《农门悍妻腰身软，闷骚夫君沦陷了》 第1章 大郎，吃药 “大郎，该吃药了！” 裹着粗布衣裳的女子，明明粗犷，却还是故意的拿捏着，努力的装着娇柔。 被寒风侵蚀，生了冻疮的手，端着一只缺了口的瓷碗，随着女人靠近的动作，那药碗里的黑色汁子，氤氲散发着腥臭的气息。 少年的眼底里，都是愤恨，一双黑眸，闪烁着杀人的寒光。 气息微弱的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一个字:“滚！” 女子气极，原本拿捏的嗓子，也不在柔软,重重的将碗一墩:“沈大郎，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女人就去撕扯着侧卧在柴禾堆上虚弱的少年，手里的药碗，晃得厉害，却还是强硬的把药汁子，往少年嘴里灌。 咚—— 少年挣扎，慌乱之中摸到了一根木棒，直接砸在了女人的头上！ 眼看着，女人的身子软绵绵的倒下去，少年才逃出魔爪。 疼…… 程小淮缓缓的睁开眼睛，抬起头，破旧的茅草屋已经露了天 ，风夹杂着雪花，落入屋子里。 蛛网盘根错节，随着寒风呼啸，摇摇晃晃。 程小淮顿时清醒了几分！ 她…… 这是穿越了？ 二十二世纪的程小淮，是一名军队之中的制药师，在完成了一项解毒药的配制之后，得到了国家给的大笔的奖金，其中还有一项特殊奖励。 科研所的最新研究成果，空间芯片，完成芯片植入之后，程小淮心情愉悦，本想着好好享受人生，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没想到，飞机失事，高空坠落，全机人员，无一幸免！ 结果睁开眼睛，竟在这家徒四壁的人家里！ 程小淮倒吸一口凉气，艰难的爬起来，少年吓得不住的后退，双眼里都是恐慌，手里的木头棒子牢牢的抓紧抵在胸前。 木头棒子上还沾染着血。 “程……程氏，你别过来！” 程小淮一怔，很快，脑子里忽然间涌出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 接收完毕女主的记忆，程小淮只想骂娘！ 她这是做了什么孽！ 原主程小淮 ，是大舜朝堰门关外一户猎户人家的女儿。 儿时受了磕碰，脑子不太灵光。 伤她的少年，是他爹上山打猎“捡来”的。 看着少年俊俏，程屠户就想着把他养在家里给二傻子程小淮做童养夫。 沈遇长相俊美，剑眉星目，明眸皓齿，只是看上去身子孱弱，仿佛堰门关外的风一吹，这人就能够被吹走。 原主程小淮根本就瞧不上这个“弱不禁风”的男人，因此，对他平日里头的打骂，自然是少不了，吃不饱，穿不暖，更是家常便饭。 程小淮想抽自己一耳光，原主也真是个老六…… 这不是别人口中所说的恶女，悍妇吗！ 程屠户死后，程小淮的日子，越过越糊，竟然想着把沈大郎卖了换银子！ 卖夫君！ 这原主这脑子不是有包，就是包长在了脑子上！ 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流下来，紧接着模糊了视线。 程小淮起身，身子摇摇晃晃。 却听见吱呀一声，有人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 一名着着粗布棉袄的妇人，带着两名彪形大汉闯进了屋子里。 妇人名唤田秀娥，平日里与原主走的颇近。 程小淮脑子不灵光，这么多年被程屠户娇惯的不像样子，村子里，鲜少有人与她往来。 倒是田秀娥，跟她走的很近。 程屠户死了以后，程小淮好吃懒做，再加上沈遇一个病秧子，这日子，眼看着就过不下去了！ 经田秀娥“提醒”，这才想到了卖了沈大郎，换些银钱度日。 “小淮，这人你到底还卖不卖？” 沈大郎看向程小淮 ，漆黑深邃的星眸里，闪烁一抹恐慌，因此 ，咳嗽的更厉害了。 果然，这个毒妇没安好心！ 他看程小淮的眼神里，都是绝望。 棍子抓的更紧了，仿佛下一秒，就要鱼死网破。 程小淮恍惚，再看田秀娥的时候，神情瞬间清冷了几分。 这眼神，冷不丁的骇人！ 田秀娥有一些急了:“牙行的人，都等急了，带走了人，还要去镇子上，你看看……” “这人，我不卖了！” 程小淮一口回绝，起身的时候，田秀娥怔了怔，这才看清她额头上受了伤，那沈大郎手中 ，死死的握着一根木头棒子。 “这么个病秧子，你怕他作甚！你们两个，赶紧帮着把人绑了！” 那两名大汉，快不上前，一人抓着沈遇一条胳膊，就要把他往外拖！ “住手！” 程小淮怒喝，上前扯住了那汉子的衣袖:“我说这人我不卖了，你们是聋了吗！” 田秀娥一脸嫌弃，狠狠的瞪了一眼程小淮:“不卖了？程小淮，你是不是傻,把这病秧子卖了，你就能买腊肉吃了！你难道不想吃肉了？再说这牙行的人都来了，你不卖了，我怎么交代？” 程小淮看向田秀娥，那眼神，犀利清冷，比以往清亮了不少，就这一个眼神 ，吓得田秀娥一哆嗦。 “如何去交代，那是你的事儿，反正这人我是不卖了，松开， 松开！” 程小淮的嗓音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娇柔，甚至是有一些嘶哑，不顾额头上都是血，直接越过田秀娥，去撕扯那两名汉子。 那两名汉子，在牙行里，这种出尔反尔的卖家，又不是没见过！ 对待这种人，就是先发制人，骇住就成！ “你这娘们，都已经说了要卖人，我们兄弟二人大老远的来了，你跟我们说不卖，合着，是拿我们哥俩找乐子！ 今儿，这人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其中一名汉子，直接揪住了沈遇的领口，像是揪小鸡崽儿似的，朝着门外走！ 程小淮的手，扣住了汉子的肩膀，手上用力:“怎么？你们这打算强买强卖？” 汉子吃痛，瞬间恼羞成怒，田秀娥上前去撕扯程小淮，却被她一脚，直接踹翻！ 田秀娥傻眼了，平日里，这个二傻子对她的话，可是言听计从！ 今日这是要造反吗！ 忍着疼，田秀娥对着两名大汉低声道:“你们两个，赶紧的，把人给我绑了，要是闹开了，可就不好办了！” 两个汉子上前，看样子是打算用强硬手段，带走沈遇！ 程小淮眼神晦暗，像是变了一个人，在那二人上来之前，对着迎面来的人的门脸，直接就是一记直拳，快准狠！ 男人猝不及防，咚的一声倒下去，就没再站起来！ 另外一个男人傻眼了，敢情这二傻子是个不要命的主！ 力大如牛，野蛮粗横！ 田秀娥也傻眼，平日里二傻子可听话了，哪里像今日这般不受控制！ 程小淮看了一眼田秀娥，眼神越发狠厉，吓得她连连后退！ 咚—— 咚—— 咣—— 田秀娥这辈子都没想到，她会被二傻子丢破烂似的，直接扔出来！ 以前，她知道程小淮力大如牛，也没少使唤她，今日被丢出来，却是头一遭！ 田秀娥咬牙切齿，却不敢大声喧哗:“二傻子，咱们走着瞧！” 程小淮回到屋里头，拍了拍手上的土，随后关了门，上了栓！ 屋里头，沈大郎手里的木棒子，依旧紧紧的攥着，大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气势！ “程小淮，你要是再敢上前一步，我就跟你拼了！” 程小淮呲牙，头上的伤，真的好疼啊！ 脑袋瓜子嗡嗡的！ 环顾四周，家里原本的桌椅，柜子，全都被原主这个老六卖了换吃的！ 也难怪她一身蛮力，力大如牛！ 看着倒在柴禾堆上的沈遇，程小淮在离他远一点的一个柴禾堆上，躺了下来。 好冷~ 这屋头真好，全景天窗！ 能看见屋外的星子和裹着的西北风！ 这当初，她那三层上下，宽敞明亮的小别墅，没了，都没了！ 鼻子一酸,程小淮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第2章 空间乍现 沈遇双眸里都是戒备，漆黑的夜里，警惕性的看着距离他不远的程小淮。 她不是要卖了他？ 这就改变主意了？ 不卖了？ 沈遇的胸膛，微微起伏着，身子蜷缩在稻草堆里，他本就程猎户捡来的，见着程猎户为人和善，原以为能在这堰门关外苟活，却没想到遇见程小淮这个悍妇！ 漾跌跌撞撞的起身，在笸箩里 ，寻到了一块布条。 程猎户死了之后，程小淮就开始变卖家产换吃的！ 就连跟着他一并被程猎户捡回来的弟弟沈淮，也都被他卖！ 沈遇得知消息的时候，卖了沈淮的银钱，都已经被这个悍妇挥霍一空了！ 今日，沈遇是打算鱼死网破的！ 程小淮那般对田秀娥，便是前所未有的，以前，她总觉得那女人是好的，对她的话，更是言听计从。 沈遇摇了摇头，不，说不定这是他们的计谋！ 程小淮蜷缩着身子，嗖嗖的冷风不断的吹着，头上的血依旧在流着，她闭上眼睛的瞬间，只觉得什么东西金光一闪。 她的血，像是碰触到了什么东西，倏然散开。 程小淮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灰蒙蒙的空间，吓得她一激灵，赶紧睁开了眼！ 黑暗中的沈遇，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程小淮睁眼的一瞬间，他浑身一激灵，棍子倏然握紧，往胸前拉了拉！ 只要程小淮敢动，他定会毫不客气的再给她一棍子！ 程小淮哪里有功夫，去理会那个饱受惊吓的少年，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刚才出现的空间上！ 意念里，一直想着刚才的空间，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出现一块闪着金光的空间，随后，又消失了！ 眼前的屋顶，依旧是露天的！ 她怔住，意念里想着空间，结果，那一块灰蒙蒙的空间，就又出现，这一次再次闪着金光！ 眼前的场景，变了模样，屋子里头的东西上，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标识。 程小淮兴奋的一咕噜，直接坐了起来！ 一旁的沈遇，也吓得直起身来，程小淮力大如牛，要是真的招呼起来，他打不过！ 更何况，刚才敲她一闷棍，按照她素日来的个性，必然会怀恨在心想办法报复！ 沈遇:我做好了准备，大不了鱼死网破！ 程小淮却暗自欢喜:老天爷啊，这也算是您老人家，待我不薄了！ 原本颓丧的情绪，一扫而光，程小淮连滚带爬的起身，沈遇却吓得屏住了呼吸。 她什么都没说，更没理会一脸戒备的少年，在沈遇诧异的目光之中，程小淮头也不回的朝着屋子外头走去！ 程小淮离开的那一瞬间，沈遇一直强绷着的身子， 瞬间瘫软在了地上的草堆里。 他…… 今日是逃过一劫了？ 咕噜—— 五脏庙里的闹唤声，让沈遇浑身无力的难受，抱着自己的身子，冷的打着寒颤，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手里的木头棍子，始终不肯松手。 天已经开始飘雪了，程小淮的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矮小的栅栏，破落的屋子，如果没意外的话，屋里头的米缸， 已经见底好些天了！ 屋子里又冰又冷，堰门关外的冬天，出门拉屎，都要带着小木头棍子敲。 程小淮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目光，最终落在了院子里的一个小土包上！ 再次动用意念，灰蒙蒙的空间亮了！ 院子里的一切物品，又出现了奇奇怪怪的标识！ 其中，一个小土包上，竟然还有食物的标识！ 程小淮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顾不得天寒地冻，已经冻的皲裂的手抓起一旁的木头棍子，刨着那小土包。 她的手上 ，因为皲裂，钻心的疼，鲜血顺着裂口流出来，她却没有停下来！ 依旧用力的挖掘！ 最终，在小土包下，竟然找到了两块红薯！ 程小淮欢喜！ 这空间，竟然可以把她所见的场景，重新分析，能够产生的价值和作用，也都一目了然！ 按照空间的提示，程小淮在院子里，很容易就找到了能够点燃的柴禾，随后，把那两块红薯用水煮了，连汤带水的端了碗进了屋子。 倒不是程小淮多么的善良，她既用了原主的身子，那原主的那些烂摊子,自然也要由她收拾起来！ 这也算是程小淮对原主的报答了！ 躺在柴禾堆里的沈遇，听见了门响，迅速戒备。 须臾之间，又嗅到了空气里又什么气息，直接往他鼻子里钻。 “给你！” 程小淮面无表情，吐出来两个字。 沈遇一脸戒备:“程小淮，你到底要作何？” 程小淮没解释 ，端起一碗水煮红薯，在沈遇面前，大口大口的塞进嘴里，最后连汤一起喝掉。 美味谈不上 ，只能是填饱肚子！ 片刻，程小淮才眨着一双黝黑的瞳孔看向他:“没毒！” 沈遇一顿，这程小淮…… 发的什么疯？ 竟然吃红薯？ 以前就算家里再怎么贫苦，她都要吃肉…… 要不是她天天嚷着吃肉，程屠户也不会大雪过后就进山，结果失足坠崖，一命呜呼。 咕噜—— 沈遇肚子又是一声叫唤，程小淮已经起身，朝着距离他不远处的柴火堆走去。 “我困了！” 程小淮倒头就睡，没有继续搭理沈遇，沈遇看着放在地上，破旧的粗瓷碗，还有氤氲冒着热气的水煮红薯，最终还是有了动作。 程小淮听着身后的少年，发出的动静，嘴角不由得上扬，寒风透过屋顶的破洞，往里头灌着。 这一夜，横竖都是难受。 第3章 取暖，基本靠抖 雪下了一夜，这一夜，程小淮基本上是靠着抖取暖。 特么~ 这地方，哪里是人住的！ 翌日 程小淮伸了一个懒腰，坐起来，却看见距离他不远的地方，脸上脏兮兮，手里还死死的握着棍子的少年还在睡着。 他身材偏瘦，想必是长期的营养不良造成的，程小淮的脑海里，不由得冒出来了一个大头男孩儿，也是斯斯文文，长的怪清秀的！ 男孩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令程小淮直嘬牙花，原主真是又彪悍又狠毒！ 田秀娥这个恶毒女人，口口声声的说给沈淮找了个好人家去做书童，却背着她把人卖了！ 原主就长了一个吃心眼子，竟然把卖了沈淮的钱买肉吃！ 难怪沈遇跟她拼命！ 环顾四周，程小淮重重的叹气，原主做的孽，只有她来还了！ 程小淮启动空间，屋顶的格局，重新出现，有灰色的扳手在跳跃！ 程小淮有一些纳闷，这些小图标，到底是什么意思！ 叮—— 一声提示，吓得程小淮一哆嗦，却看见类似于空间提示的邮件，已经跃然于空间里。 “欢迎进入第二空间！ 空间会根据你所扫描的场景，进行缜密的数据分析，灰色扳手表示可修葺，浅绿色小草表示普通植物，墨绿色植物表示药材……” 程小淮一目十行，大致了解了各个颜色的图标，代表的是什么东西，才将邮件弹回！ 有了这个空间，发家致富，那不是分分钟？ 程小淮搓搓手，又看了一眼屋顶，决定出门。 这家里头，早就穷的揭不开锅了！ 程小淮昨天夜里，刨出来了仅剩的两根红薯，今日若是不走出去，只怕是就要饿死了！ 想到这，她毅然起身，推开了破旧的门板，放眼望去，整个村子，一片白茫茫的，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程小淮一个哆嗦，呼吸遇见了冷空气，瞬间成了一团白色雾气。 她二话没说，走出了屋子。 踩着雪，咔吱咔吱的响着，伴随着一串小小的脚印，她进了后山。 堰门关外，常年苦寒，就连山上，也都是光秃秃的，树枝参差，上头挂满了厚厚的一层雪。 程小淮冷的浑身打颤，嘴唇哆嗦，都是青紫，靠着第二空间，她轻而易举的看清脚下的路，可是吃的东西…… 真就没有！ 程小淮快要放弃了，一双脚，都已经快要麻木了！ 就在这时，远处的一根树桩子竟然显示有食物的图标！ 程小淮欢喜，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朝着那木头桩子的方向走去！ 用手肘蹭掉厚厚的积雪，瞬间笑开了花！ 那一截矮树桩上，竟然有一簇一簇的干蘑菇！ 这天寒地冻的！ 能有这些蘑菇，回去也不至于饿肚子了！ 她把那些干蘑菇采下来，试探性的放进空间里头。 那些蘑菇一闪，第二空间里，她刚才采蘑菇的位置上，竟然多了一个收纳筐！ 蘑菇竟然出现在里头！ 叮—— “初次启用第二空间收纳功能，空间奖励新手礼包！ 请注意查收！” 程小淮嘴唇的弧度，抑制不住的上扬，好家伙—— 这第二空间，真的是相当人性化！ 这难道跟她穿越之前，高级部门给她植入的那一枚芯片有关？ 嗯~ 国家奖励的，果然都是好玩意！ 只是蘑菇采了，那木桩子上的食物标识，却依旧还在！ 程小淮记得，昨天挖了红薯，那食物表示就消失了！ 难不成，还有别的食物？ 就在这时—— 嗖的一下 ，有一道灰色的身影，从她眼前闪过。 程小淮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了咚的一声！ 紧接着 ，她看见一只兔子，竟然直接撞在了那裸露在外的树桩子上！ 四腿蹬擦，浑身抽搐，便没气儿了！ 而第二空间里，树桩子上的实物标识，就消失了！ 程小淮:妈呀！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守株待兔！ 天寒地冻的，程小淮找到了吃的东西，并没有继续往前走，对于陌生的环境，哪怕是有空间辅助，但是实际的路况，却依旧是艰难的。 程小淮量力而行，不贪心！ 反正空间在手，她怕啥！ 顺着来时的那一串脚印，走回去的时候，日头已经挂在正中央！ 回到了家里，院子里的积雪，已经被清扫干净，还未进屋里头，她就听见了沈遇一声接一声的咳嗽。 又重又沉。 程小淮蹙眉，好好的一个家，被原主祸害成了这般，也不怪原主遭人恨！ 程小淮进了院子，轻车熟路的找到了柴禾，开始生火做饭，二十二世纪，闲暇之余，她最喜欢的就是荒野求生这类挑战的活动。 火是生起来了，整个院子里翻了一遍，都没有找到一件趁手的工具给兔子开膛破肚。 想到了空间奖励的新手礼包，程小淮赶紧去启动空间，领取了新手礼包。 程小淮打开礼包，里头除了一些农用工具还有针线之类，还有一些蔬菜种子，就没其他的了！ 程小淮沮丧:果然是新手礼包，都是些有的没的东西！ 不过，那个斧头，应该也能用吧！ 程小淮成功的从空间里取出来了斧头，好在斧头足够锋利，也能够轻松的开膛破肚。 程小淮把兔肉处理好之后，放进锅里，用水煮了，家里太穷了！ 除了盐巴还有一丢，真的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她把兔子的内脏用麻绳系好，挂在了屋檐下。 看着那一张剥的相当完整的兔皮，程小淮的脑子里，顿时就有了主意。 不过不急！ 一个时辰过后，小院子里的灶台上，锅里头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伴随着热气氤氲散开的，还有浓浓的肉香，程小淮把那些蘑菇洗干净，放进去一起炖煮，看着一锅香喷喷的兔肉，她早已经开始咽口水了。 程小淮挑了一只肌肉紧实的腿子，放在碗里，端着进了屋子。 沈遇的咳嗽声，这一阵，就没有断过。 见着程小淮端着什么东西进门，他顺手就又抄起来了昨夜敲晕她的那根木头棍子，一脸戒备。 “程小淮，你又想着毒害我？” 程小淮尴尬的笑了笑，脸上还有干涸的血迹，那表情，略显狰狞。 “昨日的事，是误会一场！我若是想着毒害于你，就你这小体格子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程小淮讪笑，把兔子腿放在了沈遇跟前:“我知道，之前是我荒唐，那不是年少无知，识人不清吗！” 沈遇怒目，咳嗽声一声接一声，仿佛要将他的肺都咳出来。 “我……咳咳……才不会信你说的话，程小淮，沈淮被你卖到哪里去了！ 咳咳…… 你这个毒妇，你说的每一句，我一个字都不信！” 说着，沈遇狠狠的砸了粗瓷碗，里头的兔子肉，撒在地上。 第4章 那你当人，你却往牲口棚里钻 看着散落在地上的兔肉，程小淮不高兴了:“姓沈的，我知道之前是我做的不对，你也不能拿吃的撒气，你知不知道，这只兔子，我是怎么带回来的！ 后山又冷又危险，还时常有野兽出没，我可是拼了这一条小命，才把兔子带回来的！ 怎么着？ 我就不能悔改了是不是？ 吃饭不积极，脑壳有问题，你爱吃不吃！ 不吃我拿出去喂狗！ 好心拿你当个人，你却硬要往牲口棚里头钻！ 不知好歹！” 程小淮骂骂咧咧，沈遇看着她，对，就是这副尖酸刻薄的嘴脸，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悍妇！ “咳咳咳……告诉我，你把沈淮卖到哪儿去了！” 原主的记忆里，沈遇一直都是一个高冷的人，即便是被捡来的，是奴籍，他这个人也一直都是清冷孤傲的。 最初，程小淮是想着拿他当自己的男人，霸王硬上弓过，打骂羞辱过，怎奈这人不上道！ 于是，程小淮就日日在外头嚷，沈遇不行，是个废物，于是在田秀娥的撺掇下，时常去关外的水月楼里找那些年轻漂亮的小倌。 程小淮又傻又憨，即便是拿了银子，也都被人戏耍，那些小倌，除了陪聊，什么都不做！ 银子也拿的轻松，在家里头，又是个贪吃懒做，日子过不下去了，就开始卖东西，到最后竟把主意打到了沈遇兄弟身上！ 当然，程小淮的脑子，没有这么灵光，给出谋划策怂恿着卖人的， 是田秀娥！ 她从中吃了多少好处，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不过，程小淮错了就是错了！ 不能因为她是被人挑唆的，就把所有的过错一笔带过！ 沈遇气她，恼她，恨她，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现在的程小淮，可没有什么好脾气去哄他！ “找你弟弟？就你这不吃不喝的，还是先想想自己吧！ 没事，你尽管不吃不喝好了，到时候，饿你个半死，我再把人牙子找来，卖你到水月楼，你甭跟我在这唧唧歪歪的耍横！ 到了那水月楼，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碴子有多硬！” 说着，程小淮转身朝着外头走去！ 看着这母老虎离去的背影，沈遇的一双眸子里头，瞬间都是愤恨！ 果然—— 狗改不了吃屎！ 纵使程小淮不像之前那般傻傻愣愣的，却是依旧改不了的彪悍，恶毒！ 他不能死！ 如果他死了，那沈淮就更加没了指望！ 沈遇弯腰，强忍着喉头的酸涩和胸口的痛痒，一边咳嗽着，一边从地上抓起散落的兔子肉，狂往嘴里塞。 兔子肉很香，炖的软烂入味，蘑菇鲜香，甘甜，只是这些 对于沈遇来说，都不重要，唯有饱腹，方能苟活性命。 隔着门缝，程小淮看见沈遇狼吞虎咽，嘴角上的笑意，才展露出来。 这男人，看样子属倔驴的，顺着是不能够的！ 程小淮喝了一碗兔肉蘑菇汤，又撸了一根兔子腿，才打了一个饱嗝，午后的堰门关，日头升高，才难得有一丝和暖的意思。 程小淮躺在稻草堆上，看着屋梁上挂着的那一块兔皮，正在思量着，做点什么，却意外瞥见一道身影，从田秀娥家偷偷摸摸的溜出来。 她坐起身来，就听见了田秀娥的声音。 “小淮，小淮！” 程小淮的眸色，瞬间阴沉下来。 这田秀娥昨天夜里才被她揍了,今日就又巴巴的上门，绝对是没憋好屁！ 不过，程小淮却还是拍了拍身上的干稻草，起身朝着外头走去。 “田嫂子，你有事？” “哎呀，晌午做什么吃的呢，老远就闻见香味，馋死了人咧！” 田秀娥脸蛋绯红，好似刚出过汗，整个人透着慵懒，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程小淮叉着腰，一幅泼妇模样:“田嫂子你可真会说笑，我家穷的菜帮都盖不住屁股，这事你比谁不清楚，能有口吃就不错了！ 倒是嫂子你家里，不说日日有荤腥，那也是隔三差五的！ 您来有事？” 田秀娥嘿嘿一笑，推开栅栏门，进了院子里，一双眼珠子，就落在了屋檐下挂着的那一挂下水上！ 往日里，这个死丫头吃肉，她得挑了最好的那一块给她，今日竟然吃了独食！ 田小娥心里不痛快，却还是眯着眼，挤出来了一抹笑:“你瞧你，这么跟嫂子说话，咱俩的关系是生分了不是？ 昨天夜里的事，是嫂子操之过急了，你自己仔细想想，嫂子是不是为了你着想？ 这家里本来就紧张，多一张嘴，多一份口粮，你家那病秧子，比不得壮劳力，啥都干不了，还不如卖了，换个钱，接济接济贫苦日子！ 以后你田里的农活，可以让大壮哥帮你做，你还年轻着哩，何必守着这个来路不明的病秧子，过这种穷苦日子呢！” 田秀娥循循善诱，企图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程小淮 ，以往，她也是这么干的，且屡试不爽！ 程小淮审视田秀娥，这娘们，眉眼之间都是算计！ 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谁不知道他家大壮常年在关外贩货，一个月回不来两趟，卖了沈遇，让她家大壮帮她做农活,这是糊弄傻子吗？ 自家的用着多气势！ 忽悠着一个二傻子卖相公，这娘们，绝对不是个好人！ 这时候，也有不少村里的乡亲们，看着程小淮家的方向，昨夜她家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大伙可都竖着耳朵听着呢！ 这程猎户，在十里堡，是个憨厚热心的，没想到这女儿彪悍歹毒，还是个实心眼子，也正因为如此，村子里没有人愿意搭理程小淮！ 程猎户死了以后，大伙对她，更是敬而远之。 见着有乡亲们围过来看热闹，程小淮顿时笑了。 “嫂子，你还真说对了，我家这病秧子，的确是只会吃饭浪费口粮，可我算计了一下，我爹捡他回来，我不用陪嫁一分一厘，就捡了一个白净斯文的相公，我若是有富裕银子，给他瞧瞧病，说不定日后我们还是一家子！ 我想起来了，嫂子，前几日，你牵线给我家小叔子找了份差事，我家大郎说了，孩子太小，舍不得他离乡背井，离开兄嫂，您看看，您跟东家说一声，寻个合适的日子，我们去把二郎接回来！” 田秀娥傻眼了，她嘱咐了这二傻子许多次，沈淮被送走这事，千万不可对旁人提起，否则是要惹麻烦的。 这二傻子，就是不靠谱！ 竟然在众人面前提起这事！ 田秀娥面色尴尬，皮笑肉不笑道:“小淮，你家里头的事，我怎么知道！” 程小淮不是个傻子吗？ 怎得昨夜被沈遇敲了一闷棍，脑子就灵光了？ “嫂子您这是抵赖？明明是你给我家二郎寻了一份差事，说是出去享福，今儿怎么就不认账了？” 程小淮委屈唧唧:“我活生生的人，交到了你手上，如今，嫂子这不认账，是什么意思？” 乡亲们闻言，不由的低声议论:“这沈家二郎，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能做什么差事？该不会是这田秀娥黑了心肝，给孩子卖了？” “这也不好说，前些日子我还见着大壮媳妇跟镇子上的人牙子一起吃茶呢！说不定把人家沈家二郎给卖了！” “要是这样，这事做的可真是不地道，人家程小淮是个缺心眼子的，哪里会有这弯弯绕？” “你没听说是大壮媳妇给找的关系？也就程小淮这个实心眼子信她的话，这娘们儿坑蒙拐骗什么都干！” 众人的议论声，落入田秀娥耳朵里，让她顿时恼羞成怒。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呢？一个傻子说的话你们也信！她成日里好吃懒做，程家早就被她败光了！说不定是把她小叔子卖了换钱去买好吃的了！” 第5章 撕破脸皮 闻言，程小淮不由得叉起腰，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嗓音也提高了不少:“嫂子，你这是欺负我傻吗？哪一次我去水月楼，不是你带着我，我连东西南北都不识得，就算是我想卖了二郎，也不知道从哪儿入手啊！” “再说，你不是说你家大壮哥常年在关外走动，做的就是买卖人口的……” 程小淮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田秀娥捂住嘴巴，老天爷 ，她家男人做买卖人口的事，要是被旁人知晓，可是会吃牢饭的！ 大舜朝有明文规定，只有奴籍才能流通买卖，且必须通过牙行，而不是私人买卖！ 她家大壮小到孩童，大到小媳妇，黄花大姑娘，这种丧良心的缺德事，可是没少干！ 真没想到，程小淮这臭丫头，竟然在众人跟前把这些话，数落出来！ 哪里知道，这程小淮力大如牛，直接一把将她推开:“嫂子你干啥，想捂死我吗？” “你胡说八道些啥呢，我家大壮，做的可是清清白白的生意,你要满嘴喷粪，我就撕烂你这张嘴！” 面对着气焰嚣张的田秀娥，程小淮不怂，挺着小胸脯，直接撞在了田秀娥身上，这一下，力道很大，直接把她整个人撞出去老远，以狗啃屎的姿势，重重的摔在了沈遇清扫出去的雪堆上！ 围观的乡亲们，有人上前去搀扶田秀娥，看见两人推推搡搡，程小淮嘴角上的笑容，随即绽开。 这事，她差点儿忘了呢！ 众人更是忍不住哄笑，田秀娥狼狈的爬起来，嘴上还有雪和泥，那么样别提多狼狈了！ “程小淮，你这个二傻子，你是故意的！” 人群外，有男人的声音响起:“大伙在这围着看啥呢！” 田秀娥听见了男人的声音，瞬间嚎啕大哭起来:“当家的，你可是回来了，你这一走，就是十晌半月，留下我一个女人家家的，被人欺负！” 田秀娥一改往日的泼辣，直接一头扎进了一个身上穿着兔子皮做的外氅的汉子怀里，哭哭啼啼。 赵大壮胡子拉碴，一看便是个彪悍的，搂着怀里的媳妇，好一番安慰过后，才横眉怒目的，对着围观的乡亲们，一声厉喝:“老少爷们们，这么办事，不地道吧，我赵大壮外出贩货，不是死在外头，怎得？欺负人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众人纷纷后退，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这赵大壮，在村子里，也是出名了的不好惹，平日里，谁说是让他不痛快了，他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揍。 两个月前，有人因为去水井边打水的时候和田秀娥发生了口角，赵大壮二话不说，直接抡拳头硬是给人打掉了两颗门牙！ 平日里，谁都躲着这两口子！ 也就程小淮傻啦吧唧，没少给田秀娥当苦力！ 便宜，也自然没让她少占！ 十里堡的老少爷们，有与程屠户交好的，看不下去，却碍于赵大壮的蛮横，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程小淮却不吃这一套，依旧往前走了几步，昂首挺胸的站在了比她要高大许多的赵大壮跟前。 “程小淮，又是你这个傻子！平日里我家娘子待你不薄，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这般不知好歹！” “赵大壮，你来的正好，你们两口子把我家小叔子弄到哪里去了？现在赶紧把人给我送回来！若不然，今日这事没完！” 程小淮头一回这么头脑清晰，理直气壮的和田秀娥说话，这让她有一种不好的感觉，难不成这傻子好了？ 要是这样，沈淮的事，岂不是要败露？ “你家小叔子不是你同意卖了的？银子你也拿了，怎么着？如今想要出尔反尔，讹上我们？” 赵大壮的嗓门，又粗又沉，一旁的乡亲们听得都直皱眉头，这几年，他走在关外，买卖人口这种事，做的多了，自然也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程小淮即便是脑子好了，那又如何，人都已经卖了，就没有再送回来的道理！ 撒泼耍横这一套，田秀娥两口子可谓是炉火纯青，在十里堡，更是没人敢招惹，再加上赵大壮是个混愣的，管他男人女人惹急了，照样挥拳头，揍了再说！ 以前，程小淮就可怕他了！ 程小淮抬起头，脏兮兮的脸上，连五官都看不出来。 “银子？什么银子？赵大壮，说话可要讲究良心的，我若是手上有银子，还用住在这破屋烂房里头，冻得跟狗似的？ 是你媳妇田秀娥说，给我家小叔子找个好差事，送走他的那一日，村头有好多人都瞧见了！” 那一日，生怕送走沈淮的时候，出纰漏，田秀娥嚷嚷的很大声，当时也的确有不少人听见，本以为程小淮就只长了一个吃心眼子，却没想到，这家伙被沈遇一记闷棍敲的灵光了！ 事还真就不好掰扯了！ “你再敢胡说八道！” 赵大壮是个混不吝，挥舞着拳头就要上前，围观的人群之中，有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面阻拦的，是村子里一位长者，先前与程屠户关系不错。 “大壮，你这是做啥！对一个女人动手，你也好意思的，那一日我正在村口上放牛，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你家女人嚷嚷着说给沈家小子找了一份好活计，送他去东家！” “老葛头，你别胡说八道……” “葛叔才没有胡说八道，我们在河边取水，也听见了！” “我也听见了！” 眼看着围观的众人，竟然帮了那傻子说话，田秀娥明显的慌了。 “银子我一分没拿着，眼下，我只要我家小叔子回来，嫂子您看，您是给我接沈淮回来，还是让猴三儿去？” 一提起来猴三儿，人群里一个瘦啦吧唧的青年，随即慌了，刚要逃窜，却被程小淮一把揪住。 “程小淮，你别胡说八道，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和田秀娥又不熟……” 程小淮冷哼:“不熟？ 不熟你有事儿没事儿，就往秀娥嫂子家跑！ 既然不熟，你为啥又拿了秀娥嫂子的肚兜？” 众人震惊，谁都没反应过来，却看见程小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从猴三儿的衣襟里，抽出来了一团什么东西！ 那东西落地，众人的眼珠子都直了。 年岁大的女子，赶紧将身边孩子的眼睛捂上。 这种事，可真是丢人现眼哟！ 地上的那一团，分明就是田秀娥的肚兜！ 没想到竟然在猴三儿的身上，好家伙，这俩人，关系不一般哪！ 程小淮也看出来了，今日是问不出沈淮的下落了，与其如此，那就直接撕破脸皮。 第6章 再次上山，新发现 赵大壮怔愣！ 这件肚兜，不是他从关外胡人商贩那买来的？ 不比寻常的丝绸料子，是一种极为轻薄的月纱做的，穿上之后，啥都是隐约可见的，男人见了没有一个不热血沸腾的！ 没想到，那肚兜竟然被猴三儿揣在怀里头！ 众人:快看！ 赵大壮头上长草了！ 绿油油的！ 田秀娥傻眼了，今日赵大壮回来，本就不在意料之中，往常，他一走怎么也得个十天半月，却没想到，昨夜的一场大雪，把赵大壮拦下了，不得不提前回家。 没想到，程小淮这二傻子，竟然在众人跟前拆穿她和猴三儿的事！ “田秀娥，你这个女表子！竟然敢背着老子偷人！” 啪—— 一记耳光，重重的打在了田秀娥原本还微微红润的脸蛋上！ “当家的，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是……是那猴三儿觊觎我，三番五次的调戏……我真的没有，你要相信我！” 田秀娥捂着滚烫生疼的脸蛋，瞬间涕泪横流，膝行上前，抱住了赵大壮的腿！ 却被赵大壮狠狠的踢开！ “你这女表子，等一会儿老子再跟你算账！” 余怒未消的赵大壮，上前揪住了猴三儿的衣裳，如同雨点一般的拳头落在他身上。 猴三儿哭爹喊娘:“大壮哥手下留情，看在他们都是赵家兄弟的份上，你就饶了我吧，要不是田秀娥勾引，兄弟我也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都是这个娘们儿…… 哎呦…… 大壮哥，饶了我这一回吧！” 程小淮双手揣着袖子吸了吸，已经有些冻僵的鼻子，原本和程小淮的对峙，变成了捉奸！ 赵大壮血气方刚，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 化戾气为拳头，对着猴三儿，拳打脚踢。 人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一直到赵大壮打的猴三儿翻了白眼，才住手。 田秀娥早就吓尿了，瘫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田秀娥 ，你这个臭女人，回去老子再好好跟你算账！” 说着，赵大壮揪着田秀娥的衣裳，就往自家院子里头拽。 “等等！” 赵大壮站住脚步，田秀娥知道，若是进了那院子里，她也就像这猴孙儿一样的下场了！ 自家男人什么个性，她心知肚明！ “你还有啥事儿！” 赵大壮恨恨的道:“你这二傻子，别给脸不要脸，继续触老子霉头，惹急了，老子连你一起打！” “田秀娥，沈淮到底在哪儿？你今个儿，必须给我把话说清楚，要不然我就去报官，到时候咱们就公堂上见分晓！” “卖了！牙行里的人只说,卖到了三里亭！ 其他的卖到哪儿，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小淮，看在嫂子平日里待你不薄的份上，你就救嫂子……” 田秀娥涕泪横流，此刻也没了往日的尖酸刻薄，程小淮虽然傻，可是有几分气力，再加上程猎户以前人缘颇好，要是她开口，说不定还会有旁人帮忙，她就还有一线生机…… “求求你了，小淮，救救嫂子……” 程小淮面无表情的看着田秀娥，不疾不徐道:“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不掺和！” 程小淮不是圣母，对于田秀娥这种人，她没有什么同情心。 赵大壮骂骂咧咧，揪着鬼哭狼嚎的田秀娥一进了院子里，就听见了女人的鬼哭狼嚎，一声高过一声，起初，田秀娥还在求饶，到了后来，干脆破口大骂。 “赵大壮，要不然你就打死我，否则日后我还会继续找男人！” “你若是这么说，我就打死你，免得你出去给我丢人现眼！” 哭声持续，程小淮没有继续在门口看热闹，反而走到了葛老头跟前，满眼感激的道:“今日的事，还多亏了葛叔仗义执言，若不然，我也问不到我家二郎的下落！ 这份恩情，小淮记下来了，日后，葛叔有什么需要帮衬的，您尽管开口。” 程小淮思路清晰，说话也有条不紊，老葛头苍老的脸上 ，都是惊喜:“小淮，你的脑子……” “昨天夜里被沈遇敲了一闷棍，醒过来就觉得清醒了许多！” 程小淮如实道。 老葛头的双眼湿润了:“好好好，要是老程知道你好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看着老葛头抹着眼泪，被关外凛冽的西北风吹的红彤彤的脸上，是一种说不出的悲伤，程小淮心里有一些动容。 屋里头，沈遇的咳嗽声，一声接一声，老葛头催促程小淮:“你快点的回去，你家沈遇咳嗽的厉害，这几日，关外冷，他这身子骨，本来就弱，你可得小心照顾着点！ 昨日的那一场大雪过后，这天，结结实实的得冷上几天！” “嗯，葛叔我知道了！” 人群散开，程小淮回到了自家小院里头，隐约还能听见赵大壮家传来的哭喊声和叫骂声。 程小淮抬起头，看着破破烂烂的屋顶，日头努力挣脱厚厚的云层 ，努力的散发着热量，只是，对于关外的西北风来说，这些温暖微乎其微。 沈遇的咳嗽，越发的发沉。 程小淮推开门，一眼就看见脸色苍白的如同白纸一般的沈遇，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道:“那个……我出去一趟，锅里还有蘑菇啥的，你饿了自己热一热，不用等我！” 沈遇抿了抿唇，原本想要说的话，被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取代。 程小淮二话没说，转身朝着外头走去，这一次，天大明大亮的，再加上第二空间的扫描，程小淮轻车熟路的进了后山。 一路上，她捡了不少的柴禾，足够烧一些日子的了！ 要不是空间里的存储功能强大，只怕这些柴禾搬下去，她人也报废了！ 程小淮呼出气的气，都是白色的，在皑皑白雪覆盖的后山上，偶尔能够听见积雪压断树枝，咔哧咔哧的声音。 坐在她用荆条捆绑好的柴火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忽然间，第二空间里，她坐的位置上，竟然有深绿色的草在闪烁。 深绿色的草…… 那是药材！ 程小淮欢喜，快速的把柴禾搬开，却没什么发现！ 不过 ，有了前头几次的经验，这一次 她对空间的提示，深信不疑，用手肘蹭掉了积雪，一块黑褐色的土壤，暴露出来。 第7章 我能有什么坏心思 程小淮看着那些宣软的黑土，瞬间激动的眉毛都挑了起来。 这天寒地冻的，又下了一夜的大雪，本不应该有这么宣软的黑土！ 除非—— 程小淮丢下了棍子，从空间当中取出了新手礼包里的工具，一把竹制的类似于小耙子似的工具！ 虽然小，却很趁手！ 她开始刨着那些松软的土地，她像小狗刨土一样，很快就挖掘出了一个大大的坑子，第二个空间里头，草药的标识，依旧在闪烁。 一直到小耙子碰触到了什么东西！ 天寒地冻，程小淮却干的热火朝天，额头上都微微冒汗。 程小淮丢下了小耙子，开始用手小心翼翼的去抠那些泥土，终于，抠到了一块根茎类的东西！ 定睛一看，程小淮瞬间笑出了声，那笑起来的声音，有一些豪放，吓得枝头停落的麻雀，爪子一打滑，差点从树枝上摔了！ 麻雀:招谁惹谁！ 我就想在树杈上站一会子，这是个什么玩意！ 吓鸟一跳！ “天麻，是天麻！” 程小淮看着刨出来的天麻，不同于现代人工种植的天麻，这都是纯天然野生的天麻，看这块头，至少要十年才能长成！ 这年头的天麻，在现代，估计要卖出天价！ 程小淮一边扒拉，一边把天麻往空间里头放，嘴巴几乎都快笑抽筋了！ 这天麻要是一卖，那不就是能买身厚衣裳穿？ 还是修房子？ 仿佛是看见了满眼白花花的银子，空间在手，吃喝不愁！ 程小淮喜孜孜的哼着小曲:“我赚钱啦，赚钱啦，我都不知道怎么去花，左手买个新衣裳，右手抓烤鸭……” 歌声在山里回荡，树杈上，原本被程小淮吓飞的麻雀，渐渐的,又站成了一排，扭动着脑袋，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着，盯着脏不溜秋的程小淮。 程小淮正在兴奋劲头上，却听见滴的一声提示音！ “空间储存系统已达到最大值，想要存储更多的物品，需要升级空间！” 浑身激情，干得热火朝天的程小淮，瞬间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一脸幽怨，骂骂咧咧。 “这狗屁空间，这才存了多少点东西！ 不就是砍了点柴禾，挖了一丢丢天麻！ 这就满了？还需要升级？” 程小淮坐在泥土上，休息了一会儿，把那些没有放进空间里的天麻，全都放在了随身带来的箩筐里，泥里头，还有不知道多少没挖完的天麻，她又用泥土重新的盖好。 程小淮不担心有人来，捡便宜，原著的记忆里，这后山山势陡峭，听说，还时常有野兽出没。 即便是程猎户生前以打猎为生，却也没到十里堡的后山来过几趟。 关外的日子本就苦寒，能苟活性命就已经很不错了！ 大富大贵？ 不敢想！ 喘了一口气，程小淮就拍了拍身上的泥巴，迎着日头朝着山下走去，天很冷，雪没化，路也不算泥泞。 迎着现在下沉的日头，程小淮脏兮兮的小脸上，带着笑意。 村子里 赵大壮家的叫骂声，一直持续了很久，才没了声音。 午后，风停了，关外短暂的一丝和暖，妇人在院子里扫雪，拾掇拾掇，老人手里依旧带着活计，在门口聚一会，天色一晚，西北风起来，人们才各自回家。 程小淮到家的时候，村子里一片漆黑，极少数的几户人家，才点盏油灯。 赵大壮家里的油灯亮着，伴着他粗糙的嗓门，骂骂咧咧的。 除此之外，十里堡一片沉寂。 程小淮进了院子里，放下箩筐，轻车熟路的走到了灶膛边上。 屋子里 沈遇听见了外头动静，一颗扭巴成一团的心，才稍稍的松开一些。 自从昨天夜里，他敲了程小淮一闷棍之后，这女人，似乎跟先前不太一样了！ 尽管依旧凶神恶煞，说话狠毒，甚至是还扬言，要饿他一个半死，卖他去水月楼！ 沈遇还是觉得，这女人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她说饿死他，却还是给了他一条兔子腿！ 往日里，什么吃的，都要紧着程小淮吃饱了，他们兄弟二人，能吃的，也只有白薯茬子还有野菜。 她说她卖了沈淮，却因为要问询沈淮的下落，和她最害怕的赵大壮叫嚣！ 喉头的痒，压不住，沈遇咳嗽起来。 程小淮弯腰，拨开厚厚的底灰，在里头找到了她埋起来的一块柏木。 还有火星！ 架好了柴禾，程小淮对着灶膛里头吹气，渐渐的，那块炭，冒出来了红色的火星。 沈遇坐起来，就看见外头有了火光！ 紧接着，外头程小淮扯着嗓子喊道:“你还在屋里头装死是不是！我一走就是半日，回到家里头，连口子热乎的都吃不上，你这软饭硬吃，反倒有理了！” 赵大壮家里头，听见了程小淮的叫骂，这边才没了声音。 沈遇心里头，对程小淮刚刚产生的一丝好感,瞬间消失殆尽，果然狗改不了吃屎，是他想的太多了。 程小淮要是能给了她满身的恶习，猪都会上树了。 沈遇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有一些艰难的从干稻草里爬了起来，浑身上下的疼痛，让他的动作极为缓慢，推开门，寒意袭来的瞬间，却有火光照亮。 程小淮坐在灶膛前，把一根木柴踹进了里头，红彤彤的火光照亮了她的脸。 沈遇才发现，她灰头土脸的，身上沾染了泥巴，看上去十分狼狈。 “不是跟你说了吗？ 锅里头有吃的，你自己热热吃了便是！” 程小淮走过来，刻意压低声音:“锅里头还有两条腿子，咱俩一人一条，刚刚好！” 沈遇本能的后退，先前，程小淮就馋他身子，有好几次，都摸了他的手！ 也不怪沈遇避她如蛇蝎。 “你……别过来！” “你怕啥？我还吃了你不成？” 沈遇的脸颊有一些烫，火光照亮了他的脸，红彤彤的，让人看不真切。 “满口胡言乱语，不知羞臊为何物！” “本来就是，你身上那几两肉，还不如兔子这一条兔腿子紧实，吃你，还不如啃一条腿子！” 程小淮踹了一下脚底下的小板凳给沈遇，就开始把兔子肉盛出来。 沈遇怔住，他的碗里头，又是一条兔子腿和蘑菇。 这一次，还多了碗不知道是什么的汤。 看见沈遇盯着那一碗煮天麻的水，程小淮解释道:“去山上挖到了一些天麻，你喝了这个，晚上说不定会睡的好一些！” 沈遇声音冰冷:“程小淮 ，你少假惺惺的，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正在埋头，专心干饭的程小淮，抬起头来，没拿筷子，直接手撕兔肉，听见了沈遇的话，一咧嘴笑了，露出森白的牙。 “不是说了吗，养肥了你，卖到水月楼里头，换点儿银子花，我能有什么坏心思！” 沈遇倒吸一口凉气。 第8章 碰壁 “你……” “快吃啊，这晚上的兔肉，汤里都已经泡得更入味了，更好吃了呢！” 程小淮真的饿了，全然没有顾忌自己应该有的淑女形象，牙撕口咬，吃得相当卖力。 看着她吃， 沈遇都硬生生的看饿了。 如今的程小淮，眼底里都是纯良 ，跟她憨傻时候的眼神，很不一样。 多了几分人性，没了危险气息。 沈遇低头，看着碗里头已经被切割碎的兔肉，还有一双筷子，心里的冰冷，像是被什么东西，撬开了一条裂缝，有一束和暖照进来。 低下头，埋头吃了几小块兔肉，顺便喝了一些天麻煮的汤水。 这一夜，沈遇抬起头， 看着已经露天的屋顶，关外难的看见星子挂满天空的时候，今夜星光璀璨。 院里头，程小淮带回来好大一捆干柴，屋里头，临睡前也点了一个柴禾堆，比平日里，不知道要暖和多少。 沈遇却睡不着了。 外头 ，程小淮不知道叮咚叮咚的在干些什么。 她什么时候进屋的，他不知道，只知道天快亮的时候，身边是程小淮厚重的呼吸声。 睡梦里，程小淮在跟一条硕大的鸡腿斗争，她嘴巴里塞满了鸡腿肉，鲜嫩多汁，满口喷香，真好吃啊！ 翌日 程小淮一早就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却发现身边的柴禾堆里头，沈遇的身影不见了。 她还没起身，就听见了院子里头，男人的咳嗽声，有一些清冽。 伸了一个懒腰，程小淮从柴禾堆里爬起来，出了屋子里。 沈遇坐在水井边，正在清洗箩筐里她带回来的那些天麻，冰冷的井水刺骨，他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因为长期做这些粗活，早已经生起了冻疮。 他的身躯，伴随着他的咳嗽，微微的抖动。 看着他清洗出来的那一大木盆天麻，程小淮开口:“不要洗了，那么凉的水，你身子又不好……” 沈遇抬起头，眼神有一些异样，程小淮真的不正常了！ 真的！ 以前的程小淮，只会咒骂他，用各种粗俗难听的语言谩骂，侮辱他，沈遇忍无可忍，想要还击的时候，每次话到嘴边，就只能说一句:“你这泼妇！” 除此，沈遇就词穷了！ 从昨日起，程小淮嘴巴依旧恶毒，只是态度明显的变了许多，多了几分善意，这是让人能够明显察觉得到的。 昨夜不知道是暖和，还是水煮天麻的作用，他的咳嗽，似乎比以往轻松了些许。 程小淮到底在搞什么！ 看见了沈遇怪异的眼神，程小淮紧着又补充了一句:“若是病厉害了，又要去抓药，我这都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你就别再给我找不自在了！” 沈遇心口一凉，艰难的起身。 不过，看着沈遇已经清洗出来的那些天麻，程小淮有了主意。 “等会儿，我要去一趟三里亭，你一个人在家里头，吃的东西就还只剩下一小块兔肉，你自己对付一下！” 沈遇心中一悸。 三里亭？ 昨日，田秀娥说，二郎被卖到了那里…… 程小淮不知道沈遇心中所想，把那些清洗后的天麻重新放回进了背篓里头，然后把锅里头的东西捞了出来，细心的打包好，随后，弯腰轻轻松松的就背了起来，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上路了。 沈遇和她，一直都是不对付的，所以说是捡来的，可是自从程屠户死了以后，他也试图带着二郎逃跑过！ 程小淮太彪悍了，再加上他孱弱的身子，每一次被带回来之后，都免不了被这毒妇一顿拳打脚踢，以致于他身上都是青紫的伤痕！ 到了后来，程小淮在出门的时候，就会用将他锁上，这对于沈遇而言，无疑是一种侮辱，可是，看着年幼的二郎，他不敢死！ 也不能死！ 今儿，程小淮竟然没有上锁！ 沈遇不由得出了声。 “你不吃？” “昨夜撑了，不想吃！” ”那个……” 程小淮回头，却看见沈遇的目光，看向地上的木质枷锁。 “麻烦，你要跑，最好是跑得远一点，别让我再把你逮回来！关外天寒地冻，你若是死就离我远一点！ 若是不跑，就在家里头老老实实的，哪都别去！” 程小淮说的是认真的，要是沈遇跑了，她也不用担心这病秧子，吃不饱，穿不暖或者是冻死了。 更不用惦记着，已经被原主卖了的沈二郎寻回来！ 一了百了。 毕竟她现在用的是原主的身子，不能只享受人家的身子，就忽略了他 她做的孽。 沈遇不走，这些罪过自然都要她来承受！ 程小淮头也不回的离开，看着她的背影，沈遇心中百感交集，只要程小淮能够把二郎找回来，以后，他就再也不跑了！ 原主虽然是个痴傻的，可是程猎户对她非常的好，也经常带着她去三里亭，三里亭是关外的一个小镇子，距离十里堡，有一个时辰的脚程。 不得不说，原主这具身子，肉吃多了还是有好处的，力气超大，身强体壮，怎么不算好处之一呢！ 背着箩筐的程小淮，有点后悔昨日自己的贪心，应该留出来一点空间，这样走起路来,就会轻松一些，刚下过大雪，她身上背着一只箩筐，虽然能轻松的走，但是走多了，就会觉得累了！ 嗯—— 下次一定量力而行！ 抵达三里亭的时候，已经临近晌午。 关外雪大，镇子上，三三两两的店铺 ，基本上都关着门，程小淮背着这些天麻，走了两圈，镇子上，唯一的药材铺，也都上了门。 早饭没吃，再加上走了这么多的路，昨夜里的兔肉，早就已经消化完了！ 程小淮站在街道上，忽然间觉得自己有一些大意了！ 肚子咕噜一声，五脏庙里早已经念起了经，程小淮有一些沮丧，空气里，诱人的香气，随着关外的西北风，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咕噜—— 程小淮嗅着空气里的香味儿，更是饥肠辘辘。 站在一家饭馆前，程小淮顿住脚步。 以前，程猎户若是猎到了什么新鲜野味，基本上都会送往镇子上的小饭馆。 每一次，拿了银子，程猎户都会带着程小淮在这里打打牙祭，尽管原主痴傻，可程屠户给的爱，绝不吝啬。 原主言行失态，也就是在程猎户死了以后，在田秀娥那娘们的挑唆之下，才会到了人人厌弃的地步。 想到这，程小淮竟然忍不住鼻子一酸，她知道，这是属于原主的情感。 程小淮也没有矫情，是人都会有感情，更何况她用的，本就不是自己的身子。 只不过大半年过去了，原本这间门庭若市的小饭馆，不知是何原因竟然清静了不少！ 倒是对门的一家酒楼，顾客如同流水，进一波，出一波，真的是客似云来。 程小淮没迟疑，背着身上的背篓，进了饭馆当中。 第9章 另辟蹊径，药膳卤味 一进门，便有一股暖意袭面而来。 “客官，您吃点什么……” 小二的话音未落，看清楚进来的人是程小淮，堆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没了。 “二傻子，你怎么来了？” 程小淮怒目圆睁，洗干净了脸上的脏污，一直乱糟糟的，头发也被梳了上去，尽管身上依旧破破烂烂的，至少脸上是干净的。 “你才是傻子！” 小二不怒，反而被她逗笑了:“这半年没见，你倒是心眼子多了不少呢！ 你来干啥呢，还学会下馆子了呢？ 有银子吗？还学人来馆子吃东西！” 小二的态度，令程小淮厌烦:“你们掌柜的和善时常说，我们这些顾客便是衣食父母，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衣食父母的？” 小二也察觉到了程小淮的异样:“二傻子……你不傻了？脑袋灵光了？” 程小淮指了指自己的头，里头的伤，明显的已经结了痂，却依旧清晰可见。 “前些日子摔了一跤，磕到了头，就感觉清亮了一些，你们这是怎么一回事……” 话音未落，一袭黑色貉子皮大氅的中年男子从里间走出来！ 男人出来的那一瞬间，第二个空间里就接收到了信息！ 程小淮一眼就看见男人头顶上，有一个金黄色的小人儿在闪烁！ 程小淮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金黄色的小人闪烁在头顶上的男子。 “清川，你在跟谁说话呢！” “东家，是二傻子……” 小二抽着自己的嘴巴，忙不迭地改口:“瞧我这张嘴，整日里的就会胡说八道了，东家，是程家姑娘来了！” 掌柜的诧异，上下打量着眼前瘦小却显得结实的女孩，以前程小淮跟着程屠户没少来他这馆子，都说没娘的孩子像根草，自幼跟着程猎户流落关外的程小淮，一直都是邋里邋遢的。 再加上傻傻呆呆的，平日里，他也没怎么注意过在程小淮的长相，今日，她可是头一遭这么干干净净，整齐利索的出现在人前。 巴掌大的小脸上，水汪汪的一双眸子，尤为清澈，小巧的鼻子嘴巴，整个人看上去，让人觉得极度舒适，只是瘦小的身子被宽大破烂的衣裳罩着，有一种小孩子偷穿大人衣裳的感觉。 她身上，大大的背篓里不知道背了些什么东西，压在她瘦小的肩膀上，令人不由的瞠目结舌，这小小的丫头,竟然有如此大的力量！ “您好，佟掌柜！” 程小淮打招呼，佟掌柜抿唇笑，却有一些惋惜道:“好久不见了，程家姑娘！我听说，你爹…… 节哀！” 程小淮笑，神情却不轻松。 “谢谢您，佟掌柜！” “清风，去交代给厨房里头，给程家姑娘做一碗羊杂面！” 程小淮早就已经饥肠辘辘，倒也是没客气，摘下来了箩筐，放在了桌子上。 “谢谢您，佟掌柜，只是您这生意……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半年时间，佟掌柜的饭馆，从门庭若市到冷冷清清。 往日里，程猎户和这位佟掌柜很是投缘，每次打到野味，都会送到这馆子里头收了，然后再领她吃一碗掌柜的店里头的招牌羊杂面。 佟掌柜笑的温和，却也有几分无奈:“对面的生意，程家姑娘可看到了？” “客似云来！” 佟掌柜抿唇一笑，带着几分和善:“三个月前，我店里头的伙计，偷了招牌羊杂汤的秘方，另立门户！” 话一说出口，佟掌柜不必再继续说什么，程小淮也明白了。 “您甘心？” “自是不甘，原本想着，多熬些日子，就会好一些，只是对面的羊杂汤，不仅跟我这边味道一模一样，就连价格，也都是便宜许多！” 原来偷盗对方的商业机密，外加是压价竞争，这佟掌柜的生意，眼看着就要黄了！ 程小淮灵机一动，看向佟掌柜:“掌柜的何必纠结于一碗羊杂汤！卖点什么不成！” “关外风大，吃羊肉能御风祛寒……” “我知道，这一碗羊杂汤的成本，想必佟掌柜比我清楚，冬日苦寒，今年的活计又比较困难，就算是对面压价竞争，想必也支撑不了太久！ 即便到时候掌柜的这边生意有所缓和，也不比从前，倒不如掌柜的另辟蹊径，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这个我也不是没想过，可是祖上三代，祖祖辈辈做羊杂汤的手艺……” 程小淮笑，打开了背篓，从里头，拿出来了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油纸包。 看着那东西，掌柜的好奇:“这是何物？” 没有回答佟掌柜的问题，程小淮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一层又一层的油纸包。 最后一层油纸，被打开的瞬间，香气扑鼻而来。 程小淮:姐为了把这东西带出来，可是忍饥挨饿，这得多大的毅力！ 墙都不服，我都服了我自己！ 程小淮把油纸包摊开里面的卤味，瞬间展露:“这是我做的卤味，不同于一般的卤味，这可是用药材一直小火炖煮的卤味，关外冬日苦寒，这天麻祛风止痛，更能暖身强体，最主要的是，比羊肉可便宜多了！ 你尝尝！” 程小淮借着宽大的衣袖，从空间里头取出来了一把小刀，割了一小块兔肠给佟掌柜。 佟掌柜有短暂的迟疑,却还是接过了那一块不知道是什么部位的卤味，小口的咀嚼，随即，脸上绽放出惊喜的色彩。 “这东西，味道甚好,软烂入味，回味无穷！” “既能下酒做菜，又对身体有好处，最主要的是成本不高，价格便宜！” “这是你做的？” “嗯！” “这是……” “兔子下水，当然，猪，牛，羊也能按照这个方子如法炮制！简单方便！ 到时候您再加上几道招牌菜，跟对面不冲突，那便宜的羊杂羊肉汤，看似跟咱们这边一样，但是用料如何，只有他们心知肚明，日久见人心！” 佟掌柜前所未有的欣赏，以前只觉得这程家姑娘傻乎乎的，却没想到人精明以后，说话做事有板有眼，像极了程猎户！ 就在这时，有人进了馆子里头。 对方表示，对门的买卖实在是太好了，等了许久都等不到，又着急赶路，于是才来这边！ 难得有顾客上门，佟掌柜去招呼客人，羊肉羊杂汤很快上了桌，佟掌柜还附送一碟卤味。 清风也给程小淮送了一碗羊肉羊杂汤，汤浓鲜香，肉酥软烂，程小淮喝了没几口，就听见了那客官招呼佟掌柜:“掌柜的，你家这卤味真不错，怎么卖的？” 佟掌柜喜上眉梢，按照程小淮介绍的药材卤味的优势，跟对方介绍了一遍。 最后道:“这是本店推出的新菜系，还未定价格，客官若是觉得味道不错，明日再来！ 老顾客，自然是薄利多销！” 客人笑着付了钱，并说明日再来，只不过这一次，是冲着药膳卤味来的！ 第10章 遇贵人，卖方子 程小淮满意的笑，她做饭的手艺，跟她制药的手艺一样，那绝对是炉火纯青！ 以前，一起工作的一位大叔，就总因为她工作起来，撑一顿，饿一顿的教育她！ “吃饭不积极，脑壳有问题！” “天大地大，干饭最大！” “只要天不塌，馒头能干仨！” 到了后来，程小淮的厨艺，那已经是突飞猛进了！ 这最拿的出手的，除了创新菜，就是卤味！ 送走了客人，佟掌柜一脸欣喜:“程家姑娘，你这手艺实在是太好了！” 程小淮笑靥如花，说着违心的话:“掌柜的谬赞，我今日是来镇子上卖东西的，这东西，其实并上不得台面，我是带着路上充饥用的……” 佟掌柜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听见了程小淮那么说，立即道:“程家姑娘，你想卖什么？” 程小淮打开了箩筐，里头洗的白白净净的天麻，露出来:“在山上采了一些天麻，你也知道，自从我爹没了，我家日子不好过，我家相公是个体弱多病的我寻思这一箩筐天麻，拿来换点钱，给他换点药吃！ 只不过没想到，大雪过后，好多铺面没开门！” 佟掌柜闻言，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程小淮，程猎户给程小淮捡了夫君这事，他倒是听说了。 只不过那时候，程小淮脑子不灵光，对人家，非打即骂，他当时还觉得，那个人配程小淮，实在是糟蹋了！ 可如今，程小淮说话温和有礼，提起来那病秧子夫君，也不再像先前那般，红了眼珠子，反倒知道心疼人了。 佟掌柜不禁感慨:“若是程猎户泉下有知，一定会感到欣慰！我倒是与那药行的林掌柜熟悉，你若信得过我，这天麻留下，我差人给你送一趟！如何？” 程小淮自是乐意:“如此就要叨扰佟掌柜了！” 第二空间，程小淮看见佟掌柜额头上的小金人儿闪烁了几下，不过却依旧还在！ 看样子回去以后，关于第二空间的图标作用，她得好好的恶补一下！ 不过，她确信，程猎户结识的佟掌柜，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她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这算什么叨扰，我也有一笔买卖，要跟程家姑娘谈呢！” 程小淮站起来，却被佟掌柜阻止:“姑娘不必紧张，只管坐下便是！” 说着，佟掌柜也坐在了程小淮的对面，笑容温和:“你说的很对，人挪活树挪死，这药膳卤味，看样子很适合我这馆子，程姑娘要是乐意，留在我这铺子里，做厨娘可好？” 程小淮当即拒绝:“谢佟掌柜的美意，可我家夫君身子孱弱，需要人照顾，来去几里地，也着实不方便！ 其实这卤味很简单的，只需要将各种需要卤制的食材，处理干净焯水，最后放进卤料当中文火炖煮两三个时辰，随后用卤料浸泡一夜，随食随取便可！” 佟掌柜闻言，当即拍板:“好，那我就买了程姑娘的卤味方子，如何？” 卖卤味方子？ 程小淮细一盘算，这个可以有！ 面上，却依旧没有波澜。 “卖方子？” 见程小淮迟疑，佟掌柜忙道:“只要程姑娘愿意，我愿意出五两银子……不，十两！” 十两银子？ 程小淮并不知道大舜朝的货币通制，不过原主记忆里，程猎户有一次打到了一头野猪，卖给了三里亭的财主家里头，也就只给了二两银子！ 一个卤味方子，卖十两银子,肯定是相当的划算！ “佟掌柜平日里没少帮衬我们父女，这方子，算是我赠予您的！” 佟掌柜有一些意外，以前这傻姑娘尖酸刻薄，只要一个不痛快，便是粗话满口，一副泼妇模样，如今却是个知进退，识大体的。 不过，佟掌柜也知道程家的难处，还是坚持给银子，程小淮再三拒绝下，最终佟掌柜还是付了五两银子。 程小淮心中自有小九九，这佟掌柜说不定是她的贵人。 可不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做了让人心里不舒服的事。 清风备好了笔墨纸砚，程小淮却搓着手，她会写字，但是毛笔字…… 看出来了程小淮的难处，佟掌柜笑着提笔:“程姑娘只管说，我来执笔便是！” “清水十六两，盐巴十钱，香叶六钱，陈皮八钱，天麻六钱，小茴香八钱，豆蔻五钱……” 佟掌柜的毛笔字，行云流水，虽不说写的龙飞凤舞，可是确是相当漂亮。 程小淮把注意事项，和放佐料的先后顺序，都相当细心的阐述出来，佟掌柜洋洋洒洒的记下了一大篇。 佟掌柜写完之后，又让程小淮过目，确定无误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将那方子收了起来，有了对门的事件，这一次的方子，他可不敢掉以轻心。 “程姑娘，佟某还有一个不情之情！” “佟掌柜但说无妨！” “佟某不懂药材，却也瞧得出来，你这天麻应该是成色不错的……” 程小淮倒是大方，直接从箩筐之中拿出来了几块天麻:“今日掌柜的送我一碗羊肉羊杂汤，我还掌柜的几块天麻，日后，您若是用着好，还可以再来找我！ 我时常进山，药材什么的略知一二，您若是打算做药膳，说不定日后咱们还会打交道！” 这姑娘，性子爽朗，有事，也不会藏着掖着，像极了程猎户。 让人喜欢的紧。 “好，那佟某就恭敬不如从命！” 程小淮放下了天麻，背着空背篓，怀里揣着佟掌柜给的银子，肚子里吃的饱饱的，这才觉得踏实，晌午过后，是难得片刻的好天气，街面上，三三两两的铺面，陆陆续续的开门。 程小淮进了一家布庄，买了两匹最便宜的棉布和棉花，又采买了米面油盐，甚至是奢侈的还买了一方糖。 穿越这一遭，她明白了一个道理，该享乐时便享乐，否则，就像她以前，身价几个亿，双脚一蹬嗝了屁，吃啥？花啥？享受啥？ 到时候，有那么大一个小盒，就万事ok，留下再多的财产，那都是身外之物了！ 心里这么想着，程小淮还是来到了肉铺子前，一咬牙，买了五斤猪肉！ 这一波日用品的添置过后，程小淮还剩下不到一两银子，只可惜 ，药铺没开门，否则还能给沈遇抓几副药回去！ 东西采购的差不多，程小淮才踏上了回十里堡的路。 第11章 我能把你怎么着 傍晚—— 程小淮背着背篓，刚进了十里堡，就看见坐在村子口上的一群妇人在闲聊，看见她回来，众人谁也没搭理，只是用一种看怪物似的眼神看她。 程小淮之前，在村子里的人性，实在是太差了，狗都不愿意搭理！ 如今，就算是脑子清亮了，谁都知道程家的状况，自然也不愿意与她多说什么，免得惹一身骚。 只不过大伙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程小淮身上的背篓里头！ 别的东西，都在里头放着，看不真切，那两匹棉布，肉眼可见！ 好家伙！ 二傻子竟然有钱买布！ 还买了两匹！ 这关外，物价不高，最普通的棉布，也得要五百文钱一匹！ 这程小淮 ，捡钱了？ 面对众人探究的目光，程小淮就像是没看见，直接朝着家里头走去！ 待程小淮的背影消失，原本看热闹的妇人们，就像是一窝蜂似的快速的聚拢到了一起，开始窃窃私语。 程小淮还没进家门，就听见了沈遇的咳嗽声，不由得蹙眉，这家伙，一天到晚这么咳咳咳，该不会把肺叶都咳掉了吧！ 一进门，程小淮就开始把今日采买来的东西，往屋子里头运。 看见程小淮买的那些东西，沈遇的表情，有一些不自然，她哪里来的银子买这些东西？ 现在的程家，是什么状况，沈遇心里清楚！ 这些东西 ，该不会是买了沈淮的那些钱换来的？ 再看程小淮， 沈遇的眼神里 ，尽是凉薄，身子实在是不允许他上前去跟这个女人理论！ 只是眼神里的愤恨，足以说明一切。 程小淮明显的感受到了来自于沈遇的死亡凝视，再看他的眼神，扫过那些东西的时候，带着一丝轻蔑，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这是我卖了天麻换来的钱，干干净净的！” 沈遇惊诧，全然没有想到恢复正常的程小淮，竟然如此聪慧，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个眼神，她就了然！ 程小淮:大伙都是人精，揣什么明白装糊涂！ 沈遇尴尬咳嗽,脸上涨的通红:“你多想了！” 没有搭理沈遇，程小淮把日常所需的柴米油盐全都购置齐全，这才觉得舒心了一些，那两匹布和棉花，拿去做身棉衣裳穿，这关外，实在是太冷了！ 程小淮要不是动弹的多，只怕是都熬不过第一晚！ 卸完了东西，程小淮就安排做晚饭，一刻也没闲着，这跟平日里好吃懒做的她，完全形成了鲜明对比，一时之间，沈遇还是不能够接受的。 程小淮做事麻利，很快就熬住了，香喷喷的米粥，佟掌柜的给了一些白菜，她切成了细细的丝，加了葱丝，随后又放入了麻油，米醋，盐巴，做成了一道爽口拌菜。 这一次 ，程小淮直接把饭菜端进了破屋子里头，今日她去了镇子上，沈遇把她昨日带回来的柴禾，绑成了一小捆一小捆的，搬进了屋子里，也因此，他原本虚弱的身子，就像是透支了，从程小淮回来到现在，一直都靠在柴禾上，喘着粗气 时候沉沉的咳嗽一顿。 “吃饭！” 程小淮只吐了这么两个字，再无其他的废话。 一晃两三日，程小淮仿佛真的改过自新，以前那些荒唐的行径，就像是从未有过。 程小淮晌午吃的羊肉羊杂汤，这一路走过了，早就已经消耗掉了，他捧着粗瓷碗，吸溜吸溜的喝着米粥，加上一口爽口小菜，这滋味，暖心又暖胃。 见着沈遇迟迟不动筷子，程小淮也放下手里的碗，一双黑如子夜的眸子，看着他，柴火在一个破旧的猪食槽里燃烧着，红彤彤的火光 ，照亮了二人的脸庞。 “怕我毒死你？” “程小淮，你在玩什么把戏？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要把怎么样？” 程小淮咧嘴笑，洁白的牙齿如同贝珠，整齐而又好看:“你这话说的，我能把你怎么着！ 惹急了，说不定又给我一闷棍，只怕是我不会再有一次这样的好运道！” 程小淮头上的伤口十分明显，尽管已经结了痂，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头上，有这么深的一个坑，也的确是令人触目惊心。 “我伤你，也是你咎由自取，程小淮，你到底把沈淮卖到哪儿了？” “倘若，我要是说，我根本就不知道沈淮被人卖了，你会相信吗？” 程小淮的表情，带着几分自我嘲弄，原主这个老六，把旁人对她的好与信任，早就挥霍一空了！ 别说沈遇不信她，就连程小淮本人都表示，原主靠得住，猪都会上树。 沈遇没有言语，只是一直看着程小淮的脸蛋，许久才幽幽开口:“倘若你能把沈淮找回来，我便信你说的话！ 否则，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就算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程小淮表示:好歹咱们两个也是在一个锅里吃饭的，吃饭的时候说这么沉重的话题，容易消化不良！ “爱信不信，倒是你，这幅病殃殃的身子，若不好好养着，说不定等不到沈淮回来，你就一命呜了，我劝你，还是别跟自己过不去！ 该吃吃，该喝喝，遇事甭往心里搁！” 沈遇气结，只觉得胸口之中，一股浊气，不断的翻涌，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程小淮看他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于心不忍，伸手搭在了他的脉搏上！ 沈遇愣了片刻，随即开始情绪激动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只可惜，程小淮手上的力道很大，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开这丫头的钳制！ 程小淮的眉头，拧成了一团疙瘩，这沈遇的脉象…… 貌似有问题！ 沈遇咳嗽的脸红脖子粗，声音都是又急又恼的。 “程小淮，把你的手松开，你到底还知不知道羞耻？ 是所谓男女授受不亲，你这般，与那女土匪有何差别？ 赶紧把你的手放开！” 即便是恼羞成怒，沈遇的脸庞上，亦都是斯文。 程小淮不为所动，再三把脉之后，才松手，沈遇的手腕，都被她压出红痕！ “程小淮，是我太轻信于你，你果然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咳咳咳……” “我劝你还是少说几句吧，就你这副身子，俨然已经被榨干了，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都还另当别论！” 程小淮的话， 让沈遇彻底的石化了！ 程小淮懂医术？ 她之前，明明不学无术，听说是摔坏了脑袋,才傻傻的，程猎户以前行走山林，也能帮着村子里的乡亲们采点药材，头疼脑热的，村里头的乡亲们都会找他！ 难道，程小淮之前就跟程猎户学了一些手艺？ 第12章 修房子 “你……胡说八道…” 沈遇极力的掩饰内心之中的波澜，可却还是逃不过程小淮那一双黝黑的瞳仁儿。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知肚明，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这身子，并不是药石无医，当然，是否治疗，完全看你的个人意愿，我不勉强！ 只是，你是我爹捡回来的，又是我挂了名的夫君，整个十里堡都知道，你是我程小淮的男人，所以，你若是死了，我也会供奉你的牌子！” 到时候，程小淮做一个快乐的小寡妇，既能躲避乱世里，那些臭男人的纠缠，说不定还能立个贞节牌坊， 流传千古！ 男人什么的，太麻烦，今日从三里亭回来，一路上她都在规划着日后要发家致富的方向！ 做一个快乐的小富婆，那才是最实际的！ 程小淮说的一本正经，沈遇却听得心中别扭。 就像是穷人乍富，沈遇一时之间有点难以接受恢复正常的程小淮 ，她比傻呆呆的时候更加可怕！ 胡乱的吃了晚饭，沈遇躺在柴禾堆里，隐约听见了程小淮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程小淮的呼吸，又突又沉，偶尔还会有一两声鼾声，想必是今日累了！ 沈遇看着漆黑的夜空里 ，闪烁的星子，心绪复杂。 程小淮…… 竟然知道他命不久矣！ 翌日 程小淮早早的就起床了，之后，就不见了人影，等到沈遇出来的时候，都还没回来。 老葛头家里，程小淮说明了来意。 “葛叔，您看，能不能帮我找几个人，修缮一下我家的屋子，这天寒地冻的，我倒还好说，我家大郎身子不好，这一冬天下来 ，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老葛头闻言，当即拍板:“这事好说，你大春哥前两日被雪拦在家里头，还没去镇子上做工，一会儿让他找几个人，帮你把活干了！ 不过半日的事！” 程小淮笑道:“不让大春哥白帮忙，他在外头什么工钱，我给他照样子算工钱，您觉得咋样？” 老葛头蹙眉:“你这是打我老头子的脸吗？ 别说我跟老程这么多年的好兄弟， 就算是乡里乡亲，帮个忙就要工钱，我这人岂不是掉钱眼儿里头了！” “那可不行，亲兄弟明算账，帮急不帮穷，您对我好，我心里有数，就按我说的做，我这还有旁的事，要求婶子呢，您这么办事，我这还开不开口求我婶子？” 葛婶子正坐在炕头上缠线球，听见了程小淮这么说，随即道:“你这丫头跟婶子客气个啥，你有啥活，直接告诉婶子一声就行！” “我这里有两匹布，想让你帮我做三身棉衣裳，我一身，大郎二郎各一身！棉花只管絮的厚一点，这才暖和！” “嗯，没问题，等什么时候做好了，我再给你送过去！” “那就劳烦婶子了！” 说话间，葛大春已经找了几名跟他一起在镇子上做活的汉子，一同来到了程小淮居家里头。 沈遇正在院子里捆柴禾，一抬头，就看见有几名壮硕的汉子， 跟在程小淮身后，进了院子里。 那些人，手里都还拿着家伙什。 为首的 ，是村里头老葛头的大儿子葛大春。 沈遇不知所措，这程小淮到底要干啥？ “大春哥，葛叔说 ，这几日天气都不错，我这屋子，您看着修，缺啥少啥的，您只管开口，不必担心银钱！” 葛大春是个爽快的，平日里，程屠户对大伙，都十分的和善，有的时候，也会给邻居们分一些野味吃。 老葛头和程猎户，也算得上是交好，因此，程小淮刚才去找老葛头商量 ，帮忙找几个人修葺屋子的时候，葛大春自告奋勇。 交代完，葛大春就带着几人开始动工，递稻草的，和泥的，往屋顶上送木头的，几人配合相当默契，不等傍晚，就把程家的露天观景的房子修葺好了！ 顺手，还给程小淮在屋里头砌了一个大土炕！ 程小淮满意的拍了拍手，这是不是才有一点家的样子！ 程小淮除了给了他们一人二十个铜板的酬劳，还一人给了一些蘑菇，几人客套着，却不由得感叹，程小淮这脑子灵光了以后，真的是会办事。 随后，几人离开了程家。 程小淮站在门口，目送几人离开，远远的就看见赵大壮家院子里，鼻青脸肿的田秀娥， 正狠狠的拿眼珠子剜她！ 程小淮也没好气，眼珠子几乎都翻出花儿来 ，丢给了田秀娥一个傲娇的眼神，转身回了自家院子里。 这一夜，程小淮虽然还是睡在柴禾堆，却是睡的格外香甜。 土炕还没干，暂时不能睡人。 屋子里头的木炭，烧的旺旺的，窗户门的都被葛大春顺手修好了，屋子里头也严实了不少。 这一夜，没了饥寒交迫，真好！ 三日后 程小淮又背上了背篓，沈遇坐在小板凳上，一声接着一声的咳嗽，整个人的身子都佝偻着。 看着被折磨的眼圈乌青的少年，程小淮抿了抿唇，嘱咐道:“等我出门之后，你记得反锁这门，知道吗？” 沈遇怔住，没有了戾气的程小淮，就像是邻家妹妹，再加上这几天他们的相处，互不打扰，各自安好。 每天，程小淮都精心准备吃食，沈遇不知道程小淮到底有多少铜板，反正按照他们如今的伙食，这丫头绝对的败家！ 沈遇点了点头，竟然难得的道了一句:“你……要去三里亭吗！” “嗯！” 程小淮应了一声，随后就出了门，看着她离开，沈遇的眸子里，瞬间蒙上了一层异样之色，也不知道二郎现下人在哪儿！ 这一次，程淮小是跟着葛大春一同到镇子上的，下了牛车，和葛大春道了别，程小淮径直去了佟掌柜那里。 远远的，就看见几天前还蛮挺冷清的馆子，这时候竟然排成了一条长龙，清川和饭馆里的厨子，都站在街街面上，门口上支了一口大锅，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半条街，都是香味。 厨子手里的菜刀，咚咚咚的剁着什么。 清川招呼生意，抬起头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远处的程小淮，热络的打着招呼:“程姑娘，您可算是来了，我们东家等了您好久呢！” 第13章 杀价正常，但不能邪门 清川说着，相当有眼力见的跑过来，帮着程小淮把身上的背篓，卸了下来。 生意也不招呼了。 “程姑娘，您怎么来的？” 清川空前热情，之前一直唤程小淮“二傻子”，如今，竟也客客气气的称她一句“程姑娘”。 “清川，这……” 清川的脸上，难掩的喜悦之色:“您瞧见了，从昨日，咱们这馆子里，就客人没断流，您别在这站着，赶紧里头去歇会脚，东家知道您今日得过来，一早就来了铺子里等您的！” 清川嘘寒问暖的模样，程小淮自是心中有数了。 看样子，她这二傻子的待遇，是产房传喜讯，生（升）了！ 进了屋子里头，程小淮看见了佟掌柜和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在喝茶，看见她，佟掌柜起身，笑着道:“程姑娘来了，今日这风不小，这一路上冷不冷？” 程小淮放下背篓，笑着搓了搓手:“不冷，佟掌柜这生意看样子不错呢！” “那还不是托了你的福！你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药房的掌柜林掌柜，你上次留下来的天麻我已经给了林掌柜看过！ 得知你今日来三里亭，林掌柜一早就过来在这等你！” 林掌柜看着眼前衣衫虽然破旧，却双眼明亮的瘦小丫头，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轻视。 “林掌柜好！” “嗯！” 林掌柜拿捏着姿态，轻声应了一句。 “程姑娘，在那坐着干什么？过来坐！” 佟掌柜催促，程小淮没有拘谨，走到了八仙桌前，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林掌柜先开口:“程姑娘的天麻，我已经看见了，品相还成，不知道程姑娘打算什么价格卖？” 程小淮笑了笑:“您是常年做这行生意的，药材是什么价格 ，您门清，您看着给！ 价格合适，我就卖了，不合适呢，我就在家里放一下，反正这东西也放不坏！” 小姑娘说话，进退有度，客气有礼，让人觉得舒服。 林掌柜本以为这丫头是个山野村姑，不识货，听这话，也是个对药材略懂一二的。 不好糊弄。 林掌柜笑着捻着胡须:“这天麻的确是品相不错，只不过，采摘时节差了点，功效也会大打折扣，程姑娘辛苦背来的，每斤十个铜板收，姑娘觉得可好？” 十个铜板？ 程小淮笑了，要不是昨夜跟沈遇套了几句话，也大致了解了一下大舜朝的货币通制，今日就要被这药行掌柜的哄骗了！ 欺负她人傻？ 只可惜，她早就换了芯子，不再是以前那个被人戏耍，当做笑话看的程小淮了！ “六月天麻，七月黄芪，八九月的五味子，这天麻，的确是不是最佳时节采摘，不过因为采摘时节不对 ，药效大打折扣这种说法，我还是头一次听见说！” “万物有序，时节造就万物，时节不对，东西也不是那个东西！ 药材也是这个道理！” 佟掌柜听着林掌柜侃侃而谈，心中不悦，这两日，因为做药膳，他也用了不少程小淮的天麻，味道甘醇，清甜，药效暂且放在一边，他在林掌柜铺子里拿到的天麻，卤出来卤味，味道便不如这天麻的口感！ 没想到，这么好的东西送到了林掌柜这儿，竟然被他说的一文不值！ 十个铜板买一斤新鲜天麻，怎么不去抢？ 这是欺负人家小姑娘不懂行情吗？ “小姑娘，这药材里头的事，你不知道的可多了去了，你看看这价格……” 程小淮看都没看佟掌柜，也没有顾忌会不会驳了他的面子，直接否决:“这价格，我不卖！” 程小淮的态度，似乎早就在林掌柜的意料之中:“姑娘别急，我和佟掌柜是多年的挚友，价格不合适，咱们再商量，二十文一斤，如何？” “林掌柜还是出门左拐，出去转悠转悠，我虽说是一介山野村妇，可是却不是脑子有坑的，今儿这一遭，就算我出来转悠一圈散心了！这买卖，不做也罢！” 程小淮的语气冷冽，脸上却依旧挂着笑容。 林掌柜心里默念，这丫头，没想到不是一般的村姑！ 倒是有几分主意！ “程姑娘 ，你这是何意？ 今儿你我二人都是秉着佟掌柜的面子来的，总也不能驳了佟掌柜的面子不是！” 程小淮起身，脸上的笑容却不见了:“掌柜的可真会说笑，正因为秉着佟掌柜的面子，我才说话这般客气，若是没有佟掌柜在这，我就掀桌子走人了！ 市面上的天麻，基本都是论两估价，我这天麻，虽然不是当季的天麻，可您是懂行的，也应该看得出来，这是多少年头，才能长成这种品相的！ 您张口就十个铜板一斤，只当这是买的便宜喽嗖的破烂货？ 生意不是您这种做法！童叟无欺才是长久之道 。” 佟掌柜的表情 ，从愠恼，到波澜不惊，只是眨眼的功夫，本以为程小淮会被这个人精似的林掌柜算计 ，他才让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谈这笔生意 ，若是程小淮犯傻，他还能够在旁边指点一二。 林掌柜被一个山野丫头这么怼，顿时怒了:“老佟掌柜，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给你这个面子，这程姑娘说起话来，可是能耐的不行，这东西，我不收了！” “你想收，我也不会卖给你！ 医者父母心，我瞧着，有些人长的根本就是黑心烂肺，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这东西就是烂在家里头，也不会贱卖！” 林掌柜气的浑身发抖，看向一直平和的拿着茶盏把玩的佟掌柜，愤怒道:“佟掌柜，你倒是说句话！” 佟掌柜抬起头，看着怒不可遏的林掌柜，淡淡道:“我倒是觉得，程姑娘说的，有几分道理！ 林掌柜算得上是药行里头的老江湖，这天麻，到底是什么行情，你应该比我们懂，今儿我没把你当外人，喊着您来我这店里头谈这笔生意，既然林掌柜不愿意，直说便是，何必到了这儿为难人家一个姑娘家！” 佟掌柜的话，十足的打了林掌柜的脸:“做买卖杀价不是很正常吗？” 程小淮:杀价是正常，但是不能邪门！ 佟掌柜勾唇一笑:“杀价是情理之中，人家不卖，更是自然，时候不早了，既然这买卖也谈不成，那我就不留林掌柜在我这儿吃饭了！ 慢走不送！” 佟掌柜的态度，十足的让林掌柜难堪，他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连一句告辞都没说，黑着一张脸离开了。 佟掌柜拂袖，脸上的恼色尽显:“倚老卖老 ，什么东西！” 第14章 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 程小淮惴惴不安:“佟掌柜何必为了我，得罪熟人？” “以前就觉得，林掌柜这人鸡贼，却没想到，他算计到骨子里！这天麻，你都大老远的背来了，就不要再背回去了，我收了！ 至于价钱，就按照药行里的价格收！” “真不用，佟掌柜，您已经帮了我不少忙，我不能可着您一个人祸害！ 这天麻，拿回去我也能炮制，有机会，拿到镇上再买也可以！” 佟掌柜笑了:“话可不能这么说，明明是你帮了我的忙，你也看到了，你的卤味儿，多么受欢迎，反正做药膳，也用得上这些天麻，你也就别再推辞了！” 程小淮也看见了外头生意的火爆程度，在佟掌柜一再的要求之下，便将这一次带回来的天麻，都留下来。 满满一箩筐天麻，足足有八九十斤，这一次，程小淮拿回来了五两银子，本来想着拿了这银子，给沈遇抓几副药回去，却没想到，跟林掌柜闹掰了，这药，怕也是不好拿到了！ 看出来了程小淮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佟掌柜询问道:“程姑娘有心事？” “原本想着抓几副药回来给我家夫君，现下怕是不成了！” 佟掌柜闻言，抿唇浅笑:“这有何难！姑娘可有药方子？” 程小淮摇了摇头:“没~不过方子在我脑子里！” 佟掌柜笑了，取来了纸笔:“脑子好了，也要学着识字才好！ 程姑娘只管说来，我帮你写下来！” 程小淮:这是被人嘲笑了？ 姐不是文盲！ 真不是！ 程小淮憋了憋嘴，轻声道:“滑石三两，甘草四两，泄泽，当归，人参，麦冬各三两，天竺葵一两，肉桂二两……” 程小淮说起来药方子，一副如数家珍的模样，听的佟掌柜有一些怔愣:“程姑娘，你会医术？” 程小淮抿唇笑:“之前我爹会一些医术，村子里头的乡亲们有些个头疼脑热，也全都是他给人瞧的,这么多年我爹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 耳濡目染的，也学了一些，只不过是后来摔坏了脑袋，浑浑噩噩的这么多年，如今脑子清明了，以前的事情反而更清晰了！” 佟掌柜感慨:“这一定是程屠户在天之灵保佑你，如今你也好了，这也算是上天给你一条活路了！” 程小淮点头:“是呢，天无绝人之路！” 佟掌柜把药方子交给了清川，清川也是个机灵的，在路上抓了一个路人，让他代为去林掌柜铺子里头抓药，没多时，那人便拿着药回来。 “程姑娘，这卤味，算是让我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可是想要稳住客人，只凭一个卤味，是不够的，你觉得我该添什么特色菜品？” 程小淮不假思索:“关外苦寒，自然要吃一些暖心暖身的东西，就比如火锅！” 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吃两顿。 “火锅？这是何物？” 程小淮拍了一下脑壳，大舜朝这个历史上都没有记载的朝代，自然也不会知晓火锅这种先进的美食！ “佟掌柜是不是还没吃晌午饭？” 佟掌柜点头，程小淮一听，咧嘴笑了:“正好，那今儿，我就露一手，也算是借花献佛，答谢佟掌柜的今日出手相助！” 佟掌柜满脸的兴致:“既是如此，那就劳烦程姑娘，厨房里头有帮工，您需要什么，只管吩咐他们！” 程小淮进了厨房 ，在厨房里头转了一圈，却发现，在原主的脑子里头，真的是一点生活经验和常识都没有，只得启用第二空间。 很快，就找到了她可用的器具。 没有涮锅，煲药的锅子和炭炉，刚好能够完美的代替，程小淮把后厨能够用的材料，搜罗到了一块，便让帮厨的两个小工，烧炭，熬骨头汤。 她则把花生在锅里炒熟,之后又让厨房的人帮忙，用蒜杵子研磨，虽然比不得芝麻酱口感细腻，但是花生酱的醇厚，颗粒感，使得花生酱更具特色。 之后，就是各种洗洗洗，切切切，正值冬季，关外更是苦寒，没有什么绿色蔬菜，不过家家户户都有的白菜，倒是不少。 程小淮又做了一道凉拌菜丝，泡发了一些菌子，木耳。 清川走到了佟掌柜身边，有一些好奇的道:“东家，这程姑娘在后厨里叮叮当当的，做些什么呢？” “看着就好！” “您倒是真信她说的话，她之前傻傻呵呵的，就只长了一个吃心眼子，她真能给您做出个花来吗？” “她不是已经让咱们的铺面起死回生了吗？” 清川一噎，却看见程小淮已经从后厨之中走了出来。 帮厨端着熬药的锅子，从厨房里头走出来，上头的锅子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众人闻到了一股骨头汤的香味。 清川失笑:“程姑娘，你这不就是用熬药的锅子，炖了一锅大骨头汤吗？” 程小淮没搭理他，只是指挥着帮厨，把她处理好的食材，全部都端到了桌子上，佟掌柜看着泡发的香菇上，竟然被做出来了一个十字花，竟显十分别致。 就连肉，也都切成了薄薄的肉片，卷了起来。 这还真是新鲜。 程小淮看见佟掌柜头上的金色小人，又开始闪烁，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这……蘑菇……竟然还能做出来这种花式？” “这是十字花刀，这么做不仅美观精致，而且被汤底煮过的香菇，更加入味！” 程小淮把调配好的秘制小蘸料，递给了佟掌柜。 佟掌柜没有动作，程小淮也没客气，用筷子夹起切好的肉卷，放进了沸腾的骨汤锅里，片刻之后，肉变的颜色，随后就又捞出来，沾上了她精心准备好的小料。 放入口中。 佟掌柜见状，也学着他的样子夹起肉在锅中涮了涮，肉片变了颜色，又夹出来蘸了佐料，放进口中。 酱汁的鲜香麻辣，骨汤的醇厚浓郁，加上肉的劲道浓香，多种口感在味蕾之中爆开。 灼热的感觉，顺着这一口肉吃下去，仿佛是在喉咙之中，烫开了一条路，一直暖到了胃里。 “美味！当真是美味！” 也不等程小淮再演示，佟掌柜又在骨汤了加了白菜，菌子，各种食物原本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就形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口感。 配合着小料之中的辣椒，蒜味，在口腔之中来回的打架，最后完美的融合。 这—— 哪里是吃饭，简直就是一种高级的享受！ 木炭热乎，锅子沸腾，一顿火锅吃下来，佟掌柜都已经面色红润，大汗淋漓。 程小淮剔着牙，看着佟掌柜询问:“佟掌柜觉得如何？” 第15章 教训长舌妇 “这火……” “火锅！” “这火锅，果然是形如其名，又热又烫，吃了这锅子，浑身都觉得暖洋洋的！ 且滋味醇厚，口感丰富！是一道极妙的菜品！” 程小淮笑盈盈:“不仅如此 ，这火锅，包容性极强，不仅可以涮各种牛羊猪肉，还能涮各种时令蔬菜！ 最主要的是，吊上一锅骨头汤，至于口感，全都在配料上头，不仅可以做出来骨汤锅底， 菌汤锅底，酸辣锅底，不同的锅底，滋味不同！ 不仅迎合了不同的口味和需求，也能带动您店里头，那些置放着的其他肉类和菜品！” 佟掌柜笑了,眼底里的赞许，藏都藏不住:“看起来，以前的程姑娘是大智若愚！ 这火锅的秘制小蘸料和锅底做法，我买了！” 程小淮浑身的激动，空间里头，小金人拼命的闪烁，看样子，这佟掌柜的真的是她的大财主。 程小淮: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佟掌柜:今天明天都是好日子，起死回生，准能成！ 程小淮迎着落日的余晖，离开十里堡的时候，背篓里，又是满载而归，不仅如此，今日他还十分奢侈的租了一辆牛车回去。 姐有钱，姐有金大腿！ 怕啥！ 干就完了！ 程小淮一进十里堡，就看见了一群妇人在村口围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见到她，众人缄口。 只是将目光在程小淮和拉着她回来的牛车，还有那些东西上面，来回的打量。 程小淮感受到那些女人的眼神，就像是一把把的小刀子，直接在她身上，欻欻欻的往下片肉！ 村子里闲来无事的女人们，最喜欢的就是到处东家长，西家短，说别人家的是非！ 程小淮知道，这几天，她也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程小淮刚进村子，身后就想起了那些女人的声音。 “瞧见没有，这二傻子又弄了那么多的东西回来！” “是哩，我家二狗说，前几天他家炖了肉，从他家门口过的时候院子里可香了！ 你说这二傻子平日里什么都不会，怎的精明了以后，这么能，还顿顿有肉吃！” “顿顿有肉吃算什么？几天前他回村子里，还买了布料，我可亲眼瞧见整整的两匹布呢！ 二傻子没好之前，整日的瞧不上那病殃殃的沈大郎，这几日倒是太平，程家穷的都揭不开锅了，可这些天 ，又是吃肉，又是修房子！ 听说，那一日，二傻子还给了他们工钱呢！” “真的假的？这是傻子哪来的银子？该不会是来路不正吧？” “这可说不好，以前，二傻子邋里邋遢，浑身脏兮兮的，你没瞧见，这几日总是出门很勤快，还穿的干干净净的，说不定在外头……” 人群之中 ，传出来了一阵笑声，那些声音，随着关外的西北风 ，灌进了程小淮的耳朵里。 程小淮回头，那些人的笑声戛然而止，见状，程小淮跳下牛车，朝着众人的方向走了过来，那些妇人，全都低头，各自忙着手中的活计，谁也不准备搭理程小淮。 “各位这是晌午饭吃多了，撑的没事干，在这里嚼人舌根子？” 程小淮的态度很不好，说话也很难听，其中一名有些胖胖的妇人，脸上尽是恼怒，凶巴巴的盯着程小淮，嗓门又粗又大。 “程小淮，把你的嘴放干净一点，你说谁吃饱了撑的？” “谁在我背后嚼舌根子，我说的就是谁，自家的日子都过不明白，还出来学人说三道四？ 怎么？ 我家吃肉，碍着你们哪儿了？ 我这东西，打哪来的？偷的？抢的，与旁人无关，在外头，对别人家的事，指指点点？ 就不怕关外的风大，闪了你们的舌头？” 胖女人叉腰瞪眼，一副泼妇模样:“你这小浪蹄子，脑子倒是好了，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还学会怼人，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己做了这种丢人现眼的事，还怕人说，你就是在外头有了姘头！” 程小淮的脸都黑了，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对着胖妇人道:“有种你再说一次！” “说一次，说两次，说三次，也都是这么说的，你家穷的叮当响，谁不知道！ 这几日，又修房子又吃肉，这钱来的必然是不干不净，肯定是靠着外头的野男人拿回来的，也就沈大这个活王八，靠着一个女人吃软饭…… 啊……” 众人只听见了那胖女人一声惨叫，紧接着，就听见了咚的一声！ 众人回过头来的时候，那胖女人已经倒在地上，疼的哭爹喊娘。 程小淮一脸凶悍，吹了吹拳头，随后看向那一群，已然被吓坏了的女人！ “对对对，你们说的都对，我家多穷啊，我别说是找个旁的男人养着我和我家大郎 ，就算是我把外头的男人接到家里头 ，一起过日子，干你们屁事！ 今天我就把丑话放下，从今以后，要是谁再敢在我背后 ，说三道四嚼舌头根子，我这人也不善言辞，跟你们讲道理，咱们就拳头说话，打服为止！” 程小淮放狠话，这十里堡，壮年男子大多都在外头做活计，村里留下的都是老弱孤寡，程小淮本就是彪悍出名，再加上力大如牛，因此在村里也是横行霸道！ 以前，她脑子不灵光，人们还能欺负一下，可如今，她好了，就连说她一句坏话，都免不了被她一顿胖揍！ 这…… 天底下，到底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 胖女人的豪横劲儿没了，论嘴皮子，她说不过程小淮 ，论拳头，她这一身肉，却打不过一个瘦巴巴的小丫头！ 说来说去，这都要怪田秀娥！ 要不是她挑唆，村里头哪会知道程小淮家吃了肉,还买了那么多的东西？ 这个女人，可真是个惹祸精！ 打了人的程小淮，没有急着走，反而是眼神冷冽的扫了一圈，那一群被吓得站在原地，不敢言语一声的妇人们。 算是警告，随后才大摇大摆的上了牛车 ，车夫的鞭子，啪的一声抽在了牛屁股上，老黄牛慢悠悠的拉着程小淮还有她带回来的一车东西，朝着程家走去。 这一战，程小淮一拳战胜村里头的泼辣女人，更加奠定了她在十里堡悍妇的地位！ 爽歪歪！ 回到了家里，卸了牛车上的东西 ，程小淮就开始支锅熬药。 药材的腥臭味，弥漫了整个院子，沈遇在屋里头，已经往外头张望了好几回。 程小淮在干什么？ 该不会又想着故伎重施， 毒害他吧！ 第16章 咱们谈一谈 沈遇还在不安，却看见程小淮已经端着药碗，直接一脚踹开了门。 沈遇削尖的脸庞上，带着些许不安，声音都有一些颤抖。 “你……作何？” “喝药！” 咣的一声，程小淮把盛着药的粗瓷碗，墩在了炕上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尽是愠恼，皱成包子。 “你又想害我？” “我要是想害你，你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你不是想着找到你弟弟吗？ 到时候我把你弟弟带回来，你病的只剩半口气，这合适吗？” 程小淮这些日子的改变，沈遇都看在眼里，她从回来时候，就气呼呼的，此刻，依旧气不顺畅。 莫不是遇见了什么烦心事？ 沈遇蹙眉，有一些讶异，程小淮的情绪，是好是坏 ，与他何干？ 看着那一碗氤氲冒着热气的黑药汤子，沈遇没有迟疑，直接端碗将药喝了下去。 这药又腥又苦，实在是难以下咽，沈遇蹙眉，还没反应过来，唇边有一丝冰凉，紧接着，他错愕的看着程小淮已经碰触到他唇瓣的手，只觉得脸颊胀红。 程小淮没有察觉到沈遇的变化，只是闷哼哼的道了一句:“张嘴，毒不死你！” 一丝甜意，在口腔之中缓慢的融化，口腔之中的苦涩，渐渐的被甜味侵袭，一直到口中的苦涩，完全消失。 沈遇心中翻腾的厉害，在大舜朝，盐糖都是稀缺，尤其是糖，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富余的户家，才会买来供奉各路神仙。 程小淮…… 竟然给他买了糖！ 胸口之中，仿佛有一股暖流，在里头胡乱的冲撞。 让他觉得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 “日子那么苦，日后还是要节俭一些才是！咳咳……” “算了吧，钱这种东西，是想办法挣回来的，而不是靠着节俭省出来的！ 你这药也吃了，有些话咱们两个也该谈一谈了！” 说着，程小淮扯了一条小杌子，坐在了石槽旁边，伸手烤着火。 火光照的她的脸蛋红彤彤的。 “我知道你瞧不上我，要不是因为当初是我爹教你捡回来的，你也不必跟我做一对名不正言不顺的夫妻！ 如今，正是隆冬，关外苦寒，你这身子，也不便行走，当初, 沈淮的事，且不论谁对谁错，我跟你保证，一定会把他找回来，全胳膊全腿的把他还给你！ 别的不求，倘若你觉得心里舒坦了，便给我一纸文书，咱俩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程小淮烤着火，自顾的说着，沈遇怔住，他…… 要不要告诉程小淮 ，他是奴籍！ 即便是她那一日真的将他卖了，也是情理之中的！ 休书—— 他不配！ 人人都说程小淮那一夜，被木棍打到了头，整个人都灵光了，如今看来，没有完全灵光！ 两个人就那么坐着，程小淮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一直到外头有人唤程小淮。 “小淮丫头，你在家吗？” 程小淮起身，屋子修好了，柴禾也不少 ,沈遇身子虚弱，和正因为如此，程小淮才把家里头的柴禾，存的满满的，屋子里头，烧的热热乎乎的。 在屋子里头烤了一会儿火，程小淮都觉得懵懵腾腾的。 “谁呀！” 程小淮开门，葛婶子已经进了院里，手上还抱着什么东西。 程小淮一见葛婶子，嘴角上扬， 瞬间荡漾出来满脸笑容。 “婶子，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有啥事儿，你让他们知会我一声，我过去就行了，这天黑路滑的,你怎么还亲自跑一趟！” 说着，程小淮快步上前，去搀扶住了葛婶子，顺手接过来了她拿来的东西。 碰触到了那东西，程小淮瞬间惊讶:“这棉衣做好了？你这手也太快了吧！” 葛婶子笑得温和:“那一日,我瞧着你穿的，还是好多年前的旧衣，想必也遮挡不住寒风，所以就紧着把这棉衣做好了，怕你冷着，专程给你和沈大送过来！” 程小淮感动:“早一天晚一天罢了，您何必急着这一时，这么晚的给我送东西了，你赶紧进屋坐一会儿,这外头冷！” 程小淮搀扶着葛婶子进了屋里头，一开门，热气扑面而来。 “哟，你这屋子里可真是暖和！” 程小淮笑着领着葛婶子往屋里走，侧卧在土炕上的沈遇，见到有人来，挣扎着起身想要坐起来，怎奈，这身子，实在是太虚弱了。 “别动别动，你身子不好，只管躺着，我是过来给你们送棉衣的！” 葛婶子坐在了土炕上，整张土炕，烧的暖暖和和的，沈遇有点缓慢却还是坐了起来，起身的动作牵动了肺部，又开始咳嗽。 程小淮把葛婶子做好的棉衣打开来，拿起了那一件藏青色的棉衣，递给了沈遇:“你试一试尺寸大小合适不？倘若不合适，让婶子看看，再给你稍微改一下！” 程小淮拿着棉衣走到他身边，沈遇的脸，竟然火辣辣的。 眼前的少女，脸蛋儿干净，五官一都显露出来。 之前的程小淮，一直都是邋里邋遢，浑身脏兮兮的，沈遇发誓，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般不注意自己形象的女子！ 而如今，洗去了脸上的脏污,她的五官，初次暴露在沈遇面前的时候，他有一些被惊艳到了。 小巧精致的瓜子脸上，除了一双黑如子夜的眸子，如同清澈的池水，干净清透，小巧精致的鼻子和嘴巴，让程小淮身上的戾气，退却了许多。 难以想象，之前这个少女痴痴傻傻的时候，说的那些难以入耳的话，行为举止乖张，和如今这个勤劳善良，一刻也不肯闲着的小姑娘是同一个人！ 这些日子，为了让他有足够的柴火取暖，程小淮每天都回去砍柴，回来的时候，总是背着一大捆，都将她压弯了腰的柴禾回来！ 程小淮:我才不会告诉你，东西是放在空间里头，带回来的！ 她竟然还给他做了新衣裳！ 这待遇，他被捡回来至今，都不曾享受过！ 着实是太意外了。 葛婶子看出来了 ，这沈大郎是个脸皮薄的，于是笑着道:“这浪子回头金不换，小淮丫头现在，也知道嘘寒问暖，心疼自己的男人了！” 沈遇脸色微微红润，没说什么，只是拿着新做好的棉衣，在身上比划了一下，不得不说，葛婶子的手艺，真的是相当不错！ 衣服做的很细致，且尺寸合适的就像是量身定做的那般。 “不大不小正合适！” 程小淮也拿起来了那一身青色的棉衣，在身上套了一下，随即眉开眼笑:“婶子，你这手艺可真不错！”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只不过一身棉衣裳罢了，哪里有什么难！” 程小淮这才想起来，听说以前葛婶子是给镇子上的富户做绣娘的。 这手艺，自然是没得说。 脑子里，灵光一闪，程小淮忽然想起来了什么。 第17章 水培，沈遇不在家 记忆当中，程猎户一直都是个憨厚的人，对身边的人都很好，也免不了接济大火，只不过是来，程小淮摔坏了脑袋，就开始作天作地，让程家和村子里的关系越来越紧张，再加上与家中的关系不睦，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搬离了最初居住的地方，到了村子里头比较偏僻的地方。 程猎户过世以后，葛家其实并没有少帮衬着程小淮，怎奈，那个时候的程小淮，就是一个混不吝，不通人性。 久而久之，葛家人就开始疏远她了。 不过，这些日子，程小淮似乎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那一日，当家的说 程小淮好了，葛婶子还不信！ 近些日子，这丫头的确是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这样积极乐观，为人和善的程小淮，谁不喜欢呢！ “婶子，这里有三十个铜板，您拿着！” 葛婶子惊讶，赶忙推辞:“你这孩子，当初你爹没少接济我们家，婶子给你做了一身衣裳，就要收你三十个铜板，你把你婶子看成什么人了！ ” 见着葛婶子推辞，程小淮急忙按住了她的手:“婶子，您听我把话说完！ 我不懂女红，家里又有男人又有孩子，日后少不了要找您去帮忙，缝缝补补的，这几个铜板您先拿着，我还有旁的事要求您，您不拿着我怎么好找您帮忙！”。 葛婶子固执:“帮忙就帮忙！拿了你的银钱，那算什么帮忙！ 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缝缝补补的活计，你做不了，只管给婶子拿过去就成！” “不是的 ，婶子！我给您看样东西，您就知道了！” 说着，程小淮转身去了里屋，不多时就又折了回来，手里多了一张兔子皮！ 那兔子皮，毛色油润，看上去，柔软光滑。 “婶子，我这有张兔子皮，准备把它拿去卖了！” “你这丫头，这兔子皮，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哪里卖得了几个钱！” “正是如此，所以我才要找婶子来帮忙，我想让您帮忙，用这张兔子皮，做一个手炉外套！” 葛婶子诧异:“用兔子皮做手炉套子？” “嗯！” 葛婶子不知道程小淮做手炉套子所是为何，在看了那一张兔子皮好一会儿之后，才朗声应道:“小意思，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只有这铜板，你快拿回去，这家里的日子，才算是开始，沈大身体不好，你这家里头，更是缺米少盐的，先拿着！” “婶子，这铜板您要是不收下，那我就不让您做了！” 说着，程小淮作势就要去把那兔子皮收回来，葛婶子急忙按住程小淮的手:“你看你这孩子，这是干啥？” “既然您不收这铜板，那我去找别人做！” 程小淮固执，作势就要收回那兔子皮，葛婶子一看实在没了法子，才无奈的道:“罢了，罢了，你这丫头实在是太固执了，这铜板我收下了，东西你急不急？” “不急，婶子只管慢慢做便是，慢工出细活，尽管做得精致一些！” “婶子做活，你放心，时候不早了，你们小两口早些歇着，我就先回去了！” “哎， 婶子，您且等等我！” 程小淮折回了小屋里头，不多时就又出来:“上次去您家，瞧着你腿不舒服的样子，这是我上山的时候，发现了一些艾草，您拿回去，煮了热水泡泡脚，活血化瘀，对身体好！” 葛婶子不由得眼圈一红，这孩子，若不是当初磕坏了脑子，何必过这几年浑浑噩噩的苦日子，弄的爹不疼，娘不爱，旁人看了用脚踹！ 上天总算是开了眼，让这孩子好了起来，日后也能过一个正常人的日子了！ 程小淮送着葛婶子回去，回来的时候 十里堡一片寂静，漫天的星子调皮的眨着眼睛，偶尔能够听见村头的大狼狗在狂吠，程小淮远远的就听见赵大壮家里头，传来的叫骂声，混合着田秀娥的哭喊声，在寂静的小村子里，分外突兀。 程小淮在家，舍得烧柴禾，屋子里都是暖烘烘的，每隔一日，她就会进一趟山里，回来的时候，身上总是多了一大捆的柴火。 沈遇躺在炕上，总觉得这些日子就像是在做梦，程小淮是真的痛改前非了！ 不再是以前那个好吃懒做的悍妇了！ 这一日，程小淮才起床， 准备再去一趟山里头，空间里头的天麻三三两两的，已经卖的差不多了，他还得去一趟山里再挖一些！ 刚起来，就看见屋头里的柴禾上，貌似有什么黑色的斑块！ 程小淮一咕噜赶紧起来，朝着那黑色斑块的方向走去。 看见那东西的时候，程小淮惊呆了！ 这块木头上，竟然长了木耳！ 程小淮惊喜，这关外，天寒地冻的，除了一些夏季里生长的蘑菇，山里头，基本上是一片荒芜，若不是靠着第二空间 ，程小淮也不一定每一次进山里都会有收获。 如今家里头竟然生了木耳！ 程小淮蹲在那一堆木头边上，这木耳要有一定的温度和湿度，才会生长起来！ 这些日子屋子修好了，沈遇一冷就会咳嗽的厉害，每日屋子里都没断过炭火，屋子里头足够暖和。 想到了这里，程小淮从空间当中拿出来了新手礼包奖励的种子，生菜，油菜，小白菜，里面装各种时蔬的种子，就不下十种，还不算根茎类的。 程小淮只觉得浑身激动，天寒地冻的找不到合适的处长种地，应该可以试试无土栽培！ 程小淮出去，除了一些锅碗瓢盆，她这实在是太穷了，连件趁手的工具都没有，可是看着院子里堆得整整齐齐的柴禾，心中立刻就有了主意。 她找了几块大小合适的木头，拿着斧头劈开，最后又用工具，挖出来了凹槽，看着做好的临时容器，程小淮十分满意。 随后就进了屋子，在里头放了一些水，等到水渗的差不多了，把种子放在里头用葛婶子给她做衣服剩下来的边角料，盖在了上面，随后，如法炮制八，所有的种子，都拿了一些出来进行水培。 剩下的那些，以备水培失败，来年春暖，一定会用得上。 弄完了这些东西，程小淮准备上山 却见沈遇不在家！ 第18章 泼妇耍混，大郎，咱们回家 想到了那一日，他们两个谈话过后 沈遇就缄默了，甚至是比平日更加寡静，总觉得奇奇怪怪的，有时候看她的眼神，也不太对劲。 起初，程小淮还以为是自己多想了，可这才一大早，就不见沈遇的人影！ 他—— 到底还是走了！ 程小淮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她和沈遇，虽然没有夫妻之情，夫妻之实。 怎么说，也朝夕相处了那么些日子，就算养条狗 ，也得有感情，这狗男人最近这些日子吃了她的药，身子明显的有所好转，尽管他体内的毒 ，依旧还在 ，至少不会每天这么咳咳咳！ 上一世，她身边除了朋友，就是灵魂有趣的同事，没想到穿越到了这一世，人缘差的连个朋友都没有，就连跟她同住一屋檐下的挂名老公，也这么“抛弃”她，程小淮莫名心酸。 宝宝心里苦，宝宝不敢说！ 回过头来，看着关外被西北风刮的有一些乌蒙蒙的天，程小淮内心之中有一种说不清的悲凉，她还是不习惯一个人……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程小淮还是准备上山去，一边拿起箩筐，一边自言自语:“走了好，走了清静，以后再也不担心回来晚了，这个那个病秧子没东西吃！走了好！” 嘴上这么说，程小淮心里却还是觉得委屈。 程小淮朝着后山走，走到了河边的时候，看见了一群人围着，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反正，事不关己，她又何须这么好事儿！ 人群之中隐约传来了一阵咳嗽声，程小淮脚步一沉，反应了片刻，快速的朝着那围着的一群人走过去，远远的，就听见了人群之中传来了赵大壮的声音。 “沈大，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奴，也配在我们十里堡里头走动，日后只要有我赵大壮在的地方，你就要给我跪着走！听见了吗！” 程小淮闻言，心中喜怒交加，沈遇没走！ 可是，沈遇眼下被人欺负！ 人群之中传来了一阵哄笑，谁也没有注意到程小淮来了，且浑身上下，都是压抑不住的怒意。 沈遇的脸，被赵大壮狠狠的踩在脚下，他的嘴角 ，鼻子里，都已经喷出了鲜血，却还在拼命的挣扎。 田秀娥给他头顶上戴了绿帽子的事，一直让他耿耿于怀，那一日若不是因为那个二傻子，赵大壮也不至于丢这种脸！ 今日出来打水，就看见二傻子的男人也来打水，赵大壮便寻了一个由头，找沈遇的麻烦。 沈遇是奴籍，当初程猎户捡他回家的时候，赵大壮帮着落实户籍的事，才知道的。 脚底下，更加的用力，却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后的衣领已经被人揪住，直接用力的甩到了一边。 赵大壮彪悍，但是揪着他的人，力气蛮横，有一些粗野，他有一些猝不及防，整个人踉跄的后退了几步，看清楚那一道瘦小的身影，瞬间面露不自然。 程小淮人傻力气大，要是真格的打起来，赵大壮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这丫头以前傻乎乎的时候，就怕他，如今精明了，反倒是什么都不怕，只要敢惹她，她就跟你死磕！ 昨日，听说她打了铁牛媳妇！ “二傻子，你干啥！” 程小淮没有搭理赵大壮，搀扶着沈遇起身，语气里透着关切，上下的将他打量了一番，外伤都在脸上，脸颊的位置上，都是淤青，嘴角鼻子里都有血。 “你没走？” “我只是出来打水……咳咳咳……” 沈遇的咳嗽声，有一些急促，程小淮确定他没伤着要害，在猛然间回头，眼神阴鸷的看着赵大壮，几乎是咬牙切齿:“赵大壮，你打我男人是吗？” “打了，你怎么着？谁让他不睁眼，跟我抢位置打水的！” “这么多的位置打水，你真的就非要跟我家大郎在一处打水？ 赵大壮，你欺人太甚！” “就是欺负你怎么了？你这个二傻子嫁了一个奴籍，还在村子里，还这么嚣张，横行霸道，我是代表村里的长辈给你们立立规矩，日后见着我们，也得要规规矩矩，给我们让路，不要忘了自己的……” 身份二字还没说完，赵大壮迎面就吃了程小淮一拳头！ “二傻子，你敢打……” 又是话音未落，程小淮已经快步上前去，直接给了他一个窝心脚，紧接着，程小淮的头，狠狠的撞在了赵大壮的小腹上，动作又快又狠，行云流水 ，直接将高大壮硕的汉子撞倒在地！ 紧接着，程小淮动作麻利的就像一只猴子，一跃而上直接坐在了赵大壮的身上，左右开弓抽着他的嘴巴，一边抽，还一边叫骂:“你个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我家大郎是奴籍，干你屁事！ 你凭啥这么欺负人？他是吃了你家大米，还是睡了你家女人，还是打了你家的娃儿？” “二傻子，你这疯娘们……” 赵大壮挣扎，却发现骑在他身上的小丫头，力大如牛，他根本就挣脱不了小丫头的压制。 “脑袋上的绿帽子，戴了老高，还有脸出门？ 我家大郎是你能欺负的？今儿我要不给你点教训，你都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程小淮的手，速度无敌，左右开弓，人群之中乱糟糟的，可更多的，还是听见噼里啪啦，打耳光的声音。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前些日子，田秀娥找男人的事，还没彻底过去，今儿， 赵大壮又被一个女人揍了，这一次，他算得上是把脸丢到家了！ 起初，赵大壮还挣扎嘴里骂骂咧咧，怎奈程小淮手劲儿很大，就连他这个粗犷的汉子都招架不住，很快脸蛋子火辣辣的疼，他开始求饶。 到了最后，几乎是哭爹喊娘。 程小淮不解气，依旧左右开弓，噼里啪啦的抽着赵大壮的耳光，欺负沈遇，那不就是打她程小淮的脸吗！ 此刻，原主立到无穷的优势，彻底的展露无遗，以逆倒性的局面，彻底的碾压了赵大壮！ 真的是解气！ 赵大壮的脸，很快就肿成了狗头，沈遇的声音，弱弱的响起:“小淮，可以了，住手，不然就出人命了！” 程小淮这才从赵大壮身上起来，原本梳得整齐的头发，已经凌乱了，看上去宛如泼妇。 即便是如此，她还不忘记对着人群叫嚣:“大郎是我家男人，欺负他就是跟我程小淮过不去，今儿你们也看到了，别说是赵大壮，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动我家男人，就是不行！ 不怕死的，就尽管作，咱们走着瞧，看看是你们的皮肉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说着，程小淮弯腰，一把抄起了自家的木桶和扁担，对着沈遇几乎是恶龙咆哮:“大郎，咱们回家！” 第19章 巨型猛兽VS猫咪 程小淮气势汹汹，无人敢阻拦，看着彪悍的小丫头 沈遇不做声，在众人的注视下，默默的跟着她回去。 心里头，却因为听见那些人说的话，像是长了草一样难受。 回到了家中，程小淮将手里的扁担，哐当一声丢到了地上，回过头来看向沈遇的时候，眼神里都是凶巴巴的。 “你是个傻子吗？别人欺负你，你不会动弹吗？” 她程小淮的，别说是人，就算是条狗，也应该是恶犬，男人被人欺负，程小淮还要不要混了！ 沈遇抿唇，深邃的眉眼之中，温柔的像是一滩水，在那一片深水之中，仿佛蕴藏着一层暗黑，让人捉摸不透。 “我……” “跟我说说，为什么被人欺负？你长手做什么的？被那赵大壮欺负成狗啃屎,这太丢人了，我程小淮可是十里堡有名的悍妇，你就这么被人欺负？” 程小淮怒意上扬，那么要凶巴巴的，不知为何，沈遇看着她，全然的陌生，这还真的是以前那个对他动辄打骂，说话伤人，且放浪形骸的程小淮？ 尽管程小淮依旧彪悍，甚至是刚才当场表演了她的拿手好活，把赵大壮打成了狗头，可是在她的言行举止当中，沈遇竟然看不见那个凶狠残暴，令人望而生畏的女人。 “我……” “你什么你！” 程小淮一巴掌拍在了沈遇弯着的后背上，这一巴掌力道不小，让他的身子陡然间直了起来！ “男子汉站起来，就要顶天立地了，亏的你还是个大老爷们，走路就不能硬气一点，精神的一点？ 就你这样，都快缩成了虾米腔，顶什么天？立什么地？ 下次，要是有人再欺负你，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先学会不吃亏，再学揍人！” 程小淮以身作则，讲述着为人处事的“法则”，沈遇看着她那一双晶晶亮的眸子，宛若看见了天上璀璨的星辰。 竟然—— 有那么一点儿好看！ 尽管她揍人的时候依旧很凶…… 意识到自己的思绪脱了缰绳，沈遇涨红的脸，快速的低下头，低声嗫嚅:“嗯……”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程小淮故意的支楞着耳朵，沈遇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几分:“我知道了！” 那一张肉包脸上，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这还差不多，你自己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呆着，我去一趟山里头！” “你……去干啥？” 沈遇急切，却忽然间意识到，他好像管的太多了，以往 ，他恨不得躲着程小淮走，如今，竟然逾矩，还开始关心她的去处。 根本就不合乎常理。 “我的意思是……家里的柴火还不少……” 沈遇蹩脚的解释，可越解释，就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程小淮没看出来沈遇的别扭，倒是认真的道:“家里头，虽然吃的用的不愁，可我想多攒一些银子，再去镇子上的时候，去一趟牙行里，把二郎买回来！” 沈遇震惊了,他没有听错？ 程小淮说…… 要把二郎买回来！ 这些日子， 程小淮虽发生了不小的改变，可对于沈淮，却依旧绝口不提，一直到那一日，他们两个深，入的谈了之后，程小淮就再也没有提起过二郎的事！ 沈遇都快要沉不住气了！ “你要赎回来二郎？” 程小淮眨巴着一双黝黑的眼睛，反问:“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一定会把二郎带回来！你不信我说的话？” 沈遇没有言语，程小淮知道，自己这么问，也的确是强人所难了。 毕竟—— 谁会相信狗改得了吃屎！ 驴子改得了拉磨？ 只不过，程小淮本人知道，她是换了芯子。 “算了，反正我也知道，让你相信我说的话有点困难，日久见人心，不急！” 说着，程小淮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门，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沈遇几乎是在喃喃自语:“我真的……能信你吗！” 一扫不悦心情，程小淮进了后山，就打开了第二空间扫描。 冬日的后山，常年积雪不化。 程小淮小心翼翼的朝前走着，找到了，发现天麻的地方，取了一些天麻，随后又将雪覆盖好。 她决定，再往大山的深处走一走。 第二空间里头，所及之处都是灰蒙蒙的 ，程小淮喃喃自语，怪不得，程猎户活着的时候，从来不上后山里头来！ 这后山，的确是一处死山，目前，除了天麻和一些蘑菇药材之外，程小淮收获最多的就柴禾！ 还不如她靠着菜方子卖的银子多！ 程小淮有一些沮丧，准备往回走，就在这时，隐约听见了深处的方向，有什么声响？ 程小淮顿住脚步，只当自己是听错了，转身继续走，没走几步，那声音，就又响了起来。 第二空间里头，突然闪现出了一个动物头像，且，是大型动物的标识！ 恶补几日，程小淮知道，这各种图标，所代表的不同含义。 就连动物的图标，都分了三六九等。 而这一个动物的图标标示的，是巨型猛兽！ 程小淮从空间之中取出来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谨慎的捏在手中，一步一步的朝着图标闪烁的位置靠近！ 果然在山路的拐角处，有一处山洞，那异样的声响，便是从里头传出来的！ 按照空间提示，这巨型猛兽若是逮到了的话，想必要换不少的银子，把沈二郎赎回来，不就是分分钟解决了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好歹也是二十二世纪行走战地的军医，程小淮身手不错，比较全能抗打，再加上原主的这一身大力，必定会出奇迹！ 即便是如此，程小淮也不敢轻敌，屏着呼吸，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的朝着山洞里走着，那异样的声响，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又响了起来，带着一种低鸣，在黑暗的山洞里头，越来越清晰！ 看见了眼前的场景，程小淮傻眼了！ 码垛~ 空间又出问题了？ 不是有巨型野兽吗？ 这踏喵的就是空间里头，说的巨型野兽？ 捕兽网里头，一只小猫，在里头挣扎，叫唤，因为捕兽网越挣越紧，绳子已经紧紧的缠在了小猫咪的身上！ 那小猫通体雪白，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程小淮，见着有人来，可怜巴巴的“喵呜”一声！ 喵呜~喵呜~喵呜~ 回音在山洞里，来回的碰撞，再加上山里的积雪很厚，在外头听起来，这小猫咪的叫声，就像是呜咽。 程小淮:看样子，空间真的有问题了！ 储存，一放就满，空间提示，竟也搞出了乌龙，就像是4g的手机，2g网~ 实在是该升级了！ 第20章 干饭猫两碗 程小淮踩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够到了捕兽网，用刀子割破了网子，里头的小猫咪，动作迅速，直接一跃跳到了她怀里，像是被吓坏了,找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猫咪，顺着程小淮的棉衣衣襟扒拉，一扭屁股，竟然钻进了她的衣裳里！ 猫咪毛茸茸的，惹的程小淮浑身发痒:“喂，你给我出来！” 程小淮揪着猫咪的尾巴，想要把她从怀里拽出来，只是，那猫咪身上凉飕飕的，喵呜喵呜的叫声，变成了呜咽，好像一个没人管的可怜孩子，找到了好心人家收留似的。 程小淮哭笑不得:“你这么黏人，你家里头大猫知道吗？” 那猫咪，又是一阵呜呜呜，听声音就觉得可怜。 奶呼呼的~ 程小淮的心，瞬间被萌化了，拽着那小家伙,往外拉:“你赶紧出来，别给我撒娇卖萌，我家里可穷，没有多余的口粮给你吃，你在这乖乖的等你娘回家……” 喵呜喵呜~ 程小淮看着那猫咪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珠子，楚楚可怜，奶声奶气，一副绿茶猫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狠狠的把她的脑子瓜子在手心里撸了几把。 太招人稀罕了，这么可爱又可怜的一只小猫咪，虽然跟野兽，完全不搭边，可程小淮表示:完全没办法拒绝！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把衣裳扎紧了一些，才往山洞外头走，巨型猛兽没找到，梦想中白花花的雪花银也泡汤了。 回去的时候，反而还要带一张嘴！ “算了，一个小猫咪能吃多少东西呢？跟我回家吧，我养你。” 喵呜~ 就是，它一只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眼子。 带着小猫咪下山，程小淮沿途捡了不少的柴禾，勉强，这也算是今日份的收获！ 远远的看见了一棵枯树，树身上有大片黑焦的痕迹 应该是天灾造成的！ 程小淮原本打算绕过这棵枯树，却没想到，空间里的提示竟然亮了。 程小淮马不停蹄的跑，怀里头，已经找到舒适姿势睡着的小猫咪，应该是被颠簸的晕头晃脑，竟然从程小淮的衣襟处，探出来了一个脑袋。 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盯着程小淮，程小淮一溜小跑，到了枯树旁边，却发现，那树很高，在黑黢黢的树干上不知道长了什么东西，一个接一个的，只是那些东西，长的位置很高，程小淮的身高，有一些尴尬根本就够不到！ 怀里的小猫咪，似乎看出来了程小淮的意图，嗖的一下，直接从她怀中跳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指示，顺着那树干，快速的攀爬。 小小的身子，那是相当灵敏，在靠近了那突兀的东西的时候 ，伸出爪子，一下接一下的扒拉。 咚—— 那东西落下来，掉在厚厚的积雪里头，直接砸了一个坑。 程小淮弯腰，看清楚那坑里的东西，瞬间眉开眼笑，那玩意儿，竟然是猴头菇！ 这小猫咪，身姿矫健，就像是一团小雪球，上蹿下跳，在树上抓挠，随着它小爪子的动作，树上那一窝猴似的猴头菇，接二连三的掉进雪堆里！ 程小淮乐此不疲的把猴头菇从雪地里捡出来！ 要不是有这只小猫咪，这些猴头菇，程小淮怕是带不回家里去了！ 这小猫咪，眼瞅着就是个干大事的猫！ 嗯，必须带回家！ 回村了路 ，显得很顺畅。 程小淮快回来的时候， 沈遇已经熬了稀饭，还在锅里咕嘟着，放下来了箩筐，程小淮笑眯眯的道:“沈遇，我给你带了个好玩意儿回来！” 说着，程小淮弯腰，拍了拍有一些圆墩墩的小肚子。 沈遇还没有反应过来，却看见一团白色的什么东西，噌的一下，从程小淮的怀里，跳出来！ 像是瞬间解开了身上的封印，小猫咪在院子里，以极快的速度奔跑，脚底下，时不时的还会打滑，最后又顺着程小淮的裤管，往上攀爬。 绝对的身姿矫健。 沈遇看傻了:“你家在哪儿弄来的猫？” “山上捡的，当时她被捕兽网捉住了，想必是一只流浪猫，不过，你可不能小瞧它，她可是有两下子的！” 程小淮相当欢喜，也顾不得平日里，她和沈遇之间，并没有太多的话可说，急着跟他展示小猫咪的“战果”，那半箩筐猴头菇！ 看着毛茸茸，类似于什么动物的菌菇，沈遇蹙眉:“这是什么玩意？” “这个东西，名字叫做猴头菇，是一种野生的菌菇！做汤做菜，味道鲜美，最主要的是还能养胃，你可以多吃点！” 程小淮说的话，貌似平常，沈遇却听的内心波澜。 曾几何时，程小淮那么会关心人？ 她好了，真的好了！ 就像是一个正常人，那一瞬间，沈遇忽然间觉得有一些感动。 当天夜里，程小淮家的餐桌上，多了一道菜，清炒猴头菇，只是 有一个问题 ，十分棘手。 那个明明只有沈遇巴掌大小的猫咪，竟然是一只干饭猫！ 起初 ，程小淮拿了一只碗，给它倒了一些粥，这货，就像是八辈子没吃过东西，几口直接把碗底舔干净了！ 程小淮又给它添了粥，不成想，它那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盯着盘子里的猴头菇！ 一动不动。 程小淮:“你要配点菜？” 喵呜~ 干喝粥，哪里有什么营养！ 本喵还在长身体！ 看着小猫咪一副老成的模样，程小淮只好又给它加了一筷子猴头菇！ 程小淮坐到餐桌前，还没碰碗，身后，小爪子又在抓她的衣裳！ 程小淮傻眼了！ 这只猫，是干饭来的？ 结果，程小淮以为吃猫食的小猫咪，竟然干了两碗粥！ 到最后 ，她都没吃饱！ 看着肚子圆滚滚的干饭猫，然后在土炕上舔着爪子，一副慵懒的样子，程小淮气呼呼道:“这么能吃，早知道就不捡你回来了！ 比猪还能吃，干了两大碗粥，你干脆叫两碗得了！” 喵呜~ 不知道是不是小猫咪听懂了，竟然附和程小淮，叫了一嗓子。 程小淮又叫:“两碗？” “喵呜~” 程小淮闷哼:“不以为耻， 反以为荣！” 两碗:我给你上树采蘑菇的时候，你可没嫌弃过我！ 谁还没个缺点了！ 再说，能吃算哪门子缺点！ 第21章 程小淮真的变了 昏暗的油灯下，两碗在烧的暖乎乎的土炕上，肆意伸展，时不时的发出腹鸣，那叫一个得劲！ 沈遇躺在炕上，看着是睡着了 实际上，在偷偷的注视着程小淮的一举一动。 她不对劲！ 不知道在倒腾什么，一会儿洒水， 一会儿自言自语的,默默叨念什么。 等到把那些东西收拾好，她才爬上了土炕，沈遇赶紧闭紧了眼睛，生怕被发现他偷看她。 两碗小小的一只，此时此刻把自己的身子都已经握成了c型，尾巴也展开，把程小淮的位置 ，占了一半。 沈遇口口声声的，总是把男女有别挂在嘴上，程小淮恶狠狠的道:“你都是老娘的人了，男女有个屁别！ 要么你就老老实实的，躺在这热炕头上睡，要不就滚到外头的猪圈里头睡！ 冻死你就算了！” 让她去外头睡，门儿都没有！ 堰门关外，天寒地冻，外头去大号，都要带着木头棍子敲的环境，在外头的猪圈睡…… 一宿就能冻成冰棍子！ 为着性命着想，沈遇还是选择“忍气吞声”，他们是夫妻，沈遇想过， 若是程小淮霸王硬上弓…… 他该如何！ 之前，程小淮不是没这么干过，只不过是没有得逞。 不过 ，脑子痊愈了的程小淮，当真是痛改前非，一心只想着给家里赚钱，对他，仿佛提不起太大的兴趣了，就连每个月必去的水月楼，也都没有再提过，当真是转了性。 为了让他踏实，程小淮还特地在土炕上 ，砌了一道一尺高的墙。 沈遇这一次，也算是踏实了。 程小淮躺下没多久，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倒是沈遇，睡不着了！ 这一夜，翻来覆去，脑子里头都是一些令人压抑的事情。 翌日 程小淮清洗着昨天带回来的猴头菇，然后用针线将他们串起来，挂在了房梁底下。 只等着下一次去三里亭，给佟掌柜的带去。 沈遇也是个闲不住的，尽管咳嗽的依旧厉害，却还是坚持到院子里劈柴。 程小淮蹙眉:“你还是屋里去歇着吧，这点活我自己都能干的！” 沈遇顿了顿，最终涨红了脸，只吐出来一句话。 “你是个女子，这是粗活……” 程小淮自是不介意，反而起身，从他手中接过来了斧头，抡圆了胳膊，咔嚓一声，一颗粗树桩直接被从中间劈开。 “什么男人女人，我力气大，你身子不好，就我主外，你主内，等你什么时候痊愈了，家里头里里外外，都由你操持！ 我就负责吃喝玩乐躺平！” 这么一想，那不都是好日子嘛！ 程小淮决定了，沈遇这病，必须得治！ 沈遇像是受到了惊吓，弯腰咳嗽，涨红了整张脸。 他持家~ 她貌美如花~ 这日子，绝对是平凡夫妻所向往的~ 他们也能像一对平凡的夫妻那样？ 沈遇思忖，程小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只是声音压低了一些，颇有一副村里头爱嚼人舌根子的妇人们，打听别人家闲事儿的模样。 “话说回来，你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儿？” 沈遇瞧着，就像大户人家里头出生的样子，温润翩翩公子少年郎。 就连几岁的沈家二郎，亦都是如此，仔细想想这兄弟二人被捡回来的时候，却是奴藉，哪家的奴隶会像他们这般？ 程小淮表示:告诉我，我也去多买几个！ 听见程小淮的问话，沈遇原本苍白的脸上，瞬间表情严肃 ，谨慎的看着她:“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中毒，我的身子，是从小的毛病………” 程小淮一眼便看出来，眼前的男人在对她撒谎，在她的印象里，这个男人自从来到了程家以后 ，便是胆小怯懦，不善言辞。 很多的时候都带着隐忍。 而他刚才的这一番言论，很显然是不愿意跟程小淮多说。 “算了，既然不知道，便就罢了！ 你去做饭吧，这些柴，我来劈！” 程小淮手起扶落，两碗跳到了小杌子上，打着呵欠，懒洋洋的。 看着沈遇朝着灶台跟前走去，她忍不住提醒道:“多放点米，不然两碗吃不饱！” 沈遇一怔，看向在小杌子甩搭着一条长尾巴的白色小猫咪，有一些头大。 这一只小猫咪的饭量，顶沈遇和程小淮俩大活人的！ 捡回来的这只猫，让他们原本就拮据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 两碗盯着沈遇，支楞起来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头，写满不屑:我淮姐让你给我多加米，你就加，哪里那么多不乐意！ 男银呀,就是矫情~ 沈遇叹息，按照程小淮这方式攒银子，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把沈淮带回来！ 要不…… 想到了阿妈临终前叮嘱的话，沈遇还是将心头的想法浇息！ 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就绝对不能让那东西重见天日！ 沈遇煮饭，程小淮效率极高的把柴都劈完了，今日阳光甚好，程小淮做了五花肉炒猴头菇，凉拌白菜丝。 用他们本来就紧张的资源，倒腾出来一荤一素两个菜！ 有了昨日的干饭经验，两碗这一次，轻车熟路，直接将爪子搭在程小淮腿上，昨日吃的津津有味的猴头菇，在五花肉的引诱下，就显得不再美味了。 两碗喵呜喵呜的围着桌子转，程小淮无奈，只得挑了一块五花肉，准备丢到两碗的饭碗里头！ 结果，两碗这吃货，一个跳跃，直接将那片肉叼进了嘴里，都没咀嚼，直接咕噜咽进了肚子里！ 随后，又开始磨蹭程小淮的腿，可怜兮兮的撒娇:“喵呜，喵呜……” 程小淮:要不是瞧着你小子会上树，会摘蘑菇，恐怕早就把你送走了。 原本她和沈遇两个人，吃不穷，喝不穷，可剪了这么只不大点的小猫咪之后，竟然被一只猫咪吃穷了，谁敢信！ 两碗又吞了一口肉片，眼神无比猖狂:我这叫一招鲜，吃遍天！ 葛婶子用兔皮做了三个手炉套子，还有一些剩余的边角料，竟然也被她心灵手巧的做成了簪子！ “婶子，你也太巧了吧！这簪子毛茸茸的可真好看！” “在咱们关外，带金带银显得单薄，都不如这些动物皮毛，显得别具一格，我瞧着你这头上也太素了，才想着给你做了这两只簪子！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你喜欢就成！” 阳光下，程小淮在弄着那两支兔毛做的簪子，做成了毛茸茸的兔子造型，只有拇指般大小，眼睛和嘴巴分别是以相思豆和黑豆点缀。 栩栩如生，颇为有趣。 程小淮越看越喜欢，便直接将那簪子插进了一头墨发当中。 铜镜里，程小淮的脸蛋干干净净，只是关外寒风凛冽，她的脸颊上泛着通红。 第22章 佟掌柜亲自上门 程小淮笑了，没想到，兔皮在葛婶子这儿，作用竟然被发挥到了极致。 且—— 对于这一项“创作”，程小淮相当的喜欢。 原本是计划着过几日再去三里亭的，没想到，程小淮还没动身，佟掌柜就上门了！ 在村口， 清川一跃，跳下了马车，见着了一群妇人正在村口扯闲，于是恭敬拱手:“叨扰一下几位婶子，敢问几位可认识程家姑娘？” 前些日子被程小淮胖揍一顿的胖妇人，见着眼前精神的小伙子，不由得上下打量，眼珠子叽里咕噜的乱转看向身边的女人，仿佛是在交换眼神。 “你是啥人？找那程小淮做啥？” “我是三里亭来的，找程姑娘有点闲事！” 几人更是眨眼，完全会意似的。 “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到村头，最破的那一家，便是程屠户家！” “谢过婶子！” 清川一跃，坐到了马车上，随后扬起鞭子抽了一下马屁股，马儿踢踢踏踏，朝着那些妇人指着的方向行驶而去，车一走远，那群妇人一窝蜂似的聚拢到了一起。 “瞧见没，这个白白净净的汉子，说要去找二傻子呢，这是不是她在三里亭上的姘头！” “我瞅着不差，这汉子不比沈大郎长的好看，真不知道那二傻子看上他哪儿了！” “三嫂子，你这就不懂了吧，那沈大郎再好看也只是空有一副皮囊，你们瞧见，这沈家最近这日子有多好！ 证明这汉子是人傻钱多！” 众人一言我一语，马车里，佟掌柜虽不知那些妇人说了一些什么，可却不难想象，村里头，东家长西家短的长舌妇聚到一堆儿里，准没好事。 又行了盏茶的功夫，就听见了清川高呼一声:“东家，那几个婶子说的是这家吗？” 看着那破旧的房屋，清川傻眼了，这怪不得每次程家姑娘出去，都穿的破破烂烂的，这住的，比那些贫苦户家住的寒窑，强不到哪去！ 也着实的难为了程小淮一个小姑娘！ 远远的，清川就看见了，已经吃过晌午饭，正在院子里头，不知道在拾掇什么的程小淮。 “程姑娘，程姑娘！” 兴高采烈的清川，对着院子里头的女孩拼命的挥着手，颠簸了一路的佟掌柜闻言，也紧随着下了马车。 程小淮惊诧，三步并作两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掌柜的，清川，你们怎么来的？” 不待佟掌柜开口，清川已经开始发难:“听听，听听，您这话说的，我们就不能在十里堡找您了？” “能怎么不能呢？掌柜的别在外头站着了，这天寒地冻的，您屋里坐！” 佟掌柜温和的笑着道，随着程小淮进了院子里。 大雪过后，院子并没有因为雪融化，而变得泥泞。 反倒是干净整洁，墙角下，堆着整整齐齐的柴火，让人看了便心情舒适，房檐下头，还挂着几串风干了的菌菇，佟掌柜瞬间眼前一亮，便把那几串菌子惦记上了。 从院子里走进屋里头，门打开瞬间，屋子里躺在炕上休息一人一猫，都被吓了一跳。 沈遇咳嗽，却强撑着坐起身来，看着眼前衣着华贵，身姿挺拔的中年男子。 脸上尽是好奇，这人…… 是来找程小淮的？ 难道就是外头的人说的程小淮…… 在外头…… 沈遇的表情，不自觉的紧绷起来，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自己的敌对情绪，两碗原本在土炕上，正在歪七扭八的做着高难度动作，享受暖呼呼的休息时光，被人惊着，在土炕上爪子打滑，摇摇晃晃的跑开，甚至是摔了一跤，那模样十分的滑稽。 程小淮都忍俊不禁。 “沈遇，这个是佟掌柜，三里屯迎客来的东家！” 食 迎客来的东家？ 这就是收了他们天麻的饭馆老板？ 原本 ，沈遇还以为是程小淮为了蒙骗他，顺嘴胡诌的。 看样子，程小淮并没有撒谎，这银子和粮油米面，全都是她靠着卖天麻，挣来的银子，干干净净的。 那一瞬间，沈遇有一些惭愧，到底还是他龌龊了，没有全然相信程小淮，反而听了那些三姑六婆的流言蜚语！ 还以为她是那个狗改不了吃屎的程小淮！ “这是我家大郎！” 佟掌柜看向眼前已经站起身来，身形瘦弱，脸色苍白的沈遇，上一次见着他，是程屠户将他捡来带去衙门处，公证户籍。 那一日忙完正事， 程屠户也带着他和他的弟弟……叫做二郎？ 好像是程屠户给他起的名字！ 她叫程小淮，沈二郎便叫了沈淮！ 佟掌柜瞧着沈遇一副温润儒雅的模样，像极了城里的教书先生，即便是衣着破烂，却也是斯斯文文的。 “沈先生身子好些了吗？” 这一句先生，唤的沈遇神情明显的不自然:“掌柜的说笑了，这一声先生愧不敢当，您直接唤我的名字便好！” 两人客套了一番，程小淮才给佟掌柜让座！ “掌柜的，别嫌弃，实在是家中贫寒太过于寒酸，连把像样的椅子都没有……” “程姑娘说笑了，这土炕温热，外头一路冷得厉害，坐在这上头更舒坦！” 佟掌柜也注意到了土炕上砌起来的那一道墙，看样子这沈遇，也是嫌弃程小淮的！ 不过，男人的态度，应该是先前的，如今的程小淮，已然恢复痊愈，想必这沈大郎也不会再嫌弃她！ 屋子里头很暖和，佟掌柜脱掉了貉子外氅，露出了里头青色的棉衣，也没有拘谨，而是学着程小淮的样子，直接坐到了土炕上。 “掌柜的，您今天来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吗？” 程小淮才不相信，佟掌柜是因为几日不见，甚是想念，才不顾路途遥远，一路颠簸来到十里堡。 “程姑娘这都多少日子没有去三里屯了？” 程小淮掰着手指头，认真的算了算，最终开口:“也有七日了！您这着急忙慌的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我这人说话直爽，也不藏着掖着，馆子里头的生意很好，天麻供不应求，所以我才寻思着，来找你再入手多些，厨房里头有存货，我也觉得踏实。” 说明来意之后，佟掌柜看向程小淮:“你这可还有天麻！” 第23章 乡村土炕文化 程小淮暗喜，幸好提前把天麻从空间当中取了出来，要不然，忽然间变出来那么一大堆天麻，估计就要吓死所有的人了。 “原本还寻思着过几日再去三里屯，没想到您今日就来了！ 天麻自然有，我前几日才弄回来的，昨日又弄了一些，看样子，佟掌柜客似云来，生意火爆！ 就要发大财了呢！” “那还得多亏了程姑娘，对了，我这一次来 ，也算是给程姑娘报个喜！ 我准备月底去城里开一家铺面，算得上是迎客来的分号，到时候， 除了沿用卤味和火锅之外，还想上点别的特色菜，我看得出来程姑娘对吃食，颇有研究，这事儿，还得程姑娘帮忙才是！” 程小淮笑，眉眼弯弯，如同新月。 “这事儿好说！” 这佟掌柜头上的小金人，依旧闪烁，程小淮心里欢喜，佟掌柜的业务做大，她的菜方子，才有销路！ 简直就是两全其美。 “对了，掌柜的，我这还有一些野山菌，您走的时候，一并带着，涮锅子，清蒸凉拌，都是鲜香味美，且都是养胃的好东西！” 程小淮的话，正中下怀，佟掌柜眯着眼睛，笑的温和:“行，价格呢，程姑娘随意！” 倒不是佟掌柜的高看程小淮，只是因为这几日，他也尝试过用其他菜品，程小淮送去的那些野山菌，是最受食客欢迎的，三里亭市面上的菌子，他都已经转了一个遍，都没有程小淮的菌子，口感爽脆，清甜。 这也是今日，他走这一遭的目的。 “佟掌柜的阔绰，我们的好日子，全都仰仗您了！” “程姑娘不必妄自菲薄，你我二人，就如同唇齿相依，唇寒齿亡,今日我来，除了收购一些天麻和菌子，还有旁的事，要跟程姑娘打一下商量！” “佟掌柜但说无妨！” “这药膳卤味和火锅的生意，如今很是火爆，也引得街面上不少店铺，争相效仿……” 程小淮也是个精明的，一听便知道了佟掌柜的画外音”:“掌柜的尽管放心，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您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一把，这份恩情我自然记得，卖给你的方子，就是你的，自然不会再卖给旁人！ 这是规矩，也是我做人的原则！” 闻言，佟掌柜才浅淡一笑:“到底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无妨，我给佟掌柜出示一份文书，若是有朝一日，我所出售的菜方子，别家有了同款，掌柜的只管拿着这份文书，去衙门里头告我！” 佟掌柜闻言，赶忙表明立场:“有姑娘这句话，佟某也就放心了！ 对了，我这一次来，给你带了一些米面，今年冬日比往年还要苦寒，吃喝用度也都跟不上，这一次来，给你送了一些补给！ 这些东西，也足够你过冬了！” 程小淮满眼感激，却很是固执:“既然如此，那这些粮油米面的花费，您只管在我卖天麻和菌子的银子里头扣下来！” “程姑娘这般，岂不是生分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不是理所应当？” “佟掌柜的好意，我心领了，还是那句话，帮难不帮穷！ 这也是我作为穷人，最后一丝尊严！” 这一席话，被触动的人，不只是佟掌柜，就连沈遇，都对程小淮另眼相看。 以前，程小淮坑蒙拐骗，如今，却倒是有了几分骨气！ 明显的精气神儿都跟以往不同了！ 佟掌柜的满意的点了点头，便依了程小淮的意思:“既然如此，那就按你的意思办！” 程小淮点了点头，佟掌柜在屋里头，头一次感受到了乡村大炕的文化，屁股烤的热热乎乎，浑身都暖洋洋的。 一直到清川把天麻，菌子都装到了马车上，才进屋知会佟掌柜:“东家，这东西都装好了，给程姑娘的东西，也卸了下来了！” “嗯，程姑娘只管收天麻，菌子，每隔三天，我便会让清川来一趟你这儿，把东西收走！ 不管你有多少，我照单全收！” 程小淮眉开眼笑:“那可是忒好！” 如此一来，程小淮不用惦记着往返三里亭，就有事可做了吗！ 抬头看佟掌柜 ，小金人依旧闪烁。 真好~ 佟掌柜临走之前，程小淮把一支木头盒子交给了他:“掌柜的 这是我准备的一份心意，送给嫂夫人！还望您莫嫌弃！” 佟掌柜闻言，相当斯文的拱了拱手，满眼感激:“程姑娘实在是太周到了，我替内人谢过姑娘！” 程小淮抿唇笑，对着佟掌柜道别，目送着马车慢悠悠的离开了十里堡。 回过头来的时候，却意外的撞见了沈遇就看他，来不及收拾，慌乱的目光。 少年的脸，瞬间红透了，如同煮熟的虾子。 程小淮心情倒是不错，笑吟吟的走到了沈遇跟前,故意逗他:“你这么盯着我瞧，是觉得我好看吗？” 沈遇的脸颊，红彤彤的，不得不说，如今的程小淮， 干干净净，言谈举止之间没了粗鲁，尽管，她揍起人来的时候，根本就压不住的火爆脾气，可不说话，就够用！ “不害臊！” 沈遇转身，背对着程小淮，这丫头，还是一样的厚脸皮，只是从以前的动手动脚，到了现在的出言调戏—— 很显然，她只动嘴不动手，却没了以前那么讨厌！ 尽管，沈遇依旧被她逗弄的脸红脖子粗。 程小淮见他涨红了脸，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转悠到了他面前，笑嘻嘻的道:“你脸红个啥？我也知道我长得怪好看的，下次要看就大大方方的看……” 话音未落，沈遇忽然开口:“真不是偷……看，你的眼上……有眼屎……” 程小淮傻眼了，开始胡乱的伸手去擦眼角！ 竟然真的在眼角上，抠下来了一坨眼屎…… 程小淮快要呕血了，刚才她和佟掌柜的坐的那么近，还说了那么多的话…… 最主要的是，还顶着这么大一坨眼屎！ “啊……沈遇，你他娘的真混蛋，你就任由我顶着这么大一坨眼屎，在外人跟前，转着圈的丢人现眼是吗！” 程小淮哀嚎，她也是有偶像包袱的好吧！ 日后再见佟掌柜，多尴尬！ 这就好比，吃了韭菜盒子在人堆里放屁！ 想想就觉得难堪！ 程小淮:真的没脸见人了！ 看着程小淮恼怒的躺在土炕上，捂着脸哀嚎 ，沈遇竟然忍不住嘴角上扬。 若是一开始，他们就过的这样的日子，该有多好！ 第24章 困难，沈淮被卖了 隔日，程小淮还是去了三里亭。 这一次，不为别的，只有一个目的。 原本她只身一人赶路的，可走出了十里堡，才发现，身上的背篓里，有什么声音窸窸窣窣。 回头一看，盖在箩筐上的破布下头，忽然间顶出一个白色的小脑袋，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对着程小淮可怜兮兮的喵呜喵呜！ 程小淮先是一怔，随后又放下了身上的箩筐，气势汹汹的叉着腰，颇有一副悍妇的模样，对着两碗叫嚣 。 “你这混球，不是让你在家里，陪着你爹吗？ 谁让你跟着我出来的？” “喵呜~” “少给我在这装可怜，怎么就拿我说的话当了耳旁风，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去！” 程小淮凶巴巴，两碗喵呜喵呜，一副可怜兮兮的绿茶猫模样，怎奈，淮姐太横，实在是不敢招惹！ 两碗窝在背篓里，尾巴盖在耳朵上:喵呜，喵呜，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见着这干饭猫一副装聋作哑的模样，程小淮又吼了一声:“赶紧滚回去，我是去办正事的，你这样，丢了可就找不到家了！ 到时候给人把你捡去，炖了你的猫肉吃！” 两碗舔爪子:少骗猫，本喵这个大一点，炖肉都不值得浪费那把柴禾！ 见着两碗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 ，程小淮无奈，语气也软了几分:“少跟我耍耳根子硬，今儿实在是走出来的太远了，送你回去浪费时间，下次你再敢这么跟脚，看我不打断你的猫爪子！” 喵呜~ 两碗:到底还是胳膊拧不过猫腿！ 这一路上 两碗都乖巧的在箩筐里，一动不动，程小淮脚程很快，一个多时辰，就走到了三里亭。 程小淮在询问了路人之后，找到牙行。 一进门，高大的汉子就看见了穿着青色棉衣，梳洗干净整齐的程小淮，汉子上下打量了一番。 眼前这姑娘身上的衣裳，并不怎么名贵，整个人瘦瘦小小的，只身来了牙行，既不想来买人的，更不像来卖自己的。 “姑娘，您是租赁，还是买卖活口？” 程小淮打量汉子，那汉子凶神恶煞的道:“不是租赁，也不是买活口，是来赎人的！” “赎人？” 汉子觉得新鲜，这堰门关，一直都是穷苦之地，买卖活口，也是很正常的事，可是却从来没有哪家卖了，还来赎的，这事，着实有点新鲜。 “咋滴？你们这不能赎？” “能，自然是能，咱大舜朝明文规定，奴籍流通，可买可赎，只是这价格，自然是比卖的时候要贵上那么一丢丢！” “有价就成！” 小姑娘言行爽朗，看就是个痛快人，汉子也没刁难:“说吧，赎谁？” “十里堡，沈淮，沈二郎年方六岁，一个月前，被卖到牙行的！” 汉子闻言，不由面露难色:“沈淮？” 汉子嘬牙花:“姑娘这事不大好办呀，半个月前，这男娃就被卖了！恐怕是不大好赎回来了！” “卖了？卖到哪儿了！” “前门街孙大官人家里！” 程小淮只觉得胸口一窒息，人若是卖了，想要把沈淮带回来，就不是赎回来那么简单了！ 若是主家不乐意，不放卖身契，那沈淮就只能一辈子在主家当牛做马！ 程小淮的脸上，有一些急切:“大哥，你能不能帮忙联系一下孙家，我弟弟是被拍花子的拐走的，是好人家的孩子，我辗转许久，才得知弟弟的下落……” 程小淮悲从中来，眼圈都红了:“大哥您行好，帮帮忙！” 见着程小淮泫然欲泣，汉子也不由得有几分心软，最主要，这小姑娘长的可可爱爱的，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于心不忍。 “姑娘，不是我不肯帮忙，而是那孙大官人家里，跟衙门里头关系硬着哩，咱们就是小本买卖，还要跟衙门打交道，不能得罪了这尊大佛……” 程小淮的心里，没了方才的欢喜，看样子并不是每件事情，都会按照预期的方向发展。 她离开十里铺的时候，一直满心欢喜，甚至是忽略了沈遇的愁容，甚至是想着，只要接到了二郎，也算是了了原主身上的孽。 如今看来，希望到底还是落空了！ 程小淮离开牙行的时候，有一些头重脚轻，踉踉跄跄，身后的两碗似乎也感受到了的淮姐的郁闷心情。 程小淮不甘心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回去，决定还是去一趟前门街的孙大官人家里。 只是，这孙大官人家的门风颇紧，程小淮在门外头守了好久，都没人出来。 眼看着天已经擦黑了，两碗已经开始用两只小爪子，抓挠着箩筐，程小淮叹息，不得不打道回府。 回来的时候，村子里都已经掌了灯， 沈遇看见程小淮只身一人，满脸落寞的回来，心中却也明白八九分。 “二郎的事，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你有这份心思，我很高兴，还是先找到二郎的下落，其他的事情咱们再慢慢来吧！” 程小淮坐在沈遇的对面，红彤彤的火光，将他的脸庞照亮。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复杂的情绪，异常平静，平静的让人觉得可怕。 “实在是抱歉，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你们兄弟二人也不会分离……” 程小淮第一次在沈遇面前，如此的谦卑，没有了往日泼辣彪悍的模样。 甚至是带着满眼的愧疚。 “如你所说，这事儿说起来，也怨不得你，我们兄弟二人的到来，让家里也是雪上加霜， 你以前脑子又不好……” 两人沉默了，锅里头，沈遇跟着葛婶子学了 做了一锅馍馍。 可是，程小淮却没心思吃东西，只是一头扎进了屋子里，躺在了土炕上，闭上了眼睛，她心里是难过的。 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堆满了心里头，程小淮第一次有这种无奈，无助，且无能为力的感觉。 这一夜，寒风呼啸，程小淮做了一个很悲伤的梦，小小的孩子被人用皮鞭狠狠的抽着，浑身瑟瑟发抖，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他的眼神里带着愤恨，看着程小淮，凶巴巴的露出两颗虎牙:“程小淮，都是你，害我过得这般凄惨！ 我要杀了你！” 沈二郎扑过来，程小淮一个激灵，突然间睁开了眼睛，额头上早已经是冷汗涔涔。 原来是一场噩梦！ 第25章 初入佟家 程小淮心里别扭，觉得无颜面对沈遇，却也更加下定决心，要找回沈淮！ 只是这孙大官人家里，门风颇紧，也不知道沈淮在那里过得如何！ 程小淮躺在炕上，许是白日里烧的柴禾太多了，只觉得浑身像是炒豆子似的，屁股不敢沾在炕上，总觉得翻来覆去，睡得不踏实。 一旁的沈遇 ，似乎也是陷入同样的境地之中，脑海里，都是他带着沈二郎一路上颠沛流离的场景，想想，竟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眼眶里头打转，他觉得喉头酸涩，却也知道，为着今日没把沈二郎带回来，程小淮难过又自责。 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强迫自己闭上了双眼，程小淮透过炕上的矮墙，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沈遇，他睡着了？ 可是她心里，却依旧难受的很！ 第二日 程小淮早早的就出门了，都没有知会沈遇一声，沈遇醒来的时候，见着屋子里的箩筐和两碗都不见了，便知道，程小淮又出门了。 程小淮哆哆嗦嗦的在一处巷子里头，阴云密布，眼瞅着阴沉沉的天，就像一块黑幕，将天空笼罩。 风雪欲来。 程小淮在孙家门口盯着，只盼着有人开门，一连等了两个时辰，都不见有人开门，只是，孙家大门口上，贴满了黄符，西北风一吹，黄符飘荡， 那场面，有一些诡异。 两碗的小爪子，挠着程小淮，喵呜喵呜的叫着，可怜兮兮的。 淮姐，本喵饿了！ 下次再来蹲稍，提前告诉我我就不跟着来了，还以为出门就有好事呢。 “别嚷了，安分着点，我们在这等人呢！” “喵呜……” “你要是再这样，下次就别跟着我来了！” “喵……” 两碗的叫声，直接被程小淮的一根手指头，卡在了喉咙里。 两碗:淮姐，你搞偷袭！ 本喵恨你！ 程小淮看着孙家的门打开，一名穿着翠绿花袄的小丫头，环顾左右，见着四下无人，快步往外走,仿佛是怕被人瞧见。 程小淮起身，浑身激灵了不少，紧跟着那小丫头。 小丫头一路上快步而行，天还蒙蒙亮，街面上几乎看不见人，程小淮跟着那小丫头，七拐八拐，她竟然进了一家客栈里头。 程小淮诧异，这孙家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门风这么紧？ 小丫头进了客栈里头，没多久，就离开，只是，走的时候，她神色慌张，不知道在怀里头藏了什么东西，死死的抱着。 程小淮又一路跟着那小丫头回了孙家，这一次大门紧闭上，又是半日，没有再打开过！ 这的确是不太对劲。 过了晌午，程小淮还想着继续在孙家门口上盯梢，怎奈两碗这馋猫，已经安耐不住了，一个劲儿喵呜喵呜的喊着，完全不容程小淮继续在原地猫着了。 没法子，程小淮背起来了箩筐，带着两碗，找了一处包子铺，坐下来，要了两个肉包，一个菜包，还有一碗馄饨。 程小淮啃着菜包，看着小猫咪嗷呜一口，直接吞掉了半个大肉包，看的她心惊胆战，必须得挣钱，否则扛不住这干饭猫这么造！ 情绪沮丧的程小淮，小口小口的吃着菜包，却听见隔壁桌的两个人在聊天。 “你听说没？这孙府的小姐，快不行了……” “我也听说了，那孙小姐得了怪病，孙大官人到处张贴告示，便询名医，只为了给孙小姐治病，就连江湖术士，也都瞧了！ 这孙小姐，一直都不见好！恐怕，都熬不过这个冬天！” “不一定，我听说，给孙小姐看病的，是张天师，那可是五罗山上下来，法力极高的道人！ 你没看见，孙家贴满了黄符，说是在驱邪祟！” “听说，那张天师可灵验了，孙大官人家里头的小妾，是他给做的法事，那小妾一朝有孕，说肚子里头还是个带把的呢！” “真有这等事？那张天师在哪儿，我家里那不生蛋的老母鸡,是不是也可以求天师赐子？” “张天师住在东风客栈！听说，有银子也不一定能请的动他老人家……” 程小淮的耳朵，几乎都支楞起来，听着那两人的谈话，他们口中所说的孙小姐，是孙大官人家里头的小姐吗？ 只不过，在这三里亭人生地不熟的，程小淮也没法去跟人打听，两碗吃完了肉包，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淮姐只吃了一半的菜包！ 嗷呜一口~ 趁着淮姐不注意，把她咬了一半的菜包，又啃了一块下去。 菜水子味，不咸不淡，不香不臭，倒是不如肉的好吃！ 不过，能填饱肚子，还挑什么呀！ 两碗吃了程小淮手里的菜包，只给她剩下手里捏的那一点包子皮， 就连馄饨，也都连汤带水的，一并吃干净。 程小淮回神的时候，干饭猫已经钻进了箩筐里，吃得饱睡得着，腹鸣连连，想必是舒坦了。 “两碗，你这个饭桶，改明儿，我就把你丢回到山里去！养不起了 ，真的养不起了！” 不过，程小淮没有多停留，而是背着箩筐直接去了迎客来。 已经过了饭点，迎客来里头依旧有不少桌子上坐着客人，热腾腾的火锅，咕嘟咕嘟的汤底，颇有一种热闹的氛围感。 清川见着程小淮，一脸诧异:“程姑娘您怎么来了？” 他们这才见过几日，且掌柜的，让她踏踏实实的在村子里，收天麻,收菌子，这才两日，怎的就又跑到三里亭来了？ 可真是不嫌辛苦！ “佟掌柜呢，我找他有点事儿！” “真是不巧，今儿个掌柜的没来铺子里？要不然，你去掌柜的家里头？” 程小淮点头:“掌柜的家住哪儿？” “前门街四号！” 前门街？ 那孙大官人家里头，不也是住在前门街？ 说不定，对孙家的底细，佟掌柜更加清楚了！ 不待清川把话说完，程小淮就马不停蹄的开始往前门街走去。 佟宅 程小淮敲响了门，不多时，一位络腮胡子的汉子来开门,看着敲门的人是一名瘦瘦小小的姑娘，约摸十五六岁，不由的诧异:“小姑娘你找谁？” “麻烦大哥通报一声，告诉佟掌柜，就说十里堡程小淮来了！有要事相求！” 那汉子闻言，瞬间脸上堆满了和善的笑:“原来是程姑娘，听我家东家提起过你，您进来！” 程小淮没多想，就跟着汉子进了门。 那汉子带着程小淮朝着佟宅的书房走去，这是一处两进两出的宅子，有一个小花园，装修精致，假山石路，石路两旁种植的，不是一般人家的户院里头种的松柏，反而是腊梅。 寒冬腊月，即便是关外，也都难得看见一丝生机，这佟掌柜家里头，却是红梅傲雪，开的热闹。 想必，这后院的女主人是一个贤惠的。 程小淮随着高大的汉子,往后院里头走着，在一处屋子门口顿住脚步。 “程姑娘稍等片刻，容小的进去通禀一声！” 程小淮点头，看着汉子进了里头，不多时，门打开，程小淮看见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跟着从屋里头走了出来。 女人发髻端庄，穿着一身水青色阔襟襦裙，头上没有多余的华贵发饰，只有一支木头簪子，还有一支栩栩如生的兔子簪子。 毛茸茸的，显得这娘子娇俏可爱，颇有灵气。 程小淮看出来了，那是她送给佟掌柜的那一支簪子！ 这位想必就是佟掌柜家里头的夫人！ 第26章 来了一位女郎中 “程姑娘，你怎的来了！” “佟掌柜，我……” 女人轻轻的推了佟掌柜一下，语气娇嗔:“相公，你也真是的，这程姑娘一路赶来，天寒地冻的，想必也受了不少的罪，有什么话，不能把人请进屋里头去，再慢慢说来！” 佟掌柜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加谦和温煦:“娘子说的对，为夫这脑子，到底是不如娘子想的周到！” 程小淮愣住:好家伙，这狗粮来的猝不及防！ 这就是传闻中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这两口子，未免也太和睦了吧！ 想想她和沈遇，也算得上是两口子，啧啧啧，别想了，想多了容易心痛。 书房里 炭火盆烤的屋子里头暖乎乎的，丫头端上来了蜂糖姜茶，还有一些红枣桂花糕，马蹄杏仁酥，童佟夫人温和的笑着道:“不知道程姑娘今日会过来，浅浅的让厨房准备了一些点心，不知道可否合姑娘的口味！” 程小淮客气的道:“夫人客气了，是我今日上门唐突，实在是有要事，想找掌柜的帮忙，才不请自来！” 程小淮看上去十分的焦灼，佟掌柜道:“程姑娘有何事，尽管说来听听！” 程小淮将沈二郎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佟掌柜听，这么多日子的相处，她知道，佟掌柜是个心地善良，热情正直之人。 佟掌柜闻言，语气也略微的沉重了几分:“孙家的事，的确是有一点棘手，那孙小姐，莫名其妙的病倒了，且脸色苍白，动不动的就会晕厥！ 孙大官人特别宝贝他的这个女儿，从小对孙小姐，那是费尽了心思，半年前孙小姐随着孙大官人去了一趟衢州祭祖，回来的时候就病倒了，脸色苍白的不像话，且动不动就晕厥，没有任何的征兆！ 为此，那孙大官人也是愁死了，张贴告示，遍寻名医，可是孙小姐的怪病，不仅没有得到控制，反而越发严重！ 这些日子，都已经卧榻了！ 就连江湖术士，孙大官人都想到了，那术士说，孙小姐属阴，需要找阳刚之气的童男冲喜！ 不过，半个月前，孙家的确是在牙行买了一个男娃，孙小姐的身子好转了一些，孙家便把张天师奉若神明！ 只是，前几日，我家夫人才去孙府上探望过，那孙小姐双眼乌青，已经瘦的脱了相，病入膏肓了！ 折腾了这么久，孙家这已经是心力憔悴，听孙夫人的那意思，若是孙小姐死了，这童养夫就要一并入葬！” 程小淮慌了，冲喜这种事，她听说过，陪葬…… 在民间，就骇人听闻了！ “掌柜的，帮忙想想办法，我家二郎才六岁，这孙家小姐若是死了，他便要跟着陪葬，这是什么道理！” 佟夫人握住了程小淮的手，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程姑娘别急，既然咱们知道了这件事，便就不能由着这件事如此发展，不过，这孙家是有背景的，也不是咱们平头百姓能够抗衡的！ 事情的转机，就是孙小姐好起来 ，不过……” 佟夫人蹙眉，一脸担忧:“前几日我去了孙家，那孙小姐整个人形容枯槁，面色更是苍白如纸，没有丝毫血色，只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 “佟掌柜，我求您帮帮我！” “程姑娘，这孙家买卖奴籍的事，本就是人家的家务事，我们也不便插手……” “我知道，只是如今那孙小姐病入膏肓，孙大官人已然对外头的游医，失去了信心，所以，这一次我掌柜的举荐，孙小姐的病，我能治！” 程小淮一言既出，掌柜的夫妇二人都被吓了一跳！ “你……能治？ 程姑娘，这孙小姐的病，请了不少的郎中，都束手无策……” 程小淮眼神坚定:“掌柜的只管帮忙举荐，我跟随爹爹多年，耳濡目染，看过他治过不少稀奇古怪的病！ 我思来想去，想要把我家二郎救出来，就只有这么个法子，孙小姐必须痊愈，否则……” 程小淮的眼圈，不由得染上了水雾。 程小淮苦苦哀求 ，佟掌柜于心不忍，不过，这件事情的确是有难度！ 佟夫人看着程小淮如此模样，先是心软了:“程姑娘，别难过，这件事我帮你便是！” 佟掌柜蹙眉:“夫人，这件事情不像你想的如此简单……” “反正那孙小姐你是病入膏肓，不如死马当成活马医！” “可是这人命关天……” “你不相信程姑娘？ 难道夫君忘记了，当初咱们都已经要变卖家产，离开关外，若不是程姑娘，咱们早就落魄了！ 我信程姑娘！” 程小淮觉得喉头酸涩，今日，是她第一次见程小淮，之前，不是没听自家夫君提起过，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有多能耐。 以前，脑筋不清醒，难免做些荒唐事，可如今这小姑娘说话做事都有板有眼的！ 他们素未谋面，还想着送她一份薄礼，这般礼数周全的人，必然不会陷他们于不仁不义！ 看着佟夫人力挺程小淮，佟掌柜也无奈，他大掌一挥，便道:“罢了，罢了，这件事，我应了便是！ 只是，今日这时辰太晚了，总不能贸然去上门，不如程姑娘在我府上留宿一晚，明日再来，我带你去一趟孙家 ，如何？” 程小淮千恩万谢:“我知道为难掌柜的了，只是我家大郎身子孱弱，需要人照顾，我若是不回去，他也该担心了，我即刻启程，回十里堡，明日起早过来！” 佟掌柜点头:“既是如此，我让人送你回去，明日再接你过来！” 程小淮感激，对着夫妻二人躬身行礼，随后就离开了！ 这一夜，程小淮辗转反侧，一旁的沈遇，呐呐的开口:“你今日……” “无事，去三里亭转悠了一圈，时候不早了，早些睡下吧！ 明日，我还有旁的事，要出去一趟！” 说着，程小淮闭上了眼睛，沈遇很快就听见了程小淮鼾声如雷，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翌日 程小淮依旧不辞而别。 沈遇在屋子里头，将门反锁，却觉得不踏实。 程小淮很快就到了佟掌柜家中，佟掌柜的不在，佟夫人在等候。 程小淮看着佟夫人已经事先备好了去孙大官人家里需要的品，二人一同出门了。 孙家外头都是黄符张贴，院子里头，更是乌烟瘴气的,遍地黄符纸钱，阴森森的！ 孙夫人满脸愁容，见着佟夫人来，还带着一个眼生的丫头，却没心思过问。 “孙夫人，今日婉宁状况如何？” 孙夫人闻言，不由得蹙眉，眼圈随即也红了:“吃不下喝不下，整个人已然陷入昏迷，从昨日起，便高热不退……” 说着，孙夫人拿着绣帕，开始抹着眼泪。 “孙夫人别伤心，我今日来，是特地带了程姑娘给孙小姐瞧瞧，说不定能缓解一二！” 来给宁儿瞧病的？ 孙夫人再一次审视眼前瘦瘦小小的丫头，一副不敢置信的眼神:“这……是位女郎中？” 第27章 治病，孙家的腌臜事 程小淮毕恭毕敬对着孙夫人见礼:“见过孙夫人！” “这位姑娘……年芳几何？” 不怪孙夫人多嘴问一句，程小淮这瘦瘦巴巴的样子，看着也就十五六岁，这么小的岁数，医术能高明到哪里去？ 程小淮的眼神，淡定自若面对着孙夫人的询问，只是颔首一笑:“夫人，这算是考我吗？” “宁儿已经受了太多的苦楚，我只想让她在最后的时光里，能够过得安稳一些，别经历太多的苦痛折磨……” 程小淮淡淡一笑:“为人父母者，疼惜子女乃人之常情，夫人最近可否失眠，心悸？ 偶有口干舌燥，时常冷汗涔涔，而后又中热躁动？” 孙夫人一副诧异的神情，看向眼前瘦小，却双眼明亮的女孩儿，眼底里的不信任，瞬间一扫而空:“姑娘果然是会医术的！” 近一年，孙夫人时常如此，总觉得是女子身上难以启齿的病症，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近半年来，这种情况，越发厉害！ 寻医问药多少，却有些事情太过于私密，难以启齿，便不了了之，只是，这身子上的难受，哪里可能是旁人能代替的？ 也因此，孙夫人没了以前的好脾气！ 就连那死鬼，也以此为借口，纳了一房小妾！ 只不过，二人成亲至今，二十余年，只有婉宁一个孩子！ 如今，那小妾有孕在身，宁儿又出了这种事,孙夫人一双眼珠子都快哭瞎了！ 就连那江湖术士都说，宁儿无力回天，若是以纯阳童子冲喜，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孙夫人不知道，背地里，那江湖术士还说，小妾肚子里的，是一男娃儿！ 乃是财神爷爷座底下的善财童子，投胎转世，大富大贵！ 半生无子的孙大官人，即将面临着丧女之痛，却又因为三月后喜得贵子而欢喜！ 这一切，孙夫人一无所知。 佟夫人也很惊诧，全然没有想到，这个不起眼的乡下小姑娘，只看了孙夫人一眼 ，没有搭脉，望闻问切，便能一眼瞧出孙夫人的病症。 这程小淮，当真是有两下子。 孙婉宁的闺房外，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黄符，巨大的香炉里头，香味熏的人睁不开眼睛。 程小淮还未进门，就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味儿，程小淮不由得蹙眉。 随着屋门打开，那血腥气息，更加浓郁。 程小淮一眼看见 ，躺在床榻上，即便是隔着轻纱帷幔，也依旧清晰可见少女脸上的苍白。 冬日里，屋子里明明不算冷，少女身上，却盖着厚厚的被子。 身上的被子，还贴满了黄符！ 少女紧闭着双眼，却是一副痛苦的模样，裸露在外的胳膊上，还涂满了红色的液体，那腥臭味便是来源于此！ “这是……” 程小淮问，伺候孙婉宁的丫头道:“回姑娘的话,张天师说，我家小姐染上了邪祟，身上不干净，这鸡血能够镇得住邪祟……” 程小淮注意到，昨日她在外头看见的小丫头，就是伺候孙小姐的贴身丫头——苦杏！ 顿时，程小淮便没了好气！ “一派胡言！我瞧着，这孙小姐，乃是失血之症，根本就不是什么邪祟上身！” 这孙婉宁脸色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看样子的确是失血过多的症状，她命人拿来了温热的毛巾，将她胳膊上的血迹，擦拭干净，程小淮发现，孙婉宁胳膊上竟然有许多红色的小点子，密密麻麻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 应该是之前不明显，因为涂上了鸡血，如今被擦掉，所以那些红色的小点子比之前明显了许多。 “咦，这孩子胳膊上是什么东西？古杏儿，你们是怎么伺候小姐的？” 孙夫人出言，一旁的小丫头随即跪到地上，忙不迭的解释:“夫人息怒，奴婢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张天师让奴婢给小姐擦拭鸡血之前，每日都会为小姐清洗身子…… 奴婢从未发现过这些……” 佟夫人似乎也看出了些许猫腻，轻声对孙夫人道:“姐姐不必动怒，待程姑娘为宁儿查过之后再说！” 孙夫人屏退左右，屋子里头就只剩下程小淮，孙夫人和佟夫人三人，程小淮将手指搭在了孙小姐的脉搏之上。 脉象微弱浮沉，的确是失血之症！ 不过，来孙大官人家里之前，程小淮已经详细的与佟夫人谈过。 孙小姐是半年前，从衢州祭祖回来之后一月有余，才开始病倒的，在这期间，孙小姐饮食规律，并无任何不妥！ 只是，这失血之症，又是如何得来的呢？ 程小淮猛然间想到了什么，第二空间的启动，屋子里头的价值，直接令她目瞪口呆，尤其是孙小姐盖在身上的一床棉被！ 上面竟然显示着药材的标识！ 程小淮:是我眼瞎吗？ 这一床棉被到底是什么药材，淮姐我纵横医药学界两辈子都没看出来，那一床棉被，到底是什么药材！ 不过，第二个空间也算是给了程小淮提醒，她上前就要去扯孙婉身上的棉被，却被苦杏阻拦！ “这位姑娘，你这是作何？ 张天师说，我家小姐不能见风，若是见了风，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 苦杏极力的阻拦程小淮上前，没想到却被她把直接推开，她的力道并不大，苦杏却还是一个趔趄，直接跌倒在了地上，众人一惊！ 程小淮已经伸手想，去撕扯孙婉宁身上的棉被，也就是在那一瞬间，棉被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程小淮着实被吓了一跳，看样子，这应该就是第二空间里显示的药材！ 众人也被吓了一跳。 把棉被里头……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说时迟，那时快，程小淮用力的将棉被丢到了地上，那里头的东西，仿佛是受到了外力的惊扰，在被子里头，扭动着，那张棉被，肉眼可见的扭曲！ 看的孙夫人毛骨悚然:“这……” 用脚狠狠的踩踏在了被子上！ 令人恶寒，毛骨悚然的一幕，瞬间出现了！ 只见那棉被里头，不知道什么东西，被程小淮一脚踩破，鲜红的血瞬间渗透出来，直接将被子晕染！ 程小淮立刻明白了什么，只见她呼一声:“去拿把剪刀，我要把这些个害孙小姐半条命的脏东西，取出来！” 看样子这张天师，是满嘴喷粪，胡说八道！ 看样子，这家伙才是邪祟！ 剪刀剪开了棉被，屋子里头的一行女眷，都傻眼了！ 棉被里头，足足巴掌大的吸血鬼， 个个圆润饱满，又圆又亮，它们仿佛是受到了惊吓，在地上不断的蠕动，那场面，让人看上一眼，便就头皮发麻！ 程小淮也没想到，她是来给孙小姐瞧病的 ，却扯出来了一段后院里头的腌臜事！ 第28章 孙夫人又美又飒 孙夫人头皮发麻，看着地上不断蠕动的吸血鬼，早已经变了脸色，身子颤抖的奔跑到了床榻边，抱着孙婉宁:“程……程姑娘……这是些什么玩意儿……” “这就是让孙姑娘失血过多的怪物！” 程小淮转过头，眼神冷冽的扫了一眼苦杏，语气如同淬了毒:“刁奴，你竟然敢毒害主子，好大的胆子！” 苦杏双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倒在了孙夫人脚下:“夫人，奴婢冤枉……” 孙夫人失望，声色俱厉，狠狠的甩开了苦杏:“从小到大，你都跟在宁儿身边，她待你，算得上是情同姐妹！ 说，你为何弄这些脏玩意害你家小姐！” “奴婢……奴婢没有，真的没有，夫人明察……” “如今这东西，便是物证！ 这吸血鬼，顾名思义，以血液为生，长期下去，形容枯槁，失血而死！ 孙小姐身边，近身伺候的只有你，你为何这毒虫加害孙小姐？” “夫人饶命，奴婢真的不知这吸血鬼为何会在小姐的被褥之中！” 佟夫人冷哼:“孙小姐自幼生长在关外，只怕都不知道这吸血鬼为何物，倒是你一个丫头，见多识广的，这半天，在这，谁都没有说起这毒虫，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你却知道这虫子，名唤吸血鬼！ 大胆的奴才，还敢狡辩！” 孙夫人脊背笔直，语气凉薄:“来人，把这刁奴，送到衙门去，酷刑审问，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害我宁儿！” 紧接着，有两名家丁，破门而入，凶神恶煞的就去拖拽苦杏，程小淮却及时喝住:“孙夫人且慢——” 孙夫人见程小淮开口，便喝住那家丁:“住手，程姑娘有何吩咐？” “这种吃里扒外的奴才，死不足惜，只是这事若传扬出去，只会令陈大官人和夫人蒙羞！ 既然她不肯实话实说，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也感受一下，这些日子，孙小姐所承受的苦楚！” 孙夫人心惊肉跳，地上肉嘟嘟，圆滚滚的吸血鬼，看上去就令人头皮发麻！ 不过，敢伤她的心头肉，孙夫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孙夫人忽然释怀，气定神闲地坐到了椅子上，一并招呼着佟夫人:“佟夫人今日既然来了，也跟着一并瞧瞧，咱们这些当家主母，就是太过于宽厚和善，才让手底下这些人，都不知道东西南北，自己有几斤几两，失了分寸！ 程姑娘说得对，今日我这孙家的后院，必须要整肃一番！” 苦杏傻眼了，以前夫人温柔宽厚，近两年脾气忽然暴躁，可即便如此，她对下人，也从来都是宽和的！ 如今 ，事情败露，她竟然真的要听那乡野丫头的馊主意，用这吸血鬼对付她！ 苦杏苦苦哀求:“夫人，苦杏是您看着从小到大的，断然是不会做对不起您和小姐的事……” 程小淮挑眉，若不是昨日见着这丫头去了东风客栈，拿了东西鬼鬼祟祟的离开，程小淮真的就以为这丫头是无辜的！ 孙夫人示意，程小淮放开手，尽管干！ 程小淮弯腰，伸手拍了拍那圆墩墩的吸血鬼，受到了惊吓的吸血鬼， 瞬间蜷缩成了一个球，程小淮胆大如牛，竟然直接拿起来了一条吸血鬼，拉开了苦杏的衣领，就要往里头放！ “别……夫人，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 苦杏吓尿了，哭喊着求孙夫人，程小淮这才手松开。 半年前 孙大官人一家回衢州祭祖，正值盛夏，那孙大官人的小妾，诬赖苦杏偷了她的首饰，说要去老爷那告发，并且把她赶出去！ 人证物证俱在，苦杏百口莫辩，只能被那小妾所用！ 在孙小姐的被褥当中 ，放了吸血鬼的幼虫。 那时候，吸血鬼很小，不易被人察觉，随着它们吸食的血液，越来越多，那些吸血鬼越来越大。 每次孙大官人找来的郎中 ，都只是觉得孙小姐的脉象虚弱，气血双亏，却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只是那孙小姐身上的伤痕越来越明显，小妾游说孙大官人，大小姐自老家回来，就一直病殃殃的，说不定是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那张天师，也是小妾的人，涂鸡血，黄符压身，也都只是为了不被人发现那被褥之中的猫腻。 只不过没想到程小淮这个乡野丫头，一来就发现了其中的猫腻！ 关外苦寒，识得吸血鬼的，少之又少！ 谁曾想，程小淮竟然一眼识破！ 孙夫人闻言，一双眼珠子几乎冒出来了火星子！ “好一个歹毒的小贱人，我不去找她麻烦，她竟然还作死的往上找事！ 来人……” “孙夫人，冷静一些！这事，如果现在闹开了，搞不好会被那小妾反咬一口，毕竟她还怀有身孕……” “我怕她？孙大为这是穿了几年衣裳，便不知道光着腚走路的滋味，若不是我母家，他能有今时今日！ 去，把那个小浪蹄子还有那个兴风作浪的妖道都给本夫人抓了，我倒要看看，在我眼皮子底下，她们能翻出来什么花！” 程小淮:原本以为这孙夫人是个青铜，却没有想到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儿！ 又帅又拽！ 我喜欢~ 很快，一名孕肚尽显的妖媚妇人，被五花大绑来到了孙小姐的住处！ 不多时，那在花楼里吃酒，好不快活的张天师，也被抓了过来，他上半身未着寸缕，一路上想拖死狗一样的被拽过来，早已经是浑身鸡皮疙瘩，抖的如同筛糠。 “姐姐，你这是作何？” 孙夫人一脸威严，冷肃狠厉尽显:“我可没有你这种妹妹？今儿知道我为何绑了你来吧！” “妹妹不知，不过妹妹还是劝姐姐，又冷静一点，我腹中可还有老爷的孩子，若是这孩子有什么差池……” “少拿孙大为糊弄我，当初让你进门是求着你，还算安分，可如今居然敢往我的眼珠子里头插针，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说，你为何要害婉宁？” 小妾仗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对孙夫人，没有丝毫的恭敬:“姐姐可有证据，如果没有证据，这可是污蔑闹开了老爷可就颜面尽失……” 这时，一位中年男子，正快速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脸上皆是恼怒。 “夫人，你这是作何？湘儿肚子里还有孩子……” 见着孙大为，那小妾瞬间娇弱的跟没了骨头似的，娇滴滴的抽泣:“老爷快救救妾，姐姐这是瞧不上妾身和妾身肚子里的孩子…… 正欲对我们母子赶尽杀绝呢…… 老爷……” 小妾嘤嘤嘤的哭着，惹的人心疼。 孙大为怒了，对着孙夫人咆哮:“你这个恶毒妇人，到底要作何？” 第29章 圆满解决 孙夫人横眉怒目，起身甩给了孙大为一个耳光，结结实实的，直接抽的他眼冒金星，不知东西南北。 “我要作何，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苦杏，把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你家老爷，听好让他也知道知道，他天天捧在心尖上的人，是怎样的蛇蝎心肠，想要谋害嫡女！” 像孙家这种富户，后院里头的腌臜事，必然少不了，可是谋害嫡女性命的小妾，当真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苦杏战战兢兢，说完这一切，不待那小妾开口叫冤，孙夫人身边的婆子便将放在笸箩里头的吸血鬼丢到了地上。 苦杏又道:“昨日，奴婢奉了姨娘的命，去了东风客栈找张天师，张天师又给奴婢一些吸血鬼，奴婢见小姐已然没了人形，实在是于心不忍，于是就将那些吸血鬼收了起来，夫人，苦杏的知错了，不求您原谅，只求您给奴婢一条活路！” 孙夫人没有理会她，只是对着孙大为道:“老爷，看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夫人那，湘儿也是一时糊涂，如今她肚子里，还怀着为夫的儿子，那可是财星转世关乎着咱孙家的才气，运势……” 孙夫人怒目圆睁:“呸，我的女儿都快要被这贱人折磨死了，你却还惦记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孙大为，今儿老娘就让你睁开你的狗眼，看个清楚！” 说着，孙夫人看了一眼婆子，那婆子命人压制住了张天师，直接将那些吸血鬼，倒进了他的裤子里！ 最后用裤腰带扎紧！ 张天师鬼哭狼嚎，真的吓尿了！ 连带着把他们做的其他龌龊事，一并交代。 小妾肚子里的孩子，哪里是孙大官人的孩子！ 原来，这张天师和小妾，本就是一对，只不过关在穷苦，吃了上顿没下顿，不得已做人小妾。 张天师和小妾背着孙大官人鬼混，一朝有孕，没想到，孙大官人大喜，再加上张天师一派胡言，孙大官人便喜的不知东西南北，直接把小妾碰上了天，甚至是应允，只要小妾一举得男，便将她抬为平妻！ 靠着孙夫人母家起势，孙夫人做事，一直都很有主见，孙大官人早就受够了,再加上这两年来，孙夫人的脾气骤变，更加没了女子的温婉，孙大为就动了歪心思。 听完这一切，小妾的双腿都软了！ 没想到，他们贪心不足，若是小心点，即便是有大小姐，她终究也会嫁人的！ 孙家的财产，也是他们的！ 到底是太贪心了！ 不顾受了打击，呆呆愣愣的孙大官人，孙夫人叫人把小妾和那奸夫绑了，装进了猪笼里，游街示众，最后送进了衙门里！ 谋财害命，虽未遂，却也是重罪！ 孙家的事， 算是告一段落，对待程小淮 ，孙夫人自然是千恩万谢，还拿出来了一锭黄澄澄的金子！ 程小淮目不转睛:姐，又不是没见过金子的人，想当初，姐也是家大业大的！ 两碗:淮姐，好猪不提当年壮！ 程小淮:滚着在箩筐里呆着！ 两碗:喵呜~就会拿猫撒气 “孙夫人太客气了！” “程姑娘是我家宁儿的救命恩人，这些酬谢，是必须的，还望姑娘不要嫌弃,还是……姑娘有什么别的夙求……” 程小淮:来了，来了，它来了！ “说起来，我当真有一件事需要孙夫人帮忙！” 孙夫人依旧嘴角含笑:“程姑娘不必客气,您请说！” “半个月前，府上在牙行买了一个男孩……” 孙夫人不假思索:“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孙夫人露出些许狐疑之色，看向程小淮，这事儿做得隐密，她是如何知晓的？ 难道是佟夫人？ 她与佟夫人关系甚好，有什么事，自然也不藏着掖着，宁儿的事，难道是她跟程小淮透露出去的？ 孙夫人起了怀疑，程小淮急忙解释道:“不瞒夫人，那沈淮，是我家小叔子，半月前被拍花子的拍了去，我也是多方打听，才得知我家小叔子被卖到了牙行！” 孙夫人这才放下戒备:“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倒是那人贩子可恶了，来人呐！” 孙夫人身边伺候的婆子走了过来:“夫人，您有何吩咐！” “去将那沈淮喊来，把他的卖身契一并拿来！” “是,夫人！”不多时，那婆子回来，身后跟着一名小男孩，男孩儿身上穿着暗色调棉裤棉袄,身上也是干净整洁，只是头上戴着一顶帽子，完全遮不住那大大的脑袋。 半月未见，沈二郎依旧瘦瘦的脑袋很大。 一双黑不溜秋的眼珠子，带着恐慌和不安，亦步亦趋跟在那婆的身后，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旁人，被教训。 这些日子，他虽吃得饱穿得暖，可是心中却也清楚，那孙家小姐若是死了，他便也没了活路。 终日惶惶不安，沈二郎整个人都唯唯诺诺的，没了以前的活泼。 次看见孙夫人，沈二郎都吓的大气不敢喘！ 他很怕孙夫人，听说孙夫人可厉害了！ 就连孙大官人都说她是母老虎！ 程小淮也是母老虎！ 程…… 老天爷！ 他看见了程小淮！ 沈二郎差点没喊出声来，这里有一个女子竟然程小淮长的一模一样，只不过…… 那悍妇无论何时，都是凶巴巴的，每次都会揪着他的耳朵，说好些个难听的话！ 那二傻子，邋里邋遢，身上从来没有干净的时候，蓬头垢面！ 而眼前这妙龄少女，穿着青色的棉衣，脸蛋干干净净，一双大眼睛又圆又亮。 不不不，这个看上去干净利落，穿戴整齐的女人，绝对不会是程二傻子！ “沈二郎！” 程小淮欣喜，这么多日子肩上的重担总算是卸下来了，找到了沈二郎，她回去，总算也好和沈遇交代了！ 谁曾想，沈二郎上下打量他一番后，脸上的嫌弃尽显。 这真的是程小淮！ 当初要不是她 ，自己又怎么会被卖到牙行？ 在牙行的那些天，简直就是深陷地狱！ 哭，挨揍！ 逃跑，挨揍！ 就连恶狠狠的眼神看那些汉子，也都会被拉过来揍一顿！ 沈二郎虽然倔强，却还是被硬生生的打服了！ 暗无天日的时候，他恨程小淮！ 被卖到孙家的时候，他更恨程小淮！ 第30章 沈二郎回家，收菌子 沈二郎目不斜视，仿佛从来不识得程小淮。 “沈二郎！” 孙夫人指了指程小淮道:“你嫂子来接你了，你跟他一同回家中去吧！” 沈二郎没有做声，心中却波涛汹涌，他—— 不用跟着给孙小姐陪葬了？ 可是—— 跟着程小淮回去，指不定明日又将他卖去别处，可若是不回去，他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哥哥—— 小小的孩子，脑袋瓜子里的思绪，不停的翻涌，孙夫人没有搭理他，只是将卖身契还给了程小淮。 程小淮千恩万谢，推辞了孙夫人的谢礼，便带着沈二郎，一同离开了孙家的宅子。 程小淮一咬牙，狠心租了一辆牛车，回十里堡的路上家，程小淮自是欢喜，无视掉沈二郎的冷漠眼神，这一遭，不仅找回来了沈二郎，还收获颇丰。 程小淮见孙府里头的下人，将它们丢了，趁机，她将那些吸血鬼收入了空间当中！ 这些吸血鬼炮制好以后，说不定还能卖上一笔大价钱，虽然比不上孙夫人给予的那一锭金子，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程小淮总不能把人带回来，还拿了人家的金子！ 那样也太不要脸了！ “二郎，你哥哥若是知道你今日回去，必然会高兴坏了的！ 在孙家这几日，你过得可还好？” “哼，谁要你假惺惺的，你把我卖了，如今可是过上了好日子！ 又来找我做什么？想着再卖我一次吗！” 沈二郎黝黑的眼珠子，叽里咕噜的乱转着，带着警惕，程小淮闻言，咧嘴笑了，这一笑，直接看的沈二郎一愣。 这悍妇…… 好像跟从前不太一样了,脑筋似乎变得灵光一些了！ “卖你？那可不成，你和你哥是我爹捡回来的，自然要给我做事！ 你哥虽然是个病秧子，可是你卖才能卖几个钱？还不如留在家里头做个粗活，下个田什么的！ 这种粗活，我断然是不会做的！” 程小淮故意逗沈二郎，小家伙就像一只刺猬，浑身的刺都防备着竖起来，只带着随时随地攻击她。 也难怪孩子不待见她，实在是以前原主做的那些事，不光彩！ “我哥呢？” 程小淮看出来了小家伙眼底里的担心，明明惦记沈遇，却还在这儿跟她装深沉！ 程小淮蹙眉，嘬着牙花:“你哥……这情况不太好，我这不正在寻思，他做不了家里的活，只长了一张嘴吃，不行就将他卖了……” 沈二郎顿时就沉不住气了，那牙行，可不是什么好地界，他去了都脱一层皮，更何况沈遇！ “你别卖他，求你了……” 这一句几乎是含在嗓子里，程小淮看着沈二郎抿了抿唇，仿佛在下什么重大的决定。 “回去以后,你只管歇着，什么粗活重活都是我做…… 我哥身子不好，若是进出一趟牙行,只怕是就要没命了！” 程小淮抿唇，心中却不是滋味，这玩笑开的，实在是让人觉得心塞。 这一路上，谁也没再理谁。 倒是回了十里堡 ，村口上的妇人看见沈二郎，都像是见了鬼似的。 沈二郎低头，后背也不自觉的弯了起来，以往，他们兄弟二人，在村子里头，便就抬不起头来，如今被卖了一遭，他更知道什么叫做世态炎凉。 程小淮虽然脑子灵光了，但是哥哥说的对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身上的那些恶习，是改不了的！ 回到程家的时候 沈二郎有一些恍惚了 ，他—— 这是在做梦吗？ 他离开的这半个月，程家似乎变样了！ 依旧是那间破旧的屋子，仿佛又跟以前不同了。 原本露天的屋子修好了，就连门窗，也都被修缮过了！ 院子里头，柴禾整整齐齐的堆在一处，房檐底下，挂着好多晒干串在一起的菌子！ 沈二郎揉了揉眼睛，屋子里头传来了沈遇的咳嗽声 ，他快步的跑进去，推开了屋子门！ 看见沈遇的那一刻 ，沈二郎一路上佯装的倔强，瞬间土崩瓦解。 “哥……” 沈二郎一头扎进沈遇的怀里，而沈遇还处在错愕之中，完全没有回过神来。 他的手，有一些颤抖，抚摸着沈二郎的头发:“二……二郎……” “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沈二郎十分的倔强，这种时候依旧强忍着眼泪，沈遇喉头蠕动，声音之中，尽是酸涩。 站在门口的程小淮，嘴角含笑，看着兄弟二人久别重逢的场景，竟然觉得眼眶发酸！ 也不知道她身边的那些朋友…… 呸，那些跟她一同坠机的同事们，如今身在何处，有没有灵魂归位，还是跟她一样，同样也展开了这么一场奇妙之旅！ 程小淮想着，只觉得脚下有什么东西在撕咬着裤脚，低下头，却看见了干饭猫两碗，一个劲儿的抓挠她。 “今儿是好日子，我下厨做几个好菜，咱们庆祝庆祝！” 说着，程小淮走进了院子里，掀开了锅盖， 洗米，做饭，切肉，这一系列的操作，看的沈二郎一愣一愣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好了？” “嗯！”沈遇轻声应下，又仔细的端详着沈二郎，做梦都想不到，他还能回到自己身边！ 为了将沈淮带回来，想必程小淮也吃了不少的苦头！ 心里的暖意，渐渐的散开。 也许，程小淮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沈二郎回来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在整个十里堡传开，解决了心头大患，程小淮就该专心的去做佟掌柜交代的事情了！ 程小淮从葛婶子那借来了红纸，还有笔墨，坐在了沈遇便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嗨，帮我写几个字！” “什么字？” “收菌子，十文钱一斤！” 沈遇怔住:“收菌子？” “对呀，十里堡附近环山，夏天雨水丰沛，冬日苦寒，有许多品种的菌子，是肥美出来名的，可不是其他村头那些普通的菌子，能比的，如今佟掌柜生意不错，只有我一个人采的菌子，根本供不应求，所以，咱们收菌子，我就负责把关质量！ 这样也会轻松一点！” 说起来也是大言不惭，对于无法辨别的菌子，程小淮大多数的时候还是靠着第二空间里头的数据分析！ 不过，能抓住老鼠的，管他黑猫，白猫，就都是好猫。 第31章 收菌子，田秀娥挑衅 沈遇看着那些纸墨，眼神里多了几分清冷:“你……如何知道我会写字？” 程小淮:大哥，你整天文绉绉的，肚子里要是没有二两墨水，能装的那么像？ 真当我是白痴？ “还不是你身上自带墨香？都说满腹诗书气自华，别跟我说你不会！出去请人写字，可是要花钱的！” 还不是因为她不会写毛笔字，那字写的歪歪扭扭的，就像是被屎壳郎爬过！ 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屎壳郎:该说不说，其实，我是一个极度吹毛求疵的重症患者，看我堆的粪球有多圆就知道了！ 淮姐，你这是编排，是诽谤！ 前排表示不服！ 沈遇抬头，刚好与程小淮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眸对视，快速的低头，接过纸笔:“我的字，也只能凑合看，别抱太大期望！” 沈遇展开红纸，滴水研磨，整个人身上，是一种沉香般的沉静，内敛，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研好墨，他提笔，沾饱浓黑的墨汁，提笔落笔，整齐漂亮的小篆体，跃然于纸上。 程小淮:这写的字，都跟排队似的整齐，屎壳郎堆的粪球，都没那么漂亮…… 屎壳郎:又遭到莫名其妙的攻击，我真的栓q~ 程小淮拿着沈遇写好的告示，仔细端详，眼底里都是赞许:“你这字写的真漂亮，跟你的人一样！” 沈遇不由得脸颊一热，程小淮的视线，全程都在盯着他写个字，她长长的睫毛，犹如两把小蒲扇，覆盖着她明亮的水眸，她很白，只是关外的寒风，将她的脸颊，吹的通红。 胸口的位置，扑通扑通的跳着，沈遇快速的低下头，将他的心悸，隐匿起来。 勤劳能干的程小淮，一改身上的恶习，虽依旧凶悍，甚至动不动就出手伤人，但是她巨大的改变，他都看在眼里。 程小淮招呼着沈二郎，将那大红的告示，贴到了自家门口。 很快，就引来了村里的乡亲们围观。 “小淮，你这是做啥呢！” 葛大春的媳妇巧芝，正在邻居家里头做针线活，被拉着出来，看着程小淮在贴告示，也觉得好奇。 “巧芝嫂子，我收菌子，你家里有没有闲置的菌子？只要成色可以，十文钱一斤起步！” “真的假的？这菌子还能换钱？” 山里人家，春夏两季才能见到绿意，冬日的食用蔬菜，除了菌子，还有菌子，绿色的菜，那可是比金子还要贵上几分！ 大多时候就是靠着山里的菌子还有一些野味打牙祭，家家户户那菌子，几乎都要堆成了山，这山里头遍地都是的菌子，还能换钱？ 众人表示:不敢想，这程小淮说的，真的假的？靠谱不？ “当然是真的，巧芝嫂子，你家里若是有菌子，只管拿来试试！” 巧芝欢喜，前些日子，家里头的男人给程小淮家修房，不仅给了铜板，还给了新鲜的蘑菇。 这在冬日里，新鲜的的蘑菇 ，那可是稀罕玩意！ 就连公公婆婆也都说，程小淮好起来了以后，性情大变，不再是以前那个好吃懒做的悍妇了。 “那我回去拿！” “好嘞，嫂子！” 人们都在围观，却谁也不敢上前，程小淮这些日子，每天忙进忙出的家里头的日子确实比以前好了不少，就连被卖到牙行里的沈二郎，也都全胳膊全腿都被找回来。 这一时之间，十里堡早已经是沸沸扬扬的了。 议论的中心自然也都是程小淮一家子。 有的说，程小淮找了一个姘头，那男人有钱，养着她一家子老小。 前些日子，还来村子里面找过她，沈大郎就甘心做了活王八！ 还有的说，程小淮也不倒腾了什么生意，隔三差五的进出三里亭，是去做买卖哩！ 今儿就又张贴告示，收什么菌子！ 这风干菌子，在关外的护甲里，一抓一大把，收这玩意儿作甚？ 很快，巧芝嫂子带着一箩筐菌子来到了程小淮家门口，程小淮把那菌子倒在了大笸箩里，仔细的检查成色。 程小淮发现，这里头基本上都是普通的茶树菇和香菇的干品，但是成色却不错，而且处理的很干净！ 程小淮道:“嫂子你这风干菌子处理的很干净，成色也不错，这样我给你按十五个铜板一斤收了！” 说着，程小淮招呼沈大郎和沈淮 帮着巧芝嫂子过秤！ 整整五斤！ “嫂子，这是七十五个铜板，您收好！ 日后，只要有菌子，您只管往我这送，我都收！” 巧芝嫂子欢喜，咋也没想到，家里头的菌子，竟然还能换钱！ 村里头的乡亲们，见着巧芝真的拿了铜板走，也都跃跃欲试！ “朱婶子，田大娘，你们若是家里有我只管拿来，只要成色好，价格不是问题！” “哎 ，小淮丫头，你在这等着，俺们这就回去取风干菌子，俺家里头有两袋呢！” “我家里头也有……” 大伙纷纷回了家中去拿菌子，程小淮结结实实的忙了一个上午。 收了大概三十斤的菌子，其中，有半斤比较稀罕的鸡腿菇，甚至是还发现了两株松茸！ 程小淮喜滋滋的记录着，铜板哗啦啦的往外头散，对门的田秀娥，看着程家忙的热火朝天的 ，不由得露出来了一脸轻蔑！ 自打和猴三儿的事爆出来，她在十里堡的人性，算得上是家门口拉了裤兜子——臭到家了！ 就连赵大壮也都不给她一口好气，动辄打骂，平日里的拳打脚踢，则成了家常便饭，这一切，都是程小淮那小贱人害的！ 她冷哼，直接把一盆脏水泼了出去！ “哪里来的野老鸹鸡，一大清早的就在门口嚷嚷，烦死了 收风干菌子，也真的想的出来，大伙还是擦亮了眼睛，免得被人算计卖了，咱还蒙在鼓里 ，给人数钱，这卖山遍野的菌子，能值几个钱？” 众人有一些动摇。 是啊，大伙只顾着高兴，谁也没细想。 程小淮闻言，笑意在嘴角上僵了僵，挑高了眉毛，看向指桑骂槐的田秀娥道:“烦死了就不要出门，你这是挨打鬼哭狼嚎的，村子里的乡亲们都不嫌弃你鬼叫唤！ 你在这瞎嚷嚷什么？” “这街是大家伙的，我泼脏水怎么了？真新鲜，我听说过捡金捡银的，独独没听见过捡骂的！” 程小淮起身 ，双手叉腰，小小的身板挺得脊背笔直:“少在那指着和尚骂贼秃，我就告诉你了，这条街是大伙的，你要骂骂咧咧，说些不干不净的话，滚回你家院子里，在街上，就是不行！” “我就说，你怎么了！ 你管天管地，管得着老娘拉屎放屁！ 这水，我今日泼，明日泼，日日都泼！ 本来就是，你这傻子还收菌子，谁知道你那些钱是怎么来的！ 也就沈大郎是个活王八，忍着你！” 程小淮:嗨~ 我这个小暴脾气欸~ 她露胳膊上前，凶巴巴的瞪着一双眼睛:“田秀娥，你这个嘴里不干不净的玩意儿！ 真是逮住蛤蟆挤出尿来，遇见老实人，你就可劲儿欺负！ 今儿我要不好好的教训你，你怕是不会长记性了！ 嘴里不干不净，怪不得赵大壮抽你！” 田秀娥见程小淮冲着她来了，顿时就没了嚣张气焰，撒丫子往自家院子里跑:“当家的，救命啊，程家傻子要打人啦！” 赵大壮出了屋子，脸上被程小淮那泼妇揍的，才好利索，就又听见田秀娥这个败家娘们去挑衅那泼妇！ 这日子，还能有好吗！ 第33章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一直到了晌午，程小淮看见沈遇一脸的倦容，才对着乡亲们道:“诸位，今日咱们就到此为止，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做晌午饭了！” “小淮丫头，那明日还收不收菌子？” “明日我要去一趟三里亭，啥时候收菌子我会张贴告示，诸位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将手里头的菌子捡一捡，分分类，到时候，咱们就按种类收购，你们说不定还能多落几个铜板！” 大伙一听，瞬间觉得倍受鼓舞，于是拿着铜板背着空着的箩筐，欢欢喜喜的回到家中去。 程小淮唤住帮忙的巧芝嫂子:“嫂子，明日我要去一趟镇子上，还有劳烦您跟大春哥说一声，我想租你家的牛车……” “你看你这丫头说啥哩！ 反正你大春哥每日都要去三里亭上做工，就让他捎着你，什么租不租的……” 程小淮固执:“你也看到了，我这有那么多的菌子要送去 ，大春哥要起早，牛也要多喂饲料，你们已经帮了我不少了！ 倘若是这样的话，那我便不跟大春哥已经去了！ 我就去找别人家的牛车！” 巧芝嫂子叹气:“你这丫头这不是跟我们一家子见外？罢了罢了，随你！” 程小淮欢喜:“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晚点儿大春哥回来，你让他提前过来装了东西，省得明日赶活！” “行，嫂子在家里也没事儿，你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招呼我便是！” “好嘞！” 送走了巧芝嫂子，程小淮回头，却看见沈遇已经开始烧火做饭，就连沈二郎也都帮着把那些收回去的菌子往麻袋里头收！ 沈遇做饭这事，并不是他做饭多好吃 是因为以前程小淮好吃懒，他习以为常。 只是，沈遇的菜系，大多都是熬个稀的。 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极为认真的做着各自的事情，家里头唯一悠闲地，当属两碗！ 这一早上人来人往的，这家伙愣是眼睛都没睁开一下， 尾巴从小杌子上耷拉下来，一动不动，看着就像是没了气！ 程小淮喊了它几嗓子，两碗依旧一动不动。 程小淮顿了顿，喊了一声:“开饭了！” 果然—— 刚才还“假死”的两碗，都没有需要伸懒腰这个流程，如同闪电一般，快速的朝着灶台边，飞奔而去！ 果然，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男人~ 不，男猫！ 对于程小淮的改变，沈二郎虽然诧异却完全不买账，有了被卖的这一次经历，估计他们之间的关系缓和也需要一些时日。 程小淮倒是没有自讨没趣，平日他不搭理她，她也不上赶着说话！ 倒是她发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平日里，没事喜欢跟她梗梗脖子的沈二郎，好像特别害怕沈遇！ 每次吃饭的时候，他都脊背笔直，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就连吃饭都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食不言寝不语。 就连沈遇,亦是如此，程小淮不由得怀疑，这两人在被程屠户捡来之前，到底是过的是怎样一种生活！ 他们举止翩翩，模样温润，绝对不是普通的奴婢那么简单！ 程小淮想着，嘴里叼着筷子，正看着沈遇出神，这男人星眉剑目，一头青丝，木簪束发 ，明明穿着最是简单的棉衣，连华贵，都称不上什么，却让人觉得他浑身上下都是书卷气息。 鬓似刀裁，眉如墨画，就像是画卷里的人，看了便让人觉得养眼。 沈遇抬起头，恰逢程小淮看着他出神。 “你怎么了？” 程小淮并没有因为偷看沈遇被人发现，而觉得羞涩，反而笑着伸手托腮:“就是觉得你挺好看，所以忍不住偷看了几眼，你怎么长得那么好看呢？” 沈遇的脸，瞬间通红，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想到沈二郎，仿佛身上长了千百只虱子，刺挠的厉害。 “休得胡言！” “我真的没有胡说，你瞧你，剑眉星目，长得就像画里的人，除了脸色苍白一些，单薄了一些，不过那都不是问题，只要有我在，我肯定把你和二郎养的结结实实，白白胖胖的！” 到时候，家里的粗活重活，她都不用沾手了！ 沈遇:我原本以为的调戏，没想到你只是想让我干重活~ 到底是我多想了，终究是错付了！ 沈二郎闷哼，重重地放下了手里的碗筷，对着沈遇道:“哥，我不舒服，你陪我进去！” 沈遇担忧，修长细白的手掌，覆盖在了沈二郎的额头上，甚是关切道:“哪里不舒服了？” 沈二郎固执:“你赶紧随我屋里头去，我当真难受的紧！” 沈遇被他拖拽着起身，兄弟二人进了屋子里。 程小淮心情甚是愉悦，把吃剩下的粥，丢进了两碗的饭碗里。 干饭猫的眼珠子，盯着桌子上的馍馍。 程小淮凶巴巴道:“别得寸进尺，咱家啥日子，有稀的吃就不错了，你爹还没吃完呢，等他吃剩下你再吃！” 两碗:喵呜~ 淮姐这是重色轻喵，难道你忘记捡我回来的时候说的啥？ 这么一只小猫咪能吃多少东西？跟我回家，我养你！ 果然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回到了屋里 ，沈淮一脸担心的道:“大哥是不是被程小淮迷惑住了？” 沈遇不由得涨红了脸:“别胡说八道！” “我没胡说八道，阿母说，这世间的女子，越是长的好看的就会骗人！ 过去，她是如何对你的？ 你全然忘了吗？ 反正我是不会忘的！”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改？只怕是狗改不了吃屎！反正我是不会相信她的，你最好也别掉以轻心！” 沈遇点头:“嗯，我明白！” 兄弟二人又是沉默，门被推开，程小淮端着药碗走进来:“大郎，喝药！” 沈二郎紧张的看着程小淮，这女人，该不会是想着毒害哥哥吧？ 沈遇似乎读懂了小家伙的担忧，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随后对着程小淮道了一句:“有劳！” 便将那一碗苦药之子，一饮而尽。 程小淮的确是有些医术在身上，他在堰门关外受了冻伤，这咳嗽，一拖沓，已经有好几个月了！ 这些日子吃了程小淮的药，咳嗽渐渐的好了，只是他体内的毒，依旧还在！ 每次毒性发作，他都强忍着痛楚，也不知道还能够撑多久！ 看着沈遇吃完药 ，程小淮又出去开始倒腾那些收来的菌子，把里头的干草和小石籽捡出来，精细的分类装筐，等到全部分拣完的时候，十里堡早已经是炊烟袅袅。 第34章 看病 一大早，程小淮就跟着葛大春坐着牛车 ，去三里亭。 到了佟掌柜这，天色已经大明大亮，佟掌柜没在铺子里，但是程小淮看得出来， 这迎客来的生意，绝对是这条街面上，最火爆的。 清川见着程小淮，自是热情的:“程姑娘，您可算是来了，东家说，今日您再不过来，就让我晚些时候，去十里堡上找您呢！” 程小淮笑盈盈:“从昨日，就一直打喷嚏，寻思着就是该来了！ 今儿带了不少菌子，成色都是不错的！” 清川一拍大腿:“您看，这不是正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吗！ 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清川努嘴:“喏，你也看到了，这生意有多火爆，掌柜的去了镇子上，说是去看铺面装修了！” 程小淮点了点头 ，迎客来生意很好，铺子里又招了四名伙计，两名伙计将菌子抬进来，清川按照之前佟掌柜交代好的， 给程小淮结了银子。 程小淮又托着清川着人给沈遇去林掌柜那抓药，可是没多久人便回来了。 说是物价飞涨，林掌柜家里，药材的价格， 基本上都是翻了一番！ 拿去得银子，最多也就抓两副药！ 清川骂骂咧咧:“这个林掌柜的可真不是个东西，关外的日子本就挺苦的了，居然还漫天乱要价，这是要逼死人吗！” 程小淮又从兜里摸出来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递给了去抓药的那小厮:“无妨，谁让咱没那个志气 ，生病了呢！去抓吧！” 清川不甘心:“程姑娘，你就别提了，这林掌柜的，多不是个玩意儿！ 前些日子，从月氏国逃荒过来的一位老大娘，病入膏肓，小孙子在林掌柜的门口，脑袋上都磕得起了包，你猜怎么着？” 清川说的气氛，语气一顿，程小淮倒是会给烘托气氛:“怎么着？” “这老东西，硬生生的将祖孙二人赶了出去，还说什么没钱 ，看什么病！ 程姑娘，您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这是一个医者能说的话吗？这老匹夫，就仗着自己是三里亭上蝎子粑粑独（毒）一份的买卖，最近可真是猖狂的不得了！” 程小淮听着清川数落，没做声。 等着小厮抓药的功夫，清川又道:“对了，程姑娘，夫人早就留下了话，说你来了，让你去一趟府上，好似有什么事要找您！” 程小淮抿唇， 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如同天上的星月。 “嗯，那我先去府上回来的时候再过来取药！” 说罢，程小淮离开了迎客来，直接去了前门街。 敲了门，有人开门，看见程小淮 自然都是熟络的。 “程姑娘，您来了！ 夫人今儿一早就一直念叨您，还说喜鹊在枝头上叫了一早上，没想到您就来了！” 程小淮长着一张笑脸，每逢有人与她说话，他她便是荡漾着一脸的笑意，长相讨喜惹人喜欢。 再加上佟家生意，靠着这个小丫头 ，又绝处逢生，府里头，上上下下对她算得上是客气而热情！ 程小淮轻车熟路，来到了佟家的正厅里头，一眼就看见穿着一身银白色大氅的佟夫人，她手里拿着一只手炉，手炉毛茸茸的，用的正是葛婶子用兔子皮做的套子！ 发髻梳的端庄，看见了程小淮，便从位置上起身。 “怎么出门，也不知道穿一件厚点的外袍？今日的风好大，冷不冷？” 佟夫人嘘寒问暖，顺手将手炉塞到了程小淮手里头:“你瞧，这手都是冰凉的！” “佟夫人费心了，我不冷！” “赶紧坐下，喝杯姜糖茶，暖暖身子！” 程小淮放下箩筐，原本在里头睡得酣甜的两碗，似乎是感受到了颠簸和暖意，喵呜一声，紧接着用头顶开了箩筐里头放着的东西，一跃从里头跳了出来，抖了抖浑身雪白的毛，然后肆意舒展着身体。 “哟，这是你养的猫？长得可真好看！” 佟夫人伸手，想要去触碰两碗，没想到，这傲娇碗，竟然直接一扭身都避开了她的手，一跃直接跳到了程小淮的后背上。 程小淮在客座上，坐了下来，两碗已经顺着后背爬到了肩膀上，紧接着，动作轻盈地，跳落到了她的腿上，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卧在了那儿。 “这家伙就是又馋又懒，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两碗抬头，圆不溜秋的大眼珠子盯着程小淮:喵呜~ 什么又馋又懒，人家还是个孩子，别要求这么多！ 再说了，我不还帮着你采蘑菇了吗！ 程小淮:你给我打住，就因为你采蘑菇那点破事，我把你带回来的，如今可到好，除了那一些蘑菇，你就没有过什么作为！ 成天吃一锅，拉一炕，还好意思叭叭。 两碗不服气:咱走着瞧，你就等着我给你露一手！ 让你惊掉你那一双看不起猫的眼珠子。 程小淮没有理会两碗的叫嚣，看向佟夫人，询问道:“佟夫人让我过府，有何吩咐？”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想要见程姑娘一面，还真是困难呢，日后 ，程姑娘要是再来佟掌柜这边，可也得想着去我那边坐坐！” 程小淮起身，孙夫人已经来到了她面前，伸出手来按住了她:“都是自家姐妹，客气什么！” 程小淮心中有一些纳闷，这佟夫人和孙夫人…… 显然是约好的，她们找她？ 程小淮并没有觉得不自在，坐在位置上，看着佟夫人屏退左右，才问道:“不知道二位夫人唤我来府上，所是为何？” 孙夫人看了一眼佟夫人，二人对视，孙夫人才有一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实在是叨扰程姑娘了，我……是想请程姑娘给我看看……” 话说至此，程小淮也明白了八九分。 “孙夫人哪里不舒服？” 闻言，孙夫人的脸，竟然涨得通红:“不过……上一次程姑娘说的那些症状，无他！” 程小淮伸手，孙夫人自是轻车熟路地伸出了手腕，任由眼前的女孩替她把脉。 盏茶的功夫后，程小淮才开口道:“孙夫人不必担心，你最近有些日子 月信可否准确？” 孙夫人闻言，不由得红了脸，倒是她身边的婆子道:“不瞒程姑娘说，这半年，我家夫人月信紊乱，近两个月就没再来过！” 程小淮了然于胸。 第35章 你家二郎出事了 “孙夫人年芳几何？” 孙夫人手帕掩嘴，笑得花枝乱颤。 “都已是人老珠黄了，哪里还有什么年芳几何？” 程小淮明白，随后道:“夫人不必担忧，您这种状况，是长期的心中郁结导致的气血淤滞， 行经不顺！” 说白了 ，就是早更！（更年期提前综合症） 孙夫人喜形于色:“程姑娘的意思……我还有救？” “瞧您说的，怎么还没救了呢！”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程姑娘有法子！我就知道！只是……” 孙夫人面露难色:“这药……” 程小淮没有言语，看着孙夫人欲言又止。 “孙夫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程姑娘又不是外人！” 佟夫人一句话，便叫孙夫人卸下了防备。 “这女子有病，本就是件不光彩的事儿，还望程姑娘代为保密，还有用药……” 程小淮人精似的，自然听得出来孙夫人的弦外之音。 “夫人尽管放心，您用的药，我自然会小心调配，患者的隐私，绝对是守口如瓶的！” “不是不放心……只是这女子……” 在古代，女子的身上不舒服 ，大多数都会忍着挨着。 在这个时代，医者大多数男性 ，遵循着男女有别，女子不舒服 ，便成为了难以启齿的， 就如孙小姐，这么粗糙的障眼法，都能被蒙骗的差点丢了半条命！ 女子的地位，在一般人家，能有多高！ 想想，程小淮便觉得心酸不已。 看完了病，几人坐在屋子里头闲聊，孙小姐恢复的不错，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了。 那小妾和张天师已经被官府处置了，孙大官人受了打击，这些日子也着实的蔫巴了。 孙夫人如今气势刚强，不再像以前那般软弱，对孙大官人不再似从前那般，讨好，笑脸相迎，反而是对孙大官人，一时之间不适应，最近老实的不得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孙夫人和佟夫人也没把程小淮当外人，大家都是已婚妇人，唯一的区别就是程小淮是个新媳妇~ 孙夫人瞧着佟夫人的手炉，倒是好奇:“什么时候弄了这么个小玩意儿，瞧上去怪精致的！” 佟夫人掩嘴:“听听，你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怎得到我手上的东西，就都是天上没有 ，地下难寻的！” “本来就是，能够在手炉套子上做文章的 ，除了你这种可人儿，旁人还真是想不出来这种主意！” 说着，孙夫人伸手去摸佟夫人的手炉:“哟，这毛还是真的呢，在哪弄的这玩意儿？” 佟夫人掩嘴偷笑，一努嘴，冲着程小淮道:“这么新鲜的玩意，自然是出自程姑娘的手笔！” “哟~ 程姑娘，真没看出来，您还有这么好的手艺，这玩意儿 ，可真是新鲜，回头给我也弄一个，多少银钱无所谓！” 程小淮抿唇:“什么银钱不银钱的，我把两位当做姐姐，姐姐的待遇自然都是一样的，等下次再来三里亭，我给您带一个！” “那就这么说定了！” 程小淮在佟家用了午饭之后，才去了迎客来拿了药，准备回去， 在一家杂货铺子跟前，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那不大的小摊上放着不少的东西，其中，有一方砚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砚台上刻着一簇青竹，竹叶的纹理清晰，造型精巧。 想到了沈遇给她写告示的那一日，他神情专注的模样，程小淮不由得抿唇笑了！ “掌柜的，有没有文房四宝卖？” “有，小的这儿，您别看是砸过铺子，东西可齐全着呢！” 说着，那掌柜的相当熟悉的开始介绍业务，程小淮不懂 ，但是却还是听掌柜的话 选了一支狼毫，还有他看中的那方青竹砚台！ 付了钱之后，便将那东西揣进了箩筐里，心满意足的离开。 回到家里，还未进门，程小淮就高兴的喊道:“沈大郎！沈大郎！” 屋子里，一片安静，根本就没有任何声音，仿佛家里头没有人。 心里头，陡然一慌，程小淮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这兄弟二人一同跑了？ 之前，沈大郎没跑，是因为沈二郎被卖了，他若是走了，他们兄弟之间便就断了！ 可如今他们兄弟二人在一起，程小淮知道，沈二郎厌烦她！ 她又喊了一句:“沈大郎，我回来了！” 屋子里头，依旧没有任何声音，程小淮心头难掩的失落，坐在了院子里的小杌子上，声音也不由得弱弱的。 “沈大郎，你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好玩意儿回来……” 到底，她还是要独自一人面对异世，连个作伴的人都没有。 两碗从箩筐里跳出来，喵呜喵呜的叫着 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悲伤情绪 ，声音听上去都是惨兮兮的。 “两碗，你说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如果没有朋友，会不会死？” “喵呜……” 两碗:淮姐，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我吧，我才是对你最忠诚的—— 喵呜~ 两碗撒娇 ，就要顺着程小淮的裤腿子往上爬，外头却传来了巧芝嫂子的惊呼声:“不好了，小淮，你来，你家二郎，在外头跟人打架了，都见了血了，你快去瞧瞧吧！” 程小淮豁然起身，正爬了一半的两碗，直接从她腿上掉了下来。 两碗委屈唧唧:果然爱情是会转移的，你这个女人，到底还是心里没有我！ “咋回事儿，嫂子？” “你快去瞅瞅，在河边呢，几个孩子打起来了，你家二郎就跟疯牛似的，任谁都拦不住，直接把沈大郎都顶了个跟头，头上都已经打出血来了，血赤呼啦的，太吓人了……” 巧芝嫂子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程小淮撒丫子朝着河边跑去！ 河边 沈二郎和一群孩子撕打着，额头上满是鲜血，甚至是滴落到了程小淮给他新做的棉衣上！ 沈遇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咳嗽的上气不接下气:“二郎，别打了，别打了！” 沈二郎早已经打红了，眼珠子哪里还听得了别人的劝告，一双眼珠子里都是猩红的血丝，发狠似的看着围着他揍的那群人，不管不顾，颇有一股狠劲儿。 “沈二郎，你这个小贱种，就算是你不服气也是这么一回事儿，沈大郎就是活王八，你们哥俩都是吃软饭的！” 在一旁围着一群十几岁的孩子，口中叫嚣:“活王八，活王八！沈家哥俩都是吃软饭的！” 沈二郎虽不知道这一句活王八是怎样的含义，可是跟程小淮沾边的，肯定没好事！ 如果不是她，哥哥也不会被人如此唾骂嘲笑！ 第35章 回家炕头王 沈二郎红了一双眼珠子，跟那几个孩子在拼命，远远的，程小淮就看见了，厉喝一声:“住手！” 在场的那些孩子，都怔住，看见程小淮连颠带跑的往河沿边跑，不由得惊慌失色:“不好了，二傻子来了，这家伙可凶了，揍人可疼了，咱们快跑！” 原来人头攒动的河沿，却因为程小淮的出现，那些惹事的孩子害怕，一窝蜂似的散开了，就只剩下浑身脏兮兮的，衣服还破了口子的沈二郎河边上。 看见程小淮， 沈二郎原本红彤彤的眼睛里瞬间充斥着恐慌，要吃人的气势，也消了大半。 平日里，他若是犯了错，程小淮不问缘由，除了动粗，就是动粗！ 这女人，手上劲儿可大了！ 每一次，打他的小屁股，都会用十成十的狠劲儿！ 小屁股每一次都肿的老高，隔着油灯看，肉嘟嘟的，仿佛都是透明的！ 因此，看到程小淮来，沈二郎顿时就心里打怵。 程小淮上前，一把扯过了沈二郎细小的胳膊，本想着查看他身上的伤势，却没想到,沈二郎本能的伸手，去遮挡自己的小屁股。 程小淮一怔，随即急吼吼的喊道:“你挡什么挡？我看看你伤到了哪儿！” 沈二郎倔驴脾气:“要你管！” 程小淮梗梗脖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闭上你的臭嘴，不用我管，有能耐，出去不被人欺负！ 在外头，被人打的狗啃屎，回家里头，炕头王牛批哄哄，沈二郎，你咋不上天呢！” 说着，程小淮强行扯过来了沈二郎，查看了他的伤势，确定没什么大碍，这才松了手。 而这时，巧芝嫂子也赶到了，身后跟着自家孩子狗剩，还有一群与之交好的孩子。 一路上跑的气喘吁吁。 上气不接下气。 眼瞅着程小淮扶起来了沈遇，好家伙，那汉子白皙干净的脸上,竟然泛泛的一抹红晕。 这男人脸皮，可真是薄，动不动的就红了。 程小淮反倒像个大老爷们似的，要多粗鲁就有多粗的。 这两口子，凑合的可真是刚刚好！ “沈二郎，过来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跟人打架！？” 沈二郎不服气，发泄似的瞪着一双眼珠子，吼道:“程小淮，都是因为你，我和哥哥才被人瞧不起！” 程小淮眨巴着一双明眸，暗戳戳的道:“你可闭嘴吧你，你跟你哥被人瞧不起，跟我屁毛关系都没有！ 沈二郎，你别有的没的，全都往我身上赖！ 还学得跟我瞪眼珠子，怎么刚才被人揍的时候，你没这么能耐？ 这个时候，倒是给你能的不行，你这个小兔崽子撒泼耍横的手段，到底是跟谁学的！” “程小淮，你的那些银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你知不知道，我和我哥只要走在外头，就会被人戳了脊梁骨，说你在外头有人！” “沈淮！” 这一次，一直默不作声的沈遇坐不住了，他直接喝住了沈二郎，整个人的表情甚是严肃:“休要胡说八道！” “我才没有胡说八道！ 村儿里头的人都说你的银子，来的不干不净，你在外头到底都做些什么！” “沈淮，我让你闭嘴，你听见了没有！” 沈遇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太过于急切，以至于他都开始剧烈的咳嗽。 程小淮倒是十分淡定,甚至是嘴角含笑，坐在了沈遇身边的大石头上。 也就是这一动作，沈二郎的身量，仿佛一瞬间被拉长，这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 “你吼他做啥，让他说说！我也好听点，外头的人，还如何说道我的！” 反正，听了我也不会改！ 沈二郎还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有一瞬间的失神。 “说呀！” 沈二郎:程小淮，你不撒泼，我接下来准备的那些词儿，该怎么整？ 直接给整不会了！ “我可给了你机会，把你想说的说出来，你若是不好好利用，那就轮到我了？” 说着，程小淮起身，一把揪住沈二郎，丝毫没有犹豫，直接抬起脚，狠狠的踹在了他的小屁股上！ 他一个猝不及防，直接摔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屎，比刚才被那些小孩子揍的，还要狼狈，可怜几分。 “你这个混账东西，有我这么一村霸嫂子，你还给我被人欺负，吃进肚子里的肉，还有那些白花花的大米，全都是喂到了狗肚子里？” 沈二郎瘪了瘪嘴，果然，程小淮脑子好了，反而更没法弄了！ 说话怼人的功夫，一套一套的，他不善言辞，又不会吵架，在这个女人跟前，这果然是要吃亏的哟！ 沈二郎:怼的一点情面都不留，男孩子也要面子的好吗？ “是因为他们人太多，以多欺少罢了！” 沈二郎似乎忘记了,方才要问，程小淮外头，到底有没有男人！ “那都是借口！”程小淮气定神闲，踹完了沈二郎，抖了抖衣裳，指了指边上的几个孩子。 “你们几个，过来！” 几个孩子站在原地，谁也不敢动他。 “你们几个过来，咱们几个比划比划！ 我可不是跟你们闹着玩儿，到时候你们要使出浑身的解数，攻击我，看看能不能把我打倒。” 沈二郎:这又是一波啥操作！ 见着孩子们不动弹，程小淮又道:“谁要是赢了，我就奖励你们一个糖葫芦，咋样！” 对于缺糖少盐的孩子们来说，糖葫芦绝对有着不可抵挡的诱惑。 “真的假的？只要打赢了，你就有糖葫芦吃？” “可不是咋的，我还跟你们开玩笑吗？” 巧芝嫂子蹙眉:“小淮丫头，这几个小子可愣怔呢，咱不跟他们打！” 随后，巧芝嫂子压低声音，凑到了程小淮耳畔低声道:“这都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主，有的是蛮劲儿，你一个小姑娘家，跟他们几个打吃亏！” 程小淮笑:“嫂子，要是一会儿我打了狗剩，你可不准心疼！” 几个孩子听见说有糖葫芦吃，谁也不藏着掖着，围着程小淮叫嚣:“打不打，打不打？” “打！” 几个孩子，为了糖葫芦，可真的是用尽了浑身解数！ 围着程小淮，哇的一下子，一同朝着她进攻！ 第37章 拉拢阵营，不准欺负我家二郎 看见攒动的几颗小脑袋，程小淮气定神闲，都是看的沈二郎一阵紧张。 只见她脚底下异常灵活，人还没动 ，腿脚扫堂，直接将一个高个子小男孩绊倒！ 男孩一骨碌，紧接着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上前，合着其他已经冲上来的小伙伴，上下其手。 程小淮一把抓住另外一个男孩的双手，顺势，按住了其中一个高个子小男孩的双肩，直接一个提腿，踹在男孩的腿关节！ 男孩直接跪地！ 腰上忽然间多了几分力道，狗剩抱住她的腰，紧接着，另外两个孩子，一人抱着一条大腿，甚至是齐刷刷的看着喊道:“沈二郎，快点放倒你嫂子，咱们就有葫芦吃了。” 为了糖葫芦，几人可真是拼了命了，巧芝嫂子看着，原本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不少！ 程小淮这个算计精，原本以为他打不过这几个孩子，却没想到她手脚灵活，那些抗打还击的招式，虽看上去花拳绣腿，可却有矩可循。 像是会点拳脚功夫的！ 程小淮:我可是有点擒拿格斗术在身上的！ 程小淮揪住一个抱着她大腿的男孩，直接一甩，把男孩儿甩到了一边，找到了突破口之后，便又揪住了另外一名小男孩的衣裳，一拉一扯，谁都没看清楚动作，那男孩儿，竟然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沈二郎的眼珠子都亮了！ 好家伙，程小淮啥时候开始那么厉害了！ 好几个半大小子，都弄不住一个瘦瘦小小干干巴巴的程小淮！ 真的是太丢脸了！ 一直到几个孩子都被摔倒在地，沈二郎也未能幸免，被揍的狼狈。 程小淮才洋洋得意的看向沈二郎:“咋样？ 都是出来打仗，这才是真正的打仗，你方才就是被别人打！” 沈二郎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尽管她不愿意承认，程小淮却还是打了他的脸！ 尤其是刚才那几招，真的是太厉害了，看的沈二郎眼珠子都蓝了！ 百无一用是书生，果然没错。 他要学武，日后就可以不怕那些欺负他的人了！ 小小的人，即便知道自己刚才吃了亏，被人上了一课，却还依旧倔强:“哼，那有啥大不了，以后我勤加练习，再还回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沈遇:冤冤相报何时了！ 话还没，说出口却听见了程小淮赞许，拍了拍沈二郎的肩膀:“好孝子，说得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以后若是打仗，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挨揍才是怂包，我顶瞧不上的，就是那样式儿的人！ 至于你维护我这事，算是咱俩之间的情谊，我记下了！” 沈二郎瘪嘴:“谁替你出头，谁维护你呢！ 我只是……不愿意被人指指点点……我和我哥……” 沈二郎别别扭扭 ，程小淮也不计较那么多，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因为我你们哥俩，受牵连了，这事儿我不好，作为补偿，今儿我给你炖肉吃！” 一听有肉吃，旁边的几个小孩子眼珠子都直了，程小淮笑着道:“今儿也让你们几个，跟着打打牙祭，都去我家吃肉，不过，我可跟你们说好了，日后，不准跟那些混球，一起欺负我家二郎！” 几个孩子异口同声:“行，都听程姑姑的，以后我们罩着二郎！” 众孩子:我们才不是为了口子肉！ 是因为程姑姑打架太厉害了，都想学个一招半式的，横行十里堡，那不是指日可待！ 巧芝嫂子傻眼了:“小淮丫头，你可别，这几个半大小子要都去你家吃肉，估计就要把你吃吐了，不能刚挣几个钱，就开始这么造啊！ 吃肉就免了，免了！” “嫂子，您瞧您这话说的，我程小淮啥时候不是说话算话的？ 说了请大伙吃肉，就是吃肉，不过咱可说好了，肉不白吃，都得干活！” 几人呼啦一下子簇拥程小淮，仿佛片刻间，她的地位，得到了最高程度的提升！ 沈二郎:二傻子啥时候这么受欢迎了？ 沈遇:家里穷的菜帮盖屁股，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这女人便又开始大手大脚，挥霍度日了！ 巧芝嫂子:就这过日子，迟早又回到一穷二白！ 哎，果然有点钱就开始飘！ 程小淮被一群孩子簇拥在中央，问东问西。 “程姑姑，你刚才那一招，这样，这样，这样的，能不能有空教教我？” “没问题，不过，以后不准欺负我家二郎！” “肯定没问题，日后要是有人欺负二郎，我们这几个就护着他！” “就是！就是！” 沈遇没动作，程小淮回头，笑着嗔骂道:“还愣着做啥？赶紧回家做饭去！” 程家前所未有的热闹！ 沈二郎到底是个孩子，自从被捡到十里堡，就因为是奴藉的身份，身边连个朋友都没有，甚至是还总被人嘲笑欺负。 没想到，程小淮今日这一番操作，那几个孩子到主动与他说话了。 “二郎，你胆子可真大，那王大炮可厉害了，他可是咱村里头的小霸王，你都敢跟他对峙，你可真了不起！” “对呀！上一次他抢了我的山芋干，还揍了我一巴掌！” 沈二郎脸蛋红彤彤，第一次享受被那么多人围着的感觉，沈遇在烧水，泡发菌子。 程小淮拿着小刀，把山里红划了一圈，一分为二，剔除了里头的籽，随后又用筷子把去了籽儿的山里红串起来。 随后又招呼着孩子们给山里红剔籽。 狗剩:“程姑姑，不是要请俺们几个吃肉吗？肉哩！” 程小淮没好气，伸手戳着他的额头:“你这吃货，不是说还请你们吃糖葫芦吗？一样一样的来呀！ 赶紧把山里红剔了籽，我给你们做糖葫芦！ 肉，也少不了你们的！” 几个小家伙，被程小淮分配的井井有条，剔籽，穿串。 锅热，程小淮把水和糖一同放进去，几个小家伙看新鲜景儿似的，站在锅台边，就连沈遇，也都觉得新鲜。 程小淮对吃，好像情有独钟！ 他做饭的水平，也就维持在熬个米粥，烧个热水。 以前，总觉得这也能够度日！ 程小淮好了以后，就总做一些稀奇古怪的菜式，这才几日，就被喂的胃口刁钻了！ 糖浆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程小淮拿起熟芝麻，倒在里头，紧接着在案板上抹了一层油，一手拿着串，快速的在锅里转了一圈，，随后用力的拍在了案板上。 啪的一声，红彤彤的山里红，就穿上了一层亮晶晶的糖壳。 圆墩墩的，亮晶晶的，特别讨喜！ 小个子的男孩，看的吸溜口水，还不忘记拍马屁:“程姑姑，你可真厉害！” 第38章 请客 分得糖葫芦的几个孩子，被甜滋滋酸溜溜的糖葫芦堵住了嘴巴，吃的欢快！ 就连沈二郎，也都欢喜的很！ 从小到大 ，他都没有吃过糖葫芦，酥脆的糖汁里，混合着芝麻的浓香，酸甜酸甜的，让人觉得口齿生香，酸水直流。 一口气吃了两串！ 而这个时候 ，程小淮已经开始手切肉片，切了满满一大海碗，便停手，把不知道是什么，白白的黏糊糊的液体，往肉片里抓！ 安排了好了，就开始继续切肉片 这边，煲药的锅子，已经支起来了，各种小料，被程小淮变戏法似的弄到了桌子上！ 沈遇的眸光，出现了些许惊诧之色，怔怔的看着程小淮！ 她竟然会做涮锅子！ 她…… 是如何知道，他已经许久没有吃过一顿家乡的菜了！ 那滋味，当真是十分怀念！ 一股酸涩涌出，在喉头，不止一次的被吞咽下，那是一种乡愁。 就连沈二郎的神情，也如同沈遇一般，不待程小淮招呼，大伙已经呼了一下子围了过来。 “哎呀，俺知道这是啥！这叫涮锅子，前些日子俺跟着俺爹去镇子上，在一家馆子里吃过，可好吃了！” 说着，大马猴端起来一碗小料，果然是轻车熟路，用筷子在锅子里头涮肉片，大快朵颐。 沈二郎下意识的瞄了一眼沈遇，在看到他那一双黝黑如星河的眸子之后，也放下了往日高冷矜贵的形象，端起了一只碗，就开始用筷子往锅子里夹肉。 程小淮笑道:“你们这一个个的馋猫，吃东西倒是无师自通，你们吃着我再给你们添个新鲜菜！” 几个孩子吃着好吃的，分外欢实，就连平日拘谨古板，小大人似的沈二郎，也都吃的有一些不顾形象。 嘴角上沾染了麻酱，吃成了小花猫，一桌子上，吃的唯独斯文的，就只有沈遇！ 拿筷子夹肉，涮肉，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艺术品，尺寸有度，尽显风度。 就像是什么富贵人家的贵公子，儒雅矜贵，可真好看！ 程小淮炸肉片，看美男，心里那叫一个美！ 大笊篱在锅里头，不停的搅动，眼看着肉片下了锅，变成金黄酥脆的，从油里头滚动！ 程小淮见肉片炸好，捞出控油，这空档，又已经起锅烧油，做了酸甜可口的料汁，最后又将那炸制好的肉片，重新放回了锅里，翻炒。 每一片都肉片，都均匀的挂上了酸甜可口的料汁，外壳金黄，咬上一口，咔嚓酥脆，酸酸甜甜，真的好吃！ 程小淮感慨，果然是做菜的手艺没有退化！ 原本正在吃涮锅的小馋虫们，闻到了诱人的气息，齐刷刷的看向她！ 今日份的幸福，就是吃肉，吃了好多好多的肉！ 而这份幸福，是程小淮给的！ 晌午过后，这一群孩子才吃饱喝足了散开，沈二郎头一次跟着小伙伴们一起出去玩！ 程小淮收拾残局，沈遇在一旁帮忙，程小淮把药碗放在了桌子上，淡淡的道:“大郎，吃药！” 似乎喜欢了这样子的称呼，沈遇端起来药碗，刚凑到了唇边，却眉头攒簇成了疙瘩:“这药太臭了！” 苦药臭，臭药苦！ 这是沈遇吃了这些日子的药，总结出来的经验，他在程家待了一年有余，虽也知道程屠户会一些医术，可他自打认识程小淮那一日，她就是个呆呆傻傻的！ 因此对于她之前的事情，沈遇一无所知。 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厉害，力气大，会做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美食，还会艺术，也不知道这个女人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你怕苦？” 程小淮嘴角上的笑容，浅浅的，像是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让人觉得非常柔和，心里头扑通扑通的感觉再，度涌上来。 沈遇面色淡漠，端起药碗，有一些蹩脚的道:“当然不是，男子汉，大丈夫，这算什么！” 说罢，端起碗，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 真的好苦！ 口腔里头的苦涩，瞬间爆开！ 看样子 ，他的感觉是对的，这一碗药，真的是太苦了！ 碍于程小淮在场 ，沈遇只能强撑着。 “苦吗？” 程小淮凑到了沈遇耳畔，热热的气息，拂在脸上 ，瞬间一股热流 直接烫到了耳根子！ 沈遇欲后退，想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却不料，有什么东西抵在了他的唇上。 程小淮的眸子，晶晶亮，手里的糖葫芦，抵在沈遇的唇瓣上，声音又软又糯:“方才你没吃，真是特地给你留的……” 沈遇的脸，这一次红的彻底，绯红色的云霞一路攀升，在整张脸上蔓延，随后，又烫红了耳垂。 “有……有劳，我自己来就行……” 说着，沈遇宛如受惊，快速的从程小淮手中，接过来了程小淮“特地”给他留的糖葫芦，有一些慌乱的转身往屋子里走，只是脚下一个不注意，直接踹到了小杌子，整个人一个趔趄！ “小心……” 程小淮想要提醒的话未说出口，就看见沈遇已经一阵风似的，回到了屋中！ 这男人…… 方才是害羞了吗？ 沈遇这个看似古板木讷的男人，也并不是全然无趣的！ 想到那一张俊脸上的红晕，程小淮 嘴角上的弧度，逐渐的扩大，变成了张扬肆意的笑容。 冬月底 堰门关外再次飘雪，原本寒冷的天气，似乎比往年更加凛冽，村子里的护家，起初还往外头卖菌子，可眼见着日子越来越难捱，除了卖出来一部分菌子，换些粮油米面，其余的，基本也都留下来，以备接下来的日子接下来的日子口粮不足，以维持正常生计。 程小淮手里头，虽有几个丁个啷，可家徒四壁，沈遇要吃药，一家三口，再加上一只比两个大小男人摞在一起都不及饭量的干饭猫，很快，家里的存粮就不多了！ 看着皑皑白雪覆盖整个村子，程小淮决定铤而走险，再进一趟山里。 得知她的决定，沈二郎坐在炕沿边，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只是 ，时不时的抬起头，一双黑不溜秋的大眼珠子，时不时的看着程小淮。 沈遇见程小淮在磨匕首，声音一如往常的低沉:“这大雪天的，山路崎岖……” 程小淮磨完刀，就起身去端水，然后，在之前做的木头盒子里头继续洒水。 她的无土栽培，已经开始有了成效。 第39章 程小淮生气了 起初，第五天的头上，那些种子 ，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当时，程小淮以为这些菜籽，一定不适合关外生长，不过， 她依旧会给盒子里的种子洒水。 一直到半月后的某一天，她竟然看见了盒子里 ，长出来一些嫩绿的幼苗！ 这让她对这些宝贝疙瘩 ,更加的呵护，小心翼翼。 看着程小淮一言不发，沈遇知道 这丫头，必然有自己的主意，于是又直接了当的道:“雪天路滑，后山危险颇多，你去后山，也实在是危险！ 倘若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那就少吃点好的便是，你这般大手大脚，也不是过日子的样子！” 程小淮忽然抬头，看向板着脸 ，对她一脸说教的沈遇:“沈大郎，你到底是关心我，还是心疼那些被花掉的银钱？你这话是何意！” 程小淮的嗓门有点嘶哑，这番话说出口的时候，声音有一些大，就像被人踩着了脖子的公鸭，嗓子嘶哑的更加厉害。 沈二郎抬起头来，此时的程小淮，一双眼睛瞪的滚圆，俨然是生气了。 沈遇抿唇，整个人有一些笨拙的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你是哪个意思？ 沈大郎，我以前，对你们兄弟二人，虽然说不上好，可至少也给了你们一口饭吃，如今我痛改前非，日子好过一些，只是想让你们吃的好一点，穿的暖一点,这都错了？” 程小淮豁然起身，沈二郎吓得连连后退了两步，他都听的出来，沈遇方才的话，有点过分！ 哥哥也真是，担心人家， 直说便是，扯那些有的没的作甚？ 也难怪程小淮会生气！ 亏的哥哥还识文断字！ 一点也猜不透人家姑娘的心思！ 沈遇意识到，自己说的话，让程小淮不悦，可是却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让人家毛炸的。 他—— 只是想劝说程小淮，不要进山！ 真的没有嫌弃她花银子大手大脚，更何况，那些银钱全都是她挣来的…… “我的意思……” 程小淮狠狠的瞪眼睛:“你啥意思？沈遇，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个白眼狼，亏的我对你这么好！ 哼，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在山里头，让狼把你叼了去！ 带你回来做甚！” 程小淮的臭脾气上来了，有点以往撒泼耍横那意思！ 干饭猫在热乎的炕头上，听见了淮姐的吵闹声，不由得睁开了眼睛，这气氛，啧啧啧，妥妥的低气压啊！ “程小淮，能不能讲点道理，我只是说如今天气恶劣……” “你明明说了我大手大脚！” 程小淮拍案而起:“以后，我的事，你少管！” 说着，裹紧了身上的棉衣，往外头走，两碗见状，只觉得浑身上下的猫，都呲了起来，喵呜一声，就像是一道白光，追随着程小淮一起出去！ 沈遇起身要去追，却被沈二郎唤住:“别去了，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进山，你拦不住的！” 沈遇回头，却看见身后的小人儿，已经抬起头，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连个女子的心思都瞧不透，亏得哥哥还饱读诗书！” 真是个棒槌！ “你……这是何意？” “你以为程小淮是真的想与你吵架？” 沈遇怔愣:难道不是？ “她只不过是想要找个借口去山里，而让你不惦记罢了！” 说着 ，沈二郎从土炕上出溜下来，目光里，多了几分担忧走到门口，程小淮瘦小的身影，已经融入漫天大雪当中。 程小淮还是会打他，骂他，有时候会狠狠的踹他，不过 ，沈二郎不是那不知好歹的，能够从程小淮的言行之中看得见对他的好！ 尽管被卖了的这件事，让他不容易过了这个坎儿，可—— 他终究是被程小淮带回来了！ 不过，他小小的自尊心，绝对不允许自己这么轻易原谅程小淮！ 依旧死死的撑着！ 程小淮回头，身后两碗已经跟上来了:“好小子，淮姐就知道你最有良心了！” 话音未落，一路奔跑来的两碗，已经跳跃到她的脖颈上上，往衣领里头钻。 “两碗，你身上还有雪，凉死我了！” 两碗不管不顾，最终寻到了安全而又温暖的地方位置，蜷缩在里头，任由着程小淮带他去东南西北！ 只要有淮姐在，本碗就不愁没饭吃！ 这一路上跌跌撞撞，好不容易到了后山。 大雪也渐渐的小了，山上银装素裹，程小淮随着第二空间的指引，路上目的性明确。 冒着大风雪出门，程小淮的目的，绝对不是出来捡柴禾的！ 上一次，空间里头显示有野兽出没，结果她只找到了两碗发现，如今，马上就要到腊月，关外这天，依旧严寒，缺吃少粮的日子，必然会很长！ 灰蒙蒙的空间里头，只是显示柴禾的标识，程小淮看都不看，手里拿着一根棍子敲敲打打，一路往大山深处走去。 时不时的脚下趔趄，好在路没别人踩过，踏着厚厚的积雪，山里头只能听见咔吱咔吱的声音。 随着越往深处走，程小淮才发现，她这一趟出来是真的来对了！ 远处的悬崖峭壁上有什么东西在阳光的照耀下，随风飘荡！ 寒风被高山遮挡，程小淮能够看见，那东西在金色的阳光照耀下，闪烁着一种别样的光芒。 空间现，程小淮看见了那上面的图标！ 珍稀药材！ 程小淮看不清那是什么，但是却很相信空间的提示，只是，如何采摘摘却成了难题！ 山是陡峭，且有积雪分布，程小淮空间里，有一团麻绳，却没有攀爬工具！ 想到了什么，程小淮拍了拍圆鼓鼓的肚子！ 喵呜~ “懒猫，给我出来，你不能只吃不做呀，现在轮到你发光发热了！” 两碗不情愿，几乎是被程小淮从衣裳里头生拉硬拽薅出来的！ 不过，两碗一出来，看见回到了老家，整只猫都兴奋起来，浑身精神抖擞！ 喵呜一嗓子，开始发疯一般的在山里头乱窜！ 程小淮傻眼了，到处一片白，两碗白花花的，到处乱窜，根本分不清哪里是雪，哪里是猫！ 一直到那疯猫撒欢够了，才回到程小淮脚底下，喵呜喵呜的撒娇，磨蹭。 身上，染了一层雪，它浑身一抖，那雪就落在了程小淮脸上，冰冰凉凉的。 第39章 求求你，别喊了，狼都招来了 程小淮伸手，抹去了脸上的雪渣子，最后伸手拍了拍两碗的猫屁股:“好小子，现在轮到你上场了！” 两碗:喵呜~ 程小淮指着那一株在山头上的植物，对着两碗道:“上去，把那个给我摘下来！” 两碗听懂了程小淮的话，撒丫子朝着山底下的树跑去，厚厚的积雪压在树上，随着两碗快速上树的动作，不断的往下落！ 程小淮站远了一些，看见那身姿矫健的白猫，很快的与大自然的雪景融为一体。 两碗在家里，除了干饭，就是干饭，没想到回归到大自然，身上的优势自然展露出来！ 风停了，雪也停了，山谷里寂静的很 ，程小淮几乎都能够感受得到，两碗在飞速往山上窜的时候，那低沉的呼吸声，还有爪子踩在积雪上的声音。 很快，程小淮看见两碗直接将那一株花采了下来！ 空间里头的珍稀药材标识，瞬间消失。 程小淮激动不已:“两碗，好样的，等回去了，给你加餐！” 两碗:喵呜~ 本喵要吃肉！ 大块大块的肉！ 两碗口中叼着那一朵纯白的花，回到了程小淮的身边，程小淮看见那花的时候， 瞬间激动的无以言表！ “这竟然是火灵丹！” 那一株通体雪白的花，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异样的光彩，程小淮小心翼翼地将它收进了空间里，这个是活血化瘀，通脉排毒的珍稀药材！ 就算是有钱，也不一定能够买得到的珍稀药材！ 这火灵丹，只有在天寒地冻之际，才会盛开！ 且花期只有一炷香的功夫，若不是她今日出门，就怕是到山里头 也不一定能够碰得见！ 谁说这不是缘分呢！ 程小淮摸摸两碗的头，夸奖道:“你这小东西，倒是没有白干饭！” 两碗喵生自豪，趁着淮姐高兴 ，开始撕扯她的裤腿子，程小淮打量四周 ，看看还有什么特殊图标。 两碗喵呜喵呜的叫着， 那叫声，在空谷之中回荡，有一些凄冷。 听的程小淮起来了，一身鸡皮疙瘩:“别叫唤了，这深山老林的，让你叫唤的，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两碗偏不听，依旧撕扯着她的裤腿子，喵呜喵呜的叫唤着。 程小淮没了法子，只能跟着两碗往前走！ 越往深处， 树木越显的高大，程小淮跟着两碗，小猫咪撒欢似的往山深处跑，还时不时的走走看看， 程小淮若是跟上了，它便继续往前奔跑，若是跟不上了，两碗就一跳一窜的折回来，继续撕扯程小淮的裤腿子！ 程小淮:若不是心疼，我这身新做的棉衣裳，心疼我这裤腿子！ 老娘绝壁罢工 ， 不走了！ 在树林走到了尽头，第二空间里就出现了红色警报那是危险提示！ 紧接着，程小淮就看见了野兽的提示标志！ 两碗猫腰撅屁股，第一次没有了懒洋洋的状态，一双眼珠子，盯着某一处，注意力集中，仿佛有什么发现。 程小淮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手里更是紧握着空间里拿出来的那把锋利的匕首。 呜呜呜…… 前头传来了什么动物的咆哮声，程小淮蹑手蹑脚，一人一猫躲进了附近的一个山洞里头。 洞里头还有熊瞎子身上的腥臭味儿，想必是那只熊瞎子冬眠的地方，而此时山洞之外的雪地上，有一只受了伤的熊瞎子，被一群恶狼围着，身上的毛发都粘到了一起，滚到地上才发现那是血，触目惊心的红色染红了一大片雪地！ 看得出来，那熊瞎子已经筋疲力尽了，很快就会成为狼群的盘中餐！ 程小淮傻眼了，也不敢贸然上前，那一群狼，数量不少，要真的打起来，就算是有十个程小淮 ，也不够狼群塞牙缝的。 狼群围着倒在地上， 气喘吁吁的熊瞎子，眼睛里冒着森森冷光，一步一步的靠近圈子，逐渐的缩小！ 双方经历了殊死搏斗，都已经筋疲力尽，如果不是狼群以数量胜出 ，也不一定能够战胜熊瞎子。 程小淮有点焦灼，那大熊瞎子，如果被狼群吃掉了，那可是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不行啊 ，她得想想法子！ 程小淮绞尽脑汁，却也实在想不起来 ，该如何从那一群凶悍的狼群之中 ，抢下来熊瞎子！ 狼群里，为首的头领，四条爪子往后倒退助力，最后像是离弦的箭一样，直接扑到了熊瞎子，锋利的牙齿，一口咬在熊瞎子的大动脉上，顿时血流如注！ 那画面，实在是太过血腥！ 程小淮都看得头皮发麻！ 幸好，刚才她没有一腔孤勇冲出去，否则 ，被一起咬断喉咙的，还有她！ 看样子以后是不能太冲动的！ 程小淮还在想着 ，如何阻止那狼群，分食熊瞎子，却忽然间听见，身边的两碗，对着身后的山洞里头，发出了奇怪的叫声！ “嗷呜！” 程小淮:你小子…… 是嫌弃咱们捡了一条命是吗？ 来人啊，救命啊！ 熊瞎子我不要了！ 两碗全然没有意识的，外头的狼群已经听见了它的嚎叫声，依旧对着山洞深处嘶吼:“呼……” 那声音又粗又沉，宛如一头体型巨大的野兽，发出来的怒吼外头的狼群，起初还会发出一两声吠叫。 程小淮瑟瑟发抖，快要被吓尿了:求求你，别喊了，把狼都招来了！ 两碗的声音，又粗又沉，甚至是还发出了一声咕噜咕噜的声响。 从山洞里传出来，那声音一层接一层的撞到了山洞的石壁上，再弹回来的时候，吼声一声重叠着一声听上去，就像好多头野兽在里头！ 起初，外头的狼群还能淡定，可随着那声音越来越靠近，最终那些狼惨叫着开始乱叫逃跑，也顾不得那被咬断了大动脉的熊瞎子,四处逃窜开来！ 程小淮傻眼了,她原本以为还有经历一场殊死搏斗，却没想到外头战斗力极强的狼群，竟然被一只小猫咪吓跑了！ 见着外头已经安全了，程小淮才拍了拍两碗的猫屁股:“两碗，你行啊，没想到，你不仅树爬的好，还有这么两下子！ 成，回去淮姐给你做好吃的！” 两碗都懒得听了:给猫画大饼，这一天画了两次，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本喵可是记下了，要是回去没有好吃,咱们没完！ 第40章 夹子猫，收获熊瞎子 程小淮率先走出山洞，看着那坐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的庞然大物融入！ 得亏原主有足够大的力气，再加上空间里头的储存功能，程小淮很快就将那熊瞎子，装进空间里，而第二空间的界面，野兽的标识，依旧在两碗身上不断的闪！ 程小淮:好家伙，这bug又来了！ “两碗！” “喵呜……” 小小的嗓音，几乎是含在腔子里，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方才那奇奇怪怪的嘶吼声音，是从它口中发出来的。 “两碗！” “喵呜~” 程小淮反复的喊着两碗的名字，它的叫声依旧是小小的，可温柔可温柔了！ 还是那只夹子猫。 “看样子,你一定是刚才被那狼群吓傻了，情急之下，才会发出那种声音的吧！” 程小淮自我安慰，眼看着天上已经又开始飘着小雪了。 程小淮拽了拽两碗的尾巴:“今儿的收获真是不小了，咱要不回家？” 喵呜~ 本喵正有此意，这一天，玩的太累了，想回去吃饭！ 淮姐，你可得记得给我的好吃的！ 上山容易，下山难。 越往山外头走，越觉得山势陡峭，来时不觉得有什么。 回去的路上，却显得格外漫长。 再加上原本停了的雪，又继续下起来，到了天色昏黑，程小淮依旧还在山里头。 两碗在黑暗中，眼珠子散发着绿光 像极了兽类，程小淮裹紧了衣裳，手里的火把，已经被风吹灭了不知道几次，即使是有空间在手，也不敢继续走了。 天黑路滑，大雪寒风 使得人寸步难行，程小淮记得，这附近就是她曾经捡回两碗的地方。 借着白色的雪地照亮，程小淮踉踉跄跄的进了山洞里头，身上的衣裳，早已经冻成了冰坨子！ 要是强行下山，说不定她就得把自己交代了！ 人总要量力而行。 取出空间里的干柴和火折子，程小淮点燃了火堆，山洞里被红通通的火光照亮，她坐在火堆附近烤着火，身上的衣裳，冒着热气，一直到衣裳烤干了，才觉得彻底暖和过来。 两碗也感受到了令人压抑的氛围，窝在程小淮脚下，一动不动。 山洞外头，北风呼呼的吹，就像狼嚎鬼叫。 偶尔听见树枝咔嚓一声被压断，程小淮看着红彤彤的火苗，心里，却是思绪纷飞。 也不知道沈大郎在干什么！ 十里堡里 沈遇的眉头攒蹙，往外头张望了不止一次，就连沈二郎也觉得心口像是被人压上了一块大磨盘，觉得喘不过气。 从天色渐晚，到昏黑，程小淮都还没有回来，那女人…… 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这一夜 兄弟二人谁都没有睡好，沈遇好几次听见外头有脚步声，急匆匆的去开门，却发现外头除了风雪肆意，北风吼吼的叫唤，空无一人。 这么大的风雪，只怕是外头这一宿，不好过，程小淮…… 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躺在土炕上的沈二郎，有一些慌乱的扯了扯沈遇的衣袖，声音怯生生的，透着不安:“她……还没回来吗？” 沈遇回头 ，看着窝在被窝里头， 探出来的半颗小脑袋，沈二郎的声音讷讷，让人听着，只觉得失落。 “睡吧，明日一早，程小淮就回来了！” 沈二郎听得出来，沈遇的话，只是安慰，他也不确定，这么大的风雪，程小淮会不会有事！ 只是觉得胸口的位置，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那种感觉，有一点窒息。 翌日一早，雪停了，风却依旧呼呼的刮着。 程小淮依旧没有回来。 沈遇彻底的坐不住了，裹紧了身上的棉衣，咳嗽着去了老葛头家里。 程小淮进了山，一夜未归，葛大春和老葛头都觉得出事了，便带着村里头几名壮丁，在村口集合，准备一同进山去寻找程小淮。 沈遇要跟着 ，却被老葛头拦下:“你身子不好，对山里头的情况 ，还是回去等消息吧！” 沈遇刚要开口 却被巧芝嫂子拦下:“家里头还有二郎需要照顾呢，我爹他们在十里堡生活了半辈子，比你熟悉路况！” 在巧芝嫂子的劝说下 沈遇最终还是留下来 老葛头带着人捎了绳子，雪铲，还有木头棍子，就一同进山了！ 山坡上， 程小淮看着白茫茫的一片，吐出来了一长串的白色雾气。 隐约，也能够听见有人喊叫！ 程小淮心里欢喜 ，难道有人进山了？ 想到了这 ，她将那一只熊瞎子，从空间当中取出来，拖着绳索，一步一步的往下走。 原主这具身子，虽然力气大 ，但是这熊瞎子，好几百斤，若不是借助着雪地滑行，程小淮恐怕也难拖动！ 一直看着身后蔓延出来好长一条路，程小淮又听见有人喊叫！ “小淮丫头！ 小淮—— 程家姑娘！” 程小淮这一次听出来了，是老葛头的声音！ 气喘吁吁的站在原地，程小淮扯着嗓子喊道:“葛叔，是你吗？葛叔！我在这儿！” 众人循着程小淮的叫喊声，很快就发现了山坡上的一颗小黑点！ 皑皑白雪之中，人们看的见的，就只有那一团黑不溜秋的东西在挪动。 众人到了跟前的时候，吓得不敢呼吸！ 好家伙—— 程小淮只身一人,呃—— 不对 还有一只猫，竟然平安的走出了后山，甚至是还带着一头巨大的熊瞎子！ 大伙都目瞪口呆！ 程小淮竟然打到了一只熊瞎子！ 老葛头见着程小淮 ，激动难以言表:“丫头啊，你没事吧！” 程小淮咧嘴一笑，干净的脸上 ，笑容纯真无邪:“没事， 葛叔，大雪把我困在山上，我在山洞里头将就了一宿！” 老葛头又看向那身体早已经僵硬的熊瞎子，诧异道:“这个……” “熊瞎子，昨日猎到的！” 一群壮丁，都沸腾了，一个瘦啦吧唧的小丫头，竟然猎到了庞然大物！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早些年，程屠户进山，曾经猎到过一只吊晶雪白的狮子！ 那程屠户见着狮子肚子里头揣着崽儿，于是就将它放回了山里头，没想到，时隔几十年，程小淮又猎到了一头熊瞎子！ 这对父女，谁说不是十里堡的能人呢！ 第42章 是我自作多情了 几个壮小伙子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山上将那熊瞎子拖了回来！ 一回村，就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跟着进山去找程小淮的汉子们，大多是与葛家，程家走的不错的，上一次帮着程小淮修了房子，今日，去后山跟着找人！ 村里头早就宣扬开了，程小淮被大雪困在了山上已经一夜了，只怕是凶多吉少，众人正跟着揪心的时候，却看见一群汉子，仿佛是拉着什么东西，嘴里喊着口号，一起使劲儿往村子里头拉东西。 “一二,三呐！” “一二，三呐！” 壮汉子们齐声叫喊，在空旷的村落里，气势十足，震落了屋顶上的雪。 和老葛头一起走在前头的，那不是程小淮？ 一群人拥过去，看见那几个汉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山上拉下来的东西，众人惊叫出声！ “天啊，快看，这是熊瞎子吗！” “真的是呢，俺长这么大，都没见过熊瞎子，这玩意儿得好几百斤吧！ 我听说镇子上好多达官贵人，家里都喜欢吃野味儿，这熊瞎子的手掌，可美味哩！” “好家伙 ，这熊掌肉墩墩的，怎么着也得几十斤，若都拿去卖，岂不是发财了！” “葛叔，这是你们打来的熊瞎子？”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围着看新鲜景儿似的看熊瞎子。 虽然说，这熊瞎子是死的，这辈子，能见上一次那也值了！ 老葛头笑道:“在这十里堡，能打到巨型野兽的，也就老程一人 ，我哪里有这种能耐，是他家丫头昨日入山，打来了熊瞎子！” 众人更是惊诧不已！ 这二傻子精明了以后，就连运道，也开始变得好了起来！ 这才多少日子，不仅吃喝不愁，就连上山去，也能打来这么一头熊瞎子！ 可谓是时来运转！ 在老葛头的动员下，大伙帮着程小淮把熊瞎子运到了程家的院子里头。 沈遇听见了外头的动静，急匆匆的出屋，一眼就看见浑身脏兮兮，眉头发都染了一层白色霜雪的程小淮，她的脸蛋冻得红彤彤的，就连浓密的睫毛上，也都冻上了一串晶莹剔透的小冰珠。 那小模样，像极了一个雪娃娃，却着实有一些狼狈。 一颗紧揪着的心，这才落地，沈遇的脸色，依旧淡漠，波澜不惊。 倒是沈二郎，一双黑不溜秋的大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真好，程小淮回来了，全胳膊全腿的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个新鲜物。 打从心眼里松了一口气。 程小淮和沈遇对着前来帮忙的乡亲们，好生感谢一番之后，众人才离开。 看看摆放在院子里头的庞然大物，沈遇俊逸斯文的脸上，露出些许恐慌之色:“这是你打死的？” 程小淮笑，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咋？” 这熊瞎子身上好多血…… “你……没受伤吧？”程小淮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敢情这小相公是担心她呢！ “我没事，倒是你，这一晚上没睡好吗？” 程小淮故意指了指沈遇的乌青的眼圈,沈遇脸红，有一些不自然的道:“谁说的！ 我昨夜睡得可好，一觉到天明，倒是你，一人进了山，胆子倒是大得很，此番举动，并不值得人效仿，实在是蛮干！” “可你还是找人去山里寻我了？” 沈遇有一些结巴:“只不过是怕你冻死在山里头，到时候我们兄弟二人也不好择洗……” 程小淮点头 ，煞有介事的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你担心我，才让人去寻我！ 如今看来，倒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自作多情了！” 说着 ，程小淮转身朝着屋里头走去，她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穿在身上着实不舒服，好在先前就让葛婶子给他们，一人做了一套替换的衣裳，也不至于太过寒酸！ 看着程小淮进屋，沈遇愣在原地，倒是沈二郎蹙紧眉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摇了摇头。 这沈遇，还真是嘴硬！ 程小淮打了一头熊瞎子的事，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在整个小村子里传开。 这一整日 ，接二连三的，就有倒卖野味的贩子来，想要买了这熊瞎子，十里堡也热闹起来！ 一辆驴车停在了程家的栅栏门外，两名身材壮硕的青年，从驴车上下来 ，一眼就看见了院子里头的熊瞎子！ 这大块的,可真够威武的。 两人对视一眼，站在院子里头喊道:“有人吗？” 沈二郎先出来的 ，程小淮则紧随其后。 “你们是……” “姑娘 ，听说你家打了一头熊瞎子，不知道你可否往外头卖？” 程小淮不苟言笑:“价格若是合适，卖也无妨。” “姑娘， 我这卖野味的生意 ，也做了有些年头了，这熊瞎子，虽体型庞大，可是真的拾掇起来，能上得了席面的 肉，并不多……” 一眼便看出来，对方在压价格，程小淮笑道:“无妨，反正这东西我也没打算就这么卖了，既然二位瞧不上，那么就慢走不送！” 那二人眼看着程小淮起身，就要送客。 “等等，程家姑娘， 咱俩以后商量这价钱都还没提呢，您就拒人千里之外！ 这熊瞎子， 你留着也无用……” “谁跟你说我留着没用的，倒是二位，大老远的来我这，就是这么谈买卖的,那就慢走不送！” 说着， 程小淮就要回屋，吃了闭门羹的二人，心里不舒坦却也没了法子，只能看着程小淮往屋里头走。 忽然间，一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程姑娘！” 程小淮顿住脚步，一眼就看见了一袭厚棉衣，却是满脸欢喜的清川，清川看见了程小淮， 分外亲热。 “程姑娘，你可是让我好找，如今村里，可都是关于你的消息！” 说着，清川掀开了马车门帘，程小淮一眼就看见了里头的人。 程小淮欣喜:“掌柜的，你怎么来了！” 佟掌柜笑，笑的温和，他一掀衣袍，直接下了马车，一眼就看见了院子里头的庞然大物。 嘴角上的笑意，始终没有退去。 “这家伙带回来，想必程姑娘没少受罪吧！” 程小淮笑，眼里头有星子闪烁。 “小意思，您屋里头坐！” 一行人进了屋子，踩着积雪，咔嚓咔嚓的，听的人心里头舒服。 一进屋子，热气扑面而来，佟掌柜脱掉了外氅，轻车熟路的坐在了土炕上，只觉得浑身舒适。 “掌柜的，这天寒地冻的，才下了大雪，一路上泥泞，您怎么来了这下了大雪，你怎么来了！” “你也知道，大雪过后，天气冷得厉害，迎客来的生意反而更好了！你家里的天麻和菌子……” “都还有，不仅如此，还有些新鲜玩意给佟掌柜的看。 说着，程小淮已经站起身，去拿什么东西，佟掌柜不由得精神抖擞，每一次这小丫头说有新鲜玩意儿的时候，就绝对是惊喜。 第43章 惊喜 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程小淮手里端着一个小箅（bi）子（放干粮的容器），从连着的里屋里头走出来，看见那箅子里头的东西，佟掌柜瞬间眼前一亮，直接从土炕上 一跃而下！ 仿佛那土炕烫屁股！ 在堰门关外，冬日里难得见到这样新鲜的绿色。 “这是……” “这是小青菜，这是豆苗，这是生菜，这个菜是可以生着吃的，也可以做到涮锅子里，其他的菜，也都是涮锅必备！ 还有这个……” 程小淮像是显摆宝贝似的，把一节木头上的新鲜木耳拿了出来:“鲜木耳，不管是拿料汁子凉拌，还是涮锅，那都是人间美味！” 佟掌柜看着那些绿意盎然的新鲜蔬菜，水灵灵的小豆苗，身材纤细顶着一头绿油油的嫩芽，看了惹人稀罕。 “程姑娘可真是一个妙人，这寒冬腊月里，竟然能够养得出来，这么新鲜的蔬菜！ 可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在关外，冬日里的蔬菜，真的是千金难求！” 程小淮:千金难求，有这么夸张吗？ “今日，之所以冒着雪后泥泞难行，来你这，是有事相求！” “何事？掌柜的，但说无妨！” “还有七日，是万大官人的寿辰，昨日他家中的管家来到迎客来，说是想着让迎客来筹备一场筵席！ 宴请的，都是清河镇上的有头有脸的人物和权贵，可谓是砸下了重金，你也知道，这关外，冬日里苦寒连一丝绿色都看不到，能够用的上的，也都是牛羊肉……” 佟掌柜脸上的欣喜，肉眼可见:“也正因此，佟某万难之中想到了程姑娘！” 这小丫头看上去瘦瘦小小，脑子里确实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也正是因为涮锅子，万大官人才找到了佟掌柜，全权委派他办理筵席。 并且扬言，无论花多少银子都无所谓，菜色要求有新意，能够上得了席面，言外之意便是，这涮锅子不能宴请客人！ 这当时也愁煞了佟掌柜的！ 焦头烂额之际，还是佟夫人提醒他，不如来找程小淮帮忙。 没想到刚进村儿，就偶尔能看见一两辆的牛车，朝着程小淮家的方向来，就听说了程小淮进了山里头，还打了一只大熊瞎子回来，这冬日里，野味儿可是相当新鲜的！ 程小淮家里头有一只熊瞎子，不知道多少倒卖野味的小贩，想着给那些有钱的户主讨点新鲜玩意，只为了能多挣上几个银子！ “程姑娘，你擅长创新，不如这寿宴……你操办到时候挣得的银子，你我五五分，至于你拿出来的这些菜， 按你觉得合适的价格收了，用在这场寿宴上，你觉得如何？” 程小淮细一盘算，做创新菜这事，她擅长呀！ 那万大官人家，想必是不差钱的，说不定，干上这一炮，过年的年货钱，也就都有了！ “既然如此，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还有，你院子里的这头熊瞎子，也能入席！不必卖了！” 程小淮更是欢喜，她本来还在盘算这头熊瞎子该如何卖掉，来问价的这些小贩没有一个给的是靠谱的，想着低价买，高价卖，要不就是想着只要熊掌，那整头熊，岂不是都掉了价！ 程小淮又不是那傻的，这种事又怎么会看不明白！ 如今佟掌柜来了，所有的难题便迎刃而解，再看佟掌柜的时候，头顶上的小金人，依旧金黄金黄的！ 程小淮无比笃定，佟掌柜绝对是自己的贵人！ 送走了佟掌柜，程小淮就招呼了村子里头的马屠夫，帮着把这头熊瞎子剥皮，开膛，光那四只大熊掌，就处理了整整两日！ 处理好了压轴菜，程小淮就还是判断寿宴当日的菜单。 坐在灶台前，红彤彤的火光 ，照亮了程小淮的脸庞，沈遇看着她蹙眉，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火都已经从灶膛里头掉出来了，她却全然不知。 沈遇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把那已经掉出来的柴火，快速的捡起来，丢进了灶膛当中，程小淮反应过来，也手忙脚乱的去帮忙！ “做事不专心，就不要去做！” 沈遇的声音，清冷矜贵，说话的语气也像极了他的个性，冷冽，且拒人千里之外。 程小淮抬起头，一眼便瞧见他修长的手指上，染了黑灰，甚至是还有了冻疮，想必之前，这一双手挥毫泼墨，也是一个儒雅斯文之人。 想到了那一日，她买的文房四宝，程小淮还没送出去，就进了山里头，这些日子一直在愁着万大官人寿宴的事，也没来得及送出。 于是程小淮伸手，直接扯住了准备离开的沈遇的衣角:“等等……” 看着程小淮那一张干净，却带着一丝红润的娃娃脸，沈遇不由得觉得心跳漏了半拍。 “松手，拉拉扯扯的，不成体统！” 看见沈遇那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程小淮笑了:“你是我夫君，我是你娘子，什么体统不体统的，你在这等我一下，我有个好东西要给你！” 沈遇纳闷，却带着几分谨慎:“何物？” 那模样，仿佛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般的戒备。 细一回想，他来程家这一年多，程小淮给他的，除了惊吓，再无其他！ 一旁正拿了红薯进门，准备烤红薯吃的沈二郎，白了沈遇一眼:“她能有什么好东西给你，自然是给你一记闷棍，敲晕了你，再把你卖了！” 程小淮扶额:卖夫君，卖孩子这梗，说什么就是过不去了！ “我哪有那种坏心思！沈二郎，别昧着良心说话，那些糖葫芦，你全吃进狗肚子里了，是不是！” 程小淮骂骂咧咧，沈二郎根本不放在心上，如今的程小淮，不再像以前那般有杀伤力，即便是也会骂人，却还是让人觉得她口硬心软。 没那么讨厌了。 沈二郎想到糖葫芦，又馋了，不过，眼下，还是讨好一下程小淮，烤个红薯比较实际。 沈二郎直接将红薯放在了灶台边，看向沈遇:“哥，给我烤一个红薯吃！” 沈遇:我啥时候给你烤过红薯吃？ 沈二郎撒丫子跑开:“二狗约我出去玩儿，一会儿我就回来！” 山坳坳里的孩子，冬日里的快乐，来源于冰天雪地里的一场雪仗！ 看着沈二郎离开，程小淮笑着摇了摇头，用烧火棍拨开了灶膛里头已经褪去火焰的炭火，把红薯埋在了里头，才起身去了里屋，临走之前，还不忘记嘱咐沈遇:“等着我不准走！” 第43章 榆木疙瘩 沈遇看着灶膛里头，红彤彤的炭火，隐约觉得脸颊发烫。 回过头来的时候，程小淮已经从一中走出来，神秘兮兮的将手藏到了身后，巴掌大的肉包子脸上有几分窃喜。 这让沈遇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期待！ 程小淮见沈遇依旧一脸木讷，有一些失落，自言自语道:“算了，你跟榆木疙瘩似的，就算是让你猜，你也猜不出来！” 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程小淮直接将用油纸包好的文房四宝拿了出来，塞到了沈遇手中:“喏，送你的！” 说完，有一些沮丧的又往屋里头走:“我去研究菜单，你盯着二郎的红薯，不要给他烤成了灰！” 沈遇抿了抿唇，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看着紧闭上的门板 ，沈遇也不知道心中是何滋味 ，坐在了程小淮方才看火坐的小杌子上，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油纸包，看见里面的东西，瞬间整愣住！ 像是看见了珍宝一般，他一双浑浊，清冷的黑眸之中，竟然渐渐的有了光亮！ 他都已经记不清有多久了，他居然重新拥有了文房四宝！ 虽不及之前的，却也是他奴籍人生之中的一份暖意。 渐渐的，眼底里的冷意被击退，沈遇颤抖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纸张，纸质有一些粗糙，可是略带薄茧的掌心，触碰着的时候，更多的还是真实的触感。 冷意，渐渐的融化，心，也在那一刻被彻底的扰乱了。 程小淮把菜谱拟定，第二日，就去了三里亭，佟掌柜见着程小淮，更是欣喜，尤其是见到了她拟定的那一份密密麻麻的菜单，进接着就一头扎进了厨房里头。 整整半日的功夫，程小淮都在厨房里头忙活，一直到了晌午过后，才有人，陆陆续续的将菜，从厨房里头端出来！ 看着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品，佟掌柜随手指了一道凉菜:“这一道……” “凉拌豆苗！清脆爽口，解腻神器！” 佟掌柜用筷子夹了一点，细细品:“味道中规中矩，但是这香醋的份量，恰到好处，爽口，不过这道菜，倒是新鲜！” 要知道，在关外，冬日里能够见到绿色，是多么新鲜的一件事儿。 这凉拌豆苗，绝对胜在那一抹翠绿上！ 酸甜可口，回味悠长的锅包肉，一入口，佟掌柜便被彻底的惊艳到了:“肉居然也能够做成酸甜口味的，其滋味如此奇妙，甚美！” 程小淮把菜单上的菜全都做了一遍，佟掌柜挑了又挑，选了又选 ，最终敲定了八荤八素十六道菜，最后一道压轴菜，就是烀熊掌。 因为时间有限，熊掌又不好处理，所以菜单确定之后，程小淮就要着手去准备动手处理熊掌了！ “还有两日，就到了万大官人寿宴，最近几日，路滑难行，有可能你要忙到很晚，不如就暂住家中，程姑娘意下如何？” 想到了那一日，她送沈遇文房四宝的时候，那个家伙死人一样，没有任何反应，程小淮就觉得喉咙里头，像是卡了一根鸡毛，上不来下不去的难受。 “如此，便要叨扰佟掌柜和佟夫人了！” 饶是如此 程小淮还是回了一趟十里堡，把所有的菜，还有洗干净的熊掌 ，肉 ，一起装进了佟掌柜派人一起跟来的马车上。 程小淮收拾着东西 ,沈遇站在了门口 眼神里 ，多了几分担忧:“你要去多久？” “三日！” 程小淮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沈遇一眼，只是冷着一张脸，收拾好了东西，随后看向站在门口的沈二郎，叮嘱道:“好好照顾你哥，我很快便回来！ 若是我回来，见你不干人事，小心我揍你，我这巴掌，可从来不会手下留情的。” 小家伙的脸上 ，很明显的不安:“程小淮， 你是不要我们两了？” 程小淮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轻轻的点着沈二郎的头，嗔骂道:“你这小东西，脑袋瓜子里装的是些什么玩意儿！ 我可是出去挣钱的，等会来，你就可以吃糖葫芦 ，糖炒栗子的,好多好多好东西，到时候，我都买给你吃！” 沈二郎没有言语，程小淮只对着沈遇嘱咐了一句:“按时吃药！” 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一刻，沈遇竟然觉得自胸口的位置，空落落的，难受。 沈二郎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 眼神错综复杂:“哥…你说……程小淮真的是去挣钱了？” 沈遇看向沈二郎，语气平和，听不出有任何的波澜:“不然呢？” “村子里头 ，好多人都说她……在外头有野男人，她是不是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沈二郎也不知为何， 他明明讨厌程小淮 ，可是看着那个女人上了马车离开 ，心里却觉得七上八下的，不是滋味。 这不是魔怔了吗！ 沈遇拍了沈二郎的额头一下，声音里透着烦躁:"小孩子家，不要胡说八道，有这个功夫 ，倒不如写几个字！ 这都多久没练字了，你只怕是也生疏了吧……” 沈二郎一脸惊慌:“哎呀，我忽然间想起来了，二狗找我还有事呢 ，不行，我得赶紧过去瞧一眼……” 说着，便脚底抹油 ，溜之大吉。 看着他这副模样， 沈遇忍俊不禁，可当他回过头来，看着空荡荡的院子 ，内心之中的空虚与失落， 这才蔓延扩散。 不知何时， 程小淮在这个家里，竟然如此的有存在感，这种感觉 ，真的很不好。 程小淮到了佟家，就开始处理最难处理的熊掌，一旁的帮厨 ，全程配合。 一晃，就到了万大官人的寿宴当天。 程小淮随着佟掌柜铺子里的帮厨 一起进入万大官人的家中！ 程小淮才知道，为何佟掌柜会打怵，这万大官人家里头 ，用金碧辉煌四个字形容，当真不为过！ 院子里头，有花园，有亭台楼阁 ，怪不得外头的人都说，万大官人就是清水镇上的土皇帝！ 程小淮更加铆足了劲，一定要好好做，争取这一炮，就挣的盆满钵满，好好过冬！ 华灯初上，万家到处都是光亮，比白日更加气势，外头 丝竹吵闹，鞭炮不绝于耳，程小淮又上了一波菜，正坐在灶台边上喘气，目光看向窗外，却隐约看见有什么东西，嗖的一下子过去！ 动作太快，没完全看清！ 紧接着 ，外头传来了一阵惊叫声—— “不好了 ，出事了，小公子出事了！” 第44章 小公子出事了 紧接着，外头一阵喧闹，就连厨房里头的人也都急匆匆的往外头跑。 程小淮也往外头走，却看见佟掌柜满头大汗，却没了往日的矜贵，稳重。 “佟掌柜，发生了何事？” “万小公子吃了一道松仁黄金酥，就开始浑身抽搐，呼吸困难，我正准备过去瞧一眼……” 程小淮心里，咯噔一沉，若是宴席上的饭菜出了问题，别说是佟掌柜，就连她这条小命也都难保了！ “掌柜的，我同您一起去！” 想到了程小淮手上有一些医术，佟掌柜招呼着她，快步进了前厅！ 宴会厅里 早已经乱作了一团！ 万夫人的哭声，远远的就能听见，比杀猪声还要凄惨！ 佟掌柜拨开人群:“诸位请让一让！” 程小淮随着佟掌柜，一同挤进了人群当中，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地上被宽衣解带，身上还扎着针的小男孩儿！ 万夫人在一旁，嚎啕大哭:“儿啊，你可不能有事，你若是有了事儿，你母亲怎么活？” 万大官人被哭的烦躁，厉声怒喝:“闭嘴！休要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接着，万大官人对着正在给小公子施针的郎中拱手:“林大夫，我儿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程小淮看向万小公子，他的脸蛋青紫，身上肤色却如常！ 整个人身体抽搐着，口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流出来,很明显的就是窒息的症状！ 只是，那林掌柜一眼就看见了佟掌柜和程小淮。 程小淮:呵~ 这不是冤家路窄吗！ 没想到，林掌柜拱了拱双手，竟然道:“回万大官人的话，小公子这是中了毒，想必是有人在食物之中投毒,我已为小公子银针封穴，能不能熬过去，就要看天意了！” 万夫人怒了:“投毒？谁敢！” 整个清水镇，谁人不知万大官人寿宴，全权交给了迎客来的佟掌柜！ 这事一出，佟掌柜别说拿赏钱，就连铺子也休要开了，那可是毒死人啊！ 还是万大官人家的小公子！ 谁人不知，万大官人老来得子，这小公子，就是他的心头肉！ 平日里，那可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林掌柜这一句话，直接把矛头，引到了佟掌柜身上！ 佟掌柜的眸色瞬间暗了几分，前些日子，因为程小淮卖天麻的事，得罪了林掌柜，没想到，这个老东西，憋着坏，在这儿等着！ 果然是，宁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 这林掌柜，真的是当之无愧的小人！ “投毒？” 万大官人黑了脸，勃然大怒:“来人，把今日负责寿宴的厨子和帮厨，都给我抓起来……” 话音未落，人群之中，传来了一道清冽嘶哑的声音:“且慢！” 就在这时，佟掌柜感受到了身边的人，已经走了出去，想要拉住她，都没来得及！ 程小淮走出来，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小公子身边，不顾众人诧异的眼神，直接伸手抱起来了万小公子如同面条一般虚软无力的身子！ 万大官人勃然大怒:“你是何人？要做何？” “大官人若是不想小公子出事，就别耽误我施救！” 字字铿锵有力，带着十足的份量，掷地有声，就连万大官人也被眼前这个小姑娘的气势震慑住了！ 林掌柜气急败坏:“你这疯丫头，你哪里懂什么医术，小公子金贵，岂是你能够随意染指的！” 程小淮看都没看林掌柜，直接以手做拳,抵在小公子胸口三寸下的凸出位置，紧接着，猛然用力，狠狠的顶撞着小公子的胸口！ 一下，两下，三下！ 众人惊呆了，林掌柜急忙对着万大官人道:“大官人，这个丫头疯了，竟然这般对待的小公子！ 若是肆意动作，只怕会危急小公子性命，恐有性命之虞……” “噗……” 林掌柜话音未落，就听见那小公子噗的一声，口中吐出来了什么东西！ 混合着黏痰和血液，直接吐在了地上！ 众人傻眼了，这小公子不是中毒吗？ 怎么是卡了东西？ 喉咙里头的东西，一吐出来，原本小公子憋的青紫的一张脸，瞬间恢复了血色，许是太过于难受了，小公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母亲……” 万夫人看着方才还说没救了的小公子，此刻竟然醒了，还口口声声的唤着母亲，万夫人的心脏，骤然紧缩，蹒跚着上前，抱着小公子嚎啕大哭起来。 “儿啊，你可吓死母亲了！” 众人震惊，没想到 ，方才已经被林大夫宣布中毒颇深的小公子 ，竟然在一息之间就醒了！ 林掌柜的脸色，十分的难看，他是清水镇上赫赫有名的郎中，权威从未受过挑战！ 倒也不是因为，他的医术有多高明，关外苦寒，只是因为他是独一份的买卖！ 反正，药不死人，是医术好，药死了，是病太重！ 关外本就苦，谁会与他针对这些？ 这程小淮，竟然当众打了他的脸！ 程小淮拿着丝帕，将小公子吐出来的东西，呈上来，里面除了呕吐物和血丝之外，竟然还有一颗松仁。 看着孩子坐了起来，万大官人一颗揪着的心，这才缓了几分。 “这位姑娘，敢问何人！” “回大官人的话，我乃佟掌柜家里的厨娘，也是今日筵席的主厨！” 林掌柜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这个人人追捧的妙手回春的大夫，竟然被一个厨娘打了脸！ “厨娘？今日这寿宴上的菜品，全是出自你之手？” “正是！” “我儿不是中毒？” 万大官人语气轻松，眼神里的谨慎却尽显。 程小淮不慌不忙道:“大官人明察，若是这菜里有毒，前来的宾客又怎会没有任何反应？ 这倒松仁酪本就是甜菜，孩子难免会喜欢！ 很明显的小公子是吃的太急，卡了喉咙！ 真不知道这位郎中是从何判断小公子是中毒了！ 请大官人明察秋毫，不要冤枉无辜！” 万大官人笑，看着方才昏迷的小公子已经恢复如常，万夫人拿起衣裳，给小公子裹上。 看着，不像是有事的模样。 “姑娘说的是，方才万某也是一时间乱了方寸！ 来人，看赏！” 话音落，丫鬟就端着一托盘的白银，走了进来，众人看的眼珠子都直了！ 万大官人大手笔，人尽皆知，更何况眼前的小姑娘可是救了万大官人的心头肉！ 这赏钱，自然是大大方方的，只是林掌柜，看的一双眼珠子都红了。 站在原地，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45章 我跟你闹玩儿呢 过了这一场插曲，程小淮看了白花花的银子，更是铆足了劲，把最后压轴的一道菜——烀熊掌，端了上来！ 那些达官贵人，纵是吃多了山珍海味，可这真真正正的熊掌，却也是相当罕见的！ 这一场寿宴，万大官人尽是风头，佟掌柜的则是赚的盆满钵满，尤其是程小淮，不仅拿了银子，还在人前出了风头！ 唯一丢了脸面，却还不敢言语的人，便是林掌柜的！ 宴席到了尾声，万大官人看他的眼神，明显的都变了，他如坐针毡。 却也知道，日后他的日子可是不好过了！ 这一切，全都拜佟掌柜和这个臭丫头所赐！ 佟掌柜对着他拱了拱手，眼底里，却都是挑衅和冷漠。 林掌柜的却没有一丝风度 ，直接撂脸子，拂袖而去！ “佟掌柜，这林掌柜的医术，跟谁学的？” 连最基本的卡东西和中毒，都傻傻分不清楚，这种人到底是如何配做医者的？ “他？ 听说以前只是一个药房里头抓药的，耳濡目染学了一些方子，后来东家犯事，他怕遭受连累，举家搬迁，来到了堰门关外，干起了老本行！” 程小淮点头:“原来如此！” “我瞅着，你这医术都比林掌柜的甚强百倍，怎么，你有兴趣开药铺？” 程小淮抿唇:“如今还不成！我家的状况，佟掌柜的也清楚，等等再说吧！” 佟掌柜的笑:“无妨，日后姑娘只要需要佟某帮忙，尽管开口便是！” 程小淮心怀感激:“谢谢掌柜的！您对我的好，小淮记在心里头！” “时候还早，不如随着我去府上小憩片刻，芸娘这几日，天天叨念着程姑娘……” “劳烦掌柜的，回去知会一声佟夫人，说过一些时日，清闲一些，我再去府上探望！” 想到了沈遇，程小淮的嘴角不由得上扬。 那个无论何时都干净斯文的男人，看上一眼，便叫人心旷神怡。 程小淮回来的路上 ，只觉得路上的空气，都是甜的。 还没进家门，在院子里头的沈二郎，远远的就看见了程小淮！ “二郎！” 这几日，程小淮不在，沈二郎总觉得吃着沈遇熬的粥，就像是喝的砒霜，实在是难以下咽！ 他想吃糖葫芦，想吃涮锅子！ 想吃锅包肉，想…… 有点想程小淮了！ 沈二郎抬起头来，还以为出现了幻觉，一直到看到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程小淮， 站在院子里头，对着他凶巴巴的叫嚷:“还在那儿愣着做什么，赶紧过来搭把手，这些东西可要沉死我了！” 沈二郎这才反应过来，两条小短腿儿，飞快的倒腾着，来到了程小淮身边，帮着她去分担手上的重量。 屋里头的沈遇，听见了程小淮的声音，快速的站起身来，下意识的拍了拍身上的褶皱，才快步朝着外头走去！ 终于是回来了！ 这几日 ，沈遇总觉得家里头空落落的，清静的让人觉得心里难受，竟然有一些怀念程小淮在家的时候，站在院子里头喊叫“吃饭了！”的时候的那种感觉！ 烟火气息，最抚人心,原来是真的！ 门一打开，一道白色的身影嗖的一下子窜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蹿到了程小淮身上，好一番腻腻歪歪。 “你这贱猫，别蹭了，好痒！” 程小淮抱住两碗，脸上的笑意盛开在阳光的照耀下，竟然有一点好看！ 沈二郎有一些失神，以前总觉得程小淮凶巴巴的，如今她总是干干净净，笑容堆在脸上，竟然让人忘记了她以前的丑陋嘴脸！ 沈二郎原本是想要第一个飞奔到程小淮身边，却没料到被一只猫抢了先机！ 沈二郎:真的好气！ 两碗:论看眼色这种事儿，本喵称第二，就无人敢说第一！ “两碗，你淮姐不在家的这些日子，你过得好不好？” 两碗:喵呜~ 一点儿都不好！ 沈遇这人太抠，一天只给我吃个半饱，淮姐，这爹不行啊！ 你能不能给我换了个爹！ 这么抠搜的男人不能要啊！ 被忽视的沈二郎，不满意的道:“你不在的这几日，别提多清静了！” “清静？” “清静，简直清静的不得了，没有你的大嗓门喊叫，日子过得别提多清静了！” 其实，沈二郎才不是这么想的，只不过被无视，心里不痛快，才会故意挤兑程小淮！ 这才几日的功夫，沈二郎就深刻的感受到了程小淮的好，明明以前她很惹人厌，如今却变得有点招人喜欢！ 这三日和沈遇在家里头，沈遇木讷无趣，就连做饭也像他这个人一样寡淡，说实话，程小淮今日再不回来，沈二郎就要偷偷摸摸的去三里亭找程小淮了！ 他遭得住，胃口遭不住啊！ 程小淮站住脚步，看着口是心扉的沈二郎，故意逗他:“照你这么一说，我这趟回来，岂不是多余了？ 正好，佟夫人让我去她家小住几日，这东西，给你们兄弟二人留下 ，我也就不进屋了！” 程小淮作势要走，沈二郎急了，也顾不上什么，一把揪住了程小淮的衣袖，一张脸憋的通红:“你别走……就跟你闹着玩儿呢……” “那你惦记我没？” 沈二郎别别扭扭，虽然不情愿，却还是嗯了一声。 程小淮这才露出一点笑模样:“我走了，这几日，家里头照顾的怎么样！” “哥哥的药，每日都是按时吃，家里头收拾的妥当，就连你的菜，我也每日帮着你撒水！” 提起这些，沈二郎如数家珍，仿佛是在极力表现自己。 程小淮满意的点头，伸手揉了揉沈二郎的头:“二郎越来越厉害了，都能独当一面了，看看，我给你带了些什么好东西回来！” 程小淮说着，拿出来了一只小纸包，递给了沈二郎:“看看，喜欢不！” 沈二郎小脸上的讶异，根本无处隐藏,这都多久了，还过着这种穷哈哈，苦兮兮的日子，按照程小淮以前的个性，别说给他送礼，不给他几个嘴巴子就是好事！ 如今，竟然也知道给他带礼物回来！ 沈二郎:说不欢喜，那是假的！ 不过，面子上，该绷着，还是要绷着！ 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纸包，沈二郎的眼睛里，肉眼可见的欢喜涌上来！ 里头竟然是两个风格迥异的小糖人！ “喜欢吧！” “嗯！” 程小淮抬起头，一眼望见那个面容苍白，容貌俊美的少年！ 尽管看上去也就是病仄仄的！ 第46章 沈遇毒发 “你回来了！” 沈遇的声音温润，语气也是轻轻的，尽管依旧伴着轻咳，很明显的状态好多了！ 程小淮有一些别扭的看着沈遇:“嗯！” 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一些尴尬，沈遇抿了抿唇，只得找话题:“以后不要总给他买糖，这样容易惯坏他的！” 沈二郎不服气:“哪里有你这样做人哥哥的？我不会被惯坏！” “别对他太苛刻，哪个孩子不喜欢吃甜食呢！” 沈二郎:就是，人家本来就还是个孩子！ 这真的不是我亲哥，不是！ “哼，这是你媳妇儿回来了，不用我伺候了，就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 一句你媳妇儿，惹的二人直接红透了脸！ 而沈二郎看见了沈遇的脸色变了，知道自家木讷的哥哥害臊了，接下来，免不了被揪耳朵教训一番！ 于是，沈二郎转身就朝着院子外头跑！ “我要去找二狗他们，给他们看我的小糖人，羡慕死他们！” 看着沈二郎跑了，沈遇的目光才收回来，看向程小淮，不由得的脸蛋通红:“小孩子的话别放在心上，他不懂事，胡说八道呢……” 程小淮有一些失落，尽管一直知道沈遇瞧不上她，可是这么明目张胆的被嫌弃，她不服！ 她程小淮 ,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同一屋檐下，日久怎能不生情？ 除非沈遇是弯的！ 程小淮板着脸，把抓来的药，直接塞到了沈遇手上:“这是你的药，记得自己安排上，我累了，先进去休息！” 沈遇抿唇，淡淡的应了一句:“嗯！” 看着方才对着沈二郎笑靥如花的程小淮，如今对他，却板着一张脸，跟他欠她八百吊大钱似的！ 还在生气？ 为啥？ 沈遇一头雾水，沈二郎在外头撒欢呆了许久，回来的时候 ，天色已经擦黑了！ 程小淮睡了一觉，身上的疲惫才得到了舒缓，唤醒她的 ，不是饭香，而是沈二郎的惊叫声。 “哥……你咋了！” 沈遇…… 程小淮快速的起身，顿时睡意全无，叽里咕噜的滚下了土炕，就连鞋都来不及趿拉上，快步跑到了院子里头！ 天色昏黑 ，沈遇倒在地上，整个人佝偻着身子， 十分痛苦的模样！ 额头上的青筋，绷得老高！ 整个人看上去，面色惨白 ，灰败如纸，身子瑟瑟发抖的厉害，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忍耐着痛楚，紧紧的咬着下唇，有鲜血从他的口角之中溢出—— 程小淮见状，赶紧弯腰，凭借着一身蛮力，直接将沈遇从地上抱了起来，快步进了屋子里。 沈二郎脸蛋上还挂着泪珠子，紧随其后，快步跟上二人，进了屋子里！ 程小淮的手，搭在了沈遇的脉搏上，面色凝重，他的脉象紊乱，起伏的厉害，有的时候甚至找不到脉搏的存在！ 这想必是沈遇体内的毒性，开始发作毒性！ 这毒果然霸道，且来势汹汹！ 程小淮见状，也有一些慌了，如今，她手里头，什么都没有！ 那些药，也都是给他调理身体的！ 尽管也有解毒化瘀的 ，可对于沈遇体内积攒的毒素，这些完全都不够！ 取出线板上的绣花针，程小淮紧握沈遇的手指头，在食指指尖的位置上，均刺破放血！ 随后又开始以针刺穴，通过身体上，几处排毒要穴，暂时缓解沈遇毒发的痛苦！ 沈二郎吓傻了，以前，沈遇毒发的情景，他不是没有亲眼目睹过，沈遇每一次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好久才缓过来！ 之后就如同被扒了一层皮，再继续承受下一次的毒发！ 周而复始，沈遇的身子，越来越孱弱，在关外，日日苦寒，让他本来就油尽灯枯的身子，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这一切，在程小淮好起来之后，逐渐的发生了改变！ 沈遇已经好久没有毒发过了！ 这一次，看似来势汹汹！ 程小淮给沈遇放血施针，半个时辰之后，沈遇竟然渐渐的趋于平和，只不过额头上尽是汗水，因为用的是绣花针，此刻沈遇的身上，星星点点的都是血点子。 在他白皙的身上，看上去密密麻麻的，让人浑身冒鸡皮疙瘩。 沈二郎眼睛里蓄满泪水，有一些恐慌道:“我哥……会不会死？” 程小淮大口大口的喘气，身上早已经被汗水湿透了:“暂时不会死！” “真的吗？” “嗯！” 程小淮点了点头 ，伸手拍了拍沈二郎的肩膀:“放心吧，人哪有那么容易就死了的！” 这一次 ，沈二郎竟然忍不住轻声抽泣，却还是强忍着不让程小淮看见他落泪。 程小淮给沈遇盖好了被子，才走到院子里头，天上不知道何时多了几颗星子，调皮的眨着眼睛。 沈遇身上，仿佛藏着什么秘密。 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究，他到底是何人？ 身上的剧毒，又是如何来的？ 第47章 人好看，放屁都能崩出花 沈遇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场景 依旧熟悉 只不过，不再像以前那般破烂 ，寒冷。 一个多月的时间，这间屋子 ，从最初的破落，寒冷，到如今的暖意洋洋，甚至是有了一种家的温馨感觉。 沈遇如同做梦一般，从未想过 ，他的人生 ，跌落到地狱之后，还会有这般转变。 “你醒了！” 程小淮的声音，从头顶响了起来，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程小淮那一张憔悴，且顶着一双黑眼圈的包子脸出现在眼前。 沈遇想要起身，浑身的酸疼，让他虚弱无力，程小淮上前，搀扶着他，帮他坐了起来。 紧接着，一碗热糖水递到了唇边，程小淮的声音，依旧含在腔子里，有一些嘶哑:“喝点水 ，小心烫！” 滚烫的糖水，浸润着沈遇的喉咙，一寸一寸的往下滑，熨烫着他的喉咙，一路滚进胃口里。 一直到额头上都是汗水，沈遇才觉得心里舒坦。 天色依旧昏暗，沈二郎睡在程小淮的位置上 ，睡的香甜。 “你……没什么话想问我？” 程小淮收了碗，淡淡的道:“你的事，想说便说，不想说，我也不会多问！” 这一句话，直接将沈遇的内心，敲开了一道裂缝。 “我……身上的确是中了毒！” 程小淮轻轻点头:“我知道！” “我家里惹上了掉脑袋的官司，满门被处置，我和二郎……捡了一条命……” 这一句话，隐含了一切，却也足以道出一切。 怪不得沈遇满身矜贵，却还是奴籍，明明浑身的书香气息，却会出现在堰门关这种苦寒之地！ 原来，是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 如今的朝廷，没有作为，皇上昏庸无道，百姓受苦。 程小淮对于政事，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却还是在百姓们的聊天之中，听出一些端倪！ 灾荒连年，却有许多的课间咋睡，百姓叫苦不迭，高官达禄拿着俸禄，却没有作为！ 真正苦的只有老百姓！ 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沈遇原本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到他眼眶通红 ，程小淮按住他冰凉的手背:“我会想办法把你身上的毒解开！” 沈遇摇了摇头，满眼绝望:“不可能 这是至毒，整个大舜朝无人能解！” 程小淮脸上的笑容， 浅浅的 ，犹如一股清泉直接流入心中，让人觉得温暖。 “相信我，我一定能够解开你身上的毒！” 女孩儿瘦弱的肩膀看上去弱不禁风，却能够扛起整个家庭的重担，而她温柔的语气，却透着无比的笃定。 沈遇的一双黑眸，紧紧的盯着程小淮 ，从她笃定的眼神之中，仿佛看见了一丝希望,麻痒的气息涌上了喉头，他佝偻着身子，开始剧烈的咳嗽。 程小淮赶忙伸手，给他拍着后背，顺着咳嗽。 沈遇抬起头，对视上程小淮那一双清亮的双眸，有一时之间的失神。 他—— 真的愿意相信程小淮！ 这是他的脑子里，忽然间闪过的疯狂念头。 进了腊月 原本十里堡里，在外头务工的男人们，都开始三三两两的回家。 程小淮家里头的穷苦日子，竟然开始渐渐的发生了改变，甚至是越过越好！ 程小淮依旧很忙 ，最近，她无土栽培的那些蔬菜 ，已经到了生长旺季！ 万大官人的寿宴，让迎客来的名头，彻底的打响，同时，也给程小淮招揽了不少的精准客户！ 那些达官贵人家里头，哪一个是缺少银钱的？ 为了吃个冬日里的一口新鲜蔬菜，都在寻找程小淮！ 没想到，这么一个能耐的小姑娘，竟然住在狗不拉屎，鸟不下蛋的十里堡里头！ 不过，程小淮的生意，依旧火爆，不待那些蔬菜第一茬销售光，第二茬她种的蔬菜，就已经开始发芽了，有了前头的经验，第二次水培蔬菜，就显得轻车熟路了许多。 年底，估计程家能过个肥年！ 腊月二十二，清水镇上有大集，这一次 ，程小淮租了葛大春家里头的牛车，带着沈遇兄弟二人，一同去镇子上采购！ 自从到了十里堡，兄弟二人几乎都没有，怎么出过门，这一路上，沈二郎十分的高兴，一直和程小淮讨论他们一会儿需要采买的东西。 倒是沈遇 ，整个人清冷矜贵，十分安静的坐在牛车的一角，一动不动，仿佛在出神。 将近年关的大集，清水镇都是热闹非凡。 程小淮先是采购了日常所需的米面粮油，还大手笔的买了半头猪，只把卖猪肉的老板高兴坏了！ 这开张的头一单买卖，就卖了半头猪，今儿的生意，绝对兴旺。 程小淮又卖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最后在一处卖对子的小摊前停了下来，那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看上去身材清瘦，斯斯文文的。 “姑娘 ，要买对子吗？” 大红的纸上，写着各种吉祥话，只是，那字，算不上写的多好 ，只能说是不寒碜！ “这对子咋卖？” 程小淮又往下头翻了翻，福字，对子都有 ，就连肥猪满圈都有！ 只是，这字真的不漂亮！ 她见过沈遇写的字，龙飞凤舞，相当有气势。 只能说人长得好看，就连放屁，都能崩出花来！ “先生，你这对子怎么买的？” “十五个铜板一套，这边的，要好一些 ，二十个铜板！” 程小淮蹙眉 ，好家伙 ，一套对子，居然要二十个铜板，这老板，可真是黑心！ “好家伙，这是哪位大儒的墨宝？要卖二十个铜板？” 男人被程小淮这一句话给弄的脸红脖子粗:“小姑娘你若是不买，就躲到一边去，别在这妨碍我做生意！” 说着，男人推搡了程小淮一把 ，她脚下不稳，猝不及防的后退了两步，刚巧撞在一个怀抱当中，回过头来，却看见送东西回来的沈遇和沈二郎，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程小淮脸红:好家伙 ，真没有想到沈遇这个小弱鸡，竟然还有胸肌！ 啧啧~ 看样子，之前是小看人家了！ “子有曰，好男不跟女斗，这位先生，跟一个姑娘家动手，这好像有点说不过吧！” 沈二郎走到了程小淮身边，护犊子的神情尽显:“你干啥推人！” 第48章 咱们输不了 “走走走，不买东西，就别在这耽误旁人做生意！ 一群穷鬼，大字都不见得认识几个，还想着买对子，赶紧滚！” 程小淮:玛朵~ 你可以骂我胖，骂我丑，竟然骂我没文化？ 没想到， 程小淮还没开口 ，一直斯文安静的沈遇，竟然先开口了:"看先生文质彬彬，却没想到，开口如此庸俗！ 我家娘子虽没什么学问，可却也是待人恭谦有礼的，先生倒是识文断字的，在当街之上，与一弱女子动手，枉为男子汉！” 程小淮:哇塞~ 真没想，大郎文邹邹的,怼起人来都不带脏字！ 我要学！ 我要学！ 众人围了过来，似乎是在看热闹，沈遇看着程小淮 ，确定她没伤着，才温和的道:“咱们走吧，花二十个铜板 ，买这些，根本不值，我也会写，且比这个写的好！” 那男人闻言，更加恼怒:“你这人，红口白牙的，说什么大话！ 我这字，就连书院里头的院士都说好，你一个穷乡僻壤的臭小子，懂什么！” 沈遇笑，身上的儒雅之气，依旧凛然。 “若真是如此，也只能说明那院士没见识！ 就这字，还不如我家六岁孩童的字！" “莫要说大话，小子，你不是说你会写吗？ 你说这六岁孩童会写字？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笑死人！” 站在一旁的沈二郎，不满的蹙眉:“休要门缝里看人！” “就是门缝里看人怎么了？若是不服，你就写几个给大伙瞧瞧，我倒要看看，你这好看的字，能有多好看！” 沈二郎也被激的恼火:“若是比你写的好看，咋样？” “我……我这摊子上的东西，你随意选！算是我愿赌服输！ 倘若是你输了，必须在这，给我跪着大喊三声， 服气！” 沈遇没言语，沈二郎憨憨的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输了可怨不得旁人！” 人群围拢到了一起，都好奇的看着那小男孩竟然直接在卖对子的摊子上，展开了一张红纸。 程小淮有一些紧张的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二郎……啥时候会写字？ 若是咱们输了，那可怎么好？” 沈遇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胜败乃兵家常事！ 更何况，他们又不会输！ 人权之中，大头娃娃沈二郎，用这毛笔蘸饱了墨汁，撸胳膊，卷袖子，直接在红纸上挥毫泼墨，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直接写下了一个福字。 那福字落笔有力，犹如一个挺拔的汉子,威武不屈！ 何方才那男人卖的对比，真的是云泥之别！ 程小淮的一双眼珠子都放着光，而周围围观的众人，虽然也有不识字的，可是好坏，却一眼能够分辨出来！ 真没想到这小娃娃有两下子！ 雌雄相竞，必分高下。 那男人的脸色越发难看，看着沈二郎。 “高低立现，这位先生， 你说的那些话,可还是算数！” 男人想反悔，可是这么多双眼睛都瞧着也不好，自己打自己的脸，于是咬着后槽牙道:“自然是说话算数，这摊子上的东西你随意挑！” 程小淮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从始至终都在盯着桌案上放着的那一的刀红纸上。 沈二郎想都没想，指着那一刀红纸:“我就要这些个红纸！” 那人听了，瞬间就急了:“你小子，这是狮子大开口？” “不是你自己说的，摊子上的东西，随便拿？” 程小淮上前，气势汹汹道:“你该不会是想反悔吧，怎得？ 自己拉出来的屎，还能往回坐？” 众人哄笑，那人却觉得难堪，也不好反悔，只得咬牙，挥了挥手:“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这纸，你只管拿！” 沈二郎屁颠屁颠的上前 ，抱住那比他还要高一些的刀纸，讨好似的走到了程小淮跟前:“我厉害不！” 程小淮毫不吝啬的对着他竖起来了大拇指，沈二郎笑的前仰后合。 三人一起朝前走，在成衣铺子里头，程小淮又给沈遇和沈二郎一人买了一身新衣裳！ 沈遇看着她毫不迟疑的付了银子，有一些诧异:“为何不给你自己也买一身！” 程小淮绽开笑脸:“前些日子不是才做的新衣裳吗？二郎一晃也七岁了，到了该念书的年纪，我寻思着，一开春就给他找个地方读书！” 沈遇蹙眉:“读书？” 在大舜朝，孩童入学的束脩和笔墨纸砚，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程小淮虽然有门路挣钱，可是家中要供养一个孩子念书，是一笔相当的开销！ 他身子不济，时常要伴着药罐子，尽管在家中能做一些拾掇的活计，可是并帮不上程小淮太大的忙！ 上一次 ，程小淮送他文房四宝的时候，沈遇心里 ，对她便已经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情愫。 痛改前非的程小淮，勤劳能干，一刻也不闲着，遇到乡亲们需要帮忙，更是不吝啬，撸起袖子就是干！ 如今在村子里头，更是人人称赞。 这些改变，沈遇自然也都看在眼里。 对于程小淮的态度转变，沈遇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对呀，二郎已经到了该入学的年纪，自然要去学堂念书！ 这去了学堂里，就不能穿的这么随便了！” 沈遇心中一暖，却还是固执的道:“我也有棉衣……” “那能一样吗？” 程小淮打断沈遇:“开春以后，我自然是要想些别的事情做的，到时候，里里外外还都需要你帮衬，你可是我的颜面，人靠衣裳马靠鞍,你读过书识得字，这个道理，应该不用我教的！ 好了，安排好了东西，咱们回去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 沈遇推辞不过，只得默默的跟在程小淮后头，看着她瘦小的背影，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 程小淮和沈二郎朝前头走着，全然没有注意到沈遇经落在了后头。 程小淮不仅给他买了糖瓜，还买了一串糖葫芦！ 沈二郎越来越喜欢程小淮了，不仅仅是因为她大方，每一次沈遇训他的时候，她都出手相救！ 沈遇平日里严格，对待沈二郎，更是从不手下留情，沈二郎每每觉得委屈，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偏就程小淮能治的了沈遇！ 久而久之，沈二郎也就直接把她当成了挡箭牌，好不快活！ 第49章 你怎么那么多事 看着那二人径直朝着卖糖葫芦的小摊走去 ，沈遇在一个卖杂货的大娘的小摊前，顿住脚步。 看见白白净净的沈遇，那大娘不由得开始扯着大嗓门招揽生意:“这位客官买点啥？ 大娘这的东西，最适合的，就是送给心上人！ 胭脂水粉好，送给姑娘，跑不了！ 香囊荷包妙，送给心上人呵呵笑！ 咱们这胭脂水粉，首饰，香囊，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挑一样，送给家里的小娘子，保证你们关系好的像是调了蜜！” 卖货的老大娘一套一套的说辞，直接惹的沈遇红了脸。 他涨红了一张脸，从贴身的衣兜里头，摸出来了几个铜板递给了老大娘:“大娘，我就只有这几个铜板，您看……” 看出来了沈遇的窘迫，老大娘却依旧笑着，拿出来了一把簪子递给了他:“喏，这里头你随便挑！ 原本你这几个铜板，是买不了这东西的，可大娘瞅着你眉清目秀，看了就觉得欢喜，这大过年的，权当是给你这个人情了！ 随便挑，随便看，保证你家里的小娘子都喜欢！” 沈遇红着一张脸，总感觉被这老大娘调戏了！ 关外民风淳朴，开放女子也能出来做生意。 这老大娘，还真是能忽悠，嘴唇子一张一合的，说的沈遇晕头转向，他一眼就相中了一只铃兰花苞造型的簪子！ 淡紫色的花苞，鹅黄的花蕊，层层的被包裹住，有一种别具一格的小清新。 看一眼，便让人觉得舒适。 沈遇小心翼翼的将那簪子收了起来，紧着去追上那二人的步伐，这一路上，沈遇一双眼珠子几乎都快要瞪掉了，依旧没能阻止沈二郎买了糖葫芦，糖瓜，程小淮一高兴还给他买了一挂小炮仗。 这可把沈二郎高兴坏了。 回到了家中，沈二郎就开始去找二狗他们显摆今日在镇子上的收获，程小淮卸下来了牛车上的东西 ，就开始给那些小青菜浇水。 再有三日，便是最后一波无土栽培的蔬菜收割的日子。 这些菜，早就被镇子上那些富户提前预定一下来了，程小淮不必出门，只负责把这些菜收了，等着那些人上门来拿。 银货两讫 ，生意简单。 村子里的人，早就羡慕死程小淮这么聪明能干了！ 这丫头， 别提多厉害了，关外大多都是土质不好，种啥都不容易长起来，她竟然想到了在水里头种菜！ 老祖宗都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在水里头种菜，也真是够新鲜的了！ 于是，有不少人学着程小淮，在水里头种菜，不过却大多以失败告终！ 就连田秀娥也都动了心思，可试了好几次，有时候，都有些种子泡臭了，也都没有一颗能发出芽来！ 白糟践了花钱买来的菜种子，本来就看不上她的赵大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来笤帚疙瘩，就往她屁股上抡！ 即便是腊月二十三，赵大壮家院子里头都不安生，叫骂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程小淮权当是没听见，又往灶膛里头丢了一块柴。 站在门口喊了一嗓子:“沈二郎，回家吃饭哩！” 在附近玩儿的正野的沈二郎， 听见了程小淮的召唤声，对着小伙伴们道:“我得回家了，我嫂子蒸了年糕！” 在一群人的羡慕眼光之中， 沈二郎回了家，却还不忘记临走前给大伙吃一颗定心丸:“明日出来，我还给你们带糖瓜 ，我嫂子给我买了好多呢！” 在程小淮面前，沈二郎一句嫂子都没有喊过 ，基本上就是嗯啊哼哈嘿代替。 可在心里头，这些日子， 程小淮已经彻底的把这小家伙折服了！ 教他打架，教他耍横，不被人欺负 ，甚至是在沈遇“欺负”他的时候，程小淮特别仗义，渐渐的，沈二郎就开始成了墙头草的一员。 程小淮的风，都不必吹，沈二郎就知道自己该往哪一边歪！ 颇有狗腿子的潜质。 “哎，我回来了！” 沈二郎回来的时候，沈遇正从屋里头出来。 手里拿着一张四四方方的红纸，这是今日沈二郎赢回来的那一刀红纸，上头写了一个大大的福字，漂亮的草书，字写的龙飞凤舞，颇有张力。 沈二郎震惊不已，自从发生那事以后，哥哥就再也没有提笔写过字！ 即便是上一次，程小淮送给了他文房四宝，他也只是摩挲，从未上手写过字！ 今日—— 他竟然提笔写字了，沈二郎还处于巨大的震惊之中，程小淮只顾着看沈遇写的字，全然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 眼底里大放异彩:“沈遇，你写的字可真漂亮，比佟掌柜写的还要好看，这是我见过写的最漂亮的字！” 小杌子上的两碗，半拉屁股耷拉在地上，这家伙吃得多长得快，刚来的时候，也就巴掌那么大点，如今小杌子上，已经放不下它的身子了。 听见了程小淮的声音，两碗还是挣扎着抬起头，想着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惹的她淮姐这么大惊小怪的。 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被程小淮这么一夸 ，沈遇的脸颊 ，瞬间飞上来了一抹红晕，被红彤彤的红纸映衬着，看不出来是纸红 还是脸红。 “这些红纸，咱们可以写一些对子，剩余的，你也可以拿出去卖钱！” 沈遇提议，程小淮瞬间拍手:“你这字那么漂亮，真的碾压今日那个什么狗屁先生！” “不行！” 沈二郎一口回绝 ，小小的人儿，眼神却是十分犀利。 “怎么就不行？你这小东西，怎么那么多事儿？这个不行，那个不行，怎么你吃糖葫芦，糖瓜的时候，就不说不行？” 沈二郎看了一眼沈遇，眼神里的暴躁 ,更加明显:“都说了不行，反正我不同意！” 说着 ,沈二郎狠狠的摔门，进了屋子里。 程小淮有一些摸不着头脑:“他咋了……” “我去看看他！” 沈遇说着，将手里头的福字，交给了程小淮，就跟着进了屋子里。 屋里 沈二郎趴在热乎乎的土炕上，小眼圈都是红的。 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 ，更是觉得喉咙酸的难受。 “心里不舒服？” “阿母不是说，读书人气节为贵！哥哥卖了你的字，就是卖了气节！” 虽然，沈二郎不知道何为气节，但是阿母说， 读书人最贵的就是脑子里的学问，手上的字，卖了，就是丢了气节！ 第50章 脱奴籍 沈遇的神情，瞬间严肃冷厉,声音也不自觉的压低:“沈二郎，跟你说过多少次， 不准再提阿母！” 沈二郎一双眼睛，瞬间通红 ，似是想起来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双黑眸里透，尽是恐慌不安:“哥哥……我怕……” 他这副模样 ，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直接戳进沈遇的心脏 ，像是被人狠狠的剜着。 沈遇上前，抱着沈二郎颤抖的身子 ，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他知道，那些事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如同梦魇缠绕，只怕这辈子都会是阴影。 挥之不去。 “二郎别怕，哥哥在呢！” “哥哥，阿母是不是已经死了？” “傻瓜，以后不要再提起来阿母，你现在是沈二郎，知道吗？” 沈二郎闭上了眼睛，用力的点头，眼角的泪，却不受控制的滚落。 “咱们现在日子困苦，只靠着程小淮一人，养活咱们这一大家子，着实是太累，什么节气，骨气，腰杆，唯有活下去，才是真理！” 这些， 是沈遇带着沈二郎颠沛流离 ，四处逃荒辗转， 到了堰门关外，才知道的道理。 日后，沈遇的人生之中，除了苟且，大多还是苟且！ 程小淮正准备进门 ，却听见了沈遇最后一句话 ，心中颇受触动。 沈遇整个人，就如同一股清流，让他去卖字，好比是让好人家的姑娘 ，站在街头 ，花枝招展的去招揽生意！ 她忽然间意识到 ，沈二郎为什么不同意沈遇卖对子！ 也难为他小小年纪 ，竟然有这等心事！ 对于沈遇来说 ，这算的上是一种折辱。 程小淮进门 ，沈二郎快速的从沈遇怀里出来，一双眼睛却依旧是红通通的。 “我想了 ，二郎说的，不无道理，你的字写的那么好 ,又是一个识文断字的，搞不好哪天我也要送你去读书，指望着你给我考个状元郎回来呢，这字，的确是不能卖！” 兄弟二人哑然，尤其是沈二郎，以前的程小淮可讨厌了， 大多数是因为她喜欢强人所难！ “你想通了？” “这有啥想不通的 ，不过，那么多红纸，留着总归会派上用场！好了，年糕都已经出锅了，咱们趁热吃，明日都二十四了，咱们卖了最后一波菜 ，炖大肉吃！” 沈二郎这才笑了出来，三人一同出来的时候 ，干饭猫已经吃了两个年糕了！ 啧啧啧—— 两碗这食性 ，如今是越来越杂了！ 真是不好摆弄！ 程家的晚饭比较早，吃过之后，程小淮就拿了几块年糕和沈遇刚才写好的那些福字，对着沈遇道:“我去一趟葛叔家 ，你照顾着二郎一点！” “你去干啥？” “今日与你说的事，你忘记了？” 沈遇:你一天到晚话那么多，我真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句啊！ “明年二郎要去念书 ，自然要十里堡的亭长举荐，才容易入学！” 沈遇这才想起来，老葛头是十里堡的亭长。 有啥事， 大伙平日里找的最多的，也是老葛头。 “明日再去也来得及！” “明日还有明日的事呢 ，放心 ，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沈遇点了一盏灯笼， 塞到了程小淮手里:“既是如此，那便带着这灯笼！” 看着外头还有一些亮光的天空 ，程小淮嘴角抽了抽,却也没有拒绝沈遇的好意。 拿着灯笼出门了。 程小淮一路来到了老葛家，葛家的饭菜端上桌，屋里头热气腾腾的，一家人坐在八仙桌跟前，好不热闹。 “婶子，吃饭了吗？” “还没呢，小淮丫头来了！快进屋，坐炕上！” 程小淮进门，将裹得严严实实的年糕拿出来:“我晚上蒸的年糕，还热乎着，您尝尝！” 葛婶子笑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哟，糜子面的，还有红枣呢！你这丫头，就是手巧！” 巧芝嫂子走到了程小淮身边，粗瓷碗里盛着热水:“喝点儿水，暖暖身子！” “谢谢嫂子，我家大郎今日写对子，顺便给你们也写了一副，还有福字！” 说着，程小淮把那写好的福字和对子，拿了出来，庄户人家本不识几个字，可老葛头在十里堡，是一亭之长，自然也是个识文断字的。 看见程小淮拿出来了对子，随即将手里的烟袋，在炕沿上敲了敲，抖掉了里面的烟灰，随后走了过来。 “你家大郎竟然会写字？” “说是跟着以前的主家，学了几个字！” 看见红纸上头的字，老葛头目瞪口呆。 “莺啼雪消堰门关外千山绿， 燕语春至千门万户道新春！ 好字，好词！” 老葛头连连称赞:“你家大郎字如其人，虽说是奴籍，但却是个苗子！” 听老葛头这么说 ，程小淮的眼睛瞬间晶晶亮。 “葛叔，我今儿找你来，自然是有事叨扰！” 葛婶子不乐意:“你瞧你这丫头，我自是把你当做亲生女儿，可你这一口一个叨扰，分明就是见外了，有啥事儿，你只管说来就是！” “是，婶子，我想劳烦葛叔帮忙，去知州府衙门那边打点一下，我想给我家大郎和二郎脱了奴籍！” 葛叔闻言，怔愣了许久，随后就是满脸的欢喜:“这是好事！原本叔还想着多嘴，问问你，如今，你自己想到了那就更好了！ 你看你，啥时候有空，叔跟你一起走一遭！” “明日，我跟着您一同去镇子上！需要多少银子，您提前知会我一声！” “只要是你户下的奴籍，用不了几个钱！” 让人高兴的是程小淮的态度！ 她脑子没有恢复之前，张口闭口的就是谩骂沈遇和沈二郎的奴籍出身，那些话,实在是难以入耳！ 罢了，罢了，那自然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的程小淮，一心只想着过日子，那积极向上的小模样，别提多让人待见了！ 这件事敲定， 程小淮也算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那婶子，叔，你们吃饭，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程小淮起身，却被葛婶子喊下:“小淮丫头，你等等！” “婶子，你还有事？” 葛婶子一回身，在身后的笸箩里头，拿出来了红呼呼的东西给了她:“这是我剪的窗花，年底下了，贴在窗户上，也喜庆！” 程小淮看见那窗花，瞬间眼前一亮。 第51章 驰名双标程小淮 血红的纸张上头，赫然呈现出来五鼠闹新春的场景，五只老鼠或调皮，或可爱，花儿剪裁的，更是惟妙惟肖！ “婶子，这是你剪得窗花，可真漂亮？” 巧芝嫂子应声:“俺娘就是特别巧，以前可是在镇子上的大户人家里头做绣娘的，光这窗花里头，就有不少的门道，俺跟娘学了好久，也就做点皮毛！” “婶子，我家里有一刀红纸，您看能不能给我剪一些窗花？” “这又不是啥难事，让你大春哥送你回去，顺便把红纸取过来，这一晃都腊月二十三了，再不剪出来，就不赶趟了！” “这工钱……” “啥钱不钱的，现在你婶子就像是掉进钱眼里的钱串子了，给你干点啥事儿都要钱，走走走！ 快点回家吧，大春！” “哎，娘！” “送你妹子回去，顺便把红纸取来！” “婶子，那我就回去了！” 葛大春取了了少一半的红纸，剩下的一部分，程小淮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第二日 一大清早，就有陆陆续续的马车，停在程小淮家门口，那些来拿菜的丫头，小厮，穿的也相当考究，看就是大户人家的。 冬日里 谁家要是能吃上这么点子新鲜蔬菜，那也算得上是改善生活了！ 程小淮这一波菜，卖的都快赶上了狗头金！ 送走了最后一波来拿菜的人，程小淮就看见沈二郎已经从屋子里走出来，还打着呵欠，一副慵懒的模样。 两碗则在他身边，肆意的伸展着身躯，这一人一猫，懒得不像样子！ “起来了！” “嗯，你这么早就把菜都卖了？” “是呢，一会儿我要出去一趟，你在家里好好看家，自然我也有任务要委任于你！” 沈二郎瞬间就来了兴致，程小淮让他做的事，大多都是他比较感兴趣的！ 也正因为如此，沈二郎有时候都觉得，程小淮是他亲姐，只有沈遇一个人才是捡来的。 两碗:你难道忘记了你被她卖了的事儿？ 还亲姐！ 但凡是亲姐，就干不出来这么没脑子的事！ 沈二郎:你不乱叫唤，没人把你当哑猫！ “啥任务？” 程小淮眉开眼笑，拉着沈二郎进了屋子里，原来那些刀纸，已经被她裁好了尺寸！ 四四方方的，有大有小。 “你不是也会写字吗？写福字，写完了，明日还带着你去镇子上！” 沈遇的气节值钱，沈二郎一个尿孩儿 ，哪里有什么气节！ 反正他的字也不难看，卖不了二十个铜板，卖五个总行吧！ 反正扔进篮子里的，都是菜！ 沈二郎傻眼了，没想到，昨日是给沈遇找回来了节气，额，结果把自己给拐进去了！ 写字—— 当初要不是沈遇逼着，打死沈二郎 ，他都不会学！ 如今可倒好，只有一个沈遇都不够，又来一个程小淮！ 这两口子，是要逼死孩子吗！ “我……我不成，我还约了二狗他们……” “你这孩子，没事咋总想着玩儿呢？我今儿就跟二狗他娘说一声，这几日，让他们别老找你玩儿来，你有正事！ 你这字写的，虽然能看 ，可是跟你哥比起来，差远了去，勤能补拙，你且练着，今儿写不够三十个大字，晚上就没饭吃！” 沈二郎:啊,这…… 孩子委屈，孩子不敢说！ 说了也没用！ 程小淮喜孜孜的回了屋，沈遇眉头攒簇，叹了一口气:“你也打算卖对子？” “这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还是我写吧……” “那怎么行，二郎说的对，你们读书人，最讲究的就是气节，我可不能为了碎银几两，就让你弯了腰！ 就让二郎写，他小孩子家家，要什么气节，权当练字了！” 程小淮双标的嘴脸，沈二郎是没看到，若不然，也被她呕的吐了血！ 沈遇知道，程小淮是为了维护他那卑微，可怜的自尊心，不由得心里感动，下意识的摸了摸藏在衣袖里的东西。 “我……” 沈遇脸颊发热，支支吾吾。 “你咋啦？” “小淮丫头！” 外头，传来了老葛头的声音，程小淮顾不得等着沈遇把话说完，急匆匆的道:“有啥事，等回来再说，我跟着葛叔出去一趟，晌午饭甭等我！” 不待沈遇开腔 ，程小淮已经快步离开了！ 看着程小淮离去的背影 ，沈遇才将那一支簪子摸出来，眼底里的和软，带着一些胆怯。 “沈遇，你怕啥，那是你媳妇！” 这一句，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也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程小淮随着老葛头来到了知州府衙门，出示了兄弟二人的卖身契约，按照流程，很快就办理好了给沈遇兄弟二人脱奴籍的手续。 看着那一张薄薄的黄纸，程小淮眉开眼笑。 从此 ，沈遇兄弟二人，便就是自由之身了！ 第52章 我怕孤独 傍晚的十里堡，寒风呼啸，吹的人冷飕飕的。 程小淮一进家门，就闻见了香味，沈二郎坐在桌子前，屋子里头，已经点燃了油灯，昏暗的光亮 ，他小小的人儿 身子端坐，一副幽怨的模样，写着字，却是不情愿嘟囔。 “我这字难看吗？ 为啥让我写！ 哥，你瞅瞅，我觉得这个比方才那个好多了，能不能不写了？” 程小淮推门而入，夹着寒风，沈遇见着她回来，赶紧迎上前来。 “怎么回来这么晚？” 沈遇伸手,掸去了程小淮肩头上的雪，程小淮却是满脸欢喜，从怀里摸出来什么东西，塞到了他手中。 一双乌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分外明亮。 “送你的礼，想必你会喜欢！” 沈遇诧异 ，好端端的 ，程小淮送他礼做甚？ 打开了那一张纸，沈遇的眼神，瞬间怔愣，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遍又一遍的读着纸张上的字迹，最后是落款上大红的印章！ 官家的！ 他—— 从即刻，起便是自由之身了！ 他—— 从来没想过，还会有这一日！ 程小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怎么？高兴傻了？这个时候不该给我点儿反应吗？” 沈二郎见着沈遇傻傻的，双腿一耷拉，下了土炕:“哥 ，你俩说啥呢！” 沈遇的眼光，许久才从那一张薄薄的纸上离开，看着脸蛋被风吹的通红的程小淮，她的双眼明亮，透彻的犹如月氏国的圣湖。 “小淮……谢谢你！” 程小淮眉眼弯弯:“以后，你也可以挺起胸膛做人 ，也可以去念书！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沈遇哽咽了，一双眼睛通红 ，藏都藏不住。 是啊，他自由了，彻底的自由了！ 以前, 程小淮为了困住他，不惜枷锁绑住他，而那个时候 ，他拼命的想要逃离堰门关，逃离十里堡 ，逃离程小淮身边！ 如今，他恢复了自由身，却再也舍不得离开她身边…… “大恩不言谢……” 看着沈遇激动的这般，程小淮拍了拍他的肩膀，朝着沈二郎走去:“今儿写了几个字？我瞧瞧……” 看着程小淮和沈二郎在油灯底下说话，她那好看的眉眼，嵌入沈遇的心里，竟然出不来了！ 宁静的夜 ，沈遇躺在土炕上 翻来覆去睡不着，外头，呼呼的风声， 刮乱了他的心。 沈二郎写了半日的字，早就累的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隔着那一堵半尺高的墙，沈遇听见了程小淮的声音 ,细如蚊呐:“还没睡？” “嗯！” “高兴的？” “嗯—— 你为何要给我脱奴籍？不怕我跑了？” “如果要用你的身份，来制约你留下 ，还不如不让你留下！” 程小淮语气淡淡。 “脚，一直都长在你身上，想走便走，想留便留，只是…… 我一个人很孤单，我害怕孤单！” 程小淮说的是事实，穿越到异世，至今，和沈遇虽然是强行组的cp，可这些日子，在一起，算是有了革命友谊！ 她一个人 ，守着这破烂糟间的屋子，想想就可怜。 “我们是一家人，不论何时，都要在一起，你不是一个人！” 这一句话，语气平淡，却更像是一句承诺。 黑暗当中，程小淮的手里，似乎多了一个什么东西 。 程小淮看不清 ，却听见了沈遇斯文好听的声音:“睡吧！” 这一夜， 程小淮睡的昏昏沉沉，竟然可耻的做了一个梦，梦里，美男入怀，那人是沈遇！ 后面的情节 ，大多数都是她霸王硬上弓的情节…… 太特么羞耻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明大亮，程小淮起来，枕头边放着一支木质的铃兰花簪子。 程小淮咧嘴笑，拿起簪子，小心翼翼的别在了头发上，看着水缸里的倒影，嘴角上扬。 三日后 清水镇的大集，也是年前最后一个集。 这一次 ，程小淮和葛大春两口子一起来的。 早早的，程小淮就找好了一个位置，拾掇好了她提前准备好的小摊子。 临近晌午，街上的人多了，前几日 ，给沈遇兄弟二人脱奴籍，程小淮这些日子的存饷，算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幸好吃的东西，提前备下，要不然，就真的是山穷水尽了。 第53章 卖货小达人 程小淮听着街面上，小贩们的吆喝，五花八门什么样的词儿都有。 尤其是那位卖杂货的老大娘，喊起来的时候，那小词儿一套一套的，或带着一些荤腔，不过，她的买卖好的很。 程小淮拉下脸来，开始呦呵:“走一走，看一看，我家的窗花真好看！ 发财的元宝，招财的猫，请到家里头，一年顺顺溜溜，吃的穿的不用愁，金子银子往家流！ 瞧一瞧，看一看，我家的对子真好看！ 福来了，福到（倒）了，买回家里踏实了，春天的粮，夏天的香，秋天的粮食堆满仓！ 只要买了我家的对子 ,窗花，送一个大福字！ 数量有限，别具慧眼的客官过来看一看！” 程小淮小模样生的，实在是俊俏，说的那些都是吉祥话，那小词儿一套一套的，听的人们更是心花怒放。 忙碌了一年的人们，谁不想在年底里讨个彩头！ 就连卖杂货的老大娘，也都看傻眼了:这小姑娘哪条道上的？ 这小嘴茬子，可真厉害！ 这些词儿，说的可真好，她也得记一下，说不定回头用得上！ 人们围着程小淮，那些对子 ，写的是龙飞凤舞，颇有气势，那些剪纸就更别提了，栩栩如生，颇有意境。 最主要的是价格公道，便宜！ 前几日，街面上就只有一份卖对子的摊子，十几二十个铜板，那也是要出了天价了！ 程小淮童叟无欺，对子和窗花都是十个铜板，买两份就送一个大福字！ 很快，小小的摊子边上，围满了人，程小淮没想到，她这买二送一的营销模式，竟然如此受欢迎，很快，那些对子和窗花， 都被抢购一空！ 程小淮也没有想到，她这生意，竟然是开门红！ 程小淮收摊子，准备再去转转，看看还能给家里头添些什么东西。 “程姑娘！” 程小淮只觉得这声音有一些耳熟，回过头来的时候，却一眼看见了街中央的一辆马车上，有人掀开了车帘与她说话。 那人…… 竟然是孙夫人！ 这算起来，一晃已经快半个月没有见孙夫人了，记得前一次见面，他还脸色蜡黄，一副焦虑不安的模样，如今面色红润有光泽，略施粉黛，整个人看上去颇有风韵。 明艳动人的形容，亦是不为过。 ”孙夫人，您这是去哪儿？” “我去三清观上香，程姑娘你这是……” “养家糊口,小本营生！” 程小淮落落大方 ，丝毫没有因为摆摊的事，被孙夫人看见 ,而觉得窘迫。 “程姑娘，不知可否方便，说几句话？” 程小淮上前，孙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丫头，已经下车，将她搀扶了上去，车子继续向前，在一处茶馆停了下来。 程小淮随着孙夫人进门，她看见孙夫人的头上 ，闪烁着金光。 雅间里 孙夫人笑着道:“我听佟夫人说，程姑娘喜欢桂糖蜂茶，这家茶馆里的茶水都不错，点心也是一流！ 程姑娘尝尝！” “孙夫人客气了，我瞧着您气色最近好似比之前好了许多！整个人容光焕发！” 孙夫人下意识的伸手，抚摸着她光洁的脸庞:“这还多亏了程姑娘的那些药丸子，万大官人寿宴上的事，我也听说了，那林掌柜的从来就是落井下石的人，手上本就没什么真本事，若不是靠着后门儿，就他医死的那些人，哪一桩不够他吃上一壶的！ 程姑娘以后对这种人远点便是！” “孙夫人说的是，宁可得罪君子，休要得罪小人，这个道理 ，小淮懂！” “程姑娘是个聪明人，人情世故 ，自然不用我来教，不过，这一次，我可是给程姑娘找了点儿麻烦！” “夫人但说无妨！” “姑娘可还记得，曾经赠予佟夫人的那发簪？” “自然记得！” “我听佟夫人说那发簪是出自你手，这不想着，找姑娘订一批发簪，放在我家里的铺子里头售卖！ 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程小淮抬起头 ，孙夫人头上的金光，比之前还要厚重！ 程小淮欢喜:“不知道夫人可有什么要求？” “别出心裁，别具匠心，别具一格！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没问题！” 程小淮又和孙夫人商量了一些细节还有簪子的定制数量，才离开茶馆。 她仔细的盘算了一波，上一次，葛婶子做簪子用的 ，是山上的松柏树枝，还有一些兔毛，除去成本还有给葛婶的工钱，那也是相当可观的一笔收入。 至少来年正月，不必闲着！ 第54章 姓沈的，真卑鄙，嫁祸于猫 除夕夜 十里堡里，到处都是烟花爆竹。 孩子们的笑声，蔓延的到处都是 ，这是来到程家的第二个年头了，回想起以前，宛如昨日，如今 程小淮这般好，是所有人都不敢想像的。 三人围着一盏油灯 ，包着饺子，沈二郎到底是个孩子 ，嚷嚷着要守岁 ，可是没多久，就困的耷拉脑袋。 程小淮摇了摇头 ，把沈二郎塞进了热乎乎的被窝里头，继续包饺子！ 两碗最近每一次吃饭 ，都要顶到嗓子才肯善罢甘休，闲来无事，喜欢在屋里头乱窜乱撞，可能是以此消食。 沈遇不止一次的抬起头，偷偷的看着程小淮，微弱的灯光下， 她的脸上 ，闪烁着娃娃一般的红润色泽。 小脸上,还有一层短短的绒毛。 他的心跳 ，瞬间就漏了一拍。 快速的低下头去，手里的擀面杖，一下又一下的滚着。 程小淮的手指头，相当灵巧，用竹板儿摸了肉馅，塞到面皮子，四只指头轻轻一挤，一只圆滚滚胖肚子的水饺，就挤了出来。 躺在盖帘上 ，就像一只一只四脚朝天的小懒猪。 沈遇看着她重复包饺子的动作，一道白影，嗖的一下子，就从他面前窜过去。 随后，两碗叼着沈遇的裤腿子就开始了撕扯，目的地就是沈遇的那半边土炕！ 两碗:喵呜~ 时候不早了，你该回你的地盘了！ 我要跟淮姐睡觉了！ “时候不早了，你先去歇着吧，这几个饺子我一会儿就能包完了！ 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咱们放鞭炮，吃饺子！” 见着程小淮如此说 ，沈遇也拉不下来脸，继续留在她这边。 沈遇:忽然间觉得那一道墙，有一些碍事！ 妨碍他看程小淮！ 这丫头 ，奶呼呼的，可真好看 ！ “我跟你一起，早点包完 ，早点歇下！” 程小淮只以为自己耽误了沈遇休息 ，三下五除二，快速的解决了战斗，便又开始催促他去休息。 两碗喵呜喵呜的叫唤着，更加卖力的撕扯沈遇的裤腿子。 只怕，他再不回去，裤腿子就要被两碗撕扯烂了！ 这一夜 ，沈遇失眠了，总是想偷看程小淮 ，可每一次抬起头，看见了不是那一张睡得憨甜的小脸 而是两碗那虎视眈眈的一双大眼珠子。 它嘴里呜呜呜的低声叫唤，仿佛是在警告沈遇:本喵盯着你呢，收起你那不纯洁的心思！ 沈遇气呼呼，两碗听见他唉声叹气，就用爪子挠着他们二人中间的那一道墙。 沈遇灵机一动，只要两碗停下来，他就轻轻的敲敲墙，两碗就开始疯狂抓墙。 两碗:姓沈的，你要是再继续这样 ，我就蹿过去 ，挠你满脸花！ 随着村子里，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响起，程小淮家里头，轰隆一声…… 算不上是巨响，可是却也动静不小！ 程小淮傻眼了，这睡得好好的，咋着墙说塌就塌了！ 沈遇倒是淡定，看着雪白的爪子上，都沾染了泥土的两碗，不疾不徐道:“可能是两碗磨爪子，把墙推翻了！” 两碗欲哭无泪:苍天啊，大地啊，这个男的太不要脸了，竟然冤枉猫！ 新年正月的，这不是堵心猫吗？ 淮姐，你要相信我啊！ 只可惜，程小淮一把揪住了两碗颈子上的皮毛，直接一脚踹在了它的屁股上！ 两碗:宝宝委屈，宝宝不说罢了！ 姓沈的，你可真行！ 程小淮只得和沈遇一同把那坍塌的墙，收拾出去。 看着没有一丝阻碍的大炕，沈遇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第55章 交货，给淼儿看病 正月初五一过，程小淮就进了山，这一次回来，她背着一大捆的松柏树枝，直接去了老葛家。 葛婶子听了程小淮的话， 随即就带着巧芝嫂子，给她赶做这一批簪子。 只是挑选合适的造型的树枝,做簪子，处理兔子的皮毛，做造型，就浪费了不少时间。 好在葛婶子有巧芝嫂子做帮手 ，按照程小淮的计划 ,赶在正月底，就做出来了孙夫人需要的簪子。 程小淮送去这些簪子，给孙夫人验收的时候 ，孙夫人笑容满面，颇为满意。 这一次收了银钱，程小淮意外发现 第二空间里，出现了一个进度条，并且空间提示:财富累积达到初级，空间随机奖励请查收！ 程小淮:妈呀 ，谁曾想还有意外收获！ 这空间，越来越贴心了！ 程小淮查看了空间奖励，竟然是四四方方的一小块地！ 这空间…… 有一点狗！ 她这日子，刚从凄苦的边缘，挣扎到了岸边，眼瞅着，就要脱离庄稼地，空间还奖励给了这么一块巴掌大小的地！ 这是要让她把种田延续到底？ 程小淮满脸的喜悦,瞬间被沮丧取代，却还是选择了接收空间的奖励。 好坏是儿，薄厚是地！ 扔进篮子里的，都是菜！ 本着有便宜不占是傻蛋的做人原则 ，程小淮说什么也不会不要空间给的奖励。 离开了孙府，程小淮顺道去了一趟佟夫人家中。 给佟夫人带了不少新鲜蔬菜，还有她亲手做的雪糖球。 这东西， 是因为沈二郎总是缠着她要糖葫芦吃，那东西做着倒是不复杂，可却不容易存放，于是程小淮改良了做法，把糖葫芦做成了雪糖球，味道升级，且能够保存两三日。 程小淮这一次来，想着佟夫人家里头的小女儿，给她带了一些来。 看着油纸包着的糖雪球，佟夫人诧异:“程姑娘，这是……” “这叫糖雪球，类似于糖葫芦，却可以存放多日，我家二郎可喜欢了，这次来，就想着带一些给您和淼儿尝一尝！” 提起来淼儿，佟夫人瞬间柳眉紧蹙。 淼儿是佟掌柜家里的女儿 ，和沈二郎年岁相仿，是个胆小的女孩儿。 听说，淼儿是不足月的孩子，生下来就身子不太好，时常生病。 从天一冷就开始咳嗽，一晃已经病势缠绵了几个月了。 如今，佟夫人只盼着尽快的春暖，这孩子才见缓和一些。 “佟夫人，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淼儿，最近咳嗽的厉害……”话未说完，佟夫人的视线，便集中在了程小淮身上，瞬间满眼欣喜:“哎呀，你瞧我这脑子，还到处寻医问药，眼前有这么一个妙手回春的大夫，却不曾想过让程姑娘给淼儿诊治一番！” 起初 ，佟夫人知道程小淮会点医术，却也不是没想过一个乡野里的丫头，会有多能耐？ 给孙小姐治病，说来也只是巧合罢了。 不过，年前听佟掌柜的说，程小淮救了万大官人家里头的小公子，这丫头的确是有两下子！ 程小淮笑:“淼儿小姐身子金贵，我怕……” “你怕啥？我说行，就行！” 佟夫人的态度 ，也算是给了程小淮一颗定心丸。 “既然夫人这么说，那我便试上一试！” 佟夫人欢喜，随着程小淮来到了自家后院。 淼儿的闺房还未走近，就听见了一声接一声的咳嗽。 声音又低又沉。 程小淮刚要进门，却被佟夫人拽住了衣袖，却见佟夫人一脸担忧，支支吾吾道:“这孩子……最怕的便是郎中……” 这也难怪，从小到大都被各种苦药汁子喂着，几岁的孩子，自然是讨厌郎中。 “夫人放心，您不必随着我一同进去，我自己去！” 尽管佟夫人不放心，却还是听了程小淮的话，站在了门外。 “还请夫人过一会儿，不管听见了里头什么动静，都不要进去打扰我！” 程小淮的脸上，笑容依旧，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佟夫人点了点头，下意识的伸出手，握紧了手中的帕子。 看着佟夫人点了点头，程小淮这才进了屋子里头。 “淼儿！” 程小淮的声音响起，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小女孩，露出满脸的欣喜，想要起身，却浑身没有力气。 “姐姐！” 程小淮上前，伸手握住了淼儿的手，顺着这个动作，将她无力的身子扶了起来。 “姐姐，你怎么来了？咳咳……咳咳……” 程小淮将淼儿抱在怀里，顺着这个动作，帮她搭了脉。 “我听你娘亲说，你生病了，这不过来看看你，还给你带了好吃的！” 程小淮将糖雪球拿出来，笑容可掬:“这是糖雪球，山楂外头裹了糖霜，酸甜可口 ，你要不要尝尝？” 一听说是甜的，淼儿的眼睛里，瞬间有了色彩:“我要吃……咳咳……” 一旁伺候的丫鬟闻言，急忙上前阻止:“小姐万万不可，您这咳嗽，已经好几个月了，郎中嘱咐奴婢，万万不可吃甜食，否则你的咳嗽，是会加重的！” 淼儿本想吃糖雪球，可是听见丫头说郎中二字 ，瞬间露出胆怯之色。 手里的糖雪球，想吃却又不敢吃，那小模样着实可怜。 “郎中说不让吃甜食，会加重病情，这孩子可怜巴巴的，倒是一口没吃，也没见着咳嗽好，反而一咳，咳了几个月！ 少拿郎中吓唬人，我瞧着这孩子没病，倒是被你们吓唬出来的毛病！” 说着，就拿了糖雪球递到了淼儿嘴边。 小丫鬟气恼，一个撅子，直接离开了屋子里头，这程小淮，不过是一个山野村姑，拿捏着老爷夫人，拿她当回事，在佟家，开始耀武扬威，不把人放在眼里头！ 真是狗仗人势。 见到了佟夫人，小丫鬟一脸委屈，开始告状。 “夫人，这程姑娘，实在是过分，郎中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小姐吃甜食，她却拿了什么糖雪球，要给小姐吃，奴婢阻止了一下，程姑娘就将奴婢赶了出来！” 佟夫人蹙眉，有一些忧心，可是想到了方才程小淮的嘱咐，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你先下去吧！” “夫人……” “你听不到本夫人说话？” 小丫鬟悻悻:“是，夫人，奴婢遵命！” 第56章 若想小儿安三分饥与寒 屋里头 淼儿一口气，吃了三颗糖雪球，这玩意儿，和糖葫芦有异曲同工之妙，却又大不相同。 酸酸甜甜的十分开胃，吃了三颗，便觉得口齿生酸，浑身舒坦。 眼看着淼儿伸手要去拿第四颗，却被程小淮制止。 “东西虽好吃，却不可贪嘴！否则你的咳嗽就要厉害了！” 小嘴上不太满足的小姑娘，听了程小淮的话，竟然真的停了手。 “淼儿听程姐姐的，不吃了！” 程小淮眼瞅着，已经成功的迈出了第一步，于是拉着小姑娘的手，细声询问:“为何不吃东西？” 程小淮一努嘴，桌子上放着已经凉透了的饭菜:“不吃东西，你的病，怎么好得了？” 淼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间充盈着泪水，可怜兮兮道:“我不想吃这些东西……” 程小淮起身，掀开了一只汤盅，好家伙！ 里头居然是一品官燕！ 再看其他的菜，鲍参翅肚，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看样子,这佟掌柜夫妇，真的是把这小姑娘当成了心尖儿尖儿，成日里都是一些名贵食材进补，只是因为淼儿不足月，身子虚弱却忽略了，她还只是一个孩子，长期进补，孩子的脾胃怎么受得了！ “那你等着，姐姐给你做！” 淼儿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程小淮，巴巴的道:“姐姐给我做什么！” 几颗糖雪球下肚，口中早已经是酸水泛滥，淼儿饿了，可是一看见桌子上的饭菜，便倒足了胃口。 程小淮拍了拍她的小手道:“要不跟我去厨房看看？我给你做好吃的！” 淼儿欢喜:“听我爹说，咳咳……姐姐可会做菜呢！我要跟姐姐去厨房！” 长这么大，她不曾踏足过后厨一步，就像一朵被呵护的极好的小花，她太娇弱了。 程小淮拉着淼儿起身，拿了一件斗篷给她披在了身上，淼儿躺了很久，只觉得头重脚轻，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程小淮却没有把她当做别人，只是嘱咐了，让她慢点走，站在门外一直守着的佟夫人，见着许久没有下过床的淼儿，竟然晃晃悠悠的跟着程小淮出来！ 淼儿依旧咳嗽，只是脸蛋上 ，竟然多了几分红润。 “程姑娘……” “佟夫人，我要带着淼儿去一趟厨房，她饿了，我亲手给她做点吃的！” “这种小事，怎好劳烦程姑娘，宝鹊，你去一趟厨房……” “不必了，佟夫人，我已经答应了淼儿，亲自下厨给她做吃的，岂能言而无信？” “可是……” 想到了治病之前，程小淮对她的嘱咐，佟夫人最终还是硬生生的将阻拦的话，咽了回肚子里头。 程小淮拉着淼儿的小手，慢悠悠的，随着佟夫人，朝着厨房走去。 一进厨房，里头忙碌的厨子们，都吓了一跳。 “夫人，您怎来了？您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小的便是，天儿这么冷 ，您何必亲自走这一趟？” “无妨，你们忙着，程姑娘要借厨房一用！” 众人一听，也没什么事，便继续忙碌着，只给程小淮留下来了一个锅灶。 程小淮看了一眼食材，种类很全，但她需要的，却只有几样。 程小淮搬了一张小杌子，给淼儿:“坐在这儿乖乖的等我，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佟夫人傻眼了，说好的瞧病呢！ 怎得这病看着看着，就看到厨房里头来了？ 这程姑娘，到底靠不靠谱？ 程小淮全然没有在意佟夫人的质疑目光，锅里头，只留下了些许油星，随后打入了一颗鸡蛋。 荷包蛋煎的两面焦黄，程小淮直接倒了滚开的热水进去，那汤，竟然呈现出浓郁的白色，程小淮下面，长筷子在锅里头搅动了几下，最后又把她带来的小油菜，洗了一些，切成了细细的丝，丢进锅里头一起煮。 最后出锅前，只放了一些盐巴和麻油！ 佟夫人看呆了—— 程小淮口中的好吃的，竟然是一碗清汤面外加一颗荷包蛋！ 敢情是糊弄孩子呢！ 程小淮端着热乎乎的汤面，来到了淼儿面前,好看的眉眼弯成了月牙一般的弧度:“尝尝！” 空气当中，弥漫着麻油的香气，淼儿饭前吃了糖雪球，开了胃，再加上久不运动，她一路从闺房当中走到小厨房，眼下是真的饿了！ 佟夫人则是一脸担忧:“程姑娘，淼儿挑食……” 话音未落，佟夫人却看见她家的宝贝女儿，居然没有丁点的迟疑，直接拿起来了筷子，开始吃面！ 一口下肚，淼儿就被面汤清淡的口感，彻底的勾住了！ 面对着那些鲍参翅肚，山珍海味，她根本就提不起丝毫的兴趣，面汤滚烫，口感软烂，再加上翠绿的青菜点缀，荷包蛋金黄，面汤下肚直接在肚子里烫开了一条路！ 小小的人，拿着筷子，开始大快朵颐，面汤滚烫，小姑娘撅着小嘴巴，急急的吹上两口，就送入口中！ 吸面条的声音，听的一旁的人都觉得饿了，仿佛那一碗面条是人间美味。 佟夫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日里吃鸟食儿的女儿，竟然也会狼吞虎咽的吃东西。 看的老母亲，顿时心花怒放。 这孩子哪里像是有毛病的样子！ 很快，一大碗面条就见了底，吃干抹净之后，淼儿把碗推到了程小淮面前，一双黑不溜秋的大眼珠子紧盯着她，喊道:“再来一碗，没吃饱！” 佟夫人闻言，对着程小淮焦灼道:“程姑娘，淼儿还要吃……” 程小淮收碗，头都没抬:“没了，就做了这么多！” 淼儿额头上都冒汗了，吃的浑身上下热血沸腾。 “程姑娘， 这孩子还没饱！” “佟夫人，若想小儿安，三分饥与寒，淼儿虽然是不足月出生，身子骨比旁的孩子显得弱一些，却也不能日日滋补，长期下去脾胃失调，此乃恶性循环！” “程姑娘的意思是……” “药方我已经跟您说了，淼儿无妨！” 程小淮看着吃的脸蛋红彤彤的小姑娘，笑着道:“日后，不要总偷懒，赖在床榻上，冬日里的雪那么好，不出去打雪仗岂不是可惜？” 打雪仗？ 淼儿下意识的去看佟夫人，一双眸子里带着畏惧。 “我可以吗？” 第57章 这个小姑娘，怪好看哩 佟夫人怔愣了片刻，随即眉眼含笑:“等你身子好利索了，娘亲陪着你打雪仗！” “娘亲不骗我？” 淼儿一脸期待，看的佟夫人直心疼。 从小到大，这孩子为着身体不好，一直都被小心的养着，吃食上，也更是精心的不得了。 只是，这孩子的身子，一直都病病歪歪的，吃东西，更像是喂猫，像今日这般，一碗清汤面，就让孩子大快朵颐的场面，更是从未有过！ 也许，程小淮说的对，这孩子，就是自小被保护的太好了！ 一碗清汤面征服了淼儿，程小淮要离开 孩子都死活不肯松手，非要让程小淮留下来。 程小淮一脸为难看着佟夫人,佟夫人温柔的哄骗:“淼儿乖，程姑娘家中还有弟弟需要照顾，改日娘亲一定带着你去十里堡，去程姐姐家中玩……” “娘亲骗人，每次都说带着淼儿出去，每次不是天气冷，就是淼儿咳嗽……咳咳……程姐姐……你要是非得回去，就带着我……我保证乖乖……咳咳…… 姐姐…… 咳咳……” 佟夫人无奈，宝鹊见状，快步上前，直接抱住了淼儿的身子:“小姐您别这样，您这身子遭不住这般折腾，十里堡路途遥远，山中又是苦寒，折腾病了，又要找郎中……” 一句郎中，淼儿哇的一嗓子，直接哭了起来，泪珠子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的往下落，那小模样，惹人心疼。 程小淮似乎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再看佟夫人，见着淼儿哭，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 程小淮扒开了宝鹊的手，把淼儿搂在怀里:“你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动静就提郎中，你是怕吓不死孩子吗？ 明明知道淼儿最怕的就是郎中，却还一个劲儿的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程小淮百无禁忌，直接怼了宝鹊，宝鹊的脸上明显的慌乱，看向佟夫人，双腿一软，扑通跪到地上:“夫程姑娘，你这话是要冤死奴婢吗？ 我家小姐身子孱弱，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头，这一路上颠簸劳累，她哪里经受得住，奴婢一番苦心，怎么到了您口中，就变成了这般？” 淼儿抓紧了程小淮的衣袖，死活不松手。 程小淮心中的猜测，更是得到了肯定，没有搭理跪在地上，哭喊着委屈的宝鹊 ，反而看向佟夫人:“佟夫人，淼儿这病，不适合长期窝在家里头，该出去散散心，心情舒畅，自然百病全消！ 你若是信得过我，就让我带着孩子去家中小住几日！ 十里堡虽苦寒，可我却也不是住在露天帐篷里头，断然不会让淼儿挨饿受冻！” 佟夫人自然是不放心淼儿去十里堡，可看着她撕心裂肺的，佟夫人更是心疼。 就在这时，佟掌柜回来了，这场景看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程姑娘这话说的，哪里有什么不放心，淼儿跟你投缘，我自然也是高兴的，既是如此，宝鹊，你去给小姐收拾几身换洗的衣裳，让她去十里堡，小住些日子，等什么时候住够了，我再命人去接她回来！ 这段日子就要劳烦程姑娘了！” 淼儿听见佟掌柜那么说，竟然松了一口气，而跪在地上的宝鹊，肉眼可见的担忧。 佟夫人很明显的不放心淼儿，可是看见自家夫君这么说，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忧心忡忡的帮着淼儿收拾了东西，随后佟家安排了一辆马车，把人送回去十里堡。 马车离开了佟家许久，程小淮才看向怀里一直像一只小猫咪一般安静的淼儿:“咱们已经走远了，你不用再害怕了！” 淼儿满脸错愕，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姐姐……你知道？” 这一句话，无疑出卖了她！ 淼儿低下头，战战兢兢。 “这里没有别的人，你不用害怕也不用忌惮，跟姐姐说，你为何害怕宝鹊？” 淼儿许久没有吭声，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泪眼婆娑。 “姐姐，救救淼儿，淼儿好怕红眼睛绿头发的长毛怪物，淼儿好怕郎中，他们会给我扎针，会给我吃难吃的药…… 淼儿好怕……” 程小淮的眉头拧作了一团疙瘩。 赶忙把淼儿抱进怀里，轻声安慰:“胡说八道，哪里有什么红眼睛，绿头发的怪物？ 谁跟你说的？ 郎中个人扎针吃药，那是为了治病救人，总不能平白无故的就拿针扎你是不是？” 淼儿的身子，颤抖的厉害，仿佛是遭受到了惊吓。 程小淮早就觉得淼儿不太对劲，拉着她的的胳膊，想要安慰，可她刚碰触到淼儿的胳膊，淼儿就像被火烫到，轻呼一声—— “啊……” 程小淮怔住，一把抓住了淼儿的胳膊，往上撸高袖子，她胳膊上，也没什么伤！ 可是这孩子，刚才明明是疼了…… 程小淮有一些焦灼，她敢确定，淼儿身上有伤！ 却还是忍着想要伸手去剥她衣裳的冲动，声音尽量放缓:“你是如何知道那红眼睛绿头发的怪物？” 淼儿抿唇，似乎不愿意提起来，见她这副模样，程小淮没有继续逼问，反而转移话题:“我跟你说，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红眼睛绿头发的怪物！ 全都是那些想要吓唬孩子的人杜撰出来的，都是有许许多多的，好玩儿，有趣儿的事儿，你见过猫咪爬树摘菌子吗？” 淼儿看着程小淮，讷讷道:“我见过猫咪上树，可这猫咪……摘菌子……” “没见过对吧？” 淼儿摇了摇头:“没！” “我家里头就有这么一只厉害的猫咪，它的名字，叫做两碗！” 淼儿的注意力转移,被程小淮说的那一只会爬树，会摘菌子的猫，瞬间转移。 “为何叫两碗？” “因为它不仅会爬树，会摘菌子，还是一只干饭，猫每顿饭都要吃两大碗！ 所以才取了名字叫做两碗！” 两碗:我现在的饭量是四碗好吗！ 虚假宣传，真的会谢！ 栓q~ 这一路上，程小淮给淼儿讲述了许多村子里头孩子们的乐趣，淼儿听的心里头痒痒的，什么红头发绿眼睛的怪物，早就被抛诸脑后。 马车在程家门口停下来，程小淮下了马车 ，对着院子里头喊了一句:“沈二郎，赶紧出来帮忙！” 屋里头的沈二郎，听见了程小淮的声音，屁颠屁颠的跑出来，却看见，送着程小淮回来的，是一辆马车，她身边，还有一个穿着粉色罗裙的小姑娘。 这—— 平日里，程小淮捡药材，捡柴禾，沈二郎已经习惯了,现在这算什么，捡了一个大活人回来！ 别说，这小姑娘，浓眉大眼还怪好看哩！ 第58章 悠着点，别伤了自己 沈二郎指着淼儿，声音都有一些瑟瑟发抖:“这个……也是捡来的？” 程小淮眼珠子瞪得溜圆:“你又开始胡说八道，谁家这么漂亮的大姑娘到处丢？ 这是佟掌柜的女儿，淼儿,在咱们家里暂住几日，沈二郎，淼儿是客人，这几日你最好夹紧尾巴做人，知道吗？” 沈二郎嬉皮笑脸,看着那瓷娃娃似的小姑娘道:“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这是你捡来的呢！ 淼儿，我是你二郎哥哥，你在我家住着这几日，我带着你玩，好不好？” 程小淮头疼，以前总觉得这个豆芽菜蔫吧， 不爱说话，每每见人，只想躲起来。 可如今，沈二郎这孩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着人家小姑娘，不问年岁，上来就一副“我是你哥”的模样！ 程小淮总说 ，沈二郎连村子里头的哑巴都能聊上几句，妥妥的社交牛逼症！ 淼儿有点怕生，扯住程小淮的衣袖，不住的往她身后藏，眼前的小男孩儿太过于消瘦，显得脑袋大大的，活像一个豆芽菜。 不过一双眉毛浓黑，黑黝黝的瞳仁，挺阔的鼻梁和一张红润的小嘴，是一个长得相当好看的男娃，不难看出 ，日后的沈二郎，必然是斩获芳心无数的一个祸害。 “淼儿别怕，咱们先进屋好不好？” 淼儿点头，随着程小淮往屋子里头走，沈二郎也紧跟着回到了屋子里头。 一进屋里头，淼儿一眼就看见了土炕上，正在闭目养神的大白猫！ 这就是姐姐说的会爬树， 会摘菌子的干饭猫——两碗？ 看着肉肉嘟嘟的，怎么瞅，都不像个身手灵活的主儿 。 就这只肉嘟嘟的猫，真的能上树，摘菌子？ “你哥呢？” “挑水去了！” 沈二郎走到了淼儿跟前问道:“你咋不说话？难道你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程小淮蹙眉:“沈二郎，你到底会不会聊天？ 不会聊天，就少说话，你就不能捏上半边嘴巴吗？ 少说几句，没人把你当哑巴给卖了！” 沈二郎抿了抿唇，却还是压低了声音狡辩:“就会吓唬人，这么凶，日后我哥的日子，得多难捱啊！” 程小淮佯装生气道:“你说啥？有种再说一遍！” “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你气呼呼的干啥啊，有啥事不能解决，总是急闹的！” 程小淮作势要揍沈二郎，哪知道这个小混球，早就有了先见之明，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跑到了院子里头还不忘叫嚣:“成天这么凶巴巴的，知道的，你是纸老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悍妇，这名声传出去，好说不好听的！ 小心我哥喜欢上别家的温柔姑娘,到时候，你可别哭鼻子！” 程小淮骂骂咧咧，提着一只鞋，追了出去:“沈二郎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淼儿看着这样的场景， 只觉得温馨。 却还是一言不发。 晚上 沈遇和沈二郎被发配去了与正房相连的一间耳房里去睡，临走的时候，沈遇百般嘱咐:“有什么事，你只管喊我 ！” 沈二郎哼哼唧唧:“要不……你拍着她睡着了再过来？” 沈遇脸蛋子通红，揪着沈二郎的耳朵，故作镇定道:“我带他先行回去！” “嗯，悠着点，你身子骨不好，打他的时候攒点力气，别伤着自己！ 实在不行，就动笤帚疙瘩！” 沈二郎哭唧唧:这两口子真缺德，总拿孩子出气！ 看着沈遇揪着沈二郎的耳朵回了屋子里头, 淼儿嘴角忍不住上扬。 程小淮看着淼儿，拍了拍她的小手:“来，咱们也洗洗睡了！” 淼儿闻言，瞬间一脸慌乱:“姐姐……我还不困……” 程小淮看得出来 ，淼儿这是躲着她。 看样子一定有猫腻。 "无妨，那你跟我说说，在家里头，睡前宝鹊都陪你玩什么游戏？姐姐陪你玩儿一会？” 淼儿诧异:“姐姐你怎么知道玩游戏？” 小姑娘不设防的一句话，彻底的让程小淮心中笃定。 宝鹊这丫头，绝壁不是好人！ “淼儿不怕，宝鹊不在，红眼睛绿头发的怪物也没有，姐姐力气可大，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牛鬼蛇神来了，姐姐都会把他们打的片甲不留！” 程小淮气势汹汹，淼儿在这呆了一日，沈二郎逗逼，一日里头，挨了程小淮一二三四五六次骂，还有一次，姐姐都拿了笤帚，扬言给他吃一顿“竹笋炒肉片”。 对于程小淮的戒备，淼儿其实已经卸下来了…… 可是，她还是好怕…… “淼儿别怕，有姐姐在呢！” 小姑娘战战兢兢，最终还是艰难的脱下来了上衣，抬起胳膊的瞬间，程小淮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瞬间眼眶通红。 淼儿的胳肢窝里头，都是青紫的痕迹，新旧相加，重重叠叠的！ 那痕迹,绝对是被人掐过的！ “这是……” “我不吃饭，我没胃口 ，宝鹊就说，有红眼睛绿头发的怪物，会吃人，我好怕，姐姐，她把我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头，屋子里好黑，外头有鬼叫，我喊宝鹊，宝鹊不理我，在院子里头，都是宝鹊的笑声，淼儿真的好怕…… 好怕……” 淼儿的眼圈红了，却极力的隐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宝鹊说，那些红眼睛绿头发的怪物，最喜欢的，就是小孩子的哭声！ “傻孩子，这些事情为什么不跟你爹，娘亲他们说？” “父亲好忙，好忙，娘亲……我不敢说，每次我多说一句，宝鹊就掐我，好痛……姐姐……我真的好怕……” 想到了孙家里头，孙婉宁身边的那个丫头，程小淮原本以为，那便是刁奴，如今这宝鹊，简直就是魔鬼！ 专挑孩子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下手。 程小淮气急败坏，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淼儿我怕，只要有姐姐在，不会再让旁人欺负你！” 程小淮这一句话，分量十足，淼儿抬起头来，早已是泪眼婆娑。 她用力的点着头，程小淮拿棉被，将这孩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鼻子酸酸的。 三日后 佟夫人实在是熬不下去了，差人带着她来十里堡看望淼儿。 这一路上 ，颠簸难行，到了十里堡的时候，早已是头晕脑胀。 第59章 淮里淮气的淼儿 程小淮去了葛婶家里头，家里就只剩下沈遇和两个小豆丁。 沈遇的身体，自是比以前强了许多，只不过，体内的毒，依旧无法解开，偶尔发作，便能要他半条命。 不过，最近的日子，十分平静，他也乐得其中。 淼儿在撸猫，两碗躺在她上，任由着小姑娘揉圆搓扁，火热的炕头上，沈二郎再给她剥山核桃。 这山核桃，是两碗摘的，可不是道听途说，绝对是亲眼所见，在见识到了两碗的能耐之后，淼儿更加喜欢它了！ 没事就是撸！ 而两碗这个势力猫，淼儿没来之前，总是舔着个大脸，腻歪沈二郎，怎么也没想到，淼儿来了之后，这家伙看都不看他一眼，只要沈二郎一摸它，这个赛猫脸的玩意，竟然甩尾巴走人！ 仿佛是在说:今日的碗，已经不是你能够高攀的起的了！ 沈二郎磨牙，后槽牙都咔嚓咔嚓响。 “淼儿，我跟你说，两碗这家伙，顶不是个玩意儿，你没来之前，它可跟我最好！” 淼儿好笑:“你自己都说了，那是我没来之前，我瞧着，两碗最喜欢的人，应该是我！” 两碗抬头，给了沈二郎一个鄙视的小眼神儿:不，我最爱的人还是淮姐！ 那可是我的衣食父母，嫡嫡亲的！ 沈二郎不服:“你这小丫头，说话可真气人，我发现，你这才几日身上就染了程小淮的气息，可别跟她学！” “姐姐怎么了？泼辣能干，敢怒敢言，我瞅着成好了！ 倒是你，口口声声的瞧不上姐姐，我瞧着，你分明就很待见姐姐！像你这种人就是嘴欠罢了！” “你这小丫头胡说八道些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待见程小淮！ 你都不知道她多可恶！” “我不知道姐姐多可恶，倒是你，成日里喊我小丫头，姐姐说，我比你大，以后你要管我喊姐姐才是！” “可我个子比你高，也比你重！” “论大小，论斤两的，那是砧板上卖的猪肉！” 沈二郎:就忽然间觉得这丫头变坏了！ 淮里淮气！ 屋外头，传来了一道声音:“程姑娘，小姐……” 原本正在撸猫，笑容可掬的淼儿，在听见了那道声音之后，忽然间露出惊慌之色。 两碗仿佛也感受到了淼儿的紧张，喵呜一声，快速的从淼儿身上逃窜开来！ 屋里头， 沈遇听见了有人在外头喊叫，出了门看见了，走到院子里，一袭华服的女子，身边还跟着一个丫头。 沈遇颔首，恭敬有礼:“敢问夫人是哪家的？我家娘子不在家！” 宝鹊看着眼前温润儒雅，却是一身粗布衣裳的沈遇，眼神直愣的片刻，程姑娘竟然成亲了？ 且—— 夫君还这么好看？ “我家夫人乃是三里亭佟掌柜家中的夫人，我家小姐随着程姑娘来了十里堡，夫人放心不下，今日是特地来接小姐回家的！” 沈遇嘴角上扬，笑容谦逊:“原来是佟夫人， 久仰大名 ，如雷贯耳！ 天寒地冻的夫人若是不嫌弃，便一步雾中稍作休息，我家娘子很快就会回来！” “小女住在程姑娘这儿，这几日 ，叨扰了！” “夫人客气了 ，淼儿和我家娘子投缘，说不上叨扰，您屋里头请！” 佟夫人微微颔首， 便随着沈遇去到了屋里头，屋子里，并没有佟夫人想象的那般脏，乱，差，反而是异常干净 。 屋中收拾的，十分利落，没有闲杂物品堆放，且十分的暖和，水灵灵的蔬菜，似乎快到了收获的时节。 淼儿坐在土炕上，显得手足无措，一旁还有一个小男孩儿。 “淼儿！” “娘亲！” 淼儿没有穿鞋，直接冲下土炕，冲进了佟夫人的怀里，好一番腻歪。 “娘亲，你怎么来了？” 宝鹊嘴角含笑:“小姐这话说的，夫人当然是来接您回去的！您瞧瞧，您也不穿上鞋就直接跑下来，这地上多凉啊！” 宝鹊刚要上手去抱淼儿，却见她一脸恐慌，直接躲避开了她的手！ 宝鹊尴尬:“小姐，您不认识奴婢了吗？奴婢是宝鹊啊！” 佟夫人弯腰，直接将淼儿抱了起来，三日未见，她也着实是想念她了！ 只是—— 淼儿貌似比之前重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二郎，你去喊你嫂子回家！” “哎，我这就去！” 沈二郎咚的一下子，从土炕上跳了下来，他趿拉上鞋，快步的朝着外头跑去。 一幅野惯了的模样，佟夫人忍俊不禁，她倒也希望，淼儿也这么活泼好动。 淼儿窝在佟夫人怀里，一直不敢看宝鹊。 沈遇在外屋，烧了热水，端了进来:“夫人别介意，家中缺米少盐，连点茶叶都没有……” “沈先生不必客气！自己人，不必这般见外！” 沈遇颔首，这佟夫人还真是和善可亲。 沈遇在外屋，等着程小淮回来。 屋里头，宝鹊在佟夫人跟前嚼舌头根子:“夫人，这程姑娘家中可真是艰苦，小姐在这几日，都清瘦了不少呢，咱们今日，务必得把小姐接回去！” 佟夫人看向淼儿，柔声询问:“想不想娘亲！” “自然是想的！” “掂着倒是比先前还重了一些呢！” “小淮姐姐做饭很好吃，我每餐都吃很多呢！” 淼儿声音讷讷，却始终不敢抬头看宝鹊和佟夫人的脸。 看见淼儿方才下地踩脏了鞋袜，宝鹊担心道:“小姐，您才在这乡下待了几日？ 怎么跟那乡野小子似的，这般邋遢了，您赶紧换下来，奴婢帮您洗洗！” 宝鹊的模样，让淼儿蹙眉，佟夫人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宝鹊，这是在程姑娘家中，你说话注意点！” 宝鹊下身，毕恭毕敬的道:“夫人别生气，奴婢就是看看小姐这样，关心则乱！” “你在外头候着吧，等一会儿程姑娘就回来了！” 宝鹊抿唇，却还是走到了外屋候着。 没多久，程小淮就回来了，见着站在外屋的宝鹊，脸上的神情冷漠。 “程姑娘回来了！” 宝鹊打着招呼，却没想到这程小淮，连理都不理她，直接甩给她一张冷脸，径直进了屋中去！ 宝鹊愤愤，气得咬牙切齿，这程小淮，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一盘菜了！ “佟夫人，您来了！” 程小淮进屋，看见佟夫人搂着淼儿，一副亲昵的模样。 “程姑娘，这么冷的天，也要出去！” “这不是孙夫人铺子里头，想要一些手工制作的头饰，我去葛婶那，跟她看看设计样子！” “程姑娘还真是能干！但真是应了那句出得了厅堂，入的了厨房！” “佟夫人说笑了，一会儿我收拾收拾做几个菜，您也尝尝我的手艺！” “不必了，程姑娘，一晃淼儿来您这，已经三日了，实在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想着，今日把孩子接回去！” 淼儿闻言，瞬间慌了，在佟夫人的怀里，开始不安的挣扎。 “我不回去……娘亲，淼儿不想回家……” 第60章 惩治刁奴 见着淼儿的情绪，激动起来，佟夫人面露难色，一筹莫展。 “佟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程小淮的表情，有些严肃，看着不知所措的佟夫人，冲着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沈二郎倒是个有眼力见的，走到了淼儿面前，小声音道:“走，哥哥带着你,出去打会儿冰葫芦！” 淼儿虽然不放心，可是看见程小淮回来了，心中却也踏实了几分。 看了佟夫人一眼，佟夫人依旧温和，对着淼儿道:“随着二郎出去玩儿吧，娘亲和程姐姐说几句话！ 宝鹊……” 程小淮压住佟夫人的手 ，对着她递了一个眼色，佟夫人缄口，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程小淮应该知道些什么。 “相公，你带着两个孩子，在外头玩一会儿，我和佟夫人说几句话！” 沈遇怔住,被这一句相公，惹的面红耳赤。 红着一张脸，招呼着两个孩子去院子里头，程小淮这才压低了声音，凑到了佟夫人耳边。 不知道与她在说些什么,不多时，屋里头，就听见了宝鹊的哭声:“夫人饶命，奴婢没有， 真的没有……” 程小淮义正言辞:“ 淼儿身上有伤，这些伤，是物证，而淼儿，便是人证，容不得你抵赖！” 宝鹊傻眼了，全然没想到，走这一遭，就直接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随着佟夫人一起来的车夫，也在外头候着 ，听见了佟夫人的招呼 ，这才进了屋子里头—— “老牛，把这个胆大包天的丫头，给我绑了，回到府上，再做定夺！” “是 ，夫人！” 老牛一把揪住宝鹊，连拖带拽的往外走，宝鹊的惊叫声，惹的村子里头爱看热闹，没事就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妇人们，都站在程家院子外头看热闹。 老牛倒是利索，揪着人出去，在马车上找到了绳子直接给绑了起来，顺手，还把她的丝帕，直接塞进嘴里头。 呼—— 这一下，可算是清静了。 佟夫人从程小淮的口中得知了淼儿的事，心疼又自责。 她这个做娘亲的，竟然如此的粗心大意，孩子在她眼皮子底下，遭受了这么多非人的折磨，事到如今，还是被程小淮发现的。 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看着院子里头，和沈二郎玩的欢快的淼儿，孩子的天性使然，玩起来就忘记了烦心的事。 佟夫人这才注意到，在家中，一直脸色苍白的淼儿，竟然因为奔跑，玩耍，脸色红润。 更重要的是，从她来到如今，竟然没听见那孩子的咳嗽声！ “佟夫人，淼儿需要的，是适当运动和正常饮食，活泼好动，才是孩子的本性！ 切不要因为对孩子的关爱，而剥夺了孩子的天性！” 佟夫人的眼圈，有一些湿润，她点了点头:“多谢程姑娘，自打淼儿出生到如今，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见着这孩子，笑的如此开心！” 佟夫人没能接走淼儿，是与她商量好了，让她在程小淮这，再住上几日。 而佟夫人，还要回去处置这个刁奴。 淼儿站在程家门口，目送娘亲离开，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沈二郎诧异:“咋滴？你娘走了，你这么欢喜？这是你亲娘吗？” 淼儿瞪着一双眼珠子，没好气的道:“别胡说八道，这咋不是我亲娘？我只是……” 程小淮的手，搭在了淼儿的肩膀上，澄澈的黑眸，尽是让人觉得安心的光彩:“你娘亲说，宝鹊对你照顾不周，回去便将她打发了！” 淼儿诧异:“姐姐，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骗人的是小狗！” 沈二郎不满意的嘟囔:“咋你跟她说话就算数，跟我说话，就从来没做数过？” 每日，都说写十个大字，第二日就不用写了！ 到了沈二郎这儿，就变成了明日复明日！ 冰凉的小手，直接落在了沈二郎脖颈上，沈二郎尖叫:“又把你这死人爪子放在我脖子上！” “你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 沈二郎面露惧色:“我哪说啥了！你那耳朵，咋就那么尖！” “沈二郎，别跟大人玩心眼子，你玩的，都是我当初玩剩下的！” 沈二郎声音更小了一些，依旧不满意的嘟囔:“你一个傻子，当初能有什么心眼子？” 程小淮:姐姐有八百个心眼子，哪一个都够你个尿孩儿吃一壶的。 第61章 无以为报，就以身相许吧 回到屋里头，沈二郎就被程小淮“恶意报复”，揪着去练字，美其名曰，熟能生巧。 沈二郎:这些字，我都已经能够倒背如流。 女人何苦为难孩子！ 偏就沈遇跟她沆瀣一气，一个鼻孔出气！ 没法子，孩子真的被逼的走投无路了！ “淼儿，你会不会写字？” “会一点！” 淼儿说的，是事实，从小到大 ，她身子都不太好，打从记事起，她大多数时间，基本上都在卧床！ 提笔会，字好不好看，那就另当别论了！ 沈二郎一副长者姿态道:“即使如此，我们一同去练字，如何？” 两个人受累，总比一个人硬扛的好！ 淼儿仿佛没看出来沈二郎的小心眼子，笑道:“好啊，咱们一起练！” 看着两个小家伙去了里屋，沈遇走到了程小淮身边道:“佟夫人打算如何处置那丫头？ “应该不会打发出去卖了，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将人扭送官府去处理吧，这种人心里阴暗，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若是放出去，一样会去祸害其他的人！” 沈遇闻言，轻嗤一声笑了出来，眼底里流露出不屑一顾:“官府？你以为官府就不会黑吃黑？ 往往官官相护的地方，是最肮脏，最见不得光的！” 程小淮听得出来他话语之中的愤怒，淡淡的道:“只要有人在的地方，便会有黑暗，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律！ 不过，这件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佟夫人说，过几日再来接淼儿回去！” “嗯，我瞧着这孩子懂事体贴又十分的稳重，正好让沈二郎的臭小子跟淼儿学学，如何稳重自持！” “嗯！” 程小淮扯了一张小杌子，坐在了她的蔬菜跟前，开始摆弄。 “你刚才去哪儿了？” “去了一趟葛叔那儿，之前不是说，让二郎去学堂里头念书？葛叔说，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三日后就能送他去学堂！” 沈遇有一些激动:“这么快？” “学堂里头，正月十五就已经开学了，若不是等着孙夫人这边交了货，拿了银子，也不好给先生交束脩！” 沈遇感动，对着程小淮，深深的鞠了一躬:“为了能够让二郎念书你费心了，我这个做兄长的，无以为报……” 沈遇十分认真，又有一些文绉绉的样子，看的程小淮想笑，她看得出来，他欢喜。 瞧着他一般正经的样子，程小淮忍不住想要逗弄他，随即一本正经的道:“什么无以为报，你明明知道我馋你的身子，不如你依了我……” 沈遇大惊失色，一张俊脸,瞬间通红，程小淮—— 竟然如此大胆，放浪形骸！ 以往，这才是她的本性，当初，程小淮不止一次地把沈遇堵在柴房里头！ 每一次，沈遇都慌的不行！ 整张脸，红的如同煮熟的虾子，说话都开始变得支支吾吾，口齿不清。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一个姑娘家……” 不待沈遇把话说完，程小淮已经拿捏着腔调，学着沈遇到晚口吻，自言自语道:“一个姑娘家，怎能说出这般不知羞涩的话！ 若是被外头的人听到，岂不是笑掉大牙！” 沈遇脸上的温度愈发加剧。 “伶牙俐齿！” “伶牙俐齿！” 程小淮和沈遇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脱口而出。 程小淮笑了，银铃一般的笑声，咯咯咯的在屋子里头回荡，看着她如星子一般闪亮的眼眸，沈遇只觉得胸口，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心脏仿佛快要从喉咙之中跳出那般。 “我逗你玩呢，你瞧你吓得！” 沈遇尬笑，心里却有一股莫名的失落感涌上来。 他还以为，程小淮真的有那想法…… 他还在想 到底要不要从了…… 很明显，是沈遇内心戏有点多了！ 三日后 淼儿和程小淮，沈遇三人，一同送着沈二郎来学堂念书。 先生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看上去 ，便是个严苛的，程小淮和沈遇说着好话 ，把沈二郎安顿好了，便回了家。 一路上 ，沈遇都是沉默的，送沈二郎念书，就像是一场梦境一般，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这种运道！ 想到一年前—— 沈遇心中，忍不住的酸涩。 回到家中 ,程小淮便背起来了箩筐，对着沈遇道:“如今霜雪已经开始融化，我进一趟山里头，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太危险了，我随你一同去！” “算了吧，你这身子骨，到时候，恐怕我还要照顾你，你在家里头，陪着淼儿，我带着两碗去！” “可是……” “别可是了，我会小心的！再说，我已经去过好几趟后山，轻车熟路！” 程小淮拍着胸膛保证，沈遇知道 ，他跟着，也只是会给程小淮徒增麻烦！ 于是也没有继续固执。 只是淡淡的嘱咐道:“路上小心，不要回来太晚！” “嗯，我知道了！ 两碗！ 起来！” 躺在土炕上，四仰八叉的白色雪团子，似乎因为最近吃的太多，伙食太好，整个猫都胖了一大圈，身上的毛发，似乎也长长了一些，在头上炸开，俨然是金毛~ oh~ 不，白毛狮王！ 要不是两碗没事总是茶里茶气的“喵呜喵呜”喊叫，程小淮还真的以为 她捡回来的这只小白猫，变异了不知道是个什么物种！ 听说程小淮要进山，两碗这才来了精神，喵呜一声，就要去拽程小淮的裤腿子。 却被程小淮无情的一脚，直接扒拉开！ 两碗懵了一下:淮姐，这就是不爱我了吗？ 程小淮一脸嫌弃:“你都多胖了，还舔着脸的上背篓里头，自己跑，权当是锻炼了！” 说着，程小淮就往屋外头走。 淼儿和沈遇站在屋檐下，看着那一抹瘦小的身影，朝着远处走去，脸上的神情，尽是担忧。 不知为何 ，这一次程小淮离开家中 ，沈遇只觉得心口突突的厉害，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程小淮和两晚轻车熟路进了山里头。 二月底，山里头的雪，早已经融化到处潮湿。 两碗在山里头 ，释放了野性，乱跑乱窜没多久，身上便脏兮兮的，却依旧欢快。 程小淮靠着空间，惊喜的发现，山里头 ，竟然露出了许多的植物。 若是寻常人，绝对是难以察觉。 程小淮不禁感叹:得亏有了空间！ 否则 ，穿越到这么个鸟不下蛋的地界 ，都熬不过这一冬！ 多险啊！ 第62章 碰瓷，踹折人家肋骨 程小淮来到了那一块天麻的位置，扒开泥土，发现里头的天麻，已经所剩不多了！ 程小淮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这天麻要是没了，佟掌柜的药膳口感，估计就要打一下折扣了！ 即便是自己种植，也得需要足够的时间，才能够长成这种品相的天麻！ 猛然间—— 程小淮想起来，他好像还有一块系统奖励的田地没用上！ 于是便以意念打开了空间，里头的田地，依旧是灰蒙蒙的，未曾激活！ 程小淮以意念启动，在那块田地的上方竟然出现了一个种子的空槽。 程小淮有一些战战兢兢的把天麻放进了那空槽之中！ 紧接着，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灰蒙蒙的田地，像是被瞬间激活，紧接着，程小淮放进去的天麻瞬间消失，而那块田里头，竟然有绿色的植物从泥土里头冒出来！ 快速的舒展叶片，长高，很快便就枝繁叶茂！ 开花，结果，仿佛是在一瞬之间！ 那田地里，竟然长出来了一片绿油油的天麻！ 只是土地上方的进度条，在缓慢的推进，想必，那进度条到头 ，天麻就能收了！ 程小淮傻眼了！ 她瞧不上的这块田,原来竟是个宝贝！ 放进去的种子，会加速生长，快速成熟！ 如此一来，程小淮只要拿了天麻做种子，就不用再上愁竭泽而渔的问题了！ 程小淮欢喜，早知道就应该提前研究研究这块田，这不是耽误生产吗！ 两碗在山里头，绝对的放飞自我，即便是身上的肉嘟嘟的，也不妨碍它健步如飞，上蹿下跳。 程小淮一路上四处张望，在两碗的帮助下,捉到了两只野鸡，一只野兔，也算得上是收获颇丰。 第二空间忽然间，忽然间出现大片的深绿色植物图标！ 程小淮不由得精神了几分，按照空间提示，这附近应该有大量的药材！ 这地方，她明明走过很多次，之前根本就没有提示过！ 程小淮朝着空间里提示的方向走过去，竟然看见了一堆被霜打死的枯草，不过仔细看那些枯草下头，竟然冒出了不少绿色的植物！ 只是被那些枯草覆盖着，不易被人察觉罢了，程小淮伸手拨开那些枯草，竟然意外的发现，那下面竟然是药材——二月兰！ 尽管这些二月兰还没有开花，可是却已经有淡紫色的花骨朵，含苞待放！ 程小淮:第二空间真的是越来越靠谱了！ 指哪打哪儿，就这样发现宝贝的频率，爱了爱了！ 程小淮采了不少二月兰,两碗却又跑出去野了，反正这里是它的家，程小淮根本不担心，这家伙会走丢。 采完了药材，程小淮就继续往大山深处走着，山里头有一层薄薄的雾气，空气潮湿，越往里走，肉眼可见的绿色就越多了！ 在一个岔路口前，程小淮站住了脚步，其中一条路，是她年前捡到熊瞎子，去的方向，还有另外两条路，一条向西，一条向北。 程小淮犯了难，眼下他该选哪一条路？ 就在这时浑身泥巴的两碗，又窜了出来，只不过这一次，它雪白的毛发上，沾染了的，除了泥巴，还有艳红的血液！ 程小淮不由得紧张，一把揪住了才两碗，语气里也是担忧的:“你这匪猫，伤到哪儿了，赶紧给我瞧瞧！” 两碗依旧喵呜喵呜的叫着，转了一圈儿，程小淮发现，那血根本就不是它的！ 两碗撕咬着程小淮的裤腿子，想要拽着她往前走，有了前头几次的经验，这一次，程小淮主动的跟着两碗往前走。 在一处陡峭的山坡处，两碗忽然间像是发了疯似的，直接从山上冲了下去，随后底下传来了喵呜喵呜的叫唤声。 程小淮环顾四周，不远处有一个参天大树，她从空间当中取出来了绳索，随后一段捆在大树上，另外一头丢下了山坡！ 她则顺着绳索，慢慢的下去！ 眼前的场景，令她目瞪口呆！ 山坡下头，草丛里，竟然有一个人！ 那人应该是从山坡上，失足滚下来的，褴褛不堪，浑身上下都是血！ 已经失去了意识！ 程小淮弯腰，身手搭在了他的脉搏上，随后又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呼吸微弱，难以觉察。 不过，还有气！ 程小淮把那人背在身上，随后又用绳索系在了两人的腰上！ 接着，程小淮使出来了吃奶的劲儿,开始背着那人，一步一步的往上头爬。 费了好大的劲，程小淮才爬上来，倒在地上气喘吁吁，而那人依旧昏迷，犹如死人一般，没有任何的动静。 两碗依旧摇头尾巴晃，在俩人身边打着转，洋洋得意的模样，仿佛是在邀功:淮姐，咋样，你看我能干不！ 程小淮:以后，能不能别逮住啥都往回捡？ 这半死不活的，捡回来能做什么？ 万一，又像两碗似的,除了胡吃，就是闷睡…… 这好不容易有点缓和的日子，又紧巴紧了！ 这行好作孽的事儿，去哪儿说理去！ “我已经把你从下头救上来了，至于能不能活，那就是你的事了！” 说着，程小淮收了绳子，起身准备离开，脚下却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住，地头，程小淮却看见脚脖子上的一只脏兮兮的手，吓得惊叫出声—— “啊！” 程小淮抽脚，却没掌控好力度，直接踹在了那人的胸口上。 “啊……” 一声惨叫，程小淮仿佛听见了一声闷响！ 程小淮傻眼了，快速的弯腰，去抚触方才被她踹了一脚的位置，瞬间傻眼了。 程小淮:玛朵~ 这是碰瓷儿吗？ 居然把人家肋骨踹折了。 我对天发誓 ，我就真不是那暴力的人！ 这一脚，绝对是无心之失！ 程小淮上辈子一直都是个幸运儿，可是穿越这一遭，就有点不好说了！ 被她踹折肋骨的， 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骨瘦如柴 ，浑身都是伤 ，只是被程小淮踹折肋骨的时候 ，发出一声惨叫， 之后就一度陷入昏迷当中。 程小淮骂骂咧咧 ，她到底做了什么孽？ 摊上这种事 ，归根究底 ,还是因为两碗这个倒霉猫！ 一天到晚，不干猫事！ 真是欠揍！ 第63章 我是土狗，我爱看 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 山上的积雪化开，路途相当泥泞，程小淮身上背着一个昏迷的男孩，栽栽愣愣 ，踉踉跄跄，从山上下来，脚上的鞋子，基本报废！ 一进村，程小淮就引得大伙的注意。 “哟，小淮丫头，你这是弄了个啥回来？” “这孩子……浑身上下都是伤，咋弄的？” “小淮……” 程小淮没有搭理众人，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沉着声音喊了一句:“大伙让让，这人再不救，就没气儿了。” 众人一听，赶忙闪出一条路，跟在程小淮身后，还有一只脏的早就看不出模样来的胖猫，这程小淮脑子好了之后，一家几口，小日子过得是蒸蒸日上，就连喂的猫，都比村口的大黄狗壮！ 这后山里头，看样子真的是藏着金疙瘩！ 赵大壮看着程小淮背着一个人回了家，狠狠的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大郎，赶紧出来帮忙！” 程小淮胸前挂着箩筐，后背上背着一个男孩，脚上的鞋子，早就已经没了底儿。 模样看上去，十分狼狈。 沈遇出来，顿时心中一紧，快步上前，帮着程小淮把后背上，伤势严重的男孩扶了下来，程小淮大口大口的喘气，淼儿也紧着帮忙，卸掉了她胸前的箩筐。 “呀，这是野鸡吗！” “这人是谁？发生了何事？” “从山上捡回来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淼儿闻言，不由得想到了沈二郎说的话，他说，姐姐总爱往家里头捡东西，如今真的捡着个人！ 活生生的人哩！ 程小淮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白净的脸蛋上染了汗珠，沈遇想要伸手去帮他擦掉那汗水，手在半空中，顿了顿，还是硬生生的收了回来。 “那我先带他回屋去！” “你行吗？” 程小淮原本是担心沈遇的身体，可话一说出口，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怎么能问一个男人“你行吗？” 这种话，无异于是伤人自尊的，果然—— 沈遇白净斯文的脸上，多了一抹倔强:“他只是个孩子，我哪里有这么废物！” 说着，沈遇弯腰，想要把少年抱进屋子里头去，长期被剧毒折磨，身上的力气，根本不由他控制，只一抬头，便觉得有星星在头顶上盘旋，身子虚软，脚下也一个趔趄—— “小心！” 程小淮一声惊叫，快速的伸手去搀扶住，身子摇摇欲坠的二人，幸亏及时，否则二人就摔个狗啃屎！ 沈遇面颊微红，又羞又恼，他的身子到底是不争气！ 程小淮的声音，不由得软了几分:“你身子骨弱，等春暖就好利索了！” 说着，程小淮已然调整好了呼吸，一弯腰，直接将那少年打横抱起，脸不红，气不喘的，朝着屋里头走去。 看着程小淮瘦弱，却有力的那背影，沈遇心中是说不出的难受滋味。 屋里头传来了程小淮的声音:“大郎，烧点水，过一会儿我给野鸡和野兔褪毛！” 沈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中自我安慰:“好歹，在这个家里头也不是完全没有用武之地，至少还能够给小淮烧点热水！” 这般自我安慰过后，沈遇心里头更难受了！ 站在门口处，一直偷听着他家动静的赵大壮，听见有野鸡和野兔，不由得心里头痒痒。 看样子这后山里头，果然是有东西，程小淮这死丫头每一次去 ，都会有些收获回来！ 想到了这里，赵大壮心里便打定了主意，哪天他也得带上几个人，去一趟后山里头。 程小淮给那孩子洗干净了脸，处理了身上的伤口，却发现那孩子身上有许许，多多细碎的伤痕，脚腕上还有枷锁的痕迹。 应该是长期受非人的折磨，从某个地方逃出来的。 这一番下，程小淮发现，那孩子身上伤的最重的地方，竟然是被她断的那一条肋骨，心里的愧疚，油然而生。 得~ 说什么也得给这孩子炖只小鸡儿补补！ 补补！ 程小淮露胳膊卷袖子，开始到院子里头给野鸡褪毛，淼儿从没见过这种阵仗，有些怕怕的，却还是好奇的在一旁，看着程小淮熟练的烫毛，拔毛。 沈遇的目光,不住的往程小淮身上瞟，尤其是…… 她白润的脸蛋上，带着一抹红，那是被寒风吹的，黑葡萄似的眸子，永远亮晶晶的，如同关外的星子，璀璨夺目。 她脚上的绣花鞋，因为背着那孩子回来，已经坏掉，此时，脚上趿拉的，是她以前穿小的绣花鞋。 前头都已经破了洞，脚趾头露着，洗去了上头的泥巴，那颗圆润的脚趾豆，漏在外头，有那么丁点儿可爱。 察觉到他的失态，沈遇快速的收回目光，心中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程小淮把野鸡放进滚烫的开水里，然后提出来一双小手像是不怕烫似的，快速的揪着鸡毛，那鸡毛直接被拔下来，动作快的，淼儿一双眼珠子都看直了！ “沈哥哥，你快看，姐姐好厉害…… 咦…… 沈哥哥，你的脸怎么了？那么红，不舒服吗？” 沈遇心慌的厉害，伸手挡在了脸上:“有吗？可能是日头太好了，晒的！” 程小淮笑，笑容极为灿烂:“大郎，给我拿刀来！” 程小淮的声音，可甜可甜了，沈遇以前总觉得大郎土里土气的，如今他好像很喜欢她这么叫他的名字！大郎—— 大郎—— 大郎—— “在那愣着做什么呢？赶紧帮我拿刀！” 沈遇起身，取来了菜刀，递给程小淮，不经意间，他修长的手指碰触到了程小淮的手，滑不溜秋的，像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那手感忍不住让人想再摸上一把…… 沈遇:沈遇，你何时变得那么龌龊了？ 难道是因为叫了沈大郎的缘故？ 所以整个人的思想，也都变成了土狗？ 沈遇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程小淮，靠近看，她的睫毛浓密，根根分明就像一把小蒲扇。 沈遇:好吧，我就是土狗，我爱看！ 土狗沈大郎，一会儿帮着程小淮舀水，一会儿起锅烧油，忙的是不亦乐乎。 一直到了傍晚，屋子里头，躺在炕上的男孩，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第64章 又捡了一个饭桶回来 “你醒了！” 一到声音，自头顶响起，男孩被吓了一跳，这才看清了眼前陌生的环境，整个人神情紧张极了，想要挣扎起身，身上剧烈的疼痛，让他动弹不得，尤其是肋骨—— 他疼得呲牙咧嘴，程小淮见状，更是满心愧疚:“千万不要乱动，你身上有伤，我都已经给你处理包扎过了，你且好好的养着……” 男孩闻言，这才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澈稚嫩的脸庞，她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善意，可是男孩却依旧惶恐，挣扎着想要起身。 “别动,别动！ 你的肋骨断了，我才帮你接好，你若是乱动，容易错位的，到时候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男孩捂着上腹部剧烈疼痛的位置，程小淮见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只得上前帮着他缓慢的撑起身子，却只能靠着被子支撑着。 “是你救了我？” 程小淮有一些心虚，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回答。 “喵呜~” 两碗:要是没有我淮姐，你那一根肋骨也断不了！ 没错！ 就是我淮姐！ “你是如何在山上的？你家在哪儿？” 男孩儿闻言，又默默的低下了头，许久才讷讷的开口:“没有……没有家……” “没有家？” “嗯！” “那你是从哪儿来的？又是如何进的山？” “我……是在莒州一路逃荒来的，爹娘……还有兄弟，全都饿死了……” 男孩儿说着，声音里已经含着浓浓的鼻音。 看着男孩骨瘦嶙峋的模样，程小淮便动了恻隐之心。 与此同时，第二空间滴滴响起，意念启动，程小淮居然在这孩子的头上，看见了一束浅绿色的光芒！ 浅绿色…… 程小淮绞尽脑汁都没想起来浅绿色表示的是什么，他只知道墨绿色的植物，表示药材！ 不管表示啥，这人是她踢的，肋骨是她踢断的！ 这事儿，程小淮认！ “好了，不要想了，眼下还是养伤要紧，你饿了吧！” 说着，程小淮对着外头喊了一句:“大郎,人醒了！” 不多时，穿着青色衣裳的沈遇，便端着两只碗，进了屋里头。 顿时香气扑鼻而来！ 男孩的一双眼珠子都直了，紧紧的盯着那冒着香气，热气腾腾的粗瓷碗。 沈遇将东西放在了矮桌上，那碗里头，放着一只肌肉紧实的腿子，色泽红润，看上去惹人食指大动，而另外一只碗里头是用鸡汤煮的面，上头撒着翠绿的葱花还有一只荷包蛋！ 程小淮见男孩一双眼都直了，紧着催促:“还愣着做什么！ 你伤的是肋骨，又不是胳膊，赶紧吃！” 男孩本就十分警觉，见着程小淮不断的催促他吃东西，那一张小脸，牲畜无害，五脏庙里头，早已经叽里咕噜的开始打架—— 最终 ，饥饿还是战胜了理智！ 就算是死也要填饱了肚子再说！ 而不是做一个饿死鬼！ 饿着肚子上路，就算是走到奈何桥上，也会被忘川河里的魂魄勾下去！ 男孩挣扎着起身，最终卸下戒备，没有丝毫的形象可言，抓起那兔子腿就疯狂的啃食，就连汤面，也没能幸免于难！ 男孩也顾不上那汤面有一些烫，直接下手就抓，那模样，看呆了众人，这人，到底是饿了几辈子了！ 两碗都瞪圆了一双眼珠子:比本喵还能造！ 得~ 淮姐又捡了个饭桶回来！ 男孩儿风卷残云，快速的吃了一只腿子，又稀里糊涂的吃了一碗汤面，那模样，堪比恶狼！ 程小淮蹙眉，在一旁不断的道:“慢点吃，别噎着！” 沈遇走出去，默默的又给男孩盛了第二碗面！ 这个，也是被两碗这只干饭猫给训练出来的了！ 男孩儿吃了两碗鸡肉，三碗面汤，最后还将晌午剩下的两个大馒头都打扫干净了，才打了一个饱嗝！ 程小淮:惊呆了老铁 ，这是什么表演，这下总算是让我开了眼！ 两碗:本喵说什么来着，又是一个干饭人！ 男孩吃饱喝足，才用脏兮兮的衣袖，擦了一把嘴巴，对着程小淮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抱拳:“姐姐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葫芦给姐姐当牛做马，万死不辞！” “葫芦？你叫葫芦？真有意思，你这名字！居然有人叫葫芦！” 淼儿笑嘻嘻，她从来没有听见过这么有趣的名字。 两碗的爪子，啪的一下子按在她的肩膀上，喵呜一声。 两碗:葫芦算什么？你听见过有人…… 呃，有猫因为吃两碗饭就叫做两碗的吗？ 少见多怪！ 程小淮推了推淼儿的肩膀，笑着道:“淼儿，去，带着两碗出去溜达溜达，明日我带你做糖雪球，可好！” 淼儿欢喜，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姐姐不骗我？” “姐姐说话算数，去吧！” 两碗:这都多晚了，还想让出去溜达！ 晚饭本喵才吃了三碗半！ 有必要针对本喵吗？ 淼儿拍了拍两碗:“走啦，我带你出去溜达，明日咱们吃糖雪球！” “猫不能吃甜，再说两碗多胖了！” 两碗:本碗心在滴血！ 这体格子，我有治？ 见两碗不动弹，程小淮一脚直接踹在了猫屁股上。 两碗:喵呜~ 淮姐没有爱！ 直接拿脚踹！ 女人，终究是本碗错付了，看透了你了。 小的带着胖猫出去溜达，沈遇也道:“我出去看着淼儿！” “嗯！” 屋子里头就只剩下了程小淮和葫芦，屋子里头暖烘烘的，柴火噼啪作响，葫芦吃饱了，看上去也有精神了一些。 只是，屋子里头就只剩下他们二人，让他瞬间紧张了几分。 “葫芦，你别怕！你身上的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葫芦抿唇，眼神明显的暗了下来。 “我……” “你放心，我不是坏人！” “我……我知道！” 葫芦欲言又止。 “若是觉得为难就不要说了，你现在要好好休养身子！你先歇着，我出去拾掇拾掇！” 说着，程小淮起身，她捡了葫芦，却也伤了葫芦 ，不能够恬不知耻的以救命恩人自居，逼迫人家孩子做不愿意做的事儿。 第65章 你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说着，程小淮起身离开。 葫芦环顾一圈，这家农家小院，虽简陋，却十分的温馨，和山里头苦寒凄苦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只是，他逃出来，那些人会善罢甘休吗？ 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股担忧在心中，无限的被扩大扩大，直至将孩子的心事，全部吞没。 翌日 清早 今日难得的好天气，程小淮一早就收到了空间里的提示，天麻成熟了！ 她一个人在耳房当中，神神秘秘的把空间里产的天麻，拿出来了一些，却意外的发现，空间里头那块田地里种植的天麻，竟然和她在山上采的那些野生天麻无异！ 严格来说，这些天麻，甚至是比她采的那些天麻，成色还要在以上！ 难道—— 这一小块田地，能够让种下去的东西快速成熟？ 这空间，咋也不给点儿说明提示呢！ 程小淮只能像个愣头青似的，乱冲乱撞，有什么发现，全凭个人摸索！ 为了验证她的猜测，程小淮在收获了这一波天麻之后，又准备重新种上一些，却发现空间提示，田地需要高效控施肥！ 高效控施肥？！ 程小淮:空间，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这鸟不拉屎的地界，你让我去哪给你找高效控施肥？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程小淮拿了几块天麻，一边嘬着牙花，却看见昨日还躺在土炕上，一副虚弱不能自理模样的葫芦，竟然下了床在院子里头溜达！ 这孩子，自愈能力实在是太强了！ 看上去，葫芦比沈遇矮不了几分，瘦高瘦高的，属于精瘦结实的类型。 此时，他正在院子里，拾掇堆积在屋头下，被关外的北风，吹到院子里头的落叶。 关外就是这样，四季有风，程小淮家住的位置偏低，那一次刮风院子里头都会堆积一些落叶！ 平日里，沈遇勤快的很，这活基本上都是他做，而近些日子，淼儿住在这，基本上都是沈遇日日早起，带着小姑娘去溜达一圈。 活动量大了，食欲就会好一些，眼瞅着，淼儿以前干巴巴的脸蛋子上，竟然有了几分肉。 这不，一早沈遇就又带着淼儿出去散步了！ 而程小淮从方才一头扎进耳房里头，就没有出来过！ 正因为如此，那些落叶，一时半会儿之间，没来得及收拾。 “你这身上还有伤，千万不可乱动弹，那些东西，放在那，我来收拾就好了！” 这葫芦，还真是个勤快的！ “姐姐，我不能白吃你的饭！” “你现在好好养伤,等身子好了再说其他！ 不想白吃饭，也不能给我添乱！” 说着，程小淮从葫芦手中接过来了扫帚，手脚麻利的，将那些已经堆积到一起的落叶，又往一处推了推,拿出火折子，准备点燃，却被一声厉喝制止住。 “住手！” 程小淮吓得一激灵，看着突然惊叫出声的葫芦，一脸茫然:“你吓我一跳！” “姐姐，也正是干啥？” “当然是把这些树叶处理掉，日日都被风吹来，可烦死人了！” “姐姐，你可真是个败家的，一点儿都不会精打细算的过日子！” 程小淮傻眼了，没想到被一个黄毛小子这般教训！ “你个尿孩儿，还说道起我来了，你倒是知道精打细算过日子，那我问你这些烂树叶有何用？” 葫芦勾唇，露出一拍整齐的牙齿:“姐姐你这就不懂了吧，这些叶子，是关外独有的雀榕叶子，在我们莒州，庄户人家都会收集这些雀榕的叶子，沤在一处，任由日头暴晒，密闭保存，等到春种的时候，那便是很好的肥料！ 这关外，一晃就到了春种的日子，关外本就土地瘠薄，收成不咋好，这些叶子，能派上大用场！” “沤肥？” 程小淮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脸喜悦地盯着葫芦，这孩子头顶上的绿光，比昨天夜里的仿佛是浓郁了一些！ 程小淮:你是一道光，绿到心发慌！ 看见你，姐仿佛看见了希望！ 被程小淮盯得，葫芦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淮姐…… 你这是干啥？ 要杀要剐，给我点痛快的！ 这么盯着我，孩子害怕！ “是……是……沤肥！” “你会沤肥？” 程小淮一听，瞬间就来了兴致，扯了一条小杌子，递给了葫芦，被她“殷切”的目光，这么注视着，葫芦坐立难安。 “姐……姐姐……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你这傻孩子，怕啥怕，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瞧你那点出息，男子汉大丈夫，这话，也就在我跟前说说，到了外头说你怕女人，不给人笑掉大牙！” 程小淮说笑，随后问道:“你刚说的沤肥~ 你会吗？” 葫芦闻言，一脸傲娇:“会吗？你这话问的，那必须会呀，还真不是我吹，我葫芦在我们村子里头，沤肥，那是这个！” 说着，葫芦挑起来了大拇指，对着程小淮道继续道:“我家的田，用了我沤的肥，年年都比旁人家的多产百十来斤！” 听着葫芦说的天花乱坠，程小淮忍不住托腮笑:“说的倒是花里胡哨的，真的假的？” “你不信是咋的？” “不是不信，就觉得有点玄乎！” 葫芦脸红脖子粗:“说白了，你就是不信！觉得我在吹牛呗！” “我可没这么说！” 程小淮这一句不冷不热的话， 直接激起来了葫芦的求胜欲。 “看样子，我真得给你露一手！” 顾不得身上的伤，肋茬子痛，葫芦对着程小淮道:“你给我准备二斤黄酒，还有咱家里头烧的草木灰……” 葫芦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程小淮赶忙都记下来，看这少年认真的模样，那可是急了眼了，上了火了。 必须认真对待。 程小淮把葫芦要的东西准备好，已经是临近晌午了。 沈遇见她挑着箩筐，进了院子，赶紧上前去帮忙,程小淮气喘吁吁，额头上都冒了一层汗。 “你这是干啥去了？” “葫芦呢？” “在屋里头，和淼儿洗山楂！” “葫芦，我回来了！” 程小淮一嗓子，是先从屋子里头窜出来的，是两碗，这家伙拼命的甩着尾巴，在淮姐跟前，刷着存在感。 第66章 进城 程小淮没有理会在她脚脖子上，来回蹭的两碗，进了屋里头。 躺在土炕上的葫芦，原本要起身却被她按住。 “你可别乱动弹了，你是肋骨断了，就不能小心着点儿，万一落下病根儿了！” “东西你可找全了？” “按照你说的,一样不落！” 两碗扭动着圆润的屁股，一个劲儿的往程小淮跟前凑。 淮姐，你这人不行啊，这葫芦才来了一宿，你就不看我了！ 难道，本碗是失宠了？ 葫芦跟程小淮说着沤肥的详细操作，她听得十分认真，脚底下雪白的肉团子，一个劲儿的蹭呀蹭，蹭的急眼了，程小淮就用脚丫子把两碗按倒，按倒，再按倒，实在按不住了，就踹一脚！ 按照葫芦教给的沤肥方法 程小淮把那一堆雀榕树叶处理好，就开始做饭。 昨日见识到了葫芦的饭量， 今日的午饭，程小淮没敢大意，光白饭，就做了一大盆！ 看着葫芦风卷残云似的扒了四碗白米饭，程小淮不由得感叹: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得亏沈二郎去了学堂， 要三日还能回来！ 看着米缸里的半缸米，程小淮有点打怵，不知道这点粮食，能够坚持几日！ 就在这半缸米，快要见底的时候，佟夫人和佟掌柜来了！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少年在院子里，佟夫人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门口。 “敢问……程姑娘在家吗？” 葫芦的身体底子好，身上的伤恢复的很快，伤好了以后也不说离开，倒是每日担负起了挑水 扫院子，劈柴的活计！ 程小淮倒是乐得清闲，沈遇却有一些坐不住了 ，这些活以前都是他干的，如今葫芦做了 ，岂不是更显得他吃闲饭？ 他得干点啥， 才显得有价值啊！ ““夫人，您稍等！” 放下手里的扫帚 ，葫芦对着屋里头喊道:“姐，外头有位夫人和先生找您！” “二位屋里头请！” 葫芦把两位往屋里头请 ，却看见程小淮和淼儿一同出来。 “爹 ，娘亲！” 满面红光的小丫头，倒是比以前活泼了不少 ，这一晃 ，整整十日没见爹娘，野惯了，自然也会想他们。 佟夫人抱着大变样的淼儿，心里那叫一个欢喜:“呦，淼儿最近气色，可真是不错，程姐姐给你照顾的，自是比娘亲底细！ 你瞧瞧这小脸蛋子上的肉，都能捏起来了！” 佟掌柜看着自家女儿，处理了宝鹊那丫头的事，佟夫人按耐不住，就想着接淼儿回府，是佟掌柜的阻拦。 让孩子在外头散散心，说不定压抑的情绪便会一扫而光。 如今看来，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娘亲，你们不知道，姐姐做饭，别提多好吃了！十里堡到处都是好玩的，我还认识了新朋友呢！” 淼儿兴高采烈的和佟夫人讲述着，这些日子在十里堡发生的有趣事情。 屋里头 程小淮给佟掌柜倒了一杯水:“佟掌柜今日不忙？怎得有空亲自来十里堡？” 佟掌柜笑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程姑娘的这一双眼睛！ 再有半月，我城里的铺子就要开张了，到时候，程姑娘务必赏光，带着沈公子和二郎他们 ，一同过去凑个热闹！” 程小淮点了点头，笑着道:“那就提前先恭喜佟掌柜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我今日来，还是想着找程姑娘要几个特色菜方子，至于价格，姑娘随便开！” 有了前头几次的经验，佟掌柜就显得轻车熟路了许多。 程小淮抿唇 ，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既是如此， 那三日后，我去您铺子里头！” 两人约定，尽管淼儿不愿意回去 ，在程小淮的劝说下，还是跟着佟掌柜夫妇 踏上了回去的路程。 如今春暖了，随着程小淮几次进山，手底下，攒了不少药材，三日后，程小淮进城，自然也有别的打算。 三日后 程小淮要去城里 ，这一次，她专程租赁了一辆驴车，出门时候，还不忘记嘱咐沈遇，接回来沈二郎，等她回来，给他做好吃的！ 沈遇不放心程小淮一人出门, 于是葫芦和两碗 ，理所当然的跟着她一同进城。 程小淮拉着满满当当，一驴车的东西，坐在了车上， 看着车夫扬着鞭子，抽着驴屁股。 一路上， 铃铛叮叮当当，吵的很 ，程小淮却双眼放光，仿佛这一趟进程，会给她们带来很多意外惊喜。 路上大概行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临州城里。 程小淮和葫芦过了城外的守卫，按照佟掌柜给的地址，一路前行。 城里的街道，十分的宽敞 ，各种小贩林立其中，却显得井然有序。 不比关外的萧条寒冷 ，莒州城显得十分繁华，比镇子上 ，要热闹百倍！ 街头上 ，人们穿着衣裳的颜色，也显得靓丽了许多。 程小淮按照地址，很快就找到了佟掌柜的铺面,是一家三层的酒楼！ 程小淮看着气势的门面，几乎惊掉了下巴。 原本以为， 佟掌柜所谓的开了一个铺面 ，就像是迎客来那般，却不曾想，这小集赶大了！ 生意做成了这般！ 一进门，就看见了在屋子里头拾掇东西的清川。 “程姑娘 ，您今日来得，可真够早的，我们东家才来！” “想着有不少的事要做，就寻思早点来，外头的驴车上，我收的菌子，还有最后一茬蔬菜 ，都给你们带来了！你找几个伙计 ，搬下来！ 另外那几筐东西，是我带来卖的！” “得嘞，姑娘你先坐着，我去喊一声掌柜的！” “不急，我先去厨房里头 ，等一下做的差不多了，你再去喊掌柜的就成，别打扰他！” 说着， 程小淮一头扎进厨房。 这一次， 程小淮准备了十几个菜 ，其中有一道赛熊掌，算得上是全场最佳。 上一次在万大官人的寿宴上，一道熊掌，让迎客来的手艺，已经名声在外，只是，这熊掌实在是难得。 程小淮别出心裁，就想到了这一道赛熊掌。 除此之外， 还做了一道金裹银饼，配上炒合菜。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佟掌柜和几位大厨，已经在外头等候了！ 第67章 战群厨，卖菜方 几位大厨，看着满桌子的菜，面露惊诧之色。 “姑娘， 敢问您这属于八大菜系里头，哪个菜系？” 为首的，是一位中年男子，看上去应该是这群厨子里头的主厨。 看上去是一个极为高傲的。 “自称一派，私房菜！” “私房菜？那就是野路子！” 那厨子头一脸的嫌弃，仿佛对于程小淮这个野路子的厨子，并不怎么放在眼里。 程小淮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白如贝珠的牙齿:“没错，就是野路子！” “这会宾楼，可是整个临州城，最大的酒楼不弄点八大菜系之中的名菜，作为压轴菜，就靠着野路子，想要招揽顾客？” 面对着厨子头的质疑，程小淮笑而不语，只是以眼神示意。 这小丫头…… 简直是狂傲的不成样子！ “小淮，这位是我会宾楼的主厨，临州城有名的金牌厨师金三刀，金师傅之前曾经在永昌侯府做事！ 手艺自然也是没得说！” 永昌侯府里的冯郡侯,在大舜朝，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先帝在位，这位冯郡侯手握一骑，铁骑军师，在与南照国一战中，力战群雄，成为大舜朝的战神。 仙帝对冯郡侯，有知遇之恩，也正因为如此，冯俊侯忠心耿耿，先帝驾崩之后，新帝继位，对于功高震主的冯郡侯，一直是各种排斥。 冯郡侯直接交出了朝廷的兵权，从此不问朝廷事，安心做起来只是吃喝享乐的侯爷。 冯郡侯不喜美色，不要钱财，唯一喜好的，就是嘴上这点事！ 大舜朝百姓之中，有流传，铁打的江山流水的厨子！ 郡侯府里头 ，换的最勤的，就是厨子！ 程小淮笑道:“今儿我过来并不是跟金师傅比手艺来的，而是看看哪道菜佟掌柜能用得上，既然掌柜的把诸位给找来，那便是想着让诸位从中择优！ 我还有旁的事，咱们就不浪费时间，诸位开始吧！” 说着，程小淮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那些厨子，大都是见过世面的，饶是如此，见着程小淮做的那些菜，还是被震惊住了！ “这糯米丸子，也好意思拿着上台面上来，小姑娘，你这私房菜与我们普通菜系，也无他别！” 程小淮坐下来，端起茶杯，悠闲地呷了一口:“的确是糯米丸子，不过还是请诸位先尝尝再说！” 金三刀不屑一顾，身边的帮厨，拿起筷子夹了一颗丸子，纳入口中，咀嚼。 瞬间，糯米丸子里头的肉馅爆了汁，随着那人咀嚼的动作，不知道吃到了什么，咔嚓咔嚓的口感，爽脆清甜。 糯米的香甜和鲜嫩多汁的丸子在口中交织，尤其是那丸子里头清脆甜爽的口感，的确是和普通的糯米丸子，大不相同。 “这丸子不错，诸位尝尝！” 这一声赞许，惹得众人震惊，大伙将信将疑，全都拿起了筷子，一人夹了一颗糯米丸子！ 吃完之后，纷纷表示赞许。 其中一位长者，对着程小淮拱手:“敢问程姑娘，这里头，清甜爽脆的口感，是何食材？” “马蹄，肉馅儿咸腻，这马蹄清脆爽口，刚好能够中和一下这个丸子的腻感！” “原来是马蹄！竟然是马蹄！” 在关外，有一些来自于南蛮的商贩 ，卖的马蹄，在关外，人们吃不惯，也正因为如此，那些卖不掉的马蹄，基本上是卖其他物品，被那些小贩当成饶头，一并送了。 不是什么稀罕的玩意！ 没想到，程小淮竟然拿了马蹄入菜，原来马蹄的口感，竟然如此清甜！ 佟掌柜:程姑娘果然是个妙人，用最便宜的食材，能够创造最高的价值！ 简直就是宝藏女孩！ 金三刀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 ，不屑一顾:“投机取巧，花里胡哨！” 众人一道一道菜接着品尝，鲜椒孜然牛肉粒，香辣开胃，风味浓郁，麻辣手撕兔肉， 麻辣鲜香，兔肉劲道…… 最让众人惊叹的 ，是那道赛熊掌！ 以猪肘肉塑形，里头填充烀至软烂的牛蹄筋，牛股肉，香鲜浓郁，味道醇厚，回味无穷！ 其中一位有幸尝过熊掌的厨子，不禁感叹:“这道赛熊掌，不管是其型还是味道，堪比真的熊掌！ 程姑娘的私房菜，果然是标新立异，别具匠心！” 众人连连称赞 ，金三刀闷哼:“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这赛熊掌，古书之中就有记载，能够做出来，也不稀奇，其他的菜式，也都是四不像！ 这会宾楼，会的是天下宾客，除了新奇菜式，还要有能够熨平百姓的烟火气！” 众人赞同 ，的确是如此，自古民以食为天，不能有了接待贵客的菜式，而忽略了平民阶层。 程小淮笑:“金厨师说的很对，自古民以食为天，这一点我自然也是考虑到了，不过，诸位若是连一些家常菜都最不到食客满意，我觉得佟掌柜就该考虑一下，是不是需要雇佣各位！” 刀子狠狠的捅出去，却扎在了程小淮的棉花包里头 ，不疼不痒 ，毫无攻击力。 “不过，我还是特别的针对各个层面食客，迎合大众口味，研究了两道作为会宾楼的特色菜的！ 就是这个——” 程小淮指着其中一张金黄色的玉米面饼。 “这个……” 众人凑过来，一起看着那一张玉米饼子，与关外的馕饼，看上去大抵相同，若硬生生的说， 有什么不同之处，那就是这饼子，很薄很薄 ，外头有一些泡泡，已经被烤得酥脆，一股玉米面饼子独有的香气。 “这不就是玉米饼子吗？程姑娘可真是会糊弄人，该不会是黔驴技穷了吧？就用这么个东西来糊弄人！” 面对金三刀的嘲笑，程小淮故作神秘的一笑:“金师傅不能以貌取人，更不能以貌取丙，你瞅着他就是一个玉米面饼子，实际上那有乾坤！” 说着，程小淮把玉米面饼子递给了金三刀。 金三刀怔愣，看着那薄薄的玉米饼子，思忖片刻，还是接了过来！ 他就不信，一个薄薄的玉米饼子里头，还能做出花来！ 这丫头就爱故弄玄虚！ 第68章 姐，别赶我走 金三刀抽出腰间的一把黄铜菜刀，动作麻利的将那饼子，从中间切开。 看见切面的那一瞬间，金三刀一双眼睛都直了！ 这薄薄的饼子里头，果然是内有乾坤。 里面夹着一层白色的面胚，外头金黄酥脆，里面却是暄软的，且层次分明。 明明是很薄的饼子，却做到了内有夹心，外酥里软的口感！ 这程小淮…… 的确是有两把刷子！ 金三刀的表情，程小淮尽收眼底，嘴角上的笑容始终上扬:“金师傅不尝尝？” “哼，谁爱尝谁尝，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我才不屑一顾！” 说着，金三刀的大掌一挥，直接将菜刀又收回了身上。 头也不回的上了楼，众人呼的一下子围了过来，都在研究着那小小的玉米饼子。 金裹银 ，金裹银，开水烫过的白面，裹入玉米面子里头烙制成了小饼，吃的时候，配上炒合菜！ 这滋味，太过于美妙！ 这金裹银饼，绝对是粗粮细作，别说是寻常百姓，便是达官贵人，都是上得了台面的！ 众人在这一桌子的菜品之中，择了十八道菜，加入了酒楼的菜单之中！ 佟掌柜没有迟疑，爽快的付了银子 ，程小淮欢喜 ，看样子，今日必然是收获颇丰的一日，不白浪费她这些日子的精心准备！ 程小淮离开会宾楼的时候，佟掌柜送她走出去了好远。 葫芦坐在驴车上，脸蛋上的欢喜，压抑不住，两碗更是四仰八叉的一躺，大肚子圆滚滚的，今日，这两个家伙 ，可是敞开了吃了！ “姐，你可真厉害，会做那么多好吃的菜 ，还能挣钱！” “小东西少拍我马屁，别忘了咱们今日出来的目的！” 那就是赚钱！赚钱！赚大钱！ “我已经问询过了，这临州城有一家药行, 掌柜的姓朱，这朱掌柜的是个实在人，做生意童叟无欺，在城内，名声颇好！” 程小淮眉开眼笑:“如此 ，那咱们就去药材行！” 葫芦咧嘴笑了:“得嘞，那咱这就去！” 鞭子扬起，啪啪作响，两人一猫，还拉着几只满满登登的大箩筐 ，朝着朱掌柜家的药房走去。 驴车停在了宝芝堂门口，程小淮一跃而下 ，对着葫芦道:“你在外头看着点东西，我去去就来！” 吃的饱饱的两碗，翻了好几次身，都没能扭动撑的滚圆的大肚子，索性摆烂了，躺平了！ 一动不动，只剩下尾巴时不时的摇一摇。 证明着:本碗还有气~ 没撑死！ 程小淮进了药行，一名小厮上前来:“敢问姑娘是看病，还是抓药！” “都不是，看看这位小哥，朱掌柜的可在？” “真是不巧，我家掌柜的出去收药了，每个日的，回不来，您若是不急，就等过些日子再来？” 程小淮有一些沮丧，这来的 ，还真是不凑巧！ 就这样回去，程小淮觉得惋惜，于是就从布兜里头，拿出来了一些 ，她提前准备好的药材样品，这些药材有晒成干的干品，更有炮制过的。 “这位小哥，劳烦您回来，转告给朱掌柜的一下！我是清水镇上，十里堡的贩卖药材的，这些都是样品，到时候 ，掌柜的要是瞧得上我这东西，只管到正阳街上的会宾楼里头，找那里的掌柜的……” 小厮有一些不耐烦的回了一声，顺势将那些药材收了起来，放在了一个角落当中。 对着程小淮，什么都没说，就去接着招揽生意。 这一次，药材没卖，尽管如此，程小淮依旧不气馁！ 做生意嘛，哪有一上来就一帆风顺的，自然都要经历一些磕磕绊绊才是！ 程小淮又给葫芦买了一身新衣裳 ，他身上的衣裳实在是太破了，根本就没法穿出来见人，这是临走之前，穿了沈遇的衣裳，颇有一种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的感觉。 看着那一身新衣，葫芦竟然觉得眼眶一酸，有什么湿润的东西，在眼眶里头打转。 “你这是咋滴啦，这么个大小伙子，怎的动不动的，还哭鼻子？” 程小淮打趣, 葫芦倔强的用手背抹了一把泪:“才没有，姐——” “穿上这新衣裳，倒是闲着精神了不少，回去我让大春哥托人打听一下，你莒州老家里，还有什么人……” 葫芦闻言，整个人都慌了:“咋滴 ，姐，你这是要赶我走吗？ 那啥…… 家里的肥还没沤好！ 还有 ，一晃就到了春种的时候，姐夫身子骨不好，家里头，连个劳力都没有……” 葫芦说的急切，程小淮忍不住笑了出来:“姐 ，你笑啥！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家里头没有个劳力，到了春种秋收的时候，你一个女子，就算是压垮了身板，也不行！” “所以你是想留下来？” 葫芦窘迫的搓着手:“我知道我吃的有点多，只要姐不赶我走,从今日起，我多做点活计，少吃饭，一天吃一顿都成！ 姐…… 我家里头没人了……” 这一句话十足的心酸，程小淮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如果没沈遇，当初她穿越来，独自一人面对异世，只怕早就崩溃了。 人在孤独的时候，才会迫切希望身边有个人陪伴着。 葫芦声音哽咽:“姐……你别赶我走……” 程小淮心软 ，伸手拍了拍葫芦的肩膀:“你且记着，你是堂堂男子汉，只能流血，不能流泪！” 葫芦闻言，知道程小淮是同意自己留下来了。 抿了抿唇 ，思虑了许久，才开口:“姐……其实那一日……” 话音未落，就看见了一辆马车被两名蒙着脸的青年拦下。 程小淮警觉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俩土匪 ，胆子着实不小！ 葫芦有一些怕，下意识的揪住了程小淮的衣裳。 “姐，前头有土匪打劫！咱们赶紧的走，免得惹祸上身！” 程小淮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可是驴车行至一半，那两个匪徒贪心不足，竟然一眼瞧见他们驴车上的箩筐！ 一名大高个，对着手底下的胖男人一挑下巴，那胖男人会意，手里提着明晃晃的刀，冲着程小淮和葫芦，飞奔而来！ 第69章 路见不平，断刀相助 葫芦有点怕，却还是挺起胸膛，挡在了程小淮跟前。 “你要干啥？” 胖男人眼神恶狠狠，即便是带着面罩，也遮不住那圆嘟嘟的横肉:“老子要干啥，你们还看不出来吗？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路上过，留下买路财！” 程小淮笑了，拍了拍葫芦，压低声音道:“躲远点！” 别影响姐姐发挥！ 说完，程小淮一跃，下了驴车，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好汉受累了，又是开路又是栽树，不过，这树……” 程小淮用脚踹了一下路边的一棵歪脖树，脚上的劲儿，用足了十成，没想到那一棵歪脖树，竟然轰然倒塌—— “这树不咋结实，这买路财，我拒绝！” 看着那一颗轰然倒塌的歪脖子树，胖男人吓得瞠目结舌，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这—— 眼前这其貌不扬，瘦瘦巴巴的小姑娘，没想到是个练家子！ 一脚踹翻一棵树！ 这要是真打起来，弄死他，还不像是捏死一只小鸡崽儿？ 他们只是打劫，可是却也不能为此丢了小命！ “大……大哥……” 这丫头好可怕！ “你鬼叫唤啥，咋的现在打劫还得我……教你……” 高个男人看着忽然倒塌的歪脖树，也傻眼了！ “你你你……” “两位，这点儿小场面，咋就开始抖了呢？ 就这点胆量，咱们怎么接着往下谈？ 来来来，咱们商量商量，这买路财多少合适！” 程小淮一眼就瞧出来了这两个人，不过是趁火打劫的怂包，仗着手里头长刀吓唬人，若真敢上个练家子，还不一定是谁被打击。 高个手里明晃晃的长刀，颤抖的厉害，锃亮的刀上，倒映着程小淮那一张牲畜无害，眉眼弯弯的笑脸。 怕了，怕了，真的怕了！ 慌了，慌了，真的慌了！ “你……你别过来,我告诉你，你出去打听打听，我们哥俩，在这条道上，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程小淮笑眯眯，一步一步的靠近那儿人，矮胖子几乎吓尿了，躲在了高个的身后，两人步步后退，她却步步紧逼！ 一直将二人逼退到了被他们打劫的那辆马车边—— 高个也被眼前的小姑娘迫人的气势，骇住了！ “你你你……我警告你别过来，否则我就给你点颜色瞧瞧……” 矮胖子也吓得不轻，听见高个叫嚣，为了壮胆，却还是随声附和:“对……对对！给你点儿颜色……敲敲！” 程小淮笑了 ，趁着二人不备，舒然伸手，直接一把按住了高个子挡在胸前的长刀，紧接着手上用力—— 嘎嘣…… 什么东西，直接被折断，那一声声响，十分清脆！ 原本还故作镇定的两个人，这一次谁也装不下去了！ “妈呀！” 这小姑娘还是个人吗！ 一脚踹倒树，一手掰断刀！ 这到底是哪条道上的！ 太吓人了！ “大……大哥……” 矮胖子怎么也没有想到，高个会丢下他，落荒而逃！ 刚才还随着叫嚣的矮胖子，意识到现在的处境，有点危险，结巴的更厉害了:“姑……姑娘……俺……俺瞧着这树，确实碍眼，俺这就去找人全都砍了，不给姑娘碍眼……” 说完，矮胖子逃命似的跑了，跑得太急，脚下一个趔趄，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程小淮忍不住哈哈大笑:“就这么点胆子，还敢学人拦路抢劫！” 葫芦早就傻眼了:“姐……姐……” 程小淮这力气咋那么大！ 敢情平日里，在姐夫跟前那份娇柔，全都是装的？ 洞悉一切的两碗，喵呜一声:大惊小怪，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亚子，你以为我淮姐的力气，只是扛你下山？ 熊瞎子:我能证明，淮姐把我的尸体从山上运下来！ 手法轻柔，我都没疼！ 呜呜呜~ “姐……你没事儿吧？” 葫芦担忧，上下打量着程小淮，确认她平安无事，一颗想到的心才落地。 “酒囊饭袋，胆子就跟芝麻粒儿似的，还学人打劫，葫芦，你可记住了，咱有双手，只要稍微动弹，就饿不死自己！ 万不去跟那些人似的，不学好！” 葫芦用力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程小淮上前，看见倒在地上，捂着胳膊一脸痛苦的老人，那老人一身青布素衣，须发都是花白的，倒在地上，脸色有一些苍白，额头上沁出了汗水。 马车里头传来了动静，程小淮掀开帘子，被绑的结结实实的车夫，被那两个匪徒丢在马车里头。 马车的车橼，被那两名土匪砍断，轮子已经摇摇欲坠。 “葫芦，赶紧给人松绑！” 程小淮说着，就去搀扶起地上的老人，碰触到他胳膊的时候，程小淮发现，那老人的胳膊竟然脱臼了！ “老伯，你没伤着其他都地方吧！” 老人摇头，就在那时，程小淮趁着扶着老人起身的空档，轻轻一托，没有任何的痛苦，老人却能够明显的察觉到，胳膊已然恢复了知觉。 这小丫头…… 会正骨？ 看着其貌不扬，没想到竟然有这两下子！ “无妨，小姑娘，谢谢你！” “老伯您太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您这是要去哪儿？” “老夫约好了，今日要去三里亭做一笔买卖，却不想刚一出城，就遇见了这歹徒！” 程小淮闻言，顿时笑得灿烂:“原来如此，正好我们要去十里铺，咱们顺路，老伯您若是不介意，咱们就一同前行，我们正好带你一路，等车夫修好了马车，再去三里亭接您！” 老人家思忖，这一次若是再不出门，家里头就要多坐吃山空了，程小淮是个热心的，自然也值得信赖。 “既然如此，那要劳烦姑娘了！” 葫芦搀扶着老人上了驴车，这一路上，他们有说有笑，老人发现，程小淮这丫头，说话果敢又是个机灵的，对人热心，打心眼里就待见这小丫头。 很快他们就到了三里亭，程小淮却发现，那老人是去药行林掌柜那的！ 难道…… 这老人也是个行家？ “老先生您要来林掌柜的这儿收药材？” 老人点头:“是啊，今年冬日里苦寒，药材紧俏，前些日子才和林掌柜打了招呼，他说他这药材充足！ 今日便是为了收药材！” 程小淮好奇:“您和林掌柜的是熟识？” “倒也不是，清水镇上，只有这一家药材行，打交道嘛，倒也是第一次！” 程小淮看着老人，暗暗猜测着老人的身份，难道—— 第70章 士可忍，碗不可忍 空间启动，程小淮竟然看见了随他一路而来的老人头上，竟然闪烁着金灿灿的小人儿！ 这图标，她太熟悉了！ 程小淮满眼欢喜，还未开口，林掌柜已经从铺子里头走了，身后还跟着一条大黄狗。 一眼就看见了程小淮，他身边还有一位个子瘦高的少年和衣着朴素的老者。 此刻，驴车正停在林掌柜的铺面门口，惹的他，瞬间满脸嫌弃。 “我说今儿一大清早，怎么有乌鸦叫唤，出门就见着鬼了！ 走走走，我这是药房，不是要饭的带来的地儿，别在这儿挡着我的生意！” 程小淮瞬间蹙眉，敢情这林掌柜也不识得今日来谈生意的大财主？ “林掌柜说话何必这般难听，我们不过是路过你的铺面门口，又没挡着你做生意，打开了门做生意，掌柜的何必如此尖酸刻薄？” “程小淮，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这铺面，你以为是你家热炕头，想站就站？ 赶紧滚，带着这两个要饭的一起，别在我这碍眼！” 程小淮:欸~ 我这个暴脾气哎！ “这一大晌午的，林掌柜的是吃撑了吗？ 逮住谁就对谁发火，你以为我是你们家雇来的长工？ 任由着你摔打？” “哼，不想被人摔打，就别往我门口上站，若是耽误了我做生意，我跟你没完！” 朱海旺闻言，也不由得蹙眉:“掌柜的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和气生财！ 这边说话难听，亏你还是个买卖人！” 林掌柜的上下打量着眼前须发花白的老人穿着的，不过是一袭素衣，想必也不是什么富贵之人！ 竟然跟他这般侃侃而谈，还讲起了生意经！ 林掌柜语气越发的横:“老朽用得着你在这儿给我讲生意经？ 你拿着自己当根葱，谁用你炝锅？ 滚滚滚，你们几个一块滚！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朱海旺面露愠恼之色，刚要开口，却见原本就已经窝火的程小淮，克制不住，已经怒了。 她不管不顾道:“你这老东西，本来还给你顾及着几分颜面，没想到，你自己上赶着往上找骂！ 就你这种人还配为医者？连最基本的医德都没有……” 这话，着实的是碰触到了林掌柜的逆鳞！ 上一次，在万大官人那儿，程小淮这丫头出尽了风头！ 害的林掌柜颜面尽失！ “程小淮，别以为你误打误撞救了万小公子，就敢在老夫面前颐指气使，在这三里亭，若是开药行医馆, 只要我老林不同意，你就休想把买卖做起来！ 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想要在我眼皮子底下插钉子，门儿都没有！” 朱海旺闻言，不免的摇了摇头，这林掌柜的，原来竟是这种格局，早就听人说，这人不好相与，为着在三里亭上做着独一份的买卖，傲的一双眼睛，都长到了头顶上！ 若不是这一次，药材商会运输药材的必经之路发生了水患，冲毁了路，延误的时日多了一些，他这儿断了货源，说什么，也轮不到林掌柜的捡这份便宜，如今见到的人，朱海旺不由得失望。 林掌柜尖酸刻薄:“旺财，把这群乞丐给我赶走！” 身边的叫做旺财的恶犬，狗仗人势，呲着牙，嘴里发出呜鸣声，竟然开始对着程小淮三人狂吠。 葫芦见状，大步冲到了程小淮跟前，用身子挡住了程小淮和朱海旺。 “姐，你后退，这狗子可凶了！” 程小淮微微眯起眼眸，眼底里的怒意尽显。 一直躺在箩筐堆里头，呼呼大睡的两碗，听见了狗吠声，从箩筐之中，探出了一颗脑袋。 好家伙~ 不看不知道，一看气的浑身都哆嗦！ 淮姐被一个老逼灯欺负了！ 还有那个老逼灯身边的狗子，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竟然敢对着它淮姐狂吠！ 士可忍，碗不可忍！ 血气方刚的两碗，嗖的一下子，直接从箩筐之中窜了出来，没了往日的慵懒气息，直接舒展筋骨，纵身一跃直接跳到了程小淮跟前！ 浑身的雪白都炸开，就连尾巴都甩得老高，迅速进入了备战状态！ 那狗子见着眼前通体肥大的白猫，更是气势汹汹，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神凶狠！ 程小淮有点慌，两碗虽然有点小机灵，可到底是只猫，这狗子，应该是两碗的天敌！ “两碗~” 程小淮话音刚落，就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直接窜了出去，只听见那黄狗一身狂吠，还没来得及动作，竟然直接被两碗扑倒！ 程小淮表示:我当时都看傻眼了！ 两碗嘴里嗷嗷的叫唤，锋利的爪子直接扑到了，那狗子狂吠的挣扎，怎奈竟然干不过身材比它要小许多的两碗！ 那猫，锋利的爪子，以众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快速的抓挠着！ 很快，狗子的叫声，从狂吠渐渐的变成了哀鸣，听上去楚楚可怜的！ 看着被抓挠的满脸花的恶犬，林掌柜上前去轰两碗:“这是谁家的的猫，赶紧轰走，要不然我就要打死了！” 围观的人，谁也不上前，到底是猫狗打架，主子总不能上去按住了，跟着帮手吧！ 林掌柜就是豪横管了，身边这恶犬没少咬人，如今竟然被一只猫给吓住，啧啧~ 这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也真是解气！ 只不过，那狗子，自己都没想到，会被一只猫，抓挠的满脸花！ 程小淮听着狗子的惨叫，眼见着林掌柜伸手去抄了棍子，生怕两碗吃亏，唤了一声:“两碗！” 原本还泼妇打仗似的两碗，竟然喵呜一声，颇通人性的收了爪子，紧接着一个跳跃，直接窜上了程小淮的怀里头！ 两碗:喵呜~ 淮姐，我给你长脸不？解气不？ 程小淮抱着两碗，迎上怒意满脸的林掌柜:“程小淮 ，你这丫头，今儿是存心上我这来找事的，是不是？ 来人，把这丫头，还有这只恶猫给我抓去衙门里头……” “且慢！” 在旁一直沉默着的朱海旺，既然开口:“掌柜的，这话，说出来，只怕会让人笑话吧！ 你家的恶犬叫嚣，还不许程姑娘家中的恶猫反击？畜生打架，做主子的若是跟着掺和，那和畜牲又有何分别？” 程小淮:怼的好，怼的妙，心里舒坦呱呱叫！ 两碗:这老东西 ，还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嘴巴这么损！ 你才是恶猫……呸，恶人！ 你全家都是恶人！ 哼~ 傲娇两碗舔爪爪，恢复了先前的优雅慵懒之姿，很难想象方才它撒泼的模样。 “你……” 林掌柜语塞，紧接着听见了人群里的嘲讽声音，顿时一脸难堪。 第71章 来的正好，买卖成了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在我这叫嚣，在三里亭，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臭要饭的说话！” 朱海旺双手抱拳，脸上的笑容依旧谦和:“在下不才，不叫什么东西，姓朱名海旺，原本也是不想管闲事的，只不过是路见不平，仗义执言罢了！” 林掌柜傻眼了:“朱……朱海旺，你朱老板？！临州城宝芝堂的掌柜的？” 朱掌柜的颔首，对林掌柜的嫌弃却丝毫不隐藏:“正是在下！ 听牙人说，林掌柜这儿，是三里亭唯一的药行，是个实在人，今日一见，朱某也算是开了眼了！” 林掌柜的没了方才的傲人气势，急切着上前，解释道:“朱兄误会了……是这丫头挑事在先……” 朱掌柜的睥睨惊慌失措的林掌柜，声音清冷道:“孰是孰非，朱某眼睛不瞎，用不着林掌柜的在这颠倒是非黑白！ 今儿这生意，咱们怕是谈不成了！告辞！” 说着，朱掌柜的看向程小淮，脸上的笑容和善，伸手轻轻捻着胡须道:“程姑娘，朱某还得麻烦您带我一程……” 程小淮的脸上 ，瞬间堆满了笑，他的小金人儿啊！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这都不是事儿！” 林掌柜的上前，还想说些什么，怎奈朱掌柜的，不给他任何机会，头也不回的朝着，停在不远处的驴车走过去，直接一跃，相当灵活的坐在了毛驴拉的板车上。 见到这情景，林掌柜急眼了:“掌柜的一定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据我所知，你非常需要这批药材，运输的官道，不是一时半刻就能修好单位，掌柜的何必要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呢？” “林掌柜的这是要挟我？” “不敢，世人皆知，朱掌柜的心怀天下，把病人从来都是放在第一位，如今我这有你想要的东西，掌柜的也知道,这三里亭，我这是独一份的买卖……又何必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呢？” 闻言，朱掌柜的笑了出声:“我还记得入师门的那一天，我师傅说，既然要入这一行，有两件事不能做！ 一是不卖假药，二就是坏了良心！林掌柜也不是小岁数的人了，日后也有子孙后代，只盼着良心上过的去，不要遗臭万年，让子孙后辈抬不起头来才好！” “你……” “程姑娘，只怕还得劳烦你带我走一遭……” “掌柜的客气了，那咱们走？” “走！” 程小淮催促着葫芦:“还在那傻愣着做什么，走了！” “哎！”葫芦应了一声，紧着随着程小淮上了驴车，噼啪一声鞭子，驴儿脖子上的铃铛叮叮作响。 坐在驴车上，咕噜噜的声响，惹的程小淮侧目。 一晃都过了晌午饭的时辰，葫芦和两碗在佟掌柜那儿，结结实实的蹭了一顿，到现在肚皮还撑得滚圆，这五脏庙的声音，绝对不会是从他们那儿出来的。 程小淮看了一眼朱掌柜的，在他的脸上，瞬间捕捉到了一抹尴尬。 “朱掌柜的头一次来三里亭吧？” “嗯！” “正好,三里亭有家铺子，特别好吃，今儿咱们也算有缘，掌柜的若是不嫌弃，一起去尝尝？” “好！” 驴车叮叮当当,一路朝着迎客来的方向走过去，程小淮经常来，里头的伙计，也都认识她，因此见面，就十分熟络的跟她打招。 “程姑娘来了！” 程小淮笑着跟伙计打招呼，随后又压低声音，凑到了朱掌柜的耳畔，轻声询问:“不知道掌柜的能不能吃辣？” 朱海旺闻言，冲着她挥了挥衣袖，程小淮随即就看向小二:“给我备上一份麻辣火锅，牛羊肉，时蔬拼盘，最重要的是还要……” 不待程小淮把话说完，却听见那店小二，已经接过了她的话，继续道“新鲜的血旺和猪肥肠！” 程小淮一脸赞许:“清风，你跟你哥都一样的会来事儿！” 少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姑娘说笑了，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催后厨，准备您要的东西！” “掌柜的，今日的事,也都怪我，若不是我与林掌柜起了冲突,也不会影响您的买卖，今儿这顿饭,算是我给您赔不是！” 朱海旺笑容宽和,语气更是让人觉得亲昵,这人没架子，若不然程小淮也不会到了这会儿才发现，朱掌柜的头上的小金人。 "程姑娘若真是觉得对不住我，倒不如将车上的药材，全都卖给我？" 程小淮震惊不已:“掌柜的是如何知道，我车上有药材的？” 朱掌柜的闻言，瞬间就笑了:“老朽和药材打了半辈子的交道，一嗅便知！” 程小淮:这不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来的正好吗？ “不瞒掌柜的说，其实今日这药材原本也是带去宝芝堂，想问您收不收…… 您店里头的伙计，说你出来谈生意，却不曾想出城的时候就遇见了……” “这大概就是缘分！” 程小淮交那些药材的样品拿出来，给了朱掌柜的看，一番查看甄别之后，掌柜的脸上随即露出满意的笑容！ “姑娘这药不错，尤其是这炮制好的药材，我收了，至于价格，姑娘开！” “掌柜的实在是客气,既然您收，那价钱，您开才是！” 一番推辞，朱掌柜的最终还是给出了公道合理的价格。 程小淮心里感叹，怪不得宝芝堂的生意那么好，这位朱掌柜的，是个精实在,比起林掌柜—— 这二人，完全没有可比性！ 火锅上桌，朱掌柜的头一次见如此新鲜的吃食，这一顿，吃的是火辣过瘾，大汗淋漓！ 朱掌柜的，硬是吃的额头冒汗，面色红润，直呼过瘾！ 第72章 哥哥，你怎么了 原本已经吃饱了的葫芦和两碗，见着这二人，吃得如此酣畅， 香甜，忍不住又馋了。 葫芦:这会儿再坐过去，会不会显得跟饭桶似的？ 毕竟，方才在佟掌柜那，就已经造了不少！ 两碗看都没看葫芦，直接扭着肥腰大腚，恬不知耻的磨蹭着程小淮的大腿:淮姐，本碗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得多，也很正常！ 有什么脸面！ 吃饱了才能长大个儿！ 想到了今日两碗力战恶犬，仅凭这两只小猫爪子，就把那大狗挠了满脸花，没有丝毫的迟疑，涮好的牛羊肉，沾饱了作料，直接丢给这肉嘟嘟的白团子！ 朱掌柜的笑:“这猫，不怕辣？” 程小淮:坏了，大意了！ 低下头来 ，却看见两碗早已经将肉吞进了肚里 ，正在舔着爪子。 辣？ 不存在的！ 身为淮姐的猫，必须要练就铁嘴钢牙合金胃！ 这才抗造！ “应该是不怕的……” 朱掌柜的叹为观止:“这猫，还真是不一般！” 一顿饭吃下来，程小淮不仅将她带来的那些药材全都卖了，就连日后的药材收购，也都和朱掌柜的敲定了下来。 空间里的财富累计进度条，这一次直接被顶满，程小淮意外的收到空间的奖励！ 一套针灸用的金针还有一套医疗包！ 程小淮:空间，你还可以再人性化一点吗？ 你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想我所想，给我所需！ 简直不要太好！ 难掩脸上的欢喜，程小淮对着朱掌柜道:“掌柜的，不如我们送您回去？” “不会劳烦程姑娘，你叫我送至悦来客栈，到时候车夫找不到我，便会去那接我！” 程小淮笑道:“既是如此，那我就送您去客栈！” 送朱掌柜的去了客栈，把那几箩筐药材卸下来，程小淮才和掌柜的道别，离开，这一折腾已经到了傍晚。 程小淮已然归心似箭，今日是沈二郎书院里头旬假的日子，程小淮特地从三里亭的肉摊的上买了一只鸡，还买了不少猪肉，回家准备给沈二郎改善伙食。 回到家里头，人还未进院子，程小淮就大声的招呼:“二郎……” 沈二郎听见了程小淮的声音，兴高采烈地从屋子里头跑出来，十日未见，这孩子貌似长高了一些！ 身上穿着学院里的浅色长衫，整个人看上去不再像以前那般，浑身都是乡野里的粗气，邋遢，竟然有了一些书生文质彬彬的气息！ 看来，满腹诗书气自华这句话，是真的！ 只不过，沈二郎这十日，清瘦了不少！ 想必是最近被程小淮精湛的厨艺养刁了嘴，再逢第一次离开家中，不适应也在所难免。 “嫂子…… 你怎么才回来！” 沈二郎打招呼，有一些扭扭捏捏，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喊程小淮作“嫂子”。 自打他回来，哥哥跟他说了许多关于程小淮的事！ 他看的出来 ，哥哥对程小淮，也没了以前的厌恶！ 程小淮抿唇浅笑，伸手摸着沈二郎的大脑袋:“路上遇到了一些事 ，所以就耽搁了！” 顺势用手托起了他尖尖的下巴，像到市场上买猪的时候，那般仔细打量着他:“咋的瘦了那么多？” 沈二郎不好意思，退了几步，拉开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夫子说，男女授受不亲……” 程小淮嗔骂道:“你个尿孩儿，这才出去了十日，回来就跟我拽些个文绉绉的！” 随后，程小淮压低了声音，古灵精怪的道:“你这样子，越来越像你哥！” 程小淮的眸子，晶晶亮，可真好看！ 沈二郎这才注意到了，站在程小淮身后的少年，顿时笑容堆满了脸:“这就是葫芦哥哥？” 沈二郎说话爽朗，和淼儿一样，都是天真善良的孩子。 “嗯……” 葫芦腼腆，不是那种聒噪的孩子，比沈二郎年长几岁，便显得有了少年该有的稳重。 两碗看见了沈二郎，就开始呲牙咧嘴，浑身呲毛，沈二郎的脸色，明显的有几分慌乱,往后退了几步！ “两碗，你凶啥，都这么多日子不见，你咋还这么泼！” 两碗依旧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陵，直勾勾的瞪着沈二郎,嘴里还发出“吼吼吼”的声音！ 两碗:你小子，当初不是不待见我淮姐！ 本碗还能给你好脸色？ 这会知道张口嫂子长，闭口嫂子短！ 才不吃你这一套！ 如今的两碗，再也不是刚捡回来的时候，那个巴掌大的小家伙，任由着沈二郎揉圆搓扁！ 君猫报仇，数月不晚~ 看出来了两碗对沈二郎的敌意，葫芦伸出手来，直接揪住了它颈子上的皮毛:“行了行了，咋那点火还没泄干净？ 哪能对着自己人张牙舞爪的！这不成了混子了吗！” 两晚依旧瞪着眼珠子，嘴里的吼吼声，开始变得软和，甚至带着一种呜咽，委屈唧唧的。 沈二郎一脸崇拜的看着葫芦:“葫芦哥哥你可真厉害！平日里，我若是这般，两碗早就不干了！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被夸奖的葫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松开了两碗,又帮着程小淮把买回来的东西，拿到了院子里头紧着就开始打水，收拾。 葫芦实在是懂事，程小淮接过了他手上的水桶，对着他道:“你今日也累了一天了，去跟着二郎玩一会儿吧，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沈二郎拼命的对着葫芦使眼色，怎奈他没看懂，依旧固执的道:“那我给姐姐烧火！” 沈二郎忍不住嘬牙花:“葫芦哥哥，给嫂子烧火是我哥的事儿……” 程小淮脸蛋一热，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沈二郎的大脑门上:“你这个小屁孩儿,等我忙活完了，我可要考考你,这些日子在书院里头，都学了些啥……” 话音未落，沈二郎就慌了:“我这才去了几日……” 沈遇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去了几日，也该有所长进才是，既然葫芦帮你烧火，那我就去看看，二郎这些日子到底学了些什么！ 二郎……” 沈二郎的脸上，明显的有一些慌乱，程小淮钱都看在眼里，隐约察觉有一些不对劲，但是却什么都没说，看着沈遇，将沈二郎揪进屋里头里。 程小淮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屋里头的动静，一边麻利的,把洗好焯水的鸡块儿，炒了糖色，炖进了锅里头，屋里头，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那哭声低沉，仿佛在极力的隐忍着。 只不过在安静的小院里头，显得有一些突兀，紧接着，便是沈遇的咳嗽声，又低又沉，一声接一声。 哇的一声，原本隐忍着的沈二郎，这一次放声哭了出来:“哥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嫂子！” 第73章 缘由，沈遇气吐血了 听见了屋子里头的动静，程小淮丢下了手中的铲子，快步朝着屋里头跑去，眼前的场景，让她有片刻的惊慌。 沈遇又吐血了！ 这一次，他胸前的衣裳，都被鲜血染红了！ 难道是他身上的毒发作了？ 程小淮伸手给沈遇把脉，却发现他并不是体内的剧毒发作！ 而是急火攻心！ 程小淮抬起头，看了一眼涕泪横流，惊慌失措的沈二郎。 “你让你哥生气了？” 小家伙抿唇，哭着摇摇头，又点点头。 程小淮叹息，把已然晕厥过去的沈遇，抱到了土炕上，安顿好了之后，便对着站在一旁，鼻涕眼泪流了满脸的沈二郎，一脸嫌弃的道:“还在这儿愣着做什么，赶紧出去，把你的花猫脸洗干净！脏了吧唧的！” 沈二郎心有余悸，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担忧:“我哥没事吧……” “这可不好说，你若是总惹他生气，搞不好身上的毒，毒不死他，他得死在你手里！” 沈二郎颇为委屈，程小淮于心不忍，却还是板着一张脸道:“赶紧出去吧！” 沈二郎一步三回头，虽然不放心，却还是走了出去。 见着小家伙帮她合上了房门，程小淮这才从空间当中,取出来了里头奖励的金针！ 长长的针，没入了穴位之中，程小淮手起针落，准确无误的，依次将数支针，没入了沈遇的穴位当中。 最后一支针 ，没入人中穴后片刻，只听一声长叹了，紧接着，沈遇悠悠转醒。 映入眼帘，是程小淮蹙着眉，略带疲惫的神情。 “沈遇，发生了何事？” 沈遇的眼底都红了，想到了方才兄弟二人之间的谈话，胸口又开始起伏。 “从明日起，再也不用送他去念书了！这孩子，根本就配不上你对他的好……” 一口气上不来，沈遇又开始剧烈的咳嗽！ 程小淮见状，赶忙上前，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你瞧瞧你，又不是个孩子，怎的气性这么大？ 你口口声声的说 ，不让这孩子去念书，说是为何，你也得说来让我听听不是？ 好也让我听听，这孩子到底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竟然把你气得吐了血！” 程小淮有意给沈遇转移注意力，他却眉头蹙得更紧了。 “他……这些日子不仅什么都没学，还经常在书堂里，和同窗打架…… 为此，还受到了夫子的警告！你说……咳咳……” 说着， 沈遇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这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既然这书，他不愿意念，又何必浪费在他身上……咳咳咳……” “好了好了，你还是安生一些，不要动怒，这件事情，都没有问清楚缘由，你到是先下了定论！ 凡事必有因果，我不信，这二郎平白无故的，会跟同窗发生矛盾,就动了手！ 总得为点啥吧！ 瞧你这臭脾气，如果我是二郎，也不愿意跟你说什么，这件事情，还是我亲自去问吧，你若是还想要你这条小命，就不要动不动的点火就着！” 说着，程小淮捻动金针，只见那金针，竟然自己快速的转动起来，而沈遇的身子，也随之下意识的抽搐。 九转金针术~ 看样子，依旧没有生疏！ 程小淮麻利地起针，沈遇惊奇的发现，那针上，竟然连一点血丝，都没染上！ 程小淮会医术，懂药理，没想到竟然还会针灸之术！ 这小女人，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是他不知晓的？ 难以想象，她浑浑噩噩的那些日子，到底是如何度过的。 小心翼翼地将金针收纳好，随后拿出来了一身干净衣裳，递给了沈遇:“等一会儿，把这脏衣裳换下来 ,我帮你洗了！” 说罢，程小淮起身:“你们兄弟二人，可真是不让人省心！ 小的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却还非得弄得见了血！可真是愁煞个人！” 看着程小淮离开 ，沈遇的脸上，更是阴郁的厉害。 这一晚上，沈二郎相当煎熬，沈遇都气得吐血了，程小淮不但不找他算账，反而没事人似的，招呼他和葫芦哥哥吃鸡腿！ 沈二郎:嫂子，你到底要干啥？ 就不能给个痛快的，你这样，容易吓死孩子！ 饶是如此，程小淮硬是沉得住气，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 这一顿晚饭，沈二郎食不知味。 总是不住的往里屋子里头瞟。 程小淮倒是什么都没说，一直到吃完饭，沈二郎把自己关他一直住的耳房里头。 程小淮收拾完东西 ，决定去找沈二郎，跟他谈一谈。 却没想到隔着门缝，一眼就看见沈二郎正在换衣裳！ 程小淮:非礼勿视，我绝对不是故意偷看！ 正准备别过身去， 程小淮却意外的发现，沈二郎身上，竟然有许多青紫的瘀痕！ 这孩子身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顾不得许多，程小淮直接一脚踹开了屋门！ 屋子里头的沈二郎，着实被吓了一跳，拿着衣裳，拼命的想要遮挡自己的身子，却被程小淮一把扯掉了手上的衣裳！ “你……你干啥？男女授受不亲……” 程小淮有点火大，直接揪住了沈二郎的耳朵,小家伙疼得呲牙咧嘴，泪花都在眼眶里打转。 “嫂子……疼……疼……” “原来你也知道疼！说，你身上的伤，是如何来的！ 今儿你不给我把话说明白，我就把你的耳朵揪下来！” 程小淮凶神恶煞，手上的力道一点都不含糊，沈二郎被这女人的凶悍，彻底的给唬住了。 “你松手 ，我说 ，我说——” 见沈二郎松了口风，程小淮才收手，双手叉腰，妥妥的泼妇模样。 原来—— 沈二郎入了学堂，就开始被同学欺负！ 尤其是与他同住在一起的那几个，每日里，除了拿着沈二郎曾经是奴籍的事调侃之外，说的最多的便是程小淮！ 说程小淮靠着外头的野男人，过上了吃穿不愁的好日子！ 就连沈二郎念书的束脩，也都是这么来的！ 而这些事情， 之所以在学堂里头传播开来 ，还是田秀娥干的好事！ 原来，田秀娥家的儿子赵小球早半年，就在学堂里头念书，平日里 ，他就带着一群孩子欺负打骂沈二郎。 知道读书的机会来之不易，沈二郎不敢轻易惹事 ，也正因为如此，才被那些混球一直欺负了这么些日子！ 第74章 讨个公道 听完了这一切，程小淮沉默了，看向有一些胆怯的沈二郎，这家伙平日里咋咋呼呼的，没想到却是个懂事的！ 他不想惹事，不想给他们添麻烦，这十日…… 对于一个孩子而言，该是何等的艰难！ 看着浑身青紫，新伤摞旧伤的沈二郎，程小淮强忍着心头的怒意，伸出手想要去抚摸沈二郎浓黑的发， 却吓得孩子一哆嗦。 “这事……你没跟夫子说？” “没……赵小球说，夫子是他姑父，就算是告状也无用！” 程小淮怒火中烧，这赵小球还是个孩子，就知道以权势欺压同窗！ 可见这孩子平日里，就是欺软怕硬成了惯手！ 孩子被欺负成这样，程小淮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别怕，我不是与你说过，若是在外头被人欺负，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傻傻的在那儿挨着,算是怎么一回事儿？ 再不济，回到家中，还有我和你哥给你撑腰呢！你怕啥……” 程小淮的话，让饱受委屈的沈二郎心中一暖，仿佛找到了可以依靠的靠山。 顿时眼圈就红了:“嫂子……我……他们……他们太过分……” 沈二郎若不是极度的信任程小淮，他也不会将那些孩子，将他堵在茅厕里 ，往他身上小便，逼着他学狗叫，这些难以启齿的事，一一说出来。 程小淮听的，一双眼圈也红了，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沈二郎说着，从声音又低又小，到轻声啜泣，再到最后放声大哭，黑夜中的小山村，孩子的哭声，显得格外渗人。 两碗的耳朵，几乎都快要折叠起来，却依旧盖不住那声音，往耳朵里头灌。 两碗:哪有拍花子的，赶紧把这鬼哭狼嚎的家伙弄走！ 本碗的耳膜，就要被他震碎了！ 葫芦正在院子里头，查看程小淮之前沤的肥，掀开上头覆盖的东西 ，一股热气夹杂着发酵的气息，扑鼻而来！ 听见了沈二郎的哭声，也不由得蹙眉，姐姐…… 揍沈二郎了？ 虽然姐姐平日里，都是凶巴巴的，可也不至于下死手吧！ 那沈二郎的哭声，太过于凄惨，绝壁是挨揍了！ 想必是因为一回来，就把姐夫气的吐了血！ 如此想来，这沈二郎哭也活该！ 挨揍也不值得同情！ 程小淮抱着沈二郎安抚，从放声哭泣 ，到渐渐的抽泣，再到这孩子，彻底的平静下来…… 程小淮身上的衣裳，被泪水，沾湿了一大片。 沈二郎靠在她膀上，已经睡着了，睫毛被泪水湿透了，看上去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程小淮把沈二郎放在了矮脚榻上，轻手轻脚的帮他盖好了被子，才小心翼翼的离开了屋子里头。 敢欺负她家二郎！ 门儿都没有！ 窗户也没有！ 翌日一大早，沈二郎醒来的时候，一双眼睛，肿得像是核桃。 葫芦早就已经起来，在院子里头开始捆绑稻草，沈二郎去了沈遇的屋里，他依旧睡着，只是整张脸，看上去，苍白憔悴。 沈二郎愧疚，默默的退出了屋子，关好了房门，来到了葫芦身边:“葫芦哥哥，嫂子呢？” “一早出去了，说有点事，晚一点就回来！你……没事吧！” 想到了昨夜，他嚎啕大哭的事，沈二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昨夜的事，真够丢脸的！ 提一次，臊一次。 顺势转移话题:“葫芦哥哥，你这是干啥呢？” “捆稻草！” “这东西有啥用！” “你不懂，到时候就知道了！” “那我帮你！” “好啊， 我教你！” 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坐在屋檐底下，把那些干稻草，分成了一小把一小把，然后用苎麻捻成的绳子，一层接一层的编织起来。 程小淮一早就来到了三里亭，准备去书院里头找夫子，给沈二郎讨个说法。 没想到，刚进城门，过了正街，就看见了一群人，在当街拽着一个姑娘，拉拉扯扯！ 程小淮原本不打算多管闲事，可透过拥挤的人群，一眼就瞧见，被拉扯的姑娘，小腹隆起，俨然是有孕在身的人！ 大庭广众之下，对一孕妇这般动手…… 着实过分！ 抓着那姑娘的婆子，横眉怒目，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嘴里头更是侮辱谩骂，不绝于耳。 “街坊邻居们，我没法活了，待会儿过来给评评理…… 婆子我的这一张老脸，都快要被这个狐媚子给丢尽了！” 那姑娘一头青丝，直接被粗鲁的妇人抓着，几乎是在地上拖行！ 尽管如此，那姑娘依旧强忍着泪，满目悲伤:“娘，您松手，疼……” 啪—— 一记耳光清脆响亮，直接呼在了那姑娘的脸上，姑娘白皙细腻的肌肤上，瞬间出现了清晰的五指印，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 “你还有脸喊疼，今日，我也让大伙知道知道，你们这些书香世家出来的名门闺秀，背着读书人的皮囊，干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街坊邻居们给婆子我评评理，我家陈生，与这狐狸精成亲，才三月有余，这狐狸精……竟然就显了怀…… 我这张老脸，可算是被这个狐狸精给丢尽了！” 婆子打着自己的脸，哭闹不止:“可怜了我家陈生，还没成亲，就做了活王八，一辈子就毁在这个小娼妇手里！ 哎呦…… 这日子可没法过了！” 众人唏嘘,都知道陈婆子素日里是个厉害的，这周家小姐乃是书香门第，而陈生 ，是一个破落户的子弟！ 两人再一次元宵节偶遇，便一见钟情，暗生情愫，周蕊儿不顾家中兄长反对，执意要嫁给陈生。 他们二人，三个月前完婚，婚后小两口过得倒也甜蜜，陈生苦读诗书，只待这一次春围，考取功名。 不曾想 ，一月前，周蕊儿的月信迟到，紧接着，她的肚子，就像是吹了气，眼见着大了起来！ 这肚子，一看便是四五个月的孕肚，陈婆子得知，便破口大骂周蕊儿不要脸，甚至是闹到街面上来！ 那周蕊儿娇滴滴的，俨然一朵被摧残了的花，那婆子蛮横，拽着她的头发在地上拖拉，程小淮看不下去！ 就算是周蕊儿真的做了不守妇道的事，可她肚子里，毕竟是条鲜活的生命，这陈婆子刁蛮，这般粗鲁对待，从始至终，那小媳妇儿都没有一丝不恭敬。 看着也不像那种人！ 倒是这婆子，张口闭口狐狸精， 小娼妇，怎么看，这婆子都不像好人！ 第75章 姑娘，求你救救我 程小淮原本想要走人，却听见那婆子哭喊，人群之中竟然有人叫嚣！ “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就该遭人唾骂，遗臭万年！” “就是，平日里，看着高高在上的书香世家的小姐，背地里竟然是人尽可夫的娼妇……” 一时之间，菜叶子，臭鸡蛋，如同一点儿一般，直接朝着周蕊儿身上丢！ 程小淮看着那花一般娇柔的小媳妇，很快就满身脏污，臭烘烘的，没了方才的温柔模样。 周蕊儿哭了，嘴里只是喊着:“我没有，娘，我真的没有，我从未做过对不起陈生的事……” 可…… 周蕊儿也不知，这肚子是如何大起来的！ 即便是她哭着解释，已经陷入情绪至高点的围观百姓们，却没有就此收手！ 周蕊儿的额头上，很快就染了血。 从最初的喊着冤枉，到最后的沉默，事情却没有就此结束。 周围的叫嚣声，愈演愈烈:“这种女人就该被浸猪笼！” 这一声号召 ，竟然一呼百应！ 很快，那些声音，竟然成了一片浪潮！ “浸猪笼！” “浸猪笼！” “浸猪笼！” 程小淮怔住。 浸猪笼？ 沉塘？ 她原本以为，古代封建对女性的不公，只不过是历史上的记载，不足以探究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有如此残忍的事情！ 活生生的人，被装进猪笼里，然后沉入池塘溺毙！ 周蕊儿绝望的看向人群之中，懦弱不语的白净书生 ，仿佛，那是她最后一丝期望。 “相公……救救我，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没想到，那陈生的眼神里，竟然闪现出了一丝厌恶，一句话都没说，竟然往人群中，后退了几步，躲藏起来！ 程小淮愤慨，这周蕊儿若是真的怀了旁人的孩子，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可是她口口声声的喊着冤枉，那陈生却做了缩头乌龟，连一句话都不肯为周蕊儿说！ 就在众人拿出了猪笼，准备将周蕊儿塞进里头！ “住手！” 程小淮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厉喝一声，众人被阻挠，不由的循声看去，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之外，一名穿着青色衣裳，瘦瘦小小的姑娘站在那！ 双眼里的愤慨，冷漠，令人惊骇！ “你……你是什么人？” 陈婆子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刚才还哭的撕心裂肺，此刻却是中气十足，浑身戒备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她都说了，她没做，为何你们不肯听她解释，就要将人浸猪笼沉塘？” 陈婆子一脸的讥讽:“你见着哪个偷了人的，会承认自己偷了人？ 小姑娘，别人家的事情少管！” “这好歹是一条性命，岂是你们说沉塘就沉塘？” “这个小蹄子，肚子里揣着别人的野种，只是将她沉塘,已是对她仁慈了！” 程小淮看了一眼周蕊儿，原本已经是满眼绝望的女人，见有人为她出头，仿佛是溺毙之前，抓住了最后一株救命的稻草！ “姑娘救我，我真的没有对不起相公……” 程小淮没有开口，只是站到了周蕊儿面前，伸手搀扶她的时候，顺势帮她搭了脉！ 果然不是喜脉！ 这也让程小淮有了几分底气，瘦小的身子，护住了浑身脏污的周蕊儿:“你们说她与旁人珠胎暗结，可有证据？” “这么大的肚子，只要不是个瞎了眼的，就能瞧得出来！ 还要何证据？” 程小淮冷笑:“孤陋寡闻！” 人群之中，沉默了片刻，随即也有人附和:“是啊，陈嫂子，莫不如叫人去喊林掌柜的？让他给你家媳妇把把脉,到时候一切不都真相大白了？” 陈婆子怔愣，也是这么一回事儿！ 那周家到底也是有脸面的户家，他们要是站在理上，就算是真的，将这小贱人沉塘，那周家也不敢拿他们如何！ 程小淮的笑意，越发阴冷。 喊林掌柜的把脉？ 一个连中毒和卡东西都分不清的郎中，那算什么郎中？ 也只是延误他人罢了！ 这时候，人群里有人认出了程小淮:“这位……不是在万大官人寿宴上，救了万小公子的那位姑娘？” “真的假的？这姑娘是会医的？” “哪能有假？那一日，我也在万大官人家里头帮工，看得清清楚楚，就是这姑娘！ 医术那叫一个高明！ 那万家小公子都没了气儿，这姑娘硬是把万小公子给救了过来，当时万大官人还裳了不少银钱呢！” 众人这么一说，周蕊儿原本空洞的双眼，瞬间就亮了，她匍匐着跪在地上，抱着程小淮的腿，哭出声来:“姑娘，求求你，救救我，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 程小淮弯腰，去搀扶浑身狼狈的周蕊儿，她的衣衫都湿透了，贴在身上，纤细的腰身，一览无余，同样，她那圆润隆起的腹部，也十分的明显。 就在这时，远处有马蹄声传来，到了人群聚集的地方，便听见有人高呼一声:“让开！” 众人闻言，朝着那声音的方向看去，一名白衣男子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疾驰而来，那男子眉清目秀，以玉冠束发，眉眼狭长，一看便是温润之人，此刻神情焦灼，眉头拧紧，在人们让出了一条道路之后，一扯缰绳，口中呼出一句“吁——” 只听马儿嘶吼一声，前蹄儿抬了老高，随后停了下来，马儿在原地打着转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想必一路疾驰而来的。 看见男子的那一瞬间，周蕊儿像是个受尽委屈的孩子，瞬间泪如雨注。 “哥哥——” 男子紧绷着一张脸，大步流星的来到了周蕊儿身边，脱下了身上的披风，直接裹在了她身上，最后冷着一张脸，眼神之中散发着杀人的寒光，看向极力的想要躲在人群之中的陈生，就连陈婆子也都慌了几分。 “蕊儿莫怕，有哥哥在，不会让旁人欺负你！” 这一句话，重如千钧，周蕊儿哭得眼圈都红了，用力的点着头，他不顾兄长反对，拼命想要嫁的人，没想到，遇见了事情之后，跑得比谁都快！ 周蕊儿也是失望透了。 “陈生，我问你，你也相信你娘说的话？认为蕊儿对你不忠？在婚前和别的男子有染？” 陈生懦弱，却还是喃喃自语:“她的肚子……你也看见了……” 见着儿子在周蕊儿的哥哥面前，如此窝囊，陈婆子扯了他一把，恨铁不成钢的将他扯到了身后，用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道:“今儿这事儿，既然闹开了，也别想着维护谁的颜面了，你家妹子是个什么东西，你想必心里也清楚！ 我家陈生，好歹也是个秀才，日后那是要考取功名，做大官的！ 家里头，绝对不能容下这么个不干不净的破烂货！” 第76章 以死相逼，证身 周蕊儿紧咬着下唇，这般屈辱， 从小到大 ，她都没有承受过。 如今，在人前丢了脸，就连哥哥的颜面，也一并被扫地！ 周蕊儿想哭，却不敢哭出声！ 而那个窝囊懦弱的男人，用沉默，给了周蕊儿致命一击！ 周沐沅凉薄的眼神，冷冷的扫了一眼出言不逊的陈婆子，声音如同淬了一层冰霜:“蕊儿是清白的，今日，我若是证明了你们冤枉她，你们母子二人，给她下跪道歉！” 简短的一句话，却掷地有声，周沐沅看向程小淮，眼神里的冷意褪去几分，只剩下了对她的敬重:“上次万大官人家中，偶遇姑娘救了小公子！ 恐怕今日要劳烦姑娘，给我妹妹诊治一二，我相信蕊儿的为人与清白，姑娘——” 周沐沅字字恳切，颇有一副书生与泼妇纠缠的无奈！ “姑娘，如今也只有您证明我妹妹的清白，旁人，我是断然信不过的！”说着，周沐沅对着程小淮作揖，身子直接弯成了九十度！ “先生言重了，这事情不公，且人命关天！ 今日既然遇见了，我便不能袖手旁观！” 说罢，程小淮走到了周蕊儿面前，将手搭在了她的脉搏之上，仔细的诊断了一番，众人屏息凝神，视线全部都集中在了他们几人身上。 “周姑娘最近一月，月信是否正常？” 大庭广众之下，问出如此私密的问题，周蕊儿顿时臊红了脸，难以启齿。 周沐沅的声音轻柔宽慰:“蕊儿别怕，事情关乎你的名节，你只管如实说来便是,我倒要看看，哥哥在这，谁敢欺负你！” 这一句话给了，周蕊儿十足的安全感。 “是……不太正常的，本来一直正常的小日子……就忽然间不正常了……” “量少且颜色浅淡，且伴有黄褐色的液体？” 周蕊儿震惊不已:“姑娘你是如何知道的？” 程小淮仿佛完全知晓周蕊儿身上的状况，紧接着又继续道:“不仅如此，你的小腹，也只是在最近这段时日，才开始疯狂生长，且腰部酸软，膝下无力 这几日，想必是时常会出现腹痛的情况！！” “确实如此！” 周蕊儿忙不迭的点头，多日来的困惑，仿佛在一瞬之间即将被解开。 “姑娘，我知道得是怎么了？” 周蕊儿震惊，本来只以为是女子身上的不舒坦，还不好意思对旁人道歉，更不好意思去看郎中，这段时间已是饱受折磨，如今程小淮这么一说，她才意识到，她真的病了！ “你根本就不是有孕，你的脉象也不是喜脉，因为你这肚子里头，根本就不是个娃！” 陈婆子的闻言，冷笑一声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些啥？ 这小蹄子这肚子，怎么着也得四五个月了！ 休要在这信口开河，胡言乱语！ 她这肚子里头不是娃，难道是吹气吹起来的？” “不是气儿吹起来的，而是水吹起来的！” 程小淮笃定:“你若是不信，我便将那些水倒出来！” 大伙仿佛听见了什么惊天秘闻，你瞅我，我瞅你，都傻眼了！ 这周蕊儿肚子里头都是水？ 陈婆子闻言，放声大笑起来:“这女人肚子里头都是水，你这是欺负婆子我见识短？她肚子里分明就是个娃，已成人形的娃！” 陈生见状，偷偷的扯了扯陈婆子的衣袖:“娘……” 这些日子，周蕊儿身子不爽利，他是知晓的！ 莫不成，真的是他们冤枉了周蕊儿？ “您就少说几句！” 陈婆子闻言，不由得破口大骂:“你这个窝囊废，娶了这么个女人，日日当成宝，你也不瞧瞧自己头上，绿草三寸高！ 今儿这事儿若是掰扯不明白，我这张老脸，如何面对老陈家的祖宗？” 婆子的强势，程小淮看在眼里，想必这周家姑娘，成亲这几个月的日子，不好过！ 程小淮看向周蕊儿，轻声询问:“蕊儿姑娘，我能证明你的清白，只是……在众人跟前……不知道你怕不怕？” 周蕊儿娇柔软弱，自打闺中，便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十几年的人生当中，唯一一次忤逆兄长，便是为了嫁给陈生！ 如今看来，她好像错了，且—— 错的离谱！ “我的名声早已尽毁，还有何惧，只是连累了兄长跟着我遭人唾弃 ，蕊儿实在是不甘心……” 周蕊儿双腿一弯，直接跪倒在了程小淮的脚下:“姑娘，我什么都不怕！但却不能让这些人因为我唾弃兄长…… 求您……” 周蕊儿眼神坚定，将所有的希望，全都寄在了程小淮身上，倘若无法证明她的清白…… 周蕊儿弯腰，直接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碎瓷片，抵在了脖梗的动脉处—— “姑娘若是不肯出手，我便以死明志！” “不要！” “不要！” 程小淮看出来了周蕊儿眼底里的坚定，于是想也没想，便回答道:“我帮你，你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来……” 陈婆子见着这情景，不但不担心周蕊儿，反而一脸讥讽:“那些虚张声势做给谁看呢，要真是想死，菜市场口里有一口井，直接跳下去，一了百了！” “娘！”陈生急了，他知道，周睿儿看似性情温婉，实际上却是个执拗的，她若是真的动了轻生的心思，只怕是谁都拦不住！ 方才他的确是对周蕊儿有过质疑，可是见她以死明志，就开始动摇了。 被陈生唤住的陈婆子，没好气的冲着陈生嚷道:“你这么大声音的喊我做什么，你娘我还没有聋呢！ 这小贱人就是矫情，惺惺作态的那个德行，是给谁看呢！” “您就不能少说几句？非得逼死蕊儿，您才甘心？” “她自己做那丢人现眼的事儿，与我何干，就算是死了，那就是她活该！” 面对着尖酸刻薄的婆婆，周蕊儿实在是难堪极了，眼泪不争气的顺着眼角滚落。 周沐沅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如今，还有娘家人在，这老刁婆就敢这般的放肆，出言侮辱，想必蕊儿一个人在婆家的日子，艰难万分！ “程姑娘，求您了……” 程小淮动容，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最后 ，一行人移步去了一家客栈，大堂之中，周蕊儿沐浴洗漱过后，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漆黑如藻的长发散落，纤细的身子，圆润隆起的小腹 ，分外明显。 众人被阻在了门口开外，大厅里头 只有陈家母子，周家兄妹，还有几位老者是陈氏宗族家中德高望重的长辈。 程小淮再三思量，才选择在这样的环境下，为周蕊儿证身。 第77章 哥哥，我想回家 “周姑娘，你可准备好了？” 程小淮跟周氏兄妹说明了自己要如何为周蕊儿证身，更说明了在没有任何防护环境下，这么多的危害。 周沐沅迟疑了，毕竟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 失了名节和失去妹妹，他更在意后者！ 而周蕊儿却是坚定 ，执意要在人前证身！ 执拗不过的周沐沅，最终还是妥协了。 周蕊儿点了点头，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从始至终，那个她曾经信赖的男人，都藏在一个角落里，不肯为她说一句话，不敢看她一眼！ 起初，她只以为陈生是愚孝。 如今，却也看明白了一个事实，终究是她一腔真情错付，是她爱错了人。 程小淮叹息一声，把从空间里，提前取出来的医疗包，放在了桌案上。 周蕊儿躺在了矮脚榻上，闭上双眼的时候，一行清澈的泪，从眼角滑落。 众目睽睽之下，程小淮把麻醉剂淬到了金针之上，随即施针封穴，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躺在大堂当中的周蕊儿，这肚子隆起的厉害，说不是孕肚，谁信？ 周沐沅既心疼又紧张，自己从小呵护长大的妹妹，为了自证清白，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 渐渐的，麻药的作用，已经开始起效，程小淮手里拿着一把剪刀，直接剪开了周蕊儿的衣服，她隆起的小腹，瞬间暴露在众人跟前。 陈婆子脸上的鄙夷尽显，这小浪蹄子不知道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紧接着，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场景出现了！ 程小淮手上拿着，不知道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在周蕊儿的肚子上竟然打了一个洞！ 众人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就连躲在人群之中的陈生，也看不下去了！ 那场面，也太过于血腥了！ 躺在矮脚榻上的周蕊儿，不哭也不闹，仿佛是一个木偶，没有任何的感觉！ 触目惊心的血液，混合着黄色的液体，竟然从那口子之中流了出来！ 程小淮快速的拿起来，提前让周沐沅命人准备好，以酒精泡软的麦秸秆，作为导管，帮着周蕊儿导出体内的积液！ 红黄色的液体混合，流入了一只大木盆当中。 就像是变戏法，众人看的瞠目结舌，那些液体，不断的往外流着，随着盆子里的液体越来越多，周蕊儿原本隆起的小腹，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小！ 天啊—— 周蕊儿的肚子里，真的不是娃儿！ 而是一肚子混合着血水的脓水！ 这程小淮…… 当真是有两把刷子！ 她再世华佗 ,神医妙手，绝非是空穴来风。 周沐沅一脸担忧，看见那一盆血水，急切道:“程姑娘 ，蕊儿没事吧！” “肚子里头的脓水放出来，在慢慢的休养几日便好了，不过药还是要用的！” “我妹妹……这到底是怎么了？” “前些日子，周姑娘的月信不稳，其实就已经有了征兆，想必她没有成亲之前，就有行经不顺，气滞淤堵之症，再加上，成亲之后一直情绪低靡，肝气郁结！ 于是，淤堵加剧，全都堆积在了肚子里头，根本就不是什么有了野男人，揣大了肚子，恕我直言，周先生看就是书香世家，周小姐温柔婉约 ，怎的就嫁了这么个玩意！” 程小淮快言快语，原本还叫嚣的陈婆子，此刻也蔫巴了！ 人群静默了，想到了方才在外头， 他们对一个柔弱 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做的那些事，更是觉得理亏。 陈家的几名老人，坐在原地，面对着这场景，更是瞬间羞愧，这陈婆子实在是太荒唐了！ 无赖自己的儿媳妇，与旁的男人有染，甚至是还大张旗鼓的要将人家剪猪笼！ 这周家，那是书香世家，这周先生，更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人物。 这般诋毁人家妹妹，更是直接抹黑人家的家教！ 这娘俩，真是荒唐至极！ 事已至此，一切真相大白，原本一直装鹌鹑的陈生， 此刻上前，情真意切的，要去查看周蕊儿身上的伤，却被周沐沅阻挡住:“陈生 ，你与蕊儿大婚之日，可曾记得我与你说过什么？” 陈生自知理亏，战战兢兢回应:“大舅哥说,蕊儿是你自幼呵护长大，陈家家贫，蕊儿却看中我这个人，日后不管日子好坏，我必然要护蕊儿周全！” 周沐沅冷哼，眼睛里闪烁着杀人的光:“我家妹妹，自幼穿的是绫罗绸缎，用的也是珍馐美食，却执意要嫁给你这个穷酸书生 ，连考九载，才中秀才，我家蕊儿不曾嫌弃你愚笨，家境贫寒，吃糠咽菜，我家蕊儿更是嫁鸡随鸡，孝敬婆母，照顾相公，到头来，却换来你们母子二人，这般对待！ 你只当我妹妹是卑贱的蒲草，任由你们踩踏？” “大舅哥……” “我不是你大舅哥，今儿在众人跟前，蕊儿也算是自证清白了，我家的妹妹我自己领回去，至于日蕊儿何去何从，等他醒来再做定夺！” “哥哥……”躺在矮脚榻上的周蕊儿，幽幽转醒，眼神决绝的看向陈生，闭上了眼睛，缓缓地道:“我与陈生缘分已尽，如今只求合理，今儿宗族长辈都在，大伙也都在场，也算是给我做个见证……” 周蕊儿长舒一口气，许久才缓过来:“我与陈生和离，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往后余生，各自安好！ 至于陪嫁，还请陈公子按陪嫁清单悉数奉还，你我此生不负相见！” 一口气说完这些，周蕊儿才看向周沐沅，声音虚弱且颤抖。 陈婆子闻言，肠子都悔青了，这周蕊儿个性温吞，又好拿捏，最主要家里头的那些陪嫁，早就被她败光了。 陈生是个软弱的，这个秀才，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考中的，如今，周蕊儿若是走了，陈家的好日子只怕也是到头了。 “娘子，我知道错了……” “你没错，错的是我，心盲眼瞎，识人不清，废话无需多言，就按我说的办吧，几位叔伯也在场，这件事，还请几位还我公道…… 哥哥……” 周沐沅快步上前，眼圈通红:“哥哥在这！” “我想回家……” “哥哥这就带你回家，别怕有哥哥在，谁都休想欺负你！” 周蕊儿闭上了双眼，再也不曾开口。 第78章 道歉，一别两宽 周沐沅给周蕊儿盖好了薄被，再次起身的时候，眼神清冷，没有了方才见面时候的儒雅温和，甚至是有一些犀利。 “就是小题大做，不是就不是嘛！不要逮住理，就没完没了的！ 周蕊儿，我可告诉你，我陈家的门可不是这么好进的，你若是回了娘家，日后就别想着再回来！” 都到了这种时候，陈婆子依旧叫嚣,加上刻薄的嘴脸，令人厌恶至极。 周沐沅看向大放厥词的陈婆子，瞬间就怒了:“住口！ 原本敬重者，你是长辈，没有说不恭的话，可如今看来你这个长者，不过是在倚老卖老罢了！ 我家蕊儿的话，你听不到？” 陈婆子被周沐沅一吼，很明显的慌了，本能的后退了几步，将陈生推了出去。 “装腔作势罢了，我就不信，离了我陈家门，你一个没人要的女人，还能嫁个什么样的人家！” 周沐沅冷笑:“那就用不着您操心了，日后只要我妹肯嫁，哪怕是街头的要饭的，也比你这宝贝儿子甚强百倍！” “你……” 周沐沅懒得与这个刁钻妇人浪费口舌，转头看向坐在座位上，面色难看的几位陈家长者！ “几位长辈叔伯，今日的事儿，诸位也看到了，我家妹妹性情温婉是个软弱的！ 不求陈生有多大的能耐，只想着夫妻二人举案齐眉，可如今，被着恶婆婆一盆脏水泼到了身上，还拉到当街上，百般羞辱刁难！ 如今我妹妹已然决定，要与这陈生和离，还请几位长辈，在这做个见证，让着陈生写下文书，我妹妹的陪嫁，悉数奉还，并且——” 周沐沅话音一沉,眼神冷冽的扫了一眼，已然慌乱了的母子二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方在诸位都听见了，这陈家婶子说，若是冤枉了我妹妹，便要给她赔礼道歉，磕头讨饶！ 念你是个长辈，磕头讨饶就不必了，可这赔礼道歉，必须要给！ 也还我妹妹一个公道，否则我们就去报官！ 让知州衙门里头的青天大老爷，来处理这件事情！” 听见说报官，原本嚣张的陈婆子，顿时就怂了，也没了方才的气焰。 嘴里却还是嘟囔:“让我这个做婆母的，给这小蹄子……给儿媳妇道歉？这世间哪有这种事儿！” 程小淮看着陈婆子这老刁婆，恨不得上前去给她几耳光:“这世间没有婆母给儿媳妇道歉的事，这诬陷儿媳与旁的男子有染，拉到当街上，要草菅人命的事，却也是新鲜！ 我们大伙可都听着呢，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要是有人想拉了屎往回坐，我们大家伙可都是证人！” 程小淮的一句话，立刻就得到了人群里，围观者的拥护:“就是，人家这周家小姐，温柔婉约，不嫌弃陈家是落魄户也就算了，还被这刁婆婆这般对待！” “就是，给人家周小姐赔礼道歉！都这么大的人了，吐了吃，不嫌恶心吗！” “就是，赔礼道歉！” 最终，在一群人的压力之下，陈生站出来，对着周蕊儿弯腰:“蕊儿……原谅夫君这次……日后我必然会好好护你……” 说着，陈生就要上前，去碰触脸色苍白的周蕊儿。 周蕊儿别过头 ,心如死灰:“不必了，自从你不信我的那一刻，我们之间，便不会再有未来了！ 陈生， 若你真的觉得对我有亏欠，便与我和离，日后，你我二人，死生不复相见！” 周蕊儿虚弱:“哥哥……” 周沐沅一挥手，周家的下人便进来，连带的那一张矮脚榻，将周蕊儿抬了起来。 周沐沅朗声道:“诸位长辈，若是为了宗族颜面着想，还请陈公子尽快将和离文书写好！ 送到周府，否则咱们就衙门里头见真章！” 说罢，周沐沅一挥手，周蕊儿直接被抬走！ 周沐沅对着程小淮弯腰抱拳，眉眼里的温和恢复如初，毕恭毕敬地道:“今日的事，多亏程姑娘出手相助！ 沐沅没齿难忘！ 日后 ，程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来三里亭找我周沐沅！ 我必然会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程小淮浅笑:“公子言重了！路见不平 ，拔刀相助罢了！” “那蕊儿身上的伤……” “周公子不必紧张，待那黄色的脓液排净之后，只须以干净的棉布，以烈酒煮沸 ，擦拭，上金疮药，很快便会恢复！” 周沐沅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地。 周家兄妹离开，这一场闹剧，才算落下帷幕，看热闹的人散开，就听见陈婆子哭天喊地:“ 苍天哪，大地呀，这日子没法过了！” 周蕊儿的陪嫁，那么一大笔，放进兜里都觉得热乎，如今让她拿出来—— 陈婆子:如今，赔了夫人又折兵，没了那个院士大舅哥的背景当靠山，日后 ，陈生的科考之路，还不知道有多坎坷！ 陈婆子只觉得心在淌血！ 处理完了这一桩突如其来的意外，程小淮马不停蹄的离开了客栈，径自去了沈二郎的书院。 书院大门紧闭，程小淮上前，敲了敲门，不多时就有一名护院出来，见着眼前敲门的是一名瘦小的姑娘，客气的道:“这位姑娘你找谁？” “劳烦小哥通禀一声，我想见你们的院士！” “那年今日来的真不巧，院士家中有事回家了！您若是不急，就等咱们的旬假结束后再来！” 还要再等两日？！ 程小淮就是按捺不住，压不下这口恶气，才决定今日走这一遭，却没想到如此的不凑巧！ 那院士竟然不在！ 这一趟，程小淮悻悻而归，回来的时候，脸上明显不悦。 不行！ 不能就这么算了！ 院子里头，不知道何时，竟然多了一条稻草席子！ 程小淮惊诧，这稻草席子，哪儿来的？ 看见程小淮看着那稻草席子发呆，葫芦和沈二郎上前来。 “姐姐！” “嫂子！你去哪儿了？怎的这会儿才回来！” “出去了一趟，有点闲事，这席子……是打哪儿来的？” 程小淮咋不记得，家里有这么一张席子？ “姐姐，这是我和二郎用干稻草编的，还有个把月，才到春种的时候，可是我瞧着，今年冬日，雨雪丰沛，必然是风调雨顺的年头！ 如今虽说是入春，初暖乍寒还是有的，咱们提前播种，以这席子覆盖保温，我已经盘算过，这样咱们可以种上两茬！ 就等于有两份收成了呢！” 程小淮抬起头，葫芦头上的那一片绿色，加深了些许，绿油油的，直晃的人眼珠子疼。 第79章 我拿你当媳妇，你却想做我姐妹 程小淮眼前一亮:“真的？” 葫芦拍着胸口，一副笃定的模样:“配上姐姐沤的肥，若是今年不丰收，姐姐就把我扫地出门，让我滚得远远的！” 如此一来，他就能够粘乎着姐姐一整年！ 多干活，少吃饭！ 哄的姐姐团团转！ 葫芦:我就不信，脸皮厚， 生挤，都挤不进这个家！ 程小淮嘴角上扬，拍了拍葫芦的肩膀:“你小子，小算盘打的自是不错！这样一来，你就可以赖在我这儿一整年了！” 眼见着内心打着小九九的算盘，直接被程小淮识破，葫芦的脸上，尽是尴尬，接踵而来的，还有满脸的落寞。 “我……我知道了姐姐……” 程小淮好笑:“你知道啥？” “我身上的伤……养好了，也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说走就走，那你吃了我这么多的饭，就白吃了？” 葫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满脸诧异:“啊……” “在莒州，你家里不是已经没人了吗？你一个人孤苦无依的，要去哪儿？ 在我这，虽没有什么大富大贵，可最起码有口饭吃！ 不过丑话我可给你说在前头，要是手脚不勤快，我可真会揍人！” 葫芦依旧满脸震惊，片刻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程小淮这话里头的意思，倒是沈二郎机灵，扯了扯葫芦的衣袖:“傻哥哥，我嫂子那意思，让你留下来，以后咱们做一家人！” 一股喜悦，在葫芦的胸腔炸开，他抿唇，压抑，最终还是忍不住笑出来，只是那笑里有泪，让人看了觉得心疼。 “姐姐，你放心，我手脚勤快，以后家里的脏活累活，你都不用下手，都是我来做，家里头的地，也不用你受累，我全权负责！” 程小淮忍俊不禁，伸手拍了拍葫芦的肩膀，笑着道:“你们都饿了吧！ 我给你们买了包子，等着我给你们做个蛋花儿汤，咱们就开饭！” “我烧火！” “我打水，搅鸡蛋！” 两个小家伙呼的一下子散开，各自去做各自应承的活计，小小的家里头，因为葫芦的出现，显得热闹了许多，也有了更多的烟火气息。 沈遇这一次 ，着实被沈二郎气得不轻，再加上又咳了血，整个人虚脱的厉害。 程小淮坐在油灯下，神情凝重:“你这人，气性咋这么大？跟一个孩子较长短，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沈遇抬起头，又是一阵重重的咳嗽，程小淮见状，赶忙上前:“你瞧瞧，你瞧瞧，才说了你胖，你又开始喘，你总是这样，不注意自己的身子，这毒什么时候才能解开？” 沈遇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呼吸。 程小淮的神情一凛，严肃了许多:“你这身子，必须要尽快的恢复起来，才能够解你体内的毒，只靠着单纯的用药，效果甚微，必须配合针灸排毒！ 可你这身子孱弱，体内的毒性又太霸道，若是我强行针灸，只怕你的身子也会承受不住，如此一来，效果只会适得其反！ 所以，你必须让自己的身子强壮起来！ 咱们才好进行下一步！” 沈遇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我……还有希望吗？” “如果没有遇见我，你必死无疑！可只要有我在，你想死都是一件难事儿！” 程小淮的语气，故作轻松， 沈遇却抿唇笑了，他的脸色苍白的犹如一张白纸，却平和了许多。 “二郎……没事吧……” “没事，我买来的大肉包子，一口气吃了三个呢！” 程小淮摇摇头:养不起，真的快要养不起了！ “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你说！” 商量~ 沈遇很喜欢这个词，就像新婚不久的小两口，什么事，都有商有量的…… 这种感觉，真实且美好。 “我想盖房子！” “盖房子？” 沈遇诧异，不由的将身子，坐直了一些:“咱们这房子，不是住的好好的吗？” “其实，这是我老早之前，就有的想法了，只不过手里头的钱一直紧张，上一次再佟掌柜的那卖了菜方，又卖了药材，手底下是有富余钱的！ 一晃春暖，我打算做生意！” “做生意？” 沈遇蹙眉,虽然程小淮脑袋瓜子机灵，可到底是个女人，他怕她出去受气…… 好吧，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沈遇叹了一口气，程小淮出门，受气的指不定会是谁。 “嗯！你该不会是反对？” 沈遇摇了摇头:“没，我不歧视女子，更不歧视女子做生意，相反的，我很高兴，你能够找到自己喜欢的，擅长的…… 只不过…… 倒是显得我这个病秧子，有点多余了，拖了你的后腿！” “说那些不是生分了？ 咱们不是一家人吗？沈遇，我跟你说，我已经想过，咱们现在这样相处挺好的……” 沈遇双眼放光:我也这么觉得！ “如今咱们二人就在同一屋檐下，我明白你的身子……” 程小淮意有所指，她瞧得出来，沈遇这人，性情高傲，从来不拿正眼瞧她，尽管这些日子，对她语气，和缓了一些。 可程小淮知道，那是秉着他们之间的“战斗友情”，又或者说是“姐妹情”！ 她程小淮，自认为是这十里堡里头的村花，貌美如花，又能挣钱，又能养家，就这和沈遇朝夕相处着，这男人都不心动！ 程小淮:若说他不是弯的，打死我都不信！ 姐妹~ 别说了，我都懂~ “我的身子……” 沈遇一脸茫然，他的身子虽说有点虚弱，可是绝对不妨碍和程小淮相敬如宾 ，举案齐眉！ 举案齐眉~ 想想就觉得心里舒服。 可接下来，程小淮说的那些话，画风就不对了。 “咱们两个住在同一屋檐下，你也好，遮掩着，到时候，妹妹我要是有能力了，咱们就举家搬迁到一个无人的地方，重新生活……” 程小淮:妹妹，我一定帮着姐姐过上幸福的生活！ 沈遇:妹妹…… 我想着让小淮做我媳妇儿，她却只想当我妹妹…… 沈遇脸上的神情凝重，程小淮注意到了。 程小淮:他眼中有光 ，他被我感动了~ 屋子里头的氛围，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话题，多了几分尴尬，程小淮搓搓手心，站起身来:“那啥……你先歇息着，我出去看看葫芦那席子编的咋样了！” 沈遇抿了抿唇，轻生“嗯”了一句，幽深的眸子，紧盯着那瘦小的身影走出屋子，许久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以前的程小淮，是个傻的，却日日都馋他的身子！ 如今的程小淮，精明能干，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狗儿见了东倒西歪，可是却瞧不上他了~ 第80章 山里头有野兽，坦白 漆黑的小山村，陷入一片寂静当中，春日来了，风吹在脸上，不再像是后妈的手，抽的脸生疼了。 葫芦在院子里头，正在拾掇那最后一捆稻草，勤劳能干的小模样，看的程小淮心里欢喜。 满天星斗，如同孩子的眼睛 ，眨啊眨。 程小淮几次深呼吸，才调整好了乱蹦哒的一颗心。 程小淮，你可醒醒吧！ 沈遇再好看，那也是你姐妹！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扯了一条小杌子，程小淮坐在自家屋檐下，穿越而来，一晃好几个月了，随着春日的到来 ，这才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第二空间里，程小淮看见葫芦沤的肥上头，有标识显示，她知道，那是有机肥成功了！ 因为昨日，她就取了肥料放进空间田里头，结果，那个熟悉的进度条，就又出现了。 葫芦见程小淮有一些惆怅，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走了过来。 “姐，你咋啦，还不睡？” “你不也还没睡吗？” 程小淮又扯了一条小杌子，放在了身边的位置上，葫芦一怔，却相当懂事的走到了她身边，坐了下来。 “姐，你有心事？” “没，只是觉得，这样的日子，过的可真是踏实，挺好~” 比起来二十二世纪，穿越之前，超大的生活压力，工作强度，现在的宁静的乡村生活，不知道有多惬意 。 看着程小淮小脸上尽是恬淡，望着夜空 ，葫芦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开口。 “姐…… 你不想知道你为何会在山中捡了我？” “想！” “那你怎么不问我？” “那是你的隐私，若是想说，自然便会说，若是不想说，我问了也只是让你徒增为难！ 何必呢？ 在这个家里头，你是个很好的弟弟 ，至于以前，那都是过去的事，不重要！ 眼下才是最重要的！” 程小淮的话 ，让原本心中防备的葫芦，卸下心头的防备，有一些乱了阵脚，他抿唇道:“姐，那山里头……” 程小淮转过头，一脸认真的看着葫芦，她的神情，专注且认真,葫芦原本到了嘴边的话，最终还是硬生生的吞了回去:“那山里头有野兽，你一个姑娘家，日后尽量不要去后山，实在是太危险了！” 程小淮:小样儿~ 就你这，还想着跟姐玩心眼子，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后山里头有野兽？ 是两碗吗？ 两碗表示:不要攻击我，我啥都不知道。 程小淮转过头来，看向葫芦:“傻瓜，你是不是忘记了，姐姐可是有些力气在身上的，什么豺狼虎豹,凶狠猛兽，姐姐都不怕！” 葫芦闻言，有一些急切道:“我知道姐姐有力气，可是……实在是太危险……” 葫芦听瞧见程小淮，根本就不听说劝告，于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便脱口而出:“深山里头的那些人，比豺狼虎豹还要凶猛，若是被他们抓住了，就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说完这句话后，葫芦沉默了，程小淮也不说话了。 只是眨着一双晶亮的眸子，一言不发，看着葫芦。 葫芦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看着程小淮那一双幽深如寒潭一般的星眸，仿佛是掉入了可怕的回忆当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 我……” 他—— 最终还是什么都说了。 “你说，山里头有什么？” 程小淮追问，葫芦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可怕的记忆，犹如潮水，接踵而来，在山里头的那些日子，简直就是可怕的噩梦。 尽管逃出来已经有几个月了，可是想到山中酷寒，犹如地狱般的日子，葫芦还是害怕极了！ 就连他的声音，都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山里头有人，好多好多的人……” “什么好多好多的人？” 程小淮的记忆之中，后山，人迹罕至，相传，山里头，有鬼祟，更是经常有野兽出没！ 村里头的人，基本上都是谈后山变色，就连原主的爹程屠户，即便有一身的狩猎本领，也鲜少进后山里头狩猎！ 谁曾想后山里头，竟然藏着秘密！ “葫芦，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葫芦看着程小淮，眼底里是全然的信赖。 “姐——” 他的声音都在瑟瑟发抖，仿佛沉浸在可怕的回忆当中。 原来，莒州发生了天灾，葫芦原本是一家人逃荒，朝着关外走来的，却在临近临州城地界的时候，遇见了一老乡。 老乡原本也是前些年，逃荒去了关外,如今穿着富贵，说是在外头做生意，发达了。 他乡遇故知，这本是一幸事，没想到，却是那群逃荒人的噩梦开始。 那老乡哄骗一群逃荒人，说是关外的山头里，有矿山，只要他们跟着去挖矿，半年回来，就能跟他一般，腰缠万贯，赚的盆满钵满。 一群逃荒人 ，秉着对同乡人的信任 ，跟着他进了山，却从此一脚踏进了地狱里头。 山里头，暗无天日的山洞里，他们每天，都在超负荷的，做着活计，动作稍有迟疑，便会遭受皮鞭沾盐水！ 葫芦和家人，从此饱受折磨，每日只睡两个时辰，基本上都在拳打脚踢中度过，为了防止他们逃跑，那些人把沉重的枷锁，锁在他们身上。 葫芦死里逃生，离开了那里之后，原本想着和程小淮求救的，可他知道，程小淮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庄户人家，若是知道了深山里头的事情，又能如何？ 看着葫芦瑟瑟发抖的样子，程小淮忍不住安慰:“别怕，你已经离开那里了，只要有姐姐在，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 月光下，葫芦的脸色越发苍白，他用力的点着头，家人都已经死了，从葫芦逃出来的那一日起，他就知道，他不仅重获自由,同时也获得了新生。 这一夜，程小淮一直在做一个奇奇怪怪的梦，梦里头光怪陆离，直睡的她昏昏沉沉的。 若不是第二日，空间里头提示音响，她还沉浸在那让她浑身酸疼的梦境当中，无法自拔。 顶着一双浓重的熊猫眼 ，程小淮呵欠连天。 两碗喵呜喵呜的，不断的蹭着她腿子:淮姐，你昨天夜里背着猫，没去干好事儿是吗？ 瞧你那一双眼圈儿黑的，就像是被人打的！ “你这家伙，赶紧给我走开，每次快要吃饭的时候你才黏人！” 两碗:干饭不积极，脑壳有问题！ 干饭猫干饭魂，淮姐给我换大盆！ 真可恶，最近胃口大增~ 第81章 这话，你哥听见了就该回去了 程小淮猫腰做饭，时不时的朝着葫芦和沈二郎的屋头张望，这孩子—— 想必今日，也提不起精神来吧！ 换作是谁 ，将心里头的伤疤给人看，也会心里头不舒坦！ 更何况是个孩子！ 不行，她得做点好吃的，来抚慰葫芦幼小的心灵！ 毕竟，程小淮的一贯原则，对小孩子而言，没有好吃的解决不了的事！ 如果真有，那就吃两顿！ 程小淮还在想着，昨夜里葫芦说的那些话，却看见了那一道精壮的身影，竟然挑着两桶水，从外头回来！ 程小淮:咋~ 这就好了，没事人似的？ 葫芦:我自愈能力强！ 摔断的肋骨……被人踢断的肋骨，浑身的伤，没几日都能嘎嘎下床—— 男子汉，不矫情~ “姐！” “你咋起的那么早？” “早……” 早吗？ 这屋后头一块地 ，葫芦都翻了一遍，回来见程小淮没动静，又和沈二郎出去，挑了一趟水…… 真不早了！ 沈二郎倒是在家里头欢喜自在:“嫂子，时候可不早了，我和葫芦哥哥把我咱家屋后头的地，都翻了出来，只可惜，明日我就要去念书了，不然，一定帮着葫芦哥哥种地！” 提起来回去念书，沈二郎脸上的笑意都收敛了几分。 想到了学堂里头，那群欺辱他的小霸王 ，沈二郎真的有点打怵。 “沈二郎，你这话，在我跟前说说也就罢了，我劝你夹紧尾巴做人，你哥要是在被你气吐血了，那就该回去了！” 沈二郎:“回哪儿？” 程小淮没好气道:“回哪？回阎王爷那报道！” 看向葫芦的时候，程小淮的态度，肉眼可见的温和:“你也是，没事别只想着种地,闲来无事找姐夫，他会写字，可以先教教你！” 程小淮有一种大胆的想法 ，那就是帮着葫芦落实户籍,送他念书！ 在她的意识里，什么样的年纪,该干什么样的事！ 这些孩子，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应该在享受童年快乐的同时 ，学会用知识武装自己。 尽管在这个时代，十二三岁的孩子已经能够撑起一个家…… 可对于程小淮来说，他们到底还是孩子！ “写字？”葫芦的脑袋，摇的像是波浪鼓:“算了吧，那些字，它们识得我，我可不识得它们！ 学写字，还不如学种地来的容易！” 葫芦:看见那些字头都大了，学什么学！ 俺娘说，庄户人不学着种地，学识文断字，有啥用？ 喜欢又不能当饭吃！ 花里胡哨！ 程小淮表示，这一个沈二郎，就已经磨得她脑瓜子嗡嗡的 ，葫芦这绝对是学渣潜质，不成，不成，不能让他俩总在一起玩儿！ 要不然，就是多两个文质彬彬的书生 ，要么就是多两个泥腿子！ 她不歧视泥腿子，可沈二郎若是成了泥腿子 ，只怕沈遇又要吐血,噶儿一下抽过去！ 太难了！ 吃完了饭 ，程小淮就去了葛叔家里头。 葫芦坐在屋后头，看着那块被他翻的平平整整的一方田地，盘算着重点啥。 沈二郎害怕沈遇看见他，堵心的难受，又吐血 ，跟着葫芦在坐在田边。 沈遇:你以为我是血做的？ 动劲儿就吐血！ 这二人，坐在地头上托着下巴 ，一大一小 ，眼神一致 ，那画风 ，有点逗。 程小淮来到了老葛头家里，葛婶子带着儿媳妇，正在绣花。 前些日子，给程小淮做了那一批簪子之后，没多久，这丫头，又带回来了点活计——做绣帕。 这对于女红极好的葛婶子来说，算不上啥难事，只不过，她没有想到，年轻的时候，在有钱的富户人家里头做工 ，虽能挣到银子，可是离开家中，舍下孩子，也算是情非得已。 如今谁曾想，都已经快要入土的年纪，还能给家里贴补家用！ 一直双腿不便的葛婶子，仿佛比以前更加有干劲了！ “婶子！” 程小淮一边喊着，一边进了屋子里头,瞧见了正在绣花的娘俩，瞬间眉眼含笑。 “哟，忙着呢，巧芝嫂子！” 巧芝嫂子起身,笑着道:“今儿咋出来的这么晚，赶紧坐下……” 葛婶子自是高兴，放下了手头上的活计，笑着招呼:“还以为你今日不过来呢，赶紧坐下来！” 程小淮把一只陶罐子，放在了炕沿上:“婶子，我又给你熬了一些膏药，等到用的时候，让嫂子给你找些棉布，烤热了再敷，可仔细着点儿，小心别烫着！” 葛婶子眉开眼笑:“你这丫头，总惦记着我，都快要入土的人了，这双腿好不好的，又有何妨！” 这程小淮如今，可真是越发的招人待见。 勤劳能干，脑瓜子活络，原本过糊了的日子，如今，也红红火火的了，就连小叔子，也都送进了学堂里念书，可是羡煞旁人。 最主要的是，头脑清明了的程小淮，竟然比程屠户还要厉害几分。 以前，村子里的乡亲们，有些头疼脑热的，都是找程屠户，尽管大伙都知道他拿的，都是野药，可还是愿意找他。 程小淮这丫头，像极了程屠户，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就说葛婶子这腿痛的老毛病，那是年轻的时候，生了大春儿，月子里头就开始缝缝补补，因此落下了病根儿！ 可这丫头，每隔几日，便会送来亲手熬制的膏药，说是山里头采的药材，不值几个钱，有的时候，还会给她针灸，如今，葛婶子上下炕也不费劲儿了，走路也有劲儿了。 做梦都没想到，困扰了半辈子的腿疼，竟然还能痊愈！ 这一切都亏了程小淮！ 不多时，巧芝嫂子回来，还拿回来了一个簸箕，里头有一些瓜子,她抓了一把，塞进程小淮手里头:“嗑点儿瓜子儿，这还是前些日子，你大春哥在镇子上做活儿，东家给的！” “巧芝，去前头，把你爹喊回来，就说小淮丫头来了！” 这些日子，葛婶子也总结出了一套经验，程小淮哪一次来，若是进门就提葛叔，那便是有事。 今日，亦是如此。 “哎，娘，我这就去！” 巧芝嫂子出屋，程小淮笑着道:“这话说起来，我也有日子,没见着大春哥了！” 提起来葛大春，葛婶子不由得蹙眉:“这不，也是镇子上的活计完工了，这几日是出去找活做呢，今年比往年里不景气，活难找！” 程小淮心中盘算着什么，而后听见了葛叔的咳嗽声。 第82章 买地盖房子 “小淮丫头来啦~” 老葛头喊起来程小淮，甚是亲昵，背着手走进屋里头，脸上尽是慈爱。 程小淮起身，却被老葛头制止:“坐那儿就行，又没外人，哪来那么大的规矩！” 程小淮笑眯眯:“您这是去外头干啥了？” “看了看地头，今年瞅着，种地能长点啥！你找我有事？” 程小淮微笑:“嗯，我有件事要跟您打个商量！” “你这鬼丫头，说话可真是好听哩，说吧，商量啥事儿！” “我记得，咱村口有一块闲地，一直没人要，我想着把那块地买下来，盖房子！” 屋里头 葛家一家子，都直了眼珠子。 “盖房子？” “嗯！” 程小淮点头，明亮的眼神带着笃定。 老葛头蹙眉:“丫头啊，你还是太年轻，你可知道那块地，这么多年都没有人要 ，是为啥！” “寸草不生，种啥啥死！” 老葛头蹙眉，把水烟袋递到嘴边，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这丫头，说到底，还是让人不省心呐！ 才过几天好日子，就又开始折腾！ 程小淮:生命在于不断折腾~ 老葛头:吃不穷，喝不穷，折腾起来，准是穷~ “既然知道……” “葛叔 ，不怕，我这人命硬！如今我家的情况，你也瞧见了，也不瞒您说，我是想着做点啥的，眼下那房子 ，住人都拮据，盖房子，也是早晚的事儿！ 我瞅着那地界就不错！ 您要是能做主，我就要那块地方！” 这地，老葛头是亭长，自然是能做主的，只需要程小淮去官家过一份文书，拿了银钱便是！ 至于盖房子，春日里，一晃就不冷不热了，也正合适。 只是那地方，村子里几次放地盖房，都没人瞧得上那块地方，也正因为如此就一直空闲着。 “丫头啊，你再考虑考虑，村子里可用的地方不是没有，这盖房子是一辈子的事……” “叔，我既来找你，就是深思熟虑好了的，您就只管给我办这块地就行！ 还有，大春哥不是在家里头闲着了吗？ 正好，他也不必先去找别的活计了，给我盖房子 ，工钱就按他们在镇子上的那般，一日四十个铜板，盖房的事我也不懂，就让大春哥全权负责，每日多给他十个铜板！ 至于饭食，都是一个村儿的，就各自回家吃，不过我也不会白着大伙儿，每日再多给五个铜板！ 叔，你看咋样？” 程小淮话说的圆滑漂亮，事做的也妥帖。 尽管不管晌午饭，可这里里外外算起来，他家大春儿一日能拿上四十五个铜板，比他出门挣的可不少咧！ 最主要在家里守着，还不耽误家里的活计！ 想着，老葛头便点了点头:“如此说来，你自己拿主意便好，到时候我去帮你去官府办地契！” “那就谢谢叔！” “你这丫头，总这么客气做啥，你婶子这腿，也都是你日日送来膏药敷着，才有了好转！ 你婶子都到了这把年岁，还能挣钱贴补家用，就连你嫂子和你大春哥也沾了你的光，这么点儿小事儿，你在跟你叔谢来谢去，岂不是外道了？” 程小淮感叹，这葛家一家子，从一开始对她，便是善良的，她这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同样也睚眦必报！ 许愿池里的王八，都会累了罢工！ 她又不是圣母，做不到满身光环！ 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明日送走了二郎 ，大春哥若是不忙，就让他陪我出去转悠一圈！” 葛家有一辆驴车，这些日子，程小淮出来进去，都是用他家的驴车，葛大春是个憨厚的，总觉得程小淮是个固执的，每一次用驴车，都会给铜板，这倒弄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程小淮最近一些日子又在开始倒腾药材，给临州城的朱掌柜家送货，他都主动应承下来，帮忙跑腿。 “你去干啥？” “收药材！” “没事，大春哥在家里头，闲着也是闲着，让他陪你去，到时候也好多个帮手，多个帮衬！ 我听说，距离咱们不远的尕（ga三声）家屯，那里四面环山，耕地比咱十里堡还要少，家家户户都是靠着采药材补贴家用，你大春哥识得那里！ 让他带着你去尕家屯！” 程小淮欢喜:“成，那明日送走了二郎，就让大春哥陪我一同去尕家屯！” 这一次 ，程小淮离开葛家的时候，满眼欢喜，回家的路上， 路过那片光秃秃的桩基地 ，空间里，一片白茫茫的， 真好~ 翌日 程小淮一大清早，就去拍沈二郎的屋门，沈二郎不情愿，却还是慢吞吞的穿衣声，系扣子。 “嫂子……我还想再休息一日……”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你今天休息了，明天还想着休息，少废话，麻溜的收拾东西，我亲自送你去书院！” “可是……” “又忘记我教你的了是不是？这一次去了书院，要是再有人欺负你，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在书院里头，我能跑到哪儿去……” 孩子的世界，总是比较简单，也是被欺负怕了，面对着强势的程小淮 ，沈二郎不敢当面反驳，只能小声的嘀咕。 葫芦在一旁，听见了二人的对话，也不由得义愤填膺，一把揪住了沈二郎，朝着他的胸口推搡了一下:“你这小子说话叭叭的，咋一到真格的时候，你就拉拉胯？ 要让我说，跑啥跑！ 那书院高墙大院的，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那群狗日的在欺负你,你就揪住一个日常里欺负你狠的，啥话别说，就狠狠的给我揍！ 给他见点血，旁人就怕了！” 葫芦对待旁人的欺辱，就是以暴制暴，打得过就打，打不过，死拼一下也要打！ 程小淮拍了葫芦一巴掌,一脸嫌弃:“你这家伙，胡说八道些啥呢！二郎这么小，别教给他这么暴力……” 看向沈二郎的时候，程小淮却是一脸认真的道:“你葫芦哥哥说这法子，也不是不行，不过可别往要害的地方打！别捅咕出来人命就行！” 葫芦:我就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跟在程小淮身后的两碗，喵呜喵呜的叫着，仿佛是在说:跟着我淮姐久了，多少都有点儿淮里淮气！ 不服不行！ 程小淮催促再三，沈二郎慢吞吞的收拾好了东西，才踏上返回书院的路。 第83章 家有两霸 程小淮和葫芦，一起随着沈二郎来了书院，沈二郎站在门口，踌躇不前。 程小淮拍了拍沈二郎的肩膀，笑着道:“怕啥？嫂子在呢！” 沈二郎深吸一口气，心里安慰自己:“怕啥，我嫂子厉害，打起架来，怕啥！谁也不是我嫂子的对手！ 干就完了！” “那我进去了！” 程小淮目送沈二郎，看着小小的身影，朝着书院里头走去 ，这时—— 一群身着月白色书院学生服的孩子，朝着沈二郎的方向跑过去，其中一个高胖的男孩子，直接一脚踹在了沈二郎的膝窝处！ 沈二郎猝不及防 ，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上 ，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个狗啃屎！ 程小淮远远的看见这一幕， 瞬间就怒了！ 敢欺负她家二郎,真是活腻了！ 程小淮撸胳膊卷袖子，却被一直跟在身边，默不作声的葫芦拉住。 “姐姐，还是看看二郎咋处理再说！咱们谁都不能跟着他一辈子！” 有些事 ，应该学会自己面对！ 程小淮顿住脚步，眼神有一些诧异的看向葫芦，没想到，这孩子，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头脑。 他说的也有道理，这一次，她帮了沈二郎出头，那以后的日子呢！ 程小淮手心里有一些发潮，屏住呼吸，看着在地上摔得有一些狼狈的沈二郎，缓缓地抬起头。 他的下巴磕破了，顿时有血汩汩的往外头流。 “你瞧瞧，这才刚过完年,这沈淮就给咱们行大礼呢！” 说话的孩子，长着一副刺头样，那是田秀娥家的小子——赵小球。 比沈二郎大三岁，因此也显得高壮许多，平日里，就是他带着那群孩子一起欺负沈二郎的，而那个高胖子，看就长了一副草包模样。 沈二郎艰难的起身，膝盖磕的生疼，下巴上只觉得湿呼呼的，黏腻腻，他从地上爬起来，眼神狠厉的看着那些人—— “赵小球，又是你！” “哟哟哟，见血了！高升，你瞧，这沈淮血淋淋的，可真好看！” 那些孩子哄笑，全然没有因为欺负的人，把人打的出了血，而觉得愧疚 ，反而看见沈二郎出血了，笑的肆意猖狂。 程小淮只觉得恶寒，不是说，同窗之间，团结友善，相睦相亲？ 为何这群明明身在书院，受着良好教育的孩子，却这般的冷血自私？ 伤害了同学，不但不觉得愧疚，反而肆意张扬！ 仿佛，在他们眼中，沈二郎根本就不是个人！ 他的命，也不值得人去珍惜！ 程小淮只觉得胸口之中，有一股浊气，不断的上涌，沈二郎前头的十日，到底是如何度过的？ 这群孩子，都不配称之为孩子，简直就是恶魔…… 沈二郎原本是怕的 ，可是这几日，在家里头，程小淮说的最多的便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但是绝不能挨打！ 不要怕惹事！ 葫芦哥哥说 ，照着一个打，见了血再说…… 小小的脑子里，两个人说过的话，不断交替！ 沈二郎的一双眼珠子里，渗透着冷光！ 赵小球也察觉到了沈二郎凶狠的眼神，伸出手 ，直接呼了他一耳光:“你瞪什么瞪？你小子回家几日，再回来，就敢跟我们呲毛了是不是？ 你这个小贱奴，跟程小淮那个二傻子，蛇鼠一窝！ 她有野男人，你哥就是活王八，你就是个小王八，一大一小两个王八，靠着女人卖肉养活，真是好不要脸！ 呸！！！” 沈二郎的脸蛋子，火辣辣的疼，赵小球那些话，尖酸刻薄，极尽侮辱，沈二郎的拳头，逐渐的攥紧，众人的笑声，此起彼伏，就在这时—— 沈二郎一声长啸:“啊……” 紧接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直接用脑袋朝着赵小球的肚子撞去！ 赵小球平日里欺负惯了沈二郎，就连在他身上呲尿，这小贱奴都忍了！ 没想到今日，只不过是踹了他一脚，扇了他一耳光，他竟然还手！ 赵小球被沈二郎的大脑袋，一下直接撞懵了，整个人倒在地上 ，接连翻了两个跟头！ 顿时，捂着肚子开始哭爹喊娘的叫唤！ 又高又胖的高升，看见赵小球被沈二郎撞了，更是恼羞成怒:“你这个小贱奴，竟然还敢还手，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 ，一群半大小子蜂拥而上，直接围住了沈二郎 ，沈二郎也被打的急了眼，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打得过就打，打不过照着一个薅，反正他不能怂了！ 他不是小贱奴！ 他不是夜壶！ 他不是！ 拳打脚踢，直接落在了沈二郎身上，程小淮再也看不下去了，拔腿就朝着人群中走去，却没想到，身边的一道身影，嗖的一下子，比她还要快上几分，直接一个箭步朝着人群之中冲过！ 程小淮:刚才那是谁？ 太快了，没看清！ 葫芦的身手，快的如同一道闪电，直接冲进了那一群对着沈二郎，拳打脚踢的少年当中！ 直接一拳头，将那高升，打翻在地！ 高升还没反应过，就看见眼前精壮结实的少年，又凶神恶煞的朝着他走了过来，直接揪起他的衣领，紧接着，又是左右开弓两个巴掌！ 少年手下的力气极大，这两巴掌下去，高升胖嘟嘟的脸上，瞬间出现了清晰的五指印！ 高升实在是遭不住，他哭了，鬼哭狼嚎那种！ 对方却没完，仿佛是认准了他，大步朝着他走过来，大耳光，狠拳头，就连那足足五丈的大脚丫子，都直接揣在高升的身上！ 起初，高胖子还能躲避一些，怎奈身子太肥胖，动作不灵活，在挨了几巴掌之后，干脆就窝在那儿 ，双手抱着头，任由这精壮的少年，拳打脚踢！ 程小淮傻眼了，自己还没上手呢，这两个小的，就已经反客为主，直接将局势逆转了！ 葫芦一改往日温温吞吞的个性，打起人来，一点儿也不含糊手软，直接将那高胖子，打的哭爹喊娘，肿成了狗脑袋！ 再看沈二郎，平日里将他负的死死的赵小球，此刻也被他骑在了身下，他用腿紧紧的夹住了赵小球的身子，学着葫芦的样子，左右开弓，抡圆了胳膊狠狠的抽着赵小球的耳光！ 程小淮:我~ 就多余~ 不然我走？ 葫芦在手，天下我有！ 葫芦:出能干仗显锋芒，入能下地沤大粪！ 姐，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原本还在围殴两人的少年，见着平日里为首的二人，被打的如同丧家犬，这二人实在是太凶了…… 谁也不是狗肉 ，哪里会不知道疼？ 但少年的拳头一看，就让人望而生畏了！ “你们这是做何？” 一道威严的声音，自人群之外响起，混乱的场面，瞬间被这一声厉喝制止！ 第84章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原本欺负人的一群少年，见着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的男子，蜂拥而上，七嘴八舌的开始告状。 “夫子救命！沈淮，他找事……” “沈淮挤兑人 ，高升不过与他理论了几句，他就找来街上的痞子，在书院里头大打出手！” 一袭月色长袍 ，玉冠束发，手执折扇的男子，约莫三十有余，只是那略微隆起的小肚子，让男人显得有几分油腻，不见书生的儒雅气质！ 这…… 便是书院里的夫子？ 程小淮还未开口，就听见被揍的鬼哭狼嚎的高升，哭哭咧咧:“爹爹，救命！” 而那被沈二郎，压在身子底下的赵小球，也哭丧着道:“姑父……快救命……” 程小淮:得~ 怪不得她家二郎不愿意来读书，这哪里是书院？ 分明是被赵大壮一家买断了吖！ 简直就是火坑！ 高培虎看向高升，原本就肉嘟嘟的那一张脸，早已经肿的看不清楚五官了！ 他的心头肉，竟然被人揍成了这般！ 再看沈二郎 ，原本已经支楞起来了，可是看见高培虎过来，姨妈期是，低着头，紧盯着自己脚上的布鞋，一副做错事情了的模样。 “沈淮，又是你，等一会儿我再与你算账！” 高培虎对着一旁的少年道:“你们几个，先送着高升去林掌柜的铺子里头包扎！” “是，夫子！” 众人说着，就要上前去搀扶高升和赵小球，却听得人群之外，一声娇喝，喝住了众人。 “谁都不能走！今日这事,必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否则谁都就想离开！” 高培虎看向程小淮，面前的少女,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仿佛要吃人似的，那模样，看上去十分泼辣。 “这位姑娘,敢问您是哪位？” “我是沈二郎的嫂子，这孩子来了书院，总共十日，却被同窗欺负的，压根不想来念书，这才刚来了，就被同学拳打脚踢，夫子，这事儿您怎么看？” 高培虎冷笑:“这书院原本是舞文弄墨的地方，可你瞧瞧你们家沈淮，言行莽撞，举止无状，动辄招惹是非,这一次行径更是恶劣，竟然都见了血！ 既然沈怀不愿意来书院，那就不要再来继续祸害这里头的其他孩子了！ 真是不明白，一个小贱奴学人念书，到底有何用！” 程小淮:这真的是教书育人的夫子吗？ 怪不得那高升，在书院之中，竟敢如此的猖狂！ 敢情有一个做夫子的爹,怪不得所有人都围着他，这般讨好！ 被这么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学生，能好到哪里去？ “夫子张口小贱奴，闭口小贱奴，这是读书人该长的嘴吗？ 倘若我家二郎是奴籍，书院里又怎么会收他？ 夫子，我家二郎从上学的那一日便被同学欺负，本我不应该与您多说这些，可这些孩子以大欺小，以多欺少！ 夫子不应该问问清楚,谁是谁非？ 夫子您听那些少年的一面之词而是与那群孩子，一般无二，一口一个小贱奴地喊着。 夫子倒是说说，为何要喊我家二郎小贱奴？” 程小淮凶巴巴，一张嘴皮子灵活的，如同炒豆子，噼里啪啦的说了这么一顿。 高培虎被程小淮挤兑了一顿，瞬间恼羞成怒。 “你这妇人，这一张嘴，可真是刁钻，刻薄！你家沈淮，难道不是奴籍？” 程小淮也算是看出来了，即便是她再怎么谦卑恭敬，这高培虎,也不是个玩意儿，能把自家儿子教成这个德行，亏他还为人师表！ 沈二郎在这书院里头，被人欺负成这个德性，身为夫子，他都不过问！ 这个书，念不念的，又有何妨？ 孩子的童年，对于他们的成长，可是极其重要的！ 幸运的人，被童年治愈人生，而不幸的人，则需要一生去治愈童年！ 程小淮知道，若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待下去，沈二郎别说是有出息，能否活着走出书院，便是未知。 程小淮:好不容易养大的孩子，说啥也不能让人这般糟践！ 大爷的，狗屁夫子，啥都不是！ “这话说了半天，夫子是耳聋吗？ 我家二郎，正规流程手续入学，奴籍，早就已经脱了，夫子为人师表，就应该一碗水端平！ 自家的孩子，在书院里横行霸道，装聋作哑，百般包庇，别人家的孩子,都没有犯错，却硬是被你说的如此不堪，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我亲眼所见，高升对沈二郎，极尽侮辱，拳打脚踢，今儿的事儿，你得给我个说法，我送孩子入学堂，是来学知识点，明事理的，不是来书院里头卧薪尝胆，忍辱负重！” 高培虎被程小淮三言两语，怼的颜面尽失，在众多学子跟前，也着实丢脸。 随即，恼羞成怒。 “既然如此，那你将人领回去便是，天弘书院历来如此，我手底下教出来的学生，没有一百，也有九十，还从未遇见沈淮这般不服管教的！ 你既然如此能耐，就只管叫人领回去，我都要看看，天弘书院不收的学生，四邻八乡谁要！” “哼，人领回去也无妨，就是这事儿必须给我个说法，孩子在你这，被欺负 ，羞辱，你这个做夫子的，难道没有一丁点责任？ 恕我直言，上梁不正下梁歪，夫子家的孩子，这般娇惯着，您只管护着，别让他离开你的眼皮子底下，否则这般欺软怕硬，若是那一日，赶到地头上，遇见个更加猖狂跋扈的，迟早有一日会遭到现实的毒打！” 程小淮咄咄逼人，语气彪悍， 宛如泼妇骂街，看煞了沈二郎，惊艳了葫芦。 葫芦:看样子还真得学几个字，否则怼人都怼的不过瘾~ 还得是我姐这张嘴皮子，牛b哄哄~ 沈二郎:惊呆了，我的老天~ 头一次觉得程小淮那么泼，真就挺好的。 高培虎气的不轻，浑身瑟瑟发抖，指着门口的方向道:“好，好，我倒要看看，你们沈淮，到底是有多能耐，天鸿书院不欢迎你们，马上给我滚！” 程小淮:“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沈二郎:处处不留爷，爷爷家中住！反正有我嫂子我怕啥！ “天鸿书院的学子去留，貌似还轮不到高先生做主吧？我这个院士，难道是摆设？开除学生的事情，都不需要我过问了？” 这一次，轮到高夫子傻眼了—— 书院里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院士，今日竟然难得出现！ 且—— 还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第85章 解决麻烦 高培虎没有了方才的嚣张气焰，整个人犹如受了气的小媳妇儿，蔫头耷脑的，甚至是有一些惊慌失措，赶忙对着眼前一脸冷冽俊美的男人道歉:“周院士误会了，实在是这沈家小子，就是个害群之马！ 从进入书院，就一直与同窗不睦，屡次滋生事端，今日，竟然还对着同窗大打出手……” 程小淮看着眼前一脸清冷之姿，不苟言笑的男人，瞬间惊呆了！ 这不是巧了合了吗！ 眼前衣袂飘飘，长衫玉树之姿的男人，竟然是几日前，她曾经见过的周沐沅！ 这世界，真得好小—— “可是这位夫人说，是他家小叔子屡次被人欺辱，忍无可忍才还击的！” “这妇人胡说八道……” 程小淮闻言，直接拽过来了，一脸茫然的沈二郎，伸手扯开了他的衣裳！ 沈二郎只觉得身上一凉，衣裳就被程小淮扒了:“我胡说八道？那这孩子身上的伤，可是铁证如山？ 我家二郎，知道好不容易得了这次读书的机会，为了能够踏实读书 ，忍辱负重，没想到这群孩子变本加厉，对他进行百般侮辱！ 高夫子，你也是个做父亲的，倘若你的孩子，日日被人毒打，堵在茅厕呲被浑身的尿，你是作何感想？ 今儿，别说这高升和赵小球是我家孩子打的，我还只嫌弃他们揍的不肯用力！长嫂如母 ，还请周院士谅解一颗做母亲的心！” 有了那一日，周蕊儿被人羞辱的事，周沐沅颇有感受，这么小的孩子，被人这般侮辱，尤其是男孩子身上的伤，只看了一眼，便让人觉得狰狞。 “高夫子，这孩子身上的伤，你有何看法？” “这……” 高培虎慌了，蹩脚的解释:“许是孩子们之间闹着玩，失了分寸，才伤成这样……” 程小淮翻白眼:“我家二郎今日也是被欺负急了，才失了分寸，周院士明察！让我家二郎也失了分寸试试！” 高培虎被眼前刀子嘴一般的程小淮，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沐沅这人，清冷矜贵，平日里就算在书院当中，也鲜少出来逛游，今日也不知抽的哪门子风！ 这事被他知道了，自然是不弄…… 高培虎只得地头放低姿态:“周院士，原本就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您看……” 周沐沅冷冷一笑:“无规矩，不方圆书院，有书院的规矩，想必高先生也是知道的吧？” 书院明文规定，违规乱纪，滋事斗殴者，开除！ 对待师长，为人不恭者，开除！ 高培虎慌了:“院士，犬子年幼无知……” “不仅如此，欺负同窗者，予以遣送回家，闭门思过十日，记大过，待考核，一切都是按照规矩来的 ，若是高先生对书院的规矩有异议，那便收拾行囊与孩子一同离开，为人师表者，须取德行兼备，否则， 上梁不正下梁歪，何以为师表？” 高培虎知道，这一次就算栽了，高升被书院开除，他这个老子的脸，往哪儿搁？ 被周沐沅这般怼，日后，这个书院里头的日子，也断然不会好过！ 想到这，高培虎挺直脊背，冷哼一声，牵起了自己的儿子道:“院士的话，高某记下了，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哼——” 看着那父子二人离开，赵小球也慌了:“院……院士……” “如若犯错回家反省！至于以后能否参加童生会考，需要考核！” 众人也知道周院士的厉害，此人刚正不阿，十分威严，那些参与欺负沈二郎的孩子，全都灰溜溜的散开。 “周先生，可真是巧,没想到您竟然是天鸿书院的院士！” 程小淮眉开眼笑，没了方才的泼妇模样，对于她如此快的情绪转变，周沐沅并不感到惊诧。 “今日的事 ，还是要谢过周先生为我家二郎讨回公道，只不过书院里……夫子走了，孩子们的功课……” “ 姑娘虽说是乡野之人，方才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为人师表示，高培虎不配，就算是书院当中，他留下来，日后 ，也还不知道 ，要毁掉多少学子！ 这种害群之马，走了便是一了百了。 程小淮满眼感激:“今日的事，谢过周先生！” 原本，她都已经做好了，顶着沈遇噶儿一下，又吐血晕死过去的压力，把沈二郎带回家中，再重新寻书院，看样子，这事儿，也不是完全没有转机。 “夫人言重了，今日的事，我也有失察职责，如今，事情已经圆满解决，夫人看……” 程小淮欢喜，最后拍了拍沈二郎的肩膀:“孩子就给周先生，我放心，放一百二十个心！” 周沐沅浅笑，没了方才的严苛，反而多了几分亲和。 周沐沅对身边，同样是一袭月白色学生服，同样是一脸温润的少年道:“贾诩 ，你带着沈淮先进去，帮他处理一下伤口，好生安顿他，还有，去找陈夫子，高培虎目前的事宜，由他暂时接替！” “是，院士！” 少年走到了沈二郎面前，客客气气道:“师弟，咱们先行一步进去吧！你这下巴上的伤口，若是不处理好，说不定会落疤的！” 尽管沈二郎不愿再去书院，可却也看得出来这院士，好似很敬重她，于是一步三回头的，一双黑眸里头，含着眷恋，进了书院里头。 “夫人放心，如上次那般，孩子被伤，被记住的事，当然不会再发生。 至于孩子们的关系，我会从中协调，夫人只管放心！” 程小淮颔首:“我自是信得过周先生，只是，今日的事，也着实给您添麻烦了！” “夫人客气！” “不知道……周小姐情况如何？” 提起来周蕊儿，周沐沅的脸色，才见一丝动摇，不似方才那般，一直清冷。 “脓液清除干净，按照姑娘说的那般处理，伤口恢复的相当不错，还有……” 周沐沅顿了顿，一脸释然:“今日临出门之前，陈生家中，送来了和离的文书，如今，蕊儿已是恢复了自由之身,这还要多谢夫人！” 程小淮谦虚:“周先生言重了，事情如今算得上是圆满解决了，我也就放心了，我还有旁的事，若是二郎在书院当中，有何情况，您只管找我！” 周沐沅低头，俊逸干净的脸上，都是谦和之姿。 程小淮离开了书院，心情那叫一个爽歪歪，开始哼哼着歌，葫芦虽不懂音律，却觉得程小淮的歌曲，跟她人一样，奇奇怪怪，可可爱爱。 “我当时大意了，嗨，没躲闪，他突然袭击我，偷袭，啪，一个左鞭腿，啪，一个右正蹬，年轻人耗子尾汁讲武德，接化发——” 程小淮没有一句在调上，却是开心。 沈二郎今儿这事，总算是让出了一口恶气！ 第86章 尕家屯收药，给你亮一招 葛大春的驴车，在书院外头的一条街上等着，处理好了沈二郎这边的事 ，程小淮就能去做旁的事情了。 这一路上，葛大春手里的鞭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驴屁股 ，三月初的关外 ，风依旧，裹着些许黄沙，没行几步， 程小淮就要吐一口沙。 一直到了临近晌午，风停了，他们也到了尕家屯。 程小淮下了驴车， 跺了跺已然压麻了的脚丫子。 环顾四周， 这尕家屯距离十里堡 只有一个时辰的车程 ，若不是送沈二郎耽搁了一些功夫， 只怕他们早就到了！ 不过 ，这 尕家屯三面环山 ，却显得封闭幽静了许多。 这山，比起来十里堡后头的那些山，明显的绿意更浓。 葛大春拴好了驴车， 指着村口一处破落的户家道:“妹子，这家是我一个朋友家，要在这尕家屯收药材， 说不定他还能帮上咱们呢！” 程小淮点头，毕竟人熟好办事，一行三人，朝着村口那户人家的方向走了过去。 还未进院子，就听见了女人的哭声，和男人的叫骂声。 “你们这群土匪！这些药材，俺都说了不卖…… 你们松手 ，松手！” 女人的哭声，楚楚可怜，男人的叫骂声，也骤然响起:“俺都说了，这些个药材，就算是当了柴火烧，也不会让你们收！” “张权儿，就是药材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我们掌柜的说了，今儿要是从你们尕家屯收不回去药材，倒霉的，就不只是你一个人，而是你们整个村子里头的药农了！ 这好歹被我们收了，还能落几个铜板，要是放在灶膛里当柴火烧了，你们这辛辛苦苦采药的功夫， 炮制的功夫 ， 岂不都是白费？” 走到了跟前，隔着矮矮的土墙，程小淮看见院子里有，有三四名壮汉，正制压着一对年轻的小两口。 院子里有，都是晾晒药材的笸箩。 “你们欺人太甚！俺们药农，几乎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风里来雨里去的，你们掌柜的，为人太不地道，把药钱压了又压…… 这是要逼死俺的吗？” 屋里头的人哈哈大笑:“逼死你们？那不能我们掌柜的 ，还指着你们这些个药农给生意增收呢！ 咱们别废话，时间都宝贵着呢，你院子里，炮制好的那些药材，我瞅着成色不错，我给你们包圆了，这几个铜板，这算是给你的辛苦钱！” 紧接着，为首的男人一挥手，几名壮汉就开始将院子里头泡制好的药材，手忙脚乱的麻袋里偷装，这一会儿人，这不是土匪吗？ 程小淮的空间里显示， 这些个炮制好的药材 全都是成色相当好！ 满满的几笸箩，给人家小两口几个铜板！ 这伙人，绝对是强盗！ 强买强卖的！ 看见那被制服，束手无策的小两口，程小淮蹙眉，想也不想便直接朝着院子里头！ 葛大春傻眼了，刚要说妹子，咱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程小淮已经进了院子里头！ 葫芦也不由得眉头攒蹙。 生怕冲动的程小淮吃了亏，紧着追了上。 “住手！你们这是干什么！” 程小淮一声厉喝，众人看向眼前这个瘦了吧唧的小姑娘，这时，她已经走到了院子里头！ “小姑娘，我劝你别在这多管闲事儿，我们拿了东西就走，也不耽误谁，你若是想息事宁人在那装会儿虾，若是不想息事宁人，哎哟喂……” 程小淮一个箭步，直接冲上前来一拳头怼在了那个叭叭叭的扯淡的男子脸上！ 顿时，那人鼻腔一热，一股热流奔涌而出，旁边还在收拾药材的几人，直接看傻眼了！ 这小姑娘，这不是好战分子？ 葫芦跑进院子里，直接以他的身子挡住了程小淮。 葫芦:自从跟了姐，操碎了，心磨破了嘴 ，身板差点没累毁—— 累挺~ 程小淮抿唇，漆黑的眸子弯成了一道月牙:“小子，知道护着你姐了，行，长大了啊！” 葫芦拧眉:“姐，等咱们能全胳膊全腿的回去，你在夸奖我！” 眼下，只怕是寡不敌众，会让人把咱揍尿了也说不定！ 他有点身手，可是那是五六个壮汉啊！ 挡不住寡不敌众啊。 程小淮拍了拍胸脯:“小子，姐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实力碾压！” “实力碾压……” 他咋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是啥人？不要多管闲事儿！” “路见不平吼一吼，土匪都要抖三抖，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这算什么？” “我们是谈生意来的，你眼瞎吗？” "谈生意没看出来，只看见你们强买强卖，人家小两口都说了东西不会卖给你们，咋滴？ 自己动手，说走就走？真以为这是你家的炕头，随随便便的往上坐？" “小丫头，我都说了，你别多管闲，这可是你自己找的，怨不得我们！” 为首的汉子手一挥，那几名壮汉直接朝着二人冲过来，程小淮下蹲，扎实的马步就亮出来了！ 接下来的操作 ，直接看呆了葫芦，也看傻了拿着一截木头，棍子站在一旁傻不愣登的葛大春！ 只见程小淮下腰，直接躲避开了迎面而来的大汉的攻击，紧接着一记直拳，直接怼在了对方的小腹上！ 原本魁梧的汉子竟然直接弹飞出去,可想而知，程小淮的力气，是有多大！ 葛大春:怪不得小淮妹子能从山上拉下来一头熊瞎子！ 那壮汉…… 是直接飞出去的呀！ 壮汉以极其好看的抛物线落地，直接砸在了一个笸箩上！ 众人看傻眼了！ 看上去瘦了吧唧的小丫头，没想到竟然这般的好身手！ 几名汉子见到这样的情景，直接将她团团围住，程小淮一个跃身，直接从朝着她攻击而来的汉子身上，翻滚过去，紧接着又是一记窝心脚…… “哎呦……” “娘啊……” 众人眼花缭乱，还没看清楚程小淮的招式，就看见两名彪形大汉直接被她倒了！ 他们这是…… 碰到了硬茬子？ 程小淮的拳头，快的让人看，不清楚她的招式，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她已经一个闪身来到了，喂瘦的汉子跟前，直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裳！ 呼吸一紧，紧接着，那汉子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 脖子，已经被人扼住。 第87章 收药材，杠上了 那汉子，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脖子上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紧接着，竟然有双脚离地的感觉。 程小淮没再费力气，直接将那汉子拎了起来，就在那一瞬间，众人看傻了眼。 还未反应过来之际，程小淮的拳头，已经趁着空当，直接给了那汉子一击！ “啊……” 汉子的惨叫声，湮没在了矮墙外头，顺势还砸瘫了一截矮墙！ 其余的几名壮汉，哪里还有胆量再跟眼前的丫头较量…… 妈呀…… 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女人天生莽力吧！ 竟然把一个高大强壮的汉子，直接这么丢了出去，实在是太吓人了！ 几名汉子跑到了矮墙之外，才叫嚣:“死丫头咱走着瞧，我们家掌柜的不会放过你的！” 程小淮挥拳头:“好啊，那咱们就走着瞧，我倒要看看，这天底下是不是没有说理的地方了，任由着你们这一群奸商 ，这般胡作非为！” 看见程小淮凶巴巴的模样，硬是把一群壮硕的汉子吓得屁滚尿流,四下逃窜！ 程小淮看着那群人远去，赶紧上前给张权儿两口子松绑。 “大春哥，你咋来了？” “多亏了姑娘出手相助，这位姑娘是……” “这是俺家里头里的妹子，张权儿，这到底是咋回事？你们得罪了啥人！” 提及此，张权儿的媳妇小春花，顿时泪眼婆娑:“哥，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林掌柜的真是要逼死俺们药农！ 你看见这院子里头的药材没？炮制好的大黄 ，熟地，以前行情好的时候，能卖上好一两银子一斤，可自打生意被林掌柜的垄断，咱们要弄都快要活活的被他逼死了，这么一堆东西，竟然给俺们几个铜板…… 俺们…… 当真是没有活路了！” 小春花说着，伤心的抽泣，用衣袖抹着眼泪，张权儿闻言，打了她一巴掌，环顾四周，紧张兮兮的道:“你这娘们儿，说你多少次，小心隔墙有耳，别有的没的，那张嘴就噗呲，你咋不听呢？ 小春花泪眼婆娑，看似绝望:“你说说，我哪一句话是瞎说八道？张权儿，咱这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你实在是太窝囊了！" 面对着小春花的哭诉，张权儿默默的低下了头。 程小淮义愤填膺:“那林掌柜的，咋就这么横！” 不过是一个卖药的罢了！ 咋就在三里亭只手遮天？ 葛大春道:“还不是因为他家亲戚，在知州府衙门里当差！ 听说还是郑大人身边的红人…… 其实，这林掌柜手底下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只不过，那些人闹起来，也都被林掌柜养的那些打手压下去…… 久而久之，就没有人敢再闹起来了！” 程小淮一双眼珠子气的通红，都说医者父母心，敢情这林掌柜的，是后娘！ 前些日子，为了和朱掌柜的生意没谈成，这林掌柜的气得眼珠子都蓝了！ 背地里，更加大力度的打击，想要将附近的药材，全部垄断！ 强硬的手段，远比软的更加好用！ 山里头的药农，如今也是唉声载道，今日张权儿家发生的事，更是屡见不鲜。 “大春哥 ，让你见笑了，家里头的娘子，也是受了委屈，才多说了几句，你今日来尕家屯，有事？” 程小淮这才想起来，他们走这一遭的目的。 葛大春有一些憨厚， 看了一眼程小淮 ，道:“我家妹子，来尕家屯，是想着收药材……” 张权儿诧异，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眼前的瘦小姑娘，讷讷道:“你说妹子是收药材的？” 程小淮点头:“没错收药材，我瞧着你院子里头这些炮制好的药材，成色全是不错的，张大哥，嫂子，你们看看，若是愿意的话，这些药材我都收了！” 都说医者父母心，可这林掌柜的，特么是后娘~ 人敢闹起来罢了，再加上这是咱附近几个庄子上，唯一的一家医馆…… 价钱，就按照你们往日里卖的价格！咋样！” 张权儿两口子陷入震惊之中，自从林掌柜垄断了这药材收购之后，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人来村子里头收购药材了。 即便是来，也都是那林掌柜的人,强买强卖，一院子的药材，卖上几个铜板，现如今，整个尕家屯，则已经被这林掌柜和他手底下的那些乌合之众，弄得乌烟瘴气了。 如今，这小姑娘竟然说要收购他们的药材，且价格童叟无欺，一时之间，张权儿两口子都懵了，张权儿憨憨的道:“媳妇儿，你掐我一把，狠狠的掐！” 小春花木讷的伸出手，在张权儿的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嘶——” 张权儿倒吸一口凉气，疼，是真的疼！ “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不骗人？” 程小淮看了一眼葫芦:“去把咱们的家伙事拿出来，咱们上工了！” “哎，姐，我这就去！” 葫芦撩开了大长腿，三步并作两步的朝着驴车的方向走去，不多时就又折了，回来手里头拿着一杆秤，还有一摞黄纸和一截烧焦木炭。 俨然就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葛大春:以前俺只知道程小淮脑筋不灵光！ 如今，这丫头机灵的不得了，小脑袋瓜子里头，竟是些个新鲜玩意儿！ 精明的不得了，插上尾巴就是猴儿！ 瞧瞧，都会做生意了呢。 “张大哥，我当然是真的收药材，不仅你家里的收，尕家屯只要有药材的户家，你可以一并通知他们,只要药材成色好，品种多，卖的价钱就越高，您去知会一声，咱们就在您家里头收，当场结算……” 程小淮看了一眼，塌了一半的矮墙，又多嘴问了一句:“您看咋样？” 张权儿两口子瞬间情绪激动，眉开眼笑，小春花仿佛做梦一样，方才她还为了药材的事，愁的掉眼泪，如今,就找到了卖家，且价格不低哩~ 就像是做梦一样，怪美的哩~ 小春花拍了一巴掌张权儿，赶忙的催促道:“你这憨货，还在这愣着做啥，赶紧去一趟村长伯家里头，知会大伙一声，妹子这收药材,让大伙带上自家的药材，赶紧过来！” 张权儿激动不已:“哎,你给妹子煮口热茶喝，耳房里，还有我冬日里去山上采来的野山枣，你去给妹子拿出来尝尝！” 说着，张权儿一溜烟似的跑出去，紧接着山坳坳里，传来了他喜悦的声音:“老少爷们们，有卖药材的，去俺家！ 价格公道，不压钱，银货两讫,快刀子脆萝卜的买卖，大伙赶紧的……” 程小淮抿唇,以前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做个生意人,如今，她不仅要做生意，还要抢林掌柜的买卖。 她倒要看看，林掌柜的到底是什么buff加身，让他这么有恃无恐的！ 程小淮:我就不信那个邪！和林掌柜，杠上了！ 第88章 你哪里不舒服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 张权家的矮墙外头堆满了一群人，那些乡亲们 ，堆在外头，谁也不敢上前看着院子里头的情况。 不是说他们心存杂念，而是这些日子，被那些所谓的收药材的商户，骗的已经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了！ 辛辛苦苦采来的药，费尽心思炮制好的药，被那些人收走之后，却只留下几个铜板，美其名曰，药材不值钱，给的辛苦费！ 这些日子，大伙也是真的怕了，以至于，一见村子里，有外人来，便户户大门紧闭。 今日，也是这张权儿两口子倒霉，被那些人盯上，谁都没想到，张权儿家的墙倒了，那些坏人赶跑了！ 还咋咋呼呼的说有人收药材，一时之间大伙都懵了—— “张权儿，这到底是咋回事？收药材的掌柜的呢？” 张权儿看向程小淮，跟大伙儿解释道:“这位程姑娘，便是收药材的！” 看见了这个瘦弱的小姑娘，大伙有一些诧异:“这……这姑娘收药材？” 程小淮爽朗道:“没错！就是我收药材，今日以熟地黄，泽泻，茯苓为主，当然 若是有其他的药材，我这儿也收！ 大伙把尽管把家里头的药材拿出来，咱们过秤就给钱，绝不拖欠，克扣药钱！” 张权儿讷讷道:“俺这有三十斤地黄，都是炮制好的熟地黄！妹子你看……” 程小淮抿唇:“张大哥你这药材，我已经看过了，成色相当的好，按照咱们目前药行的价格 ，价格虽有浮动 ，但是也不是一文不值！ 我问过临州城的朱掌柜的，这如今的熟地黄，差不多是三百个铜板一斤，你这地黄，炮制的很好，咱们就作四百个铜板一斤 ，如何？” 张权儿傻眼了:“四……四百个……” 好家伙，这小丫头可真是个敞亮人！ 四百个铜板~ 要是按照林掌柜收药材的那阵势，张权儿就算卖上两年，也都不一定有四百个铜板！ 见他迟疑，小春花赶忙道:“那就听妹子的，这事你怎么办，咱就怎么好！ 四百个就成！” 程小淮满意的笑:“方才嫂子也看过了，你家里头有三十斤的熟地黄，我把这些地黄全都收了！” 张权儿傻眼了,三十斤熟地黄，一斤四百个铜板，十斤一两银子…… 三十斤…… 天啊~ 太多了，他没卖过这么的钱~ 一时之间有些，算不过大腿来了！ 小春花精明的 ，也看出来了程小淮是个精明脑子 ，笑着道:“三十斤熟地黄便是十二两银子，妹子就给俺们十两银子就成，我还把家里头那些牡丹皮一起给你，得有个斤，算是俺们送的！” 程小淮抿唇，直接掏出来了钱袋交给了葫芦:“那不行，该多少是多少，不过你送的那牡丹皮，我收下了！” 程小淮拿着烧成碳的木棍，在黄纸上记下:“张权儿，熟地黄，三十斤，十二两银子！” 葫芦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有片刻的失神，怪不得姐夫说，姐就是个败家的！ 能挣钱，却也能败家！ 这药材，他虽不懂，可却也知道一斤四百个铜板，已经是不低了，药农主动抹零，她还不干！ 哼哼~ 这买卖要是这般做下去，迟早有一天得黄了！ 大伙见着，张权媳妇把白花花的银子，揣进了兜里，全都备受鼓舞，这个推搡着家里的媳妇:“走走走，赶紧家里头去，咱家好像还有不少熟地黄！” “我家里有白芷，茯苓，都是炮制好的……” 这后半日，张权家里头被堵的水泄不通，一直到他们来时候的驴车，装的满满当当，张权儿热情，套上了自家的驴车，一路上护送他们回去！ 程小淮回来的时候 ，沈遇正在等着他们，见着两大驴车的药材 ，所以是目瞪口呆:“这……” 程小淮笑眯眯:“今日的成果，很可观吧！” 明日 ，朱掌柜那边，又该过来拉药材了，这一批的药材成色不错，只要倒手就能够挣不少，不过，程小淮这一次，还有别的想法，他挑选了一波优秀的熟地黄，白芷， 茯苓，还有小春花免费赠送的牡丹皮，程小淮留下了一部分。 还有一部分，放进了空间里头的实验田里，怪不得葫芦自夸，他沤的那些肥，放在空间里的试验田里，原本缓慢的进度条，嗖嗖的跑。 一日当中，基本上她够收两茬东西！ 今日 ，葛大春也见识到了程小淮做买卖的大手笔，趁着几个人卸药材 ，程小淮去做饭的空档，压低了声音，对沈遇道:“大朗，俺家妹子的确是有做生意的头脑，可有一样，那就是太大手大脚的，你日后可得把家管严一点儿，保不齐哪一日，这丫头又癔症了……” 这家，还不是说败，就给她败了！ 沈遇抿唇，淡然一笑:“是，我记下了！” 偷偷的瞄了一眼程小淮，她正在手脚麻利地将切好的五花肉，丢进锅里头翻炒！ 一层青烟，伴随着炒肉的香味，瞬间在整个小院弥漫开来，看着她的脸庞，沈遇只觉得一颗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的厉害 ，紧着低下头去帮着葛大春和张权儿搬卸药材。 他身子才稍稍的缓和了一些，因此搬东西并不多。 不过，程小淮说得对，他必须得锻炼起来，让身子尽快的恢复强壮！ 有程小淮 ，他断然不能如此娇弱！ 他从那一日就想过，一定是他现在病怏怏的，连一丝男子的气概，魅力都没有，程小淮好了，才只想跟他做兄妹！ 那不行，断然不行！ 沈遇:我觉得，有必要争取一下，万一小淮能对我改观呢？ 我觉得，我还有希望！ 卸完了药材之后，程小淮就招呼葛大春在她家吃完饭再回。 张权儿离着稍远，程小淮也没硬留下人家，只是给他包了一个猪耳朵，作为酬谢。 并且与他商量好了，以后尕家屯的药材，他常收，就按照今日的价格，今日的品相，他负责送 ，她收！ 每送一趟，程小淮就给张权四十个铜板，这生意，张权儿乐得做。 千恩万谢 ，带着程小淮给的一整个大猪耳朵，才离开了十里堡。 几口人坐在桌子边上，显得分外热闹。 一直到很晚，葛大春回去之后，程小淮就带着一堆药材进了屋子里头，架着小药锅子，开始按照配比，加入各种药材， 开始研磨，锅里头咕嘟咕嘟的熬着药。 沈遇站在一旁，抿了抿唇，轻声道:“还不休息？” 程小淮头也不抬 ，讷讷道:“你先睡，我熬点药！” “你不舒服？” 沈遇的话语，有一些急切，程小淮抬起头，满脸诧异，这男人咋了？ 她…… 有不舒服的模样？ 不过，瞧着沈遇倒是挺紧张的~ 第89章 睡不到一个被窝里 “没有不舒服，我不过是想着做点成药，你咋那么紧张？” 沈遇:糟糕~ 紧张的情绪这么明显吗？ 现如今，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洞钻进去，比较合适？ “……” “今日收到的这些药材 ，有许多成色不错的，所以我想着，不妨自己尝试着做一些成药，到时候卖的价格会更高一些！” 沈遇走到了程小淮跟前，屋子里的油灯，照在她的脸颊上，他的脸上有一种暖色的光亮，连脸上像孩子那般，细微的小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胸口里头像是有人在捶大鼓 ，沈遇站在那儿，就那么怔怔的看着程小淮。 程小淮眼前的视线，忽然间多了一片黑暗，抬起头来看着站在她身边，成功的遮挡大部分光亮的沈遇，轻声道:“你咋啦？” 沈遇抿唇，俊逸的五官，甚至好看，有一种天生自带的矜贵之气，有读书人的斯文,更有富家公子的贵气,翩翩公子世无双，鲜衣怒马少年郎，即便是一身粗布衣裳，也掩盖不住他身上的光芒。 看着他局促的神色，程小淮恍然大悟:“你是在担心二郎？” 沈遇:行吧~ 原本我也不知道该说些啥~ 正好~ 聊一聊二郎，也不是不行！ 沈二郎:哥，你礼貌吗？ “他……今日没给你添麻烦吧！” 程小淮一怔 ，手上研磨药材的动作，却依旧没有停下来:“没有……” 他自己就把赵小球揍了个寒掺 ，程小淮表示:都没有给我上手的机会！ “如此便好！” 沈遇放下心来 ，坐在小杌子上，给程小淮看着火，两人之间又是一阵安静。 程小淮研磨着药，小石杵子一下接一下，发出的声音 ，富有节奏。 沈遇回头，看着程小淮专注的样子，不时觉得脸颊燥热。 程小淮比刚开始清醒过来的时候长了一些肉，个子也长高了一些，身量依旧娇小，可是却比以前略显丰腴了一些。 她很喜欢干净，以前半辈子不洗的头，如今洗的干干净净，她自己喜欢捣鼓些个东西，如今洗头发用的猪苓，也都是她自己做的，洗完了之后，她的头发总是香香的…… 沈遇很喜欢竹叶的清冽和茉莉花香的沁人心脾，而这两种他喜欢的味道融合在一起，总能够让他失神。 程小淮香喷喷的，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沈遇没意识到，他已经开始实施，随着他的靠近，再靠近，程小淮如藻一般漆黑的发，随着她研磨药材的动作，已经不经意的拂到了沈遇的脸上，发丝略过 ，脸上便出现了一丝痒意。 沈遇忍不住又靠近了一些。 程小淮全然没有注意到沈遇的动作，反而自顾的说着:“你不用给我看火，我一个人能行！ 对了，刚才葛叔说地契的事儿，已经办的差不多了，只待过个两三日，我随着他去一趟衙门里头，去拿地契便好了，到时候咱就马不停蹄的开始准备盖房子！” 程小淮的语气里，仿佛有一种用不完的劲儿，久未得到回应的程小淮，回头去看沈遇，却看见他那一张干净，却略带苍白的脸，竟然在距离她很近的地方！ 程小淮吓得一激灵，手里的石杵，咚的一声，掉了下来，好巧不巧的，直接砸到了沈遇的脚丫子上！ 剧烈的疼痛，蔓延开来，沈遇整个表情都变了，就连一双剑眉，也在一瞬间，攒簇成了疙瘩。 程小淮知道，这石杵的份量，也知道这一下，真的是砸疼了沈遇，赶忙弯腰，去查看他脚上的伤。 “大郎，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遇疼的，俨然就是找不着尾巴的狗，开始抱着一只脚丫子在原地打转，很快鞋面上，被殷红的液体染过来—— 程小淮心里，顿时咯噔一沉:“妈呀，这都见血了！” 来不及多想，程小淮舒然弯腰，用尽了身上的力气，直接将沈遇抱了起来，还是令人娇羞的公主抱，此刻，她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抱着沈遇，到了土炕上。 沈遇脚疼的，额头上涔涔的冒着冷汗。 被程小淮打横着抱起来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开始烫了起来——。 沈遇:我竟然娇弱成了这般…… 怪不得她嫌弃我！ 一个废人似的我，果然配不上你！ 程小淮:我真是的 ，动不动就伤了人，一个粗鲁的我，的确是配不上一个斯文的你，就像是秀才遇到兵，尿不到一壶里，自然也就睡不到一个被窝里头去！ 这点儿自知之明，程小淮有！ “你都出血了……” 程小淮说着，就伸手去脱沈遇的鞋子，沈遇一张脸却红的跟什么似的，慌乱的抽回自己的脚:“别……我没事，子曰非礼勿视，男女有别……我怎敢……” “子曰男女有别，那子还曰论弱当扶持，遇难则帮衬,都什么时候了，还总拽那些个文绉绉的，你人已经够娇弱的了，再把脚丫子也废了，还找不找……” 男朋友三个字，在即将脱口而出之际，硬生生的还是被程小淮卡在了喉咙里头没吐出来。 “还找不找媳妇儿？” 沈遇蹙眉，程小淮这是怕他脚上落下毛病？ 她关心他~ 至于找不找媳妇儿，那还不是程小淮一句话的事~ 沈遇停止了抵抗，程小淮快速的查看了他的伤口，并且给他处理了，然后又拿出来了金创药给沈遇上好了药，才缓缓起身:“得~这回你也甭给我帮忙了！” 沈遇的语气，随即变得沉重:“我……这个你太麻烦了，我果然是个废人，什么都做不好……” 程小淮赶忙道:“谁说你什么都做不好的，我这忽然间想起来，手底下真有件事，非是你做不可！” 说着 程小淮起身，去外屋的箩筐里头拿东西 ，原本一直绷着，强忍着疼痛的沈遇，这才佝偻起身子，疼的斯哈斯哈的，对着脚丫子狂吹起。 看见程小淮拿完东西，起身的一瞬间，沈遇的身子，又以几块的速度，恢复了方才， 危襟正坐的模样，依旧正人君子，翩翩少年。 “这个是今天的账簿，我只是粗略的记了一下，你把它们倒腾在账本上，一一的罗列开来，都记下来，咱们心里也好有个数，是亏是赚，也弄的明明白白的！” 沈遇低头，一眼看见了黄纸上，不知道上面写的字，那字体歪七扭八的算不上漂亮，甚至是有一些豪放在里头，字如其人。 当真不假！ 第90章 行走的搓药丸子机器人 程小淮看了一眼沈遇，他额头上有汗水，看上去却是云淡风轻的神情,她的视线，转向沈遇被包扎好的脚丫子上，透着些许关切:“只是……你这脚……” 沈遇强撑着笑:“我是用手写字，又不是用脚，再说，真的一点都不疼，你不用这般过意不去……” 程小淮听见沈遇说没事，心里头的愧疚，就像是被一阵风，直接给吹散了，沈遇抬起头的时候，程小淮已经又坐在了小杌子上，继续研磨药材。 沈遇蹙眉，白净的面庞之上，多了几分惆怅，程小淮还是那个大大咧咧的程小淮，这是自始至终改不了的秉性，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人关切的那一瞬间，脚上的伤，仿佛真的不疼了。 盘着腿，坐在了土炕上，沈遇开始借着微弱的光亮，取出来了，程小淮送给他的文房四宝，加水研磨，提笔誊写。 他的字，狷狂有力，龙飞跳舞的跃然于账簿之上。 一边誊写，一边不由得感叹，程小淮这脑子，可真是相当的好，什么品种的药材，什么价格，每一项支出都列得清晰分明，最后还将所有的花销做了汇总！ 沈遇的耳边，不由得想起来了，葛大春说的那些话:俺妹子的确是个做生意的料，只是这大手大脚的，你可得板着点儿！ 沈遇忽然觉得，程小淮的确是很聪明！ 这些账目，真的是分文不差！ 至于葛大春说的家被败了，沈遇认为，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的程小淮，用她勤劳的小手，发家致富，小模样，别提多积极向上了！ 沈遇:该说不说，也不知是谁家的，小媳妇儿这么好看！ 众人一呼百应:你家的，你家的！ 这一夜，程小淮一直在倒腾，沈遇把账簿誊写好了， 放下来了，一瘸一拐的上前，程小淮已经把药膏凉的温度适宜 ，开始往里头混合各种研磨好， 过了筛的药材粉末，混合进去，随后， 熟练的搅拌，在面板上摔打，一直到那些药粉，药膏，完全混合成硬泥状。 沈遇上前:“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程小淮一顿，随即抿唇，刚才把这些药泥摔好，也着实费了一番气力，接下来都是细致活，她一个人，实在是工程量巨大。 看见沈遇，程小淮一咧嘴，洁白的贝齿，露出来，如同三月里的和煦阳光，一看便让人觉得舒坦。 沈遇低头 ，那一只脏兮兮，沾满染了药渣麻油的手，碰触他的时候， 竟然让他觉得心惊肉跳。 想要抽回手，可是却又贪恋着那一只柔荑给他带来的异样舒适 ，沈遇身体僵硬 ，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程小淮却一用劲儿，直接将他拽了一个趔趄。 沈遇:小姐姐…… 这么粗暴的吗？ 程小淮眨巴着一双水眸，为着熬了大半宿，一双明亮的眸子里，充斥着猩红的血丝。 “哎呀，你来嘛~” 许是因为熬了夜 ，程小淮的嗓音里，比往日里的嘶哑更加厉害，看着她如此疲惫，沈遇坐下来，整个人呼吸之间都是程小淮的发香。 这丫头，想必是身上有毒！ 以前，怎么就没觉得她这么让人想靠近呢！ 程小淮:漂亮的小姐姐，自然会有人喜欢贴贴！ 毕竟，谁能拒绝呢~ “赶紧洗手，帮我搓药丸，这些个药丸，要趁热搓，凉了就搓不圆了……” 说着，程小淮抓了一小块药泥 ，塞进了沈遇的手里头。 紧接着，继续埋头苦干！ 搓啊搓，搓啊搓，幸好只熬了这一锅！ 揉啊揉，揉啊揉 ，得亏沈遇这个冤大头！ 记完了账 ，又搓药丸，得亏不用给工钱~ 说到底 ，还得是自家相公 ，用着多气势！ 沈遇看着手里，还有余热的药泥，摇了摇头，看样子还是多想了，程小淮还是瞧不上他~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程小淮和沈遇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手底下错药丸子的动作，却从始至终没有停顿下来，程小淮:哎呀妈呀，手掌子都快要搓出火星子了！ 沈遇则默不作声，一直温温吞吞的，揪药泥，搓药丸，且他搓的那些药丸子大小一致，光滑均匀，就连程小淮这个前世制药师，都觉得叹为观止！ 程小淮:又t到了我家大狼身上的新技能，行走的搓药丸子机器~ 棒呆~ 一直到天色大明大亮，程小淮实在是扛不住了，趴在了桌子上，睡着了，沈遇把手里头最后一颗药丸子搓完，才伸了一个懒腰，揉了揉眼睛。 程小淮正睡的憨甜，一张小脸，红扑扑的 ，沈遇看着她那一张脸，竟然有一些贪恋，迟疑了片刻，他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她脸上凌乱的发束到耳后。 下一刻，沈遇有一些抑制不住内心之中的波涛汹涌，弯下腰来，他的大脑，一整个晚上没有休息，仿佛是被那清冽的香气和茉莉花的甜香蛊惑，脸颊缓缓的靠近。 就在他颤抖的唇，快要碰触到程小淮的脸颊的时候，外头传来了葫芦的一声喊叫。 “姐，宝芝堂的人来了！” 程小淮猛然惊醒，抬头的速度远比沈遇躲避的速度更快！ 咚—— 那一瞬间，沈遇懵了，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都被鼻子上的疼痛所取代！ 程小淮傻眼了，处于浑浑沌沌之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撞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就睡意全无。 外头，葫芦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姐，你赶紧出来呀！ 朱掌柜的那边来人了！ 来拉药材！” 紧接着，门砰的一声直接被葫芦打开，沈遇心里一片灰暗:葫芦小哥，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就差那么一点，你姐夫的气节就绷不住了！ 程小淮起身，依旧觉得头有点痛，可是却不知道方才到底撞到了什么东西，可能是在做梦！ 对~ 做梦~ “我来了！” 程小淮伸出手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过来，紧着就往外头走，葫芦看见沈遇眼圈红彤彤的 ，一脸关切的道:“姐夫你这是咋了？眼睛红彤彤的……” “没事，大概是风迷了眼睛！” 葫芦一脸茫然的抓了抓头:“这……屋里头啥时候来的风……” “你还是赶紧去看看你接需要帮忙不！” 葫芦这才恍然:“哎，我这就去！” 看着葫芦离开，沈遇那颗狂跳不已的心，才稍稍的平复下来一些。 好险—— 差点儿就被葫芦抓包！ 好…… 可惜~ 差点就亲到了~ 第91章 管家，换地契 宝芝堂的人很快就将药材全都装车，银货两讫的买卖 ，朱掌柜的是个爽快人，从来不拖欠，程小淮也乐得。 银货两讫的的那一瞬间，空间里头又出现叮咚一声提示声响。 “财富值达到新进度，空间奖励x光扫描免费试用机会两次~ 好医术，好仪器，争取努力置办去！” 程小淮:空间真抠搜，竟然还搞试用装~ 宝芝堂的伙计临走之前，程小槐还装了一小陶瓷罐子昨夜搓好的药丸子，交给了那小厮:“这是我亲手做的成药，六味地黄丸，拿回去给你们掌柜的过过眼！ 你们那若是收成药 ，我这也有！” 小厮颔首抱拳:“是， 程姑娘，小的一定把东西，转交给我们东家！ 您要是没有别的事，那我们就先回了！” 程小淮点头，目送着宝芝堂的两辆马车离开。 回来的时候，却看见赵大壮家门口，大门紧闭,家里头像是没有人，按理说,赵小球也该回家了，田秀娥咋这么老实也不上门闹？ 反正，程小淮早已经想好了，只要这娘们敢上门叫嚣，她就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揍翻，反正，她是悍妇，她怕谁？ 回到了屋里头，程小淮看见沈遇正在收拾昨夜她搓药丸子的战场，心头一暖，什么男主外女主内，程小淮觉得，只要是男女搭配，不管怎么分配，两人协调就行！ 反正, 程小淮觉得跟沈家大兄die是配合的挺完美的，女主外男主內，她是赚钱的耙子，他是装钱的匣子~ 在22世纪的时候，程小淮工作实在太忙，即便是有大把的钱，也没有时间去消费，一朝穿越后，大把的时间是有了，钱没了，如今小日子慢慢的好转起来，程小淮就发现了自己的毛病。 挣钱容易，花钱的时候也特别容易，所以这一次，她做了一个重大决定！ “沈大郎！” 程小淮的声音响起，吓了沈遇一哆嗦，整个人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她鲜少用这么正经的语气喊他。 难道…… 早上的事儿，她回过味儿来了？ 沈遇不由得紧张，整个人的身体都有一些僵直:“欸~我在呢！” “有件事儿……” “啥事……你只管说便是 ，这么严肃干什么……” “今儿上午……” 沈遇的心，瞬间被揪紧了，看样子她真的是反应过来了，秋后算账…… “早上……其实我只是想帮你……” “就是上午卖货的银子，我想让你保管！”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沈遇的身体，都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程小淮…… 不是找他秋后算账？ 她说:“要把银子交给他保管？” “你刚才说你想帮我？难道你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 沈大郎，行啊，你这思想觉悟……” 沈遇蹩脚的解释:“我不是……” 他不是那个意思，他们两个人如今是鸡同鸭讲，可是却莫名的合拍！ “既然你也这么想了，那这事可就都好办了，以后你负责家里头，我负责找门路挣银子，我已经研究出来给你解毒的药方,除了针灸之外还有一副泻毒汤方！ 只要你的身子好起来，我们就开始针灸排毒，等到解毒药方里头的有才全部找齐以后，给你解开体内的剧毒，就指日可待了！” 程小淮满眼自信，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双乌黑的眸子里，全都是星辰璀璨。 一时之间，沈遇竟然无法开口辩驳，然而想到了个大春说的那些话，尽管心里头有些许不舒服，可却还是很快的想的通透。 他现在这种情况，吃喝拉撒都是靠着程小淮，骨气算个什么东西！ 主内怎么了？ 阿母那时候就说过，女子也顶半边天，能者多劳！ 至于他发光发热…… 来日方长！ “嗯，既然如此，那我就负责管家，这银子，你啥时候想用就直接找我拿！” 程小淮眉开眼笑:“你办事我放心，后半晌，我跟着葛叔去一趟知州府衙门，你昨天夜里，搓了半宿的药丸子，也没睡好，你先休息一会儿！这些东西我来收拾！” 程小淮的眼圈底下，有一圈乌青，沈遇看了，心中不是滋味，却还是固执的从她手里抢过来了木板子:“还是我来吧，你先去歇着！” “你歇着！” “你歇着！” 两人你来我往的抢着那一块搓药丸子的木头板子，到底是程小淮一时激动手上的劲儿没控制好，嘎嘣一声直接把那木头板子给掰断了…… 程小淮:这尼玛不是大型社死现场吗！ “啊……这……这木板不结实，回头我弄块厚实的，结实的……” 程小淮:这让沈遇怎么想？ 难道，我平日里的娇柔，都是在他面前装出来的？ 啊啊啊啊—— 谁来救救孩子？ 孩子太丢脸了！ 不行，这一次去镇子上，说什么，回来的时候，也得带一块结实的大理石板子，再不济也是花岗岩！ 反正就是那种不能一撅就断的！ 嗯，就这么决定了。 程小淮松开了手上的木头板子，故作镇定的打了一个呵欠:“这会儿觉得困了，那你收拾，我先去睡一会儿，晌午饭不用喊我！” 沈遇还有一些怔愣，看着手上已然断成两节的木头板子，先是震惊 ，随后一脸茫然，看向程小淮的方向。 土炕上，程小淮已经踢掉了脚上的鞋子，躺在土炕上，闭上眼，俨然睡着了的模样。 沈遇嗤笑 ，若不是看见了阳光下 ，程小淮一个劲儿抖的厉害的睫毛， 沈遇就真的要被这丫头蒙骗过去了！ 她， 这是害羞了我？ 嘴角不由的上扬，展开了一抹好看的弧度，沈遇忽然间觉得，堰门关的苦寒，好像随着春日的到来，已经结束了。 程小淮随着葛叔去了知州府衙门换地契，知县大人正在会客，程小淮和老葛头在门口等着，许久都不见有人出来。 老葛头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出来，于是走到了门口，与那衙役闲聊了好一会。 老葛头环顾四周，小心的拍了拍衙门口的衙役，借着衣袖，塞了一吊铜钱，笑着道:“哥几个在这，也着实是辛苦了，这点儿小意思，几位买点儿茶吃吃，解解乏！” 那人一看便是老油条，直接将那一吊铜板，藏进了衣袖当中，压低了声音，对着老葛头道:“也就是与你说说，你可不能让旁人知晓，咱们老爷这几日， 身子不舒坦，这不，就连三里亭上林掌柜的，都被骂的狗血淋头！ 那林掌柜的是啥人？可是金师爷的狗腿子……” 程小淮这才明白，张权儿他们口中林掌柜的后台，竟然是知州衙门府上的师爷！ 之前给沈家兄弟脱奴籍，程小淮见过这位郑大人，看上去，是个两袖清风的，手底下的师爷与林掌柜的狼狈为奸，只怕这事，这位郑大人是不知晓的！ 第92章 顺藤摸瓜掏了咱爷俩 程小淮也凑到了几人跟前，小声的询问道:“官差大哥，郑大人为啥要找林掌柜的？身体不舒服？” 衙役抿唇，环顾四周之后，又压低了一些声音:“哪里是郑大人身子不舒服，是家里头的大公子！ 这一晃，就快到了春围的日子，大公子十年寒窗苦，只等这一朝春围能够出头，如今却突然病倒了，这可急煞了郑大人！” 郑大人家的公子？ “敢问这位大哥，那郑大人家里的大公子，是身患何症？ 竟然这般来势汹汹！” 林掌柜的会看个屁！ 头疼脑热的，只怕也是靠着几个常用的方子糊弄病患，若真的是有些疑难杂症，只怕也是大眼一瞪，傻眼了！ 衙役的声音，几乎卡在了喉咙里，以一种很小的声音道:“大公子得了痨病 ，没日没夜的咳，听说最近一段日子，都开始咳出血了…… 眼瞅着就不好！ 郑大人这些日子，一双眼珠子，都快哭瞎了，瞅着大公子没日没夜的磕，却束手无策，本来还想着带他去关中看看其他郎中，可你猜怎么着……” 程小淮缩了缩脖子 ，附耳过来，把小气氛，嘚儿一下子，就给衙役大哥烘托到位。 “大公子卧榻了，人已然是外强中干，身子骨都不行了…… 眼看着，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啧啧啧……” 几人沉默了，葛叔倒是很会看眼色:“小淮丫头，看样子,咱今儿来的不巧，要不…… 改日再来！” 程小淮却像是下了一个什么决定，对着衙役道:“劳烦官差大哥进去给通病一下，这大公子的病，我能治！” 这一句话，直接惊的衙役和老葛头掉了下巴。 “小淮丫头，这事儿可不兴你逞强！” 那大公子若真是卧了榻，咳了血，想必已是病入膏肓，只等着黑夜无常来索命了。 若是程小淮主动请缨，去给大公子治病，这痨病，在关外，本就是没救的！ 病没治好，人没了，那程小淮岂不是摊上事了。 衙役诧异:“你会医术？” 程小淮看向一个劲对着她挤眉弄眼的老葛头，毫不迟疑的道:“嗯……” 衙役一拍大腿，满眼欢喜:“你瞧，你这妹子，你咋不早说呢？你稍等我片刻，我进去通禀一声！” 衙役风风火火的进了门，老葛头一脸埋怨，紧张的背着手，在原地来回的踱步，就像是倍速的驴子拉磨。 “你这丫头，是不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你叔一个劲儿的给你使眼色，就差把眼珠子飞出来了，咋滴，看不见？？” 尽管话糙，程小淮却也分好歹，那老葛头是担心她！ 她撒娇道:“哎呀， 葛叔，你瞧，误会了不是，我还以为您老 是鼓励我，年轻人，要努力出人头地！ 哎呀呀，原来是我会错意！整叉劈了，那咋办？要不咱爷俩跑？” 程小淮嬉皮笑脸 ，更是不着调，老葛头来气，手里的水烟袋咚咚地敲着墙壁:“跑？那郑大人不识得你姓甚名谁，还不认识我老葛头？ 眼下为了大公子的病，都快急红了眼，哪里肯放过你这送上门的！ 顺藤摸瓜，也能给咱爷俩掏了！” 程小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葛叔，瞧您这话说的， 那郑大人可是咱老百姓的父母官，动不动就掏人，那不成了恶霸官申！” 老葛头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该说程小淮心大，还是她乐观！ 这丫头啊，可真是不让人省心！ 程小淮:葛叔葛叔你别烦，你家小淮能看病，能挣钱~ 葛叔葛叔你别恼，看病这事，就得把那淮姐找~ 若是问，镇子上今日的猪肉多少钱一斤 程小淮不知道，可是看病救人这事儿，小姐姐可是门儿清呢！ 程小淮内心os:大家闪开，看我淮姐闪亮登场！ 老葛头一个劲儿叹息，没多久，那衙役又风风火火的跑出来，对着老葛头抱拳:“郑大人让二位里头请！” 郑大人是一个鳏夫，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公子，为官数十载，这郑大人清廉奉公，颇受百姓爱戴，这郑大公子，更是一个颇负盛名的才子！ 为官数十年，这父子二人连居住的府邸都很少回，直接在衙门里头住下，当真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程小淮随着衙役进了衙门，一直进了后院, 看见这衙门里头的寒酸，不由得啧舌:这郑大人可真是百姓的父母官！ 尽管关外苦寒，环境困苦，依旧不离不弃，兢兢业业的干了几十年！ 在一处屋子门口，程小淮看见了一位穿着绛色暗花衣袍的暮年男子，男子头上带着一顶纱帽，程小淮知道，这位就是林掌柜的靠山——金师爷！ 金师爷一双单眼皮子，核桃眼，是程小淮不待见的那种尖酸长相，尤其是那鼻子，一整个蒜头鼻子蛤蟆嘴，外加一对罗圈腿。 众人:淮姐 ，能不能别这么多新鲜词儿！ 金师爷只是个师爷，虽然没有大男主光环，咱就说，你说的，那还是个人吗！ 啊！ “老葛头,你啥时候会医术？我怎么不知道？” 金师爷的语气 ，有点不善，老葛头尴尬的搓手:“金师爷真会说笑，老葛啥样儿，你不知道？我家侄女会医……” “你家侄女？” “小淮，叫人！” 金师爷上下打量程小淮，鼻子里竟然挤出一声冷哼:“小小年纪能有什么医道，就连林掌柜的都束手无策……” 程小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金师爷，您说的是那位中毒和卡东西都分不清的林掌柜？” 这一击，又快又准。 林掌柜闹出来的笑话，在整个清水镇，早已经是人尽皆知！ 这丫头，难道就是那一日让林掌柜丢脸的小厨娘？ 如此说来，那不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若不是因为这臭丫头，朱海旺的那一笔生意早就谈成了，好不容易到嘴的肥肉，就这么吹了，金师爷为此没少埋怨林掌柜的。 “小丫头，丑话可跟你说在前头，里头躺着的，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那是郑大人家中的大公子，等一会儿进去，可别惹出了什么篓子，能治就治，不能治别乱下手，公子生得金贵，知道吗！” 程小淮脸上笑嘻嘻，心中妈卖批:“大公子何在？” 第93章 治病，肺里头长刺 金师爷一番嘱咐，没被人放在眼里，脸上的神色更差了。 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扇门，冷冷的哼道:“人在里头，你们两个可注意着点儿！” 程小淮鸟都没有鸟金师爷，而是对葛叔道:“叔，你在这等着我就行！” “哎！” 程小淮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越靠近，便能够清晰的听见，有人正在一阵接一阵的咳嗽。 那声音又低又沉，就像是破风箱，那咳嗽声听上去十分的急，仿佛要将肺咳出来一般。 好家伙，这比我家大郎咳得还厉害！ 程小淮敲了敲门，屋子里头传来了一道浑厚嘶哑，却略带威严的声音:“进！” 程小淮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了，穿着常服的郑大人，躺在榻上的少年，面色憔悴，灰白如纸，此刻，手里攥着一方帕子，正用力的咳着。 可却肉眼可见的，那帕子上，有鲜红的血迹！ 程小淮走上前去,对着郑大人见礼:“民女见过郑大人，见过公子！” “你说你能治我儿的病，可是真的？” 程小淮的表情，在进入屋子当中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变得严肃了几分。 “大人，民女先给公子把脉，看看脉象！” 郑大人一双眼窝，都已经塌陷进去了，想必是熬了不少日子了。 这大公子，可是他的命根子,没了这孩子，郑大人也就没了活的希望！ 程小淮上前，从怀里抽出了一方帕子，隔在了郑公子的手腕上，手指轻轻挑动，仔细的寻找着他的脉搏。 程小淮拧眉,就大公子这脉象，还说是肺痨，这林掌柜的，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可真敢！ 手从脉搏之上抽回来，程小淮蹙眉，这大公子的脉象，很显然不是肺痨,大公子剧烈的咳嗽起来，就连肩膀都跟着颤抖的厉害！ 程小淮灵机一动，忽然间想起来空间里，今日不是奖励了x光扫描系统的试用吗？ 这不，眼下就派上用场了！ 程小淮立刻以意念启动了空间扫描系统，将大公子从喉咙到胸口，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却发现在他的胸右侧，有一小块阴影！ 仔细看，程小淮哭笑不得！ 肺里长鱼刺~ 不是新鲜了吗！ 看见程小淮抿唇，郑大人仿佛是看见了希望，有一些急切的询问道:“敢问姑娘，我儿这痨病，还有没有希望？” “大人，谁跟你说大公子得的是痨病？” 这一句话，直接将屋里头的爷俩，给干懵了！ “咳得这般厉害，还吐血，不是痨病？” “不是，敢问公子是从何时开始，如此咳嗽的……” 大公子双目无神，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才缓缓的开口:“这把咳嗽起来，已有日子了，仔细算起来，应该是年后！” “大公子咳嗽之前，可曾吃过鱼？” 大公子闻言，顿时满脸惊诧之色:“姑娘是如何知道的？” “我不仅知晓大公子吃了鱼，还知道吃鱼的时候 ，大公子不小心卡过鱼刺！” 大公子面子上，带着几分羞臊，一言不发，这小丫头可真是神了，连这种事都知道！ 那一日，他随着父亲去了外祖家，席间有一道红烧刀鲢鱼，甚是鲜美，他多吃了几口。 却不小心卡了鱼刺！ 原本以为无事，却没想到三日后，大公子就觉得胸口发痒，时不时的就想咳上一嗓子。 没想到愈演愈烈！ 一直到半月前，大公子竟然开始咳血了！ “姑娘如何知晓的？” 程小淮眨了眨眼，露出狡黠的笑容:“大公子，我可是个医者！治病救人的，若是连你什么病症都看不出来，那算什么医者！” 郑大人很显然不太相信程小淮的话 ，毕竟 ，这丫头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卡鱼刺…… 跟咳血有什么关联？ “我儿黎川真的是被鱼刺卡到了？才咳血的？” “当然不是！” 程小淮斩钉截铁:“若是单纯的卡了鱼刺 ，怎么会这般咳嗽也不止！甚至咳血！” 郑大人和郑黎川均诧异，方才程小淮明明是这个意思…… 这丫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可你说……” “ 大公子的病，诱因的确是因为卡了鱼刺，可那鱼刺，并没卡在喉咙里！” 说着，程小淮按照刚才的x光检测结果，直接按在了病灶上,而是卡在这！ 刀鲢鱼鱼刺细小，被大公子误吸入肺里头 ，如今脓化，才开始剧烈咳嗽，咳血 ，只要将鱼刺取出来，便能痊愈！” 这一触碰，郑黎川只觉得原本剧痛对肺叶，更加生疼了！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整张苍白的脸，瞬间憋的青紫。 看着大公子这般咳嗽，郑大人焦灼不已，不过却也是一双瞳孔，微微地震:“鱼刺入肺？” 这不是骇人听闻吗？ 哪里有人会把鱼刺吸入身体里！ 可…… 她方才连黎川吃过鱼，卡过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也不可不信！ 取鱼刺，那便是要将黎川开膛破肚…… 那场面…… 郑大人活了大半辈子，都不曾想这般场景！ 愣是吓得闭上了眼睛！ 不成，不成！ “黎川都已经孱弱成这般，若是开膛破肚，哪里还有活路？” 程小淮抿唇，知道在古人的认知里，开膛破肚意味着什么，于是淡然道:“大人可认识周沐沅周先生？” 周沐沅？ 那不是郑黎川的夫子？ 此人虽年纪轻轻，却是才高八斗 ，学富五车，少年得志，便中了状元！ 那可是清水镇上第一个状元郎！ 只是不喜朝堂里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于是便请官回乡，开办了天鸿书院，如今人近中年，依旧温润，身后早已是桃李盛开。 说起周沐沅，郑大人怎能不知！ “那大人可曾听说，前些日子，周先生的妹妹……” 郑大人震惊 ，有一些木讷的看向程小淮:“莫不成……姑娘便是那救了周小姐，为她自证清白的女大夫？” 程小淮没有言语，只是抿唇一笑:“大公子这情况，的确是不必开膛破肚 便如周小姐那般，一个小口子，便能取出鱼刺！” 郑大人:谁来给本官几巴掌，饶是活了大半辈子，就没听见过这么新鲜的事，若不是有周小姐这个前车之鉴，他说不定会把程小淮当做江湖神棍，乱棍打出去！ 第94章 约手术，馋姐妹身子了 “姑娘此话当真？” 郑黎川浑浊的眼眸里，闪烁着一丝希望。 这些日子，他已经绝望了，本以为，他的一生也不过如此了。 程小淮的出现，竟然让他像在黑暗当中看见了天上的一丝曙光~ 他，说不定还能有希望，实现理想抱负。 程小淮笃定:“郑公子若是信，我就有希望！” 郑大人却心有余悸:“可是……” 郑黎川颤抖的拍了拍郑大人的手:“爹，您不必担心孩儿…咳咳……我的身子已然这般……咳咳…… 死马当成活马医，我愿意相信程姑娘……咳咳……” 看着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郑黎川，郑大人喉头泛酸，却还是毅然决然的点了点头:“嗯！” 程小淮约定，两日后再来给郑黎川取鱼刺，并且嘱咐郑大人，寻一间干净的屋子，日日醋熏，打扫擦拭，以烈酒擦洗。 并且嘱咐郑公子，取出刺之前断水断食三个时辰，他的状况和周蕊儿不同，也因此麻醉的剂量，要大一些，当初为了给周蕊儿正身，也不得已在那种环境之下，给她做了微创排脓术。 如今，时间不仓促，程小淮自然也愿意将一切做到尽善尽美。 交代好了一切，郑大人给程小淮落实了地契的事，看的老葛头，战战兢兢的，好在结局是顺利的！ 看着他们离开，金师爷凑到了郑大人身边:“大人，这小小女子，实在是不可信，能有什么医术？ 不如小的让人，再去一趟药行……” “ 黎川在林掌柜的那，吃了已经那么多日子的药，不仅不见好转，最近反而愈发严重，可见这医道也不怎么样！ 如今我儿的身子，已然成了这般，倒不如放手一搏！ 金师爷，我记得你和那林掌柜的，素日里就交好……” 金师爷内心紧张，却极力的维持着平静。 “大人明察，小人与那林掌柜的不过是几面之缘罢了，只不过秉着老乡的情面,平日里见面说句话的交情罢了！” 郑大人颔首，一拂衣袖，回了屋子里头。 金师爷面色凝重，看样子，他得敲打敲打林掌柜的，小心点那个臭丫头才是！ 只是，这大公子的身子，都已经到了今日这般 ，真的还有救吗？ 那丫头 ，他倒是听林掌柜的提起过，不知道是真的有几分能耐，还是踩了狗屎运！ 不过，林掌柜的也的确是个草包，手上没一点儿真本事，以强权压人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程小淮回来 ，一并跟着老葛头去了葛家，她把一张画好的图纸，交给了葛大春，那是她口述，沈遇操笔画的，吗看到图纸的时候，程小淮颇为满意，不能说画的毫不相干，只能说，跟她想像的宽敞大屋，一模一样！ 就连葛大春，也都震惊了，他盖了这么多年的房子，都没有见过如此繁复的图纸！ 不过仔细研究了一番，葛大春拍了胸脯:“妹子放心，这屋子，俺肯定给你盖的板板正正，漂漂亮亮！” 程小淮点头:“大春哥 ，我不喜奢华，再说，你妹子我还没有那种实力，实用性最好！ 对了，还有这块位置！ 程小淮伸手指了指一块地方:“这儿这片地方，你可得给我留好了，我打算以后资金富裕了，在里头也弄一个小花园，学学城里人，享受享受！” 老葛家一家子哄笑，这程小淮，还真是有脑子！ 几个月的时间， 硬是能盖那么气派的大瓦房，十里铺虽然也有瓦房，可是程小淮家， 绝对是独一份的宽敞！ 回家的时候，程小淮喜孜孜。 葛大春明日就安排工人，整地基，去山里头砍树，拉木材，说干就干！ 程小淮回家里的时候，路过赵大壮家，他家依旧大门紧闭。 不过，她倒没有闲心思去在意这些，在门口喊着:“大郎 ，葫芦，我回来了！” 兴高采烈的跑进了院子里头，程小淮见葫芦不在，就到了屋里头，沈遇也不在！ 程小淮诧异，手里的地契，竟然无人分享，心里的落失感 ，油然而生。 这是她穿越之后，人生中的第一套房…… 好吧，尽管极有可能是几间大瓦房，但好歹也不是那土坯房啊！ 这么高兴的事，竟然无人能跟她分享这一刻的喜悦！ 心里，莫名的涌出了一股落差感。 程小淮屋里屋外地转悠了一圈，依旧不见二人的身影，这时候，外头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程小淮走到门口 ，正迎上已经进了屋子里的葫芦。 “姐，你回来啦！事情办的咋样！” 程小淮笑着挥了挥手里的地契:“都办好了！我刚从葛叔家里头回来，明日大春哥他们就去采买！你去干啥了！” “我？” 葫芦抿唇笑，压低声音道:“姐，我今日帮着葛婶子干活，葛婶子给了一些山药，说是关外，没人喜欢那东西，可是我记得你说过，那东西是药材 ，且在关外少见！ 我寻思着，这玩意，能不能种出来！” 程小淮双眼放光，看着葫芦的眼神，瞬间亮晶晶:“好小子，没事，你只管试试，不过这东西应该是深埋！” “嗯，俺知道！” “你知道？” 程小淮诧异，葫芦头上的绿色，似乎比以往又浓郁了几分。 “是啊 ，之前，俺爷爷就交给过俺好些个东西的种法，说民以食为天，老百姓以田为命，这什么样的地 ，种什么样的东西 ，关外的沙土地， 也不知道种山药，能不能行 ！还有你的那些天麻……” 程小淮大方表示:“那我再给你点天麻，你尽管拿去种，咱家最不缺的就是药材！” 葫芦更是欢喜，本以为程小淮会反对的 ，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开明，双手赞同！ 葫芦内心激动澎湃:“姐，我一定好好种地，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嗯，你姐夫呢？” “姐夫？ 我也不知道啊，我走的时候，他还在家里呢！” 程小淮看着外头渐浓的天色，竟然有一些担心沈遇。 程小淮:你最近这是咋的了？有事没事就担心你姐妹！ 难道是犯了原主的老毛病 ，馋你姐妹身子了？ 不可， 不可…… 为了甩掉脑子里不该有的念头，程小淮决定让自己忙碌起来，两日后就要去郑大人家里头，给郑黎川安排取鱼刺的手术，她得提前看看空间里的医疗包，东西齐全不~ 小心驶得万年船！ 第95章 直男，画个圈圈诅咒你 果然—— 不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程小淮发现，空间给的那些，只不过是一般医疗器械 ，至于微创手术用的高倍镜，真空吸取器，都没有！ 程小淮:是不是牛吹得有点儿大了？ 一时之间，程小淮有一些懵逼。 叮咚~ 是来自于空间的作物成熟提示声。 程小淮懒懒的打开空间，收割了种在田里的火麻仁，在储存区域拿出来她用小瓶子分装好的高效控施肥，洒进地里—— 接下来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只有巴掌大的空间田，竟然瞬间崩裂，紧接着翻新，最后，竟然变成了一块大木盆大小的试验田！ 叮咚~ 又是一封空间提示邮件，程小淮激动的搓手手:邮件邮件快打开，让小姐姐看看，你又给我送来了什么好东西。 邮件打开，程小淮傻眼了！ 里头没什么奖励，只有一份实验田升级的说明书！ 程小淮抓狂:“空间，你这不对吧，以前完成储存空间激活，都送给了礼包，如今我这实验田升级了，就只有一份说明书？ 这一点也不人性啊！” 程小淮埋怨的话音当落，空间叮咚一声~ 空间当中，原本灰蒙蒙的地方竟然再度亮了一小片！ 程小淮一激灵，几乎是目瞪口呆！ 在那一片空白的位置上，只有x光机器，隐隐闪烁，上面有一个小圆圈，显示着壹！ 这个x光所在的空白位置，难道是医疗设备？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程小淮把空间奖励的医疗包，放在了试验田的位置上，咚的一声—— 医疗包果然被弹开了！ 程小淮不由得大喜，原来这空间这么万能！ 财富值的累积，能够让她的试验田升级，而试验田里的药材收获，就能够激活她的医疗空间！ 程小淮觉得自己快乐的，都快要冒泡泡了！ 又仔细的翻开了二级试验田的进度提示和说明书，程小淮了解到，种的药材越珍贵，收获的进度条就越多！ 珍稀的药材…… 程小淮一眼就看见空间里头，那两朵珍稀的火灵丹！ 这两朵花乃是解毒的奇药，本来放在空间里头是给沈遇留着的，如今试验田有快速生长的作用…… 她就说，她这小脑袋瓜子，实在是太灵活了…… 这不就是挖个坑，埋点土，数个一二三四五！ 一眨眼，一看天，空间里都是火灵丹！ 发财了，发财了！ 这么想着，程小淮就直接拿出一株火灵丹，按照以往种植植物的方法，把种株种进去，然后又撒上了高效控施肥。 泉土，空间地，火灵丹，地里种，这么名贵的药材不就长一地！ 沈遇回来 ,还沉浸在美梦当中的程小淮 ，赶忙起身走到外头，准备地契办下来的喜悦，分享给他，却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个什么东西，还被一块红布包裹着…… “有个东西送给你！” 想到了上一次，沈遇送了她一只簪子, 程小淮竟然有一些小窃喜。 姐妹~ 越来越靠谱了啊！ 沈遇满眼欢喜，把用红布包着的东西，放在了程小淮的手上。 好家伙~ 有点分量！ “大郎，这是……” 沈遇白皙干净的面庞上，竟然本能的多了几分不自然:“你会喜欢的，打开就知道了！” 程小淮的脑海里，做了许多次的猜测，沈遇这人木讷，上一次送她簪子，这一次看着就是大件儿！ 难道是个什么首饰？ 不对，首饰没那么重！ 程小淮想破了脑袋，对于古代男子送的东西，实在是缺乏涉猎 ，沈遇的脸颊上，有一些红晕在闪烁:“别想了，还是打开看看！” 程小淮欢喜，打开被红布包裹的东西，顿时傻眼了！ 这…… 这是个啥…… 程小淮的嘴巴，还维持着咧嘴笑的形态，不仅她本人干傻了，就连站在一旁的葫芦，也懵了。 葫芦:姐夫~ 我一个孩子都能看得出来，姐姐眼底里的期待 ，你这…… 送块木头疙瘩，是打算干啥？ 沈遇依旧满脸欢喜，从程小淮手里拿过来了那一块木头，随后打开来，那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圆润的小窟窿！ 程小淮傻眼了！ 这…… 沈遇，你最好给我说明白，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否则~ 哼哼，咱俩谁都别竖着走出这个院子里头！ “昨日夜里，你不是搓了一夜的药丸子吗？我就在想，是不是能做一个什么东西，能够让你解放双手！ 刚好，我找了村口的李木匠，他说他做过搓药丸的模具，只要把药泥填进去，然后就这样摇摇摇……” 沈遇边说边示范，俨然一个寻找到新大陆的孩子 程小淮不忍心拂了沈遇的心意，嘿嘿一笑:“原来如此……” “我专程盯着李木匠做的，他做的可仔细了呢！” 程小淮:+ 沈遇这才发现 ，程小淮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喜悦，脸上的笑容也不由得凝固了几分:“你……不高兴了？” “没有不高兴！” “我送你的东西……你不喜欢？” 程小淮:喜欢你大爷！ 沈遇，老娘要画个圈圈诅咒你，一辈子都找不到男朋友！ 程小淮扶额:“不，许是昨夜没休息好，有点头疼…… 我先去躺一下！” 看着程小淮回了屋子里 ，沈遇一头雾水的看向葫芦:“你姐这是咋了？” 葫芦无奈的摇了摇头:“姐夫，你送啥东西不好，偏送这么个木头疙瘩给我姐，她好歹是个姑娘家…… 你就不能送个香囊，手帕什么的？小姑娘会喜欢的！” 沈遇的嘴角，竟然忍不住的上扬:“你的意思是……我送你姐一块木头，她不高兴了？” 葫芦嘟囔:“哪有送人家姑娘家这个的，姐夫，你这样，我姐很难瞧上你的……” 沈遇急匆匆的住进去，葫芦这才注意到他胸口上鼓鼓囊囊的，好像在里头藏了什么东西。 摊上这么个不解风情的呆子，真是要命了！ 屋里，程小淮的脚丫子，狠狠的踹着土炕。 狗男人，也不看看，平日里，淮姐送的你都是什么东西，哪一件不是投其所好？ 你倒好！ 搓了一晚上要丸子，就送一木头疙瘩，那改日程小淮若是开始开医馆，他就得遍地寻病患，给她往医馆里头塞？ 门吱呀打开，程小淮听见了沈遇的脚步声，却直接闭上了双眼。 第96章 火灵丹烧死了 沈遇走到了土炕边，两碗的尾巴在炕上扫着，一双眼睛不再似刚捡来的时候那般，圆溜溜的，呆萌呆萌的，如今的它最爱的小杌子，已经搁不下它。 只能伏在土炕上，两碗依旧是那个懒喵，只是眼神，多了几分大喵该有的高贵冷傲。 只是别吃饭，吃饭就造的皮儿片儿的，惨不忍睹。 看见沈遇进来，两碗的屁股都懒得抬一下。 喵呜~ 又惹我淮姐生气了~ 爹，你可真不让本碗省心~ “小淮,你睡了吗？” “睡了！” 程小淮闷哼。 沈遇抿唇，嘴角上的笑容，依旧斯斯文文的，让人看了便觉得舒服。 “我惹你不悦了？” 程小淮一骨碌 ，直接从土炕上爬起来，精致的柳眉，拧成了疙瘩:“沈遇，你今日这事，办的不地道呀！” 沈遇依旧笑容谦和，对着程小淮抱拳，微微的弯腰:“愿闻其详！” 程小淮竹筒倒豆子:“你可还记得我送你的礼？” “文房四宝！” “喜欢不？” “甚好！” “所以嘛，这送礼，也是非常有讲究的，首要便是要送到人心坎上！” 沈遇一副明了的样子:“你不悦，是这礼不对你心思？” 程小淮翻白眼:这不是废话吗！ 送她吃，送她喝，哪怕是一块甜饽饽~ 程小淮:淮姐虽粗鲁似猛虎，那也是想要细嗅蔷薇的人~ 她拿沈遇当姐妹，沈遇拿她当粗使汉子！ 这不行啊！ 沈遇把搓药丸子神器，放在了土炕上，两碗听见了动静，慢悠悠的伸出来爪子，去扒拉那一块木头。 沈遇的笑容，很温柔，很治愈:“你看，两碗对着份礼，倒是喜欢的紧！” “这会子，你倒是活学活用了！” 说着，程小淮盘起了腿，活脱一副小老太太的样儿。 沈遇伸手,从怀里头,小心翼翼的拿出来了什么东西，神情有一些不自然的推到了她面前:“这个……也送给你……” 下意识的瞄了一眼两碗正在追逐的木头，程小淮幽怨的道:“这又是啥？” 沈遇低头，视线落在了地上程小淮那一双绣花鞋上。 “你看看……若是还不喜欢，那就直接告诉我…你喜欢啥…” 说着，脸颊滚烫的沈遇，已经起身，朝着外头走，程小淮打开了纸包，看见里头，竟然是一双绣花鞋！ 藕蓝色的鞋面，上头还绣着双头并蒂莲，千层底，一看，便觉得舒适。 程小淮:这才是女孩子该有的样子嘛~ 嘴角上的笑容绽开，程小淮抬起头，朝着沈遇大声喊了一句:“沈大郎，这一次的礼，算得上是称心……” 前半句，沈遇听的内心激动，后半句，直接给他整不会了！ “日后，遇见喜欢的人，也要这般，投其所好……” 沈遇心里，顿时一阵寒凉，头也不回的去了院子里！ 紧挨着，外头刷锅的声音，响起来，很明显的，这一次的劲头儿， 比往日里要大，打水的声音，叮叮当当。 程小淮心虚:这…… 咋了？ 生气啦？ 为啥啊？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程小淮还在探究沈遇的情绪，为何像是那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就在这时—— 哔哔哔哔—— 空间里都发出了警报声！ 程小淮看见空间里的场景，差点儿哭了出来！ 试验田里头，不幸的发生了什么事，原本种进去不大会的火灵丹，竟然植株自燃，成为了一团火红的烟火！ 最后，砰的一声炸开了！ 程小淮傻眼了:她的火灵丹！ 她的稀有药材！ 眼看着火灵丹燃烧殆尽，最后试验田又才恢复平静，木桶大的地里头，乌烟瘴气，那场面，惨不忍睹。 程小淮欲哭无泪:“这……到底是咋的了！” 以前，可从未出现过这种场景！ 肥，还是那些肥，种植方式也没有丝毫的偏差…… 咋就说烧就烧起来呢！ 呜呜呜~ 好悲伤！ 程小淮百思不得其解，就连晚上饭都失了兴致。 夜深人静，程小淮睡不着，坐在屋檐下，心乱如麻，除了心疼火灵芝，就是为着郑黎川的事儿上愁。 若是没有真空泵，这细小的鱼刺，实在是难以取出，到底 ,还是她太自负了！ 一声重重的叹息，在屋檐下响起来， 葫芦走到了她身边，坐在了门边:“姐，你不高兴？” “没有……” 顿了顿，程小淮又道:“葫芦，你说这种下去的东西 ，烧死了，是啥情况……” 这一句话，似乎是漫不经心 ，葫芦却是十分认真的思忖了许久:“那就是肥不合适，有可能地本身厚，肥太多了，种的东西，承受不住这么多的养分,就烧死了……” 程小淮的脑袋瓜子里，顿时灵光一闪！ 对吖—— 她怎么忽略了这一点？ 这火灵丹本来就生在极苦极寒的地界，是有骨气的药材，这试验田，环境好，养分肥沃， 可能并不适合火灵丹生长？ 是她太过于急躁，所以根本就没有分析这些，这才是导致火灵丹自燃的真正原因！ 如此想着，程小淮已经火急火燎的起身，一扫方才的愁云惨雾,急匆匆的回屋,走了没几步，又折回来，拍了拍葫芦的肩膀:“好小子，你可真是个种地的脑袋瓜子！ 早点睡，我先进屋了！” 说着，程小淮急匆匆的进了屋子里，葫芦看着她的背影，忽然一脸惆怅:“姐……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看样子，像是夸奖！ 可味儿不对~ 这一次，程小淮改良了试验田的养分配比，看着那惨兮兮的环境，就觉得惨不忍睹的。 看着随后一株火灵丹 ，程小淮有了短暂的迟疑 ，毕竟这是最后一株了，如果这一次也失败了，就意味着，沈遇的解毒汤，失去了一味重要的药材！ 思来想去，程小淮最后还是选择了铤而走险—— 这一次，火灵丹种下去，程小淮吓得都不敢合眼，死死的盯着试验田里，时不时瑟瑟发抖的火灵丹。 试验田里头, 一会儿而冷，一会儿热的， 最终,完全的变成了冰天雪地的场景，那状态不稳定的火灵丹，竟然一下子舒展开来！ 看着生长进度条，开始飞速的向前，程小淮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地！ 这一次的种植，终于成功了。 第97章 种植成功，领取奖励 这一夜 ，程小淮睡不着，一直惦记着空间里头的火灵丹，生怕中间会出什么纰漏，这样战战兢兢的，直到看见进度条推进了一大半 才放下心来。 原来， 这试验田竟然还有调节环境的功能，看样子，她之前真的是错把空间当废柴！ 只用来收纳，大材小用了！ 两碗睡的踏实， 爪子却一直搭着沈遇送给程小淮的那搓药丸子神器。 睡的相当安逸。 程小淮默默的起身，从两碗的爪子底下，小心翼翼的，想要拿出来那块木头，却没想到， 两碗警觉性颇高，瞪着一双冷光森森的眼睛，盯着程小淮 爪子却不肯抬起来。 程小淮不怂，拍了拍两碗的大屁股，凶巴巴的眼神示意:爪子给我松开！ 两碗傲娇:凭啥？ 程小淮瞪:这是你爹送我的！ 两碗:你不是嫌弃吗？ 本碗不嫌弃！爹送的 ，啥都喜欢 就算是个屁，也是有味道的~ 程小淮又拍了两碗的屁股一下:别放屁，谁跟你说我嫌弃的？ 赶紧给我！ 一人一猫，黑暗当中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认怂。 黑暗当中，忽然响起了一道温润，低沉的声音:“两碗~把东西还给小淮！” 程小淮回头， 却发现 ，睡在炕尾巴上的沈遇，根本就没睡着，皎洁幽冷的月光下 ，她和两碗刚才大眼瞪小眼 ，又拍屁股又挪爪子的动作，早已被他尽收眼底。 程小淮:就…… 哪里里有老鼠洞，可以让我钻下去待一会儿！ 两碗听见了沈遇的话，尽管心中不乐意，却还是把爪子拿开 ，甚至是有一些负气的，用爪子狠狠的推开那搓药丸子神器。 还回去就还回去！ 本碗才不稀罕！ 女人啊，果然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 嘴上说着嫌弃，身体却不放过！ 明明都有了绣花鞋，却还不放过爹送的搓药丸子神器~ 哼 ，贪心！ 程小淮有一些尴尬 ，却还是把那东西收好，局促的找话题:“你咋还没睡呢？” “你呢？怎么了，也不睡？” “自然是有事惦记的！” 程小淮躺下来，借着月光 ，看着沈遇，他的五官笼罩在月色中，只能看得到脸上轮廓分明，表情什么的， 都是黑影。 “盖房子的事？” “也不全是 ，在过一日，我要去一趟镇子上，给郑大人家里的公子治病……” “那郑公子病得很厉害吗？” “也不是很厉害……哎 ，算了，睡吧！” 就算是发愁 ，那又有什么用？ 程小淮觉得， 她今日份的喜怒无常，绝对是来源于空间里的工具不足！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郑黎川的手术，并不是多大的手术，可是没有器械配合，那就显得有一些困难了。 看出来了程小淮的惆怅，沈遇宽慰:“船到桥头自然直！明日就是打地基的日子，大春哥说，到时候喊你过去放炮仗呢！” 生活，那能只有一地鸡毛，孜然也要有一些糖，让苦涩的日子里头，都够多一丝暖意。 程小淮轻声应下，然后又闭上了眼睛，这一次他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仿佛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头的实验田里，火灵丹长势喜人，空间的进度条，嗖嗖的，跑得飞快！ 空间相当豪横的，奖励给了程小淮一个空间医院！ 靠着医院，她混的风生水起~ 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里头的进度条，依旧没有拉满。 程小淮: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如今，手术用的医疗包，备好了，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 看见程小淮傻呆呆的坐在土炕上，沈遇笑着招呼她:“还在那儿愣着做什么？不是说好要去放炮仗吗，你再不动弹，就要延误时辰了！” 程小淮这才反应过来，急匆匆的下了炕，甚至是有一些郑重的穿上了沈遇送给她的那一双绣花鞋，尺码刚好合适，手纳的千层底，穿着特别舒服。 程小淮一穿，便知道了这是葛婶子的手艺。 在院子里等候着的沈遇和葫芦，看着程小淮走出来，依旧是一身破旧的衣裳，可却洗得干干净净，看见她脚上穿着那一双绣花鞋，沈遇抿唇，嘴角上扬，勾出一抹浅笑。 心中却欢喜的很。 三人一行，身后还跟着一只又肥又大的白猫，最近，两碗在十里堡的猫狗圈儿里头，一跃成为了炙手可热的猫咪~ 甭管是村子里头的成年狼猫，还是村口一直地位稳固的恶犬，最终都会被两碗这小猫咪折服！ 有好几次 ，程小淮都看着两碗凶神恶煞，追的村口上的大黄狗，跑的跟浪鸭子似的。 现如今，走在村子里头，就别提多有排面了！ 很快，他们就看见了，有工人在桩基上，搬东西，测量，人们干的热火朝天。 葛大春远远的就看见了他们三个人来了，把图纸一卷，别到了裤腰上，笑着同他们打招呼:“妹子你来了！” 程小淮抿唇:“大春哥， 辛苦你了！” “这是说的啥话，这都是俺该做的！ 对了,妹子，这会时辰差不多了，咱是不是点炮竹了？” “点！” 大红的炮竹，噼里啪啦的在小村子里炸开，村子里的人，早就听说了程家丫头要盖房子，谁也没想到，会在这片死地上盖！ 不过，程小淮也算得上是命硬，克死了程屠户，作天作地，要不是脑子好了，哪里有机会盖房子！ 听着噼里啪啦的声音，程小淮心情澎湃，十分的激动， 空间里，地基的位置上，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空间里的作物成熟提示音，也在这个时候叮咚响起。 程小淮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这一夜的心惊肉跳 ，总算是过去了！ 火灵丹成熟了 ，因为程小淮第一次调试试验田的环境功能，所以这一批火灵丹的长势，并不太好，好在，她的种株还在！ 一回生二回熟，程小淮有的是信心。 鞭炮鸣，土工兴，四方神仙保安宁。 工人们口中高喊着，开始砸地基，下木桩，紧锣密鼓的投入房屋的建设之中，程小淮也没闲着，紧着查看火灵丹收成以后，空间给予的奖励。 这一次，空间有点鸡贼，因为火灵丹的成熟等级，并不怎么长脸，给出的奖励 ，也只是一批医疗器械的选择试用！ 程小淮没嫌弃~ 试用，也是好的！ 有，总比过没有！ 程小淮挑选了真空泵和高倍镜，想要软导管，空间就提示了，选择试用达到上限。 幸好上一次，给周蕊儿做手术的时候 ，用酒精泡过的麦秸杆做导管，也是成功的，程小淮这一日,想都在忙碌着明日去镇上给郑黎川手术的事，一直到晚上，才站下脚来。 双脚，都已经不属于她了，看着脚上的那一双新的绣花鞋，却觉得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第98章 手术成功，先发制人 三月的天，很早就大明大亮了。 堰门关外 春日来的晚，春意却不缺席。 一夜之间，所有的绿色，就像是商议好了，一股脑儿的冒出来，从浅到深，草绿墨绿 ，好不热闹。 程小淮最喜欢的，还是葫芦头顶上的那一抹绿。 绿油油的，咋看都好看。 一路上，两碗在驴车上，一会跳下去一趟，随后就扯程小淮的裤腿子。 程小淮在那满眼的绿色当中，又有不少发现，这一路上，他们姐弟二人，走走停停。 葫芦纳闷:“姐，你咋了？” 说了去给郑大公子治病 ，这一个劲儿的往草丛里头钻，莫不是吃坏了肚子？ 程小淮尬笑:“嘿嘿，两碗吃撑了，撑了~” 两碗:淮姐，你咋不说实话，俺明明给你叼了药材，咋就成了本碗吃撑了！ 两人到了知州府衙门的时候，日头已经挂的老高了。 那一日，负责去通禀的衙差，看见程小淮来了，满眼欢喜，快步迎上前来:“程姑娘，您来了！我们大人已经着人来看了好几次，主要是都要等急了！” 程小淮抿唇一笑，便随着那衙役，进了衙门内。 程小淮事先把手术需要的东西，放在了食盒里头，葫芦随着下了驴车 ，拿着食盒，也跟着进了知州衙门里头。 在衙役的带领下，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一处耳房外头 ，郑大人依然在等候，许是因为太过焦灼，在原地不安的来回踱步。 程小淮见状，颔首微笑 ，恭敬地下了下身:“让郑大人久等了！” 郑大人眉头攒蹙，有一些焦灼的道:“无妨无妨，姑娘来了，本官便觉得踏实多了！” “大公子呢？” “还在他的住处！” “那请大人命人将大公子抬到这处，我马上安排给他进行取出鱼刺的治疗之术！” 郑大人一挥手，便有几名衙役去了郑黎川的住处，将他抬了过来，按照程小淮的吩咐，他们穿上了一种程小淮带来的衣裳，像是什么狍子奇奇怪怪的，随后，净手，就连口鼻，也都掩上，才将郑黎川抬进去！ 就连程小淮自己，也都换上了那种奇怪的衣裳。 “等一会儿，我就要开始给大公子取鱼刺，还请郑大人警告众人，不要打扰我！” 郑大人虽然担忧，却还是点了点头，应声附和:“姑娘尽管去吧！” 进入屋子里头，浓郁的醋味儿，满屋子都是，程小淮这般装扮，惹的郑黎川不免紧张，程小淮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却透着安抚:“公子休要紧张，很快里就能够恢复痊愈了！” 郑黎川点了点头，脸上的苍白之色，依旧遮掩不住他好看的容颜。 程小淮将食盒里头的手术工具,拿了出来，然后给郑黎川用了麻醉针。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郑黎川原本剧痛的胸腔，竟然失去了感觉，就连四肢，亦是如此，整个人感觉轻飘飘的，可是却没有力气动弹。 躺在矮脚榻上，视线可见的范围，就只有眼前的一小片。 不知道程小淮在干些什么，只是感觉有什么东西，扎在了他的肚皮上，却没有丝毫的痛感。 “有感觉吗？” “嗯！” “疼不疼？” 郑黎川摇头:“无感！” 方才他不知道，程小淮到底对他做了些什么，只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 ，进入了身体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竟然失去了知觉！ 这瘦瘦小小的丫头，竟然有这般本事，他被痛楚折磨了已经那么久，难得的片刻轻松！ 程小淮操起工具，在郑黎川的腹腔处，开出来了一只小口子利用高倍镜，在他的肺叶上搜索，果然看见了那一根卡在肺里头的鱼刺！ 该说不说，有了真空负压泵，这一场手术开始变的十分轻松，即便是身边没有助手，程小淮一个人，也是轻车熟路，不显得手忙脚乱。 鱼刺很快就吸取出来，程小淮把取出来的鱼刺，放在了一只白瓷盘子上，处理好了郑黎川的伤口 ，随后又把手术用的仪器，重新收纳放回了空间里，还有那些医疗弃物，一并放进了空间当中。 叮咚—— 空间里的提示音骤然响起:“废旧医疗器材回收功能开启！ 空间奖励已发放，请注意查收！” 程小淮: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真没想到空间还有这一手！ 翻阅邮件，程小淮看见空间里，出现了一个回收站似的区域，她丢弃的医疗弃材，在那个回收站里被直接处理掉了！ 这样又不会给环境造成污染，程小淮美汁汁，眼看着亮起来的区域又多了一块，灰蒙蒙的空间也变得亮堂了许多！ 真好~ 这一场手术，约莫进行了一个时辰左右，程小淮给郑黎川处理好了伤口，便拿着那一次给他看:“就是这个小东西，让你这几个月饱受苦楚，不过，接下来有几日，你就能够恢复生龙活虎，活蹦乱跳了！ 前几日，注意饮食清淡，伤口愈合之增加营养，绝对不会影响郑公子春闱！” 此刻的郑黎川，身子渐渐恢复了意识能够感觉到疼痛，可是却不再像以前那般，从肺里疼出来的感觉，整个人觉得轻松了不少，看见盘子上血肉模糊，却依旧清晰可见的鱼刺，郑黎川更是感激:“谢过姑娘的救命之恩，为了今年的春闱，黎川准备了许久，本以为会是一场遗憾…… 姑娘，大恩不言谢！” “郑公子，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吧，我去告知郑大人一声！ 他日，您必定高中！” 郑黎川嘴角上带着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一切就像是做梦，他竟然能够如期去参加春闱~ 真的就像是做梦一样！ 耳房外头 金师爷看着不断的踱步的郑大人，闷声道:“大人，这里头许久不见动静，该不会出事吧！” 郑大人闻言，原本紧张不安的心，更是跳腾的厉害。 “这小姑娘能有什么医道？莫不是个江湖骗子？万一要对公子图谋不轨，那就不好了，要不然小的进去瞧瞧……” 郑大人举棋不定，想到程小淮的嘱咐，有一些犹豫，可是听见金师爷这般说，最终心头对郑黎川的担心，超越了理智。 他点头，金师爷上前，刚要伸手去开门，却听得吱呀一声—— 门打开，程小淮的出现，吓了金师爷一跳，郑大人赶忙过来，满脸的担忧，掩藏不住。 “姑娘，我儿黎川现下如何？” 程小淮冷眼看向金师爷，语气里甚是不悦:“郑大人 ，我不是说过，我与公子治疗的时候，不得旁人入内，否则公子的伤口很容易感染化脓！ 您这边任由着人胡来，是不信我的医术？” 语气严苛，分外严肃，郑大人都被眼前的小丫头吓了一跳。 金师爷暴怒:“谁给你的胆量，竟然敢这般与大人说话！” “那又是谁给你的胆量，敢硬闯这屋子？公子若是有何意外，你可担待的起？” “我……” 在屋子里头，程小淮就听见这金师爷的话，能够和林掌柜的交好，自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林掌柜的早已将程小淮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这一次手术，若是有丝毫的差池，她都免不了被落井下石，如今，她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99章 打劫，你是程小淮？ 面对程小淮的盛气凌人，金师爷愠恼，却碍于郑大人在场，不好发作，只能吃瘪。 “姑娘莫气，小人也只是太过于担心我家公子,关心则乱，还请姑娘莫要介怀…… 敢问我家公子情况如何？” 程小淮傲娇，根本就懒得理这金师爷，径自走到了郑大人身边 ，行了一个礼:“郑大人，大公子无恙，这个东西， 还请大人过目！” 说着，程小淮将那一团带着血肉的东西，递到了郑大人面前，郑大人定睛， 揉了揉眼睛，在那一团东西里头 ，当真发现了一根鱼刺！ 这…… 真的是前所未见 ，闻所未闻！ “这……” “这边是郑公子肺里头，取出来的那一根鱼刺！” 金师爷轻哼 ，露出满脸的质疑:“你自己在屋里头，谁也没瞧见你到底对大公子做了些什么，万一是以假乱真来的呢……” 程小淮轻蔑一笑:“金师爷这话说的，没毛病！ 我把话放在这儿，大公子七日之后，若是不能恢复痊愈，大人只管拿我入大狱便是！ 至于大公子的用药具细，必须经我之手！ 大人，可行？” 郑大人对程小淮，自是有了几分信任，这丫头若是没点真本事，自然不能知晓黎川卡过鱼刺的事情！ 金师爷跟在他身边多年，是怎样的脾气秉性，郑大人心里有数，只不过，这几年，权位稳固之后，人心就开始变了。 若不是看在金师爷随他多年的份上，他以公谋私，参与林掌柜的做买卖的事，正大人断然不能容他。 只是，黎川的事，让郑大人有了微词，林掌柜的这般医术，却被金师爷吹捧上了天…… 不知道程小淮的医术，到底是鱼是虾，可这一个多时辰了 ，郑大人就再没听见过一声黎川的咳嗽声！ 这便是好的！ “好了，金师爷，这件事，本官信程姑娘，你就少说几句……” 金师爷心里不爽，却还是低头应声:“是，大人！” 郑大人看向程小淮，拿出来了一副画，双手捧着，语气感慨:“程姑娘，今日，犬子的病，多亏了您出手相救，本官……实在是囊中羞涩…… 这一副字，乃是本官毕生最为喜欢的一副…… 姑娘若是不嫌弃……” 郑大人说话的时候，语气低沉，苍白无力，可怜他为官一生，却依旧是一贫如洗。 第二空间里，郑大人浑身上下，当真可以用寒酸二字来形容，唯独这幅破旧的字画，金光闪闪！ 程小淮嘴角上荡漾出一丝笑容:“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您为整个清水镇上的百姓殚精竭虑，一生都是为官清廉，是百姓心中的好官！ 钱财那些，都是庸俗之物！这副字画，您收着吧！ 君子不夺人所好，小淮看得出来,这是您的心头好！” 程小淮的话，更是让郑大人心生钦佩:“良琴觅知音，好字赠佳人，本官觉得，程姑娘配得上这幅字！ 我郑守成，一生自认为，两袖清风，双目不染俗物，程姑娘这个朋友，本官想交，程姑娘不嫌弃，与本官做个忘年交，如何？” 程小淮笑了，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犹如贝珠，让人看了心头舒适:“既是如此，那小淮恭敬不如从命，郑大人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大公子这边，我已经安排妥当，至于需要用的药……” 金师爷忙道:“小人一会儿就命人随着姑娘一同去取！” 程小淮淡然一笑:“字是不用这么麻烦，我家葫芦，这几日，闲来无事，就留在这里照顾大公子，至于每日用的药，都在他那儿！ 大人只管吩咐下人，一切巨细，都要按照葫芦交代的去做,大公子必定安然无恙，恢复痊愈！” 郑大人是个精明的，程小淮这般交代，心中便也明白了什么:“本官明白，照顾黎川的事，就麻烦姑娘姐弟二人了！ 那本官派人送姑娘回去！” “大人不必客气，几里路而已，我有驴车，不费事，若是有官差送我回去，只怕是会让旁人说三道四，诟病了大人的名声！” 对于程小淮的心思缜密，郑大人更是满意，于收了郑大人送的那幅金光闪闪的字画，程小淮便离开了衙门。 身后的金师爷，一双眼珠子里头带着狠厉之色。 看样子，这丫头的出现必然会挡她财路！ 留不得！ 程小淮回来的路上，一路上下的悠闲惬意，鞭子别再驴车上，驴儿慢慢悠悠的走着，边走边吃草。 两碗喵呜喵呜，一路上撒着欢儿，一会儿叼了药材，过一会儿又窜出去，叼回来一只小家雀儿。 程小淮嘴角含笑，这懒猫，动动也好，最近都胖成什么样儿了！ 一身的肥肉，跑起来的时候， 身上吨吨吨的~ 再叼回来了几株金银花之后，两碗蹿进草丛里头，就不知道去哪儿野了，没了踪影。 程小淮嘴里叼着一根草，翻看着郑大人的那一副字画 ，是道林僧人的手札，她不懂字画 ，可第二空间里头显示这是值钱玩意，那自然就是值钱玩意！ 草丛里悉悉窣窣，程小淮高呼一声:“两碗~回来~” 隐约能够听见马蹄踏踏的声音，程小淮蹙眉，不由的将视线转移到了那声音来源的方向—— 不是两碗！ 程小淮立刻警觉起来,这时候，草丛里头，忽然间冲出来几匹高头大马，为首的，是一匹红鬃烈马，马上的，是一名男子，长相斯文英俊，看似一名文弱书生，唇红齿白，眼底里却是狂狷之气！ 这是啥？ 打劫？ 程小淮还未反应过来，却听得那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男子，一勒缰绳，喊了一句:“吁……” 程小淮:接下来的台词，是不是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很显然，程小淮想错了！ 一个长相粗犷，胡子拉碴的壮汉子 对着程小淮道:“打打打……” 打了半天，愣是没把一句话说完全！ 程小淮抿唇:“好汉是要打劫？” 汉子闻言，抿唇笑了:“对……对，打劫！你你你……” 为首的男子，薄唇一敏，一脸嫌弃的看向粗犷的汉子:“下次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汉子憋的脸通红，越急越是话说不利索:“当当……当家的……俺……俺……” “你可是程小淮？” 程小淮一惊，好家伙，这还是有目的性来的，冲着她来的！ 不是单纯的打劫啊！ 第100章 程小淮被绑票了 “不是！” 程小淮不假思索，说起来谎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 “几位好汉，想必是认错人了！我根本就不是什么程小淮，张小淮，刘小淮…… 家里头，还有等着吃饭的孩子，就不妨碍各位好汉，办大事了！” 说着，程小淮准备开溜 。 她有功夫，且有徒手倒大树的能耐，可这几人，看上去不像前些日子那两个打劫的那么业余！ 看上去，是有些真本事的，最主要这一次是寡不敌众。 为首的男人，嘴角含笑，看似邪佞，看着程小淮:“程姑娘，别装了，我们在这蹲你很久了！ 不瞒你说,我鸡冠子山烽火寨，也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有人花了银子，买你一条性命！ 我们烽火寨，做的就是这档子买卖，姑娘对不住了！” 程小淮尬笑:“这位好汉，咱有话好商量，若真是做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事儿，那我觉得，咱们就能谈一谈！” 结巴大汉身上，还扛着烽火寨的旗子，见着自家大当家的，对着一个小娘们儿笑眯眯，也紧跟着道:“大……大哥，休要……休要听这小娘们儿……一……一派胡言…… 哥……哥们儿，红……红刀子……进，白刀……刀子出，咱就能去领银，银，银……” 结巴大汉半晌，都在咬着那一个银字，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程小淮:要不是现在，是正儿八经的被打劫，姐真的就要笑死了！ 另外一个矮小的汉子，看向结巴大喊，学着他:“闭……闭上你的嘴，大哥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 “咱们虽说是匪徒，可却也是那不分是非曲直的匪徒，莫要吓坏了这小娘子！” 程小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俨然如同三月里盛开的幽兰，令人心驰神往，只是，那男子看着她眼神冷了几分，甚至是带着杀意:“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 ,这位大哥想必就是烽火寨的当家的，那我便与你开门见山，是何人想要我性命？ 他们出多少银子！ 我出双倍，只求大哥放我一条性命，我一届小小女子，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可是家中有嗷嗷待哺的孩子，还有七老八十的爹娘，我若是死了，他们该如何过活？” 程小淮佯装可怜，那个结巴大汉，虽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可是一开口就是浑身的笑点。 她总觉得，这种人，根本就不会危害他人！ 最主要，这位大当家的，看上去是个面善的，正如他自己所言，不是个是非曲直不分的。 顶多—— 是个不识字的。 “我们可是烧杀抢劫，无恶不作的亡命徒，你还敢跟我们谈条件？” “为啥不敢？ 我瞧着大哥就是个面善的！ 那烽火寨，在关外，也是响当当的山寨，都说里头的大当家的，带着一群威猛兄弟，劫富济贫，打压的都是恶势强权！ 是断然不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老百姓下手！ 我一个小姑娘家，从未得罪过什么人，竟然遭人买凶杀人，惨遭灭口！ 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若是风火寨，为了这一桩买卖，误伤他人性命，在老百姓当中造成不好的影响，那便是罪过了！” 斯文男子闻言，面露戏谑之色:“关外的百姓…… 当真如此说！” “我骗大哥做甚！” 男子哈哈大笑，那笑声十分的爽朗，江湖上都说他仇司晏，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哪里还会有老百姓对他歌功颂德？ 可真是新鲜！ 程小淮心里头暗喜:遇见土匪不可怕，可怕土匪有文化，若是土匪没文化，只把土匪当笑话！ “那我问你关外的百姓们，还说了我们烽火寨什么！” 程小淮:“啊……这！” 这些个烧杀抢夺无恶不作的土匪，难不成，还会被百姓们歌功颂德吗？ 程小淮还没来得及说些拍马屁的话，却看见路过的一辆马车，远远的看见了结巴汉子手里头挥动的火焰旗帜，只听见嗷的一声惨叫:“救命啊，烽火寨的土匪打劫了！快跑啊！” 紧接着，一路随行的人，全都及时勒马，调转了车头，逃窜开来！ 程小淮:这…… 打脸非得这个时候来吗？ 男人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变成一种很厉害,看向皮笑肉不笑的程小淮:“小丫头，你敢骗本寨主？” “不不不，大哥，不是这么个事儿，我觉得吧……” “马老九，祝老六，把这个满嘴瞎话的小丫头片子给绑了，带回寨子里去！ 敢蒙骗本寨主，我要你好看！” 程小淮浑身紧张，看样子跟这些土匪，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就在她动手之前，就觉得脖子上一疼，紧接着，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斯文男人似乎看出来了程小淮要反抗，在她动作之前，直接一手刀劈晕了她。 粗犷汉子名叫马老九，看着自家大当家的出手，直接敲晕了眼前的女人 ，不禁道:“大大大……大哥……就这还轮得到……到……到……” 祝老六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大哥就这一个小丫头片子，你怎么还亲自出手了！” “这丫头敢戏弄本寨主，我自然要好好的教训她一番，把人给我绑结实了，带回寨子里去，这丫头有两下子，是个练家子！” “可金师爷那边……” “那个老奸巨猾的老东西，去告诉他，人我们绑了，他给一半定金，事儿咱们就做一半！ 什么时候银子给到位了，再说！” 说着，斯文男人直接拽着程小淮一甩，将她横趴在了马背上，嘴角上的笑意，又邪又狠，直接一甩鞭子，扬长而去！ 在家里头的沈遇，只觉得眼皮突突跳厉害，外头就传来了葛大春的声音，又急又沉。 “沈遇！沈遇！沈遇！”沈遇急匆匆的出门，却看见行色匆匆的葛大春，已经进了屋子里头。 “不好了，出事了！” “啥事？” “小淮妹子……出事了！” 沈遇只觉得眼前有一些发黑，整个人都是晕眩的，幸好被葛大春一把搀扶住。 “大郎，你别急！咱们……先，先报官！” 葛大春也有一些急了，原来，下午，葛大春家的驴子，自己回了村子里，缰绳上，还绑着一枚火焰形状小青铜标！ 那是烽火寨的标志！ 程小淮被烽火寨绑票了！ 第101章 又想好，又想巧，还想小驴不吃草 脖子好痛~ 程小淮缓缓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破旧的柴房。 她扭动了一下脖子，疼痛的感觉，就像是落枕了。 程小淮:哪个杀千刀的搞的偷袭？ 不讲武德！ 有种单挑！ 淮姐不挑的你心服口服，就表演倒立吃大葱！ 程小淮动弹，却发现，浑身上下，被五花大绑着，这群土匪，把她绑来，是要干啥？ 说的不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为啥还要把她绑到这儿？ 门口外头，有人在说话。 “六六……六……六哥，当家的……咋……咋……咋想的？把这……小……小娘们带回来，想啥？” 说话的，是那结巴大汉马老九，祝老六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老九，你就不能捋直了你的口条，再说话！ 俺俺俺俺……都快被你急死了！” 马老九脸红脖子粗，可越是如此说话越是结巴的厉害，甚至是还有一些大舌头:“你……你你你……以为俺想想想……”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马老九气呼呼的，不再说话，因为口吃和大舌头这点子事儿，他没少被寨子里头的兄弟们嘲笑。 如今众人笑得厉害，马老九气的一屁股坐在了门口的大石墩子上，索性一句话也不说了。 程小淮知道，她这是被带进了土匪窝里头。 这仇司晏在道上，那可是人尽皆知的杀人狂魔,就像那马老九说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绝不眨眼。 如今，这一反常态，反而让人心头不安。 程小淮:要杀要剐就不能给个痛快的，这样一反常态，反而是煎熬。 程小淮正在盘算着如何逃走，外头想起来了仇司晏的声音。 “那臭丫头还没醒吗？” “还没！” 紧接着，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程小淮快速的闭上了眼睛，假寐。 原本白色骑马装的仇司晏，此刻已经换了一身袍子，明艳的大红色，和身后那些兄弟们身上带着厚重感的兽皮衣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原本束着的长发，随意的松散在耳后，整个人看上狂妄不羁，透着野性。 “嗯~” 对着身旁的马老九使了一个眼色，马老九会意，拿出来随身携带的水囊，大大的灌了一口，紧接着噗的一声，直接喷到了程小淮的脸上！ 程小淮:马老九你几天没刷牙了，咋喷出来的水，都带着一股地沟子味儿！ 我脏了~ 没法儿要了~ 程小淮实在是装不下去了，舒然睁开了眼，一脸嫌弃的往外吐口水。 “呸呸呸，马老九，你这嘴啥味儿？臭哄的！ 你刚吃了屎没擦嘴吗！” 这一开口，满屋子的土匪都怔愣了片刻，紧接着，屋子里头，大伙儿轰的一声笑了出来。 马老九顿住，伸出手捧在一起，对着里头哈了一口气，深吸一口气之后，才对着那凶神恶煞的小丫头道:“你……放屁……你，你，你才吃了屎……” “仇司晏，你到底要做何，我与你无冤无仇的，就因为你收了旁人的银钱，要我一条命，你就可以这般羞辱我？” 仇司晏嘴角含笑，半靠在了一张太师椅上，整个人一副慵懒之姿，却看着程小淮，饶富兴味。 “本寨主可没羞辱你，倒是你，欺骗本寨主在先，我这人向来疾恶如仇，本来我们只是收了金师爷的定金，要不要你的命，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可如今却不一样了，你骗人，那就得受到惩罚！ 说罢，卸胳膊卸腿，你自己选一个！” 程小淮:这打一竿子给个甜枣儿的手段，阁下玩儿的可是真6！ “卸胳膊卸腿？你咋不直接说，你就是要我这条命呢？我还当着各位是绿林好汉，好生敬仰呢！ 如今看来 ，土匪就是土匪！ 哪里有什么劫富济贫，惩奸除恶，那金师爷是个什么玩意儿！ 仗着自己有几分权势，伙同着奸商，比你们这些土匪还要猖狂，强买强卖，欺诈药农，可怜尕家屯的那些药农，几乎快要被他们逼死了，我不过是仗义出手，就被他们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原以为各位是英雄好汉，能辩是非曲直，如今看来，我呸！ 土匪哪里有什么道义？ 根本就是改不了的势强凌弱，烧杀抢夺，无恶不作！” 仇司晏闻言，嘴角上的笑意越发张狂，他做了那么多年的土匪，自认为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可这丫头在山下拍马屁的时候，让他觉得莫名舒适！ 劫富济贫，英雄好汉~ 也不是不可！ 祝老六闻言，不等仇司晏开口，手里的配刀已经按捺不住了，直接刷的一声抽了出来:“伶牙俐齿，竟然敢这般辱骂我烽火寨的兄弟，看我把你这条舌头割了，看你日后，还猖狂不！” 明晃晃的刀锋，直接朝着程小淮劈过来！ 程小淮感受到了那大刀夹裹的冷冽之气，吓得闭上了眼睛。 妈呀~ 好不容易穿越，估计这一遭白走了，又要小命玩完了！ “住手！” 仇司晏冷然厉喝，祝老六手里的刀，就那么悬在了半空中，锋利的刀刃，直接削掉了程小淮的一缕头发。 那些土匪面不改色，程小淮却快要吓尿了！ 程小淮睁开了眼睛，看着头发从他眼前飘过，只觉得瞳孔微微紧缩，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口水。 她的这颗脑袋， 还在头上！ 真好~ “你说的可是真的？金师爷伙同奸商，压榨药农，强买强卖？” 抑制住一颗狂蹦乱跳的心，程小淮佯装镇定:“如有半句虚言，别说你卸胳膊卸腿儿，就算是将我剁成肉泥，我也无怨言！ 当家的看着，绝非一个不问是非黑白之辈，定然是受了旁人的蛊惑，才与那金师爷和林掌柜那个奸商为伍！ 当家的若是不信我说的话，尽管着人去尕家屯，一打听便知！” 仇司晏闻言，对着祝老六一挑下巴，祝老六立刻带着两个兄弟，离开了屋子里头。 “程小淮，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寨主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被人欺骗…… 而你，犯了本寨主的禁忌！ 你说，本寨主用什么法子弄死你，你才没那么多怨言？” 程小淮暗戳戳:又想弄死人，又想不落骂名，这位大哥，你这明显的是在白日做梦！ 又想好，又想巧，还要小驴不吃草！ 别说臣妾,就连皇上，也做不到啊！ 第102章 身陷险境，书生 看着烽火寨的旗子，程小淮抿唇:“当家的，可否冒昧问一句，这寨子里的兄弟们，可否识文断字？” “我跟你说东，你给我扯西干什么！程小淮，本寨主警告你，别给我耍花样，否则本寨主想要弄死你，就像捻死一只小蚂蚁，这般容易！” 程小淮神秘兮兮的对着仇司晏道:“我当然知道寨主的厉害，不过，我既然这么问，自然是有一件秘密要告知仇寨主！ 而且我敢保证这件事，绝对能保住我一条小命！” 程小淮故意卖着关子，的确是惹的仇司晏好奇心，荡漾开来。 大袖一挥，直接翘起了二郎腿，仿佛是洋洋自得:“我这虽是一个山寨，可却也有教孩童们读书念字的先生，马师傅是我这寨子里头学识最渊博的！” 程小淮:这么大一错别字儿，都瞧不出来，还学识渊博…… 啧啧啧~ “恕我直言，大当家的可能错把鱼目当珍珠了！” 马老九闻言，自然也听出来了程小淮话里的好歹，顿时急了，骂骂咧咧道:“你……这个丫丫……丫头片子，胡说……八道个啥，你那意思俺爹是鱼目？ 你你你……你才榆木，你一家子都是榆木疙瘩……” 程小淮摇了摇头，看似惋惜: 鱼目，榆木不分！ 还烽火寨里头有教书先生！ 就这？！ 教育质量令人堪忧啊！ 马老九的鲁莽，让仇司晏有一些难堪:“老九，你退下！” 马老九虽不甘心，却还是听从了大当家的话，退到了一边，只是整个人气鼓鼓的，直接成了红脸汉子。 “别给本寨主拐那些个弯弯绕！ 本寨主脾气不好，喜怒无常，若是没了耐烦心，小心尔的狗命！” 程小淮乐不可支:仇大当家的此刻拽文嚼字，是为了显示自己念过书？ 肚子里头是有些墨水的！ “敢问当家的，咱们烽火阵的旗帜这几个大字,出自谁手？” 不等仇司晏开口，身后的马老九已经开口:“咋净放些……没……没……没味儿的屁，不是我家当家的写的……难……难……难不成是你这个丫……丫头片子……” 程小淮蹙眉:“口条都捋不直，你就不能少说几句？” 马老九一噎:当家的，这丫头欺负人！ 她说我口条捋不直！ “还请当家的屏退左右……” 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儿，还是越少，知道的人越好！ 仇司晏彻底的怒了:“程小淮，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程小淮深吸一口气，心一横:“大当家的每次扛着咱们烽火寨的旗出去，难道就没人告诉你，这三个字之中，有一字是错的！” 错的？！ 这一句话，即便是声音再怎么小，在场的众人 ，也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抬头 ，不禁的看向他们身后的的寨旗！ 烽火寨~ 这么多年，自打跟着大当家的，烽火寨就是这几个字！ 咋滴~ 这几个字不对？ 烽火寨~ 不对吗？ 仇司晏俊逸的脸庞上，染上了一层愠恼之色,肉眼可见的皱紧眉头。 身后的兄弟们窃窃私语:“这几个字儿……不念烽火寨吗？” “难道不是吗？咋能不是？从我认识它们那一天起，这三个字，他就念烽火寨！” 兄弟们，你一言我一语，仇司晏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 他一甩衣袖站起身来，一脸邪魅的看向程小淮，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只是那笑容，令人胆战心惊，不寒而栗。 “程小淮，你说这三个字，有一个字是错的？” 程小淮:这眼神好吓人~ 可开弓哪有回头箭？ 程小淮一咬牙便道:“是，这烽火寨，写成了烽牛寨!” 众人傻眼了，就连仇司晏，活了二十多年，也从未想过，他认知里的火，根本不是火，而是牛！ 那马师傅教给大家念的那个牛字…… 又是个什么字！ 仇司晏:眼前的火不是火，你说的火到底是什么火！ 只是片刻之间，仇司晏脸上的踌躇，便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狠，冷冽:“程小淮 ，你敢戏耍跟寨主是吗？ 来人，把这个满嘴谎话的女骗子，给我挂到山上暴晒三日！ 至于这字，是火是牛，三日后，你若还有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和本债主详谈的机会！” 程小淮怎么也没有想到，方才还牲畜无害的仇司晏，此刻竟然翻脸不认人！ 甚至是还要将她拖出去，暴晒三日！ 程小淮:这狗男人太血腥了，太残暴了！ “等……等一下，大当家的……” “报……” 柴房外头，传来了一声粗犷的通禀声！ “大当家的，外头有一名书生误入咱们烽火寨……” 书生？！ 鲜少有人知道，这仇司晏虽然是一届山匪头子，却相当的敬重读书人！ 只因他自小被丢弃，若不是被烽火寨收养，只怕这世间再也没有仇司晏其人！ 马师傅是寨子里头，唯一有学识的，关外，大多都是粗犷汉子，他却常说，多读书，才能明事理！ 这句话，在烽火寨当中，更是根深蒂固！ 马师傅教，寨子里头的孩子，妇孺就跟着学，就连他们这些粗犷的汉子，也为能识得一个半个的大字，倍感自豪！ 今日，程小淮这一句话，直接打破了仇司晏心中的堡垒！ 这么多年，莫不成，他就是一个笑话？ 仇司晏不信！ 这丫头，怎么也不像一个识文断字的样子！ 仇司晏不信！ 这书生，来的可真是时候！ “即使如此，就把那书生带过来，本寨主有话要问他！” “是！大当家的！” 看着那人离开，程小淮看向仇司晏，似乎也知道他找那书生来作何。 一个个性高傲的人若是犯了错，自然会想办法去求证所有人，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说白了，就是拉不下来脸，承认错了…… 仇司晏再一次坐回到了太师椅上，只是脸上的笑容，不再云淡风轻，反而夹杂着一丝阴冷。 程小淮心中想了无数次，过一会儿该如何游说仇司晏放了她！ 可是当那书生被带进来的时候，程小淮傻眼了—— 第103章 相公来啦，金师爷这个老菜帮子 眼前的少年郎，温润如玉，一双星眸，蕴藏着浩瀚星河，月白色的学子服，身后还背着一箱笼，全然没有了在十里堡的时候，泥腿子模样。 程小淮看着沈遇，一双眼珠子几乎都快要飞出来了！ “沈……” 不待她开口，沈遇已经从她身边走过来，目不斜视:“学生拜过大当家的！路行至此，失了方向，实在是无心叨扰……” 沈遇举手投足之间，虽说是文弱书生之气，却有一种华贵之感。 程小淮:满腹诗书气自华，翩翩公子是谁家？ 众人:好一个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仇司晏起身，看向沈遇的时候 眼底里的狠意，退却了几分。 “公子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为何落入我这寨子当中？” 沈遇没有一丝慌乱，淡然一笑:“我乃黄岩村人士，乃是天鸿书院的学子，春闱在即，想要翻过这鸡冠子山，赴京赶考,却不料…… 无心叨扰当家的……” 沈遇举手投足，尽是读书人的斯文儒雅，仇司晏却依旧谦和:“原来如此！ 公子既然到了我这寨子里，那便是你我的缘分！ 本寨主一向仰慕有才之人，今日这天色已晚，公子若是不嫌弃，便在我的寨子里头 ，用顿便饭，到时候，我便差人送您下山？” 沈遇行礼，颔首道:“大当家的美意，学生却之不恭！劳烦您了！” 仇司晏看着沈遇，这少年，斯斯文文的，浑身的书卷气，看样子便是个识文断字的。 程小淮说的那事…… 有待求证！ 看着仇司晏带着沈遇，众星拱月似的离开，只剩下程小淮一人，依旧被困的跟个粽子似的，在柴房里。 程小淮不由得喊叫:“仇大当家的，你这宴请客人，要不要个陪客的？” “陪客的？你一个山野村姑和读书的公子，能坐到一处吗？” “怎么就不能了，我家中的相公，也是个读书人，那大字写的龙飞凤舞，别提多漂亮呢！ 我这耳濡目染的，也学了不少字！” 马老九:“吹……吹……吹牛吧你！就你这姿色，相公……还……还……还念书！ 你咋不吹嘘……他……是九重天……天上的神仙！” 仇司晏没有理会程小淮，只是对着沈遇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程小淮:“喂，就算是不让我跟着陪客人坐席，那是不是也得给我松松绑……” 马老九听见了程小淮的喊叫，又看着众人离开，这才敢上前，直接将一方手帕塞进了她的嘴里。 呼~ 这下可算是安静了，这丫头，实在是闹的厉害！ 程小淮:马磕巴，你给我等着瞧~ 去了尕家屯的祝老六回来的时候，见着自家当家的，正在和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说话，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 “大当家的！” 祝老六上前，在仇司晏，耳边低声的嘀咕了几句，随后将一幅画像递给了他。 仇司晏展开画像，去看了一眼，却见他那一张小麦色的俊逸脸庞上，神色微变，却还是一脸的平淡看相举止谈吐都十分斯文的沈遇。 嘴角上了噙着的笑意，多了几分，不寒而栗。 沈遇隐约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端着茶杯的手，依旧平稳，整个人看上去云淡风轻。 “这一会子的功夫，本寨主觉得，与公子相谈甚欢，敢问公子姓名？” 沈遇抿唇，淡淡的道:“在下沈遇，今朝何此别，无处不相遇的遇字！” 仇司晏抿唇，笑容之中，尽显猖獗:“沈公子果然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扮作书生来哄骗本寨主，想必也是对我费了一番心思！” 此话一出，沈遇便知道他的身份被仇司晏识破了！ 却没有紧张，依旧淡定从容。 “大当家的精明，我的确不是什么书生！ 不过，读过书，却也是真的！” 仇司晏和沈遇刚才那一番谈话当中，也能够听得出来，这人，的确是满腹诗书！ 和一般的泥腿子，当真不太一样！ “沈公子既然调查过我，自然也知道，本寨主最厌恶的 ，就是被人欺骗！” “若不是家中娘子，随着大当家的来山上做客，沈遇慌了，只以为进了山寨子，便就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所以才出此下策！ 与大当家的，相谈甚欢，沈遇这才知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 好一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直接给仇司晏带了高帽，也给了自己下台阶！ 这才是一个读书人该有的举止，不卑不亢，懂得变通，而不是迂腐的只会死读书，读死书。 仇司晏的身子，倚靠在了悬挂着一张虎皮的座椅上。 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看样子，你们家两口子，没少得罪人！ 有人花了银两，要程小淮的一条命，而有人雇佣我们烽火寨，让绑了你和一个名唤沈二郎的孩子！ 这活儿，烽火寨既然接了，就没有再将银子退回去的道理！ 沈公子说罢，这事我该如何办！” 沈遇薄唇轻抿道:“正所谓，盗亦有道，大当家的虽是一届山匪，可正如你所言，只这么一会子，沈遇便听的出来，大当家的是一个仗义之人！ 买我家娘子一条性命的，我也知道是谁，可大当家的还是应该去调查一下，我家娘子，是为了尕家屯的所有药农出头，才会招惹了那些人！ 我不觉得我家娘子这般做，有何不对！ 倒是那奸诈商人，毫无医德可言，不顾百姓生死！ 拿了这种人的银子，只怕是会污了大当家的名声！” 祝老六跑了一趟尕家屯 ，明察暗访，事情和程小淮说的， 的确是如出一辙！ 这金师爷这老菜帮子，可真不是个玩意儿！ 说这程小淮是烂心眼子的，因为她太过于狂妄，还抢了他们的生意 ，这才惹的金师爷那边动了杀心！ 只是 ，这金师爷拿着在衙门办事的官腔儿，只给了仇司晏一部分定金！ 这一举动，已经恶心到了仇司晏，所以他不会如此傻，任由着金师爷摆布！ 至于那买凶绑票沈遇和沈二郎的人， 名字叫做高培虎，随着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领着孩子的女人！ 说也是私仇！ 第104章 大闹烽火寨，搅屎棍一般的娘子 柴房里 程小淮只觉得手帕都快要塞进了喉咙里头，干呕的厉害。 沈遇被那仇司晏带走了，实在是令人堪忧。 那土匪头子喜怒无常，且杀人如麻，也不知道沈遇能不能应付得来。 想到了平日里，他们二人在家中，沈遇不善言辞的模样， 程小淮更加觉得心里突突的厉害。 不行，她的想办法脱身才是！ 之前，只有她一个人深陷狼窟，如今沈遇也找上门来，她必须小心行事才行！ 外头窸窸窣窣，有异样的声响，程小淮抬头 ，却看见一团白色的东西，直接从气窗钻了进来，好巧不巧的，直接砸进了她的怀里头！ 程小淮:两碗~再往下一点~ 你就直接把你淮姐的膀胱砸破了！！！ 两碗扑腾了两下，直接起身，脏兮兮的身上 ,沾了一些苍耳，有点扎人，看见程小淮 ，连呼哧带喘，对着她摇头尾巴晃。 两碗:淮姐，你这不地道，我转身撒尿的功夫，你就丢下了我跑了！ 要不是本碗鼻子灵,说啥就找不到你了！ 看着程小淮嘴巴里叼着一块小手绢，两碗凑到了程小淮跟前，锋利的牙齿，叼住了一个小角，直接给她扯了出来！ 这小手绢，真好看~ 两碗叼着小手绢，程小淮对它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它竟然颇通人性的伏在了程小淮的脚下。 程小淮用双腿碰了碰两碗，这家伙 竟然十分通人性的，直接用锋利的牙齿将那绳子咬断！ 程小淮扭动着酸疼的脖子，从空间当中取出来淬了麻药的银针，透过门缝，看清了只有马磕巴一个人在外头守着！ 这不就好办了吗！ 程小淮推门，坐在大石头上的马老九,被吓得浑身一哆嗦！ 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身上有一丝麻痒，在后背上蔓延，紧接着，整个人的身子就瘫软了！ 却依旧有意识！ “来……” 来人啊还没喊出来，程小淮已经动作麻的，直接用一块破布，堵住了马老九的嘴！ 程小淮没怎么费劲儿，直接就把马老九关进了柴房里头！ 程小淮环顾四周，这鸡冠子山，山势陡峭，山上的树木郁郁葱葱，整个山寨，隐匿其中。 再往下走便是一个壶口的位置，若想要下山，那里是必经之路,正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想要下去，真的是太难了。 程小淮忧心忡忡，却也不知道沈遇现在人在哪儿。 “乖两碗，你爹也来了，现在咱们要去找你爹，知道吗！” 两碗使劲儿的摇尾巴。 “咱们可得小心着点儿，千万不能被人发现！” 两碗撒丫子跑，白色的身影在树木茂盛的寨子里头，就像是一道闪电，若不是程小淮底子好，只怕早就被这小东西甩飞了。 远远的，程小淮就看见一群土匪盘踞的楼阁，里三层，外三层，将整个楼阁围的水泄不通。 程小淮打怵，急的嘬牙花,压低声音对着窝在她身边的两碗道:“两碗，你爹在这儿？” 两碗腹鸣，算是回答程小淮。 这么多人，该咋进去？ 程小淮看着身后的一处马棚，她认出来了，这一匹红棕烈马，是仇司晏的坐骑。 只是，那马看见两碗，似乎惧怕,不断的踢踏着马蹄子，往后撤退。 程小淮灵机一动，揪住两碗的耳朵，嘀咕了几句，两碗甩着尾巴，看着程小淮偷偷摸摸的上前，将马厩里，所有马匹的缰绳,全都解了开了。 程小淮对着两碗挥手，两碗洋洋得意，甩搭着一条尾巴,转身就对着马厩里头的马，呲牙咧嘴发出嘶吼。 受了惊的马儿，前蹄跃起,发出嘶吼声，紧接着，从马厩之中，逃窜开来！ 一匹马跑出来，其他的马儿,也随着从马厩之中涌出…… 程小淮猫在是不起眼的角落里，怀里紧紧的抱着两碗，这下烽火寨…… 呸~ 烽牛寨，还不炸营了？ “来人哪，马惊了！” 阁楼上，站到最高处的土匪，一眼就看见了马厩里出事儿了！ 有不少的土匪，都去抓那些四下逃窜的马匹，可却还是有一部分土匪，严防死守。 程小淮知道，若不把这烽火寨，搅个天翻地覆，他们是一丁点逃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如此想着，便心一横,索性从空间当中取出来了火折子，又在另一处草料厮，直接点了一把火，很快整个鸡冠子是红彤彤的，红色的云霞，直接把天染透了。 这一次，山寨里，彻底的乱了！ 原本一直不见人影的仇司晏和沈遇，也一同出来，站在阁楼上，程小淮躲在角落当中，远远的，就看见了那一张温润，且流露出来满眼担心的脸庞。 仇司晏的脸，黑的如同锅底，却也是好看的！ 这山寨里，一直都是安防很好，今日，又是惊马，又是着火，想必是有人故意为之！ 很快，他就想到了被金师爷说成搅屎棍子的程小淮，眼底里的愠怒，很快转成了笑意，看向沈遇，嘴角含笑，看似惋惜:“可惜了沈公子这么个人，家中摊上这么一个搅屎棍般的娘子，想必日子也不好过吧！” 沈遇也想到了，这是出自于程小淮的手笔，与仇司晏详谈许久，却也知道，这人，乃是个仗义直正的。 虽然没有劫富济贫，可却也是不义之财不取！ 知道了沈遇的身份，却也没有将他如何，依旧谈天说地，天高海阔，最后，还求了一幅字！ 沈遇虽然纳闷，却也知道仇司晏敬重自己的缘由，却没想到，还没走到去救程小淮的那一步，这丫头已经自救成功，且—— 在人家烽火寨里头，弄了一个翻天覆地，鸡飞狗跳！ 沈遇神情微微一沉，站在高处，大声呼喊道:“娘子，大当家的宅心仁厚，不是那杀人不眨眼的，你出来，别折腾了！” 好听的声音，在山谷里头，来回的回荡，多了几分空灵，磁性。 程小淮傻眼了:折腾~ 沈遇，姐为了想办法救你，就差上蹿下跳的耍猴儿了！ 你让我出去，别折腾了~ 你确定现在我还能出去？ 大闹烽火寨，仇司晏还不得扒了她的皮！ 第105章 媳妇，我稀罕你 身上不由得一哆嗦，程小淮环顾四周，山寨里头，鸡飞狗跳，有人不断的敲着锣，喊着:“走水了！” 抓马的抓马，灭火的灭火~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一人一猫，暗戳戳的窝在黑暗里头，谁也不敢动弹。 程小淮:两碗，你爹是不是被逼的？ 咋我觉得心慌慌？ 两碗:爹说没事，本碗觉得就没事！ 程小淮还没反应过来，黑暗当中，白色的影子，嗖的一下，窜了出去，轻而易举的也暴露了她所在的位置。 仇司晏对着手底下的人，使了一个眼神，程小淮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出来，就已经被祝老六擒住了！ “程姑娘，我们大当家的有请！” 尽管说是请，程小淮依旧被瓮中捉鳖似的给拖拉到了众人跟前。 这一夜，烽火寨里头，横竖是不太平，惊了马，起了火~ 除了烧毁了马厩，还有几处茅草屋，没什么伤亡，倒是程小淮，被一群高大壮汉围着。 那些人，虎视眈眈的，不禁让她心里突突的厉害。 沈遇冷静自持,对着仇司晏弯腰道:“今日之事，还请大当家的息怒，毁损的物品，还有修缮的费用，沈遇愿意赔偿！” 仇司晏抿唇，一挥衣袖，起身，并没有理会沈遇，径自走到了程小淮面前，沈遇见状，直接将自己的身躯挡在了他面前,语气谦逊:“大当家的，有什么事冲我来，别为难一个姑娘家！” 程小淮顺势抓紧了沈遇的衣摆，心里却也有了主意，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她就用空间里头淬了麻药的银针，将这些土匪全都放倒！ 至于这些“暗器”是打哪儿来的，再浪费一些口舌和沈遇解释清楚。 仇司晏看向沈遇，抿唇冷笑:“沈公子怎得就瞧上这么一个惹祸精？” 沈遇侧眸，看了一眼紧张兮兮的程小淮，语气淡淡:“我与娘子，一见倾心，也许在旁人看来，她个性不拘小节 ，没有女子的温柔婉约，可在沈遇看来，她待人诚恳善良，勤劳能干！ 最重要的是她热情正直，会为了不平之事出手相助，对身边的人也都很好！ 这么一个大方善良的姑娘，又有谁不心动吗？” 程小淮听了沈遇的话，只觉得一颗小心脏，扑腾扑腾跳的厉害。 沈遇，你这话说的怪好听的，我都认真了…… 程小淮还在震惊之余，手上忽然多了一股温热，脸蛋子上的温度攀升。 她低头，落在沈遇那白皙修长的手上。 好家伙~ 他牵她手！ 还说对她动心！ 程小淮:尽管知道沈遇心有所属 ，听了这话 ，却还是觉得心里头刺挠~ 仇司晏看着沈遇许久，他眼神坚定，看上去，满眼笃定。 许久，仇司晏哈哈大笑，用力的拍了拍沈遇的肩膀:“沈公子，你是我仇司晏见过最有节气，最不一般的读书人！ 你这个朋友，我仇司晏交定了！” 烽火寨里 程小淮纵火的现场，很快被收拾妥当。 仇司晏和沈遇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越是深入交谈，就越发现这个人温文尔雅，谈吐大方， 甚至很多见解，让人觉得新奇。 仇司晏为人豪放，从烽牛寨的乌龙事件，到最后，和沈遇谈天说地，山南海北。 就连程小淮，也都听的瞪圆了一双眼珠子，这眼前的沈遇 ，还是她家里头那个半罐子气的泥腿子吗？ 知识渊博的小模样 ，真是让人待见~ 两碗大快朵颐，一直吃到圆滚滚的肚皮，撑的磨蹭着地面，才算完。 这一夜，程小淮有点睡不着，倒不是因为在山上 ，睡得晚不习惯 ，身边的男人，身上染着酒气，一脸的醉态。 整个人 死死的抱着她纤细的腰身，死活不肯松手。 程小淮翻身，沈遇紧着贴上来,一双手，犹如八爪章鱼,口中喃喃自语:“媳妇……别走……我稀罕你……可稀罕……你……” 程小淮一颗小心脏，上蹿下跳，若不是因为紧闭着嘴巴，估计心脏就要从她嘴巴里跳出来。 金师爷为人心狠手辣，阴险狡诈 ，竟然还要买凶杀人！ 程小淮原本不打算跟他们计较，可如今看来，程小淮决定了，这件事，是他们先招惹她的…… 咱没完！ 还有那田秀娥和高培虎，可真是好能耐， 竟然还找土匪绑架她家沈遇和二郎！ 这事，也没完…… 这一夜 ，程小淮耳边是沈遇的沉重的呼吸声 ，还有山寨里的鸟叫声。 第二日 蓝天白云，晴空万里，晴好的天空，如同被水洗过 ，湛蓝湛蓝的。 沈遇还在睡着，程小淮只觉得这一夜，腰酸背痛腿抽筋，尤其是脖子，许是被仇司晏敲的，又许是为着这一夜，沈遇一个劲儿的贴着她！ 她浑身紧绷 ，天一亮，程小淮就推开了紧紧搂着她的沈遇 ，鸟悄的下了榻。 寨子里 被程小淮烧毁的那些个东西，早已经被收拾干净了，若不是留下一些污黑的痕迹，她都要怀疑，昨夜的火，都是一场梦！ 程小淮一出门，伸了一个懒腰。 寨子里的兄弟们，已经在一块空地上，开始操练，一块开采出来的地上 ，有一些妇人在松土，准备播种。 那些平日里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土匪 ，没想到生活那么规律，一副安居乐业的兴旺模样。 程小淮来到那几个松土的妇人身边，跟他们闲聊着，却看见其中一名妇人，佝偻着身子，一副难受的样子。 “嫂子，你咋了？” “肚……肚子有点不舒服！” 程小淮上前，关切的搀扶着那妇人:“不舒服就休息一下，你这脸色太难看！就别贪着干活了！” 一旁另一位年长一点的妇人，也凑过来道:“桂花，你这是不是又快到了小日子了！” 一群妇人在一块， 说话没什么禁忌，桂花是马老九家里头的婆娘，成婚至今，五年有余，连个孩子都没养活。 这让她在寨子里头，一直都觉得抬不起头，即便是跟大家一起做活的时候，也都是躲得远远的。 每次小日子，桂花都疼的死去活来，大伙在一起久了，也就知道了。 桂花脸蛋通红，点了点头，即便是已婚妇人，却还是觉得臊得慌。 “那你快歇着，这点子活计，我跟你刘婶子一早上就能做完！” 程小淮抿唇，凑到了桂花跟前，桂花是个内敛的，平日里不怎么与人说话。 昨日她家老九回家骂骂咧咧，才得知大当家的绑回来了一个女人，把寨里搅得人仰马翻的。 眼前眉清目秀，长相甜美的姑娘，难道就是那个…… 搅屎棍子？！ 第106章 好阴险的一娘们 “嫂子，你小日子的时候 ，经常小腹坠痛难耐？” 桂花羞怯，头垂的很低:“嗯！” 程小淮凑到跟前，压低声音:“腰酸，手脚冰凉？且……颜色深，量少？！” 桂花抬起头 ，不可思议的看着程小淮 ，满脸诧异:“你……咋知道的？” 程小淮坐在了桂花身边，两人靠的很近:“嫂子，我略懂医术，你若是信得过我，我给你把把脉……你觉得咋样？” 桂花迟疑，她家老九说 ，这小姑娘，人不大 ，却长了八百个心眼子！ 跟她这种人认识，没好儿！ 看着桂花脸上有迟疑，程小淮刚要开口，却听见不远处，正在操练的男人堆儿里头，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干……干啥呢！把你的爪……爪子……拿……拿……拿开！” 马老九一路霹雳带闪电，大步流星的朝着这边走过来，程小淮抬头的时候，满脸怒意的粗犷汉子， 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昨日，他被这个丫头片子五花大绑 跟条咸鱼似的，嘴里头，还被堵了一块破布，这事儿被兄弟们好一番嘲笑。 这搅屎棍子和她之间的梁子，算是结的结结实实！ 堪比精钢铸铁！ “干……干啥呢！别碰……我……我……我婆娘！” 程小淮看着那低头不语，一个劲儿往后退的小媳妇，和魁梧的马磕巴 ，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马磕巴一把拽住了桂花，直接将他整个人拉到了自己身后，只是动作太粗鲁，桂花一个踉跄，脚踝扭了一下，整个人露出痛苦的神情。 被人高马大马磕巴拽着，就像被人拎着的小鸡崽儿。 程小淮嫌弃，这马磕巴，真的是又粗又憨，一点儿也不知道怜香惜玉，真不知道这媳妇儿是咋娶上的！ 程小淮蹙眉 ，一脸嫌弃:“马磕巴，你干啥呀？她本来就不舒服 ，你还这般粗鲁 ，你都把人弄疼了！” “这……这是俺媳妇儿，干……干你屁事儿！” “咋不干我的事儿！你媳妇不舒服 ，我不过是帮她看一眼，你干啥咋咋呼呼！” “她不舒……服，干你屁事……用……用你看了？你咋这么好管闲事儿！” 马老九脸红脖子粗:“还……还有，俺不叫马……磕……磕巴！” 桂花的脸色惨白，整个人摇摇欲坠，马老九粗鲁，只顾着跟程小淮叫嚣，全然没有注意到，小媳妇儿已经疼得额头上沁出了汗珠子。 程小淮上前:“马磕巴，我现在没工夫跟你在这怄气，你媳妇儿好像伤着了……” 马老九彪悍的身子，挡着程小淮，硬是不让她靠近桂花。 随着他的动作，桂花疼得出了声:“啊……” 看着桂花的泪珠子都掉下来了，程小淮彻底的被气急了！ “马磕巴，你到底有没有把你媳妇当人，她现在看上去，很不好……” 围观的人一大群，马老九昨日里的屈辱瞬间涌上心头，已经被冲昏了理智:“你……你……你放屁……” 他啥时候不拿桂花当人了，这个搅屎棍子，绝对是挑拨离间来的！ 昨日让他丢了人，今日还想离间他们公母俩的感情！ 好阴险一娘们儿！ 马老九早已经被气红了一双眼珠子，哪里还有半分理智可言，若是今日，在整个寨子跟前丢了连，他以后，还当什么土匪！ 程小淮和这个一根筋的莽汉子，这一番拉扯已经到了极限。 “这个是你逼我动手的！” 只撂下了这么一句话，程小淮整个人快步上前，手上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直接揪住了马老九胸前的衣裳，马老九还没反应过来，结实壮硕的身子，竟然像是麻袋一样，直接被人丢了出去！ 众人都傻眼了，以抛物线的形态，坠落地上的马老九也傻眼！ 桂花的嘴巴微微张开，满是错愕:“老九……” 话音未落，脚踝上传来的剧烈痛感，让她个人的身子一软，直接跌了下！ “小心——” 程小淮一声惊呼，眼疾手快，直接一把捞住了已经倒下去的桂花，结结实实的将人，抱在了怀里头！ “你是不是伤着脚了？” 桂花闻言，这才虚弱的点了点头，这女人看上去娇娇柔柔的，就像一朵雨中的小花儿，仿佛一使劲儿就，能将她全身的骨头捏碎一样，可就这么一个娇小玲珑的人儿，却嫁给了马老九这么个莽汉子！ 若不是马老九丢出去的时候，桂花露出来了满脸担忧，程小淮一定认为，桂花是马老九那个土匪抢来的女人！ 桂花痛苦的点头 ，不远处，被摔的狗啃屎的马老九，一直到他爬起来，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飞出去的！ 这丫头…… 天生怪力！ 马老九身高，足足八尺三！ 高大壮硕，寨子里，他摔跤敢称第二，就无人说第一！ 底盘稳的，绝对没得说，可如今却被一个小丫头片子 ，旱地拔葱， 直接给扔了出去！ 脸面滚烫烫的。 脸:有啥可烫的，反正我都已经离家出走了！ 冷静过后的马老九，这才看清楚，桂花真的不舒服了，这搅屎棍子没有诳他。 马老九连滚带爬，快速的来到了桂花身边，原本粗鲁的汉子，此刻双眼之中，都是心疼与担忧。 “桂花，你咋了！” 程小淮已经让桂花坐在了垄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仔细的查看了她的脚踝，确定只是扭到了导致的脱臼。 桂花疼的汗水涔涔，此刻根本动弹不得，程小淮对着她道:“你这是扭到了脚，骨头错位了，忍忍我现在就帮你正骨，马上就好了！” 程小淮话音刚落，桂花还未反应过来，便看见程小淮的手，握着她的脚，用力的一抬咔嚓一声…… 原本错位的脚踝，竟然有了感觉。 程小淮道:“好了，你可以起来动动！” 众人惊呆了！ 这程小淮，也太麻利了！ 就咔擦一下，桂花错位的骨头，就好了？ 桂花动了动，原本剧痛无比的脚踝，竟然真的不疼了！ 程小淮这才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一眼咋咋呼呼的马老九。 “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咋的那么倒霉，嫁给了你这种粗鲁的人！ 怜香惜玉都不知道，你娶啥媳妇！” 被程小淮这么一训，再看桂花，马老九更是自责不已，直接在众人跟前抽了自己一耳光:“媳妇……都都……不是俺俺俺俺……不好……” 马老九越急，结巴的就越厉害，程小淮见他这副模样，才觉得火气平复了一些。 都说，在古代，女子地位极低，这马老九，怎么看都长了一张家庭暴力脸，桂花娇小可怜，又不爱与人接触。 程小淮只当是她在家里头，受马老九的，可如今看来，这马老九倒是一个疼媳妇儿的，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第107章 一下成了香饽饽 程小淮没有搭理马老九，只是对着桂花道:“你的脚，下地看看，能不能走！” 桂花闻言，还是试探性的把脚放在了地面上，稍稍动弹，瞬间眉眼含喜:“不疼了~真的不疼了~谢过程姑娘！” 马老九有一些尴尬:“媳妇……你……你没事了？” “不疼了！老九，你别老点火就炸，程姑娘是个热心的！不是坏人！” 马老九听了桂花的话，整个人显得十分尴尬，和这个臭丫头和解？！ 他实在是拉不下来这个脸！ 毕竟整个寨子里，谁都知道他被一个黄毛丫头绑了！ 可媳妇说…… 这丫头不是坏人！ 一时之间，马老九也不知道该说啥，倏然弯腰，直接把桂花打横抱起来:“你……你不舒服，俺……俺……带你先回家！” 说着，就要往回走，没走几步怀里的桂花，轻轻的拍了他一下，马老九驻足，怀里的人，探出半颗脑袋，脸颊通红的道:“程姑娘，若是没旁的事儿，过一会儿就到我家中坐坐……” 程小淮点头，对着桂花挥了挥手。 马老九带着桂花，在众人的眼光之中离开了。 程小淮会医术这事儿，就像是长了翅膀，在整个寨子里散开来。 一群嫂子，婶子，婆婆 ，大娘，原本还在田间劳作，如今也不做活了，将她团围住。 这女子身上，哪里还没有点儿什么难以启齿的毛病！ 这关外，郎中本就少的就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再加上都是女子，有些个话，是难以启齿的！ 身上的病痛，能忍，也便就忍了。 如今来了个女郎中 ，一时之间，程小淮从人人口中 ，敬而远之的搅屎棍子，瞬间地位就有了飞跃式的提升。 一下成了香饽饽。 “丫头，婶子总觉得口干舌燥，脾气喜怒无常……你说这是咋回事？” “姑娘，我这小日子总是推迟，动不动就腰酸腹坠……” “程姑娘，我……” 程小淮被怼在一群妇女群里头，大伙大多都是妇人，谁也没觉得羞臊，这半日，程小淮摸脉，搞点小药方子，半日没得清闲。 沈遇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头空无一人，他揉着胀痛的头，看了一眼睡在身边的两碗，这家伙，一只爪子搭在了他的腰身上。 睡的堪比一条死狗。 沈遇起身，嘶哑的声音喊了一句:“小淮！” 却无人回应。 他昨夜，做了一个梦，一个好奇怪的梦。 梦里头，塔紧紧的抱着程小淮，一个劲儿的厮磨，不断的说喜欢她！ 程小淮没有推开他，满脸羞涩。 这梦，分外真实。 程小淮身上的香气，还有她的绵软~ 都是真实的 。 一出门，就看见不远处，一群妇人围着程小淮坐在大石头上，程小淮嘴角含笑，在一群夫人中间高谈阔论。 那模样，像极了村口的几位大婶子东家长西家短的模样。 只不过 ，这一支队伍更加壮大。 看见沈遇出门，程小淮对着众人道:“各位婶子大娘，姐姐嫂子，今儿咱们就到这儿了！ 我家在十里堡，去了一打听我程小淮，就能找到我家！ 到时候，你们若是身子再不舒服，只管去找我！” 众人点头，其中一名年长的婶子笑道:“你这小姑娘，真是好心眼！你快回去吧，那是你家相公吗？ 在等你哩！” “哟，这小伙子白白净净的，跟姑娘倒是般配！” 程小淮起身，已经深刻的了解到这些婶子大娘的嘴炮输出，若是集中火力的强悍程度，于是不待大伙“夸奖”她和沈遇是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般配璧人，紧着和众人道别，离开了。 看着程小淮与那些妇人道别，朝着他的方向，飞奔而来，沈遇的嘴角，不由得上扬。 “大郎，你醒了！” 程小淮跑的小脸蛋，红扑扑的，许是在人群里太暖和了，鼻尖上都有了汗珠。 “嗯，你这是……” “这些婶子大娘，平日里不免有一些头疼脑热的 ，给她们瞧了瞧！” 沈遇抿唇:“看样子，这些婶子大娘很喜欢你？” “那是自然，我程小淮，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你不喜欢？” 沈遇脸颊一热，却还是发自肺腑，认真的道:“喜欢！我喜欢！” 程小淮一惊，沈遇方才说…… 喜欢她？ 程小淮的脸颊，不由得有一些发烫:“对了，我还得再去一趟马老九家里头！” 马老九？ 就是昨天夜里，被人们找出来，被捆在柴房里头，跟一颗粽子似的磕巴大汉？ 昨天夜里 ，若不是仇司晏阻挡，只怕这莽撞汉子，就直接操刀把程小淮给剁了！ 男人的尊严和自尊，被她无情的按在地上摩擦！ 这一见面，都是剑拔弩张的，今日，还要上赶着去人家家里头？ 干啥？ 打到人家门口吗？ 沈遇:媳妇，你这就有点好战，在人家地盘上这么闹，真的好吗？ “去干啥？” 沈遇有一些急切， 因此话说出来的时候，态度有一些躁。 程小淮回头看着他，沈遇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一些过激，于是缓和了几分道:“我觉得……那马老九性子急，怕你去了……” 惹事！！！ 沈遇抿唇，这两个字脱口而出之前，立刻改成:“吃亏！” 程小淮笑哈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实力，吃亏？！ 那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那你是……” “他媳妇身体不舒服，临走之前，说让我过去看看，你也看到了，我不是刚脱身吗？” 忙完了这烽火寨的事，程小淮也该回去了！ 被人这么算计了， 程小淮要是不给那些个妖魔鬼怪来点教训，这就很不程小淮！ 两人找了人，询问了马老九的住处，程小淮和沈遇，二人肩并肩的朝着马老九家的方向走去。 还未进门，就看见了马老九坐在院子里头，正在给一只乌鸡褪毛。 难怪桂花不舒服，只顾着和程小淮那臭丫头怄气，忘记了媳妇的小日子快到了。 刘婶子说，这时候，红枣炖乌鸡，最是补气血，女人啊，到啥时候都不能亏了！ 顾不得和那个臭丫头怄气，马老九杀鸡褪毛，开膛破肚，动作麻利熟稔。 程小淮嘴角上扬，笑着道:“真没想到，马老九，你看上去粗犷，倒是个疼媳妇的，还知道给桂花炖个乌鸡！” 马老九头都懒得抬，却还是闷哼哼的道了一句:“自己……自己的媳……媳妇儿，自己不疼，难道……要……要指着旁人……去……去疼吗？” 就冲这一句话，程小淮决定了，和马老九冰释前嫌，和解了。 在古代，哪里有男子有这种觉悟？ 第108章 这个程小淮，真的是缺德带冒烟 “桂花呢！” “屋……屋头……” 马老九起身，看着程小淮的时候， 依旧是满脸嫌弃，却不再像之前那般态度恶劣。 “桂花……胆……胆子小，你别……别吓唬她，有啥毛……毛病 ，你都要说……说……说没事！跟俺说！” 程小淮抿唇，笑容里多了几分钦佩:“马老九，你行啊，看样子，我当真是把你看扁了！” 说着，程小淮径自朝着屋里头走去 ，沈遇听的出来程小淮对马老九的夸赞，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被男人宠爱！ 马老九这么一个莽夫， 都能成绕指柔！ 沈遇:我知道了，追求媳妇儿的精髓！ 那就是宠，往死里宠！ 马老九知道沈遇是个识文断字的，今日新换的寨旗，就连大当家的都首肯的人 ，绝对差不了！ 只是 ，这二人 ，怎么就是两口子？ 怎么能是两口子？！ 出于礼貌，马老九还是给沈遇递了一个小杌子。 他炖鸡 ，他观摩，两个大老爷们谁也不说话。 屋里头 没有程小淮想像的脏乱，反而收拾的干净利索，屋头的陶瓷瓶子里，还有几株二月兰。 显得干净，幽雅。 程小淮一进门， 就喊着桂花的名字:“桂花！” “欸，程姑娘，您屋里头来！” 程小淮循声进门，桂花躺在土炕上，身上还盖着被子，只是脸色不太好，看上去苍白憔悴。 “桂花，你好点没！” “劳烦姑娘了！还要让你跑一趟！” “桂花你太客气了，您让我来，是为了让我给你瞧瞧？” “不，不是的，姑娘，我这身子，哪里那么娇贵，还用得着看郎中，今日让您跑这一趟，是为了我家老九！” 程小淮诧异:“马老九咋了？” 程小淮暗自揣测，寨子里都说，马老九和桂花在一块过日子五年多了，没有生养，难道—— 这问题是在马老九身上？ “老九……口吃，您知道吧！” 程小淮:好吧，是我误会了！ 程小淮尬笑:“不难看出来！” 桂花抿唇，艰难的挤出一抹笑:“我知道，这事有些为难姑娘，可是您若是能治好他的口吃，桂花愿意当牛做马……” 说着，桂花就要起身下跪，程小淮赶忙上前，伸手搀扶住了要动作的桂花:“桂花， 你这是干啥！” “姑娘 ，桂花看得出来，您是个医术高明的，我家男人……脾气不济，您别与他计较,可是他这人是个善良的，若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变成今日这般，我……” 听了桂花的一番话，程小淮才知道，马老九的口吃，并不是从小的毛病 。 桂花原本，并不是这烽火寨的人，五年前随着相依为命的爹爹路过关外，却不想大雪封城十几日，爹爹因此染了恶疾。 孤苦无依的桂花，为了给病重的爹爹治病，去到了三里亭的药行，去给老爹抓药，却不料，在药行里，遇见了一个泼皮无赖。 那无赖垂涎桂花，要将她带回家中做小妾，桂花不允，却胳膊拧不过大腿，恰逢下山办货的马老九遇见这事。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没想到，那泼皮无赖偷袭，直接一闷棍敲在了马老九的头上。 这马老九说来也是个硬汉，硬是从那泼皮无赖的手底下，将桂花强抢了回来，只不过，打那以后，他就落下了一个口吃的毛病，若是不着急还好，急的时候说话都有一些捋不清舌头。 桂花爹最终是没有挨过堰门关外的冬天，最终还是死了，而孤苦无依的桂花，便随着马老九来到了烽火寨，成了马老九的媳妇。 马老九虽然粗鲁，可是对桂花却很好，尽管他们二人成亲数年，都没有个孩子，可是马老九对她，一直都是相当的体贴。 可是桂花心里，却是一直有一个疙瘩，那便是马老九是因为被那无赖敲了一门棍，导致的口吃。 程小淮听了之后，不由得蹙眉，这口吃，若不是家族有遗传的话，若是靠着矫正，应该不是大问题。 可是桂花也提到，他是被人敲了一闷棍，醒过来之后才开始口吃的！ “姑娘，你若是能帮我家老九治愈这口吃，桂花就算是为您当牛做马，也在所不惜！” 程小淮抿唇，笑了出来:“可拉倒吧，你若是为我当牛做马，你家马老九，还不跟我闹翻了天！ 不过，我还要为他详细的看一看，才能确定有没有治愈的可能！” 桂花闻言，更是一脸欣喜:“谢过姑娘！那我把老九喊进来！” 程小淮点头，桂花难掩喜悦，对着窗户外面喊了一嗓子:“老九！” “欸，媳妇……我……我这进来！” 马老九把手里的汤勺，直接一把塞进了沈遇的手中:“沈……沈公子……劳……劳烦看着点火，俺……媳……媳妇儿喊俺呢！” 沈遇:比起来疼媳妇儿，我竟然还比不过一个粗人！ 这马老九，堪称男德天花板！ 马老九进了屋子，便知道了桂花的意思，尽管对于程小淮，心里还存着敌意，可媳妇说的话，就算是心里头再怎么不乐意，他也愿意去做。 桂花是个温柔善良的女人，马老九不愿看她伤心难过。 程小淮察看一番，发现马老九的舌系带，与正常人的人有所不同比较短，这是他说话，有的时候口齿不清的主要原因之一。 至于口吃，通过后期的心理干预，和康复训练，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而他的舌系带，需要通过切割手术恢复，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了程小淮的治疗方案，马老九一双眼珠子瞪得滚圆:“你……你这不是放……屁吗？我……本来有这条舌头……还……还能说话……” 割了—— 那不是直接让他变哑吧？ 这程小淮，可真是缺德带冒烟儿，这种缺德法子，都想得出来！ 不待程小淮开口，桂花已经发难:“老九，别胡说八道！” “媳……媳妇，别……别听她白活！ 她……就……就是公报私仇！” 程小淮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对着桂花道:“你的身子，我也瞧了，至于该怎么用药，回去我斟酌一番，你且等着我给你送药来便是！ 不过还是要注意防寒保暖，不要贪凉！毕竟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要知道心疼自己才是！” “那就谢过程姑娘，我家老九这，我会开解他！” 程小淮没有搭理马老九 ，便就离开了。 和仇司晏告别之后，程小淮和沈遇才踏上下山回家的路。 第109章 这男人，对我图谋不轨 程小淮时不时的偷瞄身边好看的男人，耳朵里，竟然乱入,他昨夜里哼哼唧唧的那些声音。 媳妇，你真好看~ 媳妇，我稀罕你~ 可稀罕，可稀罕了~ 脸蛋子不由得偷袭上来了一抹绯红，沈遇回头，看见她脸颊通红， 有一些担心的上前，下意识的伸手，裹住了她光洁的额头！ 意识到自己这么做逾矩的时候， 手已经来不及收回来了。 “咳咳……” 沈遇咳嗽，更多的还是尴尬。 程小淮也觉得这货最近一些时日，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 “沈……沈大郎，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谁让你找来鸡冠子山的？你不知道，这烽火寨是土匪窝吗？” 沈遇的俊脸上，荡漾出来一抹笑，看样子，媳妇是关心他的。 “知道！” 可是土匪窝里，有程小淮吖！ 谁曾想，随后，程小淮的后半句，话让他瞬间颓丧。 “知道你还敢这般鲁莽！ 你若是有点啥差池，我该如何与二郎交代？” “你……只是担心没法子与二郎交代？” 沈遇的声音，有一些凉薄，一双黝黑如曜石般的眸子，静静的盯着程小淮，仿佛要将她看穿。 程小淮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沈遇的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除了温润之外的异样，有一丝带着兽性的掠夺。 “除此之外，你不担心我吗？” 程小淮被他盯得心里毛愣，慌张的道:“你那不是废话吗？你来找我，不也是为着担心我吗！” “你担心我？” “自然！” 程小淮不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什么不对，别说是沈遇，就算是养个猫狗，一年半载的，那也是有感情的！ 两碗:拉倒吧淮姐，你明明就是垂涎我爹的美色！ 程小淮:滚~ 瞎说什么大实话！ 沈遇闻言，却抿唇笑了 ，白皙修长的手 ，直接扣住了程小淮的小手，紧紧的握住。 轰—— 程小淮只觉得大脑瞬间炸锅！ 沈遇牵她的手？！ 这家伙，什么操作？ “程小淮，以后，你不必这么拼命谋生，我会努力，努力养活你，让你像是别人家的娘子那般，只负责貌美如花！” 这…… 算啥？ 表白？ 程小淮懵懵腾腾，手上的温热，却是真实的。 不对！ 沈遇不是姐妹吗？ 咋就忽然对她这么深情了？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容她捋捋！ “不是……沈遇，你啥意思？” 沈遇的脸颊涨红，昨日去了衙门，若不是郑大人告知那仇司晏敬重读书人，在关外，虽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可也算的上是盗亦有道。 如何会盯上程小淮，谁也不知，可沈遇却还是决定铤而走险 。 只身上山。 这一路上，耳边的风呼呼作响，心里头的声音，就更加清晰了。 他在意程小淮 ，喜欢上了她。 这半年，程小淮已然不是以前那个疯疯傻傻的程小淮 ，悍妇依旧是悍妇，可是却以最粗暴的方式，直接撬开了他内心之中的防备。 他甚至想，这个程小淮 ，根本就不是以前那个令人厌恶的恶女！ “程小淮，你是我娘子，是我媳妇，我关心你，不对吗？” “对是对……可是你不是……” 弯的这两个字, 程小淮实在是羞于启齿，沈遇聪明 ，却也是听出来了猫腻。 以前，程小淮总在村子里头散布谣言，说他不行！ 这丫头，该不会真的以为他不行？ 沈遇的态度 ，自是强势了几分，握住程小淮的手 ，更加紧了几分:“程小淮 ，这话，我只说一次，你认认真真的听好了，我心悦你，日后，我们是要做真夫妻的！” 程小淮:谁来掐我一把！ 这男人，对我图谋不轨！ 想着做我男人！ 哈哈哈哈哈哈~ 程小淮的内心之中笑出了鬼叫声，上辈子 一心搞钻研，直至飞机失事，她依旧是母胎单身lo。 不是不寂寞，不是不空虚，可随着一同工作的，除了半老大叔，就是为人木讷的直男。 那些，根本就没长在程小淮的审美上。 这沈遇，还真就是程小淮心水的那一款！ 英俊儒雅，浑身的书卷气息，举手投足，优雅矜贵，若是在现代换上一身西装，便是斯文败类~ 呸~ 沈遇只有斯文，却不是弱鸡。 如今他积极锻炼，只为了配合程小淮的针灸治疗，看上去结实了不少，整个人的气场，已然不再是病殃殃的。 只是，依旧冷脸，偶尔笑起来的时候 ，便会让人觉得心驰荡漾。 如今， 他说“心悦她”的时候，眼神认真笃定，程小淮麻了~ 这—— 幸福也来得太突然了吧！ 他还说，要与她做真正的夫妻！ 程小淮憨憨的笑着 ，原主十六岁，却还是未经红铅（古代少女初潮）的少女。 脑子里，却已经不自觉的浮现出了限制级的画面！ 好羞耻~ 程小淮一本正经的表示:不过，她好喜欢！ 食色，性也~ 她审美正常，性取向正常，喜欢自家的男人，更是情理之中！ 程小淮盯着沈遇傻笑，沈遇被看的脸上的温度一波接一波的攀升。 “你……不愿意？” 程小淮嘴角上扬， 反手扣住了沈遇白皙修长的手指。 想到了沈遇不行这件事，程小淮却是极度认真道:“沈遇，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沈遇却误会了程小淮话里头的意思， 嘴角上扬，有一些惆怅道:“我怕是好不了……” 不想耽误程小淮 ，却心动难以自抑。 “别气馁，只要有我在，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程小淮:为了我的下半生幸福，加油，奥利给！ 两碗:淮姐 ,爹，你俩还是个人吗！ 春天来了，你俩这是欻欻欻的擦出来了火星子！ 本碗也要谈恋爱！ 去祸害小母猫！ 程小淮毫发无缺的从鸡冠山上回来，这已经是在村里头传的沸沸扬扬的。 大伙都在窃窃私语。 那烽火寨，是啥地方！ 吃了人连骨头渣滓都不吐的土匪窝子，程小淮竟能毫发无缺的回来！ 这丫头， 真的是本事不小！ 就连沈遇那个病秧子，据说也好生勇猛， 只身入了虎穴，去救程小淮，谁能看得出来，一个文质彬彬的弱书生 ，竟然也能如此勇敢！ 果然是大力出奇迹！ 感情这种东西，当真可以日久生情…… 田秀娥带着赵小球回村，看见程小淮家的房子，已经初具雏形，白着眼，一双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子里头掉出来。 还狠狠的淬了一口唾沫。 盖房有啥了不起！ 还不是马上要当寡妇！ 她倒要看看，这程小淮没了男人，还逞什么能！ 第110章 男女混合双打 结果，田秀娥带着赵小球，还没到自家门口，迎面就看见了几名衙差。 不由得就有一些心慌了。 “田秀娥，有人状告你买通土匪绑票，害人性命，人证物证均在，跟我们去一趟衙门里头！” 田秀娥脸色苍白:“各位官差大人，这……这是诬告，我一村妇，哪里认识的什么土匪！ 这个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哪里有什么误会？高培虎认识吧？ 他在衙门里头，都已经供认不讳！ 说这事儿，是你的主意，事情与否，你得跟着我们去一趟衙门里头！ 孰是孰非 ，大人过府一审便知道了！” 田秀娥彻底的慌了，抱着赵小球，不肯松手，嚎啕大哭起来:“我不去，我啥都不知道，是那高培虎去找的土匪，与我有什么干系！ 再说，那沈大郎和沈二郎不还在家里头吗？ 他们又没啥损失！” 人群围作一团，指指点点的。 田秀娥 在人群之中，她看见了程小淮也在。 只是面对着他们母子二人如此，程小淮却没有一丝怜悯之心。 田秀娥一双眼睛通红 ，冲上前去，就要扭住程小淮:“你这个小贱人，是你害我的 ，你害的我家男人日日打我，害的我家小球被书院开除，如今，还想要害我蹲那大牢，吃牢饭…… 小贱人，我跟你拼了！” 程小淮冷冷的睥睨着发疯似得田秀娥 ,却没想到，还没得程小淮出手，一道清冷高大的身影，已经挡在了程小淮面前，两人躲闪。 田秀娥猝不及防 ，扑了个空，直接倒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啃屎，衙差顺势把撒疯耍泼的田秀娥制服。 田秀娥骂骂咧咧，说的那些话，无外乎就是男盗女娼，难以入耳的话。 沈遇黑着一张脸，声音铿锵有力:“田秀娥，是你自己贪心不足，才导致结束今日你的下场！ 你和猴三儿的事儿，是你自己不守妇道，与我家小淮何干？ 还是说，你俩走到一块儿，是她给你们二人拉的皮条？” 田秀娥一噎，全然没有想到沈遇这闷嘴葫芦，说起话来，这么有板有眼！ 一针见血！ “你多行不义，哄骗小淮，卖了我家二郎，又怂恿她，卖了我，这事我们不与你计较，毕竟小淮也算是因祸得福，从此恢复了清明！ 秉着邻居街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们本不想与你计较，可是你家赵小球，张扬跋扈，口出狂言，在书院里，带着一群同学欺负二郎，极尽羞辱，这岂是一个孩子该有的作为！ 你敢说，你这个做娘亲的没有从中挑唆！ 孩子便是大人的影子，田秀娥，多行不义必自毙！ 院士只是让赵小球回家反省！ 可如今，他有一个买凶杀人的娘亲，性质就截然不同了！ 你儿子的前程，是毁在你手上的，怨不得旁人！” 田秀娥傻眼了，从来没有想过，这一时糊涂，竟然会毁了赵小球的前程！ 她整个人呆若木鸡，瘫软下来，却被官差直接夹着带走，赵小球一边哭喊，一遍追。 看上去，怪可怜的。 看出来了程小淮的心软，沈遇轻声对她道:“不用觉得愧疚，更不用觉得赵小球可怜，这世道，你不管教孩子，自然会有人帮着你管教！ 爱之深，责之切！ 宠子如杀子！” 程小淮点了点头，看热闹的人群散开，沈遇自然而然的牵起来了程小淮的手，二人一同进了院子里头。 正在屋里头温习的沈二郎，往外头张望 ，一眼就看见了沈遇牵着程小淮的手，一副老成的模样， 欣慰的笑了。 看样子，哥哥这榆木脑袋 ，算是开窍了！ 亏他在书院的这些日子，一直惦记着他们二人呢！ 这二人在一块，可真好！ 自从沈二郎进了天鸿书院 ，就失去了自由！ 虽然每次回来，程小淮依旧是好吃好喝好待遇，可是，他没了往日里去田野里撒欢打滚的快乐！ 二狗他们几个，也随着大人去田里劳作，小伙伴们聚少离多的。 长大，一点都不好！ 考试不好 ，沈遇尅他，被人欺负，程小淮不但不安慰，也尅他！ 反正，家里头，地位最低的，原本是哥哥，如今他也翻身做了主人，和程小淮站在了一条船上！ 反倒是他和葫芦哥哥，地位直线下降！ 这一次回来，葫芦哥哥也不在家…… 可把沈二郎无聊坏了！ 小脑袋瓜子里，便就开始动了歪心思。 也不知道这俩人啥时候生个小小淮，或者是小沈遇。 到时候，火力均摊，这俩人的注意力，到时候就转移了，没人盯着他，说不定还能轻松一点儿！ 听见沈遇进门，沈二郎立即挺直了小身板，装模作样的开始摇头晃脑:“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温故而知新……” 沈遇的声音，响起来:“好好温习，我和你嫂子出去一趟！” 沈二郎心里欢喜，却还是装鹌鹑似的，乖巧应声:“知道了！哥哥嫂子路上小心！” 程小淮从窗户外头，探头进来,眼神精明的打量着沈二郎，压低了声音道:“我若是回来的时候，你的功课全都做完了，我就给你带好东西！ 若是做不完，也有好东西给你！” 沈二郎双眼放光:“啥好东西？” “竹笋炒肉片，男女混合双打，你自己掂量着选！” 沈二郎好奇，这竹笋炒肉片他见识过了！ 至于这—— “啥是男女混合双打？” 程小淮露胳膊卷袖子，对着沈二郎挥舞着拳头:“我打完了，你哥打，你哥打累了，换我的！” 沈二郎欲哭无泪:“好一个男女混合双打！” 揍人就揍人，还整那么多洋气的词儿，这程小淮，就是鬼花活多！ 这两口子，打孩子都要搞组合，夺笋啊！ 第111章 姑娘可有兴趣开医馆 以前，程小淮不懂，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有了男人之后，整个人浑身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儿。 现下，懂了！ 沈遇唇红齿白，眸如曜石，好看~ 沈遇举止斯文，谈吐有礼，真好看~ 沈遇为人，斯文体贴，最主要的是一路上对她很照顾，程小淮坐在驴车边缘，每一次路行颠簸的时候，他的手都会下意识的伸出来，挡在她的腰后，生怕驴车的边缘，撞到她。 行过颠簸之后，他的手又抽回去，举止彬彬有礼，却又规矩，仿佛那一日从鸡冠子山上下来，握程小淮的手，已经是他这个正人君子最大的极限了。 两碗:其实你完全可以大胆的！ 我淮姐可不是那迂腐的人~ 程小淮踹了两碗的屁股一脚:瞎说什么大实话！ 两碗委屈:最近的淮姐，对我有爱，可是不多！ 这一次 ，到了知州衙门，那守门的衙役，一眼就认出了程小淮！ “程姑娘，你来了！” 程小淮眉眼弯弯，笑的温和:“衙差大哥，几日不见，咋红光满面的，是有啥好事儿吗！” “程姑娘可真会说笑，我家大公子从昨日起就能下地走路了，连郑大人都说，姑娘您是神了，听说您前几日被鸡冠子山上的土匪打劫，咋滴？人没事儿吧！” 程小淮笑道:“这不是全胳膊全腿儿的回来了吗！ 多亏了郑大人出手相助，如若不然，我只怕是要在那鸡冠子山上丧命了！” “您瞧您说的，您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您里边请，大人刚忙完公务，想必是去看望大公子了！” 程小淮抿唇笑，那衙役的目光，扫了一眼沈遇，依旧眉眼含笑:“这位……” “我家相公！” “喔！怪不得呢，二位真是郎才女貌！” 衙役大哥的彩虹屁，令人极度舒适，程小淮和沈遇便一同进了衙门里头。 轻车熟路的来到了郑黎川的住处，刚过月亮门，便看见了一袭白衣，身材颀长的少年，正拿着书卷，在院子里头读书。 之前，每一次见郑黎川，他都一副虚弱无力的苍白模样，如今整个人看上去，干净清爽，哪怕是依旧有憔悴之色，却显得意气风发，长身玉树。 葫芦坐在院子里头，晒着太阳已经开始打盹儿了，郑公子恢复的，可是相当之快，这才几日的功夫，居然都能够下床走路了！ 人一好起来，就开始念书，未免也太刻苦了！ 葫芦觉得百般无聊，却也不好意思提出来要回家，姐姐说，等她来接他！ 他听话！ “郑公子！” 程小淮的声音响起来，葫芦瞬间清醒，紧接着 ，有什么东西扑进了他怀里头！ 定睛一看，那不是两碗，还能有谁？ 这家伙，最近一些时日 ，可是胖了不少！ 越发的像一头被快速催肥的小猪羔子，浑身上下肉嘟嘟的，尤其是那肉眼可见的大屁股。 “姐！姐夫！” 程小淮笑道:“看样子，这几日你倒是把郑公子照顾的不错！” “姐姐交派我的任务，我自然要圆满完成！” 郑黎川笑的温和，眸子里尽是对程小淮的钦佩:“我这一条命还多亏了程姑娘！” 正如程小淮所言，他的身子，一天一个样，从昨日起便能下地走路了，尽管躺了许久，会有头重脚轻的感觉，可是自己都觉得状态极好。 程小淮这医术，当然真算得上是华佗在世！ “郑公子能够恢复痊愈便好，我今日来，是为着郑大人出手相助，否则我只怕是还要深陷烽火寨！” “姑娘实在是太客气了，真正救你的人，是沈公子，你们两口子可真是有意思，再说，沈公子已经谢过了，姑娘啊不必这般客气！” 程小淮诧异，沈遇…… 什么时候谢过郑大人的？ 她如何不知道？ 程小淮闻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一只食盒推到了郑黎川面前:“公子不是就要启程参加春闱？ 可你这身子，再怎么说也是刚刚恢复，所以这里头我给你准备了一些常用药，都是我亲手搓的药丸子，功效有保障！” 葫芦满眼自豪:“郑公子，我姐会医术，这些药，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你路上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郑黎川弯腰，双手抱拳:“那就谢过程姑娘，黎川恭敬不如从命！” 郑黎川让座，不多时，郑大人也来了！ 沈遇见礼，郑大人颔首笑意满面:“沈公子不必客套，大伙坐下聊！” 郑大人没有提起田秀娥的事，这件事情人证物证据在，高培虎田秀娥是免不了会吃上一些时日的牢饭。 郑黎川痊愈，郑大人的一根心头刺，总算是拔了下来。 这程小淮， 当真是医术卓越，比起来林掌柜的，那当真是云泥之别，也便是郑黎川的事，让郑大人有几分感慨。 这医者，乃是病患的再生父母。 关外苦寒，林掌柜的那间所谓的药行，并不能够为百姓们提供帮助，甚至是以此作为敛财的根本！ 若不是郑黎川的病，这些是郑大人永远不会知道的！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金师爷也会参与其中。 “程姑娘，若不是有你，本官也不会知道，身边养着的，竟然是这等仗势欺人，霸凌百姓的人！ 如今，金师爷已经被收监，他做的那些龌龊的事，本官要一一去调查清楚！” 程小淮点头:“大人等清廉奉公，为民做主，这件事，您是为民除害，清水镇上的百姓，必然会感激！” 郑大人面露难意:“这林掌柜的，作恶多端，本官断然不能留他，只是，目前三里亭方圆十里，只有这么一家药行，若是将林掌柜的铲除，只怕受迫害的是百姓，本官有一事相求……” “郑大人直说便是！小淮乃一介布衣，大人这般说，实在是愧不敢当！” “程姑娘有没有想过开个医馆？” “医馆？” 程小淮惊讶,开医馆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诸多现实问题，她还没想好如何攻克。 “姑娘若是有想法，本官必然大力扶持 ，这也算是造福一方百姓的事情……” 程小淮思忖，这件事情，她不是没有想过！ 如今郑大人扶持，若是这医馆顺理成章的开起来，也未尝不可！ 第112章 洗洗，给你看点刺激的 看出来了程小淮在犹豫，郑大人有一些窘迫道:“也不瞒姑娘说，我这些年，手里头，实在是没有什么银两，只有一些年轻时候收藏的字画墨宝！ 姑娘若是手头紧，本官就像那些字画变卖，也算是为关外的百姓尽上绵薄之力……” 看着郑大人，程小淮忍俊不禁，第二空间里，这小老头穷的，真的是菜帮盖屁股，还不知道是被哪个瞎眼的鸡，啄了几口的菜帮子！ 贫困程度，堪比那些需要被扶贫的~ 为了关外百姓，竟然连自己半生的收藏 ，都舍得拿出来！ 有这种勤政爱民的清官，大舜朝又是会如何走到今日的局面？ 民声载道，哀叫连连！ 程小淮点头:“既然郑大人看得起小淮，那这件事，我便应下了！ 只是筹备这铺面，还是需要一些时日的……” “金师爷已然收押，本官发现在他名下有许多的铺面，不过都是一些不义之财，按照官家的规矩，这些铺面，会被公开竞价卖出去！ 本官……这么多年，从未以权谋私过，这一次，算是为了清水镇的百姓 破例一次……” 说这话的时候，郑大人明显的紧张局促。 程小淮不禁有一些感动。 这般清廉的官员，即便是在苦寒之地数十载，也依旧心系百姓 ，一心报效朝廷。 程小淮和沈遇还有葫芦三人,在清水镇上，转悠了一圈儿，金师爷这么多年，竟然积攒下了那么多的不义之财，怪不得他能够在清水镇上横行霸道！ 若不是仇司晏帮忙，才将他那些罪证搜罗出来，连根铲除，只不过林掌柜的，还要让他再蹦达几日。 毕竟，他们也要为镇子上的百姓着想。 程小淮的铺面开业之际，便是林掌柜的锒铛入狱之时。 程小淮在看铺子， 却看见沈遇正从一个书斋当中走出来，被她撞了个正着，很明显的，沈遇有点慌。 程小淮嘴角含笑道:“你有啥想买的，尽管去买就好了！” 沈遇怔愣:“没……没有，不过是随便看了看……” 他们家现在日子算得上是宽裕，朱掌柜的那边，因为他们交上去的药材品相好，成色好，于是签了文书，长期合作。 收药材的生意，算是稳定收入，再加上佟掌柜那边生意不错，定期定量的采购药膳所需的药材。 沈遇依旧是精打细算，过的十分节俭。 看见他从书斋之中走出来，程小淮抿唇一笑:“你在书斋没看见什么能入得了眼的东西？眼下，你若是想买本书什么的，也是允许的，你手里不是有银子吗！” 沈遇笑，笑的宛如三月里的阳光，和煦而又温暖。 “看看罢了！有些东西，放在脑子里，自是最好的！ 你呢，事情办得怎么样？ 铺面看好了吗？” “看好了，回去盘算盘算，等确定好了要哪一间，咱说出手就出手！ 脆萝卜，快刀子，说干就干！ 只不过，装修铺面的事，还得让你盯着！” “你呢？” “我得去一趟临州城， 咱们这儿开医馆，不能不知会朱掌柜的一声，这是规矩，也是我做人的原则！” 哪怕是不在同一处开医馆，程小淮也觉得，有必要跟朱掌柜打一声招呼。 葫芦回家的时候，发现程家的新房， 进度很快，程小淮舍得给工钱，村子里头活计好的砖瓦匠，木匠，都不用呼应，直接来找活。 盖房子的事，全权交给葛大春处理着，他为人憨厚，又有多年的做事经验，房子的进度，相当顺利，程小淮自是放心。 回到了家里头，葫芦和沈二郎寒暄一番，放下了东西，直接扛起了锄头，就要走人，沈二郎委屈:“葫芦哥哥你要去哪儿？这才回来，不跟我多说几句话吗？” “好二郎，葫芦哥哥都好几天没在家里头了，也不知道我种的那些东西，长成什么样了！ 我得去田里头看看！” 姐给了那么多的药材苗子，他自然不能够辜负姐的期望，总得干出点什么名堂来才是。 “那我也跟你一起去，这家里头,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地！” 说着，沈二郎奴嘴，意有所指的看向院子里头，正在屋檐底下说话的沈遇和程小淮。 沈二郎:好家伙,春天到了，铁树开花了，到处弥漫着一股酸臭的恋爱气息。 葫芦:好家伙，我不在家的这几日，到底发生了啥事？ 姐夫之前，明明可是闷嘴葫芦，如今和姐姐，那可是有说有笑，有商有量的，这二人，啥时候这么好的？ 还真像是一家子，两口子！ “那你跟着我去，不过，咱可得说好了，到了田里头，你可不能给我乱碰！” 沈二郎拍着胸脯子打包票:“我要是给你祸害东西，你就剁了我这双手，哥哥让我干啥我就干啥，我听话！” 葫芦和沈二郎一同离开，去了田里头，看着葫芦的背影，程小淮笑着摇了摇头，这家伙，真就是长了一颗只会种地的脑袋。 想让他念书，真的是比登天还要难。 沈遇看着程小淮把提前烧好的炭，放进药炉子里，便知道，她又要替他熬药。 这些日子，仿佛已经成为了程小淮的习惯。 她很心细，每一次他喝过药之后，就像是哄孩子那般，给他口中塞一块糖。 渐渐的，沈遇沉沦了，也不知道是被程小淮的糖衣炮弹攻破，还是被她的美色迷惑，反正…… 就是咋看咋稀罕~ 看不够稀罕不够~ 程小淮抬头的瞬间，刚好与沈遇那一双偷偷的看着她，有一些痴痴的眸光相遇，沈遇脸红，快速的低下头，不安的摇动着手里的蒲扇。 仿佛是做错事情，被抓包的孩子。 局促不安，却有一些羞涩。 程小淮好笑:“你看啥？” 看就看呗，害臊啥，弄的程小淮都不由得老脸一红。 十六岁少女的身，二十六岁老少女的心！ 程小淮有点发坏，故意压低了声音，用手肘轻轻的撞了撞沈遇，眼神略带蛊惑道:“今天晚上你洗洗，我给你看点更刺激的……” 说着，程小淮起身，朝着屋子里头走去。 沈遇傻眼了—— 洗洗—— 刺激的—— 光听就觉得刺激了！ 第113章 刺激，施针，那些回忆 进屋之前，程小淮的那一抹笑，令人心神荡漾，带着几分蛊惑。 难道—— 沈遇脸红脖子粗，只觉得胸口有一股燥热在涌动，惹的他心烦意乱。 程小淮—— 该不会是想着—— 心中的惊诧，涌动起来，甚至是还夹杂着一些期许，沈遇守在火炉子跟前，只觉得浑身燥热，口干舌燥的厉害，起身想去寻口水喝。 起身来的时候，程小淮正端着米出来，准备晚餐…… 却见沈遇脸色涨红！ 鼻子下方，有嫣红的血涌出来！ “大……大郎，你流鼻血了！” 程小淮快步上前，距离上一次沈大郎口鼻出血，是他第一次毒发的时候，第二次直接吐了血！ 沈遇怔愣片刻，随即快速的抬起头，用一只手堵着流血的鼻孔，脑子也随着短路，失去了思考的意识，只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在脑海之中盘旋。 沈遇，你太丢脸了，居然有那种龌龊的想法！ 这么一想，便觉得所有的气血全都涌到了天灵盖，鼻腔里头的热流，更加的肆意奔涌。 夜来的静悄悄，三月初的关外，能够听见各种虫鸣，沈遇只觉得一颗心，扑腾扑腾的乱跳着，心烦意乱。 沈遇:一定是被这些虫鸣声扰的这般心烦意乱！ 只是 他控制不住自己，不止一次的探着头，看着外头的程小淮。 她—— 怎么还没进来！ 沈遇发誓，绝对不是惦记着程小淮跟他说的那点子刺激的事！ 绝对不是！ 院子里头，程小淮在搓药丸子，明日要去临州城 ，她想着带着其他成药给朱掌柜的瞧一瞧。 该说不说，沈遇找木匠做的搓药丸子神器，真的是事半功倍，省时省力，且搓出来的药丸子，又圆又好。 她家相公，就是有脑子，啥事之前都先做准备 是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 是个有路数的人。 将最后一波药丸子搓完，用纱布盖上阴干，程小淮才起身，净手，准备好一会需要用的东西，朝着屋子里头走去。 隔着窗户，沈遇看见程小淮进屋，沈遇快速的回了屋子，躺在了土炕上，心里却似小鹿乱撞，七上八下的厉害。 她来了，她来了—— 程小淮蹑手蹑脚的进屋子，看着躺在土炕上假寐的沈遇 ，小声的喊了一句:“大郎，你睡了吗？” 沈遇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似睡眼朦胧，声音也透着几分嘶哑，只不过这嘶哑，是因为紧张造成的。 “你回来了！” “嗯，你等我等好久吧！” “没多久，你忙完了！” 程小淮小脸红扑扑，走到土炕边，坐在了沈遇身边，她身上，染了中药的气息，却不难闻。 许是沈遇这些日子闻惯了，就觉得习惯了。 渐渐的，就开始喜欢浑厚浓郁的草药香味。 下意识的，沈遇的喉结蠕动，本能的吞了一口口水。 “你有啥事找我！” 程小淮搓着手，笑容里透着几分坏笑。 “你洗没洗？ 这事儿，你要是不洗干净，就不好办！” 越说越暧昧。 沈遇:糟糕~ 窒息的感觉，又出现了！ “洗……洗了……” 程小淮笑，伸手拍了拍沈遇的肩膀:“成，那就宽衣！” 宽衣？ 沈遇蹙眉，心里头的想法再一次得到了印证，整个人就明显的慌了，他尝试让自己冷静，声音却有一些颤巍:“小淮……我觉得你还是冷静一些……” “我很冷静呀，再说，这事儿，我已经期待很久了，你难道就不期待吗？” 说着，程小淮又扯了一下沈遇的腰带:“快点儿的吧，这夜都那么深了，折腾完不知道要到何时，明日我还要去临州城呢！” 程小淮催促， 沈遇举棋不定，更多的是心慌。 “小……小淮……你还小……我……觉得还为时尚早……” 沈遇:咋能不想和媳妇贴贴呢？ 只是， 媳妇还是个孩子~ 他怕伤害她！ 可是—— 媳妇热情如火，他怕他招架不住！ 程小淮眨巴着一双黑如子夜的瞳仁儿，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大郎，你说啥呢！ 我是说，你这身子，最近好转的差不多，想着今日起，给你施针排毒 等到身体里余毒不多的时候，一剂排毒汤下去！ 你这体内的毒素，才算是彻底的解了！ 你该不会以为……” 沈遇僵硬在了土炕上，浑身紧绷的肌肉，瞬间放松，接踵而来的，还有心里巨大的落差感。 到底还是他龌龊了！ 见沈遇脸红脖子粗，就连耳根，也红透了，程小淮才收起笑脸，不再逗弄他:“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脱衣裳，趴下，咱们早点完事，尽早休息！” 沈遇忙不迭的点头， 这一次，尴尬彻底的被放大了！ 他快速的撤去身上的衣裳，趴在了炕上。 脸，顺势埋进枕头里。 这一张脸，他宁可不要了，也不要程小淮看见他窘迫的样子。 程小淮净了手，展开了羊皮卷，里头，粗细不一，参差不齐的金针，在油灯的照耀下，闪烁着璀璨的光。 看见金针的那一瞬间，程小淮脸上 所有的情绪， 都化为一种冷峻，认真，气场瞬间一米八！ “如今春日浓 ，阳气重，可是你身上的毒，积攒已深，牵一发而动全身，各中痛苦,更是不言而喻！ 你若是疼，也只能忍着一些，没有其他法子，否则，气血逆行，免不了又是一场复发 ！” 沈遇的声音，闷哼哼的:“我知晓，你不必担心，我能忍，开始吧！” 程小淮拿出一片参片，塞进了沈遇的口中，便开始了针灸。 屏息凝神，提针触穴，消毒擦拭，一阵冰凉过后，紧接着就是刺痛侵袭，随着针尖深入，沈遇只觉得全身酸痛。 不多时，疼痛缓缓地散开，一股剧烈的疼痛，迅速的在身体周遭，蔓延开来！ 沈遇的肌肉， 瞬间紧绷， 整个人的身子，本能的僵硬。 程小淮感受到了他的反应，呼吸紧张了几分，手上的准头， 却是更加稳重自持，下针的速度，更是丝毫不减。 “沈遇，你小时候，记忆最深的趣事，是何？” “趣事？” 沈遇疼的牙齿打颤，声音都已是瑟瑟发抖的。 却还是顺着程小淮的话，努力的去回想。 月氏国的边陲，羊群总是一大群一大群的， 在碧绿如海洋的草地上肆意奔走，如同天上的白云，变幻各种形状。 阿母总是站在他们住的帐篷外头 ，高声呼喊:“阿大，阿二，吃饭咧！” 记忆里，沈二郎虽然自小被阿母用手腕粗的木头棍子逼迫着，却是人前矜贵，人后皮猴~ 阿母笑的好温柔，关外的风 ，吹的她脸蛋红通通的 ，却依旧藏不住的美丽容颜。 那一张脸，一直都是好温柔，好温柔的。 第114章 意外，菜里头吃出来蟑螂 沈遇想到了阿母拿着棍子，追着顽劣的沈二郎围着帐篷跑的时候， 沈遇都会觉得好开心。 什么锦衣玉食 ，权势地位，都不及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时候，那般幸福的日子。 想到了这些，沈遇便觉得身上没有那么痛了。 程小淮不知道沈遇在想些什么，到了最后，所有的针全都没入穴位，沈遇自始至终没有吭一声 ，只是在晕厥之前喊了一句:“阿母……阿大想你……” 阿母—— 程小淮蹙眉 ，沈遇不是大舜朝人？ 这样子的称呼，只有在月氏国关外的游民部落，才会有的！ 难道，沈遇是月氏人？ 沈遇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疼痛 ，像是被人拆了骨头那般。 只是，胸口之中的那一股浊气，仿佛是遣散了一些，轻松了不少。 程小淮没有喊他，已经起早出门去了临州城，葫芦主动请缨 ，也跟着去了。 沈遇看着桌子上，压着一张纸条，上头是碳条写的，四四方方的豆腐块字。 “记得喝药！” 就这么四个字，沈遇硬是揣摩了许久，程小淮真的很好！ 很好，很好！ 这一路上，程小淮都心情极好，嘴里总是哼着叫不上调的曲子，葫芦听的久了，也能跟着哼上一两句。 “我手拿流星弯月刀， 喊着响亮的口号， 前方何人报上名， 有能耐你别跑， 我一生戎马刀上飘， 见到英雄弯下小蛮腰， 飞檐走壁能飞多高， 我坐船练习水上漂，啊~ 林子大有好多的鸟儿！” 道路两边 ，树上的鸟儿，直接被程小淮的歌声惊飞了！ 妈呀！ 就是这人，每次路过的时候，都带着会叼鸟的一只狮子，还林子大了，有好多的鸟儿，竟骗人！ 鸟儿:我的三哥六叔四大爷，都被这家子人养的狮子，叼走了！ 伴随着令鸟惊悚的歌声，程小淮和葫芦一路进了城门。 此时已经日上三竿，佟掌柜的会宾楼门口，客似云来。 不远处，还停着几辆华贵的马车，非富即贵。 程小淮进门，一眼就看见了忙的跟陀螺似的清川。 伸手打招呼:“清川！” “程姑娘，您来了！” 清川走过来，对着程小淮热络的招呼着:“这楼底下客人太多了，人多眼杂，您去上头的雅间！” 不得不说，佟掌柜对待程小淮，就像是对待自家妹子，他知道程小淮不似一般的乡野女子，是一个诸事讲究的人，所以便在楼上为她特地留了一间雅间。 那雅间里的陈设与环境，都是程小淮最中意的小清新。 偶尔来临州城，程小淮都会来掌柜的这儿坐上一坐。 淼儿与佟夫人在掌柜的生意稳定之后，就一同随着来到了临州城，一家团聚。 客似云来，生意兴隆，不过数月的不过数月的时间，会宾楼在城内便名声大噪。 而且随着时节变幻，这会宾楼总是会定期的更新菜单子，推陈出新。 更是吊足了食客们的胃口。 程小淮落座，清川就笑着道:“姑娘，你稍微等一会儿，掌柜的马上就过来，你想吃点什么？” “还不饿，就是有点口渴！” “这不是赶巧了吗，今年头一茬的茉莉花开了，茉莉花茶，您尝尝？” 程小淮颔首:“行！” 清川有吩咐了跑堂的，给程小淮弄几样儿小点心来。 “那您稍微等一会儿，小的可下去忙了！” “去吧！” 茉莉花茶送上来，程小淮还未喝上一口,便听见了隔壁传来了摔碗的声音，紧接着,又是哗啦一声，仿佛有人将所有的东西拂到地上—— “小二，帮你们掌柜的喊来！” 一道冷冽的声音传入耳中，程小淮听得出来，这是有人在闹事，于是竖起来了耳朵却没有动作，只是听着那边的动静。 又是一阵脚步声，程小淮这一次，听见了佟掌柜的声音。 “这堂堂会宾楼，打开门做生意，竟然在你们的菜里头吃出来蟑螂？ 就这,还想要做生意！” “就是……” 有人说话，便有人附和。 “就是，菜里头能吃出来蟑螂，今儿这事儿，你必须得给我们个说法，要不然咱们就闹开了，你这生意也就别做了！” 雅间里 雅间里头的几名青年，又歪又横，凶神恶煞地把佟掌柜的围住，就在隔壁的程小淮，这一回坐不住了。 直接起身朝着隔壁的雅间走去。 “欸，姐！” 葫芦的话都没说完，程小淮已经出去了。 程小淮进门，就看见几名破皮无赖，把佟掌柜的围在中间，桌子已经被掀翻了，一只油腻腻的蟑螂，足有手指头那么长，在桌子上摆着。 那几个人虽然穿着公子哥的模样，可那些衣料子，并不怎么华贵。 程小淮注意到那几人之中，有一个少年，躲在后面 ，脸上神情，些许的不自然。 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 “各位稍安勿躁！” 程小淮开口，面对此等泼皮无赖，佟掌柜的一个斯文人，也着实无奈。 为首的青色衣袍男子，看上去一副地痞模样，即便是长衫褂袍，亦是穿着龙袍不像太子，一身的市井之气。 “这是谁家小娘子，哥几个可是出来吃饭享乐的不是出来吃虫子的，你瞧这么大的一只蟑螂，是想要毒死我们哥几个吗？ 这就是家，黑店，黑店！” 那人扯着嗓子喊，动静很大，有不少时刻围了过来。 程小淮看着那一只油润，且腿须齐全的蟑螂，抿唇笑道:“这位客官请息怒，吃出来蟑螂这事换作是谁也觉得恶心，不过我瞧着，这厨子的手艺，当真是不错！ 这一道炒合菜下来，愣是全胳膊全腿 连须子都没有掉！” 这一句话便引得众人沉思，那蟑螂若是真的是菜里头的，咋会尸首齐全？ 那人听出来了程小淮是来帮腔的，且众人也在窃窃私语，瞬间火大的一拍桌子:“怎么着？你的意思 ，这蟑螂是我们自己放进去的？好吃霸王餐！” 程小淮眨巴着一双星眸，见鬼的语气道:“哟，我说的这么不明显，您都听出来了，合着还是有点儿脑子的！” 那人瞬间就怒了:“你这小娘们儿嘴里放干净一点……” 砰—— 话音未落，那人已经被人一记重拳揍到在地！ 第115章 这才是我折断的 程小淮的拳头，根本就没碰触到那口出狂言的青年，却有另外一只拳头直接将他打飞。 程小淮回头，一脸错愕着，看着那一只精壮的胳膊，是葫芦！ 这家伙高高壮壮的，程小淮不是没想过葫芦是个练家子，可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发现，葫芦这孩子跟原身一样，打架没什么招式，只是有一身的孔武之力。 被打出去的青年，捂着肚子哀嚎，挣扎着爬起来:“好一个会宾楼，本就是一个黑心的饭馆，如今还打了顾客，今儿这事儿咱们没完，必须要报官！” 佟掌柜看向程小淮，看见她点头，淡淡的道:“清川！去报官！” 这几人霸王餐吃惯了，素日来，只要他们这样在其他饭馆子里，闹上一闹 ，那些店家，为了息事宁人，就会给点赔偿算是打发了。 他们盯着会宾楼许久了， 只知道这里的掌柜的，是一个斯文的中年人，这么老实的一个人，必然为了生意，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要报官！ 他们那些小伎俩，明眼人都瞒不过去，更何况那些明察秋毫的青天大老爷！ 几人看向被揍的青年，只见那青年挣扎着起来,蹙眉一脸的不耐烦:“报官？你以为本少爷不知道你们这群奸商和当官的勾吃？ 若真的去了官家，即便是黑的，也能被你们描成白的，今儿这事儿给我个说法，就在你家店里头，我这好端端的吃饭，吃出来了一只大蟑螂了，若是不说明白了，弄清楚了，我就在这儿闹！ 你这生意，也就别做了！” 那青年撒泼耍横，直接揪住了佟掌柜的衣领子，其余的几名青年也随着开始闹腾！ 程小淮冷冷的扫了一眼那为首的男子，上前去，一把扣住了他的腕子，手上用力:“有话说话，动手动脚的干啥！” 男人没想到，明明看上去瘦的跟根筷子似的小丫头，手上竟然这么有劲儿，就像石碾子，快要把他当骨头碾碎了！ 围观的人，都算得上是贵宾楼的常客，见不过是一些市井之徒，想要吃霸王餐，搞出来的动静，便都各自回了雅间之中，没有人围观，那几人就更慌了。 若真的要动起手来，这是人家会宾楼的地盘，他们几个未尝是人家的对手！ 这一次， 吃霸王餐，算是吃到硬茬子了！ 看见那群已经没了气焰的混混，佟掌柜最终还是决定和气化解:“既然如此，那今日的这桌子，算是佟某请各位的……” “不行！” 程小淮打断，却依旧没有松开那男子的手腕子:“掌柜的心善，可是却要分时候，这一次，你容了他们，外头的人便会说咱们理亏，会质疑会宾楼后厨的卫生！ 上门吃霸王餐找事儿，日后他们更是会故技重施！ 到时候，街面上的什么地痞混子，全都以为咱会宾楼是好招惹的！ 这件事情必须弄清楚，必须报官！” 程小淮态度坚决，佟掌柜也不知道她为何这般固执，以前，在三里亭的时候，偶尔也会遇见这样的情况，秉着和气生财的原则，佟掌柜就会息事宁人。 诸如此类的事情，隔三差五的虽然会遇见一次，久而久之，这也是习惯了！ 每个地方 ，都会有一些滚刀肉，难缠的事，也自然不会少！ 更何况 ，他们是外地人，初来乍到的 ，为人处事自然应该低调行事。 程小淮的态度坚决，让他有一些茫然无措。 不过 ， 程小淮说的 ，不无道理。 “报官！？好啊，到时候我就状告你这会宾楼，店大欺客，不仅这菜里头有蟑螂，店里头还藏了打手，我这骨头都快要被你捏碎了…… 哎呦……” 那男子说着顺势就往佟掌柜的身上的一躺，一副碰瓷的模样，然而就在这时 ，与他一同来的那几个男子，也仿佛抓到了侧重点。 “就是，你这饭馆里居然还养了打手，明明就是在你们的菜里头吃出来了蟑螂，还不许人说实话了！” “我看见了，就是这家伙踹了张公子一脚……” “我也看见了，现在还捏着人家胳膊，骨头都快要捏断了！” 那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企图以他们的三寸不烂之舌，扭转情势。 程小淮笑着，看着倒在佟掌柜身上，意图想要讹人的男子，手上直接用力，只听得咔嚓一声，有骨头断开的声音…… 紧接着，那男子再也顾不得往佟掌柜身上贴了，抖着手，鬼哭狼嚎，一个劲儿的喊着娘！ 在场所有的人，在那一刻都缄默了！ 确切来说，是被吓的一句话都不敢说了，仿佛他们在多说一句，下一个被折断手腕子的人，就是他们。 “刚才是捏的，现下才是折断的，既然你要去报官，好啊，那咱们就一同去，在座的各位也都跟着一遭！ 尤其是你！” 程小淮指着人群里，那一抹身影清瘦的少年，少年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本能的缩瑟了一下。 声音不自觉的紧张了几分。 “我……” “那蟑螂如何来的？你比旁人不清楚吗？” 这一句话，直接让在场所有的人，心惊肉跳！ 这丫头—— 难道是知道啥了？ “你这疯女人，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少年下意识的躲避，却被程小淮一把拉住了胳膊，那一只手，躲避不及，暴露在众人跟前，手背上，应该是一道伤，只不过还没有到夏季，他伤口竟然化了脓，有黄色的脓液从口子之中渗透出来！ 少年明显的战战兢兢，眼前的女人眼神伶俐十分可怕，尤其是她刚才徒手掰断了张老大的手腕子！ 他们几个混迹于市井，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气的混子。 这个女人，不仅不按套路出牌，反而残忍粗暴，这就有点难缠了。 “你这手上的伤，是如何弄的？” “与你何干！” “自然是与我无关 ，可是和那蟑螂，却有着莫大的关联！ 你这伤口，乃是钝器所伤，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被斧头砍伤的 ！” 众人一惊，这女人是咋知道的？ 冯九手上的伤，的确是被斧头砍的，只不过是上一次他们去收保护费，遇见个不要命的，抄起斧头就劈！ 冯九是新入行的 ，胆子又小，躲避不及，挨了这一斧头。 只是，这伤一晃已经两个月了，不仅不痊愈，反而愈发溃烂。 “你说什么？我根本就听不懂！” 冯九惊慌失措，想要甩开程小淮的手，怎奈这女人力气大的,犹如一头牛，根本就挣脱不开。 第116章 坏事乐 “众所周知，蟑螂喜欢在阴暗潮湿的环境里头生活，佟掌柜的后厨里头，是灶上和洗菜分开的，因此，炒菜的灶上，根本就没有蟑螂的容身之地！” “万……万……万一是蟑螂自己爬进去的呢！这件事若是闹开了，你们饭馆的声誉也不好，不行咱们就私了！ 饭菜钱我们是不会给的，还有医药费……” 有人还不怕死的坐着垂死挣扎。 程小淮却没有搭理那人，继续道:“这只蟑螂身上有很重要的线索，赔钱也好，免饭菜钱也罢，这事总得掰扯明白了再说！” 门口外头，有一名老者，一直都在看热闹，未曾离开，听见了程小淮这么说，仿佛是来了兴致，进了屋子里头。 佟掌柜的刚要开口，却见那老者，已经大摇大摆的进了屋子里头，寻了一张椅子，坐下来。 “老先生……” “只管忙你们的，该解决的事，解决事，我就在这坐着听听……” 程小淮:好家伙，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打听事~ 老伯，您可真是够八卦的！ 那老者落座之后,就不再出声，原本已经没有人围观的几人，见着来了一个眼生的，反而又多了几分底气，他们就是一口咬定了会宾楼打人。 怎么着，也得讹上他们百八十两的银子！ “就是你们打了人，理应赔偿！如今又多了这位老先生作为人证，我们可这么多双眼睛都瞧见了！” 坐在位置上不语的老者，忽然就冒出来一句:“我可没瞧见谁被打了，你们有事儿说事儿，可别拉着我下水，我只是个看热闹的！” 程小淮:老伯，给您跪了！ 这可真是八卦的最高境界！ 程小淮冷哼:“想要拿银子，等把蟑螂的事，解决完了再说！” 说着，程小淮捏起桌子上的蟑螂，不疾不徐的道:“这一只看上去与普通的蟑螂无异，只不过这东西并不是蟑螂！” 众人闻言更是诧异，那东西不是蟑螂能是啥？ 冯九这家伙做事不靠谱啊！ “这东西，喜阴暗潮湿，生活习性与蟑螂无异，只不过，这东西壳子黑硬，与普通的蟑螂又有略微差异，那就是它的触须较长！ 也正是靠着这一对触须，它才能吸食各种腐肉,还有麋肉之中的液体！ 说白了，这玩意儿是以腐肉蚀骨为生，如果没错的话，这东西是你找来的吧,你手上的伤，之所以许久没有痊愈，就是因为这东西！” 程小淮回头，眼神犀利的看向冯九，冯九也被吓傻了。 这东西，的确是在他的住处找到的。 只不过冯九没想到，他手上的伤一直不好，竟然是因为这东西！ 老者捻着乱糟糟的胡须，抿唇一笑，这时候外头有动静，一名穿着青布长袍的青年男子 进门，一眼就看见了老者！ 随后快步上前，脸上却是恭敬之色:“老爷子，您可让我好找，您在这做什么！” “看戏呢，这可比你说的什么折子戏，要好看的多！ 崔乙啊，你看看这东西你可认得！”这主仆二人谁也没理会，直接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桌子上的蟑螂身上。 那名唤崔乙的男子，用手捻起桌子上的蟑螂，仔细看了一番，随后正色回答:“老爷子，这是腐肉虫，也叫黑寡妇，以腐肉脓液为食，洗黑暗潮湿，不过因为形似蟑螂，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识得它！” 崔乙一开口，那几人慌了 ，他们日日长在一堆儿,万一冯九把那吃人肉的玩意带他们身上…… 众人肉眼可见的慌了。 程小淮打量着那老者，尽管衣着朴素，可那布料，确是难得一见的蜀锦。 这老头非富即贵。 就连身边的人，也都是见多识广的，不容小觑。 “你们这些个小喽啰，堂堂七尺男子汉，不想着怎么去搞生计，却还要靠着这种下作手段，到处坑蒙拐骗！” 佟掌柜疾言厉色:“我虽是外地来的，可能够开起来这么大的酒楼，自然也是有一些门道的！ 你们若是来吃酒喝茶，我这儿欢迎，可若是来找事儿的，我佟某人，也奉陪！ 实在不行，咱就去衙门里头见真章，我佟某人身正不怕影子斜！” 佟掌柜的一直都是温和和善的，在整条街上也是出了名的老好人！ 今日居然这般较真，那些人也慌了，左右就是缺理了，事儿若是真的闹大了…… 到底，他们只想吃一顿霸王餐 ,谁也没想到把事搞大了！ 一群人啥也没说，搀扶着被程小淮撅断手腕子的人，犹如丧家之犬，落荒而逃。 佟掌柜的知道，今日这事儿算是解决了。 以后 ，那些小混混, 不会再来找麻烦了！ 他看向程小淮满眼感激:“谢过姑娘，还有这位老先生……” 老者一脸失望的摇了摇头，毫不避讳道:“本以为有好戏看，没想到只看了几分皮毛，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程小淮不满意的嘟囔:“这么爱看戏，咋不去梨园？ 专门挑饭馆看戏，可真是个坏事乐，真有一套！” 程小淮的声音不大，却没想到坐在位置上的老者，冷着一张脸看过来:“你这臭丫头，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的啥！” 这老伯，真是贼聋子，不该听见的，都能听见，该听见的，一句也听不见！ 程小淮抿唇笑:“我说，今日的事，得亏了这位大哥！” 崔乙抿唇，对着程小淮抱拳，随后毕恭毕敬的对着老者道:“老爷子，您还没用完……” “不吃了, 都是些寻常菜色 ，花里胡哨，徒有其名罢了！” 啥？！瞧不上会宾楼的菜？ 寻常菜色？！ 花里胡哨？！ 二十二世纪穿越过来的程小淮表示:姐不服！ 佟掌柜斯文有礼:“抱歉，老先生，没能让您在这会宾楼感受到愉快！今儿的事，也多亏了您老人家和身边的人仗义执言，这顿饭……” 老人摆手:“不必，掌柜的开店铺，只不过是为了一家营生，这东西是我自己觉得不对胃口与你无关！” 说着，老人对着身边的崔乙使了一个眼色。 崔乙从钱袋当中拿出来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老人起身，却在这时觉得一阵晕眩，整个人的脸色，骤然苍白—— 第117章 富贵病，行家 崔乙瞬间就慌了，快步上前，搀扶住了那脸色苍白，额头上冒着冷汗，浑身抽搐的老人。 “老爷子！您忍着点，属下这就带您回去！” 程小淮凝眉，抢先一步推开了崔乙，一只手顺势搭在了老者的手腕上，试探着他的脉搏。 程小淮的动作，让崔乙瞬间动了杀意，藏在袖中的软剑，还没有抽出来，却看见了老者制止的眼神。 崔乙担忧，却还是遵从了老者的意思，退到了一旁。 程小淮诊脉之后，又查看了老人的舌苔还有心跳，才对着一旁早已经被骇住的佟掌柜道:“掌柜的，赶紧命厨上的人，端一碗浓糖水来，快点！” 清川闻声，早已经手脚麻利的去了厨房，不多时,便端着一碗水回来。 程小淮接过来，刚要把那一碗水往老者的嘴边凑，却被崔乙拦住。 “住手——” “你若是在这般横加阻拦，你家老爷子就该晕厥了！ 他这情况， 你也应该不少见，还是你有特效药？” 程小淮的语气很冲，崔乙却被她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这丫头貌似有点能耐！ 老爷子动不动就晕厥的事儿，她只是诊脉便知—— 可万一这女人别有居心呢！ 一时之间，崔乙陷入左右两难的境地。 老者虚弱，脸色苍白，嘴唇都跟着颤抖的厉害，却还是有一些吃力的抬起颤抖的手，对着崔乙挥了挥手道:“无妨！” 能够一触脉搏，便知道他经常晕厥的，这丫头还是头一人！ 说不定，还真的是个有能耐的。 程小淮端着碗，凑到了老者跟前，颤抖的唇，一张一翕，肉眼可见的 ，那碗里头的糖水，就被老人喝了进去！ 一碗糖水下肚，只觉得浑身的汗毛孔都一激灵，紧接着，老人发出来了舒服的喟叹声！ 紧接着，原本苍白的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 就连脖子根上头的青筋，都暴露出来。 看那逐渐红润的脸色，便是舒服了。 崔乙跟在老爷子身边多年，对于老爷子动不动便晕厥的老毛病，也是深谙，如今，老爷子脸色苍白，俨然是到了病发的时候，没想到，却被这丫头一碗糖水给救了！ 简直是不可思议。 程小淮双手搭在桌子上，看着老人，嘴唇上笑意溢出来:“老头，你知道你这是啥毛病吗？” 崔乙的脸，当下就黑了:“放肆！ 敢对我家老爷子如此无礼，你是不要命了吗？” 一句老头，全然没有对一个长者该有的恭敬，可是那老人家听了，却一抿嘴唇，笑了出来。 “崔乙，把你那张黑脸收起来，莫吓坏了这女娃子！” 葫芦:吓坏我姐？ 这位老爷爷，恐怕你是想太多了！ 我姐天不怕地不怕~ 惹急眼了，天上都能给捅个窟窿！ 崔乙不甘，却又不敢忤逆老爷子的意思。 只得悻悻退下去。 老者表现出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好奇:“你说老朽得的，这是何病症！” “这病是富贵病，每每，您犯病的时候只要吃一些甜食或者点心，这种痛楚便会缓解！” “富贵病？” 老者闻言，当即哈哈大笑起来:“富贵病！好一个富贵病，当真是富贵病！” 他就说，美食能治愈一切！ 可反过来，心里便不是滋味了。 如此一来，这么多年，他为了治病挨过的针，吃过的那些苦药汤子，岂不是都是白吃了？ “还有，你方才说，会宾楼的菜，不过尔尔，花里胡哨的，那肯定是你点菜有问题！” 一提起来吃的，老人瞬间就来了精神，捻着胡须，凑到了程小淮跟前:“怎么就是老夫点的菜有问题？这些个菜本来就是寻常菜馆子里头那般，都不用吃，老夫都知晓是什么味道！” 那语气相当狂妄，仿佛对吃，老人有着极深的执念。 程小淮闷哼:“那您吃了吗？” “我……” 老人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倒足了胃口，筷子都没有动一下。 说实话，他也是慕名而来的，都说这回宾楼里的菜式新鲜，还有一个非常有名气的什么锅子。 只不过他来的不是时候，那锅子，只有秋冬二季才供应。 因此老人就由着崔乙点了几道菜，没想到那菜一上来，就让他倒足了胃口。 老者行了两天两夜，只为了吃一口那名声大噪的锅子，却不曾想，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什么都没捞着。 正准备离开之际，瞧见了有热闹可看，也正因为如此才遇着了程小淮。 这丫头，看样子是个懂医术的。 可说到吃，却不一定能够比得上他！ “清川，这位老先生点了些什么菜？” “牛腩炖萝卜，红烧鲫鱼，红焖酱板鸭，粉蒸狮子头，素炒嫩豆芽，韭黄酿蛋！” 程小淮闻言，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会宾楼的特色菜，您是一个都没点！” 程小淮直接从清川手里头拿过来菜牒，指着上头标着红星的特色菜 ，说的头头是道:“正所谓，冬吃萝卜夏吃姜，春天的野菜才健康！ 老先生您瞧着，便是大户人家里头出身的，家里头自然不缺那鸡鸭鱼肉！ 这个时候的关外，经过了一冬的酷雪洗礼，如今厚厚的积雪已融掉，最不缺的就是各种菌菇野味，还有漫山遍野绿油油的野菜！ 前些日子，会宾楼新推出来了一个粗粮细作的全素宴！ 你可以先尝尝这个！” 提起来吃的，程小淮双眼放光，最主要，那些菜肴的研发，都是出自她手。 哪道菜好，吃该怎么吃，有什么特色与功效，她比谁都门清！ 老者听她侃侃而谈，索性直接坐下来，抿唇笑道:“你这个小丫头，嘴里倒是一套一套的，那老夫便按你说的，来这么一桌全素宴！ 老夫倒要看看，这些个素菜，是怎么被做出花来的！” 就在这时，咕噜一声—— 老者的五脏庙里，又开始翻江倒海了。 程小淮笑:“那您老人家可要瞪大您的一双大眼珠子，好好瞧瞧！ 这山外有人，山外有山，吃食亦不例外！” 说罢，程小淮催促站在原地的清川:“还在这愣着做什么，赶紧去传菜！” “得勒，您二位稍等！” 清川一溜烟似的离开，事情已经原本解决，佟掌柜的见程小淮和那老者似乎杠上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小二收拾了一番雅间，便先去忙。 雅间里，就只剩下程小淮和那老人，还有崔乙等着传菜。 第118章 干饭人 不多时，菜上了桌 程小淮掀开了其中一只小蒸笼，老者探头，看见了里头金黄色的馒头。 “馍？” “嗯，不过不是一般的馍，你尝尝看！” 老者不加思索，拿出来了小蒸笼里头，那一只宣软金黄的馍，比起来素日里，他曾经尝到的那些白馍馍，这一只金黄的馍更加松软！ 一口下去，老者目瞪口呆！ 小小的黄金馍，竟然内有乾坤，肉眼可见的拉丝，分层，这馍馍，到底是有多松软，才能这么层次分明！ 一口下去，竟然汁水四溢，唇齿留香！ 一股香醇浓厚的汤汁，从口腔之中迸发，老者瞬间目瞪口呆。 “这……” “我没有吹牛吧，只不过是你没点对菜，绝对不是因为会宾楼里头，没有好玩意儿！” “这……” 这包子带馅儿，他见过馒头带馅儿，还真是头一遭，且这带馅儿的馒头，层次分明，软软糯糯配合着馅料香脆弹牙的口感，让老人觉得非常享受。 口感丰富，唇齿留香。 “这是黄金千层包，里头佐以牛肝菌，干巴菌，松毛菌，老人头菌，爆炒调味，酿入其中！” “那其中酥脆的口感，又是从何而来？” “是炒米，既能吸附蒸煮的时候，各种菌菇类渗出的汤汁,又能提升口感！且这黄金包，是用玉米和白面做成的，能够吃到玉米的营养，却吃不到玉米粉的粗糙！ 是不是很巧妙！” 老者拍手叫好:“甚妙甚妙！那这一道绿啦吧唧的呢？” 程小淮看着老人指面前一碗晶莹剔透的粉，更是笑容灿烂:“这个就更新鲜了，你先尝尝味道！” 程小淮亲自动手，将各种浇头，直接放在了那一碗晶莹剔透的粉条当中，搅拌均匀才送到了老者手中。 老者拿起筷子，挑起了一根粉条，小心品尝，酸辣鲜香，顿时刺激着味蕾。 老者只觉得窜鼻子的辣味，一股脑儿的冲向他的天灵盖，麻辣鲜香，配合着醋酸，那种口感真的是相当好，配合着炸的酥香的花生米，炒制好的肉末，这口感 ,真的绝了…… 本就饥肠辘辘的老者 ，这一口酸辣鲜香下肚，瞬间觉得胃口大开，直接端起来碗，开始大快朵颐，一直到额头上微微冒了汗，才抬起头来看着程小淮。 “这是何物？口感甚好！” “这是酸辣粉！” 酸辣粉？ 这名字，可当真是接地气！ 虽然听，上不了什么台面，口感绝对已经征服了原本吃东西十分挑剔的老人，就连一旁的崔乙，也都看得目瞪口呆。 以往，老爷子用膳,那可是相当挑剔的，筷不过三，这是大爷给老爷子立下的规矩。 今日，真的是活见了鬼，老爷子才吃了一只馒头，如今那半碗什么粉已经下去了，眼看着就要加了点儿…… 崔乙担忧:“老爷子你还是少吃一点吧……大爷说了，你都到了这般岁数，不可贪吃……” 仿佛是一阵热情的火，被瞬间浇熄，老者抬起头，恶狠狠的瞪了崔乙一眼:“你这狗东西忘了，到底是谁的人，是不是？ 一口一个大爷喊着，既是如此，老子就偏吃，何时轮到他来管老子了！” 程小淮好笑，看着天生反骨的老爷子，不禁的托腮笑:“老先生，您还是少吃一点，这会宾楼里九九八十一道菜，每一道菜，都是风味独特，您一天尝上几个菜，也够吃上几日的！ 你这种岁数，还是少吃一点，对身体有好处的，毕竟细水长流！” 程小淮的话，很是受听，老者满意的点头:“对对对，你这丫头真是有脑子的，细水长流，细水长流，崔乙，你即刻就去，在会宾楼附近，找一家客栈，以后的一日三餐，都吃这会宾楼！” 靠着一碗酸辣粉，程小淮成功的打入了老爷子的心里，跻身心头好。 “你这丫头，对吃食倒是颇有一番研究，这些吃的 ，你门儿清的很！” “那是因为这些菜 ,都是我研发出来的，晚辈跟您一样 ,对美食，狂热爱好！ 这食物带来的乐趣 非寻常事物能够比拟的！” 这一句话, 更是直接戳中了老者的内心。 家里头的那个榆木疙瘩，总是浑身迂腐的说教他—— “食不言，寝不语！酒不宿醉，茶不过凉！” 反正就是浑身的酸臭味，真不知道他怎么生出来这么个玩意！ 就连崔乙，也都是与那个不孝子一丘之貉！ “老爷子，住处……大爷已经安排好了……这样恐怕不太好吧……” “闭上你的臭嘴，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你要是再敢跟我废话，马上就给我滚回去！” 老人横眉怒目，满目威严，程小淮抿唇笑道:“小丫头，你说这个粉，为何与普通的细粉不同？ 为何是绿色的？” “那是因为番薯粉里头，不仅加了木薯粉，增加晶莹剔透的视觉效果，还放了荠菜汁，您知道荠菜吗？” 老人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就是三月里特有的一种乡间野菜，具有调节血液，预防调节干风（古代高血压），颇有益处！” 老人瞠目结舌:“真的假的？” “我骗你做甚！有好多的野菜之中，都有治疗和预防病痛的效果！ 这可是咱们关外特有的，不是您这种达官贵人能享用的到的！您呐，若是有功夫可以在这关外多待些时日，妙趣多多呢！” 瞧着那丫头巴掌大的小脸上绽放着异彩，老人家喜笑颜开。 这丫头可比家里头，那只会板着一张死人脸的玩意，强多了！ 颇有趣！ 崔乙却直蹙眉，这丫头仅凭这一碗糖水就哄的自家老爷子地里嘟噜乱转，若是大爷知道了，老爷子又放纵饮食，只怕是他又要被责罚了！ 平日在家中大爷管着老爷子，可是相当严苛的！ 这老爷子，在家中威严十足，可是却管不住这一张嘴，也着实愁煞众人！ 这丫头，咋看都不像是个好玩意儿，这一会儿的功夫，怂恿着他家老爷子吃了一碗的粉，还有半个黄金馒头！ 桌子上，那么多菜，老爷子一道尝一口，那也是不少了！ 崔乙几次想提醒，都被老爷子恶狠狠的喝退，闲聊之中，程小淮得知， 这老爷子姓冯名甲。 程小淮心中不由得暗笑，这主仆二的人真有意思，一个叫冯甲，一个叫崔已，家里头是不是还有人叫张丙，刘丁？ 第119章 忘年交，吃货老爷子 “丫头啊，我老冯这辈子，还从未与一个小辈，这么聊的来过，你喜好吃，我也是个贪嘴的！ 这忘年交，我老冯算是交定了！” 冯甲说着，从身上摸了摸，想要拿些什么东西赠予程小淮，却发现，出来的匆忙 ，身上什么东西都没带。 认识他的人，谁人不知，他冯甲，可是抠搜到了骨头碴子里！ 即便是对待家中的几个后辈，亦都是如此。更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够得到他的礼。 从第一眼见着这个丫头，老冯就觉得这丫头狂！ 太狂妄！ 却狂而不躁！ 说话办事，都有条有理，最重要的是，这丫头只能说跟他太像了，他这人，生平没什么爱好，就是这口腹之欲。 只是，身边所有的人都说 ，祸从口出，病从口入，自当让他节制饮食。 自己的身子，自己的胃口 ，又不是那痴傻的,有几斤几两沉，他自己心里没数吗？ 弄得如今家不像家，业不成业，被身边的小辈 ，管的三孙子似的！ 叛逆不羁的冯老爷子，听说关外有美食，一赌气就偷偷溜出来了。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程小淮！” “这名字，不大气！” 冯甲摇了摇头，伸手又拈了一块杏仁酥，却被程小淮制止:“我这名字，是爹妈给的，大气小气的，在哪儿带着！ 到是您，我可算知道 ，为何你身边的这属下，要管的您这么严苛！ 您这已然吃了不少的东西了，差不多就得了！” 说着，程小淮冲着葫芦道:“葫芦，我的药箱呢？” 葫芦赶忙上前，把随身携带的药箱，放在了桌子上，程小淮翻腾，找出来了里头一只小白瓷瓶:“这东西，给您！ 若是以后吃撑了，积食，就嚼上两粒！ 帮助消化，顺气，不过，贪嘴的人，只要注意饮食便好！” 尽管冯老爷子不乐意，却还是收了手，将视线落在了那小瓷瓶上，上头贴着一张红纸，纸上写着健胃消食丸。 程小淮打开瓶塞，倒出来了两粒丸药，交给了冯老爷子:“咀嚼含服均可！” “我这不疼不痒的，吃啥药！” “您吃了不少！” 崔乙适时提醒:“若不然，起来溜达溜达？” 老爷子瞬间暴跳如雷:“你给我滚蛋！ 老子的胃，老子不知道吃撑了，还是没撑吗？” 崔乙低头，确是面不改色,仿佛冯老爷子这样子的态度，他已经司空见惯了那般。 程小淮:忽然间觉得，这钢铁似的汉子，有那么一丁点可怜，这老爷子脾气暴躁，一点火就直接炸了！ 就算是不被炸的粉身碎骨，那怎么着，也得溅一身火星子！ 程小淮表示同情 ，眨巴着一双狡黠的眸子，嘴角含着笑意道:“您这肝火旺盛，身边的人，都跟着倒霉了！ 这东西，不是平常的那些苦药汁子，您尝尝 ，把胃养的棒棒的，那不是吃嘛嘛香！ 要是您老人家不注意，把胃口糟蹋坏了，别说是享尽珍馐美食，到时候，只怕是有吃不完的苦药汁子！ 那可就受罪喽！” 程小淮的激将法，瞬间顶用，冯老爷子看向她，这丫头年纪轻轻的，说的话，却都是句句在理儿。 他这人生平的爱好，也就这么一点子了，若是把胃口糟践坏了，那活着，还有何希望？ 倒是不如死了算了！ 打看见这丫头的头一眼，冯老爷子便觉得亲切，这丫头真是对他的胃口，说话办事儿，也都是他喜欢的作风。 这让冯老爷子，不由得想到了早已去世多年的妻子，眼眶竟然有一些红了。 他从程小淮手里头，接过来那药丸子，放进嘴里头，一股酸甜的口感瞬间炸开，这是—— 看见老爷子眼神里的亮光，程小淮道:“这里头有炒麦芽，山楂，鸡内金等等，都是些个健胃消食的，最主要口感酸酸甜甜，老人孩子尤其合适！” 当然也包括贪嘴的！ 口中的健胃消食丸嘎嘣嘎嘣嚼开，冯老爷子又冲着程小淮伸手:“再给我来上两丸！” “您不是说没吃撑吗？这是药，不是零嘴儿，哪能像您这般吃着玩儿！” “我养胃不行吗！” 程小淮摇头:“不是我小气，这东西，是我拿去送药行里头的，您若是想要，等回去我再给您做一些！您随身携带着！” 老爷子眉开眼笑:“这是你做的？” “那是自然！我懂医，知药理，会做丸药，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你这丫头，可越来越对我胃口了，今日你我二人也算是认识了，我暂且在这临州城内住下，不会回去，你这健胃消食丸，咋卖的？ 给我多备点！” 但凡那些个老庸医,有这等制药的手艺，他也不会这么抗拒用药…… 倘若吃药都能像美食，那岂不是一种享受？ “您若是不着急走，等您安顿好了，就让崔以到掌柜的这儿，给我个消息，我忙完了，便给你做一波健胃消食丸， 您觉得如何？” 不等冯老爷子开口，崔乙便回绝:“我家老爷子，不会在临州城太过久留，就不劳烦姑娘了……” “崔乙，如今你都能替你家老爷子做决定了？那你替我活着罢了！” 崔乙吃了瘪，单膝跪地,诚惶诚恐道:“老爷子息怒，崔乙只是担心您，更何况大爷交代过……” 这一回，老爷子彻底的怒了:“你这狗东西，亏你还是我带出来的人，如今张口大爷，闭口大爷 ，你家大爷，是给你灌了迷魂汤吗！ 滚滚滚，别在我眼前碍眼！ 就按我说的办，你若是再继续在这吭吭唧唧，马上自己滚回去，就别跟着我了！” 崔乙:摊上这么任性的老爷子，宝宝委屈，宝宝却不敢说！ 大爷，您快来呀，您家这老爹，要翻天了！ 程小淮和冯家老爷子约定，三日后给他送一波健胃消食丸。 尽管崔乙怀疑程小淮居心不良，说不定那消食丸里，放了毒药，意欲谋害他家老爷子 ，可老爷子脾气暴躁，根本就没有他置喙的余地！ 就算是他一双眼珠子都快瞪掉了，也没能阻止住老爷子！ 大爷啊，您快来看看吧，管管您这不受控制的亲爹！ 小的，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第120章 活该您发财 辞别了冯家老爷子，程小淮就来到了宝芝堂。 站在门口的，还是那一名先前将她迎回去的小厮，如今再见程小淮，便显得热情的许多。 “程姑娘，您来了！” 这几次去十里堡拉药材，都是这小山去的，掌柜的看重的人，那必然是有过人之处。 这小姑娘年纪轻轻，是个爽快的，做生意，也是不拖泥带水，十分的干脆。 几次相处下来，大伙儿也算是熟络，程姑娘人美心善，最主要的是手艺好，每一次，他们去拉药材，都会有口福吃到程姑娘给大伙准备的吃食。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程小淮嘴角含笑，一双好看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小山笑着道:“惊喜啥？我们家掌柜的，昨日才念叨了您，您今日就来了？ 怕不是你们二人商量好了吧？” “可真没商量,这个给你！” 程小淮拿出来了一个油纸包，交给了小山:“可不能让别人瞧见，只有你才有的！” 小山跟葫芦差不多的岁数，只不过，明显的比葫芦矮了许多。 看上去是精瘦精瘦的那种，不过干起活来，确是麻利的。 一打开油纸包，香气扑鼻而来。 雪白的大包子，都被里头的馅料浸透，油皮大包子，尽管没那么热了，可却香喷喷的。 “这是我亲手包的包子，猪肉大葱馅的！” 小山感动:“谢过程姑娘！” 看着程小淮进了铺子里头，小山用衣袖抹了一把酸涩的眼眶子，将那包子拿出来，大口大口的咬着。 程小淮做的吃食，永远不会让人失望。 他不过是一个做粗使活的小厮，幸得掌柜的赏识，找到了这么一份活计，赖以生存。 程小淮第一次让他感受到，旁人对他的关怀！ 心里暖呼呼的！ 程小淮一进门，就看见了在柜台上核对账目的朱海旺。 热络的打着招呼:“掌柜的！” 朱海旺抬头 ，看见程小淮的身影， 有一些惊讶:“程姑娘，你怎么来了？！” “最近又做了一些新的成药，想拿过来让掌柜的过过眼！” 朱海旺将账簿收进了抽屉里，随后来到了程小淮面前，两人落座，朱海旺对着外头喊了一句:“小山，你去喊一趟马郎中和周郎中！” 宝芝堂里，马郎中和周郎中都是相当有名气的，且行医数十载，算得上是经验颇丰。 柜台上的药材检验，都是他们两个的事。 两位郎中被请到前厅来，程小淮直接拿出来了药箱。 周郎中和马郎中分别倒出来了几只小瓷瓶里头的药丸子，看外观，看色泽，最后又用刀子刮了一小点儿药，溶于水中，轻轻品尝。 “回掌柜的，这程姑娘带来的成药，品相色泽俱佳，可收！” 程小淮都抿唇含笑，不见丝毫的紧张情绪 。 制药，可是她的老本行！ 程小淮那是手拿把掐。 就没有不行这一说！ 朱海旺报了需要的药品种类和数量，程小淮拿着碳条，在纸上一笔一画的记下来。 见着她写的字，方方正正的，朱掌柜的颇有兴趣:“程姑娘这是师承何处？这般的字体，我还真没见过！” “家中相公读过几本书，识得几个字，这是他教我的，不过我这手笨脚拙的，总也学不到我家相公的神韵！ 便就写得不伦不类了！” 处理完了收药的事，程小淮和朱掌柜的品茶 。 程小淮轻啜一口，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随后才开口道:“有件事情，想要跟朱掌柜的打个商量！” 朱掌柜嘴角含笑:“你这主意见儿，这么正的一个人，做什么事之前哪里需要与我商量？ 不过，你既说了，我便是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了！” 程小淮笑，和聪明人聊天从来不需要那么多迂回。 也就开门见山了。 “如今收药材的生意 ，是稳定了，我家里头盖了房子，准备着将做成药的生意扩大！” “这不是挺好的吗，成药生意 ，虽不及医馆里头的药材走量大，可若是发展开来，也会是一笔不小的消耗！ 收益自然是可观的！ 关外的医药生意也不难做，若是这些个镇子上，发展开来，生意流通，你这制药生意 ，自然不愁没有销路，程姑娘不是没有医道，为何不考虑自己开个医馆？” 程小淮心中一喜:“掌柜的……不介意？” “介意？恕朱某愚昧，不知您这话是何意，你开医馆……我为何介意？” 程小淮起身，双眼之中，写满了钦佩:“自古都说同行是冤家，如今看来，这话也不全然是对的，朱掌柜的生意，怪不得能如此的顺风顺水，就冲您这肚量，活该您发财！” 朱海旺笑了:“若是手头紧，就说话！” 这一波操作，朱海旺赚足了程小淮对他的崇拜与好感。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程小淮迎着落日的余晖，回到了十里堡。 沈遇正在院子里头盯着沈二郎念书，这家伙许是总走神，程小淮回来的时候，小家伙瘪着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沈遇的手里头，拿着一根藤条，英俊白皙的脸上写满了盛怒，尤其是那一双黑眸，犹如千年寒潭，终年不化，看的人从心里头散发着冷意。 “沈二郎，你知道你读书的机会，是多么的来之不易吗？ 上一次，你旬假归家，我是不是便与你说过，我会考你国策论，如今你连书中要意，都说不出，你自己说，该不该打！” 很显然，沈二郎已经被教训过了。 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 哥哥好可怕！ 以前，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的时候,哥哥对他很好，只要有一口吃的，便是惦记着给他！ 那时候，程小淮很坏，除了打他就是骂他，沈遇为了保护沈二郎，不止一次的被她揍！ 饶是如此，沈遇都没有舍得碰过他一根手指头。 如今—— 为着他顽劣，不专心读书，沈遇竟然揍他！ 沈二郎委屈，却不敢反驳，只能任由着那一根细长的藤条，落在他的屁股上。 疼,真的好疼—— 沈遇的一双眼圈通红，却依旧是怒火中烧:“哥哥是不是与你说过，你要好好念书？ 为何要将哥哥的话当做耳旁风？你还有机会…… 为何……” 沈遇咳嗽，整张脸涨成了青紫色，看见他这般，沈二郎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了上一次，他被气得吐血的场景，恐慌瞬间充斥小小的内心。 仿佛是黑暗当中，他落入了深潭当中，冰冷的水，快要将他淹没。 周围却是一片漆黑，恐慌瞬间蔓延。 沈二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可怜兮兮的抱住沈遇气得瑟瑟发抖的身子,嚎啕大哭:“哥哥对不起，我错了，都是我不好……” 第121章 小屁股蛋子开花，你心里没数？ 沈遇面色难堪，却依旧火气上扬，狠狠地推开了沈二郎:“不要喊我哥哥，我没有你这种不知上进的弟弟，沈二郎…… 你当真把阿母忘记了……你……” 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走到门口的程小淮，刚巧把这一幕，都看在眼里。 快步上前，冲进了院子，弯腰去搀扶倒在地上的沈二郎。 看见程小淮，沈二郎更是不敢哭出声来。 葫芦紧着上前，去搀扶沈遇。 “姐夫,你没事吧！” 程小淮的手，触碰到了沈二郎的小屁股，小家伙一个激灵，瞬间，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她冷色一沉，伸手去拽他的裤子，却被沈二郎死死的按住了她的手。 “嫂子……我错了，日后，我再也不敢看完了……哥哥已经教训过了，我真的知错了……” 小家伙眼底噙着泪水，却还是强忍着不敢哭出来。 那模样，甚是可怜，让人看了觉得心疼。 程小淮没有理会，直接拉开了他的裤子，小屁股上，青一道紫一道的，血色的瘀痕，分外显眼，想必沈遇用藤条抽他，用了不小的气力。 看见小家伙惨不忍睹的小屁股 ，程小淮心疼了，瞅着气的没了理智的沈遇，她起身上前，狠狠的推了他一把:“沈遇，你抽啥风啊，你瞧你把孩子打的！ 什么狗屁国策论，背的出来就背，背不出来就算了，你这是干啥！ 下那么狠的手，你咋不打死他？” 程小淮的火气，蹭蹭蹭的往上窜，她从来没要求沈二郎入了学堂，就要六岁考童生，七岁作诗，八岁出口成章。 只是为了他日后能辩是非，明事理，做一个正直的人。 可沈遇的要求，似乎有点高！ 哪个孩童不是天真烂漫？ 淘气活泼！ 眼看着这书念的沈二郎都没了笑容，这哪里是念书！ 分明是毁孩子！ 程小淮把沈二郎护在身后，小小的身子，脊背笔直,瞪着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沈遇。 沈遇咳嗽，葫芦看得出来，姐夫也动怒了，帮着他捶背顺气:“姐夫莫气，二郎就是贪玩，你好好说……” 沈遇抬起头，看着躲在程小淮身后的沈二郎，语气冷漠:“从小到大，你都这般顽劣，可今非昔比， 沈二郎，你不努力，如何出头？ 你难道忘记了，在关外过的那些日子？ 你忘记了，阿母死之前说的那些话？” 沈遇当真是气糊涂了，就连阿母，都被他抬了出来，沈二郎知道，这一次，哥哥是真的生气了！ 自从阿母死后，他从来不在人前提起阿母…… 程小淮听的来气:“你都多大的人了，沈遇，这点事理你不懂？ 你想着让二郎出人头地，那是你的想法，他还只是个孩子，为何要将你的意愿，强加到这孩子身上？ 别的孩子，童年都是欢乐的，你这样逼着他成长，等到将来以后，他回想起来童年的时候，都是痛苦的回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何必强行逼迫一个孩子呢！ 你要是这么能，你去读书，你去考试，你去出人头地！ 我们二郎，我不希望他有什么翻天的能耐，我就要他快乐！” 程小淮一气说完这些话，所有的人都静默了，只有沈二郎低声啜泣，却依旧强忍着。 “我不明白，你为何总逼迫着孩子出人头地！ 沈遇，你这般极端，难道不该反思吗？” 说着，程小淮拉着沈二郎，对着他的时候，脸上的愤怒尽消，都是努力装出来的温柔:“二郎，别怕，有嫂子在，不会让旁人欺负你！ 走，咱们屋去，我给你看看伤口！” 沈二郎胆怯，看了一眼脸色很不好的沈遇，低声嗫嚅:“哥哥……” “甭搭理他，明儿我就去书院给他报名，让他也滚去读书，我倒要看看，他有多能！ 考不出来个功名，看我怎么收拾他！” 说着，程小淮心疼的拉起沈二郎，进了屋子里头。 原本是对沈二郎的训斥,如今矛头被调转到了自己身上 ，沈遇心中有气，想到方才看见沈二郎屁股蛋子上的那些血道子，又悔又恨，却也还是心疼。 程小淮…… 说的那些话，虽然难听，可却也是事实。 一直以来，沈遇认为自己命不久矣，将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沈二郎的身上。 原本他只希望沈二郎能苟活一条性命，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随着他们的境遇，渐渐的发生了改变，他开始变得贪心了。 希望沈二郎越来越好，更希望沈二郎能够…… 夜色降临，程小淮一直在屋头照顾着沈二郎，许久都没有出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沈遇反省过他冲动的行为之后，越来越觉得，他好像做错了事！ 距离上一次程小淮与他撕破了脸，那还是沈二郎被卖了之后的那一夜！ 如今，依旧是为着沈二郎，只是他们二人的角色，却发生了转变。 沈遇在灶膛前，红彤彤的火光，映衬着他的脸庞，他时不时的回头，看着屋门口的位置，明明门敞着，他却没有勇气踏进去。 最终还是葫芦看不下去了，对着屋里头喊了一句:“姐 ，吃饭了！” 沈遇听见了屋里头，程小淮“哎”了一声，赶忙低下头，又往灶膛里，添了一些柴禾。 葫芦:惹姐生气的姐夫，真的像极了鹌鹑！ 程小淮出门，依旧板着一张脸，看见沈遇在那低头烧火，更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沈遇感受到了程小淮走到了他身边，随即放下手中的柴禾，站起身来。 程小淮依旧黑着脸 ，看他的眼神，没有丝毫的友善。 “二郎……没事吧！” “你下了多狠的手，自己心里没数吗？ 巴掌大的小屁股，都已经皮开肉绽了！ 沈遇，你是个铁石心肠的吗？ 是如何下得去这狠手的？” “我……” “那个什么狗屁国策论，且别说二郎，我都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咋的？ 不会背，就犯了掉脑袋的罪过了，咱就是个泥腿子，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做什么玩意儿！ 还是你太清闲了，你要是实在没事儿干，从明儿起，就开始搓药丸子，每天搓！ 干啥一天天的盯着二郎！” 程小淮的态度，十分恶劣，不怪她这般对待沈遇，褪去沈二郎的裤子，看见那满是血道子的小屁股蛋子，程小淮心疼的掉眼泪。 “我……太急了……” 沈遇低头，讷讷的道:“二郎没事吧！” “皮开肉绽，你说呢！” 程小淮气鼓鼓的扯了一条小杌子，坐在桌子边:“本来明日就该去书院了，这次怕是去不成了！ 得歇上几日！” 沈遇蹙眉。 第122章 一家人，敞开心扉 程小淮一眼就看见了沈遇蹙眉的动作。 不由得挑眉，就连嗓音，也提高了几分:“咋滴？你不乐意？” “不……不是那意思……” “那你是啥意思？ 沈遇，我可告诉你，从今日起，你若是再敢动二郎一根手指头，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小叔子，除了她能踹一脚，别人休想！ 就连亲哥，都不行！ 这一顿饭，桌上没有了往日的和谐气氛，程小淮低头干饭，谁都不言语，气氛有一些压抑。 沈遇好几次想跟她说话，看见她板着的那一张脸，实在是鼓不起勇气。 葫芦低头，快速的扒拉着碗里的饭，程小淮抬起头，满是嫌弃的道:“跟你说了多少次，吃饭的时候要注意一点！ 以后这样子，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你？” 葫芦抬起头，嘴角上还沾着饭粒，平日里，他也是这般吃饭，姐总是会笑着说:“慢点吃，别噎着！” 今儿的气氛，很明显的就是不对劲！ 葫芦把嘴里头的米，咽了下去，吃饭的动作，放缓了一些，就连一旁的两碗，仿佛也感受到来自于淮姐的低气压，吞咽的动作放缓了一些。 两碗: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的做只猫吧！ 淮姐急眼了，连姐夫都得夹紧尾巴做人！ 吃完饭，程小淮放下碗筷，对着葫芦道:“今儿的碗筷，你姐夫洗，你若是敢帮他，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葫芦紧着把嘴里头的饭，吞咽干净，瓮声瓮气道:“我……” 沈遇拉住葫芦，对着他摇了摇头，程小淮冷着一张脸，睥睨葫芦:“你有意见？” “没，没意见！” “哼！” 程小淮折回来，把沈遇碗里头的那一只鸡腿子，直接端起来:“你打人力气大着呢，这鸡腿子还是给我家二郎补补，毕竟，那小屁股都伤成这样！” 这话，摆明了是说给沈遇听的。 她不跟他吵，也不再跟他闹了，就用她鄙视的眼神告诉沈遇，他打一个孩子，下那么狠的手，是一件多么十恶不赦的事！ 那孩子犯错，是打改的吗？ 没改的吗？ 那是刚柔并济，好好教育，用爱感化他，用道理改正他的！ 程小淮要让沈遇感到羞愧！ 无地自容。 程小淮离开，葫芦手足无措,有一些慌:“姐夫……这……” 不安的看着桌子上，散落的碗筷，他想干，可姐不让，葫芦实在是不敢忤逆姐的意思…… 沈遇抿唇，坦然一笑:“你姐不高兴，生我的气了，今天晚上我收拾碗筷，哄她高兴！” 葫芦这才勾唇一笑，拍了拍两碗的屁股，招呼道:“那我带着两碗，去新房那边看家！” 一晃,新房那边就盖上房梁和顶子，外头有不少的木头和木板，砖瓦，必须得有人看着，守夜。 葫芦主动的承担起了这责任，每次走时候，都拉着两碗。 两碗的爪子，紧紧的扒着桌子腿，却还是扭不住葫芦i i 的粗鲁，硬生生的将它拖出去。 两碗:这就是家庭弟位！ 我有地位 ，但是不多！ 本碗好可怜~ 呜呜呜~ 收拾妥当了一切，沈遇思忖许久，才进门。 站在沈二郎的耳房门口， 沈遇修长细白的手指，轻轻的敲了敲门。 “二郎 ,睡了吗？” 程小淮的声音，瓮声瓮气:“你干啥？” “我……想和二郎谈谈！” 程小淮看了一眼，一脸惊惧的沈二郎，伸手将他揽在怀里头，轻柔的拍着他的后背，以示安抚:“别怕，有嫂子在，他再干揍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程小淮会保护他，这一点， 是毋庸置疑的。 “进来吧！” 沈遇进门，没了之前的暴戾，看上去，依旧是那个温柔的少年郎。 仿佛刚才，把沈二郎的小屁股，揍得开花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二郎……方才是哥哥冲动了……你还疼不疼……” 沈二郎不语，只是一个劲儿的，往程小淮后头钻，以前，阿母拿着棍子揍他的时候，都是哥哥护着他！ 沈遇这一次揍沈二郎，真的是吓坏他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哥哥如此凶过他！ 程小淮看出来了沈遇的自责与心疼，回过头来，轻轻的揉搓着沈二郎的头，声音又软又柔:“二郎，别怕，你看，你哥哥这是在跟你示好，咱就给他一次机会，日后理不理他，就看他表现！” 沈二郎胆怯的点了点头，程小淮揉捏着他肉嘟嘟的小脸蛋道:“那我先出去，你有啥话 ，跟你哥哥好好说，他要是敢凶你，你就喊我，我在外头，莫怕！” 程小淮刚要起身，却被沈遇按住:“你不必出去，你不是外人，我们兄弟之间，没有什么可以对你隐瞒的事情！” 程小淮的心里，仿佛是被什么东西触动，狠狠的颤了一下。 他们…… 是一家人！ “二郎 ，哥哥知道，今日下手狠了一些 ，哥哥道歉，希望你能原谅！” “哥哥……” 沈二郎哽咽:“我……不是哥哥错了 是我太贪玩……” 以前，阿母都说，沈二郎就是一个皮猴儿投胎转世，让人操碎了心！ 如果没有他的话，是不是，阿母就不会死？ “二郎 ，今日的事，的确是哥哥做的前妥，我总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只是希望哥哥离开以后……你能够独当一面，成为可以庇护嫂子的那一座大山…… 哥哥…… 希望你能成才…… 可却忽略了，你还只是一个孩子！阿母说得对，你的本性，就是草原上的孩子，你本应该就是天上的雄鹰！ 而不是任人左右的小绵羊，日后，哥哥再也不逼迫你了 ，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 沈遇的一番话 ，情真意切，听得程小淮心里头，难受的像是百爪挠心。 沈二郎竟然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哥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不会死，你会一直陪着二郎，陪着嫂子 ！ 我以后好好念书，要考秀才，考状元，我以后不做皮猴了，更不做草原上的雄鹰！ 我要让哥哥骄傲 ，保护哥哥 ，保护嫂子！ 呜呜呜~” 沈二郎懂事，说的那些话直接戳了二人的心窝子，沈遇眼圈红了，程小淮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她抱紧了沈二郎，任由小家伙在她怀里哭得浑身颤抖。 夜，有一些阴沉，天上的星子钻进了乌云里头，阴沉沉的。 沈遇躺在土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小淮……你睡觉了吗？” “睡着呢！” 程小淮的声音 因为随着沈二郎，哭了许久，如今都嘶哑了。 听她这么说着，沈遇缓缓地开口:“你……不好奇，我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第123章 一人入心，是妻，是一辈子 “月氏国关外！” 程小淮的语气，浅浅淡淡，却惊得沈遇目瞪口呆，他倏然起身，黑暗之中，准确无误地抓到了程小淮的手 ，手上用力，攥的程小淮的手生疼。 “你……如何知道的？” “沈遇 ，你抓疼我了！” 程小淮的嗓音 ，软软糯糯，随着日子越来越好 ，她从穷苦人家的可怜姑娘，到现在的入住男生宿舍。 家里头 ，大大小小的男人对她都很好，就连两碗，也都是如此。 吃的好，喝的好 ，养的好，原本豆芽似的身子 ，开始渐渐的发育 ，沈遇送她的那一双绣花鞋 ，还没怎么穿 ，如今就有点夹脚了。 声音也不似以前那般嘶哑 ，细软了许多。 沈遇紧着松手 ，声音里透着担忧:“我……不是故意的……” 程小淮坐起来，吹亮了火折子，屋子里头的油灯，燃烧起来，原本漆黑一片的屋子， 瞬间被照亮。 程小淮看着沈遇，他漆黑的眸子里，带着一种忧虑。 仿佛是有什么烦心事。 “我……本不想也瞒你的，是因为我与二郎的身世，一旦被外人知晓，会给你带来莫大的灾难！” 这一点，程小淮已经猜想到了。 程小淮静默不语，沈遇的心境，反而平静下来，目光看向窗外。 外头一片漆黑，夜凉如水。 “我原本乃是月氏国关外的猛犸部落里头的人！” “猛犸部落？” 程小淮蹙眉， 尽管原身以前痴傻 ，在她穿越过了之后，对于当下的时局, 也有过一些了解。 如今的世道，乃是三国鼎立。 大舜朝 ，月氏国，还有一直独来独往，谁都不与之为伍的蛮荒之地的乌蒙国。 大舜朝与月氏国，一直都是算得上是友好邦交，堰门关外和月氏国的关外 ，只是以草原，堰门关为边界。 堰门关雪山过后，便是大舜朝边境 ，草原之内 ，隶属于月氏国。 只是 ，两年前 ，月氏国内，发生了不小的动荡 ，猛犸部落意图谋反，被月氏国的太后下令，举兵歼灭。 全族部落 ，上到七旬老汉 ，下到襁褓中的婴孩儿，无一幸免。 沈遇是草原部落上的人？ 程小淮不信，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草原汉子该有的粗犷。 倒是浑身的书卷之气，像极了一个斯文的书生。 “祖里头的阿公 ，为了保全我与二郎的一条命，就将我们托付给了猛犸部落的阿比叔，他改变了我与二郎的身份，将我们带到了堰门关附近…… 有一波黑衣人，追杀我们，为了保护我们兄弟二人，阿比叔只身与那群黑衣人搏斗，将他们引开，至今生死不明！ 而我带着二郎躲进了雪山里，只不过，从草原到雪山的跨度，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我与二郎，及寒交迫，晕倒在了一个山洞里头，等再睁开眼睛，醒过来的时候，便遇见了去山里狩猎的程爹，他把我们兄弟二人捡回来……” 至于后头发生的事，程小淮也都知道了。 “整个猛犸部落……就只有你与二郎苟活下来？” 沈遇点头 ，白净的脸庞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仿佛经历的那一场生死厮杀，刀光剑影 ，死里逃生，已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应该是吧！” 这一句话 ，十足的无奈与心酸，他们从月氏国一路逃出来，其中的艰辛与困苦，可想而知。 也就是这一瞬间，程小淮忽然明白，为何沈遇一直沉默寡言，绝口不提以前的事。 又是为何，一直逼迫着沈二郎读书上进，他们的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换做是谁，都会想着族人的枉死吧！ 猛犸部落叛变，早已经被外人津津乐道了许久，月氏国乃是太后掌权，阿姆丹一族独大，甚至是盖过了月氏国国主。 所谓的猛犸部落叛变，不过是排除异己，寻的一个借口罢了。 猛犸部落是月氏先帝月氏孤最衷心的部族，部落的首领乃是月氏孤的开国大将军！ 这也是月氏国太后忌惮的一股力量，月氏孤驾崩不久，这一场阴谋，便在筹划当中！ 程小淮只觉得 ，呼吸之间都是沉重的，沈遇的影子，在墙壁上，被拉长显得分外落寞。 程小淮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声音里带着劝慰:“大郎，不想了，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如今你是沈遇，从今以后的人生，便都是走你自己想走的路！ 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 沈遇的手 ，反手扣住程小淮的手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将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告知程小淮。 如果说之前，他们之间，算得上是有情，那么如今 ，他们之间，便是过了命！ 猛犸部落里，男子都是从一而终的，一人入心，便是妻， 一走便是一辈子。 他对程小淮，亦是如此。 这一夜，沈遇似乎沉浸在那些可怕的回忆当中，黑暗中紧紧握着程小淮的手，她没有像以往那般退缩，伸出手，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就像安抚孩子那般。 天大明大亮，沈遇睁开眼睛的时候，程小淮枕着他的胳膊，睡在他的怀中，巴掌大的小脸，干净的犹如白瓷娃娃。 他的心，瞬间漏了一拍，程小淮的睫毛，长如蒲扇，覆盖着她安静的眼睑，有那么一瞬间，让沈遇感受到了岁月静。 是啊！ 他在执拗什么！ 如今的他，已经是重新活过来的沈遇！ 无论如何，他都要按自己选择的路走。 再一次看着程小淮那一张笑脸，沈遇忍不住抿唇,胸腔之中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以前，阿母总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如今，沈遇总算知道了，何为怦然心动。 闭着眼睛的程小淮，没有说话叭叭的攻击人的那一张毒辣嘴巴，更没有了平日里彪悍刁钻的模样…… 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她身上的馨香，让沈遇忍不住的贴近，贴近，再贴近…… 沈遇的唇瓣，距离程小淮的唇，近在咫尺，只须她在靠近分毫，便能够品尝到他期待许久的那一抹芬芳！ 咚—— 一声巨响，吓得沈遇一哆嗦，还未反应过来，门已经被什么东西撞开，紧接着，有一道白色的影子，嗖的一下子，直接破门而入，随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了土炕上！ 第124章 招工，天降祖母 沈遇吓得浑身一哆嗦，两碗已经蹿到了程小淮的怀里头！ 程小淮也被两碗撞门的声响吓了一跳，一脸懵逼的睁开眼睛，却看见沈遇那一张带着绯红的俊脸。 两人经过昨天夜里的那一场敞开心扉，程小淮这一宿都没睡得这么踏实，一直都在做梦。 前半场，梦见火光冲天，刀光剑雨，到处都是鲜血淋漓，在这一场厮杀之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从成堆的白骨之中 ，苟延残喘。 后半场，这梦就变了味道，肉眼可见，空气里，都是粉红色的小泡泡！ 沈遇站在樱花树下，唇红齿白，一袭白衣胜雪，风吹起，花瓣落，衣袂飘飘。 她看着这样的沈遇，不由的心驰荡漾，葱白似的手 ，挑着他的下巴，笑嘻嘻的道:“过来，给姐香一口！” 沈遇脸红 ，一脸嫌弃:“好一个恬不知耻的女子 ，竟然这般厚颜无耻！” 沈遇越是嫌弃，程小淮便越兴奋，直接伸手将他撂倒，他挣扎，反抗 ，她越是兴奋，满脸狰狞的靠近他，嘿嘿笑着:“都是我的人了，还装什么腔，作什么势！ 你越反抗 ，我就越兴奋！” 梦里头的程小淮 ，把二皮脸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就在快要凑到沈遇嘴唇上的时候—— 好么~ 醒了！ 被两碗那带着倒刺的舌头舔醒的 ，尽管这家伙尽量的收敛舔她的力道，却还是被它粗糙的舌头给舔醒了！ “两碗，受过多少次了，不准用你的舌头舔我！ 疼~” 两碗委屈，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唤，程小淮知道，这吃货，准是又饿了！ 沈遇坐在一旁，错愕从他那一双黝黑的眸子里散透出来，仿佛也被两碗这货吓了一跳。 “你醒了~咦~怎么脸那么红，是不舒服嘛？” 程小淮这一句话，直接让沈遇心虚起来:“有……有吗？那个……我去看看二郎的伤势如何，这一夜，也不知道还疼不疼……” 说着，沈遇快速的下了土炕，逃似的离开了。 程小淮纳闷:这是咋的了？ 肉眼可见的脸红脖子粗，咋像是办了亏心事儿呢！ 两碗见程小淮不动弹，再一次用她它的舌头，一下接一下的舔她。 “两碗，你口臭好厉害，别舔了，我这就起来给你做吃的去！” 两碗:我才不臭！ 本碗浑身上下，都是香喷喷的！ 雪白雪白的！ 程小淮无奈，只得起身去做饭，两碗这家伙,好似上了发条，每天准时准点喊程小淮起床做饭！ 只不过，今日沈遇的好事，就被这家伙直接给搅了 ，真的好气。 沈二郎屁股疼,实在是没法子去书院，只得在家多休息两日。 沈遇就像没事人似的，不过却也不逼着沈二郎背什么国策论了，倒是他自己，没事就坐在桌椅上抄书。 沈遇的字，写的倒是漂亮，每个字一笔一划，清隽有力，程小淮进门的时候，沈遇抬起头，入目便是那一张清秀干净的小脸。 “大郎，需得你帮我个忙！” “何事！” 程小淮笑眯眯，笑着拿出来一张红纸铺在了桌上。 沈遇自是明白她的想法:“说吧，是收东西还是招人！” 沈遇也算是看明白了，程小淮只要笑的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来找他,准是有事让他帮忙。 “大郎，你咋那么聪明！ 我这不是想让你帮我写一封招工的启示！” “招工？咱们的房子不是一晃就能上梁了吗？ 到时候还有啥活！”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咱们新房子盖起来之后，在那边建一个小型的作坊，昨日去临州城，又和朱掌柜的定下了一批丸药订单，只靠着咱们几个搓药丸子，根本就供不应求……” “我明白了！” 沈遇说着，便提笔，程小淮见状，相当有眼力见儿的，上前研磨。 沈遇心情甚好，薄唇不自觉的上扬，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程小淮把大红的招工告示，贴在自家门口，很快，就有人过来询问。 “小淮，你这是要招工人？” “是哩，嫂子，我家新房子盖起来了，我准备在家里头搞一个制药作坊，现在准备招募人手！ 目前就是切药工，熬药工，搓药丸的工人，一天都是三十个铜板的工钱，嫂子你看看，若是有合适的人，只要手脚勤快，干活麻利，就推荐给我！” 程小淮说话痛快，自从她恢复痊愈之后，说话办事，都痛痛快快的让人觉得舒坦，再加上，眼瞅着人家这小两口的日子，过得是红红火火，村子里的人也着实羡慕。 都等着在他们这儿，能找点合适的活计做，最主要守着自家门口，工钱还给的合适。 总比辛辛苦苦，出去一年，舍下老人孩子，还挣不到几个钱，要甚强百倍。 这葛大春家两口子，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一天三十个铜板，我要报名！” “俺也算一个 ！” “还有我，还有我，程家妹子，算我一个！” 一时之间，小小的山村，人声鼎沸，都拥挤着，想要报名，给程小淮家做活。 程小淮抿唇，看着空间热情的乡里乡亲，道:“目前咱们就招十人，有意愿想来做活的，来报个名！” 那些人围着沈遇，程小淮看见，不远处有一群妇人，不知道正在聊什么，其中那胖婶子，白了程小淮一眼，又继续和身边的妇人们交头接耳。 程小淮冷哼 ，没有搭理她们，便忙活着招工的事宜。 临近晌午，一辆牛车， 停在了程小淮的家门口，有一名老妇人，被两个妇人搀扶着，从牛车上下来。 “娘 ，没错了，就是这家！我都已经打听好了！” 老妇人一脸威严，对着身边一名大红衣裙的少女道:“秀儿，你去喊门。” 被唤作秀儿的少女点了点头，走上前去，对着院子里头喊道:“有没有人！家里有没有人啊！” 葫芦出门，站在院子外头的少女，不远处还有一老两少三名妇人，扯着粗嗓门问道:“有人，请问姑娘你找谁！” 程秀儿进了院子里头，趾高气昂的对着葫芦道:“程小淮那二傻子呢？让她赶紧滚出来，就说祖母来了，让她赶紧出来迎接祖母！” 祖母？ 葫芦蹙眉，自打他进了家门，家里头就只有姐，姐夫，二郎，喔~ 对了，还有两碗！ 啥时候姐有个祖母？ 这姑娘,进了人家院子里头，便开始大呼小叫的，好生的没有规矩，葫芦不待见。 第125章 过往，都是千年狐狸，装什么鹌鹑 “程小淮，程小淮 ，你在不在？” 院子里头，程秀儿喊叫，屋里头正在研究给冯老爷子做健胃消食丸的程小淮，不禁蹙眉，她不喜欢做事的时候，被人打扰。 是哪个不睁眼的，在外头大呼小叫！ 程小淮拿着小巧精致的秤杆，称了一份药材，放在了黄纸上。 外头的叫嚣声，又一次钻进耳朵里。 “程小淮，二傻子！我知道你在家里头！” 葫芦的眉头拧紧:“大姐，你干啥？在别人家里头，大呼小叫的，这成何体统！” 程秀儿怒了，上下打量着，眼前长相俊美，却出言不逊的少年，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谁是你大姐？我年芳二八，尚未婚配，你是眼瞎吗？” 葫芦闷笑:“您这不说，我还以为您是摽梅之年（二十五岁及以上的女子），长的有点着急，实在是抱歉，姑娘 ，俺眼拙了！” 程秀儿气急了:“你这泥腿子，休要满嘴喷粪，让程小淮出来！ 祖母来了，她装什么鹌鹑！” 屋里头，清晰的能够听见院子外头，程秀儿嚷嚷的声音。 程小淮烦透了，咚的一声，把手里的秤杆子放下，满是不悦的出去。 “这大晌午的，谁家的野老婆鸡在这里乱叫唤！” 程秀儿循声望去，看见一袭浅青色襦裙的少女 ，一双眼珠子都直了。 以前那个脏兮兮，浑身臭哄哄的二傻子，不过是一年未见，竟然出落的如此亭亭玉立，水灵动人。 唇红齿白的模样，已经和先前的程小淮，判若两人。 听说这二傻子好了， 如今混的很是风光，看样子， 传言不虚。 听说，他们进村的时候，那两进两出的大瓦房，就是他们家的！ “程小淮， 你现在可是派头大了，祖母来了，都不出门迎接！ 你现如今，真是一双眼睛长到了脑袋顶上！” 程秀儿不等程小淮开口，就一顿数落:“还在那儿愣着做什么？赶紧去迎祖母进屋！” 看着眼前的程秀儿，程小淮不由得蹙眉，等等，原主不就是只有一个爹吗？ 咋滴~ 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她一点都没记忆的祖母？ 还有这个在院子里叫嚣，不怎么惹人待见的女孩儿？ 沈遇也出来，看见了程秀儿，也不由得蹙蹙眉头，程秀儿怎么来了？ 一晃一年多了，上一次见着程秀儿还有程屠户的娘 ，确切来说是程屠户的后娘武氏，还是程屠户下葬那一日。 那些人强取豪夺，将家里头的东西，哄抢一空。 就连田契，房屋也都没放过。 程小淮绞尽脑汁，终于寻到了关于这几人的记忆。 原来， 程屠户并不是没有家人。 他有两个弟弟 ，不过，这么多年，并不在一起生活。 说起来，程屠户也是个可怜人儿，早早的就没了亲娘。 这武氏进门，三年抱俩，都是儿子，程屠户就真的成了爹不疼，娘不爱，舅舅见了拿脚踹的可怜娃儿。 家里头的苦活，累活，都是程屠户做，两个弟弟，喂的是又白又胖。 武氏苛刻，一直到程家老爷子去世，后娘的嘴脸，才彻底的暴露出来。 那一年，大舜朝与月氏国战事四起，年仅十八岁的程屠户，被大兵抓去做了壮丁。 从此便音信全无。 所有的人，都以为那程屠户活得希望渺茫，武氏带着两个儿子，堂而皇之的把程家的宅子，据为己有。 这样的日子， 一过便是十五年，却不曾想，所有人眼中，都已经死了的程屠户，竟然抱着只有几个月大的程小淮回来了！ 原本死了的人，突然间回来，还好好的活着，那武氏慌了。 却以两个兄弟已经成亲，把程屠户父女二人，赶到了村子里的那处老宅子里。 程屠户不气，带着年幼的程小淮，靠着打猎过活。 看着父女二人的日子过得不错，甚至是还将老屋重新翻修。 武氏就又开始动了歪心思，明打暗挤，硬生生的把程屠户修缮一新的房屋，要了过去，据为己有。 程屠户憨厚，且是个好脾气的，为了年幼的女儿，第二次搬了家，也就是程小淮现在居住的这间茅草屋…… 不，如今也不是茅草屋了！ 每每，程屠户进山打猎，就只留下年幼的程小淮，独自一人在家。 武氏美其名曰，替程屠户照顾年幼的孩子。 明里暗里，程小淮没少受两个叔叔家的孩子欺负，程屠户回来，每次的收成，大多数，都分给了两房，只留下所剩不多的，给他们父女二人。 日子过得清苦，好在程屠户分外疼爱程小淮。 一直到程小淮摔坏了脑子。 那时候原主还小，再加上浑浑噩噩，傻傻呆呆的这些年，对于这位祖母早就没了记忆！ 没想到，今时今日，武氏突然间冒出来，这老婆子，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程小淮一脸茫然，看着趾高气昂，对着她叫嚣的程秀儿道:“祖母？我咋不记得我有一位祖母？这位姑娘，你是谁家的？ 自打我爹过世以后，我可没见到过有什么亲戚来我家！ 吃喝拉撒都是我一个人，没人帮衬，没人照顾，咋的就突然间冒出来个人，就说是我祖母？ 我还是你祖母呢！ 莫不是哪个有心计的，看见我家如今日子过得不错 ，故意来找不便宜来的！” 程小淮的话，说的通透又敞亮，直接把那些人的来意点明了。 武氏黑脸，听说这小蹄子好了，如今看来 ，不仅是好了，还伶牙俐齿的！ 看样子，是个鬼难拿。 程秀儿被程小淮这般怼，一张脸涨的通红:“你胡说八道些个啥！ 程小淮，我是你堂姐！ 你竟然敢这般顶装我，怕是你不知道姓甚名谁，连祖母也都敢冲撞！ 祖母，娘，大娘……” 程秀儿对着身后的三人求救，武氏被两个儿媳妇搀扶着进门，颇有威严，看着骄横跋扈的程小淮，自然也是拉着一张脸。 “你这丫头，果然是被你爹惯坏了，脑子清亮了，就顶撞姐姐，无视祖母！ 若是你爹知道了,只怕是在天之灵难以安息！” 程小淮笑，笑容清冷，她不待见武氏，只是因为在原主的脑子里，这个恶毒妇人，也是她费劲才想起来的。 已经不把他们当一家人的人，就应该老老实实的装死，不是吗？ 如今过来，想的是什么，以为别人不知道，都是千年的狐狸，装什么鹌鹑！ “我爹对我，那可是百般疼爱，若是知道了，有人千方百计的刁难他的女儿，只怕是才会灵魂不安！ 说罢，你们来这干啥？ 我可不记得，我们两家的关系那么亲近！” 程小淮摆明了，不想给武氏任何想要沾染她的机会，一直站在门口，态度冷漠。 武氏被她的强横气的不轻，破口大骂:“你这个小蹄子，这就是对祖母该有的态度？ 你的教养，都喂了狗吗？” 那语气，妥妥的家中长者的霸道威严。 第126章 就看着你演戏 程小淮冷笑:“呵呵，我从小都这样，身边的人都说我恭敬谦和，不知道您口中的教养是什么定义？ 像您这般？ 对待许久不见，连亲人都称不上的一个晚辈叫嚣？ 还是带着所谓的长辈做派，来别人的家里头教训主人？” 武氏没想到，以前傻乎乎的程小淮 ，脑子好了之后，嘴皮子竟然这般利索，怼起人来毫不留情。 “你……” 武氏在家里头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两个儿媳妇儿，看见她，就像是老鼠见着猫，从来都是恭恭敬敬的。 程小淮这个小蹄子，竟然敢这般跟她说话！ 看样子，也的确是个滚刀肉！ “程小淮，就连你父亲都要喊我一句母亲，你怎的了？ 眼下以为挣几个钱儿，就能够这般欺祖？你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程小淮浅浅一笑:“苛待继子，这么多年，都压榨着我父亲贴补自己的儿子，就连他死后，亦都是不放过，强行夺了我们的房产 ，田地！ 带着你的两个儿子媳妇，搬到镇子上去，不管我的死活！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就算是有报应，也不一定是报在谁身上！ 时候不早了，我也不打算留诸位在我这儿吃饭，几位请便！” 说着，程小淮扭头就要进屋子里，处理事情麻利，干脆，不见丝毫的拖泥带水。 就连沈遇，都看傻眼了！ 她以为，程小淮会顾忌武氏长辈的身份，更会顾忌程屠户， 毕竟他生前 ，对武氏，也是十分的孝顺。 一直到他下葬那一日，沈遇才见识到，这一家人 ，蚂蝗一般的吸血鬼个性…… 程屠户生前，所有的东西，都被他们拿走不说，就连程小淮这个痴傻女 ，也放着不管，任由她自生自灭。 如今看来，程小淮好起来，这一家子人，又怎么会放过这么好吸血的机会呢！ 沈遇原本还担心程小淮会软弱，如今看来，是他想太多了！ 被人拿捏，绝对不是程小淮的个性！ 见着沈遇不动弹，程小淮眨巴着一双眼睛看着他:“咋滴，还在这儿愣着做啥！ 赶紧回去给我研磨药材，我这事， 还多着呢！” 沈遇憋着笑，跟着程小淮往回走，没走几步，程小淮又对着葫芦道:“葫芦，你也别愣着了，做饭吧，咱还有只鸡，平日里不下蛋，只会咕咕咕的叫唤，今儿就把它宰了炖肉吃吧！” 武氏气急败坏，这丫头，怼了她，赶着她走，甚至是还显摆似的要炖鸡肉…… 这摆明了是要气她！ 武氏活了大半辈子，绝不能让一个小蹄子这般欺辱！ 既然她这般不给人留情面，那索性 ，大伙谁也别要脸！ 武氏身子一沉，直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好一个没良心的死丫头！ 当初我进门，你爹刚学会走路！ 若不是我含辛茹苦，将他养大，若不然，哪里会有你！ 你爹活着的时候，都不敢忤逆我，对我那也是百般敬重，你可倒好，竟然要把我这个祖母往外头赶！ 我不活了，街坊邻居们快来看看，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把老婆子我这个祖母 ，硬生生的往外头轰！” 武氏嚎啕大哭，身边的两个儿媳妇深谙婆母的套路，也跟着哭天抹泪。 “娘啊，别哭了，你都到了这般岁数，哭的伤身！” 大婶婶也是个出了名的泼辣女人，见着自家女儿还没开口，就被程小淮挤兑，心里头这口恶气，自然是咽不下去。 “程小淮，你可真是好大的能耐，如今挣了几个钱 ，就不识得东西南北了 ，是不是？ 你少拿大哥说事儿，就算是大哥活着 ，也容不得你这般忤逆母亲！ 祖母，婶娘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听听你说的那是些什么混账话！ 你眼里头 ，还有没有伦理纲常？” 程小淮顿住脚步，冷冷的道:“没有！ 我只知道旁人对我好，我便对旁人好，旁人对我不好 ，我也没必要虚以委蛇！ 我劝几位,还是省省力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在我这儿，一点用都没有！” 周围的街坊邻居，全都围拢了过来，武氏原本以为，这小丫头会就此胆怯，毕竟，她一个女子，能有多大的能耐，还不是要靠着程家宗族的庇护？ 很显然，武氏多想了！ 程小淮这人，就是一个出了名的刁钻悍妇，遇理说理，遇泼撒泼！ 反正，是不管你软着来硬着来，只要她不乐意，就谁都甭想拿捏她！ 什么祖母婶子大娘！ 就是天王老子，那也不行！ 祖孙四人在程家的院子里头，又哭又闹，一旁看的乡亲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都想着看会儿戏，吃会儿瓜。 程小淮见状，不紧不慌，反而不急不躁的对着沈遇道:“看样子 ，今儿这药丸子，是搓不成了！” 沈遇温润:“无妨，我替你去磨药，搓药丸子！” 程小淮笑的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那敢情好！ 劳烦相公了，相公受累了！” 沈遇被程小淮这一句相公， 喊的脸红脖子粗，扭头进了屋子里。 心甘情愿的去磨药粉。 沈遇:相公喊到位！ 心甘情愿为你受累！ 为你辛苦，为你忙，为你咣咣撞大墙！ 程小淮抬起头，看了一眼渐渐的毒辣起来的日头，嘴角含笑，在自家屋檐下，一言不发，甚至是还扯了一条小板凳，竟然直接做了下来。 “葫芦，给我抓把瓜子儿，泡壶茶！” 得~ 敢情这是在看猴耍戏呢！ 武氏心里头那叫一个气，两眼一翻，装背气！ 两个儿媳妇慌了！ “娘 —— 程小淮，你咋就这么狠的心，你祖母都给你气晕了，还不赶紧过来，扶着他进屋去！” 程秀儿一脸悲伤，手帕掩面哭的好不凄惨。 “妹妹，你这般，就不怕死去的大伯，灵魂不安吗？ 祖母是长辈，来看望你，这有何错？ 你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程小淮嘴里磕着瓜子，笑眯眯道:“咋的？不让你们进屋，就是我咄咄逼人？ 诸位街坊邻居，也给评评理，小淮我自小到大，能够活到现在，吃的可是百家饭，乡里乡亲们的恩情，我程小淮承了，谁家有点大事小情，我不冲在前头？ 这位所谓的祖母，带着我两个叔叔婶娘，卷走了我爹给我这个傻闺女留下的积蓄 ，举家搬迁，去了镇子上，过好日子的时候，咋就没想想我们是一家人？ 如今回村，便拿捏着长辈的姿态，让我远接近迎，恭敬客气，安的什么心思谁不知道！ 我程小淮实诚，可不是那傻的不分曲直的！ 既然不是一家人，说什么一家亲！” 程小淮一番话 ，说的一旁的乡亲们，瞬间心里都亮堂了。 这武氏是个什么人，在村里头 ，谁人不知道！ 第127章 银子有，给你，不可能 人群之中，一阵唏嘘。 这程屠户，在十里堡为人憨厚，可是出了名的。 死后傻傻呼呼的程小淮 ，被田秀娥挑唆的， 村里头谁见了都烦，这日子过的多难， 只有她自己知道，如今这半年过来，她靠着自己的勤劳能干，热心善良，村里头的乡亲们，早已经对她刮目相看。 带着大伙收菌子，敛药材，今日还招了工人，准备开作坊。 这孩子，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这武氏，不知道做了多么招人恨的事儿，才惹得见人就笑的程小淮这般。 “她婶子，走啦，该做晌午饭了，家里头还有干活的，回家饭没熟，又要骂娘！” “俺也是，俺家当家的今天耕地去了，一晃就忙了，俺也得回去了！” “散了散了，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咱在这儿堆着，小淮丫头也不好处理！” “走了，走了！” 看着聚集起来的人群，就这么散开，武氏知道，她这一场 是白闹了！ 索性一骨碌，爬了起来。 “程小淮 ，今儿我就给你把话撂下，你如今住的这屋子，也是程家的家业，就算是分 ，也有你大叔，二叔的份！ 你若是这般强势，也别怪我这个祖母对你苛刻！ 咱们找宗族的长辈还有亭长，把这事儿摊开了，掰碎了说！” 程小淮翘着二郎腿:“说来说去，你们是来分我的家的？” 二婶婶横眉怒目:“什么你的家！ 是程家的家！” 程小淮打了一个呵欠，懒得跟着几个泼妇浪费口舌:“那行啊，你去找亭长 ，找宗族叔伯，我若是让你们在我这分走一个子，我便不是程小淮！” 放完了狠话，那四人还是不依不饶的闹。 “程小淮 ，你别走！我们大老远来了，你想着就这样把我们打发了？ 门儿都没有！” “你堂哥要娶媳妇，要置一处宅子，还欠缺一些银两，你若是拿得出来，这旧屋，我们便不与你分了！” 说这话的 ，是二婶婶，眼看着程小淮就要走了 ，若是再不把这话说明白，就更没希望了。 程小淮闻言，咧嘴笑了，敢情这几人是来找她要银子的！ 脸可是个好东西！ 前提是得有！ 程小淮讪笑:“这青天白日的，咋几位还开始做白日梦呢？ 银子我有！ 给你们，是不可能的！ 我劝着几位出门往左 ，找一个傻的去打劫，说不定，还能拿到一些银子！ 今日，我也不妨把丑话给各位放下，想在我这拿走分毫，门都没有！ 你们只管闹便是！” 程小淮说着，看了一眼葫芦:“葫芦，送这几位走，他们若是不肯走，那就关门 ，放两碗！” 屋子里头的土炕上，歪七扭八伸懒腰的两碗 ，听见了淮姐喊她的名字，嗖的一声，从屋子里头窜出来，摇着尾巴，一脸凶相的对着几个女人呜呜呜呜的叫唤！ 最近，两碗的体型，越发的庞大 ，春日里到了，俨然变成了一只行走的蒲公英。 看着这庞然大物，如此凶悍 ，那几名妇人也着实被吓傻了，两碗惯会泼妇撒泼那一套，对着几人又撕又咬，爪子拍打抓挠！ 程秀儿身上的衣裳 ，很快就被撕烂了！ 武氏怎么来的，便是怎么回去的。 只不过，衣裳都被程小淮养的，那不狗不猫的玩意撕扯烂了！ 引得众人投过来诧异的目光瞧她们,这一张老脸，硬是从村头，丢到了村尾！ 看样子，是她小瞧了这个死丫头！ 要让这死丫头放点血，拿出银子来，还真得费点功夫。 武氏没有捞到好处，悻悻离开，两个儿媳妇儿，一路上莫不作声。 今日这一场，当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武氏看着这二人，簇紧眉头，语气刻薄:“你们两个，方才是死的吗？由着那小娼妇这么挤兑我？” “娘，咱们这一年多，没回十里堡，那死丫头估计脑子好了，你在村子里头，好生厉害着呢，你知道田秀娥吧！ 听胖婶说，前些日子，为着程小淮那丫头，都已经被拿进了大狱里头！ 这事儿，肯定是不好办了！” 程秀儿道:“小婶，你何必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今日是咱们没有任何防备，才被程小淮那滚刀肉占了上风！ 我就不信这死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实在不行，就让我爹和小叔回来，去找程家的宗族长辈，给她施压！” 武氏点头:“秀儿说的对，到底他是一个女妇道人家，若是没有咱们宗族给她做靠山，她还能豪横的起来！” 一直沉默的大儿媳，也就是程秀儿的娘亲道:“娘，我觉得这事不好办，程小淮死猪不怕开水烫 ，要当真一个子不往外头拿呢！ 我可听说，这丫头，今儿又招了工人，准备开作坊，就连那个病秧子的弟弟，也都去了镇子上念书！” 武氏更是火大:“这个败家玩意儿，宁肯把银子，都花到旁人身上 ，也不肯给自家兄弟，当真是个白眼狼！” 几人骂了程小淮一路，都不觉得解气，武氏看出来了，程小淮是个l泼辣的，想要拿捏她，好真的要费一番心思。 既然她供那沈家二郎去念书，也就就说明 ，她很在意沈二郎！ 只要以沈二郎要挟，不怕程小淮不往外拿银子！ 想到这， 武氏才觉得憋在心口的那口气，出来了一些。 这小蹄子这般让她难堪，她有的是法子整治她！ 程小淮正在给冯老爷子搓药丸，这一波健胃消食丸，又添加了一些养护胃口的药材，口感依旧酸酸甜甜的。 忽然 ，她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沈遇吓了一跳:“你咋啦？着凉了？” 程小淮摇了摇头:“没事 ，不知道是谁在我背后说我坏话！” 沈遇抿唇:“万一是有人想你呢？” 程小淮抬起头，一本正经的看着沈遇，凑到他跟前 ，对着他的脖颈吹着热气:“是谁？” 沈遇脸颊微热,下意识的躲避程小淮:“我……我哪里晓得是谁念叨你！” 这男人害羞起来的样子，可真是好看！ “会不会是你？” 程小淮最近学坏了，有事没事就去撩拨沈遇，每次都把人家逗得脸红脖子粗。 一个大男人，皮面比一个姑娘家还薄！ 可真逗~ 土炕上的两碗表示:这俩人，这几天又酸又臭，实在是没眼看！ “你……就在我面前，我还念叨你啥？ 倒是你祖母……” “武氏！”程小淮纠正:“我可没有这种祖母！” “好吧，武氏，我觉得，今日她没有捞到好处，不然不会善罢甘休！ 你还是加点小心……” “哼，她不就是拿着宗族长辈吓唬我？咱这日子，有哪一点是靠着程家的那些所谓的长辈，走到今时今日的？ 如今，都想起来了有我这么个人 ，不好意思 ，晚了 ，我这个人，没那么大度，我小气，狭隘还记仇！ 如果要剔除我程家的宗族 ，那正合我心意！” 那些虚伪又自私的，所谓的长辈，少来沾边！ 第128章 疯狂想吃症 “你……不怕？” “怕？” 程小淮嗤笑一声:“我是悍妇 ，我怕啥！” 程小淮的原则是，能用拳头解决的事，就不动嘴吵吵！ 沈遇见她这般，也就放心了。 “那武氏，是个刁钻刻薄的，今儿在你这碰了钉子，肯定还会想别的法子，来找你的麻烦，如今在村里头，咱们盖着房子，还招工人，准备开作坊，风头正盛，小心驶得万年船！” 程小淮点头, 沈遇心思缜密，他的顾虑，不无道理。 这半夜，程小淮几乎没怎么睡，因为明日要给冯老爷子去送健胃消食丸，所以想着多搓一些。 后半夜，睡是睡着了，可却频频做梦。 梦里，都是他调戏沈遇的戏份~ 梦里头的程小淮，又凶又残暴，一遍又一遍的蹂躏沈遇~ 好粗俗，好暴力！ 嘿嘿，她好喜欢！ 现实里，程小淮也就是靠着一张嘴皮子逗弄沈遇，再过分一点，便就是摸摸人家小手。 这美男在怀，能坐怀不乱的，是柳下惠。 她是程小淮！ 没那本事！ 醒来的时候，是听见院子里头，有朗朗的读书声。 “天下之世，大争之世，争强之世，争强之本，在于强国，强国之要，在于安邦，安邦之本，在于则交。” 沈二郎的声音，字正腔圆，还有一些小奶音，身上穿着一袭月白色的衣裳，眉清目秀。 程小淮起身下床，沈遇在隔壁的屋子里头抄书。 看见程小淮起身，对着他做了一个近身的动作。 “嘘……别出去，二郎正在背书呢！” 程小淮压低声音道:“他背的这是啥？” “国策论！” 沈遇一脸欣慰，随着那小奶声背诵的声音，有节奏的晃动着脑袋，十分的满意。 程小淮一眼就看见了桌案上，沈遇抄写的那些字，个顶个的漂亮。 “大郎，你这字，跟你的人一样好看！” 程小淮的话，惹的沈遇脸颊燥热 ，飞上一抹红晕。 一大清早就接受到了来自于程小淮的甜言蜜语 ,沈遇表示:美汁汁~ 吃过早饭，程小淮就开始启程 去往临州城的路上 ，顺便还将沈二郎捎带着， 送去了书院里头。 临走之前，程小淮大声喊道:“好好念书，等你回来，嫂子给你做好吃的！” “嗯！” 沈二郎用力的点头，朝着她挥了挥手:“嫂子，你路上小心！” 程小淮把沈二郎送回了书院，就踏上了去临州城的路，葫芦赶着驴车 一路上，一言不发。 程小淮也习惯了这孩子的个性，平日里，沉默寡言，干起事来 ，却不含糊。 尤其是程小淮发现， 葫芦对种植药材这方面，相当的有天赋 ，他的“试验田”里头，各种她给的药材，都已经长势喜人。 这也让程小淮着实感到意外。 两人到了佟掌柜的铺子里，却看见佟掌柜面露难色。 “掌柜的，这才几日未见，怎的这般憔悴？” 佟掌柜抬起头，看着楼上 ，不由得蹙眉:“程姑娘，你还是想想法子吧，这冯老爷子，在咱们店里头吃喝，已经整整三日没回去了！” 程小淮诧异:“啥？三日没回去了，不是说了要去住客栈吗？” “别提了，那老爷子压根就没走，成日咱们这，就包了一间雅间……” 话音未落，就看见有人抬着一张矮脚塌进了会宾楼，程小淮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就看见了崔乙紧随其后，却依旧紧绷着那一张黑脸。 “崔乙， 你这是……” “我家老爷子，彻底的迷上了会宾楼的菜 ，以前一日三餐，如今一日五餐！” 一日五餐？ 程小淮攒眉，意识到了事态有一些不对劲。 崔乙没了之前的傲气，一脸担忧的道:“程姑娘，您来了，太好了，您赶紧上去劝劝，算是小的恳求您了！” 三日前，崔乙还冷冰冰，高高在上，三日后 ，崔乙一脸憔悴，胡子拉碴。 “这……” “老爷子不肯走，小的也没法子，总不能让我家老爷子一直将就着！” 家里头，唯一能够与老爷子抗衡的的大爷 ，如今也有要事在身，实在是抽不开身。 二爷和三爷在来的路上。 崔乙:几位爷，你们若是再不来，属下就真的扛不住了！ 程小淮闻言，不由得蹙眉，这冯老爷子，也太狂妄了吧！ 三天三夜没离开会宾楼？ 这绝对是骨灰级的吃货啊！ 怪不得，崔乙就像是管制一个孩子一样，盯着冯老爷子。 实在是不管不行！ 程小淮不由得板起来了一张脸，撩着裙摆，快步朝着楼上走去。 崔乙有一些担忧:“掌柜的，你说 ，我家老爷子，能听程姑娘的话吗？” 佟掌柜的露出踏实的笑容,显得悠闲了几分。 “程姑娘有的是法子，只要你别跟着掺和就行！” 软的不行来硬的，硬的不行上横的 ，以恶制恶，程小淮门儿清的很。 崔乙这几天，被老爷子折腾的 ，心力交瘁，整个都天塌地陷了。 楼上，程小淮推开了雅间的门，却听见冯老爷子不悦的道:“崔乙，我再跟你说一次，你要是在唠叨我，就是自己滚回京都去！ 我都黄土埋了脖子的人了，我不怕死……” 程小淮闷哼:“既然不怕死，那您就紧着作，作死就算了！ 免得身边的人，为了你提心吊胆的！” 听见了程小淮的声音，冯甲欣喜，转过头来，眼底里的笑意尽显。 “小淮丫头，你来啦！ 你看，我就说今儿一早，就有喜鹊一个劲儿的喳喳喳的叫唤，来来来，赶紧坐！” 程小淮蹙眉，桌子上，放着满满的一桌子菜，冯老爷子眼看着是中场都没休息 ，小肚子都已经鼓起来了。 他吃的足够邋遢，雪白的胡须上头，还沾染着赤色的酱汁。 程小淮蹙眉:“老爷子，您都多大岁数的人了，怎么这么一点自制力，都没有呢？ 您口口声声说，吃东西会自己控制，咋的，您的胃是无底洞？ 要一直吃东西？” 老爷子心虚，嘿嘿一笑:“也不是东西多好吃，就是一个劲儿的想着吃…… 这玩意…… 不吃就觉得心里头难受！” 程小淮蹙眉 ，这贪吃的 ，她见过， 老爷子这般，还当真是少见！ 难不成，这老爷子有疯狂想吃症？ 程小淮一脸担忧:“您这样，是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任！ 您都这般岁数了，这么不住嘴的吃 ，哪里能行！” 老爷子笑眯眯:“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说着，老爷子准备起身，却没想到，刚站起来，一股剧痛，从腹腔之中蔓延开来！ 第129章 讳疾忌医 “老爷子！” 程小淮惊慌上前，一把搀扶住了冯老爷子。 老爷子脸色惨白，看上去十分的不好，程小淮赶忙将他搀扶着坐下来，伸手去触诊老爷子的腹部。 却见他的腹部，早已是硬邦邦的，如同小鼓一般。 程小淮凝眉，难掩的愠怒，责备道:“您这不住嘴的吃，能好受吗？这肯定是吃撑了，走，我带您出去溜达溜达！” 说着，程小淮又拿出来了健胃消食丸倒出来了几丸，给了老爷子。 老爷子眉开眼笑，把那丸药，放入口中，嘎嘣嘎嘣嚼起来。 “丫头，你这药都那么好吃，再给我来几粒！” 这一次，程小淮没有拒绝老爷子，又取出来了几粒药丸，给了老爷子，固执的拉他起来:“不行 ，您赶紧动弹动弹！” 尽管老爷子不想动弹，可是程小淮如此担忧的模样 ，让他不由得心中一暖。 于是勉为其难的起身:“大惊小怪的做啥？我老头子大半辈子了 ，都是这种饭量，家里头的那几个小子，平日里就管着我，我嫌弃他们烦！” 程小淮紧着上前搀扶，脸上的担忧，更是明显:“你都多大岁数的人了，口口声声说的节制，实际呢？您咋这么不让人省心？” 程小淮唠唠叨叨，搀扶着老爷子:“不行，我带您溜达溜达，消消食，这样下去，只怕这肠胃都要撑爆炸了！ 赶紧的，麻溜的！” 程小淮执意如此 ，老爷子根本就扛不住，只能跟着她一同下楼，崔乙见状，一张嘴巴，错愕的张开！ 好家伙！ 老爷子居然被程姑娘说动了！ 要知道，他家老爷子的脾气，十分倔强，一旦下定的决心，那定的主意，就算是十头牛，那都拉扯不回来的。 崔乙上前:“老爷子，您……” 冯老爷子白了崔乙一眼，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 ，满是嫌弃:“你天天喊着让我出去溜达，咋滴，我去溜达也得你过问？” 崔乙倒吸一口凉气，诚惶诚恐:“崔乙不敢！” “不敢就给我滚一边儿去！” 崔乙被老爷子挤兑的，一愣一愣的，堪比受了委屈的小媳妇，程小淮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老爷子，您这是干啥，崔乙不也是为着你好吗！ 你这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给人擂一顿，那不是不识好歹吗！” 程小淮说话，秃尾巴狗带头花，又歪又横，可她言行之间，真的能够让冯老爷子，从她身上看亡妻的神韵，这种感觉，久违了。 “我就是烦他啰哩吧嗦的！” “那不也是为您好？” 老爷子笑眯眯:“欸，为着我好，老头子我知道了，崔乙啊……” 崔乙浑身一哆嗦，这老爷子，忽然间，对他这般温和，一时半会，真的让人有一些接受不了！ 崔乙:总觉得老爷子有一些阴阳怪气的，可是他明明在笑，我没证据！ “你这几日，随着我也累了，你带着兄弟们找个地方歇一歇，我跟着小淮丫头，出去溜达溜达去，也见识见识临州城的风土人情！” 崔乙瞬间紧张:“崔乙不累！” 老爷字完结闷哼，嘴角边的胡子一翘一翘的:“你不累？！” 语气里，十足的透着威胁。 崔乙茫然:我累~ 还是不累呢？ “老爷子，我……我……” “你啥你，你自己累不累，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想歇着就歇着，老头子我又不是那豪横 ，专政，不让人说话的人！” 崔乙讷讷:您不是吗？！ 甩掉了崔乙还有一行家丁 ，程小淮和老爷子一同漫步在临州城的街面上，脱离堰门关外的雪山，再加上如今已经是春日，街上的色彩， 也多了起来。 城内的小摊琳琅满目，这一路上 程小淮随着老爷子走着，时不时的说上几句话。 程小淮看见一名长发女子 身上穿着清凉的纱裙，不同大舜朝的襦裙，上身紧窄裹身 ，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腹。 肉眼可见的小蛮腰，肚脐上， 还打着脐钉，红色的宝石，镶嵌在上头，整个人妖娆性感。 程小淮看的一愣一愣的 ，她这个现代人，都不敢那么穿！ 随着程小淮的视线，老爷子看见了一名异域女子，嘴角含笑:“这乃是蛮荒乌蒙国的女子，堰门关是各个国家的边界之地，是各国货物交流的金三角地区！ 有乌蒙国的女子，也不足为奇！” 程小淮诧异:“老爷子，您好像对堰门关很熟？” “年轻的时候在这边待了十几年，京都虽好，到底是习惯了在关外奔跑的烈马，热土难离！” 怪不得老爷子千里迢迢的来了关外，原来是曾经在关外生活过多年！ 两人闲逛，程小淮发现，原来这老爷子除了会吃这个，还是个见多识广的。 比如说，程小淮在老爷子口中得知 ，乌蒙国盛产牛羊肉还有各种生铁。 只不过 ，到底是贫瘠之地，只能靠着他们有的东西，来这边换取一些日常所需。 溜达了一圈，老爷子觉得肚子里的食儿，已然消化的差不多了，看着街上卖糖葫芦的小贩，露出了垂涎之色。 “丫头啊……要不然咱买……” 程小淮瞪眼珠子:“买啥买！这东西我会做，改天我就做给你吃！ 您这么大人了，咋这么馋呢！” 老爷子蹩脚的伸出手，捋了一把发白的胡须。 一脸心虚。 “别瞎说八道，谁说我馋的！ 老夫…… 就是嘴里闲得慌，总想嚼么点东西！” 程小淮觉得不对劲，纵然冯老爷子身体底子不错，这饭量也着实惊人！ 家里头的干饭猫，干饭娃看惯了，冷不丁的遇见了这么一个干饭老头 ，程小淮觉得人生惨兮兮。 幸好这老头不是她家的，否则她挣钱的速度，都赶不上他们干饭~ 想想 ，真要命！ 一个医者的敏感，让程小淮觉得 ，冯老爷子无时无刻的都想着吃东西，不是正常现象！ “您从年轻的时候，就一直这么好胃口吗？” 老爷子警觉 ，看着程小淮，语气里多了几分不悦:“咋滴？你也觉得我是有病？” 程小淮还未开口 ，老爷子已经倔脾气的打断:“你这丫头，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不就是吃口子东西吗，家里又不是没有那条件儿，我自己的身子骨，我自己清楚！” “您这是讳疾忌医！” “别胡说八道，我没病！老头子我好着呢！” 看着冯老爷子背着手，迈着大步往前走的模样，程小淮摇了摇头，这老爷子，也真是够难缠的！ 第130章 这年头 ，咋还有丢爹的 本以为 ，送完了健胃消食丸，程小淮还有功夫，去郑大人那，把店铺的购买契约签订下来。 结果，来的时候好好的，走的时候，说啥都走不了了。 溜达一圈，回来后的老爷子，还嚷着要吃东西。 程小淮这一次， 是真的瞧出来了 。 这老爷子吃东西，绝对是疯狂进食，像极了二十二世纪，许多白领压力过大，暴饮暴食的样子。 她真的有必要，给老爷子做个详细的检查！ 看看他的胃部，有没有什么器质性的病变。 如果能够排除器质性的病变，那老爷子疯狂想吃东西，就绝对是心理因素，想要以吃东西，作为纾解。 为了安抚因为吃不到东西 ，脾气逐渐暴躁的老爷子，程小淮勉为其难的下厨房，做了一碗烂糊野菜汤。 干锅炒香的杂面，加水滚上几滚，逐渐变得浓稠，翠绿的野菜，切成细细的丝，滚进锅里头，稀溜的淋上蛋花，出锅之前，调味加麻油。 老爷子吸了吸鼻子，手里的碗，自始至终都没有放下来。 “这汤真是鲜美暖胃，老夫能喝上两大碗！” “您才吃完东西，喝点稀的，胃口没有负担！” “丫头，你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比我家里头的那些厨子，要甚强百倍！ 不如，你去我家里头，给我做饭吃？ 工钱你随意开！” 程小淮莞尔一笑:“那可不成，我家里头有相公，小叔子，弟弟，还有一只干饭猫需要照顾！” 老爷子不死心:“你这厨艺那么好，有没有想过开家铺子？” 程小淮托腮:“没有，佟掌柜的店铺里的菜色，都是我研发出来的，您若是想吃，直接在这吃不就行了！” 看着碗里的烂糊野菜粥又见了底，老爷子才不舍的放下了碗筷。 “那怎么能一样！ 这做菜的火候，调料的先后，功夫的长短，一人一习惯，每个人做菜的味道都不一样，你这味道，说实话，像极了我那已经过世了的夫人……” 原本双目炯炯有神的老爷子，在提及亡妻，眼圈竟然微微红润。 程小淮讶异，本来就觉得，她跟这冯老爷子之间，不过是一面之缘，这老爷子对身边的人，当真是点火就炸的火爆脾气。 而老爷子对程小淮的好脾气与包容 ，就连崔乙都震惊，要知道，老爷子对待家里头的四位爷，就没有过笑脸！ 对她，当真是没有丝毫的脾气！ 看见这脾气火爆的老头儿，眼圈通红的瞬间，程小淮于心不忍，说到底，还是个重情重义的！ “您别难过，老爷子，逝者已逝，若是夫人在天之灵，看见您日日为她这般难过，想必也不会安宁！ 您若是想吃我做的菜，有机会可以去我家里做客！ 我烧菜给您吃！” 程小淮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这一句话，当真是惹火上身！ 老爷子一拍大腿，吓得站在一旁的崔乙一激灵。 “既然如此，那择日不如撞日，老夫今日也没旁的事，就跟你去家中做客，顺便，也看看到底是何人，如此有福气，娶到你这么好的姑娘！” 程小淮:冯老爷子，我只是虚让一下，你咋的就当真了！ 不待程小淮开口，崔乙已经着不住火了:“老爷子，万万不可……” 冯老爷子瞪眼珠子:“怎么就万万不可了？ 崔乙，你怎么一天天的，跟个老太婆一样，啰里八嗦的？ 我要去哪儿，要做啥，如今都得得到你的应允？ 你咋不上天？” 崔乙:跟着老爷子的日子，其他的事没学会，上天的本事，绝对一流~ 老爷子是行动派，没等程小淮反应 便对着崔乙道:“还在那儿愣着做什么？老夫的包袱呢？” 见崔乙不动弹，老爷子又急眼了:“赶紧的，麻溜的，给老夫把包袱拿过来！” 程小淮皮笑肉不笑:“老……老爷子，这恐怕不太方便吧这…… 我家里头住的地方 实在是窄……您看，您这这么多人……” 老爷子爽朗道:“他们？你这丫头还真是人美心善，想的周到，他们几个你不必担心！ 个顶个的皮糙肉厚的汉子，在哪不能将就？ 总比行……” 老爷子意识到自己的聒噪，瞬间缄口:“行了这一路，他们已经习惯了，住的地方不富裕，那也无妨！ 如今这季节不冷不热的，就算在院子里，搭个窝棚，也能住人不是？” 说着，老爷子竟然动手，直接将那小包袱背到了身上 ，俨然准备好了的样子。 程小淮:嘤嘤嘤~ 我能拒绝吗？ 崔乙:嘤嘤嘤~ 大爷，您到底何时能来~ 葫芦:嘤嘤嘤~ 家里头又要多一张嘴~ 姐得多累啊~ 不 ，是好几张嘴！ 程小淮回到家的时候 ，带着背着小包袱的冯甲。 沈遇看的目瞪口呆，看着程小淮 ，许久才问道:“这老人家……是你捡回来的？” 衣着华贵，不似寻常百姓家的！ 这年头 ，有丢孩子的，咋滴还有丢爹的？ 见着沈遇 ，冯老爷子上下打量一番，仿佛是帮着自家女儿把关似的，随后压低声音道:“这少年，人样子是不赖，可看上去不够结实！” 程小淮头疼:“您就少说几句吧！” 冯老爷子也知道，能让着丫头 ，把他带回家，属实是为难她了！ 禁不住他软磨硬泡，撒泼卖萌，最后还装了可怜,打了一局感情牌，才把这丫头说服。 崔乙和一行手下，则在村子之外驻扎，没跟着进村 ，尽管如此，崔乙还是执拗的跟着进了村 若是老爷子出了什么差池，他就是有百条，千条的命 ，只怕是都不能够抵老爷子一条命！ 老爷子任性 ， 他们这一群属下，就得紧张的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实在是太难了。 老爷子环顾四周 ，这丫头家里，连冯家一个犄角旮旯都比不上，却也干净整洁，屋子里不见一丝杂乱，甚至在屋子里头 ，还有一个大土炕！ 真新鲜~ 老爷子自顾的解下来了身上的小包袱，对着一脸幽怨的程小淮嚷嚷:“丫头啊 ，你还愣着做啥？我饿了，你别弄那稀的糊弄人 ，那根本就吃不饱，你得弄点干的啊！” 稀的， 溜溜缝就行！ 不吃干的，那也难受啊~ 第131章 离了个大谱 沈遇凑到了程小淮耳畔，压低声音道:“这老爷子……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是哪儿捡的？” 程小淮还没开口 ，耳朵贼灵光的冯老爷子，已经满是不悦的嚷嚷开了:“什么捡来的？ 我跟你家这小娘子，有着莫大的缘分！ 我俩是往年交！” “忘年交？” 沈遇听的一头雾水，黝黑的眸子，打量着程小淮 ，这些日子，他也算是看明白了，他这小娘子没有别的爱好，除了搞事业 ，那就是捡东西。 偶尔也会捡些大活人回家。 这一次 ，就有点离谱，居然捡了一个“爹”回来。 不过 ，这老爷子看上去，是个脾气暴躁的，不太好招惹。 也不知道，程小淮到底是怎么有好人缘，竟然和这老爷子成了忘年交！ 老爷子瞪眼:“咋滴？忘年交，不行吗？” 程小淮打怵，推了推沈遇， 小声道:“这事儿，有点一言难尽，晚点我再跟你说！” 老爷子:“啥时候做饭？我饿了~” 程小淮蹙眉， 没好气的道:“今晚上，您没饭吃！” 老爷子闻言 ，瞬间躁怒:“没饭吃？那哪儿行？” 他是冲着程小淮做饭好吃才来的，这可倒好 ，来了客，居然连晚饭都不做！ 老爷子不禁环顾四周 , 也是，这家境贫寒的哟~ 听说，家里头的的相公 ，还是个病秧子！ 看着倒是文质彬彬的 ，只是这身子骨，啧啧啧，看着不咋好！ 堰门关外的一阵风，说不定都能把人刮走！ 这家里头的日子 ，想必也是不好过的！ 可这晚饭不吃？ 老爷子看着程小淮 ， 不由得眼圈酸涩 ，怪不得这丫头要抛头露脸，出去做事。 唉，这小小年纪的 ，也真是有够心酸的！ 老爷子在身上摸了摸，才意识到 ，他除了带来几件衣裳 ，身上空空如也。 于是起身，走到了院子里头，大声的喊道:“崔乙，崔乙！” 沈遇诧异， 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这老爷子……是不是这里不太好？” 话音未落，就看见一袭黑色长袍的崔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对着冯甲毕恭毕敬的道:“老爷子，您有何吩咐！” “把钱袋子给我！” 崔乙面露惊讶:“您要钱袋作何？” 老爷子不悦，眉头直接凝成了疙瘩:“让你拿就拿，哪里那么多的废话 ！” 崔乙不敢迟疑，从身上，取出来了钱袋，双手奉上,冯老爷子拿起钱袋，掂了掂 ，这才满意的笑了。 “好小子，你回去吧！ 你们几个自己找点东西吃 ，就不用管我了！” 崔乙傻眼了，敢情这老爷子召唤他出来，就只是为了拿银子？ 他就说，这程小淮不是个好东西，就看着老爷子人傻钱多又好骗，这才刚到家里头，老爷子就找他要钱袋！ 这女人 ，果然就是惦记老爷子的银子…… 老爷子平日里，就是个抠搜的 ，这一点，更是小爷经常挂在嘴上，如今这才见了这女人几次，就开始要给人家银子！ 崔乙:这程小淮 ，真的是长了八百个心眼子！ 每一个心眼子，都拐着弯的想要从他们老爷子这里骗人的！ 这老爷子，平日里，不是挺精明的吗？ 咋被一个小姑娘哄骗了，该不会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吧？ 这么一想，崔乙不由得浑身哆嗦，二爷三爷你们怎么还不来？ 是属下想太多了吗？ 老爷子想要给你们找后娘？ 崔乙面不改色，心中却是波涛汹涌:“老爷子，您这一直叨扰程姑娘一家，只怕是不太好吧！” 老爷子笑了，胡须一翘一翘的:“你小子，平日里 ，不哼不哈的，没想到 ，倒是个懂人情世故的！ 你家老爷子，哪里是那么不懂事的人，这不才让你拿些银子，给小淮丫头！” “老爷子……您对程姑娘……似乎有一些不同……” 老爷子一双眼睛之中， 闪烁着晶亮的光芒:“你也看出来了？ 崔乙啊，你是老夫带出来的人，对老夫自然是相当的了解，老夫问你，你有没有觉得，小淮丫头…… 像谁？！” 崔乙抿唇，跟在老爷子身边，一晃也有二十年了，他又如何不知道老爷子的心思？ 那一日，老爷子之所以好别人的闲事，只是因为无意间瞥见了程小淮，这丫头，有那么一瞬像极了已经过世的夫人！ 自打夫人过世之后，老爷子性情大变，就连崔乙都觉得 ，如今的老爷子,病态越发严重，自从见着程小淮之后，整个人都开始浮躁了。 崔乙明知道冯老爷子说的是什么，却还是故意的装傻冲愣:“崔乙眼拙，实在是没瞧出来程姑娘像谁，倒是老爷子，咱们在这关外，实在不宜久留！” 老爷子摇了摇头:“你个生瓜蛋子 ，还在这跟我装傻充愣，你有没有觉得，这小淮丫头…… 这脾气秉性像极了夫人……” 崔乙慌了，他家老爷子对夫人，那可算得上是情深意重，即便是夫人过世这么多年，都一直是孤家寡人，做了鳏夫！ 崔乙早就觉得这程小淮，一颦一笑，跟夫人有一些相似，若不然老爷子也不会去管那闲事！ 如今看来，他的感觉是对的！ 老爷子…… 该不是对着这丫头，起了菀菀类卿的心思？ 崔乙慌了:大爷 ，二爷，三爷，小爷，你们赶紧来救救孩子吧！ 赶紧来瞧瞧你家老爹！ 你家的老房子，要着火了！ 老爷子拿着钱袋，推搡着崔乙:“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还有，别怪我没有警告你，这事儿 若是让老大他们几个知道了 ，看我怎么撸你！” 说着，老爷子对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崔乙知道老爷子的个性 ，也知道，这件事，是断然不能够瞒着家里头的几位爷的！ 看着老爷子又回了那农家小院，一颗心愣是被揪的七上八下的。 不行~ 这事，可不能由着老爷子胡来！ 人家这小丫头，也就是二八年华，更何况家中还有夫君，老爷子若是真的瞧上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两人凑合到一起过日子，那也不是不行！ 可这程小淮，就离谱~ 离了大谱~ 不行，他得赶紧飞鸽传书，通知给大爷这件事！ 第132章 空间bug了 程小淮盖的新房子，两日后上梁。 按照十里堡的风俗习惯，盖房上梁要请村子里头的乡里乡亲们吃红鸡还有糖，沾沾喜气，寓意家宅平安，顺遂团圆。 “鸡蛋……我合计着，得买上十几斤！ 还有八角，花椒，香叶……” 沈遇执笔，记下来了程小淮需要的东西，一脚踏进门来的老爷子，刚巧听见了程小淮说买鸡蛋的事~ 听听，这丫头多仁义！ 平日里，这家徒四壁的，想必连个荤腥都见不着！ 在见识了老爷子的饭量之后，这丫头还是拗不住软磨硬泡将他带回来。 这让几个孩子，原本不富裕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 程小淮那是顶着多大的压力，给家里头添置吃的！ 因为他太能，鸡蛋都要买那么多！ 想想就觉得心酸！ 程小淮算计，等家里头的房子上梁之后，就没有啥事儿了 ，也请工人们吃一顿饭！ 于是又把需要的食材，让沈遇记录下来，等着去镇子上采购。 听的老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 这都穷成啥样了，因为他的到来，硬着头皮，也要往家里头买吃的！ 对于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人，尚且如此善缘，这两口子，真是让人心疼。 他冯甲，这辈子无缘得一女儿，只有四个儿子，见着程小淮的脾气秉性 都像极了亡妻，竟然不自觉的心疼起来。 背着手，缓步走到了二人面前，老爷子轻声的咳嗽了一声。 “咳咳~” 程小淮抬头，却听见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被人掷落在了二人跟前的桌案上，程小淮诧异， 抬起头来 ，看见了被烛光拉长的那一道身影，笼罩在她身上。 “老爷子，您这是……” 老爷子眯眯眼，笑了起来:“我在你家住着，我寻思着是不是交点伙食费，毕竟我这吃挺多的……” 程小淮蹙眉:“我没那意思！” 她不给老爷子饭吃 ，哪里是想让他老人家交伙食费！ 不是因为他今儿吃撑了吗？ 老爷子一摆手 ，直接打断了程小淮的解释:“行了，甭说了，这家里头的难处，我也知道了，我看你们小两口，刚才还在算计着买鸡蛋，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啥条件，十斤十斤的买，这是当着老夫，是个饭桶吗？” 程小淮这才意识到，老爷子貌似误会了什么！ “不是……” 老爷子制止:“行了，甭解释了，这银子不多，你只管收下便是！” “真不是老爷子，我正在和我家相公盘算着，再有两日，我家盖的新屋就要上梁，到时候要按照村子里头的规矩，请街坊邻居吃红鸡蛋，糖果！” 新屋上梁？ 老爷子这才想起来，进村的时候，有户人家正在盖房子，只是那宅子还没上梁！ 两进两出的宅子，在村子里头，算得上是气派！ “村口那间？” 程小淮点头:“是呢！” 老爷子闻言，看了一眼他放在桌子上的钱袋子，顿时觉得肉疼，这丫头看样子是个土财主！ 这贫寒的关外，能盖得起这么气派的房子，这说明了啥？ 说明这丫头，家境殷实，底子丰厚，他老冯这辈子从来没对谁大放过，是他前半辈子，四处奔走，颠沛流离的缘故。 如今，好不容易对待小辈，大方一次，却发现，略显多余。 程小淮把银子还给冯甲:“老爷子，您既然到了我这，那就要按照我的规矩来，今儿您吃的太多了，晚上，我最多只能给你一点稀的！” 冯甲不悦，想到能在这带上一些日子，散散心，自然也是不错的，于是也就妥协了:“还吃那会子吃的那个粥~” 程小淮点头，咧嘴笑了:“没问题！” “都给我淋上一个蛋！” 酱酱呼呼的，好歹能顶一些时候！ 冯甲的到来，幸好葫芦在新房那边看家，程小淮收拾了一下沈二郎和葫芦之前住的那间耳房，对着老爷子道:“老爷子，崔乙他们……” “甭惦记着那小子，他会想法子解决！” 程小淮点头 ，这一夜，为着冯老爷子住进家里头，程小淮睡的不咋踏实。 随着春日的到来，两碗最近有点在家呆不住，程小淮找不见那货，偶尔半夜才会回家。 想必是春日来了，猫咪有了想要谈恋爱的冲动出去，祸害小母猫了！ 话说，这家伙，最近越来越庞大，完全超出了一只喵星人该有的体型…… 一直到了后半夜！ 程小淮听见了院子里头有动静！ 吓得她一激动，却没敢起身， 借着幽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竟然看见了两碗那一道白色的身影，不知道与何人撕缠在一起！ 两碗似乎是愤怒了，嘴里发出呜呜呜的低吼，甚至是嗷的一嗓子咆哮…… 紧接着，一个纵身，身姿矫健的扑了出去，朝着那一道黑影，挥出了锋利且有力的爪子！ 嗷—— 那一声咆哮，撼天动地！ 程小淮傻眼了，以前的两碗，声音都是含在喉咙里，那模样，又萌又绿茶，尽管后来体型像是打了激素，迅速的长大。 可它怂起来的时候，依旧是那只惹人怜爱的小猫咪！ 可今夜—— 程小淮着实被吓了一跳！ 两碗的眼睛里，散发着兽类才有的冷光！ 第二空间里头,它的身上闪烁着猛兽的标识！ 程小淮傻眼了，难不成这些日子，是她鱼目混珠了！ 错把野兽当猫咪？！ 只见两碗嘴里头不断的咆哮，那矫健的身姿像是一道闪电，快速的窜到黑衣人面前！ 黑衣人闪身不及，被两碗的爪子抓到了衣裳，嘶啦一声！ 有布料被撕碎的声音，那人回头，程小淮才看清 ，与两碗撕打的人，竟然是崔乙！ 想到了崔乙对冯老爷子紧张的那个劲儿，程小淮瞬间明白了！ 肯定是两碗回家 ，瞧见了生人 ，还以为是要伤害她的，于是这一人一猫…… 一人一…… 好吧，程小淮现在也不知道，两碗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反正这俩玩意儿，就干起来了！ 这崔乙， 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好的神首，原本只以为他是富家随从，可是他那些招式，招招毙命，像极了电影里的那些黑衣杀手！ 难道还有隐藏身份？ 程小淮正准备利用第二空间，看看这崔乙的身份，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正常使用的第二空间，分竟然刷的一下卡了黑屏！ 黑屏之上，只有一个大大的x号，程小淮傻眼了，这是咋的了！ 空间bug了？ 咋的说黑就黑？ 这x号，啥意思？ 程小淮:这情况咱也没见过呀！ 咋办？ 第133章 两碗是个什么东西 程小淮不死心，黑暗当中又一次尝试启动空间，这一次x号消失，变成了一条进度条。 loadg…… 码垛~ 空间bug了，升级更新中！ 眼看着那外头 ，崔乙和两碗打的难舍难分，两碗面露杀意，嘴里头，嘶吼咆哮—— 矫健有力的后腿，往后蹬着，攒足了力气，森白的牙齿尽露，准备给崔乙致命一击！ 程小淮见状，快速起身，绣花鞋都来不及趿拉上，对着院子外套高声呼道:“两碗！” 原本杀意满满的两碗，在听见了淮姐的召唤之后，原本蓄势待发的爪子，瞬间收了回来。 只是嘴里依旧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想要以声音恐吓对方，喝退对方。 程小淮快步来到了两碗身边，弯下腰，抚摸着它的背毛，安抚着:“乖，好两碗，别闹腾，这是咱自己人！” 崔乙傻眼了！ 这—— 程姑娘到底是个啥人？ 看样子，这玩意野性十足，竟然都能驯服！ 这丫头，实在是不容小觑！ “别介意，崔护院，这是我养的爱宠！ 平日里可老实了，也不知道，今儿是咋的了！” 爱宠？ 崔乙:老爷子 咱还是赶紧走吧，这程姑娘，真的不是个正常的女娃子！ 谁家正常人家的姑娘 ，养一只吊睛白额的狮子，作为宠物？ 这家的人家，说不定是那土匪坑！ 程小淮想要带着两碗进屋，怎奈这货，似乎是盯上了崔乙，只就对着他呲牙咧嘴，外加炸毛咆哮。 场面一度失控！ 程小淮没了法子，只能旱地拔葱，直接轮起来了两碗的身子，揪着它颈子上的毛，往屋里头生拉硬拽。 两碗两只后爪踢腾着抓挠着:呜呜呜~ 我不进去，淮姐！ 让我把这夜闯咱家的坏人撕了再说！ 怎奈，爪子拧不过大腿！ 两碗:真的好气！ 硬是没干过我淮姐！ 回到了屋里头，沈遇也被外面的动静弄醒了，看着程小淮拉扯着不依不饶的两碗，不由得也下了炕。 “这是咋了？发生啥事儿了？” 程小淮凶神恶煞，心中有气，一定是因为两碗，这空间才卡bug的！ 两碗不服，用爪子挠着紧闭上的门板！ 程小淮怒喝:“再挠门，看我不把你这爪子剁下来！” 两碗瞬间就怂了，耷拉着脑袋，双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很显然是被吓尿了！ 原本凶神恶煞的模样，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怂的不能再怂的猥琐模样！ 两碗:淮姐，你为啥生气？ 是为着看见不该看见的了吗？ 程小淮坐在土炕上，抖着二郎腿，眼神却是凶巴巴的:“两碗，你给我过来！” 她倒要看看，平日里她认为软弱可欺的小猫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两碗抗拒，仿佛是没了骨头，身子根本动弹不得。 尤其是两只爪子，死死地扒了地面，像是个下半身瘫痪的，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嘴里呜呜呜的叫唤着，只是发出来的，都是小奶音。 打从春日里，两碗飞速生长的那一刻起，沈遇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尤其是看到了方才，两碗英勇战敌的场面，沈遇才意识到，他们家的两碗，根本就不是一只温驯，善良，只是这么大块头的小猫咪。 阿母说过，大舜有异兽，善攀好跃，灵动异常，通体雪白，幼时牲畜无害，须得春日褪上四层毛，才显兽形！ 看着两碗在地上磨蹭过的地方，到处是一片脱落的白毛毛，沈遇不由得蹙眉，难道他家两碗，就是那异兽？ 后半夜，程小淮玩命似的搓楞两碗，就像是捏面团子，两碗逆来顺受，惨兮兮的叫着 ，喵呜喵呜的，地上都是它脱落的毛发。 最后，还是沈遇看不下去了，扯着程小淮道:“它是啥重要吗？重要的是，两碗不是咱家的？就像是孩子那般，与二郎他们无异，都是自家养起来的，那就是咱的孩子！” 两碗崩溃的喵呜一嗓子:到底还得是我爹！ 听听~ 这话，深得本碗心意！ 刚才那事，算了，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翌日 程小淮揉了揉眼睛 ，只觉得浑身无力，今日天气有点沉闷 ，让人觉得心里头发沉。 葫芦从葛大春家里头借来驴车，沈遇也随着一同去三里亭。 一路上，她都昏昏欲睡，沈遇满是宠溺的看着程小淮，嘴角上荡漾着笑意。 “困了？” 程小淮打了一个呵欠，一双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都怪两碗！” 那冯老爷子真的是个怪人，见着两碗的第一眼，就满是欢喜，伸手将它揽进怀里头。 要知道，这两碗，平日里，那可是桀骜不驯爱自由。 只要程小淮出门，就算是再怎么将它甩下，这家伙也会发疯似的追来！ 今日，竟然和冯老爷子玩的不亦乐乎，全然忘记了昨天夜里发生的不愉快。 临出门之前，程小淮还跟老爷子说:“我这家里头，可全靠着您老人家给照应着了！” 老爷子不耐烦，对着几人摆了摆手:“就你家这破屋烂房的 ，谁会惦记着，走走走，赶紧走！” 两碗那货，竟然在老爷子的腿脚边腻腻歪歪。 这一人…… 一玩意儿！ 也不知道怎么那么投缘，像极了久别重逢的亲人。 葫芦倒乐得自在，以往这货压到自己身上的时候， 都让人觉得透不过气，好不容易两碗找个别人去腻歪了！ 别提多轻松了。 眼看着程小淮，又打了一个呵欠，泪眼朦胧的视线，落在了沈遇身边的一个小包袱上。 “咦，你那是带的啥？” 沈遇白净斯文的脸上，闪现一抹慌乱，本能的将那小包袱，往身子底下藏了藏:“对了，今日，咱们是不是可以把铺子的事办了？ 若真的是打着开医馆，就要紧着安排起来！” 程小淮被沈遇岔开了话题，随后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睛:“实在不行了，我得眯一会儿！” 沈遇向着程小淮靠了靠，努力的让他的身子支撑着程小淮，好让她靠得舒服一些。 程小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脸颊上，荡漾出些许不自然的沈遇，抿唇笑了，随后，又闭上了眼睛，将头靠在了他的肩头。 阴沉的天气，如同一幅泼墨画，一辆驴车，慢悠悠的行走在乡村小路上。 如诗如画。 第134章 金雪莲 几人一到了三里亭，便开始分头行动。 程小淮去寻郑大人，办理铺面的手续事宜。 沈遇与葫芦，则负责去采买清单上的物品，为了增加效率,沈遇和葫芦每人选择了几样物品去采买，这样，等到程小淮回来的时候，就基本上采买完成了。 沈遇买完了需要购买的最后一样东西，小心翼翼的环顾了四周之后，才朝着一家书斋走了进去，老板一见他嘴角含笑，打着招呼:“沈公子来了！” 沈遇对着老板作揖，将怀中的小包袱，拿了出来，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 “掌柜的安好，这是我抄的书！您看看！” 掌柜的笑容温和，上一次，这落魄书生模样的少年，到他店里问可否为店铺里抄书。 掌柜的原本没有抱什么希望，可是看见少年谈吐不凡，举手投足之间也尽是儒雅，尽管衣着落魄，看上去却是与生自来的自带矜贵。 在看见沈遇写的那一手好字之后，掌柜的当即拍板，让他帮忙在书斋里负责抄书。 掌柜的翻看沈遇抄的书，脸上都是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沈公子这字，绝对是童子功，挥毫泼墨，龙飞凤舞！字如其人！ 不知公子能否临摹字画？” 沈遇颔首:“尚可！” “既然公子能临摹，我这里有一些道林僧人的诗集，公子可临摹几分，若是临摹的不错，这价格可比超出要高了许多！” 沈遇背着程小淮抄书这事，是他上一次随着程小淮来镇子上之后，才下定决心的。 阿母说的那些话，沈遇断然没忘 ，只是如今，他的人生，从落魄到重新活过来，无异于经历了一遭鬼门关，他也明白了许多的道理。 为了程小淮，为了他们好不容易拥有的家，沈遇愿意努力！ 甘之如饴。 至于其他的事，还是日后再说吧！ 程小淮办理了铺面的事，郑大人落下公章之后，就将铺面的契约给了她:“姑娘收好！” 看着官府大红的印章，程小淮有一些欢喜，穿越后，她人生中的第一套房有了，如今又拿到了第一间铺面，做的是学好数理化，穿越也能做霸霸！ “民女谢过郑大人！对了，郑公子最近身体如何？” “已然痊愈，即日准备启程，参加春闱，这说到底还都是姑娘的功劳！” 程小淮抿唇,欲言又止。 “姑娘有话，但说无妨！” “即使如此，那小淮就不客气了！ 郑大人，我家中相公，是个识文断字的，一直饱读诗书，却苦于没有机会入学堂念书，他如今，已然到了这般年岁，要从童生开始去考，显然是不太现实，不知道有何法子？” “按照大舜朝的制度 ，若是沈公子想着跨级考试，需要得到亭长，书院之中的院士和多名学士名士举荐，才能破格参加今年的秋试，越级考试！” 程小淮点了点头:“如此一来，那我就先去书院，给我家相公报名，他自幼饱读诗书，实在是不应该在乡野之间埋没才华！” 程小淮不是个喜欢读书的， 可是通过上一次，沈二郎的事儿，也算是看明白了一个事实，沈遇心中，一直惦记着部落被灭之仇。 他的心事，抱负，程小淮不懂，可是却愿意帮他去实现。 尽管沈遇身上的毒 ，尚未解开，不过，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病秧子了，读书做学问 ，绝对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 上一次，程小淮生气的时候，怼沈遇的那些话， 虽然是气话，但这个想法 ，程小淮已经想过不下百遍。 沈遇入学这事，不难办，程小淮相信他的能力与才华。 从现在开始到秋试，还有半年的时间！ 沈遇应该能够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辞别了郑大人，程小淮到了几个人约定的地点，看见了葫芦在等她。 “姐，你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 “嗯，手续已经都办好了了，你姐夫呢？” “姐夫还没回来！他去买八角大料啥的！” “那你在这等着，我去寻寻你姐夫！” 葫芦点头 ，程小淮转身离开，朝着街头的一家卖杂货的铺面走去。 还未进去，就听见远处吵吵嚷嚷的声音。 程小淮驻足， 透过人群，听见了里头的对话声。 “你这蠢货，在我万家做事，这么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笨手笨脚的，真是被你蠢死了！ 我不怕你蠢，你却手脚不干净，看我不打死你” 紧接着，里头传来了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声响，又沉又闷。 万家？ 程小淮不由得蹙眉，这镇子上，只有一个万家，也是上一次程小淮赚了一大笔的万大官人家里头！ 程小淮上前，却看见人群里头，一名衣着华贵的少年，手里拿着鞭子，躺在地下的小厮 ，身上早已经被鞭子抽的皮开肉绽，却一言不发，紧紧的蜷缩着身子，任由着那少年手里的鞭子，一下接一下，狠狠的落在身上。 鞭子落下，那小厮模样的少年，身上破烂的衣裳便被抽出一个破洞！ 紧接着，便能看见少年身上的鞭痕，冒出来血丝。 少年浑身是伤 ，瑟瑟发抖，就像风雨之中的一叶小舟。 看着那少年，浑身破破烂烂， 遍体鳞伤，程小淮于心不忍，可是想到沈遇曾经说她的话，却还是忍住，没有多管闲事，转身准备离开。 “你这混账玩意，在我身边竟然手脚不干净，说！ 你把我的金雪莲，弄到哪儿去了！” 金雪莲！ 程小淮闻言，不由自主地顿住脚步，沈遇身上的剧毒 ，最后的解毒汤，需要火灵丹，金雪莲，铁玄参三种药材做的解毒汤。 这火灵丹，她已经找到了，至于其他两味药材，程小淮做收药材的生意，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寻找这两味珍贵的药材。 如今这万家少爷说，眼前这小厮偷了金雪莲！ 难道这万家就有金雪莲？ 如此想着，已经走出人群之外的程小淮 ，便又折了回来。 那小斯沉默不语，只是用狠毒至极的眼神瞪着拿着鞭子的少年。 “好你个贱骨头，竟然敢用这种眼神当着本事而已，看样子平日里给你的苦头还是太少了，既然你不肯交出金雪莲 ，那我便活活的打死你！ 让那金雪莲与你，一同在这世间销声匿迹！” 说着，那万少爷扬起鞭子，朝着地上的小丝狠狠的抽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程小淮从人群之中冲了出来，飞身上前，直接一把揪住了那游蛇一般的鞭子，口中大喊一声:“住手！” 第135章 对峙万家大公子 白皙的脸蛋，肤若凝脂。 一双皓月星眸，仿佛天上星子，会说话，一张脸上，清纯和妩媚同时包容，黑发如藻，随意的挽成发髻，以一只蓝铃花簪子别住。 明明是如此简单的装束，却因为那一双仿若会说话的眼睛，叫人舍不得离开视线。 万公子见状，直接松开了手里的鞭子，一双眼睛泛着花痴，站起身来:“我当是谁呢？ 原来是一位绝色小娘子！ 怎滴，小娘子这是认识这贱奴？” 程小淮冷冷的看向那万公子，语气更是铿锵冰冷:“认识不认识的，那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万公子这般在街上殴打身边的人，难道不怕世人嘲笑，给万大官人蒙羞？” 程小淮的话，直接惹的万鹏哈哈大笑:“蒙羞？本少爷若是连处置一个刁奴的手段都没有，那才会让我爹蒙羞！ 要是这位小娘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小爷我可真是喜欢的紧，怎么样，小娘子有没有兴趣随我回万家，做我的枕边人？” 万鹏言语狂妄，所言之词 ，更是放浪形骸，污人耳膜。 这程小淮貌若天人，只是关外女子，若是已婚，发髻与未婚女子不同，这小姑娘一看便是有了夫君的！ 这万公子，竟然当街调戏良家妇女！ 好生的浪荡！ 不过，这也不是第一回，发生这种事儿了！ 万大官人在关外，那可是土皇帝一般的人物！ 万大官人家中两字，大公子是吃喝嫖赌 无恶不作，在关外，那也有一个土霸王的绰号！ 但凡是他瞧上的女子，不管是用何手段，也一定要将其得到！ 数月前，万鹏瞧上了桃花沟一家来镇子上贩货的小媳妇，硬是在当街上，要抢了人家小媳妇儿回家中做美妾！ 那小媳妇的相公气不过，与之理论，却没有想到，这万鹏，竟然让手底下的人下了死手，直接将小媳妇的相公，打死在了街上！ 那群人，是踏着那汉子的尸首，硬生生的将那小媳妇儿掳走了！ 没想到，不堪受辱的小媳妇，当天夜里便悬梁自尽，被万鹏发现之后，救了下来，却也难逃厄运。 被万鹏毁容之后，又残忍的剁了手脚，丢到了乱葬岗，有人瞧见，那小媳妇儿被扔出去的一瞬间，落在树上的秃鹫，就像是疯了一般 ，啃食撕咬那小媳妇血淋淋的身体！ 说起来万鹏，那就是关外的魔鬼！ 只是谁也没有法子，这万大官人的权势，可比那些官差衙门要厉害得多，就连郑大人都没法子！ 如今，程小淮被万鹏瞧上了，众人也不由得惋惜，看样子这小媳妇儿，也是难逃厄运！ 程小淮的呼吸，明显的沉了几分，面对着出言狂妄的万鹏，她直接一把将他手中的鞭子夺了过来,抡在手中，狠狠的一甩，啪了一声—— 周遭围观的百姓被吓了一跳，倒在地上，被打的伤痕累累的小厮，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万鹏，偷东西的人是我，你不要伤害无关的人！” 眼前的姑娘，能够路见不平，便是一个良善之人，他也是贱命一条，怎的还能拖累旁人？ “小子，这里哪有你一个贱奴说话的份儿！ 滚开！” 一群万鹏身边的狗腿子，上前去阻挡那小厮，万鹏已经靠近程小淮，一把抓住了鞭子尾巴，用力的拖拽！ 没有任何防备，猝不及防的程小淮 ，直接被万鹏的动作，拽了一个踉跄，整个人，撞到了他怀里！ 万鹏的手，顺势收紧，紧紧的抱住了程小淮！ 万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脸的无耻笑容:“这美人就是美人，浑身都是香喷喷的！” 程小淮眼神一沉，瞬间发狠，用力的朝着后面将头撞了出去！ 万鹏没想到，程小淮力道如此之大，咚的一声，她的头，撞到他的脸上！ 只觉得眼前一黑，鼻腔之中一股热流涌下！ 万鹏疾步后退了好几步，最后撞在了一个卖菜的摊子上，整个人摔了个人仰马翻！ 这边的打手，见着自家主子被一个娘们给放倒了，便顾不得与那小厮周旋，快步上前。 “爷，你没事吧！” “爷！” 万鹏头晕脑胀，眼里头冒着金星，伸手一抹脸，手上竟然沾染了血！ 他瞬间怒了:“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把这个小娘们儿给我绑了！ 今儿我要是不把她办了 ，我万鹏这两个字，就他妈的倒着写……” 万鹏一声令下，身边的打手，朝着程小淮冲过来！ 小厮见状，赶忙冲过来，两人被那群打手，团团围住。 程小淮与小厮背靠着背的一瞬间，感受到了那少年身上的肌肉紧绷， 一疙瘩一疙瘩的肌肉。 “谢过姑娘为我出头，可你为了我招惹这万鹏，实在是不值得…… 等一会儿我拖住这些人，你趁机逃跑……” 程小淮抿唇，同样压低声音，只以二人能够听见的音量道:“你以为，这万鹏如今能放过我吗？ 你若是配合我，说不定你我二人，还能有一线生机，敢不敢干？！” 少年看的出来的，程小淮会功夫， 可是这万鹏是何许人也！ 得罪了他，就算是如今能逃跑，可这姑娘，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日后，只要那万鹏稍稍动点手段，就能够轻而易举的找到她！ 有那么一瞬间，少年的眼圈，氤氲升腾出一抹湿润，眼底都红了。 “干不干？给句痛快话！” 少年思忖片刻，在那群打手，靠近之际，最终还是下了决定！ 干！ 想那些有的没的做甚，冲出去，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至于其他的事，就以后再说！ “干！” 得到了少年的肯定回答，程小淮便稍稍下胯，扎了一个结结实实的马步，那群打手，朝着他们迎面飞奔而来的时候，程小淮已经握住少年强壮有力的胳膊，一个用力！ 少年:这辈子，我都没想过，我会被一个小姑娘抡着飞起来！ 程小淮:这辈子也没想过，会拿一个人做武器！ 少年像是一把锋利的剑，嗖得一下子飞出去！ 迎面而来的那群打手，猝不及防，直接被少年拦腰倒下来了一排！ 就在所有的人倒下之际，那少年凭借着内里，直接反转了身子，随后，稳稳的落到了地上！ 那些打手爬起来的时候，程小淮已经飞身而上 ，直接上前与那些人近身搏斗！ 直拳出击，扫堂躲避，左勾拳，又勾饼，来一个干到一个，来两个，干倒一双！ 程小淮的加入，这一场“战斗”，两人直接碾压万鹏那一群打手！ 第136章 伤口里的东西 万鹏傻眼了，没想到一个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小娘子，竟然如此能打！ 这小厮是在牙行买来的，当初就是因为他能打，万鹏才看上的人！ 没想到，这一招，竟然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丫子！ 万鹏后退，眼看着程小淮， 一步一步的靠近，他的身子，不住的瑟瑟发抖 ，往后推！ 最后，只觉得裤裆底下一阵湿润…… 腥臊之气泄露出来！ 万鹏竟然被一届小小娘子吓尿了！ “滚！” 程小淮怒喝一声，万鹏也顾不得，平日里欺负他人的时候 ，那嚣张的万家大少的模样，连滚带爬的跑开了！ 而身后的那群打手，各个抱头逃窜！ 程小淮拍了拍手 ，围观的众人，欢呼起来，她一把扯住了少年冲出了人群，一眼就看见了四处寻找他的沈遇和葫芦！ “小淮，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赶紧走！” 那万鹏受了这等气，只怕是一会儿，又要带着人追过来！ 他们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正办…… 几人匆匆离开，人群也散开，过了没多久，万鹏换了一身衣裳，就又气势汹汹的回来了！ 只是这一次，他身后多了黑压压的一群打手！ 个个身子壮硕，一看便是练家子！ 万鹏身边 ，养着一群打手，这在镇子上人尽皆知，周围的商户眼见着这小霸王又出来了，全都纷纷闭上门户 ，上了门栓。 万鹏被一个小姑娘教训，若是不出了这口气，只怕是清水镇的街面，都要跟着抖上一抖！ 眼前这种时候，谁愿意出去找不自在！ 万鹏哪里还看得见程小淮的人影！ 对着身后的那群人，振臂高呼凶神恶煞道道:“给我去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小娘们，给我找出来！” “是！” 众人散开，翻江倒海的去寻找那让他家爷丢了脸的女人，还有那个偷了府上名贵药材的小厮！ 与此同时，程小淮坐在驴车上，葫芦使劲的用鞭子， 抽着驴屁股。 发了疯似的驴子，一路上颠簸着，带着众人，朝着十里堡赶去。 一路上， 谁都没有做声，沈遇感受到了事态严重，只是紧紧的握着程小淮的手。 程小淮心中却也明白，若是那万鹏想要寻他们，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只是这少年身上的金雪莲…… 回到十里堡，刚刚过了晌午 ，几人回到了屋子里头，葫芦便将院子门关上。 屋里 少年赤着上身，程小淮看见他遍体鳞伤，不由的蹙眉，鞭伤漫步全身，还有好多地方，都有青紫色的淤痕。 想必是长期受着毒打，才留下的，最让她触目惊心的，是在那少年的肋骨下方，有一条半新的伤疤，鼓鼓囊囊的，不断有脓液渗透出来。 饶是程小淮见过许许多多的病情，却没有哪一种，能够让她如此震撼。 尤其是少年肋下那一道伤口，泛着半透明的光,实在是令人触目惊心。 程小淮触及伤口，少年疼得呲牙咧嘴，整个人的身子，几乎都缩成了一只虾子。 程小淮一把揪住了他的腕子，声音冷冽，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冰川:“你这伤，是如何弄的？” 她目测，少年身上的伤口里头，有异物！ 至于里头是什么东西，第二空间暂时出现bug，不能够将少年的身体进行分析！ 而她的空间医院里头的检测系统，更是暂时不能使用。 程小淮的眼神，着实地吓坏了少年,他的双眼里头 ，带着不自然:“不小心断了一根肋骨……” “你骗人，你这伤口里头有异物，你知不知道，这样子很危险！ 如果里头的东西不取出来，你会没命的！” 少年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慌了,他挣扎着护住自己的身体，嘴里不住的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摔断了肋骨……” 少年的言行举止足以说明一切，程小淮松开了手，淡淡的道:“早知如此，你一心求死，我又何必救你？” 少年怔愣了片刻，对于程小淮出手相助，甚至是给她自己也招惹了麻烦，他很是感激！ 可是这东西…… “你去哪儿？我让人送你走，至于你能不能活着，走到你想去的地方，那就是造化了！” 说着，程小淮从药箱里头取出来了一些金疮药，丢给了少年，自此之后便一句话也没有说。 少年起身，身上的伤口，程小淮已经给他处理过了！ 他也知道，自己如果在这待下去，到时候，一定会给这位好心救他的姑娘，带来灾难！ 于是起身，对着程小淮抱拳，深深的鞠了一躬:“姑娘的救命之恩，我记在心上了，若是我还能有一条命，来这里再给姑娘当牛做马！” 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程小淮不由得蹙紧眉头，却没想到，那少年刚刚走到门口，身子就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整个人的身子像是虚脱了一般，直接撞在了门框上，紧接着，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葫芦慌了，却还是反应灵敏的，一把搀扶住了那少年:“姐，人晕了，这可咋办！” 程小淮抿唇，精致的柳眉，直接凝成了一团:“能咋办？赶紧把他弄到炕上！” 几人手忙脚乱的将人放在了土炕上，少年的身体滚烫， 想必是因为伤口化脓感染造成的，即便是昏迷着他，依旧死死的护着自己的腹部。 程小淮眉头深锁，最终还是下了决定:“葫芦，赶紧去耳房里头，把我的备用药箱拿过来！” 一边说着，一边净手，消毒，准备给少年将伤口里的东西取出来，这样下去，他会没命的。 第137章 上门抢人 屋子里头的闲杂人员，都被清出去了，只剩下了程小淮，与那已经晕厥的少年一人。 她知道，如今他们得罪了万家，即将面临的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就连郑大人都没有法子与万家抗衡，程小淮已然做了最坏的打算，最后的退路，便是带着一家人离开关外。 重新开始。 只是，这少年知道金雪莲的下落，这一次，为了沈遇，程小淮也算的上是孤注一掷了。 幸好当初，程小淮为了掩人耳目，光明正大的在人前拿出空间里的药，她把惯手使用的一些药物，储存在了药箱之内。 没想到空间卡bug，竟然派上了用场！ 未雨绸缪是对的。 给那少年进行了麻醉之后，程小淮便开始给他进行异物取出手术。 这是程小淮做的最邋遢的一场手术，少年伤口处的脓液，在被刀子割破的那一瞬间，迸射的老高。 幸好程小淮的心理素质很强大，快速的处理好了那些脓液之后，便小心翼翼的将里头的东西取出！ 随后，进行伤口的处理缝合。 处理完伤口之后，程小淮才开始研究桌子上的那一坨东西！ 沾染着脓液和血液的一坨东西，看上去令人触目惊心，程小淮拿刀子切开了那东西的表皮，却意外的发现，那竟然是一层油纸！ 而且是层层叠叠的油纸，将所有的油纸打开之后，程小淮一双眼珠子，几乎快要瞪出来，那里面，竟然是金雪莲！ 原来那少年，为了不被人发现，竟然将这珍贵的药材，藏在了自己身上！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又或者说，他偷盗这金雪莲的意图，也是给某个人解毒用的吗？ 胡思乱想间，外头响起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程小淮听见了外头，有人在叫嚣！ “程小淮，滚出来！” “程小淮 ，给老子滚出来，乖乖跟我回去，我保证不让你死的太痛苦！” 程小淮听得出来，那声音，是万鹏！ 没想到 他竟然如此之快的找来了十里堡！ 程小淮看着已经幽幽转醒的少年，眼底里，瞬间出现了一抹慌乱，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柔的宽慰:“别怕，我不会让那群坏人把你带走！” 少年的喉头一酸，声音哽咽:“姑娘，那万少爷心狠手辣……把我交出去吧！ 这金雪莲……麻烦您帮送到临州城外的土地爷庙！ 我爷爷在哪儿，等着这药材救命……” 看着少年大口大口喘息的模样，程小淮按住他:“你也听见了，今日，这万鹏是冲着我来的，与你无关，你若是念着我救你的恩情，就好好养伤，这药材 ，等你痊愈了，自己给你爷爷拿去！” “你呢？” “我有的是法子脱身！不必担心我！” 说着 ，程小淮脊背笔直，一身凛然之气，朝着外头走去。 门打开，外头黑压压的一群人，已经堵在了程小淮的家门口，水泄不通，院子里头，葫芦和沈遇手里，各自抄着家伙，正准备与那些人进行殊死搏斗。 程小淮出来， 沈遇的声音里，顿时多了一抹紧张，将她护在了自己身后:“谁让你出来的？” 沈遇看着外头乌压压的人群，一颗心揪得紧紧的，万家的势力，在关外人尽皆知，若他们想要刁难一个人，官家自然不敢言语！ 程小淮尽管有力气，有点功夫，可面对如此多的人，这实力悬殊，也是显而易见的 。 程小淮握住沈遇的手，声音又轻又柔，甚至是带着几许劝慰:“别怕，我不会有事的！” 万鹏一脸嚣张，看见程小淮从屋子里头出来，眼神里的贪婪尽显，这小娘们，没想到这般泼辣，他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尤其喜欢这硬骨头碴子的！ 这样才有意思！ 否则跟一个木头似的，躺在塌上，一动不动的，那有什么生趣！ “小娘们，你可是让我好找，乖乖跟我回万家，做鹏爷我的美妾，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不比跟着这个穷鬼，在这穷山沟里，过清苦日子要甚强百倍？” 沈遇手里的木头棍子 ，攥的紧紧的，心中有一个声音，不断的提醒他，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意气用事！ 就算是他与那群人，打破了脑袋，赔上了一条性命，也改不了程小淮被带走的厄运！ 沈遇心中荡漾出来的，尽是绝望，最终，还是眼神深沉，看上去十分的可怕。 “难得万公子青睐，想要让我跟你走，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我与家种的相公说几句话，也算是我们夫妻一场的诀别！ 还请万公子应允！” 程小淮眉眼含笑，看不出来一丝惊慌失措，反而更添了几分风韵。 看的万鹏一双眼珠子都直了，嘴角上带着淫邪的笑容道:“没想到小娘子倒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我若是不允了你，反倒显得我这个人无情无义！ 说吧，小爷我只给你一盏茶的功夫！” 程小淮看向沈遇，方才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大郎，你听我说，如今这情况，他们人多势众，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将你带走的，就算是死，我也要与你在一起……” 程小淮有一些感动，却还是压低声音道:“不可 ，大郎，咱们是泥腿子，要和万家斗争，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只要他们将我带走之后，你们就平安了，不过，听我的，你们要尽快逃走！ 去鸡冠子山，鸡冠子山上的土匪，都已经是恶名在外了，就算是万家再怎么样有权有势，也会惧怕土匪！ 只要你们安全了，我也就没什么顾虑了，我会想办法投出来的，然后去鸡冠子山上，跟你们会合！ 只不过—— 咱们好不容易撑起来的家，又要重头开始了！” 沈遇一双眼睛澄澈明亮，仿佛也是有了主意，他伸手 ，没有丝毫的顾忌，直接拥抱住了程小淮 ,在她耳边低声呢喃:“别怕 ，等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他的语气笃定 ，带着令人不容置疑的气息， 程小淮点头 。 尽管她知道沈遇只是一介草民，可是为了他们的安危，程小淮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程小淮要走，葫芦却不允许:“姐， 你别走，咱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程小淮正色道:“葫芦，万万不可，咱们现在不是他们的对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葫芦看着程小淮那一双黝黑明亮的眼睛 ，最终还是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了万鹏身边，脸上的神情，尽是冰冷，凉薄。 “小淮，你要是早乖乖的跟我回去 ，哪里还有我跑这一遭的颠簸劳累，跟我回去，好好伺候爷，我保你荣华富贵，锦衣玉食！” 程小淮只给了万鹏一个冷脸，直接朝着外头走去。 一群人 ，乌泱乌泱的随着，看着程小淮乖巧的上了马车，一群人这才扬长而去。 第138章 峰火寨打劫 看着那群人离开，葫芦急了，对着神色平静的沈遇 ，几乎是咆哮嘶吼:“姐夫 ，你咋这么怂 ，就让那群人带走我姐！ 亏我姐还看上你！”葫芦泪眼汪汪，在院子里打转，最后实在是没了主意，才吼道:“我要去报官，我就不信，就没人治的了这一群土匪！” “站住，葫芦！” 沈遇忽然开口，葫芦顿住脚步 ，看着他 ，眼神里， 全然都是轻蔑 ，姐那么护着姐夫， 对姐夫好！ 如今，那群土匪要把姐带走 ，姐夫竟然都没有阻拦！ 葫芦:到底是渣男 ，我姐的真心，最终还是喂了狗！ “干啥？” “你忘记你姐说的话了？你去屋里头，带上那孩子，咱们去鸡冠子山……” 程小淮让他们去鸡冠子山，是为了他们的安危着想， 可是说她会脱身，就绝对是安抚人心。 这一去，只怕是凶险万分。 “啥？姐夫你该不会真的想要丢下我姐不管？去鸡冠子山逃命？” “我绝对不会丢下你姐不管，但是，你姐拼命想要护咱们周全，不是为了让咱们去送死的，此时此刻，咱们要冷静下来！ 想办法救小淮！” 沈遇眸光清冷， 一脸的笃定:“走，咱们上鸡冠子山！” 夜幕降临，程小淮手脚被捆绑的， 结结实实的 ，嘴巴里 ，还塞了一块绢帕。 她躺在宽大的紫檀雕花的大床榻上，整个身子，宛如一颗粽子，根本就动弹不得。 万鹏这算的上是一朝被蛇咬 ，十年怕井绳。 把程小淮绑的结结实实的 ，就不信她还能跑得了。 程小淮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把嘴里头的塞的帕子扯出来。 码垛~ 腮帮子都整麻木了！ 屋头，万鹏竟然在家里头，搞了一场酒席，邀请了不少宾客，甚至是大放厥词，这是他的洞房花烛夜，当真是乌烟瘴气。 程小淮纳闷，这万大官人也不像是一个不懂事理的人 ，如何就生出来了这么一个混账玩意？ 真是败坏家门！ 外头吵吵嚷嚷，程小淮心里还惦记着，那几人，是否安全抵达峰火寨！ 这时候，屋顶上有一道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程小淮循声望去，就在这一瞬间，有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敞开的窗户处，嗖的一下子，窜了进来。 程小淮欣喜—— 竟然是两碗！ 没想到她的小宝贝，竟然找到了这儿！ 看见程小淮满眼感动，两碗一脸傲娇，凑到了她跟前，仿佛是在邀功:瞧瞧，到最后还得是本碗！ 淮姐，你看明白了吗？ 只有本碗对你的爱，才是真的！ 程小淮: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这儿嘚瑟，等一会儿，那姓万的霸王硬上弓，看你还在这儿逼逼赖赖！ “还在那愣着干啥？赶紧给我把这绳子咬断，难道真的等着，我给你换个爹？” 换爹？ 两碗快速的以锋利的牙齿 咬断了程小淮身上，捆绑的严严实实的绳子 ，重获自由的一瞬间，程小淮舒展了一下筋骨。 外头人员嘈杂，有好多打手，程小淮要是这么大刺刺的出去，肯定讨不到什么便宜。 就在她盘算着该如何逃出去的时候，两碗直接叼着她的裤腿子 ，往窗户边拉扯。 程小淮明白了两碗的意思 ，这家伙是知道如何逃出去的！ 程小淮跳出窗户，躲避着那些打手的视线，随着两碗，小心的前行。 才离开万鹏的别院，就听见了院子里头，传来了一道呼声:“不好了，大爷，新娘子跑了！” 程小淮暗道一声“不好！” 这才开始加速冲刺，躲藏之中，进了一间黑暗的屋子里头，而外头，早已经乱作一团！ 程小淮抱着两碗，躲进的这一间房间，是书房。 真没想到，这万大官人，竟然是一个学识渊博的！ 外头依旧吵吵嚷嚷 ，那些声音 由远及近，程小淮有点慌，两碗在黑暗当中，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紧张情绪，爪子紧紧的扒着程小淮，争取不让自己掉下来！ 两碗:淮姐，你可抱紧我！ 我有点下坠！ 程小淮感受到了两碗的腻腻歪歪，本能的后退了几步， 却意外的撞在了身后的灯台上。 一扇门，竟然缓缓地打开，程小淮目瞪口呆！ 这万大官人家里头，竟然还有密室！ 更令她惊讶的是，与此同时，一连看了好几天bug的空间，竟然亮了起来，这一次原本金色的空间变成了淡淡的紫色，空间感似乎比以前大了许多。 几日不见的空间天，早已经长势茂盛，一派大丰收！ 除了颜色发生了改变，空间田还是那个空间田，许多没被激活功能的空间医院，还是那个空间医院。 程小淮在第二空间里，一眼就看出来了，在乌漆麻黑的房间里，某一处闪着亮光！ 程小淮快步上前，直接将那东西拿了起来，是一个六边形的盒子，上头雕刻着奇奇怪怪的花纹，只是那些花纹有一些眼熟，程小淮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外头的声音，越来越近，来不及多想，程小淮直接把那东西放进了空间之中的储藏空间。 紧接着，外头乱作一团，有马蹄踏踏的声音，有刀剑碰撞厮杀的声音…… 屋子里头的程小淮， 听见了一道熟悉 却又不怎么熟悉的声音。 “打劫！想要活命的，就给老子蹲下来，双手抱着头，若是反抗，老子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这声音着实耳熟！ “峰火寨打劫，从来就不放空枪！ 钱财或者命，俺们拿走一样！” 峰火寨的人…… 难道是沈遇喊来的？ 程小淮的心里头，氤氲升腾出来欣喜，仿佛是万马奔腾。 外头万鹏的声音，有一些颤抖，仿佛是被吓尿了:“原来是烽火寨的兄弟们，我万家与你们，一无仇，二无怨，更不曾得罪过兄弟们，这打劫来到我万家……” “你他娘的，打劫这玩意儿，俺们还要掐算一下你的生辰八字再下手？ 俺们就是一群土匪，既然你们不愿意痛痛快快的拿东西，那俺们就自己拿！” 马老九一声令下，烽火战那群彪悍的兄弟们，就开始于万家的打手，厮杀在一起！ 与此同时，又有一拨人在黑暗当中，也加入了这一场混战之中！ 程小淮悄咪咪的抱着两碗，逃出来了书房，才看见马老九带着手底下的兄弟，真枪实干，直接把万家闹的天翻地覆，人仰马翻！ 第139章 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 一只有力的手掌，直接揪住了程小淮的衣裳，硬生生地将她从黑暗之中，揪了出来。 还没反应过来，就有双脚离地的感觉，程小淮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做飞檐走壁！ 就连她怀里头抱着的两碗，一双眼珠子锃亮滚圆，散发着悠悠冷光，俯瞰着脚底下的风景！ 两碗:好家伙，自从跟着淮姐以后，飞檐走壁什么的，原本都不敢想，如今，轻而易举的就实现了！ 果然是跟着淮姐有肉吃！ 程小淮:一天天的净想着吃肉，你瞧你，都胖成什么样了！ 就这么抱着你，胳膊腕子都快要被你坠折了，没事净数算啥好吃！ 黑衣人将程小淮带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才停下来，他松手，程小淮一跃，直接平稳落地， 那人更是惊讶。 原来这丫头会武功！ 害得他如此大费周章，真是劳民伤财！ 真不知道老爷子是怎么想的！ 见着那黑衣蒙面男子转身就要离开，程小淮急切的开口:“敢问英雄尊姓大名，我也好知道救命恩人姓甚名谁，有朝一日……” 崔乙低沉着嗓音，只是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不必！” 说着，一个纵身，就要离开，程小淮喊了一句两碗，只见两碗嗖得一下子，直接窜到了崔乙身上四只爪子并用，趁着他猝不及防的时候，直接将他扑倒…… 崔乙:就真没见过这种人！ 我救她出火坑，她就推我入地狱！ 这世间，哪里有说理的地方！ 崔乙身上有功夫，可是和死缠烂打,连抓带挠宛如泼妇似得的两碗，实在是打心眼儿里打怵。 最终，崔乙认了怂。 程小淮嘴角含笑，唤了一声:“两碗！” 两碗这才收了爪子，崔乙却已经倒在了地上，十分的狼狈。 “崔乙，你到底是何人？” 崔乙诧异，虽然没想到自己乔装打扮，黑衣蒙面，依旧被这丫头认了出来。 索性也就不装了，从地上起身，摘下来了黑色的面罩，顺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色冷凝的，如同一张死人脸。 “道上的事情，程姑娘还是少打听为妙，我家老爷子让我救你出来，崔乙已然完成了任务，至于姑娘去哪儿，崔乙管不着，但是有一点，我还是要提醒姑娘一句，我们家老爷子，对夫人那可是情深义重！ 姑娘还是收起你那不该有的心思，想点实际的！” 程小淮被崔乙这番话，说的一头雾水，崔乙这话…… 这话是何意？ 崔乙戴好面罩，双手抱歉，对着程小淮不冷不热地道了一句:“告辞！” 紧接着，几个纵身跳跃，直接消失在了如同幕布一般的的黑夜当中。 程小淮站在一处山上 ，居高临下看着整个清水镇，远处火光冲天，也不知道是哪里走水，只听见敲锣的声音，响彻夜空。 程小淮和两碗朝着鸡冠子山上赶，路上刚巧遇见了已经从万家回来的烽火寨的兄弟们！ 这一次，火焰旗帜上面清晰地写着烽火寨三个大字，字体龙飞凤舞，相当的有气势。 为首的男人，身上挎着一把大长刀，络腮胡须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不是马老九还有谁？ “马老九，真的是你！” 马老九走到了程小淮面前，眼神里透着几分担忧:“程姑娘你没事吧？俺们……在万家寻了你一大圈，都没找到你的……人，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程小淮诧异，这一月未见，马老九的结巴，竟然比以前好了许多，只是依旧大舌。 怪不得刚才在万家，她听见这人说话的声音如此熟悉，又觉得陌生。 熟悉的是马老九的大舌头，陌生的是，马老九结巴好了许多。 已经到了鸡冠子山的地界，程小淮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只是得罪了万家，只怕日后也回不成十里堡了。 “我家大郎呢？” “姑娘放心……你家沈先生在鸡冠子山上好着呢，有啥话咱……回山上再说！” 程小淮随着烽火寨的一众兄弟，回到山上的时候，整个山寨灯火通明，火红的灯笼，把整个山寨照的如同白昼。 沈遇等人站在寨子门口，左顾右盼，看着一群人回来，程小淮也跟着，他快步飞奔，朝着程小淮的方向，飞奔而去。 程小淮看见沈遇满脸担忧，一颗紧揪着的心，瞬间得到疏解。 二人紧紧的抱在一起，两碗摇头尾巴晃 ，在一边转悠着，长尾巴不断的扫在两人身上。 仇司宴抿唇道:“兄弟们辛苦了，进寨子，里头安排好了酒水宴席，咱们好好的庆祝一番，也算是给程姑娘接风洗尘！”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寨子里头。 程小淮才知道 ，沈遇寻到了冯老爷子，一行几人来到了峰火寨，就开始与仇司宴筹谋如何营救程小淮。 最终还是决定兵分两路，峰火寨的兄弟们，做老本行去打劫，造成骚乱，为了防止万家的打手有伤亡，造成不必要的人员伤害，葫芦提前去联系郑大人，郑大人率兵剿匪，趁着这个时机，去营救程小淮。 峰火寨的兄弟们，再撤退。 没想到，这一遭下来，谁也没发现程小淮的踪迹，却没想到一行人回来的时候，在半路上遇见已经逃出来的程小淮。 第140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你是说……不是马老九他们去救的你？” 沈遇蹙眉，眼神里的担忧尽显。 那会是谁？ 程小淮看向坐在酒席末尾，撸胳膊卷袖子，胡吃海塞的老爷子，努了努嘴:“老爷子，崔乙还没回来？” 老爷子抬起头，白花花的胡须上，还沾染了油渍:“谁知道这家伙又去哪儿乱跑？甭用管他！” 程小淮很是怀疑这冯老爷子的身份，就算是富贵人家，哪里会养着如此武功高强的随从！ 还有老爷子身边其他的随从，看样子，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不论如何，程小淮回来了，那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想到了空间已经可以用了，程小淮赶忙启用第二空间。 程小淮借用第二空间的视角，清晰可见老爷子头上的那一匹金戈铁马不断的奔跑。 以前，这空间里头，并没有类似的图标，看样子这一次空间卡bug，再一次激发的空间，是升级过的！ 怪不得，原本的金色，变成了淡淡的紫色！ 程小淮决定，晚上去看看这新升级的图标，到底有哪些。 这一次，得罪了万家，只怕是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后半夜 鸡冠子山上，分外宁静 ，只能听见一两声的虫鸣，山里头一片安宁。 沈遇一直没睡，看着躺在身边的程小淮，才觉得有一些真实感。 他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抚摸程小淮的脸颊，她的皮肤细腻，宛如新生婴儿那般，粉里透红，吹弹可破。 这一日，沈遇一直觉得心惊肉跳，就像是一场梦。 看着她恬静的睡脸，沈遇才觉得真实。 也因此，更加笃定了自己的心。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滑过她粉嫩的脸颊，以指腹摩挲着她的婴儿肌，最终落在她缱绻攒蹙的眉心之上。 他低声呢喃:“小淮……我还以为我就要失去你……” 原本一直闭着眼睛的程小淮，忽然间睁开了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沈遇那略带担心的双眼，仿佛一汪深潭，深不见底，盛满了化不开的担忧。 “对不起……让你替我担心了，我不应该这样的……” “你热心，我知道，可你为何宁愿得罪万家，也要从万公子手中将孟始抢下来？” “孟始？” 程小淮诧异，坐起身来看着沈遇。 “你连那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就执意去救他，所是为何？” “知我莫若你，我出手救孟始，的确是事出有因！” 程小淮把金雪莲的事，没有丝毫的隐瞒，悉数说给了沈遇听，听完这一切，沈遇缄默了。 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程小淮，许久才伸手，直接将她冰凉的小手，裹入他的掌心之中:“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程小淮脸颊有点烫，却还是勇敢的对视上沈遇那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子:“从你对我坦白的那一日起，你便入了我心！ 大郎，你我二人，不管以后如何，我都希望你我之间，就只有你我！” 沈遇抿唇，从怀中，掏出来了什么东西，程小淮低头，却看见沈遇的手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一块小小的羊皮包裹。 他小心翼翼的将那羊皮包裹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只长长的针，针的一头，像是一个大肚子，黑漆漆的，沈遇在自己的无名指上头，以那针的尖头，刺入皮肤之中，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那针里头的鲜红色液体，就像是鲜血一般，直接注入了沈遇的皮肤当中！ 一道奇怪的花纹，就像是被雕琢过的那般，出现在了沈遇修长细白的手指头上！ 程小淮:惊呆了老铁，这是什么表演？ 就像是现代的纹身术，这家伙比纹身术还邪门！ 谁来扇我两巴掌，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就好像是一场梦！ 这一切并没有结束，沈遇有一些担心的看向，俨然被吓傻了的程小淮，语气轻柔的解释道:“这是在我们猛犸部落之内，特有的一种情人草，原本是一株花，与另外一株花结合，才能形成这种奇异的果实！ 两个相爱的人，如果以此深入皮肤，便会形成奇异的花纹，这才是我们猛犸部落当中，夫妻的标志，每一朵花，结合之后产生的花纹都是不同的，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标志！ 小淮，你愿意与我共同拥有情人草的指环吗？” 情人草的指环？ 听上去好似有那么一丁点浪漫！ 程小淮不是恋爱脑，对于情感也是异常冷静的。 “沈遇，你真的做好准备与我携手一生，共用着你们猛犸部落，象征着夫妻的情人草指环吗？” “我已认定你，便不会有二心！” “我只是你在逆境之中唯一遇见的女子，并不能代表是你的真爱！” 似乎看出来了程小淮的顾虑，沈遇俊朗的脸上，平添了几分认真:“在我们猛犸部落，一生只娶一人，一旦动心，便是妻，是要从一而终的！” 程小淮心潮澎湃，谁说在古代没有一夫一妻制？ 这不就来了吗？ 真不知道，这么开明的一个部落，是如何被月氏国的太后灭了的？ 都说那月氏国太后，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想要铲除异己，而灭了一个部族，扶持着娘家一族，把控着朝堂。 甚至是不顾那么多无辜的生命，全都抹杀，真不知道这样的一个女人，掌管着朝政，月氏国如今会是怎样的生灵涂炭。 看着程小淮蹙紧眉头 ，沈遇直觉心慌，握着情人草果实的那一只手，竟然不自觉的颤抖。 “小淮……你若是不喜我……便不勉强于你……” 说着，略带落寞的低头，作势就要将自己的手收回去。 却被反应过来的程小淮，一把扯住，她不悦，眉头锁成的疙瘩，语调之中尽是嗔怪:“咋滴？这话才刚说出来，没有一盏茶的功夫，你便是要反悔吗？” 沈遇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程小淮那一张干净粉嫩的脸，她嘴角上噙着笑，就那么怔怔的看着他，缓缓地伸出了她的小手道:“丑话跟你说在前头，在我这儿，只有丧偶，可没有和离这一说！ 你可得头脑清楚，想想明白，若是有朝一日，跟我在一块儿待 够了，向着环肥燕瘦，三妻四妾，那你就做好准备，老老实实的被供在牌位上！” 沈遇听着，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那笑容轻松，却满含着幸福:“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话落的瞬间 ，手上的情人果，也刺破程小淮无名指上的皮肤。 与他手上，一模一样的花纹，再碰触到了程小淮的血液之后，快速的形成，浮现出来。 第141章 你的小短腿就不能倒腾快点 看着那精致的小圈圈，就这么烙印在了无名指上，程小淮也不由得嘴角上扬。 红色的印记形成之后，那情人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还没反应过来，程小淮只觉得自己的唇瓣上，多了一抹冰凉。 瞳孔之中，倒映着那一张急剧放大的英俊脸庞，程小淮的大脑，轰的一声，瞬间短路！ 沈遇的那一张脸，怎得忽然之间离她那么近？ 这货…… 这货的嘴唇，真的好软！ 平日里在她跟前儿，总是一副翩翩君子少年郎，一身正义凛然的正人君子模样！ 敢情，那人前的人五人六，都是装出来的？ 干事儿的时候，要不要这么大胆的？ 程小淮发现，这家伙的睫毛，好浓好密，好卷翘，堪称睫毛精！ 这种基因，若是生出一两个娃，定是人中龙凤！ 沈遇浅尝辄止，生怕再继续接触下去，会发生什么自己都控制不住的事情！ 对他而言，他的小淮，还只是个宝宝！ 亲亲这种事，便是他超越了正人君子的界限！ 看见那一张放大的俊脸，渐渐的远离，程小淮的心里，竟然有一种失落涌出来。 沈遇，你怂啥？ 不往前走一步，你咋知道不行的？ 沈遇整张脸都涨得通红，程小淮还未开口，他便是满脸愧疚与自责的道:“都是我不好，太冲动了，吓坏你了……” 程小淮内心os:姐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这算啥，你可以大胆点，再大胆点的！ 见程小淮不语，沈遇只当是她生气了，将程小淮抱入怀中，轻声安抚:“不怕不怕，日后我再也不这般冲动了，等你长大，等咱们拜堂之后……” 程小淮:嘤嘤嘤，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事已至此，她还能说些什么？ 不过，看着她手上的情人草印记，依旧忍不住的抿唇微笑，生怕自己笑出声，被沈遇瞧见。 翌日 程小淮一大清早，就来到了孟始的住处，经过一夜的休憩，他整个人看上去，已然是神清气爽了许多。 见着了程小怀，他是又惊又喜:“程姑娘，你没事吧！”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倒是你怪叫人担心的！” 程小淮走到他身边，弯腰掀开了他的衣裳，看着伤口有愈合的趋势，这才踏实了几分。 “这几日先不要乱动，等伤口稍微愈合一下再说！” “若不是姑娘大义相救，怕我这条命早就没有了，我欠姑娘一条性命，来日里，您若是需要我做什么，只管开口便是！ 刀山火海，孟始在所不辞！” “什么刀山火海的，我救你一条性命，只是我们之间的缘分罢了，从来没想过需要你有什么回报！ 倒是你，你爷爷是什么病？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偷药材？” 孟始垂头，面露难色，看出来了他的为难，程小淮道:“我没旁的意思，只是觉得你以自己的身体藏药，着实被震撼住了！ 我略懂医术，若是你有需要……” 听见程小淮会医术，孟始的瞳孔瞬间一颤:“程姑娘会医术？” “嗯！” 孟始满是伤痕的脸上，瞬间是难以言喻的欣喜，如此一来，爷爷是不是就有救了？ “姑娘，您定是那观音菩萨，派下凡来的仙女姐姐，当真是人美心善，我求您救救我爷爷……” 说着，孟始就要起身给程小淮下跪，磕头，因为突然的动作，扯动了身上的伤口，他疼的呲牙咧嘴，程小淮却没好气的道:“都说了让你别乱动，否则会扯动伤口，你咋就是不听呢！” “只要程姑娘治好我爷爷的病，我愿意给姑娘当牛做马，万死不辞……” 程小淮:想当初，就是因为这句话才收留了葫芦！ 求你们别了，我家里没有几亩地，真的不缺少牛马！ “得了吧，你还是好好的保全你这条小命，你爷爷还需要你呢！ 我来就是告诉你，仇寨主已经让他手底下的兄弟们，去临州城外头的土地爷庙，去寻你爷爷了，如果顺利的话，傍晚差不多就能够回来！” 孟始面露欣慰之色，很快却又蒙上了愁容:“可是为了我，您得罪了万家，只怕是日后的日子要难挨了……” “怕啥？我家小叔子常说的一句话，便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如今我先躲在这烽火寨子里头，避避风头，等消停一点了，在举家搬迁，只要一家人在一块儿，哪里都是家！” 孟始闻言，更是内心有愧:“不管怎么说，这事儿都怨我，如果不是因为我，姑娘也不必招惹那万鹏！” 这时候，外头传来了马老九的喊声:“程……姑娘，你在屋里吗？” “欸，我在呢，咋的了！” “俺家桂花忽然间难受的厉害，你……你快点去看看吧！” 程小淮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起身:“那你好好养着，等我忙完了再过来看你！” 说着，程小淮起身，就朝着外头走去，这时候，身后头的孟始，忽然间喊住了她:“程姑娘，请留步！” 程小淮站住脚步，回头看着孟始道？“怎么了？” 孟始从枕头底下，摸出来了什么东西:“这个是我从万家偷来的金雪莲……” “这东西你先拿着吧，这是你拿命换来的，等我瞧过你爷爷的身子，再看看用什么药也无妨！” “不！” 孟始固执:“为了我，你已经无家可归了，所以这金雪莲，也算得上是姑娘的！ 我信得过你的为人，这东西放在你那儿，我也踏实！” 程小淮闻言，也没有多加推辞，抿唇一笑，缓步走到了孟始跟前，接过那金雪莲，借着衣袖的虚掩，放入了空间当中。 “既然你信得过我，那我也不与你推辞！这金雪莲，我先替你收着，你啥时候需要，只管找我要来便是！” 孟始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这才目送着程小淮离开。 程小淮一出来，在外头焦灼不安等待的马老九，快步上前，一把就拽住了程小淮纤细的胳膊，几乎是生拉硬拽:“快，快点，俺家桂花不舒服的紧，程姑娘赶紧过去给瞧一眼……” 自打他的口吃 ，一点点的好转之后，马老九从以前开口闭口那个小丫头片子，直接变成敬语。 对于这丫头…… 不，程姑娘的医术，他马老九真的是心服口服了！ “你这是被鬼撵了？桂花咋的了？你把话说清楚呀！” “哎呀……就是不，不舒服，这小短腿就不能快点倒腾……多颠儿几步？” 程小淮:瞧你这张嘴能的，早知道就应该让结巴着~ 见程小淮的小短腿跟不上他的速度 ，马老九索性直接一弯腰，直接将人扛了起来！ 大步流星的往家里头跑，一边跑，还一边喊:“媳妇，你别怕，俺马上就来了！” 程小淮:码垛~ 说扛就扛，你以为我是麦秸个子？ 姐是要干大事的人，这么被你抡起来，不要面子的吗？ 第142章 俺媳妇肚子里有娃娃了 到了马老九家，程小淮就看见，被马老九抓来，帮忙照顾桂花的一个婶子，正在忙进忙出，不过也是愁容满面。 “老九，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家桂花这一直吐，胆汁都快吐出来了，程姑娘来没！” 刘婶子全然没有注意到，马老九肩头上，还扛着一个大活人。 程小淮踢腾:“马老九，你赶紧把我放下来，我的肋骨都快要被你咯断了！” 刘婶子这才看见程小淮:“哎哟喂，老九你这个混账小子，你咋这么粗鲁呢，赶紧把程姑娘放下来！” “你这动手动脚的，岂不是坏了人家程姑娘的名声！” 程小淮落地，没好气的推了一把马老九，却见到高大壮硕的汉子，已经气喘吁吁，脸上却都是紧张 ，上气不接下气道:“程姑娘，快快快……快看看俺家桂花，这到底是咋的了……” 程小淮没理会马老九，在外头 ，都能听见屋里头桂花的干呕声，听上去十分的难受。 程小淮也听出来了不对劲，快步进了屋子里头。 桂花伏在土炕上，正在干呕 ，不知道经历了几次这样的折磨，整张脸， 煞白煞白的，没有丝毫的血色。 “桂花 ，你这是咋的了？” 桂花整个人，俨然虚脱了，无力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就觉得胃口，翻江倒海的厉害……呕……呕……” 程小淮上前，将手搭在了她的脉搏之上，许久，竟然露出笑意，随后，又拿出来了金针，在桂花的合谷穴，少商穴等穴位上施针。 一炷香后，桂花这才平静了下来，只是整个人看上去虚弱无力，睫毛上还沾染着泪珠。 看上去分外难受。 马老九心疼的在一旁，不住的给桂花擦着汗。 “媳妇……媳妇……” 马老九是被吓坏了，就连喊着媳妇儿的嗓音，都有一些颤抖。 程小淮推了他一把:“你媳妇儿媳妇儿的，一个劲儿叫唤啥，就不能让你媳妇儿歇一会儿？” 马老九有点悲伤:“程姑娘，俺家桂花，这到底是咋的了…… 你倒是给想想法子，不管啥病，不管花多少银子，您都要把俺家桂花的病给治好了……” 程小淮蹙眉:“啥病不病的，亏的你还是人家丈夫，连你媳妇哪不舒服都不知道，我问你，桂花这个月的小日子来没来？” 马老九顿时老脸一红，仔细的一想，距离上一次桂花肚子疼，那已经好多日子了！ 他记得真真的，桂花每隔二十八日，便会肚子疼，这一次好像日子久了一些！ 他只顾着跟媳妇亲亲贴贴，滚一滚，许是太舒坦了，都忘了这回事了！ 马老九暗骂:你这混球，只顾着享乐快活了 ，媳妇儿这么大的事儿 ，都能忘得一干二净！ “难道是俺劲儿太大，把媳妇弄出毛病来了！” 程小淮和桂花二人，脸红的像是煮熟的虾子。 程小淮:这么莽的爷们儿，到底是怎么娶上桂花这么如花似玉的小媳妇儿？ 真不配啊！ 桂花:哪有蛋壳，我想钻进去待一会儿！ 这虎逼爷们，没法要了！ 刘婶子到底是过来人，那算得上是经过大场面的，狠狠的拍了一把马老九的后脑勺 ，笑着嗔骂道:“你这个虎犊子，这是怕别人知道你能耐！ 这种事儿你嚷嚷啥嚷嚷！ 你不怕你媳妇臊死吗？” “婶子，我这不是担心我家桂花吗？她到底是咋的了？ 程姑娘你倒是说呀！” 程小淮看着刘婶子，一老一少对视一笑，最终还是刘婶子开口:“你这虎玩意儿，你媳妇儿有喜了，你就要当爹了！” “啥？！” 这一次，马老九傻眼了，瞪着一双大眼珠子，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啥？婶子 ，你说啥？”“你这傻小子，都快要当爹的人了，还天天，整这一出出的虎出！” 马老九的眼珠子，瞪的就像是牛眼珠子，看着桂花，忽然间连滚带爬的来到了土炕边，颤抖的手握住了桂花的手。 “媳妇儿，媳妇儿，他们说你肚里揣了小娃娃……啥时候的事？ 是真的吗？ 是他们骗俺吗？” 他这老牛耕耘，一晃五年多了，他身子壮硕，桂花又娇又小，总以为桂花身子有毛病，没想到，牛还是那头牛，地还是那块地，依旧还是那般耕耘，这一次，媳妇有了！ 就像是做梦一样。 桂花也沉浸在巨大的惊喜之中，脸上带着温柔的笑，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马老九的头发，声音自是多了几分哽咽:“就要当爹的人了，咋还这么冒冒失失的……” 马老九的眼圈突然间就红了，他忽然间抱住了桂花头，埋在她的胸前，嘤嘤嘤的哭了起来，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俺要当爹了，俺真的要当爹了…… 媳妇，俺一直都觉，你不会跟着俺过长久了，以前总想着用孩子拴住你…… 俺是真喜欢你……俺……俺就想有个家……” 桂花苍白憔悴的脸上，尽是浅薄的笑容，她轻轻的抚摸着马老九的头，声音哽咽，艰难的道:“胡说八道些啥，我是你的人，不跟你过日子，生娃娃，那还是你媳妇！” “俺要当爹了，俺就要当爹了……呜呜呜呜……” 马老九说着，竟然哭了起来，最后起身，就朝着外头跑，紧接着空旷的山寨里头，就传来了马老九放声高呼的声音。 “俺媳妇儿肚子里头有小娃娃了，俺要当爹了！” “爹你听见了吗？在老马家有后了，你要当爷爷了！” 桂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却也是透着欣慰。 “多亏了程姑娘的药，没想到我这才一个月就有了，姑娘可真是送子观音娘娘下凡！” 程小淮笑着嘱咐:“你这身子本来就虚，以后可得小心点儿养着，不要食那油腻，大补之物，否则生养的时候，有的罪受！” 桂花千恩万谢，他们二人的谈话，刘婶子可听得清清楚楚，半日的功夫，程小淮这医术了得，就传遍了整个烽火寨。 看着她的屋里头人流没断过，冯老爷子不乐意了:“这事儿闹的，咱们不是来避难的吗？咋成了施医赠药的了？ 小淮丫头啊，我饿了，咱啥时候吃饭呐……” 葫芦:“冯老爷，你还是省省吧，姐到现在连口子热乎饭都还没吃呢，哪有功夫给您做饭！” “那不行，若是把小淮丫头累坏了，咱家里头日子还过不过？ 你去喊喊！” 老爷子自然而然地把自己和程小淮，划拉成了一家人。 一直到仇司宴来，大伙才都散开。 仇司宴依旧是一身明艳的红衣，整个人放肆不羁，加上长相俊美清秀，整个人看上去，既有女子的柔软，又有男子的俊美。 “程姑娘倒是适应的快，看样子在我这土匪窝住的倒是适应！” “仇寨主说笑了，您这人杰地灵，山清水秀的，我有啥可不适应的，您这是刚回来？ 外头什么情况？” 仇司宴闻言，也不由得皱眉。 第143章 结拜 这短短两日的功夫，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程小淮看着仇司宴那一皱眉，整个人也不由得跟着揪心。 “如何？” 程小淮心中有数，那万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她只是担心，还在书院里头的沈二郎。 “万家出事儿了！” “啥？！” 程小淮傻眼了:“出事儿了？出啥事儿了？” 昨夜，峰火寨的兄弟们，离开以后，就有第二波的人，进了万家。 那些人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把整个万家都翻遍了！ 之后，竟然放了一把火，直接把整个万家化为灰烬。 不仅如此，就连去京都省亲的万大官人两口子，还有小公子，也未能幸免于难，在半路上遭到了一帮黑衣人的刺杀。 毙命荒郊野外 这妥妥的就是灭门惨案！ 万家在关外 ，是富可敌国的土皇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就连郑大人，这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据说是万家，在朝廷里头，有不小的势力。 敢对万大官人下手 ，这些人的势力，自然是不容小觑。 听了仇司宴的话，程小淮不由得一激灵，打了一个冷颤，只觉后背发凉。 万家被灭门了？ “衙门里头，已经有人查看过，现场有被翻过的痕迹，也有打斗过的痕迹，那些死了的打手，根本没有什么太多的挣扎，几乎都是被一刀致命！ 应该是有人要寻什么东西！” 寻什么东西？ 程小淮不由得蹙眉。 想到了被他收进空间里的那只奇怪花纹的盒子，直觉告诉她，那些人要找的东西，说不定就是她手里的这只盒子！ 万大官人把那盒子，隐匿其中，便就说明了这盒子的重要性！ 万家那么势力庞大，都惨遭灭门，程小淮觉得头皮发麻，不敢再往后想。 “如今万家突然这样，程姑娘倒也不必担忧，那万鹏会找你麻烦了！” 程小淮茫然，仿佛没有听见仇司宴说的话。 “程姑娘，你在听我说话吗？” 程小淮这才猛然惊醒:“大当家的说啥？” 冯老爷子不悦的声音，自两人身后响起:“你这丫头，是个实心眼子吗？ 人家仇大当家的言外之意就，是咱们什么时候回家？ 万家已经凉了，再也不用担心回去惨遭报复了，丫头，咱回家不？ 咱家那大瓦房 ，今儿可是上梁的日子哩！ 不是说要煮红鸡蛋吃吗？” 老爷子的催促，这才把程小淮拉进现实之中。 “您老人家就不能少说几句，天天就说数算吃啥好东西！ 这般的贪嘴，活像个孩子！” “民以食为天！” 程小淮无奈，这冯老爷子明明一点架子都没有，真不知道会是什么厉害人物！ 就冲崔乙那出神入化的功夫，就简单不了！ 仇司宴笑道:“我倒是没那意思，瞧着程姑娘在这寨子里头住的也是随意，本寨主一直孤苦无依，更无家人弟兄，本想着与程姑娘做个结拜兄妹，没想到被冯老爷子的曲解了意思！” 冯老爷子:我就瞅着你匪里匪气，不想啥好人！ 程小淮眉眼弯弯，笑的灿烂:“仇大当家若是真的看得起我，小淮到也愿意有这么个哥哥！” 仇司宴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 在山谷里回荡:“来人啊！” 一名彪形大汉上前，双手抱拳道:“大当家的，您有何吩咐？” “去，开山祭祖，昭告整个山寨，来忠烈堂观礼，本寨主要与程姑娘结拜！ 杀猪宰鸡，大办宴席！” 程小淮上前道:“且慢……” “咋滴，妹子，你我二人结拜的事情，你还有啥想法？” “仇寨主……” “喊大哥！我年长你两岁，自当为兄！” 程小淮也没推辞 ，都说峰火寨的土匪 ，烧杀抢夺，无恶不作，可自打程小淮认识仇司宴，却没见他们做过什么恶事！ 山寨里头的那些个人家 也都是一些可怜人家出身。 刘婶子是男人在一家富户人家做事，被无赖偷了东西 活活打死的，她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嗷嗷待哺的孩子，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准备跳河，寻个了断，是老寨主救下刘婶子，将她带回山寨里头。 马先生虽然没什么学识，可交给孩子们的 ，也是大仁大义，仁孝礼仪。 他们是土匪，自然有抢劫，却无杀戮。 且都是劫富济贫，寨子里头的这些个人，也全都是淳朴良善之人。 乱世之中，能够生存，管他是落草为寇，还是苟延残喘！ 程小淮并不抵触这一群土匪，更何况，昨日为了救程小淮，峰火寨的兄弟们，舍身赴险，不顾那万家的强横权势。 这一份恩情，程小淮自然是记在心中。 仇司宴这个大哥，她自然是认，必须得认。 “是 ，大哥 ，今日你我既然提了这事，那便是你我二人之间的缘分，你这个大哥我认下了，可若是设宴，便不是一两日的事情了，我们这一次出来的匆忙，村子里头还有许多的事儿要料理，只怕是葛叔，见着我们无缘无故的失踪也要担心了！ 如今 ，这事也算是过去了，我想着今日下山，等村子里的事处理好了，我便上山上来，随大哥如何设宴，七八日都可，咱们兄妹二人一醉方休！” 仇司宴思忖，还以为是程小淮嫌弃他是个土匪出身，却没想到，那小丫头已然转身，对着鸡冠子山的后身的苍山悬崖，碧水蓝天竟是一跪！ “苍天在上，厚土为下，我程小淮，今日愿与仇司宴结为异性兄妹！ 日后福共享，难同当，对大哥，当仁， 当义，当谦，当恭！ 愿为大哥赴汤蹈，在所不辞！ 诸仙列神为证！大哥，请受小妹一拜！” 程小淮这一番说辞说的是感天动地，仇司宴一双黑眸，渐渐的深沉，渐渐的，袭上了一抹感动。 鸡冠子山上，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对着苍天，大地蓝天白云，跪地明誓，对着诸神结拜。 看的葫芦热血沸腾:我也要跟姐结拜！ 两碗:你可省省吧，淮姐不缺你这么能干饭的弟弟！ 葫芦:你也闭嘴吧，连你这么能炫饭的玩意儿都养了，姐不差我一个！ 我能吃还能干呢，你能做点啥！ 两碗嘶吼，表示不服气:等本碗长大了，必定要惊瞎你的狗眼！ 让你狗眼看人低！ 冯老爷子见到这场景，一直沉默不语，这辈子，他征战沙场，出生入死，唯独缺的，就是这么一件可心的小棉袄！ 若是夫人在世，指定稀罕这灵气十足的丫头，莫不如…… 第144章 回村，装修铺面 “小淮丫头……其实你……” 也不妨考虑考虑，再多认个干爹…… 只可惜，话还没说完，冯老爷子便被葫芦拉下了:“冯爷爷，您快别跟着裹乱了……” 冯老爷子不服:你敢保证，你们几个小的，没想着裹乱？ 这么好的姑娘，谁能不心动？ 一行人离开鸡冠子山的时候，马老九全程护送，这倒不是大当家的主意，而是他的娃娃梦，是程姑娘给圆的！ 这份恩情，他马老九，承下来了！ 以后，大当家的妹子，那就是他马老九的亲妹子！ 谁想欺负他妹子，那得问问他马老九同不同意，问问鸡冠子山的兄弟们，同不同意！ 程小淮:就挺突然的，收获了那么一大帮兄弟姊妹！ 我好富有~ 程小淮被人护送回来，仇司宴还给带回来了一头猪两匹马，外加数不清的大公鸡！ 烽火寨里头，别的不趁，带毛的，跑地的，那可是满地！ 程小淮:碰上这么大方的大哥，我真是抄上了！ 给的可都是实在货，不香吗！ 山上的土匪下来了，可吓坏了十里堡里头的乡亲们，葛大春在人群里头，瑟瑟发抖:“妹子，你这两日干啥去了？ 俺爹可担心你了！” “大春哥别怕，这是马老九，自家兄弟！” 马老九倒也是个爽朗的，走到了葛大春身边，伸手拍着他的肩膀！ 活生生的土匪出现在面前，葛大春吓的双腿都打着颤 :“九……九哥……” “俺妹子说了，咱是自家兄弟，平日里你们对俺妹子不错，日后咱就是一家人，以后妹子在村里头，还望兄弟多加照顾！” 众人唏嘘，这程小淮，到底是踩了啥运道？ 出去一遭，回来认了一群土匪做兄弟？ 村里头有人哄扬，程小淮得罪了人，那仇家找上门来，一家子连夜逃了！ 如今看来，这道听途说的事可不能信！ 人家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吗？ 说到底，就是有人眼红人家小淮丫头混的好了，开始在村子里头闲言碎语说三道四的！ 听说，这丫头不仅在镇子上，给郑大人家里头的公子治好了病！ 如今，跟鸡冠子山上的土匪，也走得这么近！ 人家这到底是啥人缘？ 葛大春笑，只是面对身高体壮的马老九，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九哥这话说的，小淮也是俺自家妹子，照顾她也是应该的！” “哈哈哈哈，好，那就好，这样俺们就放心了！” 马老九哈哈大笑，用力的拍了拍葛大春的肩膀，随后又对着围在一起的乡亲们两个拱手:“俺家妹子就劳烦诸位照顾着了，不过丑话，俺得给你们说在前头，俺们烽火寨的小姑奶奶，大当家的可是宝贝的紧，若是和睦相处，那咱就是一家人！ 若是有人在背地里放阴刀，欺负俺家妹子，那也得问问俺们烽火寨的数千兄弟们，答不答应！ 妹子若是受了委屈，俺们烽火寨，就把这十里堡都踏平了！ 嘿嘿嘿！” 最后，马老九的笑声，着实有一点吓人，程小淮上前，一脸嫌弃的道:“你这是干啥呢？马老九！ 知道的，你是我兄弟，不知道的，你是来屠村的，我们十里堡的乡亲们，自是相亲相爱的！ 你担心的那事，压根就不会出现，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桂花一个人在家里头，没人照顾，那哪行！” 提起来桂花，原本还在和葛大春打着寒暄的马老九，瞬间就呆不住了，招呼着身后的兄弟们道:“李扬，李路，你们两个赶紧的带着兄弟们，把咱妹子的东西给搬进去！ 那猪，赶进圈里头，还有那两匹马，也牵进来拴上！” 这有了动力，干活就是麻利，烽火寨的兄弟们，把东西全都安排好了以后，这才与程小淮告别，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村子。 看着那一群人离开，葛大春才过来，与程小淮说话。 “妹子，你可吓死俺了，俺爹和俺娘惦记你，这两天都没咋吃东西了，你没事吧？” “没事，也连累葛叔和婶子，替我担忧了，等一会儿我就去一趟家里头，给二老宽宽心！” “那咱那房子……” “都看好了黄道吉日，自然是今日上梁！” 葛大春咧嘴，一扫先前的担忧:“欸，那俺就去招呼兄弟们，咱商量放炮仗！” “嗯，我去煮红鸡蛋！包糖果！” “得嘞，我去喊你嫂子，让他过来给你帮忙！” 程小淮家出事的消息，是被一串串的炮仗所惊破的！ 看样子就是胖婶子胡说八道~ 什么被人掳走了，犯了事了，全都是一派胡言，子虚乌有，不过话说回来，那鸡冠子山上的土匪们，都说是杀人不眨眼的手，今日一见，也不尽然。 除了人高马大，说话嗓门粗，说话周到又客气，那有啥？ 一直到了很晚，小小的山村才趋于平静。 程小淮几乎快要累瘫了，躺在土炕上，嘴里一个劲的哼哼。 倒是沈遇，看见她这副模样，抿唇笑着上前:“今日累坏了吧！” “大郎，我浑身疼，这也疼，那也疼……” “那你歇着，我给你报报账，今儿咱们花销……” “别了，我这脑瓜子都快要搅浆糊了，不是说了吗？家里头的事儿，你打理了，我放心！” 沈遇合上账本，抿唇笑道:“冯老爷子那边……” “你还看不出来吗？这老爷子属热沾皮的，赶是赶不走了，只盼着他家里头的人快点来，这样咱们也算是清静了! 不过，这一次我虎口脱险，还是多亏了快点这老爷子，所以这些日子在这住着就住着吧!” 程小淮:不让住着能有啥法子，反正就是死活不走，总不能往外头轰啊，到底也是救命恩人！ 咋能拉得下这张脸？ 接下来的日子，尚算平静。 程小淮在家里头招募工人进行培训，搓药丸子，制药，从配药材，研磨，熬药，成粉，制丸药，每一道工序，每一项禁忌，都要经过仔细培训。 沈遇更忙了，白日里就去镇子上盯着铺面装修，晚上回来，还要临摹抄书 。 程小淮只以为自家大郎是勤奋好学的主儿，每次出去，遇见能够瞧得上眼的墨宝，就会给沈遇带回来一些！ 一直到铺面装修好之后，程小淮才第一次来！ 屋子里头，一面墙上整整齐齐的都是药柜，上面的字全都是沈遇亲手写的。 按照程小淮的想法，坐诊的位置，在外屋，再往里头的两大间房子，被分别隔成了许多小间。 以备伤重患者，不能动弹，暂时居住。 这样一看，倒是有了一些现代里医院的那味道。 对于这铺面的装修，程小淮那是相当满意！ “大郎，你办事可真是牢靠，这间铺面的装修，跟我想象的一模一样！” 程小淮的夸赞，如蜜糖，如砒霜。 沈遇觉得，又甜又被蛊惑。 第145章 问：民不聊生何以养兵 “这铺子是装修好了，老爷子说，他会看黄历，给咱们挑一个好日子，正式开业！” 冯老爷子这几日，在十里堡过的，那可是相当滋润。 程小淮也算是瞧出来了，这老爷子，不断想吃东西，是心理原因造成的，偶尔他会烦躁，偶尔又会对着身边的人，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而他身边的人，只是默默的承受着一切，老爷子情绪暴躁，要吃东西，孤独烦闷也要吃东西，久而久之，便养成了这样子的生活习惯。 只要闲来无事，嘴里就要嚼么点东西，情绪不好的时候，更甚。 这几日，老爷子在他家里头住着，程小淮故意的扳着他吃东西，前几日还不行，老爷子总是嚷嚷着喊饿，这两天，仿佛是适应了许多，闲来无事的时候，就随着葫芦，去新房里头溜达溜达。 程小淮给那些工人培训如何搓药丸子的时候，他也煞有介事的 ，搬着一张小杌子，在旁边跟着听，仿佛真能听懂似的。 “郑大人说，你的医馆开业之际，就是林掌柜的锒铛入狱之时，这么多年在林掌柜的和金师爷手上的人命，不知道过了多少了！ 这也算他们二人罪有应得，但是，也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还是要告知于你！” “啥消息？” “今儿马老九来我这儿了！” “是不是孟始的爷爷有消息了？” “嗯，兄弟们去了临州城外头的土地爷庙，却没有找他爷爷，听附近的乞丐说，半个月前，是有一位年龄相仿的老人，病死了……” 程小淮一惊，忽然起身看着沈遇:“什么？死了？” 心里忽然间涌出一股难过，明明对孟始的爷爷素不相识，可是对于他的死，程小淮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悲伤，许是因为他身上，有可能和沈遇一样 ，身中剧毒。 沈遇幸运，遇见了她，只是那孟始的爷爷，却因此毙命。 程小淮心里，莫名的觉得压抑，这消息对于孟始来说，无异于是致命的打击。 “这事……该怎么和孟始说？” 程小淮嘬牙花:“这事儿，要不然暂时先别跟孟始说，他身上有伤……” 程小淮的担心，不无道理。 沈遇再三考虑，最终也还是点了点头:“这件事情，还是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跟孟始说！” 气氛有了片刻的沉重，程小淮最终还是先开口，打破了僵局:“也只能暂时这样了，今日是旬假，我先去接二郎，回来咱们一同回家去！” 沈遇点头 ，目送程小淮离开。 程小淮离开不久， 沈遇便也出门，去了书斋里头。 "如今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只是，何以为生，是谓民生！ 百姓赋税，乃情理之中！” “就是，如今国泰民安，肱骨之臣自然是大舜千军万马，何以慰藉万千军魂？ 自然是以赋税补给军需！” 沈遇闻言，顿了顿却还是走进了书斋之中。 书斋里头，一群旬假归家的学子，在高谈阔论。 讨论的，便是今年春日里，赋税翻倍的事。 那群里人，几乎是同一个鼻孔出气，认为国之稳固，自然是靠着大舜军给予的，所以让老百姓上缴赋税，那也是人之常情。 沈遇看得出来，这些书生，一看便是那不知人间疾苦的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 “欸，程兄，听说，往年里的春闱试题，都会有关于时政的，你倒也发表发表意见！” 秉着对程小淮的偏爱，沈遇不由的多看了一眼，这位程公子，一双黑眸里，顿时眸光一沉。 这不是程小淮的堂哥程允堂？ 之前，程小淮的爹出事，沈遇见过一次这个程家唯一的苗子，不管是看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模样。 仿佛 ，他就是那天之骄子，谁都不放在眼里！ 没想到，他竟然也在书院念书！ 程允堂颔首，沉沉的咳嗽了一声:“国之昌运，兵之盾，税之本，盾欲坚，需得以三税（田租，口赋 杂税）滋养！ 官护民，民养兵，唇齿相依，相辅相成！ 是以为国之根本！” 程允堂一席话，说的头头是道，赢得了一众学友的喝彩与掌声。 “程兄博学多才，我等自愧不如，若不是今年，你染了风寒一病不起，这春闱，必然是程兄出头之日！” “便是说啊，这天鸿书院，能与程兄比拟的，也就是那郑黎川！ 我听说，郑黎川已经动身去了京都！ 也不知道这一次，能否考得功名！” “切，那郑黎川，若不是靠着他有个好爹 ，能不能考童生，过秀才，都是未知！ 不像程兄，自幼聪敏，天赋异禀，在书院的成绩，那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的！” 面对着一行人的吹捧，程允堂有一些飘飘然，内心享受这种被同窗夸赞的荣誉 ，却还是淡漠一张脸，轻声道:“诸位同窗 ，还是别这般说，那郑黎川才学过人，是连院士都夸赞过的，只不过，同人不同命，这一次春闱，我没能如期参加，三年后再战！” “就是，单看程兄方才这一番言论，日后，必能成器，到时候，还要仰仗程兄，可不准忘了我们这些同窗！” 人群里的兄弟们彩虹屁，一波接一波，直接迷的程允堂不知东西南北。 众人身后，忽然间想起了一道清冽的声音:“国之本，民之生，敢问诸位，你们口中所谓的以民养兵，是在如何前提下进行？ 如今关外，民不聊生，别说是赋税，许多地界，就连百姓的温饱都成问题，不知你们口中的以赋入库，以民养兵的理论，有几成可行？” 众人循声望去，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手持玉扇，身躯凛凛，仪表堂堂的男子，不由得收敛了方才豪言壮语的狂妄口吻，恭恭敬敬的颔首拱礼:“学生见过院士！” 周沐元进门，一身玉树之姿，走到了众人跟前。 程允堂在人群之中，也随着行礼，面对着周沐元的提问，有一瞬间停顿。 是啊，倘若民不聊生，又何以赋税？ 何以维持兵力？ 书上只说，三税以养国，却没说过，若是灾年饥荒，民不聊生，又当如何！ 这一题，似乎刁难住了所有人，就连众人口中的天选之子程允堂 ，也都陷入了沉思。 第146章 才情少年 面对着周沐元的问题，众人谁也没有言语。 一道声音，自人群之外响起:“民不聊生，强行赋税，则民心不齐！ 须得以官为榜，弃舍从简，勤俭从政，以为表率，抚慰民心，精人员，强兵力，剔除幼年老弱病残兵士！ 减民赋，赢民心，风雨同舟，亦是为民着想，民为水，君为舟，得民心，水载舟，失民心，水亦能覆舟！ 且—— 以身作则，助民生，民安生，家稳固，万千士兵得以安心，士兵戍卫边疆，护得国之安宁！ 此乃唇齿相依，实至名归！” 周沐元闻言，眉梢上扬，满是欣喜的看向人群之外的一名少年。 那少年眉清目秀，璞玉之姿，尽管衣着朴素，却浑身上下，透着清冷气质，面相自带矜贵。 周沐元脸上是难掩的欣赏，走到了沈遇身边:“剔除年幼，老弱残兵，看似可行，你可知道，这一变动，会有何影响？” “强行征兵，年幼无辜，即便是到了沙场，也只是徒增伤亡，兵精勤训，乃是治兵之道！ 老弱伤残，正常隐退，得安抚，也算是老有所依，回归故里。 若是能标定法令，适龄壮年入军，服兵役，统一训练，精兵强将，军中人心稳定，有利民生！ 奖种田，赏民耕，民心所向，天下太平，商贾之税，与民齐，平等对待，是谓之人人平等，天下太平！” 周沐元嘴角上的笑意，越发上扬，竟然对着沈遇双手拱礼:“公子此番见道，周某佩服！ 敢问公子姓名？师承何处！” “无师自通，班门弄斧罢了，让先生见笑了！” 沈遇回礼，随后将手上的东西，交给了掌柜的，又拿了新的抄写任务，离开之前对着周沐元颔首:“家中还有事，就不与先生多聊了，告辞！” 周沐元微笑辞别沈遇，那群被难倒的学子，也自觉无趣，纷纷与周沐元辞别。 随后就离开了。 想着沈遇，周沐元自觉惋惜，书院之中，每年有这么多的学子，却没有哪一人，有这种见地。 就连他一直看好的郑黎川，两人相识多年，也不止一次的探讨学识，他都比这少年，略逊一筹。 这世间师傅的通病，见着谁家学生好，都会不自觉的羡慕。 能教出来这种学生，想必师傅的造诣也不一般，真不知道，关外到底还有谁？ “周院士，这是您要的道林僧人的诗集，不过这是临摹的，真品，老朽还是舍不得！” 听掌柜的如此说着，周沐元抿唇:“君子不夺人所好，沐元也看出来了，这本诗集是掌柜的心头好，临摹的也无妨！ 沐元只是欣赏道林僧人诗中的意境，想要时常欣赏一番！” 说着，周沐元从掌柜的手中，接过来了那一本临摹的道林僧人的诗集。 翻开第一页，周沐元便直了一双黑眸。 这字…… 一撇一捺，铿锵有力，虽说是临摹版本，却能写出道林僧人潇洒肆意，龙飞凤舞的神韵！ 若不是掌柜的说，这是临摹的，他便只当是那一本诗集的孤本。 周沐元翻了又翻，看了又看，不禁感叹，这世间，当真有如此能耐之人，说是临摹，却能达到以假乱真，登峰造极的地步。 “掌柜的，不知道这是何人临摹的？” “就是刚才走的少年！” “敢问掌柜的那是哪家的？” “老朽只知道，那少年名唤沈遇！ 貌似是十里堡的！ 老朽瞧着这沈公子，相貌不凡，仪表堂堂相，想必不是一般人家的，应该是家道中落，不得已，才以此谋生！” 掌柜的自顾说着，周沐元心里，却毅然有了什么决定。 离开了书斋，便回了府中。 周蕊儿正在厅中，侍弄一束野雏菊，今日，天气尚好，微风徐徐，她随着丫头，一同去外头溜达了一圈。 自从周蕊儿和离回家之后，一度情绪消沉，尽管周沐元几经开导，只是心病这种事，只有自己想通了，才能够真正的走出来，旁人说再多的都没用。 看见周蕊儿脸上，荡漾着久违的笑意，周沐元也十分欢喜。 “哥哥，你回来了！” “嗯！今日这是出去了？” “嗯，紫桃说，春日来了，咱们这关外不比冬日，外头姹紫嫣红的，十分好看，所以便出去走了走！” 看着桌子上的瓷瓶里，插好的花朵，朵朵娇嫩，姹紫嫣红 ，周沐元浅笑:“出去走一走，整个人看上去，精神都好一些了呢！” 周蕊儿低头，眉眼温柔。 “今日不是书院旬假的日子吗？哥哥怎么回来这么晚？” 周沐元的脸上，是一种鲜少有的光彩:“哥哥给你看样好东西！” 说着，周沐元拿出来了那本临摹的道林僧人的诗集，递到了周蕊儿手上。 周蕊儿抬起头，有一些诧异的看着周沐元:“这是道林僧人的诗集？” “你看看！” 喜形于色的周蕊儿放下了手里的剪刀，开始翻看那本诗集，眉梢上的喜悦，与周沐元初见这本诗集的时候，如出一辙。 “哥哥这是打哪弄来的？书斋的老板不是不肯拱手让人？难道您把书斋的老板说通了？” “这怎么可能，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本诗集，乃是临摹的一版？” 临摹？ 周蕊儿瞪大了一双明眸，这一次，她是被彻底的震撼到了！ “哥哥，你说这本诗集是临摹的？” “就连你也没有看出来，是吧，我今日在书斋遇见了一位公子，谈吐儒雅，且颇有见地，真没想到在关外，还有这等才情之人！” “看样子，哥哥是惜才了？” 周蕊儿浅笑，视线再一次落在了那本诗集上，临摹到与原版，不分伯仲的，他还第一次见着！ 这位公子，想必也是颇富才华，字如其人，这是周蕊儿耳濡目染，从小听到最多的。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兄妹二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尽管周蕊儿一届女流，又是生在关外，却被周家教养的极好。 “我想着明日去一趟十里堡，寻这位公子！” “十里堡？” 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她忽的响起来，程小淮不就是十里堡的？ “哥哥，既然是去十里堡，不如准备一些礼物，我们一同去看一趟程姑娘？” 周沐元笑，更是满眼宠溺:“还是你想的周到，如今你这身子，恢复的不错，是该上门道谢！” “那我去准备一些礼物，咱们明日就去十里堡！” 周沐元微笑，周蕊儿起身，盘算着该给程小淮带些什么，自小到大，她处于深闺之中，没有什么朋友。 程小淮救她一命，周蕊儿看的出来，她是一个善良正直的，跟这种人交朋友，肯定没错。 周蕊儿甚至开始期待，明日的十里堡之行。 第147章 不是告黑状来的吧？ 翌日 程小淮早早的就起来，去了新房里头，安排工人们工作的操作间。 房子是按照程小淮最初的图纸盖的，工作的操作间早就已经规划好了，到时候，让村子里头的木匠，给定制一些桌案，杂七杂八的已准备。 工人们已经培训的差不多了，制药作坊就能正式开业了。 一辆马车驶进了十里堡，村子里由于程小淮家里头的副业带动，葛婶子带着自家儿媳妇儿，还有村子里头一些小媳妇儿，大媳妇儿的做女红，做手工。 一群妇人们，一笔订单，接一笔订单的做着，比那些外出做活，去挣钱的老爷们儿，差不到哪里去！ 原本是十里堡那些出去的男人们，渐渐的起了回来的心思。 本就没有一丝温度的关外，生活已经够苦，若是一家人骨肉分离，这哪里算什么日子！ 要一家人在一起，才算是过日子。 才算是生活。 周沐元打听到了程小淮的住处，车夫扬着马鞭抽在了马屁股上，一路哒哒前行。 铜铃声音清脆响亮，震彻了整个小山村。 马车最终停在了一处农家门口。 周沐元下了马车，回头双手去搀扶周蕊儿。 兄妹二人下了马车，家门口，还未进门便透过墙头 ，看见一袭常服，在院子里头念书的少年。 沈二郎摇晃着小脑袋，身板笔直，口中琅琅有词:“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孩子，周沐元记得 ，上一次高培虎的事，他依旧记忆犹新。 后来又为着程小淮的关系，周沐元暗里也没少关注这孩子。 聪明机灵，也有一些小聪明，却也无伤大雅。 学东西也很快，只是看他愿不愿意学。 自从那一次惩治高培虎之后，书院里的风气，显得好了许多。 平日里，那高升，在书院里，仗着高培虎，总是欺负同窗，为所欲为，早已经惹的同窗们不满，没想到，瘦瘦小小的沈二郎，竟然有这么大的勇气与他正面对峙。 这也成功，在书院里圈粉，如今在书院里头，也显得如鱼得水了许多。 没想到平日里，皮猴子似的沈二郎，竟然有如此认真的一面。 想到了昨日，遇见的那少年，那一番正色之言，如今像是缩影一般，落在了年幼的沈二郎身上。 仿佛那人就是沈二郎长大以后的模样。 周蕊儿轻声唤道:“哥哥，是这里吗？咱们没走错吧！” 周沐元抿唇:“就是这儿！” 说着，便进了院子里头，原本正在诵读的沈二郎，见着周沐元，很显然是被吓了一跳。 对着他作揖，恭恭敬敬的道:“院士……您怎么来了？” 沈二郎看见，随着周院士一同进了自家院子里头的，还有一位漂亮姐姐！ 这姐姐，眉宇之间和周院士有几分相似，想必就是嫂子那一日救得周姑娘！ 也就是周院士的妹妹。 只是周院士，放着好好的旬假不休，跑到十里堡，到他家来做啥？ 该不会是想着找嫂子，告黑状来的吧？ 沈二郎仔细的回忆，这些日子，他也没有犯啥大错呀！ 这周院士突然上门，绝对不是什么好苗头啊！ “二郎，你在跟谁说话呢？” 屋里头，听不见沈二郎读书声的沈遇，从屋子里头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院子里的周沐元兄妹二人，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怔愣。 “这位先生，您这是……” 看见沈遇的那一刻，周沐元不由得感叹，这关外，土地广袤，大的很，大到一个可用之才，都找不到。 可如今看来，这关外太小了！ “在下周沐元，不知程姑娘可否在家！ 我家妹妹，上一次得程姑娘相救，今日来，也是为着这件事，想请程姑娘帮忙看看，蕊儿的身子，恢复的如何！” 周沐元？ 沈遇想到了什么，对着周沐元回礼:“原来是周院士，失敬失敬，不知道您来，真的是怠慢了！ 二郎，去喊你嫂子！” 周沐元闻言，更是内心之中，一阵波澜。 这就是程小淮口中所说的夫君？ 这世间，怎有这般巧合？ 沈遇让着周沐元兄妹二人进了屋子里，泡上了一壶桂花蜂糖茶，如今，日子也好过一些了，家里的账目，花销，财务都是他负责。 程小淮有能耐，能挣钱，却也是个大手大脚的，经常脑袋一热，就有的没的买一顿。 沈遇负责家中的财务账目，虽精打细算，一家人的生活，却也是有质有量。 尤其是桂花蜂糖茶，是每个月，必须的花销，只是因为程小淮喜欢。 “周院士，周姑娘，家中实在简陋，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招待客人的……” “沈公子客气了，只是没想到你竟然和程姑娘是一家的，看样子，咱们到底还是有缘分的！” 沈遇抿唇，笑道:“在下沈遇！” 周沐元颔首回礼:“在下周沐元！” 两人相视一笑，对彼此的好感，再一次的上升，程小淮回来的时候，周沐元的神情，有一些激情荡漾…… 这…… 程小淮总觉得，在一个男人的脸上，看见这种激情澎湃的神情，还是对着他家大郎，这事，就有点不对劲儿！ “周院士，周姑娘，你们怎么来了！” 周沐元用的，还是方才对着沈遇的那套说辞，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两人是一家的，如今，却也省了不少的麻烦！ 程小淮倒是热心，喊着周蕊儿去了别的房间为她诊治，检查。 直到程小淮说了一句:“周姑娘的身子，已然痊愈，不过我还是要嘱咐一句，日后，若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就医，身子是你自己的，不要指望旁人去心疼！ 不管谁疼你，爱你，你身上的痛楚，都要是自己承受，对自己好一点，总归没错！” 周蕊儿诧异，全然没有想到，在程小淮口中，竟然能听到这番说词。 母亲在世的时候，就总说，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若是能得夫君疼爱，那便是这世间上，最幸福的女子。 在周蕊儿从小到大的言行教育之中，女子以夫为天，已经形成了一块顽石，盘踞在她心中 。 看见周蕊儿瞬间一脸愁容，程小淮知道，这个傻姑娘还没有走出和离的阴影，尽管当时走的肆意潇洒，可谁的青春，没有喂过狗！ 在古代，女子和离与现代离婚，截然不同，女子承受的，往往会更多。 第148章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只在眼前找 “看样子，这姑娘这是心病，尚未痊愈，难道你还惦记着陈生？” “倒也不是……” 周蕊儿羞臊的满脸通红:“只是觉得，我如今和离在家，哥哥尚未成亲，只怕是会更加影响他的姻缘……” “那便是你想的太多了，周院士玉树临风，又是谦谦君子，不愁没有姑娘嫁，倒是你，不必以为你和离，便低人一等，因此心生自卑！ 爱你者，惜你若珍宝，恶你者，弃之如敝履。 姑娘要开心一点，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哩！” 听着明明是同龄人，却一副老成口吻的程小淮，如此的劝慰着，心中苦闷的周蕊儿，顿觉舒坦了一些。 “年少哪能不轻狂，谁的大好年华，没有喂过狗？ 周姑娘总不能为了一只咬了自己的狗，与自己怄气，这辈子都不吃饭了？ 那不是犯傻吗？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只在眼前找？” 程小淮幽默风趣，一张小嘴叭叭的，让原本情绪压抑的周蕊儿忍不住轻嗤一声笑了出来:“看样子，程姑娘与沈公子，当真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若不是日子过得如此幸福，和睦，程小淮又怎会如此乐观？ 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会觉得自己也跟着一起乐观起来，情绪真的会感染身边的人。 程小淮和周蕊儿出来，见着周沐元和沈遇二人，不知道在谈些什么，看着热络的很。 程小淮嘴角含笑道:“难得周院士和周姑娘今日过来，若是没有旁的事，不如在我这用顿便饭，也尝尝我的手艺！” 窗户外头，墙角跟下，一直紧张的抠墙角的沈二郎，听见了程小淮开腔，忍不住的附和:“周院士，我嫂子做饭可好吃了……” 小家伙双眼明亮，似乎在众人跟前极力的炫耀着自己有一个好嫂子，周沐元笑道:“如此，就要叨扰陈姑娘和沈公子了！” “那你们聊着，我去准备烧菜！” 周蕊儿自告奋勇:“那我和紫桃给你打下手！” 听见周蕊儿如此说，程小淮更是心疼 ，原本在家中养尊处优的书香世家的小姐，却因为识人不清，在婆家过的水深火热！ 那陈家的娘俩，可真是缺德带冒烟的，这么好的一个姑娘，硬是被他们毁了！ 程小淮手脚麻利，手艺更是了得，满满的一大桌子菜，她一个人，周蕊儿和紫桃，也不过是帮忙摘摘菜， 洗洗菜。 配菜，切菜 ，炒菜，都是程小淮一手操办的，小院里，菜香四溢，一直到了临近晌午，葫芦和冯老爷子外加一头体型庞大的两碗，才从地里头回来。 还没进院子，冯老爷子就嗅到了香味儿:“小淮丫头，今儿你做的啥好吃的 ，大老远就闻见香味儿了……” 话音未落，冯老爷子便看见了院子里头一袭素衣，温婉端庄的周蕊儿。 这时候，沈遇和周沐元，也从屋子之中走出来！ 程小淮还未开口， 却见冯老爷子忽然弯腰，捂着肚子道:“哎呦 ，小淮丫头，我今儿这肚子不太舒坦，许是昨天夜里受了凉，这饭就不吃了，那啥，我先回去躺一会儿……” 说着，老爷子就朝着耳房一溜小跑，那腿脚，比花果山的猴子，还要利索。 “欸，我做了你最爱吃的锅包肉，你不吃了？” “不吃了，不吃了，肚子不舒坦，说啥也吃不下了！” 程小淮有一些担忧:“葫芦，老爷子这是咋滴了？” 葫芦一头雾水:“我也不知道！” 方才跟着葫芦在地里头，还说饿急眼了，回家以后，能吃下一头牛！ 这才进家，姐那一桌子菜，可摆着呢 ，这冯爷爷啥时候也不耽误炫饭，今儿咋的了？ 莫不是看见了，家里头来了一个绝美的姑娘，给这老头整羞涩了？ 那也不能够啊！ 周蕊儿在跟程小淮一起做饭时，便已经知道了家里头的情况，有一些担心的道:“程姑娘，你不去看看老爷子吗？” “没事，他啥时候饿了，啥时候再说！” 程小淮起身，对着屋子里头喊道:“老冯， 你到底还吃不吃？” 屋子里头，随即传来了老爷子哎呦哎呦的声音。 “我这肚子，想必是吃坏了东西，你们吃吧！” 隔着窗户，老爷子偷偷的瞄了一眼窗外，尤其是在看见那兄妹俩之后，整个身子，缩瑟了一下，却还是忍不住的探出头，只是这一次的目标，却是那满满的一大桌子菜。 锅包肉，香菇油菜，玉兰鸡片，素炒三丝，麻婆豆腐，酒酿丸子…… 老爷子忍不住的吸了口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院子里头，几人杯盏交错，筷子交织。 直到周沐元兄妹离开，老爷子都没再踏出来一步。 看着马车离开，躺在矮脚榻上的老爷子，才急着起身，大步流星的朝着外头走去，程小淮正在刷碗， 沈遇在一旁，把程小淮洗好的碗接过来，用抹布仔细的抹干。 颇有一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意境。 老爷子急着掀开锅盖，却发现里头空空如也！ 脸上，瞬间都是失望。 “菜呢？锅包肉呢，麻婆豆腐呢？” “吃了，连个渣都没剩！你若是想吃，就只能等晚上了！” “那咋能行，我今儿跟葫芦，在地里忙活了一整个上午，那也是出了力气的，咋的说也得给我顿饭吃吧！ 啊，这过分吗？ 我都多大年岁了，我还能有多少日子吃口子热乎饭！” 老爷子越说越气，那模样，颇有一副要跟程小淮好好讲一番大道理的气势。 太气了，连个豆腐渣都不给他剩！ 这也太欺负人了！ 程小淮不急不躁，洗完了最后一个碗，递给了沈遇，才道:“你喊啥！若是觉得在我这受制，那我把崔乙喊出来，让他把你老人家带回去！” “你……你甭拿崔乙吓唬我，我才不会怕那个生瓜蛋子！！” 暗处崔乙:我不是生瓜蛋子，真不是！ 嘴上如此嚷嚷着，老爷子却还是认了怂，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可心舒坦的地方，若是回去了，岂不是要被那四个臭小子烦死？ 回去做啥！ 绝对不能回去。 第149章 您与周院士是旧识？ 老爷子心里不爽，闷哼哼的背着手，回了屋里头。 晌午饭不给吃，他还是省着点力气，万一到傍黑的时候饿晕了呢~ 自打跟着这丫头 ，的确是顺心，可这肚子，时不时的就会受制于她，不过，却也因此，饮食方面规律了不少，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样暴饮暴食！ 老爷子时常拥有的迷人款小肚子，随着他白日跟着葫芦下田，回来合理饮食，也下去了不少，整个人看着，健康了几分。 这也让崔乙，刮目相看，要知道，为着控制老爷子饮食的事，家里头的几位爷，那可是煞费苦心，却没有丝毫的成效。 如今这才多少时日，老爷子的状态便有所改变。 崔乙:这程姑娘，多少还是有点东西在身上！ 竟然能够降服他家老爷子！ 看见老爷子刚要摔门，程小淮提高嗓音道:“老冯，你要是把门摔坏了，今儿晚上你就在这屋睡！” 老爷子憋气，只得将手上，已经施展出来的力道，硬生生的收回去。 小心翼翼的把门关上，那憋屈劲儿，就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 程小淮快要笑翻了，从最初的老爷子到了现在的老冯，只用了两天时间。 冯老爷子的个性绝对是个老顽童，且不是一头顺毛驴，温柔哄骗那一套，根本就不管用！ 就是得用横的，越横越能吓唬住他。 当真是吃硬不吃软！ 程小淮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打开了小灶，把熥在里头的两盘子菜，还有一个雪白的大馍馍拿出来。 “我给老冯送去！” “你这是打一杆子，给个甜枣，也得亏是老爷子，别人早让你逗弄急了！” “这小老头儿时常的胡吃海塞，身体里的堆积，容易引起心悸，阳亢（高血压），他若不收敛的脾气，日后会有中风，瘫痪的危险！ 我这是收敛他的性子，给他磨磨脾气！” 沈遇摇了摇头:“老爷子脾气暴躁，你还是悠着点儿来！” “放心吧，我能拿捏！” 暗处的崔乙，不免的心生感动，之前，他还觉得程小淮没安好心，如今看来这姑娘正直善良，对他家老爷子，也真是没得说。 聪明却没坏心眼子。 怪不得老爷子说，程姑娘这小玩意，对他的心思。 往日里，看这程姑娘，把他家老爷子整治个半死，就连他这个手下都看不过去！ 如今看来，人家程姑娘，的确是为了老爷子好，他可是眼瞧着老爷子的食欲受了控制。 又是眼看着老爷子，那大腹偏偏瘪下去的。 真是惊喜。 程小淮没敲门，直接踹开了老爷子的屋门。 “老冯，你干啥呢？” 老爷子躺在矮脚榻上，饿的用手抠墙缝，听见了程小淮的声音，负气似的没有回头:“上岁数了，果然就是让人不待见！ 敢情我是个没人疼的，若是你自家老子，你舍得饿着！ 你若是嫌弃，我在你家里呆着多余，就只管说，便是了，何必用这种法子，我知道，你是想赶我走！ 哼，本以为与你是有缘分的，能够成为那忘年交，只想着我死了以后，家里头的财产分你一份，你可倒好，你就这般对待我，连口子热乎饭都不给了……” 外头的崔乙闷哼:听听这玩意，还没咋着，就想着把财产分给人家程姑娘一份，当真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听见了老爷子这么控诉，程小淮笑道:“我图的，可不是您的钱财，您那家产，我还真瞧不上！” 崔乙:瞧不上家产…… 莫非瞧上他家老爷子了？！ 崔乙的耳朵 ，都竖起来了，想要听出来什么端倪。 却没想到，冯老爷子嗅到了空气里有的饭菜香气，一咕噜，直接回过头来看着程小淮。 这丫头，手里端着两只盘子上面放着锅包肉，麻婆豆腐，还有一只大鸡腿子！ 原本气鼓鼓的老爷子，瞬间眉开眼笑:“这是给我留的？” “还热乎着呢，以后你可不准这么大脾气，否则我这饭可不给你留了！” 一见有吃的，老爷子也顾不得刚才对程小淮的控诉，搬了一张小杌子，坐在了程小淮身边:“我哪那么大的脾气，你不让我轻点关门，我就轻点关到门吗！ 来来来，快把饭菜放这儿，我都快要饿死了！” 外头的崔乙，额头上的黑线，从三条变成了n条:老爷子，说好的骨气呢！ 程小淮摇了摇头，把饭菜放在了桌子上，顺势递上了一双筷子，老爷子一手抄馍，一手拿筷子，开启了炫饭模式。 程小淮蹙眉:“慢点吃行不行？您这样，就像是饿死鬼投胎似的！” “若是行军打仗的时候，斯文一点儿就没饭吃……” 话一说出口，老爷子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程小淮抿唇笑道:“您知道的还挺多，行过军，打过仗？” “……” 老爷子没回答，夹起了一块玉兰鸡片，放进口中咀嚼:“你这丫头，就连做家常菜，手艺都这么到位，沈遇那臭小子，真是祖上积德娶了你这么个媳妇儿！ 你俩啥时候办的喜宴？” 程小淮蹙眉，她和沈遇还未办喜事。 “我现在还小呢，急啥急，倒是你，为啥见到周院士兄妹二人，就像是老鼠见了猫？ 是旧识？” 老爷子炫饭的动作一顿，随后又低下头来，继续啃鸡腿子。 口齿含糊不清的道:“什么周院士，我不认识，人有三急，你懂不？ 刚才那一会儿，我就是肚子难受，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对了，我给你看的黄道吉日咋样？咱家的药铺子啥时候开业？” 老爷子这一句“咱家”，说的顺其自然，仿佛他们本就是一家人。 程小淮:原本孤苦无依的我，有了哥，有了弟，夫君，朋友一大批！ 如今，就连爹系都上了一批！ 这沈老爷子，绝对不是一般二般的难缠！ 却只跟程小淮投缘~ 谁说这不是缘分呢！ 程小淮:缘分啊，缘分！ 她自然听得出来，老爷子是在转移话题，也没有再继续追问，毕竟，那是老爷子的私人话题。 若是他不愿意说，程小淮也不便勉强。 眼看着老爷子，把她留下的饭菜吃得一干二净，嘴角上，还带着满足，程小淮便收了东西，起身往外头走。“对了，后晌不要跟着葫芦去地里了！” “咋，我可才学会了松土，这种地，门道可多呢，我不去学，那咋行！” 万一跟不上进度，那岂不是错失了一门好手艺？ “您不是肚子不得劲吗，后晌您就在家里头好好歇着，看家！” “看家？你要出门？我不看家，我要跟着你们！” “老冯 ，听话！我可是去办正事的！” “去办啥事？咋就非得让我看家？家里头有啥可看的！” “破家值万贯！” “不行就让崔乙看家，正好我有点儿吃撑了，跟着你一道溜达溜达，消消食儿！” 崔乙:我就知道，我只是个工具人！ 第150章 沈二郎不见了 扛不住老爷子这般闹腾 ，一过晌午，程小淮就套上了葛大春家的板车，去镇子上。 春日里，家里头的这两个大男孩儿，长得实在是太快了，程小淮要给沈二郎和葫芦去买衣料，做衣裳。 还有，就是去定制一块匾额。 要赶在医馆开业之前挂上，名字是沈遇取得。 怀济堂 程小淮很喜欢，这铺子里头暗嵌了她的名字，沈遇说，淮，怀也~ 心怀天下，救济苍生， 程小淮虽然没有救助天下苍生的宏图伟愿，可这寓意是好的。 老爷子撇下崔乙看家，跟着程小淮和沈遇，沈二郎，葫芦，一起到镇子上，这马就是比驴跑得快！ 仇司宴送了两匹马，这可是正中程小淮的下怀。 老是租用葛大春家的驴车，给的少了，心里过意不去，给多了，葛大春这个憨厚的，说啥也不收！ 今儿，若是能看上合适的板车或者是车棚，一起再安排了！ 谁有，都不如自己有！ 一路上，几人有说有笑，到了镇子上，程小淮和沈遇拿着写好的字，去了做匾额的铺子里头，打探好了价格，说明了需求之后，便交了定金，放下了那一幅字。 随后几人又去了布庄，沈二郎尿急，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去撒尿，葫芦在不远处等着沈二郎。 布庄里头，程小淮精心挑选了三匹料子柔软透气，又吸汗的布料，青色，月色还有浅蓝色，各挑选了一匹。 就连老爷子，也得到了来自于程小淮的关爱，只不过给他买的是一身成衣，不过，价格也不便宜。 老爷子眉眼弯弯，家里头有四个小子，三个媳妇，衣裳都是夫人生前，给他做好了的，他这人念旧，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身衣裳。 在老爷子的意识里头，只要不光着，穿得干净整齐便好，他唯独讲究的，就只有在嘴上。 程小淮竟然送他一身衣裳呢！ 这丫头，平时看上去，嘴茬子厉害的很，却是个知道心疼人的。 手里捧的那件算不上华贵的衣裳 ，老爷子心中百感交集，这是夫人过世以后，他第一次拥有一件旁人送的衣裳。 有一些酸溜溜的，心里不是滋味。 那布庄的掌柜的，看着冯老爷子，笑着与之攀谈:“老爷子可真是好命，这姑娘长得天仙似的，姑爷一看，便是那气宇轩昂，人中龙凤，真是郎才女貌，您可真是个有福气的！” “你咋知道那是我姑娘？” “你和您姑娘眉眼之间，长得多一样啊，倒是那位公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您家的……” “哈哈哈哈，像么？” “怎么不像呢？我这打眼一看，您二位长得不能说是一个模子抠出来的，那也有五六分相似！” 冯老爷子笑得捻着胡子:“你这老板，可真是会聊天，没错，那就是我闺女……你瞅着我俩长得真一样？” “可不是咋的!” “哈哈哈，那啥，掌柜的啊，把你家的成衣，我家姑娘能穿的，多给拿出来几件，要最新的款式，最好的料子！” 掌柜的快要笑疯了，原本以为这老爷子没啥钱，家里头都是姑娘，姑爷做主，看样子，是他门缝里瞧人，小瞧了人家了！ 老爷子多抠搜一人啊，可是给程小淮买衣裳的时候，眼睛眨到没眨一下！ 一直到程小淮买完东西，看见打包起来的大包小包，都傻眼了:“老冯，你干啥，谁让你买这么多东西的，你这不是败家吗，赶紧给我退了！” 掌柜的面露难色，看向冯老爷子。 “这……” “退啥退，这是我花银子买的，跟你有啥关系！不退，掌柜的，赶紧的把这些东西，都给我装上马车！” “得嘞~” 生怕老爷子反悔，掌柜的带着店里头的伙计，三下五除二，帮着把东西运到了车上，程小淮气呼呼:“老冯，你现在越来越放肆了！” 冯老爷子双手一背，并不打算理会程小淮，他就不信这臭丫头，看见他买的东西，都是送她的，能不心花怒放！ 夫人说过，女子最喜欢的，便是收到礼物！ 就不信这丫头不肯乖乖认他做干爹！ “我跟你说话呢，听没听见！你这败家精，若是让崔乙知道了，又要念你！” “银子是我的，我想花就花！” 冯老爷子闷哼哼的回了这么一句，一屁股坐在了马车的车板上:“还走不走？” 程小淮:我!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葫芦急匆匆的跑来:“姐……不……不好了，二郎不见了……” “啥？” “不见了？你啥意思？他去哪儿了？” “他不是说内急吗？要去巷子里头小解，我等了许久，都不见他出来，等我去寻他的时候，哪里还看得见他的人影，只有这个……” 说着，葫芦气喘吁吁的把一只鞋子拿出来，程小淮的心里，咯噔一沉:“这是二郎的鞋子！” 难倒，二郎遇见了什么危险？ 程小淮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紧绷，一股凉意从脊背直接往上蹿，顺着后脑壳，一直到了天灵盖。 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传达一个令她觉得不安的消息！ 沈二郎出事了！ 沈遇最先冷静下来，对着程小淮道:“你先去一趟知州府衙门，找郑大人帮忙找人，我去看一看！” 说着，沈遇转身离开。 程小淮闻言，拍了拍葫芦的肩膀道:“好葫芦，你去找郑大人来帮忙！” 随后又看了一眼冯老爷子道:“老冯，你若是识得路，便自己回家，若是不识得路，便在这乖乖等我！” 冯老爷子看得出来，这事态严重，于是挥手道:“赶紧去吧，不用担心，我老头子丢不了！” 程小淮抿唇，点了点头便急步匆匆的朝着那巷子走去。 那是一处以竹竿杂物封住的巷子，葫芦在另外一头等着，那人想必就是从这边过来，直接将沈二郎掳走的。 只是…… 这沈二郎都没有挣扎，难倒，是熟人？ 沈遇在巷子里，转了好几次，最后在竹竿上，发现了一条布料。 月白色的丝麻，通透柔软，这料子—— 有一些眼熟，只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第151章 大郎，抄家伙 “如何？有什么发现吗？” “还没！不过我觉得，能够在葫芦的眼皮子底下，将二郎带走的，一定是他所认识的！” “对，我也是这般认为！” 否则，沈二郎没有理由不求救，除非他们认识！ 镇子上，沈二郎认识的，能有谁？ 程小淮的眉头，不由得蹙紧， 沈遇也有一些慌了。 “我刚才发现了这个……” 看着沈遇手里拿着的那一条布料，程小淮抿唇沉思:“这是书院的学子服！” 沈遇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看着这块衣料，如此熟悉。 “如此一来，这事与书院里的学生有关？” 程小淮心中一紧，高培虎的事情解决了之后，这段日子，沈二郎过的不是挺好的吗？ 和同窗之间的相处也十分愉快，有好几次，程小淮还做了鸡米花和小点心，给那些孩子一并送去。 孩子们之间的相处，十分融洽。 哪里会有这么多的算计？ “我们去找一趟周院士，问问二郎的情况……” “等等……” 沈遇忽然拉住了程小淮，眼神之中多了几分阴冷。 “怎么了？” “有件事，我觉得，我得跟你说一下！” “有什么事，等咱们去到周家以后再说，现在还是寻二郎比较重要……” “这件事情，说不定就与二郎失踪有关……” 程小淮顿住，看向面色沉重的沈遇:“什么事，你说！” “你可还记得程允堂？” 程允堂？ 姓程的…… 程小淮努力的在脑海之中，寻找原主所剩不多的记忆，最终还是寻到了这人。 程允堂是他叔伯哥哥，是程家老三家里头的长子。 不过对于这位堂哥，程小淮没有太多的印象，记忆当中，是一位自命清高且不与凡人说话的…… 说白了，就是眼睛长到脑袋顶上的主儿。 沈二郎失踪这事儿，跟他有何关系？ “这事，和程允堂有何关系？” “他也在天鸿书院念书！” 沈遇这一番话，程小淮反倒是冷静了几分。 这让她不由得想起来，那一日，武氏带着两个媳妇孙女上门，讨要银子，被她羞辱的事！ 这件事，难不成与他们有关？ 就在这时，程小淮听见了冯老爷子的声音:“小淮，小淮丫头，你快来瞧瞧！” 程小淮和沈遇快速的走出巷子，看见老爷子手里头竟然拿着一封信。 “这是啥？” “在咱家马车上发现的！” 沈遇拆开了信封，抖开了里面的一张纸，看见上面的字迹，不由得眉头拧紧，随后将那一张纸递给了程小淮。 程小淮粗略的扫了一眼那张纸，瞬间暴跳如雷。 武氏这不要脸的老婆子，估计是想要银子想疯了！ 竟然把二郎带走了！ 想要以此胁迫，让她往外头拿银子！ 嗨~ 她这个小暴脾气哎！ 程小淮撸胳膊卷袖子，明显的是冲动了:老虎不发威，当我是hello kitty！ “大郎，抄家伙，咱们上门去要人，今儿不把这边搅个天翻地覆，我程小淮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看着程小淮冲动的就要离开，沈遇赶忙上前，一把拉住了她:“你冷静一些，千万不能乱了方寸！他们既然敢这么做，就必然会有所准备！” “准备？我这脾气要是上来，他们啥都别准备！能动手咱就不吵吵！ 这么大人了，居然对个孩子下手，他们还要不要脸！” “他们带走二郎，是他们缺理，你上去就揍人，就是咱们没理了！ 既然人丢了，咱报官，可否是情理之中？” 程小淮的理智，稍稍被拉回了一些:“就算是家里丢了一头猪，那我报官去找，都是合情合理的，更何况是我家二郎丢了…… 等等……” 程小淮双眸一亮，心里头顿时就有了主意，便对沈遇道:“你去一趟周家，把周院士请去武氏那边……” “这……” “他们若是想要银子，你以为会跟咱们曲折迂回？不要脸的人，何时把脸当回事？ 只怕，他们巴不得我们找上门去！ 敢对二郎下手，那就别怪我戳那老妖婆的命根子！” 看着程小淮阴狠的眼神，沈遇似乎明白了他要干什么。 “你别这般妇人之仁，这一次要是不给那武氏放点狠活儿，只怕日后她是会没完没了的！ 这事，必须当机立断，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 说着，程小淮转身就走，临走之前还不忘记提醒沈遇:“快去！” 冯老爷子看见沈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皱着眉头催促道:“你还在那儿杵着做啥？ 小淮丫头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得了！” 说着，老爷子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边走，一边自顾的道:“这榆木一般的人，到底是怎么找到这么好的媳妇儿的？ 小淮丫头明明会医术，却医不好自己的眼疾！ 愣是瞧上了这么个玩意儿！” 沈遇不安，却还是听从程小淮的话，去找了周沐元。 这一次，是他们先来招惹的！ 也罢，如果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日后，程小淮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 马车上 老爷子已经被颠簸得东倒西歪，他紧紧的抓着板车上的栏杆，却依旧掌控不住他，东倒西歪的身子。 这丫头，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完全不受控制呀！ “小淮丫头……你慢点儿，慢点儿，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程小淮没有理会他，马车在街面上，横冲直撞，目的地便是武氏的住处。 那是一处三进三出的四合院，程小淮拴好了马，一把揪住了惊魂未定，不断抚着胸口的冯老爷子，下了马车。 老爷子灰头土脸的，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狼狈，俨然像是个叫花子。 老爷子:这葫芦赶车，要时间，小淮丫头赶车，那绝对是要人命！ “丫头，你容我喘口气儿，我这把老骨头，不比你们年轻的……” 程小淮才不管不顾，拽着冯老爷子，直接来到门口，气呼呼的道:“踹门！”老爷子大口喘气:“做啥要让我这把老骨头踹门！我这……都快散架了…… 不是程小淮不踹，而是程小淮蹦子都不想花在武氏他们身上！ 就算是屁，也不会让他们沾染！ “让你踹门就踹门，你哪那么多废话！” 冯老爷子憋气，好歹是个做长辈的，被一个小辈这般拿捏，他这张老脸上，都觉得无光！ 见老爷子不动弹，程小淮顾不得许多:“是你说的，你不踹，我踹了，要是被讹上，那算你的！” 讹上？！ 老爷子还没反应过来，却见程小淮，已经提腿，直接一脚踹了出去…… 第152章 武氏出招，舆论压力 哐—— 咚—— 哗—— 老爷子傻眼了，甚至是一副饱受惊吓的神情！ 他那一双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程小淮，看着这个面色愠恼，直接一脚把人家门板踹散架的小姑娘…… 老爷子不由得浑身一激灵，那叫一激情澎湃！ 这这这—— 这丫头天生神力！ 眼底里仿佛是蓄着一层泪花，老爷子掐的程小淮的手都生疼！ 缘分，真的是缘分！ 老冯还在感慨，屋里头的人，已经冲了出来。 武氏依旧气势十足，被两个儿媳妇搀扶着，不是不能走，要的就是那派头。 两个儿子 ，跟在身后，程秀儿也跟着，唯独不见程允堂和程允升（上次要娶媳妇的堂哥）。 看见被程小淮踹散架的门板，程二叔横眉怒目:“程小淮，你这是要造反么？ 这里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吗？” 程三叔附和:“就是，一个有娘生，没娘教的野丫头，见着长辈，没有丝毫的恭敬谦卑，你瞧瞧你，这门……你这死丫头，瞧你干的好事儿！” 武氏却是嘴角含笑，不见丝毫的慌乱。 “程小淮，你来了！如何，老身跟你商量的事，你可考虑清楚了？” 程小淮冷笑:“我不是与你说过，想要在我这拿走一个子儿，门都没有！ 想要以这种下作的手段，逼我妥协，门儿都没有，我劝你们还是把二郎交出来，否则，散架的就不只是你家的门板！” 程小淮的强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本以为把沈二郎藏起来，就能够将她一军，没想到，这丫头，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程三叔:“程小淮，别忘记了，你也是姓程的，咋的，你这是要是要欺祖？ 别说是让你拿点银子出来，就算是让你分一半家产给你祖母，那也是应当合理的！” “应当合理，那你们咋不说说我爹死后，你们应当照顾我？ 只想着合理的争夺我家的家产，却不想担负我家的责任，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别说是一个后娘，就算是亲娘，生而不养，枉为人母！” 程小淮嘴皮子利索，之前武氏已经见识到了，今日，她不怕！ “咱也不说那些废话，有的没的，你家小叔子在我这，你若是拿银子呢，今儿你就领他回去，若是不拿银子，这辈子你都休想见到他！” “你们这是绑票？” 程小淮的声音里头，压抑着怒火，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她想若是一会儿真的逼急了，啥也不说上去就揍！ “一家人，只能说是邀请来做客，更何况是沈二郎愿意跟着来的！ 我瞧着这孩子挺聪明的，你若是不肯分银子，那我就将他养在我身边，我这个做祖母的这么点权利，还有吧！” 武氏以自己长辈的身份压人，这时候门外已经站满了街坊邻居。 程秀儿趾高气扬的道:“妹妹，祖母这可是为你好，你嫁给了奴籍，已经是给咱们家里丢人了！ 祖母这也是为你着想！二郎留在这儿，必然会有出息的，你看二哥就知道了，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 老程家出秀才的事，在他们居住的这一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程秀儿长相标致，知书达理，程允堂谦谦君子，年纪轻轻便中的秀才。 家里头，唯一不成才的孙子，便是程允生，尽管流里流气，不学无术，却长了一张好嘴，寻了一门好亲事。 镇子上守护城门的城守李四海家的姑娘，虽然这城守不是什么大官，可对于平头老百姓来说，那已然是高攀了。 近些日子，已谈及婚嫁。 武氏放话，要给他们安置一套宅子！ 这程家两个儿子，都是中庸无能之辈，要买一处宅子，那可不是小手笔，这武氏，到底是有多少家底？ 也正因为如此，街坊邻居对武氏，也都是纷纷猜测。 这老太太，到底也是个能人！ 平日里，大家都盯着程家呢，没想到，今儿就有了热闹看。 只是这突然间冒出来的孙女，又是哪一个？ 看着是个举止粗鲁的 ，也难怪这武氏恼怒。 “我自家的小叔子，不劳烦外人费心！ 十里堡谁人不知道，我程小淮只有爹，爹死了，便就无亲无故！” 程小淮语气很绝，全然没有把武氏放在眼里头，看的周围的街坊邻居们，不由得眉头攒簇。 这丫头，也是这武氏的孙女？ 又是砸门又是对着长辈叫嚣，看就是个没规矩的，也难怪武氏搬来至今，都没有听说过有这号人。 人们指指点点，只听见了其一，不曾听见其二，纷纷认为程小淮，是个不孝顺不知礼数的 。 不听从长辈的话，与奴藉苟且，祖母怕他们教坏了孩子，帮忙照顾教导孩子，这丫头却打上门，来大闹一通，实在是个滚刀肉。 “这老夫人能教导出来，程秀才这样知书达理，温文恭敬的孩子，若是换做寻常小辈，有祖母帮忙教导孩子，那是何等的福分，这小姑娘口出狂言的劲儿，可真是不成好歹！” 二婶婶是个人精，听见了众人误会了这件事，于是便朝着众人所误会的方向，继续添油加醋。 忍不住的连连叹息，仿佛是对着众人，忍不住哭诉:“欸，实在也是没法子，这孩子自小被家里头的大哥给娇惯坏了！ 不听人劝，嫁给那样一个人，小淮呀，你祖母这般做也是为你好，到底咱是一家人，你可不能不听劝！ 这银子，只是给你家小叔子的用度！” 程小淮:绿茶，白莲朵朵开，这场面，姐头一次见着！ 程小淮没言语，众人更是认定了，是她无理取闹。 不然—— 程小淮只是等着沈遇和葫芦来，到时候，看这一家子的戏，还怎么往下头演！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话越来越难听，无疑不是在针对程小淮。 这正中武氏下怀，就不信这程小淮能遭得住众人的唾骂。 反正只要沈二郎不交出来，就不怕这臭丫头不往外头拿银子。 这一场景，看得冯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眼珠子都蓝了。 这老刁婆，真是脸皮够厚，犁铧都耕不透！ 他全然没想到，程小淮还有这么极品的祖母！ 想要制造舆论，压迫程小淮低头，这老婆子人长得丑，心里想的倒是挺美的！ 冯老爷子一眨眼间，瞬间肚子里头都是坏水。 既然这老刁婆，仗着自己在这一片儿，是熟识，想要以舆论让程小淮低头，那就别怪他冯甲，让这老刁婆在熟人跟前，把整张脸都丢尽了！ 什么伦理道德，长辈纲常，为老不尊者，不配让人尊重！ 可沈遇说，有的时候不能图一时痛快，而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世道，不允许她以武力解决一切！ 第153章 大妹子，忘记往年的苞米地了吗 “武家大妹子——” 众人怔愣，循声望去，大伙本就是在瞧热闹，全然没有注意，在他们身边有一名老者，胡子拉碴，风尘仆仆，灰头土脸的。 就连程小淮，也都被老爷子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程小淮一个劲的冲着老爷子使眼色:您老人家这是要闹哪样！ 你帮忙，咱也别裹乱，我一个人对付这一家子，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老爷子仿佛没看见程小乖的眼神，情绪激动的上前。 “妹子，你不记得我了？” 武氏傻眼了，看着眼前胡子拉碴 ，回头涂脸的冯老爷子，一头雾水的道:“你是何人？” “大妹子，你这是啥话？ 是我呀！ 傻根儿，你不认识我了？想当初咱们两个可是青梅竹马，你侬我侬，若不是你嫁给了程老头做续弦，想必咱俩这会也儿子闺女一大堆了！” 武氏闻言，瞬间恼羞成怒，一张老脸羞得通红:“你这疯子，又要胡说八道，你是何人？ 我可不识得你，老婆子我守寡多年，谁知道你是何人！” 武氏与程家老头子虽然关系不睦，也算不上相敬如宾，可至少也为他守寡多年。 到了这把年岁，忽然间就冒出来这么一个傻根儿！ 还自称是她的青梅竹马，这不是毁她名节吗？ 程二叔脸色难堪:“哪里来的要饭的，你在这胡说八道啥！找抽的是吗？” 冯老爷子一脸伤心难过的模样:“你这臭小子，就这么跟长辈说话？ 再怎么说，我跟你娘当初那点事…… 若是当初我没有被抓去当大兵，你就得管我叫爹！” “你放屁，你这个老东西在满口胡言乱语，小心我打的你满地找牙！” 程二叔激动上前，就要与冯老爷子扭打在一起，程小淮心口一沉，刚要出手，却见，老爷子一个擒拿手，直接就扣住了程二叔的手腕子，朝着他的胸口，对着这压了下去了，疼的程二叔呲牙咧嘴。 “疼……疼，你这个臭要饭的，松手！” “妹子啊，你可以不认我，可当初咱俩一起钻过苞米地的事儿，你总不能忘了吧！ 如今你家那死鬼也死了，我这又是孤身一人，咱俩凑合凑合过得了，这现成的两个儿子我也认了……” 老爷子越说越真，武氏原本慈眉善目，嘴角含笑的嘴脸，再也忍不下去了:“你这个疯子，我老婆子一辈子刚烈，贞洁的名声，竟是毁在你手里了，你到底是谁！” 老爷子委屈:“小妹妹送我的郎，送到了大门东~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已是物是人非，罢了罢了，是我不该自讨没趣……” 老爷子这般闹腾着，装疯卖傻的人群，人群里头窃窃私语，都是对武氏的嘲笑声，都这把年岁了，竟然又弄出来这么个野男人…… 这么个野老头子，直接喜当爹，他那两个儿子，都到了这把年岁，硬是有了后爹…… 这一出，绝对是街坊邻居的笑柄，茶余饭后的谈资。 看着两个儿子上前去，与那胡言乱语的老头子，扭打在了一起，竟然硬生生的，被打倒在地！ 武氏气的双眼一黑，直接晕死过去！ 不是装的，她守了半辈子的贞洁，没想到竟然被这个老头子，一手毁掉了，日后她也不要做人了！ “娘……” “娘……” 几人也顾不得闹了，快步上前，把已然晕厥，背过气去的武氏抬起来，这时候，从屋子里头，冲出来一道月白色的身影！ 一位长相清秀的男子，满是焦急的来到了人群里头，满眼的担忧尽显:“爹，父母怎么了？” “允堂，赶紧……干净的去找林掌柜，你祖母……” 程小淮一眼就看见，程允堂的学子服的衣摆处，有一条浅浅的口子，想必是他将沈二郎带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挂到了竹竿上头。 本来她还担心，这些人，将二郎藏在了别处，如今看来，二郎就在这里！ 程小淮的嗓音，不由得放开:“沈二郎，沈二郎……” 屋子里头，被绑的结结实实，就连小嘴巴也都被一方帕子塞住的沈二郎，嘴里呜呜呜的，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程允堂以清冷之姿，看着大呼小叫的程小淮，语气阴冷的道:“小淮，你这般冷血无情？祖母都已经晕倒了，你却还不闻不问，是不是太过分了？” “又不是我让她晕倒的，我问她一句，她就能醒了？ 有这功夫，你们还是给她掐人中，都这把年岁了，若是允许的时间太久，只怕是不容易醒过来！” 程秀儿泪眼婆娑:“你竟然敢诅咒祖母？ 程小淮 ，你好恶毒！” “我本就是毒妇，倒是你们，为了银子，把我家小叔子绑到这来，还想着让众人的唾沫星子淹死我，到底是谁更恶毒？” 程允堂蹙眉:“你胡说八道……” “清者自清，你给我闪开，我不跟你多说废话，把我家二郎喊出来，我便不与你计较！” “谁说沈二郎是被绑了来的，祖母只是想让他过来，问询一些事……” 程允堂话音未落，就听见了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围观的百姓也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的时候却看见是衙门的张捕头，带着一队官差，浩浩荡荡的过来，为首的，是一位精壮结实的少年。 程小淮一见衙门里头的人来了，心里瞬间底气十足。 “官差大哥，你们来的真好，可要为民女做主啊！ 民女来镇子上采买，却没想到，小叔子被人绑了，还要银子勒索，还请大人为民女主持公道……” 刚刚被两个儿子轮流掐人中， 好不容易才悠悠转醒的武氏，见着眼前多了一群衙役，原本就失了血色的脸，更加的慌了！ 千算万算，她都没有算计到，程小淮这个死丫头，竟然敢报官！ 如今脸面已然是丢了，这事如果闹到衙门里头，搞不好，他们还会拖累允堂！ 这程小淮，做事可真是又狠又绝。 张捕头道:“有人报官，说是孩子被人绑票了，我等奉了郑大人的命令前来查看，姑娘莫怕若你所说的属实，官府必然会秉公处理！” 张捕头面色黝黑，整个人看上去，刚正不阿，冷面冷心。 武氏心里默默的盘算着，如何才能将眼前这一切搪塞过去，若是当真影响到了允堂的前程，只怕是她这肠子都要悔青了！ “官差大哥明察，这本是我们家务事，根本就不是什么绑票……” 第154章 晚节不保，官府来人 程秀儿看着眼前气宇轩昂的张捕头，双颊上泛着粉红，微微的下身行礼，颇有一副大家闺秀的姿态。 与那一日，在程家嚣张跋扈的劲头，完全判若两人。 程小淮:你这变脸，是在哪儿学的？ 比翻书还快！ 这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是给你玩的明明白白~ 秀儿 ，是你吗！ “你是何人？” “小女程秀儿，那程小淮要状告的，是我祖母……” “哦，你是被状告那方！” 程秀儿上前，挡在张捕头与程小淮之间。 努力的将她最温婉，贤淑的一面，展示在人前。 “不是这样子的，官差大哥，这本就是我们的家务事，是我的妹妹，不知分寸……” “是不是家务事，不是姑娘说了算，既然有人击鼓鸣冤，郑大人自然是受理，麻烦姑娘让开，我要寻告状之人，询问清楚这事的来龙去脉，随后在听你们的供词，这也是衙门办案的规矩！” 张捕头的冷脸，让程秀儿下不来台。 程秀儿憋屈，她这么温婉娇弱的女子，努力的去讨好张捕头，却被人当做草芥一般，直接给无视掉了！ 一直备受人追捧的程秀儿，自尊心受侮辱，她正值青春年华，哥哥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前途无量 日后，那可是要入仕途的！ 也正因为如此 ，程秀儿眼高于顶，在婚姻之事上，更是百般挑选。 那求亲的，可是快要踏破了家里头的门槛。 张捕头这人，长的有几分人样子，浑身正气，却是瞧不出来眉眼高低，程秀儿对他示好，他可倒好，属驴的！ 直接把程秀儿踹到了一边子，程小淮讪笑，却似故意的，挤开了程秀儿上前。 “官差大哥，这些人在民女毫不知情情况下，将我小叔子带走，还留下了这么一封函书，小女无奈，才报了官！ 还请官差大哥，为我做主！” 说着， 程小淮将那一封信函，双手奉上，武氏和儿子，媳妇都慌了，就连程允堂，白净斯文的脸上，也平添了几分忧虑。 当初 ，祖母让他这么做的时候，他只觉得 ，不过是长辈拿捏晚辈的手段，以前的记忆里头，程小淮就是个二二愣愣的傻姑娘。 他们住的宅子，吃喝用度 ，还有他的束脩，是如何来的，程允堂不是心里没数。 而这样的事情，所有的人都习以为常，认为不会有什么问题，却不曾想，程小淮痊愈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再像以前傻傻乎乎的任人拿捏，甚至是有一些不好惹！ 想要从她这拿走些什么东，比登天还难，甚至是有一些刺头，谁碰就扎谁。 程允堂渐渐的不安，甚至是有一些慌乱，这事，如果真的闹到对簿公堂，对他日后的仕途，必然会有影响！ 眼下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私聊，内部解决，不要把事情闹大，而这件事情的关键，取决于程小淮。 看完了信函上的字，张捕头不由得蹙眉，这字里行间，写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想要回小叔子就要拿银子换！ 摆明了就是一封勒索信！” 张捕头看向武氏，眼神冷冽:“程老夫人，这事儿您怎么看？” 武氏神情慌乱，却强装冷静:“官差大人，这事情，原本是我们的家务事，可我这孙女，脑子不太好，看见小叔子丢了，就去报了官，这事，我们能私下解决……” “能否私下解决，这要看击鼓鸣冤的原告方，是否愿意撤销告状！ 程姑娘……” “我不愿意，眼下，我只想要看见我家小叔子毫发无伤的回来，且，要让他们签下保证书，日后不再骚扰我们……” 程二叔恼羞成怒:“你这丫头，这话说起来便就过分了，咱们本是一家人……” 程小淮翻白眼:“咱们是不是一家人，你也不用急着辩解，郑大人可着人去十里堡明察暗访，在我脑子不清醒的那些年里头，武氏压榨我们父女二人，在我父亲死后，又将所有的家产掠夺，只剩下我一孤女，孤苦无依！ 这一路上若不是有我家相公和小叔子撑着，我断然是走不到现在，如今我们日子好过了，这些吸人血的蚂蝗，又开始到我那儿去找便宜，我不依，他们竟然想到了如此下作的法子！ 绑了我家小叔子以此要挟，大人若是不信，可随我去十里堡取证，我家中还有父亲留下的账簿，这些年，给武氏还有他这一双儿子的银钱，田契，地契，还有被他们抢走祖屋的房契，是如何转让出去的，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 程三叔恼怒:“你胡说八道什么账簿？我们如何不知道？” 程三婶偷偷的拽着自家男人的衣裳，示意他少说几句，如今这个时候，说的多错的多。 武氏听程小淮如此说，忽然间就明白了，怪不得这丫头如此的猖狂！ 原来手里头，有一个什么账簿！ 该死的程大，本以为他只是个逆来顺受的，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心机！ 程猎户当初留下这些东西，就是预备着程小淮若是被，这些人欺负狠了，以来反击的证据。 因为原主实在是太过于痴傻，他这个当爹的，早就已经筹谋好了一切！ 只不过，程小淮意外魂穿到了原主身上，这账簿，是她昨日收拾耳房的时候发现的，却没想到，今日就用上了！ 第155章 把人交出来，武氏晕厥了 “你不知道，并不表示没有，今儿这事，已经闹成了这样，我就不打算草草的收场，这么多年被人欺负，我也忍了！ 分着我家家产，把我爹当成那不花钱的劳力，我们也都忍了！ 如今 ，我嫁了人，这群人连我家小叔子都不肯放过，孩子何其无辜，还请大人明察秋毫。 把我家小叔子找回来，至于跟他们这群人，我现在别无他求，那便是断绝与他们之间的关系！” 武氏没想到，这是她唯一要挟程小淮的底牌 ，却被这丫头拿出来了！ 一时之间，武氏黔驴技穷，不管是撒泼耍横，还是以宗族的势力压迫，这程小淮哪一套都不吃！ 甚至是走了武氏要走的路，让武氏无路可走！ 张捕头明白了程小淮的心意之后，便看向那满脸惊慌失措的武氏，声音依旧冷若冰霜:“程老夫人怎么看这件事？” 武氏面露难色，若是真的要对簿公堂，万一那臭丫头，真的拿出来了那个所谓的账簿，到时候不仅是他们一家人难堪，就连程允堂都会被影响！ 若是就这么把沈二郎交出来，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臭丫头不住在这，自然不用忍受邻里街坊们的白眼和议论。 这一次 ，武氏当真是老母猪钻篱笆，进退两难了。 张捕头见那些人迟疑，于是开口道:“这件事，若是 你们各持己见，那咱们就去衙门里头，掰开了揉碎了，把事说明白，不过，到时候过了堂，惊动的郑大人，并不是一句家务事就能够解决得了的了，该获刑获刑，该接受惩罚就接受惩罚……” 一听这话，程允堂很明显的就慌了。 这事若是闹开了，对他的名声影响不好…… 他看向踌躇未决的武氏，轻声唤道:“祖母，到底是咱自家的事，还是别闹大了……” 武氏几乎咬碎了一口牙，今日她定是没有看那黄道吉日，被一个老乞丐污了名声，晚节不保，竟然还被这个小丫头骗子拿捏！ 在众目睽睽之下，放出沈二郎，这已是丢脸至极！ 她深吸一口气，嘴角上的笑意，荡漾开来:“小淮啊，你瞧瞧你可真是的，若是不想让小叔子跟着祖母，咱们祖孙二人之间，本就一句话的事，瞧这事闹的，还惊动了官爷！ 老大啊，你去把那孩子带出来！” 程二叔心里不爽 ，可听自家老娘这般说，也不敢忤逆。 只得闷哼哼 ，气呼呼的进了院子里头，在柴房里，把捆绑的结结实实的沈二郎 ，身上的绳子松绑。 重获自由的沈二郎，直接用头狠狠的撞在了程二叔的肚子上，猝不及防的程二，直接甩了个四仰八叉，倒在了柴火堆上，嘴里哎哟哎哟的叫唤！ 沈二郎一溜烟的跑出来，嘴里喊着:“嫂子，救命啊，这群坏人，把我骗到这里来…… 还把我捆起来，关进小黑屋里，嫂子，我好怕呀，呜呜呜呜呜……” 小孩子哭的肝肠寸断，俨然是被吓傻了，听着这孩子的哭诉声，众人也明白了！ 这一家子人家，真的是好不要脸！ 压榨继子，就连人家唯一的女儿，也都不放过，如今看着人家日子好过了，竟然绑了人家小叔子，要挟人家拿银子！ 早前儿，人们都说这武氏，管教孩子，相当的有把拿手，家里头孙女儿懂事，孙子颇富才华，人家的祖坟上，想必是冒了青烟儿。 如今看来， 这一切，都像是一场笑话！ 程小淮把人搂在怀里，十分心疼 :“二郎别怕，嫂子在呢，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嫂子，他们打我，还说，这一次，看你不乖乖的往外头掏银子，他们想买大宅子，想给什么人娶媳妇…… 他们家娶媳妇儿，凭啥管你要钱……” 童言无忌，一个孩子的话，却像是最响亮的耳光，狠狠的抽打着武氏这一群人的脸。 张捕头也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看着程小淮道:“程姑娘，如今孩子已经找回来了，您还有什么条件，才撤回这件案子？” 张捕头的这一句，绝壁是送分题！ 程小淮听的出来，这话里头的深意，于是道:“还请官差大哥做个见证，带着这群人，随我去一趟十里堡，在宗族长辈的见证之下，我要与他们脱离关系！ 日后，我便是我，跟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我爹任人宰割半生，不得善终，即便是武氏有养育之恩，那也算是报清了！ 我自幼是我爹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的，当然不想与这群吸血鬼有什么关系！” 张捕头点头:“这要求，也不过分，程老太太，这事您看……” 武氏气急败坏，双眼一闭，又晕了过去。 这一次 ，她是装的！ 若真的与这小蹄子，断绝了所有关系，日后别说是银子拿不到，她自然也会沦落为众人的笑柄。 即便是断绝关系，那也应当由他们提出来，而不是这个小蹄子。 “娘……” “娘……” “祖母……程小淮，你当真是好狠的心，你难道忘记了小时候，祖母是如何照顾你的？ 如今，你过上了好日子，便要与我们断绝关系，你简直就是个白眼狼！” 程秀儿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张捕头为难:“程姑娘这老太太晕厥了，莫不如改日再断？” 程小淮却不以为然，径自走到了晕厥过去的武氏跟前，一脸正色:“想必官差大哥也知道，我手上有点子医术，气血逆行晕厥而已，我有法子！” 说着，程小淮从头上，拔下来了她束在头上的簪子，金针带了，那武氏，根本就不配！ 程二叔一脸戒备:“你这丫头，要对你祖母作何？” “放心，我是个医者，不会害人的，这老太太一会子的功夫，晕了不止一次，想必是肝内邪火旺盛，我这是帮她针灸，泻火，否则伤了根本，老太太性命堪忧！” 程小淮一通吓唬，两个叔叔，婶娘都傻眼了，程秀儿想阻拦，却被程二婶一把拉住。 老太太要是身子垮了，他们后头日子该咋办？ 这么多年，靠着武氏的运筹帷幄，他们举家搬迁，来到了镇子上，脱离了十里堡那个穷苦小山村。 靠着武氏，儿子入了学堂，对于他们而言，武氏不能垮！ 儿子媳妇全都闪退到了一旁，装晕的武氏，恨不得起来把这两个蠢儿子一顿撕吧！ 那小蹄子，能安得了什么好心！ 她若是醒过来，去十里堡脱离关系，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那样，就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 第156章 周院士，你怎么来了 武氏内心咆哮:你们俩这蠢货，是打算让这个小蹄子，折腾死老娘么！ 尽管如此，武氏依旧不敢动弹，心中默默决定，不管这丫头怎么折磨她，她都要坚持到底！ 绝对不能够让程小淮称心如意！ 程小淮手里的簪子，明晃晃的亮，声音却显得轻松愉悦:“老夫人，我这是为你施针刺穴！多有得罪了！” 说着，程小淮的簪子，毫不迟疑的刺入了武氏的人中！ 嘶—— 在场围观的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那簪子刺入皮肤，瞬间就见了血！ 武氏的手，紧紧的攥着袖子，眼皮愣是没动弹！ 程小淮心里冷笑，没想到这老刁妇，竟然如此能忍！ 程小淮轻轻捻动簪子，武氏强忍着疼，硬是一动不动:“哎呀，看样子，老夫人这是急火攻心，可不是这么轻易就能醒过来的，这情况实在是危险……” 紧接着，那沾染着血渍的簪子，又没入了老夫人的阿是穴，剧烈的疼痛从身上蔓延开来，原本还在忍耐的武氏，这一次，再也没法继续往下装了，尖叫一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程小淮那得逞的笑脸，这死丫头却还是故作惊讶:“呀，老夫人醒过来了！” 老夫人又羞又恼，却还是装模作样的扶着额头，一脸难受的模样:“哎呀，老身这是怎的了，只觉得头晕眼花，难受的紧，儿啊，赶紧来扶为娘…… 不行了，不行了…… 娘这身子，难受的紧！” 程二叔，程三叔赶忙上前:“娘，您没事儿吧！” 武氏重重的出了一口长气，随后一脸虚弱的看向张捕头:“官差大老爷……老身这身子，实在是难受的厉害……” 张捕头看向程小淮，似是询问她的意见。 程小淮一脸宽厚道:“老夫人既然身子不适，那就算了——” 武氏心中暗喜，接下来程小淮说的话，几乎将她气的吐血:“那两位叔叔，总不至于也身子难受吧？ 谁去都是一样的，就是这个事，必须得办，刻不容缓！” 程小淮咄咄逼人，程允堂实在看不下去了:“程小淮，既然如此，那我随你去，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要与我们脱离关系，日后没有程家的宗族庇佑，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女人家，能翻起什么水花！” 程允堂话音未落，整个的脸色就变了，满脸的恐慌，拘谨，低下头，对着人群双手拱礼:“周院士，您怎么来了……” 即便是在人群之中， 周沐元依旧是长身玉树，浑身自带书卷气息，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临州城有一场流曲水殇，本来书院想要推举你去的，我今日来是想知会你一声，张捕头，你也在？” “周院士安好，这不是今日有人状告程家，绑了人家小叔子，勒索钱财……” 程允堂慌了 ，这一次临州城的学院之间的流水曲殇，他已经准备了许久，听说关外有学之士，都会去参加这一场宴会。 若是能够得到众多学士的联名举荐，尽管没能参加今年的春闱，说不定还会有非凡境遇…… 如今周院士目睹这一切，对程允堂来说，无异于抹黑！ 那一刻，程允堂有点埋怨武氏，若不是她想出来这种法子，整治程小淮，便不会出来后来这么多的事！ 最可恨的，还是这个滚刀肉似的程小淮！ 说什么，都不依不饶的！ “院士，这件事情……本是个误会……这是我们的家务事……” 周沐元冰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是不是家务事，你们各自心中有数，只是这事闹成这般，我若是在推举你去临州城，只会让别人质疑天弘书院的学子人品！ 是我唐突了，你且慢慢处理家务事，不急着回书院！” 言外之意，便是让他在家思过一些日子！ 武氏也没有想到，这书院的院士会突然上门，原本想要私下解决这事，就是怕影响了允堂的仕途，如今这院士，直接让他在家思过！ 这怎么能行！ 武氏也装不下去了，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周沐元的衣袖:“周院士请留步，今日之事，都是老身糊涂，不该与晚辈斗一时之气！ 我家允堂为了这一次能去临州城，着实准备了许久，还请您网开一面……” 周沐元轻轻的侧身，直接甩开了武氏的手:“老夫人还请体恤沐元，这一次临州城的学子，代表的是天弘书院，须得品行，学识兼优！ 允堂的确是学识渊博，是一个相当出色的学生，可眼下衙门里头都惊动了，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坏了书院的名声！ 还请老夫人见谅，告辞！” 看着周沐元里来，程允堂的身子，一个趔趄，差点站不稳！ 张捕头开口:“我瞧着老夫人的身子骨，够壮实的，既然如今没什么事儿了，那咱们就一同去十里堡，把事情解决了！ 日后也免得在生麻烦！” 武氏还想说什么，却看见张捕头已经面露不耐烦的神色，态度也冷硬了几分:“衙门里头的事儿，还多着呢，老夫人就不要耽误大伙的功夫了！” 说着，张捕头身后几名衙役，气势汹汹的道:“是去十里堡还是去衙门，老夫人还是想想清楚，别在这拖着了！” 武氏知道，这一回，是躲不掉了，这都还没去衙门里头，允堂去临州城的事，就已经告吹了！ 这如果真的走一遭衙门里头，这孩子的仕途之路， 就彻底的没希望了！ 两者权衡轻重，武氏做出选择，只能赶鸭子上架，跟着一行人出发去了十里堡。 程小淮握着沈二郎的手，这人精似的皮猴子，刚才还哭的伤心欲绝，此刻，眼圈连一丝湿润都没有。 程小淮:这小东西，装猴儿像猴儿，装狗像狗~ 小x给他装的，活活像！ 有了张捕头的压力，一张断绝关系的文书，程小淮很顺利的就拿到了手，不在意别人看她的眼神，牵着沈二郎的手，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欢欢喜喜的回了家。 还没进家门口，程小淮貌似想起来了什么，一拍大腿:“坏了……” “咋了嫂子？” “只顾着对付了这个老刁婆，把老冯还有你哥给忘了……” 第157章 醉酒，别那么正人君子 外头，传来了冯老爷子不悦的声音:“沈遇，真是不赖待呀，你媳妇儿，愣是还能想起咱来，我以为，她得明儿才发现丢人了呢！” 程小淮回头 ，看见沈遇和一脸狼狈的老爷子，也已经回到了家中。 只是两个人看上去疲惫不堪，老爷子倒还好，沈遇略显气喘吁吁。 程小淮满是愧疚:“大郎，老冯，你们是怎么回来的……” “你家这财迷疯，为了给你省几个钱，硬是背着我回来的！” 嘴里头是嫌弃，可是言语之间，老冯对沈遇，明显的接受了一些。 以前总觉得这弱不拉叽的书生，除了有一张好皮呢，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今日，也算是对他改观了。 这人啊，够有毅力，够坚持。 且聪明的很，程小淮败家，能够把一个穷成这样的家管理的井井有条，绝非一般的人能够做到。 且程小淮遇事冲动喜欢以拳头解决问题，可今日的事，程小淮打了人，办了事，还让武氏那老刁婆丢人现眼吃了瘪，沈遇功不可没！ 当然，这里头也有他老冯的功劳，他可是豁出去了晚节！ 可劲的祸害那老刁婆！ 就算她脸皮再怎么厚，这一次也算是尝到了被人说三道四的滋味，想欺负他的小淮丫头，没门儿！ 窗户都没有！ 程小淮眉眼含笑:“老冯，这种主意你都想得出来，你可真是太损了！” “对付这种损人，就得用这种损法子！别的且不说，就冲她绑了咱二郎，勒索你，这事儿，在我老冯这，就过不去！” 老爷子越说越上劲，程小淮催促道:“你今儿可是给我扬眉吐气了，咱们一家人，拧成一股绳，我就不信，咱这日子过不起来！” 沈遇:听见没有，媳妇儿说的，是咱一家人！ 老冯:我也是这家里头的一份子啊！ 就那么一丢丢感动！ 今天晚上，程小淮心情极好，几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做了一大桌子菜。 躲在角落里的一群鸡，开始瑟瑟发抖:这女人手起刀落，我们带头大哥的脖子，噶儿~ 就折了~ 真的好怕！ 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比昨日周沐元兄妹二人来的时候，还要丰盛，不仅如此，就连老爷子连干两大碗白米饭，她都没拦着。 甚至是打了一坛子杏花白来，气氛烘托的很好，程小淮端着酒盅，和沈遇碰杯，和老爷子碰杯。 渐渐的有了醉意，就有一些得意忘形，勾着老爷子的脖子，一会儿豪言壮语，一会儿称兄道弟。 沈二郎和葫芦面面相觑“葫芦哥哥，嫂子……这是喝多了？” “可……可能是……姐夫……” 两个小的，不约而同看向冯老爷子和程小淮，这一老一少，明明都没怎么喝，却是如出一辙的酒量差！ 就连隐匿在暗处的崔乙，也都看不下去了。 飞身而下，扛着自家醉醺醺的老爷子，就往屋里头走，两小只被黑脸崔乙吓了一跳，倒是葫芦，见惯了这场景，拍了拍身边的沈二郎道:“莫怕，那是冯爷爷家里头的人！” 沈二郎看着程小淮醉成了狗，不无担心:“嫂子！” “有姐夫在，你怕啥？咱俩收拾碗筷！剩下的事儿，都交给姐夫！” 看着程小淮八爪章鱼一般的模样，沈遇轻声道:“小淮，你吃醉了酒，屋里头去休息吧！” 程小淮醉眼朦胧，看着沈遇那一张白净斯文的脸，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大郎…… 大郎，你怎么这么好看……” 沈二郎无奈的摇头:嫂子，你这酒品忒差！ 葫芦:不不不，姐这是酒壮怂人胆！ 姐夫不敢管！ 两个小的倒是手脚麻利，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之后就回了屋里头！ 关外的星子，似乎是随着夏夜，一同到来的。 今日的事，沈遇总算是看明白了，与武氏那一伙人，彻底的脱离关系，估计才是程小淮要的。 他也明确了一点，那便是程小淮只想要他们的小家，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在一块，那便是最好的。 沈遇都手，轻轻的摩挲程小淮白嫩，却因为醉酒尔多了一抹绯红的脸颊。 嘴角上的笑容，尽是宠你。 “小淮，我们进去吧，你嘴里！” “我没醉，大郎啊 ，你过来！” 双眸里的狡黠，因为醉酒，而被蒙上了一丝呆萌。 沈遇走到了程小淮身边，弯腰，将她搀扶起来，程小淮的身子，摇摇欲坠，他只能弯腰，将人抱在怀里。 程小淮浑身都是酒气，却笑的憨憨:“大郎，你咋这么好看 ，来，淮姐香一个……” 啪叽—— 沈遇皮面滚烫，程小淮醉了酒，言行无状，怎得—— 他—— 竟然觉得有一些可爱！ 迎面而来，满满的酒气，还有程小淮身上自带的甘甜气息。 沈遇下一时的吞咽口水，程小淮却看见了他蠕动的喉结，胡乱的伸手去触碰:“大郎啊，咱俩是夫妻……亲一口，摸一把，不过分吧…… 你咋还害羞了？” 屋里头，程小淮被放在宽大的土炕上，手机不安分，一个劲儿的上下其手，沈遇都怀疑，她是否真的醉了酒。 程小淮明眸呆萌，手上的动作却不含糊，十足的会撩拨人。 "大郎啊，你咋就不主动点……爷们点……我好歹是个姑娘家……不能把你扑倒……" 沈遇抿唇，都说酒后吐真言，他这小媳妇儿，这是控诉他的不解风情！ “小淮，你还太小！” “小？！大郎，是你小……还是我小？” 醉酒后的程小淮，语言大胆，带着挑衅，他只觉得喉头干涩。 尽管知道程小淮喝醉了，尽管知道，她胡言乱语，等到清醒了以后，就跟暗鹌鹑似的，可沈遇心里头的邪火，还是被挑起来了。 “媳妇……你喝多了……” 这是沈遇最后的理智，也是底线，他想了，程小淮若是再“调戏”他，那就去他劳什子的仁义道德，礼义廉耻！ 自己的媳妇，咋就不行呢！ 程小淮嘿嘿傻笑:“媳妇…… 可真好听，大郎啊，过来，媳妇抱抱…… 就咱俩……别那么正人君子……” 程小淮若是清醒了，知道自己说了啥，做了啥，估计会找块豆腐撞死自己！ 沈遇迟疑，眼底里的幽深，蒙上了一层雄性才会有的暗沉。 他是男人，不禁撩拨！ “媳妇，你再这般，我就不做那正人君子了……” 嘶哑的声音，濒临崩溃的边缘。 程小淮勾勾手指，豪言壮语:“你—— 过来呀！” 沈遇磨着后槽牙:来就来！ 谁怕谁！ 这是我媳妇！ 我怕啥！ 第158章 姨妈来了 沈遇的理智，已经在大脑之中，一遍又一遍的焚烧。 他不想当什么正人君子，也不想做什么翩翩少年…… 他已然决定 ，今夜不做君子…… 和程小淮之间，已经认定了彼此。 只差这最后一层窗户纸，他想等着程小淮长大…… 可是这只小狐狸，总是撩拨他的耐心与耐力！ 沈遇认了，他不想做什么正人君子了！ 沈遇欺身而上，鼻息之间都是程小淮的呼吸，浸满了酒气和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气息。 瞬间能够将人的理智摧毁。 沈遇的眸色，越来越灼热，越来越暗！ 程小淮倏然间睁开了闭着的双眼，一双黑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沈遇。 沈遇浑身上下，如同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像是做错事，被人抓包的孩子那般。 言语错乱:“小……小淮……媳妇……我……” 程小淮忽然间蜷缩身子，像是一只虾子，浑身颤抖，嘴里微微的喊着:“疼……” 疼？！ 沈遇:这咋就突然肚子疼了呢？ 我对天发誓，啥都没做！ 程小淮疼的死去活来，在土炕上打着滚儿，额头上冷汗涔涔,此刻已经完全醒了酒! 妈呀，她这是咋的了？忽然间肚子像被人锤，难道是凉了？ 沈遇刚要上前，却被眼前的一幕，惊骇住了！ 程小淮雪白的襦裙上，沾染了大片的血渍，鲜红的血，在她白色的襦裙之上，如同一朵绚丽的玫瑰花绽开，却看的人心惊肉跳！ 沈遇快步上前，声音都变了:“血……小淮，你流了好多的血……别怕……我带你找郎中……” 程小淮疼的头皮发麻，肚子一抽一抽的，像是有人在里头用什么东西搅动！ 本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如今一听沈遇开口，她便回过味儿来！ 她…… 这是来姨妈了！ 尽管二十二世纪的程小淮，浑身上下，都是成熟女人的魅力，可是原主还是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没有红信，没有发育。 从今年开春起，程小淮已经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却把来姨妈这茬，直接忘掉了！ 沈遇抱起程小淮，火急火燎的就要往外走，却被她急的喊住:“不……不用喊郎中……” “如何能不用找郎中，你流血了，流了好多的血……” 沈遇的眼底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程小淮浑身是血的样子，让他不由得联想到了那一夜，猛犸一族，好多的人倒在血泊之中！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群人，把阿母围在人群之中，紧接着，无数只的长矛刺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那一夜， 沈遇就算是死也不会忘记！ 猛犸一族被血染透了天，就连阿母，也都被血水淹没！ 程小淮这样 ，一定是生病了，很严重很严重的病！ 心头的紧张与不安瞬间蔓延，紧接着，隐藏在内心之中的恐慌，像是找到了出口，不受控制的，奔涌而出！ 沈遇害怕极了！ 他对程小淮 ，是心动 ，是认真，如果他也像阿母那样离他而去 ，沈遇不知道，此生，还能不能走出这一场阴霾！ 程小淮感受到了抱着她的那具身子，肌肉紧绷，浑身紧张，于是轻轻的拍着他的胳膊，将唇凑到了他的耳畔，臊红了脸，低声的说了些什么。 原本还神情紧张的沈遇，犹如晴天霹雳，整个人僵持在了原地，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低下头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程小淮那一张红的滴血的脸蛋！ 而他的脸上，也是一抹红晕，快速侵袭！ 他抱着程小淮 ，就那么愣愣的站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程小淮的肚子疼的厉害，即便是她有经验，可是这穿越过来之后，一家子男的，除了猪圈里头的一头老母猪和程小淮…… 这种事儿，她该去找谁寻求经验！ 沈遇反应过来，迅速的抱着程小淮回了炕上，随后又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裳，递给她，声音闷闷的道:“你自己能不能换……” 程小淮呲牙咧嘴，肚子疼的厉害，本想着逗沈遇，可想到自己红河水，浪滔滔，这个时候，哪能撩骚！ 总不能逗弄急了，浴血奋战吧！ 罢了，罢了！ 程小淮乖巧的点了点头，轻声“嗯”了一句。 沈遇出门，程小淮听见了两碗撞门的声音。 换上了干净的衣裳，程小淮头晕的厉害，这杏花白都能给她喝蒙圈了，到底是她酒量不济。 最让人无语的，是她的姨妈，啥时候了也不行，偏偏这时候！ 她的确是微醺，可也不至于醉到不省人事。 这点酒，不过是给了她调戏了沈遇的勇气！ 这原主的身子，明明力大无穷，咋的红信之日，竟然能让人疼得死去活来！ 呜呜呜~ 暖宝宝，红糖水~ 你们在哪儿？ 沈遇出了门，一路没有停歇，径直朝着老葛头家里头走去，见着屋里头还亮着昏暗的烛火，才压低声音，敲了敲窗户:“葛叔，你睡下了吗？” 老葛头闻声，看了一眼身旁还在做活的葛婶子:“是大郎！” 这么晚了上门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今儿程小淮与武氏那一伙子人脱离关系的事，整个小山村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了，莫不是那些人，不甘心，又来找茬？ 老葛头紧着去开门，声音也同样压低了一些:“咋的啦？大郎，家里头是出了啥事儿了？” 葛叔的询问，让沈遇的老脸一红，他支支吾吾道:“婶子睡了吗？我有点事，想劳烦婶子……” 看沈遇欲言又止，葛叔对着屋里头喊了一句:“他娘，你赶紧来，大郎有事找你！” 说话间，葛婶子也来到了门口。 “这是咋的了？大郎？发生了啥事儿？” 沈遇踌躇了片刻，还是凑到了葛婶子的耳畔，低声地嗫嚅了几句，葛婶子的脸色一沉:“你咋不早说，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拿点东西！” 小淮丫头红信至，肚子又疼的厉害，只怕是会把这孩子吓坏了！ 到底是个糙汉子养大的闺女，哪里会有人，跟她说这些姑娘大了，私密的事儿事。 只怕是会吓坏了她！ 不多时，葛婶子就又出来了，手里多了一个小篮子，里头还放了一个小包袱，那小包袱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里头仿佛藏着什么秘密。 一出门口，葛婶子就对葛叔道:“老头子你先休息，我得去一趟小淮丫头那儿！” 葛叔一脸的不放心:“睡沙睡，我也跟你一块儿走一趟，回来的时候，也好有个伴儿！” 葛婶子点头，几人踏着浓浓的夜色，来到了程家。 第159章 照顾，医馆开业 得亏了有葛婶子这么个经验老道的，回来给程小淮安排了月事带，将她安排妥当之后，又以过来人的经验，噼里啪啦的给她述了一些注意事项。 程小淮昏昏沉沉，浑身难受极了，就像是被人打了一顿，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看见她这般难受的模样，葛婶子也没再继续多说什么，只是嘱咐道:“时候不早了，你先休息，不过可千万不要着凉！ 落下毛病，那可是一辈子的事，你是个懂医的，婶子说这些话，有些啰嗦，可都是为你好，你别嫌烦！” 程小淮自是感激，只是酒精麻痹了大脑，她得眼皮发沉，根本睁不开眼睛。 却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嗯，知道了，婶子！” “那你歇着吧，我先回去！” “让大郎送你回去，路上小心着点儿！” “你快好好休息吧，啥事儿都别管了！” 这张小脸都苍白的没有血色了，还惦记着她回去的路上，是否安全。 真不知道武氏，是这么狠的下心对待这孩子的！ 到底是猫养的猫疼，狗养的狗疼，不养的不疼！ 葛婶子从屋子里头走出来，在外头一直耐心等候的沈遇，自是满眼焦灼。 “婶子！” “都弄好了，放心吧，我把你炒好的盐袋子，给她敷了肚子，你可得盯着点儿，别让她伤了，还有就是莫要贪凉，你给他煮上一碗热红糖水，煮得艳一些，喝点热乎的，肚子就没那么痛了！” 沈遇将葛婶子叮嘱的事，一一记下来，随后这老两口子才离开。 沈遇回到屋里头的时候，看见土炕上蜷缩成一团的，除了两碗，就是程小淮。 似乎是因为疼痛，她的眉头攒簇，巴掌大的小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 沈遇有一些心疼，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土炕边，伸手去触碰程小淮的小腹。 上头，有葛婶子给她敷上的炒盐袋，说是可以温经止痛的，不知道是否真的有用，可是眼下，程小淮已经不闹腾了。 甚至是安静的睡着了。沈遇挨着程小淮 ，侧卧在她身边，许是感受到了他的存在，程小淮一转身，直接钻进了他的胸膛当中，枕在了他的胳膊上。 沈遇顿了顿，一只大掌在她的小腹上，开始轻轻的按压打转，试图给她轻一些痛苦。 这一夜，程小淮又做梦了，能见他们两个，做了令人面红耳赤的事，只不过关键时刻，程小淮来姨妈了，不过两人依旧是浴血奋战，战的难舍难分！ 程小淮都想狠狠的抽自己一嘴巴:这都做的啥梦，真是没出息！ 第二日，程小淮醒来的时候，身上的酸疼感，沈遇不见了，她挣扎起身，坐起来的时候，却听见院子里头，有哗啦啦的水流声。 新房那边收拾的差不多了，葫芦已经提前搬过去，沈二郎回家，两人昨天夜里收拾好了以后，便去了新房子里头睡，也正因为如此便错过了沈遇这一夜的折腾。 老爷子喝多了，醉的就像是一头死猪，崔乙这一夜 ，横也是没怎么睡，一直在屋里头照顾着。 沈遇起来洗刷什么，崔乙知道，却也没有多事出来打听什么。 隔着窗柩，看见沈遇正在用手揉搓她昨夜穿的那身月色的襦裙！ 轰—— 程小淮的脸颊，瞬间滚烫 ，实在是有点绷不住，心里却有一些感动 。 昨夜她那般模样，想必是吓坏了沈遇！ 程小淮下床，依然觉得头重脚轻，却还是走到了院子里头。 听见了开门的声响，沈遇回头，却看见程小淮，已经来到了他身后。 “你醒了？今日感觉可好，肚子还疼不疼？过一会儿，我给你熬一些红糖水，葛婶子还给了一些红枣，说是可以补气血……” 程小淮脸颊通红，看着那些衣裳，竟然平添了几分羞涩:“这脏衣裳……我自己来就行……” “那怎么行！婶子说，女人小日子，就像是坐月子，万万不可着凉，否则日后会落下病根儿的，这几日你就好好的养着，别碰凉水……” 沈遇絮絮叨叨，可言语之间，都是对她的关心，程小淮一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持续性的温暖着，这种感觉就像是雪中送炭那般。 接下来的几日，程小淮像是病人一般，被沈遇伺候的十分周到，就连程小淮，都一度认为，自己并不是小日子，而是得了什么能死人的绝症！ 一直到怀济堂开业那一日，程小淮才像是一个人，能够自由活动。 精致的匾额，悬挂在店铺中央，两边还有大红的绸缎，做的布花，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震耳欲聋，响彻了半条街，众人都知道，最近有一家铺子要开业，可是一个不曾想，竟然是一家医馆！ 程小淮和沈遇，站在医馆门口，直到炮竹噼里啪啦的响完。 周围的百姓，看热闹似的围着怀济堂，却见程小淮上前一步，对着众人拱手。 “各位乡亲父老街坊邻居们，今日是我这医馆开业的日子，从即日起，我会义诊三日，药钱半折，希望诸位奔走相告！ 在此，我跟大伙保证，我这怀济堂，童叟无欺，保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日后全凭大伙多多支持！” 程小淮这人，看就是个实诚的，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再加上这些日子，她的名气，在清水镇上已经渐渐的传开了。 周家小姐的恶疾，万家小公子的病，还有那郑大人家里头的大公子，都是经过了眼前这个瘦小的姑娘的诊治，恢复痊愈的。 这医术，自然是没得说了，比起来那个挂羊头卖狗肉的林掌柜的，众人更信奉程小淮的医术！ 尤其是，这会怀济堂开业，周院士和周小姐来了，还带来了丰厚的贺礼！ 海域迎客来的佟掌柜，孙氏绸缎庄的孙夫人孙小姐，孙大官人，也来了！ 就连衙门里头也不含糊，郑大人亲笔题字，送来了一块匾额——救死扶伤！ 程小淮看着那些东西，陆陆续续的摆进了医馆里头，才有一种真实的感觉。 最让她觉得感动的是朱掌柜的，竟然还派来了宝芝堂的周郎中给她帮忙，到底有着多年的从医经验，周郎中不仅见多识广，待人接物也非常的有规矩。 程小淮感动之余，也不由得感叹，朱掌柜想的实在是太周到了！ 开业的这几日，怀济堂压根儿就没断过人流，门槛都快被踩秃了，也幸好有周郎中在这帮忙，他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程小淮温柔和善，做起事来有板有眼，比起来眼高于顶的林掌柜的，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医馆里的生意，异常火爆，就连林掌柜的什么时候被郑大人查办的，她都没有功夫去打听。 几日下来，程小淮累的就像是一条狗，可每日都是充实的，这一天，上了门，掌了灯，沈遇正在扒拉算盘，计算着这几日的收益。 “杂七杂八的花销刨出去，尽管说打了半折，算上成药，咱们一共盈利三两银子……” 对于这样的战绩，程小淮十分满意。 沈遇把账簿交给程小淮 想让她过目，她却懒得看:“算了吧，我一看这些账目就头疼，你办事，我放心！” 看着程小淮一脸倦容，沈遇收起来账簿:“既然头疼就不要看了，林掌柜的那边，今儿已经上了封条，他和金师爷做的类型事，也已调查清楚，简直是天理不容！” 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不仅是尕家屯的药农们，就连整个清水镇上的百姓，也算得上是有了一个交代。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各自凌乱的思绪，程小淮看了一眼沈遇 ，诧异道:“都这么晚了，会是谁？” 第160章 我想学医 沈遇开门，站在门口的人，竟然是孟始！ 这几日店铺开业，沈二郎去了书院，家里头都是葫芦和已经渐渐痊愈的孟始在照应。 这都这种时辰了，孟始忽然过来，难道是—— 沈遇眉梢上扬，只是面上不露悲喜之色。 “孟始，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的！” 孟始的眼眶，竟然忍不住的通红:“姐夫……我爷爷……” 沈遇知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语气有一些沉重:“孟始，你……别难过，说不定……” 沈遇的安抚，显得十分蹩脚，孟始心里头，已然有了数，心里头的难过，更是席卷泛滥。 那是这个世间，唯一对他好的人啊，没了…… 就这么没了…… 孟始只觉得，自己一下子丧失了所有的动力 ，生，不知为何，死，亦是不惧。 这一条命，已是了无生趣。 程小淮也出来了，看着站在门口，一脸落寞难过的孟始，将她喊进了屋子里头。 “孟始，我知道现在劝慰你，你也听不进去，可是谁也不能够保证，那个死掉的老乞丐就是你爷爷，这世上有许多不可能的事情，都会发生！ 即便是你爷爷真的不在了，你认为他会希望你因为他去世，而一蹶不振吗？” “我……” “如果我是你，就好好的活着，活出个样来，如果你爷爷还在，日后，自然有会相见的机会，倘若他真的不在了，你这般活着，也算是对得起他了人家！” 程小淮的话，戳中了少年内心之中的柔软，孟始垂泪，在他们面前，丝毫没有掩藏悲伤难过的情绪。 程小淮和沈遇， 谁也没有多言，只是看着濒临悲伤崩溃的少年，慢慢的治愈自己的情绪。 缓缓地抬起头:“姐你说得对，我不能绝望，更不能一直这样，一蹶不振，我爷爷…… 是因为没钱治病，才被林掌柜的拒之门外，我们……祖孙二人，一路辗转到了临州城，只是因为听说那里有一个朱掌柜的，是一个心善之人，想要求他给我爷爷治病…… 后来，掌柜的说……我爷爷身上中了剧毒，需要以金雪莲……还有其他名贵的药材入药，才能够彻底的治愈……” 孟始哽咽，这也是他第一次在程小淮和沈遇跟前，提起他们祖孙二人的事。 程小淮心中，有所动容，看样子，那孟家老爷爷身上的毒，真的和沈遇，如出一辙！ 是剧毒！ 看样子有时间，她还是要去一趟临州城，和朱掌柜的谈一谈这事。 沈遇的身体，一天比一天的恢复，唯独差的，就是解读汤药里头的，最后一位名贵药材。 尕家屯收药材的生意，如今算是步入正轨，可这好几个月了，也没见那名贵的药材。 程小淮想，是不是可以把收药材的目标，扩大一些，这样子，寻找到最后一位药材的几率，也会随之增大？ 不急，不急！ 有了开头，后面的事情，自然也会慢慢的铺垫开来。 一切，也会好起来。 孟始低头许久，才缓缓地抬起头:“姐……我想跟你学医……” 这一句话，让程小淮颇为惊讶，孟始却继续道:“关外民不聊生，每年，不知道有多少穷苦人家的百姓，因为缺医少药，一命呜呼，我……” 程小淮明白孟始的心意，却也知道这少年的心思，她抿唇微笑:“你想学医术？” “嗯！” "不是一时冲动？" “断然不是！” 程小淮思忖，似乎是故意考孟始:“行医苦累，各种的艰辛，比你想象的，还要难，也许，你会吃很多苦，受很多罪……” 孟始急切的回答道:“我不怕，只要姐姐你肯教我，不管有多难，我都要学，我要以医术去帮助更多的人，更多的像我爷爷那样，没有银子治不起病的…… 每条性命都是一样的…… 不应该因为没有银两，而失去活着的机会，这样不公平……” 少年的一番话，很是打动程小淮，当初，她入医的初衷，便是自小长大的福利院里头，对他们视如己出的老院长，得了癌症。 程小淮眼看着老院长日日饱受癌症的折磨，却因为没有钱治病，最终还是离开了他们。 也就是那一刻，程小淮下定决心学医，天资聪颖的她，很快就沾露头角，被国家部看中。 也正因为如此，他称为国家部门最年轻的制药师，专门参与特殊药物的研究与开发。 医术的修行，是一场孤独之旅，自此以后，程小淮的生活就开始进入了高强度的工作阶段。 回忆起来以前的种种，竟不自觉的眼圈有一些湿润，再看向少年的时候，程小淮已然收拾好了自己凌乱的情绪。 “如此一来，那我便考考你，我说出来几个穴位，如果你能够一次全部说对，那么我便教你医术，行医问药如何？” 孟始闻言，整个人的情绪为之一阵，身子也不由得坐直了一些:“姐你说，我不一定能够都记住，可是会尽力去记！” 程小淮捉住了孟始的手腕，一边触碰，一边道:“合谷穴，肾俞穴，少商穴！” 随后，又在他头上，轻轻点触:“百合穴！风府穴！” 手势蜿蜒，一路往下游走:“印堂穴，迎香穴！” 程小淮说罢，看向孟始:“这几处穴位，是身体上最浅显的穴位，如今你试试看，能够记住几处！” 孟始深吸一口气之后，屏息凝神，随后执起沈遇的的手，凭借着方才的记忆，缓慢的摸索并且一字一句的重复程小淮刚才说的那几个穴位！ 程小淮惊诧，没想到他说的全对！ 看样子，在学医这件事上，说不定真的有天选之子这一说！ 孟始实在是聪明的很！ 第二空间里头，孟始的头上，竟然有一个图标在闪烁！ 程小淮满意的笑了笑:“从明日起，你就随着我医馆里头帮忙！” 第161章 我这是看见了啥不该看的 孟始到底是个聪明的，程小淮发现，每一次她教给他的东西，他都能够很快的熟悉，掌握。 并且能够灵活运用，半个月的时间，他已经能够对症下药，尤其是对针灸之术，孟始很敏锐，对于各种穴位的寻找，程小淮只要说上一次，他基本上都能记下来。 渐渐的，他头顶上的那个图标越来越亮，程小淮倍感欣慰。 村子里的制药作坊，也是上了正轨，程小淮又扩大了一些规模，在村子里头招了一次工，进行统一培训。 成药供不应求。 冯老爷子倒是相当自在，程小淮家里头待的是相当顺心，丝毫没有想要回家的念头。 没了武氏那一家子极品来找事 ，程小淮过的，别提多惬意了。 随着入夏开始，程小淮发现，在关外的百姓由于长期食用生的牛羊肉，容易滋生疟疾，于是又调配了一波，预防夏季肠胃炎的丸药。 这一日，医馆里头刚刚开门，周沐元就来了！ 程小淮惊讶:“周院士，今日您怎么得空？” 周沐元举止温润，对着程小淮拱手:“程姑娘安好，这怀济堂的生意貌似不错！” “托周院士的福，既能够为百姓谋福，又能够给我们一家维持生计，也算得上是凑凑活活，您今日来，是不是二郎那臭小子，又在外头惹事生非……” 看见程小淮焦灼，周沐元赶忙解释道:“非也，姑娘别急，沐元今日来叨扰是有件事情，想与姑娘与沈公子商量！” 程小淮这才松了一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二郎那臭小子，又惹您生气了呢！” “不是，二郎最近表现相当不错，夫子都说，他学习进步很大，不过，我今日过来，是有件事情，想请沈公子帮忙！” “我家大郎出去了，去了裴掌柜的书斋里头，不过，过会儿便会回来！ 您有何事？” “是这样子的，程姑娘，之前我在武氏那边提过一嘴，临州城过几次，有一场学院之间的切磋…” 这事， 程小淮自然是记得！ 那一日，就是因为那一次临州城的学术切磋，程允堂吃了瘪！ “书院里头的学子不少，可是能代表书院去参加这一次流曲水殇的，却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 沐元知道，沈公子才学过人，对待民赋之说，更是有一番独到的见解，我非常欣赏，所以这一次去临州城，我想邀请沈公子一同前行！” 程小淮心中一喜，却还是面露难色:“这恐怕不太好吧，周院士毕竟我家大郎，也不是书院里头的学子……” “这正是沐元今日的来意，沈公子才学过人，为何不考虑入仕途？ 书院里，对待招生的条例，其实是很宽泛的…… 若有才能者，可破格入学！” “真的假的？” “沐元从来不打诳语，姑娘可同沈公子商量一番，他若是愿意入学天鸿书院，沐元随时欢迎！” 程小淮心里欢乐的，就如同贪嘴的小老鼠，见着了大米那般！ 本来她还在考虑着这件事，没想到，机会竟然从天而降！ 若是不好好的把握，那便说不过去了。 周沐元离开后不久，沈遇就回来了，一进门 就看见程小淮满脸的喜悦之色。 “今儿这是怎么了？这么高兴！” “大郎，你快来，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这么高兴！” “刚才周院士来过，说你可以破格入学念书……高不高兴！” 程小淮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荡漾着的，全都是笑意 ，宛若三月里的春光，明媚灿烂。 沈遇起初是欢喜的，过后，冷静下来 ，却还是摇了摇头。 程小淮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这是啥意思？你不高兴？” “家里头已经有一个二郎在念书了，我若是再去书院，只会给家里头增加负担！” 沈遇不否认，现在整个家里头，全靠着程小淮一个人撑起来的！ 他如今在吃软饭，可却不能软饭硬吃！ “你若单纯，只是为了这个，根本就没有必要，我挣钱，并不只是为了维持家用，才为了我的自身价值，我不喜读书，可是却能让家里头的生活变好，而你在这方面有天赋，说不定能够有一番作为，谁说一定要男主外女主内，家里头的生活重担里，必须落在男人肩头上！ 如今咱们的日子也算是好过了，精神层面也需要再提高一些，我若是家里头，养出来一两个状元郎，那该多长脸呐！ 你看没看见那程允堂 ，会念几首诗，考个破秀才，就拽到二五八万似的！ 你若是真的觉得我负担重，那不如好好念书，考个状元郎，让我也做那状元夫人，与你一同骑着高头大马，游街行走！ 你觉得如何？” “可我……” "当初你不是逼迫着二郎，好好念书，闯出一番名堂来吗？ 咱家二郎，如今年岁还小，若是等到他高中，我都多大岁数了，思来想去，还是指望自己的男人，最靠谱！” 该说不说，程小淮给人灌迷魂汤的功夫 ，是相当有一套的，沈遇不是没想过在仕途上，去多一些名堂出来~ 只是他之前，已然沦落为奴藉，念书科举，他便再也没有想过！ 本以为浑浑噩噩的一生就该如此度过，程小淮脑子清明之后，沈遇反倒是学会了许多东西。 尤其，是在逆境之中的生存法则。 他身上，背负了血海深仇，注定了他不该如此的平庸度日！ 程小淮在知道了这些以后，不但不排斥，反而尽量的给他创造条件！ 这些 ，他心中自然有数。 “我……” “咋滴，你说人二郎的时候，一套一套的词儿，叭叭的，厉害的不行不行的，到了自己这，就不行了！” 程小淮的嘴巴厉害 ，可沈遇知道，她这只是激励他…… 胸口之中，有一股酸涩，在荡漾，发酵。 沈遇舒然伸手，将她圈入怀中，轻柔的嗓音之中，却带着无比的坚定，似乎是在允诺:“谢谢你，小淮，我会努力出人头地，让你做状元夫人！” 程小淮抿唇，笑容可掬，用力的拍了拍沈遇的后背:“你这话，我可记着呢，若是你将来出人头地，有旁的贵家小姐瞧上了你，你可不准动那歪心思！ 否则我可撕了你！” 程小淮说的认真，沈遇也听的认真。 “他日我若负你，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啧啧啧，我的眼睛，我这是看见了啥不该看的……” 自门口，响起了一道奚落的声音，沈遇快速的松开程小淮 ，整张脸红的像是煮熟的虾子，看着门口突然来的“不速之客”。 第162章 我是她爹 老爷子一副嫌弃，仿佛是看见了什么辣眼睛的画面，走进了铺子里头，径直坐在了程小淮对面的位置上。 “老冯你怎么来了？不在家里好好的待着，没事出来转悠啥！” 冯老爷子瞪眼珠子:“你这都多少日子没回去了？我还以为，这铺子里头是有多忙呢！ 我上这来看看你俩，好家伙，你俩只是换了个地方谈情说爱！ 咋滴？！ 家里头那宽房大院的，盛不开你俩了？ 还是说，故意躲着我！” 程小淮抿唇，笑着坐在了椅子上，手肘撑着下巴，全然没有因为方才的事，而觉得尴尬:“老冯啊 ，我咋听着 ，你这话里话外的都是酸溜溜的呢？ 咋滴？ 这几日，在家里头学着酿醋了？” “少拿那些话搪塞我，你难道看不出，这几日，我都瘦了？” 程小淮一脸认真，上下打量了一番老爷子:“哪瘦了？衣服瘦了？” 老爷子气哼哼:“我瞧着你，是听这小子的甜言蜜语，听多了，都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家里头的事儿，啥都不管了！ 你把我带到家里头，如今却不管我的死活，咋地，是想让我自生自灭吗？” “瞧您这话说的，这不是纯纯的冤枉人吗，我不是前几日才回去了？再说，大春嫂不是负责给你们做饭吗？” 老爷子听了这话，更是来气话:“你这丫头，果然是心里没有我这老头子！ 你以为我是啥人？别人做的吃喝我能瞧得上，你可倒好，把我扔在那穷乡僻壤里头，一走就是好几日！ 我每日吃的那是饭菜吗？充其量算得上是不饿肚子，充饥！ 充饥！你懂不懂！ 那是食不知味呀！” 冯老爷子越说越委屈，瞪着一双大眼睛，几乎快把唾沫星子，都喷到了程小淮脸上。 程小淮算是听明白了，老冯今日来，是过来找茬的！ “咋就食不知味了，我还特地交代给了巧芝嫂子，吃喝上别磕碜你们，鱼，肉啥的，也不吝啬！” “老冯我也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啥珍馐美食没吃过？ 我瞧上的，是你的手艺，手艺！ 懂不懂！” 程小淮:“懂了，懂了！ 就是吃不上我做的饭，你腰酸，腿疼，屁股痛，头昏，眼花，浑身没劲…… 总之就是哪哪儿都不舒服！” 老冯:话糙理不糙，大体上，就是这么点事儿！ “你啥都知道，咋还这样，就是故意跟我对着干是不是？我可跟你说，这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男人靠得住，猪都会上树，你别看这小子如今对你甜言蜜语，花言巧语，你若真将他供出去，别说是考上个状元郎，若是考个榜眼，探花啥的，说不定就教你抛之脑后，转身就娶了别的姑娘！ 这种事，老冯我可见多了！” 冯老爷子这话，直接想要推翻他和沈遇之间，好不容易才撑起的友谊小船！ 反正他现在心里头不舒服，这小两口，你侬我侬的，就不行！ 凭啥他才是三人中间的第三者！ 老冯:我不服！ 我比沈遇差哪儿！ 崔乙:沈公子年轻英俊，相貌出众，老爷子暴脾气！ 冯老爷子:谁还没年轻过呢，老冯我年轻的时候，那也是人中龙凤！ 这小子没啥优点，只会嘴上让人舒坦！ 崔乙:沈公子博学多才，出口成章，见多识广，老爷子脾气暴躁！ 冯老爷子:那有啥，老冯我又不是不识字，大字使得加起来，也有几箩筐了！ 崔乙:老爷子脾气暴躁！ 老冯急了，狠狠的瞪了崔乙一眼。 崔乙装鹌鹑:都说了老爷子脾气暴躁，您看看，是不是又急眼了！ 看见脾气暴躁的老爷子，又开始施展起了刺猬的属性，逮住谁扎谁，程小淮笑嘻嘻道:“老冯，你别总欺负我家大狼，他脾气好罢了，不与你计较，那你今儿就别回去了，我给你做红烧肉，给你改善改善伙食！” “我老冯的去留啥时候，用得着你来给我规划？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程小淮笑着讨饶:“行行行，你老人家想多来就多来，想多会儿走就多会儿走，红烧肉吃不吃？” 冯老爷子这才觉得胸口舒畅了一些:“给我加几颗卤蛋！” “没问题！” 程小淮摇了摇头，这小老头，当真是除了喜好吃东西，没别的爱好！ 如果有什么坏情绪，吃一顿好吃的，解决不了的，那么就两顿！ 作为干饭人的程小淮，见着老爷子这般好哄，也不由得笑出了声。 程小淮起身:“那我去买买点肉，你在这歇一会儿，大郎，你去不去？” “咋的？我一来，你就把这小子弄走，是怕我欺负他吗？” 程小淮:“那是当然，我家大郎，从不与人口角，更不爱惹是生非，您这嘴茬子厉害，我若是不把他带走，只怕是会让您把他欺负死！” 冯老爷子:心口有点儿疼，这丫头，果然是重色轻友！ “我不给你看铺子！我要跟你出去买肉，让他留下来，凭啥他跟着你，我不能！” 崔乙:我家老爷子，啥时候成了争风吃醋的滚刀肉！ 人家小两口之间，硬生生的多了一个“爹”，阻止着人家相亲相爱，也是真难！ 程小淮无奈 ，只得任由冯老爷子跟着她出去买肉。 沈遇自始至终，都嘴角含笑，崔乙不好意思的对着沈遇道:“沈公子别计较，我家老爷子没有坏心思……” “嗯！” 沈遇浅浅一笑，对于冯老爷子，他并没有太多的芥蒂，二郎说，为了帮嫂子，冯爷爷连自己的那一张老脸，都豁出去了！ 他护着程小淮，冯老爷子护着程小淮，至少在这一点之上，他们是志同道合的。 程小淮挎着菜篮子，走在街市上，道路两旁的小摊贩，这些日子也与她熟识，热情的与她打着招。 “程姑娘买菜呀，今儿的菜芯特别嫩，带一些回去清炒，那是相当不错的！”挡不住小贩热情，不住的往程小淮的菜篮子里头，放着水灵灵的菜芯。 “小马哥不用了，不用了，上一次你给的菜芯，家里头还没吃完呢！” “姑娘，这是与我见外吗？若不是姑娘，我家娘子还一直被投放的老毛病困扰着呢，我只是与您一些菜芯 您若是这般客气，便是与我见外了！” 程小淮推辞不过，只得拿了两颗菜芯，放进了菜篮子里头:“小马哥，这两个就够吃了……” “那就先吃着，啥时候家里头没菜了，你再过来拿！” “哎！！” 程小淮勉为其难的收下了菜摊小贩的“投喂”，不难看出，这丫头的人缘，是极好的。 “一这位老爷子是……”“这位是……” “我是他爹！” 不待程小淮回答，老爷子已经爽朗的开口！ 程小淮:就挺突然的，突然多了个爹！ 第163章 喊声爹，你能多块肉是咋的？ 卖菜的小贩也是热络，与那老爷子交谈着:“程老爷子呀，失敬失敬，你老人家可真是有福气，生了这么个聪明能干的女儿！” 老爷子被夸的飘飘然，却是被程小淮生拉硬拽的朝前走着，只买了一趟菜的功夫，半条街上都知道怀济堂掌柜的爹来了！ 那老爷子是个健谈的，逢人都能聊上几句。 晚上 老爷子胃口甚好，大口大口的吃着程小淮做的五花肉，赞不绝口:“都是做五花肉，你瞧瞧小淮丫头这手艺，色泽红润，香酥肉嫩，入口即化，肉要吃这种，才香！” 程小淮头疼:“老冯，我给你打个商量，能不能别一出去，就说我是你闺女？” 这如果是老冯家的儿子找来，岂不是显得她居心叵测 ，骗人家老子？！ “咋滴啦，你不愿意做我闺女？” “这不是愿意不愿意的事……您就不想想，您家里头的人，您这出来都多少日子了？” 说到这，崔乙的面色，沉重了几分，按照他给几位爷去信儿的时候掐算，这个时候他们早该到了关外！ 这些日子，一直与家里头失联，让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倒是到老爷子 ，乐不思蜀的，绝口不提家里头的那几位爷，仿佛自己真的就是程家姑娘的亲爹！ 真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啥都不管了。 冯老爷子一听就有点不乐意了，吃完了碗里的最后一块红烧肉，才放下手里的筷子。 最近一些日子饮食规律了一些，不再像以前那般贪口。 他依旧喜欢美食，可却也知道了节制。 小淮丫头总说，若想小儿安，三分饥与寒。 老孩儿，小孩儿！ 老人也是这么个道理。 “咱俩的事，你扯旁人干啥？ 我家里头同不同意是啥想法，那是你该考虑的事儿吗？ 我身为一家之主，若是这么点事，都掰扯不明白，那还在家里头待着干啥？ 倒是你，今儿这话，既然敞开了说了，那我便问问你，愿不愿意做我闺女？” “您自己家里头没有闺女？” “家里头有没有的，跟你有啥关系？ 你就给句痛快话，这事儿你同不同意？若是同意，咱也像你那一日在机关的山上，和仇司宴那般，搞个什么跪拜天地，结拜认亲的仪式……” 老爷子:仇司宴一土匪都能有的排场，我老冯凭啥没有！ 就不能在气势上，被那土匪比下去！ 这若是传出去，会叫人笑话的！ “我若是不同意呢？” 冯老爷子的老脸一黑，阴恻恻的道:“这事，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没你发表意见的份儿！” 坐在饭桌上的崔乙，只觉得颜面无光，他家老爷子，啥时候跟土匪这么像了！ 不不不，人家仇大当家的，虽说是土匪，也没有老爷子这般无耻行径！ 这老爷子，脸皮厚的功夫，果然升华了！ 实在是丢脸极了！ “你若是不同意，我就天天去街面上溜达，逢人便说我是你爹，蹭吃蹭喝，逮住啥蹭啥，你若是不嫌丢脸，那咱就这么干！” 崔乙:老爷子，咱能要点脸吗？ 大爷若是知道了，会被您气死的！ 沈遇看见程小淮蹙眉 ，知道这丫头准备犯拧，赶忙伸出手来，拍了拍她的手背，劝道:“别跟老爷子这般，他好歹是做长辈的，他的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 程小淮抿唇，深呼吸好几次，以来调试内心的那股子火气。 泄气，老爷子洋洋得意:“到底还是你男人有那么点子见识，啊……” 见程小淮一脸吃瘪，心里头别提多舒坦了，这丫头就是个小刺猬，浑身的刺，谁招惹她 ，她就扎谁！ 偏偏，老爷子就待见她这么道号的人，被这个小丫头，拿捏的死死的！ 如今让这丫头吃瘪，当真成了老爷子，夜以继日想要攻克的难题！ 今日回合，他老冯稳赢！ 心里头爽歪歪。 老爷子酒足饭饱，打了一个呵欠:“今日我也是累了，天色也那么晚了，我就不回去了，那啥，孟始啊，今儿冯爷爷跟你在一块睡，咱爷俩挤一挤，你不嫌弃爷爷吧！” 孟始:“不嫌弃，不嫌弃，我去给冯爷爷弄床被……” “好小子！” 冯老爷子小手一背，嘴里哼哼着小曲，起身:“明儿早上，我想吃皮蛋瘦肉粥！” 程小淮:老娘都快要被气死了，你还有心思吃皮蛋瘦肉粥！ 人肉吃不吃！ 似乎看不出来程小淮压抑着暴躁脾气，冯老爷子思忖片刻，又改了主意:“算了，不能要求太多，皮蛋瘦肉粥，不行就熬小米粥，今儿卖菜的小马，不是给了点子菜芯，做个生腌菜心，爽口，省事！” 只要是小淮丫头做的，咸菜萝卜他都爱吃！ 崔乙:老爷子，您再这样下去，真的会被程姑娘扫地出门的！ 直到老爷子的身影消失在了屋里头，程小淮才忍不住的伸手锤桌子，只是没有收敛好力道，砰的一声—— 崔乙傻眼了，没想到程姑娘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却有这般大的力道！ 这场景让他不由得想到了一个人…… 那人也如同程姑娘这般，看上去纤细的腰，直盈盈不足一握，远看温柔婉约，贤良淑德，近看脾气暴躁，点火就炸，说急就急！ 如同那莲花，只可远观。 也难怪老爷子会这般待见程姑娘。 崔乙面色慌张，反观沈遇，却是一脸平和，仿佛这样子的场景，司空见惯了一般。 “媳妇，咱买的这张桌子，不足一月！” 程小淮闻言，更气了，矛头直接指向冯老爷子:“都怪这个老冯，我新买的桌子啊！ 就这，明儿还想着吃皮蛋瘦肉粥，小米粥，想屁吃吧！” 程小淮不明白，这个脾气不好的东西，为何总让她做他闺女！ 为了这点事，可是啥法子都用尽了！ 程小淮都快被老冯搓磨疯了。 喊他一声爹，他身上能多块肉是咋的？ 半夜，程小淮还未睡的深沉，就听见了外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沈遇起身，程小淮也探出一颗小脑袋:“什么声音！” “别怕，有人敲门，我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说着，沈遇就去了前头。 第164章 夜来女伤患 看着沈遇起身，程小淮有一些担心，她这里是医馆，但凡是深夜叫门的，必然是病患。 程小淮起身，套上了一身外裳，趿拉上绣花鞋，也去了前厅。 那敲门声依旧急促，隔着门板，沈遇低声道:“是谁？” “公子，我家姑娘受伤了，能否请公子开门，给我家姑娘瞧上一眼…… 人命关天，请公子行行好……” 门缝打开的一瞬，程小淮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息。 看样子，外头的人伤的不轻。 沈遇看向程小淮，似是询问她的意见，只见她点了点头，星眸里头，都是光亮。 沈遇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忽然间一把锃亮的长剑 ，搭在了他的脖子上，那锋利的长剑散发着幽幽冷光，上头还沾染着血迹！ 程小淮反应过来，用力的扯了一把沈遇，直接将他拖到自己身后，那人反应迅速敏捷，还搀扶着一个受了伤的女人，快速进屋之后，紧闭上了房门！ 随即，明晃晃的长剑刺向程小淮！ 说时迟那时快，程小淮从衣袖当中取出来空间里头的金针，没有迟疑，直接将那金针弹飞了出去！ 程小淮这一动作，是那女子没有料想到的，细小的金针，准确无误地没入了那女人的皮肉之中。 本来她用力的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准备以此胁迫程小淮，没想到，手腕上却没有来的，失了力气，整条胳膊，只是在一瞬之间，便失去了所有的感觉。 咚的一声，长剑落在了地上，程小淮顺势弯腰，一个扫堂腿，直接攻击了女子的下盘。 女子身子一个趔趄，直接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女子浑身僵硬，渐渐的不能动弹，程小淮的脚，踩在了长剑的把手之上，紧接着，用力的一踢，那长剑竟然直接飞了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着女子的方向，飞射而来！ 女子微微侧脸，那长剑，削铁如泥，直接从她的脸旁，擦了过去一丝凉感滑过，脸上有血迹渗了出来！ 咚的一声—— 长剑直接扎入了女子身后的柜子上！ 好巧不巧的，剑锋直接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只差分毫，见血封喉。 “姑娘，这是求医该有的态度吗？我这医馆，本是救死扶伤之地，可被姑娘这一番闹腾，反倒是成了喊打喊杀的贼店！” 女子的眼神里，透着几分狠厉，可却也知道，自己不是眼前这个瘦小的丫头的对手！ 语气这种的狠厉，在开口的一刹那，瞬间收敛:“姑娘请救救我家小姐，我们这一路上，接二连三的遭遇歹徒追杀，也真的是怕了，才会对姑娘出手不敬……” 程小淮已然走到了另外一名女子身边，女子浑身上下沾染了血，白色的襦裙，早已看不出来了它本来的面目。 程小淮伸手，探在了女子的脖子上，动脉跳动，十分微弱。 生命体征更是十分的微弱！ 也没管这两名女子到底是何人，本着医者救死扶伤的原则，程小淮倏然弯腰，直接将那女子抱了起来，朝着医馆里头的诊室走去。 “大郎，给我把药箱拿过来！” 沈遇应声，三步并做两步的去了架子上，把程小淮的药箱拿进屋里头去。 刚才眼底里都是戒备的女子，此刻更是紧张，想要跟着上前去，怎奈身子根本就动不了！ 全身麻木，没有任何的感觉！ 紧接着，屋子里头传来了布料撕碎的声音，那女子看见沈遇，一趟又一趟的从屋子里头出来，手里端着的盆里，都是血水！ 程小淮几乎是目瞪口呆，这白衣女子身上的伤，几乎刀刀致命，差不多中二十多处重伤，且失血过多。 也得亏程小淮的空间里有前些日子收获了奖励——各种血型的血包！ 若不然，今日遇见这女人，真的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几乎熬了整个夜，程小淮给这女人手术，缝合伤口，天色朦朦亮的时候，蜡烛流尽了最后一滴泪，最终熄灭，守在外头的沈遇，听见了程小淮一声重重的叹息，便有一些紧张的问:“情况怎么样了？” 程小淮的双腿，由于站的太久，颤抖的厉害，顺着女人躺着的床榻，一寸寸的往下滑，最终坐在了地上，她大口大口的喘息，额头上的汗，不知何时，已经顺着她削尖的下巴，滚了下来。 沈遇看着躺在床榻上已经包扎完毕，却已经面色苍白的女人，又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浑身虚软无力的程小淮，快步上前去，将她抱在怀里头。 “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也没事！” 听见了这一句话，外头已然恢复意识的女人，也快步冲了进来，看着躺在床他上，俨然已经得救了的女子，在看程小淮的时候，竟是满眼感激，直接跪在了地上，对着她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绿荷无以为报，只要姑娘一句话，日后我愿意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程小淮笑着调侃道:“我只是个医者，又不是什么喊打喊杀的江湖人士，不必姑娘为我做什么，倒是姑娘，日后还是冷静一些，不要逢人便动刀子，毕竟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万一遇见一个武功高强的练家子，你们一介女流自然是要吃亏的！” 程小淮善意的提醒，绿荷满眼感激，都说大舜人士奸诈狠毒，所以她昨天夜里才会对程小淮如此戒备，如今看来，外透的传言不可信！ 在大舜的这些日子，他们主仆二人，遭遇了多次的围追堵截，好几次都命悬一线。 昨夜，她们二人藏身破庙，却还是被那些杀手发现了踪迹，一场恶战之后，主子身负重伤。 绿荷拼了一条性命，才将主子带出那绝境。 在关外寻了一个小医馆，才遇见了这位手上功夫厉害且医术了得的姑娘！ 尤其是她手上的暗器，应该是淬了毒的，不然她也不会身子麻木，不能动弹这么久！ 大舜果然是人才辈出！ 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姑娘，竟有这般本事！ “你的这个伙伴，身负重伤又失血过多，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想必是不能动弹的，还有你身上的脏衣裳，过一会儿我这铺子就要开门了，你这般装束，只怕是会引起来骚乱，过一会儿我给你拿身换洗的衣裳！” 程小淮的语气淡淡，绿荷却是感激不尽:“谢过姑娘！” 程小淮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沈遇的搀扶之下起身，缓慢的回屋去 ，稍作休息。 第165章 手术救人 直到看不见程小淮的身影，绿荷才快步上前，去试探床榻上， 受伤女子的鼻息，尽管微弱 ，至少还有！ 一颗紧揪着的心 ，这才落地。 如今，绿荷只盼着她家主子能尽快好起来！ 程小淮稍作休息，就拿了一身换洗的衣裳，给绿荷送去， 沈遇和孟始一大清早就把昨夜那主仆二人来过的痕迹 ，全都清理干净，随后又把那受伤的女子，按照程小淮的吩咐，抬到了后头，他们住宿的地方。 也就是临近晌午，有几名高大的汉子，进了医馆。 程小淮抬起头，看见那其中一名汉子，裸露在外的胳膊上，有一个狼头图腾。 程小淮抿唇，隐约能够嗅到那几人身上的戾气。 “不知几位是看病，还是抓药！” “既不看病也不抓药，想与小娘子打听一些事儿……” 说着，那汉子亮出来了一些碎银子，程小淮表现的有一些贪婪，一双明眸，滴溜溜的盯着那些银子瞧。 汉子看的出，这小娘子精明，却也是个贪财的，这年头，别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都能使磨推鬼！ “这位大哥请讲！” “不知道昨夜，可否有什么人，来您这医馆里头寻医问药？” 程小淮不假思索，摇了摇头:“倒是没有！” “没有！” “咋滴？大哥这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倒也不是，也不妨与小娘子直说，我们乃是月氏国的客商，是来关外贩货的，却不曾想主家里头的奴，昨夜偷了东西，被主子狠狠的教训，身负重伤，却不想那两名奴，还是给逃了！ 若是没有救治，那二人，必然是逃不了很远……” 说着，汉子的眼神，开始在医馆里头，不断的来回扫视，企图在里头，寻出什么端倪来。 程小淮笑的一脸天真:“哟，如此说来，那二人，也真算得上是胆大包天，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竟然偷到主家的东西！ 不过，大哥您说的那人，我还真没瞧见…… 您若是不信，可在我这医馆里头寻一寻！” 程小淮又看了一眼那汉子手里头的那些银子，十足的财迷样儿。 汉子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这屋子里头，他也扫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尽管没有什么发现，却还是将手头的碎银子，放在了桌子上:“有了小娘子，不过还是要劳烦你，要是有这么两个女人，来你这寻医问药，您务必要给我们把人留下！ 我家主子，必有重谢！” 程小淮拿起来了那些碎银子，放在嘴里轻轻的一咬，随后道:“大哥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若真的有这么两个人，来我这铺子里头，我必然会给您把人留下，只不过 ，不知道该如何与您联系？” “我们在城南客栈落脚，你去了只管和掌柜的说要找洛公子！” 程小淮点头，目送着那几名壮汉离开了医馆，也不难怪他们会将医馆锁定目标，放眼整个清水镇，只有她这里能够拿的出去药！ 可是那个什么洛公子，绝对不会是像这汉子说的那么简单，只是月氏国的商贩，难不成昨晚那受了伤的两名女子，也是月氏国的？ 一时之间，程小淮的心里头，多了几分紧张。 那几人离开，在清水镇上，各处乱转悠，凶神恶煞的模样，哪里像是商贩！ 沈遇走到了程小淮身边，脸色沉重:“我觉得那些人的身份很蹊跷？” “你也觉得？” “月氏国的姓氏很多，这洛姓，是贵族里头的姓氏，如果真如他们所言，昨夜那两个女子，是商户之家，逃出来的奴，那就更可疑了！” 程小淮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且那姑娘身上的伤，是刀剑所伤，被伤了的同时，身上还有与人搏斗过的痕迹！ 想必是经历了一场厮杀，恶战，最终险象还生！” 这一点，沈遇也是这般认为。 一直到第二日，那女子才醒过来，看见了绿荷，才知道，他们逃出来了！ “主子，您醒了！” 女子看向程小淮，十分警觉。 “是程姑娘救了您！” 女子抿唇，十分虚弱:“姑娘救命之恩！” “姑娘不必客气，医者父母心，救死扶伤乃是人之常情，只是……你伤的太重，昨日有人来医馆里头寻你们！” 绿荷瞬间紧张，眼底里泛起一丝杀意。 程小淮尽收眼底。 “不过，已经被我打发了，不过这里并非绝对安全，更不是你们主仆二人久留之地！” “姑娘的救命之恩，南竹没齿难忘，我们不会给你添太多的麻烦，如今我觉得身子好一点了，绿竹，扶我起来，咱们现在就走……” 南竹挣扎，却因为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引发了身上的剧痛，让她由得冷汗涔涔，眉头紧促。 绿荷满脸担忧，上前去搀扶:“主子，您别乱来，若不是有程姑娘医术高明，您只怕早就…… 您就别逞强了，赶紧躺下来，好好休息一下……” 程小淮见状，语气平和的道:“我与姑娘之间也算得上是有缘，姑娘若是不嫌弃，可到我乡下的家中，暂时休养！” 南竹攒眉，眼底里，全然都是对陌生人的戒备。 “你……为何要如此帮我？” “姑娘身上受了这么多的伤，却还能够凭借意念，强撑着，捡回这一条命，这般毅力，小淮佩服！” 仅仅因为佩服二字？！ 沈遇的情绪，也明显的紧张了几分。 程小淮看得出来，皙白冰凉的小手，轻轻的覆盖住沈遇的手，她浅笑，语气却是安抚:“大郎，你不要想太多，如今你是大舜朝的沈遇，月氏国的过往，便是你上辈子的事情了！” 沈遇垂头 ，略带落寞，再一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满面笑容，一扫所有阴霾天气情绪。 那女子，是在第二天的傍晚醒过来的！ 看见程小淮，那女子脸上的敌意与戒备，伸手想要去摸兵器，只是身子虚软无力，全然没有力气。 绿荷惊喜:“主子，你醒了！” “我这是在哪儿！” 女子一双眸子之中的清冷，像极了山谷里头的野兽，森冷，让人不敢上前。 她只记得被一群杀手围追堵截，她身负重伤，其他的事情，便都不知道了。 看见程小淮 ，女子满脸的戒备:“她又是谁？” “主子，您别紧张，是程姑娘救了您的命！如果没有程姑娘，只怕您现在……” 女子这才明白了，再看向程小淮的时 南竹不信，可是眼前的少女，眼神太过于真诚，让她根本就没有理由去怀疑。 南竹看了一眼绿荷，绿荷似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从贴身的衣裳里头，摸出来了钱袋，取出来了里头的一枚金锭子，递到了程小淮面前。 “谢过程姑娘，这锭金子，还请姑娘收下！” 程小淮看了一眼那金锭子，嘴角上的笑意，依旧浅淡，从始至终，从她一双清澈的眼睛里，让人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南竹的人生，除了察言观色，做得最多的便是揣摩别人的心思。 而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她竟然看不透 。 “君子贪财，取之有道，姑娘若是给我诊金，一两银子足矣，若是以此作为酬谢，那我程小淮 ，应该不止值得这些个！” 南竹抿唇，一直保持冰冷神情的脸上，竟然多了几分笑意:“是南竹太俗了，差点用这些俗物脏了姑娘！绿荷，东西收起来！” 绿荷也觉得奇怪，以前她家主子，可不轻易沾染旁人，没想到，对待这个村野妇人，竟然这般有情面！ 对人温和以待，颔首微笑的主子，绿荷也是第一次见。 第166章 慕容南竹 翌日，南竹的身子，恢复的好了一些，程小淮便和孟始以回村拉药为由，去了一趟十里堡。 回到了他们的老屋，程小淮又交代给了巧芝嫂子，这两位，是大郎的亲戚，寻亲到了这边，让她多加照顾一些。 巧芝嫂子答应的爽快，程小淮安置好了这主仆二人又去了新屋的制药作坊。 看着程小淮离去的背影，南竹嘴角上的笑意，渐渐的凝固消失。 “主子，这程姑娘……没问题吧……” “她若是太后的人，只怕你家主子的命，早就已经没了！ 这丫头是个正直憨厚的，可交！” “那些人，不会追到这里来吧！” “这里好歹是大舜的地界，就算他们再怎么猖狂，也不敢在别人头上动土！ 说不定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如今有了这小丫头替我们打掩护，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将军……” 提起来“将军”二字，南竹的眼神，瞬间变的幽冷狠厉。 “绿荷，以后咱们说话，自是要小心一点！” “女婢知道，可是太后浪子野心先是灭了猛犸部落，又拉将军府下水！ 摆明了就是要须夺兵权，要让整个月氏国，成为她的傀儡！ 如今我们被追杀，又如何能够找到证据，给将军府翻案！” “翻案？我爹都已经死了，翻案还有何意义？” 眼底里的悲伤，缓缓的流露出来，南竹眼神里的恨意，犹如一把熊熊烈火，不断的燃烧着。 爹爹为了月氏国，鞠躬尽瘁一辈子，没想到国主前脚走，后脚太后就血洗朝堂，剪掉了先皇的两大羽翼！ 如今的月氏国，再也不是月氏家族的了！ 很快，整个朝堂，都成了太后一族的！ 这样的月氏国，斩杀了护国大将军，灭了边陲捍卫边土的猛犸部落，凭什么值得万千军魂去拥护！ 看着南竹那副模样，绿荷知道，主子是想到了将军大人的死！ 整个将军府，整个慕容家族，一百七十一条人命，全部被斩杀！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倒在血泊之中，头颅滚了一地！ 可是看见爹爹对她投来的眼神，慕容南竹最终还是没有出手，隐匿在了人群之中！ 行刑结束，她的身子，早已僵硬，不能自已。 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时刻都在提醒慕容南竹，她不可以死，更不能死！ 她要想尽一切办法为慕容家族复仇，颠覆月氏国的朝纲，也在所不惜！ 那老妖婆，应该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程小淮离开了老宅子，直接来到了制药作坊，一进院子，就看见了葫芦正在晒草药。 “葫芦！” 听见了这道熟悉的声音，葫芦抬起头，满脸欢喜:“姐，你回来了！” 葫芦放下手头的活计，快步上前，最近一些日子，他是时常在药田当中，整个人黝黑了不少，依旧结结实实的。 他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衫，清晰可见的一疙瘩，一疙瘩的腱子肉，看上去十分的强壮。 “哟，这才几天没见，整个人看上去结实了不少了！” 葫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冯爷爷手底下的那几名家丁，功夫都是极好的，闲来无事，从他们那偷学几招，没事儿练着！” “孺子可教！对了，最近家里头没啥事吧！” “没呢，对了，姐，前些日子你让做的那一批药丸子，已经搓好了！ 昨日里，临州城来人了，我带了样品一些给朱掌柜的！” “嗯，好小子，干的不错，你田里最近没啥事儿吧！” 葫芦闻言，一双眼睛更是明亮了几分:“这事我正要跟你说呢，姐，你看这是啥！” 说着，葫芦转身去了高处的一个笸箩处，直接将东西搬下来！ 程小淮上前，看见里头深紫色的，类似于野葡萄的东西，双眸瞬间睁圆！ “这是……” “这是我培育出来的五味子！你瞧瞧！” 程小淮捏起一颗五味子，都不待她仔细查看，第二空间里头，那深紫色的五味子，竟然闪现极品药材的标志！ 好家伙，怪不得她家葫芦，头顶上的那一抹绿，已经到了墨绿墨绿的程度！ 敢情这小子能够培育极品药材！ 以前，程小淮曾经在药书医典上看见过，培育药材的时候，以不同的药材为肥，灌养，培育出来的药材，能发挥到极致的功效！ 只不过，并不是寻常人就能够做到这一切的，她家葫芦，果然是个大宝贝疙瘩！ “好小子，真的是越来越能耐了！” 程小淮毫不吝啬的夸奖，直接让葫芦脸红了。 “姐，我哪有你说的这般厉害，我也是偶然才发现，五味子可以这样种植，只可惜，种的少了点儿……” 程小淮想到了什么，随即借着宽大衣袖的虚掩，从空间当中，取出了一些浇灌试验田的水。 “这个给你！” 葫芦有一些诧异，却还是接过来了程小淮手里的小瓷瓶。 打开一看，里头竟然是无色无味的水！ “姐，这是啥玩意儿？” “这是我在镇子上遇见的一位神人，给的肥料，你可别小瞧这一小点儿玩意儿！ 每一次，你种植药材的时候，滴上那么一两滴，会让你种的东西，加快成熟速度，切记不可多用，一滴就够！” 葫芦狐疑:“真的假的？哪里有这么厉害的灵丹妙药！姐，应该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你这臭小子连你姐说的话，都不相信了是吧！” 葫芦紧张:“信，葫芦自然信！” 只不过，他信不过，那给姐药水的，什么神人罢了！ 就算是吹气，那也需要一些功夫。 加速生长这事，本就是逆天之术，不知真假，不做评判！ 葫芦决定，这神奇肥料还是小心点用，万一，把他好不容易弄起来的药田毁了呢！ 那药田，可是他好几个月的心血呀！ 程小淮随后又道:“最近尕家屯送来的药材，都做了详细的记录吗？” 葫芦有一些蹩脚，挠了挠头:“那个……做事做了，不过我怕你看不懂……” “看不懂？你小子也小瞧人，是不是？ 你姐虽然不会写字，可这大字，也是识得几个！ 得赶紧把账簿拿过来！” 程小淮在院子里，找了一条小板凳，坐下来:“还能够做啥？赶紧去拿呀！” 第167章 两碗长本事了 葫芦虽然局促不安，却还是马不停蹄的去了屋里头，拿了账簿回来，之前姐夫在家里头的时候，这些活都不用他做的，和姐夫后来去了镇子上帮忙，葫芦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大多数的时候，都是靠着…… 欸…… 惭愧，真的好生惭愧！ 葫芦拿着账本，支支吾吾的，在程小淮的再三催促之下，才不好意思的把账本递到了她手上，翻开账本的那一瞬间，程小淮傻眼了…… 这哪里是账簿！ 这一根根草，两朵朵花的是什么！ 还有下面，滴里嘟噜的，一串串的，又是个啥！ 至于收上来的斤数，日期，程小淮一双眼珠子都快看瞎了，愣是没瞧出来，这里头记载的，到底是些什么玩意！ “这就是你记的账？” “对呀！” “这一根根的是个啥？” “铁线莲，这后面不是有一个三角吗，这是一百斤……” 程小淮恍然大悟，果然是山人自有妙招，葫芦虽然不识字，不会写，可是却能够以形记录！ 这—— 算不算特长？！ 程小淮又指了指另外一个坨坨的东西:“这是……” “这个地黄……” “这个扁扁的坨坨呢？” “那个呀，那个是党参！” 程小淮看着葫芦拿给她无字天书，最后也是头疼了！ “罢了罢了，你口述我记录一下，回去让你姐夫整理！” 心中却也下了一个决定，这不行啊，干大事的人，哪有带着一群文盲干事儿的！ 想致富，少生孩子，多种树！ 想发家，娃娃读书一把抓！ 眼下重中之重，便是扫盲！ 程小淮又花了一些功夫，按照葫芦“看图说话”的好本领，把那些账目，清清楚楚的记录下来，天色已经不早了。 只不过，程小淮还是有一些失望。 这些收上来的药材当中，虽有一些名贵的掺杂其中，却始终没有她想要寻的那一味药材！ 看见程小淮脸上有一些愁容荡漾，忽芦紧张，且担忧:“姐，你这是咋了？” “没，葫芦，这些个名贵药材，你只要有能够看上眼的，随取随用！” 葫芦闻言，双眼放光，要知道他想要培育那些成色，药效顶级的药材，自然得有不少损耗！ 如今，姐这一番话，绝对是举双手支持他！ 葫芦感动之余，更加笃定自己要做出一番名堂来！ 否则，那就真的是辜负了姐对他的期望了！ 孟始已经将需要的药材，成药，全部都装好。 “姐，咱们啥时候回去？” “今儿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需要处理，回去安抚一下老爷子，让他别闹腾！” 得知这消息的老爷子哭唧唧。 你这丫头，就绝对是针对我这老头子！ 我在村里头，你躲镇子上！ 我去镇子上，你就又躲到村里头！ 丫头啊，你咋就这么不待见我这老头子啊！ 这群年轻人，实在是不好摆楞啊！ “欸，我知道了，那我就先回去！ 葫芦，你可要好好的照顾姐！” 看着孟始离开，葫芦微微的攒眉:“姐，你干啥不回去！ 这村里，还有啥事让你不放心的？” 程小淮抿唇:“你这小子，现在也开始学着，打听姐的事了！” “不是打听，是二郎说的，关心姐 ，对姐好，姐想干啥都要知道！” 程小淮轻嗤:“我算是瞧出来了，你被二郎那臭小子带歪了！” 葫芦闷哼哼，大伙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那就只有一个目的:对姐好！ 对姐好！ 一直对姐好！ “对了 ，两碗呢？” “好几日没见着它了，许是又去了山里头！ 对了，姐，有件事，忘记跟你说呢！” 看出来了葫芦双眼放着光芒，程小淮追问道:“是不是两碗那家伙，又出去祸害小母猫了？” “那倒不是……有个好东西给你看！” 葫芦神秘兮兮，拉扯着程小淮，往屋子里头走。 屋子里头，工人们正在有序的忙碌着，熬药，磨面，搓药丸。 分工各有不同，每个人却都做得十分谨慎，仔细。 大伙见着程小淮来了，热络的与她打了招呼，只当是掌柜的来审视他们这群工人做工，随后又低下头来继续各忙各的。 程小淮随着葫芦，一直走到了最里间的屋子里头，那里头有村里头的木匠给打的一只多宝格，储存着收药材的时候，收到的名贵药材。 程小淮看见多宝格上，多了一只木箱子！ 葫芦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箱子，程小淮一双眼珠子都直了！ 好家伙，今日的惊喜，真是一个接一个！ 盒子里头是一株野生的千年灵芝，无论是从色泽形状还是生长的孢子头来看，那都是灵芝中的极品！ 尤其是坚硬的芝身上，又浓又厚的一层孢子粉…… 这才是整株灵芝的精粹所在！ 这株灵芝，绝对是千年品相！ 绝对罕见！ “这……这……这东西……” 程小淮都快要吓结巴了，她这才多少日子没回村里头，这家里头的小的，咋这么能干？ 这灵芝…… “这是收来的？” “才不是，这是两碗带回来的，不是说吗！ 这些日子，咱家两碗，天天出去，疯不癫疯跑，有的时候两三日回来，有的时候日回来，每次回来都得有点儿收获，这是上一次回来的时候，叼回来的！” 那一天，夜色浓重，葫芦见那白乎乎的毛团子，嘴里头叼着什么东西，还以为两碗出去又祸害村头马寡妇家里头的公鸡了！ 两碗这逆子，最近真的是狂傲不羁，爱自由！ 管都管不住了！ 天天不见身影，野的不行！ 程小淮:不愧是我家两碗，虽然平日里吃的多一点，可这千年的灵芝，是实打实的货！ 绝对的罕见玩意儿！ 程小淮知道，两碗一定是回了山里头，那里是它的家，是它从小生长的地方！ 想到了火灵丹是采自于那里，这才多少日子的功夫，两晚又叼回来了这么大的前年灵芝…… 程小淮暗戳戳的决定，她得再进一趟山里头，如今已经到了夏季，各种植物丛生药材亦是丰沛。 说不定她所需要的药材，也能在那山里头得到！ 这么想着，程小淮便更加按捺不住了。 第168章 进山，发现 翌日清晨，程小淮迎着朝阳，踩着湿润的草地，踏上了进入后山的路。 草长莺飞，几个月的时间，原本枯燥的后山，被一片郁郁葱葱笼罩着。 虽然之前有过金山的经历，可是如今草木茂盛，以前的羊肠小路都已经被过膝的草遮盖住了，这一路，即便是有第二空间的辅助，也是有一些艰难的。 一直到过了晌午，程小淮才到了之前捡到两碗的山洞，只是那山洞里头，根本不见两碗的踪迹。 只是地上，一坨接一坨的白色毛发，程小淮知道，两碗是回了山里头。 它如今，正在脱毛的时候，就像一朵行走的蒲公英，走到哪，毛毛就掉到哪儿。 程小淮站在山洞外头，望着四周树木丛生的林子，将一只指头弯曲，抵在了舌头下方，用力的一吹…… 嗖—— 奇特的口哨声响了起来，在整个山谷里头，来回的回荡，树林里头，口哨声绵延不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鸟儿！ 程小淮吹的腮帮子都疼了，也不见两碗的踪迹，只能在心中暗暗的骂道:这逆子，等你回来，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胆子越来越肥了，竟然敢离家出走，这么多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小淮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耳朵不由得动了动。 那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快速而又用力的拍打着地面，连呼哧带喘的！ 程小淮躺在山洞里头，翘着二郎腿一脸悠闲自得，别说今日赶路，还真有点累了！ 一直到那声音到了耳畔，程小淮感觉到那一条长了倒刺的舌头，控制着力道，舔着她的脸，湿乎乎的…… “你这逆子，终于回来了，我不在家，你可是翻了天了是不是？还学会了离家出走，你咋的不上天，啊——” 程小淮睁开眼的一瞬间，便发出了一声惨叫，紧接着吓的连咕噜带爬，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简直吓傻了—— 这尼玛—— 这尼玛—— 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眼前的一片雪白，身躯庞大，身上的毛退的差不多了，只剩一层又亮又齐，贴着身躯的雪白色毛发！ 整个头毛茸茸的，脸上的长毛褪干净，五官更加立体，尤其是那一双冷而深邃的大眼睛，没有呆萌，只有兽类独有的阴冷，霸气！ 这尼玛竟然是一头狮子！ 程小淮:来人啊，救命啊，我只想要我的两碗宝宝！ 两碗，你在哪儿啊？你再不来，淮姐就要被野兽吃掉了！ 嘤嘤嘤—— 程小淮快速后退，而那白色狮子却步步紧逼，一直将她逼退到了石头上！ 程小淮吓得闭上了眼睛，下意识的去摸空间里头的麻醉针…… 就在这时，那白色的大狮子，忽然间伸出爪子，直接将程小淮按倒！ 呼救声都没来得及溢出嗓子眼，却见那白色的雪团子，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好一通磨蹭，肚子咕噜咕噜的响着，仿佛十分亲昵！ 程小淮傻眼了，第二空间里头，那白色狮子的头上，是巨型猛兽的标识！ 程小淮浑身一激灵，试探性的喊道:“两碗？” “喵呜~” 妈呀，就是这小奶音！ 是两碗！ 这一头体型庞大的白色狮子，竟然她家逆子…… 两碗:喵呜~ 淮姐，这是咋的了？ 你不认识自家孩子了？ 果然爱是会转移的，你现在只爱我爹！ 眼里根本就没有孩子了！ 程小淮一副饱受惊吓的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却捏着嗓子发出来一种绿茶猫的声音，这声音，不是她家两碗，还会是谁？ 怪不得空间一直提示说她家两碗是巨型猛兽！ 起初，程小淮还以为是空间bug，如今看来，是她当时没有擦亮眼，才会被两碗人畜无害的小模样，给迷惑住。 天色渐渐的沉下来，即便是到了夏季，山里头也依旧是冷飕飕的。 该说不说，下山生活了几个月的两碗，并没有长期吃淮姐做的饭，而丧失了在山林里头的生活技能！ 口叼野兔，抓捕野鸡，玩的是那叫一个熟稔，程小淮架起火，把野兔和野鸡烤上，馋的这货，围着火堆不停的转悠。 一直到兔子外表金灿灿，冒着油，焦香酥脆的，程小淮才扯了一条兔子腿，直接抛给了，早已经等不及了两碗。 这个馋货，在家里头的时候就不惧冷的热的，程小淮那叫一个佩服，起初，这家伙还是矜持的，可到了最后吃着并不满足，也等不及淮姐烤肉了，直接把捕来的野兔，大口吞食，撕咬。 那画面的确有一些渗人，不过程小淮却也不害怕，毕竟，她的两碗是一只野兽，有兽性，也是很正常的。 可是对着她叫唤的时候，两碗依旧是喵呜喵呜的，仿佛是生怕他那粗嗓子吼出来，会吓坏程小淮。 程小淮看着两碗那模样，忍俊不禁。 “你这家伙，原来是头狮子，咋不早说呢！ 还在我这装斯文，你装啥装？ 那天夜里，你和崔乙干仗的时候，我早就看见了，你那个威猛劲儿！” 两碗似乎听懂了程小淮的话。 两碗:见识过我那泼辣劲儿了？ 咋不早说？ 既然都见识过庐山真面目，那我还装啥装！ 哎呀妈呀，实在太累了！ “嗷——” 两碗完全释放天性，嗷的一嗓子，那野性十足的叫声，在整个山谷之中来回的回荡，树上的鸟儿，瑟瑟发抖，拍着翅膀吓得逃窜了！ 程小淮伸手，直接把两碗抱在怀里头，轻轻的抚摸着它的背毛。 两碗颇通人性，吃饱了，就卧在程小淮身边，任由着她依靠着。 就这样一人一狮，依偎在了一起。 夜里的山头里，显得格外的宁静，噼啪一声，紧接着有叮叮当当的声音，但随着男人的叫唤，传进了耳朵当中！ 原本熟睡的程小淮，听见了这声音之后，一个激灵猛然坐起身来。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两碗也感受到了淮姐的动作，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间充满了精气神，警惕性的环顾着四周。 程小淮竖起耳朵去听，却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响，只有风吹过山谷的时候，发出的呼呼声，像极了人的呜咽。 四周一片漆黑，程小淮站起身来，走到山洞口，环顾四周，漆黑一片的山林，仿佛能够将人吞没。 看样子，是她想的太多了！ 就在她准备回山东的时候，那种奇怪的声响，再一次传出来！ 噼啪~ 噼啪~ 叮叮叮—— 咚咚咚—— 铛铛铛—— 第169章 山谷里的秘密 两碗的呼吸，显得有一些沉重，嘴里不断的发出低吼声，程小淮竖起耳朵，认真聆听，果然那声音叮叮咚咚的。 且一直持续不断，随之而来的还有皮鞭，噼噼啪啪的声音。 程小淮想到了，葫芦曾经与她说的那些话，整个人的身子，不由得紧绷了几分。 难道这些声音，就是葫芦说的那些吃人的恶魔？ 程小淮看向两碗，呼吸亦是沉重了几分。 “两碗，我出去看看，你……” 不待程小淮把话说完，两碗已经直接叼住了她的裤腿子。 两碗:淮姐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 你休想甩掉我，一个人偷偷行动！ 更何况这山里头是我的地盘，这些个地界儿，我都门清！ 程小淮:你门清个屁，难道忘记了，你被捕兽网捉起来的时候了？ 两碗大脸一耷拉:好汉不提当年勇，好猪不提当年壮，我那是年少轻狂不懂事！ 如今的我，可是生活经验丰富，今非昔比了！ 程小淮懒得搭理两碗，小心翼翼地，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靠近，随着山路越来越深，周围的草木便越来越茂盛。 如果不是有第二空间，程小淮说什么也不敢走在这羊肠小路上。 随着灌木丛越来越高，那路，越来越窄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那声音就消失了！ 程小淮没法子，只能沿着这一条小路继续往前走，就在程小淮快要放弃的时候，第二空间里头显示前方的区域，竟然是一大片的刀枪剑戟！ 这个标识，程小淮知道，是第二空间升级以后出来的图标！ 这代表的是兵器，在这荒山野岭里头怎么会有大面积的兵器图标？ 难不成，有人在这山里头，偷偷的锻造兵器？ 大舜有明文规，定禁止生铜精铁流于市，更不允许普通的铁匠铺子锻造兵器！ 程小淮记得，从小到大村子里的人，都说这山里头，有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 就连程猎户，都鲜少进这山里头！ 只因为山势极其危险，里头遍布猛兽，错综复杂的小路，稍不注意便会迷失方向。 如今看来，说不定是有人故意这般放出风声去，只是为了不被人打扰，好将这山里头的秘密藏起来！ 程小淮停下来喘了一口气，耳边就又传来了那奇怪的声音。 且声音，越来越大。 程小淮抬起头，眼前是一座悬崖峭壁，难道 这就走到了尽头？ 可是那声音，依旧还在，十分的清晰，叮叮当当的作响！ 程小淮不甘心，于是决定翻越这一面峭壁，去对面看上一看！ 空间里的攀爬绳索，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 可面对着陡峭的悬崖，程小淮有一些犯难，低头的时候，看见伏在她脚下的两碗，一动不动，黑暗当中，它幽冷的双眼，像极了两个小灯泡。 闪闪发亮。 十分乖巧的挨着她，伏在地上。 程小淮弯腰，拍了拍两碗的屁股，小声道:“两碗，淮姐要翻这座峭壁，这个绳子给你……” 两碗是一只相当有灵性的狮子，听了程小淮的话，直接用嘴叼住了上锁的一头，嗖了一下子，快速闪电直接朝着悬崖峭壁往上攀爬。 程小淮心里那叫一个欢喜，她不知道别人家的狮子啥样，可她家碗，绝对的是有攀爬天赋，上树，爬山，那都不在话下！ 真庆幸当初把这小东西捡回去！ 这不养起来，也能派上大用场吗！ 哪有白吃的饭！ 两碗身躯矫健，速度极快的攀爬到了悬崖陡壁的上方，随后又把绳索围着一棵大树，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再从绕好的圈圈里头钻过去，成功的打了一个劫，随后才对着山下嗷嗷嚎了一嗓子。 程小淮用力的拽了拽绳子，这小家伙办事，真是相当的靠谱！ 嗯，绝对是一只掌握了生存技能的小狮子！ 程小淮顺着绳索攀爬的动作都显得轻松了许多，只是依旧小心翼翼。 一炷香后，她终于攀爬到了悬崖峭壁的顶端，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两碗却不依不饶的叼着她的裤腿子，往某个方向扯。 程小淮只得跟着这个粗鲁而又大力的家伙，往那方向走过去！ 眼前的场景，令她触目惊心，一双眼珠子几乎快要瞪出来了！ 悬崖峭壁过后，是一个山谷，那里面，竟然有一座巨大的熔炉！ 火光冲天，火花四溅。 那山谷里头，俨然是一个小型的兵器制造厂，成堆的煤块还有铁矿，下面数不清的精壮男子被链条捆绑着，手上脚上还带着枷锁。 有的烧矿，融铁，有的锤打着刚刚出炉的精铁，而那些看守着的人个个凶神，恶煞手里抽着鞭子，稍有迟疑，手中的鞭子，就会扬起来，狠狠的抽到那些人身上！ 程小淮目瞪口呆，两碗似乎也能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安静的窝在她边，一动也不动。 这山里头，没想到竟然真的隐藏着一个小小的兵器制造基地！ 这是什么人的手笔？ 能够像这么庞大规模的兵器制造，隐匿于深山老林，绝对不会是朝廷的势力！ 到底是什么人，在关外偷偷的进行着这一切？ 大舜朝的狼子野心之徒，还是月氏国的暗黑势力 程小淮也是一头雾水。 程小淮看着那群凶神恶煞之徒，对着那些手无寸铁，毫无还击之力的百姓，拳脚相加，皮鞭相向，那场面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毫无人道，惨绝人寰，在这个暗不见天日的山谷里头，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性命葬送于此！ 也不知道这一场黑暗的兵器制作，是参与怎样一场阴谋！ 程小淮正准备撤退之际，却看见了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 程小淮屏息，将身子蜷缩了一些，尽量隐匿在巨大的石头之后，那黑衣人的出现，让那些士兵和正在制作兵器的百姓们猝不及防！ 很快两拨人厮杀到了一起，百姓们趁机逃窜，尽管身上戴着铁链，镣铐，却也还是知道，如今是他们趁乱逃生的唯一机会。 一场杀戮，就此展开，山谷里的那些士兵，仿佛是得到了授意，在看见黑衣人出现的瞬间，手里的刀剑，不只是砍向那些黑衣人，还有那些无辜的百姓！ 顿时，惨叫声连成一片，鲜血四溅！ 第170章 这人竟然是赵大壮 看着这样子鲜血淋漓的场景，程小淮第一次有了恐慌。 自打穿越之后，程小淮过的，一直都是相当简单的乡村生活，凭借自己勤劳的双手发家致富，尽管人心叵测，可大多数都是善良的！ 眼前的这一场景，是杀戮，是厮杀，是无数条无辜的生命，惨遭毒手！ 咔嚓—— 天空之中，响起了一道闪电，程小淮看的真真切切，地上的鲜血，仿佛是成了一条河！ 刀枪剑戟，兵戎相向，程小淮亲眼看着那些人手起刀落，血喷射的，如同水柱，程小淮眼神之中的冷意，渐渐的蔓延了全身！ 就在双方势力，纠缠的难舍难分，黑衣人却忽然间抬起头，看向程小淮的藏匿的方向…… 程小淮胸口一紧，糟糕，这是被发现了！ 程小淮还没来得及动作，却听见了一声口哨声响起，紧接着，她身后，竟然响起了马蹄踏踏的声音！ 一名绛色衣袍的男子，飞身而起，就像是电影里，飞檐走壁的侠客那般，直接飞身而下，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 驾—— 男子狠狠的踹着马肚子，只见那一匹汗血宝马像是一道闪电，飞奔离开，程小淮屏住呼吸，这人身手应该很高，程小淮在二十二世纪，那也是身经百战的，这一个大活人，隐匿在他身边，她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最主要的是，两晚也没发现那男人的存在！ 想必也是个高手！ 那群士兵和黑衣人，在看见了这男子之后，竟然暂停休战，一致将目标转移到了那男人身上…… 程小淮看着那些人兵分两路，去追那逃窜离去的男人，这才双腿一软，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山谷里头都已经是尸体遍地，血流成河！ 程小淮拍了拍两碗，趁着时候，他们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没走几步，程小淮就停下来，两碗抬头，看着忽然一动不动的淮姐。 两碗:淮姐，咱走吧~ 这咔咔打雷，本碗有点怕怕的~ 下头死了好多人呢…… 程小淮看向那山谷里头，遍地的兵器，也深知，在大舜朝，生铁买卖触犯法规…… 可是…… 沉思片刻之后，程小淮把绳子，直接甩到了山谷下头，随后对着两碗道:“你先回山洞里头藏起来，这里不安全，我一会儿就追上你！” 两碗哼哼唧唧，自然是不肯丢下她一个人，程小淮拍着两碗的屁股催促:“好小子，快走，要是被人发现了，咱俩就该没命了，淮姐有多能耐你不知道吗？ 赶紧走！” 两碗三步两回肉，借着天上越来越亮的电闪雷鸣，纵身一跃，直接蹿下了悬崖峭壁！ 程小淮一出溜，直接滑到了谷底，动作灵敏的，就像是一匹猎豹，她以最快的速度，把那些兵器，还有大堆的生铁煤炭，全部都收入了空间当中！ 也得亏这空间升级了，否则，那么多的东西，她也不一定能够全部带走！ 做完这一切，程小淮有一些茫然的看着遍地的尸体，头也不回得离开了。 山里头的雨，哗哗的下着，冲刷着寂静的深山老林，这一夜，狂风骤起，就像是鬼哭狼嚎。 程小淮抱着两碗，并没有在山洞里头久留，她知道，那些人若是藏匿在山林之中许久，就一定会有其他的出入口。 而程小淮上山的入口，是第二空间给的，必然是安全的！ 趁着浓重的夜色，程小淮顶着哗啦啦的大雨，一路上踩着泥泞，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大山外头走着。 那骑着马的男人，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下场。 雨，越下越大，程小淮一路踩着泥泞下山，两碗身上的毛发，已经紧紧的贴在了身上，看样子，也是十分的狼狈。 抬起头来，程小淮远远的就看见了被一片雨雾笼罩着的十里堡！ 那一瞬间，程小淮仿佛是找到了精神上的依托。 两碗撒丫子就跑，在漆黑的夜里，像是一道白色的闪电，给程小淮指引着方向。 程小淮竟然也有了一种近乡情怯感觉，脚下仿佛是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只听“啊……”的一声！ 程小淮y:我…… 这尼玛踩到了什么玩意，嗷的一嗓子！ 程小淮低头，却发现草丛里，躺着一个人！ 那人像是被人抽走了骨头 ，软软的瘫在草丛里！ 浑身上下，早已是伤痕累累。 身上捆绑着链条，脚上的枷锁，想必是因为他逃出来走了太远的路，早已经磨破了脚脖子。 血肉模糊！ 程小淮翻开那人，一瞬间目瞪口呆！ 这竟然是半年未曾归家的赵大壮！ 程小淮一直以为，赵大壮又出去做买卖了！ 他是咋进的山里头？ 原来，他这半年，是跟葫芦一样，被抓进了山里头！ 雨越下越大，程小淮知道，若是她不管赵大壮，他一定会命丧黄泉。 尽管赵大壮不是个善茬，说起来，这也是一条人命！ 程小淮最终还是把赵大壮从草丛里，扯了出来，直接把他扛在了肩膀上，然后踩着泥泞的路，回了村子里头。 毫不意外的，程小淮又报废了一双绣花鞋！ 赵大壮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里尽是恐慌。 “啊……求求你们不要找我……我再也不敢逃跑了，再也不敢了……” 赵大壮撕心裂肺，程小淮坐在小杌子上，看着他一副饱受惊吓的模样，冷哼一声:“这么个大老爷们，就吓成这样了？ 怂包！” 赵大壮的身子，陡然一僵，有一些木讷的看向坐在一旁的程小淮…… 他，这是逃出来了？！ 程小淮浑身是泥，整个人脏兮兮的，身上还染着他血迹，尤其是那脚上的一双绣花鞋，鞋底子都快飞了！ 赵大壮的脑子里，飞快的反应，他一失足，从山头上滚下来，掉进了草堆里！ 被什么人踩了一脚！ 那人…… 是程小淮？ 是程小淮救了他？ 赵大壮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可是眼前的场景，足以说明一切…… 程小淮救了他！ 他明明那么讨厌这个死丫头，讽刺的是，她竟然救了他！ “你……救了我？” “赵大壮，你是怎么一回事？” “管你啥事？” “好，不关我的事！算我多余 ，刚好，有一群大兵来村子里找偷偷跑出来的奴隶，我瞧着你的身上，又是链条，又是枷锁的，想必是找你……” 赵大壮反应过来，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直接起身，一把扯住了程小淮的衣裳，语气又惊又慌，带着祈求:“程小淮……妹……妹子，别 ，大壮哥求你了……” 第171章 兵器库 在山里头的日子，简直就是地狱！ 赵大壮怕了，真的怕了！ 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去了！ 程小淮顿住脚步 ，看向一脸怂样的赵大壮道:“咋滴，这会儿我是你妹子了？” “妹子，咱有话好好说，以前那不都是家里头的娘们不懂事么？” 提起来田秀娥那败家娘们，赵大壮就来气！ 那些日子，看着程小淮去山里头，捡了熊瞎子，又收药材，他们两口子，都得了红眼病！ 可赵大壮从小到大，没少听见村里的长辈说，这后山里头，猛兽多，山势险峻，进山里头的人，九死一生！ 他的确是眼馋了，心动了，可却也知道，无论到啥时候，还都是自己的这一条命重要！ 可耐不住田秀娥那娘们撺掇，那一日，他进山，田秀娥可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的，他们二人可是约定了，如果他三日不回，田秀娥就喊人去山里头寻他！ 结果可倒好，赵大壮误打误撞进了深山里头，却不成想发现了山里头的惊天秘密，被那伙人敲晕了，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绑了锁链，脚上也带上了枷锁。 从那一日起，赵大壮就跌入地狱，过上了生不如死的日子。 提起来那些日子，饶是赵大壮堂堂七尺男儿，硬是忍不住落了泪。 若不是昨夜那一场骚乱，赵大壮说什么，也没机会逃出来！ 那么多的人啊，都被活生生的砍死了！ 幸好他装死，侥幸逃过一劫，捡了这一条命，要不然，便同那些人一样，暴尸荒野，死无全尸！ 这么多日子了，田秀娥那个狠心的娘们，竟然一次也没有来找他！ 渐渐的，赵大壮从满怀希望，到最后的失望！ 没想到，昨夜他竟然死里逃生，还被程小淮救了…… 一时之间，赵大壮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内心之中的情绪。 反正就酸溜溜的，挺难受。 “你家娘们，确实是不懂事……” “妹子，你这话咋说？” 程小淮朗朗一笑，按照赵大壮的说法，田秀娥与高培虎设计陷害她的时候，家里头的男人去山里，已经一个多月没有音讯了。 这女人，可真是个狠心的，饶是如此，依然还踏实得住，到处东颠西跑！ 咋心就这么大呢？ 程小淮把前些日子发生的事，说给了赵大壮听，赵大壮傻眼了:“这娘们……是不是疯了……” 竟然买通土匪杀人，如今还在大牢里头！ “那我家小球呢……” “去了你姐姐家里头……赵大壮，那田秀娥多行不义，被收监坐牢，也是她咎由自取！ 倒是你，经历了这么多，也算是鬼门关上走过一遭的人，我不拿救了你的命说事，可是还得向你打听些事……” 赵大壮这些日子，被困在山里头，有些事，也想了许多，当初，程猎户在村里头，那对他也是极好的！ 只是程小淮傻傻呆呆的，谁都不拿着这个傻丫头当一回事。 田秀娥一个女人在家里头，她是个喜欢占小便宜的，所以，她对程小淮的所作所为，赵大壮不是不知晓。 只是一个傻子，就算占他个便宜那又咋的了，久而久之，这种扭曲的心态，使得他们两口子越发的贪婪。 贪婪，才是他们两口子的通病！ 想起来这些，赵大壮万分惭愧，山里头的这半年，他被抽筋扒皮，却也脱胎换骨了。 有些事情，也看开了许多。 “妹子，你瞧你这是说的啥话，我这条命，都是你救得，有啥话你就说！” “山里头……那些人是什么人？” 程小淮的话，仿佛是触动了赵大壮身上那恐怖的记忆，他整个人瞬间变得恐慌起来。 “妹子，你若是还信我赵大壮，那便听我一句劝，那山里头的人，不是咱平头老百姓，能够惹得起的…… 官家的事，少打听……” 以前的赵大壮，那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这在山里头呆了半年，整个人不再像以前那般，想必是这些日子被搓磨的厉害。 “官家的事？你的意思是朝廷的人？” “不不不，我不知道，我真的啥都不知道，妹子，我这好不容易捡了一条面回来，断然是不敢骗你的，山里头的那些人，个个都是有功夫在身上的。 这些日子，就是那一拨人在山头，我们只负责干活，打造兵器，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朝廷的事，可那些人，准是当官的，因为有一次，山里头来了一个领头模样的中年那人，那群人喊他魏大人……” 魏大人？！ 程小淮抿唇，陷入了沉思当中，如果这真的是官家的，又何必这般小心翼翼，见不得人，为朝廷供给兵器，那算得上是军需，理应光明正大的，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偷偷摸摸，见不得人。 看样子，这个魏大人是寻找到这个兵器库的势力的关键人物！ 还有昨天夜里的那个男人，他一骑绝尘，孤身一人闯了这兵器库…… 一时之间，程小淮也觉得这事不简单。 离开赵大壮家里头，程小淮正看见南竹和绿荷在院子里头。 绿荷正在喂鸡，南竹闭着双眼，正在调息凝神。 看见程小淮从隔壁的人家里头走出来，绿荷满是诧异:“程姑娘，你昨日没回镇子上？” 听见了绿荷的话，南竹睁开了眼睛，黑眸之中尽是冷意。 浑身自带清冷，给人一种疏离的感觉，让人不敢靠近。 “家里头有点事儿，还没处理完，便没回去！ 二位可还习惯？” 绿荷笑，十分爽朗的道:“姑娘太客气了，我们能有个容身之地，就已经很好了，这屋子收拾的很干净，住着很舒坦！” “如此就好！南竹姑娘觉得如何？” “没事，多亏了程姑娘！今日感觉身上已经好多了！” “我留了一副调养身体的方子，已经吩咐给了我弟弟，让他每日按时给你送过来，南竹姑娘只需要按时服用便可！” “程姑娘不必客气，只管唤我南竹便是！一口一个姑娘的喊着，别扭！” 程小淮爽朗一笑:“那姑娘也唤我小淮！” “小淮！” 程小淮抿唇:“姑娘是月氏国的人？” 绿荷的表情，肉眼可见的紧张，在看见了男竹的眼神之后，这才把紧张压下去。 “明人不说暗话，我的确是月氏国的人，只是为了逃避仇家追杀，不得已才到了大舜朝！” 程小淮没想到，南竹竟然这般坦荡。 这当真是她见过，最直接，爽朗的女子！ 第172章 南竹的身份 程小淮的表情，南竹尽数看在眼里:“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的，等到我的伤养好了之后，我会尽快离开……” 南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程小淮打断:“姑娘是猛犸一族的人？还是慕容家的人？” 程小淮这一番，直接震惊了主仆二人，按耐不住的绿荷，已然上前。 冰凉的匕首直接抵在了腰间，程小淮却依旧面不改色。 南竹原本冷肃的表情，竟然荡漾出一抹冷笑，对着绿荷道:“退下去，绿荷，小淮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得无礼！” 绿荷紧张 ，这程小淮…… 到底是何身份？ 武功极好，能一眼看透他们二人的身份…… 这女人，当真是不容小觑。 见绿荷没有动弹，南竹的声音更是清冷了几分:“怎么？我说的话，你听不到吗？” 绿荷悻悻的收回了匕首，南竹咳嗽了一声，扯的原本就很苍白的脸，更加的难看了。 好看的丹凤眼里头，是一种幽冷，仿佛是看透了世间百态，什么都看淡了。 “主子，您没事吧！” “外头有点热了，扶我进去吧！” 南竹缓慢的起身，身上的伤由不得她动作太大，绿荷搀扶着她进了屋子里头，程小淮缓慢的起身，也跟着一同进了屋子里头。 看着南竹坐靠在了土炕上，一副十分虚弱的模样，绿荷赶忙上前，把被子放在了她身后，好让她舒服一些。 休息了片刻，才觉得呼吸平稳了一些。 “看样子，程姑娘对月氏国对事情，倒是十分了解？” “了解谈不上，但这关外与月氏国的边陲交接，三国之间的流通之地，所以各个部落的消息，或多或少的也会听到一些！ 月氏国猛犸部落，两年前被灭，半年前，慕容将军府也同样背负了忤逆谋反的罪名，被满门抄斩！ 南竹姑娘身上的血海深仇，到底是灭毒之恨，还是杀父之仇？” “南竹欣赏姑娘，从小到大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坦率之人！ 姑娘竟然救了我的命，那我也不便于姑娘多隐瞒什么，我的确是月氏国的人！ 正如姑娘所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程小淮明白，沈遇的猜测，是正确的。 那一日，月氏国的人，来医馆里头寻人，沈遇就开始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若是寻常的落魄人家，那些人，为何一直这般穷追不舍？ 南竹身上受的那些伤，可是刀刀致命。 难道，这南竹与他一般，也是猛犸部落里逃出来的！ 可是，沈遇的猜测， 便又被否定了，这嘱咐二人之间的交流方式，与猛犸部落的习惯，大相径庭，尤其是沈遇，自小在猛犸部落里长大，不曾记得哪位叔伯长辈家里头，有这么一位小姐！ 关外的消息，如图蛛网一般，盘根错节，尤其是堰门关这地界，三国交界，各路商人都有，消息流通的 ，自然更快。 后来，程小淮才得知，月氏国的太后，在半年前又屠了慕容将军满门！ 整个慕容家族，一百七十多口，上至老弱病残，下至襁褓之中的婴儿，全都难逃厄运。 这月氏国的太后，一举歼灭了先国主的两大羽翼，扶持自己的娘家当权！ 如今月氏国，内部动荡不安，面临着换血的洗礼。 沈遇说，洛姓是月氏国的贵族，程小淮就做了大胆的猜测。 这南竹眼神里的狠厉，有一种独有的刚毅冷硬。 若不是深仇大恨，那些人绝对不会招招想要要了南竹的命。 没想到，竟然让她蒙对了！ 这南竹，真的是慕容将军家里头的遗孤！ 太后这个老妖婆，为了巩固自己在朝堂之中的势力，灭了猛犸部落，又将忠心耿耿的慕容老将军满门杀害。 这老妖婆，真不是个好玩意。 “南竹姑娘，你别难过，慕容老将军的事情，有朝一日，定能洗刷冤屈，有道是，邪不胜正，太后那个老妖婆，这般祸乱朝纲，也终究会遭报应！” 程小淮义愤填膺，南竹忍不住抿唇，笑容之中的心酸却无法隐藏。 “你也知道我父亲？” 程小淮:我不知道，我家相公知道！ 慕容将军赫赫威名，这月氏国，人尽皆知！ 程小淮有一些心虚的点头，南竹的唇，却颤抖的厉害。 眼圈瞬间通红，只是湿润的泪，倔强的在眼眶之中打着转，从始至终没有低落下来。 “我父亲征战沙场，戎马半生，护月氏国安宁，更受万千军事的拥护，太后狼子野心，一心想要扶持娘家的势力，先国主仙逝之后，她的野心便暴露出来，如今的国主，中庸软弱，太后把持朝政，猛犸部落被灭，慕容家族惨遭屠杀！ 如今的月氏国，不再是月氏一族的了，这样的国，不要也罢！” 程小淮攒眉:“如今，你好不容易虎口脱险，有一些事，最好全都藏在心里头！” 南竹看向程小淮，双手一拱，眼神里的诚挚，分外清晰:“多谢姑娘提醒，你说的很对，这半年以来，我们主仆二人，犹如丧家之犬，一路上被太后的人追杀，好不容易藏匿于大舜，遇见了姑娘，才捡了这一条性命！ 我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断然不能这般算了……” “可如今的慕容家，今非昔比，想必月氏国内，人人对你们敬而远之，若要报这血海深仇，必须得好好筹谋才是！ 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此时，姑娘不要逞一时意气才是！” 南竹很聪明，似乎也听出来了程小淮话里头的深意，遂随看了一眼绿荷。 绿荷不情愿，却也还是去了外头。 屋子里，就只剩下南竹和程小淮二人。 空气里死寂流淌，很快就蔓延了本不宽敞的屋子，令人觉得窒息，压抑。 第173章 发现 “我看的出来，姑娘不是山坳坳的里泥腿子，你是猛犸部落的人？” 程小淮抿唇含笑，猛犸部落的媳妇，也算得上是猛犸部落的人吧！ “不管我是谁，都与姑娘一样，苟活于乱世，求个眼前安稳罢了！ 月氏国的老妖婆，祸乱朝纲，只会引得人心不稳，还是那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就看姑娘，能不能忍了！” 南竹的眼神里，恨意像是一团熊熊烈火，燃烧的旺盛，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情绪平和，波澜不惊，仿佛是被她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她曾经凭借着一腔孤勇杀入了皇城，只想着与那老妖婆鱼死网破！ 最后，面临的是腹背受敌，一直被追杀至今！ 程小淮的人间清醒，似乎也点醒了她……“慕容南桉，程姑娘日后多多关照！” “我还是喊你南竹！” “小淮！” 慕容南桉在程小淮的双眼之中，竟然寻求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慰，自从慕容家满门被屠之后，她生如浮萍，再也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程小淮一个乡野村妇，竟然让她一颗躁动的心 ，平静了下来。 程小淮踏上了回清水镇的路，两碗好几次追上来，都被她劝退:“碗啊，不是淮姐不带你，你这样子出去会吓坏别人的，跟着葫芦哥哥在家，淮姐又不是不回来！” 两碗哼哼唧唧:伦家就是想跟着淮姐嘛…… “好孩子，咱不任性，那镇子上，人多眼杂，你若是去了被人盯上，逮回家里炖肉吃，就再也看不见淮姐了！” 闻言，一直叼着程小淮裤腿子，哼哼唧唧的两碗，撒丫子就跑，像极了被狗撵的浪鸭子！ 目标是她家新房子！ 看着那一溜暴土扬长的线，程小淮忍俊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这货，真是拿它没办法！ 活脱脱的一个淘气的孩子！ 有了这一次和南竹的开诚布公，程小淮知道，她已经站在了沈遇的战线之上。 国之将亡，毛能附焉？ 如今月氏国内，早已是一团糟乱，沈遇要复仇，要那老妖婆给猛犸部落一族人员偿命，那么，他一个人的力量，很显然是不够的！ 程小淮知道，在古代，想要推翻一个制度，何其困难，可是那老妖婆，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不惜迫害那么多无辜的生命！ 幼儿何其无辜！ 皆不能幸免，成为刀下亡魂，太后这个老娘们，狠心的程度，令人发指，有这么一个女人管控着朝廷，国之亡，那也是迟早的事。 程小淮坐着葛大春家里的驴车，脑子里，都是关于月氏国，关于沈遇和慕容南桉的事。 临近城门，程小淮感受到了驴车忽然停下。 “咋的了大春哥？” “那里有一匹马……” 程小淮看过去，果然一匹红冬烈马在路上不断的徘徊，却不像是迷失方向了那般。 都说老马识途，看那样子，莫不成是被人丢了？ 程小淮又仔细看了一眼那匹马，怪眼熟的~ 她一跃而下，跳下了驴车:“大春哥，你在这等我一下！” “欸！” 程小淮上前，那马像是收到了惊吓，竟然开始缓慢的朝草丛里走！ 程小淮顿住脚步，那马，俨然是通灵性的，竟然也跟着站定下来。 程小淮迟疑了片刻，却还是跟着那匹马，一路来到了路边的灌木丛！ 眼前的场景，程小淮被吓了一跳！ 一具尸体倒在草丛里头…… 程小淮看见，那“尸体”的手指头，微微一颤，快步上前，触碰在了那“尸体”的脖颈处…… 没死透，还有气儿！ 程小淮弯腰，直接将那人搬出来了草丛之外，葛大春瞧见的时候，傻眼了:“妹子……” 这程小淮爱捡东西的毛病，当真是改不了了！ 平日里，捡个猫猫狗狗啥的也就罢了，今儿咋的连路边的尸体 ，也都不放过…… 看出来了葛大春的慌乱，程小淮解释道:“没死透呢 ，还有气儿！ 哥，你还愣着做啥？ 赶紧过来搭把手！” “哦哦哦！” 葛大春顾不得怕，快步上前，帮着程小淮把人放在了驴车上！ 为了掩人耳目，程小淮又用车上放着的草席子盖在了那人身上！ 这人在草丛里，想必也有一些功夫了，身上的血迹，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了，浑身的伤，这才暴露出来。 葛大春惴惴不安，这进城了时候，被城守拦下。 葛大春倒吸一口凉气，本能的紧张:“各位差爷安好！” “车上拉的什么？” 程小淮对着城守道:“城守大哥 ，我是怀济堂的东家 ，这是村子里头的一个叔叔，昨夜从山上滚下来…… 人没了，这本家叔叔，无儿无女，我见着他可怜，寻思给他火葬……” 与月氏国，乌蒙国不同，大舜朝的丧葬，可土葬，火葬，土葬就是埋入自家祖坟，不须官家过问。 火葬一般是无儿无女的老人，须得官家验明，统一焚烧。 一听说是死人，城守露出满脸嫌弃，掩着口鼻，挥了挥手，示意通行放人。 葛大春松了一口气，二人这才顺利进了城。 回到了怀济堂，老爷子冲出来，一脸的不悦，嚷嚷道:“咋滴，你还知道回来！” 程小淮蹙眉:“老冯，我这有正经事，你别跟着闹！” “你有正经事？我的事，就不是正经事了……这……是个什么玩意？” “人，本来还有口子气，你若在这继续闹腾，估计就没气了！” 冯老爷子一听，立刻让路，看着程小淮徒手抱人的那一瞬间，老爷子攒眉:得亏着是有个沈遇，这丫头，比个壮汉还要粗鲁，一点儿都没有寻常姑娘家的娇柔温婉，只怕是找个人家都愁煞！ 算了，嫁不不去正好，他老冯又不是养不起！ 就算在家里头，做一辈子老姑娘，也不会让她饿着肚子！ 程小淮:老冯，我谢谢你啊！ 可看见程小淮抱着的那奄奄一息的男子，冯老爷子的眼睛之中，瞬间升腾出一抹慌乱。 这不是…… 他怎么会在这？ 程小淮进门，冯老爷子慌乱的，紧随其后，也跟着进门。 屋子里头 程小淮给那男子仔仔细细的检查伤口伤势，冯老爷子在外头 ，不安的来回踱步。 “丫头呀，这人没事吧？死没死？” 程小淮懒得搭理老爷子，一门心思的给那男人处理伤势，由于耽搁的功夫有点久，男子身上的伤口，已经感染，开始高热。 第174章 人没事吧 沈遇拍了拍冯老爷子，轻声道:“老爷子，您安静着点，小淮正在治疗呢，您这样，只会让她分心！” 沈遇的这一番提醒，老爷子竟然真的不再像以往那般无理取闹，安静了下来。 一个时辰后，程小淮从屋子里头走出来，隔着门缝，老爷子一眼就看见，有什么东西挂在杆子上，另外一端连着那男子的手背！ “这个……” 不待老爷子说什么，程小淮已经关闭上了屋子的门，一脸严肃的看着老爷子道:“这可是人命关天的时候，您别闹腾了！” “谁闹腾了，我只是问你，这人没事儿吧？” “我也不太清楚，他的伤口已经感染了，现在高热不退，我已经给他进行了治疗，晚一点再看看情况吧，倒是你，可真难得，还有关心旁人的时候！” 老爷子闻言，不乐意了:“你个小没良心的，在你这嘴里说出来的话，咋就那么缺德呢？ 老头子我啥时候不会关心人了？我不是天天跟在你屁股后头关心你！” 程小淮:那我谢谢嘞！ 要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程小淮也不会选择给那男子静脉点滴，这人想必是经历了一场恶战，浑身上下净是伤，致命伤是胸口那处剑伤，若不是偏差了分毫，只怕是都撑不到现在！ 到底是何人，那么狠毒？ 最近的关外，似乎真的有点不太平！ 老爷子此刻的情绪已然恢复平和，背着手就往外头走，撅愣愣的。 “您又去干啥？” “你不是嫌弃我烦吗？我找崔乙带我出去溜达一圈！” “那你回来的时候，想着买点猪蹄子 ，我给你烀猪蹄子吃，软烂脱骨的那种！” 老爷子闷哼哼:“今儿没胃口，不吃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看样子像是生气了。 程小淮伸手掏了掏耳朵，一脸狐疑的看向沈遇:“我没听错吧，他说他没胃口！” 沈遇抿唇，眼底里却是担忧之色:“这人是怎么一回事，你是在哪儿把他捡回来的？” 程小淮不乐意:“你这一说，我咋就成了拾荒的？我这是救死扶伤……” 沈遇叹息:“我只是怕你有危险，这关外，乃是三国交界之地，并不是你想象的那般国泰民安，有很多的风险……” “我知道，可是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这都撞到眼皮子底下了，总不能放任着不管吧，再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程小淮振振有词。 沈遇无奈的叹息，他自然知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程小淮太过于善良，简单问题的方式，也太过于简单粗暴 这也是他渐渐的被她引的主要原因之一，如今的程小淮，正直，善良，热忱，很难让人不喜欢。 一瓶消炎药水吊下去，男人红彤彤的脸蛋上，多了一层细腻的汗珠，程小淮这才松了一口气，拔了针之后，就把医疗废弃的垃圾，收进了空间里头的回收中心。 各种进度条，都在慢慢的推动，程小淮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收到来自空间的物质奖励，比如医疗器械，各种中成药，西药，就连程小淮一直惦记的x光扫描设备，都轻松拿下。 空间医院的检测设备，越发趋于完善，这也是程小淮这医馆开起来，如鱼得水的重要原因之一。 “你这一张嘴，可真是太厉害了，我可是说不过你！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自己要小心一些！” 程小淮拍了拍沈遇的肩膀:“放心吧，我的实力，还是相当可以的！” “对了，你什么时候去书院？” “周院士说明日便可！” 程小淮欢喜:“我家大郎，那也是读书识字，要考取功名的人了！真好！” 沈遇伸手，在她柔软的黑发上轻轻抚摸，语气里，尽是担忧:“日后， 我不在，你自己要多加注意！” “有孟始，还有老冯在，怎么能说是我一个人呢！家里头的事你只管放心，日后你的战场便是书院里头！” 至于山里头的兵器库，程小淮目前还没打算把这件事，与沈遇和盘托出，毕竟他好不容易才入了书院，若是因为其他事情分心，影响了秋后的秋试。 如此一来，得不偿失。 程小淮刚来到柜上，就看已经有人来看诊，大多数都是衣着普通的老百姓。 孟始看见程小淮，有一些焦灼的起身，喊道:“姐，你忙完了！” “外头怎么这么多的人？” “这也是才来的！” 程小淮净了手，坐在了椅子上，这时候一位老大娘，怀里抱着约摸五六岁的小女孩，来到了程小淮面前。 “大夫，您快给瞧瞧，我家这小孙女……” “大娘您别急，这孩子是何症状？” “这孩子三日前吐了两次，随后，便腹痛难耐，已经三日水米未进了，今日身上滚烫的厉害……” 程小淮闻言，是一大娘把那小姑娘的胳膊露出来。 程小淮给小姑娘搭脉，脉象浮沉，脾胃虚寒，随后又起身掀开了小女孩的衣裳，明明三日滴水未进，那女孩儿的腹部，却异常鼓涨，轻轻敲击，那滚圆的小腹，竟然发出如同小鼓一般，咚咚的声音。 女孩露出痛苦的神情，抱紧了老大娘，喃喃道:“奶奶……囡囡好疼啊……” 小姑娘满脸痛苦:“祖母，我不要吃药，药好苦……” 孩子梨花带雨，老大娘看着心疼不已:“姑娘……这……” 程小淮笑眯眯的走到了哭闹不止的小女孩儿面前，弯下腰来，轻轻揉搓她的手心道:“囡囡乖，既然你不想吃药，那咱就不吃了，不过姐姐这有颗糖，你要不要试试？” 小女孩依旧难受，可是听见了程小淮说有糖吃，却还是强撑着抬起了头。 老大娘一脸茫然的看着程小淮，只见她看了一眼孟始道:“孟始，你帮我把柜子上 ，我今日带回来的丸药拿过来！” 孟始转身去拿药，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只小瓷瓶，递给了程小淮。 程小淮取出来了三粒丸药，递给了那小姑娘，笑声温柔，带着哄骗:“这糖含服咀嚼都可以，你要不要试试？” 孩子的天性就是喜欢甜食，尽管小女孩很难受，但是寻常人家缺糖少盐的，看见了程小淮手里的糖，还是心动了。 第175章 耍了，罢工了 程小淮蹙眉，随即又问:“她拉的粪便之中，可有脓液或血丝？” 老大娘有一些差异:“有的有的，第一日，是有一些脓状物，今日起，便开始有血丝…… 姑娘，我家囡囡没事吧？她到底是咋的了？” 程小淮的眉头，微微皱紧:“大娘放心，囡囡没事，不过是感染了疟疾，这个季节，尽量少给孩子吃生食，不要太贪凉…… 您是拿成药，还是回去自己熬？” 只是那小姑娘，依旧规规矩矩的看了一眼那老大娘，似是寻求祖母的意见。 程小淮心里一暖，这才是长辈慈善，小辈恭敬的表率！ 说实话，就有点羡慕。 尽管老大娘不知道程小淮要作何，可这些日子，怀济堂开张到如今，在清水镇上的名声已经渐渐响起来了！ 程小淮医术高明，且为人和善，见人便笑，让人看了就心生愉悦。 在镇子上，不仅百姓追捧，就跟那些富商大贾家里头，也是奉若上宾。 对她的一言一行，更是深信不疑。 眼看着那小姑娘，把三颗药丸放进口中，酸甜的口感爆炸开，混合着些许药味，只是那些苦涩被酸甜的口感弥漫住，并不怎么常的出来。 这治疗疟疾的药，程小淮还特地的做了两个版本的药房调剂。 看样子，她的思虑是对的。 小女孩服下了丸药成小坏，又将她放在了诊台上，以金针刺穴，在肚脐周围，金针取下来的瞬间，程小淮又将提前烤热的膏药，贴在了小姑娘的肚脐上。 并且对着老大娘嘱咐道:“大娘，这膏药，十二个时辰取下来，这丸药，每日三粒，每日三次，再记住我跟您交代的饮食禁忌，三日后您再带着囡囡回来看看！” 原本还疼的哼哼的囡囡，在程小淮一番猛虎操作过后，原本病殃殃的小脸，竟然多了几份血色，看上去也没那么痛苦了 老大娘千恩万谢，付了诊金,随后就抱着孩子离开了。 整整一日的功夫，程小淮接待的患者，差不多都是诸如此类的症状，轻则不思饮食，肚子疼痛，重则上吐下泻，滴水不进。 一直到送到了最后一位病人，程小淮才晃了晃脖子，十分的疲惫。 孟始在柜台上清点一翻过后，对着程小淮道:“姐，你今日带过来的丸药，咱们用了不少呢！这些日子到底是咋回事儿？人们都开始肚子不舒坦，上吐下泻的！” “这夏季，本来就容易患疟疾，再加上关外百姓常以生冷的食物，还有生食牛羊肉的习惯，所以这肠胃不适，算得上是关外的通病！” 孟始点头，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直到快要上门的时候，程小淮才隐约觉得有一点儿不对劲。 “今儿是不是有点太清静？” “你这么一说，倒是如此，冯爷爷好像一天都没出来呢……” 程小淮纳闷，这不是老冯的个性啊，难道今日，她说的话重了？ 这老头儿又在心里头计较了？ 程小淮起身，顾不得满身的疲惫，朝着后头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声的喊:“老冯，老冯……” 冯老爷子竟然从她救回来的那男子的屋里头出来，程小淮纳闷:“你干啥去了？不是说了没事，别去骚扰我的病人！” 老爷子闷哼哼，没好气的道:“骚扰你不行，骚扰你家大郎不行，咋的啦，老头子，我就是不能跟人说话了是不是？” “别没理搅三分，不是让你去买猪蹄子了吗……” “没胃口，不想吃！” 冯老爷子一吃货，平日里吃零嘴都比一般人正饭要吃得多，今日竟然说没胃口！ 事出反常必有妖！ 程小淮凑过来，嬉皮笑脸的道:“没胃口？你咋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信呢！” “爱信不信，反正我就是没胃口！你就是那么不当回事了，我也算是看出来了，总跟着你在一块儿，老头子我也没好，你这家里头 若是真的盛不下我，那我走了便是！ 不在这碍你的眼！” 老爷子像极了耍脾气的小孩子，程小淮一头雾水:“今儿是吃了呛药吗？咋一说话就呛呛呢！” 程小淮没好气 ，老爷子更是脾气暴躁，大不流行的回了屋里头，直接把门甩上了！ 程小淮瞪着一双溜溜圆的眼珠子，对着老爷子喊道:“老冯，我今儿可是忙了一天，你想跟我耍，那得说出个一二三来再说，要不然这事，咱俩没完！” 屋里头的老冯，更是一脸烦躁，用被子蒙住了头，崔乙这小子，咋还不回来？ 程小淮觉得莫名其妙，这老冯，难道是到了更年期了？ 咋的今日，莫名其妙的暴躁呢？ 晚饭的时候，尽管程小淮心里头不高兴，这还是特意炖了烀了猪蹄，酱色醇厚，软烂脱骨，还没出锅，香气就已经浸满了整个院子。 程小淮端着猪蹄子，站在老冯的门口，似乎是故意的，一边吹着香气，一边道:“老冯，饭我可是做得了，你要是再继续闹脾气，给我搞绝食这一套，我可就真的不搭理你了！” 屋子里头的冯老爷子，只是把身上的被子蒙得更紧:“甭管我，不吃！” 程小淮的小暴脾气，嘚儿一下子，就窜出了火星子！ 一抬脚，直接把门踹开，屋里头一片漆黑，连一盏油灯都没点，程小淮却还是准确无误的走到了桌子前，用火折子点亮了屋里头的油灯，随后把装着猪蹄的碗，咚了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老冯，别跟我这耍蔫头匪，你咋的了？跟我这又闹脾气又搞绝食的，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程小淮的语气，十分凶悍，一点儿也不惯着冯老爷子，老爷子梦着被子，像极了闹脾气的小媳妇。 程小淮看得更是来气，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床榻边，狠狠的拍了老冯一巴掌:“少在这娘们儿唧唧的，别给我装死，你要是这样，我就叫崔乙把你带回去！” 这一天天的，实在是太难了，照顾着一家老的小的，赚不上吃白菜的钱，却还要操着打家劫舍的心思！ 来不来的，老的还要闹闹脾气，小的还要耍一顿！ 程小淮:奶奶的，姐也耍了，罢工了，不干了！ 第176章 侯爷，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程小淮的嗓门，很明显的比平日里大了几分，原本还一直心里不舒坦的老爷子瞧见这丫头是真是真的闹了脾气，也不由得从被子里头，探出来了一颗脑袋。 程小淮气呼呼的，油灯的照耀下，一双眼圈都是红彤彤的。 油灯稀疏，倒影散乱，程小淮悲愤委屈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让老爷子不由得想到了亡妻！ 瞬间觉得心疼不已，坏脾气也不敢抖落了，赶紧夹起尾巴，从被窝子里头钻出来:“呦，让老头子瞧瞧，咋的了，这是咋还眼圈眼圈红红的……” 程小淮气呼呼:“少来这一套，你不是耍脾气吗！我瞧这就是给你吃喝太好了，以至于你闲的没事干！ 你瞧没瞧出来，我这一天天的忙的四脚朝天！ 你总说，你不是我爹，我对你的照顾不尽心，可我瞧着，你也没把我当闺女，谁家爹，舍得折半撮磨自家闺女！ 我这一天天的都快累出屁来了，还得伺候您老吃吃喝喝，您可倒好，一个不顺心就跟我耍！ 耍也行，咱得说出点儿因果所以吧，好让我也知道知道您是为啥不高兴的…… 您这啥都不说，是又不理人又绝食的，我也算是瞧出来了，您权当我是冤大头呢，是不是？” 程小淮越说越委屈，还装模作样的挤出了几颗泪蛋子。 这会子，老爷子彻底的慌了模样，直接从床榻上下来，背着手，弯着腰，在程小淮身边转悠，那模样，好似一只哈巴狗 ，再讨好自家主子。 “你看你，咋的还掉了泪蛋子？我不是那会子没胃口吗……” “你才不是没胃口，你就是诚心的跟我耍，罢了罢了，我也是瞧出来了，都是些没良心的，在我这待够了，明儿您赶紧收拾一下，没有我差人给你送走，这样我也落得一身清闲，免得跟你受一肚子气！” 该说不说，程小淮很是会拿捏撒泼打滚，这一套泼妇手段，老爷子看的一愣一愣的，门口外的沈遇，孟始，也看得直了一双眼珠子。 倒是沈遇，瞧着老爷子原本气鼓鼓的 如今却一副怂的不行的模样，再看程小淮，依旧不依不饶，一副泼妇模样，紧绷着的嘴角，竟然渐渐的舒缓，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他家媳妇儿，真耐人儿！ 咋撒起泼来的时候，都这般好看？ 崔乙从外头回来，风尘仆仆，看见所有的人都围在老爷子的门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站在原地一脸茫然的看着屋里头，可真是小刀刺屁股……开了眼了！ 他家老爷子正围着程姑娘，程小淮好像是不欢喜了，对老爷子一副爱搭不理的表情！ 原本叱咤风云，脾气火爆的老爷子，在家里头，那是什么主儿？ 崔乙敢说，老爷子在家里头的地位，那可是说一不二，即便是大爷管着，那也治不住我行我素的老爷子！ 不能说是呼风唤雨，却也是要九奉十一！ 把四位爷治的，三孙子似的哄着呢！ 如今对着程姑娘，是又哄又道歉，笨嘴拙舌的！ 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这到底是发生了啥？ 她 崔乙:我到底错过了啥？ 平时被老爷子训斥的腰杆子都直不起来的崔乙表示，这也太解气，太过瘾了！ 程小淮这一通闹腾，那老爷子，才恢复了正常的状态，只是依旧食欲不振，那软烂脱骨的猪蹄子，也就勉强吃了几口。 不过，程小淮却也没勉强他。 只是，莫名其妙的觉得老爷子不太对劲！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作祟。 程小淮累了一天，面对着也根本说不出所以然的老爷子，也只得灰溜溜的收场。 对于一个干饭人来说，美食都提不兴趣来了，那自然是头等大事！ 不过，程小淮也看出来了，这主仆二人，仿佛是有什么话要说，也没有继续在这儿自讨没趣。 看着老爷子吃了几口，这才离开。 屋子里头，大门紧闭，就只剩下了崔乙和老爷子。 崔乙确定程小淮他们全部离开，才单膝跪地，对着老爷子恭恭敬敬的行礼:“回禀侯爷，卑职已经调查过了，二爷这一次来关外，是接到了一封密函，来调查什么事情的！” 老爷子闻言，不由得拧紧了眉头:“那可是调查清楚了，老二是为了何事而来，又是如何伤成这般模样？” 阴沉下一张脸来的老爷子，没了往日的老顽童模样，满脸冷肃，自带杀意，仿佛是一个冷面杀神，威风凛凛，所向披靡。 “尚未查到，不过，二爷既然被程姑娘救了回来，凭借她的医术，而也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只要二爷醒过来，侯爷好奇的问题，便会迎刃而解！” 老爷子微微垂头，眼眸里的担忧，瞬间倾泻而出。 “侯爷，咱们在关外，一晃也待了这么久，周围的村子被指已经派人去调查过了，没有人听说过附近，有什么可疑的人来过！” 老爷子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仿佛乱成了一团疙瘩:“老子才不信，睿王会老老实实的做人，他的狐狸尾巴早就已经夹不住了……” “侯爷，这件事情，万一是空穴来风呢，如今皇上那边，对您虎视眈眈……” 崔乙看似担忧，心底登机之后，总是觊觎着侯爷手中的兵权，谁人不知道，大舜朝的江山，是侯爷满门忠烈，在马背上打下来的！ 就连夫人，那也是驰骋沙场之上的女英雄，巾帼不让须眉！ 先帝对侯爷，那都是十分敬重的，为了打消皇帝的疑心，侯爷自动将兵权交了出去，就连家中的几位夜，也随着一同坐了冷板凳。 大爷在刑部任职，二爷子承父业，却也被皇上派去了边陲，镇守边关，三爷军中，明明骁勇善战，数次随着老侯爷征战沙场，却还是被皇上强行按着，留在军中，只负责每一次新兵蛋子入军中的训练都尉。 至于小爷，那可是继承了老侯爷一手好枪法的苗子，尽管顽劣，却不可否认的是老爷子最待见的一个！ 只不过却因为在军中犯了事，被圣上一直圣旨遣送侯府，小爷倒是欢喜每日吊儿郎当的，只是，老侯爷愁的胡子都白了！ 老爷子吹胡子:“哼，老子都把兵权交出去了，这个瓜娃子还有啥不放心的？ 怪不得先皇驾崩之前就说，皇上若是有清官忠臣辅佐，会成为一代明君，若是奸臣佞贼在侧，那就是昏庸无道的昏君！” “老爷子小心，隔墙有耳！” “老子敢说这话，就不怕那瓜娃子听去，眼看着快要三十好几岁的人，就连这么点儿事儿都看不出来，还把那睿王当做手足，好生的敬畏！ 只怕是这傻皇帝，有朝一日被人卖了，还要喜滋滋的给人家数银票也说不定！ 就他那点儿脑子，还不如我家丫头那个半罐子气的夫君！” 老爷子唉声叹气，越说越觉得心口堵得慌。 第177章 吉人自有天相 朝堂之中，皇上如今最信任的人，便是睿王，先皇果然有先见之明，更是了解自家儿子的尿性，所以驾崩之前为了保全冯侯爷满门，便亲笔写了一封遗诏，给老侯爷傍身。 也正因为这一封遗诏，皇上至今也就动了动弄死老侯爷的心，因为老侯爷手中握着那一封遗诏，使得皇上不敢轻举妄动，也正因为如此，圣上才更加侯府满门。 不过老爷子却乐得这般清闲自在，夫人去世之前，一直就希望能够与老爷子归隐乡间，做一对寻常夫妻。 只不过，这愿望，最终成了遗憾，一直到夫人去世，都没能与老侯爷过上一天这般轻松的日子！ 这也成为了侯爷心中的伤痛。 此生无法抹去。 他们来关外，只不过是落后业界者寻美食的幌子，来查一件事。 睿王居心叵测，在皇上跟前一直扮演着兄慈弟恭的戏码，总是设身处地的为皇上着想，尤其是圣上登基之初，他便觐言，若有稳固帝位，就要削减武将手中的兵权。 尤其是老侯爷一家，那也是功高震主，若是因为先帝登基，得不到如同先帝在世时候那般的厚待，只怕会心生不悦，不能够忠于圣上！ 也正因为如此，老侯爷为表忠心，主动交兵权，交了出去，如今老侯爷手上只有他精心培育的一支神鹰卫心。 却在半年前得到消息，睿王居心叵测，正在密谋建立一个兵器库，只等削减大舜朝的兵力，财力，到了民不聊生之际，再一举推翻了这个中庸无能的皇帝！ 好生歹毒的计谋！ 老侯爷的神鹰卫，也是在两个月前才调查到，睿王的兵器库，有可能藏匿在关外的三角地区。 三角地区何其辽阔，想要寻找到一个兵器库，自然也是需要一些功夫的，一晃，老爷子在关外待了也一月有余，派出去的那些神鹰卫，多番调查都没有消息。 没想到今日，二爷竟然被程姑娘救了回来！ 二爷一直在虎门关外镇守，这虎门关距离堰门关，至少有一日的车程，二爷又是如何到了这堰门关的地界？ 老爷子也有一些茫然不知所措。 只是，老二好像伤着了命脉，看样子不太好，老爷子带兵打仗，一辈子什么样的事没见过！ 老二能逃出来，想必也是一番殊死搏斗！ 看着老爷子沧桑的脸上，蒙上一层愁容，崔乙也是自欺欺人道:“侯爷，你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二爷一定不会有事的！” “老三和老四之前不是说也到关外来吗？这都一个月了，若是再不到这找我这个老爹，只怕是也要惹人怀疑了，给他们飞鸽传书吧！” 崔乙面露欣喜，之前一直以为老爷子为了程姑娘，把正事抛诸脑后了，如今看来他家侯爷，还是那个英明神武的老侯爷！ 丁点儿都差不了！ “是，卑职这就给三爷和四爷飞鸽传书！” “还有……让他们将祠堂里头，夫人的画像一并带来……” “侯爷，您……”崔乙跟在老侯爷身边多年，自然也知道侯爷心中的伤痛，之所以被程姑娘这般耽搁着，只是因为程姑娘像极了已经去世的夫人！ 当初见到程姑娘第一眼的时候，崔乙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若不是程姑娘太年轻，自小生长的关外，之前还是脑筋糊涂的，就连崔乙，也都以为这程姑娘，便是他们夫人！ 简直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三日了，冯万宁还是没醒过来，只是身上的热度已经退下去。 程小淮正在给身上伤口换药，老爷子在一旁 ，这几日，他一直吃不好喝不好，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憔悴了。 就连程小淮，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太对劲，反而收敛了几分坏脾气，每日忙活完了，就换着花样的给老爷子做美食。 尽管老爷子没胃口，这还是强打的精神，往嘴里塞，生怕被这个猴精似的丫头，看穿了他的心事。 “这都那么多天了，这人咋还没醒？该不会是睡死过去了吧？” 程小淮把药粉小心翼翼的敷到冯万宁的伤口上，看都没看老爷子一眼:“你就不能少说几句？一天就是把死挂在嘴边，还有气儿呢，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就是不知道，何时时候能醒罢了。 “那死不了，是不是也快活不成了？你瞧他那脸蛋子，一点血色都没有，惨白惨白的……” 崔乙:老爷子，咱就不能说几句吉利话？ 这可是您亲儿子？ 冯万宁痛不欲生:不，我肯定是我爹捡来的！ 但凡是亲爹，也不能用人的体温，说出来这般冰冷无情的话！ “老爷子，您就不能盼点儿好？在我这医馆里头，医死人，对你有什么好处？” 程小淮只觉得手底下，有什么东西微微动弹，她瞬间一惊，猛然低头，一眼便看见冯万宁的指头，微微的颤抖 。 紧接着，他艰难地抖了抖眼皮，随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前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女子…… 不~ 根本就不是陌生女子！ 冯万宁瞬间清醒了不少，一双眼眸浑浊无神，却明显的多了几分惊喜:“娘…… 娘！” 程小淮傻眼了:大哥，人家还是个花容月貌的小姑娘！ 二八年华！ 你胡子拉碴的，看上去比我大了不少，竟然管我喊娘！ 你是被人揍傻了？ 还是这几日烧傻了脑筋？ 整个人糊涂了？ 冯万宁知道，自己伤的何其严重，本也就抱了必死的决心，只是没想到他入那地狱之后，竟然见到了娘！ 铁骨铮铮的汉子，瞬间眼圈儿红了，眼角有湿润的液体滚落，一路灼热，让他清醒了不少。 身上依旧好疼，不都是说，鬼没有任何的感觉吗？ 为何冯万宁觉得身上好疼，眼泪好热，心口好酸…… 一侧脸，竟然看见了，他熟悉的那一张脸…… 苍老却带着威严！ “爹……你也死了……” 冯万宁的话，让原本情绪有一些悲伤的老爷子，瞬间蹙眉，脸上的嫌弃，遮都遮不住:“爹？！我可不是你爹……” 冯万宁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当中，程小淮人家断定，这人是坏了脑子！ 管老爷子喊爹，管程小淮喊娘，这就有点说不过去啊！ 第178章 原来是那夜的男人 冯万宁还没继续说什么，却感受到手腕上多了一份冰凉，娘的手，真的好温柔…… 娘去世的那一年，他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如今他都三十而立，十几年过去了，没想到一入地狱，便与娘九泉之下相逢！ 冯万宁的泪，更是抑制不住，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不断的往外头涌。 “大哥，你没死，是我救了你，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程小淮轻轻柔柔的开口 ，冯万宁这才彻底的被拉回了现实之中…… 他没死？ 死里逃生了？ 眼前的女子不是娘？ 这声音，这容貌，看上去只是个妙龄少女…… 却和娘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冯万宁一醒过来，就被眼前的场景冲击着，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是姑娘救了我？” 程小淮点头:“我在城外的草丛里捡到的你……” “救命之恩，万宁记着，多谢姑娘……” 冯万宁看向老爷子，这姑娘不是娘，那这个老头…… 也不是爹？！ 这世界真有容貌，这般相似之人！ 像！ 真的是太像了！ 原本还强撑着的老爷子，再看见冯万宁，昏睡了几日，醒过来之后，老父亲的心，仿佛是瞬间空中坠落。 那种骤然松下来的状态，让老爷子再也忍不住，甚至是不愿意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看我干啥？自家老子都不识得了？” 老爷子这话，一脱口而出，程小淮吓得浑身一激灵，见了鬼似的看向他:“老……老冯，你说这是你儿子？” “咋滴？你瞧着不像？” 程小淮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再一次看向依旧躺着，一脸懵逼的冯万宁道:“老爷子 ，话可不能乱说，亲戚更不能乱认……” 更何况，这老东西，有到处乱认亲的习惯！ 追着喊着要让程小淮当闺女，如今，又对着冯万宁，自称是人家爹，老冯啊，你这到底是什么癖好？ 冯万宁看着老爷子，死死地盯着那一张脸，嘴唇颤抖的厉害，缓缓开口:“爹……” 程小淮傻眼了，这到底是啥情况？ 她捡的这男人，真的是老冯的儿子？ 这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啊！ 狗血剧导演都不敢这么写！ 程小淮伸手扶墙，不行，这事太突然了，容我缓缓！ “那我出去？你们爷俩说几句话？” 程小淮的手，扶着墙，一步一步的挪到了门口外头。 冯万宁还处于震惊之中，与老爷子如出一辙的英气剑眉，也同样拧成了疙瘩。 “爹，你是如何到了关外的？还有那姑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冯万宁的身子依旧虚弱，却还是急切的问出了心中疑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先别问这么多，好好休息，等你有一些精神了，咱爷俩再说！” 冯万宁内心之中百感交集，有着千言万语，想要与冯老爷子说，只是他现在的身子，应该浑身都是洞吧！ 这才说了几句话，便觉得胸口起伏的厉害！ 剧烈的疼痛，自胸腔蔓延开来，冯万宁点了点头，随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程小淮坐在院子里的青石凳子上，抬起头，看着湛蓝的天。 冯万宁是老爷子的儿子…… 怪不得，老冯这几日不对劲呢！ 只是，那冯万宁是得罪了何人~要被人这般追杀？ 程小淮看向被拴在后院里头，冯万宁的那匹红鬃烈马，瞬间直了一双眼珠子。 她终于想起来了！ 这冯万宁…… 不是那天夜里，在山里头，被那群人追杀的男人？ 程小淮心口扑通扑通的乱跳着，如果说，冯万宁真的就是那夜被追杀的人，那么他去山里头的目的，又是为何？ 老冯来关外的目的，又是为何？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程小淮心里头十分明确，他们目的，绝对就是山里头的兵器库! 这对峙的三方，分别是什么人？ 到底哪一方，才是正义的？ 一时之间，程小淮一筹莫展。 手有一些局促不安，程小淮伸手，触碰到看腰间挂着的一串铜钱上。 那一串铜钱，程小淮记得，是程猎户在她八岁那年，送给她的！ 说是这是大舜朝建立至今的五个帝王的货币，俗称五帝钱，据说幼儿佩戴，能保平安，那是一个淳朴良善的山里猎户，给他唯一的女儿的爱与期许。 这是那一次，程小淮在耳房里头，翻出来了一块兽皮做的小包袱里头发现的，除此之外，还有一块暗色花纹的布。 程小淮很喜欢那红色绳子做的双结璎珞，于是就把这五帝钱，贴身佩戴着。 心慌的时候，抚摸一下，程小淮竟然能够很快的将情绪平静下来。 渐渐的，这也成为了习惯。 老冯…… 并不像一个坏人，这些日子，他们朝夕相对，老冯护她，对她很不错！ 有的时候，也难免发脾气，可是每一次，程小淮都能轻易的制服她。 程小淮并不讨厌这老头。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从一开始，接近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第179章 双耳璎珞，爹的好疙瘩 “小淮丫头！” 一道带着讨好的声音，在身后，忽然间响起来，正在神游的程小淮，全然没有注意到老爷子的靠近，被吓了一跳，身子不由得一哆嗦，手上的东西，掉落在了地上。 程小淮回头，巴掌大的小脸之上，怒意正盛:“你干啥？人吓人，会死人，不知道吗？” 说着，程小淮弯腰去捡掉到地上的，那一串五帝钱！ 一只苍老且布满皱纹的手，先她一步，捡起来了那一红色璎珞编制着的五帝钱，只一瞬间，老爷子的脸色，就变了。 程小淮还在为了老爷子隐瞒身份的事情，心里不欢喜，随即一把从老爷子手中，抢过来了那璎珞。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冯老爷！” 这一句冯老爷，算得上是程小淮和老爷子之间划清距离。 程小淮一直知道，这老爷子的身份不简单，可是冯万宁是老爷子的儿子，这件事，在她皮子底下发生，他却还故意隐瞒！ 亏她还以为，这几日老爷子心里头有事，是因为她惹他不高兴了，不管忙完一日的活计，有多么累，程小淮都想方设法的，给这小老头做点可口的。 不管是照顾，还是讨好，程小淮觉得，和老爷子之间，一直有一种异样的情愫，所以把他当长辈，也当成亲人。 没想到遇见事，老爷子竟然这般沉得住气！ 合着，就是她程小淮一个人是傻瓜，是当街上演杂耍的猴子？ 他们全都是耍猴的？！ 程小淮伸手，没想到冯老爷子却倏然间将手收了回来，原本就圆溜溜的圆珠子，因为他的情绪激动，瞪得更圆了，活像牛眼珠子！ “丫头，这东西你是打哪来的！” “我的东西，自然是我爹留给我的，我家里的，不然，还是我偷的抢的？ 老冯，你可真有一套，少给我这转移话题，把我东西还给我……” 老爷子盯着程小淮的眼眸，揉杂着极为复杂的情绪，有一些颤抖的 ，摩挲着手里的璎珞，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那五帝钱—— 没错，就是这双耳璎珞，夫人…… 生前，最擅长的，便是打这双耳璎珞，不是寻常人那般打璎珞的手法 ，夫人这双耳璎珞， 每一边，都会留有一个小疙瘩，整条璎珞打好之后 ，就像是一串小炮竹！ 这种奇特的双耳璎珞，也只有夫人才能打出来！ 还有这五帝钱…… 当年安平侯镇守关外，夫人也随着，一同在这苦寒之地生活了十年有余。 那个时候的安平侯，已有四子，夫人再度有孕，且与之前几胎的胎相不同，安平侯夫妇，便一直盼望着，肚子里的这一胎是个女娃。 这五帝钱，是老侯爷按照当时民间的风俗 ，特意的找来的，只是为了祈求夫人母女平安，安全临盆。 谁也不曾想，夫人随着身边的丫头，去寺庙拜佛茹素的路上，遇见了刺客。 夫人虽说是巾帼英雄，武功不差，已然是有孕八个多月，与那些刺客，几番周旋之后 ，暂时躲过一劫。 却也因为如此，动了胎气。 夫人郊外面，娩下一名女婴，刺客追杀而来，夫人为了保住这刚出生的小女儿，只得忍痛，将孩子藏在了草丛之中。 夫人不顾自身安危，将那群刺客引开，却也将自己 送上了绝路。 回想起那些痛苦的往事，冯老爷子眼圈通红，苍老的手，紧紧的握着那五帝钱，看着程小淮 ，声音都是颤抖的。 “丫头……你的生辰可是壬戌年八月二十四？” 程小淮诧异，已经忘记了还在生老冯的气，这老头，是咋的了？ 忽然间，变得奇奇怪怪的！ 他是如何知道她的生辰？ 程小淮还未开口，冯老爷子已经急切的，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小淮丫头，你倒是说话呀！ 你到底是不是八月二十四的生辰？” “是……” 程小淮也隐约察觉到了，有一些不对劲。 十里堡的人都说，程猎户被人抓去当壮丁，十多年后，才回村子。 回来的时候，怀里就抱着襁褓之中的程小淮！ 之后，他就没有再娶，一个人独自将程小淮，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过的极其艰辛，可是记忆当中，程猎户对原主，一直都是非常好的，穿越过来之后，程小淮曾经一度，都快羡慕疯了，原主有这么一个疼人的爹爹！ 尽管，程猎户是被原主作死的！ 程猎户疼爱女儿，深爱女儿，却是不争的事实。 冯老爷子的眼圈红了，有泪珠子，一颗接一颗的从眼眶之中滚落。 他永远不会忘记，寻找夫人时，她已经奄奄一息，临终之前，夫人说，他们的女儿…… 还活着，身上还有她编制好的五帝钱，让他一定要找到她的女儿！ 交代完这最后一句话，安平侯夫人，便含恨而终。 而老爷子寻遍了整个黑云镇，除了看见草丛里有一滩血迹，哪里还有孩子的影！ 当时，所有的人都以为，那刚出生的婴儿，说不定被狼叼走了…… 就连老爷子，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一直到遇见程小淮，初见她的第一眼，老爷子就因为那一张脸，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你今年十六岁，从堰门黑云镇，到十里堡，也有半日的脚程…… 也算得上是必经之路…… 老天眷顾，苍天保佑，没想到，我老头子合眼之前，竟能见到我的疙瘩！ 夫人啊，为夫终于找到了咱们的女儿……” 老爷子情绪激动，甚至开始语无伦次，紧紧的抓着程小淮的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俨然是疯癫了。 “疙瘩，我的好疙瘩！爹终于找到你了…… 啊啊啊……” 老爷子悲从中来，抱着程小淮，痛哭流涕。 “夫人呐，为夫终于找到了咱们的宝贝女……” 程小淮傻眼了，被老爷子的这一哭弄得云里雾里，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何情况。 崔乙听见了动静赶忙过来，却看见他家老爷子，抱着程姑娘，鼻涕眼泪一大把，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好家伙，这到底是发生了啥事儿？ 他家老爷子，那可是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主儿，就连当年夫人过世，也都强忍着没掉一滴泪，当时所有的人都看得心疼。 今日的老爷子，这到底是咋的了？ 程小淮轻轻的拍了拍老爷子的肩头，声音里头都是冷静:“老冯你别哭了，咱有事儿，说事儿，你这鼻涕眼泪一大把，全都蹭我身上了……” “疙瘩，爹的好疙瘩，这辈子爹都不会放开你了……呜呜呜呜……” 程小淮:疙瘩…… 这名字咋起的？ 好好的一姑娘家，居然叫疙瘩，那屋里头躺着的那位，是不是叫碾子？ 一直到老爷子情绪平复下来，程小淮才听到了整件事情的由来，这一次，换她呆若木鸡，傻不愣登的站在原地发呆了。 他是成猎户把他抱回村子里的时候 第180章 有父爱，但不多 程小淮消化了许久，原主不是程猎户的亲生女儿，很有可能是被捡来的…… 程小淮伸手，毫不犹豫的扯下了老爷子一根头发，一起来猜测与调查，她空间里头，有最直接的检验方法—— dna亲子检测！ 方法又快又准，最主要是有科学依据！ 空间医院里，在得到了两份样本之后，就开始进行基因检测，进度条开始闪烁之后，程小淮坐在了石凳上， 一动不动。 这瓜，来的太突然，实在是令人猝不及防，她得好好的消化一下才是。 老爷子一个劲儿的嘟囔:“疙瘩 ，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外头，吃苦了，爹……对不住你啊……” 还没说完，老爷子又落泪了，这一会儿的功夫，老爷子的眼泪，就没断过。 程小淮被他哭的头疼，最主要的是，那一声，一声的疙瘩，听得她上了头。 谁家正经家长，给自家姑娘取名叫疙瘩！ 没文化，可真可怕！ 当初，穿越过来的时候，程小淮还嫌弃这名字土，如今看来，那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老冯，你先别哭了，这事儿呢，我也大致的了解了一下，可你总不能凭着这一个双耳璎珞，和一串五帝钱，就硬说我是你闺女！ 这关乎着我的身世，咱不带开玩笑的……” 老爷子的态度，瞬间严肃起来:“咋的，你这是不想认我这个爹！” "我……我只是觉得这事，有点太突然……” 她做猎户的女儿，已婚做了快一年了，冷不丁的出来了一个亲爹，程小淮表示:的确是令人有点头大！ “既然你觉得慎重一点儿好，那我就着人去十里堡，我就不信，与程猎户交好的人，那么多，没人知道你的身世！ 我一人一人的去问，一户一户的去打听，总得有点蛛丝马迹！” 老爷子的话，让程小淮不由得想起一人，说不定这事，那人还真的知道！ 如此想着，程小淮竟然也有一些坐不住了，她豁然起身，朝着外头走去，老爷子也紧随其后，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 生怕一个闪失，她的宝贝疙瘩，就这么不翼而飞了，那是他好不容易才寻到的宝贝女儿啊！ 夫人豁出去一条性命，都想要保下来的宝贝疙瘩啊！ “丫头啊，你去哪儿！” “丫头啊，你咋不说话！” “丫头啊，你慢慢走，等等爹……” “你跟着我干啥，你儿子可是命悬一线，才从鬼门关上捡了一条命，你不去照顾着他，跟着我做啥！” “儿子算啥？老头子我有四个儿子呢，就算一个不中用了，还有三个呢，可闺女，也就只有你一个呀！” 冯万宁:爹，宁可这是我亲爹！ 你对我有父爱，可是却不多！ “疙瘩，你慢点走，小心摔了……” “老冯，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你再管我喊疙瘩，我可就跟你翻脸了！” 老爷子没了往日的倔强与嚣张，甚至是一个劲儿讨好！ 就这样，两人一同踏上了回十里堡的路，这短短两日的功夫，程小淮已经两次回了村里头，以至于村口那些谈天说地的老太太们，再看见她的时候，都深感意外。 这丫头，一会儿一趟的，到底是干啥？ 该不会是家里头出了啥事吧！ 程小淮的马车，马不停蹄的，直奔各大春家里头。 老爷子在上头，被颠簸的不清，整个人晕头转向的，心里暗戳戳的难受，当初征战沙场，骑马打仗，也没像是这般难受过！ 这丫头，这股子鲁莽劲，像极了，年轻时候的他！ 老爷子在车厢里头，身子东倒西歪得亏了，他死死的拽着座位，否则这一路上下来，真的要被颠簸的骨头散架了！ “吁——” 程小淮勒紧了缰绳，马儿的前蹄子，抬得老高，嘴里嘶吼着，车里头的老爷子，感受到了身体一个踉跄，最终一切归于平稳，这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他这条老命，没有交代在战场之上，说不定会断送在程小淮手里头！ 老爷子惊魂未定，下了马车的时候，程小淮已经冲进了葛叔家的院子里头。 “叔，你在家吗？ 葛叔！” 程小淮着急忙慌，一边喊着一边进了葛家的院子里头，屋子里头正在做活的葛婶子，听见了程小淮的声音，大步流星的从屋里头出来。 “小淮，你叔没在家，咋了？你找他有事儿？” “有点儿事，婶子，我叔去哪儿了，您知道吗？” “说是赵大壮回来了，要休了田秀娥，你叔过去瞧瞧……” 没等葛婶子把话说完，程小淮已经风风火火的离开了，她出门，正好迎上刚刚进院子里头的冯老爷子。 老爷子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程小淮小短腿倒腾的挺快，直接动作麻利的窜到了马车上，缰绳一勒—— 得~ 那马像是不知疲倦，再一次奔跑起来，刹那间尘土飞扬！ 老爷子气喘吁吁的追出去:“疙瘩， 疙瘩，我还没上车呢，你这是去哪儿！” 这丫头毛毛愣愣的，丢了人都不知道！ 这马大哈的个性，与年轻时候的夫人，如出一辙！ 老侯爷看程小淮，当真是自家的娃，咋看都稀罕不够！ 葛婶子见状，忙喊道:“老冯，那丫头是去了赵大壮家里头……” 话音未落，老冯已经大步流星的， 紧着去追程小淮了！ 葛婶子一脸诧异，这一老一小，咋的啦？ 是让鬼撵了？ 这都不等人把一句完整的话说完，到底是有啥急事？ 第181章 小山村里的骚动 程小淮到了赵大壮家门口，在外头就开始喊:“葛叔，葛叔！” 屋里头，正在和赵大壮说话的老葛头，听见了有人喊他，应声道:“欸！” 这声音，听着像是小淮丫头，可这丫头不是才去了镇子上吗？ 程小淮进屋，一把抓住了葛叔的腕子:“叔，我有急事找您，快点儿的！” 葛叔有一些为难，看向浑身是伤的赵大壮。 赵大壮赶忙道:“叔，您快跟着小淮妹子去看看，她有啥事！ 我的事，您甭劝了，我已经决定了！” 老葛头本还想说什么，却被程小淮拖拽着，回到了自家院子里头，扯了一条小板凳，递给了老葛头，一脸紧张道:“您坐，我有点事要向您打听一下！” 打听事？ 老葛头蹙眉:丫头啊，你这样子，哪里像打听事，根本就像是那土匪打劫那般！ 老葛头道:“啥事儿啊，瞧你急的满头大汗的！” 程小淮深呼吸好几次，努力的让情绪平和下来。 “叔，您跟我爹认识多久了？” “你这丫头，我跟你爹，那可是从小穿着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交情，你说我俩认识多久了！” “我爹与您交好，这我是知道的，我想问您，我爹跟您提起过我娘的事么？” 程小淮的问题，才一脱口，老葛头的脸色，就沉了几分。 “你这丫头，咋好端端的，想起来问这个？” “叔，您快跟我说说！” 程小淮催促，葛叔面露难色，却还是回答:“这个……这都多少年的事了，叔早就忘了……” “叔，你是忘了，还是不想跟我说？” “小淮啊，不是叔不与你说，这事，你爹当真从未与我提起过，只是你爹将你抱回来的时候，还是襁褓中的婴儿，从那时起，他就没有提过你娘的事……” 老葛头为人憨厚，从不与人说谎，程小淮看得出来，这事，他应该是不知情的！ 于是 ，程小淮又拿出来了那一串五帝钱:“叔，那你知道这东西吗？” 老葛头眯起眼睛，打眼看过来，那一串五帝钱貌似真的有一些印象。 “这东西……是你爹留给你的，当初你爹没了以后，我还记得这东西呢，只不过在家里头没找着，还以为是被那武氏哄骗走了！ 这东西原来在你身上！” “是！” “这串五帝钱，你爹说 ，是你娘留给你的！除此之外，你爹就再没提过别的了！” “那我爹可曾与你说过，当初他被人抓去当壮丁，是去了哪儿？” “这个……” 老葛头面露难色，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丫头啊，叔是真的不知道，你咋突然间想起来问这个……” 尽管老葛头说的这些，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参考作用，敏锐的程小淮 ，已经察觉到了，原主的身世，一定有什么猫腻。 叮咚—— 空间里头传来了提示音，程小淮看见，亲子鉴定结果，已经显示出来了！ 看见鉴定报告最后显示，亲子鉴定结果的基因匹配度，是百分之九十八及以上！ 程小淮:亲爹喜从天降，原来这事，是真的！ 老爷子到了院子里的时候，早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程小淮的脸色，不咋好，也不知道，这老葛头跟他都说了些啥！ 一不赶不上，步步追不上！ 老爷子进门，喘气都不匀溜:“疙瘩……” 程小淮霍然起身，虎着一张脸:“闭嘴，在管我喊疙瘩，你就别在我家呆着了！” 疙瘩， 疙瘩…… 这啥玩意，这俩字，有魔性，一直在程小淮脑袋里头， 绕啊绕，绕啊绕！ 要命了！ 老葛头见程小淮的坏脾气起来了，也识趣的起身，走到冯老爷子身边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边道:“老哥，这孩子，今儿心里头有事，又想起他爹来了，您担待着点……” 老爷子抱拳，相当义气得到:“多谢老弟提醒，我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两人交换了眼神，老葛头虽然担心，却还是离开了，看样子，小淮丫头是对自己的身世，起了疑心了！ 可是，老程说了，不到最后的关头，那件事，就绝对不能说 ，会给这孩子，带来无尽的麻烦！ 老葛头思忖再三，还是决定把那些话，吞回到肚子里，让它烂在里头。 绿荷看见葛叔离开 ，这才从屋子里头走出来:“程姑娘，你咋又回来了？发生了啥事？” “没啥事，落下点东西，回来取，这就回去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阵骚乱，程小淮抬头，绿荷的目光，看向远处，踢踢踏踏，像是有马队经过！ 远远的看，能看见尘土飞扬，有人举着棋子！ 如火焰一般的旗帜，随风飘扬，上头写了一个冯字！ 老爷子看见为首的男子，嘴角上扬，就连胡子，都一翘一翘的。 这几个狗东西，这一回，倒是动弹的挺快！ 老冯:小丫头，你想回哪儿，乖乖的跟着老爹回家吧！ 程小淮有一些茫然，看着那一匹匹的骏马，在村子里头奔腾，瞬间引起来了，不小的轰动，本来准备回家都没走远的老葛头，看见那一队人马，是朝着程小淮家里头的方向来的！ 山里头的户家，哪里见过这阵仗？ 程小淮也有一些发懵，本能的站起身来，连脚底下的小板凳，一不小心都踹倒了！ 绿荷紧张，小心的握紧袖子里的软鞭，这小小的山村里头，没想到竟然这班不太平，不管这一队人马，是什么人，总之是冲着程家来的，绝对错不了！ 程小淮还未反应，一名骑着白色骏马的青年男子，已经在他家门口停了下来，一袭银色铠甲，红色斗篷随风飘扬。 墨发银冠束起，五官深邃，狭长的桃花眼里头，尽是年少轻狂与不羁，看上去，不过二十岁的模样！ 程小淮的脑子里，不由得蹦出来了那么一句词:鲜衣怒马少年郎…… 说的，不就是眼前的男人？ 那眼神，或犀利，或狷狂，一看便让人觉得心里头欢喜！ 随着那男子身后，还有另外两名男子，几人的相貌，如出一辙，年长的男子，眉眼如霜，美须微长，连鬓染髯，看就是个雷厉风行的。 浑身自带正气。 程小淮眼看着那银色铠甲的男子，快步上前，直接进了她家院子里头！ 第182章 爹，你找到疙瘩了！ 本能的，程小淮弯腰，抄起来脚边的小板凳子，浑身防备。 这些人，是啥人？ 来找茬了吗？ 眼下他们可是寡不敌众，老弱病残一屋子，只怕是双拳难敌四脚！ 程小淮:我算是看出来了，真正关键的时刻，这一身大力，也不一定能出奇迹！ 冯老爷子看见那几个狗东西，这一次,弄出来这么声势浩大的阵仗，心里自是满意。 这么多年，头一次干这么漂亮的事！ 那行人进了院子当中，程小淮才看见旗子上头的冯字！ 冯？ 难道是老冯的人？ 老四冯云霁看见了自己老子身边的小姑娘，一双眼珠子都直了…… 他就说老头子要画像，绝对是因为找到了疙瘩！ 这女孩，与娘亲，真的是一模一样…… 不是他家疙瘩，还会是谁？ “爹，你找到疙瘩了！” 程小淮:心痛+1！ 疙瘩…… 真的是个人名吗？ 还是个姑娘家的名字？ “还是你小子脑瓜子灵活，竟然猜到了老夫找到了疙瘩……” 想到了方才程小淮的警告，老冯嘴角上的笑意收敛了一些:“你妹妹不喜欢旁人叫她疙瘩，她现在的名字叫小淮……” 冯云霁黝黑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手里还抄着板凳的程小淮，像，真的是像极了娘亲！ 尤其是那弯弯的眉眼！ 安平侯夫人去世的时候，冯云霁也不过四岁，对年轻的记忆，并没有太多。 单凭着祠堂里头的那一幅画像，便将这个女人，一直记挂在脑海里！ 如今看见程小淮，冯云霁竟然觉得，他仿佛看见了娘亲！ 一双眼，肉眼可见的湿润了起来 。 紧接着，大哥冯万清，三哥冯云晟，也下了马，许是太过于欢喜，并没有来得及向老爷子请安。 几名高大壮硕的汉子，直接把程小淮围了起来，程小淮有点慌了。 程小淮:我好想逃，却逃不掉！ 天啊，这…… 这都是什么人？！ “小妹，爹，这真的是小妹吗！” 美髯须大哥，眼底通红，看着跟娘亲一模一样的程小淮，根本都不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他们的妹妹，就冲着一张脸，那便是如假包换的疙瘩。 三哥冯云晟长相略微粗犷，小麦色的肌肤，是久经校练场，被风霜洗礼过的勋章。 看见程小淮 ，更是情绪激动的不能自已。 “小妹，真的是小妹，爹，你找到小妹，为何不早点通知我们？”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程小淮都懵圈了。 “嗯哼……”老爷子闷哼:“你们几个家伙，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爹？” 冯云霁一身反骨:“爹，可拉倒吧，您独自一人，留书出走，眼里可曾有过我们几个儿子？ 家里头，你是撒手掌柜的，我们几个，为了找您，都快把大舜翻了一个底朝天！ 您这回，得亏损找到了咱家疙瘩，否则，您想着回家，还得瞧瞧我们哥几个同不同意！” 老爷子恼了，一双眼珠子，瞪得溜圆:“咋滴？你们几个狗东西，还准备把老子驱逐在家门之外吗？” 老爷子点火就炸，那模样，着实是有点凶。 与平日里，对待程小淮那般嬉皮笑脸，完全是判若两人。 冯万清神情威严，面如玄铁，对着冯云霁呵斥道:“老四，休要放肆，这般与爹说话，乃是大逆不道！” 冯云霁仿佛已经习惯了大哥的训诫，背对着他，学着他的姿态，口吻，精准的重复着冯万清的话。 程小淮还处于懵懵的状态，这几个汉子，围着她，嘘寒问暖。 程小淮:九敏~ 这场面，我真的没见过，绝壁的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眼看着外头聚拢的百姓，越来越多，老爷子对着几人道:“走，咱们屋里头去说话！” 程小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进去…… 还是不进去…… 进去，这玩意，一个老冯，她都已经搞不定了，如今又来了三个年轻的…… 程小淮表示心慌。 人群里的老葛头，看见那一群人围着程小淮 ，担心不已，顾不得许多，也来不及多想，就直接冲了进来。 “你们是啥人？这擅闯民宅，可是犯法的！” 老爷子见状，笑着安抚紧张不已的老葛头:“老葛，我怕，这是我家里头的三个儿子！” “老弟，这是你家里头的儿子？” “一个个狗东西，费心的很，不如你家大春儿，憨厚老实，又是个肩膀能扛，手上能提的…… 走，你要跟着屋子里头坐一坐，有些个事，正好还得老葛你做个见证……” 老爷子热络的让着老葛头进屋，程小淮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只是大脑还处于短暂的短路状态，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做何反应。 老葛头看向程小淮，又一些惶恐不安，这来的大队人马，都穿着大舜官家的兵服，谁曾想，这在程小淮家里头蹭吃蹭喝的老头儿，竟然是朝廷的人！ “老葛，你愣着做啥，走走走，屋里头坐！” 老爷子的热情邀约，根本让人没有反对的余地，老葛头有一些心慌的，跟着一行人，进了屋子里头。 那些士兵，将整个农家小院 ，围的水泄不通，外头的老百姓，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围在一起，看热闹似的，时不时的窃窃私语。 这程小淮，到底是猜了啥狗屎运！ 家里头做客的这老头儿，竟然是朝廷里的人！ 看这阵仗，应该是大官呢！ 就连绿荷，也都看傻眼了，本以为， 这个程姑娘， 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如今看来，这程姑娘，实在是不简单！ 屋里头，死一般的寂静，程小淮尴尬的抠着脚趾头，脚底下，都能扣大棚了。 最后，还是老爷子先开口:“小淮啊，当初你娘临盆，就发生了意外，爹爹回来寻你的时候，早已不见你的踪影，这么多年，爹爹一直以为，你已经不在这时间了，一直到偶然遇见你…… 第一眼看见你，老夫就知道，你是我的疙瘩！” 说着，老爷子看像冯万清，冯万清自是知道爹爹的意思，取出身上背着的一只包袱，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副画卷。 冯万清的表情，严肃而又庄重，在众人跟前，动作缓慢的打开了那一幅画。 程小淮，老葛头，就连被迫看热闹的绿荷和南竹，也都被震撼住了！ 第183章 你就是我女儿 画像上的女子， 戎装铠甲，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手持银枪，飒爽英姿。 让众人惊讶的是，程小淮那一张脸，竟然与画像上的女子，一模一样！ 只是，那画像上的女子犀利，飒气，而程小淮看上去，软萌又可爱，一脸的人畜无害。 实际上，老爷子是知道，他这个宝贝疙瘩，是有些脾气在身上的。 程小淮傻眼了，尽管已经知道了，她和老爷子之间血缘关系，可是看见画像上的女子，内心之中竟然涌出一股莫名的情愫。 她知道，这是原主的情感。 从小到大，原主都没有娘亲的疼爱，后来，跟着程猎户进山里头，摔坏了脑子，这么多年，更是过得浑浑噩噩。 在她心里，一直渴望有一个疼爱她的娘，不管是以前，还是如今的程小淮，都是非常渴望有人疼爱的。 “丫头，这回你知道了，我是如何一眼就认定了你，是我的女儿的！ 你跟你娘长得，一模一样，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老爷子心酸，声音都哽咽了:“那双二璎珞，手法特殊，只有你娘，才会这么做，儿啊，我可怜的孩子，只要一想到,你独自一人,流落在外,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 爹这心里头……” 戎马半生，刀光剑影里头茹毛饮血的老爷子，竟然潸潸落泪。 老葛头虽然是个庄户人，可是却也是个识文断字的，这老冯，看就不是一般人家的。 小淮丫头…… 没想到竟然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如此说来，老程之前的那些担忧…… 就多余了！ “小淮……你刚才不是问葛叔，你爹有没有跟我提起过你娘的事？” 程小淮一直沉默，听见了老葛头这么说，心里却还是不由得一紧。 “葛叔……” “你爹……的确不是你亲爹，那一年，你爹回家，在草丛之中，听见了婴孩的啼哭声……” 老爷子的时候情绪，明显的激动:“老葛，你可知道那程猎户，是在哪儿捡的小淮丫头？” “说是路过黑云镇，他本打算歇歇脚，却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发现了小淮，那时候，这孩子浑身青紫，就跟一只大老鼠似的那么大…… 老程心地善良，就把这孩子带回家中抚养着，一辈子都没娶过，那一串五帝钱，也是在你身上找到的……” 老葛头的这一番话说完，冯老爷子瞬间喜上眉梢:“没错，黑云镇，就是黑云镇，这次就对上了，丫头，你听见了没有，是你爹在黑云镇的草丛里头，帮你捡回来的，你是我老冯的亲生女儿…… 哈哈哈……” 老爷子仰天长笑，可笑着笑着，就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看着画像上的吴蔓娘，更是泣不成声:“蔓娘啊，你看见没有，咱们的女儿好好的，还活着呢~” 冯家的几个兄弟，看着自家老子，哭的这般伤心凄惨，只有老大上前:“爹，别哭了，如今咱们一家人团聚，这是天大的喜事，您这哭哭咧咧的，吓坏了小妹！” 冯三哥附议，嗓子粗粗的:“就是 ，爹，这一次，我们几个来了，正好把妹妹一块儿接回去，往后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冯云霁揉了揉眼睛，笑骂道:“就是，哭啥哭，这是高兴的事，全都哭丧个脸干啥，爹，尤其是你，以前在家里头，就总板着一张脸，如今，疙瘩也找到了，以后，您就有事干了……” 程小淮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就看着冯家老小四个爷们，在计划着，回去以后过怎样的幸福生活，程小淮却有一些惆怅。 “我……并不打算去京城……” “啥？” “啊？” “为何？” 兄弟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就连老爷子，也满脸的惊诧之色。 “丫头，你说的这是啥话？啥叫不打算回京城？暂时一家人，好不容易在团聚，你不跟着爹回京城，难道还要留在关外这苦寒之地，继续过苦日子？” 程小淮的脸色，前所未有的认真:“老冯，你先别嚷嚷，听我把话说完！” “如今这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明了，你还喊我老冯？” 程小淮:“喊习惯了，一时之间难以改口……” 冯万清劝慰:“爹，别逼小妹，这一切，对她而言太过突然，给她些日子，慢慢的习惯，慢慢的接受咱们！” 冯云晟也附和:“就是，您这不能强按牛喝水，慢慢来，着啥急！” 被两个儿子数落一通，老爷子面子上有一些挂不住。 板着一张脸，冷哼一声:“老子吃过的咸盐，比你们两个狗东西 吃过的米还要多！ 啥时候轮到你们给老子讲道理来了！” 两兄弟吃了瘪，低下头来，谁都不言语。 冯云霁眉开眼笑:得亏我有先见之明，没跟着掺和。 否则，被骂的狗血淋头的人，就的是我！ 老爷子看向程小淮的时候，全然没了方才对着三个儿子的火爆脾气，甚至是脸上堆满了笑:“丫头，你跟爹说说你是咋想的，为啥不跟着爹回京城？” “老冯，你也应该知道，我在清水镇，如今才刚开起来医馆，家里头，还有制药作坊……” 冯云霁道:“小妹，一个小作坊，能有啥前途？若是跟着爹爹回去，你哪里还用得着做这些?" 侯府家大业大，还有外家那边虎视眈眈的盯着，说不定回去了，小妹就是富可敌国的小姑奶奶了！ 奋斗？！ 完全没必要好吗！ 冯云霁的话，刚说完，头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爆栗子，那是来自于亲爹的关爱:“闭上你的臭嘴，咋你这么话多！哪儿都显着你呢！” 冯云霁不服气:“我只是给小妹点儿建议……” 第184章 疙瘩VS大蛋 老爷子怒目龇牙，转头看向程小淮的时候，那一张老脸上，瞬间堆满了笑，讨好似的道:“丫头，你说，爹，听听你是啥意思……” 冯云霁闷哼:双标现如今，都不用藏着掖着点？ 就这么明目张胆的了吗？ “我想在关外呆着，至少落个轻松自在，我不喜欢到不习惯的环境去生活……” 要知道，适应着穿越以后的生活，程小淮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如今这闲云野鹤的，倒也是轻松自在，尤其是沈遇，当然还有她家里这么一大堆的人，程小淮哪能说走就走！ 兄弟三人面面相觑，本想说些什么，却被老爷子阻止:“爹觉得你说的对，这事，咱不急，不过你外家，一直惦记着你，外公外婆不是小年岁了，抽空回去瞧瞧他们，可还行？” 冯云晟压低声音，凑到冯万清耳畔:“大哥，你瞧咱爹那贱嗖嗖的样……” “嗯？！” 小妹流落在外多年，老爹疼她宠她，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么尊重人的意愿，老爹还真是头一回，强横霸道又有一些专制，可是老爷子的代名词。 自从娘过世之后，老爹就性情大变，随着年岁的增长，这脾气越来越难以控制，尤其是在饮食之上，更是谁说的都听不进去。 这一次，一月未见，在见到老爹的时候，竟然有了几分年轻时候的样子，就连那大腹便便，已经不见了。 老爷子全然不把几个儿子看在眼里 ，依旧耐着性子，与程小淮打商量:“那没事，不回去也没事！你的想法，爹能理解！” 你不回去，那爹就陪着你在关外！ 反正咱爷俩是不能分开的！ 程小淮有点乱，突然间多出来了这么多亲戚，凭空还冒出来了个亲爹，她得消化消化。 一觉醒来，程小淮还觉得自己晕晕乎乎，就像是做梦那般，若不是院子里头睡着一群人，她当真以为，昨夜的事，都是一场梦。 天色还不亮，这一夜，程小淮没回镇子上，只是差人给沈遇带去口信 。 说是老冯这边有点情况，会在村里头呆上一两日。 夜空中，一只有星子在闪烁。 程小淮睡不着。 吱呀一声推开了门，却看见沈家三兄弟，在院子里头临时睡下，而随行而来的兄弟们，在外头也驻扎了帐篷。 率先发现程小淮的，是在一条长板凳上的冯云霁，他那一双眸子里，充满了警惕性，像极了久经战场的人。 手里的银枪，亮出来，带着犀利的冷锋，程小淮吓了一跳。 “疙瘩，你咋起来这么早！” 见着是程小淮，冯云霁收起来了手里的银枪，笑着朝她走过来。 程小淮略带嫌弃:“为啥总喊我疙瘩……” “你不喜欢这，可是你还没出生的时候，爹就给你起好的名字，说，如果你是个女孩，就是咱家里头的金疙瘩，大宝贝蛋！ 你要是不喜欢疙瘩，那以后我们就喊你大蛋！” 大蛋？ 算了吧，还不如疙瘩！ 程小淮深吸一口气，却也看得出来老爷子这一家子，都是武将出身，这朝廷里头，世家武将出身的，只有安平侯一家！ 冯老爷子的身份，程小淮心中已然有数。 “大蛋……” “你还是喊我小淮吧！” “小妹啊，四哥跟你说，外祖父和外祖母这么多年，一直都不相信，你已经死了。 大家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过你，为此，还造成了不少的误会！ 日子久了，再加上你是早产，我们谁都没有见过你一面，只凭着娘临终前的那些话，无疑于是大海捞针！ 当初我还觉得，他们是太过于想念娘亲，所以才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是得了失心疯，如今看来，还是外祖父和外祖母有先见之明！ 你还是跟着哥哥们回趟京城，去看看他们，也好让他们二老安心…… 四哥跟你说，家里头，脾气最好的就是四哥，大哥刻板严肃，二哥犀利，三哥就是个大老粗，整日在军中，调教那些新兵蛋子，脾气能好到哪里去！ 日后，四哥罩着你，我跟你说，爹就是没治四哥……” 冯云霁絮絮叨叨，冯云晟被他吵醒了，看见他正拉着程小淮说话，瞬间睡意全无。 这玩意，都说好了，让小妹适应适应他们几个哥哥的存在，到时候再一家人团聚，其乐融融。 老四这家伙，就是不按套路出牌，想着自己捷足先登，竟然还在妹子跟前，编排他们哥几个的不是！ 老四，你可真不是个物儿！ “小妹，你这大半夜的别听他胡说八道，还爹最没治的人就是你！ 咋你就不记得，爹当初拿着棍子，追着你满院子跑的时候呢！ 老四，你可长点心吧，咱妹子性情单纯，若是被你教坏了，日后怎么找个婆家！” 三哥冯云晟虽然有点憨，板着一张脸，可说起话来的时候，就显得蠢萌蠢萌的。 “你们几个，大晚上的不睡觉，没事总说这些个莫名其妙的话，妹子才多大，咱们才一家人团聚，找什么婆家，成什么亲！” 冯万清也醒了，听着老二和老四的那一番言论，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丢了十几年的妹子，才刚刚找回来就想着嫁出去，这俩憨货，到底是怎么想的？ 程小淮看着兄弟三人围着她，忍不住嘴角上扬，尽管这么多年她孑身一人，过的都是清苦日子，可突然间寻到了亲人，尽管老冯脾气不太好，对于几个哥哥也不是这么熟悉—— 可血缘这玩意儿，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释得清的，几个哥哥对程小淮，并无芥蒂，争着抢着跟她说家里头的情况。 原主的记忆里头，不是被人欺负，便是被人嫌弃，除了程猎户，没有人对她好！ 这么一家子人，忽然间出现，程小淮觉得，冯家的人真的是可爱又可亲。 程小淮忍不住笑了，也许有这么一堆兄弟，并不是什么坏事，可这几个哥哥，很显然不希望她早早成亲！ 若是知道了沈遇的存在…… 程小淮抿唇，一脸严肃道:“我……已经成亲了……” “成亲了？” “成亲了？” “成亲了？” 冯家三兄弟，大眼瞪小眼，最感性的人，是三哥冯云晟，他麦色的脸庞上，肉眼可见的蒙上了一层悲伤:“你这才几岁？啥时候成亲的？” 可怜的妹子，从小流落在外也就罢了，早早的就承担起了生活的苦！ 还不知道嫁了个什么玩意…… 好好的一辈子，就这么被毁了！ 啊啊啊~ 冯云晟心疼小妹，眼圈都红了:“那人对你好吗？” 第185章 兄妹交心 兄弟三人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几乎都在颤抖，冯云晟的问题，更是让一直冷静自持的冯万清，心里难受万分。 冯云霁恶狠狠的瞪了冯云晟一眼:“山里头的糙野汉子，有啥好不好的！ 敢祸害我家小妹，这事咱没完，小妹，你甭怕，有哥哥们给你撑腰呢，回去咱就与那糙汉子和离，让你恢复自由之身！” 他若是不肯，看他不把那人揍的满地找牙！ 他的小妹~ 他们兄弟几人，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的亲亲，抱抱 ，举高高！ 小妹竟以为他人妇，小小年纪过起来了鸡毛蒜皮的日子！ 心好痛！ “就是，小妹，你与那糙汉子和离，你莫怕有哥哥们给你撑腰呢！” 程小淮额头上的青筋，一蹦一蹦的，她费劲诱拐回来的夫君，好不容易养的皮面厚一点，敢摸摸小手，亲亲小脸了，这几个虎逼爷们，硬要逼着她和离！ 几位，你们可真是我亲哥！ 看见程小淮一脸茫然，仿佛被他们几个吓到的那般模样，还是冯万清算是冷静的:“老三，老四，你们两个能不能别这般聒噪，小妹—— 这事，我们几个不跟你掺和，你若是觉得与你家中的夫君有感情，咱们就踏踏实实过日子，哪怕他是个糙汉子，只有你觉得，日子过得舒心幸福，大哥就支持你的选择，倘若是觉得不幸福，冯家有几个哥哥在，没有理由让你受委屈！ 我冯家的女儿，从来也不是那受委屈的主儿！” 顶多，就是给对方把腿打折了！ 程小淮心里感激，看着眼前的美髯须大哥，只觉得心中一暖，到底大哥是个冷静睿智的，说话中肯又受听。 程小淮抿唇，露出些许羞涩的笑容:“谢过几位哥哥的好意 ，我家大郎，人聪明又上进，是个知冷知热的，对我也很好！ 这一门亲事，是我去世的爹，给我定下来的！ 我没什么意见，且我们二人情投意合，日子过得也算是有滋有味！ 改日，我带几位哥哥，见见我家大郎！” 程小淮这笼统的喊了几位哥哥，冯家三兄弟个个都激动起来，尤其是冯云霁，英俊秀美的脸蛋，都红扑扑的。 怪不得，跟他在一堆儿的那些糙老爷们儿，有事没事就显摆家中的妹妹。 妹妹做的汗巾子，妹妹做的钱袋，甚至是妹妹做的鞋垫子，原来被唤一声哥哥的感觉，竟然这般好！ 尤其是，他家疙瘩~大蛋~呃—— 小淮！ 说起话来的时候，一双如新月般的眼睛，总是完成好看的弧度，笑意盈盈，让人一看，便觉得欢喜！ 雪白雪白的脸蛋，自带一抹粉红，他见过同僚的妹子，有的好看，有的一般，可却没有哪个像他小妹这般，肌肤雪白，透着红润。 嫩的像是一掐就能出水的雪梨，真的是奶呼呼，粉嘟嘟 ，让人喜欢的紧。 只可惜，这么软萌可爱的妹子，早早的就许配了人家！ 那个什么狗屁妹夫，什么大郎，他们都没有好好稀罕够的妹子，凭啥就给他做娘子！ 冯云霁:我不服，我要看看这个夺走我妹子心的男人，是高是矮！ 替我小妹掌掌眼，把把关！ 冯云晟:我不甘，我家妹子没在家里头长大，如今长大了，家里头都没宠爱 ，竟然要去别人家里有当牛做马，相夫教子！ 我也得看看，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蝼蛄，拱了他冯家这么好的一颗白菜！ 那人到底是圆是扁！ 若是配不上小妹，哥几个管小妹同不同意，直接带上小妹，撩杆子走人！ 沈遇不知，无形之中，他和小媳妇之间的情感道路上，又立了几道大山！ 几位舅哥，虎视眈眈，哪一个都不是善茬！ 二郎不禁感叹:追妻路，何其修远！ 我哥的道路，且阻且长路漫漫！ 欸！ 那叫一个难！ 程小淮和几个哥哥坐在一堆，她发现大哥是个温柔谦恭之人，他们说话的时候，他总是在一旁默默倾听，眼神温柔的看着她。 有好几次，程小淮都被他看得有一些不自然。 他们问了好多，关于程小淮的事情，三哥和四哥性格单纯爽朗，高兴的时候会哈哈大笑，说起程小淮疯癫那几年，却又严重有泪，各自沉默。 只有冯万清，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程小淮的头发，语气温柔的宽慰:“那些都过去了，日后有几个哥哥在，还有爹在，再也不会有旁人欺负你……” 程小淮知道，她的模样，像极了他们的娘亲吴蔓娘。 如果 ，没有发生当年的事，原主也许会生在富贵之家，过的自然是锦衣玉食的生活。 说不定也就没有了，现在的程小淮！ 程小淮有一些羡慕原主，可是却也不矫情，从她清醒的那一日起，她就与原主融为一身。 如今的程小淮，配得上所有人对她的好，自然也当的起有这么多心疼她，喜欢她的亲人。 就连已经入土为安的程猎户，程小淮对他，也是含着敬畏，心怀感激。 老爷子起来的时候，在屋子里找不见程小淮，心里不由的慌了。 拍了一下大腿，暗道一声:“坏了，丫头跑了！” 一定是被那几个狗东西浩大的阵仗，给吓跑了…… 这几个玩意，咋就这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呢！ 完蛋玩意！ 老爷子急匆匆的往外头跑，想要看看程小淮朝哪个方向跑了，该咋追。 结果一开门，就看见了院子里头，程小淮和三个儿子坐在一条长凳上，相互依偎的背影。 程小淮应该是睡着了，头靠在了冯万清的肩头，兄弟几人屏息凝神，谁都不敢言语。 仿佛他们的呼吸，都能够把小妹吵醒！ 这样温馨而又宁静的时刻，是他们盼了多久的！ 冯云晟小声道:“大哥，你累不？要不然换我的？” 冯万清的眼底里都是宠溺，看着程小淮浓密卷翘的睫毛，覆盖着脸睑，睡得十分安静，小声道:“嘘，别吵醒了她，让小妹再睡会儿……” 看着这场景，老爷子竟然忍不住喉头酸涩，瞬间热泪盈眶—— 夫人呐，你可瞧见了！ 为夫不仅把咱们的女儿找回来了 ，你瞧瞧这几个狗…… 这几个儿子，对女儿疼爱有加，谦让，怜惜，就算是如今让为夫下去陪你，我也能合上眼了！ 第186章 疟疾四起 程小淮多了四个哥哥， 多了一个爹 ，还多了需要继承，不知道有多少的家产。 两碗看着屋子里头 ，一大圈的男人，有一点儿懵腾:本来我淮姐给我的爱 ，就不多了，为啥还要这么多人来分！ 这是要逼死孩子吗！ 程小淮拍着两碗的脑袋，小声安抚:“碗啊，别难过，姐对你的爱，是不会消失的！” 两碗:顶多就是转移点儿呗！ 我不管，为了弥补孩子受伤的心，今天晚上必须加餐！ 葫芦看着家里头的那群人，心里头，更是忐忑不安，坐在角落里，用铡刀不断地切割着药材。 看着孩子垂头丧气的样子，程小淮好不容易才摆脱了热情似火的冯云霁的“纠缠”，来到了葫芦身边。 拿起一把晒干的艾草，就往铡刀里头送，葫芦抬起头，程小淮那一张好看的笑脸，映入眼帘。 “姐……” “咋了？不高兴了？”程小淮笑眯眯，伸出手来，轻轻的揉了揉葫芦又浓又黑的发，带着笑声询问道:“昨儿晚上吃饭，就见你闷闷不乐的，有啥心事，跟姐说说！” 葫芦抿唇，黝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慌张，抿了抿唇，努力的将心头的烦躁与惆怅，全都压了起来。 “没有，姐，你想太多了，我没有不高兴……” “咱们在一起，日子那么久了，你高兴的时候，一双眼睛都是神采飞扬的，还是你觉得如今长大了，姐看不出你的心事了？” 程小淮一面往铡刀里，续着草药，一面把切碎的药材轻轻拨开，好看的侧脸里，藏着温柔。 就是这一抹温柔，治愈了葫芦内心之中的悲伤，让他从阴霾之中走出来。 如今，姐找到了她的家人，是不是就要离开他们了？ 他该怎么办？姐夫又该怎么办？ 对，还有两碗…… 姐真的会跟着冯爷爷一起走吗？ 真的准备丢下他们吗？ 左思右想之后，少年还是讷讷的开口:“姐……你会跟着冯爷爷走吗？” 程小淮猛然间抬起头，葫芦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激灵，迅速的低下头，满是愧疚的道:“姐……你别不高兴，我只是随口说说……” 程小淮也终于知道，从昨日起，葫芦的闷闷不乐，到底是为何。 “葫芦，那你想不想让我跟着老冯走？” 葫芦有一些紧张，小心翼翼的组织语言:“不管姐怎么选择，我都不会有意见，可是…… 我不想让姐走，姐走了，葫芦就没家了……” 这一句话，含着十足的心酸年，程小淮听的心里莫名的难受，仿佛嚼了一颗柠檬，又将那些酸涩的汁水，硬生生的吞下去，整个胃口都酸的难受。 就连眼眶 ，也都觉得酸酸胀胀的。 这是他们好不容易才组建起来的一个大家庭，程小淮若是走了，这个家也就散了。 “你这傻子脑袋里都装了些啥？你哪只耳朵，听见说我要跟着老冯走了？ 这里是我家，我好不容易才盖起来的两进两出的小院，我能说走就走？” 程小淮笑着，努力的将眼眶里的酸涩逼回去，伸手拍在了葫芦的后背上:“不要一天到晚，有的没的瞎乱猜，我这家大业大的 ，哪能说丢就丢！ 你老老实实的，该种药种药，该盯着作坊，盯着作坊，还有别忘了学写字！ 若是我再回来，你还给我看图作画，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程小淮以往日里凶巴巴的态度，和葫芦说着话，就是这般态度，才让他觉得心里踏实。 姐还是以前的姐，家还是以前的家，一切都没有改变。 只要姐不走，葫芦就觉得一切都有盼头！ 姐夫也不会孤家寡人的！ 还惦记着医馆里头的冯万宁，吃过早饭之后，程小淮便准备回镇子上，冯家几兄弟带着大队人马， 在村里头本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若是再不走，只怕是就要闹得人心惶惶了。 不过 ， 这一次，他们全都乔装打扮了一番，分散进入城里头。 程小淮和老爷子还有房家三兄弟，三匹马一辆马车共同进了镇子上。 一日多的功夫，医馆外头，等待看病的人，就已经排到了门口之外，形成了一条长龙，程小淮有一些意外。 这么多人瞧病？ 程小淮一进了医馆里头，忙得焦头烂额的孟始，仿佛是看见了救星一般。 “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一个人都要忙得四脚朝天了！” “这……这么一回事，怎么那么多的病人？” “我也不知道，今日一打开门，就已经有不舍的病人了，他们大多数都是如同昨日那小姑娘那般，上吐下泻，滴水未进！ 疟疾咋还这么多人一起呢？” 程小淮也意识到了，事情仿佛没有那么简单，随即对着老爷子道:“老冯你先去后头瞧瞧二哥，我得在这，忙一阵子！” 冯家几个兄弟，原本只以为他们的小妹这么多年不在身边，必然是吃了不少苦头，没想到这么个小丫头，在关外，盖了高墙大院，有自家的药田，制药作坊，更有一间铺面！ 想必这小丫头，也是吃了不少苦头，才走到今日，怪不得舍不得跟着他们回京城！ 一看见这么多病患，程小淮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再想先前那般轻松愉悦，嘴角含笑，甚至是有一些严肃。 老爷子一回头，颇有气势的对着几个儿子道:“你们几个跟我去后头！” 孟始也顾不得询问，跟着冯爷爷一同回来的那几人到底是谁，不过，瞧着他们对冯爷爷毕恭毕敬的样子，想必是他家里头的人。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重要。 程小淮净手之后，就开始给那些病患进行检查，症状的确是如昨日那般，只是普通的疟疾，又怎么会散播的如此之快？ 很明显的，这是具有感染性的急性腹泻。 这时候，外头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程小淮蹙眉，却听见了外面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起开，起开，我家母亲难受的今，让她进去瞧了病！” 男人的话 ，直接惹得众人不悦，引起了民愤。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你家母亲病的厉害，这旁人家谁不是得了病，才来医馆看病的！ 你看不到，大伙都在排队吗？ 你这人，怎的这般强横霸道！" “就是！” “就是！” 对于不公的言行，一旦有人开腔，便会得到众人的响应，那插队的人，实在是惹人厌恶，众人你一言无一语，便都开始指责着那插队的人。 三进三出的大瓦房” 免了免存坠，坠不安如今:姐 第187章 闹事 外头吵吵嚷嚷的，程小淮对着孟始道:“你出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儿？” 外头的人 ，是程三叔，程小淮听出来了 ，她与武氏那一伙人，早就已经划清了界限，这堂而皇之的上门，不是来找事，那就是找事来的。 “欸！” 孟始应下，随后就来到了门口，对着已经堆在门口的一群百姓高声喊道:“诸位请安静一点，这里是医馆，这般吵闹会妨碍我家姑娘看病的！” 程三叔闻言，推搡着身边的人，态度嚣张的挤上前:“跑堂的，进去喊一声程小淮，告诉她，就说祖母病了，让她赶紧收拾东西，跟我出去一趟，给祖母瞧病……” 程三叔的态度，十分恶劣，武氏的事，当初闹得沸沸扬扬的人尽皆知，程小淮与他们之间断绝关系，孟始自然也是知道的。 没有想到，都已经断绝了关系，这人竟然还敢上门叫嚣，还这般的理直气壮，拿捏着一副长者的姿态。 这一家子人，怎么这么的厚脸皮？ 真把姐当成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了？ 咋就脸皮这么厚呢？ “这位大叔，我们家姑娘可没有什么祖母！ 你怕不是走错了门，认错了人？ 您也看到了，我们这怀济堂，今日来看病的人不少，你若是看病，就麻烦到后面排队……” “排队？你这个狗腿子赶紧进去，把那个死丫头给我叫出来！ 祖母病了好几日了，让她看病，那是赏给她脸了，别给脸不要脸……” 听见了程三叔的话，孟始气急败坏，刚要与之辩驳，却听见了门口响起一道浑厚低沉的声音:“哪个不知死活的，竟然敢在这儿闹事！ 不怕死就站出来！” 说话的人是冯云晟，众人不由得看向那说话，瓮声瓮气的汉子，身高七尺以上，壮硕结实，看就知道是个恋家子，尤其是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尤其是那一张黑脸，让人看了望而生畏望。 程三叔吓了一跳，这几日武氏一直病殃殃的，浑身不舒服，没想到这几日，竟然拖拉的上吐下泻，整个人都虚脱无力，已经卧榻了。 这可急坏了兄弟二人，他们两个，可没什么大能耐，一家子，全都指望着老娘，替他们运筹帷幄呢！ 听说这附近，新开了一家医馆，还是一个女郎中，且医术相当高明，药到病除。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竟然是程小淮开的医馆！ 这丫头，在村子里头，不仅盖了新房子，还开了一个制药作坊，听说小日子过，的是相当红火。 程三叔依旧耍混:“少在这吓唬人，你们这是医馆，可不是土匪窝，赶紧让那丫头出来给我出去一趟，就算是她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也无法改变她身上流着程家的血这个事实，各位乡亲们，可是擦亮了眼睛，好好的看一看，这位程姑娘，程大夫，家里头的祖母病了，她不闻不问，一个人吃香的喝辣的，不管一家人的死活，这种女人，就是白眼狼！ 医术再好，人品不行，我奉劝大伙，若不是病的要死要活的，就别在这看病了，免得到时候，被这个黑心鬼，骗了钱财，害了命去！” 程三叔大放厥词，竟然在医馆门口，公然抹黑程小淮，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若是没有长个尺厚的脸皮，还真就办不出来这种事。 真的是癞蛤蟆趴脚面，咬人不疼，恶心人！ 冯云晟黑着一张脸，大步上前，一把就扯住了程老三的衣领子，手上用力，直接将人揪了起来，双脚离地的程老三，下了一跳，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直接被那壮硕的汉子揪了起来，就像拎一只小鸡子儿那般容易。 “你们一家子上上下下的脸皮，都被狗叼了去吗！ 我妹子在你家，受了多少罪？遭了多少虐？ 你们谁管过她的死活？如今关系都已经断了，文书也拿了，还上这来搅什么浑水？” 冯云晟的一番话，信息量十足，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却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这人的确和程大夫是一家子，不过已经没有关系了！ 程大夫为人宽和，这才一个多月的功夫，就已经温润内心， 开业之初赠医施药，随后一直都是童叟无欺，且医术高明。 有了林掌柜的之前作弊队，这程大夫为人宽和，逢人就笑，在镇子上的人缘，别提多好了，有的时候，遇见那太过于贫穷，买不起药的，她也不是那唯利是图的。 人命关天，在程大夫这，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么一个逢人便笑的和善姑娘，竟然有这么一家的极品亲戚！ 还舔着脸的上门来闹！ 这家里人家的脸皮，到底是啥做的？ 这般厚？ 程老三也吓坏了，全然没想到，他撒泼耍横那一套，一点作用都没有，反而还被人这般制服，这实在是太丢脸了！ 他踢腾着双腿:“你是何人？赶紧将我放下来，否则我可要报官了，你们这黑心医馆，竟然殴打病人……哎呦喂……” 冯云晟不是个好脾气的，直接把程老三丢出去！ 他重重的摔在地上，嘴里哎哟哎哟的叫唤着:“程小淮，你这般狠心，不怕遭天谴吗？我定要去衙门里头告你，咱们走着瞧！” 冯云晟扬起拳头，脸色凶狠:“还不赶紧滚，否则不等你去衙门里头报关，我就把你摔死！” 吃了苦头的程三叔，知道眼前这憨子不好惹，抱着头逃窜开来。 程小淮在屋里头，始终没有被外头的声音所打扰，她正在检测一份粪便样本，叮的一声，空间里头的检测设备，出现了一份检测报告。 结果，令程小淮不由得蹙眉。 与她猜测的，完全一致，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疟疾，而是霍乱（急性肠胃炎）。 只不过，检测标本显示黄金葡萄球菌占据了大半的视野，这霍乱，有可能是从什么动物身上感染的！ 程小淮的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了。 难道…… 第188章 我去找二哥 程小淮蹙眉，拿起一截烧制好的木炭，在纸上将原本已经写好的药方，稍作修改。 又增加了板蓝根，黄芩，鱼腥草等，清热去毒 抑制扩散类的药物 。 随后把药方子给了孟始。 半日过去，不断的有重要症状的病患，涌进医馆当中。 程小淮心里头的猜测，更加确定了几分。 一直忙活到了很晚，程小淮才得空休息一下，冯老爷子看着程小淮满是疲惫的样子，有一些心疼。 “你这丫头，可真是的，为何这般固执？你考虑考虑，跟爹一起回京城？” 程小淮有一些不耐烦:“你想让我回去啃老？” “那咋不行呢？咱家又不是养不起你！” 冯云霁也跟着帮腔，原本以为小妹，在这关外，混的是风生水起，可今日一看，便就心疼的不得了。 每日，与各种疾病的病人，脏累也就算了，万一那些人身上的病，会感染…… 越想越觉得心里头慌，冯云霁扯了一条凳子，坐在了程小淮身边:“小妹，咱可不在这待着了，回家，说啥咱都得回家了……” 这也太苦了！ 这么一个姑娘家，凭借一己之力，要活着家里头那么一大堆人，还送了相公和小叔子去念书！ 那娶了他小妹的狗男人，凭啥这般享受？ 他们的小妹，累死累活跟头牛似的，这哥俩风吹不着，雨晒不着去念书！ 这摆明了是个吃软饭的嘛！ 想到了那个捷足先登的狗男人，冯云霁就气的心里头痒痒，那男人咋还不回来？ 若是回来，看他不一巴掌把那狗男人拍死！ 程小淮忍不住轻嗤一声，笑了出来:“四哥，你别闹了，行医者，救死扶伤，那不是分内之事吗？ 当初我开这医馆，也不仅仅是要谋生，还因为我喜欢治病救人，看着那些饱受痛苦折磨的人，能够在我的手下得到治愈，是一件很满足的事！” “满足个屁，你这一整日连口喘气的功夫都没有，都快累成了狗，那拉磨的驴子，都没有这么使唤的！ 回家不好吗？ 做爹和几个哥哥的小宝贝！ 有我们大伙宠着你，疼着你，何必吃这种苦头！” 冯云霁满眼心疼。 程小淮却笑着道:“四哥，我在关外长大，本就是一颗韧性十足的野草，哪里做的了养尊处优的名贵花！ 再说，我如今，也没啥不好的，不趁着年轻的时候，努力奋斗，干出一番名堂，我哪里好意思说我是老冯的女儿？” 老爷子刚巧听见程小淮这么一句话，一双眼眸，瞬间弯成了月牙:“好丫头，有出息！ 你这性子，当真是像极了你娘！” 老爷子走到了兄弟二人跟前，语重心长的道:“放手去干，不管你要干啥，老爹都支持你！ 日后，要银子，要铺子，制缺啥少啥，就找老爹！” 老爹不趁的，你外家有的是！ 当然，老冯绝对不会让程小淮知道，她老子有这么无耻的想法！ 程小淮可是他老头子的心尖尖，肉肝肝，就算是要他这条老命，他老冯 ，绝对不会迟疑！ 难得冯老爷子如此通透，程小淮抿唇，颔首笑道:“听听，这觉悟，老冯，你可以呀！有长进呢！” 老爷子干笑几声，有一些失落的询问道:“你……大哥，三哥，四哥都喊了，干啥还喊我老冯，喊声爹听听……” 程小淮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从一开始，老冯让她喊爹的时候，她就总觉得 ，老冯是在占她便宜。 尽管他们之间的关系明了，程小淮依旧觉得别扭。 “我……” 看着她难以启齿，老冯尽管失落，却还是相当大气的挥了挥手:“罢了罢了，喊不出口，那也是情理之中，不急不急，日后，等你啥时候想着喊了，再喊！” 老爷子心里头也明白，程小淮虽然在关外的日子苦，可是那程猎户，一颗心，全都放在了她身上。 怕她受委屈，程猎户这辈子，都没有再娶别的女人，就这份情谊，他老冯记在心里头！ 也正因为如此，老爷子才不逼迫程小淮喊他一句爹。 毕竟，这么多年，在这孩子心里，那程猎户，才是她亲爹。 这也正说明，程小淮是个重情重义的，程猎户虽穷苦，还是把这孩子教的很好。 有情有义的。 程小淮心里荡漾着一股暖意，看向老爷子，随即转移话题。 “二哥眼下情况如何？” “人醒了，看着状态也好了一些！我跟她说了你的身份，他从那会子，就一直询问着，看你忙完了没有呢！” “那我过去看看他？” 其实，程小淮也是为了去解开心中的疑惑。 那一夜， 他是如何到了山里头的兵器库里头！ 追杀他的那些人，又是些什么人。 老爷子欢喜，压住还想着劝说程小淮的冯云霁，笑眯眯的道:“去吧，去看看你二哥！” 程小淮点了点头，这才起身，朝着后头走去 。 看着她的背影，进了老二的屋子里头，老爷子嘴角上的笑容，才逐渐消失。 “老四，你着啥急，别老逼你小妹！” “爹，您这一个人，到关外，家里头啥都不管了，三哥如今在剧中，处处吃瘪，睿王手底下的副将，在军中，已然是狗仗人势，作威作福！ 您这一走，我们几个在京城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这点子小事，你们都解决不了，还指望成什么大事？ 老子让你们查的事，如何了？” “衢州前年旱灾，随后又引发了鼠疫，朝廷拨了赈灾粮款，还有一大批的药材，全都送去了衢州，这件事，整个大舜朝，人尽皆知。 可是我们路过衢州的时候，那里一片荒凉，还未进城就看见路边成堆的尸骨！” “情理之中！你以为那赈灾粮款还有物资，会如此顺利的就分发老百姓手中？” 一层一层的剥下去，就算是发的是一头牛，分到百姓手中都不见得有十斗粮。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就是这个道理！ 如今，那是贪官污吏，欺上瞒下，百姓哀声，载道民不聊生，各自州府的官员欺上瞒下，这消息根本就传不进皇上的耳朵里……” “爹，莫不是您想着出这个头？” 老爷子剜了冯云霁一眼:“你以为你爹是那没脑子的？ 自从新帝登基，便一直是你爹为眼中钉肉中刺。 新帝登基三把火，就直接燎了你爹的兵权。 如今，皇上一直沉浸在国泰民安的美梦之中，你猜 ，若是你爹给他把这个美梦打破了，咱们冯家会不会因此获罪，满门抄斩？” 老爷子的话，说的是云淡风轻，冯云霁却听的是心惊肉跳。 如今，满朝之中，皇上只听信睿王的话。 谁都不敢觐言。 第189章 小妹，你是嫌弃我吗 大舜朝在先帝掌权之时，皇位的继承人，先帝最属意于太子。 太子德行兼优，为人宽和，且在群臣之中颇有威望。 一直是先帝最引以为傲的儿子，是所有朝臣当中，众望所归的下一任新君。 却没有想到，五年前，豫州水患，百姓流离失所，随后霍乱四起，当时，难民大批的朝着京城涌进，为了安抚民心，解决问题，仙帝想要亲自去一趟豫州。 太子宽厚仁孝，不让年迈的先帝去豫州，于是主动请缨代，替先帝去了豫州。 先帝甚感欣慰，也认为这是太子继位之前的历练，若是这一次豫州的事情，圆满解决，朝廷里那些反对太子的少数大臣，也会折服。 想必也说不出什么。 却没有想到，这一次豫州之行，竟然成为了先帝与太子之间的诀别。 在帮助难民的时候，太子染了鼠疫，还没来得及回京城，就薨逝了 。 先帝白发人送黑发人，每日以泪洗面，伤心欲绝。 自此，就再也没有提起过另立储君的事，一直到先帝驾崩那一日，才对身边的亲信道出，二皇子继位。 只是因为没有遗诏，朝廷当中，便生出了许多风波。 有人推崇三皇子，也就是如今的睿王继位，却也有人拥护二皇子。 最终，还是睿王主动退出，当时，说的那一番言辞，感人肺腑。 时至今日，冯老爷子都记得。 “自古以来，长兄为父，少琛深知，天资不足，勤奋有余，治国之道，非我等能够胜任，少琛论才情谋略，不如大哥，仁孝礼义，博学多才，不及二哥，愿为二哥马首是瞻！” 也正是这一番言论，皇上心中感念手足，这么多年对睿王一直都很尊重。 不仅封了亲王，封城分土，甚至是还允许他伴驾宫中。 冯老爷子沉浸在过去的回忆当中，久久不语，冯云霁小声道:“二哥这一次受伤，是不是也与睿王有关！” 老爷子回神，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休要胡说八道你，什么你二哥？你二哥不是在边外镇守？如何会到得了这清水镇！ 小小年纪，怎的这般胡说八道？” 冯云霁这才反应过来，抽了自己的嘴巴一下:“瞧我这张嘴，光会胡说八道，我家老爹离家出走，我们是出来寻爹的！” 老爷子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随后背着手，缓步离开。 冯云霁:忽然间觉得我家老爹，插上尾巴就是猴！ 跟他聊天，都需要长上八百个心眼子！ 实在是难搞！ 程小淮打开屋门，屋子里头，躺在矮脚榻上的男人，挣扎着，撑起身子，声音十分虚弱的道:“小妹……是你吗？” 程小淮有一些迟疑，站在门口蹲住脚步，冯家兄弟们对她的热情，让程小淮感受到了这么多年，他们对这个流落在外的妹妹的惦念与疼惜。 尽管，他们才刚刚见面，还未曾相认，冯家的几位哥哥对她 ，却是熟稔于心的好。 程屠户对于原主的好，是来自于原主最深的记忆，可冯家人对她的好，却是实实实在在的。 程小淮顿了顿，最终还是进门。 “你……好点没？” 程小淮发现，冯万宁清洗干净身上，脸上的脏污换上了干净的衣裳之后，却是兄弟四人当中，与她模样最为相似的。 冯万宁闻言，自是露出了一脸的不乐意:“小妹，这是嫌弃亲二哥？” 程小淮看着支撑着，坐起来的男子，脸上的不悦，分外明显，有一些慌乱的背着一双小手:“我没那意思，我嫌弃你…… 这话……是从何说起……” “我听大哥说，你与他们之间的称呼，是唤哥哥…… 而不是与我这般生分…… 还是说，你不喜欢二哥？” 冯万宁一脸委屈，那模样，像极了扮猪吃虎的老爷子，程小淮瞬间被拿捏了。 “不是的，二哥，你别误会……我只是怕你，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我的存在……” “怎么会呢？你不知道，我们一家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弃过寻找你…… 只不过没有想到，你一个人，流落在这苦寒之地…… 小妹，这么多年，你一定受了不少的委屈……” 冯万宁的语气里，都是心疼:“只不过二哥没有想到，你竟然是我的救命恩人…… 到底，还是咱们一家人之间的缘分……”冯万宁说着，声音哽咽了。 程小淮放下油灯，坐在了他身边的小板凳上，轻声安抚:“二哥，不要难过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冯万宁更是激动:“欸，好好的日后咱们一家人团聚，所有的苦难日子，全都过去了……” 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什么酸甜苦辣，哪里有过不去的坎儿。 “二哥，有件事，我想问你！” “你说！” “那天晚上，你去山里做什么？” 程小淮的话，一脱口而出冯万宁的脸色瞬间骤变，他那一双原本带着激动的双眸里，瞬间变得犀利，掺杂着几分警觉。 这才是一个，常年行走在关外的将军，应该有的警觉和犀利。 “你……” “那一夜，我也在山里头！” 程小淮一句话，道明一切。 冯万宁盯着她，程小淮目光灼灼，看上去十分坦然，尽管老爹这人，平日里做事不靠谱，可是对于寻找小妹这件事，十几年如一日。 尽管，这么多年也出过不少乌龙，也有人冒名顶替，老爹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察觉，所以能够被老爹认定的，那绝对就做不了。 更何况，小妹与娘亲的画像，当真是一模一样。 冯万宁根本就不怀疑程小淮的身份。 “你说，那一夜，你也在山里头？” “是，我本是去进山中采药，却意外的发现了那一个兵器库，当时你被那群人追杀的时候，我也在场，只不过没有被人察觉，后来你策马逃离，那些人去追，后面发生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程小淮说的，与那一日发生的事情，的确是出入不大，只不过，冯万宁十分的意外。 那一夜，他竟然没有察觉，那里还有其他的人！ 不过，现在想来 ，确实也是后怕，若是当时发现了程小淮，那些人，岂不是要下杀手？ 只是，那兵器库，已经暴露出来，那些人，必然会快速的将所有东西，全部都转移。 毕竟，那些兵器，不管是落入何人手中，都是一块相当可口的肥肉。 “我注意那些人，已经很久了，他们以为在边关，运输大量的生铁和碳，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其实在那之前，我也进过几次山里头，却没有发现任何门路，一直到后来，那些人又一次往山里头运东西，我才知道，他们行的是另外一处山洞！ 从那山洞里，一直进了这座深山老林的深处，再后来，我才发现了，他们在这里私自铸造兵器！” 只可惜， 那一夜，有另外一波人，不知是以目的来的，却也因此，暴露了冯万宁，他被两伙人追杀，最后，若不是汗血宝马驮着他，疾驰离开，躲过一劫，否则，他早就命丧那些人的兵器之下。 不过有一点，冯万宁可以肯定，那两拨人，必然是狼狈为奸的，否则也不会再遇见他的时候，一同对他出手！ 只不过， 两拨人反目成仇，必然是为了利益。 “这是很可惜，还是没有知道，到底那些人是谁的人！” 听完了冯万宁的话，程小淮这才明白，原来，冯家也在调查这兵器库的事。 程小淮抿唇，缓缓开口:“那一夜之前，有一位朝廷里头的崔大人，去过一次！ 二哥，你可以去调查这位崔大人，顺藤摸瓜，说不定能够找到幕后黑手！” 第190章 你到底回不回去 这事，还是过些日子再说吧。 程小淮把山里头，关于兵器库的事情，她所知道的情况，如实跟冯万宁说了，其他的事情，便就交给冯家父子几人，去着手处理了。 因为眼下的关外，即将面临的还有一件非常窘迫的事情。 一个医者多年的敏感直觉，程小淮有预感，关外即将发生霍乱。 确切来说，有可能是多种天灾过后，可能出现的多种疾病的并发症。 这些日子激增的百姓，还有他们如出一辙的病症，就足以说明一切。 程小淮要把这事，提前与郑大人知会一声，在霍乱之争，肆虐之前，提前做好预防措施。 翌日 程小淮将改良好的药方，还有提前制好的清热解毒的药方，全都交代给了孟始，就起身去了衙门里头。 今日，郑大人公务繁忙，说是朝廷里来了人，是押运送往驻扎大军的粮草的官员。 程小淮等了许久，郑大人依旧还没忙完。 她知道，今日怕是见不着郑大人了。 就在她准备离开之时，外出办公的张捕头，回到衙门，二人刚巧打了个照面。 “程姑娘！您来找郑大人！” “张捕头，这是刚回来！” “嗯，最近，城门口不得安静，许多外地涌来的难民，都堆在外头，今日我是过去帮忙！ 这不才回来！” “难民？如今，刚刚入夏，哪里来的那么多难民？” “姑娘怕是不知道吧，衢州连续三年旱灾，去年又封了水灾，当真是民不聊生！ 衢州的百姓，如今逃荒的逃荒，避难的避难，当真是流离失所，身无寸缕，你若是去城门处，自然就能够看到那些难民的凄惨！” 程小淮心生疑惑:“这难民……为何全都涌到了关外……” 按照正常来说，一般的灾民不都应该涌向食物丰沛，温暖繁华的城池？ 这…… 就有点说不过去！ “姑娘倒是个尖锐的 ，一眼便看出了问题所在……” 张捕头压低了声音，凑到了程小淮耳畔道:“前些年的时候，难民的确是往京城方向涌进，只不过，沿路被各州官欺压，还不到城门，被已经被驱逐散开！ 就算是侥幸逃生，进了城里头，也是难逃一死！” 天子脚下，涌进大批难民，那无异于是打了当今圣上的脸！ 更何况，圣上每年都会拨发赈灾粮款，若是还有流离失所，不得安置的灾民，这就说不过去了！ 朝廷的事，岂是他们这一届凡夫俗子能够干预得了！ 程小淮闻言，心中莫名的不是滋味，却还是笑着道:“原来如此，那这些日子，张捕头又要有的忙了，对了，这个东西给你……” 说着，程小淮拿出来了，巴掌大的一只小药包递给了张捕头。 “这是何物，程姑娘？” “这是我亲手做的药，草包，最近天气渐渐的热了，很容易感染疟疾，这里头，有艾草，生姜，黄岑 ，金银花等十几位中药材，防毒驱邪，精神醒窍！ 张捕头常在城门外头走动，难免与那些难民打交道，这些东西挂在身上，说不定会有些作用！” 张捕头满心感激:“多谢程姑娘！” 说着，张捕头直接将药草包挂在了腰间:“今日，朝廷里头有人来，估计郑大人是没有时间了，程姑娘若是没有急事，就改日再来，免得在这久等！” “是，最近医馆里很忙，我正准备回去呢，那就告辞了！张捕头！” “告辞，程姑娘！” 目送着程小淮离开，张捕头看着挂在腰间的药草包，一直冷漠严肃的脸庞上，竟然挂起一抹淡笑。 这程小淮，还真是心思聪慧，为人善良。 上一次，十里堡的事，张捕头也算是见识过了武氏一家子！ 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且为人如此和善阳光，程姑娘经历了多少鲜为人知的磋磨，只有她一人知晓罢了。 程小淮回到医馆，远远的，就看见排出老远的长龙。 看样子，她担心的事情，并不是她多想，如今看来，这一场病情肆虐，迟早是会翻天覆地。 程小淮回到了医馆里头，就把自己的想法属于了老爷子和几个兄弟听。 冯万宁身上有军务，自然不能在这边久留，也好趁着难民作乱这个空当，由冯云晟护送着回到军中。 至于其他兄弟几人，也不宜在关外久留，老冯强势道:“这有何难，让老大和老四回京城，反正好不容易找到了闺女，我才不回去！” 不等其他几个哥哥开口，程小淮已经断然拒绝:“那不行，你必须回去!” 老爷子闻言，瞬间就恼了:“啥叫我必须回去？ 你这是嫌弃老头子我吗？” 程小淮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老冯，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如今这关外正是多事之秋，你看不到大批的难民，正在涌进来吗？ 这些难民身上携带着不明的病体，你这般年岁了，若是感染上，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听见程小淮这么说，老爷子心里才舒坦了一些:“你把你爹想的也太脆弱了吧，我可是行军打仗多年，身体底子好着呢！” “你有那些常年种地的庄户人身体好？这个时候，不是你该闹脾气的时候，我在关外，可是有正经事儿，你若是把自己的身子糟践毁了，到时候还想着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几个哥哥听的是一愣一愣的，这小妹的脾气，可不是一般的火爆，他们都听见过好多次，小妹怒怼他家老爹，每一次，老爹都跟三孙子似的，连个响屁都不敢放，只有吃瘪的份。 在家里，老爹那个豪横劲儿，就别提了，天不怕，地不怕，谁都唬不住他。 如今，被一个小丫头治的一愣一愣的，还一点脾气都没有。 可当真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别说，看着老爹吃瘪的样子，还真是解气。 冯云霁忽然间特别盼望着小妹回家的日子，到时候就有人治得了老爹了，看他还敢不敢这般狂妄。 “那不行，你要非得让我回去，你也得跟着我一同回京城，老爹舍不得，把你一人丢在这苦寒之地，继续吃苦受累！” “我走了，清水镇的百姓该如何是好？” “这么大的一个镇子，就没有一个懂医的吗？实在不行，老爹给你找几个郎中，安插在这医馆坐镇，再不济，不是还有朱掌柜的那边吗……” 程小淮脸上荡漾出些许不乐:“老倔驴，好好的跟你讲道理，你偏不听是不是？” 老爷子气呼呼:“你喊谁老倔驴呢？我是你爹，是你亲爹！ 你几个哥哥，可从来不敢跟我这么说话！” 程小淮赌气:"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走不走？" “就不走，凭啥走？你不走，我不走，你走了，我才走！” 反正谁都休想把他跟他家疙瘩分开！ 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 第191章 听人劝，吃饱饭 冯万清看着老爷子气鼓鼓的，也随着程小淮的话，继续劝说:“爹，您就听小妹的话吧，如今朝廷里头，谁都知道，您离家出走了！ 皇上那一边，我们压不了多久的！ 如今我们几个又来寻您，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家中，上上下下的几十口人着想，皇上一个动怒，咱们更是吃罪不起！ 睿王虎视眈眈，一直等着抓您的小辫子……” “一个个的生瓜蛋子，还想着给老头子我穿小鞋！ 老子随着先帝，战争沙场，平定各处战乱的时候，皇上和睿王，还穿着开裆裤呢！ 如今翅膀都还没硬，就开始学人，剪去身边的羽翼，如此下去，大舜迟早也会完蛋的……” 屋子里头的几兄弟，瞬间呼吸一窒息。 程小淮霍然起身，吓得老爷子一哆嗦，本能的后退了几步:“丫……丫头，你……干啥？” “我真想掰开你的脑袋，瞧瞧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大哥跟你说的 ，不明白？ 真没想到，你这般不明事理，我家二郎都知道，万事顾全大局，祸从口出，病从口入！ 咋滴，你还不如个黄口小儿？ 可真是越老越撒泼！” 老爷子在几个儿子跟前，被这个小丫头教训，自然是面子上过不去，可是心里却也明白，他这一趟出来的，实在是太久了！ 睿王那边，早就按捺不住了。 他曾经答应过先帝，要帮着皇上守住大舜朝。 男子汉大丈夫，自然是说话算话！ 他如今，好不容易才找到程小淮，没过几天父女相聚的好日子，就要分开，心里头自然是不痛快。 既不能闹脾气，也不能逞一时口舌之快…… 老爷子:好委屈，好憋屈！ 有这么彪悍的闺女，啥都不敢说，说多了，就给个脸色看！ 这年头，做人爹，咋这么难！ 冯万宁由冯云晟护送着，已经离开了。 老爷子却不愿意离开，冯万清也是拿着自家老爹没法子。 冯云霁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老爷子的衣袖。 却不成想，直接成了老爷子的出气筒。 “拉拉扯扯的作甚，有话说，有屁放！” 冯云霁倒吸一口凉气，看着炸雷似的老爹，只能堆着笑脸讨好:“爹，您就听大哥和小妹的话吧，我瞧着，这几日，关外的状况，的确是不好。 不断的有难民涌入，小妹的医馆，是这清水镇上唯一的医馆，若是她也随着走了，吃苦受累的，必然是关外的老百姓！ 爹，难道您忘记了，自小您是如何教导我们兄弟几人的，儿子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老爹总说，大丈夫应以大局为重！ 心系百姓，能装家国。 心怀家国，能平天下。 如今，关外的百姓，颠沛流离，饱受天灾和病痛的折磨，城外的那些难民，尸体都快堆成了山，您可不能为了一己私欲，便不顾天下苍生的安危！ 爹，您说是不是那么个理儿？” “我……” 老爷子顿时哑口无言，此刻才明白什么叫做，用自己说过的话，狠狠的打自己的脸。 程小淮软硬兼施:“我也是怕你有危险……听话，等关外状况稳定下来，我就去京城找你，好不好？” 老爷子双眼有光:“此话当真？” “骗你的是小狗！” 老爷子欢喜的，就像个孩子，程小淮给了他一口好气，他自然要就坡下驴，否则，惹毛了这小丫头，可真就不好收场了。 “罢了，我也算是瞧出来了，若是再继续，也只是抵死纠缠，罢了，罢了，我回去便是！” 他一直调查的事，也该亲自督促一下了，毕竟这一晃都出来了那么久，老爷子自然也是不放心 。 程小淮闻言，这才展露出笑脸来:“这才对嘛，听人劝，吃饱饭，那你们即日启程，路上也小心着一点！” 老爷子的眼神，瞬间冷沉:“等等，我回去，可以！ 你须得应下我一件事！” “何事？” “你一个女娃子在这边，我不放心，家里头的男人，又跟个菜瓜似的，一推就倒，关键时刻，怎么护得了你！ 我把崔乙给你留下，这样我也放心……” 老爷子话音未落，就遭到了程小淮的反对:“绝对不行，你都这把年岁了，若是没有信得过的人，在你身边，我就更不放心了，崔乙跟着你，必须要跟着你！ 而且我还得让他给我盯着你，若是日后，你再不自律，撑一顿，饿一顿的，到时候，我都让他给你记小本本，咱们前面，再算账！” 老爷子肉眼可见的，一张脸拉了下来， 对着自家心肝宝贝，却是半分脾气也不敢使。 对于程小淮，冯擎苍心里头，除了亏欠更多的还是心疼。 再加上她那一张小脸蛋，像极了夫人，这让老爷子连一句大话，都舍不得对她说。 老爷子没再说什么，冯万清都觉得诧异，自家桀骜不驯的老爹，竟然被小妹治的服服帖帖的！ “小妹这边必须得有人陪着，否则我们也不放心！ 老四，你就留下来！” “这小子不靠谱……” “老爹，您这是门缝里头，看人把人都瞧扁了！ 您可别忘记，兄弟几人当中 ，只有您最不看最好的 ，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学会了您的独家枪法！ 照顾小妹这一事，儿子保证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 老爷子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想到，现如今的现状，也只能这么办了。 第192章 郑大人病倒了 安顿好了所有的事，老爷子临走之前，把兄弟几人身上的银子和银票，全都搜刮一空！ 留给了程小淮。 程小淮心中，自是感激，直到送走了老爷子，他才觉得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地，老爷子走了第二日，衙门里头就来人了！ “姑娘，不好了，您赶紧去看看吧，郑大人身子不舒服，您还是赶紧过去瞧瞧吧……” 程小淮闻言，快步取了药箱，随后对着孟始道:“医馆里就交给你了，我先出去一趟！” “知道了，姐！” 最近一些时日，孟始也算是被程小淮，硬逼着，灌鸭式的让他独当一面。 也得亏了孟始这孩子聪明， 否则 ，这怀济堂早就被这么折腾黄了。 程小淮随着那衙差，一同离开了医馆，行色匆匆。 路上，程小淮也大致了解了一下，郑大人到底是何病症。 果然不出所料，郑大人的身子，竟然真的与这些日子，突然间涌进医馆里的那些病人的症状，如出一辙。 两日滴水未进，且浑身虚脱无力，上吐下泻！ 程小淮看见郑大人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看上去十分的狼狈，憔悴。 一双眼睛底下都是乌青，根本藏都藏不住。 “郑大人，你还好吧！”程小淮放下了药箱，走到了郑大人身边，伸手去触摸他的脉搏，诊脉之后，程小更加确定，郑大人染上了霍乱。 “大人别慌，我给你开一个方子，你服用几次，还有这屋子里，要以醋为熏，彻时打扫干净。” 郑大人听着，只觉得肚子里头翻江倒海的厉害。 捂着肚子，也顾不得形象了:“不行……让姑娘见笑了……” 说着，郑大人急匆匆的往外头走着。 郑大人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虚脱了，额头上浸染着汗珠，看上去十分痛苦。 见程小淮还没走， 郑大人虚弱的道:“姑娘还有事？” “大人……我知道你身子不舒服，可这件事，实在是不能瞒着您……” 程小淮一脸艰难，欲言又止。 “姑娘但说无妨！” 程小淮把自己的猜测，一股脑的说了出来，郑大人一张脸上，尽是愁容。 “如此一来，这清水镇，势必会大乱，姑娘可有法子抑制这霍乱？” “法子是有，不过目前，还需要大人的帮助，咱们尽量的将伤亡，减至最低，如此一来，也算得上是造福百姓！” “需要本官如何配合，姑娘尽管说出来，为了清水镇上的百姓，本官定当竭尽全力，死而后已！” 程小淮听的感动，这郑大人才是百姓口中所谓的父母官。翌日 程小淮的医馆，就摆放着许多分好的成药药丸。 孟始负责派发， 只要有昨日未曾进食，头晕难受，且上吐下泻者，都能够以五个铜板的价格，购买三日的药量。 如果是霍乱初期，差不多三日的药便能缓解症状。 一时之间，本就人满为患的医馆，更加被围得，水泄不通。 看着如此庞大的人群队伍，程小淮才意识到，这霍乱，在整个镇子上，早已经波及开来。 只不过，寻常百姓总觉得，有些个头疼脑热，小痛小病的 ，忍忍就过去了，殊不知，就是这一忍，才让这霍乱散播开来。 第二日，在人群队伍当中不仅有平民百姓，甚至是有许多达官贵人家里的丫头，小厮，也在排队争相购买。 不仅仅是丸药，就连柜上的药材，也基本上是被抢购一空。 程小淮有一些疲惫，幸好提前让村子里头的作坊，在一入夏的时候就备好了治疗疟疾和霍乱的成药，否则，程小淮根本无法应对这人抢药的场面。 程小淮的药，价格公道，药效显著，吃了三日的患者，基本上症状大大减轻，程小淮准备之后又将药房做了，第二次调整。 又将调整好的药方送去了十里堡，工人加班加点的搓制药丸，就连绿荷和南竹，也加入其中。 朱掌柜的听说了清水镇的事，连夜让人，送了一大批药才给程小淮。 就这样，半月过去了，镇子上的病情，基本算是稳定住了。 这十多日，程小淮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一大圈，沈遇随着周沐元，去了临州城参加曲殇流水。 已经走了十日有余。 程小淮看着来医馆的人，渐渐的少了，竟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 这些日子，除了尕家屯的药材供给，若是没有空间里头的实验田的贴补，只怕是她早就坐吃山空了。 是所谓，患难见真情，朱掌柜的为人，程小淮实在是佩服的很。 也正因为霍乱很快得到了控制，程小淮在清水镇上，几乎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 这一天，程小淮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就看见远远的，张捕头和几名兄弟，正抬着一个人，急匆匆的朝着怀济堂的方向走来。 “程姑娘 ，救命！” 张捕头刚进门，就喊了这一句。 程小淮惊讶，却也看见他们抬着一个浑身上下脏兮兮，十分狼狈的乞丐。 确切来说是一名青年男人，他赤裸着上半身，整个人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此时奄奄一息，只看得见微弱的出气。 “赶紧把人抬进来！” 程小淮指引着张捕头，还有他手底下的兄弟，把那人抬进屋子里头。 那男子此刻还发着高烧，浑身滚烫的厉害，程小淮将人带进了那一间单独开辟出来的治疗室当中。 屏退了闲杂人等，开始利用空间里头，那些高科技仪器，给男人做了仔细的检查，最后还不忘记抽血检查 。 检查结果令人震惊，这男子竟然感染了鼠疫，且十分的严重。 灾荒年间，霍乱，疟疾 鼠疫，堪称死亡率最高的三大疾病，这些日子，清水镇里头霍乱肆虐，而如今城外，又有人感染了鼠疫！ 只怕是关外，都会沦陷！ 程小淮从空间当中取出来抗生素，直接给男子皮下注射 ，随后又给他用了退烧药。 对于感染鼠疫，如果按照中医的法子，只怕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没救了。 如今，程小淮也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 第193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屋子里 程小淮给那人静脉注射点滴，为了掩人耳目，程小淮全程看护。 一直到一瓶子药液输送进去，程小淮才回收了医疗垃圾，走出屋子里。 外头，张捕头和那几名护送这名鼠疫患者的几个兄弟，都在等着。 肉眼可见的担忧情绪，从他们脸上尽显，程小淮一出来，几人就急忙上前:“程大夫，这人怎么样了？”“已经做了治疗，能不能活下来全要靠他自己了，倒是你们几个， 与这名患者接触了那么久，只怕是会有感染鼠疫的风险！ 我让孟始熬了一锅驱邪抗毒的药，你们一人喝下一碗，然后再煮些艾草浸泡沐浴！” 安全起见，程小淮还是抽取了几人的血液，若是感染了鼠疫，还是及早隔离治疗才是。 几人看着程大夫，拿着一支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长长的针，扎进了他们的胳膊里，嫣红的血液，顺着一条管子，装进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透明的东西里头。 “程大夫，你这是弄的啥？” “我要检测看看你们身上，是否染了鼠疫！” 众人皆诧异:“真的假的？ 这东西，就能看出来俺们是否感染了鼠疫？ 程小淮抿唇笑着，这时候，孟始已经带着面罩，将熬煮好的汤药，端了出来。 “张捕头，跟兄弟们都喝一点吧，哪怕是祛祛心病！” 张捕头抿唇，黝黑的脸上，尽是感激的笑容:“谢过程姑娘！” 几人喝了汤药，空间里的检验结果就出来了。 程小淮有一些震惊， 这几人当中，除了张捕头之外，所有人身上，或轻或重，都夹带黄金葡萄球菌。 程小淮看着张捕头，眼神怪异，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 张捕头被程小淮那怪异眼神，看的心里毛毛愣愣:“程姑娘，有何不对吗？ 我脸上有啥脏东西吗？” 程小淮看着张捕头 ，最后，视线落在了他腰间的那一个她给她的药草包上！ “张捕头，这东西……这些日子，你可是日日都带在身上？” “不曾离身！” 程小淮伸手，直接将那药草包拿下来，递给了孟始:“孟始，按照这个药方，剂量，多多的抓几副草药来，人人身上，都佩戴一些！” 张捕头诧异，这些日子，身边的兄弟，都渐渐的有了不好的症状，头晕目眩，惊厥发热，唯独他一人，什么情况都没有。 众人只觉得是张捕头底子好，才因此能够抵抗鼠疫，霍乱。 张捕头惊觉，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关外，不曾感染鼠疫的缘由，难道是因为程小淮给他的这个药草包？ 冯云霁帮忙打包，孟始抓药，上称，两人一同合作，做事麻利。 方才的那几位兄弟，喝了药，按照程小淮的吩咐，回家消毒沐浴。 之后在家中紧闭家门，尽量避免与外界的人们接触。 程小淮准备好了药草包之后，就将这些药草包，都交给了张捕头，尽量的发放给城守和城门处进出的百姓们。 以作预防。 郑大人已经把关外难民大群堆积的事情，写了折子，上报朝廷，有了之前和老爷子还有冯家几兄弟之间的谈话之后，程小淮心中却也明白，这一次的折子，不一定能够被皇上看见。 程小淮只有一个想法 ，就是把关外的那些难民的病情，能够控制住。 这半个月，程小淮几乎都没怎么合眼，就连冯云霁 ，也都忙的如同一个陀螺。 尕家屯的药农们，眼看着，就要山穷水尽了，即便是如今到了夏季，山上各种药材丰沛，可是程小淮几乎是做慈善似的，几个铜板就能拿上三日的药，就是每日去山上现采，都赶不上她的用药量。 十里堡里头，却是另外一番景象，葫芦的药田里，每一次施肥过后，不出三日，就能收割一茬新的药材。 该说不说，程小淮给的那个肥料，比他自己怄的那些肥，要强上百倍。 南竹是个头脑精明的，知道程小淮，在镇子上的状况之后，一日也没有闲着，自作主张的，又招了一批搓药的工人。 葫芦对他们进行了简单的培训之后，就开始将家里头的工人分成了早晚两班，作坊里，一刻就没有停下来过，搓制药丸子。 甚至是按照程小淮的药方子，去找了葛婶子，带着一群夫人们，开始制作能中药香囊，随身携带的草药包。 在程小淮夜以继日的努力之下，清水镇的百姓们，逐渐的走出来了阴霾，就连城门之外的那些难民，也得到了郑大人的妥善安抚。 他们只知道，救他们性命的是一位姓程的大夫，安顿他们的，是知州府衙门的青天大老爷郑大人 。 痊愈的乡亲们，自发的制作了两块匾额，送到怀济堂的那一日，街道上，热闹非凡，鞭炮锣鼓声，响彻天际。 程小淮笑靥如花，接受了众多百姓的好意。 看着费众多百姓拥护的程小淮，冯云霁脸上，十分的骄傲。 这些日子，他跟着小妹在关外做的这些事情，可都是相当有意义的，他已经飞鸽传书给了老爹，把小妹这些日子做的事一一汇报。 看得出来，老爹十分满意，洋洋洒洒的写了好长的一封回信。 只是，落款的时候，都没有提一句冯云霁。 冯云霁不服气:下一次，再也不跟老爹汇汇报小妹的情况了，让他想的一双眼珠子，都瞎了就算了！ 老爹是懂得卸磨杀驴的。 远在京城的老冯，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 身边的崔乙，有一些担忧的道:“侯爷，你没事吧，是不是着凉了？要不要备注给您添件衣裳？” 老爷子狠狠的瞪了崔乙一眼:"这一天天的，瞧你大惊小怪的！ 这六月的天，咋地，我得穿件棉袄？” 崔乙一噎，自打回到了京城，老爷子又恢复了先前的暴躁脾气，只不过，如今似乎是改了一些他暴饮暴食的毛病！ 只要他稍加任性的时候，崔乙便是提醒一句:“侯爷，咱家小姐说了……” 别人说的话，老侯爷肯定不听，小姐的话，老侯爷那是一贯的执行到底！ “老爷子，您别气……” “你们这几个玩意儿，就没有一个靠谱的，我好好一闺女，在关外，就跟那风餐露宿的野瓜秧一样，没人疼，没人爱的！ 怎么你们这么点能耐都没有？ 硬是给本侯爷弄不回来一个大活人！” “老爷子，小姐的脾气跟您如出一辙，倔……” “嗯？！” 老爷子怒目圆睁，仿佛是在提醒崔乙，小子，注意你的措辞！ 崔乙倒吸一口凉气，马上改口:“只要是她认定的事，必然会坚持到底，小姐愿意留在关外，帮助那些穷苦困难的百姓，这是怀着大爱之心！ 您…… 不应该觉得欣慰吗？” 崔乙:最近，哄老爷子都得需要点儿心思了！ 实在是太难了。 第194章 你这是什么馊主意 老爷子反复琢磨，老四飞鸽传书，说关外的百姓，对程小淮的仗义，很是感激，还敲锣打鼓的，给送了两块匾额，很是受到百姓的拥护 。 这一次，救了不少人呢！ 当初，他老冯，那也是立志戍卫边疆，护大舜疆土。 护得黎民百姓的安危！ 程小淮…… 还真的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老爷子！ 想着那一张粉雕玉琢似的小脸儿，老爷子不由得乐开了花。 心里也觉得舒坦了一些 “崔乙啊，这都多少日子了，怎么老四还没有消息呢！” “许是小爷和小姐忙着呢，你也知道，衢州大批的灾民，全都被赶到了关外……” “哼，说到这个，我就来气，这朝廷里头的人，全都是酒囊饭袋之徒，皇上如今，更是被猪油蒙心了，想知道百姓如何，何必要从群臣口中得知？ 那群当官的，有哪一个敢在皇上面前说实话，全都是一帮乌合之众，拍马屁的功夫！ 有事没事的，自己出去走几趟，岂不是什么事，都能知晓？ 一直把自己养在罐子里头，那不是罐子里头野王八，越养越回去？” 崔乙一张脸都黑了:“老爷子，小姐……” “那丫头说，祸从口出，病从口入！” 崔乙:您这不什么都知道吗？咋就还管不住自己这张嘴？ 老爷子闷哼哼的起身:“你啊，如今真的是淮里淮气，动不动就用那个臭丫头来压着老子！ 可真有你的！” 崔乙诚惶诚恐:“老爷子息怒，崔乙不敢！” “不敢？我瞧着你是狗胆包天！ 哎，也不知道那丫头 何时才能回到京城？” “老爷子，您若是真的想让小姐回来，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 “啥法子？说来听听！” “说来说去，小姐就是因为沈公子，才不肯回来的……” “闭上你的臭嘴，你这是什么馊主意！ 想让老子给那个泥腿子寻点门路，谋个差事，门儿都没有！ 老子的宝贝闺女嫁给他已然是委屈了，如今还想着靠着女人的裙带关系，谋个一官半职，说出去，我家闺女岂不是成了笑话？ 老夫就是要看着那沈遇，是如何飞黄腾达，闯出点门路！” 崔乙摸着下巴，默默的低下头，这老爷子，哪里是瞧不上沈公子！ 但凡是想要染指小姐的，那都不是好玩意。 只要有侯爷在，程小淮的红线，只怕是都要被打成死结！ 与此同时 临州城的万通书院之内，三年一度的流觞水曲上，众多书院当中，优秀的学子齐聚。 一袭白色学子服的沈遇，随着周沐元到达临州城，已经有十日了 。 前些日子，诗词歌赋，文人雅士，相互交流，阅诗词歌赋，聊风土人情。 算得上是浅交。 今日，万通书院的院士，亲自接待诸多学子，这才算的上是，这一次的切磋，正式开始。 万通书院的院士，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从众多学子齐聚万通书院，都没有见着过这位学术界赫赫有名的清风先生。 这位清风先生，可是很有来头的。 原本，他是当今圣上的启蒙师傅，就连圣上的成人之后的学问，也都是他亲自教导的。 先帝驾崩之前，清风先生就已经告老还乡了，回了老家临州城。 这万通书院，是清风先生年轻时候，为家乡建造的，万通，乃是清风先生的名讳。 因此，每三年一次的曲殇流水，若是被清风先生看上，那自然是省去了大半的奋斗。 亦是因为如此，每一次曲殇流水，诸位博学多才的学子，都会摩拳擦掌，恨不得使出浑身的解数。 这一日，万通书院里的宴席还未开始之前，周沐元被其他书院的院士，喊去吃茶聊天，沈遇与其他学子，都在书院的花园当中，赏花裳景。 众人都知晓这一次来临州城的目的，所以彼此之间不深交不多了，却也还是偷偷窥探身边其他书院里的学生。 能被各个书院的夫子带到万通书院的，必然是自家书院之中的尖子。 不少人正在花园里攀谈，沈遇是第一次来这种宴席，虽然觉得不自在，却也能够冷静自持。 他离开家，已经快一月有余了。 听说，清水镇上，涌进了不少的难民，夹杂着鼠疫，霍乱，不少人都感染了。 又听说，怀济堂的程大夫，不仅低价卖药，救了不少的人，还免费送给难民药材药包，如今难民已经得到了妥善安置。 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 听说，清水镇上的百姓都在对着程姑娘歌功颂德，说她人美心善，以病患所急为己任。 这样子的郎中，堪称医德典范，如今在清水镇上，名声鹊起，颇受百姓们的拥护，就连临州城里头的百姓，偶尔也会探讨这位奇女子。 沈遇觉得分外自豪，每次听见旁人称赞程大夫的时候，他总会忍不住抿唇浅笑。 沈遇在众多学子之中，也是颇受人瞩目的。 听说，这一次周院士带来的这位学子，是半道出家，这些学子之中，有的人有幸参加过一两次万通书院的宴席，自然是一副老成模样，环顾着此次参加宴席的学子。 沈遇容貌卓越，月白色的学子服衬得他脸色如玉，更显温润。 “听说了吗？这一次随着周院士来的这一位，并不是他们书院里长读的学生，我听说是半道上进的书院！” “真的假的？这男子，瞧着比周沐元，小不了几岁，若是半道上入的书院，那就是没有功名在身了？” “我听说这人之前还是奴籍呢，后来是靠着女人，才脱了奴藉，他家里头的女人，听说可厉害了……” 众人窃窃私语，沈遇走过来的时候，那些人瞬间缄口，不再言语。 这时候，一名书院里洒扫的老人，不小心撞在了几人身上，手里的脏水桶因此被撞撒了！ 老人狼狈的倒在地上，躺在了那一片污水里头，几名学子的衣裳，也因此染上了脏水！ 众人惊了，看着那倒地的老人，勃然大怒:“你这老东西，是怎么做事的！ 难倒不知晓，今日是什么场合？我们这衣裳脏了，该如何参加宴席？” 老人诚惶诚恐，倒在地上，想要起身，却因为脚底下有污水，一个踉跄，再一次跌倒在了水中。 第195章 意外，嘲笑 “各位公子息怒，小老儿也是脚底下没踩稳，因此手上失了分寸…… 还请诸位包涵……” “包涵？你这老东西，红口白牙的，说出来这些话倒是轻巧，如今这衣裳脏了，我等该如何参加宴席？ 这清风先生，最不喜的就是邋里邋遢的！ 你这是故意害我们出丑吗？” 老人身上狼狈不堪，脏兮兮的，沈遇已然走到了众人跟前，见那老者身上，都已经被脏水湿透了，如今人还倒在水里头，看样子像是扭伤了腰 。 顾不得许多，急忙上前去，搀扶着那倒在地上的老人:“老伯，您没事吧！” 那老人眼底里，流露出些许惊讶，看着眼前温润斯文的少年，随即露出惶恐之色:“谢过公子……不过，公子还是离我这老头子远一点，我身上脏了，免得污了公子的身，影响公子去参加宴席！” 身上被弄脏了的那几名学子，义愤填膺:“既然知道弄脏了我们会影响今日参加宴席，你还敢这般毛躁！ 看样子，清风先生对书院里头的杂役，也是太过于宽容！ 罢了，今日，你若陪我们这衣裳，这件事便作罢……” “几位何必要这般刁难这位老人，他又不是故意的！” 众人一脸嫌恶地看向沈遇:“哼，果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沈公子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对人倒是宽容，敢情身上弄脏的不是你还是你，巴不得所有的人都出了纰漏，这样子，你就有机会被清风先生看在眼里了？” 沈遇被那人无缘无故的诋毁，心中有气却依旧神色平和，因为搀扶老人，身上月白色的衣裳，已经染了大片脏污。 “沈遇从来不曾这般想过，这一次流觞水曲，不过是院士邀请，盛情难却！ 这件事，原本就是一场意外，我想这位老伯，绝对不是有心为之！ 至于这位仁兄所说的机会,沈遇不敢想，也不曾想！ 只当做这是一场学术交流，先生总说，人不读书，则与禽兽无异！ 读书者，净其身，正其容，明其志！ 诸位何必这般狭隘？况且，这老伯已经道了歉，杀人不过头点地，就算是诸位没完没了，也依旧无法改变衣服脏了的事实，又何必，这般死揪着不放？” 其中一名瘦高个，听着沈遇的话，不由得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沈公子，这是在说教我们吗？ 你倒是心胸豁达，知书达理的，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不为难这杂役，你说的对，脏了就是脏了，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可大伙心里都清楚，这一次宴席，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一次机会，我们代表的不只是自己，还有各自的书院！ 这般在意容貌装束，也无可厚非！ 这杂役本就是一贱奴，申公子非要这般偏袒，莫不是你们两家是亲戚，还是说，沈公子当初也是奴隶，如今看见有人为难下人，就觉得心里不痛快了，所以要强出这个头？” 众人哄笑，沈遇却依旧面不改色。 “奴藉又如何？张公子这是看不起人？” “就是看不起你了，那又如何，我听说这一次天鸿书院原本要派来的，是程公子，不知道沈公子是用了什么下作手段，才哄骗了周院士，改变了主意！” 众人哄笑，有人窃窃私语:“这周院士，至今还是孑然一身，你看着沈公子，唇红齿白的，走在周院士身边，那画面也是养眼……” “就是说啊，你看这沈公子，面色苍白，看上去是个娇弱的……哈哈哈……” 众人笑起来，明里暗里，都是在嘲笑沈遇和周沐元之间，是那种关系！ 在读书人里头，这等笑话，无异于是打人脸！ 沈遇的脸色，瞬间青白交加，十分难看。 没想到，沈遇还没开口，那洒扫的老伯，就先急了:“你们这几位，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这里是书院，是正气之地！ 几位可是饱读诗书的学子，怎的这般污言秽语！ 难道就不怕污了自家夫子的清誉？” 那几名学子更是猖狂:“你这老东西，他帮着你，你帮着他，莫不是你也瞧上了沈公子这副皮呢？ 别说，这沈公子唇红齿白的，看一眼便叫人怜惜，看样子是老少通吃！ 我若不是纯纯的男子汉，说不定也会对沈公子动心…… 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嘲笑，沈遇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看着那为首的张瀚，最终，还是将拳头默默松开，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都说相由心生，张公子这般尖酸刻薄，满嘴喷粪，真的是枉为读书人！ 下一次，再出来的时候，休要再提起恩师的名讳，免得给自家父子丢脸，贻笑大方！” 张瀚却不以为然:“沈公子怎么就急了呢？ 我们不过是与你开玩笑罢了！ 你都能和我管闲事，这玩笑都开不起吗？” “读书人，名节大如天，这些你们家先生没有教过你们吗？亏你们还是朗朗乾坤之下读的圣贤书！ 就这还被自家的夫子带出来参加宴席？！” 老人也恼了，说话铿锵有力。 沈遇也道:“夫子常说育人读书，读的是圣贤书，自然是要教你们辨是非，明事理，本是老人无心为之的错误，你们可以选择不原谅，却还要对旁人出言无状，态度恶劣！ 良善呢？宽宏呢？ 如今你们满口污言秽语，还口口声声开玩笑！ 几位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沈遇的一番言辞，十分犀利，那些人，却依旧面带嘲笑，不以为意。 第196章 上赶着找抽 “真没想到，沈公子是这般仁义大爱之人，既然如此，那你也尝尝这被脏水湿身的滋味，我倒要看看，你是否还能做到仁义大爱，轻易原谅！” 说着，张瀚上前，直接把还剩下一半的脏水桶提了起来，将那水，撒在了沈遇的身上…… 黑色的泥汤子，顺着沈遇月白色的学子服，缓缓地淌下来。 那老伯气急败坏:“你们这是欺负人吗？” “人？老东西，你怕是用错了词，你们是奴，在f大舜朝，奴可是比猪狗，还要不如！ 说在这儿给我充大尾巴狼，别以为穿了一身人皮，就能混进人堆里！ 奴，就是奴！ 无论何时，那都是改变不了的！” 就在众人对着沈遇，百般嘲笑之际，万通书院里的钟声响起，那些人看向沈遇，眼底里的讥讽尽显:“沈公子，这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们就先行一步，告辞！” 沈遇看着那群人，从他身边离开，眼底里的不屑，毫不遮掩，而他身上的泥汤子，已经浸染了半边身子！ 打扫老者，眼底里的歉疚，分外明显。 “沈公子……都是我不好……” “老伯不必自责，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晚辈还有事……先行一步……” “你的衣裳……” “无妨，世人都说莲花美好，且有气节，濯清涟而不妖，却忘记了，那莲花，本就生于淤泥！ 却出淤泥而不染！ 那些人，身上倒是干净的，心思却无比肮脏！ 这种人，是不会被清风先生看在眼里的！” 老人闻言，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眼前这个少年的欣赏，更是满溢:“沈公子认识我们院士？” “不认识，甚至未曾见过一面，只是听我们夫子提起过，清风先生曾经是当今经是当今圣上的老师！ 是一个正直之人，曾经因为先帝因为太子薨逝，荒废朝政，是清风先生冒死向先帝觐言，先帝才痛定思痛，尽管无法走出伤悲，却还是以黎民百姓，大舜天下为首！ 先帝何其英明神武，世人皆知，如此这般，为天下苍生考虑的一位先生，自然是慧眼识英雄，不会被那些人虚伪的嘴脸，所蒙骗！” 沈遇这么说，老人更是欢喜，看着少年对着他双手拱拳，毕恭毕敬的行礼，随后道了一声告辞，才进了书院里头的汇英堂。 看着沈遇离去的背影，老人嘴角上的笑容，渐渐绽放开来，这少年，倒是有几分意思。 不卑不亢，冷静自持，那些人说他曾经是奴藉？ 竟然还能做到这般淡然自若，到底是有多大的心胸！ 尤其他刚才说的那一番话，满腹才华却又不骄傲，不卑不亢，此乃成大事之人必备的心胸。 沈遇进了汇英堂，各个书院的院士与自己带去的学生，已经入座，一袭脏衣的沈遇一出现，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周沐元看见了沈遇这般狼狈模样，有一些担心的起身，朝着他走过来:“发生了何事？你这身上……” “无妨，方才在外头发生了一点意外，实在是抱歉周院士…… 这一次，恐怕要让天鸿书院丢脸，让院士失了颜面！” “我带你先去换身衣裳！”周沐元动作，就听见了有人高呼一声:“清风先生来了！” 周沐元的脸色一沉，却还是看向了门口的方向，神情颇多了几分恭敬。 直接一袭黑色衣袍，满头银丝的老者进了汇英堂，屋内所有的人，齐刷刷的站了起来，对着那老者，毕恭毕敬的行了。 “诸位不必拘泥，既然是来参加宴会的，那就轻松自在一些，不必这般多礼！” 清风先生坐到了主座上，远远的就看见了周沐元，笑着与他打招呼:“沐元啊，这仔细算起来，咱们已经三年未见了，怎么，我这个主家还没来，你就准备离开吗？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准备跑路走人？” 周沐元颔首微笑:“先生，这是在损我吗？ 我在这临州城，为了见您老人家一面，已经等了快要一月了，跑路，自然是不能够的！” “那就好，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落座！” 清风先生的视线，落在了周沐元身边的沈遇身上，脸上的神情不由得严肃了几分。 "沐元啊，天鸿书院的学子服，是何时换了的？" 周沐元看了一眼沈遇，抿唇一笑:“都说清风先生，人近暮年，如今看来，依旧耳聪目明，您这眼睛可真是够毒的！” “你这鬼东西，是在变着法的，损我这个老头子吧！这是你带来的学生？” 周沐元看了一眼身边的沈遇，只见沈遇毕恭毕敬的对着清风先生行了礼:“学生沈遇见过清风先生！” “沈遇？” 清风先生抿唇道:“这一个月，老夫可是没少听见这个名字，公子博学多才，却为何穿成这般，来我这万通书院？” 众人原本以为清风先生主动与之攀谈，是无上荣耀的一件事，如今看来，所有的人都不由得替沈遇捏了一把汗。 看样子清风先生是不悦了，也难怪他老人家不高兴，沈遇的身上十分狼狈，出现在这雅宴当中，自然是惹人嫌弃的。 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看好戏。 "实在是抱歉先生,是晚辈太过唐突了，只是因为方才发生了一点意外……" “我不想听这个，沈遇，你可知道，我这个人最不喜的就是边幅不修，邋里邋遢，你对长辈连最基本的尊敬都没有？” 张瀚闻言，认为自己的机会来了，急忙开口:“先生息怒，沈兄是第一次参加宴会，想必是不懂规矩的，还请您给他一次机会……” “插话接舌，这就是南方书院的规矩？” 孙院士面色难看，看了一眼身边的张瀚，这清风先生本就脾气古怪，问不到你头上，你非要主动去挡枪。 这不是上赶着去作死吗！ “先生息怒，手底下的学生不知规矩，您别与他一般见识，听说您才从京城回来？不知道这一路上，可有什么趣闻异事，与众多学子们分享一番？” 孙院士转移话题，清风先生只是淡然一笑，对着众人一挥手，众人这才落座。 “孙院士这么一说，我当真还想起来这么一件有意思的事！” 众人都不言语，愿闻其详，这清风先生往日里头就是一个脾气古怪的小老头，与他交谈，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这老头，每一句话里都有坑，一不小心便会掉进坑里头。 谨慎一点，自然是不会出错。 第197章 清风先生的刁钻问题 众人秉心凝神，只听着清风先生开口。 清风先生落座，颇有一副道家人的仙风道骨模样。 嘴角含笑，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让人觉得心里头，升腾出来几分紧张。 “这一次去京城，一路上， 风光美景，风土人情，见识了不少，老夫心中欢喜。 朝中，月氏国使臣，来进贺岁供，席间提出了一个问题，如今，老夫卖弄，也将这个问题转述给各位，诸位且当个玩笑话听听，看看如何应对！” 众人不语 ，皆是洗耳恭听。 只见清风先生从荷包之中取出了十枚铜板，放在了桌子上，嘴角上的笑容依旧浅淡，透着威严。 “我这有十枚铜板，若是分发给各位，不知道哪位买的东西，能够装满一间屋子！” 在场的学子，满脸狐疑，面面相觑。 这清风先生，莫不是上了岁数，脑筋糊涂了吧！ 关外虽物价不算很高，可是十个铜板，把一间屋子装满…… 这摆明了是在刁难人！ 张瀚方才被清风先生怼了，如今想着在他老人家面前扭转印象，又舔着大脸，开口询问:“敢问先生，这屋子，有多大的间量！” 清风先生颔首微笑:“就这汇英堂，如何？” 这汇英堂，乃是万通书院里头，学子聚集听夫子公开课的时候，来的地方。 绝对的宽敞明亮。 十个铜板买的东西，别说是这汇英堂，就算是一间乡野里的茅草屋，也不一定能够装满！ 这摆明了是在刁难人！ 见众人蹙眉 ，或攒眉思忖，或窃窃私语。 清风先生打了一个呵欠，看了一眼窗户外的日头，慢悠悠的站起身来，一旁的赶紧上去搀扶。 “今儿身上有点乏了，老兄回去先睡个回笼觉，诸位且把老朽这一问，当做是试题去参谋，今日这茶，咱们晚上再吃！如何？” 众人心慌，好不容易才见到清风先生，没想到人家丢下了一道题，就准备打道回府！ 晚上…… 白日里头都想不出来的问题，到了晚上就能解决了？ 这摆明了，就是刁难人啊！ 清风先生笑眯眯的起身:“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诸位不必想的太复杂，不是考验，更不是试题！ 若是到了晚上，诸位还没有解开疑惑，那明日，咱们再进行一场笔试，以文会友，切磋切磋，就如往年那般！” 清风先生笑着，朝着门口走去，屋里头的众人，却觉得有一些沉重，这老头子越是说啥事儿没有的时候，往往就是在挖了坑，等着大伙往里头跳，每次都是如此。 而这一次，自然也不会例外，尤其是他抛下了这么刁钻的一个问题，不是为难人又是什么？ 走到了门口的时候，清风先生忽然顿住脚步，看向沈遇，嘴角含笑:“这位公子，下次若是身上的衣裳脏了，还是要换洗一下，再出来见人比较合适！ 这不仅是尊重他人，也是尊重自己！” 沈遇颔首，毕恭毕敬的回答道:“谢过清风先生，晚辈知道了！ 今日实在是匆忙，事出有因，晚辈牢记先生教导，日后必然净其心，正其身，彰显礼仪！” “诸位都散了吧，戌时晚宴准时开始！” 看着清风先生打着呵欠离开，沈遇这才低头，看了一眼身上那件脏污不堪的衣裳，对着周沐元道:“周院士，我先回去换身衣裳……” “我跟你一同回去吧！” 周沐元与其他人道别，随后便于沈遇一同离开了。 众人唰的一下子，聚成了一堆。 “夫子，这清风先生摆明了是在刁难咱们呢，十个铜板能买得来啥！还要把这一整间汇英堂填满！” 孙院士蹙眉，看了一眼一脸埋怨的张瀚:“这便是清风先生的高明之处，看似刁难 ，实际上他每一次的问题都内有乾坤，你都说了，他不是个脑子正常的，那便不要把问题往正常了！” “可是夫子……” “走吧，趁着还有时间，你们还是去想法子，解决这个问题吧！” 孙院士离开，张瀚几人也随着一同离开，去了街上。 这十个铜板，装满一间屋子…… 这可真是刁难人！ 沈遇随着周沐元走在外头，两人都是属于静若处子的类型，周沐元年长几岁，显得成熟内敛。 “你这身上，是怎么一回事儿……” “后院里头有一位洒扫的老伯，被人撞倒了，我去搀扶他，不小心弄了一身，无妨！” “若是有人刁难你，你只管与我说来便是，不要一味的自己隐忍着，如今你出来，代表的，不仅仅是你自己，还有咱们天鸿书院！” “是，院士！” “清风先生的问题，你可有何想法？” 沈遇抿唇:“不过是一些小儿科罢了，清风先生不会用这种问题来考验众多学子，毕竟那些所谓的学术天才，是从来不会将这些小问题，看在眼里的！” “看样子，你很是有信心，如此一来我也就放心了！” “放心吧，周院士，我先去换件衣裳，回来就去准备晚上用的东西！” “如此甚好！” 两人一同离开，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几名学子，这才朝着后面跑过去，转过胡同的一角，竟然是张瀚，在那里等着。 “张兄果然聪明，你是如何知道，那姓沈的会有办法的！” 张翰笑的透着几分阴险:“能够把程兄挤下去的，绝对不是只有一副皮囊这么简单，看样子，这是姓沈的倒是有几分能耐！” “那又如何？清风先生是不会瞧得上他的出身的，一个卑微低贱的奴，就算是穿上了一层人皮，那又如何，依旧改变不了他低下的骨子！” “就是，过一会儿，咱们只要跟着这个姓沈的，就能够找到解决事情的办法，如此一来，就算是清风先生有所怀疑，这法子，总不能只有他一个人想得到吧！ ” 若不是偷听见了沈遇的话，就想出来了这么个阴损的法子，这也不算啥吧！ 反正能来参加这一次万通书院的学术交流的，那都是各个书院之中的尖子。 都是聪明人，凭啥他姓沈的要独占鳌头！ 第198章 黄沙满屋亦是满嘴 换了一身干净的常服，沈遇就急匆匆的出门了。 在街上，沈遇独自一人逛着，偶尔能够看见一两个其他书院的学子。 而那些人的统一动作，便是拧着眉头，似乎是在思忖，到底什么东西，能够把汇英堂填满，且只花费十个铜板。 沈遇在在街上了，杂七杂八的买了不少东西，只要他买，身后偷偷跟着他的那些学子，也都会买上一两样。 有菜，有肉，沈遇甚至是还在关外的沙地里头，挖了两大包沙土。 一直到了临近戌时，沈遇才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了他们住的地方。 张瀚看着眼前的一堆东西，一筹莫展地看向身旁的那些人:“你们跟了他半日，买了这么多的东西？” “是，张兄，这些东西远远的已经超过了十个铜板，这姓沈的到底要干啥？ 不会是故弄玄虚吧？” 张瀚低头，看着那一块肉，忽然间拍了一下大腿，哈哈大笑起来:“这姓沈的，果然是个聪明人！” “张兄，这是啥意思！” “赶紧找个厨子，把这肉炖了！” “啥？炖肉？” “是啊！让你们去便就去，这东西自有妙用…… 还有这些黄沙，我告诉你……” 张翰俯身，在那几人耳畔低声私语，众人闻言不由的拍手叫好:“原来如此！张兄，还得是你！” 戌时到 各个书院的学子准时来到了汇英堂，这一次，里头灯火通明，一直都喜欢姗姗来迟的清风先生，破天荒的，竟然早早的就到了！ 看着那些学子，清风先生眉眼含笑，对着众人打招呼:“都在门口愣着做什么，赶紧进来呀！” 周沐元看了一眼身边一袭青色常服，淡定自若的沈遇，不曾开口，就看见前头孙院士带着几名学生，已经走进了屋子里头。 屋子里头，不只是清风先生，还有几位垂头丧丧气的学子，想必是都在清风先生这里吃了苦头的。 桌案上， 还放着一些零七碎八的东西，若论起填满屋子，只怕是牛九一毛！ 一丁点希望都没有！ “清风先生来的真早！”孙院士弯腰颔首，对着清风先生打招呼，没了平日的拘谨，严肃。 这一次，若是张翰能够在众多学子之中脱颖而出，也算是给他们书院争了。 到时候只怕是这清风先生，都要高看他们书院一眼！ 清风先生抿唇，就连笑容，都显得公事化。 “这不是着急看见诸位学子，能否交上满意的答卷，故而就早早的来了！ 这位张公子，满脸自信，想必是有了主意？” 孙院士笑得谦虚:“张瀚在我书院里头，算不上是多么天资聪明，只是略有几分聪明罢了！” 言外之意，他们书院里头人才辈出！ 即便是最拿不出手的，也能轻松解决清风先生出的这难题！ 这人，还真是不谦虚！ “许松，把你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给清风先生过目！” 清风先生依旧是一副慵懒之姿，尽管长着仗一副仙风道骨之容，却不似一般读书人那般，说话做事有板有眼。 即便是听说了许松有主意，也依旧斜靠在座位上，正眼都没抬一下。 许松上前，手里提着一只食盒，毕恭毕敬的对着清风先生行礼:“先生，这便是能够将整间屋子里头，都装满的东西！” 说着，许松把食盒放在了清风先生的桌案前，打开了盒盖，里面是一海碗的红烧肉。 香气扑鼻散开，屋子里的其他学子，也不有的抿唇，一脸惊讶的看着许松。 以肉香充斥房间，这主意倒是不错！ 只是这肉…… “这些肉……” “十个铜板，不多不少！” 清风先生抿唇一笑:“倒是有些脑子的，只不过，这八角大料花椒，盐糖酱醋等辅料，不用算计其中吗！ 来人……” 众人还在诧异，已经有一位书生，走到了清风先生跟前:“先生有何吩咐？” “你去站到门口，嗅一嗅，可曾能够嗅到这屋子里的肉香味！” “是，先生！” 学生站在门口，偌大的厅堂，本就有不少的人，再加上门窗都打开，原本打开食盒盖子，香味窜出来的那一瞬间，的确是有一种喷香四溢的感觉 可如今，风一吹，这味道也散得差不多了！ 众人不语 ，很明显的，许松的红烧肉计划 ，并没有占到任何优势，也不是清风先生理想的答案。 只能惺惺的收起来了食盒，往后退了几步。 关外的夏季，闷热异常，却偶尔有凉风，张瀚从容淡定，走上前来:“先生，晚生有一物要展示……” “哦？！能将这整间屋子装满？ “是！” 张瀚对着身后的几名学子使了一个眼色 ，那几人手里一人拎着一包东西，走到了窗口，也就在那时，闷热的夏夜 ，有风略过，呼呼作响，就在这时，那几人将包里头的沙子扬了出来。 好家伙—— 这一次众人眨眼了！ 原本干净整洁的屋子里头，瞬间被沙尘烟雾缭绕，张瀚却以纱巾遮面，心中淡定，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一直到那一阵邪风刮过去，屋子里头早，已经是尘沙遍地人！ 屋子里头的蜡烛，也被那一股邪风吹灭了！ 紧接着，屋子里头，到处都是呸呸呸的声音！ 黄沙满嘴，不仅仅是装满了屋子！ 还让人吃了一嘴！ 屋子里头，亮起了一盏油灯，瞬间屋子里头被照亮了。 沈遇拿着火折子，又继续点亮了其他油灯。 原本被风吹灭的烛火，在一起亮起来。 人们这才看清了屋子里头的场景，紧接着屋子里头所有的油灯全被点燃，漆黑一片的屋子，瞬间陷入灯火通明之中。 那场面，仿佛是沙尘过后的灾区，到处都是黄沙弥漫。 屋子里头果然是被黄沙遍布，哦，还有人们的嘴里头！ 张瀚洋洋得意:“先生如何？” 清风先生狠狠的吐出来了嘴里头的沙子，整张脸板的跟什么似的，却依旧点了点:“虽不雅，却也是装满了屋子！” 清风先生一眼就看见嘴角含笑的沈遇，便开口问道:“你笑得如此开心，可是有比这更好的主意？” 众人看向沈遇，张瀚心里头暗喜，若不是这小子聪明，他自然也不会想到借用风的力量，把屋子里头吹满黄沙！ 如今，他倒要看看这姓沈的，还有啥法子力挽狂澜！ 即便是他也用此法，那也是与他如出一辙 ，他自然站了先机。 这便是好处。 第199章 崭露头角 沈遇抿唇，笑得十分温和:“先生难道没有看见？学生已经把屋子里头装满了！” 许松不服气:“就要口出狂言，刚才屋子里头一片漆黑，你装啥了？ 如今屋子里头大明大亮的，你就在这口出狂言……” “就是，就是……” “明明只是点了个火折子，就硬生生的说自己把屋子里头都装满了，沈公子厚颜无耻也不是你这般吧……” 沈遇不急不恼，嘴角含笑，看向众人:“诸位方才不也说了，是我将这屋子里头的蜡烛点亮的，你们不也亲口承认了吗？物资里头刚才一片漆黑，如今大明大亮，光亮所及之处，都是沈遇点燃的蜡烛照亮的！”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全然没有想到，沈遇这厮，竟然给大伙挖了一个坑！ 是啊，原本一片漆黑的屋子里头，如今是灯火通明的！ 这些光亮，将屋子里头全都装满了！ 比起来张瀚的黄沙塞嘴，这光明入室，则显得文雅又有底蕴。 清风先生嘴角含笑，一脸欣赏的看着沈遇:“沈公子倒是个聪明的，可老夫若说你这做法不及格呢？” 沈遇又笑，仿佛早已经料想到了，清风先生会刁难于他，又笑着从衣袖当中摸出来了一只埙。 “既然先生不喜欢光明入眼，那么学生便以另外一种方式，将整个汇英堂装满！” 清风先生饶有兴趣，原本靠在位置上的身子竟然坐直了一些，一脸正色的看着悄然走入厅堂中央的沈遇。 沈遇拿着埙，吸气沉丹田，随后，将气流缓缓地释放出来，随着气流的吐出，低沉的声音，从那一只小小的埙当中发了出来，抑扬顿挫，随着气流的轻重缓急，美妙的音符，缓缓地荡漾。 埙不似古筝那般，行音如同高山流水，又不是打击乐器，水滴玉石，清脆悦耳。 低沉的曲调，随着厅内摇曳的烛火，忽明忽暗，像是一首摄人心魄的悲鸣曲调。 高大巍峨的厅堂里头，各个角落里都弥漫着令人悲鸣的音符，没有来的忧伤情绪，自心头蔓延开来。 沈遇的音符，能够左右着人的情绪，一直到一曲终，大厅里，所有的人都陷入悲伤情绪当中，无法自拔。 沈遇看向清风先生，此刻老人家的眼中有泪，眼圈都红了，缓缓的伸出手，用力的拍着手，喊道:“好，好！ 好一个天资聪颖，才情少年，沈遇！ 沈遇！ 好一个沈遇！ 哈哈哈哈！” 清风先生看相周沐元，眼底里的赞许，不禁流露出来:“人人都说周院士是官位，难得一见的才青少年，十八高中，乃是天上的文曲星投胎下凡，如今老夫瞧着这位沈公子，比起来当年的周院士，还要略胜一筹！ 哈哈哈！ 前途不可限量，不可限量！” 面对着清风先生如此高度的评价，那些人，有的欢喜，有的钦佩，更有一些人是不服气。 尤其是张瀚，一双眼睛里都是仇视的光，狠狠的盯着沈遇，这姓沈的，可他妈真不是个东西！ 竟然摆了他一道！ 原本他还以为今晚能够让，这姓沈的出丑，却没有想到，自己这是替他人做了嫁衣。 看样子，这沈遇是做了两手准备，若是他扬沙成功，那烛光入室，便是理所应当！ 若是他扬沙不成，音韵入耳，满室悲伤！ 这个卑微下贱的刁奴，没想到，竟然是莲藕一般，一肚子的心眼子！ 看着清风先生对那姓沈的，如此高度赞扬，张瀚眼底里的恨意，根本藏不住。 清风先生与之畅谈，那姓沈的甚至坐在了他首下的位置。 众人亦是心知肚明，这姓沈的，日后怕是要飞黄腾达了。 “听说沈公子还未参加过乡试？” 众人闻言，纷纷投去不可置信的眼神，这些日子，在万通书院，他们也算是打过交道，这沈遇，言谈举止之间，皆是书卷气息，见多识广，博学多才。 只是谁也不愿意相信，这样一个人，竟然连乡试都没有参加过！ 更是让一众人嫉妒疯了。 尤其是张瀚，之前就听程允堂提起过这沈遇， 更知道他与周沐元之间的关系，似乎不太简单 再加上周沐元与清风先生有一些故交，张瀚就更加肯定，那姓沈的必然是提前就知道了清风先生提问的那些问题，所以才会知道如何应对。 于是心里头，更加笃定了，沈遇是在装大尾巴狼。 根本没有什么真才实学，至于，他为什么能够得到清风先生的青睐？ 说不定，与家里头的女人有关系，听说，他家里头的女人，是做生意的！ 张瀚更是嫉妒了，眼前的男人，不仅靠皮囊，去取悦女人欢心，脱了奴藉，入了书院，就连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都唾手可得！ 嫉妒使人面目可憎，张瀚起身，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嫉妒。 “在做学问上，果然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沈公子的才学，真是叫人佩服佩服！ 只是我听说，沈公子家中的娘子是个不孝顺的，不仅嚣张跋扈，还与家中的长辈断绝了关系，即便是送沈公子念书，那又如何，这般不知伦理，不懂尊卑纲常，若是日后沈公子真的高中，只会让人贻笑大方！” 周沐元微微凝眉，对于孙院士的为人，他一只秉承着，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原则。 至于他教出来的学生，能有何等才学，品行，他更是不在意，可是如今，他被孙院士，还有他的学生恶心到了。 明明处处不如人，还要处处作贱人，不仅纵容，学生剽窃他人的成绩，如今又纵容着学生当面诽谤沈遇！ 周沐元的笑意，随着杯盏放下，也跟着冷凝起来。 “张公子这般说话，可要讲究真凭实据，我家中的娘子，虽然脾气不好，可却也是个知书达理的！ 不管是在十里堡，还是在清水镇，还没有人说过，我家娘子，不懂尊卑，伦理纲常，倒是张公子，应该不是我们清水镇的人士，对于我的家事，却如此了解！ 张公子有心了！” 沈遇一席话，让人听得明白透彻。 他就说，这张瀚，为什么就像苍蝇，一直围着他转，如今看来，这事，应该与程允堂，脱不了干系。 第200章 还击，自是你不配 “我……我虽然不是清水镇人士，却耐不住你家中娘子，那彪悍泼辣的名声在外，你是如何进的书院念书的，心中没书吗？” “沈遇不知张公子这话是何意。 昨日，几位污言秽语，说周院士与我之间，不清不楚，今日又在人前，污蔑我家娘子，原本我也是想着息事宁人，可如今看来，这事，不是我一人忍气吞声，便能够解决的！” 小淮交代过，出门在外，别我惹事，他一直记在心里呢，可是说他行，说他媳妇，那就是触了沈遇的逆鳞。 “张公子还是请把话说明白，我家娘子是怎么得罪你了，不，是我们两口子，如何得罪你了？ 让张公子这般看不惯，非要在清风先生的曲殇流水宴席之上，让你这般出言不逊！” “你不必岔开话题，我只是觉得，清风先生为人宽厚温和，为大舜朝，举荐了不少有才之士，我只是不希望有人以丑恶的嘴脸，蒙骗了清风先生！” 坐在位置上，一直保持沉默的清风先生，竟然笑了:“看样子，你这后生倒是个实诚的！” “先生明察秋毫，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人，到底是如何进入书院当中的，还有待考察，就连乡试，都没有参加过，又如何能来得了先生的宴会，莫不是有人故意……” 张瀚话音未落，便被清风先生打断了:“未曾参加过乡试，那又如何，想必在座的诸位都知道，老朽之前也是村子里的放牛娃，若不是遇见恩师，也不会有今日这番成就！ 至于你说的什么乡试，老朽也没有参加过，还不是一样取得功名，入了朝堂谋职？” 张瀚傻眼了，全然没有想到，刚才他那一番话，直接将清风先生得罪了。 “有志不在年少，有才，更不会被那些繁文缛节所束缚，大舜朝，历代君王也都有过不成文的规矩，德才者，若有名师举荐，则破例参加会试！ 你没有这样子的机会，并不代表别人，也没有这样子的才能！ 能力决定高度！ 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孙院士没有教导过你们吗？” 孙院士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一行，不但没有争光出风头，反而被清风先生点名训斥！ 若是真的得罪了清风先生，那么他们的书院也会受到影响！ 思及此，孙院士也有一些厌恶张瀚了，这人的确是有一些不知好歹。 明明技不如人，却还在这里闹腾！ 张瀚也听出来了，自己碰触到了清风先生的逆鳞，也不由得有一些慌了。 “先生息怒，学生不是那个意思……” “老朽不想知道，你到底有几个意思，既然今日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么老朽，也不妨多说几句！ 想必诸位也都知道，我们书院之中，每三年的宴席当中的，都会有人得到一个可以免去乡试，被直接举荐的名额！ 今年亦是如此，只不过，老夫却意外的发现，有些人，德不配位，即便是才学卓越，却没有做人的人性，这样子的人，若是他日入朝为官，苦的只是黎民百姓！” 这话，说的众人一头雾水。 这清风先生性格古怪，众人倒是知晓的，可是他说的测试…… 啥时候测的？他们怎么不知道？ 张瀚梗梗脖子，满脸的不服。 清风先生，却淡然一笑:“看样子，你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那老夫就让你心服口服！ 张生，你可还记得，今日，书院的后院里头一位飒飒的老者，不小心撞到了你们？” 众人惊慌，这事…… 清风先生是如何知道的？ 难道是有人告的状？ 只见清风先生，在众人的诧异目光当中站起身来，随后弯腰，整个人看上去有一些佝偻，随后一挥手，他那一张精神角色的脸，竟然变得苍老且毫无神韵，仔细看有，这一张脸，竟然是一张薄薄的面具！ 且那张脸，不正是今日在花园当中，冲撞了众多学生的洒扫老者！ 那一瞬间，众人都傻眼了，全然没有想到，早上发生的那一幕，竟然是清风先生故意测试大伙的！ 尤其是张瀚，整张脸上色彩纷呈，忽青忽紫忽白忽红，比染坊里的颜色，还要热闹几分。 如此看来，从早上的时候，他们这群人就已经输了！ 沈遇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的那一不起眼的举止，竟然给他带来了如此机遇。 怪不得，小淮总说，善良的人，运气不会很差。 原来，冥冥之中，上天都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听媳妇儿的，准没错。 张瀚站在原地，身子颤颤巍巍的。 “张生，你还是回去吧，读书，为的是为了辩是礼，明是非，如今，你这人是非去之不分，还满口污言秽语，简直是犹如斯文，回去好好反省吧！ 免得继续在这儿，跟你们院士还有书院丢人！” 张瀚面色难堪，却还是艰难的朝着外头走去，没想到这一次他输的如此彻底，当真是一败涂地。 这一场不愉快丰富，从来没有发生，清风先生兴致极高，与沈遇攀谈，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从琴棋书画到韵律五行，他意外的发现，这少年，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高瞻远瞩，是一个心思缜密的，若是能够为朝廷所用，必然也能够帮衬着圣上抵御奸佞谗臣。 如此想着， 清风先生竟然觉得十分欣慰。 这一次，临州城之行，沈遇不辱使命，不仅给书院驳了好名声，还在众多学子之中脱颖而出，被清风先生注意到。 这使得沈遇的信心，又一次受到了鼓舞。 第201章 回家，天涯何处无芳草 万通学院的宴席结束后 ，沈遇没有多做停留，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清水镇。 看着他急匆匆的收拾行囊，周沐元抿唇，笑着打趣:“沈公子这是离家多日，归心似箭了？” 沈遇抬起头来，白净斯文的脸上，多了一抹红润，却不掩心中情绪。 “是，归心似箭，前些日子，清水镇上就是难民涌入，必然会夹杂着一些瘟疫，家中娘子是个热心肠，必然不会由着事态肆意发展，我担心她！” 周沐元眼底里，都是对沈遇的欣赏，藏匿不住。 “看样子，沈公子十分了解程姑娘呢！” “夫妻，在一起呆久了 ，只要对方一个眼神，便会知道她想些什么，所谓的默契，大抵是如此。” “沈公子的性格内敛，为人敦厚，须得有这么一个泼辣能干的姑娘，操持着家里头！ 这一次 ，咱们临州城一行，也算得上是别具意义，清风先生愿意给你做担保，写下文书，你可以直接参加了会试！” 沈遇欢喜:“如此还要谢过周院士，此番为我悉心筹谋！” “这一次 ，沈公子也算是帮着天鸿书院扬眉吐气，之前就听说，程允堂与其他书院的学子之间有私交，本来，我也只是以为是学子之间的交流，今日这事闹出来，我也算是明白了，此人心计颇深！ 即便是日后为官，也未必能够一心为着百姓！” “程允堂的事，与我无关，只要他不去堵心我家娘子，我愿意与他，和平相处，不让院士为难！” 周沐元颔首:“难得你这般神明大意，这一次的事 ，只怕是他会记恨于你！” “那又如何，我不怕他！” “嗯，你这一次得清风先生的青睐，也算是让所有的人看到你的才能 ，只要你能够在会试上，拔得头筹，日后的仕途之路 ，也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谢过院士提点栽培！”“你我之间何须这般客气，走吧，不是着急回清水镇吗？咱们现在启程，日落之前，就能够到家了！” 一晃出来一个多月，周沐元也是惦记家里头的周蕊儿。 清水镇 程小淮坐在铺面门口的台阶上 ，眼神涣散的看着日头，一点一点的往下坠。 已经一个多月了，沈遇去了临州城，也不知道那边的宴席结束没有，啥时候回家？ 前段日子，医馆里头，日日忙的双脚朝上，根本没有功夫惦记她，这几日，城外的灾民，暂时性的得到了安置，城中的百姓，用药，药浴，情况也稳定了下来。 程小淮就有了闲暇的功夫，惦记她家大郎…… 哎！ 程小淮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明亮的眼神也不似往常那般澄澈，反倒多了一股说不出的忧郁。 身边忽然间多了一道身影，随着她的动作，也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用同样惆怅托着下巴，与她眼神一样忧郁，看着渐渐下坠的日头，用力的叹了一口气。 “哎~” “小哥，你唉声叹气的做什么！” 冯云霁看向程小淮，眼底里更是多了几分心疼:“小妹，在小哥跟前，你就别强撑着了，你家男人是不是跑了……” 程小淮哑然:“啊……” “不必说了，小哥都知道，一定是那小白脸，骗了你的财，骗了你的人，然后卷钱跑路了，这都一个多月了，也没见他回家一次！ 爹说你嫁人了，可自始至终，我们都没见过你那个男人，都是那小叔子，是一个小滑头，那个狗男人，竟然把兄弟都丢给你……” 说着，冯云霁更是心疼，伸手用力的拍了拍程小淮的肩膀:“傻丫头，别怕，等你处理好了这边的事，咱们就回京城去！” 至于那个，对小妹骗财骗色的家伙，他们冯家自然不会放过！ 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狗男人找出来！ 千刀万剐以此泄愤。 程小淮本想解释什么，可是看见冯云霁一副我都懂的神情，安抚着她:“小妹，别说了，小哥都知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京城里头，世家公子，比那个什么遇优秀的，一抓一大把，等咱们回去，小哥领你出去转悠转悠，你看看你能瞧上哪家的……” 冯云霁絮絮叨叨， 程小淮听的头晕脑胀，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小哥 ，你说的是成对了，那啥，我先去给你们做晚上饭，你在这看着铺子，若是有人，喊孟始就成！” 该说不说，这孟始真的是天资聪颖，再加上这一个多月的突发情况，这小伙子也算是被练出来了。 简单的诊脉，针灸，开个药方什么的，已经不在话下，真的是应了她的导师那一句，有的人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孟始就应该是那种天赋异禀的人。 有了这个小东西的帮衬 医馆里头，那些个轻症的头疼脑热，他都能够妥善处理。 程小淮也不至于，一直都被医馆里头的事情缠住。 逃避开了冯云霁的盘问，程小淮这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冯云霁坐在台阶上，看着天色越来越晚，正准备上门之际，起来了，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这位公子，是看病还是拿药？” 冯云霁客气的询问，这些询问，是他这些日子瞧着小妹如此看病学的。 沈遇有一些惊诧，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不由得朝屋里头探头。 医馆还是自家的医馆，摆设也依旧是之前的摆设。 只是…… 这少年…… “敢问小公子，这医馆的东家呢！” “我就是东家，你不是来看病的？” 冯云霁听出来了，眼前的这少年不是来看病的，听说有好多人，都瞧不上他家小妹，这些日子来找茬的人也不少，尤其是武氏那一家子！ 上一次，他可是见识过，如今这少年打听掌柜的，冯云霁直接将他与那群吸血鬼，划拉到了一堆儿，统称为沆瀣一气的魑魅魍魉。 “我是……” “小子，你是来找麻烦的吧？” 冯云霁全身戒备，上下打量着眼前，长相俊美的少年，只可惜再怎么伪装，也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狼，他冯云霁是何人？ 那可是冯家的混世魔王，什么样子的人，没见过！ 眼前的少年油头粉面，即便是长着一副好皮囊，看上去，也不是个好玩意儿。 对他这般态度，已经是给了他脸面了。 第202章 心都碎了，还嘴硬啥 “这位公子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只是来找小淮，就是这家的掌柜的，程大夫……” 沈遇越是斯文，冯云霁就越是看着气不打一处来，听说他小妹的男人，就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尽管他都没见过，本能的就对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的男子，不怎么待见！ 小妹方才多伤心呐！ 还替那男人说好话，说他有事，出去了！ 谁家正经男人，一走就是一个月，连个屁都不放！ 分明就是跑了！ 骗了小妹的人，小妹的身，还有小妹的心…… 再看眼前的少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莫不成这街面上行人，都知道了小妹家里头的男人跑了，又知道小妹就好斯文少年这一口！ 什么阿猫阿狗，都想着来这骗小妹？ 冯云霁:我家小妹傻，我这个小哥可不是吃素的！ “什么程大夫，张大夫，李大夫，我这通通都没有，冯大夫，你要不要！ 小爷我警告你一次，日后 ， 别再来这找什么程大夫，没有就是没有，你若日后再来，我就让你尝尝冯大夫的威力！” 说着，冯云霁直接粗鲁的上手，揪起了沈遇的衣领子，一个用力，直接将人从门口丢了出去！ 咚的一声—— 沈遇重重地落地，手肘处先着地，他仿佛听见了骨头裂开的声音，剧烈的疼痛蔓延开来！ 冯云霁甚是解气 ，拍了拍手，正准备上门，却听见身后孟始一声尖叫—— “小哥……你干什么呢…… 姐夫！你没事吧！” 孟始快步冲了出去，搀扶起倒在地上的沈遇，原本就白白净净的沈遇，此刻脸色惨白，额头上甚至是有汗水，抬着自己的胳膊！ 孟始去搀扶他，碰触到了他的手肘，惹的沈遇倒吸一口凉气。 “姐夫，你伤到哪儿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一脸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看着地上托着手肘的男人…… 这就是小妹的男人？ 那个一个月不见踪影的男人？ 这…… 他把人摔了…… 好像还把人摔伤了…… 这事，是不是闹得有点动静太大了？ “小哥，你还在那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帮忙，把姐夫扶进去！” 冯云霁拉不下来脸，却还是嘴硬:“孟始，你别那么夸张，就这么摔一跤，还需要用人扶吗？ 你还是个爷们吗？难道是个泥人，一摔就碎！” 孟始查看了沈遇的手肘之后，更是眉头蹙紧:“糟糕，好像是骨折了，姐夫你别怕，我扶你进去，让姐给你瞧一眼……” 闻言，冯云霁慌了，小妹日思夜想的男人回来了，还没进门，就被他摔断了胳膊！ 若是小妹知道了，他哪里还有好果子吃！ 之前，冯云霁不懂，老爹叱咤风云，戎马半生，怎么就被小妹训的三孙子似的。 在关外，随着小妹待了一个月，冯云霁懂了。 这小丫头，当真是刚柔并济。 不仅遗传了母亲的大力，能够徒手撕一头牛，徒手倒拔垂杨柳，更比母亲多几分小女子身上的娇柔。 委屈的时候，那小嘴一瘪，眼圈一红，就算是火爆汉子，谁还能说得出来一两句大话！ 心都碎了，还嘴硬啥！ 尽管沈遇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从他的言谈举止之间，心中依然明白了八九分。 这是老爷子家里头的儿子，也是程小淮的兄长！ 老爷子的事，沈遇知道了，只不过因为他去了书院没几日，就随着周院士去了临州城，因此一直没有和冯家的几兄弟见过面。 见沈遇还不动弹，冯云霁急了:“沈大郎，你摔断骨头这事，可怨不得我，你自己就跟个弱鸡似的，谁成想一摔就断了，我可告诉你，休想在小妹那儿，给我穿小鞋！” 沈遇还未开口，闻讯而来的程小淮，已经看见了这一幕 沈遇仿佛是伤着了，冯云霁和孟始二人搀扶着，要进怀济堂。 程小淮胸口一紧，赶忙上前:“大郎，你这是怎么了？ ” 冯云霁肉眼可见的紧张 沈遇却依旧是平和浅笑，尽管手肘上的剧烈疼痛，让他整个人的脸色，看上去十分不好，他却依旧眉眼含笑，看着程小淮。 “别紧张，不过是摔了一跤，碰到了手肘…… 我没事！” “姐，姐夫应该是骨折了！” 程小淮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她家大郎，那可是要提笔写字的，若是胳膊骨折了，岂不是就要耽误他学习！ 程小淮急眼了，对着冯云霁喊了一嗓子:“小哥 ，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大郎扶进来呀！” 冯云霁心虚，本以为这沈大郎，会给他趁机穿小鞋，没想到这人，竟然将所有的事，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哼，好一个有心机的男人！ 这是想着收买人心吗？ 冯云霁:我才不吃你这一套，能把小妹迷的晕头转向，五迷三道的人，就绝对不会是个好玩意。 这还有个大活人，站着呢，就这么有恃无恐吗？ 你侬我侬，肉麻兮兮的，可真是没眼看！ 怪不得，老爹瞧不上这小子，瘦不拉叽的，看上去十分孱弱，仿佛风一吹，就能够把他吹倒似的。 这弱不禁风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他沈家的人，沈家的人，那可是马背上拼天下的，个个都是铁血汉子。 就连母亲那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真不知道，小妹瞧上这个面瓜似的男人哪儿了！ 整个就一小白脸。 第203章 有贼心，脸皮不够厚 沈遇进了屋子里 ，空间里的x光扫描一遍，程小淮准确无误的找到了骨折的位置，用夹板，绑带固定之后，程小淮才看向沈遇，语气都是埋怨:“怎么这么不小心，你难道不知道，你这一双手可是金贵的很，是要读书写字的！” 好不容易才入了书院，距离秋考，也就还有一两个月的功夫，程小淮生怕一次耽误了沈遇！ 一想，便觉得心中惆怅。 “你别担心，那些字该如何写，都已经深深的刻在了我的脑子里头，更何况我的左手，也能写字！” 程小淮听见沈遇这么说，白净的小脸之上，尽是惊讶:“你的左手，当真也能写字？” “你若是不信，就让孟始拿笔墨纸砚来……” “快拉倒吧，你还是别折腾了，好好的给我养伤，你这才回来第一日，就把自己，伤成了这般模样，从今日起，你就要好好养伤，尽快的让自己好起来，听明白了吗！” 沈遇抿唇，笑着点头，语气之中透着宠溺:“都听你的！” 冯云霁看着这二人眉来眼去，冒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于是假意的咳嗽了一声，也算是提醒了这二人。 冯云霁:光天化日之下，就不能注意一点影响？ “小哥你嗓子不舒服？”“不是嗓子不舒服！” “那你咳嗽个啥？嗓子卡鸡毛了！” 冯云霁:小妹啊，你这眼里，就当真只有这个男人。 “你……” “对了，小哥，你还不认识我家大郎吧！大郎，这是我小哥冯云霁！” 沈遇闻言，站起身来依旧是恭敬谦虚，全然不顾已经被打上了夹板的一条胳膊，一只手提之胸前，温和儒雅的行礼:“小哥！” “你这年纪，比我小不了几岁，这句小哥亏不敢当！” 冯云霁板着一张脸，活像别人欠他八百吊铜钱，程小淮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冯云霁，你差不多就得了，我家大郎是个胆小的，你可不准欺负他,听明白了没有!" 闻言，冯云霁更是伤心了。 当真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 冯云霁看着这二人在这你侬我侬的，总觉得闹心巴拉的，实在是没眼看。 索性就出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屋子里头就只剩下了沈遇遇程小淮二人，蜡烛刚刚被点燃，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红烛下，程小淮那一张小脸上揉杂着担忧，想念，还有沈遇回来之后欣喜，在红烛的映衬下，一张小脸粉面含羞，令人心驰荡漾。 屋子里头的温度，也随着蜡烛被点燃，陡然上升了几分，让人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加速。 “小淮，我不在的这一个月，你好像清瘦了不少……” 程小淮:莫道不消魂，人比黄花瘦…… 这不是数日不见，想你想的吗！ 这么厚脸皮的话，她自然也是心中想想，说出来…… 呵呵，就算了吧。 她有那个贼心，也有那个贼胆，就是脸皮没那么厚！ “可能是前些日子太忙了，再加上饮食不周，才瘦了那么点儿……” 窗户外头，正在听墙角冯云霁，忍不住轻轻的拧了自己的嘴巴:饮食不周？小妹，你是认真的吗？ 你明明一顿，饭能干三大碗！ 还说什么最近长身体！ 还有你那个嗓子，是卡了鸡毛吗？ 咋夹成这样？ 沈遇的眸光炽热，看着程小淮，忍不住的伸手，握住了她的纤纤玉指。 “此次去临州城，见到了清风先生，他对我的印象不错，说是可以举荐我，直接参加秋后的会试！” 程小淮大喜:“真的假的？” 事情当是如此顺利吗！ 程小淮欢喜地不行，就像是做梦一样。 “我骗你作何？ 这整整一个多月，到了昨日才见着清风先生，宴席才结束，我和周院士一刻不敢多留，马不停蹄的想要回来见你…… 这不才忙中出错……” 程小淮抿唇，清澈的眸子，里尽是精明:“不要骗我，你是一个稳重妥当的人，说吧，你这胳膊到底是怎么伤的！” 沈遇有一些心虚:“当真不怨旁人，是我自己摔的！” 程小淮手里的布条，咚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好你个沈大郎，这才出去一月有余，就学会了撒谎是吗？” 窗户跟底下，冯云霁的一颗小心脏，七上八下的乱跳着，如果不是嘴巴抿得紧，估计那心脏，就要从嘴里头跳出来！ 这沈遇，若是把他供出来，程小淮还不得整治死他？ 一颗心紧紧的揪着，却听到屋子里，沈遇指天誓日:“真的不骗你，媳妇儿，我这胳膊真是自己不小心摔的，我何时骗过你！ 这一次，在临州城，归心似箭，除了甚是想念之外，还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说着，沈遇将手，伸进了怀中，去摸索什么东西。 程小淮本觉得这件事情还有可疑，耐不住沈遇一口咬定 ，就是他自己摔了胳膊！ 看他这副坚定的模样，即便是程小淮再怎么诳他，也不一定能够把实话诈来，与其如此，还不如将目标，转移到孟始身上！ 到底是年岁小的，好糊弄一些。 本就一个多月未见，甚是想念，如今听沈遇说，还给她带了礼物回来，程小淮的心里头，自然是欢喜的不行。 她低下头了，看见沈遇从怀里头掏出来了一只布包，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只白玉手镯。 玉质温润，不凝不稠，触手冰凉，干干净净的小素圈，是程小淮喜欢的简单大方的款式。 沈遇苍白的脸庞之上，漾出一抹红润，不只是被蜡烛映衬的，还是因为害羞。 “这只镯子，是我平日里抄书攒下来的银子买来的，卖玉的大叔说，美玉送佳人，寓意美满，说玉能够帮人挡灾消难……” 沈遇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程小淮的脸色，一直到她的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他那一颗紧揪着的心，这才落地。 “喜欢吗？” 程小淮点了点头，倒不是因为她多么喜欢这些金银玉器，沈遇抄书的事，她知道，却没有横加阻拦。 第一，是因为程小淮信奉，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子，她不知道沈遇多有才华，只知道多写多记，对他有帮助。 第二嘛，就是维护沈遇的男性自尊心。 程小淮在家里独大，家里头的开销适宜，全部是她在负责。 她不是没有想过，沈遇的心里，会不会别扭。 至少，他背着程小淮抄书，就是想着为家里添一份力。 程小淮不反对，也不拆穿，不仅维护了沈遇该有的尊严，也算是两人之间的相处之道。 再怎么亲密的两个人，也要有一些隐私 ，一分保留。 不至于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压抑。 窗户外头的冯云霁 ，忍不住闷哼 ，这沈大郎，还真是闷骚型的，老爹不是说，这家伙三脚踹不出个屁吗？ 还知道投其所好 ，给小妹送礼物 ，不用看，冯云霁就已经猜想到，小妹的嘴唇子，若是没有两只耳朵挡着，只怕都快要咧到后脑勺了！ 不矜持，真的是一点都不矜持！ 第204章 小哥给你把关 沈遇看出来了程小淮眼底里的欢喜，小心翼翼的从她的手中，接过来了那一只镯子，细心且温柔的帮着程小淮，套在了她白皙纤细的手腕上。 烛光下，程小淮手腕上的镯子，闪烁着温润的色泽，配在她白皙的手腕上，相得益彰。 沈遇呼吸之间，都是程小淮身上的草药香，以前，他最讨厌的，就是各种药的味道，他就像一只药罐子，会把各种不同的药灌进去，即便是如此， 身上的毒，却从未得到缓解。 沈遇知道自己的身世，更知道他身上的毒，是从何而来，他想过，自己的一生，也许就该这样子！ 如今的程小淮，让他的想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想死，不想碌碌无为，更不想一辈子，只做一个默默无闻的沈遇！ 他要上进，要出人头地，要活着，要将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程小淮！ 看着那一张朝思暮想，却又近在咫尺的小脸，沈遇胸口的情愫，如同海啸，汹涌澎湃 ，将他的理智席卷。 他缓慢的靠近，程小淮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程小淮:天啦噜 ，太难了！ 我家男人，这是终于开窍了！ 要从小绵羊化身狼吗？ 程小淮“心惊肉跳”，感受到沈遇的气息，有一些灼热，越来越靠近她。 就在那只差临门一脚的最关键时刻，外头咣当一声，紧接着，传来了男人一声闷哼！ 程小淮:哪个不睁眼的！ 竟然敢坏淮姐好事！ 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沈遇一惊，顶着滚烫的脸颊，快步来到了窗根，一眼就看见捂着脑袋，满脸痛苦的冯云霁:“小……小哥……” 冯云霁强忍着疼，全然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反而凶巴巴的看着沈遇:“沈大郎，你刚才想干啥呢！ 我可警告你，我小妹还小着呢，你休想做那些卑鄙无耻的事！” 程小淮:冯云霁，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什么叫做卑鄙无耻的事？ 我俩是两口子~ 那都是合情合理的…… 这时候，冯云霁已经冲进了屋子里头，一副护崽的老母鸡模样，一把将程小淮扯到了自己的身后，护了起来，对着沈遇，凶神恶煞的道:“沈大郎，我可警告你，我小妹还是孩子呢，你别总想着欺负她！” 沈遇垂眸，如同做错事情的孩子那般:“小哥……我……” “谁是你小哥，少在我这套近乎，我可没有你这么大的兄弟！” 沈遇本就不善与人争吵，遇见了嘴茬子，如此厉害的冯云霁，更是直接落入下风。 “我……” “你什么你，我可警告给你，只要有我这个小哥在，你日后休想欺负我家小妹！” 程小淮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哥，你胡说八道些啥呢？我俩啥事没……” “啥事儿没有？你别被这家伙这副皮囊蒙骗了，他现在只是一个穷酸书生，就靠着这张嘴皮子哄你，他方才是不是摸你小手了……” “没……” “是不是还想着亲你……” “没……” “你那点小心眼子，还是全收起来，小哥可全都看见了，别怪小哥管得宽，这沈大郎，想要做我妹婿，做我冯家的姑爷，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把你糊弄走了的，有我们这几个哥哥在，我们必然得给你好好把关！” 程小淮欲哭无泪: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 明明是夫妻，却还要闹别离！ 如今，这冯云霁就像是阻挡在他们小两口中间的一坨大山，搬都没法搬！ 毫无疑问的，冯云霁成为了程小淮与沈遇之间的一块绊脚石。 程小淮原本有好多的话，要跟沈遇说，如今他们二人中间横着一个冯云霁，就别提多不自在了。 沈遇也看出来了，冯云霁对他，敌意颇深，于是对着程小淮道:“时候不早了，你早点歇息，我跟小哥聊几句！” 冯云霁:只要你不缠着我小妹，陪你聊几句，那就聊几句。 程小淮不放心，冯云霁功夫不错，为人有一些不拘小节，性格粗鲁，若是与沈遇一言不合，真的动起手来，就算是十个沈遇，也不是他的对手。 沈遇性格内敛，又是一个斯文的，与冯云霁那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选手，是摆明了要吃亏的！ 她不放心。 见程小淮不肯走，冯云霁板着一张脸，有一些不悦的道:“咋的？，你害怕我把他吃了不成！” “你能有那么大的胃口？” 吃，自然是吃不下，揍一顿，那都是极有可能的。 看着程小淮一脸担忧，冯云霁内心弱弱道:妹子，你都不懂啥叫拿架子吗？ 哎，果然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老爹要是知道了他的小棉袄漏风了，只怕是会伤心死！ 沈遇知道程小淮在担心什么，于是对着她道:“放心吧，小哥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冯云霁心里不舒坦，却还是压着脾气，没给沈遇难堪。 程小淮虽不放心，可听见了沈遇这么说，只能这么晚了。 “那好吧，我先回去休息，你这胳膊也要小心着点儿！” 随后，程小淮看向冯云霁，态度严肃了几分:“小哥，你可别乱来，大郎本就有伤，他秋后还要参加考试呢，若是胳膊恢复不了，到时候我可跟你没完！” 冯云霁蹙眉，心里头不舒坦。 程小淮不放心，三步两回头的离开，屋门合上的一瞬间，沈遇嗅到了一股压抑的气息 却依旧淡定自若，看着眼前快要毛炸了的男人。 冯云霁冷哼:“姓沈的，你别以为今日的事，你没跟小妹把我供出来，我便会对你心存感激！ 我小妹年幼无知不懂事，还没有见识过整片森林，就拴在了你这棵歪脖树上！ 我就不信，她若是见识过外头的花花世界，还会非你不嫁！” 冯云霁气愤，沈遇却显得十分淡定:“小哥放心，小淮不是那种人！” “你—— 沈大郎，你是缺心眼子吗？听不出好赖话！” “听得出来，小哥瞧不上我，沈遇心中有数！ 我跟小哥保证，沈遇一生，绝对不会一直像这般，碌碌无为，平凡一生！” “吹的倒是挺热闹，如今你不还是靠着女人吃软饭的？” 冯云霁的话，有一些伤人心，沈遇却不为所动。 依旧神情认真，带着笃定:“小哥，两个月后的秋试，我定能考出名堂来，若是我未能取得功名，对小淮……沈遇自愿放弃！” 沈遇知道，冯云霁这般说话，也怪不得他。 程小淮的身份 ，已然明了，换做是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妹妹，嫁给他这般的夫君。 沈遇更是笃定 ，不管是为了他，还是为了程小淮 ，他必须闯出一些名堂来。 冯云霁冷哼:“你最好记着你今日说的话，我可在这等着呢，若是秋试之中的红榜上，没有你的名字，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棒打鸳鸯，拆散你和小妹！” “小哥把心放回到肚子里，我是不会给你那样子的机会！ 我和小淮，这辈子是注定要在一起的，谁都拆不散！” 沈遇第一次，用这种笃定，冷硬的语气，对身边的人说话，那人还是程小淮的亲哥哥。 为了程小淮，他必然会竭尽所能，全力以赴。 冯云霁看着沈遇，眼前的男人明明是一脸斯文的书生模样，不知为何，在他瘦弱的肩膀和清澈轻的双眼当中，他能够看见一种坚韧。 他也不是瞧不上沈遇，至少这人的皮囊不错，老爹说，沈遇是个有能耐的，只是龙卧浅滩，丧家之犬。 只要遇水，便能飞龙在天！ 他不信，可如今在这男人身上，他竟然感受到了一丝强大气场，说不定老爹说的对，这男人是个有能耐的，只是差个机遇罢了！ 若是平庸泛泛之辈，清风先生又怎么会瞧得上呢！ 这清风先生，在朝廷里，那可是人尽皆知的老顽固！ 是当今圣上的启蒙老师，就连冯家几个兄弟，也都有幸得清风先生的训导。 尤其是大哥，随着清风先生习修多年，如今在朝廷之中虽然不是重要职务，可谈吐不凡，一身清高冷傲。 按照老爹的话来说，那是给他们冯家武将出身的世家，改了门风。 只不过到了后来，皇上登基，清风先生便告老还乡了。 能够被清风先生瞧上眼的人，自然是差不到哪里去！ 尽管，冯云霁尚武，对于那些书生的繁文缛节，知乎者也，没什么兴趣 。 但是，这沈遇，浑身上下都是书生气，说不定入了朝廷，也能做一届文官。 只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第205章 小哥瞧不上我 程小淮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也不知道小哥会如何对待沈遇，尽管他不说，程小淮也能猜中八九分，沈遇的手肘，是如何骨折的。 想到这些，她便觉得有一些头疼。 这冯老爷子走了，又来了一个更难缠的冯小爷。 可真是愁煞人了。 天色渐渐的暗了，月亮挂在半空中，把整个小院照的幽冷一片。 程小淮翻来覆去睡不着，外头却响起来了一声接一声的鸟叫。 “布谷——布谷——” 程小淮一个激灵，直接从床榻上坐起身来，现在这时候 哪里来的布谷鸟！ 程小淮急忙走到窗户前，向外头张望，忽然，窗户边上，冒出来了一束海棠花。 程小淮吓了一跳， 这才看见了那一张笑脸淡然的温润少年。 “大郎，你怎么来了！” “嘘，好不容易小哥才睡了，我才偷偷跑出来见你一面！” 程小淮心里一暖，如今他们二人，就像是一对苦命鸳鸯，见面的时候，竟然还要偷偷摸摸的！ 看着沈遇左顾右盼的模样，程小淮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人前风度翩翩，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背地里也会做这种私相授受的事！ 沈大郎，你还知道给女孩子送花呢！” 沈遇脸蛋一热，葫芦说的，没有哪个女孩子会喜欢土坷拉，羊粑粑。 小姑娘们喜欢的是金疙瘩 ，山花花。 以前那个呆滞木讷，对男女之情一点不通的沈遇，随着对程小淮的情感，越来越炽热，也开始动起来脑筋，如何去讨媳妇欢心。 媳妇一笑，沈遇便感觉，世间万物都开始变得美好。 程小淮这么问，沈遇瞬间有一些紧张起来:“你不喜欢？” “喜欢，怎么不喜欢呢？只是觉得，今日收到了你的礼物，又收到你送的花，有一点意外！” 沈遇漆黑的眸子里，透着宠溺，看着嘴角含笑的程小淮，语气轻柔道:“我是你夫君，做的这些都是应该的，日后，我会加倍的对你好！” “小哥没有为难你吧！” “小哥人很好，至少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对你好！ 小淮，相信我，我一定会努力考取功名，让你做上状元夫人！” 程小淮抿唇，第一次见她笑得如此温柔:“好啊，那我就等着你八抬大轿，高头大马迎娶我！” 不止如此！ 沈遇心中，暗暗发誓，十里红妆，盛世繁华，只要程小淮愿意等他，沈遇什么都要给她…… 这一夜，程小淮与沈遇，见面见他坐在院子里头，看着天上的那一轮圆月，程小淮小嘴絮絮叨叨，都是关于未来的各种畅想。 沈遇嘴角含笑，看着她，仿佛在这一刻，他们便拥有了整个世间万物。 翌日 冯云霁晨起操练，一开门，便看见让他刺眼的一幕—— 院子里头，程小淮和沈遇二人，坐在台阶上，程小淮靠在沈遇的肩膀上，还在睡着。 冯云霁恼了:“沈大郎！你干啥了！” 大半夜的不睡，又偷偷跑出来勾搭小妹！ 好一个不安分的男人！ 好一个两面三刀的狗东西！ 沈遇睁开眼睛 ，睡眼惺忪 。 程小淮也听见了来自于冯云霁的恶龙咆哮。 睁开了有一些发沉的眼皮:“你干啥！这一大清早大呼小叫的……” “你们……你们……你们二人简直是太过分了！” 程小淮看着脸色骤变的冯云霁，打了一个呵欠，伸了伸懒腰:“我们俩又咋的了？不就是赏月太晚睡在院子里？ 你这大呼小叫的 ，干啥！” 冯云霁:心好痛！ 小妹背着我，都要跟这个男人私会！ 管不了了！ 真的管不了了！ “你……你们……” “小哥，这一大清早的，你别嚷了，行不行？我今儿还得去一趟临州城，你不是说要跟着我一起去吗？” 冯云霁:“别给我转移话题，你俩到底干了些啥，姓沈的，你非得让我把你拿条链子把你栓起来吗？ 你说，你是不是对我小妹干的啥？ 我跟你没完！” 冯云霁上蹿下跳 ，程小淮蹙眉，陡然提高嗓门，厉喝一声:“冯云霁，你干啥！ 我俩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还能干啥？ 我俩摸摸小手，亲亲小嘴，该干的，不该干的，啥都干了！ 行不行？ 你栓沈遇干啥！ 栓我得了，把我拴在你裤腰带上，让我在家里头，做一辈子老姑娘，到时候，你和老冯，你们几个养着我，行不行？” 程小淮嘴巴厉害，对着不依不饶的冯云霁，噼里啪啦一顿输出。 平日里，程小淮都是笑嘻嘻的 ，对人温和，亲善。 今日，竟然被冯云霁惹毛了！ 冯云霁:难道过分了？！ 孟始:可不是咋滴！ 小哥，人家姐和姐夫 ，原本就是两口子，如今被你闹的，就像是一对苦命鸳鸯！ 冯爷爷在这时候，都没敢这般干涉姐姐和姐夫！ 您一个大舅哥，的确是过分了。 被程小淮一顿数落，冯云霁这才老实了一些，低声嗫嚅:“我这不是怕你被沈大郎占便宜吗？ 再说，你俩还没拜天地，行跪拜礼，这么做，不合规矩！ 咱们冯家，最注重的便是规矩礼仪，等沈遇有能力凤冠霞帔，十里红妆，热热闹闹的将你娶进门的时候，小哥保证，高头大马，风风光光，送你上花轿！ 到那时，别说是管你，就连一个屁，小哥都不放！” 清早晨的热络气氛，绝对是从冯云霁的一番豪言壮语之中开始。 程小淮被他嚷的，头都有点发懵。 沈遇只是抿唇笑着，站在原地。 程小淮原本是计划着，今日去朱掌柜的药行里。 清水镇上的时疫，得到了有效的控制，算是给其他几个州镇，打了个好样。 程小淮的作坊，订单络绎不绝，尕家屯的药农，已经从零散的日工，转成了正式的合同制。 程小淮在文书里头标明，但凡雇佣的工人，只要听从指挥，该收药材的时候收药材，收药材的生意，不忙的时候，帮着作坊里头，晒药材，挑选药材。 或者是葫芦的药田里，需要帮忙的时候，他们就去帮忙。 反正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每日劳作四个时辰，若是超过了文书上所写的劳作时长，程小淮会贴补一部分费用。 且不影响正常的薪资发放，程小淮为人爽朗，宽和，这半年的时间相处下来，尕家屯的药农们，对于这位新东家，早已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 程小淮的为人处事，很是得人们的喜爱，也正因为如此，签下文书的药农们，几乎都是选择了十年的契约。 至于制药作坊里头的乡亲们，大多是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衬过程小淮的，她自然不愿意用太多规矩束缚他们。 葛大春是个实诚的，主动签下了一份五年的劳作契约，作坊里头其他的人，自然也知道程小淮待人不薄，更没有理由不同意人家小姑娘的管理方式。 程小淮放心的缘故，很大一部分缘由，是南竹主仆二人的帮助。 南竹是个规矩刻板的人，却也懂得人情世故。 尤其是写得一手好字，头脑精明，也是一个做生意的小人精。 有了南竹的帮忙，程小淮如虎添翼。 原本狗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十里堡，竟然成了十里八乡之中的领头羊！ 程小淮更是以一己之力，把整个十里堡的经济发展，带动起来。 就连之前，在村子里相当豪横的赵大壮，也都痛改前非，好好做人。 休了田秀娥之后，赵大壮投身程小淮的制药作坊当中，帮着她负责运送各个州镇上的成药订单，还有药材运送。 程小淮很满意现状，心中却也有自己的盘算。 尕家屯收药材的那些药农，这半年时间内，也算是踏遍整个关外，都没有寻找到她需要的最后一味药材。 程小淮意识到，想要给沈遇解毒，她就必须要走出去！ 原本，她是想着去临州城，找朱掌柜的寻一寻药商协会的门道，看看是否有人知晓，那一味稀有的药材。 沈遇突然回来，还受了伤，让她有一些不放心。 沈遇见程小淮踌躇，随后对着她道:“你若是去临州城，只管去了便是，我还要去书院，如今功课紧张，我也不好总休息！” “可是……” “你放心吧，我会跟周院士说明情况，尽量每七日回来一次！” 程小淮虽然不放心，可却也知道什么时候该优柔寡断，儿女情长，什么时候该当机立断。 有舍有得。 “即使如此，那你自己也小心着一些，有什么消息，只管让周院士找人带话！” “嗯，小哥，这一路上就劳烦你受累了！” 冯云霁翻白眼:“净说点子屁话，我自家的小妹，宝贝疙瘩，自己不照顾着，难道还要让旁人假手？” 程小淮闷哼:“小哥，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冯云霁:呵~ 小妹有怼了我，还是为了那个狗男人，真的心好痛！ 冯云霁赶着马车， 带着程小淮呵沈遇，从医馆出发，先送沈遇去书院。 一路上，冯云霁的皮鞭，扬得老高，抽在马屁股的力道上，狠狠的，在街道上，马车被冯云霁赶出来了一种万马奔腾的感觉。 就这，冯云霁都不解气，恨不得车轱辘都飞起来。 程小淮攒眉:“小哥，这马车是不是有点慢？” “咋了，小妹！” “倘若我是你，就把把屁股后头，坠上一挂炮仗，到时候，咱们就能起飞了！ 跑啥跑，直接上天得了！” 纵使冯云霁再怎么装傻充愣，也还是听出来了程小淮话里头的不悦。 得得得~ 这姑奶奶若是急了眼，谁都弄不住！ 冯云霁:我是一个懂得适可而止，见好就收的人！ 马车的速度，这才渐渐的平稳下来，看着沈遇因为颠簸，触到了手肘引起来的剧痛，使得他更加苍白的面色，有一些担心的查看了他的胳膊。 “疼不疼？” 沈遇摇了摇头:“无妨，放心吧！” 程小淮头疼，这冯云霁的性子，还真是与老冯，如出一辙！ 第206章 沈遇家里头的女人，也姓程 到了书院门口，程小淮好一番嘱咐沈遇，这手肘养护的注意事项。 冯云霁嘴里叼着一根草，一个劲儿的翻白眼:“小妹，你这知道的，是嘱咐你家男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祝福儿子呢！ 他都多大岁数了，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伤，得小心着点儿吗？” 程小淮瞪他:“你就不能少说几句？咋废话那么多！” 冯云霁吃瘪:“得，我话多，我嘴欠！” 沈遇抿唇:“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是，出门在外，万不可意气用事……” “能忍则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程小淮接话，打断了沈遇的祝咐，每一次她出门之前，沈遇都会这般叮嘱一番。 活像是一个为了子女提心吊胆的老父亲。 沈遇满意的点头 ，目送着程小淮上了马车，看着他离开，这才转身朝着书院里头走去。 刚到门口，就看见了被众人簇拥着，一起来书院的程允堂，也刚好进门。 程允堂见到沈遇，仿佛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万通书院的宴席结束，众人是知晓日期的，只是沈遇一大清早就出现在了书院门口，想必是演习结束之后，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的。 看着他胳膊伤了，还带着夹板，众人不由得纳闷。 走的时候还风风光光的真的回来时候，看上去这般狼狈？ 莫不成，这一次去打了脸？ 程允堂心中也是这般猜测，原本这一次去参加曲殇流水的事，他是有着十足把握的，错过了春闱，这是他想要出头最快捷的方法，却不曾想，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沈遇抢走这个机会。 现下看见沈遇，程允堂心中恨的自然是咬牙切齿，脸上却依旧强撑着笑。 “沈公子何时从临州城回来的？这胳膊……” 沈遇并不想与程允堂有何交集，可是对方主动与他打招呼，且落落大方，他也不好不搭理。 “谢过关心，不小心伤了胳膊！” 对于临州城的事，绝口不提，看样子，这一次的宴席，应该是不怎么顺利！ 毕竟，清风先生难相与，是出了名的，哪里是随随便便的人，就能够入的了他老人家的眼的。 沈遇面容清冷，对人疏离，若是真的出了风头，尾巴估计早就翘上天去了！ 如此想着，程允堂才觉得解气。 “既然是伤了，那要小心一些才是，若是养不好，就没办法参加秋试了！” 一旁的一名书生，手里的折扇轻轻摇晃，模样却是尖酸刻薄，惹人厌恶的。 “就算是参加得了秋试，也不一定能够中得了童生！ 沈公子你这胳膊，伤的可真是时候，到时候，若是名落孙山，也好有一番说辞是不是！” 众人哄笑，沈遇却不言语，朝着书院里头走去，拿着扇子的男子，名唤楚天宁，他狠狠的淬了一口:“呸，什么东西啊！若不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这一次宴会，轮得上他一个贱奴！” “就是，听说，这沈遇，就是个吃软饭的，靠着家里头的娘子，养活了一大家子，就连那沈二郎，也都是个小吃软饭的！” “就这种男人，能有什么真本事！ 靠着女人的裙带关系往上爬，软饭硬吃也是一种本事！” 听着那些人诋毁沈遇，程允堂心中才觉得舒坦了一些，却还是虚伪的道:“诸位，咱们不好这般背后议论旁人，毕竟，这是别人家里头的事！” 楚天宁压低声音道:“程兄，我听闻，沈遇家里头的女人，也是十里堡的，姓程……” 程允堂叹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说来也是丢脸，那沈遇的娘子，是我家中堂妹，这两口子……” 程允堂欲言又止:“罢了罢了，家丑不可外扬……” 楚天宁闻言，仿佛嗅到了八卦的气息:“别呀，程兄，怎的不说了？ 大伙又不是外人，咱们一同在这书院，也是是多年的同窗挚友，你若是遇见什么难处，只管说来，咱们几个一同想办法！” “就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你那家里头的堂妹，听说是个彪悍的，你们搬到镇子上……该不会跟他们有关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程允堂一脸悲痛，随着众人的簇拥，进了书院里头。 书院里流言四起，都是关于沈遇的。 沈二郎发现，课后，同窗们，都用异样的眼神看他。 沈二郎觉得奇怪，看见了与他交好的高贺明正迎面走来。 “贺明！” 高贺明看着沈二郎，脸上尽是踌躇。 “你有没有觉得……今日好奇怪…… 他们看见我，都躲着我似的！” 高贺明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沈二郎敏锐，一眼就察觉到了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你咋了？是不是有啥话要跟我说？” “二郎……你还是去书院门口看一看……” “书院门口咋了？” 沈二郎顿了顿，却还是大步流星的朝着门口走去，大门上张贴着一张告示，黄纸黑字，有许多学生正在围着门口，看着那告示，窃窃私语。 沈二郎挤进人群里头，看见了那黄纸上面的大字。 “小小十里堡，养着两匹狼， 大郎和二郎，还有一个娘。 姑娘腰身软，男人直了眼， 风吹裙子起，男人忙抱起， 姑娘好风骚，家里富贵包。 两郎吃软饭， 啥都不用干， 姑娘能挣钱，谁也不敢言！ 白日忙看病，夜晚忙不清， 二郎无脸面，奴藉被洗清！ 食珍馐，着华服，滥竽充数入仕途！ 回头看，全靠女人吃软饭！” 沈二郎小小的身体，因为愤怒，肌肉紧绷，仿佛是一座火山，蓄势待发。 这顺口溜，不知道是何人写的，可是话里话外，都是隐喻，指桑骂槐。 十里堡的大郎和二郎，还有那白日行医赚银子的那个“娘”，明眼人一看说的便是他们一家子。 第207章 告示，不撕当墨宝欣赏吗 沈二郎气急败坏，上前去，疯狂的将那告示撕扯下来，本想要扯碎泄愤，想到了什么，却还是小心翼翼的，将那纸折叠了起来。 见沈二郎撕下来告示，围观的人群里头，楚天宁手里的扇子，轻轻的摇晃。 “这位小师弟，你这是作何？” 沈二郎气呼呼，却依旧腰背笔直道:“这里是书院，是念书学知识的地方，不是菜市场口，这般不堪入目的东西，贴在这儿，我不撕掉，难道要让你当墨宝欣赏？” 楚天宁笑的贱嗖嗖:“好厉害的一张嘴，咱们书院里头，出了这种伤风败俗之徒，还被人张贴了告示，事儿已经传扬开来，若是被旁人议论纷纷，岂不是坏了书院的声誉！ 我瞧着，还是把这东西拿给院士去看一看，听听院士的意思，看这事该如何处理！” 沈二郎懒得搭理楚天宁，虽然知道他是师兄，父子也经常说，对待长辈，要守礼，知礼，懂礼，可眼下，这位师兄说出来的话，都是些个让人一听就扎刺的。 沈二郎懒得搭理他！ 随即就往书院里走，楚天宁看出来了他的意图，对着身边的几位同窗，使了一个眼色。 几人上前，几人的身形，虽然算不上高大，可是对于神二郎来说，无异，于是一堵人墙。 楚天宁一脸前辈的姿态，手里的扇子，嗖的一下收了起来，直接挑起来了沈二郎的下巴。 “你这小东西，夫子平时没有教过你，尊师重道，尊老爱幼！ 我们几位，可算得上是你的师兄，兄者，长也，师兄问话，你这气呼呼的，态度恶劣，是何意？” 有人直接按住了沈二郎的肩膀，不让他动弹。 “松手！你们放开我！” 沈二郎的肩膀上，传来了一阵疼痛，那群人，将他制服住，直接将他手里的那张纸夺过来。 “小东西，这告示，还是送到院士手里吧，你这么紧张，该不会这东西是你写的？” 沈二郎挣扎:“你们胡说八道！” “不是你写的，你这般紧张，难道这里头写的人，是你？” 人群之中，有嘴欠的学子，那是之前与高升交好的同学道:“师兄 ，沈淮就是十里堡人士，家中的兄嫂还有同学，平日里都喊他沈二郎！” 众人更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哟，当真吗？如此说来这告示上说的人，竟然是咱们书院的小师弟？” “难怪会有人，将这不堪入目的告示，贴在书院的大门口！ 你这小东西，不仅给咱们书院招黑，还对师兄口出狂言妄语！ 走，咱们带着这小东西，去院士那！” 沈二郎慌了，尽管知道这告示上写的东西，是有人故意针对，可事情若真的闹到了院士那，有辱书院名声的事，可大可小。 若是因此惹了麻烦，嫂子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自从家里头的医馆开起来，沈二郎也比之前懂事了许多，眼看着前些日子，程小淮忙的 ，没日没夜的，为了那些病人，整个人都熬瘦了一大圈。 他心中明白，程小淮为了他们兄弟二人，能够念上书，算得上是不辞辛苦。 也暗暗发誓，就算是为了嫂子，他也要努力念书，争取秋试，能够考取童生，也好让嫂子脸上有光。 “我不去，你们松手！” 沈二郎挣扎，与那群人撕扯中，不知道怎得，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紧接着，有人竟然被沈二郎撞倒！ 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紧接着，那人哎呦哎呦的喊了起来！ 沈二郎吓了一跳，见着那一群人，把倒在地上的人围了起来！ “方兄，你怎么了！” “疼，胳膊疼……” 楚天宁看向沈二郎，站在人群之中的沈二郎 ，一脸茫然且委屈，他…… 撞了人了！？ 方才，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就觉得他被那群人撕扯着，可是…… 他伤了人？！ 沈二郎仿佛是被吓到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看着那群人，将受伤的学子搀扶着，还有人，不忘记揪住沈二郎的衣裳，撕扯着他:“你这小畜生，竟然出手伤人，走，今日这事，必须要去院士那，讨要一个说法！” 沈二郎的小脑袋瓜子，完全反应不过来，只能任由着那群人，连拉带拽的，撕扯着他，朝着院士所在的墨香斋走去。 程小淮正在与朱掌柜的攀谈，却忽然间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朱掌柜的关切道:“怎么了这是？” “肯定是有人在说坏话！” 朱掌柜的闻言，抿唇一笑:“万一是有人惦记你呢？” 程小淮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贝齿:“那就托掌柜的吉言，能被人惦记着，也不妨是一件幸福的事。” “那是自然，程姑娘说的那番话，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正好我这有事要与你商量呢！” “何事？” “姑娘可听说过衢州近几年，天灾不断的事？” “略有耳闻，关外那些难民，大多数都是来自于衢州，这是我不明白，那些难民为何不去温暖且路途平坦的南方而去，偏要到苦寒的关外之地？” 朱掌柜的闻言，眉头攒蹙，拧成了疙瘩。 “这事，只是你我二人，私下聊聊便是，绝不能过六耳！” “掌柜的放心，你我之间这番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起初这些难民，的确是逃往京城方向的，这是后来被官服武力镇压，大批难民，死于城外，那尸体，当真是堆积如山！ 后来，这些难民没了法子，不得不往关外走！” “这是朝廷的意思？将这些难民，驱逐到关外？” “表面上看的确是这个意思，听知情者说，驱赶难民的，是睿王的人！” 睿王? 程小淮蹙眉。 “对 ，睿王！ ” “这睿王，不是当今圣上的亲兄弟吗？ 为何要驱赶难民进京？ 天灾不断，解决的法子，应该不是驱逐难民吧！ 这算什么法子！这般暴力驱逐，只会令百姓唉声载道，怨言四起不是吗2” 朱掌柜的抿唇，压低声音道:“程姑娘所言极是！ 连我们这些平头百姓都能够想透的道理，睿王又怎么会想不到？ 这一切，只怕是当今圣上，都被蒙在鼓里！” 程小淮诧异:“掌柜的，这话是何意?” “姑娘可曾听说过安平侯？” 老冯？这事跟老冯又有什么关系？ 第208章 旧疾复发 “略有耳闻，听说侯爷一家，满门忠烈，就连已故的夫人，那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 朱掌柜的颔首，一脸的崇拜之色:“没错，安平侯的确是一家忠烈，普天之下的百姓，有可能无人知晓当今圣上有何丰功伟绩，但安平侯却是家喻户晓的英雄人物。 人人知晓，大舜朝的江山，乃是冯郡侯一家，在马背上打下来的！ 就连他岳家，亦是如此！ 新帝登基，担心手握兵权的侯爷，功高盖主，头一把火，就收到侯爷的兵权，就连家里头的几位爷， 也都被降职，只是在一个不起眼的职位上谋职！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皇上这是要夺回兵权，这几年的天灾人祸 ，民不聊生，完全没有人管，衢州为何时疫不断？ 那是百姓们食不果腹，饿急眼了，连地边的老鼠都不放过，抓来充饥…… 姑娘可曾见过死人分尸 ，人肉抢食的场景？” 朱掌柜的痛心疾首，程小淮本能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人吃人…… 骇人听闻！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原来在历朝历代，是都会经历的时期。 只是皇上中庸无能，听信谗言，削了老冯的兵权，却又不管百姓死活，怪不得人人都说，大舜亡朝，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朱掌柜说的这些事情，朝廷里头都没人禀告皇上？” “禀告？如何禀告？如今的朝廷里头，安平侯就除了兵权，就连他岳家，也都拔旗举家，在边陲商城定居！ 前两年，听说府上的老夫人病势缠绵，才回到京城寻医问药！ 睿王看似温和，却是个会拿捏人心的，朝廷里头，如今都是他的羽翼，只怕是皇上都被蒙在鼓里头！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皇上常此，这般下去，必然会失了民心……” 恰逢此时，睿王性情温和，与百姓着想，推翻昏庸无道的君主，另立新君，那也是民之所向。 程小淮心里暗自道，这睿王，杀人不用自己的手，处处用的都是软刀子，就连平头百姓都能看得清楚的招式，当今圣上是为何被他蒙骗的呢？ 仅仅是因为他主动将皇位给了当今圣上？ 这也不对劲，如果是因为这样，那皇上理应忌惮他才是！ 又如何会这么袒护他，信任他？ 难道这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朱掌柜的看见程小淮出神，笑着道:“扯远了，扯远了！ 咱们还说衢州的事，那边时疫作祟，死的死，逃得逃，只是，这衢州，乃是要地！ 但凡是与月氏国的征战　，衢州是必经之路，所以要控制那边的时疫，是重中之重！” 程小淮点头:“如此说来，的确是如此，只是……” “程姑娘心存仁义，这一次清水镇上的时疫肆虐，朱某已经见识到了，京城药商协会，也听说了这件事，想着询问一下程姑娘，可否有兴趣加入药商协会！” 程小淮心里欢喜，却是面不改色:“我一介小小女子，从未想过要干什么大事业 ，如今这医馆的生意，在朱掌柜的照拂下，也算得上是步入正轨！ 只是这药商协会…… 我从未与之打过交道……” 看出来了程小淮的担忧，朱掌柜的笑着道:“大舜朝的各行各业基本上都有自己的商户，这药商协会，其实并不稀奇，之前，我不是与你说过，宝芝堂之前的药材供给，也是由药商协会负责的，后来因为衢州的事，商路被毁，才造成了公交困难！ 如今，程姑娘在关外的医药生意，算得上是独大，老人们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加入药商协会，除了每年交上一部分会费，也算得上是有了一份保障！ 我瞧得出来程姑娘是有生意头脑的，这生意，日后自然是要做大了的！ 我倒是觉得，加入药商协会，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 程小淮颔首，这才露出笑意:“我也不懂这个中的弯弯绕，既然掌柜的这么说，那便是错不了的！ 只是…… 我也不认识什么人，这件事情，还要劳烦朱掌柜的给从中走动！” “这件事，你放心，我负责给你联系商会，到时候，你只管拿着举荐信去便可！ 衢州的事，程姑娘怎么看？” “朱掌柜，关于衢州的事，若是官家委派的任务，我自然会全力以赴！” 得到了程小淮的肯定回答，朱掌柜的满意道:“这样便好，你我二人合作，若是能够把衢州的时疫平定下来，那些穷苦的难民，也能重建家园，避免流离失所，被四处驱逐了！” 程小淮点头:“自古医者父母心，我与朱掌柜的，算得上是志同道合了！” “是啊，老朽也没想到，都到了这把年岁，还能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挚友！ 程姑娘在我认识的小辈当中，算得上是佼佼者！” 两人正聊着，门外响起来了小厮的声音:“掌柜的，清风先生府上来人，说是先生旧疾犯了，让您过去一趟！” 朱掌柜的闻言，不由蹙眉，面露难色。 “旧疾犯了？” “是！” 朱掌柜的惆怅，记得嘬牙花，甚至是在程小淮面前，急的来回踱步。 清风先生…… 这称呼怎么听着有点儿耳熟？ 程小淮一时半刻也没想起来，这位清风先生，是在哪听人提起来过，却看出来了朱掌柜的打怵。 随即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朱掌柜的叹息:“别提了，这位清风先生，是个老滑头，每一次治疗，都会要了两位郎中半条命！ 如今谁提起来，都心里打怵……” 朱掌柜的双眼放光，看着程小淮，笑眯眯的道:“程姑娘不急着回去吧？！” 程小淮:忽然间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朱掌柜的，该不会想着把我卖了吧！ “您大的什么主意？” “听说你擅长针灸！” “你想让我去给清风先生瞧病？” “姑娘可真是聪明！” “您眼里都赤裸裸的写了算计，这么点儿事，我要再瞧不出来，那不是傻嘛……” “绝对不是算计，这位清风先生，可是关外有名的大儒，我听说你家中相公已经入了书院，那必然是要走仕途之路，多结交一些学识渊博的人，对他有好处！” 程小淮恍然大悟，怪不得这清风先生如此耳熟呢，原来竟是万通书院的那位！ 第209章 你是何人 看出来了程小淮的迟疑，朱掌柜的继续游说:“这清风先生有旧急，时常小腹巨痛，疼痛难耐，最近一些日子反复发作，更是频繁！ 我在这临州城，这么多年，最怵头的， 便是去清风先生府上！ 我这铺子里头的两位郎中，哪一个没有被清风先生训过，这老头儿脾气倔着呢！” “那您就不怕，我也被这清风先生撅哒一顿？” “你这脾气，我自然是知道的！ 我如果是老周和老许医术不精，难免会打我自己的脸！” “此话怎讲？” “这一晃也有两三个年头了，清风先生每次腹痛难耐，两位郎中去了，都查不出是何病症！” “查不出来？” “嗯，每过一段时日，清风先生的旧疾，就会复发一次，疼起来的时候大汗淋漓，都毫不顾及形象的打滚，有一次，清风先生甚至用头撞墙，没了理智！ 可是，好起来的时候，就又像是没事儿人……” 程小淮低头思忖，剧烈疼痛，反复发作，咣咣撞大墙！ 好的时候没事，这症状…… “程姑娘，你这医术是老朱我见过最为高明的，清风先生这病我老早就想让你给瞧一眼，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了……” “您可别给我灌迷魂汤，我又不是万能的，啥病都能治！” “你有多少能耐？老头子我还是知道的，悄无声息的就能给人正骨，这时疫 ，鼠疫，也能被你解决！ 你再继续跟我老朱谦虚，那可就是过分谦虚了！” “您这一顶接一顶的高帽子，给我戴着，我这是非去不可了呗！” 朱掌柜的对着程小淮双手抱拳:“程姑娘，谢谢您嘞！” 程小淮笑而不语，随即起身，朱掌柜的很会审时度势:“安排马车，我跟着程姑娘，一同去一趟清风先生的府上！” 一路上，朱掌柜的把清风先生的情况，详细的说与程小淮听。 按照朱掌柜的所言，对于清风先生的旧疾，程小淮心中，也有一些猜测。 具体情况，还是要见到清风先生本人再下定夺也不迟。 很快马车到了清风先生的府上，见着朱掌柜的从马车上下来，还带着一位长相清秀的小姑娘，门口的护院，赶忙上前:“朱掌柜的，今日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柜上的郎中，可随着一同来了？” 朱掌柜的淡然一笑，却依旧有一种气场，全然不像是一个生意人。 “清风先生的状况如何？” “咱们先往里头走着，小的与您说说！” 看到护院，眉头皱紧，自然是清风先生的状况不太好，程小淮不语，随着他们一同进入了宅院里头。 程小淮抬头，看见门口的匾额上写着司徒府。 看样子这清风先生姓司徒！ 随着护院的指引，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清风先生居住的地方，这一路上，程小淮也把大致情形弄明白了。 意简言赅，清风先生犯病了，前些日子万通书院当中，有一场文人雅集，他本就身子不太好，一直都未曾出席。 一直到了几天前，他才去了书院当中，尽管当时，身子好了一些，没想到从书院回来之后，清风先生的病情，就加重了。 到了今日，竟然吃不下喝不下，肚子疼的，已经在榻上开始打滚了。 咚的一声—— 屋子里头传来了剧烈的声响，紧接着清风先生的叫骂声，从屋子里头，传了出来。 “给我滚，都说了吃不下，还弄些药汤子给我吃…… 如果真的管用，老夫还至于被这病痛，折磨这么多年吗！ 都给我出去，老夫一眼都不想看见你们！” 程小淮:呵，这小老头脾气够暴躁的，得亏的还是个学识渊博的大儒！ 就这嘴脸，不吝是谁看到了，清风先生这学术大儒的形象，必然会一泻千里，直线下滑。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程小淮看见了一名身着绛色缎袍的老妇人，那衣裳上绣着仙鹤松柏的图案，原本慈眉善目的老妇人，此刻脸上也带着愠恼之色。 看见了程小淮与朱掌柜的在屋子外头，脸上的恼意，才稍稍的收敛了几分。 “朱掌柜的可算是来了！您赶紧进去看看吧，这老头子又开始发疯撒泼了！” “夫人莫急，我今日过来，是特地请了清水镇上，赫赫有名的程大夫来，给老爷子瞧病的！” 老夫人面露欣喜之色，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看上去约莫十五六，长的的干干净净，清透净美，浑身上下的药香，隐约能够嗅到。 “这就是清水镇上的程大夫？” 程小淮有一些惊讶 ，她—— 都这么有名气了？ 就连临州城上的人，也都听说了她的大名？ “见过老夫人！” “程大夫不必客气，我家这老头子的个性怪癖……朱掌柜的可曾与您说过？” 老夫人忧心忡忡，尤其在看见了程小淮，竟然是一个如此年纪稚嫩的小姑娘，她家那死老头子，只要是一犯病，整个人就不受控制，脾气暴躁的很…… 程小淮淡然一笑:"老夫人放心，我乃是一名医者，老爷子这情况，必然是疼痛难耐，脾气暴躁也是很正常的，待我进去瞧瞧再说！ " “哎，程大夫， 你等一等……" 老夫人面露难色，唤住程小淮:“老夫人还有何吩咐？” “我家……老头子……是个读书的，有一些迂腐……你……” 程小淮聪慧，自然听出来了司徒老夫人话里的意思，却依旧是嘴角含笑，大方的道:“老夫人放心，医者眼中无男女，这个道理，我会跟老先生说明白的！ 他是个明事理的人，这个道理自然都懂！” 老夫人依旧担心，程小淮已经朝着屋子里头去，走到门口时，还不忘记回头嘱咐:“老夫人，过会儿屋子里头，不管发生什么动静，您都不必管！” 老夫人虽然担心，却还是应下来。 程小淮一进屋里头 ，就看见躺在床榻上，衣衫凌乱，蜷缩成一团的清风先生，听沈遇说，此人精神矍铄，颇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感觉。 如今看，程小淮心里暗暗道:这不是虾米腔吗？ 清风先生抬起头，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小丫头，顿时老脸一沉，厉声喝道:“你是何人，竟然敢擅闯老夫的卧房？” 第210章 戳了清风先生的肺管子 “小女见过先生……” “我问你是何人？为何擅闯老夫的寝室？” 清风先生慌了，脸上却是因为痛苦折磨，而造成的满脸狰狞。 程小淮透过空间里的x光检测系统，准确的找到了病灶，看样子与她猜测的，完全一致！ 心里便也就踏实了几分。 “先生稍安勿躁，我是郎中……” 程小淮话音未落，便被清风先生直接打断:“又是朱海旺那老匹夫找来的人，专程过来调理老夫的是吧！” 程小淮:咦~ 这清风先生的语气，似乎不太对呀！ 这谈吐之间，全都是对朱海旺的嫌弃！ 想想也对，这么多年，身上的旧急，都没得到治愈，换做是谁，也会认为这宝芝堂里头，养了两名庸医！ “先生息怒，我是过来专程给您瞧病的……” “哼，一个姑娘家，竟然这般不知羞臊，登堂入室，还给人瞧病……” 清风先生老脸通红，他从未在人前如此狼狈过，哪怕是这么多年，他身上的旧疾，反复发作，见过他这般狼狈的，除了府上的夫人，再有就是宝芝堂的人。 如今，朱海旺竟然不知道在哪，弄来了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这不是专程来堵心他的吗？ 这么一想，更觉得胸中怒火上扬。 对程小淮，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待见。 “老夫的病，还轮不到你一个黄毛丫头插手，走走走，赶紧走，我司徒府上不欢迎你……” 都说清风先生，斯文儒雅，堪称典范，如今程小淮亲眼所见，只觉得外头的传言不实，这分明就是一个脾气暴躁的小老头，甚至是比老冯还要暴躁！ 程小淮不气，可是外头的人，听见了里头传来清风先生暴跳如雷的叫骂声，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也不知道程大夫能不能搞定清风先生。 程小淮倒是不急不躁，扯了一条小杌子，坐在了距离清风先生，足足数米远的位置上。 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先生的左下腹，疼痛难耐，如同针扎，且时常反复！ 近半年之内，如厕小解，会伴有剧烈痛感，且尿不尽！” 一句尿不尽，直接惹得清风先生的一张老脸，红成了煮熟的虾子那般！ 这小丫头是如何知道的，且这么大言不惭的说出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他的病情，程小淮极有可能是在朱掌柜的口中得知，可他小解刺痛…… 这么私密的事情，即便是朱掌柜的，他都不曾提起来，只是碍于男子汉的那点子颜面！ 这小丫头…… 当真是神了！ 见清风先生有片刻的怔愣，程小淮抿唇一笑道:“先生如何？我猜的对不对！” “胡说八道，不知所谓！” “您是读书人，自然知道什么叫做讳疾忌医！您这病不是不能治，只不过需要您配合，您若是信得过我，咱们就姑且一试，治不好，您就着人，去砸了我家医馆！” 清风先生闻言，也不由得看向那说话，满脸笃定，气势十足的小姑娘。 在她上，竟然嗅到了秀到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息！ “你是……” “清水镇十里堡程小淮！” 清风先生攒眉，清水镇十里堡…… 程大夫？！ 就是那一个救治关外无数难民，控制住时疫的女大夫？ 竟然这般年轻！ 见清风先生没有言语，程小淮靠近了一些:“先生，我这般提议，您觉得可还行？” 清风先生并不愿意让程小淮诊治，刻在骨子里头的迂腐思想，男女有别,他自然无法迈出去这一步 程小淮倒也是个聪明的，一眼能够看透他心中在想什么。 “清风先生还在犹豫什么？您都已经到了这般岁数，这病若是不根治，只怕日后有的是罪受！ 您一生育人无数，桃李满天下，若是有朝一日，传出去，一代大儒被尿憋死，岂不是让后辈笑话？” 程小淮的这一番话，根本就不是触了清风先生的逆鳞，分明就是戳了他的肺管子！ 又快又准又狠！ “你……” 清风先生恼羞成怒，刚要开口，却见那距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丫头，已经豁然起身，动作灵敏，快的如同一道闪电。 原本还因为疼痛，而浑身紧绷的清风先生，只觉得身上一痛，有什么东西，没入了皮肉当中，紧接着，一股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 他的手脚，竟然开始发麻，失去了意识，不能动弹了。 “你……你这丫头竟然用暗器伤人，你对老夫做了什么！” 程小淮依旧是一脸天真无害的笑，嘴里头说的话，却依旧是尖酸刻薄:“您这老先生可真是不听人劝，我这给您治病，还得用点特殊手段！ 都跟你说了，别怕别怕，很快就结束了，您这浪费口舌的功夫，咱们早就治疗完毕了！” 说着，程小淮把身体已经失去意识的清风先生，身子放平，解开了上半身的衣衫。 瞬间，清风先生的叫骂声，从屋子里头，再度响起！ “你这个女土匪，你到底要做何，来人呐！ 来人—— 你这个臭丫头——” 屋子外头的老夫人，听见清风先生的叫骂声，显得十分激动！ “掌柜的……这……程大夫……没问题吧！” 朱掌柜的倒是一脸淡定自若，安抚着老夫人:“老夫人放心，我老朱能够把人带上门来，自然是信得过程大夫！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清风先生嘴里不断的叫嚷着，程小淮实在是嫌烦，直接将手里的帕子团起来，毫不客气的怼在了清风先生的嘴里头，那让人头痛的碎碎念，瞬间消失了。 程小淮启动空间里的碎石激光，在清风先生的结石点，开始进行激光碎石。 第211章 我家老头子，怎么没那声音？ 清风先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浑身不能动弹，如同砧板上，待宰的羔羊。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程小淮又把一颗脑袋，凑到了清风先生跟前，耐心的嘱咐道:“多喝水，多溜达，小解的时候，注意可否有尖硬物排出，约莫四五块，那就对了！” 说完，程小淮就转身离开了清风先生的寝室。 一出门，众人便围了上来，老夫人更是满脸担忧:“程大夫，屋里头怎么没了声音…… 我家老头子……” “无妨，已经结束治疗了，需要注意的事项，我已经与清风先生交代过了，这些日子，要注意饮食上的清淡，忌食牛羊肉等生发之物，最主要的就是，督促清风先生，多溜达溜达！” 老夫人甚至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真？” “嗯！若是清风先生有何不失？您只管去找朱长贵拿几副利尿下顺的汤药，三到五日，我会再来府上看望清风先生，算是复查！” “那诊金……” 尽管不知道这小姑娘说的是真是假，老夫人还是客气的询问了诊金。 程小淮抿唇一笑，笑容灿烂:“不急，等清风先生痊愈之后，再行结算吧！” 说着，程小淮看着朱掌柜的道:“老朱，咱们回去吧！” 朱掌柜的和程小淮与老夫人告别，便直接离开了司徒府上。 回去的路上，朱掌柜好几次抬起头来，看着面色平静的程小淮，几次欲言又止。 程小淮嘴角含笑，语气淡淡:“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问我？” “清风先生……怎么就突然间没了声音，你对他做了些什么……” 程姑娘脾气不太好,这一点是人尽皆知的，她刚进去的时候，还能听见清风先生骂骂咧咧，也就须臾之间的功夫，屋子里头就安静了。 从出来到进去，这之间的时间，也就一炷香的功夫。 这程姑娘，到底是如何给清风先生治病的？ 朱掌柜的也十分好奇。 “我给他用手怕把嘴巴堵上了，他自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朱掌柜的目瞪口呆:“堵上了？” 程小淮一脸正色的点头:“对呀，堵上了，你没听见他骂骂咧咧吗？就这张碎嘴子，那肯定影响我治疗呀！ 所以我就用手帕给他堵上了！” 程小淮说的十分认真，朱掌柜的却觉得，自己在听什么惊悚的故事。 程小淮全然没有在意，朱掌柜的那惊慌失措的表情，继续道:“清风先生这病，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长期的气滞血瘀，再加上清风先生久坐，造成的肾气盈满，久聚成积，在体内形成了异物！” “体内生了异物？” 周掌柜的叹为观止，这身体里头长东西，他活了半辈子，也是头一次听见这种说辞。 瞬间也来了兴致:“如此一来，该如何治疗？体内生的东西若是想要取出来，莫不是需要开膛破肚？” 程小淮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 “大可不必这么麻烦，我爹之前跟我说过一种治疗之法，那便是通过剧烈的震动，隔着肌肤，体内碎石，之后再通过大量饮水以及运动量，再将碎石排出体外！” 朱掌柜的一双眼珠子，陡然间睁的滚圆:“姑娘的意思是……” “那碎石可通过小解，以排泄物的方式，从体内排泄出来！” 朱掌柜的:换句话的意思，就是尿出来？ 真的假的？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玩意！ 面对着朱掌柜的质疑，程小淮并没有不悦，反而一脸轻松:“你若是不信我说的话，日之后我们再来一趟司徒府上，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朱掌柜的笑:“程姑娘还真是博学多才，与你在一起，听见的都是一些新鲜事儿，老朱我都快要黄土埋脖子半截的人了，没想到还能有这种见闻！ 要不然，你在临州城多待上几日？” “那可不行，我家中的夫君胳膊受伤了，我得回去照顾他！” 坐在车头赶马车的冯云霁，一路上保持沉默，听着程小淮与朱掌柜的对话，就忽然间觉得心好痛。 到底妹子长大了，就是别家的人了，一心只惦念着她的男人！ 不过凭良心说 ，那姓沈的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至少从始至终，都没有把他卖出来，这人够仗义的。 若不是因为他是小妹的夫君，冯云霁说不定也能与他处的不错。 冯云霁的身子一僵，用力地摇了摇头，甩开脑子里不该有的念头。 一而再的提醒自己:收起你不该有的念头，从那姓沈的，成为小妹的男人的那一刻起！ 他们之间就不可能处得很好！ 姓沈的那可是摘了他们的小心尖啊！ 回清水镇的路上，程小淮心情都很是不错。 大舜朝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商会，听闻药商协会当中管事的堂主，手里头收藏着各种珍贵的药材。 为了给沈遇解毒，程小淮已经收药才大半年了，却一直没有头绪。 也正因为如此，程小淮一直秉承着闷声发大财的原则，才会考虑着加入药商协会。 看着程小淮一路上欢喜的样子，冯云霁忍不住开口道:“小妹，你咋这么高兴？” “说不定过些日子，我会去一趟京城！” 听见程小淮那么说，冯云霁也颇感意外:“真的吗？你想通了？” “什么想通了？我是去京城，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冯云霁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瞬间有一些沮丧。 “你……不考虑回家吗？” “我……小哥，其实我很高兴在这个世间，还有其他的亲人，只是，我们这么多年都不曾在一起，又有各自的生活圈子和生活方式…… 我只是怕所有的人都不自在！” “这是什么话！ 咱们是一家人呢，只要一家人能够在一起，高高兴兴的，有什么不好的！ 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大哥虽然已有妻室，可大嫂人也是极好的，你不用担心姑嫂之间的相处不愉快……” 冯云霁急切的解释，程小淮心里头，是一股暖流荡漾。 其实，起初，程小淮是有一些适应不了忽然间冒出来了这么多亲人。 尤其是她和老冯之间的关系，从忘年交，直接变成了亲爹,换作是谁，一时半刻也难以接受。 这些日子，冯云霁一直在清水镇上陪着她，尽管这冯家小爷脾气暴躁，可每一次遇见真事的时候，他都是第一个冲在前头！ 活了两辈子的程小淮，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血脉至亲，来自于兄长的疼爱。 这种感觉，不能说不好，只能说是歪瑞古德~ 第212章 有人欺负沈二郎 “小哥，你不用急着跟我解释那么多的，那只是我之前的想法，如今，关外这般情况，衢州的事情，老冯不是一直也惦记着吗！ 我过几日，就要去一趟衢州，等把事情处理妥当之后，我随你回京城 ，去一趟侯府！” 程小淮的话，才刚脱口而出，冯云霁整个人就激动了，勒紧了手里的缰绳，迫使马儿急刹。 程小淮猝不及防，整个人差点摔出去。 “小妹，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有准备跟小哥回侯府？” 程小淮蹙眉，看着冒冒失失的冯云霁，此刻欢喜的竟然像个孩子，不由得舒展了眉头，满含笑意的点了点头。 “嗯！忙完了衢州的事，就回去！” 冯云霁哈哈大笑，激动的抱着程小淮， 用力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好啊，好！ 若是老爹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高兴的睡不着觉！ 不行，我得马上给老爹飞个传书，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万万不可！” 程小淮及时阻止已经快要得意忘形的冯云霁:“这件事，可千万不能让老冯知道！” “咋的小妹，你难道还要给老爹个惊喜不成？” “不是惊喜，而是衢州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都要严重，此次去衢州，不知道多少时日，更不知道还要面临多少艰辛困苦！ 所以，我不想给老冯一个热罐子搂着…… 万一……” 看见了程小淮眉眼之中的那一抹惆怅，冯云霁很快就知道小妹在担心什么。 正事儿:“呸呸呸，你别乌鸦嘴，咱们好好的去衢州好好的回来，你放心，不管你去哪，小哥都陪着你！” 冯云霁十分宠溺的伸手，用力的揉搓着程小淮的乌发:“咱们兄妹同心，其利断金，就不信不能帮着衢州的难民，走出水火之中！” “嗯！” 马车还未行，程小淮就听见了有人骑马，气喘吁吁的追上来:“程姑娘，程姑娘……” 程小淮回头，竟然看见了清川！ “清川？你怎么来了？” 马儿在程小淮的马车跟前停下，清川这才一跃下马:“您可真是的，这会儿子来了临州城，也不知道去会宾楼里头看看咱们！ 掌柜的听说您来了，特地让小的给您送点东西，我这才去了宝芝堂，朱掌柜的就说您已经走了，小的紧赶慢赶，可算是追上您了！” 说着，清川赶紧把佟掌柜让给程姑娘捎带的东西，交给了她。 “这是什么？” “小的也不知道，掌柜的让给您带的，我便给您送来了，这样小的回去也好交差了！” 程小淮拿着一只小包袱，里头四四方方的， 不知包着什么东西，反正是有一些分量在手上。 清川离开，程小淮又回到了马车上，冯云霁也扬起鞭子，开始赶车。 程小淮打开了小包袱皮，里面竟然是一只紫檀妆奁！ 程小淮打开了妆奁，里头是一封信。 拿出信封，程小淮拿出来了里头的信纸，里面只有短短几行字！ 看见那些字，程小淮的表情，瞬间一僵！ 紧接着，把那封信，快速的收起来，妆奁里头，还放着一摞银票！ 程小淮看着那些银票，久久的陷入震惊之中。 佟掌柜的为何要让她这么做？ 原本以为，憨厚本分的同掌柜，只是一个老老实实的生意人，可如今看来，佟掌柜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程小淮并不打算回去找佟掌柜问个明白，信里头，写的很清楚！ 她相信，佟掌柜是他的贵人，并且是一个好人！ 所以，程小淮心里有主意，这件事，佟掌柜的出人，她不过是负责出力罢了！ 也没什么难得。 只是刚刚回到清水镇，刚回到医馆，程小淮就看见了医馆大门紧闭！ 今儿没开门做生意？ 程小淮蹙眉，伸手敲门，屋子里头，竟然传来了沈遇的声音。 “谁？” 沈遇不是去了书院吗？怎么又回来了？ “是我！” 门打开 ，程小淮看见沈遇黑着一张脸，这情况，不太对劲啊。 “你怎么回来？书院今日不是休沐日啊！” “你回来的正好！二郎出事了！” 程小淮闻言，心里咯噔一沉。 沈遇这般表情严肃，难不成是沈二郎那皮猴儿又闯祸了！ “发生了何事？” 程小淮说着，就进了医馆档案中，孟始也随着把门再一次上了门栓。 一进门，程小淮就看见不知道哭了多久，一双眼睛几乎肿成核桃的沈二郎！ 以往，就算是她教训沈二郎，给他吃“竹笋炒肉”，这小家伙，都是一身硬骨头茬子，从不落泪！ 今儿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这孩子都哭成这般？ “这是咋的了？咋哭成这德性？” 程小淮话音刚落，原本已经收拾好情绪的沈二郎，哇的一声，再度哭了出来。 许是看见了程小淮，心里头觉得委屈！ 这一次，沈二郎的哭声惊天动地，不再像刚才那般也忍着！ “嫂子，我没有打人，我没有欺负人…… 是他们推搡我，我也不知道，那人，是如何伤了的…… 嫂子，好多人都说看见了我打人，他们都是师兄，呜呜呜…… 可是他们说的那些话好难听……夫子没了法子，就找了周院士…… 院士说寻衅滋事者，回家反省……严重者，那是要被书院开除的，我不要被开除，呜呜呜呜呜……” 程小淮听得一头雾水，却还是上前伸手，把神二郎抱在怀里头,柔声细语的安抚:“二郎乖，不哭了！ 有啥委屈跟嫂子说！ 只要有嫂子在，旁人休想欺负你！” 在程小淮的安抚下，沈二郎的情绪，渐渐的平静下来，断断续续的，也从沈二郎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沈二郎说完，眼泪又流了下来。 “嫂子，周院士若是真的将我开除，那该怎么办…… 呜呜呜…… 对不起，嫂子……” “好二郎，嫂子是不是与你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 别哭了，这件事，嫂子去书院问一问！ 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在家里头乖乖的待着，不准再哭了，听见了没有！” 程小淮的语气，异常冷静，不像往日那般，若是有人欺负了她家孩子，就上去与人拼命。 这一次，周院士都把沈二郎遣送回来了，证明事情非同小可！ 程小淮必须要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再说。 第213章 事情不太好办 安抚好了沈二郎，程小淮就要出门，沈遇凝眉，也随着上前道:“我同你一起去！” 冯云霁不乐意:“你这胳膊伤成这一副德性，去了是能讲道理，还是能动手？ 你在家里安抚二郎，我跟小妹去一趟！” 程小淮看向一脸担心的沈遇，随后对着冯云霁道:“小哥，咱们这次去可不是找人动粗去的，还是你留在家里照顾着，我跟大郎去找周院士！” 冯云霁本来不愿意，可是看见沈遇一脸担忧的模样，最终还是妥协了。 “姓沈的，你可照顾好我小妹，若是回来的时候，小妹少了一根头发丝，我可跟你没完！” “小哥放心！” 目送着二人离开，冯云霁又看向已经情绪稍稍平复，却依旧一双眼珠子通红的沈二郎:“哭哭啼啼的干啥，就算是真把人揍了，那也是好样儿的！ 自家的女人，就得自家护着，甭听你嫂子说那些个弯弯绕绕！” 沈二郎闻言，这才觉得心里头，舒坦了一些，用力的吸了吸鼻涕:“小哥，我知道了！” “好小子，就冲这一点，你就比你哥甚强百倍，不过，我搞不明白，你为啥非得念书？ 学武功 ，日后做个武状元不好吗？” 沈二郎诧异，看着冯云霁。 “我嫂子喜欢做状元夫人！” 沈二郎讷讷，从最初，哥哥逼他念书，到后来 ，沈二郎拼命的努力读书，他思来想去，并不是因为他多么喜欢读书。 只是因为他读书，嫂子会高兴！ 嫂子心心念念的想做状元夫人！ “你嫂子想做状元夫人，跟你有屁毛钱的关系！ 那是你哥的事儿，只管让你哥努力就好了！ 你才几岁，就把大好的时光浪费在了念书上，如今被人欺负了，只会娘们唧唧的哭鼻子，连一点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就跟一只小爬爬似的！” 说着，冯云霁坐在了沈二郎身边，继续道:“我跟你说，有的人，天生是靠着笔杆子吃饭，有的人，就是靠着拳头吃饭！ 我瞧着，你不是块读书的料，都是活泼好动的，说不定弃文从武，会更利于你日后的前程发展！ 被开除就被开除呗，你嚎上两嗓子，事就能解决了！ 既然那群人说你揍了人，事已经被冤枉到了身上，揍了也是揍了，没揍也是揍了！ 那还不如上去把他们胖揍一顿，来个痛快！ 倒也出了一口恶气，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沈二郎:小哥，嫂子叫我读书，是为了让我明事理，懂进退！ 冯云霁:那都不重要，总之就是不能受欺负！ 一旁的孟始，也看不下去冯云霁给一个刚刚受了委屈的孩子洗脑，小声提醒道:“小哥，我劝你好好做人，要是姐知道了，你给二郎喝这种鸡汤，那可是要急眼骂人的！” 提起来程小淮， 冯云霁才没了刚才的慷慨激昂！ 下意识的摸了摸鼻梁子，尬笑道:“小孟，这事若是到了你姐的耳朵里，我可要给你松松筋骨的！ 把嘴巴闭紧点儿，严严实实的，听见了没！” 孟始傲娇:“那就要看小哥表现了！” 冯云霁:呵，小屁孩儿，还学会了拿捏人！ 这就有点淮里淮气！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一起呆久了，这几个小的身上，或多或少的，都会染了程小淮身上的气息。 程小淮和沈遇来到了周家，周沐元和周蕊儿正在说此事，听见了这两口子来了，便将人请的进来。 “周院士，我家二郎真的动手打人了？” “二郎一直拒绝承认他打人，可是学生的胳膊，的确是伤了，且伤的极为严重！” 程小淮蹙眉，如果周沐元都这么说，便就排除了对方是碰瓷。 难道是她想错了，对方真的伤了！ “这件事情，归根究底就是二郎冲动了，在书院当中与诸位师兄发生了口角！ 有不少人看见了，是他先动手推搡的人……” "对方伤的很严重吗？” “伤筋动骨，只怕是会耽误今年的秋试！” 周沐元叹气:“这件事情关乎着这位学子的前程，目前的情况来说，所有的证词， 对二郎极为不利！” 程小淮蹙眉:“事情没有别的解决法子吗？” “若是受伤的学子肯私下解决，不予追究，说不定还好一些！ 你也知道，秋试在即，这些学子都是摩拳擦掌，等了许久的机会，程姑娘，这一次，沐元也着实为难！” 看见周沐元一脸难色，沈遇陪笑道:“我知道让周院士为难了，这件事，我们会去找那被打的人，上门赔礼道歉，祈求对方原谅，只是有一件事，还是想与周院士多嘴问一句！” “沈公子请讲！” “我家二郎，至今都未说明，为何与那些人纠缠撕扯起来……” 周蕊儿脸颊燥热，有一些不自然那些话实在是难以启齿，哥哥提起来的时候，她都觉得义愤填膺，也难怪沈二郎会情绪暴躁。 面对着沈遇的疑问，周沐元也觉得难以启齿，思忖了许久之后，还是从衣袖当中，摸出来了什么东西，放在了桌子上，轻轻推到了沈遇面前。 沈遇低头，程小淮已经先一步拿过来了，那一张纸打开来，看完了那上面写的字，程小淮依旧面不改色，心中却也明白，沈二郎为何与那些人推搡起来。 只不过，这也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这么一看，倒是有人故意安排了这一场，针对的，绝对是沈遇兄弟二人，只不过 沈遇一回书院，就被周沐元带去了书室当中。 如果不是因为如此，说不定此刻，被遣送回家，勒令检讨，有着被开除风险的人，便是沈遇。 沈遇盯着那字迹，久久不语。 周沐元轻咳一声，正色道:“沈公子，这件事……” “周院士，这件事是有人故意陷害设计！ 我家二郎虽然顽劣，也有一些三脚猫的功夫在手上，只不过，他一个孩子如何与一群比他大了那么多的师兄抗衡！ 还请周院士给我一些时日，将事情的真相调查清楚！ 我家二郎若真的打了人，我们认错道歉，至于书院该怎么处置二郎，我们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沈遇的语气，带着笃定，程小淮看着他，第一次在这个男人身上，看见了一丝狠厉与不好惹。 第214章 你男人属乌龟的？这么能忍 “沈公子有什么想法？” “不管是谁，公然张贴着告示，在书院门口，便是对我们兄弟二人的侮辱！ 大舜朝明文规定，诽谤之罪，不至拔舌，却能获罪！” “这一点，哥哥不是没想到过，只因为，当时并没有任何人目睹，到底是何人贴了那告示……” 沈遇:“无妨，能够在那早上晨读的时间点，悄无声息的张贴，那张告示必然是书院之中的人！ 且我已经看过那张贴的位置，并不是几岁的孩童的身高，能够够得着的！” 沈遇的眼神里，是一种清冷睿智，程小淮竟然觉得，此刻她家的男人身上，正在闪闪发光。 “不知道沈公子可否有怀疑的目标？” “我也不知道，不过也并不是全然没有任何头绪！” 沈遇看着那一张告示，将心头的怒意狠狠的压下去，压低声音对着周沐元，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他们二人很晚才离开周府。 漆黑的夜，偶尔能够听见打更人的动静。 程小淮走在沈遇身边，时不时的侧脸，看着他清冷的面庞。 “你在想什么？” “不管是谁，这般诋毁你，我都不会轻易放过！ 我不喜欢惹事，却也不是一个怕事的窝囊废，如今都被人欺负到了头上，我若是再好脾气的糊弄过去，日后，老爷子和几个舅哥，如何放心把你交给我？” 程小淮动容，看着沈遇，他已然伸手，小心翼翼的把程小淮的手，握在手心之中。 “相信我，我必然会给你撑起一片天地！” 程小淮眼眶酸涩，这是她第一次深切的感受到了沈遇给她带来的安全感。 夜色深沉，程小淮和沈遇，并没有直接回去，反而是拐了一个弯，准备去一趟被沈二郎打了的那个学子家中。 在一处小胡同当中，看见了一处破落户家，家门紧闭，看不见一丝亮光。 这个时候若是休息，未免也太早了！ 程小淮看了一眼沈遇，小声道:“你在这边等我，我去瞧瞧里头什么情况！” 不等沈遇阻拦，程小淮已经一跃而起，顺着墙壁攀爬上去，动作十分的迅敏。 沈遇揪心，看着暗夜当中，犹如一只豹子那般轻巧的程小淮，眼底里的担忧，逐渐的散开。 约莫盏茶的功夫，程小淮就回来了，沈遇急忙上前:“如何？” “那方有为在家中！不过已经睡下了！” 且，空间里头的x光系统显示，他胳膊上的伤，是真的！ 程小淮原本以为，那些人是用的刁钻手段，想着陷害于人，却没想到，这一次的陷害，很明显的是高端局！ 那方有为是真的受伤了，所有的人又像是被统一了口径，一口咬定，就是沈二郎动的手！ 这事情，便不好办了。 两人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歇下了。 自从冯云霁来了以后 ，沈遇就被迫去跟他作伴！ 站在门口，程小淮一脸惆怅。 “别想了，今日的事到此为止！” “我想知道，你跟周院士说了什么！” “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你就不要费心思了，早点休息……” 说着，沈遇忽然俯下身来，猝不及防的，将一记湿热的吻，落在了程小淮的脸颊上。 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程小淮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对视上沈遇那一双略带忧郁的双眸。 “对不起……” “你……怎么了，沈遇……” 沈遇把程小淮抱在怀里，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来自于这个男人的低气压和悲伤。 “都怪我才让那些人这般诋毁你，日后，我再也不是那个温吞软弱的沈遇！ 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辱你们！” 程小淮知道，今日那一封告示上的污言秽语，不仅让沈二郎愤怒，就连沈遇，仿佛也被挫伤了自尊心。 “沈遇，你不用这么难过，我并不在乎歪头的人怎么说我，毕竟我不是那白花花的银子，做不到让每个人都喜欢！ 我只想做好自己，就足够了！” 程小淮说的是认真的， 这些话，落入沈遇的耳朵里，反而更像是在安慰他，这让他心里，更是百爪挠心似的难过。 “时候不走 早了，你早些歇下！至于方有为那边，明日我会过去一趟！ 看看他什么口风，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只是偶然这么简单！” “既然如此，那就早点休息！” 沈遇回到了屋子里，始终觉得难以入睡，伸手摸到贴身的衣裳里头，缓缓地从里面掏出来了，他一直随身携带的东西。 那一枚小小的印章，只有拇指般大小，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通透的光泽。 沈遇的眼神，从茫然渐渐的凝聚，最后变成了一抹犀利的坚毅。 沈遇，难道你还不应该下定决心吗！ 你真的愿意让你深爱的人，任人欺负，受人凌辱？ 不！ 绝对不能够！ 这一夜，沈遇根本就没有合眼，一直在想着书院里发生的事。 能够深谙书院之中的作息，且巧妙的躲避耳目，张贴那张告示的，一定是书院之中的人。 而书院当中,最为可疑的人,便是程允堂！ 尽管这人，一直扮演一个目空一切，不染凡尘，且宽厚温和的形象，沈遇却能够从他的眼睛之中，捕捉到贪婪和憎恶。 尤其是这一次，他去了临州城，参加了万通书院的曲殇流水之后，沈遇今日都能够感受到程允堂视线里，藏着锋利的刀子。 翌日 沈遇醒来，就与程小淮告别，就去了书院当中。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冯云霁坐在门口，他嘴里的一根稻草棍，吐到了地上。 “你说你家男人，是属乌龟的吗？这么能忍？ 他弟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他是如何做到这般平静的？” 程小淮没好气，看着冯云霁，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我男人属不属乌龟的，我不知道，你这绝对是属长舌妇的！” “啥？” “东家长，西家短，不该说的说，不该管的管！” 冯云霁笑呵呵:“我就待见小妹这张嘴，骂起人来都是一套一套的，让人神清气爽的，痛快！” 程小淮:“堂堂安平侯四公子，瞧你那一副便宜的样子！” 冯云霁:“骂人不带脏字儿，舒坦！” 怪不得老爹一头只想扎在关外，这和小妹在一起的日子，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程小淮冲着孟始喊了一句:“孟始，姐出去一趟，你在家里看着铺子！” “哎，知道了！” “你去哪儿？小妹，我陪你！” “你少跟着我，粘人精！” “老爹让我保护你！” “少拿老冯唬我！说不让你跟着，你就别跟着我有正事！” 程小淮的严重警告，冯云霁不敢继续跟着，只得站在原地，看着程小淮离开。 第215章 赵氏 看着程小淮离开，孟始凑过来一颗脑袋:“小哥…… 你就放心让姐一个人出去？” “我哪里说让她一个人出去的？ 小孟啊，你这脑子不够活泛呀！” “啊！” “不让跟着，那就不跟着呗，就不能偶遇吗？ 反正， 偶遇总不能把人赶回来吧！” 说着，冯云霁大摇大摆的离开了铺子，目标就是程小淮去的方向。 孟始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笑。 这冯云霁，可真是个活宝！ 这脾气，真的像极了冯爷爷！ 不过，在这样的家庭之中，孟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爷爷若是还在，他们一定会很幸福吧！ 想到了爷爷， 孟始难掩悲伤的红了眼圈。 为了抵制这不良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去柜台上收拾草药。 姐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努力给自己找点活干，人忙碌起来，脑子就会放空，心里也就亮堂了。 程小淮没有直接去方有为的家，而是旁敲侧击的打听到了，他家里的娘子赵氏，是在市场口上杀鱼的。 听说那方有为的娘子，为了供他读书，不辞辛苦，一年四季，不论风霜雨雪，都在集市口杀鱼。 程小淮远远的就看见了一名粗犷的妇人，正手起刀落麻利的杀鱼。 程小淮经常买菜，再加上这一次清水镇的时疫被控制，早已是被众人熟识。 因此，她一来，就被那些摆摊的小贩认了出来。 这家给个萝卜，那家给把葱，程小淮盛情难却，却还是收下。 赵氏远远的就看见了程小淮，笑着上前:“程大夫，来条鱼不？ 今日的鱼可新鲜了！” 看见赵氏那泛着红肿的关节，程小淮微微一笑道:“嫂子，帮我杀一条花鲢鱼！” 赵氏虽然长得五大三粗，却是个干净麻利的，快速的给鱼去鳞除腮，开膛破腹，不多时就将鱼处理干净。 用一尾芦草，从嘴中穿过去，麻利的打了一个结，递给了程小淮:“程大夫，这鱼二斤五两，花鲢鱼十个铜板一斤！ 一共是二十五个铜板！” 程小淮把鱼放进了篮子里，随后付了铜板，才对赵氏道:“这位嫂子，你这指节，是不是一到下雨阴天的就关节就疼痛难耐？” 赵氏闻言，这才抬起头来，看着眼前面容清澈的小姑娘，很是诧异:“是呢，程大夫连这都知道？” 程小淮抿唇:“可能是医者的习惯罢了，见到有病痛的，就忍不住多说几句，你这是常年在这市场杀鱼，天寒地冻的伤了关节！ 若是不好好保养，日后会落下病根儿的！” 赵氏感动，却还是大大咧咧的道:“哎，像我们这些穷苦人能活着就行，什么病根不病根的！” “话不是这么说的，听说您家里头的相公，博学多才，在书院里头念书，日后那是要中秀才，参加会试的！ 说不定，日后您就是状元夫人，自然要好好的保养身子才是！” 赵氏双眼里，透露着欣喜。 程小淮说的这些话，她听着觉得是一种安慰。 在这市场杀鱼，餐风露宿，受罪挨冻，都只是为了自家男人能考取功名，尽管他现在只是童生！ 这一晃，就要秋试了，赵氏可是满怀希望。 昨夜，她家男人回来，胳膊还受伤了！ 尽管她恼火，却还是要照常出摊，杀鱼赚钱。 毕竟，就给他男人治病，也需要不少的银子。 程小淮从衣袖当中拿出来了一贴膏药，递到了赵氏手上:“嫂子，这是我自己做的膏药,治疗关节疼痛，效果不错，您试试，若是用着不错，回头就去怀济堂找我！” 赵氏感激:“那就谢过程大夫，也借您吉言！” 程小淮回了怀济堂，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沈遇才回来。 “大郎，我今日去了市场，赵氏倒是十分平静，仿佛并不知道他家男人是如何受了伤的！” “那你没有跟她说？” “没有，我想等你回来，看看书院里头，有什么发现再说！” “你是如何知道我会去书院调查的？” “猜的！” 沈遇眼神沉了几分，随后拿出了一本册子，递给了程小淮。 程小淮打开，发现那是一份书院里头的试卷。 “这是……” “能够躲避开书院里的耳目，而且熟知书院里头的作息时间的，必然是书院里头的人！ 且那张告示张贴的高度，绝对不会是低年级的学子所为！ 你看这告示！” 沈遇拿出那一张告示铺在了桌子上，那上面的字，污言秽语，十分刺眼 。 只是随着沈遇的手指，程小淮却发现，那一处的字，墨迹有一些晕染。 “这墨迹还没干透，就被人贴上去了，想必是写字的人十分着急！ 急匆匆的写下这一份告示，所以我便更加确定，这个人一定是书院里头的人！” 于是，就有了书院里头今日的这一场测试，沈遇想要通过比对这些人的笔迹，找到那个写告示的人。 原本，沈遇以为，这张告示，会是程允堂的手笔，毕竟，对他们的情况如此知根知底的， 整个天鸿书院，除了他，再无第二个人。 只是，没想到这一番比对下来，别说是程允堂，就连整个书院之中，都没有与这张告示上，一模一样的字迹。 “你想以这种方法，找到写告示的人？” “可是没有找到！书院里头所有的学子，都参加了这一次的试卷作答！” 程小淮微微眯起眼眸:“并不是，还有一个人没有参加测试！” 程小淮的话，刚一脱口而出，沈遇的脸色也变了。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道:“是方有为！” “是方有为！” 沈遇霍然起身，如果这张告示，当真是出自方有为的手笔，那么策划着一场诬陷的人，可算是费尽了心思。 对方甚至是已经猜测到，他们会怀疑的方向，于是自导自演，假戏真做，同时还能够保全了方有为。 沈遇起身就往外走，程小淮紧随其后。 第216章 上门道歉 “你去哪儿？” “我去找一趟周院士！” “我跟你一起去！” “嗯！” 两人急匆匆的出了门，冯云霁一脸醋意。 “你们两个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你跟着我俩去干啥？我们是去周院士家里头，有正事，不是出去游山玩水的，大半夜的，带着这么多人上门去，知道的是去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打狼的！ 你给我安分点，在家里头待着！” 冯云霁:“我……” “今天晚上，我可不想跟你偶遇，你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就行！” 说着，程小淮和沈遇一同离开了 。 冯云霁唉声叹气，用手肘撞了撞正在结账的孟始:“小孟，你说，这俩人，为啥总这种时候一起出去？” 在一旁拨拉算盘的孟始，头都没抬一下:“小哥，你一个做舅哥的，为啥管人家小两口，管这么严？ 我姐嫁不出去，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你个小屁孩儿，胡说八道些啥！ 我哪里不想让你姐嫁出去了？ 我……我这不是得考验考验那姓沈的吗？” “我觉得姐夫挺好的，姐姐性格莽撞，姐夫心思缜密，姐姐动如脱兔，姐夫静若处子，他们二人性格互补，这不是挺合适的一对吗？ 我瞧着你这不是考验姐夫，分明就是想拆散人家他们两个！” “你这小兔崽子胡说八道些啥呢？我是那种人吗？” “您不是！ 那咱换一个说法，若是将来以后，你有了媳妇儿，我姐日日抱着你的大腿，阻止你跟你媳妇儿在一块，烦不烦！” “我……” “你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 小哥，你要是让姐跟着你回京城，这样做是不对的！ 她与姐夫彼此喜欢，在没有你们来之前，日子过的，虽然有一些拮据，却也是满满的幸福，这是我亲眼所见的！ 可如果因为有了你们，让姐原本幸福的生活，变得沉重了，你觉得解释会朝着你们靠近，还是跟你们疏离呢？” 冯云霁低头，似乎是在认真思量着孟始的话。 “姐对任何人都很好，你是姐的家人，可是姐以前的家人，也是对她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人呀！ 总不能因为她有了一个家，就要抛弃另外一个家里头的家人呀！” 孟始这一番话说的直白，冯云霁却是听进了心里头。 程小淮和沈遇去到了周家，说明了情况以后，三人一同去了一趟书院里头。 在卷宗室里，他们找到了方有为几次书院测试的时候，留下的卷底。 经过比对上面的字迹，尽管那字迹故意的歪七扭八，细节之处，当真与告示上的字迹吻合。 看样子，只要在方有为这找到了突破口，陷害沈二郎的事，便能迎刃而解。 “这件事，我回去找方有为……” “还是不要，周院士，书院里头，众多学子异口同声的指正，是我家二郎动手，想必他们就是已经想好了措辞的！ 这件事情，不仅关乎着书院的名声，更关乎着我家二郎的前程！ 我不想因为这件事，给他身上带来任何污点，所以明日，我想亲自去一趟方有为家里，若是到时候 ，他依旧是现在这般的态度，那这件事，就交给周院士处理，您觉得如何？” 周沐元点头，程小淮的顾虑 ，不无道理，尤其是现在，清风先生对沈遇，颇为看重，若是因为这件事情，扯了后腿，那也是得不偿失。 翌日 程小淮一早就起来了，菜市场上，今日竟然不见赵氏的身影，程小淮买了一些东西，直接朝方有为家的住处走去。 还没进门，就听见了院子里头，传来了女人的叫骂声。 “方有为，你可真是够可以的，老娘以为你伤了胳膊，还满心自责，没想到你是与人口舌，被人打折了胳膊！ 我起早贪黑的供你念书，家里头，吃的，穿的，喝的，用的，哪个不是紧着你先？ 你可真是个好能耐的，居然在书院与人打架！ 我却还跟个傻子似的，被蒙在鼓里！ 今日你给我把话说明白，你到底为何与人打架？” 方有为不语，脾气火爆的赵氏，更是来气:“你倒是言语啊，窝在那儿一动不动，活脱的就是个窝囊废！ 我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嫁给你这么个三脚踹不出屁来的闷葫芦！ 为了供你读书，我都三年没有穿过一件新衣裳了，你可倒好，出去给我招事惹非不说，还把自己伤成了这个德行！ 原本，我还指望着你秋试的时候，能够上岸，中个秀才！ 你居然被一个小兔崽子打断了胳膊！ 你个丢人现眼的玩意，活着浪费口粮，死了浪费地界！” 站在门口的程小淮，听见了院子里，赵氏谩骂着方有为。 却始终听不见方有为回一句嘴。 程小淮听出来了，这方有为，是个软骨头，怕媳妇的手！ 那赵氏，也绝对是个彪悍的。 不过，程小淮还是捕捉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讯息，赵氏说，方有为是被一个孩子打断了胳膊，看样子这件事，方有为并不希望赵氏知道。 程小淮吸了一口气，提高嗓门，站在门外喊道:“敢问 ，方有为方公子在家吗？” 院子里头的谩骂声，这才停下来，赵氏的声音越来越近:“来了，是哪家的找我家相公？” 赵氏一开门，竟然看见了程小淮！ 脸上顿时写满了惊讶。 “程大夫，你怎的来了？” 程小淮亦是满脸惊讶的看着赵氏:“嫂子，怎么是你？” “你……” “哎呀，在门口站着做啥，赶紧进来说话！” 昨日里程小淮给的那一贴膏药，赵氏用了，一直发麻的手，竟然奇迹般的有一丝好转。 今日一早，赵氏原本当着带着方有为去程小淮那看看这受伤的胳膊，却意外得知，他这胳膊，不是意外摔伤 ，而是被一个小兔崽子打断的。 顿时火气就上来了，于是就发生了方才那一幕。 程小淮被拉进院子里，却没有看见方有为的人。 于是开门见山，对着赵氏道:“嫂子，我今日唐突上门，是来给方公子道歉的……” 赵氏闻言，更是一头雾水了:“道歉？道啥歉？程大夫，你这话是啥意思？” 赵氏这才发现，程小淮手里，拎着一只竹篮子，里头放满的满满登登。 最为显眼的，就是篮子上肉的那一大块三层五花的肥猪肉！ 约莫四五斤。 第217章 事情的始末 “程大夫，你这话越说我就越糊涂了，这到底是咋回事？” “方公子没跟你说？” 赵氏纳闷，这一大清早的，堵了一肚子的火，程大夫又莫名其妙的上门道歉…… 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方有为你出来！” 屋子里头的方有为 ，听见了程小淮上门，扎在屋子里头不肯出来，做起了缩脖子鸡。 程允堂说过，这个女人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是大嘴巴子烀脸，他只要一口咬定，就是沈二郎先动手，就是沈二郎打断了他的胳膊，绝不私下解决，一定要书院给一个交代！ 这就足够了！ 反正…… 今年的秋试，他根本也考不中秀才！ 到时候 ，赵氏还不知道会是怎样一番闹腾！ 正因为如此，方有为才一时糊涂，听了程允堂的话。 屋子里头的方有为，不肯出来，赵氏有一些急头白脸，起身就要去屋里头揪人，却被程小淮拦住。 “嫂子，你冷静，切莫冲动，这事说起来，也怪我家小叔子！” “你家小叔子？程大夫，这到底是怎么一回？您这一会子的功夫，把我说的云里雾里的！” “嫂子，这说起来也怪不好意思的，我家小叔子，举止莽撞，不小心伤了方公子！ 昨日被遣送回家，书院里头说，他与方公子发生口诀，不小心伤了方公子！ 而且方公子的同窗作证，就是我家小叔子打了方公子！ 方公子…… 无法原谅我家小叔子，书院要将他开除…… 我这是一大清早，就起来去了集市上，买了些礼品，过来赔礼道歉，不知道方公子伤势如何？” 闻言，那赵氏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方有为只说他的胳膊，是被一个师弟打折了，却不知道，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 他从前天晚上就回到家中，再没去过书院，现在想起来，赵氏才觉得事情不对。 “程大夫，我也是现在才知道这事，这事出有因，总不能平白无故，你家小叔子就把我家男人打了，总得为着点儿啥吧！” 程小淮闻言，脸色随即变得难看，甚至是眼圈红了。 “嫂子，不说了，终究是我家小叔子伤了方公子，我今日上门，是来赔礼道歉的！ 这些个东西，还请嫂子收下，您劝劝方公子，书院那边让他吐个口话，就放过这个孩子一马，孩子的前程，不能就这么被毁了呀！” 说着，程小淮竟然眼圈一红，泪水落下来:“不瞒嫂子说，之前家里头穷的揭不开锅，可是，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我是为了供家里的小叔子念书，才出来抛头露脸，开了医馆！ 闹成这般，若是我家小叔子真的被开除了，那我这般辛苦忙碌，还有何意思？” 程小淮作势，用手帕擦了擦眼泪，美人落泪， 赵氏平日里粗犷惯了，看见一善良温婉的小媳妇，竟然在面前落泪，一时之间，有一些慌了。 尤其程小淮说的那些话，仿佛让她在一瞬之间找到了共鸣 。 赵氏在程小淮身上，仿佛是看见了自己的影子，总想着男人出息了，日子就好过了！ 因此自己出去抛头露脸，干的小本营生，只为了供着家里头的男人念书！ 吃的穿的喝的用的，那一样都是紧着方有为，家里头的苦，都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在吃！ 努力的供着方有为念书。 “程大夫，别难过，这事，我瞧着只是个误会，方有为 你给我出来，把话说清楚 ，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屋子里头的方有为，慌乱的在屋子里头踱步，今天他一直不出来，赵氏也急眼 ，对着梨花带雨的程小淮道:“程大夫，您稍等我片刻，我把方有为喊出来，我倒要问问，这事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赵氏进屋，不容分说，直接揪着方有为的衣裳，就往外扯:“你是耳聋吗？我喊你，你都不作声，程大夫上门了，你赶紧把话说清楚，这到底是咋回事！ 你这还长能耐了，与一个孩子发生口角都要动手！ 你念的那些书，识得那些道理，全都就着粥喝了吗？” 程小淮看见瘦弱如鸡的方有为，被赵氏相当彪悍的从屋子里头，扯了出来，赶忙站起身来，下身行礼:“方公子，还请原谅我家小叔子，您要是有脾气，就尽管冲我来，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方有为面露慌张，程允堂不是说，这程小淮是个泼妇吗？ 眼前的女子，纤细瘦弱，长相精致温婉，怎么看都不像是程允堂所说的那般！ 方有为有一些茫然，竟然对告示上，所书的那些污言秽语，产生了一丝怀疑。 方有为一言不发，程小淮则是一脸委屈，只说求的原谅 ，其他的事情绝口不提。 赵氏在市场上，啥样的人和事没见过！ 自然看得出来，这事，程大夫是有委屈难言。 前些日子，清水镇上涌来了大波的难民，导致时疫四起。 好多人病倒了 。 这镇子上，谁人不知，程小淮是个善良的，整个清水镇，谁没吃过林掌柜的苦头？ 时疫当前，程大夫不仅没有仗着独一份的买卖，坐地起价，反而是那铺子里头的药，都是半卖半施的！ 在这清水镇上，若是没有这善良，仁义的程大夫，只怕是这一次时疫，没有这么快结束。 菜市场里头，人人茶余饭后说的最多的便是程大夫，昨日，程大夫还给了他一贴膏药，当真是人美心善！ 赵氏身为女人，自然也看不了这么一个娇滴滴的人儿，满脸委屈的样子。 狠狠的瞪了一眼方有为，赵氏安抚程小淮:“程大夫，你不必求他，你只管与嫂子把这事儿说清楚，来龙去脉，事无巨细！” 程小淮一双眼圈通红，看上去楚楚可怜。 “我也瞧得出来，嫂子是个通情达理的，既然嫂子问了，那我也不妨多说几句！ 那一日，有人在书院里头张贴告示，对我侮辱谩骂，说我是个风流女人，与男人……” 程小淮难以启齿，赵氏一妇人，却也知道那些隐晦的话语里，包含的是怎样的龌龊。 第218章 事情的始末（一） 程小淮的声音，几乎都在颤抖，睫毛微垂，仿佛无颜面对众人。 “简直是欺人太甚，到底是哪个阴险的下流玩意，竟然这般诋毁程大夫！ 其罪可诛！ 程大夫你别哭，您的为人，在这镇子上，哪个不知？ 定是有人嫉妒你聪明能干，才出去散布谣言，这般抹黑你！” 赵氏骂骂咧咧，程小淮抹了一把眼泪，又继续道:“我家小叔子，在家里头，虽然是被娇惯了一些，可却是一个明辨是非的，那一日，见到有人这般诋毁我这个做嫂子的，就失了理智，上前去将那告示扯了下来！ 没想到被一群师兄围住刁难，小孩子被言语激怒了，一时就失了理智，伤了方公子……” 程小淮说着，满眼愧疚道:“嫂子，孩子年幼，护嫂心切，何其无功，只是方公子受了伤，我们心中也是愧疚的！ 如今书院当中，因为二郎伤人，方公子抓着不放，要把我家小叔子开除…… 您看……” 方有为听的战战兢兢 ，怎么也没想到，沈遇家里头的娘子，竟然的怀济堂的程大夫！ 如此一来 ，这事岂不是闹大了？ 方有为慌了，是肉眼可见的慌了。 却也知道自己是被那程允堂的花言巧语蛊惑了！ 眼下只觉得心惊肉跳，紧张的不行。 赵氏眼神犀利，扭头看向方有为 ，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几分:“方有为，程大夫说的，可有此事？” 赵氏一直觉得，自家男人是个温吞懦弱的，在学业上，更是中规中矩，没什么大的能耐。 即便是如此，赵氏也依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市场口杀鱼。 她的要求并不高，哪怕是方有为能够考中个秀才，在十里八乡的，能够做个乡绅，甚至是教书先生，她都觉得满足。 如今看来，到底是她自己想的太好了。 方有为在外头，竟然还有这般嘴脸！ 方有为依旧踌躇，心里却是怕的要命，这么多年，赵氏都是个强势的，可以说他这个童生，也是被赵氏打骂，督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考上的。 这一次秋试，赵氏一直希望他能考中秀才，只是，方有为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更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念书的那块料，每日惶惶不安。 程允堂说给他五两银子，让他这么干的时候，最初他是犹豫的。 赵氏对他寄予的期望，实在是让方有为，觉得喘不过气来。 若是赵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必然会扒他一层皮！ 他支支吾吾，最终还是硬扛着:“子虚乌有的事，那沈二郎先动手的，他发了疯似的攻击我们，娘子，这事你一个妇道人家，就别跟着掺和了！ 为夫那是要考取功名的人，如今被这小子弄成这般，这秋试，都无法参加了…… 程大夫，你还是回去吧，我家娘子为了供我念书，日日辛苦劳作，你若是真的觉得愧疚，就回去管好你家的小叔子！ 今日，他敢伤人，来日他就敢杀人！” 赵氏没想到，平日里蔫巴巴的方有为，屁都不敢放一个，今日竟然这般不顾情面！ 不由得提高了几分嗓音:“方有为 ，我问你，那程大夫的小叔子，为何只与你动手？ 那张贴告示的人，不管是出于啥目的，你这作为师兄的为啥要看热闹？为啥要嘲笑？” 程小淮心里踏实了几分，尽管这赵氏是个粗鲁人，却是个明辨是非的。 只要方有为能够把这件事和解，她便不追究他的责任，冤有头，债有主，她只找那幕后黑手算账！ “我……我没有……” “你没有？方有为，我虽是一介村妇，可不是个痴傻的！ 你一撅屁股，老娘就知道，你今日拉的是稀，还是干！ 你现在便去书院里头，与周院士说明情况，不再追究这件事！” 温吞的方有为，这一次，竟然不像往常那般，听赵氏的话，直接推搡了她一把:“你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 知道些啥！ 我的事，你少跟着掺和！” 赵氏哑然，看着勃然大怒的方有为，一时之间无语了。 方有为昂首挺胸，强横的对着程小淮道:“程大夫回去吧，若不是因为你家小叔子，这次秋试，便是我出人头地之时！ 这件事，绝对不能这么轻易算了！” 程小淮呼吸一窒，语气不由得冷了几分:“方公子真的认为，你这胳膊不断，就能够扬眉吐气，考中秀才？” 方有为吓了一跳，却还是强撑着气势:“那……那是自然，夫子说我才华横溢……” “方公子平日里就是这般哄骗嫂子的吗？” 赵氏看向程小淮，一头雾水:“程大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小淮深吸一口气，淡淡的道:“其实今日上门，本来就是想着和平解决这件事。 方公子执迷不悟，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做绝了，那么便也没了法子！ 嫂子，你不是说何人写的那告示吗？ 我这就与你说明白是谁写的！” 方有为面露慌张，这程小淮语气笃定，该不会是知道了些什么吧！ 那她今日上门来，浪费那一番口舌，是要作何？ “你少在这故弄玄虚，程大夫，不要欺负我们老实人！” 程小淮没有搭理方有为，拿出来了那告示和一摞试卷，放在了赵氏面前。 赵氏不是寻常农妇，之前家里有几亩厚田，后来关外常年战乱，家中才落魄了。 她当初，就是看中了方有为踏实。 在菜市，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她便养成了泼辣的个性。 看见程小淮拿出来的告示，方有为还有一些困惑，直到看见她拿出来的那一摞试卷，方有为再也无法冷静了。 方有为刚要抢夺那告示和试卷，却被赵氏喝住:“闪一边去！方有为！” “娘子，这女人没安好心…… 你不相信夫君吗？” “我自然信你，可更信得过程大夫的人品！ 她救了清水镇上上下下，数以千计的人命！ 甚至是不求回报，这么善良的人，难道还诬陷你不成？” 说着，赵氏低头，看向她手上的那些东西，只一瞬间，她的一双眼睛，就直了。 第219章 事情的始末（二） 那告示上的字迹，虽然歪七扭八的，刻意变幻，她却一眼瞧出来，那是她家男人的字迹！ 这告示，难道是方有为写的？ 赵氏急切的翻看着那一摞试卷，方有为六神无主，额头上，竟然冒出了一层细汗。 赵氏看着告示上，故意歪七扭八的字体，还有试卷上，方有为的字体，脸色越发难看。 “娘子……” 赵氏舒然伸手，直接将手里的试卷扬在了方有为脸上，方有为惊的后退了几步，满脸恐慌。 “娘子……” 赵氏眼眶通红，眼睛之中充斥着血丝，伸出手颤抖着指着方有为，就连声音，都是发颤的。 “好你个方有为！ 夫子说你天资聪颖，行文如流水！ 夫子说你是可塑之才 ，让你好好念书！ 原来，这一切你都是在骗我的，你把我当做什么了？ 啊！ 你知不知道，夏日的菜市，多么的炎热，鱼肉腥臭，我浑身上下，都是那令人作呕的味道！ 只为了你能穿的凉爽一些，我身上，一直都是那件破旧的短打！ 冬日的水，有多么刺骨！ 你可曾晓得！ 你写的这都是些什么狗屁文章？ 文笔不顺，语句不通，这就是你说的天资聪明，行文如水？ 你的脸到底在哪里？” 面对着赵氏的哭喊，方有为不敢言语，本能的后退，却被她一把揪住了衣裳:“就算是如此，我也便认了，穷苦都随你！ 你为何要写这种秽言秽语，侮辱人家程大夫？ 她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写这种东西！ 平日里学习，不见你用功，写起来淫，词，艳，曲，你倒是有一番拿手！ 方有为， 我当真是看错你了！” 方有为知道，自己做的那些龌龊事当真是瞒不住了，也自知理亏，任由着赵氏的打骂。 “方有为 ，你可对得起我，你为何要这么做？” 方有为抿唇，只是将头垂得更低，赵氏的哭声弥漫在整个院子当中，就像刀子一样，一点一点的戳着人的内心。 疼痛，从胸口蔓延开来，。 方有为忽然间伸出手，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声嘶力竭的咆哮:“你以为我不想出人头地，你以为我不想考取功名吗？可我真的很笨！ 夫子讲的那些东西，我不知所谓！ 我不是没努力，更不是没上进，我…… 我不会！ 我当真就是学不会啊！” “学不会，尽力就好，我只希望，我家夫君，为人清清白白，堂堂正正，你呢！ 你为何要骗我？方有为……你太让我失望了！” 赵氏痛心疾首 ，忍不住的泪眼婆娑。 “你以为我不想坦白吗？我知道，这么多年为了供我读书，你受了多少的苦楚！ 我怕…… 我怕你伤心，失望！ 更怕你…… 看不起我！ 我只能这么一点一点的编织谎言…… 我……不是没有想过，与你坦白一切！ 可是…… 我已经开口编织了谎言，就需要无数的谎言去圆…… 我也不想啊！ 我不想让你看不起我，我不想承认我就是个窝囊废！” 方有为也不管不顾了，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便将心头的压抑全都发泄了出来:“我都已经考了三年了，就是考不中！ 可我就是不想让你伤心…… 我不想啊！！ 你对我的督促与关怀，就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你知不知道！” 赵氏的委屈，彻底的爆发出了，这么多年 ，维持着她一路前行的信念，就是方有为有所作为！ 只是没想到，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幻境，都是泡影。 “方公子，你这么说，让嫂子情何以堪？ 你扪心自问，是嫂子给你的压力大吗？ 她可否说过，你必须要出人头地？ 她又可曾说过，你必须达到某个高度？她才觉得满意？” 方有为怔住，脑海里的浮躁，渐渐的沉寂，平复。 耳边响起来的是赵氏与他的过往。 “相公，你不必担心家里，我可以出去做工，找事情，你只管踏踏实实的念书便是！” “方有为，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你念书便好，家里头的粗活我做就行！” “方有为 ，你去念书，你那一双手，可是提笔拿书的，不是在菜场拿刀杀鱼的！” 方有为恍然，原来这么多年，赵氏都在默默的守护他，他无能，却把赵氏对他的关怀与体贴，全都当成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明明考试，每次都是末尾，可是看见辛辛苦苦劳作的赵氏，于心不忍，只能各种夸下海口。 撒谎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以后的无数次 。 细细回想 ，是啊，赵氏彪悍，那是生活的磨砺，她不得不让自己成长成别人惹不起的人 。 尽管赵氏说话莽撞，对方有为 一直都是很好的！ 他竟然把自己的窝囊，赖在赵氏的能干上。 把他的胆小怯懦，说成了赵氏给的压力！ 垂死挣扎，赵氏都没有说过一句 ，他必须要高中！ 赵氏伤心欲绝，程小淮继续道:“方公子，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受了何人的蛊惑，要这般针对于我！ 不过，我也把话语里说明白！ 我知道这件事，是你做的，我也知道你是受人指使，原本，我只想着能够息事宁人，给彼此留下最后一丝的颜面。 是你的咄咄逼人，不肯回头，才导致了如今的下场…… 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到底是何人指使你这般做的？” 方有为的肩膀 ，虚弱无力的垂下去，赵氏难掩的失望:“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不看实话实说吗？ 你若是继续执迷不悟，那就让程大夫去报官！ 大不了送你去吃上年的牢饭，我也省心了！” 看着赵氏伤心欲绝的模样，方有为最终开始开口:“是……是程允堂！ 他说…… 反正我以我的头脑，也根本无法考中秀才！ 他还说…… 只要绊倒了沈遇，他就能在书院里，继续做人人瞩目的翘楚之辈！ 他给了我五两银子……” 说着，方有为拿出来了那一块碎银子，放在了桌子上，满是愧疚:“程大夫，我真的不知道，他要侮辱的人是你……” 前段时间，方有为和赵氏都染上了时疫，若不是吃了程小淮的药，恐怕，他们两口子，早就没命了！ 算起来，这程小淮也是他们两口子的救命恩人，方有为虽然软弱，却也不是一个不知感恩的。 只是，他发现程允堂骗了他的时候，为时已晚。 第220章 对峙 说完这一切，方有为直接跪在了赵氏跟前，痛哭流涕:“娘子，都怪我猪油蒙心，一时糊涂！ 我不该撒谎， 更不该那么那么懦弱，我不敢承认我愚笨，我怕你会离开我…… 娘子……” 方有为记得，那一年，他掀开赵氏大红的盖头时，她乃是青葱少女，娉婷玉立。 为了他，赵氏变成如今这般，他知道，赵氏心中有他！ 更知道，没有赵氏，他什么都不是！ 就是一个没用的窝囊废！ 这一次的事情，也让他看明白了许多，他根本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 又何必去求那份虚荣，让赵氏过的艰难呢！ 当初 ，如果不是他惧怕辛苦，随口说了一句要去念书，以他的聪明才学，必然能够高中，让赵氏享福。 为了那一句玩笑话，赵氏当真送他去了书院念书！ 甚至是为了束脩和方有为的一切开销，去杀鱼，卖鱼。 如今一想，方有为只觉得羞愧难当。 程小淮没有言语，只是默默的站起身来，对着赵氏道:“嫂子，今日的事也都怪我！” 赵氏眼圈通红:“程大夫不要这么说，怪你什么？ 怪你心地善良，太过仁慈？ 我家这不争气的男人都做出来这种过分的事，你还想着给他留一份颜面，是他不懂得悔改，这件事，也得亏是你！ 若是别人，恐怕就直接报官，把方有为拿进大狱里头去了！ 只是那个什么程允堂……” “这件事，他必须付出代！ 我希望，若是有朝一日，对簿公堂的时候，方公子能直言不讳！” 方有为心中有愧，却还是一些担忧:“那程大夫……不追究我了……” “我今日上门，是来道歉的，既然误会解除了，方公子只需要去书院说明情况，对我家二郎，不予追究，便罢了！ 至于其他的事，方公子权当没发生过！” 说着，程小淮的对着赵氏下身:“嫂子，近日的诗多亏了你们宽宏大量，这些个东西，就牢劳烦嫂子给方公子做了吃！ 屠户说，吃啥补啥，方公子这伤筋动骨，得多喝点骨头汤！ 早上现买的， 新鲜！” 赵氏无地自容:“程大夫，我若是收了你的东西，岂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您快拿回去，改日我们夫妇二人还有登门去给小叔子道歉……” “嫂子，咱们这算是不打不相识，我跟你的状况一样，也是凭借一己之力，供着家里头的相公，小叔子念书！ 也正因为如此，才被人诟病！ 所以，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至于方公子这胳膊，断的也着实是委屈，前些日子家里头的男人，也是伤了胳膊，我做了一些断骨再续的膏药，等您空下来，带着方公子来我这，贴着点，好的快一些！” 赵氏闻言，更是感激涕零。 这不知道，自家男人到底是哪根筋搭不对，弄出来这么个乌龙。 真的是惭愧。 看着程小淮离开，赵氏的眼圈又红了。 “方有为，你看你办的 这叫什么事！” 方有为自知理亏，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垂下头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这个软骨头茬子，动不动的就下跪，到底还是不是个爷们！” “娘子……你不生气？” “生气，当然生气，可生气能有啥用，你就是这般没出息的，那就以后做好准备，跟我浪迹菜市，杀鱼卖鱼……” 说着，赵氏又落泪，方有为心中 百般滋味，却也没在说什么。 经过这一场，他也知道，不管他如何，也不应该欺骗赵氏！ 有能耐，就读书，考功名，让赵氏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 没能耐，就去菜市，杀鱼卖鱼，让赵氏轻松一点，做老板娘！ 总之—— 一切都过去了！ 敞开心扉，方有为竟然觉得，心里头压抑着沉重负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翌日 沈二郎就回到了书院里，一切都是平静的，仿佛之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程允堂正在书斋里头看书，就看见同窗急匆匆的跑进来，在他耳畔低声说了些什么。 程允堂诧异:“当真？” “千真万确！” 程允堂起身，刚走到了门口，就看见一袭学子服，浑身冷傲气息的沈遇，正朝他走来。 在门口了，两人相遇。 沈遇并没有闪开的意思，只是一双黑眸 ，一瞬不瞬的盯着程允堂，仿佛要将他看穿。 “沈遇，你这是作何，好狗不挡道！” 沈遇没有言语，一步一步的逼近，程允堂本能的后退了几步，一个趔趄，撞在了身后的书柜上。 沈遇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沈……沈遇，你到底要作何？” “听闻程兄学识渊博，乃是书院的明日之光，所以有几个小问题，想要请教程兄！” “我没功夫，你去找旁人！” 程允堂不安，只觉得这男人的眼神太过犀利，与他素质里的温和，完全判若两人。 “怎么?万鸿书院的明日之光，是怕无法解答我的问题，丢了脸面？” “你……沈遇，你这是找事吗？” “师弟请教师兄，这算是找事？ 还是说，程兄歧视我这个后来入学的师弟? 夫子不是说，读书人德行才是最重要吗？” 有众多学子，听见了动静，围了过来，程允堂在书院里 一直都是学富五车的好师兄形象。 有人在，沈遇明显的挑衅，这个时候，他若是认了怂，岂不是惹人笑柄。 “既然如此，那沈师弟请问，我自然是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 沈遇抿唇 ，淡淡一笑:“都说师兄能文善武，是一个全才之人，那么我想问师兄，大舜朝律法，一百九十三目……" “大舜律法，一百九十三目，侮辱谩骂，属罪，失德，若致对方缺失钱财，损毁物品，获刑获罚！ 诽谤他人，损人名声 去，其罪当拘，罚牢狱，缴纳纹银十两，以示补偿！” 外头的一众师弟，忍不住拍手叫好。 沈遇却淡然一笑:“师兄好口才，师弟再问！ 国乃大家，族之小家，家族当中 ，该如何平衡？ 老有所养， 幼有所依？” 程允堂抿唇，嘴角上的笑意渐渐散开，十分笃定。 这沈遇，本来是想找麻烦来的！ 提的这些问题，算不上刁钻，可是千人千面的回答，自然是谁的见解独到，便是更为博彩。 第221章 只等看好戏 “沈师弟，国以为公，法以治家，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知书守礼，履道尊法，是以为规矩！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礼法不外乎人情！ 族之有长，是以为规矩！ 融三岁，能让梨，尊老爱幼，是以为情！ 守规重情，家则兴旺！” 沈遇抿唇笑:“沈遇受教，程兄此番见地在下佩服！” 程允堂洋洋得意:“沈师弟，为人贵在谦和，你是代替书院，去参加了万通书院的曲觞流水，即便是不被清风先生看中，也不要气馁！ 秋试好好考，说不定考中童生 ，稳扎稳打才是正道！” 众人听见了程允堂这番话，分明听出了他话里的羞辱。 沈遇却嘴角含笑，恭敬客气道:“程兄所言甚是，这番见地，沈遇记下了！” 说罢，沈遇竟然露出欣喜之色，难得和善的对着程允堂，拱了拱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见他离开，一群平日里与程允堂交好的学子，呼的一下子围了过来。 “程兄，这沈遇，平时不是眼高于顶吗？ 为啥要与你讨教学问？” “就是说呀，这人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长得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该不会，他是故意上程兄这儿来套话的吧？” 听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程允堂也不由得走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 平日里，沈遇看见他，都不见搭理，今日竟然主动询问！ 这事，绝对有猫腻。 如此想着，程允堂竟然追出去。 他倒要看看，沈遇想要玩什么鬼把戏 沈遇出了书斋，径自朝着书院后门的一处小树林走去。 平日里，这里鲜少有人来往，他来这儿干什么？ 就在程允堂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树林里竟然闪过一个人影。 吓得程允堂,本能的躲避开来 "沈公子，找我何事？" “小哥，劳烦您与清风先生说一句，之前先生提问学生的问题，学生已经找到答案…… 还请先生给我一次机会……” “沈公子何必这么执拗呢？ 我家先生是个惜才之人，您的学识，根本难以入我家先生的眼…… 您又何必这般？” 那人说的十分直白，程允堂躲在暗处，心中更是一喜，看样子如他所猜测的，这一次，临州城之行，沈遇当真是出师不利，打了脸。 也难怪这几日，对他颇为看好的周院士，也不怎么找他！ 如此一来，程允堂岂不是还有机会？ 如此一想，程允堂便觉得胸中澎湃。 不由得支楞起，耳朵听着那远处的二人的对话。 “沈公子，不是我不肯帮你，只是我家先生的个性，想必您也听说了，是个固执而又古板的……” “小哥，我知道您跟在先生身边多年，也知晓他的脾气秉性，可是我家里娘子，对我给予了厚望，我若是这一次不能出头，娘子会失望的！ 这一定银子你拿吃茶，我知道，清风先生七日后，会来天鸿书院来公开授课，您看……” “哎，既然沈公子这般，那我便与你提前透露一下，七日后， 随着我家先生一起来的，还有朝廷里的重要人物…… 若是能够博得先生的青睐，沈公子日后，便是飞黄腾达……” 沈遇千恩万谢:“谢过小哥提醒，这一次，我一定好好准备！” “对了，沈公子，有一事，我还得跟你说一声，这一次，负责给诸位学子出试题的，乃是……” 对方压低声音，在沈遇耳边低于，程允堂着急，却害怕被他们发现，不敢贸然动作，心中却也不由得猜想，世人都知，清风先生，乃是当今上上的恩师！ 每年有幸被清风先生瞧上的人，都被圣上重用，可见，当今圣上对清风先生的重视程度。 难道，这试题，难道是…… 程允堂的一颗心，顿时雀跃。 “沈公子，这试题，我已经透露给你，你知道该如何做了吧！” “小哥，这……我有一点不明白，可否请教一二？” “公子请讲！” “这次试题，是不是太过简单？” “公子何出此言？”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主张孝道，亲兄爱弟，封赏犒赏亲王，不是正常吗？ 为何这试题……” “此言差矣，公子怕是读书读傻了吧！ 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世人都知，睿王乃是圣上的亲兄弟，当初，新主继位，这都是有争议的！ 是睿王主动退出，这才免去了一场争夺皇位的大动干戈！ 皇上表面对睿王，是兄慈弟恭，实际上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要不然，又怎么会提出来如此刁钻的试题？ 无论何时何地，公子都要记住，哪怕是亲爹，都是君臣有别，不可模糊了这一层！ 你可记住了！” “原来如此，多谢小哥点拨！” “如此，那七日后，公子要小心应对！我就先回去了！” 沈遇送走了那人，满脸喜悦，躲在角落里的程允堂，露出一丝诡谲的笑意。 看样子，他的机会来了！ 趁沈遇没有发现之前，程允堂悄然离开了。 沈遇抿唇，嘴角上的笑容依旧浅淡，只是眼底里的冷意缓缓的散开，一道身影，一跃而下，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满脸轻佻。 “姓沈的，真没想到，你还能想出来这么损的主意！ 看样子，之前是我小瞧你了！” “这种人，就是要给他深入骨髓的教训，他才会长记性！ 程允堂最在意的，就是仕途之路，那我便断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敢招惹，欺辱程小淮，那便是程允堂犯下最大的错误！ “四舅哥，我先回去了，这件事……” “谁是你四舅哥，我办事儿，你还不放心？ 我这嘴，可不跟老爹一样 ，是个松裤裆，放心吧！” 看着沈遇回了书院里头，冯云霁这才露出满意的一笑。 “没想到，这姓沈的 当这不是个软柿子！这还差不多！” 午后， 冯云霁听说了告示的事，差点没吐血，本想着来书院里头，直接揍程允堂一顿，却没想到途中遇见了这姓沈的。 两人一番交流，冯云霁得知了沈遇要做的事，竟然第一次对他露出笑脸。 甚至是配合着做了方才的那一出戏。 折人羽翼，断人后路，逼到绝路，狗急跳墙，这事整的相当可以！ 冯云霁喜滋滋的回去，只等着七日之后看好戏。 第222章 你胆子倒是不小 烈日当头， 艳阳高照。 程小淮再来司徒府的时候，敲开门，就被人恭恭敬敬的迎了进来。 一路畅通无阻，直接来到了清风先生的住处，老夫人正在和清风先生品茶赏花。 见着程小淮来了，清风先生刻板威严的脸上，竟然荡漾起笑意。 “程大夫来了！” 如今的清风先生，红光满面，看上去精神焕发，程小淮笑着对着两位老人下身行礼，客气的打招呼:“看样子清风先生恢复的不错呢！” 清风先生面露窘迫之色，都是老夫人，是个热络健谈的，起身扯着程小淮的手，带着她，坐在了石凳上:“程大夫，你这医术，可真是高明！ 那一日，按照你说的法子，我家老爷真的排下来了四块黄金谷粒大小的东西，粗糙如沙砾！ 真没想到，让我家老爷痛不欲生的，竟然是这几块东西！” 程小淮笑容可掬:“如此看来，今日我这一遭，算是白走了！” “怎么能说是白走呢？我们还没有付给您诊金呢！” “我与清风先生算是有缘先生，对我家相公又有知遇之恩，老夫人跟我提诊金，岂不是打了我的脸？” 清风先生诧异，一脸狐疑的看着程小淮:“你家夫君……是哪个？” “天鸿书院，沈遇！” 闻言，这一次，直接轮到清风先生面露惊讶之色:“程大夫……就是清水镇上那赫赫有名的女郎中？” “先生说笑了，是女郎中不假，赫赫有名不敢当！” 清风先生如今再看程小淮 ，便是觉得顺眼了许多。 沈遇得他青睐，他自然要将沈遇的底细盘问一遍。 清风先生知道，沈遇家里头有娘子，却不曾想家里头的娘子，竟然是清水镇上，人人敬重的女郎中！ 尤其是前些日子，清水镇时疫肆虐的事，清风先生对这位程大夫，很是钦佩。 他这辈子，就只敬重过一位女子！ 只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 如今见程小淮，竟然有一种错觉。 “先生……我有几句话想单独与你聊聊……” 老夫人闻言，笑眯眯的起身:“那你们聊着，我让后厨去准备几道菜，今日，姑娘就别着急回去，一定要留下来， 用顿便饭！” 程小淮刚要推辞，便听见清风先生嘱咐:“多做几个菜！甜的咸的，齐全一些！” “放心吧，你们两个聊着！” 老夫人离开， 程小淮这才道:“小女子唐突了……” “还是用你之前的方式与老夫说话，便可！ 不必拘泥着！” 这小小女子，瞧着便是个性格爽朗的，这般之乎者也， 咬文嚼字的，只怕这小姑娘是拘泥着，不自在。 程小淮笑了，洁白的牙齿，如同颗颗饱满晶莹的珍珠，看着十分的喜庆。 “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 “说来听听！” 程小淮深吸一口气 ，缓缓开口道:“先生……可曾听说，之前清水镇上，时疫四起的事情？” “有所耳闻！” “衢州接连三年天灾不断，流民四处逃窜，民不聊生！ 如今，大批难民涌到了关外，不知先生对此事， 有何感想？” 清风先生闻言，嘴角上的笑意，顿时冷了几分:“你胆子倒是不小，这是朝廷的事，你竟然也敢妄言？” 程小淮看出来了，清风先生冰不是真的恼怒，尽管声音提高几分，脸上却不露怒色。 于是，程小淮又撞着胆子，继续道:"随时朝廷之事，可这衢州百姓，三年灾荒，早已流离失所，若是朝廷里，真的把那些灾民放在心里，又怎么会放任不管？ 先生的人品，人尽皆知，乃是圣上的良师，小女子不信，圣上这般昏庸！” 清风先生忽的抬起头，眼神犀利的看着程小淮 ，一只手掌，舒然用力，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小小女子，一派胡言！” 程小淮却依旧不卑不亢:“我是不是胡说八道，先生只需去一趟清水镇，便知晓！ 郑大人寝食难安，安抚难民，依然抵挡不住，大批的难民，继续涌过来！ 天子脚下，一片太平，祥和安宁，到底是做给谁看的？ 普天之下的本性？还是坐在高堂之上的君王？ 先生乃是大舜朝第一正直之人，为何早早告老还乡？ 到底是眼不见心不烦，还是别的原因？” 程小淮句句犀利，戳的清风先生胸口又闷又热。 是啊，他的确是逃到关外躲清静，眼不见，心不烦。 就连这一个小小女子都能看透的事，皇上竟然还能听信睿王的话，安稳的坐到如今！ 到底是大舜要亡！ 清风先生的手，缓缓的收起来，身子笔直，拿起了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随后又拿了一只新杯，给程小淮倒了一杯茶。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有些话你与我说说，就罢了，这些话，若是传到了有心之人的耳朵里，你可是满门抄斩的罪过！” “先生说的有心之人，可是睿王？” 这一次，清风先生的笑意更浓:“你倒是个胆大的，说吧，你要与老夫说什么！” 程小淮一喜，做了这么多的铺垫，终于能够进入正题，看样子这位清风先生，当真是大舜第一耿直忠臣！ “先生，为了大舜，能否觐言？衢州赈灾粮款至今未到，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四处逃窜，所及之处，时疫四起，若不及时处理，只怕会引起其他灾难！ 圣上不是昏庸无道的暴君，却是一个生性善良，容易被帮人所有情绪的！” "你到底是何人！” “一届农妇，只是看不过去百姓这般苦楚！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近几年 ，月氏国蠢蠢欲动 ， 衢州是抵御月氏国大军行走的必经之路 ，若是衢州荒废，那一日 ，月氏国挥军北上，我们就只有坐以待命的份儿！ 皮将不存，毛焉能附？” 程小淮的一番话，慷慨激昂，说的十分激动。 清风先生沉默，许久端起茶杯，轻轻啜饮一口，脸上笑意甚浓。 “怪不得，你和那沈遇能做两口子！”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这两口子，当真演绎的淋漓尽致。 “这件事，老夫会考虑！ 只是，这掉脑袋的事，老夫不怕，司徒府上下几十条人们，老夫却不能不管不顾！” “我知道先生担心的是什么，这件事行，绝对关乎着百姓存亡！ 您若是想知道，如今的关外，乱成了何种地步，只需一趟清水镇，便见分晓！” 第223章 前去清水镇 “这件事情，我会考虑，不过，你还是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程小淮嘴角上扬，原本凝重的神情，瞬间轻松了几分:“无妨！清风先生只要肯去一趟清水镇，就能够知道，我所言不虚！” 程小淮听老冯说过，当今圣上最为敬重的人，就是他的启蒙师傅。 却没想到，程小淮也有这样的机遇，能够认识清风先生！ 如今关外，因为那些大批涌入的难民，也是乱作一团，若是衢州的事情，继续泛滥，月氏国很容易就吞遍关外的地区。 到时候唇亡齿亡，距离国破山河碎也就不远了。 程小淮倒不是一个有什么大智慧的人，更不是忠君爱国之士，只不过是因为沈遇的个人原因，月氏国的老妖婆，是个贪婪狠毒的 ，为了一己私欲，灭了整个猛犸部落！ 又为了坐稳朝堂 ，屠了慕容将军满门！ 如此行事狠毒，性情暴戾之人，根本就不配主宰国家， 左右朝堂 。 程小淮借口离开了司徒府，看着他离开，清风先生的眼神之中，带着惆怅，不知道，一直躲在何处的老夫人 ，忽然开口:“你又想起来你那朱砂痣了？” “你这老婆子，多大年岁了，咋竟说那些有的没的？” “我跟了你半辈子，少在我面前打马虎眼！ 你说，这丫头，像不像阿笙？” 清风先生的神情更明显的阴沉，却带着几分惊诧:“你也有这种感觉，是不是？ 这丫头与她年轻的时候…… 真的是一模一样……” “还说你没有想她，就算是在我面前承认，那又如何，你这老东西，学的一点都不实诚，老奸巨猾的！” “夫人呐，知我莫若你！ 这丫头救了老夫一命，我想偿还她一个人情，不过分吧！” “你打算觐言？” “我想了许久，睿王蛊惑皇上，制造出来天下太平的假象让他蒙在鼓里头，即便是旁敲侧击，皇上也始终不愿意相信，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事实！ 除非，是让他亲眼所见！ 你觉得满朝文武当中，如今还有谁，敢与圣上说实话！” “可是……” “夫人放心，我自有办法！” “你办事我一直很放心，只不过这一次，若是皇上对睿王有了疑心，说不定，朝廷之内还会发生一些动荡！” “不慌，老夫这么多年招贤纳士，只是为皇上增加羽翼，尽管安平侯那老匹夫，我一直都瞧不上！ 却不可否认，若是论起带兵打仗，当属冯家与他岳家！ 只要这两大家族不倒，保住大舜的江山，就还有希望巴！” 原本清风先生是想着，平平静静的度过后半生，如今看来，只怕是平静不了了！ 清风先生的身子，很快就恢复了生龙活虎，一辆马车南下，直接去了清水镇。 只不过 ，这一次清风先生是直接去了知州府衙门。 郑大人得知清风先生到来，远远地便迎了出来。 “真是稀客，什么风把清风先生给吹到了我这知州府衙门？” “郑大人这话说的，好像老夫不该来似的！ 听闻，这一次春闱的成绩，已经下来了，真公子榜上有名，中了榜眼！” “多亏了周院士与清风先生的指导，黎川这孩子愚笨，好再是个勤快的！” “郑大人何须妄自菲薄，黎川那孩子优秀的狠，我听说，皇上准备让他进入翰林院谋职，日后，郑大人也可放心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衙门里头。 第224章 妄议 “郑大人，听闻，清水镇前些日子， 时疫肆虐，又有大批的难民不断涌入，如今 情况可有些许好转？” “不瞒先生说，眼下，只是暂时的太平！ 衢州的天灾，一直持续不断，大波难民，不断的涌出来，不管走到何处，都会被驱逐，俨然是要逼死这些人，他们也是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会往这苦寒之地走！ 然后再下去，别说清水镇，就连临州城 ，只怕是都要保不住了！ 下官也不知道，还能够坚持多久！” 郑大人是百姓口中，清廉奉公的好官，更是关外，几十年如一日的守护者，如今，听他这么说，清风先生心中不是滋味。 在郑大人这处，坐了一会儿，清风先生就离开了。 离开了知州府衙门，清风先生去了天鸿书院。 书院里 因为清风先生的出现，惹的众多学子纷纷围观。 程允堂在人群之中，心中更是欢喜看样子，这沈遇那一日，与那人说的话，是真的。 清风先生竟然真的来了书院，程允堂不由得精神了几分里头。 这一堂公开授课，清风先生讲的有一些沉重。 “诸位学子，如今关外并不太平，衢州天灾，流民四散，不知道有何解决方法，老夫倒想听听诸位的见地！” 众人纷纷发言。 “可以请求朝廷，拨一些赈灾粮款，帮助衢州百姓，重建家园！” “听闻那些难民，逃至关外，是被屈辱不得已为之！ 既然如此，那便是要放弃衢州了！” “非也，这衢州，无论是兴兵走货，都是通往关外的必经之路！ 朝廷自然不会放弃衢州！ 只是如今 ，衢州天灾三年，难民被驱赶，才会不得已拥挤至关外。 当今圣上自然不会下旨驱逐那些难民，那是必然是有心之人，故意蒙骗皇上！” 清宫先生看向坐在案首的白衣男子，面容英俊，气宇轩昂，说话的时候，双目之中流露出来的自信 ，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哦？”清风先生捻着胡须，却没有阻止那人继续说话的意思。 程允堂见状 ，心中一喜，为了应对清风先生的到来，他可是做足了功课。 清风先生忧国忧民， 自然会以时下最热的现状，作为问题，考大家。 再加上那一日他偷听到沈遇与那人的聊天，也更加确信，他回答问题，该走的大致方向。 “你接着说！” “皇上宅心仁厚，体恤天下百姓，学生愚见，难民被驱逐，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程允堂一边说，一边偷偷的观察清风先生的脸色，却见他脸色平和，心中一喜，看样子，他所行进的方向是正确的，这也更加说明了，那一日，沈遇与清风先生身边的人说的话，是有可信性的。 “如今看似天下太平，实则有心之人，一直在乱来，只等天下乱的那一刻，直接推翻……” 清风先生攒眉，还未开口，就听见身后响起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大胆学子，竟然敢在背地里议论朝政！” 众人已经回头看去，不知何时，身后站着一名官袍加身的男人，众人更不知道，他在那儿站了多久，他们这谈话又被听取了几分。 第225章 崔大人找我何事 众人回头，看见了那人，身上的衣袍，虽说是官服，可却看不出来品阶。 尤其是那人，蓬头垢面，看不出是什么人，程允堂知道，这一番言论，若是被旁人听了去，自然会有妄议朝政的嫌疑。 可清风先生是圣上的恩师，这是他在清风先生面前出头的唯一机会！ 程允堂孤注一掷，脊背笔直。 “大人息怒，如今大舜动荡，衢州临难，难民四处流窜，口口声声是被朝廷驱逐！ 恐怕是有心之人，故意败坏皇上的威名，朝廷当中 当真没有一人知晓衢州的状况吗？ 为何没有人敢觐见……” “住口！” 那人勃然大怒，对着身边的两名侍卫道:“来人把这个口出妄言，议论朝政的学子，关押起来！ 待本官禀明上峰，再作处置！” 说罢，那两名侍卫上前，直接一左一右架住了，还在滔滔不绝，大放厥词的程允堂！ 程允堂慌了，尽管不知是何人突然闯入，直到那两名侍卫，将他制服的时候，清风先生都没有开口言语，甚至是没有阻止。 程允堂才意识到，他这一次，是把火玩儿大了！ “先生……救命……” 清风先生眼睛都没眨一下，甚至是看都没有看程允堂一眼。 程允堂慌乱不已，脸上的神色骤变，清风先生面如玄铁，根本看不出喜怒。 倒是这突然出现的大人，满脸盛怒:“来人，把这大胆妄言的学子，带下去，彻查整个书院！” “是 ，崔大人！” 程允堂挣扎，怎奈一个秀才，是如何也推脱不开那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的钳制。 “大人饶命，学生不知！ 是……是先生提问 ，学生才敢作答…… 真的与学生无关……” 那人冷哼，看向清风先生的时候，却是眼底里带着恭敬:“好一个见风使舵的家伙，竟然敢这般诋毁清风先生，看样子，当真是活腻了！ 来人，把这个口出妄言的学子给我带走！” 众人唏嘘，看着程允堂被两名大兵拖走，不觉心中寒战，没想到，这祸从口出，是真的！ 程允堂平日里，自恃才高八斗，无人能及，没想到今日只凭着一张嘴，就让自己栽了！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所有的人战战兢兢，清风先生倒是悠闲自得，仿佛见惯了这样的场景，没有丝毫的惊惧。 “什么风，把崔大人吹到了关外？ 怎的？崔大人来寻人？” 崔盛凯含笑，一双眸子之中闪烁着阴沉，犹如狡猾的狐狸:“先生这话说的，下官奉命，护送军需粮草去堰门关，如今算得上是完成了任务，所以便想着去看望一下先生！ 听府上的夫人说，先生今日要来天弘书院公开授学，这不便追了过来！” “崔大人是来找老朽？可是公务！” “先生莫紧张，今日过来寻先生，是私事，私事！ 却不曾想一进门，就遇见了那妄议朝政的学子！ 下官是个粗人，处置人的手段未免简单粗暴，莫要吓坏了先生！” 清风先生抿唇:“ 崔大人处事果断，怪不得睿王殿下器重！ “先生说笑了，下官是睿王带出来的人，可最终也是为了圣上尽忠职守！ 何来睿王殿下器重，若非得说下官与睿王之间，有什么关系，那便是睿王对下官，有知遇之恩，仅仅如此……” 清风先生淡然一笑，却让人觉得，这一笑城府极深。 “不知崔大人找我何事？” “先生忙完了？若是忙完了，咱们就聊几句！” 第226章 识时务 清风先生衣袖一挥，直接朝着崔大人走去，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中，离开了。 一时之间，天鸿书院人心惶惶。 房间之中 只有崔盛凯和清风先生二人，兽脚香炉之内的青烟，氤氲上升，明明是让人安神静气的檀香，却隐约让人觉得不安。 “崔大人这般费心劳神来找老夫，恐怕不只是看望或者是叙旧吧！” “先生为人直爽，快言快语，下官佩服，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便与先生卖关子了！ 下官这一次，也是受睿王的嘱托，务必要让您回到京城！” “这话说的，方才，崔大人不是说，睿王对你，只不过是有知遇之恩的伯乐，如今，崔大人又打着睿王的名义，召唤老夫回京城！ 呵呵，这是何意？” 崔盛凯一脸傲娇之色 ，全然没有了人前恭敬谦卑的模样，自傲的道:“先生是个聪明人，我便不与你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睿王的意思 ，您是圣上的恩师，圣上对您，恭敬有加！ 对您的话，也是颇为重视，若是先生能够伴驾左右，时常提点，对大舜的江山，大有裨益！” “老夫若是不按照王爷的意思做呢？” 崔盛凯笑的有一些阴冷:“这恐怕是由不得先生，先生想必也知道，如今朝天之中的局势，先生猜，若是王爷在皇上那，参上一本，就说先生在关外鼓动学子，参预朝政，曲解圣意…… 先生觉得，皇上会相信谁？”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睿王如今，野心勃勃，权势盖主！ 又何必包藏野心？若是有些狂妄的心思，不如直接掀翻了朝堂，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崔盛凯并没有因为清风先生这番话，表现出来任何的惶恐，反而坦然的道:“那可不行，如今局势不稳，对内，各地天灾，时疫不断！ 对外，月氏国虎视眈眈 连连犯我，边境蠢蠢欲动！ 若是这时候推翻了旧主，王爷也不一定能够应对得了这些！ 莫不如等时局稳定下来！” 清风先生冷冷一笑，如今，睿王的狼子野心，竟然都可以毫不避讳了！ 所有的人，大概都已经知道了睿王那一颗根本包藏不住，蠢蠢欲动的心，只是，他一直恭维皇上，在他身边，甘愿充当军师，指挥这一切。 甚至是将所有的灾情，大舜兵情，全都隐瞒，只是为了造成百姓们对皇上的哀怨，推翻一个毫无作为的皇上，改朝换代，到时候便会成为众叛所归。 理所当然的事。 睿王好一个坐享其成！ 其心叵测清风先生总算是见识到了。 “下官之所以与先生说这些，是因为王爷很看中先生的才学，还有在你们这群读书人之中的地位！ 先生手中，可是抓了一副好牌 ，下官相信，先生是个会审时度势的，知道该如何站队！” 清风先生看着崔盛凯，久久不语，所有的情绪仿佛沉淀在了这短暂的宁静当中有一瞬的剑拔弩张，又有一瞬的思量。 崔盛凯察言观色，这一次来请司徒万通这个老东西，王爷也是情非得已。 这老东西，在朝廷里头，颇具威望，若不是为了日后能够顺风顺水的接手大舜的江山，他才不屑与这老匹夫百般讨好。 第227章 偶遇程小淮 “先生，我劝你还是思量一番，这大舜的天下，不管是谁做主，先生都是当今圣上的恩师！ 所受的尊崇与地位，那都是毫无二致的！ 先生，这关外，它不苦吗？ 还是京城里，锦衣玉食 雍容华贵的好！ 您是璞玉，不应该埋没在这荒山野岭之地！” 许久，清风先生才缓缓地看向崔盛凯，抿唇浅笑:“崔大人说的极是，老夫也不是小岁数了，这把老骨头在关外呆着，也着实受罪！ 纵使老夫一身清廉傲骨，不慕权势金钱，可是却也要为后辈着想才是！ 我回京城！” 崔盛凯笑声爽朗:“先生果然是一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人，既然如此，那下官与先生一同上路，路上也好，照应先生一番！” “那倒不必，崔大人也看到了，如今秋试在即，老夫手底下也有一些事，需要处理一下，且这一次，各书院当中，也有一些人才可用！ 老夫想着，若是与睿王一同共事，需得带着一些诚意才是，老夫费心挑选的这些人才，想必王爷也能用得上！” 崔盛凯笑的更是肆意:“到底是先生想的周到，如此一来，那我便将手底下的副将留给先生，到时候，让他们一路上护送着先生去京城！ 有何不妥，便让他们与下官联络，王爷看重你，自然事事都要替先生安排周全！” 清风先生抿唇颔首:“如此，老夫就先谢过王爷的细心安排！” “高权，你留下！先生何时动身去京城，你便何时！” “是，崔大人！” 清风先生离开天鸿书院的时候，身边多了一名黑塔似的大汉，这睿王，还真是司马昭之心，如今谋逆篡位，已经到了公开的地步！ 如此，京城之中，一定是一片升平盛世的假象！ 皇上还被他这位好弟弟蒙在鼓里头！ 想到了这里，清风先生便也坐不住了，早知道会是这样子的结局，他就不应该一赌气到关外颐养天年。 想到这里，清风先生悔不当初。 可如今，他身边又多了高权这么一个眼线，如此一来，他便要好好的谋划一番。 正思忖着，马车外，途经菜市，就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马哥，真的不要了，你上次给的菜，都还没吃完呢，虽说是自家种的菜，可你这辛辛苦苦的，每次看着我就送点菜，还做什么买卖……" “程大夫，你说这话岂不是与我见外？ 这家里头长的小葱子韭菜，你一个姑娘家能吃多少！ 给您，您便要了就是，这么推三阻四的，是跟我见外吗！” 程小淮啼笑皆非，倒不是与小马哥见外，而是家里头的那几个，谁都不爱闻韭菜味儿。 尤其是在肚里消化一遭过后，反出来的那个嗝，当真是冲鼻子！ 清风先生嘴角含笑，心中已然有了主意，对着外头的车夫示意停车。 高权拧着眉头，看向他:“先生有事儿？” 清风先生一脸高冷的姿态，鼻子里挤出一声闷哼:“看样子，崔大人是把手底下的人惯坏了！ 你们大人是说让你护着老夫的安危，可不是说让你盯着老夫！” 对于眼前的老匹夫，高权本就不怎么待见，可是自家主子的话，必须得听从，于是强忍着心头的不悦，毕恭毕敬的道:“先生言重了，卑职只是担心您的安危，这闹事人多眼杂，先生还是小心为妙！” “你说的倒是不假，整个大舜，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要老夫的这条命！ 不过，老夫且得活着呢！” 司徒万通话里话外的挤兑，相当明显，下了马车，径自朝着菜市场口正在与小贩推让的一名小妇人走去。 “程大夫！” 程小淮猛然一惊，看向与她打招呼的老人，随即面露欣喜之色:“先生，您怎么到了清水镇上？ 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程小淮的热络，是司徒万通意料之外的，原本以为上次的事情，会让这小丫头心生怨念。 没想到，再次偶遇，这小丫头依旧笑脸相迎，倒是有几分气量，这么看起来，这丫头硬是顺眼了几分。 第228章 有事相求 “好的差不多了，这不是路过清水镇，特意来看看你！” 程小淮诧异，清风先生长的是肾结石，又不是脑子秀逗，咋身子好了，说话就有点怪怪的呢？ 特地来看她…… 他们二人之间的交情，已经熟稔到了这个份上了？ 意识到了不对劲，程小淮嘴角含笑:“既然您来了，那就用过便饭再回去！” “好啊，老夫正好也尝尝你的手艺！” 程小淮闻言，更加意识到了事情不太对劲。 清风先生脾性古怪，上一次他们见了面，还是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如今这般随和，肯定有猫腻。 程小淮一直信奉，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绝对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程小淮带着清风先生买了菜，这才注意到，他身边，跟着一名士兵模样的高大汉子！ 她觉得有几分眼熟，不由得又多看了那人几眼。 猛然间想起来，那不是之前那位押运粮草去边关的什么崔大人的部下？ 怎么这人，到了清风先生的手底下，看模样，不像是随从，反而更像是监视！ 清风先生往左，那人便跟着往左，清风先生往右，那人便又跟着往右！ 程小淮:怪不得这老头儿不对劲呢，原来是被人给盯上了！ “先生，我跟您说，我做菜可好吃了！” 说着 ，程小淮弯腰挑猪肉，顺势压低声音道:“先生何时长了这么一条尾巴？” “你这丫头，倒是个会看眼色的，老夫不吃荤腥，你非得硬塞，弄几个素菜便罢了！” 呦呵~ 是被人塞过来的眼线？！ 这小老头，真是长了八百个心眼子，尽管不知道他为何来找她，但是程小淮这人就是广结善缘，指不定哪天就用到人家呢！ 朋友多了路好，这一理念，走绝对错不了！ 回到了怀济堂，程小淮便邀着清风先生到铺子里，高权紧随其后，一进屋子，清风先生目瞪口呆，眼前的少年，不正是那老匹夫家里头的四小子？ 难不成，那老匹夫也到了关外？ 心中想着，脸上的神情，随即多了几分踏实。 冯云霁见着清风先生，面露惊色，刚要开口打招呼，却又看见了进随着清风先生的高权！ 随即一个闪身，直接离开了前厅。 程小淮眼尖，刚巧看见了这一幕，想必是四哥与那高权认识！ 心中却也有了主意。 “先生，不如到后室，我替您检查一下身上的伤口恢复的如何？” 清风先生颔首:“也好，这几日 ，老夫也觉得有一些隐隐作痛 ，不知是不是那伤口的事！” 程小淮起身，对着司徒万通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却没想到那高权，也紧随其后，想要跟着进去。 程小淮凝眉，阻拦住高权:“这位大人请留步！ 后屋子里头全都是用药醋熏过的，闲杂人等不能入内！” 高权虽然不悦，想到了主子的嘱托，却还是站在了门外竖起了耳朵。 屋内，只剩下了程小淮与清风先生二人，清风先生的神情明显的紧张了几分。 “程大夫……” “先生，那高权，不是崔大人的人吗？” “你也知道崔大人？” “前些日子，他负责押运粮草，途经清水镇，在郑大人府上小憩，有过一面之缘！” 只怕是那高权，已经不记得了程小淮罢了！ “程大夫，老夫知道你不是寻常女子！ 老夫有一事相求！” 司徒万通开门见山，若不是见着冯云霁也在这，他也不敢贸然下这种决心。 第229章 包藏祸心 “先生如何能知道，我能帮得上您的忙？” 清风先生白了程小淮一眼，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少在老夫这，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这丫头，老夫一直对你的身份，有所好奇，如今心中已然有了数！” 到底，还是那姓冯的有福气啊！ 人啊，终归是硬不过命啊！ 程小淮更是听得一头雾水:“先生，这话是何意？” “没什么，既然你认识安平侯，那么就麻烦程大夫给那老头子，传个信儿，就说我司徒万通服软了！ 如今，大舜朝的江山，岌岌可危，他可否还愿意为了这大舜朝，上上下下的黎民百姓出头！” 程小淮也算是听出来了一些端倪，看样子这司徒先生与老冯，是认识的，且有一些过节。 他这番话，莫不成是上一次她说的那些话，已经说到了清风先生？ 不对！ 如果是这般，那个崔大人，为何又将他的手下留下来，看着清风先生？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清风先生竟然从贴身的衣裳当中，摸出来了什么东西，交给了程小淮。 “程大夫，再有几日，老夫要去一趟京城，若是这一次，老夫有什么不测，这东西，你可一定要妥善保管，将它交给安平侯！” 清风先生语重心长，程小淮低下头来，看着手里的东西， 陡然心中一惊！ 那东西…… 不是在万大官人家里头，她发现的那个奇奇怪怪的盒子上面的？ 程小淮仔仔细细的研究过那个盒子，发现她手上得到的那东西，是一枚钥匙！ 刚巧卡在那盒子的一角上！ 如今 ，看见清风先生手里的另外一把钥匙，程小淮心中笃定，这世间，一定还有另外几把钥匙，不知散落在何处！ 说不定 ，这盒子里头 ，藏着什么巨大的秘密！ “先生……” “这东西，事关重大，你一定要妥善保管 ，记住老夫说的话，尽快通知安平侯 ，至于你家里的男人，老夫已然安排好了一切 ！ 若是这已次秋试，他能成为案首，不必等到三年后的春闱，每年的年底，皇上都会办一场鸿蒙宴，那便是沈公子的出头之日！” 鸿蒙宴？！ 程小淮闻所未闻，却也明白，这当今圣上能够破格录用才学渊博之人，委以重任，就不会是一个昏庸无道的君主！ 除非就像是老冯所说的那般，皇上被人故意制造出来的假象蒙骗住了，只以为天下太平，山河无恙。 天下依旧是太平盛世！ 企图以此激起民愤，想要以百姓的力量，推翻当今圣上！ 好一个借刀杀人！ 好一番深沉的心机！ 清风先生在程小淮这处，呆了不多一会儿，便借口有事，先行离开了！ 高权果然紧随着他，程小淮看得出来，这个崔大人，应该不是什么善类。 难倒，他跟山里头那个兵器锻造秘密基地，有什么关联？ 难道，他就是赵大壮说的那个什么崔大人？ 想到这里，程小淮有一些坐不住了！ 急匆匆的起身，就要往外头走。 “小妹，你去哪儿？” “我想回一趟十里堡！” “回十里堡做啥？小哥陪你去！” 程小淮没有搭理冯云霁，大步流星的朝着外头走。 冯云霁一点儿也不含糊，大长腿撩开，就追了上去。 司徒万通来医馆，已经让他万分震惊了， 那崔盛凯不是护送粮草去了冯万宁那边的营地？ 如今，却又把那高权留在司徒万通身边！ 这狗官，不知道包藏的什么祸心！ 第230章 你可记得那崔大人的模样 十里堡 程小淮已经一个多月没回村子里了，村子里头的作坊，有南笙和葫芦照看着，她倒是清闲自在，直接做起了甩手掌柜的。 回到家里头的时候，竟然看见赵大壮挑着两桶水在自家院子里头。 绿荷正在烧火做饭！ “妹子，你回来了！” 见着突然间跑回来的程小淮， 赵大壮有一些不自在，放下了扁担，赶忙解释道:“俺是来给南笙姑娘和绿竹姑娘挑了两桶水…… 她们两个姑娘家，哪里做的了这种粗活！” 绿荷拍了拍手，笑着起身:“程姑娘，你回来了，你今日可是有口福了，我做的糯米丸子……” 程小淮没有言语，只是兀自进了院子里头，她的沉默，反倒让赵大壮有一些手足无措。 就连绿荷，也有一些诧异。 这程姑娘…… 是咋的了？ 我不是遇见了啥烦心事儿？ 赵大壮心虚嗫嚅:“妹子……你咋了？瞧着不欢喜呢……” “大壮哥，你来，我有点事儿要问你！” 赵大壮喉头一紧，高大的身躯，有一些不情愿的往前凑了凑，妹子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这些日子，赵大壮过的日子，与先前的大不相同，到底是靠着自己的双手混饭吃，心里踏实的很。 田秀娥那娘们，到是在牢狱里头放了出来，说是休妻，可到底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他们二人还有个孩子！ 前些日子，赵大壮偷偷的跑去了田秀娥的娘家看他们母子，只是没想到，那个败家娘们儿，竟然带着赵小球改嫁，还扬言，赵小球根本就不是赵大壮的娃儿！ 这一顶绿帽子，结结实实的扣在头上！ 赵大壮难堪的都快要上吊了，明知道田秀娥买凶杀人，他还偷偷的去找她，也活该被打脸！ 莫不是妹子知道了这事？ 来找他算账的？ 想着，便觉得心中不安。 “妹子，你有啥事，还专程跑这一趟……” “大壮哥，你可还记得那一日，山里头你看见的那位崔大人的模样？” 赵大壮浑身的毛孔，顺时间就支楞起来，想到山里头的那些苦不堪言，人间地狱般日子，即便是逃了出来，也会午夜梦回。 浑身下的都是冷汗！ “记……记得……” “那便好，你与我一同去一趟清水镇，我找衙门里头的画师，把那人的模样画下来……” “何必这么费劲？” 屋子里头，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南竹从屋子里头走出来，身上是一件黑色男装，红色衣襟袖口，及腰的长发高高束起，以木簪别着。 即便是不施粉黛，也有一种别样的美，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娇弱，一股英气，藏于眉间。 “不就是画幅画像？还至于去麻烦知州府衙门里头的画师？ 你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程小淮语噎:“你擅长丹青？” “这有何难！绿荷，去备笔墨纸砚！” “是！” 绿荷进了屋里头，不多时，便又出来。 准备好的笔墨纸砚放在了桌案上，却见南竹执笔，绿荷研墨，赵大壮一时之间怔愣，十分局促的站在原地，搓着双手。 “大壮哥，你别紧张，你仔细的回想一下，那位崔大人的外貌特征，越详细越好！” 程小淮柔声细语，赵大壮才轻松了几分，可是去回想那位崔大人的模样。 第231章 小哥，你回京城吧 赵大壮思忖，凭借着回忆，描述着那崔大人的模样，南竹则执笔走线，随着他的描述，相当认真的画下来。 画完之后，南竹还把画像拿给赵大壮。 “大壮哥，你看这幅画像，与你所说的那人，有何出入？” 赵大壮摇了摇头，指着那画像道:“山根这里，这里应该在他一起，还有这双眼睛，有一点儿像老鼠那般，倒三角眼睛……” 男主提笔，又按照赵大壮的说辞，进行修改。 一个时辰后，程小淮看见了那画像上的人，心中一沉，在旁边一直保持沉默的冯云霁，脸色也跟着一沉。 这不是崔胜凯吗？ 崔胜凯是睿王一手提拔起来的，尽管现如今，为了避人耳目，息人口舌，那崔胜凯，就在朝廷里，谋了职位。 即便是如此在朝廷里头，谁不知道这崔胜凯是睿王的走狗？ 看样子，老冯的猜测，是对的了！ 有人在关外，处心积虑地藏于深山老林之中，避开所有人的视线,那边就是见不得光的! 程小淮抬起头，看了一眼神色凝重的冯云霁:“小哥，你没事吧！” 冯云霁摇头，:“我没事！” 如果兵器打造的事，崔胜凯参与了，那么这件事必然和睿王脱不了干系！ 兄妹二人回清水镇的路上 都沉默了，各自心事重重。 “小哥——” “小妹——” “你先说——” “你先说——” 思忖再三，冯云霁还是开口道:“关外实在是危险 别任性了，跟着小哥回京城吧！” “不，小哥，正因为关外危险，我才要留下来，睿王狼子野心，已然是包藏不住，月氏国虎视眈眈，他之所以迟迟不肯逼宫，必然是因为这个！ 这个心机深沉的男人，想着坐收渔翁之利，却还在不断的招兵买马，充壮自己的实力！ 老冯说，皇上并不知晓百姓的情况，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头！ 如果不是皇上太过于相看中手足亲情，重视睿王，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 若是有一个人能冒死觐言……” “这事儿，还是得权衡一下，毕竟，满朝文武，如今大多数都是睿王的党羽，皇上又听信了谗言，把整个安平侯府都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觐言这事，老爹自然是不行的！” 程小淮压低声音，凑到了冯云霁耳畔，低声说了些什么，冯云霁挑眉，满目惊诧:“当真？” “嗯！” 冯云霁喜逐颜开:“若是这样，我得赶紧回去通知老爹一声……” “小哥 ，稍安勿躁，如今那崔胜凯的人还在关外，这里必然是不安生的，你还是早一些回去……” “那不行，我若是独自一人回去，将你留在这关外，回去老爹还不把我的皮扒了！ 再说，过些日子，你不是要去衢州吗？ 我随你……” “小哥，你听我说，让你回京城，自然是有非常重要的事！ 清风先生此次回京，那高权，就是抵着他的脖子上的尖刀！ 先生乃是一介文人，自然没有什么能力与之抗衡，我问你，若是清风先生落入睿王手中，会是何后果？” 冯云霁攒眉:“清风先生在朝廷之中，算得上是一呼百应，人品颇佳，若是清风先生倒向了睿王的阵营，皇上必定孤军无援！” “所以，小哥知道我要让你做什么了吧！” 冯云霁一惊:“你……” “嘘……” 程小淮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冯云霁立刻会意。 第232章 第二把钥匙 回到了清水镇，冯云霁就开始收拾行囊，之后，就与程小淮辞别，去了临州城。 清风先生离开了临州城，在高权的陪伴保护之下，一路北上，启程去京城。 程小淮听说，程允堂因为议论朝政，直接被拿进了大狱里头，就连武氏等人，也一并获罪，被处置。 程允堂的人生 ，自此彻底的被毁掉了，别说是入仕途，就算在谋生，都无法再拿笔杆子了。 在大舜，有过牢狱之灾的读书人，那便是有了污点！ 沈遇抿唇，把手里的书，放在了桌案上，嘴角上的笑意，缓缓地绽放开来。 到处散布流言蜚语，欺负程小淮的，他都不会放过！ 这程允堂上赶着作死，沈遇不过是送了他一程罢了。 冯云霁离开没多久，就有一名男子敲开了怀济堂的门。 程小淮诧异，那人，不是司徒万通家中的护院吗？ “程大夫，我家老爷子临行之前，就交代给了小人，等他离开之后，让小人把这东西送到您这，说这东西很重要，让您妥善保管！” 程小淮闻言，一脸郑重的从那护院手中接过来了一只小巧精致的盒子，那护院，把东西放下就离开了。 屋子里 沈遇看着那盒子，有一些好奇:“清风先生这是给你送来的什么？” “我也不知道！” 说着，程小淮打开了那一只木盒，看见里面的东西以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没想到，司徒万通手里，竟然有她之前在万大官人家里，发现的那只盒子的其中一枚钥匙！ 那只盒子，程小淮已经研究过了，应该是利用五行风水之术建造而成的，万家有一把钥匙！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四把钥匙，不知道在哪儿！ 如今，司徒万通把他手上的那一枚钥匙交给了程小淮，如此刚也说明一个问题，这盒子里面，一定装着十分重要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既然是清风先生交给我保管的，那我帮他保管起来便是！ 哦，对了~ 跟你说一声，我准备明日去衢州！” 沈遇闻言，不由的攒簇眉头:“你一个人去？” “那是自然，人去的太多了，反而人多眼杂，目标太大……” “不行， 你一个小姑娘家只身一人去衢州，我不放心……” 话音未落，一道冷厉清脆的女声，从门外传来:“沈公子若是不放心，那我们俩就陪着程大夫去衢州！” 沈遇看向门口，南竹和绿荷不知道何时来的！ “南竹，你来了！” 程小淮起身，疾步来到了门口，随后拉着南竹的手 ，往屋子里走。 这些日子，南竹身上的伤，在程小淮的精心调配之下，快速的恢复痊愈。 因为知道了南竹的真实身份，程小淮并不打算让这主仆二人离开。 毕竟，南竹和沈遇有着共同的仇敌，慕容家的事，在沈遇的口中，程小淮也得知了一二。 月氏国里的这位太后，想着把控朝堂，不断的铲除疫情。 整个月氏国内，早已经是哀声载道，百姓叫苦连连。 “沈公子若是不放心，我们两个就随着程大夫一起去衢州！” 南竹认真，绿荷也随声附和道:“公子放心，绿荷的拳脚功夫，必然会护得程大夫周全，不给歹人机会，伤她半根汗毛！” 第233章 衢州之行 程小淮欢喜:“那太好了！” 她转头，看向沈遇，面容乖巧，带着几分讨好:“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沈遇:这仨女人，个顶各个的能打，程小淮虽然功夫不一定比得上南竹主仆二人，可这天生神力，却不是闹着玩儿的！ 这仨人组合，自然是所向披靡，无人能及！ 只是—— 沈遇总觉得胸口闷闷的，比较起来 ，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倒是不如这几个小小女子！ 自是心中不畅。 沈遇知道，这一次衢州之行，他说什么也是拦不住了！ 偏巧，今日葫芦和南竹她们一起来怀济堂送药，沈遇为了心里踏实，硬生生的留下了葫芦，也让他跟着程小淮，一同去衢州。 秋试在即，沈遇伤了胳膊，暂时不能提笔，接下来温习的时间，就显得尤为珍贵。 程小淮说，清风先生此次去京城，本就是危险重重，他保举了沈遇参加秋试，不管他是否出头，若是清风先生出了意外，他也不会好过！ 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沈遇深谙。 于是便将所有的精力，全部都放在温习之上。 翌日清晨，程小淮和沈遇告别之后，四人便踏上了去衢州的道路。 到底是葫芦的家乡，这一路上，他都不苟言笑，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程小淮知道，三年的天灾，葫芦的亲人，死于此，他随着乡亲们一路逃荒 ，到了关外，却又被歹人骗至山里头，这对于一个小小少年来说，无异于是人间炼狱。 难免近乡情怯，心生感慨。 “葫芦，你有心事？” 葫芦抬起头来，干净黝黑的脸庞，如今多了几分凌厉的气息，却依旧藏不住心事。 “没……没事，姐，如今衢州，俨然已是不毛之地，咱们……真的要去那儿吗？” “那是自然！偌大的衢州城，不会变成一座空城，况且，这里的州官衙门已经找到了药商协会，这件事，我和朱掌柜的，不过是先头兵。 那些人，自然是不会不不把衢州放在眼里！” 毕竟，这里是官通要道，若是将来月氏国举兵，这衢州可是必经之路，衢州重灾，死伤无数的事，迟早有一日会传到皇上耳朵里。 若是真的到了那时，便是整个大舜朝举步维艰之际。 司徒万通留下的那一枚钥匙，让程小淮笃定，盒子里必然是藏着什么秘密！ 如今，她身上的任务，似乎是又繁重了一些。 程小淮这些日子，并没闲着，在关外，除了行医问药，闲暇之余，她还委派了赵大壮，去了周围的村落。 去年关外苦寒，大学下了好几场，按照经验丰富的老农来说，这便是瑞雪兆丰年的前兆。 程小淮不懂种地 ，却知道，她实验田里的灵泉水，有增收，丰产，加速生长的作用。 于是，程小淮让赵大壮种了一块田，用了她的灵泉水做肥料，眼看着赵大壮的地，长势喜人，穗头饱满，村子里的人便开始打听，他是怎么种的这地。 赵大壮自然也不藏着掖着，把程小淮沤出来的肥料，又是一番推荐。 尽管看着赵大壮家里头，那一片长势喜人 ，颗粒饱满的稻谷，让人眼馋，可以听那肥料的价格，众人望而却步了。 第234章 路遇狂徒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程小淮提议，这些肥料，大伙儿可以拿去试用，不过收出来的粮食，就不能交到粮店里了！ 剩余下足够的口粮，那些粮食要交到程小淮这里，不过，价格绝对是高于市价的！ 那些乡亲们知道，这程家丫头是想着囤口粮，毕竟，现如今，人家家里头户大人多，家里头的小叔子和男人都去了书院里头，给她家做工的人数，可是不少！ 于是没有迟疑，便直接答应了，程小淮这人，向来做事有板有眼的，为了防止徒生枝节，程小淮还让沈遇起草了一份文书，同意卖粮的户家，全都按了手印儿，拿到了程小淮沤出来的肥，喜滋滋的回去了。 这事儿，一传十，十传百的，就这么传开了，有的不想卖粮，这肥料的价格，虽然不低，却还是有不少百姓争相购买。 葫芦傻眼了，爷爷肯定想不到，他一辈子沤肥的手艺，全然糟践在了黑土地里！ 没想到，程小淮却把这些堆肥，利用到了极致！ 真是长了一个做买卖的脑袋瓜子！ 不服气都不行！ 临近晌午，她们的行程，才走了一半，在道路上，有一间小小的茶寮，供着来往的行人歇脚，吃点东西。 程小淮和南竹绿荷下了马车，葫芦牵着马，找到了一片肥美的草地，也让马儿歇口气，吃点口粮。 “三位姑娘吃茶还是垫补点？” “掌柜的，你这都有些什么吃食！” “这荒郊野岭的，我这就只有现包的馄饨……” “那就来四碗馄饨！” “得嘞，那您几位先坐着，喝口茶，解解乏！ 稍等片刻！” 程小淮和南竹坐在了桌子前，绿荷给他们二人一人倒了一杯热茶，程小淮刚端起杯子，就看见了几名高大的汉子，也来到了这茶寮。 茶寮里，只有三四张桌子，基本上已经满员，那几名高大的汉子，均长着络腮胡子，看上去结实壮硕。 手里提着长枪大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有点似那山里的粗鲁土匪。 “走开走开！” 那些人凶神恶煞，提刀吓唬那些食客，胆小的人们落荒而逃，桌子上，是还没来得及吃干净的馄饨。 就连那煮馄饨的两口子，也都着实被吓的不轻。 这关外，三六九等，人鱼混杂，什么人都有，越往北上，便越安宁，只是衢州这几年乱的不成样子，什么人都有。 百姓们也已经是习以为常。 那几名大汉见程小淮她们这一桌，是三名娇俏明艳的姑娘，冷艳美飒的南竹，活泼机灵的绿荷，还有看似娇弱，明眸皓齿，肤白胜雪的一个小娘子…… 这三人并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一宿旁若无人，视若无睹，坐在位置上，悠闲的吃着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那些大汉，这一路走来，已经有些日子没碰着女人了，如今见着这三位样貌不俗的女子，竟然心猿意马，忍不住开了荤腔。 “哟，这哪里来的小娘子，生的这般娇俏动人，三人吃茶，可有意思？ 莫不如大伙坐一坐，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上炕头！ 都说大舜关外的女人，泼辣奔放，爷们几个有的是银子——” 咚—— 那汉子话音未落，绿荷已经忍不住出手，直接踩了一脚长凳，紧接着，冷风袭来，那条长凳，直接砸在了汉子的肚子上！ 发出了又沉又闷的声响。 第235章 店家，我们的馄饨呢 那些汉子，怔愣了片刻，随即就反应过来。 “好你个不知好歹的小娘们儿，竟然敢太岁头上动土，跟我们哥几个动粗！” 绿荷一张漂亮的小脸蛋，尽是怒色，对着一旁，面色平和，正在吃茶的程小淮与南竹道:“两位姑娘，你们慢慢吃，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就由我来解决！” 程小淮笑意盎然:“你去吧，可别搞出人命来！ 到时候身上惹了人命案子，就没法子嫁人了！” 绿荷爽朗一笑:“我可没想过要嫁人，我得且陪着两位姑娘呢！” 说着，绿荷飞身出去，直接与那几名汉子扭打在了一起。 程小淮眼看着绿荷，从袖子里，不知甩出了什么东西，银光闪闪，噼里啪啦，绿荷的身手，快如闪电，看的她一愣一愣的。 这慕容将军，不愧是月氏国第一武将！ 就连府上的一名丫头都身手如此了，得与绿荷的功夫比起来，程小淮之前的那些，勉强称得上是三脚猫的功夫！ 飞檐走壁， 手里的银鞭使得出神入化，南竹对着一旁，吓得身子瑟瑟发抖的掌柜的道:“掌柜的，我们的馄饨好了没？” 掌柜的早已经吓得面无血色，战战兢兢道:“姑娘……稍……稍安勿躁……” 这都火烧眉毛，刀架在脖子上了，这二位姑娘还有心思吃馄饨！ 南竹从怀里摸出一枚银锭子，直接拍在了桌子上，对着掌柜的道:“麻烦您快一些，这赶了一路，我们也饿了，想吃点东西！” “哎……哎……二位姑娘稍等，小的这就去煮馄饨……” 这边，馄饨下锅，那边，绿荷手里的鞭子，蜿蜒如龙，如吐蛇信，把那些看似彪悍，身强体壮的汉子，一一制服。 那些汉子，求爷爷告奶奶，绿荷却依旧不依不饶，店家两口子端了馄饨上桌，南竹的耳朵，微微一动，随即抬起头来看向程小淮。 却没想到，程小淮那一双清冷的眸光，刚巧与她相遇。 两人四目交投，仿佛是认识多年的挚友，默契十足。 从树林当中，又窜出来了几名汉子，程小淮一眼瞧出来了，这人，与刚才那些找他们麻烦的汉子，应该是同一路人。 “大人，救救我们……” 那几名汉子，早已顾不得自己的形象，连颠带跑，哭爹喊娘，来到了那些人跟前。 为首的一名汉子，约莫六尺，看上去，结实壮硕，稳如泰山，一双单眼皮，看上去分外犀利。 男人看几名手下，身上脸上都是皮鞭甩下来的印子，就连衣裳也都被抽破了。 本就凶神恶煞的黑脸，更加冷峻了几分，手里的马鞭一甩，狠狠的抽在了其中一人的脸上。 “狗日的，老子让你们出来是与人打仗来的？ 当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眼前是东西南北了！” 几人唏嘘，明显的是怕这大汉:“大……大人息怒…… 兄弟们发现只有一间茶寮，原想着在这休息一番，咱们一同吃点东西，这几名泼妇找事……” 程小淮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巧舌如簧，颠倒是非黑白，难道不怕外头风大闪了舌头？” 那大汉听见了坐在不远处，正在吃馄饨的小姑娘开了腔，对着那小姑娘道:“姑娘，这话是何意？有话不妨直说，何必说一半，留一半，让人去猜你那心眼子？” 第236章 这仨娘们，不像好人 那汉子上前，看见程小淮那一张脸的时候，瞬间怔愣。 “大……大姑娘……” 看着嘴里嗫嚅，紧接着，眼圈儿泛着红了，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直接抱住了程小淮的脚:“大姑娘……真的是您……苍天怜见，要是夫人知道您还活着，不知道有多欢喜呢……” 程小淮攒眉:“这位好汉，我看你怕是认错人了吧！ 我不是你口中所说的什么大姑娘，我们并不认识——” 程小淮这般解释，倒是让抱着她的腿，嚎啕大哭的汉子，清醒了几分。 眼前这小姑娘，水灵灵的像是一朵花，肤白胜雪，看年纪，不过是二八年华。 大姑娘若是还活着，怎么也得四十岁了！ 难道他真的认错人了？ 不过，这小姑娘真的像极了大姑娘！ 汉子好不容易才平复情绪，用衣袖抹了一把鼻涕眼泪，一双黑黝黝的眼珠子，却始终不离程小淮身上。 像—— 真的太像了！ “敢问姑娘，到底是发生了何事？是不是我手底下的这几个不长眼的，冲撞了姑娘？ 姑娘若受了委屈，只管与我白老二说，我必然会弄清原委，还姑娘一个公道！” 汉子瓮声瓮气，听声音，就知道是个又粗又狠的人，听着他这么说，方才与程小淮几人找事的那几名汉子，也都开始吓得浑身缩瑟，嘴唇子颤抖。 “怎么回事儿？你们几个给老子把话说明白！” 程小淮没有言语，绿荷却不是一个好相与的，把刚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说给了白老二听。 白老二闻言，脸色骤变，手里的皮鞭子，毫不客气的直接甩了出去，啪的一声 ，抽在了为首的男人脸上。 顿时，男人脸上，出现了一道猩红的血印子，男子疼的直吸凉气，却不敢出声。 “家里头的爷，是怎么给你们立的规矩，你们难道忘了？ 欺负良家女子，还想着诬赖人家，可真是好大的能耐，家里头的脸，可都要被你们几个丢光了！” 白二爷急吼吼，手里的鞭子噼里啪啦，不断的抽着，方才惹事的那几名汉子，很快，那几人的衣裳就被抽破了。 血迹顺着伤口，汩汩的往外头渗。 几人挤在一起，紧紧的抱着，只期望着白二爷的脾气，尽快过去。 白二爷的脾气，谁不知道？ 若是真到了急眼的份上，就连家里头当家的几位爷，都不敢与他直接开腔，他们几个，就算是被白二爷活活的打死，饶也不敢说个不字。 听着那些人的惨叫，绿荷还是开口:“白二爷 ，我们敬重您是位真汉子，今儿这事，就此作罢了！ 不过，话可给您说明白了，手底下的人，得管管，若不然出去欺男霸女的，那也是丢了你们这些当家人的脸！” 白二爷这才收了鞭子，狠狠的瞪了那几人一眼:“这几位姑娘，宽宏大量，你们这群狗东西，还不赶紧谢过姑娘！” 几名汉子，狼狈不已，他们只不过是想调戏一下良家妇女，谁知道却被那一个小姑娘教训了一顿，这还不算完，这仨娘们，咋看都不像好人啊… 呃—— 这三位姑娘，害得他们挨了顿鞭子，还得对她们感激涕零，这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 被打的狼狈的几人，满口违心奉承的话，最后再听见白二爷怒吼一声:“滚蛋！” 当真是连滚带爬的离开！ 第237章 我娘名唤吴蔓娘 本以为，教训完了手底下的人，白二爷就该避嫌，却不曾想，那白二爷直接扯了一条长凳子，坐在了程小淮边上。 一双黑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仿佛一眨眼，程小淮就会凭空消失那般 。 “姑娘，敢问你是哪里人，姓甚名谁？” “白二爷，您是瞧着我家姑娘好看，来搭讪吗？ 我家姑娘已婚配人家，再说您这都这把年岁了，看样子，都能做我家姑娘的爹了——” 绿荷在一旁打趣，程小淮白了她一眼，这丫头是个敢说话的，语不惊人死不休。 “本来就是嘛，您瞧，白二爷那眼珠子，一看见咱家姑娘，都快从眼眶子里头蹦出来了——” 程小淮都快吐血了:“再胡说八道，我可要撕了你的嘴了！” 绿荷言行无状，最后还是收到了，来自南竹的警告眼神，才闭上嘴巴。 “白二爷瞧着，我像极了您的某位故人？” “姑娘怎么知道？” 绿荷:“二爷，您刚才抱着我家姑娘的腿，口口声声的喊着您家大姑娘，我家姑娘不聋又不傻的，自然听得出来！” 白二爷抹了一把下巴，猛的咳嗽了几嗓子，这一身水绿色衣裳的小姑娘，可真是个敢说话的。 长了一副毒舌，实在是厉害的紧。 这时，店家端上了馄饨，南竹把其中一碗馄饨，推到了绿荷跟前，不咸不淡的道:“端上碗，自己去那边吃!” 绿荷委屈，敢情这是被小姐嫌弃了？ 罢了，罢了，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绿荷端了一碗馄饨，嘴上却依旧是个厉害的:“哼，方才让我出去打架的时候，怎的就不嫌弃我呢？下一次，可再也不替你们出头了，过河拆桥这事，您二位做的那叫一个熟练！” 绿荷闪退到了一边吃馄饨，白二爷这才觉得自在了一些。 “不瞒姑娘说，刚才见你的第一眼，我都吓了一跳，您真的像极了我家大姑娘，只可惜—— 这一晃都多少年了……” “敢问白二爷，你家的大姑娘可是京城吴家的？” 白二爷诧异，一脸吃惊的看向程小淮:“姑娘是如何知道的？” “我娘名唤吴蔓娘！” 这一句话，直接 ，让白二爷直了一双眼珠子！ “啥……这位姑娘，你说啥？你再说一遍！” “我娘名唤吴蔓娘，我爹姓冯，家中有四位哥哥……” 白二爷彻底的蒙圈了，当初大姑娘离世之前，的确是生下了一个女婴，只是至今不知死活。 也正因为如此，大姑娘损了身子，再加上，一直惦记着生死未卜的小女儿，早早的，便就香消玉殒了。 眼前这小姑娘，说话大胆，令人震惊，若是换做旁人，白二爷必然不信，可是这小姑娘那一张脸，真的像极了大姑娘！ 这世间，怎有如此长相一样的二人？ “你……有何证据？” 程小淮不假思索，从身上拿出了那一串五帝钱，白二爷见了那串五帝钱，怔愣了许久，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已是泪眼婆娑，老泪纵横！ “小小姐……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吗？” 程小淮无法与白二爷的激动情绪，产生共情，但是看着眼前的长者，红了一双眼圈，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情愫。 这就是她娘家里的人！ 是外祖家的人！ 第238章 小小姐去衢州作甚 白二爷性情了，哭哭啼啼的，全然没了方才那铁血硬汉的模样。 程小淮听着白二爷哭着讲述吴蔓娘的事，伤心之余，还是有一些感动。 不难看出来，这白二爷对吴蔓娘的感情很深,也就难怪，他看见程小淮的第一眼，就压抑不住情绪呢！ 该说不说，当初老冯看见程小淮 ，装的那叫一个深沉。 “白二叔，吴家不是已经回了京城？你怎么到了关外的？” 这一句白二叔，让方才情绪才渐渐的平复下来的白二爷，再一次激动起来，眼圈通红的看着程小淮，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小小姐，这可是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了——” 原来，一直在虎门关外的吴家人，在听说冯老爷子找到了程小淮的消息之后，一刻没有迟疑，举家搬迁回了京城。 吴老爷子携着老夫人，带着一行家眷，先行一步，只为了能够早一些，见到久别重逢的外孙女。 白二爷则负责运送家里的细软财物。 只是没料到，一进堰门关，就遇见了土匪。 那一波土匪，仗着熟悉关外的地形，一路上没追堵街，硬生生的把那东西都抢走了。 白二爷从最初的义愤填膺，到了最后的骂骂咧咧。 “这堰门关外，当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连一个有力度的官员，都没有，也难怪这边会如此的没规矩！” “二叔不气，你知道，劫了你东西的那群土匪，是哪个寨子上的？”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为首的汉子，举的一张席上面，好像是一个火焰形状的标志！” 程小淮闻言，心中已然有了主意:“二叔，你若是信得过我，等我从衢州回来，我亲自跑一趟，去将那土匪劫走的东西，全都要回来！” 白二爷半信半疑:“小小姐，你与那些土匪还有交情？” 要知道他白二爷手底下的兄弟们，那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很—— 绿荷:哪个骁勇？ 拉出来我瞧瞧！ 烽火寨的兄弟:哪一个善战？ 麻烦指出来，兄弟们也好开开眼！ 白二爷:嘤嘤嘤~ 你们好歹毒，欺负我不是本地人！ “烽火寨的大当家，是我义兄，这附近山头上的土匪，他的交情不错，东西肯定是能拿回来的，二叔就放心吧！” 程小淮这话，着实让白二爷松了一口气，说起来也惭愧，那几个小兔崽子，平日里也是不赖的，也不怎的，竟然被一群土匪得了手，思来想去，白二爷认为那些土匪，是占了熟悉地形的优势。 那些被抢走的东西，虽然对于吴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可从他白二爷的手里抢走了东西，那可就非同一般了，那丢的是东西吗？ 可是他白二的脸面！ 回到京城里，在老爷子和老夫人跟前，他该如何抬起头来？ 想想便让人觉得窝火。 “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不过，小小姐你要去衢州作甚？” 衢州三年天灾，城中百姓逃荒的逃荒，饿死的饿死，俨然都快成了一座空城！ 不过是皇上至今都不知道，如今的衢州，不再似往昔那般繁华，甚至是人人都避之不及。 第239章 初入衢州 “衢州的时疫严重，我这一次来，是整治城中的时疫来的！” 白二爷闻言，眉毛攒成了一个疙瘩，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整治时疫？ 不妥不妥。 小小姐，你是不知道这时疫的厉害。 那些逃荒的难民，到了虎门关外，已经是死的死伤的伤，甚至是还感染了不少关外的百姓。 这时疫的传播速度极快，只要染上了，就休想活命，白二劝小小姐，别去了！” “二叔，放心吧，我会量力而行，这饭也吃完了，您若是信得过我，就去清水镇上的怀济堂里找沈遇，那是我家男人！ 您只要说明身份，他会负责安顿你们的……” “那不行，说什么，我也不能让小小姐只身一人去那衢州，你若是执意要去，我便陪你一同去！ 既然遇见了小小姐，那便是天注定的缘分，老白我可不能留下您一人，就这么走了，若是老爷子和老夫人知道了，竟然会责怪于我！ 小小姐，我随你一同去衢州，这一路，上咱们也算有个照应！” 程小淮迟疑，绿荷探着脑袋道:“姑娘，还是让白二爷跟着吧，咱们这一行全都是小姑娘，有个男人跟着，也好壮壮门面不是！” 程小淮考虑再三，这衢州城内，还不知道是何状况，有白二爷一路随行，说不定，也能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既然如此，那您就随我们一同去衢州！” 白二爷欢喜:“得嘞！” 白二爷厉风行，交代手底下的那一群兄弟，一部分人先行去京城，回禀老爷子与老夫人，他们找到了小小姐的事，另外一部分人先去清水镇上。 去怀济堂，寻姑爷。 等衢州事情办妥之后，再回清水镇上汇合。 分别之前，白二爷一脸威严的，对着那几人嘱咐:“你们几个到了怀济堂，切不可好吃懒做，一定要听从姑爷的指挥，让你们上东，不可上西，让你们追狼，不去撵鸡！ 若是我回来，听见姑爷给你们告状，我就把你们几个的狗腿，全部打折，听见了没有！” 众人惶恐，点头称是之后，便都散去了。 几人这才启程，朝着衢州城的方向行进，一直到了傍晚，终于抵达了衢州地界。 还未抵达城门，渐渐的路边倒着的灾民，能够见得着了，程小淮拿出来提前准备好的 n95口罩，分别发放给了他们几人。 白二爷看见这小东西，觉得新鲜:“小小姐，这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叫做口罩，可以隔离我们肉眼看不见的那些脏东西，如今，我们越来越靠近衢州，便就意味着我们距离时疫，越来越近！ 一定要避免接触路边的尸体，不吃生冷辛辣，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要喝那些生水，必须煮沸过后才能喝！” 绿荷南竹点头，葫芦戴好了口罩，也轻声应下， 白二爷学着众人的样子，也把口罩戴上，随着越往前行进，路边的难民，越来越多，成群。 渐渐的，道路两边，竟然有了尸骨。 第240章 难民四起，易子而食 随着几人越来越往衢州城里走，道路两旁的甘草丛里，那些或腐烂，或刚刚咽气的尸骨，越来越多了。 程小淮不由得蹙眉，从古至今，带来死亡的，除了战争，那便是天灾！ 衢州城外的悲惨状况，只能说是惨不忍睹，凄惨异常。 葫芦看着那些尸骨，眸子里的漆黑，多了几分忧郁，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那些凄惨的场景，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了。 程小淮轻轻的拍了拍葫芦的肩膀，压低声音道:“这一路上，你也累了，上马车去休息一下，让绿荷赶马车！” 绿荷也看出来了葫芦的脸色不对，拍了拍他的肩膀:“上去休息，我来！” 葫芦没有推辞，爬上了马车里头，便紧紧的闭上了眼睛，脑子里，却走马观花似的，是成堆成堆的尸骨—— 他抱着自己的膝盖，把头埋进了软垫当中，很快，几人来到了城门口处。 衢州俨然是一座空城了，就连城门口的守卫也都不在，大门敞着，远远望进去，整个衢州城，如同废墟一片。 像是一座鬼城。 马车进了城，这才三三两两的，能够看见一些人，只是那些人全都衣不蔽体，脏乱不堪，躲在一个角落里苟延残喘。 空间里的系统分析，扫描过后，眼前肉眼可见的场景都是一片灰蒙蒙的，没有任何价值可言。 程小淮他们这些人的出现，很快就吸引了那些难民的注意，他们伸出脏兮兮的手，颤抖着对着马车行乞:“这位姑娘，行行好吧，给口吃的……” 绿荷于心不忍，不假思索，直接拿出来了一些干将。 程小淮阻拦的话还来不及开口，却看见那些难民，见着了有吃的东西，已经蜂拥而上，开始抢夺完全失了理智，眼看着那些难民越聚越多，甚至是将他们的马车，围在了中央。 程小淮暗道一声不好，只是已经来不及了，越来越多的难民，为了一口吃食，已经互相推搡拥挤，也有人，被那些难民踩在了脚下，痛苦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绿荷原本只是想要好心，给那些难民拿一些吃的，却不曾想，这一举动直接惹来了那些难民的疯狂围攻。 他们如同饿了许久的困兽，眼里就只有那一小块干粮，为了这一口吃食，甚至是连命都可以不要！ 绿荷空有一身武功，被那群饿的急眼了的难民，围在中间，根本没有施展的余地！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鞭子，腾空而起，狠狠的朝着人群之中甩过去，原本还在疯抢食物的难民，被这一鞭打疼了，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又是一鞭子落下，随即，哀嚎声四起。 原本蜂拥抢食物的难免抱着头四下逃窜，有的直接躺在地上装死！ 白二叔盛气凌人，手里的鞭子紧紧的攥着，黑着一张脸，宛如地狱里的罗刹！ 不怒自威。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手里的鞭子一甩，直接缠在了绿荷的腰间，紧接着，一个用力，便将人直接拽上了马车。 随后，抽着马屁股狠狠的一抽，马车绝尘而去，远离那些难民。 几人一口气的逃离，一直到了安全的地带，马车的速度才放慢下来。 绿荷抚着自己的胸口，吓得脸都失了血色:“方才可吓死我了！” 程小淮道:"下一次再遇见难民，可不要这般冲动！" 绿荷不服:“姑娘，你不是最悲天悯人的吗？那些难民多可怜啊，咱们手里有吃食，难道不应该帮助他们吗？” 程小淮摇了摇头，一脸正色:“你这么想是对的，可方才你也看到了，这些饱受饥迫的难民，已经饿得失了理智，我们手里的确有吃食，可却是杯水车薪，就连燃眉之急都不能解！ 如此一来，只会给我们招来灾祸，且及我们此行的目的，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可是，咱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饿死？” “他们目前不会饿死！”葫芦的神色，异常平静。 “不会饿死？那他们吃什么？” “草根，树皮，破布，但凡能够果腹充饥之物，他们都能入口，若是到了最后，饿急眼了，就吃人，易子而食，你们可曾听说过？” 绿荷惊诧，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仿佛葫芦说的那些话，是骇人听闻的传说。 易子而食？ 人吃人？ 当真这般残忍吗？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程小淮却点了点头:“我听过这么一出折子戏，某一个朝代朱姓人家掌权天下，只是到了一个昏庸无道的皇帝当权，高门大户的官宦人家，肉都能够放臭，而路边却是冻死，饿死的尸骨，是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好一个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绿荷仿佛是知道了什么，低下头来沉默了一时之间，几人之间的氛围全都是压抑的，在葫芦的带领之下，他们很快就来到衙门口。 一名衙役懒懒散散的站在门口，正在打瞌睡。 程小淮上前去打招呼:“这位官差大哥，麻烦进去通报，清水镇怀济堂掌柜的——程小淮，拜见大人！” 清水镇怀济堂！ 那人一听这姑娘是从清水镇上来的，瞬间就来了精神身子站直了几分:“您是程大夫？” 程小淮点点头，那衙役道:“不必通禀张大人吩咐过，只要姑娘到了衢州城内，就让您直接进去，您是不知道，我们这盼星星，盼月亮的，可能是把您给盼来了！” 那衙役是个健谈的，一路上，絮絮叨叨，指引着程小淮与身后的几人，进了衙门里头。 张大人接见了程小淮，显得十分热络:“程大夫，您可算来了，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了得的医术！ 这一次，衢州城内的时疫，就全靠您了！” 张大人简单的介绍了衢州城内入境的状况，原本繁华的城内，百姓们逃荒的，再加上死伤的，整个城池之内，连三成的人都剩不下了！ 张大人道:“程大夫，整个衢州城就拜托您了！” 程小淮抿唇，思虑着城内的时疫，如今该如何控制。 张大人继续道:“需要什么帮忙的，程大夫只管开口！ 下官一定竭尽所能……” “大人，如今天灾不断，百姓事不过复，若是想要控制时疫，就先解决百姓的温饱问题，否则时疫循环反复，无法根治！” 张大人闻言，不由得犯难。 第241章 葫芦的身世 眼看着张大人面露难色，程小淮追问道:“大人可是有什么难处？” "程大夫，你应该也看到了衢州城如今的状况，这衢州城，俨然是一枚弃子，已然不被所有的人看中了，这三年当中，报灾情的折子，一本接一本的奏上去，可至今，杳无音讯！ 本官也是万般无奈，实不相瞒……” 咕噜一声，张大人的肚子不适时的发出一声声响，众人皆惊诧的看向他。 张大人并不觉得尴尬，反而一脸淡定的道:“程大夫……也应该知道本官的难处了吧……” 就连百姓们的衣食父母全都是饿着肚子的，更何况外头那些饿狼一般的流民！ 程小淮看向葫芦，对着张大人道:“张大人，粮食的事情，您不必担心，您只需要开设粥棚，给那些流民施粥，能够帮着整个衢州城的百姓们，度过这个艰难的时刻，才是最主要的！” 张大人震惊，一脸诧异的看着眼前，语气笃定，十分平淡的姑娘，声音嗫嚅道:“姑娘……您有粮食？” 程小淮看向葫芦，貌似无意的道:“我这一次来，是打头阵的，随后，还有一些粮食送来，能够短暂的应付一些时日！ 至于后续的粮食供给，张大人不必担心，清水镇上的郑大人支援了一些，其余的部分，都有我包了！” 实验田里面的粮食，几乎每天都会收割几次，程小淮不愁没粮食。 再加上紧锣密鼓地进行着的收粮食的生意，程小淮算是有后备力量，什么事情自然是做的有板有眼，十分像样。 张大人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假的？程大夫不是在与我开玩笑吧？” “自然不是，看得出来张大人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你与郑大人一样，我最是敬佩的，便是你们这种为民奉献的清廉官员！ 所以，这粮食，我拿！” 张大人闻言，瞬间眼圈通红，甚至是有一些语无伦次:“本官乃是朝廷的官，听命于朝廷，却不曾想衢州有难，朝廷却弃衢州与不顾！ 寒心至极！ 我乃是百姓的父母官，既为一城之首，便不会弃衢州于不顾，不瞒程大夫，我都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衢州在，我在，衢州亡，我亡！” 程小淮算是听出来了，这关外的州官，早已经对朝廷心寒。 这大概也是睿王想要走的一步棋！ 百年根基，毁于根。 即便是参天大树，根烂了，整株大树也就毁了！ 好阴险的手段，好毒辣的计谋！ 程小淮和张大人商量好了施粥的细节之后，就去了张大人提前安排好的住所。 晚饭很简单，煮白粥和一道凉拌小菜，程小淮不介意，对于吃喝紧缺的衢州百姓来说，张大人给他安排这一切，许是他能力范围之内，给予的最好的了。 “姐，这位张大人跟咱们郑大人，都是百姓们爱戴的清官，衢州城内，如今只怕是这一碗白粥，都不知道要淘涣多久才能找到……” 程小淮看着正欲解释的葫芦，嘴角上露出一抹柔和的笑，随后了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葫芦一顿，迟疑了片刻，还是安静的坐在了她身边。 月光皎皎，一片幽冷，透过窗户，洒在了屋内，程小淮看着心事重重的葫芦，轻声说道:“自从进了衢州的地界，你就心情不平和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姐如今不一定能够帮得到你，可说出来，至少不让心里头，这般沉重压抑！” 葫芦沉默半晌，最终还是艰难的开口:“姐……其实……我……我有件事情瞒了你！” 程小淮没有言语，只是安静的充当了一个倾听者，看着葫芦。 葫芦仿佛是在组织语言，许久之后才缓缓的开口。 “姐……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对种药材那么有天赋？” 程小淮依旧沉默，葫芦压抑在心里头的那块大石头，仿佛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娓娓道出他的身世。 原来，葫芦的祖籍，的确是衢州的！ 只是，葫芦的父亲，是宫中太医院的魏太医，魏太医在太医院任职几十年，艺术高明，颇得皇上的重用。 闲暇之余，魏太医没别的喜好，就是喜欢培育药材，他曾经种植出来不少珍稀的药材！ 而葫芦自小耳濡目染，对于做学问，没有什么兴趣，没事儿的时候，却很喜欢往魏太医的药田里头钻！ 魏太医是一个很好的父亲，在发现了葫芦的天赋，并没有因为他厌弃读书，而苛责他，反而经常带着他进药田里头。 葫芦甚至是突发奇想，自己沤肥，在魏太医的教训熏陶下，葫芦对于种药材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 两年前，魏太医在宫中，却出了意外。 宫里面的万贵妃，身子不适，服用了魏太医开的药方，没过多久，便一命呜呼！ 宫中的贵人，吃了魏太医开的发。方子，一命呜呼，这一消息，不胫而走。 皇上勃然大怒，当即命人将魏太医打入大牢，就魏氏一族，也都被牵连！ 葫芦听闻衢州有难，便带了不少药材，回了衢州，也因此躲过一劫，等再一次得到消息的时候，魏氏一族满门抄斩！ 就只剩下葫芦一人，不—— 葫芦的本名，叫做魏鹤，后来听说魏家出了事，便在衢州隐姓埋名，却没想到衢州的天灾，愈演愈烈，甚至是接二连三的引发了各种时疫。 葫芦随着那些逃荒的难民，听说去往京都方向的难民，都被斩杀，于是便随着难民们逃往关外。 也就是如此，才被山里头炼制兵器的那些人骗取，逃出来的时候， 被程小淮捡到！ 说完这些话，葫芦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的时候，少年眼神躲避，有一些胆怯的道:“姐……你不会怪我对你瞒了这么久吧，我……只是不想让你惹祸上身……” 程小淮淡然一笑，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葫芦的肩膀:“你是我弟弟，就跟二郎一样，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外人，我也很高兴，你肯跟我吐露心声，把你心里头的秘密，全都说出来！” 葫芦顿了顿，将手摸到了脖子上，他带着一条木头做的坠子，那只是一条普通的坠子，只是一块未经雕琢的柏木，从程小淮救了葫芦的那一日起，这坠子就在他脖子上带着。 程小淮从未留意过，却没想到，葫芦那把块柏木摘下来，放在了桌子上，随后又拿着桌子上放着的茶壶，用力的砸在了那块木头上—— 第242章 葫芦的身世（一） 咚—— 伴随着巨大的声响，柏木被敲开，程小淮看见里头的东西，瞬间直了一双黑眸！ 那东西—— 葫芦把那东西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拂去了上面的木屑，藏在木头里的东西，瞬间暴露出来！ 看清楚了里面的东西，程小淮瞬间目瞪口呆—— 那里面的东西，形状他分外熟悉，只是因为他也拥有了两支！ 原来另外一枚钥匙，竟然藏在葫芦的身上，这更让程小淮心里的疑惑，扩大了一圈！ 那盒子里头，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姐，这东西是我父亲，出事之前，放在我身上的，当时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是我父亲让我带着那些药材回衢州的，说是衢州有难，我们身为衢州人，不能袖手旁观！ 可是我走后没多久，他便出了事！ 后来我就在想，是不是我父亲已经有了预感，事情不妙，才让我带着这枚钥匙离开！ 又或者说，魏氏一族，满门抄斩，就是因为这一枚钥匙？ 而我父亲出事之前，一定是有所预感，才会将这一枚钥匙交给我，让我带着离开京城！” 葫芦的语气悲切，不难看出来，这一次回衢州，他是真正的放下了所有的戒备，才将自己身上隐瞒的事情与程小淮，和盘托出。 “那你可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魏太医才会锒铛入狱？” 葫芦思绪清明，回想起来魏氏一族覆灭的事，依旧忍不住痛心。 “那一年，我不过十三岁，从小到大，我最不喜的事，便是念书，不过，我父亲，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父亲，他从来不会逼迫我，去做我不喜欢的事！ 我只记得那一日，他有一位同僚上门，在书房当中，不知道与我父亲说了些什么，后来我父亲恼了，将人赶了出来。 再后来不久，我父亲就出事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绝对不会是偶然！ 我父亲的医术高明，他开的是治病救人的药方子，不是毒药！ 还是那万贵妃是纸糊的？ 喝了一副药就死了，我觉得这事有蹊跷！” 两年了，葫芦最终还是将心头所有的疑惑，在程小淮跟前倒了出来。 “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 程小淮的直觉告诉她，葫芦一定还知道些什么。 “姐……你真的不怕我给你带来麻烦吗？” “你们一个个的，若是不给我找点麻烦，我还觉得生活无趣呢！ 你喊我一声姐，咱们就是一家人，不是吗？” 葫芦看着程小淮，久久不语，仿佛有什么东西，梗在了喉咙，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莫名的激情澎湃，萦绕在心头，许久之后，葫芦才继续道:“我父亲非常喜欢培育各种名贵药材，而我在他的耳濡目染之下，没事就泡在他的药田里！ 而且在种植药材上，我也是颇有天赋的，后来我父亲费了好大的精力，才种出来了一株旱金莲，宝贝的不行，我几次央求着，他都不肯让我看！ 那一天我偷偷的溜进了书房里，想一睹父亲的那一株旱金莲，却不曾想，刚进了书房里头，父亲就回来了！ 与他一同来的，还有另外一名男子，我并不识得那人是谁，却怕被父亲发现，于是便躲在了书架后头。 隐约听见，那人想让我父亲給什么人用药，而且是那种无声无息，毁了人根本的药…… 后来，我父亲恼了，骂了那人，那人便离开了！ 再后来，没有多久，我父亲就给我收拾行囊，让我离开京城，回衢州！ 只是，我刚到衢州，就听见了京城来的消息，说我父亲害死了万贵妃，魏氏一族被株连……” 说到这里，葫芦抑制不住悲伤的情绪，浑身颤抖的厉害，就连声音里，都透着几分嘶哑。 程小淮闻言，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在葫芦的眼中，总有一种莫名的哀伤。 这个小小少年的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任凭是谁，也都会这般吧…… “姐，我父亲是一个好人，而且，我相信他的医术，他绝对不会害死万贵妃的，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他，可恨的是那昏君，不仅害死了我父亲，就连我魏氏一族，都未能幸免…… 我……” 程小淮用力的，拍了拍葫芦的肩膀，轻声劝慰:“好葫芦，别难过，你父亲的冤屈，终有一日，会沉冤得雪！ 等衢州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我准备去一趟京城！” “姐，你去京城……是去找冯爷爷吗？” “也不完全是，还有你这一枚钥匙，如果你信得过我，就把这东西放在我身上！ 你父亲费尽心思护你周全，你要好好的活着才是，至于这枚钥匙，背后一定藏着重大的秘密！” 程小淮双眸之中，尽是笃定，葫芦不假思索道:“我信得过姐，也知道姐的能力！ 如今，我将所有的事跟你坦白，也是希望终有一日，魏氏一族能够洗刷冤屈，害死我爹的人，能够得到惩罚！” “上天自有公道在，若是魏太医真的是被奸人所害，这件事情，必然会留下把柄！ 你现在是葫芦，不是魏鹤！” 葫芦用力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姐姐！”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什么事？” “你说魏太医……种了一株旱金莲？” “是！这旱金莲，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解毒圣品！ 我也不知道，我爹是从哪得来的，不过后来我离开京城的时候，我爹将所有的药材全都给了我。 那一株旱金莲，我也一并带来了衢州，只是……” 葫芦沉吟:“当初逃荒的时候，我把那些珍稀的药材全都藏了起来，也不知道如今存活的还有多少……” 程小淮闻言，整个人都为之一震。 若是旱金莲真的还在葫芦手上，那岂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 早知道如此，她又何必如此的大费周章？ “姐，既然我们都回了衢州，你能不能随我去看一看，那些药材……” “没问题！赶紧吃饭，吃完了，咱们两个这就出发！” 葫芦一颗沉重的心，这才落地，原本以为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世，姐知道了会不高兴，没想到姐姐不仅没有责备他，反而担心他的安危！ 葫芦知道，他没有信错人！ 程小淮值得他将所有的秘密，托付给她！ 第243章 施粥 皎洁的月光下，两道身影，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客栈。 站在二楼上，南竹注视着这一切，不由得微微蹙眉。 “主子，姑娘鬼鬼祟祟的，跟葫芦这是要去哪儿？” “不管去哪儿，咱们都跟着，这衢州乃是是非之地，不安全！” “主子，你应该不会真的想要一直留在大舜朝吧！” “如今，你我二人已是丧家之犬，那老妖婆穷追不舍，即便是回去了，也不过是送死！ 倒不如销声匿迹，休养生息，程小淮说的很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我们不是一个人，我们还有沈遇！ 我相信，沈遇的才学，想要在大舜朝出头，绝非一件难事！ 借力打力，事半功倍！” 绿荷恍然大悟:“是，那就按照主子的意思，在那之前，咱们就踏踏实实的留在这儿！ 不过，话说回来，这程姑娘还真是个讲义气的，对咱们也不薄，主子……” “还不赶紧跟上去！” 绿荷将要动作，却看见一道身影，从客栈之中的某间客房当中的窗户，一跃而下，逃窜而去。 且离开的方向，就是程小淮与葫芦刚去的那一边！ 那身影，赫然是白老二！ “主子，是白老二，咱还去不去？” “既然有人护着她，那咱们就不去了！ 早点休息，明日那丫头不是还要出去施粥吗？” “算着功夫，赵大壮明日一早，应该也到了吧！” 早在他们离开清水镇之前，程小淮就交代了赵大壮，运送一批粮食，草药到衢州城，赈济灾民，帮助衢州城所剩不多的老百姓，度过难关。 看上去瘦瘦小小的一个丫头，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大的心胸。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些送来的粮食药材，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程小淮的“主力储备”，依旧是她空间里的库存，还有试验田。 葫芦带着程小淮，一路朝前走着，躲避开了，藏在破庙里，或者是路边，挤在一起，苟延残喘的灾民。 一路上蹑手蹑脚，尽量的不引起旁人注意。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宅子里，程小淮什么都没说，随着葫芦，进了破败的院落当中。 葫芦对于这里，似乎相当的熟悉，进了院子，借着幽冷的月光，他们一同进了一间屋子，屋子里早已是破烂不堪。 屋子里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程小淮取出来了火折子，屋子里才被照亮了一些破败的家具，肆意的倒在地上。 仿佛是经历过一场盗贼洗礼，屋子里，早已经是一片凌乱，灰尘堆了老厚一层。 借着微弱的火光，程小淮看见了房梁上的蛛网，盘根错节。 葫芦接过火折子，走在前头，随后走到了墙根，直接伸手，用力的推了推墙壁。 紧接着，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墙壁，竟然直接被推开了，墙壁之后，竟然藏着一个不小的暗室。 葫芦大步流星的进去，把暗室照了一圈，却发现，他原本存放起来的，那些名贵药材，早就已经死了！ 葫芦十分痛心，却还是把那些药材的根茎，小心翼翼的翻腾出来，说不定回去还能再重新培育，再长出来也说不定呢！ 程小淮也注意到了这些，趁着视线不好，也偷偷的摸了一些，丢进了空间当中。 一直到葫芦收拾的差不多了，两人才又回到了住处。 回来的时候，他们远远的就看见有几名难民，正在围着火堆烤火，一股异香，只往鼻子里头钻。 程小淮蹙眉，因为她看见，地上还有一些沾了血的破布。 果然是人吃人的地步！ 衢州百姓的凄惨，已经整整三年了，都无法传进皇上的耳朵里可见，这睿王，手可通天，实力不容小觑，还有山里头的那个兵器库…… 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国破山河碎，真正吃苦，受累，被搓磨的，也只有天下的百姓！ 翌日 天已经大明大亮了，程小淮还未动身，就听见了外头响起了赵大壮的喊叫声。 “妹子~ 妹子！” 看见了赵大壮,程小淮也是喜出望外，如今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就应该去施粥了！ 张大人派了不少帮手过来，支锅架灶，水米下锅，柴头点燃，火红的焰火，舔舐着锅底。 很快，香气扑鼻，四散开来，便吸引了许多的难民。 程小淮站在高处，大声喊道:“各位父老乡亲，张大人与清水镇上的郑大人，知晓诸位如今处于水深火热当中，于是排除万难，弄来了这些粮食！ 还希望各位自觉一些，站成一排，老弱妇孺优先，咱们不争不抢，人人都有份！” 那些难民，饿了许久，如今听见了说是有粥可吃，哪里还听的到眼前的小姑娘，说了些什么！ 一拥而上，瞬间场面乱作一团！ 程小淮没有慌，南竹，绿荷，还有白老二几人上前，就连张大人派来的人，也开始镇压那些蜂拥而上的难民！ 程小淮眼神犀利，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直接一跃而上，站在了一把椅子上，气势十足道:“住手，都给我住手！” 众人依旧争先恐后上前，却被白老二的鞭子，狠狠的抽在身上，看见了，那些人真的动了手，那些快要饿疯了的难民，就老实了几分。 全都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原地。 “诸位冷静一些，我知道你们都饿，可是无规矩，不方圆，希望大伙儿的规矩一点，咱们现在就开始施粥！ 人吃人的日子，你们难道真的泯灭了自己的天性，以为自己是野兽吗？ 张大人为了整个衢州城，已经是煞费苦心！ 你们若是惦念着张大人一丝好，就规矩一点儿，咱们一个个来，人人有份！” 众人看着慷慨陈词的程小淮，又看着那些镇压他们，凶神恶煞的人，再三的权衡，最终还是乖乖的，站成了两排。 按照这小姑娘说的，老弱妇孺站在前头！ 队伍开始缓慢的前进。 第244章 我的好哥哥，你生气了？ 热乎乎，香喷喷的粥，一碗接一碗的分散到了灾民的手上，眼见着，一波接一波的难民涌过来，赵大壮和其他几名衙役，又在旁边，支起来了两口大锅。 白花花的大米下锅，旺旺的火烧着，大勺下去，轻轻的搅动，一副热火朝天的场景。 随着人群不断的聚拢，程小淮拿着汤勺，不断的给那些拿着粗瓷碗，甚至是拿着一块瓦片的难民盛粥。 晌午过后，难民才散开。 看着那些难民散开，程小淮才满意的拍了拍手。 赵大壮回去清点剩余的存粮，暗自道:“奇怪，今日熬了六锅粥，居然才用了一袋粮？” 程小淮接着道:“那是自然，按照我的法子熬粥，这些粮，还能坚持个十天半月的！ 对了，明天还是要这般熬粥，不过，还得多配上几个人负责熬药！ 你们可要注意防护，这药，每一次熬完，你们也都要喝上一碗，免得染上时疫，回去之后也要注意沐浴，知道吗？” 赵大壮应下，这一天，过得忙碌而又充实。 第二日 还是按照昨日的工作流程，南竹和绿荷负责给灾民发放食物，程小淮则把熬好的药，分配好了一定的剂量，跟那些灾民一人一份！ 有了昨日的经历，今天再来的那些百姓，显得规矩了许多，按照程小淮的指挥，领饭领药。 程小淮还给那些得了时疫的百姓，普及了需要注意的事项。 原本都在等死的，那些得了时疫的百姓，昨日得了吃食，今日又拿了药，仿佛是即将溺毙在池塘里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对于程小淮说的话，那是牢牢的记在心上。 这一次的进度，比昨日快了许多，就这样，程小淮白日里忙着帮助难民，修改药方，集中治疗。 晚上研究魏太医留下的那些药材。 张大人这边也没闲着，把那些城里城外的难民尸体，抬到了一处空地，火化处理，杜绝了时疫的感染源头。 一晃，十日过去了，赵大壮去拉了第二批粮草，尕家屯的药农，也送来了第二批药材。 眼看着衢州城内的时疫，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原本已经一座死城，在大家同心协力的忙碌之下，渐渐的出现了转机。 程小淮待在衢州的这段日子，她把从葫芦存放药材的地界，寻找到的那些药材，放进了空间的实验田，前几天没有任何的反应，她还在想，那些东西，是不是真的就这样糟蹋了！ 就在程小淮失望之际，实验田里，竟然能够看见了浅浅的，嫩嫩的小苗，冒了出来！ 又是半个月过去了，衢州不再似先前那般死气沉沉了。 百姓们摆脱了时疫之后，开始重建家园，去年冬天的几场大雪，三年的天灾已经有了缓解。 如今已经过了播种的季节，一时之间，百姓们不知道该如何维持生计。 赵大壮拿出来一些种子和肥料，无偿的给大伙种植 还是像之前与他契约种田的其他农户一样，留下了足够的口粮之后，剩余的粮食，要卖给他们。 已经经历过一场生死的衢州百姓，也知道，他们是如何被程小淮等人，从鬼门关拽回来的，于是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程小淮起草了种地户回收粮食的契约，大伙领了种子和肥料，在官家的见证下，契约上按下了手印，之后就离开了。 张大人看着程小淮手上那厚厚的一摞契约，询问 道:“程大夫宅心仁厚，这一次衢州的百姓们能够成功脱险，可是全都靠你！ 本官已经写了一封奏折，禀告给当今圣上，只不过，奏折不一定能够到皇上那……” “看样子，张大人知道些什么！” “姑娘何出此言？” “张大人难道就不好奇？衢州天灾时疫，整整三年的时间，朝廷之中没有任何的作为？ 你的奏折，一封接一封的，送进朝廷里，为何当今圣上视而不见？ 难道张大人没有过怀疑？” “姑娘说的这些，本官也不是没有想过，如今，皇上沉迷与玩乐，根本就不思朝政家国！ 衢州乃是兵商远去关外的必经之路，都被皇上放弃了，只怕是日后……” 张大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程小淮知道，不只是黎民百姓，就连皇上的臣子，对他也是哀声载道，长此下去，皇帝被推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这一切，当事人都不一定知情。 衢州的时疫，得到了妥善的解决，一切归于平定之后，程小淮才踏上了回清水镇的路程。 这一路上，几人都非常高兴，白老二这些日子，一直随着程小淮在衢州，帮助这些灾民。 真是看在眼里，喜在眉梢，小小姐为人善良，聪明淡定，且有一手好医术，尤其是她的个性，真的是像极了大姑娘！ 白老二飞鸽传书，给吴家写了信，说明情况，随后就踏踏实实的跟着程小淮。 回了清水镇，程小淮没有去怀济堂 ，而是直接带着白老二，去了峰火寨。 负责看守的兄弟，远远的就看见了程小淮，嘴里的号角，用力的吹下去，沉闷悠长的声响，响彻整个山谷。 不多时，一群人从寨子里头走出来，站在最前头的，是一袭红衣的俊美男子！ 仇司晏已经许久没见过程小淮了，平日里也不少打听她的消息，知道他这妹子忙得很，他这个做兄长的，自然不会冒昧的去打扰，只是偶尔送点东西下山去。 上一次见着程小淮，还是她上山来给给桂花把平安脉。 “大哥！” 程小淮眉眼弯弯，嘴角含笑，冲着站在寨子门口的仇司晏，挥了挥手。 仇司晏俊俏的一张脸上，随随即荡漾出笑意，本能的伸出手，对着程小淮挥动。 想到了这丫头，一走就是这么多天，都不给他来个口讯，随即收敛起笑容，板起了一张脸。 “哟，这是哪里吹的风？竟然把程大夫这个大忙人给吹来了~ 到底是我这峰火寨太小了，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程小淮闻言，笑着伸出一只手，十分用力的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胸膛。 “哟，我的好哥哥，这话说的含酸拈醋的，怎么？是生气了吗？” 仇司晏一拂衣袖，大红的衣袖，犹如飘逸的蝴蝶肆意翻飞，十分霸气。 “你这丫头愣是瞧得出来，我不高兴了？ 说罢，我该怎么罚你？” 第245章 俺媳妇流了好多血 “罚什么罚呀，你我兄妹二人好不容易才见一面，何必要搞得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 好哥哥，我这不是一忙完，就马不停蹄的上山上看你！ 我可是给你带了礼的！” 说着，程小淮从怀里头掏出来了几块，干巴巴的野菜饼子。 仇司晏看着那几块硬邦邦的菜饼子，原本脸上的怒意，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欢喜的笑。 “还算你有点良心，有好东西，知道想着大哥！” 白老二傻眼了，这烽火寨的寨主，到底是多没见过世面？ 一块菜饼子就给哄好了？ 众人表示:大当家的瞧见他妹子，每次都是笑的一副便宜模样！ 我们大伙儿早就习惯了！ 仇司晏上下打量着程小淮，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心疼:“我听妹夫说你去了衢州，如今你平安回来，大哥也就放心了！ 马老九！” “大当家的有何吩咐？” “让兄弟们宰一头猪，设宴款待我妹子！” “得嘞，俺这就去！” “还在这愣着做什么，走，进寨子里头！” 仇司晏和程小淮一同进了山寨，白老二也只能紧随其后，他家小小姐，这人缘到底是有多好，竟然与这峰火寨里头的土匪们，以兄弟相称，这般熟稔，亲热。 真是叫人叹为观止。 山寨里 程小淮与仇司晏久别重逢 ， 闲话家常的一番，最终还是说明了来意。 “大哥，就看在小妹的面子上，把那东西还给白老二吧，到底咱们也是一家人……” 原本听见程小淮说，要让他们把打劫来的东西，悉数交出来 ，仇司晏心里头不痛快，可程小淮的话，完全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她说，他们是一家人呢！ “既然妹子开了口， 我这个做大哥的，无论如何都会给你这个面子，不过，妹子，有件事儿，我还得跟你说一声——” “何事？” “妹子可还记得，前些日子路过清水镇 ，押运的粮草去虎门关的那位崔大人？” 程小淮顿住，看向仇司晏，上一次他带着峰火寨的兄弟们，截下来了不少粮草，才发现，那些送到虎门关的粮草，都是一些发了霉的谷！ 就那些所谓的粮草，狗都不吃，更何况是给那些在艰苦环境当中，捍卫疆土 ，戍家卫国的士兵！ “记得——” “听说，这些日子，他们才离开清水镇到了徐州的地界，就被人自杀了，随着他一路护送粮草的军队，无一活口！” 程小淮诧异:“大哥可不能开玩笑，此话当真？” “骗你做甚，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也不晓得朝廷，会如何处理！” “那是朝廷的事，咱们无需费心！” 程小淮嘴里如此说着，心中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到底是谁对崔胜凯动了手？ 从始至终，白老二都一言不发，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听着程小淮与仇司晏的谈话。 小小姐倒是关心朝廷的事，心怀国家天下，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聪明，果敢，正直，善良，白老二又在心里头，默默的念叨了一遍程小淮的好。 两人不知道在低声盘算些什么，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一声喊叫—— “程姑娘，不好了，俺媳妇儿出事儿了……” “程姑娘，你赶紧去看看，俺家桂花流了好多的血……” 马老九跑进来的时候，都没来得及通禀一声，夺门而入。 一进门，马老九就直接拽着程小淮就往外头走。 众人不知所措，却还是急忙跟着往外走。 程小淮一开始，还能随着马老九的步伐走，到了后来，几乎是被高大壮硕的汉子，拎着小鸡崽一般，拖拽到了马老九的家里头。 还未进篱笆院，程小淮就听见了一声接一声的哀嚎，女人的叫声，异常痛苦。 程小淮攒眉，这叫声—— 是桂花的声音！ “桂花咋了？” 马老九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团疙瘩，很明显的慌了:“俺也不知道咋回事，桂花忽然间说肚子痛，还流了好多的血——” 肚子疼？ 流了好多的血？ 按照日子算，桂花也就还有十几天，就到了预产期！ 难道是要提前生了？ 程小淮甩开了马老九的手，对着他喊了一句:“赶紧去烧一大锅热水，再找一个稳婆过来！” 说罢，程小淮就进了屋子里，马老九不放心，还想跟着进屋，却被程小淮阻挡在了门外。 “让你干啥，就快去干啥，你跟着我进来，你能给她接生是咋地？” 马老九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听着屋子里头，桂花哭喊的声音，异常凄惨，整个人都乱了。 “程姑娘，俺媳妇儿不会有事吧！” “目前没事，可你要一个劲儿的磨叽，我就不敢保证了，赶紧去烧热水！” “唉唉唉，俺这就去，这就去！” 马老九慌了，跑去找人，烧热水的时候，竟然摔了一个大跟头！ 桂花就要生了！ 他既心疼又高兴。 可他还没做好准备哩，也不知道头一遭见了他家娃，会是啥场景！ 屋子里头 程小淮看着在土炕上疼得打滚，浑身是血的桂花，不由的拧紧眉头。 这些日子，桂花的胎，一直都是她照料的，孩子胎位很好，再加上桂花平日里，一直都有劳作，顺产没啥问题。 眼前这场景，似乎不太好！ 启动了空间里的四维彩超，程小淮一颗心，瞬间揪住。 桂花这是胎盘早剥，情况有一些凶险，必须进行剖宫产手术，才能保住她的命！ 程小淮没有迟疑，更没有顾忌桂花此刻疼的死去活来，还有一丝理智。 直接启动了空间，程小淮拿出来了剖宫产需要的设备与器材，腰椎麻醉已经来不及了，程小淮只能铤而走险，利用九转金针术，配合着淬了麻醉剂的金针，给桂花进行粗略的麻醉。 胃管，尿管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妥当，桂花已经不喊了，只是大口大口的喘了气，躺在土炕上，一动不动。 程小淮快速的消毒过后 ，拿起手术刀，直接划破了桂花的肚皮。 第246章 剖腹产子 原本已经陷入轻微麻醉状态的桂花，被冰凉的触感惊醒，身子却不能动弹。 “程姑娘，我……” “你现在情况很危险，别说话，你暂时失去同感的时间会很短暂，我尽快结束……” 程小淮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笃定。 桂花本来还很怕，慌乱的心情却在看见程小淮之后，瞬间平复下来。 “程姑娘，罗婶子来了……啊……” 马老九进门，看见眼前的场景，瞬间吓得两眼一翻 晕厥了过去！ 就连那婆子 ，也被吓得不轻，这程姑娘太吓人了，手里操着刀子，竟然直接剖开了桂花的肚子，鲜血流的满处都是！ 活生生的将人剖开啊！ 太吓人了！ 无暇顾及马老九，程小淮对着双腿抖的如同筛糠似的罗婶子道:“婶子，你别晕，桂花情况很危险，你赶紧过来帮忙！” “哎……哎……” 罗婶子到底是经历过事的，很快就稳定了情绪，快步上前，送热水，递纱布。 程姑娘那些奇奇怪怪的家伙什，罗婶子都叫不上来是干什么用的，却看那程姑娘，十分淡定，麻利熟稔，很快就看见了，被羊水包裹着的小娃娃！ 这样的生产方式，罗婶子只听说过，今儿还真是第一次见！ 不过—— 这样剖腹生子的，基本上都是九死一生！ 且异常痛苦。 “婶子，赶紧过来，给孩子剪断脐带！” 罗婶子到底是有着多年的接生经验，着手给孩子剪断脐，便无暇顾及程小淮接下来的动作。 看见桂花的手指开始动弹，程小淮拿出一块木板直接塞进了桂花口中，一边处理伤口z，着手缝合，一边沉着声音，继续道:“桂花，我知道，过一会麻醉劲儿过了，你会痛苦异常，可是忍着点儿…… 孩子已经安然无恙，你更要好好的！” 桂花迷离的眼神，忽然间清醒，程小淮心里一沉，却还是加快了缝合的速度。 桂花的身体，渐渐地恢复了知觉，剧烈的痛感，瞬间侵袭而来，那是一种拆骨剜肉的疼。 她紧咬牙关，用力的咬紧了嘴里的木头板子，脖子上的青筋，因为用力，绷的老高。 程小淮不敢抬头，即便是在现代社会，也会有麻药不耐受或者是其他的原因，来不及麻醉，直接局麻剖腹的个例。 痛苦程度不言而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结束这痛苦的产程。 “哇——” 孩子的一声啼哭，响彻整个山寨，躺在地上的马老九，听见了孩子的哭声，缓缓回，入目到处都是一片血淋淋！ 想到了晕厥之前，他目睹的那一切，马老九顾不得身上的酸软，连滚带爬的起身，罗婶子怀里抱着一个哇哇啼哭的婴儿。 眼中噙着泪。 桂花躺在炕上，俨然是清醒的，只是，她在极力的忍耐着某种痛苦，额头上的青筋蹦得老高！ 程小淮……手里拿着针线，正在她血肉模糊的肚皮上，缝合着什么！ 那场面—— “媳妇——” 马老九高呼一声，还未来得及动作，只觉得胸口沉闷，这巨大的打击，他实在是难以承受，就觉得眼前一黑，再度晕厥过去。 天色渐晚，火红的日头，褪去了午后的滚烫 ，渐渐的，变成了暖柠色，烫红了天边的云霞，最终，藏匿于山头后头。 桂花醒来的时候，已然是后半夜。 入目，便看见了马老九。 平日里，粗犷高大的汉子，下巴上，布满了青色的胡渣，一双眼睛通红，眼皮薄而透亮，肿的像是核桃。 “媳妇，你醒了！ 程姑娘，你快过来瞧瞧，俺媳妇儿醒了！” 疲惫不堪，正在打瞌睡的程小淮，听见了马老酒。炸炸呼呼的声音，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眼睛之中尽是通红的血丝。 她快步来到了土炕边，看着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桂花，程小淮伸手，搭在了她的脉搏之上，与此同时空间里的检查系统，又将她全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细的检查了个遍。 尽管剖腹产手术，尽情的有一些仓促，好在结局是好的！ “程姑娘，今儿的事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和孩子，只怕是都要没了性命——” 程小淮从桂花这句话之中，貌似读到了什么讯息，桂花看向一脸担忧的马老九，轻声道:“老九，我饿了——” 马老九闻言， 欢喜之中带了几分急切:“媳妇，你饿了？ 俺提前给你熬了小米粥，罗婶子说要加点红枣给你补气血，还在灶上煨着呢，你稍微等一会儿，俺这就给你去盛！” 桂花十分虚弱，却是十分的温柔，点了点头，目送着马老九离开。 屋子里头就只剩下桂花与程小淮。 “程姑娘，孩子……” “孩子没事，罗婶子先抱去喂奶了，他家媳妇儿奶着孩子，你昏迷了好久，孩子饿了——” “好像是在鬼门关走了几遭—— 就好像做了一场梦！” “你的确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若不是情非得已，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为你剖腹取子！” “程姑娘……我到底是怎么了？” 程小淮思忖，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道:“ 胎衣剥离导致的血崩，若不剖腹产子，别说孩子，就连你都生命堪忧……” “程姑娘说的，可是胎盘早剥？” 程小淮猛的抬起头，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紧的盯着神色平和的桂花。 胎盘早剥！ 这明明是现代医学才有的学术词汇，桂花是如何知道的？ 桂花方才说，从鬼门关上走了几遭—— 难道—— “桂花，你……” “吃饭不积极，头脑有问题，干饭人，干饭魂，干饭人吃饭，用大盆！” 程小淮傻眼了，这一瞬间，整个人便呆若木鸡， 连动，都不能动弹了！ 吃饭不积极，头脑有问题！ 干饭人，干饭魂，干饭人吃饭用大盆！ 这话—— 似曾相识 ，当初，她还没有穿越之前，实验室里的前辈赵叔，就经常把这些话挂在嘴边！ 桂花？ 赵叔！ 这太荒谬了，眼前娇滴滴，身子孱弱的桂花，怎么看都没法跟一个四十岁的，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画上等号！ 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第247章 桂花，赵叔 “小程？你真的不认得我了吗？” 程小淮傻眼了，也只有赵叔会特别亲热的喊她小程！ 程小淮记得 ，当初她和实验室的一群同事，在完成了一项科学研究之后，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却没想到，飞机失事，她意外穿越到了异世！ 难道，穿越而来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 程小淮看着眼前的桂花，鼓足了莫大的勇气，试探性的喊了一句:“赵叔？老赵？” 原本情绪平和的桂花 ，在听见了程小淮的轻声呼唤之后，瞬间泪流满面:“小程，是你，真的是你！” 程小淮炸裂了，怎么也没有想到，桂花…… 竟然是赵叔！ 赵叔，竟然变成了桂花？！ 这简直是骇人听闻！ 穿越就穿越，咋还穿到一个女人身上？ 这是什么狗屎运？！ 怪不得桂花沉默寡言！ 原来她的身体里， 住着一个男人的灵魂！ 程小淮的嘴巴，持续性的张开，一时之间 ，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赵叔穿越到了一个女人身上，在不久前，还被剖腹产子—— 这事，透着邪性，说出去谁信呢！ 门外响起来了马老九的声音:“媳妇 ，小米粥给你盛来了，你趁热喝……” 这一声媳妇，喊的程小淮一激灵，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再看桂花，已经恢复如常，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程小淮看着高大魁梧的马老九，小心翼翼的喂着桂花喝小米粥，只觉得脊背发凉，一阵哆嗦。 这事…… 咋弄成这样！ 桂花之前还想着要个孩子—— 赵叔和马老九那啥—— 然后还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程小淮觉得三观崩塌，这都叫什么事啊！ 桂花剖腹生子的事，很快就在山寨里头传开了，程小淮的医术高明，保全了她们母子二人的性命，使得程小淮在寨子里 ，又是小忙了几日。 一直到桂花能下地，马老九看似粗犷 ，实际上，却是个心细的。 每一次，看着他给桂花喂饭，擦洗，程小淮先是感动，随后就忍不住一激灵。 只要代入到赵叔的角色，程小淮就忍不住毛骨悚然。 桂花躺在土炕上，按照寨子里的规矩，老马家得了男丁，今日设宴款待整个寨子的人。 程小淮和白老二，也在宴请宾客当中。 席间，马老九欢喜的很，不止一次的感谢程小淮。 程小淮吃了饭，寻了一个借口，便回来看桂花。 一进门，就看见桂花正在开怀喂奶，胸前的一片雪白 ，映入眼帘。 程小淮忍不住老脸一红，不由得代入了赵叔那一张圆嘟嘟的脸—— 赵叔生了个孩子，还开怀喂奶—— 这事—— 就有一点儿好笑。 “赵叔……” 程小淮还是不适应，坐在土炕上，看着她喂完了奶，扯了扯衣裳，勉强把他的喂奶神器遮盖起来。 “赵叔，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要是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还至于这样？” 程小淮忍不住八卦:“你和马老九……” “就别提了……” 桂花一脸幽怨，想到了她和马老九滚了被窝子，甚至是还生了一个孩子，赵叔就心里堵的难受。 他老赵清清白白半辈子，没想到，到了晚年，有这场奇遇—— 这说出去，谁信呢！ 最主要他还生了一儿子！ “赵叔，你穿越过来，身上有没有带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赵叔挺了挺丰满的胸脯，哭笑不得:“这两坨肉算不算？” “谁跟你说这个呢！ 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带着什么金手指，比如说空间？” “穿越了还带空间？要真的这么幸运，我怎么就会穿成了一个女的呢？ 别拿我找乐玩儿！” 桂花坐起身来盘起腿儿，本就没扣好的衣扣，瞬间被她涨奶的大月匈崩开。 她却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模样，反而盘腿坐了起来，俨然一副抠脚大汉的模样，全然没了先前的娇滴滴。 “我也是前些日子才清醒，过来之前就总觉得浑浑噩噩的，脑筋不清醒，仿佛是在做梦！” 程小淮恍然大悟，怪不得的 ，之前桂花主动要求给马老九生个娃，如今看来，那个时候的赵叔，根本都是不清醒的！ “小程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又怎么会穿越了呢？还有你说的那个，什么金手指，空间什么的……” 程小淮没有隐瞒赵叔，把空间的事情说给她听。 赵叔闻言，这一次换到他目瞪口呆，一脸惊诧。 “你是说……国家奖励给你了一个空间?" “嗯，不仅如此，这空间已经升级过了，且升级过后的功能，更加全面！” “你说……这空间的目的，不会是让咱们一直待在，这个什么莫名其妙的朝代里吧？” 他还要和马老九滚被窝子？ 那啥…… 生娃？！ 老赵十分的抗拒，若真是如此，还不如要他一条老命！ 他实在是丢不起这人啊！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倒是挺高兴的，赵叔，你说，我这算不算他乡遇故知？” “你倒是他乡遇故知了，可我现在顶着一个女人的身子，该咋办？ 总不能真的跟这个马老九过一辈子吧？” “马老九人挺好的啊，更何况他又知道疼你，宠着你！ 既来之，则安之，我现在也在努力的研究这个空间，说不定，有朝一日，咱们还能回去！” “若是真能回去，你还舍得你这小相公吗？ 我瞧着，你过的是如鱼得水！” 赵叔揶揄，程小淮却收敛了笑意，严肃了几分。 是啊，这事，她倒是没想过！ 若是有朝一日，真的能够回去呢？ 尽管知道了赵叔的身份，可是如今，他都生了娃，还有“丈夫”程小淮自然不能带着他乱来！ 吃过了马老九的宴席，程小淮和白老二准备下山。 临走之前，仇司晏让人把劫来的白老二的那些东西，全都准备好，兄弟们护送着她们二人下山。 临行前，程小淮看着仇司晏道:“大哥，如今世道不太平，这劫富济贫的事，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你若是信得过妹子，就去虎门关外的驻守大军处，寻冯万宁，冯将军！” “妹子这是劝我归降？” 仇司晏的语气，多了几分冷苛，眼神里，隐约藏着狠厉。 第248章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不是归降，而是我看的出来，大哥乃是侠肝义胆之人，若是身上有这般侠骨柔肠 ，又何必窝在这山上，做一山之王？ 带着兄弟们走出去，将这一身热血，都回报给天下，岂不是更好？” 仇司晏冷笑，语气里的鄙夷，毫不遮掩:“大舜朝如今 ，如同蠹虫丛生，摇摇欲坠，就连那狗皇帝，也都只是个贪图享乐，狗屁不懂的！ 就这种君主，本寨主不稀罕与之为伍，倒不如在这峰火寨，做我的一寨之主，我不是乐哉？ 妹子，要让让哥哥说，回去劝劝你家相公，何必为了朝廷去拼命？ 咱这寨子里头，又不是养不起你们两口子？” 马老九随声附和:“就是，程姑娘，如今天下都是黑的，你们又何必去做那正直之人，正义之士？” 程小淮面不改色，面对着仇司晏， 十分坦然:“我家相公是那有理想抱负之人，朝廷的好坏，不予置评，他若是想要走科举之路，我便会毫无保留的支持他！ 若是有朝一日，我家相公厌倦了，想要归隐山林，落草为寇，那我便随着他一同上山，去做那压寨夫人！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只猴子满山跑！” 仇司晏无奈的笑，摇了摇头:“大哥也着实羡慕你们夫妻二人这感情！ 即使如此就下山吧，若是关外这最后一方净土，都守不住了，你就到大哥的山上来！ 只要有这片山头在，你就有家！” 仇司晏情真意切，程小淮满眼感激。 青山绿水，程小淮踏上了下山的路程。 白老二时不时的抬起头看着她，一脸困惑。 “二叔，你老看我做什么？” “小小姐，您在这关外，住的倒是习惯？” 认识的人也多，就连山上的土匪，那都有几分交情！ 那一日，程小淮手起刀落，剖开了那小妇人的肚子，硬生生的从肚子里取出来孩子，让人叹为观止。 他家小小姐的医术，简直就是闻所未闻，与那些只会炖苦药汤子的郎中，完全不一样，若是小小姐回京城，老夫人的身子，岂不是有希望了？ “我从小就在这关外长大，无所谓好不好，习惯了最好！” 程小淮这句话，不冷不热，却听得白老二心里一酸。 关外苦寒，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这么多年 ，他随着老爷子在关外的日子 ，白老二心中有数。 一个小姑娘，本该是千金之躯，在关外受了十几年的苦，甚至是已经学着适应了关外的凄苦日子。 想起来，便让人觉得心疼酸。 “小小姐，这么多年您独自一人在外头受苦了……” 说着，白老二背过身去，用衣袖抹着眼泪，倔强的不让程小淮看见他心酸落泪的模样。 “二叔，你不必难过的，关外虽苦，可是爹爹待我极好。 前些年，我这脑子不清明，爹爹从来就是将我带在身边，不让我被人欺负！ 后来，还给我谋了亲事，其实…… 我也是才脑子清亮了，若是早一年二叔遇见我，那时候我还是一个不听人劝的混不吝，痴傻的很！” 白老诧异:“这……还有这种事？” 眼底一沉，又是一股潮湿涌上。 “小小姐……这么多年您在外头，可是受了苦了……” 白老二挺高壮的一汉子，可听见程小淮说起以前的事情，就红了眼睛。 程小淮的脑子里，不自觉的冒出来三个字—— 嘤嘤怪！ 到底是眼窝子浅，容易掉眼泪！ 不过，这也恰好说明，白老二是个心地善良的。 “好了不要难过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是吗？ 如今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眼下衢州的事情已经解决完了，盘算着，这个时候，我家相公的秋试，也应该结束了，我准备着去一趟京城！” 白老二震惊，眼底里多了几分欢喜:“真的？” “骗你做甚？如今手头的事情，也算是利落了不少，我准备去一趟药商协会……” 白老二攒眉，小小姐不打算去看看老爷子，老夫人? 跟他们相认吗？ 看出来了白老二的担忧，程小淮抿唇一笑，补充了一句道:“正好，去看看老冯，还有府上的二老……” 白老二猛然抬起头，眼底里尽是欢喜:“小小姐……” “还是说，二叔觉得，我现在上门有一些唐突？” “不唐突，一点都不唐突，你若是去了府上，老爷子和老夫人一定会高兴坏了的，那……咱们何时启程？” “咱们现在回清水镇，这一次出门，都已经一月有余没回家了，把家里头安排一下，咱们就出发！ 再说，二叔也得见见我家相公不是！” 在衢州的这些日子，白老二得知，程小淮已经婚配人家，原本还是个奴，心里那叫一个难受。 一个乡野村夫，怎么能够配得上他们家小小姐? 不过，小小姐对她那位小相公，貌似挺满意的。 这段日子，相处下来，白老二发现，程小淮有胸襟，有气度，做事条理，有谋略。 与大姑娘的性格，如出一辙。 渐渐的，对于小小姐那个素未谋面的相公，白老二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期许。 他家小小姐，眼界可高着呢！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入得了眼的，能被她瞧上的人。 小小姐家里的这位小相公，也不知道是个圆的，还是扁的。 回到清水镇上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远远的，程小淮就看见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沈遇穿着一袭青色的长袍，外头罩着同色系的纱衣，脊背笔直，在外头缓慢的踱步，看似魂不守舍。 葫芦他们一晃回来都有一些时日了，也不知道程小淮到底去哪儿了！ 说是跟什么白二叔一起有事要办！ 也不知晓，这位白二叔到底是什么人！ 沈遇身旁，站着一个小小的人，身上的衣裳，与他身上青色的长袍，是同一款式。 小家伙拧着眉头，眉宇之间，像极了沈遇，却不是他那般正人君子，一本正经的表情。 反而，他那一双黑不溜秋的眼珠子里，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看就知道，是个皮猴。 第249章 怒其不争 沈二郎和沈遇十日前，已经参加过秋试，这段时间便在怀济堂里呆着。 没有嫂子在，没有葫芦哥哥在，更没有冯爷爷在，云霁小哥在，每天守着木头似的哥哥，沈二郎觉得日子仿佛是深不见底池水，一块石头扔进去，根本搅不出什么水花。 这日子，可真是了无生趣。 “哥哥，嫂子怎么还不回来？葫芦哥哥他们都已经回来这么多日子了，嫂子这事，也该办完了吧？” 沈遇心中焦急，面上却故作镇定，矜持道:“急事情办完了，你嫂子自然就回来了！ 莫要急，稍安勿躁！” “你说的倒是轻巧，我嫂子这一晃，走了都一个多月了，有什么事还办不完？ 就算是爬，也该从衢州爬到家了？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我嫂子吗？ 你对嫂子不冷不热的，一定是她嫌弃你了，索性就不回来了！ 哥哥，我可丑话跟你说在前头，嫂子如果是抛弃你，我可也是要跟着嫂子一起走的！” 沈遇拧眉:“胡说八道什么呢！ 你嫂子能去哪儿？” “你就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吗？ 你除了会念书，还会干啥？ 我嫂子聪明伶俐，人又漂亮，你是没看见，她一去菜市上，那些人，乌拉一下子，就全都围过来！ 那人有点好的哟~” “她心地善良，自然有好多人喜欢！” 沈二郎咋舌，无奈的摇了摇头，怒其不争。 “哼，我劝你可不要拿着危险当美事，若是有一天我嫂子厌倦了你，抛弃你，你哭都没有地方去哭！” 快要走到二人跟前，都不被察觉的程小淮，听着小家伙儿给沈遇普及她现在的行情，心里甚是喜悦。 “二郎！” 兄弟二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回头，沈遇的眸子，从惊喜转化为深沉，只在一瞬之间。 “嫂子！嫂子！ 你可算是回来了，我都想死你了！” 沈二郎小嘴巴，甜的好似摸了蜜，快步上前，一头扎进了程小淮的怀里，好一番的腻歪。 看着小家伙毫无顾忌，肆无忌惮的扎进程小淮的怀里，一旁的沈遇，心中竟然有一些酸溜溜的。 他媳妇回来了，第一个抱抱，却不是给他的！ 沈二郎这个粘人精~ “哟，这一个多月瘦了，高了，整个人也结实了呢！” 沈二郎诉苦:“哥哥做饭，实在是太难吃了，孟始哥哥与哥哥，他们二人沆瀣一气，不给吃饱了饭！ 嫂子，孩子能活到现在，全凭一口气撑着！” 沈遇白皙的脸上，瞬间多了一丝嫌弃，看着沈二郎，语气苛刻:“休要胡说八道，为啥罚你，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若不是你出去，带着小马哥家里的幺儿爬大树，掏鸟窝，我为什么会发你？” 沈二郎有点心虚，构作不成，反被沈遇拿捏:“就且别说这些日子，你干的那些好事！ 下河摸鱼，上房揭瓦……” 程小淮蹙眉，看着怀里的沈二郎，将他推了出来，顺势伸手，直接揪住了小家伙的耳朵:“沈二郎，你可是好大的能耐，我看你真的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咋地？你哥唬不住你了是吧？ 秋试结束了吧，考得怎么样？ 你若是中不了童生，看我怎么收拾你！” 原本是大型久别重逢现场，如今竟然成了这两口子兴师问罪的场景！ 沈二郎:我若是考不上童生，只怕是免不了这一顿男女混合双打！ 沈二郎夸张的跳脚，不乐意道:“嫂子，咱可好久没见面了！ 这才见面， 我都没问你这些日子出去是不是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私相授受……” 程小淮扬手，直接给了沈二郎一记爆栗子:“你这小东西，如今越来越难缠了！ 休想转移话题！ 我说你呢，你再给我左故而又言他，看我不收拾你……” 站在不远处的白老二，看着程小淮与一大一小两个长相俊美的男人与孩子打闹，心里便开始有了想法。 这—— 就是小小姐的那位小相公和小叔子？ 这位公子，看上去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人样子长得倒是不赖，只是这弱不禁风的，看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若是遇上点什么事，能保护小小姐吗？ 沈遇也注意到了随着程小淮一起回来的男人，轻声询问:“小淮，这位——” 程小淮这才松开了沈二郎的耳朵 ， 对着沈遇招了招手:“大郎，这位是白二叔， 他是京城吴家的人！” 沈遇诧异，却还是恭敬客气的对着白老二抱拳:“二叔，幸会！” 白老二偷偷观望沈遇，尽管他不知道自己在吴家到底是何身份，却还是依旧恭敬客气的行礼，倒是个有眼力见儿的。 对沈遇的印象，不由得又好了几分。 “沈公子客气了，我这一次，能够在关外遇见小小姐，也属实是缘分！ 今日来清水镇上，是特地知会你一声，我准备带着小小姐去一趟京城！” 白老二言简意赅，没有多余的废话，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沈遇却听的心口一紧。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看出来了沈遇的踌躇，程小淮笑着招呼:“有什么话，咱们屋里头去说！” 沈二郎不知道，这位白二叔到底是何人，可是他听出来了话语之中的关键词，嫂子要去京城！ 可是她去了衢州城，一走就是一月有余，他可想念嫂子了—— 这刚进家门，屁股都没坐热乎，这位大叔就要带着嫂子去京城！ 那怎么能行，听说嫂子家里头，爹爹是做大官的，几个哥哥又很有能耐，就连外家，那也都是家世显赫的！ 万一嫂子去了京城，被京城的花花世界迷了眼，回来不要哥哥了，那她以后岂不是就没有了嫂子？ 这么一想，沈二郎顾不得耳朵还在发烫，便忧心忡忡道:“去京城做啥？ 这才回家，屋门还没有进去呢，就又想着走！ 嫂子，要不然你带着我？” 沈二郎紧跟在程小淮屁股后头，嘟嘟囔囔。 沈遇客气的对着白老二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沈二郎见白老二进了怀济堂，一把扯住了，刚要随着进门的沈遇。 第250章 广阳王 沈遇被沈二郎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哥哥……” “你有事？” 沈遇的情绪十分平和，仿佛并没有把白老二的话听进去。 更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有事！” “咋了！” “咋了？你说咋啦？哥哥你是读书读傻了吗？还是脑子丢了？ 你没听那人说，要带着嫂子去京城？ 万一嫂子跟人跑了呢？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还傻乎乎的跟着人家后头，我瞧着是让人给你把媳妇儿卖了，你还给人数银子！” 沈二郎:真是太操心了，这个家没我，早晚得散了！ “别胡说八道，白二叔是长辈，尊老爱幼那是一个人最基本，就算是他真的要把你嫂子带去京城，我也对你嫂子有信心！ 你这小东西，别胡思乱想，还有，在人前说话注意着点，可知道？” 沈二郎本来还想说什么，却被沈遇堵住了嘴:“今日是放榜的日子，你嫂子还不知道，你还是去一趟书院里头看一看，你若是能考中童生，说不定，你嫂子一高兴，就不去京城了！” 沈二郎听进去了沈遇的话:“哥哥说话的可是当真？” “骗你作甚？ 再者说，你要对嫂子有信心才是！” 沈二郎点了点头:“对，你说的对，我要对嫂子有信心！ 哥哥，我可告诉你，嫂子这一次，若是真的要去京城，你可得跟着！ 到时候，你若拉不下来这张脸，我就去抱着嫂子的大腿，反正不能让她只身一人去京城！” 眼见着沈二郎这般焦心，沈遇竟然淡淡一笑，拍了拍他的小脸蛋儿:“我知道了，你快去书院吧，哥哥等你的好消息！” 沈二郎面露忧心之色:“哥哥……万一……我说万一，我考不中……” “小小童生，怕甚？ 我家二郎，最是聪明，哥哥相信你的实力！” 沈遇难得这般夸奖沈二郎，这让底气不足的小人儿，顿时备受鼓舞:“那……我这就去书院！” “去吧，路上小心着点，哥哥等你好消息！” 小家伙尽力的捣腾他的小短腿儿，看着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当中，沈遇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程小淮要去京城…… 也有可能不再回关外…… 不知为何， 沈遇心中空落落的，难受至极。 白老二是个爽快的，他定看不上的就是那些文绉绉的，这小小姐家里的小相公，看上去十分孱弱，苍白的脸色，就像个病秧子。 他实在是瞧不上，这种男人仿佛吹上一口气，就能把人干倒。 沈遇坐在大厅里， 与白老二大眼瞪小眼，是个有眼睛的，就能够看得出来，白老二瞅沈遇的时候，那眼神，凶巴巴的，仿佛要吃人。 “沈公子，我白老二是个大老粗，说话不会你们读书人那些弯弯绕，些话还是有跟您说明白！” “沈遇虽是读书人，却也是个性情爽朗的，二叔有话直说便是，沈遇洗耳恭听！” “公子可曾听说过广阳王？” “广阳王在大舜朝，只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广阳王乃是辅佐先帝的一代武将。 当初先帝登基，外攘入侵，为了稳定民心，先帝御驾亲征，那时候，都是靠着广阳王，才一步步走到了大舜稳定的地步。 在与乌蒙国的战役之中，大舜遭遇了埋伏，先帝被敌军偷袭，是广阳王，以一己之躯挡下了一枚淬了毒的箭，这才救了先帝一命。 也正是因为如此，圣上器重广阳王。 广阳王的兵权，久握在手，即便是先帝驾崩，新帝登基，他手中的兵权，也无人撼动分毫。 广阳王戎马沙场，为了整个大舜朝，打下了半壁江山。 新帝登基，并且早已落入广阳王与安平侯手中，为了防止武将功高盖主，圣上竟然想要夺了两大武将的兵权！ 不知该说圣上糊涂，还是有心防患于未然。 广阳王气不过，想要解甲归田，睿王却说，若是这时候，让他老人家回乡，势必引得百姓异议。 广阳王一气之下，带着妻儿家眷去了关外。 一走就是数载。 兵权，却一直还握在手中。 “为了寻找我家小小姐，老王爷可是煞费苦心，这一次，我想要带着小小姐回京城，想必沈公子不会阻拦吧！” 沈遇面不改色，依旧淡定坦然:“二叔多虑了，回京城去拜访外祖，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沈遇怎会阻拦？ 更何况，家中的所有事宜，都是小淮做主，我不当家！” 沈遇说的理所应当，白老二却听得浑身哆嗦。 大舜朝，男子为尊，即便是在普通人家，家中的女子也要依靠着夫君，听从夫君的安排，三妻四妾更是常见。 沈遇…… 竟然可以在人前，毫不避讳的说 ，他家是小小姐当家…… 看样子，倒不是个刚愎自用的！ 只可惜，百无一用是书生！ 当初 ，王爷就是总把这句挂在嘴上，大姑娘才寻乐侯爷！ 夫妇二人，黑白双煞，驰骋沙场，威风凛凛，只可惜，大姑娘福薄，早早的就香消玉殒了。 想到这里，白老二只觉得，一颗心，揪的生疼。 “沈公子，这百无一用是书生，你若是想要报效朝廷 ，何必要一棵树上吊死，不如到军中，磨砺一番？” 在前头为病人看诊结束，一脚进门到程小淮 ，听见了白老二的话，脸上尽是严肃:“二叔你说啥呢？我家大郎这一双手，那是要握笔杆子的，若是去了军中，岂不是埋没了他的一身才华？ 您可真会开玩笑，谁说男子汉，要施展抱负，就要去军中历练？ 自古官分文武，不就是这般而来！” 白老二有一些不自在的尬笑:“小小姐默契，二叔这只是个提议罢了，沈公子不愿意，只当我没说，只是，公子如今，最多只是考取个童生罢了……” 言外之意， 沈遇要出息，只怕什么个三年五载，那是不行的。 程小淮又不是傻子，怎会听不出来，白老二话里话外对沈遇的挤兑？ 这些日子，在衢州，什么脏活累活，只要程小淮出手，白老二就抢着干！ 那些难民身上，极有可能携带着时疫，每一次，他都尽量的避免，让程小淮与那些难民直接接触！ 对素未谋面，却意外遇见的程小淮 ，那可是无微不至，关怀备至。 只是，他这么挤兑沈遇，程小淮心里，自然不痛快。 第251章 她俩绝配 她俩绝配 “二叔，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大郎是我的夫君，你要是真的心疼我，便不应该这般对他说话！” 白老二看出来了程小淮不高兴了，却不觉得，自己说的那番话，有什么不对。 “小小姐，你年纪还太小，等咱们去了京城，你便知道……” “即便是去了京城，我也知道，我家大郎，不是池中之物，迟早会有出息的！ 二叔，我与你，说的足够清楚 ，即便是去看外祖府上，我也不会留下！ 我有自己的生活和圈子，更不会为了安逸的生活，而放弃现在的一切！ 你若是在这般下去，那就只好让您先行一步离开了！ 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只是希望二叔尊重我的时候，也有尊重我们家大郎！” 白老二落了一个下不来台，心里不痛快，却还是赔着笑:“瞧我这张嘴，又惹的小小姐不高兴了！ 二叔打我这张嘴，小小姐莫要气恼，这话，然后我白老二再提一句，就自己打自己嘴巴！”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间传来了二郎的声音 “嫂子，嫂子……” 沈二郎的声音，犹如一只欢乐的鸟，远远的传进来，仔细听，都能够感受到他的喜悦！ 沈遇起身，对着白老二抱拳，仿佛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二叔，你先坐着，我出去瞧一眼！” 沈遇起身，就往外走，程小淮也随着起身，白老二只以为她生气了，尴尬的搓手:“小小姐……” “二叔~” 程小淮一声娇嗔，语气却是带着几分央求:“即便是没有广阳王府，没有侯府，这么多年，我不都是好好的活着吗？ 沈遇虽然身子孱弱，待我，却是很好的，穷苦的时候，他宁愿饿着肚子，一定要让我吃饱！ 我们两个算是相互依偎，一路走到现在，情分颇深！ 还有就是…… 我很喜欢他，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那副皮囊！ 他知我的寂寞，懂我的情绪，在陌生的环境当中，是他给予了我的一份温暖—— 他们都是我的家人，所有人都是！” 程小淮承认，她说这番话，有一些矫情了。 却句句发自肺腑。 “我不期望你们能够接受沈遇，日子久了，你自然会知道他的好，如果你们发现不了他的好，我也不会勉强你们！” 白老二内心焦灼，没想到，这姓沈的，把小小姐迷惑的，这般神志不清。 不过细一想，白老二也明白了一些，对于程小淮而言，这里才是她熟悉的生长环境，沈遇是她一直以来，相互依偎取暖的家人。 对于王府与侯府，程小淮并没有太深的交往与情感，冷漠生疏，也很正常。 白老二释怀了一些， 这件事儿，的确是他不对。 他不该这般操之过急。 哪怕是将小小姐哄骗到了京城之后…… 嗯！ 这法子，绝对可行！ 白老二也跟着起身，来到了院子里，却看见那几岁的孩童，小脸跑的通红，此刻正在程小淮怀里，上蹿下跳，满脸喜悦。 “嫂子，案首，案首呢！ 哥哥是案首！” 白老二攒眉，再一次看向沈遇的时候，眼神都不对了！ 这小子，还有这般能耐？ 看上去，不过是弱鸡似的小白脸，竟然能在秋闱当中，考得案首？ 看样子，倒不是个吃软饭的，是有一些真才实学在身上的。 王爷总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穷，不怕，苦，不怕，就怕男子没有胸襟筹谋！ 当初咱家侯爷，那也是从默默无闻的一名小卒开始攀爬，到了后来功成名就！ 统帅三军，那叫一个威风凛凛！ 可惜了大姑娘福薄，本该与侯爷夫妻恩爱，举案齐眉的年，便撒手人寰！ 每每想起来，王府上下便都觉得心痛！ 大姑娘没了，老爷子与老夫人魂都没了！ 这么多年，不过苟活着罢了！ 若是强行拆不散他们二人，白老二也得看的国宴，才跟老爷子提起来这沈遇！ 才学是有的，这人品…… 白老二看着几人欢喜，心中却默默的打定了主意！ 程小淮欢喜，沈遇能够脱颖而出，是在他意料之中的，只是这案首，却是她不曾想的。 就连沈二郎，小小年纪，中了童生，虽然不是案首，那也是亚元（第二名）！ 顾不得一路回家的风尘仆仆与疲惫，程小淮要去买菜，桌上满满一桌子菜，来庆贺这兄弟二人出息了。 沈遇自然而然地拎起菜篮子，跟着程小淮出门，沈二郎还不忘探出一颗小脑袋高声嘱咐:“嫂子，我想吃锅包肉！” “知道了，你这馋猫！” 看着沈遇拎着菜篮子，跟在程小淮身后，一言不发，却是满脸宠溺的笑意，白老二有一些错愕。 大男人家，拎着菜篮子，跟着媳妇儿去买菜！ 这在大舜朝，只怕是都是罕见的！ 白老二:这男人也不是全然没有优点，对沈公子的好感度+1。 “白爷爷，你好像不喜欢我哥哥？” 小小的人儿，眨巴着一双狡黠的眸子。 白老二倒是不避讳，直言道:“你小子倒是个会看颜色的，那我问你，要是你自家的鲜花插在牛粪上，你咋想？” “那我肯定不乐意，可我哥哥不是牛粪！” “我家小小姐，聪明果敢，女中豪杰！” “我哥哥机智果仁，有勇有谋！” “坑蒙拐骗只靠这一张脸，骗了我家小小姐的芳心！” “我哥确实长得好看，不过白爷爷，当初是嫂子对我哥哥强娶豪夺，才促成的这一桩姻缘！” “小小年纪胡说八道！” “一把岁数，就是个滚刀肉！ 我可算是瞧出来了，你这千方百计的， 就是想要拆散我哥哥和嫂子！ 当初，冯爷爷在这的时候，都没像你这么干！” 沈二郎站队形，气呼呼的道:“只要有我在，谁都休想拆散哥哥和嫂子！” “你这瓜娃子，懂个屁，姻缘这东西是要讲究门当户对的！” 沈二郎不解，哥哥和嫂子一个闷骚男，一个滚刀肉，一个腹黑盘算，一个嫉恶如仇，这不是绝配顶配吗！ 咋不合适？ 门当户对~ 哥哥是奴藉，嫂子是傻子。 嫂子是侯爷家里的女儿，那哥哥还是—— 第252章 去找广阳王 沈二郎陡然一激灵。 随即闭紧了嘴巴，怒气冲冲的看着白老二:“反正，你就休想将哥哥与嫂子分开！ 我们是一家人，说啥都不能分开的！” “谁说你们是一家人的？只要我家老爷子不同意，谁都休想跟我们家小小姐成为一家人！” “你说了不算！ 只要我嫂子不离开，你就算是再怎么在中间闹腾，那也是白给！ 况且我嫂子不是那种人，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思！” “小小年纪，说话这般大口气，我倒要看看，你们能不能留住你嫂子！” “哼，那咱就走着瞧！” 沈二郎愠怒，这位白二叔 ，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还想抢走他嫂子！ 门儿都没有！ 沈二郎拂袖而去，只留下一个撅愣愣背影给白老二 看着沈二郎一撅一撅的离开，白老二瞬间拧眉，忧心忡忡。 小小姐这才多大的年纪就成了亲，那沈公子，看着脸色苍白，就是个病秧子的模样！ 还有这么一个小拖油瓶！ 小小姐的日子 想必是难熬的！ 真不知道， 这么多年，她一个人是如何过来的！ 不行！ 这样子的日子，必须尽快结束！ 如此想着，白老二就更加确定了刚才的想法。 这一夜，怀济堂里热闹的很。 沈遇兄弟二人能够在秋闱之中取得名次，程小淮十足的长了脸！ 晚饭，程小淮大显身手，做了满满的一大桌子菜。 都是沈二郎爱吃的！ 小家伙那叫一个美，大快朵颐的同时，还听着程小淮孜孜不倦的教诲。 今晚，程小淮别提多高兴了！ 甚至是还心情愉悦的喝了几杯。 沈遇坐在位置上，满是宠溺的看着程小淮，时不时的勾唇浅笑，却一直神色平和，仿佛这样子的结局，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程小淮欢喜，他也跟着抿唇浅笑，眼底里的宠溺，无从遁逃。 席间，白老二也推杯换盏，只是，他明明没喝几杯，就已经有了醉意，甚至是头重脚轻的。 程小淮见状，厉声道:“行了，别喝了！” 白老二不依，程小淮上前，强势的拿过了他手里的杯子:“你都多大年岁的人了，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饮酒过度，那也是会伤身的！” 沈遇和孟始二人上前，帮忙着去搀扶白老二。 白老二摇摇晃晃，嚷着还要再喝，不肯回屋。 二人那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高大的汉子，送进耳房里去休息。 程小淮已经麻利的将东西收拾完毕，沈二郎欢喜的不得了，又吃又喝又玩又闹，时间晚一些，就遭不住了，早早的就去休息了。 孟始也洗漱一番，回了房间之中休息，月色皎洁，月光清冷，院子里多了一些光辉，照在了沈遇身上。 他单薄的身形上，染了几份酒气，长身玉树，好似天上宫阙里的仙子，不染凡尘，不惹俗物。 程小淮看着自家男人那一张清俊的脸，只知道胸口里头有一只小鹿，砰砰乱跳。 站在院子里，程小淮坐在了台阶上，抬起头来，看着月亮。 沈遇没有言语，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她身边的位置上，两人静静的靠在一起，仿佛没有世间任何喧嚣。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我要回京城，你会不会不高兴？” “不会！” “你……” “小淮，对于我而言，你是一个人，不应该被任何人左右，如果，你想去京城那就去，如果你想留在京城，我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因为我知道，你若是去了京城，我也会陪着你一同去，你若是留在京城，我也会努力，朝着你的方向靠近！ 你是我的妻啊！ 我要的，只有你欢喜！ 只要你高兴就好！” 程小淮抿唇，缓缓道:“二叔的话你别介意……” “不曾~ 因为我知道，换做是谁，都不会希望你嫁给一个没能耐的，吃软饭的！ 在那之前，我会努力上进！” 沈遇语气平和，十分淡漠。 程小淮却隐约有一种感觉。 “你……” “清风先生与我约定，只要我能过了秋闱的考核，就让我去京城！” “让你去京城？” “是！ 他说，让我去京城找广阳王！” 程小淮惊诧:“何时的事？” “就在他离开之前那一日，我也算不负清风先生的期望，证明了我自己的才学，只是 ，如今的时局，动荡不安，能不能入仕途，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程小淮心事重重，思忖再三，还是对着沈遇道:“我明白，我也选择尊重你的意见，若是能入仕途，你便大展拳脚，若是不能，我们夫妻二人便在关外，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过安稳踏实的日子！ 没有朝廷 ， 没有安平侯，没有广阳王，更没有月氏国的猛犸部落，可好？” 沈遇的神情 ，与院子里的月色无异，清冷至极。 他缓缓的伸出手，搭在了程小淮的肩膀上，那一张清俊 ，却含着酒气的面庞，令人沉迷。 程小淮承认，面对美色的那一瞬间，她有一点把持不住了。 这一次分别，足够久了！ 程小淮在衢州，每每闲暇下来，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渐渐的，脑海里，沈遇的身影，就逐渐的清晰起来了。 习惯，真的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存在。 沈遇没有说话，只是享受着两人之间这片刻的安宁与亲昵。 大舜朝的情况，比沈遇想象的，还要恶劣几分。 朝廷动荡，谗臣当道。 若是这一次，能够扭转朝廷当中的不正之气，沈遇知道，在大舜朝，他便是，平步青云，云霄直上。 若是…… 若是没有以后，沈遇也做了万全的准备，无论如何 他都不会让程小淮身处险境！ 他不能放下身上的血海深仇，但是在那之前，他一定会将程小淮妥善安排好一切。 只是，有可能她以后的人生里，就不会再有他！ 沈遇伸手，将程小淮的一颗小脑袋，轻轻的按到了他的肩头。 没有反抗，程小淮顺势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胸口的悸动，让沈遇不由得侧脸，那一张粉嫩的脸颊，近在咫尺—— 就在这时，一道冷风袭过来—— 第253章 耍酒疯，还得换身行头 程小淮反应过来，扯住沈遇，直接侧身，顺势躲避了那一道黑影的攻击。 黑衣人扑了一个空，反应过来之后，直接转身，朝着身后的二人 再度扑了！ 沈遇胸口一紧，却本能的把程小淮护在身后，男人手里的棍棒，结结实实落在了沈遇身上！ 沈遇强忍着疼痛，抬起头来，却还是死死的护着程小淮。 “大郎，你没事吧！” 程小淮紧张，看着沈遇。 沈遇回头，却一脸云淡风轻，浅浅一笑，被棍子敲到的地方，隐隐作痛，为了安抚程小淮 ，不让她担心，沈遇依旧安抚道:“别怕，我没事！” 那人见二人在他跟前，你侬我侬，瞬间火冒三丈，扬起手里的木棍 ，再度朝着二人袭去！ 幸亏沈遇反应快，一把扯开了程小淮！ 黑衣人扑了一个空，沈遇顺势拽住了他手里的木棍，与之撕扯！ “你是何人？” 那人一言不发，直接就是上手，直接就是一记窝心脚，将沈遇踹倒在地！ “大郎——” 程小淮一声尖叫，看着沈遇倒在地上，满脸痛苦的样子，瞬间急了！ 那黑衣人仿佛在身上安装了定位仪，每一次出招，就只是冲着沈遇一个人去的！ 且—— 出手快准狠！ 在面对程小淮的时候，仿佛是害怕伤着她，自动的就会收敛力道！ 几次交手，沈遇吃了亏，却在躲避之间，嗅到了一股什么气息！ 这—— 这男人身上的气息—— 沈遇不由得敛眉。 “壮士，我这人从不与人结怨，你到底要做何？你若是不把话说清楚……” 沈遇拼命的用自己的身体，护着程小淮，原本一颗心紧作一团，却在嗅到了那男人身上的气息之后，松懈了许多。 程小淮见那黑衣人只是朝沈遇下手，每一次受伤的，也都只是沈遇，随即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黑衣人并不理会沈遇的话，再一次发出了攻击！ 程小淮恼了！ 这一次，在那黑衣男子出招之前，程小淮看准了时机，一个下腰，直接一个黑虎掏心，朝着男人的胸膛袭击而去。 男人似乎没想到，程小淮竟然如此灵活，竟然能够轻而易举躲避开攻击！ 随即伸手扣住了她的腕子，顺势拉扯，程小淮已经一个反手，直接扣住了男人的肩膀！ 男人傻眼了，没想到，程小淮有如此好的身手，躲避已经来不及—— 只能尽可能的侧身，减少被攻击的范围。 程小淮急眼了，开始出招攻击那黑衣人！ 每一次进攻，都不遗余力！ 男人一开始还能够轻松应对，可到后来渐渐的开始疲惫，程小淮则像是打了鸡血，没有丝毫的松懈，对黑衣男人紧追不舍！ 招招狠毒，式式紧逼！ 男人渐渐的开始体力不支，没想到，一个小女娃竟然有如此强大的体魄！ 到了最后，男人根本没有出手的余地，只是开始逃窜躲避！ 程小淮杀疯了，直接伸手，扣住男人的肩膀。 程小淮的力度极大，几乎可以要将男人的骨头捏碎，男人忍不住 发出了一声痛喝！ “啊——” 这声音—— 程小淮立刻反应过来！ 怪不得，她总觉得这个人有一些熟悉！ 这黑衣人竟然是白老二！ 他要干嘛？ 程小淮松手，心中却还是有气，白老二揍大郎的时候，可是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 那好歹也是她男人，白老二这般揍他，这是想打死他男人，让她做一个快乐的小寡妇吗？ 她直接反手扣住了白老二的肩头，紧接着，手上用力。 咔嚓—— 这一声，是骨头脱位的声音！ 气喘吁吁的白老二傻眼了，他跟在小小姐身边一个月，却不知道他家小小姐的身手，这般厉害！ 出手，就直接给人卸了一条膀子，这小丫头可真是够狠的！ 白老二一声闷哼，剧烈的疼痛，让他差点晕厥过去，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 整个人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小淮……” 沈遇惊呼出声，怎么也没想到，程小淮会下这么重的手，直接卸下来了白老二一条胳膊！ 出手快准狠，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住手！自己人！” 白老二的胳膊，耷拉着，说话的语气，更像是求饶！ 小小姐的厉害，他可算是见识过了！ 这不活脱脱一泼妇吗！ 早知道小小姐有这般本事，白老二才不会想这种馊主意来试探沈遇！ 如今，被小小姐揍的鼻青眼肿的，甚至是还得卸掉了一条胳膊，这将来以后传出去，他白老二，还要不要做人。 真没想到，程小淮这丫头，这么野，动起手来，更是下黑手！ 程小淮听见了白老二出声音，这才收住手，故作惊讶的看着白老二:“你……” 白老二快速的扯下黑色面罩，因为痛苦，额头上冒出一层热汗！ 声音都有一些颤抖:“小小姐手下留情，自家人，自家人！” 程小淮蹙眉，语气不甚友善:“二叔，这大半夜的，你又想干啥？ 你这是出啥幺蛾子呢？” 白老二依旧强撑着笑脸:“那啥……这不喝多了，练练，没事练练！” 程小淮白了他一眼，却不急着将他脱臼的骨节，回归原位。 “你看你，真是的，喝多了耍什么酒疯，差点伤着我家大郎！” 白老二算是看明白了，敢情这俩小的，都跟猴精似的，一早就知道那黑衣人是他！ 这沈遇，最初的反应，的确是护着小小姐的，测试勉强过关。 只是，小小姐这粗鲁的不得了，心狠手辣的，白老二忽然间觉得，沈公子—— 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可怜！ 这么粗鲁的个性，只怕是没有那个男子，敢吵起来这块烫手的山芋。 “你这是干啥呀？二叔！” 白老二吃瘪:“没事啊，喝多了，耍酒疯……” “您可真新鲜，耍酒疯，还得换身行头?” 程小淮明知故问，此时的白老二，犹如放在砧板上的羔羊，只能任人屠宰，却还要装傻充愣，陪着笑脸。 “这不喝多了吗！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些啥，哎哟，我这头怎么那么晕呢……” 第254章 洗脑，好有道理 “小小姐，你这下手未免也太狠了一些，二叔这条老命，差点交代在你手上！” 白老二唏嘘，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看着他一条没知觉的胳膊，一晃一晃的，程小淮却笑不出来:“你也真是的，这是出什么幺蛾子？你难道不知道，我家大郎身子孱弱吗？ 这几棍子下去，结结实实的打在他身上，可是要人命的！” “男子汉大丈夫，若是连着几棍子都受不了，日后指着什么，保护自己的妻儿子女？” 好在，结局并不是特别让白老二失望。 这沈遇，看上去面瓜似的，整个人软趴趴的，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是挺仗义 挺爷们儿的。 沈遇上前，轻轻的扯了扯程小淮的衣袖。 “好了，小淮，你瞧你不知轻重的，还不帮着二叔，把他的胳膊接回去？” 沈遇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的厉害， 心中却也明白了白老二为何闹这一出！ 说白了就是想着试探他。 若不然，为什么每次下手，都是冲他来狠的，冲着程小淮，就意思意思，点到为止？ 沈遇如此聪明，事情都已经摆到了明面上，他又怎么能看不出来呢！ 程小淮走到了白老二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似乎是在说悄悄话。 语气里，尽是嗔怪:“二叔， 这大半夜的，你闹腾啥呀！ 得亏你没伤着我家大郎，若不然，你说这事，该如何收场？” “啥如何收场？我这不是喝多了吗！ 再说 ，这沈公子身手倒是不错的，还知道躲着呢！” “站在原地被你打，那不是傻子吗！ 二叔，你别闹了！” “我闹啥？” 若是王爷知道了，小小姐这么早就把自己托付出去，那不得气的胡子都翻上天？ 大姑娘可是老爷子和老夫人的心头肉，当初大姑娘去了，老夫人几乎是丢了一条命！ 如今，小小姐还活着，老爷子和老夫人都已经高兴坏了，在关外待了那么久，都举家搬迁，回了京城，只为了与小小姐团聚！ 这些事 ，只怕是老爷子知道了， 才会闹上一番！ 程小淮见白老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脸上便多了几分恼怒。 “二叔，你揣着明白装糊吗？ 既是如此，那我也不妨与你直说——” 程小淮的声音，更是压低了几分，索性扯着白老二去了一旁，两人咬耳朵 "二叔，你咋这么糊涂呢！ 我这人，脾气比狗还臭！你也看到了吧！ 更何况之前我还是疯疯癫癫的，那也是十里八乡臭名昭著的恶女！ 就连家里头的男人，都是我爹怕我日后嫁不出去，给我买来的！ 当初，我可是馋人家身子的！” 白老二知道程小淮之前痴傻，他一直认为，他家小小姐受了苦，却不曾想，程小淮在村子里，竟然是泼妇！ 与沈公子之间…… 竟然还是这般曲折！ 白老二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沈遇，原本还觉得，这男娃子高攀了他家小小姐！ 换位思考一番，摊上这么个女人，也是倒霉了！ “二叔啊，你总以为，是沈遇配不上我，可如今你也看到了，我这人，脾气暴躁，出手鲁莽，我这好不容易，给自己找到了这么一个容颜出众，才华过人的男人，你就不能安分点？ 更何况，老冯那边这么多哥哥，个个都虎视眈眈的，就算是我再怎么家产丰厚，背景强大，那也没人敢抄啊！ 还是说 ，你们打算让我老在家里头 ，一直做那老姑娘，你们才觉得心里舒坦？” 程小淮说的有一些心酸，白老二听的心里不是滋味。 低头看着自己一甩一甩，却毫无知觉的手臂，有一瞬间，竟然在程小淮身上，看见了冯云霁那皮猴的影子！ 从小到大，冯云霁就淘的没边！ 那真是惹的猪狗不待见的那么一个孩子去！ 谁见谁打怵！ 这小小姐，之前可都是温婉懂事的主儿，今儿—— 他也算是见识到了！ 就冲着打架一流的劲头，程小淮就绝对是惯犯！ 白老二忽然间觉得心塞，难道—— 是他多余了？ 再看神色平和的沈遇，为人儒雅，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秋试案首，那绝对是有一些本事在身上的！ 小小姐—— 这动不动就卸人胳膊，手法娴熟，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练就的！ 会医术，会打架，三教九流，啥朋友都交，上到侯爷，王爷，下到土匪，乞丐！ 白老二忽然回过味儿来，就冲着他们家小小姐的“劣迹斑斑”，在这关外，能够找个相公嫁出去，那已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怪不得，小小姐这么死心塌地的对待沈公子！ 事出必有因果！ 见白老二发呆，仿佛是被吓到了，程小淮扯了扯他的衣袖:“二叔，走，进屋去！我给您把骨头正一下！” 顺便，程小淮要好好的，跟白老二谈一谈。 程小淮回头，看着沈遇，语气轻柔的道:“你身上的伤……” “无妨，你先带着二叔进去吧！” 程小淮点了点头，也没有理会白老二，径自朝着白老二所住的厢房走去，抬脚一踹，哗啦一声—— 紧闭的木门，竟然被他一脚踹散了—— 白老二一哆嗦，不由得傻眼了！ 好家伙！ 小小姐…… 这是遗传了大姑娘的天生神力？！ 瞧着这样子，小小姐比大姑娘还要力大几分！ 再回头看沈遇，白老二莫名觉得顺眼多了！ 就当初，大姑娘与侯爷在一起的时候，那也含着坑蒙拐骗的成分！ 大姑娘那段时期，可是装的相当淑女优雅，一副娇滴滴的模样！ 如今的小小姐—— 若是将这般模样，展现在男子跟前，别说是身后虎视眈眈的几个大舅哥，就冲着这一巴掌拍散门的劲头，也没人敢娶啊！ 这比烫手的山芋还要烫手！ 白老二踌躇不前，程小淮回过头来，没好脾气地冲着他喊了一句:“二叔你还愣着做啥？ 还不赶紧的！” 白老二没好意思再看沈遇，硬着头皮跟着程小淮进了屋子里头。 屋门关上的瞬间，白老二吞了一口唾沫，紧张的喉结，上下蠕动。 程小淮豪爽的拍了拍身边的椅子，冷冷的吐出来两个字:“过来！” 白老二迟疑，却还是走到了程小淮跟前。 看着长着一张娃娃脸，下手却十足狠毒的程小淮，白老二忽然间有一些同情沈遇。 沈公子…… 若不是当真爱慕小小姐，又怎会顶着这么大的压力，跟他在一起？ 胡思乱想间，程小淮一抬手，已经直接提起来了白老二耷拉的那一条胳膊，白老二攒眉，就看见原本动作轻柔的程小淮 ，突然用力，直接用力的一怼胳膊！ 咔擦一声 ，白老二都没来得及叫唤一声，原本垂在外头的手臂，顷刻之间，竟然回到原来的穴位。 白老二动了动胳膊，一脸惊喜:“咦，真的好了！ 小小姐你可真厉害！” 这一句彩虹屁，是违心的，刚才白老二差点吓死，万一，程小淮拿捏不好力道，直接将他整条胳膊扯下来—— 那场景，只要一想，便觉得头皮发麻。 程小淮叹息，双手交叠，坐在椅子上，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 “二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真的很喜欢我家相公，咱就不能别折腾了？！” “我……” 程小淮耐心劝说道:“再说了，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我俩若是真的分道扬镳，那在外头而言，我就是嫁过人的了，即便是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侯府和王府给我撑腰，可我到底也是个嫁过人的姑娘了！ 哪里还有什么好姻缘，会等着我？ 你说是不是这么一个理儿！” 白老二轻轻的抬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么一个理，今儿的事，的确是二叔欠缺考虑，是二叔做的不对！ 小小姐别生气，二叔跟你保证，从今以后，你和沈公子之前的事，我再也不跟着瞎胡闹了！” 得到了白老二的保证，程小淮才觉得舒坦了一些。 又继续道:“还有，我家大郎在秋试之中，那可是一举夺魁，中了案首的人，他这般才学过人，将来以后，说不定是要中状元的！ 我亲手培育出来的状元郎，那是何等的风光！ 咱们家里头时代都是武将，就连我娘亦是女中豪杰！ 如今家里头，唯一的文官，就是三哥，若是咱家里头再出一个状元郎，岂不是让老冯和外祖父都有面子？ 二叔，您想想，我说的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白老二看着程小淮，想到了朝廷里那些，笑话王爷家里头有六子一女，却没有一个从文，甚至是背地里嚼舌头根子，说王爷大老粗出身，生出来的儿子，也改不了根，都是满身的泥腿子味儿！ 白老二那叫一个气呀！ 只恨那些书上的文字，每个都长得不一样，一看就让人脑袋晕！ 白老二彻底的被洗脑了，竟然觉得程小淮说的，好有道理。 “可是……老爷子和老夫人……” “老冯和家中几个哥哥，都已经见过我家大郎了，我相信，外祖父和外祖母也一定会喜欢他的！ 你也看见了，遇见真事，我家大郎，那可是冲在最前头的！ 你也是，怎么想起来这一出的！” 白老二惭愧，动了动已经复位的胳膊:“老二……就是怕小小姐年纪浅，遇人不淑！” 众人:你家小小姐，已经过了两辈子，大伙劝你，还是省省心吧！ 程小淮离开白老二的厢房时，沈遇还在在外头，清冷矜贵的身姿，被凄冷的月光渲染着，宛若不入凡尘的天上上神。 “二叔没事吧！” “没事，我手上拿捏分寸呢！你—— 别与他计较！二叔这人，虽有一些鲁莽，心却不坏！” 沈遇点头，神容依旧清冷。 “我知道，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 程小淮看着沈遇，忽然伸出手，牵住了沈遇的手。 沈遇一怔，反应过来之后，随即伸手反扣住了程小淮的手，轻轻拉到了唇边 如桃花一般色泽的唇瓣，浅浅落下，程小淮觉得手背上多了几分湿润的触觉，再低头之际，沈遇的身形落下，紧紧的拥抱住了程小淮消瘦，抖动的肩膀。 随后，将人紧紧的压入胸膛当中。 程小淮安顿好了家中事宜，南竹和绿荷管着家中作坊，葫芦准备把拿回来的那些药材进行培育。 而清水镇上的怀济堂，程小淮更是大撒手，直接把怀济堂交给了孟始料理。 收拾妥当了家中的一切，程小淮就随着白老二，沈遇兄弟二人一同启程，踏上了回京城的路，这一路上，沈遇都是沉默的 ，时不时的与程小淮说几句话。 倒是沈二郎，从未出过远门，这一路上显得十分欢喜，跟着在外头赶车的白老二，一起聊了许多，这小嘴儿，一直叭叭的。 最后，白老二都不耐烦了:“祖宗，你就不能少说几句，让我清静清静吗？” “二叔，我这不是看着你一个人怪无聊的，陪你聊聊天，解解闷嘛！ 你要是不高兴，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就不问了！” “啥问题，你问！” “昨夜，你为啥装醉？” 被一个孩子揭了短，白老二脸红脖子粗:“你一个尿孩儿，胡说八道些个啥！我哪儿装醉了？” “你可拉倒吧，就你老人家那拙劣的演技，是想着蒙骗谁呢？ 我不明白，我哥哥那么好，你咋就瞧不上他呢？” 想到了程小淮昨夜与他说的话，白老二刚毅的脸上，瞬间堆满了和煦的笑，只是五大三粗的汉子，跟这一脸笑容，完全不匹配！ “你这孩子知道个啥，啥叫我瞧不上你哥！ 你这孩子，怕不是误会了些什么！ 我觉得沈公子好得很呢……” 看着一脸尬笑的白老二，沈二郎讷讷道:“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至于跟你一个小孩子撒谎！” 沈二郎困惑，难道不是吗？ 昨天夜里，是个人，都能瞧得出来白老二对沈遇的态度很不好，这咋才一夜的功夫，就颠倒了？ 一路上，有了沈二郎的陪伴，并不显得十分枯燥，寂寞。 伴随着树木越来越丰茂，三日后，他们终于抵达京城地界。 第255章 姓陆的二臂 抵达城外之际，已经到了宵禁之时。 今日只怕是没法进城了。 白老二找了一家驿栈，几人入住，稍作休息，明日准备进入城中。 程小淮倒是精神不错 ，既没有情绪激动，也没有满怀期待。 仿佛这一趟京城之行，是早就应该进行的。 程小淮的主要目的，还是去药商协，寻找能够为沈遇解毒的最后一味稀有药材。 至于认亲…… 反正现如今，这一群亲戚们，已经由不得程小淮做选择了！ 程小淮的乐观态度，这一路上，都让白老二都会觉得担心。 小小姐到底是来跟王爷侯爷相认的 ，还是带着自家相公，小叔子来游山玩水的！ 这一路上，她可是绝口不提王府与侯府的事！ 这实在是令人担忧。 驿站里头，小倌头也不抬得道:“几位客官，天下这房间紧缺，就还只有两间空着的客房……” 白二叔蹙眉，看了一眼一直与程小淮并肩而立的沈遇。 “咱们三人挤一个房间，将就一晚上，小小姐自己住一间！” 程小淮咳嗽，白老二这才意识到，自己又逾矩了，只恨不得拍自己的脑袋一巴掌！ 他又忘了小小姐跟他说的话！ 好不容易找到沈公子这么一个可心的人，他白老二，断然不能做那硬拆散人家小两口的坏人！ “罢了，我与二郎住一间，你，可要照顾好我家小小姐，若是有什么差池，我可为你是问！” 程小淮:二叔，可真是孺子可教呀！ 程小淮随着小二先行上楼，白老二还是不放心，又揪住了沈遇:“沈公子，还是随着我们先搬东西，我还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沈二郎看着哥哥被白二叔拉到后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能乖乖的在原地等着。 程小淮随着一名小官儿上了楼 ，那小官儿推开了一间客房，对着程小淮道:“姑娘您里边儿请！” 程小淮进了客房当中，那小官儿就离开了。 程小淮倒了一杯茶水，刚要落座，听见了隔壁的屋子里头传来了一阵异样的动静 ！ 紧接着，外头有乒乒乓乓的声音 ，动静不小。 听着外头的动静，程小淮忍不住起身，该不会是沈遇吧！ 不曾想 程小淮开门的瞬间，遇到冷风袭来，随后，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架到了脖子上。 程小淮倒吸一口凉气，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际，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一名黑衣人挟持！ 一柄长剑，就这么抵在她秀美的长脖子底下，紧接着，对门里的人，一股脑的冲出来！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伟岸，结实的青衣男子，男子浓眉大眼，健康的面色肌肤，看就是个刚硬的汉子。 见着黑衣人挟持了对门屋子里的小姑娘，一张脸瞬间就黑下来。 “陆祈年，不要过来，否则我就弄死这丫头！” 黑衣蒙面男子的声音，又低又沉，程小淮嗅到了空气当中的血腥气息。 除此之外，空气当中还有一股浓郁的药草气息。 对于药味，程小淮十分的敏感。 看样子，这黑衣男子身上，受了重伤，如今，也是困兽之斗！ 没想到，拼死抵抗之际，就看见了开门出来的程小淮！ 也正借此机会挟持了她，陆家的人，不都是口口声声的说，他们是侠义之心，心怀天下吗？ 总不能因为陆家的人，伤了无辜的人吧！ 黑衣男人一只手，死死的揪着程小淮 ，另外一只手，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陆祈年微微眯起眼眸，嘴角上的笑意阴冷邪恶:“弄死她？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我再说一句，你别过来！ 放我离开，我就放了这丫头！” “这丫头可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你用她来威胁我，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倒是你，别挣扎了，既然敢来刺杀我，想必是已经做好了准备的吧！ 我劝你别做无谓的抵抗，说不定还能少受一些罪过！” 程小淮蹙眉，眼前的男人，不知为何，给人一种心狠手辣的感觉！ 让人觉得不舒。 陆祈年步步逼近，程小淮的心里，咯噔一沉。 他娘的，这姓陆的不是个好玩意！ 她莫名其妙的被胁迫，被拉来做了垫背的，却没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不顾她的死活！ 这就挺无语！ 耳畔的男声，很明显的透着几分暴躁，手一抖，程小淮只觉得脖子，上传来了一丝痛觉，竟然见了血！ “陆祈年，老子再说一遍，你若是再靠近我，就一刀捅死这小娘们，让我走，我便饶她一条性命！ 你们陆家，不是口口声声的说，一心为民？ 怎么？ 这话是来哄骗那些无知的老百姓的吗？” 陆祈年冷笑，却没有因为男子的威胁而退步，反而更加肆意猖狂的上前。 “我又不认识她，你想弄死谁，就直接弄死好了，与我何干！ 不过，你也应该知道我陆祈年的个性！ 你想弄死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至于陆家的名声，不是我一个人堆起来的 ，同样，也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够毁掉的！” 男人闻言，越来越激动，手上的力道，已经拿捏不稳了。 程小淮心里害怕，招谁惹谁，莫名其妙的成了别人的垫背的！ 眼前这陆祈年，可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拿着无辜之人的性命，竟然当做草芥！ 陆祈年—— 这人名有点耳熟，却一时之间记不起来哪儿听过！ 眼下，可是刀架在脖子上的紧要关头，身后的这黑衣人，稍有偏差，程小淮就一命呜呼了！ 哪里还有时间，去想那么多！ 陆祈年全然不在意那黑衣人，还用刀架在程小淮的脖子上，只是一步一步的靠近。 黑衣人的手，越来哆嗦的越厉害，程小淮脖子上的痛感，越发加剧。 程小淮狠狠的瞪着陆祈年，你个二臂，要是再靠近，老娘的命，就折在你手上了！ 程小淮的眼神警告，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陆祈年不为所动，依旧在不断的靠近！ “姓陆的，你欺人太甚，魏太医在的时候就说过，紫云山庄我们能待一辈子！ 可你偏偏要驱逐我们，我再说一遍，你不要再靠近了，否则我真的要弄死她了！” 男人的嘶吼声，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只手也抖动的厉害。 程小淮觉得，她的脖子，都快被人嘎断了！ 随着陆祈年的靠近，男人拽着程小淮，步步后退！ 程小淮知道，此时他若再不自救，一条小命儿就真的要葬送在姓陆的这二臂手里头了！ 程小淮小心翼翼的，借着衣袖的虚掩，从空间当中，取出来一枚淬了麻药的银针。 那黑衣人扯着程小淮，踉踉跄跄的后退，脚底下踩到了门槛，也就是趁着这个时机，程小淮一个反手，毫不迟疑地将银针没入了黑衣人的手臂穴位当中！ 黑衣人来不及反应，只觉得有一种刺痛蔓延， 胳膊上一疼，紧接着，一股酸涩麻胀感，就开始急剧扩散，随后他便失去了知觉。 黑衣男子手一软，手中的长剑，便直接落到了地上。 咚的一声—— 陆祈年身后的随从，见着这场景，也被吓了一跳，随即蜂拥而上，直接将男人制服。 程小淮重获自由，身子一软，重重的跌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顺手一摸脖子，葱白似的手指上染了鲜血，她不由得呲牙。 好险啊！ 她漂亮的长脖子，差点就葬送在那黑衣歹徒的手里头！ 黑人被制服住，脸上的面罩，也被顺势扯了下来…… 那人看上去，相貌憨厚，就是一名胡子拉碴的庄户汉！ 陆祈年上前，直接一脚踹在了汉子的胸口上。 躲在地上的汉子，满脸的痛苦，嘴里却依旧叫嚣。 “姓陆的 ，你不得好死，紫云山庄上上下下，百十来口的药农，你说赶走就赶走，你是要逼死我们吗？ 没有了山庄里的药田，你是要我们的命吗？” 陆祈年走到了大汉跟前，弯腰蹲下来，邪魅的笑容在嘴角上划过。 程小淮又被这男人的笑容冷到了，这陆祈年，长得很好看，可眼底里，却总是有一种让人觉得冷飕飕的感觉。 这人有点阴险。 让人恨不得躲避开。 “紫云山庄乃是我陆家光明正大的买来的，且用的是正当手段！ 你当真不服，只管去衙门里头告我，我陆祈年不怕！ 至于你说的断你们活路，这更是可笑至极！ 我自己的庄子，想怎么用，那是我自己的事儿！ 你们的死活，与我何干？ 还有，你今日贸然闯进来，想要刺杀我，我若是不依不饶，别说是你，就连紫云山庄那一众的药农，也都会被牵连！ 你说，这事情，我该怎么处理才合适？” 胡子拉碴的汉子，眼底里露出一丝惶恐，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几个字:“陆祈年，你敢！” “这有何不敢的？ 我陆祈年，若是没上几分手段，又怎么在京城立足？ 别说我这人不仁义，回去告诉那些药农，三日之内，尽快搬离紫云山庄！ 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的影子，我不管你们去哪儿！ 若是三日后，紫云山庄还没有清理出来，就别怪我陆祈年，心狠手辣，不给你们留一丝活路！” 紫云山庄？ 程小淮终于反应过来，这紫云山庄，不是当初魏太医居住的地方吗？ 葫芦的家！ 后来，魏太医出事，家里的产业，也全都被封了！ 只是这紫云山庄当中，种植了大批的药材，也正因为如此才被保留下来。 好好的一处庄子，就这么摆放着，也无人问津。 不久之前，紫云山庄被陆祈年买去了！ 这山庄里头的药农，都是当初随着魏太医种植药材的！ 如今魏太医都不在了，他们也即将面临着流离失所！ 程小淮看了满眼，这姓陆的， 摆明了就是仗着自己有权有势，欺负那些穷苦的药农！ 怪不得，会半夜有人刺杀他！ 那分明就是他活该！ 只是，阴差阳错的，程小淮被拉来做了挡箭牌！ 这也是不曾想的事儿。 那黑衣男子被人带下去，陆祈年才回头，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程小淮，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语气冷漠道:“姑娘，在下好心奉劝，独自一人出门在外，遇见事儿，还是躲得远远的为妙！ 不要凑什么热闹！” 程小淮:p~ 这是大言不惭的教训姐？ 看着陆祈年转身就要朝着屋子里头走去，程小淮没多想，喊住了她:“我可是被你牵连的无辜受害者，如今我这受了伤，挂了彩，你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还这般对我颐指气使！ 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陆祈年回头，眼底里，闪过一丝细戏谑，上下打量着身后，瘦啦吧唧，脸蛋却异常好看的女孩，嘴角上的冷笑，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你若是不出门，这危险又从何而来？ 陆某奉劝姑娘一句，这京城，看似繁华，实则暗涌！ 好奇心会害死猫！” “你没毛病吧，我不过是开门的功夫，就被追杀你的黑衣人挟持了，对方以我的命作为筹码，小小让你放他一条生路，你却视我的命若草芥，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却在这对我大放厥词？ 这是什么道理？” 程小淮气急败坏。 身后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公子说的对，我家娘子若是不出门，便不会遇见危险！ 可话说回来，这里是驿站，是官家之地，南来北往，过路客商，想必，这打打杀杀之事，也不是头一遭听见吧！ 公子这明摆着是殃及池鱼，连一句道歉都没有，却反倒责备我家娘子，哪里有这种道理！” 程小淮回头，却看见一脸担忧，行色匆匆上楼而来的沈遇，已经快步走到了他身边，原本白皙的面庞之上，更是不见丝毫的血色，他眼里，是藏不住的担忧。 “你没事吧！” 沈遇搀扶程小淮，担忧尽显，尤其是在看见她脖子上的伤痕，还有血迹，更是眼神阴冷。 程小淮被吓了一跳，她还从未见过沈遇如此凶狠冷冽的眼神，仿佛要吃人那般。 陆祈年回头，看见身后的男子，举止温婉，且谈吐优雅。 第256章 强势护人，只要一个道歉 沈遇走到了程小淮身边，只不过下去搬了一趟东西，再回来的时候，程小淮就被人欺负了！ 沈遇语气平和，只是满脸的愠怒之色，藏都藏不住。 “这位公子，我家娘子虽然是一介女流，可却也是一个热心肠的。 今日咱们且不论，我家娘子被人挟持，到底多事，还是怎样，这黑衣人，却是从公子的房间之中跑出来的！ 那黑衣人，摆明了是冲公子来的，我家娘子，遭那歹人挟持，公子承认也好，不认也罢，也没必要说这种落井下石的话！ 小生看得出来，公子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今日这事，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会被天下众人贻笑大方！” 陆祈年上下打量沈遇，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汇，仿佛是两股气场强大的气流对峙。 程小淮分明的能够感受得到空气之中噼里啪啦的，都是炸裂的声音！ 觉得分外压抑！ 陆祈年的目光，仿佛长了尖锐的针刺，一直不断的在沈遇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最终落在他的手上。 许久，陆祈年才开口，嘴角却是依旧含笑，对着沈遇拱拳:“公子所言甚是，今日之事，的确是在下有失风度，夫人因为在下受惊 ，这些东西——” 陆祈年拿出一张银票，嘴角上的笑意更是多了几分狂妄，直接将那一张银票，按在了沈遇的手中，语气明明是温和的，眼神里，却带了几分轻蔑与挑衅。 “这一张银票，是陆某的一些心意，还请公子别推辞！” 程小淮低头，看见了沈遇手里的银票，竟然是一万两！ 浑身上下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甚至是忍不住的，再一次倒吸一口凉气！ 这姓陆的，怕不是个傻子吧！ 还是人傻钱多那种！ 沈遇一个反手，直接把那一张银票，按在了陆祈年手中。 冷冷一笑，不卑不亢的回道:“公子怕是误会了，我们不是那贪财之人，更不是想要讹公子！ 这张银票，请拿回去，我们人穷志不短，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以银子来解决！” 沈遇一脸正色，站在程小淮身边，身上的沉稳气息，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 陆祈年嘴角上扬，只是吐出来一个字:“哦？！” “一万两不成，那便是给少了？“ “别说是一万两，就算是两万两，三万两，这银票，我们不要，我们只是要一个说法！ 公子方才那番言论，损伤了我家娘子的自尊！ 我们只要一句道歉，旁的不要！” 沈遇的脸上，尽是坦荡之色，让人不寒而栗，陆祈年身边的人，看着眼前的穷酸书生，竟然异想天开的，想着让他们家主子给这一介女流道歉！ 这男人怕是得了失心风吧！ 也不出去打听打听，他家主子到底是个什么人！ “别给脸不要脸，你们可知道我家主子是何人？” 陆祈年伸手，阻止了身后出言不逊的手下。 随后抿唇含笑，看向沈遇，目光深沉，许久，才伸出手，拱拳，弯腰—— 面对的人，正是程小淮！ “今日之事，陆某出言不逊！ 伤了姑娘，还请姑娘宽宏大量，原谅陆某的鲁莽！” 程小淮没有言语，总觉得，这姓陆的，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尤其是那阴冷的瞳仁儿，有一种狐狸般的狡黠和野兽的凶残。 程小淮没有搭理他，只是轻轻的拽了一下沈遇的衣角，压低嗓音道:“相公，咱们回去吧，且别为了今日的事，影响心情！” 沈遇的眼神，看向陆祈年的时候，依旧冷冽犀利，回头看向程小淮的时候，眼底里的狠意，瞬间退去。 犹如三月里的春光，让人觉得和煦柔软。 “走吧，咱们回去！” 程小淮心有余悸，又看了一眼沈遇。 “别怕，我在呢，咱们回去吧，我给你包扎伤口！” 看着二人一脸恩爱的搀扶着进了房间里，陆祈年才缓缓地直起了身子，眼神颇多了几分玩味。 身后的手下，见着自家主子被人这么折辱，不由得气愤。 “主子，这个穷酸书生要不要……” 陆祈年打断了手下的话，嘴角上却是笑容上扬。 最近这京城，可真是有点乱！ 不过—— 有意思，真的是有意思！ 陆祈年的脸，只在一瞬之间，倏然间变得紫青，额头上的青筋，几乎在同一时间之中，暴露出来！ 看着他满脸痛苦的模样，手下急忙上前，搀扶住他，并且压低声音道:“主子，您没事吧！” 陆祈年的神情，看似十分痛苦，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 手下赶紧搀扶着陆祈年进了房间里。 这样子的场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才。 周而复始的折磨着陆祈年，而他身边的人，对于这样的场景，早已是司空见惯！ 也不知道，这一次 ，主子的病能不能治好？ 客房当中 程小淮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任由着沈遇给她的伤口，上药，包扎。 程小淮结睫毛轻颤，近在咫尺的，是沈遇那一张清俊秀气的脸庞，他的皮肤很好，虽然缺少血色，却有一种读书人才有的儒雅气息。 他的眼双眸，冰冷如霜，可是看着她的时候，眼神里却揉杂着怜惜与心疼。 程小淮:我男人可真好看！ 胸口之中，仿佛有一只活跃的小鹿，东一头，西一脚，撒欢似的，在她心巴上撒野！ 沈遇拧紧眉头，小心翼翼的把金创药撒在了程小淮脖子上的伤口上。 程小淮没有任何防备，不由得到吸了一口凉气，本能的后退了一些。 这一动作，吓得沈遇住手，眼神之中的惶恐尽显。 “我弄疼你了？” 程小淮挤出一抹笑，轻轻的摇了摇头。 “没有……不疼……” 沈遇再度低下头来，一边上药，一边轻轻的对着她脖子上的伤吹气。 仿佛这样，可以减轻程小淮的痛楚。 第257章 再靠近一点点 上完了药，沈遇才坐在了程小淮对面的位置上，脸上的担忧不曾退却。 “你别这样，我不是好好的吗？ 沈遇缓缓抬起头，一脸正色道:小淮，这里不是关外，也不是属于我们的那一亩三分地，答应我，日后不管在哪儿，都要小心谨慎一些！ 冷静自持，不要太过于好心与善良，知道吗？” 程小淮第一次见沈遇如此语重心长的模样，心里有一些忐忑，仿佛是做错事情的孩子，全是乖巧的点了点头:“今日之事，的确怪我太过鲁莽！ 下一次 我知道了，以后都听你的！” 语气甜甜，声音绵软，程小淮难得有这样温柔驯服的一面，沈遇听着她这番话，眼底里，都是她那一双水波潋滟的黑眸。 下意识的，喉结蠕动，口干舌燥，竟然不自觉的皮面一热。 一抹俏皮的红晕，不受控制地，袭上了脸颊。 程小淮的黑眸，有一些光亮，舒然伸手，捏住了沈遇轮廓分明的下颚:“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看自家媳妇儿，哪里需要偷偷摸摸的，光明正大的不好吗？” 程小淮的言语大胆，甚至是带着挑逗。 这沈大郎，实在是深沉的很，平日里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程小淮想跟他逗，都害怕被这男人说成不正经！ 今日，程小淮虽然受了伤，却也觉得开心，她难得看见他不冷静的模样，仿佛是贪玩的孩子，发现了新大陆。 沈遇没有躲避，只因程小淮捏着他的下颚，她的小手好软啊，与平日里，他握住她的手时候的感觉， 大不相同。 程小淮指尖上的温度 ，仿佛带着一股穿透力，直接刺穿了沈遇冰凉的皮肤，撩拨的他一颗心，无法冷静自持直，维持往日的清冷矜贵姿态。 “小东西……别这么深情款款的看着我……” 沈遇的眼神，胶着在程小淮粉嫩的脸颊上，再一次重复着吞咽口水的动作。 该死的，这丫头是在引诱他吗？ 尤其是她那单纯，且人畜无害的模样，让沈遇一直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一寸一寸的土崩瓦解。 她调皮的手指，依旧不老实 ，轻轻的摩挲沈遇轮廓分明的下颚线。 “大郎，我知道你担心我，也知道你对我好！ 可你每天这么木讷，不说情话，不跟我亲密接触，甚至是连腻腻歪歪的眼神都没有，你…… 到底是不开窍 ，还是根本就不喜欢我？” 驿站的房间紧缺，白老二带着沈二郎住在楼下。 程小淮倒也不是想要趁着机会调戏沈遇，就是觉得 ，这家伙一直维持着正人君子的模样。 程小淮偶尔能从他的眼神之中，察觉到一丝爱意。 可有的时候，却也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总觉得，沈遇太过于冷静 ，尤其是白老二试探他过后 ，程小淮才知道，原来为了她，沈遇是真的可以豁出去性命的！ 程小淮感动，却还是好气！ 沈遇就不能别这么一直绷着？ 他要是冲动一点点，程小淮保证，绝不闪躲！ 可是—— 程小淮发觉，她有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厚脸皮了，因为压根沈遇对她，就没有过那种想法！ 平日里，最多的就是摸摸小手，就再也没有其他逾矩的行为了！ 众人:再向前一点点，就不只是牵手！ 再冲动一点点，这没出息的就不闪躲了！ 沈二郎:哼，我哥要是冲动一点点，就直接被我嫂子扑倒了！ 别杠…… 我比你们了解她！ 沈遇的呼吸， 有一些灼热，仿佛是被调戏了的小媳妇:“小淮……你还太小了……我喜欢你……” 但是也怕伤害她…… 鬼知道，沈遇有多少次，是强行压下冲动的！ 这小丫头，最近比前些日子丰腴了一些，貌似也长高了一些！ 阿母说过，猛犸不落的媳妇，不一定要高高大大，却一定要大胸大屁股！ 小淮…… 还是太小了，他害怕…… 话音未落，程小淮已经俯身，啪叽在沈遇的脸颊上，啃了一口！ 这一下，透着少女的娇羞与青涩，坦言之，上下两辈子，程小淮都是母胎lo。 上一辈子工作太忙，所有的经历全用在了科研与制药上。 这辈子…… 她这八百个心眼子，也全都用在了沈遇山上！ 只可惜，这狗男人不开窍！ 要不是这几日，他为她不顾性命，给足了她安全感，纵使程小淮脸皮再厚，也走不出这一步！ 程小淮的动作，仿佛关闭了沈遇身上，一直让他维持正人君子的那个机关！ 沈遇的脸，陡然间变得通红，在程小淮即将离开他的脸蛋的那一瞬间，直接被沈遇抓住了消瘦的双肩。 程小淮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股湿润清香扑鼻而来。 来不及反应，有什么东西，已经长驱直入，侵袭了领地！ 程小淮满脸错愕，你只是不敢相信下，行为举止保守，木讷的沈遇，竟然会这般疯狂！ 因为错愕，而微微开启的唇，更是给了他毫无防备入侵的可乘之机！ 程小淮只觉得大脑之中，轰的一声爆炸来—— 沈遇的掠夺，有一些生涩，却还是能够死死的纠缠着，程小淮已经来不及反应的丁香。 程小淮:妈妈咪呀—— 我男人，真的好会！ 嘤嘤嘤~ 两人之间的空气，被压榨的一干二净，沈遇才缓缓地抽离了几分，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小东西，以后不要再做危险的试探…… 否则，我不能够保证，会不会伤了你……” 程小淮的脸蛋红的，像是一颗熟透的苹果，有一点儿诱人。 沈遇又是忍不住的喉结一动，体内，一股热流奔涌冲撞。 糟糕—— 他竟然有一种想要扑倒程小淮的念头。 “大郎~” 程小淮伸出来如莲藕一般的手臂，勾住了沈遇的脖子，他好不容易拉开的二人的距离，又被她拉近了。 沈遇的身上，不由得肌肉紧绷起来。 “你喜欢我吗？” 程小淮不是一个迂回脑袋，做什么事，都喜欢单刀直入，直来直往。 她和沈遇之间，明明都到了恋人这一层，可是却一直停滞不前！ 程小淮:我俩不是正式职工吗？ 咋就沦落成为盖被子纯聊天的纯洁友谊？ 沈遇:小狐狸…… 要是再这样，我就真不扛着了！ 第258章 化身为狼 沈遇的目光炽热，看着程小淮，许久，才悠悠开口:“媳妇…… 你还太小……” 沈遇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挣扎。 程小淮捏着沈遇的下巴，嘴角上扬出来一道迷人的弧度。 在他的下巴上 ，轻轻的咬了一口。 这一次，沈遇直接化身为狼，将那只作祟的小狐狸扑倒！ 这一夜，烛火摇曳，一直到火光熄灭，屋子里头一片漆黑。 程小淮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快要散架，她一直以为， 沈遇就是一只小弱鸡，却不曾想，这将近一年的药物调理，美食滋补，已经将他养成了穿衣显瘦，脱衣有肌肉的体型。 且—— 体力相当抗打！ 程小淮也不知道，自己被折叠了第几次，反正到最后，他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遇就像是讨到糖吃的孩子，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浅尝辄止。 他贪恋程小淮身上的药香，迷恋程小淮他能够一把包容的柔软。 总之，程小淮的一切，都令他着迷。 这一夜 ，秋风寒，卷秋雨，外头温度骤降，屋内却是温度不减。 程小淮最后在沈遇的怀里，沉沉的睡去，红润的唇，在沈遇不止一次的吞噬之下，略微肿起，如同樱桃。 再一次将那颗已经成熟的樱桃纳入口中咀嚼过后，沈遇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翌日 天色已经大明大亮，沈二郎瞧着门，高声喊着:“嫂子，你起来没！ 二叔说，收拾一下，咱们该出发了！” 吱呀—— 门被打开，开门出来的是沈遇！ 沈二郎不见程小淮，就要进屋子去寻人，却被沈遇一把揪住衣领。 “你嫂子受伤了，还在睡着，你去告诉二叔一声，等你嫂子什么时候醒了，咱们再进城去！” “啥？嫂子受伤了？伤到哪？伤的重不重？你放开我，让我进去看看！” 沈二郎脚蹬手刨，却始终无法逃脱沈遇的钳制。 “你小点声音，这样会吵到你嫂子休息的，听话，先去通知二叔一声！” 沈二郎心不甘，情不愿，可是看着沈遇绷着一张脸，却也没有再继续闹腾。 只是，他好担心嫂子呀，也不知道嫂子伤成什么样！ 到底伤在了哪里？ 沈二郎咚咚咚的跑下去，不多时，白老二手里抓着长剑，风风火火的上门来。 沈遇依旧守在门口，看见白老二，依旧情绪平和，泰然自若。 “小小姐咋了？我听说受伤了？咋伤的？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干的！” 沈遇将昨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了白老二听。 白老二闻言，几乎快要气炸了:“这天底下，哪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你也真是的，遇见这种事，就不知道喊我们吗！ 小小姐也真是的，有一身孔武之力，还被一个男人嚼了舌根子，咋不弄死他呢！” 沈遇黑了脸，这白老二喊打喊杀的个性，可真是让人头疼。 “二叔，小淮不是那喜欢打打杀杀的人，她要的，从来就只是一份公道！ 她现在还睡着，估计进城的就要晚一些了！” 白老二心疼万分:“别喊她，还是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昨夜的事，估计这孩子都得吓傻了！ 哎，那狗日的男人，别让我知道是哪一个，否则，老子废了他！” 白老二骂骂咧咧的下楼，沈二郎站在沈遇身边，十分担心:“哥哥……嫂子不会死吧！” 沈遇眼神清冷 ，只是扫了沈二郎一眼，他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 我这张嘴，可真是欠打！ 那……我能在这等着嫂子醒吗？” 看出来了小家伙是真的担心程小淮，沈遇有一些良心难安，却还是点了点头。 沈二郎站在门口，神色凝重，脊背笔直，昨夜伤了嫂子的那狗贼，如果是他今天一早就退了房间，沈二郎那是要与他拼命的！ 嫂子那么娇弱可爱，他怎么能够这般不要脸，害了人，还死不承认！ 简直无耻到家了！ 晌午过后，程小淮才睁开一双朦胧的睡眼，浑身酸疼，像是被人拆了骨头，却又有一种莫名的舒适感，充斥全身。 听见了屋子里头的动静，沈遇进门，沈二郎紧随其后，想要跟着进门，去看看嫂子，却不曾想，竟然被沈遇直接关在了门外！ 真的好气！ 程小淮打了一个呵欠，嘴里含糊不清道:“如今什么时辰了？” “午时已过！” 程小淮一个机灵，瞬间清醒了不少！ “啥？我都睡到日上三竿了？你咋怎么也不喊我一声？” 沈遇浅笑，满脸的宠溺，伸出手来，轻轻地揉搓着程小淮已经凌乱的发髻:“我倒是想喊你，可是你睡得实在太沉了…… 是不是昨晚太累了？” 沈遇的话，惹的脸皮一贯有一些厚度的程小淮，竟然难得的脸红了。 “哎，沈遇，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脸皮这么厚？” “还不是跟你学的！ 如何？ 我这算不算孺子可教！” 屋子里头两人腻腻歪歪，屋子外头 ，沈二郎急得跳脚:“哥哥，你赶紧来开门呢，我有去看看嫂子！” 程小淮顾不上羞涩了，连滚带爬，胡乱的套好衣裳，沈遇见她整理发髻，才去给站在门外，可怜兮兮的沈二郎去开门。 沈二郎撇着嘴，一脸委屈，快步进了屋子里头，一进门，就看见程小淮脸色绯红 ，脖子上 ，还缠着一层一层的布。 瞬间眼眶通红 ，心疼的哽咽了:“嫂子，你咋伤成这样？” 脖子上缠着布，嫂子的一张脸，都给憋红了！ 好心疼！ “是那个混蛋伤到你的！” 程小淮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沈遇，沈遇轻咳一声 面上些许不自然。 却还是身形笔直，一股正人君子的作派。 程小淮轻轻的拉住情绪激动的沈二郎，心里十分欣慰:“二郎这是心疼嫂子了？” 肉乎乎的小手，颤颤巍巍的伸出来，小心翼翼的去触碰程小淮的脖子…… 即便是如此，也还是强忍着眼眶里的酸涩，不让眼泪决堤。 “嫂子，你还疼不疼？”你受伤了，伤在哪儿？” “别担心我没事儿，倒是因为我一个人，耽误了咱们今日的行程， 二叔呢？” “咦，说起来也是，我一早没见二叔了，也不知道他人去哪儿了！” 沈二郎话音未落，就听见驿站外头传来了马儿奔腾的声响—— 第259章 我想我闺女，爱谁谁 程小淮听见了外头的动静，起身朝着窗外走去。 站在窗边，远远的就看见一队人马，朝着驿站方向的飞奔而来！ 马匹数量不少，马蹄踏踏，尘土飞扬，为首的人，高举大旗！ 冯字在旗上，随风飘扬，飒飒作响！ 程小淮这才看清，这边的队伍，为首的人，是身着银装铠甲的冯云霁！ 程小淮的脸上 ，笑容不受控制的展露出来，心里竟然觉得有一些激动。 这大抵就是人们常说的 ，血浓于水，骨血至亲是的何时，都无法切断割舍的。 程小淮欢喜的站在窗户边挥手:“小哥 ，小哥！” 冯云霁看见了程小淮站在窗户边对他挥手，嘴角上的笑意更浓，狠狠的抽着马屁股，高扬着马鞭，对着她喊道:“小妹！” 程小淮再看，随着冯家的队伍来的，不止冯云霁，老冯紧随其后，身后还跟着另外两个儿子，亲兵护卫，上上下下来了有几十口人！ 程小淮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原主若是见着这般场景，想必会比她此刻还要心潮澎湃！ 程小淮急匆匆的下楼，不管不顾，沈二郎见状，也紧随其后追出去，一边跑，一边喊道:“嫂子，小心你的，伤你的脖子！” 沈遇也随着走在后头， 只是，步伐明显的加快了一些。 外头的那一群，可是他娘子的娘家人！ 几位舅哥，还差一位，其他几位，之前都已经见过了。 沈遇知道，不管是冯家还是吴家，那都是马背上打江山的真汉子，他这个文弱书生，不一定能够入得了他们的眼。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一路上，沈遇都是沉默寡言的，有那么几位虎视眈眈的大舅哥，还有缠人精一般的岳父…… 沈遇能够感知，他的追妻路，只怕是又要增加一些路程了。 不过，他有准备，也有信心！ 几人停在了驿站门口，冯家的马队也来到了跟前，不待马儿站稳，冯云霁已经长腿一跨，直接下了。 “小妹！”冯云霁几乎是飞奔上前，直接一把抱住了程小淮，欢喜的在原地转着圈儿！ “小妹，我都想死你了，你这一路上颠簸劳累，可是辛苦了！” 程小淮被小哥的花式转圈圈，转得头晕眼花，一旁的沈二郎看到这场景，十分担忧，紧拧着眉头，一副老成的模样！ “小哥，你慢点，你慢点，我嫂子受伤了，你把她都转晕了……” 听见了沈二郎的话，冯云霁嘴角上的笑意瞬间收敛，停止了转圈圈，等待程小淮站定，这才松开了手，上下审视，看见了她脖子上缠着的绷带，瞬间炸了！ 他回过头 ，一把揪住了沈遇的衣领，凶神恶煞的咆哮道:“沈遇，你大爷的，我走之前，你是如何应我的？ 你不是说好，会保护我小妹吗？ 她这脖子，是咋伤的？ 你是吃干饭的吗？ 为啥让她受的伤？” 沈遇被冯云霁揪起来，几乎是双脚离地，白静的脸，也被憋得通红。 “小哥……” “别喊我小哥，我才不是你小哥，也就是我失心疯了，才会把我小妹托付给你这个小弱鸡！ 你这废物点心，连自家的女人都护不好，要你何用！” 冯云霁暴脾气，像极了自家老爹，对着沈遇，说出的话，也极尽苛刻。 程小淮赶忙上前:“小哥，你松手，你这是想把我家大郎给勒死吗！” 冯云霁恼怒，可是听见了程小淮这么说话，却还是松开了手，只是眼底里，是恨铁不成钢的恼怒！ “都护不好，你要他何用？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身后的队伍，也跟着上来了，程小淮瞪了冯云霁一眼:“别胡说八道的，这事儿不怨大郎！” 冯云霁摆手:“你就护着他吧，早晚有你吃亏的那一日！”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这十几年不见的哥哥，当真比不上自家男人！ 冯云霁拍拍胸口，一脸难过:这里好痛，还不能说！ 老冯翻身下马，走到程小淮跟前的时候，早已经被泪水湿润了眼圈。 这一别，短短几个月，对于老冯来说，那简直是如隔三秋，度日如年！ 一直到听见了程小淮要进京的消息，他便坐不住了，几乎每日都到城门转悠一圈。 即便是明知道掐算着时日，程小淮也不会那么快抵达京城，他还是坐不住了。 “疙瘩……” 老冯一开口，声音颤颤巍巍，可却不曾想，得到的是来自于程小淮的一记白眼。 意识到说错了话，老冯抿了抿唇，伸出双手又喊了一句:“丫头啊，你可想死爹爹了！” 老冯搂着程小淮，再也抑制不住情绪，竟然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程小淮一脸嫌弃，却没有推开他:“这才几日不见你，咋还学会哭鼻子了？ 别哭了，让几个哥哥瞧见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老冯不管不顾 ，用手抹了一把眼泪鼻涕，含糊不清的道:“我想我闺女，谁爱笑掉大牙，只管去笑 ，爱谁谁！” 程小淮笑着笑着 ，便觉得眼中有泪，心口酸涩。 世间亲情，大抵如此。 老天是公平的，让她一朝穿越，虽然身在穷苦的家庭，却补偿她这么多爱她的亲人！ 大哥冯万清，三哥冯云晟，也走到了程小淮面前，见着她 ，也都是情绪激动，上前拥抱。 沈二郎眼圈通红 ，靠在了沈遇身边，一家人团聚的感觉可真好！ 只可惜，他们这一辈子再也无法与阿母，阿公相聚，也不知道他们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黄泉路上冷不冷？ 沈遇一只手搭在了沈二郎的肩膀上，轻轻的拍着他，似是安慰。 一家几口还来不及叙旧，程小淮就听见了，有什么巨大的声响，远远传来—— 与方才冯家来人时候的那般，马匹奔腾，尘土飞扬，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悬挂着的广阳王府大旗之下，是一辆紫檀雕花马车，分外华贵。 也是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驿站的方向，行驶而来，为首的一匹黑色骏马上，一袭劲装的老者，须发花白，却精神矍铄！ 这位想必就是人人口中，英雄一般的人物——广阳王！ 第260章 翁婿抢人 见到广阳王府上的阵仗，老冯有一些慌了，下意识的站到了程小淮前头，企图用他的身躯挡住他的宝贝疙瘩！ 这岳家的人一来，他的宝贝疙瘩，估计就要被这群土匪抢走了！ 果然—— 那高大的骏马，抵达驿站，老王爷一眼就看见了他那不争气的女婿，马蹄高高扬起，老王爷举止威严，对着老冯厉喝一声:“滚开，别在这儿碍眼，看见你这张老脸 ，老夫就烦！” 平日里气焰嚣张的老冯，见着了岳父之后，也收敛了许多，乖巧的像是三孙子，却还是站在程小淮跟前，固执的不肯离开。 生怕他离开之后，他的宝贝疙瘩就被他那霸道蛮横的老岳父抢走！ 只是因为他的疙瘩像极了蔓娘…… “岳父大人安好……” 老冯恭敬的行礼打招呼，却没有想要挪开的意思。 老王爷横眉怒目，一张黑红色的脸，是经历了岁月的洗礼，还有关外的冷风侵袭，眉鬓之间，染的都是岁月痕迹。 听见老冯客套似的问候的，瞬间就来了气。 “别跟老夫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外孙女呢？” 程小淮闻言，不由得从老冯身后探出了一颗小脑，这一眼，直接让广阳王愣了神！ 他那一双眼睛，原本充斥着威严，在看到了程小淮之后，瞬间瞪圆了一双眼睛，渐渐的，他的双眸之中蒙上了一层水雾，一张脸上的肌肉，一抖一抖的！ 程小淮知道，那是广阳王在极力的忍耐着情绪！ 这时马车也停了下来 ，冯家几兄弟见状，赶忙上前去候着。 马车上陆陆续续的下来了几名妇人，兄弟几人分别问候。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一名身着绛色衣裙的老妇人，老妇人下了马车，旁边的几名妇人，赶紧上前搀扶住。 老夫人颤颤巍巍，脸上尽是焦灼之色，一说眸子不安的看向老冯身后的小姑娘！ “囡囡，赶紧过来，我的好囡囡，赶紧过来，让外祖母好好的瞧瞧你…… ” 看着这慈眉善目的老夫人，程小淮只觉得心口之中，有一股窒息的酸涩感。 老冯很明显的，对待老夫人的态度，比对待广阳王要好得多。 自古翁婿之间是天敌，这句话无论何时都是定理！ 就像老冯看不上沈遇！ 程小淮自老冯身后走出来，最终安好个脑袋！ 看见程小淮的那一瞬间，广阳王直了一双眼睛，满脸错愕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娃，长得模样，真的是乖乖巧巧的，那眉眼，那轮廓，当真像极了蔓娘！ 有一瞬间，广阳王仿佛是看见了他死去多年的女儿，原本通红的一双眼睛，瞬间老泪纵横，颤颤巍巍的回过头，看向身后的老夫人。 二人四目相对，仿佛是交换了所有的想法。 程小淮站在二人跟前，被他们炽热的目光盯得有一些手足无措，而广阳王夫妇，早已是老泪纵横，泪流满面，就连身旁的几名妇人和男人，都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 女人们以手帕掩面，伤心痛哭，而男人们，则是眼圈通红，强忍着悲伤激动的心情。 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 不必调查更不用多说，这女孩儿绝对蔓娘流落在外头的女儿！ 她的模样与麦娘就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尤其是那一双眼睛！ 老夫人颤抖着身子，朝着程小淮靠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力道之大，几乎将指甲嵌入程小淮的皮肉之中。 “蔓娘……不，囡囡……外祖母的好囡囡，你真的还活着，可怜天见！ 老婆子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你真的像极了你的母亲，我的心肝儿啊……” 程小淮被老夫人抱在了怀中，眼睛不受控制的尿了，老夫人紧紧的抱着她，仿佛她是这世界上，弥足珍贵的珍宝！ 片刻都不敢松开，生怕一松手，程小淮就不翼而飞，消失的无影无踪！ 程小淮趴在老夫人怀里，广阳王已经走过来，长臂一挥，直接将老夫人与程小淮，一起抱进怀中，仰天长啸，眼中却有泪。 “蔓娘啊，你看见了吗！ 囡囡已经回来了，这下你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大型的认亲现场，程小淮差点没被两家人的眼泪淹死。 老夫人带着程小淮上了马车， 老冯不愿意了:“岳父，疙瘩才回来，就不能让她回家中给蔓娘上一炷香吗？” “闭上你的臭嘴，张口疙瘩，闭口疙瘩！ 当初蔓娘这是瞎了眼，嫁给你这么个粗汉子！ 你乐意喊，就喊囡囡，不乐意喊，就闭嘴！ 至于上香这种事，心诚则灵，不必做那些眼前景儿，那都是给活着的人看的！ 我广阳王府，没这么多的破规矩！” “可是疙……囡囡是我闺女，理应该回侯府……” 广阳王闻言，瞬间气急败坏，瞪圆了一双眼珠子:“你应该回侯府？ 那我活生生的女儿，嫁给你，你是不是也应该给老夫好好的照顾着？ 可怜我那宝贝女儿，随着你吃了多年的苦，受了多年的罪，最后还落得个香消玉殒！ 老夫去哪儿说理？ 囡囡说什么都不能回你府上，老夫的外孙女 ，是我女儿拼了一条命生下来的，老夫日后，自然是要拿命护着的！” 翁婿大眼瞪小眼，这一次老冯没有妥协:“你说不说理？ 蔓娘早早的走了，难道是我心中所愿吗？ 我的女儿，凭啥不能回侯府，不能给她娘上柱香？ 你这强取豪夺的，想要斩断我们父女之间的关系吗？ 你…… 你粗暴野蛮不讲理！” 这么多年面对广阳王的责备与谩骂，老冯一直都是持着忍让的态度，毕竟，这老匹夫是蔓娘的亲爹！ 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他却白发人送黑发人，换作是谁，也会觉得心中过不去。 可如今，这老匹夫要抢夺的，可是他的亲生女儿，他的心尖尖！ 门儿都没有！ 不，就连窗户都没有！ 眼看着翁婿二人剑拔弩张起来，冯家几兄弟，赶忙上前，拉住了自家暴跳如雷的老爹，而广阳王的几个儿子，也快不上前拖住了老王爷。 “父亲， 您克制一些，那孩子才刚刚回家，您就与妹婿发生冲突，你让孩子怎么想？” 说话的妇人，是广阳王的小儿媳邹氏，儿媳妇劝慰的话，直接戳中了老王爷的软肋。 第261章 别说那为老不尊的话 冯云清上前，看着自家老爹，竟然出言撞了老岳父，与冯云晟兄弟二人，一左一右夹住了老爹。 “爹，小舅妈说的对，小妹好不容易才回京城，你这就与外祖父闹起了矛盾！ 若是小妹知道了心中该怎么想！” “就是说啊，小妹人在京城，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关外，你和外祖父再这样一直吵，咱这样的家，又怎么能够留得住她的人呢！” 几个小辈，你一嘴我一嘴劝说着火气上来的两头倔驴。 老冯到底是听进去了，强忍着心头的委屈，压下了那股邪火，狠狠的一甩衣袖:“哼，今儿这事， 我退步，也只是因为我的宝贝女儿！ 既然如此，咱们也去王府！ 我闺女在哪，我就在哪！” 广阳王气的胡子几乎翘上了天:“这般大年纪，还学会赖皮了，真是好不要脸！” 小舅舅赶忙扯住广阳王:“父亲，你还是冷静一点，这几个外甥说的，那也是相当有道理的！ 囡囡好不容易才回家，咱们应该团结一致，好好的对待着孩子，让孩子感受到家庭的温暖，不再惦记着回关外！ 这么多年，她一个女娃在外头，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 “就是啊，父亲，今日见着囡囡，就仿佛看见了妹妹！ 咱们要想法子，留下这孩子才是！” 几个儿子媳妇劝慰，广阳王也顺着台阶下来。 “姓冯的，老夫今日与你暂且休战，若是囡囡能够留在京城，还好，否则，老夫就跟你没完！” 说完，广阳王怒气冲冲上了马，一甩马鞭，马蹄踏踏，便扬长而去。 老冯气坏了，几位舅哥倒是明事理的，劝慰道:“妹夫，你也知道父亲的个性，这么多年，妹妹就是他心中的伤！ 你多体谅一下，别与父亲计较这么多！” 老冯对着鬓发同样斑白，却精气十足，中气十足的大舅哥双手作揖，恭谦客气的道:“是，大哥！ 刚才我也冲动了……” 他的宝贝女儿，不能跟着他回侯府，任凭是谁，心里也会不高兴。 吴老大伸出手，用力的拍了拍老冯的肩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便带着吴家的人马，一同离开。 冯云霁担忧:“爹，怎么怎么办？ 小妹若是被外祖父带去了王府，只怕是十天半月都回不来啊……” 冯云霁的话，更让老冯担心不已。 “闭上你的臭嘴，你说的这些，你老子岂会不知道？ 你们几个可真是废物！ 连小妹都护不住，硬生生的让那糟老头子把人抢走！ 你们几个，可真是为父的好大儿！” 说着，老冯也动作麻利的上了马。 冯云晟担忧:“爹，您去哪儿？” “去广阳王府！ 还能去哪儿！ 我告诉你们几个，去了给我把沈遇搞定，那臭丫头，最在乎的就是她家里的那个小相公！ 实在不行，就把沈大郎兄弟二人带回侯府！” 说完这些话，老冯更觉得堵心，他这个老爹，竟然卑微到了这种地步！ 竟然要靠着挟持人口，才能挽救宝贝闺女！ 说起来，还真是可怜！ 马车停在了广阳王府门口，程小淮下车四舅妈回头，对着她友善的伸出手。 迟疑片刻，程小淮还是伸手，任由着四舅妈扶着她下了马车 "谢过四舅妈!" "你这孩子嘴巴可真是甜，想当初,你母亲还在家中的时候,我们几人情通姐妹,如今你已然长这么大了!" 回忆起过去，四舅妈的眼圈,也不由得湿润了几分 这几位舅妈和外祖母的簇拥下，程小淮俨然成了众人的掌上明珠，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王府当中。 沈遇和沈二郎，也随在那些人身后，举止温润，知书达理。 大堂里 老夫人落座，程小淮被她拽着坐在了身边的位置。 老夫人眼里，透着宠溺，看着眼前干干净净的程小淮 ，慈爱的道:“囡囡，我听老二说，你在关外已经成了家？” “是！外祖母 ，外祖父！” 程小淮大大方方的承认，随后看向沈遇:“这位是沈遇，我家相公！” 沈遇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行礼:“晚辈拜外祖父，外祖父，各位舅父，舅母！” 大堂之外，亦是堆满了人，不过，清一水的都是男丁几。 广阳王府上和侯府一般，都是阳盛阴缺，广阳王膝下五子一女，吴蔓娘被广阳王和几个哥哥，几乎快要宠上了天！ 嫁入冯家，连生四子 看着沈遇，老王爷面露嫌弃之色，心直口快道:“听说 ，你是个读书人？” “略读过几本书！” 沈遇谦虚。 老王爷上下打着沈遇，用的是吹毛求疵的眼神。 白老二提前回到家中，与他们说了一些关于程小淮的事。 这二人的事 ，老王爷在听说之后快要气炸了，他的宝贝外孙女，竟然嫁给了一个病秧子似的白面书生！ “百无一用是书生 ，就算是考取了功名，那又如何？ 无非也就是做个言官，靠着一张嘴皮子，在朝廷里头说三道四，倒不如去军队历练一番。 好男儿，便应该在战场上，杀敌戍卫国之疆土！ 还有，你瞧你那诺基斯的小身板儿，如何能保护得了我家囡囡……” 程小淮刚要开口，却看见，原本慈眉善目的老夫人，已经板起了一张脸，极为严苛的看向广阳王。 “你倒是打了一辈子的仗，如今又是什么下场，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一个做长辈的，切莫说那为老不尊的话！ 念书怎么了？ 我瞧这沈公子气宇轩昂，谈吐不凡，关键时刻也知道护我囡囡的周全！ 你还想要啥？” 老夫人的这番话，直接怼的广阳王无语，只得乖乖的闭了嘴，瑟瑟了一下身子，如同鹌鹑一般。 老夫人看向沈遇的时候，再度回复了和善，可亲:“我听老二说，你这次秋闱之中，考得案首？ 如此看来，沈公子更是前途可畏！ 好好努力，我家囡囡， 外祖母就放心的交给你了！” 沈遇感激，不曾想这老夫人，如此的心胸豁达，再一次深深的弯下了腰:“沈遇必然会努力，给小淮遮风挡雨，不辜负外祖父 外祖母的厚望！” “如此甚好！” 老夫人高兴极了，从他们回到王府之后，及至上了饭桌，都在与程小淮闲话家常。 关外生活多年，老夫人知道那条件是怎样的，却没想到，程小淮养的细皮嫩肉的，一点不似关外那些高大粗壮的女子那般。 可见 ，沈遇待她不错。 第262章 沈遇，你出来 广阳王气呼呼，却对老夫人没辙，只能把气，撒到一旁默不作声的老冯身上。 “哼，你可真是个好爹，女儿早在关外许配了人家，你咋不跟我们说？ 还是在你眼里，我们这岳父岳母都是徒有其名的摆设？ 也是，老夫的女儿都没了，你又何须拿老夫当一回事！” 程小淮看着同样气鼓鼓的老冯，气氛又在瞬间冻结成冰。 这两家人，似乎因为吴蔓娘的死，产生了隔阂。 冯家几兄弟，见着老爷子发飙的场景，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老冯憋闷，没好气的道:“岳父这说的是什么话！ 这么多年，小婿对您，一直都是恭敬谦和，至于孩子的婚事，我与岳母态度一般，孩子在关外，随着程猎户生活多年，且小时候磕坏了脑子，生活不能自理！ 程猎户为了自己的女儿，未来能够有所依靠，才给她寻了这一个人，不然，岳父以为，一个痴傻的孤女，是如何过活？ 你的囡囡，只怕早就死在十里堡那穷苦地界了！” 说着，老冯悲从中来，伸手抹了一把泪。 “如今，囡囡回到咱们身边，岳父怎可嫌弃沈小相公？ 打狗还得看主人，更何况那沈小相公，是我家闺女的心上人呢！” 程小淮:这一波，老冯可是赚足了好感！ 好感度+1 广阳王没想到，以前憨厚老实，不敢跟他顶嘴的小女婿，如今竟然敢给他吃瘪，瞬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好你个姓冯的，竟然学会了往我眼睛里戳刀子！” 老夫人眼看着广阳王咋呼起来，不由得眼神严峻，手掌舒然拍在桌子上。 咚—— 这一声，没有太大的力度，却故意震慑满屋子的人，尤其是广阳王！ 大伙战战兢兢，速来温柔慈善的老夫人，即便是当初，吴蔓娘过世，也都是冷静自持的。 没想到，今日竟然发了火！ 老夫人的脸色，倏然间变得苍白，广阳王被吓得不轻，快步上前来:“夫人啊，你这是作甚，你这心疼病，才好了几日，怎得又跟着着急啊！” 老夫人捂着胸口，看似十分难受，许久才缓过劲儿来，看向广阳王，一副失望模样。 “我倒是想要不着急，可你看看你，怎的就不知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呢？ 你这样，若是我先走一步，日后孩子们该怎么待你？” “夫人呐，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你这不是好好的吗？ 囡囡都回来了，你应该好好的活着才是！” 广阳王一七尺男儿，铁骨铮铮，在沙场之上，那是铁血硬汉，纵使如此，听见老夫人这般丧气话，还是忍不住心绪烦乱，老泪纵横。 “你随着我颠沛流，离吃苦半生，如今日子好过了，咱们的宝贝外孙女也回来了，你还寻思个啥！ 你断然不能先老夫一步离开！” 脾气暴躁的广阳王，此刻竟然像个孩子，仿佛失去了主心骨。 老夫人好长功夫才缓过劲来，程小淮上前，启动了空间里的检测系统，顺势握住了老夫人的手，轻轻替她把脉。 老夫人抬起头，眸子之中有泪:“囡囡……你……” 程小淮攒眉，在场所有的人，随之安静了下来，白老二回来，可是说的明明白白，囡囡医术高明。 衢州的时疫，是她带着人，一个月不眠不休控制住的。 硬是将一做三年的死城，凭借一己之力给拯救了回来！ 说不定，囡囡能够治得了老夫人的心疼病。 一番检查下来，程小淮最终确诊，老夫人所谓的心疼病，就是心管狭窄。 只需要进行支架手术，就能够解决。 “丫头啊，你外祖母的病如何？” “外祖父不要担心，外祖母的心疾，虽然困扰多年，可是却能通过特殊手段得到治愈！” 程小淮的语气里，是十足的把握，众人闻言，不由的心中一喜。 小舅妈似乎不太相信程小淮的说辞，不死心的问了一句:“囡囡啊，你说的可是真的？ 要知道，你外祖母这病，当初魏太医都瞧过……” 小舅舅狠狠地瞪了小舅妈一眼，示意她不要胡言乱语。 老夫人的心疾，自从蔓娘过世那一日起，就种下了病根儿，再加上关外日子凄苦，过了这么多年，眼看着老夫人的身子，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际！ 没想到，妹婿这边，就传来了消息，说是囡囡找到了！ 原本病势缠绵的老夫人，竟然强大起精神来，随着众人，一路颠簸劳，顿回了京城！ 只是为了能够见程小淮一眼！ “各位舅舅，舅母放心，外祖母的病，并不是到了药师无疑的程度，只是治疗手段有一些特殊！ 关外的凄寒，是外祖母身子孱弱的主要原因，这段时间，我会给外祖母精心调养身体，待她的身体稍微好一些，就开始治疗心疾！” 程小淮的语气笃定，众人听得心血澎湃，尤其是广阳王，老夫人这身子，他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如今，程小淮这么说，竟然让他的胸中，燃起一腔的斗志。 尽管—— 她看上去那么小，并不像是很有医道的模样。 总归，回到了京城以后，他时常能够看见老夫人笑了！ 几个舅舅，舅妈都等着和程小淮聊上几句，广阳王知道，他在这，会影响几个儿子的发挥，毕竟，蔓娘还活着的时候，都快被几个哥哥宠上了天。 这丫头真的像极了蔓娘，无论是眉眼之间，还是一颦一笑。 就连老王爷都有一种错觉，仿佛看到了同一时期的蔓娘。 沈二郎长的清俊，也是可可爱爱的，再加上，性格乐观开朗，比较健谈，很快与吴家的小个几个打成了一片。 老王爷走到了沈遇身边，闷雅迪嗓子道:“你，那个沈——” “沈遇！” “你跟我出来一趟，老夫有话与你说！” 程小淮有一些担心，沈遇从她身边经过，轻柔细语:“不用担心我，我相信外祖父一定会爱屋及乌的！” 程小淮点了点头，本来还想嘱咐什么，守在门外，一直等着机会，与她说话的那些表兄表弟们，见着祖父离开，还顺手揪走沈遇，仿佛是地狱里的小鬼，没了镇物，一股脑的都见了大堂里。 目标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像极了姑母，白皙粉嫩的女孩子！ 王府上上下下，不，加上侯府上上下下，基本上都是光棍进了少林寺——进了和尚窝。 那里见过生得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第263章 屁放一半，不难受 “表妹！” “表妹……” “表妹！” 程小淮被一群男子围着，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气息。 吴家的男丁，个个都是又高又壮，就连最小的小表弟，也都比程小淮要高上半个头。 按照程猎户的说法，当初，他上山中去打猎，一走就是天！ 程小淮随着武氏在家中，吃不饱，穿不暖，硬生生的饿得不长个子！ 如今被一群大小伙子围在中间，她仿佛淹没在了人潮当中了，程小淮手足无措。 到底是冯云霁，三推两搡，身子滑如泥鳅，挤进了人群当中,直接把程小淮，护在了身子后头。 冯云霁高呼一声:“各位哥哥弟弟，除非就不能矜持一点？ 你们这是认亲，还是那土匪，上这来打架劫舍的？ 吓坏了小妹可怎么好！” 众人闻声，全都停止了拥挤的动作，此时此刻的程小淮，处于头重脚轻，懵懵腾腾的状态。 冯云霁是个脑瓜子活络的，指着其中一名又瘦又高的精壮男子，开始介绍:“小妹，小哥给你介绍，这位是大表哥，这位是二表哥……” 冯云霁依次介绍开来，程小淮看着那些脸庞相似的男子，唯一能够区分的，只是脸上的风霜痕迹，与年岁罢了。 书房里—— 与其说是书房，都不如说，是广阳王的练功房，书架上寥寥无几的几本书，足矣说明广阳王这人，不是一个喜文弄墨的。 老王爷坐在黄花梨雕花的太师椅上，一边轻轻的捻着胡须，一边以严苛而又犀利的目光，上下扫视着沈遇。 他的眼神之中，仿佛蕴含着无数的利刃，锋利的小刀子，欻欻欻的，直往沈遇身上飞舞。 “姓沈的，你可知道，老夫叫你来这有何事！” “劝退，若是不能劝退，那就驯服外加威胁一番！” 老王爷攒眉，看着沈遇的时候 ，眼底里，更加多了几分恼怒。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你把老夫当作什么人！” 沈遇淡然一笑:“外祖父不用狡辩，小淮没在这，就算是你真的对晚辈威胁恐吓，我也断然不会说出去的！” “哼！你倒是个识趣的，不过，你别以为囡囡离不开你，你就能够为所欲为！ 你们两个的亲事， 虽然是程猎户定下的，不要反悔，可老夫还是要跟你说在前头，想做老夫的孙女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外祖父尽管放心，沈遇必然会努力，让小淮以后过上好日子！” “光说不练，嘴把式！你以为中了案首，就能成功入仕途吗? 年轻人还是不要头脑太过于简单！” “晚辈知道，这一次来王府，除了认亲之外，其实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卖什么关子，痛痛快快的说就是！” 沈遇从贴身的衣裳当中，取出来了一只信封，信封是清风先生离开 ，交给沈遇的，说是让他拿着这个东西来见广阳王。 到时候， 广阳王必然会出手相助！ 老王爷心中不悦，却还是从沈遇的手里，接过来了信封。 信封打开，里面的东西咚的一声，掉落在了桌子上，见着那东西，广阳王瞬间直了一双眼。 那是一枚不起眼的铁片，仔细看上面竟然有祥云花纹。 一只金角麒麟，隐匿其中。 那小铁片只有掌心大小，看似年代久远。 广阳王豁然起身直接跪在了地上，双手捧着那一块小铁片，态度虔诚，诚惶诚恐。 沈遇陡然一惊，快步上千去搀扶，跪在地上的广阳王，不明所以。 “外祖父……” “这东西，可是清风先生予你的？” “外祖父是怎么知道的？这是什么东西？” “先帝钦赐，丹书铁卷，得此令，犹如先帝亲临，上打昏君，下打馋臣！ 只是这丹书铁卷，一共有两块，一块先帝赐给了清风先生，另外一块至今下落不明！” “是，这东西的，确是清风先生让晚辈拿着来找外祖父的！” “你与清风先生，是如何认识的？” 能够将圣上亲赐的丹书铁卷交给沈遇，可见，那老头对沈遇，绝对的信任。 是多么的器重这个后生！ 沈遇没有丝毫的隐瞒，把清风先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老王爷。 广阳王听罢，直接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力道之大，直接震碎了整张台摆，沈遇看着四分五裂的台摆残骸，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 这得益于看多了程小淮，以前他只知道这小丫头力气大，却没想到，她不仅力气大，而且天生神力！ 别的且不论，就冲着每一次，两碗扑过来的时候，她能够轻而易举的接触，将那庞然大物抱在怀里，甚至是还能轻轻松松的转两个圈儿。 如今看来，媳妇儿的天生神力，可算是追溯到了源头。 “真没有想到，睿王竟然有这般狼子野心，居然还在山里头，偷偷铸造兵器！ 这小子，嘴上的毛都没长齐，还想着学人造反！” 毛嫩！” 广阳王本就是带兵打仗的粗汉子，说话没有那么多迂回，骂人都是最粗鲁的，继续道:“按照你这说法，清风先生入京，日子已经不短了！ 老夫怎么都没有听说……” 仿佛是想起来了什么，广阳王狐疑的看着沈遇:“这事儿，似乎不太对劲儿，崔胜凯押运送去边关的粮草，听说回来的时候遇见了土匪，与之发生了一场恶战…… 至今那个狗腿子都下落不明！ 难道……” 广阳王的眸光，再一次集中到了神情淡漠的沈遇身上:“你这臭小子，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沈遇弯腰，缓缓的凑到了广阳王的耳畔，不知道压低声音说了些什么。 广阳王抬起头，一副不可思议的震惊表情:“此话是真？” “沈遇若有一句假话，必遭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老王爷一脸嫌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快闭上你的臭嘴，囡囡把你当做心头肉，你若是真的被雷劈死了，老夫去哪儿给她找这么个人！ 你快好好活着吧！” 沈遇抿唇，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外祖父，还有一事……” “有啥话不能一次说完？放屁放一半，不觉得难受？” 沈遇:比起来老冯，这位广阳王的粗鲁，更胜一筹！ 第264章 囡囡争夺战 沈遇深吸一口气，抿了抿薄唇:“外祖父可听说了衢州的事？” 提起衢州的事，原本已经脾气暴躁起来的广阳王 ，脸上的怒意更浓，想伸手去拍桌案，却被沈遇抢先一步挪开了。 他和程小淮在一起那么久，忽然发现，她与广阳王的个性，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 能够预判老爷子的火气爆发点，那也是情理之中的。 “提起这个，老夫就来气！ 皇帝小的时候也是个聪明伶俐的，虽说不上，天资聪颖，至少是个善良勤奋的！ 怎得继位这些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猪油蒙心，识人不清！ 如今，睿王在朝堂之上独大，却被皇上视作忠臣，百般重用！ 而朝廷中那些直言正义之士，不是被革职，就是被孤立，就连我家那性格耿直，蠢钝如猪，只会带兵打仗的女婿，也都被盯上！ 如此下去，大舜朝迟早就会毁在这个昏君的手里！ 那衢州，是何等重要的城池！ 三年天灾时疫，只有头一年，皇帝拨了一些赈灾俩款下去！ 据老夫所知，衢州百姓都没见过官家的一颗粮，就连张守成的家底，都已经为了衢州百姓抖落空了，是个明眼人，都知道朝廷里头欺上瞒下！ 皇上难道是个瞎的不成？” 广阳王气愤，说话也是不管不顾。 沈遇却也看出来了，这小老头是个心直口快的，尽管如此，却还是小心的提醒道:“外祖父，小心隔墙有耳！” “哼，老夫活了大半辈子，如今也没几天的活头了！ 有啥可怕的！ 倒是你，是真的打算入仕途，报效朝廷吗？ 老夫觉得大可不必！”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既然身在大舜朝，为人臣子，我便心中有这份报复 ，清风先生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朝堂当中的审时度势，想必外祖父比我更清楚！ 如今，衢州的事情，已然会成为扳倒睿王的引子，还有那关外的兵器库，崔胜凯的供词，也足以成为有力证词！ ” “即便是如此，也不能贸然行事，你可曾想过，一个崔胜凯，能够说明什么，他不过是睿王身边人的一条走狗！ 若是睿王反咬一口，这又该如何应对？ 所以，你们想的太过于简单了！ 皇泉路上的争权夺势，从来都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够推翻的，所谓江山，除了万千死士的尸骨堆砌，更多的还有朝堂之上的阳谋阴谋！ 老夫不信，清风先生会这么脑子单纯，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冒死觐见！” “所以先生才让晚辈来找您！” 沈遇双目放光，一脸清正之姿，衣袍一甩，双腿一弯，直接跪在了广阳王面前:“外祖父，为了天下百姓，黎民苍生，求您出手！” 一直情绪激动的广阳王 ，看着跪在地上，态度坚决的沈遇，随即神态平和。 他缓缓的靠在了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做这些事，囡囡可否知晓？” “不知！” “你可知道，皇上若是迁怒，你就是死罪！” “晚辈知道！ 这也是至今为止，我们惺惺相惜，我却不与她操办婚礼的原因！” 广阳王挑眉，看沈遇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如此说来，你倒是一个有算计的！ 老夫出面，也未尝不可， 只是如今，你们手中的那点东西，根本就不足以称之为证据，想要彻底的扳倒睿王，必须要有人证物证！ 所有的真凭实据全都拿在手中，即便是皇上有心包庇，也难再赌悠悠之口，这才能将睿王一党，全都拉下马来！ 否则，即便是衢州的事情，暴露出来，他也不过是隐瞒之失，反倒打草惊蛇！” 沈遇凝眉，一脸为难之色，广阳王却淡淡开口:“不妨，去查查魏太医的案子！” 魏太医？ 沈遇眸光一沉，这朝廷之中的事，跟一个太医有何干系？ 不过，广阳王既然开口提醒了，就说明，这两者之间，必然有联系！ 沈遇抱拳:“谢过外祖父提点！” 广阳王摆了摆手:“别一口一个外祖父喊的那么亲，等你何时与我家囡囡大婚礼成之后，再改口也不迟，毕竟，这事若是做不好，你这颗项上人头，也保不住了！” 沈遇淡然一笑:“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只盼着，能够给小淮一个未来！” “好小子！” 广阳王府，灯火通明，分外热闹，甚至是还燃了一挂好长好长的爆竹。 噼里啪啦的，比过年的时候还要热闹几分。 王府里上上下下，对程小淮的到来，都十分高兴，这也让她减少了许多的陌生感。 倒是老冯，与所有人的欢喜心情，格格不入。 “小淮丫头，咱饭在这边吃了，晚上可一定要随着爹爹回家！” 坐在主位上的广阳王，听见了老冯这么说瞬间凝眉，指着他的鼻子:“你这个狗东西，是看不得我们一家团聚吗？ 囡囡住在老夫府上，碍着你哪儿疼了？ 还是说，你就见不得老夫子痛快？” 广阳王气急败坏，老冯低下头，缩瑟在程小淮身后，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丫头啊，老爹跟你说，你外祖父这人脾气不好，这家中的表兄表弟又那么多，你住着实在是不方便！” “这说的，跟你家里没有几条光棍似的！” 老冯继续游说:“老爹给你安排好了屋子……” “外祖父给你们小两口安好了一处小院，还有二郎！ 这里是你娘以前的家，那就是你的家，外祖父保管你们三口住的舒舒坦坦的！” 老冯:真的有这么卷吗？ 只想跟我闺女好好的相处一下，真的有这么难吗？ 程小淮放下手中的酒杯，一眼就看见了老冯满眼的落寞，于是对着广阳王道:“小淮谢过外祖父的好意，只是，还没有给母亲上过香，我这心中也着实难安！ 况且，这里距离街上有点远，我还要去找一些药材，给外祖母治疗，所以还是住在侯府方便一些！” 广阳王不甘心:“这有何难！外祖父……” 老夫人开口，直接打断了广阳王的话:“这种事情，随你自己的心意就好了！ 你离家多年，理应去给你母亲奉一炷香才是！ 你真是个好孩子！” 程小淮抿唇，心中有一些酸涩复杂。 这么和乐融融的两家人，只可惜，吴蔓娘早早的就离开了。 人生啊，总是有那么多的不完美！ 也许，这才是人生。 第265章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一直到了很晚，广阳王府才恢复了宁静祥和 程小淮回到了侯府。 老冯很明显的欢喜，即便是已经很晚了，却还是拉着程小淮的手，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丫头啊，老爹怎么也没想到，你会愿意跟着回侯府…… 这么多年，你一人在外头受苦了！ 爹爹…… 实在是对不住你，更对不起你娘…… 她拼了一条命生下你，老爹却让你独自一人流落在外……还吃了那么多的苦……” 只要一想，到这十几年，程小淮不在父母的身边被呵护，面临的那些艰难困苦，老冯的心里就不是滋味。 老冯情绪激动，越说越悲伤，到了最后，哽咽了。 看着他涕泪横流的模样，程小淮最终还是伸出了手，用手里的帕子替他擦拭着眼泪。 “老冯，你别想那么多，这种事情又怨不得你，那不是情势所迫吗！ 再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如今，我们也算是一家团聚，唯一的遗憾，就是缺少了娘亲，可是我相信，娘亲若是泉下有知，也能得以安息了！” 老冯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点头:“你说的对，好在咱们一家团聚了，不说了，不说了，老爹今儿也是喝了点酒，有一些醉意，才说了这么多！ 你好好休息，明日沐浴过后，去祠堂里给你娘上香！” 程小淮点了点头，想起来了什么:"对了，大郎与二郎呢！" "那个皮猴，在马车上就已经睡着了，已经带回去休息了，只有你家大郎，你小哥把他喊去一同睡了！" 程小淮点了点头，老冯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嘀咕:“丫头啊，老爹得劝你几句，你和沈大郎的事，你可得慎重着考虑一下！” “老冯，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你们这一个个的，到底是怎么了？ 为啥都嫌弃我家大郎？ 别人不知道，你可应该知晓，大郎对我如何？ 还是说我找到了家人，就要抛弃夫君？ 你要知道，在寻到你们之前，我们就已经是一家人了！ 你若是容不下他，那就算了！” 程小淮脸上的笑意收敛，没有了方才的轻松 ，甚至是恼羞成怒，直接推搡着老冯离开。 “哎哎哎……丫头，老爹不是那意思……” 程小淮推搡着老冯，直接将他人推到了门外:“不是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 老冯，我左思右想，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到京城来看你，你可倒好，竟然与我说这些，即使如此，明日给娘亲奉香磕头之后，我便去王府住！” 一听程小淮这么说，老风瞬间就急了:“你这白眼狼，才回家屁股都没坐热，就想着去你外祖父那边，咋地，我这做老爹的就不能说说你？” 程小淮不服气:“别给我拿着长辈的姿态吓唬人，老冯 ，我可告诉你，我认定了沈遇，你要是想着做那棒打鸳鸯的事，就别怪我对你翻脸不认人，你又忘记了在十里堡，沈遇对你的好了是吧！” “我……我可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只是……” 老冯语塞，程小淮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老冯，你给我从实招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老冯心虚，背过身去，支支吾吾的道:“你瞎说些啥，我能知道些什么，我就是觉得，你还太小了，想让你在家里多陪老爹几年……” 程小淮不信，转了一个圈，走到了老冯面前:“你说这话我一句都不信，把你知道的，从实招来，否则，我现在就走！” 不得不说，程小淮很会拿捏老冯，这一装腔作势的要离开，老冯就慌了。 他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程小淮的胳膊，用力的拽住:“你看你这丫头，点火就炸，真不是个人脾气……” “知道我不是人脾气，你还招惹我，既然你不说，那就算了，权当我这一趟来的多余！ 今儿这一趟，就算你我二人的诀别了！” 程小淮放狠话，老冯彻底的慌了:“我的小姑奶奶，你这才回到家，就又要走，我是想要你老爹的命吗！” 程小淮不言语，依旧往外头走，全然不顾及老冯死死的拽着她的胳膊，几乎将人拖行起来了。 老冯知道，这丫头的脾气若是上来了，就算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更恨自己，为啥要多嘴？ 说这么多的话？ 怪不得老大常说，言多必有失！ 这一次，他老冯算是栽到了这张嘴上。 “你别走，你别走，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闻言，程小淮这才站在原地，看着可怜兮兮的老冯，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把你知道的，都给我说出来！” 程小淮凶神恶煞，全然不似往日，在沈遇跟前那般乖巧娇柔的模样。 老冯磨磨唧唧，别别扭扭，却还是将他所知道的事情，说与程小淮听。 之后，程小淮陷入了沉思当中，久久不语。 她抿唇，仿佛遇见了什么难题。 “丫头啊，如今这京城，乱的很，沈遇这一次，与清风先生算是拴在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程小淮这才明白，怪不得离开清水镇之前，沈遇跟她说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话。 怪不得，这一次进京，沈遇执意一同随行。 她总是觉得沈遇心事重重，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原来，他竟然背着程小淮，在关外，发动百姓，写了一封万民情书！ 这一封，请命书将关外的苦情与衢州的三年灾难，写得清清楚楚，朝堂之上，贪赃枉法，处处勾结，欺上瞒下。 不仅私吞了百姓的赈灾粮款，甚至是将所有禀告灾情的折子，一一的摘洗干净。 崔胜凯在抵达京城之前，就被冯云晟着人挟持了。 如今，清风先生被他们暂时安排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睿王这边，依旧能够收得到崔胜凯的消息，只说是路上颠簸劳顿，清风先生染病，不得已暂时歇脚。 崔胜凯虽然招人了，关外的兵器库，是奉了睿王的授意建造的。 却没有太大的作用。 若是睿王反咬一口，事情反倒不好弄。 程小淮震惊，全然没想到，背着她，沈遇竟然参与了那么多，更令她想不到的是，沈遇一届文弱书生，竟然有这般心胸。 第266章 迷雾重重 这一宿，老冯睡得提心吊胆，生怕一睁开眼睛，他的宝贝闺女就不见了。 程小淮虽疲惫，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夜深人静，她隐约能够听见门外有什么异样的声响。 程小淮睁开眼睛 ，却看见门口有一道黑影，不由得警觉几分。 悄然翻身下床，手里头，摸起来了烛台。 门外，响起了一声男人清冷的咳嗽声。 程小淮熟稔，却有一些意外。 门外头的人，竟然是沈遇！ 程小淮惊诧，快步走到了门口，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 “你怎么来了！” “小哥好缠人，好不容易把他哄睡了！” 沈遇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子里头。 程小淮拿出来了火折子，沈遇借着微弱的光亮 ，走到了程小淮跟前。 两人一同坐在了脚榻上，程小淮才熄灭了火折子。 “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们分开了，这才多大一会儿？” 沈遇在黑暗当中，凭借着那一抹药香，成功的找到了程小淮，将她捕捉进了怀中。 沈遇的反常，程小淮终于在老冯那儿找到了缘由，于是在他抱着她的时候，程小淮伸出手，直接浇在了沈遇的头上。 “沈大郎！” “我在呢！” “你把我当做你的什么人！” “娘子！” 沈遇不假思索。 “我觉得不是！” 程小淮义正言辞，即便是在黑暗当中，沈遇也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怒意在绵延 "如何就不是了呢？怎么了？" “沈大郎，之前就说过，有任何事情，一起承担，我是这么想的， 自然也是这么没做的，你呢？ 为何要瞒着我做那些事？” “哪些事？”沈遇有一些心虚 却还是狡辩:“你不是说过 两人早一起 朝夕相对 难免会有善意的谎言！” “呵，你倒是学以致用，那我是不是也说过，有什么事，要一起努力？” 程小淮强势，小小的身体里，隐约含着愤怒。 “别装傻了，老冯已经把你这次来的目的告诉我了！ 你准备瞒着我 ，到什么时候？” 黑暗里，沈遇缓缓地抬着手 去摩挲程小淮的脸 却意外的碰触到了一袭湿润。 沈遇一颗心，瞬间揪紧 。 同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程小淮自从清醒以后 ，每日都笑呵呵，整个人别提多乐观开朗 ，积极向上了。 今日，她落泪了。 这便意味着，程小淮伤心了，且很难过很难过！ 沈遇一时之间失了方寸。 “小淮，你哭了？” 沈遇的声音里，尽是担忧，他胡乱的伸手，想要为程小淮擦去泪水，却感觉到，他仿佛碰触到了什么机关，程小淮的泪水，越来越多。 他慌了。 毫无方寸。 “别哭了，我……没有想过要瞒着你什么……只是怕你担心罢了，就像当初，你每一次进山，明知道山里头危险重重，却还是什么都不能阻止…… 小淮，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 黑暗里，沈遇抱着程小淮，那一抹抽泣，最后消失在了一阵嘤咛之后。 程小淮气喘吁吁:“你……你无耻！” “怪我，都怪我！” 沈遇紧紧的抱着她，十分用力。 仿佛，他们二人之间的每一次拥抱，都会是最后一次诀别。 那种感觉，折磨的沈遇如同一个癫狂者。 程小淮轻声戳气，仿佛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不知过了多久，程小淮抖动的肩膀，才渐渐的趋于平静。 “你和外祖父都说了些什么！” “这件事，王爷应该还在持着观望的态度，按照他的说法 ，如今我们胜算不大！” 程小淮心里，对广阳王的看法，从一个只会怄气，恼怒的暴躁老头，瞬间提升了。 “这一点，我跟外祖父的看法，是一样的！ 能够编制一个巨大的天罗地网，把皇上懵逼在鼓里头的人，绝对不会只是只有一个巧舌如簧的嘴皮子！” “外祖父说，让我从魏太医的案子入手！” 程小淮震惊:“魏太医？” “嗯，小哥说，魏太医当年……” “掌管着整个太医院，后来因为一副药房子，害死了贵妃娘娘，获罪满门！” 沈遇的声音里，都是惊诧:“你是如何知道的！” 程小淮说的这些，沈遇也是从冯云霁的口中听说的。 没想到，程小淮竟然门儿清！ “魏太医一家满门抄斩，那种案子，在三年前十分的惨烈，只不过，魏氏一族，有一人逃了出去！” 沈遇震惊:“你是如何知道的？” “你难道不好奇，葫芦一届庄户人家里的孩子，怎么会对种植药材，如此有天赋？” 沈遇细想，顿时双眼放光:“葫芦……” “他不叫葫芦，他的名字，叫做魏鹤！” 曾经在巨大的震惊之中，沈遇久久才回神。 “不仅如此，当初万大官人家中满门被屠，在那之前，我在万家，找到了一只盒子，还有一把钥匙！ 后来不久，我又陆陆续续的找到了三把钥匙，其中一把钥匙，是葫芦给我的！ 所以我在想这盒子当中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跟魏太医的案子有关，又或者说，里面的秘密导致魏太医满门抄斩，万家被屠满门！” “嗯，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有了两个调查方向，一个是万家，另一方面，就是魏太医的案子！葫芦对这件事，事情多少！” “他所能提供的线索，并不多，唯一能够知道的，就是当初魏太医出事之前，曾经有一个大官找过他！ 想让他帮忙什么事情，被魏太医拒绝了！” 屋子当中是静默许久的压抑，沈遇和程小淮，各自怀着心事，坐在脚踏上，一直到天上的星子，渐渐的引去了光辉。 再次醒来的时候 ，程小淮是被空间的提示进度条敲醒的。 自从程小淮有了稳定的财富收入之后，空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自动更新一次 肉眼可见的功能,就是储存空间的急剧扩大 程小淮看着之前存放买了的空间储存位置，还有医疗设备渐渐丰满起来的空间医院，脸上的笑意，分外灿烂。 老冯一睁开眼，就往程小淮住的院子里扎，一进月亮门，正看见院子里头与程小淮说话的沈遇，两人有说有笑，看似高兴。 老冯攒眉:“小子，你昨晚没睡？” 这一大清早，鸡都没叫，他就来找程小淮！ 是想媳妇，想媳妇，还是想媳妇呢！ 第267章 紫云山庄 “有事跟小淮谈！就过来了！” 老冯攒眉:“一夜不睡，你俩有啥事可说的！” 程小淮上前:“老冯，我想请你帮个忙！” “跟你老子，客气个啥！” 程小淮说了万家的事，又问起来了魏太医的案子，得知这件事，当年是刑部的曹泊君曹大人经手的！ 这一桩案子，涉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件事情，皇上一直视为禁忌，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皇上继位之后，这位贵妃娘娘在深宫之中，独得皇上恩宠。 贵妃娘娘的死，令皇上伤心欲绝，也因此 魏太医被治了死罪。 你大哥与曹泊君私底下交情不错，先让你大哥去看看口风再说！” 程小淮点了点头。 这时，大嫂王氏进门 身后跟着几个丫头。 貌似是个温柔娴熟的，这么多年，冯家的内宅，一直都是由她打理的。 整个后院，井井有条的，老冯从不担心。 王氏不仅照顾着夫君公爹，就连几个小叔子的生活日常那都是事无巨细，是一个相当和善的人。 “小妹，嫂子提前给你准备了一些衣裳首饰，也不知道你可否喜欢，等会儿沐浴过后，你试试看，若是不喜欢，嫂子再让裁缝上门，给你多做几身衣裳，还有这些头面首饰，看看你可否喜欢！” 那些丫头手上，端着托盘。 衣裳，首饰一应俱全。 都是朴素而又低调的款式，做工却相当细致。 和王氏的风格很相符。 程小淮看了一眼，便觉得喜欢。 “有劳嫂嫂费心了！” “跟嫂子不必这般客气，我让婆子们准备好了汤房，你先去沐浴一番，随后去给娘上香！” 程小淮点了点头，在大嫂的带领之下，去了汤房。 这是冯家的规矩，但凡是去祠堂 ，给吴蔓娘上香，必须沐浴熏香。 程小淮心中，百感交集，老冯如此粗鲁的人，对待亡妻，竟然如此深情。 这吴蔓娘，说到底也是个幸福的女子。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越是这般恩爱的夫妻，却不能得以厮守终老。 沐浴装束完毕之后，程小淮就随着一行人，来到了冯家的祠堂。 程小淮给吴蔓娘上了香 ，并且磕了三个响头。 老冯看的涕泪横流，一个钢铁硬汉，哭成了泪人。 用过早饭之后，程小淮就出门了，冯云霁闲来无事，给程小淮充当向导。 两人一同去了药商协会，远远的，要上协会的大门紧闭，仿佛几日未开门的模样。 程小淮上前，敲了敲门。 许久，才有人来开门，来人是一名小厮。 “请问姑娘有何事？” “小哥，麻烦通病一声会长，我乃是堰门关外，清水镇上怀济堂的东家，特此来求见会长！” 小厮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姑娘，会长早就知会过，这些日子，会有关外的贵客来访。 却不曾想，关外赫赫有名，就连会长都特别交代的怀济堂东家，竟然是这么年轻且长相美丽的小姑娘。 “您是怀济堂的东家？” “正是！” “姑娘快快请进，我们会长已经嘱咐过多次，近日怀祭堂的东家抵达京城，小的都已经准备好久了！” 程小淮没想到，朱长贵的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就连京城的药商协会会长，也都给他几分薄面。 程小淮与冯云霁，随着那小厮，进了屋子里，这里大门紧闭，与朱掌柜所说的门庭若市，大相径庭。 仿佛，发生了什么事。 “小哥，这药商协会平日里不开门吗？” “自然不是，只不过这几日，会长身体抱恙，暂时不能来，要上协会处理公务，可又有许多的事，必须会让亲自处理，被那些人追的太急了，不得已关了门户！” “会长不舒服？” “多年的老毛病了，只需要休养上几日，状况就会好一些，不过会长有交代，只要掌柜的过来，立刻带您去见他！” 程小淮点了点头，便随着那小厮往屋子里头走。 冯云霁一言不发，只是安静的跟在程小淮身后。 随着小厮，一路往前走着，程小淮心中盘算。 既然是药商协会的管理者，即便是不是医术高明的，至少也要知一些医术药理。 让一个懂医药的人，饱受折磨的病，绝对不会是什么头疼脑热。 随着小厮往后，众人走过了长廊，长廊的尽头，竟然是一处别院，那高墙大院，白墙绿瓦，给人一种幽冷森严的视觉。 程小淮随着小厮进了别院，一股压迫的气息随之涌出，这座庄园当中，守卫森严。 但凡能够看见的人全都低着头，一副谨慎的模样，各自忙着手中的活计，小厮一路上 ，都没说上两句话，只是带着程小淮与冯云霁往前头走，不知道过了多久，竟然又走到了另一处别院！ 程小淮有一些差异，这位药商协会的会长，想必是有通天的本事，竟然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脚下，有这样的几处宅子，比邻而居。 这一处山庄，显得比之前的那座别院，静谧了许多。 一进门口就看见墙角种植着一大片的田七，翠绿的杆子，花苞已经闭合。 再往里走，程小淮惊讶地发现这里堪比一座小型药田，地里头种着各种各样的药材，益母草，黄芪，党参。 只是那些药材比野外生长的那些天然药材，要向的枝繁叶茂许多，很显然是人工培育出来的。 这么大的一个庄子里，连一株养眼的花卉都没有，放眼望去，全都是药材。 药材—— 程小淮陡然一激灵，对着小厮轻声询问道:“敢问小哥，这里是哪儿！” “这里是紫云山庄！” 紫云山庄？！ 那不就是魏太医之前住的地方吗！ 紫云山庄？！ 不就是那一日，在驿站，程小淮遇见的陆祈年，口中所提起的紫云山庄，难道那药商协会的会长—— 程小淮心惊肉跳 ，心里想着 怎会有如此巧合，身后却响起了一道冷冽的声音。 “这世间，可真是小，没想到，姑娘竟然是关外赫赫有名的程大夫！ 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了自家人！” 程小淮回头，冷着一张脸看下身后的男人。 陆祈年一张俊美的脸，还是之前程小淮见过的那一张脸，许是因为身子不舒服的缘故，他的脸失了血色，有一些苍白，就连嘴唇都是青紫色的，整个人看上去，份外憔悴。 第268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看见陆祈年的那一刻，程小淮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是你！” “这下也没有想到，鼎鼎大名的程大夫，竟然是一名瘦弱的美娇娘！ 日前的事，都是在下唐突了，失敬失敬！” 尽管陆祈年的脸上堆着笑，十分和煦，眉眼之间藏着的冷意，却依旧让人不舒服。 "早知道是你,我便不来这一招了，实在是抱歉,陆掌柜的，今日的事，是我唐突了，告辞！" 程小淮说着，转身就要离开，直接甩了脸子给陆祈年。 冯云霁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就看见程小淮板着一张脸，便也明白了，小妹和这姓陆的之间，必然是有过节。 “等等！” 陆祈年轻声道:“陈姑娘千里迢迢 来到了京城，不就是为了加入药商协会吗？ 如今我这个会长亲自接待，程姑娘该不会伸手打了笑脸人吧！ 这样子 只会令朱掌柜在中间难做！” 程小淮站住脚步，空间里的提示音响起，陆祈年的头部， x光显示，有病变发生！ 程小淮细一看，却还是回过头来，迎上了他那一双黑眸。 “姑娘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为了一些小事，做出来损伤自己的事情！” 程小淮抿唇，淡然一笑，笑容之中，却不尽友善。 她走到了陆祈年身边，嘴角上的笑意，令人不寒而栗。 “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本以为，陆公子为药商协会的会长，必是个良善之人，如今看 来不过是把利益放在第一位的奸商罢了！ 天道好轮回，又能饶过谁！ 陆公子挣下那些昧良心的银子，可要好好的享受才是！ 不要有命拿，没命花！这样岂不是得不偿失！” 程小淮的话，直接让陆祈年黑了脸，语气也不由得阴冷几分。 “你这话是何意？” “陆公子头痛难忍，晕眩难受的时候，可曾想过，被你逼着离开紫云山庄的那些药农！ 若是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劝陆公子不要把事情全部都做绝了，放别人一条生路，也给自己一条生路！” “朱掌柜的不止一次，与陆某提起姑娘，说姑娘艺术高明，堪称再是华佗，如今看来倒不是猪掌柜的夸大其词，姑娘是有一些真本领在身上的！” “过奖了，陆公子，我这人治病救人，乃是天职，除非是那脏心烂肺的，我便任由着他去自生自灭，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姑娘好厉害的一张嘴，这般咄咄逼人，倒显得在下不是人了！ 紫云山庄，的确是在下花了银两买来的，那些药农，也的确是在下赶走的！ 既然姑娘开口求了这个情，那我便依了姑娘的意思，留那些药农，在紫云山庄继续做活计！ 这可是给的姑娘面子！” “没想到我这脸竟然这么大！不过，陆公子先前可没有给我这面子！ 可见不管走到哪，都是要看人下菜碟的！” 面对程小淮的牙尖嘴利，伶牙俐齿，陆祈年不但不生气，反而笑意更浓。 “来人，看茶！” 程小淮没客气，便坐在了石桌旁边的位置上，冯云霁也没客气，紧随其后，挨着程小淮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从始至终，冯云霁都不言语，只听着小妹与那姓陆的说话，弯弯曲曲，曲曲折折，这里头可净是弯弯绕。 老爹说了 ，听不懂，就板着脸 ，站在一旁，跟着装装样子都行。 总之，他来的目的，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护着小妹，不让她被外人欺负。 陆祈年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姑娘可真是会说笑，咱们两个也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识，如今，你我二人即将达成共识，日后免不了是要合作的，倒不如姑娘给我几分薄面，冰释前嫌如何？” 想到了此行来的目的，程小淮还是收敛了几分尖酸刻薄的嘴脸。 “开门见山，姑娘刚才那番话，到底是从何处得知的？” 程小淮嗤笑:“陆公子有病这事，难道会到处乱说吗？ 我乃是行医之人，你这最讲究的就是望闻问切，我一眼便看出，陆公子，身上有顽疾，且不是一朝一夕的了！ 且最近一些时日，经常被头痛困扰，偶有晕厥的状况！” 陆祈年的手，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没想到，从小到大 他求医问药无果的顽疾，却被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一言道出。 可见，这程小淮，当真是有两把刷子的。 “姑娘可真是神了，不知在下这病，可否有救！” “若是换做旁人，只怕是你这病，就是要命的病了！ 陆公子公子不必担心，你若是信得过我，一月的功夫，你的顽疾，便能根除！” 陆祈年不信:“姑娘这般笃定？” “这对于我来说，本就是小意思！” 程小淮的自信 ，着实令人意外就连陆祈年，都有一些震惊。 这小姑娘丝毫不谦逊，牛吹的一愣一愣的，说的话，不知有几分可信。 不过，衢州的三年时疫，这小丫头一个多月的时间，凭借一己之力，便控制住了 ，这事，在外头，早已经被传得神乎其神了！ 死马当成活马医，说不定，还真的有转机。 从小到大，陆祈年饱受头痛晕眩的折磨 ，有的时候 ，都咣咣的撞墙，只求速死。 天下之大，名医无数，二十多年了，他寻医问药无果，渐渐的已经开始失去信心了！ 如今，程小淮这一番话，竟然让他，燃起了几分斗志。 “姑娘此言当真？” “骗你做甚？” “既是如此，那陆某的病就拜托姑娘了，诊金方面，姑娘尽管放心！ 不过咱们先治病，再付诊金 ，如何！” 程小淮闻言，微微蹙眉:“陆公子，这是不放心我的医术吗？” “倒也不是，只是这么多年了 陆某三教九流的骗子，遇见了不少，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 程小淮借着衣袖的虚掩，从空间当中取出来了一片止疼药，轻轻的拍在桌子上:“既然陆公子信不过，那我也不勉强，不过这片药，算是我赠予公子的，服后一个时辰之内，公子的头痛晕眩，便会得到缓解。 陆祈年心中就惊骇，程小淮…… 当真是有点能耐在手上的，否则，她是如何知晓，此时此刻，他正在忍受着头痛欲裂，如蝼蚁嗜髓的折磨？ 眼中的质疑，这一次，在那一双狭长的黑眸当中，愈发明显。 第269章 我又不是要人命的黑郎中 说着，程小淮起身:“今日，就到此为止，三日后，我会再去药商协会，到时候，陆公子心中便有了分晓，至于诊金什么的 ，咱们到时候再谈！ 我相信陆公子在我这 ，花的每一分银子，都是值得的！ 至于这片药，算是我友情赠送的！” 陆祈年没有挽留，只是对着身边的亲信道了一句:“送程姑娘离开！” “是 ，主子！” 陆祈年的手下，送着程小淮与冯云霁离开 ，陆祈年伸手拿起桌上的那白色小药片细细端详。 这是什么药？ 当真有这般奇效？ 程小淮如此信誓旦旦，这药 ，不会有毒药吧？ 陆祈年十分谨慎。 想到了朱海旺的关系，陆祈年心中的顾虑又打消了几分。 能够被朱掌柜瞧上的人，自然不是凡人俗物。 这程小淮—— 到底是何方神圣？ 亲信送走了程小淮 ，不多时，就又回到了陆祈年身边。 “主子，这程姑娘，该不会居心叵测，想要害你吧！” “不至于，你可知道，今日跟在她身边的这少年是谁？” “手下只觉得眼熟，可一时半会儿之间，却想不起在哪曾经见过这人！” 陆祈年冷笑，眼神之中忽多了几分玩味:“安平侯府小公子，银枪小霸王——冯云霁！” 陆祈年的亲信，倒吸一口凉气，却不曾怀疑。 要知道，他家主子可是出了名的过目不忘！ 这程姑娘，竟然与安平侯府上交好！ 倒是出人意料之外。 “主子，要不要去调查一下这程姑娘的身份？” “大可不必！倒是她身边的那位沈公子 ，身份有几分意思！ 不急，不急！” 最后四个字，陆祈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没想到，这京城 ，最近会这么热闹！ 猛犸部落的长孙，安平侯的几个儿子，清风先生，就连镇守关外十几年的广阳王，也都回来了！ 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呢！ 真不知道，他一心想要看到那场大戏，何时会拉开帷幕，又会不会按照他所预期的方向进行？ 真的是好期待这场好戏上演！ 程小淮与冯云霁离开了紫云山庄，冯云霁疑惑:“小妹，你方才给那姓陆的，是什么东西？该不会是毒药吧？” “你瞎说啥呢小哥，我是大夫，又不是要人命的黑郎中！ 再说，我这次进京，主要就是奔着陆祈年来的，若是把他给药死了，我这以后的戏 ，咋唱？” “那陆祈年，到底是身患何病，你都没有给他号脉，是如何知道的？” “自然是靠着我精明的双眼和睿智的大脑，我这寻医问药二……” 意识到嘴瓢了，程小淮赶忙改口道:“总而言之，就是见多了！” 冯云霁似乎没听懂程小淮的话，抓着头一脸憨憨的问道:“你这是准备要敲姓陆的竹杠？” “瞎说八道，什么敲他的竹杠 ，三日后，到我手上的每一分银子，每一个物件儿 ，都会是那陆祈年主动的给予的！ 小哥 ，你就走着瞧吧！” 程小淮笃定， 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冯云霁虽不知，这小丫头为何这般笃定，却还是相信她。 “那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去王府，我想去外祖母那！ 对了小哥，你可知道外祖母喜欢吃什么东西？ 我去给她买一点！” 冯云霁拍了拍胸口:“这事，小哥们门清，外祖母喜甜食！ 我听说正门街上，有一家酥糕铺子，入口软嫩香甜，久食不腻，想必外祖母会喜欢！” “那就过去买点点心！” 兄妹二人，一拍即合，便去了冯云霁所说的糕点铺子——桂香斋。 桂香斋外头，熙熙攘攘的人流，队伍排了好长，程小淮走到跟前的时候，买了一份他们家的招牌栗子酥糕，顺便还买了一份儿马蹄焦圈，桂花糯米糕。 之后，便来到了广阳王府。 这一次程小淮来，显得轻车熟路了，许多仿佛进了自己家。 对于吴家的人，程小淮记的真切，几位舅父年岁稍大，其余的中年到少年，基本上都是表兄，只有四个六七岁的男娃儿，是表弟。 程小淮不是脸盲，却觉得吴家的汉子个个都好看，就像冯家几位哥哥那般。 人美嘴甜，再加上程小淮是个爱说的，广阳王府上上下下 ，都很喜欢她。 得知她今日来了以后，昨日走的仓促，没机会准备礼物的几位舅母，可是煞费苦心，准备了许多的礼物。 程小淮坐在老夫人手下的位置，嘴角含笑，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脊背背直，颇有一副大家闺秀的姿态。 冯云霁看的有一些愣神，看惯了，平日里豪爽泼辣的程小淮，如今看着她这么安静淑女的一面，一时半会之间，竟然让人看得失神。 “囡囡啊，大舅母到了京城以后，就知道你早晚有一日会回家的，提前就命工匠给你打造了这些珠钗首饰，你瞧瞧，可还喜欢！” 看着大舅母手里的木头匣子，瞬间目瞪口呆…… 满满当当的一匣子，金石玉器，珠钗步摇，如果说大嫂送的这些首饰都是小家碧玉，小清新的类型，那么大舅母，送给她的这一匣子，就主打一个奢华！贵气！ 程小淮慌乱推辞:“大舅母，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的！” “你这孩子，是嫌弃大舅母送的这些东西，拿不出手吗？” “自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太贵重了……” “这有啥，大舅母虽不善带兵打仗，却也是经商的一把好手，这么多年，在你外祖母的调教下，商场里的运筹帷幄，那也是拿捏的相当不错的！ 这东西与你，穷不了大舅母，你且拿着就是！” 大舅母和颜悦色 这时二舅母挤进来:“大嫂，到我了，到我了！” 二舅母喜滋滋的来到了程小淮跟前，拍了拍手，一排丫头，鱼贯而入。 “囡囡，二舅母可没大舅母那般阔绰，拿的都是金银玉器，不过，二舅母在京城，也是有几家铺面的人，喏…… 江南的月影纱，玲珑锦，关中的蜀锦，手织提花锦……” 二舅母一一介绍丫鬟抱着的布匹，程小淮一双眼珠子，都快看直了。 第270章 财富巅峰，奖励手术机器人 那些她根本就叫不上来的布料，有一些，看上去闪烁着异样的光泽，又有一些看上去厚重，却非常的有纹理感。 程小淮叫不出那些布料的名字，但是看着，那些布料确实名贵，价值不菲。 紧接着，三舅母，四舅母也都送了价值不菲的摆件，衣裳，程小淮看着这些东西，空间里的财富进度条，就像是杀疯了！ 嗖一下，嗖一下的，直接顶满了好几次！ 空间里的奖励提示，多到99+，程小淮几乎乐开了花！ 最为让她满意的奖励，就是空间医院里越来越精良的检测设备，还有几台手术机器人。 这些手术机器人，能够单独操作各种精细的手术，甚至是，还可以给程小淮充当工作助手，简直不要太爽！ 程小淮收完了礼物，回头看着老夫人的时候，正好对视上她那一双慈眉善目。 “你几个舅母与你准备的礼物，那都是用了新的，一直管收着便是！ 你现在还小，许是用不上，可日后与大郎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小家，这些都是过日子的刚需！ 尤其是大郎还要念书！ 我听说，秋闱之中，他成绩优异，荣中案首，日后的前程，自然是不可限量，只是在高中之前，你们自然是要过些清苦日子的，这些东西你收着，以备不时之需，还有外祖母也给你准备了一些礼物！” 程小淮还没动弹，便听见空间里头，财富进度条，就像是发了疯一般。 叮咚—— 叮咚—— 叮咚—— 不知道刷新了多少次，程小淮傻眼了，肉样可见的速度，空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最初的简单摆设。 型态到了越来越精致，就连储存空间里的分门别类，也都细致化到五花八门，却十分的有秩序！ 空间田急剧扩大的时候，灵泉也咕嘟嘟的冒着泡泡！ 程小淮看见，他种植的那一株珍稀药材，竟然以极快的速度生长，抽枝展叶，最后还冒出了几个花骨朵，随后就停止了生长。 “外祖母……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老夫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却还是示意程小淮:“你都不打开来看看，就拒绝外祖母吗？” “几位舅母给的东西已经不少了，我是来认亲的，不是的分家产的！ 我知道，外祖母与几位舅母都疼爱我，可是，无功不受禄！” “你这傻孩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既然知道舅母们疼爱你，你才不能拒绝我们的好意！ 外祖母给你的东西自然就是你那一份，你只管拿着便是！” 大舅母说话语，有一种莫名的威严，其他几位舅母马上附和:“就是啊，外祖母给你的你就拿着，便是什么无功不受禄，你活着，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功劳！ 你知道的，你母亲早早的就去了，这对于我们而言，那是割了心头肉……” 几个妇人，有一些悲从中来，轻轻的抹泪。 程小淮从来不知道，原来一家人之间的情感，可以这般无私。 上一世，她没有家人，即便是身边朋友不少，可独自一人回到家中的那种落寞感，也只有独自一人能承受。 程小淮忽然间觉得，有这么一大群亲人在身边的感觉，真的相当好，被人呵护的感觉，也很好。 她忍不住眼圈通红，轻轻的扎进了老夫人的怀中，哽咽道:“外祖母……” 老夫人轻轻的抚摸着程小淮的头，也跟着红了一双眼睛:“好孩子，不委屈了，日后，有外祖母，有广阳王府，还有侯府，老身倒要看看，谁还敢给我的宝贝外孙女气受！” 程小淮点头，冯云霁也开口:“外祖母既然给你，你就拿着便是！ 拒绝了她老人家的心意，外祖母反而不高兴！” 再说，吴家如今的商铺遍布大江南北，真的是不差钱儿！ 程小淮推辞不下，值得勉为其难打开了匣子。 好家伙—— 里头除了一摞厚厚的银票，还有不少田契，铺面的地契！ 程小淮:原来穿越真的是二次投胎，上辈子没能带过来的家产，到了这辈子，竟然翻倍了！ 程小淮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啃老一族！ 且—— 是被强行按脖子啃老！ 想到先前在关外过的苦日子，程小淮差点笑出了鸡叫声。 程小淮收了礼，耳朵里都是空间不断升级，噼里啪啦炸裂的声音。 “外祖母，你的身子不过是有些虚弱，用一些药膳什么的便能调理过来，不用每日用药喂着，而且，我觉得你这是心病，长期的抑郁寡欢，导致的身子孱弱！” 老夫人看着程小淮，眼里瞅着心里爱。 的确也有这种感觉。 以前因为吴蔓娘的死，老夫人伤心欲绝，这么多年，吴蔓娘唯一的女儿，在众人眼中是一个已经夭折了的孩子。 这让老夫人一直都活在巨大的痛苦之中，无法自拔。 如今，程小淮回来了，老夫人仿佛又找到了活着的理由，以前那些黯淡无光的日子，在一瞬之间让他又找到了生活的希望。 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许多。 果然心病，还需心药医！ 程小淮给老夫人做了详细的检查之后，又说明了一些术前准备，顺便帮着老夫人调理了近期的饮食结构，只等着老夫人身体稍稍缓和一些做手术。 老夫人吃着程小淮买来的点，欢喜的很。 “外祖母，这些点心虽然美味，却不宜多食，为了您的身体着想，可千万要克制，我还想着让您长长久久的陪着我呢！” 老夫人面色红润，将已经拿起的一块糕点，再度放回到了盒子:“哎，外祖母听话，囡囡放心，老婆子我，必然要是长长久久的陪着我们家囡囡！” 离开了王府，兄妹二人便回侯府。 路上，远远的就看见一群人围在那，叫骂声从人群之中传出来。 “你这个小要饭的，我可盯了你好几日了，今儿可算是被我逮了个正着，走，咱们去衙门！” 人群之中，有人说话十分难听，骂骂咧咧的，程小淮驻足，冯云霁低声询问:“你要看热闹？” 话音未落，人群之中一络腮胡子的汉子，揪着一名衣衫褴褛的小乞丐，从人群之中走出来。 那小乞丐，浑身破破烂烂，脏污不堪，脏兮兮的脸上，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来，手上却依旧抓着一只包子，不断的往嘴巴里塞那模样，像是饿了许久的饿死鬼。 第271章 万鑫，千机阁 这个卖包子的老板见到这情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一拳，狠狠的捶在了男孩的肚子上。 男孩儿哀嚎，嘴里的包子，掉在地上，消瘦的身子，如同一块破布，倒在地上，抱着肚子，疼的在地上打着滚。 程小淮于心不忍，许是因为在衢州城里待过的那些日子，她见过百姓，流离失所，艰难困苦，更见过那些难民，食不果腹，吃着树皮草根充饥。 甚至是人吃人…… 每每回忆起来，程小淮都觉得不寒而栗。 如今看着这孩子因为饥饿的不成样子，偷了掌柜的包子，被人揍成这般，于心不忍。 “这位，兄弟手下留情！” 程小淮喊了一声， 随机上前，从荷包里拿出了一块碎银子。 “这孩子偷吃了你的包子，我替他出了钱……” 那卖包子的掌柜的看见了那一块碎银子，二话不说，将银子揣进兜里，却还是恶狠狠的，对着那倒在地上打滚的孩子，啐了一口唾沫:“你这小杂碎，日后若是再敢来偷我的包子，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说完，那掌柜的便回了铺子里头。 看热闹的百姓，看见已然结束了，便全都散开了，程小淮上千去搀扶倒在地上的孩子，关切的询问:“你没事吧？” 那孩子抬起头，脏兮兮的一张脸上，瞳孔白色吓人，看见程小淮的那一瞬间，男孩吃惊—— 猝不及防的，直接一头扎进了程小淮的怀中！ 程小淮背着孩子撞了一个趔趄，还没来得及推开，却听见了那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是……” “姐姐，我是万鑫！呜呜呜……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你……姐姐……” 孩子哭得涕泪横流圆的，一张脏兮兮的小脸被泪水打过，显得更加狼狈。 万鑫？ 程小淮努力的在脑子里搜索，却不曾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个小萝卜头！ 万鑫！？ 万…… 程小淮眼前一亮，突然间想起来，这万鑫，不是万大官人家里头的小公子吗？ 当初，万家惨遭灭门，家里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全都惨遭毒手！ 就连夫人和小公子，也在省亲的路上遭到了埋伏！ 没想到，这小公子竟然还活着，还流落到了京城！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程小淮如何也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万鑫！ 程小淮怀里抱着脏兮兮，邋里邋遢的万鑫，安抚了许久。 这一路到如今，万鑫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磨难，平日里锦衣玉食惯了的小公子，如今沦落为人人喊打的小乞丐，这孩子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磋磨。 程小淮与冯云霁带着万鑫，回了侯府。 冯云霁带着万鑫进了汤房，约摸一个时辰才出来。 沐浴更衣过后，原本那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变成了干净瘦小的男孩，只是脸上带着伤青一块紫一块的。 程小淮给他绞干头发，这一刻的万鑫，安安静静的坐在那，眼神有一些直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了，洗干净了整个人都清爽一些，你身上的伤并不重，过一会儿，我去找些金疮药帮你上些药！” 万鑫不语。 程小淮抿了抿唇，思虑了片刻，才开口询问:“万鑫，你娘亲呢？” 这一句话，仿佛是触动男孩泪水决堤的机关，原本有一些怔愣的男孩，忽然间红了眼，嚎啕大哭起来。 “娘亲……爹爹……都死了，那些人好可怕，明晃晃的长刀……插进了他们的身体里，若不是娘亲提前把我藏在了箱子里…… 姐姐……” 万鑫嚎啕大哭，伤心的模样令人心疼。 程小淮再一次把他揽入怀中，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安慰:“别怕，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万鑫趴在程小淮怀里，仿佛是找到了可以信赖依靠的港湾，一年前，姐姐救过他一命，万鑫记得真切。 没想到时隔一年，姐姐再一次救了他的命，而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万家小公子了，而是家破人亡，无依无靠的小乞丐。 造化弄人。 男孩伏在怀中，哭的伤心，不知道多久，才渐渐的平静下来，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睛，依旧清澈，只是没了孩子的童真。 充满了对这世界的恐惧与抗拒。 “万鑫，我问你，你可看清了那些刺杀你们的人？” 万鑫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回忆起来过去那些记忆，痛苦而又恐惧。 “没有，天好黑，那些人杀疯了，到处都是血，我躲在箱子里，透过缝隙看着他们杀了好多的人……” 万鑫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清澈的泪顺着脸颊滚落。 那些事情，仿佛是发生在昨日 ，依旧让他浑身战栗，记忆深刻。 “那你可知道，你们省亲，是要去找什么人？” 万鑫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爹爹说，这一次离开关外，我们要去乌蒙国，我有一个叔父在那边做生意…… 哥哥不愿意走，说万家在关外根基深厚，我们若是走了家中的田地与产业，全都要留给他！ 父亲骂了哥哥，就带着我们离开了，行至衮州，我们就遇见了那些黑衣人…… 他们好可怕，养起来的长刀，就像一道闪电……” 冯云霁拧眉，神色凝重的询问道:“你说长刀像是闪电？” 万鑫努力的回想，随后认真的点了点头:“是的！ 即使是隔了一条缝子，我也看到了，那像一条闪电似的长刀，上头沾染了好多好多的血…… 那些人凶神恶煞…… 想要杀我们全家，置我于死地！” 说着，男孩的肩膀再一次抖动起来。 程小淮安抚，一个年仅几岁的孩子亲眼目睹了父母辈杀手杀害，这是如何残忍的事情！ 万鑫哭累了，最终他在程小淮的怀里，沉沉的睡去。 程小淮给他掖好被子，这才走出了屋子，轻轻的合上了房门。 站在院子里头的冯云霁，心事重重，一脸严峻之色，见着程小淮出来，迎上前来。 “如何？” “哭累了，睡着了！” 兄妹二人坐在了石桌前，心事重重。 “这件事情，也许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当初，所有的人都以为，万家的事，一定是与瑞王有着什么联系，如今太累，事情不一定那么简单。 “万家惨遭灭门，说不定是江湖上的人为之！” “小哥为什么这么说？” “方才，万鑫说，他隐约看见那些黑衣人手里的长刀，像是闪电一样！ 在江湖上，有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他们最标志性的兵器，就是那闪刃！” “什么杀手组织？” “千机阁！” 第272章 挽留 “千机阁？” “江湖上传闻，一个并不只要有钱，就能使鬼推磨的杀手组织！ 千机阁的阁主，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他会从你身上索取他想要的东西，去帮你杀人！ 所以，能够动用千机阁的人，付出的代价都是不可估量的！ 因此，千机阁在江湖上的传闻少之又少！ 甚至是到了后来，还有人说千机阁已经覆灭！ 这一次，闪刃出现，便足以证明，千机阁，依旧存在！” 冯云霁的严峻神色，让程小淮意识到，这千机阁，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存在。 万鑫的出现，又给了程小淮一些新线索。 当初—— 万大官人携着万鑫与夫人，是准备吃乌蒙国的！ 如果那个盒子，对万大官人来说很重要的话，一定会将那东西带在身上，而不是遗留在万家！ 那东西既然是遗留在了万家，就说明，万大官人已经意识到了危险，否则他也不会急着离开！ 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为了寻东西，还是为了屠杀万家满门，一时之间，让他觉得有一些困惑了。 万家就是简单的商户人家出身，却能在关外做到手脚通天！ 身后，必然会有一些实力。 程小淮有一些茫然，这中间一定有什么点，是他所忽略掉的。 兄妹二人正在大眼瞪小眼，冯万清从外面回来。 “大哥你回来了！” “嗯，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不是说今日去外祖母那边吗？ 回来这么早？” 冯万清说着，顺势坐在了石凳上。 “嗯，回来了，大哥，昨日拜托你打听的事，可有消息了！” “当初，魏太医的案子，轰动一时，后来处置完魏太医之后，萧贵妃的案子，所有的卷宗全都被刑部封存起来！ 这件事，不太好办！” 看着冯万清面露难色，程小淮安慰道:“没关系的大哥，反正这件事情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调查的清楚的！ 慢慢来，咱们来日方长！” “小妹，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温润如玉的冯万清，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程小淮抬起头，看见他那一张忧虑的脸，不假思索道:“我这一次来，并没有打算在京城待太久……” 这是程小淮内心之中，最真实的想法，可如今，瞧着这状况，一时片刻，怕也走不了。 冯云霁闻言，瞬间就着不住火了:“你这是啥话？不打算待太久，难不成你还想回关外吗？” “小哥，我这一次回来，是专程来看望你们的，顺便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关外我还有很多事……” “能有啥事！ 小孟在怀济堂，那都是能够独挡一面的人了，家里头的作坊，一直都运作的挺好！ 就算是不能够留在京城长住，那也得多呆一段日子再回去吧！” 冯云霁急呼呼:“你到底是咋想的？ 一家人团聚不好吗？” 程小淮抿唇，语言又止 冯云清看了一眼急急恼恼的冯云霁，声音不由的冷冽了几分:“老四，你少说几句，听小妹说！” “听她说啥？她就是不打算跟咱们兄弟几人一家团聚！ 到底是为何？关外该不会是有勾魂的黑白无常，就这么勾着你？” “老四，别胡说八道！” 冯云清怒喝，冯云霁不高兴了，起身离开，临走之前，还不忘放狠话:“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个白眼狼！ 一家人都盼着你能留下，你咋好意思回来待几天就走？ 即使如此，那就现在走，走了也就清静了，再也别回来了！” 冯云霁气呼呼的离开。 只留下冯云清和程小淮兄妹二人。 看着程小淮一脸失落，冯云清轻声劝慰道:“别与你小哥计较，他只是舍不得你，才会口不择言，说了那些难听的话！” “我知道，只是家中还有许多的事情，如今天下三分，世道不太平，月氏国虎视眈眈，随时都有举兵进犯的可能！ 关外，的确是有许多的事情！” “我知道，不过，小妹，大概还是希望你能够久居京城，即便是咱们一家人不能住在一起，也能结束那睹物思人的日子！ 外祖父与外祖母辛苦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你，自然愿意身边有你陪伴！ 至于老爹，他辛苦半生，对娘亲，一直都用情至深，你在他身边，也算是对他清苦半生的慰藉！” “我知道，所以，我才想着尽快的，在那边顿好一切，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在一起……” 冯云清点头:“大哥知道，别在意你小哥说的那些！” “我知道！大哥！今日去了外祖母那边，局外教母和外祖母给了不少的东西……” “即使给你的，你自己保存着便是！ 大哥这有里，要给你准备了一样东西……” 说着，冯云清从衣袖里拿出来了什么东西，交到了程小淮手上。 程小淮低头，打开了冯云清递给她的那一张纸，打开来竟然是一家铺面的房契！ “大哥知道，你是个闲不住的，就提前给你安排了这间铺面，还是开医馆，名字也叫怀济堂！ 算是大哥的一点心意！” 程小淮感动，喉咙之中有一股酸涩。 冯云清是个廉洁奉公之人，在朝为官多年，能够攒下的东西，必然不也不多。 如今为了挽留她，竟然送了他一间铺面，傻逼也是用了小两口所有的积蓄！ “大哥，你这般，嫂子……” “这是你大嫂的意思，不用觉得良心不安！ 也许大哥给你的这些东西 ，与外祖母，和几位舅母不能比，却也是大哥与嫂子的一份心意！ 大哥，不要求你现在就留下来，可日后，妹婿若是出头，在朝廷之中，必然会身兼职位，咱们一家人迟早是会团聚的！” 冯云清双眼放光，程小淮听的，心里头酸涩的很，却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嗯，谢过大哥大嫂！” 吴家的人，财大气粗，而冯家的人，情感细腻。 程小淮在金钱与亲情的双层夹击之下，不得不开始重新筹谋。 他们日后的生活版图，想要落在关外，只怕是有一些困难的了。 万鑫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程小淮最近很忙，便将他与沈二郎放在一处，由大嫂负责这掩饰起居。 老冯讲话:一头驴子是赶着，两头驴子也是放！ 更何况，侯府里头没有孩子，乍多了这么两个半大小子，还怪热闹的！ 要是小姑娘，老冯就更欢喜了！ 第273章 有话请直说 三日后 程小淮再一次来到了药商协会，这一次，药商协会倒是大门敞开，有不少身着华贵衣裳的达官贵人进出。 想必是来办事的。 能来这要药商协会的，大多数各路考号的东家。 倒也显得药商协会门庭若市。 程小淮一进门，小厮就看见了她，热络着笑着过来招呼:“程大夫，你可算是来了！” 程小淮心中有数，看样子，陆祈年是尝到了那止痛药的甜头！ 今日，只等着他上门来呢！ 程小淮巴掌大的小脸上，都是浅浅的笑，让人看了就觉得心旷神怡，十分舒坦。 “姑娘，我家东家等了你好久了！” 小厮热络的引路，程小淮只是浅浅淡淡的笑，什么都没说，便随着他一路往后头走。 这一次，他们没有曲转迂回去紫云山庄，而是到了第一处别院。 程小淮随着小厮进了别院的大堂当中，却发现堂厅，当中并不只是陆祈年一人，左右两边的座位上，坐着衣着华贵的男人。 程小淮嗅到那些人身上，都有或深或浅的草药气味，空间里，这些人身上的财富值，清晰可见。 程小淮心中明白，今日这一次来药商协会的，都是业界中的大佬，卧虎藏龙。 “程姑娘来了！” 陆祈年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只是看上去，没有痛苦的神情了。 不过，他的眼神依旧阴冷，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通过一个人的眼睛，能看出这人的善恶。 陆祈年的眼睛，却像是涂了一层防护色，让人难以琢磨透他的心思。 “陆公子……这是何意？” “陈 姑娘既然是懂医懂药的，又想着加入药商协会，自然要经过协会其他成员的同意。 这几位，都是京城之中赫赫有名的商号掌柜的，今日也算得上是几位对姑娘的面试！” 程小淮冷笑:“我不过一届药商，又不是去考太医院，我听朱正贵的提起过，加入这药商协会并没有太过繁琐的流程，为何到了我这儿，就这般麻烦，还是说，我是外地来的，陆公子要区别对待？” “那倒不是，程姑娘别误会！” "是误会吗？陆公子，你们若是有咀嚼之说，必然是何苦拿着我妹子找乐子？" 冯云霁压着火，来之前，若不是有小妹再三的嘱咐，凡事看她色行事，他这小脾气，早就上来了。 “小哥！” 冯云霁听见了程小槐的呼唤，这才偃旗息鼓，后退了几步。 这群狗日的，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哼！” 陆祈年依旧嘴角还笑，只是那笑容，令人联想到了笑面虎。 “姑娘息怒，想必你也看见了，这药商协会之中，皆是男子，姑娘作为头一个加入药商协会的女子，自然是要繁琐一些！” 坐在左手边，一位胖胖的中年男子也，随之开口:“姑娘大义，衢州城的事儿，我等已经知晓，不无佩服可这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加入药商协会，自然是要诸多事宜，比如，姑娘在京城，可有铺面分号？” “朱掌柜的在京城，不也没有铺面，那不是这样，也加入了药商协会？ 本以为这协会，是为了天下百姓，应运而生，如今看来，不过是我想的太多，我今日过来，不过是兑现三日前，与陆公子之间的约定！ 既然贵商会的门槛如此之高，那便罢了！ 反正，一开始就只是朱掌柜的提议，如今看来，这商会不入也罢！” 冯云霁笑哈哈:“小妹，好样的，就该这么干，小哥挺你！ 程小淮示意冯云霁，稍安勿躁，切勿聒噪。 冯云霁“乖巧”的住口，却还是站在程小淮身边，像是她的后盾。 “小小年纪哪能这般心高气傲，大伙儿只是随口一问的事，姑娘怎得就急眼了！” 程小淮还没开口，冯云霁这个超强嘴替:“狗咬你，你不急吗？” 众人闻言，拍案而起:“你是何人？竟然这般口出狂言！” “小爷我是谁干你们屁事儿！ 你们这群大老爷们， 加起来得好几百岁了，居然为难一个小丫头！ 哪有你们这么厚脸皮的？ 成就成 ，不成就拉倒，咋就这般拿桥？ 就你们这还做生意！呸！ 不过是徒有其表，装腔作势罢了!” 众人不干了，奈何冯云霁说话，句句如针，一时之间，大堂当中，乱做一团。 冯云霁当在程小淮跟前，怒目相向，对着众人。 陆祈年起身，喝住:“诸位安静！” 众人闻言，这才退却了几步。 只是看着程小淮与冯云霁，全都没了方才的好脸色。 “姑娘，今日陆某只是按照流程办事罢了，姑娘若是觉得心里不舒服，私下与陆某说了便是，何必这般！” 程小淮冷哼:“原本以为陆公子乃是光明磊落之人，如今看来 ，是我看走眼了！ 药商协会，不入也罢！ 告辞！” 程小淮说完，转头就要离开，陆祈年见状，对着身边的男子使了一个眼色，那人开口。 “姑娘请留步！” 程小淮回头，看是坐在陆祈年另外一边的一中年男子，他走到人群中。“诸位这般的，确是对程姑娘太过于苛刻！ 不过，话说回来，姑娘的确是头一个，加入我们药商协会的女子！ 若是姑娘能拿出一些诚意，对姑娘的要求，也不是不能放低！” 程小淮抿唇含笑，似乎早就将那些人的心思看透了:“诚意？不知道这位先生所说的诚意，我又该如何表示？ 诸位应该不缺银子，都是做医药买卖的，想必需要的，也就是药方子！ 不知道诸是需要的，是能发热风寒的方子，还是头晕目眩的？ 或者是能控制时疫，根除时疫的方子，这部剧就是那能够减轻痛苦，让人暂且轻松的要方子？” 程小淮这些话，说到在场的所有人，不由得低下头，安静下来。 陆祈年起身，脸上的冷漠，随即变成浅淡的笑容，缓缓的绽放开来。 这丫头，的确是个脑筋活络，聪明的！ 且—— 有话直说，不搞什么曲折迂回。 甚是豪爽。 程小淮看向陆祈年，语气里透着不悦:“陆公子，若是想要什么直说便是，何必要搞这么多的手段！” 陆祈年闻言，瞬间对眼前的小姑娘，来了几分兴趣。 大掌一挥，原本还在吵吵嚷嚷的那些药商们，竟然全都安静了，下来随即默默的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第274章 赶紧脱衣裳 程小淮看了一眼冯云霁，尽管他不放心，却还是随着那群人，一同去了外头，临走之前，还不忘记凑到了她耳边，压力声音嘱咐:“若是这姓陆的，说些个不在行的话，直接一拳把他干翻，甭客气！ 惹出事儿了，有小哥呢！” 程小淮点了点头。 眼见着所有的人都出去，随后将大门合闭。 程小淮看了一眼陆祈年，起身走到了一把圈椅边，一屁股坐了上去。 “陆公子，想要我的止疼药，直接说了便是，何必拐这么多弯儿，你累不累呀！” 陆祈年冷笑:“你倒是聪明，不过，你那一日给我的，到底是什么药！” 程小淮眼皮都不抬一下，有一些不耐烦的回答:“不是跟你说了吗？能让你缓解头痛之苦！ 如何？我说的话，不假吧！” “那你帮我治病，我帮你加入药商协会……” “你可拉倒吧，我算是瞧出来了，这药商协会，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 加入，亦或者是不入，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陆祈年抿唇，压抑着，想要冲上去扼住程小淮脖子的冲动，依旧淡淡。 “即是如此，那就说罢，诊金多少！” 程小淮这才抬起头，嬉皮笑脸的道:“陆公子想必也知道，我在关外也是有些个实力的，况且钱财乃身外之物，我这人不喜好！” “那你想要什么？” 程小淮坐直了几分，语气之中，没了方才的吊儿郎当，多了几分严肃:“听闻，陆公子收藏颇丰，有一株天底下难得一见的旱金莲，也被公子收藏着！ 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要那一株旱金莲！” 陆祈年抿唇，许久冷漠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旱金莲乃是解毒至宝，姑娘确定你这不是狮子大开口？” 程小淮的起身:“那就要看，陆公子觉得自己的命，值不值钱了！ 既然你我谈不拢，那便是多说无益的！ 告辞！” 程小淮心中紧张，若陆祈年不答应，她还要想别的法子，再不济，就偷，就盗！ 反正那旱金莲，她势在必得！ 程小淮快要走到门口之际，身后终于响起来了陆祈年的声音。 “等等……” 程小淮回头，笑靥如花，落入陆祈年眼里，那笑容却显得欠锤。 “丑话跟你说在前头，你若是治不好我的病，即便是你把那旱金莲塞进腹中，我也有的是法子，让你吐出来！” 程小淮笑容可掬:“那不能，陆公子就尽管把心，吞回到肚子里！” 我程小淮是何人！ 只要你敢把旱金莲放在我的空间试验田里头，哪怕是什么绝世珍宝，老娘都能给你py成批发市场…… 程小淮和陆祈年敲定了治疗时间之后，陆祈年就命人取出来了旱金莲，交给了程小淮。 拿上了药材，程小淮就和冯云霁，离开了药商协会。 陆祈年对着身边高大的男子道:“去，派人盯着这丫头，我倒要看看，这个臭丫头，耍什么花招！” 对于程小淮的身份，陆祈年已经调查的一清二楚，没想到，一届山野丫头，竟然有这般能耐，开药铺，收药材，制药作坊，收粮食！ 在关外，那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了！ 如今，他也算是看明白了，程小淮加入药商协会，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她真正想要的 ，应该就是他手里的那株旱金莲！ 这一路上，程小淮欢喜的不行，就连冯云霁，也都看的嘴角含笑:“小妹，你跟他姓陆的，都说了些什么？ 怎么这么高兴？” 程小淮笑意盈盈，踮起脚来，伸手拍了拍冯云霁的肩膀:“小哥，今儿可是个好日子！ 我家大郎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最晚不过今晚吧，他去找清风先生，这事，本就是要躲藏着一些……” “也对 ，对了，小哥，你可知道，京城最大的粮行在哪儿？” “你要干啥？” “收粮食！” “那你来的可正是时候，如今正是秋季，去年可是风调雨顺，城外的那些佃户，收成都不错！ 正是粜（tiao四声）粮食的好季节！ 城中最大的粮号，当属顶丰号，你若是去梁行，还不如直接去找那些收粮食的百姓 ，价格高上那么一丢丢，这城中的老百姓，还不风似的过来！” 程小淮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从明日起，小哥你就去给我收粮，如何！” “要这么多的粮作何？” “这你就甭管了，银子我这有 ，你只管给我收了便是！” “那收了的粮……” “外祖母给了那么多的店铺，你只管往里头堆，至于如何运走，就是我的事了！” 冯云霁拍了胸口打包票:“没问题！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程小淮想着利用有限的时间，尽可能的多存粮，如今朝廷里，内忧外患。 若真到了两国交战，兵戈相向的为难时候，这些粮草，说不定，就是救命的刚需。 关外的那些粮食，她存进了空间里头，还有大量的成药以及空间医院里的各种器材，程小淮都想做到万无一失！ 夜凉如水。 程小淮怎么也睡不着，自从来到了京城之后，这是她头一回失眠 。 一直过了子时，程小淮才听见了门外，沈遇的声音。 这两日，他随着冯云晟去了清风先生的安身之处。 与程小淮，基本上是各忙各的。 “小淮，你睡下了吗？” 程小淮开门，一股刺鼻的药味儿，直窜天灵盖，那药又腥又臭，气味一场难闻。 程小淮前来开门的瞬间，那刺鼻的腥臭味，差点熏了人一溜跟头。 “你这在屋里头干什么呢？臭烘烘的！” “你可算是回来了，大郎，赶紧进来！” 不容分说的，程小淮把人拉进了屋里头，随后，沈遇就看见了药炉子上，嘟嘟嘟冒着泡泡的发臭来源。 屋子里头的气息更加浓郁，沈遇强行忍耐，却怎么也压不下，作呕的冲动。 “小淮，你这是干什么呢？” 这药锅子里头，炖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实在是太上头了！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好东西，把衣服脱了！” 程小淮的话语，有一些急切，甚至是急不可耐的伸手，想要给沈遇，剥身上的衣裳。 沈遇吓了一跳，本能的后退两步:“到底发生了何事？你怎么了……” “来不及了，快点脱衣裳……我……我这急着呢……” 程小淮依旧一副猴急。 沈遇:娘子，你我二人，分开不过两日…… 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第275章 痊愈 沈遇白皙的皮面之上，温度攀升几分。 他低头，快速的捕捉住程小淮那一张喋喋不休的小嘴，辗转蹂躏。 程小淮:码垛~ 我这跟你谈正事，你却只想占我的便宜！ 沈大郎，你可真不是个人！ 程小淮有一些着急的推搡沈遇，却被看作欲拒还迎，他抱着她，有一些急切。 程小淮脑筋之中，有片刻的混沌，却还是很快的恢复了清明，手上的力道多了几分，直接推开了沈遇。 “沈大郎，你就不能正经点儿？ 我这着急给你解毒呢，你到底要作何？” 沈遇这喘息有一些低重，看着程小淮急恼的样子，这才明白，是他自己会错意了！ 程小淮让他剥掉衣裳，是为了给他施针！ 毕竟这些日子，沈遇都是顺应着程小淮的治疗，才会有今日这般。 见沈遇不动弹，程小淮也没顾及许多，直接伸手，去为他宽衣解带。 沈遇虽有一些失望，却还是听从程小淮的话，快速的除去了身上的衣裳。 程小淮赶紧把锅里头的药，到了出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汤子，被倒出来的那一刻，沈遇几乎作呕。 怎么会有如此恶心的药！ 沈遇真的害怕，他咽不下去！ 简直就是恶臭！ 沈遇都没看清楚，程小淮从哪取出来了一朵莲花，说是莲花，用于普通的荷花，又有着十分明显的区别。 那莲花的花瓣，不像是平日里的莲花，粉嫩的花瓣，几乎透明。 这朵莲花的花瓣，竟然如同黄金那般，金灿灿的一片一片的舒展着，就像是黄金錾刻的那般。 程小淮把那一朵莲花入药的瞬间，那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子，竟然迅速的发生了变化，原本臭气熏天的，又瞬间变成了一股清香。 紧接着，那金色的莲花，顷刻之间，溶于那黑乎乎的药汁子里头。 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鼻而来，瞬间将那臭气熏天的药味，彻底的覆盖住。 程小淮欣喜，看样子，这旱金莲，真的是解百的神药！ “赶紧趁热喝，之后我为你针灸，排毒！” 沈遇听程小淮那么说，肉眼可见的，一张潇洒且文质彬彬的脸，笑容荡漾开来。 看样子，程小淮已经去了药商协会，拿到了那最后一位名贵药材！ 沈遇接过来了那一碗，已经变得清澈，清香扑鼻的药，想也没想，趁着药还热，顾不得许多，扬起脖子一饮而尽。 随后，程小淮拍了拍床榻:“赶紧的，躺下！” 沈遇按照程小淮的说辞，照做了 ，这才发现桌子上摆放着，平日里，程小淮常用的金针。 “大郎，这排毒的过程也许会有一点儿痛，不过你忍着点儿，今夜过后，你就再也不用忍受噬心之痛了！” 沈遇点头，满是笃定:“那便放马过来吧！” 程小看着沈遇灌下去药，脸色肉眼可见的开始红晕，于是便开始息凝神，手起针落。 第一支金针直接没入了涌泉穴，紧接着，程小淮继续拿针，大椎穴，少商穴…… 程小淮看着沈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却没有一丝心软，依旧快速的起针落针。 起初的时候，沈遇还能忍受，到了后来，剧烈的疼痛，如同蝼蚁一般，嗫咬着全身，沈遇的额头上，沁出一层汗珠。 随着身上的针越来越多，沈遇的身子，滚烫滚烫的，疼痛仿佛要将他的身体撕开。 程小淮有一些心疼，却也知道今日这一场，是他当了多久才换来的。 没有丝毫的停顿与心软，程小淮手起针落，知道最后一支针，被捏在手里头，才看着满脸痛苦，却还在忍耐痛苦的沈遇。 “大郎，你忍着点儿，这是最后一只针，胜败在此一举！” 沈遇点头，额头上走，已经铺满了汗水，有的顺着他的脸，流了下来。 金针刺破了沈遇的之间，那深红色的血液顺着指尖不断的往外冒，而在这一刻，沈遇再也控制不住了，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那时疼痛忍耐到了极限的缘故。 程小淮没有心软，只是看着那黑乎乎的血液从指尖不断的滴落下来，一滴，两滴…… 很快，地上出现了一滩血迹，黑红黑红的。 屋内，烛火随着微风的轻抚，轻轻摇曳。 窗户上，倒映着程小淮的身影 ，沈遇痛苦的声音，就像是在低声呜咽，隐忍着巨大的痛苦。 外头—— 老冯蹲在墙根，听着沈遇痛苦的叫声，都觉得分外刺耳。 “老四，你小妹……咋还有这种癖好呢？ 你听 ，沈大郎叫的……太凄惨了吧！ 要不……” 冯云霁扯着老冯，连拖带拽的才将人带出来程小淮的院子。 “老爹，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儿，我小妹的事儿你少打听……” “可……这孩子，走了弯路，咱们应该给她纠正啊，那沈大郎，本就一副病秧子模样，如此下去，会不会被你小妹折磨死！” “他们两个人，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人家小两口你情我愿的事！ 倒是你，以后没事，别总干这种偷听墙角的不光彩的事，传出去让人笑话！” 老冯尴尬的摸着鼻梁，狠狠的踹了冯云霁一脚:“你这混账东西，如今还学会给老子立规矩了！” 冯云霁摸着被老冯踹得有点儿疼的大腿，一副委屈模样:“自从小妹回来以后，你可真是越来越脾气大了，不把我们几个儿子放在眼里！ 您可悠着点儿，小妹这一次，还是要回关外的，别等到小妹走的时候，晃您一下子！” 老冯恼怒:“你这臭小子，还吃起自家妹妹的醋来了！ 走又如何？ 反正以后的日子，我的宝贝疙瘩去哪儿，我老冯就跟着去哪儿，谁都休想把我们父女二人分开，谁都甭想！” 冯云霁无奈的摇了摇头，即使是在院子之外，也能够听得见沈大郎无比凄惨的叫声！ 哎，真没想到小妹竟然这么有手段！ 得亏是已经嫁出去了！ 沈遇的叫声，犹如暗夜里鬼魅的声音，听上去无助又可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后院当中才恢复了平和，程小淮早已经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再低头，看着沈遇被针刺破的手指，还在滴着血，只是如今，原本黑红色的血，变成了殷红色。 程小淮的身子一软，重重的跌落在了地上，她知道，沈遇的身子，这一次，是彻底的痊愈了。 第276章 沈遇离开了 沈遇睁开眼睛的时候，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沈遇的身上，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他环顾四周，想要寻找程小淮的身影，却发现，有什么东西，正抱着他的臂弯。 沈遇侧眸，便看见了半个身子，趴在床榻上，而下半身，还坐在矮脚榻上的程小淮。 柔和的光，透过了窗，撒在了程小淮身上，她乌黑的发，毛茸茸的闪烁着健康的色泽。 沈遇低头，在她白皙的胳膊上，竟然发现了几道抓痕！ 沈遇心疼且自责，这是昨天夜里，他忍受着痛苦的时候，伤到了程小淮。 他缓缓的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程小淮柔软的发，她修长细白的手指头上，与沈遇的同心草指环，心中不由的一悸。 为了给他解毒，程小淮付出了诸多努力，这一切，沈遇全都看在眼里。 她为他，赴汤蹈火，百般劳苦，从交心那一刻起，他为她，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程小淮歪了歪头，缓缓的起身，有一些睡眼朦胧的看着沈遇，语气有一些含糊不清的道:“大郎，感觉怎么样了？” “嗯，好多了，你累了吧！” “我不累！” 空间里的检测系统，在沈遇身上扫了一遍之后，程小淮才露出满意的笑:“你感觉如何？” “浑身轻松！” 沈遇只用了四个字，形容他此时此刻的感受。 程小淮眉眼弯弯，笑靥如花:“如此甚好，日后，你再也不用被病痛折磨了！” “嗯！”沈遇轻声应了一下，伸出双臂，直接将程小淮紧紧的抱在了怀中，仿佛他是这世间珍宝:“日后，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在一起！ 至死不渝！” 程小淮点头，却似想起来了什么:“清风先生如何？” “他如今很安全，岳父把他安顿的很好，只是，睿王那边，瞒不了多久的，以他的多疑，很快就会察觉到崔胜凯的不对劲！” “那该如何？” “清风先生想着入宫！” “那岂不是很危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今，我们手里，并没有足以办到睿王的证据!先生说他愿意插入睿王的内部！ 去做内援！” 程小淮的眉宇之间，泛起一抹惆怅:“那是最后的选择，你可还记得万家？” “官外惨遭灭门的万家？” “没错，前几日，我偶然遇见了万鑫！” 沈遇惊讶:“他还活着？” 程小淮点了点头:“根据他的说法，追杀他们的凶手，是千机阁的人！” “千机阁？” “你也知道千机阁？” “嗯，千机阁即便是扎根大舜朝，在关外，乃至于月氏国 ，那都是威名远扬的…… 没有千机阁杀不了的人，只有无法付出的酬劳！ 因为这千机阁的阁主，是一个很神秘，甚至是有着相当怪癖的人物！ 他提出来的酬劳，并不以金钱计量，而是按照他的心情来的！ 正因为如此，江湖上才有传闻，千机阁易寻，交易却难求！ 只是，万家被千机阁灭门这件事，必然是买凶杀人，因为千机阁从来不会主动手染鲜血……” 程小淮攒眉:“如此一来 ，事情似乎也有了一些头绪！ 如果说当初追杀万大官人的人，是千机阁的人，不一定是被雇佣去买凶杀人的！ 又或者说，他们是想要得到什么东西！” 沈遇附和:“对，有可能他们的目标，只是万达官人手里的那一只木头盒子！ 不过，那也是他们却发现，那东西不在万大官人身上，才被灭了口！ 至于屠了万家的那些人，郑大人说，并不是江湖上的人！ 从那些人留下的蛛丝马迹来看，极有可能是被雇佣去的土匪杀人！” 程小淮点头:“那一日，仇大哥也说了，对方好像是风云寨的人！ 只不过这风云寨一直屈于峰火寨之下，一直都是个默默无闻的，怎的敢打架劫舍，屠了万家？” 两人细想，也察觉了这件事情，必然有所隐情。 “魏太医的案子，也没有头绪，整件案子的卷宗，已经被刑部封存起来，没有上头的指示，是不能轻易拿出来的，不过这也更加的说明，魏太医的案子绝对有猫腻！” “如此，我们接下来，就只能铤而走险了！” 沈遇的声音，十分的轻柔，他看着程小淮，双目之中的光亮，多了几分炽热。 “我……要跟着清风先生一起去投靠睿王……” 程小淮担心:“一定要这这般？”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小淮…… 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我们还有时间，没必要让你和清风先生去走这一遭！” “可我是个男人，总不能一直躲在你的裙摆底下，之前有些话，一直都没能与你坦白…… 倒不如今日痊愈，你说清了！ 若是能够扳倒睿王，正了大舜的龙脉，我们就成亲！ 如果不能，我想，我与先生，即便是藏身于此地，那也无愧于天地，气节，只是到那时，二郎就要交给你照顾了……” 程小淮知道，关外的日子，衢州的磨难，让他们都家国情怀，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理解。 程小淮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看着沈遇那一张脸。 她知道，沈遇之所以这么做，不仅仅是想要给她一个未来 ，他心中装着的，还有猛犸部落的仇恨！ 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宿命。 沈遇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侯府。 程小淮没有言语，整个下午一直安静的坐在小杌子长发呆，心事重重的模样。 见程小淮这般，老冯叹了一口气，背着手缓缓的走到了她身边， 也扯了一张小杌子，坐了下来。 “好男儿志在四方， 这一次，我倒觉得沈大郎做的不错！” “老冯 ，你非得这个时候 ，过来堵心我吗？” 程小淮依旧没有看老冯 ，只是托着下巴，望着天空。 “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很不得我们放慢速度去做任何事了！ 丫头啊，你可知道，睿王一党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睿王与月氏国的神弩将军，一直都有暗地里的舒书信往来！ 神努将军乃是月氏国的太后，最得力的收下，太后狼子野心，为了稳固手中权势，不惜灭了猛犸一族，更是设计陷害慕容将军！ 如今的月氏国，早已是被强权压迫，民不聊生！ 所有的兵权，全都掌控在了神弩将军手中！ 若是月氏国联合睿王，大舜迟早要亡……” 第277章 开医馆，被刁难 “老冯，如今真的到了那种危机关头了吗？” “可以说是相当的危机，如今朝廷里头则已经开始拉帮结派，睿王一党独大，皇上沉迷于睿王给他编织的太平盛世之中，充耳不闻百姓疾苦！ 即便是有这一日，百姓们翻了天，皇上也未必知晓，自己是如何倒下台来的！ 这清风老贼，想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法子，我觉得可行！ 所以才同意沈遇参与其中的！” 程小淮豁然起身:“我知道了！” 她的情绪平和，听不出喜怒。 老冯却是十分担忧。 “丫头啊，你有啥想法，跟老爹说说！” “我没什么想法，大哥送了我一间铺面，我想在京城开一家怀济堂的分号！” “好啊！”老冯喜上眉梢，不假思索地应下来:“开医馆好，开医馆好！ 那你有啥需要老爹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那倒不必，不过，我想找一些靠得住的人手帮忙，能懂一些药理，自然是更好！ 最好是医女！” “那行，老爹帮你物色着！” 老冯并不愿意自家闺女出去抛头露脸，毕竟侯府和王府的天之骄女，家里又不是养不起！ 可如今能够留下这丫头的理由，还有比这更好的吗？ 只要程小淮肯留在京城，老冯做啥都乐意。 看着老冯离开，程小淮的脸色，也不由得沉了下来。 如果事态，真的已经到了老冯说的这步田地，那么程小淮就要尽可能的储备粮草供给，还有医疗必须。 因为她深知大舜朝的战场，主帅除了吴家，便是冯家。 她并没有太大的心胸，这不想更多无辜的人，深陷战争之中。 沙场之上的人命，本就如草芥，程小淮只是希望，以她的空间，成为大舜朝百万雄师背后的一份力量。 京城的某一间铺面，怀济堂三个大字的烫金招牌悬于门口，大红的告示，贴在了一旁。 程小淮站在门口，铜锣叮咚，周遭的百姓，围拢过来，似是在看热闹。 “各位街坊邻居，老少爷们们，小女子初来乍到，开了这家医馆，若是诸位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只管过来瞧瞧，保证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另外，我在医馆，招手学徒，只要是略懂医术药理的，都可以过来试试…… 目前，医馆试营业，免费诊脉，药钱有优惠，各位婶子大娘，叔叔伯伯，若哪里觉得不适，就过来瞧瞧！” 一届女医？！ 这在大舜朝，倒是鲜少听闻。 大伙秉承着看热闹的态度，站在那儿，谁都不言语，一时之间，程小淮竟然冷个场子。 这样的场景，本也就在程小淮的意料范围之内，她本就是一张生面孔，又没有什么口碑。 这医馆，能够开起来，着实是要耗费一些力气的。 人群之中，一位穿着不俗的中年子走了过来，那男子，胖嘟嘟的，面容油腻，尤其是一双眼睛，略微突出，如同死鱼。 那男子见着程小淮，眼神之中的贪婪尽显。 这是这条街上，有名的地痞，靠着身后的势力，在街上，欺男霸女，坏事做尽。 大伙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谁叫这人的背后，是兵部侍郎左大人家的小舅子。 听说街上新开了一家医馆，这马朝就来找些油水吃吃。 却没想到，怀济堂的老板，竟然是一漂亮的小娘子！ 不是寻常俗物那般，这小娘子，那肌肤，吹弹可破，就像是剥了壳子的水煮蛋那般。 尤其是那一双好看的眉眼，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心驰荡漾。 “哟，还是个漂亮娘子开的医馆！” 程小淮看那男子，也察觉到了众人的态度，这人，是一个不好招惹的。 那就从他下手！ 程小淮将手，搭在了腰间，微微下身，举止之间，令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一个女人家，不在家里头，伺候夫君奶孩吧，出来抛头露脸开医馆，这可真是新鲜！ 放眼望去，在京城，女人家做掌柜的，除了醉红楼，只怕小娘子是头一人！ 哈哈哈！” 马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的那些话，不无调戏之意。 程小淮依旧嘴角含笑:“看样子，这位公子，是没少去那醉红楼，我劝公子，还是稍加节制！” “你这小娘子，怎的这般说话？ 我不过与你说笑罢了，你这就急眼了！ 除了做买卖的，若没上几分厚脸皮，这生意 还干不干？” “生意自然是要干的，只是，医者父母心，我这也是为了公子好，才谈而言之！ 公子常去花楼寻欢作乐，自然是人间潇洒，不过吃喝享乐是你的，身子也是你的！ 那些个病，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染在身上，公子还是早发现，早治疗！” 程小淮这话，直接惹到马朝怒了:“你这小娘们儿，嘴里不干不净，这是在咒我得那脏病吗？劲” 马朝怒不可遏，对着身后的几名打手，一挥手:“来人呐，给我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 在这京城脚下开铺子，想着这么悄无声息的开起来？ 道上有道上的规矩，这条街上，自然也有这条街的规矩！ 没有拜我马朝这个门头，我瞧你这医馆，是不想开了！” 程小淮眼看着那些打手上前，却依旧不急不恼。 “且慢——” 打手站住，程小淮却依旧不输气势，上前几步，对着马朝道:“这位公子，我不知道你这条道上，是什么规矩，咱们有话好好说！ 规矩我懂，是交门头费，还是保护费，我戏听尊。 可医者父母心，公子这模样，的确是已经有了病症的前兆。 公子若是不信我说的话，当下便可自查，腰下三寸，左侧五指的位置，是否经常出现坠痛，且小便发黄，尿痛！” 程小淮这话一脱口而出，马朝就急了:“你这小娘们，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说着，就要命令手底下的人上前。 程小淮冷哼:“看公子这面相，想必是房事一朝有二，时常腰膝酸软，且……” 程小淮压低声音凑到了马朝耳边，以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见的声量道:“公子有挺，无力，有心，无举！” 马朝的脸色，瞬间难看，青紫交加，犹如霜打的茄子。 这小娘们，倒是有几分能耐！ 只看一眼，就知道他那些不为人知，难以启齿的事！ 第278章 我与沈遇，分道扬镳 众人好似看猴戏，原本趾高气昂，一脸嚣张的马朝，那医馆掌柜的，不知道与他说了些什么，却见他，瞬间就变了脸色。 “这位小娘子，咱们可否……借一步说话！” 程小淮倒是大大方方，直接将人请进了医馆里。 马朝这般表现，也算是给她开了一张，只要有生意，程小淮可不拘束是什么阿猫阿狗。 反之—— 这人嚣张跋扈，在这街面上，看样子，是人人怵头的搅屎棍子。 他的为人，在整条街上，谁人不知 ，谁人不晓？ 方才还对人家小娘子出言不逊，百般调戏，如今却要对着人家介意不说话—— 难道—— 是被那小娘子戳破了病情，想着私底下解决一下？ 程小淮倒也没拘着，落落大方的随着马朝进了医馆里头，给把了脉。 马朝看着程小淮，只见她，时而粗蹙眉，时而轻轻摇头，弄得他一颗心揪的不行。 “程大夫，我这身子还有没有救？” 程小淮抽回事，拿了一方湿润的帕子净手。 “那倒要看马公子是想要治标，还是要治本！” “程大夫这话说的，既然是治病，自然要标本兼治！ 多少银子都无所谓，只要能治好我的身子！” 一辈子，看着鱼儿不能吃腥，那比让他死了还要难过！ 程小淮淡淡的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给马公子开个方子，你先连服七日——” 马朝刚要开口，却被程小淮打断:“药钱不用给，等七日过后，马公子回来，再看我这药行不行！ 不过，在马公子用药期间，要忌食生冷辛辣，禁止以手生乐！” 马朝面色赤红，之前看过不少郎中，给的无非都是一些补肾壮阳的药物，吃了就有用，不吃就疲软…… 这小娘子，虽说话有一些直接，让人面子上挂不住，可说的，与他的病症完全相符！ 马朝决定，暂且信这小娘子！ 若是气热后，他的身子没有反应，马朝就来砸了她的铺面，也不迟！ 程小淮送走马朝，他身后的手下，拎着满满的一大堆药，众人看见了马朝拎着药，也不由得信服了几分。 这位姑娘，必然是有几分本领在身上的，否则 也不会把这个鬼难拿都送走了！ 有了人打头阵，且还是街面上，谁都认识的人物，大伙也都跃跃欲试。 程小淮这试营业头一日，还挺忙的。 毕竟诊脉免费的，有些个不足挂齿的小毛病，程小淮就告知那些人，能以食疗解决的，就不用药。 毕竟，是药三分毒。 一直到了很晚，怀济堂的门，才合上。 程小淮左右摇晃着发疼酸胀的脖子，看着柜台里那寥寥无几的铜板，却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程小淮发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那就是，前来看病的这些人，以妇人和年岁稍长的富人居多。 大舜朝民风并不开放，即便是高贵门户之中的女子，偶有难言之隐，基本上也都是忍忍作罢。 程小淮医女的身份，仿佛是给那些贵户人家和寻常百姓人家的女子，开了一扇窗。 这也让程小淮心里头的想法，逐渐的出了一个轮廓。 如果可以的话，她会多招上几名女子，作为医女，培养起来。 这样子，女子也能享受到应该得到的治疗与待遇！ 免去身体上的隐疾之苦。 咚—— 咚—— 咚—— 已然关闭的门板，被人敲响，程小淮高声问道:“哪位？” “程大夫在吗？” 程小淮诧异，起身去开门，却看见了药商协会的小厮叫门。 他身后，随着而来的，还有一袭青衣长袍的陆祈年，陆祈年不似往日那般冷漠，嘴角上带着笑意，仿佛他们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那般。 “陆公子，你怎么来了！” “程姑娘，这话说的岂不是见外！ 听说你开了医馆，所以就过来瞧瞧！” 程小淮抿唇，好看的眉眼弯似新月。 “没想到陆公子这消息倒是快，我这悄悄摸摸的营业，这风声这么快，就传到了陆公子的耳朵里！” 程小淮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陆祈年进门，小厮颇有眼力劲的站在门外，顺手合上了屋门。 程小淮坐下来，陆祈年倒也没客气，坐在了她身边的位置上，两人隔着一张茶几，有距离，程小淮却能看见，陆祈年那一双带着探究的脸。 “程姑娘今日头一天开门，生意如何？” “喏，就这些收入，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是赔本赚吆喝！” 陆祈年看了一眼那些散落的铜板，嘴角上的笑意甚浓:“这不是挺好的！ 还没有正式营业，能有人来问诊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毕竟，这几年，百姓们都不太好过，即便是有个小痛小痒，也都是能忍则忍！” “这么晚，陆公子上门来所是为何！” “只是过来瞧瞧你，对了，程大夫，我记得你家相公是随着你一同来京城的？ 怎么也不见他人？” “好男儿志在四方，哪能总坠在我的裙子上？” 程小淮故意不提沈遇，转移话题道:“有件事儿还想请陆公子帮忙！” “程姑娘客气，我这一条命都攥在你手里，有什么事，尽管直说便是！” “我……与我家男人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有可能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 实不相瞒，我这一次来京城，是来寻亲的，家里头…… 十分反对我们两个之间的事…… 所以……” 程小淮说的十分艰难，陆祈年脸上的笑意，始终未退。 程小淮这话说的，没有丝毫的隐瞒。 这些日子，程小淮与侯府的关系，他也算是摸了个清楚。 一入侯府深似海，那沈遇，即便是天之骄子又如何！ 自古都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他一介文弱书生，自然难以再武将家中生存！ 他们两个人之间会走到这种境地，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只是…… 沈遇如今身去何处，他应该尽早掌控才是。 程小淮的眼中有泪，可见这件事，是真的伤了她一个姑娘家的心。 陆祈年安慰:“缘分这种事，都是命中注定的，既然你们二人走不到一起，那便说明你们缘分不到，姑娘不必伤心难过，日子还是要过的！” 程小淮点头，眼中泪光闪烁。 “姑娘可还记得明日之约？” “嗯，陆公子放心，明日我亲自去紫云山庄，公子注意，今夜过了子时就不要再进水米，否则会影响治疗！” 陆祈年点头，起身道:“姑娘还不回去吗？” “就要走的！” “不如我送你一程？” 陆祈年温驯良善，眉眼之中的谦和 ，落入外人眼中，是谦逊，温润。 第279章 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程小淮本想拒绝，却又听得那陆祈年道:“天黑路晚，姑娘一人，陆某实在不放心！” 程小淮如今还住在侯府，陆祈年为人多疑，个性阴冷，令人琢磨不透。 程小淮还是与他保持一些距离才是！ “那倒不必了……” “姑娘不用介怀，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明日，姑娘可还要为我治疗，若是出了什么差池，这治疗岂不是又要推迟！” 程小淮抿唇，冷冷一笑，到底还是她多想了！ 她就说，如此自私的一个人，又怎的会如此心胸宽阔，待人宽和！ 程小淮冷哼:“原本以为，陆公子是担心我一个姑娘家的人身安全，小淮心里头，可是好生感动！ 没想到，我这是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了！” 陆祈年正色:“当然也是关心程姑娘！” 程小淮暗戳戳:你可拉倒吧，都是千年的狐狸精，装什么孙子！ 程小淮淡然一笑:“既然如此，那就劳烦陆公子送我这一遭了！ 我住在……” “安平侯府上！在家明白！” 程小淮随着陆祈年出门，栓了门，上了锁，随后就上了陆家的马车。 程小淮坐在软垫上，听着马蹄踏踏的声音，不由得想起来了沈遇。 也不知道，如今他在干什么！ “姑娘有心事？” 程小淮抬起头，刚好与陆祈年那一双带着探究的黑眸，不期而遇，四目相对的瞬间，程小淮仿佛在他眼睛当中，看见了一丝探究。 “没，陆公子，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姑娘但说无妨，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程小淮抿了抿唇，开口道:“衢州遇难，道路被毁，不管是药商，还是军队，都无法顺利抵达关外，为何这消息，一直都到不了圣上的耳朵里？” 程小淮的话，让陆祈年瞬间笑容逐渐消失。 “姑娘住在安平府侯府上，对这事儿，应该比在下更清楚不是吗？” 程小淮攒眉:“我只不过是来侯府上做客的，陆公子当真以为，他们会对我什么都说？” 程小淮说这些话，其实是在试探陆祈年的立场。 陆祈年顿了顿，才继续道:“我与姑娘算得上是投缘，今日也不妨多说几句，姑娘可知道我，独自一人，将这药商协会支撑起来，耗费了多大的力气？ 这药商协会，如今倒是一团结祥和，可在陆某接手之前，这里如同一盘散沙，内部动荡，分了许多对立势力，后来，是陆某提出来，入会管理，药材回收，拿药折扣的法子，众人才统一意见，渐渐的团结起来！ 我这么说，姑娘可否明白我的意思？” 程小淮没有装傻充愣，反而坦诚的道:“陆公子的意思是，朝廷里头也是分帮结派，各持己见？” 且—— 如今皇上较为器重的，就是那些对着他歌功颂德，口口声声说，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的党派。 “姑娘果然是冰雪聪明，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的就是民间的这些百姓和如今的朝庭！ 圣上已然被蒙蔽了双眼，重用着睿王一党，江山易主，不过是须臾之间，这一点，想必侯爷应该与你提起过！” 看来，这药商协会，的确是如同朱掌柜所说的那般，是为了民营生计的正义之士。 不过，程小淮对于陆祈年，一直都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他明明看上去彬彬有礼，温润儒雅，可是，那一双眼睛给人的感觉，却总是让人压迫窒息。 这一路上，二人都保持着沉默，一直到了回到侯府，程小淮远远的就看见了，在门口张望的老冯，面对着陆祈年道:“陆公子，我到了！” 陆祈年看见远处一脸担忧，不停张望的男人，淡然一笑:“看样子，侯爷很担心你！” 程小淮没有言语 对着陆祈年福了福身姿:“那咱们明日再见！” 程小淮下了马车，边听见马车里传来了陆祈年的声音:“回紫云山庄！” 目送陆祈年的马车离开，程小淮才回神，朝着侯府门口走去。 老冯见着程小淮，大步流星的上前，脸上的担忧，无从遁逃。 “丫头你怎么一人回来了？你小哥去接你了，没碰着吗？” “是陆祈年送我回来的，赶紧让二叔去找小哥回来吧！ 不然也是让他白跑一趟！” 老冯上前，上下打量着满脸疲惫的程小淮道:“这臭小子整日待在家中都快烂到发霉了，让他出去走走也好！ 倒是你，这天凉了，也不知道披件衣裳，若是着了凉，这可怎么是好！ 走吧，赶紧进去！ 今日，有人给爹爹送了一只狍子，这可是冬日里才会有的野味，老爹已经让厨子们做了，你也去尝尝……” 看着老冯的腰，略微的有一些佝偻，程小淮竟然觉得眼眶酸涩，却还是随着他，一同走进了侯府当中。 “医馆才刚刚开门，我回来的早晚，没有个准时候，日后再用膳，不必等着我，你们先吃就行！ 等到我回来，有什么吃什么，对付一口就行！” “那可不行，你可不是以前那个无人疼爱的小可怜儿了，你有老爹，有那么一大堆哥哥，还有嫂子，更有视你如珍宝的外家！ 你不必觉得是在麻烦谁，我们可高兴让你麻烦呢！” 程小淮心里欢喜，紧紧的捉住了老冯的臂弯，像是小女儿撒娇一般。 “谢谢你，老冯！” “你若是真觉得感激，就叫声老爹听听！ 老冯，老冯，落入别人耳中，还以为你是那目无尊长的混账呢！” 程小淮一时之间，有一些难以开口。 这一句爹，与别的称呼不太相同，程小淮一时半刻，怎么也喊不出来，即便是她努力的张了好几次嘴，愣是没喊出那一声老爹。 老冯见状，也没有继续为难她，只是摆了摆手，有一些沮丧的道:“罢了罢了，来日方长，咱不急在这一时！ 不急……” 程小淮随着老冯进了屋里头。 与此同时 睿王府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沈遇坐在清风先生的身侧，低着头，一脸恭敬之姿。 司徒万通与睿王推杯换盏，聊的不亦乐乎，无非就是回忆起当初，在国子监，他们兄弟几人随着司徒万通启蒙念书的情景。 历历在目。 第280章 铤而走险，表忠心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司徒万通的脸上，已经染了几分醉意，双颊红润。 睿王趁着兴致道:“先生这一路，舟车劳顿也是辛苦了，本王特地安排了这一场接风洗尘宴，不知先生可否满意！” “王爷不必这般客气，我这一把老骨头，没想到还能再得朝廷重用！ 也亏了王爷在皇上跟前，时常念着老夫的好！ 老夫心中有数，也自然知晓，日后该如何做！” 睿王看着司徒万通，朝廷里人人都说清风先生是吾辈楷模，为人刚正不阿，没想到却是个会审时度势的。 可—— 崔胜凯之前的飞鸽传输，都是说，司徒万通冥顽不灵，甚至是让他早做打算。 按照常理来说，司徒万通应该是崔胜凯口中所说的那般表现，才是睿王所认识的清风先生。 如今的司徒万通，太过于明白，太过于圆滑。 睿王淡漠一笑，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案:“先生不必这般客套，你我都是大舜的一朝臣！ 说来说去，咱们也是一心为着大舜朝！” 司徒万通哈哈大笑，又端起了酒杯，在鼻子底下细嗅一番:“徽州青酿，取得是徽州三月的青麦麦芽，经历过九九八十一道工序，才成了这么一小杯！ 老夫在关外，日日忍受着清苦饥寒，最馋的就是这一口青酿！ 到底是王爷心思缜密，了解老夫！ 所谓的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也是在国泰民安之际，关外，月氏国狼子野心，蠢蠢欲动。 关外百姓，忍受了，接近两年的灾荒，叫苦连天，唉声载道，可这京城当中却歌舞升平！ 就连衢州的事，皇上都置之不理，老夫现在总在想，当初推举着圣上即位，到底是不是老夫做错了！” 睿王挑眉，表情依旧波澜不惊。 “先生这话从何说起？” 又是一杯酒下肚，司徒万通不顾及形象的打了一个酒嗝，他整个人看上去，比以前消瘦了不少，全然没有了在京城奉职时候的精神矍铄。 整个人看上去，十分颓废，毫无精气神可言，没了往日的张扬。 “不瞒王爷说，如今皇上昏庸无道，对关外百姓的死活不管不顾，老夫也是寒了心，普天之下的老百姓也都寒了心，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长此以往下去，皇上自然是自食恶果！” “先生禁言，小心祸从口出！” 沈遇颔首，在一旁提醒清风先生，睿王这一场试探，有一些满意，却有一些忧虑。 崔胜凯至今未归，怕不是出了什么事儿才好！ 这让睿王，更是隐约心头不安。 “先生吃醉了酒还请王爷允许小人带先生下去休息！” 沈遇毕恭毕敬，睿王只看了他一眼，便轻声道:“来人！先生吃醉了酒，带他去客房休息……” 沈遇起身，双手拱拳:“王爷赎罪，小人也随着送先生回去，他年岁大了，小人实在不放心！” “沈公子且慢，本王还有一些体己话，想与你聊一聊！” 沈遇诚惶诚恐:“小人不敢高攀，王爷有何指示，直接知会小人便是！” 沈遇这般姿态，睿王似乎很高兴，只是指了一下座位，示意他继续坐回去。 沈遇站在原地，一副恭敬之姿，动也不动。 “听说，你是关外这一届秋闱当中的案首？” “王爷看的起小人，不过是有一些幸运在身上，再加上先生调教的好！” “沈公子不必妄自菲薄，每年试卷，本来都会看上几眼，对沈公子的文章，本王也颇有一番印象！ 天下大公 ，民为根，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好一句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沈遇依旧垂头，姿态谦卑:“王爷谬赞了！ 只是…… 先生乃是一身清风，正姿之人，若是让他做那些违背自己所谓内心的事，若是他走出这一步，也是用了全身的气力与勇气！” “哦？公子此番言语是何用意！” 沈遇环顾四周，睿王仿佛读懂了他的意思，对着身边的人，一挥手，屋子里伺候着的丫鬟仆人，鱼贯而出。 偌大的厅堂当中，就只剩下了他与沈遇二人，氛围宁静的可怕，仿佛能够听得到，针落到地上的声音。 沈遇一掀衣袍，双腿一弯跪到了地上，紧接着，从怀中取出来了一把匕首，双手捧着，举过头顶。 “还请王爷饶小的一命……” “沈公子，此话怎讲？”睿王的身体，有一些慵懒的，靠在了座椅上，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却已经扫过了沈遇手里的那把匕首。 是崔胜凯随身携带的暗器。 这么多年，他都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看见那一柄匕首的那一刻，睿王好似已经知道那崔胜凯的归途。 “崔大人到了关外，烧伤抢掠，无恶不作，最主要，他还打着王爷的名号，去了先生的府邸！” “哦？！” 睿王的语气平淡，这么多年，崔胜凯在他身边，虽然办事牢靠，可就是这一张嘴，睿王不止一次的警告过他，要学会夹着尾巴做人，适度收敛。 甚至是因此责罚过他，这几年倒是有所改进，不过三杯猫尿下肚，还是会暴露本性，也正因为如此，崔胜凯多年，一直都在朝廷之外帮着睿王办事。 沈遇这般说，睿王倒是有几分相信。 “那一日，崔大人在先生的府邸，多喝了几杯，说的那些话…… 小人就不与王爷多说了，可是…… 崔大人说，关外的山里头，王爷偷偷摸摸的在锻造兵器！ 意图……偷天换日！” 说罢，沈遇的头，垂的更低了，睿王闻言，手下意识的抬起来，抚摸着鼻梁，看着眼前文弱书生，似乎是在分析，这人的话，到底有分可信度。 兵器库的事，崔胜凯曾经视察过两次！ 至于沈遇的话，睿王不全信，但是也不是不信！ “大胆——” 睿王的声调拉长，仿佛遇到晴天霹雳，在沈遇的耳边炸开。 沈遇的身子，更加虔诚的匍匐跪地，一言不发。 寒气逼近，仿佛有什么东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沈遇一颗心，瞬间揪紧。 却依旧一动不动。 第281章 毛遂自荐 “沈遇，你倒是个胆子不小的，竟然敢与本王说这番话，你难道就不怕，你走不出这睿王府？” 睿王的声音幽冷，如冬日里的寒霜，甚至是比关外的冷风 ，还要令人恶寒。 沈遇没有抬头，依旧跪在地上:“王爷，小人出身低微，之前是奴藉，幸得清风先生提点，才有了今日这番光景！ 先生说，从明君，服廉主，可如今这天下早已经乱了，圣上猪油蒙心，看不见人间疾苦，单凭这一点，先生就已经不予以赞同了！ 至于起事，相信王爷，也是众望所归！ 只是那崔大人，并不是一个会守口如瓶的人！ 那一日，在先生的府邸喝多了几杯就开始张牙舞爪，不受控制，王爷…… 若是成全千秋伟业，是断然不能用这种人的，小人都得替王爷解决了崔大人……” 睿王看着沈遇，全然没想到一介书生，竟然能有这种胆子！ “你说你替本王解决了崔胜凯？” “是！ 能够将王爷在关外制造兵器库的事情，这么轻易的说出来，这种人，王爷断然不能留用！ 小人手无缚鸡之力，崔大人没有防备，因此小人才轻易得手！” 沈遇抬起头， 眼底里，尽是诚惶诚恐。 “你说你杀了崔胜凯？” “是！就连他手底下的那几个，你都在喝醉了之后，被先生府上的护院解决掉了！ 为了掩人耳目，我们就趁着月黑风高，把他们的尸体，运送到了山里…… 也就是制作兵器库的山里…… 而且…… 听崔大人说，家里头那些兵器，并不是被人洗劫一空，而是被他转手卖掉了，卖给了月氏国！” 一直维持神色平和，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睿王，竟然泛起一丝冷笑，坐回到了位置上，手里的长剑，随之一挥，便入了剑鞘。 “沈公子 ，说话可是要讲究真凭实据的，本王如何相信你说的这番话，你可要拿出证据来的！” “是，王爷！” 说着，沈遇从怀里拿出来了一个信封，睿王打开里信函。 脸上的怒意，渐渐的堆积，最后直接是惊涛骇浪，勃然大怒。 “好一个崔胜凯，没想到竟然这狼子野心！” 沈遇适时道:“王爷，小人受够了穷苦日子，也知道在如今的大舜朝，想要出头，何其艰难！ 小人自然为满腹才华，却始终不得伯乐，求王爷给小人一个机会，小人一定对王爷忠心耿耿，肝脑涂地！” 睿王的眼神里，平添了几分狠厉，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少年:“你可知道，今日本王若是不给你这个机会，你说的这些话，句句都是害死你的利刃，穿肠毒药！” “小人知道，小人愿意放手一搏，因为小人知道，王爷是惜才之人，而如今，王爷的大计百般受挫，正是需要忍受之际！ 小人愿意效犬马之劳！” 睿王沉默，坐在椅子上，自顾的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徒，随后又把一旁的酒杯把酒斟满。 睿王端着酒杯，把酒送到了沈遇面前:“本王生性多疑，你应该知晓，你虽聊表忠心，但本王觉得还不够！” “王爷请赐教！” “这司徒万通是何人，想必你比本王更清楚，这人自居清明，独成一派，在朝廷里，不与人为伍，沆瀣一气，是大舜朝廷里头的清正之风！ 我只能为本王所用……” 沈遇抬起头，眼底里充斥着狡黠:“这有何难？ 王爷可知道，在关外，清风先生的府邸……” “以家人威胁？不要想太多，司徒万通家中的夫人，乃是广阳王的旧部之女，一身热血，忠君爱国！” 沈遇摇了摇头:“不，王爷此言差矣！” “哦？！” “王爷只知清风先生携带着家中的夫人，久居关外，举案齐眉，可曾知晓，清风先生年轻之时，并不是钟情于夫人，而是心有所属。 阴差阳错，才造就了两人失之交臂……” 睿王挑眉:“哦？！竟然有这种事？” “是，据小人所知，这么多年，先生与夫人看似和睦 ，伉俪情深，夫妻缱绻，实则同床共枕，心怀异梦！ 那女子的尸骨，埋与关外十里铺的一处僻静山谷，依山傍水！ 王爷……” 睿王笑了，笑声凉薄，充斥在整个大堂当中。 “你这小子 ，可是个狠毒的，就连入土为安的人都不肯放过！” “能够为王爷所用，是那无名氏的福分！” “好！”睿王伸出手，用力的拍了拍沈遇的肩膀:“如此甚好，以后你就是本王的人了！” 沈遇看着肩膀上的那一只手，心里不敢松懈。 离开关外之前，他悄无声息的做的这些事，每一步都是计算好了抵达京城之后，他要走的每一步。 程小淮不知道，她的大郎，用起来阴谋算计的时候，比她要狠，要毒，要心思缜密。 只是…… 沈遇不希望，程小淮沾染到他心思阴暗的一面。 永远不想。 沈遇离开之后，睿王一声令下，放在暗处的侍卫，进了屋子里。 “命人去一趟关外，去山里，寻崔胜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还有—— 寻那无名氏的坟冢，我要无名氏的尸骨！” 倘若，沈遇说的是真的，真的能够以此制约住司徒万通，那么，睿王会将沈遇收入囊中。 “还有……让人去调查一下沈遇的身份，家中还有何人！” 睿王坚信，没有弱点的人，不会被人拿捏。 沈遇能够在秋闱之中，被司徒万通看上，从众多参试者之中，脱颖而出，必然是个有天赋的。 他需要有才之人，却又担心会被制约，他不喜欢被人掌控的感觉！ 翌日 程小淮一出门，便看见了陆家的马车，陆祈年手底下的那个冷脸随从，竟然在门口候着。 “程姑娘，我家主子让小的来接你！” 程小淮背着一只药箱，里头放着是一些他常用药，还有一些日常用的器械。 说白了，也只是掩人耳目罢了。 “嗯！” 程小淮轻声应下，对着跟着出门的冯云霁道:“小哥，你只管去忙别的事了，陆公子让人来接我！” 冯云霁不乐意，自从被小妹派去收粮之后，他只有晚上才能见小妹一会。 如今，好不容易找了借口，送小妹去紫云山庄，没想到那姓陆的竟然这么多事儿，让他与小妹相处的时间，再一次被压榨干净 。 第282章 开颅手术 “我就送你去呗，你一个人，小哥也不放心呢！” “冯小公子放心，小人一定保证姑娘的安全！” 毕竟，这丫头身上，关乎着他家主子的性命！ 他们自然要小心的应对着才是！ 冯云霁愤愤不平，狠狠的瞪了那高大汉子的一眼。 “好了小哥，我是出去办正事，又不是出去游山玩水！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尽管冯云霁不乐意，却也没了法子，只得目送着程小淮上了陆家的马车，然后离开。 紫云山庄 程小淮去到了让陆祈年提前注备好的闲杂房间，一连数日，擦洗打扫，醋熏消毒，陆祈年早早的就做好了准备，在屋子里头等候 “程姑娘，不知道你打算如何为我治疗？” 程小淮嘴上捂着奇奇怪怪的东西，像是面罩可材质却略有不同。 看上去神神秘秘的。 程小淮抬起头来，不甚友善的看着陆祈年:“怎么？陆公子这么一说，好像能参与我一同给你治疗似的！ 你现在的身份，是个病人！ 你的职责，就是老老实实的躺在这，乖乖配合我治疗！ 还是说—— 陆公子害怕？” 程小淮的话语里，带着几分挑衅。 陆祈年勾唇冷笑:“怕？这世间，恐怕还没有我陆祈年怕的东西！ 程姑娘，你倒是个妙人儿，若是这一次你与我治疗，我没死在你手里，姑娘不妨考虑一下……” 程小淮起身去栓门，不过，陆祈年已经嘱咐过外头的人，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准进入房间当中。 “考虑什么？ 陆公子说话只喜欢说一半，只可惜我是个愚钝的，听不出来你这话里，含了几分意思！” “程姑娘如此聪明，又怎会不知晓在下说这些话是何用意？” 程小淮在屋里点燃了一只蜡烛，那里头是他特别加了料的，陆祈年这人十分警惕，且有一些阴险。 程小淮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才能给这家伙进行手术，摘除掉他脑袋里头的肿瘤。 “陆公子，我是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这人就是个像野丫头，从小没见过大世面，性子粗，说话直，不懂你们这些读书人的曲折迂回……” “你与沈公子既然分道扬镳，可曾考虑过其他人？” 程小淮托腮，看着陆祈年干涸的嘴唇，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这事儿，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不过，陆公子，你怎么对我的个人情感，这么感兴趣？ 你我二人，貌似还没有熟稔到这般地步吧！” “哎~ 程姑娘此言差矣！ 你我二人，素昧平生，能够遇见，也是你我二人的缘分！ 如今，姑娘又已经知晓了我的秘密，还为我治病，在下觉得，咱们…… 也算得上是……过命的交情了……” 陆祈年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已经控制不住沉重的眼皮，闭上了双眼。 程小淮上前，小声喊道:“陆公子，你醒醒……” 陆祈年一动不动，程小淮不敢大意，随即取出来羊皮卷里的金针，毫不照罚，不客气的将针，刺入了陆祈年的人中。 陆祈年依旧没有动弹，程小淮这才放下心来，启动了空间，选择了手术机器人，随后，把陆祈年带入了空间医院当中。 有了老夫人和几位舅母的鼎力支持，程小淮的空间，已经进一步的升级了。 空间医院也扩展到了程小淮穿越之前，所在的科研室那般—— 确切来说，比之前的科研室，设备还要完善全面。 尤其是她的空间，凭借意念启动之后，竟然能够进入了！ 程小淮第一次进去的时候，差点就出不来！ 要不是及时发现了系统给的地图，程小淮只怕是要你是在自己的空间，还有将近百亩的试验田当中！ 手术机器人分工合作，给陆祈年进行了全麻之后，就开始了开颅手术。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在 程小淮和手术机器人的配合，算得上是相当默契，取出的头部肿瘤，被送去切片化验，程小淮便开始手术结束后的收尾缝合。 整个过程当中，陆祈年就像是死人一般，外头收尾的那些人，远远的在外头候着。 任由着时间流逝。 三个时辰后，程小淮才开门。 站在门口的陆佐，快步上前，向着屋子里头张望:“程姑娘，我们家主子情况如何！” “治疗已经结束，他会短暂的陷入昏迷当中，这段时间，我会负责照顾他，我饿了，你先去给我弄点吃的来！” 陆佐一双眼珠子，几乎没掉到地上。 他家里主子还在昏迷，这程姑娘就嚷饿了，还朝他要吃要喝的…… 这叫怎么一回事儿！ 陆佐脸上的担忧尽显，依旧往里头张望，这只可惜，门只开了一条缝，陆佐根本就看不到，屋子里具体是何情况，更是无从得知。 “程姑娘……小人能否进去看一看主子？” 程小淮多了一步，给他让出一条路，缺拿你的姿态，不咸不淡的道:“能，怎么不能！ 不过，丑话我可跟你说在前头，若是你家主子发生了什么意外，或者是一不小心嘎了，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陆佐的脚，原本已经踏进门去，却在听见了程小淮这么说以后，快速的抽了出来。 想起来了主子进那屋子之前嘱咐的话，陆佐不由得清醒了几分。 双手抱拳，对着程小槐弯腰道:“是小人唐突了，还请程姑娘见谅，小人这就去给您准备吃的！ 姑娘稍等片刻！” 陆佐离开，程小淮这才回了屋子当中，看着空间里还在挂着水的陆祈年，身体各项指标，都跃然于屏幕之上，这才觉得踏实了一些。 没多久，外头传来了陆佐的敲门声。 “姑娘，饭菜已经准备妥当了！” 程小淮回头，原本显现出来的空间瞬间消失不见，眼前的桌椅，依旧是桌椅，床榻的位置了，也依旧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程小淮在紫园山庄，一待就是半个月，在空间里，有机器人照顾着陆祈年，一直到他脱了一个手术危险期之后，程小淮才将他，从空间当中穿转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