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少将军》 第1章 千军万马避白袍 燕州，天桥底下。 “建元初年，吾皇登基。 北境蛮荒趁机毁约南下，侵袭燕州大地，一路势如破竹。 蛮荒铁蹄所过之处，山河破碎，赤地千里！ 滚滚天江，被百姓尸体堵塞，为之断流！ 危急存亡之际，却有一名白袍少年横空出世，白马银枪，戴恶鬼面具，杀出险关！ 面对千军万马，那少年似乎死志已决，准备以身殉国！ 怎料他单枪匹马，横冲直撞，七进七出，血染征袍，硬是将万千蛮荒铁骑惊退千步，为大乾国赢得喘息之机！ 数十万燕州百姓，因为他这场死战，得以免遭荼毒！ 百姓认为他是上天的恩赐，亲切的称呼他。 天将军！ 那蛮荒铁骑号称天下无敌，兵锋所指，无不是望风披靡。 我大乾国陆续集结了最精锐的部队防守，依然感到力不从心。 两军对阵之际，天将军点起七千白袍兵，由侧翼突入敌阵。 七千白袍兵跟随天将军，如有神助，气贯山河！ 十万蛮荒铁骑，竟然被七千白袍兵杀得阵脚大乱，仓皇奔逃百里，留下数万尸体！ 这一战风云变色，我国士气空前高涨，重拾信心！ 后来天子下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赐本朝神将天将军，神威盖世，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驱逐蛮荒七百里。举国振奋，蛮荒震恐！朕心甚慰，特此追封神威天将军，赐神威府！钦此。’ ……” 人们聚在这里，听说书人歌颂天将军事迹，喝彩声、哭声交杂一片。 姿容绝美的青衣少女，美眸流转。 洛倾雪目光穿过人群，看着说书人身后的天将军画像，一脸仰慕，鼻子一酸。 若没有天将军，她和万千少女必然会被蛮荒人掳走，惨遭凌辱！ 唯有见证了燕州大战的人，才能理解她的心情。 燕州乃至整个大乾国的安定，是天将军带领将士浴血奋战，一刀一枪拼出来的！ 洛倾雪身后的马车上坐着一名少年，披着白袍，英俊潇洒，举世无双。 但他的脸色惨白，时不时咳嗽，俨然一副病体残躯、柔弱书生的模样。 梁萧就这么守在洛倾雪身后，裹紧外袍，面无表情，听书。 这已经是他第七次陪洛倾雪听书了，洛倾雪却是百听不厌，守在这里这么久，就为了听天将军这一段故事。 “有道是:忽闻天上将，关塞重横行！ 谁能想，他垂怜苍生悲苦，以身殉国魂断了征途，盖世功名都做了土！ 那一日的决战，天将军舍命杀敌，杀败蛮荒，他却尸骨无存……” 说书人情难自已，挥袖擦了擦眼角的泪。. 底下早已哭声一片。 “唉，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洛倾雪如泣如诉，泪如泉涌。 “咦？” 梁萧突然听到洛倾雪如此熟悉的赞誉，惊讶出声。 洛倾雪秀眉一皱，面露不悦之色，回头瞪了梁萧一眼。 他现在好像幸灾乐祸一样…… 梁萧并没有在意洛倾雪的眼神，而是看着今天突然挂出来的天将军的画像。 一身金甲，身高一丈，腰阔十围，戴恶鬼面具。 梁萧忍不住腹诽:这玩意浑身上下就没一样像我的，连面具都画错了…… 那名横空出世的天将军，不是他梁萧，还能是谁！ 因为不忍百姓罹难，他毅然挺身而出，出奇制胜。 那场旷世决战，历历在目。 大乾国面对数倍于己的蛮荒铁骑，又有叛军出卖，危在旦夕。梁萧为了破局，唯有决死一战，杀入敌阵，勉强带着一身重伤功成身退，却在杀出重围时被敌军射死战马，连人带马跌落山涧。 梁萧匆匆处理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步行赶回燕州，最后心力交瘁，倒在了燕州城外。 燕州城守将认得梁老爷子，把梁萧送回梁家，梁萧才得以保住半条命，但也因此留下了一堆内伤。 “天将军！天将军，一骑当千破万军……” 就在此时，一群孩童哼着歌谣，手里拿着粗制的风车，跑来天桥底下，经过了梁萧的马车。 “大姐姐，你也喜欢天将军么？” 洛倾雪美眸一亮，开心的点点头。 “大哥哥喜不喜欢？”一名女童兴奋的问。 梁萧略加思索，答道:“凑合吧。” 一旁的洛倾雪连忙朝梁萧使了个眼色，梁萧只是苦笑。 “那大哥哥也会像天将军那样，打跑蛮荒么？”孩子们七嘴八舌的问。 梁萧沉吟片刻，说道:“我考虑一下。” 孩子们失望的离开了。 洛倾雪斥责道:“他们还小，你就算百般懦弱，好歹也用善意的谎言满足他们吧！” 梁萧叹道:“下次一定。” 可他真的不想自恋。 “梁萧，你想听听我的心里话么？” 洛倾雪突然发问。 梁萧漫不经心的回应:“说。” “我洛倾雪的男人，纵然不如天将军那般神威盖世，也应该是心怀百姓、图国忘死的英雄男儿！你看看你，整日游手好闲，不思进取，言行轻浮，难道心里没有半分羞愧么！” 梁萧略加思索，说道:“没有。” 洛倾雪只觉得自己的肺腑之言好像泥牛入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想过梁萧的无数种回答，唯独没想到他会这么不要脸。 为什么他生来就能享受荣华富贵，却不肯为国家、为百姓付出哪怕一丝丝努力？ 洛倾雪强忍怒火，盯着梁萧，只觉得心灰意冷。 “天将军舍身换来了国家安定，救你我万民于水火！你跟着我听了七次天将军的故事，居然始终一脸淡漠，不曾有半分动容，令我绝望！” “一直以来，我都想与你商议退婚！抱歉，我洛倾雪寒碜，配不上你这尊贵的梁公子！” 梁萧点了点头:“也好。” “你这种纨绔子弟，哪怕一辈子享受荣华富贵，也得不到任何的尊重！” “也许吧。” 从始至终，梁萧都在回忆当日血战，漫不经心的回应洛倾雪。 他就算想提枪再战，也不得不面对那场大战给他留下了沉重的伤病。 洛倾雪差点七窍生烟，又回身瞪了梁萧一眼，发现梁萧的眼神终于多了几分沉重。 第2章 传奇 “为什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洛倾雪疑惑的观察梁萧。 他认真的模样，倒是让洛倾雪觉得总算有几分像样。 “唉，他若是能有天将军千分之一的勇气，也不至于落下个纨绔名声。可不管怎样，我与他确实是青梅竹马，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 想到这里，洛倾雪挡在了梁萧面前，出声打断了梁萧的思考。 “梁萧，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幡然醒悟了？” 梁萧一愣，指着远处的天将军画像。 “这丑东西是谁画的，应该拉出去给他二十大板。” 洛倾雪一脸震惊，震惊过后，便是失望与恼怒。 “梁萧，你简直是狼心狗肺！” 梁萧一愣:“此话怎讲？” “天将军拯救了燕州乃至整个大乾国，若没有他拟定战略，冲杀敌阵，大乾国不可能驱逐蛮荒七百里！你不但不感激天将军的救命之恩，还如此诋毁！梁家满门忠烈，怎么会有你这种寡廉鲜耻的异类！” 梁萧眉头一皱:“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总是用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训斥我，何苦呢？” 现在的梁萧，还忍着一身伤痛，只感到有苦难言。 前世，他是世界顶级的特种兵梁萧，荣获代号“天将”，带队执行任务围剿毒贩，遭到友军出卖，最后只剩下梁萧与上百毒贩同归于尽。 当他再度睁开眼睛时，就成了燕州梁家的贵公子。 这梁家确实是满门忠烈，梁萧父辈全部战死，只留下梁老爷子和几个儿孙。 原本梁萧也想享受今生安逸的日子，当一条快乐的咸鱼，可蛮荒入侵，生灵涂炭，他保家卫国的职业病又犯了，才意外留下天将军的传奇。 若是现在被人知道他就是天将军，他也休想安心养伤了…… “咳咳！” 梁萧又开始剧烈咳嗽了。 现在他是梁家梁萧，曾经的青梅竹马洛倾雪，近几年从来没有给过他好脸色。 洛倾雪看在眼里，满是无奈。 “你应该清楚，我嫌弃已经你不是一天两天了，并不是因为你现在这副病恹恹模样。你仪表堂堂，就算不愿参军，也应该考取功名，为民谋利！可你，却只知道吃喝玩乐，熬坏自己的身体！” “我多希望那天战死沙场的人是我而不是天将军，可我一介女流，连从军都不能。我未来的夫君，又是个人人鄙视的纨绔懦夫！这婚若是退不成，我便会在洞房花烛夜自刎谢罪！” 梁萧皱眉道:“你并不了解我，但你既然执意退婚，我也不会反对，不必寻死觅活的。” 洛倾雪望着梁萧，不敢相信他会如此干脆。 连被女方退婚的耻辱，都让他无动于衷？ 沉默良久，洛倾雪最后似乎想通了，只是淡淡一笑，独自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梁萧默不作声，转身就走。 洛倾雪的不辞而去，比痛心疾首的怒斥，更让他感到不适。 梁萧的丫环月怜，见洛倾雪走远，这才抱着一件狐裘，赶到梁萧面前。 “公子，天冷了。” 眼前的少女，单论姿容秀美，并不逊色于洛倾雪，但更多了几分乖巧。 梁萧叹了口气，披上狐裘:“还是我家月怜贴心。” 为了报恩，月怜主动加入梁家，梁萧的父母把她当闺女看待，她却只想做梁萧的贴身丫环。 月怜担忧道:“公子，你是不是又因为油嘴滑舌，被洛小姐训了……” 以前梁萧对月怜不理不睬的，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观花遛鸟。但前阵子梁萧突然一反常态，对她温柔和气，让她感到人生豁然开朗。 对月怜而言，梁萧的困境，就是她的困境。 “她想要退婚，我同意了。”梁萧说道。m.. 月怜一愣，双眼浮起水雾:“怎、怎么会，那么知书达理的姑娘……”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自然要答应咯。”梁萧说道。 闻言，月怜忍不住埋怨:“公子，你总是这样无所谓，以后哪能娶到好姑娘……” 梁萧撇嘴道:“还不是你害的！” “是、是我的错么？”月怜一脸委屈。 好像也对？我一直服侍公子，应该时常多劝劝他的…… 因为一直担心梁萧会越来越讨厌自己，月怜和梁萧的父母一样，对梁萧百般纵容。 见状，梁萧忍不住捏了捏月怜的小脸蛋，打趣道:“你这么可爱就算了，还这么贴心，外面的姑娘要是连我家月怜都比不上，如何能让我提得起兴趣？” “公子你又油腔滑调了！快想想回去怎么跟老太爷交代退婚的事……” 月怜羞红了脸，娇嗔着打掉了梁萧的咸猪手。 梁府大堂内，白发苍苍的梁老爷子梁清，正在翻阅公文。 梁萧和堂弟梁云，一左一右坐着。 片刻之后，梁清放下公文，关切的问道:“萧儿，伤势如何了？” 梁萧不假思索回应:“死不了。” “堂兄，跟爷爷说话注意言辞！要是我哥在场，还不得再训你一顿！”梁云一脸不悦。 梁萧瞥了梁云一眼，不予理会。 梁云正要发作，梁清突然摆了摆手。 “好了！萧儿，倾雪真的铁了心要退婚？” 梁萧点了点头。 梁云痛心疾首道:“爷爷，这样下去，咱们梁家岂不是要成为整个燕州的笑柄！” “梁云，我知道你对我怨念颇深，但你现在能不能闭嘴。我可是你兄长，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听到梁萧的话，梁云无言以对。 他大哥也是一向以兄长的名义训诫梁萧。 梁清叹了口气，言语中难掩失望:“爷爷也能理解倾雪的想法，毕竟现在萧儿一身伤病……” 说完，梁清望着脸色苍白的梁萧，回想起当日梁萧被送回梁府。 那时候的梁萧，几乎满身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疤！ “梁老爷子，从梁二公子的伤势和状态来看，他必然是经历了一场血战，杀到脱力，半条命是捡回来了，但这一身伤，最好还是静养一段时间，否则很可能旧伤复发，落下残疾。” 军医的警告，梁清记忆犹新，但也倍感疑惑。 “萧儿，你那一身伤……” 第3章 少帝 “爷爷，我说过了死不了。” “我是问你的伤哪来的。”梁清叹道。 梁萧略加思索，一脸凝重，答道:“事情要从开天辟地那天说起……” “啪！” 梁云终于忍不住了，拍案而起，怒道:“爷爷，都是您惯的，您看他现在越来越目无尊长！” 梁清示意梁云安静，说道:“梁家年轻一代，如今只剩下你们三兄弟，不可内斗！既然萧儿有难言之隐，我也不会再追根问底……” 现在的梁清只感到一个头两个大。 其实，以前梁萧都管他叫“老头”，如今能叫“老爷子”、“爷爷”，他已经很满足了。 梁云强压下怒火，说道:“好吧，那么，堂兄，朝廷的公文已经下发了，明天圣上就会来燕州，为天将军举行国葬，你也得去。” 梁萧摇了摇头:“我拒绝。” “为何？”连梁清也愣了。 梁萧不满道:“能不能让我安心养伤，洛倾雪这几天已经折腾了我七次，你们忍心再折腾我么？” 梁清叹道:“陛下登基不久，如今正是稳定人心的时期，咱们梁家受尽国恩，你不能不去。” 梁萧一脸不悦道:“国葬是哪个王八蛋给圣上出的馊主意？” 话音刚落，梁萧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月怜，吓得花容失色。 梁清咳嗽数声，说道:“是我。” 梁云奚落道:“堂兄，你是连圣上都不放在眼里了？” 梁萧不紧不慢的说道:“这种情况下，不该举行国葬，而是应该让百姓相信，天将军一定还活着！别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了，你们连人家的将军令都没找到，就举行国葬，你们让蛮荒怎么看？” 梁云铁青着脸，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梁清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你说得也有道理，蛮荒说不定也会卷土重来……可满朝文武，也是希望能借国葬之事，鼓舞全国男子踊跃参军，改变过往崇文抑武的风气。” “恩人的国葬影响他观花遛鸟呢，他当然要反对！”梁云傲然道。 梁萧哈哈大笑:“大丈夫应该自救，而不是靠什么救世主！哪像你，五大三粗的，缩在家里抱着爷爷的大腿哭喊着‘我不要去打蛮荒’！现在天下太平，就跟我满口仁义道德？虚伪！懦夫！” 回想起自己当时的失态，梁云满面羞愧，无言以对，灰溜溜的离开了大堂。 梁清起身叹道:“萧儿，无论如何，国葬还是要参加的，你不能辱没你爹名声。明天多穿几件吧，跟月怜待在人群后方就好。爷爷累了……” 望着梁清落寞的背影，梁萧终于起身答应。 梁清欣慰的笑了笑，回到自己的房间，陷入沉思。 前阵子，梁萧不辞而别，恰好又在决战胜利之后回来。 梁萧那一身触目惊心的伤，他现在回想，仍然觉得心疼。 他悄悄参战了么？ 梁清越想越是不解，从怀中取出了一张帛书。 这张帛书上面，写着蛮荒南下入侵的几种路线，其中必经燕州城，有理有据。 蛮荒入侵的消息刚传开，就有人用箭把这张帛书射到城门口。 太守看完帛书，也是心惊肉跳，迅速组织防御，配合横空出世的天将军，才堪堪挡住了最强的一波攻势，为后续防守赢得喘息之机！ 而帛书上的字迹，别人认不出来，梁清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梁萧的字迹！ “萧儿，那段时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梁清喃喃自语着。 他还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但很快推翻了自己的结论。 梁萧一介纨绔，怎么会是领七千白袍兵就能破敌十万的天将军！ 但这张帛书，梁萧一口咬定不是他写的…… 月怜跟着梁萧回到院子里，心有余悸。 “公子，你可是将门之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刚才的话若是传出去……” 梁萧哈哈大笑，摆了摆手:“别担心，我有分寸。” 说完，梁萧的神情变得凝重，暗暗松了口气。 他爷爷和梁云这种一根筋的人可不一样，刚才梁萧总觉得差点露馅了。 “加官进爵，扬名立万固然好，但也得有命享受啊。” 梁萧暗暗苦笑。 他前世到处奔波，今生只想在这里多享享清福。 想到这里，梁萧忍不住又叹道:“那个小皇帝，都还没断奶呢，就满世界乱跑，我快被折腾死了。” 一旁的月怜眼泪都吓出来了，连忙捂住梁萧的嘴。 “公子，你疯了呀？刚才的话千万不能再说……” 据说，当今圣上，年方十六，已经有圣君之资，在梁萧眼里居然是个没断奶的娃娃？ 与此同时，燕州城南官道上，天子仪仗队正朝着燕州城行进。 “阿嚏！” 中央天子车内，年少的帝王打了个喷嚏。 “丞相。” 车内传来了清脆的声音。 丞相王沧海急急赶来请安。 “到现在还没发现天将军的遗体么？” 王沧海不禁潸然泪下，几度哽咽。 “回禀陛下，将士们只找到了天将军阵亡的战马，河中一块石头上还有血迹，他的遗体应该早已被河流冲走，那条河还是天江的支流！” “知道了……” 车内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里面的人影无助的抱紧自己，瑟瑟发抖，小声啜泣。 “圣上驾到！” 燕州城中央，万民下跪，山呼万岁。 一身皇袍的少年帝王走出马车。 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神情悲痛。 大乾国皇帝，萧清！ 万民齐聚于此，正是为了来送天将军最后一程。 萧清焚香祷告，举行仪式，亲自诵念。 “天将军为国尽忠，如今已成英灵。朕希望，天将军能够流芳百世！为此，朕依照礼法定其谥号‘忠武’，再追封忠武侯。前日所封‘神威天将军’，地位等同大将军！大乾国往后的千秋万世，得此封号者，唯此一人！” 涂满黄金的棺椁，被力士们抬到高台上。 无人注意到，萧清嘴角露出的苦笑。 文武百官，黎民百姓，在萧清的带领下，开始祭拜。 仪式结束之后，萧清招来丞相王沧海，叮嘱道:“朕有些累了，有劳丞相主持大局……” 王沧海察言观色，早已看出萧清的疲惫和眼泪，连忙允诺。 人群后方，一辆马车偷偷摸摸的赶来。 月怜小声惊呼:“完了，公子，你又迟到了……” 第4章 何来旷世奇诗 梁萧淡然一笑:“怕什么，又没人在意咱们。” 说着，梁萧和月怜下了马车，走向人群，待在书院书生团的后方。 望着远方的高台，梁萧心情复杂。 此刻，万民涕泣！ 百姓们悲痛的呼唤着天将军，尤其是老弱妇孺，相拥而泣。 为我们燕州带来和平的天将军，再也回不来了！ 已经告老还乡的梁清，待在高台下，也不禁潸然泪下。 王沧海继续主持仪式，老泪纵横，宣读文书。 “可惜天将军尸骨无存，未能入土为安！圣上有令，神威府一年后改建为天将军庙，供国人长久祭拜！再依照圣上旨意，此地即为天将军墓，天将军生前染血之岩石，入葬此墓！” 话音刚落，装着一块岩石的马车，被带往高台。 这块岩石本是青石，却早已被血迹染红。 见到岩石，底下无数军民哭得撕心裂肺，更有甚者当场哭昏！ 经过连日的宣传，所有人都了解了当日大战的惨烈。 这岩石上的血迹，是天将军最后留下的痕迹！ 天将军结局如何，可想而知！ 大乾国与蛮荒之仇，不共戴天！ 高台上，礼部尚书小声询问王沧海:“丞相，陛下不来主持下葬，是否有些不妥？” 王沧海叹道:“陛下还年轻，担心自己过于失态，我等臣子自当体谅分忧。” 礼部尚书无奈，只好去布置。 唢呐响起，礼乐齐出，正是以大将军的规格入葬。 “恭送天将军，万世安息！” 随着王沧海一声高呼，那块岩石便被力士们含泪送入棺椁之中。 远处的梁萧，眉头一皱，摇了摇头:“简直荒唐！” 月怜脸都吓白了，连忙伸手捂住了梁萧的嘴。 “公子，在这里千万不能乱说话……” 梁萧无奈道:“荒唐就是荒唐，做个衣冠冢就好，非得放块臭石头。” 月怜心头狂跳，正要开口，远处的一群书院书生已经听到了梁萧的话，纷纷朝梁萧投来愤怒的眼神。 “梁萧，你平日游手好闲就算了，今日天将军国葬，你还敢如此无礼！” “天将军舍身救万民于水火，你也在其中，却如此忘恩负义，活该被书院除名！” 书生们纷纷出言声讨，一个比一个义愤填膺。 书生群中，梁云脸色铁青，怨恨的盯着梁萧。 旁边的书生推了推梁云，奚落道:“梁云，这梁萧是你堂兄吧？居然如此藐视天将军的国葬，难道他不明白，他连给天将军舔鞋子都不配么？” 梁云咬了咬牙，又摇了摇头:“他现在无法无天，连我爷爷都管不住他了！” 书生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远处一名中年儒士走来制止众人:“何事喧闹！” 此人正是燕州书院的院长，卓文韬。 “院长，梁萧对天将军不敬！” 书生们纷纷向卓文韬打小报告。 卓文韬眉头一拧，看了梁萧一眼，摇头叹息:“罢了，他已经被书院开除，我也管不着！” 还有几名书生得理不饶人:“那就上报给他爷爷，或者上报太守，让他们定夺，看他还能嚣张到几时！” 梁萧用冷漠的双眼扫过众人，突然一声轻笑，说道:“若我没有记错的话，蛮荒还没打到燕州，你们作为国家未来的栋梁，就开始讨论如何投降。将士们在前线舍生忘死抗击蛮荒的时候，你们依然在后方商量议和？” 月怜也忍不住出声:“我家公子尚且明白国仇家恨，倒是你们这群未来的栋梁，只想着割地赔款！你们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家公子！” 梁萧一愣，忍不住朝月怜竖起大拇指:“骂得好！” 说完，梁萧就把月怜护在自己身后。 书生们又惊又怒，指着梁萧，语无伦次。 “好啊你，一个丫环也敢对我等书生评头论足！梁萧，你们主仆二人都是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梁萧瞥了卓文韬一眼，冷声道:“卓院长，读书人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群笔杆子半点没学到，反倒学了不该有的优越感，养了一副软骨头。” 言语间，梁萧已经带着月怜转身离去。 卓文韬如遭雷击，随即黑着脸，斥责周围书生。 “你们如此恼羞成怒与人争吵，成何体统，各归原位！” 书生们见卓文韬莫名发怒，也不敢再吱声了，纷纷返回原位，继续观看国葬。 卓文韬望着梁萧的背影，久久难以平静。 “刚才他的话，不像是一个纨绔子弟能说出来的。书院开除他的决定，难道真的错了么……” 他突然想起梁老爷子前日登门求情，告诉他一件事。 那卷给燕州城出谋划策的神秘帛书，笔迹是梁萧的！ 但真正令他震撼的，是梁萧刚才的寥寥数语。 字字珠玑，字字诛心！ 马车内，月怜惊魂未定，眼泪汪汪。 梁萧安慰道:“月怜，我不许别人欺负你，不过你不必为我出头。” 月怜一脸认真道:“那不行！我也不许别人欺负公子！” 梁萧莞尔一笑，让月怜先回马车。 回头看向远方，梁萧见民众开始举起家中准备的祭品，一脸虔诚的祭拜，无奈摇头。 “何苦为我一人，劳民伤财，荒唐。若百姓不能安康，我浴血奋战，有何意义？”.. 此情此景，在他看来，这才是真正荒唐之处！ 回到马车，梁萧心血来潮，感慨良久，坐下来大笔一挥。 写到一半，一阵倦意袭来，梁萧叹道:“月怜，好久没有这么聚精会神了，我睡会儿起来再写。” 月怜答应一声，等梁萧入睡之后，好奇的凑过来看了一眼，满心惊喜。 “公子居然能写出这样的诗！” 激动的月怜，取下那张纸，走出马车，便要去找卓文韬求情。 一阵大风突然刮过，月怜猝不及防，手中的纸被大风刮走。 在月怜的惊叫声中，那张纸一路飘飞，竟然飞到了高台上…… 捂住了王沧海的脸！ “丞相！”众人吃了一惊。 王沧海一脸不悦，将纸揭下看了一眼，突然浑身一震。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二十八字，跃然纸上，带给王沧海前所未有的震撼！ 王沧海当即叫来几名文官一同观赏，众人细细品读，赞叹之后，便是慨然流涕！ “丞相，这首诗是何人所写？”礼部尚书含泪问道。 王沧海摇了摇头，惊叹:“老夫也不知，但可以肯定，只有真正了解天将军胸怀、真正心怀百姓之人，才写得出这等旷世奇诗！快派人通知陛下！” 第5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梁萧醒来时，发现月怜正在一旁默默流泪，吃了一惊。 “小家伙，谁欺负你了？” 月怜这才嚎啕大哭:“公子，你刚才写的那首诗，我喜欢得紧，拿到马车外，被大风刮走了……” 梁萧轻声道:“所以刚才你一直不敢哭出声，是怕打扰我休息？丢了就丢了吧，那首诗就当是我送你的。” 没想到月怜哭得更伤心了。 “公子送给我的诗，还被我弄丢了！” 梁萧一愣，安慰道:“有我在呢，别哭，我再给你写一遍好了。” 月怜摇了摇头，解释道:“公子，那样的诗，一定价值千金，真迹只要一份就好，我只是心疼没能……” “没能拿给卓院长看，让他对我刮目相看，把我重新收进书院。对么？” 月怜一惊:“公子好聪明……” “好好的诗写在纸上，若不是拿到外面，怎么会被大风刮走？你从小就在我身边，这点心思我哪能看不出来？”梁萧笑着，轻轻拍了拍月怜的肩膀。 月怜这才好受了一些，支支吾吾道:“公子，你有如此天资，咱们和老爷子说说，让你回书院读书嘛。” 梁萧连连摇头:“我好不容易图个清闲，怎么能再去呢？就算他们求我进，我也不会再进。你不可暴露我。” “万一院长真的来求你呢？” “区区院长何足挂齿？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月怜见梁萧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强求，只是与梁萧讨论刚才那首诗。 临时行宫，戒备森严。 宫殿深处，皇帝萧清独自一人，望着镜中的自己。 哭红了眼，满脸泪痕。 “这天下，凭朕一人根本无力承担。可为何，能替朕平定天下的人，不得善终……” “那一日，燕州捷报传来，朕得知你从天而降，独自杀退千军万马，又领七千白袍兵破敌十万，那是朕此生未有的震撼。朕以为终于可以不再孤单，却没想到，与你甚至来不及见一面，已是天人永隔！” 萧清小声啜泣，情难自已。 现场燕州百姓的悲痛呼唤，历历在目，令他久久难以忘怀。 天将军，带给了燕州乃至全国安定，却落得个尸骨无存的结局，何等壮烈！ 镜中的自己早已哭花了脸，萧清索性取下皇冠，放下头发。 三千青丝半遮面！ 感慨良久，萧清终于平复了心情，对镜梳妆。 …… “陛下！” 十名文官，在王沧海的带领下，赶往行宫，被门口的女兵拦住。 一名女兵转身进去通报。 众人早已习惯，没有多问，识趣的在门外等候。 不多时，一道倩影走出行宫，映入众人眼帘。 眼前少女一身红衣，戴着面纱，举止优雅得体，如仙子下凡。 大乾皇帝的孪生妹妹，凝霜公主萧霜！ “皇兄正在休息，各位大人有什么急事，我会转告。”.. 王沧海会意，连忙说道:“陛下早有命令，凝霜公主可代陛下决断！事情是这样的……” 说着，王沧海转身向礼部尚书使了个眼色。 礼部尚书立即将手上的盒子打开，取出那张平放的诗。 “泽国江山入战图……” 萧霜的纤手微微颤抖，取来那首诗，情不自禁的念了起来，眼睛逐渐湿润。 王沧海这才解释情况，懊恼悔恨溢于言表。 “臣等四处询问，只知道这首诗是从书院众人那边飞来，再去问时，却无人能对得上诗句和笔迹！找了小半天，对于诗的来源，仍是一无所获！” 萧霜的身躯微微颤抖，难以平静:“这首诗，何等应景！” 礼部尚书恳求道:“公主才华横溢，必有高见，还请讲解一番！” 众人纷纷附和。 他们并不是在拍马屁，凝霜公主饱读诗书，出口成章，名满京城！ 萧霜一脸惭愧，叹道:“我便是穷极一生，也写不出这样的诗来，但勉强能够体会诗中意境，姑且献丑，解读一二……” 众人欣喜，洗耳恭听。 “泽国江山入战图，区区七字，便能概括我朝与蛮荒之战，道尽了兵荒马乱，宏大之中又透着几分无奈。” “生民何计乐樵苏，这樵苏，表面上指的是砍柴取草，实则指代百姓的生计。此句笔锋一转，哀怜百姓，属实妙不可言。” “但真正令人大受震撼的，是下句。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萧霜的声音逐渐哽咽，泪水模糊了双眼，手抖得更厉害了。 “自古以来，世人只知道歌颂将军功成名就，衣锦还乡。唯独此人，如此在乎遇难的百姓、战死的将士，由衷感叹！此句，将来必能流传千古！” “若是天将军还活着，本诗或许还有指责天将军的嫌疑。可是，连天将军也……” 萧霜将诗放回盒子里，再也难掩悲痛，掩面而泣。 众人不禁悲从中来:“天将军战死沙场，连马革裹尸都是奢望！唯有这首诗，能够把天将军的胸怀与功绩展现得淋漓尽致！战争，受难的还是百姓，天将军何尝不是垂怜百姓悲苦，才舍身救国！” 萧霜擦去眼泪，平复情绪之后，下达命令。 “这首诗也点醒朝野上下，须更加善待百姓和将士。我会立即禀告皇兄，朝廷加倍抚恤阵亡将士的家属，资金必须到位，有贪污克扣者，株连九族！今日参加祭典的百姓，每户赏赐白银一两，贡献祭品者，加赏白银一两！” 王沧海不禁抚掌称赞:“陛下早有圣谕，凝霜公主可代行皇权！陛下圣明！公主贤淑！臣等定当全力以赴！” 萧霜补充道:“还有一事:悬赏千两黄金，寻找本诗的主人。任何人若能提供有效线索，助朝廷找到此人，赏黄金百两！仿冒者一经查出，重责一百大板！” 众人纷纷称赞:“公主思虑周全！” 萧霜总算眉开眼笑，转身返回行宫，右手提笔，拟好诏书，取来玉玺盖章。 完事之后，萧霜终于松了口气，取来一摞白纸，改用左手奋笔疾书。 连续写了几首，萧霜仍是摇头叹气，取 清丽绝伦的脸，此刻还带着几分赌气和委屈。 “为什么，这种诗我就写不出来呢！” “能写出这种诗的人，定是为民请命的好官，若是和天将军一文一武，何愁天下大事！可如今天将军已死，此人又找不到……” 萧霜懊恼的把毛笔拍在桌上，趴在书桌上。 又哭了。 国葬仍在继续，梁萧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又回到马车里睡觉。 月怜守在马车外，受到民众感染，也哭得梨花带雨。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远处走来。 洛倾雪！ 此时的洛倾雪满脸泪痕，语气却无比平静:“你是梁萧的贴身丫环吧？他在马车里对不对？我刚才路过听书生们说了，梁萧又非议天将军？正好，我爷爷和他爷爷马上就回来了，两家就在这里商议退婚吧。” 第6章 半首绝妙好词 月怜顿时六神无主，恳求道:“洛小姐，请给我们公子一个机会，他并没有您想的那般不堪……” “不必了，我心意已决，他也答应了。”洛倾雪一口回绝。 “求您了，我，我给您跪下！” 月怜说着，便要下跪，却被洛倾雪抢先一步扶住。 “没用的，你也不必跪我，否则他和我又要纠缠不清了。” 月怜欲哭无泪，有些不知所措，心中却在挂念梁萧的伤势。 公子最近身体不好，若是当众被退婚，急怒攻心…… 洛倾雪看着月怜，笑道:“你生得这般娇俏，也难怪梁萧会毫不犹豫答应退婚。” 月怜急哭了:“洛小姐，我只是我家公子的奴婢，公子他是清白的……” 洛倾雪不置可否，心中却有种莫名的不悦。 就在此时，前方传来了书生团的喧闹声。 “丞相派人来问，‘泽国江山入战图’开头的诗，是何人所写？谁能现场写出整首诗，或提供作者线索，重重有赏！” 卓文韬声如洪钟，话音刚落，书生们跃跃欲试。 “泽国江山入战图？好诗！”洛倾雪美眸一亮。 月怜心中一喜，说道:“洛小姐，那首诗，唔唔……” 此时，后面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捂住了月怜的嘴。 梁萧一脸“关切”，把月怜拖向马车。 “月怜你着凉了，先去马车里休息。” 月怜打掉了梁萧的咸猪手，急道:“公子你醒啦，可是我没有着凉！” “不，你有。” 不等月怜解释，梁萧已经把她塞回马车，在车里朝着她举起双手魔爪。 “你再不乖我就抓你！” 月怜吓得连连点头，梁萧这才独自返回洛倾雪面前。 洛倾雪冷冷盯着梁萧，努力让自己沉住气。 这主仆二人，嬉戏打闹旁若无人，尤其是梁萧，举止轻佻，丢人现眼！ 想到这里，洛倾雪更加斩钉截铁的说道:“正好，我爷爷和你爷爷快回来了，两家就在这里谈吧。” 梁萧冷冷瞥了洛倾雪一眼，沉声道:“随你。” “你生气了？那咱们可以去梁府谈！” 洛倾雪紧张的望着梁萧，生怕他反悔。 “随你。” 又是同样的回答，令洛倾雪摸不着头脑:“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梁萧神色平静，说道:“我寻思，你我一别两宽，往后也不会有交集了。既然你问，那便告诉你。你鄙视我，指责我，我无所谓。但从今往后，你别再用居高临下的姿态和我家月怜说话。” 洛倾雪一愣，说道:“她不是你的仆人么？” “她和我爷爷，是我最亲近的人。”梁萧不假思索道。 马车里，原本还有些忐忑不安的月怜，登时泪如雨下，连忙捂住嘴，生怕自己的哭声惊扰梁萧。 “知道了！”洛倾雪神情复杂，点了点头，心中却莫名发酸。.. 她文武双全，名满京城，是无数青年才俊的梦中情人，在梁萧眼里，似乎比不上他的月怜？ 此刻，洛倾雪只想赶紧退婚，早日结束这场噩梦。 “小姐！” 洛府的仆人从远处赶来，告知洛倾雪:“刚才丞相传令，圣上有急事询问燕州众人，老太爷和梁老爷子都去面圣了！” 洛倾雪惊道:“什么？我要去找我爷爷！” 退婚近在咫尺，居然节外生枝，洛倾雪一脸懊恼，急忙赶往行宫。 梁萧这才回到马车，见月怜哭得梨花带雨，连忙为她擦干眼泪。 月怜哽咽道:“公子，咱们一起向洛小姐道个歉，让她回心转意吧？以你的才华……” 梁萧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很自责，但此事与你无关。她是将门之后，性格刚直，受了天将军影响，以死逼我退婚，我与她无冤无仇，总不能让她去死。” 月怜黯然道:“她只是误会公子不学无术、不思进取，如果把那首诗……” “月怜，让我过一阵子安宁的生活。”梁萧叹道。 月怜弱弱的问道:“公子是担心，此事传开，可能会有越来越多的麻烦上门……” 梁萧笑着点头，又说道:“国家安定，我还有时间陪你，难道你认为这样的生活不好么？” 闻言，月怜俏脸一红，嗫嚅道:“可是，公子总是被世人嘲笑，我……我心疼。” 马车里回荡着梁萧爽朗的笑声。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月怜，咱们回去。” 马车扬尘而去，留下远处一道错愕的身影。 卓文韬怔怔的望着远去的马车，脑子里反复回荡着梁萧刚才的话。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傲雪寒梅，独立于百花凋零的寒冬。 “这似乎是半首词？好一个‘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这意境，绝了！” 原本他过来是想问问梁萧，有没有看到那首诗从何方飘来，借此再探探梁萧的为人，讨论刚才梁萧批判书生的话，然后顺水推舟，看在梁老爷子求情的份上，允许他回书院学习。 结果他才刚走近，就听到如此绝妙好词！ “这真是一个纨绔嘴里能蹦出来的词么？” 想起梁萧先前对读书人的那番斥责，卓文韬开始陷入深深的怀疑。 “还是去找梁老爷子问个清楚吧！” 打定主意，卓文韬转身赶往行宫，身后却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 “文韬，你来得正好，带路，为父要去面圣……” 见到来人，卓文韬又惊又喜，上前搀扶:“爹！您怎么大老远从京城来了！” 眼前老者，仙风道骨，精神矍铄。 前任尚书令，人称卓令君的卓子房，早年参与对蛮荒作战，谋划有功，封列侯！ 卓子房叹道:“天将军薨逝，举国悲痛，为父也想来送一程，顺便受倾雪之托，帮她完成退婚之事。只是路上出了点意外，来得晚了。” 卓文韬吃了一惊:他这个老爹和洛倾雪，名为师徒，情同祖孙。 最关键的是，卓子房经达权变，不拘小节，有他出马，洛倾雪恐怕真的能退婚！ 卓子房抚着额头，无奈道:“梁公与为父是昔日同袍，为父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可这婚若是退不成，倾雪便要寻死。只怪这梁萧不学无术，辜负了倾雪这样的奇女子。” 卓文韬面皮一抽，内心挣扎片刻，说道:“爹……孩儿感觉，那梁萧或许不是等闲之辈，咱们边走边说！” 第7章 天将军还活着 马车里，月怜正在给梁萧按摩肩膀。 “公子，你刚才有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圣上下令，来给天将军送殡的百姓每户赏银一两，带了祭品的加赏一两。” 梁萧点了点头，称赞道:“这倒是有些意外，说明那小皇帝还算体恤民众。” 他当初之所以挺身而出，化身天将军力挽狂澜，也是因为这大乾国历代皇帝勤政爱民。 月怜开心道:“公子从来不管外面的事，所以我更要为你了解一下。” 当下，梁萧听着月怜讲述皇家情况，若有所思。 原来，大乾皇室人丁稀少，连旁支都凋零了。 上任皇帝，独宠皇后一人，子嗣只有一对龙凤胎兄妹:萧清、萧霜。 先帝驾崩后，萧清在四大辅臣的保护下登基，又通告全国:“朕之胞妹凝霜公主，贤良淑德，可代行皇权。” 皇家历来勤政爱民，那凝霜公主才华横溢，与兄长一样体恤民情，百官与百姓自然无人反对。 “所以，公子你觉得，陛下十六岁就勤政爱民，还有雄才大略，是不是有圣君之资？” 月怜滔滔不绝的说着，才发现梁萧早已睡着，左手撑着脸颊挡住嘴，睡姿独特，她也不忍心打扰，去为梁萧取来一件狐裘披上。 靠近梁萧，月怜一眼就看到了梁萧后脖子 “公子身上的这些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月怜心中疑惑，看梁萧不禁看得入神:他闭眼的模样甚是迷人，一点都不像纨绔。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就是我家公子吧？ 行宫之中，梁清和一众官员向萧清行礼之后，面带疑惑。 国葬刚结束，萧清就召见燕州城太守和早已告老还乡的梁清。 “朕召集众爱卿，有一事询问:燕州城内，可有谁才华横溢，能写出传世诗词？” 梁清看向一旁的右将军洛长丰。 洛长丰也是一脸茫然。 萧清看向梁清:“梁太公难道也不知道？” 梁清心头一震，一脸惭愧道:“回陛下，老臣告老还乡多年，不敢插手书院之事，属实不知，何人能够写出传世诗词……”. 洛长丰问道:“陛下召见臣等，莫非是因为丞相意外发现的那首诗？” “不错！” 萧清点了点头，命小黄门取来那首诗。 “泽国江山入战图……”众人望着被豪华装裱的二十八字，情不自禁念出声来。 梁清的眼睛逐渐湿润了，叹道:“好诗！通篇绝妙！只有真正理解天将军胸怀的人，才能写出如此旷世奇诗！” 但很快，梁清心里一咯噔:“等等，这字迹怎么越看越眼熟……” 王沧海解释道:“陛下和凝霜公主，对这首诗也赞不绝口。” 闻言，梁清心中一沉，突然想起什么。 萧清叹道:“因为，无人能否定它的价值和意义。朕甚至认为，这首诗若是天将军所作，那当真是旷古烁今的绝配！可惜，不可能了……所以朕发布悬赏，只希望能尽快找出本诗作者，予以重用，” 此时梁清脸都绿了，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难道是我那不学无术的孙子写的？ 梁清不敢相信，可又想到自己保存的那张帛书。 要不要禀报陛下？但是万一弄错了，陛下降罪怎么办？ 思来想去，梁清还是决定稳妥起见，先回家“严刑拷问”梁萧一番，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事。 梁清立即启奏:“陛下！或许天将军还活着！”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萧清颤声道:“梁太公何出此言？” 洛长丰朝梁清疯狂使眼色。 这老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知道陛下才刚刚为天将军举行国葬么？国葬不就是你和卓令君提议的？ 梁清紧张解释:“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话虽说对天将军有些不敬。可老臣检查过那块岩石周边环境，天将军未必是被河流冲走！” 礼部尚书叹道:“可当时天寒地冻，天将军受伤又那么严重，不可能幸存吧……” 萧清双眼一亮，打断了礼部尚书的话:“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朕也选择相信！此事不难，让民众相信天将军还活着，就交给梁太公安排吧，由国库资助你黄金百两。” 梁清一脸懵逼的答应了。 “还有一事，立春将至，朕打算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国事选材’，由各地推荐人才，前往京城接受考验。出题包括且不限于军事、政事，最终由朕与丞相等人当面考察评判。表现优秀者，破格提拔。” “国事选材？” 除了王沧海，其余众人面面相觑。 有别于科举，确实是别开生面了…… 散朝后，梁清和洛长丰走出行宫，路上叙旧。 “爷爷！” 洛倾雪早已等候多时，从远处赶来。 见到自己引以为豪的孙女，洛长丰心花怒放，佯装不悦道:“小倾雪，梁太公可是你未婚夫的爷爷，还不赶紧行礼！” 但谁都能听出，右将军对自己孙女的宠溺。 洛倾雪说道:“爷爷，我和梁萧谈好了，两家退婚！” 话音刚落，周围来往的官员、侍卫、太监、宫女吃了一惊，都把目光投向洛倾雪。 洛长丰吓得手里的笏板都掉了:“胡闹！” 周围众人识趣的回避，只留下梁清三人。 “我是认真的，梁萧也答应了！” 洛倾雪一脸急切，把自己和梁萧商议退婚的过程和盘托出。 梁清仿佛又老了几岁，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可他的花白胡子都在颤抖。 “倾雪，此事萧儿已经告诉老夫，可、可你也犯不着当众……唉！老夫是无所谓这点颜面，可我那孙儿，他还年轻……” “放肆！给我回去面壁思过！”洛长丰更是铁青着脸，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梁清，瞪着洛倾雪。 洛倾雪神色一变，鼓足勇气，说道:“我就知道爷爷不会答应的，所以我把老师也请来了，相信他今天就能到达燕州！”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爷爷！” 洛长丰立即把洛倾雪拉到一边，好说歹说了一通。 洛倾雪不停摇头，眼里闪着泪光，斩钉截铁的说道:“这婚我一定要退，我洛倾雪的男人，不能是胸无大志的窝囊废，否则我宁可自尽！” 洛长丰只感到五内俱焚，抬手便要给洛倾雪一巴掌。 洛倾雪早有心理准备，昂首面对洛长丰，准备接受责罚。 “还请洛将军息怒。” 远处传来一道天籁的声音，三人循声望去，大惊失色，纷纷跪下。 “参见凝霜公主！” 第8章 振聋发聩醍醐灌顶 依旧是红衣袅袅，戴着面纱。 见到萧霜，洛倾雪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跑到萧霜面前，牵着她的手。 “霜妹，你来得正好，快帮帮我。” 跪着的洛长丰又惊又怕，压低了声音斥责道:“你真是越来越不尊礼法了，还不快给公主行礼！” 萧霜柔声道:“两位老将军不必多礼。” 二人这才起身，洛长丰无奈的望着洛倾雪。 他这孙女，也不知道怎么认识的公主，如今还要把丑事捅到人家面前！ 萧霜命三人随自己去门口一处石桌旁坐好，这才询问情况。 洛倾雪把退婚之事，一五一十告诉萧霜之后，恳求道:“霜……公主，你要替我做主呀！” “胡闹啊！梁公，千万不可答应！” 洛长丰气得胸口都要炸了，哀求道:“公主啊，您劝劝老臣这孙女。她父亲和梁萧父亲是生死之交，他们二人指腹为婚，还是青梅竹马，父亲都战死沙场。若这婚事不能成，老臣还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 梁清则是苦笑着，想起梁萧那一身伤痛，不禁心疼。 可是，连梁萧自己都答应放弃了，他这个做爷爷的，难道要用强？ 萧霜思考了片刻，问道:“那梁萧，当真是不学无术，窝囊透顶么？” “当真！”洛倾雪脱口而出。 萧霜沉默片刻，这才对洛长丰说道:“右将军，倾雪姐姐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若是因此埋没，甚至香消玉殒，实在可惜。既然那梁萧不学无术，本公主希望你能……” “等等！梁萧他并不是不学无术！梁公，快把那封帛书拿出来！” 洛长丰急了，连忙打断萧霜的话，拼命朝梁清使眼色。 梁清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帛书拿了出来，递给萧霜。 “这帛书莫非是梁萧写的？书法倒是令人眼前一亮。” 萧霜摊开帛书阅读了一番，眼中多了几分震惊:“这里的内容，不就是当初燕州城防御蛮荒的全过程？” 洛倾雪疑惑的凑过来看了一眼，也是瞳孔一缩。 洛长丰抚须大笑:“不错！正是因为有这封帛书，燕州城才能及时转换防御策略，强抗蛮荒第一轮突击！” 萧霜惊叹道:“对蛮荒有如此真知灼见，还能善用天时地利人和，实属奇才。梁太公，这帛书真是你家梁萧写的？” 梁清干笑道:“算是吧……” “算是？你在糊弄本公主么？”萧霜有些不悦。 梁清连忙解释道:“公主误会了！这笔迹是我孙儿的，不会错了，可他，怎么也不承认……”m.. 萧霜和洛倾雪同时愕然。 不承认？ 自古以来，有多少人贪天之功以为己力。 这帛书可是大功一件，如此扬名立万的好机会，有多少人恨不得把这份功劳据为己有！ 梁萧，却不承认？ 洛倾雪撇嘴道:“也许真不是梁萧写的，他倒是诚实。” “笔迹是梁萧的，那就是他，谁会伪造笔迹，把功劳送给别人！”洛长丰激动得面红耳赤。 萧霜有些迟疑了。 这样，她实在找不出理由帮洛倾雪退婚了。 就在此时，侍女来报:“公主，卓令君求见。” “老师！” 洛倾雪美眸一亮，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终于能成了！ 原来，是卓子房听说洛长丰和洛倾雪在这边，带卓文韬急急赶来。 “老师！您答应帮我退婚的！” 洛倾雪开心的上前拉着卓子房的胳膊撒娇，仿佛眼前的老者才是她的亲爷爷。 卓子房一愣，干笑道:“倾雪，为师答应过你，来燕州城看看梁萧，若他真是纨绔窝囊，那为师便支持你……” “谢谢老师！”洛倾雪喜极而泣。 卓子房又话锋一转，叹道:“但是，从目前来看，为师还是建议你冷静冷静，再了解一下梁萧比较好……” “什么？！”洛倾雪如遭雷击。 萧霜作为代行皇权的公主，不好下手，现在连她老师，都改变主意了？ 萧霜疑惑道:“莫非卓令君也知道，帛书是梁萧写的？” “什么帛书？”卓子房和卓文韬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等梁清告知实情后，父子二人更是惊得连退数步:“竟有如此怪事！” “老师，您别管怪不怪的，帮帮我嘛！”洛倾雪见撒娇失败，开始改用眼泪攻势。 卓子房严肃道:“倾雪，现在的话，老师更要劝你冷静一下了……” “为什么！”洛倾雪快要崩溃了。 “文韬，你来向公主说明吧……”卓子房叹道。 卓文韬此刻脸色发白，呼吸都有些不顺畅，将自己的见闻一五一十告诉众人。 众人无不震撼:“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真是梁萧说的？ 简直振聋发聩，醍醐灌顶！ “这种话，非一般格局之人说得出口，我这未来贤孙女婿必有才华。”洛长丰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卓文韬又道:“若只是这句话，臣还要质疑一番是不是他说的，可他在离去之时，又随口吟唱:‘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语惊四座！ 就连梁清都傻眼了:“这，可能么……” 让他相信帛书是梁萧写的，已经很勉强了，梁萧居然还能出口成章，吟诗写词？ 离了个大谱！ 萧霜惊叹数声:“好词！本公主突然想到一件事，那首旷世奇诗，该不会也是他写的？” 众人又吃了一惊，梁清更是一颗心扑扑直跳！ 搞不好，还真是…… 洛倾雪回过神来，哭得泪眼婆娑:“我不相信！我可是亲眼看出他是纨绔窝囊！总之，这婚我一定要退！” “倾雪，不要胡闹！”卓子房一脸担忧。 洛长丰更是气得快要七窍生烟了。 “洛老将军，倾雪姐姐，你们先冷静一下。本公主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让你们都心服口服:就让梁萧参加立春的国事选材吧，若他毫无本事，这婚便退了，否则，便不能退……” “国事选材？” 洛倾雪和卓子房一愣，等洛长丰解释了，才明白。 “公主聪慧！臣附议！”卓子房忍不住拍案叫绝。 萧霜满眼笑意，又请求道:“刚才的词，应该只有半首吧？就有劳四位去一趟梁府探视梁萧，让他补齐这首词，顺便书写那首诗。倾雪姐姐，你随我来。” 梁萧回到梁府之后，正在房中等候。 月怜从外面进来，眼圈微红，心疼道:“公子，热水已经给你备好了，这一次，也让月怜给你擦药吧……” 第9章 我不后悔 梁萧没有拒绝。 屋内，月怜小心翼翼的为梁萧褪去上衣。 一条条的伤疤，纵横交错，狰狞可怖，其中几处还有血渗出来。 看在眼里，月怜终于泣不成声，替梁萧清洗伤口。 “月怜，每次到这时候你就忍不住哭，已经累计哭了三十二次。”梁萧调侃道。 月怜哽咽道:“每一次看到公子的伤口，我只觉得比自己受伤更难过……” 梁萧默然。 “以前我埋怨公子一直不告诉我当日的经历，如今我明白了，公子是在保护我和老太爷。” “我家月怜越来越聪明了。”梁萧称赞道。 月怜乖巧的应了一声，泪如决堤:“公子，月怜，明明只是你的丫环……” 梁萧故作严肃道:“往后我不许你再说这种话，否则我要生气了，我一生气伤口就裂开，你看着办吧……在这世上，你和爷爷是我最亲近的人。” 月怜含泪答应:“是我不懂事，以后一定听公子的话，公子不让说的话，我死也不说。” 梁萧欣慰一笑:“我会保护你们的，这是我作为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的底线。你只是我的月怜，我也只是你的公子。” 闻言，月怜忍不住又开始抽泣:“公子最好了。” 梁萧嘿嘿一笑，目光逐渐变得深邃，陷入回忆。 他只是想珍惜眼下安稳的日子，好好养伤。 蛮荒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周边还有其他异族虎视眈眈。 早已厌倦了杀伐，梁萧何尝不想当个闲情雅致的贵公子，可是形势不允许！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山河破碎，他又岂能独善其身。 现在的梁萧，并不想当什么皇室的忠犬，只想保护自己的家人，保护这些视天将军为救世主的可爱的老百姓！ 前世的记忆历历在目，那一身军装，让梁萧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荣耀和自豪。为此，他愿意克服一切困难，去学、去做、去拼，义无反顾…… 即便两世为人，自己穿上那身军装时立下的誓言，依然令他魂牵梦绕。 保家卫国！ 早日恢复，随时备战，是他唯一的选择。 思绪回到现实，梁萧惬意的握住了月怜伸到肩上的手，轻声道:“月怜，我不后悔。” 月怜不解其意，只是乖巧的回应:“不管公子做什么，月怜都会追随公子，只为公子而活！” 梁萧欣慰的答应，心中暗道:“但愿那个挂着奶嘴的小老帝，能是个仁君，否则……” 行宫内，洛倾雪紧张的跟着萧霜走进大厅。 “霜妹，我来这里，真的没关系么？” 萧霜轻笑道:“不怕，这里的侍卫都死忠于我和皇兄。” 二人坐定之后，洛倾雪的目光落在萧霜桌上的几首诗，失声惊叹。 “当真是好诗，我，自愧不如！” 萧霜黯然道:“可惜，和‘泽国江山入战图’那首比起来，简直是班门弄斧，我却连那首诗的名字都不清楚。” 洛倾雪恍然。 难怪这几首诗的风格与那首相似，原来是萧霜意在超越！ 萧霜嗫嚅道:“无论是书法，还是诗本身的水准，我都无法望其项背……倾雪姐姐，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梁萧写的？” 洛倾雪神色一变，连连摇头:“不可能！那种纨绔，胸无大志，只顾享乐，如何写得出这种忧国忧民的旷世奇诗！” 萧霜沉默了。 洛倾雪又忍不住掩面而泣:“天将军在天之灵，若是能看到这首诗，也一定会感到安慰吧？” 萧霜问道:“你喜欢天将军？” 洛倾雪摇了摇头:“我有婚约在身，哪敢对他人有非分之想呢。等退了婚，我方能心安理得追求自己的幸福。只是，天将军再也回不来了！” “也许，天将军还活着。”萧霜说道。 “怎、怎么可能？”洛倾雪惊道。 萧霜低头道:“这是梁公的说法，天将军未必是尸骨无存，也许是功成身退呢？难道你不愿意相信这种可能么？” “我愿意！”洛倾雪喜极而泣，“毕竟，在蛮荒侵犯我国之前，天将军也只是黎民百姓！天下大定，他回归田园，重新做个隐士，也说不定呢。” 萧霜也喜极而泣了。 二人一顿分析，反倒是越来越相信，天将军还活着。 “总之，当务之急是和梁萧退婚。希望老师见了梁萧之后，能为我主持公道！”洛倾雪擦去眼泪，笑逐颜开。 萧霜的目光逐渐凝重。 “可是，万一梁萧真的有真才实学呢？那半首词，确实绝妙，而‘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更是令人肃然起敬。我打算禀告皇兄，将这四句定为心言，让大乾书生们铭记在心。” 洛倾雪嘟哝道:“也许是他从哪本野史杂书上学的呢，以他的德性，不可能有这般见识！” 萧霜轻笑道:“那倒未必，说不定他深藏不露呢？” “哎呀霜妹，你把我当姐姐，怎么替他说话呢，你都没有见过他，就这么神往！”洛倾雪开始反向撒娇。 萧霜掩嘴轻笑:“哪有！真正让我神往的，还是那首诗的作者。我只希望能找到他，让他入朝为官……” “然后，如果他年轻的话，还可以当个驸马爷？”洛倾雪俏皮一笑。 “姐姐又欺负我了！” 萧霜俏脸一红，跑过来在洛倾雪身上一顿挠痒痒。 二人嬉闹了一番后，洛倾雪突然想起什么，说道:“不行，万一老师也受梁萧蒙蔽怎么办？我也要去看看！” 于是洛倾雪匆匆告辞，赶往梁府。 梁府大堂内，梁清一脸尴尬，卓子房和卓文韬满怀期待。 只有洛长丰，用赶路的速度来回踱步，一脸焦急。 “这小子，洗个澡能洗半天，真是……”梁清无奈的摇了摇头。 刚才他派人叫梁萧过来，结果得到的回应是:“等着。” 这把梁清气得够呛。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谁要来看你？ 卓令君啊卓令君，天下第一名士！ 哦，还有你未婚妻的爷爷！ 洛长丰干笑道:“年轻人嘛，爱干净！” 过了片刻，梁云带着洛倾雪来到大堂。 “爷爷，外面还有十几名书院的书生求见卓院长，说是要指证堂兄诋毁天将军……”梁云忐忑道。 话音刚落，卓子房、洛长丰、梁清，同时神色大变。 诋毁天将军？ 在举国悲痛的今天，这搞不好会是死罪！ 第10章 一表人渣 “你们莫要胡言乱语！梁萧可是将门之后，再怎么口无遮拦，也会有分寸！”洛长丰怒道。 一旁的卓文韬，脸色难看。 梁云冷笑道:“卓院长也可以作证，这下我堂兄麻烦大了……” 洛倾雪皱眉道:“他好歹是你堂兄，你怎么幸灾乐祸的？” 梁云惊讶的打量着洛倾雪，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是厌恶梁萧么？怎么还要帮人家说话？ 此时洛倾雪也有些骑虎难下了。 她只是单纯想退婚，可没打算逼死梁萧！ 卓文韬严肃道:“事情并不简单，他的话，也算不上非议。” 于是卓文韬将梁萧早上的“荒唐”言论，复述了一遍。 卓子房微笑道:“此子倒是敢说实话，放心吧，圣上贤明宽容，不会计较。” 不过那群书生还是被请进来了，见到卓子房，大喜，纷纷请愿。 “请卓令君和卓院长、洛老将军主持公道，制裁狂徒梁萧！” 卓子房点头道:“我等奉命而来，你们都还是白身，不得喧哗，老夫自有主见。” 众人这才心满意足，站在卓文韬身后。 过了片刻，梁萧带着月怜走进大堂，一愣:“跟我见个面，需要这么大阵仗？” “萧儿，不得无礼！这位是名满天下的卓令君，和你洛爷爷一起来看你！”梁清连忙斥责，还不忘朝梁萧使眼色。 洛长丰见到梁萧，也是心花怒放:“老夫这孙女婿，真是越长越是一表人才！” 一旁的洛倾雪忍不住腹诽:确定不是一表人渣？ 梁萧客气的朝卓子房、洛长丰行礼。 洛倾雪和书生们一样，都是一脸不悦。 她现在也在恼恨，梁萧居然会对国葬指手画脚！ 那可是万民敬仰的天将军的国葬，是她的救命恩人！ 洛长丰上前拍了拍梁萧的头，一脸的和蔼可亲。 “萧儿，待会儿无论卓令君和卓院长问你什么，你都要如实回答。” 洛倾雪只感到一阵肉麻:萧儿？你们好亲热哦！这是真的把人家当成孙女婿了！ 梁萧疑惑的看向卓子房父子。 卓文韬微笑道:“梁萧，我偶然听你念过‘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这首词，你能否补全？” 梁萧微微一愣:他只是有感而发，怎么就被卓文韬记住了。 包括那首诗，也只是他心血来潮，默写了一遍，排解忧愁而已。 想到这里，梁萧微笑道:“能，但没有必要。” 话音刚落，众人一惊。 书生们更是义愤填膺，怒道:“你是怎么跟卓院长说话的！” 只有卓子房和卓文韬对视一眼，看出彼此眼中的惊喜。 “他能补齐，倾雪，你听到了吗！” 洛长丰激动得胡子乱颤。 洛倾雪冷声道:“我只看到他目无尊长，故弄玄虚，鬼知道他到底能不能补齐呢！” 书生们大喜，纷纷附和。 只要洛倾雪和他们站在统一战线，那制裁梁萧，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卓子房回头瞪了书生们一眼:“聒噪！你们想抗旨不成？”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闭嘴。 卓子房立即取来梁清备好的纸笔，又从怀中取出一首诗，放在桌上摊开。 众人见到那首诗，不禁震惊:“好诗！！” 此刻书生们才明白，为什么刚才丞相发布悬赏，只为了找人补全这首诗！ 卓子房微笑道:“老夫不才，抄下了这首诗。梁萧，你就照着这首诗，写一遍吧。” 梁萧摇了摇头:“不行！” 语惊四座！ “萧儿，这可是卓令君，奉君命而来，不得抗旨！”梁清急忙提醒。 见凝霜公主，如见圣上，这是举国皆知的常识，梁清说是“君命”，也没问题。 卓子房略加思索，说道:“你只管写，老夫替你磨墨。” “什么？”众人又吃了一惊。 卓令君何许人也？ 军政能人，担任过尚书令，桃李满天下，居然要给梁萧磨墨！ 书生们更加不解，看向梁萧的目光，除了震惊，还有羡慕嫉妒恨。 一个纨绔，居然要让卓令君磨墨，这样的荣耀，他配么！ 洛长丰也一脸激动，催促道:“萧儿，快写，写砸了不怪你，写好了，陛下重重有赏！” 梁萧扫视全场，大致明白了什么情况，摇了摇头:“抱歉，我身体不舒服。” 众人又是一愣。 “怎么就不舒服了？”卓子房耐着性子问道。 他都如此折节，梁萧居然还不领情？ 梁萧撇嘴道:“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舒服。”.. ？？？ 一旁的洛倾雪神色一变，气得浑身发抖。 如此神圣的一首诗，不写就算了，还用这么荒唐透顶的借口！ 洛倾雪叹道:“爷爷，老师，你们也看到了。梁萧，你干脆就在这里给我写一纸休书，咱们体面一点。” 后方的书生们，哂笑不已:“自寻死路？” 此举，可是连圣上都不放在眼里！ 梁清终于急眼了，踢了梁萧屁股一脚，骂道:“小王八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胡闹！” 月怜急哭了，解释道:“老太爷，公子他真的不太舒服……” 梁清横了月怜一眼，批评道:“都怪老夫溺爱此子，往后你也不可对他百依百顺，他若不老实，你便来报告！” 梁萧知道躲不过了，又不想梁清为难，灵机一动，走到桌前坐下。 卓子房这才神色缓和，信守诺言，开始给梁萧磨墨。 梁清终于眉开眼笑，欣慰的望着梁萧。 但很快，梁老爷子脸都绿了。 这小王八蛋，用的是左手提笔！ “左撇子？”众人一愣。 梁萧不为所动，大笔一挥，二十八字跃然纸上。 字体，是正儿八经的楷书，与上次写的草书截然不同！ 卓子房望着梁萧的二十八字，言语中多了几分失望:“看来，写诗之人并不是你。” 洛倾雪奚落道:“老师，您本来就高看他了，早些帮我，现在也不至于这般折腾。” 卓子房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可是，倾雪啊，你再看看他的字。” 众人重新看向梁萧的字，不禁眼前一亮。 行云流水，力透纸背！ 不等众人惊叹，梁清跑过来抓住梁萧的衣领，恶狠狠的咆哮:“臭小子，你平日不是用右手写字么，用右手再写一遍！” 除了梁府几人，全场其余众人都是如遭雷击。 这么好的书法，居然还不是常用的右手？ 第11章 求你回去 梁萧撇嘴道:“爷爷，您别污蔑我，我一直是左手写字的。这些字，不是惯用的手能写得出来么？” 卓文韬叹道:“说得倒也没错，梁萧是左撇子吧？” 卓子房瞪着卓文韬，小声道:“他以前不是在燕州书院么？” 卓文韬一脸惭愧，解释道:“孩儿不曾关注他，他也从来不交任何文章，后来他还被开除了……” 洛长丰开心得像个七十岁的孩子，不停鼓掌:“俗话说得好，见字如见人！不管怎样，我这孙女婿有一手好书法，就不可能是不学无术！” 梁清顿时无语，恨不得再踢梁萧屁股一脚。 这小子鬼精鬼精的，左手楷书，右手行书、草书。 这下好了，不管是那首诗，还是那卷帛书，他都可以抵死不认！ 洛倾雪看着梁萧的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怎么可能呢？ 但很快，洛倾雪又回过神来，说道:“字写得好又如何，是能打蛮荒，还是能济世救民？他没能令我信服！” 卓子房叹了口气，说道:“倾雪，你的事稍后再说。文韬，你来。” 洛倾雪一愣，正疑惑时，却见卓文韬来到梁萧面前。 “梁萧，要不，你回书院学习吧？” 众人吓了一跳:他上个月才被开除，今天就喊他回去？ 梁萧哈哈大笑:“卓院长，你在拿我寻开心么？” 卓文韬苦笑道:“我是诚心诚意的。仔细想想，你之所以被开除，是因为殴打几个讨论投降的书生，也是爱国之心的体现，不是么？” “原来萧儿是因为这种事被开除的？”洛长丰又惊又怒，差点就跳起来给卓文韬一拳。 老夫生平最恨投降派，我孙女婿打投降派，你开除？？ 梁萧皱起了眉头。 他在化身天将军出战之前，就在书院读书，的确揍翻了五个建议燕州开门投降的书生。 那五个人，就在卓文韬身后。 卓文韬解释道:“也不只是因为此事，他平日不写文章，也不回答先生们的提问，纯粹是来混日子混身份，先生们早就不满了……但今时不同往日，我想，也许他是韬光养晦，所以再给一个机会。” 梁清大喜:“萧儿能回书院了！” 梁萧沉声道:“卓院长，你好大的官威呢！” 一言既出，整个大堂都乱了。.. 众人震惊，梁清则是气得走向梁萧，又要给他一脚。 洛倾雪冷着脸，无奈摇头。 这梁萧目无尊长，恐怕明天就传遍燕州城，一个月后举世皆知！ 大乾国崇文抑武，对于文人恩宠有加，相当在乎“尊师重道”，梁萧这种言行，放在平日是要问责的！ 卓文韬拦住了梁清，叹道:“梁萧，我知道了，你还在生气。就当是我求你，回书院吧……” “什么？？”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书生们面如土色，洛倾雪花容失色，洛长丰则是惊喜交加。 州立书院的院长，那可是有官职在身的，卓文韬还是卓令君的次子，德高望重！ 现在却来求梁萧回书院？ 也只有卓文韬有苦难言:让梁萧回去读书，可是卓子房的死命令！ 梁萧微笑道:“道歉就不必了，这书院我也不可能回去，莫说是你，天王老子来求我，也无济于事。” “萧儿！！”梁清差点吐血。 人家卓院长都放下身段求你了，他居然得理不饶人？ 就连洛长丰也不能淡定了，拉着梁萧的衣袖提醒:“萧儿，你冷静一下。” 梁萧挠了挠后脑勺，一脸淡定:“我现在像是冲动的样子么？” 卓文韬转身呵斥那群吵闹的书生:“你们，都过来给梁萧道歉！” 书生们又气又急，但也不敢忤逆卓文韬，只得低声下气的向梁萧道歉。 梁萧摇头道:“院长你当我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当日我离开书院，就已经立誓，他日你们便是拿八抬大轿请我回书院都没用！” 书院众人面红耳赤，无力辩驳。 书生们还因为这句话，嘲笑梁萧许久，甚至把这句话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料！ “那就试试八抬大轿……”卓文韬干笑道。 “简直荒唐……”洛倾雪的胸口剧烈起伏，良好的家教让她忍住了骂人的冲动。 本来她是想揭发梁萧的，可现在的状况却是对梁萧越来越有利…… “老师！” 此时卓子房是洛倾雪唯一的指望了。 卓子房遣散那群书生之后，才邀请梁萧对坐。 “梁萧，老夫明白，你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原谅我儿，再回燕州书院。但公主有令，你必须去参加来年立春的‘国事选材’。” “这又是什么东西？”梁萧一愣。 卓子房制止了情绪越来越激动的梁清，为梁萧解释了一番。 “用国事选材来决定我的婚约？这是谁的意思？” “是公主的命令，公主代表圣上，想必这会儿圣上已经安排好你的名额了。” 梁萧微眯着眼，撇嘴道:“这小皇帝，是闲得蛋疼么？” 皇家人脉稀薄，他不想着多宠幸几个妃子，赶紧传宗接代免得绝后，倒有心情来管他的婚约？ “萧儿，你疯了！” 梁清和洛长丰吓了一跳，赶紧冲过来，捂住梁萧的嘴。 “卓令君，萧儿他刚才什么都没说！” 卓子房无奈一笑:“老夫也不是顽固守旧之人，圣上宽宏大量，自然不会计较。但是，你若是不去参加，就是违抗皇命，不光是你，你们梁府上下，都要受到牵连。” 梁萧眼珠子一转，冷着脸，微笑道:“行，国事选材还有一个月吧？” 三番两次折腾我？小皇帝你给我等着！ 此时梁萧已经想好对策了。 卓子房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国事选材很可能考四书五经内容，所以你必须在一个月之内，对四书五经有一定的见解。老夫决定收你入门，亲自教导你。” “老师？？” 洛倾雪差点窒息。 她本来是卓子房的关门弟子！ 结果，现在卓子房又要破例收梁萧这种纨绔？ 收谁不好，收他，这不就是想帮他一把！ 洛倾雪绝望了，她知道自己已经孤立无援了。 梁清和洛长丰，则是喜出望外:“萧儿，赶紧拜师，卓令君可是天下名士！” 卓令君微笑道:“这样也算两全其美，你也不必回燕州书院读书。” 梁萧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拜师就不必了。” “你说什么？？？”梁清只感觉气血上涌，胸口好像被什么堵了！ 第12章 天子宠臣 就连卓子房也傻眼了。 他年逾古稀，曾经一路升官到尚书令，当朝有多少官员还是出自他的门下。 梁萧这名不见经传的纨绔，居然看不上拜他为师？ 卓子房被梁萧整不会了！ “萧儿，你疯了不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梁清感觉自己先要疯了。 梁萧摇了摇头，解释道:“卓老先生一生为国为民，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颐养天年，我怎能再劳烦他呢？放心吧，国事选材，我会参加。” 闻言，众人的神色这才缓和下来:原来这孩子是不忍心麻烦卓子房呢。 卓子房抚须一笑:“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老夫也希望国家不会埋没任何人才。” 卓文韬也一脸诚恳道:“梁萧，我在这里再给你道个歉！” “哼！”洛倾雪赌气的跑开了。 盛情难却，梁萧也没法拒绝了。 卓子房心情大好。 “天色不早了，明天老夫会来梁府找你。” 送走卓子房三人后，梁清让垂头丧气的梁云先回房休息，只留下梁萧和月怜。 “萧儿，你先去休息，月怜，你留下。” 梁萧立即挡在了月怜身前:“爷爷，月怜什么都不懂，我不许任何人为难她！您要是不想把我折腾死，就别老是让外人来打扰我！” 梁清无奈，只得让月怜跟随梁萧回去。 望着梁萧的背影，梁清的心绪更加复杂了。 “真像……” 他作为燕州名门，当初也见过天将军的背影，和梁萧太像了！ 可是，天将军是一骑当千的神人，梁萧所展现的，也只有疑似才华和书法，二人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不管怎样，我们都要相信天将军还活着。”梁清自言自语。 夜晚，大街小巷里到处都在传言:“天将军还活着！” 民众无法相信:陛下今天还亲自为天将军举行国葬！ 但随着这些散布传言的人一通分析，人们的眼中也燃起希望。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天将军是上天的恩赐，神勇盖世，怎么可能会死呢！” 燕州越来越多的民众，开始笃信天将军还活着。 夜间，行宫花园内，卓子房小心翼翼的向萧清汇报情况。 萧清若有所思，问道:“所以，那梁萧书法精妙，并且没有否认能够补齐那半首词？” 卓子房一脸肯定:“不错！但真正让老臣惊讶的，是另一件事:听梁公的语气，那梁萧其实是个右撇子，以往都是用右手写字！” 萧清神色一变:“那他为何要用左手？” 卓子房提醒道:“以陛下的圣明，定然能猜到原因！”. “原来如此。”萧清微微点头，又问，“卓令君，那你观梁萧此人，究竟如何？” “目前来看，深藏不露！” 卓子房斩钉截铁的回应，令萧清颇感惊讶。 考虑了片刻之后，萧清面带微笑。 “既然如此，朕有一事安排，卓令君先在此等候。” 说完，萧清又命人去招梁清和洛长丰入宫。 回到房中，梁萧不禁夸赞月怜。 这回月怜没有冲动，安安静静。 月怜一脸惭愧:“如今我深刻明白，安稳的时光对公子而言是何等珍贵……” 千金悬赏？加官进爵？ 这些都不如她的公子开心重要！ 而她，现在只想默默服侍公子就好。 公子的一脸欣慰，就是对她最好的嘉奖。 深夜，梁萧辗转难眠，思考如何应付卓子房等人。 感叹许久，梁萧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 月光透过窗户，投射在令牌上，隐约可见华光闪烁。 天将军的将军令！ 连梁萧也不确定这将军令是用哪些材质制成，但这样也好，这枚令牌无法伪造！ 他最担心的，就是有人冒充他，欺骗军民。 “这小皇帝还是有诚意的，要是别老想折腾我，就再好不过了。” 大乾国皇室相当开明，没有过多的“避讳”。 比如梁萧的爷爷梁清，就不需要因为萧清的名字有个“清”刻意改名。 皇帝贤明，他也不介意为百姓而战，保住这大好河山。 第二天清晨，梁萧才刚吃完饭，就被梁清通知，说是要见一个贵客。 来到大堂，梁萧一脸疑惑，走了进去。 原来，正前方坐着一名黄袍少年，羽扇纶巾，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眉宇间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 梁萧不得不承认，单论俊美，这少年不比自己逊色多少。 这名少年的身后，还侍立着一男一女两名黑衣人，两人都戴着面具。 而卓子房和梁家家主梁清、右将军洛长丰，坐在两侧。 “锐气？”与那一男一女对视的一瞬间，梁萧就察觉这两人可能都是高手。 “爷爷，这位是？” 梁萧疑惑的看向梁清。 那名少年一愣，眼中多了几分笑意。 此人正是萧清，吃定梁萧不曾见过他，微服私访！ 除了文武百官，皇宫外见过他这个皇帝的人屈指可数！ 卓子房率先起身介绍:“梁萧，正好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秦霜大人，担任国事选材内定的评委之一！” 梁萧笑道:“能让卓令君如此敬重，想必地位非同一般吧？” 梁清心头一慌，急道:“萧儿，不得无礼！” 萧清收住羽扇，微笑道:“无妨，令公子不拘小节，倒也是一种品德。请坐。” 言讫，萧清用羽扇指了指自己左边的座位。 梁萧待在原地，问道:“不知阁下是哪家贵胄？” 萧清不假思索道:“天子宠臣，秦霜。” “天子宠臣？” 梁萧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萧清。 “没大没小的，还不赶紧行礼，然后坐好！”梁清小声提醒。 梁萧没有回应，目光落在了萧清的脸上，神色一变。 这小子干干净净，没长胡子呢？ “不错，恩宠至极！”萧清面带微笑，看到梁萧吃惊，心中却颇为得意。 梁萧小子，吓到了吧？ 梁萧又问:“阁下从小就在宫中生活？” 萧清略加思索，答道:“算是吧。” “萧儿，别问那么多了，秦霜大人有急事找你谈呢！”洛长丰也连忙提醒。 梁萧突然哈哈大笑:“懂了懂了！” 萧清等人正疑惑间，只见梁萧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走到萧清面前，把银子塞到萧清手里，一脸“媚笑”。 “小公公，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大堂内出奇的安静。 萧清愣住了。 卓子房傻眼了。 梁清和洛长丰脸都吓白了。 一男一女两名侍卫眼睛都瞪直了。 第13章 你对当今圣上有何看法 笑着询问:“怎么了？难道大人不是公公，是……圣上的男宠？” 萧清“噗嗤”一笑:“我当然不是什么男宠。” “那就是公公没错了。”梁萧嘿嘿一笑。 梁清跳起来就要给梁萧一脚，却迎上了萧清不满的目光，赶紧坐回原位。 卓子房看在眼里，无奈的摇了摇头，眼里的失望难以言喻。 萧清瞥了一眼手里的银子，没好气的问:“你当着三位老臣的面，在这里贿赂天子近臣，合适么？” “不合适么？”梁萧反问。 闻言，梁清差点又想跳起来踹飞梁萧。.. “你似乎话里有话？把话说清楚。”萧清的语气逐渐转冷。 梁萧微笑道:“朝野上下，早就贪腐成风，凡事先要‘心意’、‘见面礼’美其名曰‘礼尚往来’，若心意不到位，便是各种为难、迫害。比如我爷爷赋闲在家，朝廷的小黄门来燕州，还要他们去接风洗尘，备足礼物。” 萧清一怔，梁清三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当着圣上的面，说贪腐成风？ 梁萧继续道:“而我梁萧，想过一过安稳日子，无意仕途，遇上公公，只好破财消灾以求自保，仅此而已。” 萧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卓子房三人不敢打扰，只能不停朝梁萧使眼色，然而梁萧视而不见，始终警惕的盯着萧清身后的一男一女。 刚才他感受到了，这两人若有若无的杀意！ 良久，萧清苦笑:“原来如此……” 说着，萧清将银子推回梁萧面前，又说道:“你放心，我没有你想得那般不堪。相反，我有心为圣上招揽人才。” “秦公公，在下可不是什么人才，您找错人了。”梁萧说道。 秦公公…… 众人眉头一颤，萧清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恨不得跳起来把梁萧按着揍一顿。 居然把他当成太监？ 可如果萧清否认这个身份，以这梁萧的机灵，他说不定立马就要暴露身份，导致梁萧说话有所保留。 “此子不凡，姑且让他误会也好。” 萧清心里打定主意，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可是你刚才贿赂我，人证物证都在。我要你证明自己确实有才，只是不愿入朝为官。否则，我就将此事告知陛下。” 梁萧眉头一皱:“想不到秦公公算计人还挺有一套，如何证明？” 萧清正色道:“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你就把这首词补全吧。” 梁萧瞬间了然:这秦公公看来还真有心为国家招揽贤才！ 梁清满心忐忑，给梁萧送来笔墨纸砚，提醒道:“臭小子，不要乱说话！” 萧清立即制止:“无妨，令公子快人快语，倒是罕有的美德，如今国家正需要敢说敢做的人才。” 梁清会意，应了声喏，老实坐回原位。 梁萧提起笔，微笑道:“有劳秦公公替我磨墨。” “噗！” 正在喝茶的洛长丰和卓子房，当场喷了。 梁清欲哭无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让当今圣上给自己磨墨？你小子可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萧清嘴角一抽，点头道:“也好，别让我失望。” 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下，萧清开始给梁萧磨墨。 看在眼里，三名老臣和两名侍卫，无不是满眼钦佩、感动。 真不愧是少年圣君！ 梁萧见萧清如此客气，也不再得寸进尺，左手大笔一挥，写下了整首词。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望着整首词，众人神色终于有所缓和。 三老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好词，好字！” 萧清情不自禁的赞叹，目光一刻不离这首词，赞叹不绝。 “这首词，表面上道尽了梅花的凄凉，实则表达了对自己高洁人格的肯定。梁萧，莫非你在感叹自己的人生失意坎坷？” 一旁的梁清三人恍然大悟:梁萧被世人嘲笑，被书生们排挤，不正像这傲雪寒梅迎春凋零？ 梁萧答道:“公公也可以这么认为，不过我已经无所谓了。” 听着梁萧一口一个“公公”，身后的侍卫眼神越来越不满。 但萧清已经不在意了，点头道:“能写出这种词，我相信你是一股清流。那，‘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何解？是用来鞭策读书人？” 梁萧严肃道:“大乾国崇文抑武，文人地位之高，空前绝后，国家却挡不住蛮荒入侵，最应该反省的便是他们。但也不局限于读书人，我辈修文习武，皆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否则，难免会出现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的情况。”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众人心头一震。 这区区一句话，居然道尽了大乾国症结所在！ 此时的卓子房，两眼含泪，死盯着梁萧，目光灼灼，如获至宝！ 萧清望着这首词，听着梁萧的话，内心大受震撼。 他长年深居宫中，何曾有人敢告诉他这些！ 回过神来，萧清重新打量着眼前的梁萧。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这是萧清对梁萧的新印象，但前提是梁萧保持现在的认真，而不是一脸坏笑喊他“公公”。 “泽国江山入战图，那首也是你写的。”萧清的话语带着几分颤音。 他早已猜到了，只想要一个肯定的答复。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梁萧连连摇头。 原本对梁萧刮目相看的众人，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 和刚才一脸严肃谈论的梁萧，简直判若两人！ 萧清笑了，从来不曾笑得这般开心，这般畅快:“梁萧，你有如此忧国忧民的胸怀，不如入朝为官，协助圣上，为万世开太平。” “不不不，我只是闲云野鹤，受不了官场那一套规矩！”梁萧断然拒绝。 “萧儿！”原本一脸狂喜的梁清急忙提醒，又迎上了萧清不悦的目光，赶紧住嘴。 萧清点头道:“此事姑且不提，我想问，你对当今圣上有何看法？” 梁萧反问:“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 梁萧撇嘴道:“说真话要杀头的。” 萧清神色温和，解释道:“陛下派我出宫，正是为了收集天下良才。所谓忠言逆耳，你大可放心，陛下贤明，你便是骂他几句，他也绝不会与你计较。” “还有个公主呢？会不会给我穿小鞋？”梁萧说道。 “公主更不会，你也可以顺便提一提对公主的看法。”萧清答道，随后看向卓子房三人。 卓子房会意，一脸严肃提醒:“梁萧，老夫担保，你放心说，陛下圣明，公主贤淑，千古未有，眼下陛下正需要收集天下良言，哪怕再难听也没关系！” 梁萧这才放下心来:“那我真说了啊？” 萧清点了点头，一脸期待的注视着梁萧。 梁萧这才举起双手，模仿婴儿挣扎的姿态，手舞足蹈的说了起来。 “那小公主爱管我的闲事，任性就算了，我不和小妹妹计较。就说那小皇帝，不好好找后宫佳丽传宗接代，就知道叼着奶嘴到处乱跑，来燕州折腾我，像话么！像话么？像话么。” “我现在都能想象他甩着鼻涕泡到处跑，叼着奶嘴‘咿咿呀呀’的样子，哈哈哈哈……” 大堂内响起了梁萧欢快的笑声。 第14章 机缘未到 全场呆若木鸡，就连萧清身后两名护卫也傻眼了。 此时的梁清，只感觉自己快要裂成两半了！ 完了…… 梁萧宣泄完情绪，嘿嘿一笑:“既然公公和卓令君都担保了，以后不可以给我穿小鞋哦。” 卓子房张了张嘴，如鲠在喉。 他活了七十几年，头一回遇上梁萧这种绝世奇葩。 萧清回过神来，摇头苦笑:“你还真是敢说，放心吧，陛下不会怪罪的，但……陛下在你眼里，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 此时萧清满心失落。 他才十六岁而已，多希望梁萧这样的少年隐士能夸他几句，认可他。 梁萧摇了摇头，自言自语。 “他才十六岁，还在长身体吧？听说还挺瘦的？也难怪，他事事都要亲力亲为，还要从京城往燕州跑，居然受得了这一路舟车劳顿。但他可曾想过，如果自己累死累活，英年早逝了，皇家就此绝后，让大乾国怎么办？” 话音刚落，原本情绪复杂的众人，转为愕然。 萧清的瞳孔微微颤动，别过头不去看梁萧，内心却是五味杂陈。 原来他表面上笑自己乳臭未干，实际上是心疼、担忧？ 从他登基以来，上至群臣，下至百姓，所有人都认为他会成为一代圣君，对他寄予厚望。 因为他还年轻，人们都认为他有无穷无尽的精力。 而真正为他感到心疼、担忧的人，却是个声名狼藉的纨绔子弟！ 萧清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原来他也不是那么可恶，让他嘲笑嘲笑也无妨，反正他刀子嘴豆腐心不是么。 想到这里，萧清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叹道:“陛下现在还没办法造人……” 梁萧神色一变:“什么？他莫非……不行？那得赶紧找找名医，多吃点壮阳药啊。” 闻言，原本内心感动的萧清，差点又想跳起来给梁萧一脚。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萧清又问:“你既然心疼陛下劳心劳力，为何不出世，帮陛下开创太平盛世？” 梁萧撇嘴道:“机缘未到，在此之前，我只希望外面的人不要老是折腾我，我身体不好。” “身体不好？”萧清一愣。 他才发现，梁萧确实像个病秧子，顿时有些内疚。 他心疼朕，朕也应该心疼一下他吧？ 梁清连忙解释:“先前蛮荒入侵，他逃回燕州，受了重伤，如今还在调养。” 萧清心中一惊，望着开始打哈欠的梁萧，赶紧让梁萧回去休息。 等梁萧走远后，萧清这才拿起梁萧的墨宝，命令道:“梁太公，今后若无要事，不可让无关人员打扰梁萧，你也不可为难他。三位在此等候，朕回行宫，稍后有圣旨下达。” 送走萧清后，梁清三人面面相觑。 他们人老成精，现在也看不懂梁萧和萧清了。 但君命难违，他们只能照做。 行宫深处，萧清望着镜中的自己，泪眼婆娑。 “那首诗，必然也是你写的。” 萧清如泣如诉，情不自禁，伏案哭泣。 哭完之后，萧清慢慢平复心情，眼眸流转，回忆梁萧的面容。 玉树临风，桀骜不驯，又有几分……可爱？ 想到梁萧模仿婴儿“咿咿呀呀”的样子，萧清掩嘴一笑，开始对镜梳妆。 片刻之后，他便成了一身红衣、绝色倾城的凝霜公主萧霜！ 望着镜中的自己，萧霜俏皮一笑，满脸得意。 “就算你能料到‘秦公公’是当朝皇帝，也决计料不到，当朝皇帝原来是女儿身！” “机缘未到是么？让朕吃壮阳药是么？哼！朕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几分能耐。若你真有治国安邦的本事，朕连哄带骗也要你入朝为官！” 那名戴着面具的女侍卫走进来汇报:“主上，洛小姐已经带到，正在外面等候。” “谢谢宁婆婆，快带她进来。”萧霜感激道。 宁婆婆带了洛倾雪进来之后，迅速离去，眨眼间无影无踪。 洛倾雪急不可耐，上前挽着萧清的手，问道:“霜妹，怎么样了？” “皇兄微服私访，去见了梁萧……” 当下，萧霜以转述的口吻，向洛倾雪讲述梁府一行。 洛倾雪望着梁萧写的那首词，叹道:“连你皇兄都觉得他深藏不露？太离谱了吧！明明只是一首词和一句话而已！” 在洛倾雪心中，这位陛下似乎也不是那么圣明了。 萧霜轻笑道:“你依然认为，梁萧是从某些杂书里学的这些东西，附庸风雅？” “以他这德性，不可能有这样的胸怀，否则又怎么可能对天将军不屑一顾！”洛倾雪义愤填膺道。 萧霜无言以对。 洛倾雪没有理由骗她，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也说了，他不愿入朝为官。所以不管怎样，这婚我一定要退，我不想嫁给这种自私自利的懦夫、白眼狼！霜妹，你一定要帮我！”洛倾雪哀求道。 萧霜一愣，叹道:“倾雪姐姐，无论如何，你就是不想嫁给梁萧？” 洛倾雪郑重点头:“谁爱嫁给他，谁去！” 萧霜沉默了。 洛倾雪又是一阵软磨硬泡。 萧霜无奈，只得答应:“我尽力吧……” …… 下午，梁萧正在房中写字，用的依然是左手。 从现在开始，他要尽量避免右手写字，免得老爷子再去宣传。 桌上摆放着一堆梁萧写过的文章，墨迹干了之后，被梁萧收起保存。 这些文章，上面的字密密麻麻。 在这休养的一个多月里，梁萧并不是真的碌碌无为。 恰恰相反，他在不断默写内容，未雨绸缪！ 治军，治政，工艺……这些都是将来用得上的！ 尤其是工艺。 酿酒、冶炼、种植、制盐、经商细节…… 蛮荒入侵，让他没有办法只想着安逸度日。 趁现在清闲，他恨不得把有用的内容一个不落写出来！ 现在梁萧只是庆幸，自己当年为了适应各种身份，学了这些杂七杂八的知识。 大乾国的繁荣只是表象，外有异族虎视眈眈，内有贪官污吏腐蚀朝廷。 崇文抑武的风气，让大乾国文人掌握了话语权，对外软弱，只想着怀柔、议和。 他正在把这些知识，转化为适应大乾国国情的东西。 “这小皇帝和小公主，虽然喜欢折腾，可也确实尽心尽力，总之，偶尔帮他们一把吧。” 梁萧自言自语着，心情复杂。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月怜的声音:“公子，老太爷来了，有急事。” 第15章 好好收拾你 梁萧见房门锁着，也放下心来，叫道:“让我爷爷等会儿！” 说完，梁萧赶紧把这些文章分类，放入床底下的木箱里。 门外，月怜一脸紧张，不停向梁清道歉。 “老太爷请息怒，公子马上就出来了！” 梁清摆了摆手，苦笑道:“没关系，老夫也希望萧儿能安心休养，只是现在真有急事……” 月怜一愣，不敢相信往日威严的老太爷会对她如此低声下气。 过了片刻，梁萧才打开房门。 梁清急忙说道:“萧儿，你和云儿收拾收拾，后天跟爷爷回京城！” “怎么又要折腾？”梁萧一脸不悦。 “不是折腾！”梁清连忙解释。 原来，朝廷要返聘梁清，让他继续担任左将军，必须去京城任职。 皇帝又下了一道密令，要梁萧一同入京，去太学深造，加入卓子房门下，由卓子房亲自教导，以便梁萧能尽快适应国事选材。 梁萧不禁怨念:“陛下管得也太宽了，就不能放过我一马？” 京城可是花花世界，繁华冠绝当世，但难免喧嚣。 最关键的是:洛倾雪家在京城，梁萧的堂兄梁风还在京城羽林军任职！. 这个梁风脾气火爆，对梁萧一向严厉，双方要是起了冲突，梁清又要伤心。 梁清立即取出了一张清单交给梁萧。 “陛下已经严格指示，让爷爷避免外人打扰你，也不许为难你，而且，还赐给你一堆补品！” 梁萧看着清单，无奈的叹了口气。 人参、鹿茸、熊掌、燕窝…… 确实够补的。 可这么一来，以后皇帝想要他办事，他又不好拒绝了。 “月怜，咱们收拾收拾，准备去京城。” 天将军的国葬已经结束，燕州军民悲痛的同时，又燃起希望。 国葬是陛下对天将军的恩赐，但天将军吉人天相，一定还活着！ 经过梁清的安排，民众都认同这种言论，在感激皇帝的同时，又希望天将军能够再现人间。 回到房中，梁萧仍在残念。 他不用想也知道，皇帝会有如此决定，那个“秦公公”功不可没。 “小太监你敢坑我，等我找到机会，一定把你压在身下狠狠收拾一遍！” 嘴上不饶人，梁萧心里还是感激的:“不过这么贤良的太监也很少见。” 该不会是皇帝吧？ 梁萧猛然惊醒，眉头一皱:“那小皇帝日理万机，真有时间跑我家来？” 不管怎样，他是见不到秦霜了，索性不再去想。 燕州东南官道上，天子车队赶回京城。 车内，萧清批阅奏折之后，拉开帘子，朝燕州城的方向望去，眼神幽怨，心中碎碎念。 “等你到了京城，朕再好好收拾你！” 在心中放完狠话之后，萧清总算眉开眼笑。 也许，往后就不会那么孤独了？ 一日之后，梁家的车队也向燕州出发。 马车内，梁清提醒坐在旁边的梁云。 “云儿，到了太学，一定要虚心向学，不能丢了梁家的脸。” 梁云嘟哝道:“爷爷，这种话您应该跟堂兄说，因为他，我这个堂弟有多丢脸，您又不是不知道！” 梁清无奈的拍了拍梁云的肩膀，但也没有多说。 其实，他也很担心梁萧去了太学之后的发展。 京城的太学生，哪个不是傲气十足！ 能进太学的，多是地方才子，其中还有不少人仰慕三大才女之首的洛倾雪！ 无论如何，他只能遵旨，不去干涉梁萧，也不让外人打扰他。 京城，洛府。 得知梁萧要来京城拜入卓子房门下，洛倾雪更加失望，动身前往拜访卓子房。 “老师，倾雪想休息一阵子。” 出乎洛倾雪意料的是，卓子房一口答应。 “倾雪，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老师会好好考察梁萧，你莫要再急着退婚。” 洛倾雪幽怨离去。 考察？分明是想帮梁萧！ “倾雪姑娘！” 洛倾雪才刚离开卓府，身后就传来惊喜的呼唤，当即回头。 原来是一名白衣青年，摇着纸扇，带着家丁，快步走来。 “欧阳公子有事？”洛倾雪漫不经心道。 此人乃是京城才子欧阳生，在太学生里威望颇高，其父是太学博士。 欧阳生和煦一笑，说道:“我最近新作了几首诗词，想邀请你和几位才子佳人一起探讨。” “抱歉，我现在无心去鉴赏诗词，再会了。”洛倾雪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梁萧也是一身白衣，还不知从哪弄来一首词，甚至疑似作了一首旷世奇诗。 她现在看到和梁萧有关的事物就烦，欧阳生也是一个不落全占了。 欧阳生急道:“倾雪姑娘，你如此心烦意乱，莫非是因为婚约的事？我听说了，那梁萧是个纨绔窝囊废，也确实苦了你了。正因为如此，你更应该和大家一起寄情山水，忘却烦心事！” 洛倾雪摇了摇头:“不必了。顺便提醒欧阳公子一句，不管怎样，他终归是我的未婚夫，希望欧阳公子不要总是在背后嚼舌根。” “这是我第一次邀请你，难道不能赏脸么？”欧阳生仍不甘心。 “我很荣幸，但很抱歉，也请你不要再过问我的私事。” 洛倾雪越想越气，转身离去。 欧阳生恼怒的望着洛倾雪的背影，握着纸扇的手微微颤抖，指节都有些发白。 “让她嫁给梁萧，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梁萧，何德何能与这样的奇女子成婚！” “欧阳才子！” 远处走来几名书生，同样摇着纸扇，一脸喜悦。 “刚才收到燕州那边朋友的消息，听说左将军返聘了，梁府众人已经启程来京城了！” 欧阳生一愣:“左将军是梁萧的爷爷吧？也就是说，那什么梁萧会跟着来？” 众书生纷纷点头。 “不错！听说这梁萧在燕州还非议天将军，殴打燕州书院的才子，简直大逆不道！” 欧阳生双眼放光:“好！到了咱们的圈子，让他臭名远扬还是不迟早的事！” 众人畅快的笑了。 洛倾雪的婚约，一直让京城的才子们意难平。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洛倾雪的美名？ 连卓令君都对洛倾雪赞不绝口，破例收为关门弟子，谁能不在乎她，谁不想一亲芳泽！ 夜间。 京城中心的梁府早已有人清扫完毕。 梁萧带着月怜，来到自己的宅院，去房间里存好装有文章的木箱，还算满意。 这里确实清净，还能观花赏月。 赶路三天，总算定居，梁萧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但还不等梁萧坐稳，管家梁稳就跑来汇报:“二公子，有贵客来访！” “是洛倾雪？”梁萧一愣。 管家摇了摇头，说道:“老爷说了，二公子不能不见。” 梁萧心中疑惑，萧清突然走到门前，似笑非笑。 “秦公公？” 第16章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听到“秦公公”，原本还有些笑意的萧清，顿时一脸扫兴。 萧清身后的面具男侍卫，双眼锐利，打量着梁萧。 “秦公公深夜来访，是为了掩人耳目？”梁萧问道。 其实梁萧也很无奈，因为他想休息。 不管怎样，这小太监本意是好的，折腾就折腾吧！ “什么掩人耳目，我又不是来做贼。” 萧清没好气的回应着，不等梁萧邀请，径直走过来坐下。 梁萧等管家离开后，才问道:“你莫非是当今圣上？” 话音刚落，一旁的月怜惊得手中的木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陛、陛下？” 萧清摇了摇头:“我不过是陛下身边的小太监，只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你信么？” “男宠？”梁萧问道。 “当然不是！” 梁萧这才放心，点了点头:“我不信怎么行，毕竟当今圣上哪有时间找我一个小纨绔。” 萧清心下一沉:他还真信了？ 不过萧清转念一想，梁萧说得也对，但梁萧没想到，自己的时间是挤出来的。 梁萧又看向那名侍卫:“那这位是？” “咱家丁无异，宫廷侍卫，奉皇命保护秦大人。” “也是公公。”梁萧恍然，心中警惕。 这丁无异不显山不露水，但梁萧可以肯定，对方绝对是罕见的高手。 “秦公公何故又来找我？”梁萧问道。 萧清答道:“自然是想与你交个朋友。” 月怜心中一喜:终于有人愿意和公子做朋友了，还是有身份的人，果然是金子早晚会发光！ 想到这里，月怜便要离开，却被梁萧叫住。 “月怜，你不用回避。” 闻言，萧清打量着月怜，眼神颇有些复杂:“她是你的丫环？” “不，是我的亲人。你有事大可直说，月怜她不会泄密的。”梁萧不假思索道。 萧清沉默片刻，终于点头，道:“亲人么……我来拜访，是否会耽误你养伤？” “那倒不至于。”梁萧摇了摇头。 萧清这才放下心来，向梁萧“交代”来意。 “我作为陛下身边红人，常年深居宫中，自感愧对陛下厚爱，有意为陛下寻访人才。” “抱歉，我现在无心做官。”梁萧微笑道。.. 萧清点了点头，道:“我自然理解。但你我交个朋友，也不能么？” 梁萧叹道:“朝廷赐我那么多补品，想必也是因为你在圣上面前为我美言了几句。况且你没有向陛下告状，给我定个行贿的罪名。我若再拒绝，那便是不识抬举了。” 萧清这才松了口气，满意的笑了笑。 二人秉烛夜谈，月怜和丁无异也被梁萧安排坐到一旁休息。 丁无异望着梁萧，眼中的惊讶之色越来越浓。 这个少年，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天塌不惊的淡定，言笑自若。 萧清与他交谈，只是先聊些小事，不敢表露太多。 等月怜去休息后，萧清终于说起了正事。 “梁萧，你这一手书法和文采，是师从哪位高人，可否代为引见？” 梁萧看着满眼热切的萧清，微笑道:“我只是附庸风雅而已，不曾拜师。” “无师自通，附庸风雅……”萧清愣了。 一旁的丁无异，眼中多了几分不满。 这叫附庸风雅，那京城的这些才子佳人，岂不是煮鹤焚琴，狗屁不通？ 梁萧此时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个秦霜，总想试探他的底细！ 萧清望着梁萧，一脸诚恳道:“我向你保证，你我只是君子之交，不必总是如此拘谨，就叫我秦霜吧。” “你多大了？”梁萧问道。 “十八。”萧清说着谎话，面不改色。 梁萧一愣，随即一声长叹。 “怎么了？”萧清一脸疑惑。 难道他看出我的破绽了？ 梁萧盯着萧清，一脸同情:“十八岁还生的这般瘦小，想来是因为割得太早，影响到身体发育了。” 闻言，萧清眉头一颤，丁无异差点就想跳起来给梁萧一刀。 萧清带着哭腔道:“没办法，我家里穷，父母养不起我，只能将我送入宫中……” 听到哭腔，丁无异差点栽倒。 不愧是主上，这情绪简直信手拈来！ 但出乎意料的是，梁萧依然神情凝重，叹道:“这天下，有多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是朝廷看不到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萧清一怔。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字字珠玑！ “你既然怜悯百姓，又为何安于现状，宁可被人当成纨绔？”萧清不解。 梁萧摇了摇头:“这是两回事。若是山河破碎，百姓陷入水深火热，我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即便是拖着这副病体残躯，也会挺身而出，在所不惜。” 萧清心头一颤，问道:“为什么？” “因为不忍。” “不忍？”萧清的瞳孔微微颤动。 梁萧不假思索道:“不忍看我的亲人受难，将心比心，自然也不忍看苍生罹难。” 萧清微微张口，却又觉得如鲠在喉，心里仿佛被什么堵住了。 就连丁无异，也是满眼震惊。 天下太平，他是纨绔。 天下大乱，他可以舍生忘死！ 主仆二人的眼睛湿润了。 那位横空出世的天将军，在蛮荒入侵之前，何尝不是大乾国某地隐居的小民！ “那首诗，一定是他写的，只有和天将军一样胸怀天下的人，才写得出来！” 萧清内心的激动难以言喻。 幸好朕察觉猫腻，选择微服私访，否则岂不是错失这贤人隐士！ 不管怎样，这梁萧总归是胸怀天下的！ 激动之余，萧清问道:“你不愿入朝为官，难道就是因为朝野上下贪腐成风？” “算是吧。”梁萧撇嘴道。 萧清若有所思，随后喟然长叹:“整顿朝野，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梁萧哈哈大笑:“那是自然！崇文抑武的风气延续了百年，文人把持朝政和舆论，党同伐异，连先皇都无法解决，新皇登基才多久，能搞定才有鬼了。” 萧清默然。 他在小看朕？ 但很快，萧清心中又失落了。 确实，朕现在还解决不了。 想开了之后，萧清问道:“我们现在是朋友么？” “是！” 见梁萧点头，萧清这才放下心来，对丁无异说道:“丁公公，您先去外面守候。” “大人，三思啊！”丁无异警惕道。 万一萧清突然遇难，他连救援都来不及，那皇室就彻底绝后了！ 第17章 梦寐以求的贤臣良将 萧清微笑道:“他心怀天下，我也是天下苍生的一员，又不曾害他，他又怎会害我？” “大人……”丁无异急了。 萧清支开他，显然是因为他在场让梁萧有所保留。 “我害你图什么？图个抄家灭门不成？”梁萧哈哈大笑。 在萧清的催促下，丁无异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起身，盯着梁萧，像恳求，又像警告。 “梁二公子，还请保护好秦大人，否则咱家不好向陛下交代。” 萧清心中暗笑:这丁公公，临走前还不忘帮朕掩饰身份！ 虽说身份暴露是迟早的事，可现在……真的很好玩！ 梁萧撇嘴道:“放心！普天之下，比我这屋里安全的地方，屈指可数。” 丁无异不置可否，郁闷的离开了房间，不时回头去看两人。 萧清这才跟梁萧闲聊了起来。 每当梁萧问及萧清的情况，萧清总能冷静回答。 萧清不时询问梁萧对朝廷和民生的看法，梁萧被追问到不得已，也只好对答如流。 二人相谈甚欢。 “这秦公公究竟是什么身份，已经不重要了。”梁萧心中暗道。 重要的是，这个秦霜，能处！ 发现梁萧终于能够放开聊天，萧清也感到豁然开朗。 但现在轮到他小心谨慎了，生怕太早暴露什么，不好再赚梁萧写诗写词。 “秦公公。” “我都说了几遍了，叫我秦霜就好！” 梁萧答应着，从柜子里取来一个酒坛子，又洗了两个杯子。 一股奇异的酒香钻入萧清的鼻子。 萧清提醒道:“你不是身上有伤么？喝酒伤身。” 梁萧笑道:“小酌怡情，更何况我这不是白酒。你我相谈甚欢，我可不能吝啬宝贝。” 萧清又看了一眼杯子，原来是玉石雕琢而成。 夜光杯！ 待梁萧打开酒坛之后，萧清看着酒色，恍然大悟:“原来是葡萄酒……” 梁萧忍不住称赞:“不愧是天子宠臣，见多识广。你能喝么？不要勉强。” “当然能。”萧清自信道。 梁萧这才将酒杯推到萧清面前，提醒道:“我这是自酿的酒，不怎么伤身，但是后劲相当大，你可不要贪杯。” 闻言，萧清立即提议:“饮酒不赏月，乐趣便少了一半，去外面喝吧。” 外面有丁无异，可以防着梁萧酒后失态欺负自己。 梁萧欣然答应，二人便来到屋外，分别坐在一条长椅。 看着梁萧倒酒，萧清已经迫不及待想品尝一番。 丁无异起先还要提醒萧清不要喝酒，但一看是葡萄酒，便也没有异议。 酒香飘来，就连丁无异都感觉喉头一动。 以他多年的经验可以断定，绝对是美酒！ “丁公公要不要来一杯？”梁萧问道。 “不必了，咱家在外不敢饮酒！”丁无异一口回绝。 梁萧也不再多问，给自己满上一杯。 二人便在月下，对饮第一杯。 “好酒！再来！”萧清忍不住赞叹。 这酒甜美无比，宫廷里西域进贡的葡萄酒跟它比起来，简直和清水一样。 “后劲有点大，你喝慢点。”梁萧提醒道。 “你舍不得你的美酒么？”萧清有些扫兴。 “怎么可能！” 梁萧笑着，又为萧清和自己满上一杯。 萧清一饮而尽。 “痛快！再来！” 梁萧无奈，只得再给他倒了一杯。 萧清举起夜光杯，正要饮下，突然灵机一动，说道:“梁萧，如此良辰美景，还有美酒相伴，你，赋诗一首！” “没必要吧。”梁萧撇嘴道。 “赋诗一首嘛！” 萧清软磨硬泡，梁萧不得已，举杯望月，脱口而出。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萧清拍案而起:“好诗！” 丁无异细细品味，满眼震惊，再也不敢小觑眼前的纨绔。 萧清举着酒杯，坐到了梁萧身边，叹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唉，我又不禁想起为国捐躯的天将军和无数大乾将士！” 说完，萧清不禁潸然泪下，问梁萧:“但坊间传言，天将军还活着，你信么？” “只要是大乾国人，都会忍不住相信吧。”梁萧不假思索道。 萧清心花怒放:“说得真好！再给我满上！” 又是一杯入喉，萧清与梁萧并坐在长椅上，望着天边明月，目光逐渐迷离。 十六年来，他是头一次感到如此轻松、惬意。 “梁萧，即便天将军已死，还有理解他的人在，那天将军便是永世长存！” 梁萧听出萧清的哭腔，安慰道:“他一定还活着，别难过了。” “我哪里难过了！有你这样的人能够真正理解、尊敬天将军，我便觉得大乾国不会失去希望！我开心得很，你再给我满上！” “你已经醉了。”梁萧摇头道。 “大人，不能再喝了！”丁无异连忙提醒。 “我没醉！满上！”萧清嘟哝道。 梁萧无奈，只得再给自己和萧清满上一杯。 最后一杯下肚，萧清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眼前的事物变得更加迷蒙。 醉意袭来，萧清不由自主的一头靠在梁萧的肩上。 “这……”丁无异越发为难了。 上去支开？主上又要责怪！ 放任不管？万一主上身份暴露…… 但丁无异转念一想:暴不暴露的，有区别么？反正今天主上已经认定了梁萧是奇才，这就够了！ 就在此时，梁萧开口了:“丁公公，我不方便挪动，劳你去我房里取一件狐裘来。” 丁无异一愣，怀着忐忑的心情，去屋里随手取来一件狐裘。 梁萧朝丁无异使了个眼色，丁无异会意，将狐裘披在萧清身上。 “此人并不像外界传闻那般荒唐。”丁无异重新打量着梁萧，心中却莫名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梁萧开始独自倒酒，饮酒，不时望着明月，独自叹息。 老天，怎么就不能让我当个闲人。 想到这里，梁萧无奈摇了摇头。 此时萧清的脸上已经浮现一团醉人的酡红，进入梦乡。 恍惚间，他梦见戴着恶鬼面具的白袍天将军，和白衣少年郎梁萧，一左一右，朝着王座上的自己行礼。 “臣愿为吾皇靖平四海，为大乾开万世太平！” 一文一武，指天为誓，眼神同样坚定。 梦到深处，萧清嘴角微微上扬，两颊隐隐可见酒窝。 这不正是朕梦寐以求的贤臣良将？ 可惜，只是梦而已…… 萧清醒悟过来，缓缓睁眼，却发现自己正靠在梁萧肩头，甚至能感受到梁萧身上传来的温暖气息。 第18章 陛下看我那孙儿如何 萧清一颗心扑扑直跳，一张脸更是红到了耳根子。 迅速回过神来，萧清恢复镇定，揉了揉太阳穴，离开了梁萧的肩膀。 “我睡了多久？” “两个时辰。” “那我有没有说梦话？” “没有，睡相挺好，像……”梁萧如实回答，欲言又止。 他本来想说:睡相挺好，像个娘们。 可一想到这秦霜是太监，梁萧自然不敢说出来，伤他的自尊心。 “像什么？”萧清好奇道。 梁萧灵机一动，答道:“像那天边明月，光彩朦胧。” 萧清一愣，微笑道:“你倒是会说话。” 梁萧连忙解释:“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的俊美已经堪称举世罕见，勉强能有我十分之一吧。” 闻言，萧清忍不住白了梁萧一眼:“臭美，原来是为了自夸。” 他当然明白，梁萧是在调节气氛。 突然，萧清又注意到酒坛子已经空了。 “剩下的，你一个人喝了？” 梁萧点了点头。 “喝那么多，你居然没有醉，看来是我酒量太差……” 萧清叹了口气，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千万不能喝他的酒。 梁萧这葡萄酒，后劲大得离谱，幸好他没有露馅！ “太晚了，我得回去了！” 梁萧说道:“不如就在我这里过夜吧。” “不不不！我回去晚了，不好向陛下交代，明早还要帮他审阅奏折呢。”萧清连连摇头。 梁萧略加思索，说道:“看来你也不容易，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拿几篇文章。” 在萧清和丁无异疑惑的注视下，梁萧快步赶回屋内，取来三篇文章，交给萧清。 “这些送给你，你自己研究，再向陛下提议，但你必须答应我，不要说是我给的。” 萧清接过来，匆匆扫了一眼，顿时眼前一亮。 这上面似乎写了一些行政的内容，其中还有“贪官污吏”的字眼。 萧清惊喜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陛下是你写的。” “也不可以告诉公主。”梁萧沉着脸提醒道。 “放心，不会。”萧清努力保持平静，点了点头，但眼里笑意明显。 告别梁萧后，萧清在丁无异的护送下，走出梁萧的院子，掩嘴窃笑。 谁是陛下？谁是公主？这还用告诉？ 主仆二人来到大堂，却见梁清正在等候。 萧清一愣:“梁爱卿这么晚还在？” 梁清已经返聘左将军了。 “陛下还没有安全离开，老臣不敢睡！”梁清紧张道。 萧清心中感动，点头道:“去休息吧。还有，不管梁萧做什么，你都不可阻挠，更不可再强迫他，有时间朕会再来考验。” 梁清连连点头，急问道:“老臣斗胆求问，陛下看我那孙儿如何？” “妙不可言。” 萧清只是匆匆离去，留下梁清一头雾水。 不管怎样，陛下没有怪罪，反而越来越看重萧儿，至少是好事！ 想通了之后，梁清才放心去睡。 丁无异亲自驾驭马车，赶回皇宫。 “怎、怎么可能！” 马车内传来萧清的惊叹。 丁无异吓了一跳，找个安全的地方勒马，询问状况。 “丁公公，他给朕的三篇文章，是整顿朝纲的建议，令朕感到豁然开朗！” 萧清拿着文章的手都在颤抖，再也没有了醉意。 丁无异大喜:“恭喜主上寻得良臣！” “这些建议，徐图缓进，不至于让朝野大乱，完全可行！试一试吧！” 萧清满心欢喜，两颊又涌起一抹酡红，目光迷离，小声问道:“丁公公，朕喝醉的时候，他可有对朕动手动脚？” “没有，那梁萧只是独自一人，对月饮酒，反复叹息。目前看来，他还是相信主上的身份。”丁无异如实回答。 “叹息？”萧清一愣，情不自禁潸然泪下。 世人谤他、欺他、辱他、笑他、轻他、贱他、恶他、骗他，他却泰然处之！ 那一声声叹息，必然又是因为哀怜百姓！ 越想越是心疼，萧清掩面而泣。 他想要的只是暂时的安宁，朕却不能给他！ 丁无异提醒道:“陛下，此人绝不简单，臣总是有种错觉。他会不会就是天将军？” 闻言，萧清如遭雷击。 丁无异解释道:“梁将军向主上提过，梁萧带着一身重伤逃回燕州。但天将军可是一骑当千的战神，此人从来没有表现过武勇，臣又觉得他不可能是天将军。” 萧清沉思许久，叹道:“哪有可能。他这一身才华，是多少人穷极一生都无法望其项背的。那他哪有时间去舞枪弄棒呢？” 丁无异叹道:“老臣只是遗憾，不曾与天将军见过面，否则，若是再遇见天将军本人，必定能认出来！” 萧清微微点头:“丁公公的眼力，朕从不怀疑。找到天将军的希望渺茫，但眼下还有梁萧，朕绝不能放弃！” 丁公公丁无异，宁婆婆宁雪君，这两位年过四十的影卫首领，是父皇母后留给自己的保命符！ 重新取来三篇文章细读，萧清的心情逐渐平复，皓齿咬紧下唇，内心挣扎。 良久，萧清才赌气的哼了一声。 “就算你心甘情愿当个纨绔，朕也不能放过你，就陪你演这场戏！” 丁公公望着萧清，暗自苦笑。 他自幼入宫当了太监，承蒙皇恩，努力习武，和宁雪君一起保护萧清。 萧清对他和宁雪君而言，是活在这世间唯一的牵挂，唯一的信仰。 他可是看着萧清长大的，岂会看不懂萧清现在的心思？ 如今他也只能希望，梁萧足够靠谱，别连累他的主上就好。 如有必要，丁无异会毫不犹豫把梁萧抓紧宫中，让梁萧为皇家延续香火！ 不过梁萧这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能生育么？ 丁无异又有些担心了。 此时萧清正沉醉在三篇文章的喜悦中，并没有察觉丁无异的内心活动，只是不时开心的笑，露出好看的酒窝。 “阿嚏！谁在惦记我？” 房间里，正准备休息的梁萧打了个喷嚏，打了个冷战，盖好被子。 第二天一大早，来到大堂，给梁清请安。 梁萧当然猜得出来，朝廷返聘梁清，和他脱不了关系，现在他很担心自己的爷爷经不起折腾。 梁清欣慰的望着梁萧，说道:“萧儿，爷爷不会打扰你，但你还是得去太学。” 梁萧没有反对，正要启程，管家来报:“老太爷，卓令君和洛将军都来了，说是要接二公子去太学。” 第19章 他凭什么 “他们怎么又来？”梁萧面色一变。 事出反常必有妖！ 梁清提醒道:“萧儿，卓令君亲自来接，可见诚意十足，你不可怠慢人家。” 梁萧只好答应，带着月怜，跟管家离开。 梁府门外，此时已经聚集了上百名书生，以欧阳生为首的几名才子赫然在列。 周围还有不少百姓围观，议论纷纷。 人们都很好奇，这群才子跑来梁府干什么？ 这群才子，恭敬的守在卓子房和洛长丰的车驾旁，一脸狂热，嘘寒问暖。 卓令君，百年一遇的奇才，桃李满天下，德高望重！ 大乾国无数士子恨不得拜入他门下，哪怕只是当个杂役，那也算是门生，日后想要平步青云还不简单？ 至于洛长丰，官居右将军，同样德高望重不说，他还是才女洛倾雪的爷爷！ 所以才子们才努力讨好这两位，一大早听闻他们同行赶往梁府，便尾随而来。 宽大的马车内，卓子房和洛长丰对视一眼，无奈苦笑。 外面的才子们，正在争相表现，吟诗作对，试图引起二老的注意。 但在二老眼里，简直吵闹不堪！ 欧阳生见卓子房始终不理自己，终于忍不住凑到马车边，问道:“晚辈欧阳生，特来请安。二老可是来拜访左将军？” “不是。”里面传来卓子房的回应。 洛长丰不耐烦的拉开帘子看了一眼，说道:“卓令君，他是？” 卓子房答道:“是五经博士之一欧阳宏的长子，颇有才名。” 洛长丰微微点头，朝欧阳生微微一笑:“挺好。” 欧阳生顿时心花怒放，退回路边等候。 终于引起洛老的注意了！ 他有自信，凭借自己的才学，一定能讨洛长丰和洛倾雪欢心，到时候说不定真能当洛长丰的乘龙快婿！ 可欧阳生待在原地苦等了半刻钟，发现洛长丰并没有再理会他，又有些纳闷了。 就在此时，一名仆人来到马车前汇报:“老爷，梁二公子来了。” “梁二公子？” 周围的才子和百姓面面相觑。 难道二老在等的人，不是左将军梁清？ 众人不禁对这个梁二公子的身份感到好奇。 按常理，也只有返聘的左将军梁清，值得二老携手拜访。 “等等！梁云是梁三公子，那梁二公子……难道就是梁萧！”欧阳生突然想起什么，浑身一震。 “梁萧？是洛倾雪的那个未婚夫？”众人恍然，又更加疑惑了。 那洛长丰亲自来梁府，就说得通了。 可洛倾雪的未婚夫，传闻是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纨绔！ 二老携手来这里找他干什么？ 在众人惊疑的注视下，梁萧和月怜走出梁府，来到车架前。 梁萧扫视全场，眉头一皱，一脸嫌弃:“卓令君，洛爷爷，你们能不能别老是带一大帮人来？” 闻言，周围的才子们朝梁萧投来嫌恶的目光。 “梁萧！你可知道卓令君和洛将军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出言不逊？”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纷纷声讨。 梁萧瞥了这群才子一眼，更加不悦了。 这群笔杆子，喷起人来没完没了。 “肃静！” 卓子房的护卫连忙出声，制止众人。 众人这才收敛，却又幸灾乐祸:“不管怎样，他给洛将军和卓令君留下了极其恶劣的印象！” 仅凭刚才梁萧那句话，已经坐实了目无尊长的名头，搞不好，洛府真有可能因此找梁萧退婚！ 卓子房和洛长丰的身子探出马车，见到梁萧，老眼一亮。 “萧儿，快过来！”洛长丰开心的朝梁萧招了招手。 众人一脸茫然:这位洛将军，看起来很喜欢出言不逊的梁萧！ “怎么会……” 欧阳生等人又惊又怒，求助的看向卓子房，希望他能够主持公道，当众批评梁萧一番。 卓子房见梁萧走过来，也是一脸欣喜，说道:“梁萧，往后你在太学，便跟着老夫，由老夫亲自向你讲解四书五经、兵书韬略。” 一石激起千层浪！ 卓子房的话，使得全场如同炸锅，无数人惊掉下巴！ 早就已经谢绝收徒授课多年，曾经破例收了洛倾雪为关门弟子，此事传为一时美谈。 今天，居然要收梁萧入门？ 梁萧还是闻名燕州和京城两地的纨绔！ 无数人向梁萧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梁萧只是兴致索然，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有劳卓令君了。” 卓子房心喜，催促梁萧:“来，与老夫同乘此车！” 全场哗然！ 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能和卓令君、洛将军同乘一辆车？ 何等殊荣！ 欧阳生此时羡慕得眼珠子都快飙血。 梁萧摇了摇头:“不行，我家月怜没地方坐！” “公子……”月怜羞涩的低下头。 众人眉头一皱:他居然拒绝了？他居然想让丫环一起坐车？？ 简直无礼！ 卓子房打量了月怜一眼，问道:“梁萧，这样吧，让她一个人先去坐后面那辆车，你和老夫同坐。” 话音刚落，全场才子呼吸一滞，目光落在后方那辆车上。 让梁萧的丫环一个人坐同规格的马车？？ 他们这些太学生，各地闻名的才子，从来就没有这个资格！ 梁萧这才答应，先目送月怜坐进马车，这才跟着卓子房上车。 二老笑眯眯的拍了拍梁萧的肩膀，拉上帘子，留下一脸懵逼的才子们。 欧阳生此刻只感到气血上涌，胸口都快要炸开！ 凭什么！ 这人不是纨绔、窝囊废么！ 马车队启程，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刚才好像说梁萧要去太学？正好，咱们可以当众揭穿梁萧的真面目！” 太学生们怒极反笑，纷纷赶往太学。 “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路边传来童子们的欢呼声，令梁萧一愣。 无数孩童，兴高采烈，反复念着这一句。 洛长丰看在眼里，笑道:“梁萧，外面的人都在赞颂天将军，你觉得刚才那句话怎么样？” “很不错。”梁萧叹道。 洛长丰一脸自豪，抚须一笑:“就是你的未婚妻，倾雪说的！现在已经传遍京城，说明天将军的威名、倾雪的才华深得人心！” 梁萧不禁哑然失笑。 一字不差，真的太巧了…… 不过这句话也没什么毛病，他当日统领素昧平生的七千精锐白袍兵，都能破敌十万，一战立威！ 卓子房这才说道:“梁萧，你可能不知道，自己立了大功！” 第20章 他厌倦了不想学 梁萧疑惑的看向二老:怪不得，他们会来接自己。 洛长丰这才向梁萧讲述早朝经过。 原来，一上朝皇帝萧清就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为题，教诲百官，并准备将这四句话奉为大乾士子必学名言。 文武百官听得这句话，无不叹服，山呼:“陛下圣明！” 更有甚者，当场泪如雨下，以头抢地，感慨良多。 但萧清直言:“这四句非朕所言，而是另有其人。” 百官纷纷询问何人，萧清只是笑而不语。 事后，萧清秘密招来梁清，授予密函。 梁清走后，萧清又让洛长丰通知卓子房，来找梁萧，告知梁萧:只要他梁萧愿意，随时可以给这句话署名，通告全国，获赏黄金千两。 梁萧听完，微笑道:“这回陛下倒是客气，不来折腾我。署名就不必了，让天下读书人能够以此为据，找到读书的目标，才是关键。” 卓子房和洛长丰对视一眼，对梁萧更加重视。 身为纨绔子弟，哪有不贪财的？ 洛长丰哈哈大笑:“陛下又托老夫和卓令君来问你，当日那首词的名字。” “卜算子·咏梅。”梁萧答道。 二老大喜。 洛长丰提醒道:“萧儿，这可是你扬名立万，改变形象，迎娶倾雪的好机会！” “洛爷爷，我现在除了安静休养，别无所求。”梁萧叹道。 洛长丰和卓子房面面相觑。 梁清提过，梁萧有一身伤，确实需要静养…… 于是卓子房话题一转，又提到了那首诗:“泽国江山入战图那首，唉，不知是哪位奇才所写，连公主殿下都被打动了……” “是啊是啊，陛下和老夫说，公主后来发现，这首诗看似完整，却令人总觉得有些意犹未尽。”洛长丰附和道。 卓子房顺水推舟道:“可不是么，听说那张纸明显足够再写四句，想来还有下半首要写。就是不知道谁能补齐了。说不定，以这首完整诗折服公主，还有机会当个驸马……” …… 默不作声，被二老夹在中间的梁萧，暗暗翻了个白眼。 你们两个老小子，当着我的面说个没完没了，我还能不懂什么意思？ 梁萧剧烈咳嗽了两声，说道:“我先小憩片刻，到了太学再叫我。” 二老没有反对，让梁萧坐在左侧，靠在一旁入睡。 洛长丰小心翼翼的探头观察梁萧，突然呼吸一滞，指了指梁萧的后脖子。 卓子房好奇的探过来看了一眼，如遭雷击。 隐约可见一条伤疤，狰狞可怖！ 二老对视一眼，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这伤，看起来不是一般的重…… 心中感慨万分，洛长丰也不忍再出声打扰，但也坚定了想法。 “决不能让倾雪退婚！” 太学门口，卓子房带头，领着梁萧、洛长丰、月怜，在一众太学生的注视下，进入太学深处大院。 人群中，梁云嫉妒的望着梁萧，无比恼恨:“好事全让你占了，我却因为是你堂弟，在这里只能夹着尾巴做人。等爷爷走了，早晚我要大哥把你赶出家门！” 过了片刻，欧阳生等人也回到了太学，找到梁云。 “梁云，那梁萧，是你堂兄吧？”欧阳生言语尖锐。 梁云吓了一跳，连忙解释:“我和他志趣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 “好！看来贤弟是真正的读书人！”欧阳生鼓掌称赞，将梁云介绍给其他才子，彼此嘘寒问暖，增进感情。 院子里，洛长丰对梁萧说道:“萧儿，老夫已经知会过这里的博士，让他们多照顾照顾你。” 梁萧心中苦笑，仍是点头道谢。 从小到大，洛长丰对他都是如此关照，堪比亲爷爷梁清…… 洛长丰离开后，卓子房领着梁萧去了自己的书房。 “这里的书经，你都可以看。从今天起，老夫每日不定时为你讲解书经，” 梁萧干笑道:“卓令君，真不必如此劳烦的，我自己看就好。” 卓子房连连摇头:“那可不成！你只有一个月时间准备，国事选材的题目也还没定好，一切皆有可能。若是你落榜了，倾雪退婚了，莫说老夫和梁公面子挂不住，洛公也受不了！” 梁萧顿时哭笑不得。 卓子房让月怜坐在一旁休息，自己亲自挑了一本书经，开始讲解。 过了一刻钟，卓子房见梁萧心不在焉，也不禁皱眉，问道:“梁萧，是老夫讲得不够详细，还是不好听？若是不好听，你也得学，毕竟忠言逆耳啊！” 梁萧微笑道:“卓令君，咱们大乾的科考，就是这些内容吧？” “不错！”卓子房点了点头。 梁萧看着手里的书经，摇了摇头:“害人不浅！” 大乾的科考，颇有些八股取士的味道！ “公子……”月怜紧张的朝梁萧使了个眼色。 站在他面前的，可是名满天下的卓令君！ 卓子房神色一变，努力保持淡定，问道:“怎么就害人不浅？” “我听闻卓令君有‘经达权变’的美名，不是顽固不化的腐儒，难道还不明白？书经的意义在于育人，而非教人如何点题做题。学这些东西却只为了研究格式，投机取巧，也难怪有那么多读书人考取功名之后，只学会一门心思搜刮民脂民膏。” 卓子房沉默了。 科考是目前大乾能找到的相对公平的手段了，很多寒门学子都能借此出人头地。 但梁萧说的弊端，确实存在，难以改革。 梁萧冷然道:“若国事选材也是这般荒唐，那我不做也罢，这婚约，退便退了。这些迂腐的考题，我很厌倦，不想学。” 卓子房思考片刻，抚须长笑:“老夫险些忘了，不能以世俗观念去看待你。你说得也对，且在此随意观看，老夫回去思考良策，下午再来教你。” 等卓子房离开后，月怜紧张的过来给梁萧披了一件衣服。 刚才梁萧顶撞卓令君，着实令她心惊肉跳。 幸亏这卓令君为人豁达，换个人，只怕梁萧要挨板子了。 卓子房走出大院，洛倾雪从远处走来请安，目光幽怨。 “老师，我刚才收到消息，您和我爷爷特地接梁萧来太学？您教他书经，他态度如何？” 卓子房如实回答:“他厌倦了，不想学。” 第21章 人生自古谁无死 厌倦了？不想学？ 洛倾雪先是一愣，娇颜上逐渐浮现愤怒。 “他没有天将军的气魄，又不肯钻研学问，整日贪图享乐！老师，您还要帮着这种人，阻止学生退婚？” 有那么一刻，洛倾雪对眼前奉若神明的恩师倍感失望。 为什么，号称经达权变的老师，明明被梁萧蒙蔽，还一味偏袒！ 就因为，他和梁老爷子是同袍？ 卓子房叹道:“倾雪，为师认为，此子不能以常理教导，他的见解，很高明。” 洛倾雪差点窒息:他到底给自己的老师、自己的爷爷灌了什么迷魂药？ “不管你们再怎么偏袒，他终究是一块朽木，烂泥扶不上墙，连天将军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卓子房望着含泪离去的洛倾雪，也陷入沉思。 “老夫究竟应该如何看待梁萧呢？” 他是朝廷智囊，也是当世大儒，唯独这梁萧，是他前所未见的奇葩。 卓子房也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过度高看了梁萧？ 洛倾雪含泪离开太学，就连周围向她打招呼的太学生，她也一概不理。 “倾雪姑娘是被梁萧气走了吧？” 正在闲庭信步的欧阳生等人，面带微笑，只觉得心头畅快。 这群才子，无时无刻不在等洛倾雪和梁萧退婚，他们好大胆追求！ “你们在谈论什么？”远处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欧阳生回头一看，不禁大喜，上前请安:“爹！您终于回来了！” 此人正是太学博士之一，欧阳宏！ 经过欧阳生等人添油加醋的描述之后，欧阳宏也拉下脸来。 “且不说倾雪这般奇女子受了委屈，单说那梁萧，居然还被送到太学了？这不是玷污太学名声么？” 众人心中狂喜，纷纷附和。 欧阳宏也是当世大儒，就算不能赶走梁萧，在这太学里，只要他开口，孤立梁萧不要太简单！ 毕竟卓子房早已不再插手太学事务。 欧阳宏稍加思索，又正色道:“倾雪是天下少有的奇女子，理应找个如意郎君。既然她不满意梁萧这种纨绔，那退婚也是迟早的事。” 欧阳生急切道:“爹！明晚我们要举办一场诗词大会，不如邀请梁萧和倾雪姑娘一起参加，让大家评断，到时候倾雪一定会死心！可是她不想参加……” 欧阳宏会意，微笑道:“为父会亲自向洛公发出邀请，你们只管举办，看在为父面子上，洛公和倾雪也不应该推辞！” 众人纷纷称谢，目光灼灼。 连五经博士都亲自下场，他们终于有机会了！ 一个时辰后，洛府。 洛长丰与洛倾雪送走欧阳宏之后，面面相觑。 洛长丰叹道:“倾雪，你意下如何？” “去便去，正好借此机会，再了解了解这些才子佳人，权当解解闷吧。” 洛长丰心中担忧，却也只能听之任之。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洛倾雪还没退婚就移情别恋。 洛倾雪每次提起天将军，都难以自持，他人老成精，又岂会看不出来？ 但天将军终究是薨了，这些才子是活生生的人，近在眼前！ 房间里，梁萧随手取来一本记事，翻了起来。 “公子对国事选材有信心么？”月怜弱弱的问道。 “不重要。”梁萧漫不经心道。 月怜提醒道:“若是公子能脱颖而出，那洛小姐也没理由退婚了，自己的郎君有才华，她应该也不会再想寻死吧？” 梁萧这才放下书本，笑道:“你这么希望我成家立业？” 月怜低头道:“这也是老爷和夫人的遗愿……” 梁萧哈哈大笑，刮了一下月怜的琼鼻，打趣道:“管家婆！” “人家才不是管家婆！”月怜脸一红，娇嗔道。 可转念一想，月怜又有些不安了。 梁萧成亲后，那位少奶奶，还容得下她么？ 梁萧注视着月怜，随即微笑道:“你放心，这婚退不退，我梁某人都能够成家立业。等我养好这一身伤，再告诉你为什么。” 月怜乖巧的答应，莫名感到心中有些酸楚。 蓦然，月怜的目光落在桌上的记事。 “公子看的，莫非是……” 梁萧叹道:“就是贺兰山之战！” 这世界也有贺兰山，但是在大乾国西北，如今已被蛮荒占据。 十年前，那里还是大乾国的领土。 蛮荒入侵，双方爆发贺兰山之战，梁萧的父亲、伯父，以及洛倾雪的父亲，都光荣战死于此。 即便如此，大乾国依然没能守住贺兰山，今年更是被推进到燕州！ 这是国仇家恨！ 不管怎样，他现在就是这里的梁萧，这份国仇家恨，自然不能忘却。 梁萧望着窗外的雪松，叹道:“我之所以答应洛倾雪退婚，却又没有否定洛爷爷的坚持，是因为能理解洛爷爷的想法。我与她若不能成婚，无法告慰两方父母在天之灵。可她既然看不上我，我也不能逼她。” 闻言，月怜只觉得惭愧、心疼。 她还总是埋怨梁萧不好好把握洛小姐，如今才明白梁萧内心的委屈！ “不管公子作何选择，结果如何，我一直都会追随公子左右。”月怜安慰道。 梁萧欣慰一笑，这才坐下来，大笔一挥…… 卓子房在房中苦思冥想，直到下午，终于有了如何教导梁萧的头绪，连忙赶往梁萧的房间。 一进门，卓子房就看到梁萧正在桌上呼呼大睡，月怜也躺靠着柜子小憩。 看在眼里，卓子房内心涌起一阵失望。 他只是让梁萧先自习，没想到梁萧直接在书房睡觉，连这个丫环都在偷懒？ 这里可是太学，他卓子房的专属书房！ “他那一番大道理，莫非只是为了骗我离开，方便偷懒？” 失望之余，卓子房轻手轻脚走了过来，准备叫醒梁萧，目光却落在了梁萧的书桌上。 书桌上放着一张纸，纸上一行字工工整整。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这一瞬间，卓子房心中的郁闷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 取而代之的，是震撼！ “好一个‘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卓子房的内心几乎在咆哮，表面上却是一言不发。 原本想叫醒梁萧的卓子房，此刻居然担心自己打扰到梁萧。 卓子房小心翼翼的取来这张纸，细细观赏，不禁泪湿青衫。 第22章 敲诈 这一句，不正是我卓子房与无数仁人志士的一生写照？ 此时卓子房内心澎湃，久久不能自已。 实在是太妙了！ 他为国为民，操劳一生，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实现抱负，名留青史？ 半晌，卓子房才恢复平静，望着梁萧，神情复杂。 他只是个少年，就有如此见地？ 可是，他若真有写出这句话的抱负，又何必当个纨绔？ 带着心中的疑惑，卓子房关好房门，立在一旁等候。 过了片刻，月怜醒了过来，见到卓子房，吓得花容失色。 月怜正要辩解，却见卓子房示意自己噤声，便也不敢出声了。 梁萧苏醒后，抬头一看，微笑道:“卓令君几时来的？” “一个时辰之前。”卓子房答道。 梁萧惊道:“怎么不叫醒我？” 卓子房苦笑道:“原本是想叫醒你，后来觉得不应该。” “你就这么站了一个时辰？”梁萧尴尬道。 卓子房点了点头，却没有任何不悦，笑道:“老夫认为值得！” 梁萧神色一变，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书桌。 果然，他睡前写的那一句不见了。 “卓令君，那个，能不能把我写的东西还给我？” 卓子房撇嘴道:“那不是你给老夫的见面礼么？” 梁萧一愣。 好你个老小子！ 卓子房哈哈大笑，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那张纸，叹道:“这句话，你是为谁所写？” 梁萧心知躲不过去了，答道:“为我父亲、大伯、洛叔叔，以及无数呕心沥血造福、守护大乾百姓之人。” “妙啊！”卓子房惊叹几声，突然话锋一转，“哎哟，话说，这张纸上的内容，用的是草书吧？与那首泽国江山入战图越看越像……” “你先给我打住！”梁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老小子，太懂得变通也不好，这明显是准备“敲诈”他了！ “所以，那首诗也是你写的咯。”卓子房嘿嘿一笑，一脸得意，一旁的月怜看得一脸懵逼。 梁萧只感到一个头两个大，请求道:“能不能别再外传了，尤其是不要让那小皇帝和小公主知道。”.. 卓子房充耳不闻，自言自语道:“如此良才，若是推荐给陛下，不但国家多了一位人才，以陛下的圣明，老夫免不了又要被重赏一回。” 梁萧问道:“你忍心让我入朝为官，东奔西走，把我这副病体残躯折腾坏了？” 卓子房一愣，看着梁萧，神情复杂，叹道:“以前你为何不愿出仕？凭你的才学，哪怕当个文官，教书育人，成就也不在老夫之下，你才十八岁啊！” “卓令君，你相信天命么？”梁萧故作高深，问道。 卓子房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自然相信，若天命不在大乾，天将军怎么可能横空出世，助我大乾驱逐蛮荒。” “好！那我说，我的天命未到，现在还不是出仕的时候。”梁萧沉声道。 卓子房郑重点头，道:“也对，你还年轻，有多少人是大器晚成，老夫可以为你保密。” 梁萧这才放下心来。 却不料卓子房又话锋一转，说道:“但从现在开始，你每天都要送老夫一句，必须让老夫叹服。” 闻言，梁萧差点跳起来按住卓子房，让他把四书五经抄写一百遍啊一百遍。 “你这就有点过分了，打算空手套白狼。”梁萧果断表达不满。 卓子房补充道:“你若能写出来，老夫便不会来烦你，你在书房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梁萧双眼一亮:“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梁萧一口应允，心中暗笑。 这样就能打发卓子房，他就应该早点写。 卓子房心中也在暗笑。 他若真能做到，那国事选材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写完我想回家。”梁萧说道。 卓子房瞬间变脸:“那不行，来太学深造，是陛下的手谕，老夫可不能抗旨！” 梁萧无奈，只好跟卓子房约定，让卓子房为他保密。 卓子房当即保证，绝不外传此事，只收集梁萧的墨宝，自己观赏。 等卓子房离开后，月怜看着梁萧，满眼直冒小星星:“公子，似乎连卓令君都被你彻底折服了！” 卓子房何许人也？举国叹服的前任尚书令！ 他既然放弃教导梁萧，就说明梁萧的国事选材稳了！ “我只是敷衍了事，这老小子，精得很呢，指不定是一肚子坏水。”梁萧埋怨道。 月怜掩嘴轻笑，一脸绯红。 公子刚才假装生气的样子，真是可爱！ 卓子房带着梁萧的墨宝离开，准备回去装裱一番，迎面被欧阳宏叫住了。 欧阳宏故作关心道:“听闻卓令君收了个劣徒，不知……” “收了劣徒？”卓子房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老夫最近可没有收徒！” 在他看来，梁萧根本不是他能教的，甚至他都想折节向学，向梁萧讨教一番呢！ 但这话落在深谙人情世故的欧阳宏耳中，又变味了。 欧阳宏哈哈大笑:“老夫明白卓令君的意思，对，卓令君没有收徒！” 说着，欧阳宏对身后来往的太学生们说道:“都听到了吧？卓令君并没有收徒！” 卓子房眉头一皱，匆匆离开了。 欧阳生惊喜道:“爹，看来是那梁萧把卓令君气得够呛，已经不认这个门生了！得找人把这个消息告诉倾雪！” 回到梁府，梁萧才刚进房休息，梁清就过来了，把一叠银票交给梁萧。 “萧儿，这一千两，你拿去花吧。” 梁萧一愣，月怜更是惊叫一声。 一千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梁府家风严格，梁萧和堂兄弟的月供最多也就三十两！ “爷爷，使不得啊！”梁萧嘴里嘟哝着，眼疾手快，把银票塞进袖中。 “是你应得的。”梁清叹道。 这是皇帝的赏赐，但赏赐的原因还是梁萧。 “爷爷，您不怕我乱花？”梁萧笑道。 这老爷子，一反常态！ 梁清苦笑道:“你已经长大了，只要不是拿去为非作歹，爷爷也不该管你。” 梁萧郑重点头:“您放心吧，我不会拿去花天酒地，过一阵子，说不定它能变成一万两。” 梁清只道梁萧是夸下海口，漫不经心的答应着，提醒梁萧:“刚才倾雪派人过来通知你，明晚太学那边会有一场诗词大会，你带倾雪去吧。” 第23章 你这辈子都欠朕的 出乎意料，梁萧只是点头道:“我会去的。” 梁清又惊又喜。 原本他以为梁萧又要拒绝，也不打算勉强他。 既然自己孙子一口答应参加诗词大会，说明他确实是有才学的！ 第二天，朝会依旧。 萧清一脸自信，望着台下文武百官。 “目前国泰民安，但仍出了不少贪官污吏。朕苦思冥想，终于明白，治标不治本，需要对症下药。” 百官纷纷出声:“陛下圣明！” “众卿家可有解决贪官污吏的良策？”萧清微笑道。 百官面面相觑。 吏部尚书出列，道:“陛下，国有国法，又有监察御史……” “可贪官污吏依然层出不穷，腐蚀朝廷。”萧清正色道。 众人惭愧，不敢反驳。 萧清这才继续道:“即日起，众卿家将子孙与宗族成员、门生故吏姓名悉数写齐，交由朕与百官审阅。若有瞒报、伪造者，一经查出，即刻罢官！” 一言既出，朝野惊骇！ 这是准备做什么？ 王沧海最先领悟，大喜道:“吾皇圣明！” 其余众人也纷纷恍然，直呼“吾皇圣明”。 萧清正色道:“将这些关系制成图谱，交由百官观看。往后，但凡有人被推举为官，或者奏请升迁封赏，便要对照此图，再由朕与众卿家定夺。” “并且，往后朝廷将奉行更严厉的责任制，推举的官员若是作奸犯科，推荐人一并接受审查，由朕与丞相裁定惩处。” 话音刚落，台下百官，一半出头，汗如雨下！ 这是要断了他们任人唯亲、互攀关系的路子！ 萧清此举温和，偏偏又名正言顺，根本无法反驳！ 王沧海当场涕泗横流:“吾皇果然有圣君之资，大乾国，无忧矣！” 在王沧海的带头下，梁清等人纷纷以头抢地，感慨落泪。 这是大乾国的先帝们从未有过的举措，简直绝妙！ 其余官员见状，也纷纷叩首，称赞萧清圣明。 就连守在萧清身后屏风里的宁雪君和丁无异，也是相看泪眼，微微点头，暗暗祈祷，告慰先帝在天之灵。 他们相信，此举一出，必然能有效打击贪腐的风气。 任人唯亲的那帮官吏，也因为担心被贪官污吏牵连，以后不得不好好的掂量掂量，慎重推举！ 绝了！ 萧清望着台下激动的百官，内心万分自豪。 现在他既忍不住想笑，又忍不住想哭。 梁萧那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白衣飘飘的身影，萦绕在他的脑海之中。 正是梁萧提供的三篇文章，大大启发了萧清！ 能够得到众人认可，就说明梁萧的建议切实可行。 满朝文武，并非全都是贪官污吏，如丞相王沧海，就是当世名臣，为官清廉，又是先皇钦定的四大辅臣之一，无人不服。 有这些人协助自己推行这条政策，成功指日可待！ “梁萧……” 此时萧清已听不进百官的赞美，只是在心中默念着他的名字。 无论如何，早晚要他入朝为官！ “朕可不是恩将仇报，是你先得罪朕，把朕当成太监，说朕叼着奶嘴云云……你这辈子都欠朕的！” 萧清在心中自言自语，总算给自己找到了“绑架”梁萧的理由。 一想到他嬉皮笑脸调侃自己，萧清就忍不住赌气，想把他五花大绑送到宫中，敲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究竟还藏了多少治国良策…… “今晚，再去看看他好了，朕只是关心一下未来的名臣……”萧清下定决心，开始盘算。 “阿嚏！” 院子里，梁萧狠狠打了个喷嚏。 月怜急道:“公子，我再给你添件衣服！”m.. 梁萧摇了摇头:“不用了，暖和得很，兴许是有人说我坏话。” 今天梁萧心情不错，他以晚上参加诗词大会为由，派人向卓子房请假，卓子房居然答应了。 “今天就不用写了。”梁萧心里美美的。 一个时辰后，卓子房面带微笑，出现在梁萧院子里。 “梁萧，你可是亲口答应老夫的，每天一笔‘封口费’！” 梁萧眉头一颤:“你不用参加朝会么？” 卓子房抚须笑道:“老夫早就告老还乡，如今只有一身虚职。你总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当然不清楚这些。” 这老小子，居然追到梁府来！ 梁萧无奈，把卓子房请进房中。 卓子房亲自替梁萧磨墨，提醒道:“要用右手。” 梁萧翻了个白眼，左手换右手，大笔一挥。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卓子房顿时心花怒放，又眼珠子一转，故作不悦道:“太短了，再写点！” 梁萧强压着把卓子房按在桌上逼他抄一百遍四书五经的冲动，补了一句。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这是一首诗吧，快把它补齐。”卓子房催促道。 “就这些了。”梁萧摇头道。 “你再补一点，然后一句算你一日！多一句就是三日，否则就是一日，多可惜啊。”卓子房开始讨价还价。 梁萧若有所思，这才继续。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梁萧终于停笔，说道:“够了！五句，五天！” 卓子房没有回应梁萧，因为他眼睛都瞪直了！ “这是何等的浩然正气！”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浩然正气充斥天地之间，变化万千，最终化为梁萧本人。 卓子房险些落泪。 国家有此良才，是国之大幸！ “总觉得意犹未尽。”卓子房再三惊叹。 梁萧故意绷着脸道:“你再得寸进尺，我真的生气了。” 卓子房这才老实，拿起这幅字端详，爱不释手。 “这五天内，你该去太学就去，但可以在书房随意活动。” 卓子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傍晚，洛倾雪如约而来，一脸淡漠，望着梁萧:“诗词是即兴创作，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没有真才实学。” “如果你认为我一定会在大会上吟诗作对，那你便错了。”梁萧笑道。 “何出此言？”洛倾雪秀眉微皱。 “你也说了，即兴创作，这些人若是惹得我不快，我可不保证你们的诗词大会要如何收场。” 洛倾雪冷然道:“随你。” 夜幕降临，梁府和洛府的马车，启程赶往太学。 梁府大堂内，梁清跪在萧清面前，一脸惶恐:“陛下，老臣的孙儿今天与未婚妻去了太学，参加诗词大会……” 第24章 等 “未婚妻么……”萧清的神情有些黯然。 自己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但萧清也很庆幸，如果来得早了，遇见洛倾雪，要怎么办？ 梁清忐忑的点点头，等候萧清决定。.. “去他门前等候吧。”萧清叹道。 梁清一脸惶恐:“陛下万金之躯，怎么能……” 但他很快迎上了萧清的笑脸，不敢再有异议。 梁萧门前，丁无异与宁雪君守在萧清身后，眼中尽是担忧。 这得等多久？ 丁无异突然灵机一动，提醒道:“主上，先前那梁萧是从屋里拿出了三篇文章。不如问过梁清，取来钥匙，去梁萧房里再找找，兴许还能找到有价值的文章？” 萧清摇了摇头，低下头，喃喃自语:“不想惹他讨厌……” 丁无异恍然，一旁的宁雪君，则是好奇的看向梁萧的房间。 此子究竟有什么能耐，仅凭三篇文章，就能启发主上想出整顿吏治的妙策？ 可她的主上，现在还在这里坐冷板凳，这不由得令她愤懑。 好你个梁萧！ 太学，紫金阁内。 冬季的寒冷，并不影响才子佳人们的热情。 紫金阁内灯火通明，一片欢声笑语。 欧阳生摇着纸扇，面带和煦的微笑，与众人交谈。 “欧阳才子，听说倾雪姑娘今晚也会来参加？”一名才子急切的问道。 周围的才子们纷纷投来询问的眼神。 欧阳生自信一笑:“倾雪刚刚已经来到太学，正在她的书房中休息，是在下请求家父邀请她来的。” 众人纷纷称赞欧阳生。 欧阳生更加得意了。 参加此会的人，除了太学生之外，还有一些来京城办事的外地才子、佳人。这也是他巩固自己在圈子里地位的绝佳机会。 “欧阳才子才高八斗，与倾雪姑娘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倾雪姑娘来的话，说不定另外两位才女也会慕名而来吧？” 一些太学生纷纷拍起马屁来，另一部分才子笑而不语。 欧阳生看在眼里，表面上谦虚回应，内心却在暗自恼火。 这群才子之所以不服他，并不只是因为争风吃醋，而是因为一个人。 万陵侯之子，独孤笑！ 这独孤笑，无论是才学、地位、成就，都不是他欧阳生可以媲美的。 整个京城都知道，此人对洛倾雪一往情深，甚至有传闻，洛倾雪之所以有意找梁萧退婚，也是因为独孤笑。 但最近独孤笑不在京城，这场诗会就是欧阳生俘获洛倾雪芳心的好机会！ 洛倾雪能被卓子房破例收为弟子，传为一时美谈，谁能够得到洛倾雪的倾心，也是一种荣耀的象征！ “倾雪怎么还没出来？难道已经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欧阳生也有些急了，连忙派人去请。 房间内，梁萧正在剧烈咳嗽，月怜心疼得直抹眼泪。 洛倾雪坐在一旁，秀眉紧蹙，颇为不满。 因为担心梁萧症状加剧，洛倾雪不得不暂时留在这里。 “你既然身体不好，干嘛还要逞强来这里？”洛倾雪一脸不悦。 梁萧答道:“我也想见识一下京城的读书人，只是没想到，我来与不来，你都会埋怨。” 洛倾雪无言以对。 “诗会开始了，你先去吧。”梁萧说道。 洛倾雪摇头道:“我答应过爷爷，不会丢下你不管，也不会当众数落你。” 听出洛倾雪言语中的不情愿，梁萧缓缓起身道:“那走吧。” 洛倾雪看在眼里，心中有愧，说道:“你若撑不住了，就告诉我，我带你回来便是。” 梁萧只是点头答应，在月怜的搀扶下，跟在洛倾雪身后。 “洛小姐！” 正好欧阳生派来的书生迎了过来，见梁萧还在咳嗽，顿时一脸嫌弃:“他就是梁萧吧？这副病恹恹的模样，还是不要去干扰诗会了。” 洛倾雪白了书生一眼:“那我这便带他回去。” “别别别，来都来了……” 书生连忙赔笑，领着梁萧三人去了紫金阁。 三人一进门，就吸引了才子佳人们的注意力。 “洛小姐果然是国色天香，气质超绝！” “咦，那个病秧子是谁？该不会就是她的未婚夫梁萧？” 周围的议论，使洛倾雪脸色一寒，默不作声的领着梁萧坐了下来。 欧阳生心中暗喜，走了过来，轻声道:“倾雪，今天你可是诗词大会的主角！” 洛倾雪摇了摇头:“诗会的主角自然是欧阳公子。” 欧阳生顿时满心欢喜，笑着点头，目光落在梁萧身上，充满敌意。 这个人，就是他追求洛倾雪的最大屏障！ “不过，我与欧阳公子不熟，希望你也不要如此亲近。”洛倾雪突然补充道。 欧阳生一愣，心中失落:“难道，是独孤笑捷足先登了？” 但很快欧阳生的目光又落在了月怜身上，不禁心神一荡。 此女是谁，也这般貌美？ 见月怜乖巧的坐在梁萧身边，欧阳生与才子们顿时双眼冒火。 参加此会的人足有上百，还有二十位才女，但她们的容貌都比不得洛倾雪和月怜。 凭什么全场最美的两女，都守在这小子左右？ 梁萧并没有理会欧阳生，他在进门之后，只是简单的扫视全场，听众人谈话，就已经失望透顶了。 拉帮结派，巧言令色，一片酸腐文气…… 除了多几个所谓的才女，这里的风气，和燕州书院，大同小异！ 周围的才子佳人们，发现梁萧只顾和月怜交谈，也省得跟他打招呼。 欧阳生面带微笑，走到人群中心，高声道:“诸位，倾雪今天能来，令此会大放异彩！” 众人纷纷鼓掌，洛倾雪只是回以礼貌的微笑。 “自从蛮荒入侵以来，这是咱们太学才子头一回举办诗词大会。” 正心事重重的洛倾雪，听到众人议论，瞬间来了精神，起身道:“不错！我们能有今天的安乐，正是因为天将军与无数将士浴血奋战，为我们驱逐蛮荒！” 众人一愣，洛倾雪已经滔滔不绝的说起了天将军的辉煌事迹。 “原来她仰慕的是天将军？”不少才子恍然大悟，开始思考如何取悦洛倾雪。 梁萧终于看向洛倾雪，心情复杂。 “倾雪，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就在洛倾雪说得入神之时，门口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 众人回头一看，无不大喜:“她们居然也来了！” 第25章 商女不知亡国恨 “婉君，潇潇，你们怎么也……”洛倾雪一脸惊讶。 梁萧看向门口两名白衣女子，只见她们明眸皓齿，气质高雅，远不及洛倾雪，但也远胜在场才子佳人。 左边的女子笑道:“我和婉君听说你从燕州回来，便去洛府找你，却听说你来参加诗会，所以和婉君不请自来咯。” 洛倾雪连忙将二人迎了进来，心疼道:“外面还下着小雨吧？真是抱歉……” 欧阳生顿时心花怒放，一脸狂喜道:“大名鼎鼎的才女穆婉君和顾潇潇，也来参加此会，此会定能成为一时美谈！” 三大才女，向来不需要参加诗词大会，因为她们有真才实学，只需要发发请柬就能自己组一场诗词大会，可如今她们都来了！ 穆婉君和顾潇潇只是礼貌的回应:“过誉了！”.. 梁萧看在眼里，摇了摇头，继续与月怜小声交谈。 穆婉君与顾潇潇坐到洛倾雪身边，交谈了起来，目光不时落在梁萧身上。 “两位才女到来，梁萧，你也不知道自我介绍一下？你现在好歹也是太学生，怎能丢尽我们太学的脸！”欧阳生终于找到机会，开始数落。 梁萧瞥了一眼欧阳生，不屑理会。 洛倾雪都想退婚了，他吃饱了撑的再去结交人家的好友？ 更何况，穆婉君与顾潇潇虽有气质，但也难免高傲优越，入不得他的法眼。 “不必了。”穆婉君出声了，但显然也有些不悦。 周围的才子佳人们一阵窃笑。 “也是，倾雪若是认可这个未婚夫，早该主动给二位介绍了。”欧阳生笑道。 顾潇潇秀眉一皱，叹道:“欧阳公子，诗词大会，怎么尽说些令人扫兴的话。” 洛倾雪冷声道:“再提我的婚事，我这便离开。” 欧阳生心中恼怒，表面上仍是笑着答应，看向梁萧的目光多了几分怨毒。 诗词大会，他是名义上的发起人，但这种盛会向来讲究以才取人，谁才学高，谁就能掌握话语权。 他的才学远不如洛倾雪，更别提还有顾潇潇与穆婉君这两大才女在场。 欧阳生急中生智，继续刚才的话题:“刚才倾雪提到了天将军。就由倾雪继续说吧？”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洛倾雪又来了精神，讲述当日燕州守卫战。 “正应了那句，千军万马避白袍！天将军带领七千白袍兵，杀得蛮荒十万胡虏溃不成军，血流成河……” “那一日真的是风云变色，骄阳驱散了阴霾，就如天将军挺身而出，击破蛮荒！大乾国由此逆转局势，开始反击，最终驱逐蛮荒七百里！可天将军却……” 洛倾雪说到最后，又情不自禁，泪如雨下。 众多才子佳人彼此对视，皆不以为然。 穆婉君叹道:“倾雪，天将军神勇盖世，大家都是知道的。可你说这一切都是天将军的功劳，未免过于美化了。” 闻言，梁萧瞥了穆婉君一眼。 若非他豁出性命，一骑当千，燕州根本连组织防御都来不及！ 周围的才子佳人也纷纷附和:“说得对！” 洛倾雪一怔，突然听到角落里传来一声冷笑。 梁萧！ 原本洛倾雪还想埋怨穆婉君，发现梁萧冷笑，心中顿时无名火起。 呵呵，终于有人和你一样，不在乎天将军了？ 洛倾雪心中更加绝望，微笑道:“婉君，难道不是么？” 顾潇潇起身道:“倾雪，婉君的意思是，还有前线的将士。” 洛倾雪恍然，点了点头:“也对……” 穆婉君摇头道:“不，我是认为倾雪因为仰慕天将军，难免把人家捧高，天将军再厉害，他也是人，不是神仙。” 洛倾雪怒道:“我和燕州百姓，都是见证过那场大战的！天将军就是那么厉害！” 梁萧静静的观察众人，心中有底了。 这穆婉君，似乎有意和洛倾雪一较高下，可见才女圈子也有明争暗斗。 一名才女笑道:“洛小姐，婉君的意思是，就算没有天将军，我们大乾国也能赢得此战，只是付出的代价要多一点。” 穆婉君点头道:“不错！” 洛倾雪勃然大怒:“婉君！你如此轻视天将军，岂不是忘恩负义！” 穆婉君皱眉道:“天将军只是对燕州百姓有恩，于我有何恩情，难道他能让我更有心情赏月观花、弹琴唱歌？” 一旁的顾潇潇连忙拉了拉穆婉君的衣袖，却无济于事。 洛倾雪与穆婉君针锋相对，正要反驳，又听到角落里传来梁萧的冷笑。 “梁萧！”洛倾雪恼恨的瞪了梁萧一眼。 她念在婚约与青梅竹马一场，不忍在外人面前为难梁萧，梁萧却在此时笑她？ 洛倾雪更加失望了，但转念一想又释然了，她似乎早就不对梁萧抱什么期望了。 “你的未婚夫似乎对我有所不满？但我相信，独孤公子会赞成我的说法。” 穆婉君将“未婚夫”三个字咬得极重。 众人终于明白:原来她是因为独孤笑，和洛倾雪争风吃醋！ 就在洛倾雪即将出离愤怒之时，梁萧幽幽叹道:“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如今我才明白，有些人只知纵情享乐，麻木不仁，只言片语就能作贱前线将士的功勋。” 洛倾雪大吃一惊，回头看向梁萧，完全不敢相信梁萧能说出这种话来。 他不是对天将军不屑一顾，还非议过天将军么？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梁萧的话，如同平地惊雷，震得全场众人脑子里嗡嗡作响。 轻描淡写的一句，却如同一巴掌重重打在众人脸上。 就连洛倾雪也是眼前一亮。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穆婉君愠怒的盯着梁萧，娇躯开始微微颤抖。 从小到大，还是头一回有人敢这么嘲讽她！ “字面意思，大才女还听不出来么。”梁萧不屑道。 “你……”穆婉君委屈得眼泪汪汪。 欧阳生见状，连忙起身呵斥:“梁萧！你简直一派胡言！婉君姑娘可是名满京城的才女，岂容你这等纨绔羞辱！” “我是纨绔，尚且能铭记国仇家恨。你们这帮人自诩才子佳人，却在这里马后炮一样指点江山，把前线艰苦、生灵涂炭忘得一干二净。没有前线死战，你们这帮人又算什么？” 欧阳生纸扇一收，哈哈大笑:“我们算什么？我们可都是未来的国之栋梁！而前线将士，不过听命于我们的武夫！大乾国能赢蛮荒，靠的是天子圣明，文官团结，国力强大。别说天将军了，燕州一战，就是在阵前栓条狗当统帅，都不可能输！” 第26章 为什么偏偏是梁萧 “欧阳生！你这是什么话！”洛倾雪怒道。 栓条狗都能赢？ 她本以为，梁萧对天将军不屑一顾，已经足够忘恩负义了，想不到这里还有一个更加狼心狗肺的！ 紫金阁内响起了梁萧的狂笑声，将欧阳生惊醒。 糟了，他光顾着挤兑梁萧，取悦穆婉君，全然忘了崇拜天将军的洛倾雪还在旁边！ 但此刻欧阳生已经豁出去了，冷笑道:“再说了，梁萧，你现在不也从燕州跑到太学来？你有什么资格嘲笑婉君？” 穆婉君附和道:“欧阳公子虽然话说得难听，但还是在理。诸位应该听说了，最近圣上偶得一首诗: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欧阳生点头道:“这首诗也点明了，战争无用，只会劳民伤财！” 梁萧沉声道:“放屁！” 穆婉君惊声道:“你敢骂我？” 话音刚落，周围众人纷纷起身斥责。 “梁萧！这里是诗词大会，不是你们纨绔子弟的撒野大会，怎么能如此粗鄙不堪！” 梁萧冷眼扫视全场，仿佛在看一群白痴:“沐猴而冠，斯文败类！” 洛倾雪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她万万想不到，梁萧居然会为天将军说话，骂这群书生不是人！ 莫非他是看在与我往日的情义，说了这些违心话？ “梁萧，还是让我来说吧。”洛倾雪叹道。 梁萧没有回应，只是声色俱厉，怒斥众人:“我梁萧是奉命而来太学，更何况我爷爷返聘左将军，梁府自然搬迁到京城。你们这帮附庸风雅的酸腐秀才，有什么资格与我相提并论？” “我们附庸风雅？？”众人大怒。 就连一向脾气温和的顾潇潇，也有些不悦了。 梁萧哈哈大笑，随手取来欧阳生作的诗词一一摊开:“写的什么玩意，狗屁不通，为了所谓的美感，强行堆砌辞藻，矫揉造作！” 欧阳生怒极反笑:“我写的狗屁不通？你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有什么资格评价我的诗词？把它们放下，不要用你的脏手玷污我的诗词！” “欧阳才子可是名满京城，其父还是太学博士，你三言两语，就把他贬的一文不值？你又算什么东西？”穆婉君擦了擦眼泪，委屈道。 “对！你算什么东西？”众人纷纷声讨。 梁萧傲然道:“我梁家将门世家，满门忠烈，我父亲、伯父更是战死沙场，我梁萧这辈子都引以为傲！哪像你们只知道舞文弄墨，拉帮结派，实则附庸风雅，以此取悦异性和长辈，求取虚名！” 梁萧一席话，使得在场众人勃然色变。 欧阳生铁青着脸，狞笑道:“你是不打算在这京城学术圈混了？” “混？”梁萧哈哈大笑，摇了摇头，“就凭你们这群歪瓜裂枣，也配称学术圈？要不是我爷爷给你爹面子，你以为老子稀罕？” 众人几乎要窒息了。 “梁萧，够了！”洛倾雪也发现事态不妙，连忙提醒。 顾潇潇叹道:“诸位请听我一言，这本来是场诗词大会，何必讨论国事……” “潇潇，是他先骂我！”穆婉君不悦道。 顾潇潇有些不知所措，突然灵机一动，说道:“不如由我和倾雪作诗一首，作为赔罪，此事就此按下？” 梁萧出声道:“不必！需要赔罪的是这群眼高于顶、自以为是的书生！这诗词大会，不来也罢。月怜，咱们走。” 洛倾雪见梁萧和月怜起身要走，犹豫了片刻，也起身跟上。 欧阳生终于忍不住咆哮:“你又算什么狗屁！好歹我们能吟诗作词！” “吟诗作词？呵呵，我梁萧今天便要为前线将士，为所有忠君爱国之士，狠狠给你们一耳光！” 梁萧头也不回，慷慨之词响彻全场——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燕州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紫金阁内，众人听着梁萧的话，如遭雷击！ 顾潇潇怔怔的望着梁萧，内心澎湃。 穆婉君则是不知所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其余才子佳人们，则是久久难以回神。 洛倾雪更是泪洒当场，失声惊呼:“天将军！” 但很快，洛倾雪又回过神来，泪如雨下。 可惜，他不是天将军，若是天将军念出来，该有多好…… 但这首词，不正是天将军与前线将士们最真实的写照！ 洛倾雪真想大哭一场。 “公子的才学，才不是这群附庸风雅的伪才子佳人能比的！”月怜眼波流转，差点就想扑上去抱紧梁萧。 梁萧轻声道:“咱们回去吧，我梁萧此生绝不与斯文败类为伍！” 二人自顾自的离去。 洛倾雪激动万分，也跟了上去。 “等、等一下……”顾潇潇回过神来，便要追上去，又突然自惭形秽，黯然神伤。 能作出这种诗词的奇才，也只有倾雪才配得上吧？ 穆婉君掩面而泣:“我做错了什么，要被他如此羞辱？” 顾潇潇一愣，注视着穆婉君，感叹良久，难掩失望，转身便走:“这诗词大会，今后若没有梁萧和倾雪，不来也罢。” “我，还是回家反省吧……”穆婉君哽咽着，黯然离去。 众人如鲠在喉，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那首词，慷慨激昂，简直是前所未有的豪迈、悲壮！ 相比之下，他们作的这些诗词，简直不堪入目…… 回过神来的才子佳人们，满面羞惭，纷纷撕了自己的诗词，诗词大会就此不欢而散，只留下欧阳生和几名太学生面面相觑。 他们还处于那首词带来的震撼之中，难以回神。 “那首词，你是为天将军而作的么？”路上，洛倾雪忍不住问梁萧。 梁萧沉声道:“是精忠报国之人所作。” 如今，梁萧也是满心悲愤与无奈。 将士用命，喋血沙场，后方却是一片腐朽！ 洛倾雪早已泣不成声，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为什么偏偏是梁萧…… 难道那首诗，也是他写的？ 洛倾雪自言自语道:“我无法相信你会……” 回应洛倾雪的，是梁萧的沉默。 洛倾雪讨了个没趣，幽幽的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马车里。 梁府的车驾，一路把洛倾雪送回洛府。 进门前，洛倾雪忍不住回头一看，心中莫名失落。 梁萧的马车已经离开了。 以后我要怎么面对他？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最令她绝望的人，却维护了她最敬重的天将军！ 月怜的脸红扑扑的，全程激动得语无伦次，不停夸赞梁萧。 梁萧才回到大院，等候已久的萧清霍然起身，哼哼道:“跟自己的未婚妻花前月下，好不快活，总算知道回家了？” 第27章 证明一下 “花前月下？” 看到萧清、丁无异、宁雪君，梁萧一愣，苦笑摇头，“她不当众找我麻烦，我都谢天谢地了。” 萧清若有所思，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哦。” “倒是秦公公你，在我这儿等了多久？”梁萧问道。 萧清哼哼道:“也就两个时辰吧！” 梁萧连忙让月怜去休息，将萧清三人请进屋内。 萧清也把宁雪君介绍给梁萧。 宁雪君打量着梁萧，眼中满是惊奇。 萧清有言在先，没有他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否则宁雪君一定要把梁萧吊起来审问一遍！ “往后你若是要来，提前一天派人通知我就好。”梁萧叹道。 萧清眉头一皱，叹道:“我能不能出来，几时出来，要看陛下是否清闲。怎么？你是怕我突然来访，看到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梁萧摇头道:“天寒地冻的，你身子这般瘦弱，又在我院子里苦等这么久，换谁看了不心疼？” 萧清三人同时一愣。 萧清原本皱紧的眉头舒展开来，调侃道:“你倒是会心疼人。” 梁萧撇嘴道:“那是自然，净身太早影响发育，体质也难免虚弱一些。” 闻言，萧清顿时哭笑不得:“你的言行总是出人意表。” 但在内心，萧清却暗暗发誓。 你等着，朕，都记在账上了，哼！ 丁无异和宁雪君，差点就想跳过来给梁萧的后脑勺来一巴掌。 梁萧一脸认真道:“难道我像是开玩笑？能尽心尽力辅佐皇帝却不祸乱朝政的宦官，难能可贵，谁不希望贤人长命？” 萧清无言以对，只好点头。 他好像真的是很关心朕这个“太监”的身体状况，完了。 但在内心，萧清已是感动万分。 至少他关心朕，不是么？ 丁无异和宁雪君则是一个头两个大。 主上本就不是男儿身，旁边还有个丁公公，你小子能不提“净身、太监”么？ 得亏是萧清重视梁萧，这要是换个人，早被丁无异拖出去暴打一百遍了！ 萧清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参加那诗词大会，感觉如何？” 梁萧冷笑道:“大失所望！不过是一帮附庸风雅的酸腐而已，也敢妄称才子佳人！” 萧清惊道:“他们为难你了？” 梁萧轻描淡写的描述了诗词大会的情况。 “蔑视天将军？我会禀报陛下，替你出头！”萧清罕见的眼中冒火。 就连宁雪君和丁无异，也是眼神一凛。 “不不不，这只是我的私人恩怨，我可不是来告状的，你千万别去禀报。”梁萧连忙出声，又看向丁无异和宁雪君。 萧清一愣，撇嘴道:“此事闹得这么大，想必明天就满城皆知，到时候他们文过饰非，你就成了整个京城学子们的公敌咯。” 梁萧傲然一笑:“我会在乎虚名？” 萧清沉默片刻，叹道:“你放心吧，陛下圣明，自有公断。” 梁萧不置可否。 萧清取出了三篇文字，惊叹道:“多亏有你的启发，陛下采纳了我的建议，想必能有效缓解朝野上下结党营私和贪腐的情况。” “采纳了？”梁萧吃了一惊。 萧清笑着点头，说道:“但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跟我进宫，我会如实向陛下说明……” “万万不可！”梁萧摇头道。 萧清失落道:“我自然知道你无心为官……那你想要什么赏赐，我去和陛下说说？” 梁萧叹道:“你若真是有心，便应该提醒陛下和那个小公主，少折腾我。” 萧清只好答应。 梁萧见萧清失落，也心有不忍，安慰道:“倒是你，身为宦官，尚且知道忧国忧民，鞠躬尽瘁。那群才子佳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你一人。” 丁无异呼吸一滞，内心咆哮:又提太监，你够了！ 不等萧清回答，梁萧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天子近臣，默默奉献咯！我和你一样，不贪恋虚名，只要能发挥自己的价值就好！所以，你也不必因为我的身份就格外尊重我！”萧清早有准备，回答起来不假思索。 梁萧若有所思，微微点头:“你放心吧，上至陛下和公主，下至平头百姓，我梁萧都是一样的态度。” 他当然知道，大乾国历来都有这样的传统，毕竟太监只要培养得当，比一般人更让皇帝放心。 比如传闻中的皇帝近卫部队“影卫”，里面就有很多人是太监出身。 萧清灵机一动，故作不悦道:“难道太监就不是人么？太监就低人一等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梁萧连忙解释。 萧清得理不饶人，笑道:“你就是那个意思！要不你证明一下！” “证明？”梁萧一愣。 “对！证明！”萧清眉开眼笑。 终于有机会敲他了！ 梁萧沉思片刻，突然一拍桌案。 丁无异和宁雪君警惕的上前一步，盯着梁萧。 “那咱们拜把子，做兄弟，便能证明我非但不歧视你，还很敬重你。”梁萧笑道。 话音刚落，萧清三人同时一愣。 拜把子？ “这……”丁无异和宁雪君一时竟不知该不该出声劝阻。 这种情况，历代先皇可都不曾遇见！ 他们若是不阻止，这梁萧便是与天子结义。.. 若是阻止，又怕坏了萧清计划。 “结、结义？”萧清有些不知所措。 梁萧郑重点头道:“既然你我志趣相投，你又慧眼识珠，不慕虚荣，更舍得放下身份礼遇我。这样的兄弟，我梁萧交定了！” 萧清有些紧张，左手不知不觉的捏着，捂住小嘴:“我、我考虑一下……” “还考虑什么！来！” 梁萧霍然起身，在丁无异和宁雪君惊愕的注视下，走到萧清面前，把萧清拉了起来。 头一回被梁萧拉手，萧清顿时脸一红，任由梁萧把他拉到门口。 梁萧把桌子搬了过来，又取来小碗，装满温水，催促萧清:“咱们一人朝碗里注入一滴血，喝完这碗水，今后就是兄弟了！你酒量不行，就以水代酒吧。你看，为兄是不是很贴心？” 萧清一脸惊慌，颤声道:“滴血……” “不可！”丁无异和宁雪君再也忍不住了，纷纷提醒。 主上可是万金之躯，怎么能这么胡闹呢？ 梁萧略加思索，笑道:“是我唐突了，你身子弱，万一感染了也不好，这样吧。” 说着，梁萧咬破自己的两手食指，分别朝碗中滴了一滴血。 “都是兄弟，这滴血，我为你交了！” 第28章 往后我便不会再孤独了 “等等！”萧清急忙制止了想要拿起碗的梁萧。 “你不愿意和我拜把子？”梁萧疑惑道。 “不、不是……” 萧清支支吾吾片刻，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我便与你拜把子！” “但说无妨！” 萧清故作严肃道:“既然你要认我这义兄弟，有些事也应该向我坦诚！陛下推崇的那首诗，其实是你写的对不对？” 见梁萧迟疑，萧清连忙补充道:“不管你如何回答，我都为你保密，不会给你添麻烦！” 梁萧这才放心，说道:“不错。” 即便早有所料，丁无异和宁雪君眼中依旧满是惊喜，对于梁萧的唐突之举而产生的不满，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萧清顿时心花怒放，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又道:“公主殿下说了，这首诗看似写全了，但隐约有意犹未尽的感觉，是因为什么？” 梁萧嘀咕道:“那小丫头还挺聪明……其实还有另一首，可与这首诗合并。” “既然你把我当兄弟，作为见面礼，你要为我写出全篇！”萧清开心道。 梁萧稍加思索，点头道:“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们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陛下。” 萧清心中暗笑，连连点头:“你放心吧！” “更不能告诉那个刁蛮公主！”梁萧撇嘴道。 闻言，丁无异二人差点憋不住。 萧清心中羞恼:朕哪里刁蛮了？ 但眼下“哄骗”梁萧才是当务之急，萧清也顾不得计较了，小鸡啄米般点头:“这首诗，我会保存起来，未经你的同意，不会有第五个人知道！” 梁萧二话不说，转身取来笔墨纸砚。 萧清连忙上前，为梁萧磨墨。 “大人？还是我们来吧？”丁无异连忙提醒。 怎么能再让天子委屈，给他一介白衣磨墨！ 萧清又委屈的看向二人。 二人一愣，瞬间了然，不复多言。 连墨都要亲自给梁萧磨，是因为萧清希望，梁萧的这首诗，只能是为他而写，与其他任何人无关！ 这是何等的占有欲！ 梁萧右手提笔，挥毫泼墨，两首诗合并，跃然纸上。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传闻一战百神愁，两岸强兵过未休。谁道沧江总无事，近来长共血争流。】 看着两首诗合并后的全篇，萧清内心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 恍惚间，萧清仿佛置身于燕州大战的战场，七千白袍兵杀入敌阵，大破十万昔日无敌的蛮荒铁骑，这一战天昏地暗，神灵发愁，血流成河！ “沧江，乃是江水苍色，说的便是天江吧？”萧清内心自言自语。 此时此刻，萧清三人眼中含泪，总算是明白了梁萧为何要在诗词大会怒斥才子佳人们。 真正能够理解天将军的人，其实是他梁萧！ “何等壮烈，何等忧国忧民！老身仿佛看到天将军一身白衣，舍身保国……”连向来冷漠的宁雪君，也不禁动容，所幸她有面具遮掩。. 梁萧心中感慨，将全篇交给萧清。 萧清现场请求梁萧装裱一番，这才交给宁雪君，兴奋的拉着梁萧来到门口，继续拜把子。 梁萧哈哈大笑:“往后你就是我的义弟了！” 萧清眼神一变，急道:“不行，我要做大哥！” 梁萧微笑道:“咱们都是十八岁，我二月生，你呢？” 萧清信口胡诌道:“我是正月初一生的！” 反正年龄已经虚报两岁了，他还怕什么！ 梁萧神色一变，严肃道:“你觉得自己才学和我相比，如何？” “自叹不如咯……”萧清哼哼道。 “咱们以才学论兄弟，我是大哥，要带你的！就这么说定了！”梁萧哈哈大笑。 萧清无言以对，只好点头。 丁无异和宁雪君对视一眼，无奈苦笑。 他们，一个面不改色，一个厚颜无耻，简直…… 突然，萧清想起什么，问道:“不是还要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梁萧摇了摇头:“我必然比你短命，你可不能和我一起死，我死后，你若能协助明君，匡扶社稷，善待百姓，那我便虽死犹生。” 他这一身伤倒还不是问题，问题是，将来他依然要面对各国入侵，征战沙场！ 萧清不解其意，但还是点头道:“咱们喝了吧！” 他是一国之君，确实不能随便与别人同死，否则这大乾国就完了！ 萧清正要动手，梁萧却先端起那个碗，喝了一半，然后交给一脸错愕的萧清。 梁萧笑道:“喝吧，一人一半，感情不散。” 萧清懵了。 宁雪君和丁无异眼神古怪，望着二人的背影。 望着半碗水，萧清心头一热，也端起碗，一饮而尽。 梁萧一脸豪迈，勾着萧清的肩膀，狂笑道:“从今往后，你我便是兄弟了！” 萧清猝不及防，整张脸红得仿佛要滴水，迅速回过神来:“嗯……” “那，你叫我大哥，我叫你小霜子，怎么样？”梁萧提议道。 “小霜子？”萧清一愣。 梁萧哈哈大笑:“怎么样？可爱吧？” “可爱？”萧清三人愣了。 “不可爱么？”梁萧反问道。 萧清沉默片刻，眼泪夺眶而出，随后掩面而泣。 梁萧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别难过，你要是不喜欢，我换个称呼也行。” 萧清哽咽道:“我只是喜极而泣……有你真是太好了，往后我便不会再孤独了！对么？” 梁萧疑惑道:“你不是陪在陛下身边呢？怎么会孤独？” 萧清急中生智，答道:“陛下，他终归是君，而我与你，无须在乎什么繁文缛节。” 说着，萧清突然有些担忧。 是啊，朕终归是君，他日你知道了，是否还能愿意…… 梁萧恍然，拍了拍萧清的肩膀，安慰道:“不管未来如何，往后的日子，有我这个大哥在，你不会孤独。因为，你永远是大哥的小霜子！” “当真？” “当真！” 萧清这才破涕为笑，开心的叫了一声:“大哥！” 梁萧也心花怒放，当即邀请萧清坐下，闲聊。 二人又聊到深夜，聊到国事。 萧清听着梁萧侃侃而谈，对那三篇文章又详解了一番，不禁心中暗喜。 宁雪君和丁无异从始至终守在萧清身后，眼神复杂。 他们的主上，终于不孤独了…… 可这场结义，也许只是一场闹剧？ 将来君臣相见，此子要如何面对主上？ 若是发现主上原来是女儿身，此子又要如何面对？ 但眼下他们实在不忍破坏这对结义兄弟的气氛，只好听之任之。 “我该回宫中了！” 夜深人静，萧清起身便要告辞。 梁萧说道:“你不是说，陛下圣明，给了你足够的出入自由，无须报备？这样吧，你今晚就在这里留宿，咱们兄弟二人同塌而眠，在床上聊他个天荒地老！” 第29章 老夫必须保持长者的风度 同塌而眠？在床上聊？ 不光是萧清心中慌乱，丁无异和宁雪君也是吃了一惊。 萧清连退两步，紧张的注视着梁萧。 梁萧一脸疑惑，重新打量着眼前的小霜子。 萧清灵机一动，一脸狐疑道:“大哥，你莫非有断袖之癖？” 闻言，梁萧哈哈大笑:“怎么可能！我只是高兴得很，舍不得你走。” 他想的是，自己和小霜子就像刘关张桃园结义一样。不过大乾这里似乎没有这种习惯，连结义的情况都很少见。 萧清这才松了口气，坚持要回宫中。 梁萧自然不好意思再挽留，起身送客。 来到院子里，萧清望着天边明月，犹豫片刻，转身看向梁萧，指了指宁雪君手上的诗。 “大哥，这首诗是属于小霜子的，你不许再为其他人写。” 梁萧一愣，笑着点头。 萧清总算心满意足离开大院，三步一回头，见梁萧一直目送自己，只感到心中甜蜜。 结义之事，出乎意料，但也是意外之喜！.. 他总算可以再记梁萧一笔账:居然妄图当朕的大哥！ 回到宫中，萧清小心翼翼的把梁萧的诗放在桌上，看得如痴如醉。 宁雪君和丁无异不敢打扰，只是守在一旁，纷纷取 丁无异俊朗威严，宁雪君朱颜辞镜，却依稀能看出她年轻时必然也是个绝色美人。 两大辅臣宠溺的望着自己的主上，只觉得鼻头一酸。 他们的主上从小就接受帝王之道，勤学苦练，无心玩乐。 登基之后，更是勤于政事，时常神情严肃，十六岁已有着常人三十岁的深沉。 自从认识梁萧以后，她终于变得开朗，甚至喝了半碗梁萧喝过的血水。 这是宁雪君和丁无异从来不敢想的事。 宁雪君的眼里闪着泪光，内心五味杂陈。 这是先帝老来得女，仅存的血脉！ 可是连萧清都不知道:宁雪君也曾是苦恋先帝的影卫。 因为无法为先帝生育，宁雪君把所有的爱倾注给萧清，视如己出，希望萧清能过得开心。 宁雪君上前，想要替萧清好好装裱这幅字，却被萧清婉拒。 “这是他亲手写好装裱的，这样收藏最好。” 烛影下，萧清的目光迷离，自言自语，偶尔失笑。 这个捡来的“大哥”，不只是玉树临风、才华横溢，还有着忧国忧民的情怀，笑起来更是令她如沐春风，似乎能忘掉一切烦恼。 第二天，御书房。 萧清看着奏折，眉头紧皱。 吏部尚书带头参了左将军梁清一本，说梁萧在诗词大会辱骂一众太学生，指责梁清管教无方。 奏折绘声绘色描述了诗词大会的情况，俨然把梁萧塑造成了顽劣无耻的纨绔，对于才子佳人们否认天将军功绩，却是只字不提。 宁雪君看着奏折，眼神凌厉。 若不是接触过梁萧，她和萧清恐怕真就信了！ 但很快，萧清又翻到了丞相王沧海的奏折，顿时眼前一亮。 王沧海的奏折，如实记述了事情经过，连梁萧吟唱的那首词，也一字不落的记录下来！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有多少人还记得蛮荒原名……果然他才是最理解、最敬重天将军的人。” 萧清当场击节赞叹，热泪盈眶。 奏折上说，梁萧是为了天将军和前线的将士，以这首词怒怼欧阳生等人。 这首词，何等慷慨悲壮！ 可惜，没有名字？ 萧清擦去眼泪，又不免赌气起来:“好哇，你又背着朕作了一首……” 这家伙，藏不住了吧？ 萧清又翻了几本奏折，再结合梁萧的描述，终于有了定论，一一批示。 这些奏折，分成了丞相王沧海、吏部尚书何万里两派。 “圣上手谕:欧阳生藐视天将军功绩，今后若无圣上允许，不得录用，亦不得参与科考！其余与会者一一查清，若有从犯，记大过，三年之内，未经圣上允许，不予录用！” 诏令传出，守在宫外等候消息的何万里等人震惊失色。 陛下非但没有维护欧阳生他们这群读书人，还下了如此重罚？ 完了！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御书房里响起了萧清朗朗的声音。 昨夜诗词大会上的事，已经迅速传遍了半个京城。 梁萧在大会上怒斥群儒，更作出一首绝世好词，已然震惊整个京城学术圈！ 所有人都对梁萧感到好奇:此人不是知名纨绔么？不是连洛倾雪这个未婚妻都嫌弃他？ 太学大门外，此刻已是人山人海。有才子佳人，也有平头百姓。 人们听说梁萧人在太学，都想过来探个究竟。 而事件的主角梁萧，此刻正在卓子房的书房里睡觉！ 月怜坐在桌旁，望着梁萧的字，几度落泪。 因为开心。 她得知梁萧和那位秦公公结为义兄弟，终于有知音了！ 那秦公公看起来深得圣上器重，往后说不定还能照顾她家公子！ 最令她开心的是，刚才梁萧看她对那首词念念不忘，便毫不犹豫为她写了出来，连词牌名都有。 满江红！ 她可是亲眼看着梁萧笔走龙蛇，这一手行草，简直令她如痴如醉！ 过了片刻，梁萧猛然惊醒。 月怜吓了一跳，连忙起身问道:“公子，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梁萧摇了摇头，擦去额头上的冷汗，笑道:“我刚才梦见小霜子张开血盆大口把我吞了。” 闻言，月怜捂嘴笑道:“秦公公那么瘦小，看着又很儒雅，我看，是公子把人家吃了还差不多！” 梁萧笑了笑，疑惑道:“今天卓令君怎么没来？” 按照约定，这几天梁萧不用听卓子房讲解四书五经，但卓子房每天还要过来，例行探视。 此时，卓子房正闭门谢客，待在房中，茶饭不思，望着桌上的词，老泪纵横。 笔迹是卓子房自己的，写的是梁萧的满江红内容。 “老夫营营逐逐这一生，受天下人敬重，却也写不出这等慷慨悲壮的诗词！” 卓子房自言自语，还不忘挥袖擦擦眼泪。 世人只见他和洛长丰、梁清风光，却并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同袍马革裹尸！ “一将功成万骨枯”，也是梁萧写的，卓子房对此深信不疑。 “老夫必须保持长者的风度，千万不能让梁萧笑话。” 现在卓子房只想在家里平复一下心情，以最好的状态去见梁萧，跟他讨论那首词。 一个时辰后，卓子房终于恢复往日的儒雅冷静，赶往书房。 一进书房，卓子房的目光就落在了桌上那首《满江红》上，瞳孔一缩:“原来叫满江红？？” 卓子房再也听不进梁萧的问候，一个饿虎扑食，冲到书桌，把《满江红》抢了过来！ 第30章 他会欣赏什么样的女子 “梁萧，这是送给老夫的，对不对！”卓子房几乎是在咆哮。 梁萧和月怜吃了一惊。 梁萧说道:“那是我写下来给月怜的。” “不，是写给老夫的！” 卓子房见梁萧走过来，赶紧猫到书桌后面。 梁萧眉头一颤:“卓令君，你这是明抢。” “读书人的事，能叫抢么？”卓子房老脸一红，极力辩解。 月怜看在眼里，顿时忍俊不禁，轻声道:“这首词，公子确实是准备送给卓令君的。” 卓子房心花怒放，感激的看了月怜一眼，把《满江红》放回桌上，叹道:“老夫惭愧！” 梁萧的一个侍女，都这般懂事，他年逾古稀了，居然还一时冲动…… 梁萧看向月怜，月怜乖巧的拉了拉他的胳膊，欲言又止。 这丫头，总是替我着想…… 梁萧心中感动，叹了口气，将《满江红》送给卓子房。 “这使不得啊。”卓子房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推辞，最后又收下了，“往后，你就不必再写什么句子了，有这首《满江红》，足矣！” 梁萧也乐得省事，一口答应。 卓子房这才和梁萧坐了下来，告知梁萧外面的情况。 梁萧沉默了。 因为皇帝亲自下场评判，此事造成了极大轰动？ 让皇帝收回成命，放他回家，也不太好。 “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老夫便不会允许闲杂人等来太学扰你清静！”卓子房立即保证，随即话锋一转，笑道，“想必，倾雪已经对你大大改观，这婚她应该也不会想着退了。” 梁萧不禁哑然失笑。 他也说不清，自己对洛倾雪是什么看法。 这样一个思想独立、性格刚烈的奇女子，敢和封建礼教作对，他并不厌恶，反而很欣赏。 可惜，现在的他偏偏要避免与天将军有任何瓜葛，让她看得窝囊。 洛府。 忙完公事的洛长丰，得知昨夜之事，震惊狂喜！ 院子里，洛长丰拿着洛倾雪抄录的梁萧那首无名词，爱不释手。 那表情，也不知是哭是笑。 “萧儿果然是隐世奇才，这首词……” 还有谁，能比他们这些军人更懂这首词的慷慨悲壮！ 洛倾雪低头不语，心乱如麻。 这首词，同样令她从昨晚震撼到现在。 有如此才华，却甘于平庸，当个窝囊纨绔，受人嘲笑…… 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看待梁萧了，她可是一而再再而三要跟他退婚，他还答应了！ “我这孙女婿，老夫实在喜欢得不能再喜欢了！” “小倾雪，哎呀！你们以后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爷爷给个参考，女孩就叫梁雪晴，男孩就叫梁倾洛。怎么样？”.. “哦对了，万一生的是双胞胎，那名字得再准备一个！” 洛倾雪听到洛长丰的话，顿时满脸通红，别过头去:“爷爷，您在想什么啊！我和他……” 洛长丰哈哈大笑:“你和他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婚约还是别退了，咱们爷孙去梁府赔罪，再挑个良辰吉日，早点把婚事办了！” “爷爷别说了，我想静静……”洛倾雪又羞又恼，索性不理洛长丰，转身跑回闺房。 房里，洛倾雪泪眼蒙眬，望着镜中的自己。 为什么，那个对天将军不屑一顾的纨绔，却在关键时刻为了维护天将军与才子佳人们翻脸？ 一想到自己在燕州时看到梁萧对天将军不屑一顾的嘴脸，洛倾雪便莫名感到失望。 可如今，她要怎么面对梁萧？ 夜幕降临，皇宫深处。 萧清正望着镜中的自己，眼神迷离。 现在，她是凝霜公主萧霜。 宁雪君正在给萧清梳头，看着镜中的萧清，赞不绝口:“主上风采绝世，任谁看了都喜欢。” 闻言，萧清垂下螓首，声如蚊蚋:“宁婆婆觉得他会欣赏什么样的女子，就把我打扮成那个样子，让我看看，好不好？” 宁雪君一愣，又很快恍然大悟。 梁萧！ 宁雪君不敢点破，只是微笑道:“主上，臣认为梁萧为人洒脱，喜欢的女子应该也会遵循本心。” 萧清俏脸一红，嘴角微微上扬，不知不觉间脸上又浮现酒窝。 “婆婆是说顺其自然，无须刻意？我明白了，就与平时一样吧。” 宁雪君问道:“主上是想以公主的身份见他？” 萧清心下一慌，连连摇头，宁雪君便不再问了。 又过了片刻，萧清突然幽幽叹息道:“婆婆，想到他和倾雪姐姐还有婚约，我突然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开心。可她是我作为公主身份仅有的知己，我又希望她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宁雪君安慰道:“洛小姐不是想退婚么？主上不必担忧，大不了，臣把那梁萧抓到宫中。” 萧清羞涩一笑，摇了摇头:“抓过来干嘛？还是顺其自然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宁雪君惭愧的点点头，问道:“那主上是准备去梁府，还是洛府？” “去神威府，神威府今日建成，我还没有拜祭天将军呢。” …… 梁府大堂内，萧清望着梁萧，又是欣喜，又是担忧。 他已经知道诗词大会的事了，梁萧也逃过一劫，名动京城。 可是，梁云作为梁萧的表弟，就难免受到太学生们的挤兑。 “萧儿，云儿他虽然与你不和，但怎么说也是你的堂弟，不曾对你做过出格之事，念在你大伯的份上，往后你和风儿还是多教导教导他……”梁清恳求道。 梁萧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他和梁云确实谈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 梁清提醒道:“过几日，风儿应该会告假，回家休息几日，你们好好谈谈。” 梁萧又点点头。 梁风在羽林军里，也是个队长。 “还有一事，最近朝野上下，关于是否再与蛮荒议和，意见不一。爷爷和洛公、丞相，都主张加固边境防守，但多数同僚是希望两国修好。” “因为此事，同僚之间闹得很不愉快，爷爷是虚职倒也无所谓，可洛公就苦不堪言了。萧儿，此事恐怕会连累到你，在太学若有人刁难你……” 梁萧微笑道:“放心吧爷爷，我不会把阿猫阿狗放在心上。加固边境防守是正确的，反倒是那群主和派、投降派，其心难料，需要提防。” 爷孙二人正谈论间，管家来报，洛倾雪来访。 梁清不得不打住，把洛倾雪迎了进来。 洛倾雪神情复杂，注视着眼前的梁萧。 梁清见状，识趣的带着管家回避。 洛倾雪终于忍不住问:“梁萧，天将军在你眼中，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还好吧。”梁萧不假思索道。 洛倾雪眼神一变，叹道:“我更加无法理解，你既然对天将军不以为然，又为何要维护天将军。” 梁萧微笑道:“我维护的是军人的荣誉和保家卫国的决心，天将军不也是军人？” 洛倾雪若有所思，片刻之后，鼓起勇气，问道:“你愿不愿意陪我去一趟神威府？” 第31章 天造地设的一对 梁萧陷入了沉默。 他下午也是通过月怜才知道，京城这边的神威府今早刚刚完工，立即向外界开放，俨然成了天将军的祠堂，香火不绝。 让他自己去拜自己？ 见状，洛倾雪失落道:“你不去，我也不勉强你，我自己去。” “去吧。”梁萧终于开口。 洛倾雪心中一喜，点头道:“那咱们现在启程？” 梁萧转身对月怜说道:“月怜，你先去休息。” 月怜连忙把手里的狐裘交给梁萧:“公子，外面天冷，早些回来……” 等梁萧答应，月怜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看在眼里，洛倾雪心中莫名不是滋味。 嘘寒问暖，本该是她作为未婚妻的责任，可她却总想着退婚…… 马车内，梁萧与洛倾雪同坐，保持沉默。 梁萧并不是想支开月怜，而是担心出什么意外。 出于习惯性的警觉，在得知梁清、洛长丰与同僚不和之后，梁萧便已有了心理准备。 万事不求人，他可不指望政敌都是君子，哪怕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必须提防。 之所以梁萧答应来神威府，只是因为京城治安良好，他也不想坏了洛倾雪的兴致。 她敬重的，毕竟是天将军，是他自己。 洛倾雪不时偷瞥梁萧，见梁萧面无表情，不禁感到失落。 他看起来很勉强，难道自己的要求很过分？ 下车后，梁萧与洛倾雪望着远处的神威府，心情更加复杂。 人来人往，哭声不绝于耳。 无数百姓来到此地，祭奠天将军。 即使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天将军的事迹依然深入人心。 悲哀的是，人群中的读书人寥寥无几。仅有的几个读书人，还是穿着寒碜的寒门子弟。 洛倾雪心中悲愤，说道:“我之所以从不参加诗会，正是因为太学里的读书人大多是软骨头，对保家卫国的将士们不屑一顾。” “嗯。”梁萧漫不经心的回应着。 洛倾雪早已习惯了梁萧的淡漠，可还是免不了一脸不悦的看向梁萧。 “取我的酒和香烛来。”洛倾雪转身对管家说道。 管家很快取来了香烛和一坛酒，交给洛倾雪二人。 二人来到神威府中心的天将军庙，梁萧看着天将军铜像，眉头舒展开来。 头戴恶鬼面具，手提长枪，骑龙驹，威风凛凛。 据说连腰间的宝剑都是一柄真剑！ 这铜像虽然还是和他本人形象有出入，但总算比较像样了！ 神威府外，萧清驻足观望，宁雪君与丁无异守在身后。 “怎么这么巧？”萧清叹道。 她一来，就看到梁萧和洛倾雪进了神威府。 因为担心与洛倾雪碰面而节外生枝，萧清只好留在外面等候。 “主上，不如明日再来？”宁雪君提议道。 萧清赌气道:“不！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待多久！” 宽敞的天将军庙里，来往上百人。 洛倾雪正在祭拜，梁萧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这人怎么愣在那里不拜呢？” 周围的人发现梁萧，纷纷表示不满。 那可是他们最敬爱的天将军，来了哪有不拜的道理！ 洛倾雪一愣，提醒道:“梁萧，要不你先去外面等候？” “不用。”梁萧一口回绝，只是望着天将军像。 自己拜自己，他真的做不到。 “你莫非是昨夜诗词大会上的梁萧！”人群中，一名寒门书生突然惊呼，走到梁萧面前询问。 见梁萧点头，书生狂喜，作揖道:“在下张扬，东海人士，幸会幸会！” 梁萧见此人谈吐清晰，气质冷静，谦谦有礼，便也作揖回应。 其余书生也纷纷过来问候，称赞梁萧在诗词大会上的表现。 大快人心！ 京城的太学生超过三千人。 这群寒门子弟都在太学，但因为不懂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平日里备受排挤，听说天将军被欧阳生轻视，无不是义愤填膺，幸亏有梁萧狠狠教训了他们一回，欧阳生更是被天子判罚。 尤其是梁萧的那首词，令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张扬又看向洛倾雪，笑道:“阁下身边这位，莫非是京城三大才女之首，洛小姐？” 洛倾雪这才起身，礼貌性的点头回应。 “二位郎才女貌，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众人见梁萧与洛倾雪气质超卓，由衷称赞。 洛倾雪顿时一脸绯红，不知所措。 张扬见状，也是莞尔一笑，小声提醒梁萧:“梁二公子，刚才在下发现外面有几个面貌冷酷的男子，眼神凌厉不像寻常百姓，二位还是早些回去吧。” 梁萧心头一凛，表示感激。 书生们祭拜之后，纷纷离去。 梁萧看着他们的祭品，心中暗自叹息。 这群穷书生，自己都吃不饱，可还是给天将军带来了果脯、清酒等祭品，甚至留下了自己为天将军作的诗词，以作缅怀。 这些诗词，也有瑕疵，但情真意切，远胜过欧阳生等人矫揉造作。 他们敬佩梁萧，但也只是和他交谈了寥寥数语，并没有深入交流，可见他们不慕权贵，但又因为出身贫寒，言行难免拘束，甚至自卑。 大乾国的文人，并不是没有希望！ 梁萧心情畅快了不少，正要带洛倾雪回去，却见洛倾雪打开酒坛，向天将军铜像敬酒。 洛倾雪看向梁萧:“你喝不喝？” 梁萧提醒道:“外面虽说有官兵守夜，但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洛倾雪没有再搭理梁萧，而是举起酒坛，痛饮了一口，抿了抿嘴。 “我一介女流不能总是抛头露面，今夜来祭拜天将军，往后还不知几时能来，破例喝个痛快。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未婚妻，待会儿你可得送我回去！” 闻言，梁萧似笑非笑，不忍再劝，就这么看着洛倾雪一口一口的饮酒。 夜深人静，百姓们陆续离开，只有洛倾雪时不时叹息，独自痛饮，黯然神伤。 借着烛光，梁萧打量着洛倾雪。 她的俏脸上已经满是醉人的酡红与阑干的泪痕，微眯着眼，甚是迷人。 在梁萧的注视下，洛倾雪朝他憨笑一声，笑不露齿，靠在柱子上便睡。 看在眼里，梁萧一头雾水，将她抱了起来。 “嗯~讨厌！梁萧你放我下来，我可是千杯不醉！”洛倾雪昏昏沉沉的抱怨着，又拍了梁萧的肩膀几下，沉沉睡去。 看着怀中烂醉如泥的佳人，梁萧无奈摇了摇头，抱她出门，却在来到门口之后，身形一滞。 前方地上直挺挺的躺着六具官兵的尸体，十二名黑袍蒙面人右手持匕首，左手提着一木桶菜油，目露凶光，正朝着梁萧所在的天将军庙赶来！ 在发现门口梁萧的一瞬间，这群蒙面人默契的改变阵形，呈包围之势！ 第32章 天将军显灵 一瞬间，梁萧了解了眼前的形势。 这群杀手埋伏于此，终于瞅准时机倾巢而出，打算在神威府建成的当天，烧毁天将军庙，打击大乾国士气和民心！ 梁萧当机立断，抽身急退，临走前一脚踢向大门。 大门迅速合上，挡住双方视线。 梁萧趁机转身跑到天将军铜像前，吹灭沿途的烛火，迅速将洛倾雪藏入左侧的供桌下。 确认洛倾雪暂时不会被冲进门的敌人看见之后，梁萧一跃而起，跳到天将军像前，奋力抽出雕像腰间的宝剑。 寒光闪闪！ “咻咻！” 两支毛笔被梁萧以惊人的速度投掷出去，熄灭了最后的两根蜡烛。 梁萧翻身滚到右侧供桌下，随手取走红绳，一头绑住供桌的桌脚，一头由自己牵着，躲到柱子后方。 这天将军庙建成后，大乾人视天将军为武神、财神，甚至主宰姻缘，故而在庙里放了几条红绳，天将军已然是皇室准备建立的新的信仰，这倒是帮了梁萧一把。 “碰！” 几个呼吸后，杀手们踹开庙门，又惊又怒。 灯灭了？ 他们原本是想借用庙里的烛火，点燃菜油，焚烧天将军庙！ 现在光凭外面这点亮光，他们并不能看清庙内的情况！ “当心，对方可能是高手，迅速解决！” 一名杀手小声提醒，所有杀手抽出腰间刀剑，结成阵形，小心翼翼的进入庙内。 他们本就是打算杀个人放把火就跑，时间紧迫，已经容不得慢慢搜寻庙里那对男女了！ 十二名杀手摸黑前进，全神贯注，提防梁萧从任何地方冒出来。 此时梁萧手提宝剑，躲在右边柱子后面，屏气凝神。 光看敌人的脚步和姿态，梁萧就可以肯定，这群杀手训练有素，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警觉性远胜常人！ 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对方，否则醉梦中的洛倾雪稍微发出点动静，必定要死于非命！ 就在所有杀手走到庙中心的空地之时，黑暗中的梁萧一咬牙。 右前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所有杀手大喜，立即断定:是那对男女意外碰到桌子，暴露了！ “杀！” 十二名杀手齐声低吼，冲向那张供桌，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顿乱砍乱刺！ 仅仅只是两个呼吸的时间，他们便察觉不对劲了。 没有砍刺到骨肉的感觉！ 战机稍纵即逝！ 等他们回过神来，后方便传来了两声惨叫。 正是梁萧突袭而来，一剑连斩两名杀手！ 余下的十名杀手迅速回过神来，朝着梁萧杀来。 与此同时，一阵大风从外面刮来。 风起！影瞬！眼错！身动！剑落！ 微弱的刀光剑影一闪而逝，梁萧穿梭于十名杀手之间，眼神交错间。 十名杀手先后倒地而亡！ “咳咳！” 梁萧咳出一口血，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终于松了口气。 幸好他足够机智警惕，利用自己生涯最擅长的黑暗环境作战，没有被敌人的刀剑所伤。 万一敌人刀剑涂毒，他也难逃一死！ 就在此时，外面又传来一阵喧闹声。 梁萧先是一惊，听清楚声音之后，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的走向门口一看。 原来是一群官兵赶来，怒声咆哮，准备包围天将军庙。 梁萧灵机一动，来到门口疾呼:“有刺客！” “你是何人！这六人莫非是你杀的！” 为首的官兵队长见庙里一片漆黑，警惕的喝问梁萧，同时约束队伍停下，以防梁萧有什么诡计。 梁萧答道:“我乃左将军梁清之孙梁萧！” “梁萧？”官兵们吃了一惊。 他们不敢确定梁萧的身份，但随着诗词大会的消息传开，梁萧之名早已是满城皆知！ 梁萧解释道:“不错！我与右将军孙女洛倾雪来为天将军守灵，听到外面动静，发现有杀手作乱。他们杀入庙内，想要将我二人一并灭口！” 队长将信将疑，沉声道:“杀手何在？” “那群杀手进了庙内，正要对我二人动手，却有一道怒喝从天将军雕像的方向传来:‘奸邪伏诛！’，待我回过神来之时，天将军宝剑出鞘，瞬间便已将十二人尽数斩杀，那股劲风连烛火都一并熄灭！” 梁萧以最快的语速解释，所有官兵一愣一愣的。 “天将军显灵？” 队长依然将信将疑，从怀中取出火折子丢向梁萧:“空口无凭，你去把庙里的烛火重新点起来！” 梁萧心中一喜:这个队长倒是谨慎，生怕摸黑进去遭到埋伏，不过这样对他而言再好不过了。 取来火折子，梁萧先点了供桌上的烛火，又去点了其他几处，随手将宝剑插在地上，又去把洛倾雪抱了出来，守在宝剑左右，以防万一。 “可以进来了！” 听到里面梁萧的声音，官兵们这才紧张的来到门口，借着烛光一看，顿时汗毛倒竖！ 地上果然躺着十二具蒙面杀手的尸体，全都被砍中要害，九具身首分离，鲜血染红了地板！ 众人惊魂未定，官兵队长急问道:“你真是梁萧？” “如假包换！神威府外面还有我们梁府和洛府的人，去替我叫来！”梁萧点头道。 官兵正惊疑间，突然看到门口放着十二桶菜油，终于信了大半，立即叫手下去外面找梁府和洛府的人来。. 梁萧就这么与官兵们对峙，时刻保持警惕。 官兵们却开始交头接耳，讨论梁萧刚才说的话。 “按他说的，莫非是天将军显圣，灭了这群乱臣贼子？” 官兵们越说越起劲，有两人甚至当场痛哭。 梁萧看在眼里，心中苦笑。 大乾国百姓还是迷信的，为了暂时保住自己的秘密，梁萧只能这么编了。 可这样一来，“天将军显灵”，难免被大乾国百姓认为:天将军确实已死…… 对于包括洛倾雪在内的大乾子民而言，天将军还活着，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现在保住自己的秘密，安心养伤要紧！ 斩杀这十二名杀手，对现在养伤的梁萧而言也是不小的负担。 他已经感觉到后背有点黏糊糊的，多半是旧伤崩裂了。 过了片刻，梁府和洛府的人过来认证梁萧，官兵们纷纷向梁萧行礼，只稍微询问了一番，便放他离开。 梁萧就这么抱着洛倾雪，一路返回天将军府外。 回到马车内，梁萧正要放下洛倾雪，却不料洛倾雪将他搂得更紧了。 “天将军，我知道是你……” 第33章 天将军从来就不是凡人 梁萧心中一惊，低头看向洛倾雪，只闻到怀中的佳人淡淡的体香。 洛倾雪依然紧闭着眼，梦呓般自言自语。 “天将军，大乾子民都很思念你，你竟然抱着我，这是梦么，我……” 洛倾雪说着，便要埋进梁萧怀里，却突然自我抗拒，扭到一边，满脸挣扎，想要挣脱梁萧的怀抱，却又被梁萧抱住。 “天将军，对不起，我是很仰慕你，可我有婚约在身，绝不能见异思迁。就算我与他解除了婚约，我也不能再喜欢你，践踏他的尊严……但这条命，我可以给你，为你而死，毕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是大乾国的救星……” 听着洛倾雪的梦话，梁萧心中五味杂陈。 洛倾雪曾是他的青梅竹马，望夫成龙，却恨铁不成钢，最终对他心灰意冷。 梁萧并不是食古不化的人，他完全尊重洛倾雪的意见，可以答应退婚。 可是，能够走进她心里的人，偏偏是天将军，是他自己！ 她太正直，正直到单纯，单纯到显得很傻，傻得令他莫名心疼。 洛倾雪自言自语，述说着天将军的功绩，很快便在梁萧怀里嘤嘤哭了起来，拍打着梁萧的胸膛:“天将军，你若是梁萧该有多好……” 闻言，梁萧面带微笑，将洛倾雪抱在怀中，轻抚着她的额头，拍着她的肩膀，仿佛在哄婴儿入睡。 他从来不恨这个少女，可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事到如今，一切顺其自然吧。 想通了之后，梁萧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洛倾雪入神。 怀中的少女，偶尔还会嘟哝几句“谁都不许否认天将军的功绩”，让梁萧哑然失笑。 “这小丫头还真是可爱呢。” 马车离开了神威府，被官兵一路护送，神威府已经被重兵把守。 这两人可是左右将军的儿孙，万一出了意外，他们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守在外面的萧清皱眉道:“发生何事？” 丁无异立即转身，消失在夜幕中，片刻之后又回来禀报:“主上，手下来报，有刺客潜伏在神威府，袭杀六名守卫，妄图烧毁天将军庙。” “什么！可是梁萧他们，没事？”萧清大惊。 刚才她可是看着梁萧抱洛倾雪回马车的，心里还满不是滋味。 丁无异眼中满是震惊，如实汇报情况，萧清和宁雪君听得又惊又怒。 “那群刺客是蛮荒人？蛮荒居然还敢包藏祸心，妄图毁我大乾信仰！”萧清气愤的握住拳头，但也是心有余悸。 幸好，梁萧和洛倾雪安然无恙！ 丁无异提醒道:“主上，真正令人震惊的，是梁萧说的‘天将军显灵’……” 萧清神色一变:“显灵，丁公公，宁婆婆，你们的看法呢？” “容老臣去现场了解一番。” 丁无异说着，便又消失在夜幕下。 过了一刻钟，丁无异赶来汇报情况，并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这些杀手体格健壮，显然都是少见的高手。但从尸体的位置来看，他们死前可能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阵脚大乱，最终被一一割喉、斩首！” 萧清和宁雪君神色一变。 “丁公公的意思是，人为？”萧清颤声道。 如果是人为，除了梁萧，还能是谁？？ 丁无异叹道:“但老臣难以相信，毕竟梁萧看起来确实是一副病体残躯，一阵风都能吹倒，不可能有那么大能耐，在自身毫发无损的情况下，斩杀所有敌人！即便是老臣，在那种狭窄昏暗的环境下，也无法保证取胜，更遑论毫发无损。” 宁雪君叹道:“老臣附议。” 萧清若有所思，问道:“丁公公，您认为天将军的武艺比你如何？” 丁无异浑身一震，一脸严肃的解释。 “天将军沙场征战，一骑当千，天下莫敌，自不必说！但若是在那种昏暗环境里，老臣也无法确定与天将军对决胜算几分。前朝名将东海王，在战场上有万夫不当之勇，却死于一名刺客袭杀，已有先例。” 萧清郑重点头，叹道:“丁公公的意思是，在那种情况下，独自一人毫发无损杀光敌人，几乎没有可能，只有神迹可以解释。” 说着说着，萧清又泪如泉涌:“这么说来，天将军能够显灵，庇护我大乾国未来栋梁，是国之大幸。可天将军能够显灵，便说明他真的已经……” 丁无异和宁雪君面面相觑。 他们的主上聪慧无比，一下子就想到这么远。 丁无异连忙安慰:“主上，有没有一种可能，天将军从来就不是凡人，本就是神灵下凡，拯救大乾？” 萧清这才好受了一些，哽咽道:“也许吧，向民众推广这个说法，最能安定人心。即日起，加派人手守备神威府，派人查清这群杀手的幕后主使。” 回到洛府，梁萧在仆人们震惊的注视下，抱着洛倾雪走进去。 他也想放下洛倾雪，可现在她还在做梦，像八爪鱼一样不肯放开，他也迫不得已。 来到院子里，梁萧正犹豫间，洛长丰已经笑眯眯的从远处走来。 “萧儿，干得漂亮！” 洛长丰一脸欣慰之色，看得梁萧一头大雾，甚至怀疑自己和洛倾雪到底谁才是洛长丰的亲孙儿。 不过梁萧还是定了定神，将神威府的事告诉洛长丰。 洛长丰吓了一跳:“蛮荒人居然如此可恨？幸亏有天将军显灵……” “嗯？天将军显灵？”洛长丰浑身一哆嗦，满脑子空白。 显灵！ 简直不可思议！ 梁萧又添油加醋的解释了一番，洛长丰也不得不信了，又惊又喜。 “看来天将军也庇佑你这未来栋梁，总之你们平安就好！快抱倾雪回房间吧！” 洛长丰说着，又推梁萧去洛倾雪的闺房。 梁萧撇嘴道:“洛爷爷，我和她还没有成婚呢，您就不怕我做点什么有违礼法的事？” 洛长丰笑眯眯的拍了拍梁萧的肩膀:“你可是能作出《满江红》的人，爷爷怎么可能信不过！” 梁萧无语了。 满江红这名字，似乎只有卓子房和月怜知道？ 卓子房那老小子，果然又找洛长丰通过气了。 洛长丰又指着洛倾雪:“啧啧啧，你看我这孙女，搂着你还舍不得放手，你忍心把她丢在外面？” 梁萧彻底败了，只好打开洛倾雪闺房的门。 “洛爷爷。”梁萧回过头来，发现洛长丰已经一溜烟跑远了，连仆人都被带走了。 梁萧险些窒息。 这分明是要他安置，甚至照顾洛倾雪，老奸巨猾！ 闺房里清香淡雅，令梁萧心旷神怡，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了不少。 梁萧腾出手点了蜡烛，将洛倾雪抱到床上，正想着如何安置洛倾雪，怀中的佳人突然醒了。 洛倾雪睁开迷蒙的双眼，望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又发现梁萧在自己床上。 “啊！” 闺房里传出洛倾雪惊恐的尖叫。 第34章 第一个先祸害你 洛倾雪醉意全无，立即挣脱梁萧，尖叫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说着，洛倾雪便举起了右手，想要给梁萧一巴掌，犹豫了一下又放弃了，只是缩到角落里，惊恐的瞪着梁萧。 她发现自己的衣物完好无损。 梁萧一愣，急忙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闻言，洛倾雪怒道:“你给我解释清楚！” “你喝醉了，我……” 洛倾雪神色一变，捂住了耳朵，别过头去:“我不听我不听！” 梁萧无语，把钥匙丢到洛倾雪腿边。 洛倾雪冷静下来后，看着那把钥匙，又从自己袖中摸出了一把，也无语了。 她发现，从自己刚才尖叫到现在，外面的丫环和嬷嬷迟迟没有赶来。 小时候她看到蜘蛛吓得尖叫，也会马上有人赶来处理的。 肯定是爷爷的问题！ 洛倾雪内心满是怨念，幽怨的瞥了梁萧一眼，本来就红扑扑的俏脸更像熟透了的苹果。 梁萧看着洛倾雪的模样，也是老脸一红，欲言又止。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在人家床上…… 房间里满是暧昧的气氛。 半晌，洛倾雪才小声道:“是我喝醉了，你把我送回来么？” 梁萧点了点头，解释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是你爷爷信得过我。” “你就这么抱了我一路？”洛倾雪吃了一惊。 梁萧又点了点头。 洛倾雪弓起腿，把头埋起来，不敢去看梁萧。 她梦见天将军一路抱着她，没想到居然是…… “我有没有说梦话……” “有。” 洛倾雪瞳孔一缩，猛地抬头，尴尬道:“你会不会恨我……” 梁萧莞尔一笑，摇了摇头，起身离去:“除了我家月怜，这天下恐怕也找不出比你好的女子了。天冷，早点睡吧，我回家了。” 洛倾雪木然望着梁萧的背影，直到他关上房门。 良久，洛倾雪又盯着烛火发呆。 他似乎也没那么讨厌…… 只是，他干嘛非得再提一遍月怜，我不如月怜优秀么？ 洛倾雪无法理解，只是不服。 梁萧去找洛长丰辞别，洛长丰担心梁萧的安全，又加派了二十名护卫护送梁萧返回梁府。 马车里，梁萧伸手从脖子里摸到后背，取出来一看，指头上已经沾了不少血渍。 伤口崩裂了，他必须早点回去换药。 回到院子里，梁萧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月下踱步，神色焦急。 “公子！”月怜开心的迎了上去。 梁萧强忍着痛楚，微笑注视着月怜，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月怜答道:“公子外出未归，我不放心……” “你还说你不是管家婆。”梁萧哈哈大笑，牵动伤口，满头大汗。 “人家才不是管家婆……公子你怎么突然流了这么多汗？” 月怜正嘟哝着，发现梁萧的情况，连忙给梁萧擦汗。 梁萧叹道:“月怜，你来替我换药吧，明早若是我爷爷来，只说是我生病了，其他的一概不要回答。” 月怜一头雾水，但还是乖巧答应，扶着梁萧去房里，点好火盆取暖。 房间里，月怜轻轻揭下梁萧的衣物，顿时泪如泉涌，连忙捂住嘴。 梁萧背上有几处伤疤正在渗血！ 月怜哭泣道:“公子，以后和洛小姐办事要注意点节制……” 闻言，梁萧差点一头栽倒:“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怎么可能让我亲近呢。”.. 她是以为自己和洛倾雪“快活”去了？ 月怜含泪道:“和其他姑娘也是呀，而且要注意安全，万一染上个花柳病什么的……” 梁萧眉头一颤:“你家公子在你心里是那种花花公子么？我若是祸害姑娘，第一个先祸害你！” 闻言，月怜满脸通红，手足无措。 梁萧也不逗月怜了，催促她上药。 第二天一早，几乎满城皆知神威府发生的变故。 “天将军显灵了！！” 城内军民首次听到消息，无不是激动失声，纷纷赶往天将军庙祭拜。 但天将军庙已被暂时封锁，因为皇帝下诏，彻查那十二名凶手的来历。 百姓们只好远远的跪在神威府外面祭拜。 消息传得越来越玄乎，更有甚者，说天将军本就是天神下凡救世，从来就不是凡人。 “陛下是有德之君，连上天都不忍大乾受难，特遣天将军下凡相助！” 民间的传闻几经变换，最终舆论又转向了感激皇帝萧清。 一个不兴文字狱、轻徭薄赋，赈济灾民，甚至亲自赶往燕州为天将军举行国葬的皇帝，如何不让百姓喜爱？ 他才十六岁而已，未来可期！ 民众对萧清越来越敬重，也越来越有信心。 皇宫书房内，丁无异及时向萧清汇报了民间舆论。 萧清几度叹息落泪。 依照帝王心术，一个已死的、封神的天将军，能最大化稳固她的统治，她更应该重视对天将军的祭祀。 可她终究是个人，是个十六岁便要以男儿身份登基的新君，面对舍身成仁的救世主，除了感激，还有悲哀。 “天将军未能看到大乾盛世，朕于心有愧……” 一旁的宁雪君安慰道:“主上只要勤政爱民，开创盛世，不辜负天将军舍身报国的大义，天将军虽死犹生。” 萧清郑重点头，感激的看了宁雪君一眼。 丁无异和宁雪君深明大义，不喜溜须拍马，这也是她的幸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神威府建成当日，天将军显灵护我大乾栋梁，举世皆知，举世钦佩！朕与百官商定，顺从民意，敕封天将军为大乾武神，配享太庙。神威府新增别名武神府，天将军庙新增别名武神庙！钦此。” 随着诏令传出，军民莫不振奋！ 太学内，以张扬为首的众多书生无不感怀落泪。 以寒门子弟居多，但也不乏潜心修学的富家子弟。 读书人不言怪力乱神，可听到如此激动人心的消息，他们仍是难以自持！ 众人纷纷表示:“天将军神威盖世，陛下贤明，咱们应当勤学苦练，早日考取功名，为这大乾的建设添砖加瓦！” 一名书生好奇道:“听说天将军是救了左将军之孙梁萧，和右将军孙女洛倾雪？” 众人纷纷点头，一脸好奇。 张扬分析道:“据说梁萧和洛姑娘是为天将军守夜，待在天将军庙内，被天将军所救。庙外还有六名官兵被袭杀。兴许是天将军初次立像，神力庇护的范围有限？” “胡说八道！谁说他们是守夜了？分明是在天将军庙里苟合！”远处传来一声怒斥，欧阳生赶到人群中，一脸愤怒。 第35章 他真的是生病么 众人见到欧阳生，不禁神色一变，纷纷斥责:“你身为读书人怎可如此粗鄙！” 欧阳生冷笑道:“正常人祭祀完了就该走了，他们留到深夜，不就是想在里面寻点刺激？” “胡说八道！”张扬厉声呵斥。. 其余书生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这欧阳生虽然被皇帝判罚，目前是与仕途无缘了。 可他爹还是太学里的五经博士，他们这群太学生稍有不慎，就可能给他们穿小鞋！ 欧阳生冷笑道:“那梁萧不过只是先诋毁我，借此机会与洛倾雪拉近关系，一亲芳泽。他在燕州可是非议过天将军的，现在好不容易抓住洛倾雪的爱好，顺藤摸瓜罢了！” 书生们神色一变，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因为燕州那边传来的消息，梁萧先前的名声确实相当恶劣，也确实对天将军不屑一顾。 直到今天，仍有许多书生根本不相信，梁萧会为了天将军怒怼诗词大会上的才子佳人，还为天将军作出那首慷慨悲壮的绝世好词。 张扬皱眉道:“他们本就有婚约在身吧？哪条律法禁止他们结伴出行了？倒是你，管得宽就算了，又污蔑人家苟合。洛姑娘名满京城，会是那种人么？能作出那种词的梁萧，会是那种人么？” 欧阳生顿时恼羞成怒，沉声道:“张扬，你是巴不得给他们舔鞋子，攀上左将军和右将军的高枝吧？” 张扬不屑的瞥了欧阳生一眼:“一个人眼脏心脏，习惯了阿谀谄媚附庸风雅，自然看什么都是脏的。我若是阿谀奉承之辈，又岂会得罪你爹和你堂兄？即便混个一辈子的穷酸秀才，该说什么，我张扬便说什么！” 众书生纷纷向张扬投来敬佩的目光。 他们是不敢把得罪欧阳宏得罪得太过，张扬可是敢指着欧阳宏的鼻子怒斥！ “说得好！” 远处传来一声冷笑，众人循声望去，顿时神色大变。 是欧阳宏来了。 欧阳宏盯着张扬，眼中满是怒火，表面上却是微笑道:“张扬，你平日钻研些读书人不该钻研的机巧工具就算了，年纪轻轻的，竟敢如此目无尊长，这太学只怕不会再有你一席之地。” 众书生纷纷替张扬求情，欧阳宏也不为所动。 张扬哈哈大笑，收起自己的书籍，转身离去:“有你们这等趋炎附势、党同伐异的小人，这太学不来也罢！” 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下，张扬背着书箱，离开了太学。 洛府，闺房里的洛倾雪也终于得知昨夜天将军显灵救了自己和梁萧，当场哭到不能自已。 “天将军真的已经死了，成神了……” “成神后，他又再一次救了我和梁萧！！” 洛倾雪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再也止不住了。 “为什么昨晚梁萧不叫醒我，也不告诉我？”洛倾雪满心怨念。 她居然醉得不省人事，没能亲眼见证天将军显灵！ 原本对梁萧稍微提起的好感，又荡然无存。 他嘴上说不恨自己，实际上还是在吃天将军的醋吧？ 等等，天将军显灵？ 该不会……其实是他救了我，然后假托是天将军显灵？ 洛倾雪心中疑惑，但又转念一想，否定了自己的推测。 他那副病恹恹的模样，怎么可能连杀十二名训练有素的蛮荒杀手？ 除了神迹，无法解释！ 洛倾雪又羞又恼，跑去找洛长丰，却看到洛长丰坐在大堂里，愁容满面。 “爷爷，您昨晚怎么能让他进我的房间……”洛倾雪忍不住埋怨。 洛长丰一脸担忧，叹道:“刚才爷爷去太学找萧儿，卓令君说他又请了病假……” 洛倾雪一愣，不悦道:“该不会是担心被人问长问短，暴露自己吧。” 洛长丰撇嘴道:“他可是你的未婚夫，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洛倾雪默然不语。 婚约…… 她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 梁萧废物么？他好歹能作出《满江红》和《咏梅》。 窝囊么？昨晚他还能抱着自己回来，也不像是被吓破胆的样子。之前在诗词大会上怒斥藐视天将军的才子佳人，那一句“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更是传遍京城！ 可是他勇敢么？他又为何在蛮荒入侵时，没有响应太守征召，踊跃参军，保家卫国？ 她原本是对梁萧感到绝望，才想退婚的，可如今有些迟疑了。 洛长丰将洛倾雪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暗喜。 他最了解自己孙女了，现在她一定在犹豫，自己退婚应不应该！ 让老夫再加把火！ 想到这里，洛长丰摆出一副难过的神情，叹道:“倾雪，不管怎样，咱们去看看萧儿吧，爷爷真怕哪天突然就再也看不见他了。” 洛倾雪无奈，只好答应。 梁清守在梁萧紧闭的房门外，一头雾水。 月怜紧张道:“老太爷，公子他真的身体不适，还在睡呢。” 梁清急不可耐，盯着月怜，问道:“他真的是生病么？” 月怜猛点头，不管梁清如何盘问，就是一口咬定梁萧生病了。 梁萧确实身体不适，但只是因为伤口崩裂了一点，问题不大，连月怜都不清楚他待在房间里干什么。 梁清无奈的摇了摇头，坐了下来。 当他得知天将军显灵救了梁萧和洛倾雪的时候，如遭雷击！ 该不会是萧儿做的？ 他始终有种感觉，自己的孙子可能就是天将军本尊。 可是，要在毫发无损的情况下，在庙里连杀十二名精锐的蛮荒杀手，根本不可能！ 就算是在战场上力敌万军的天将军，以凡人之躯面对那种局面，都不一定能做到！ 更何况，梁萧满身旧伤，身体虚弱。 梁清正思考入神，外面管家跑来汇报，洛长丰和洛倾雪来访。 “梁公！待会儿可能卓令君也要来，老夫先问问，萧儿怎么样了？” 一进院子，洛长丰就急不可耐的询问情况。 梁清叹道:“生病了，不肯出门。” 洛倾雪眉头一皱，独自来到梁萧门前敲门。 “梁萧，你昨晚为什么不叫醒我？” 洛长丰正要跑来制止，里面传来了梁萧的声音。 “因为你睡得跟死猪一样。” 洛倾雪:“？？？” 居然当着两个长辈的面，这么说我？ 洛倾雪越想越气，嘟哝道:“那你事后怎么也不告诉我天将军显灵的事！” 第36章 要不还是退婚吧 “我急着回家，没时间。” 听到梁萧的回答，洛长丰和梁清也轻手轻脚的摸过来偷听。 洛倾雪一愣，咬牙道:“其实你并不讨厌天将军，对不对？天将军在你心里的形象，很高大的，对不对？” “哪高大了？一般般吧。” 洛倾雪懵了。 这人怎么这么善变？ 梁清和洛长丰皱着眉头，细细品味梁萧的话。 月怜守在门口，暗暗抹泪。 只有她清楚自家公子现在承受的伤痛。 此时梁萧正趴在床上静养，闭着双眼。 昨晚对上那十二名杀手，惊险程度远超常人的想象。 按常理，他一身伤病，是几乎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连杀十二人，而不被对方刀剑、力道所伤。 但，这具身体是天生神力！ 也正是因此，梁萧才能在燕州单枪匹马逼退万千蛮荒铁骑。 可就算这么好的身体，也架不住梁萧往死里折腾，毕竟人力终究是有限的。 昨夜剧烈运动，用力过猛，现在他还感到浑身剧痛。 身为白衣，尚且如此多灾多难多折腾，如果本国民众与蛮荒都知道他是天将军…… 梁萧现在更想掩饰自己天将军的身份了，为自己，也为家人、百姓。 洛倾雪仍不甘心，守在门外，心想:“他一定是故意刺激我！” 就在此时，管家过来汇报:“老爷，卓令君也赶过来了。” 不等梁清反应过来，卓子房已经焦急的跑进院子里，询问梁萧情况。 梁清指了指门口，无奈苦笑:“萧儿有病在身，不方便出门。” 卓子房来到梁萧门前，问道:“梁萧，昨夜你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何不肯明说？” “不就是天将军显灵么？有什么好说的。”里面传来梁萧平淡的回应。 众人一愣。 洛倾雪更是一脸不悦:“天将军可是救了咱们俩！” 天将军显灵的事若是传开，必然是举国上下人心振奋！ 这家伙，居然一点都不在乎？ 梁萧没有回应。 卓子房朝洛倾雪使了个眼色，洛倾雪会意，呆在一旁等候。 卓子房这才语重心长的说道:“梁萧，凭你的文采，将昨夜之事叙述一番，一定能传为千古奇谈，陛下也会重赏。” “还是让世人自己想象吧，我不识字。”梁萧冷静回应。 现在无论如何，他都不想有任何暴露身份的痕迹了，毕竟梁清一定更加怀疑。 你不识字？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众人一愣，又无计可施。 洛倾雪急得美眸微红:“油盐不进！” 她只道是梁萧因为她的梦话而吃醋了，不想写文歌颂天将军显灵的事迹。 卓子房又叹道:“老夫也不勉强你，但有件事还是应该通知你。听说欧阳生当众诋毁你和倾雪，有一名叫张扬的书生为你出头，被欧阳宏赶出太学了。” “张扬？”梁萧缓缓起床。 这个张扬第一时间提醒他注意安全，早点回去，也正是因此，他昨夜没有陪洛倾雪喝酒。 如果昨夜喝酒，他现在恐怕会伤得更重一些。 卓子房解释道:“老夫闻讯赶来，已经责罚了欧阳生。不过张扬已经回到家中，怎么也不肯回太学。他家境贫寒，但老夫派人送他的银两，他又分文不取，等你病好了，能否去劝劝他？” 在洛倾雪幽怨的注视下，房门慢慢打开，映入众人眼帘的，是梁萧依旧苍白的脸。 “他家在哪？”梁萧问道。 卓子房见梁萧并无大碍，也大大松了口气，将写有张扬住址的木牌交给梁萧。 “还有一事，老夫和洛公、梁公，已经联名上书，请求陛下派遣太医来为你治疗。” 闻言，梁萧摇了摇头:“没用，燕州城那位给我疗伤的军医，当年可是首席太医。我的伤病不是靠药剂就能立即治好的，需要调养。” 一旁的洛倾雪吃了一惊:这是多重的伤病，太医都治不好？ 在梁萧的催促下，梁清只好安排了马车和护卫，送梁萧和月怜去找张扬。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洛倾雪眼中浮起水雾:“他受了什么伤？” 梁清犹豫了片刻，叹道:“老夫和你爷爷不敢告诉你，是出于私心，担心你因此更加嫌弃萧儿。但如今一想，是该尊重你。” 于是，梁清将梁萧当日情况如实告知洛倾雪。 洛倾雪有些不知所措，不知不觉间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落。 他是在燕州被入侵的当天，逃回燕州城的？ 他难道也参战了？ 那一日天寒地冻的，他倒在燕州城外，寒气入体，伤上加伤？ “太守的征召还未到梁府，萧儿已经不知所踪。老夫起初也只道他胆怯，躲了起来。可后来……唉，那一身伤无法解释。”梁清心疼道。 “我要在这里等他，找他问清楚。他当晚怒怼欧阳生，慷慨陈词，一点都不像不把天将军当回事的样子……”洛倾雪委屈道。 洛长丰原本还心疼梁萧，听到洛倾雪的话，顿时心花怒放:“好孩子，你总算开窍了。” 洛倾雪没有回应，只是独自抹泪，心中更不是滋味了。 她在梁萧眼里，似乎还没有张扬重要，更别提和月怜比了！ 一直察言观色的卓子房，冷不防冒出一句:“唉，梁萧如此伤病，只怕会误了倾雪一生，洛公，梁公，要不还是退婚吧。” 二老连连点头:“也行。” “不行！”洛倾雪心中一急，脱口而出。 三老一愣，随即同时抚须大笑。 洛倾雪这才回过神来，整张脸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老师，你们又拿我寻开心，不理你们了！” 在三老的欢笑声中，洛倾雪逃到梁萧房中，关上房门，俨然把梁萧的房间当成自己的闺房。 锁好房门，洛倾雪这才观察梁萧的房间，吃了一惊。 这里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各种花鸟玩物，只有六个锁好的大柜子，桌上还放着笔墨纸砚。 洛倾雪沉默了。 无论是京城还是燕州的梁府，她曾经都来过梁萧的房间，摆放的都是花鸟玩物，现在怎么和以前大相径庭？ 皇宫书房内，萧清批阅完奏折之后，心情愉悦。 天将军显灵带来的影响是相当正面的，京城军民莫不振奋！ 过了片刻，丁无异带回来一封奏折。 萧清看了一眼，神色一变:“梁萧，他又告病了？” 丁无异提醒道:“主上，据说先前为梁萧治疗的军医，曾是告老还乡的首席太医。恐怕宫中太医也治不好，只能去请那一位了。” 第37章 迂腐 萧清略加思索，恍然大悟:“丁公公说的是，三十年前便已封圣的医圣慕雪琴？” “正是！若有医圣相助，或许梁二公子会恢复得更快。”不知不觉间，丁无异对梁萧的称呼变得更尊重了。 医圣慕雪琴，一手医术冠绝古今，救人无数！ 大乾国到了这一时代，有“三圣”:医圣、琴圣、剑圣。 三者皆出神入化，彼此之间的情感纠葛更是脍炙人口。 慕雪琴与剑圣育有一女，夫妻二人早已决裂。 但早在十年前，慕雪琴立下了规矩:不治王侯将相及其子嗣！ 只有当朝皇帝重病，慕雪琴才会赶来救治。 医圣，也是知晓萧清真相的人！ 达官贵人想要威胁医圣？那得问过守在山谷内外的剑圣三千弟子。 萧清叹道:“试试吧，不过，即便是天子下诏，医圣恐怕也不会出手。” 丁无异提醒道:“主上可以将梁二公子的所有墨宝交给医圣，只说是他写的。那首《满江红》，臣也会告知医圣，是梁二公子写的。那四句心言，也是。” 萧清眼前一亮，又很快转为一脸不舍。 她好不容易“骗”到梁萧的墨宝，现在又要送人？ 宁雪君看在眼里，终于开口了:“主上，医圣未必会留下墨宝，就算留下，主上也可以再找梁二公子写一遍……” 萧清终于下定决心，让宁雪君取来《卜算子·咏梅》和那首完整的无题诗。 丁无异与影卫带着墨宝离开后，萧清黯然低头道:“宁婆婆，不如今晚再去看看他吧，朕只是想给他送药而已……” 宁雪君欣然应允，悄悄观察萧清，只见她早已满面绯红。 梁萧和月怜来到一处僻静的巷子，望着前方破落的民房，眉头紧锁。 这里就是张扬家了。 护卫正要前去通报，却被梁萧拦住了。 梁萧带着月怜走进了民房，一股浓郁的草药味扑鼻而来。 原来张扬正在给一名相貌平平的女子喂药。 “梁二公子，你是如何找到我家的？”张扬大惊。 那名女子也吓了一跳，不知所措。 梁萧微笑道:“你们继续，喂完再说。” 张扬会意，将自己的椅子推到梁萧面前，邀请梁萧入座，自己坐在床边，继续喂药。 梁萧看在眼里，心中感慨。 贪官污吏高朋满座，富得流油，而傲骨嶙峋的读书人，却是家徒四壁。 不管在哪个世界，人心永远是无法直视的。 那名女子喝完药之后，惭愧的低下头。 张扬这才向梁萧介绍起来。 他的妻子杨氏，自幼体弱多病。 二人的父母早逝，相依为命，杨氏也随他来到京城。 梁萧让月怜留下来照看杨氏，张扬这才放下心来，请梁萧去了另一间房中。 一进房，梁萧便看到这里摆放着大量的书经和各种自制的工具，满地木屑。 其中还有几个模型，梁萧可以断定，这一种耕地专用的犁。 “你还是个能工巧匠？”梁萧微笑道。 “无用之物罢了。”张扬无奈感叹。 “谦虚了。”梁萧取来一个模型，端详了起来，心中思考。 他的书柜里，也放着一些他自制图谱，其中就有耕具模型。 这个世界的生产力，和梁萧前世无法相提并论，梁萧也在思考如何尽可能改变现状，顺便让自己致富。 但梁萧接触的大多数工具都是相当精密的，无法在大乾国现有的科技水平下制造。 比如枪支，目前靠大乾的工匠是不可能制造出来的，光是材料都很难凑齐，哪怕只是相对简单的火绳枪。 即便是梁萧自己了解很多枪支构造，想要制作一把，也无异于痴人说梦。 蒸汽机？梁萧也只是了解原理，真要他设计能用的蒸汽机也不可能。 但如果有大量的“科研人员”配合，慢慢学习梁萧提供的理论，或许在梁萧有生之年也有机会看到，毕竟他现在也才十八岁。 这些能工巧匠，就是最好的“科研人员”。 但这种传授必须慎之又慎，做到绝对保密，尤其是枪支、黑火药这种危险的工艺，一旦被敌国窃取技术，后果不堪设想！ 张扬只是疑惑的看着梁萧，不敢打扰。 他无法想象，生于富贵人家的梁萧会来看他。 过了片刻，梁萧叹道:“昨晚多谢你的提醒。” 张扬连连摇头:“是天将军显灵，我怎敢贪天之功以为己力！” 梁萧赞赏的点了点头，问道:“你的才学和技艺都不差，过好日子应该不难，是因为得罪了官员，才沦落至此么？” 张扬解释道:“也不尽然，我的这些技艺，在那些太学博士眼里都是些奇技淫巧。读书人在考取功名之前，钻研这些东西是受人非议的。” “那你为何钻研？”梁萧又问。 “因为自幼贫苦，深知百姓困苦，加上自己有这方面的天赋，自然也想研究些有助于百姓生产的工具。” 梁萧叹道:“你不愿舍弃妻子，才是真正的原因吧。” 张扬不说仪表堂堂，起码也有书生气质，还有一技傍身，怎么也不至于穷困潦倒。 照顾杨氏和买药，是主要支出。 “古人云‘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张扬正色道。 梁萧哈哈大笑:“那你可愿意让我做你的贫贱之知？” 张扬一愣，受宠若惊，但也直言不讳:“梁二公子才学惊人，并不像外界传闻那般纨绔，我自然愿意。只是想不到，你生于将门世家，能看得上我这种底层读书人。” 梁萧这才一脸严肃，道:“国家和百姓，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你们二人，搬到我的梁府去住，我会请人治疗令正。” “无功不受禄！”张扬连连摇头。 “迂腐！”梁萧劈头盖脸便是一顿骂。 “我怎么就迂腐了？”张扬一愣。 梁萧沉声道:“你妻子的健康，和为百姓谋福，难道还比不上你的原则？再说了，我又不是白给你好处，你可要替我办事呢，正好我最近需要一些能工巧匠。” 看着一脸懵逼的张扬，梁萧又道:“我现在只问你，考取功名，和治好妻子、为百姓谋福，哪个重要？” “相比之下，功名微不足道。”张扬不假思索道。 梁萧这才欣慰一笑:“那咱们去梁府吧，我给你看些好宝贝，保证你钻研到废寝忘食。” 第38章 设计图 张扬一脸不解。 他钻研这些工具，虽不敢说独步天下，可怎么也算一等一的精巧，古书上的工具他也都了解过了。 还有什么宝贝能让他钻研到废寝忘食？ 梁萧见张扬愣在原地，干脆拖着他离开了房间。 张扬起初还有些犹豫，但在梁萧的再三鼓动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梁府的护卫，全都被梁萧叫进来帮忙，小心翼翼的搬运张扬的家当。 来到外面，张扬看着梁萧准备的几架马车，又吃了一惊。 “梁二公子……” “你我既然是朋友，叫我梁萧就好，见外了！” 张扬答应着，问道:“难道你来之前就准备好，要把我送到梁府？” 梁萧大方承认了。 张扬这才明白梁萧胸有成竹，不得不感慨，扶着杨氏进了马车。 “公子又多了一位好友！”月怜小声的称赞，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不管有多少朋友，都不会冷落你。”梁萧揉了揉月怜的小脑袋，旁若无人的安慰。 月怜羞涩的跟着梁萧上了另一辆马车。 “刚才那是张扬吧？他要搬家了么？” “可惜了，多好的一个读书人，非要研究些对功名无用的。” 马车里的张扬夫妇，听着外面的议论，沉默不语。 杨氏心疼的看着张扬，握紧他的手，眼神似乎是在安慰。 张扬只是微微一笑，眼神和信念依旧坚定。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当他在书院里听到皇宫传出的这句话之后，只觉得满腔热血燃起来了。 只要对生民有利，个人荣辱又算什么？ 现在张扬只希望梁萧的“宝贝”也能对百姓有利。 到了梁府，张扬叫来副管家，为张扬夫妇安排足够安静的住处，顺便派人替杨氏求医问药，并交给对方一张百两银票。 张扬于心有愧，可一想到妻子仍有痼疾在身，还是接受了。 梁萧则带着月怜返回了自己的大院，却见三老还在。 卓子房连忙询问情况。 得知张扬被梁萧请进梁府，梁清不怒反喜:“萧儿总算能够礼贤下士！” 卓子房也称赞有加:“老夫几乎不过问太学之事，张扬之事也是顺道听说。此子能有如此风骨，倒也确实与你志趣相投。” 洛长丰催促道:“萧儿，快，倾雪在你房间等你，她不想退婚了！” 闻言，原本心情大好的梁萧神色一变，赶回房中，却见洛倾雪正襟危坐。 “你回来了……”洛倾雪忸怩道。 见自己的书柜原封不动，梁萧总算松了口气，提醒道:“往后没有我的允许，你可不能擅自进入我的房间，连我爷爷都不行。” 洛倾雪一愣，霍然起身，赌气的跑出房间。 “满意了吗！” “满意。”梁萧撇了撇嘴，走进房中，从书柜里取来几张卷好的图纸。 洛倾雪看在眼里，双眼不由浮起水雾。 因为我想退婚，他已经把我当外人了…… 洛倾雪不甘心，说道:“我只问你，你只是出于道义维护天将军，实际上根本不喜欢天将军么？” “为什么要喜欢？”梁萧无奈道。 他可以说自己英俊，甚至可以自吹自擂，但说喜欢自己。 那不是变态是什么？ 洛倾雪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只是幽怨的盯着梁萧。 这家伙并不是彻头彻尾的纨绔窝囊，可偏偏又无心仕途，对舍身成仁的天将军也没有足够的尊敬！ 现在的洛倾雪，心情很复杂。 对梁萧，她有怨念、失望，也有愧疚，还有青梅竹马的不舍。 就在洛倾雪胡思乱想之时，梁萧突然说道:“张扬刚到府上，我先失陪了。月怜，你看着洛小姐。” 不等洛倾雪回过神来，梁萧已经带着图纸去找张扬，留下疑惑的众人。 “梁萧手里又是什么墨宝？”卓子房眼珠子一转，悄悄的跟了过去。 洛倾雪美眸含泪，望着梁萧的背影，只觉得无所适从。 我在他心里，已经不比一个刚认识的朋友重要？.. 我并没有背叛他，只是希望他能有点男子汉的样子，可他却在吃天将军的醋…… “爷爷，咱们回去吧，别打扰他。”洛倾雪满脸失落，独自离开。 洛长丰劝不住，又担心洛倾雪失神乱跑，也只好跟着回去。 此时，张扬望着宽敞的新家，内心百感交集。 杨氏已经在卧房休养，梁府自有的医生特地给她调了一副温和补药。 他在思考，自己这算不算攀附权贵？ 就在此时，梁萧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张扬一脸纠结，梁萧拍了拍他的肩膀，严肃道:“读书人当以天下为己任，岂能计较个人荣辱？” 张扬豁然开朗，朝梁萧深深的鞠了一躬:“茅塞顿开！” 梁萧正催促张扬带他去书房，突然卓子房从外面拐了进来。 “你们准备谈什么好事？不如让老夫看一看？” 此时的卓子房双眼放光，死盯着梁萧手里的图纸。 该不会又是什么诗词墨宝？ “卓令君！”张扬受宠若惊。 卓子房打量着张扬，欣慰的点了点头:“你跟着梁萧，或许胜过在太学十倍。” 张扬一愣，惊讶的看向梁萧。 之前可是传言，梁萧让卓子房气到不认他这个门生！ 张扬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不够用了。 梁萧无奈，只好邀请卓子房一起观看。 书房内，二人看着梁萧把图纸摊开，平铺在桌上。 “这是设计图？” 卓子房和张扬瞳孔一缩:“是耕具的设计图！” 梁萧指着第一张设计图，说道:“这个叫曲辕犁。” 二人仔细观察结构，若有所思。 和以前的耕犁相比，曲辕犁有几处重大改进。首先是将直辕、长辕改为曲辕、短辕，并在辕头安装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在使犁架变小变轻的同时，还便于调头和转弯，操作灵活，能有效节省人力和牲畜。 而在大乾国，连直辕犁都还没推广…… “妙哉！”张扬当场拍案叫绝，“想不到，一个普通的工具还有如此精妙的改造方式。若是能够推广，定能大大减少人力畜力！” 第39章 朕尽量不包庇 “人力和畜力得到节省，便能耕更多的田，办更多的事。”卓子房抚着长须，笑道。 梁萧惊讶道:“卓令君也懂这些东西？” “老夫博览群书，对许多书籍皆有涉猎。”卓子房傲然回应，突然老脸一红，心中残念。 唯独你小子，让老夫自愧不如啊！ 老夫一时自傲，在你面前说自己博览群书，简直厚颜无耻！ 不管是那四句读书人的心言，还是那些诗词，都让卓子房佩服得五体投地。 而眼下，梁萧居然还会设计、改良工具？ 奇才！ 卓子房压下心头的狂喜，和张扬继续观察另外两张设计图:“这又是什么耕具？” “铧式犁和圆盘犁。”梁萧答道，“但这两种耕具，只是我的设想，还没有付诸实践。如今正需要张兄分析此物，再造出原型，不断改进。” 铧式犁和圆盘犁，是偏现代的耕具，实用性极高，但需要更强大的材质和畜力，尤其是铧式犁，可能还需要钢铁制造的犁刃，才更耐磨损。 但目前大乾国其他方面不错，但产钢能力极其有限，与他前世所了解的古代王朝不同。 归根结底，还是资源分布与人文发展的不同。 卓子房和张扬疑惑的观察两种耕具:“如此复杂，短期内想要推广，恐怕不太现实。” 梁萧点头道:“所以先试试曲辕犁，另外两种，就由张兄负责优化，等它们大放异彩的一天。我出工钱，给你一个月五十两。” 张扬连连摇头:“不不不！你能给我夫妻二人安身之所，让我们能吃饱饭，我二人已经是感激不尽，岂敢拿这么多工钱！” 一个月五十两，大部分官吏都拿不到这么多俸禄！ “我看得出你在技艺方面的天赋，值这个价。”梁萧微笑道。 张扬仍是诚惶诚恐不敢答应，双方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商定:暂定一个月十两，包吃包住包医疗，有额外贡献或者业绩另算奖金，并由梁萧预支一个月工钱。 但张扬一再坚持，通过曲辕犁这些设计图制造出来的耕具，以后只署名梁萧，由张扬自己设计的东西，将来同时署名二人。 张扬收下了十两银子之后，梁萧终于松了口气。 铧式犁和圆盘犁的设计图，其实只是草图，毕竟梁萧前世也不是专门研究这个的，只是根据大概印象画出来。 而张扬既然对农具颇有研究，想要优化这两种耕具，比梁萧更加容易。 “要怪，就怪蛮荒吧。”忍着背上的疼痛，梁萧的心中生出无限恨意。 他原本不想那么卖力，但不卖力，连保护家人都是奢望。 蛮荒的入侵，打破了他当一条快乐咸鱼的美梦。 既然如此，蛮荒便要承受他梁萧的报复，在未来面对一个更加强大的大乾国！ 只不过，国家的发展不能过于躁进，而且梁萧也必须确保身家安全。 否则，梁萧恨不得一股脑把几个书柜的文章全部丢给他的“小霜子”，让他交给皇帝推广，自己只留下一部分“生财之道”。 张扬激动的答应，目光已经在三张设计图上挪不开了。 卓子房也难掩狂喜之情，手都有些颤抖了，问道:“梁萧，你是从哪学来的这些技艺？” 才华横溢就算了，还懂这么精妙的技艺，简直匪夷所思！ “无聊钻研的。”梁萧哈哈一笑。 卓子房自然明白梁萧有自己的秘密，也不敢逼问，只是盯着曲辕犁，不停搓手。 “不如这样，老夫拜你为师，这些技艺，你也教教老夫！” 正在研究图纸的张扬，差点一头栽倒，震惊的望着老少二人。 桃李满天下的卓令君，要拜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为师？ 梁萧也吓了一跳，连连摇头:“使不得啊，让我爷爷知道了，还不得杀了我。” 卓子房干笑道:“那就别让他知道！以后咱们各论各的，你管我叫卓令君，私底下我管你叫老师。如何？” 张扬眉头一颤，仿佛看到了今生最不可思议的事。 梁萧哭笑不得了:“不必拜师，我其实也就只是略懂，不比卓令君见多识广。有什么图纸给张扬的话，我再派人通知卓令君。” 这老小子，思路清奇，总是能找他玩点花活！ 卓子房这才满意的笑了:“一言为定！倾雪已经是老夫的关门弟子，老夫也不便再收张扬为徒，但可以为他收集经典，往后张扬对外可以说，时常受老夫提点。如何？” 张扬又愣住了。 梁萧点了点头:“很好。” 这倒不是卓子房脸大，即使是达官贵人的子女，为了和卓子房攀上一点关系，也会挤破头！ 哪怕只是受过卓子房几次提点，出来也足够吹他个一年半载，运气好的话，平步青云不是梦！ 更何况，卓子房既然这么说，今后也肯定会公开称赞张扬。 张扬回过神来，惭愧道:“能得卓令君厚爱，是晚辈天大的福分！但恕晚辈无法答应……” 卓子房一愣:“这……” 梁萧倒是笑而不语。 张扬解释道:“如您所见，晚辈已经入住梁府，打算今后潜心钻研这些技艺，替梁萧办事。既然都是为了造福百姓，身在何方，已不重要。” 卓子房抚须长笑，拍了拍张扬的肩膀。 “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梁萧能看上的人，不愧是人杰！” “卓令君过誉了……”张扬更加受宠若惊了，也更加好奇梁萧是怎么让卓子房折服的。 只是因为诗词大会和那首词？ 卓子房和两个年轻人讨论了一番之后，终于满意离去。 梁萧找来副管家，让他联系一些工匠，随时准备为张扬定做农具，交给张扬测试、优化。 皇宫书房内，萧清注视着卓子房，似笑非笑。 “卓令君心系国家，不如也像左将军一样，接受朝廷返聘吧？” 卓子房吃了一惊，干笑道:“老臣一把老骨头了，陛下……” 萧清微笑道:“好嘛，不逼你了，否则以后谁给朕提供梁萧的情报。” “陛下英明！”卓子房感激道，“臣此来，也是为了再向陛下汇报梁萧的状况！有突发状况！” 萧清神色一变，急问道:“他是伤病加重，还是又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你直说无妨，有功必赏，有过，嗯……朕尽量不包庇！” 第40章 都是宝贝 卓子房将自己在梁府的所见所闻，如实详述。 萧清一脸错愕:“他还能研究技术？确实令人意外！” 卓子房点头道:“陛下，如此人才，尚未出仕，一旦出仕，必然一鸣惊人！只是……” “卓令君直说无妨，朕自有判断。”萧清忍不住催促。 卓子房叹道:“老臣总担心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万一夭折……” 闻言，萧清呼吸一滞，不知不觉的紧紧抓住桌边的墨条。 “朕已经派人快马加鞭，请求医圣出手医治。宫中太医已经在抓紧备药，刚才应该送过去了。” 卓子房又惊又喜，但很快又转为担忧:“医圣不治王侯将相及其子嗣，梁萧也在此列。想要瞒她是不可能，陛下可有其他安排？” “让医圣了解梁萧的四句心言，还有诗词，甚至书法真迹。”萧清答道。 卓子房当即表态:“陛下英明！但为以防万一，臣建议再派人去寻访剑圣与琴圣。若是医圣铁石心肠，或许可以请他们出面。” 萧清自然答应，立即命人动员。 卓子房离开后，萧清屏退左右，只留下宁雪君，终于难掩喜悦之情，脸上红扑扑的，望着墙上挂着的被装裱过的诗。 正是当初飞到王沧海脸上的那一首！ “宁婆婆，梁萧他、他怎么会这么厉害，今晚必须去看他……” 宁雪君自然了解萧清的心思，称赞道:“此子表面风流，实则心系家国，主上不可错过！” “那是自然。”萧清呢喃道。 “主上，老臣说的是另一种意思！”宁雪君言语中难掩笑意。 “啊？” 闻言，原本还在发呆的萧清，一张脸直接红到了耳根子，呼吸也有些局促了。 她直接趴在桌上，把头埋在手臂里，不敢回答宁雪君，但那双白净的手仍在微微颤抖，漫无目的抓着墨条，又搓了搓。 房间里，梁清望着趴在床上接受月怜擦药的梁萧，一脸心疼。 “萧儿，往后你可以自行决定去不去太学，陛下已经准许你在家自学。卓令君也许诺，如果你有需要，他可以随时带书籍过来找你。” 梁萧大喜:“你们和那个小皇帝总算都开窍了？” 终于不用奔波折腾了！ 梁清一脸惭愧，点了点头:“但爷爷还是要提醒你，在外切记不可对陛下不敬。还有，等你身体好些，还是去看看倾雪吧。怎么说人家也是你的未婚妻，你难道希望她被人抢走？” 梁萧疑惑的看向梁清。 梁清解释道:“洛公最近和爷爷提及，万陵侯之子独孤笑，一直在追求倾雪。那万陵侯与洛公政见不合，一向主张与蛮荒交好。但此子才高八斗，名满京城，坊间向来把他和倾雪视为金童玉女。你若不把握……” “知道了，我会去的。”梁萧漫不经心道。 等梁清离开后，梁萧陷入沉思。 独孤笑？才高八斗？投降派的儿子？ 两世为人，梁萧的豁达异于常人。 如果说现在还有什么让梁萧厌恶的，除了蛮荒就是投降派！ 没有这群投降派，大乾国怎会麻痹大意，让蛮荒有机可乘，致使燕州大地生灵涂炭！ “公子，洛小姐是当世无双的好姑娘……”月怜弱弱的提醒。 梁萧只是微笑不语。 起初他也说不清自己对洛倾雪到底是什么感觉，昨夜陪着她，守着她，甚至听她说了一路的梦话，他的心多少有些被触动了。 今天的药，是宫中太医精心调制的，加了几味名贵药材，比先前的药温和了不少，让梁萧感觉不那么疼。 夜深人静，大雪纷飞，正是一年最冷时节。 经过休养的梁萧，感觉舒适了许多，来到屋檐下走动，望着漫天飞雪，陷入沉思。 就在此时，萧清与宁雪君出现在院子门口。 “小霜子！”梁萧又惊又喜。 原本还满心忐忑的萧清，听出梁萧的喜悦，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扬:“大哥身体好些了吗？” “你知道我告病在家？”梁萧疑惑道。 萧清解释道:“是卓令君告知陛下，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陛下准许你不去太学，在家自学。” 但很快，萧清的目光又落在梁萧身后的月怜身上，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 梁萧嘿嘿一笑，将萧清请进屋内。 萧清二人扫视了一眼房间，看到摆放整齐的书柜，心中暗暗期待。 这书柜里，一定都是些宝贝文章和设计图！ 月怜突然“哎呀！”一声，走向左边一个书柜。 梁萧三人一看，原来是里面藏书太满，有一部分摇摇欲坠。 众人来不及反应，书已经洒落一地。 看到其中一本，萧清和宁雪君瞳孔一缩。 封面画的是一幅春宫图，书名《回春教》。 是大乾国禁止的邪教邪书，专门教人淫秽、抢劫、屠杀！ “你、你怎么会看这种邪……”萧清颤声道。 宁雪君的眼神更加古怪，警惕的盯着梁萧和月怜。 月怜也是一脸淡定！ 这种世外高人，怎么会和邪教扯上关系？ “唔，因为我有需求的。”梁萧说道。 宁雪君沉声道:“正常男人的需求么？” 萧清反应过来，脸一红，有些不知所措。 不管是她自己，还是现在的“小霜子”身份，都不是正常男人…… “你们误会了。” 梁萧说着，捡起那本《回春教》，翻开封面，解释了起来。 “这个回春教擅长蛊惑人心，然后夺人财产，草菅人命。我需要了解他们的经典，逐条分析、反驳，再将他们的头目与首领逐个击破。” 说完，梁萧把书丢到桌上，让萧清去看。 萧清红着脸，勉强打开阅读，神情逐渐由紧张转为凝重，又转为惊喜。 里面的淫图已经被梁萧全部涂黑了，在每一条教义下都写满了反驳的论据，由浅入深，鞭辟入里。 萧清惊叹道:“这本书，你是打算提前备案，方便以后规劝一部分对回春教感兴趣的人迷途知返？” 梁萧点了点头。 萧清和宁雪君只感到满心惭愧。 这里面对于回春教教义的反驳，确实给人以醍醐灌顶的感觉，只要官方推广，或许真能阻绝回春教对大乾国百姓的渗透！ 看着萧清，梁萧一脸狐疑，说道:“话说，小霜子，你好好的脸红什么？” 说着，梁萧走了过来，勾起萧清的下巴，在萧清和宁雪君震惊的注视下，双手捧着萧清的脸，捏了一把，又揉了一遍。 第41章 你给朕等着 萧清不敢乱动，只是幽怨的望着眼前的混账少年。 宁雪君按着腰间宝剑的手微微颤抖，努力保持冷静。 刚才她险些下意识的抽剑，想给梁萧来一剑。 大逆不道！ 可偏偏，这个人是主上结义的“大哥”！ “唔，怎么脸这么烫？是不是生病了？没有喉结么？哦哦，抱歉抱歉，是大哥不好，又忘了你从小净身……” 梁萧干笑着，终于放开了萧清的小脸蛋，拉着萧清坐下。 此时的萧清心头狂跳，既委屈又幽怨，偏偏又不敢哭出来，只在心中呐喊。 “你一辈子都欠朕的！！” 除了梁萧，从来没有人敢对她如此无礼！ 他居然还，嬉皮笑脸的？ “要不，作为赔礼，这本书送你吧，你拿去给陛下，看能不能当作朝廷用来打击回春教的理论指导。” 梁萧突然把书推到萧清面前。 闻言，原本还在心中碎碎念的萧清，瞬间心花怒放:“当真送我？” 这里面反驳回春教的理论，句句高明，颇有醍醐灌顶的效果，不光对回春教通用，对其他邪教也通用！ 一直以来，大乾国对回春教只能采取赶尽杀绝的措施，但屡禁不止。 若是能将书中理论印制成册，传遍全国，让乡里的读书人转述给乡民，必有奇效！ “你我是兄弟，大哥岂能对小弟失言？”梁萧一脸家长风范。 萧清开心的笑着，又低头道:“我还以为，你私藏……” “你认为，区区邪书便能让我入迷？”梁萧问道。 “是我小瞧大哥了……” 梁萧笑了笑。 前世，他甚至还做过卧底，从内部瓦解各种组织，什么样的话术和歪理邪说没接触过？ 军人的意志，可不是一本瞎写乱画的小黄书就能动摇的！ 萧清突然灵机一动，故作委屈道:“大哥以后要是让小霜子觉得委屈了，是不是都想弥补。” 梁萧正色道:“那是自然！你放心吧，大哥怎么能随便委屈你呢？” 萧清这才开心的点点头，心中暗道:“哼！你给朕等着！” 梁萧突然又道:“不过，你刚才险些误会，倒是让我想起来了，应该避嫌。” 说着，梁萧大笔一挥，涂掉了封面的春宫图，在“回春教”三字上面加了个“驳”字。 “就改为《驳回春教》吧！” 萧清觉得有理，连声称赞，又问:“太医送来的药，有用么？”. “多了些止痛效果，挺好。多亏有你们在陛车跑来跑去，很浪费我宝贵的时间。”梁萧感激道。 萧清只是微微点头，心中惭愧。 是我太折腾他了么？ “公主是万金之躯，贤良淑德，怎么就刁蛮了？”宁雪君终于表达了不满。 不等梁萧回应，萧清连忙制止，说道:“大哥，没有外人的时候，你想说什么，大可直说。我和宁婆婆、丁公公，都不会告诉陛下。即使陛下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你。但在外人面前，你不可无礼，免得横生是非。” 闻言，梁萧一脸感动，握紧了萧清的手:“我的小霜子深明大义，大哥果然没看走眼！” 萧清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掩饰内心的慌张。 他为什么不松手呀…… 下一刻，梁萧讨价还价:“私底下能叫陛下小皇帝吗？” “可以。” “畅所欲言，就算骂他也没关系？” “嗯！” 得到萧清肯定的回应，梁萧哈哈大笑。 “难道他发现了？”萧清心中一沉。 宁雪君则是越来越感到无语。 她的主上，过于纵容梁萧了！ “有这样的明君，大乾国一定能开创太平盛世！”梁萧终于不吝称赞。 终于听到梁萧由衷的称赞，萧清满心欢喜，附和道:“只要有足够的贤臣良将，太平盛世指日可待！你那几条整顿吏治的建议很好，将来你一定能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 梁萧突然安静了下来，微笑不语。 萧清不敢强求，目光落在了月怜身上。 她早就发现了，这位贴身丫环总是默默守在梁萧身后，每当目光落在梁萧身上时，满是崇敬与柔情。 压下心中莫名的嫉妒，萧清又问起了设计图的事。 梁萧并未隐瞒，将自己雇佣张扬之事如实奉告。 萧清提议道:“不如让我禀告陛下，有朝廷工匠支持你们，能造得更快。这《驳回春教》和改良耕具，陛下断然不会相信是出于我手，所以我只能如实供出大哥。但我向大哥保证，陛下不会因此要求你做官。” 梁萧这才放心，点头道:“那你再向陛下讨要些银两吧。” 萧清好奇道:“你要多少？” “五千两！”梁萧严肃道。 “没问题！”萧清欣然答应。 但萧清与宁雪君皆是心中好奇。 先前给他赏银他不要，怎么这会儿突然财迷了？ 二人又聊到深夜。 马车内，萧清翻阅着《驳回春教》，美眸流转。 宁雪君看在眼里，暗自苦笑摇头。 “宁婆婆，按照他的说法，曲辕犁制造简单，而且更加轻便。或许能让大乾国农民的耕作效率翻倍，同样的时间能耕更多的地，便能大大提升粮食产量。也难怪卓令君会如此盛赞……” 萧清突然开口了，语气温柔，目光迷离。 宁雪君一愣，随即欣慰的点点头:“主上也是慧眼识珠！” 不管怎样，有梁萧的存在，她的主上有了做回自己的时候，终于像个十六岁的少女，也不再孤独抑郁了。 没有人比宁雪君和丁无异更清楚，萧清作为一国之君，皇室仅存的血脉，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萧清温馨一笑，自言自语道:“宁婆婆，今年春暖花开时，江边景色会不会更好看？” 宁雪君会意，微笑道:“到时候主上有梁二公子相伴，当然更好看！” 萧清羞涩一笑，随即又捧着自己的脸捏了捏，气鼓鼓:“对啊，那是自然，到时候朕要好好和他算账，让他得意！” 宁雪君笑而不语。 原来她的主上，有圣君之资的帝王，也会有“记仇”的时候。 京城东北三百里外，丁无异快马加鞭，终于来到了天山脚下。 “前辈，别来无恙！” 第42章 奇葩母女 丁无异定睛一看，却见前方树林中走出数百名剑客。 为首一人，面容俊朗，虎背熊腰，正朝丁无异抱拳行礼。 “少陵，你的眼力真是更胜以往！”丁无异当即回礼。 此人乃是剑圣高徒陈少陵，也是一位名剑客。 剑圣剑南风，博古通今，一手剑术更是出神入化，也是大乾国首位以剑术封圣的高人。 在与医圣慕雪琴决裂之后，剑南风依然留下三千子弟，保护、经营这天山。 陈少陵当即问清楚丁无异的来意，无奈苦笑。 “前辈，那梁萧既然是左将军之孙，我师娘必然不会医治他……” 丁无异严肃道:“此子大才，未来必定造福大乾国百姓！” 陈少陵仍是苦笑，叹道:“晚辈带您去见师娘吧，您亲自找她求情。” 月下天山，万籁俱寂，漫天飞雪。 丁无异跟在陈少陵身后，顶着风雪，进入山中。.. 经过一处竹林时，丁无异隐约听到悠扬的琴声，空灵婉转。 “她的琴艺又进步了！”丁无异忍不住拊膺长叹。 陈少陵面带微笑，一脸仰慕之情:“小师妹可是琴圣高徒，天赋自不必说，可惜性子过于清冷，难觅知音。” 丁无异哑然失笑，不复多言。 二人穿越竹林，来到一间竹屋外，驻足观望。 屋内灯火通明，却紧闭着房门，里面隐约传来一股股药香。 “师娘，丁无异前辈有急事来访！” 陈少陵刚开口，里面就传来一道苍老的女子声音:“丁公公，是陛下病重了？” 丁无异连忙说明来意。 “要老身强调几遍？此生不治王侯将相及其子嗣，便是陛下亲临，要杀老身的头，这条规矩也不能破！” “此子乃是百年难遇的大才！咱家带来了他的作品与金玉良言，还有陛下的手谕！”丁无异高声回应。 “他便是千年难遇，文章千古流传，也与老身无关。陈少陵，送客！”对方的回应更加严厉。 丁无异正要解释，陈少陵连忙制止，带着丁无异躲得远远的。 “前辈，师娘的脾气您应该也清楚的……” 丁无异叹道:“但陛下有令，咱家岂能不全力以赴！” 陈少陵指了指远处竹林:“您随晚辈去找小师妹吧，她或许有办法。” 丁无异若有所思，当即请求陈少陵带路。 竹林深处，火光冲天，这里有着外界罕见的温暖。 丁无异望着前方屏风上的倩影，听着优美的琴音，情不自禁微微颔首，心道:“看来已经尽得琴圣真传。” 剑琴晚，剑圣与医圣之女，琴圣高徒！ 良久，琴声收尾，余音绕梁。 屏风对面的剑琴晚终于开口，言语清冷:“丁公公所为何事？” 丁无异连忙将萧清的手谕递给侍女，由侍女转交。 通过屏风上的投影，丁无异看到剑琴晚摊开萧清的手书，看完之后，又转身洗手。 看在眼里，丁无异眼中满是无奈。 传闻中变态到极致的洁癖…… “我娘不会答应的。”剑琴晚终于开口。 丁无异又从怀中取出与梁萧有关的诗词和名句，递给侍女。 这回不是圣旨，剑琴晚倒没有去触碰，而是让侍女摊开。 “嗯，不错！此人武艺如何？” 良久，丁无异才听到剑琴晚的称赞。 丁无异答道:“不曾见过他舞枪弄棒。” “小姐，他能有如此文采，应该是自小饱读诗书，哪有时间习武。”侍女提醒道。 剑琴晚微微点头，道:“他这文采确实可称旷古烁今，可依然是个只会舞文弄墨的。” 言讫，剑琴晚朝侍女挥了挥手，等侍女收回那些墨宝，才嫌弃的转身洗手。 看在眼里，丁无异快要崩溃了。 这娘俩还是那么奇葩…… 大乾国向来崇文抑武，唯独此地，弟子们同样研习四书五经，但根本不把文人墨客当回事。 因为他们有这个资本，这里汇聚了天下精英，有不少人甚至还担任过宫廷侍卫！ 剑琴晚又道:“丁公公，晚辈会向我娘美言几句的，不过你得回去，让那个梁萧亲自来一趟，能否让我娘破例，就看他的智慧与造化了。” 总算有了希望，丁无异大喜:“多谢！” 于是丁无异起身告辞，跟着另一名侍女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剑琴晚催促。 “貂儿，快找人把座位和周围的地板清洗一遍，又污秽了。记得先用滚水杀他二十遍。” 闻言，丁无异差点栽倒。 咱家还没走呢，就这么不给面子？ 回到天山脚下，丁无异找到等候的陈少陵，取出一张银票，作为谢礼。 陈少陵坚辞不受:“若是让师父和师娘知道了，晚辈可是要被扫地出门的！” 丁无异一愣，只得谢过。 陈少陵又为丁无异安排了一间房，丁无异休息到清晨，又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京城，梁府。 第二天，张扬带着一群工匠来找梁萧，一脸激动的介绍。 为首的老者，乃是工部侍郎黄兴。 黄兴诚惶诚恐道:“梁二公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老夫与诸位匠人奉命而来，听候差遣。” “梁萧，有陛下指派的这些巧匠，曲辕犁的制造和测试进程必定能大大加快。” 说着，张扬把自己绘制的四张图纸交给梁萧。 梁萧打开一看，顿时眼前一亮。 经过一天的钻研，张扬设计出了四种改进的方案。 其中一种，比例和尺寸已经完全接近梁萧记忆中的曲辕犁了。 梁萧虽然知道曲辕犁的具体外形，但对于结构比例印象有限，所以只画了个草图。 梁萧取出最后一张，交给张扬，说道:“优先测试这个，应该没问题了。若是成功，便署名你的。” 张扬连连摇头:“不行！这曲辕犁是你设计出来的，我也只是稍作修改，岂能贪功冒名？” “这可是流芳百世的制作。”梁萧提醒道。 张扬不以为然道:“若没有你，我夫妻二人此刻应该还在破房里蜷缩取暖。大丈夫为国为民，能尽展平生所学，幸也！身后之名，何足挂齿。” “说得好。”梁萧情不自禁称赞。 张扬兴奋的带着匠人和图纸离去，只留下工部侍郎黄兴。 见张扬走远，梁萧这才提醒道:“黄侍郎，回去复命时，便说这曲辕犁是我与张扬联手所创。” 黄兴一脸震惊的看着梁萧，不敢置信。 他可是看过设计图的。 这曲辕犁，一定会引来百姓的生产变革！ 第43章 朕是你能糊弄的 眼前的梁二公子，确实当得起陛下的重视！ 黄兴心中对梁萧的评价不知不觉间又提高了。 梁萧一再要求，黄兴自然应承，又承诺道:“老夫刚才已经与张扬交流过，此人确实是可造之材，但他不愿为官，原本老夫还想把他举荐给我们工部尚书独孤大人……” “暂时不可勉强他。”梁萧严肃道。 目前朝野上下还有各种党争，这时候把耿直的张扬送进去，跟找死没有区别。 黄兴不敢强求，这才回宫禀报。 黄兴前脚刚走，丁无异后脚便来拜访。 “梁二公子，你可知晓医圣美名？”丁无异急问道。 梁萧摇了摇头，说道:“既然能封圣，想必可以妙手回春吧。” 丁无异一愣，笑道:“陛下已经派咱家去寻医圣求助，医圣之女希望你能亲自前往天山，凭你的智慧，应该能够打动医圣，为你治伤！” 当下，梁萧把医圣的名声与那条奇葩原则如实相告。 梁萧叹道:“多谢陛下关心，丁公公也辛苦了！但眼下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那医圣还不确定肯不肯医治我，能不能治好，我犯不着在此时冒险。” 他很了解自己的爷爷梁清。 梁清不可能不知道医圣的大名，为了任何一个亲孙子的伤病，都一定会派人去一趟天山找医圣求情，也可能是梁清亲自出马。 但梁清既然没有向他提及，那一定是被医圣拒绝得很彻底，甚至很丢脸，说明医圣性格乖戾。 丁无异一愣:“也是，这一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既然你目前没有性命之忧，不如等来年春暖再去？” 梁萧自然答应，又感激了一番，问道:“丁公公，我想问，今早你可有见过小霜子？” 丁无异心中一惊，微笑道:“秦大人可是陛下最信任的人，放心吧，他过得很好！” 梁萧这才放心，丁无异不敢久留，当即告辞，转身之后，眼中满是无奈。 小霜子…… 换做别人这么称呼萧清，肯定要被他和宁雪君摔在地上，拿鞋拔子疯狂踹脸！ “黄侍郎！” 宫中，黄兴行至半路，突然被人叫住，转身一看，顿时神情严肃，作揖道:“独孤大人！” 眼前老者，正是工部尚书独孤良，万陵侯的兄长，京城第一才子独孤笑的大伯！ 独孤良微笑道:“黄侍郎为何如此焦急？” 黄兴不敢隐瞒，将张扬的四张设计图副本交给独孤良，介绍了一番，笑道:“国家有此良才，陛下一定会龙颜大悦！” 独孤良看了一遍图纸，也是惊叹不绝，当即把图纸收起，朝黄兴摆手道:“就由老夫交给陛下吧，黄侍郎，工部还有一些新来的匠人等你安排差事。” 黄兴吃了一惊，急忙说道:“老夫是奉陛下之命……” “这工部是你说了算，还是老夫说了算？”独孤良拉下脸来。 黄兴无奈，只得提醒道:“这几份设计图极其重要，独孤大人请务必立即交付陛下！” 独孤良一口应承，把黄兴打发走了之后，这才取出设计图，面带微笑。 御书房内，萧清和王沧海一脸疑惑，同时注视着进来汇报的独孤良。 独孤良向萧清呈上四张图纸，解释道:“经过臣一番精心设计，终于为国家造出全新的耕具，还请陛下过目！” 萧清更加狐疑，取来图纸，和王沧海一同观赏。 “精妙绝伦！”王沧海失声赞叹。 萧清冷不防问道:“这是独孤卿家设计的？？” 独孤良谦虚道:“正是臣设计！不过臣也吸取了部分工部同僚的意见，大家都功不可没！” 萧清面带微笑，心中却已是怒火中烧。 若不是卓子房提前告知她此事，若她没有亲自去一趟梁府，恐怕还真要被独孤良蒙蔽，到时候谁说得清！ 这不正是曲辕犁？ 但她不清楚，为什么这几份设计图和昨晚梁萧描述的略有不同。 萧清当即命人去请黄兴过来。 “黄侍郎正在工部招待匠人，臣代为传达陛下口谕即可！”独孤良连忙出声。 萧清沉声道:“不必了，独孤卿家也留在此地。如此卓绝的设计，朕当然要好好嘉奖一番。” 独孤良一愣，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但君命难违，只得乖乖守在一旁。 黄兴进来行礼后，独孤良高声道:“陛下！其实这四份设计图，黄侍郎也功不可没，臣建议与黄侍郎一同署名！” 闻言，黄兴一脸茫然:“独孤大人何出此言？” 独孤良连忙朝黄兴狂使眼色，黄兴神色一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黄卿家，朕命你带匠人去见梁萧，进展如何？”萧清微笑道。 今天她倒要看看，黄兴和独孤良在搞什么名堂。 独孤良震惊失色:“是陛下让你去的？？” 此时独孤良心中大呼不妙:这老家伙根本没告诉他，自己是奉命而去！ 这曲辕犁过于精妙，他一时被流芳千古的诱惑冲昏了头脑。 黄兴连忙答道:“臣去了，还带来了梁萧与张扬改良的四张设计图。臣认为，那梁萧与张扬，德才兼备！” 当下，黄兴把梁萧与张扬争让署名的事如实告知。 萧清终于笑了。 王沧海起先也是一愣，随即抚须长笑:“陛下，看来梁萧、张扬是真正的良才！” “陛下，此事有些误会！”独孤良早已汗流浃背，急忙辩解，心中却把黄兴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萧清又拉下脸来，冷声道:“独孤卿家妄图把设计图的功劳据为己有，是误会？” 闻言，黄兴瞬间明白了事情原委，又惊又怒:“独孤大人，你……” 独孤良急中生智，继续抵赖:“陛下不可听信黄侍郎一派胡言，他早就觊觎臣的尚书之位！臣刚才不该把设计图交给他观赏，让他找到机会搬弄是非，攻讦忠臣！” “啪！” 萧清的砚台重重的拍在桌上，犹如惊堂木。 “你以为朕是你能糊弄的？朕昨日便已知道，这曲辕犁是由梁萧设计！” 独孤良顿时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 他在朝廷里有这么多亲友，眼线也不少，根本没听说过梁萧设计了曲辕犁！ “这可是欺君之罪，按律当斩！”一直默不作声的宁雪君，终于出声提醒。 独孤良当场跪下，磕头求饶。 萧清叹道:“朕秉承祖训，以仁义治国。独孤良革职查办，由黄兴代替工部尚书之职，工部侍郎一职暂时留缺，朕会亲自任命。” 第44章 梁风 独孤良早已汗如雨下，不停磕头求饶。 判决终究是下达了，独孤良最后也只能谢主隆恩，仓皇离开。 王沧海望着独孤良的背影，又与萧清对视一眼，皆看得出彼此眼中的无奈。 独孤良的二弟，万陵侯、兵部尚书独孤群，在朝中同样颇有名望。 萧清并不敢随意斩首大臣，以免朝野震动。 “天将军拼死换来了国家安定，朕不能冲动行事。”萧清叹道，“等梁府那边测试完毕，就大力推广曲辕犁。东南今年饥荒，各地流民甚至往京城迁徙。如若解决不了百姓的粮食问题，朕有愧于百姓，有愧于天将军。” 王沧海和黄兴异口同声道:“臣等全力以赴，愿为陛下分忧！” 今年新皇登基，恰逢各地天灾人祸，才给了蛮荒可乘之机，若没有天将军挺身而出，难免山河破碎！ 据说，就连孤傲无比的天山脚下三千剑客，和医圣慕雪琴、琴仙剑琴晚，听到天将军噩耗，也不禁动容！ 剑圣与琴圣，更是不远千里派人送来悼词！ 萧清侧脸望向墙壁上的天将军画像，不禁悲从中来。 “趁着蛮荒元气大伤，朕要好好治国，决不允许大乾国再遇劫难。因为，若是再遇劫难，不会再有天将军了……” 不光是王沧海和黄兴，就连宁雪君眼中也闪着泪光。 唯有萧清，又轻咬着下唇，回头望着书桌发呆。 书桌上摆放着他用左手写的那首《满江红》。 看着诗词，又回想起梁萧谈笑风生的模样，萧清总算平复了悲伤，取而代之的是万丈豪情。 至少还有他在，大乾国就有未来，朕就不会感到绝望！ 下午，梁萧趴在床上休息，月怜带着宁雪君来访。 宁雪君郑重的交给梁萧一百张银票:“这是秦大人准备的一万两，请梁二公子笑纳！” 梁萧疑惑道:“不是陛下给的？” 宁雪君早已备好了说辞，答道:“是秦大人先垫上的，毕竟你想保持低调，害怕陛下折腾你，你只管放心收下。” 说完，宁雪君不禁感到好笑，已经在脑海中想象梁萧面圣那一天会是什么情景。 梁萧满意的称赞:“还是我家小霜子懂事！” 小霜子？ 宁雪君眼中多了几分莫名的笑意。 他还不清楚，主上到底有多“记仇”呢？ 他不知道，自己招惹了最不该招惹的人，这辈子都跑不掉了。 月怜送宁雪君离开，梁萧望着宁雪君的背影，神情逐渐凝重，若有所思。 这个女人和丁无异，步伐和气息沉稳无比，目光锐利，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 “小霜子啊小霜子……听说那凝霜公主，单名也是一个霜字，不会这么巧吧？” 月怜回来后，见梁萧面带笑意，忍不住问:“公子在想什么开心的事？” 梁萧笑道:“我在想，下一次小霜子过来，我要不要往他胸口抓一下。” 月怜连忙提醒:“那位秦公公可是有身份的，虽说是公子的义弟，可公子也不能乱来呀……” 梁萧微微点头:“你说得不无道理。毕竟我爷爷都不需要避皇帝的讳，小霜子与那刁蛮公主同名，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月怜连忙走过来给梁萧按摩肩膀，又提醒:“公子，当务之急是好好休养，听说大少爷就要回来了，万一见到你无精打采的模样，免不了又要训斥一顿！” 梁萧笑而不语，月怜也不复多言。 梁府三个少爷，她只管梁萧叫公子，这是梁萧的要求。 也只有梁萧把她当亲人看待。 大堂内，梁清正与一名俊朗青年对坐饮茶，梁云乖乖的坐在一旁不敢吱声。 这名青年与梁云有几分相似，但目光锐利，神情严肃，虎背熊腰，颇有名将之风。 梁府长公子梁风！ “风儿，怎么拖到现在才告假回来？”梁清终于忍不住询问。 羽林军直属于两名影卫统领，他就算是左将军，也无权过问。 梁风无奈的叹了口气。 “还不是因为蛮荒潜入京城之事，我军暗中调查，断定还有不少蛮荒人与内奸蛰伏于京城内，伺机作乱。不得已，我们只能加派人手布防全城，今天才轮到我回来探亲。天将军和燕州无数将士为国捐躯，我们守备京城，又岂能计较这点得失。” 梁清也深感无奈。 蛮荒人在燕州遭到重挫，短期内也难以再组织大规模入侵，改为在间谍方面下足了功夫。 京城百万人口，想要把所有间谍揪出来，难如登天！ 梁风突然想起什么，对梁云说道:“三弟，去把二弟叫过来。” “大哥，我不去，让下人去！因为他，我在太学反复被人孤立！”梁云赌气道。 “孤立？”梁风微眯着眼。 “他得罪了那群太学生，还毁了欧阳生的仕途，但他有卓令君庇护，我可没有！”梁云越说越恼怒。 梁风沉声道:“去叫他来。” 梁云不敢再违逆了，乖乖起身小跑出去。 过了片刻，梁云面红耳赤的跑了回来。 “大哥，他非但不来，还让你过去！” 闻言，梁风眼神一冷，霍然起身。 梁清也起身跟上，却被梁风制止了:“爷爷，您不必去，我只是和二弟叙叙旧，看看他是什么德行。” “萧儿身上有伤，陛下叮嘱不要让人打扰。”梁清叹道。 梁风神色一变，点了点头:“我有分寸。” 月怜在梁萧的房间门口东张西望，一脸惊慌的回到床边坐下。 片刻之后，月怜仍是感到不安，问道:“公子，咱们不过去，真的没关系么？” 梁萧撇嘴道:“又不是办什么正事，走来走去的多折腾。” “可是，你和大少爷有一年没见了吧……”月怜担忧道。 “他过来见我，也一样的嘛。”梁萧漫不经心道。 月怜正要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二弟，你果真是越来越目无尊长！” 二人循声望去，梁风已经大步流星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梁云。 看到梁云大仇得报的表情，梁萧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了。 梁风正色道:“你不肯过来见我，就是为了赖床？唉，梁家作为将门世家，怎会出了你这么个异类！” 第45章 左贤王 梁萧瞥了梁风一眼，也不高兴了:“我敬你是我堂兄，叫你一声大哥，不是为了让你倚老卖老。” 梁风沉声道:“你都已经成年了，总是如此任性妄为。若不是念在你是二叔仅存的血脉，我横竖得给你点教训！” “大哥，别说是你了，他连爷爷都不放在眼里！”梁云冷笑道。 “你也好不到哪去！” 梁风瞪了梁云一眼，把梁云吓得够呛。 梁云一脸委屈，更加怨恨的盯着梁萧。 梁风痛心疾首道:“家族人脉稀薄，只剩下三兄弟，你不知道维护这个堂兄，成天就知道和梁萧勾心斗角！他又任性妄为，不在乎兄弟团结，成天给爷爷添堵！” 闻言，梁萧缓缓坐了起来，想看看梁风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梁云则是满面羞惭，低头不敢去看两位兄长。 梁风仍不解气，叹道:“如今朝野上下党派林立，就连爷爷这样的三朝元老，都难免受人排挤。我又能力有限，寸功未立。等爷爷百年之后，梁家靠咱们三个废物，如何能够兴盛？” 梁萧哈哈大笑，邀请兄弟俩坐下，月怜连忙烧水沏茶。 “我还是头一回听到你连自己都骂，怎么？是有自知之明，还是自怨自艾？”梁萧撇嘴道。 梁风白了梁萧一眼，说道:“你以为我想？爷爷在官场洁身自好，难免得罪人多。我这个做孙子的，每次上司要给我升官，那帮文官，尤其是兵部尚书独孤群，就极力反对。” 梁萧和梁云默然不语。 他们听出了梁风言语中的无奈，看来他独自一人承担了不少。 “偏偏两个弟弟还这么窝囊，白白生得人高马大，连参军都不敢。早知道当初我便应该请求调到燕州防守，追随天将军做个白袍兵，兴许还能杀敌立功，再听那‘千军万马避白袍’，光宗耀祖！” “若不是老天爷赐天将军救我大乾，你们两个还有命来京城？就算只是感念天将军的恩情，你们也应该踊跃参军，好过在家里混吃等死！” 梁风又扫了梁萧一眼，叹道:“这下可好，你明明力量惊人，是个练武参军的好苗子，偏偏就知道观花遛鸟，玩弄侍女，把自己身体折腾成这副模样。来年二叔忌日，我看你有什么脸面上坟！” 月怜吓得花容失色，急忙辩解:“大少爷，公子他没有玩弄我……” “你一个侍女别说话！”梁风呵斥道。 梁萧脸色一变，严肃道:“月怜也是我的亲人，你训我可以，拿我发泄也行，但你若是对她大呼小叫，就别怪我翻脸了。” 月怜更加紧张了，用眼神示意梁萧不要说了。 梁风眉头一拧，鼻子重重的呼了口气，盯着梁萧:“行，起码你知道爱护下人！” “我再重申一遍，她是我的亲人，不是下人，更不是你们的下人！”梁萧冷声道。 梁风注视着梁萧冷厉的双眼，一愣，点了点头:“知道了。” 房间里静得可怕，就连月怜都轻手轻脚的，生怕打扰三人。 梁云更是不敢吱声。 梁风的内心如同翻着惊涛骇浪。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梁萧居然给他一种战栗的感觉！ “嫂子怎么没跟你一起来？”梁萧突然问道。 梁风早有婚配，乃是羽林中郎将杨欢的千金，杨雪静。 “因为我打算申请调到燕州戍边，她和我赌气，待在娘家不肯来了。也好，看到你们俩这么没用，她岂不是更看不起我。”梁风一脸无奈。 “调到燕州？”梁萧一愣。 他们才刚从燕州搬过来，这小子却想跑燕州去？ 梁风解释道:“虽说蛮荒经此一役元气大伤，可他们时常会有部队来骚扰劫掠，我寻思，她横竖都看不起我，我还不如去燕州击破蛮荒，可以打破没有军功不予晋升的困局。” “我劝你还是别去了。”梁萧摇头道。 “为什么？”梁风疑惑道看向梁萧。 “立功心切，难免轻敌躁进，这是妥妥的取祸之道。”梁萧答道。 梁风和梁云同时一愣。 “你还是先照顾好你自己吧，我要去一趟天将军庙，祭奠天将军，顺便替你们两个窝囊废，向天将军谢罪！”梁风甚至无心喝茶，起身便走。 走出房门，梁风紧皱着眉头，满心疑惑。 他这个二弟，明显和以前有些不同…… 梁云自然也不想久留，等梁风走远之后，二话不说，起身跑了。 月怜安慰道:“公子，大少爷说话难听，但也是为了你们好，你别往心里去……” 梁萧哈哈大笑:“放心，普天之下没几个人心态能比我好！月怜，咱们也出去一趟。” 京城民宅，地下密室，两道身影正在密谈，微弱的火光映射在二人脸上。 两名虎背熊腰的蛮荒主仆，面容阴鸷，目露凶光。 坐着的锦袍人右脸还有一道狰狞的伤疤，握紧的拳头剧烈颤抖。 “呼衍伽罗，那十二名蛮荒勇士，当真是天将军显灵所杀么……”锦袍人咬牙切齿，但说话明显带着颤音。 侍立在对面的呼衍伽罗低头道:“回左贤王，根据独孤群提供的情报来看，恐怕是真的！” 闻言，左贤王浑身剧烈一震，长长的吐出一口白汽。 天很冷，但真正让他感到惊恐不安的，是那梦魇般的三个字。 天将军！ “左贤王不必担忧，天将军已死，足以让咱们蛮荒高枕无忧！”呼衍伽罗脸上露出快意的微笑。 “他生前无敌便算了，死后居然也能灭掉本王苦心栽培的蛮荒十二刺……”左贤王的身体剧烈颤抖，就连牙齿都在打着冷战。 “呼衍伽罗，那一日你不在燕州城外，没能体会到那种绝望！他单枪匹马，枪挑剑砍，转眼间便杀了本王蛮荒百名亲卫勇士，包括两名先锋大将！” “本王纵横沙场二十年，年轻时更是荣封蛮荒三大勇士。可是在与他对视的那一瞬间，本王怕了！本王甚至不敢尝试与他交战，拨马就走……他竟然能将我军吓退千步，让我军丧失了攻破燕州城的最佳时机！！” 听到左贤王歇斯底里的呼喊，呼衍伽罗愣住了。 他从未想过，神勇无敌，喜怒不形于色的左贤王，会有如此恐惧失态的时候。 “本王甚至丝毫没有感到羞愧，有的只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左贤王懊恼的捶打自己的脑袋，双眼布满血丝，自言自语。 突然，左贤王仿佛想起什么，沉声道:“呼衍伽罗，你确定，天将军显灵，救的是一对少年男女？” 呼衍伽罗点头道:“确定！属下已经派人调查这两人，他们的来历都不简单，若找到机会，随时可以……” 说着，呼衍伽罗朝自己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第46章 独孤笑 “不简单？”左贤王看向呼衍伽罗。 呼衍伽罗说道:“是左将军梁清的孙子梁萧，右将军洛长丰的孙女洛倾雪！这两个老东西，历来可都是主张大乾国加强边境守备，拒绝与蛮荒修好！” 左贤王拂袖而起，一脸愤怒。 “视情况而定吧，但不要因小失大坏了计划。别忘了我们为什么会成为‘蛮荒’，我们曾是匈奴、鲜卑、突厥，但从大乾国筑起燕州城的那一天起，我们便被隔绝在这片蛮荒之地。” “蛮荒，是大乾国对我们的蔑称，也是我们不敢遗忘的耻辱！原以为我们积蓄了百年的力量，能够一战而定，屠尽大乾国人，大乾国偏偏又出了一位天将军……” 左贤王无奈的叹了口气，又道:“走，带本王去看看神威府。” 呼衍伽罗疑惑道:“要进去么？” 左贤王惊得连退数步:“进去？万一天将军又显灵，一剑把本王脑袋削了，你来负责？” 呼衍伽罗连忙赔罪，一脸苦笑。 昔日名震蛮荒的左贤王，如今居然畏天将军如虎！ 洛府，洛长丰亲切的接待梁萧，一脸无奈。m.. “萧儿，倾雪刚才去了神威府，她最近心情不好，你先别放在心上……” 出乎意料，梁萧只是淡定点了点头:“那我去看看吧。” 送走梁萧，洛长丰无奈感叹:“看来是一段孽缘。” 天将军庙已经开放了，民众来往祭拜。 但不同于开放当天，如今这里由羽林军接管，日夜守备，以免再闹出命案。 洛倾雪站在天将军庙外，听着里面民众的祷告、哭声、歌功颂德，又几度落泪。 “天将军，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在他心里似乎一点都不重要，我该怎么办……” 洛倾雪满心委屈。 从她决定退婚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经有了承担一切后果的觉悟。 只是她没想到，梁萧居然是真的有才，又为天将军正名，不惜怒怼才子佳人，得罪文人圈子。 而且，他似乎还是个正人君子？ 如今她反而开始反省，自己退婚的决定是否冲动了。 “倾雪！” 就在洛倾雪失落之时，远处传来一声呼唤。 洛倾雪回身一看，收起悲伤，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原来是独孤公子！” 来人一身白衣，面带微笑，颇有翩翩公子的风范，就连身后的两名书童气质也远胜于常人。 兵部尚书、万陵侯之子，独孤笑！ 独孤笑问道:“我看你心神不宁，一脸悲伤，莫非是感念天将军？” “是，独孤公子，我先回去了。” 洛倾雪淡淡回应着，便要返回马车。 独孤笑眼神一变，连忙说道:“倾雪，我刚回京城，对你甚是想念，你就不肯与我多叙叙旧？我还邀请了少言他们，你也一起来太学叙叙旧吧？” 洛倾雪摇了摇头。 “独孤公子，我是有婚约在身的，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我们的交情仅在太学偶尔的学术交流。” 独孤笑轻笑道:“整个京城都知道你想退婚，区区一纸婚约而已，你既然不喜欢，又何必在乎那种废物的感受？” 洛倾雪秀眉一皱，干脆不再理会。 她当初向洛长丰透露退婚的想法，被路过仆人听到，传了出去，闹得满城皆知。 独孤笑望着洛倾雪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恼怒，无奈的笑了笑。 洛倾雪是他内定的妻子，但她与梁萧的婚约，是他无法逾越的天堑！ “梁萧啊梁萧，人活着最大的悲哀，便是没有自知之明！” 独孤笑对梁萧的怨恨，与日俱增。 “倾雪！” 就在洛倾雪走近马车之时，远处又传来一道威严的呼唤。 洛倾雪疑惑的循声望去，吃了一惊:“梁大哥？” 梁风阴沉着脸走了过来，说道:“你来得正好，可否在这等我进去祭拜过天将军，我想去一趟洛府，与你爷爷好好谈谈你和我二弟的事。” 洛倾雪摇头道:“梁大哥，这是我和梁萧的事，你不必管了。” 梁风皱眉道:“他怎么说也是我二弟，我岂能看着……” “看着他梁萧被自己未婚妻退婚，是么？” 远处传来独孤笑的轻笑声，独孤笑已经走了过来，盯着梁风，面带微笑。 “我道是谁，原来是羽林军队长，校尉梁大公子。” 周围有几名少女也注意到了这里，不禁含羞惊呼:“那不是独孤公子么？” 听着周围的尖叫，独孤笑心中非常满意，瞄了洛倾雪一眼，见她毫无反应，又不禁失望。 他以才名风度迷倒万千少女，唯独不能获得洛倾雪的芳心。 梁风瞥了独孤笑一眼，冷声道:“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这是我们两家的私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吧？” 他之所以不能晋升，只能当个校尉，独孤笑的老爹兵部尚书独孤群“居功至伟”！ 独孤笑微笑道:“倾雪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有权决定自己的婚姻，你们梁家一再强逼她嫁给一个废物，岂不是要造成一场悲剧，贻笑大方？” 梁风斥责道:“关你屁事！她爹与我二叔是生死之交，同年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同日死，他们的婚约是两家认定！” 独孤笑与身后的两名书童默契的笑了。 周围的民众并未感动于梁风的慷慨陈词，也是讥笑不已。 “莽夫之所以是莽夫，不就是因为脑袋一根筋，除了粗鄙还是粗鄙！幸好大乾国的朝政没有交到你们这群莽夫身上，否则岂不是祸国殃民！” 独孤笑的一番慷慨陈词，引得周围少女纷纷鼓掌叫好。 梁风阴沉着脸，反唇相讥道:“老子就算是莽夫，也好过你们嘴上仁义道德，心里全是卖国！我们莽夫会保家卫国，你们自诩文人风骨，天将军尸骨未寒，你爹还主张议和？” 独孤笑哈哈大笑。 “千百年来，我们文人的观念一变再变，终究离不开为国为民。如今更是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等千古圣言！反观你们，说辞依然是那一套，就不会换个花样！” 闻言，梁风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洛倾雪急忙出声道:“梁大哥别生气，我随你回去便是……” 独孤笑惊道:“倾雪，你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必对他妥协！” “独孤公子，你管得太宽了。” 洛倾雪又羞又恼，正要发作，又有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 “独孤公子，倾雪，这么巧啊？”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名俊美斯文的青衣书生带着一名书童走来。 “是礼部尚书家的才子顾少言！”周围又响起一阵少女尖叫。 独孤笑会心一笑，迎了上去:“少言兄，你来得正好！” 第47章 你写的 京城有三大才女，洛倾雪，穆婉君，顾潇潇，以洛倾雪为首。 又有三大才子，独孤笑，穆宏，顾少言，以独孤笑为首，三人都是举人身份。 穆宏与顾少言，又分别是穆婉君、顾潇潇的胞兄，二人私交甚密，平日里在太学也相当低调，不喜外出。 穆婉君仰慕独孤笑，而顾少言又在追求穆婉君。 见到顾少言，梁风只感到一个头两个大。 他自认是一介武夫，本来就不擅长争吵，偏偏三大才子还要来两个。 “顾大哥……”洛倾雪朝顾少言微微行礼。 顾少言微微一笑，看向梁风:“这位是？” “是洛倾雪那个纨绔未婚夫梁萧的大哥，梁风。”独孤笑提醒道。 梁风听着周围一阵讥笑，心中恼怒，但又寻思顾少言与自己无冤无仇，还是朝他抱拳行礼。 顾少言眼睛一亮，问道:“令弟梁萧可在现场？” 梁风摇了摇头。 “顾大哥，梁大哥要找我爷爷一谈，先失陪了。”洛倾雪出声道。 顾少言微笑道:“好，不知梁萧现在是在家中，还是在你们洛府？” “在我们梁府。”梁风答道。 顾少言若有所思，说道:“在下准备拜访一下。” “少言兄也对梁萧感兴趣？”独孤笑轻笑道。 顾少言点了点头:“相当感兴趣，顾某昨日静修出关，听人说他当场怼了婉君，说什么‘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好诗！”独孤笑下意识的拍手称赞，但很快意识到什么，连忙话锋一转，“但这句用在京城才女身上，简直欺人太甚！” 洛倾雪心中一沉。 梁风沉声道:“我二弟不便见客，有什么事你们只管冲我来！” “不不不，阁下误会了，顾某只是有事想找梁萧。”顾少言连忙回应。 独孤笑在一旁揶揄道:“梁风，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升迁么？就是因为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国家岂能让你这种莽夫身居高位！少言兄说找梁萧，便是找梁萧，只有莽夫才会强出头。” “你不要得寸进尺！”梁风气得浑身颤抖。 他万万没想到，独孤笑能见缝插针，跟官场扯上关系。 洛倾雪也颇为惊怒，正要出声指责，远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找我？” 洛倾雪见到来人，失声惊呼:“梁萧！” 正是梁萧和月怜走来，身后跟着护卫。 梁萧无视了众人的目光，径直走到梁风身边，对梁风身后的家丁招了招手:“发生了什么，给我说说看？” 那名家丁精明，立即领会了梁萧的意思，凑到梁萧面前，小声叙述刚才发生的事。 独孤笑微眯着眼，盯着梁萧，妒火中烧:“梁萧……” 终于见面了！ 他自诩一世风流，唯独对这个所谓的洛倾雪未婚夫，让他恨不得千刀万剐。之所以他会着急赶回京城，也是因为收到了梁萧来京城的消息。 梁萧了解情况之后，拍了拍梁风的肩膀:“大哥，你不必说了。” “什么意思？”梁风一脸不满。 梁萧盯着独孤笑，沉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便是独孤笑？若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但说无妨，反正我也不会改。”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声。 独孤笑拉下脸来:“果然一家子都是莽夫！不过看你这病秧子，连你大哥都不如！” “你什么意思！”梁风终于怒了。 顾少言连忙上前挡在双方中间，连叫了几声“和气生财！”，又看向梁萧:“梁萧，关于诗词大会的传闻……” 梁萧不假思索道:“不错，我是对穆婉君说了‘商女不知亡国恨’。” 独孤笑心中一喜，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梁萧。 这个莽夫，看来还不知道，顾少言一直在追求穆婉君！ “唔，关于这件事，其实顾某没有资格评论……”顾少言无奈的笑了笑。 独孤笑疑惑的看向顾少言。 只见顾少言取出一张纸摊开，上面写满了字:“顾某是想问，这首词真是你写的？” 梁萧一看原来是《满江红》，当即点头:“不错！” “什么词？少言兄，我看看。”独孤笑更加惊疑了。 顾少言转身把词交给了独孤笑。 独孤笑看了一眼，顿时如遭雷击！ “这是他写的？？” 顾少言连连点头:“不错！顾某在太学找不到梁萧，就斗胆去问了卓令君，得知这首词的名字就叫《满江红》。怒发冲冠，凭栏处……” 说到最后，顾少言忍不住念了起来，围观众人拍手叫好。 但很快又有人望着梁萧，震惊失声:“这首词还真是梁萧写的？” 京城里多数人都难以相信，只道是以讹传讹，甚至有人认为这首词是卓子房或独孤笑写的…… 独孤笑拿纸的手微微颤抖，张了张嘴，却感到如鲠在喉，憋红了脸。 顾少言当场惊叹:“梁二公子真是大才，看来也不是传闻的那般纨绔窝囊！顾某即便苦思冥想一百年，也不见得能写出来与这首词媲美的作品！” 听着顾少言称赞梁萧，洛倾雪心情更加复杂了。 从梁萧出现到现在，他就没看过自己一眼，想到这里，洛倾雪又不开心了。 “他是不是以为我在帮独孤笑挤兑他大哥……” 只有梁萧面不改色道:“过誉了。” 独孤笑回过神来，提醒道:“少言兄，他可是辱骂了婉君……” 顾少言摇了摇头:“你有所不知，是婉君让顾某来找他道歉的。” “什么！少言兄，你不可乱说……”独孤笑不敢相信。 三大才女之中最为高傲的穆婉君，被梁萧当众“辱骂”之后，居然还委托顾少言向梁萧道歉？ 顾少言立即取出另一封书信交给梁萧，叹道:“婉君的信，请你过目。” 梁萧狐疑的打开信封，看了一遍。 原来穆婉君在心中阐述了自己的悔过之意，向梁萧道歉的同时也表达了敬佩之情，并且自省不该如此轻视天将军，又希望如果梁萧原谅她了，便代她向他的未婚妻洛倾雪道个歉。 “多大点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梁萧说着，把信交给洛倾雪。 洛倾雪看了一遍，不禁眉开眼笑，周围众人如沐春风，直接看痴了。 但很快，洛倾雪又看到了末尾那句“阁下与倾雪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顿时满面绯红，别过头去，不敢看梁萧。 第48章 立即成亲吧 围观的民众逐渐对梁萧刮目相看，有几名仰慕独孤笑的少女，也开始重新打量起梁萧这个纨绔子弟。 那首词带给国人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梁萧却始终保持着淡定，没有任何得意。 独孤笑惊怒的注视着顾少言，身为天之骄子的他一时间竟有些挫败感。 这个竖子，因为穆婉君对他独孤笑有好感，如今想报复他！ 独孤笑无法理解，自己明明已经表态了，想追求的是洛倾雪，也支持顾少言去追求穆婉君，为什么顾少言现在还要捅自己一刀？ “顾大哥，婉君能有如此认识，我为她感到高兴，不怪她了。”洛倾雪轻声道。 顾少言这才松了口气，微笑道:“天将军乃是大乾救星，舍生取义，万古扬名，自然不容蔑视！等有时间，顾某会带她来天将军庙祭拜，向天将军赔罪。” 洛倾雪赞许的看了顾少言一眼，这才重新看向梁萧和梁风。 梁风此时也有一点茫然。 京城三大才子，不是私交甚好么，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等等，《满江红》是我那窝囊二弟作的？ 梁风突然想起什么，惊诧的看向梁萧。 独孤笑越想越气，终于忍不住问:“少言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少言一愣，解释道:“梁萧确实有才，咱们可以和他交个朋友。独孤公子难道不觉得这首《满江红》堪称千古绝唱？” 独孤笑没好气的瞪了梁萧一眼，说道:“不错！在下要去找我大伯叙叙旧，失陪了！” 说到大伯，独孤笑情不自禁露出自豪的笑容，转身便走。.. 顾少言叹道:“独孤公子，看来你来得匆忙，没收到消息。刚才某从家父那边得到消息，你的大伯，工部尚书独孤良，已被陛下革职……” “什么？不可能！”独孤笑大惊失色。 他不相信，自己家权势滔天，工部尚书这么重要的职位，怎么可能毫无预兆的被革职？ 但这么大的事，顾少言没有必要当众骗他。 就连梁萧等人也是吃了一惊。 尚书被革职，这可是大事啊！ 在围观众人的议论下，独孤笑带着两名书童灰溜溜的赶回独孤家。 梁风强忍着没有笑出声，象征性的咳嗽了一声，拍了拍了想肩膀，说道:“二弟，倾雪，你们随我去祭拜一下天将军吧。” “我不去。”梁萧一口回绝。 “你！”洛倾雪又气又恼。 当众对天将军不敬，怎么又是这副德行！ 但良好的家教，让她忍住了骂人的冲动。 梁风小声道:“你是不是想让爷爷被参一本？” 梁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只好答应。 顾少言见此情景，抱拳道:“改日在下再登门造访，希望不会吃闭门羹。若是在太学相遇，咱们也可以探讨一下文学。” 梁萧微笑答应，目送顾少言离去，心中已有定见。 这顾少言不管抱着什么目的而来，起码也替自己打发走了独孤笑，梁萧对他还是有好感的。 梁风又看向月怜，道:“月怜，你在这里等候。” “不行，月怜不能离开我！”梁萧不满道。 梁风看了一眼洛倾雪，见她闷闷不乐，也无奈叹道:“你能不能照顾一下你未婚妻的感受。” 闻言，洛倾雪心情更加复杂。 梁萧却是面不改色，硬要拉着月怜一起去。 天将军庙内，香火旺盛，人来人往。 门口还放置了两块磁石，每个进去祭拜的人，若身上藏有利刃，会被当场吸引。 梁风将祭品摆好，四人祭拜了一番。 望着天将军像，洛倾雪的眼泪夺眶而出:“不管多少次，我仍是忍不住想嚎啕大哭……” 梁风叹道:“二弟，人家倾雪都铭记天将军的恩情，你看看你！” 梁萧顿时没了脾气。 谁会闲到拜自己、哭自己？ 神威府外，左贤王与呼衍伽罗坐在马车里，望着神威府门口，神情凝重。 “左贤王，您为何如此紧张？”呼衍伽罗终于忍不住询问。 左贤王回过神来，反复念叨着:“太像了……” “像？”呼衍伽罗更加疑惑了，“左贤王，您刚才一直盯着那个叫梁萧的少年……” 左贤王放下帘子的手微微颤抖，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画像，交给呼衍伽罗。 呼衍伽罗摊开一看，瞳孔一缩。 白马银枪，獠牙鬼面，神威赫赫。 正是昔日冲杀蛮荒铁骑的天将军！ “那个少年的身形，和天将军实在是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左贤王的声音发颤。 “怎么可能！那人明明是个病秧子！”呼衍伽罗一脸不信。 “这幅画像，乃是本王依据印象，花了两天两夜才画好的。无论是身材还是背影，都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左贤王的呼吸开始变得局促了，声音也越来越颤抖，“此子，其实是天将军本人，显灵只是个幌子！” 呼衍伽罗顿时感到如坠冰窟。 天将军显灵救了梁萧，是个幌子？ 倘若梁萧就是天将军，也说得通，但是…… 能在庙内连杀最精锐的“蛮荒十二刺”而毫发无伤，根本不可能！ 但凡被蛮荒十二刺的兵器划破血肉，都会毒发身亡，但梁萧还活着！ 呼衍伽罗努力保持冷静，安慰道:“左贤王，那天将军一定是死了，否则怎么可能躲起来！或许是天将军庙刚建成，神力有限，才只保住了庙里的梁萧和洛倾雪！” 左贤王这才微微点头，杀机毕露:“对，决不能让我蛮荒子民相信天将军还活着！不管这个梁萧是谁，给本王盯好了，找个合适的时机杀了他！” 呼衍伽罗嘿嘿一笑，立即去安排人手。 马车里，洛倾雪坐在梁萧右边，月怜坐在梁萧左边，三人保持着沉默。 此时洛倾雪心事重重，不时用眼角余光偷看梁萧。 是梁风要他们同坐一辆马车，结果梁萧又把月怜带进来了。 梁府，洛长丰得知兄弟二人来访，亲自出来迎接。 大堂内，梁风严肃道:“洛爷爷，我便开门见山了，最近请挑个良辰吉日，让我二弟和倾雪立即成亲吧。” 话音刚落，正常品茶的梁萧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洛倾雪也呛到咳嗽。 第49章 那我也去你家不就好了 “立、立即成亲？”洛倾雪脸都涨红了。 洛长丰顿时满面红光，拍手称赞:“老夫支持风儿的建议！” “爷爷……”洛倾雪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对梁萧才改观没多久，这突如其来的成亲，让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我不同意。”梁萧冷不防憋出一句。 众人一愣，月怜更是急得悄悄推梁萧的肩膀。 洛倾雪愣愣的望着梁萧，眼里已经涌出委屈的泪水。 梁风叹道:“我准备调往燕州守城了，万一不幸战死，梁家只剩下你和三弟，早些成家立业比较好，免得落到和我一样的处境。” “萧儿，为什么不同意？你大哥说得对！”洛长丰故作不悦，朝梁萧狂抛媚眼。. 梁萧一脸郁闷，解释道:“公主有令，让我去参加国事选材，以结果决定是否退婚，违抗皇命，搞不好要被满门抄斩。” 洛长丰笑眯眯道:“这是公主的意思，又不是圣旨！让倾雪去和公主说说，好办的！” 洛倾雪扭扭捏捏，欲言又止。 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求萧霜帮忙退婚的人，可是她自己！ 梁萧撇嘴道:“我还没有心理准备，等国事选材过后再说吧，我倒要看看，这所谓的国事选材到底是搞什么名堂。” 梁风和洛长丰又苦劝了一番，梁萧就是不肯答应。 若是成亲，洛倾雪就要和他同居，到时候恐怕天将军的身份就藏不住了！ 前世他可是做过卧底，深知卧底暴露祸及家人的情况并不是天方夜谭。 就算是面对至亲，也不能泄露秘密！ 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到全盛时期，若是让蛮荒和内奸知道了，后果可想而知！ 洛长丰与梁风急得语无伦次。 洛倾雪的眼泪夺眶而出，幽怨的望着梁萧，说道:“你开心就好！” 梁萧咧嘴一笑，说道:“不过嘛，我也没说要和她恩断义绝，更没说不想娶她。” 闻言，众人眼前一亮。 洛倾雪也止住了眼泪，心里好受了不少。 但很快洛倾雪又是俏脸一红，心下一慌:自己是怎么了，居然因为梁萧的话感到一丝庆幸！ 她发现，自己好像不舍得退婚了…… 洛长丰哈哈大笑:“行！只要你肯娶倾雪就行，但是婚事不能拖太久！这样吧，倾雪，你最近时常去看看萧儿，联络联络感情！” 洛倾雪连忙别过头去，不敢看众人，许久才憋出一个“哦！”。 “不行！”梁萧摇头道。 “怎么又不行了？”洛长丰差点就想跳过来掐住梁萧脖子，逼他答应。 梁风已经跳起来了，随时准备给梁萧屁股来一脚。 洛倾雪又委屈的低下头，只怪自己之前伤了他的心。 梁萧撇嘴道:“城里应该潜入了不少蛮荒人，再说了，她一个女孩子，哪能让她成天抛头露面呢？当然是让我来洛府找她了。” 闻言，洛长丰心花怒放，梁风也松了口气，笑了。 洛倾雪只觉得自己脸很烫，嘀咕道:“这还差不多……” 原来这家伙是担心她的安全！ 梁萧只是微笑。 梁风起身道:“那我先去岳父家看看雪静。二弟，你来都来了，今天就在这里陪陪倾雪。就算你国事选材的成绩不佳，圣上让你们退婚，大不了退婚之后两家再成亲，也不算抗旨。” 说完，梁风面带微笑，丢下梁萧一溜烟跑了，让梁萧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洛倾雪连忙跑去闺房准备，留下洛长丰与梁萧交谈。 洛长丰口若悬河般的“谆谆教诲”，梁萧只是微笑，耐心听着。 这位长辈殚精竭虑促成这门婚事，只为两家的情谊和两人父母的夙愿。 洛长丰见梁萧如此“乖巧”，更是开心得像个七十岁的孩子，不时拍手称赞。 “萧儿，你才十八岁就才华横溢，未来一定能成为国之栋梁，要戒骄戒躁！” 梁萧只是不停点头。 过了一刻钟，洛倾雪才跑回来，领着梁萧和月怜去自己的闺房。 来到门外，月怜识趣的止步。 梁萧正要开口，洛倾雪催促道:“月怜，你也进来呀。” 月怜惶恐的摇了摇头:“少奶奶，我是下人，待在外面等候就好！” “少奶奶？” 这称呼猝不及防，洛倾雪顿时满脸通红，有些惊慌。 “你是我的亲人，以后再说自己是下人，我真的生气了！”梁萧故意绷起了脸。 洛倾雪掩嘴轻笑，把月怜也拉了进来。 梁萧进房一看，不禁称赞。 墙壁上挂着一柄宝剑、一杆长枪，余下的都是书画，桌上还摆好了笔墨纸砚，以及几首诗词。 洛倾雪把诗词一一摊开，柔声问道:“你觉得，这些如何？” 梁萧看了一眼，称赞道:“挺好！” “你只管放心批评，我又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洛倾雪委屈道。 梁萧微笑道:“真的挺好，不像欧阳生他们那般矫揉造作。但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老写一些边塞诗词？” 洛倾雪低头道:“我自小修文习武，总想着从军报国当个女将军，可长大了才知道国家不允许女子参军，也只能借诗词幻想一番。” 梁萧赞赏的点了点头。 洛倾雪弱弱的问道:“泽国江山入战图这首，真的是你写的？你要如实回答我，毕竟我怎么说也是你名义上的未婚妻……” “还是青梅竹马哦。”月怜补了一刀。 梁萧只好点头。 洛倾雪又惊又喜:“那你再写一遍好不好？还有那首《满江红》，也写一遍？我给你磨墨！” “不行！”梁萧连连摇头。 洛倾雪不禁失望:“为什么不行？” 梁萧答道:“那首诗，我答应小霜子，只为他而写。《满江红》我也写过了，但被我送给卓令君了。” 洛倾雪恍然，又问:“小霜子？是谁？” “是我结拜的义弟，虽然是小太监，但也忧国忧民呢。”梁萧嘿嘿一笑。 洛倾雪更加好奇了，说道:“以后一定要介绍给我认识认识，你能和忧国忧民的人结义，说明你并不是那种……” 说到最后，洛倾雪羞愧的垂下螓首。 因为她，梁萧成了整个京城男性嘲笑的“纨绔”！ 梁萧摇头道:“介绍给你认识，恐怕不行，他只在夜间来我家找我。” “那我也去你家，不就好了！”洛倾雪脱口而出，回过神来，脸红到了耳根子。 第50章 北方有佳人 “嗯？你这性子转变有点快，让我有点猝不及防。”梁萧微笑道。 洛倾雪不敢回应，只是低着头，用手轻轻卷着自己的青丝，心乱如麻。 我怎么会说出那种话呢，羞死人了！ 房间里满是暧昧的气氛。 洛倾雪满心羞涩，希望梁萧能换个话题，却不料梁萧只是微笑注视着她。 情急之下，洛倾雪说道:“总之，有机会就介绍他给我认识一下吧！既然他是太监，我也不必担心你吃醋了。” “我吃醋？”梁萧一愣。 “你，你不是吃天将军的醋么，可我没有见异思迁……”洛倾雪紧张道。 梁萧不禁失笑:“我干嘛要吃醋。” 谁会吃自己的醋？ “你会允许我崇拜天将军么？”洛倾雪弱弱的问道。 “为什么不能？”梁萧反问。 洛倾雪终于放下心来，拉起梁萧的手，解释道:“我对天将军更多的是感激之情，哪怕天将军还活着，我又与你退婚，我也没想过要去追求天将军……” “我相信你，毕竟你梦里都这么说了。”梁萧哈哈大笑。 闻言，原本还满心感动的洛倾雪，羞恼的甩开梁萧的手，背对着梁萧，气鼓鼓的。 “哼！” 这家伙，太得意、太讨厌了！ 梁萧突然安静了下来，洛倾雪仍在故作生气。 但等了许久都等不到梁萧的回应，洛倾雪又有些害怕梁萧生气走开，连忙回头一看，顿时呆若木鸡。 梁萧正在提笔写诗。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文字苍劲有力，令洛倾雪看得如痴如醉。 “这，是写给我的么……” 洛倾雪不敢相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掐到自己的手臂生疼，发现这不是梦。 “除了文武双全的你，谁当得起这首歌？我送了小霜子和卓令君，没理由冷落自己的未婚妻，这首送给你了。”梁萧微笑道。 洛倾雪踟蹰片刻，终于走到桌前，伸出一双纤手，颤抖的摸了摸纸上的边角，又连忙收回手，生怕这首歌被自己弄脏。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洛倾雪一字字的念着，如痴如醉。 “我真的有那么好么？” 梁萧只是笑着点点头，洛倾雪羞得别过头去，只让梁萧看到微微泛红的粉颈。 “你明明这么有才，为什么甘愿当个纨绔呢……” 梁萧笑道:“时机未到。” “时机……也对，你才十八岁，是我急功近利了。”洛倾雪更加惭愧。 梁萧又笑道:“不管怎样，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哪怕你是想退婚。” “我……”洛倾雪支支吾吾，满心愧疚。 “不过，我现在有些舍不得了，因为有我在，你才能放心饮酒。”梁萧撇嘴道。 闻言，洛倾雪泫然欲泣，转身望着梁萧。 为了让我放心饮酒？ 对她而言，这样的情话不咸不淡，恰到好处。 “我得回去了，你最近一定不要乱跑。”梁萧叮嘱道。 洛倾雪羞涩的点了点头:“听你的。” 送走梁萧后，洛倾雪回到闺房，轻轻抚摸着那首歌，爱不释手。 “写得真好，如果能为民谋利，就更好了……” 官道上，月怜喜极而泣:“公子终于让少奶奶回心转意了！” “你开心么？”梁萧问道。 “公子娶了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我当然开心！”月怜认真的点点头。 “你就不怕我们成亲以后，你被人家冷落，甚至再也没机会服侍我了？”梁萧微笑道。 闻言，月怜艰难的低下头，哽咽着:“那月怜也会祝福公子和少奶奶，以后只在梁府做个杂役，公子不要赶人家走！” 梁萧心疼的捏了捏月怜的小脸蛋，安慰道:“放心吧，倾雪可没那么恶毒，否则我哪敢要她。公子永远是月怜的公子，月怜也永远是公子的月怜。” 月怜这才破涕为笑:“公子最好了！” 万陵侯府，独孤笑与一名白发红袍老者对坐饮茶。 万陵侯，兵部尚书独孤群！ “爹，大伯为何突然被革职？”独孤笑一脸不解。 独孤群咬了咬牙，叹道:“他一时利令智昏，将梁萧与张扬合力绘制的曲辕犁设计图据为己有，被陛下查出来了。” “梁萧？曲辕犁？什么东西！”独孤笑眉头一皱。 “一种新农具，能让你大伯急于据为己有，你应该明白意味着什么。”独孤群冷声道。 “要么权倾朝野，要么留名青史！”独孤笑颤声道。 到了独孤良这种身家，除了更大的权力和名望，很难再有能够打动他的东西了。 “可是，这和梁萧有什么关系？”独孤笑不解。 独孤群叹道:“那曲辕犁的设计图初稿，是梁萧绘制的，终稿是张扬定的。两名年纪加起来四十出头的年轻人，居然能造出这等神物，不可思议。” 独孤笑眼神一冷:“又是梁萧！他抢了倾雪，还害了大伯，不可轻饶！” 独孤群提醒道:“他可是左将军的孙子，你不要胡来，免得坏了那位大人的计划。你若想让他丢脸，可以去一趟太学，欧阳宏之子欧阳生，因为梁萧丧失了十年仕途。” 说着，独孤群取出一份情报，交给独孤笑。 独孤笑看完后，眼前一亮，二话不说，立即赶往太学。 梁府后院，梁萧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张扬和工匠们演示曲辕犁。 有了朝廷的帮助，曲辕犁造得很快，初版四种已经做出来了。 耕牛拖着曲辕犁，将地上的泥土和积雪犁开，整齐有序，转向也极快。 “梁二公子，张先生，这曲辕犁比我们以前见过的任何农具都实用好几倍！”一名工匠激动得语无伦次。 其他工匠也是欢声笑语。 张扬跟在耕牛后面，拍了拍曲辕犁的犁梢，说道:“这一版最好用，不过犁铲也需要重新精制一下，因为急于测试，犁铲造得比较仓促！” 梁萧欣喜的点头道:“就把这版提交给陛下吧，来年春耕之前，尽可能大量投入生产。” 就连梁萧也不得不佩服张扬的水准，居然能把他凭印象绘制的曲辕犁吃透，改造出真正的曲辕犁。 就在此时，一名护卫来报:“二少爷，如您所料，有大量的难民确实来到了城南！” 第51章 宓儿 “难民？”众人有些疑惑的看向梁萧，不知道这位贵公子有何打算。 梁萧只是叮嘱张扬将曲辕犁提交给黄兴，然后带着月怜和护卫们赶往城南的难民营。 路上，梁萧询问护卫关于难民营管理的情况，得知负责人是仓司李平。 “公子，这些难民有一半是从燕州来的……”月怜叹道。 梁萧微微点头，说道:“正好，我也需要他们。” 城南难民营，上万难民被安排在棚子里，棚子内外各处生着火堆，勉强抵抗严寒。 这群难民多数面黄肌瘦，但其中也不乏一些人红光满面，趾高气扬的扫视全场。 难民营内，不时传出阵阵哭泣声和打骂声。 靠近北面的角落里，两名中年人正在拉扯一名女童。 这名女童生得瘦弱，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似乎是在保护着什么东西。 “饼呢？自觉一点！”一名中年人咄咄逼人，踢了女童一脚。 “饼是他们发给宓儿的，你们不是也有！”女童嘤嘤哭泣。 中年人怒道:“那点干粮哪里够吃，你小孩子吃那么多有什么用！” “李三，注意点，别让她吃了！”另一名中年人提醒。 李三点了点头，又踹了女童后背一脚:“老子脾气好不跟你计较，你把饼交出来，就当无事发生，别等白四动手！” 宓儿哭得更厉害了:“宓儿已经没爹没娘了，你们不要欺负宓儿，宓儿快饿死了，这饼咱们对半分，好不好？” “废什么话，都拿来！”白四终于忍不住了，把宓儿提起来一看。 她手里抓着的一个饼，已经四分五裂了。 宓儿惊恐的把碎饼往嘴里塞，白四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情急之下，宓儿干脆把手一扬，饼撒落了一地:“你们不让宓儿吃，宓儿也不让你们吃！” “你他娘的？小小年纪就敢得罪老子？”白四盛怒之下，抬手给了宓儿一巴掌。 难民营里响起了宓儿的哭声。 有妇人于心不忍，出声劝道:“她还小，放过她吧？” 但很快她便迎上了李三和白四恼怒的目光，被自己的丈夫拉回角落里，不敢再管。 周围的难民都是敢怒而不敢言，生怕得罪这两个痞子，以后被他们盯上自己手里的口粮。 宓儿抹着半边红肿的脸，还不忘挣扎。 “别闹出人命，不然咱们也得死！”李三提醒道。 白四看着洒落一地的饼，咬牙切齿，又给了宓儿一巴掌。 好在这次宓儿捂住了脸，没有红肿，但依然疼得嚎啕大哭。 “此等禽兽之行，为何无人管理？” 远处传来一声怒斥，众人循声望去。 原来是梁萧和月怜大老远听到哭声和叱骂，快步赶来。 见梁萧脸色苍白，李三和白四哂笑不已:“富家子弟，穷人的事你还是别管得好，否则老子让你明白什么叫丢人现眼！” 梁萧见宓儿朝自己投来求助的目光，不禁怒火中烧，拉下脸来，加快脚步过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 两个痞子先是一愣，随即把宓儿丢到一边，朝着梁萧赶来，势如猛虎。 “公子小心！”月怜吓了一跳，便要冲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梁萧眼神一凛，侧身躲过了李三一脚，一拳轰在李三肚皮上。 李三一声惨叫，白四吃了一惊，尚未来得及反应，鼻子上就挨了梁萧一拳，眼冒金星。 两个痞子重心不稳摔在地上，梁萧抬脚便踹，直踹得二人哀声求饶。 梁家的护卫也赶了过来，在梁萧的命令下制服两人。 “去叫仓司过来。” 梁萧对护卫说完，从行囊里取来金疮药，拉起宓儿的手，轻声道:“没事了，别怕。” 宓儿抬头望着梁萧，眼角带泪，瑟瑟发抖。 看着这名女孩，梁萧不禁想起儿时的月怜，心中一疼，脱下自己的狐裘裹紧宓儿，抱着她来到火堆旁。 月怜连忙去马车里取来第二件外衣，给梁萧披好，望着认真给宓儿脸上敷药的梁萧，眼泪夺眶而出。 这一幕，与当年令她永生难忘的一幕何其相似！ 宓儿不敢乱动，只是呆呆的望着梁萧和月怜，甚至不敢哭泣。 “他们想抢宓儿的饼，宓儿不给……”宓儿支支吾吾道。 梁萧微微一笑，把宓儿推给月怜安慰，问道:“那你怎么不怕他们？” “爹爹以前教导宓儿，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梁萧心中好奇，问道:“那你爹娘呢？” 宓儿终于又嚎啕大哭，从怀里取出一块破损的木片。 “爹爹护着宓儿和娘，被蛮荒铁骑害死了。娘带着宓儿来了京城，也病死了，被他们送到乱葬岗，不让宓儿见娘最后一面，说是怕有瘟疫。宓儿学大家找了块木牌想卖掉自己，混口饭吃，他们嫌弃宓儿瘦小，都看不上……” 梁萧神情凝重，轻轻拍了拍宓儿的头，叹了口气。 他发现，这孩子谈吐清晰，多半是生于富贵人家、书香门第，自小就接受教育。 月怜打开箱子，取出两个热乎乎的肉包子递给宓儿:“宓儿饿了吧？快点吃哦。”. 宓儿小脸上浮现一抹喜悦，但立即摇了摇头:“让宓儿为你们做点什么再吃吧？” “不用的，宓儿只管吃，不收钱的。”月怜亲昵的摸了摸宓儿的小脑袋。 宓儿摇了摇头，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梁萧，欲言又止。 梁萧微笑道:“我明白了，这也是你爹教的吧？那你先给这位月怜姐姐捶捶肩好了，这包子就是酬劳。” 宓儿开心的答应着，立即给月怜捶肩膀。 过了会儿，月怜柔声道:“好了够了，宓儿可以吃了。” 宓儿这才放心的接过两个包子，将其中一个递给梁萧，说道:“大哥哥救了宓儿，分你一半。” 梁萧莞尔一笑，说道:“你吃吧，哥哥不饿。” 宓儿乖巧的点点头，吃起包子，细嚼慢咽，只希望能多享受享受这久违的美味。 看在眼里，梁萧叹了口气，扫视难民营，见人人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心中已有定见。 应该是有人克扣了赈灾资金，他相信萧清这个皇帝不可能置难民于不顾。 等仓司来了，一问便知。 想到这里，梁萧轻声问宓儿:“哥哥姓梁名萧，姐姐姓梁名月怜，宓儿姓什么？” “宓儿姓甄，单名为宓，甄宓，今年十岁。” 第52章 六百人 “甄宓？”梁萧惊讶的打量着眼前的宓儿。 传说，文昭甄皇后的的名字便是甄宓，那可是历史上有名的美人。 甚至还有《洛神赋》就是写这位美人的传闻！ 不过这孩子只是十岁的孩童，梁萧在经历了短暂的惊讶之后，更多的还是心疼。 月怜又取出两个包子递给甄宓，甄宓摇了摇头，弱弱的指向远处的难民。 梁萧眼中又多了几分赞许，让护卫们去后面拿来几笼包子，看谁饿得最严重，便优先给谁分配。 甄宓这才偷偷望着神情凝重的梁萧，后者正望着难民，若有所思。 看在眼里，甄宓默默的把狐裘脱下，还给梁萧。 梁萧轻声一笑，又给甄宓披上:“好孩子，别着凉了。” 甄宓忍住眼泪，乖巧的点点头，不敢再去打扰梁萧思考。 人群后方，两道鬼鬼祟祟的人影远远盯着梁萧。 “刚才你看到了吧？梁萧殴打那两个难民？快回去禀报，就说梁萧殴打难民，独孤家一定能借此机会大做文章搞垮梁萧！” 二人大喜，其中一人迅速跑回去报信。.. 接到包子的大多是老弱妇孺，纷纷朝梁萧磕头拜谢。 “我不是你们的主子，你们也不是奴隶，不许跪，都起来！”梁萧正色回应。 这群难民紧张的起身，依然有人作揖拜谢。 梁萧这才微笑回应他们，把甄宓带到马车旁，问道:“宓儿，你可愿意随我们回梁府？” 甄宓当场痛哭失声，朝梁萧跪下，喊道:“宓儿拜见主人！” “不不不，我不是要收你为奴。”梁萧连忙扶起甄宓。 甄宓止住了哭声，擦去眼泪，咬着下唇，满心失落。 她原以为自己找到了好主人家，能有口饭吃。 梁萧轻声道:“往后梁府就是你的家，我和月怜姐姐会照顾你的，你不必再挨饿受冻了，还可以读书识字。” 闻言，原本想要走回难民营的甄宓，眼泪又夺眶而出，颤声道:“宓儿不敢越礼，只求做主人的奴婢就好……” 梁萧微笑道:“那倒不用，月怜也是我的亲人，今后你也是，你叫我哥哥就好。” 甄宓惶恐至极，不停摇头，只想做个奴婢，最后拗不过梁萧和月怜的劝说，这才含泪朝二人分别行了一礼。 “宓儿见过萧哥哥，见过月怜姐姐……” “乖！”月怜宠溺的摸摸甄宓的小脑袋，在梁萧的安排下，带着甄宓进了马车。 马车里，甄宓和月怜轻轻拉开帘子，望着远处梁萧的背影。 他独自立于风中，如同一株雪松，绝世沉稳。 姐妹俩认真的望着梁萧，似乎是想把他的身影牢牢烙印在脑海里。 梁萧等了片刻，终于等来了仓司李平。 这名老者带了几名差役过来，疑惑的打量着梁萧。 “阁下可是左将军府上二公子？” 梁萧点了点头，问道:“仓司大人，我有一事不解，这些难民为何个个忍饥挨饿，甚至都要饿昏了？” 李平一愣，随即苦笑道:“因为赈济用的灾银就那么多，京城的那些米商又趁机抬价。” 梁萧沉声道:“以陛下的圣明，怎么可能考虑不到这种情况？关键是这灾银经过层层克扣，还是有人故意削减？” 李平惊疑的看着梁萧，小声道:“梁二公子，你不在官场，还是谨言慎行比较好，莫要因为此事得罪人，影响左将军在朝中的地位。” 梁萧扫了一眼难民，仿佛在自言自语:“此事我请示过我爷爷，他老人家支持我，让我便宜行事。我已经打听过仓司大人是个好官，这灾银定然不是你克扣的，对吧。” 李平正色道:“老夫岂敢犯这种杀头大罪？并不存在克扣，而是户部只肯划拨这点，老夫也只能掰着手指头数着花。” “户部？”梁萧眯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 李平苦口婆心的劝道:“正是！户部尚书欧阳基，乃是欧阳生的二叔，你和欧阳生的恩怨，老夫已有耳闻。这里面的水很深，你最好还是别碰为妙！” “看来得找爷爷或者小霜子帮忙解决此事。” 梁萧心中打定主意，压下心中的怒火，不再为难李平，问道:“仓司大人，我准备从这些难民里招募超过五百工人，管吃管住，没问题吧？” 李平大喜:“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当然没问题了！老夫相信，能作出《满江红》的梁二公子定然能善待难民！” 二人一拍即合，梁萧从人群中挑出六百人，大多数人是拖家带口。 六百人望着前方梁萧，惴惴不安。 梁萧只是朗声问道:“你们想吃饱饭么？” 众人一愣，纷纷点头:“想！” “很好，跟我回梁府！” 梁萧大手一挥，让护卫们护送这群人回梁府，自己返回马车。 甄宓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弱弱的问道:“主……萧哥哥是想招募工人么？” 梁萧点了点头:“聘用他们，可以减少难民数量，同时创造就业，两全其美。” “那宓儿也和大家一起做吧。”甄宓开心道。 梁萧连连摇头:“这不是小孩子能做的，你好好读书。” “萧哥哥招募的那些人里，有小孩和老人呀！”甄宓不解。 梁萧解释道:“干活的主体是成人，照顾他们一家老小，再聘请几个私塾先生和医师，让他们病有所医，老有所养，少有所学，没了后顾之忧，我和他们才能放心。” 不光是甄宓，就连月怜也是一脸惊骇。 她们从来不曾听说过，有人会这么慷慨大方。 这样下去，得做什么买卖才不会赔本？ 梁萧没有过多解释，而是与二人闲聊。 有了栖身之所，甄宓忍不住喜极而泣，哭累了之后，在月怜的怀中沉沉睡去。 月怜轻抚着甄宓的头发，不禁潸然泪下。 “当年我也像宓儿这般，父母双亡，因为生得瘦弱，还得了病，跪在路边想卖了自己都没人要。有三个痞子想抢走我领来的饭，也是公子出来救我……” 月怜如泣如诉，忍不住望着梁萧，泪眼婆娑。 梁萧失笑道:“只可惜那时我也还小，打不过他们，就只好把你抱在怀里，任由他们踢打，拖到我爹娘他们来了。” 他明白，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既是曾经的梁萧，也是现在的梁萧。 “所以那时的月怜已经下定决心，就算生生世世都给公子为奴为婢，月怜也毫无怨言，可公子却对月怜这般好。”月怜说着，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夺眶而出。 “你是我梁萧的亲人，往后你再说自己是奴婢，我就吃了你！”梁萧安慰着，又开始假装生气。 月怜心中一惊，这才擦掉眼泪，乖巧的点头。 人群后方，留下来的那名鬼鬼祟祟的人双眼放光。 “这梁萧还敢招募流民？正好，就说他招募私兵，豢养死士，看他几时人头落地！” 第53章 这书老子不读也罢 太学。 梁云趴在书桌上，望着人来人往、谈笑风生的太学生。 偶尔见到熟面孔，梁云忍不住起身，又默默坐了回去，放弃了打招呼的念头，只能独自躲在角落里生着闷气。 梁萧得罪了欧阳宏、欧阳生父子，他作为梁萧的堂弟，即使表明了态度，依然遭到许多太学生的排挤。 此刻梁云在心中除了暗暗埋怨梁萧几句，也无可奈何。 连大哥都治不了梁萧，爷爷还庇护着他…… 梁云越想越恼，指节不由自主的发力，桌上的白纸都被抓皱了。. 凭什么好事都是他占了，坏事却要我一个人扛着？ 就在梁云独自生气时，一群太学生在欧阳生的带领下走了进来，直奔角落。 “梁云！” 欧阳生一脸微笑，席地而坐，目光不离梁云。 周围的太学生识趣的避开，不少人纷纷离场。 现在欧阳生就是个瘟神，因为梁萧而仕途不顺，但他还有个老爹和二叔作为后台，谁也不敢得罪，生怕他迁怒于人。 梁云努力保持镇定，微笑道:“欧阳才子有何贵干？” 欧阳生问道:“梁云，你当真很讨厌梁萧？” 梁云不停点头:“他也就比我早生了一年而已，我没少受他的气！” “那是自然，这等纨绔，但凡是个读书人都会打心底里厌恶吧？”欧阳生说着，又取出一封手书，递给梁云。 梁云看了一眼，瞳孔猛缩:“这是……” “就在不久前，梁萧在难民营里殴打难民，还招募难民为私兵。此事是他个人之罪，不会祸及家人。不过，如果能有人大义灭亲，作为人证，会更有说服力，案子办起来会更快。” 欧阳生解释的同时，坐到了梁云身边，拍了拍梁云的肩膀。 “梁云贤弟，你也厌恶梁萧，恨不得把他赶出家门吧？他也不是你的亲兄弟，就有劳你做个证。只要梁萧犯事，你爷爷也不会保他，定然是要将他赶出家门的。我的意思，你明白了么？” 梁云已经满头大汗，呼出大片白汽:“这罪名……” 欧阳生劝道:“这可是你向我们圈子表态的绝佳时刻，读书人就应该洁身自好，而不是与梁萧这样的人同流合污，不对么？你就签下你的名字，最好能加点料，说得越严重越好。” 梁云愣愣的看着这封手书，又抬头看了欧阳生等人一眼，颤颤巍巍的摸向自己的毛笔。 欧阳生大喜:“我给你磨墨！”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梁云深吸了一口气，冷静的写下文字。 “梁云贤弟真是识大体，日后前途……” 欧阳生等人欣喜的念叨着，突然神色大变。 梁云写下的是四个大字:一派胡言！ “啪！” 梁云一把将毛笔拍在桌上，怒然起身，指着欧阳生的鼻子痛骂。 “梁萧与我再怎么不和，为人再怎么不堪，也是我二叔的血脉，还有我爷爷亲自教导，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你们这群伪君子，想要毁我梁府家风，门都没有！” 梁云仍不解气，指着远处的牌匾，喝道:“你们对得起这先贤四字么！” 牌匾上赫然写着“正大光明”，乃是开国丞相卓明峰题字，被太学奉为至宝！ 众人当场恼羞成怒，欧阳生更是浑身颤抖，怒视着梁云:“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云环顾全场，发现这里只有自己和欧阳生的人，心下一沉，表面上仍是冷笑。 “我乃左将军之孙，你们有种便在这里杀人灭口，否则我一定要揭发此事！” 众人被梁云的话唬住了，不敢乱动。 欧阳生怒极反笑:“梁云，你是打算和梁萧做一丘之貉？” “我梁云自认不够聪慧，但还没蠢到被人当枪使！”梁云瞥了欧阳生一眼，满脸不屑。 欧阳生微眯着眼，冷笑道:“你是想从此脱离京城才子的圈子？” 闻言，梁云拍案而起，声色俱厉的骂道:“读书人的礼义廉耻你们是一点都没学会，只知道党同伐异！倘若你们代表文学圈子，代表太学，那这书老子不读也罢！” 在众人惊怒的注视下，梁云收拾书柜，愤然离去。 欧阳生回过神来，急道:“快去通知独孤笑！” 梁云一路赶回梁府，想到自己又因为梁萧弃学，不禁越想越气，快步赶往梁萧的院子。 此时梁萧刚为甄宓安排好住所，独自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梁萧！” 梁云迎了上去，问道:“你老实交代，有没有在难民营里殴打难民，有没有从难民营里招募私兵、豢养死士？” “什么玩意？”梁萧眉头一皱。 梁云将欧阳生之事说了一遍。 梁萧当即拉下脸来，沉声道:“那两个痞子手脚健全不去干活，待在难民营里抢宓儿的饼，殴打女童，但凡有点良心的，都会出手教训他们吧？” 月怜解释道:“三少爷，公子他不是要招募私兵，更别说是死士了。只是和仓司商量好了，找一百多户难民，准备给他们安排工作。” 闻言，梁云悻悻然的转身就走:“那没事了……” 梁萧立即叫住梁云，走过来勾住梁云的肩膀。 “啧啧，没想到，你心里还是有我这个堂兄的嘛。” 梁云嫌弃的甩开了梁萧的手:“你少来，我被你连累得还不够惨？” 梁萧笑嘻嘻道:“你看看欧阳生他们什么德性，就别想着融入劳什子的圈子了。这样吧，作为补偿，我给你找点财路，正好我也缺人。” “我是几个铜子儿能收买的？”梁云一脸不屑。 “搞不好过阵子你能分个几千几万两。”梁萧撇嘴道。 “什么东西？带我去看看。”梁云的脚已经不听使唤了，象征性的挣扎两下，跟着梁萧走了。 “想不到公子和三少爷这就冰释前嫌了。”月怜捂嘴偷笑，望着拉拉扯扯的兄弟俩，回院子里照顾甄宓去了。 梁府别院，六百难民已经梳洗完毕，也吃饱了，正翘首期盼他们的恩人到来。 周围还有大量的梁府护卫守备。 在众人崇敬的注视下，梁萧拉着梁云走了进来。 “不要跪！” 梁萧及时喝止了想要下跪拜谢的众人，众人诚惶诚恐的朝梁萧鞠躬、行礼。 “你想靠这群人给你赚钱？做白日梦呢？”梁云没好气的瞪了梁萧一眼。 第54章 你果然是疯了 梁萧凑到梁云身边，小声道:“你就是有个毛病，老喜欢抢着讲话。” 梁云一愣，为了“分红”，决定先忍忍，不与这货计较。 梁萧这才走向众人，朗声道:“诸位，想必管家已经告诉你们，我是来雇佣你们做工人的。” 众人纷纷回应“晓得！”。 一名老者有些忐忑的问:“恩人，我们这群人里有不少是老骨头，体力比不得年轻人，难道您也看得上……” 梁萧让众人坐在原地之后，这才开始解释。 “重点是青壮年，包括妇女，我准备雇佣你们。至于老人、孩子、伤残病人，都不需要参加工作，相反，还能得到适当的照顾。换句话说，只要青壮年代表你们的家庭为我工作，可以养活全家。” 话音刚落，底下一阵激动，但更多人是不敢相信。 这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的事？ 但出于对梁萧的感激，以及管家事先提醒不得喧闹，他们还是耐着性子听下去。 “工作强度一般，并且你们的工钱我会按市场价照付，同时你们与家人包吃包住，包治病。如果以后业绩喜人，我还能增加你们的工钱。” 这下就连青壮年也心动了，有不少人双眼放光，一脸急切，恨不得现在就干。 他们颠沛流离这么久，能有吃的有住的，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这位梁二公子，还打算有偿聘用他们，连家人的医疗费也包了？ 皇帝都做不到这么好心！ 简直闻所未闻！ “但这是有代价的！” 梁萧终于说到了重点，朗声道:“为了避免技术泄露，从今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由护卫看护工坊，没有我的允许，你们都不得外出，也不得在工坊里乱跑。即便得到了外出允许，也必须由护卫跟着。” “技术？”梁云一愣，顿时来了精神。 前不久梁萧招揽了张扬，这件事府上的人都知道，据说张扬还得到了工部的支持！ 底下的民众吃了一惊，议论纷纷:“不能外出？” 梁萧点头道:“不错！也就是说，在我确保技术安全的这段时间里，你们工作和福利，是以牺牲全家自由为代价的！” 梁萧话音刚落，周围陷入短暂的沉寂。 过了片刻，众人纷纷发出激动的欢呼声。 梁萧一愣，突然想起了什么，笑而不语。 一名中年壮汉拍着胸脯，言辞恳切:“恩人！区区自由算什么？我们原本可都是难民！” “对啊！恩人能赐我们一口饭吃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您还打算给我们安排住处，甚至为我们治病，这简直是圣人之举！”一名老人声泪俱下，又要跪下磕头，被护卫扶了起来。 “恩人就算不给工钱，我们也愿意为您干活，只求全家能有安身之所，不再家破人亡！” 所有人纷纷表态，哭声一片。 头一回碰见这么好的恩人，他们甚至觉得自己活在梦里。 梁萧望着民众，心中五味杂陈。 其实他尝试了用那个世界现代人的思维，去对待这些难民。 但很明显，这种福利放到这里，是划时代的举措…… 这天下众生，不患寡而患不均！ 对于这些无家可归的人而言，这种福利甚至显得有些沉重。 “二哥，你是不是有病。”梁云在一旁碎碎念，但在不知不觉间也承认了梁萧这位兄长。 六百人，还给工钱，这得是一笔多大的支出！ 梁萧思索片刻，微笑道:“工钱还是要给的，只不过初期的工钱标准和外面一样。视盈利情况，再予以提升。毕竟你们没必要生生世世都给我和我的后人打工，总有辞职或者改行的时候。” “不不不，我们决不辞职，只要您需要工人，我们死也不走！”众人惶恐不已，甚至双手合十，不停对着梁萧祈祷膜拜。 梁萧欣慰的笑了笑:“放心，不会随意辞退你们，以后产业做大了，我甚至还要招募更多的工人。大家先在这别院休息几天，到时候我会给你们安排领班，教导你们工作。” 安抚完这一百多户难民之后，梁萧这才带着梁云离开。 “二哥，你到底是准备干什么？生产那个新农具卖钱？”梁云忍不住问道。 “酿酒。”梁萧淡然回应。 “酿酒？？”梁云呼吸一滞，随即一拍额头，“你果然是疯了！市面上的酒最便宜的才几十文钱一斤，最名贵的酒也不过几十两一斤，酿酒怎么赚钱……” 梁萧微笑道:“你喝过酒吧？” 梁云痛心疾首道:“当然喝过！该不会是爷爷支助你这么胡来的吧？不行，我得告诉爷爷，这种事没前途的！” 梁萧拍了拍梁云的肩膀，交给他一张百两银票。 “放心，我花的是我自己赚的钱。至于你，就负责监督工坊流程，每月我支付给你一百两，这是预付，以后酿酒的净利润给你一成。” 梁云一愣，收起银票，马上闭嘴了。 得了，有钱就行。 至于净利润是什么玩意，他似懂非懂，但只要别让他倒贴钱就行。 梁云老老实实的跟着梁萧回到院子里，坐在石桌旁等候。 只见梁萧从屋里取来一个小酒坛，放在桌上。 隐约闻到酒香，梁云喉头一动，惊道:“你要酿的是这种酒？” 梁萧点了点头，随手打开严严实实的盖子。 酒香扑鼻而来，仿佛无穷无尽，钻入梁云的鼻孔。 梁云一愣神，哈喇子不知不觉流了出来，失声惊叹:“好酒！”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从来没闻过这么惊人的酒香，韵味无穷，仿佛要直冲天灵盖！ “平时大家喝的酒，和清水差不多吧。”梁萧微笑着，重新盖好盖子，但酒香依然不散。 大乾国的酒，对梁萧而言，和啤酒差不多，甚至还不如啤酒好喝！ 梁云只是木讷的点头，双眼死盯着酒坛子，不停咽着口水。 “我说，就这么一坛子，我有办法把它的价格炒到一千两，你信不信。”梁萧问道。 梁云只是小鸡啄米般点头，早已听不进梁萧的话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让梁萧送他这坛子酒。 梁萧看在眼里，不禁摇了摇头，把酒坛子推给梁云。 “喝一口试试吧。” 第55章 传承不朽的军魂 梁云顿时心花怒放，拿起酒坛子就要灌下去，却被梁萧制止了。 “这酒很烈，不要这么喝，会浪费。” 梁云一脸自信:“能有多烈？百春楼十八年的女儿红我都喝过一整坛子！” 说着，梁云抬起酒坛灌了下去。 “噗嚯！” 烈酒入喉，梁云转身朝着地上喷了一口，擦了擦嘴，把酒坛子放在桌上。 “百春楼的女儿红算什么？”梁萧似笑非笑的看着梁云。 梁云一脸懵逼的望着酒坛子，细细品味已经入口的酒。 有些刺激…… 但……甘醇至极，甚至口齿留香！ 好酒的梁云，只觉得浑身飘飘然，脑海里全是酒香！ 梁云不舍的动了动喉结，又咽了一下口水，转身望着被自己喷在地上的酒，一脸心痛。 如此好酒，居然被自己浪费了一大口！ 心痛之余，梁云给了自己一巴掌，颤抖的手重新摸向酒坛子，激动的望着梁萧。 “二哥，你要酿的就是这种酒？？” 刚才他还当梁萧在胡说八道，但现在，他有点相信了！ 梁萧点头道:“准备量产，为防泄露工艺，制酒的工具我已经委托不同的工匠定制了，很快就能投入生产。” 梁云满心激动，急问道:“这酒，叫什么名字？” 梁萧撇嘴道:“先叫‘一醉百年’吧！” 曾经梁萧执行任务的时候也接触过各大酒厂，有些还是名酒，但梁萧制造的酒和那些名酒还是有点区别的。 毕竟这里的原材料、工具、环境、出厂时间都远不及真正的名酒制造。 但在这里，足够，足够吊打无数美酒佳酿！ “一醉百年，好名字！但如何能卖出千两一坛呢？”梁云欣喜的望着酒坛子，已经有些舍不得喝了。 梁萧哈哈大笑。 “物以稀为贵！起初先来个饥饿营销，只要我再加一把火，那群达官贵人为了面子和地位，定然会争得头破血流。等到本钱足了，再大量生产，到时候从百两一坛，慢慢降价到十两一坛，直到普及全民，再降到亲民价。” 梁云激动得脸上肥肉都在颤抖:“如何加把火？” 梁萧自信道:“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主意。倒是你，除了保证别让技术泄露之外，自己也不能偷喝，如果醉酒误事，那我只能换个人来办事了。” 他这个堂弟，不近女色，不爱习武，偏偏专注吃喝和读书、饮酒。 梁云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打死我都不偷喝，至于技术外传更不可能！毕竟，你说了分红给我一成的吧？我怎么可能自断财路！” 梁萧点头道:“分红一成，往后如有必要，我会允许你自立门户，把工坊开遍全国。” 梁云连连摇头:“不用！我不是做生意的料，给你打打下手拿点分红最轻松，钱够我做个富家翁！” 说着，梁云把一醉百年抱在怀里:“二哥你身体不好就别喝了，这坛子一醉百年，还是让我替你伤身吧。” 梁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大方的送了。 梁云一脸狂喜，当场喝下半坛子一醉百年，最后一头倒在桌上，呼呼大睡。 梁萧一愣，心中暗喜。 这酒量，基本上告别偷喝了。 梁萧封好盖子之后，让护卫把梁云和一醉百年带回梁云的住所，这才赶往院子深处。 甄宓正在门前，被月怜抱在怀里，抹着眼泪，泣不成声。 “宓儿，谁欺负你了？”梁萧问道。 甄宓望向梁萧，哽咽着回答:“宓儿只是太开心，太感动……宓儿这辈子应该怎样报答萧哥哥才够呢？” 梁萧哑然失笑，半晌后，才说道:“不用报答！你和你的月怜姐姐只要开开心心，平平安安，无忧无虑的，我便心满意足了。不过你还是要读读书，毕竟读书使人明智，也能培养你的气质。” “可是，这并不是报答萧哥哥……” 甄宓正要说，却被梁萧打断了。 “我也很想做个富家翁，逍遥自在。但我能预见，往后的日子不会安宁了。为了守护你们，和大乾国千千万万的百姓，我无法一直置身事外。当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看到你们，心情就能好起来，觉得一切都值得了。这，便足够了。” 这是梁萧肺腑之言。 当日决战。他捡了半条命回来，醒来后看到梁清与月怜，也觉得如释重负。 保住了家人，保住了黎民百姓，值了！ 能换来国泰民安，这区区一身伤病，何足挂齿！ 这是华夏军人传承不朽的军魂，即便梁萧两世为人也绝无可能泯灭。 就连月怜也是美眸含泪，感动的望着梁萧，乖巧的点了点头。 梁萧只是叮嘱了一番之后，便匆匆离开。 姐妹俩望着梁萧离去的门口入神。 良久，月怜回过神来，幽幽的叹了口气。 “公子是天底下最好的。” 甄宓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问道:“那月怜姐姐是怎么报答萧哥哥的，以后以身相许么？” 闻言，月怜心下一慌，满脸通红，嗫嚅道:“姐姐怎么能奢望呢？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除了洛小姐，若说还有谁能配得上他，那也只有那位芳名远扬的公主殿下了……” 甄宓似懂非懂，陷入沉思。 朝会。 萧清手里拿着梁萧的那本《驳回春教》，微笑注视着台下众臣。 “众卿家，朕有一事告知。” 百官疑惑的望着萧清，甚至摸不着头脑。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的陛下已经不再称呼他们为“爱卿”了，而是称呼为“卿家”。 这倒也无伤大雅，不过如此明显的变化，还是免不了被他们这群人精察觉。 “回春教，一直是我国的毒瘤，难以根除，就连先皇也头痛不已。如今，朕经由高人指点，准备推广此书。日前与丞相商议，丞相也认为此举甚妙，可行！” 众人望向王沧海。 王沧海出列道:“吾皇圣明！此书足可杜绝回春教蛊惑人心，即便不能根除回春教，也足以还大乾国全境清明，让民众对回春教深恶痛绝！” 百官更加疑惑了，纷纷询问《驳回春教》的内容。 户部尚书欧阳基出列，问道:“臣斗胆询问，此书是哪位高人为陛下所作？” “为朕？”萧清一愣，脸上闪过一分红润，迅速恢复常态，“为了避免回春教报复，暂时不便透露高人名讳。” 百官心中疑惑，但有王沧海表态，他们也纷纷表态支持。 欧阳基再度出列:“臣有事启奏！左将军之孙梁萧，日前在难民营殴打难民，又从难民之中挑选六百人予以重利，似有豢养死士之嫌疑，望陛下准予制裁！” 第56章 尴尬了 此言一出，朝野震撼！ 梁清和洛长丰更是浑身一震。 殴打难民？招养死士？ “不可能！”萧清脱口而出，马上恢复了镇定。 梁清怒道:“欧阳大人岂能造谣攻讦我孙儿？老夫那孙儿虽然放荡不羁，可对平民百姓从来都是敬爱有加！” 欧阳基阴阳怪气道:“敬爱有加，是拳脚相加吧？被殴打的难民李三、白四浑身伤痕累累，若不是有好心人及时救治，恐怕都要一命呜呼了！本朝崇文抑武是对的，将门之后尚且如此，武将若是掌权，呵呵……” 独孤群也出声了:“老夫也听闻此事，可以证实！若不是给左将军面子，那梁萧早已被缉拿归案！” 洛长丰怒了:“胡说八道！梁萧他能作出《满江红》，乃是忧国忧民之辈，岂会为难平民！” “洛将军，听说梁萧与您的孙女有婚约吧？几千上万双眼睛看到的事，您也不必如此包庇。那梁萧确确实实殴打了两名难民，又招来护卫继续殴打。”欧阳基冷笑着，又朝萧清跪了下来。 “臣相信吾皇圣明，定能惩处梁萧此人，敬告天下，以宣陛下爱民如子，哪怕是难民也不容恶人侵犯！” 随着欧阳基下跪，一半以上的官员也纷纷下跪，请求制裁梁萧。 梁清与洛长丰强忍怒火，极力争辩，却又因为不善文辞，根本争不过群臣。 萧清更是又惊又怒。 她相信，这一定是污蔑！ 但这种事情，要如何解决才能服众？ 若是换成普通人，恐怕早已被打入天牢，经受严刑拷打，直接屈打成招！ 看在眼里，王沧海叹道:“陛下，臣请求接手调查此事！” 萧清眼前一亮，欣喜道:“此事交由丞相，朕完全放心！在丞相结论未定之前，不得为难任何人，包括梁萧！” 百官不敢再有异议。 洛长丰与梁清心急火燎，只想早点结束朝会，回家去看梁萧。 御书房内，萧清问身后两大侍卫。 “宁婆婆，丁公公，关于梁萧殴打难民之事，你们有何看法？” “污蔑！”萧清身后二人异口同声回应。 萧清这才松了口气，点头道:“朕相信他的为人！不过，朕还是要亲自去梁府问问他……” 闻言，二人恍然大悟，无奈苦笑。 原来这才是主上的目的？ “萧儿！你殴打难民之事，到底是什么情况！” 梁清和洛长丰赶回梁府，冲到梁萧住所，一见面就急问情况。 梁萧眉头一皱，让月怜找来甄宓，然后说明情况。 了解缘由之后，二老怒发冲冠。 “这群混账东西，竟敢如此颠倒黑白！骠骑将军不在京城，这帮人开始变本加厉了！” 梁萧微笑道:“爷爷，洛爷爷，你们太耿直了，在舆论方面玩不过他们。” 洛长丰松了口气，终于开怀大笑。 “萧儿，你也不必担心，大乾国历来讲究公正执法，更何况你是将门之后，满门忠烈，陛下也不允许他们胡来！丞相已经接手调查此事，以他的能耐，定能还你清白！” “我当然放心，不光如此，终有一天他们都要垮台。”梁萧微笑道。 闻言，二老注视着梁萧，莫名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透天灵盖。 这孩子笑里藏刀的样子，怎么看起来就这么渗人呢？ 洛长丰回去之后，梁清又问了收容难民的情况。 得知梁萧准备酿酒之后，梁清不禁担忧。 “萧儿，你手里只有一千两，这么折腾，真的没问题么？”梁清叹了口气，又从袖中取出几张银票，交给梁萧。 梁萧把银票推了回去:“不必了，小霜子……嗯，秦公公给了我一万两。等盈利了，我再拿出一部分回馈家里。” 梁清差点窒息，但碍于皇命，又不敢过问。 突然，梁清想起了什么，问道:“萧儿，那两个痞子，听说都是被你一招制服？” 梁萧点了点头:“我天生力量异于常人，您又不是不知道。” 梁清无言以对，心中却越发怀疑。 他真的不是天将军么？那天的事，真的只是天将军成神显灵了么？ 带着疑问，梁清只是叮嘱梁萧不要乱跑，这才转身离去，找人通知卓子房关于梁萧之事。.. 梁萧见天色不早，便带上几名护卫和一坛酒，准备动身。 “公子，我陪你去嘛！”月怜撒娇道。 梁萧摇头道:“我要去百春楼，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家月怜这么纯洁，不能被那里的风尘之气污染咯。” “公子又油嘴滑舌了……”月怜撅着小嘴埋怨梁萧，心中却甚是欢喜，只是交给护卫一个行囊，叮嘱他们随时注意给梁萧换药。 民房内，王沧海带人来探视李三和白四。 两个痞子已经浑身是伤，手脚上还缠着绷带。 “丞相大人，请为草民做主，拿下梁萧那恶徒！”二人哀嚎道。 王沧海皱眉道:“你们怎么知道老夫是丞相？” 二人心中一惊，李三解释道:“看您这一身官服，必定是王侯将相……” 王沧海没有理会，只是命人观察二人伤势，安慰了一番，带人离开，恰逢手下来报。 “老爷，确实是被人殴打致残的样子，刚才在难民营那里也得到证实，梁萧殴打了两人。但是卑职问了细节，有几人说梁萧和他的护卫并没有下死手。而且，梁萧之所以动手，是因为这两人抢夺一名女童的油饼，还殴打女童……” 王沧海神色一变，不禁感叹。 “老夫大概能推算出此事的细节了，那群难民，多半也是被威逼利诱，作了伪证。所幸还有几人不畏强权……但此事如何解决，还是要看陛下如何定夺。老夫相信，能作出《满江红》的人，不可能凌虐难民。” 心中已有定见，王沧海立即启程去了一趟梁府，想亲自看看梁萧是什么样的人。 梁清得知王沧海到来，也是吃了一惊，连忙出来迎接，命人去喊梁萧出来。 二人交谈片刻，护卫跑了回来，一脸尴尬道:“老太爷，二少爷带了一坛酒，去百春楼了……” “什么？”王沧海吃了一惊，梁清更是一脸尴尬。 那可是京城有名的风月场所！ 这臭小子，都知道丞相随时要来，却跑到百春楼，确定脑子没病？ 梁清差点急得跳起来，又牢记萧清的圣谕，不敢干涉梁萧。 就在此时，又有护卫来报:“老太爷，洛小姐来访，求见二少爷！” 洛倾雪进来后，见到王沧海，连忙行礼。 “倾雪啊……”梁清更尴尬了。 洛倾雪急道:“我听爷爷说，梁萧被人污蔑了，我不相信他是那种人！梁爷爷，梁萧在哪儿？他现在一定在做好事对不对？” 第57章 你们也犯不着这么捧臭脚 看着满脸焦急的洛倾雪和一脸郁闷的王沧海，梁清脸都绿了。 “唔……倾雪，萧儿他，他去了百春楼。” 这话说出来，梁清自己都恨不得追到百春楼，把梁萧当众吊起来打一顿。 “百春楼？？” 洛倾雪先是大吃一惊，随即眼泪夺眶而出。 “他让我待在家里等他，自己却跑到风月场所？怎么可以这样！我要去把他找回来！” 梁清连忙苦劝，洛倾雪哪里听得进去，带人赶往百春楼。 “丞相……”梁清望着王沧海，干笑着。 王沧海一直黑着脸，良久才叹了口气:“老夫明日还是要如实禀告陛下……” 梁清的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王沧海话锋一转，哈哈一笑:“梁将军也不必担忧，老夫已经看出端倪，应该是有人陷害，那两个痞子身上的伤大部分都是新伤。” 听着王沧海解释自己的所见所闻，终于松了口气，感激不尽。 王沧海为了避嫌，谢绝了梁清的挽留，迅速离开了梁府。 梁清满脸忧愁，在大堂内来回踱步。 一刻钟后，管家来报:“老太爷，那位秦大人来访……” 梁清神色一变，只见萧清已经带着宁雪君走进了大堂。 “他人呢？”萧清笑眯眯道。 梁清搭着椅子的手微微颤抖，一脸紧张。 坏了！ 怎么人都挤在一起来了？ 月色朦胧，梁萧来到百春楼内，驻足观看。 这百春楼，金碧辉煌，随处可见花卉树木，不过在冬天只开着梅花。 即便如此，百春楼里还是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纸花，依然万紫千红，艳丽非常。 里面歌舞升平，达官贵人品尝着美酒佳肴，挥金如土，百春楼的佳人来来往往，吟诗作伴，一派繁花似锦。 百春楼里有风尘女子，也有卖艺不卖身的才女，与来往的达官贵人们各取所需。 当然，若有人能出得起大价钱，或者靠魅力博得才女的芳心，也有机会一亲芳泽。 只是进了百春楼的人，实在难以相信，难民营就在这百春楼正对面百丈…… 护卫接受了梁清的死命令，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梁萧，因此紧紧跟着梁萧，不为所动。 “公子一看就是地位非凡，请进！”一名百春楼的红衣“佳人”笑吟吟的迎了上来，注视着梁萧，眉眼带笑，足以令凡夫俗子怦然心动。 梁萧只是微微颔首，说道:“我来参加百春楼的‘东风会’。” 说着，梁萧取出一块碎银子交给佳人。 佳人谄媚一笑，立即为梁萧引路。 “公子真是好眼光，百春楼所有的才女和才子、官人都在东风会，还有我们的花魁依柔姑娘，更是才貌双绝！” 梁萧是来赚钱的，并没有心思听佳人的絮絮叨叨，只是催促对方走快点。 佳人连声答应，把梁萧迎进百春楼深处的水榭楼台之后，退了出来，一脸嫌弃，对身边的佳人说道:“我看他玉树临风，想不到也是个附庸风雅的公子哥！” 进入水榭楼台，梁萧放眼望去，脸上浮现微笑。 前方是数百男女，正围坐在一边，听着另一边的十八名才女弹奏乐曲。 最前方是一汪江水，白雾茫茫。 灯火通明，温暖如春，香气弥漫，这里全然感受不到外界的严寒。 门口的护卫向梁萧索取了十两入场费之后，恭敬放行。 梁萧来到人群后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顾少言！ 此时顾少言正与一名贵气十足的青年才俊谈笑风生，神态自若，周围的才子和达官贵人们自觉的围坐在两人身边，不敢靠得太近。 远处百春楼的佳人们满面含春，娇羞的望着顾少言二人。 看在眼里，梁萧大概猜出了这名青年才俊的身份。 京兆尹长子、穆婉君的兄长，京城三大才子之一的穆宏！ 梁萧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今天能额外赚多少，就看这两个人的表现了！ “穆贤弟，我记得依柔姑娘与婉君颇有几分相似。”顾少言微笑道。 穆宏微笑点头:“所以，我便认了依柔为小妹，荣幸之至！不过依柔姑娘对独孤公子才是真正的青睐有加。” 顾少言叹道:“那是自然，独孤公子毕竟是京城第一才子，换而言之，自然也是全国第一才子，不过嘛……” “不过什么？”穆宏好奇的盯着顾少言，后者只是笑着摇头。 周围众人羡慕得眼红，纷纷在心中打气，希望能借这场东风会，吸引以依柔为首的才女们的注意力。 这群达官贵人早已见惯了风尘女子，对于这些看似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才女，反而更加渴求。 “依柔姑娘！” 片刻之后，在一阵欢呼声中，东风会的主角依柔终于登场。 此女一身绿衣，怀抱琵琶，眉眼带笑，姿容秀美，立于百春楼众才女中间，一枝独秀，令众人感到眼前一亮。 梁萧看在眼里，面无表情，心道:“和月怜、倾雪没法比。” 在他眼里，她们俩才是世上最好的女子。 远处传来一声轻笑，众人循声望去，纷纷惊叹:“独孤公子！” 在才女们的注视下，独孤笑从后台走到台下，朝众人微笑点头，大大方方的坐在穆宏与顾少言中间。. 顾少言撇了撇嘴，终究还是忍住没有出声。 依柔终于开口了，声音轻灵:“刚才经过独孤公子指点诗词，依柔受益匪浅，便在此为诸位献上一曲琵琶。” 众人纷纷叫好。 依柔轻拢慢捻，奏起琵琶，悦耳之声传遍全场，使人如沐春风。 就连梁萧也不得不承认，确实弹得不错。 一曲过后，依柔望着台下，柔声道:“今日诸君能参与东风会，依柔倍感荣幸。” 言罢，依柔朝着台下深鞠一躬，底下已经有人忍不住鬼哭狼嚎，被同伴提醒，赶紧收声。 掌声如雷！ 掌声过后，独孤笑称赞道:“《诗经》有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说的不正是依柔姑娘？” 众人纷纷附和。 依柔脸上浮起一抹红霞，轻声道:“独孤公子不愧是第一才子，引经据典也是如此信手拈来。” 又是一阵附和，才女们也如痴如醉，望着风度翩翩的独孤笑，一脸娇羞。 顾少言与穆宏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这难道不是自古以来被人用滥的几句？ 就在此时，角落里传来一阵轻笑声。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不合时宜的家伙。 正是梁萧情不自禁笑出声。 “这分明是三尺小童都会念的《诗经》名句，你们也犯不着这么捧臭脚吧。”梁萧叹道。 话音刚落，依柔秀眉一皱，冷眼看向梁萧。 第58章 京城的纸涨价了 全场炸锅，纷纷出声斥责。 “你是何人？谁给你的勇气诋毁三大才子之首？” “你以为独孤才子不懂么？你知道什么叫应景么？” “如此狂徒，应该把他轰出去！” 群情激愤，唯独顾少言吃了一惊:“是你？” 独孤笑则是冷眼盯着梁萧，沉声道:“呵，苍蝇闻到味儿，就迫不及待赶来了？” 梁萧反唇相讥道:“你是说，包括你在内所有人都是苍蝇，那这群姑娘又是什么？” 原本激愤的众人，纷纷看向独孤笑。 就连依柔也微微一愣，冷笑道:“牙尖嘴利！” 就在此时，顾少言霍然起身，走向梁萧，一脸喜悦。 “梁萧，真没想到你也会来参加东风会！” “梁萧？”众人又吃了一惊。 是那个在太学诗词大会上怒斥才子佳人的梁萧？ “我来卖点东西。”梁萧点头道。 话音刚落，哄堂大笑！ 独孤笑轻笑道:“你当这东风会是菜场呢？” 梁萧哈哈大笑:“那倒不是，毕竟，菜场的人好歹不会故作高深，附庸风雅吧。” 众人再次拉下脸来，就连顾少言也是神色一变，小声提醒:“梁萧，这里很多官宦子弟，你要谨言慎行！” 梁萧正要回应，门口又传来一阵喧闹声。 众人定睛一看，顿时响起一阵惊呼声:“那不是京城第一才女洛倾雪洛姑娘么！” 独孤笑见到洛倾雪，心中一喜。 现在梁萧触犯众怒，这可是让洛倾雪看清梁萧狂徒面目的好机会！ 洛倾雪原本一脸焦急，远远见到梁萧，焦急又转为幽怨。 “你、你居然跑到这里来！”洛倾雪走到梁萧面前，狠狠的在梁萧手臂上揪了一下。 梁萧吃痛，小声道:“我只是来卖点东西。” “在这里卖东西，你疯了？”洛倾雪没了脾气。 “倾雪，听说梁萧是你的未婚夫？”穆宏问道。 周围众人纷纷朝梁萧投来嫉妒与愤怒的目光。 这种狂徒，何德何能做第一才女的未婚夫！ 洛倾雪见情况不妙，连忙闪到梁萧身前，傲然道:“不错……” 梁萧立即把洛倾雪拉了回来:“这是我的事，你别管。” “你来风月场所，我就要管！”洛倾雪又忍不住揪了一下梁萧的手臂。 梁萧憋着笑，看着吃醋的洛倾雪。 台上的依柔轻笑道:“倾雪姑娘，幸会幸会。不过你这眼光实在令依柔不敢恭维！独孤公子和你的未婚夫，简直是天壤之别！” 独孤笑哈哈大笑:“过奖过奖！” 洛倾雪自豪道:“那是自然！梁萧是天！” 众人一脸茫然。 传闻洛倾雪相当嫌弃自己的未婚夫，怎么就维护起来了？ 独孤笑更是又惊又怒:“倾雪，你怎会如此执迷不悟……” 明明整个京城的人都认为，他和洛倾雪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洛倾雪正要继续发言，耳边传来梁萧的呼唤:“乖，你听话，到我身后来。” 闻言，洛倾雪回头瞪了梁萧一眼，却迎上了他认真的眼神，顿时芳心大乱，脚也不听使唤了，乖乖的走到梁萧身后。 “看在你给我那首歌的份上，姑且听你的，哼……” 听到洛倾雪的碎碎念，梁萧莞尔一笑，扫视全场。 “我梁萧说一是一说二是二，那就是三尺小童都会的名句，有问题么？” 众人恼怒，却又不好继续发作。 因为梁萧说得似乎没什么问题…… 他们现在冷静了下来，也发现自己确实是因为独孤笑的才名，捧得言不由衷。 依柔终于怒了，问道:“你又有什么资格批评独孤公子？” 不等梁萧回答，顾少言率先出声:“容顾某说几句公道话？” 众人纷纷点头，洗耳恭听。 “就事论事，顾某认为，梁萧确实有这个资格！‘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还有那首《满江红》，确实是出自梁萧之口，人人传唱！诸位难道不明白，京城的纸涨价了！” 众人一愣，无言以对。 京城的纸之所以涨价，正是因为梁萧那首《满江红》！ 独孤笑沉声道:“少言兄，你我的情谊难道比不得一个纨绔子弟？少言兄此举，令我感到心寒！” 顾少言眉头一皱，严肃道:“家父平日教导顾某，君子坦荡荡，顾某只说心里话。梁萧，确实有资格！” “《满江红》出自梁萧之口，过去的诗词根本没有这首词的记录……”周围议论纷纷，众人的立场开始动摇了。 那首满江红，实在是千古绝唱，根本没有人敢说它半句不好！ 因为，这首词已经被宫廷收录了，是当今圣上亲自下令抄录，并排在《大乾诗词》第一首！ 短短数日之后，就连平日里被文人们视为“粗人”的军人，也对这首词赞不绝口，每人随身携带一张买来的抄录《满江红》，每每吟诵，慷慨激昂！ 依柔抱着琵琶的手略有些颤抖，一时间无法接受。 不管怎么看，这梁萧都令人望而生厌！ “看来在我闭门修学的这段时间里，京城发生了很多有意思的事呢？”穆宏从人群中走到梁萧面前，看了看梁萧，又看了看独孤笑。 “穆宏兄，这梁萧殴打难民，你难道也要支持他……”独孤笑终于开始紧张了。 如果连穆宏都加入梁萧的阵营，他的处境就不妙了！ “殴打难民？丧尽天良啊！”众人神色大变，纷纷远离梁萧，仿佛在躲瘟神。 台上的才女们更是一脸嫌恶，看向梁萧的眼神再也没有了刚才的震惊、敬畏。 这种事，可是要被所有文人口诛笔伐的！ 梁萧哈哈大笑:“难民营就在百春楼对面，你们何曾在乎？现在一个个倒是满口仁义道德？” 众人又惊又怒，却无人开口回怼，暴露自己不在乎难民的事实。 穆宏摇头道:“此事我听家父提过了，丞相还在调查了解，岂能匆匆下结论？我倒是认为，梁萧不太可能干出这种蠢事。” 独孤笑眉头一颤:“穆宏兄！” 穆宏继续道:“不过，我大概能明白你与梁萧之间的恩怨了。因此，我有个折中的提议。” 说着，穆宏从桌上取来毛笔，递给梁萧，微笑道:“梁萧，你可敢再作一首诗词，折服全场，证明你有嘲笑独孤公子的资本？我可以给你磨墨，你就写在纸上吧。” 在众人疑惑的注视下，梁萧接过毛笔，说道:“写在纸上？我拒绝。” 话音刚落，全场讥笑声此起彼伏。 “原形毕露了吧！” 独孤笑更是快意的笑了:“给脸不要脸。” 穆宏不悦道:“难道我的要求很过分？” 第59章 诗酒觅知音 顾少言连忙朝梁萧狂使眼色，洛倾雪更是急得不停拉梁萧的胳膊。 穆宏为了打圆场，已经说尽好话了，结果居然在梁萧这里吃了闭门羹？ 梁萧微笑道:“不过分。” 穆宏强忍着怨气，问道:“那你为何不愿露一手？” “穆兄，我并没有说不露一手。”梁萧依然微笑。 众人只觉得梁萧的言语越来越迷惑了。 梁萧立即招呼护卫过来，把那张摆着笔墨纸砚的桌子抬到自己面前。 另一名护卫立即把酒坛子放在桌上。 “酒？”众人更迷惑了。 因为封得太紧，一般人不凑近也闻不到酒味。 梁萧转身望着洛倾雪，略加思索，拿起毛笔。 洛倾雪会意，连忙走过来给梁萧磨墨。 穆宏看到贴在酒坛表面的白纸，笑了:“我看出来了，你是想写在酒坛子上！” 众人恍然，纷纷摇头:“这梁萧有病！” 写在酒坛子上，有什么意义？ 就在此时，梁萧轻声吟诵。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话音刚落，全场众人随之精神一振！ “这……”依柔的芳心猛地一颤。 何等凄美绝伦的一句！ 穆宏与顾少言双眼放光，惊讶的望着梁萧。 独孤笑更是如临大敌！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又是一句，引得全场惊呼声此起彼伏。 这群达官贵人，再怎么附庸风雅，起码都是识字的，耳朵也不聋，听得懂诗意！ 绝了！ 梁萧吟罢，大笔一挥，将两句诗写在了坛身的白纸上，转身看向众人。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众人念着念着，包括依柔在内，竟有一半女子、四分之一男子回忆过往，潸然泪下！ 梁萧心中暗笑:他差点忘了，大乾国的文人大多比较闲，容易多愁善感。 “好诗……”依柔擦去眼泪，一手轻掩着红唇，看着两句诗，如痴如醉。 顾少言更是失声惊叹:“好诗！好字！” 独孤笑气得浑身发抖，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洛倾雪看了看诗，又看了看梁萧，美眸流转，满面绯红。 这难道是写给她的？ 莫非梁萧回忆起和她初见时的场景？那时候的他们可是青梅竹马，只不过后来分别多年。 “他认为我变心了么？可我并没有移情别恋。”洛倾雪心中惭愧，还有些委屈。 他果然还在吃天将军的醋，我该怎么安慰他才好…… 穆宏也惊叹数声，回过神来，问道:“梁萧，这应该只是半首诗吧？” 众人纷纷回过神来，出声请求:“请梁二公子把这首诗补齐！” “梁二公子……” 听到众人连对梁萧的称呼都变了，独孤笑气馁的瘫坐在椅子上。 梁萧点头道:“不错！这首诗，我只会写一遍，就写在这儿。” 众人大惊。 只写一遍，这绝对是想把它变成唯一的墨宝！ 顾少言第一个出声道:“我明白了！梁萧，虽说有些不合时宜，但，我出一百两，买下这幅墨宝！” “我出二百两！”一名中年商人激动出声。 一首诗二百两？ 众人大惊，但很快回过神来。 这首诗，太绝了，二百两换这幅唯一的墨宝，真不算贵！ 除非梁萧通敌卖国，否则就算梁萧将来毫无建树，这首诗的墨宝依然有其文学价值！ 而且他们发现了，放眼整个大乾国，梁萧这书法也堪称一绝！ 说不准，日后梁萧功成名就，这一幅墨宝能换千金、万金！ 所有人都发现关键所在:酒坛上的这张纸，贴得不牢，似乎可以轻松取下来，当成真正的“墨宝”！ “二百两，大家是把我当叫花子么？”梁萧哈哈大笑。 那名商人不高兴了:“你又不是什么天下闻名的大文豪，我出二百两，是看中诗本身的价值！” 洛倾雪走到梁萧身后，拉着梁萧的胳膊撒娇道:“我把私房钱都给你，这首诗写给我嘛……” 梁萧小声回应:“难道以后我的钱不是你的？” 闻言，原本还满心急切的洛倾雪，瞬间面红耳赤，别过头去，不敢再看梁萧。 这家伙，怎么当众说得这么直白…… 听出梁萧的言外之意，洛倾雪心里又娇羞又甜蜜。 依柔回过神来，叹道:“二百两已经不算低价了吧？看来梁二公子有点财迷……”.. 依柔尚未说完，一股酒香突然弥漫全场。 原来是梁萧打开了酒坛子上面的封条，揭开盖子，酒香扑鼻！ “嘶——” 全场都是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酒香…… “好酒！就是宫廷特产的‘松灵酒’，也没有这么浓郁的酒香！”穆宏的声音颤抖了。 顾少言叹道:“顾某也算豪饮了天下美酒，但如此酒香绝无仅有。打个赌，若这酒不是绝世好酒，今天在场众人的酒水钱全算顾某的！” 不少人纷纷凑过来，似乎随时都要扑上来。 梁府的护卫纷纷守在桌前，目光凌厉，但也在咽着口水，在心中咆哮。 少爷这酒，太他娘的香了！ 众人不敢乱动，顾少言急问道:“梁萧，这酒怎么卖？” “顾少言！”独孤笑终于忍无可忍，出声斥责。 顾少言却是恍若未闻，双眼死盯着酒坛子。 独孤笑顿时没了脾气。 他看得出来，顾少言不是有意排挤他，是真的被酒吸引了！ 梁萧摇头道:“顾兄难道还不明白我的意思？诗酒，一起卖，绝不单卖！一旦卖出，我当场补齐全诗！” 众人吓了一跳。 洛倾雪小声惊呼:“聪明！” 半首等着补齐的绝世好诗，配一坛子旷世绝酿，简直是绝配，诗酒的身价也会水涨船高！ “梁二公子，您赶紧出价！”已经有人忍不住出声请求了。 依柔美眸紧盯着梁萧，也不禁惊叹:“是个聪明人……” 但真正让她满怀期待的，还是那首诗的下一半！ 此刻她的内心也在挣扎:自己要不要出价买下？ 那首诗，实在是写到她心坎里了！ 穆宏和顾少言也憋不住了，纷纷催促梁萧:“快出个价，我们颇有些闲钱，应该可以拿下！” 梁萧重新封好酒坛，微笑道:“起价一千两，价高者得！诗酒觅知音！” “好一个诗酒觅知音！”依柔终于失声赞叹，对梁萧也刮目相看，看着梁萧身后的洛倾雪，竟有些嫉妒。 第60章 疯了 “起价一千两？” “你不如去抢！” 有人当场吓得跳了起来，怒视着梁萧。 梁萧傲然道:“这诗酒明码标价，愿打愿挨。你出不起这个钱，自然有人出得起。” 众人闻言，满场交头接耳。 洛倾雪望着梁萧，顾盼生辉，心道:“你这个机灵鬼……” 梁萧这番话，自然是用来刺激在场各位官商。 其中有几人，甚至来自富可敌国的商人家庭。 当然，像独孤家、顾家、穆家，也是出了名的阔绰家族！ 这世上除了皇帝谁最有钱？无非就是官与商！ “梁二公子，就由依柔第一个出价，一千一百两。” 依柔犹豫了片刻，终于开价，又补充道:“只是希望梁二公子补完这首诗之后，能与依柔共饮这坛旷世绝酿！” 闻言，原本还因为有人出价而欣喜的洛倾雪，警惕的盯着依柔。 她就算再怎么耿直，也听得出依柔言语中的倾慕！ 二女对视间，目光竟多了几分敌意。 梁萧微笑道:“价高者得，但恕我身体不好，不方便陪酒。” 闻言，洛倾雪满心欢喜，靠近了梁萧，搂着他的胳膊，看着依柔，仿佛在宣告自己大获全胜。 依柔失落的点点头，叹道:“能得此诗，依柔也满足了……” 独孤笑看在眼里，敢怒而不敢言。 昔日仰慕他的百春楼花魁，如今居然也被梁萧半首诗折服！ 但现在梁萧是全场焦点，无人不服，他也不敢在此时煞了众人的风景。 顾少言出声道:“依柔姑娘，请恕顾某无法割爱，一千二百两！” 依柔无奈的笑了笑，作了个请的手势:“诸位请便。” 顾少言倾心于穆婉君，才子佳人们大都了解此事，自然不在乎依柔的好感。 见有人打破了依柔的出价，众人这才放心加价。 穆宏爽朗一笑:“少言，我也对这份诗酒渴望得紧，我出一千三百两。” 顾少言撇嘴道:“无妨，你我谁拿了这酒，总得请对方品一品。” 穆宏不禁失笑:“你这家伙……” 但很快便有一名商人出价:“在下出一千五百两，这诗酒拿下之后，依柔姑娘是否愿意与在下对饮？诗，可以当场送给依柔姑娘！” 话音刚落，全场众人双眼一亮:不愧是商人！ 依柔笑吟吟道:“为了梁二公子这首诗，依柔答应便是。” 一言既出，全场众人疯了一般，开始加价。 洛倾雪早已目瞪口呆，只有梁萧面带笑意，心中暗笑。 有依柔和三大才子在，事情发展比他预想的更加喜人！ “三千两！”角落里一直默不作声的华服青年终于拍案而起，当场取出三十张银票。 众人惊愕的望着此人。 “居然是端木家的大少爷端木修，什么时候来的，真是一如既往的低调！” 端木家，号称天下第一巨富！ 莫说大乾国了，包括蛮荒、大梁与周边各个小国，都找不出一个体量能达到端木家一半的商人世家！ 端木修握紧拳头，傲然道:“这诗酒，只有本少与依柔姑娘才配拥有！” 依柔松了口气，叹道:“端木少爷好气魄……” 她刚才就担心有自己反感的人得到这首诗，这端木修还算仪表堂堂，在百春楼里与他喝一杯，倒也没什么问题。 众人不禁气馁，顾少言和穆宏也颇感无奈。 洛倾雪早已不知如何评价眼前的场景。 只有梁萧心中暗爽:原本他只是想利用这群达官贵人的攀比心理，最多赚个一千五百两而已。 现在居然拿了双倍！ 端木修朝梁萧抱拳道:“银票双手奉上，就请梁二公子为在下补齐此诗！” 梁萧点了点头，转身便要去写。 “五千两。” 就在此时，一道冰冷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惊得全场众人一震，循声望去！ 原来是一名貌不惊人的白发女子，手上已经拿着一叠银票。 “五千两？”众人不敢相信。 “银票可以当场检验，梁二公子，这诗酒我要了。”白发女子严肃道。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名商人自告奋勇，上来检查银票，片刻之后，叹道:“都是真的！” 全场为之炸锅！ 五千两，买一首诗，一坛酒？ 疯了！ 就连梁萧也深感疑惑，打量着这名看起来年过四十的白发女子。. 端木修更是又惊又怒:居然有人当着天下第一巨富之子的面，加价两千两？ “你是何人！”端木修喝问道。 白发女子瞥了端木修一眼，冷声道:“价高者得，你不服么？” 端木修何曾受过如此挑衅，望了远处的依柔一眼，看到依柔失望的神情，心中一紧。 “为了依柔姑娘！八千两！银票本少稍后派人带来，先立字据，可以吧？”端木修一拍桌案，终于下定决心。 “八千两？？”众人瞠目结舌。 也只有端木家的少爷舍得出这个价吧？ 梁萧心中暗笑，表面上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行。” 就连依柔也感动的望着端木修，叹道:“端木少爷好气魄！” 端木修顿时心花怒放。 让百春楼第一美人明白自己的心意，值了！ 他可不是一时脑热。 此事必将传遍大街小巷，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他为了依柔“一掷千金”，抱得美人归还不是迟早的事！ “一万两。” 就在此时，白发女子幽幽的叹了口气，出价之后，从袖中又取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 全场众人，除了梁萧，无不是如遭雷击！ 一万两？？ 白发女子沉声道:“端木修，你还能再加价多少？” 闻言，端木修的手抓着桌面，手背上青筋暴起，无奈长叹。 “你赢了……” 依柔愣愣的望着白发女子，回过神来之后，看了一眼端木修，也无奈叹息。 端木修瞬间心碎。 他倒不是出不起这个价，只是必须衡量诗酒的价值。 白银万两，一幅墨宝，一坛酒，实在是得不偿失！ 但端木修不甘心！ 怒视着眼前的竞争者，端木修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全场目光聚焦在白发女子身上。 就连梁萧也朝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白发女子傲然道:“我家主人，正是琴圣。” 她的话，如同平地惊雷，振聋发聩！ “大乾三圣之一，琴圣？” 第61章 你并不曾辜负我梁萧 听到白发女子自报家门，就连梁萧也无法保持绝对淡定了，疑惑的望着白发女子。 大乾三圣，剑圣，琴圣，医圣！ 那琴圣是个奇女子，年过半百，三圣之间的情感纠葛为国人津津乐道。.. 剑圣与琴圣好酒，举国皆知！ 白发女子称赞道:“诗酒觅知音，梁二公子说得极好。我追随主人一生，不曾闻过如此酒香，可以肯定，这酒胜过我家主人自酿的任何一款美酒。更何况，有这首旷世奇诗相配，意义非凡！” 说完，白发女子又望着梁萧那半首诗，严肃道:“我隐约有种预感，十年之内，梁二公子的这幅墨宝万金难求！” 众人回过神来，纷纷点头附和:“说得是！” 如果只有酒，或许最多卖出千两白银。 毕竟，谁也无法保证梁萧以后还会不会拿出第二坛酒来。 但因为这首诗与酒绑定在一起，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说不定，写诗造酒的梁萧，与买下诗酒的人，能够流传后世！ 就连端木修也连忙向白发女子赔礼:“是晚辈无礼，还望恕罪！” 白发女子只是淡然一笑，来到梁萧面前，交付银两。 “就请梁二公子为我家主人补齐全诗。” 众人纷纷鼓掌喝彩。 独孤笑再也按捺不住了，怒道:“梁萧，你这上半首，是在斥责倾雪变心吧！” 话音刚落，全场众人无不吃惊，白发女子更是冷眼盯着独孤笑。 独孤笑不敢与白发女子对视，只是盯着梁萧，眼中仿佛燃着仇恨的怒火。 “独孤公子，何必呢？”依柔失望的看了独孤笑一眼，摇了摇头。 众人也纷纷朝独孤笑投来鄙夷的目光，顾少言和穆宏更是皱紧眉头。 现在的独孤笑，无异于挟怨报复的小丑…… 洛倾雪从万两白银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也意识到了什么，惭愧的低下头，不敢直视梁萧。 她就算问心无愧，现在也百口莫辩，毕竟她想退婚的事是从洛府传出去的！ 看到洛倾雪的反应，独孤笑脸上浮现了快意的笑容。 至少，他的目的达成了！ 梁萧根本懒得理会，转身拿起毛笔，轻声催促洛倾雪:“倾雪，请帮我磨墨。” “嗯！”温柔的呼唤，使得洛倾雪面红耳赤，欣喜的答应着，开始磨墨，像极了小媳妇。 独孤笑一愣，顿时万念俱灰。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梁萧终于开始动笔。 白发女子望着酒坛子，目光灼灼，内心忐忑。 她奉命来京城办事，琴圣允许她便宜行事，甚至可以不惜代价。 但出价万两白银，若是梁萧这下半首水准急转直下，那她也不好交代。 但随着梁萧挥毫泼墨，写完下半首，白发女子终于长吁了一口气，情不自禁的大笑。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诗名赫然列在上方。 木兰词！ “绝了！”全场惊呼声连绵不绝。 大半百春楼女子当场泣不成声，依柔同样难掩热泪。 洛倾雪望着全诗，一手捂嘴，泪如雨下。 顾少言惊叹道:“我还以为真如独孤公子所言，原来……” 穆宏拍手称赞:“原来，梁萧你是以女子的视角，写下此诗！” “你等着！”独孤笑心中痛恨，满面羞惭，再也受不了现场气氛，愤然离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百春楼。 白发女子竟也潸然泪下，感慨道:“写得好，写得好啊！这首诗，我家主人一定爱不释手，万两白银，值！” 端木修懊恼的捶胸顿足，最后瘫坐在椅子上。 但凡他鼓足勇气加价，赌这下半首，也能博一个声名大噪，甚至流芳百世！ 甚至端木家可以借此机会，博取天下人的好感，说不定家族产业还能更上一层楼！ “这首诗与满江红相比，风格迥异，婉约凄楚，自成一派……”依柔哽咽着，不敢再说下去了。 梁萧这才回身，轻轻为洛倾雪擦去眼泪。 “倾雪，你并不曾辜负我梁萧，反倒是我，辜负了咱们青梅竹马的情谊，让你失望。” 话音刚落，全场女子又是哭声一片。 “原来这是倾雪的视角？”顾少言不禁拍案叫绝。 洛倾雪更是扑到梁萧怀里，哭成泪人。 “你不要自责了！曾经对你感到失望，才是我的不对……” 这一刻，洛倾雪只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也是天底下最对不起梁萧的人！ 白发女子称赞道:“一首《满江红》，一首《木兰词》，足以让梁二公子名留青史！冒昧一问，那首《满江红》的墨宝在谁手里？” 梁萧撇嘴道:“卓令君。” “卓令君！”众人吃了一惊，但又觉得是意料之中。 除了当今圣上和大乾三圣，似乎也只有卓令君这种级别的大家，才有资格收藏《满江红》！ 白发女子惋惜的叹了口气。 众人看在眼里，不禁呼吸一滞。 看她这架势，要是有机会买下《满江红》墨宝，也准备不惜代价？ 白发女子朝人群中招了招手，两名剑眉星目的童子走了出来。 临行前，白发女子问道:“我名为‘琴酒’，梁二公子，若有时间，可否去天琴山与我家主人一叙？” 闻言，众人不禁羡慕得快要眼珠子飙血。 琴圣的人来邀请？ 这几十年来，琴圣可是头一回主动邀请人！ 梁萧摇了摇头:“抱歉，恕我不方便。” 众人吓了一跳，顾少言连忙提醒:“梁萧！天琴山确实是琴圣的居住地！” 梁萧微笑道:“我倒不是怀疑这位前辈的身份，而是我现在真的不方便。” 白发女子琴酒并不以为忤，点头道:“那，以后若是我家主人派人知会陛下，来请梁二公子，可否赏脸？” 梁萧沉吟片刻，叹道:“得看情况。” “梁萧……”这回连洛倾雪也急了。 换成别人，估计恨不得插翅飞到天琴山去见琴圣，然后等着名满天下！ 这家伙居然还要看情况？太不给琴圣面子了！ 琴酒拍掌陈赞:“梁二公子真性情！放心，我家主人不会为难，若是方便，你可以随时大驾光临天琴山。” 梁萧郑重点头。 就在此时，依柔出声了:“梁二公子，可愿意与小女子单独一叙……” 全场又是一阵惊呼！ 百春楼花魁，三年来可从不曾主动邀请他人一叙，独孤笑也没有！ 洛倾雪如临大敌，横在梁萧身前，不悦道:“他可是我的未婚夫，你也太不礼貌了！” 第62章 哄不好了 依柔淡淡一笑，说道:“可你似乎准备退婚呢。” “我死也不退！”洛倾雪严肃道。 依柔醋意大发，也赌气道:“不管怎样，你想退婚的事整个京城都知道了！你给他造成这么严重的名誉损失，你配得上他么？他还能喜欢你么？” “等等。”梁萧连忙走了过来，却被洛倾雪转身拦住了。m.. “你先不用替我说话，我自己来！” 洛倾雪说着，回过头，盯着依柔:“他当然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 闻言，依柔的手捏紧琵琶弦，冷声道:“空口无凭，我只认为你已经配不上梁二公子！” “谁说空口无凭了！” 洛倾雪哼哼着，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摊开，说道:“他还为我写了一首小诗！” 全场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首小诗上。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念着念着，不少人当场击节赞叹！ 顾少言惊道:“好诗！确实是梁萧的笔迹！倾雪的姿容与才情，也确实当得起‘倾国倾城’！”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依柔呢喃着，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随即掩面而泣。 她恨！为什么，这“倾国倾城”写的不是她…… 百春楼其他女子，无不是羡慕的看着洛倾雪。 琴酒看在眼里，也不禁失声赞叹:“写得好！这幅墨宝，可否割爱？” 原本还一脸骄傲的洛倾雪，吓得连忙把诗重新叠好收回。 “抱歉，这首诗是他送给我的。十万两，百万两，我都不卖！” 琴酒微笑点头，称赞道:“真是郎才女貌。” 梁萧凑到洛倾雪耳边，小声问道:“你怎么把这个也带来了？” “我……”洛倾雪俏脸一红，委屈的望着梁萧。 她本来听说梁萧来百春楼，满心难过，立即跑回家带出来这首诗，准备还给梁萧。 得到诗酒，琴酒也不敢久留，与梁萧道别之后，带着书童迅速离开了百春楼。 “诸君，今天的东风会，就到这里吧！”依柔哭着回到后台，临行前还幽怨的看了一眼梁萧、洛倾雪。 顾少言和穆宏走了过来，朝梁萧作揖。 “能在这里亲眼见证两首好诗，真乃人生一大幸事！改日在下必定登门造访！” 梁萧微笑答应，拉着洛倾雪匆匆离开了百春楼。 马车内，洛倾雪垂下螓首，不敢去看梁萧。 “你怎么跟到百春楼来了？”梁萧问道。 洛倾雪这才抬头，埋怨道:“谁让你来这种地方嘛！我要气死了，哄不好了！哼！” 梁萧一愣。 “我是来卖酒的，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来玩女人，所以想把我给你写的这首歌还给我……” 洛倾雪憋红了脸，扭过头去，不敢回应。 她就是这么认为的。 梁萧看在眼里，笑道:“好啊你，居然把我当成那种人。我生气了，哄不好了。” 说完，梁萧也故意别过头去，假装生气。 洛倾雪连忙转过来，抱着梁萧的胳膊，委屈巴巴的，恳求道:“好嘛，是我错怪你了，别生气嘛……” 梁萧似笑非笑，说道:“道歉都没有诚意。” 洛倾雪沉默的望着梁萧，犹豫了片刻，鼓起勇气，抱着梁萧，送上香唇。 “啾！” 梁萧还没回味过来，洛倾雪已经如受惊的小鹿般，满面绯红，把头埋在梁萧怀中，声如蚊蚋。 “够不够诚意嘛？” 梁萧小声道:“勉为其难原谅你了。” 洛倾雪羞得掐着梁萧的腿肚子，被梁萧搂在怀中。 这一刻，洛倾雪只想好好感受梁萧带来的温暖。 “你有了钱，可不能花天酒地，把身体熬得更糟糕……”洛倾雪提醒道。 “给你保管。”梁萧微笑道。 “不要！我又不需要花钱！凭你的聪明才智，这钱一定能用在正途的，对不对嘛？”洛倾雪撒娇道。 梁萧哈哈大笑:“那是自然！” 琴圣和端木修这一番争夺，倒是意外之喜。 一万两！ 一坛这样的酒卖出一万两，将来梁萧的酒厂出产的酒，也可以买个高价！ 不过梁萧并不觉得琴酒愚蠢，恰恰相反，他不得不打心底佩服琴酒的眼光与魄力。 不提书法，单是这幅墨宝的价值，将来也会随着梁萧一路飙升，万金难求！ 毕竟，他天将军的身份注定不可能永远隐瞒下去。 天将军的墨宝！ 梁萧已经想好了，凡是靠诗词获得的银两，都必须用于正途！ 梁府大堂内，萧清与宁雪君正在苦等，梁清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一名护卫来报:“老爷，二少爷的车队已经在门口等候，洛小姐也在。” 闻言，萧清吃了一惊，朝梁清使了个眼色。 梁清会意，说道:“倾雪回来之前，你千万不可说这位秦大人来访。” 护卫离开后，萧清让梁清带自己上了阁楼，远远望着梁萧的院子。 果然，洛倾雪跟在梁萧身后，二人花前月下，嬉戏打闹。 看在眼里，萧清莫名心酸，喃喃自语:“他们的感情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了……” 宁雪君欲言又止，也深感无奈。 “还有个小女孩？”就在此时，萧清小声惊呼。 宁雪君一看，原来是甄宓跟着月怜出来迎接梁萧二人。 院子里，洛倾雪看着灵气十足的甄宓，开心的笑着。 这孩子一口一个“萧哥哥”，对梁萧崇拜至极。 梁萧救了甄宓并收留她，还雇佣难民，在洛倾雪看来，也是梁萧心地善良的证明。 这就是她的如意郎君！ 天色已晚，洛倾雪不敢久留，匆匆叮嘱梁萧几句，便在梁府和洛府护卫的保护下，返回洛府。 “公子，我给你换药。”月怜心疼道。 “换药？”远处的萧清和宁雪君心中一沉。 她们都听梁清提过梁萧的伤势…… “主上，等春暖花开，须尽快送梁二公子去见医圣……”宁雪君担忧道。 萧清点点头，心中的醋意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只剩下对梁萧伤势的担忧。 主仆二人所在的位置比较隐秘，又因为天黑，就连梁萧也无法发现她们。 等梁萧和月怜、甄宓回屋后，萧清和宁雪君这才下楼，来到梁萧院子里等候。 过了片刻，梁萧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见到萧清，眼前一亮:“小霜子，你来得正好！” “不！我来得一点都不好……”萧清赌气道。 第63章 大哥想不想当驸马 “不好？”梁萧一愣。 萧清回过神来，恢复淡然的神情，微笑道:“毕竟，我可是差点打扰了大哥和未来嫂子卿卿我我。” 梁萧恍然:“原来你早就来了，为什么不出来？” “因为我对其他人不感兴趣，只希望咱们谈论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来打扰。”萧清哼哼道。 梁萧这才笑了:“总觉得听起来言不由衷，但也说得通，不过我还是想让你认识一下宓儿。” 月怜立即去把还没有入睡的甄宓找来，梁萧为二人介绍了一番。 “小霜子是我的义兄弟，你就叫他霜哥哥吧。”梁萧微笑道。 甄宓乖巧的答应着，朝萧清与宁雪君鞠了一躬:“宓儿见过霜哥哥、宁婆婆！” 萧清面带微笑，朝甄宓点了点头，心中更酸了。 这孩子，再过几年，该不会又是一个月怜，甚至犹有过之？ 甄宓因为年纪还小，月怜带她回去睡了。 梁萧这才把萧清、宁雪君请进屋内。 “我向你爷爷了解过了，原来你是因为宓儿才痛揍了那两个痞子……”萧清叹道，“只是，你还是冲动了，你爷爷本就与诸多文官政见不合。” 梁萧笑道:“我知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我也很清楚人生天地间，单靠一身正气是不够的。” “不错，这世上难免有人造谣污蔑，制造冤假错案，你更应该避免含冤入狱。”萧清提醒道。 梁萧依然笑道:“难道不应该是当皇帝的更加用心整顿吏治，开创一个清平盛世？” 萧清哑然，片刻后，才点头道:“你说得也对，但人力有穷，陛下终究是人不是神，强如天将军，也……” 梁萧默然不语。 “天将军”三个字，注定烙印在大乾国人的心中。 萧清突然话锋一转:“那你又去百春楼干什么？狎妓？” “去赚钱。”梁萧笑着取出一叠银票，递给萧清。 “不是给你了么？你只管收着！”萧清摇头道。 梁萧当即将百春楼之行重述了一遍，萧清与宁雪君大吃一惊！ 诗酒觅知音，就这么卖出了一万两？ 但真正让萧清狂喜的是，诗酒居然会被琴圣的人买下！ “你到底写了什么，他们这么喜欢？”萧清急问道。 梁萧将那首诗复述了一遍，萧清和宁雪君听得如痴如醉，反复赞叹。 想起自己和先皇的未尽之缘，宁雪君的眼睛湿润了，又不敢揭 此时萧清更加懊恼，梁萧的那首诗被她送给医圣了！ “梁二公子当真是奇才！”宁雪君忍不住出声称赞。 一坛酒，一首诗，卖出一万两，这是大乾国从未有过的事！ “所以，你垫的银两我得连本带利还你。”梁萧微笑道。 萧清连忙把银票推了回去。 “我给你的，你拿着就好！听说大哥招募难民，正准备开厂酿酒，这些银两就当小弟支助你的。” 当萧清得知，梁萧招募一百多户难民只是为了给他们安排酿酒工作，内心无比感动，对于欧阳基的弹劾更感到气恼。 梁萧略加思索，收回银票，说道:“也行，以后我卖酒所得的利润，至少分你一成！” 萧清心中不以为然，但为了不扫梁萧的兴，只是漫不经心的点头。 此时的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一成利润”今后能带来什么，只是想着随便梁萧怎么挥霍，毕竟这一万两原本也是顺水推舟赏赐给他的。 “人生若只如初见……” 萧清忍不住念起了诗，心中酸酸的。 梁萧和洛倾雪是青梅竹马，感情经历波折，又和好如初。 而她和梁萧一见面，却被梁萧当成太监！ 宁雪君听得入神，也不禁开始担心。 将来自己的主上择偶，梁萧要是有正妻的话，就不太好办了。 自己的主上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横刀夺爱？萧清必然做不来。 让自己和丁无异杀了洛倾雪？更不行！ 此时主仆二人各怀心思，只有梁萧笑眯眯的讲述着自己的酒厂规划。 “先饥饿营销一番，收割那群达官贵人。等差不多了，就开始大量生产、投放，价格慢慢降低，直到最后价格亲民。” “不过目前我不打算酿造太多，一来是防着价格降得太快，影响生意，二来是因为酿酒也需要粮食，不能糟蹋太多粮食，加剧粮价上涨。”.. 萧清打起精神听着，若有所思。 先“饥饿营销”？ 她勉强能懂饥饿营销的含义，但还是觉得耳目一新。 大概就是囤积居奇的意思吧，但也不完全是？ 萧清想到这里，忍不住称赞:“大哥很有头脑，不愧是未来的国之栋梁。” 发现梁萧这回没有否定做官的意思，萧清心中暗喜。 朕就不信，不能把你骗到朝廷里来！ 梁萧自言自语道:“说不定，再过几年我还能成为天下首富。” 萧清不屑道:“做首富有什么好，那些富人有不少都是为富不仁，只是藏得好，没能让陛下察觉罢了。” “为富不仁？我早晚会让他们吐出来！”梁萧神秘一笑。 “吐出来？然后你再变成他们？”萧清有些小失望。 “不不不，我可不打算祸国殃民，发穷人的财！我就发这些富人的财！”梁萧答道。 “那小弟拭目以待咯……” 萧清含糊答应着，又说道:“你那本《驳回春教》，陛下已经派人大量抄写。再过不久，能够传遍全国，让各地的读书人时常宣传，民众一定能避免回春教荼毒。也许，今后回春教只能躲进山里！” “那小皇帝还挺识货。”梁萧称赞道。 闻言，萧清和宁雪君眼神古怪，没有说话。 因为萧清有言在先，梁萧可以畅所欲言，不必担心什么犯欺君罔上之罪。 突然，萧清又想起什么，问道:“国事选材，大哥准备得怎么样了？” “没有准备。”梁萧不假思索道。 没有准备？ 萧清一愣，问道:“大哥就不怕陛下真的废除婚约？” 现在萧清的心情很复杂，又希望梁萧脱颖而出，又担心…… “废除而已，又不是禁婚，我还是能娶倾雪。”梁萧嘿嘿一笑。 萧清忍不住白了梁萧一眼。 她都忘了，这家伙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名声！ “但我还是希望大哥能夺魁！”萧清一脸认真道。 “为什么？”梁萧问道。 “大哥想不想当驸马？” 第64章 为他便是为这天下 “当驸马？”梁萧一愣，忍不住笑了，“我疯了才去当驸马！” 宁雪君解释道:“国事选材，可比科举重要得多，是天子与丞相等人当面出题，考验的是真才实学。梁二公子仪表堂堂，若能脱颖而出，也许真能赢得公主芳心，成为驸马爷。” 梁萧连连摇头:“我才不想娶那个臭丫头！” 他当然相信宁雪君的话。 参加国事选材的，都是各地顶尖的青年才俊，年纪不超过二十五岁。 根据卓子房的说法，各地推举出来的青年才俊，若能在国事选材大放异彩，作为推荐人的各州郡太守也能得到重赏。 国事选材，史无前例，各大州郡都是铆足了劲遴选人才！ 见梁萧态度坚决，萧清鼻子一酸，努力保持镇定，问道:“为什么不想，是因为你的未婚妻么？” “有没有婚约，我都不想。”梁萧撇嘴道，越说越气，“这臭丫头，让我参加国事选材，已经够折磨我了。朝廷返聘我爷爷，多半也是她提议的吧？哎哟，这对奇葩兄妹，可真会折腾人！” 萧清快要哭了，恨不得在梁萧脸上狠狠捏一把！ 朕是无辜的！ 宁雪君的手微微颤抖，差点又想握剑。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一剑砍翻梁萧。 臭丫头？奇葩兄妹？ 听听，这是人话么！ “梁二公子，公主的姿色与才情，可不比洛小姐逊色……”宁雪君不甘心。 “这不是关键！” 梁萧按住萧清的肩膀，严肃道:“小霜子，大哥知道你是为大哥好。不过，万一那臭丫头真看上我了，你要想办法帮大哥推掉！” “为什么要推掉……”萧清的语气逐渐转冷。 不就是让他参加国事选材么？他就这么不待见自己？ 明明连退婚也是倾雪姐姐找朕求助的，朕当时只是不想看到她不幸福！ 萧清大可狠心禁止梁萧与洛倾雪通婚，随时把梁萧招为驸马，梁萧若是不答应，赐他个满门抄斩，但她不忍心这么做。 现在萧清别提多委屈了。 梁萧逐渐变得深沉，叹道:“我随时可能因为这一身伤病英年早逝，万一我不幸走得太早，倾雪必然要为我守一辈子寡，不肯改嫁。皇室人丁稀少，只剩下这一对兄妹，我又怎么能再去祸害那个臭丫头。” 闻言，萧清与宁雪君哑口无言。 他是担心误了“凝霜公主”一生？ 萧清回过神来后，眼泪夺眶而出，不敢出声，只是低头。 “小霜子，你哭什么？我只是说说，又不是明天就嗝屁了。再说了，我伤势一直在好转呢。”梁萧笑着拍了拍萧清的肩膀，又话锋一转。 “不过话说回来，倾雪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当初的伤势有多严重，是我让洛爷爷不要告诉她。” 萧清这才平复心情，破涕为笑，说道:“陛下已经派人求助过医圣了，等来年春暖，大哥一定要去一趟天山。若有医圣出手，一定能治好大哥的伤病！” 梁萧点了点头:“我一定会去。往小了说，是为了我自己。” “那往大了说呢？”萧清急问道。 梁萧一愣，笑而不语。 “是为了国家，为了大乾子民，对不对？”萧清欣喜道。 梁萧被萧清缠着连问了几次，只得点头，说道:“总之，你努力一下，别让那个臭丫头看上你大哥。” “尽力而为咯……”萧清漫不经心道。 但在心中，她已经想好了。 医圣无论如何都必须医治梁萧，就算威逼，朕也要她医治！ 这一回，萧清只是和梁萧闲聊一番，没有过多谈论国事。 因为担心影响梁萧休息，萧清匆匆告辞。 马车里，萧清褪去伪装，终于嚎啕大哭。 宁雪君心疼的安慰道:“主上不可悲观，梁二公子非同寻常，一定能让医圣刮目相看，破例医治！” 萧清这才好受了一些，说道:“宁婆婆，明日调集一支精锐前往天山一带，以巡逻警戒为由驻扎下来。” 宁雪君疑惑的看着萧清，不明白她有何目的。 萧清的眼神逐渐转为凌厉，恢复了帝王风度。 “若是医圣拒绝医治，便以重病围住天山，不计代价，逼她就范！朕要天下人明白，即便封圣，朕也不容许抗旨不遵！” 宁雪君心头一凛，郑重点头:“老臣遵命！” 萧清右手狠狠抓住把手，指节都开始发白，左手揭开帘子，望着梁府的方向。 “为他，便是为这天下，朕即使背负暴君之名，也在所不惜！” 宁雪君连忙安慰:“梁二公子若能长寿，定能济世安民，医圣一定能够理解。” 萧清这才点了点头，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 第二天朝会过后，洛倾雪来到宫中，满脸疑惑。 “霜妹怎么会突然召我入宫？” 她和凝霜公主是在三年前的灯会上相识，但萧霜只在那晚上的第二天召见她一回，后来只是偶尔乔装打扮，去洛府找她玩。 宁雪君从里面走了出来，将洛倾雪带进深宫。 过了片刻，洛倾雪眼前一亮，欣喜道:“霜妹！” 眼前的萧霜依然一身红衣，雍容典雅。 宁雪君看着二女，不禁称奇。 明眸皓齿，美艳不可方物！ 她们二人，一者英姿飒爽，一者温文尔雅，各有千秋，皆是人间绝色。 萧霜俏皮一笑，邀请洛倾雪促膝长谈。. 洛倾雪越说越起劲，很快便说到梁萧。 "霜妹，还是你比较冷静，没有立即让陛下下诏退婚，否则我要因为自己的冲动而抱憾终身了……" “梁萧也并不是一无是处，更不是窝囊透顶，是我错怪他了！” 闻言，萧霜的笑容逐渐凝固，问道:“我也正想问，倾雪姐姐怎么会这么快就对梁萧改观。” 洛倾雪羞涩的低下头，说道:“他并不是看不起天将军，也许只是因为吃醋吧……而且，他肯收留难民，为他们安排活计，也说明他心地善良。” 萧霜心中苦楚，却也只能含笑祝福。 洛倾雪急问道:“对了！霜妹你可有意中人？你已经是及笄之年，可以考虑婚嫁了……” 萧霜一愣，随即面带微笑，答道:“说出来，会吓姐姐一跳呢。” 第65章 支持 “吓一跳？”洛倾雪若有所思，随后恍然大悟，“难道是天将军！” 萧霜先是一愣，然后笑而不语。 洛倾雪只道是被她说中了，安慰道:“霜妹，天将军已经成神了……为了皇室血脉，你也该早作打算。” 萧霜灵机一动，问道:“姐姐支持我择偶么？” “必须支持！”洛倾雪严肃道，“本朝历代皇帝，个个贤明，大乾国皇室已经深得民心。大乾国子民，哪个不希望皇室人丁兴旺！” 萧霜心中暗喜，只是微笑点头。 一旁的宁雪君忍俊不禁。 不过，大乾国皇室深得民心倒是真的，这也是一直以来没有任何臣子敢谋权篡位的原因。 哪怕有人敢异姓封王，也会被群起而攻之！ 萧霜试探性的问道:“听说梁萧身体虚弱，梁将军都担心他英年早逝，倾雪姐姐对此有何看法……” 洛倾雪低头道:“我已经想好了，倘若他出了意外，我会等几个月，若腹中没有他留下的骨肉，我便随他而去。若我们有孩子，我会把孩子抚养成人，终生不再改嫁。”.. 萧霜心头一颤，默默点头。 无论如何都要让医圣医治梁萧，她的念头更坚定了！ 洛倾雪又拉住萧霜的手撒娇道:“我现在好担心梁萧国事选材落榜。都怪我！霜妹，你悄悄告诉姐姐，国事选材大概会出哪些题目嘛！” 萧霜苦笑道:“这要到国事选材当天才能知道呢，在此期间，必须公平起见……” 洛倾雪无奈，只得点头，自言自语:“我相信他一定能名列前茅，毕竟他文采斐然，还写得一手好字！” “对了，他还为我写了一首小诗，我特地带来给你鉴赏！” 洛倾雪兴奋的从袖中取出那首小诗，给萧霜过目。 “北方有佳人……”萧霜念着念着，心中越发酸楚、羡慕。 这要是写给朕的就好了！ “怎么样？”洛倾雪急问道。 萧霜压下心中的醋意，称赞道:“很好……” 洛倾雪又把昨夜百春楼的事详述了一遍，萧霜听得入神，皓齿不知不觉间咬紧下唇。 心中更酸了！ “霜妹，听说有人污蔑梁萧殴打难民，招募死士！你要劝劝陛下，事情是这样的……” 洛倾雪又忍不住请求、解释了一番，语气诚恳。 萧霜点头道:“姐姐放心，他不会因此获罪的。丞相已经调查过了，皇兄也批示，让此事不了了之。” 洛倾雪顿时笑靥如花:“霜妹果然是最温柔娴淑的！” 等洛倾雪离开后，萧霜开心的哼着小调，像极了一只欢快的百灵鸟。 宁雪君看在眼里，情不自禁脱 不管怎样，她的主上总算得到了洛倾雪的“支持”。 梁府，梁云揉着太阳穴，眯着眼睛，去了梁萧的院子。 “这酒怎么这么烈！看来以后得节制点喝。” 他醒来后，又忍不住喝了最后的半坛子酒，然后又醉倒了。 但这酒，当真是回味无穷，让梁云感觉过去的美酒都白喝了！ “等二哥酒厂的酒出产了，得让他再送我几坛……” 梁云等候了片刻，梁萧终于带着月怜走了出来。 “舍得醒了？”梁萧笑望着梁云。 梁云嘿嘿干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二哥放心，我以后一定注意，绝不误事！” 梁萧这才满意，将十张银票递给梁云。 “这就卖出去了？”梁云一脸茫然。 他还什么都没做！ 梁萧答道:“昨晚我带了一大坛酒去了百春楼，卖了一万两。” 梁云震惊失色:“你在开玩笑！别说一坛子了，就是一缸酒也不可能卖出那个价！” 月怜笑道:“三少爷，公子他真的卖出一万两。” 梁云如遭雷击，甚至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梁萧解释道:“按约定，卖酒的分红给你一成。” 梁云回过神来，把银票推了回去。 “不不不，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约定的是酒厂出产的酒，你自己酿的，我又不曾出力，要是让大哥知道了，他还不得骂死我！就算大哥答应，这钱拿着也烫手！” 梁云坚辞不受，梁萧也不再坚持，把银票收了回去，对梁云也刮目相看。 这个三弟，还算靠谱！ 其实梁萧就是想看看梁云的反应，若他真的收钱，也不打紧。 只是以后酒厂运作的时候，梁萧会多派个人一起监督。 “大哥呢？”梁萧问道。 梁云答道:“大哥要是不在府上，那肯定是去了大嫂家！你别忘了，后天白袍兵会返回京城，接受封赏。大哥也要回羽林军迎接的。” 梁萧默然，回忆涌现。 白袍兵！ 当日，七千白袍兵敬服梁萧一夫当关的勇武，毅然跟随梁萧冲锋陷阵，击破十万蛮荒铁骑！ 再后来，大乾国反攻，遭遇叛军出卖，陷入苦战。 七千白袍兵跟着梁萧死战不退，最终只剩七百人！ 这也是梁萧心中的痛，他自己也落下一身伤，实在不忍面对仅存的七百白袍兵。 “快救天将军！” “大乾男儿，视死如归！” 梁萧仍记得自己杀入重围时，听到的后方白袍兵的咆哮。 那七百白袍兵，在后来依然镇守燕州最前线，甚至没有时间参加天将军的国葬。 直到确认蛮荒不敢犯境，白袍兵们才舍得返回。 阵亡的六千多人的衣冠，都被葬在了燕州的英雄冢。 这个世界，在先秦时期的历史与地球相似，只是在此后的历史已经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 但无论在哪里，都不会缺少图国忘死、壮烈成仁的军魂！ “二哥，到时候和大哥一起迎接白袍兵吧！那可都是大乾国的英雄！”梁云兴奋道。 “再说吧。”梁萧叹道。 看在眼里，梁云泄气了，劝道:“二哥，我知道我胆小，没有资格指责你什么。可咱们好歹是将门之后，起码也要敬重英雄！” 梁萧微笑道:“你说得对，不过倾雪一定会来找我一起去。我为当初的话向你道个歉。” 梁云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 “没什么，我胆小是事实，看不得血腥场面。不过我想通了，报国不一定只有上战场，读书写字，或者赚点钱，以后像你一样捐助流民，也不错。” 梁萧称赞道:“你有这样的觉悟，大伯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到欣慰。” 说到先人，现场气氛逐渐变得沉重了。 梁云和梁萧聊了一番，便跑去别院去见那六百人。 “二少爷，卓令君有急事找您，和老太爷正在大堂等候……”一名护卫焦急的跑来向梁萧报信。 第66章 惊弓之鸟 梁萧来到大堂，发现卓子房正与梁清聊得火热。 卓子房连忙让梁萧坐下，提醒道:“国事选材的时候，你可千万要注意分寸！” 不等梁萧回应，卓子房就开始解释。 原来，各国使节已经定了朝贡、访问的时间。 就在今年立春以后，国事选材结束之后！ 不出意外的话，各国使节也会派人了解这场特殊的选拔，此事关乎大乾国颜面。 梁萧点头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卓子房这才松了口气，又提醒道:“后天白袍兵荣归故里，会接受陛下的封赏。带头的将军吕长河，乃是国舅、骠骑将军之子，为人狠厉，你若见了他，也注意一下，避免引起误会。” “被他一刀剁了？”梁萧笑道。 卓子房认真道:“以他那火爆的脾气，还真有可能来个先斩后奏！” 梁萧笑而不语。 吕长河，年方二十六，已经是白袍兵统领，经此一役，回到京城必然会荣升将军。 骠骑将军吕毅，身为国舅，也是四大辅臣之一，蛮荒入侵至今，一直在镇守北境一带，有家难回。 根据梁清的说法，吕毅因为是外戚，又是武将，备受文官集团排挤，镇守北方，把国事托付给王沧海，也是无奈之举。 即使如此，朝中文官依然不断攻讦吕毅，还在北境安插了一名监军。 “有老夫在，长河应该也会有分寸的。再说了，萧儿只是为人洒脱，也不至于跟军人过不去。毕竟他爹也曾与骠骑将军并肩作战。”梁清叹道。 众人陷入了莫名的悲伤。 当年贺兰山一战，一直是大乾军民心中的痛，难以忘却的耻辱。 这一战失利，导致十万精锐损失殆尽，将士们掩护着吕毅突围，回来以后吕毅被贬官三级，直到前年才恢复原有官位。 听到梁萧父亲战死的消息，梁萧的母亲也一病不起，郁郁而终。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卓子房握紧拳头，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也正是因为贺兰山失利，他作为大乾国当时的谋主，自觉愧对百姓，只能告老还乡，尚书令也一直空缺下来。 夺回贺兰山，是每一个大乾军人的夙愿！ 察觉自己失态，卓子房苦笑一声，道:“先不提伤心往事了，梁萧，老夫在书院听说了你昨夜在百春楼的壮举！” 说着，卓子房取出一幅自己写好的字。 梁萧一看，正是那首《木兰词》。 “老夫抄写了这首《木兰词》两遍，再把那首《满江红》一起，托人送往天山，交给医圣。但愿医圣医者仁心，怜你一身才华，能破例治疗。”卓子房叹道。 “送这个有什么用？”梁萧皱眉道。 卓子房解释道:“陛下派人去天山，医圣仍不肯答应为你治疗，甚至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不过医圣的爱女剑琴晚，答应通融。” “那四句读书人的心言，还有你的诗词，陛下都派人送过去了，只为能让你早日康复。老夫自然不忍藏私，今早已经派人一并送去了。” 梁萧不禁感慨:“这小皇帝真是有心了，看来以后要在小霜子面前少说他几句坏话。” “小霜子？”卓子房眉头一颤，似乎明白了什么，恢复镇定，“总之，春暖花开之后，你一定要去一趟天山，不可辜负了陛下的好意，也为你自己的身体着想。” 梁萧欣然答应。 没有酷寒风雪，他倒是不介意长途跋涉一回。 卓子房又笑骂道:“听说你连琴圣门人的邀请都拒绝了，你小子可真是胆大包天！” 一旁的梁清也是摇头苦笑。 梁萧哈哈大笑:“我又不擅长弹琴，去找琴圣能做什么？你要知道，超过五十岁的女人，最能唠叨。” 梁清忍不住白了梁萧一眼:“这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让学琴的人听到，尤其是琴圣的那位高徒剑琴晚姑娘，她可能会提剑砍你！” 梁萧咧嘴一笑，不置可否。 卓子房又聊了一番梁萧关于酒厂的计划，啧啧称奇。 比宫廷的松灵酒还要好的美酒？ 不擅长饮酒的卓子房，都开始有些期待了。 密室之中，独孤笑拜倒在左贤王与呼衍伽罗身前，言辞凄厉。 “请左贤王看在家父面子上，为下臣刺杀梁萧！” 左贤王沉声道:“本王也曾考虑过此事，毕竟他是大乾国左将军的孙子，但最近京城防卫森严，听说过两天白袍兵也要回京，不可轻举妄动！” 独孤笑咬了咬牙，说道:“下臣愿意奉上万两白银，换梁萧一条命！” 左贤王沉默了。 呼衍伽罗提醒道:“左贤王，难道一定要中途放弃？” 原本左贤王还打算派人刺杀梁萧，但在见识了逐渐增加巡逻的羽林军之后，立即放弃了这个打算。 左贤王虎躯一震，自言自语道:“不管怎样，他都是天将军显灵庇护的人。万一天将军为了他再显灵一次，坏了我国计划不说，还让天将军缠上本王……” 呼衍伽罗和独孤笑一脸愕然。 这个理由，听起来很荒唐，偏偏他们又无法不接受！ 呼衍伽罗更是无奈叹息。 他最敬仰的左贤王，因为天将军，如今已成了惊弓之鸟！ 离开密室，独孤笑一脸怨毒，咬牙切齿。 殴打难民的指控，已经被王沧海和皇帝否决了。 求助蛮荒，左贤王又贪生怕死！ “总会有办法，毕竟我独孤笑才是天之骄子！”独孤笑喃喃自语，“看来得去求助老师了！” 随着百春楼东风会之事传开，梁萧之名也伴随着《木兰词》与那首小诗传遍了大街小巷。 无数少女为之惊艳，甚至有几名官员家的女子来到梁府，请求见一见梁萧其人，争取让梁萧为她们赋诗一首。 毫无意外，梁清把所有不相干的来访者拒之门外。 京城好不容易回落的纸价，又开始涨了！ 又过了一日，张扬也确认了曲辕犁的最终结构无须改进，工部尚书黄兴回去禀报。 天子下诏，全国各地大规模生产曲辕犁，取代原有农具！ 又过了一日，梁萧带着月怜和甄宓，来洛府找洛倾雪。 洛倾雪牵着梁萧的胳膊，一脸感动。 “今天还算暖和，咱们去等白袍英雄们凯旋！” 第67章 白袍兵 梁清和洛长丰已经提前去宫中等候了，据说白袍兵会去天将军庙祭祀，再去宫中受赏。 不过梁萧他们没有官职，因此只能在人群里观看。 神威府外已经是人山人海，沸反盈天。 无数京城军民来到这里，看向北方，望眼欲穿。 冬天的寒冷，对他们而言似乎已经是微不足道。 梁萧一行人守在神威府外，静静等待。 据说，民众自发组成迎接白袍兵的队伍，从这里绵延到北城门。 皇宫中，萧清与百官也在等候。 “天将军神威盖世，立下不世之功。前线的将士，同样值得军民钦佩，七千白袍兵，随天将军临战克敌，壮烈成仁者十去其九。幸存之人，也各有负伤。朕不允许稍后有任何人轻视白袍兵，违者重罚！” 大殿内响起萧清清冷的声音，百官肃然，纷纷允诺。 大乾国再怎么崇文抑武，到了此时，也没有任何文官敢触犯众怒。 六部尚书已经备好方案，纷纷呈上关于白袍兵的奏折。 萧清当场批示，满意的笑了起来。 “看来众卿家还是认可将士们的功绩！户部也不得再轻视难民！” 底下的百官不敢忤逆，只是唯唯诺诺。 “陛下为何突然插手难民之事……”户部尚书欧阳基心中恼怒，表面上面带微笑。 就在昨天，萧清亲自下令，让户部加大拨款力度，确保难民不再忍饥挨饿，还亲自派了亲信黄门监督，让户部的官员不敢再捞油水。 “梁萧！” 神威府外，梁萧等人百无聊赖之时，远处突然传来呼唤。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顾少言、顾潇潇、穆宏、穆婉君带着府上的仆人走来。 再次见面，顾潇潇与穆婉君看梁萧的眼神已经满是崇敬。 顾少言说道:“梁萧，我刚才问过卓令君，才知道原来你也参加了国事选材！不知你对这国事选材可有准备？” “没有，天子亲自出题，谁能知道国事选材是要干嘛。”梁萧摇头道。 穆宏微笑道:“总之，学识越是渊博越好！你文采斐然，我和少言自叹不如，不过其他方面，我们可不会认输的。” 梁萧笑着点头。 文无第一，这两人作为世家子弟，还能认可他这种将门之后，已经实属难得。 穆婉君躲在穆宏身后，弱弱的说道:“梁萧、倾雪，那晚上的事，我很抱歉，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洛倾雪轻声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众人这才释然。 顾少言一行人辞别梁萧，去和其他朋友会合。 梁萧看了一眼正在和月怜、甄宓交谈的洛倾雪，心中感慨。 因为崇文抑武的国策，大乾国的武将备受排挤。 武将之间为了避嫌，私底下也很少来往。 梁清和洛长丰身为左右将军，因为交情太好，甚至打算两家联姻，就没少被文人弹劾。 骠骑将军吕毅之子吕长河，也是个英雄后生，但不曾与梁萧三兄弟有任何交情。 就连任职校尉的梁风，和吕长河见面也只是略作寒暄，生怕被当成外戚朋党。 “幸好我还有个小霜子，真是深得我心。” 想起自己的义弟，梁萧嘴角微微上扬。 这个义弟脾气真好，也只有他能容得下梁萧这个率性而为的大哥，梁萧可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所以梁萧很乐意帮自己的小霜子赢取皇帝的信任，小霜子也不负他的期望，做得很好。 无论是登记百官的宗族，还是推广《驳回春教》，一切都按梁萧预料的方向进展，甚至超出了梁萧的预料。 洛倾雪听到梁萧的话，神色古怪，打趣道:“这句话你都提过三遍了！幸好那小霜子是个太监，否则我真要怀疑你是不是断袖之癖。” 梁萧笑而不语。 朝阳下的京城，依然盖着一层积雪，但已不复往日的酷寒。 临近正午，人们的目光越来越显得热切。 梁萧坐在护卫提供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远方传来号角声，使得所有人精神一振，梁萧也缓缓起身，回到原位。 北城门人声鼎沸，一支骑兵队终于入城，民众夹道欢迎！ 这支骑兵队，人人披坚执锐，骑白马，披白色战袍，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肃杀之气，俨然有百战雄师的气势。 为首的青年，面容冷峻，气势威严。 七百白袍兵！ 进城之后，白袍兵纷纷挂起武器，下马步行。 “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等候已久的民众，纷纷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迎接英雄凯旋。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条官道的民众都开始重复喝彩。 人群后方，洛倾雪激动的对梁萧说道:“这句话是我想出来的哦！” “我们家倾雪可是大才女！”梁萧点头称赞。 “哼，那也比不上你……”洛倾雪忍不住娇嗔，但又难掩脸上的欣喜，像极了得到家长称赞的小女孩。 “白袍兵来了！” 远处欢呼声中夹杂着民众惊喜的呼唤，梁萧一行人打起精神向北望去。 七百白袍兵，在两旁羽林军的引领下，走向神威府。 这支部队的正中央，是一辆辆马车，车上盖紧了白布。 “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民众的呼声更加振奋，无数少男少女发出尖叫。 没有人会怀疑，若是没有官兵把守官道两旁，这群民众早已潮水般冲到白袍兵面前慰问了。 “那位就是白袍兵统领吕将军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人们注意到了面容冷峻的吕长河，赞不绝口。 十六岁从军，二十六岁就已经是中郎将，更是跟随天将军大杀四方，扬名立万！ 全场最热烈的掌声与喝彩都给了吕长河，然而吕长河始终一脸阴沉，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悦。.. “吕将军这是怎么了？”众人有些疑惑。 “白袍兵都怎么了？” 很快就有人发现白袍兵人人神情严肃，无一喜悦！ 洛倾雪也发现了端倪，满心疑惑。 为什么，追随天将军的英雄们凯旋，而不能有任何喜悦之情？ 只有梁萧一人，望着那一辆辆马车，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也浮现悲伤。 气氛因为白袍兵的神情而变得有些尴尬。 七百白袍兵，在吕长河的带领下，来到神威府外，驻足凝望。 在众人惊疑的注视下，吕长河转身下令:“迎我同袍，英魂回归！” 话音刚落，七百白袍兵纷纷动手，揭下所有马车上的白布。 众人定睛一看，不禁呼吸一滞。 每一辆马车里都放着一个个陶罐。 每一个陶罐上，都写着一个已逝的名字，旁边甚至还有小字记录着这些名字的生平！ 无一例外，皆是在与蛮荒铁骑的决战中壮烈殉国！ 第68章 天将军 “是白袍兵的骨灰，难怪吕将军他们回来得这么晚！” 原本兴高采烈的人们，无不惊骇。 顷刻间，哭声震天！ 七百白袍兵，亲自护送同袍的骨灰，从燕州一路回到京城！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吕长河慷慨陈词，几乎在同一时间，身后的白袍兵纷纷诵念，悲痛欲绝。 此时此刻，没有人比他们更能体会这句诗的意境！ 一将功成万骨枯！ 百姓们哭得不能自已。 每一个白袍兵，都来自一个家庭。 为了抵御蛮荒入侵，作为精锐的他们，跟随天将军冲锋陷阵，与蛮荒铁骑进行一次又一次艰苦卓绝的激战。 七千白袍兵，大乾国的柱石，只生还七百人！ 一名白袍兵含泪向众人解释。 “早在出征之前，我们便已互相说好，不管是谁阵亡，就地火化，将骨灰送回家乡。衣冠留在燕州，陪葬天将军，保卫燕州大地！” “既然天将军已在京城立庙成神，我等请示过陛下与阵亡同袍的家属，决定将大家的骨灰安放在神威府，配享天将军！” 话音刚落，无数人悲从中来自觉下跪，朝着马车叩拜。 洛倾雪、月怜、甄宓早已哭得梨花带雨。 山河无恙，英雄已远！ 就连梁萧也是眼睛微红，感慨万分。 彼时，他与这群白袍兵素昧平生，不过是向太守提议点起一支精锐奇袭蛮荒铁骑。 这七千人，却敬服天将军的勇武，毫不犹豫报名，义无反顾的随他杀向十万无敌的蛮荒铁骑。 即使后来面对叛军与蛮荒铁骑组成的十面埋伏，依然死战不退，随天将军四处冲杀，为大乾国军队博取一线生机！ 大乾国军队里，白袍兵付出了最为惨烈的代价！ 吕长河仰望神威府牌匾，凄然长叹。 “我等七千白袍兵，自问无愧大乾军民！唯一惭愧的，便是没能救出天将军……” 话音刚落，周围军民更是哭得撕心裂肺。 为大乾国扭转乾坤的天将军，也壮烈成仁，尸骨无存…… 七百白袍兵，推着马车，在众人的泪光中，进入了神威府。 随行的羽林军，自觉守在门口，封锁神威府，不敢进去打扰。 一路来到天将军庙外，白袍兵们望着天将军庙，终于再也控制不住。 七百人，无声落泪！ 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能够以一敌十，击溃不可一世的蛮荒铁骑！ 成就了“千军万马避白袍”的不朽传奇，足以让他们流芳百世！ 带给他们勇气，指挥他们作战，让他们功成名就的天将军，却已经薨逝，成神！ 在吕长河的带领下，七百白袍兵陆续进入天将军庙祭拜。 吕长河打开一壶酒，沥在地板上，望着天将军像，潸然泪下。 “天将军，我等甚至来不及一睹尊容，已是天人永隔……” “这浊酒一壶，敬天将军成神！” “若无天将军，我吕长河甚至提不起面对蛮荒铁骑的勇气。从今往后，我等必将传承天将军精神，保家卫国，至死方休！” 吕长河身后的白袍兵队长们，也含泪打开酒壶，敬天将军，泣不成声。 吕长河说出了他们的心声，他们在人前保持坚强这么久，终于在天将军像前卸下心防，展现自我的悲伤。 大乾国崇文抑武太久，军人地位不高，自然提不起斗志。 面对凶神恶煞的蛮荒铁骑，燕州守军无人不感到恐惧。 横空出世的天将军，让他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激励。 原来蛮荒铁骑，也是可以击溃的！ “天将军已经成神，但我大乾国军魂，就此传承不朽！” “蛮荒再敢犯境，我等依然要拼死一战，绝不姑息！” “阵亡的同袍魂归故里，伴随天将军左右，天将军不孤单！天将军与大家，虽死犹生！” 众人单膝跪地，慷慨宣誓，声泪俱下。 白袍兵祭拜结束之后，神威府的大门终于缓缓开启，由羽林军协助安排骨灰的存放。 “听说陛下已经许诺重赏白袍兵，阵亡将士的家人也能得到抚恤金，从此由户部照顾，衣食无忧！” 人群中，洛倾雪听到人们的议论，总算破涕为笑:“陛下圣明！” “户部？” 梁萧眼神一凛，握紧拳头，叹了口气。 还是不要让女孩子们一起担心比较好，文官集团，由他来斗。 “咱们回去吧。”梁萧轻声道。 洛倾雪担心自己久留此地又让梁萧吃醋，乖巧的答应，跟在梁萧身后。 四人转身就走。 吕长河领着白袍兵走了出来，众人的精神有些恍惚。 此时吕长河仍旧无法从悲伤中回过神来，已然听不进百姓的掌声与称赞。 望着北方，吕长河内心彷徨。 现在的他们，是当得起白袍兵的英名。 只是，没有了天将军的大乾，若是再遇见蛮荒铁骑，还能否一举击溃？ “只怪我能力有限，未能接过天将军的担子……” 吕长河心情低落，扫视百姓，看着他们敬佩、感激的神情，总算是打起精神。 不管怎样，身为军人，都应该保家卫国，振作起来！ 七百白袍兵走在过道上，终于勉强露出了微笑。 突然，吕长河的目光落在了远处梁萧的背影上，心头一震。 “这身影……” 吕长河瞳孔猛缩，愣神片刻之后，焦急的探出手，仿佛要将远处的身影抓住，热泪盈眶，脱口而出。 “天将军！” 周围众人吃了一惊，只见吕长河快步离开队列，拨开人群，朝着远处跑去，却已经找不到人。 梁萧已经上了马车，车队也走远了。 “吕将军是怎么了？” 白袍兵和军民们面面相觑，突然有人恍然大悟。 “莫非又是天将军显灵了？” 众人大喜，纷纷看向吕长河。 吕长河仍不甘心，转身跑回人群，跨上战马，朝人群摆了摆手:“请让一让！” 人群立即让出一条大道，吕长河骑马小跑出人群之后，便已顾不上京城规矩，纵马在官道上疾驰。 梁府的车队正在官道上赶路，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呼唤:“留步！” 护卫们看到吕长河，吃了一惊，纷纷朝他行礼，车队也停了下来。 马车里的梁萧和洛倾雪，疑惑的拉开帘子一看。 “吕将军？”洛倾雪惊声道。 吕长河立即下马，来到梁萧车前，打量着梁萧。 “你……” 第69章 出自同一人 洛倾雪疑惑的看了看梁萧，又看向吕长河。 梁萧淡定的注视着吕长河，微笑道:“怎么了？” 见梁萧脸色苍白，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吕长河苦笑着摇头道:“抱歉，认错人了。” 梁萧只是笑而不语，马车重新启程。 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队，吕长河自言自语道:“眼神和身形，像，太像了……只是，天将军不可能看起来这么弱不禁风。此人一副病体残躯，多半是五石散吃多了，只怕连天将军的长枪都提不动。” 吕长河叹了口气，又感到莫名悲戚。 “天将军都已经成神了，听说还显灵了，我这是怎么了？” 回过神来，吕长河转身返回白袍兵队伍。 “统领，怎么了？”一名白袍兵队长关切的问道。 吕长河苦笑道:“可能连日悲伤，心神不宁，认错人了吧。” 众人一脸茫然，跟着吕长河前往皇宫。 “白袍兵凯旋！面圣！” 大内总管高声宣布，萧清亲自带着文武百官走出大殿迎接。 吕长河是萧清的表兄，但为了避嫌，萧清并没有特殊对待，接受白袍兵行礼之后，含泪安慰众人。 “白袍兵随天将军屡立战功，乃是国之柱石，如今十不存一，朕哀痛至极！准备挑选国中精锐，为白袍兵补充兵员！” “升吕长河为安北将军，封列侯。各队长升为牙门将军，其余众人赐官秩六百石！白袍兵七千人，每人赐钱四万，阵亡将士再赐钱两万，由家属代领！胆敢克扣者，满门抄斩！” 文武百官与白袍兵纷纷跪下称颂:“吾皇圣明！” 萧清心中感叹。 若不是户部极力反对，她还想赏赐更多！ 这几名队长，就算封关内侯又何妨！ 但超过一半的文官极力反对，这已经是她能争取到的最高赏赐了。 梁清与洛长丰相视一笑，只觉得内心畅快。 朝廷里有资格参加朝会的武官太少了，毕竟军人地位如此。 他们作为左右将军，也没有太大的实权。 这回皇帝如此封赏，足以激励前线将士，也能鼓励全国青壮年参军。 底下的文官却是神色各异，各怀心思。 王沧海与几名老臣面带笑意，欣慰的望着白袍兵。 独孤群、欧阳基等多数文官，则是皮笑肉不笑。 文官集团把持朝政的局面，由来已久，他们可不希望这群“粗人”从他们手里分一杯羹！ 毕竟，已经有皇帝掌控的影卫和羽林军遍布京城，随时可以砍下他们的人头，他们可不希望再有其他威胁！ 萧清命令白袍兵们平身之后，微笑道:“诸位将士，可有话要说？但说无妨！” 独孤群等人心中一紧，警惕的望着吕长河。 吕长河答道:“陛下，臣等已经前往天将军庙祭拜过天将军，希望待在京师的这段时日里，能够每日守在神威府，为天将军守灵！” “准奏！”萧清欣慰的答应。 吕长河话锋一转，瞥了梁清一眼，语气逐渐转冷。 “但臣有一事不解，希望左将军能够给个交代！” 众人一愣。 梁清微笑道:“吕将军直说无妨。” 吕长河盯着梁清，握紧拳头，冷声道:“卑职从边境回到燕州时，听闻一件令我们白袍兵愤愤不平之事。听说左将军之孙梁萧不但对天将军的功绩不以为然，还非议天将军的国葬？” 七百白袍兵，无不满脸悲愤。 梁清吃了一惊，独孤群等人则是心中暗喜。 粗人终究是粗人，这就开始内讧了！ 就连萧清也愣了一下。 吕长河继续道:“天将军为燕州救亡图存，梁萧当时也在燕州吧？卑职在燕州听说此子不学无术，但此子生于将门世家，还如此忘恩负义，对得起天将军和天下百姓么？” “左将军若不能给出一个合理解释，臣相信陛下必然会秉公执法，将那梁萧缉拿归案！” 吕长河身后的白袍兵异口同声道:“臣等附议！” 后方的文官暗自冷笑，等着看好戏。 独孤群说道:“确实，天将军以身殉国，岂容纨绔子弟玷污？” 梁清连忙说道:“吕将军，老夫的孙儿，并没有诋毁天将军……” “口说无凭！这便是左将军的解释？”吕长河的语气越来越冰冷。 萧清终于开口了:“吕卿家，梁萧确实无意诋毁天将军，相反，他还为了维护天将军得罪京城的太学生。” “还有这种事？难道燕州百姓都在撒谎？”吕长河一脸疑惑。 萧清叹道:“众人在此等候，吕卿家随朕走一趟御书房。” 吕长河带着疑问，跟在萧清与丁无异身后，一路来到了无人的御书房。 “表兄，坐。”萧清平静的指了指对面座位。 四下无人，吕长河也不再拘束，大方坐下，问道:“霜妹，那梁萧是怎么回事？你刚才那么一说，我搞不懂了。” 萧清看向丁无异。 丁无异会意，转身去书柜里取来一堆诗词，放在桌上，摊开。 “霜妹，你知道的，表兄只是个粗人，最烦诗词歌赋……”吕长河摸着后脑勺，一脸尴尬的笑着。 丁无异收起其他诗词，留下三份，说道:“吕将军，那就看看这三首吧。” 吕长河一拍额头，无奈的看向了自己平日里最厌恶的诗词歌赋，突然瞳孔一缩。 “传闻一战百神愁……” 吕长河惊得起身，拿起这首诗，惊叹道:“写得好啊！这难道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全诗？” 丁无异点头道:“不错，但是真迹已经送给医圣了，这是主上抄写的。吕将军在来京城的路上，当然不了解此事。” “泽国江山入战图……近来长共血争流！”吕长河念着念着，声音逐渐哽咽。 燕州战役历历在目！ “只有真正理解天将军、体谅我等前线将士的人，才能写出这首诗来！”吕长河喟然长叹。 丁无异微笑道:“如果说这首无题诗是旷世奇诗，那么这首《满江红》，必然是千古绝唱！” 吕长河激动的翻开第二首，浑身一震。 “好一个‘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好一个‘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吕长河念着整首词，早已顾不得形象，泪湿白袍！ “这首词冠绝古今，道尽我军将士的心境、胸怀！” 吕长河自言自语着，突然回过神来，颤声道:“霜妹，莫非这两首诗词是出自同一人？” 萧清这才点头道:“不错，是你恨不得亲手缉拿归案的左将军之孙，梁萧。” 第70章 奇特的酒具 吕长河的脑子不够用了。 “这怎么可能？燕州百姓没理由骗我们白袍兵！” 丁无异皱眉道:“吕将军，难道你连主上都信不过？” 吕长河连连摇头:“我只是无法理解，那梁萧……” 萧清微笑道:“他只是生性洒脱，不喜拘束而已。但他才是最能够理解天将军的人！” 当下，萧清又让丁无异讲述诗词大会的事。 吕长河的神情由惊疑转为感叹:“那看来此子确实是把天将军放在心里尊敬的，是我们听信了燕州那群读书人的片面之词！” 萧清握紧拳头，神情变得悲伤，道:“你在路上应该也听说了天将军显灵的事，天将军显灵斩了十二名蛮荒杀手，保护的人，也是梁萧！” “什么？！”吕长河浑身一震，如遭雷击！ 丁无异叹道:“也许正是因为梁萧骨子里的这一份赤诚与尊敬，打动了天将军，才让天将军显灵吧！” 吕长河的呼吸有些局促了，又翻开第三首，不禁苦笑。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写得也好哇！连我一介粗人，也能理解几分！这首……该不会也是出自梁萧？” “主上抄写的这些诗词，都是出自梁萧。”丁无异答道。 “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哪像那群只知道党同伐异的酸秀才！”吕长河不禁拍案叫绝。 萧清总算笑逐颜开，小脸微红，说道:“他可是未来的国之栋梁，过几天等你看到曲辕犁、百官宗族图、《驳回春教》，就能明白了。” 吕长河激动的点了点头，也将萧清的神情看在眼里，惊道:“莫非霜妹你……” 萧清的脸更红了，点了点头。 吕长河愣了。 他和父亲吕毅深受皇家信任，自然也知道萧清是女儿身，未来必然要择偶，为皇室延续香火。 作为外戚，必须避嫌，他是断然不敢对萧清有非分之想的，只希望萧清能找到如意郎君。 如今他已经看出来，萧清的意中人是谁了！ “霜妹，我打算去梁府，看看梁萧究竟是何许人也，能让你如此动心！”吕长河微笑道。 萧清芳心一跳，连忙提醒:“他有伤病在身，表兄千万不能吓到他，更不可伤他！” 吕长河拍着胸脯保证不会。 大殿外，百官焦急等候。 梁清和洛长丰更是急得满头大汗。 这吕长河是出了名的脾气火爆，搞不好随时会冲到梁府，把梁萧吊起来痛扁一顿！ 就在此时，吕长河跟着萧清、丁无异回来，面带笑容。 “陛下海量！是臣等误会了梁萧，那梁萧原来才是最敬重天将军的人！” 众人听到吕长河爽朗的笑语，更是一头雾水，尤其是白袍兵。 怎么转变得这么快？ 萧清微笑道:“众卿家各司其职，不可懈怠。来年春暖，说不定蛮荒又会卷土重来。国事选材之后，朕会亲自整顿朝政，剔除冗官与尸位素餐者。” 百官唯唯诺诺。 皇宫外，梁清正要打道回府，突然被吕长河叫住。 “左将军，刚才卑职唐突，还望见谅！”.. 梁清一愣，微笑道:“无妨，误会解释清楚就好。” “卑职想随左将军去一趟梁府，看看梁萧何许人也。左将军放心，卑职可不敢伤害天将军显灵庇护之人。” 吕长河直说来意，使得梁清又是一愣，忐忑答应，把远处的洛长丰也拉了过来。 梁府，梁萧一脸生无可恋，听着洛倾雪讲解四书五经。 他好不容易摆脱了卓子房，结果又被这个未婚妻“缠上”。 因为洛倾雪太担心梁萧在国事选材出丑。 看着洛倾雪越来越认真的模样，梁萧真是忍俊不禁，也就由着她了。 “好哇你，又走神了，手伸出来！”就在此时，洛倾雪板着脸，拿起戒尺，盯着梁萧，像极了一名严师。 梁萧无奈，伸出左手，被洛倾雪的戒尺轻轻的拍了一下。 “谁都无法料定国事选材要考些什么，所以四书五经你一定要了解一些，不可以再分心哦。”洛倾雪扁着小嘴，训诫了起来。 “有你这么个大美人给我讲解四书五经，还总是对我眉目传情，我怎能不分心。”梁萧笑道。 闻言，洛倾雪羞红了脸，戒尺又拍了梁萧一下。 “油嘴滑舌！谁让你用一首《满江红》把老师打发咯，老师不敢教你，我作为他的学生，你的未婚妻，当然不能放任不管！” 洛倾雪眉飞色舞，自豪之情溢于言表，仿佛《满江红》是她写的。 梁萧咧了咧嘴，不忍拂了洛倾雪的好意，继续听讲。 过了片刻，张扬来访，神情激动。 “梁萧！我看了你定制的那些酒具，相当奇特！难道万两白银卖出的酒，就是用这些酒具酿出来的？” 梁萧摇头道:“酒厂的酒具，只是与我在燕州定制的酒具造型相似，肯定比不上我自酿的精致，但要卖个好价钱不难。” 张扬当场叹服:“想不到你不光满腹经纶，技艺方面也是举世无双，甘拜下风！” 梁萧取出几张设计图，与张扬聊了起来。 洛倾雪不忍打扰，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 二人整整谈了半个时辰的未来规划，张扬才满意离去。 洛倾雪这才嘟囔了起来:“你对人家一点都不热情，反倒是跟张扬有说不完的话，你，你……” “我怎么了我？”梁萧警惕的盯着洛倾雪。 洛倾雪眉头一挑，调侃道:“你干脆把张扬娶了吧，跟他过日子算咯……” 梁萧差点栽倒。 “你想哪去了……我和他是意趣相投，又不是断袖之癖，你才是我的未婚妻！” 洛倾雪已经笑得花枝招展。 随后迎上了梁萧古怪的目光，仿佛要把她就地正法。 洛倾雪心下一慌，连忙转移话题。 “好嘛！不逼你学四书五经了……你刚才提到你在燕州定制的酒具，是什么？” 梁萧立即带着洛倾雪去了密闭的库房。 一股酒香扑面而来，令洛倾雪神色一变，看向角落里几个酒坛子。 直觉告诉她，这是好酒！ 但真正令她好奇的，是摆放在这里的这些酒具。 与她见过的酿酒工具大不相同，尤其是那个管子细长，连接两个桶的酒具。 “这是？” “姑且叫它蒸馏器。” 第71章 你不能这么快成亲 “蒸馏器？”洛倾雪一脸茫然。 梁萧蹲下来检查一遍，解释了起来。 “这东西能用来造出更烈更纯的酒，但这种酒容易伤肝伤胃，甚至伤及口舌，因此需要多次提纯，‘掐头去尾’，然后调和或勾兑一下，得到真正的美酒。” 洛倾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欣喜道:“‘掐头去尾’……总之一定比松灵酒还要甘醇就对了！” “聪明。”梁萧称赞道。 这倒不是他吹嘘，松灵酒放在地球，可能也就是不到二十度酒的水平，味道也一般。 放在这里，松灵酒偶尔都能炒到百两一斤！ 等他的酒厂体系完善，只要不碰上饥荒，就可以加量投产。 但梁萧还是希望大乾国的粮食产量可以提升，但仅凭曲辕犁的提升毕竟有限。 如果在这个世界能够找到红薯、土豆、玉米之类的农作物，大力推广，再增加人口…… 梁萧若有所思。 洛倾雪突然又担心起来，提醒道:“赚钱当然是好事，虽说官府允许私酿，但你也要注意安全，还要避免得罪那些官员、酒商，实在不行这钱咱们不赚了……” 梁萧哈哈大笑。 “放心吧，我已经规划好了！钱是一定要赚的，但我想赚的不是老百姓的血汗钱，所以准备先走高端路线。就算以后赚老百姓的钱，也要等他们富足了，我再把各种商品卖个良心价，比市场价更低，皆大欢喜！” 洛倾雪欣喜的注视着梁萧。 原来他是把百姓放在心里的！ 激动之下，洛倾雪踮起脚尖，悄悄的亲了一口梁萧的脸颊。 梁萧笑望着洛倾雪，她早已转过身，不敢与他对视。 气氛逐渐变得暧昧。 “公子，有贵客来访，听说是骠骑将军之子，新晋的安北将军！”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月怜的惊呼声，惊醒了坠入爱河的两人。 梁萧神色一变，带洛倾雪回到外面，看着神色焦急的月怜。 “他好好的怎么会来找我？”梁萧心中警惕。 莫非真被他看穿了身份？ 带着疑惑，梁萧三人正要前往大堂，三道身影却已走进院子里。 梁清，洛长丰，吕长河！ “是你？？” 见到梁萧的瞬间，吕长河当场震惊失声，愣在原地。 洛倾雪抱紧梁萧的胳膊，警惕的望着吕长河。 先前吕长河看梁萧时的古怪眼神，她到现在还忘不了。 “萧儿，快来见过吕将军！”梁清连忙朝梁萧使了个眼色。 原本惴惴不安的洛长丰，见洛倾雪和梁萧如此亲密，顿时心花怒放，但很快也回过神来，提醒道:“这位吕将军，乃是骠骑将军的爱子，今天刚晋升为安北将军！” 梁萧欲言又止。 他当然认识吕长河，此人是第一个响应他号召的白袍兵。 “居然是你……”吕长河喃喃自语，目光一刻不离梁萧。 他和天将军的身形、眼睛，太像了！ 他还能写出那些绝世诗词！ 天将军显灵，庇护的人也是他！ 怎么会这么巧？ 吕长河本就是粗中有细的汉子，此刻也是满心疑惑。 难道他就是天将军？ 可为什么，他会是这么一副随时都会嗝屁的模样？ 关键是，就他这副模样，霜妹都能看上他？ 梁萧朝吕长河拱手打了个招呼。 吕长河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萧清的提醒，克制住内心的疑问，笑了。 “听说《满江红》是你写的，你还为此得罪了一群太学生。但我有一事不解，你为何要说天将军的国葬荒唐？” 梁萧不假思索道:“放块石头国葬，不是荒唐是什么？” “萧儿，注意言辞！”梁清频频朝梁萧使眼色，梁萧却视而不见。 “那块石头上有天将军的血，是天将军生前唯一留下的痕迹，总不能把天将军的战马当成天将军吧？”吕长河语气无奈，却又突然话锋一转。 “但我现在想了想，正常人是不会这么非议天将军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你认为天将军还活着。” 话音刚落，除了梁萧面不改色，其余众人无不是震惊失色！ 天将军还活着？ 洛倾雪鼻头一酸，叹道:“吕将军，天将军已经成神了，前不久还显灵庇护我和梁萧……” “显灵？”吕长河似笑非笑，望着梁萧。 一旁的梁清也望着梁萧，神色古怪。 果然，接触过天将军的人，都在怀疑梁萧！ 他和天将军只有一面之缘，尚且怀疑，更别提吕长河这个跟着天将军激战蛮荒的白袍兵。 “成神显灵，震慑蛮荒，挺好。”梁萧撇嘴道。 根据最近了解的消息，梁萧才肯定:天将军显灵给大乾军民带来的鼓舞，不比天将军还活着的消息差多少。 吕长河冷不防称赞道:“言笑自若，不愧是秦大人看上的奇才。” “哦？你也认得小霜子？”梁萧眉头一挑。 小霜子？这是真把霜妹当太监了？ 吕长河差点跳过来一脚踹飞梁萧，冷静下来后，盯着梁萧。 脸色苍白，偶尔还会咳嗽，一副要死的样子…… 他不禁有些担心萧清的幸福了。 万一这货中途嗝屁了，连子嗣都来不及留下，怎么办？让萧清再找一个？ 思绪万千，最终吕长河还是决定尊重萧清的选择。 “梁萧，我想听听你对天将军的评价。”吕长河一脸严肃道。 梁萧漫不经心道:“能够成神的人，不是我一介凡人有资格评价的吧。” “说得也是！”洛长丰连忙附和，生怕梁萧惹恼吕长河，被一剑咔嚓了。 吕长河细细品味梁萧的话，若有所思。 片刻后，又看了洛倾雪一眼:“她是你的未婚妻吧？” 梁萧点头。 洛倾雪心生警惕，把梁萧的胳膊抱得更紧了，弱弱的说道:“我以前不懂事，不珍惜他，还想退婚，现在我悔改了，死也不退！” 洛长丰哈哈大笑，梁清也欣慰的笑了。 “你们的婚期呢？”吕长河追问道。 梁萧答道:“陛下下旨让我参加国事选材，如果不能取得成绩，这婚就要退了。至少要等国事选材以后吧。” 吕长河神色一变，沉声道:“不行！你不能这么快成亲！” 众人更加疑惑了。 梁萧皱眉道:“吕将军未免管得太宽了吧？” 吕长河咬了咬牙，说道:“我必须管！总之目前你不能跟她成亲！” 洛倾雪惊得躲在梁萧身后:“吕将军，你……” 洛长丰也是紧张的问道:“吕将军莫非看上了倾雪？” 第72章 自古文武不两立 梁萧眉头一皱，挡在了洛倾雪面前。 吕长河眉头一颤，连忙摇头。 “不不不！我已有中馈，夫妻恩爱得很！” 众人更加疑惑了。 洛倾雪略加思索，惊道:“吕将军莫非……看上梁萧了？” 众人差点崩溃。 梁萧连忙回头看向洛倾雪，哭笑不得:“你整天都在想我些什么？” 吕长河倒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可不是断袖之癖，不要误会！但无论如何，你们不能太早成亲……” “给我个解释。”梁萧神色不悦了。 “萧儿！不得无礼！”梁清连忙提醒。 萧清是提醒他不要勉强梁萧，但眼前的吕长河可是皇亲国戚，多少也代表了萧清！ 吕长河早有准备，说道:“你现在这副模样，如果耽于酒色，只怕真的会英年早逝。” “有道理，不过我成亲之后未必要立即洞房吧？”梁萧白了吕长河一眼。 这小子管得太宽了。 “你们成亲几年无儿无女，外界难道不会非议？”吕长河严肃道。 梁萧一愣。 洛倾雪和月怜用古怪的目光看着吕长河:“莫非吕将军真的看上了梁萧……” 梁萧转过身来，恶狠狠的对洛倾雪小声道:“你再调皮，我明天就跟你成亲，把你办了！” 原本还有些得意的洛倾雪，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敢吱声了。 吕长河苦笑道:“我真不是断袖之癖！” 梁萧撇嘴道:“那我可要谢谢吕将军的关心了。等春暖花开，我会去看看医圣，兴许能够早日康复。” 事已至此，吕长河担心暴露过多，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匆匆告辞。 马车里，吕长河神情凝重。 “他该不会就是天将军，会变成这样是因为经此一役伤势过重？” “但他若是天将军，又为何不肯现身，鼓舞全国？” 吕长河越想越不明白，在心中暗叹。 “连霜妹都不曾向我提及此事，万一他真是天将军，那一定是因为他有难言之隐……不管怎样，我总该尊重天将军的选择。” 吕长河最后还是想通了，打算再观察一阵，当务之急是先回去和白袍兵们解释误会。 梁萧的威胁很有效果，洛倾雪整整两刻钟不敢和梁萧说话，只是红着脸低着头，听梁萧与月怜、甄宓谈话。 她就算再单纯，也知道梁萧的“办了”是什么意思。 原本她也考虑过，等成亲后努力和梁萧造人，免得梁萧英年早逝，直接绝后。 但听了吕长河的话之后，她又有些担心自己变成红颜祸水，害死梁萧。 “宓儿真厉害，居然过目不忘！”梁萧惊叹道。 他没想到，这个小女孩子的记忆力比他还要好一点，看过一遍的东西都能默写出来。 天才！ 甄宓开心的道谢，更加努力的背书。 没什么比得到萧哥哥的赞扬更能让她开心了。 梁萧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听着甄宓和月怜书声琅琅，惬意的笑着。 洛倾雪看梁萧看得入神，不觉看痴了。 如今她才发现，这个少年原来生得这般好看！ 可一想到梁萧的伤病，洛倾雪又不禁担忧了。 “听老师说，他把梁萧的《满江红》墨宝送往天山了……” 洛倾雪暗暗思考，突然想起了梁萧给自己写的小诗。 天山竹林深处，屏风外，伊人弹琴，怡然自得。 “小姐，卓令君派人送来书信和一幅墨宝。” 屏风投影可见，侍女呈上墨宝。 片刻之后，里面传来剑琴晚天籁般的声音。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待从头，收拾旧河山，朝天阙！” “慷慨激昂！很好，把这首词也送到我娘那里吧。真是可惜，都怪我爹和我师父，让我娘恨过头了。这梁萧若是真死了，只怕圣上也不会放过我娘。” “但此人终归是文人，空有一身气概，没有武力，也是外强中干，算不得英雄，我娘依然看他不顺眼。” 里面传来了侍女的惊叹:“梁二公子有如此才情，字里行间忧国忧民，却是一副病体残躯，实在可惜。” 里面又传来剑琴晚的笑声，琴声依旧。 “大乾国崇文抑武至今，难道武人就不可惜么？自古文武不两立，文人有多可恨，咱们又不是不知道。多少将士埋骨边疆，无定河边全是将士们的乱葬岗，有几个文人在乎？” “他的诗好就好在体恤军民，所以我愿意给他机会，让他亲自来天山说服我娘。毕竟，我娘不可能再来京城救治他，他总该要来天山的。我也很好奇，此人究竟有何能耐，让圣上与卓令君如此盛赞。” 侍女点了点头，叹息不已。 “瑶儿，薰儿，你们是被他的诗折服了么？”剑琴晚笑道。 “只是仰慕此人气魄，不敢有非分之想……”二人紧张道。 “负心多是读书人，我希望你们记住这句话！他再有气魄，也只是读书人，就算诗词歌赋写得天花乱坠，能说出圣人之言，也无法真正与武人共情。”剑琴晚提醒道。 “小姐说得对……”两名侍女异口同声。 就在此时，又有一名侍女带着一本书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姐，圣上又派人送来一本书，书名《驳回春教》，希望您和夫人过目……” 琴声终于停了下来，里面传来剑琴晚的声音。 “回春教？该不会是梁萧写了什么邪书？难道读书人总是本性难移。” 侍女连忙解释:“不是邪书，乃是正道书籍。据说陛下推广此书是为了驳斥回春教的教义，同时杜绝回春教荼毒百姓，里面也有提及天将军。” “与天将军何干……拿来看看。” 梁府，洛倾雪舍不得离去，只是时常望着闭目养神的梁萧。 “二弟！” 外面传来了梁风的声音。 梁萧这才起身，带着众人出屋迎接。 “嫂子？”见到梁风身后的女子，梁萧神色一变。 这名女子姿容绝美，但冷若冰霜。 正是梁风的妻子，羽林中郎将杨欢之女，杨雪静！ 见梁萧身后跟着三个女孩，杨雪静冷笑着摇了摇头。 “都病成这样了，还有心思豢养童女，二弟，你还真是纨绔死性不改！” 梁风严肃道:“雪静你别误会，我听人说了，宓儿是二弟从难民营里救出来的。” 杨雪静漫不经心道:“有什么区别么？难道你很羡慕？你看看你的二弟三弟，一个比一个窝囊废，现在整个梁家就指望你一个人挑大梁，你偏偏要跑去燕州送死？” 第73章 酒厂 听着杨雪静的一席话，众人反应不一。 梁风叹道:“这也不能怪我二弟三弟，是那群文官刁难。再说了，二弟如今身体不好……” “不怪他们？”杨雪静越说越来气，“看看你二弟梁萧！不是力大无穷么？十六岁那年还表演过扛鼎！结果呢？让他参军，他却只想观花遛鸟！” 梁萧微笑道:“这倒也是，都怪我。大哥，你就别去燕州了。” “你扛过鼎？”洛倾雪震惊的望着梁萧。 她与梁萧是青梅竹马，但后来分别几年，听说梁萧变成了纨绔子弟，才跑来燕州规劝…… 既然力能扛鼎，说明体魄不错，那一身伤病是哪来的？ 不等梁萧回答，杨雪静盯着梁风，冷声道:“你就天真的以为，自己冒死立了军功，那群文官就能让你升官？难道不升官你还配不上我？” 梁风干笑道:“我家世代出将军，总不能到我这一代只有校尉吧？” 杨雪静当场气哭，指着梁萧骂道:“都怪你这个废物！不好好参军立功，把自己身体熬成这副德行，还要让你大哥操心。” “梁萧他不是废物！”洛倾雪急了。 “公子厉害着呢！”月怜也急了。 梁风连忙道:“雪静！《满江红》就是二弟所作，还有最近的那首《木兰词》！” “什么《满江红》，什么《木兰词》，与我何干？他真有才华，为何不入朝为官，非得让你一个人扛着？”杨雪静一脸冷笑。 梁萧眉头一皱。 他这个嫂子，俨然成了一个舍不得丈夫戍边的闺中怨妇。 想了想，梁萧微笑道:“嫂子，我能理解你的怨气。如果我能让大哥不去戍边呢？” 杨雪静嗤笑道:“你若能做到，我诚心诚意向你道歉！但连你爷爷都改变不了你大哥的心意，你有什么资格？” 梁萧不耐烦了，问道:“大哥，你什么时候动身？” “你！”杨雪静气得浑身发抖。 才刚说保证梁风不会去戍边，这就开始商定时间了？ “我想好了，等国事选材之后，陛下会调整京城防务，我就可以请求调往燕州。但是过两天我就要先回羽林军了。”梁风答道。 “知道了。”梁萧满意的点了点头。 杨雪静看在眼里，又气又急。 梁萧微笑道:“嫂子，没什么事的话，我需要清净。” “谁稀罕跟你叙旧！”杨雪静赌气的转身离开。 梁风对梁萧和洛倾雪歉意的笑了笑，转身去追。 “雪静，刚才我不忍让你丢面子，但你不能总是这么对二弟大呼小叫！”梁风终于板起了脸。 杨雪静转身怒视着梁风。 梁风这才发现，杨雪静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了。 “那我只能怪自己无能咯？不能给你生下一儿半女？” 梁风一愣，惭愧道:“是我不好，常年住在军中，与你聚少离多。” 杨雪静这才好受了一些，看向梁萧的院子，又气不打一处来。 “他既然宁愿当一辈子的纨绔，我骂他几句又何妨？兴许还能骂醒他！” 老夫叹道:“二弟最近在准备酿酒经商呢，再说了，人家还是有才华的。那满江红，连岳父大人都赞不绝口，几度洒泪！” 杨雪静眉头一皱。 “将门之后，跑去经商？真是越来越没出息！我不管他了，你先跟我回房！” “回去干嘛？”梁风问道。 杨雪静脸一红，气愤的跺了梁风一脚，拉着恍然大悟的梁风跑了。 “你大嫂，一直这样啊？”房间里，洛倾雪弱弱的问。 这是梁萧的家事，她还没过门，也不好掺和。 梁萧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梁风为人严厉，但总归是为了他这个二弟好。 杨雪静则是一门心思念着梁风，成亲多年都没有子嗣，如今梁风更要戍边，她难免对梁萧和梁云怨气太重。 月怜担忧道:“公子，你和大少奶奶保证，不让大少爷去戍边，怎么可能呢……” 洛倾雪也担忧的看着梁萧。 本来只是挨一顿骂就完了的事，梁萧硬要把此事往自己身上揽。 万一梁风真跑了，搞不好杨雪静还要来痛骂梁萧一顿，然后追到燕州去。 梁萧微笑道:“这都是小事，再说了，我们梁家三兄弟确实不能给长辈丢人。” 二女不懂梁萧话里有话，只能点头相信。 半个时辰后，洛倾雪恋恋不舍的回洛府去了。 护卫来报，定制的酒具到货了。 梁萧立即跑去别院验收，顺便叫来管家梁稳。.. 梁稳惊疑的看了一眼摆在远处的一堆酒具，交给梁萧一张地契和一份契约。 契约上写明了，梁府西边的一座工坊以一千两的价格卖给梁萧，梁稳还特地去找官府认证。 梁萧立即让护卫们召集收留的难民，取出一张准备好的规划书，交给梁稳。 “依照上面所写，清理房间，一定要确保干净整洁。再让工人与家人分住在工坊的房屋里，由府上最忠诚护卫守备此地，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 梁稳心中疑惑，但因为梁清叮嘱在先，毫不犹豫的允诺，立即打开规划书看了一遍，不禁称奇。 “不管这酒能不能赚钱，少爷一定是经商的好料子，大不了改行干点别的！” 梁稳刚说完，梁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管家，这还没开业呢，你就咒自己家亏本？” 梁稳嘿嘿一笑，连忙道歉。 梁萧稍作叮嘱之后，带着月怜回去。 “公子，就算酒坊里酿的酒真的能赚钱，技术总会泄露的呀……”月怜担忧道。 梁萧哈哈大笑:“放心吧，我的管理还没那么糟糕。不光是每个人要和酒厂签订合同，就连生产流程，也是分开的，可以最大限度保密。就算泄露一部分技术，外人也不见得能学会。” 且不说蒸馏所需要的温度有多复杂，光是“掐头去尾”之类的注意事项，没有梁萧的教导别人也不见得能懂，酿出来的酒也大不相同。 月怜若有所思:“不懂公子的‘酒厂’和‘合同’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酒坊、契约？” 见梁萧点头，月怜欣喜不已。 这说明梁萧不是一时脑热要办酒坊，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给梁萧换药之后，月怜就跑去教导甄宓读书了。 夜间，梁萧正在写字，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开门一看，映入梁萧第一眼的便是萧清带着微笑的面容。 “大哥，吕将军和陛下提到，你的身形和眼睛，与天将军很像？” 第74章 朕更不能放过你 梁萧望着萧清和丁无异，笑道:“大乾国六千万子民，同父异母却相貌相似的两个人都可能存在，何况区区身材、眼神。” “可是，陛下和吕将军都认为，天将军恰好显灵庇护的是你，那就更不寻常咯！”萧清哼哼道。 梁萧哈哈大笑。 萧清却是话锋一转，失落道:“不过，你有如此经天纬地之才，定然是从小努力苦读，哪有时间练武，成为天将军呢……” 正在思考如何糊弄过去的梁萧心中暗喜，点头道:“咱们提点正事吧，你来得正好，我想求你一件事。” 萧清好奇的随梁萧坐了下来。 梁萧请求道:“我大哥本来已经可以升职了，却被吏部屡次否决！能否在陛让他调往燕州？” 萧清笑道:“此事是由吏部决定的，你大哥没有军功，陛下若是刻意插手此事，只怕百官会极力反对。” “就说《驳回春教》是我大哥所作！”梁萧严肃道。 萧清吃了一惊，摇头道:“我做不到。” 梁萧叹了口气。 萧清突然又俏皮一笑:“《驳回春教》可是我亲爱的大哥写的，怎么能让别人冒名顶替！不过，你大哥也不是不可能立即升迁。毕竟，你大伯劳苦功高，又在贺兰山壮烈成仁。” 梁萧会意，说道:“需要我做些什么，说吧，只要我大哥能升官就行。” 萧清美眸一亮，试探性的问道:“你不如替陛下想想，如何才能让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 梁萧霍然起身:“正好！” 在萧清与丁无异惊疑的目光中，梁萧转身打开书柜。 主仆二人望眼欲穿。 这个书柜里，果然全都是宝贝…… 三幅画被梁萧摆在桌上，每幅画上面分别画着一株植物，连根茎都画得栩栩如生，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文字解释颜色、习性。 萧清眼中满是疑惑:“这是花草？” 梁萧依次指着三株植物解释。 “这是番薯。这是玉米。这是土豆！” 萧清和丁无异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皆是茫然:“不曾见过！” 梁萧将三幅画卷好，交给萧清，语气之严肃，前所未有。 “小霜子，这三幅画带回去，你让陛下派人大量临摹，然后存起来，越多越好，不要舍不得纸钱！” “画这个要做什么？这难道是仙草灵花？”萧清一头雾水。 因为梁萧的诗词，最近京城的纸价蹭蹭上涨，在这时候还要浪费纸张和人力，去临摹一些花草？ 梁萧依然严肃道:“未雨绸缪！总之一定要准备，等时机成熟，我再告诉你！现在是寒冬，我们不能打草惊蛇，引起敌国的警惕！” 萧清眼珠子一转，瞬间恍然:“大哥，莫非这三幅画里的花草，和谷物一样，能够食用？” 梁萧开心的捏了捏萧清吹弹可破的小脸蛋。 “我家小霜子就是这么聪明！总之，先听大哥的！大哥不会坑你，也不会坑陛下！” 萧清摸了摸自己被捏的地方，幽怨的扫了梁萧一眼，说道:“这就是大哥的回报么？那好吧，你的小霜子信你！” 突然，萧清又想到什么，问道:“大哥明知道我是天子宠臣，为何不问我国事选材的内容？距离国事选材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你真的不在乎功名么？” 梁萧微笑道:“为什么要问？这样对其他参选者来说，公平么？总之，目前你还是不要和我再提国事选材的事比较好，总该避嫌嘛。” 萧清哑口无言，只好点头。 丁无异朝梁萧投来赞赏的眼神。 双方沉默片刻，萧清哼哼道:“大哥总是捏我脸蛋，是把我当成孩子么？” “你在大哥心里是个懂事又努力的孩子，就像宓儿一样，不过她是女孩子，我当然只能捏你了。”梁萧哈哈大笑。 闻言，萧清额上青筋暴起。 看着梁萧得意的神情，恨不得冲过去狠狠捏梁萧的脸一百遍啊一百遍！ 拿朕和十岁小孩相提并论？ “对了，马上正月初一了，是你的生日吧？”梁萧问道。 大乾国是没有春节、元宵这类节日的，只有一个年中的“乾元节”。 萧清这才消气，哼哼道:“那只是我为了当大哥，唬你的！我的生辰，不告诉你了！” 一旁的丁无异松了口气。 帝王的生辰八字，是不能随便外传的，免得被有心人利用。 梁萧莞尔一笑，也不再追问。 萧清又说道:“听左将军说，大哥身上有伤，能不能让我看看？” 丁无异吓了一跳，欲言又止。 他的主上终究是女儿身，在人家家里看人家赤膊，有点古怪…… 梁萧摇了摇头:“别看了。” “为什么？”萧清不甘心。 梁萧咧嘴一笑，说道:“我不想看着你为我哭鼻子，小霜子。” 萧清一愣，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这家伙，真是讨厌…… 她已经能想象到梁萧的伤势有多严重了，已经想哭了。 梁萧立即换了个话题，与萧清彻夜长谈。 烛光洒在梁萧脸上，映出英俊的面容。 萧清静静的听着，看着梁萧，不觉入神。 在烛光下看梁萧的苍白脸色看得不大清楚，她才发现，这个少年更好看了。 “他真有可能是天将军么？”萧清心中疑惑。 她实在无法将天将军与眼前言笑自若的少年联系起来。 可是，如表兄所言，他若真是天将军…… 萧清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烫得厉害。 若是如此，朕更不能放过你！ 但在确认事实之前，萧清不想贸然探索梁萧的秘密，以免对真正的天将军不敬。 第二天，吏部尚书何万里被萧清招到御书房。 “何卿家，朕昨夜思来想去，梁家满门忠烈，战死了整整一代人。梁风加入羽林军期间，品行端正，深得将士信任，可承其父之志，特封为忠节将军！” 何万里吃了一惊，急道:“陛下三思！梁风此人没有功勋，封将军难以服众，只怕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萧清当即拉下脸来。 “此时你们倒是知道体恤将士？寒了谁的心？朕查阅了一番，吏部屡次挡下擢升梁风的奏折。给朕一个解释，否则这吏部尚书朕也该考虑，让有能者居之。” 第75章 酿酒 何万里战战兢兢，连忙改了口风。 “臣与吏部侍郎等人对此事不敢不慎重，以免辜负陛下信任，故反复审查……既然陛下有意，臣等定当全力支持！” 萧清默然，内心更加失望。 满朝文武，一半都是何万里、独孤良之流。 此时此刻，萧清更思念梁萧，恨不得能隔空取物，把梁萧抓到身边来当官。 梁府的一群护卫去了洛府，和洛府的护卫一道，护送洛倾雪去了梁府。 洛倾雪满面春风，开心的走进梁萧的院子。 最近她根本无心看书，每天只想着与梁萧相会，若不是还未过门不能留宿，洛倾雪恨不得就住在梁府，每天粘着梁萧。 洛长丰不但没有责备自己孙女，反而大喜过望，催促洛倾雪启程。 “今天知道请人接本姑娘过来，本姑娘就不为难你咯！”洛倾雪站在梁萧面前，像只欢快的百灵鸟。 因为担心她的安危，之前梁萧承诺主动去洛府找她，不过她担心梁萧奔波劳累，就提议让梁府的护卫接她过来。 梁萧笑望着洛倾雪，洛倾雪被看得害羞，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这个英气逼人的少女，也有如此娇羞诱人的时候。 梁萧更加喜爱，但有月怜和甄宓在场，也不敢做越礼之事。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梁风和杨雪静的声音:“二弟！” 二人被梁萧迎进来之后，杨雪静狂喜道:“你大哥真的升官了，而且陛下不让他去燕州，特地派人叮嘱他……” 说着说着，杨雪静脸红了。 特地派人叮嘱梁风和自己早生贵子！ 梁风也是一脸茫然，说道:“陛下封我为忠节将军，虽说是杂号将军，但也是成为将军的第一步！二弟，难道是你求陛下……” “大哥功勋卓著，升官也在意料之中嘛。”梁萧含糊道。 他的小霜子既然喜欢低调，他也不好随便透露出去，免得给小霜子带来麻烦和困扰。 毕竟文人最担心宦官干政，如果梁萧不认识他的小霜子，也难免会担心。 杨雪静感动的朝梁萧鞠了一躬。 “不管怎样，你昨天保证的事已经做到了，嫂子向你道歉！听说你诗词写得不错，将来也是可以做官的。我们是不该对你过于苛刻，毕竟你还只有十八岁，确实不是适合为官的年龄……” 梁萧只是笑着点头，不置可否。 不管怎样，他总算打发了这个大嫂，避免家族矛盾进一步扩大。 这个杨雪静，也是将门虎女，明明是大家闺秀，偏偏不喜欢舞文弄墨，脾气极大，也只有梁风吃得下她。 梁风和杨雪静离开后，洛倾雪三人一脸错愕。 这个嫂子，态度的转变未免也太快了！ 梁萧把三人的神情看在眼里，笑道:“世事难料嘛。” “是你拜托你的小霜子帮忙了吧？”洛倾雪开心道。 见梁萧点头，洛倾雪哼哼道:“我更想见一见这个小霜子了，今晚我想晚点走，看他来不来！” 甄宓眨着水灵灵的眼睛，说道:“倾雪姐姐其实是想留下来多陪陪萧哥哥。” 被戳穿心思，洛倾雪俏脸一红，揉起了甄宓的小脸蛋。 梁萧哈哈大笑:“小霜子不一定会来，不过你想多待会儿也没问题。” 于是梁萧带着三人去参观酒厂。 这里以前就是一座酿酒的工坊，不过梁萧带来了一些新的酒具，让这里变得有所不同。 如今梁萧让众人在外面烧着柴火，确保酒厂内暖和，帮众人抵抗寒冬。 梁云正在监督众人浸泡、清洗高粱，再将高粱粉碎，放入锅炉蒸煮。 冷却后，又加入酒曲，最后入缸发酵，除去杂质。 多重步骤，由不同的工人负责，彼此互不干涉。 经过昨日梁稳派人教导，这些工人又尝试了几次，今天操作熟练了许多，已经可以开始生产了。 “和普通的酿酒差不多嘛？如果本钱不够的话，我再求我爷爷帮帮忙。”洛倾雪不禁有些担心。 按照梁萧这么挥霍，恐怕真的要赔个底朝天！ 梁萧微笑道:“其实精髓在成酒之后的操作，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洛倾雪想到梁萧能卖出万两的美酒，也放下心来，又跟梁萧去民房探访这些工人的家人。 民房已经被暂时改建成大房间，一个房子能够容纳三十人分开睡觉，根据各家各户人数不同，合理分配，避免出现问题。 目前梁萧为了技术安全，避免泄露，还不打算放这些工人的家人随便乱跑。 不过这些人并不认为自己被限制了自由，反而对梁萧感恩戴德。 见梁萧来访，人们纷纷出房，朝梁萧鞠躬致谢。 梁萧一再提醒他们不要跪，他们的衣食住行还都是梁府包办的，这是他们目前能展现的最高礼节了。 洛倾雪看在眼里，满心欢喜，望着梁萧，顾盼生辉。 她的未婚夫，也是能够受人尊敬的！ 一般人避之不及的难民，梁萧却能收容，还出钱雇用他们酿酒！ 这一刻，洛倾雪只觉得自己才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 “我能为他做些什么呢？”洛倾雪突然又有点小小的忧愁。 最后，洛倾雪在心中暗暗立誓:不能让梁萧为她操心、吃醋了，以后要离独孤笑等人更远一点！ 梁萧转身让护卫们推来几车衣物，分配给众人，这才放心离去。 “你怎么连那些工人的家属都要照顾？”洛倾雪好奇的看着梁萧。m.. “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才能认真、谨慎的给我干活。”梁萧微笑道。 洛倾雪恍然，脸上的欣喜转为崇拜。 全家包吃包住还包看病，这样的话他们还能靠工钱存起余钱，以备不时之需！ 为了这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恐怕梁萧就算不提出来，这些工人也会卖力干活，大大提高了积极性。 “二少爷，京兆尹之子穆公子、礼部尚书之子顾公子来访！” 四人回到院子里，一名护卫等候已久，连忙向梁萧汇报。 洛倾雪留下来教甄宓读书，月怜跟着梁萧去见客。 穆宏与顾少言正在院子外面的偏厅接受招待，见梁萧到来，急忙起身。 “梁萧，我们给你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和一个天大坏消息。” 第76章 我可想死你了 “那就先说坏消息吧。”梁萧微笑道。 穆宏神情凝重，说道:“你彻底得罪独孤家了，也就是说，你几乎得罪了整个京城的世家……” 当下，穆宏和顾少言向梁萧详述情况。 原来，工部尚书独孤良因为冒名顶替梁萧的曲辕犁设计图，被天子查明，革职了。 独孤笑又因为洛倾雪和独孤良的关系，几次羞辱梁萧不成，对梁萧恨之入骨。 兵部尚书独孤群，也因此相当忌恨梁萧，特地派人去各个世家诋毁梁萧。 除了王家、穆家和顾家等少数几个世家保持中立，其余世家如临大敌，纷纷表态绝不与梁萧“同流合污”。 甚至在太学的五经博士欧阳宏，也在发动太学生抵制与梁萧交友。 太学生们担心与梁萧交往影响仕途，就算不表态诋毁梁萧，也纷纷选择中立。 唯一看好梁萧的卓子房，德高望重，但已经没有实权，也只能游说自己在朝中的门生，不可为难梁萧。 梁萧听着二人绘声绘色的讲述，心中感慨。 卓子房对他实在太好了，仅仅只是因为他写了几首诗词和几句好句，卓子房就不惜污了清名，与自己这个“将门之后”成为忘年之交。 原本梁萧还想当一条快乐的咸鱼，身居幕后，控局天下，让小霜子替他向天子献策。 若蛮荒犯境，他才考虑挺身而出，否则他只想待在家中，与自己的妻妾过清闲的日子，再不济也要等他二十弱冠以后才出山做官。 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日子恐怕是求而不可得了！ 不过穆宏和顾少言愿意来告诉他此事，也表明了二人的态度，这还是令梁萧颇为感动。 他们的长辈都选择中立，也不支持他们和梁萧交往，但他们并不在乎此事。 只因为他们相信卓子房的眼光，也相信能吟出《满江红》的梁萧，绝对不是独孤家所说的那般不堪！ 顾少言又道:“好消息就是，有些商人和世家的公子哥，都托我们来问问，你在东风会上卖出的酒，可还有存货？他们愿意高价购买！” 穆宏补充道:“当然，我和少言也想买几坛！” “存货不多了，再过几日等我酿好了，会派人通知你们。”梁萧笑道。 天下之富，几乎全部集中在京城。 京城内也有一股攀比之风，这也是梁萧准备先走高端酒路线的原因。 据说独孤群喝一碗鸡舌汤，就要杀掉三百只鸡！ 端木家这样的富商，即使族中无人在朝中任职，也结识了各种朝臣作为靠山。 让这群巨富之家出钱，不难！ 穆宏与顾少言与梁萧坐下来，谈笑风生。 二人指点江山，梁萧静静的听，微微颔首。 这两人还是有点真才实学的，确实当得起才子之名。 半个时辰后，二人起身告辞。 顾少言叹道:“梁萧，为了不给我爹他们添麻烦，往后我们也不能时常造访。恐怕下回切磋，就是在国事选材了。” 梁萧郑重点头，这时护卫也从梁萧的院子里带来了两坛酒。 远远闻到酒香，二人喉头一动。 “这莫非就是在东风会上的……” 梁萧笑着点头，把两坛酒分别送给二人。 二人纷纷说道:“无功不受禄，我们还是出钱买下吧，五百两，如何？” 梁萧考虑了片刻，也觉得送礼容易落人口实，点头道:“友情价，这回二百两卖给你们，但对外你们只说是五百两。” 二人狂喜，当场交了银票，带酒离去。 月怜欣喜道:“公子，看来京城世家里还是有明眼人呐！” 梁萧笑而不语。 世家门阀，也是大乾国的一大顽疾，但不能操之过急。 新皇登基，政权需要巩固，只有皇帝掌控强权，才有机会改变世家门阀把持朝政和舆论的情况。 洛倾雪一直待到晚上，依然没有等来“小霜子”，只能悻悻回去。 接下来的日子，梁萧每日在房中书写记录自己的知识，再将这些记录归类，封存起来。 洛倾雪来的时候，他就当给自己放个假，陪她们闲聊，放松心情。 每一次洛倾雪待到晚上，都没能等来小霜子。 第十天，洛倾雪终于放弃了，只待到傍晚就返回洛府。 这一夜，梁萧正在门前看着细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 是萧清和宁雪君！ “小霜子，我可想死你了！”梁萧欣喜的将萧清迎进屋里。 萧清心中一暖，表面上嘟哝道:“你有娇妻陪伴，怎么可能想我这个义弟！” 她并不是不想来，而是来了几次都发现洛倾雪还在梁府，也只能守在外面等候，等得太久，就返回宫中。 后来萧清发现，洛倾雪每天都待到很晚，为了避免洛倾雪折而复返，萧清也只能放弃此行。 萧清这么做不为别的，只想等国事选材的时候，给眼前这个混蛋大哥一个大大的“惊喜”，让他知道得罪自己这个皇帝是什么下场！ 在此之前，她不许认识凝霜公主的洛倾雪识破此事。 “哎呀，又不一样！你是我兄弟，她是我未婚妻。” 梁萧嘿嘿一笑，漫不经心的回应着。 萧清笑道:“《驳回春教》已经大量抄录，分发到全国各地，配合各地守军的监督，相信民众不会再被回春教蛊惑了！” 但萧清话锋一转，又道:“只是，卓令君向陛下提及，他每次来拜访你，大哥你都没有看书。你，真的不担心国事选材落选么？” “尽力而为！临时抱佛脚没有意义！倘若和科举的考试内容相似，那也没必要认真了，走走过场算了！”梁萧不屑道。 四书五经那么多内容，他怎么可能浪费时间全记下来。 萧清心中失望，默然不语。 她多希望，梁萧能在国事选材上一鸣惊人，她就能堂而皇之的破格录用！ 但梁萧对她别出心裁的国事选材，是如此不屑一顾。 “小霜子，有你在，大哥不需要当官，只要把策谋交给你，由你交给陛下，也不错嘛！”梁萧突然说道。 萧清眼珠子一转，说道:“大哥，今夜过后，你再也看不到你的小霜子了。” 梁萧神色一变，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按住萧清的双肩，问道:“为什么？” 第77章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看到梁萧一脸的担忧和紧张，萧清满心欢喜，醋意也烟消云散了。 “因为我也有幸参与国事选材的出题与评选，为了避嫌，这段时间里不能再外出咯。” 梁萧沉默的放开了萧清，坐回原位。 萧清看在眼里，心绪复杂。 其实这不是主要原因。 她担心与洛倾雪相遇，提前暴露身份，坏了“好事”，让梁萧有心理准备。 “朕被你欺负了这么久，一定要好好跟你算总账，让你带着满满的愧疚和震惊，乖乖成为朕的爱卿！”萧清心中得意，又有些紧张。 认识梁萧以后，她再也不曾称呼过其他朝臣为“爱卿”了，都是“卿家”。 过了片刻，梁萧才开口:“小霜子，大哥突然有些后悔跟你提什么公平。” “为什么？”萧清先是一愣，随后脸上浮起一抹酡红，“大哥是舍不得我么？” 梁萧点了点头，微笑道:“常言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可是十日不见了，今夜一别，却又要……” 萧清芳心已乱，险些脱口而出“那我还要来看你”。 她忍住了，说道:“大哥若真有心，还请重视国事选材，那可不是科举……” 梁萧笑着点头，与萧清促膝长谈。 萧清此刻心情更加复杂了。 初见时，她恨不得梁萧马上做官，梁萧是死也不肯。 而今，梁萧已经不再抵触她的“试探”，她却有些不忍心再提为官之事，生怕梁萧不高兴。 望着侃侃而谈的梁萧，萧清不觉看得入神。 这家伙，当真是可恶，可爱，又可靠！ 经过她的一番整顿，现在朝中大臣任命官员都慎之又慎，不敢随便安插亲信了。 百官公示的宗亲表，挂满了大殿的墙壁，朝野党争，一览无余，京城震动！ 现在谁都得考虑是否避嫌，在朝会上文官抱团攻击的情况也大大改善！ 王沧海等人更加坚信，自己的圣上必然是一代圣君。 唯独眼前的少年，在他面前言笑自若，还敢捏她的脸蛋！ “小霜子，今夜过于仓促，我实在想不到给你准备什么礼物才好。”梁萧突然叹息。 萧清这才回过神来，笑眯眯道:“大哥只要答应我一件事，就是最好的礼物。” “你说，大哥能做到的话，一定全力以赴。”梁萧眼前一亮，笑了。 萧清郑重道:“大哥生性洒脱，但那位医圣脾气古怪。大哥要答应我，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的亲人，希望你能够忍受医圣的脾气，不计代价让她答应医治你……” 梁萧不禁哑然失笑，点了点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萧清如释重负，开心的握紧了梁萧的手。 但很快她又回过神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宁雪君，眼中多了几分笑意。 向来沉稳的主上，终于失态了。 但宁雪君更加期待，眼前这个天塌不惊的梁二公子，见了当今圣上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送走萧清之后，梁萧望着门口，独自惆怅。 他的朋友太少，张扬与他是君子之交，顾少言和穆宏则是泛泛之交。 小霜子是他真正的知己。 “那小皇帝要是逼我做官，逃不掉的话，我也要逼他赐给小霜子绝对的进出自由，让小霜子每天都待在我的府上，跟我同塌而眠！”回到屋里，梁萧望着烛光，自言自语，随后哈哈大笑。 第二天清晨，洛倾雪如约而来。 得知小霜子昨夜来过，洛倾雪懊恼得直跺脚。 她居然又刚好错过了，小霜子短期内再也不会来了！ 梁萧看在眼里，莞尔道:“今天酒厂应该能出货了，去看看吧。” 闻言，洛倾雪一脸期待，跟着梁萧去视察酒厂。 才到门口，酒香已经扑鼻而来。 此时梁云正一脸严肃，在几个分隔的工坊来回巡逻。 “二哥！工人们都很卖力，没有偷懒！” 见到梁萧，梁云一脸紧张的迎了上去。 梁萧点了点头，提醒道:“你切记，不能对大家过于严厉。” 梁云撇嘴道:“根本就不需要我呵斥，他们一个比一个卖力，经常不肯休息！” 洛倾雪吃了一惊:“为何？” 经过梁云解释，洛倾雪这才眉开眼笑。 原来，这群工人感念梁萧的恩德，恨不得日夜工作，只求酒厂能多出点货！ 没有任何人敢偷喝酿出来的酒，工人们集体达成共识，看到谁偷喝酒直接当场抓获！ 对他们而言，酒厂是他们好不容易找到的乐土，能让酒厂哪怕多赚一文钱都好。 没有人比他们更害怕失去这片乐土！ 梁萧略加思索，一脸严肃，说道:“往后，让他们按我规定的时间休息，休息时间不要再让他们工作了。” “为什么？二哥，工钱一样，人家主动干活不好么？”梁云急了。 “你不知道磨刀不误砍柴工，总该知道过犹不及。劳累过度，除了影响后续的效率之外，还可能因此受寒生病，一旦缺席，酒厂得不偿失。”梁萧沉声道。 这里生产力有限，他没办法完全推行“八小时工作制”，但这里的医疗资源也有限，经不起工人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 为人为己，他都不想这么折腾工人。 梁云恍然大悟，当即保证实行，带着梁萧去了最后一间工坊。 酒香浓郁，洛倾雪与梁萧就站在门口，观察工人们的操作。 一个个被梁萧称作“蒸馏器”的东西，连接一边巨型酒桶，在隔层加热，另一边则是一个小酒桶。 小酒桶上写着一个“头”字。 “这是在做什么？”洛倾雪小声询问，生怕打扰到认真工作的工人们。 梁萧小声解释:“蒸馏，能得到更纯、更烈的酒。” 洛倾雪似懂非懂，但也欣喜不已。 这酒正在量产，光是闻酒香她都相信:绝对比松灵酒还要甘醇！ 过了片刻，洛倾雪又注意到，工人把已经装满的小酒桶推到一边，重新取来新的干净酒桶，继续盛装蒸馏的酒液。 这些写着“头”字的酒，被集中堆放，由专人运送到第一间库房。 而在角落里，还摆了一堆写着“尾”字的酒桶，迟迟没有使用。 那些没有写字的酒桶，才不断被用来装酒，装满后的酒桶，又被集中运送到最大的第二间库房。 洛倾雪沉思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 “梁萧，莫非这就是你提过的‘掐头去尾’？” 她博览群书，也了解过酿酒工艺，家里就有她自酿的美酒。 可是这道工序，还有这个“蒸馏器”，她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第78章 玉珏 梁萧点头道:“相比之下，酒头太烈，酒尾太淡。中间这些酒，才是香醇顺口的好酒，但也要经过多次严格的蒸馏、调和甚至勾兑。但是酒头和酒尾也有各自的用处，必须物尽其用！” 洛倾雪美眸流转，望着认真讲解的梁萧，心中自豪。 她的心上人，就算以后不出仕，只做商人，赚够钱之后赈济灾民，也是大功大德！ 她师承卓子房，也不是迂腐之人，只要梁萧别是玩物丧志，就足够了！ 哪怕他努力一生都失败，她也愿意陪伴左右。但如果能取得成功，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库房里放了一部分昨天酿好的，待会儿你想不想喝一口？”梁萧笑看着洛倾雪。 洛倾雪娇嗔道:“才不喝！你知道我酒量一般，想看我笑话……” 梁萧咧了咧嘴，似笑非笑，不再勉强。 伊人醉酒的模样，确实过于可爱。 工人们专注酿酒，甚至没有注意到门口的梁萧。 二人离开酒坊之后，洛倾雪望着门口的雪松，心情大好，忍不住搂着梁萧的胳膊，一脸幸福。 她原以为，自己的未婚夫是千夫所指，一无是处。 待在梁府这段时间，她才明白，不管是月怜、甄宓，还是这些工人、仆人，都由衷尊敬着梁萧。 她与甄宓、月怜闲聊时了解到，甄宓努力读书，也是希望以后能像梁萧一样，写一些好诗好词在酒坛上，让酒卖得更好。 不过梁萧没有同意！ 因为，梁萧不希望自己的亲人为自己的功利事业付出什么，只要无忧无虑的便好。 回到院子里，洛倾雪看到月怜和甄宓正在看书，桌上摆着一块古旧的环形玉佩。 “这是？” 洛倾雪随梁萧走过来，疑惑的看着玉佩。 这块环形玉佩毫不起眼，还留了一个缺口，但上面画满密密麻麻的条纹，原来是玉珏。 “倾雪姐姐，这是月怜姐姐送给宓儿的见面礼，宓儿不敢要！”甄宓解释道。 “宓儿，你只管收好。”月怜这才想起放在一旁的玉珏，又催促了一回。 甄宓连连摇头:“萧哥哥说过了，这是月怜姐姐的爹娘留下的遗物，宓儿不能要！” 月怜无言以对。 梁萧拉着洛倾雪坐下来，微笑道:“月怜，这东西你还是应该保管好，不能丢了。你对宓儿如此贴心照顾，就是最好的见面礼。” 月怜迟疑片刻，幽幽的叹了口气，将玉珏收了起来。 与此同时，密室之中，左贤王高高在上，呼衍伽罗立于其侧，威风凛凛。 一名黑袍人跪伏在地上，面露不甘之色。 左贤王手里把玩着一枚玉珏，盯着黑袍人，面带冷笑。 这枚玉珏，居然与月怜保存的那块相似！ “左无伤，你们可真是一群饭桶，谋求复国，却连自己仅有的公主都保不住，又找不到！” 黑袍人眼神一凛，缓缓起身，朝左贤王伸出左手，言辞激烈。 “当日情况复杂，相信公主吉人天相，一定还活着，请左贤王归还我朝信物……” 左贤王嗤笑一声，将玉珏甩给左无伤，言辞威严。 “记住了，没有我蛮荒相助，你们大恒国的遗老遗少只能做永生永世的丧家之犬！既然找不到公主，就乖乖归顺蛮荒，为本王重新培养蛮荒十二刺！” 左无伤小心翼翼的把玉珏放入怀中，语气不卑不亢。 “训练蛮荒十二刺，需要十年时间。左某也希望左贤王明白，咱们只是合作关系。左某真正的主子，只有公主殿下一人！”. 左贤王咬牙切齿，放在桌上的左手指节发力，五指深深嵌入木桌。 他还真制不住这个左无伤，毕竟左无伤也可以揭发他的存在！ 呼衍伽罗微微一笑，提醒道:“左贤王，培养蛮荒十二刺的事可以先放一放，臣有个提议。既然左先生已经回到京城，不如就由他来负责刺杀梁萧和洛倾雪？” “梁萧？”左无伤微眯着眼，心中警惕。 他最近刺探消息，当然了解这个突然声名鹊起的将门之后。 左贤王眼前一亮，笑道:“左无伤，蛮荒因为你们的情报，进攻燕州失利，你需要为此事负责。” 左无伤皱眉道:“左某情报无误，要怪也只能怪老天赐给大乾国一名天将军，让你们的计划毁于一旦！” 左无伤说话时盯着左贤王，左贤王听到“天将军”时露出的恐惧神情，他也看在眼里，心中暗自鄙夷。 究竟谁才是饭桶？ 左贤王怒道:“你认为，单于会信你还是信本王？” 左无伤神色一变，抱拳道:“左某会全力以赴，伺机刺杀梁萧，将功赎罪，左贤王最好适可而止，否则一拍两散。” 左贤王神色稍霁，二人就此事达成共识。 左无伤离开后，左贤王与呼衍伽罗相视一笑。 天将军显灵？ 就让这群大恒国的遗老遗少，以身犯险，看看天将军还能否再显灵保护梁萧和洛倾雪！ 梁府大堂内，以顾少言、穆宏为首的一众年轻人，正分坐在两侧饮茶。 “两位才子，当日东风会上的美酒，梁二公子当真还有存货？”端木修忍不住发问了。 顾少言反问道:“难道端木少爷没闻到顾某家中的酒香？” 端木修语塞，只得笑着点头，喉头微动。 顾少言领着他们去自己家中，他们都闻到了那坛酒浓烈的酒香。 毕生难忘！ 号称宫廷佳酿的松灵酒，跟这酒香比起来，简直跟清水没什么区别！ 这群人，个个家里富得流油。 他们都迫不及待想尝一口，被顾少言严词拒绝了。 哪怕他们出价三百两，只求买下半坛酒。 这个混账东西，留着那坛酒每天小酌半杯，好不快活！ 穆宏这个混球，更是每天给自己存的那坛酒吟诗作对！ 顾少言与穆宏气定神闲的坐着品茶，一脸满足。 他们帮梁萧“揽客”，倒不是出于绝对的好心好意。 一来，可以回报梁萧的“友情价”，二来，给自己留条后路，因为他们看到了梁萧的潜力。 他们的长辈，明面上不允许族人与梁府来往，私下却默许了他们两人的行为。 毕竟，哪怕没有他们，梁萧也肯定能把酒卖给这群人！ “诗酒觅知音”，早已传为佳话，酒豪们都对那坛神秘的酒心驰神往！ 两头押宝，以防万一！ 过了片刻，梁萧终于姗姗来迟，看到满大堂的人，面露惊讶之色。 端木修第一个起身，急问道:“梁二公子，东风会上的那种酒，你到底还有多少存货？这酒的名字，又叫什么？” 第79章 此人极贱 梁萧微笑道:“我对这酒有个执念，姑且叫一醉百年吧！” “一醉百年？”众人对这个名字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纷纷称赞，“好名字！” “至于存货，少得可怜。”梁萧叹道。 他收到护卫的消息，光是这群巨富用来运酒的车队，都已经把外面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这不狠狠宰一笔，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端木修眼珠子一转，笑眯眯道:“梁二公子，既然大家都是商人了，开门见山吧，这酒准备卖个什么价？” 众人向端木修投来赞赏的眼神，纷纷附和:“梁二公子，这里可不是东风会！” 言下之意是，别跟我们商人玩囤积居奇这一套！ 谁料端木修又是话锋一转:“说到东风会，本少当日闻到那一醉百年酒香，至今仍是念念不忘！只希望梁二公子的酒不要卖到每坛一万两，若是价格合理的话，有多少收多少……” 端木修话一说完，周围的富人纷纷朝端木修翻起白眼。 不愧是端木家的狐狸，给他们挖坑，破坏梁萧对他们的好感，自己趁虚而入。 禽兽！ 原本微笑的梁萧，突然正儿八经的扫视众人，轻飘飘的抛出一句:“五百两，不容讲价。” 今天他是铁了心要宰一宰这群富人。 众人吓了一跳。 五百两？ “太高了！最多一百两！”一名商人当场抗议。 众说纷纭，但无一例外，没有一个人出价超过二百两的。 端木修严肃道:“就请梁二公子说说这酒为何值个五百两，让我等心服口服。” 顾少言与穆宏相视一笑，已有默契。 穆宏起身道:“听说琴圣的定国侯府，资产巨亿，一坛绝世美酒配上一首绝世好诗，都值万两。不过，真正值钱的，其实是那首木兰词，而非酒。” “对对对！”众人欣喜附和，但很快又感觉不对味了。 这竖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就算没有绝世好诗相配，一坛酒卖五百两，恐怕琴圣真有可能应收尽收！ 梁萧领会穆宏的意思，哈哈一笑，说道:“琴圣远在天琴山，就算买下我所有的酒，也不好运送过去。” 众人一头雾水，就连穆宏和顾少言也懵了。 买酒的穆宏似乎有意支持酒价，卖酒的梁萧却在自我打压？ 就连端木修也猜不透梁萧的意图了，不敢出声，静静的望着梁萧，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梁萧继续道:“不过，诸位似乎忘了，宫廷里的松灵酒，可是价值百两。” 众人呼吸一滞。 松灵酒比不得这“一醉百年”，对他们这些商人和酒豪来说，依然是一酒难求！ 京城的富人不缺钱，真正缺的，是能够体现他们地位与财富的东西！ 诗酒觅知音，已经打响了梁萧的名声，也让这种酒声名大噪！ 梁萧撇嘴道:“若是我将这第一批酒专供宫廷，卖个忠心，或者干脆全部送给陛下，加官进爵，没什么问题吧？毕竟松灵酒都是用来招待各国使节的，若是换成我这一醉百年……” 众人直翻白眼，却无言以对。 梁萧没有吓唬他们，他完全可以降价卖酒给宫廷，让绝大多数富人与酒豪此生可望而不可即！ 在皇权之前，财富的力量显得如此脆弱不堪。 梁萧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哈哈大笑，说道:“顺便告知诸位，这酒只要保存得当，放得越久，越香醇。” 众人神色一变，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酒存得越久越香，这是大部分酒的特性！ 买几坛回去，存起来，以后用来炫富，或者接待贵客，展现诚意。 或者存他个十几二十年的，悄悄拿出来，惊艳岁月。 岂不美哉！ “梁二公子别说了，五百两，我买，我买还不行么！”端木修欲哭无泪。 他现在都有点怕梁萧这货临时变卦，漫天要价！ “来几坛吧……”众人纷纷下定决心。 “我端木家，要四十坛！”端木修当场准备了厚厚的一叠银票。 众人争先恐后的取出银票，想要大量购买。 梁萧皱眉道:“你们加起来要的，起码得有四百坛吧？你们真当我的酒是那么好酿的？”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环顾全场。 聚集在这里的富人，超过了五十名！ “梁二公子，你打算卖出多少坛？”端木修问道。 “除了我自留的一部分，只剩二百坛。今日之后，至少一个月之内，我绝不会再卖酒，一万两都不卖！若是今年粮食继续欠收……”梁萧不假思索的回应，只把话说到一半，心中却在暗笑。 这些富人家的财富，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他宰起来一点都不心疼！ 不过他目前的产量的确有限，也不想因为酿酒刺激同行研究，争着酿酒，间接抬高粮价，影响民众生活。 众人心中一急，取出银票，争相购买。 穆宏和顾少言，也受人所托，想买五坛。 梁萧卖给二人总计十坛之后，让众人纷纷登记名字与来历，开始分配名额。 端木修好说歹说，总算抢到了三十坛的名额。 因为梁清是左将军，众人也不担心梁萧乱来，纷纷交钱，紧张等待。 看着似笑非笑的梁萧，众人嫉妒不已，恨不得拿鞋拔子甩他脸上。 此人，极贱！ 过了片刻，一辆辆马车停在了大堂外。 远远闻到酒香，众人霍然起身，满脸急切。 “酒香不怕巷子深，说的便是这‘一醉百年’吧！”端木修哪还顾得上形象，飞也似的冲了出去，生怕自己的酒让人给截了。 众人紧随其后，纷纷出动，来到外面，看着一坛坛的酒，喉头滚动，满脸期待。 香醇至极！ 看着一坛坛酒被取下来，他们终于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再也不用馋穆宏和顾少言这两个货的酒了！ 众人纷纷带走自己的酒，匆匆辞别梁萧。 梁萧留下顾少言与穆宏，以二百两的价格，私底下把差价退给二人。 顾少言苦笑道:“梁萧，这回我们是受族中长辈所托，若是私吞余钱，对不起长辈。若是让长辈以二百两价格买下你的酒，让你受其他买家怨怼……横竖都是于心有愧，不如不退。” 穆宏也苦笑着点头，深表赞同。 梁萧哈哈大笑:“二位真君子也，其实之前卖你们的酒，友情价只是一百两，而非二百两，我把欠你们的酒补上！” 当下，梁萧命人去取来两坛酒，交给二人。 二人会意，感激了一番，也带着下人和酒回去复命。 梁萧揣着一箱子银票，回到大院。 梁云和管家梁稳正在这里激动等待。 本来梁稳寻思自己老成持重，想陪梁萧去的，梁萧居然拒绝了。 他不禁有些担心。 二少爷会不会被人狠狠砍价？ “二哥！收益过得去吧？”梁云见到梁萧，急忙起身相迎。 “小赚了一点。” 第80章 彷徨的杀手 “小赚？”梁云和梁稳一愣。 梁云无奈道:“小赚的话，那利润我可以考虑不要，只拿工钱就行。” 梁稳叹道:“不管怎样，起码二少爷的产业是能赚到钱，老太爷一定会支持的。” 梁萧淡定的把箱子按在桌上打开，露出了一叠又一叠的银票。 梁云、梁稳:？？？ 二人脑袋一阵空白。 过了半晌，梁云木讷道:“二哥，这是什么？” “你怎么突然连银票都不认识了？”梁萧反问道。 “能花的？” “废话！” 闻言，梁云吓了一跳，声音都有些发颤:“伪造的？” 梁萧眉头一皱:“伪造银票？怎么可能？谁想落个满门抄斩！” 二人差点窒息。 这一箱子银票上千张，都是真的？ 梁云回过神来，咆哮道:“你管这叫小赚？！” 梁萧撇嘴道:“十万两而已。” 梁稳和梁云眉头一颤，一脸无语。 十万两！ 而已？ 听听，人言否！ “听说端木家的产业价值上亿银两呢，区区十万两算什么？”梁萧不屑道。 他的目标岂会只有十万两？ 只不过他不蠢，还不想操之过急。 二人这才冷静下来。 梁云依然浑身颤抖，死盯着那箱银票，突然觉得晕乎乎的，仿佛天上有无数的馅饼向他头上砸下来。 二哥好像说过，给我一成“利润”？ 在梁云惊诧的注视下，梁萧取出一叠银票，推到梁云面前。 “三弟，这是属于你的一成。” 梁云顿时心花怒放，泪洒当场！ 他当时只道梁萧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居然真的能分红万两！ 说完，梁萧又取出五张百两银票，塞到同样懵逼的梁稳手中:“管家，这是你的奖金。”. 梁稳回过神来，连忙把银票推了回去:“老奴无亲无故，全靠老太爷好心收留，这一生死守梁府，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够用就好。二少爷若真有心，不如用来赏赐工人。” “工人的一份我有准备。”梁萧说着，又要给梁稳银票。 梁稳固辞不收，最后梁萧也没办法，在心中打定主意，让人给他买点宝贝和补品。 梁云激动的跑去存钱，梁稳则带着梁萧的银票，去钱庄兑换银两，准备赏给工人。 临行前，梁稳还不忘提醒梁萧:“二少爷，立春将至，各地才子已经陆续来到京城，不可小觑！您在国事选材的表现，关乎咱们梁府颜面，不能掉以轻心……” 梁萧回到房中，见洛倾雪、月怜、甄宓都在，心情大好，告知卖酒之事。 三人震惊过后，月怜和甄宓喜极而泣。 洛倾雪怔怔的望着梁萧，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倾雪？”梁萧轻声呼唤。 回过神来，洛倾雪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怎么了？”梁萧关心道。 “我只是又开心又惭愧，你并不是一无是处，相反……”洛倾雪忍不住抽泣着，又道，“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不能因为有了钱，就总是花天酒地。” 梁萧微笑答应，将洛倾雪抱在怀中。 先前他就想给她们三人买点好物，但三人无一例外都反对铺张浪费。 三人平复心情，听着梁萧如何在大堂“宰客”，让别人恨得牙痒痒，笑得前俯后仰。 洛倾雪见黄昏已至，羞涩的挣脱梁萧的怀抱。 “我该回去了！” 梁萧反复叮嘱洛倾雪注意安全。 洛倾雪自信一笑:“护卫足够多，更何况，哼，本小姐又不是弱不禁风……” 梁萧莞尔一笑。 洛倾雪可是学过剑法的，马车里一直放着一柄剑。 送走洛倾雪之后，梁萧直奔酒厂，发现大院里早已聚满了人。 “恩人！” 各家各户的人见到梁萧，无不是含泪道谢。 “每家每户赏银五两，都到手了没有？”梁萧问道。 各家工人纷纷拿出那五两银子，一脸不安，纷纷询问:“恩人，听说最近酒厂要停工了！” 更有甚者，膝盖弯着，只要得到梁萧肯定的答复，随时就要跪下来磕头。 梁萧微笑道:“我不是派人告知大家？三餐正常提供，工钱照付！”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无不是一脸惶恐。 不干活也有钱？ “请恩人继续开工吧，这钱我们拿着不踏实！”众人纷纷请愿。 梁萧摇了摇头，叹道:“不是我不想开工，最近粮食涨价，又是天寒地冻的，并不适合酿酒，等来年开春吧。之所以照付你们的工钱，是因为你们暂时都不能离开这里，这工钱是你们用自己的人身自由换来的。” 众人似懂非懂。 梁萧继续道:“你们就当是养精蓄锐，过一阵子还要开工的。但我希望你们明白，将来你们也会成为普通的工人，没有这么多特权和束缚。”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对梁萧感恩戴德。 望着欢天喜地的人们，梁萧心中感慨万分。 他已经仁至义尽了，无法再对他们更好。 现在他能够出手大方，只是因为狠狠收割了这些京城巨富的财富。 等到收割不动了，这些酒终究要量产、降价卖给一般的富人、酒豪，打开新的市场。 再往后，酒价会变得更亲民，利润更低，直到与工人们的福利趋于平衡。 这些工人，和以后招募的工人，都会是自由的，也就无法再以自由换取福利了。 归根结底，还是生产力不足，粮食也有限！ 夜幕降临，洛府门口的街道人来人往，左无伤乔装打扮，在远处闲坐着，守株待兔。 远处几辆马车，护卫们纷纷下了马车，护着中间马车里的洛倾雪下车。 洛倾雪一如既往，向梁府的护卫道谢，目送他们离开。 远远盯着正在与丫环交谈的洛倾雪，左无伤右手握紧椅子把手，一发力，竟将椅子把手捏断，目露凶光。 “梁府戒备森严，先处理这个女人，让梁萧心神大乱，引蛇出洞，趁机杀死梁萧，上上之策……” 左无伤目光灼灼，反复思考计划。 他已经从蛮荒细作那里了解过梁萧与洛倾雪。 这两人已经和好了，梁萧甚至以洛倾雪的角度写了一首《木兰词》！ 左贤王逼他就范，他若不能复命，必然要失去蛮荒的助力。 复国大业，将彻底化为泡影！ 洛倾雪已经进去了，左无伤却依然在原地思考。 是摸进去刺杀，还是放火？ 但真正让左无伤内心彷徨的，是杀与不杀！ 第81章 秦风 此时，左无伤的内心正在经历激烈的斗争。 根据情报，这洛倾雪性格刚烈，却又乐善好施，时常接济穷人，做些善事。 杀手的理性告诉他，为达目的，必须不择手段！ 但公主尚未找到，若她真的死了，复国大业便是泡影，他左无伤还要在这里杀一个善良无辜的女子？ “她是大乾国右将军的孙女，我理应痛下杀手……” 左无伤在心中默念，又犹豫了。 如今大恒国的遗民都认为公主已死，皇室血脉已绝，悲痛欲绝。 杀了洛倾雪，洛家也会绝后。 当年他为了保护公主，李代桃僵，把自己襁褓中的女儿左荨送入火场，换出公主，他左无伤已经绝后了！ 若他的女儿还活着，也会出落得像她这般亭亭玉立。 “若是当初能找回公主，如今再由公主来做决定，多好！我为人臣，背负国仇家恨，断不该在此时优柔寡断！” 左无伤懊恼不已，最终下定决心，缓缓起身，准备从别处潜入洛府，行动！ 就在此时，洛府的正大门又开了。 左无伤定睛一看，原来是洛倾雪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群仆人，人人手提菜篮。 “管家，有劳你们把这些葱油饼送到难民营，优先给老弱妇孺，若是不够，我明天再带人准备些。” 远处传来洛倾雪殷切的声音，使得左无伤身形一滞。 火光映照在洛倾雪娇美的脸庞，她的神情真诚无比。 左无伤静静的望着洛府门口，咬了咬牙，消失在夜幕之中。 “我杀梁萧一人足矣，何必再搭上此女？就算公主还在，若复国大业要靠牺牲这样的女子，我复的国，有何意义！” “左贤王真正想杀的是梁萧，我犯不着再为此女反复涉险。” 经过感性与理性的思考，左无伤朝着梁府赶去。 回到梁府的梁清，从梁稳那里得知梁萧卖酒赚了十万两，分了梁云一万两，整个人都懵了。 “二少爷打算放五万两银子在府上，由老太爷定夺。”梁稳说道。 梁清回过神来，一脸狂喜，摇了摇头。 “不必了，府上钱粮充足，你提醒萧儿别乱跑出去花天酒地，留作本钱就好。他和云儿能有所作为，老夫已深感欣慰！” 回到房中，梁清终于热泪滚滚，望着墙上两对夫妻的画像，努力挤出笑容。 这是他已故的两个儿子和儿媳。 “你们在天之灵看到了吧，萧儿有出息了，还和云儿冰释前嫌，让云儿也有出息！爹不奢望他们能封侯拜相，能做个商人，也好……” “唔，不对。”梁清突然回过神来，神情复杂，“萧儿已经得罪圣上，又有一身才华，只怕这辈子是逃不出圣上的手掌心了……” 一想到这两人，梁清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第二天上午，梁府门外人满为患。 人群中间，一群书生正在焦急等候。 这群书生比起太学生，儒雅自信，大多数人胸有成竹，谈笑风生。 “从全国各地赶来参加国事选材的才子，居然都跑来拜访这位梁二公子！”周围议论声不断，人人惊讶。 这群才子丝毫不以为耻，只是相视一笑。 他们来到京城，已经听说了梁萧的诗词，甚为叹服，又听说梁萧也会参加国事选材，更想来拜访梁萧一番，顺便让自己在人前露露脸。 “江南才子李修云也在这里，我随我爹去江南的时候见过他！”人群中有少女指着为首的一人，花痴尖叫。m.. 众人打量此人，风度翩翩，气质沉稳。 李修云只是朝众人微笑点头，不以为意。 过了片刻，梁稳走了出来，朝众人作揖，一脸歉意。 “抱歉，我家公子最近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一言既出，全场皆惊！ 各地才子都来了，他不方便见客？ 周围怨声载道，民众纷纷指责梁萧不懂礼貌。 梁稳看在眼里，无奈苦笑。 其实梁萧说的是“不想见客”，梁稳圆滑世故，换了一套说辞，还是没能平息众怒。 李修云叹道:“文人相轻，罢了罢了……” 其余书生无奈摇头，面露不悦:“听说昨日他卖酒赚了十万两，兴许这会儿是在家里数钱吧？” “那倒不至于，一首《满江红》，一首《木兰词》，千古绝唱，他有如此才情，不太可能是个财迷。李某倒是期待，他在国事选材会有何表现。”李修云又叹了口气，带着书童返回客栈。 众书生吃了闭门羹，在气头上，不以为然，只是一路哂笑，四散离去。 远处客栈，一名黑衣青年凭栏而坐，全程观看梁府状况。 目若朗星，面如傅粉，浊世佳公子。 旁边的书童冷笑道:“侯爷神算，这群人果然吃了闭门羹！看来这梁萧也是眼高于顶，不通人情，比不得侯爷礼贤下士！” 书童言语间又难掩自豪之情，他坚信自己有自豪的资本。 因为，他的侯爷，可是大梁国人人敬仰的镇国侯，秦风！ 这回，秦风还作为使节，出使大乾国。 “那倒未必，此子才十八岁，已有如此才华，可见深藏不露，不可小觑。”秦风微微一笑，目光始终望着梁府，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当年大恒国君臣倒行逆施，民怨沸腾，各地揭竿而起，群雄并起，最终形成了大乾国先皇与大梁国先皇两雄并立的局面。 两国以恒江为界，划江而治，不过大梁国的体量还不及大乾国的三分之一。 大乾国历代皇帝又励精图治，国富民强，大梁国不敢与之争锋，只能选择朝南开疆拓土。 今年蛮荒入侵，大乾国险些举国动乱，大梁国也有意渡江北伐。 “大乾国，竟会出现天将军这样的神人，又有梁萧这等少年隐士……” 秦风自言自语着，神情越来越复杂，既羡慕，又无奈。 若没有天将军，大乾国极有可能在蛮荒的铁蹄之下分崩离析，大恒国便有希望趁火打劫！ 大乾地处天下之中，最为富庶。 一直不敢出声打扰的书童，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侯爷，我刚才听人说，那天将军还能显灵，救的人也是梁萧，如今已经被封为大乾武神！难道真的是天命不绝大乾么？” 闻言，秦风神色一变，霍然起身，目光落在了梁府门口不远处人群中的左无伤身上。 “救的是人梁萧？” 梁府，梁萧正在默写，月怜突然带着一封书信跑来。 “公子，有人送来密信！” 第82章 谋者镇国侯 梁萧疑惑的看了一眼。 【贵府门口正东二十丈，有刺客盘踞。】 看到这行苍劲有力的楷书，梁萧眉头一拧，问道:“这是谁送来的？” “护卫确认过身份，是大梁国使节，镇国侯送来的。” 梁萧若有所思。 这张烫金的纸华贵异常，不是一般人能用的。 梁萧开始揣测此人报信的意图了。 自导自演？也没必要，还可能因此折损一名手下，那个镇国侯大可自报身份来拜访。 不过梁萧也没闲着，还是让护卫出去看看，顺便派人去提醒洛府，加大力度保护洛倾雪。 梁府东边，左无伤正在闲坐，不时扭头观察梁府动向。 很快他便发现自己被盯上了。 周围有三个人，也不时往他这边看过来。 “暴露了？怎么可能！”左无伤心中暗惊。 他乔装打扮，貌不惊人，而且根本没有死盯着梁府，怎么就被梁府出来的人发现了？ 惊疑之下，左无伤不敢大意，只是若无其事的起身，去面摊上淡定的吃了碗面，缓步离开。 客栈房中，书童愁容满面，看着秦风。 “侯爷，咱们何必派人向梁萧报信？大乾国死一个人才，不是好事么？” 秦风面带莫名的笑意。 “其一，这名刺客如此谨小慎微，绝无可能贸然出手，目标应该就是梁萧，但目前就算行动也不可能成功。若他铁了心想要对梁府有所行动，回去必然会重新制定更周密的计划，等白袍兵离京、羽林军戒严放松，一击得手。” “其二，不如顺水推舟，给梁萧留个印象，日后好相见。” “其三，大乾国驱逐蛮荒，如今举国振奋，士气空前高涨，眼下我国还是应该致力于两国修好，不可表露敌意，毕竟两国也算同宗同源。” 书童满脸羞愧，叹道:“侯爷思虑周全！天赐我国侯爷，何愁大业不成！大乾国有天将军，我国有侯爷，可以相抵，但他们的天将军已死，侯爷却是风华正茂！” 秦风笑而不语，内心却极为愤懑。 为何，天将军不是出自我国，就这么为大乾国舍身成仁，大乾国简直是暴殄天物！ 他有信心，自己如果和天将军这样赤胆忠心的人物联手，一文一武，形成帝国双璧，日后莫说一统大乾，就是攻灭蛮荒也不在话下！ 密室之中，左贤王盯着左无伤，一脸不屑。 “左无伤，你就这么空手而归？本王现在也能明白，为什么你们大恒国遗民会连自家公主都保不住。” 左无伤沉声道:“国事选材即将开始，京师防备甚严，羽林军四处巡逻，白袍兵也增加了兵员。即使如此，左某也不可能被梁府的人盯上。唯一的解释，便是有其他能人盯上左某，派人通知了梁萧！” “废物就是废物，尽找借口！”左贤王越发蔑视。 “此行本就仓促，左某会筹划防不胜防的行动，确保击杀梁萧。但建议最近蛮荒收缩眼线，免得暴露行踪。说不定，是天将军最近一直显灵，在警示梁萧。” 左无伤说到最后，瞥了左贤王一眼，看到后者因此露出惊恐的神情，心中冷笑，不再理会左贤王，转身离去。 “当年叱咤风云的蛮荒左贤王，竟会因为天将军变成惊弓之鸟，不可思议！” 闻言，左贤王握着酒杯的手剧烈颤抖。 “呼衍伽罗，传令下去，最近先收缩眼线，不可轻举妄动……” 两枚银牌被送到了梁府。 大堂内，梁萧和张扬对坐，看着自己手里的银牌，主位上的梁清抚须长笑。 “陛下圣明，莫说萧儿，连张扬也深受朝廷重视！” 每个参加国事选材的人，都分得一枚刻有名字的银牌。 梁萧是一号牌，张扬是一百号牌。 张扬看着银牌，百思不得其解。 “梁萧，我怎么也有资格参加了？你是不是让我也署名曲辕犁了？” 梁萧撇嘴道:“嗯？你不要污我清白，明明是我爷爷干的。” 梁清一脸懵逼。 “你们在说什么？怎么跟老夫有关系了？不管怎样，张扬，你参与国事选材，就算落选，也有赏赐，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你也要为你妻子想想，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功成名就？” 张扬激动的感谢了一番，回去准备。 国事选材的地点、规则、细节，已经有通告了。 就在皇宫北边的通玄殿，靠近江水，民众可以在外面等候，皇宫内随时会对外公布每一题的答题情况。 参与者无须带文房四宝，并且由皇帝与朝廷重臣出题，现场考验！ 到这时候，梁萧也颇有些好奇，这小皇帝到底有何打算。 这国事选材与科举截然不同。 今天洛倾雪都不敢来打扰，只希望梁萧能调整好状态，在国事选材上有所收获。 独孤府内。 独孤笑一脸震惊:“怎么回事？连我爹都没有资格出题？” 独孤群一脸阴鸷，旁边坐着的独孤良，相比过去的精神矍铄，如今已经显得苍老许多，至今无法接受革职的屈辱。 “为父和太师不光没有出题的资格，连协助陛下出题的人是哪几位，陛下都没有明说！而且，圣上根本没有召太师入京！”独孤群叹道。 独孤笑微笑道:“那也无妨，你们也在百官之中，能够协助评选。” 独孤群点头道:“部分宫人已经被收买，届时会想方设法帮你的。还有，那边传来消息，最近他们打算收缩眼线，停止一切行动，静观其变……” 原本欣然自得的独孤笑，不由得拉下脸来。 “看来，想扳倒梁萧，只能靠爹和老师联手了。老师是当朝太师，只要他出面，一定能马到成功！” 皇宫深处，萧清望着桌上的诗词入神。 她把梁萧的诗词都送给医圣了，这些是她临摹的。 “婆婆，我突然有些担心他会乱来，或者，文思枯竭。” 宁雪君柔声安慰:“主上请放心，梁二公子是天纵奇才，一定能脱颖而出！” 萧清失落的垂下螓首，忍不住自责。 “想想，是我急功近利了，赚了他的诗词和国策，否则，光是整顿吏治的三章国策也足以让他大放异彩。我想过给他透露一点，可我不能愧对父皇的遗言，也不能让他蒙羞。毕竟，他也不喜欢……” 宁雪君默默倾听，听出了萧清的哭腔。 她的主上，现在俨然是个担心郎君不能功成名就的小媳妇…… “婆婆，明天便是国事选材了，为了不影响他，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第83章 规则 第二天清晨，洛倾雪早早就在大堂等候。 直到梁萧带着月怜和甄宓出来，洛倾雪才紧张的迎了上去。 “不管结果如何，只要尽力了就好，不必有心理压力。”洛倾雪深情的说道。 梁萧笑着点头:“我不会乱来的，因为，我舍不得退婚。” 闻言，洛倾雪娇羞低头，不敢直视梁萧，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梁萧的衣角。 但在心中，她已经发誓:万一梁萧不幸落榜，被圣上退婚，这耻辱就由她一人承担！ 马车来到皇宫北方通玄殿外，这里早已是人山人海，由官兵维持秩序，不许闲杂人等越界。 梁萧一下马车，就引来了周围的目光。 “那人就是梁萧！” 李修云等人听到民众的呼声，也注意到了梁萧，不由眉头一皱。 居然是个病秧子？ 独孤笑、穆宏、顾少言等人，因为世家关系，聚在一起。 穆宏和顾少言远远朝梁萧点了点头，后者也点头回应。 独孤笑心中冷笑。 他有不少朝中文官长辈照顾，而梁萧的后台只有梁清和洛长丰，高下立判！ 众人不敢在此时喧哗。 李修云扫了梁萧和三大才子一眼，对身边的同伴说道:“算上梁萧，便是京城四大才子，咱们江南学社可不能落后。” 周围的参与者同伴也深以为然，点了点头，看向梁萧与三大才子，竞争心起。 梁萧留下洛倾雪三人，让护卫们照看好，自己也来到等候多时的张扬身边。 “梁萧身边那人又是谁，像个乡巴佬？” 张扬也因此成了全场的焦点，却面不改色，与梁萧走向宫门。 人群后方，秦风的神情反而越发凝重。 身后的书童失声惊叹:“侯爷果然独具慧眼，梁萧此人深藏不露，是真正的礼贤下士！” 不刻意亲近其他光鲜亮丽的世家才子，还对不卑不亢的寒门子弟青睐有加，这不就是他们侯爷的作风！ 秦风并没有丝毫得意，只是自言自语:“此子非凡，只可惜，看起来百病缠身，也是英年早逝的命。” 宫中响起一声号角，随后金鼓齐鸣，礼乐齐出。 “肃静！” “国事选材即将开始，请各地俊杰带身份牌入宫参与！” 黄门扯起嗓子，呼唤几声，百名俊杰陆续入宫。 洛倾雪和月怜望眼欲穿，呼吸也变得局促，下意识的抓皱了自己的衣袍。 来到通玄殿外，梁萧扫视前方，眼中多了几分惊讶。 前方摆着两列书桌，每个书桌两旁以木板隔开，上面已经摆好了笔墨纸砚。 每列十排，每排五桌，周围侍立着一排排护卫。 在两列书桌的前方，左右两侧摆放大量的桌椅，这些是给文武百官准备的。 “请众人依各自名号入座！” 黄门又扯起嗓子，一百人纷纷出示银牌，来到各自的座位。 梁萧在右边第一排最右，左边依次坐着二到五号独孤笑、穆宏、顾少言、李修云，一百号的张扬在左边最后一排最左。 独孤笑的脸色更难看了。 一号不是他就算了，居然是梁萧？ 凭什么！ 梁萧坐好之后，望着前方，若有所思。 前方是一道屏风，隔绝参与者的视线。 这国事选材，确实有点意思，不像是皇帝一时兴起。 “圣上驾到！百官随行！” 黄门话音刚落，萧清在丁无异与宁雪君以及众多黑甲影卫的保护下，来到屏风的另一侧坐定。 与此同时，百官从通玄殿内走出，陆续坐在两旁。 梁清、洛长丰赫然在列！ 二老远远望着梁萧，满怀期待，又担心梁萧分心，只能装得面无表情。 梁萧望着屏风，微眯着眼。 这小皇帝在搞什么名堂？躲在屏风后面，千呼万唤不出来？ 我那可爱的小霜子，也只能乖乖守在屏风那边，不能见我这个好大哥？ 这可恶的小皇帝！ 屏风不透光，梁萧也看不到里面的人影，只好放弃找小霜子了。 “肃静！” “吾皇所定国事选材规则，由丞相宣读！” 黄门又开嗓了，众人纷纷冷静下来，全神贯注。 全场瞩目，王沧海带着一卷帛书走到屏风之前，精神矍铄，声音嘹亮。 “国事选材，将由圣上钦点大臣出题，最终再由圣上出题，以百官评论为参考，由圣上选取每题魁首，最终选定国事选材总魁首。参与国事选材众人，每题答题时间不等，至多为一个时辰，时间一到，再复写一遍，留下原稿。” 众人一愣。 复写一遍备用？ “复写结束之后，提交复写卷，再由宫人集中抄写一遍之后，销毁复写卷。宫人抄写后的卷宗，方可用于评判，杜绝百官以字识人，徇私舞弊！” 话音刚落，全场为之震惊，就连梁萧也好奇的看着王沧海，以及走到王沧海身后的数百名宫人。 独孤笑心头一颤，脸色难看，暗呼不妙。 这样一来，独孤群等官员就无法靠字迹认出他的卷宗，后果可想而知！ “这小皇帝，有意思。”梁萧心中暗自称赞。 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十六岁皇帝的能力，这操作看似繁琐，实则聪慧绝伦！ 梁萧决定认真对待了。 独孤群等人脸色铁青，却又不敢发作。 他们准备了这么久，就希望自己家的子弟能借这国事选材扬名立万，平步青云。 结果，一条突如其来的规则，让他们所有人的努力付诸东流！ 接下来，这些参与者就只能靠自己的真才实学，脱颖而出了！ 屏风对面，萧清眉头一挑，想到对面的梁萧，心中得意。 你现在一定对朕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若是不好好答题，乱写一通，朕就把你抓到宫中，不许你回家玩！ 但很快，萧清的神情又转为担忧。 她才刚听说，梁萧卖酒赚了十万。 马上就开始国事选材了，这家伙居然还忙着做生意，来这里究竟能不能行？ 她的规则很公平，连她这个皇帝也没有机会认出梁萧的笔迹！ 周围众多的护卫和宫人互相监督，也杜绝了任何徇私舞弊的可能。 “吾皇圣明！” 就在此时，李修云忍不住离席跪地称颂。 其他参与者不甘示弱，纷纷模仿。 张扬无奈，也跟着照做。 只有梁萧一人还坐在原位，纹丝不动！ 洛长丰和梁清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恨不得冲过来把梁萧揪起来，按着他跪下。 完了！ 独孤群等人也注意到了梁萧，冷笑不已。 就在此时，王沧海突然继续诵读:“途中，参与者不得有任何繁文缛节，专心答题，扰乱考场秩序者，取消资格，逐出宫门！” 话音刚落，众人神色大变，纷纷归位。 王沧海回到屏风后面准备了。 片刻之后，黄门高声道:“第一题，由圣上钦点出题者，丞相，王沧海！” 第84章 想我的小霜子想到失眠 众人眼前一亮，满怀期待的望着王沧海。 京城三大才子，也暗暗松了口气。 王沧海，当朝文臣之首，刚正不阿，又不乏圆滑世故，必然不会出些刁钻古怪的题！ 王沧海来到台前，神情严肃，说道:“先有请贵客卓令君入场。” “卓令君？” 除了梁萧和张扬，其余众人惊喜失声。 卓子房从屏风之外走了出来，一脸淡定，目光扫过全场。 仙风道骨，超逸绝伦！ 梁萧看在眼里，也不禁佩服。 卓子房没有因为和自己的私交，而在此时多看自己一眼。 李修云等人又惊又喜。 名满天下的卓令君，今天终于得见其人，不虚此行！ 一名黄门开始宣读卓子房生平。 “三朝元老卓子房，祖籍江南，少时学剑，好为游侠，喜饮酒适量，弱冠之后折节向学，为各家集大成者，名噪一时。三十岁，任燕州太守，政通人和。四十岁，升任前将军，击破蛮荒，谋划有功，名震天下，封列侯。” “五十一岁，迁尚书令，呕心沥血，举国叹服！六十二岁，告老还乡，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世人爱其大公无私，德高望重，敬称‘卓令君’！” 王沧海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依吾皇旨意，老夫出题:大乾学子，莫不以卓令君为榜样。今日，诸位便在此，为卓令君赋诗一首，但不得提及功绩！以两刻钟为限！” 王沧海话音刚落，众人纷纷动笔，开始构思。 卓子房与王沧海同时回到百官队列，来到洛长丰与梁清身旁。 才刚坐下来，卓子房转身一看，远远就望见梁萧，神色一变。 梁萧居然在望着屏风，似乎是在思考，没有动笔？ 卓子房不敢询问，看向梁清和洛长丰。 此时梁清和洛长丰也是满脸担忧:卓子房才刚转身，还没有坐下来，梁萧就已经停笔了！ 其余官员纷纷望着自家子弟，满脸期待。 “诗词歌赋，也是我儿的特长。正好，现场发挥，让那梁萧无所遁形！” 独孤群与身边的吏部尚书何万里小声议论，对独孤笑信心满满。 两刻钟后，黄门宣布:“时间结束，原稿立即停笔，复写一遍！” 在身后一群护卫与身前一群宫人的注视下，无人继续在原稿上动笔，只是取来另一卷白纸复写，然后交给宫人。 复写结束之后，百名宫人又在大批护卫的监督下，随机取来复写卷，现场抄录了一遍，最后撕碎所有的复写卷。 结束之后，所有抄录的内容都被随机叠起来，送到了屏风后面。 百名参与者，静静等待。 萧清、王沧海、卓子房，一一观赏。 “不错！”萧清一份一份观赏，忍不住点头称赞。 “小霜子果然也在！”听到萧清的声音，梁萧心中大喜。 过了片刻，王沧海取出一卷，递到萧清和卓子房面前。 【诗酒江南剑外身，眼惊幻墨带天真。是谁不道君无对，世上元来更有人。】 三人神色欢喜，齐声道:“绝妙！” 卓子房也不禁抚须长笑。 这首，他太喜欢了！ 当下，萧清与两位老臣小声讨论，最终裁定名次，招来百官鉴赏，告知名次。 “诸位大人可有异议？”王沧海询问道。 百官无不摇头、惊叹:“没有异议！” 礼部尚书顾洪当场鉴赏:“这上半首，道出卓令君生平，实则提及卓令君仍保有赤子之心！下半首，则是称赞卓令君当世无对，世间竟然真有卓令君这般人物！” 百官看完抄录卷上标的名次，无不敬服:“中肯！” 片刻之后，王沧海拿着那首诗来到台前念了一遍，高声道:“本诗何人所写，请出示原稿！” 众人无不叹息，却又不得不服。 “谁的？” 王沧海又问了一遍，见无人应答，不禁皱眉。 魁首不要？ 众人纷纷看向考场，独孤群怒道:“梁萧，在考场上睡觉，成何体统！”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梁萧的书桌，不禁吃了一惊。 梁萧居然真的在呼呼大睡！ 萧清和洛长丰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连卓子房都是呼吸一滞。 屏风对面的萧清，黯然低头。 她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梁萧缓缓抬头，揉了揉太阳穴，微笑道:“昨夜想我的小霜子想到失眠，没睡够。” 闻言，对面的萧清芳心一乱，眼神复杂。 朕是该感动呢，还是该自责呢？ “胡言乱语，成何体统！”何万里忍不住动怒了。 就在此时，王沧海惊叹道:“居然是你写的？梁萧！” 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王沧海来到梁萧书桌前，取走原稿，展示。 “怎么可能……”众人不敢置信。 屏风对面的萧清，原本对梁萧的担忧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心欢喜，却又不敢当众表现出来！ 梁清、洛长丰总算松了口气，一脸狂喜！ 卓子房先是一愣，随即眼圈一红，心中感慨。 他一世英杰，不承想，到头来真正能理解他的人，却是一个才认识一个月的少年郎！ 想起自己在梁萧面前几次不顾形象，“敲诈勒索”，卓子房又是老脸一红。 幸好，这小子没在诗里抖出去，只说是天真，否则老夫岂不是晚节不保…… 梁萧一脸淡定，看了卓子房一眼，嘿嘿一笑。 卓子房注意到了梁萧的举动，剧烈咳嗽了一声，平复心情，称赞道:“此诗，魁首当之无愧！”m.. 宫人一一对照原稿，宣布名次。 “我儿第三？”独孤群又惊又怒。 独孤笑更是不敢置信。 他输给梁萧已经足够屈辱，居然还输给江南才子李修云！ 李修云此时面带笑容，看向梁萧，仍不免嫉妒。 皇宫外，洛倾雪、月怜、甄宓在后方等候多时。 宫门缓缓开启，黄门扯起嗓子，念了题目内容之后，宣布名次。 “第一道题魁首，一号，梁萧！第二名，五号，李修云！第三名，二号，独孤笑！” “梁萧？！” 全场哗然！ “梁萧诗词内容如下……” 黄门念完诗词，无数少女为之惊呼，恨不得立即见到梁萧其人，倾诉仰慕之情！ 洛倾雪三人喜出望外。 现场按题目作诗，还有谁不服梁家二公子！ 不同于外面人声鼎沸，考场在经过短时间的喧闹之后，恢复平静。 此时独孤群等人就算再有不满，也不得不服。 他们可是现场监督抄录，没有任何人能够作弊！ “第二道题，由圣上钦点出题者，前任尚书令，列侯，卓子房卓令君！” 第85章 小霜子喜欢么 “卓令君出题？” 众人吃了一惊，两边的独孤群等人眼中多了几分不满。 他们这些朝中重臣没有资格出题，一个已经告老还乡的人，可以？m.. 卓子房扫视全场，语气严肃。 “国之大计，莫过于财政！如何能够合理提高财政而不引起国家动荡？以此为题，诸位尽情发挥，提交国策！若国事选材之后，国策能得到推行，可额外获得圣上赏赐！答题时间，半个时辰！” 确认所有人听清楚题目，卓子房这才去屏风后方复命。 文武百官暗喜。 这下不考诗词了，他们族中子弟，平日里耳濡目染，一定能想出可靠的国策。 一条政策的推行，千难万难，他们可以肯定，最后的结果，无非是不了了之。 这时候，文采和辩才就显得尤为重要！ 梁萧提起笔书写，却越发敬佩卓子房的为人。 卓子房没有因为他梁萧会写诗词歌赋，就特地根据这点出题。 梁清和洛长丰已经是满脸轻松。 不管怎样，梁萧得到了一题魁首，不用担心丢人了！ 现在他们只希望梁萧不要乱写，有违礼法，甚至得罪天子，足矣。 另一边，萧清心不在焉，低着头，小脸微红。 她还在想着梁萧那句“想我的小霜子想到失眠”。 朕为了不让你分心，已经用屏风隔绝视线，不让你认出来了，你这讨厌的家伙，还…… 现在她只能祈祷，梁萧别在答题的时候睡着。 半个时辰之后，黄门叫停。 众人又复写了一遍，交给宫人随机抄录。 “陛下有令，此题评选须半个时辰，期间所有参与者可尽情休息！” 黄门一声令下，梁萧当场趴在书桌上呼呼大睡。 他倒不是刻意的，这一身伤病导致他身体比以前虚弱得多。 国事选材可能会折腾一整天，能休息就得休息。 一百份国策被递了上来。 这回萧清叫来户部尚书欧阳基与户部侍郎欧阳平，一起观看。 “加收商业税？看这措施细节，勉强可行……” “征收农业税？不行！今年本就已经欠收，如此容易激起民变！” “削减文官俸禄一成？这是何人所写！” 萧清看着正在讨论的卓子房、王沧海、欧阳平、欧阳基，面带笑意。 提到削减俸禄，欧阳基第一个急了，倒是俸禄最高的王沧海选择支持。 “契约税？这是什么东西？”卓子房突然眼前一亮，取来一卷，众人一齐浏览。 “思路清晰，名正言顺，妙不可言！”王沧海忍不住拍案叫绝，其余三人也纷纷称赞！ 萧清更是双眼一亮，喜出望外，将这份答题放在一边，继续评选其他答题。 半个时辰之后，君臣五人总算评选完毕，找来百官，取出三份答题。 “陛下问诸位可有异议？”王沧海问道。 众人看到第三名，纷纷抗议。 “怎么能削减文人俸禄呢！应该削减武人的！”独孤群第一个表达不满。 “只是国策，未必推行，将士的俸禄已经很低了，不能削减！至于削减文人俸禄，陛下是希望以此作为警示，我等文臣若是不能恪尽职守，那削减高官厚禄也是理所应当的。”王沧海解释道。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勉强认可了第三名。 第二名则是征收商业税，措施极其详细。 第一名，契约税！ “怎会有如此奇策！”众人看到第一名，无不震惊失声！ “百姓交易之时，因为交易量大，尤其是商业交易，必然要用到字据等各种契约，通过官府为这些契约进行盖章，暂定收取交易金额千分之三契约税的同时，给予官方认证，律法保护。这是双赢的局面！”独孤群当场惊叹。 王沧海抚须长笑:“不错！这契约税看似小税，但民众数千万，每年契约用量，不可胜计！并且，此举并不会侵犯任何人的利益，足以完美推行！” 百官纷纷附和，连称高明，无人反对。 “陛下圣明，国事选材别出心裁，有此等良才，未来可期！”百官纷纷称颂。 萧清只是欣慰的笑了笑，看向王沧海。 王沧海会意，提醒道:“这条国策需要详细商议，诸位暂时不可外传，否则一旦查出，立即革职！” 众人心头一凛，纷纷允诺。 很明显，这是担心敌国学习。 想到这里，独孤群心中愤怒。 可惜，蛮荒人不喜欢用契约，契约税推行起来意义不大！ 这条国策，只有大乾国和大梁国这样的国家才用得上！ 王沧海此时心情大好，带着三份抄录卷来到现场，叫醒正在休息的众人，开始对照作者。 “契约税是你提出来的？梁萧！” 王沧海的惊叹，使得全场静得落针可闻！ 是梁萧提供的？ 萧清芳心一跳，下意识的捂住了嘴，眼里闪着泪光。 是他？！ 梁清和洛长丰一脸懵逼，回过神来后忍不住老泪纵横。 卓子房热泪盈眶，又生怕失态，转身挥袖擦泪。 此子，不光能写诗词，还能治国，是真正的全才！ 顾少言、穆宏、张扬、李修云等人，不知道契约税的具体内容，只是震惊。 独孤笑则是气得浑身发抖，羡慕得眼珠子似乎都要飙血了！ 独孤群更是如同吃了苍蝇屎，哑口无言！ 只有梁萧一脸淡定，高声道:“小霜子，喜欢么！” 屏风对面的萧清，原本已经泫然欲泣，听到梁萧的话，泪洒当场！ 连忙擦掉眼泪，萧清撇了撇嘴，在心中默念:“喜欢……” 她甚至有种扑到梁萧怀里大哭一场的冲动。 这是何等温和的治国良策，百姓为了财产安全，恨不得自己的契约都能得到官府认证保护，官府还能借助契约税，凭空增加一笔收入！ 看看，这就是朕梦寐以求的良臣！ 张扬回过神来，又吃了一惊:“我居然是第三名？” 宫人一一比对原稿，最终确立名次。 提议削减文官俸禄的张扬，也感受到了独孤群等人投来敌意的目光。 皇宫外，宫门再次开启，黄门通报。 “第二天，财政国策！第一名，一号，梁萧！第二名，四号，顾少言！第三名，一百号，张扬！” 话音刚落，全场为之沸腾！ 梁家二公子梁萧，又是第一！ 洛倾雪三人已经顾不得淑女形象，激动欢呼，相拥而泣！ 人群后方，大梁镇国侯秦风一脸震惊，欲言又止。 身后的书童颤声道:“侯爷，这个梁萧……” 第86章 棋逢对手么 短暂沉默之后，秦风双手抱胸，望向通玄殿的方向，若有所思。 “必须择日拜访此人，现在我只想弄明白，此人究竟是想出了什么国策，能够改善财政收入，夺取魁首！” 秦风又转身对书童说道:“秦勋，立即派人传信回国，通知圣上，准备厚礼，两国修好！” 秦勋不解其意，但出于对秦风的绝对信任，还是匆匆离开。 “第三题，由圣上钦点出题者，骠骑将军，国舅，吕毅！因骠骑将军戍守北境，由其子，安北将军吕长河，转述考题！有请安北将军！” 在众人的注视下，吕长河从通玄殿中走了出来，远远盯着梁萧，神情古怪。 他在通玄殿等候，听到了梁萧连夺两次魁首的消息，大为震撼！ 走到台前，吕长河扫视众人，发现有一半的人眼神带着几分不屑。 心中恼怒，吕长河冷静下来，朗声道:“家父是武官，但也不愿为难文人。就请诸位看看卓令君、王丞相、顾尚书等人，好好看，看清楚！” 众人不解其意，看向王沧海和卓子房等人。 片刻之后，吕长河继续道:“这些朝廷重臣，为国为民，如今与家父一样，皆是白发苍苍，令人感怀！就请诸位将自己想象成这些老臣，体会他们的心境，赋诗一首！以两刻钟为限！” 话音刚落，全场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一个武官，居然出这种怪异的文题？ 又是诗词！ “骠骑将军也是别出心裁！”有几名官员忍不住称赞。 吕长河回到屏风对面复命，众人回过神来，纷纷动笔。 诗句比国策的篇幅小得多，因此两刻钟时间算是非常充裕了。 时间结束，宫人一番抄录之后，将答题送到萧清面前。 吕长河是个粗人，没有参与鉴赏。 萧清、卓子房、王沧海三人，一篇篇看过去，无奈摇头。 卓子房叹道:“都很一般，难道吟诗作词非得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才能写好么……” 王沧海也忍不住叹息:“兴许是因为他们太年轻，缺少阅历，无处下笔。” 国事选材规定，参与者的年龄不得超过二十五，都是少年、青年！ 就在此时，萧清眼前一亮，将其中一卷递了上来。 【年去年来白发新，匆匆马上又逢春。关河底事空留客？岁月无情不贷人。一寸丹心图报国，两行清泪为思亲。孤怀激烈难消遣，漫把金盘簇五辛。】 看到这首诗，王沧海和卓子房终于拊膺长叹:“好一个‘一寸丹心图报国，两行清泪为思亲’，可称千古绝句！” 原本丁无异和宁雪君一直默不作声，戴着面具，守在萧清身后，此时也不禁失声赞叹:“神来之笔！” 就连吕长河也好奇的看了过来，心中感动。 “我大乾国也有这样的文人……” 这首诗，没有指明是从何人角度出发，既可以是写卓子房，也可以是王沧海，同样可以是他爹吕毅！ 可以是任何有心报国的长辈！ 百官被召集过来，看到这首诗，无不击节赞叹！ 更有甚者，如礼部尚书顾洪等人，老泪纵横，情难自已！ 这首诗，也可以是写他们！ 正应了，一寸丹心图报国，两行清泪为思亲！ 寥寥数语，一个忧国忧民的老者形象跃然纸上！ “这回只定前三名，其余众人不相伯仲，不作额外评选。”王沧海说道。 众人恍然:王沧海说得委婉，其实是因为其他人写得太一般了，甚至不堪入目…… 前面的题，虽说选出前三名，但其他诗词也有定排名，只是没有公布而已。 王沧海带着前三名的诗去寻找原主，众人焦急等待。 “咦？梁萧？” 王沧海的声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萧清心头一颤:“莫非……” “这第一名，居然又是你？！”王沧海的手开始抖了。 王沧海的两声惊呼，犹如平地惊雷，引得全场惊骇！ 又是？梁萧！ 梁清、洛长丰、卓子房回过神来，狂喜片刻，恢复淡定。 写诗而已嘛，这小子第一名不意外！ 屏风对面的萧清，掩嘴轻笑，片刻之后，恢复帝王威严，内心却是欢天喜地。 三个魁首了！ 朕想不好好给你封官都不行咯？ 你想跑？更不行！ 梁萧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回去一定要闭门谢客，免得梁府的门槛被人踏烂！ 独孤笑双手握紧发抖的拳头，铁青着脸。 他是第二名，没有梁萧的话，他就是魁首！ 皇宫外，黄门宣读第三题题目之后，激动的扯起嗓子。 “第三题魁首，一号，梁萧！第二名，二号，独孤笑！第三名，三号，穆宏！” 全场早已人声鼎沸，惊呼声不绝于耳。 人们根本已经不在乎谁是第二，谁是第三！ 洛倾雪和月怜泪眼婆娑，甄宓不停鼓掌。 他，又是魁首！ 听着黄门诵读梁萧的诗，洛倾雪三人满脸自豪。 秦风的神情，却是越来越复杂。 “棋逢对手么？” 他少年出仕，文韬武略，不到三十，便已是举国钦佩的镇国侯，当朝驸马，连大乾国的卓子房都得敬他三分！ 因为他，大梁国的国土向南开拓了一半有余，空前强大！ 经过短暂的震惊后，秦风终于会心一笑:“也许，这样的人生，才不会寂寞如雪吧……” 他要拜访梁萧的心，越来越坚定了。 考场内，独孤群一派的人黑着脸，一言不发。 一个将门之后，连夺三次魁首，还抢了独孤笑的一次！ 无法接受！ 此时以李修云为首的江南才子，看向梁萧，叹服！ 梁萧的两首诗，都在现场念了一遍，无人提出异议。 萧清眉飞色舞，心情大好，此时此刻还在思考待会儿如何现身，找梁萧“算账”。 “众人稍作休息，接下来的两题，由陛下亲自出题！” 王沧海说完，独孤笑顿时心急如焚。 只剩两题了？ 也就是说，梁萧已经预定魁首了！ “不行，接下来的魁首，决不能让他夺走！” “接下来的题目，不会再有诗词，而是考验国策与临机应变。”王沧海高声道。 闻言，众人纷纷正襟危坐，满怀期待。 再考诗词，他们就怕梁萧把魁首全拿走了！ 独孤笑终于笑了。 临机应变？ 这可是他的强项！ 梁萧已经昏昏欲睡了，趴在桌上继续休息。 梁清、洛长丰、卓子房远远看着梁萧，不再担忧、失望，只是心疼。 反正他已经是预定总魁首了，剩下两题划划水也没关系！ 就在此时，远方传来一阵惊人的野兽嚎叫。 众人吃了一惊，梁萧也睡意全无，猛的抬头一看。 一头庞然大物，从远处走了过来。 第87章 这天下何物最大 原本有些期待的众人，不禁惊呼:“这是南蛮巨象？” 梁萧望着远处的大象，也暗暗称奇。 这头所谓的南蛮巨象，身型大得离谱，由四名象奴一起指挥，四肢绑着一条条粗壮的麻绳，前后各有数百名力士拉绳，随时防备巨兽暴走。 南蛮巨象乖巧的跟着象奴来到场外，象鼻随意的卷起旁边的一棵树，连根拔起，引来宫人阵阵惊呼。 各地才子头一回看见南蛮巨象，瞠目结舌。 这天下，竟有如此庞然大物！ 看在眼里，就连梁萧也暗自疑惑。 这是准备出什么题？给大象称重？ 若是这种题，对梁萧而言也太小儿科了，梁萧相信张扬也能轻松解答。 “南蛮王听闻天将军率众驱逐蛮荒七百里，特地派人送来万斤巨象王，宣誓臣服，扬我大乾国威！” 王沧海的声音响起，众人激动不已，更有几人慨然流涕，如吕长河。 这是天将军神威赫赫的证明，也是天将军带来的累累战果！ 片刻之后，王沧海让象奴送走巨象王，这才转身看向众人，面带笑意。 “陛下所出的第四题，题目便是:这天下，何物最大？答题时间为半刻钟！” 话音刚落，全场惊声一片！ 这天下，何物最大？ 这弯转得太快，而且居然只给半刻钟时间回答！ 众人急切，纷纷低头答题，梁萧略加思索，大笔一挥。 时间结束后，宫人将所有抄录卷送到萧清面前。 卓子房、王沧海在侧，一并评选。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两名长者无奈摇头。 “居然有十个答案，是南蛮巨象？迂腐！”卓子房失望苦笑。 “圣上最大……皇权最大……” “国家最大……天地最大……” 三人又看了看其他答案，发现大部分答案都指向皇权与当今圣上，还有几个答案进行了文字论证。 萧清看在眼里，并未有任何喜悦，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中而已。 “黎民百姓最大？” 卓子房挑出四个答案，三人总算感到眼前一亮。 “若无意外，这四个答案可以并列魁首。”萧清满意的将这两份答案放在一边，继续搜索，目光突然落在了一卷答案上。 【道理最大。】 “好！”萧清忍不住拍案叫绝。 屏风对面的梁萧，听到声音，心花怒放:“我的小霜子居然这么开心？” 王沧海和卓子房，也大喜过望:“简直妙不可言！说来说去，连这‘百姓最大’在内的九十九个答案，不也只是道理？” 毫无疑问，“道理最大”的答案被钦定为魁首。 片刻之后，百官过来看预选排名的答案。 “道理最大，妙啊！”众人纷纷赞叹。 一直默不作声的吕长河，也不禁叹服！ 连他一介武人，也知晓这个答案何等绝妙！ 王沧海心情舒畅，带着答案来找原卷，突然经过梁萧的书桌，瞳孔一缩。 “怎么又是你！！” 王沧海的失声惊呼，引来全场注意。 “该不会又……” 屏风后面的百官纷纷走出来一看，只见王沧海拿着梁萧的原卷，双手剧烈颤抖。 【道理最大。】 “又是梁萧！”全场惊呼。 卓子房一脸懵逼，洛长丰与梁清哈哈大笑，随后连忙捂住自己的心脏，生怕自己因为过于激动，出点什么状况。 屏风对面的萧清当场失神，丁无异、宁雪君也是浑身一震。 四个魁首？！ 回过神来，萧清掩嘴轻笑，随后又是眼神迷离。 独孤笑等九十九人惊诧的望着梁萧，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 不可思议！ 他的两首诗夺取魁首就算了，竟然还有财政国策！ 财政国策夺取魁首就算了，这种奇问妙答，居然也…… 张扬拍手称赞，李修云、顾少言、穆宏迅速冷静下来。 他们清楚，与梁萧争夺总魁首是没有任何希望了，眼下应该保持冷静，答最后一题！ 宫门大开，黄门宣读题目都带着颤音，最后宣布结果。 “第四题魁首，一号，梁萧！答曰:道理最大！” “三号穆宏、四号顾少言、五号李修云、一百号张扬，并列第二！答曰:百姓最大！” 全场军民，在陷入短暂的沉寂之后，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喝彩声。 “又是梁二公子！！” 洛倾雪三人更是开心得手足无措，恨不得立即跑进皇宫去找梁萧贺喜。 人群后方，大梁镇国侯秦风也情不自禁抚掌大笑:“好一个道理最大！” 守在秦风身后的大梁国护卫们，面面相觑。 他们的侯爷，乃是大梁国百年难遇的奇才，论沉稳，举国无双！ 这是他们头一回看到侯爷如此失态，对于侯爷来说，这已经是失态了！.. 但秦风的形象，并未因此在他们心中降低，反而越发高大。 原因无他，刚才侯爷就派了秦勋回国报信。 若是刚才他们还有疑虑，那么此刻，简直对这位侯爷的先见之明佩服得五体投地！ 大乾国有天将军振奋人心，未来又会有如此能人辅国安民，果然不是一时可以争锋的对象！ 此时萧清握笔的手都在颤抖，脑海中满是梁萧谈笑风生的模样，以及他的四个答案。 “看在四个魁首的份上，过会儿找你算账，少算那么一点点儿……” 乐不可支的萧清，在心中碎碎念，终于平复心情，写下第五题。 但独孤群、独孤笑等人，却依然没能回过神来。 这一回，因为第二名有四人，就不再公布他独孤笑的第三名了！ 独孤笑看向远处的独孤群。 见亲爹一脸焦急，独孤笑突然微笑着，朝独孤群点了点头。 知晓儿子放平心态之后，独孤群这才放下心来。 卓子房和王沧海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狂喜。 洛长丰和梁清坐在原地，咧着嘴，无声傻笑。 要不是担心晚节不保、被同僚当场弹劾，二老此刻恐怕已经勾肩搭背，仰天狂笑。 四个魁首，胜券在握！ 众人等了许久，却不见王沧海出来宣布题目。 此时王沧海也是有苦说不出。 他和卓子房因为过于激动，手还在抖！ 四个魁首，这还得了！ 原本王沧海认为，大概每题各有一个魁首，若有出类拔萃者，可以占两个…… 梁萧占了四个！ 萧清望着王沧海，眼中多了几分笑意，并未怪罪。 过了片刻，王沧海总算平复了心情，带着题目走了出来。 第88章 朕一辈子都欠你的 “陛下遵循祖训，效仿大乾国历代先皇广开言路，从谏如流！” “第五题尤为关键，考关于治国安邦之策，望诸位畅所欲言！本题，诸位所写的任何内容，皆不予追究。若能获准采纳，还可得到额外赏赐！” “答题时间，一个时辰！”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独孤笑等人更是胸有成竹，心中暗喜。.. 什么叫国事选材？光看字面意思他们都能明白！ 他们准备了这么久，终于押中了一题！ 说不定，在这尤为关键的第五题，写出个千古奇策，夺取魁首，能击败梁萧的四个魁首，获得总魁首，名留青史！ 带着这样的期盼，众人纷纷动笔。 萧清望着桌上的滴漏，右手下意识的握着墨条，微微颤抖。 “这一回，你还能不能给朕一个惊喜，就算不能，也得好好答题呀……” 她多希望，梁萧能再出奇策，夺取魁首。 五大魁首，足以闻名天下，千古流芳！ 但是，太难了！ 这题每个人都会！ 一个时辰过后，王沧海喊停，命令众人复写一遍。 梁萧沉思片刻，左手提笔，开始复写。 “换左手干什么？” 百官特地关注梁萧，吃了一惊，就连王沧海也是眉头一皱。 等卓子房走过来，梁清连忙询问:“萧儿这是……” 卓子房看了梁萧一眼，若有所思，随后小声回应:“懂了，他左手写的是楷书，右手是行草，恐怕是内容过多，担心宫人抄录错误。” 梁清这才放下心来，笑望着梁萧。 不知不觉间，梁清与洛长丰又是老泪纵横，躲在角落里暗暗抹泪。 终于在国事选材，让他们看到梁萧认真的模样了！ 宫人随机分配、抄录之后，一百份抄录卷被送到萧清面前。 梁萧又趴在桌上睡了。 已经过了小半天了，幸好桌上提供了糕点和果子，让众人不至于饿肚子。 这回不光是王沧海和卓子房，就连六部的尚书和侍郎也被召集过来，一起评选。 因为内容实在是太多了。 “轻徭薄赋？我国历来都是轻徭薄赋，若是再减税，需要慎重考虑……” “安置流民？这点不错，连细节措施都写得很详细！” “裁减冗官？朕也正有此意！” …… 评选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众人在王沧海的提议下，一起商讨，给每一个题目打分，以“正”字笔画的方式。 裁减冗官，只有一个“正”字加一横，代表六分。 萧清看在眼里，无奈摇头。 倒不是说这群尚书害怕自己利益受损，而是这些答题的内容质量就值这个分数。 这里一百份答题，有一半大而无用，政策看似精妙，实则内容空洞。 过了片刻，户部尚书欧阳基取来一份答题，惊叹道:“快看这屯田……” 卷宗被呈上来，萧清看了一眼，双眼放光。 屯田！ 居然还分为军屯，民屯，让军队也在戍边的同时，开垦农田，自给自足，甚至可以给国家提供更多粮食！ 至于民屯，是由各州郡招募农民，包括流民和缺地的贫农，让他们一起开垦荒地。 民屯每五十人为一屯，其上设置典农都尉、典农校尉、典农中郎将等官职，不隶属于郡县。屯田农民若想离开屯田，须进行申请。 若是使用官方提供的耕牛和耕具，收成官民六四分，若是民众使用自己的农具，收成对半分。 军屯以士兵六十人为一营，视情况，一边戍守，一边屯田。 同时，提升参与军屯将士的俸禄，提高他们的积极性，减少崇文抑武以来对武人俸禄的过度削减。 众人经过短暂的讨论之后，纷纷跪在萧清面前:“臣等请求，将此策定为第一！” 萧清心中大喜，当场批示同意。 这是头一回，官员之间没有因为党争而拒绝一条国策。 从目前来看，这条国策还没有过分影响到百官的利益。 定好各答题名次之后，百官汇聚而来，观看“屯田”之策，无不拍手称赞。 “这民屯还能解决安置流民的问题，军屯能减少军队对钱粮的损耗，绝对是两全其美！” “燕州饱经战乱，就有大片荒地等着开垦！到时候燕州百姓有了活计，也不必因此背井离乡，变成难民！” “吾皇圣明，国事选材别开生面，竟然能选出真正的治国良才！” 百官称赞有加，萧清也是眉飞色舞。 众人并不清楚，她原先确实是想借国事选材，亲自遴选人才。若是可以，顺便还能挑选“驸马”，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打算。 只是，在遇见梁萧之后，她改变了通过国事选材挑选驸马的打算。 不过，从现在来看，似乎又有必要？ 萧清想着想着，心中暗笑。 这屯田的政策极好，不过她可不打算选其他魁首当驸马了。 “嗯，等等……” 萧清心中一震，突然想起了什么。 万一这也是…… “丞相为何迟迟没有通报？”萧清眉头紧皱，心中疑惑，但隔着屏风她又看不到情况，不禁有些懊恼。 这可是最关键的一题！ 但很快，萧清又看到了两侧的百官也是一脸错愕，包括卓子房。 原来，王沧海来到睡着的梁萧面前，抽出了他的原卷，整个人如遭雷击。 回过神来后，王沧海颤声道:“这第五题的魁首，居然又是梁萧……” 平地惊雷！ 众人只感到脑海里嗡嗡作响，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萧清芳心大乱，双手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哭出声来，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除了猛然惊醒的梁萧，全场众人无不是呆若木鸡！ 就连见惯了生死的宁雪君与丁无异，也是如鲠在喉，回不过神来。 “我又是魁首？”梁萧也愣了。 五大魁首，全让他拿了？ 屏风对面的萧清掩面而泣，极力控制自己的声音，情难自已。 此刻她心情复杂，不再去想梁萧平日的音容笑貌，也不再去想他有几个魁首，只想着医圣几时能治好梁萧。 朕不许你英年早逝！朕不想放过你！你一辈子都欠朕的！朕一辈子都欠你的！ 萧清在心中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双肩耸动，不停擦着眼泪。 “第五题，魁首，梁萧！” 随着王沧海带着颤音的宣告，全场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当场失态。 “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 第89章 喜欢得不得了呢 独孤群等人连连摇头，喃喃自语着，仿佛看到了此生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独孤笑更是无力的瘫坐着，咬牙切齿。 这题，他居然连前三都没有！ 梁萧并未有任何得意之色，只是冲着屏风大喊:“小霜子，你喜不喜欢！” 闻言，正在暗暗抹泪的萧清，又一次泪如泉涌。 傻瓜……朕越是喜欢，越不能放过你呀！ 但萧清总算是平复了心情，擦干眼泪，保持呼吸沉稳。 “陛下不愧是圣君，得到如此良才，竟然失态落泪。”卓子房看在眼里，感叹片刻，也不禁潸然泪下。 梁萧眉头一皱，心中疑惑:“那小皇帝有什么好哭的？” 唉，我早就说了，这小皇帝还没断奶呢…… 不过梁萧可不敢在这时候作死说出来。 宫门大开，等候许久的民众望眼欲穿，却只见那黄门哭得难以自持。 “什么情况？”民众不解。 黄门侍郎擦了眼泪，带着哭腔宣布题目和结果。 “最后一题，第五题！魁首，一号，梁萧！第二名，四号，顾少言！第三名，一百号，张扬！” 一言既出，全场乱成了一锅粥，全靠官兵维持秩序。 就连维持秩序的官兵，也有一半在发愣，被几个激动的民众挤了过来，赶紧冲过去把对方拉回来。 已经回到马车里的洛倾雪三人，激动得下了马车，泪如雨下！ 他，五题全都是魁首？ 秦风深吸了一口气，叹息良久，带着护卫离去。 “侯爷不打算等他出来么？”护卫长急问道。 现在就连他们这些粗人也好奇，那梁萧到底是何许人也！ 秦风哈哈一笑，摇了摇头:“不必了，最近他必然不适合见客，或许，我与他能在大乾朝堂上一见。” 秦风带人离去。 小巷深处，左贤王、呼衍伽罗、左无伤，满脸惊骇！ “左无伤！”左贤王怒声呼唤。 左无伤回过神来，叹道:“左贤王放心，左某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会取走梁萧性命！彼之良才，我之大患！无论如何，必须确保一击得手，否则不会再有任何机会了！” 左贤王这才心满意足，笑道:“本王即将出使大乾，必定要先羞辱大乾君臣一番，这梁萧交给你了，莫让本王失望！” 左贤王离去之后，左无伤双眼冒火，握紧拳头。 “此子，断不可留！” 考场上，众人回过神来，百态尽显。 洛长丰、卓子房、梁清泪湿青衫，张扬、顾少言、穆宏等人则是叹服不已。 独孤群、独孤笑等人一脸怨毒，情绪失控。 让这种将门之后夺取五大魁首，青史留名，糟了！ 王沧海来到屏风对面，眼圈通红。 萧清小声询问:“丞相，定一下名次？” 王沧海回过神来，一脸惭愧:“是臣失态了，这梁萧过于耀眼，以至于臣无心关注其他参与者……” 萧清莞尔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反正梁萧是当之无愧的魁首，对吧？” 王沧海连连点头，开始与萧清一起择定排名，当众宣布。 过了片刻，宫门大开，黄门激动宣布名次。 “国事选材结束！总魁首:一号，梁萧！第二名:四号，顾少言！第三名，三号，穆宏！第四名，一百号，张扬！第五名，五号，李修云！第六名，二号，独孤笑……” 全场民众再度沸腾！ “京城第一才子居然是第六名？还不如顾少言和穆宏，天呐！” “那张扬又是从哪来的？居然在一百号？看来也是深藏不露！” “江南才子李修云，不得了啊……” 洛倾雪已经不知如何表达内心的喜悦，只是与月怜相拥而泣，哭得梨花带雨。 “萧哥哥是真正的人中龙凤！”甄宓激动欢呼。 就在此时，有人注意到了洛倾雪三人。 “她、她就是梁二公子的未婚妻，洛倾雪，洛小姐！我家受过她的救济！”. 有眼尖的孩童激动的指出了洛倾雪，开心的大叫。 人群又是一阵激动，蜂拥而来。 “不可靠近！” 几十名梁府和洛府的护卫把洛倾雪护在身后，一脸紧张。 他们也很震惊，但梁萧和梁清、洛长丰可是下了死命令，不能让任何人接近洛倾雪三人！ “洛小姐觅得如意郎君，真是郎才女貌！”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就是她和梁二公子吧！” 民众不敢乱来，纷纷向洛倾雪贺喜。 洛倾雪羞得满脸通红，朝众人行了一礼，表示感激。 “可是我怎么听说她想和梁二公子退婚？那她不是瞎了眼么！”又有几名少女一脸嫉妒，纷纷叱责。 洛倾雪惭愧的低下头，无言以对。 “胡说八道！没有退婚！梁二公子喜欢洛小姐，喜欢得不得了，还给她写了一首定情诗！” 也有敬重洛倾雪的少男少女，出声斥责那几人，还念起了诗歌:“北方有佳人……” 也有人表示《木兰词》也是梁萧为洛倾雪所写，更是引起一阵羡慕的尖叫。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表示祝福。 “小姐，这里人太多了，还是先回梁府，等梁二公子回来吧？”一名洛府的护卫紧张道。 洛倾雪担心节外生枝，只好答应，三步一回头，只希望临去之前能看到梁萧出来。 考场内，独孤笑万念俱灰，一股凉意直冲天灵盖。 他饱读诗书，号称京城第一才子，是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 结果，居然是第六名，连张扬、李修云都不如！ 这就是国事选材？ 梁萧朝着远处的三老挥了挥手，得到三老点头回应之后，看向屏风。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小霜子的表情了！ 我的小霜子会不会已经乐开了花，满脸自豪？ 国事选材对他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借此向那个没断奶的小皇帝提议，把小霜子还给他，让小霜子来去自由！ 就在此时，卓子房和王沧海突然走到梁萧面前，努力装出一脸严肃。 卓子房沉声道:“梁萧，恭喜你夺得全部魁首！一会儿可得注意说话的场合。” 梁萧撇嘴道:“卓令君话里有话？” 卓子房嘿嘿一笑，快步返回，王沧海又提醒:“梁萧，接下来注意分寸，让自己的表现完美一点，毕竟这场国事选材注定要载入史册。” 梁萧无语，点头。 王沧海这才放下心来，回到屏风前，高声道:“拜见天子！” “吾皇万岁！” 随着屏风撤去，众人纷纷行礼。 原本在思考要不要行礼的梁萧，突然看到屏风撤去之后的景象。 一道熟悉的背影，正对着他，身穿龙袍…… 梁萧神色一变。 萧清转过身来，盯着他，似笑非笑，一字一顿道:“朕还真是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呢！” 第90章 你没事吧 梁萧的笑容凝固了。 小霜子？！ 居然是…… 二人往事历历在目，梁萧一瞬间明白了事情是怎么回事。 我一见面，贿赂的是当今皇帝？ 这小皇帝被我当成太监，每天当面听我骂他，还和我结拜？ 爷爷他们三个老小子，跟这小皇帝一起做局坑我？ 他是有想过萧清是不是当今皇帝，但又想到当今皇帝连造人的时间都没有，哪会有时间时常跑来见他。而且他问过爷爷梁清，梁清一直否定萧清是皇帝！ 见梁萧如此反应，萧清强忍笑意，但嘴角仍是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一刻，她仿佛大仇得报，总算看到了梁萧吃瘪的模样。 朕等这一天很久了！ 这家伙，一直保持着天塌不惊的心态，今天终于被朕算计了！ 萧清就这么盯着梁萧，身后的宁雪君和丁无异也忍住笑意，盯着梁萧。 主上终于扳回一局了？ “大胆梁萧，拜见天子，还不跪下！” 欧阳基怒声呵斥，此刻已经是满心怒火！ 屯田还是他带头赞成的，结果居然是梁萧的作品！ 他不敢恨萧清这个断绝他们徇私舞弊的皇帝，只能把所有怒火撒在梁萧身上。 欧阳基的声音惊得众人纷纷抬头一看，果然，只有梁萧还愣在原地。 卓子房、梁清、洛长丰吓了一跳，纷纷朝梁萧狂使眼色。 王沧海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欧阳基正要继续怒斥，却迎上了萧清不满的目光，顿时不敢动。 “啊哈哈哈哈……嗝~” 考场上响起了梁萧尴尬的狂笑声，最后还打了个嗝。 看着还敢笑出声的梁萧，萧清目光灼灼，依然是似笑非笑。 哼，朕就喜欢你这副桀骜不驯的姿态！ “萧儿……”梁清的魂都差点吓没了，忍不住出声提醒。 就在此时，梁萧突然蹲在地上，不停观察地面，在翻找什么。 “他在干什么？”众人不解。 萧清也是满眼疑惑，微笑道:“梁爱卿，你这是在做什么？” “梁爱卿？”众人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 陛下已经许久不曾叫我们“爱卿”，都改叫“卿家”了……. 最了解萧清的王沧海，眉头一皱，立即发现了事情非同寻常。 “我在找地缝。”梁萧漫不经心的回应道。 众人忍不住朝他投来鄙夷的目光。 萧清终于忍不住了，捂嘴一笑，恢复淡定，问道:“然后呢？” 此刻萧清的内心无比畅快，她终于让梁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梁萧撇嘴道:“咱俩一起钻进去。” 语惊四座！ “放肆！” 百官纷纷出声怒斥梁萧，独孤群更是激愤难平:“胡言乱语，以下犯上，成何体统！” “一起钻进去？”萧清一愣，脸上浮起一抹红晕。 她总算想起，自己为了“哄骗”梁萧，做了多少平日里自己根本不敢想的事。 结义，喝梁萧的半碗血水。 发过小小的酒疯，缠着他写诗，靠着梁萧肩膀睡着。 还跟他撒过娇，自称小霜子…… 若不是考虑到现场只有宁雪君和丁无异知晓他们之间的往事，萧清只怕真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想到这里，萧清心下一慌，迅速冷静下来，望着梁萧，神情多了几分幽怨。 “梁爱卿，你的账，朕稍后再跟你好好算算。” 闻言，梁萧神色一变，四处张望。 他现在恨不得能插两根翅膀，马上飞出这“天罗地网”！ 萧清看在眼里，并未恼怒，幽怨的神情转为欣喜。 这家伙，也有这么局促不安、这么可爱的时候呢？ 除了丁无异和宁雪君，其他人并不完全了解详细内情，因此也没能听懂他们之间的对话。 此时梁清和洛长丰双手颤抖，连手里的笏板都快握不住了。 就连卓子房也是满脸担忧。 糟了！陛下终于要找他算账了！ 三老如今只希望梁萧能少挨点板子，别伤到身体就好。 “陛下，此人目无王法，更不把您放在眼里，居心叵测，不可录用！”独孤群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 一半以上的官员纷纷附和，请求制裁梁萧的无礼。 “肃静！” 萧清突然一脸严肃，喝止众人，众人不敢动。 看着陷入沉思的梁萧，萧清朗声道:“朕准许他不叩拜。” 满场皆惊！ 众人不明所以，却见萧清走到梁萧面前，抬头望着梁萧。 梁萧见此情景，老脸一红，别过头去，以咳嗽掩饰尴尬。 “你，没事吧？”就在此时，梁萧耳边响起萧清关切的声音。 梁萧心中一暖，这才回头，干笑道:“没什么大碍……” 萧清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笑道:“没什么大碍啊？那待会儿算起账来，就方便许多咯。” 梁萧:…… 看着梁萧无言以对的样子，萧清生怕自己按捺不住，当场狂笑，不敢继续调戏，转身走回原位，取来纸笔书写。 底下众人望着梁萧，各怀心思。 王沧海已经看出梁萧与萧清之间的不寻常了，一定有猫腻！ 欧阳基、独孤群等人只道是萧清一会儿准备收拾梁萧，也满怀期待。 过了片刻，总管宣读萧清的安排。 “国事选材结束，吾皇龙颜大悦！总魁首梁萧，赐黄金两千两！第二名顾少言，赐黄金五百两！第三名穆宏赐黄金三百两！第四名张扬、第五名李修云，分别赐黄金百两！六到十名赐白银五百两，其余众人赐白银百两！” “第二名至第十名，静待任免！梁萧无须叩拜，随吾皇入御书房，商议任免！” 顾少言和穆宏又惊又喜，张扬欲言又止，李修云则是略有遗憾，但也喜不自胜。 不管怎样，他比第一才子独孤笑高了一名，没有丢江南学界的脸！ 独孤笑此刻颇有万念俱灰的感觉，已经听不进周围的声音了，只是跟着众人一起跪下，谢主隆恩。 文武百官则惊讶的望着梁萧，又看了看萧清。 梁萧可以不用叩拜？ 此时梁萧依然一脸尴尬的微笑，朝着萧清拱手行礼:“谢主隆恩！” 闻言，萧清看着梁萧，眉头一挑。 别高兴得太早，等朕跟你算完账，你再谢不迟！ “丞相负责此事后续，梁爱卿，随朕入御书房，商议军国大事，顺便算算总账。” 梁萧眉头一颤，在众人惊疑的注视下，默不作声的跟在萧清身后，走进通玄殿中。 第91章 你这是道德绑架 “放榜了！” 皇榜一出，百名国事选材参与者的名次确定下来，注定通告全国！ 大量的百姓守在宫门外，激动万分。 他们可是亲眼见证，有人能在国事选材技压群雄，连夺五大魁首！ “二弟他……二叔，二婶，你们在天之灵可看到了！” 守在羽林军里的梁风，浑身颤抖，铁汉落泪！ 人群之中，梁云也激动得嚎啕大哭，全然没有了梁府三公子的风度。 他早就认可这个二哥了，只是没想到自己的二哥居然如此惊世骇俗…… “梁萧！”“梁二公子！” 无数少男少女振臂欢呼，满脸崇敬。 人群东边，独孤良目眦欲裂，胡子还在颤抖:“此子不除，迟早动摇朝廷根基！” 御书房的大门缓缓开启，梁萧神情古怪，跟着萧清和两大影卫统领走了进去。 大门缓缓合上，由身着黑甲的精锐影卫镇守，不允许任何人贸然接近。 萧清坐在龙椅上，指着对面的椅子，哼哼道:“坐吧。” 御书房内又响起了梁萧尴尬的狂笑声。 看在眼里，萧清恨不得跳过来把梁萧的脸狠狠捏一把！ 但她没有出声斥责。 她只想看梁萧最真实的模样，对她而言这比什么都好看。 “所以，你们两位是？”梁萧指了指萧清身后的丁无异和宁雪君。 “丁公公和宁婆婆，与骠骑将军、丞相同属四大辅臣，乃是朕的影卫左统领和影卫右统领，上至百官，下至黎民，皆有先斩后奏之特权。”萧清解释道。 梁萧嘿嘿一笑，更尴尬了。 丁无异说道:“梁二公子但凡用心了解一下朝政，也不至于不认识咱家与宁婆婆。” 梁萧撇嘴道:“朝廷里的官员变动那么频繁，我才懒得去了解。” “梁二公子，你好放肆……”宁雪君忍不住碎碎念，突然意识到什么，又收声了。 萧清笑眯眯的盯着梁萧，问道:“梁爱卿，你难道不想对朕说点什么？” 梁萧如坐针毡，问道:“能不能先放我回家？” “不能！”萧清哼哼道，“你今天的表现若不能让朕满意，就准备一辈子住在宫里吧！” 梁萧笑眯眯的请求道:“陛下您宽宏大量，别跟草民计较，也不要阉了人家。” “怎么？不是说朕还没断奶么？不是说朕甩着鼻涕泡叼着奶嘴‘咿咿呀呀’么？不是说朕净身太早么？不是让朕多吃壮阳药么？”萧清假装绷着脸，可语气却怎么也无法装得严肃。 刹那间，梁萧的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哈哈哈！往事都是些过眼云烟，我已经不计较了。” 闻言，萧清三人同时朝梁萧翻了个白眼。 “梁二公子，还真是深得厚黑之精华。”丁无异“称赞”道。 “丁公公说话不必委婉，不能夸他，他就是厚颜无耻……”萧清哼哼道。 梁萧欲言又止，一脸委屈。 萧清终于忍不住了，额头抵在桌上，捂着脸笑了一阵之后，才抬头盯着梁萧。 “朕不会真的怪你，更没有可能处罚你，因为你是朕……” “是陛下的结义大哥，是吧？”梁萧嘿嘿一笑。 萧清沉默片刻，点了点头，终究是忍住了想说的话。 “哎哟，陛下刚才怎么那么严肃，吓死草民了！”梁萧松了口气。 萧清的脾气又上来了，盯着梁萧。 “因为朕想好好看看你窘迫的模样，实在是太可……”说到最后，萧清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即打住。 “太可笑了？”梁萧撇嘴道。 “太可恶了！”萧清赌气道。 看在眼里，梁萧哈哈大笑，心中感动。 看来，他终究是我可爱的小霜子嘛！ 萧清继续道:“朕为了你，放下身段，努力伪装，甚至被你当成太监，可是很辛苦的，你是不是应该表示表示？” “表示？” 梁萧略加思索，恍然大悟，把对面萧清的手拉了过来。 萧清心下一慌，只是任由梁萧拉着。 只见梁萧从怀中取出一大叠银票，塞到萧清手里。 萧清、丁无异、宁雪君:？？？ 这家伙…… “你又来这套！”萧清哭笑不得。 宁雪君和丁无异，此时恨不得把梁萧拖出御书房，一脚把他踹到九霄云外！ 贿赂当今皇帝？也确实只有梁萧这种奇葩做得出来！ “这是给你的分红。”梁萧连忙出声。 “分红？” 萧清三人一愣，突然想起什么。 “不错，我可是答应过你，卖酒的利润，给你一成！”梁萧解释道。 萧清恍然大悟。 他卖个酒，居然卖出了十万两，此事早已是满城皆知！ 朕，决不能错过如此奇才！ “你只管收去，朕不缺这点钱。”萧清心中感动，表面上仍是不以为意。 “陛下是舍不得拿我的钱吧？”梁萧突然询问。 萧清语塞。 这才是她的想法，居然被梁萧猜到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梁萧有自己的坚持。” 梁萧说着，把萧清的指头一一掰弯，让她拿住银票。 萧清看着手里的银票，眼圈微红。 梁萧会心一笑，没有打扰。 半晌后，萧清说道:“以后如果没有外人，你想怎么称呼朕，就怎么称呼。” “包括小霜子？”梁萧双眼一亮。 萧清幽怨的瞪着梁萧，点了点头。 梁萧哈哈大笑:“小霜子圣明！” 宁雪君和丁无异的手微微颤抖，差点就想抽出腰间宝刀，插在梁萧的屁股上。 萧清却是话锋一转，严肃道:“但是，你必须入朝为官了，否则你对不起朕！” “今年立春后，我才十九岁，你让我入朝为官？”梁萧连忙摇头。 “朕就要你做官！你和朕结义，还屡次对朕无礼，大乾子民也需要你，你别无选择！”萧清认真道。 “你这是道德绑架……”梁萧一脸“委屈”。 “那就只能怪你有道德咯，你若没有道德，朕也绑架不了你。”萧清得意的笑了笑。 梁萧、丁无异、宁雪君同时愣了。 迅速回过神来的丁无异和宁雪君，更是哭笑不得。 完了，主上跟这个厚颜无耻的“大哥”相处久了，也学会耍无赖了！ 但不知为何，他们心里又如释重负，眼里不知不觉闪着泪光。 主上也只有和他在一起，才会有这么轻松的心情！ “朕本来还想要你做当朝驸马，不过你既然不愿意，暂时也不勉强你了！”萧清补充了一句，语气却带着几分失落。 梁萧猝然一笑，凑到萧清面前，小声道:“你还好意思提你那个缺德皇妹，她出了这么个馊主意，逼我参加国事选材，让我这么折腾。真是太刁蛮任性了！小霜子，以后你要多管教管教。” 第92章 突然转性了 萧清三人怔怔的看着梁萧。 他居然还嬉皮笑脸的？ 梁萧坐回原位，若无其事的笑道:“小霜子，刚才我说的话，你们可千万别让你皇妹知道哦。” 此时萧清内心涌起一股冲动，恨不得把梁萧按在身下，拿砚台狠狠拍他的屁股！ 气死朕了！ 萧清灵机一动，笑道:“要不，你自己和她说嘛。” 梁萧吓了一跳:“别别别，我怕她又心血来潮，给我使绊子。你们是知道的，女孩子惹不得，特别是这种养尊处优的女孩子。” 萧清额上青筋暴起，丁无异和宁雪君也在极力克制。 “要么，朕去告诉皇妹，要么你自己去找她沟通。若是皇妹知道你刚才那些话，指不定会有什么反应呢。比如心血来潮让你当驸马，不让你和你的未婚妻成婚。为了延续皇室香火，朕也只能顺她心意咯。”萧清说道。 梁萧神色一变，一脸“媚笑”。 “别别别，有话好说，等我找个时间自己和她好好沟通……” 萧清这才眉开眼笑:“算你识相！至于做官……” 梁萧不假思索道:“我答应你了，小霜子。” 萧清一脸狐疑，打量着梁萧。 “你怎么，突然转性了？” “因为我想起了对你的承诺……”梁萧的目光突然变得深邃，自言自语着，“小霜子，只要有我在，今后你不会孤独的。” 猝不及防的诺言，令萧清难以自持，两行清泪不由自主的涌出，顺着脸颊，滴落在桌上。 朕，不会孤独了。 “哎呀，别哭嘛，我可不会言而无信，毕竟你是我可爱的小霜子。”梁萧吓了一跳，连忙安慰。 “大哥总算有点良心……”萧清擦掉眼泪，哽咽道，“那工部侍郎和尚书令，你挑一个吧。要是能做尚书令，那就再好不过了！” 丁无异和宁雪君呼吸一滞。 尚书令？！ 梁萧眉头一颤:“尚书令肯定不行！” “为什么不行？”萧清莫名有些失落。 梁萧提醒道:“现在又不是什么危急存亡之秋，你就算再怎么破格任免，也要考虑一下朝堂百官，还有百姓的意见。大乾国这么多世家门阀，根深蒂固，就算要整顿吏治，也不能操之过急，适得其反！” 突然听到梁萧认真的话语，萧清心花怒放，表面上故作不悦道:“那就工部侍郎咯？” “先说好了，我只出工不出力，提供良策可以，指导细节也行，但实在不想去管那些行政琐事，也不想浪费时间参加朝会！”梁萧无奈道。 御书房里一阵寂静。 参加朝会这种大事，对他来说居然是浪费时间？ 萧清思考片刻之后，说道:“大哥只管放心！朝廷不会让你操劳过度，就让张扬随你入仕工部，代行你的职权，如何？” 梁萧大喜过望，激动的握着萧清的手:“小霜子果然有圣君之资！朝廷正需要张扬这样的人才，帮我顶包……唔，不对，是帮你干活！” 丁无异和宁雪君浑身颤抖，真想跳过来踹梁萧一脚。 你夸就夸了，还非得叫小霜子！ 此时正在与众人倾听王沧海教诲的张扬，突然捂住嘴打了个喷嚏，诚惶诚恐:“失礼失礼！” 萧清小脸一红，只觉得满心甜蜜。 他终于，面对朕的天子身份，好好的夸朕一回了！ 虽然还是那么不要脸，又苦了那个张扬。 “过几日，江边春暖，希望大哥能陪你的小霜子好好赏一回江景。”萧清说着，内心忐忑，不敢去看梁萧。 梁萧满口答应。 萧清心中暗喜，又道:“大哥提出的契约税和屯田，简直妙不可言，等丞相推广的时候，还得找你商量商量。” 梁萧连连点头:“也好！屯田是为了增加粮食收入，而契约税，就是‘拔最多的鹅毛，听最少的鹅叫’！如果觉得千分之三有点多，可以考虑千分之二。等国家有钱了，改为千分之一也行。” 萧清三人眼中多了几分喜悦。 拔最多的鹅毛，听最少的鹅叫！ 这比喻还挺恰当。 民众也可以不找官府办理，从而不缴纳契约税，但这些契约很可能因为没有法律依据而出点意外。 绝大多数民众为了财产安全，必然也乐意花点小钱，让官府认证各种收据、地契、字据等，两全其美。 这是良税，只要别压榨得太过分，不但不会动摇国家根基，还能让财政收入合理暴涨一截！ 至于屯田，萧清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尝试推行了！ “只要大哥愿意，随时可以领尚书事。”萧清心情大好，说道。 梁萧笑着点头。 丁无异送走梁萧之后，萧清默默的看着梁萧的五份答题，眼中浮现泪光。 过了片刻，萧清突然伏案而泣，哭得不能自已。 宁雪君心疼的轻抚着萧清的肩膀，也同样是热泪滚滚。 她当然明白，主上是喜极而泣。 但现在，宁雪君又不禁担心梁萧的状况了。 比起梁萧的婚事，那一身伤病，才是真正的麻烦，必须早点治愈。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事选材，喜得良策，朕心甚慰！总魁首梁萧天纵奇才，实至名归，破格录用为工部侍郎，赐其特权，允许面圣不拜、自由参与朝会。张扬任工部司田。顾少言、穆宏、李修云，明日各有任免，品秩不在司田之下！其余众人，登记在案，待日后录用，钦此。” 随着总管宣读诏书，殿外跪着的众人无不惊骇，看向梁萧。 守在一旁的梁清、卓子房、洛长丰，总算松了口气。 看来陛下还是很重视梁萧的！ 只是，上来就封工部侍郎这么大的官？ 那可是正三品，世家门阀绝对有意见！ 果不其然，诏书宣读结束，何万里第一个抗议。 “望吾皇三思！那梁萧原来只是白身，岂能直接任命六部侍郎这种级别的官职！应该先给他一个小官，历练十年八载的，看他政绩如何，再考虑擢升！” 独孤群等人纷纷附和。 此时独孤群最为恼怒。 那屯田、契约税，全都不是蛮荒能用的政策！ 日后若是梁萧掌权，必然又是个主战派，将严重影响他们的利益！ 王沧海眉头一皱，沉声道:“梁萧可是连夺五题魁首，提出两大绝妙国策，任工部侍郎，也没什么问题，诸位大人言重了。陛下推行国事选材，正是为了遴选奇才，破格录用，之前咱们也深以为然，全力支持，岂能临时变卦？” 欧阳基等人仍不甘心，出声争辩。 “是谁在怀疑吾皇之圣明？咱家腰间这宝刀，可以先斩后奏。” 就在此时，丁无异从远处走了过来，眼神凌厉。 众人不敢再有异议。 同为四大辅臣，王沧海他们还能欺负一下，可丁无异、宁雪君这两个影卫统领，是真的掌握了生杀大权！ 王沧海遣散众人之后，朝梁萧拱手道:“梁二公子……嗯，该叫你梁侍郎了，可否与老夫一叙？老夫有几点不解，急于求问，尤其是你与陛下之事，也想告诉你一些事。” 第93章 眼里进了海水 梁萧一口答应，又道:“丞相稍等，我有事找我爷爷他们。” 说着，梁萧走向了远处的梁清、洛长丰、卓子房。 此时三老望着梁萧，又不免泪目。 “萧儿，你爹在天之灵一定会以你为傲……”梁清欣慰道。 卓子房则是微笑望着梁萧，眼睛也湿润了。 他原本只是希望梁萧能拿个前十前二十！ 梁萧点了点头，说道:“话说，爷爷，你们三个怎么会跟陛下一起做局坑我……” 闻言，原本还感动得稀里哗啦的三老，神色一变，转过身去，立即抹去眼泪。 “洛公，卓令君，萧儿最近给府上弄了几坛美酒，你们要不要随老夫回去尝尝？” 洛长丰双眼一亮:“哎哟，美酒？老夫心情大好，咱们正好喝酒庆祝一下！！” 卓子房瞬间领会，附和道:“先谢过梁公！老夫也想尝尝名满京城的‘一醉百年’是什么味道。” 三老你一言我一语走向宫门口，看起来快活无比，全然不顾身后的梁萧。 “你们三个站住！”梁萧没好气的叫道。 话音刚落，三老脚底抹油，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 梁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果然，“做贼心虚”…… 王沧海看在眼里，一脸无奈。 大乾国提倡孝道，晚辈是一定要敬重长辈的，梁萧刚才的呼喝，放在平时是要挨板子的！ 不过独孤群等人已经被丁无异吓跑了，他一个丞相倒是能容忍。 梁萧这才转过身来，对王沧海说道:“丞相，有什么事可否长话短说？我急着回家换药。” 换药？ 王沧海疑惑的打量着梁萧，发现梁萧身后的丁无异朝他点头，神色担忧。 见此情景，王沧海便要梁萧先回去换药，梁萧并未答应，而是跟着王沧海去了一趟丞相府，丁无异亲自执鞭驾车，老少二人在马车里就聊起了屯田与契约税。 “那是梁三公子么？也是仪表堂堂！” “可不是么？他是梁二公子的堂弟，能差到哪儿去？才女们要是能嫁给梁三公子也不错哦！” 带着护卫们走在路上的梁云，听着周围百姓的称赞，不禁有些飘飘然，又想起自己曾经要把梁萧赶出梁府的想法，满心愧疚。 因为梁萧，他赚到了第一桶金不说，如今居然也跟着名满京城？ 此时此刻，梁云只想赶紧回府，等他亲爱的的二哥回来！ 丞相府内，王沧海与梁萧聊了整整一个时辰，最后送梁萧回府。 “下一次的朝会，老夫还是建议你参加一下，让各国使节见识见识我朝魁首。陛下许你自由参与朝会，这是有违礼法的，但老夫相信陛下的眼光。”王沧海请求道。 王沧海好话说尽，梁萧也欣然答应了。 府外，丁无异让梁萧稍等片刻，又返回丞相府找王沧海，却见王沧海独自一人，早已泪湿青衫，不能自已。 丁无异连忙问道:“丞相觉得，此子如何？” 他作为武人，不完全听得懂两人谈话，只听到王沧海总是说“好！”、“妙！” 王沧海平复了心情，感叹道:“他与天将军，都是上天对我国的恩赐吧，这屯田与契约税，虽有弊端，但也利大于弊，是眼下国家最需要的……” 丁无异大喜:“能得丞相赏识，那他确实是实至名归！咱家与您同为辅臣，实不相瞒，主上有意，准备将来招他为驸马……” 王沧海一愣，叹道:“老夫担心他这身体状况，若是他英年早逝，只怕陛下悲痛欲绝，不肯再选他人延续皇室血脉……” 丁无异连忙告知医圣之事，王沧海豁然开朗，当即承诺马上修书一封，送往天山。 梁萧并不想抛头露面，出于对梁萧的尊重，丁无异也没有派人沿途宣传梁萧经过之事，只是送他回府，一路无话。 到了梁府门口，丁无异终于忍不住请求:“梁二公子，若有时间，可否进宫多看看圣上？” 梁萧笑着点头:“我可是答应过，不再让他感到孤独。” 萧清派影卫统领亲自护送梁萧回来，可见用心，梁萧心中感动，但也颇为无奈。.. 他还真没办法当一条快乐的咸鱼了。 丁无异一脸狂喜，拱手道谢，返回宫中。 梁府上下，人人欢呼雀跃，夹道欢迎梁萧回府。 洛倾雪、月怜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又在见到梁萧的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 只有甄宓一人天真无邪，不停为梁萧鼓掌喝彩。 此时梁风也淡定了许多，带上杨雪静和梁云，笑着向梁萧贺喜。 杨雪静说话都带着颤音:“二弟，想不到你是满腹经纶！你可知道，你大哥听说你得了魁首之后，在羽林军里哭得稀里哗啦！” “别听你嫂子胡说八道！只是眼睛里进了些海水！”梁风撇嘴道。 “那海水还能从东海飘到京城来？”杨雪静笑道。 梁风更加局促了，周围一片欢声笑语。 “二弟，最望眼欲穿的人是倾雪她们。”梁风提醒道。 梁萧会意，走向洛倾雪。 洛倾雪再也按捺不住，扑进梁萧怀里，哭成泪人。 梁萧安慰着，带三人回自己的院子。 “我想通了，咱们确实不能急着成亲。”洛倾雪哽咽着说道。 “怎么了？”梁萧好奇道。 “因为我根本配不上你……”洛倾雪低头道。 梁萧莞尔一笑，勾起洛倾雪的下巴，在她额头亲了一口。 “我梁萧的女人，应该以我为傲，而不是妄自菲薄！” 洛倾雪满心感动，乖巧的答应。 月怜含泪给梁萧换药。 诏书和工部侍郎的印绶，很快被送到梁府，梁萧正式出任工部侍郎，张扬出任工部司田。 无数达官贵人、佳人才子，都赶到梁府，希望能见见梁萧其人，但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 即便如此，梁府依然门庭若市。 回到家中的独孤群父子，一脸阴冷，与独孤良会面。 大堂内出奇的安静，三人只是彼此对视，心照不宣。 独孤群默默的修书一封，招来死士，吩咐道:“务必确保送到单于手中，否则老夫也保不住你一家老小！” 第二天，梁萧去了工部报到，发现两道熟悉的身影，等候已久。 黄兴和张扬！ 第94章 忘恩负义 见到老熟人，梁萧笑着迎了上去，随黄兴去工部了解情况。 黄兴向梁萧讲解结束之后，提醒道:“梁侍郎，陛下已经下达旨意，老夫会多多为你分忧，张扬也会暂时代行你的一部分职权，你若有需要，可随时来工部。” 梁萧欣喜道谢。 他的小霜子，还真贴心！ 张扬小声道:“梁萧，我有一事不解……陛下封我为司田这么大的官就算了，怎么还让我代行你的职权？你是不是跟陛下说了些什么？” 梁萧面不改色，严肃道:“喏！你可不要污我清白啊，肯定是我爷爷说的！” 张扬一脸懵逼。 黄兴微笑道:“国事选材，本就是汇聚各州郡精英，遴选最好的人才，仅此一次，重要性不在科举之下！张扬是大才，封司田也很合理。毕竟，顾少言封了翰林院修编，穆宏也封了翰林院检讨，过阵子还能擢升五品。” 张扬郑重点头，叹道:“我只是可惜，往后没有那么多时间在家中钻研工具了。” “有设计图的话，我再给你，你可以随时钻研。”梁萧笑道。 张扬这才欣喜。 就算封了官，张扬和妻子杨氏依然住在梁萧府上。 离开工部之后，梁萧与月怜乘坐马车，返回梁府等候。 他答应了丁无异，多去看看萧清，今晚就是个合适的日子。 下午，国事选材的前五名还要去天将军庙祭奠天将军。 不同于梁萧的怡然自得，远处高楼中，以左无伤为首的杀手们远远盯着梁萧，心中焦急。 梁府的护卫，和几名羽林军士兵一起护送梁萧。 而如今京城戒严，他们实在难以找到下手机会！ “左无伤，此人不除，只怕将来连单于都夜不能寐！”左无伤身后的呼衍伽罗怒道。 左无伤沉声道:“只有一次机会！一次！” 呼衍伽罗敢怒而不敢言，只是点头。 他当然明白，一旦仓促行动导致失手，朝廷必然会加倍保护梁萧！ 端木家，族长端木超一脸痛心道:“愚昧啊！” 此时端木修跪在端木超面前，惭愧道:“爹，确实是孩儿目光短浅！” “你当时若能高价买下那份诗酒，不光是你能够流芳百世，家族也能大大获益！现在你知道了吧？连琴圣的仆人眼光都比你好！”端木超恨铁不成钢道。 端木修不敢回怼，只是无奈。 他本来出价八千两，已经是底线了，还担心回来挨骂。 后来琴酒一万两夺下诗酒，传为一时美谈，端木超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可现在不一样了！ 梁萧是五大魁首！总魁首！ 别说那坛酒了，光是那首《木兰词》，都能卖个几万两！ 端木家痛失一次产业膨胀、博取美名的机会！ 端木修突然灵机一动，提醒道:“爹，他那个酿酒的方子，咱们或许可以让酒坊研究一下？” “怎么个钻研法？我们到现在连人家怎么酿‘一醉百年’都不知道！”端木超叹道。 旁边一名长老笑道:“老夫已经找到一部分为梁萧定制酒具的工匠了，让他们原样定制一份酒具，再钻研一番，兴许可以仿造出来。” 父子二人双眼一亮，狂喜不已。 “立即赶工，把一醉百年的酿造工艺琢磨出来！老夫就不信，他的方子能比松灵酒更保密！” 神威府，如今已多了个别名，武神府，两个牌匾一上一下。 天将军庙，也被称为武神庙。 是天子下诏，敕封天将军为大乾武神。 吕长河与七百老牌白袍兵，守在天将军庙门口，不断叩拜。 “天将军！圣上英明，举办了国事选材，您庇护的梁二公子，得了五大魁首！” “天将军生前神威盖世，死后尚能保住我大乾栋梁，无愧大乾武神之名……” …… 白袍兵们声泪俱下，倾诉着对天将军的思念与钦佩之情。 七百白袍兵里，只有吕长河一人神情复杂，红着眼眶，没有落泪。 倒不是他已经麻木了，此刻他仍是满心疑惑。 “梁萧，真的不是天将军么……” 那双眼睛，还有那背影，实在是太像了！ 而且，根据梁清的说法，梁萧是在蛮荒入侵之后，逃回燕州，倒在燕州城外，留下那一身伤病！ 可是，梁萧又能夺取五大魁首，其余九十九名各地顶尖的才子，在他面前都显得黯淡无光！ 如此满腹经纶、旷古烁今的人物，还能有时间练武成材？ “若他真是天将军，那也太……”吕长河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他实在是无法想象，无法相信，又希望梁萧真的是天将军！ “白袍兵也在？吕长河也在？” 院子里，梁萧收到消息，眉头一皱，对月怜说道:“月怜，你就说我身体不适，改日再去祭拜。” 他现在最不想接触的就是吕长河与白袍兵，以免被他们发现什么破绽。 这群人，最熟悉天将军！ 月怜乖巧的去回报梁清，梁清无奈，只好如实回复礼部的人。 第二名顾少言、第三名穆宏，第四名张扬，第五名李修云，按照萧清的旨意，都随礼部的人来到天将军庙，祭拜天将军。 “为何魁首不来？”白袍兵们得知梁萧告假，纷纷表示不满。 “天将军显灵救了他，他就这么告假？就算有病在身，也应该多穿几件，勉强来祭拜一下吧？” “真是忘恩负义！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是天将军救了他，他怎么能如此恃才傲物！” 白袍兵们越说越气，只有吕长河默不作声，低头沉思。 他真的是身体不适么？ 但祭奠还要继续，最后由顾少言带其他人，入庙祭拜。 欧阳家、独孤家的人，得知梁萧没有祭拜天将军，第一时间散布谣言，希望能激起民愤。 果不其然，有不少民众颇为愤怒，极端一些的甚至当场怒斥梁萧忘恩负义。 至于梁萧说的“改日祭拜”，都被散布谣言的人选择性隐瞒了。 “他今天没去祭拜天将军么？”萧清得知消息，也是一脸无奈，叹道，“改天就改天吧，别为难他了。朕不许任何人为难他……” “主上，此事恐怕会影响梁二公子的风评，朝野上下一定会有不少人弹劾他。”丁无异担忧道。 “那又如何？朕了解他的为人就好了！还有谁能比他更懂天将军的胸怀，更尊敬天将军呢？他一定是身体不适，理由正当。”萧清嘟哝道。 丁无异与宁雪君相视一笑，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毕竟，自己的主上恐怕已经是情根深种了。 萧清说完，俏皮一笑:“不过，他又给朕添麻烦了，朕也要让他再窘迫一回！他答应今晚要来，是么？哼哼……” 第95章 惊艳红尘 梁府内，梁云一脸焦急的跑到梁萧院子里汇报情况。 “二哥，听说京城有不少商人，找到了给你定制酒具的工匠，正在赶制那些酒具，咱们的酒业可能到头了……” 梁云说到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又道:“不过，咱们怎么说也赚够本了，知足常乐吧！” 正在看月怜教导甄宓的梁萧转过身来，胸有成竹的笑了。 “你放心吧，就算他们玩出花来，那些工艺一时半会儿也不是他们能模仿的。而且，有一部分关键的酒具，负责定制的工匠和那些工人一样，与我签了契约，暂时待在梁府。” 梁云愕然。 “现在你知道我为何不继续酿酒了吧？”梁萧严肃道，“短时间内，这群商人和酒坊一定会争相模仿。我若是继续酿酒，粮价暴涨，受难的还是百姓。” 梁云恍然大悟，这才放心回去。 甄宓眨着水灵灵的眸子，望着梁萧。 她还年轻，无法理解萧哥哥为什么放弃继续暴富的机会。 但她清楚，萧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当夜，梁萧换药之后，启程前往皇宫，让月怜留下来照顾甄宓。 宫门口，梁萧通报之后，没过多久，两名影卫疾步跑来，面无表情，甚至没有行礼，只是朝梁萧一挥手，示意要给梁萧带路。 梁萧了解影卫的特殊性，并没有介意，跟着影卫来到了皇宫深处。 影卫默不作声的退回门口把守，只留下梁萧在原地皱眉。 这群人，不说话就算了，不带我去见小霜子的？ 就在梁萧疑惑之时，宁雪君从里面走了出来，微笑道:“梁二公子，请随老身进来。” 见到熟人，梁萧总算笑了，跟着宁雪君来到宫殿里，穿越走廊。 “宁统领，这里看着怎么不像小霜子住的？”梁萧问道。 宁雪君忍住笑意，说道:“因为今夜你要见的人是……” 梁萧神色一变，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当场转身。 开溜！ “宁统领，我突然有事，还是改天再来吧！” 梁萧还没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一道温润的呼唤。 “梁二公子怎会如此匆忙离去？” 梁萧哈哈大笑，转过身去，一看，笑容凝固了，笑声也戛然而止。 眼前少女，红衣袅袅，翩若惊鸿，惊艳红尘！ 明眸皓齿，面容与萧清极其相似，但因为一身衣着与一头青丝的关系，更添几分柔情。 好似谪落人间的红衣仙子，眉眼带笑，令梁萧心神一荡。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梁萧不觉看痴了。 眼前少女，与洛倾雪各有千秋，娇俏柔美，我见犹怜。 “啊……哈哈哈……”见到来人，梁萧回过神来，一手捂嘴，发出了尴尬的笑声。 完了，他要见的还真是皇帝的孪生妹妹，凝霜公主萧霜！ 想起自己对萧清说过萧霜的坏话，梁萧老脸一红。 猝不及防，报应这就来了？ 萧清见梁萧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欣喜，表面上依旧是淡然一笑，红唇轻启。 “梁二公子，莫非我的脸上长了什么小花小草，你要看这么久，还会发笑？” 梁萧这才恢复淡定，朝萧清行礼:“臣工部侍郎，梁萧，拜见凝霜公主！” “不必多礼了！”萧清连忙出声制止，又道，“皇兄都赐你面圣不拜的特权，我又岂敢让你叩拜。” 梁萧一想也对，只是朝萧清拱手道:“参见凝霜公主！” 萧清嫣然一笑，让梁萧随自己和宁雪君，来到西宫别苑。 “你皇兄呢？”梁萧急道。 他现在可是“做贼心虚”，只想赶紧逃离此地，毕竟宁雪君这个“知情人士”也在场，多半已经告诉凝霜公主了。 “皇兄身体不适，就由我替他来见你咯。”萧清轻笑道。 原本还在计划逃脱路线的梁萧，急道:“他怎么了！” 见梁萧突然变得如此焦急，萧清心中甜蜜，柔声道:“梁二公子不必担心，只是今夜需要静养。” 梁萧这才放下心来，又发现这个凝霜公主并没有任何恼怒，心中疑惑，看向宁雪君。 宁雪君也在看着他。 梁萧只道是宁雪君替他保密，没有把自己说的坏话转告给这个凝霜公主，心中感动，朝宁雪君抱拳道:“谢谢！” 对这个不自称“本宫”，不盛气凌人的凝霜公主，梁萧的好感大大提升。 萧清和宁雪君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宁雪君顿时无语，不敢回应。 “哼，瞧把你给得意的！” 萧清在心中暗自赌气，表面上依然笑吟吟道:“梁二公子天纵奇才，居然能连夺五大魁首，我，深感佩服。” “侥幸，侥幸！公主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在下先回去了，改日再来见陛下……”梁萧连忙谦虚回应，准备跑路。 “怎么？你是怕我把你抽筋剥皮，还是一口生吞？”萧清哼哼道。 梁萧默然。 她好像完全不知道，我说过她的坏话？ 萧清继续道:“我与皇兄骨肉至亲，也有代行皇权的特权，你见我如见皇兄，畅所欲言吧，我不会怪罪你的。” “那不行！”梁萧连连摇头。 “为什么？” “因为看到你，我就以为是小霜子……唔，以为是陛下换上了女装，打扮成了女人。” 闻言，萧清心下一慌，娇哼一声，说道:“难道你有断袖之癖？” “当然没有！”梁萧一头大雾。 她和小霜子太像了，他不敢多看！ “皇兄与你结义的事，我当然也知道，你不必把我当成外人。”萧清说着，又话锋一转，“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否则我立即向皇兄请求，就说我对你无比倾慕，希望你能成为当朝驸马。” 梁萧呼吸一滞，正襟危坐，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淡定笑容。 “公主贤良淑德，天下闻名，断然不会与我这刁民计较。我不跑了，想说什么，您就说吧。” 看在眼里，萧清心中莫名失落，低声道:“是皇兄让我来见你的。更何况，梁二公子现在可是工部侍郎，已经不是白身了，怎么能自称刁民呢。” 梁萧微眯着眼，若有所思，在心中默默记仇。 今晚看来是不能善了了，小霜子啊，大哥我记仇了！ 萧清见梁萧表情变化，反复无常，不禁莞尔一笑，问道:“不知梁二公子，对我皇兄有何看法？” “你不会告诉你皇兄？”梁萧试探性的问道。 “当然不会，宁婆婆也不会。” 梁萧这才放下心来，身子前倾，凑到桌子对面的萧清身前。 萧清俏脸一红，努力保持冷静，静待下文。 只听梁萧用极其尖锐的声音，小声道:“你皇兄对我真是言而无信，蛮不讲理，你这个做皇妹的，要多劝劝他，做人要厚道，不能总欺负我这种老实人。” 第96章 往事 萧清和宁雪君傻眼了。 他也真是敢说！ 回过神来，萧清娇嗔道:“哪儿言而无信啦？哪儿蛮不讲理啦？” 此时的梁萧一脸道貌岸然，装模作样整理了一下衣冠，说道:“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总之……你答应过我的，不许告诉你皇兄哦。” 萧清望着梁萧，眼神幽怨。 宁雪君更是无语至极。 跟哥哥讲妹妹的“坏话”，再跟妹妹讲哥哥的“坏话”，然后叮嘱两边保密。 天呐，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知道了。”萧清漫不经心，心中却在暗暗计较。 言而无信是吧？蛮不讲理是吧？好，你等着！ 她确信了，眼前这个少年，当真是可靠，可爱，又可恶！ “听说公主认识倾雪？”梁萧冷不防问道。 萧清微微点头，解释道:“我和倾雪姐姐是在一次灯会上相识的，后来惺惺相惜。” 梁萧笑眯眯道:“看在你倾雪姐姐是我未婚妻的份上，刚才的话，你更要为我保密哦！” “……” 主仆二人彻底被梁萧打败了。 何等机智的无耻之徒！ 萧清似笑非笑，朝梁萧点了点头。 她已然明白了，其实梁萧是玩心大起，没有恶意。 恰恰相反，他这是打从心底把他的“小霜子”当成义弟来喜欢！ 想通了之后，萧清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心中甜蜜。 她真的不必再害怕孤独了…… “听说梁二公子提议推行屯田和契约税，可否跟我聊聊细节，好让我学习学习。”萧清微笑着，言语轻柔，令人如沐春风。 梁萧摇了摇头:“你还是别和我谈国事比较好！” “为什么？难道梁二公子也认为，女子不如男？”萧清故作不悦。 梁萧答道:“你正值豆蔻年华，看起来又如此娇弱，应该多享享福，军国大事对你来说太过沉重，让我和你皇兄去承担就好了。” 萧清怔怔的注视着梁萧，鼻子一酸。 这个傻瓜，原来是不忍让“凝霜公主”操劳国事…….. 心中感动，萧清起身走向身后的衣柜。 梁萧正疑惑间，只见萧清带着一块玉佩回来，交给梁萧。 “这枚玉佩，就作为见面礼吧，送给梁二公子……” 梁萧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枚青鸾玉佩，刻的是青鸾抱着半颗宝珠。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再说了，我也没带什么见面礼！”梁萧连声拒绝。 萧清说道:“不必，你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见面礼。” 见梁萧惊讶的盯着自己，萧清芳心大乱，急中生智，补充道:“毕竟你可是五大魁首，那些作品，已然令我心悦诚服，是给我和皇兄最好的见面礼。” 言语间，萧清已经把玉佩塞到了梁萧手里。 梁萧略加思索，见萧清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泫然欲泣，于心不忍，还是把玉佩收下了。 萧清这才笑靥如花，取来自己临摹的梁萧的所有诗词，向梁萧讨教。 看到自己交给小霜子的合并诗也在，梁萧顿时摆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姿态。 “你看吧，你皇兄就是言而无信，都说了不让第五个人知道这首诗的全篇，这不是又让你知道了。” 闻言，宁雪君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萧清掩嘴轻笑道:“是是是，我皇兄也只对梁二公子言而无信，因为，你可是他不能放过的……大哥。” 梁萧嘿嘿一笑，这才放轻松，与萧清讨论这些诗词，又对萧清自创诗词赞不绝口。 萧清更是满心甜蜜。 宁雪君看着聊得入神的两人，微微颔首，心中欣慰。 大乾国因为年年面对边境战争，导致女多男少，就连普通人家的男人也可能有两个以上的妻妾，更遑论王侯将相。 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女子登基的情况，按照先皇遗言，哪怕梁萧已有妻妾，萧清也会有合适的解决办法。 宁雪君真正担忧的是，他这一副病体残躯，若不能得到医圣医治，搞不好真的会英年早逝…… 夜深人静，梁萧起身告辞，萧清虽然心有不舍，还是让宁雪君送梁萧出宫。 萧清望着梁萧的诗词入神，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忆起过往，泪水如珠子断线。 “皇妹，等咱们长大了，皇兄要找到天底下最好的贤臣良将，让他做你的驸马！” 朝阳下，兄妹二人嬉戏打闹。她的皇兄，八岁的太子萧清一脸认真的对萧霜承诺。 小萧霜开心的笑着点头:“皇兄和爹娘都不许离开霜儿！” 二人身后的父皇与母后，相视一笑，满脸慈爱。 十岁，太子萧清感染风寒的同时意外患上天花，最终竟然回天乏术，就此夭折！ 这一日，萧霜哭得撕心裂肺。 皇后也因为过度悲痛，一病不起，一个月后郁郁而终。萧霜握着母后的手，哭到昏厥。 此后，先帝命影卫统领宁雪君照料萧霜。 御书房内，先帝含泪望着萧霜，颤声道:“霜儿，为天下百姓，父皇封锁了你皇兄的死讯。你们兄妹俩面容相似。萧家以天下为重，从今往后，霜儿既是太子萧清，也是公主萧霜……” 年幼的萧霜擦掉眼泪，天真的问道:“父皇，霜儿这么做，等于皇兄还活着么？” 此后，萧霜成了太子萧清，被秘密培养，苦学帝王心术，反复饰演两个角色。 五年后，先帝积劳成疾，又未能生育其他子嗣，最终写下了几道诏书，其中一道作为遗诏，只等日后萧清身份暴露，以此诏昭告天下。 “霜儿，父皇只能带你走到这里了。要牢记祖训，振作起来。南王暴虐歹毒，霜儿要活下去，决不可让国家神器落入南王之手。往后，父皇、母后与皇兄在天之灵，会守护霜儿，让霜儿成为一代明君，为霜儿找到天底下最好的郎君……” 病床前，先帝钦点四大辅臣，招来哭得梨花带雨的萧清，反复殷切叮嘱之后，溘然长逝。 “父皇、母后、皇兄，是你们先派了天将军来，又派我大哥来么……”萧清望着梁萧的诗词，如泣如诉，“天将军已经回去了，你们要保佑我大哥，不许让他回去……” 宁雪君早已回到萧清身边，听着萧清自言自语，摘 只有她和丁无异知道，主上承受了多少痛楚和孤独！ “主上不必担忧，梁二公子有天将军庇护，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不过，主上也要早做准备，毕竟他是如此优秀。”宁雪君提醒道。 萧清泪眼婆娑，微微点头:“我会好好保护他的，不让他太过劳累，再视情况让他参政。” 宁雪君一脸认真道:“臣指的是，主上需要早做准备，与最优秀的梁二公子生育子嗣。” 第97章 空空如也 原本还在擦眼泪的萧清，整张脸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娇躯剧烈颤抖，左手下意识的握着，捂住小嘴。 “啊？要那么快嘛……我还没有心理准备……” 回到家中，梁萧换过药之后，坐了下来，拿起那块青鸾玉佩细细端详。 温润好玉。 “公子见到了凝霜公主，想必她一定也很倾慕公子。”正在给梁萧铺床的月怜，忍不住调侃。 梁萧干笑道:“倾慕那我倒没有看出来，兴许是因为我是她皇兄的大哥，她才这般尊敬。和小霜子是差不多的性子，温和之中带点调皮。” 看在眼里，月怜捂嘴偷笑，但并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深入。 毕竟梁萧还有个未婚妻，即使大乾律法明确规定男子可以三妻四妾，月怜也不忍让洛倾雪受委屈。 梁萧望着玉佩，若有所思。 其实，他现在也很担心小霜子和这位凝霜公主的健康状况。 大乾国的皇室正统，人丁稀少，到了萧清这一辈，只剩下一对兄妹，急煞全国百姓。 大乾国不是没有王爷，那位“南王”的祖上是开国皇帝的族弟，属于偏到十万八千里的旁系，按常理是绝无可能做皇帝的。.. 但皇家如今是这般光景，朝野上下又有世家党争，万一萧清出了意外，风评不好的南王极有可能趁虚而入。 虽说这南王没有实权，但宗族身份摆在那里，说不准还会出大乱子。 无论自己是天将军，还是梁府二公子，梁萧都想保护好这对兄妹！ “不知道小霜子身体怎么样了，明天的朝会受得了么？”梁萧颇有些心疼。 他的小霜子，太折腾自己了！ 第二天上午，洛倾雪来访，得知了梁萧见过凝霜公主的事，并未恼怒。 听说凝霜公主送了梁萧玉佩，洛倾雪也并没有过于意外，这点反倒让梁萧有些意外。 今天洛倾雪有些心不在焉。 这两天梁府门口几乎都是水泄不通，无数人慕名而来，都想见见传说中的五大魁首，梁二公子！ 梁萧俨然取代了三大才子，成了无数大乾少女的梦中情人。 她大概也看出来了，凝霜公主多半也仰慕梁萧。 大乾律法允许驸马纳妾。 考虑到自己与凝霜公主的姐妹关系，以及皇室现状，梁萧又是举国最为优秀的年轻读书人，恐怕真的会…… 她不得不思考一个折中的解决办法。 “先成亲？”洛倾雪心中暗道，偷瞥了一眼闭目养神的梁萧，俏脸一红。 连她自己都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梁萧还在养伤…… “今天似乎有朝会呢，爷爷可能会来找我。”梁萧睁开双眼，叹道。 果不其然，一刻钟后，梁清就火急火燎的跑来找梁萧。 “萧儿，陛下允许你自由参与朝会，但今天的朝会，会有各国使节来访！你如果方便的话，随爷爷一起参加朝会吧，让各国使节见见大乾国的总魁首也好。” 梁萧起身道:“听说蛮荒也派了使节过来？” 见梁清点头，梁萧皱了皱眉，叹道:“我去看看吧，兴许蛮荒人还有不服，想玩点什么花样。” 梁清大喜，让梁萧穿好官服。 看着一身官服的梁萧从屏风后走出来，洛倾雪和月怜不觉看得痴了，回过神来后，皆是俏脸通红。 一身正气冲云霄，何等浊世佳公子！ 爷孙二人一同赶往皇宫，梁清一路上意气风发，心情大好，前所未有！ 他的孙儿一鸣惊人，还被破格录用，必将名留青史！ “梁萧忘恩负义！愧对天将军！” 就在此时，人群里传出一阵怒吼，人群开始骚动。 梁清吓了一跳，揭开帘子一看，梁府的护卫已经在维持秩序，不让那群愤怒的百姓靠近。 梁清当然明白前因后果，提醒道:“萧儿，你赶紧找个时间祭拜天将军，否则难免落人口实。” 梁萧只是点点头，若有所思。 梁清望着梁萧，不禁心疼，暗暗立誓保住梁萧。 他才十九岁，就有不少政敌，真是天妒英才！ 入宫后，梁萧在梁清的指导下，趋步而行，依序入列。 文官行列的独孤群、欧阳基、何万里等人见到梁萧，心中恼怒，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淡淡瞥了梁萧一眼，不再理会。 梁萧跟在工部尚书黄兴身后，大臣入殿朝拜。 见到宝座上的萧清容光焕发，梁萧总算松了口气，与群臣一同行礼。 萧清早就注意到了梁萧，看见梁萧如释重负的神情，心中更加感动。 他一定是在关心朕的身体状况…… 此时萧清反而因为自己隐瞒梁萧，觉得内疚。 抛掉杂念之后，萧清指着梁萧，亲切的笑道:“梁爱卿，到朕身边来，赐座！” 换门立即取来一张椅子，摆在萧清前面的台阶上。 “陛下，此举有违礼法！”这回就连礼部尚书顾洪也忍不住劝谏。 “朕必须让各国使节看看，我大乾国也有治国良才！”萧清傲然回应。 见萧清语气严肃，众人也不敢再有异议。 在百官羡慕的注视下，梁萧毫不犹豫出列，来到萧清身前坐下。 “各国使节即将入殿，众卿家务必注意分寸。”萧清提醒道。 众人唯唯诺诺，独孤群出列道:“陛下应该提醒的是梁侍郎，他可是在国事选材上屡有荒唐之举！” “知道了。”萧清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看了一眼梁萧，见他面无表情，这才放心。 “各国使节诏书昨日已经送到，请丞相等人商定宣读顺序。此次各国出使，声势浩大，我国作为中央之国，须展现威严，慑服各国。” 萧清一声令下，黄门送来一个箱子，王沧海打开一看，里面存放着一排诏书。 随着一封又一封各国君主的诏书打开，王沧海与顾洪等人当场商定顺序。 “这份蛮荒诏书，陛下！”就在此时，顾洪的惊呼声惊动了正在观察梁萧的萧清。 萧清眉头一皱，看向顾洪，却发现王沧海等人也是神色大变。 王沧海示意众人安静，亲自带来那封诏书，请求与萧清密谈。 君臣二人来到偏殿之中，王沧海这才将诏书递交给萧清，神情凝重:“陛下，蛮荒使诈！” 萧清惊疑的打开诏书一看，顿时瞳孔一缩。 诏书上除了单于的印章之外，只剩下一片空白！ 第98章 且看你如何应对 “怎么可能是空的！难道被人动过手脚？”萧清又惊又怒。 她和王沧海向来谨小慎微，还是头一回被人摆了一道！ 王沧海冷静分析道:“可能是蛮荒用了什么特殊的笔墨，过阵子就消散了。也可能是宫中有人被蛮荒人收买，暗中调换了单于的诏书。” “现在没时间去想原因了……如此一来，就算勉强能念出诏书内容，蛮荒使节也一定会要求当场验视，羞辱我国！这，是个死局！”萧清的眼神逐渐变得阴冷，藏在袖中的拳头微微颤抖。 这下糟了！ 王沧海也是一筹莫展。 丁无异提醒道:“主上，有一人也许可以处理此事。” 梁清会意，美眸一亮，急道:“快招朕的梁爱卿来！” “那封诏书里面的文字不见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殿内百官议论纷纷。 梁萧耳力极好，也听到了议论声，眉头一皱。 果然，蛮荒派使节来大乾，纯属黄鼠狼给鸡拜年。 因为此时各国使节聚集于此，若大乾国因此屡屡出丑，颜面扫地，后果不堪设想！ 丁无异走了出来，对梁萧附耳低语，梁萧立即跟着丁无异来到偏殿，了解情况。 听着王沧海解释，看着只剩一个单于印章的诏书，梁萧将诏书拿在手里，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说道:“不必担忧，此事交给我。” “梁侍郎，兹事体大，万万不可乱来！”王沧海焦急的提醒道。 “朕相信他！”萧清一脸欣喜，制止王沧海。 就算天塌下来，她也相信，梁萧会有办法！ 君臣几人回到殿内，若无其事。 “肃静，不可议论！” 萧清一声令下，百官纷纷闭嘴了。 宫殿门口，各国使节累计十三人，齐聚于此。 蛮荒左贤王、大梁国镇国侯秦风，赫然在列！ “蛮荒这回准备给大乾国一点惊喜，就是不知道大乾国能不能受得起了，说不定会大吃一惊，洋相百出，米西米西！”一名只有上唇留着小胡子的出云国使节冷笑道。 左贤王抚须长笑，其余使节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秦风瞥了左贤王一眼，若有所思。 就在早上，蛮荒人特地来拜访他这个大梁国使节，言语间暗示:大乾国拿到的诏书是空的，但蛮荒存了备份，随时可以要求验视！ 此时秦风并不想当出头鸟，只是保持沉默。 他也想看看，大乾国要如何应对此事。 稍微应付不好，难免有失国体，贻笑大方！ “宣各国使节入殿！第一位，大梁镇国侯秦风！第二位，蛮荒左贤王……” 黄门的声音响起，依次宣读各国使节名讳，迎进宫中。 大殿内，百官安静等待，但有一半人，额头在冒着冷汗。 他们刚才都知道了无字诏书的事！ 十三国的使节陆续入殿。 依照大乾律法，秦风与左贤王是大国，行鞠躬礼，其他使节行半跪礼。 礼毕，各国使节纷纷盯着萧清，注意到了萧清身前坐着的梁萧，一愣。 秦风看在眼里，心中更加忌惮。 贤臣！明君！ 这样的组合，与他秦风和大梁国皇帝的组合何其相似！ 秦风的目光落在了梁萧手里的那封诏书上，心中一惊，瞬间了然。 “且看你如何应对。” 原本默不作声的梁萧，也注意到了秦风，同样暗暗称奇。 此人与其他使节站在一起，简直是鹤立鸡群！ 大梁国的镇国侯，居然作为本次使节，今天这场面不可谓不大！ 左贤王也注意到了梁萧，大吃一惊，莫名的后退一步，呼吸局促。 “左贤王这是何故？”萧清眉头一挑，笑道。 意识到自己失礼，左贤王沉住气，微笑道:“本王第一次见大乾国的新皇，难免情不自禁。” “原来如此，毕竟蛮荒人没见过世面。”萧清漫不经心的回应着，又打量着秦风，心中忌惮。 此人从始至终举止得体，雷打不动，无愧镇国侯之名！ 但，你们大梁有镇国侯，朕有梁萧！ 想到这里，萧清的心情放松了不少，满怀期待的看了梁萧一眼。 王沧海早已满头大汗，在思考一会儿如何救场。 梁萧终归只有十九岁，没见过这种大场面，仓促之间把诏书给他，他实在不能放心，又不忍扫了萧清的兴致，只能听之任之。 就在此时，左贤王怒声道:“我们蛮荒可是带着诚意而来，希望大乾天子能够感受得到。” 闻言，台下百官神情各异。 梁清、洛长丰等人无比恼怒，又不敢出声破坏气氛。 独孤群则是面无表情，盯着梁萧。 诏书在此子手里？ 很好，可以趁此机会参他一本，让他来背这个黑锅！ “呵呵，朕已经感受到了。”萧清皮笑肉不笑的回应着，心中暗恨。 她相信梁萧，但若是出了意外，她也必须保住梁萧，不管百官如何弹劾，都不能把梁萧革职！ “那就请大乾国宣读我们单于的诏书吧！”左贤王笑眯眯道。 众人神色一变。 该来的总算来了！ “为表敬意，梁爱卿，就由你来宣读各国诏书……”萧清命令道。 闻言，台下的洛长丰、梁清心里七上八下，战战兢兢，望着梁萧。 这是要让萧儿背黑锅？ 梁萧应诺，起身盯着左贤王，举起诏书，问道:“这份诏书，你们可有备份内容？” “聪明！”萧清等人心中狂喜。 秦风也是眼前一亮。 让对方出示备份内容，看一下不就好了？ 只是，事情能有那么简单么？ 秦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瞥了左贤王一眼。 左贤王早有所料，一口咬定:“没有备份！这可是单于的诏书，本王也只敢匆匆看一眼，其他人根本没有资格触碰！” 台下百官，呼吸一滞，独孤群、欧阳基、何万里等人总算松了口气。 要是让梁萧就这么对照备份，宣读诏书，解决眼下的困境，那梁萧岂不是又立了大功一件！ “果然……”秦风心中残念，重新看向梁萧。 左贤王人老成精，三言两语就把梁萧的退路堵死，不给机会！ 梁萧眉头一挑，笑道:“确定没有备份？要是藏了备份，那可是欺瞒我朝天子，你也不好向你们单于交代吧。” “你一个侍郎废什么话，我们单于一言九鼎，没有备份，就是没有，本王也不记得内容，别指望本王帮你背诵！”左贤王一脸轻蔑，以尖酸刻薄的语气回应。. “单于一言九鼎是吧？行！” 梁萧轻笑一声，当着百官的面，摊开诏书，似乎在认真阅读。 但萧清看得真切，诏书上依然没有内容！ “大乾圣皇，天威浩荡！政通人和，国泰民安。蛮荒震恐，举国敬服。特备厚礼，诚心修好。国书敬上，阅后即焚。” 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梁萧慷慨陈词，念完诏书之后，走向左侧取暖的火炉，将诏书丢了进去。 顷刻间，诏书被焚为灰烬！ 包括萧清、丁无异、宁雪君、秦风在内，全场众人，莫不惊骇，如遭雷击！ 第99章 我大乾国人人如龙 全场鸦雀无声。 众人脑子里嗡嗡作响，始终回荡着梁萧刚才念的诏书内容。 阅后即焚！ 他就这么把诏书烧了？烧了！ 左贤王目瞪口呆，似乎都忘记了呼吸。 秦风第一个回过神来，藏在袖子里的手竟因为激动而颤抖。 梁萧此子，何等人杰！ 萧清回过神来，心花怒放，望着梁萧，极力克制，避免自己因为过度欢喜而失态。 瞧瞧，这就是朕的爱卿，朕的大哥！ 王沧海、丁无异、宁雪君也先后回过神来，望着梁萧，如获至宝。 他们不得不佩服萧清的眼光。 如此奇才，又生得这般好看，确实很适合为皇室延续香火…… 其余十一名外国使节，一脸的不敢置信。 文武百官有一半人回过神来之后，面露喜色。 另一半人，神情复杂。 就这么，解局了？ 原本，所有人都知道了蛮荒的阴谋，偏偏又无计可施，毕竟大乾国已经收了诏书，理应保管好。 左贤王那三言两语，他们原以为是把梁萧的退路堵死了。 没想到是梁萧把左贤王的退路给堵死了！ 此时左贤王就跟吃了苍蝇屎一样，别提多难受、多恶心了！ 取出原卷？ 可他为了防止梁萧求取备份，已经当众说了，单于的诏书没有备份，自己也不记得内容。若是这时候再改口，除了自取其辱之外，单于的威信也将荡然无存！ 左贤王慢慢回过神来，只感到欲哭无泪。 燕州战役，他一败涂地，为了将功赎罪，特地和手下想出了如此阴谋，还动用了安插在大乾国的棋子，交换了诏书，堪称天衣无缝！ 一个年纪不过二十的少年郎，却将他这天衣无缝的计划彻底摧毁，甚至当众践踏蛮荒的尊严！ 什么大乾圣皇，天威浩荡！ 什么蛮荒震恐，单于敬服！ 诏书里根本没有这些内容，只是简简单单的向大乾天子问候一下而已。 但现在，他又一败涂地了！ 确认诏书焚毁之后，梁萧一脸同情道:“蛮荒能有如此诚意，真是令人意外，兴许是被我朝将士打出心理阴影了吧。” 说完，梁萧还不忘假惺惺的叹了口气。 大殿里响起了萧清快意的笑声，紧接着文武百官陆续抚须长笑。 “原来蛮荒是带着诚意而来，如此谨小慎微，朕也想不到呢。”萧清难掩笑意，目光从梁萧身上移向左贤王。 “吾皇圣明，敌国慑服！”百官纷纷出声称颂。 左贤王铁青着脸，无言以对。 他现在就算和梁萧对质，也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我国居于天下之中，承袭天运，武有天将军，文有梁萧，岂是番邦宵小可以凌辱，望各国周知！”萧清的语气转为威严，心里却有种想哭的冲动。 朕已经失去天将军了，决不能再失去他！ 秦风第一个抱拳行礼，郑重允诺，但目光一刻不离梁萧。 除了左贤王之外，其余使节无不是唯唯诺诺，内心震恐。 幸亏刚才他们选择观望，如果和左贤王沆瀣一气，此刻也要跟着丢人现眼！ “梁萧！！” 左贤王恼羞成怒，冲着梁萧，脱口而出，整个虎躯都在剧烈颤抖，向前走出一步。 丁无异和宁雪君微眯着眼，同时上前，守在梁萧身旁。 “左贤王这是何意？”萧清拉下脸来，目光冷厉。 左贤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更加窘迫了，干笑道:“本王只是没想到梁侍郎如此少年俊杰，出人意表，一时钦佩，情难自已……” 萧清满意的笑了笑，又看紧梁萧，生怕梁萧被人抢走。 梁萧又是一声轻笑，盯着左贤王，言辞逐渐犀利。 “希望左贤王回去之后，向你们单于说明我朝气象。顺便，燕州军民的血海深仇未报，尔辈宵小若是不识好歹，屡屡犯边，他日我大乾国的军旗必将插在蛮荒的王庭，让尔等明白，何谓:虽远必诛！” 言讫，梁萧眼中罕见的浮现了一丝杀意。 听出其中恨意，众人不禁心头一凛，就连秦风和萧清也吃了一惊。 此人看似温和，实际上是何等的犀利果决！ 不同于其他人的紧张，左贤王本就盯着梁萧，敏锐的捕捉到了梁萧眼神的变化，包括那一丝杀意。 这身形，这眼神…… 那个身影带给自己的恐惧，烙印在脑海深处！ “天天天、天将军！！” 左贤王惊声尖叫，连退数步，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喉结颤抖得厉害，呼吸无比急促。 众人看着一脸惊恐的左贤王，又是大吃一惊。 堂堂匈奴左贤王，居然被吓成这样？？ 左贤王只是惊恐的指着梁萧，手指也在颤抖，声音尖锐，不复往日雄浑:“是、是天将军……” 众人更加惊骇，纷纷看向梁萧，不明所以。 只有梁清一脸狂喜，若有所思！ 为什么，与天将军碰过面的人，都怀疑他是天将军？ 萧清和王沧海情不自禁，哈哈大笑。 王沧海傲然道:“看来左贤王畏天将军如虎！老夫险些忘了告知阁下，天将军已成了我们大乾国的武神，当日还曾在天将军庙显灵，庇护梁侍郎！” 萧清眼中闪着泪光，也是一脸傲然道:“不错！刚才一定又是天将军显灵，惊到了左贤王！希望蛮荒明白，朕的梁爱卿有天将军日夜庇护，不是尔辈宵小可以谋害！” 文武百官心头一凛，纷纷跪地称颂。 “吾皇圣明，武神威严！” 堂堂蛮荒左贤王，竟被一个少年吓得屁滚尿流，此事足以向天下宣扬大乾天威！ 秦风的呼吸也有些局促了，望着梁萧，思绪万千。 怪哉！ 真的有天将军显灵么？ 他根本不信什么怪力乱神，平素祭拜神明也只是敬而远之。 天将军在天将军庙显灵，庇护的人也是梁萧和他的未婚妻……. 此刻秦风满心疑惑，却又不敢追根究底，只是迫不及待，希望左贤王赶紧退场，别浪费他的宝贵时间。 左贤王总算回过神来，擦掉一头冷汗，不敢去看梁萧。 “梁爱卿，左贤王被你吓懵了，你看应该如何招待？”萧清开心的问道。 梁萧微笑道:“臣认为，应该先送左贤王去定定神，压压惊。不过，左贤王啊，大乾国似我梁萧这般人物，堪比过江之鲫，有句话希望你能记在心里:我大乾国，人人皆是天将军！因为，我大乾国人人如龙！” “好一个人人如龙！”秦风终于失声惊叹。 左贤王不敢直视梁萧的目光，也不敢回应，只是转过身去，匆匆逃离现场。 萧清早已乐开了花，开怀大笑。 “正好！梁爱卿又立了大功一件，今日，朕便在这金銮殿内，昭告天下，让天下人知晓，梁爱卿还有何功绩，一并封赏！” 第100章 天下双璧 众人纷纷恢复肃静，望着梁萧，满脸羡慕。 各国使节也见识了大乾国君臣二人的威仪，不敢反对，洗耳恭听。 放在平时，大乾国应该先处理使节的事情，完事之后使节就可以退场了。 独孤群绷着脸，忍气吞声，不敢在此时冒天下之大不韪，阻止萧清封赏。 黄门捧来一个宝箱，由萧清亲手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卷帛书。 “朕的爱卿，工部侍郎梁萧，有大功数件！” “其一，宣读诏书，威慑蛮荒，扬我国威，不辱使命！” 众人亲眼见证了梁萧的第一件功劳，没有异议。 “其二，整顿吏治的措施，包括绘制百官宗族图谱，也是由梁萧提议。” 话音刚落，文武百官无不震惊！ “什么？是他提出来的？怎么可能！”独孤群等人难以相信。 这份让他们寝食难安的宗族图谱，居然是出自梁萧的提议！ 秦风依然沉默，神情却是越来越凝重。 他探听过此事，只道是萧清有少年圣君之资，靠自己想出来。他也连夜派人送信回国，向大梁国皇帝提议，效仿此举。 但此时，事件的正主居然是梁萧？ “其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等圣言，也是朕从梁萧那里学来的！” 话音刚落，全场惊呼！ 萧清眉飞色舞，继续道:“其四，梁萧与司田张扬联合设计新农具，即将推广全国，当赏！” 这回众人倒没有太大的震撼，因为他们大半人不清楚新农具是什么。 只有黄兴和王沧海、洛长丰、梁清，满脸激动。 “其五，更是奇功一件！”萧清眉飞色舞，从箱子里又取出一卷帛书，继续道，“当日射入燕州城太守府的帛书，以及那首随风飞来的旷世奇诗，也是梁萧所写，字迹已经过鉴定，如出一辙。” “什么？！”全场众人猝不及防，惊呼声此起彼伏！ 萧清开心道:“正是因为有了这封帛书，燕州城才能及时转换防御，防守蛮荒，不至于全境失守，为后来我国反攻创造机会！” 众人愕然，看向梁萧的目光越来越敬畏！ “他还会出谋划策不成？”这一瞬间，秦风只感到芒刺在背。 居然还有这种事？ 台下的梁清笑得合不拢嘴，突然迎上梁萧目光，不禁老脸一红，战术性的咳嗽两声，别过头去，不看自己孙子。 毫无疑问，是他把那封帛书上交了！ 洛长丰更是捂嘴偷笑，一双老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小倾雪，这就是萧儿的能耐！ 萧清顿了顿，看向第六件大功，终究还是忍住了。 第六件是驳回春教，她可不希望梁萧又被回春教的恶徒盯上。 “众卿家认为，朕的梁爱卿，功劳如何？”萧清眉头一挑，笑道。 “梁侍郎有如此大功五件，臣认为理当重赏！”王沧海第一个表态，礼部尚书顾洪紧随其后。 其余百官先后表态，就连独孤群也只能不情不愿的出声支持。 “那，应该如何封赏呢？”萧清笑眯眯道。 这一刻，终于把梁萧的功绩昭告天下，她的心情无比畅快！ 朕的爱卿，朕的大哥，不容任何人蔑视！ 吏部尚书何万里再也按捺不住了，出列道:“吾皇圣明，自然是由吾皇定夺！但目前梁侍郎官封工部侍郎，资历尚浅，封官方面，没有合适的职位……” 萧清笑道:“朕想好了！” “工部侍郎梁萧听封！爱卿立下大功五件，敕封为安国侯，食邑暂定三千户，日后再封。以工部侍郎兼光禄大夫，赏黄金万两。赐梁萧面圣不拜，入朝不趋之特权，可自由选择参加朝会与否！” “兼光禄大夫？面圣不拜，入朝不趋，自由参加朝会与否？”众人大惊，就连王沧海也吓了一跳。 以工部侍郎，兼光禄大夫，这是前所未有的举措！ 那些特权，更是首开先例！ 换做平时，他们甚至会认为是萧清疯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 这可是当着各国使节的面封赏，别说独孤群了，就算是太师在场，也不敢出言反对，给自己平添麻烦！ 王沧海出列道:“吾皇圣明！梁侍郎确实有安国之功，利民之才！” 百官之首都表态了，其余官员也只能出声支持。 只有秦风一人望着梁萧，似笑非笑。 他是大梁镇国侯，而萧清封梁萧为大乾安国侯，其用意不言而喻。 果不其然，萧清望着台下，豪情万丈，道:“大梁有奇才镇国侯，朕有安国侯，可称天下双璧！” 天下双璧！ 众人心头一凛，各国使节更是不敢仰视梁萧。 “臣工部侍郎梁萧，谢主隆恩！” 梁萧起身后，心中无奈，但也不忍在此时扫了萧清的兴致。 他相信，萧清不会把他往死里折腾的。 至于那什么劳什子的光禄大夫，就找王沧海套套近乎，让他来顶包吧…… 想好对策之后，梁萧也放松了不少，平身之后，与秦风对视。 整个金銮殿内，唯有此人，能给梁萧带来危机感！ 大梁镇国侯，天下奇才！ 秦风终于面带微笑，拱手道:“本侯，谢过大乾天子美誉……” “他居然安然接受了？”众人也吃了一惊。 就连梁萧也是暗暗称奇。 正所谓，文人相轻、既生瑜何生亮，这镇国侯成名已久，居然毫不介意与梁萧并称天下双璧？ 萧清心情大好，让梁萧坐回原位，让总管宣读各国使节带来的诏书，避免梁萧劳累过度。 诏书宣读完毕，以大梁国诚意最为真挚。 微笑道:“大梁国以镇国侯为使节，可见诚意。不知大梁天子与镇国侯对两国形势有何提议？” “如诏书所言，吾皇希望，两国修好，不动干戈！”秦风答道。 “准！”萧清欣然应允。 大乾国与大梁国，两国也算是同宗同源，而今大乾国又有蛮荒作乱，其余各国也同样虎视眈眈，边境可谓是强敌环伺，与恒江以南的大梁国妄动干戈，有害无益，毕竟大乾国战船有限。 秦风这才放下心来，微笑道:“本侯尚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大乾天子能够恩准。” 对方都如此谦逊了，萧清自然也不好给什么脸色，点头道:“直说无妨。” 秦风这才看向梁萧，微笑道:“本侯对贵国的安国侯深感敬佩，希望大乾天子能准许本侯与安国侯君子一会。” 第101章 陪你看江景 众人肃然。 连大梁国的镇国侯，也向梁萧发出邀请？ 萧清眉开眼笑，点头道:“朕，准许此事！但还要看梁爱卿的意思，不能勉强他。” 众人又看向梁萧。 梁萧点头道:“这两天我有急事不太方便，不知镇国侯准备停留多久？” 秦风答道:“无妨，本侯可以等，安国侯几时方便，再派人通知本侯即可，本侯会准备一番。” 梁萧郑重答应，秦风笑了，与各国使节一起退下。 此时萧清却是满心忐忑。 他找朕的爱卿干什么？会不会用心险恶？ 万一在酒里下毒怎么办？会不会藏几个刀斧手跳出来把朕的爱卿剁了？好讨厌啊！ …… 无人知晓萧清此刻的内心戏，但萧清已经决定了，妥善安排此事，命人监督！ 毋庸置疑，梁萧成了本次朝会最耀眼的存在，无人再敢提出质疑，生怕萧清龙颜大怒，给自己徒增困扰。 朝会结束之后，梁萧被萧清带到偏殿。 萧清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喜极而泣。 梁萧环顾四周，见只有丁无异和宁雪君在场，笑着拍了拍萧清的肩膀。 “哎呀，小霜子怎么又哭鼻子了。” 萧清这才擦了眼泪，自言自语道:“因为，你的小霜子其实一点也不坚强……” 梁萧一怔，叹道:“也是，你身心发育得够慢了，到现在连喉结都没长出来，也难怪你说自己还不能造人。” 闻言，主仆三人差点就想把梁萧按在地上，给他屁股来一百大板。 不过萧清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哼哼道:“说起安慰人，大哥还真有一套……话说回来，以防万一，与镇国侯一会，会有丁公公带羽林军随行。” 梁萧只是微笑点头。 普通影卫只保护天子，这是大乾国开国皇帝定下的铁律。 能让丁无异保护自己，萧清的心意可见一斑。 “大哥为什么这两天不方便？是身体又不舒服了么？”萧清关切的望着梁萧。 梁萧摇了摇头，笑道:“你不是说，要我陪你看看江景么？这两天应该会有一天，比较暖和吧？” 闻言，原本已经止住眼泪的萧清，又是泪如泉涌。 梁萧这回没有调侃了，只是拍着萧清的肩膀，默不作声。 他的小霜子，终究才十六岁，因为操劳国事，都影响到身体发育了…… 萧清又擦了眼泪，不敢再回头去看梁萧，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露出破绽。 这个混蛋大哥，总是那么可恶，可爱，又可靠，她真怕自己哪天情不自禁扑倒他怀里嚎啕大哭，到时候就算没有被识破身份，是不是也会被当成断袖之癖？ “小霜子，大哥要回家换药了，然后去天将军庙一趟，平定风波。这两天，哪个晚上适合观赏江景，你就派人来找大哥。记得多穿几件，不要大意着凉咯。” 梁萧说完，便要告辞。 萧清感动的答应，连忙让丁无异护送梁萧返回梁府。 安国侯！兼任光禄大夫！大功五件！ 皇宫第一时间向外界传出梁萧的消息，震撼周边军民！ 无数人当场惊喜失态，少数怨恨梁萧对天将军忘恩负义的民众，也不禁开始怀疑自己。 “天将军还当众显灵，吓退蛮荒左贤王，梁萧真的是忘恩负义么？若他是忘恩负义之徒，岂能得到天将军庇护！” 一些倾慕梁萧的女子，不断为梁萧辩解，少男少女们更是狂热崇拜梁萧，极力争辩。 洛长丰回到洛府，激动的通知洛倾雪此事。 得知梁萧的壮举，洛倾雪当场哭得梨花带雨，又担心梁萧今日奔波劳累，不敢去梁府打扰，只是在闺房中，痴痴的望着梁萧的诗，为他默默祈祷。 她又回忆起当年凝霜公主和自己说过的话。 “倾雪姐姐，为了延续皇室香火，他日，我必须从国中选出最优秀的人才，生育子嗣，无论他是否已有妻妾……” 她至今还记得，凝霜公主是如何声泪俱下，言语无奈，神情恐惧。 这是大乾皇室的悲哀，人丁稀少，一直难以开枝散叶，却要为天下万民，委屈自己…… 一想到梁萧谈笑风生，雄姿英发的模样，洛倾雪只觉得自己满脸发烫。 又过了片刻，洛倾雪不禁悲从中来。 “天将军，您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到欣慰吧，您显灵庇护了大乾国真正的栋梁，果然天命不绝我大乾。武有天将军，文有梁萧……” 泪水模糊了双眼，洛倾雪自言自语，满怀感激之情。 她和梁萧，总算对得起天将军的救命之恩！ 鸿胪寺最豪华的一座府邸之中，秦风缓步登楼，独自凭栏，远望长天，眉头紧锁，身后摆着一架古琴。 感叹良久，秦风转身坐下，弹奏琴曲。 琴音悠扬，秦风只是抚琴三叹。 “秦郎的琴声，乱了。” 身后传来一道柔和婉转的女声。 秦风苦笑道:“芷柔，你多休息，莫要受了风寒。” 一名身着黑色锦袍的绝色女子，莲步轻移，来到秦风身边，深情的望着秦风。 大梁国第一美人，芷柔公主！ 芷柔娇羞的低下螓首，嗫嚅道:“听到秦郎的琴声，我便觉得满心欢喜。” 言语间，芷柔已经坐了下来，偎依在秦风怀中。 “只是，这一回，秦郎的琴声乱了，一定是遇见前所未有的烦心事了。”芷柔心疼道。 “是……我遇上了一个人，大乾国安国侯，梁萧。”秦风叹道。 芷柔心中一惊，叹道:“此人之事，我最近也有所耳闻。” “芷柔，他比你所了解的梁萧更加夸张！”秦风颤声道。 芷柔又是一惊。 他感受到爱郎的心跳很快。 他很紧张！ “秦郎，他是什么形象？”芷柔问道。 “看似病体残躯，实则是龙凤之姿，天日之表！”秦风叹道。 “秦郎头一回这么肯定一个人，想来确实是奇人。但在我的心里，秦郎是无人能及的。”芷柔娇羞道。 秦风柔情一笑，搂紧了芷柔，叹道:“我已邀请此人择日一会，只是，该如何面对此人，我仍是犹豫。我有预感，在军国大事之上，他将是我的一生之敌，甚至可能给大梁国带来灭顶之灾！” 第102章 帝国双璧 灭顶之灾？ 芷柔脸色猝然间转为煞白，她总算明白自己的情郎为何如此不安了。 难道秦郎是想…… “无论秦郎作何选择，有何结果，我都永远支持秦郎。”芷柔心中担忧，柔声安慰。 秦风失笑道:“不必担心我，我只是需要重新审视两国关系而已。我只是看不穿，他究竟品性如何。” 洛倾雪被梁萧接到梁府，一见面就忍不住扑到梁萧怀中，泣不成声。 她的未婚夫，不但认可她，还立功封侯了！ 梁萧轻抚着洛倾雪的三千青丝，轻声道:“咱们去一趟天将军庙吧。” 洛倾雪这才破涕为笑，乖巧答应。 她恨不得跟梁萧立即飞到天将军庙祭拜天将军，早日打消民众的疑虑，让民众都明白:她的情郎绝非忘恩负义之辈！ 光禄大夫的印绶已经送到了梁萧家中，安国侯的印绶还在赶制中，但食邑已经给梁萧划好了。 在老家燕州的三千户！ 好在光禄大夫这个官职的职权比较灵活，萧清可以让王沧海等人代劳，梁萧也无须担心自己劳累。 洛倾雪、月怜、甄宓，跟着梁萧，乘坐马车前往神威府。 洛倾雪与梁萧同乘一辆马车，在车内与梁萧交谈。 “宓儿过目不忘，未来一定能成为举世闻名的才女，我必然也望尘莫及。”洛倾雪忍不住称赞。 梁萧笑着点头。 他也没想到，甄宓能如此博闻强记。 稍加培养，说不定以后甄宓的才学不在卓子房之下！ “新任光禄大夫兼工部侍郎，安国侯梁萧，即将前往天将军庙，祭祀天将军！” 梁府的护卫们扯开嗓子，四处宣传。 这是梁清的意思，梁萧的职位实际上已经不在梁清之下，但为了方便，依然打算住在梁府。 百姓无不欣喜，夹道欢迎。 “听说安国侯与大梁镇国侯，被誉为‘天下双璧’？我倒是觉得，安国侯与天将军，是咱们的‘帝国双璧’！！”一名年轻的书生含泪欢呼。 “天将军、安国侯！帝国双璧！”无数百姓流着热泪，高声欢呼，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 月怜和甄宓欣喜的揭开帘子，看人们欢呼雀跃。 洛倾雪则是美眸流转，痴痴的望着梁萧:“帝国双璧，大家说得真好，什么天下双璧，哪比得上咱们自己的帝国双璧……” 她的心上人，已经有资格与天将军相提并论了！ 梁萧只是微笑，心中却颇为无奈。 他一个人，成了“帝国双璧”？ 日后从小霜子到黎民百姓，若是发现他的真相，岂不是都要惊掉下巴！ 梁萧也不得不好好思考，目前该如何隐藏好天将军的身份。 他现在一身伤病，绝不是暴露身份的最佳时机，此举只会导致朝野混乱，世家门阀不可能乖乖接受现实，退出权力的舞台。 自古贪官多能吏，目前也不适合将所有世家门阀连根拔起，否则朝廷内外的无数官职短期内无人替代，必然导致天下大乱。 “百姓都拿他和天将军相提并论了？？” 欧阳家，众人听到消息，坐立难安。 欧阳生更是一脸怨毒，颤声道:“我因为梁萧这个畜生，断送了仕途，他自己却平步青云！决不能让他得偿所愿，必须联络各大世家，掌控民意，减弱梁萧带来的影响，把他贬得一文不值，最好是站在军民的对立面！” 这一回，欧阳基和欧阳宏都没有否定欧阳生的提议，立即派人去独孤家等世家联系，同时又命人动员自家人，散播言论。 “梁萧才当官多久？立了几个功劳？有什么资格与天将军相提并论？守备燕州的帛书，笔迹相似就能代表是他写的么？” “天将军可是带着将士们一枪一剑，保住咱们大乾的大好河山，梁萧不过只是动动嘴皮子！那什么国事选材里的妙策，都还没推行呢，谁知道那些政策最后会不会胎死腹中！” “他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不配与天将军相提并论！将他和天将军列为帝国双璧，是对天将军的侮辱！” …… 各大世家纷纷动员家丁，大街小巷里到处都是争执的声音。 这些世家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天将军这类让自己敌视的“粗人”，会成为他们用来攻击梁萧的利器。 一些喜爱梁二公子的百姓，尤其是少男少女，同样也不甘示弱。 “天将军显灵，庇护的人就是梁二公子，你们在怀疑天将军的眼光么！圣上说是梁二公子写的，就是他写的，你们在怀疑圣上的圣明么！” 以少男少女为主的群体，终究是玩不过这些巧舌如簧的世家人员，舆论逐渐对梁萧不利。 此时梁萧已经来到了神威府门口，羽林军守在外面，提前疏散了民众。 梁萧抬头看着门上的另一块“武神府”牌匾，哭笑不得。 真是造孽！我还活着就被人封神了，这可如何是好？ 走进神威府，梁萧总算松了口气。 果然，白袍兵们今天不在？ 梁萧不敢久留，连忙带着洛倾雪三人进了天将军庙祭拜。 这回，礼部尚书顾洪亲自带人守候在此，见梁萧到来，也是满面春风。 “相信今日之后，无人会再提安国侯忘恩负义！”顾洪叹道。 梁萧的那首诗，让顾洪一直念念不忘，尤其是“一寸丹心图报国，两行清泪为思亲”，真是说到他的心坎里了。 作为亲眼见证梁萧壮举的长者，又是顾少言的父亲，顾洪自然愿意相信，梁萧会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是国之栋梁。 梁萧只是客气的回礼，祭拜结束之后，便要离开天将军庙。 “安国侯！” 梁萧前脚才刚迈出门，远处就传来了一阵激动的咆哮，使得梁萧一脸无语。 原来是吕长河领着一群白袍兵远远跑来，神色激动，朝梁萧挥挥手。 看在眼里，洛倾雪三人捂嘴偷笑，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 先前第一个对梁萧表示不满的群体，正是白袍兵，他们都认为梁萧对天将军不够恭敬，甚至忘恩负义。 如今从白袍兵们的表情来看，显然是对梁萧刮目相看了。 梁萧现在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乖乖，你们不去坚守岗位，跑来见我做什么…… 现在梁萧只希望，这群跟着自己驱逐蛮荒七百里的昔日同袍，千万别认出他。 必须先搞定这个吕长河！ 吕长河在经过短暂的激动之后，也冷静了下来，再次认真的打量着梁萧，满脸疑惑。 洛倾雪看得心里发毛，连忙抱紧了梁萧的胳膊，生怕自己的心上人被吕长河“抢走”。 第103章 太像了 “安国侯！听说燕州防御的策略就是你提出来的？” “听说你不光应付了蛮荒左贤王的刁难，还得到天将军显灵庇护，把左贤王吓得屁滚尿流！” 白袍兵们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把梁萧吊起来，把问题挨个盘问一遍。 梁萧只是哈哈大笑:“过奖过奖……” 只有吕长河默不作声，依然在盯着梁萧，眼神越来越古怪。 天将军又显灵？ 吕长河官职不足以参加朝会，但也听说了朝会之事。 现在他越来越觉得，梁萧和天将军，太像了！ “难道是天将军显灵庇护他的关系，让我产生错觉了？”吕长河心中疑惑。 很快，吕长河又注意到了:梁萧身旁的洛倾雪正警惕的盯着自己，也是眼神古怪。 吕长河眉头一颤，连忙摆手道:“哎哟，安国侯夫人，你别误会，我吕某人那个正常的，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安国侯夫人？” 原本洛倾雪还在怀疑吕长河是不是看上梁萧，绝美的容颜仿佛蒙上了一层红霞，呼吸也不顺畅了，赶紧躲在梁萧身后不敢见人。 “我、我还没过门呢……”洛倾雪的声音有些发颤。 “无妨，反正也是早晚的事嘛！”梁萧撇嘴道。 好机会！趁现在，他要赶紧转移话题！ 众人哈哈大笑，气氛也变得愉快了不少。 洛倾雪更是羞得不敢吱声，只是往梁萧腰间轻轻掐了一把。 “安国侯夫人。”吕长河又叫了一遍。 洛倾雪声如蚊蚋:“还没过门呢，吕将军叫我洛姑娘或者洛小姐就好……” “好吧，洛姑娘，听说你也相当敬重天将军？之前你去过燕州吧，是否见过天将军？” 吕长河冷不防的询问，使得洛倾雪愣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叹道:“当时我在人群中，确实见过天将军的英姿，血染征袍，纵使疲惫归来，依然会向民众挥手致意……” “那你应该记住了天将军的身影吧？”吕长河又问了一遍，目光一刻不离梁萧。 梁萧心头一紧:好家伙，又来旁敲侧击？ 现在梁萧恨不得化身天将军，给吕长河下达命令，让他背着一百斤的麻袋绕着整个京城跑他个一百遍啊一百遍！ 这货看起来粗鲁，实则粗中有细！ 洛倾雪点了点头，声音逐渐带上了哭腔:“自然是永生难忘，天将军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只是我没想到，那一次的见面，居然是会是与天将军的最后一别……” “最后一别？”吕长河一愣，见洛倾雪的情绪不像作伪，不禁怀疑自己的判断。 他若是天将军，总不可能连身边的人都不怀疑他吧？ 原本兴高采烈的白袍兵们，也难免陷入悲伤，随后又纷纷振作起来。 “天将军已经封神了，还会显灵，永垂不朽，虽死犹生！” 梁萧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总算放下心来。 没想到，把洛倾雪带来，还有这种意外的效果？ 不管怎样，吕长河短期内应该也不好再怀疑他了。 甄宓好奇的望着众人，弱弱的问道:“萧哥哥以后一定也会像天将军一样，受万民敬重的，对不对？” “那是自然！”洛倾雪一脸自豪。 吕长河点头道:“无论文武，只要利国利民，都值得令人尊敬。你家萧哥哥可是圣上看好的国之栋梁，他日必然会成为国之柱石！” 白袍兵们纷纷附和。 听到白袍兵这个英雄群体称赞自己的公子，月怜也欢喜的鼓掌附和，小脸红扑扑的，满眼柔情。 白袍兵们再一次向梁萧表达敬意之后，放梁萧四人离开。 临行前，吕长河特意叮嘱梁萧:“过几日我们白袍兵要回北境戍边了，你身为陛下看重的贤臣，要多加注意安全，毕竟你越是耀眼，敌人越是忌惮。” 梁萧感激的答应，离开了神威府。 “唉，怎么看怎么像……”吕长河望着梁萧的背影，自言自语。 “将军，怎么了？”一名队长疑惑的问吕长河。 吕长河吓了一跳，失笑道:“没什么！咱们去祭拜天将军吧。” 他很清楚，自己不该让梁萧徒增困扰。 毕竟，梁萧的才华越是惊人，与万夫莫敌的天将军形象越是背道而驰。 吕长河只是不愿放过那一丝丝的可能性。 说不定，哪天这小子得到天将军附体，也能大杀四方呢？ 吕长河想通了之后，心情大好，带上从端木家加价买来的“一醉百年”，走进了天将军庙。 “那梁萧只是碍于民怨沸腾，不得已才去祭拜天将军的！他本来根本不想祭拜！” 大街小巷里又响起各种流言蜚语，见缝插针，不断攻击梁萧的人品、功绩。 各大世家为了削弱梁萧在百姓之中的影响，已然是无所不用其极。 御书房内，萧清了解到坊间舆论，也不禁愁容满面。 她身为帝王，自然是没有办法反复让朝廷通告梁萧之事。 世家门阀经营了数百年，早已根深蒂固，对于舆论的掌控能力，甚至还在帝王之上。 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门阀！ “主上不必担心，日久见人心！梁二公子如此聪慧，一切都能逢凶化吉！”宁雪君安慰道。 萧清只是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这两天，梁二公子都有可能来找主上一起观赏江景。”宁雪君提醒道。 闻言，萧清羞得满脸通红，十指不知不觉的紧扣在一起:“那，用哪种身份见他好呢……” 就在此时，丁无异赶来通报:“主上，梁二公子求见！” “这么快？”萧清略显慌乱，霍然起身。 夜幕降临了，梁萧真的跑来找她了！ 一进御书房内，梁萧就笑眯眯的看着萧清，问道:“小霜子，今日春暖花开，你忙不忙？” 萧清芳心已乱，又想起宁雪君当初的话:“主上，臣认为梁萧为人洒脱，喜欢的女子应该也会遵循本心。” 要自然得体，不能让他看扁咯！ 心思一定，萧清微笑道:“当然有空，只是大哥来得匆忙，人家甚至没有时间洗浴一番……” 她多么希望，陪梁萧看江景的是“凝霜公主”！ “不用不用，你可是大哥的小霜子！就算一身臭烘烘的，大哥也不会嫌弃你！更何况，你还生得这般可爱。”梁萧哈哈大笑。 “大哥安慰人的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萧清心中一暖，又忍不住碎碎念，红着脸，任由梁萧拉着自己的手，离开座位。 第104章 家国天下 皇宫北边，通玄殿外。 梁萧与萧清并肩而立，望着北面的一江春水。 身后是摆放着笔墨纸砚和果品的桌椅，丁无异与宁雪君，统领影卫，守在远处。 春风扑面，江面波光粼粼，不时有游鱼跃出江面。 岸芷汀兰，郁郁葱葱。 梁萧眺望着江水入神，也觉得心情更加畅快。 萧清偷偷瞄了梁萧一眼，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有他相伴，这江景之美，果然更胜以往！ 望着跃出水面的游鱼，梁萧叹道:“我在燕州鲜少看到如此美景。” 萧清柔声道:“那咱们以后多来看看，每年都看。” 梁萧答应着，提醒道:“小霜子，你已经十六岁了，说话要越来越有男子气概。” 萧清心中害羞，表面上却哼哼道:“知道啦！” 其他人可从来不敢对她说这种话，就连最亲近的宁雪君也不敢！ “这么美好的江景，你不经常带你皇妹来看看？”梁萧问道。 萧清早有准备，答道:“皇妹她不是很喜欢抛头露面，更爱独自一人读书写字。” “这样啊。”梁萧微微颔首，不疑有他。 萧清试探性的问道:“大哥觉得，我那皇妹，怎么样？”m.. 梁萧一愣，失笑道:“很好！确实配得上一切美誉。” 萧清心中甜蜜，但也不敢把梁萧逼得太急。 “大哥可是承诺过了，无论如何都要让医圣医治你，所以过几天就可以去天山了。”萧清提醒道。 梁萧点头道:“那是自然，如果说以前我只是想安逸的活着，那么现在就是，我要活下去，决不让自己英年早逝。这活下去的信念，前所未有的坚定。” “为什么？”萧清不解。 “因为大哥不会让你孤独的。”梁萧不假思索道。 萧清猝不及防，两行清泪又是夺眶而出。 “也不能让倾雪为我守寡，甚至殉情，不能让我的亲人们悲痛欲绝。”梁萧补充道。 萧清擦掉眼泪，撇了撇嘴，心中莫名多了些许醋意。 何等令人羡慕的倾雪姐姐！ 梁萧望向萧清，欣慰一笑，勾住她的肩膀，搂在怀中，也不管萧清是否脸红，自顾自的说道:“有大哥在，私底下你想哭就哭吧！” 本来已经止住眼泪的萧清，又热泪盈眶，幽怨的抬眼看着梁萧，哼哼道:“大哥之前还取笑人家哭鼻子，怎么又转性了！” 梁萧撇嘴道:“因为大哥能够理解，你作为一国之君，在人前必须坚强。可你终究是个十六岁都还没发育好身体的孩子，大哥一只手就能把你提起来。” 闻言，萧清差点就想给梁萧一个过肩摔，把他丢进江水里。 其实她生养得极好，比洛倾雪还要显得高挑一点，只是梁萧一直以男人的标准看她，她还能怎么办！ 原本她养尊处优，还有一身淡淡的体香，自从认识梁萧之后，因为害怕被识破，她还特意用草药冲淡了体香。 看，这家伙现在就搂着朕！ 萧清心中又是幽怨，又是甜蜜，复杂无比。 可一想到梁萧的伤病，萧清又满是担忧。 此时梁萧还在欣赏江景，一脸惬意的笑容。 不管怎样，他也算是半个人生赢家了！ 连皇帝都是他最喜欢的小霜子，那他也不介意出力，保这大乾国的大好河山，最后功成身退！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小霜子这人能处！ “小霜子，放轻松！你想聊什么，大哥都陪你。”梁萧轻声道。 萧清这才恢复了喜悦的心情，红着脸挣脱了梁萧，哼哼道:“大哥心里一定藏着很多秘密，姑且不问你咯。咱们先聊聊家国天下吧。” 梁萧含笑答应。 此时宁雪君和丁无异过来汇报之后，回到二人身后，默默守备。 “大哥认为，世家门阀把持朝政的现状，小霜子要如何才能进一步改善？”萧清问道。 她是按照梁萧的三篇文章，大大改善了朝野上下各种裙带关系的乱象，但世家门阀在朝中的影响根深蒂固，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 “要重视对百姓的教育普及，但此事无法一蹴而就，需要国家财政盈余，逐步推广。”梁萧答道，“至于世家门阀，想要解决，也不能操之过急。如果不能从根源上解决，今天没了独孤家，明天也会出现另一家。” “根源？”萧清眼前一亮，急切的望着梁萧。 梁萧点了点头，说道:“根源便是帝王的集权仍然不够，国中人才也不够多，有许多岗位的官员，被世家门阀垄断。” “那如何集权？”萧清又问。 “除了朝政上的举措之外，切不可忘记:得民心者得天下！为什么大乾国皇室人丁稀少，依旧无人敢觊觎皇权？就是因为民心向着你们家。谁敢觊觎皇权，百官答应，百姓也不答应！可若是有朝一日失了民心，后果不堪设想。” 梁萧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 大乾国的萧家，极为特殊，比他所了解的历史上任何王朝，都要得人心。 几乎每一位皇帝，都有汉文帝或宋仁宗风采。 几世经营，也造就了人人拥戴的大乾皇室。 丁无异言语间满是自豪:“这点，梁二公子不必担心，我朝历代圣皇，无不是励精图治，勤政爱民，举国拥戴！” 梁萧叹道:“有时候光靠皇帝的善良和勤劳，是解决不了局面的。大乾国民心稳固，到了现在，不过只是表象。” 闻言，萧清神色一变，丁无异和宁雪君眼神也转为不满。 “难道你认为，主上不合格？”宁雪君忍不住问。 梁萧摇头道:“与他没有直接的关系，土地兼并的痼疾，是经年累月，逐渐积累下来的。就像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土地兼并？？”主仆三人吃了一惊。 萧清已经隐约意识到了什么，急道:“大哥继续说！” 梁萧叹道:“燕州战役，蛮荒入侵，导致最北边的几个郡十室九空。将士们收复失地之后，燕州的世家跟豪强却只用白菜价，就吞并了那些土地。可那些土地，本来是属于无辜民众的。” “每到饥荒之年，颗粒无收，务农的百姓迫于生计，只能贱卖土地，最后沦为地主家的佃农、奴仆，甚至一辈子不得翻身。小霜子，你想一想，长此以往，会有什么后果？” “古往今来，得国最正者，莫过于大乾。自古以来，每一个王朝帝国爆发的农民起义，是因为什么？不就是百姓活不下去了？大乾国历经百年，如今也有无数百姓，随时可能活不下去！” 第105章 国之良策 萧清、丁无异、宁雪君望着梁萧，心中好似翻起了惊涛骇浪！ 也只有他，敢在天子面前，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长篇大论！ “梁二公子，我国可是国泰民安，太平盛世……” 宁雪君仍想辩解，却被萧清出声制止。 “说得没错，国泰民安只是表象，当年父皇也曾为此寝食难安……” 丁无异与宁雪君只感到羞愧无地。 他们是影卫，只负责拥戴皇帝，斩除佞臣，如何能懂这些。 “自古贤君，无不是从谏如流，朕听惯了赞美，却鲜少有人敢针砭时弊，那也不过是粉饰太平罢了。太平盛世，是要靠人去开创的……” 萧清自言自语着，又望向梁萧:“不知大哥有何良策，能解决土地兼并、百姓困苦的问题？” 梁萧正色道:“土地兼并，最终的影响是让民众难以生存，也大幅削减了国库收入。失去了土地的民众，又要缴纳人头税……你们可曾想过，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怎样的负担？” 主仆三人沉默了。 片刻后，萧清叹道:“明白了，大哥的意思，其实是朝廷与那些地主豪绅，联手将民众逼到了与皇权的对立面……” “不错！有太多百姓因为无法缴纳人头税，被迫成为佃农、奴仆，而大多数的地主豪绅，又有不需要额外交税的特权，就算要交，也可以虚报这些佃农、仆人的人数，从而导致大乾国有无数人变成游离在官府记录之外的‘黑户’。” 梁萧的话，让萧清更感到担忧了:“这些黑户，就有可能慢慢发展成他们的私人武装，等天下大乱之时，他们依然可以在乱世分一杯羹，甚至成功建立新的王朝！” 这一瞬间，她似乎真正领会了，为何古往今来王朝兴衰更替会如此反复！ 也难怪，大乾国历代先皇如此贤明，各地依然出现过农民起义的情况！ 丁无异和宁雪君也察觉到情况不妙，满心焦急。 “请问梁二公子，如何能为主上解决这个矛盾？”丁无异语气诚恳。 梁萧拍了拍萧清的肩膀，安慰道:“不必过于担忧，你如此贤明，这种矛盾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爆发的，只是暗流涌动。” 听到梁萧的赞许，萧清心中五味杂陈，嘀咕道:“可人家想要解决，需要良策……” “那就等以后推行另一种政策:摊丁入亩。”梁萧微笑道。 “摊丁入亩？？”三人吃了一惊。 梁萧解释道:“先发展国家的生产力，确保国库充裕，再挑个合适的时机，取消人头税。” 萧清眉头一颤。 大乾国的人头税不高，可也算是收入的大头！ 取消人头税？这是相当危险的举措。 但萧清并未马上出言否定，她记住了梁萧提到的前提:发展生产力，国库充裕，伺机而行！ “但是，那些已经成为佃农和奴仆的人，如何处理？”萧清问道。 梁萧莞尔一笑，道:“所以要摊丁入亩，取消人头税之后，根据田地的亩数，每亩收税。” 主仆三人只感到眼前一亮！ 这似乎是个比征收人头税更好的政策！ “那些地主豪绅，土地最多，到时候让他们根据每亩土地交税，就算他们瞒报人口，土地也无法瞒报！”萧清面露喜色。 一直积压在她心头的问题，似乎有了解决方案！ 梁萧点头道:“不错！如此一来，民众只要缴纳田地税，无须再缴纳人头税，也可以放心生育。此举，能够大大解放生产力！” 萧清又惊又喜，恨不得现在就推行政策。 经过短暂的激动之后，萧清又冷静了下来，担忧道:“如此一来，地主豪绅多缴税，不还是会以各种名义，从那些佃农、奴仆手上多收钱，那依然是压迫？” 梁萧解释道:“首先，这时候百姓与朝廷的矛盾，会转变为百姓与地主豪绅的矛盾，只要处理得当，百姓便会与你走在一起。其次，地主豪绅再怎么剥削，也不敢明目张胆，得寸进尺。在摊丁入亩的政策下，地主豪绅加收的钱，能比得上普通人一家每年缴纳几两的人头税？” 萧清恍然:“大哥的意思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这是国家能最大化缓解与百姓矛盾，获得百姓拥护，同时限制地主豪绅扩张的手段！” “小霜子总是聪明得很。”梁萧欣慰的称赞。 萧清神采奕奕，望着一江春水，陷入沉思。 片刻之后，萧清又问道:“可目前国家财政似乎无力支持这种政策，毕竟推行政策远比想象的更加困难。” 梁萧哈哈大笑:“忘了屯田么？我之所以提议屯田，正是希望国家能以此策过渡，暂时缓解现有矛盾，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限制地主豪绅的扩张。直到有一天能够推广‘摊丁入亩’。” 主仆三人呼吸一滞，只觉得茅塞顿开！ 屯田，于国于民，都有利可图。更何况，文官最反感的军人也加入了军屯，文人更没有理由去反对。 地主豪绅被“抢了生意”，就算再有不满，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抵制屯田政策！ 萧清悄悄的望了一眼正在看江景的梁萧，鼻头一酸，险些就要搂住他嚎啕大哭。 她原以为，屯田已经是国之良策，想不到这只不过是其中一步！ 这一刻，萧清只觉得柳暗花明，豁然开朗！ 萧清忍不住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问道:“那……大哥说说嘛，什么时候国家生产力和财政足够支持推广摊丁入亩？” 梁萧哈哈大笑:“方法有几个，至于其中最实用的选择么……你还记不记得，大哥给你的土豆、番薯、玉米三幅画？” 萧清三人心头狂跳:“难道……” 梁萧解释道:“粮食，是永恒的、不可避免的需求，只要粮食产量大幅度提升，百姓就能吃饱喝足，国家财政收入也能够突飞猛进，很多矛盾都可以得到缓解，甚至解决！” “这三种作物，产量很高？”萧清的呼吸有些局促。 梁萧叹道:“目前咱们大乾国，稻谷之类的作物，亩产只有两百多斤，肥料好的话，可能达到三四百斤。收成不好的地方，亩产也就几十上百斤，甚至颗粒无收。太少了！” “那土豆、番薯、玉米，亩产能达到多少？”萧清急问道。 “按照咱们国家的肥料水准，亩产一千斤起步是没问题的！”梁萧伸出一根食指说着，又陆续伸出中指和无名指，“肥料好，收成好的话，亩产两三千斤，完全有可能！” 第106章 不让你绝后 萧清瞳孔一缩:“一千斤？两三千斤？怎么可能……” 丁无异和宁雪君一言不发，眼中同样满是震惊。 他们相信，梁萧的话绝非空穴来风！ 那么，他又是如何认识这三种植物的？ 梁萧当初备好的说辞，终于用上了:“这三种作物，我当年有幸发现。只可惜，当时年少无知，没能保护好种苗，又遭遇天气大变，功亏一篑，却意外发现它们的特色……总之，小霜子，你只管相信大哥。” 萧清的瞳孔微微颤动，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他之所以要朕派人绘图，就是为了今天，让朕派人出去寻找？！ 萧清派人检查过墨迹，大概判定，当时那些墨迹可能已经经历了至少一个月时间。 也就是说，在认识自己之前，梁萧就已经在筹备此事了！ 他的心，一直都牵挂着家国百姓！ 萧清擦掉了不知何时流出的眼泪，叹道:“丁公公，明天起，挑选宫中最可靠的人员，每人带着三幅图，去全国各地寻访三种作物。” 丁无异也察觉此事关键，连声答应。 梁萧提醒道:“大乾国境内可能已经没有这些东西了，但不能放弃希望，将来也可以派人出海去异国寻找，顺便向海外各国宣扬国威。切记！秘密行事，发现之后，不可轻举妄动，按照上面所写的方法，保护作物，以最快的速度回来汇报！” 萧清三人郑重点头。 若是被敌国察觉，敌国也会留意这些作物。 到时候，作物被毁还是小事，敌国先推广种植，再禁止作物外流，后果不堪设想！ 不管梁萧的产量说法是否可靠，对萧清来说，找到这些作物是当务之急。万一是真的呢？ 梁萧又陷入沉思。 大乾国与那个世界迥然不同，但一部分地理环境是相似的。 对于在国内找到这三种作物，他不抱太大希望，以后恐怕还要改进一下国内的帆船，派人出海寻找。 无论如何，有一个愿意信任他的小霜子，很多事情都好办。 萧清低着头，轻声问道:“大哥，等你和镇国侯一会之后，一定要早些去找医圣，治好你这一身伤病，你的小霜子决不许你英年早逝，你可知道为什么……” “是舍不得没有大哥的日子嘛？”梁萧笑道。 “当然舍不得，但这已经不是主要原因了……”萧清说着说着，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叹道，“倘若你的小霜子不幸离世，也没能留下子嗣……这天下，就交给大哥了。” 闻言，梁萧三人如遭雷击。 “主上！”丁无异和宁雪君当场失声劝阻。 一国之君，怎么能对臣子说出这种话！ “不行！”梁萧转过身来，按住萧清的肩膀，故作生气道，“我连当官都嫌累！再说了，你必须活着，而且要比大哥更长寿，大哥才不许你英年早逝！” 望着眼中已经闪着泪光的梁萧，萧清咬着里侧的下唇，也含泪望着梁萧。 他……注定要让朕刻骨铭心！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梁萧战术性咳嗽了两声，重新绷着脸，瞪着萧清，替她擦掉脸上的泪痕，开始一通教育。 “小孩子不要总是这么悲观，怪不得会影响到身体发育！小霜子，你有没有每天按时吃饱吃好！” 萧清强忍住眼泪，点了点头:“嗯！” “有没有经常散步，锻炼体魄？” “嗯。” “有没有好好睡觉？” “嗯……” 梁萧眉头一皱:“最后这个怎么听起来这么勉强？是不是没睡好？” “最近偶尔会失眠，太医的药也喝了，不过没什么大碍。”萧清别过头，不敢去看梁萧。 她是绝对不会告诉梁萧，自己是因为相思，辗转难眠。 丁无异和宁雪君，从感动中回过神来，望着两人，眼中满是笑意。 梁萧笑眯眯道:“没有大碍？那可能是孤单寂寞了，放心吧，偶尔你来梁府，或者大哥去宫中，大哥陪你睡。” 丁无异和宁雪君差点一头栽倒。 萧清更是小脸煞白，急中生智，问道:“大哥，你、你该不会是喜欢男人……” 梁萧的笑容凝固了:“怎么可能！你大哥我，可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直得不能再直了！” 萧清连忙摆手，紧张道:“大哥就不必陪、陪睡了，今晚过后，小霜子每晚一定会睡得很香甜……” 她并没有说谎，因为梁萧这个混蛋大哥，今夜过后，她不必再每晚忧虑！ “这还差不多……”梁萧撇了撇嘴，端正衣冠，说道，“对了，你自己可不能弯了，长好身体，招几个贤淑漂亮的嫔妃，生育子嗣，千万别断了香火！” 萧清灵机一动，试探性的问道:“反正，大哥绝不希望小霜子绝后，对么？” “那是当然！”梁萧不假思索点头道。.. “那如果，小霜子有了心仪的对象，又只钟情于此人……” 梁萧神色一变，双手抱胸，满脸自信，挑了挑眉。 “放心吧！要是软的不行，大哥哪怕背着黑锅明抢，也要把人家送到宫中，不让你绝后！” 萧清一愣，心中暗喜，哼哼道:“一言为定咯……” 守在后面的丁无异和宁雪君，低下头，捂着自己的面具，强忍笑意:这两位，真是绝了…… 只可惜，他们的主上新皇登基，皇权不稳，还不适合在此时将女子身份通告天下。 否则，丁无异和宁雪君，多么希望梁萧当场变成驸马…… 梁萧郑重点头:“一言为定！毕竟，你可是大哥最欣赏的小霜子！往后，大哥会替你背更多的黑锅，倘若出了任何意外，为了大乾江山，你也不可陪大哥一起担责。” “大哥一定会受万民敬仰，流芳百世！”萧清语气肯定。 梁萧淡然一笑，远望明月，目光深邃。 “身后之名何足挂齿？老百姓真正在乎的，是谁能让他们过上更好的日子。如若不能，什么诗词歌赋，国策政绩，再怎么精妙，也只能得到他们一时的尊敬，对他们而言，终究也不过是浮云，与他们毫无关系。” 萧清深深的望着梁萧，心中犹豫片刻，暗道:“原谅你的小霜子再自私一回……” 萧清心念一动，恢复了淡定的神态，说道:“大哥说得真好。不过，忘了告诉你件事。皇妹把你评价小霜子的话，如实告诉小霜子咯。作为回报，小霜子自然也不敢藏私，把你评价皇妹的话，也告诉皇妹咯。” 梁萧差点窒息，连忙转身。 “那个，大哥有事先走一步，今天咱们就先聊到这里！” 不等梁萧跑路，萧清已经气鼓鼓的抓住了梁萧的衣襟，幽怨的盯着梁萧。 第107章 愿逐月华流照君 梁萧知道，今晚注定不能“善了”。 我的小霜子，果然言而无信，蛮不讲理啊，大哥记仇了！ 那个凝霜公主，哎呀，果然是刁蛮任性，我也记仇了！ 心中碎碎念着，梁萧笑眯眯的转过身去:“大哥今晚表现良好，小霜子，你就不要计较了。” 萧清哼哼道:“说到诗词歌赋，这样吧，今晚江景如此之美，大哥就为小霜子赋诗一首，下回再给皇妹赋诗一首……” “换个方式呗。”梁萧撇嘴道。 “赋诗一首嘛！”萧清嘟哝道。 梁萧一脸认真，拍了拍萧清的头，说道:“行，不过你在官民面前可不许这么跟你大哥撒娇，皇者就要有皇者的样子。” 萧清欣喜答应，心中暖洋洋的。 他就像家长一样，这也管，那也管，就像当年的父皇和母后…… 望着梁萧走向桌子的背影，萧清泫然欲泣，走过去，准备给梁萧磨墨。 “不行！”梁萧突然皱起了眉头。 “大哥，反悔了么……”萧清略感失落。 梁萧摇了摇头，指着桌上的白纸，解释道:“这张纸太短了，换最长的来，越长越好！” 萧清大喜，连忙命人去找最长的纸来，最终由影卫取来几张半丈长的上好白纸。 看着磨墨的萧清，梁萧心中一暖，行草起手，挥毫泼墨。 萧清三人定睛一看，担心打扰到梁萧，只是在心中惊呼:“好名字！” 诗名，《春江花月夜》！ 但见梁萧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转眼间，十八行，二百五十二字的《春江花月夜》，跃然纸上！ 主仆三人怔怔的望着桌上的这首诗，心潮澎湃。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萧清看得痴了，下意识的念了几行，思绪已然飞到江边。 春江明月，江天一色，年年如此，美不胜收！ 萧清芳心已乱，丁无异和宁雪君更是不敢评价，生怕亵渎了这首好诗，这幅好字！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萧清又忍不住念了一段，连呼吸都乱了。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萧清的目光又落在这一句上，悄悄瞄了一眼梁萧，顾盼生辉。 这，何等优美！ 念着念着，萧清念到最后一句，满心不舍，叹道:“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恍惚间，萧清三人仿佛看见了这绝美的春江奇景，幻化为一幅绝世画卷，飞入诗中。 这一刻，少女芳心大乱，情不自禁的走向梁萧，挽住了他的胳膊。 就这一次，就一次！他要识破，便让他识破吧…… 月下春江，少女心思，同为绝美。 “小霜子，这首诗，能不能抵上给你和你皇妹两首短诗？”梁萧问道。 他其实并不喜欢写诗词，房间里存的都是些工业技术和军国大策，没有一卷是诗词。既然小霜子喜欢，那便写吧！ 丁无异和宁雪君，终于回过神来，赞不绝口。 他们就算是武人，对诗中意境，也能领会一二。 “一气呵成，千古奇诗！” 萧清也回过神来，意识到了自己失态，脸蛋红扑扑的，低头道:“好喜欢……” 梁萧欣慰一笑:“听说你把大哥给你的诗，送到天山去了？大哥再给你写一遍！” 说着，梁萧便要继续书写第二张白纸，却被萧清拉住了。 “不要！哪怕大哥的墨宝永远失传，也不要！” 梁萧疑惑的看着萧清。 萧清嘀咕道:“这样的墨宝，世间只存一份，才显得弥足珍贵。虽说舍不得那份，但现在有这一份，也够了……” 梁萧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萧清说得没错，要是世人知道他可以反复书写，那就是自砸招牌了，卖给琴酒的诗酒也就不值钱了。 他所写的这些诗词，无不是文明的瑰宝，他能做的，便是持身正大，利国利民，让自己不愧对这些诗词！ 二人坐在江边，望着江景，萧清的脑海里满是梁萧的笑脸，和那首《春江花月夜》。 月明星稀，凉风扑面而来。 “大哥该回去休息了，不要着凉……” “小霜子也是。” 萧清这才依依不舍，送走梁萧，忍着眼泪，回到深宫，梳洗一番，换上一身红衣。. 现在她是凝霜公主。 在宁雪君的陪同下，萧清下巴倚着左手，望着这首诗，目光迷离。 “主上，这将是世间最珍贵的墨宝，必须要保管好。”宁雪君仍是忍不住惊叹。 萧清默默点头，嫣然一笑，露出可爱的酒窝。 这是朕的宝贝，谁都不许抢！ 良久，萧清想到了什么，幽幽的叹了口气，提起笔来，把《春江花月夜》临摹了几遍，望着梁萧的笔迹，满脸不舍。 丁无异收到萧清的命令，赶到萧清面前，俯首听命。 “丁公公，等我大哥启程去天山，您把他的这幅墨宝也带过去，送给医圣吧……” 听出萧清的哭腔，丁无异一愣，连忙说道:“主上，也许，用不着送这么珍贵的墨宝，送主上临摹的一幅就好……” 萧清摇了摇头，叹道:“让医圣看看，治他的希望，能多一分算一分。” 丁无异连忙允诺，和宁雪君对视一眼，无奈苦笑。 情根深种，情根深种啊！ 回到家中，梁萧心情大好，哼着不知名的曲子。 “果然，最能让公子高兴的，还是圣上这样的明君。”月怜一边给梁萧换药，一边调侃。 她家公子，很少因为什么事情高兴到哼歌。 “小霜子真是深得我心，将来一定会成为千古圣君！”梁萧眉飞色舞，把事情经过告诉月怜。 月怜颇感惊讶，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 “公子可不能掰弯陛下的取向哦……”月怜提醒道。 梁萧吓了一跳，连忙摆了摆手:“哪有可能，小霜子还担心我是断袖之癖呢！他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而已，又没了父母，难免对我这个大哥有点依赖而已。俗话说，长兄如父嘛！” 月怜忍不住娇笑一声，也不再多问。 第二天清晨，鸿胪寺内，护卫赶来向秦风汇报。 “侯爷，梁二公子派人告知，今天方便！” 秦风眼前一亮，霍然起身，正要去筹备酒宴，又有一名护卫赶来急报。 “侯爷，大乾国兵部尚书独孤群、户部尚书欧阳基、吏部尚书何万里等数十位朝廷重臣结伴来访！” 第108章 群英会 “他们昨天不是来访过么？”秦风眉头一皱。 在这节骨眼上来找他？ 护卫立即把拜访者名单递过来，秦风看了一眼，顿时没了脾气。 这群朝廷重臣，还带了宗族里最优秀的子弟过来，美其名曰瞻仰一下镇国侯的风采。 但秦风很清楚，他们想要自家子弟得到他这个大梁镇国侯的一番品评，争取名声大噪。 大梁镇国侯，名闻天下，在识人方面也是独具慧眼。 可以说，天下人是以大梁镇国侯对标大乾国的卓令君卓子房！ 但卓子房淡泊名利，又不喜欢频繁的抛头露面，一般人不敢打扰。 秦风来到窗外看了一眼天色，叹道:“今日春暖，明日就未必了，恐怕要错过与梁萧的会面。” 无奈之下，秦风来到鸿胪寺外，接待众人。 此时，独孤群、欧阳基、何万里等超过一半的大乾国重臣正在外面等候，就连礼部尚书顾洪、五经博士欧阳宏也在其中。 这些官员的身后，有独孤笑、顾少言、穆宏、欧阳生等人，还有以穆婉君、顾潇潇为首的几名才女，都来自各大世家。 “他便是镇国侯？”才女们见到秦风本人，也不禁紧张了起来。 雄姿英发，羽扇纶巾，面如冠玉，超逸绝伦！ “镇国侯别来无恙！”独孤群率先问候，众人纷纷行礼。 秦风也不敢随意得罪异国重臣，只得作揖回应:“不知诸位大人有何见教？” 欧阳基连忙解释道:“镇国侯名满天下，梁萧这等初出茅庐的竖子，岂能与您相提并论！我等家中后辈，对您的威名如雷贯耳，都希望能够见您一面……” 其余众人纷纷附和，目光灼灼。 就连向来闭门谢客的京兆尹穆令名，也介绍起自己的儿女穆宏与穆婉君。 独孤群更是急切的介绍起独孤笑。 此时独孤笑满脸期待，再次行礼。 国事选材，他看似得了第六名的好成绩，实则败坏了京城第一才子的美名，如今已经被顾少言、穆宏压了一头，就指望今天能比其他同辈得到秦风更多的赏识，挽回形象。 秦风只年长他几岁，但已然是卓子房那种级别的大人物，只有秦风能帮他！ 耐心听完介绍，秦风扫了众人一眼，苦笑道:“此事可否改日再谈？本侯已迫不及待想与贵国的安国侯一会。” 全场众人陷入短暂的沉默，顾少言和穆宏对视一眼，眼中的敬畏更甚。 安国侯，梁萧！ 迫不及待想见梁萧，秦风居然向他们下了逐客令？ 这怎么行！ 独孤群第一个急了，连忙说道:“梁萧他也只是将门之后，运气好，最近得势而已，实则虚有其表，比不得镇国侯万一！镇国侯何必理会此人……” 秦风无奈，只好邀请众人去自己的住处。 鸿胪寺本就是用于招待国外使节之地，对秦风这样的大人物，更是百般照顾，立即为众人筹备酒宴。 秦风招来自己的护卫，下了密令:“去请安国侯来赴宴。” 他已经看出来了，梁萧的政敌颇多。 梁府，收到秦风邀请的梁萧，眉头紧锁，望着大梁国的护卫。 “那群世家门阀的人也在？” 护卫谨遵秦风的叮嘱，郑重点头:“都在，但侯爷向您保证，一定会给您满意的礼遇！” 梁萧看了一眼天色，收好请柬，备好马车，带上了月怜和洛倾雪。 他想改日拜访，但这样一来很可能拖延他去天山求医的计划，得不偿失。通过近期对秦风事迹的了解，他也相信，此人有君子之风，不是独孤群之流。 洛倾雪紧张道:“你们分别是两国一等一的人物，我还没过门呢，名望比不得你们，去也不太合适……” 梁萧当即握紧了洛倾雪的手，笑道:“我要天下人明白，你是我梁萧的女人！若连你这样的女子都没有资格与会，这天下还能有谁？” 洛倾雪俏脸绯红，心中甜蜜，乖巧的点头，任由梁萧拉着上车。 鸿胪寺，湖畔竹林内，高朋满座！ 秦风坐在主位，望着两边众多的宾客，面带微笑，心中却是深感无奈。 这群大乾国的官员，争相向他献礼，请他品评自家子弟。 “与我大梁国那帮世家门阀，别无二致……” 秦风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又想到了梁萧。 “大乾国本该持续腐朽，烂到根里，直至分崩离析，偏偏前有天将军，后有梁萧，莫非真是天命不绝大乾？” 十年来这是头一回，秦风为大梁国的未来深感忧虑。 满座官员，却是其乐融融。 秦风与他们的子弟分别交谈了一番，只是微笑称赞“不错”、“挺好”、“都很好”。 对这群后生而言，这已经是美誉了，足以让他们抬头挺胸。 尤其是欧阳生，因为天子下诏，毁了仕途，或许可以借此机会，让天子收回成命！ 独孤群起身，朝着秦风敬酒，笑道:“镇国侯，今日群英荟萃，不如就将此会命名为‘群英会’！” “万陵侯说得是。”秦风淡然笑道。 众人大喜，纷纷敬酒。 有秦风和这么多朝廷重臣在场，还有才子佳人，群英会必定要名满京城，传遍天下！ 就连顾少言和穆宏，也随时准备在秦风面前表现。 过了片刻，护卫姗姗来迟，向秦风附耳低语。 秦风总算眼前一亮，笑道:“不可怠慢，快快有请！” “莫非卓令君也来了？”众人又惊又喜。 这位大梁镇国侯，平素里对其他人只是保持基本的礼数，唯独对卓子房，敬重有加。 如果卓子房也在这里，这群英会就更完美了！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三道身影走进竹林，闲庭信步般朝着这里走来。 “梁萧？！” 一半以上的人，又惊又怒。 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秦风当即起身相迎。 梁萧带着洛倾雪和月怜，无视了独孤群等人怨怒的目光，在秦风的引领下，来到最显眼的客座。 来到客座，梁萧发现只有一张席子，眉头一皱。 善于察言观色的秦风，当即对护卫下令:“再去准备一张席子来。” “等等。”梁萧连忙开口，提醒道，“还要三张，我家月怜也要坐，稍后还有一位客人要来。” 第109章 胜某十倍 “无礼之徒！”欧阳基当众怒斥。 “这位可是名满天下的大梁镇国侯，能给你一个座位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连自家丫环都想占个席位？” 欧阳宏、独孤群、何万里等人也不甘示弱，陆续出声斥责。 “公子……”月怜紧张的拉了拉梁萧的衣袖。 她想说，自己不需要席位，但又不忍在此时出声，让梁萧丢了面子。 梁萧扫视全场，问道:“今天群英会，谁是主人？” “是镇国侯。”顾少言立即回答，同时不忘朝梁萧狂使眼色。 独孤群等人也意识到自己失礼，慌忙坐回原位。 秦风这才看向梁萧，微笑:“若是席位不够，可以随时提出。” 说完，秦风便让护卫再去准备三张席位，梁萧这才谢过。 独孤群等人只觉得自己像是吃了一堆苍蝇屎。 本来好好的群英会，梁萧居然也来了？ 他们精明得很，看得出来这个镇国侯对梁萧相当敬重。 只是，这么一来，群英会的主角就成了秦风和梁萧？？ 坐在对面的欧阳基和何万里，朝独孤群投来求助的目光，独孤群只能无奈苦笑。 鸿胪寺的人员也在场记录呢，搞不好今日之事还会载入史册，他们可不想丢人现眼！ 独孤群和欧阳基铁青着脸，握着酒杯的手剧烈颤抖，死盯着梁萧。 这个竖子梁萧，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 在宫人惊讶的注视下，一支七百人的部队陆续进入了鸿胪寺。 “白袍兵？”鸿胪寺的接待人员吓了一跳。 正是以吕长河为首的七百白袍兵！ “听说安国侯要与大梁镇国侯一会？我等奉命而来，在此戒严！”吕长河神情严肃，出示天子手谕，直说来意。 鸿胪寺的众人大惊，不敢阻拦。 七百白袍兵，直接在秦风的住所周围巡逻，神情凝重。 尤其是吕长河，神色紧张，生怕有刺客潜入。 “表兄，你要看好朕的梁爱卿，别让他出事哦。否则，朕就把你发配到边疆，以后不让你回京。” 回忆起萧清的威胁，吕长河一阵头皮发麻。 唉，我好歹是你表哥，至于么！ 因为影卫兵只负责守卫天子，不管梁萧死活，萧清就打起了白袍兵的主意…… 梁萧如愿以偿，让月怜和洛倾雪跟着自己坐下，又在旁边留了一个单独的座位。 秦风朝梁萧举起酒杯，微笑道:“安国侯天下奇才，某心驰神往，特在此敬你一杯。” 天下奇才？心驰神往？ 独孤群等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在场其他年轻人加起来，得到的赞誉都比不上一个梁萧！ 梁萧拿起酒杯闻了闻，笑道:“抱歉，我最近身体欠佳，不适合饮酒。” 闻言，秦风愣了一下，独孤群等人则是心中暗喜。 不识抬举！ “无妨！以茶代酒也好。”秦风放下酒杯，依然是满面春风，笑着点头。 侍女送来了热茶，为梁萧沏了一杯。 梁萧将秦风的反应看在眼里，终于举杯起身，称赞道:“人言镇国侯礼贤下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礼部尚书顾洪和京兆尹穆令名也不禁眉头一皱，其余官员则是当场拉下脸来。 “梁萧，你刚才是在试探镇国侯不成？你可明白自己是几斤几两，镇国侯又是何等成名已久的英雄，能任你戏弄？”欧阳宏冷笑道。 “先生言重了，安国侯是真性情，其言行非常人可以揣度。”秦风也重新举杯回敬。 欧阳宏顿时如鲠在喉，不敢回应。 众人开始寻思对策，避免再让梁萧得意。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不请自来，踏入竹林，戴着面具，身材魁梧。 “丁统领？” 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下，丁无异朝秦风抱拳行礼之后，来到梁萧面前，说道:“安国侯，咱家奉命随行！” “啪嗒——” 独孤群吃了一惊，酒杯掉在桌上，浸湿了桌面。 秦风看了丁无异一眼，恍然大悟，指着梁萧旁边的座位:“原来安国侯所说的贵客是丁统领，请上坐！” 丁无异只是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个宝盒打开，拿出一枚银针，分别在梁萧三人的杯子与茶壶插了一遍，当场验毒。 众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梁萧、秦风和丁无异却丝毫不以为意。 气氛更加沉闷了，原本谈笑风生的众人，噤若寒蝉。 影卫统领丁无异，可是斩杀过朝廷大臣的狠角色，有权先斩后奏，无人敢惹！ 连这样的人物，都被天子派来保护梁萧？ 独孤笑和欧阳生的心里，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桌上的糕点不香了，杯中的酒也不美了。 众人矜持，秦风却与梁萧怡然自得，闲谈了起来，全然不再理会其他人。 “我们成绿叶了？”独孤群咬牙切齿，偏又无可奈何。 本来好好的群英会，居然会变成秦风招待梁萧的盛会！ “侯爷，卓令君来访！” 护卫急报，全场震惊，就连梁萧和洛倾雪也愣了一下。 卓子房也来？ 秦风连忙起身相迎，把卓子房请到主位上，与自己并坐。 卓子房朝众人抱拳道:“老夫听闻梁萧与诸位都来拜访大梁镇国侯，希望镇国侯与诸位高抬贵手，莫要为难梁萧，毕竟，他今年才十九岁……” 话音刚落，梁萧和洛倾雪一脸感动，独孤群等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这厮十九岁就能得到当世两大奇人的青睐，而他们这帮人还在这里，渴望得到品评…… “卓令君放心，安国侯之才，胜某十倍，晚辈怎敢怠慢。”秦风微笑道。 语惊四座！ 胜某十倍？ 被大梁国人誉为“千古一遇”的镇国侯秦风，居然当众说出这般谦逊之言！ “镇国侯过誉了！”就连梁萧也是老脸一红，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着。 大乾国与大梁国同宗同源，两国和平时期，会有商业和文化交流，因此卓子房在大梁国同样备受敬仰，秦风也享誉大乾国。 众人也终于明白，自己再不走只能当个“陪聊”，留下来更没面子，纷纷起身告辞。 转眼间，在座的人只剩下梁萧、秦风、卓子房、丁无异、月怜、洛倾雪。 卓子房见众人离开，总算松了口气，望着梁萧，满脸欣慰。 “老夫已是风烛残年，比不得你们少年英雄，你们珍惜时间，好好交流交流，希望你们能致力于两国修好。” 秦风起身挽留，卓子房依然坚持告辞，离去。 “镇国侯，有话请直说吧。”梁萧微笑道。 第110章 君子一会 秦风点了点头，坐回原位，望着梁萧，一脸郑重。 “你说得对，我也希望今天你我是君子一会。从此刻起，你我无须在意繁文缛节。” 梁萧欣然允诺，二人不再拘束，对彼此直呼其名。 梁萧也大方的介绍起洛倾雪。 “见过镇国侯，久仰大名！” 洛倾雪仍是有些紧张，生怕表现得不好，给梁萧丢人。 她是卓子房的得意门生，而秦风可是年纪轻轻就能与卓子房齐名的人物！ 秦风莞尔一笑，道:“洛小姐不必拘谨，你要明白，你的郎君梁萧，可是天底下一等一的人物。” 洛倾雪看了梁萧一眼，心如撞鹿，点了点头，但也自信了许多。 秦风也让人去请来自己的妻子芷柔，介绍给洛倾雪。 见到传说中的大梁第一美人，洛倾雪只觉得眼前一亮。 芷柔也失声赞叹:“二位真是郎才女貌，天下少有！” 洛倾雪更害羞了，又被梁萧握紧了手，总算感到心安。 梁萧与秦风只是微笑对视，各自心惊。 洛倾雪和芷柔才貌相当，这点毋庸置疑，真正让他们二人在意的，还是对方。 在秦风看来，梁萧十九岁就有如此奇才，连他都自叹不如。 在梁萧看来，若没有他横空出世，这秦风还真有可能辅佐大梁皇帝，有生之年一统天下！ 既然各为其主，就算都是心如明镜，光明磊落，今日之后，对方也注定是自己的一生之敌！ 此时丁无异也是心花怒放，为自己的主上感到开心。 大乾国年轻一辈，终于有拿得出手的奇才，不逊于秦风！ 芷柔的轻笑声打破了沉默:“倾雪妹妹，我们大梁国的几位才女随我来大乾国学习，相当仰慕梁二公子之名，希望能为他弹奏一曲，不知你是否介意？” 洛倾雪连忙答道:“当然不介意！” 六名才女，装扮各异，皆算得上国色天香，三人抱琴，三人抱琵琶，来到一旁，向梁萧和秦风行礼，又忍不住多看梁萧几眼。 “咱家若没有猜错，这六位应该便是大梁国闻名的‘恒江六姝’？”.. “正是！”芷柔微笑解释。 “六位皆是我国才女，近期看了梁二公子的《木兰词》与《满江红》，和他在国事选材写的两首，已然是心驰神往，今日才知道，那首两诗合并的无题诗，居然也是出自梁二公子！” 恒江六姝纷纷娇羞的低下螓首，不敢直视梁萧。 萧清宣布梁萧五件大功之后，那首诗也因此广为流传。 洛倾雪美眸流转，看了看梁萧，又看了看恒江六姝。 她只觉得自豪，并不担心恒江六姝抢走梁萧，至于芷柔，和秦风夫妻恩爱，更没有可能。 此时梁萧和秦风的心情也舒缓了不少。 他们无法否认，对方刚才给自己带来了些许压力。 就连丁无异也不再严肃，喝着小酒，怡然自得。 在芷柔的提议下，恒江六姝联手为梁萧与秦风弹奏曲目。 曲到一半，梁萧终于忍不住看向最左侧的琴女，说道:“你的琴音有些乱了。” 那名才女羞红了脸，低声道歉。 “无妨，我听得出来，你们的琴艺精湛，只是今天比较紧张。”梁萧淡然回应。 秦风眼前一亮，惊喜道:“你还懂琴艺？” “我只会听，不会弹。”梁萧直言不讳。 秦风欣喜点头。 芷柔轻声道:“李欣，放松点，不必有压力，梁二公子和秦郎不会怪罪。” 那名才女感动的应诺。 其余才女羡慕的看向李欣:李欣居然因此引起梁二公子的注意，还让人家记住了名字…… 弹奏继续，但接下来陆续有人出错，被梁萧一一点出问题。 不是弹错了音符，便是弹得急切了。 恒江六姝，皆不敢去看梁萧，只是低头认错。 秦风和芷柔领会其意，对视一眼，默契一笑。 洛倾雪和月怜看在眼里，也暗暗吃惊。 “看来，她们是真的仰慕，有意弹错，希望能吸引你的注意力。”秦风看着梁萧，一语道破。 梁萧哑然失笑。 “我倒是想到一语:‘曲有误，萧郎顾’。”芷柔轻笑道。 又在这里听到与典故相似的话语，梁萧心中一惊。 “妙哉！”秦风抚掌称赞。 丁无异微微颔首，看向芷柔，眼中也多了几分赞许。 洛倾雪和月怜，则是激动的望着梁萧。 一旁负责记录的鸿胪寺官员，也在短暂惊叹之后，奋笔疾书，将此事记录下来。 恒江六姝不敢久留，联袂离去。 秦风留下其中一架古琴，叹道:“想来你也不尽兴，我便献丑一曲。” 琴音悠扬，使得梁萧耳目一新。 一曲过后，梁萧惊叹道:“巍峨如高山，奔流若江河，意境磅礴，又不失优美，举世罕有！” 秦风惊诧的望着梁萧:“你果然听得出来！” 连他挚爱的芷柔，都给不出如此恰当的评价！ “果然，梁二公子是你真正的知音。”芷柔称赞道。 秦风叹道:“不过，我这琴艺也只能是献丑，比不得你们大乾国的琴仙，更不敢与琴圣相比。我见过琴圣和琴仙，再见了你，才明白何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梁萧只是微笑道:“过奖！” 他根本不在乎谁是琴圣，谁是琴仙，只是在心中，他对秦风的忌惮又多了几分。 听琴音，他居然听得出来，此人胸怀难以揣度，不可小觑！ 这是卓子房都不曾给过他的感受。 二人终于结束了寒暄，直入正题。 “大乾国前有天将军，后有你梁萧，又有天子圣明，果然是承接天运的帝国。蛮荒如此强势，却铩羽而归……” 梁萧神色平静:“我大乾国不好战，战，则必胜！” “说得好！”丁无异忍不住拍案叫绝。 秦风惊叹片刻，又道:“我想听听，你对我们大梁国的看法。” 梁萧微笑道:“那要问我们陛下。” 丁无异这才说道:“梁二公子，咱家负责转告陛下的口谕:请畅所欲言，无须顾虑，两国交谈，现在你代表的正是陛下！” 梁萧一愣。 秦风这才松了口气，试探性的问道:“倘若两国皆是君臣一心，国家繁荣，大乾国对我国有何打算？” 第111章 千古兴衰两袖风 众人热切的望着梁萧。 在他们看来，作为如今炙手可热的大乾国事选材总魁首，能够听他谈论天下大势，是一种幸运。 梁萧略加思索，说道:“若两国皆是君臣一心，国富民强，即使将来敌对，也必然是:天下两分，隔江而峙！” 说着，梁萧取来笔墨，直接写下八字。 天下两分，隔江而峙？！ 众人心头一跳，不禁暗暗称奇。 简单，明了！ 丁无异并未因此恼怒，而是惊讶的注视着梁萧。 秦风在经过短暂的惊讶之后，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疑虑:“莫非是我太高看他？” 天下两分？ 大一统的思想深入人心，两国又是同宗同源，将来任何一国军备充足，必有一战。 他居然认为应该隔江对峙？ 任何一个帝王，只要有雄才大略，又有良臣辅佐，就不会放弃开疆拓土。 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压下心头的疑虑，秦风笑问道:“为何不是一决高下？” 梁萧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八个字，正色道:“战火无情，百姓承受不起。” 话音刚落，原本惊疑的众人无不语塞。 秦风神色不变，内心却在经历着惊涛骇浪般的冲击。 百姓承受不起…… 短短的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震得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一直以来，他和自己的主君考虑的只是如何争霸天下，立不世之功。 梁萧却能看得更远，着眼于百姓！ 这一刻，他只觉得高下立判！ “是我格局小了……” 回过神来，秦风闭上双眼，言语中难掩自责，又道:“权贵也好，平民也好，每一个人的一生，其实都是一部旷世之作，或是波澜壮阔，或是细水长流。百姓无辜，确实不该动辄成为战争的牺牲品……” “你说得很好。”梁萧称赞道。 秦风哑然失笑，一脸苦涩。 芷柔连忙抱紧了秦风的手臂，神情羞愧。 只有和秦风心有灵犀的她能够明白，自己的夫君自惭形秽，为自己的想法深感自责！ 洛倾雪和月怜早已是眼泪汪汪，深情的望着梁萧。 他，心怀百姓！ 就连丁无异，眼眶也湿润了。 此刻丁无异总算明白，自己的主上萧清是何等的独具慧眼！ 他真是主上梦寐以求的贤臣，与主上最般配的英雄，是真正能为大乾国开万世太平的人！ 良久，秦风终于又开口了:“原来，一直是我小觑了你。” 梁萧带给他的启发，无疑是天翻地覆的。 若不能得到百姓支持，纵然成就宏图霸业，到头来也不过只是一场梦，甚至二世而亡！ 百年之后，他与梁萧都不过是一抔黄土，能留下来的，又有什么？ 梁萧只是笑而不语。 他并没有补充说明:若大梁国君臣倒行逆施，大乾国终有一天会吊民伐罪的。等到大乾国具备了对大梁国压倒性的优势，大梁国的归心只是时间问题。 但如今大乾国面临内忧外患，而大梁国有秦风这样的人物，又有大梁皇帝那样的明君，不可急图！ 他很清楚，秦风也是抱着类似的想法。 两国国情相似，繁荣的表象之下，隐藏着各种矛盾，需要君臣一心，慢慢改革。 现场一度陷入寂静，负责记录此事的官员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 秦风又忍不住问道:“那你又如何看待，古往今来，王朝与世道的兴衰浮沉？” 梁萧不紧不慢的放下茶杯，答道:“千古兴衰两袖风，百载浮沉一朝言。” “好一个‘千古兴衰两袖风，百载浮沉一朝言’！” 众人失声惊叹。 千古兴衰不过是两袖间的清风，百年浮沉也不过是一朝一夕的叙事。 这是何等胸怀，何等格局！ “这天下大势，我已没有资格与你谈论。”终于，秦风打破了沉默。 “你非但有资格，还名副其实，无愧大梁镇国侯之名。”梁萧由衷称赞道。 他原本也就是随口说说，没想到秦风居然真的会放在心里。 上一个把他的话放在心里的人，是他的小霜子！ 秦风不喜不悲，只是微笑片刻，问道:“你这一生，可有知己？” 梁萧开怀大笑:“必须有！” 秦风略加思索，恍然点头:“我明白了。” 一定是大乾天子！ 梁萧又恢复了淡然，注视着秦风，说道:“不过，如今你也算是我的半个知己。” 秦风神色一喜，也开怀大笑，点了点头。 过去，他也只有芷柔这个红颜知己，至于皇帝，终归是有君臣之分。 当日在殿上，秦风看得出来，萧清和梁萧，是君臣，也是挚友。 连他都得不到大梁皇帝这般荣宠。 “从国家角度出发，今后你我各为其主，难免竞争。但是从个人角度出发……”秦风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提醒道，“你务必多加注意安全，蛮荒人向来睚眦必报，决不可掉以轻心。” 梁萧举杯谢过。 接下来，洛倾雪与芷柔也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最终二女互赠诗词。 梁萧与秦风只是闲话家常，不再谈论家国大事。 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秦风聊得兴起，又为众人弹奏一曲。 曲罢，梁萧起身告辞。 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秦风满心惆怅，反复叹息。 知音难觅，知己难求，偏偏这知音知己出自大乾国…… 回到室内，秦风将芷柔抱在怀中，深情呢喃:“稍后，我会向大乾天子辞行，咱们回国去吧，能见到梁萧这等人物，已不虚此行。” “那秦郎对大乾国的看法……”芷柔弱弱的问道。 “有此人在，不可图也，图则必败，败则国灭。”秦风叹道。 马车内，洛倾雪满心欢喜，偎依在梁萧怀里，目光迷离。 她今天总算见识到了，何谓君子一会！ 她的郎君，和大梁镇国侯，是真君子！ 她要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不能输给镇国侯的妻子芷柔公主。 第二天朝会，大鸿胪递上了秦风的文书，萧清看了一眼，批示已阅。 左将军梁清，右将军洛长丰，满面春风，微笑不语。 他们从洛倾雪那里得知，梁萧和镇国侯一会，深得镇国侯器重！ 连这样的人物都肯定梁萧的才能，梁萧今后的言行一定更有说服力！ 不同于二老的狂喜，此时独孤群等人黑着脸，纷纷出列上奏。 “陛下，臣等刚刚得知，梁侍郎与大梁镇国侯私交甚密！梁侍郎身兼光禄大夫，又是一国侯爵，与他国重臣如此肆无忌惮的交往，还口无遮拦，妄称‘天下两分’，罪无可赦！” 洛长丰和梁清的笑容凝固了。 糟了！ 第112章 应梦贤臣天下谁人不识君 萧清当场拉下脸来，瞪了众人一眼。 “朕的梁爱卿能写出《满江红》等忧国忧民的旷世之作，还能写出屯田、契约税等政策，推广曲辕犁，说出四句圣人之言，更暗中保护燕州城！众卿家莫非是认为，这样的人，会通敌叛国？” “你们一个个，是想逼着朕毁掉如此贤臣，让大乾国自断双臂不成！” 一怒之下，萧清一拳重重的砸在龙椅上。 百官吓得面如土色，连称“不敢”。 这是他们头一回看到龙颜大怒，情况不妙！ 独孤群仍不甘心，摆出忧虑的神情，叹道:“陛下，只是人言可畏……” “人言可畏？不正是你们这帮人的流言蜚语？”萧清喝道。 众人一愣，不敢吱声，独孤群更是连忙扇了自己一巴掌，请求萧清恕罪。 萧清端坐在龙椅上，俯视殿下百官，大有君临天下之势。 “朕，最近反复做着一个相同的梦。” 闻言，百官纷纷抬头望着萧清，一脸好奇。 “梦中，梁爱卿与天将军一文一武，一左一右，面朝朕，指天为誓。朕忘不了梦中二人的誓言:‘臣愿为吾皇靖平四海，为大乾开万世太平！’” “朕是因为思念先皇才有了这个梦，天将军与梁爱卿，必定是先皇赐给朕的，应梦贤臣！” 应梦贤臣！ 文武百官，无不震惊失色，梁清和洛长丰涕泗横流，不能自已。 只是梁清又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哎哟哟，这应梦贤臣，是天将军和萧儿，可是萧儿跟天将军会不会…… 原本还在震怒的萧清，眼里闪着泪光，声音也逐渐带了几分哭腔。 “天将军已经归天封神，朕决不允许梁爱卿也……” 好不容易平复心情，萧清的神情又恢复威严，沉声道:“朕的梁爱卿，只有朕能处置。从今往后，朝野上下，非议天将军与梁爱卿者，莫要怪朕翻脸不认人！” 萧清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文武百官无不栗然，唯唯诺诺，俯首称是。 此刻，他们“似乎明白”，萧清为何要对梁萧如此恩宠，还给了面圣不拜、入朝不趋、自由参加朝会的特权！ 萧清这才满意的哼了一声，看向台下白衣老者:“太史令，蛮荒朝见之事，可有如实记载？” 太史令连忙呈上正在书写的史册，交给萧清过目。 当日梁萧反将左贤王一军的场面，被翔实记载，梁萧当日所说的话更是记录得一字不差！ 萧清心中欢喜，哼哼道:“今日应梦贤臣之事，也要给朕如实记录！” 安国侯、光禄大夫、工部侍郎梁萧，是当今天子的应梦贤臣！ 消息传开，京城震撼！ 正在督促护卫收拾行装的秦风收到消息，也是一脸惊骇。 “芷柔，读书人不语怪力乱神，而今，我却有些想要相信了……” 芷柔神情的望着秦风，安慰道:“秦郎也是我父皇的应梦贤臣！” 秦风微笑点头，眼中的羡慕却难以掩饰。 思来想去，秦风还是忍不住派遣护卫，将自己回国之事告知梁萧。 梁萧正在院子里给梁云讲解酒坊运作，收到消息，也霍然起身，带上月怜和洛倾雪，奔赴南城门送行。 南城门外已经是人山人海，民众都想来瞻仰一下这位名满天下的大梁镇国侯的风采。 几十名官员和世家子弟，都来送别秦风，由羽林军负责戒严。 秦风是与卓子房齐名的人物，即使他和卓子房一样器重梁萧，让独孤群等人脸上无光，他们也不敢完全得罪。 秦风环顾全场，叹息片刻，终于带着家眷和护卫启程南行。 一转身，秦风眼前一亮，眉头舒展。 梁萧带人来了。 独孤笑、欧阳生的脸色最为难看，恨不得一脚把梁萧踹到城北。 二人只是彼此作揖行礼，简单的寒暄几句，便要回到人群中，却被秦风留住。 “安国侯能来送行，某深感荣幸！”秦风一脸感动。 “咳咳……”梁萧只是微笑，突然忍不住咳嗽。 比起昨天，今天莫名寒冷，还刮着北风，黄云密布，细雪纷飞。 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秦风解下自己的锦袍，披在梁萧身上:“抱歉，是某出于私心，希望安国侯能来送行。” 独孤笑和欧阳生，眼珠子都要飙出血来。 畜生啊！ 就连顾少言和穆宏、李修云等人，也是一脸羡慕，摇头感叹。 披镇国侯袍子的人，为什么不是我！ “多谢镇国侯。”梁萧也不矫情，道了声谢。 其实和天气没有太大关系，他的咳嗽是当初内伤和受寒留下的后遗症。 秦风看着梁萧，心情更加复杂。 对大梁国而言，梁萧这样的人物，英年早逝才好！ 但他与梁萧又是惺惺相惜，实在不忍。 最终，秦风还是从行囊里取来两封手信，交给梁萧。 “这是某请示过大乾天子，内容已得到审阅，你大可放心收下，也许有用。” 梁萧看了一眼，发现信封上还有官方批示，远处的王沧海又朝他点头，便欣然收下。 秦风远望长天，但见大雁北归，更感落寞，叹道:“鸿雁北还我南归，此后知己欲问谁。” 说完，秦风又转身看向梁萧，郑重道:“某有个不情之请，安国侯若是方便，可否随意赠某一首诗？” 众人无不是满怀期待，看向梁萧。 梁萧点了点头，让人取来笔墨，吟诵的同时，大笔一挥。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全场惊呼声、喝彩声、掌声连绵不绝，纷纷称赞，洛倾雪和月怜更是激动得俏脸通红。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秦风回过神来，念着诗句，忍不住仰天狂笑。 他早已淡泊名利，即使得到卓子房的盛赞，他也只是淡然一笑，可如今又难掩欣喜之情。.. 世间能有此人，纵使各为其主，吾道不孤矣！ 芷柔含泪望着自己的秦郎，满心欢喜，感激的朝梁萧鞠了一躬。 她的秦郎，终于不复往日的抑郁！ 秦风郑重道:“安国侯，某不擅长诗词，无以为报，便为君即兴弹奏一曲。” 梁萧欣然应允，秦风立即命人取来古琴，抚琴三叹，当场弹奏。 这一回琴音柔和中不失大气，道尽离别。 官道两边无数女子为琴音洒泪。 一曲过后，秦风的车队终于启程。 临行前，秦风转身对梁萧说道:“君才十倍于某，只望两国修好。大乾安国侯在，某终生不敢侵犯大乾一城一地。” 话音刚落，全场震撼！ 第113章 简直比我这个大哥还不要脸 大梁镇国侯，当着大乾国数千民众的面说？ 君才十倍于某？ 洛倾雪和月怜的心扑扑直跳，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们中午才听说梁萧是当今圣上“应梦贤臣”，现在又听到镇国侯对梁萧的赞誉！ 天呐！ “镇国侯过谦了。”梁萧叹道，心中却是感激。 秦风的这句话，是说给他梁萧听的，更是说给这群看不起他这个将门之后的世家门阀听的！ 在国家与私交之间，秦风还是力求两全其美。 秦风收好了诗，笑而不语，和芷柔一起，跟众人挥手道别。 梁萧再也受不了周围少男少女们热情的尖叫，赶紧坐上马车逃回梁府。 西宫别苑，正在对镜梳妆的萧清，望着镜中的自己，顾盼生辉。 “宁婆婆，连、连镇国侯居然都当众说了，我大哥的才能十倍于他！” 萧清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俏脸绯红，因为笑容满面，又浮现了可爱的小酒窝。 宁雪君连连点头:“可见，英雄所见略同，惺惺相惜！” 秦风说的当然是谦辞，但无疑是对梁萧的肯定！ 至于什么终生不侵犯边境，她们倒不会信以为真。 “婆婆快来帮人家打扮打扮嘛！”萧清撒娇催促了起来。 宁雪君一愣，连忙上前为萧清梳妆:“主上这是准备……” “我要去我大哥家探望他，顺便催促他早点去天山就医，很合理吧？”萧清眉飞色舞道。 宁雪君莞尔一笑，连连点头:“必须合理！” 萧清总算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羞得低下螓首，但神情依然坚定:“这回，就不扮小霜子了，哼哼……” 月下，梁萧房中，烛光下。 洛倾雪一手搭着下巴，望着梁萧，满脸沉醉。 因为过于欢喜，她刚才趁梁萧不注意，忍不住亲了他一下，现在呼吸急促，整张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天将军在天有灵，也一定会为他感到欣慰的。”洛倾雪心中感慨。 天将军已经作古了，大乾国柱石只剩下她的情郎，有天将军庇护，一定不能英年早逝！ 当然，洛倾雪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想和梁萧白头偕老。 梁府大门外，萧清的心里有点小失落。 洛倾雪还在。 叹息片刻，萧清终于下定决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满身红妆，说道:“进去吧，总要见倾雪姐姐的。” 月怜焦急的跑到梁萧门口，语无伦次:“公子，公公公……” “月怜，怎么这么慌张？公鸡下蛋了？”梁萧放声大笑。 站在月怜身后的萧清和宁雪君眼神一变。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公主，居然是这个？ 萧清目光幽怨，轻轻拍了拍月怜的肩膀，走到门前，望着梁萧和洛倾雪。 梁萧的笑声戛然而止。 即使二度相见，这凝霜公主仍是让他惊为天人，但这不是主要原因！ 洛倾雪也吓了一跳:“霜妹……唔，拜见凝霜公主！” 萧清连忙上前扶起洛倾雪，柔声道:“倾雪姐姐，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多礼……” 洛倾雪激动点头，连忙朝梁萧使了个眼色:“梁萧，公主都来了，你还愣着干嘛！” 梁萧站在原地，右手托着左手，左手摸着下巴，自言自语:“我在小霜子面前说她坏话，公主这回是找我寻仇来了。” 众人一愣，不得不佩服梁萧的神奇思路。 萧清俏皮一笑，又故意绷着脸，哼哼道:“放心，人家才不会像梁二公子这么坏心眼。” 梁萧老脸一红，一脸“谄媚”，给萧清准备座位:“公主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前尘往事，就莫要再提了，毕竟我都已经不计较了！” 洛倾雪、萧清、宁雪君忍不住朝梁萧翻了个白眼，月怜则是捂嘴偷笑。 天呐，这人脸皮厚起来，只怕弩箭都射不穿！ “不过话说回来……”梁萧突然眉头一皱，一脸认真道，“公主殿下，你皇兄跟你身高差不多，哎呀，男孩子应该更高的。这样下去只怕长不大了，你要多监督让他吃好睡好，免得影响以后造人。” 房间里出奇的安静。 洛倾雪和月怜吓得花容失色，萧清傻眼了。 宁雪君的右手微微颤抖，差点就想冲过来把梁萧拽出房间，一脚把他踹到月亮上去。 “梁二公子不是向我皇兄保证，不会让皇室绝后么。”萧清回过神来，凝视梁萧，似笑非笑。 梁萧咧嘴一笑:“是嘛，我们男人之间的秘密，你皇兄怎么好意思告诉你，简直比我这个大哥还不要脸……” 洛倾雪、月怜、宁雪君:…… 三人此刻都在想，卓子房和秦风是不是认错人了。 萧清先是一愣，继而满面绯红，不敢再搭理梁萧。 “霜妹，别理他，他是故意气你的。”洛倾雪瞪了一眼，哼哼着，先把梁萧赶出房间，又跑回来安慰萧清。 萧清这才放松了不少，却听洛倾雪小声问道:“霜妹是不是打算让梁萧当驸马？” 闻言，月怜、宁雪君瞳孔一缩。 始料未及的询问，使得萧清更加茫然无措，一张俏脸红到了耳根子:“啊？姐、姐姐，怎么……” 月怜吓得当场告辞，借口去照看甄宓，趁机逃之夭夭。 洛倾雪黯然低头道:“皇室需要开枝散叶，你也说了将来不得不找国中最优秀的男子生育子嗣？好歹咱们也是姐妹，我自然不忍心看你委屈自己，只是希望你能容许他纳妾，别让他家绝后……” 在外人看来，驸马爷与公主生育的后代，必然是要姓萧的，毕竟皇室人丁稀少，随时可能绝后。 但梁府也算人丁稀少了，梁萧的父母更是只有梁萧这么一个儿子。 大乾国女多男少，律法是鼓励男人娶妻纳妾的，男子超过十八岁不娶，女子超过十六岁不嫁，是要额外交税的。 萧清别过头去，颤声道:“我不会拆散你们……” 洛倾雪叹道:“霜妹，你肩负着责任，我也总希望自己的丈夫能为国为民，是不该自私，毕竟我和他的命都是天将军救回来的……” “倾雪姐姐，以后再说好不好，我全听姐姐的便是……”萧清声如蚊蚋，娇躯颤抖着。 洛倾雪松了口气，也不再多言，柔声安慰。 至少，她不必担心被皇室拆散了。 梁萧总算被宁雪君带了进来，一脸疑惑道:“你们在说些什么？” 萧清已经恢复了淡定，轻声道:“梁二公子，是皇兄托我来看望你……顺便提醒你，尽早启程去天山就医。镇国侯留下的书信你看了么？” 第114章 出发 “看过。”梁萧感叹着，去取来那两封信。 秦风的两封信里都有萧清的批示，显然是秦风为了避嫌，让萧清提前看过了。 第一封，是给医圣的推荐信，请求那位不治王侯将相的医圣，能够医治梁萧，提及梁萧“可保天下万民”。 第二封信，则是告知梁萧第一封信的用意:若有必要，可以向医圣出示此信。大乾国与大梁国同宗同源，梁萧在，秦风对促成两国交好的前景才有信心。 众人眼神凝重，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大梁国并不是对大乾国没有想法，但他们可以向南开疆拓土，犯不着与大乾国大动干戈，因此北面的稳定对大梁国至关重要。 片刻之后，萧清轻声道:“这位镇国侯，看来是真的很敬重梁二公子呢。” 洛倾雪娇嗔道:“我现在都怀疑，该不会……喜欢他的男人比女人都多吧？” 梁萧面皮一抽，萧清和宁雪君则是会心一笑。 “你再这么调皮，咱们明天就成亲，我让你见识见识你夫君的厉害！”梁萧撇嘴道。 洛倾雪羞得转过身去，不敢回应。 看着二人打情骂俏，萧清心中又难免浮起一分失落、羡慕。 压下心头的醋意，萧清微笑道:“有镇国侯相助，医圣一定会感到惊讶，梁二公子竟然能让异国人杰拜服。” 梁萧只是摇头苦笑，拿起那封推荐信，放入火盆之中。 “你这是干什么！”洛倾雪和萧清同时惊声询问。 望着火盆，梁萧神情凝重，仿佛在自言自语。 “君子生于世，仰不愧天，俯不怍人，天日昭昭。” “你是认为，他身为大梁国的镇国侯，不该为你这个大乾国人操心？”萧清一脸不解。 梁萧摇头道:“不，我与他自然都是问心无愧，他并没有叛国之举，我也相当感激他的好意。” “那为何还要……”洛倾雪也是一脸茫然。 梁萧解释道:“这世道是浊世！纵然我们问心无愧，可我们的政敌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大做文章的。他助我求医之事，若是被大梁国的政敌知道了，你猜他们会怎样做？” 萧清三人愕然，无言以对。 梁萧只是和秦风君子一会，尚且被世家门阀参了一本。 大梁国的世家门阀，也把持着朝政，自然看不上秦风这个寒门出身的镇国侯……. “若说先前我对他只是欣赏，看了这两封书信之后，便是由衷的尊敬。这封信不能留，我只留下他的私人信件。”梁萧一脸郑重道。 萧清回过神来，忍不住偷看梁萧一眼，嗫嚅道:“我如今总算明白，为什么卓令君和镇国侯会如此敬重梁二公子，原以为他们只是敬服于你的才能……” 此时萧清心跳得厉害:这家伙，有时可恶又可爱就算了，还这么可靠！ 洛倾雪美眸含泪，望着梁萧，既崇拜，又心疼。 说着说着，萧清又不免担忧:“可是，梁二公子明明答应过我皇兄，不计代价，也要让医圣医治你的……” “放心吧，她必须医治我！我要长寿，还要看着你皇兄开创太平盛世。”梁萧拍了拍胸脯，胸有成竹道。 萧清险些泪洒当场，却不料梁萧话锋一转:“我还要看着他子孙满堂，若是我这个大哥走得太早，只怕他伤心欲绝，茶不思饭不想，连孩子都生不出来。” 原本还满心感动的宁雪君，差点就想跳起来给梁萧的屁股一脚。 萧清脉脉的注视着梁萧，心情复杂:这家伙真讨厌…… 梁萧又道:“严寒已经过了，此间事了，明早我就可以出发。” 萧清大喜:“到时候，丁公公会亲自护送你去天山！至于屯田、契约税，你无须担忧，皇兄和丞相一定会大力推广。” 梁萧叮嘱道:“屯田的农民，如果用的是官牛，就让他们拿四成，如果用自己的牛，就让他们拿五成，千万不能剥削他们。等屯田推广开来，他们也习惯了，可以考虑让他们多拿一成，提高他们的积极性。” 萧清欣然应允。 梁萧又与洛倾雪、萧清聊了片刻，姐妹两人同时告辞。 这回萧清带着影卫部队，顺路送洛倾雪回洛家。 姐妹两人与宁雪君同坐在马车里，萧清红着脸不敢说话，任由洛倾雪握紧自己的手，听她哼着歌儿。 洛倾雪看出来她对梁萧有意，她也看出来洛倾雪看出来了。 第二天清晨，洛倾雪早早就带着行装来到梁府，与梁萧会面。 梁萧不忍心让她跟着奔波，她可是软磨硬泡外带撒娇，梁萧才忍不住答应。 甄宓由府上的嬷嬷负责照看，月怜随时要给梁萧换药，也选择随行。 “三弟，按照我留给你的计划，等粮价回落，再投入生产。”梁萧反复叮嘱梁云。 梁云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满脸期待。 产业又要开始了？ 梁清抹着眼泪，叮嘱道:“萧儿，医圣脾气不好，你作为后辈，千万不可对她出言不逊，一切以求医为重。” 梁萧笑着答应。 与医圣是老相识的丁无异如约而来，依然带着面具，还带了一支宫廷卫队，负责护送。 车队启程，出发前往京城东北三百里的天山。 神威府内，七百白袍兵望着前方摆好的一百坛子一醉百年，一脸懵逼。 “送给我军的？”吕长河连忙询问梁云。 梁云点头道:“这是陛下所赐，一百坛一醉百年，请白袍兵笑纳！” 吕长河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当然知道，梁萧今天派人进贡一醉百年给萧清，其实这些酒是梁萧送的，萧清当场御赐一半给白袍兵，严禁转卖。 这些酒的价格，据说已经被那群巨富抬到了六百两一坛，他们当时的进价才五百两！ 世家门阀、富商……一醉百年俨然成了京城巨富们地位和财富的象征，而现在他们这群世家门阀看不起的军人可以无偿体验！ 众人感动不已，你一碗我一碗，来到天将军庙里先敬了天将军一碗，再开坛畅饮，觥筹交错。 “后天咱们就回去了，今天不醉不归！” 北城门口，护送梁萧的车队终于出城。 巷子里，以左无伤、呼衍伽罗为首的十八人，此刻神色焦急。 “左无伤，他都要出京城了，这可如何是好！左贤王临走前可是向咱们下了死命令，不计代价杀死梁萧！”呼衍伽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第115章 落叶归根 此时左无伤也是满脸怨恨，右手握着栏杆，几乎要把栏杆握碎。 “京城戒严，能有什么办法？连刀剑暗器都不方便携带！”左无伤恨声道，“他出了京城，未必就是坏事，没有羽林军和白袍兵，说不定更容易下手！立即追踪！” 呼衍伽罗提醒道:“那梁萧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能耐，若是留着，你们大恒国这辈子就复国无望了！挑个干净的地方下手，包括他的女人在内，别留任何活口！” 左无伤默默点头，神情更加复杂。 他并不后悔当初放弃暗杀洛倾雪，只是，如今行动恐怕真的要殃及池鱼，同样避免不了付出代价！ 宽大的马车里，梁萧左边坐着月怜，右边洛倾雪偎依在他怀里。 月怜忍不住取出玉珏，看得入神，弱弱的问道:“公子说这块玉是绝世好玉，要是把它送给医圣，是不是……” 梁萧连忙打断了月怜的话:“不许送！好好存起来，这可是你爹娘的遗物。那医圣不治王侯将相，自然也不在乎名利。” 月怜喃喃自语道:“我只是不理解，为何当初我们家那么穷苦，却有这么一块宝玉……” “可能是你们祖上富有，后来家道中落了吧，这是你的传家之宝。以后可不准带出来了，免得弄丢了不好找。”梁萧微笑道。 月怜乖巧的点点头，不复多言。 皇宫，御花园内，卓子房终于来向萧清辞行。 萧清望着卓子房，一脸不舍:“卓令君在这里颐养天年不也挺好，何必再回江南呢……” 她能认识梁萧，卓子房功不可没。 梁萧临走前，还留下了几条秘策，令萧清赞不绝口，留作备用。 卓子房解释道:“陛下，东南经历饥荒，江南也难免人心浮动，那里毕竟是老臣的故乡，老臣希望能去了解一下情况，安抚人心。顺便，落叶归根……” 萧清感叹道:“卓令君一生为国为民，劳苦功高，朕怎能再勉强你。若没有卓令君，朕恐怕也不会那么顺利认识梁爱卿……” 于是萧清当场下诏封赏，赐卓子房黄金千两。 卓子房领诏书之后，也不禁老泪纵横:“是吾皇圣明，臣也相信，有梁萧，大乾国未来可期！” 提到梁萧，萧清不禁眉飞色舞，笑道:“他能得到卓令君和大梁镇国侯的敬重，惺惺相惜。可谓是:两国三君子！” 两国三君子！ 周围的总管、黄门、宫女，无不惊呼，宁雪君也是微微颔首。 这回卓子房并未谦虚，反而感激叩首。 “两国三君子”的美誉传开后，京城的百姓大受震撼！ 昔日因为洛倾雪而臭名远扬的梁萧，从来到京城开始，才过了不到两个月，就获得如此之多的美誉？ 国事选材总魁首，天下双璧，帝国双璧，被大梁镇国侯称赞“君才十倍于某”，更是当今天子的“应梦贤臣”！ 如今又与卓子房、秦风并称“两国三君子”？ 京城的百姓对梁萧越发尊敬，连带着整个梁府也沾光了，梁府的人外出办事都是满面春风，备受尊敬，底气十足。 这可苦了梁清，他想去参加朝会都不方便，梁府门口每天门庭若市，他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搬个家…… 而世家门阀，却已经急得团团转，独孤家、欧阳家这两大世家更是紧急聚会，商议如何对付梁萧。 “继续散播谣言，打压梁萧，煽动民众对他的怨恨！就算民众尊敬他，世家子弟也决不能尊敬他！”独孤良几乎是七窍生烟，咬牙切齿。 欧阳生和独孤群更是一脸怨毒。 都是梁萧，让他们身败名裂！ 欧阳基冷声道:“说得对，需要向全国各地的世家宣传梁萧的恶行，阻挠屯田。如果阻挠不成，就把它弄臭！” 独孤群哈哈大笑:“这屯田政策，多少也会影响各大世家兼并土地吧？梁萧竖子，看来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仗着天子宠信就以为能干成大事？” 众人哂笑不已，当场达成共识，付诸行动。 皇宫，高台之上，萧清眺望东北，心中满是思念，宁雪君站在身后，摘了面具，一脸心疼。 “婆婆，我可以几日不见他，可一想到他不在京城，我又想哭了……”萧清失落道。 卓子房回江南了，梁萧又走了，现在只剩下三位辅臣守着她。 “主上，梁二公子的离开，是为了更好的回来。”宁雪君安慰道。 “是为了更好的回来……”萧清念着念着，终于笑逐颜开，万花为之失色。 一定要健健康康的回来呀，臭大哥！ 萧清在心中祈祷着。 “啊嚏！是小霜子骂我还是那小公主骂我？” 马车里，梁萧打了个喷嚏，忍不住碎碎念。 “谁让你整天油嘴滑舌的。”洛倾雪打趣道。 这家伙，有时候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让人破防，要么泪目，要么想狠狠修理他一顿！ 梁萧咧了咧嘴，说道:“这对兄妹都挺很可爱的嘛。” 洛倾雪和月怜笑而不语。 她先前问过梁萧对凝霜公主的看法，梁萧只是提到，自己可能英年早逝，不能祸害凝霜公主，加剧皇室人丁稀少的现状。 因此，洛倾雪没有再提此事，如今只是希望梁萧能在医圣的治疗下，早日康复。 车队在白云县停了下来，丁无异出示公文和诏书，县令连忙安排住处。 因为人多，行进的速度不快，半天才走了几十里。 梁萧并没有感到不满，恰恰相反，他也担心蛮荒人和那些世家门阀的人会对他的月怜和洛倾雪不利，毕竟他现在还有一身伤病。 白云县外，左无伤等人循着马车轨迹，一路尾随，不敢靠近。 “呼衍将军，左某听说梁萧此子身体欠佳，一直不见好转。看这路线，应该是要去天山找医圣……”左无伤分析道。 呼衍伽罗神色一变，急忙催促:“天山有三千剑客，更不好下手了！留下一半人继续追踪，另一半人快马加鞭，去天山脚下准备，一旦找到下手的机会，就立即动手！”m.. 梁府，招待白袍兵回来的梁云，也收到了管家梁稳的消息。 “三少爷，粮价回落了！” 梁云一脸狂喜，搓了搓手，道:“正好，工人们每天缠着我开工，哎哟，我耳朵都快被唠叨出茧子了，挑最好的材料，明日开工！” 三日之后，梁萧的队伍终于来到了天山脚下。 “他、他就是梁萧？” 第116章 对他的敬称 梁萧等人才刚下了马车，周围就有上百名村民聚集而来，有一半是少男少女。 “闲杂人等，不可靠近！” 丁无异立即下令，让护卫拦住村民。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会知道梁萧到来？”洛倾雪一脸疑惑。 丁无异走了过来，小声提醒道:“梁二公子，此事有些蹊跷。” “应该是世家门阀的人或者蛮荒细作干的吧？试探？”梁萧微笑着，心中倍加警惕。 丁无异的做法是正确的，严禁任何人靠近，以防有杀手混入其中，毕竟京城就有过蛮荒杀手突袭天将军庙的情况。 最优秀的杀手，在行动之前，常人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曾经梁萧以教师、商贩等身份执行各种关键任务，甚至做过卧底，都圆满完成了任务，敌人在伏法之前，根本怀疑不到他头上来。 梁萧并不是高看这个世界的人，只是出于惯有的警惕，慎之又慎，担心月怜和洛倾雪受难。 丁无异点头道:“都有可能！还有可能存在回春教的教众，甚至可能存在……前朝余孽！” 梁萧神色一变，朝丁无异使了个眼色，丁无异会意，不复多言。 他不能让女孩子担惊受怕。 “不近人情……”村民们见梁萧只是朝他们微笑招手，并没有走过来，也不禁感到失望。 梁萧和丁无异观察了一番，暂时判断这群人只是正常反应，就算有杀手混入其中，也没有明显表现出来。 洛倾雪连忙向村民们鞠躬赔礼:“抱歉，我家……他现在有急事要办，不方便见客哦！” 梁萧莞尔一笑，把洛倾雪拉了回来，心疼道:“不必为我委屈自己。” “这只是举手之劳，人家不想让任何人再误解你……”洛倾雪一脸愧疚。 梁萧看得心疼，把洛倾雪拥入怀中，提醒她注意安全。 洛倾雪听着远处少女们羡慕的尖叫，羞红了脸，乖巧答应。 村民被护卫们遣散了，梁萧的车队得以继续前进，终于来到了天山入口。 丁无异正准备进去通报，就有几十名剑客从山中各处走出来，目光锐利。 梁萧心中疑惑，抬头看向远方，才发现山口有几处岗哨。 “天山是块宝地，由先皇赏赐给大乾三圣作为圣地，一般人未经允许是不能乱闯的。”洛倾雪向梁萧解释道。 梁萧微微颔首，对唯一现居天山的医圣也更加好奇了。 这医圣慕雪琴与剑圣剑南风决裂，剑南风的弟子为何还在这里保护、经营天山？ 梁萧的八卦之魂意外的熊熊燃烧了起来。 为首的青年剑客，国字脸，络腮胡，神情严肃，朝梁萧一行人抱拳行礼。 “诸位莫非是从京城来？” 丁无异回礼道:“正是！咱家丁无异，奉吾皇之命，送光禄大夫、工部侍郎、安国侯梁萧前来天山就医。请问少陵可在山中？” 青年剑客微笑道:“大师兄前日外出，归期未定。在下杜平陵，家师门下排行第十，见过丁前辈！大师兄叮嘱过了，若是梁萧来山中，务必好生招待……” 以杜平陵为首的剑客们，纷纷看向梁萧，一脸狐疑。 此人就是最近从声名狼藉到声名鹊起的梁萧？.. 丁无异松了口气，与杜平陵互相出示信物之后，这才放下心来，将梁萧介绍给杜平陵。 杜平陵称赞道:“果然，自古佳人爱少年，安国侯身边两位红颜，姿容居然不逊色于小师妹。” 闻言，洛倾雪和月怜害羞的躲在梁萧身后。 月怜更是支支吾吾道:“我只是公子的……” 梁萧连忙转过身来盯着月怜，那眼神仿佛是在警告:“你再说自己是丫环试试？” 想起梁萧之前的“威胁”，月怜更是羞得满脸通红，不敢吱声。 杜平陵看在眼里，哈哈大笑:“年轻真好！外面天冷，大家快进山吧。” 丁无异护送着梁萧，一路与杜平陵交谈。 “师娘最近也听说了安国侯的事迹，但依然表示坚决不治，唉！”杜平陵越说越尴尬。 丁无异叹道:“咱家会与梁二公子亲自拜访医圣！” 杜平陵干笑道:“稍后还是先去拜访我们小师妹吧，师娘现在最恨王侯将相，偏偏二位都是……” 丁无异问道:“一直都是琴晚在帮忙通融么？” 杜平陵点头道:“也只有小师妹能跟师娘说话，其他师兄弟，说不过三句就要被轰走呢。” 丁无异一头雾水，说了句“失陪”，跑回去提醒梁萧。 “梁二公子，琴圣的高徒，琴仙，剑琴晚，对你求医之事出力颇多。不过，她的洁癖相当严重，希望你们到时候能体谅一下。” “能有多严重？”梁萧一脸懵逼。 “无法想象，无法言喻，听说每天光是洗澡都要洗三遍……”丁无异干笑道。 梁萧三人一愣，纷纷点头，表示一定注意。 丁无异这才回到队伍前方，与杜平陵继续交谈。 “丁前辈，他不是安国侯、工部侍郎、光禄大夫么？您为何称呼他为梁二公子？”杜平陵忍不住询问。 “在咱家看来，这才是咱家对他的敬称。”丁无异直言不讳。 他的主上身份是凝霜公主的时候，就是这么称呼梁萧的，他自然要跟着学！ “原来如此！丁前辈，一会儿不管师兄弟们如何议论，希望这位安国侯，千万别放在心上……”杜平陵弱弱的提醒道。 “何故？”丁无异一怔，又恍然大悟，“哦！了解了！放心吧，梁二公子大度得很。” “这里的风气，您是知道的。”杜平陵叹道。 春暖花开，山清水秀，鸟语花香，这天山无异于世外桃源。 队伍很快来到了山中大院外，又有百名剑客从里面走了出来。 杜平陵介绍梁萧之后，这群剑客只是保持平静，客套的朝梁萧和丁无异行礼，有几人神色不悦。 梁萧和洛倾雪看在眼里，心中已有定见。 杜平陵让梁萧进入大院等候，自己带人去通知剑琴晚。 梁萧的耳力极好，走到一半，就听到周围剑客小声议论。 “听说天将军庇护的人就是他？文人那么鄙视咱们武人，天将军为什么会显灵庇护他一个文人呢？而且他在燕州国葬的时候对天将军不敬呢！听说当时还有几个神威府的守卫被杀了，就他运气好，活了下来……” “他肚子里肯定是有点墨水的，但京城百姓把他和天将军并称为‘帝国双璧’，说句心里话，我觉得言过其实了，他真没那个资格跟天将军平起平坐……” 第117章 亲和力 洛倾雪、月怜、丁无异、杜平陵，四人的表情不太好看了。反倒是梁萧，泰然自若。 “虽然天将军……”洛倾雪正要为梁萧辩解，却被梁萧拉住。 梁萧微笑道:“大乾国崇文抑武，文人长期轻贱武人，这里都是武者，对他们眼里的文人发发牢骚也情有可原。” “可是……”洛倾雪仍想说点什么，梁萧的手已经摸到她头上。 无论在哪里，摸头杀对女孩子都有致命杀伤力，更何况大乾国的女子还相对保守。 洛倾雪的脸颊红彤彤的，享受着梁萧的摸头杀，不敢说话。 杜平陵惊讶的看了梁萧一眼，回头向丁无异投来赞许的眼神，丁无异会意，只是微笑不语。 听到武人对自己如此怨念，仍然能体谅他们，至少在杜平陵看来梁萧确实有别于一般的文人，虽然他并不知道天将军到底是哪位。 一行人来到大院的北门，杜平陵指着远处的一间间平房，紧张道:“安国侯，你们暂时屈居于此……” 洛倾雪惊道:“他身体不好，怎么能住这么简陋的房子……” 一眼看过去，众人都能看出这房子和最常见的民宅没什么区别。.. 杜平陵解释道:“师娘要是知道我们对王侯将相特殊照顾，会把我们轰出天山的。就连师娘和小师妹的的房间也和这里相差无几，只是小师妹比较懂得布置。” “无妨，人人平等，挺好。”梁萧点头道。 人人平等？ 众人惊讶的看着梁萧，无法理解梁萧所说的话。 丁无异严肃道:“平陵，火盆和炭火总可以多提供点吧？我们可以出钱购买，就当是资助医圣悬壶济世的事业。” 说完，丁无异取出了一张百两银票。 杜平陵连忙命人去找来一堆火盆和炭火，又让账房弟子收了这笔“善款”。 临走前，杜平陵叮嘱梁萧:“安国侯，你们可以在这附近散散步，但不要走远，容易迷路。小师妹的性子清冷，说话也难听，希望安国侯能包涵……” 梁萧含笑答应，等杜平陵离开之后，才向丁无异称赞杜平陵的为人处世。 “看来梁二公子也有慧眼，能看出来平陵耿直。”丁无异称赞道。 若是梁萧当面称赞杜平陵，这杜平陵反而可能会觉得尴尬。 丁无异和护卫们住在大房间里，梁萧单独一间，洛倾雪和月怜同住一个房间。 过了三刻钟，杜平陵又跑了回来，一脸歉意道:“安国侯、丁前辈，还请再等等，听小师妹的侍女说，她刚刚练完琴，这会儿要洗澡……” 杜平陵走后，众人也是一脸无奈。 这位传闻中得到琴圣真传的“琴仙”，一天洗澡都要洗三遍…… 想到剑琴晚为自己去找医圣通融，梁萧纵然对这种洁癖不以为然，也没有什么怨念。 “不敢相信，梁二公子还未到弱冠，就已经有如此容人之德！”丁无异见梁萧始终神色平静，忍不住称赞。 梁萧听出其意，微笑道:“众生百态，见怪不怪。” “众生百态……” 丁无异似有所悟，微微颔首，洛倾雪和月怜则是望着梁萧，满眼小星星。 可是，他这见怪不怪又是怎么回事，好像十九岁经历很多似的？ 回过神来，月怜提议道:“洛小姐，我帮你们整理一下房间，你带公子散散步吧？” 洛倾雪连忙起身道:“这回让我来吧，你是梁萧的亲人，将来也是我的亲人，我也要学着点……” 月怜诚惶诚恐，又拗不过洛倾雪的坚持，只好答应。 天山没有猛兽，丁无异又对梁萧极为放心，只是叮嘱二人别走太远，便回去安置部下。 走出北门，梁萧和月怜放眼望去，一片青山绿水，心情也格外开朗。 “天山果然是人杰地灵，世外桃源……”月怜惊叹不已。 梁萧微笑道:“等以后咱们老了，我也带你们找个世外桃源定居。” 月怜感动的看着梁萧，眼中已有泪光闪现。 她的公子的言外之意是，到老了也不会抛弃她！ “汪汪！” 远处传来一声狗叫，二人循声望去，原来是一只白毛小狗站在竹林入口，怯生生的望着二人。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狗……”月怜忍不住惊呼。 看着这只小白狗，梁萧也有些疑惑:“这里有贵宾犬？” 这只小白狗的长相，与他所认知的所有犬种都有明显区别，但可爱是共通的。 而且它的毛发白得像是能发光，显然浑身是非常干净的。 小白狗见月怜蹲下来朝自己招手，犹豫了一下，蹦蹦跳跳的朝月怜跑了过来，吐着粉红的小舌头。 “呀！”月怜激动得小脸通红，抱起小白狗，一脸宠溺。 “我们家月怜亲和力十足呢，连陌生的小动物都不怕你。”梁萧笑道。 月怜羞涩的笑着，逗着小白狗玩，任由小白狗钻进自己怀中，蹭得她咯咯直笑。 “汪汪汪！” 小白狗突如其来的叫声，惊得月怜摔倒在地，二人定睛一看，却见它口中叼着月怜的玉珏，拔腿就跑！ 梁萧连忙脚下发力，随手挑起一块石头拿在手里追了过去:“哎哟，这小狗子还挺调皮，快还我！” “公子，不要伤到它……”月怜连忙提醒。 “放心。”梁萧漫不经心的回应着，二人追了上去。 这小白狗的速度快得惊人，梁萧又有伤在身不适合长时间疾跑，二人只能一路追踪，来到竹林深处，一座铁门前，看着小白狗从铁门的栅栏溜进去。 梁萧来到铁门口，看着门口的锁，从腰间自制的百宝袋里取出一根细细的铁丝，插入锁孔。 几个呼吸之后，大锁自动打开，吓了月怜一跳。 “公子居然还会……” 梁萧严肃道:“别紧张，咱们又不是做贼，这玉珏是你的传家之宝，不能弄丢了，快追！毁了人家什么东西，到时候我赔偿就是了！” 月怜愣愣的跟着梁萧，梁萧顺着泥地上的足迹，追到一处花丛，花丛外部一堆藤条盘根错节，阻挡去路。 梁萧不再隐藏，从怀中取出一支带鞘的短剑，短剑出鞘，寒芒尽显，几下就把藤条全部斩断。 月怜惴惴不安的望着梁萧，不敢相信梁萧出手比做贼的都干脆利落。 梁萧拉着月怜的手，听着小白狗欢快的叫声，一路穿越花丛，已然顾不得被踩得一片狼藉的花丛。 “小豆芽儿，你又好奇心发作，抢别人家的东西咯，快点送回去。” 对面传来了天籁般的女子声音。 第118章 我身后这人 “看来它的主人深明大义呢，这就好办了！” 梁萧嘿嘿一笑，拉着月怜的手，冲出花丛，想要讨回玉珏，顺便商量赔偿的事。 一出花丛，二人瞬间窒息，愣在原地。 远处是个小湖，湖中一名女子正在沐浴，朝那只叫小豆芽儿的小白狗挥手，朝它泼洒水花，欢声笑语。 曼妙的身材，绝色的容颜，看得梁萧当场石化。 好像要出大事了？ 意外出现的二人，迅速引起了女子的注意，小豆芽儿也转身朝着梁萧二人吼叫。 女子神色惊慌，却并未尖叫，而是迅速躲进水中，怒道:“谁许你们闯进来的！” 梁萧回过神来，连忙转过身去，高声回应:“大婶您身材很好，别生气，在下无意冒犯！” “身材很好？！大婶？！” 那名女子闻言，震惊之后，杀机毕露！ 她默不作声的游到岸边，警惕的盯着梁萧，悄悄穿好那一身紫衣，随手提起宝剑，冷着脸走了过来。 好似谪落人间的紫衣仙子，孤高绝世。 如果脸上杀意能再少一些的话。 月怜挡在梁萧身前，哀求道:“不要杀我家公子，我们真的是无意冒犯，你只杀我便好！” 梁萧立即转身，把月怜拉到身后。 寒光一闪，剑尖已经朝着梁萧的咽喉袭来。 梁萧二话不说，当场挥舞短剑，将剑尖格开。 他已经发现了，对方并不是真想杀了自己，似乎只是想用剑尖抵住咽喉，当场擒拿。 “你居然还有脸反抗？” 紫衣女子的杀意更盛，正要动手，看到月怜眼泪汪汪，又迅速冷静了下来，连退三步。 “你们是这块玉的主人？” 月怜连忙解释:“是的！姑娘您别生气，我们只是急着找回玉珏，无意冒犯……” 紫衣女子冷着脸，转身摸了摸小豆芽儿的小脑袋，朝它伸出手。 小豆芽儿乖巧的把玉珏放回她的手心，委屈巴巴的躲在她身后，看着梁萧二人，低声呜咽。 它已经意识到:一不小心又闯祸咯！ 紫衣女子将玉珏轻轻丢给月怜之后，盯着梁萧，问道:“原来你们不是天山子弟？行，这个男的，本姑娘饶你一死，你就自剜双目吧！” 自剜双目？？ 梁萧眉头一皱，一脸茫然道:“我是谁？我在哪？刚才我什么都没看到！” 他差点忘了，自己所处的大乾国，对女子还算宽容，但大乾国的女子依然非常在乎自己的名节。 月怜愣愣的点头附和:“公子什么都没看到哦……” 紫衣女子一愣，目光又落在了远处的花丛，失声尖叫:“我好不容易开花的水仙！！你们……” 月怜回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世上本没有路，那花丛被梁萧硬生生踩出了一条康庄大道，留下满地残花…… “我会赔偿的。”梁萧干笑道。 “谁稀罕你几个臭钱！” 紫衣女子眼里闪着泪光，只觉得心里似乎有什么火焰要爆开了，但直觉告诉她:这男的看起来病恹恹的，却也可能是个练家子，不好对付！ 就算她真要出手，那个丫头也一定会舍命护主，或者被他当成挡箭牌…… “正好，把他带到大院，让丁前辈和师兄们处置。” 心中打定主意，紫衣女子冷眼盯着梁萧，沉声道:“你们是从大院跑来的吧？跟我回去！” 梁萧点了点头，反手指着花丛，说道:“那边路应该比较近。” 闻言，紫衣女子双眼快要喷火了，死盯着梁萧！ 她还在心疼那些花呢，这个混蛋，哪壶不开提哪壶！ 梁萧一脸无奈，和她保持距离，也盯着她，只怕她冷不防暴起杀人。 双方就这么小眼瞪大眼，紫衣女子抱起小豆芽儿柔声安慰，给二人带路。 月怜对梁萧附耳低语:“公子不要气她了，她那么宠爱小动物，应该不是杀人不眨眼的人哦……” 梁萧只是点头，跟在紫衣女子身后，忍不住问道:“阁下莫非是……” “你给我闭嘴！”紫衣女子又回头瞪了梁萧一眼。 三人一路来到铁门口，紫衣女子望着开锁的铁门，气得浑身发抖:“原来是个做贼的！” “姑娘，我家公子不是采花贼，他到现在都是童子身……”月怜连忙辩解。 梁萧眉头一颤，哭笑不得了。 “谁知道呢？若没有你在场，我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话，他指不定会……” 紫衣女子说着说着，绝美娇颜上浮起一抹酡红，想起刚才的事，又恨不得当场刺死梁萧。 “大婶您别误会，晚辈其实很要脸的。”梁萧一脸严肃的回应着。 紫衣女子呼吸一滞，目光冷厉，恨不得将身后的梁萧大卸八块！ 月怜也察觉到情况不妙，语气诚恳的辩解:“姑娘，这块玉珏是我的传家之宝，我家公子只是急着帮我讨回来，又不忍心伤害您的小豆芽儿，所以才一路追来……” “你们能不能不要说话了……”紫衣女子欲哭无泪，连忙警告，“今天的事，若是有第四个人知道，我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会把这个男人弄死！” 月怜吓得花容失色，唯唯诺诺。 “月怜，不要为我委屈自己，错在我一人。”梁萧连忙摸着月怜的头安慰。 听到月怜乖巧的回应，紫衣女子袖中粉拳握紧，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悲愤。 “这些达官贵人，最擅长这种花言巧语，把这些善良无知的少女骗得团团转，夺走她们的童贞，欺骗她们的感情，唉……” 在她看来，月怜俨然是被梁萧拐跑的良家少女。.. 为了拯救这位“被拐少女”，一会儿她无论如何都要让人擒下梁萧，阉了他！ 双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直到走出竹林，来到大院门口。 正在和丁无异交谈的杜平陵，见到三人，大喜过望:“小师妹！” “小师妹？” 月怜似乎明白了什么，魂儿都要吓飞了。 反倒是梁萧，早有所料，哭笑不得。 医圣与剑圣的掌上明珠，琴圣的高徒，人称琴仙的剑琴晚！ 见到熟人，剑琴晚终于松了口气，说道:“杜师兄，丁前辈都在呢？正好，我身后这人……” 杜平陵正要解释，丁无异抢先一步，拱手道:“没想到你们提前见面了？琴晚，咱家来给你介绍一下！” 说着，丁无异蹦到了梁萧身前，拍着生无可恋的梁萧的肩膀，一脸自豪的笑着介绍。 “这位便是梁二公子，咱们大乾国的光禄大夫、工部侍郎、安国侯，才华横溢，深得大梁镇国侯和卓令君的器重，乃是陛下的应梦贤臣，是百姓的希望，更是世间少有的真君子，如假包换的真君子……” 第119章 一丘之貉 剑琴晚握剑的手剧烈颤抖。 丁无异的话，震得她一愣一愣的，再也听不进去其他声音了。 良久，剑琴晚回头看着梁萧，眼神阴冷:“他？君子？” 梁萧老脸一红，以咳嗽掩饰尴尬。 “必须是君子！”丁无异介绍起梁萧，简直是口若悬河，“刚才咱家也说了，陛下将他与卓令君、大梁镇国侯视为‘两国三君子’，这可是陛下钦定的！” 剑琴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看来，这世间是没有君子了。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丁无异一愣，细细品味剑琴晚的言外之意，似乎发现情况不妙。 杜平陵连忙向梁萧介绍起剑琴晚:“安国侯，你们和小师妹难道还不认识？我们小师妹，可是当世琴仙，琴剑双绝，放眼天下，绝对找不出第二个来！” 梁萧尴尬的笑了起来，几个呼吸后，笑容又凝固了。 剑琴晚正盯着他，眼中似乎快要喷出火来！ 剑琴晚就这么独立于众人之外，与众人保持着一丈的距离，冷眼盯着梁萧。 “梁二公子，刚才发生了什么？”丁无异连忙询问。 “刚才……”梁萧正要回答，却迎上了剑琴晚杀人的目光，撇嘴道，“我不小心毁了她的花丛，还把她当成大婶。” “大婶？”杜平陵憋住笑，说道，“安国侯，你这话就很失礼了。我们小师妹今年才刚过十九，只是心智成熟远胜常人罢了！” 剑琴晚依然板着脸，死盯着梁萧。 她明明年轻得很，只是月怜长得太嫩，对比之下，其他女子看起来年纪就大了…… 就在此时，洛倾雪也从里面出来，跑到梁萧身后，望着剑琴晚，神色激动，忍不住称赞。 “这位应该就是琴仙吧？果然是绝世脱俗！” 又有一名绝色少女守在梁萧身后！ 剑琴晚秀眉微皱，冷声道:“你们最好明白，知人知面不知心！” 众人不解其意，月怜憋红了脸，欲言又止。 梁萧此时也在寻思对策。 这个剑琴晚想挖他的双眼，显然不是开玩笑的！ 这种孤傲且有洁癖的女子，怎么可能容许自己名节受损。 剑琴晚从始至终双眼不离梁萧，目光如同刀子，在梁萧身上剜了一遍又一遍。 洛倾雪发现情况不对劲，也变得紧张了起来，看着握剑的剑琴晚，也警惕的把手搭在腰间宝剑的剑柄上。 她看得出来，这是要杀一个人的眼神！ 丁无异连忙赔笑:“两位之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琴晚，梁二公子可是大乾国未来的希望，还是驸……” 剑琴晚冷不防问道:“他真是大乾国的希望？” 梁萧叹道:“我诚心诚意给你道歉。” “现在不许你说话！”剑琴晚怒斥道。 梁萧见杜平陵朝自己狂使眼色，张了张嘴，不复多言。 她现在显然还在气头上，杀心坚定。 丁无异沉声道:“是！陛下绝不允许梁二公子有任何闪失，更要他长命百岁！因为，他活着，就能让大乾百姓更好的活着！” 剑琴晚神色有所缓和，带着小豆芽儿返回竹林。 “带他来见我。” 竹林深处，清雅小筑，侍女貂儿、瑶儿、薰儿守在剑琴晚身后，感受到自家小姐的怒火，神情紧张。 梁萧、洛倾雪、月怜三人与丁无异对坐在两侧。 气氛一度尴尬。 “貂儿，你们带小豆芽儿先下山，一个时辰后回来。”剑琴晚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可是小姐，他们会弄脏这里的……”貂儿担忧道。 众人无言以对。 刚才他们一进门，屁股还没坐热呢，貂儿就连忙一路清扫他们走过的地方，还要泼上滚水。 这种在外人看来不可思议的洁癖，在梁萧看来却相当惊喜。 居然有杀菌消毒这么超前的意识！ 当然，这种洁癖确实有点过头。 “去吧。”剑琴晚说道。 三名侍女只好带着小豆芽儿下山去了。 丁无异语气诚恳道:“琴晚，你们之间到底产生了什么样的误会？把话说开，梁二公子一定会弥补！” “弥补？” 剑琴晚一愣，俏脸一红，娇躯剧烈颤抖，啐道:“这个登徒浪子，跑来看我洗澡！你们还好意思管他叫君子？” 洛倾雪和丁无异当场愣住了。 看人家洗澡？？ 梁萧连忙说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呐，现在可是你自己让其他人知道了，就别想着追杀我了。” 剑琴晚怒极反笑，把带鞘的宝剑横在身前，又是杀机毕露。 “琴晚，冷静一下！”丁无异急道。 “你现在是如此贪生怕死！刚才毁了本姑娘的花丛，居然认为只需要用几个臭钱赔偿！明知理亏，还对本姑娘出言不逊！你有三罪，罪无可赦！” “我贪生怕死？”梁萧猝然一笑。 他若是贪生怕死，会有一身伤病？还需要来这里求医？ 这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梁萧绝对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他肯定不是故意的！”洛倾雪连忙为梁萧辩解。 剑琴晚笑了。 “读书人都是巧舌如簧，欺上瞒下，再配上俊美外表，对女子花言巧语，骗得女子为他生，为他死。我可是耳闻眼见，难道还会信口胡诌，来诬蔑他？” “他还把我的铁门开了锁，那个锁可是精金制成的七巧锁，没有我的钥匙，常人不可能打开。这人看起来衣冠楚楚，不过是个采花贼罢了！” 丁无异和洛倾雪又吓了一跳，惊讶的看着梁萧。 “那块玉珏，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回来的，情急之下开个锁而已，又不是暴力砸门。”梁萧神色平静。 “错在我，不要怪我家公子！”月怜已经吓哭了，就差给剑琴晚磕头了。 “根本不怪你。”梁萧严肃的拍了拍月怜的肩膀。 “那怪谁？怪我的小豆芽儿？”剑琴晚冷笑道。 “怪我，如果我当时随行，由我去找回玉珏就够了。”梁萧还没开口，洛倾雪就抢先道。 剑琴晚盯着洛倾雪，一双剑眉皱得更紧了:“他犯错便犯错，明明举动就是个采花贼，你偏要一心维护他，为他争辩，真是一丘之貉。” 洛倾雪委屈得美眸含泪，咬了咬牙，却不敢得罪剑琴晚，生怕她不肯带梁萧去见医圣。 就在此时，梁萧仰天狂笑，轻轻拍了拍洛倾雪的肩膀，说道:“稍后赔偿她的花丛，这天山，我就当没来过，什么都不记得了。倾雪，月怜，咱们回京城吧。” 第120章 咱们以后再算 “梁萧！”洛倾雪急忙拉住了梁萧的手。 丁无异和月怜也纷纷劝阻。 “你，什么意思？”剑琴晚的脸色更难看了。 梁萧瞥了剑琴晚一眼，微笑道:“我是答应过圣上，虚心求医，忍辱负重。可惜的是，这里的所有人从骨子里就带着对我这个所谓的‘文人’的鄙夷。既然如此，不如回去静养，反正死不了。” 丁无异恳求道:“梁二公子，有话好说，不可辜负陛下的美意……” 开玩笑，你小子不好好接受治疗，以后怎么给主上延续香火！ 丁无异的真实内心在咆哮。 想起小霜子，梁萧身躯一震，正要回应，剑琴晚已经开口了。 “不错！我确实打心底里鄙视你。” 众人纷纷看向剑琴晚，只见她起身取来一卷诗篇，盯着梁萧，眼神越来越冰冷。 “我原以为，能写出文人圣言的人，能写出《满江红》和‘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人，会是文人里的异类。到头来，原来也是这般虚伪可笑。” “我虚伪？”梁萧微眯着眼，脸上浮起莫名的笑意。 “看看你这副模样，你能‘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你能‘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剑琴晚嗤笑不已，“怎么可能！到头来，终究不过是一个酸秀才自我感动的幻想罢了。” 月怜和洛倾雪的脸上已经浮现愤怒，梁萧反倒是冷笑一声，拉着众人坐下。 “剑琴晚，你继续说！” 听出梁萧不容抗拒的语气，剑琴晚也冷冷的扫了梁萧一眼，言语依然冰冷。 “你就算说得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我对你的印象，油腔滑调，自以为是！” 洛倾雪再也无法忍耐，怒道:“自以为是的人是你，他能为大乾百姓谋福，救助难民，你呢！” “救助难民？” 出乎意料的是，剑琴晚并未恼怒，而是愣了一下，回过神来。 这个消息，她可没有收到，但…… “那又如何？你们文人，身居高位，拿着十倍于武人的俸禄，难道这些不是应为之事？” “大乾国崇文抑武超过百年，看看军人的境遇！他们保家卫国，马革裹尸，谁还记得他们？只知道给你们这帮文人歌功颂德罢了！你们为百姓谋福，难道他们就不是？” “你们知道无定河么？那河边有无数的乱葬岗，埋葬的都是大乾将士的尸骨。十年前，蛮荒入侵，我们天山的师兄有一半参加了贺兰山之战，再也没有回来。他们临行前，只告诉大家:青山埋骨，无须归根。” 剑琴晚的美眸已经闪着泪光，神情和言语始终保持着冰冷无情。 洛倾雪正要辩解，又被梁萧拉了回来。 梁萧沉声道:“给我继续说！” 他知道，自己作为大乾总魁首，现在成了武人们倾泻怨念的对象。 如梁萧所料，剑琴晚继续道:“好不容易出了一位天将军，却又舍身报国，尸骨无存。他死后封神，尚且还能庇佑你！天将军死了，再也享受不到你所享受的荣华富贵。” 丁无异眉头紧锁:“琴晚，你今日的言行与你的名声不符。” 这说的……就好像该死的人是梁萧，该活着的是天将军？ “那又如何？”剑琴晚又看了梁萧一眼，满脸不屑，“既然文武不两立，我们武人又何必与文人虚与委蛇？” 梁萧轻笑道:“你说得很好，我也很清楚你的怨气从何而来。但今天，我便在这里告诉你，我梁萧生于今世，践行着我所写的每一个字，对得起走过的每一片土地！谁说我不能‘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谁说我不能‘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原来文人也会像你们看不起的武人一样，恼羞成怒呢？”剑琴晚笑道。 “恼羞成怒？你以为我是你？你不会明白我梁萧这一身伤病怎么来的，大不了，我回去静养，只在家中运筹帷幄，只是……”梁萧握紧了拳头，最终还是忍住了。 何必对牛弹琴！ 月怜含泪说道:“只是，公子会难过，他再也没有机会参与边境战事，保护万民！琴仙，我们公子可是出谋划策，协助燕州守军抵抗蛮荒的。难道一定要像你们武人一样，和敌人厮杀，才叫保家卫国……” 剑琴晚惊讶的望着这位梁萧的侍女:“何出此言？” 这个一直唯唯诺诺的少女，为了梁萧居然也能变得口若悬河！ 不等月怜说完，同样惊讶的梁萧已经捂住了她的嘴:“不必博她同情，她觉得文人虚伪迂腐，自己何尝不是另一种虚伪迂腐？” “你！”剑琴晚怒了。 丁无异连忙向剑琴晚解释燕州帛书之事。 剑琴晚冷静下来，又陷入了沉思，片刻后，摇头道:“我无法对一个跑来看我洗澡的败类改观，他也不配君子之名。” 只有洛倾雪怔怔的望着梁萧。 他刚才提到了他的伤？话里有话！ 不知为何，洛倾雪从梁萧的言语中听出了心酸和无奈，她为梁萧感到愤怒。 洛倾雪回过神来，瞪了剑琴晚一眼，说道:“丁统领，咱们难道不能带梁萧直接去见医圣么？何必跟这种冥顽不灵的女人耍嘴皮子……” “你敢骂我？”剑琴晚又惊又怒。 梁萧抱紧了洛倾雪，冷眼盯着剑琴晚，说道:“你若不服，向我挥剑。” “梁二公子，别再说了……”丁无异只感到欲哭无泪，苦苦哀求，“医圣如今除了琴晚和病人，其他天山弟子一概不见，更别提她最恨的王侯将相……” 梁萧叹道:“那咱们回京吧，老医生说了，我安安静静休养一年，就能大致痊愈。我还年轻，一年后我也才二十岁，更何况我还能在家中写字。” 丁无异见梁萧去意已决，只是哀叹数声，无奈点头。 一行人失望起身，却听身后剑琴晚冷声质问:“怎么？为了你的陛下，为了大乾百姓，连这点气都受不了？” “你没有资格激怒我，别把自己看得太高贵，我梁萧只是不屑于向迂腐之人摇尾乞怜。”梁萧冷笑着，并未留步。 剑琴晚看着梁萧的背影，咬了咬牙，哼道:“本姑娘从头到尾，可没说不帮你通融，大不了，本姑娘为刚才的话向你道歉，你偷看的事……咱们以后再算！今天不去见我娘，你们也休想离开天山。” 众人惊疑回头，不明白剑琴晚所言何意。 剑琴晚早已起身，自顾自的走向门外。 “丁公公，怎么回事？”梁萧问道。 第121章 破例 梁萧可不认为，这种女人是可以靠三言两语感动的。 丁无异看着剑琴晚走远，这才小声解释:“其实，主上提前派了一支军队驻守在天山，如果医圣不肯治疗你，便要出兵，逼她就范……天山的弟子应该是看出来了，他们必须帮你求医，所以对你有怨气。” 梁萧沉默了，心中没有埋怨，只有感动。 小霜子啊…… 就在此时，剑琴晚回身瞪了梁萧一眼，奚落道:“婆婆妈妈！” 梁萧撇嘴道:“她是不是那个来了，所以更想找我出气？” 洛倾雪和月怜吃了一惊，吓得同时捂住梁萧的嘴:“别再刺激人家了……” 在丁无异的催促下，四人跟着剑琴晚，来到竹林深处的另一间竹屋外。 竹屋大门紧闭，周围摆放着大量的药材，散发浓郁的药香。 剑琴晚敲了敲门，轻声道:“娘，我把梁萧带来了。” “都是畜牲，不治就是不治！”里面传来暴躁的女人声音。 丁无异一拍额头:“唉……” 梁萧三人默默的看着门前的剑琴晚。 别说他们了，就连丁无异都不清楚，为什么医圣死也不肯治王侯将相及其子嗣。 “娘，您开开门吧，这家伙是比较厚颜无耻，但和一般的王侯将相确实不同……”剑琴晚恳求道。 “你爹和你师父，也确实不同！”里面暴怒的回应，还带着几分颤音。 梁萧微眯着眼，捕捉到了重要的八卦内容。 原来是因为三圣之间的爱恨情仇？ “娘，看在他那些诗词名言的份上，给他一个让您改观的机会……”剑琴晚叹道。 “不治就是不治，人头落地也不治！”里面传来医圣慕雪琴坚定的回应。 剑琴晚有些不知所措，又见梁萧走过来，吓得连忙退到一边，和众人保持一丈距离:“你太污秽了，离本姑娘远点！” “让开。” 梁萧朝剑琴晚摆了摆手，抬起右脚。 “轰！” 整个竹门被梁萧一脚踹烂！ 丁无异、洛倾雪、月怜、剑琴晚傻眼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里面传来慕雪琴的咆哮:“谁在寻死！”. 丁无异头一回快要急哭了。 这小子在干什么？ “你……”剑琴晚竟不知该如何责骂梁萧了。 “当医生就好好当，摆什么架子，真以为自己被封圣就是圣人了？”梁萧嗤笑着，大摇大摆走了进去，看到了里面的慕雪琴。 原来是一名白发苍苍的麻衣老人，饱经风霜的脸，可见美人迟暮。 “你干什么！”剑琴晚等众人进屋之后，才冲进来，守在慕雪琴身边，警惕的瞪着梁萧。 慕雪琴板着脸，咬牙切齿道:“怎么的？想用武力强逼老身给你治病？” 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梁萧大大方方的坐在了灶台上，撇嘴道:“放心，我梁萧决不允许任何人武力胁迫你。不过，你今天必须答应为我治疗，也一定会答应。” 众人更加不解，丁无异更是频频朝梁萧使眼色，梁萧却视而不见。 看在眼里，丁无异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丁无异终于想通了，医圣是出了名的倔强，梁萧的希望本就渺茫，索性让他冒险一回，兴许有用！ 洛倾雪和月怜也紧张的望着一脸凶恶的慕雪琴，一左一右抱紧梁萧的胳膊。 看到两名如此美丽的少女，慕雪琴神色有所缓和，冷笑道:“你该不会是想辞官，再和你的亲人断绝关系，当个平民，破解老身定下的规矩？异想天开！” 梁萧沉声道:“不，我不会辞官，更不会与亲人断绝关系，但你必须治我。” “治你？是让你继续高官厚禄，祸害女子，还是让你们文人地位进一步抬高，继续来打压武人？”慕雪琴只有冷笑。 梁萧当场断定，此人喜怒无常！ 丁无异连忙从袖中取出梁萧写下的《春江花月夜》，当场摊开。 “医圣，梁二公子确实有大才，这也是他写的！” 洛倾雪也赶紧取出梁萧写的小诗，说道:“他真的有大才，求您帮他治一治伤病吧……”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剑琴晚忍不住念了一遍，撇了撇嘴，目光又落在《春江花月夜》上，瞳孔一缩。 何等绝美的一首诗！全诗居然有十八行！ “只会舞文弄墨，有什么用？剑南风那个畜生，也喜欢写诗！也喜欢穿白衣！”慕雪琴瞥了一眼两首诗，依旧波澜不惊。 丁无异、洛倾雪、月怜神色一变。 原来如此，梁萧一个不落全占了！ 梁萧的内心也是无比郁闷。 “娘，这人又不是我爹……”剑琴晚提醒道。 慕雪琴回头瞪了剑琴晚一眼:“娘知道你心善，可也不必为这种文人说话。娘不会救他的！王侯将相，都是畜牲！娘并不是因为你爹和你师父，才会这么认为！” “医圣何出此言？”洛倾雪连忙询问。 慕雪琴头也不抬，继续捣药。 “他们享受着平民一辈子得不到的荣华富贵，有病也能花重金请最好的大夫，可是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人……呵呵，不是什么好东西！有多少平民百姓是因为他们而死！”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梁萧笑道。 “你说得很精妙，但老身不会改变主意！”慕雪琴笑道。 众人细细品味梁萧刚才的话，也不禁失声惊叹。 “梁萧，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为百姓谋福，有目共睹！”洛倾雪急于辩解，又被慕雪琴粗暴打断了。 “那又如何？今天破例治了他，明天又会有一个王侯将相来这里，假意忧国忧民。横竖都是救死扶伤，老身多治些疑难杂症，不收钱。你们有钱有势，大可去找其他大夫！” 梁萧注视着慕雪琴，心中竟有几分敬佩。 她是不希望王侯将相挤占平民百姓的医疗资源？ 这种意识，就算顽固，也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 但他既然来了，就必须成功！ “是不是无言以对了？”慕雪琴冷冷瞥了梁萧一眼。 剑琴晚无言以对，丁无异三人则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梁萧轻笑几声，这才说道:“你的观念，我由衷敬佩，但你不配医者之名，更不配一个‘圣’字。” “梁萧！”洛倾雪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慕雪琴绷着脸，盯着梁萧，眼中竟带着几分恨意。 第122章 救人命救人心 “激怒老身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慕雪琴突然笑了。 剑琴晚嫌弃的看了梁萧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家伙，居然想另辟蹊径，从根本上否定她娘，她现在再怎么努力缓和气氛，都是徒劳了！ 洛倾雪三人不敢打扰，只是焦急的望着梁萧。 梁萧与慕雪琴对视，面不改色，道:“医者仁心，你总有吧？” “正是因为医者仁心，老身才更不能破了规矩，治王侯将相！”慕雪琴斩钉截铁道。 梁萧又问:“那么我问你，你从医至今，大概救了多少人？” 慕雪琴笑道:“任你再怎么巧舌如簧，老身也见惯了，便让你放弃得明明白白。” “老身一生救人无数，其中疑难杂症患者超过八千，教导弟子七十二名，各有成就！” 慕雪琴言语平淡，但神情傲然。 “加起来，起码有二三十万吧？”梁萧问道。 “的确，无愧医圣之名！”丁无异称赞道。 “你和我娘没法比，我娘可是实实在在的救人。”剑琴晚一脸骄傲。 梁萧笑了:“这就是你骄傲的底气和资本？你治了这么多人，姑且算都是妙手回春，也就是说你救了二三十万人的命。那么，周边异族因此停止入侵了没有？百姓因此过上了更好的生活没有？” 母女二人眉头一皱，盯着梁萧。 “你不就是想说，你治国安邦，能救千千万万人？”慕雪琴不屑道。 “梁二公子确实做到了……” 丁无异还想解释，却被梁萧立即制止了。 梁萧笑道:“我能救多少人，咱们稍后再论。我问你，你可知道自己为何救了这么多人，大乾国依然在两个月前面临蛮荒入侵、山河破碎、风雨飘摇的局面？” “老身已经做了所有力所能及之事，问心无愧！”慕雪琴答完，又反问，“那你来说说，是为什么？” “问心无愧？”梁萧嗤笑不已，沉声道，“因为学医救不了大乾，就这么多简单！” “放肆！老身不吃你指点江山这一套！”慕雪琴一脸不屑。 梁萧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卷布帛，丢到慕雪琴面前。 “你贵为医圣，为何对天花这种令人谈之色变的传染病束手无策？”梁萧同样一脸不屑。 慕雪琴神色一变，朝丁无异投去询问的眼神。 难道他知道了当今圣上的秘密？ 丁无异只是朝慕雪琴摇了摇头。 慕雪琴这才放下心来，打开布帛看了一眼:“牛痘接种……” “用牛痘防天花？你有病啊……”剑琴晚白了梁萧一眼。 天花是重病，跟牛犊的牛痘八竿子打不着，毒性天差地别！ 慕雪琴看着看着，瞳孔微微颤动:“这种方法……” 上面大致讲述了通过接种牛痘，预防天花的手法！ 预防？ “接种过牛痘的人，不会因为牛痘而死，但往后却能因此避免罹患天花。”梁萧解释道。 “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还是说，这是你自己瞎编乱造？”慕雪琴急问道。 梁萧微笑道:“你现在没有资格问我，我已经请求我爷爷备份，向陛下请示推广了，若有疏失，责任由我一人承担。” “胡闹！怎么能拿百姓的性命尝试呢！你们文人果然是……”剑琴晚怒了，正要训斥了，却被慕雪琴拦住了。 “我儿，你先安静……” 剑琴晚疑惑的探过来看了慕雪琴一眼，发现自己的老娘居然神情凝重。 “老身确实记得，得过牛痘的人，没有一例是死亡的。今日看了这卷帛书，忽然回忆起来:那些患过牛痘的人，后来确实没有出现患天花的情况……” 丁无异、洛倾雪、月怜、剑琴晚，如遭雷击！ 难道牛痘真的可以预防天花？ 御书房内，萧清跪在萧清面前，战战兢兢，反复磕头。 萧清含泪看着那封抄写的牛痘接种内容，身子微微颤抖。 “陛下，牛痘接种前所未有，只怕有大风险，老臣请求担责，若有功效，再让萧儿领功……” 萧清摇了摇头，叹道:“朕会立即通告天下，尝试推广，但在见效之前，不可提及梁爱卿之名。顺便，接种牛痘的人由衙门看护，若有人因此病死，立即送往京城验尸。” 站在宁雪君左边的中年女太医提醒道:“陛下，臣不曾听说过牛痘致死的病例，臣似乎也有印象，患过牛痘的人，后来确实没有天花的就诊记录……” 闻言，萧清原本忐忑的心也活络了起来:“牛痘不会死人？” “陛下，严格来说，是药都有三分毒呢，患上牛痘也不见得必然不会死，有时一个小伤口都可能夺人性命，更何况是疾病……”女太医解释道。 萧清又惊又喜，郑重点头:“明白了！先在天花严重的区域推广！” …… 竹屋内，慕雪琴叹道:“可以尝试推广，兴许真的有用……梁萧，这就是你用来让老身改观的底气？” 众人喜出望外，纷纷看向梁萧。 剑琴晚也松了口气，看梁萧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 既然有戏，她也不必担心她娘被天子问罪了。 梁萧摇了摇头，沉声道:“我的目的，是要告诉你，我梁萧活着，不但能救人命，更能救人心！而你，若是连这一点都不明白，别说医圣了，连医者之名你都不配！” “说明白！”慕雪琴颤声道。 “我梁萧要做的，是让天下百姓人人有饭吃，人人有书念，有房子住，少有所养，老有所依，病有所医，广开民智，让他们有更多出人头地的机会，避免流离失所！国富民强，四海靖平，内外诸夷，凡敢称兵者皆斩！这便是救人命，救人心！” 慕雪琴沉默了。 剑琴晚怔怔的望着梁萧。 洛倾雪和月怜泪如泉涌。 “说得好，说得好啊！”丁无异俨然没有了往日影卫统领的阴鸷，仰天狂笑，颤抖的手握紧了椅子把手，热泪滚滚，反复念着梁萧的每一句话。 人人有饭吃，人人有书念！内外诸夷，凡敢称兵者皆斩！ 过了片刻，洛倾雪和月怜终于泣不成声，难以自持。 梁萧回头安慰二人。 “你刚才激怒老身，就不怕老身给你暗中下药放毒，或者当场把你医死？”慕雪琴撇嘴道。 梁萧眉头一皱，反问道:“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幽默？” 慕雪琴眉头一颤，叹了口气，说道:“天将军庇佑之人，果然有别于常人……让老身看看你的伤势。” 洛倾雪、月怜、丁无异又惊又喜，梁萧和剑琴晚也终于松了口气。 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竹屋里暖和，梁萧背对着慕雪琴，当场便要拉下上衣。 剑琴晚、洛倾雪、月怜三人红着脸转过身去。 丁无异猫到梁萧身后，也想看看到底伤势如何。 赤膊之后，慕雪琴和丁无异望着梁萧后背触目惊心的伤口，无不是瞳孔一缩。 “你、你和天将军究竟是什么关系！”慕雪琴拍案而起，眼泪夺眶而出。 第123章 长期护卫 听到慕雪琴的质问，洛倾雪、月怜、剑琴晚同时转过身去，看到了赤膊的梁萧。 “啊！”洛倾雪正面看到梁萧，惊叫一声，红着脸转过身去。 剑琴晚看到梁萧的后背，先是大吃一惊，随后也红着脸别过头去，只看慕雪琴。 反倒是月怜习以为常，好奇的看向医圣。 看似冷漠无情的医圣，竟然哭了？ 剑琴晚也是满脸不可思议。 她的娘亲早已见惯了生死，居然为一个素昧平生的少年落泪？ 丁无异望着梁萧满背狰狞的伤疤，也是呼吸一滞。 受了这么重的伤，他居然能活下来？！ “你不是救人无数的医圣么，怎么大惊小怪的。”梁萧含糊反问。 这医圣，显然比任何人都懂！ 慕雪琴回过神来，仍是声音颤抖:“老身只问你，你和天将军是什么关系……” 月怜急忙解释:“医圣，我家公子是受天将军庇佑的国家栋梁……” 慕雪琴摇了摇头，颤颤巍巍的指着梁萧:“让他自己回答。” 除了丁无异，其余三女皆不明所以。 “反正他早晚是我的夫君……”洛倾雪鼓起勇气，忍不住重新看向梁萧，依然红着脸，抿着红唇。 丁无异也盯着梁萧的伤口入神，内心极其复杂。 痛心、担忧、疑惑…… 他又想起了当初自己对萧清说的话:梁萧有没有可能是天将军？ 后来他又自己否定了这个猜想！ 但如今一看…… 梁萧略加思索，答道:“如月怜所言。再说了，你的职责是救人，不是盘问。” 慕雪琴眼珠子，抹去眼泪，迅速平复心情，说道:“行！那老身问你，你这一身伤，是从哪来的？” 梁萧沉默了。 慕雪琴看向月怜:“小妮子，你知不知道？不要学你家公子隐瞒病情，会影响老身给他治病。” 闻言，梁萧恨不得把慕雪琴提出去，让她把整个天山的药草挨个采一遍。 这老婆婆，知道从他这里撬不出什么信息，又朝单纯的月怜下手。 月怜紧张的看着梁萧:“这个，只有我家公子知道……” 哦豁，月怜我滴乖乖！ 梁萧感动得快哭了:这丫头，信守诺言！ “你不是医圣么？治病就治病，难道还得了解一下伤疤原产地，方便量产？”梁萧奚落道。 洛倾雪原本还有些害羞，此刻也是满心疑惑，忍不住走到梁萧身后一看，顿时泪如决堤！ 这是她头一回看到梁萧伤势的全貌。 何等触目惊心！ “原来他是受了这么重的伤，才没有参军？” 这一刻，洛倾雪内心的悔恨与愧疚交织，真想抱紧梁萧，又转念一想:“可他当日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何能够逃回燕州城？” 慕雪琴吊着一双死鱼眼，死盯着梁萧，面皮一抽。 “无妨，你不愿说，老身也不勉强，那老身便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那你还不赶快，我急着回京城找我的小霜子。”梁萧催促道。 “小霜子又是谁？”慕雪琴眯起眼，看向丁无异。 丁无异犹豫片刻，干笑道:“是当今圣上……” 剑琴晚吃了一惊，连忙捂着嘴，生怕笑出来。 慕雪琴重新看向梁萧，若有所思:“哦，懂了。把衣服穿上吧。” 此刻梁萧只想把天山的药草薅干净了，全送到这里让慕雪琴捣药！ 人老成精就算了，还非得做谜语人！ 想到这里，梁萧穿好衣服，又说道:“琴晚姑娘，一直以来，多谢通融！” 剑琴晚只是板着脸，瞪了梁萧一眼:“哼！” 提到剑琴晚，慕雪琴若有所思。 片刻后，慕雪琴说道:“梁萧，你这一身伤很严重，治好之后也还是需要静养。考虑到陛下对你的重视，以及敌国对你的痛恨，你需要天山最优秀的侠客长期保护。” 梁萧微眯着眼，打量着慕雪琴:这是要在我身边安插卧底，追查我的身份？ 其余众人惊讶的望着慕雪琴，不知慕雪琴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殷勤。 剑琴晚只觉得口干舌燥，拿起桌上自己用的水壶，喝起了水，满脸疑惑的看着自家老娘。 咳嗽了几声，梁萧严肃道:“不必了，梁府有护卫的。” “要的要的，普通的护卫哪能比得上天山剑客，毕竟他们都是剑南风那个贱人的门生。” 慕雪琴恨恨的自言自语后，看向剑琴晚，眼里满是慈爱:“今后，就由我儿作为你的长期护卫，贴身守护吧。” 正在喝水的剑琴晚，终于失态，被水呛得剧烈咳嗽，直拍胸口。 梁萧等人一脸懵逼。 “娘，我不要！”剑琴晚剧烈咳嗽一缓解，就忍不住出声拒绝，“这人肮脏透顶，脑子也有大病哦，踩坏我的水仙花丛不说，还偷看我洗澡……” 说到最后，剑琴晚捂住嘴，红着脸，瞪着梁萧。 梁萧老脸一红，连忙附和:“医圣老前辈，你要照顾一下令爱的感受，她也不适合当什么护卫。至于看到她洗澡这件事，我真不是偷看，无意冒犯，毕竟，我读《春秋》的！” 他毫不怀疑，这剑琴晚随时可能心血来潮，从背后给他一剑。 “看你洗澡？”慕雪琴略加思索，瘪起嘴，说道，“这种事，你们小辈之间好好协商怎么解决就行了，别外传，外传你就得负责了。护卫之事，就这么定了。你们先出去，留下梁萧。” 剑琴晚仍想抗议，却迎上了慕雪琴严厉的目光，不敢吱声了，一脸委屈的走到竹屋外。 洛倾雪和月怜紧紧地靠在一起，紧张的望着剑琴晚，远远就能感受到她的怨气。 “娘在搞什么鬼，让我去当那种臭男人的护卫，脏死了……”剑琴晚忍不住碎碎念。 洛倾雪终于忍不住了，小声道:“琴晚姑娘，如果你是认为梁萧背上的伤势很脏，我真的要生气了……” 剑琴晚一愣，瞪了洛倾雪一眼:“和伤势没关系，你不许替他说话，一丘之貉！” “你……”洛倾雪又气又急，撇嘴道，“算了，不是就好！”. 丁无异一直在想梁萧的事情，已经无心去劝阻女孩子们斗嘴。 竹屋内传来二人交谈的声音。 “梁萧，你这一身伤，淤积了不少毒素，稍后可能还要给你刮骨，疼痛剧烈，常人难忍……” “你放心治，我只希望能早日痊愈。” “哦，也对，毕竟你连死都不怕，区区伤痛对你来说又算什么。” 听到慕雪琴的话，屋外众人愣住了，剑琴晚甚至不再与洛倾雪怒目相视。 第124章 恨力不从心 看到门口探出来的四个脑袋，梁萧连忙转移话题。 “忍不了又能怎样？难道你能有麻药给我打？” 慕雪琴皱眉道:“麻药？老身最近倒是在思考这种东西，但需要研究出合适的方子。” 梁萧又道:“小霜子和卓令君他们给你的诗词，你该不会全烧了吧？” 慕雪琴笑道:“没有烧，但如今这些都是老身的财产。” 众人无语，梁萧成功转移话题，也松了口气。 慕雪琴又看向门口的剑琴晚:“我儿，你们去备好热水，不要停。” “我去喊貂儿她们帮忙……” 剑琴晚正要走，又被慕雪琴叫住了。 “不用，就你们几个女孩子来烧，其他人不许帮忙。” 洛倾雪和月怜欣然答应，剑琴晚苦着脸，又狠狠瞪了梁萧一眼，无奈的走向远处的柴火。 梁萧看着慕雪琴取出刀具，投入沸水中，也放下心来。 此人居然有平衡医疗资源、注重杀菌消毒的超前意识，放在这个时代确实可称医圣。 这竹屋里药香浓郁，但梁萧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恰恰相反，前所未有的舒适。 梁萧可以肯定，这里比外界的任何地方都要干净得多，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痊愈，回去看小霜子开心的表情了。 丁无异亲自负责守备此地，看着远处的三名烧水的少女，微微颔首。 出乎意料，剑琴晚并没有继续埋怨。 她厌恶梁萧，却也不会因为养尊处优就不能吃苦耐劳。 剑琴晚与洛倾雪依然时不时的怒目相视，仿佛要把对方生吞活剥。 月怜也察觉到气氛不对，生怕打扰到里面的慕雪琴，不敢说，也不敢问。 备好了草药之后，慕雪琴在梁萧的背上检查了一遍，又给梁萧把脉。 片刻之后，慕雪琴说道:“正好，你还没吃过东西，趁这几日春暖，直接开始吧。” 梁萧心头狂喜，欣然答应，趴在铺好的病床上，生怕慕雪琴反悔。 屋外的洛倾雪等人，则是满心疑惑。 她们回过神来，细细品味慕雪琴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偏偏又说不上来。 刀子一动，梁萧即使早有准备，感受到背后传来的剧痛，把床单都抓破了。 他知道，自己身上淤积的毒素有点多，就算是知名的老太医都不敢乱来。 这些毒素如果不能排除，会一直影响身体状况，也是导致梁萧体虚的原因之一。 将梁萧的反应看在眼里，慕雪琴心中一惊，迅速冷静下来，继续为梁萧刮骨疗伤。 “此子意志力果然异于常人……” 慕雪琴心中暗暗称奇，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眼睛湿润了。 为了大乾百姓，无论如何，必须让他痊愈！ 慕雪琴本就是医者仁心，并非真的铁石心肠，梁萧先前的话，到现在她还觉得振聋发聩。 人人有饭吃，人人有书念！ 国富民强，四海靖平，内外诸夷，凡敢称兵者皆斩！ 她知道，自己只能救人命，而梁萧，或许真的可以救人命、救人心！ 天色已晚，慕雪琴只是先给梁萧局部刮治，及时止血，让梁萧休息。 此时梁萧脸色惨白，依然默不作声。 痛归痛，但梁萧只觉得以前那种身体的阴郁感减弱了不少！ “还要几次？”梁萧问道。 “那就要看你能忍多久了，少则三天，多则半月。”慕雪琴正在清洗刀具，严肃回应。 没有慕雪琴的命令，丁无异等人不敢进屋打扰。 “琴晚姑娘，要不您先去休息？”月怜弱弱的看着剑琴晚。 “不必！”剑琴晚摇了摇头，瞪了洛倾雪一眼，“本姑娘岂能输给一丘之貉。” 洛倾雪额上青筋暴起:“瞧把你能的……”.. 为了梁萧，她先忍了，记仇！ 京城，通玄殿外，萧清在宁雪君的陪同下，望着江景，泪如雨下。 “不知道大哥能不能打动医圣……” 宁雪君斩钉截铁道:“主上，梁二公子一定可以的，因为他不会让主上绝后，还要和主上一起为万世开太平！” 萧清红着脸，点了点头，望着天边新月:“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此时她更能体会到这首诗的绝美之处。 就让这月光传递思念！ 让梁萧静养之后，慕雪琴走出竹屋，叮嘱了洛倾雪和月怜几句，让她们进去照顾。 “娘？”剑琴晚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老娘。 借着火光，她都看得出来，自己的娘有些疲惫，真担心人家会吃不消。 慕雪琴只是淡淡一笑，走到丁无异面前，小声道:“丁公公，派人回去通知陛下，老身即便是死，也一定会治好梁萧……” 丁无异一愣，满脸狂喜，戴好面具，下山去通知。 “娘，您怎么态度转变得这么快……”剑琴晚再也忍不住了，小声询问。 慕雪琴又是苦涩一笑，叹道:“先不要问，等为娘给他疗伤完，好好看看，毕竟，为娘也不敢完全肯定……” 剑琴晚嘟哝道:“那能不能收回成命，别让人家做他的护卫。他偷看人家洗澡，人家没有一剑刺死他，也没有挖他双眼，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怎么能……” 但下一刻，剑琴晚就迎上了慕雪琴依旧严厉的目光，吓得不敢吱声了。 第二天一大早，梁萧继续接受慕雪琴的治疗。 经过一夜的休养和药膳滋养，梁萧只觉得浑身畅快。 他骨子里藏着那一份军人的骄傲，相比之下，这点剧痛微不足道。 这一个多月以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自己身份暴露，给家人带来杀身之祸。 天将军庙里斩杀十二名杀手，都能让他伤口崩裂！ 英雄无惧生死，唯恨力不从心！ 这一日，梁萧接连承受了更加剧烈的疼痛，依然忍了下来。 床边放的一个木桶，里面装着梁萧身上流出来的浊血。 丁无异守在床边，看在眼里，听着刮骨的声音，心头发怵。 这居然都能忍下来？ “要不要先缓缓，下回继续？”慕雪琴问道。 “你觉得适合继续就继续，不必管我的疼痛。”梁萧回应道。 慕雪琴叹了口气，继续动刀。 下午，慕雪琴走出竹屋，疲惫的脸上露出几分微笑，招来远处的洛倾雪和月怜。 “结束了，药敷完了，你们两个，去照顾梁萧……” 洛倾雪和月怜喜极而泣，快步进入竹屋。 剑琴晚疑惑道:“娘？您不是说要三天么？还有，能不能收回成命嘛，人家真的不想……” 第125章 天将军呢 慕雪琴一言不发，牵着剑琴晚的手，一路来到远处的石桌旁坐下。 见恳求无效，剑琴晚开始抱着慕雪琴的胳膊撒娇:“娘，收回成命嘛……” “你很嫌弃梁萧？”慕雪琴苦笑道。 剑琴晚一脸嫌弃:“此人比一般的文人更加厚颜无耻，这倒没什么，偏偏又粗鲁的毁了人家的水仙花丛，脏死了！” 慕雪琴默然。 剑琴晚又埋怨道:“就算娘一定要人家去当护卫，也是去保护那位皇……公主殿下，怎么能保护这种臭男人呢。” 慕雪琴这才注视着剑琴晚，一字一顿道:“如果，梁萧可能是天将军本尊呢？” 这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震得剑琴晚不知所措！ “天、天将军？” 剑琴晚僵硬的别过头去，声音都有些颤抖，眼里闪着泪光，又带着哭腔:“怎、怎么可能呢？天将军都已经成神了……” “没有人找到天将军的尸体，不是么？”慕雪琴哀叹道。 “可是，这和梁萧也没有关系吧……”剑琴晚抱着自己的脑袋，颤声道。 她的一双美眸，原本顾盼生辉，此刻目光竟变得有些涣散，心乱如麻。 “天将军庇护的人是他，怎么这么巧？”慕雪琴沉声道。 “也许是因为天将军独具慧眼，知道他是文人中的异类，能造福百姓吧……”剑琴晚漫不经心的辩解。 慕雪琴的身体开始发抖了，片刻之后，竟掩面而泣。 “他的那一身伤，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战，自己也杀到脱力，还被冻伤，寒邪入体，才会变成这般狰狞……” “经历恶战？杀到脱力？”剑琴晚呆住了。 “而且，他的体格异于常人，很可能是罕见的天生神力。他的意志力也一样，忍得住疼痛，为娘原以为，他再怎么能忍，也要三天才能结束……”慕雪琴又道。 “天生神力？”剑琴晚呼吸一滞。 天生神力，在外界看来很神乎其神，但剑琴晚跟着慕雪琴，对医术耳濡目染，也很清楚:那只是体格比常人要好得多，力气也比常人大得多而已，并不是什么开天辟地的神力。 “这些都不是关键。”慕雪琴声音颤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关键是，受了这么重的伤，就算天生神力，按常理也必死无疑。但，他居然活下来了！” 剑琴晚放下双手，回过头来，怔怔的望着自己的母亲。 “面对这种绝境，恐怕，当世也只有天将军这样的神人能活下来！” 慕雪琴的话，反复回荡在剑琴晚的脑海里。 此时剑琴晚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却又是一片空白，呼吸也停止了。 慕雪琴这才抓住剑琴晚的一双纤手，泣不成声:“万一他真的是天将军呢？那他便是文韬武略……冠绝古今！而他会变成这般模样，不愿身份暴露，必然是有他的苦衷。我儿，为娘止步于此，你只能靠你自己去发现真相！” “他、他……” 剑琴晚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随后昏倒在慕雪琴怀中。 “公子，痛吗？” 竹屋里，月怜含泪问着梁萧，替他按揉四肢。 “不痛。” 梁萧轻描淡写的回应，竟使得洛倾雪和月怜又泪如泉涌。 “这种疼痛，换作常人，早已经哭天喊地，甚至要痛昏过去，你们不可随意触碰他的后背。” 慕雪琴的叮嘱，她们还记在心里的。 怎么可能不痛！ 梁萧回头看着两人，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哎哟，别哭嘛，不痛就是不痛，我现在只觉得心头畅快。” 洛倾雪哭得梨花带雨，又不敢去碰梁萧的后背，只是轻轻的抚摸梁萧的脸庞，含情脉脉的与他对视。 “都是我不好……”洛倾雪满心愧疚。 也许，是她一直“望夫成龙”，才让梁萧一时冲动，跑到燕州城外？ 梁萧看穿了洛倾雪的心思，轻声安慰:“和你没有关系，倾雪，我会让天下人明白，我梁萧的女人，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女子。” 洛倾雪这才好受了许多，乖巧的点头答应，和月怜安静的为梁萧轻轻按揉，无声落泪。.. 一个时辰后，梁萧一脸疑惑:“医圣人呢？这黑灯瞎火的，她又为我劳心劳神一整天，可别昏倒在外面。” 洛倾雪会意，起身道:“我去找找。” 就在此时，慕雪琴带着剑琴晚走了进来。 梁萧抬头一看，笑道:“你是不是用了什么歪门邪道，把自己的精力转移给你娘了？” 此时的慕雪琴满面红光，剑琴晚的脸色却显得有些惨白，默默低着头，神情复杂，不复往日的高贵冷艳。 慕雪琴拉着剑琴晚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笑问道:“梁萧，怎么样了？” 梁萧感激道:“整个人都舒畅了，不愧是医圣，这份恩情我梁萧会铭记在心！” 听到梁萧居然还能忍痛笑出来，剑琴晚立即转过身去，擦掉了夺眶而出的眼泪。 “她怎么了？”洛倾雪疑惑的看着剑琴晚。 先前的剑琴晚，像只高高在上的孔雀，高贵，骄傲。 “没什么大碍。”慕雪琴微笑道。 梁萧瞥了剑琴晚一眼，说道:“多喝热水，煮点红糖补补血，过几天就好了，医圣你也懂的。别忘了适时开导，多陪陪孩子，心理疏导很重要的。女孩子一旦那个来了，哪怕只是看到天上的白云都可能大哭一场。” 刹那间，竹屋里变得出奇的安静。 竹屋里四个女人，心里同时冒出了疑问:这人好像很懂哦？他难道来过月事？ 剑琴晚回过神来，白皙的脖子上青筋暴起，最后还是忍住了。 “你在教老身做事？”慕雪琴看着梁萧，似笑非笑。 “不不不，你可是当今医圣，我也就提个建议。”梁萧连忙辩解。 “当今医圣，连百姓的天花都消灭不了，还要靠你来提醒。”慕雪琴叹了口气，眼睛也湿润了，“而且，我儿有心疾，老身也治不了，只能求助于你。” 洛倾雪和月怜满脸崇拜的看着梁萧。 天呐，连医圣都佩服他！ 梁萧只是哑然失笑。 凡是可能识破他身份的人，他都要尽量减少交谈，省得被这群人老成精的拆穿！ 相比之下洛倾雪、月怜她们，简直单纯得像张白纸！ “你刚才也说了，对老身的恩情铭记于心。” 慕雪琴笑着，把剑琴晚转了过来，又道:“我儿年轻，就让她充当你的贴身护卫，顺便跟你见见世面，治一治心疾。” 第126章 你没有意见了吧 梁萧三人一愣。 此时的剑琴晚，只是低着头，不去看梁萧三人，连呼吸都放缓了。 梁萧嘴角一颤，随后干笑道:“不必了吧？既然有心疾，怎么能到处乱跑呢？” “这心疾，并非肉体上的疾病。”慕雪琴解释着，又叹着气，“我儿天性多愁善感，心中有些郁结，最近愈演愈烈。老身想了想，她这些年常住天山，还是应该多出去走走。” “真是这样？”梁萧一脸狐疑。 慕雪琴拉下脸来，哼道:“怎么？难道你看不起我儿的武艺？她的剑术不说冠绝当世，起码也是第一等的高手！天山弟子，就没有几人是我儿的对手。” 梁萧撇嘴道:“切磋和生死之战是不一样的。” “你以为，那些弟子都让着我儿？”慕雪琴冷笑不已，“你把武人想得太虚伪了，贺兰山一战，天山一半子弟，生前也没有几个人经历过生死之战……” 梁萧若有所思。 三位少女，全程一言不发，静静的听二人对话。 洛倾雪和月怜更是疑惑的盯着剑琴晚。 “但她的洁癖这么严重，我建议还是别委屈自己跟着我了。”梁萧说道。 闻言，剑琴晚眼里浮起水雾，却又无言以对。 慕雪琴板着脸道:“你嫌弃我儿？” 梁萧连连摇头:“那倒不是，只是我能理解洁癖，但我没办法为她创造天山这么好的环境。” “我儿的洁癖，是间歇性的。”慕雪琴哼哼道。 梁萧瞳孔一缩。 这还能有间歇性的？ “我儿只在闲暇时才会这么爱干净……”慕雪琴心虚的解释着，“其余时候，她都可以忍受。更何况，梁萧，你不要低估一个人的决心。人只要有了决心，是可以克服一切心理障碍的，如果没能克服，那便是决心不够。” 梁萧沉默了。 他当然明白，这医圣多半是怀疑他的身份了。 只是，身边带着一个随时可能一剑插死自己的女人，梁萧总觉得没有安全感。 梁萧开始后悔当初去追小豆芽儿了…… “你不反对，老身就当你答应了。”慕雪琴起身要去拿药。 “您怎么能自作主张？她能同意么？”洛倾雪指了指剑琴晚。 慕雪琴笑眯眯的坐了下来，拉着剑琴晚的手，说道:“我儿最听老身的话，老身同意，她就同意。” 梁萧严肃道:“你分明是强迫人家答应！” 他们三人先前可是看得真切，剑琴晚哭着闹着就是不愿意。 慕雪琴不耐烦了，看向剑琴晚:“谁强迫了？我儿，告诉梁萧，你，愿不愿意长期当他的贴身护卫！” 梁萧三人的目光集中在剑琴晚身上。 剑琴晚的娇躯微微颤抖，咬了咬牙，在三人惊讶的注视下，僵硬的点了点头。 梁萧眯起眼，心中更加警惕了。 “好勉强的样子。”洛倾雪哼哼道。 出乎意料，剑琴晚并没有与她怒目相视，只是低头不语，洛倾雪也傻眼了。 慕雪琴拿起一把刀，用刀背拍着手心，笑眯眯道:“梁萧，你没有意见了吧？” 梁萧只觉得后背发凉，连连点头:“行行行，有话好说，别动刀子。” 慕雪琴哈哈大笑，把刀放回盒子里，来到角落里配药。. “梁萧，你的那些诗词，老身最近越看越喜欢，便不打算送回去了。作为回礼，过几日，老身会送你一件宝贝。此外，你是燕州人吧？” 见梁萧点头，慕雪琴郑重道:“老身会为你写一封推荐信，你一定要去一趟菩提寺。无论如何，一定要去！” 梁萧更加疑惑了。 慕雪琴解释道:“去了你就知道，自己一定不虚此行，那里有你最需要的东西。” 梁萧只好答应。 慕雪琴这才放心配药，配好之后，写好用法，交给洛倾雪，去了隔壁房间休息。 房间里剩下三女一男，气氛极度尴尬。 剑琴晚有意无意的看向梁萧这边，只要梁萧三人里有任何一人看她，她便若无其事的别过头去。 到了最后，洛倾雪和月怜一门心思给梁萧按揉，活络经脉，也不再管剑琴晚了。 剑琴晚这才看着梁萧，心乱如麻，此生未有。 他是天将军么？ 剑琴晚的心都在颤抖。 天将军已经令她魂牵梦绕了，倘若天将军还活着，又满腹经纶，那就是文武双全…… 她不敢想象！ 人人有饭吃，人人有书念！ 梁萧的话，到现在还萦绕在她的脑海里。 这是何等伟大的抱负！ 内外诸夷，凡敢称兵者皆斩！ 更是令她芳心大乱。 这是何等雄壮的气概！ 可是，他才十九岁呀…… 剑琴晚难以想象，眼前的大乾总魁首，连夺五大魁首的人，会是天将军本尊。 可是，她选择相信！ 天将军还活着！ 剑琴晚在心中反复呐喊，只觉得眼眶一热，泫然欲泣。 身上的膏药，让梁萧感到背后凉飕飕的。 梁萧不放心，终于开口了:“女菩萨，你娘好不容易把我治好，你应该不会给我背后来一剑吧？” 闻言，原本还想哭的剑琴晚，眼神转为幽怨。 梁萧又让她想起初见时的场景了。 剑琴晚不敢回应，只是默不作声的起身，转身离开了竹屋。 “她出去了……”月怜担忧道。 梁萧吓了一跳，连忙叮嘱洛倾雪:“倾雪，我现在不方便下床。” 洛倾雪一脸认真的点头:“放心吧，我也会剑术，她想砍你，先过本姑娘这关！” 剑琴晚走出竹屋，望着天边的月牙，泪如雨下。 “哎呀，别哭嘛！” 竹屋里传来了梁萧的声音，惊得剑琴晚赶紧抹去眼泪。 却听梁萧又道:“月怜，这已经是你第八十七次因为我的伤势哭了，倾雪，你也别哭，我没事的。” 剑琴晚满心失落，重新看向天空。 天山入口处，十几道身影鬼鬼祟祟的溜了进去，借着夜色，避开了站岗的天山弟子视线。 正是左无伤与呼衍伽罗带队的蛮荒杀手！ “他娘的，一个小小的天山，也如此戒备森严，你们大乾国人是不是脑子都有问题？”呼衍伽罗骂道。 他们千等万等，好不容易才抓住今晚的机会潜入。 左无伤沉声道:“天山到处是宝，还有大量的医者、平民，并不意外。” 呼衍伽罗嘿嘿一笑:“医者？等得手之后，把这些医者全杀了！” “有动静！” 第127章 无法接受 众杀手听到远处的脚步声，警惕的躲进山中。 原来是天山的四名弟子来换岗。 “不要节外生枝，先找梁萧！”左无伤提醒道。 “这是什么？脚印？” 一名弟子蹲了下来，皱着眉头看向泥地。 左无伤呼吸一滞，瞪着众杀手，想知道是谁暴露了。 “这么小，是麋鹿的脚印吧？”又一名弟子笑了。 众杀手总算松了口气。 “我看不像是麋鹿，该不会又有人摸进来偷猎偷采吧？去找找！” 听到弟子们的谈话，众杀手眼中杀机毕露，却被左无伤拦住了。 “杀了他们？然后马上去找梁萧？”呼衍伽罗提议道。 “不可打草惊蛇！杀一个梁萧，胜过杀三千天山弟子，以梁萧此人的智慧来看，咱们只有这一次机会！先躲起来，左某有我朝遗留的天山形貌图！”左无伤压低声音。 呼衍伽罗心头一凛，在左无伤的带领下，领着众人去山中避避风头。 现在急切之间是不好去找梁萧了，只能等天山剑客们一无所获之后放松警惕。 第二天清晨，竹林深处，剑琴晚的竹屋内。 剑琴晚抱着小豆芽儿，一脸宠溺。 貂儿、瑶儿、薰儿，一脸的不敢置信。 三名侍女得知了剑琴晚的打算，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小姐，您真的打算当安国侯的护卫？” 昨天她们小姐还对梁萧横眉冷对！ 剑琴晚镇定自若，点头道:“是我娘的要求……” “那瑶儿也要跟着小姐，继续服侍小姐，不能让小姐无依无靠！”瑶儿第一个表态，其余两女也纷纷附和。 剑琴晚欣慰的点点头，问道:“你们说，他会不会讨厌小豆芽儿……” “不会的！安国侯一定是个内心仁慈的大好人！”貂儿一脸花痴。 看着花痴的三名侍女，剑琴晚笑骂道:“还不赶紧擦擦你们的口水！” 三人红着脸，羞涩的笑着。 剑琴晚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忽的想起自己昨夜的失态，白皙绝美的俏脸浮起一抹醉人的酡红。 她可是直接晕过去了…… “我们也只能仰慕仰慕安国侯，不敢有非分之想，其实只有小姐配得上安国侯。可惜了，小姐不喜欢文人。”薰儿感叹道。 剑琴晚吓了一跳，看了一眼门外，嗔道:“以后不要乱说话，尤其不能让那家伙听到……” 三人只道是剑琴晚因为她们乱点鸳鸯谱生气了，唯唯诺诺，就此打住。 慕雪琴的竹屋里，丁无异纳闷的看着趴在床上的梁萧。 他听说剑琴晚要当梁萧护卫的事已经定了下来，又惊又喜。 这医圣，治病不收钱就算了，还附送个女儿给他当护卫？ 老奸巨猾的丁无异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也担心剑琴晚一言不合把梁萧砍了。 “梁二公子，要不，你带把剑防身吧？” 听到丁无异的提醒，梁萧哈哈一笑，说道:“等我能下床了，有更好的方案。” 那些毒素排除之后，梁萧体内的沉重感一扫而空，如今只觉得身轻如燕，和没有受伤前差不多了，唯一的区别就是后背还很疼，伤口也还在愈合。 丁无异这才放下心来。 “什么？小师妹要给梁萧当护卫？！” “这是师娘的命令？怎么可能！师娘不是最恨王侯将相么！梁萧可是兼任两个官职一个侯爵！” 消息传开，整个天山都炸锅了，所有人都无法接受。 就连老实巴交的杜平陵，也是一脸懵逼。 他们的小师妹，可是出了名的洁癖，还厌恶文人雅士！ 在他们小师妹眼里，舞文弄墨的文人总是讥笑不善言辞的武人，最是可恨！ “杜师兄！您要去劝劝师娘和小师妹！” 哄闹半天后，天山剑客们愤愤不平，又不敢去打扰母女二人，只能求助从山上回来的杜平陵。 杜平陵苦笑道:“我劝过了，小师妹只说别问，也千万别去打扰师娘。你们谁想被轰走，谁去吧……” 众人只好接受现实，对梁萧的怨气却是越来越深。 潜伏在山中的呼衍伽罗收到情报，更是如芒刺在背:“天山要给梁萧派遣护卫？咱们这不是羊入虎口么！” “你们作为蛮荒的死士，还怕死？”左无伤冷声道。 呼衍伽罗握紧拳头，沉声道:“本将军当然不怕！但现在情况有变，你们负责执行计划，本将军必须回去重新动员……” 京城，酒坊内。 梁云看着重新开工的酒坊，激动的搓搓手。 “你们这群巨富，给我二哥等着吧！” 想到“一醉百年”的酒价，梁云就乐不可支。 这种买卖是愿打愿挨的事，他和梁萧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端木家秘密酒坊内，端木超一脚踢翻了地上的一桶酒糟和废水，怒不可遏。 “弄的都是些什么垃圾！” 一旁的端木修和几名长辈，也是满脸无奈。 “爹，这种工艺恐怕比松灵酒的工序麻烦百倍！”端木修叹道。 松灵酒，他们只要努努力，也可以酿出来一点，只是不敢明着酿造，毕竟这是宫廷美酒！ 而梁萧的一醉百年，是私人酿的酒，他们可以放心偷学，偏偏学不会！ “到底是哪道工序出问题了？好好研究！不管浪费多少粮食，都要给我研究出来，不能让梁萧一家独大！”端木超怒道。 同样的场景，也在其他几个商人世家与独孤家的秘密酒坊里上演。 独孤良一脸阴沉道:“确定学不会么？” 独孤群和独孤笑无奈的点点头。 独孤良怒极反笑:“没关系！那就向朝廷建议，把梁萧的酒坊收为官用，严禁此酒私酿！毕竟，这可是真正的美酒，最好的东西，皇家没有理由放着不要。” 独孤群立即动身，去找何万里、欧阳基等人商议，如何准备奏折。 各种弹劾梁萧、要求把梁萧的酒坊收为官用的奏折，雪片般的传了过来，在御书房里堆积如山。 萧清气得浑身发抖:“这群世家，不敢以自己的名义弹劾梁萧，开始以百姓的议论为借口，还把京城粮价回升归咎于我大哥，分明是那群米商一直囤货……” 气过之后，萧清促狭一笑:“大哥的意外之举，倒是有意外之喜。” “什么？陛下一开始就出资，帮梁萧建的酒坊，陛下无须派人出力，也能得到分红？” 奏折被一一批示，最终独孤群等人收到通告，也傻眼了。 “昏君，昏君啊！” 密室里，独孤群气得浑身发抖，表情狰狞:“立刻派出死士，把屯田、契约税的内容，送往大梁国，四处传播！再把北境的情报，如实通知蛮荒，先灭了白袍兵！这天下，是该易主了！再通知南王，让他早些准备！” 黄昏，竹屋内。 慕雪琴望着满面红光的梁萧，惊叹道:“你真是，不可思议……下床走走吧。” 第128章 胳膊肘往外拐了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梁萧从床上坐起，轻松下床，在屋里来回走动，面带笑容。 “多谢医圣！”梁萧再一次由衷表达感激。 “你若真的感激，便不要亏待我儿，更不能把她赶回天山。否则，你一定会被天山三千弟子的口水淹死。”慕雪琴一脸严肃。 剑琴晚心下一慌，低下螓首。 这几天，她娘只让她和洛倾雪、月怜照顾梁萧，连貂儿她们都不许来。 梁萧当即表示:“在下的脸皮薄如蝉翼，怎么可能虐待少女。” 慕雪琴这才放下心来，提醒道:“老身只是替你排除了体内的淤血和毒素，往后，你照着药方配药，按时换药，敷一阵子，就差不多可以痊愈了。” “能剧烈运动？”梁萧问道。 “剧烈运动？”慕雪琴一愣，看向洛倾雪，“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和你未婚妻成亲入洞房了？” 闻言，洛倾雪瞬间涨红了脸，低头扯弄自己的衣袂。 剑琴晚这才抬头，看着羞涩的洛倾雪，心中酸楚:“哼……” 梁萧也很无语，但他也不敢提及动武，索性就让慕雪琴误会了。 “节制一点，在完全痊愈之前，尽量别胡乱动武，还是有风险的。”慕雪琴叹道。 胡乱动武？ 众人惊疑的看向梁萧和慕雪琴。 “知道了！”梁萧连忙转移话题，嘿嘿一笑，“话说回来，医圣，你是打算送我什么东西？鄙人一向淡泊名利，如果给的东西不够实用的话，那在下可就收受不起了。” 丁无异和剑琴晚，忍不住白了梁萧一眼。 他又在不经意间暴露了厚颜无耻的嘴脸。 慕雪琴也被梁萧逗笑了:“你放心，是你最需要的东西，普天之下，也只有你配得上。” 梁萧心中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不复多言。 慕雪琴总是意有所指，梁萧更加坚定了避免与她交谈的念头。 众人提着一堆药包，随梁萧离开竹林。 剑琴晚走出竹屋，望着梁萧一行人，犹豫片刻，满脸委屈，赌气的跟在后面。 这几日，这个混蛋梁萧让她无心弹琴，她必须找回场子！ “琴晚姑娘。”梁萧忽然回头，看向剑琴晚。 剑琴晚哼哼道:“你大可直呼其名！” “呃，要不还是叫你女菩萨？” 洛倾雪也哼哼道:“我看叫女罗刹还差不多，老想着剜你眼睛。” “你和他是一丘之貉！”剑琴晚不甘示弱。 洛倾雪气得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这是把她和梁萧当什么了！ 梁萧连忙劝架，又道:“琴晚姑娘，我对你别无所求，只是希望，你不要为难我的亲友……” “你放心，本姑娘只会为难你……”剑琴晚漫不经心的回应着，又看向洛倾雪，“还有她，一丘之貉！” “呸~本姑娘才不和眼高于顶的女人计较。”洛倾雪一脸不屑。 这回轮到剑琴晚瞪眼了。 此时丁无异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苦笑着打圆场:“二位姑娘以后同在屋檐下，还是和气生财……” 他只是奉命送梁萧来求医，主上要是知道梁萧又带了一个女孩子回京，该作何感想？ “同在屋檐下……” 剑琴晚心里更慌了，表面上仍是镇定自若，别过头去，不再搭理洛倾雪。 “本姑娘知道你害怕什么，放心，家父可是剑圣，家母可是医圣，家师还是琴圣，本姑娘还犯不着翻脸杀你。” 梁萧这才欣慰的笑了笑。 剑琴晚又是话锋一转:“但往后你要是作奸犯科，对百姓残暴不仁，那也别怪本姑娘替天行道咯。” 月怜第一个保证:“我家公子，心怀家国，万民敬仰！” “哦……”剑琴晚只是悻悻的回应，没有找回场子的快意，只觉得鼻子一酸。 心怀家国，万民敬仰…… 但骨子里的骄傲，让她不愿低声下气，更不愿向梁萧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 有了剑琴晚的表态，丁无异也放松了不少，开怀大笑。 说到底，年轻人的恩怨关咱家屁事？ 咱家只负责保此子周全，让他别英年早逝，让他给主上延续香火！ 此时丁无异只是内心狂喜，全然忘了自己是影卫统领，让梁萧等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片刻之后，丁无异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咳嗽几声，恢复冷漠。 “真是活见鬼，为什么跟梁二公子接触多了，咱家也变得有些不要脸了，以后还是应该离他远点！”丁无异心中那个气啊！ 气氛变得轻松了不少，但剑琴晚和梁萧、洛倾雪依然是一副合不来的模样。 月怜鼓起勇气，打破沉默，问道:“琴晚小姐，您知不知道医圣想送我家公子什么？又为何医圣一定要公子去菩提寺？”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娘也不让说……”剑琴晚漫不经心道。 听着剑琴晚前后矛盾的回应，众人一脸茫然，但也无可奈何。 一到大院门口，梁萧就迎上了几百道嫉妒的目光。 “安国侯，对我们小师妹好点，不许惹哭她！” “安国侯，别让我们小师妹住脏兮兮的地方，她受不了！” …… 几百名剑客堵在门口，齐刷刷的盯着梁萧，异口同声的警告，仿佛在集体朗诵。 “你们在干什么？”剑琴晚又羞又恼，瞪着众多师兄。 这搞得，好像娘家人怕新娘出嫁以后受气一样！ “文人最可恨，最喜欢花言巧语，小师妹，你可别被人家的甜言蜜语骗走咯！”有几名弟子痛心疾首道。 剑琴晚的手微微颤抖，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的宝剑，真想给这群师兄一人来一剑。 “别把我男人想得那么不堪！”洛倾雪气愤回怼，却被梁萧制止了。 梁萧看着愤愤不平的天山弟子们，笑了:“你们觉得文人轻贱武人，可你们现在这副德行，不也是对文人的一种轻贱，和你们所厌恶的文人有何区别？” 众人一愣，随后群情激愤。 “文武不两立！我们武人重视踏实做事，而你们文人更喜欢耍嘴皮子，崇文抑武不也是你们搞出来的！”不少弟子纷纷出声斥责，面红耳赤。 剑琴晚发现气氛不对，连忙出声呵斥:“你们都给我安静！他、他倒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众人一愣，无不是捶胸顿足:“天呐，连小师妹都不能幸免，这才过了几天就被人家骗了，胳膊肘往外拐了！” 场面一度混乱！ .. 第129章 无人可堪伯仲间 这回就连杜平陵也是满脸的不敢置信。 人间仙子般的小师妹，前两天还是一副跟梁萧有深仇大恨的样子…… 剑琴晚越发羞恼，干脆拔出剑，瞪着众人。 “小师妹她居然为了一个文人，对我们拔剑……”众人哭丧着脸，不少人已经捂嘴落泪了。 丁无异盯着这群剑客，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仿佛听见了一阵阵心碎的声音。 横竖都被误会，剑琴晚彻底没了脾气。 梁萧泰然自若，高声问道:“诸位如此义愤填膺，是因为什么？觉得我欺骗她？” “是因为你欺辱我们武者！”有几名剑客不假思索回应。 “武者？” 梁萧淡然一笑，猛的拉下脸来，沉声道:“好！那我斗胆一问:汝辈习武，所为何事？” 突如其来的质问，使得原本闹哄哄的场面陷入了一瞬间的沉寂。 “挑出最能代表你们的人来告诉我。”梁萧盯着众人，以不容抗拒的语气命令。 感受到梁萧凌厉的眼神，众人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恼羞成怒。 “杜师兄，你去！” 在众人的推举下，杜平陵无奈的上前几步，答道:“自然是为了施展平生抱负，任侠世间。” “对！”后方众人异口同声，满意的笑了。 “什么抱负？是放浪形骸？是求一知己，然后士为知己者死？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还是一箫一剑走江湖，任我逍遥？”梁萧又问。 众人一愣，莫名感到体内热血沸腾。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杜平陵点头道:“不错，这些都是侠客之行……” 梁萧又问:“那你们可明白为何会有‘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本质上，你们武人，自以为是侠客，实际上也可能以另一种形式给国家百姓带来危害。” “安国侯何出此言？”杜平陵有些不悦了。 “自古王朝的动乱与腐朽，从来不只是因为崇文抑武。难道文人之中就没有人礼贤下士，就没有人是你们的知己？” 梁萧问了一遍，见众人陷入沉默，又话锋一转:“你们作为侠客，倘若没有远大而清醒的认知，只是成天浑浑噩噩，那你们给国家带来的危害，不比文人差多少，你们便不配称之为‘侠’。” 闻言，原本还在思考的众人勃然色变。 “我们不配称之为侠？难道你配？你倒是说说什么是侠！” 群情激愤，月怜、剑琴晚和洛倾雪无不担忧。 丁无异更是站在梁萧身边，警惕的盯着众人，生怕这群剑客一时冲动，把梁萧剁成肉酱！ 剑琴晚望着梁萧，欲言又止。 我该不该制止他？可如果他真是天将军，那还有谁能比他有资格教训他们…… 剑琴晚的内心挣扎。 “那我便告诉你们！”梁萧扫了众人一眼，慷慨之词响彻全场。 “为国为民，侠之大者！” 全场众人无不为之一震！ 为国为民，侠之大者？ 梁萧一句话短短八字，却是直击灵魂，振聋发聩！ 剑客们一时间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三名少女，美眸一亮，看向梁萧，眼中多了几分别样的神采。 梁萧依然是满脸严肃。 “当年贺兰山之战，你们天山子弟为何明知无力回天，依然慷慨奔赴战场？我并非要你们去送死，只是，倘若你们无法领会这一点，便是辱没了他们的在天之灵，不过是和文人一样自命清高而已。” “为什么上古有那么多良史，或是宁死不屈，或是忍辱偷生，只为留下一部史书？为什么文人手无缚鸡之力，却能为了国家怒发冲冠，敢与敌国君王血溅五步？” “无论文武，若是为国为民，皆可称之为，侠之大者！” 数百剑客，竟同时语塞，更有人羞愧的低下头，不复往日高傲。 他们的师兄们为国为民，而他们却在这里和文人怄气，丢人现眼！ 剑琴晚总算是松了口气，偷瞥了一眼梁萧，心情更是复杂。 “妙人妙语！”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苍老尖锐的称赞。 众人循声望去，无不震惊失声:“师娘？” 他们的师娘居然下山了！ 慕雪琴厉声呵斥:“你们可知道老身为什么平日里不爱搭理你们？老身厌恶崇文抑武的风气，可你们本质上却与你们所厌恶的文人没什么两样！到头来，却还要梁萧来点醒！” 众人满面羞惭，不敢吱声。 丁无异终于回过神来，和洛倾雪、月怜一起为梁萧鼓掌。 慕雪琴扫了众人一眼，冷声道:“还有谁认为，老身挑选我儿当梁萧的护卫，是一时冲动？” 众人纷纷摇头，羞愧难当。 慕雪琴这才转身，拍了拍梁萧的肩膀，叹道:“梁萧，老身收了你的那些墨宝，有感而发，也献丑送你一句。” 当下，慕雪琴招呼弟子们去取来笔墨纸砚。 梁萧亲自为慕雪琴磨墨。 慕雪琴同样大笔一挥，留下一句。 梁萧看了一眼，连连点头:“前辈过誉了！” 洛倾雪和月怜喜出望外，剑琴晚沉默了，丁无异则是抚掌大笑。 墨迹干了之后，慕雪琴让杜平陵过来展示。 一行字方方正正，跃然纸上。 【回望天下气如山，无人可堪伯仲间！】 全场剑客呼吸一滞，情不自禁的念了出来，然后怔怔的望着梁萧和慕雪琴。 痛恨王侯将相的师娘，居然为了梁萧，写下如此用心的赞誉！ 无人可堪伯仲间！ 他明明只是个文人…… 他们无法理解，但也大为震撼。.. “倘若你们不能领悟‘为国为民，侠之大者’，就算三千人加起来，也比不上人家一根手指头。今后，天山子弟不得人云亦云，非议梁萧！” 慕雪琴声色俱厉，教训众人一番之后，当场把这行字赠予梁萧，转身返回竹屋。 剑客们回过神来，纷纷朝梁萧抱拳:“安国侯，小师妹托付给你了……” “你们！” 剑琴晚又羞又恼，正要发作，这群师兄却已作鸟兽散。 丁无异只是朝梁萧竖起大拇指，默默的护送梁萧进入大院。 剑琴晚望着梁萧的背影，内心更加复杂。 “我娘行事向来不拘一格，独具慧眼，可她如此盛赞这家伙，这家伙，真的会是天将军么……” 他这样伶牙俐齿的人，能是天将军？ 第130章 灵光白龙甲 剑琴晚皓齿咬着下唇，心中充满了疑惑。 回望天下气如山，无人可堪伯仲间！ 这句话，用来形容天将军再合适不过了！ 但，梁萧这家伙真的会是天将军么？ 他厚颜无耻，牙尖嘴利，总让她有种拔剑砍人的冲动。 他才十九岁，在文治方面的成就，已经是无数人穷极一生都无法媲美的，他还有时间习武么？ “可是……” 剑琴晚的美眸倏然一亮，眼波流转。 如果他是天将军，那……那天将军该是何等有趣的人啊？ 剑琴晚的嘴角微微上扬，旁若无人的跟进了大院。 梁萧四人走到门口，发现剑琴晚跟来，也深感意外。 梁萧脱口而出:“女罗刹，唔不对，女菩萨，我们还没出天山呢，你暂时不必……”.. “本姑娘总得先适应一下！”剑琴晚横了梁萧一眼，仿佛在自言自语，抱着宝剑坐在门边的石椅上。 梁萧与众人对视一眼，无奈的笑了笑，只好听之任之。 他还需要在天山静养一阵子，方便慕雪琴随时观察突发状况。 貂儿总算找到了剑琴晚，见剑琴晚居然坐在门口发呆，也是吃了一惊。 “小姐，要不要貂儿把您的古琴带来？” 剑琴晚摇了摇头:“不必了，我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弹琴……” 貂儿一脸茫然，只好守在剑琴晚身边。 屋子里，梁萧望着一堆药包，也陷入沉思。 “这样下去，越来越显眼了，真的不行。” 国事选材让他声名大噪，可也将他推到台前，只怕他不得安宁了。 若是再让蛮荒人与朝中政敌知道他是天将军…… “在掌控局势，拉起一队能够保护亲友的私人武装之前，决不能暴露，更何况我还没能恢复到全盛时期！” 梁萧的心思越发坚定。 他知道，自己表面看似风光，实则危机四伏，山雨欲来！ 若没有万全之策，天将军横空出世，这些世家门阀必然不甘受制，会变本加厉的反扑。 但现在，世家门阀垄断了大乾国绝大多数的官职，梁萧深知独木难支，必须寻找更多志同道合的读书人，让他们入朝为官，慢慢取而代之！ “听说江南多人杰，等我痊愈了，得抽空去江南转一转。”梁萧若有所思。 但他还得先回京城，又要去燕州的菩提寺一趟。 梁萧相信，慕雪琴不会诓他，那里一定有他需要的东西。 至于有多需要？要看慕雪琴准备送他的东西是什么。 一连数日过去了，梁萧每日吃药、换药，倒也乐得清闲。 剑琴晚每日白天坐在梁萧的门口，与洛倾雪怒目相视，偶尔还要斗一斗嘴。 两位少女，本就是女中豪杰，性格刚烈，同性相斥。 有时梁萧听到二人斗嘴，也不得不出来劝阻，然后把洛倾雪带回房中安慰，留下剑琴晚幽怨的望着他的背影。 众人每日的饭菜和清水，都由丁无异和护卫们验毒之后，才敢送到梁萧面前。 丁无异现在最害怕的，便是有人因为剑琴晚而仇视梁萧…… 不过天山弟子们无人敢来梁萧所在的宅院，这倒让众人感到轻松了不少。 梁萧在天山已经住了八天，这一天中午，梁萧在房中活动，月怜欣喜欢呼。 “公子是不是痊愈了！” 梁萧摇了摇头，笑道:“还早得很呢，但后背已经不怎么痛了。” 闻言，月怜眼眶红了:“公子明明很痛，还要骗我和洛小姐！” 梁萧嘿嘿一笑，连忙转移话题:“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穿上那个……” 说着，梁萧去取来床边的黑色包袱。 剑琴晚从外面走了进来，漫不经心道:“跟我上山一趟。” 梁萧一愣，提着包袱，带上月怜，跟着剑琴晚离开。 洛倾雪因为给梁萧收拾一早上的房间，这会儿正在自己房里小睡，丁无异受梁萧之托，亲自守备大院。 路上，剑琴晚一言不发，只是偶尔回头瞪梁萧一眼，转过身去，眼神复杂。 梁萧和月怜彼此对视，一脸无奈。 不过梁萧现在腰间也挂着一柄宝剑，再也不担心剑琴晚想不开给他一剑了。 远方树林中，左无伤等十几人死盯着梁萧。 “那条路上应该没人，动手么？”一名蛮荒杀手急问道。 左无伤微眯着眼，摇了摇头:“听说那个女人剑术精绝，万一她舍身保护梁萧，蛮荒就惹上了大乾三圣！再等等，兴许她会留在竹林深处，放梁萧两人回来！” 众杀手眼神一变，不敢反对。 大乾三圣，可是连大梁国人都无比敬重的。 剑琴晚身为琴仙，若是死在这里，他们必然要在这里陪葬，到时候天山弟子一看凶手是蛮荒人，后果不堪设想。 只怕大乾国和大梁国的民众会同仇敌忾，不利于蛮荒分化大乾与大梁！ 来到慕雪琴的竹屋外，梁萧扫了一眼，发现竹林周围都有天山剑客守护，不禁好奇。 大乾三圣的恩怨情仇，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进竹屋，梁萧就发现慕雪琴坐在一个红木箱子旁边，神色平静，盯着梁萧。 “这就是老身要送你的好宝贝。” 不等梁萧询问，慕雪琴当场解锁开箱。 梁萧定睛一看，脸色越来越复杂。 箱子里，放着一套铠甲，连臂甲都有。 通体银白，表面镶嵌的甲片如同鱼鳞，细密整齐，如有神光。 凭梁萧的眼光，这绝对是一件绝世宝甲，还相当轻便！ 但慕雪琴送他这玩意，其心思不言而喻…… 月怜早已看呆了，捂嘴惊呼。 “怎么样？老身的传家之宝，灵光白龙甲，配得上你吧？”慕雪琴言语间尽显自豪。 梁萧干笑道:“既然是传家之宝，应该严加保管，送我也不合适……” 慕雪琴撇嘴道:“这灵光白龙甲，之前老身托人送往燕州，想赠予天将军，如虎添翼，可战事已经结束了，天将军尸骨无存……若是天将军还活着，你要把灵光白龙甲送他，否则你便自己穿戴。” “不过嘛。”慕雪琴话锋一转，“既然天将军已经成神了，还会显灵庇护你，说不定以后还会显灵，附在你身上，上阵杀敌，对吧？啧啧啧~” 闻言，梁萧脸上挂着微笑，心里却开始盘算如何应对。 这个医圣，比他爷爷，还有卓子房、吕长河，更难糊弄！ 第131章 千载难逢的机会 慕雪琴又取出一个信封，交给剑琴晚。 “等你去了菩提寺，我儿会将此信交给方丈，至于能否得到什么宝贝，要看你自己的本事，老身只能给你开个方便之门。” 梁萧欲言又止，内心咆哮。 憋住！千万要避免和医圣交谈！ “从现在开始，在天将军现世之前，这灵光白龙甲便属于你了。” 慕雪琴拿起灵光白龙甲，推到梁萧面前，正色道:“小伙子，去隔壁房间穿上，看看行动是否方便。万一天将军一言不合又在你身上显灵，啧啧啧……” 梁萧站在原地，默不作声。 剑琴晚眉头一挑，奚落道:“怎么了？不是说为国为民，侠之大者么？平日里厚颜无耻，如今保住自己的性命造福百姓，难道还比不上这点小节？” 慕雪琴微笑道:“梁萧，你该不会是被老身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梁萧撇了撇嘴，答道:“我在算账。” “算账？”慕雪琴、剑琴晚、月怜不明所以。 “这灵光白龙甲是不是比你手里存的那些诗词值钱，是的话我给你补个差价，不是的话，你给我补……” 闻言，慕雪琴颤抖的手伸向桌上的手术刀，险些就想给梁萧背上来一刀。 “哼！满身铜臭味！”剑琴晚一脸鄙视。 “琴晚姑娘，公子只是开个玩笑。”月怜连忙辩解。 慕雪琴开心的笑了:“真是有趣！穿上吧！” 梁萧提着包袱，带着灵光白龙甲去了隔壁房间。 慕雪琴望着关好的房门，自言自语道:“这孩子，转移话题的水准简直登峰造极……” 刚才有那么一刻，她真的想给梁萧背上再来一刀。 居然敢拿她的传家之宝算账！ 现在回过神来，她才明白自己可能着了梁萧的道儿，又被他“逃过一劫”！ 三人等了一刻钟，慕雪琴眉头一皱:“穿件铠甲需要这么久？” 剑琴晚神色一变:“该不会是旧伤复发晕过去了？” 月怜吓了一跳，便要去房间里找梁萧，就近的剑琴晚已经抢先一步了。 等剑琴晚冲到门前，门却迅速打开，梁萧从里面走了出来，和剑琴晚撞了个满怀。 剑琴晚惊叫一声，连退数步，红着脸，瞪着梁萧，不停擦着刚才被梁萧碰到的肩膀和额头，一脸嫌弃。 “抱歉。”梁萧一脸尴尬，走到慕雪琴面前。 慕雪琴在梁萧手臂和肩膀叩击了几下，几乎听不出声响，忍不住称赞:“看不出有什么区别，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多谢医圣！日后有宝贝，我再给你送来！”梁萧感激不已。 刚才他在测试灵光白龙甲，轻便，却坚不可摧！ 梁萧知道，这世上也存在一小部分超出他认知的物质，不可小觑。 这灵光白龙甲的材质，可能是某种极其特殊的合金！ 慕雪琴严肃道:“宝贝就不必了，老身才不稀罕！如果你在医术方面有什么突发奇想，比如之前的牛痘防天花，都可以写信给老身，老身会研究一番。还有，不可亏待我儿……” 梁萧欣然答应。 他如果不尊敬慕雪琴，和狼心狗肺有什么区别。 只是，他目前实在想不出该如何报答。 无奈之下，梁萧又看向剑琴晚，发现剑琴晚也在看着他。 相顾无言，剑琴晚又白了梁萧一眼，别过头去。 “好了，梁萧，你们先回去吧，老身有许多话要交代我儿。”慕雪琴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梁萧早就恨不得逃之夭夭，慕雪琴的话让他，如蒙大赦，赶紧带着月怜告辞。 等梁萧走远后，母女二人才来到梁萧刚才的房间，小声交谈。 “娘，把灵光白龙甲送他，会不会太……”剑琴晚低头道。 “太什么？”慕雪琴盯着剑琴晚，似笑非笑。 剑琴晚支支吾吾道:“太明显了，他会不会知道您在怀疑他……” “就算他不是天将军，以他的胸怀，难道还配不上你？”慕雪琴又反问道。 剑琴晚无言以对。 “傻孩子！” 慕雪琴心疼的摸着剑琴晚的头，叹道:“娘并不贪财，更不是守财奴。之所以不肯归还他的那些墨宝，不是为了拿来当古董，而是要当成他的聘礼……” 闻言，剑琴晚娇躯一颤，险些摔倒。 “灵光白龙甲，就当是你的嫁妆咯。”慕雪琴笑道。 …… “公子觉得那件宝甲好不好？” 路上，月怜忍不住询问。 梁萧苦笑道:“当然好！而且她们说得对，我确实很需要这东西，不该拘泥于小节。” 当日决战，他如果穿的是这身宝甲，也不至于伤得那么重！ 他的战马马甲、宝剑、长枪、铠甲，都是提前定制的一套，可面对洪流般的战场，最后依然免不了剑断、甲碎，连战马都被人射死！ 身后的伤势，让他战力大减，自然也顾不得战马。 燕州战役结束之后，梁萧痛定思痛，一直在悄悄打听兵器的消息，希望能避免重蹈覆辙。 天将军庙遭遇蛮荒杀手，更是让梁萧心生警惕，未雨绸缪！ 刚才在屋里，他只是把原先的衣着重新布置了一遍。 月怜满脸崇拜，开心的笑了:“只要公子喜欢就好！丁统领说得就很好，公子活着，能让天下百姓更好的活着！公子如果真的觉得亏欠医圣的话，等回到京城，咱们给琴晚姑娘备好最干净的住所。”. “月怜总是这么善解人意。” 梁萧欣慰的点了点头，正要继续夸奖，猛的神色一变，抽出腰间宝剑。 “公子？” 月怜正惊疑间，却见前方跳出十三道人影，人人蒙面，腰悬长刀、手持劲弩，弩箭直指梁萧！ “杀！” 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左无伤目眦欲裂，再也顾不得是否殃及池鱼，一声令下，与新挑选的十二蛮荒杀手同时扣动弩机。 “咻咻咻！” 十三支弩箭，带起破空之声，朝着梁萧和月怜激射而来！ 间不容发，梁萧却是面不改色，守在月怜身前，手中宝剑挥舞，犹如龙蛇在手，尽破八荒！ “铿铿……” 十三支弩箭，竟然被梁萧一一抖落、击飞！ “怎么可能？！” 一瞬之间，十三名杀手当场惊骇！ 就连一向沉稳的左无伤，也是浑身一震。 他们用的是特制的弩箭，射速极快，居然被挡下了！ 这，真的是人么？ 第132章 白衣蒙面剑客 这本来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千载难逢的机会！ 杀手们瞅准梁萧无人保护，又挑了这无人的竹林小道，完全可以通过弩箭攒射将梁萧两人灭口，再全身而退！ 左无伤千算万算，唯独没算到梁萧本人，一个读书人，大乾总魁首，竟然能…… 这一瞬间，左无伤的内心经历着天翻地覆的变化:震惊、不甘、暴怒！ “围杀，散射！” 左无伤纵然震惊，也以最快的速度回过神来，下达命令，惊醒十二杀手。 十二名杀手跟着左无伤，重新给弩机上弦，同时散开，随时准备抽出腰间刀剑，把梁萧剁成肉酱。 他们相信，只要弩箭从四面八方射来，梁萧一定挡不住！ “公子快跑！”月怜吓得魂飞魄散，瘫坐在地上，下意识的提醒。 腰间荷包里的玉珏，也因此滚落出来。 梁萧并未有任何迟疑，推开自己上衣，露出了一件特制的皮甲。 这皮甲更像是一个皮套工具，上面插着一排排带鞘的三寸短剑。 电光石火间，梁萧随手抽出一支短剑，猛的一掷，前方便响起一声惨叫！ 一名蛮荒杀手，被暗器一样的短剑射中喉咙，身体由于惯性，跪倒在地，脖子后仰，当场暴毙！ “什么！”敌方残存的十二人又大吃一惊。 不等众人接近，把弩箭重新上弦，梁萧已经陆续抽剑投掷。 飞剑迅如雷电，破空而来！ 这些蛮荒杀手，比不得当日死于梁萧剑下的蛮荒十二刺。 顷刻间，六名蛮荒杀手先后死于梁萧的飞剑之下，要么被命中喉咙，要么被命中心脏、眉眼！ 左无伤正要下令，目光偶然落在了月怜腿边的玉珏上，瞳孔一缩。 “玉、玉……” 一刹那，沉稳半生的左无伤，陷入了短暂的呆滞状态！ 余下的蛮荒杀手终于慌了神，疯也似的朝梁萧扑来。 随着惨叫声陆续响起，十二名蛮荒杀手丧生九名！ 余下三名迟迟得不到左无伤下令，也心生惧意，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咻！咻！咻！” 梁萧以惊人的速度，连续抽射三支飞剑，将最后三名杀手一一收割。 短暂的交锋，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收拾残兵之后，梁萧总算盯上了最后方的左无伤，从右胸口取下一剑—— 又是一剑破空而来！ 凭借敏锐的直觉，左无伤立即回过神来，仓促抽身急退，却已是闪避不及，被射中左臂！ 左无伤当机立断，面朝梁萧，疾步后退，躲进了后方密林之中，临走前，双眼仍是死死盯着月怜腿边的玉珏，热泪夺眶而出！ “公子……” 回过神来，月怜只觉得自己仿佛活在梦里。 她的公子，居然会用暗器？ 还能挥剑击飞十几支弩箭，从来没有这么离谱的事！ “月怜，快跟我回去找医圣，我担心还有更多敌人潜入山中。”梁萧连忙蹲下来，抱起吓腿软的月怜，帮她收好玉珏。 大院里有丁无异和天山剑客，他倒不必担心洛倾雪的安危。 月怜总算回过神来，埋在梁萧怀中，嘤嘤哭泣:“公子，以后再碰见这么危险的事，你只管跑，不要再管我了！” 她只道是梁萧不忍心抛下她，才会留下来和刺客周旋。 “傻妮子，要是连你都保护不了，我梁萧便是枉活这一世！”梁萧心疼的笑了笑。 “公子和大乾国的命运息息相关，若是受我拖累而死，我便是千古罪人！”月怜哭得更厉害了。 梁萧揉了揉月怜的小脑袋，安慰道:“没有这回事！月怜是公子的月怜，公子是月怜的公子，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你永远不许离开公子。” 月怜终于泣不成声，埋在梁萧怀中，泪水沾湿了梁萧胸前的上衣。 这天底下，何处能比公子的胸膛更有安全感！ 梁萧提醒道:“哭归哭，小家伙你可要记住了，一会儿什么都别说，医圣逼问你，你就说有个白衣蒙面的剑客出现，以飞剑击杀刺客……” 月怜这才回过神来，脸蛋红扑扑的，乖巧回应:“都听公子的……” 她本想让梁萧放她下来，可一想到自己脚软跑不动，必然会拖慢梁萧求援的速度，很可能导致梁萧又被暗处的敌人追上。 再者，她还有些舍不得下来…… 抱着月怜回到竹林，梁萧立即咆哮:“有刺客！” 话音刚落，数十名天山剑客从竹林的四面八方赶来，疑惑的望着梁萧。 这小子身上连伤口都没有，怎么看也不像遇到刺客的样子！ 慕雪琴和剑琴晚闻声跑出房间，警惕的观察竹林外情况，这才放心出来。 “发生何事？” 梁萧沉声道:“刚才有十三名刺客冒出来刺杀我和月怜，幸好有一位蒙面的白衣剑客路见不平，以飞剑射杀十二人，但被走了敌酋！” 母女二人疑惑的盯着梁萧，慕雪琴立即派遣十名弟子顺着梁萧的路线查探，又把梁萧迎进屋里。 “蒙面的白衣剑客？会飞剑？”慕雪琴的声音有些颤抖。 剑琴晚嗫嚅道:“该不会是我爹回天山了……” 剑圣剑南风，悄悄回天山看望母女俩，很合理！ 慕雪琴眯着眼，笑道:“我不信那个贱人会回来！梁萧，其实是你自己干的吧？还是说，天将军又显灵了？” 梁萧撇嘴道:“鄙人此生最大的缺点，就是从不说谎。” 慕雪琴、剑琴晚:…… 月怜还偎依在梁萧怀里，忍俊不禁，不敢去看慕雪琴，却依然被慕雪琴发现了异样。 “月怜，乖，你来说说当时的情况。”慕雪琴用哄孩子的语气询问道。 月怜连忙说道:“就是我家公子说的那样呀~” 慕雪琴顿时没了脾气。 剑琴晚瞪着正在拍背安慰月怜的梁萧，无奈的摇了摇头。m.. 过了片刻，弟子来报:“师娘，靠近森林的路边确实有十二具尸体，弟子已经让五个师兄弟去大院提醒杜师兄，派人搜山，一定能找出刺客！” “很好……”慕雪琴满意的点点头，又带着众人去现场观察尸体。 看着十二具被一击毙命的尸体，慕雪琴气得浑身发抖:“看来，还真是那个贱人……” 剑琴晚等人低头不语，眼中却有喜色。 她爹回来了！ 普天之下，会暗器的人数不胜数，可只有剑圣剑南风能有如此绝技，一击毙命！ 梁萧暗暗吃惊:他就按照先前慕雪琴描述的剑圣形象，装模作样的编了一下，还歪打正着了？ 此时，左无伤正捂着受伤的左臂，在山中狂奔，泪如雨下。 第133章 曙光 “公主殿下，竟然还活着？！” 此时的左无伤满心愧悔，泪如泉涌。 他光顾着研究刺杀梁萧了，根本没有关注梁萧的亲友，就连洛倾雪，也是因为左贤王提到，他才去观察一番。 可如今，他越看月怜越像！ “她的眉眼和嘴唇像极了皇后，鼻梁像极了陛下，还有那枚玉珏……绝对是公主殿下！” “可我，居然险些害死公主殿下！！” 左无伤只感到五内俱焚，后悔莫及，相比之下，左肩的伤势都显得无足轻重了。 大恒国灭国之后，一直在谋划复国大业，因此会从前朝皇族里挑选领袖，私下拜为皇帝。 作为大恒国的最后的血脉，公主被梁萧一家收养…… 她居然成了大乾总魁首梁萧的贴身丫环！！ 左无伤心潮澎湃，久久无法平静。 因为一路奔走加速了血液循环，左臂上的疼痛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麻木感。 “这剑上是涂了毒药，还是麻药？糟了！” 左无伤又吃了一惊，一路跑进深山，随手捡起提前放在地上的的树枝，一路拖行，抹去身后的足迹。 山洞中，左无伤借着微弱的火光，观察自己的伤势，总算松了口气，取来桌上的药草嚼碎，敷在伤口处。 伤口血液正常，只是麻药，不是毒药！ 左无伤深知自己即将睡着，心情更加复杂。 “就算是大恒国的同胞，也有人被蛮荒收买，此事决不能让外人知晓，否则公主必死无疑……” 大恒国遗民和蛮荒人，一直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蛮荒人恨不得这些遗民群龙无首，方便掌控。 梁萧藏匿前朝皇族，固然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可左无伤决不允许自家公主遇害！ “等救出公主，再谋杀梁萧不迟……” 左无伤喃喃自语着，猛的双眼放光。 “等等！公主与梁萧如此亲近，何不如尝试策反此人？” 一瞬间，左无伤只觉得眼前似乎柳暗花明。 “若此子愿意暗中相助，何愁复国不成？大不了，让他与公主结合，助他称帝，与他约定后代的帝王姓‘仇’，其余他的子嗣依然姓梁……”. “此子照顾了公主，刚才还舍命保护公主，若能出力，确实有资格当驸马爷，等大恒国复国，登极至尊……” “蛮荒人同样是狼子野心，必须让他们与大乾国互相消耗。决不能让蛮荒人知晓此子会武功，让蛮荒人在他手里消耗精锐，只是要避免再牵连公主。” 左无伤面带微笑，在心中酝酿计划，身体逐渐感到麻木，双眼却是炯炯有神，看向角落里蛮荒人储备的烤肉。 这是大恒国复国的真正曙光！ 但眼下，他必须逃过此劫，不能被外面的人找到。 山洞口被他掩埋得很好，他也只能祈祷避过这一次的风头。 猛然间，左无伤回忆起有关梁萧的传言。 “天将军显灵庇护此人……难、难道他是天将军本人？！” 左无伤也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大跳，这一惊，让他心神松懈，一股倦意袭来，沉沉睡去。 山洞外，一群天山弟子经过…… 大院里，洛倾雪得知梁萧遇刺，心有余悸，抱紧梁萧的胳膊，自责不已。 “我不该去休息的，应该跟紧你……” 梁萧连忙安慰:“怎么能怪你呢，蛮荒人能够潜入天山，也令人意外。” 他只是庆幸，自己幸好没有带上洛倾雪，否则洛倾雪一时护他心切，一定会挺身挡箭。 就算他能拉住洛倾雪，要解决这些敌人，他也难免暴露…… 想到这里，梁萧看向月怜，心中无比欣慰。 这个小丫头最乖了，一直守口如瓶！ 一旁的杜平陵等人羞愧的低头道歉。 梁萧现在可是天子面前的红人，要是死在这里，天子必然龙颜大怒，降罪整个天山！ 洛倾雪这才好受了一些，看向一旁抱着小豆芽儿的剑琴晚，一脸嫌弃。 “女罗刹，你不是要当他的贴身护卫么？怎么就不在了！” 原本心情复杂的剑琴晚，顿时气血上涌，瞪了洛倾雪一眼:“胸大无脑，本姑娘才懒得跟你解释！” 洛倾雪反唇相讥:“说得好像你胸大就有脑子一样，我读的书可比你多！” 剑琴晚怒道:“我弹琴比你好！” “我读的书比你多！”“我弹琴比你好！”…… 看着已经杠上的两名少女，众人一拍额头，无奈苦笑，最后还是梁萧打圆场。 丁无异叹道:“梁二公子，这回幸亏有剑圣相助，往后可要加倍小心，你若是死了，陛下可就……” “放心，我会注意的，不让陛下担忧。”梁萧郑重点头，想起推荐自己来天山就医的小霜子，又是满心感动。 丁无异只是默默点头，心中碎碎念:“看来是误会咱家的意思了，你要是死了，主上可就没法延续香火了。” 剑琴晚看着正在安慰洛倾雪的梁萧，鼻子一酸，只是把小豆芽儿抱得更紧了，白了梁萧一眼，转过身去。 其实她也很自责，万一梁萧不是天将军，又没有她爹相救的话，岂不是真要死在这里…… “我为什么总要把他和天将军联系起来，就算他不是天将军，他也值得……” 剑琴晚心中暗暗思考，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杜平陵等人离开后，剑琴晚这才叹道:“确实是本姑娘大意了，往后本姑娘会盯紧你的。” “多谢女菩萨！”梁萧象征性的朝剑琴晚拱手道谢。 剑琴晚看在眼里，心中无名火起，嗔道:“一会儿女菩萨，一会儿女罗刹的，本姑娘到底是什么？” “这要取决于你对我的态度了，对我态度好点，你就是女菩萨，对我态度不好，那就是女罗刹。”梁萧嘿嘿一笑。 “哼！”剑琴晚别过头去，不再搭理梁萧。 “汪汪！” 感受到主人的心情，小豆芽儿冲着梁萧小声咆哮了起来，却被剑琴晚抱着转身，消停了。 此时只有月怜一言不发，望着梁萧入神。 从梁萧身上下来之后，月怜逐渐冷静了下来。 回忆起先前的惊险，月怜还感到一阵后怕。 但最让她大受震撼的，还是她的公子。 居然能舞剑击飞十几支弩箭，再以暗器飞剑射杀敌人。 那么，当初天将军庙里天将军显灵，该不会也是公子…… 第134章 神医夫妻 看着谈笑风生的梁萧，月怜陷入沉思。 她朝夕服侍的公子，变得有那么点儿，既陌生，又亲切。 回过神来，月怜的眼里浮起水雾，心中自责:“公子一定有他自己的想法，我怎么能给他徒增困扰呢……” 梁萧是她唯一的依靠，仅有的牵挂，是她永生永世不愿离开的公子，在他将年幼的她从难民营里抱出来的那一刻起。 丁无异提醒道:“梁二公子，你先回去休息吧，刚才平陵告诉咱家，医圣准备让最好的弟子随你回京，人已经到山脚下了，你要给人家留点好印象。” 梁萧答应着，带洛倾雪和月怜回屋。 剑琴晚抱着小豆芽儿，黯然的坐在石椅上，却见梁萧回身望着她。 “女菩萨，外面风大，你也进来坐坐吧。” 剑琴晚一脸嫌弃的别过头去:“哼！不必了！” 梁萧也不复多言，回到屋里躺着。 “不知医圣会派什么人来做公子的私人医师，能比燕州那位老军医和宫里的太医厉害么……”月怜有些担忧。 洛倾雪微笑道:“刚才你们回来之前，我隐约听到丁统领和杜大侠的谈话，据说是医圣的亲戚，得到医圣真传，医术相当高明，人称神医华……啊，华什么来着？” 梁萧眼前一亮:“该不会是华佗？” “你认识？”洛倾雪一愣。 梁萧正要回答，却听外面传来爽朗的笑声。 “什么华佗！华某可不认识！” 三人循声望去，原来是一名虎背熊腰的汉子，皮肤黝黑，脸上的络腮胡浓密无比，像个莽汉，手提药箱。. 看到对方手里的药箱，洛倾雪眼皮一跳，惊道:“阁下难道就是医圣派来的神医？” “正是！”大汉笑着点头，把药箱放在桌上，打量着趴床上的梁萧。 “在下，神医华雄！” 梁萧当场从床上弹起来:？？？ “华雄？汜水关那个华雄？”梁萧一脸警惕。 “安国侯居然知道华某家住汜水关外？？”华雄有些受宠若惊，连连点头，“不错！华某正是收到姨妈消息，带着妻子从汜水关外赶来。” 梁萧眉头一颤，看向门口。 这货真是神医？确定不是敌人摸进来？ 丁无异和剑琴晚，难不成已经被敌人做掉了？ “这是我大表哥，跟着我娘学医的，医术精湛，看起来像糙汉子，其实比谁都细心周到。”剑琴晚终于从门外走了进来，介绍起华雄。 “小妹，别夸老哥了！” 华雄摸着后脑勺，憨笑道:“放心，华某不才，好歹也被汜水关的百姓敬称‘神医’，在安国侯痊愈之前，一定好好照顾安国侯！” 梁萧这才放下心来，取来桌上的热水喝了起来。 他被神医华雄的名字吓了一跳，需要压压惊。 顺便考虑怎么拐走华雄，让他以后专门当自己的军医。 华雄拿起那些药包检查了一遍，微微点头:“华某的医术和姨妈比起来，确实是小巫见大巫，不过还是有信心照顾安国侯的。” 洛倾雪和月怜又惊又喜。 神医！ 能有这样的称呼，起码是宫中太医级别的吧？ 只是，刚才梁萧的反应有些古怪，让她们也吃了一惊。 就在此时，又一道身影走了进来，笑道:“相公，这位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安国侯？”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名体态极其丰腴的黑衣妇人，大概有一百五十斤的样子。 “嫂子！”剑琴晚开心的打招呼。 华雄一脸溺爱，牵着妇人的手，来到梁萧面前介绍:“安国侯，这是华某的拙荆，潘凤。” 正在喝水的梁萧，一口水喷在地上，举杯的手微微颤抖。 潘凤？？？ 这是一对夫妻？确定不是在玩我？ “安国侯这是……”夫妻二人，一脸尴尬。 “抱、抱歉，失态了。”梁萧悻悻的笑着，心中无奈。 华雄潘凤可还行！ 不过梁萧转念一想，女子以凤为名，好像确实没什么毛病…… 洛倾雪连忙向夫妻二人鞠躬:“不好意思，梁萧只是一时激动，开心都来不及呢。” 月怜捂嘴轻笑道:“公子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看来，神医之名如雷贯耳！” 夫妻俩眉开眼笑:“哪里哪里……” 剑琴晚看着梁萧，似笑非笑:“切，少见多怪！” 总算能看到梁萧窘迫的一面，剑琴晚的心里格外的畅快，暗暗盘算。 看来，本姑娘也要多多让他窘迫…… 面对梁萧，终于找到能让自己觉得畅快的方式，剑琴晚只觉得内心的惆怅一扫而空。 你等着，本姑娘跟你的帐还没算完！ 想起自己和梁萧第一次相遇的场景，剑琴晚又不禁满面绯红，心中羞恼。 看着恩爱的夫妻二人，梁萧干笑道:“今后就有劳神医关照了。” “应该的！” 华雄不停点头，神色恭敬，忍不住惊叹:“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华某当日听到此言，泪洒当场，难以自持！后来圣上昭告天下，大家才知道原来是出自安国侯之口！” 潘凤也称赞道:“原本相公收到姨妈信件，还有些疑惑，但在看了信件之后，毅然收拾家当，跑来天山。姨妈说得在理！安国侯活着，能让天下百姓更好的活着，比救千千万万人更有意义！” 梁萧连称“过誉了”。 华雄只是叮嘱梁萧好好休养，尽量避免剧烈运动，这才带着潘凤离开。 剑琴晚犹豫了片刻，抱着小豆芽儿，转身便要离开。 “女菩萨，多谢你们。” 听到梁萧感激的话语，剑琴晚停下脚步。 “我表哥表嫂都是憨厚老实人，年近四十无儿无女。以后你对本姑娘有什么不满，只管冲本姑娘来，不许你发泄在他们身上……” 闻言，梁萧郑重回应:“我梁萧不敢让好人吃亏。” “哦！”剑琴晚这才松了口气，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去。 洛倾雪就这么看着剑琴晚的背影，神情复杂。 “还没有找到刺客？” 两天后，杜平陵苦笑的看着师弟们。 众人羞愧的点点头。 丁无异叹道:“天山太大，又没有豺狼虎豹吃人，你们找不到人，就说明敌人对天山地形了如指掌。咱家明天护送梁二公子回京，陛下一定望眼欲穿……诸位请务必保护好医圣他们，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杜平陵不停点头，连称“惭愧！”。 黑灯瞎火，山外村庄民房内，呼衍伽罗怒视着左无伤，咆哮道:“左无伤，你不是保证十拿九稳么？为什么又折损了十二名精锐！给本将军和左贤王一个交代！” 第135章 计划有变 此时，房间内除了左无伤与呼衍伽罗，还有三名大恒国青年遗民，面容冷峻。 左无伤脱下自己的上衣，露出伤口，“哀叹”道:“呼衍将军难道没有收到消息？原本我等胜利在望，却有一名蒙面白衣剑客杀出，为梁萧挡下弩箭，还杀了十二名兄弟！” 左无伤在天山的山洞中藏匿，好不容易避开了天山弟子的眼线，逃回此地，就在山脚下听到“白衣剑客”保护大乾安国侯的传闻。 他来不及推断梁萧的意图，但眼下还是顺水推舟，应付呼衍伽罗要紧！ 呼衍伽罗见左无伤低眉顺眼，更是变本加厉的叱责。 无论左无伤如何解释，呼衍伽罗都一口咬定，要让左无伤负全部责任。 “今后应该不会再有刺杀梁萧的机会了，左无伤，本将军倒要看你回去如何向左贤王交代！今后，恐怕连单于都会坐不安席！” 呼衍伽罗冷笑着，转身离去，不再理会左无伤的辩解。 望着呼衍伽罗的背影，左无伤眼神一凛，杀机毕露。 房间里只剩下了呼衍伽罗的脚步声，呼衍伽罗察觉气氛不对，立即转身，却见一把长刀横扫而来！ “你……” 呼衍伽罗甚至来不及闪避，便被左无伤当场斩首，头颅滚落在地面上，上面的表情依然充满震惊和不敢置信。 “元帅？！” 三名大恒国青年，即使平日里训练有素，此刻也呆若木鸡。 左无伤提起呼衍伽罗的首级，沉声道:“计划有变，洪渠，稍后我修书一封，你快马加鞭送到蛮荒单于手中，只说这呼衍伽罗不听劝阻，贸然带队动手，被天山剑圣斩首！” “元帅，我们为何要这样做？万一被蛮荒识破怎么办？”三人更加不解。 “为了复国，不择手段，不计代价，这黑锅必须呼衍伽罗来背！”左无伤沉声道。 白发青年洪渠出列，拱手道:“明白了，公主下落不明，大恒国的领袖是元帅，不是蛮荒人！” 其余两人也迅速反应过来:“若是呼衍伽罗活着回去，蛮荒人一定会对咱们彻底失望的，决不能让元帅背这个黑锅！” 左无伤欣慰的看了三人一眼，当场用木盒装好呼衍伽罗的首级，修书一封。 第二天一早，梁萧一行人拜访过医圣之后，收拾行装，立即启程。 剑琴晚抱着小豆芽儿，沉默的站在梁萧三人身后一丈处，瑶儿、貂儿、薰儿紧随其后。 华雄夫妇则在队伍前方，与丁无异交流梁萧的病情。 天山弟子们守在远处，含泪为剑琴晚送行。 他们最宝贝的小师妹被安国侯拐走了！ 马车分别为华雄夫妇一辆，梁萧、洛倾雪、月怜一辆，剑琴晚一辆，后方剑琴晚的三个侍女一辆，丁无异亲自为梁萧驾车，其余几十名精锐宫廷护卫骑马护送。 坐在马车里，四下无人，剑琴晚抱着小豆芽儿，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父母和师父是她最大的依靠，离开了天山，她要去人生地不熟的京城，或许再也没有人能忍受她的脾气和洁癖了。 新的环境，让她感受到了未知的恐慌，瑟瑟发抖。 但她的眼神依然坚定，无怨无悔。 小豆芽儿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低声呜咽，可怜巴巴的舔了舔剑琴晚的手背，又蹭了蹭，被剑琴晚抱得更紧了。 马车内，洛倾雪小声道:“她居然真的跟来，不知道以后能不能适应环境……” 梁萧轻声道:“多让让她……” 洛倾雪哼哼道:“只要她别再骂我一丘之貉、胸大无脑，我便不会和她斗嘴……” 月怜捂嘴偷笑，梁萧则是笑着点头。 三人都知道，剑琴晚其实并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刀子嘴豆腐心。 洛倾雪也安静了下来，心情低落。 双圣的爱女，琴圣的高徒，如此优秀的女子，为什么会答应跟来…… 比起剑琴晚，她总觉得自己显得一无是处…… 而在皇宫北边通玄殿外的江边，萧清远眺江水，望眼欲穿。 恒江之南，号称“南国宝地”的大梁国，欣欣向荣的表象之下，同样暗流涌动。 皇宫大殿内，皇帝慕承早已年过半百，依然满头黑发，看着殿内的文武百官，不怒自威。 镇国侯秦风赫然在列，位于文官第三位。 “近日，国内传来大乾国的消息，听说大乾国要推行那个安国侯梁萧的国策:屯田和契约税。众爱卿觉得意下如何？” 百官早已知晓此事，交头接耳，意见不一。 丞相率先出列道:“陛下，老臣认为，契约税可以推行，但屯田，不但会影响士卒训练，还可能与民争利……” 工部尚书也出列了:“陛下，臣认为屯田可行，但契约税太过琐碎，难见成效！” 百官就此分成两派，你一言我一语，莫衷一是。 慕承听得不耐烦了，看向一言不发的秦风:“秦爱卿可有见解？” 秦风这才出列，语气严肃:“臣认为，两项皆是国之良策！契约税看似量少，实则契约用量极大，又能让民众契约得到官方保护，必能积少成多，乃是良税。至于屯田，利大于弊，挑选一部分戍边的士卒，轮番开垦荒地即可，并不需要全军出动。”.. 秦风一发言，原本摇摆不定的百官，当场便有三分之一表态支持。 慕承微微颔首，点头道:“说得在理，不尝试一番怎么行？但秦爱卿真的认为，大乾国那边传来的消息属实？这真是梁萧在国事选材上的内容？” “陛下，是否梁萧所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大梁国自己作出判断。臣认为，这些内容可行，我国还可以稍作调整！”秦风斩钉截铁道。 见慕承没有回应，秦风又补充道:“再者，臣也认为，这两条政策过于详细，恐怕是大乾国中的内奸有意泄露，而非陷阱！为国为民，当不计代价，择优而选！” 众人纷纷称赞:“镇国侯高见！” 慕承这才下定决心，又想起了什么，注视着秦风，笑道:“听说镇国侯与大乾国安国侯彼此器重，你就不担心梁萧知晓？” 秦风郑重道:“为国为民，臣的个人荣辱，微不足道。若得国富民强，便是背上千古骂名，臣也义无反顾。” 整个大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良久，慕承才抚掌大笑。 三日之后，梁萧终于回到了京城。 第136章 他会听琴 梁清和洛长丰早已在梁府苦等多时，终于等来了梁萧，丁无异火急火燎的赶回皇宫复命。 二老看到梁萧脸色恢复了红润，哪还顾得上形象，老泪纵横。 “不愧是医圣！”梁云也含泪称赞。 梁清又注意到了远离梁萧的剑琴晚:“这位小姑娘是？” 月怜弱弱的说道:“老太爷，她可是医圣的爱女，琴圣的高徒，琴仙……” 话音刚落，梁府众人面面相觑。 这两年声名鹊起的琴仙怎么也跟来了？ 剑琴晚欲言又止。 洛长丰看在眼里，略加思索，恍然大悟:“哦，懂了懂了！看来医圣也很喜欢萧儿这样的乘龙快婿……小倾雪，今后你要和琴仙以姐妹相称！” 他纵然有百般不愿，也不敢得罪三圣，更何况，剑琴晚确实是绝色倾城，配得上梁萧，梁家也急需梁萧开枝散叶。 洛长丰的话，让洛倾雪吃了一惊，却也茅塞顿开:“难、难道……” 剑琴晚憋红了脸，连忙辩解:“不、不是的，老爷爷，我娘让我当他的护卫，而我是顺便来找他算账的……” “算账？” 众人看向梁萧。 梁萧的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战术性的剧烈咳嗽了起来。 总不能告诉大家，自己看了她洗澡？ 看在眼里，剑琴晚这才眉开眼笑，心中暗喜:哼，果然奏效！ 梁清抚须长笑道:“快去给琴仙准备最好的房间。” “不用，我大院里还有几个干净的房间。”梁萧摇头道。 梁清和洛长丰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略懂，略懂。” 剑琴晚看在眼里，原本恢复白皙的脸又涨红了，索性当作没听见。 “宓儿呢？”梁萧急问道。 梁清一拍手，惊叹道:“爷爷差点忘了说，宓儿博闻强记，简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如今居然能把四书五经倒背如流！” 众人吃了一惊，就连梁萧也是惊喜的点头。 当年，他能够成为世界最顶级特种兵“天将”，除了一身枪法和战斗技巧之外，还离不开一颗灵活且记忆力惊人的天才头脑。 否则，他也无法掌握那么多的知识，在世界各地成功扮演各种身份，完成国家分配的各种艰巨任务。 但甄宓的记忆力，跟他比起来不遑多让！ 梁清和洛长丰、梁云纷纷告辞，去给华雄夫妇安排住处，不敢打扰梁萧一行人。 洛倾雪来到梁萧面前，低头道:“梁萧，我先跟我爷爷回家，你好好休息……” 见洛倾雪情绪不对，梁萧暗自思忖:“难道轮到倾雪那个来了？” 想到这里，梁萧将洛倾雪抱在怀中，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轻轻吻了吻洛倾雪的额头。 洛倾雪羞得面红耳赤，瞄了梁萧一眼，落荒而逃。 剑琴晚看在眼里，心中更是酸溜溜的，莫名有种在梁萧身上刺一百剑的冲动。 梁萧恢复了道貌岸然，清了清嗓子，说道:“女菩萨，我带你去看看宓儿。” “大庭广众之下，你……色鬼！淫棍！采花贼！厚颜无耻！” “女罗刹教训的是。”梁萧只是脸不红气不喘，连连点头。 剑琴晚看到梁萧淡定的笑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别过头去，看到瑶儿三人正在偷笑，又瞪了三人一眼。 来到甄宓房间门口，梁萧敲了敲门。 房门打开，甄宓一见到梁萧，便喜极而泣，忍不住抱住梁萧的腰:“萧哥哥终于回来啦！” 月怜欣慰的摸了摸甄宓的头:“有医圣施救，如今你的萧哥哥身体也好多了哦。” “好清秀、好干净的孩子。”剑琴晚一见到宓儿，便忍不住惊呼，就连怀中的小豆芽儿也在低声呜咽。 月怜立即介绍二人认识。 “琴仙姐姐好！”甄宓甜甜的呼唤，让剑琴晚笑靥如花。 剑琴晚忍不住问月怜:“宓儿她多大了？” “刚满十一岁呢。”月怜答道。 “是这淫棍的亲妹妹么？”剑琴晚追问道。 甄宓抢先回答:“不是哦，宓儿是萧哥哥收养的。” 闻言，剑琴晚震惊失色，指着梁萧:“童养媳……这么小的孩子你都不放过，你变态啊！” 梁萧撇嘴道:“不愧是女罗刹，如此忍心污我清白。” 月怜连忙向剑琴晚解释了甄宓的来历，剑琴晚听得惭愧。 “抱歉，误会你了……” “没关系的女菩萨。” 剑琴晚不敢去看梁萧，只是摸着甄宓的小脑袋，问道:“宓儿，姐姐能不能跟你住一个房间，咱们一起睡。” 甄宓呆呆的看向梁萧和月怜，见二人默契点头，这才开心道:“好哇！” 剑琴晚心花怒放，当场取下腰间的玉佩和香囊，送给甄宓作见面礼。 甄宓想起月怜的玉珏，连忙道谢，但只收下了香囊，无论如何也不敢收玉佩。 “玉佩不能要么，那姐姐为你弹奏一曲！” 剑琴晚连忙催促瑶儿去取古琴。 宓儿和月怜又惊又喜。 能听到琴仙弹琴，简直是天大的荣幸！ “正好，萧哥哥最擅长听琴了，一定也会喜欢！”甄宓提前拍手鼓掌。 剑琴晚惊疑的打量着梁萧:“他会听琴？” 月怜微笑着解释:“公子可是大梁镇国侯认可的知音呢，能听出恒江六姝心乱如麻，还能听出镇国侯的琴音内涵。” “镇国侯曾经带着大梁国的芷柔公主和恒江六姝，拜访过我们小姐呢！”瑶儿惊呼道。 剑琴晚心下一慌，瞪了梁萧一眼:“本姑娘不弹给采花贼听……” 梁萧会意，连忙离开房间。 “月怜，你安排一下她们的住处，我去宫中面圣。” 见梁萧走远，剑琴晚这才松了口气，心跳得厉害。 甄宓和月怜对视一眼，也不敢冒昧询问，只是乖乖听琴。. “主上，梁二公子求见。” 寝宫内，萧清听到宁雪君的报信，又惊又喜:“朕刚打算微服私访他家……” 片刻之后，梁萧被丁无异带了进来。 “小霜子。” 亲眼看到梁萧脸色比以前红润，听到梁萧的轻声呼唤，萧清眼中泪水打转。 “大哥总算平安归来了……” 起初，萧清日夜担忧，生怕梁萧也搞不定医圣。 等到丁无异飞鸽传书，萧清才惊喜莫名，又望眼欲穿。 梁萧笑望着萧清，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假装生气道:“半个月不见，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居然一点都没长高，大哥现在真的能一只手把你提起来了。” 说着，梁萧抓起萧清的后背衣服，在丁无异和宁雪君震惊的注视下，单手将她提起！ 第137章 往后余生 “呀！” 萧清惊叫一声，下意识的伸手护住自己的胸口。 丁无异和宁雪君回过神来，盯着梁萧，心中更加怀疑。 单手就能提起一个人，这力气…… 梁萧又把萧清放了下来，哈哈大笑:“看，大哥没骗你吧？小霜子，你真的太瘦了，九十斤有没有？” 萧清不敢回应，只是幽怨的瞪了梁萧一眼，红着脸，转过身去，悻悻道:“不告诉你！人家一直都好好吃饭的！” 刚才她真怕衣服撕裂，暴露她的女儿身…… 这普天之下，也只有这个臭大哥敢对她动手动脚的，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是女儿身。 “看来是吸收不好，多吃点，吃胖点，白白胖胖健健康康……”梁萧心疼的拍了拍萧清。 萧清眉头一挑，哼哼道:“胖到两百斤，大哥会不会再也看不……看不起小霜子？” 梁萧失笑道:“怎么会呢？你就是胖到两千斤，大哥也不可能嫌弃你！” 闻言，萧清忍不住捂嘴一笑，又回过神来，说道:“那~大哥以后不许对小霜子动手动脚啦，小霜子会受惊的，一受惊就吃不好了！” 梁萧连忙赔罪:“是大哥激动了，大哥会弥补的。” 萧清灵机一动，笑道:“弥补？大哥别让小霜子绝后就好咯。” “那是自然！”梁萧不假思索答应。 萧清笑得更厉害了，良久，才转过身，开心的望着梁萧。 “恭喜大哥身体恢复，祝大哥早日痊愈！” 梁萧连连点头:“大哥会和你一起长命百岁的，要看着你成为一代明君，开创千秋伟业，前路崎岖，但今生今世有大哥与你同行！” 闻言，萧清笑着笑着就哭了。 梁萧也不忍再告诫自己的小霜子要有男子气概，只是拍着她的肩膀安慰。 萧清低着头，轻声道:“那，往后的余生，就请大哥多多指教……” 梁萧欣慰点头，萧清芳心大乱，忍住了没有扑到梁萧怀里。 丁无异和宁雪君望着二人，眼睛也湿润了。 他们就这么看着梁萧一步一步跳进主上的圈套，永远逃不掉了。 整整过了一刻钟，萧清才平复心情，恢复往日的风采，与梁萧谈论国事。 天花的重灾区，已经有大量民众“接种”了牛痘，无人死亡！ 屯田也在如火如荼进行中，契约税更是推广到全国。 “世家门阀在各地的官僚成员极力反对屯田，短期内恐怕不会太顺利……”萧清叹道。 梁萧微笑道:“无妨，你可是天子，只需要命令各州郡严格监督，有欺压农民者，贪赃枉法者，按律当斩！至于军屯，势在必行，但需要提高将士们的俸禄。” 洗钱哦欣喜的点头:“只要有大哥在，小霜子便无所畏惧！” 梁萧眉头一皱，提醒道:“小霜子，大哥终归是臣，你是君，还是要注意分寸的。大哥只能在私底下与你无拘无束，兄弟相称。” 萧清只是点头，不置可否。 “等大哥的痊愈了，可以去一趟燕州，看看自己的封地，顺便拜访一下镇守北境的骠骑将军，他可是几次送来奏折，说是不太敢相信有大哥这样的人存在，想亲自一睹大哥的风采。” “正好，过阵子我要抽空去一趟燕州菩提寺，事情一起办。”梁萧笑道。 萧清这才想起丁无异汇报的事，心中醋意大发，哼哼道:“听说医圣还派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当世琴仙，做大哥的护卫呢？啧啧，那医圣原本还对王侯将相恨之入骨，想不到大哥一来，她就把女儿都赔进去了……” 梁萧并没有萧清想象中的局促或是尴尬的笑，而是低着头，神情凝重。 “她有很严重的洁癖，我倒不是嫌弃，只是担心她能不能受得了梁府的环境。” 听到梁萧关心其他女子的话语，萧清一愣，心中醋意更大了。 “大哥有空也去看看我皇妹嘛，她病了。” 梁萧一愣:“什么病？严重么？” 萧清的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笑道:“还好吧，只是最近京城转冷……” “要不，我现在就去看看。”梁萧立即起身。 萧清心下一慌，连忙拉住了梁萧的袖子:“不不不，她现在不方便见客，连我这当皇兄的都不让进！” 梁萧只好坐回原位，与萧清继续谈论军国大事。 与此同时，梁府南边，左无伤与两名亲信死盯着梁府南门。 “元帅，打听清楚了，梁萧身边那个丫环名叫月怜！” 左无伤满意的点点头，沉声道:“先掳走此女，给我记住了，无论如何，不得伤她一根汗毛，也不得羞辱她，否则军法处决！” 二人郑重答应。 “元帅，掳走她有什么用，真能逼梁萧就范？”一名亲信忍不住询问。 左无伤依旧沉声回应:“不试试怎么知道？总之，为了控制梁萧，无论如何不可伤害此女，也决不能让其他人伤害她，明不明白！” “明白！！” 左无伤望着梁府大门，心中惆怅:“若不能先救出公主，便只有带上投名状，和梁萧坦诚相见了……” 一想到梁萧神乎其技的剑法和暗器，左无伤便感到头皮发麻。 若他不支持复国大业呢？ 左无伤的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 若此人支持大乾，大恒国想复国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很可能就是天将军本尊，大难不死，留下一身伤病，却又成功得到医圣治疗！ 甄宓的房中，剑琴晚不厌其烦的为甄宓弹奏琴曲，众女听得如痴如醉。 曲罢，甄宓满眼小星星的看着剑琴晚:“姐姐能不能教宓儿弹琴……” 剑琴晚欣然答应。 “师父在上，受宓儿一拜！”甄宓便要下拜，却被剑琴晚扶住。 “叫姐姐就好，免得那个淫棍不服！” 甄宓争辩道:“萧哥哥才不是淫棍……” 剑琴晚这才顺水推舟，笑道:“好吧，姐姐相信宓儿。不过，等以后宓儿会吟诗作对了，也要教教姐姐哦……” “姐姐一看就是读过书的大家闺秀，为什么还要学……”甄宓好奇的眨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剑琴晚。 剑琴晚笑道:“因为姐姐不想输给某人。” 甄宓不解其意，只是乖巧的答应。 月怜解释道:“洛小姐是很好的人，琴仙，您……” “放心吧，我有分寸！”剑琴晚被戳穿心思，漫不经心的回应着。 月怜这才放下心来，去给瑶儿三人准备房间。 三人对自己的房间非常满意，感激不尽，表示自己收拾房间就好。 月怜笑着点头:“我和公子不在的时候，你们有事可以找府上的姐姐和嬷嬷。我先出去一趟，为公子挑他最喜欢的菜，好好做顿饭~” 第138章 离间 左无伤三人守在梁府南门外已久，左无伤的脸上还贴了几块秘制的假人皮，仿佛换了张脸，但双眼依然精光锐利。 “元帅，咱们如果每天都这么苦等，也不是办法……”一名亲信忍不住苦笑。 他们和左无伤都是大恒国遗民中的精锐，如今居然要用这么下三滥的跟踪手段，对付一个小丫环，简直是奇耻大辱！ 左无伤的眼神也不太好看，叹道:“此行仓促，先回去，从长计议！” 三人刚要打道回府，梁府的大门却缓缓开启，月怜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挎着菜篮子，亲切的向两名门卫打了个招呼。 左无伤心中狂喜，握紧拳头:“机会这不就来了？” 月怜正要离开，远处又传来一声呼唤:“小家伙，去哪儿呢？” 左无伤三人定睛一看，顿时呼吸一滞，懊恼不已！ 一辆马车停在月怜面前，梁萧从马车里跳了下来，笑望着月怜！ “公子回来啦？” 月怜喜出望外，菜篮子都随着她的身体轻轻摇摆:“公子，你回来到现在都没吃过一顿好饭，我想去买点菜……” 梁萧连忙按住了月怜的肩膀，叮嘱道:“不行，以后没有护卫的陪护，不许独自出门，更不能去人烟稀少的地方！” 说完，梁萧便带着月怜回府。 左无伤看在眼里，顷刻间目眦欲裂！ 他文武双全就算了，连警觉性都远胜常人！ 月怜本就聪慧，迅速领会梁萧的意思，乖巧的答应着，又犯难了:“可是……” 梁萧微笑道:“你也可以把想买的菜名写好，让府上其他人去买。以后，吃饭之前，还要用银针检查每个人的饭菜，我还会派护卫全程监督厨房，避免敌人下毒。” 月怜小鸡啄米般点头:“公子想得周到！” “我只是怕连累了大家，以防万一。”梁萧收起笑容，轻声一叹。 “公子让梁府所有人引以为豪，怎么可能是连累呢，大家受宠若惊都来不及呢！”月怜一脸认真的争辩。 梁萧只是哑然失笑，带着月怜回自己大院。 “那我再去厨房替公子煮点粥。” “哎呀，其实我刚才来之前陪陛下吃过了。” 闻言，月怜美眸一亮，鼓起掌来。 她家公子，居然能陪天子用膳！ 梁萧并未过多解释，只是心中古怪。 他的小霜子一定要他留下来陪着吃一顿。 梁萧也担心小霜子受到他的惊吓，真的会失去食欲，也只好留了下来，监督小霜子好好吃饭。 但他总感觉，小霜子越来越依赖他了。 “小霜子该不会……真的弯了？”梁萧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只感到芒刺在背，“会不会是因为跟凝霜公主呆久了，才变娘了？唔，也不对，在人前他还是很有天子威仪的嘛。” 想到萧清人前的威严，梁萧这才松了口气。 此时，左无伤三人在风中凌乱。 亲信小声问道:“元帅，怎么办？他似乎不让那个丫环独自出门了……” 左无伤眼皮直跳，咬牙切齿道:“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 见识了梁萧和月怜的亲密关系，无人能体会他此刻的心情。 痛恨，愤怒，愧疚，后悔！ 梁萧，已然成了公主最依恋的“公子”，她名义上的主子…… 这是奇耻大辱，可偏偏梁萧又算是公主的救命恩人！ “无论如何，总得先让他吃点亏！” 左无伤心中打定主意，对两名亲信下令:“我当日潜伏在山中，了解了天山弟子的谈话，消息似乎还没有扩散到京城。你们立即去联系京城那两位大人，告诉他们:牛痘接种，预防天花，是梁萧提出来的！” 两名亲信会意，当即跑去报信。 左无伤望着梁府，眼神更加复杂。 尝试离间这对君臣，看梁萧能否受到朝臣排挤，心灰意冷，或许更容易就范！ “女菩萨，住在这里能习惯么？” 甄宓房中，梁萧在门口远远望着剑琴晚和甄宓。 他并不是不想进去，只是剑琴晚一看到他，就要退避一丈，跟躲瘟神似的。 剑琴晚依然是一副清冷的姿态，微微点头:“有貂儿她们在，本姑娘的日常饮食起居，你不必操心。” 梁萧这才放心的笑了。 “不过，你毁了本姑娘最宝贝的水仙花丛……”剑琴晚哼道。 “让我们公子再给您买一些……” 月怜连忙过来打圆场，剑琴晚只是摇了摇头:“本姑娘就要天山毁坏的那一丛！” 气氛陷入沉寂。 见梁萧笑而不语，剑琴晚心中又没了底气。 我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 片刻之后，梁萧微笑道:“女罗刹，这样吧，我是没时间再去天山帮你种花了，不过，我会想个办法补偿，直到你满意为止。” 梁萧相信，琴仙有自己的道德情操，断然不会反复刁难他。 剑琴晚一愣，略加思索，严肃道:“那你要想办法，为本姑娘摘来世间最好看的花儿！” “那是什么花？”月怜和甄宓异口同声道。 “我也不知道……”剑琴晚漫不经心的回答着，不去看梁萧。 “我会的。”梁萧只是笑着点头。 三人惊讶的注视着梁萧。 连是什么花都不知道，就答应了？ 剑琴晚悻悻然，叹道:“男人果然都是轻诺寡言，连我爹都不例外……” 梁萧注视着剑琴晚，一字一顿道:“我会做到，你大可放心，只是时间不定，也许明天就能，也许在一两年内。” “随你，我也只是随口说说，你可别真的冒死去摘什么天山雪莲、南海的美人蕉之类的……”剑琴晚不置可否，依然不忘提醒。 梁萧只是点头，让月怜留下来，便转身离去。 剑琴晚立即抱着宝剑跟了过来:“去哪里！” “去一趟酒厂看看‘收成’，离梁府很近的，你陪着宓儿就好。”梁萧答道。 “不行！本姑娘既然承诺保你安全，便不能像你一样轻诺寡言！”剑琴晚严肃道。 梁萧哈哈大笑:“那便有劳罗刹女菩萨，护小弟周全了。” 罗刹女菩萨？是在嘲笑我对他忽冷忽热么？ 剑琴晚狠狠瞪了梁萧一眼，跟在了梁萧身后，留下错愕的月怜和甄宓。 来到梁萧的酒厂，闻着芳香的酒气，看着在门口嬉戏的孩童们、怡然自得的老人们，剑琴晚倍感吃惊。 这酒香，比她师父酿的酒更浓郁！ 这些平平无奇的百姓，脸上洋溢着世间最朴实的欢笑！ 第139章 我好冷啊 剑琴晚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孩子们绕树捉迷藏，嘴角不觉扬起一抹微笑。 见到梁萧，妇女和老人们又惊又喜，纷纷上前鞠躬致敬。 “见过二少爷！” “这位，也是二少奶奶吧？真是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一名妇女忍不住称赞。 剑琴晚心下一慌，连退数步，连连摇头。 众人惊疑之际，梁萧开口道:“这位是女菩萨，我的债主。” 剑琴晚又忍不住看了梁萧一眼，似笑非笑。 既然梁萧给她面子，她自然也不好在这些朴实的人们面前，败他面子。 众人双手合十，纷纷向剑琴晚致敬:“见过女菩萨！” 剑琴晚急道:“你们别听他胡说八道……” 梁云也从里面跑了出来，满面春风，朝梁萧打招呼。 “二哥，这回酿出来的酒，质量还更好一些，存货也很足！陛下也钦赐了酒名，就叫:一醉百年！” 梁萧点了点头，提醒道:“务必存好，保证酒厂干净，公厕和澡堂也找好了吧？” “公厕？公用的茅厕么？”剑琴晚眉头一拧，心中疑惑。 “买下来了，按你的意见改装完成，绝对靠谱！”梁云自信点头。 因为剑琴晚跟着，梁萧也不好意思跑去“视察”公厕，便让梁云继续忙碌。 剑琴晚环顾整个酒坊，暗暗称奇。 这里确实很干净！ 离开酒坊，剑琴晚忍不住问:“你卖给我师父的酒，就是从这里出产的？” 梁萧摇了摇头:“是我自酿的，已经所剩无几了。” 剑琴晚“哦”了一声，陷入回忆。 琴圣的鸿雁传书，还特意提及了从梁萧那里买来的诗酒。 “为师喜欢得很，恨不得就此一醉百年！” 那首诗，剑琴晚也能倒背如流。 人生若只如初见…… 啊，人生若只如初见！ 看了一眼梁萧的背影，剑琴晚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子，目光幽怨。 这么美的诗，偏偏只有她不敢念！ 这个淫棍，当初闯入她洗澡的地方，还能若无其事，全身而退，嬉皮笑脸！ 剑琴晚回过神来，也意识到了问题:她要梁萧窘迫，怎么总是把自己搞得这么窘迫！ 她明明是芳名远扬的琴仙！ “你在大家面前，干嘛还要叫我女菩萨……” “那叫你什么？琴仙？”梁萧反问。 剑琴晚昂首道:“随你！” “他们并不认识琴仙，因为他们曾经是流离失所的百姓，每天过着有上顿没下顿苦日子，听琴对他们而言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连天子之名都不知道，何况琴仙琴圣。” 剑琴晚沉默了。 “但叫女菩萨就不同了，他们都明白，菩萨是好人，自然更尊敬你。” 剑琴晚奚落道:“你年纪不大，想的倒不少。” 梁萧只是一声轻笑，没有回应。 跟在梁萧身后，剑琴晚的心跳得厉害。 和甄宓、月怜聊过，她当然知道酒厂工人的由来。 发家致富，还不忘救助难民！ 他想得这么多，是为了凡事做得更加周全…… 许久，梁萧才开口:“稍后我要去一趟皇宫，探望公主殿下。你……” 剑琴晚神色一变，哼道:“本姑娘难道没有资格见公主？” “当然有。”梁萧不假思索道。 二人恢复了沉默的气氛，一路无话。 此时，何万里、欧阳基带着欧阳宏父子，聚集在独孤家。 独孤群父子和独孤良，皆是满面春风，像极了得胜归来的将军。 独孤群冷笑道:“召集各位前来，是想告知一件大事:刚才受到探子来报，向陛下提议以牛痘接种，预防天花的人，竟然是梁萧！”. 众人神色大变，随后无不是面露狂喜。 “是他？牛痘！那可是牛的疾病啊！” 欧阳生哈哈大笑，险些笑到抽搐。 “那就好办了，想玩死他，还不简单？”欧阳基冷笑不已，“就有劳诸位与老夫一起努力，争取把梁萧这等乱臣贼子赶出朝廷，最好，是能被收监赐死！” “把梁清那条老狗也算上！”何万里恨声道。 夜幕降临，皇宫深处。 西宫别苑的门口，丁无异和宁雪君得知梁萧到来，一起迎了出来，见到剑琴晚，又暗暗吃惊。 当世琴仙，居然真做了梁萧的贴身护卫！ 此事若是传开，必定会震惊天下人！ “见过丁前辈，宁前辈……”剑琴晚淡定的向二人行礼。 宁雪君，和她娘慕雪琴可是老相识。 宁雪君严肃道:“琴晚，很抱歉，你不能进去。就在这里和老身叙叙旧吧。” 剑琴晚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答应。 丁无异则跑去找那位中年女太医，慕雪琴的首徒，元锦。 梁萧在宁雪君的指示下，独自一人走到走廊尽头，敲了敲门。 “谁呀~”里面传来了萧清温柔的声音。 “凝霜公主，是我，梁萧。” 里面经过短暂的安静之后，终于响起萧清无力的声音:“梁二公子，我不便下床，你自己进来吧……” 听到有气无力的声音，梁萧吓了一跳，连忙推门进去，只见萧清正坐在床上，盯着他看。 “公主殿下，你是受了风寒还是？”梁萧一脸疑惑。 这孩子明明脸色红润，哪像是得病的样子。 萧清只是幽怨的望着梁萧:“坐在你面前的，是个无依无靠的患病小姑娘，你就这么忍心傻站着看么？” 梁萧眼皮一跳，在萧清的催促下，坐在床边。 萧清挪了挪身子，靠了过来，声如蚊蚋:“梁二公子，我好冷啊……” 梁萧二话不说，解下自己的袍子，披在萧清身上。 萧清先是一愣，满脸赌气。 “哼！一块臭木头！” 在梁萧惊疑的注视下，萧清直接搂住了他的腰，把头埋在他怀里。 梁萧惊道:“公主，我可是倾雪的未婚夫，您自重啊……” “倾雪姐姐说了，你可以做驸马，我也答应她了，允许你纳妾……”萧清支支吾吾的说着，根本不敢抬头去看梁萧。 梁萧傻眼了，片刻之后又明白了什么。 他险些忘了，大乾国女多男少，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 洛倾雪昨天在路上还跟他说着这件事，原来早就把他给卖了？ 可他根本就没有当驸马的心理准备，而且她和小霜子长得太像了！ 梁萧终于开始慌了，又不忍心暴力甩开这个柔弱娇羞、痛失双亲的少女，只好先尝试转移话题。 “公主，你得的是什么病？”梁萧颤声道。 “怎么啦？怕我传染给你？” “不不不，有病要配合太医，早日康复……”梁萧心虚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太医还没来呢，我倒是想到了一个药方子能救我:要南国火山岩浆里的冰锥，天山顶上百年不凋谢的桃花，万丈高空的彩云，飞了一个月的蜉蝣……” 梁萧微眯着眼，摸了摸萧清的额头。 第140章 你必须要跟我生一堆儿女 “看来公主病得厉害，都神志不清了。”梁萧也难免心疼了。 “我哪里神志不清啦！”萧清嗔道。 “南国郁热，连雪花都不曾有过，火山岩浆里怎么可能有冰锥？天山顶上终日严寒，桃花怎么可能在那里生存，还开花百年不凋谢。万丈高空的彩云，谁摸得到？蜉蝣的一生不过一日，哪里能飞了一个月。” 听到梁萧如此严肃的反驳，萧清吃吃的笑着。 “能答出‘道理最大’的大乾魁首，能面辱蛮荒左贤王的梁二公子，原来也会有这么呆板的时候呢？人家害的是相思病！” 梁萧的心一跳，瞬间恍然。 “既然药方里的这些东西都凑不齐，那相思何解呢？” 萧清深情告白之后，红着脸，贴紧了梁萧。 从胳膊感受到怀中少女胸前的碰撞，梁萧险些气血上涌！ “公主，咱们才只见过几次面，你矜持点……” “人家对你一见钟情不行嘛！而且，皇兄总对人家说你的好。” 倒吸了一口气，梁萧恳求道:“公主，你先放手。”.. “我放手，你便要逃了！”萧清说着说着，竟带着哭腔，“现在连琴仙都被医圣送过来了，人家再不把握，说不定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是不是怕人家让你做了驸马，就不许你娶倾雪姐姐了？咱们可以签个契约，我不管你纳多少妾，但你……你必须要跟我生一堆儿女！” 说到最后，萧清忍不住嘤嘤哭泣，情难自已，羞得娇躯乱颤。 她终于鼓足勇气，以公主的身份，放飞自我，向他吐露真情！ 梁萧无奈，拍着萧清的背，安慰道:“别哭了……你和你皇兄长得实在是太像了，我……” “你什么呀你……”萧清又哭了。 她作为一国之君，都为他妥协到这份上了，这块木头居然还有顾忌？ 梁萧拍着额头的手都在颤抖:“要是跟你行房的时候，看着你的脸想到的是你皇兄……太恐怖了，实在是太恐怖了！” 闻言，萧清满面绯红，又哭又笑，忍不住掐着梁萧的腿肚子:“所以，你该不会是爱上我皇兄了？” “不不不，正是因为我很正直，又正又直，我才更不敢……”梁萧急忙辩解。 萧清毫不犹豫的打断了梁萧的话:“有什么不敢的，你想谁都可以，总之你早晚要做驸马爷！你如果不要我了，我这辈子便孤独终老了，也不会要其他人了！” 说着，萧清越哭越是伤心，搂紧梁萧不肯放手。 父皇走了，母后走了，皇兄也走了。 她这一生好不容易邂逅了这个臭大哥，臭大哥的身体好不容易得到了治疗，不再怕英年早逝了，她怎么能放走！ 只有他，有资格与朕共坐江山！ 可他却…… 萧清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哭，恶性循环之下，竟开始哽咽了。 前世今生，梁萧头一回感到心乱如麻，叹道:“别哭了……等我先回去问问倾雪，好不好？” 萧清这才好受了一些，哽咽着问道:“若我说，是倾雪姐姐要我招你当驸马呢？” 梁萧一愣，叹道:“我当然信。其实她和我提过你的委屈，也确实有这个提议。我还对你皇兄说过，此生不会让他感到孤独。现在想想，我第一次见你时，惊为天人，只是当时没敢乱想……” 萧清芳心大喜，破涕为笑:“那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她现在还不想告诉自己的臭大哥:其实当时早就不是初见了！ 因为，她也害怕，好不容易接受凝霜公主的大哥，要是发现小霜子居然就是…… 他会作何感想？会不会失望？会不会愤怒？会不会逃婚？ “我现在没办法每天来回往皇宫里跑。”梁萧无奈道。 萧清弱弱的说道:“你偶尔来看我就好了嘛，等以后朝政稳定了，咱们再成婚，你可以先娶倾雪姐姐，只是以后咱们成婚，按大乾礼法，她要让出正妻的位置。不过你放心，我会把她当正妻尊敬的……” 开玩笑，天天被他看着，朕还怎么扮演一国之君！ 梁萧这才松了口气。 “公主殿下，太医请来了……” 就在此时，丁无异从梁萧打开的门外走了进来，看到了床上亲密接触的二人。 萧清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梁萧也是老脸一红。 丁无异在一瞬间的震惊之后，“啪”的一声一拍脑壳。 “哎呀！臣老眼昏花了！” 说着，丁无异左手擦着眼睛，右手摸着门板，最后干脆一个假摔，倒在地上。 “哎哟，这人一上了年纪，眼睛就不好使了，公主、梁二公子你们在哪儿……” 床上二人眯着眼，看着装得像模像样在地上摸索的丁无异，由衷敬佩。 何等顽强的求生欲。 “哎哟唉，咱家找不到公主和梁二公子了，先出去养养眼，太医你来得正好，你去找找。”丁无异说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冲出门外。 女太医元锦进来看到床上脸红的二人，只是面带微笑:“臣奉命来给公主看看病。” 说着，元锦放下药箱，来到床边，自顾自的拿起萧清的一只手，把了把脉。 “嗯，公主殿下只是身体微恙，睡眠不足，睡一觉就好了！”元锦笑了笑，松了口气。 “她根本就没什么问题？”梁萧惊讶道。 萧清羞红了脸，不敢去看梁萧。 元锦环顾四周，自言自语道:“咦？刚才有人说话么？臣好像幻听了？” 梁萧沉默了，萧清傻眼了。 “啊，公主殿下可要好好休息哦，既然没事，那臣先去门外候命了哦。” 说完，元锦若无其事的背起药箱，身体僵硬的走到门口，然后一个闪身，逃出二人的视线。 梁萧啧啧称奇。 好家伙，这个太医求生欲比丁无异更强，段位更高。 萧清的脸红得仿佛可以滴出血来，垂下螓首，双手抱着梁萧的腰，青葱般的手指点在梁萧腰椎上，漫无目的画着圈圈。 “公主？” “没人的时候叫霜儿就好嘛……” “霜儿？这是不是你给我设的圈套？”梁萧的表情凝固了。 “我，我……”萧清左顾右盼，无所适从了。 看着萧清手足无措，羞答答的模样，梁萧心神一荡，回过神来，哈哈大笑。 萧清更慌了，低声道:“人家知错了嘛，啊？！” 她猛的反应过来，已被梁萧抱在怀中，肆无忌惮的亲吻着她的红唇。 一吻定情！ 萧清的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整个身子都软倒在梁萧怀里。 第141章 你要做驸马 怀中的佳人柔若无骨，任由梁萧索吻，仿佛整个人都要化在梁萧怀中。 守在门外的丁无异听到萧清的惊叫，下意识的提刀便要冲进去，却在门口止步了。 他相信，梁萧绝不会谋害自己的主上，那么刚才应该是在…… 元锦只是充耳不闻，最后干脆回到宫殿门口，与剑琴晚交谈。 房中，梁萧挑起萧清的下巴，柔情一笑。 “暂、暂时还不能，不能行、行房哦……”萧清吐气如兰，此时已是心如撞鹿，根本不敢直视梁萧。 梁萧只是望着萧清点头，一直在笑。 她现在的模样，与传闻中的凝霜公主的形象大相径庭，实在令他心动。 两世沉稳，他居然会因为眼前的少女而心乱、迷醉。 “那现在你的相思病，可有好转？” 闻言，萧清又羞又恼，干脆又抱紧梁萧，像一只小猫，不停往梁萧怀里钻。 “嗯~” 梁萧顺势抱紧了萧清，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极了大人在哄孩子入睡。 过了片刻，梁萧只觉得自己胸膛又湿了一片。 从忐忑不安，到如愿以偿。从娇羞，到喜极而泣。 萧清的心情几经变化，难以自控。 此生再也无惧孤独了…… 梁萧没有去问，只是轻轻的抚摸着她的三千青丝，感受着她的依恋，心中疑惑:“才见了两三次面就这么喜欢我？难道我真的这么有魅力？” 大乾的女子不同于梁萧所认识的现代女性，可凝霜公主算是奇女子了，一见钟情的说法，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萧清终于好受了许多，娇羞的问道:“大哥喜不喜欢我皇兄……” 梁萧神色一变，答道:“喜欢，但不是对你这样的喜欢。” “是嘛？”萧清这才松了口气。 他那方面的取向，很正常！ “当然是了，就好像看着襁褓中还没断奶的小弟一样，喜欢得紧，需要小心呵护。”梁萧不假思索道。 闻言，萧清恨不得给梁萧一个过肩摔，把他扔到床上，再拿小皮鞭抽他。 这已经是梁萧第二次说她还没断奶了！ “你们兄妹俩，都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不能太过劳累，有什么事只管找我。” 梁萧深情叮嘱了一番，直到萧清平复心情，这才放心离去。 看着梁萧的背影，萧清又是鼻子一酸，满眼迷离。 回过神来后，萧清又忍不住涨红了脸，目光幽怨。 这些天，她哪敢以小霜子的身份接近梁萧，只怕一接触便要露馅了。 出于对先皇的承诺，她还是决定暂时瞒着梁萧，至于能瞒到几时，就不得而知了。 剑琴晚和元锦谈话谈到一半，忍不住问:“大姐，他们在里面做什么呢，你不进去给公主看看？” “哦，也许大乾国要有驸马爷了。”元锦漫不经心道。 剑琴晚怔怔的看着剑琴晚，大脑空白，停止了思考。 元锦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也陷入了沉默，只是看着愣神的剑琴晚，若有所思。 宁雪君和丁无异则是相视一笑，强忍着眼泪。 这小子，成天撩动主上的心弦，今天终于掉进了主上的圈套，插翅难逃！ 你小子也有今天？大快人心！ 梁萧出来后，只是若无其事的和众人打招呼。 丁无异和宁雪君总算松了口气:看来主上还没行房，否则就不好办了。 丁无异和元锦，这一回出奇的默契，没有任何题外话，只是叮嘱梁萧多来看看公主，便让宁雪君带着元锦进去探视。 梁萧和剑琴晚，一人乘坐一辆马车，离开了皇宫。 直到夜间回到梁萧的院子里，剑琴晚终于问道:“你要做驸马？” 梁萧只是含笑点头。 看在眼里，剑琴晚心中满是失落，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是静静的回到甄宓的房中。 剑琴晚回头望着梁萧的背影，心中迷茫。 第二天清晨，梁萧带着月怜去洛府找洛倾雪，毫无意外，剑琴晚也跟去了。 “安国侯，小姐她正在房中练琴。”洛府的嬷嬷笑眯眯的向梁萧行礼解释。 “练琴？”梁萧三人一愣。 剑琴晚回过神来，眼中多了几分笑意。 梁萧来到洛倾雪的院子里，果然听到了悠悠琴声，只不过这琴声有些杂乱，显然是初学者。 直到梁萧敲门，洛倾雪才慌忙去打开房门，看到剑琴晚，忍不住横了她一眼。 “怎么练起琴来了？”梁萧明知故问。 “因为我决不能输给某人！”洛倾雪挑衅的看着剑琴晚。 “你就算学一辈子，也不可能超过本姑娘。”剑琴晚一脸傲然。 洛倾雪只是哼了一声，不再理会。 梁萧哑然失笑，片刻后，说道:“倾雪，你有你自己的优势，不必样样都要与人相争。” 剑琴晚忍不住白了梁萧一眼。 这是她好不容易能让洛倾雪吃瘪的优势！ “可我不如她名气大、会弹琴，不如月怜体贴，不如凝霜公主知书达理……”洛倾雪自言自语着，不禁感到自卑。 “但你是女中豪杰，深明大义，文武双全，心地善良。”梁萧轻轻的给了洛倾雪一记摸头杀。 洛倾雪俏脸一红，娇羞点头:“你说得很好，但人家还是想练琴嘛！” 梁萧:…… 看着梁萧无语的样子，剑琴晚心中畅快了许多。 洛倾雪忽然想起什么，问道:“霜妹可有和你说了些什么？” 梁萧这才把昨天的事大体叙述了一遍，月怜和剑琴晚听得目瞪口呆。 允许梁萧娶妻纳妾？ 洛倾雪松了口气，道:“那等你做了驸马，咱们再成亲吧。” “顺其自然，你要成亲，咱们便成亲，不必担忧。我不希望你成为京城百姓的笑料。”梁萧郑重道。m.. 洛倾雪开心的点点头，又羞得脸蛋红扑扑的:“我我我，我其实是还没有准备好……” 梁萧在剑琴晚鄙夷的目光中，哈哈大笑。 不管梁萧如何安慰，洛倾雪都想好好练琴，梁萧只好答应。 这样也好，他不必担心最近洛倾雪被蛮荒的刺客盯上。 回到梁府，梁萧立即让管家梁稳派人通知京城的巨富们:再过几天，满一月之期，“一醉百年”又将开放出售，先到先得！ 神医华雄来访，与梁萧交谈伤势，以及天花。 同一时间，朝会上，萧清满面春风，恢复了帝王风采。 王沧海刚启奏完屯田事宜，何万里立即出列。 “陛下，近期因为梁萧之事，民怨沸腾！百姓已经知道梁萧准备让他们患上牛痘，对梁萧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扬其骨灰！请陛下定夺！” 第142章 赌上你我的项上人头 萧清眉头一皱:“何出此言！” 这群世家门阀，不敢直接攻讦，居然又利用舆论，把主意打到她最可爱的大哥身上！ 梁清和洛长丰急得面红耳赤，梁清更是怒道:“是老夫提议的，与安国侯无关，有什么事冲老夫弹劾！” 何万里严肃道:“左将军不必独揽责任，此事您也脱不了关系！臣等，请求与梁萧当面对质！” 独孤群也立即出列:“臣也请求与梁萧对质此事！还有，屯田之事在全国展开，已经有不少地主乡绅表示不满，只怕会激起民变！” 萧清沉着脸，看向王沧海。 王沧海会意，严肃道:“屯田之事，老夫与独孤尚书辩论即可！至于天花预防之事，还没有确定结果，安国侯又在养病，目前不需要找他对质！” 何万里一再坚持，欧阳基、独孤群等人纷纷附和。 萧清与王沧海无奈的对视一眼，只得命人去召梁萧进宫。 何万里又提醒道:“陛下，还有太师请求入京之事……” 萧清眉头紧锁，摇头道:“太师在江南颐养天年即可，国家安定，不必入京。” 独孤群等人心中恼恨，却又不敢反对。 没有太师出面，他们事事都要受王沧海牵制！ 梁府。 华雄夫妇与梁萧就天花预防之事促膝长谈了一番，惊为天人。 他万万料不到，有人敢以牛痘接种来预防天花。 但根据他作为医者的经验来看，那些患过牛痘的人，他确实没见过后来又有谁再患上天花！ “以竹筒为容器，底层打孔，以细木为‘针管’，用小刀刺破皮肤，再以煮沸冷却后的水混合牛痘结痂后的部分脓液喷洒、涂抹。针管不随意接触皮肤伤口，若接触，则与小刀一并在接触结束后投入沸水杀毒。每隔三年再接种一回……” 华雄念着慕雪琴派人誊抄给他的这份布帛，惊叹不绝。 “华某原以为，我们天山医者这一脉得到师父传承，足堪大用，想不到居然要安国侯来启发天花预防……” 梁萧笑而不语。 能普及高温消毒的意识，已经证明了慕雪琴的水平。 只是可惜，目前大乾国的生产力有限，民众又依赖柴火。 烧水需要用到木炭，一般人也承受不起这个花费。 梁萧要做的，便是慢慢提高大乾国的生产力，让朝廷重视植树造林。 “安国侯，等您的伤势痊愈之后，华某请求去参与牛痘接种！”华雄终于说出了心里的愿望。 梁萧一愣，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好办，让你去做简直是大材小用了。” 天花何等危险，华雄有这种大无畏的胸怀，梁萧还是很敬佩的。 华雄失落道:“那安国侯需要华某去做什么？师父是华某的姨妈，华某对她言听计从，依照她的意思，今后华某便跟着安国侯了。” 梁萧又惊又喜。对慕雪琴又大加赞扬了一番。 华雄看了一眼剑琴晚，叹道:“师父没有别的要求，只是希望安国侯尽量别让小妹受委屈。” 闻言，剑琴晚心里一慌，哼哼道:“大表哥不必担心，有好多师兄奉命来到京城，这家伙和我的帐还没算完，不敢欺负我的。” 梁萧咧了咧嘴，左顾右盼，装作什么都不懂。 华雄这才放下心来，看向梁萧，又问了梁萧需要自己以后做什么。 “等我痊愈再谈吧。”梁萧含糊道。 他本来琢磨的是如何拐走华雄，想不到华雄还自己送上门，反而让他有点猝不及防。 华雄正要开口，一名护卫焦急来报:“二少爷，陛下紧急召您入宫！” 梁萧二话不说，立即启程。 等梁萧走远后，华雄的妻子潘凤对月怜请求道:“月怜姑娘，可否让我们与小妹私下谈谈？” 月怜欣然答应。 院子里只剩下剑琴晚三人。 “小妹，你来这里，真的方便么？我记得你洁癖还很严重……”华雄一脸担忧。 剑琴晚只是点头，泪水在眼里打转。 她已经极力忍耐了，因为不想让梁萧难堪，更不想让梁萧看不起。 潘凤苦笑道:“要不，我们向姨妈求情，送你回去？” “不、不要……”剑琴晚连忙摇头。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 潘凤笑道:“嫂子明白了……只是，你向来看不上文人，由此看来安国侯确实是‘天人’。” “我才没有喜欢他！”剑琴晚努力保持最后的倔强。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他们可没说到喜欢。 “总之，我们会为你保守秘密的，你若有需要，再找嫂子，尽力而为……” “哦！”剑琴晚落荒而逃。 大殿内，梁萧在群臣目光复杂的注视下，走到萧清面前，坐在了御赐的椅子上。 此时萧清满脸担忧，对梁萧的羞涩已然被她抛诸脑后。 梁萧微笑道:“各位大人，我在路上听说了，不过，只怕想要食我肉、饮我血、抽我筋，把我挫骨扬灰的人，其实是你们这群朝廷重臣吧？” 欧阳基拉下脸来，第一个出列对质:“梁萧！你到底知不知道，牛痘是牛患的病，你特意把这种病转嫁到人的身上，根本就是把大乾子民当成畜牲！” 梁萧笑了笑，转身朝萧清拱手道:“陛下，臣在此请求，就天花一事，反对臣的各位大人一一出列，让臣一并对质，免得以后还要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你！”独孤群等人又惊又怒。 他们无关紧要？ “准奏！” 萧清一声令下，让所有反对牛痘接种的大臣出列。 顾洪和几名同僚对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待在原地不动，这些中立的文官占了三分之一。 王沧海、黄兴等少数文官，和梁清、洛长丰等几名武官，则坚定支持梁萧。 独孤群一脸愤慨，喝道:“梁萧！畜牲患的牛痘，怎么可能预防轻易夺人性命的天花？万一民众因此生出牛角，皮肤变成牛皮，发声如牛，那你便是千古罪人，乱世妖人！” 其余反对梁萧的大臣，陆续出言声讨。 他们的利益一致。 梁萧深受皇帝青睐，若是容忍此人，日后他必然要执掌大权！ 他的大权又能从何而来？还不是从他们手上争夺！ 梁萧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叱责，只是轻笑一声，望着台下的独孤群。 “不如这样吧，独孤尚书，咱们就当着陛下与百官的面，就天花一事，赌上你我的项上人头！” 第143章 总得表示表示吧 赌项上人头？ 梁萧的话，如一颗炸雷，轰得全场为之乱声一片。 萧清、洛长丰、梁清则是心中忐忑，二老连忙朝梁萧使眼色。 独孤群怒了:“陛下也看到了，原本老夫敬梁萧是同僚，还能叫他一声梁侍郎，可梁萧此人动不动就如此出言不逊……”.. 梁萧轻笑道:“你们一群人竭尽全力攻讦的架势，是恨不得用刀把我分尸，给我来个五鼎烹食。怎么到了我梁某人认真与你们对质的时候，又这般委屈了？都一大把年纪了，这么双标，是老脸都不要了？” “梁侍郎，尊老，尊老啊……”顾洪无奈的提醒。 作为礼部尚书，他还是敬重梁萧的，但对牛痘接种也颇有微词，只好选择中立。 这下好了，梁萧在他这个礼部尚书眼皮子底下不遵礼法，痛斥一群老臣，让他无法置身事外了…… 梁萧笑道:“顾尚书不必介入此事，我与这位兵部尚书赌项上人头，可不是心血来潮。” “何出此言？”独孤群拉下脸来。 梁萧这才沉声道:“你们摆出为民请命的姿态，疯狂抹黑天花预防的政策，自然是笃定了我梁萧此举祸国殃民。既然如此，为民请命的诸位，又怎么没有胆量，为了百姓，就此事与我赌一赌？” “赌什么……”萧清有些担忧的问道。 万一赌输了，她就算能保住梁萧，梁萧也要身败名裂！ “以两个月为限，就赌这牛痘接种，到底能不能有效预防天花，控制天花重灾区的患病情况！”梁萧不假思索道。 众人神色一变，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两个月就能明显见效？ 萧清心下一沉，放在龙椅把手上的小手有些颤抖了。 独孤群脸上阴晴不定，内心挣扎良久，才怒极反笑道:“老夫才不会与晚辈做这种意气之争！” “咦？独孤尚书刚才可是为了百姓来指责我，俨然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梁萧故作惊疑，又话锋一转，冷声道:“既然独孤大人如此关心民众，那为何，眼下有一个天花预防的手段，我梁萧敢拿着人头来担保推行，你反倒望而却步，不敢拿人头来担保阻止？” 独孤群语塞片刻，怒道:“放肆！老夫身为万陵侯，与你一样是侯爵，你没有资格跟老夫说教！” 此言一出，就连王沧海和顾洪等人都失望的看着独孤群。 理屈词穷，像只败犬！ “色厉内荏，倚老卖老！”梁萧一脸不屑，无视了独孤群怨恨的目光，又看向何万里，“何万里何尚书，要不你来与我赌这项上人头？” 何万里心中一惊，别过头去:“老夫也不会与晚辈计较！” “那欧阳尚书？”梁萧又看向欧阳基。 欧阳基怒道:“别看老夫，老夫可不会意气用事！” “其他大人呢？”梁萧又看向其他反对者，得到的都是相似的回应。 大殿内响起了梁萧的笑声。 “一个个倚老卖老，党同伐异，也敢自诩为民请命，谁给你们的脸，来与我梁萧对质！” 梁萧一声怒斥，指着墙壁上百官族谱图旁边萧清亲手写下的横幅。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睁开你们浑浊的老眼看清楚，为生民立命！” 梁萧走下台阶，指着独孤群的等人的鼻子，一个个怒斥。 “我梁萧倒是践行了为生民立命，冒着被你们攻讦的风险，向朝廷提议推行天花预防。你们这群朝廷重臣，嘴上忧国忧民，背地里全是生意，正应了那一句:老而不死是为贼！” 扫了一眼愤怒的众人，梁萧继续道:“你们若是关爱百姓，就该关爱他们的生命安全，而不是造谣接种牛痘是把人当成畜牲！那些养牛户得了牛痘，难道就是猪狗不如？你们是纯属放屁！” 反对者们又惊又怒，却哑口无言。 王沧海这才严肃道:“说得不错，牛痘只是个疾病名，只是常见于牛群，养牛户患牛痘也很常见，他们一直都是活生生的人！并不像刚才安国侯不在时诸位大人所说的那样，患上了牛痘就会长角、通身变成牛皮！” 独孤群等人愣住了，一时无力反驳，只好解释:“我等也是道听途说……” “人云亦云？说到底，还是知识匮乏，枉读了一堆圣贤书！”梁萧一脸不屑。 枉读圣贤书？ 梁萧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 萧清纵然听得痛快，也忍不住小声提醒梁萧:“爱卿……” 果不其然，欧阳基第一个怒不可遏:“梁萧，你既然推广牛痘，倒是先把原理说出来啊！凭什么要民众为你心血来潮的想法冒险！不能服众！” 梁萧咧嘴一笑，取出了一封密信打开。 “我这边有医圣托我适时转交给陛下的亲笔信。信中内容，是医圣与天山数十位知名医者共同证实，患过牛痘的病人无一死亡，只是在创口处可能会有无伤大雅的结痂。而患过牛痘的病人，此后几乎没有患上天花的记录！” “以医圣为首的天山名医们，也向陛下提议，推广这套天花预防措施，担保牛痘的风险远低于所谓的人痘预防！” 话音刚落，全场惊骇！ 医圣都为梁萧担保？ 萧清心花怒放，眉头一挑，说道:“爱卿，有医圣的推荐信，你不早点拿出来，朕可要小小批评你一下咯！” 梁萧这才转身朝萧清欠身行礼:“陛下，恕臣未能及时禀报。但，若是及时禀报，臣又如何能让某些道貌岸然的老狐狸原形毕露！” 独孤群等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敢吱声。 医圣都被他搬出来了，到这节骨眼上，谁再出言反对，无异是自取其辱，搞不好会像独孤良一样被革职…… 萧清总算松了口气，接过梁萧递来的信件，不停点头称赞，可心中却又升起一丝醋意。 慕雪琴居然请求萧清好生告诫梁萧，不要亏待她的女儿剑琴晚！ 顾洪心中的疑虑被打消，也立即出列称赞:“陛下，医圣之名如雷贯耳，有她担保，足以说明梁侍郎的意见可行，再不济也能确保没有大风险！” 中立的官员，纷纷表态支持，王沧海等人也欣喜不已，出声称赞梁萧。 “是我等错怪安国侯了！”独孤群等人立即转变风向，一同出声附和，违心的称赞梁萧。 梁萧微笑道:“本侯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这点污蔑倒不至于放在心上。” 独孤群等人这才松了口气，却不料梁萧又话锋一转。 “不过嘛，诸位大人既然如此忧国忧民，又险些让天花预防的政策胎死腹中，铸成大错，你们读了这么多圣贤书，心里必然过意不去，总得表示表示吧？” 看着梁萧朝他们搓手指，众人又是神色一变，心里一咯噔:这个小畜生，准备讹他们的钱…… 第144章 意思一下 萧清注视着梁萧，强忍笑意。 朕的好大哥，朕的爱郎，请开始你的表演！ 王沧海点头道:“诸位大人确实需要弥补一下过错，省得此事传开，落人口实。” 闻言，那群反对者心中又气又急，把王沧海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这条老狐狸，一定等这一天等了很久！ 独孤群盯着梁萧，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是应该略尽绵薄之力，捐助一点……” 梁萧连忙打断了众人，望着独孤群，指着那四句圣言，笑道:“本侯听说，独孤尚书当日听到这四句圣言，在这大殿内哭到不能自已，回家更是立即抄写了一份，挂在大堂。” 独孤群眉头一颤，干笑道:“是的，我辈读书人自然是要牢记圣言……” 此时，他恨不得跳到梁萧面前，把他碎尸万段！ 得知这四句是梁萧写的之后，独孤群回家后当场把自己抄写的那一份撕烂。 “独孤尚书有如此胸怀，本侯作为晚辈，深感敬佩！” 梁萧笑着称赞之后，又看向独孤群身后的何万里等人。 “在来之前，本侯已经打听过了，诸位大人可都是来自世家大族，家资丰厚，堪称京城巨富。比如独孤尚书，吃一碗鸡舌汤要杀三百只鸡……” 众人目瞪口呆，看着梁萧。 这厮对他们无事献殷勤就算了，这种事情也要拿到朝堂上来说？ 独孤群藏在袖子里的拳头颤抖得厉害，干笑道:“个人喜好罢了……” 他们平时喜欢显摆，在先皇面前也毫不掩饰，但在萧清这个新皇帝面前，暂时还不好意思显摆。 而他们也清楚，梁萧如此吹捧的目的再明显不过。 狠狠宰他们一笔！ 梁萧继续道:“诸位家资巨亿，又是朝廷重臣，正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要在全国推广牛痘接种，烧柴火煮沸水，砍竹节制造‘注射器’，需要的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但眼下国库空虚……” 众人已经无法淡定了。 欧阳基颤声道:“安国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要多少！” 独孤群等人纷纷附和。 再这么让他吹捧下去，他们要拿出更多！ 梁萧清了清嗓子，说道:“就由独孤尚书捐赠十万两，欧阳尚书与何尚书分别捐赠五万两，其余诸位刚才反对此策的大人，捐个两万两意思一下吧。” 话音刚落，全场惊掉下巴！ 萧清捂住了嘴，险些笑出声。 你管这叫“意思一下”？ “不可能！你这是狮子大开口！”独孤群当场变脸，怒声痛斥！ 他们原以为捐个几百几千两就完事了，毕竟他们明面上的月俸禄也才几十上百两。 十万两，这是准备让他当冤大头呢？ 其余众人也是反应激烈，纷纷拒绝。 梁萧撇嘴道:“我给独孤尚书算了一笔账，一两千文，一只鸡大约七十文，三百只鸡大约二十一两，十万两够独孤尚书吃四千七百六十一碗鸡舌汤，每天一碗鸡舌汤，也就只够你吃个十三年。也不是很多嘛。” 大殿内响起了梁清和洛长丰等人憋不住的笑声。 萧清捂着嘴憋着笑，身体微微颤抖。 也不是很多嘛？ 独孤群铁青着脸，仿佛下一刻就会跳到梁萧面前，把他生吞活剥了。 他曾经引以为豪的“鸡舌汤”，如今成了梁萧对他赤裸裸的羞辱！ 梁萧又爽快的补了一刀:“独孤尚书忧国忧民，又有心为生民立命，偏偏又差点铸成大错。为了受苦受难的老百姓，少吃几碗鸡舌汤，很合理吧？” 梁清和洛长丰笑得更欢快了。 王沧海也笑了:“是很合理！” “老夫可以为百姓少吃几碗鸡舌汤，可这，这……”独孤群只觉得如鲠在喉。 这他妈可是几千碗，够他吃十三年！ “独孤尚书，本侯可是为你们好！”梁萧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又看向欧阳基等人，“诸位一把年纪了，居然连一个晚辈的拳拳真心都感受不到？” “什么真心？”众人浑身发抖，只感到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 这个小畜生，笑里藏刀，吃人不吐骨头啊！ 梁萧又换了一脸担忧的神情，叹道:“有医圣担保，百姓自然能接受预防天花的政策，自然要歌颂陛下圣明。要是百姓知道今天在金銮殿上诸位大人极力阻止这条政策，难免对诸位大人恨之入骨。” 独孤群等人额上已经沁出冷汗了。 今日之事想要传开，也就是一道圣旨的事情…… 萧清也补了一刀，叹道:“到那时候，为了平息民愤，朕也只能顺从民意，罢免几位卿家，换有德者居之。众卿家可莫要激起民变，否则朕为了提防百姓‘清君侧’，也只能把诸位暂时收监。” 闻言，众人瞳孔一缩，冷汗直冒。 万一梁萧真的能有效防治天花，那可是千古流芳的功德！ 到时候，他们这群差点让政策胎死腹中的反对者，还真有可能被百姓冲烂…… 失去官位的话，他们“搞钱”的路就走窄了！ 长痛不如短痛，只能破财消灾！ “臣愿意捐赠十万两，支持安国侯的政策……”独孤群的声音颤抖了，隐约带着几分哭腔。 “臣也愿意捐赠五万两……”何万里跟欧阳基欲哭无泪，纷纷出声。 三人身后的官员，也垂头丧气的许诺捐赠两万两。 他们可不比独孤家有钱，这回是要大出血的！ 萧清又惊又喜，拍案而起:“朕心甚慰！” 她很震惊，这可是几万两，不是几百两！说给就给，这群人到底是多有钱，多舍不得官位，究竟在官位上捞了多少！！ 她粗略算了一下，这群腰缠万贯的官员，许诺捐赠的钱财超过一百万两！ 就因为今天梁萧的一场对质！ 此时的萧清差点泪洒当场，恨不得抱紧梁萧，黏在他身上撒娇。 不同于萧清的感动，王沧海和工部尚书黄兴，则是瞠目结舌。 梁萧手段狠厉，一刀切中独孤群他们的要害，自不必说。 真正让他们震惊的，是梁萧刚才的一通算术！ 一只鸡七十文钱，一年三百多日…… 他居然当场算出详细数字，把独孤群唬的一愣一愣！ 何等恐怖的心算能力！ 王沧海看着梁萧笑眯眯称赞独孤群等人，眼睛湿润了，心道:“怪不得陛下钟情于他，他确实是延续皇室香火的不二人选……” 此时宁雪君和丁无异也是同样的想法，眼中含泪。 独孤群等人当着萧清的面作了保证，回去马上捐赠银两。 萧清眉开眼笑，命人记录众人许诺的数额，这才准备散朝。 以独孤群为首的反对者们，心脏有些受不了了，转身便要逃离这个令人心碎的地方，躲避梁萧这个瘟神。.. “陛下且慢。”梁萧冷不防又开口了，“钱财是有了，还缺人呢。各位大人家中能人辈出，到时候就由你们几家，派出族中子弟接种牛痘之后，前往各地协助预防天花。” 话音刚落，独孤群等人当场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第145章 舍不得失去小霜子的身份 就连萧清也傻眼了。 两万两起步，十万两封顶，那可是一笔又一笔的巨款！ 梁萧让他们出钱就算了，居然还想要他们出人？ “安国侯，你、你莫要再得寸进尺！”欧阳基的声音在发颤。 梁萧一脸无辜。 “眼下朝廷正在用人之际，最信得过的，自然是诸位朝廷重臣的族中子弟。这可是给他们历练，给他们镀金的大好机会哦！练个十年八载，啊呸，一年半载的，说不定就能得到圣上垂青，平步青云！” 萧清面带微笑，一手捂嘴，望着梁萧。 上次她给梁萧破格封官，这些官员也是极力反对，扬言应该让梁萧去做十年八载的小官，再考虑擢升，如今梁萧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家伙简直“坏”透了！ “随便派个人也行吧？” 独孤群等人暗自思量，最后还是点头答应:“我等回去再布置。” 梁萧指着墙壁上挂着的百官族谱图，说道:“陛下，诸位大人的宗族子弟最为可靠，务必派他们去哦，从基层做起，了解了人间疾苦，他们定然会大彻大悟，为以后的执政生涯打下坚实基础。” 萧清点头道:“准奏，朕稍后再拟定圣旨，就由众卿家将功赎罪，捐赠钱财，同时派遣宗族子弟，配合国内各地推广天花预防，不得有失。” 事到如今，独孤群等人就算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领旨了，只是临行前怨毒的盯着梁萧，转身离去。 顾洪等人也不禁汗流浃背。 他们选择的是中立，要是稍微有个一念之差，加入反对梁萧的阵营…… 那他们也要捐款、“捐人”…… “决不能得罪安国侯！” 众人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纷纷朝梁萧抱拳笑道:“今后还请安国侯多多指教！” “客气了！”梁萧谦逊的笑了笑。 只有梁清和洛长丰，欣慰之余，又忍不住担忧。 梁萧这么做，是彻底得罪了以独孤家为首的那些世家，太危险了！ 萧清只留下了梁萧，二老也只好跟着百官散朝，去宫门外等候。 偏殿里，萧清神情复杂，低声道:“大哥，小霜子是感动，可是大哥如此得罪世家门阀……” 梁萧发现现场只有萧清、丁无异和宁雪君，也不再矜持，哈哈大笑。 “小霜子，你这话说得，就好像大哥不得罪他们，他们就不会针对大哥一样。放心，他们现在迷恋权位，可不敢造反。” 萧清惭愧道:“是小霜子让大哥卷入了政治旋涡……” “不要自责，其实在认识你之前，我早就知道，我不可能一辈子当闲云野鹤。” “因为大哥心怀家国，对么？”萧清开心道。 梁萧哑然失笑，被萧清反复撒娇缠问，最后只好点头，叹道:“既然进了官场，作为大哥，自然要为小霜子遮风挡雨。” 闻言，原本还有些开心的萧清掩面而泣。 梁萧拍了拍萧清的肩膀，安慰道:“你这么感动，大哥很开心，不过你已经十七岁了，要更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嗯，我不哭……” 萧清抬头擦了擦眼泪，眼泪却再次夺眶而出。 丁无异和宁雪君也满眼含泪，心情复杂。 他们只能保主上安全，而今，主上终于有真正的依靠了！ 梁萧用袖子替萧清擦了擦眼泪，捏着萧清的小脸蛋，轻声叹息:“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这样下去，大哥真担心你会绝后啊……要不，你吃点壮阳药？” 萧清、丁无异、宁雪君:…… 看着无语的三人，梁萧放声大笑。 丁无异憋不住了，连忙说道:“梁二公子，太医说了，壮阳药不能乱吃，主上只是身体长得慢，其实很健康！” 梁萧这才放下心来，微笑点头，摸着萧清的头，任她幽怨的盯着自己。 宁雪君也憋不住了，生怕萧清露馅，连忙说道:“梁二公子，您和公主的事，主上已经知道了，主上很开心，等时机成熟再招你为驸马。现在主上的情绪起伏过大，应该静养一下……” 梁萧会意，点头道:“也好，若有需要，可以随时召我入宫。” 萧清含泪望着梁萧离去的背影，直到梁萧消失在眼前许久，才回过神来，破涕为笑。 “丁公公，宁婆婆，人家突然舍不得失去小霜子的身份了，怎么办……” 丁无异和宁雪君面面相觑，片刻之后，苦笑齐声道:“主上喜欢就好。” 他们明白了萧清的心思。 只有女儿身，梁萧就只是她的爱郎，她对梁萧简直是一点招都没有。 扮演“小霜子”的时候，梁萧就是她厚颜无耻的臭大哥，总能让她又哭又笑又感动，她偶尔还能“修理”梁萧一下！ 独孤家。 “碰！” 独孤群暴怒的扫飞了桌上的茶杯，任由玉石制作的茶杯在地上摔成粉碎。 独孤笑和独孤良也是铁青着脸。 “这梁萧欺人太甚！我儿，联系蛮荒，派更多刺客来！此子不除，永无宁日！” 回到家中，梁萧看到了正在院子里焦急等待的月怜，以及静坐不语的剑琴晚。 “女菩萨，你娘帮了我大忙，下次回信，请代我向她致谢。” 剑琴晚只是淡淡的看了梁萧一眼，一脸鄙视:“所以呢？踹了我娘的门，也不见你把它装回去。” 梁萧尴尬的大笑:“当时接受治疗，卧床不能动嘛……” 看着梁萧窘迫的模样，剑琴晚心里这才舒坦了不少，朝月怜使了个眼色。 月怜立即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单，交给梁萧。 “公子，这是医圣派遣的天山剑客名单，负责协助琴晚姑娘保护你……” 梁萧一愣，看到名单，一目了然。 这些人，其实是不放心剑琴晚，来保护她的。 不过这样也好，以后剑琴晚跟他走到哪里，或多或少也有天山弟子在附近随时接应，等他和这些天山弟子混熟了，还能委托他们办点事。 见梁萧一脸淡定，剑琴晚冷冷道:“你什么时候随我去菩提寺？” “我最近会很忙，非常的忙，等我忙完。”梁萧答道。 剑琴晚只是白了梁萧一眼，独自返回甄宓的房间。 “公子……” 月怜担忧的拉了拉梁萧的胳膊，频频朝他使眼色，示意他去哄哄剑琴晚。 梁萧只是摇了摇头，等剑琴晚走远后，才说道:“我真的摸不清她的性子，连她到底是不是心甘情愿来保护我都不知道，何必去讨人嫌……” 二人交谈间，管家梁稳带着一个信封焦急跑来。 “二少爷，是卓令君寄来的书信！” 第146章 天大的秘密 “卓令君！”梁萧欣喜的收下信件。 与此同时，甄宓也跟着剑琴晚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见梁萧正在看信，不敢打扰。 梁萧看着信中内容，不禁莞尔。 卓子房在信中盛赞梁萧，言语间尽是怀念之情，又向梁萧讲述了江南现状，希望梁萧有机会来江南的时候能去找他，让他略尽地主之谊。 但卓子房特意提醒梁萧，若无法保证自身安全，在见到他之前不可暴露身份，以防有人行刺，毕竟江南远离京城，梁萧又得罪了太多世家。 月怜拍着小手鼓掌，笑道:“看来，卓令君是把公子当成儿孙爱护呢！” 剑琴晚好奇的凑近看了一眼，也有些忍俊不禁。 她看到了卓子房写的一句:“老夫可真想拜你为师，学习工具制作。” 蓦然，剑琴晚美眸一亮:“你还会制作工具？” 读书人在做官之前，向来不屑于钻研这些“奇技淫巧”！ “略懂。” 梁萧漫不经心的回应着，去房中取来笔墨，当场写了一封回信。 正好，梁萧也有去江南寻访人才的想法。 看着梁萧一手行草，龙飞凤舞，剑琴晚美眸流转，心中暗喜。 无他，剑琴晚看得出来，梁萧的书法有习武之人的风格！ 比如她和她的剑圣亲爹，都有相似的风格，只是书法远不如梁萧而已。 “看你能瞒到几时……”剑琴晚心中欢喜，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 毕竟梁萧是“天生神力”，她也不敢断定梁萧真的是天将军。 越是见证梁萧的文采，她就越是无法将梁萧和那位横空出世的天将军联系起来。 梁稳带着梁萧的信离开了。 “萧哥哥将来一定能成为大乾国的圣人！”甄宓满眼闪着小星星，小脸通红。 最近甄宓已经深刻明白，卓令君是什么级别的大人物了！ 梁萧微笑道:“这不重要，宓儿，你真的把四书五经吃透了么？” 见甄宓点头，梁萧便随意挑了几条考问甄宓，甄宓对答如流。 剑琴晚也宠溺的揉着甄宓的小脑袋。 真是女子中的奇才！ 甄宓注视着梁萧，眼神坚定:“萧哥哥不让宓儿帮忙写诗卖酒，宓儿想试一试，为萧哥哥写一本书。” 梁萧三人惊讶的看着甄宓:“写书？” 甄宓坚定的点头，再次肯定。 梁萧欣慰的拍了拍甄宓的肩膀:“那你就放心尝试著书立说，但不必写萧哥哥的故事，写你心中想写的就好，说不定将来大乾国还会出现一位绝世才女！” “萧哥哥就是宓儿心中想写的故事！”甄宓斩钉截铁道。 梁萧哑然失笑，只是点头。 得到梁萧的允许，甄宓欢快得像只百灵鸟，唱起了家乡的童谣。 “公子，稍后我该给你换药了。”月怜提醒道。 梁萧答应着，月怜便去准备热水。 剑琴晚坐在甄宓身边，听着甄宓与梁萧的交谈，一言不发。 过了片刻，梁萧进去洗浴，出来后只见月怜望着自己，欲言又止。 “公子……” 梁萧正疑惑间，剑琴晚起身道:“这回，本姑娘来换药吧！” 梁萧一愣，连连摇头:“多谢女菩萨，但是不必了！月怜她知道该怎么换。你爱干净，我这一身伤容易让你看了心理不适，降低你对我仅存的好感度。” 剑琴晚冷声道:“一个月后你的伤病可以接近痊愈，但往后的日子依然需要时常换药，滋养身体和皮肤，外出时总会有月怜不方便跟随的时候，本姑娘总得适应。” 梁萧撇嘴道:“那时候我找个男的给我换不就好了，男女授受不亲……” “咻！” 剑琴晚已当场拔剑，涨红了脸:“你看本姑娘洗澡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样的觉悟？” 萧哥哥看琴晚姐姐洗澡？. 甄宓看着二人，瞠目结舌。 梁萧老脸一红，以笑声掩饰窘迫，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女罗刹轻点哦，人家虽然是男的，可好歹也是冰清玉洁童子身。” 剑琴晚额上青筋暴起，握剑的手剧烈颤抖，险些飞过去把梁萧碎尸万段。 月怜笑得花枝乱颤。 公子何等无耻！ 内心挣扎许久，剑琴晚才冷哼一声，跟了进去，月怜让甄宓回房之后，也跟了进去。 房间里，梁萧脱下最后一件上衣之后，很快便听到了抽泣声。 “月怜，算起来这是你第九十二次为我的伤势哭泣了。”梁萧叹道。 月怜这才哽咽道:“嗯，公子，我不哭……” 梁萧这才欣慰的笑了笑，可哭声依然断断续续。 “月怜。” “公子，不是我在哭……”月怜弱弱的回应。 梁萧一愣，这才听清，哭声近在背后。 原来是剑琴晚看着梁萧背上的一条条伤疤，泪如雨下。 “他的那一身伤，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战，自己也杀到脱力，还被冻伤，寒邪入体，才会变成这般狰狞……” 慕雪琴当日的话回荡在她的脑海中，令她悲从中来。 即使伤势大有好转，可这些伤疤看起来依然触目惊心！ 这到底是经历了何等惨烈的大战？ “本姑娘只是见不得别人重伤，看着伤心……”剑琴晚自言自语道。 梁萧沉默了，月怜也沉默了，二人同样惊疑。 她不是有非常严重的洁癖么？ 只有剑琴晚黯然流泪，颤抖的手抹着药膏，为梁萧敷药。 敷完药，剑琴晚也平复了心情，没有搭理梁萧，只是失落的回到甄宓的房中洗手。 甄宓缠着剑琴晚，问梁萧看她洗澡的事。 剑琴晚轻轻弹了一下甄宓的脑壳:“小孩子不许问这个！” 甄宓乖巧的答应着，又问:“琴晚姐姐是不是也喜欢萧哥哥？” 剑琴晚呼吸一滞，又弹了一下甄宓的脑壳，故作严肃道:“没有，小孩子也不许问这个！” 甄宓又弱弱的说道:“听月怜姐姐说，琴晚姐姐很不喜欢倾雪姐姐，其实倾雪姐姐很好很好的……” 剑琴晚沉默片刻，莞尔一笑:“我与她只是偶尔意气之争，无伤大雅，你们不要掺和。其实我挺羡……挺敬佩她的。” “因为倾雪姐姐是萧哥哥的未婚妻，琴晚姐姐吃醋了嘛？”甄宓俨然是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 剑琴晚心下一慌，捏着甄宓的脸蛋:“没有的事，宓儿还是小孩子，不许再问了哦。” “那宓儿和琴晚姐姐互相交换一个关于萧哥哥的秘密，天大的秘密，好不好？”甄宓抱着剑琴晚的手臂开始撒娇。 剑琴晚好奇的看着甄宓，犹豫片刻，这才点了点头。 第二天上午，剑琴晚和梁萧一见面，就是一脸嫌弃的白了梁萧一眼:“变态啊！” 梁萧和月怜一脸懵逼，正要询问原因，梁云激动的跑了过来。 “大哥，有一部分酒可以合格出厂了！” 梁萧大喜，立即派人通知京中各大巨富。 第147章 国酒 梁府最大的院子里，上百人齐坐于此，眼巴巴的望着梁萧。 求购一醉百年的人，比以前多了一倍！ 江南、东海、北境、陇西……全国各地的地主豪绅都派人来京城探听一醉百年的消息！ 原因无他，一醉百年的口感比松灵酒更加醇厚，是冠绝古今的酒中极品！ 经过梁萧上一次的饥饿营销，这一醉百年俨然成了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梁萧只是笑而不语，倾听众人的需求，心中却暗暗冷笑。 独孤群昨天才回去捐了十万两，独孤家今天就派人来梁府收购一醉百年，要四十坛！ 他还是低估了独孤家的财力。 端木家的需求量翻了一倍，要八十坛，准备转卖给大梁国的权贵，赚个“辛苦钱”！ 端木修恭敬的朝梁萧拱手道:“安国侯，您如今已经封侯，我们端木家大量收购，可否打个折？” 梁萧摇了摇头:“端木大少爷可是商人世家出身，难道需要本侯来提点？现在，一醉百年值这个价！” 端木修喉头一动，欲言又止，最后只好笑笑。 他们不买，有的是人买。大乾国和大梁国，最不缺的就是穷奢极欲的巨富，哪怕两国饿殍遍野，也不影响富豪们纵情享乐、攀比斗富！.. 穆宏和顾少言因为出任翰林院的官职，如今也不方便代表本家来买，顾家和穆家换了两个人来求购，分别要五坛一醉百年。 等梁稳统计了各家需求之后，梁萧看了一眼，叹道:“加起来要一千坛，我可拿不出那么多。” 一千坛！ 这群世家的财富超出了常人的想象，连梁萧也暗暗吃惊！ 现在梁萧能理解古人斗富的传说了，而这里的富豪更加富有！ 众人急了，你一言我一语，争得面红耳赤，最终商定数量。 五百坛一醉百年被拉了过来，酒香四溢！ 独孤家第一个跑来挑选，生怕梁萧往卖给他们的酒里掺点什么东西。 二十五万两银票，到手！ 送走买家们之后，梁萧找来梁云，分给梁云两万五千两。 梁云顿时感到飘飘然，随后冷静下来，说道:“二哥，我决定了，除了资助难民之外，以后我还准备经商，钱生钱，才能更好的支助难民，否则就是坐吃山空！” 梁萧欣慰的称赞道:“你有这样的意识，爷爷他也会感到高兴吧。” 梁府三大公子，如今因为梁萧而名满京城，梁云也放弃了只做个躺着收钱的富家翁想法。 梁云环顾四周，确认只有自己和梁萧、梁稳在场，这才忍不住问道:“二哥认为，三弟我从事什么会比较好？” 梁萧略加思索，说道:“以后可以拿出一半本钱，咱们一起买地。加点钱从那些地主豪绅的手里购买田地吧，不要刻意挑肥沃的田地，只要能种粮食的就行。最好是买燕州的土地，便宜，还在老家。” 梁稳和梁云不解其意。 但出于对梁萧的信任，梁云满口答应。 在他看来，自己的财富本就是梁萧的恩赐，就算赔光又如何？ 不过，买地的风险很大，尤其是燕州的土地，那里靠近蛮荒…… “记住了，如果有农民迫于生计，不得不卖地，咱们就以较高价格买下来，顺便雇佣他们种田。”梁萧反复提醒。 梁云听得云里雾里，好在有梁稳亲自提笔记录。 梁稳看了一遍自己记录的内容，惊道:“二少爷，您莫非是在下注，赌将来土地涨价？” “不错！”梁萧不假思索道。 梁稳和梁云对视一眼，眼中难掩担忧。 因为蛮荒带来的战乱，北方土地的价格在持续下跌，金银珠宝才值钱。 再者，朝廷推广的屯田政策，可是梁萧提出的，此举必然又导致田地降价！ 在这种情况下，梁萧如此逆流而上，实在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梁萧笑道:“就算以后失败，大不了，咱们把土地捐给百姓，不也是一件美事？” 二人这才恍然，郑重点头。 梁萧只是面带微笑，胸有成竹。 他盘算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失败！ 随着曲辕犁的推广，粮食产量会增加，因为农民的耕作效率大大提升，地主们就需要更多的土地，最后将不得不高价从梁萧手里买回曾经贱卖的土地。 如果人口增加，土地的价值还能再提高。 如果大乾国还能找到土豆、番薯、玉米，大力推广，配合摊丁入亩的推行，必然会导致人口暴增…… 这是一项关键的投资，也是从地主豪绅手里收回土地的必要手段！ 此时的梁云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天赋，只是依照梁萧的意思，准备尝试收购田地。 五百坛一醉百年，和两万五千两银票的“分润”，被送到宫中。 萧清看着梁萧的书信，满心甜蜜。 这些绝世美酒，被梁萧进贡给宫廷，取代松灵酒的国酒地位。 信中梁萧还提醒了三遍:“此酒甚烈，陛下与凝霜公主不可尝试。” 他真的好关心朕！ 萧清偷偷扫了一眼同样王沧海和工部尚书黄兴。 二老此时也是一脸惊讶。 按照一醉百年目前的市价，这可是整整二十五万两的资产！ 萧清眉飞色舞道:“朕准备封一醉百年为国酒，与松灵酒地位相等，二位卿家有何看法？” 二老回过神来，纷纷点头:“吾皇圣明！” 国酒？他们相信，今后松灵酒恐怕只能当一醉百年的陪衬！ 有些贵宾不敢喝一醉百年这种烈酒，倒是可以拿松灵酒招待一下，但悲催的松灵酒也就这样了。 坊间传闻早就传到朝廷了:端木家的酒鬼二少爷端木贤，自从喝过一醉百年之后，再也喝不下别的酒，理由是“这些酒太淡”！ 据说，琴圣也派人从大老远的天琴山来京城蹲守，准备买几十坛一醉百年回去！ 萧清满意的笑了笑，等黄兴离开后，才小心翼翼的问王沧海:“丞相老爷爷，梁爱卿的天花预防，推广得怎么样了？” 王沧海连忙答道:“回陛下，先前陛下安排的那些郎中接种了牛痘，昨日已经痊愈，并且已经前往天花严重的地区，协助天花预防！郎中们听说医圣等众多名医都支持安国侯，都放宽了心，不再因为天花担惊受怕！” 萧清眉头一挑，开心道:“那，朕抽空去梁爱卿家里致谢一番，很合理吧？” 王沧海一愣，苦笑道:“陛下，西域敬服天将军神威，请求与大乾和亲之事，您还没有批复……” 第148章 分化 “西域啊？”萧清眉头一皱。 西域国家众多，其中龟兹国最强。 得知天将军驱逐蛮荒、总魁首梁萧折辱左贤王之后，龟兹国举国慑服，国王更是派遣使节入京，宣示臣服，并提议和亲。 这和亲，自然不可能是大乾国把公主送过去，毕竟大乾国皇室只剩公主与皇帝两人，实则只剩下萧清一人。 龟兹国是想把公主送过来，与身为皇帝的萧清和亲。 王沧海提醒道:“陛下，若是轻易拒绝和亲，坏了与龟兹国的关系不说，外界也会对陛下的身份起疑。天下未定，就算有先皇遗诏，也未必能安定局面，臣建议能瞒多久是多久，最好是瞒到天下安定为止！” 萧清身后的丁无异忍不住感叹:“咱家当初不理解梁二公子的话，如今连丞相也认为天下不稳……” 王沧海干笑道:“其实，是陛下把安国侯的看法告知老臣之后，老臣才得以肯定……” 听到两大辅臣谈起梁萧，萧清自豪的笑了笑，旋即神情变得紧张:“那丞相的意思是，让朕接受和亲，允许龟兹国把公主送来当妃子，借她掩人耳目？那样，岂不是害了这位公主？” 她身为皇帝，都十七岁了，还没有选妃，外界除了担忧，还有疑惑。 王沧海迟疑道:“咱们大乾国在西域那边的人回报，那位公主明明相貌古怪，却个性刁钻，誓死拒绝远赴大乾。但龟兹王极力促成和亲，这就……” 萧清更犹豫了。 沉思片刻，萧清叹道:“就回复，让龟兹王尊重公主的意愿，由她自行选择婚姻？” 王沧海点了点头，提醒道:“但陛下也懂的，龟兹王可能会强迫她和亲。所以，陛下需要早做准备，避免在她面前露出马脚，必要时甚至还得派人监视她。” 萧清无奈答应，坐下来，批复公文。 鸿胪寺宾馆内，龟兹国使节收到太监总管的公文，当场拜服。 “不愧是大乾圣皇，竟有如此胸怀！我国感佩，一定把公主送到！” 毫无疑问，萧清要龟兹王尊重公主意愿的无心之举，在龟兹国人看来是对龟兹国人的尊重和重视。 今天，洛倾雪还是没有来梁府找梁萧，而是待在家中练琴。 梁萧也不忍坏了她学习的兴致，只能听之任之。 看来，这小妮子受了剑琴晚的刺激，真的想努力在琴艺上击败剑琴晚。 梁萧凭借一醉百年，先后狂赚十万两、二十五万两，整个京城人尽皆知。 一醉百年，还被当今圣上封为国酒！ 不同于梁府和洛府的一派欢乐，以独孤家、欧阳基为首的各大世家，却对梁萧恨之入骨。 梁萧不但讹了他们一大笔银两，还逼着他们派遣宗族子弟，去参加天花预防！ 被各家挑选出来的宗族子弟，正在家中哭天喊地，接种牛痘。 反观顾家、王家、穆家等世家，因为支持梁萧或者保持中立，屁事没有…… 几个体量小一点的世家，因为跟着独孤家反对梁萧，肠子都悔青了。 “此子，简直歹毒至极！” 独孤群气得胡子乱颤，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梁萧此举，吸引各大世家的仇恨的同时，也在缓慢分化他们这些世家。 有几个世家已经开始动摇了！ 但真正让他们恼怒的，则是家族内讧！ 因为必须挑选宗族子弟，导致宗族子弟之间明争暗斗、互相算计。 这会儿独孤笑还在生着闷气，就因为他作为嫡长子，没有作出表率，去参加天花预防，而是让他的二弟去了…… 毫无疑问，独孤家的二少爷纵然痛恨梁萧，但也因此对独孤群和独孤笑心怀怨恨:为什么被选中的人是他！ 类似的情况，也在其他世家上演，欧阳生也陷入了和自己小弟的矛盾。m.. 始作俑者梁萧，此刻却悠哉悠哉的坐在院子里，翘着二郎腿，饮酒赏月！ “公子怎么这么开心？是因为赚了二十五万两么？我看不像呀！”月怜娇笑道。 坐在远处的剑琴晚，也看了过来。 “当然不是！”梁萧哈哈大笑，吹了会儿口哨，才解释道，“那些世家，钱也捐了，人也送了，这会儿估计快要窝里斗了吧？” 月怜忍不住担忧道:“可是他们也肯定会痛恨公子呢，公子可不能死于政治斗争……”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梁萧一脸淡定。 剑琴晚美眸一亮，盯着梁萧。 “可是公子不能死，一定要长命百岁……”月怜急哭了。 在月怜的眼泪攻势下，梁萧当场败下阵来:“好好好！你家公子哪有那么容易死？咱们一起长命百岁！” 月怜这才破涕为笑。 剑琴晚忍不住白了梁萧一眼:“又哄骗小女孩子，恶心！真恶心！变态！” “琴晚姑娘，公子他从来不曾对我失信的！”月怜连忙替梁萧辩解。 梁萧的笑容凝固了:“女罗刹，你说我恶心我姑且认了，这变态，又要从何说起？” 剑琴晚只是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想回应，却是眼前一亮。 原来是萧清一身红衣，带着宁雪君走进了院子里。 “梁二公子~” 轻柔的呼唤，让梁萧感到柔媚入骨，从椅子上弹起。 “霜儿！” 考虑到其他女孩子在场，梁萧忍住了抱她的冲动，露出了道貌岸然的微笑。 “又骗了一个……” 剑琴晚心中碎碎念着，正要转身离去。 “这位，是琴仙吧？”萧清注意到了剑琴晚，也是眼前一亮，“果然是仙气十足，脱俗绝世！只是，怎么看起来多了些怨气？” 剑琴晚吃了一惊，似乎明白了什么，朝萧清跪下:“草民剑琴晚，拜见凝霜公主……” 萧清扶起剑琴晚，问道:“堂堂琴仙，怎么会被医圣派来当护卫呢？” 剑琴晚心中一沉，解释道:“是我娘的意思，我作为儿女，自然只能从命……” 萧清若有所思，微微点头，身后的宁雪君，则是打量着剑琴晚，心中无奈。 从得知医圣对梁萧的态度惊天大转变的那一刻起，她们就明白了医圣的用意，偏偏又不便干涉。 萧清压下心中的醋意，来到梁萧面前，捏着梁萧的脸，哼道:“你可是在给我皇兄的信中说，准备去燕州了？” 燕州？菩提寺？ 剑琴晚总算来了精神。 第149章 践行承诺 梁萧点头道:“等我休养几日，就准备赶往燕州，越快越好！到时候，我可能要在燕州老家待一段时间。” “为何？”萧清有些疑惑。 剑琴晚看向梁萧的眼神柔和了不少:这家伙总算有点良心，是在乎我娘的叮嘱？ 梁萧笑道:“按你皇兄的要求去看我的封地，拜访骠骑将军，顺便去菩提寺，但这些都只是小事！” 小事？ 剑琴晚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好感，又荡然无存了！ 那可是她娘苦心安排的…… 萧清惊讶道:“那做什么才是大事？” “去买田地！” 梁萧的回应，使得萧清、月怜、剑琴晚同时一愣。 买地比这些事还重要？ “我手里目前能用来买地的银票有二十万，而燕州有大片土地急需出让，我想盘下来。”梁萧看向北方，抬头望月，叹道，“然后，我还要从那些地主豪绅手里，把他们从燕州农民手里贱价收购的土地买回来。” “那里都是荒地，买回来有什么用？”萧清有些担忧。 燕州是抵抗蛮荒的门户，有战乱风险，土地往往都是贱价出售，很多地主豪绅都看不上，但也有一部分世家会冒险去囤地。 若不是天将军横空出世，上回燕州就要失守了，别说那些地了，连人都要被蛮荒杀个十室九空！ 而现在，她的情郎却要去冒这个险，这可是梁萧好不容易靠卖酒赚的钱！ 当然，萧清并不清楚，其实梁萧赚这个钱还蛮容易的…… “买来，自然是拿来种地！”梁萧语气严肃，又话锋一转，拍着萧清的香肩，轻声道，“再说了，我答应过你皇兄，要缓解地主豪绅土地兼并的矛盾！” 萧清泫然欲泣，深深的望着梁萧。 原来他又是在践行自己的承诺，这个傻大哥！ “不过不必担忧，我梁某人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梁萧一脸自信。 萧清心中一喜，乖巧的点点头，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可是，你之前和我皇兄提过摊丁入亩呢，万一以后这条政策得到推广，岂不是你自己吃亏最多……” 摊丁入亩？吃亏？ 剑琴晚和月怜好奇的望着梁萧。 梁萧微笑道:“不必担忧，那点税是应该交的，跟粮食的收益比起来微不足道！我和你皇兄想要缓解土地兼并带来的矛盾，就必须从地主豪绅手里弄来更多的土地，解放更多的佃农，到时候，我们只要比那些地主豪绅对佃农更厚道就行了。” 萧清只是一个劲的点头，眼泪“吧嗒”掉了下来，最后泣不成声。 他在为朕、为大乾百姓着想，不愧是得到天将军庇护的大哥！ 此时此刻，萧清更加感激天将军的恩德，可又想起丁无异和吕长河的推测。 她的情郎，有没有可能是天将军本人？ 萧清不敢问，生怕这是对天将军的亵渎，也担心梁萧吃醋，认为她在乎的是天将军而非他。 梁萧只道是凝霜公主担心自己在燕州的努力血本无归，连忙安慰。 萧清这才好受了许多，说道:“那，你这几天要多去宫中，陪陪人家……” 梁萧欣然答应。 剑琴晚看在眼里，心中更酸了:“哼，又哄骗女孩子……” 可不知为何，剑琴晚也觉得鼻子一酸，因为她隐约听出来了，梁萧要拿赚来的钱冒险，而冒险的目的还是为了大乾国的稳定？ 萧清又看向剑琴晚，请求道:“琴仙，有劳你和天山剑客们保护好我的梁二公子。” 你的梁二公子？ 剑琴晚心里酸溜溜的，只是点头答应。 作为医圣与剑圣之女，琴圣之徒，她当然了解萧清的身份真相。 这也意味着，在梁萧面前，她这琴仙的身份，比起萧清根本不值一哂…… “梁二公子~你可不能欺负琴仙哦，人家大老远跑来当你的贴身护卫。”萧清又看向梁萧。 梁萧只觉得骨头都快酥了，连连点头:“好好好，都依你！” 剑琴晚受不了这两人了，借口回去休息，和月怜一起逃之夭夭。 在场还剩下梁萧、萧清和宁雪君，萧清这才扑进梁萧怀里，满心不舍。 房间里，萧清一手搭着下巴，注视着正在对座侃侃而谈的梁萧，眼波流转。 因为光顾着看梁萧，梁萧说的话她几乎都没听进去，只是时不时娇笑点头。 萧清的情况，梁萧也看出来了，满眼柔情，轻笑着与萧清闲聊，心里更加疑惑了。 我的魅力真有这么大？ 凝霜公主对他的感情之深，居然不比洛倾雪差多少！ 洛倾雪可是他的青梅竹马，而且还带着对他的愧疚，掏心掏肺的对他好！ 临走前，萧清依依不舍的望着梁萧，叮嘱道:“萧哥哥，就算有天山的人保护，你也一定要注意安全哦，不许乱跑~” 梁萧像个乖巧宝宝，不停点头。 这凝霜公主，和小甄宓一样，改叫他萧哥哥了！ 洛倾雪跟他撒娇他都顶得住，可凝霜公主的形象反差太大，他实在是顶不住！ 萧清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梁府。 马车里，宁雪君眼中含泪，不敢打扰正在想着梁萧傻笑的萧清。 梁萧还不知道，她的主上用情至深，处处为他考虑！ 好在梁萧也是至情至性，即使不知道主上的真相，也对皇帝、公主这么好。 宁雪君为了皇室操劳一生，如今像极了看到爱女出嫁的娘亲。 回到宫中，萧清又找来丁无异，主仆三人连夜商议如何保证梁萧的安全。.. 梁萧对外得罪了蛮荒，对内得罪了太多世家，实在令她难以放心。 丁无异为难道:“主上，依照铁律，影卫只能保护皇室，而羽林军只戍守京城，都无法调动。老臣倒是可以保护梁二公子，但老臣也不敢总是离开主上左右！” 萧清默然不语。 丁无异的心思她当然明白，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大乾国就真的完了！ 宁雪君安慰道:“以梁二公子的智慧，必然对自己的安全上心。再者，有琴剑双绝的琴仙和暗中保护琴仙的天山剑客，主上不必太过忧虑……” “他需要一个忠贞不渝又武艺高强的护卫，琴仙总有不方便随行的时候，该找谁呢？”萧清一脸担忧，又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为何医圣一定要他去菩提寺，莫非是因为菩提寺里存着前朝的至宝……” 第150章 前朝遗物 宁雪君皱眉道:“据说那里存放着前朝东海王的遗物……” 东海王！ 主仆三人谈到这个名字，也不禁肃然起敬。 大乾国与大梁国的开国疆土，都出自前朝大恒国，可见大恒国疆土之辽阔。 大恒国最初的疆土还不如现在的大乾国。 正是因为有东海王南征北战，为大恒国开疆拓土，才有了后来万国来朝的大恒国！ 但好景不长，东海王在五十岁的寿宴上遭遇一名刺客袭击，含恨而终！ 此后数百年，大恒国的国君一代不如一代，君臣倒行逆施，致使民怨沸腾，各地揭竿而起，最终形成了大乾国先皇与大梁国先皇两雄并立、划江而治的局面。 可以说，天将军如今在大乾百姓心里是什么地位，东海王当年在大恒国百姓心里就是什么地位！ 东海王名留青史，大乾国与大梁国的史书并没有因此抹黑他，而是极尽赞美之词，颂扬东海王的忠义无双，以此激励臣子。 传闻东海王死后，其一部分遗物由菩提寺历代高僧保管，连大恒国皇室也无权过问——这是大恒国皇帝的命令。 当年大乾国的开国先皇去菩提寺确认遗物之后，出于对东海王的尊重，也下令庇护此地，后来大乾国的历代先皇也不敢过问。 毕竟菩提寺也是佛门圣地，东海王在民间颇有威望，又有开国先皇担保，大乾国先帝们自然不想因为此事寒了百姓的心。 “医圣断然没有可能图谋造反，可她却要我大哥去菩提寺，恐怕是要他取东海王的遗物。”萧清有些担忧。 遗物传承至今，只有开国先皇和菩提寺的历代高僧知道，守护的遗物到底是什么！ 百年来，大乾国甚至特地安排了一支部队，保护菩提寺。 丁无异叹道:“医圣此人，看似性格古怪，实则有大智慧，此举反常，必有原因。主上可还记得老臣说过，医圣看了梁二公子的伤势之后，当场失态，问他与天将军有何关系……” 在萧清和宁雪君惊讶的注视下，丁无异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疑问:“会不会，医圣也认为梁二公子可能是天将军？” 主仆三人默契的陷入沉默，良久，又不禁苦笑。 梁萧的文采和治国能力越是出色，和天将军万夫莫敌的形象越是相差甚远…… 萧清深吸了一口气，颤声道:“大哥，他一定不会背叛他的小霜子和霜儿，对么……” 宁雪君和丁无异一愣，纷纷点头。 世事无绝对，但，他们愿意相信！ “毕竟，梁二公子可是天将军庇护的栋梁呢。”宁雪君安慰道。 萧清这才笑逐颜开，心中忧愁一扫而空，满眼柔情:“真想知道，是什么样的遗物，能让先祖如此敬重，能让菩提寺代代相传，誓死守护？但现在，人家最挂念的还是大哥的安全……” 两天后，梁萧带上月怜、剑琴晚、甄宓，去见了洛倾雪，告知准备前往燕州的打算。 “我也想去，可是……”洛倾雪犹豫的看了一眼桌上的古琴，又瞪着剑琴晚。 剑琴晚傲然道:“你天资愚钝，再怎么学，也不可能超过本姑娘！” 洛倾雪指着剑琴晚，哼道:“梁萧，她越是不屑，我越是要超过她！” 梁萧哈哈大笑:“倾雪啊，学琴可不能急功近利，切记，琴者修心。” 琴者修心？ 剑琴晚惊讶的看向梁萧，芳心一跳。 他居然能领会琴的真谛？ 琴者修心，只是我的心……好像被梁萧这家伙偷了！ 剑琴晚越想，心里的怨念就越深，嫌弃的白了梁萧一眼。 “知道了，我……”洛倾雪低下螓首，像个做错事的小姑娘。 梁萧又给洛倾雪来了一记摸头杀，轻笑道:“你要学琴可是好事，我当然要支持你。你就待在家里，不要到处乱跑，你也知道的，我最近又得罪了很多世家。我等着回来听你弹琴。” 洛倾雪娇羞的答应着，又挑衅的盯着剑琴晚:“女罗刹，你可要保护好梁萧，否则我跟你没完！” 剑琴晚瞥了洛倾雪一眼:“哦。” 看着针锋相对的二人，梁萧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梁清得知梁萧要去燕州巡视封地、拜访北境的骠骑将军，也反复叮嘱梁萧注意安全，又派了管家梁稳和府上的二十名护卫随行。 华雄也跟着梁萧，留下潘凤照看府上众人，尤其是张扬体弱多病的妻子杨氏。 “二哥，你要是回来得晚，到时候我把下一轮卖酒的银票给你送到燕州！”梁云郑重道。 他原本也想去燕州，和梁萧一起买地，但梁萧让他买京城这一带的地主们出售的便宜土地。 看着变得越来越成熟稳重的三弟，梁萧也欣慰的笑了，拍了拍梁云的肩膀，回去收拾行装。 这两天梁萧去过一次皇宫，宁雪君只带他去找凝霜公主。 梁萧没能见到他的小霜子，只能把书信交给凝霜公主，拜托她交给“她的皇兄”，萧清自然是笑着答应。 月怜和剑琴晚跟着梁萧启程去燕州，随行的管家梁稳和梁府护卫，观察四周情况。 因为梁萧，梁府每天都是门庭若市，但北门比较冷清，梁萧得以轻松出行。 人群中，左无伤望着梁萧的马车入神:“梁萧此子何等谨慎，该如何才能私下会见他和公主殿下……” 他已经发现了，梁萧的马车表面似乎装了一层涂漆的铁板，说不定马车内部还有一层，这显然是为了防止弩箭和刀斧暗杀！ 他不惜暗中出卖蛮荒，只为自家公主着想，可梁萧的谨慎，让他始终无法靠近公主半步！ 如今梁萧出了北门，左无伤也心存疑惑，立即动员部下，顺着梁萧车队的轨迹追踪。 梁萧和月怜同坐，剑琴晚和侍女貂儿同坐一辆。 马车里，梁萧陷入沉思。 他旁敲侧击问了剑琴晚才发现，连剑琴晚也不知道菩提寺里有什么宝贝。 但医圣一口咬定，那里有梁萧最需要的宝贝！ 车队以最快的速度向燕州行进，很快便有二十几匹快马从后方赶来，追上了车队。 梁府的护卫警惕的回头一看，却见为首一人面容俊朗，虎背熊腰。 此人看向身后的同伴:“你们确定这是安国侯和小师妹的车队？” 第151章 衣锦还乡 那群剑客在此人的带领下，堵在了前面。 “在下乃剑圣弟子，天山陈少陵，小师妹在么？” 听到陈少陵的呼唤，剑琴晚惊讶的拉开帘子:“大师兄怎么也来京城了？” 确认剑琴晚认识陈少陵，梁稳这才让车队停下。 梁萧也带着月怜走了出来，与陈少陵互相认识、问候一番。 陈少陵朝梁萧抱拳道:“为国为民，侠之大者……在下听师弟们说，这是安国侯当日对他们的训诫，佩服佩服！” 见陈少陵没有为难梁萧，剑琴晚这才松了口气。 怎料陈少陵话锋一转:“往后，只希望安国侯不要冷落我们小师妹，其他事情，好说好说。” “？？”剑琴晚狠狠瞪了陈少陵等人一眼，又羞又恼。 梁萧莞尔一笑道:“女菩萨心地善良，我怎么忍心冷落呢，只是自惭形秽。” 自惭形秽？ 剑琴晚不敢去看梁萧了。 她纵然有琴仙之美名，可面对梁萧，该自惭形秽的人，其实是她…… 陈少陵爽朗的大笑:“你看我们小师妹都害羞了，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 闻言，剑琴晚当场拔剑，便要去砍陈少陵:“你乱点鸳鸯谱……” 陈少陵吓了一跳，连忙求饶，又道:“原来小师妹真的是被师娘逼着来的？师兄我这就回去向师娘求情，派人接你回去？” 剑琴晚心急如焚，白了陈少陵一眼:“你若是不怕被我娘轰出天山，就去咯。” 陈少陵神色一变，悻悻然的摇了摇头:“唉，还是求安国侯不要冷落小师妹吧……” 剑琴晚正要发作，陈少陵连忙找梁萧打开话匣子。 “在下去江南办了点事，安国侯，自从东南经历饥荒之后，江南一直不怎么太平呢。好在有卓令君回到江南，人心安定了不少。” “此事我们也曾向陛下提议，调集东海和西南的粮食，支援江南。”梁萧点头道。 陈少陵叹道:“粮食不是问题，江南怎么说也是鱼米之乡。主要还是人心不稳，原因不明。安国侯，等你有时间可以考虑去江南看看，江南人杰地灵，但俊杰们彼此不服，需要你这样的榜样作为主心骨，把他们拧成一股绳！” “我早晚会去的。”梁萧郑重道。 天下未定，他眼下的安定只是暂时的，为了应对天下大乱、异族肆虐，他必须发掘更多的人才。 陈少陵反复叮嘱梁萧去江南要注意安全之后，便和众多天山剑客一起，护送梁萧的车队。 这些天山剑客，有一半还是女扮男装，都是溺爱剑琴晚这个小师妹的师兄师姐们，不放心剑琴晚的安全，都主动请缨，要来保护小师妹。 慕雪琴嫌他们太吵，正好顺水推舟，把他们全部轰出来了，至于他们的盘缠和后续补充，可以靠银票在各地钱庄支取银子。 天山谈不上富可敌国，但也不差几个钱，不只是因为有琴圣资助，几乎所有的天山弟子都有外出历练的经验，多数还是协助押镖、护送大人物、为民除害。 “梁萧要去燕州了？” 收到消息的各大世家，无不狂喜，仿佛送走了一尊瘟神。 欧阳基冷笑道:“大侄子，趁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继续散播流言，淡化民众对他的好感，顺便对外宣传:咱们各大世家捐的可是实打实的银子，而梁萧只是动动嘴皮子！” 欧阳生也松了口气，答应了一声，又咬牙切齿。 “梁萧这个畜生，既能经商，又能从政，简直是鬼才，还有天子庇护！若不能加以限制，假以时日咱们这些世家迟早要被他连根拔起！大伯，我想去江南鼓动各大世家，一起对付梁萧！”.. 一旁的欧阳宏苦笑道:“你连官位都没有，谁还把你当回事？不过，独孤笑已经准备动身去江南找太师了，爹和你大伯修书一封，你也拿去找太师吧，看他能否帮你恢复仕途。毕竟，如今梁萧是咱们共同的敌人！” 天花预防的政策，在京城早已是人尽皆知。 一部分民众起初还怨恨梁萧把他们当畜牲对待，但后来听说医圣支持梁萧，担保此举有效，官府正在动员接种牛痘，不收取任何费用，他们这才打消了疑虑。 不过目前牛痘接种只在天花传播严重的地区开展，一般人还没有机会接种牛痘。 并且按照梁萧的意见，这些地区都进行严格的隔离，严禁进出这些天花重灾区的人去其他地区。 梁萧的伤势大有好转，已经受得了一路颠簸，因此车队行进的速度极快，只用了两天就到了燕州。 燕州太守刘安民也是卓子房的门生，与梁清关系也不错，得知梁萧衣锦还乡，亲自带人出城迎接。 城外聚集了不少百姓，以少女居多，无数人踮起脚尖，希望能一睹大乾总魁首的尊容。 燕州百姓都知道了，当日出谋划策协助燕州城挡下蛮荒致命突袭的神秘人，正是梁萧！ “太守，安国侯的车队好像来了！”守卫激动呼唤。 刘安民激动的带着师爷等人迎了上去，朝梁萧行礼:“卑职见过安国侯！” 如今梁萧可是身兼光禄大夫和工部侍郎，品秩还在他之上！ 梁萧握住刘安民的手，微笑道:“刘太守不必客气，当日救治之恩，晚辈还记着呢。” 作为太守，刘安民当然认识燕州的望族梁家，也是他认出梁萧，把梁萧送回梁府。 梁萧当众提及往事，让刘安民也因此沾光。 是他的人及时发现了昏倒在城墙下的梁萧！ 但谦虚的工作刘安民还是要做一下的，只是摆了摆手，严肃道:“哪里哪里，是安国侯吉人天相，有天将军庇护的！这不，才过了几个月，安国侯就一鸣惊人，成了最年轻的国家栋梁！” 剑琴晚和天山弟子们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安国侯身后那两位美人，莫非都是安国侯夫人？” 有眼尖的民众注意到梁萧身后的剑琴晚和月怜，纷纷惊呼。 “不、不是……”剑琴晚和月怜连连摇头，别过脸去，不敢直视民众。 “我家小妹可是当世琴仙，被她娘医圣派来保护安国侯的呢！”陈少陵一脸自豪，哈哈大笑。 闻言，剑琴晚只感到气血上涌，恨不得一剑把陈少陵削成几十块。 她到今天才发现，这个大师兄真是讨厌！ “琴仙？莫非就是那位，琴圣的高徒，医圣和剑圣的爱女！” 消息灵通的燕州的望族子弟，纷纷惊呼。 场面有些许混乱。 人群中，燕州书院的院长卓文韬一脸苦涩，身后的燕州书院书生们更是羞愧低头，不敢仰视梁萧。 “院长，咱们现在怎么办？”一名书生哭丧着脸，向卓文韬征求意见。 昔日被逐出燕州书院的纨绔子弟，而今却能与大梁镇国侯并称天下双璧，衣锦还乡，还是被誉为“两国三君子”的安国侯！ 第152章 我就很享受这种感觉 卓文韬回头瞪了书生一眼:“都给我安静！” 书生们战战兢兢，都不敢吱声了。 此时卓文韬也是满脸愧色，扼腕叹息。 他当初怎么就把这样的奇才逐出书院呢？梁萧的纨绔之名，也是从燕州那边传到京城…… 如今燕州书院俨然成了全国的笑柄，卓文韬甚至想辞官，这院长没法做了！ 他甚至没脸回江南见自己老爹卓子房了！ “琴仙居然也是安国侯的红颜知己，不得了！” “自古佳人爱少年，更何况安国侯是咱们燕州的骄傲！” 民众的欢呼声，令剑琴晚更加局促不安，表面上努力保持着往日的淡然。 她现在也很“绝望”，毕竟她不敢出声解释，也有一丝丝的不想解释。 被民众误会，月怜则是躲在梁萧身后，不敢见人。 此时梁萧并没有注意到燕州书院众人，而是与太守刘安民交谈了一番。 刘安民立即派人遣散民众，这才对梁萧拱手道:“卑职在太守府随时恭候安国侯大驾！” 作为卓子房的门生，刘安民现在对梁萧是打心底里尊敬的，哪怕他是个后生。 刘安民回去了，燕州的守卫护送梁萧的车队返回梁府。 剑琴晚跟在梁萧身后，心中五味杂陈。 她到现在都没能给梁萧带来什么实质的好处，反而害他变得更加显眼…… 我是不是真的应该回天山，不要讨他嫌弃？ 剑琴晚越想越是难过，耳边却响起梁萧的呼唤:“女菩萨，真抱歉，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闻言，剑琴晚鼻子一酸。 他居然，还反过来向我道歉？？ 剑琴晚心中欢喜，但依然冷哼道:“没什么麻不麻烦的，本姑娘早已淡泊名利，更不会在乎尘世的喧嚣！倒是你自己，会不会觉得更麻烦……” 梁萧神色平静:“我怎么会觉得麻烦？你把我看得太清高了！你看他们羡慕得眼珠子飙血，又不敢来砍我，我就很享受这种感觉！” 说完，梁萧才放声大笑，随行众人都看傻了。 剑琴晚忍不住白了梁萧一眼:这人果然脑子有大病，真想给他一脚。 不过梁萧的话总算让她没有了愧疚感。 但她依然记得梁萧启程之前对梁稳的叮嘱:“能低调就低调吧，否则欧阳基这个户部尚书必然要给我使绊子。” 这家伙，明显是看穿了自己的愧疚，换个方式安慰自己罢了！ 剑琴晚很快就想明白了，幽怨的望着梁萧的背影。 就在此时，一直气定神闲的陈少陵发话了:“安国侯，那正好，我们小师妹和你也算门当户对了，安国侯干脆就把她娶过门，让他们羡慕去吧，也省得以后满世界都有你们的流言蜚语！” 梁萧惊讶回头看向陈少陵。 剑琴晚更是急得满脸绯红:“大师兄你别说话！” 陈少陵哈哈大笑:“我们这不是担心你名誉受损嘛？你嫁给安国侯，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还能成就天作之合！” 陈少陵身后的天山剑客们也是纷纷出声附和，看到剑琴晚拔剑，吓得赶紧闭嘴，一个个抬头望天，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梁萧看在眼里，一脸认真道:“她被她娘逼着来当我的护卫，已经很委屈了，还请诸位以后不要再调侃此事。” 众人纷纷允诺。 剑琴晚的心情更加复杂了，但转念一想到洛倾雪，也释然了。 她再怎么和洛倾雪较劲，也不至于去抢婚…… 不过本来也是这个燕州太守大张旗鼓迎接梁萧，也怨不得她暴露身份。 梁家搬家了，但也只是搬到京城的梁府，燕州的梁府还是有人打理的。 车队回到梁府，梁萧让梁稳安排天山剑客和华雄的住处，这才带着剑琴晚和貂儿去自己的院子，为她们安排住处。 下午，梁稳来到梁萧院子里，与梁萧商议购买田地之事。 梁萧叮嘱道:“可以先去官府了解一下有哪些田地待售，然后等我去找太守好好谈谈，购买北境田地。” 燕州原本就有不少贫瘠的土地，又饱经战乱，北境更是十室九空，土地的价格低得可怜。 再加上燕州北境还有陷落的可能性，地主豪绅都未必看得上那里的地，燕州那些真正的良田，在击退蛮荒之后都被世家抢占完了。 但眼下梁萧还要去看一看自己的食邑。 他的食邑在燕州城北部的安喜县北，那里也不是什么宝地。 萧清原本要给梁萧燕州最好的食邑，户部和吏部百般阻挠，最后硬是逼着萧清不得不接受他们的意见。.. 第二天用过早膳之后，梁萧与剑琴晚、月怜在院子里会合，发现二女都戴着面纱。 剑琴晚是紫衣配紫色面纱，月怜则是白衣配白色面纱。 “你们这是？”梁萧有些哭笑不得。 她们确实生得绝美，戴着面纱别人便不好看出全貌。 月怜弱弱的解释道:“公子，琴晚姑娘是怕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想了想也对，就跟着一起戴……” 梁萧严肃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们还敢抢女人不成？” 奈何月怜与剑琴晚一再坚持，梁萧也只能听之任之。 车队再次启程，一路来到安喜县。 梁萧的食邑是安喜县北方的三千户，安喜县又是出了名的贫困县。 安喜县令杨溪正在处理公务，得知梁萧到来，也热情的出来迎接，带着梁萧来到北边封地。 路上，梁萧打量着这个杨溪，发现他是麻衣加官袍，袖子上还有个破洞，随从也是如此。 这人应该不是什么贪官污吏，否则安喜县再怎么贫穷，他也有办法吃得脑满肠肥。 绝不能亏待老实人！ 萧霜先前就告诉他，“皇兄”和王沧海之所以没有反对这块封地，也是因为了解过安喜县，这里虽然贫穷，但县令还是个清官，能让梁萧的封地轻松不少。 队伍来到封地，三千户百姓派出了家中的代表，在前方辽阔的荒野聚集。 他们听说自己是安国侯梁萧的食邑，也深感自豪，同样也感到不安。 万一接管他们的梁萧，是个贪得无厌的侯爷…… 梁萧来到现场，一眼就看到三千多人个个面黄肌瘦。 剑琴晚和月怜的眼中多了几分无奈。 这些百姓，别说给梁萧缴纳食税了，只怕连养活自己家都是问题！ 此时县令杨溪也是满心忐忑，生怕梁萧一个不高兴，当场发飙。 “参见侯爷！” 三千多人，在领头的白发老者带领下，朝着梁萧跪下。 “都起来，不许跪！”梁萧立即出声喝止。 杨溪只道是梁萧压抑怒火，不禁心中一沉！ 第153章 没安好心 “安国侯，大家只是出于敬意……”杨溪硬着头皮打圆场。 梁萧摆了摆手，又重复了一遍:“都起来！” 三千多人怀着忐忑的心情，纷纷起身，敬畏的望着梁萧。 “你们不是我的奴隶，只是我封地里的百姓，往后无须跪我。”梁萧语气严肃，震得在场众人目瞪口呆。 “谢谢侯爷！” 一部分机灵的百姓连忙道谢，三千人纷纷跟着道谢。 杨溪鼓起勇气，向梁萧拱手道:“安国侯，安喜县的百姓贫穷，求您能高抬贵手，以后收税的时候少、少收点儿。” “收税？” 梁萧疑惑的看着满头大汗的杨溪，哈哈大笑，高声道:“我不收税！” 众人又是一愣，杨溪赔笑道:“这个卑职自然是晓得，安国侯忙碌得很，是由您的亲信打点，负责收税。” 梁萧微笑道:“杨县令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他们都不需要向我缴纳什么食税！” 梁萧的话，好似平地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天子赏赐给他的食邑，他不收税？ 那食邑的意义何在？ 杨溪再三向梁萧确认，梁萧依然表态，不会收税。 三千多人感激涕零，向梁萧下跪磕头。 “都说了，不要跪！”梁萧一脸无奈，催促众人起来。 梁萧身后的陈少陵等人，也不禁朝梁萧投来敬佩的眼神。 剑琴晚则是眼波流转，面纱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她被梁萧摧毁的对梁萧的好感，一不小心又增加了亿点点！ “不过，我还是得派人管理你们，毕竟怎么说也是我的食邑，今后由我的亲信梁思为我打理食邑的事务。首先，你们不可作奸犯科。” “其次，我准备在燕州大量收购田地，到时候难免会缺人种地，你们可以报名合作，就当是我雇佣你们种地。粮食的收成，咱们五五分。当然，如果你们吃不饱饭，我可以先为你们提供饮食，等收成之后，按市价从分账里面扣除。” 梁萧说完，让身后的亲信走到前面。 这梁思是一位五旬老人，也是梁清的亲信，办事可靠。 三千多人喜极而泣，忍住了下跪的冲动，改为向梁萧鞠躬。 杨溪擦着眼泪，不停点头，称赞梁萧功德。 遣散百姓之后，梁萧留下梁思和一众梁府护卫管理封地，临行前叮嘱梁思:“算好银钱，去采购些粮食，协助杨县令接济一下饥民。” 杨溪大喜过望，当场表态，一定全力支持。 梁萧这才放心离去。 回到梁府大堂，梁萧等人的椅子都还没坐热，护卫就来报:“二少爷，燕州书院的卓院长，带全院书生登门谢罪！” 剑琴晚默然。 她在京城的那段时间，听月怜和甄宓提过梁萧的往事，心里也难免愤愤不平。 燕州书院的书生因为主张投降，被梁萧痛揍了一顿，还撺掇书院的先生和院长，把梁萧逐出了燕州书院…… 如今才主动负荆请罪来了？ 陈少陵等人坐在大堂里，好奇的看着卓文韬身后的这群书生，失望的摇了摇头。 这些书生跟梁萧比起来，好比萤烛之火与日月争辉！ “安国侯，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 书生们争先恐后的向梁萧跪拜求饶，也被梁萧叫起来:“不要跪！” 梁萧最受不了的就是一群人的跪礼。 “安国侯不原谅我们，我们也不敢起来！”众人纷纷出声。 剑琴晚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觉得这群人碍眼，又看向梁萧:和这个淫棍比起来，这群人实在是不堪入目。 梁萧沉声道:“你们只要有文人应有的风骨和担当，挺起自己的脊梁，又何必在乎我原谅与否？” 众人若有所思。 卓文韬这才厉声呵斥书生们:“听到没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就是安国侯对你们的教诲！” 书生们泪洒当场，纷纷表示一定铭记于心，这才退下。 卓文韬松了口气，朝梁萧低头抱拳:“梁萧，我再向你道歉……” “卓院长，你的心意我已了然，不必愧疚。”梁萧微笑着请卓文韬入座。 卓文韬叹道:“还是不免惭愧！有什么是我们书院能够帮到安国侯的？”.. 梁萧这才郑重道:“圣人云:有教无类。我希望你能动员整个燕州的书院，不要将任何求学的百姓拒之门外。往后的教育，要让学子们深刻明白:蛮荒人狼子野心，不可怀柔，两国之仇不共戴天。” 卓文韬若有所思，随后点了点头:“我明白安国侯的意思了，今后若再有人散播投降言论，我会将他们逐出书院！” 卓文韬离开后，现场以陈少陵为首的二十名天山剑客纷纷朝梁萧抱拳行礼，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有教无类！ 如今的大乾，又有多少平民百姓能被允许求学？ “安国侯才是真正的侠骨柔肠，那我们小……”陈少陵说着，就迎上了剑琴晚的死亡凝视，不禁打了个冷战，干笑道，“小小的向安国侯表达敬意也是应该的，往后我等任凭安国侯差遣！” 梁萧喜出望外，剑琴晚则是松了口气。 其实她也一直担心师兄师姐们只关照她，而不把梁萧当回事。 可如今看来，这群师兄师姐才是真正的“没安好心”，总想把她塞给梁萧！ 梁萧自然是欣喜道谢，却不料陈少陵话锋一转:“应该的应该的，毕竟我们小师妹可是哭着求我们为安国侯效劳呢。” 剑琴晚:…… 下午，梁萧只带梁稳去了太守府。 得知梁萧想要大量买地，刘安民吃了一惊:“安国侯，燕州土地贫瘠，您真的打算大量囤地？这很可能是血本无归的买卖！” 购买田地，每年也需要向朝廷缴税！ 土地贫瘠，粮食产量就不高，如果再碰上灾年，那就更加惨不忍睹了！ 梁萧点头道:“不只是土地，我还准备购买一千头耕牛，此事也需要刘太守支持。需要交纳多少佣金和赋税，只管和我们管家说。优先购买那些地主手中的田地。” 见梁萧一再坚持买地，刘安民也不再规劝，当场应允:“卑职这就派人通知那些地主，明日安国侯在府上与他们商谈价格即可！” 同一时间，京城，户部尚书欧阳基被萧清召到御书房。 “欧阳卿家，近期国内土地交易如何？你们户部是如何批示的？朕要审阅一番。” 第154章 卖还是不卖 欧阳基哪敢拒绝，连忙去门外招呼下级，把一车公文推了进来。 这是萧清提前派人通知，让他准备的。 “这么多？”萧清不禁皱眉，语气不悦。 欧阳基含糊道:“近年来土地买卖频繁，难以禁止，陛下和先皇也一直是允许正常的土地买卖的。” 萧清点头道:“这些公文已经批示过了？” 见欧阳基点头，萧清微笑道:“那好，以后批示过的公文都送到这里来保存，今后长江以北、天江以南各州郡所有的土地交易，公文须经过丞相府审阅，再送到户部。” 欧阳基不解其意，又不敢反对，只是唯唯诺诺，但心里越来越难受。 这是要分散他这个户部尚书的权力？ 凭借土地买卖的操作，他可以从中捞取不少油水！ 户部，说是最有钱的部门也不为过。 一旁的王沧海只是盯着那些公文，心中同样忐忑。 其实萧清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本来完全不用事无巨细的插手这些琐事。 走出御书房，欧阳基只觉得头顶笼罩着一片阴霾，阴沉着脸，回到家中，汗流浃背。 他苦思冥想，到现在都摸不清萧清的意思。 难道是想查他从里面揩了多少油？ 第二天上午，燕州太守府，大厅里坐满了地主豪绅。 所有人都在等冤大头的到来！ 安国侯梁萧！ 听说梁萧要找他们大量收购农田，这些地主豪绅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他们之中，要么是土地变成了烫手山芋卖不出去，要么是提前囤地，等着高价转卖，却找不到合适的买主。 听说梁萧是将门之后，他们知道，赚一笔的机会来了！ 梁萧带着梁稳，一出现在大厅里，众人纷纷起身行礼，自我介绍起来。 梁萧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刘太守应该有通知诸位详细事宜吧？” 众人纷纷点头，取出自己准备好的文件，上面详细的记载了有多少亩田地，田地质量如何，价格几何。 “这些都是官府认证过的，刘太守可以证实！我们可不敢忽悠安国侯这样的人物！”一名大腹便便的豪绅解释道。 刘安民点头道:“安国侯，卑职也派人检查过那些田契，内容属实，您自行决定如何购买。” 梁萧这才满意道:“先从薄田开始谈吧。” 所有地主豪绅双眼放光。 这梁萧还真是冤大头？？ 哪有人兜里揣着一大把票子，良田不要先买薄田的！ 刘安民也不明所以，但出于对卓子房的尊敬，还是提醒梁萧:“安国侯，薄田产粮很低，拿来造房屋也不太合适，毕竟这里是经历过战乱的燕州，您也懂的……” “没关系，就先买薄田！”梁萧斩钉截铁道。 刘安民无奈，只好听之任之。 反正不管卖的是什么田，官府都能收税，特别是最近还推行了契约税。 “一亩二两？白万老先生，你们在逗我玩么？” 梁萧看到第一份清单，当场拉下脸来，冷眼扫过众人。 众人不禁心头一颤。 地主白万干笑道:“土地就这个价……” “啪！” 梁萧拍案而起，怒道:“你们还真当本侯是冤大头不成？燕州饱经战乱，特别是北边十室九空，你们囤积的土地想卖给谁？是觉得好不容易找到我这个冤大头，可以狠狠宰一笔？” 感受到梁萧的怒意，白万险些窒息，颤声道:“价、价格好说，都好说的！” 梁稳也怒了:“白老先生，就算是放在鱼米之乡的江南，薄田也差不多就这个价格，您这是把废土当宝地卖了是吧？” 白万老脸一红，连忙赔礼道歉。 另一名急着卖田的地主魏九零呈上自己的清单，说道:“安国侯，买我的！我的薄田绝对便宜！” 梁萧看了一眼，撇嘴道:“每亩一两？燕州北境的贫瘠之地，你管这叫便宜？” 魏九零一愣:“已经很便宜了吧……” 梁萧沉声道:“你们手里的这些地，才刚刚经历过战乱，燕州可是抵御蛮荒的门户，你们确定还有其他人敢要？说好听点叫薄田，说难听点，那根本就是荒地！” 众人面面相觑，无不是面红耳赤。 他们又岂能不懂？但是他们不甘心亏本！ 这可是他们费了好大功夫从贫民手里强取豪夺来的！ 梁稳严肃道:“我们二少爷是好心帮各位清仓，各位非要想着赚一笔，这生意也没得谈了！田地砸在你们手里，每年还要向国家缴税吧？燕州经历蛮荒之乱，还有哪些世家看得上这里的土地？” 众人无言以对。 梁萧不耐烦了，问刘安民:“刘太守，北境还有哪些田地可以从官府购买？” 众人心里一慌，却听刘安民说道:“加起来有几十万亩呢……” “安国侯且慢！价格好商量，好商量！”白万第一个急了。 梁萧没有搭理，又问刘安民土地价格。 刘安民苦笑道:“朝廷的公文下发了，那些贫瘠的北境田地每亩五百钱，量大的话还能再减一点……” 在场的地主们更心虚了。 梁萧回头盯着众人，沉声道:“北境的薄田，每亩四百钱，不在北境的薄田，每亩七百钱，你们卖还是不卖？” “这太低了！北境的怎么说也得卖个四百八十钱，不在北境的，每亩九百！”众人纷纷摇头，开始讨价还价。 “卖，还是不卖？”梁萧只是盯着众人，指头叩击桌面，面带微笑。 众人不敢直视梁萧的双眼，燕州的天比较冷，他们此刻依然额头冒汗。 面对身兼工部侍郎和光禄大夫的安国侯梁萧，他们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咬了咬牙，出声道:“卖！” 梁稳大喜:“这就对了！再不卖给我们二少爷，和砸在手里有什么区别？蛮荒人可是时刻虎视眈眈呢！” 众人哭丧着脸，不得不接受事实，纷纷出价，最后竟因为急于抛售手里的薄田，价格被自己压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北境的薄田，每亩只卖三百五十钱，不在北境的每亩六百五十钱！.. 看着逐渐内卷的地主豪绅们，梁萧心中暗喜，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让梁稳当场用算盘计算。 最后，北境的薄田和燕州南边的薄田分别被梁萧收购了十万亩，花了超过十万两。 大乾律法规定，个人收购田地超过一千亩需要经由户部审阅。 于是梁萧派梁稳和众人商议细节，刘安民因为有机会收一笔大税，也笑得合不拢嘴，在现场等候，只等各方谈妥，便要拟定公文，送到朝廷。 梁萧只等朝廷公文下发，这些田地便能归他所有。 三天后，安国侯梁萧要在燕州收购二十万亩田地的消息传到了京城。 就连萧清也感到头皮发麻。 他这一到燕州，就敢收购二十万亩田？还都是无人问津的薄田！ 第155章 一应准许 萧清急得眼睛都红了:“我以为他去买个几万亩就完了，想不到会是几十万亩！那些地，说是荒地也不为过吧？” 丁无异也无奈苦笑道:“梁二公子如此大手笔，就算有他的酒业支撑，只怕也经不起折腾！” 萧清微微点头，眼泪吧嗒直掉。 她只给燕州免人头税三年，田税一年，过了这一年，梁萧就要面临天价的田税！ 到那时候，梁萧贱价买来的田地如果卖不出去…… 她的大哥，她的爱郎，为了逐步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身体力行，可是这一步跨得实在是太大了！ 宁雪君见状，柔声安慰:“主上，梁二公子可是连卓令君和大梁镇国侯都叹服的奇才，一定有他自己的想法。” 萧清这才好受了一些，叹道:“我当然明白，只是世事难料。以后如果大哥被迫抛售土地，就由官府收购用来屯田，怎么样？” 丁无异和宁雪君纷纷点头。 此举有徇私的嫌疑，但也是萧清唯一能为梁萧做的，毕竟燕州不可能一直免税。 “这梁萧，果然赚了点钱就得意忘形了？” 欧阳基和欧阳宏在家中收到消息，不禁嗤笑。 不趁机扩张酒业，反倒是跑燕州去买二十万亩无人问津的薄田？ 欧阳宏哈哈大笑:“他该不会以为，自己手里有二十万亩薄田，就是个大地主、大土豪？” 欧阳基也是冷笑不已，随后迅速冷静了下来，分析道:“此子不像是冲动莽撞之人，这么做恐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能让他如愿以偿，至少也要给他使绊子！” 于是欧阳基直奔户部，询问情况。 户部的人如实汇报:“大人，燕州那边的土地交易文书，丞相府直接送到陛下那里去了！” 欧阳基眉头一皱，终于明白了萧清的用意！ 这分明是萧清提前安排好的，不让户部阻挠梁萧收购田地！ 欧阳基当即赶往皇宫，求见萧清，力陈梁萧收购大量土地的弊端。 “陛下，此人如此打压田价，只怕会引起燕州动乱！” 萧清绷着脸问道:“引起动乱？田地的价格下降，难道不是更方便百姓购买田地？难道欧阳卿家是希望百姓多多抛售土地给那些地主？” 欧阳基无言以对。 “朕和丞相已经准许梁爱卿买地，此事户部不可插手！”萧清斩钉截铁道。 欧阳基生怕触怒萧清，只好退了出去。 萧清盯着门口，握紧了椅子把手:“他们越是阻挠，就越证明大哥是对的！丁公公，去我的私人金库取二十万两，送到燕州给大哥，让他把那些地主豪绅的田都盘下来。官府的田有屯田，不便出让……” 很快整个京城都知道了梁萧在燕州大量买地之事，一时间，各大世家无不嘲笑梁萧自讨苦吃。 只有欧阳家、独孤家在暗地里揣摩梁萧的意图，甚至打算也派人到燕州大量收购田地，效仿梁萧。 但在考虑到燕州的田地价值实在是惨不忍睹，两家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得不偿失的计划。 三天后，三名黑衣影卫护送着一份公文和二十万两银票来到燕州，分别交给刘安民和梁萧。 公文上面批示:任凭安国侯梁萧随意收购民间田地，一应准许！ 在家中的梁萧收到银票，也吃了一惊:“这……” 为首的影卫解释道:“安国侯，这些银票是主上和公主资助您的。主上只托卑职转告您一句话:无妨，赔便赔了。” 事到如今，梁萧也不再矫情，收下银票，命人好生招待三名影卫，自己回房间修书一封。 他下定决心了，这一部分资金以后如果产生收益，必须如数给萧清！ 房间里，剑琴晚站在月怜身侧，望着正在写信的梁萧，心里更加失落。 似乎也只有萧清这个女皇帝能实现梁萧的抱负，而她不过是空有琴仙之名，还总是给梁萧带来麻烦…… “对了，女菩萨，这里住得习惯么？”正在写信的梁萧开口问道。 剑琴晚心里一酸，反问道:“你是准备赶本姑娘回去么？” “不不不，我是说，如果你不习惯，我多招点人给你布置一下住所，让你觉得干净一点。” 剑琴晚一愣，满脸疑惑:“本姑娘没有你想得那般娇贵，但，你怎么突然这么有心了？” 梁萧叹道:“你是当世琴仙，可你在来燕州的这段时间里，我问了月怜，你不曾弹过琴，可别因为跟着我而荒废了你的技艺。” 在京城，剑琴晚好歹会弹琴给甄宓和月怜听，他偶尔回院子也能听到。 望着梁萧的背影，剑琴晚的皓齿咬紧了下唇，哼道:“本姑娘才不会弹给你这采花贼听！” “好的女罗刹。” 梁萧哈哈大笑，在剑琴晚幽怨的注视下，写完信，托影卫送达萧清手中。 北境军营，吕长河与众将立在一名白发苍苍的锦袍将军身后，大气也不敢出。 “元帅息怒，安国侯一定会来拜访您的……”参军一脸紧张道。 骠骑将军，镇北侯，国舅，北境元帅，吕毅！ 吕毅恼怒的挥动手里的带鞘宝剑，掀翻了身前的桌案:“这小子是不是也恃才傲物？一到燕州，不来参见本帅，反而干起了世家兼并土地那一套！立即派人传唤！” 得知梁萧还想买地，燕州的一众地主豪绅再次聚集在太守府，和梁稳讨价还价。 但因为燕州的土地实在无人问津，百姓又经历战乱，根本买不起，这些地主豪绅也只想着赶紧抛出这块烫手山芋，换取资金。 而且这些薄田已经差不多是荒地了，产粮收益极低，难以回本。. 最终，这些大地主们手里的燕州薄田几乎都被梁萧收购干净。 算上先前出让的土地，累计五十万亩！ 刘安民被梁萧的大手笔吓了一跳，但因为朝廷公文下来了，也只能放任梁萧购买，只是提醒梁萧注意养护。 燕州是最先推广屯田的州郡，百姓大多参与官方屯田了，不过这些大地主的手下还有大量的佃农可以转移给梁萧雇佣。 这倒不是地主们好心，而是他们卖了土地，实在不需要这些佃农。 梁稳为梁萧招募了更多人手，负责管理这些田地，同时招募农民，购买官方推广的曲辕犁，准备开始春耕。 “二少爷，资金还剩不到五万两，万一今年欠收，只怕整个产业都会崩溃……” 就连梁稳也有些担忧了，回到家中悄悄找梁萧抱怨。 买完耕牛、雇佣人手和农民，也花费了十几万两，有一部分农民有时还可能需要先仰赖梁萧提供食粮维生。 一旁的剑琴晚欲言又止。 梁萧微笑道:“您放心去做，钱的事情我自会解决。” 梁稳这才放心离去。 剑琴晚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这么做承担的风险太大，我倒是想到有一人能帮你……” 第156章 你女扮男装可能么 梁萧微笑道:“你说的可是你的师父琴圣？” 琴圣，乃是定国侯的独女，而定国侯是真正的富甲天下。 端木家产业为天下之最，或许产业的总价值比定国侯府的身价要高不少，但那是整个端木家族。 食邑三万户的定国侯，作为开国元勋世袭侯爵，几代经营下来，可是号称坐拥金山银山！ 琴圣的手下琴酒，能大方掏出一万两，买下梁萧的诗酒，可见一斑。 剑琴晚自豪道:“不错！本姑娘可以勉为其难修书一封，派人送到天山，向我师父求助！” “不必了。”梁萧连忙摇头。 剑琴晚的语气又弱了几分:“我开玩笑的，没有勉为其难，我师父必定也很欣赏你这样的……后生。” 梁萧轻声道:“女菩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也不要悄悄给你师父寄信求助。我胸有成竹，再说了，动不动就有求于人，不是我梁萧的作风。” 剑琴晚别过头去:“爱要不要！” 她多希望梁萧能够接受，至少这样能让她看起来不像是个拖油瓶！ 月怜焦急的从外面跑来:“公子，那位安北将军从燕州北境赶来，神情看起来有些郁闷，只说是骠骑将军召见你！” “郁闷？看来我收购田地的消息已经传到北境军营了。” 梁萧立即起身，带着两女出了院子，迎面撞见了吕长河。 “你！” 二人一见面，吕长河就发现梁萧的脸色不复昔日苍白，显然是伤病大有好转！ 可这么一看，梁萧越来越像天将军了…… 吕长河的双眼死盯着梁萧，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梁萧三人吓了一跳，待在原地，疑惑的看着吕长河。 “你……” 吕长河险些泪奔，两脚不听使唤，走向梁萧。 剑琴晚眉头一皱，连忙走到梁萧身前，警惕的盯着吕长河。 “你该不会是看上这个淫棍了吧？” 剑琴晚冷不防一句话，差点让梁萧和吕长河栽倒。 吕长河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解释:“抱歉，你们误会了！” 梁萧当然猜到了吕长河是什么心思，只是淡然一笑:“吕将军，骠骑将军找我干什么？” “安国侯，你买那么多田，干什么？”吕长河不解。 “种地啊，难道买来吃土？”梁萧反问。 吕长河懵了，叹道:“罢了罢了，你快随我去军营，自己和我爹解释吧，我爹很生气！” “长河，你怎么来了？”陈少陵从另一间房走了出来，惊讶的望着吕长河。 “少陵兄！” 吕长河热切的与老熟人打招呼，又催促梁萧一个时辰内启程。 梁萧只好先让陈少陵和吕长河去大堂叙旧，回去准备。 “月怜，女菩萨，军营重地不允许女子进入，你们在这等我。” 剑琴晚傲然道:“本姑娘可以女扮男装！” 梁萧盯着剑琴晚，眼皮一跳，摇了摇头:“你女扮男装？可能么？” 剑琴晚一愣，见梁萧盯着自己，疑惑之下，低头一看，连忙护住了自己的胸，恼怒的瞪着梁萧:“色鬼！淫棍！采花贼！” 不等梁萧回应，剑琴晚先跑回了自己房间。 梁萧又叮嘱月怜好好待在家中，不要去见任何陌生人。 “公子最近一直很担心人家的安全。”月怜一脸愧疚。 为了保护她，梁萧派了更多的护卫守备梁府。 梁萧解释道:“天山刺杀咱们的刺客，首领是漏网之鱼，但他当时的反应很不合常理，我怀疑是因为你那块玉珏的关系！你心性纯良，我不在，你不可接见任何人，免得上当受骗。” 月怜似有所悟，乖巧的点头。 过了片刻，隔壁的房间门打开，剑琴晚气冲冲的走了出来。 梁萧和月怜当场看懵了:她居然换了一套宽松的麻衣和外套，原本脸上的淡妆和胸前的伟岸也完全看不出来了，发髻也变了，还戴着男人的发冠，腰悬宝剑，俨然是个少年侠客。 “你还特地去束胸了？”梁萧的笑容有些僵硬。 “淫棍少废话，本姑娘既然做了护卫，自然会尽到护卫的职责！”剑琴晚白了梁萧一眼，站在了梁萧身后。 在月怜的娇笑声中，梁萧带着剑琴晚去找吕长河与陈少陵，四人马不停蹄赶往北境军营。 军营外下马，梁萧看着军营，心中五味杂陈。 他就是在这里带领大乾将士反攻蛮荒，开启了那场旷世决战！ 而这场战役的元帅，正是慷慨答应吕长河加入白袍兵队列的吕毅…… 但他和吕毅也不太熟。 吕长河转身小声请求道:“安国侯，看在我爹辛苦镇守一方的份上，看在陛下的面子上，待会儿让着我爹一点……” 梁萧漫不经心的答应着，心思仍在回忆那场决战。 他的伤已经痊愈得七七八八了，就算偶尔动武，也不必太担心伤口严重开裂！ 上回只是驱逐蛮荒七百里而已，可燕州百姓的血海深仇还没有报！ “元帅，安国侯人已到军营外！” 一名偏将跑进军营汇报，正在和众将谈论军情的吕毅拉下脸来，让偏将把梁萧带进来。 梁萧三人跟着吕长河走进军营，看到沿途将士训练有素，一派肃杀之气，也放下心来。 如今北境的防守，比蛮荒入侵前要牢固得多！ 一走进中央军帐，梁萧就看到吕毅高坐在主位，众将列坐在左右两侧，盯着梁萧。 吕毅左侧的中年参军愁容满面，右侧的青年监军则是皮笑肉不笑盯着梁萧。 吕长河朝吕毅抱拳行礼之后，并未回到自己的座位，而是站在陈少陵左边。 气氛凝固了。 剑琴晚看在眼里，暗呼不妙。 主位上的吕毅，一脸阴沉，盯着梁萧，也不赐座。 吕毅沉声道:“天子身边的红人，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见了本帅连招呼都不知道怎么打？”m.. 梁萧这才朝吕毅拱手行礼:“见过骠骑将军。” 吕毅原本正要发难，看到梁萧的手势，瞳孔一缩！ 当日蛮荒侵袭燕州，生灵涂炭。 有一名不知从何而来的白袍小将，白马银枪，单人独骑，竟然能惊退蛮荒人的千军万马！ 因为他这场死战，蛮荒铁骑错过了攻入燕州城的最佳时机，数十万燕州百姓得以免遭荼毒！ 他血染征袍，枪指千军万马，在守军的掩护下返回燕州城，就站在他这个元帅面前，不卑不亢的向他行了这么个拱手礼，恶鬼面具下的双眼疲惫，眼神却是无比坚定！ 第157章 都是我的亲属 吕毅又想起了吕长河私下告诉他的话。 “孩儿总是有种错觉，那个梁萧可能是天将军本人……” 头一回见到梁萧本人，果然眼睛和身形相似，吕毅的心猛地一颤。 听说天将军显灵，庇护的对象也是此子和他的未婚妻？ “将军，该办正事了。”那名青年监军微笑提醒道。 梁萧这才注意到这名监军。 他在来燕州之前，已经详细了解过北境守军的结构。 这名监军正是前任工部尚书独孤良的长子，兵部侍郎独孤云城，燕州战役之后被文官集团安插到北境来限制吕毅！ 而坐在吕毅左侧的中年参军，则是卓子房的长子，平虏将军卓武略。 全场将士，只有卓武略和吕长河面露忧色，其余众人要么是鄙视，要么是愤怒。 吕毅这才回过神来，想起正事，绷起脸来，沉声道:“梁萧，本帅问你，你一来燕州就吞并了五十万亩薄田，是什么意思？” 梁萧不假思索道:“晚辈有天子恩准，可以随意买卖燕州土地。骠骑将军就算是北境元帅，也无权过问晚辈的私事吧？” 话音刚落，吕长河与卓武略神色大变，独孤云城哂笑不已。 其余众将眉头一皱，盯着梁萧。 “啪！” 吕毅拍案而起，喝道:“目无尊长！本帅念在你父亲与大伯壮烈殉国，才没有将你绑到军营来审问。你却敢对本帅出言不逊？” 梁萧心中疑惑，依然微笑道:“骠骑将军，我可不归北境军营管辖，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向陛下参我一本。” “混账东西！”吕毅又是一拍桌案。 “本帅原以为你能有《满江红》，‘一寸丹心图报国’，‘一将功成万骨枯’，和那四句读书人的圣言，定然是个为民谋利的好官。想不到你衣锦还乡不思回报家乡，反倒是干起了世家门阀土地兼并的勾当！” “我又不是从百姓手里低价收购田地，而是从地主手里收购，何来土地兼并之说？”梁萧不以为然道。 吕毅一愣，万万料不到梁萧还敢顶嘴。 原本还在发怒的众将，也愣住了，慢慢冷静下来。 这么说来，他确实没有欺压百姓…… 但他现在又狠狠得罪元帅了！ “安国侯！”卓武略频频朝梁萧使眼色，梁萧只是回以微笑。 无奈之下，卓武略扭头看向吕毅，苦笑道:“元帅，安国侯年轻气盛，言语难免有些冲撞，您……” “卓参军，你和他素昧平生，何必替他说好话？” 独孤云城终于开口了，又盯着梁萧，冷声道:“梁萧，你好歹也是将门之后，现在就仗着陛下恩宠，就开始不知天高地厚了？有恃无恐，不正是奸贼佞臣的作风？” 梁萧眼神一凛，指着独孤云城道:“本侯是骠骑将军的晚辈，听他训斥几句还行，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踩一脚的，明白么？” 独孤云城微眯着眼，盯着梁萧，冷笑道:“你说本官是阿猫阿狗？你可知道本官是谁？” 梁萧微笑道:“不就是兵部侍郎独孤云城？” 独孤云城哈哈大笑:“本官还兼任北境参军，为国戍边，谁是阿猫阿狗一目了然！” “哦，北境参军？为国戍边？”梁萧笑了。 “本侯可是听说，蛮荒入侵之时，你独孤云城只敢待在燕州城内提议投降，割地赔款。北境的将士都准备与蛮荒决战了，你还在提议拿金钱牛羊与蛮荒议和！” “此等贪生怕死之徒，不去燕州遇难的百姓坟前忏悔思过，居然还敢舔着脸继续担任兵部侍郎，如今又兼任监军？本侯再怎么不堪，好歹能为陛下分忧治国，还是光禄大夫，是你这种阿猫阿狗能指指点点的？” 梁萧的一席话，听得众人目瞪口呆，独孤云城更是面露杀意。 他作为监军，经过独孤群这个兵部尚书叔叔的运作，也掌握了一定的权力，最恨别人提及他的这些丑事，一般人根本不敢招惹他，偏偏梁萧有这个胆量！ “元帅，请将这梁萧先斩后奏！”独孤云城恼羞成怒，连忙出声请求。 剑琴晚心中一惊，一手搭在腰间剑柄上。 陈少陵小声问吕长河:“长河，你怎么不帮忙说几句，这不像你的作风！” “屁大点事。”吕长河漫不经心回应。 陈少陵一脸惊愕:这还叫“屁大点事”？ “梁萧！”吕毅终于出声了，“你才不到弱冠之年，尚且如此嚣张跋扈，等朝中老臣百年之后，还有谁能制得住你！” 梁萧笑道:“我本意也只是想做闲云野鹤，但意外得陛下赏识，才决定出仕。你们若对我有什么不满，大可找陛下参我一本，何必当众对我发难。觉得我年轻就不要面子的？” 剑琴晚、陈少陵、卓武略差点窒息。 这家伙是不是吃错药了？在骠骑将军面前委屈一下是不是会死啊！ 吕毅冷声道:“话是这么说，但你大量吞并土地的举措，实在不符合你忧国忧民的国策与名声！” “元帅息怒！”卓武略连忙出声请求。 “元帅，不可放任此人猖狂！”独孤云城怒道。 吕毅没有搭理二人，只是走下台阶，与梁萧面对面，打量着梁萧，滔滔不绝的训斥，但说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更像是长辈痛心疾首的训斥晚辈。 梁萧考虑到他的小霜子和凝霜公主，又想起昔日与吕毅并肩作战的情谊，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他看出吕毅有些不对劲了。 众将士听着吕毅的训斥，越听越不对劲。 最后吕毅不耐烦的朝众人摆了摆手:“卓参军留下，独孤监军，你带众将下去休息。梁萧这两个随从，也退下吧。” 梁萧神色一变，严肃道:“这两位都是我的亲属，不能离开！” 亲属？ 剑琴晚心中一慌，陈少陵则是眼前一亮。 吕毅依然绷着脸，但也不再坚持，只让独孤云城带其他将领退下，留下吕长河。 梁萧不耐烦的说道:“骠骑将军，开门见山吧，不必跟我拐弯抹角的。” 吕毅朝吕长河使了个眼色，吕长河会意，走到门口，确认独孤云城已经走远。 吕毅这才走到梁萧面前，握着梁萧的手，笑道:“贤侄，刚才人太多，伯伯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剑琴晚、陈少陵无语了。 这是什么情况？ 第158章 你是不是天将军 梁萧嘿嘿一笑:“骠骑将军玩得还挺花。” 他刚才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按常理，萧清肯定提前派人知会过吕毅，吕毅又怎么会跟他这个萧清的铁杆大哥过不去？ 很明显是做戏给外人看的！ 吕毅哈哈一笑，邀请梁萧三人坐下，好好解释了一番。 “你爹和你大伯当年可都是伯伯的同袍，更何况，陛下还派人向伯伯盛赞你的才能。但你们不知道，北境的军队里还有三分之一世家门阀的人身居要职，比如独孤云城……伯伯已经尽可能把这些人架空了，但架不住人家有嘴，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下嘛！” 剑琴晚和陈少陵恍然大悟，不得不佩服吕毅的考虑。 吕毅可是国舅，属于外戚，还是武将行列，和梁萧一样，与世家门阀势同水火。若是梁萧和吕毅走得太近，那些世家的反应只会更激烈！ 现在吕毅把表面的功夫做足了，那些世家就算清楚吕毅是在演戏，想要攻讦也无从下手。 这些门道，不是他们这些天山剑客随便就能懂的的。 梁萧拱手道:“佩服佩服！” 卓武略也笑道:“安国侯，无论是陛下还是家父，都对你百般盛赞，不过你买下那么多田地，顶得住么？” 见梁萧点头，卓武略这才放下心来，笑道:“等你闲时可以去江南游玩，见见家父，他想和你商量一件好事。” 梁萧连忙问“什么事”，卓武略只是笑而不语，梁萧也不再多问。 吕毅严肃道:“贤侄，关于你和陛下、公主的事，陛下差不多都派影卫告诉伯伯了。这田地收购，你要是顶不住，可以告诉伯伯，伯伯我尽量支助你。” 梁萧自信道:“多谢世伯，顶得住！”.. 见梁萧认可自己，吕毅也满意的笑了，打量着梁萧，越看越满意。 这小子，确实是延续皇室香火的不二人选！ 陈少陵忍不住朝门口的吕长河翻了个白眼:怪不得这小子刚才无动于衷。路上也不告诉梁萧！ 不过陈少陵很快就想明白了:以梁萧能力必定能看出来，自己和剑琴晚蒙在鼓里，表现出来的反应越真实越好。 吕毅又看向剑琴晚:“这小姑娘，就是琴仙吧？” 被吕毅识破，剑琴晚无奈起身行礼:“晚辈见过骠骑将军……” 吕毅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向梁萧:“看来你的伤病好得差不多了。” “多亏陛下和卓令君等人的帮助，医圣全力救治，妙手回春！”梁萧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吕毅冷不防问道:“所以，你是不是天将军？” 语惊四座！ 只有梁萧淡定回应:“您认为有一丝丝可能么？” 闻言，剑琴晚若有所思。 在她的心里，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天将军，其实已经不是那么关键了…… 吕毅苦笑着摇头道:“是啊，天将军是登峰造极的武人，而你是登峰造极的文人，都是足以名留青史的角色。你才十九岁，怎么可能文武兼备……” 梁萧没有回应。 吕毅又是话锋一转，仿佛在自言自语:“天将军若是还活着，伯伯我肯定是心甘情愿听他的号令，不过那些世家门阀可不会乐意，说不定还会撕破脸皮，祸及天将军的家人。” 梁萧默然。 剑琴晚目光灼灼，似有所悟，眼圈微红。 吕毅撇嘴道:“就算现在把所有世家门阀连根拔起，国家也会因为缺少合适的官吏陷入混乱……所以，在陛下和丞相确认完全掌控局势之前，除非万不得已，天将军还是别出现在朝堂之上最好，化整为零也不错嘛。” 这回就连卓武略也情不自禁潸然泪下:“将军，可惜天将军已经封神了，还几度显灵！天将军不在了，但有安国侯这样的少年栋梁，咱们大乾国便有希望！” 梁萧心中一惊:这吕毅意有所指，但似乎连卓武略都不知道他们父子怀疑他是天将军？ 这个吕毅果然比一般人更精明，向他释放了信号，表明了自己支持天将军的态度！ 吕毅只是微笑点头，眼睛也红了。 他发现，梁萧似乎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 难道我判断错了？ 无奈之下，吕毅叹道:“贤侄，过两日我会离开燕州的北境，去巡视云州北境。到时候，由专门的情报人员与你保持联系，随时告知你燕州北境的动态。” 卓武略也难掩担忧:“最近蛮荒小动作频繁，似乎别有所图，元帅如果不在，只怕独孤云城事事都要从中作梗！” 吕毅叹道:“那也只能靠你和我儿等人周旋了，大乾国崇文抑武至今，武将少得可怜。云州也是重要门户，不容有失。” 众人郑重点头。 燕云十六州，乃是大乾国抵抗蛮荒铁骑的重要门户，一旦丢失，蛮荒铁骑便能长驱直入，荼毒大乾国全境，直逼京师！ 吕毅又道:“对了！刚才龟兹国那边传来消息，送来和亲的公主已经在路上了。陛下让龟兹王尊重那位公主的意愿，但龟兹王还没收到陛下的回音，就已经把公主送出来了……” 卓武略一脸自豪:“天将军神威赫赫，慑服番邦，龟兹国才急于向大乾国称臣。不过，蛮荒人可能会知晓此事，派人拦截！” 吕毅点头道:“到时候由你们来安排，派遣精锐前往接应、护送。” 梁萧问道:“我听公主提过，那个龟兹国公主长相奇特，个性刁钻？” 吕毅点了点头，说道:“听说长相有别于龟兹国人，生活作风也极其怪异，喜欢刁难他人，不过你也不必担心，陛下会有应对之策，敬而远之。” 梁萧这才放下心来。 吕毅又让吕长河和卓武略出示自己的个人印章给梁萧看，叮嘱道:“贤侄，你现在可以先回去休养。你在燕州期间，就由他俩派人与你通信。” 梁萧感激了一番，带着剑琴晚和陈少陵离开。 吕毅望着梁萧的背影，心中好似翻着惊涛骇浪:“真像……但，他真的是么？” 巅峰的武人，巅峰的文人，任谁都不敢将二者联系在一起！ 回到梁府，梁萧便收到了梁清从京城送来的九万两银票。 这回是梁清镇场，让梁云卖一醉百年，不过其他地区的巨富不在，京城里的巨富们先前买过一醉百年，目前也只能吃下两百坛。 梁萧知道，一醉百年即将迎来降价了，他必须扩大产业，同时再搞点其他产业赚钱。 有华雄随行照看，又过了三日，梁萧的背上的伤疤已经结痂，几乎可以无拘无束的活动。 这一日，梁萧带着月怜和剑琴晚，在天山剑客们的陪同下，前往菩提寺！ 第159章 前朝至宝 燕州西郊外，梁萧的车队被一支部队拦下。 这支部队足有百人，都是羽林军的装束。 驻守在菩提寺周围的军队，和羽林军的待遇一样，只有大乾国皇帝和两大影卫统领可以随意指挥！ “你们来此地可有公文？”为首的队长一脸严肃的盘问。 梁萧从车上取来公文，交给队长。 “原来是安国侯，失敬失敬！卑职是校尉李隆！” 校验公文之后，队长又惊又喜，和士兵们一起向梁萧行礼。 梁萧称赞道:“你们做得很好，但何故长期驻守此地？” 李隆解释道:“总计有五百名羽林军保护菩提寺，这是大乾国立国至今的规定，我等也不敢过问原因……” 梁萧微微颔首，却更加疑惑了。 慕雪琴怎么知道这里藏有宝贝？ 李隆回归岗位之后，众人继续行进，来到菩提寺的大门口，抬头一看。 前方是一百零八节台阶，一座看似巨大的古寺矗立于此，背靠山林，古朴幽静。 寺门口还有几个僧人在清扫落叶。 梁萧望着菩提寺的门匾，听着钟声，心情复杂。 他的双手沾了无数人的血，除非任务需要，否则从来不会接近佛门圣地。 但慕雪琴对梁萧有大恩，梁萧也只能来此一探究竟。 剑琴晚一身紫衣，好似从画里走出的仙子，艳绝尘寰，走在梁萧左侧，忍不住偷眼看了看梁萧。m.. 他白衣胜雪，腰悬宝剑，器宇轩昂，俨然是浊世佳公子。 以陈少陵为首的天山师兄们已经是仪表堂堂，但和他走在一起，都显得一言难尽了…… 月怜挽着梁萧的胳膊，全程不离左右，生怕掉队。 众人来到台阶下，剑琴晚和天山剑客们毫不犹豫走了上去，梁萧和月怜却止步于此。 剑琴晚回眸一笑:“怎么？是不是做了亏心事不敢进菩提寺？” 梁萧哑然失笑，终于迈出步伐，毅然走了上来:“月怜，跟紧了。” 既然来了，他便要坦荡无惧！ 月怜乖巧的答应，望着门匾，满面春风。 她家公子来这里，一定能得到僧人敬重！ 剑琴晚看在眼里，表面上一脸嫌弃，实则心中暗喜。 这家伙作为安国侯，做了那么多利国利民的事，就算是得道高僧也必然对他敬佩有加，可他到了这里居然犹豫要不要进去？ 而那位天将军在沙场上万夫莫敌，杀敌无数，难道…… 众人终于来到菩提寺大门前，陈少陵询问门口的小沙弥:“请问弘忍大师可在？” “弘忍大师？”梁萧心中一惊。 又是个前世熟悉的名字！也是凑巧么？ “方丈在正殿与师兄们坐禅，小僧可以去通报。”小沙弥答道。 因为有羽林军保护，能光明正大进菩提寺的人，都是得到羽林军许可的。 梁萧微笑道:“不必了，我们进去拜访。” 小沙弥应了一声，便继续低头扫地。 梁萧扫了一眼扫地的众人，微微点头。 这些僧人，比外界一般的僧人看起来更有佛性。 一行人来到正殿外，终于被三十名棍僧拦下:“方丈在正殿坐禅，诸位请通报来意？” 陈少陵上前介绍:“这位是大乾国的安国侯，在下是天山剑圣座下大弟子陈少陵，这位是医圣与家师之女，琴圣高徒，琴仙剑琴晚。” 棍僧们惊讶的打量着梁萧一行人，为首的棍僧双手合十，朝众人行了一礼:“原来是安国侯，前段时间我们也知道了安国侯的事迹，敬佩得很。请容小僧通报方丈。” 众人等候片刻，那名棍僧快步走出正殿，又朝梁萧鞠了一躬:“安国侯，方丈来了。” 众人定睛一看，却见一名老僧白眉白须，身披袈裟，拿着佛珠，走出正殿，朝梁萧行了一礼。 “安国侯前来，有失远迎，恕罪！老衲法号弘忍，是菩提寺现任住持。” 梁萧连忙回礼:“不敢当！” 剑琴晚从袖中取出慕雪琴的信件，递给弘忍:“弘忍大师，这是我娘给您的信，您一个人看。” “是琴晚施主，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弘忍点了点头，让身后的僧人先去忙碌，独自阅读书信。 梁萧注视着弘忍，只见他先是微微颔首，继而面露疑惑，接着眉头一颤，最后眉头微皱，苦笑不已。 众人看在眼里，不明所以。 什么内容，能让弘忍的表情反复变化？ 弘忍重新打量起梁萧，叹道:“医圣之托，老衲自当用心去办。只是，这总共两件至宝乃是镇寺之宝，不能随便交付。再者，安国侯只怕未必敢用……” “什么东西？”众人一愣，就连远处的棍僧也一脸茫然。 弘忍叹了口气，说道:“安国侯，琴仙，请随老衲来。” 梁萧拉着月怜，说道:“月怜是我的家人，不会泄露秘密的，她也来吧！” 月怜生怕给梁萧添麻烦，弱弱的说道:“公子，我和陈大侠他们在这里等你们也行……” 弘忍看了月怜一眼，叹道:“无妨，月怜施主也来吧。” 三人跟在弘忍身后，一路走向深山老林，来到一间库房外，门口还有一群白衣棍僧看守。 “第一件至宝，正在此处。” 弘忍说着，取出一串钥匙，四把钥匙分别插在铁门的四个锁孔上，终于打开了库房的铁门。 剑琴晚和月怜的呼吸变得有些局促了。 里面放的是梁萧需要的宝贝？ 梁萧则是神情凝重:加上羽林军，这库房似乎密不透风。如此层层保护，说明这里面放的东西惊世骇俗！ 弘忍叹息道:“安国侯，倘若你无法带走此物，也请不要泄露，此物乃是前朝东海王所留。” 梁萧三人神色一变:前朝东海王？！ 进入库房之后，弘忍点好蜡烛，众人终于看清了库房的状况。 前方是一个武器架，武器架上摆放着一件形似方天画戟的武器。 通身银白，全长超过一丈，头部与方天画戟相似，不同的是，它的头部几乎所有部位都有刃部，哪怕只是画戟连接两边半月牙刀刃的支架，都像刀口一样锋利。 可以想见，这件武器的头部以方天画戟为形，但无论它是挥砍、横扫、刺杀，甚至是往回收势，都能将敌人割草般斩杀！ 梁萧可以肯定，这是一件无比残忍的大杀器！ 天底下最残忍的杀器，却被保管在最清圣的佛门之地！ 第160章 此戟无名 梁萧沉默了。 他明白，自己被慕雪琴“摆了一道”！ 居然让他来拿这种东西，慕雪琴是什么用意，还不明显？ 可关键是，这东西他还真的特别想要，看到第一眼就想要…… 当初决战，梁萧用的武器如果是此物，而不是镔铁长枪，一定会更加游刃有余，也不至于差点饮恨沙场，留下一身伤病！ “这……”月怜失声惊呼，连忙捂住嘴，憋红了脸。 剑琴晚见梁萧死死盯着武器，忍不住捂嘴偷笑。 他是不是原形毕露了？习武之人爱一件武器，就像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弘忍叹道:“医圣明言，安国侯有天将军庇护，又可能是天生神力，日后若是天将军显灵，或许能用上此物……” 梁萧眉头一颤，撇嘴道:“其实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武器收藏家。” 他现在真想飞到天山把慕雪琴抓出来，让她每天采药一百遍啊一百遍！ 剑琴晚忍不住瞪了梁萧一眼。 “安国侯，先看看能否提得动吧。若用起来不称手，还是不要勉强。”弘忍提醒道。 梁萧这才上前，握住了戟身，轻轻提起，神色一变。 好沉！ 他初步估算，这件武器得有四五十斤！ 战场上的常规武器，其实重量并不像各种评书演义里写的那么变态，一言不合就是几百斤。 因为士兵要长时间挥动兵器与敌人作战，这时候持久力就显得非常关键。比如士兵用的刀枪剑戟，重量其实只有一到三斤！ 西汉中期的铜柄铁剑在出土之后，称重不到一斤三两。明代中期的公卿佩剑，全长接近一米，净重也才一斤六两！ 古代战场上的大砍刀，重量也介于两斤到五斤之间。比较重的锏大概有六七斤，狼筅大约长一丈三尺重六斤。 这才是战争武器的常态。 像一百二十斤的大刀，一般都是武人拿来练力气用的，真拿到战场上挥砍是根本不现实的。且不说战马能不能长时间承受这种重量和冲击，人在马上挥动这么重的武器，还没砍到敌人，自己就可能先飞出去了！ 这四五十斤重的杀器，一般人挥动起来，片刻时间就气空力尽了！ 也只有梁萧力气大得惊人，刚好能用！ 但真正让梁萧震惊的，还是它的重量。 换成同体积的其他武器，估摸着也就十几斤左右的重量，可这件武器居然有四五十斤，头部可能就有十几斤重！ 这是什么材质？ 梁萧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天将军令，以及慕雪琴送给自己的灵光白龙甲。 这个世界科技落后，但似乎也存在一些超出他认知的合金、材质。 但不管怎样，这件武器就是梁萧梦寐以求的神兵利器！ “果然是天生神力……”弘忍惊叹。 梁萧问道:“弘忍大师，我能否试试它的威力？” 弘忍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指着旁边横着的铁栏杆:“安国侯随意斩击，这条栏杆也是准备撤换的。” 梁萧会意，挺起武器，刃部点在铁栏杆上，随后高高举起，猛然发力，一戟落下—— 足有一寸半粗的铁栏杆，当场被斩成两段！ 梁萧心头狂喜:当真是神兵利器！ 剑琴晚和月怜一脸错愕:这要是砍在人身上…… “这戟，可有名字？”梁萧问道。 弘忍摇了摇头:“东海王将此物留存于此，便抹去了它的过往，包括名字。安国侯……” “我明白大师的意思，把这种杀器留在佛门，必有用意，不可能轻易交给我。”梁萧叹道。 弘忍叹道:“安国侯果然聪慧，任何人若不能说服老衲，就算能强夺此物，也会被朝廷通缉……你且看那一字。” 说着，弘忍指了指前面的墙壁。 梁萧三人定睛一看，原来上面贴着一个大大的“武”字。 弘忍的语气变得严肃:“安国侯，容老衲冒昧问你:何为‘武’？” 剑琴晚紧张的望着梁萧。 她曾经跟着剑圣亲爹，对武道耳濡目染，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才能让弘忍满意。 梁萧略加思索，正色道:“止戈为武。” 剑琴晚和月怜同时眼前一亮！ 好一个止戈为武！ 弘忍的眉头舒展开来，微笑道:“还请细说？” 梁萧解释道:“止息兵戈，即是止战，这才是真正的武功。平定战祸，求取和平；不战而屈人之兵，都是真正的武功。” 剑琴晚一手捂嘴，美眸流转，泫然欲泣。 止戈为武，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真正领会“武”字的真意，耳目一新！ 弘忍郑重点头，叹道:“不愧是医圣所看重的奇人……” 言语间，弘忍上前擦拭武器架的底座，露出表面尘封已久的文字:“请看东海王所留文字。” 梁萧三人靠近一看，上面刻着一堆文字。 【吾戎马一生，大战二十二，小战二百二，未尝一败。然年近五十，方知天命。】 【吾之武艺冠绝当世，一剑一戟，睥睨天下，却未曾贯彻“武”字真谛。】 【何为武？止戈为武。】 【吾之铁骑开疆拓土，然而所过之处民不聊生，更有屠城二十，遗祸无穷，吾心难安，自知他日必遭横祸，只恨未能治国赎罪。】 【此戟无名，削铁如泥，就此封存于菩提寺，洗涤杀业。后世若有英雄男儿，能领会止戈为武，解答住持三问，可持此戟平定天下，弥补吾之愧悔。】 弘忍望着文字，喟然长叹。 “当年东海王将此戟送入菩提寺，于此地忏悔七日，留下这一段机缘。数日之后，东海王便死于刺客袭击，那名刺客乃是前朝皇室。东海王凛然无惧，受他一剑贯胸，又命人送他离去，不得为难，可那名刺客大仇得报之后死志已决，当场自刎。” “因为东海王作为大恒国开国先皇的胞弟，为他皇兄屠戮前朝皇室，那名少年便是其中幸存者之一，当时还在襁褓，二十年后来报国仇家恨。” 梁萧微微点头:“自古成王败寇，一将功成万骨枯。而东海王却自觉罪孽深重，心怀愧疚，坦然领死，倒也是罕见的英雄人物。我明白了，东海王是希望能挥动此戟的后来者，避免肆意屠戮百姓，重蹈覆辙。” 他看出来了，其实东海王就是在某一天良心发现，忽然“怀疑人生”，梁萧可不会，因为梁萧的信念足够坚定，也没有屠过城。 弘忍点头道:“正是如此！但还有一事，只怕说出来无人敢信。” 见梁萧三人疑惑，弘忍苦笑道:“当年刺杀东海王的那名刺客，曾向东海王自报姓名。” “他的名字也叫梁萧，收养他的人，正是当年的菩提寺住持。” 剑琴晚和月怜一脸惊骇，梁萧则是无奈苦笑。 第161章 随你一起下地狱 弘忍叹息片刻，解释道:“此事曾记录于大恒国史书，但随着大恒国覆灭，这名刺客之名已经是鲜为人知。这或许只是惊人的巧合，亦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剑琴晚望着梁萧，心潮澎湃。 这是何等传奇的故事！ 那个刺客梁萧终结了东海王杀戮的一生，而如今的大乾国安国侯梁萧，却接过了大彻大悟的前朝东海王的神器，奉行“以战止战”之道，弥补东海王过去的遗憾，也将赋予这件神器全新的意义！ “老衲已经知晓安国侯的事迹，未来安国侯无论是上马杀敌，还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难免会有无数人因你而死……依照东海王遗愿，老衲有三个问题问安国侯，这三个问题，连本寺的历代住持都无法参透。” “若能令老衲叹服，老衲便将此戟托付于安国侯，再带你去寻第二件至宝。第二件至宝其实也是东海王留下的机缘，但却是一个意外，聪慧如东海王都没能料到这身后之事。” “若他回答不好呢，他明明已经答出了‘止戈为武’……”剑琴晚的语气有些紧张。 弘忍答道:“那便由老衲深思熟虑，几时才能交付给他，也许是数月之内，也许，此生无缘。” “请大师赐教。”梁萧神色平静。 月怜和剑琴晚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再影响梁萧思考。 弘忍注视着梁萧，问道:“天江沙粒之多，你要如何计量？” 剑琴晚和月怜顿时心急如焚，看向梁萧。 那天江奔流到海，江面宽阔，里面的沙粒比芥子还小，数之不尽，如何才能够算得出沙粒的数量呢！ 第一题就这么难，难怪历代住持这样的得道高僧都无法参透，二女同感绝望。 “咻！”梁萧当场抽出腰间宝剑。 “淫棍你冷静点！”“公子别生气！” 剑琴晚和月怜齐声惊呼，生怕梁萧一剑把弘忍剁了，直接抢走神器。 弘忍始终注视着梁萧，凛然无惧。 在三人的注视下，梁萧只是走向墙壁左边，挥剑刻石，写下一个字。 【劫】！ 这一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 “劫？？”剑琴晚和月怜不明所以。 弘忍终于面露惊讶之色，看向梁萧，叹道:“妙哉，妙哉！” 月怜又惊又喜，小声问道:“方丈，这要怎么解释……” 不等弘忍回答，梁萧开口了。 “天江的沙粒虽多，但总有一个数目。可人世众生之劫，古往今来，无穷无尽！” 月怜和剑琴晚恍然大悟，暗自欣喜。 弘忍郑重点头，叹道:“一劫一沙，一沙一劫，这是何等精妙的对比……比起人世的劫难，沙粒的数量自然也就显得微不足道。这便是安国侯的智慧。” 月怜开心的拍手称赞，又很快安静下来，满心忐忑。 还有两题呢！ 弘忍又恢复庄重的神情，问道:“那，杀戮慈悲，人性善恶，你如何权衡？” 梁萧略加思索，又在墙壁右边刻下一字。 【知】！ 这一字，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二女又是一脸茫然。 弘忍似有所悟，深吸了一口气，请求道:“还请细说此字。” “人性之复杂，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言明。杀戮与慈悲，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轻断？善恶由人定，出发点不过是立场。而现在，我作为大乾国人，站在了大乾国的立场上。” “众生百态，世事如棋！每个人都可能被迫卷入纷争，连逃避都是奢望。有纷争，难免会有杀戮。有人杀人，也有人救人，但也有人为救而杀。比如前线将士在浴血奋战时，会在乎自己在杀人么？不，他们在乎的是能否让自己身后的家国百姓免遭荼毒！” “而我梁萧，对自己在做什么、该做什么，有着深刻且坚定的认知，足矣！” 月怜早已泪流满面，小声啜泣，前往则是美眸微红，无语凝噎。 这一字，最后又呼应了“止戈为武”！ 弘忍失声惊叹:“老衲明白了，这是你的眼界，很好！很好……” 剑琴晚心中的石头落了地，眼波流转，偷瞥梁萧。 两个问题能让弘忍满意，应该能稳稳当当带走这件神兵利器！ 弘忍一手握在斩断的铁栏杆上，踌躇许久，终于问出了心中的最后一个疑惑。 “那，你又如何能够承担生命之重？” 梁萧三人同时沉默了。 没有人比梁萧更清楚，这才是最难的一问。 他可以是天将军，一骑当千，杀人如砍瓜切菜。也可以是安国侯，运筹帷幄，谈笑间，敌人灰飞烟灭。 这都是要用人命堆积起来的！ 就算梁萧对自己的言行有深刻的认知，他又如何能够承担生命之重，承担这常人难以想象的杀业！ 梁萧长叹数声，片刻后，提起宝剑，缓慢的在中间刻下一字。 【舍】…… 这一字，不再苍劲有力，不再干脆利落，有的只是难以言喻的沉重感。 剑琴晚怔怔的望着这一字，两行清泪不由自主的顺着绝美的脸颊滑落，止不住了。 弘忍呆若木鸡，回过神来之后，浑身上下连同花白胡子都在颤抖，重新审视眼前的少年:“舍，这便是你的决心……” 梁萧望着那一字，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自言自语，目光深邃。 “天下未定，内有奸臣当道，外有强敌环伺，我梁萧又岂能在这里陷入生与死的思考？就算满身血腥又何妨？这天下总有人要负重前行。我会不惜舍弃世人固执的善恶观，舍弃自己一身荣耀，以战止战，以杀止杀！” “佛家有地狱之说，我既然选择背负一身杀业，他日必然要下地狱。那又如何？任他刀斧斫我身，任他业火灼我魂，我自无悔踏上这血途，至死方休！” “待我死后，坟前当立无字碑，是非功过，留予后人评说！” 梁萧铿锵有力的话语回荡在库房内，随之而来的便是两道哭声，就连弘忍也不禁潸然泪下。 月怜哽咽道:“公子，就算你下地狱，月怜也要随你一起下！！” 剑琴晚脉脉的望着梁萧，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此时此刻她是何等羡慕月怜，至少她可以毫不掩饰的说出心声。 梁萧走过来轻轻的的拍着月怜的肩膀安慰，又看向剑琴晚:“女菩萨？” 剑琴晚连忙转过身背对着梁萧:“要你管……” 梁萧愕然。 弘忍朝着梁萧深鞠一躬，哀叹道:“善哉！劫，知，舍，分别代表安国侯的智慧，眼界，决心。你既然有此宏愿，必定是此戟的天命之主，还请务必收下。” 梁萧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走过去重新提起长戟。 弘忍如释重负，恢复微笑:“安国侯，莫要小看此戟，此戟远比你想象的更加精妙，堪称完美无缺，你看它身上的几个机关。” 第162章 何谓伟大 梁萧好奇的检查长戟的头部，才发现这个双刃头部大有玄机！ 在弘忍的指导下，梁萧终于发现了长戟的精妙所在。 原来这头部的戟刃可以随时装卸。 装上去，他就是一杆银戟！卸下来，它就是一杆银枪！ 梁萧细看头部与枪杆的接合处，捏住画戟的小支架，小心翼翼的旋动一番，慢慢拆解下来，才发现其中端倪。 这画戟的银枪部分和双刃之间，有点像螺丝螺孔的结构，又有点像榫卯结构，妙不可言。 取下长戟的双刃之后，这长戟真就成了一杆银枪，重量大约二三十斤。 而刃部的重量应该有二十斤重！ “确实是完美的武器！”梁萧不禁惊叹。 只要慢慢熟悉操作，将来梁萧就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切换武器的形态，需要轻便的长枪，它就可以是长枪，需要画戟作为大杀器，它就是可以画戟！ 这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弘忍请求道:“安国侯，此戟已被东海王抹去了名字，如今你是它的命定之主，不妨再为它取个名？” 梁萧略加思索，点头道:“既然如此，这戟挥舞起来有天龙破城之势，就叫它‘天龙破城戟’好了。” 剑琴晚这才转过身来，满心欢喜，眼泪也止住了。 还武器收藏家？你装呀！你再装呀！ 她死也不信梁萧是什么武器收藏家！ 弘忍点了点头，望着东海王留下的文字，片刻之后，如释重负般笑了起来。 梁萧的三字回应，让他茅塞顿开！ “施主有大觉悟，堪称伟大！”弘忍再也按捺不住对梁萧的敬仰，失声惊叹。 梁萧一愣，随即猛的摇头:“不不不！我一点都不认为自己伟大，发自内心的不认为，不是谦虚，我只是尽力而为罢了，偶尔还想享享清福呢！” “不伟大？何出此言？”弘忍不解。 能利国利民，能背负杀业，这还不够伟大？ 至于享受生活，是人的本性，没什么可鄙视的。 梁萧望着前方墙壁上的三字，思绪回到过往。 “那是因为你们不了解真正的伟人……” 在剑琴晚三人疑惑的注视下，梁萧喟然长叹。 “我曾经梦游神界，知晓一个国家的历史。这个国家有五千年辉煌文明，却在后来蒙受百年屈辱。朝廷丧权辱国，外族肆意蹂躏，生民悲苦，难以言喻。民众在朝廷与外族的倾轧下，变成了一具具行尸走肉，每天只想着如何活下去，让自己有口饭吃……” “在如此绝望的环境下，却有无数仁人志士为了民族的未来抛头颅洒热血。有人被敌人逮住之后用牙签插进指甲缝依然不肯屈服，有人在战死之后被敌人解剖发现胃里全是棉花树皮。也有人毅然充当间谍，背负叛徒之名从容赴死，他想拯救的人也去刑场骂他，他却欣慰的笑了。” “他们就这么带领人民推翻朝廷和反动政府，开天辟地般建立了一个崭新的国家，让人民从此站了起来，再也不必跪着！” “此后，即使民众愚昧到迷信神佛，抢钱抢粮，甚至吃掉国家分配的种子，欺压国家派来照顾他们的干部，他们依然以宽广的胸怀去包容、教导，一代又一代仁人志士前仆后继，带领人民破四旧，消灭包括天花在内的多种恶疾，扫除文盲。” “面对内忧外患，他们不曾有一天放弃努力，不断研究提高粮食亩产。终于，这个国家人人有饭吃，人人有书念，还有了坚定守护人民的强大军队，得以走向民族复兴的道路，从此不必再耻辱和亲，不必再割地赔款，不再害怕饥荒来临时饿殍遍野。” 月怜、剑琴晚、弘忍听得入神，即使有一部分内容听不太懂，也不禁心驰神往。 梁萧叹道:“那是我终此一生无法企及的高度，而我只能在这里尽力而为。” 说到最后，梁萧一声苦笑，摇了摇头。 也许这里才是梦，也许那里才是梦。但，这重要么？ 重要的是如今他在这里，他在大乾，他就是大乾国的梁萧！ 弘忍再一次失声惊叹:“这样的国家，也难怪只能存在于梦境神界之中，上古圣人都望尘莫及。” 梁萧回过神来，微笑道:“多谢大师指点！这天龙破城戟对战马来说有点重了，算上人和马甲、弓弩，一般的战马必然无法长期承受。换成枪的话，勉强能解决这个问题。” 一般的战马，承重四百斤长时间作战就很吃力了，梁萧必须综合考虑风险，免得马失前蹄送人头。 弘忍摆了摆手，叹道:“安国侯，这另一件至宝，正好能够解决你的烦恼。” 梁萧惊喜道:“难道是……” “阿弥陀佛，还请随小僧一行。” 月怜和剑琴晚震惊的望着梁萧和弘忍，似乎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大师他……居然在梁萧面前自称小僧？ 梁萧连忙说道:“大师不必自谦，真是折煞我也！” 弘忍笑道:“安国侯值得尊敬！不过既然安国侯特地要求，那老衲也厚颜继续自称老衲了。” 说着，弘忍取出这个库房的钥匙，交给梁萧:“在菩提寺期间，安国侯可暂时在此地安放天龙破城戟，明日老衲会向羽林军说明情况。三位且随老衲去见师弟弘休。” 与此同时，燕州北境军营内，一名满脸络腮胡的异邦使节浑身是血，双手捧着节杖，跪在卓武略、独孤云城等人面前，声泪俱下，苦苦哀求。 “诸位大人，我们龟兹国的和亲部队在途中遭遇了一支蛮荒铁骑小队，损失惨重！公主殿下已经秘密转移，还请大乾国派兵接应！” “什么？”众人大惊。 独孤云城冷笑道:“我们陛下的回复还没到龟兹国，谁让你们国王自作主张，提前把公主送来的？这不是自作自受么？” 卓武略皱眉道:“监军，眼下不该计较此事！” 独孤云城冷笑不已:“那卓将军认为应该如何处理？派谁出关送死？” 众将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西出燕州，失去了雄关的庇护，万一遇见蛮荒铁骑，后果不堪设想！ 但对龟兹国和亲的队伍见死不救，大乾国又难免威严扫地！ 吕长河白了独孤云城一眼，扶起龟兹国使节，叹道:“特使，白袍兵会立即随你前往接应！” 卓武略叹了口气:“确实也只有白袍兵能够胜任。” 独孤云城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阴阳怪气道:“白袍兵恢复到七千人，但里面真正的百战雄师才七百人吧？七千人一齐出动，想不引起蛮荒人的注意都难！最多只能划拨两千人给你！” 第163章 白夜飞影 吕长河眉头紧锁，盯着独孤云城。 这小子说得倒也没错，但他总担心哪里会不会不对劲。 以防万一，吕长河提醒卓武略:“卓参军，我立即带两千白袍兵出征，你们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派人接应。” 十万火急，卓武略只好答应，当场动员部队。 白袍兵浩浩荡荡的西出燕州，前往救援龟兹国的和亲队伍。 菩提寺后方的深山老林内，梁萧三人跟着弘忍，穿过林间小径，来到一座古朴的寺庙外。 “弘休师弟曾是大乾国的一位将军，无儿无女，后来也皈依佛门，继承师父的任务，每日参禅喂马。” 弘忍在路上给梁萧解释。 众人来到寺庙门口，发现这里聚满了僧人，所有僧人望着一面墙壁，苦思冥想。 “大师，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月怜好奇道。 “在参悟师弟写的一篇偈诗，希望能有所顿悟。” 梁萧三人疑惑的走近一看。 月怜和剑琴晚不禁点头称赞:“不愧是得道高僧！” 梁萧则是神色一变，盯着那首偈诗:“这……”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居然能在这里看到这首偈诗！ “弘忍大师，这真是弘休大师作的偈诗，不是其他人作的？比如神秀大师？”梁萧问道。 弘忍摇头道:“确实是我师弟所作。” “方丈！”僧人们纷纷向弘忍行礼。 就在此时，一道健硕的身影从远处走了过来，叹道:“怎么今天又聚了这么多人？” 梁萧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名白袍老僧，慈眉善目，却是虎背熊腰，健步如飞，年轻时必然是孔武有力的军人。 “师弟，天命已至。”弘忍轻声道，随后指了指梁萧。 白袍老僧正是弘休，惊疑的望着梁萧。 其余僧人不明所以，但也跟着看向梁萧。 “这位便是最近名扬天下的安国侯，梁萧。”弘忍叹道。 “安国侯梁萧？！”弘休更加惊骇，看向梁萧的目光几经变化。 从好奇到疑惑，从疑惑到震惊。 “天命？”弘休喃喃自语着，随后朝梁萧行了一礼，“安国侯能受师兄尊敬，看来是真正的神人。” “不敢当。”梁萧谦虚道。 弘休指着墙壁上那首偈诗，叹道:“贫僧所作的这首偈诗，安国侯觉得如何？” “相当务实，但难免略有不足。”梁萧答道。 “不足？”众僧人惊诧的望着梁萧，眉头一皱。 他们的师父弘休可是出了名的刚正严厉，他苦思冥想写出来的偈诗，居然被一个少年如此评判！ 弘忍问道:“哪里不足？” 梁萧答道:“大师以身心自比菩提树和明镜台，是为了时刻自勉，但不能真正的明心见性。” 众人神色一变，月怜和剑琴晚更是连忙朝梁萧使眼色。 刚才在路上她们听弘忍说了，弘休手里可是有一匹绝世宝马！ 梁萧在这里让弘休下不了台，只怕不太好！ 弘休一愣，随后微微颔首，叹道:“安国侯说得不错，贫僧境界不够，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听安国侯的语气，似乎胸有成竹，可否也作一偈？” 剑琴晚秀眉一皱:这不是为难梁萧么？ 她相信梁萧可以吟诗作词，但要作偈诗，还需要通晓一定的禅机！ 月怜更是紧张的抓紧自己的衣角。 她不知道公子为何想要这匹宝马，只知道支持自己的公子就好，但现在她完全帮不上梁萧的忙！ 梁萧环视众人，问道:“寺内可有法号叫慧能的大师？” 众僧一愣，纷纷摇头。 弘忍解释道:“安国侯，菩提寺里从来就没有慧字辈的僧人，往后几辈也不会有。” 梁萧默然:看来终究也只是个巧合。 弘休再次请求梁萧试作一首偈诗。 为了宝马，梁萧不得已，只好接过笔墨，来到墙壁前，在弘休那首偈诗的旁边写下另一首。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全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众人望着这首偈诗，只觉得眼前一亮。 良久，弘休抚掌大笑:“好，好哇！” 弘忍惊叹道:“确实绝妙！一切有为法皆如梦幻泡影，不妄想执着，方能明心见性，自证菩提。” 僧人们终于对梁萧刮目相看，纷纷双手合十，向梁萧一拜，感谢梁萧的提点之恩。 弘休更是犹如拨云见雾般，心情舒畅:“懂了！明白了！” 剑琴晚和月怜对视一眼，不明所以，但同样欣喜。 她们不太懂禅理，但是知道梁萧又成功就对了！ 弘休遣散了众僧之后，才询问弘忍天命之事。 弘忍将库房里的问答如实相告，弘休听得一脸错愕，随后仰头大笑，笑中带泪。 “师兄，咱们参了一辈子的禅，到头来竟然不如十九岁的安国侯看得通透！” 弘忍点头道:“是时候了却这段机缘了，师弟……” “明白了，安国侯请随小僧去后山，你确实配得上它。” 梁萧连忙谦虚，弘休笑着点头，也不再自称小僧了。 剑琴晚和月怜美眸一亮:真就成了？ 一行人在弘休的带领下进入后山，来到山脚下的一处平地。 弘休让众人退后几步，自己走到平地中央，高声呼唤:“飞影何在？” 梁萧满心期待，想起了弘忍告知的马名。 神驹，白夜飞影！ 弘休又吹了一声口哨。 片刻之后，远方传来一声雷霆般的战马嘶鸣，惊得月怜和剑琴晚同时捂住耳朵。 但见一道白影从远处疾驰而来，所过之处尘土飞扬，乱石飞溅，眨眼间便停在了弘休面前！ 梁萧定睛一看，也不禁面露狂喜。 这是一匹通体雪白的重型战马，体型比重骑兵所用的重型战马还要大得多，马背都高过了梁萧的下巴！ 它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杂色毛，一身紧实的肌肉更是好像快要爆炸一般，异常健硕。 一双赤红色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梁萧四人，威风凛凛！ 梁萧的心在颤抖！ 这绝对是他见过的最好的战马！ 再加上这一身肌肉，估算一下体重，恐怕有一千六百斤到两千斤…… 一般的重型战马可能也就八九百斤，好一点的宝马能有一千斤！ 白夜飞影，名副其实！ 梁萧绝对不会怀疑，这匹马在夜间全速奔腾，就是一道白影一闪而过！ 毫无疑问，这白夜飞影确实是梁萧需要的至宝！ 第164章 天命之主 梁萧表面笑得淡然，实则内心狂喜！ 如此神驹，堪称马中王者！ 现在梁萧总算明白为什么会有“马中赤兔”的说法了，不同的是，白夜飞影是雪白的。 他本质上也是个武人，还是大乾国的天将军！ 哪个武将能抵挡一匹绝世神驹的诱惑？ 不过，从它那对的赤红的眼珠来看，这显然不是个好驯服的主儿。 白夜飞影的双眼盯着梁萧等人，血色的眼珠一动不动，似乎充满了警惕。 弘休上前轻轻摸了摸白夜飞影的鬃毛，安抚它的情绪。 在众人的注视下，白夜飞影回头盯着弘休，发出一声低吟，马头蹭了蹭弘忍的肩膀，像极了对父母撒娇的孩子。 看在眼里，梁萧的小心肝儿都在乱颤，恨不得自己变成弘休！ 弘忍在路上已经告诉梁萧白夜飞影的来历了，这是一匹充满传奇色彩的神驹！ 它的祖先，正是当年东海王的爱马“白龙影”！ 东海王功成名就之后，带着白龙影和神戟来到菩提寺，武器和战马一同寄存于此。 按常理，等白龙影老死之后，神驹的传奇也就此落幕了。 谁知后来白龙影和西域出产的白色天马交配，竟然生下了同样强健的后代！ 因为菩提寺的特殊性，每年大乾国会资助大量资金，历代住持都会求购西域的纯白色名马，与白龙影的后代结合。 可惜的是，每一代的神驹都对交配兴致缺缺，只和西域马交配几次，所以一直都是一脉单传，极其勉强。 也难怪弘忍会说，这是东海王都没料到的机缘，毕竟谁都无法相信白龙影的后代还能如此强大。 但这些不重要了，现在白夜飞影就站在梁萧面前，弘休也愿意送他，这才是关键！ 弘忍小声提醒:“安国侯，在确保白夜飞影温顺之前，你们暂时不可靠近。此马强横，可斗虎豹，去年它才刚成年，在山中遇见猛虎，师弟听到动静赶来的时候，那头猛虎竟然被它踢死了……” 月怜和剑琴晚看着白夜飞影的肌肉爆炸的后腿，呼吸一滞:老虎都能踢死？ 那这一脚踢在人身上，人得飞多远？ 梁萧反而是又惊又喜:能斗虎豹？这要是能成为他的爱马，不是更刺激？ 弘休温柔的安抚着白夜飞影，又朝梁萧招了招手:“安国侯，过来一点。” 梁萧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来到白夜飞影身前两丈的位置，被弘休叫住了。 弘休指了指梁萧，又指了指自己，轻声道:“飞影飞影，这是你的主人，天命之主。” 梁萧三人一愣。 白夜飞影还能听懂人话不成？ 弘休反复念着同一句，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白夜飞影只是注视着梁萧，眼神似乎也变得柔和了一点，但还带着几分疑惑。 弘忍微笑道:“白夜飞影乃是神驹，极其聪慧，能大致听懂师弟的一些话。” “怎么可能？”月怜惊得合不拢嘴。 弘忍解释道:“菩提寺每一代的养马人，都如师弟这般，每日与神驹沟通，甚至向神驹讲授佛法。因为每一代神驹的性子实在是太烈了，而且过于聪慧，常人根本无法驯服。师弟他每天都会向神驹提及主人和‘天命之主’，为的就是这一天到来。”.. 梁萧若有所思，心中感激。 这类似于驯兽手段，普通的马应该有人类三岁的智力水平，成年后的白夜飞影的智力相当于七八岁甚至十几岁的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也可能是弘休的一种长期暗示，毕竟白夜飞影对弘休如此信任。 弘休反复念了数百遍，白夜飞影只是盯着梁萧。 在众人忐忑的等待中，白夜飞影的前肢居然朝着梁萧跪了下来！ 剑琴晚和月怜一脸的不敢置信，就连梁萧也吃了一惊。 过了片刻，白夜飞影又站了起来，朝着梁萧扭了扭马头，低声呜咽。 “安国侯会不会驯马？”弘休问道。 梁萧不假思索道:“略知一二。” 身后的剑琴晚闻言，似笑非笑。 “那请安国侯慢慢走过来试试，它现在情绪稳定，不要站在它身后。” 听到弘休的请求，梁萧这才慢慢走近了白夜飞影，步态挺拔而自然。 白夜飞影就这么一直看着梁萧，像极了看见新世界的孩童。 直到梁萧走到白夜飞影面前，白夜飞影都没有任何抵触。 一人一马彼此对视，白夜飞影又发出一声低吟，粗壮的马尾在身后轻轻的扫了扫。 梁萧一脸淡定，轻轻摸了摸白夜飞影的额头跟脖子侧面，进行安抚。 白夜飞影没有抵触，只是静静的享受着。 剑琴晚和月怜这才松了口气，眼波流转，满心欢喜。 弘休称赞道:“不愧是安国侯，贫僧原本还有些担忧。” 梁萧微微一笑，看着白夜飞影的马镫，问道:“能骑么？” “安国侯的马术如果有正常的骑兵水平，可以尝试。”弘忍答道。 梁萧点了点头，郑重感谢了一番，当即表示想要尝试。 弘休慢慢离开原地，走到剑琴晚三人面前，注视着梁萧。 “大师，您怎么过来了……”月怜有些担忧，生怕弘休不在，白夜飞影一脚踹死梁萧。 “它现在情绪很稳定，贫僧看得出来，安国侯显然精通马术，贫僧挡在你们身前，是担心它可能漫无目的横冲直撞，冲到这里。”弘休解释道。 众人恍然，剑琴晚则是以手掩嘴，险些笑出来。 精通马术！ 和白夜飞影亲近了整整一刻钟，梁萧这才翻身上马，手执缰绳，开始骑行。 白夜飞影仰起马头，发出一声雷霆般的嘶鸣，在梁萧的操纵下，调转马头冲向山中，一骑绝尘！ “这也太快了！公子能受得了么？”月怜又惊又怕。 剑琴晚疑惑的看向月怜:她作为和梁萧朝夕相处的侍女，亲人般的存在，怎么会对梁萧的马术毫无认识？ 最应该怀疑梁萧是不是天将军的人，应该是月怜才对，可剑琴晚从来没有发现月怜的异样！ “难道他真的不是天将军？”剑琴晚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但转念一想，俏脸一红，心中羞恼，“是不是都不重要了，反正本姑娘因为他嫁不出去了！” 白夜飞影又疾驰而来，回到原地。 就在众人欣喜之时，白夜飞影仿佛受惊一般，直立而起，似乎要将马背上的梁萧丢下来！ 剑琴晚和月怜齐声惊呼，弘休和弘忍也神色大变！ 第165章 设局 弘休第一时间跑了过去，梁萧却并没有从马背上摔下来，而是稳如泰山！ 白夜飞影前肢落地，终于安静下来。 梁萧哈哈大笑:“诶诶诶，我逗它玩呢。” 众人:…… 看着在马背上放声大笑的梁萧，剑琴晚又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得意忘形，哼……” 一惊一乍的，害人白担心一场！ 弘休惊叹道:“安国侯骑术了得，佩服佩服！” 梁萧这才下马，继续安抚白夜飞影。 白夜飞影也蹭了蹭梁萧的肩膀，不过显然还没有跟弘休那么亲密无间。 “看来需要在这里待几天，和它好好熟悉彼此。”梁萧说着，又走向弘休，向他深鞠一躬。 “多谢大师赠马！” 弘休连忙摆手道:“安国侯客气了！这是东海王留下的机缘，贫僧只是有幸成为养马人。” 话虽如此，弘休的目光一刻不离白夜飞影，感慨良多。 “师兄，我在这里看着飞影，有劳你去把马甲取来。” 众人看向弘忍，弘忍只是微笑点头，走回菩提寺。 两名武僧跟在弘忍身后，推着一车涂满白漆的马甲赶来。 武僧离开后，弘休把车子推到梁萧面前，拿起马甲部件，一件件戴在白夜飞影身上，白夜飞影始终保持安安静静。 浑身覆盖着白甲的白夜飞影，威风凛凛！ 弘休笑道:“幸好，飞影的体格与它的祖先白龙影相似，白龙影的这一副精制马甲也留在了菩提寺。” 梁萧上前摸着马甲，满意的点点头。 这马甲的材质极好，应该也是某种韧性和硬度绝佳的合金。 “白夜飞影，得其主，得其时！”弘忍惊叹道。 剑琴晚和月怜深以为然，默默点头，注视着梁萧和白夜飞影。 恍惚间，她们仿佛看到了梁萧骑着白夜飞影，手提天龙破城戟。 白马银枪，白马银戟！ 再加上梁萧本就身材高大，与白龙影相当般配，犹如战神现世！ 弘休双手合十，朝着梁萧行了一礼，郑重道:“安国侯，今后飞影就随你征战沙场，贫僧却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大师请求之事，我一定全力以赴！”梁萧心情大好，不假思索道。 弘休微笑道:“飞影性情刚烈，常人只怕不敢伺候，安国侯更不可能时刻陪伴。贫僧打算走出菩提寺，今后只做安国侯的马夫，为安国侯喂养飞影。” 众人震惊失色。 梁萧叹道:“大师是得道高僧，我怎么忍心能让您当我的马夫，再涉红尘……” 弘休爽朗一笑，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安国侯，贫僧终于顿悟，只要心境澄明，这世间处处皆是佛法，处处皆可修行。如此，一来可以避免飞影暴起伤人，二来可以回报安国侯点拨之恩。” 点拨之恩！ 剑琴晚和月怜目光灼灼。 送武器，送神驹，送马甲就算了，连菩提寺的大师都要追随梁萧，当他的马夫？ 离了个大谱！ 弘忍叹道:“师弟曾经是大乾国的将军，力量惊人，即使年过六十，风采不减当年。既然师弟有此打算，便去吧，安国侯……” 弘休微笑道:“能亲眼见证安国侯平定天下，才是荣幸之至！” 梁萧会意，再一次朝两位高僧行了一礼:“多谢两位大师！” 弘休与梁萧闲聊了一番之后，梁萧请求暂居寺内，与白夜飞影再好好熟悉熟悉，免得又疏远了。 弘休留下来照看白夜飞影，梁萧等人回到菩提寺正殿。 得知梁萧成功获得菩提寺里的至宝，陈少陵等人大喜过望，却出奇的默契，没有询问梁萧得到了什么宝贝。 他们本就是侠客，目的也很单纯，保护师娘最宝贝的小师妹，还有师娘最看重的安国侯！ 在这群师兄师姐的心里，梁萧无疑是慕雪琴的乘龙快婿，更是朝廷命官，没有自恃身份轻视他们这群武人就不错了！ 第二天，菩提寺外，羽林军队长李隆热情接见了弘忍。 弘忍行礼道:“诸位大人等安国侯回去之后，老僧会派人通知陛下，往后，你们回京城复命即可。” 众人又惊又喜，纷纷谢过。 羽林军本来是保卫京城的部队，只有这菩提寺比较特别，朝廷才特地派遣羽林军部队驻守此地。 一日之后，梁萧也熟悉了天龙破城戟的机关操作，可以确保以最快的速度转换枪和戟的形式，方便作战。 有了白夜飞影，梁萧也不再担心负重问题。 莫说三四百斤，以白夜飞影的体格，就算长时间负重五六百斤作战，都没什么问题！ 这天黄昏，梁萧收到外面羽林军的消息，说是有燕州北境的消息送来。 梁萧立即接见了那名传令兵，传令兵取出信件摊开展示。 确认了上面卓武略的印章，梁萧立即接过来一看，眉头一皱。 龟兹国和亲的部队遭遇蛮荒铁骑小队袭击，向北境军营求援，吕长河带着两千白袍兵出城接应！ 梁萧提醒传令兵:“这恐怕是蛮荒人的诡计，请务必提醒卓参军，随时准备出城接应吕将军，同时派遣斥候在城外巡视，随时监视蛮荒铁骑动向！” 传令兵离开后，梁萧皱紧眉头。 他不是北境军营的一员，只能关注时局，无法以安国侯的身份干预北境军营的决策。 但他总有不好的预感。 这恐怕是蛮荒人设的一个局，甚至可能是专门针对白袍兵的局！ 梁萧回到住所，见月怜和剑琴晚正在聊天，也不忍去打扰，只是安静的回到房中，望着立在墙边的天龙破城戟，心潮澎湃。 “白袍兵，你们的天将军，会回来的！” 忆往昔，七千白袍兵随自己横扫蛮荒，气贯山河，何等雄壮！ 他对得起家国百姓，唯独对白袍兵，心怀愧疚。 那一战，梁萧自己都险些饮恨沙场，七千白袍兵仅生还七百人。 其余的，无不是壮烈殉国，手足忠魂，埋骨他乡！ “还是希望一切顺利吧。”梁萧自言自语，叹息着。 燕州西边，吕长河带着两千名白袍兵，在龟兹国使节的带领下，终于在饮马镇的废墟里找到了龟兹国的和亲部队。 马车仅存一辆，上百名龟兹国护卫身上都挂彩了！ 龟兹国使节颤声道:“公主呢？！” “瓦利斯长老，我很安全，但一千名勇士只剩百人，这一切都怪父皇鲁莽……”马车里传来了女子的哭声。 瓦利斯含泪道:“公主没事就好，我等拼死也会保护您的周全！” 吕长河也松了口气:“接下来就由我们白袍兵护送吧，等回到燕州，一定好好款待诸位！” 就在此时，远方隐约传来战马嘶鸣。 “将军！有一支蛮荒铁骑部队朝这里接近！” 第166章 亲友来访 斥候来报，吕长河眼皮一跳，当即下令:“你们几个立即回去通知燕州守军支援，我等护送龟兹国人且战且退！放火马！” 一声令下，斥候部队急急赶往燕州城。 五百匹备用的战马被白袍兵们带了过来，多数还是母马，背上绑着一捆浇油的草料。 白袍兵们立即选出其中一百匹，给龟兹国护卫们换乘，并把这些新马背上的油草换到他们的旧马背上。 “这是准备做什么？”龟兹国勇士们看着五百匹马，不知所措。 部队就这么朝着东边赶路，马车也因为有了新马，速度大大加快。 众人行至半路，一支数千人的蛮荒铁骑部队终于出现在北方荒野。.. “点火放马！” 吕长河当机立断，下达指令。 白袍兵们立即调转五百匹战马的马头，点燃马背上的干草，随后狠狠往马背上抽了几鞭子。 五百匹战马吃痛，慌不择路，朝着前方疾奔而去！ 龟兹国人震惊失色。 吕长河无奈苦笑，继续指挥部队撤退。 保住龟兹国部队是当务之急，他本想效仿古人使用火牛阵，而带牛赶路太慢，只能尝试用战马代替，只是可惜了五百匹战马。 战马嘶鸣之声响彻荒野，数千蛮荒铁骑也发现了前方火光冲天，警惕观察。 五百匹火马因为背上烧得剧痛，疯狂奔走，很快接近了蛮荒部队，冲入部队之中，乱踩乱跳。 听到母马叫声，蛮荒铁骑里的几十匹没有阉割的公马也焦躁的动了起来。 蛮荒铁骑陷入混乱，部分骑兵难以控制战马，有十几人从马背上跌落，当场被发疯的火马踩死！ “大乾国人就是如此诡计多端！但也只能拖延一时！立即斩杀这些战马！”蛮荒人顾不上收缴这些战马，只能仓促解决。 直到第二天中午，斥候终于跑回燕州城求援。 “找到龟兹国部队了？”“白袍兵需要救援！” 众将士收到消息，迅速集合。正要商议派兵救援，又有斥候急报:“报！北方出现蛮荒铁骑大军，数量至少两万，正朝燕州杀来！” “什么！”卓武略等人拍案而起，纷纷登楼远望。 卓武略沉声道:“蛮荒人狡诈，但无论如何必须救援吕将军的白袍兵和龟兹国部队！” 一旁的独孤云城冷笑不已:“救援？卓参军好歹也是参军之职，看不出来蛮荒人是准备引蛇出洞，歼灭咱们的救援部队？” 卓武略皱紧眉头，盯着独孤云城:“蛮荒人不可能倾巢而出，就算千里奔袭，杀到这里的部队能有多少？白袍兵和龟兹国部队有多重要，你心里没点数？” 独孤云城怒道:“要怪就怪吕将军擅自行动，两千白袍兵动静那么大，去了反而暴露龟兹国部队！眼下敌军压境，尚且不知后方还有多少援军，贸然派出大军救援，取死之道！” 有三分之一的将领纷纷出声附和，另外一半人也在犹豫。 “蛮荒铁骑训练有素，万一咱们军队出城，他们趁机攻打军营，怎么办！”一名将领终于忍不住质问卓武略。 卓武略怒道:“那可是两千白袍兵！总要派遣一支奇兵救援，怎么能坐视不理！” “谁要去送死？卓参军，你去？”独孤云城奚落道。 卓武略正要回应，身后一名青年将军立即请战:“爹，孩儿愿意领白袍兵两千，前往接应吕将军！” 此人正是卓武略的长子，偏将卓英！ 卓武略欣慰的点头:“就由卓英领兵支援，我等对付城外蛮荒铁骑，见机行事！” 独孤云城眼中闪过精光，恨恨的白了卓英一眼，转身离去。 卓武略扫了一眼独孤云城的背影，并未迟疑，立即调兵遣将。 卓武略望着北方，蓦然想到梁萧，卓武略从怀中取出自己的印章和一张白纸，在印章上盖印之后，叫来亲信。 “将前线情况如实通知安国侯！” 菩提寺里，月怜为梁萧敷药之后，欣喜道:“公子总算痊愈了，往后只需要按照医圣的药方多多调理，伤疤都能恢复如初呢！” 梁萧微笑道:“月怜你记不记得，当初谈及和倾雪退婚的时候，我对你说过的话？无论退婚与否，我都可以成家立业，等我伤好了就告诉你。” 月怜埋怨道:“记得呢！但公子不许有退婚的想法哦，洛小姐和你这么般配，如今对你也是一往情深！” 梁萧哑然失笑，点了点头。 这傻妮子…… 梁萧正要解释，外面就传来了陈少陵的声音:“安国侯，有一人自称是月怜姑娘的亲友，求见二位！” “亲友？”梁萧和月怜对视一眼，看得出彼此眼中的惊异。 二人跟着陈少陵来到大院，只见天山剑客们列在一名络腮胡大汉两侧，警惕的盯着他，剑琴晚更是执剑在手，以防万一。 此人身材魁梧，透过单薄的衣服隐约可见壮实的肌肉轮廓，显然是个高手。 “见过安国侯！”大汉当场面朝梁萧跪了下来，语气恭敬。 梁萧勃然色变，沉声道:“是你！” 众人不知梁萧为何猛然变脸，正要询问，那名大汉将左手拳头放在地上。 一枚玉珏从他的手里掉落，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看到地上那枚玉珏，梁萧和月怜神色再变，月怜赶紧从荷包里取出了自己的玉珏。 不能说一模一样，但至少也是一对！ 大汉始终跪地，语气低沉却诚恳:“安国侯，此事关乎您和月怜的身家性命，我想和你们二人私下谈谈……” “我凭什么信任你？”梁萧的眼神越发警惕。 大汉依然保持语气诚恳:“您可以让人搜身，我浑身上下没有携带任何利器，您手里有剑，我根本不是您的对手……” 众人这才注意到，此人穿得单薄。 梁萧眉头一皱，说道:“女菩萨，你们天山的女侠都回避一下。” 剑琴晚正在细细品味大汉的话，听到梁萧的请求，只好带着师姐们去了另一间院子。 陈少陵自告奋勇，上前搜身，在大汉的主动要求下，连私处都用剑鞘拍了一遍。 “安国侯，他确实没有携带任何物品。”陈少陵提醒道。 大汉颤声道:“安国侯，我带着诚意而来，此事只许你我和月怜知道！” 梁萧抽出腰间宝剑，让陈少陵等人回避，又朝大汉招了招手:“带着玉珏，过来！” 大汉就这么跟着梁萧和月怜，来到梁萧的院子里，还是忍不住问:“此事务必隐秘，是否隔墙有耳？” 梁萧冷眼盯着此人，沉声道:“用你的真面目来见我！” 大汉吃了一惊，月怜也疑惑的看向梁萧。 梁萧说道:“月怜，他就是当初在天山刺杀咱们的杀手首领！” 第167章 大恒国公主殿下 杀手首领！ 月怜猛然想起当日的惊险，惊怒交加的望着大汉，眼中恨意明显。 他们可是差点害死了她的公子！ 梁萧沉声道:“你再怎么用人皮面具，身形、眼睛和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不愧是神威盖世的安国侯，不，还是叫您梁二公子比较好……” 大汉苦笑一声，从脸上撕下一块块特制的假面皮，展示本来面目，望着梁萧。 梁萧厉声道:“隔墙无耳，直说来意！” 大汉终于放下心来，朝梁萧和月怜叩首:“臣，大将军左无伤，拜见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 梁萧瞳孔一缩，月怜则是一脸茫然。 “公子小心！他、他是伪装的吧？”月怜惊恐道。 亲自带队射杀她和梁萧的杀手首领，叫她公主殿下？滑天下之大稽！ “是臣有眼无珠，险些害死公主殿下，臣罪该万死……”左无伤以头抢地，哀声认罪，额头上已经开始出血。 梁萧手提宝剑，走向左无伤。 “梁二公子一定要杀臣灭口么？”左无伤颤声道，坦然领死。 梁萧盯着左无伤，又走回月怜身边。 他只是试探左无伤的态度，看左无伤是否毫不畏死。 杀左无伤解决不了真正的问题，梁萧无法保证是否还有左无伤的同党存在。 左无伤神色狂喜，道:“公主殿下！以梁二公子的英明神武，必然明白臣的来意！” “我爹娘都死于兵荒马乱，你、你不要以为拿了一块玉珏，就能骗我……”月怜紧张道。 她只道是左无伤当日看到她的玉珏掉出来，回去找人雕了一块，拿来糊弄她。 闻言，左无伤的眼泪夺眶而出，将自己手里的玉珏用力一推，玉珏滚到了梁萧脚下。 “请公主和梁二公子检查两枚玉珏的内环和材质……” 梁萧死盯着左无伤，捡起玉珏之后，观察一番。 月怜也拿起自己的玉珏比对，发现材质和色泽一样！ 二人同时看到了梁萧手里玉珏的内环，月怜惊道:“受命于天？” 月怜又惊恐的看了看自己的玉珏内环刻字。 既寿永昌！ 两枚玉珏，分别篆刻了四字，手法相似，位置也一模一样！ 左无伤声泪俱下，解释道:“公主殿下，两枚玉珏，乃是用大恒国碎裂的传国玉玺雕琢而成！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梁萧心下一沉，月怜心头猛颤！ 大恒国的传国玉玺…… “是臣有眼无珠，接了蛮荒的命令，想杀害梁二公子，却没有注意到公主殿下，事后才发现，公主殿下长得像极了陛下和皇后娘娘！” “当年我等遭叛徒出卖，险些全军覆没，情急之下，臣以爱女左荨代替公主殿下，送进火场……但在途中又遭遇追杀，臣与将士们作为诱饵，由臣的家将带您藏匿。我等再见家将之时，他已被枭首示众！” “想必他是自知在劫难逃，提前将您送给某户善良人家收养，最后辗转流落到梁府……公主殿下，这血海深仇，我们不可不报！” 闻言，月怜连退两步，拉住梁萧的胳膊:“公子……” 梁萧连忙将月怜拉回来，抱在自己怀中，盯着左无伤，冷声道:“所以，你是大恒国遗民，想要密谋复国不成？” “梁二公子果然是绝世神人，文武双全！”左无伤激动得不停磕头，终于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我们大恒国遗民遍布全国，如今还有亿万家资，臣希望能与梁二公子合作，协助公主复国！以梁二公子和公主殿下的关系，您完全可以当驸马，今后成为大恒国国君，只要后代国君姓仇即可，其余子嗣可以继续姓梁！” 闻言，原本大脑空白的月怜，不禁满面绯红，嗔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我配不上公子……” 不等说完，月怜就感受到自己的手被梁萧握得更紧，脸红得更厉害了。 难道公子他…… 左无伤郑重道:“配得上！公主殿下乃是大恒国最后的血脉，东海王的后人！” 东海王！ 梁萧和月怜呼吸一滞。 左无伤膝行向前，继续劝诱。 “当年皇室直系被大乾国人屠戮殆尽，只剩下东海王这一脉继承大统……梁二公子，凭借您的能力，何愁复国大业不成！只要您略施小计，足以将皇帝玩弄于股掌之间，他和凝霜公主也是大乾国最后的血脉！” “只要这对兄妹一死，大乾国自然会分崩离析，届时我等随您揭竿而起，一呼百应，逐鹿中原，大恒国便可光复！您和公主开创伟业，无论是荣耀还是地位、财富，远非今日可比！” 月怜的俏脸煞白，娇躯剧烈颤抖着，若不是靠在梁萧怀里，只怕要倒下去了。 她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尤其是这一切关系到梁萧的身家性命！ 这可是密谋造反，诛九族的大罪！ 梁萧将月怜牢牢抱在怀中，冷着脸道:“左无伤，你们这些年，为了所谓的复国大业，杀了多少人？” 左无伤不假思索道:“复国大业，牺牲难免！” 梁萧沉声道:“我不知道你们过去杀了多少人，此事交给大乾国法律解决。但从今天开始，包括你在内，任何大恒国遗民胆敢谋财害命，我梁萧绝不姑息！” 梁萧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左无伤只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被炸碎！ “梁二公子，我们还可以谈！”左无伤不甘心道。 梁萧的语气恢复往日的平静:“我本不该留你性命，但你是条汉子，杀了你，事情可能会更糟，你在，还能约束部下。回去吧，大恒国根本没有什么公主殿下，她只是我梁萧的亲人，梁府的少女梁月怜。从今往后，大恒国遗民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尤其是你左无伤。” “难道您没有野心？难道您忍心看着公主殿下有血海深仇不报？宏图霸业，登极至尊，难道还不如为人臣子痛快？”左无伤依然不甘心。 梁萧一字一顿道:“得民心者得天下，我根本无所谓皇帝是谁家，只在乎谁能让百姓的日子过得更好。当年大恒国君臣暴虐无道，而今大乾国百姓认可大乾国，至少还能安居乐业。我不怕死，可一旦国家大乱，别说寻常百姓家，连我的亲人都无法幸免于难。谁让国家大乱，我便杀谁！” 第168章 公子要丢下月怜么 左无伤急道:“梁二公子，我们可以暗中合作，把蛮荒一并玩弄于股掌之间，不必担心国家内乱导致蛮荒入侵！” 梁萧摇头道:“要我强调几遍？大恒国是被百姓淘汰的旧时代，我对复国大业不感兴趣。你可以认为我怕死，但我还是那句话，谁乱天下，我便杀谁！不要再让我的月怜卷入这场漩涡了，她很柔弱。” 左无伤怒道:“您好歹为公主殿下考虑一下！” 梁萧沉声道:“你问她愿不愿意？” 左无伤满脸期待的看着月怜:“公主殿下，您美言几句……” 月怜早已哭得梨花带雨，不停摇头。 “我、我谁也不是，我只是公子的月怜，除了服侍公子，我什么都做不到，也不敢做，我很胆小。听公子的，你们以后不要杀害无辜百姓，好不好……” 左无伤沉默不语。 梁萧却把月怜抱得更紧，更加心疼，生怕她从自己怀中被人夺走。 “左无伤，回去吧，忘掉复国大业，做个富家翁，别再祸害月怜了，她承受不起。” 左无伤只感到万念俱灰，良久，才回过神来，朝梁萧拱手道:“一个月后，臣会再来，在此期间我们大恒国遗民绝不伤害无辜，希望梁二公子能够回心转意！” 梁萧看了怀里月怜一眼，终究还是没有回应。 左无伤又三跪九叩之后，把假面皮重新贴好，缓缓起身，眼中含泪，望着梁萧和月怜，转身离去，只留下落寞的背影。 梁萧无奈的摇了摇头。 此人必定能约束大恒国遗民，在他翻脸变节之前，不可杀，也不该杀！ 二人就这么站在风中许久，左无伤再也没有回来。 “公子，你说他、他是不是在骗我……”月怜哽咽道。 梁萧沉默片刻，叹道:“月怜，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不能瞒你。凭我的判断，他的话里，至少你的身世是真的。” 月怜如遭雷击，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险些昏倒:“公子，我……” 梁萧用外袍裹紧月怜，生怕她被寒风侵袭。 月怜早已泣不成声:“月怜，还是不想离开公子，也不要公子背负骂名！” 梁萧这才松了口气，正要安慰，剑琴晚正好从远处走进来，看到了拥抱的二人，醋意在心中蔓延。 “那人想从别处逃走，被师兄们逮住了，让本姑娘来问你如何发落，顺便看看你们的情况！” 梁萧说道:“放他离开吧，不要跟踪，以免适得其反。” 剑琴晚白了梁萧一眼，转身走开了:“哼，又拐骗小姑娘！” 梁萧无奈苦笑，望着怀中的月怜。 说起来，这小妮子还真像是被自己“拐骗”来了呢。 又过了片刻，陈少陵跑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传令兵。 “安国侯！前线传来急报！”. 传令兵提交了卓武略的信件，上面除了印章还有卓武略的字:“情况紧急，听他口述。” 梁萧连忙询问情况。 “吕将军的两千白袍兵找到了龟兹国和亲队伍，正在护送他们回燕州，却在途中遭遇蛮荒铁骑，且战且退，并派人来燕州求援！但蛮荒铁骑又突然大军压境，即将兵临城下，似乎有意牵制燕州守军！” “卓参军不敢放弃救援，独孤云城却百般阻挠，最后还是卓参军的长子偏将卓英请战，领两千白袍兵前往救援！但卓参军担心蛮荒人还有奸计！” 原本还在哭泣的月怜，止住了哭声，吃了一惊。 梁萧叹道:“明白了，你立即回去告诉卓参军，让他务必牵制城外的蛮荒部队，随时准备西出燕州接应，时刻提防独孤云城。” 传令兵离开后，梁萧对忧心忡忡的陈少陵说道:“少陵兄，有劳你们守备此地，顺便通知外面的羽林军，在咱们离开之前重兵把守，不可玩忽职守，放任何陌生人进来。” 这是为了防止左无伤变脸，或者左无伤的部下不受约束，跑来捣乱，掳走月怜。 陈少陵也知道事态紧急，见天色已晚，连忙跑去通知。 剑琴晚从外面走了进来，幽怨的望着还在拥抱月怜的梁萧。 “女菩萨，我有些话想和月怜单独谈谈……” 闻言，剑琴晚心中一酸，哼道:“本姑娘去睡了，才不想管你！” 剑琴晚离开后，梁萧带着月怜回到自己屋里。 月怜的眼泪又夺眶而出，双眼无神。 “月怜，我知道你难以接受现实。往后只怕见了霜儿和小霜子，也无法保持淡然。”梁萧叹道，“而我也很清楚，因为小霜子和霜儿的关系，我是没有资格教导你的。” 月怜哽咽道:“公子有资格的，只是我暂时还没能缓过来……” 梁萧将月怜抱在怀中，叹道:“月怜，无论将来你作何选择，我都不会怪你，就算你要离开，我也会永远等你回来。因为，你永远是我的月怜，而我永远是你的公子，我好怕失去你。” 月怜搂紧了梁萧，哀声道:“我不想离开公子，永远不离开，生生世世都要照顾公子！” “月怜，无论是否认识小霜子和霜儿，我的立场都不会改变。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百姓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其实并不在乎谁做皇帝。我，不想看到国家大乱。” “国家不乱，蛮荒铁骑尚且能大举入侵……你知道燕州北境么，蛮荒铁骑来了之后，那里变成了人间地狱。男人被斩杀，妇女被当成两脚羔羊，白天肆意淫辱，晚上把她们抓出来烤着吃。婴儿被蛮荒人刺死，再用长槊把尸体串起来转圈玩乐……” 月怜听着梁萧的话，越来越心惊，泪如泉涌。 何等惨绝人寰！ “当我睁开眼睛，看清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本想做一个富家翁，安安逸逸的享受生活。可是，我骨子里终归是个军人，无论身在何方，不敢违背自己保家卫国的誓言……我想的是，如果你和爷爷他们也被蛮荒人蹂躏呢？我会痛苦！再想到遇难的百姓，我便无法狠心坐视不理。” “如果小霜子哪天成了暴君再也回不了头，我也会推翻他的。但我相信，他一定会开创真正的太平盛世，成为千古一帝。到那时候，我便退隐山林，咱们一起过悠闲生活。” 月怜握紧了梁萧的手，哭得不能自已:“公子，我，我不会怨恨公主和陛下了……” 梁萧欣慰的轻抚着月怜的青丝，叹道:“月怜，我得离开一段时间，也许是一天，也许是十天半个月，你就待在我房里。” “公子要丢下月怜么？”月怜浑身颤抖。 “我是要去战场救人。我最温柔最乖巧的月怜，一定要等我凯旋。”梁萧摇了摇头，牵着月怜的手，走到放着天龙破城戟的角落里，打开了最大的铁箱子。 一件白色的战袍，一柄重铸的宝剑。 一顶带有狰狞恶鬼面具的战盔！ 以及，一枚天将军令！ 第169章 再续神之传奇 见到箱子里面的光景，月怜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几乎崩溃！ 大乾国的武神，燕州百姓的救世主…… 所以公子那一身伤…… 月怜本来已经止住了哭声，此刻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落，又哭得梨花带雨。 此时此刻，她彻底明白，她家公子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这天底下没有人能比他更有资格说！ “公子，天……” 月怜泣不成声，哭红了眼，哭花了妆。 梁萧轻声道:“月怜会为公子保密的，对不对？” 月怜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乖巧的点头，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因为生得娇小，只能抬起螓首，深深的望着梁萧。 梁萧扶着月怜坐了下来，反复替她擦着眼泪。 “你看看你，脸都哭成小花猫了。” 梁萧的轻声笑语，让月怜心头一暖，弱弱的问道:“是不是变丑了……” “不丑！”m.. 梁萧温柔一笑，替她整理好发辫，又重新为她擦着眼泪，轻声细语。 “待我凯旋，为卿画眉。” 少女芳心大乱，羞红了脸，乖巧的点点头，目光一刻不离梁萧。 梁萧把钥匙交给月怜之后，脱下外袍，露出灵光白龙甲。 月怜安静的服侍梁萧穿好战袍，把恶鬼面具和宝剑、天将军令交到他手中，送他走出房间。 梁萧换好了腰间宝剑，手提天龙破城戟，三步一回头，见月怜始终在门口含情脉脉的望着他，这才欣慰一笑，慨然离去。 一路来到后山，梁萧借着门口灯笼的光，走到白夜飞影身前。 “飞影啊飞影，这是第一战。”梁萧轻声道。 白夜飞影没有抵触，只是低声呜咽，任由梁萧抚摸自己的脖子。 “吱呀”一声，房门开启，弘休从里面走出来，注视梁萧的背影。 “安国侯此去为何？” “救人，保家卫国。” “若一去不回？” “那便一去不回。” 二人一问一答，转眼间，弘休老泪纵横，跪了下来:“善哉！贫僧牢记天命，只做安国侯的马夫。” “多谢大师，若有人问飞影去向，不必回答。” 梁萧感激的回身朝着弘休鞠了一躬，戴起恶鬼面具，翻身上马，一骑绝尘，大有气吞山河之势。 正是: 【江山承天运，武神何处寻？此刻我非我，留名天将军！】 弘休跪送梁萧:“阿弥陀佛！” 月怜关好房门，静静的望着烛火入神。 “往后如果不是陪公子出行，我还是不要外出了。啊，也不能再和宓儿她们一起睡了，免得哪天说了梦话，暴露了公子，就此横生枝节……” 此时月怜在心中不断的自言自语，眼中又多了几分担忧。 公子他，还能平安归来么？ 不知过了多久，月怜终于起身，依依不舍的望着梁萧的床铺，打开房门，想在门前守候，却意外发现远处坐着一道倩影。 “琴晚姑娘，您、您什么时候来的……”月怜心虚的问着，赶紧关好房门。 剑琴晚看着月怜，说道:“我睡不着，过来看看，已经坐了一个时辰。” 月怜心里一慌，这才想起自己大概在梁萧房里坐了两个时辰！ “他不在房间里，对么？”剑琴晚问道。 月怜憋红了脸，答道:“公子他，在的……” “那你在他房间里待了这么久，干嘛呢？”剑琴晚的眼神转为幽怨。 “在，在……”月怜支支吾吾，因为太过突然，一时想不出该如何搪塞过去。 “你们该不会，是在行男女之事吧？”剑琴晚哼哼道。 闻言，月怜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犹豫片刻，点了点头:“是……” 剑琴晚吃了一惊，靠近打量着月怜，随即轻笑道:“月怜，你就不是撒谎的料！他不去偷看女孩子洗澡，在里面干什么？其实呀，他根本不在里面，对么？他去哪了？” 月怜连忙挡在门口，急道:“公子他现在不方便见人，您不能进去！” 见月怜神情坚定，剑琴晚并没有硬闯，只是思索片刻，干脆坐在石桌旁。 “行！那我就在这里等他，等到他方便见人，平平安安的走到我面前为止。” 月怜无言以对，两名少女就这么相顾无言，各怀心事。 西边战场，吕长河与卓英的白袍兵终于合兵一处。 卓英看着灰头土脸的吕长河，惊道:“将军，后方还有多少敌人？” 吕长河勉强一笑:“被我们反杀了一千左右，可能还有六七千，不足挂齿！当务之急，咱们要快点回燕州复命！” 众人赶路许久，远方又传来阵阵马蹄声。 北方！西方！ 斥候急报:“将军！北面有敌人出没，加上西面的追兵人数估计有上万，似乎在配合西面的追兵对咱们进行合围！” “糟了！”众人大惊失色。 四千白袍兵，吕长河这一半人困马乏，而且大部分白袍兵还是新兵！ 马车里传来了女子哭声:“吕将军，你们自己赶回燕州吧，我会与蛮荒人交涉，就说与蛮荒和亲，劝他们收兵……” 吕长河惊道:“不可！蛮荒人残暴，他们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公主！放心，我大乾将士一定拼死护送你们回燕州！” 说着，吕长河立即布置一千白袍兵护送马车回燕州，自己和卓英领兵结阵迎敌，准备且战且退，等候救援。 凭借白袍兵的军备，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吕长河！今天尔等白袍兵必将埋骨于此！” 远远传来了蛮荒大将的怒吼。 “敌人怎么知道是吕将军在领兵？”卓英第一时间发现问题！ 吕长河心中一沉，横枪跃马走到阵前喝问:“既然知道本将军大名，报上名来，本将军不斩无名之辈！” “蛮荒大将呼延觉罗，为吾兄呼衍伽罗报仇雪恨！” 那名蛮荒大将逐渐靠近，生得虎背熊腰，怒目圆睁，一声咆哮:“众将士随我冲锋，踏碎白袍兵！” 白袍兵护着龟兹国部队，终究还是被追上。 超过一万三千的蛮荒铁骑，以半包围之势朝着白袍兵杀来。 双方一交锋，吕长河的长枪便迎上了呼延觉罗长刀，二人斗了二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呼延觉罗又惊又怒:“大乾也有如此猛将！” 他作为蛮荒悍将，吕长河现在也不是全盛状态，居然还能挡下他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发现远处有蛮荒铁骑不断从边路包抄，接近马车，吕长河无心恋战，一枪逼退呼延觉罗，前去支援！ “吕长河已被本将军击败逃脱！” 呼延觉罗趁机放声大笑，蛮荒人士气大振，继续冲击白袍兵本阵。 吕长河生怕马车出事，哪里顾得上呼延觉罗，只是苦战，心中感叹:“可惜……” 没有了天将军带队，再加上新兵入队，白袍兵不复当年之勇。 “掩护公主撤退！”龟兹国勇士也纷纷提刀作战，只求绝处逢生。 吕长河怒道:“敌人把东边的去路截断了！这样下去迟早会全军覆没，卓将军，你们护送公主上马突围！” 说完，吕长河满心惭愧:“天将军，我等终究还是辱没您的威名……” 卓英正要回应，东方猛然响起一阵雷霆般的战马嘶鸣，随后蛮荒人杀声震天，几个呼吸之后又是蛮荒人惊叫连连。 众人借着较高的地势循声望去，却见到今生最不可思议一幕—— 白袍白马，马上之人戴恶鬼面具，疾驰而来，切入战场，天龙破城戟所过之处，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竟是武神真姿，再续神之传奇！！ 第170章 大乾军魂永垂不朽 最绝望的时刻，最熟悉的身影，最意外的援军！ 一骑，一剑，一戟，犹如一道电光划破黑夜，目标直指蛮荒铁骑军中将领！ 白夜飞影，好似白虹贯日，掠过战场。 银戟之下，血雨飘洒，人仰马翻！ 吕长河与一部分昔日的白袍兵，远远望见雪白的战袍，内心前所未有的激动。 “是天将军！！” 白袍兵们热泪盈眶，纷纷怒吼，士气大振！ “天将军？！” 蛮荒人听到白袍兵的怒吼，无不是震惊失色。 听到吕长河的怒吼，马车左边的窗帘被掀开，月光照亮绝色倾城的容颜，脸上依稀可见阑干泪痕。 金发碧眼的异域公主满眼震惊，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远方战场，终于望见那道白影在万军丛中如入无人之境，犹如驱散绝望阴霾的曙光！ 马车内响起少女的低泣和轻语。 “怎么可能！他不是早就已经死后封神了？” 呼延觉罗远远望见天将军在蛮荒铁骑部队里横冲直撞，正在朝自己这里杀来，又惊又怒。 他真的是天将军么？要不要迎战？ 呼延觉罗的内心翻着惊涛骇浪，头一回感到莫名的紧张和恐惧。 吕长河尚且能与他激斗几十个回合，这天将军看起来根本就是无人可挡！ 就在他犹豫的短暂时间里，天将军一人一马突破重重封锁，狂袭而来，转眼间已经杀到了呼延觉罗身前十丈！ 好快的马！ 呼延觉罗呼吸一滞，不得不硬着头皮，持刀迎战。 又是一个呼吸的时间，那一人一马便已杀到呼延觉罗面前！ 呼延觉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便要挥刀格挡，却不料那杆天龙破城戟调转横扫的势头，猛地举起，一戟劈下！ 快人！快马！快戟！ 快得出乎意料，根本来不及接招！ 这是呼延觉罗一生中从未见过的速度！ 呼延觉罗的瞳孔猛缩，眼球里映射的天龙破城戟的戟影越来越大，直到它落在自己肩上，自己的长刀才刚刚举起！ “我有铠甲，没关系吧……”.. 这是呼延觉罗内心不由自主生出的最后的想法，忘了躲闪，也来不及躲闪！ “咔嚓！” 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白夜飞影和呼延觉罗的战马错身而过。 蛮荒铁骑的主将，竟然被连人带马劈成两段！ “大乾军魂，永垂不朽！” 就在此时，马背上的天将军一声怒吼，终于彻底激起白袍兵的战意。 “大乾军魂，永垂不朽！” 所有白袍兵一扫心中绝望，悍不畏死的朝蛮荒铁骑发起反攻。 “呼衍将军被天将军斩了！！” 蛮荒人乱成一团，各部队的队长紧急约束部下，试图重新投入战场。 “队长被斩了！”惊恐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原来是天将军在军中四处冲杀，优先锁定敌人的各大队长和将军！ 擒贼先擒王！ 银戟挥舞，一人一马犹如一道龙卷风，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千军辟易！ 白袍兵也在吕长河与卓英的带领下恢复阵形，拼死反击，人人化身屠夫。 蛮荒铁骑屡屡丧失将军和队长，寻常的士兵武器又完全无法接近天将军，更遑论将他击杀！ 随着军中越来越多的头目被天将军斩于马下，蛮荒铁骑群龙无首，又被白袍兵疯狂反杀，顷刻间溃不成军，四散奔逃！ 再现昔日之传奇，千军万马避白袍！！ 蛮荒人蓄谋已久的倾力围剿，此刻竟演变成一场屠杀式的反击！ 天将军一骑当千，万夫莫敌，无情的银戟疯狂收割蛮荒人的生命，好比修罗降世，不存丝毫慈悲！ 战场上的鬼哭狼嚎不绝于耳，蛮荒人哭爹喊娘，纷纷夺命狂奔，只求逃出生天。 吕长河只留下状态最差的两百白袍兵保护马车，余下三千多人追随天将军痛打落水狗，力求将敌人赶尽杀绝！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的明月似乎都染上了一层血色。 再回首，蛮荒人尸横遍野，战马因为无主四处奔逃！ 仅仅只有数百骑蛮荒铁骑，因为身在军队后方，得以逃离战场，跑回去报信！ 战争落下帷幕。 白袍兵一战斩首万余！ 龟兹国众人望着远方的白袍兵，人人瞠目结舌，马车里的公主更是无声落泪。 这就是大乾国的军魂？ 全场众人的目光，聚焦在远方那道绝世离群的身影。 白夜飞影漫步在战场上，马上的天将军收回银戟，回顾众人。 回望天下气如山，无人可堪伯仲间！ “天将军回来了……” 从疯狂杀戮中恢复心态的吕长河等人，再一次泪如决堤，巴巴地望着这道身影，身体的疲惫早已经变得无足轻重。 “可是，天将军的马匹和武器，似乎和以前大不相同，这真是天将军么？” 众人努力平复心情之后，才发现不对劲。 以前天将军用的是银枪，现在用的是银戟，连战马都变得异常神骏，今非昔比！ 群情激动，吕长河与卓英鼓起勇气，驱动战马，走向那道身影。 却不料他再次挺起天龙破城戟，朝二人摆了摆手。 二人吃了一惊，领会他的意思，收住马匹，不敢向前。 “您真是天将军么……”吕长河颤声道。 众人同感疑虑，紧接着瞳孔一缩。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枚令牌，在月光照耀下，闪烁华光！ “那是……天将军令！！”吕长河几乎是咆哮出声！ 天将军令，可是天子御赐，命人用皇家库存的精金神铁倾力打造而成！ “是天将军！”白袍兵们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夹杂着琐碎的哭声。 连龟兹国众人也泣不成声。 他们不但绝处逢生，还亲眼见证了一场绝无仅有的奇迹，反歼灭战！ 终于，白夜飞影背上的人影发话了，声音沉重威严。 “东方一路安全，五百人护送龟兹国车队速回燕州，其余人等收拾战场，带回战马！” “天将军在发号施令！”众人狂喜。 蛮荒人留下了大量的装备和战马，绝对不能浪费！ 吕长河同样喜不自胜，却很快露出一丝苦笑:天将军的声音，似乎不像梁萧…… 之所以吕长河一直不敢确定梁萧的身份，也是因为天将军极少说话，偶尔开口，声音也非常威严沉重。 梁萧的语气，则是始终云淡风轻，从容自若，给他一种天塌不惊的稳重感。 但很快，吕长河就把这些杂念抛诸脑后，急问道:“天将军，那您……” 第171章 他从黄泉地狱里杀回来了 众人望眼欲穿。 天将军既然回来了，会一直在么？ 这一次，一定要保护好天将军！ 这是每一个白袍兵的心声。 马背上的人影看了众人一眼，回应道:“他日你我必将饮马瀚海，后会有期，勿念勿扰！” 饮马瀚海！ 众人望着朝南方绝尘而去的身影，悲喜交加！. 天将军走了！ 但，天将军承诺带领我们饮马瀚海！ 所谓瀚海，是大乾国人对北方沙漠与大湖的统称。 饮马瀚海，不正是杀入大漠，歼灭蛮荒！ 原本疲惫不堪的众人，再一次精神大振！ 天将军不会丢下我们！ 只有吕长河细细品味天将军的留言。 勿念，勿扰？ “吕将军，天将军刚才说勿扰，是不是要咱们以后别去神威府打扰天将军？”一名队长弱弱的问道。 吕长河回过神来，朗声道:“没有的事！刚才天将军显灵了！” 说完，吕长河冲着众人咆哮:“都他娘的愣着干嘛？赶紧收拾战场回燕州去！” 众人嘿嘿一笑，屁颠屁颠的跑去收拾战场。 那些战马和军备，价值不菲，只要收缴回去，又能组建一支骑兵部队！ 马背上的吕长河与卓英感慨落泪，望着天将军消失的方向，恍如隔世。 天将军！ 他回来了，还变得更加威武！ “吕将军，你说天将军会不会是因为接受了百姓的祭拜，神力增强，所以显灵之后的武器战马都变得更恐怖了？”卓英忍不住问道。 吕长河微眯着眼，悻悻然道:“卓将军说得好有道理，我无言以对……” 扪心自问，吕长河也想过这一点，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某人一来燕州狂买田地，天将军就显灵了？ 不同于白袍兵劫后余生的畅快，燕州北境军营如临大敌。 现在蛮荒人的数万部队驻扎在北方百里之外，随时可能杀向燕州！ 卓武略等人密切关注蛮荒人的动向，苦思对策。 独孤云城在自己的军帐里哈哈大笑，惬意的饮着家族送来的一醉百年。 “灭了白袍兵，吕长河一死，日后吕毅那条老狗就少了一大助力！” 与此同时，蛮荒大军营内，左贤王一脸阴沉，咬牙切齿。 “派出去围歼白袍兵的部队，为何迟迟没有回来报捷？” 列坐在两侧的将士们也是一脸疑惑:“那些白袍兵就算装备精良，也都是新兵，四千对一万四，绝不可能是咱们蛮荒铁骑的对手！” 左贤王冷笑道:“那是自然，这是本王重振威严的机会，绝不能再让单于和右贤王轻视！只要燕州人敢出城接应，咱们大军压境，就能将他们的退路封死！” 他因为当初作战失利，再加上出使大乾丢人现眼，回到蛮荒之后威严扫地，急于立功，挽回形象。 天将军死后，白袍兵是大乾国将士最大的信仰，只要击溃他们的信仰，就能让北境士气大跌！ 众将士开怀大笑:“大乾国君臣离心离德，蛮荒早晚还会有可乘之机！” 就在众人得意之时，外面传来急报:“左贤王！东线败军赶来回报！” 败军！ 众人一愣，却见几名浑身是血的蛮荒士兵冲进营帐，当场跪了下来，声音满是惊恐。 “左贤王！天、天将军出现在战场，斩了呼衍将军，带着白袍兵反攻，我们几乎全军覆没！” 败军的话，如晴天霹雳，震懵了众人！ 天将军？！ 左贤王瞳孔猛缩，呼吸也变得急促，咆哮道:“放屁！你们是遇上敌人的伏兵，还是作战失利自己先逃回来！” 另一名士兵惊恐的摇头道:“我们是被天将军带领的白袍兵杀败，只有三百多名兄弟生还，都在帐外等候……” “左贤王，他他他、他从黄泉地狱里杀回来了！” 士兵惊恐的呢喃，使得左贤王当场瘫坐在椅子上，浑身颤栗，六神无主！ 他是没死？还是显灵？ 还是说，他真的从黄泉地狱里杀回来，找他们索命！ 左贤王的呼吸急促，怒道:“把这群逃兵都给本王拖出去斩了！” 任凭那几名士兵哀嚎求饶，左贤王也无心去听，只是攥紧自己的椅子把手，牙齿打颤！ “左贤王，这可如何是好？”众将士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们千算万算，没料到会被天将军破局！ 左贤王终于回过神来，颤声道:“撤、撤退！立即撤退！” …… “卓将军！蛮荒人正在朝北边撤退！” 卓武略与众将不明所以，商谈蛮荒人的动向。 “怎么可能？”收到消息的独孤云城拍案而起。 蛮荒人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撤兵了！ 燕州这边都没有收到白袍兵全军覆没的消息！ 出于警惕，卓武略等人还是放弃追击，只派遣斥候继续关注蛮荒人动向，一旦确认敌人远遁，便要派兵接应。 夜深人静，梁萧悄悄回到了后山。 寒风中，弘休双手合十，静静等候。 白夜飞影低声呜咽，吃着旁边放好的草料。 梁萧翻身下马，向弘休深鞠一躬:“多谢大师！请大师务必为我保密！” 弘休微微点头，叹道:“无论谁问，贫僧都只是马夫而已，只负责养马洗装备，其余一概不答。” 梁萧感激不已，脱下染血的战盔和战袍，连同天龙破城戟一起寄存在弘休房中，准备稍后来取。 趁着天还没亮，梁萧悄悄的摸回自己的院子里，却看到两名少女坐院子里，相顾无言。 剑琴晚居然也在！ 梁萧吃了一惊，剑琴晚和月怜也看到了梁萧。 “公子……”月怜惊喜之余，又紧张的偷瞄了剑琴晚一眼，朝梁萧使了个眼色。 “女菩萨也失眠？这么巧？”梁萧哈哈大笑，走了过去。 剑琴晚瞪着梁萧，眼神更加幽怨:“你是又去了哪里偷鸡摸狗，还是去看哪家女孩子洗澡？” 梁萧一愣，诚恳道:“这不重要！对了，女菩萨，等离开燕州之后，咱们去一趟天山吧，我要好好向你娘道谢。” 天龙破城戟，太实用了！ 如果是银枪状态，梁萧用起来显然会比银戟状态更持久。 但完整的天龙破城戟，威力和效率远非银枪可比，跟梁萧简直是绝配！ “算你还有点良心……” 剑琴晚的心里总算好受了许多，又哼了一声，道:“不过，你休想给本姑娘转移话题。你到底去了哪里？你让本姑娘睡不好，今天不给本姑娘说清楚，你也休想睡！” 第172章 采花贼你骗我 梁萧撇嘴道:“莫非女菩萨想让我给你侍寝？” 剑琴晚一愣，随即涨红了脸，“咻”的一下抽出腰间宝剑，朝着梁萧走来。 “这登徒浪子，看本姑娘洗澡的帐还没算呢，又敢调戏本姑娘！” 梁萧连忙摆手:“别别别，我调节一下气氛呢！其实我，去了一趟青楼……” “去青楼干什么？”剑琴晚秀眉紧蹙。 “那个，你懂的，男人都有那方面需求。”梁萧一脸自然。 “你对得起月怜她们么！” 剑琴晚怒声呵斥，随后冷静下来，又白了梁萧一眼。 “胡说八道，青楼女子能比得上你家月怜……” 剑琴晚很快意识到失言，连忙向满脸通红的月怜解释:“月怜，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你这混蛋，到底去了哪里！”剑琴晚快急哭了。 梁萧走了过来，叹道:“我出去给你找天底下最美的花，可惜还没找到。” 剑琴晚一脸狐疑的打量着梁萧:“这三更半夜的天都快亮了，鬼才信你！” 梁萧认真道:“我真去找了，只有这时候才能找到天底下最美的花，下回我争取给你找到。” 这一点，梁萧倒没有欺骗剑琴晚，他真的在战场上找过花，在战争与鲜血中绽放的花！ 可惜一无所获！ 剑琴晚神色稍霁，点头道:“似乎还算诚恳，勉强放你一马！” 转身离去，剑琴晚的眼泪夺眶而出，心道:“我终究不是他的月怜……” 带着失落，剑琴晚独自回房睡觉。 月怜这才紧张的跟着梁萧进屋。 “公子平安就好！”说着说着，月怜又忍不住眼泪汪汪。 梁萧满脸欣慰，给月怜来了一记摸头杀，月怜羞得满脸通红。 这小妮子，不在乎自己去做了什么，只在乎自己是否平安！ 感动之余，梁萧正要开口，月怜又弱弱提醒道:“公子，说到青楼，公子不可以去找青楼姑娘快活哦……” 梁萧轻声一笑，小声道:“放心吧，我要祸害姑娘，第一个祸害你！” 又是和当初一样的话！ 月怜羞得转过身，娇躯剧烈颤抖，嗫嚅道:“公子要祸害姑娘，也应该先去祸害洛小姐和公主殿下，不能对不起她们哦……” 梁萧哑然失笑，将月怜转回来，看她一脸羞涩，这才轻声道:“小家伙，来，我为你画眉。” 月怜心中感动，含泪点头。 她的公子，一直对她言而有信！ 烛光下，月怜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入神，满心欢喜:“好看……” 梁萧注视着月怜的柳叶眉，笑而不语。 月怜短时间内了解了太多事，情绪起伏过大，即使月怜一定会顺从，他又岂会忍心在这时候欺负她。 她现在是身世悲苦的柔弱少女，却敢为了他怒斥燕州书生，想用瘦小的身躯为他遮风挡雨。 月怜的目光恋恋不舍的从铜镜挪开，回头看着梁萧，眼眸有光，秋水盈盈。 就在此时，梁萧将月怜抱在怀中，轻轻吻在她的额头上。 “月怜，公子会保护好你的，不要离开公子。” 听出梁萧带着一点哭腔，月怜也泣不成声:“月怜永远都不离开！” 梁萧这才放下心来，望着烛火，陷入沉思。 月怜是前朝皇族，他该如何跟他的小霜子沟通？ “白袍兵凯旋！” 第二天，白袍兵终于回到燕州。 卓武略等人大喜，纷纷出城迎接。 “吕将军，天将军，他真的显灵了？”卓武略眼里带着泪花。 远处的独孤云城寒着脸，朝白袍兵们投来怨毒的目光。 吕长河郑重点头:“是！所有人亲眼目睹，包括龟兹国的勇士们！” 众将纷纷点头:“我们都信！蛮荒人本来兵临城下，又突然远遁大漠，可能也是被天将军震慑！” 白袍兵可是收缴了几千匹战马，这些战马背上总计驮着上万精良的铠甲兵器和一万多颗蛮荒人的首级！ 四千白袍兵，大部分都是新兵，只有天将军显灵，能解释如此奇迹！ “此战，白袍兵又牺牲了六百七十二位兄弟。”吕长河叹道。 众人神情凝重，卓武略郑重道:“我会尽快征集精锐，补充白袍兵！” 吕长河摇了摇头，沉声道:“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白袍兵！白袍兵等于敢死队，人人都要有图国忘死的决心！” 众人心下栗然，纷纷点头。 “终有一日，我等必将追随天将军，饮马瀚海！” 白袍兵的誓言响彻军营，龟兹国勇士们也纷纷喝彩。 只有马车里的少女，一想到自己的命运，低声啜泣。 “天将军显灵，统领四千白袍兵击破蛮荒精锐铁骑，斩首万余！” 消息如同生了翅膀，传遍整个燕州城！ 菩提寺外的羽林军，菩提寺里的众人，无不是激动欢呼！ 剑琴晚听到消息，急急忙忙跑到梁萧院子里。 “采花贼你骗我！” 梁萧看着满脸泪痕的剑琴晚，疑惑道:“我骗你什么？” “你昨晚是不是去了战场……”剑琴晚哽咽道。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梁萧不假思索道。 “我不信！” 剑琴晚幽怨的看了梁萧一眼，转身跑开，一路平复心情，来到后山马厩，装出满脸乖巧。 “弘休大师~” 正在给白夜飞影喂食的弘休吓了一跳，疑惑的打量着剑琴晚:“琴晚施主有事？” 剑琴晚双手合十，声音超乖的:“弘休大师~梁萧他昨晚是不是骑着白夜飞影出门啦？” 弘休一脸淡定，答道:“贫僧只负责养马，有什么事，请问安国侯。” 任凭剑琴晚如何软磨硬泡，弘休都充耳不闻，淡定养马。 “哼！你们一定是串通的！” 剑琴晚赌气跑回去，发现师兄师姐们都在梁萧的院子里。 “安国侯，我们听说天将军显灵，骑着一匹巨型神驹，挥舞一杆银戟，如入无人之境，天下莫当！”陈少陵激动的面红耳赤，语无伦次。. 银戟！巨型神驹！ 剑琴晚美眸一亮，盯着梁萧，似笑非笑。 梁萧一脸“茫然”，叹道:“也许是因为百姓的愿力很强，天将军显灵之后，装备和战马都升级了吧？” 剑琴晚的神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哦！听起来好有道理！”众侠客纷纷点头。 剑琴晚再也憋不住了，快步走过来:“你们别听他胡说八道！这家伙，他……” 第173章 这惊人的手感…… 不等剑琴晚说完，梁萧已经冲了过来，顾不上她有什么洁癖，右手一把捂住她的小嘴。 “唔唔唔……” 剑琴晚憋红了脸奋力挣扎，眼看就要挣脱，梁萧吓了一跳，左手勾住了她的腹部，坚决不让她暴露白夜飞影和天龙破城戟。 “这是？” 陈少陵等人一脸茫然，内心甚至对梁萧佩服得五体投地:天底下，恐怕也只有安国侯敢这么作死吧？ 梁萧干笑道:“没什么事了，少陵兄你们先回去吧，女菩萨她只是情绪激动。待会儿就能恢复。” “唔……” 剑琴晚又气又急，手臂向后一撞，奈何梁萧穿着灵光白龙甲，丝毫不怕这点撞击。 发现自己左右挣脱不开，情急之下，剑琴晚干脆猛地往地下一蹲！ 一瞬间，梁萧和剑琴晚同时神色一变。 梁萧感觉自己的手掌托住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软！大！ 这惊人的手感…… 这一瞬间，梁萧仿佛看到阎王爷正在笑眯眯朝自己招手！ 众人望着一手按住剑琴晚右胸的梁萧，几乎人人石化！ 剑琴晚的大脑陷入了短暂的空白，又迅速回过神来，脖子以上早已布满羞红，像砧板上的鱼一样剧烈挣扎起来。 梁萧连忙跟着蹲了下来，重新勾住了剑琴晚的腰，生怕她拔剑砍死自己。 不管三七二十一，保住小命要紧！ 师兄师姐们纷纷回过神来，默契的转过身去。 “刚才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安国侯自己看着办吧，希望下次见面安国侯还活着……” 陈少陵说完，带着天山剑客们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等众人走远了，梁萧这才放开了剑琴晚:“抱、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 剑琴晚左手护住自己的胸，憋红了脸，眼里闪着泪光，右手按着自己腰间的剑柄，仿佛随时准备给梁萧一剑。 “你是什么意思！” 听出剑琴晚的哭腔，梁萧无奈道:“我不能有太多无谓的麻烦，那要花很多时间去解释。” 闻言，剑琴晚陷入沉默。 “琴晚姑娘，公子他……”月怜也走了过来，想为梁萧求情。 剑琴晚转过身去，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泪如决堤:“本姑娘不会给你添麻烦了！” 任凭梁萧和月怜如何呼唤，剑琴晚都充耳不闻。 月怜让梁萧等候，自己跟到了剑琴晚的房间，在门外请求道:“琴晚姑娘，您别生气……” “月怜，我想静一静……” 月怜只好答应，回到梁萧面前，失落道:“公子，怎么办？” 梁萧小声叹道:“她确信，她娘也就确信，到时候整个天山都可能知道，满世界都知道。天下未定之前，无论如何不能承认，万不得已就说是天将军显灵。” 月怜乖巧的点点头，也不复多言。 她已深刻明白，自己的公子是要保护身边人，不让家人卷入斗争的漩涡，难怪他提前动员梁府，大量增加用于保护她和洛倾雪、甄宓、梁云的护卫。 作为安国侯，他已然是如此耀眼，让那些世家门阀恨之入骨，如果他还是天将军…… 无论蛮荒还是世家门阀，必然要疯狂反扑，不排除发动政变，进而导致国家大乱！ 房间里，剑琴晚擦干眼泪，红着脸，一手按着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目光幽怨无比。 被他看了，还被他摸了，已经嫁不出去了！ “我是不是变了？”剑琴晚喃喃自语着。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男子轻薄不说，自己居然还没有下意识的向他拔剑！ 换做以前，别人走近她一丈之内，她都要全神戒备！ 剑琴晚苦思冥想，终于给自己找到了理由:“呸！本姑娘只是听到前线捷报开心，忘了反抗而已！” 无论那个淫棍是不是天将军，她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 但如果他同时又是天将军呢……天呐！ 剑琴晚只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吓人，心底莫名涌起对萧清、洛倾雪、月怜的羡慕，还有小小的嫉妒！ 恢复心情之后，剑琴晚这才走出房间，却发现梁萧和月怜还在院子里等候。 “女菩萨，我……” 不等梁萧解释，剑琴晚的一双美目狠狠剜了他一眼:“不必说了，天将军显灵是吧？本姑娘才不会给你添麻烦，但早晚要跟你算账！” 梁萧一愣，连声道谢，剑琴晚又“嘭”的一下把门关上。 “公子，琴晚姑娘会不会喜欢你……”月怜弱弱的问道。 梁萧失笑道:“她喜欢的会不会是她心里完美无缺的天将军？她可是绝世脱俗的琴仙，当初她娘派她当我护卫的时候，你看她那么抵触，那么勉强，脸都吓白了，我一直觉得愧疚。” 月怜沉默了。 梁萧也沉默了。m.. 取得菩提寺的两大至宝，用起来也得心应手，梁萧的目的达成，终于带着众人辞别弘忍。 临行前，梁萧捐助菩提寺一千两，弘忍固辞不收:“菩提寺一切用度，有国家承担，安国侯不必挂念。” 梁萧更加敬佩，大乾国内许多僧人寺庙可没这么高尚，有不少寺庙的僧尼，倚仗自己无须交税的便利，大兴土木。 最后梁萧决定，回去就派人来给菩提寺翻修一下破旧的建筑。 黄昏时分，梁萧一行人终于回到燕州梁府。 深夜，梁萧和月怜在梁府西大门等候，守在他身后。 过了片刻，远方一道白影疾驰而来，停在门口。 正是弘休骑乘白夜飞影，马上驮着天龙破城戟，前来会合！ 这是梁萧的请求，白夜飞影实在过于显眼，梁萧不好带过来。 卸下马甲的白夜飞影，依然高大，不过与穿着马甲的样子还是有明显区别。 “阿弥陀佛，安国侯，一路无人注意。”弘休只是双手合十，朝梁萧鞠了一躬。 梁萧满怀感激之情，立即将弘休迎进门，把白夜飞影安置在无人的马厩里，旁边就是整洁的房间，专为弘休准备。 弘休叹道:“贫僧早已出家，但能追随安国侯，依然难掩内心激动。惭愧！” 梁萧安慰道:“佛陀成佛后依然不忘普度众生，百年来菩提寺也有不少武僧奔赴前线，抗击蛮荒。” 弘休微笑道:“是，只要不违本心，人间处处皆是功德。” 二人交谈了一番，直到深夜。 第二天一早，梁萧正要前往太守府和刘安民道别，便收到护卫的急报。 “二少爷！安北将军吕长河求见！” 梁萧微眯着眼，心中记仇。 这小子，是不是不懂什么叫“勿念勿扰”？ 第174章 他会不会生气 “安国侯别来无恙！” 大堂内，吕长河开怀大笑。 梁萧微笑道:“祝贺吕将军凯旋！” 吕长河这才安静下来，满脸激动:“多亏有天将军降临，我等才能绝处逢生，甚至反歼蛮荒铁骑！” 梁萧身后的剑琴晚和月怜沉默不语。 吕长河话锋一转，又笑眯眯望着梁萧:“话说回来，安国侯，前几天你一直在菩提寺吧？没有离开过菩提寺？” “没有，我一直在菩提寺呢。” 梁萧一脸淡定，内心咆哮:你等着！ 总有一天，一定要让这小子背着一百斤麻袋，绕着北境军营跑步一百遍啊一百遍！ 他临行前就想到吕长河肯定又要来骚扰他，特地留了一句勿扰勿念，这小子居然当耳边风！ 吕长河叹息道:“安国侯，我有个不情之请，你能不能高声咆哮一遍？或者用威严沉重的声音说几句？” 月怜和剑琴晚憋住了笑。 “我是个斯文人，声音一直也就这样，你想让我破相？”梁萧眉头一颤，真想飞起一脚把吕长河踹回北境军营。 吕长河摸了摸后脑勺，嘿嘿一笑:“说得也是，我还真以为是天将军在你身上显灵，才去支援战场呢。” 梁萧一愣。 这吕长河，貌似因为天将军声音的问题，又认为他可能不是天将军？ 梁萧撇嘴道:“那是，毕竟人家成了武神，接受全国民众日夜祭祀，总得出点力不是。” 吕长河点了点头，思考片刻之后，又道:“蛮荒左贤王带兵远道而来，听到天将军出现，大军远遁蛮荒，痛快！安国侯，我来找你其实是想和你商量买地的事！” 买地？ 梁萧三人疑惑的打量着吕长河。 吕长河补充道:“蛮荒损失上万，又被天将军威慑，一时半会儿应该也没胆子再侵犯燕州。家父还有三十万两余钱可以任我开支，不过只有你能够随意买地。” 梁萧问道:“你是想托我去买地，以我的名义占有？” 吕长河摇了摇头:“不！我是想把这些银两交给你，你只管去买地，往后若是赚了，咱们就分账。就算亏本，也不碍事！” 梁萧三人更加疑惑:“有这好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剑琴晚终于按捺不住，哼哼道:“吕将军，你该不会看上这家伙了吧？” 梁萧、吕长河、月怜差点一头栽倒！ 吕长河颤声道:“安国侯，难道我长得不够正直吗？为什么你的妻妾都喜欢误会我的取向？” “谁是他的妻妾啦！不要胡言乱语！”剑琴晚羞红了脸，别过头去。 吕长河干笑道:“大家不要误会，这是我爹临行前的意思，只是他走得匆忙，我又赶着营救龟兹国部队。我本人家庭和睦，还有一对双胞胎！” 梁萧沉默不语。 他现在的确很缺资金，但不太想要别人帮忙，免得世家门阀发现，节外生枝。 不过，随着北境军营再一次取胜，蛮荒人不敢入侵，燕州北境的土地也会因为变得更加安全，价格必然会不断提高，过阵子梁萧就不一定能低价买地。 梁萧买地的目的，本来就是反土地兼并，把那些地主的土地兼并过来，解放燕州的佃农和奴仆，再好好种地。 “安国侯，不必担心亏本，咱们可以立字据，亏本也算我爹的！”吕长河以为梁萧萌生退意，连忙再次强调。 都到了这份上，梁萧也无法再拒绝，叹道:“放心，不会亏本！” 梁萧明白，吕毅显然是看在他父亲、大伯和萧清的面子上，才坚定支持他买地，也不排除是因为他与“天将军”之间的关系。 无论如何，梁萧都不得不佩服吕家父子的魄力，这份魄力可能会为他们赢得翻本一倍的机会。 曲辕犁已经在推广，大乾国人迟早会发现它的效率。 这些荒地还是贱价收购的，梁萧可以确保，即便不能稳赚，也不至于赔钱。 再不济，憋他个十年八年的，万一大乾国真找到土豆、番茄、玉米，推广种植，那就不是翻一倍那么简单了！ 双方当场立了字据，这回没有去找太守府认证。 梁清和吕毅都是将门世家，梁萧更是声名鹊起的安国侯，有字据，无须官府担保！ 字据的内容也如吕长河所言，银两任由梁萧挥霍买地，日后有了收益，梁萧和吕家五五分账，亏本，算在吕家。 外面等候的吕家两名家臣护着一个大箱子走进来，打开一看，三千张百两银票当场让梁萧验视。 下午，燕州的地主豪绅们结伴走出太守府，哈哈大笑。 “真是冤大头！他到底知不知道北境土地的质量？”地主白万喜不自胜。 他们这些大地主加起来，这回累计卖出了五十万燕州的薄田。 替梁萧办完公文和田契之后，刘安民送走梁萧，坐在家中，一头雾水。 这么一来，梁萧手里的薄田达到了惊人的一百万亩！ 光看数量，或许会震惊全国，但要是再看看这些薄田的质量和位置，只怕举国上下都要嘲笑梁萧不自量力！ 等燕州田地的免税期一过，梁萧光是每年缴纳的田税，都是个天价！ 梁府，剑琴晚找来陈少陵和一名师姐，交付一封信件。 这位师姐名为李红淑，神态平和，乃是陈少陵的妻子，平日里寡言少语。 “大师兄，李师姐，你们托人把这封信送到天琴山给我师父，其他的话不要问了，我才没有喜欢他，只是不忍心看他破产……”剑琴晚低声道。 夫妻俩相视一笑。 他们是看着剑琴晚写信的，信中内容，正是向琴圣提及梁萧买地的事，求助琴圣派人去京城等候，支助梁萧银两！ 二人立即带着信件离开，只留下剑琴晚一人惴惴不安。 “他会不会生气……” 她终于没能忍住，自作主张。 原本她还对梁萧轻薄自己颇有怨念，可一听说梁萧又买下了五十万亩地，她的那点怨念就烟消云散了…… 梁稳是梁清最信任的管家，处事圆滑，办事利索。 一天后，梁萧留下梁稳打理燕州梁府，车队顺着官道赶往天山。 天将军显灵，大破蛮荒，蛮荒远遁！ 梁萧在路上，北境军营的消息也终于传遍京城，全城轰动！ 天将军显灵？ 京城里最惊疑的人，莫过于萧清、洛倾雪、梁清！ 第175章 唯独我不能 “天将军……萧儿……” 此时梁清正在自己房中，喃喃自语。 他的孙子，伤病大有好转之后，一到燕州，天将军就显灵驱逐蛮荒？ 想起最近的坊间传言，梁清就苦笑不已，只觉得人都快麻木了。 因为天将军在天将军庙显灵庇护梁萧，斩杀十二名蛮荒杀手，又在朝堂之上助梁萧吓退左贤王。 现在民众都认为:“安国侯身上有天将军的神力，安国侯往哪里跑，哪里就有天将军出现！” “神力……”梁清自言自语，哭笑不得。 究竟是天将军真的成神显灵，还是，萧儿就是天将军？ 苦思冥想，梁清最后叹了口气。 “倘若萧儿真是天将军，他不愿暴露身份，一定有他的考虑。倘若萧儿不是，他有如今的成就，即使比不上天将军力挽狂澜的功劳，也足以光宗耀祖！” 想通之后，梁清更加谨慎，前去动员梁府护卫，加大保护梁云和甄宓，同时派人去洛府通知洛长丰，加大力度保护洛倾雪。 在洛府练琴的洛倾雪，听到天将军显灵的消息，也同样泪洒当场，感激涕零。 “天将军生前保护我们，成神之后依然能挽救大乾将士！” 但很快，洛倾雪意识到不对劲:梁萧他恰好去了燕州！ “难道真如坊间传闻那样，是梁萧带着天将军的神力到处跑？” 洛倾雪满脸疑惑。 读书人不语怪力乱神，洛倾雪终于意识到自己忽略的一件事:她的未婚夫，和天将军的背影很像！ 可是，梁萧作为读书人越是出众，她越是无法把天将军和梁萧联系起来。 “不，梁萧是梁萧，天将军是天将军！倘若天将军不是梁萧，而我却总保持着梁萧就是天将军的念头，是同时亵渎梁萧的感情，亵渎天将军的神格！” 这一日，洛倾雪无心练琴了，只是不断在房中写字，用纸笔述说对梁萧的思念。 她的信念很坚定，就算天将军活生生站在她的面前，她也只有单纯的尊敬与感恩！ 萧清在深宫之中泣下沾襟。 “天将军他……”萧清哭得不能自已。 宁雪君和丁无异也同样老泪纵横，感慨良多。 先前前线的捷报传到宫中，萧清已经哭了半天。 天将军并没有丢下大乾，一直都在！ “是显灵么？若不是，天将军与我大哥一文一武，何愁天下不定！”萧清泪眼婆娑，望着墙壁上挂着的《春江花月夜》。 丁无异回过神来，颤声道:“主上，可还记得老奴提过的……梁二公子他，有没有可能是天将军本尊？” 萧清娇躯一颤，连呼吸都险些停滞。 真的可能么？ 她的臭大哥，她的爱郎，作为文人已经是旷古烁今的存在。 若他是天将军……天啊！ 萧清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只觉得烫得厉害。 丁无异又叹道:“可是，当日梁二公子还有重疾在身，如何能在黑暗环境下，连杀十二名蛮荒高手，和洛小姐毫发无伤？这一点，老臣又实在不能不信，这是天将军显灵才能办到的事……” 萧清沉默片刻，叹道:“丁公公，我当日所说的应梦贤臣，并不是为了保护大哥而胡编乱造，梦里天将军和我大哥是两个人。” 丁无异和宁雪君默默点头，却不解其意。 良久，萧清认真道:“我想通了，除非有一天大哥亲自让我相信，否则，不许让我大哥徒增困扰。谁都可以猜测他是天将军，唯独我，不能！” “因为我的心只在他身上，决不能抱有对任何其他人的幻想，包括天将军！” 听着萧清深情的自言自语，丁无异和宁雪君佩服得五体投地。 情根深种！ 这一日，两位深爱梁萧的绝世奇女子，身处异地，心思却是大同小异。 一个时辰后，萧清召见百官。 此刻文武百官神情各异，人人激动。 独孤群等人也装模作样，表示喜悦，内心却暗暗愤恨。 白袍兵被天将军挽救不说，还反杀一万蛮荒铁骑，战果累累！ 萧清俯视群臣，笑道:“众卿家想必也都了解了前线捷报。” 独孤群等人纷纷高呼:“吾皇英明神武！” 萧清眉头一皱，严肃道:“只说朕英明神武，前线将士英勇杀敌，你们是只字不提？” 何万里解释道:“是天将军显灵，白袍兵有天将军相助才势如破竹，功劳自然属于天将军。而为天将军建庙，敕封天将军为大乾武神的人，正是陛下！” 此时萧清心中惊怒:都到这份上了，这群老臣居然还在耍小心机，拿成神的天将军打压白袍兵，简直可恨！ 王沧海立即出列:“陛下教训得是！臣提议重赏四千白袍兵，抚恤阵亡白袍兵的家属！” “丞相的提议合理！”众人纷纷附和。 萧清这才神色稍霁，当场写好封赏，让总管宣读。 “拯救龟兹国公主一役，白袍兵不畏艰险，随我大乾国武神天将军斩首蛮荒一万三千，收缴战马上万，更救下龟兹国公主，理应重赏！” “吕长河赏黄金千两！卓英赏黄金五百两！其余队长赏白银五百两！参战白袍兵士卒赏白银百两！阵亡白袍兵家属额外领白银五十两！命北境军营杀牛宰羊，犒赏三军！” “户部即刻拨款，送往燕州赏赐白袍兵，胆敢克扣者，满门抄斩！” 封赏一出，再无人敢有异议。 户部尚书欧阳基早已汗流浃背:这分明是专门警告户部！ 萧清这才满意的俯视群臣，豪情万丈。 一幅字迹方正的字被丁无异抱了上来。 众人定睛一看，由上到下赫然写着四字。 【江山帝军】！ “此战天将军与白袍兵当记首功，北境军营抵御蛮荒，同样不辱使命，皆是我大乾江山之屏障，帝王倚仗之军队！赐‘江山帝军’之名，立碑于燕州北境，昭告天下，扬我大乾军威！” 大殿里回荡着萧清慷慨激昂的声音，群臣无不拜服:“吾皇圣明！” 散朝之后，萧清回到寝宫休息，依旧心潮澎湃，满脑子都是谈笑风生的梁萧。 “朕的大哥，到底成功了没有？怎么还不回来！”萧清喃喃自语，目光又变得幽怨。 她也希望梁萧能得到菩提寺里的前朝至宝。 就在此时，丁无异传来急报:“主上，龟兹国公主已经在赶往京城的路上！” 萧清一惊:“明白了，先为她安排住所，让宁婆婆先去了解一下这位公主。” 梁萧的车队星夜兼程，终于来到天山。 剑琴晚带着梁萧和月怜，急急忙忙赶往慕雪琴的竹屋。 第176章 你不许说我不想听 天山竹屋里响起慕雪琴放肆的笑声。 此时慕雪琴已经笑得合不拢嘴，走到梁萧面前，狂拍梁萧的肩膀和胸口，又忍不住捏了一把梁萧的脸，仿佛在逗自己没长大的儿子。 梁萧一脸的生无可恋。 他现在总不能把自己的恩人一脚踹飞。 “老身早就说过，天将军哪天一言不合就要显灵，是吧！” 慕雪琴说着说着，又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高人风范荡然无存。 剑琴晚和月怜低下螓首，似笑非笑。 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这家伙能让喜怒无常的医圣笑到如此破相。 “是显灵，但跟我没关系，我人在菩提寺的！”梁萧依然嘴硬。 慕雪琴恢复矜持，脸上依然挂着莫名的笑意，拍了拍梁萧的肩膀:“哎呀！没关系，就算是你骑着白夜飞影，提着天龙破城戟跑到战场上，也是天将军神威附体而已嘛！” 梁萧沉默不语。 剑琴晚这个“女罗刹”把自己当时半夜外出的事如实告诉自己的老娘。 梁萧心里记仇了，非常记仇，此仇不报非君子！ 出乎意料的是，慕雪琴并没有继续纠缠追问，而是让梁萧和月怜先去大院休息。 隐秘的房间里只有母女二人，剑琴晚这才将一份帛书交给慕雪琴。 上面写的，自然是梁萧如何应答弘忍提问的详细内容。 止戈为武、弘忍三问，还有那首偈诗…… “止戈为武，劫，知，舍……菩提本无树……” 慕雪琴几度落泪，反复叹息！ 剑琴晚默默点头，心事重重。 她的母亲，认为梁萧是她的如意郎君，只有梁萧配得上她。 可是如今她早已明白。 是她配不上梁萧！ 慕雪琴拭去眼泪，发现女儿迟迟没有开口，问道:“我儿，在梁萧家里生活，能适应么？” 闻言，剑琴晚心中积蓄已久的委屈彻底爆发，抱着慕雪琴哭成泪人。 只有最了解她的亲娘能体会到，她不让自己的洁癖妨碍梁萧，需要怎样的忍耐。 “他对你不好？”慕雪琴惊道。 “没……”剑琴晚呢喃道。 慕雪琴叹道:“那就是你不能适应跟梁萧一起生活，唉！罢了罢了，宝贝儿，别做梁萧的护卫了，回到娘的怀抱来吧，和梁萧就此相忘于江湖。” “不不不、不要，我能适应的……” 听到母亲要自己回家，剑琴晚焦急的推开慕雪琴，神色慌张，抬头一看，才发现慕雪琴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娘~” 发现自己上了老娘的当，剑琴晚羞红了脸，埋在慕雪琴怀里撒娇起来。 梁萧正在房中思考慕雪琴是什么意思，月怜带着剑琴晚从门外走来。 “几时启程回京城？”剑琴晚问道。 “现在下午，明早吧。”梁萧答道。 剑琴晚哼道:“那你们随本姑娘走一趟！” 梁萧和月怜疑惑的跟在剑琴晚身后，一路走向那条熟悉的小径，看到了那个大铁门。 “这里……”梁萧和月怜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剑琴晚只是静静取出钥匙，打开铁门，三人一路前行，终于来到了那片水仙花丛外。 梁萧这才发现，被他踩出一条路的水仙花丛已经重新种满了水仙花。 “我娘重新种好了。”剑琴晚自言自语。 梁萧叹道:“女菩萨，你娘对我有恩，我也自知亏欠你太多，往后会努力回报、弥补……承诺为你找的花，我也一定会为你找来！” 剑琴晚沉默片刻，漫不经心道:“你不必觉得亏欠，也不必回报，本姑娘才不稀罕！带你来这里，只是减少你的愧疚感。本姑娘说过，不会给你添麻烦，同样不会给你造成困扰！去做你想做的事便好！” 梁萧撇嘴道:“本来我心情蛮好的，你这么一说，我就困扰了。” 闻言，月吓了一跳，连忙朝梁萧使了个眼色。 “那你还想怎样嘛！”剑琴晚现在别提有多委屈了，她明明这么妥协。 梁萧不假思索道:“女菩萨，弹奏一曲吧，就在这天山竹林里。” 剑琴晚身形一滞，陷入沉默。 在天山！ 良久，剑琴晚问道:“你是认为，本姑娘在这天山，当着你的面尽心弹奏，才能找回学琴的初心，对么？” 从邂逅梁萧的那一刻起，她似乎快要忘了自己学琴的初心，因为梁萧的存在。 “我只是单纯想听。”梁萧心虚回应。 “婆婆妈妈！弹就弹！” 剑琴晚终于下定决心，领梁萧和月怜来到自己的竹林小屋外，这里一如既往的清雅安静。 貂儿抱来古琴之后，迅速离开，不敢打扰三人。 微风拂面，剑琴晚一手抚琴，心情复杂。 “月怜，你无须回避……” 正要起身告辞的月怜，听到剑琴晚的话，乖巧的答应，正襟危坐。 梁萧望着剑琴晚，发现她抚琴的一双美玉般无暇的纤手正在颤抖。 他没有急着出声安慰，只是静静等候。 直到剑琴晚恢复淡定，梁萧才松了口气。 这一刻起，剑琴晚一门心思专注弹琴，素手拨弦。 琴音绵绵，婉转清净，似乎有诉不尽的衷肠。 月怜一脸惊喜，却又不敢出声，生怕打扰剑琴晚。 剑琴晚在京城梁府也会弹琴，但她作为外行都听得出来，今天的琴音更美、更好听！ 梁萧怔怔的注视着剑琴晚，脑海里回荡着剑琴晚的琴音。 他听得出来，剑琴晚的琴艺远在秦风之上，但这不是关键。 关键是，他听出了琴中真意…… 一曲过后，余音绕梁。 剑琴晚低头看琴，眼泪吧嗒吧嗒落在弦上。 梁萧回过神来，惊道:“女菩萨，你……” 剑琴晚转过身去捂住耳朵:“你不许说，我不想听。” 梁萧一愣，轻声道:“我明白了。” “今后本姑娘弹琴，会恢复随心随性，这不正是你的用意么？”剑琴晚柔声道。 梁萧微微点头:“是，被你看出来了。” “你不必觉得亏欠，本姑娘也不想给你添麻烦。”剑琴晚的声音已经带着一分哭腔。 “没有麻烦。” “本姑娘不会给你添麻烦！” 梁萧沉默了。 月怜看在眼里，拉了拉梁萧的衣袖，嗔道:“公子，你夸夸琴晚姑娘呀！” 梁萧苦笑:“她是琴仙，琴艺与美貌如何，还需要我来添油加醋么……” “那你夸点别的嘛，随便夸，别让她继续难过就好！”月怜急了。 她看出来剑琴晚的情绪不太对劲，急需有人缓和气氛。 梁萧一愣。 月怜又开始催促。 梁萧灵机一动，一脸认真道:“女菩萨，你身材真好。” 第177章 争风吃醋 “公子精力真好，被琴晚姑娘追杀一整晚，还能起得这么早。” 第二天大清早，月怜含笑夸赞梁萧。 梁萧干咳了几声，叹道:“这女罗刹果然不好惹，反正她是不难过了对吧？” 昨晚月怜要他让剑琴晚别再难过，他急中生智，顺便也想报一报剑琴晚向慕雪琴“告密之仇”。 就夸了剑琴晚一句身材好，被她一路追杀到慕雪琴的竹屋，勉强逃过一劫！ 月怜笑得脸都红了:“还不是公子自找的，提什么不好，偏偏……” 不等月怜说完，梁萧就捂住了她的嘴。 原来是剑琴晚从远处走来，瞪着梁萧，眼神复杂。 三人默契的保持沉默，不再提昨晚的糗事。 天山剑客，以陈少陵为首，挑选其中品性和武艺最佳者，总计四十人，与梁府护卫一起护送梁萧返回京城。 第二天下午，众人终于回到京城。 “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剑琴晚听着大街上传来的童谣，心境与过去截然不同，只有精神振奋。 天将军是她打心底里尊敬的救世主，曾毫不掩饰表示仰慕。 而今，她的心已被梁萧这个采花贼偷走！ 梁萧不承认自己是天将军，她们娘俩也不敢确认。 万一天将军真的只是显灵，附身梁萧参战呢？万一梁萧只是天将军成神之后选中的代言人呢？ 若是如此，她便是对天将军不敬，也会让梁萧难堪。 即使慕雪琴是医圣，也只是对鬼神之说敬而远之，不会真的去否定。 那一天，她为梁萧弹奏琴曲，终于直抒胸臆，终于心念通达，从此也不再害怕梁萧听她的琴声。 “娘说得对，即使他不是天将军，也足以让我自惭形秽……”此时的剑琴晚泫然欲泣。 得知梁萧回来，洛倾雪抱起古琴，飞也似的跑出闺房，启程赶往梁府。 院子里，剑琴晚坐在远处，望着偎依在梁萧怀里的洛倾雪，心里酸溜溜的。 因为菩提寺的至宝不能外传，梁萧在离京之前，洛倾雪为了避嫌，有言在先:不必告诉她得到什么。 洛倾雪关心的只是梁萧有没有平安归来。 就连弘忍也反复叮嘱梁萧，不要向任何人泄露两大前朝至宝，免得横生是非。 “你买了那么多薄田，我爷爷在清点家资，想帮你……”洛倾雪支支吾吾道。 梁萧一脸愧疚:“你让他放宽心，千万不要变卖家产！” 回梁府的时候，梁萧就听说此事，因为担心梁萧以后无力缴税，洛长丰准备变卖洛府的地产，还好被梁清劝阻。 梁萧反复安慰，洛倾雪才放下心来。 “梁萧梁萧，人家的琴艺又进步了！” 洛倾雪终于压抑不住，抱着梁萧的胳膊撒娇，还不忘用挑衅的眼神看向远处的剑琴晚。 梁萧欣慰一笑，请求洛倾雪当场弹奏。 三首曲子过后，月怜和甄宓激动得不停鼓掌称赞。 就连梁萧和剑琴晚，也是一脸讶异。 这才分别多久，洛倾雪的琴艺居然比一般的琴师还要好一些！ 听着梁萧的称赞，洛倾雪撒娇道:“人家以前也练过的！” 剑琴晚心中一酸，哼哼道:“还行吧，再练个一两千年，勉强有资格与本姑娘一较高下。” “切！胸大无脑，眼高于顶！”洛倾雪憋红了脸。 剑琴晚不甘示弱:“你才胸大无脑！一丘之貉！” 月怜连忙劝道:“不如这样吧，琴晚姑娘，您多多提点一下倾雪琴艺，洛小姐教您吟诗作词。” “才不要！”二女异口同声，互瞪一眼。 月怜柔声道:“洛小姐，琴晚姑娘，你们完全可以和睦相处的……” 剑琴晚瞥了洛倾雪一眼:“行啊，先叫声师父来听听~” 洛倾雪反唇相讥:“等我和梁萧成亲，你负责做个通房丫头，我可以考虑教你诗词平仄~” 看着面红耳赤几乎要打起来的二人，梁萧连忙劝阻。 直到梁清到来，二人才暂停斗嘴。 “萧儿，天将军在燕州显灵……”梁清颤声道。 梁萧微微点头，没有解释。 梁清也是人精一枚，他可不能在此时暴露。 无论他现在暴露与否，梁清都很重视后辈的安全，依然是个主战派。 反倒是剑琴晚，看了梁清一眼，心中惊疑。 她有种感觉，这家伙的爷爷似乎也发现了什么？ 见梁萧神色平静，梁清也没有继续逼问，只是提醒道:“早点去见陛下，别让他担心。” 洛倾雪也提醒道:“还有霜妹，她一定望眼欲穿！” 梁萧连连点头，心中却有些担忧。 御书房内，萧清望着满面红光的梁萧，泫然欲泣。 “大哥应该痊愈了吧？”萧清喃喃道。 “差不多痊愈了，往后只需要滋补一下，再敷敷药，伤痕也会恢复如初的。”梁萧说着，又道，“小霜子，我……” 不等梁萧开口，萧清已经捂住梁萧的嘴，轻声道:“大哥，菩提寺里藏的是前朝至宝，高祖留下遗训，任何人不可泄密，不可过问。除非有绝对必要，否则就算是你的小霜子，你也不可透露。” 梁萧一愣:“难怪弘忍大师也这么提醒……” 丁无异和宁雪君无奈苦笑，但也能猜出个七八分。 东海王勇冠三军，留下的至宝无非就是兵器、铠甲、兵书之类，若是铠甲兵书，梁萧肯定用得上。 萧清却是如释重负，一脸欣喜:“总之，大哥平安归来，依然是小霜子最敬爱的大哥，这就够了！大哥的心里一定也有自己的秘密，小霜子也有自己的秘密。等时机成熟，我们再交换秘密，好不好？” 梁萧心中感动，郑重点头，问道:“话虽如此，大哥还有一事想问问。小霜子，你如何看待大恒国遗民，也就是平日里人们说的前朝余孽？” 萧清思索片刻，详细解释。 “前朝余孽一直是我国的心头大患！不过近几年倒没有他们作乱的消息，也许是因为当年他们失去了所谓的‘公主’。当年影卫围剿这些前朝余孽，在火海中找到了还在襁褓中的大恒国公主。根据情报，这名公主是大恒国最后的皇室血脉。” “但是那些前朝余孽并不知道，其实他们的公主还活着呢……那时我父皇看她年幼无辜，于心不忍，便将她秘密寄养在忠臣家中，让她隐姓埋名，就此度过一生……” 梁萧吃了一惊，但很快意识到问题所在。 左无伤说过，是他把自己的女儿留在火场，李代桃僵换出月怜！ 第178章 想做什么都可以 “也就是说，左无伤的女儿还活着？”梁萧心中思绪万千。 如果能让他们父女相认，或许可以让左无伤安分一点？ “寄养在谁家？”梁萧好奇道。 萧清摇了摇头:“当年只有几名影卫知道那孩子还活着，至于寄养，是我父皇独自抱着那孩子，将她交给一位忠臣。” 丁无异解释道:“梁二公子，也许是担心横生枝节，此事只有先皇与领养的忠臣知晓。先皇只说此人绝无可能造反，最值得托付，也一定能妥善处理，给那孩子一个安稳的人生。算上当年的影卫，值得先皇信任的忠臣有数百人……” 宁雪君补充道:“主上登基之后也没有刻意派人调查，毕竟，当年先皇都对外宣称那孩子已经葬身火海，何必再打草惊蛇。” 梁萧只是点头。 萧清郑重道:“至于你的小霜子如何看待这群前朝余孽，那自然是严防死守。他们若敢为祸苍生，一旦落网，立即处决！若是他们有心归顺，从此安心做大乾国子民，倒是可以赦免，不过还需要派人监视他们一代人，以防他们哪天继续造反。” 梁萧心中一喜，称赞道:“不愧是大哥最喜欢的小霜子，这样一来也可以安抚人心，让天下人拜服！” 有时候赶尽杀绝并不是上策，就像回春教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必须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梁萧的心里也变得轻松不少，至少觉得不那么愧对自己的小霜子和霜儿。 月怜只是他梁萧的月怜，不再是前朝公主！ 梁萧考虑好了，等时机成熟，确保月怜安全，再向他的小霜子坦白，现在首先要打发随时可能找他的左无伤。 萧清看着梁萧，眉飞色舞。 “大哥不必操心这种小事。说起来，大哥还能折服菩提寺的高僧，取得至宝，才叫厉害！连开国先皇——我们高祖都做不到！而且大哥还在努力解决土地兼并……说吧！大哥想要什么奖励？或者，大哥想做什么，小霜子都可以满足你！” 梁萧盯着萧清，问道:“想做什么都可以？” “嗯！”萧清开心点头。 “那就捏捏你的脸蛋吧。” 梁萧说着，不等萧清反应过来，捧着萧清的脸蛋，揉了揉，捏了捏。 “手感真好……” 丁无异和宁雪君愣了:这是什么奇葩癖好？ 梁萧满足的收回自己的咸猪手，撇嘴道:“实不相瞒，大哥特别喜欢捏小孩子脸蛋，但宓儿是女孩子，不能乱来，只能委屈小霜子！没办法，大哥太喜欢了！” “好吧，君无戏言，人家都被你捏过两次了！而且，人家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萧清摸了摸自己羞得红扑扑的脸蛋，幽怨的注视着梁萧，恨不得把他丢到龙床上，每天拿小皮鞭抽他一百遍啊一百遍！ 普天之下，只有此人敢对朕如此无礼，还嬉皮笑脸的！ 丁无异和宁雪君转过身去，双手按着自己的面具，生怕自己忍不住把梁萧碎尸万段。 谁能想到，一个能治国安邦的读书人，一个被卓子房和秦风推崇的君子，会有这种古怪的癖好！ 萧清看着正在哈哈大笑的梁萧，只觉得这家伙更添了几分可爱。. “那，大哥是喜欢小霜子多一点，还是喜欢皇妹多一点？”萧清哼哼道。 梁萧吓了一跳，警惕的看着萧清:“小霜子，你可不能弯了！大哥对你的喜欢，和对霜儿不一样的，就好像……” “好像看着襁褓中还没断奶的小弟一样，喜欢得紧，需要小心呵护，是吧？”萧清似笑非笑。 梁萧神色一变:“哎？霜儿又向你告密了？” 萧清别过头去:“大哥想说什么就放心说，不管你说什么，小霜子和皇妹都特别喜欢……” 但在心里，萧清却在想着如何“报仇雪恨”。 梁萧这才放下心来，心中也在记仇！ 二人又坐下来谈论军国大事，包括天将军显灵，还有梁萧在燕州的田地，最后又谈到龟兹国和亲的公主。 “大哥，那龟兹国公主果然对和亲之事相当抵触。”萧清担忧道。 梁萧问道:“你看上人家了？大哥这就想办法让她心甘情愿入宫，毕竟你可是明君，做你的妃子不丢人！” 萧清摇了摇头:“只见过她一面，确实是国色天香，异域风情，但还不至于让你的小霜子动心……” 宁雪君解释道:“梁二公子，是主上不愿强迫她和亲，那位公主先前向老身隐晦表露一旦入宫便要寻死的意思。可龟兹国又有心主动归顺，咱们大乾国不能寒了人家的心……” 梁萧若有所思，叹道:“原来是个烈女？也许她在龟兹国就已经心有所属？” 幸好萧清没看上人家，否则他为了践行诺言，不让萧清绝后，只能强行拆散鸳鸯。 “极有可能！”萧清也不禁苦笑，“明天的朝会，那公主会和龟兹国使节一起觐见，大哥也可以来参加。还有，晚上可以去看看皇妹，人家的相思病又犯了，只有你能治……” 说到最后，萧清心虚得要命，不敢直视梁萧。 梁萧欣然允诺。 回到梁府，梁萧屁股还没坐热，梁云就来了。 “大哥，咱们的一醉百年，难道要准备降价么？”梁云有些不甘心。 梁萧摇了摇头，笑道:“降价是迟早的事，但绝不是现在！” 梁云叹道:“一来，那些京城巨富似乎有意联合起来，减少收购一醉百年，逼迫咱们降价。二来，他们可能真的吃不下了，毕竟一坛酒可是五百两天价，他们不可能一直购买。” 梁萧哈哈大笑:“放心！我有个绝妙的好主意，过几天咱们就实施，让他心甘情愿奉上银子！” 梁云又惊又喜，连声答应，回去准备存货。 剑琴晚哼道:“采花贼又在想歪主意……” 梁萧咧嘴一笑:“投其所好，各取所需而已！” 剑琴晚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坐下来教甄宓弹琴。 片刻之后，护卫赶来急报:“二少爷，百春楼的花魁依柔姑娘来访！” 闻言，剑琴晚也无心弹琴了，心中满满的危机感，白了梁萧一眼:“看来又拐骗了一个漂亮姑娘！” 梁萧一脸疑惑:“当初我去百春楼卖酒，一面之缘而已，她没事专程跑来找我干什么？就告诉她，我最近不方便见客。” 护卫苦笑道:“那位姑娘刚才悄悄对我们说，您如果不肯见她，她便要吊死在梁府门口……” 梁萧眉头一皱:“至于么？” 但很快，梁萧又想到什么，心中警惕。 剑琴晚心中醋意更浓了，奚落道:“好哇，对你都痴迷到了这种程度！” 此时已近黄昏，梁萧无奈，只好让护卫带依柔进来。 第179章 你窘迫的样子又可爱又好看 “民女依柔，参见安国侯……” 依柔一走进梁萧院子，便跪了下来。 “起来，不要跪！”梁萧无奈道。 依柔这才起身，深深的望着梁萧，道:“依柔深知安国侯时间珍贵，不敢占用安国侯时间，便开门见山:依柔想自费赎身离开百春楼，侍奉安国侯，只求做安国侯一个小妾……” 话音刚落，月怜和甄宓呆若木鸡。 剑琴晚秀眉紧蹙，盯着梁萧，目光幽怨。 这依柔的气质和容貌是略逊于她和洛倾雪，但也属实是国色天香，无愧花魁之名。 百春楼的花魁身份特殊，可不是什么娼妓，只卖艺不卖身，甚至有一定的地位，达官贵人都不敢乱来！ 最难消受美人恩！ 这可恶的采花贼，又赚到了？ 梁萧只是守在月怜身前，叹道:“依柔姑娘，你这是何苦呢？” 当初依柔对他何等的不屑一顾，梁萧第一眼就已经把她从择偶范围里排除了。 但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依柔的举动。 乍看之下，依柔像是相思入骨无药可救的奇女子，但梁萧的认知绝非普通人可比。 现在梁萧的政敌不计其数，必须警惕，严防渗透，特别是这种主动送上门来的美人，说不定就是美人计！ 当然，慕雪琴派来的女菩萨不算…… 依柔再也按捺不住，声泪俱下:“依柔倾慕安国侯已久，一切都是心甘情愿！安国侯如今名满天下，是无数女子的梦中情人……依柔只求常伴左右，做个贱妾也好，贱婢也罢，只求安国侯不弃……” 梁萧摇头道:“依柔姑娘，如果每个少女都像你一样，我不接见就要吊死在梁府门口，我是不是必须挨个娶一遍？” 依柔语塞。 梁萧叹道:“缘分不是这么来的，依柔姑娘，不如相忘于江湖。” 依柔哭得梨花带雨，哽咽道:“依柔自知配不上安国侯，但，依柔愿意一直等待，一直努力，直到安国侯垂爱……告辞！” 望着黯然离去的依柔，梁萧无奈摇了摇头。 “那位姐姐也很漂亮，萧哥哥为什么不要呀？”甄宓问道。 梁萧不假思索道:“强扭的瓜不甜。” 甄宓眨着水灵灵的眼睛，认真道:“但是解渴呀~” 梁萧、月怜、剑琴晚同时一愣。 “去去去，小孩子要好好读书，别去想这种大人的事！”梁萧含糊回应，心中感叹。 唉，这孩子太机灵，再过几年只怕连我都说不过她！ 看着梁萧窘迫的样子，剑琴晚心中的危机感和怨念一扫而空，只觉得畅快无比。 百春楼地下密室，灯光微弱。 依柔泪眼蒙眬，跪在左无伤面前。 “孩儿愧对义父栽培，没能被安国侯收留！” 左无伤眉头紧锁，语气难掩失望:“他是复国大业必须拉拢的人物，你明白么！” “孩儿明白！”依柔泣不成声。 “所以义父养你是为了什么？咱们都是大恒国遗民，你爹娘病逝之前还对复国大业念念不忘！你娘教给你魅惑众生的本领呢，你对他用过？” 左无伤终于拉下脸来，恨铁不成钢道:“所以，义父派你去梁府，你就这么抵触，这么轻易空手而归？那梁萧一表人才，如今还名满天下，封侯拜相，入不得你的法眼？” “不，不是……”依柔更加慌张，连忙解释，“孩儿倾慕安国侯，恨不得能与他长相厮守，但也自知配不上安国侯。而且……” “而且什么？”左无伤一愣，随即猛然惊醒，“正是因为你倾慕他，所以你更不忍心让他成为义父的目标？？” 依柔娇躯一颤，含泪点头。 左无伤傻眼了。 为什么，公主离不开他，连我的义女都不忍心害他？ 回过神来，左无伤哈哈大笑，上前扶起依柔。 “你放心，义父绝不会伤害他和他的家人，只会不计代价拉拢他！柔儿，义父已经明白你的心意。这样吧，你自己去争取，若能成为他的女人，就算和义父恩断义绝，一心维护他，义父也绝对不会为难你！” 依柔吃了一惊，疑惑的望着左无伤:“义父这是何意？” “不必多问！”左无伤又恢复严厉，“退一步讲，不谈复国大业的话，这梁萧同样能造福万民，开创一个太平盛世，也值得你这样的好女子去追随，不是么？” 依柔弱弱问道:“总之，义父绝无可能去伤害安国侯，对么？” 见左无伤点头，依柔这才放下心来，羞红了脸:“依柔会继续努力，做安国侯的女人，只是希望渺茫……” “不要放弃！”左无伤循循善诱。 想要在不触碰梁萧底线的情况下搞定梁萧，他现在手里能用的筹码也只有美人计和钱财。 “此人简直无懈可击……”左无伤苦笑着摇头，神情复杂。 现在左无伤也不知道，自家公主跟着他到底是好是坏。 有梁萧保护，至少公主很安全，普天之下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公主！ 听出义父的语气，依柔低下螓首，不敢回应。 “萧哥哥~” 西宫别苑，梁萧一坐到床边，就被萧清八爪鱼般搂紧。 看着眼前黏人的凝霜公主，梁萧心生怜爱，又想到她向小霜子“告密”，忍不住想“报仇雪恨”！ 不等萧清撒娇，梁萧已经亲上了她的红唇。 萧清又软倒在他的怀中，任由梁萧索吻。 良久，梁萧才依依不舍的放过萧清，笑道:“看你以后还要不要向你皇兄打小报告！” 萧清只觉得浑身发烫，脸更是红到了耳根子，娇嗔道:“就要就要！谁让你这么坏，人家就想看你窘迫的样子，又可爱又好看！” 这个臭大哥果然找她的公主身份报仇了！ 见梁萧又准备动口，萧清连忙求饶:“好嘛，我错了……” 梁萧哈哈大笑，把萧清抱在怀里，满眼柔情。 萧清一脸惭愧:“萧哥哥都快弱冠之年了，可我却还……” 梁萧轻声道:“你什么时候做好心理准备，咱们什么时候完婚，我会一直等你。” 闻言，萧清感动得埋在梁萧怀里哭泣。 天下大定，皇权稳固，朕便有底气通告天下。 朕是女皇！ 她相信，有她的爱郎在，这一天不会太远！ 但想到洛倾雪的委屈，萧清终于鼓起勇气，说道:“萧哥哥，你挑个良辰吉日，先和倾雪姐姐成婚吧？” 第180章 居然会对梁萧“想入非非” 梁萧轻声一叹。 “倾雪她也没有心理准备，同样的，她也希望我能先成为驸马，再纳她为妾。她认为，与我先成婚她就成了我的正妻，此后我若成了驸马，和你难免会受人非议，此事有损皇家声誉。” “都是我不好……”萧清更愧疚了。 有妇之夫，去做驸马，总归要落人口实，如果让梁萧娶了洛倾雪，将来又要先休了她再去做驸马，回头再让洛倾雪当个小妾，那洛倾雪又难免贻笑大方。 “其实这不重要。”梁萧轻声道。 萧清一愣:“萧哥哥不必安慰人家……这怎么就不重要啦？那什么才重要嘛！” 成亲怎么可能不重要，她可是准备和这家伙生一大堆孩子的！ “我与你和倾雪的感情不变，你们一直在我身边最重要！”梁萧微笑道。 闻言，怀中少女泫然欲泣，不停往梁萧怀里钻。 这一刻，她只想感受梁萧怀抱的温暖。 “萧哥哥明天要参加朝会么？”萧清弱弱的问。 梁萧答道:“当然要！我听说那个龟兹国公主性格刚烈且刁钻，得防着她让你皇兄下不了台。” 萧清终于没忍住，哭了。 这家伙，入朝为官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为她和百姓着想！ 可她却连自己的身份真相都不方便告诉他！ “父皇遗训……”萧清心中惆怅，决定与四大辅臣好好商量。 尤其是王沧海和吕毅，这两位长辈谨小慎微，极力反对她目前向外界透露真相，就算是她的爱郎，因为此事关乎大乾国的生死存亡，多一个人知道便是多一些风险。 梁萧只是轻轻的拍着萧清的背，像是家长在哄哭泣的孩子。 对他来说，最让他心疼的便是这对兄妹，年纪太小，承受太多。 止住眼泪之后，萧清这才悄悄抬头，心怀愧疚，望着梁萧，只见他正看着前方，似乎是思考入神。 萧清看得痴了。 她多么希望自己可以成为梁萧的第一个女人…… 发现自己居然会对梁萧“想入非非”，萧清只觉得自己脸上火烫。 “要不咱们一起去看看你皇兄？”梁萧开口了。 萧清连忙说道:“皇兄他肯定已经睡了……” 梁萧欣慰一笑:“今天还挺乖嘛，你要多监督你皇兄的饮食起居，这孩子一看就不老实。” 萧清的目光又变得幽怨，含糊答应。 这家伙，关心就关心，还非得再补一句坏话！ 等梁萧离开后，萧清招来丁无异和宁雪君。 “丁公公，宁婆婆，国舅几时有望回京？我想和他们谈谈，向我大哥坦白身份的事……” 二人一愣，明白萧清的意思。 通过传书和吕毅谈论此事，总归是有风险的，万一书信中途丢失，后果不堪设想！ 但吕毅传来的回信，谈到梁萧，也只是简单夸赞几句，并没有无条件信任梁萧的意思。 丁无异苦笑道:“边境不稳，还有世家掣肘，骠骑将军也不方便回京。” 萧清不禁气馁:“能够独当一面的良将还是太少，左将军和右将军又垂垂老矣……” 宁雪君连忙安慰:“有梁二公子辅佐主上，他日国富民强，自然可以兵强马壮，主上不必悲观。” 听人提及梁萧，萧清这才笑靥如花，自豪的点点头。 宁雪君和丁无异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果然，只要搬出梁萧就能哄主上开心，屡试不爽！ 回到梁府，梁萧便赶往酒厂，连夜让工人挑选出最好的酒，旁边的红布堆积如山。 上千坛酒被挑了出来，工人们纷纷离去，只留下梁云一脸茫然的磨墨，看着梁萧写字。 “二哥，你该不会是想继续用百春楼卖酒那一招吧？”梁云好奇道。 梁萧笑道:“那套只能偶尔用用，但这套，他们绝对吃不消！” 看着二哥成竹在胸的模样，梁云的好奇心更重了。 深夜，酒厂外面传来梁云的狂笑声。 “高！实在是高！” 梁萧已经离开，那些酒也被封存起来，只等时机一到，便要大赚一笔！ 这一刻，梁云泪流满面，显然是喜极而泣。 他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开窍，原来自己并不是不会经商，而是缺个梁萧这样的能人指点！ 酒厂门口的护卫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平素为人严肃的梁云今晚为何会如此失态。 “二哥！三弟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栽培！” 直到听到梁云的自言自语，护卫们才恍然大悟，不禁肃然起敬。 原来是因为那位神人一样的二少爷！ 第二天，梁萧和梁清同乘马车，前去参加朝会。 百春楼顶楼，依柔和乔装打扮的左无伤凭栏对坐，远远望着梁萧的马车，心情复杂。 “现在连梁府的马车，都是经过改造的，能防弩箭刀斧突袭，此子谨慎到如此程度，不可思议！”左无伤的言语，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复国大业本就是希望渺茫，若此人不能归顺我国，只怕……总之，无论如何，必须招揽此人，不计代价！只要此人归顺，我便敢让公主现身！” 听着左无伤感叹，依柔低头不语。 作为大恒国遗民，她曾有坚定的复国之心，为此甚至不惜委身于此，抛头露面，只希望有一天能钓到大鱼。 但如今，她的心里已经在打退堂鼓，如果不是听说公主还活着，她现在一定会劝左无伤放弃复国大业…… 大殿内，梁萧依然坐在萧清身边，与萧清一起俯视百官。 独孤群等人纵然心中恼怒、嫉恨，也无可奈何。 “众卿家暂停奏议，朕已经派人宣龟兹国公主觐见。西域诸国尚在观望，这龟兹国却有心归顺，若能处理得当，便是开个好头，他日只需要击破蛮荒，收服西域诸国不在话下！” 百官闻言，无不端正肃然，静静等候。 独孤群却在暗暗冷笑。 击破蛮荒？可能么？ 一直以来，大乾国面对游牧民族的侵袭，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打打防守反击，根本不可能深入大漠！ 这昏君乳臭未干，居然妄想击破蛮荒？连开国先皇御驾亲征，都险些饮恨于大漠，从此无人再敢提及杀入大漠！ 过了片刻，总管苦着脸来报:“回禀陛下！那龟兹国公主宁死不肯入宫！” 第181章 大哥上 朝野上下，无不惊骇！ 宁死不肯入宫？ 就连梁萧和萧清也是神情凝重，他们也没想到人家公主如此贞烈。 从未有过和亲公主反抗的先例，毕竟和亲的公主背负的是自己国家的希望！ “看来龟兹国也不是真心归顺，陛下，咱们不必对西域抱有幻想，应该放弃这些小国！”何万里冷笑道。 萧清正要回答，又一名黄门急急来报:“回禀陛下！龟兹国使者布提已经劝住了那位公主，二人正在面圣的路上……” 众人的神色总算有所缓和。 一刻钟后，两道身影奉命入殿。 众人一眼望去，惊为天人，就连萧清也吃了一惊！ 白发苍苍的龟兹国使节布提，比先前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而站在布提身前的，却是一名婀娜高挑、金发碧眼的异域女子，穿着西域华服，美艳绝伦！ 长发及腰，皮肤白得不像话，本该看起来很恬静的绝美脸庞，此刻冷若冰霜，隐约可见泪痕。 满朝上下，只有梁萧皱着眉头，心中警惕。 这个世界，难道也有类似雅利安人的民族？那大乾国必须要提防！ 布提这种深目高鼻，才是龟兹国人的正常长相，这名公主明显不同于龟兹国人。.. 更像是混血儿！ “龟兹国公主克丽丝缇，拜见大乾天子，哦不，拜见陛下！！” 在众人惊艳的注视下，少女语气僵硬，朝着萧清缓缓跪下，目光落在萧清和梁萧身上。 她已经把在场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 就连龙椅上的大乾天子，也是满脸惊讶。 唯独坐在大乾天子旁边这人，怎么一脸疑惑，还皱着眉头，这是什么反应？ 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正人君子的反应！ 见梁萧和萧清靠得挺近，不了解大乾国官服的克丽丝缇恍然大悟，心道:“看来是个太监副总管。” 此时梁萧不禁哑然失笑，心道:“连蛮荒都还没搞定，我怎么能好高骛远，想着打通西方！” 这家伙居然在笑她！ 克丽丝缇获准平身之后，发现梁萧突然笑了。 这回轮到克丽丝缇皱紧眉头。 看来，大乾国也不是多么令人敬畏的国家！ 布提连忙朝着萧清叩首解释:“陛下，我们公主殿下只是思乡情切，一时激动，还请见谅！” 见布提举止得体，谈吐不凡，萧清点点头，称赞道:“看得出来，布提大使对大乾文化极为了解，不必担心，朕不在意这点小节。” 龟兹国都对她俯首称臣，奉她为天子，她必须给足礼遇和宽容！ 布提这才放下心来，称赞道:“大乾国居于天下之中，是名副其实的中央之国，举世公认的中原之地，臣等向往已久，自然要用心学习贵国文化。” 萧清尚未回应，克丽丝缇突然出声:“陛下，其实我也很了解大乾文化！” “哦？”萧清眼前一亮。 克丽丝缇傲然道:“我父王不是要我接受和亲么？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畅所欲言。”萧清大方道。 克丽丝缇环顾全场，言辞恳切。 “这是陛下的满朝文武吧？这些人必然也是大乾国最顶尖的一批精英，我研究你们大乾文化，偶然想出一道题，希望陛下与群臣能够作答！” “准奏！” 萧清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梁萧，那眼神仿佛在说:大哥，上！ “若是无人能解，那便说明大乾国举国上下的智慧也不过如此！希望陛下能放我回龟兹国，也不可因此降罪我们龟兹国！若有人能解，我自然心甘情愿侍奉陛下，绝无怨言！” 话音刚落，满朝文武无不惊怒:“无礼至极！” 在大乾国面前，龟兹国不过是蕞尔小邦，一个公主居然也敢如此对天子不敬！ 独孤群与何万里、欧阳基等人对视一眼，又转身看向身后群臣，面带笑意。 一半官员会意，心中打定主意，准备走走形式，不打算出力。 萧清心中不悦，略加思索，叹道:“克丽丝缇，你只管出题，但必须是合理的题目。在场若有人能解，重重有赏！” 克丽丝缇惊讶的望着萧清，不敢相信眼前的大乾天子居然会答应自己的无理请求。 她可是抱着随时准备受死的信念进宫。 如果不是布提劝她以家国为重，她的心里又存着一丝幻想，她早就撞死在宫门外！ 在众人的注视下，克丽丝缇回过神来，恢复骄傲的神态，说道:“只是出一个对子，看大乾国是否有人能对出来！” “三光日月星！” 话音刚落，王沧海等人神色大变:“三光日月星？” 百官当场交头接耳，急得面红耳赤。 独孤群等人也陷入沉默，他们是真的对不上来，不是走走形式而已…… “克丽丝缇公主果然是有备而来，这是个绝对，根本无解！”何万里冷笑不已。 上联用了个“三”字，下联就不能重复。而“三光”之下只有三个字，无论用哪个数目来对， 克丽丝缇傲然回应:“自然是有备而来！我要让大乾国人知道，我们龟兹国就算只是小国，也有自己的骄傲！给你们一个时辰来对，够不够？” 众人面露难色，梁清和洛长丰更是抓耳挠腮，他们作为武人，哪懂这些东西！ 萧清皱紧眉头，一时也想不出下联，满心忧虑。 大乾国能够折辱蛮荒，难道连一个小国都搞不定？ 对了！折辱蛮荒…… 萧清眼前一亮，想起梁萧，恰在此时，大殿内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 “四诗风雅颂。” 轻描淡写的回应，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令在场众人大惊失色！ 克丽丝缇更是一脸煞白，惊恐的望着龙椅前面坐着的梁萧。 “梁萧！风雅颂，怎么就是四诗？不要逞强乱对，贻笑大方！” 独孤群等人不满的瞪了梁萧一眼，看似恨铁不成钢，实则幸灾乐祸。 梁萧冷眼扫了独孤群一眼，朗声道:“《诗经》里的‘雅’，还分‘大雅’和‘小雅’，独孤尚书，你们这点学识是怎么混到尚书职位的，不如回去闭门思过，每日三省。” 众人恍然大悟，失声惊叹:“当真是千古绝对！” 四对三！风雅颂对日月星！ 绝对！ 萧清又惊又喜，一拍龙椅把手:“独孤尚书，圣人有云:见贤思齐。今后你们都应该向朕的梁爱卿好好学习，活到老学到老！” 众人满面羞惭，纷纷俯首谢罪。 克丽丝缇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绝望的望着梁萧。 “克丽丝缇公主，你不愿接受和亲，可以和陛下坐下来好好谈。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妄图羞辱大乾国，这是逼着大乾国回应。” 听着梁萧平静的话语，克丽丝缇万念俱灰，瘫坐在地上，掩面而泣。 “我输了……” 第182章 你要嫁给谁 王沧海松了口气，严肃道:“克丽丝缇公主，出对的这位，正是我们大乾国的光禄大夫、工部侍郎、安国侯，你可输得心服口服？” 顾洪等人也是如释重负，看向梁萧的目光更多几分敬畏。 克丽丝缇眼神空洞，微微点头，喃喃自语:“我心服口服，会入宫侍奉陛下，维护两国关系，绝不反悔……” 布提擦去额头上的冷汗，涕泗横流，向萧清叩首谢恩。 “多谢陛下海涵！”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打圆场、求饶，风波就结束了，不管怎样，这和亲是成了！ 萧清见克丽丝缇如此反应，于心不忍，叹道:“克丽丝缇，你不必勉强。大乾国既然是中央之国，自然也有中央之国的容人之德。和亲只是形式之一，并不是必须的手段。龟兹国有心归顺，朕心甚慰，足矣！” 闻言，众人吃了一惊。 克丽丝缇的双眼恢复光彩，颤声道:“陛下的意思是？” 萧清认真道:“朕看得出来，你早已心有所属，朕乃是大乾天子，又岂能横刀夺爱，落人口实？龟兹国归顺之事，两国继续商谈，但不必牺牲女人，也不必因为这场和亲风波，坏了两国关系。” 百官面面相觑，布提愣在原地。 克丽丝缇又惊又喜，诚心诚意的朝着萧清跪下:“臣谢主隆恩！” 皇帝金口玉言，事已至此，众人也只能齐声高呼:“吾皇圣明！” 原本希望和亲泡汤的独孤群，立即出列:“陛下，但若是不能和亲，只怕咱们大乾国会贻笑大方！这和亲，必须成功！” 既然萧清完美化解和亲的危机，和不和亲都不影响两国关系，独孤群自然要改变主意。 不如继续强迫和亲，让龟兹国公主郁郁而终，甚至在宫中自裁！ 梁萧冷眼盯着独孤群，心中已有定见。 这独孤群，绝对包藏祸心，但凡事又能做得冠冕堂皇、大义凛然，党羽遍地！ 绝对是小霜子的心腹大患，必须慎重处理！ 克丽丝缇紧张的望向萧清:“陛下……”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萧清一时兴起，最后反悔！ 萧清摇头道:“不必为难女子，大乾国的立国之本，正是以德为先。克丽丝缇既然心有所属，想嫁给谁，就嫁给谁吧！” 克丽丝缇美眸一亮，计上心来。.. 众人叹服，独孤群仍不甘心:“可是……” 就在此时，克丽丝缇又跪了下来:“陛下！臣不会让陛下为难！臣也答应和亲，而且臣是完璧之身……” “不必勉强！”萧清疑惑的看着克丽丝缇。 她怎么突然又变得这么主动了？ 克丽丝缇鼓起勇气，解释道:“两国和亲，不一定非得是皇室与嫁给皇室。我完全可以嫁给陛下的贤臣良将！” 众人一惊，面面相觑。 萧清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瞄了梁萧一眼，酸溜溜的问道:“克丽丝缇，你莫非是想嫁给朕的梁爱卿，大乾国的安国侯梁萧？” 可恶的大哥！ 群臣恍然！ “这怎么行！成何体统！”欧阳基立即出声反对。 让梁萧迎娶异国公主，他的地位和名望只怕会不断上升，如日中天！ 梁萧一脸懵逼。 这门亲事怎么又落在我身上了？？ 什么情况！ 他到现在还觉得委屈了洛倾雪，再让这个龟兹国公主插进来，将来洛倾雪连二房都没得做！ “不不不！”克丽丝缇连忙摆手，急切解释，“安国侯的才能让臣心服口服！但臣并不打算嫁给他……” 萧清一脸茫然:“那你要嫁给谁？” 朕的大哥，你居然看不上？ 独孤群等人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这门亲事，他们似乎可以给宗族子弟争取一下！ “公主殿下！那位安国侯，也不错的……”布提不停朝克丽丝缇使眼色。 既然大乾天子不准备收他们的公主入宫，那龟兹国就退而求其次。 天子宠臣，完全可以！ 布提当然是知道梁萧的，如今得见其人，也深感佩服。 “抱歉！我就没打算嫁给安国侯！” 克丽丝缇憋红了脸，低着头，娇躯颤抖着。 良久，克丽丝缇终于鼓起勇气，望着龙椅上的萧清，斩钉截铁道:“臣，想嫁给天将军！！” 满场皆惊！ 梁萧一脸无奈，只希望自己背上能长几对翅膀，赶紧飞回梁府，眼不见为净。 “嫁给天将军？？”群臣失声。 萧清也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王沧海惋惜的看了梁萧一眼，安慰道:“唉，安国侯不必气馁，你已经很优秀了。” 他看梁萧一脸无奈的样子，只道是梁萧心情失落。 梁萧眉头一颤，莫名有种冲动，想赶紧把王沧海拖出宫殿，一脚送他飞到太阳上去！ 我是难过吗？ 梁萧哭笑不得了，更加坚定想法:不能暴露身份！ 梁清若有所思，随后回过神来，也哭笑不得。 万一萧儿真的是…… 萧清终于回过神来，叹道:“克丽丝缇，你也知晓天将军的事迹？” 克丽丝缇捂着自己羞红的脸，仿佛在述说世间最美的情话。 “燕州西边，蛮荒铁骑对白袍兵围追堵截，那是最绝望的时刻，他竟然从天而降，斩杀敌将，带领白袍兵取得了本不可能的胜利，那是臣从来不敢奢望的奇迹……” “臣就坐在马车里，看着他纵横沙场，万夫莫敌，直到带着我们走出绝境……然后，他告诉白袍兵，终有一日会带着他们，饮马瀚海！这是何等豪情！” “最后他纵马离去，背影是如此潇洒，天呐……臣的脑海里、心里、梦里，全是他天下无敌的英姿和慷慨威严的声音，走路也想，吃饭也想，睡觉也想，日思夜想……天将军他、他在臣的心里放了一把火，永不熄灭！” 众人震惊的注视着克丽丝缇。 这俨然就是个英雄救美，俘获美人芳心的故事，只是没有抱得美人归的结局！ 梁萧靠在椅子上，一手撑着额头，一脸无奈。 礼部尚书顾洪看在眼里，叹了口气，安慰道:“安国侯不要难过，你是很优秀的，不愁没人嫁你，老夫还有个侄女才貌双绝，待字闺中，你若是不弃……” 梁萧差点窒息，摇了摇头，真想朝会赶紧结束，逃离现场。 独孤群等人忍不住狂翻白眼:这老东西也会见风使舵？这就准备当众提亲！ 萧清回过神来，苦笑着摇头。 克丽丝缇紧张道:“陛下不能答应么？” 顾洪连忙解释，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克丽丝缇公主，不是陛下他不肯答应，是天将军他、他早就已经作古了，成神显灵而已！” 第183章 臭大哥便宜你了 顾洪一说完，群臣无不附和:“天将军成神显灵了！” “不可能！” 克丽丝缇雪白绝美的脸涨得通红，不停摇头，眼里闪着泪光。 “那一夜我明明看到天将军斩杀敌将，天将军是活生生的人，是人，他一定还活着！” 布提提醒道:“公主殿下，天将军真的成神了，据说天将军庙就在京城，臣也是今早才了解到此事……” 如今布提总算明白，为何他的公主殿下时不时会问起天将军，他只道是克丽丝缇感恩在心，没想到居然是芳心暗许！ “不可能的，天将军一定还活着……”克丽丝缇微微摇头，抹着眼泪。 工部尚书黄兴叹道:“克丽丝缇公主，天将军确确实实是成神了，还曾经在天将军庙显灵，保护安国侯呢！这件事安国侯最清楚，你可以问他！” 闻言，克丽丝缇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梁萧。 此时梁萧只感到如芒刺在背，真想把黄兴也一脚踹到太阳上去！ 王沧海、顾洪、黄兴…… 你们这帮老小子，怎么就专门坑我？ 这几个大臣都很不错，但头一回给了梁萧猪队友的印象。 梁萧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在洛倾雪过门之前，绝对不能暴露身份！m.. 克丽丝缇这才仔细打量着梁萧，脸上的惊疑之色越来越浓。 他的身形，为什么看着有点儿像天将军？ 良久，克丽丝缇试探性的问道:“安国侯，您会武功么？” 梁萧连连摇头:“不会！” 黄兴又开口了:“克丽丝缇公主，安国侯可是我们大乾总魁首，德才兼备，哪有时间练武！” 克丽丝缇微微点头:“说得也有道理。” 梁萧欣慰的看了黄兴一眼，心里怨气消了不少。 这老小子总算说了句人话！ 却不料黄兴话锋一转:“但是，天将军显灵拯救白袍兵的时候，安国侯人也在燕州！再加上天将军在京城显灵庇护的也是安国侯，现在百姓都认为，天将军的神力都在安国侯身上，毕竟安国侯是举世无双的贤人！” 闻言，梁萧差点窒息。 你等着！此“仇”不报非君子！ 这浓眉大眼的黄兴，比王沧海和顾洪还要坑爹百倍！ 现在克丽丝缇还在盯着他，一脸狐疑。 “他，该不会就是天将军吧？”克丽丝缇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随后摇了摇头，“天将军是天下无敌的文人，他是举世无双的文人……” 但很快，克丽丝缇又不禁悲从中来，望着梁萧:“安国侯，天将军，他真的在天将军庙显灵庇护过你么？” “是的。”梁萧不假思索道。 克丽丝缇当场掩面而泣，再一次瘫坐在地。 “原来天将军已经成神了……” 众人也不禁感伤。 就连怀疑梁萧身份的萧清、梁清、丁无异、宁雪君，也不禁感叹。 也许天将军真的已经成神了，只是神力在梁萧身上，所以让梁萧看起来那么可疑…… 梁萧看着克丽丝缇，心中无奈，保持沉默。 他可不想为了一个异域美人随意暴露自己的身份。 就在此时，黄兴叹了口气，安慰道:“克丽丝缇公主节哀顺变……不过嘛，天将军能显灵两次，就说明今后还有可能显灵。说不定，只要有安国侯在的地方，天将军早晚还会出现呢？” 众人纷纷看向梁萧。 梁萧:？？？ 这老小子，过分了，太过分了！ 克丽丝缇猛地抬头，重新注视着梁萧。 黄兴这才微笑转身，朝着梁萧挤眉弄眼，那眼神仿佛是在邀功:看到没有，老夫在帮你促成这门千载难逢的亲事！ 看在眼里，梁萧袖子里的手剧烈颤抖，毫不怀疑，要是此刻大殿里只有自己和黄兴，他可能会飞过去给他屁股来一百大板！ 克丽丝缇含泪点头:“我明白了。” 在众人疑惑的注视下，克丽丝缇再次朝着萧清跪下，神情恭敬。 “陛下，臣会信守诺言，接受和亲，促进两国交好……臣也收回先前的幼稚发言，愿意嫁给安国侯！既然天将军离世，那臣嫁给天将军庇护的人，也算报恩……” 梁萧、萧清:…… 整个大殿陷入一片寂静。 原本还在琢磨怎么给子孙争取克丽丝缇的独孤群等人，气得浑身发抖。 王沧海、黄兴等人，则是又惊又喜:嫁给本国最优秀的安国侯，确实没毛病！ “兴许，以后还能在安国侯身上见识天将军显灵，不是么？” 过了片刻，克丽丝缇的哭声惊醒了众人。 原来还是为了天将军，她才肯委屈自己！ 梁萧在思考如何解决此事。 这么一来他还真不好拒绝这门亲事，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过只是克丽丝缇的“挡箭牌”，克丽丝缇成婚之后恐怕也不可能让他碰自己，因为她心里爱的是“天将军”，而非他这个安国侯。 如果亲事落到别人身上，只怕别人不会像他这么好说话…… 萧清表面镇定，扫了梁萧一眼，心中却涌起一股醋意，以及对洛倾雪的担忧。 “克丽丝缇，梁爱卿他已有未婚妻，只是还没过门呢。”萧清终于开口了。 克丽丝缇一愣，微微点头:“原来如此，他们一定很恩爱吧？我不能拆散人家。” 梁萧暗暗松了口气，快要感动哭了:果然还是我的小霜子最合大哥心意！ 萧清微笑道:“所以，等梁爱卿的未婚妻过门以后，你再嫁给他不迟……” 梁萧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小霜子啊，你考虑过你皇妹的感受没有！！ 萧清表面冷静，内心却是无比幽怨:“哼，臭大哥！便宜你了……” 洛倾雪过门，就意味着她凝霜公主的身份也已经和梁萧在一起了！ 想起洛倾雪的叮嘱，萧清不希望梁萧没有属于他们梁家的子嗣，导致梁萧某种意义上的“绝后”，自然也不忍心推掉白送给梁萧的异域美人。 这位龟兹国公主，国色天香，又谈吐不凡，也不算辱没她的大哥！ 此时的梁萧面无表情，颇有些生无可恋。 底下的独孤群等人，瞪着梁萧，急得眼珠子都快充血！ 怎么什么好事都给这小畜生占了！ 关键是，这小畜生还一脸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装什么淡定呢！ 梁萧确实是在装淡定，但他是为了忍住飞过来给黄兴一百大板的冲动！ 克丽丝缇叹息片刻，点头道:“也可以，陛下不愧是万民传颂的圣明之君，能一再容忍臣的无礼，臣又岂能为了个人感情，拒绝和亲呢……” 梁萧心中咆哮:求你为了个人感情先拒绝一下吧！ 萧清此刻同样神情复杂，无奈点了点头:“准奏！” 将萧清的反应看在眼里，独孤群只道是皇帝嫉妒梁萧，连忙出列启奏:“陛下不必顾虑我等臣子感受，您可是九五之尊，还急需为皇室开枝散叶……” 萧清摇了摇头:“不，梁爱卿能与克丽丝缇成就秦晋之好，乃是一大美事，朕高兴还来不及呢！” 克丽丝缇问道:“陛下，那即日起臣是不是应该住在安国侯府上，先与他熟悉一阵？等他与未婚妻完婚，臣再与他完婚。” 第184章 何等恐怖的增收 梁萧吓了一跳。 就没有人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 现在梁萧甚至有些后悔对出“四诗风雅颂”！ 萧清摇了摇头:“恐怕不太方便，因为安国侯府上还住着一位琴仙，她是本国医圣与剑圣的掌上明珠，琴圣的高徒。你可以继续住在鸿胪寺的驿馆里，偶尔去一趟梁府看看。” “什么？琴仙也在安国侯府上？！” 满朝文武，除了梁清等知情人士，无不震惊失声！ 琴仙，可是早就芳名远扬的绝世奇女子，据说她琴剑双绝，还有着倾倒众生的美貌，是无数大乾男子的梦中情人！ 无数大乾学子甚至为她隔空赋诗，表达仰慕！ 梁萧愣了一下，倒也没有表态。 这件事本来也瞒不住，毕竟在燕州已经是人尽皆知，传到京城是迟早的事。 就是苦了那个女菩萨了！ “大乾三圣之名，如雷贯耳！” 克丽丝缇言语恭敬，继续道:“既然如此，臣请求长住于天将军庙，为天将军日夜祭祀，青灯常伴……” 梁萧心中一惊:这天将军庙也不能去了，免得被她认出来，节外生枝！.. 萧清感慨点头:“准奏！你可以随时去梁府见梁爱卿，梁爱卿也可以去天将军庙见你！” 梁萧眉头一颤。 他才不会“自寻死路”！ 克丽丝缇再怎么美艳绝伦，梁萧也不想因为世家反扑而导致朝廷大乱，甚至连累家人！ 目前的局面就挺好，他和小霜子联手，可以徐图缓进，慢慢蚕食世家门阀！ 克丽丝缇远远望着梁萧，表情愧疚，叹了口气，泪如雨下。 她只觉得自己对不起梁萧，因为她爱的依然是天将军。 克丽丝缇与布提退下之后，群臣免不了向梁萧贺喜一番。 梁萧看着正在朝自己“狂抛媚眼”的黄兴，只觉得气血上涌。 不管怎样，龟兹国和亲之事得到了圆满解决，君臣恢复严肃，继续朝会。 王沧海第一个平复心情之后，满面愁容，出列汇报。 “陛下，因为盐商走私泛滥，上个月财政收入比过去少了一成！” 萧清皱眉道:“朝廷杀鸡儆猴，走私严重者人头落地，也屡禁不止么？” 王沧海苦笑道:“因为走私的利润实在太高，总有人冒着杀头的风险也要去做！但臣认为真正的原因不止于此，而是……官府贩卖的盐，质量甚至还不如那些私盐的质量……” 原本还在残念的梁萧，打起精神，似乎想起什么。 萧清满脸焦急:“盐铁收入乃是国之命脉，此事决不能忽视，朕也只能考虑加重刑罚！” 群臣无人敢反对。 盐是国家绝对不可或缺的战略物资！ 大乾国的盐铁收入，可是几千万两级别的，这时候没有人想触皇帝的逆鳞，替走私的盐商说话！ 散会之后，梁萧默默离开。 萧清回头望着梁萧的背影，心中一酸:“看来大哥也没有解决办法，不能让他也来操心这种事。” 她相信，如果梁萧有办法，一定会当场提出，绝不会藏着掖着！ 回到御书房，萧清翻阅着桌上一摞又一摞关于盐商走私的奏折，心急如焚。 “一旦有人尝到走私的甜头，就难免有越来越多的人走私，情况会变得越来越糟糕……”萧清无奈感叹，内心对克丽丝缇的醋意都烟消云散了。 就在此时，丁无异开门来报:“主上，梁二公子求见！” 萧清一愣:这才过了一个时辰，他怎么就来了？不去和克丽丝缇熟悉熟悉？ 梁萧刚坐下来，就把一叠图纸按在桌上。 “小霜子，我这边正好有几份制盐的图纸，应该能够提纯食盐纯度，确保官盐的质量比私盐更高，让官盐产量得到提升！” 萧清又惊又喜，有些难以置信:“真有那么神奇么？” 丁无异和宁雪君也是狂喜失声:“梁二公子莫非又有曲辕犁这样的奇思妙想？” 想起曲辕犁，萧清激动不已，摊开所有的图纸浏览，一脸茫然。 “这是什么海盐提纯法？完全没见过……” 梁萧撇嘴道:“我之前在家中用简易工具尝试了一下，有效果的！” 大乾国的盐，也分为各种海盐、井盐、湖盐、岩盐……其中海盐最毒，正是因为没有提纯，不适合长期食用！ “有效果？”萧清主仆三人更加惊喜。 梁萧从来不会骗她！ “丁公公，快让人请工部尚书来，他应该能懂，到时候再找丞相和盐官！”萧清激动得小脸通红。 丁无异快步离开，梁萧嘿嘿一笑。 正好，让这老小子多干点活，“报仇雪恨”！ 半个时辰后，御书房内的黄兴失声惊叹:“海盐用此等提纯方法，前所未见，也许真的能有显著效果！安国侯，您真的有信心，这提纯后的海盐能比现在的岩盐、井盐、湖盐质量更好？” 听出黄兴对自己的语气都变得崇敬，梁萧也不好意思再去为难他，点了点头:“有信心的！无论是味道还是安全性。” 盐乃是百味之王。 民众常用的其他类型的盐，都不怎么干净，贫苦人家甚至只能用“醋布”这种东西代替食盐。 也只有富贵人家才吃得上纯度比较高、比较干净的盐。 萧清早已激动得小手都在颤抖，就连丁无异和宁雪君也难掩内心的狂喜。 黄兴更是老泪纵横，声音和胡子都在发颤:“海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因为煮出来的盐有毒，不适合食用！若海盐能比这些盐更好、更安全，那、那岂不是……” 除了梁萧，御书房内的众人呼吸都变得急促无比。 “每年国家盐铁收入非但不会下跌，一定还能上涨几百万两，甚至是一两千万两！！”黄兴几乎是咆哮出声，声泪俱下！ 萧清再也按捺不住，掩面而泣，丁无异和宁雪君也不由得喜极落泪！ 几百万两？甚至是一两千万两？？ 这是何等恐怖的增收！ “要先尝试一下，实践出真知嘛，兴许还需要不断改进呢，我这也只是草图。”梁萧微笑道。 黄兴抹去眼泪，激动的双手按在梁萧肩膀上，颤声道:“安国侯不愧是天将军庇护的国之栋梁！您与龟兹国公主果然是天作之合，陛下的其他臣子根本不配与您相提并论！” 这老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梁萧差点翻白眼，但考虑到黄兴好心好意，此刻又为国为民激动失态，也不忍心再去想什么报仇，只是微笑点头。 唉，所有的委屈，只能让我梁萧一个人来承受！ 黄兴已经急不可待，立即向萧清请命，要回工部动员，去东海尝试梁萧的方法。 “安国侯若有时间，能不能去东海指导一下？”黄兴哽咽道。 梁萧欣然允诺。 在丁无异的护送下，黄兴立即带着图纸离开。 御书房里只剩下梁萧、萧清、宁雪君三人。 萧清再也控制不住，扑到梁萧怀里，泣不成声！ 第185章 去洗澡么 “小霜子，你偶尔也得注意一下形象。”梁萧轻声提醒。 萧清没有理会，只是推开梁萧的手，继续抱着。 这套海盐提纯法如果管用，大乾国不但能解决财政问题，甚至能有巨量盈余！ 每年几百万两，甚至上千万两！ 让朕好好哭一回！ 宁雪君叹息落泪，同样内心激动:“果然，梁二公子最适合与主上延续皇室香火……” 梁萧无奈，只是宠溺的拍着萧清的头，良久，才叹道:“小霜子，你要快快长大，儿孙满堂。” 在梁萧看来，萧清不忍心逼迫克丽丝缇入宫，实在是过于善良。 结果克丽丝缇的亲事莫名其妙落在他身上，在某种意义上他也算是绿了小霜子，于心有愧。 正好王沧海提到了盐铁，梁萧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准备着一些海盐提纯法的草图，赶紧跑回家翻箱倒柜。 原本哭得不能自已的萧清，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梁萧的怀抱，背过身去，不敢去看梁萧。 “知道啦！大哥一定是因为龟兹国公主的事，觉得愧对小霜子……” 这个傻瓜…… 萧清越想越是心疼。 刚才有那么一刻，她险些忘了先皇的遗训，忘了两大辅臣的叮嘱，无所谓女儿身暴露与否。 反正，这天下还有谁能比她的大哥更可靠？ “大哥这套海盐提纯法，如果有用，那便是天大的功绩！”萧清哽咽道。 梁萧连忙提醒:“暂时别说是我提的，只说是你自己突发奇想，否则那些世家只怕会做些更出格的事情！” 萧清会意，这才转身望着梁萧:“这样一来，大哥又是默默无闻奉献。大哥想要什么赏赐？银两、官爵都可以，想要我皇妹，也、也可以给你……” 梁萧哈哈大笑:“升官、增加食邑的话，那些世家门阀岂不是猜到了？银两嘛，你之前也送到燕州了。至于霜儿，我和她约定，等她有了心理准备，再完婚。” 闻言，萧清更是满心愧疚，正要开口，梁萧的咸猪手已经伸了过来，捧着她的小脸，揉了揉，捏了捏。 “所以就这样作为赏赐吧，满足！” 御书房内响起了梁萧欢快的笑声。 宁雪君忍俊不禁，无奈摇头。 萧清只是脉脉的注视着梁萧，又好笑，又想哭。 她看出来了，她的爱郎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来降低她对自己封无可封的愧疚感！ 当然，也不排除有奇葩癖好、恶趣味的成分！ “大哥这是捏小霜子脸蛋捏上瘾了嘛……”萧清弱弱的问道。 梁萧眉头一挑，得意一笑:“等以后和霜儿成婚，我就可以偷偷在家里捏霜儿的。” 萧清差点窒息，努力憋着让自己不脸红。 这家伙真讨厌！ 感动之余，萧清点了点头，说道:“有大哥在，真好……” 梁萧按着萧清的肩膀，郑重道:“小霜子，你可以纵情享乐，但千万不能忘了开创太平盛世的初心。往后无论发生什么，大哥都会陪着你，绝不让你孤独！” 原本收住眼泪的萧清又哭了。 梁萧好生安慰了一番，萧清只是不停点头，偶尔偷偷瞄一眼梁萧。 等梁萧离开后，宁雪君关好御书房的门，一转身，就看到萧清伏案而泣。 宁雪君不禁感到心疼，走过来安慰萧清，望着门口的方向，心中无奈:这小子，都和主上的公主身份定情了，还总是在主上的心里上蹿下跳，难道非要把主上迷得神魂颠倒么？ 梁萧一回到院子里，就发现洛倾雪和剑琴晚在斗嘴，连忙上去劝架。 二人这才收敛，互相瞪了对方一眼，别过头去。 “你不用担心，我和她也就只是互相不服气，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洛倾雪哼哼道。 “本姑娘也不会给你添麻烦！”剑琴晚不甘示弱。 梁萧欣慰的点点头，如实告知和亲之事。 洛倾雪、剑琴晚、月怜、甄宓，同时愣了。 剑琴晚背对着梁萧，低下螓首，黯然神伤。 怎么又送来一个公主！ 洛倾雪也低头道:“你、你确实最配这样的好女子……” 梁萧连忙安慰:“她爱的是天将军，不过是拿我当挡箭牌而已，我当然不会委屈她下嫁，你不一样，你和我是两情相悦！” 洛倾雪这才好受了不少。 剑琴晚细细品味着梁萧的话，心道:“难道，他真的不是天将军……” 但剑琴晚并没有任何的失望与失落:“不管他是不是，他都是我的……” 听出梁萧对那位公主没什么感情，剑琴晚也悄悄松了口气。 “萧哥哥是最好的，在宓儿心里比天将军更好！”甄宓有些不服气。 梁萧哑然失笑，轻轻拍了拍甄宓的小脑袋。 等洛倾雪离开后，月怜也带着甄宓回房读书，梁萧只留下了剑琴晚。 梁萧一脸歉意，道:“女菩萨，很快整个京城的人都会知道你在梁府。” 剑琴晚这才转过身来，白了梁萧一眼，漫不经心道:“你只管放心，本姑娘才不怕麻烦，也不会给你添麻烦！你要是嫌本姑娘给你添麻烦了，你，你只管赶走，本姑娘绝无怨言……” 梁萧一愣，连连摇头:“你来梁府可是蓬荜生辉，我赶你走，和丧尽天良有什么区别。” 剑琴晚这才放下心来。 “女菩萨，我想说的是……” 剑琴晚神色一变，转过身去捂住耳朵，娇躯微微颤抖:“你不许说那些话，我不想听！” “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一看就知道！没有我的允许，你就是不许说！” 梁萧语塞。 场面一度尴尬。 见梁萧没有反应，剑琴晚心中忐忑，终于转身，发现梁萧在看自己，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梁萧装作没看到，抬头望天，尝试缓和一下气氛。 “天色不早了，女菩萨，这时候你不是都要去洗澡么？” 闻言，原本心乱如麻的剑琴晚，瞬间羞红了脸，拔出腰间宝剑。 梁萧赶紧跑回自己房间，留下剑琴晚风中凌乱。 他就不能挑点好听的讲，不知道本姑娘最怕他提到“洗澡”、“身材”？ 剑琴晚越想越是羞恼，挥舞宝剑，隔空朝着梁萧的房间一顿乱砍，直到发泄够了，才跑去洗澡。 百春楼地下密室，依柔满脸欣喜，向左无伤汇报:“义父！刚才楼主传来消息，安国侯他派人过来商谈，准备在百春楼召集城中富豪，当众卖酒！” 左无伤大喜过望！ 第186章 叶青衣 依柔也颇有些激动，问道:“义父，咱们应该如何应对？” 左无伤立即冷静下来。 “一醉百年，这种酒确实可称当世无双，但一坛子五百两，也只有一些巨富能长期购买。若梁萧还能继续酿制一醉百年，那些巨富又联合起来压价的话，这酒早晚是要大幅降价的。” 依柔即使不懂商业，此刻也听得入神。 左无伤沉声道:“在跟梁萧撕破脸之前，为了公主，为了复国大业，还是要尝试不计代价拉拢他！依柔，你跟青衣配合，帮他造势，先博取他的好感，方便日后接近！就算他不支持咱们的复国大业，你们也可以找机会掳走公主！” 依柔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美眸微红，不禁叹息。 为了复国大业，终究还是免不了要惹他厌恶…… 梁萧在家里收到护卫的消息。 收取五百两白银之后，百春楼的楼主答应租借水榭楼台，并且帮忙宣传！ 此时，洛倾雪正在梁萧院子里和甄宓、月怜聊天，偶尔和剑琴晚互相瞪一眼。 这个“女罗刹”平时寡言少语，可一旦两人针锋相对，就变得伶牙俐齿。 不过大家都不敢打扰梁萧办正事，现在梁萧正在翻阅京城那些巨富的信息。 百春楼作为京城最有名的风月场所，一半是青楼，另一半则是女子们卖艺不卖身的天香楼。 说是卖艺不卖身，但如果有达官贵人到来，和里面的女子谈得来，同样可以一亲芳泽。 这里可以说是全国消费水平最高的地方。 “二弟！” 过了片刻，梁风和杨雪静夫妇走进院子里。 杨雪静羞涩的抱着梁风的胳膊，解释道:“你大哥清闲了，从今天开始，我们一直住在梁府！” 梁萧点点头，向二人贺喜。 杨雪静一脸惭愧，道:“其实我们能这么顺风顺水，还是多亏了你。” 众人一愣，经过杨雪静解释，才恍然大悟。 以前，梁风在羽林军还是比较忙碌的。 自从梁萧声名鹊起，地位越来越高，梁萧和梁府越来越受重视，梁风在羽林军的待遇也越来越好，不再像以前那么忙碌，每天也有时间回梁府休息。 “恭喜雪静姐姐！”洛倾雪微笑道。 杨雪静故作不悦:“你叫我什么？” 洛倾雪一愣。 杨雪静这才笑道:“难道不该叫我大嫂？” 洛倾雪羞红了脸，低头道:“大、大嫂……” 一旁的剑琴晚看在眼里，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杨雪静也注意到了与众人保持距离的剑琴晚:“这位姑娘，莫非就是大名鼎鼎的琴仙？” 剑琴晚不得已，只是朝杨雪静抱拳道:“见过杨大姐……” “太客气了！”杨雪静有些惶恐，又看了梁萧一眼，这才笑道，“不过，想必琴仙以后也得叫我一声大嫂吧？” 闻言，剑琴晚连忙别过头去:“你们不要误会……” 看在眼里，杨雪静若有所悟，笑而不语。 梁风这才对梁萧说道:“二弟，你如今能力和地位都远在我之上，我本没有资格对你说教。但你才十九岁，爷爷与我说起你得罪那些世家门阀，总难免透露担忧……” “大哥放心，我有分寸。”梁萧郑重点头。 梁风这才放下心来，带着杨雪静离开。 梁府很大，梁萧的院子在南面，梁风和梁云在最北面，平日里见面也少，如今梁云还负责酒坊。 想到自己的家人们，梁萧的信念越发坚定。 决不能让大乾国分崩离析，更不能让世家门阀祸乱朝纲！ 洛倾雪只是默默注视着剑琴晚，若有所思。 “安国侯明日将亲自前往百春楼出售一醉百年，时间定在巳时！”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全城，城中各大巨富也收到了梁萧的请柬。 全城轰动！ 无数才子佳人恨不得立即飞到百春楼等待，亲眼见见梁萧其人。 大乾总魁首！两国三君子！受到大乾卓令君与大梁镇国侯推崇…… 各种光环加身，如今的梁萧无论是名声还是官爵，都是常人一生无法企及的高度！ 尤其是梁萧放出来的那些诗词歌赋，已经传唱全国，被《大乾诗词》收录，每首都名列前茅！ 据说他还在推广天花预防，说不定真的能有效对抗天花这种人人谈之色变的恶疾！ 文人敬他，武人同样敬他！ 此时以独孤家为首的各大世家，则是又气又急。 他们已经见缝插针一样去排挤、打压梁萧，奈何梁萧本人就在京城，他们也不好糊弄京城的百姓！ 皇宫里的萧清也收到消息，撅着小嘴:“大哥这是要做什么？” 卖酒在家中卖，不就好了，去风月场所干嘛呢？ “梁二公子一定有他的打算，主上不必担忧。”宁雪君安慰道。 萧清这才眉开眼笑:“话虽如此，还是派遣一支军队，维护一下百春楼的秩序吧！”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她找来丞相王沧海和盐官，两名老臣在向黄兴了解过梁萧的海盐提纯法之后，当场激动失态，泪湿青衫！ 这就是朕的大哥，朕的爱郎，连向来沉稳的丞相都被他征服！ 第二天清晨，依柔来到百春楼深处水榭楼台，拜见楼主。 叶青衣！ 一身青衣，国色天香，风姿绰约，不逊色于依柔，但比依柔更多了几分沉稳冷静。 这叶青衣身为百春楼楼主，五年前就已经名满京城，将百春楼管理得井井有条，百春楼的生意也蒸蒸日上。 她的年龄是个谜，外界无人知晓。 “楼主，这是义父的手令。”依柔递上一封书信。 叶青衣接过来细看了一遍，幽幽的叹了口气。 “依柔，大业未成，我希望你能暂且放下自己的儿女私情。为了咱们的大业，我至今依然不敢去想儿女私情，希望你明白这一点。作为女子本就柔弱，若是再执迷不悟，便是国家累赘。” 依柔浑身颤抖，惭愧点头:“依柔晓得……” 叶青衣厉声道:“男人都是罪恶，这是我们师门代代相传的血泪教训！要和男人虚与委蛇，征服男人，迷得他们神魂颠倒，而不是被男人征服！今天我便要让那梁萧原形毕露，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男人本恶！” 依然无言以对。 二人走出房间，叶青衣立即命人准备迎接梁萧与巨富宾客。 第187章 盛会 梁萧也在梁府准备。 因为百春楼是风月场所，再加上左无伤神出鬼没，梁萧没敢带上月怜，只让她在府内照顾甄宓。 洛倾雪一大早就来到梁府，缠着梁萧不停撒娇，要跟梁萧一起去。 梁萧自然不忍心拒绝。 “公子早去早回，注意安全哦。”月怜的叮嘱一如既往。 二人正要离开院子，远处传来一阵开门声。 众人循声望去，剑琴晚戴着紫色面纱，抱着宝剑，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站在梁萧身前。 梁萧一脸疑惑:“女菩萨，你这是……” “琴晚姐姐想跟萧哥哥一起去。”甄宓一语道破。 “本姑娘不会忘记自己的职责！”剑琴晚心虚回应。 她可是梁萧的贴身护卫…… 梁萧干笑道:“那里可是风月场所，女菩萨，你是当世琴仙……” 剑琴晚没有理会梁萧，不等他说完，又向他走近一步，别过头去。 这是无言表态，铁了心要跟过去！ 看在眼里，洛倾雪哼哼道:“就你会戴面纱，我不会么？” 片刻之后，洛倾雪也戴上了青色面纱。 青衣的洛倾雪，紫衣的剑琴晚，成了梁萧身边两道靓丽的风景。 梁萧也不好再反对了。 剑琴晚显然是害怕给他添麻烦，洛倾雪也希望人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他梁萧身上，而不是关注她们的容貌。 剑琴晚默默跟在梁萧与洛倾雪身后，美眸浮现几分得逞的笑意。 梁府的车队，由梁云在前头带路，带着一千坛美酒，浩浩荡荡的向百春楼出发。 百春楼最美的水榭楼台内，此时已经是人山人海，数千人聚集于此。 京城里的巨富们，包括没有收到邀请的独孤家、欧阳家，也派了人过来。 一醉百年的价格固然是天价，普通人一辈子都买不起一坛。 但买得起一醉百年的人，依然不少！ 大乾国奉行崇文抑武政策至今，全国八成的财富掌握在两成的人手里，那些世家更是有百年甚至数百年的底蕴，即使王朝更替，他们也能屹立不倒！ 坐在最前头的，都是京城富豪，包括各种达官贵人。 “大才子顾少言和穆宏也在呢？”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前方的状况，惊呼失声！ 顾少言和穆宏端坐在人群最前方，春风得意。 二人都在翰林院供职，目前是七品官，但再过几日就确定会破格擢升为五品官！ 毕竟连张扬的工部司田都是从五品，他们国事选材的最终排名在张扬前面，又来自世家大族，没理由屈居于张扬之下。 顾少言的身边坐着穆婉君，穆宏的身边坐着顾潇潇，两家本就是世交，已经确定择日联姻，亲上加亲！ 作为两家的代言人，顾少言和穆宏也对一醉百年憧憬得很。 “国事选材落幕，我有圣上赏赐的黄金，买几坛一醉百年不成问题！”顾少言自信一笑。 穆宏连连点头:“我也得了圣上封赏的一些黄金，圣上英明！” 他们可以肯定，没有人会比他们两人更感激当今天子，梁萧也不能！ 因为梁萧这样的人才迟早是要脱颖而出的，有没有国事选材都不影响。 而他们两人一直被自己看不顺眼的独孤笑压着一头，有苦难言，毕竟顾家和穆家不敢得罪独孤家，自然要承认独孤笑是京城第一才子。 国事选材让他们得以证明自己，如今独孤笑再也没脸自称第一才子！ 周围世家和商家派来的年轻人纷纷称赞顾少言和穆宏，无不羡慕、崇拜。 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成就，前途不可限量！ “不过比起安国侯，咱们不过是萤烛之火，哪敢与日月争辉？”顾少言叹道。 众人肃然！ 他们光顾着羡慕顾少言和穆宏，差点忘了梁萧…… 穆婉君回头看了一眼后方聚集的才子佳人，叹道:“我这一生最愧悔的事，便是轻视了天将军，还为难安国侯。” 她当然清楚，后方那些才子佳人都是慕名而来，为谁，不言而喻。 顾少言安慰道:“往事如风，不必再提，安国侯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穆婉君这才好受一些。 另一边席位，端木家家主端木超亲自出席这场盛会。 端木修和他的二弟端木贤坐在端木超身后，也是一脸期待。 这端木贤是个胖子，不喜欢经商，只喜好吃喝玩乐，是一醉百年的忠实拥趸。 “二弟，你千万别乱说话！”端木修小声提醒。 现在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酒鬼二弟表露出对一醉百年的狂热，影响他们压价！ 端木贤只是点头，想着一醉百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端木超面带微笑，但心里却难掩嫉妒。 端木家的酒坊尝试了无数遍，愣是造不出一醉百年！ 如今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梁萧垄断一醉百年的生意，能做的也只有联合起来打压一醉百年的价格，让自己少付点钱。 所有人都知道，一醉百年的价格迟早要降，但还是有人忍不住想买。 原因无他，一醉百年俨然成了地位、财富的象征，据说蛮荒、大梁国等周边国家的权贵也在求购！ 就连独孤群这个梁萧的政敌，也毫不掩饰对一醉百年的喜爱。 毕竟独孤群最喜欢炫富，若是连一醉百年都看不上，那他就显得掉价落伍了，哪怕不想喝也得拿出来宴请宾客，这是排场。 也因此，独孤群才是最希望打压一醉百年价格的人，不过独孤家只派了个管家来。 除了这些京城巨富，人群中还有许多深藏不露的神秘人士，静静等候。 “安国侯到！” 百春楼的护卫扯起嗓子，众人精神一振！ 只见梁萧从远处走来，身后跟着洛倾雪和剑琴晚，两侧由梁府的护卫重重保护。 二楼阳台，左无伤发现月怜没有跟来，不禁失望:“此子过于谨慎，我该如何是好！” 换成别的目标，他有无数次的下手机会！ 唯独对梁萧，他好不容易才抓住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还低估了梁萧的武功…… 剑琴晚平静的扫视全场，强忍着一阵恶心，好在她戴着面纱，无人能看清她的表情。 这里对她来说太污秽了，不是铜臭味就是风尘气，要不是因为某个采花贼，她死也不想来！ 众人纷纷起身向梁萧行礼。 梁萧抱拳回礼，又看向远处的顾少言和穆宏:“顾兄、穆兄，别来无恙！” 二人哈哈一笑，又是一番寒暄。 梁萧一行人就这么走上高台，梁云和护卫、家丁们推着几辆车过来。 众人定睛一看，车上牢牢捆绑着一堆木箱。 不消多言，这里面肯定是一醉百年！ 全场数千人无不满怀期待。 端木超等商人看着那些木箱，粗略估计数量大概有一千，顿时拉下脸来！ 这回居然打算卖一千坛，真准备把他们当冤大头？ 他们可是派人问过梁云的，梁云坚决表态:不降价！ 众人心中咆哮:我看你怎么卖一千坛！ 第188章 人比人气死人 不等众人开口，远处又是人声鼎沸。 众人循声望去，不禁骇然！ 原来是一支披坚执锐的千人部队从远处赶来。 为首之人，正是梁风！ “羽林军怎么也来了？”“带头的那个我认识，是梁府大公子，忠节将军梁风！” 惊呼声此起彼伏，梁风只是带着千名羽林军同袍守备会场，朝远处的梁萧和梁云点头示意，默不作声。 “连羽林军都来给安国侯捧场！”全场人头攒动。 羽林军可是直属于皇帝，由两大影卫统领代管。 梁风只是杂号将军，没有资格调遣羽林军给梁萧办事。 只有一种可能:天子下令！ 远处的左无伤不禁懊恼，猛拍自己的额头，只感到芒刺在背。 他果然成了天子宠臣，所谓的“应梦贤臣”也是真的！ 他沉稳半生，遇见一个梁萧，竟然有了深深的无力感！ 大恒国复国，还有希望么？ 后台的依柔呼吸急促，娇躯颤抖，只有叶青衣保持冷静，拉着依柔走到台前。 “楼主到！花魁依柔姑娘到！” 梁萧只是微笑，心中却有些不悦。 他已经花了大价钱包场，百春楼不该干涉他这场盛会。 叶青衣牵着依柔的手走到台前，使得众人眼前一亮，惊为天人！ “她就是百春楼的楼主？百闻不如一见，真是人如其名，青衣美人！” 无数文人墨客惊呼失声，就连前方的达官贵人也不禁心神一荡，只感到脑子晕乎乎的。 叶青衣只是朝着台下众人道了个万福，嫣然一笑:“安国侯到来，蓬荜生辉！希望诸位稍后都不要坏了规矩，影响安国侯卖酒。” 话音刚落，全场又是一阵惊呼！ 百春楼楼主居然也帮梁萧说好话！ 梁萧只是望着转过身来的叶青衣和依柔，没有说话。 依柔不敢直视梁萧，只是低下螓首，默然不语。 叶青衣只是对着梁萧淡淡一笑，又道了个万福，眉目传情。 “安国侯之才举世无双，妾身慕名已久，对您无比憧憬。” 叶青衣的话，如一石激起千层浪，震得全场众人目瞪口呆！ 五年前就已经名满京城的百春楼楼主，绝代美人叶青衣！ 传闻这叶青衣周旋于达官贵人之间，却始终能守身如玉，任何人都没有机会一亲芳泽！ 而今，她居然仰慕一个十九岁少年梁萧？ “楼主过誉了，我今天是来卖酒的。”梁萧只是礼貌性回应，淡然一笑。 这叶青衣的美貌只略微逊色于洛倾雪她们，却是天生媚骨，明明冷漠，却又透着几分妩媚妖娆，换成一般人还真可能被她勾魂夺魄！ 听出梁萧言外之意的冷淡，叶青衣心中一惊，看向梁萧，才注意到梁萧身后站着的洛倾雪和剑琴晚。 此时两女正冷漠的注视着她。 “这……”叶青衣罕见的愣住了。 为了今天接触梁萧，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比如梁萧是正人君子不为她的美色所动，或者“那方面”冷淡，或者是“妻管严”…… 不管是她设想的那种情况，她都有办法，大不了来一场为人津津乐道的“旷世绝恋”，慢慢和他纠缠，早晚要拿下他！ 可她唯独没想到，原来是他的身边有两个比自己更美的女子！ 青衣的洛倾雪，紫衣的剑琴晚，带着面纱，仅仅只是露出上半张脸，就让叶青衣肯定自己的美貌不如她们！ 这是女人对女人的眼光和直觉。 尤其是洛倾雪，也穿着青衣！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叶青衣提前准备好的无数征服梁萧的策略，此刻全然没有了用武之地！ 剑琴晚和洛倾雪因为害怕干扰梁萧办事，都保持着淡定，心中却是警惕无比。 这个女人居然想勾引他，讨厌！ 叶青衣愣神之际，耳畔响起了梁萧的声音。 “楼主，没什么事的话，能不能让我先做生意？” 刚回过神来的叶青衣差点窒息，底下众人震惊失色。 独孤家的管家独孤社奚落道:“安国侯，你这也太没礼貌了！人家叶楼主仰慕你，你就这么赶人家下台？” 周围一半人出声附和，带着浓浓的嫉妒之情！ 叶青衣转身回眸，眼中已经有泪水在打转，看得众人一阵心痛。 天呐！居然让人家难过得哭了！以前从来没有百春楼楼主落泪的传闻！ 叶青衣擦去眼泪，又冲着梁萧回眸一笑，绝色妖娆:“无妨，等安国侯正事办完，妾身想和您办点私事……” 底下响起一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隐约还能听到一阵鬼哭狼嚎！ 这样孤高冷傲的绝世美人，背景神秘的百春楼楼主，受了这货的委屈，非但没有心灰意冷，居然还…… “这就是人比人气死人吗？”后方已经有几个心理脆弱的才子小声啜泣。 梁风拍着身边羽林军士兵的肩膀，一脸自豪道:“看到没有，我二弟就是这么有魅力！服不服？都给老子掏钱！” 将士们不得不叹服，纷纷表态:“服服服！回去再给！” 谁能想到，梁风早就和战友们定好了几场赌局！ 梁萧看了叶青衣一眼，无奈道:“看情况吧，楼主你先回去坐下，我急着卖酒。” 全场陷入短暂的鸦雀无声，随后立即爆发出阵阵嘘声！ 显然，梁萧引起众怒了，怒到不怕得罪他这个安国侯！ “安国侯简直油盐不进！楼主，你别和他谈了，和我谈吧！”欧阳家的一名宗族才子傲然出声，身后的世家子弟也纷纷表态。 一个安国侯算什么？他们可都是世家大族的人，丞相想动他们都要掂量掂量！ 叶青衣心中恼怒，幽怨的看了梁萧一眼，柔声道:“是妾身仰慕得很，一时唐突了。全听安国侯的安排，妾身和依柔静候佳音……” 依柔终于羞涩开口:“嗯……” 见叶青衣对梁萧如此殷勤，依柔又如此乖巧，众人傻眼了，有人当场向后仰倒，不省人事！ 为什么，连依柔姑娘也…… 洛倾雪和剑琴晚这才松了口气，满意的看着梁萧，又冷冷瞥了叶青衣一眼。 叶青衣带着心不在焉的依柔回到台上的座位，盯着梁萧，心头暗恨。 “果然是我小觑了此人！” 她都这么殷勤了，梁萧居然无动于衷，只想着卖他的臭酒！ 挫败感！人生第一次的挫败感！ 端木超这才起身对梁萧抱拳道:“安国侯应该也清楚，一醉百年已经卖了快两个月，每坛卖五百两这样的天价，只怕有点过分了……” 其余商人纷纷附和，请求梁萧降价。 梁萧只是扫了众人一眼，沉声道:“坐下！” 众人莫名心头一凛，纷纷坐回原位。 梁萧没有回复众人的降价请求，只是让护卫取来一块沉香木板和一张摆着笔墨纸砚的沉香木桌。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木板上还挂着一张上好的宣纸！ 在众人惊疑的注视下，洛倾雪为梁萧磨墨，梁萧挥毫泼墨！ 第189章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剑琴晚就这么看着台下众人被梁萧震慑，想起他在燕州对自己说过的话，心情复杂。 别人嫉妒他，又不敢跳过来砍死他！. 这家伙，真的享受这种感觉？ 想到这回梁萧没有被叶青衣的美色迷住，剑琴晚对这家伙的好感又稍微增加了那么亿点点…… 怀着复杂的心情，剑琴晚这才转过身想看看梁萧在做什么，一转身便是身形一滞，窒息了一瞬间！ 同一时间，全场几乎人人窒息，就连叶青衣和依柔也莫名心头一颤！ 只见木板上的那张宣纸上方，以行书写着一行字。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这……”就连洛倾雪，也在不知不觉间芳心大乱，眼中浮起水雾！ “又是一句千古绝句！只用十个字，道尽何等苍凉高远且深邃的意境！”顾少言回过神来，擦去不知何时流出的眼泪，失声惊叹！ 穆宏也喟然长叹:“确实是千古绝句！人活在天地间的这一生，忽然好似匆匆远行的过客……唉！绝妙！太过绝妙！” 在场众人，尤其是才子佳人们，更是含泪赞叹！ 就连远处的羽林军，听了穆宏的讲解也不禁拊膺长叹！ 比起这亘古永存的天地，人这一生，确实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一句莫名让他们感到悲凉的同时，又感到幽远深刻。 剑琴晚怔怔的望着这行字，泫然欲泣，看了梁萧一眼，心中彷徨:那我，是否会成为他的匆匆过客呢…… 她的内心藏着一份难以放下的骄傲，偏偏又有几分不忍心破坏梁萧与洛倾雪婚姻的怯懦。 顾潇潇和穆婉君当场失声哭泣，抱紧了各自情郎的胳膊。 就连远处原本惆怅的左无伤，也不禁陷入沉思，几度长叹:“生子当如梁萧……” 顾少言恳求道:“这么大的一张纸，安国侯想写的应该不止这一句吧？可否补齐？” 众人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问题所在，纷纷请求梁萧补齐。 千呼万唤，梁萧终于继续挥毫泼墨，补齐整首。 【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斗酒相娱乐，聊厚不为薄。驱车策驽马，游戏宛与洛。洛中何郁郁，冠带自相索。长衢罗夹巷，王侯多第宅。两宫遥相望，双阙百余尺。极宴娱心意，戚戚何所迫？】 诗名:《青青陵上柏》！ 众人不禁感到窒息:“又是一首能录入《大乾诗词》的奇诗！” 恍惚间，这群达官贵人们似乎看到自己游乐在当年富庶的宛洛之地，纵情享乐，却不知忧愁何来。 “真是深得我心的好诗……”顾少言有些激动，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梁萧的这幅字。 叶青衣回过神来，黯然叹息:“绝妙！实在绝妙，妾身佩服！这首诗，妾身很想要……” 底下一阵轰动！ “安国侯，能不能出个价，我想买下来送给叶楼主……”一名商人看了一眼叶青衣，急不可待，抢先问价！ 其余达官贵人不甘示弱，纷纷表态想把它买下来送给叶青衣。 这叶青衣褪去少女的稚嫩，妩媚动人，早已在登台的一瞬间俘获了底下无数人的心，魅力甚至还在依柔之上！ 梁萧这才轻笑一声，问道:“诸位当真认为，我这幅字卖得出去？” “字？字才是好字！”穆宏第一个反应过来，当场拍案叫绝！ 众人这才惊觉:“这字……恐怕也是旷古烁今！” 人们终于从这首诗的意境中挣脱，却又发现梁萧的字。 一气呵成，入木三分！ 无论是卓子房，还是大乾国历代书法家，都望尘莫及！ 足可名留青史，自成一体！ “请安国侯出个价，妾身真的想要这首诗。”叶青衣请求道。 这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只是对梁萧虚与委蛇，还是真的想要…… “请安国侯多写一遍，我也想买下来！”又有一名满身珠宝的字画商人出声请求。 梁萧哈哈大笑:“如果我说，这是这首诗唯一完整的一幅字，并当众保证，一但这幅字易主，从今往后绝不再去写完整的第二遍。诸位觉得它的有何价值？” 只写一遍？ “仅有的一幅墨宝！难道和当初卖给琴圣的那坛一醉百年一样？”众人大惊失色！ “那就是一字千金！”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失声惊呼。 那首《木兰词》配上一醉百年，卖出一万两，传为一时佳话！ 起先人们还认为琴圣高估了梁萧墨宝的价格，直到国事选材结束…… 大乾总魁首！五题全是魁首！ 据说某个江南的权贵当众宣称:可以出价五万两收购琴圣手里的《木兰词》，当作传家之宝！ 毫无疑问，坐拥金山银山的琴圣懒得理他…… 这名权贵还特地派人带着两万两银票来京城，请求梁萧再写一份！ 梁萧也懒得理他…… 此事传得沸沸扬扬，当真是一字千金！ 因为此事，人们也有了共识:梁萧说自己的诗词只写一遍，就只写一遍！ 这首《青青陵上柏》，他们不敢说一定就比那首《木兰词》好，但如果它和琴圣手里的《木兰词》一样，世间仅存一幅呢？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 没有人比富豪们更理解这句话！ 梁萧一生又能写几首诗呢？等梁萧百年之后，这幅字画流传后世，只怕价格还能翻个几番…… 连大乾国开国宰相仅存的一幅春景图，如今价值都超过了五万两！ 顾少言和穆宏扼腕叹息。 他们虽然来自世家大族，但出价几万两这种大事，不是他们两个晚辈可以决定的，现在他们也来不及派人回去通知家中长辈，衡量这幅字的价值！ “安国侯，一万两卖不卖！”端木超第一个出声，震撼全场！ 端木家家主，这种级别的老狐狸都忍不住下场了，那就说明这幅字绝对值这个价！ 独孤社咬了咬牙，也开价了:“一万一千两！” 端木超一愣，敢怒而不敢言。 端木家是商人世家，平时还要倚仗独孤家！ 独孤社也是心里打鼓，毕竟这是死对头的诗词，他斗胆做主，但独孤家买过来之后一定会转手卖出去…… 叶青衣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她在思考该不该去竞价。 有大恒国的财富，他们当然出得起价，但会得罪其他权贵！ 独孤家一出头，其他巨富也不得不掂量一下，和独孤家抢购这幅字是否值得。 “没人比我们独孤家出价更高了吧？”独孤社哈哈大笑，一脸得意。 仗着独孤家势大，他们可以用最低价买下梁萧的字，再以最高价转卖？ 众人不禁气馁，又不禁羡慕，台上却传来梁萧的笑声。 “谁说我要卖！” 独孤社神色一变:“安国侯，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萧大手一挥:“取酒来！” 众人惊疑之际，梁云亲自抱着一坛酒上台，把酒坛子正面对准众人。 众人一看，大吃一惊！ 酒坛子上贴着一张纸，纸上赫然是梁萧的笔迹，但只写了这首诗的一句。 【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 独孤社恼羞成怒，最后怒极反笑:“安国侯，你不是说这首诗只写一遍么？这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第190章 我当场送他 梁萧微笑注视着独孤社:“阁下是从哪个犄角旮旯跳出来的？” “京城独孤家管家，独孤社！”独孤社一脸傲然。 众人噤若寒蝉，生怕得罪独孤家。 梁萧哈哈一笑:“独孤社，你看起来也就五十出头吧？怎么就老眼昏花又耳聋呢？办事不行你就换个麻利点的后辈来！” 独孤社眉头一拧，正要发作。 却听梁萧说道:“我说了，这首诗完整的字世间只存一幅！” 独孤社哑口无言，坐回原位，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原来如此！ “安国侯能否把话说清楚？”众人急了。 这幅字不卖？但梁萧很显然是准备出让这幅字！ 那么问题一定在梁萧要卖的酒上面！ 梁萧指着那坛只写一行字在上面的一醉百年，解释道:“这一千坛一醉百年，每一坛上面都写着这首诗的其中一行！” “什么！”众人惊疑不定，有不少人更是拍案而起。 叶青衣秀眉一颤，隐约察觉到什么，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他这是准备干什么！ 难道…… 梁萧笑道:“买下一醉百年的任何人，只要能够集齐这首诗的每一行字，就可以来找我免费换取这首完整的诗词！” 梁萧的话如同平地惊雷，震得在场众人脑子里嗡嗡作响！ 免费换取？ 所有人将目光移向那一千坛一醉百年，终于明白为什么它们都被装在木箱里！ 就是不让人看，必须买下来拆开才知道里面写了这首诗哪一行字！ “鬼才，简直是鬼才……”叶青衣和远处的左无伤几乎是同时惊叹。 他们为了能有足够家资支持日后的复国大业，一直在暗中经营产业，深谙经商之道。 梁萧这种套路前所未见，简直奇葩得不能再奇葩！ 但他们已经预见了结果…… “集齐这首诗的每一行字，就能免费得到这幅唯一的墨宝！”底下的商人们有些急了。 这是要让他们拼命抢购！ 如此一来，他们无须得罪独孤家，也有机会得到这幅字！ 这群商人之中就有不少古董商人，保守估算，这幅字的最终价值在三万两以上，碰见琴圣这种豪横的买主说不定能值五万两以上。 那就等于白送六十坛一醉百年！ 等梁萧百年之后，这幅字还会被世人当成传世真迹……和《木兰词》一样，价值不可估量，到那时候又岂是六十坛一醉百年可比的！ 无数商人双眼放光，开始盘算该不该下定决心大肆购买，当场拆开收集！ “万一有两个人同时集齐呢？”端木修一脸紧张。 生于商人世家，他敏锐嗅到了其中的商机，同样也察觉风险！ 众人这才冷静下来，想听听梁萧的解释。 梁萧哈哈大笑，说道:“放心！因为最关键的那一句‘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在这一千坛酒里面只有一坛，上面还有我的印章，造不了假！写其他几句的一醉百年，分别有几坛、几十坛甚至上百坛！” 语惊四座！ 最关键的一句，只有一坛！ 叶青衣再也按捺不住，起身讲述自己的看法。 “妾身总算明白安国侯的用意！收集到这一句的人，只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从其他买家那里买来其他几句，就能兑换这幅字，其他没能兑换的买家也有机会回回血！而且，其他酒坛上的这一行散字也可以拆下来，有收藏价值，算是皆大欢喜！” 全场人声鼎沸，人人激动，恨不得立即看出那个幸运儿会是谁！ 梁萧微微点头，称赞道:“不愧是叶楼主，寻常的商人都没有你这般精明。” 叶青衣娇媚一笑，又坐了回去，心中暗惊:她居然会因为这个少年的称赞沾沾自喜！ 剑琴晚和洛倾雪美眸一亮，心中暗喜。 这简直是狠狠拿捏了这群买家的心理！ 大量购买一醉百年，就有机会回血，甚至稳赚不赔，只要拿到那关键一句，再花点钱收集其他泛滥的几句就行！ 幸运儿只有一个，但他们人人都认为自己会是那个幸运儿！ 只要买得够多。 这些买家，俨然准备化身赌徒！ 就算没能成为那个幸运儿，有了梁萧那些散字的酒坛，也有收藏价值，这些一醉百年的价值也比先前那些要高一点，不至于亏大本，甚至可以拿去储藏个几十年，将来拿出来惊艳岁月？ 梁萧没有继续关注叶青衣的表情变化，继续道:“如果有人当场集齐这首诗的所有字，我便当场送他这幅字！一旦这幅字易主，从今往后，我梁萧绝不会自砸招牌，再写第二遍！” “万一兑换之后，这幅字因为各种原因毁了怎么办？”端木超试探性的问道。 梁萧正色道:“已经不属于我的东西，毁坏与否，与我何干？我用的是上好宣纸，只要保存得当，不可能自然毁坏，不管是被火烧、水淹还是什么，都别妄想再来找我补写！” 众人肃然！ 看似无情的回应，实则是一种斩钉截铁的表态:只有一幅！毁坏了，就是永远失传！ 众人的心不淡定了，纷纷看向那一千坛一醉百年，有人的手已经在发抖。 独孤社的脸上阴晴不定，气得浑身发抖！ 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仗着独孤家的权势想作威作福一番，顺便回去邀功。 结果梁萧不卖？还让这幅字跟一醉百年挂钩！ “龟兹国公主驾到！” 就在此时，一道高声呼唤惊醒在场众人！ 就连梁萧也是心头一凛，看向远处。 只见克丽丝缇在布提的陪同下，由皇宫的护卫护送，来到现场。m.. 一身淡金色的西域服饰美轮美奂，金发碧眼，肤白如雪，婀娜多姿，倾倒众生！ 在场一半以上的男性呆若木鸡，惊为天人！ 异域美人，极其罕见！ “听说龟兹国公主来咱们大乾国和亲，和亲的对象是安国侯！”终于有人惊呼失声，紧接着全场惊呼一片！ 正因为梁萧而惊叹的梁风也回过神来，立即带着羽林军护送克丽丝缇入场。 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中，克丽丝缇来到台前，向梁萧行了一礼:“安国侯别来无恙……” 首次见到龟兹国公主真人，洛倾雪和剑琴晚的心里莫名涌起一股醋意。 梁萧叹道:“公主怎么会……” 不等梁萧说完，克丽丝缇抢答道:“我听闻安国侯来风月场所卖酒，我想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好家伙！ 众人又是一阵嫉妒，无数人眼珠子都快红了！ 连西域公主都来这种风月场所给他撑场！ 梁萧无奈，只好请克丽丝缇上来入座。 克丽丝缇感谢了一番，抬头一眼看见挂在木板上的那首诗，潸然泪下。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我和天将军，不也只是彼此的过客？ 克丽丝缇悲从中来，一时间精神恍惚，看向刚好转身与梁云小声交谈的梁萧，呼吸变得有些紊乱。 好熟悉的背影！ 第191章 琴仙也喜欢 回忆起那一夜天将军的背影，克丽丝缇心头狂跳！ 难道他是天将军？ 但天将军可是大乾国的武神，而梁萧百年之后必然被奉为大乾国的“文神”、“文曲星”之类的，这是两种八竿子打不着的身份！ 克丽丝缇心中悲戚:“是我总想着天将军，他又受天将军庇护，难免让我产生错觉？还是……” 带着一丝疑虑，克丽丝缇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梁萧深鞠一躬，神色恭敬。 “我苦学大乾文化已久，也勉强看得出来，这首诗意境深远，是无数文人穷极一生都不可能作出来的绝世好诗！更遑论这书法同样冠绝古今……安国侯不愧是当今圣上的应梦贤臣！” 这一通夸赞，使得周围人声鼎沸，就连梁府众人也神气十足！ 连异域公主都如此仰慕他们的二少爷！ “公主过誉了！”梁萧叹道。 只有他看得出来，来这里捧场，还当众称赞，克丽丝缇显然是有意讨好自己，至于动机，也只有他和克丽丝缇知道。 “这是他的和亲对象？”一旁的叶青衣和依柔震惊失色，心中涌起深深的挫败感。 原来，在梁萧身边环绕着一群比她们更美的女子！ 无论是克丽丝缇，还是洛倾雪、剑琴晚，都不像她们一样，一身风尘气。 远处的左无伤饮着百春楼弄来的一醉百年，反复叹息。 看起来美人计也难以见效，人家身边根本不缺美人…… 底下的独孤家众人心里更加难受，尤其是被梁萧奚落的独孤社。 他们奉命来搅局、压价，结果现场众人对梁萧反而越来越推崇，这怎么行！ 独孤社憋不住了，灵机一动，高声道:“安国侯既然有如此高才，异国公主远道而来，特地来给你捧场，你是不是应该当众专门为她作诗一首，歌颂公主的美貌！” 众人纷纷附和。 独孤社嘿嘿一笑，坐回原位。 他就偏不信，梁萧还能现场给女人写一首能够录入大乾诗词的诗！ 独孤社的自信不是没来由的，无论是当日的“诗酒觅知音”，还是今天的这首绝世好诗，明显是梁萧有备而来，不是临时作的。 在国事选材，梁萧速写的两首诗又和美人毫无关联。 就算他能写，自古以来写美人的诗早都被人写烂了，出不了新意！ 克丽丝缇心中一惊，赔笑道:“不必了，我只是来看望安国侯，不敢喧宾夺主……” “无妨，我原本也在准备。”梁萧淡定摆了摆手，命人取来第二块木板。 克丽丝缇这才松了口气。 她只是想博取梁萧的好感，再向他提出自己的过分要求，无论如何都不愿得罪梁萧…… 在众人满怀期待的注视下，梁萧挥毫泼墨，又写下一首短诗。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诗名:《清平调》！ “云想衣裳花想容……” 周围响起无数女子的小声尖叫！ “看到云彩就联想到她的衣裳，看到娇花就联想到她的容颜……这角度，何等优美！”才女顾潇潇失声惊叹。 在场其余才女同样一脸仰慕，捂着嘴，生怕自己激动尖叫！ 这如果写的是她们，该有多好！ 底下的才子们也同样瞠目结舌，回过神来的人纷纷拍手叫好！ 就连早已习惯了被人吹捧美貌的叶青衣和依柔，此时也是目光灼灼，望着这首诗，欲言又止！ 好想要！ 顾少言惊叹道:“又是一首一字千金的绝世好诗，我等平日写的诗词，跟这两首诗一比，简直不堪入目！” 穆宏苦笑道:“你还好意思说出来，哎呀，我都在反省自己以后是不是应该别再写诗丢人！” 两大才子自叹不如，使得全场掌声雷动！ “这是描写这位公主么？”众人看着衣着艳丽的克丽丝缇，赞不绝口。 绝配！ 克丽丝缇心中一惊，看到梁萧身后的剑琴晚和洛倾雪，连忙解释:“安国侯这首诗，想必也不是只写给我，可以是写任何女子！比如……” 众人恍然大悟，底下众人无不激动！ 可以是任何人！ 女子欢喜，男子激动！ 把这首诗搞到手，送给心仪的女子，岂不美哉！ “也可以是写叶楼主和依柔姑娘！”有人忍不住高声呼唤，引起一阵共鸣！ 叶青衣回过神来，微笑道:“也未必就是写我，可以是写安国侯身后的那两位绝代佳人……” 经过叶青衣提醒，众人总算把目光聚焦在梁萧身后的洛倾雪和剑琴晚身上。 “左边那位青衣姑娘，是倾雪吧？”穆婉君叹道。 “肯定是！”在场的太学才子和佳人们纷纷附和。 就算洛倾雪戴着面纱，他们也认得出来！ “京城第一才女洛倾雪，北方佳人！” 听着台下的称赞，洛倾雪忸怩不安，抱住梁萧的胳膊，心中甜蜜:我没有给他丢人！ 剑琴晚原本还不为所动，直到有另一道声音响起。 “右边这位紫衣的姑娘，该不会就是大名鼎鼎的天山琴仙？我听说琴仙就喜欢一身紫衣，是举世罕有的冷美人！”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起身，想看个清楚。 “不会有错了！燕州那边传来消息，琴仙也在安国侯身边，是安国侯的红颜知己！” 又被当成梁萧的红颜知己，剑琴晚终于有些慌了，表面上努力保持镇定。 梁萧眉头一皱，连忙转移话题，朗声道:“这首诗也被我分成四小句，写在一醉百年的坛身，其中写有‘云想衣裳花想容’的只有一坛！两首诗同理，谁能集齐全诗，可以免费找我兑换！” 底下一阵狂呼:“难道这首也只写一遍！” 得到梁萧肯定的回应后，众人大喜过望，就连端木家的族长端木超也坐不住了！ 一千坛一醉百年里，居然藏着两首绝世好诗，两个商机！！ 这首《清平调》，以后怎么也能卖个上万两！ “我是不是又给他添麻烦了？该为他做点什么？” 剑琴晚心中难过，猛地灵光一闪，朝着梁萧行了一礼，柔声道:“梁二公子这首诗，小女子也喜欢得很……” 为他卖的酒加把火！ 话音刚落，全场沸腾！ 琴仙也很喜欢这首诗？！ 叶青衣有生以来头一回体会到什么是嫉妒，她发现自己这点芳名和“琴仙”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她听出底下众人的意思:已经没有人在乎她了，原本想博她芳心的人，都表现出想要弄来这首诗送给琴仙的样子！ 就在此时，独孤社哈哈大笑:“她真是琴仙么？听说琴仙的美貌当世无双，何不接 话音刚落，全场附和，就连才女们也颇为好奇，想一睹琴仙的绝世芳容！ 梁萧冷眼扫过在台下带节奏的独孤群:找他梁萧麻烦可以，但把麻烦推到他身边的人身上，此人的路走窄了！ 第192章 安国侯的女人 梁萧心中思考着将来收拾独孤社的计划，表面上不动声色。 反观剑琴晚，听到众人质疑也愣了一下。 这些怀疑的声音，放在平时她才不屑一顾！ 可是，她现在似乎给这个采花贼添麻烦了…… 众人继续催促剑琴晚脱 梁萧的一只手迅速伸过来，抓住她的手腕。 “你……”剑琴晚看着眼前的梁萧，有些手足无措。 梁萧沉声道:“不许脱！” 剑琴晚芳心大乱，别过头去。 梁萧这才放下心来，转身朝着正在远处人群中看热闹的天山剑客们使了个眼色。 独孤社奚落道:“不敢脱？怕是担心被人识破是冒牌货吧？” 独孤家众人正要跟着讥笑，远处传来一声怒喝:“谁在质疑我们天山琴仙的身份！”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陈少陵抱着宝剑走到人前，一脸傲然:“在下天山剑客陈少陵，台上这位确实是我们的小师妹，当世琴仙，如假包换！” “陈少陵？”底下又响起一阵惊呼声。 “他确实是天山侠客陈少陵，出了名的一诺千金，我还求他办过事！”有几名商人忍不住出声。 端木超第一个起身向陈少陵抱拳行礼:“陈大侠别来无恙！” “端木先生别来无恙！”陈少陵淡定的抱拳回应。 远处人头攒动，少男少女们纷纷探头，想看看传闻中的“天山侠客陈少陵”英姿。 相貌端正，老成持重，一脸正气，身边还站着英气逼人的李红淑，俨然一对神仙眷侣！ 作为剑圣门下的首席弟子，陈少陵的名声不及三圣和琴仙，但也是侠客里大名鼎鼎的存在，还是个名剑客！ 众人这才发现，陈少陵身边还站着一群天山侠客，人人仪态端正，透着一股侠气！ “既然是陈大侠亲自出面作证，那这位姑娘确实是琴仙本人，不会错了！安国侯还真是艳福不浅！”一名古董商人叹息道。 再也无人怀疑剑琴晚的身份。 听到“安国侯艳福不浅”，剑琴晚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满心幽怨。 她现在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 陈少陵正色道:“当然不会错！不过，在下真正想说的是，安国侯的女人是你们想看就能看的吗！” 话音刚落，无数人羞愧低头。 剑琴晚吓了一跳，瞪了陈少陵一眼，急得差点当场拔剑！ 这个大师兄越来越讨厌了！ 她倒不是真的讨厌大师兄这个人，而是，她发现自己越来越舍不得解释跟这个可恶的采花贼的误会了…… “安国侯的女人？”众人吃了一惊，嘴巴张得仿佛可以放进一个鸡蛋！ 陈少陵拍着胸脯道:“不错！我们小师妹早晚和洛倾雪洛姑娘一样，会是安国侯夫人，请你们说话放尊重点！” 全场惊呼！ 剑琴晚面试下的脸早已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真想把陈少陵拖出去千刀万剐！ 好过分！ 一向风度翩翩的陈少陵，罕见的出声斥责独孤社:“你是独孤家的管家是吧？出身世家，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懂么？知不知道女为悦己者容，小师妹的美貌只许安国侯想看就看！” 说完，陈少陵还不忘转身朝梁萧和剑琴晚挤眉弄眼。 剑琴晚感觉自己快要昏过去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平日里正儿八经的大师兄，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时候？ 独孤社憋红了脸，只好笑着坐下解释:“我们也只是仰慕琴仙的芳名，不希望她被人冒名顶替而已……” 天山侠客向来正气凛然，也不乏行侠仗义的壮举，根本不怕得罪独孤家这样的世家。 毕竟天山是大乾三圣共有的封地，十年前更有天山侠客保家卫国的壮烈义举，连皇帝都会给天山几分薄面！ 陈少陵等人回到原位坐下之后，众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一醉百年上面，目光热切。 两首绝世好诗！ 梁萧环顾全场，高声道:“这一千坛一醉百年一定能凑齐两首诗，你们买下之后可以当场拆开验视！” “爹……”端木修焦急的看向端木超。 端木超有些发福的身子微微颤抖，再也掩饰不住情绪激动。 他甚至想把这一千坛都买下来，等以后慢慢转卖一醉百年，这是最稳妥的做法，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 但从目前来看，梁萧不可能把一千坛一醉百年都卖给他，因为所有人都在准备抢购，哪怕是和梁萧水火不容的独孤家！ 再者，他们如此轻易购买一醉百年，看起来就像是被梁萧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是对商人的侮辱。 可现在谁还敢出面砍价？绝对贻笑大方！ “此子竟能如此玩弄人心……” 远处的左无伤，以及人群中几名貌不惊人的过客，同时失声惊叹。 如果只是私下写出这两首诗，配上一醉百年去卖，还不见得能有如此轰动的效果。 在风月场所当众把诗写出来，营造气氛，又有琴仙、龟兹国公主、百春楼楼主、北方佳人洛倾雪在场，直接让这两首诗的价值突破天际！ “他为什么甘愿做个王侯将相，也不肯自立门户，当大恒国的皇帝……”左无伤越是见识梁萧的能耐，就越是不甘心！ “超逸绝伦，少年豪杰，琴晚的眼光不错。”远处藏在人群中的一名白发女子发出叹息，身后的同伴深以为然，纷纷点头。 正是昔日买下梁萧诗酒的奇人，琴酒！ 独孤社与同伴们紧急商议了一番，这才站起身高呼:“一醉百年，我们独孤家全要了！” 全要了？ 众人吓了一跳，端木超连忙起身道:“这不行！我们至少要四百坛！要不是给独孤家面子，我们端木家也打算全要！” 其余富豪纷纷出价，就连顾少言和穆宏也忍不住了，分别求购二十坛。 梁萧瞥了独孤社与端木超一眼，高声道:“最多卖你们独孤家四百坛，端木家三百坛，余下众人分配三百坛！”..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掏出银票当场验视真伪，等梁萧分配名额之后立即付钱，带着各自的护卫上台领取那些木箱。 穆宏和顾少言看着拥挤的人群，无奈摇了摇头。 他们自持身份，自然是不好意思跑上去抢酒，这群人太掉价了…… 在一阵阵惊呼声中，一千坛一醉百年被人抢购一空，总计交易额五十万两！ 梁云摸着银票箱子的手都在剧烈颤抖。 买家们迫不及待，当场拆开所有木箱，想要找到那两首诗的关键一句。 “没有‘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云想衣裳花想容’，也没有！！” 独孤家这边人多，最先着急，独孤社更是一脸死灰！ 写有最关键两句的一醉百年，分别只有一坛，他们拆了四百坛居然都没有！ “该死！”暴怒之下，独孤社看向远处的端木超。 叶青衣和远处的左无伤同时震惊失色！ 二桃杀三士！ 原来，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193章 当众秀恩爱虐狗 左无伤额头上开始冒汗，呼吸也不顺畅了。 他总算明白了梁萧的用意。 大恒国遗民向来消息灵通，卖给蛮荒人的情报就有不少是他们提供的。 他们自然也知道，独孤家和端木家一直在尝试仿制梁萧的一醉百年。 当然，连他们大恒国遗民的一些酒坊也在尝试仿制，这种美酒谁都想仿制！ 独孤家更是和梁萧势同水火！ 而今，独孤家拿了四百坛，端木家三百坛，那就必定会有一家凑不齐两首诗，甚至一首诗都凑不齐！ 这时候，两家的矛盾就有了。 端木家纵然不敢得罪独孤家，但和其他世家关系匪浅，也不是独孤家可以肆无忌惮招惹的。 万一两家都是一无所获？到时候也要怨恨对方占了自己的名额，否则自己肯定能拿到至少一首！ 卖酒赚钱的同时，还能玩弄对手。梁萧的心机，让左无伤和叶青衣只感到如坠冰窟！ 独孤家的报应这就来了？ 叶青衣看着自己人拆开的十坛一醉百年，无奈摇了摇头:她也没有抽到关键两句。 她还是靠百春楼护卫优势，最先挑选的十坛，碰碰运气，讨个好彩头！ 所有人都看向端木超，端木超皱着眉头，看向远处一个个拆开的木箱，脸色越来越难看。 “爹！咱们也、也没有！”端木修颤声道。 “什么？！”端木超如遭雷击。 众人面面相觑。 两家总计买了七百坛，居然没有？ 出乎意料！ 台上的梁萧忍住笑意，笑道:“你们两家都想要一千坛，本侯总不能不卖吧？” 闻言，端木超和独孤社对视一眼，都看得出彼此眼中的怨恨！ 二人心中同时咆哮:都怪这条老狗，否则我家就算不能买下一千坛也能买个七八百坛，一定能凑齐至少一首！ “没有！”又有几名商人和世家子弟发出叹息，神情悲痛。 他们都买了二三十坛，也没抽到！ “少、少爷！” 就在此时，台前一道声音响起，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穆宏的家丁抱着一坛一醉百年走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 穆宏呼吸急促，走过去伸出颤抖的手，把酒坛转过来，展示坛子上面的字条。 【云想衣裳花想容。】 “在穆家手里！”众人大吃一惊，“穆家只买了二十坛而已！” 独孤社和端木超双眼几乎要喷火！ 他们买了三四百坛都没能拿到一句，这小子才买了二十坛！ 居然能“抽”到一句？ “恭喜穆兄！争取凑齐吧！”梁萧哈哈大笑。 落到穆宏手里，他心里也舒服多了，总好过落到独孤家手里！ 穆宏和穆婉君回过神来，捂嘴偷笑。 “我们穆家，刚好两句都能凑齐，不需要花钱再找别人买其他三句！” 众人羡慕得眼珠子都要飙血，尤其是独孤社和端木超！ 禽兽啊！！ “另一首的关键一句呢？”众人急道。 就在此时，顾少言抱着一坛一醉百年，颤声道:“安国侯，我们顾家……” 众人定睛一看，顾少言怀里的那坛一醉百年赫然写着一句。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怎么可能！这小子也才只买了二十坛！”独孤社当场喷出一口鲜血！ 他明白，自己完了！ 他拍板买下四百坛，一无所获，回去独孤家的管家也得换人了！ 端木超父子垂头丧气，反倒是端木贤看着三百坛一醉百年直流口水:“本少爷管他是谁，这么好的酒，终于可以随便喝咯！” “啪！”端木贤还没说完，后脑勺就挨了老爹端木超一巴掌。 他正愁没地方出气呢，这小子居然还敢触他霉头？ 毫无疑问，他们和独孤家成了今天最大的两个冤大头！ 独孤社擦去嘴角的鲜血，咆哮道:“顾少言、穆宏！你们两个该不会是梁萧请过来唱双簧的吧！” 顾少言和穆宏同时眉头一皱，拉下脸来:“你是不是玩不起？” 穆婉君怒道:“独孤管家你在胡说八道！那一千坛酒是你们先挑的，我哥和少言哥哥都是捡最后剩下的，还当着几千人的面拆开，怎么可能跟安国侯唱双簧！” 梁萧哈哈大笑:“堂堂独孤家的大管家，居然不如一个女子看得通透？” 顷刻间，哄堂大笑！ “独孤家这是输不起么？当我们几千双眼睛都是瞎的？”已经有路人忍不住揶揄。 独孤社只感到眼前天旋地转，当场昏迷，不省人事！ 端木超也无奈苦笑。 穆婉君说得没错，穆宏和顾少言纯属运气太好，捡漏了！ 顾少言笑道:“不可思议，我们家买了二十坛，居然刚好能凑齐这首《青青陵上柏》的全诗……” 众人看了一眼顾家的二十坛一醉百年，惊觉！ 果然，全诗凑齐！ 就连梁萧也吃了一惊:“这运气，甘拜下风……” 穆宏那首，顶多也就四小句，有了第一小句，凑齐其他三小句不难。 顾少言那首可是整整有八句，其中还有几句只有几坛，同样稀有！ 最关键的那一句，还是顾少言亲自开箱！ 这小子捡漏的运气好得有点离谱…… 顾少言和穆宏相视一笑，默契点头。 “穆兄，我想回去和我爹商量一下，就拿凑齐的这首《青青陵上柏》作为迎娶婉君的聘礼！”顾少言颤声道。 穆宏郑重点头:“我也正有此意，希望我手里这首《清平调》能作为迎娶潇潇的聘礼！” 被当众表白定情，穆婉君和顾潇潇当场扑进各自的情郎怀中，哭得梨花带雨。 “啧啧啧，穆兄，顾兄，你们运气好就算了，还当众秀恩爱虐狗，这就过分了。”梁萧调侃道。 虐狗？ 众人一愣，独孤家和端木家两家的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们不懂虐狗的意思，只感觉自己就是被虐的狗！ 分别买了二十坛一醉百年的穆家和顾家，居然分别凑齐一首绝世好诗！ 尤其是顾少言的那首，价值难以估量！ 偏偏顾少言和穆宏还颇有心机，当场互换聘礼，亲上加亲，注定会成就一时佳话，以后肯定会成为流传后世的奇闻异事，他们也能名扬天下！ 端木超饶是商人心态，此刻也感到气血上涌，就这么看着梁萧亲手为他们二人送上两首诗，然后当众撕碎那关键的两句。 随着这两句一起被撕碎的，还有其他买家的心！ “多谢安国侯！改日一定登门拜谢！” 顾少言和穆宏难掩狂喜，朝着梁萧抱拳行礼之后，急急忙忙安排家丁和护卫护送两首诗离去。 梁萧得到了银票，顾家和穆家得到了墨宝，独孤家和端木家得到了嘲笑，观众得到了乐子，剑琴晚得到了“安国侯夫人的名分”…… 叶青衣全程看在眼里，一颗芳心扑扑直跳，再也按捺不住，在众人迷恋的注视下，莲步轻移，来到梁萧面前深鞠一躬，声音柔媚入骨。 “安国侯，妾身实在对您仰慕得不得了，恳求与您私下一会，可以在百春楼，也可以在您家中，您想怎样都行……” 话音刚落，原本还羡慕顾少言和穆宏的台下众人，忍不住鬼哭狼嚎！ 第194章 征服梁萧 去梁萧家里？他想怎样都行？ 千娇百媚的叶青衣如此露骨的表白，令众人感到一阵心碎！ 平日里他们如果想见叶青衣和依柔，就只能等东风会之类的盛会，其他时段想见一面难如登天！ 可现在，身为百春楼楼主的叶青衣面对梁萧，居然主动把自己送上门！ 已经有一些年纪大点的才子和达官贵人开始抹眼泪了。 不等梁萧回应，依柔也朝着梁萧行礼道:“依柔也愿意随楼主一起……” 惊呼声响起，犹如巨浪，一浪接一浪！ 百春楼的花魁，难道也要被梁萧拿下？？ 一直默不作声的洛倾雪终于有些不开心了！ 她和剑琴晚不对付，但剑琴晚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而且怎么说也是梁萧的恩人医圣的人，也配得上梁萧，她们之间属于“内部矛盾”。 可现在“外部矛盾”就要来了？尤其是那个叶青衣，一看就是狐狸精，想魅惑她的梁萧！ 此时剑琴晚也有些紧张，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失落感。 至少她们还敢表白，不是么？ 梁萧一愣，干笑道:“以后再说吧，本月我实在有点忙。” 现在是敏感时期，梁萧可不想节外生枝，任何有意接近自己的人物都很可疑，说不定就是左无伤派来的大恒国遗民，搞不好还想找机会把月怜拐走！ 哪怕梁萧看得出来依柔是真的仰慕他，一想到依柔呛声洛倾雪，他就对这个女人没什么感觉了。 话音刚落，底下当场有几十人痛哭失声！ 他们求而不得的叶青衣和依柔，梁萧居然看不上…… 禽兽不如，禽兽不如啊！ 叶青衣先是一愣，满脸委屈，竟然泪洒当场:“安国侯是嫌弃妾身出身风尘么，妾身和依柔都还是完璧之身……” 嘶~ 全场一片倒吸一口气的声音，有一名中年古董商人更是当场难过到吐血！ 天呐！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只有克丽丝缇满眼欣喜:他难道不好女色？ 激动之下，克丽丝缇也朝着梁萧深鞠一躬，请求道:“安国侯，我可否随你去一趟梁府商量些事情？” 这么美的西域公主也送上门了？ 人们更嫉妒了！ 远处的梁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转身指着一个个羽林军战友，一脸神气:“看到没有，三局你们全输了，都给老子掏钱，掏钱！” 羽林军们愣愣点头，注意力都在台上，根本没心情理会梁风。 他们在来之前，梁风就设了三场赌局和赔率:梁萧有没有足够的魅力让姑娘们刮目相看、梁萧能不能卖出所有的一醉百年、有没有国色天香的美人向梁萧当众表白…… 不过，区区输钱比起台上发生的一切令他们大开眼界，算什么？ 梁萧看着克丽丝缇，叹道:“明白了，稍后一起回梁府吧。” 闻言，克丽丝缇嫣然一笑，绝美的笑容令百花为之失色！ 叶青衣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幽怨的望着梁萧。 她玩弄无数男人的感情都能守身如玉，还是头一回被一个二十岁不到的男人气哭！ 就算她的美貌稍逊于克丽丝缇，也是国色天香，天生媚骨，怎么梁萧就看不上！ 依柔也黯然神伤，默默流泪。 看到百春楼两大美人落泪，众人心都碎了:“安国侯太过分了！” 梁萧无奈道:“叶楼主，我和克丽丝缇公主要办的是正事，对你和依柔，我实在不敢冒犯。” 叶青衣这才好受了许多，破涕为笑，点头道:“那安国侯几时方便一见，可随时派人通知妾身！” 说完，叶青衣心里一慌，这才想起，自己居然因为梁萧一个简单的解释而感到开心！ 底下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远处的左无伤一脸失望，摇头叹息。 原本自信迟早可以玩弄梁萧的叶青衣，看起来反而像是被梁萧玩弄于股掌之间，不像叶青衣平日逢场作戏的风格…… 大恒国遗民，该不会又赔了一个！ 左无伤陷入沉思:大恒国遗民里最美的三名女子，公主粘着梁萧就算了，依柔折服于梁萧的才情勉强也可以理解，这个厌恶男人的叶青衣又是怎么回事？ 此时叶青衣猛然惊醒，也是满心不甘，望向梁萧身边的梁云。 他是梁萧的三弟，要不，去引诱他？不，不行！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便被叶青衣自我否定！ 现在她竟然开始有些害怕梁萧会因此看不起自己…… 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必须征服梁萧本人，才有成就感，才能证明自己！这是叶青衣前所未有的坚定的信念！ 随着盛会结束，看客们纷纷离去，准备向人们述说自己今日的所见所闻，这将是他们作为目击者引以为傲的谈资！ 安国侯与几位美人的恩怨情仇、那两首诗、顾少言和穆宏这两个幸运儿、独孤家自取其辱，注定要传遍全国，搞不好还会传到大梁国，家喻户晓！ 在羽林军的保护下，梁府的人员陆续上了马车。 剑琴晚正要回自己的马车，却被洛倾雪拉住袖子，不由得眉头一皱:“干嘛……” 现在剑琴晚也是心乱如麻，甚至有些心虚愧疚。 她被当众误会成未来的安国侯夫人，全程没有辩解！ 洛倾雪环顾四周，见只有梁萧在旁边，这才小声哼哼道:“女罗刹，你和我、梁萧一起坐！” 梁萧和剑琴晚同时一惊。 洛倾雪委屈得快哭了:“你是琴仙，大家都相信你是安国侯的女人了，这么大的马车，如果我和梁萧坐在一起，让你去后面自己坐，以后肯定会有风言风语，说我排挤你！” 剑琴晚无言以对。 洛倾雪冷笑道:“怎么？洁癖又发作了，嫌我们脏？” 剑琴晚呼吸一滞，嗔道:“本姑娘才没那么娇贵，坐就坐！” 三人进了宽大的马车之后，剑琴晚赌气的坐在右边，梁萧乖乖坐在左边。 “梁萧，你坐中间！本姑娘才不想和这个女罗刹肩并肩！”洛倾雪悻悻然道。 “本姑娘才不稀罕跟你肩并肩……”剑琴晚憋红了脸，又别过头去。 洛倾雪不停撺掇，梁萧拗不过她，只好坐在中间，让洛倾雪坐在左边。 剑琴晚的娇躯微微颤抖，始终不敢去看梁萧和洛倾雪。 马车里的三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洛倾雪表情复杂，向右边扫了一眼，犹豫片刻，推了推梁萧的胳膊，朝他使了个眼色。 梁萧疑惑的看向剑琴晚，才发现她浑身颤抖，原本白皙的脖子一片通红。 .. 第195章 叫我老公 剑琴晚早已芳心大乱。 她从懂事开始，还是头一回跟异性坐在一起，因为极致的洁癖，她连亲爹剑南风都嫌弃！ 可现在，自己没有拒绝和这个采花贼如此近距离接触，哪怕他已经尽量不挨着自己。 幸好自己戴着面纱，否则他们俩一定能看清自己羞红的脸！ 剑琴晚正在胡思乱想，耳边传来了梁萧的呼唤:“女菩萨？” “嗯！”剑琴晚的回复相当生硬。 “对不起。”梁萧一脸歉意。 听出梁萧语气真诚，剑琴晚这才安稳下来，平淡回应:“不必自责，本姑娘真没那么娇贵，洁癖会收敛的！” 梁萧叹道:“我不只是想说这个。” 剑琴晚这才疑惑的回头看了梁萧一眼，见梁萧一脸认真，心里一慌，又别过头去。 “今天你在台上想揭。 剑琴晚呼吸一滞，没有回应。 梁萧继续道:“你是当世琴仙，人人仰慕，能来到梁府做我的护卫，已经够委屈了。往后，无论如何都不要再为我做什么委屈自己的事情，也不许做。” 洛倾雪静静看着剑琴晚，若有所思。 闻言，剑琴晚鼻子一酸，忍住眼泪，半晌才冷淡回应:“知道了！本姑娘自有分寸，反正绝不会给你添麻烦！”.. 梁萧暗暗苦笑，不复多言。 百春楼密室，叶青衣和依柔同时跪在左无伤面前，满脸惭愧。 “青衣，你不是说十拿九稳，只要你愿意，任何男人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左无伤冷声道。 叶青衣辩解道:“那梁萧身边美女如云，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拿下的……”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左无伤微眯着眼，盯着叶青衣，失望的摇了摇头。 叶青衣颤声道:“请元帅放心！青衣一定不计代价，征服梁萧……” “青衣，我感受不到你以前的自信和底气。”左无伤悻然道。 叶青衣陷入沉默，心情复杂。 她确实没有底气了，更没有自信。 左无伤看着自己视如己出的两名后辈，叹道:“复国大业不允许咱们放弃，你们放手去做，哪怕向他献身都行！无论如何都必须争取到此人，否则大恒国再也不可能光复！” 叶青衣和依柔满脸惭愧，低声答应。 密室里只剩下左无伤一人，望着墙壁上一张张昔日战友们的画像，不知不觉间潸然泪下。 这里面就有叶青衣和依柔的父母。 “我从未有一刻想过放弃，只是如今皇帝贤明，又有梁萧辅佐，倘若复国大业到头来真的只是场梦，就当给她们和公主找个好归宿好了，我也可放心去见你们……” 连皇室仅存的公主都离不开梁萧，没有人能体会左无伤的绝望！ 回到梁府，月怜和甄宓也被洛倾雪带了出来，与克丽丝缇见面，众人围坐在石桌旁。 克丽丝缇看到月怜，不禁惊艳。 月怜穿得朴素，但同样绝美，有种温柔乖巧的气质，莫名让她心生好感！ “这位是月怜，这孩子是宓儿，至于她……” 洛倾雪指到剑琴晚，剑琴晚不敢回应。 “她是举世闻名的琴仙，和大家关系都不错，相信克丽丝缇公主也会跟她和睦相处的。”洛倾雪认真道。 梁萧、剑琴晚、月怜、甄宓同时一愣。 克丽丝缇越发欣喜，点头道:“可见安国侯德才兼备，身边的女子都是天底下第一等，我自愧不如。倾雪姑娘也是知书达理，落落大方的才女，我对大乾国文化特别向往，可以向你求教一番。” 提起大乾国文化，洛倾雪也打起精神，二人当场打开话匣子，聊起天南海北，逗得克丽丝缇咯咯直笑。 梁萧看在眼里，心中感叹:洛倾雪见识广博，除了跟剑琴晚比较不对付，其他女子都很喜欢她。 就连月怜和宓儿也喜欢围着洛倾雪转，把他这个公子、萧哥哥晾在一旁！ 好家伙，看起来洛倾雪才是相公，他梁萧也只是个“正房”？ 梁萧有些哭笑不得。 克丽丝缇和众人聊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安国侯，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给天将军上香……您和倾雪姑娘如果有时间的话，可否来一趟天将军庙？只有天将军在，我才有勇气说。” 梁萧心中感慨，点了点头:“稍后我就带倾雪过去。” 克丽丝缇感激的朝着二人深鞠一躬，带着忐忑的心情告辞。 甄宓这才拍手称赞:“倾雪姐姐和琴晚姐姐冰释前嫌啦！” 洛倾雪微笑道:“我和她只是私下较劲而已，在人前当然不能让她下不了台。” 剑琴晚看着洛倾雪，欲言又止，现在她居然有些感动，甚至想向洛倾雪道个歉。 直到剑琴晚耳边又响起洛倾雪的声音:“你说是吧，通房丫头。” 闻言，剑琴晚当场气血上涌，瞪着洛倾雪:“孽徒！” “通房丫头！”“孽徒！”“女罗刹！”“一丘之貉！”…… 二人终于又吵起来，并给对方找到了新的绰号，留下梁萧三人在风中凌乱。 谁能想到，孤高绝世的冷美人琴仙，声名鹊起的北方佳人、京城才女，居然会在梁萧的后院不顾形象斗嘴，重复喊对方绰号。 剑琴晚被留下来保护甄宓和月怜，梁萧带着洛倾雪前往天将军庙。 马车里，洛倾雪偎依在梁萧怀里。 “倾雪……” 不等梁萧开口，洛倾雪就伸出食指堵着他的嘴唇，叹道:“我当初还想退婚，让你受世人嘲笑！我也知道你很优秀，早晚也是驸马，但梁府你这一脉也不该绝后，我没有信心一定能给你生出个儿子，所以……” 听出洛倾雪的哭腔，梁萧更是心疼，紧紧抱着洛倾雪:“傻妮子，不要想这么多，永远不许离开我，我也不会再让你失望！” 洛倾雪含泪点头，幸福的抱着梁萧。 梁萧叹道:“跟你爷爷说一下，以后搬到我这里住吧？” 洛倾雪满面绯红，嗫嚅道:“我爷爷早就巴不得一脚把我踹到你院子里，不许我回家呢……” 她知道，如今梁萧是安国侯，做什么都有底气！ 梁萧哈哈大笑，心中感动。 没有洛长丰一再坚持，只怕当初他和洛倾雪就退婚了！ 他想好了，往后如果洛倾雪为他生下第二个男孩，可以让孩子姓洛，免得洛府香火断绝。 想到这里，梁萧看着怀中玉人，眼珠子一转，小声道:“你怎么总叫我梁萧，难道不该改口么？” “我还没过门，怎么敢当众叫你相公，惹人笑话……”洛倾雪一脸羞涩。 梁萧干咳了两声，一脸道貌岸然道:“不叫相公没关系，我想到一个非常正经的称呼，以后你就叫我老公！” 第196章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老公？”洛倾雪一愣。 梁萧心满意足道:“诶！老婆！” “老婆？是说人家像老太婆嘛？”洛倾雪有些委屈，准备开启眼泪攻势。 梁萧连忙解释:“当然不是！这个就像叫你娘子一样。以后你就叫我老公，我就叫你老婆！” “老公！”“诶！” 洛倾雪又温柔的叫了一遍，见梁萧一脸坏笑，不由得羞红了脸，埋在梁萧怀里。 “为什么这个称呼叫起来莫名感觉好羞耻哦……” 梁萧恢复了道貌岸然:“没关系，你可以私底下叫！” 洛倾雪这才开心的叫了好几遍老公，梁萧早就已经心花怒放，把她抱得紧紧的。 她小鸟依人的模样，也让梁萧感到心醉。 听着梁萧叫自己“老婆”，洛倾雪更加欣喜，鼓起勇气，红唇轻轻点在梁萧唇上，然后如同小鹿受惊，又把头埋在梁萧怀里。 “哎哟，今天的初吻又被你夺走了！”梁萧又在不经意间暴露了厚颜无耻的嘴脸。 “今天的初吻？”洛倾雪一愣，抬起头来，嗔道，“那你第一个初吻是被谁夺走了嘛！” 第一个初吻？ 梁萧莞尔一笑:“不还是你！” 洛倾雪猛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跟着梁萧从百春楼回来的路上，就是在马车里亲了他一下！ 居然是她，不是月怜？ 心中成就感满满，洛倾雪又忍不住亲了梁萧几遍:“今天的初吻是嘛？今天的第二吻，第三吻，都是我的！哼！” “真乖。”梁萧一脸满足。 洛倾雪又欣喜又娇羞，想到月怜，问道:“老公，那你说我和月怜，谁比较乖？不许说一样乖！” 上来就是送命题？ 梁萧略加思索，答道:“现在显然是你稍微更乖一点点！” 洛倾雪撒娇道:“你跟我说我比月怜乖，肯定又会跟月怜说她比我乖，坏人~” 怀里的巾帼不让须眉的北方佳人，在自己面前居然像个小女孩，梁萧哈哈大笑，把洛倾雪抱在怀里吻了一遍。 二人就这么一路卿卿我我，马车来到神威府门口，洛倾雪赶紧恢复端庄，生怕亵渎神威府的威严。 天将军庙内，克丽丝缇长跪不起，反复祭拜，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她越看梁萧和未来妻妾们恩爱，就越是觉得心酸。 从天而降，将她从绝望泥潭里拉出来的天将军，却早已身死成神，只能显灵庇护苍生，再也享受不到人世间的荣华富贵、美人倾慕…… 外面传来布提的声音:“公主，安国侯和洛小姐来了。” 作为龟兹国大使，布提暂时留在大乾国处理两国事宜，也选择守在神威府，以防克丽丝缇精神恍惚，做出什么傻事。 克丽丝缇这才起身，正要出门，却见梁萧和洛倾雪已经走了进来。 见克丽丝缇满脸泪痕，梁萧心中无奈。 洛倾雪则是一脸心疼，暗暗吃惊:“难道……” “见过安国侯、安国侯夫人！” 克丽丝缇朝着二人深鞠一躬。 “我、我还没过门……”洛倾雪正要解释，却被梁萧握紧了手，顿时不敢说话了。 她当然明白，梁萧是要她不必在意这些细节，毕竟她早晚是梁萧的人。 梁萧叹道:“克丽丝缇公主……” “安国侯，您二位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克丽丝缇诚惶诚恐。 梁萧点了点头，又道:“我大概明白你约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克丽丝缇的脸色由白皙明显转为煞白，呼吸也不稳了:“安国侯不愧是天下奇才，我这点心思，瞒不过您……” 梁萧沉默了，只是在心中暗叹。 “什么心思？”洛倾雪看到远处的天将军雕像，似有所悟。 “扑通！” 克丽丝缇毫无预兆的朝梁萧跪了下来。 “公主！”布提急了，但一想到梁萧是大乾国的安国侯，还是不敢上前制止。 龟兹国比起大乾国，不过只是弹丸之地，没什么地位…… 无论梁萧如何劝她起身，也无济于事，布提也收到克丽丝缇的命令，无奈离开天将军庙。 “我知道自己狂妄自大，也很过分……”克丽丝缇早已哭得梨花带雨，言语间满是哀求，“安国侯德才兼备，我服侍您绝无怨言！只是，如果您身边不缺美人的话，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尽量不要碰我？我想尽可能以完璧之身，长伴天将军庙，祭祀天将军……”. 洛倾雪怔怔的望着克丽丝缇。 先前还能与她侃侃而谈的龟兹国公主，居然是一个为天将军痴情至此的少女？ “原本我是被父王逼着来和亲的。那一夜我们被围困，我知道自己要被蛮荒人掳去大漠淫辱，只能选择认命，天将军却从天而降，救了我们所有人。是天将军让我明白，这世间真的会有奇迹！” “安国侯，我……” 克丽丝缇满面羞惭，不敢直视梁萧。 梁萧认真道:“克丽丝缇，你起来吧，我答应你。包括和亲的事，能拖就拖，拖不过的话，往后你不愿意我也绝不碰你。” 他现在断然不可能向只有几面之缘的克丽丝缇暴露自己身份，也只能委屈她了。 克丽丝缇一脸不敢置信，愣愣的望着梁萧，甚至忘了哭泣:“您答应了？” 按她对大乾国文化的理解，自己这种行为无疑是给梁萧戴了一顶天大的绿帽子！ 见梁萧微笑点头，丝毫没有勉强的样子，克丽丝缇千恩万谢，最后又忍不住喜极而泣。 一旁的洛倾雪抱着梁萧的胳膊，默默流泪。 她的男人，尊重女人！ 心中万分感慨，洛倾雪柔声道:“克丽丝缇，你在这里一定很孤独，梁萧和我、月怜她们，都可以做你的朋友……” 对洛倾雪来说，天将军是她的恩人，还为国捐躯，任何崇敬天将军的人，都应该得到她的尊重。 梁萧会意，补充道:“往后你随时可以来梁府找她们玩，不必拘束。” 克丽丝缇激动道:“有天将军在这里，我便不会感到孤独！不过二位说得在理，我会常去你们府上串门，也不会在人前表露自己对天将军的爱，免得给安国侯惹来麻烦……” 梁萧摇头道:“不必如此顾忌，只管做你自己，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何必非得在意别人的眼光？” 洛倾雪感动得眼泪汪汪。 克丽丝缇愣愣点头。 其实她这几天特地了解了梁萧的事迹，但梁萧的大度还是远超她的预估！ 望着梁萧，想起他的背影，克丽丝缇忍不住问道:“安国侯，我冒昧一问:您和天将军，究竟是什么关系？” 第197章 恋人 听到克丽丝缇的询问，洛倾雪也看向梁萧。 梁萧和天将军到底有什么关系，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疑问。 梁萧早有准备，反问:“你认为应该是什么关系？” 克丽丝缇叹道:“天将军是武人的极致，而您是文人的极致，我能想到的跟外界差不多，是天将军独具慧眼，知道您是最能造福大乾百姓的栋梁，所以一直庇护着您。” 梁萧哑然失笑，洛倾雪沉默了。 这是外界一直以来的说法，随着天将军在燕州显灵，这个说法更加受民众推崇。 克丽丝缇又道:“可我想问的是，天将军生前与您是什么关系？是朋友？还是兄弟？” “素昧平生。”梁萧答道。 克丽丝缇微微点头，望着前方的天将军像入神，回过神来，走向旁边的桌案，取来两首诗词。 梁萧二人定睛一看，原来是《满江红》以及那首合并诗。 “这首《满江红》，还有这‘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可称千古绝唱。安国侯，您才是最能理解天将军心境的人……” 克丽丝缇惊叹着，从脖子上取下自己的项链，捧到二人面前:“安国侯，您可否面对着天将军像，把这两首念一遍？我知道自己的请求很过分，这枚龟兹国的‘天晶’送给您。” 梁萧一看，原来是一枚椭圆形的紫水晶。 “不行，太贵重了！”梁萧连忙拒绝。 这天晶一看就是龟兹国的至宝，应该是和亲用的嫁妆。 克丽丝缇解释道:“您对我如此宽容，我本就该将天晶送给您。我只是想起，也许是因为天将军庇护的关系，您的背影和天将军看起来很像。我想，您念一遍，对我而言就好像看到天将军在念……” 一旁的洛倾雪不禁惊叹。 何等痴情！ 但洛倾雪转念一想也对，一个西域女子被逼着远嫁他乡，已经很绝望了，还碰上蛮荒铁骑险些遭到凌辱，这时候有人从天而降将她救出水火…… 当初洛倾雪在燕州，也同样难掩对天将军的仰慕之情，但一想到自己和梁萧还是青梅竹马，有婚约在身，才不敢有非分之想。 “天晶不必送了，我给你念一遍。”梁萧叹息着，转身面对天将军像，心情复杂。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洛倾雪和克丽丝缇望着梁萧的背影，听着梁萧慷慨诵念《满江红》，只感到心潮澎湃，悲壮无比。 梁萧的第二首，又转为悲悯感叹，直到念完“一将功成万骨枯”，才反复叹息。 良久，梁萧听到身后同时传来克丽丝缇和洛倾雪的哭声。 这回梁萧没有急着安慰洛倾雪，而是望着天将军像入神。 这样的克丽丝缇，只是大乾国万千仰慕天将军的少女群体的缩影而已，天将军已然被人们神化。 但他梁萧只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只能以另一种形式庇护万民。 平复心情之后，克丽丝缇将天晶奉送，梁萧无论如何也不肯收。 “安国侯，请将天晶送给您的恋人，寄托我对你们的祝福与感激。”克丽丝缇又想跪下，被洛倾雪扶住。 克丽丝缇一再坚持，梁萧拗不过她，最后只好让洛倾雪收下这串天晶。 洛倾雪拿着天晶的手微微颤抖，她从不曾碰过这么贵重的东西。 看着紫色的天晶，洛倾雪若有所思。 马车里，梁萧问洛倾雪:“老婆，你跟克丽丝缇说了些什么？” 临行前，洛倾雪把梁萧支开，说想和克丽丝缇单独谈谈。 “我问她，这枚天晶我能不能随意处置，她说可以。”洛倾雪含糊道。 “随意处置？”梁萧一脸疑惑，随后又笑道，“现在它属于你了，你当然可以随意处置，只是尽量不要毁坏。” 洛倾雪乖巧答应，端详着手里的天晶，心情复杂。 夜间，御书房内，萧清望着桌上的五万两银票哭笑不得。 这是梁萧送来的“分红”。 “梁二公子当真是商业鬼才！”丁无异惊叹不止。 跑到百春楼这种达官贵人最多的地方，公开卖酒，还以兑换两首诗为噱头，卖出一千坛一醉百年，每坛五百两不降价，还遭到抢购！ 萧清一脸骄傲:“那当然，他可是我大哥！” 丁无异和宁雪君相视一笑。 不管萧清有多抑郁，只要他们夸赞梁萧，就一定能逗萧清开心！ “这个臭大哥，硬要给人家分红。”萧清哼哼道。 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初出于感激送给梁萧的一万两，如今能不断获取巨额利润，这分红前前后后加起来，接近十万两！ “人家再找个时间去向他道谢，顺便讨教讨教，很合理吧？”萧清望着自己临摹的《青青陵上柏》和《清平调》，嘀咕着。 “非常合理！”丁无异和宁雪君连连点头。 萧清这才心满意足，捂嘴偷笑。 梁萧一回到梁府，就收到了护卫送来的书信，拆开一看，是顾少言和穆宏明日夜间想来拜访，顺便商谈要事。 梁萧当即答应，这才带着洛倾雪回到院子里休息。 洛倾雪脸上火辣辣的。 这是她头一回留在梁府过夜，今天先和月怜一起睡。 目送梁萧回自己的房间，洛倾雪又瞥了一眼远处的正在教甄宓弹琴的剑琴晚，悄悄叫来月怜，耳语了一番，先回月怜的房间休息。 “宓儿的琴艺进步很快哦。” 甄宓弹完一曲，剑琴晚忍不住称赞。 “是琴晚姐姐教得好！”甄宓一脸开心。 月怜见梁萧的房门已经关好，这才来到剑琴晚身前，说道:“琴晚姑娘，公子托我送您一件礼物。” 剑琴晚哼哼道:“不必送什么东西，我不需要的，我只要他赔我天底下最好看的花……” “难道他找到了？”剑琴晚美眸一亮。 月怜摇了摇头，取出天晶，递给剑琴晚。 火光下，剑琴晚一脸错愕看着闪耀紫光的天晶。 何等美丽！ 剑琴晚回过神来，颤声道:“他送我这个干嘛？我不要……” 月怜连忙解释:“克丽丝缇公主把天晶交给公子，让公子送给意中人。公子不敢当面送您，只好托我转交……他说琴晚姑娘最喜欢淡紫色，戴上这枚天晶真是相得益彰！” 第198章 怦然心动 剑琴晚看着天晶，怦然心动，但回过神来之后依然坚持不收。 “公子真的很喜欢琴晚姑娘哦，您不收下，公子肯定要怪我了……”月怜委屈巴巴的，又坚持要给剑琴晚。 剑琴晚方寸大乱，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急道:“给宓儿吧？” “这是给琴晚姐姐的，宓儿坚决不要！”甄宓认真道。 看着月怜将天晶放到自己手里，剑琴晚的一双纤手微微颤抖，眼里浮起水雾。 第二天一大早，洛倾雪就跑来找梁萧，代替月怜伺候他洗漱更衣，然后抱着梁萧的胳膊出门，一脸甜蜜。 虽说洛倾雪的举动合情合理，可她一大早这么殷勤，梁萧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二人才刚走到院子里，剑琴晚就拿着天晶从远处跑来，眼泪汪汪。 “采花贼！你、你干嘛送我这个……” 梁萧看到天晶，吃了一惊，正要询问，胳膊却被洛倾雪狠狠掐了一下。 “问你呢！”剑琴晚哽咽道。 梁萧愣住了，直到洛倾雪又掐了他胳膊一下，才恍然大悟，一脸诚恳道:“就是觉得它和你很配……” “我不配！”剑琴晚摇了摇头，把天晶递到梁萧面前，看向洛倾雪，“这种东西，你应该给你的未婚妻，我不能收！” 梁萧的表情凝固了，看向洛倾雪。 洛倾雪奚落道:“给我？呵，看来你很有自知之明嘛，知道自己只配做我的通房丫头？乖乖拿过来！” 说完，洛倾雪得意的向剑琴晚伸出手。 剑琴晚火冒三丈，赶紧把天晶护在胸前:“给谁都不给你这孽徒！” 二人同时别过头去，哼了一声。 梁萧哭笑不得。 月怜从远处走来，安慰道:“琴晚姑娘，这天底下和天晶最般配的人就是您了，不要辜负公子他们的好意哦。” 梁萧和洛倾雪注视着剑琴晚，只是默契点头。 剑琴晚一身紫衣，连戴的面纱都是紫色，这紫色的天晶和她确实是绝配。 但洛倾雪是他的未婚妻，他当然要把天晶给洛倾雪，只是想不到洛倾雪居然用这种手段转送给剑琴晚，一大早就来找他，生怕被剑琴晚识破。 “女菩萨，你收下吧，就当是我的赔偿……”梁萧微笑道。 剑琴晚俏脸一红，横了梁萧一眼:“赔什么？你偷看本姑娘洗澡，本姑娘不会善罢甘休的！” 梁萧小鸡啄米般点头:“好的。许诺给你的花，我也一定会找到。” 剑琴晚忸怩不安，在月怜的催促下重新戴好天晶，逃回房间。 “老婆。”梁萧看向洛倾雪。 洛倾雪叹道:“医圣和她的心思我早就看出来了，何况你还看过人家洗澡……” 月怜补了一刀:“其实公子还摸过哦，肯定要对琴晚姑娘负责。” 梁萧老脸一红。 洛倾雪小声道:“她可是当世琴仙，三圣传人，天底下最优秀的女子之一，明显对你有情，难道你忍心想看着她心灰意冷回天山，投入别人怀抱？到时候，我必然也会落得个‘善妒’的名声。” 梁萧叹了口气，把洛倾雪抱在怀里。 那一日听琴，他已然听出剑琴晚对自己的绵绵情意，绝不是因为“天将军”。 后来他也看懂了，剑琴晚只是放不下这份骄傲，又不忍心破坏自己和洛倾雪的婚约。 作为医圣与剑圣之女，琴圣高徒，如果剑琴晚嫁给梁萧，地位又在洛倾雪这个右将军之女之下，难以服众。 大堂内，梁萧带着洛倾雪会见洛长丰、梁清，以及梁风夫妇。 洛长丰看到洛倾雪娇羞的躲在梁萧身后，笑得合不拢嘴:“萧儿，你总算开窍了！你和公主的事我们也知道了，你们年轻人该怎么做，爷爷相信你们心里有数，反正要早点让我们抱孙子、抱外孙！” 他在洛府收到洛倾雪的消息之后，二话不说就派人收拾洛倾雪的房间，把东西送往梁府。 梁萧哈哈大笑，连连点头:“我看情况努力一下，我和倾雪会时常回洛府看看您老人家。” “哎哟，你们不用来！爷爷会来梁府串门，顺便看看你们的进度就挺好！”洛长丰挑了挑眉。 洛倾雪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爷爷……” 梁清和梁风、杨雪静相视一笑，一脸欣慰。 家里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连凝霜公主都倾慕他！ 梁清说道:“萧儿，最近你大哥刚好奉命要去一趟燕州，银票就由你大哥大嫂送到燕州。” 梁萧卖酒得到的银票，扣除给梁云和萧清的分润以及缴纳的税收之后，还有三十几万两，足够再买一些燕州的薄田。 梁萧解释道:“燕州只要局势稳定，配合曲辕犁的推广，买那些地就不会亏本。” 众人早已对梁萧心服口服，自然不会再质疑他的决策。 梁风和杨雪静带着梁萧的二十万两银票启程，赶往燕州，顺便打点一下燕州的家产。 管家梁稳办事麻利，可惜年事已高，独自一人确实不好处理日渐增加的田地，需要多派几个忠诚的梁府人员帮忙。 随着百春楼卖酒之事传遍全城，百姓们茶余饭后又多了不少谈资。 独孤家家主独孤群一怒之下，管家独孤社被撤换。 端木家同样也不太好受，家主端木超亲自带着礼物去独孤家赔罪，但独孤群还是没有给他好脸色。 这笔生意，两家也不算血亏，毕竟一醉百年目前值五百两。 独孤群愤怒的是，梁萧又大赚一笔，而自己家居然一首诗都没凑齐。 独孤家可是整整买了四百坛！ 今天剑琴晚一直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见梁萧和洛倾雪。 夜间，凝霜公主扮相的萧清在丁无异和宁雪君的陪同下，来到梁府，上千影卫部队潜伏在四周，严防任何人伤害自己的主上。 “主上，顾家的顾少言和穆家的穆宏正在拜访梁二公子。”丁无异一脸尴尬。 萧清不由赌气:“又来得不是时候！再等等吧，朕不想见其他人……” 丁无异和宁雪君深以为然。 凝霜公主极少外出见人，这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 顾少言、穆宏、穆婉君、顾潇潇四人，正在梁萧的院子里做客。 梁萧和洛倾雪出来与众人交谈。 “安国侯……”顾少言见周围没有其他人，终于忍不住开口。 “私交就不必见外了，就叫梁萧吧。”梁萧提醒道。 顾少言心中一暖，微笑点头:“这一次，我和穆兄对外说是带着潇潇和婉君来向你道谢，其实是我们家中长辈授意，想来和你商议合作之事！” 第199章 真正的明路 梁萧终于等到了想要的内容，正襟危坐，听着顾少言介绍各大世家。 大乾国有不少世家门阀，古老一点的，如独孤家、欧阳家，以及江南公羊氏。 王家、黄家等世家，都是在最近几十年崛起。 而顾家和穆家，属于在大乾国开国时期崛起的世家，比独孤家、欧阳家年轻，又比新世家古老，处于最尴尬的地位。 世家门阀一直以来是王朝弊病，大乾国的开国先皇力排众议，尽可能将国内的世家迁入京城，加以限制。 但因为皇室人丁稀少，导致皇权稳定性不足，这些世家也学会抱团，越发壮大，形成了一个个门阀，最后依然处于尾大不掉的状态！ 但世家门阀之间也并不是铁板一块，比如以王沧海为首的王家、江南何家较为耿直，为了避嫌，鲜少与其他世家门阀交流。 独孤家、欧阳家以及京城何家，就属于前朝遗留下来的骑墙派，擅长结党营私，排除异己，以这三家为首的世家门阀是朝廷党争的根源，与京城王家、江南何家政见不合。 顾家、穆家、黄家等世家，则属于中立派，一直在明哲保身的同时寻求拥戴皇权，但拒绝与独孤家同流合污，两派之间也略有嫌隙，维持着表面上的和睦。 礼部尚书顾洪和京兆尹穆令名，敏锐洞察政治风向，看出天子有意培养梁萧对抗独孤家等世家门阀，但也不敢公开表态支持，以免左右为难。 听完顾少言的介绍，梁萧和洛倾雪若有所思。 其实梁萧最近一直在了解这些世家，萧清给他的情报，和顾少言说的差不多，可见顾少言是开诚布公。 顾少言又将一份名单交给梁萧，梁萧接过一看，是以王家、顾家为首的各大世家名单。 穆宏认真道:“梁萧，这些都是有意与你暗中结交的世家。当然，其中有些世家也不可尽信，但只要我们不公开表态，独孤家就算再有不满，也不敢明着翻脸，毕竟我们也不容小觑。” 顾少言补充道:“丞相身份敏感，不方便与人聚会，所以此事由我爹来主持。长辈们的诉求很简单，只希望日后你和以独孤家为首的这些世家斗争，不会殃及我们这些世家。此外，我们各大世家会尽可能给你提供便利。” 梁萧若有所思，随后微笑道:“你们的目的应该不止于此，顾家和穆家应该是有心取代三家，成为新的大世家吧？” 顾少言和穆宏同时点头。 梁萧摇了摇头:“不殃及无辜的世家，这一点我当然可以保证，但陛下也绝不会允许再出现一个新的独孤家、欧阳家以及江南的公羊氏。” 二人沉默了。 梁萧一脸凝重，道:“自古以来，世家门阀都是土地兼并、国家动乱的根源之一，如果不能得到合理解决，国家终究会分崩离析。天下易主，百姓会流离失所，饿殍遍野，而世家门阀却随时可以改头换面，朝秦暮楚。” 见二人没有回应，梁萧继续道:“你们的诚意我当然领会，但我也不该诱骗你们合作，等扳倒那些世家以后，再对你们过河拆桥，这必然是你们不想看见的。” 顾少言有些失望，道:“难道真的不能合作，一定要维持现状，等独孤家各个击破么？” 他们都不是政治侏儒，自然明白世家门阀与皇权存在矛盾，这种矛盾不是轻易可以解决的。 梁萧这才笑道:“你们什么都好，唯独追求的方向歪了。” “歪了？还请说明！” 顾少言四人一脸不解，穆婉君和顾潇潇更是难掩失望之色。 他们明明已经抱着足够的诚意来谈了，梁萧就算有侯爵和官职在身，实际上也没有多少实权。 洛倾雪大气也不敢出，只是担心梁萧会激怒四人。 梁萧问道:“你们认为天子够不够圣明？” 四人纷纷点头。 “你们是否相信以后几代天子也会如历代天子一样，勤政爱民？” 四人又点点头。 梁萧这才笑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何非要寻求对那些世家取而代之？天子圣明，你们恪尽职守，忠心事主，不鱼肉百姓，便可永远作为天子的股肱之臣，有什么好担忧的？” 四人恍然，顾少言笑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各家只要行为无愧国家，便无须担心被天子清算！” “正是！”梁萧终于欣慰的笑了，“你们和独孤家一样，各家都有大量宗族成员在京城内外任职，这是世家门阀的底气。但你们可曾想过，如果有一天大乾国德才兼备的读书人越来越多，能取代你们这些宗族成员的地位呢？” 四人陷入沉默，片刻后，穆宏语气诚恳道:“还请指教一番！” “世家门阀，在我梁萧有生之年，终将不复存在！因为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读书人入朝为官，打破世家门阀对官职的垄断！”梁萧终于坦白。 顾少言四人神色一变，呼吸也不稳了。 梁萧才虚岁十九，展现的才能已经让他们不敢忽视！ 如果他辅佐天子活个七八十岁呢？难以想象大乾国会有何等翻天覆地的变化！ 梁萧又道:“世家门阀是国家的毒瘤，必须消失！但只要你们各家整顿门风，始终以家国百姓为己任，合理合法的去寻求自身利益甚至经商，未来依然可以成为长盛不衰的‘家族’。” 家族！ 顾少言和穆宏眼前一亮，似有所悟。 “家族是合理存在的概念，连平头百姓都有自己的家族，家族自然不可能被随意消灭。那些作奸犯科的世家门阀被清算之后，你们就算不能成为新的领头羊，依然可以作为鼎盛的家族存在。但前提是，维持家风，以家国百姓为己任，不作奸犯科！” “陛下与我自然提过你们，我和陛下的看法出奇一致:公正严明，不伤及无辜！你们能否明白陛下的意思？世家门阀并不是一无是处，恰恰相反，国家也需要倚仗你们，只要你们不威胁到皇权和百姓，你们便有从龙之功，惠及子孙！” 顾少言和穆宏细细品味梁萧的话，离席拜谢:“茅塞顿开！” “不愧是陛下的应梦贤臣，眼光比我们更加长远，也为我等指出了一条真正的明路！”穆宏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不需要执着于成为强大的世家门阀威胁皇权，强大的家族更能稳如泰山、长盛不衰！ 洛倾雪、顾潇潇、穆婉君三人总算松了口气。 看来是谈妥了！ 顾少言这才从袖中取出一本花名册，交给梁萧:“梁萧，我爹他们呕心沥血准备的东西，可总算可以放心交给你了！” 第200章 花痴 梁萧满怀期待，打开一看，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微微颔首。 这上面记录了很多重要内容，包括那些世家门阀的关系网、产业、核心成员的底细，能给梁萧极大的助力！ 顾少言解释道:“这是我爹他们倾力搜集的情报，连丞相都还没来得及看……” “能理解！”梁萧点头道。 四人这才松了口气。 在此之前，他们这些还算忠良的世家门阀是打算明哲保身，甚至对与三家加深关系抱有几分希望。 王沧海是皇帝倚仗的辅弼之臣，他们自然不敢和王家走得太近。 但梁萧的大放异彩，让一切都改变了，也让他们有勇气摊牌、押宝！ “这些情报，你们可有备份？”梁萧问道。 “我爹准备了好几份，只要和你谈得来，他便准备献给丞相，托他交给陛下……”顾少言答道。 梁萧笑着点头，随手把情报丢进旁边的火盆。 “这！”众人惊疑的望着梁萧。 “放心，内容我都记牢了，这种打草惊蛇的东西也只有我用得上，不要留太多备份。”梁萧一脸淡定。 “过目不忘……”顾少言四人一脸错愕，洛倾雪则是一脸骄傲。 按照梁萧这阅读的速度，绝对是过目不忘！ 顾少言和穆宏打从心底体会到了梁萧的可怕之处！ “老公真棒~”洛倾雪笑靥如花。 众人一愣。 顾潇潇小声道:“倾雪，你叫他老公，是什么意思？” 洛倾雪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俏脸一红:“就是还没过门，不方便叫他相公，就让我叫他老公咯，他叫我老婆，就是还没过门的娘子的意思……” 顾潇潇恍然大悟，看向穆宏:“宏哥哥，那我也叫你老公吧！” “我也叫少言哥哥老公！”穆婉君也很兴奋。 “哦好的，老婆。”顾少言和穆宏哪敢反对，乖乖点头。 梁萧险些笑出声。 他本想占洛倾雪的便宜，没想到“老公老婆”居然会在这个世界以这种场面、这种解释推广…… 造孽啊！ 在场三个男同胞一脸尴尬，顾少言和穆宏敏锐嗅到了这个称呼的羞耻，剧烈咳嗽。 梁萧连忙说道:“顾兄，穆兄，希望你们各家莫忘初心，未来你们二人必然也是陛下的股肱之臣，陛下有意栽培你们，过几日的升迁便是证明。” 顾少言和穆宏受宠若惊，感激不尽！ 他们是比梁萧年长，但梁萧的才能和地位已经让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天子会给他们安排什么官职，让他们施展抱负？ 等顾少言和穆宏离开后，洛倾雪早已是满眼小星星，抱着梁萧称赞。 她的爱郎居然能和这些世家门阀谈妥，甚至给他们指点明路，皆大欢喜！ 两人又卿卿我我一番，正打算回去休息，凝霜公主扮相的萧清终于姗姗来迟。 “萧哥哥~” 见到凝霜公主，梁萧心花怒放。 “呀！倾雪姐姐也在？”萧清乖巧的走了过来，和洛倾雪相谈甚欢，把梁萧晾在一边。 梁萧站在原地思考人生，莫名想哭:完了，他果然只是洛倾雪的“正房”，这些女子都是洛倾雪的“妻妾”，连剑琴晚都逃不出她的五指山！ “萧哥哥和中立的世家门阀谈妥了？” 听完洛倾雪的讲述，萧清又惊又喜。 梁萧差点泪洒当场。 总算想起你的萧哥哥了！ “明天我和你皇兄说，你女孩子家的多享享福，不必操心这些事。”梁萧心疼道。 萧清连忙走过来，抱着梁萧的胳膊撒娇:“人家想听听嘛，说不定就开心了，一开心就多吃几碗……” 梁萧的心都快化了:“好好好，都依你！” 萧清身后的宁雪君和丁无异，只感到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这真是能教诲百官、有圣君之资的主上？ 洛倾雪回去和月怜休息，萧清在梁萧房间里，听他讲述对世家的看法，不知不觉间泪水模糊了双眼。 他是为了朕和百姓，如此殚精竭虑，毅然投身官场，面对这些常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政治旋涡！ 就连卓子房这等忠臣，也对黑暗的官场失望，告老还乡！ 梁萧把萧清抱在怀里，心疼的抚摸着她的三千青丝，叹道:“早说了嘛，让我和你皇兄操心这些事就好，毕竟他蛮不讲理，跟我一样厚颜无耻。” 宁雪君和丁无异呼吸一滞，真想给梁萧屁股来一刀。 萧清抬头幽怨的望着梁萧，猝然一笑，鼓起勇气，献上香唇。 “啵~” 不等梁萧反应过来，萧清就逃之夭夭:“坏人，又说我皇兄坏话！我去找倾雪姐姐玩！” 梁萧无语。 果然，她最爱的还是她的倾雪姐姐。 不过梁萧正好打算坐下来书写今后的对策，以求明早交给萧清，也就由着萧清去了。 丁无异和宁雪君守在屋外，屋内萧清和洛倾雪在桌边对坐交谈，月怜在整理床铺。 月怜听着两人交谈，忍不住称赞:“公子真是越来越风趣幽默。” 几个呼吸之后，月怜惊觉身边有人，侧头一看，发现萧清已经坐在床边，一脸期待的望着她:“还有呢？” “公、公主殿下！”月怜吓了一跳。 “刚才的话，你继续说下去呀，不必多礼！”萧清开心道。 “说，说什么？”月怜一脸茫然。 洛倾雪哼哼道:“他虽然有时候厚颜无耻，但认真起来，是真的好迷人……” 不等洛倾雪说完，萧清鬼魅般飘到洛倾雪身边坐下，一脸乖巧，洗耳恭听。 洛倾雪愣住了。 难道她们夸梁萧的声音就像磁石一样能吸引霜妹？ 月怜红着脸应道:“对呀，特别是公子认真写字和念诗的时候，简直举世无双，而且……” 在洛倾雪震惊的注视下，萧清又鬼魅般飘到床边坐下，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一脸花痴。 “天呐……”洛倾雪一脸不敢置信。 她真是能代行皇权、让百官敬服的凝霜公主？ “霜妹，你以后要注意安全，冷静一点，万一其他人夸他……”洛倾雪开始担心了。 萧清羞涩一笑:“我只相信你们夸的，还有丁公公、宁婆婆！” 洛倾雪这才松了口气，三个少女就梁萧的话题谈着谈着又嬉闹起来。 第二天上午，梁萧正要去找张扬商谈要事，陈少陵却从远处急急忙忙跑来。 “安国侯！琴圣的家臣琴酒前辈有急事求见！” 梁萧身后的剑琴晚闻言，神色慌张！ 第201章 心虚 梁萧想起当日琴酒万两买下诗酒，二话不说，立即带着剑琴晚去大堂接见。 “一别两月不到，梁二公子已经成了万民敬仰的安国侯，更是当今天子的应梦贤臣！” 一见面，琴酒便是赞不绝口，感慨良多。 自从梁萧伤势恢复，脸色也不复往日惨白，气度更胜以往！ 但真正让琴酒感慨的，还是她拍板买下的诗酒。 如今那首《木兰词》的价值翻了十倍不止，被琴圣封存，准备当作传家之宝！ “我倒是更佩服琴酒前辈的眼光。”梁萧也同样感慨。 琴酒失笑道:“凡夫俗子不识货而已，无论是书法还是诗酒本身的价值，都值那个价！我这眼光，比起我家主人不值一哂，希望你将来能去一趟天琴山，毕竟我家主人年事已高，不方便四处奔波。”.. 梁萧欣然应允。 此时大堂内只有梁萧、剑琴晚、琴酒三人。 三人坐下，琴酒故作生气道:“琴晚，你怎么见了我都不知道打声招呼？” “琴酒姑姑，您怎么来了……”剑琴晚神情紧张。 “还不是你……” 琴酒脱口而出，却发现剑琴晚不停朝自己摇头使眼色，瞬间会意，笑道:“你师父的意思！” “什么意思？”一旁的梁萧一脸茫然，看向剑琴晚，“女菩萨，你真给你师父写信了？” “才不是！才没有！你别污蔑我！”剑琴晚别过头去。 梁萧沉默了。 这不是他惯用的否认三连么？ 琴酒吃惊的打量着剑琴晚:“琴晚，你是不是中邪了，这性格一点也不像以前高冷的你。” 剑琴晚这才正襟危坐，默不作声。 这下真的高冷了。 琴酒讨了个没趣，只好看向梁萧:“梁二公子，听说你最近需要资金买燕州田地？” 梁萧微眯着眼，看向一旁的剑琴晚，却发现剑琴晚早就把眼睛闭上了。 “我最近刚赚了一点，够用。”梁萧干笑道。 琴酒轻声一笑:“燕州的田地再怎么轻贱，也不是几十万两可以买空的吧？我家主人想支助你一百万两。” 一百万两！ 剑琴晚当场窒息了那么一瞬间。 梁萧也愣了一下:“这是何意？” “一百万两很多么？”琴酒反问道。 梁萧一脸平静，重新打量起琴酒。 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琴圣家的金山银山？ 换成一般人，指定要被这股豪气震伤！ “琴酒前辈，无功不受禄……”梁萧撇嘴道。 琴酒陷入沉思。 我该怎么跟这小子解释？ 她带来的是琴圣的意思:这是作为剑琴晚师父，给剑琴晚的嫁妆。 但现在剑琴晚的言行又让琴酒有点迷糊，琴酒敏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如果说是嫁妆，搞不好剑琴晚会跟她“恩断义绝”！ 此时剑琴晚不敢有半点动静，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赶紧糊弄过去。 琴酒连忙取出两份相同的契约交给梁萧:“无功不受禄？那你看看这份契约，就能明白我家主人的意思。” 梁萧接过来一看:“怎么是和骠骑将军一样的意思？” 吕毅资助他三十万两，约定将来土地的收益五五分账，亏本算在吕家。 琴圣也是一样的意思！ 按照琴圣的要求，这一百万两里面有一半可以用一千坛一醉百年交换，另外五十万两是纯粹的投资。 剑琴晚感动得鼻子一酸:师父还是疼我的！ 她现在真想飞到天琴山投入琴圣怀抱大哭一场。 琴酒补充道:“除此之外，我家主人还有个口头要求，你一定要对琴晚的名节负责，毕竟你连人家身子都看了。” 闻言，剑琴晚脑子一蒙，差点晕倒。 她在信中提及梁萧偷看自己洗澡，还摸了自己，可没让琴圣跟梁萧提及此事！ 现在剑琴晚就算闭着双眼，也能想象到梁萧的表情！ “女菩萨？” 听到梁萧的质问，剑琴晚强作镇定，睁开双眼，狠狠白了梁萧一眼。 梁萧眉头一皱，问道:“知道这事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但不是我泄露出去的，你不会真的砍我吧？” 剑琴晚和琴酒眉头一颤，真想抽出腰间宝剑，给梁萧一剑！ 他现在关心的居然是这个？ 琴酒察觉自己刚才失言，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懂了……梁二公子，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处理就好，但别忘了，天山有三千剑客，天琴山也有不少能人异士。你要是让琴晚哭着跑回娘家，后果自负哦，听说有很多恶霸土匪在睡梦中人头落地，天山侠客干这行很熟练。” 剑琴晚现在只想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娘家…… 见梁萧老老实实点头，琴酒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 “那咱们可以谈正事了，我家主人相信梁二公子的眼光，你如此疯狂囤地，一定有你的打算。一些富豪见识你卖酒的本事之后，想必很快就会冒险效仿，争相购买燕州土地，你也不希望田地落入某些人手里吧？” 梁萧略加思索，说道:“前辈口才了得，佩服佩服！其中五十万两换一醉百年也行，我给琴圣两千坛一醉百年，但你们对外只说是每坛价值五百两。” 琴酒说得没错，梁萧也想好了:燕州的土地价格太低，他的举动确实可能引来他人效仿，甚至引起燕州地主豪绅的警惕，导致他们不肯出售。与其让别人囤地，不如趁早让琴圣来分一杯羹。 两千坛！ 琴酒瞳孔一缩，惊道:“一醉百年这么好的酒，你当真可以大量生产？” 梁萧笑道:“这些酒，够琴圣跟宾客喝几年了，但过段时间也许就降价了，你懂我的意思。” “所以你不希望我家主人在你手里做赔本生意？”琴酒惊叹道。 见梁萧默默点头，剑琴晚美眸一亮，多了几分笑意。 这该死的好感，又不小心增加了！ 一醉百年价格极高，平时富豪们批量购买最多也就买个几十坛，等需要了再买，说不定还能等来降价，少花点钱。 “明白了，和你做生意，主人一定很放心！你也只管放心，这酒就算主人转卖给别人，也会把赚取的差价如数退给你！”琴酒赞不绝口。 二人谈妥之后，梁萧当场签了两份契约，留存其中一份。 倒不是他轻信琴圣的签字和印章，这契约内容对他有益无害才是关键。 琴酒的人在外面等候多时，终于收到命令，推着一辆绑了大木箱的车进入大堂，交付一百万两。 梁清一脸懵逼地带人过来取走银票，一脸懵逼的离开。 梁萧这才看向剑琴晚:“女菩萨……” 剑琴晚冷漠回应:“本姑娘要和琴酒姑姑叙叙旧，你不许偷听！” 梁萧无奈，只得回院子里等候。 “安国侯在么！” 陈少陵和李红淑等人急切赶到梁萧的大院门口，询问护卫。 “二少爷在练习射箭，等琴仙回来！”护卫答道。 练习射箭？ 陈少陵眼珠子一转，立即求见。 来到院子里，陈少陵一眼看到梁萧正在瞄准靶子。 “咻！” 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下，一箭百步之外的正中红心，把原本正中红心的那支箭顶出了靶心！ 第202章 不敢不合理 侠客们回过神来，纷纷喝彩！ 梁萧摇了摇头:“这弓不行，射程太短！” 大乾国的读书人提倡学习六艺，读书人会点箭术很正常，梁萧倒不怕暴露什么，毕竟天将军在战场上鲜少用过弓箭。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把神弓，和一柄材质堪比天龙破城戟的宝剑，才能确保自己和白夜飞影在战场上足够安全，避免重演当初决战的悲剧。 陈少陵嘿嘿一笑:“安国侯想不想要天底下最好的弓？这弓如果是安国侯去取，易如反掌！” “天底下最好的弓？”梁萧来了兴趣。 陈少陵东张西望，确认剑琴晚不在现场，才小声道:“娶了我们小师妹，琴圣的落日弓肯定能送诶安国侯！” 梁萧吓了一跳，看向不怀好意的陈少陵。 李红淑解释道:“安国侯，我夫君没有说谎！落日弓乃是我们江湖人士公认的名弓排行榜第一位，是琴圣的传家之宝！据说当年那位定国侯追随开国先皇，正是用此弓射杀敌将无数，立下大功！” 陈少陵也恢复认真，严肃道:“定国侯府早就不需要落日弓了，除了定国侯的传人，再也没有人见过落日弓的全貌，只知道它通身赤红！” 梁萧笑道:“传家之宝，怎么可能送人呢。” 一名师兄说道:“那把小师妹娶了，别说落日弓了，就算是我们师父的‘苍生剑’，都能送你！” 梁萧神色一变。 苍生剑！ 这几个月，他特地了解了大乾国的神兵宝甲，自然知道苍生剑。 此剑是剑圣剑南风的成名之剑，据说也是削铁如泥！ 陈少陵循循善诱道:“安国侯，拿下小师妹吧！不然师娘不让我们回天山了！” 闻言，梁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原来如此！ “为了一把弓去追求人家，你们把我当什么人了？换点好听的话来说！”梁萧撇嘴道。 陈少陵皱眉道:“安国侯，你也不想全世界都知道你摸过小师妹吧？” “我们知道！”包括一向不苟言笑的李红淑在内，所有人异口同声，还举起了手。 梁萧神色一变:“你们真是侠客？怎么跟一群专门敲诈勒索的无赖一样？” 陈少陵又忍不住唉声叹气:“师娘对安国侯也算恩重如山吧？她老人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含辛茹苦养大的……” 梁萧的额头上冒出一滴冷汗:“我会负责的……” 他得找个时间好好认识一下这群天山侠客了，这群人为何会从一身正气变得如此无赖，搞不好是沾了谁的邪气。 皇宫深处，丁无异想到天山之行，嘿嘿直笑，一旁的宁雪君疑惑打量着他。 “丁公公，您最近有时不太严肃。” 丁无异回过神来，咳嗽几声，叹道:“罪过罪过，跟梁二公子接触久了，见惯了他的嘴脸，咱家也变得有些厚颜无耻。这也不能怪咱家，毕竟连主上都……” 意识到自己失言，丁无异咳嗽得更厉害了。 宁雪君:…… 梁府院子里，得到梁萧承诺的天山侠客们如释重负，眼睛湿润了。 天山是他们的家，回家的诱惑是如此的强烈！ 陈少陵又正色道:“小师妹显然还没有接受安国侯，安国侯很需要我们这些师兄师姐助攻！但是，安国侯也知道的，我们一路保护你们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梁萧警惕的盯着陈少陵:“少陵兄，我看你们不像贪财好色的人，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陈少陵嘿嘿一笑，终于摊牌。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这句话，是当初安国侯教导师弟们说的吧？你再随便给它补一句，只要让我们满意，以后想让我们办什么事，都能如愿以偿！” 梁萧沉思片刻，叹道:“补一句？” “对对对！”众人双眼放光。 梁萧知道今天不打发他们的话就没完没了了，只好去房间里取来笔墨纸砚，写下两句狂草。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二十名天山侠客，就这么看着这两句，热泪盈眶，喃喃自语:“绝、绝妙！” 干脆利落！何等豪情！何等洒脱！ 梁萧把这幅字交给陈少陵，提醒道:“这是歌颂侠客，不是歌颂杀手，你们可不要一言不合就真的十步杀一人，滥杀无辜。” 众人激动答应，一致决定由陈少陵保管这幅墨宝，日后再送回天山。 打发走了侠客们，梁萧也无心练习射箭了。 他现在用的弓超过一石二，已经算强弓了，但远远无法满足他的需求。 “落日弓……” 梁萧望着已经被自己射出空洞的靶心，正在思考，剑琴晚突然从外面进来，视而不见，悄悄走向自己房间。 “女菩萨。” 听到梁萧的呼唤，剑琴晚身形一滞，哼哼道:“本姑娘回报你送的这枚天晶，很合理吧？” “不敢不合理……” “哼！”剑琴晚又白了梁萧一眼，逃回自己房间。 梁萧无奈，只好去张扬的住所。 得知梁萧提供改良的制盐法，张扬大吃一惊，颤声道:“难怪这两天黄尚书每天眉开眼笑的！这如果能成的话，国家财政……” 张扬不敢想象。 那可是白银几百万两甚至几千万两的收入！ 提供制盐法的梁萧，居然没有任何得意之情！ 梁萧微笑道:“盐场开设在东海，会有重兵把守。你老家是在东海吧？” 张扬又惊又喜:“你要去盐场指导一下？到时候我也去吧！正好看看你的制盐法何等神奇！顺便，国事选材我得到了陛下赏赐百两黄金，我想给老家捐点，建一座私塾。” 梁萧一脸敬佩，解释道:“我也正有此意！不过，我去东海不只是为了看盐，还要顺带寻访人才。你在东海，可有志同道合的朋友？” 张扬郑重点头:“他们受不了京城所谓学术圈的气氛，回家去了，我若不是为了给妻子求医问药，也早就回去了。” 忆往昔，张扬只觉得恍如隔世，遇见梁萧竟然改变了他的一生！. 梁萧严肃道:“是金子就该发光！他们有骨气就是优点。但我还是需要趁着在东海的这段时间，和他们接触接触，毕竟光有骨气不够，还要有真才实学。等国库充盈了，陛下会推行教育，让更多寒门子弟能够读书，有望平步青云，打破世家门阀对官位的垄断。” 张扬几欲落泪，点头道:“为这一天到来，我也会全力以赴，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随时听候差遣！” 梁萧感动的点点头。 王沧海年事已高，将来难免要告老还乡。 未来梁萧也不太可能去担任丞相，张扬、顾少言、穆宏或许都是不错的人选，江南才子李修云也颇有贤名，说不定也有机会。 梁萧忽然又想起什么，问道:“你们东海连读书人都这么有骨气，想必武人也不差。国家急缺将才，东海可有你认识的靠谱武人？” 张扬思索片刻，叹道:“我是读书人，和武人接触得不多。不过东海确实有一位猛将郁郁不得志，但他不是我们东海本地人。此人名叫南霁云，在家中排行第八，人称南八，忠诚勇猛，却在几年前被兵部尚书独孤群调到我们东海当船夫……” 第203章 只有爱情 “南霁云？南八？”梁萧若有所思。 巧，太巧了！ “难道你也知道这位大侠？” 张扬疑惑的看着梁萧，又解释道:“当初我被恶霸盯上，还是南大侠出面教训他们。他为人豪迈，我如今做了司田，也算光宗耀祖，托人寄了一百两白银给他，他分文不取！” 梁萧一脸赞许，又问:“这位南将军，是哪里人？” “魏州顿丘。” 梁萧越来越心惊，听着张扬讲述南霁云的事迹，也不禁叹息。 这南霁云是一员猛将，但因为反对与蛮荒媾和，兵部尚书独孤群深为忌惮，后来就被吏部解职，又被独孤群调到东海当一员水军。 “兵部和吏部联手祸害军人，必须尽快改变这种局面！”梁萧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现在满朝文武，并没有能够取代独孤群的人。 梁清和洛长丰是武官，年事已高，也不擅长做文职。 梁萧蓦然想起北境的参军卓武略！ 如果运作一番，让卓武略升任兵部尚书，也许可以大大改善这个问题！ 目前北境防守关键，卓武略在燕州还要防着独孤云城，远水救不了近火。 “人才啊人才！”梁萧握紧了拳头。 这几个世家门阀势力太大了，能与他合作的这些世家远不是对手，更何况江南那里还有太师、南王沆瀣一气，将来必然也是他们的政敌！ 张扬并没有打扰梁萧，只是看着他，同样心潮澎湃。 他很难想象，如果没有梁萧的存在，大乾国会如何腐朽下去？ 张扬知道自己的能力和资历有限，能为梁萧办的事情太少，也只能尽力而为。 “太学那里，可有让你看得上眼的读书人？”梁萧问道。 张扬立即取来纸笔，列写十几个名字和籍贯，其中也有来自顾家等中立世家的子弟，一半是寒门。 梁萧将名单收好，提醒道:“你不必去找他们，免得引起那些世家门阀警惕。我会派人暗中接触他们，观察一番，有能力者，适当任免。” 离开张扬家，梁萧又直奔梁清的住处，告知昨夜与顾少言、穆宏商谈之事。 梁清又惊又喜:“这是好事！” 梁萧居然能让这些世家门阀刮目相看，这无疑大大减少了政治阻力！ 但很快梁清又冷静下来，郑重道:“萧儿，你承担的责任越来越大了，爷爷垂垂老矣，往后如果不幸掉进敌人的圈套，就让爷爷来担责！你洛爷爷也是这个意思……” 梁萧心中感动，微笑道:“爷爷不必担心，我有分寸！” 现在暴露天将军的身份，非但会引起敌人孤注一掷的反扑，还有可能被动威胁皇权！ 一个天将军，一个安国侯，文武兼备，就算他的小霜子再怎么信任他，也要权衡轻重甚至避嫌，堵上悠悠众口。 更何况，月怜这个前朝公主在他身边，他还要等待时机向小霜子坦白，让小霜子相信月怜不会对她造成威胁…… 梁清这才放心，老眼含泪，一脸欣慰:“这段时间一醉百年的存量不少，暂时是停工了。爷爷会替云儿看着，就让云儿带琴圣的银票去一趟燕州，顺便向管家他们学习学习。”. 梁萧欣然答应。 梁云能快速消化他这个二哥对于商业方面的教导，说明他是有商业天赋的，只不过没找对方向，一直以来只想着靠读书平步青云。 今天没有朝会。 萧清昨夜从梁府回来之后，一直是以凝霜公主的身份待在西宫别苑，偶尔看看奏折。 “不知道大哥会准备些什么策略给他的小霜子。” 萧清坐在后院，开心的哼着小曲儿，等候梁萧。 宁雪君笑道:“梁二公子少年老成，给主上的策略一定也是无可挑剔！” 萧清眉飞色舞道:“那是当然，他是我大哥，我的萧哥哥！” 宁雪君欣慰一笑:自从邂逅梁萧，她的主上终于笑口常开，她想让主上开心，只要夸夸梁萧就行了。 “主上，梁二公子到！”丁无异从外面赶来禀报。 原本怡然自得的萧清，顿时一脸紧张，恢复凝霜公主的仪态，等候梁萧到来。 “萧哥哥~”梁萧一到来，萧清就甜甜的叫了一声，含情脉脉的望着他。 梁萧心花怒放，赶紧把萧清抱在怀中，将几份密信交给宁雪君。 “你皇兄今天休息？”梁萧问道。 萧清早有准备，撒娇道:“对呀！今天太医要给皇兄好好调理一下，让他多多休息，不便见人。萧哥哥难道只喜欢见皇兄，不喜欢见霜儿嘛？” “喜欢！”梁萧的心都快飞出来了，宠溺的轻抚着怀中玉人的一头青丝，满眼柔情。 这妮子怎么就这么喜欢粘着他。 满满的成就感！ 萧清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又问:“倾雪姐姐怎么样啦？” 梁萧呼吸一滞，撇嘴道:“你干脆把你的倾雪姐姐招为驸马算了！” 萧清吃吃的笑着:“萧哥哥难道还吃倾雪姐姐的醋？不可以哦！人家和倾雪姐姐是姐妹情，就像你和皇兄的兄弟情……” 说到最后，萧清的脸红得发烫。 这是她一手编织的谎言，其实只有爱情，哪来的兄弟情？ 梁萧这才咧嘴一笑，小声道:“这几份策略，你要亲手交给你皇兄，看着他看完，然后再把他哭鼻子的模样记下来，下回告诉我，让我再好好教育他一回。” 主仆三人:？？？ 他居然还一脸得意？ 萧清目光幽怨，哼哼道:“皇兄才不会哭鼻子呢！” 梁萧不置可否，和萧清又打情骂俏一番，才依依不舍离去。 “讨厌的家伙，居然想让人家哭鼻子！” 萧清望着梁萧离去的方向，目光迷离。 回到寝宫，萧清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才拆开所有信件，一一阅览。 过了片刻，寝宫里回荡着萧清的啜泣声。 “他为什么要想得这么周到！” 听着萧清的哭声，丁无异和宁雪君好奇凑过来一看，也不禁微微颔首。 信中内容，大多是如何应付那些世家门阀，未雨绸缪，面面俱到。 其中梁萧扮演的角色最为辛苦，几乎是直面政敌，把敌人的怨恨集于一身，避免萧清直接与他们撕破脸。 哭了许久，萧清哽咽道:“他越是优秀，我便越是担心他和倾雪姐姐她们的安危……丁公公，能不能从影卫里抽调几人，再召集精英，为他组建一支私人部队？” 第204章 梁爱卿不可能背叛朕 丁无异和宁雪君大吃一惊。 梁萧在这些秘策里可没提到他要组建私人武装，这是萧清主动提议的！ 丁无异叹道:“主上，影卫都是誓死效忠天子的顶尖精锐，只保护皇室，这是开国先皇定下的铁律……若是让影卫去保护梁二公子，只怕连礼部尚书都会极力反对！” 宁雪君也无奈点头。 没有影卫，大乾江山不可能如此安稳，因为影卫的存在，大乾国立国至今不曾有过架空皇权的情况。 萧清眼巴巴望着两大辅臣。 “可他越是得罪世家门阀，我便越是担心。万一哪天他们孤注一掷发动政变，第一个目标必然是我大哥的梁府。梁府的护卫也算精锐，可你们别忘了，在天山若没有剑圣出手相助，我大哥只怕已经……” 丁无异一脸惭愧:“是臣失职！” 萧清摇了摇头:“我都说过了，此事绝不能怪丁公公，因为敌人总能找到有机可乘的时候，就算您和宁婆婆都去保护我大哥，也不可能保他一世。” 丁无异点头道:“主上，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以从影卫里挑出几人，暗中保留他们的军籍，再让他们以平民的身份投效梁二公子……” 萧清美眸一亮:“那便挑选最优秀忠诚的几人，让他们为我大哥训练‘部曲’。” 两大辅臣齐声答应。 一男一女两名黑衣影卫队长被宁雪君带来面圣。 男的面容冷静不长胡须，女的面容严肃。 这两人乃是影卫的第三队长贺子章和第四队长梁明玉，年龄都已超过三十，贺子章也是宦官出身。 萧清恢复往日的帝王气度，轻声道:“贺队长、梁队长，你们可清楚自己的任务？” 二人同时点头:“臣明白……” 但在心里，他们依然无法理解。 他们可是影卫里的翘楚，为何不是保护天子，而是要去保护安国侯梁萧！ 梁明玉的主要职责，是保护梁萧的女眷，这让她更加惊讶。 萧清解释道:“你们依然是影卫，将来可以回归部队。保护朕的梁爱卿，便是保护朕、保护这大乾江山！没有梁爱卿，朕只能感到有心无力！” 二人茅塞顿开，心中的芥蒂一扫而空，异口同声道:“臣定当誓死保护安国侯！” 萧清一脸满意，补充道:“还有一条，朕希望你们能够记住:就算有朝一日朕的梁爱卿起兵造反，在没有见到朕与两大影卫统领之前，你们也必须服从梁爱卿的命令！” 话音刚落，丁无异四人同时神色大变。 这又是何意？ “主上，臣岂能……”两大队长额上冒出冷汗。 跟着别人造反？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 萧清语气转为严肃凌厉:“朕坚信梁爱卿不可能背叛朕……若你们见不到朕与影卫统领，便说明国家动荡，朕和影卫统领已陷入险境，梁爱卿也一定是来保驾勤王，却被人诬告谋反。” 众人恍然，但丁无异和宁雪君仍是对视一眼，感叹不已。 “倘若你们确认朕已经身死，并且皇室绝后，便要为梁爱卿扫除乱臣贼子，辅佐他登基……”萧清说着说着，随之泪如雨下。 两大辅臣惶恐道:“臣定当保主上周全，不容任何人伤害主上！” 萧清只是叹了口气，哽咽道:“贺队长，梁队长，听清楚没有？” 二人颤声道:“臣领命！” 这已经是超出他们认知的死命令，除了服从，别无选择！.. 宁雪君安慰道:“主上，有梁二公子在，何惧乱臣贼子，天下大定是迟早的事！” 萧清这才破涕为笑:“哼！那是当然！” 丁无异和宁雪君傻眼了:果然，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搬出梁萧，都能让主上开心…… 梁府。 梁萧看着丁无异带来的十名影卫，也是大感惊讶。 “参见侯爷！” 以贺子章为首的五宦官五女官，总计十名影卫朝着梁萧单膝跪下，语气恭敬。 不等梁萧询问，丁无异便解释道:“梁二公子，主上担心你和洛小姐她们的安危，才想出这么个办法。这些影卫都是忠义之士，深谙练兵之道，可以帮你训练部曲。” 说着，丁无异将一封天子密诏交给梁萧。 梁萧打开一看，更是感动万分。 密诏里允许梁萧征募私兵，以“部曲”为名，数量最多一万！ 自古以来，豪族的私人武装一直让皇帝倍感头疼，因为这些私人武装很可能威胁到皇权，尤其是天下大乱的时候。 前朝大恒国的开国先皇，就是靠着私兵问鼎天下的豪族。 当然，也不排除有带着私兵保家卫国的忠臣，比如开国丞相卓明峰。 “我明白了。” 梁萧感叹片刻，请求丁无异代为转达谢意。 丁无异欣然答应，临行前提醒道:“东海已经有重兵把守盐田，梁二公子几时准备好巡视东海，就请通知主上。” 丁无异离开后，梁萧看着眼前的五男五女，朝众人抱拳道:“委屈诸位了！” 十名影卫神情严肃，轻声道:“往后我等便是侯爷的家臣，任凭侯爷差遣！” 梁萧立即带着十人去找梁清，商议培养私兵之事。 顾家大堂内，礼部尚书顾洪、京兆尹穆令名坐在中央，愁容满面。 顾少言和穆宏面面相觑。 气氛沉闷无比，顾少言再也忍不住了，问道:“爹、伯父，你们这是怎么了？先前不是还挺满意么？” 他们和梁萧畅谈之后，回去如实告诉顾洪和穆令名，二人大喜过望。 但如今态度又变了！ 穆令名苦笑道:“少言，我和你爹他们这些天一直寝食难安，左思右想，依然不是很放心。安国侯和你们一别之后，在朝中一直没有任何明确的表现。而且他几乎从来不去工部办事，有实权也不好好把握，如何让我们放心……” 穆宏无奈道:“爹是担心，他给咱们的承诺都是空口白话，只是想让咱们当炮灰？” 穆令名点了点头:“这也可能只是他表面上做给世家门阀看的，但最让我们担心的，还是你们两人的升迁。先前陛下就已经许诺，你们近期至少会升到五品官，安国侯会不会只是做个顺水人情而已……” 顾洪叹道:“安国侯的‘家族’之说确实令我们茅塞顿开，但世家门阀依然是难以抗拒的趋势，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咱们能明哲保身就不错了。今天陛下的圣旨应该就要到了，咱们姑且看看你们会封什么官，是否能有实权，再做打算。” 众人又陷入沉默。 片刻之后，管家跑来急报:“老爷！陛下的圣旨到了！” 第205章 绝妙之策 顾洪连忙带着顾少言出去接旨，管家急道:“老爷！穆老爷和穆公子因为不在家中，另一道圣旨也一并送过来了！” 四人吓了一跳，穆令名和顾少言更是如坐针毡，从椅子上弹起来。 院子里，两对父子见到丁无异，更是诚惶诚恐，当场跪下领旨，穆令名和穆宏连忙谢罪。 丁无异一脸淡定:“两道圣旨是一样的，咱家只是先去了一趟穆家，就在这里一起办了吧。” 一起办了？ 四人吓得心头猛颤！ 这可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影卫统领，平时都不负责宣读诏书，突然带着诏书来这里能干什么！ 难道是要来先解决我们这些小世家门阀？ 四人同时冒出这个念头，忐忑不安，直到丁无异摊开一份诏书诵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翰林院修编顾少言、翰林院检讨穆宏，于国事选材大放异彩，朕许诺未来二人官阶不下于工部司田张扬，近期已洞见二人皆是忠君爱国，能力非凡。升顾少言为太常少卿，升穆宏为军器监。二人分别领诏，随乃父进宫，即刻任免！钦此。” 念完第一份，丁无异又象征性的摊开同样的第二封，再念一遍。 丁无异的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在四人耳边炸响！ 太常少卿？军器监？ 四人傻眼了。 这可都是大乾国正四品上的朝廷命官，都有实权，还有资格参加朝会！ 直到丁无异催促二人领旨，四人才回过神来，又跟着丁无异前往皇宫，接受萧清直接任免。 丞相王沧海和吏部尚书何万里早已在御书房等候多时。 何万里看着两名后生接受萧清任免，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又不得不笑着向二人贺喜。 这两人都不是京城何家、独孤家、欧阳家的子弟，占了这样的官位，以后必然要从他们的手里分走一部分权力，又有自己的家族撑腰，不好控制！ 大乾国历来注重礼法，太常少卿掌管礼乐、郊庙、社稷、坛壝、陵寝之事，做得好的话，将来最容易升官！ 而军器监，在大乾国负责监制国家军器，这可是实打实的权力，一直都是留缺的官职。 穆宏这么一封，直接从兵部侍郎独孤群手里分走了一部分重要权力，将来极有可能取代独孤群的兵部尚书！ 此时顾少言和穆宏感觉自己都快要飞起来了，顾洪和穆令名更是老泪纵横，替儿子叩首谢恩。 萧清又教诲二人一番，看着信誓旦旦的二人，心中更加舒畅。 这是梁萧的主意！ 太常少卿的政绩，由天子评判，一般人不敢随便干涉，毕竟这个官职和宗庙、社稷、礼法有关。 让顾少言担任太常少卿，只要别出大错，以后随时可以升官，取代其他人，比如何万里的吏部尚书，欧阳基的户部尚书…… 至于穆宏的军器监，更是名正言顺从独孤群手里分走权力，确保国家军器合理制造，及时供应前线，未来穆宏也有机会顺理成章取代兵部尚书独孤群！ 哪怕顾家和穆家将来又见风使舵走到她和梁萧的对立面，封这两个官也很好拿捏:她随时可以挑顾少言的毛病贬官，至于穆宏军器监的权力，本来也是从独孤群那里分走的部分权力！ 这么封，既是向两家表态，也能扶持两家！ 毕竟顾少言和穆宏还很年轻，未来可期！ 众人离开后，萧清眉飞色舞:“看到没有，这就是朕的爱卿，朕的大哥！” 丁无异和宁雪君含笑附和，夸个不停，萧清咯咯直笑。 从顾家和穆家的反应来看，梁萧提供的这一手操作非常成功，思虑周全！. 回到顾家大堂，顾洪屏退左右，只留下自己四人。 两名老父亲终于不顾形象，直抹眼泪。 就连顾少言和穆宏也喜极而泣。 “爹，这肯定是安国侯的助力！”顾少言激动得浑身颤抖！ 顾洪颤声道:“一定是了！你们没有安国侯那么耀眼的才能和功绩、名望，按常理顶天也就封个正五品下，如今却能名正言顺升到正四品上的实权官职，没有安国侯推波助澜绝无可能！” 穆令名擦了眼泪之后，一脸惭愧:“是老夫小觑了安国侯的能耐，还以为他才十九岁，终究是个少年！封这两个官职，真是绝妙之策，咱们想不跟他统一战线都不可能……” 顾少言的太常少卿绝对能让欧阳基等人寝食难安，他们为了时刻提防被顾少言取而代之，以后也会被迫收敛自己的贪婪。穆宏的军器监，更是直接挑战独孤群的权力！ 效忠天子，前途无量！ 见风使舵？不肯配合？天子随时可以把他们两人打回原形！ 更关键的是，顾少言和穆宏不到三十岁就任正四品上，放眼古今，都属罕见！ “这官封得有点大，爹，我真担心我们飘了……”顾少言自言自语道。 顾洪这才笑骂道:“丢人现眼！你们要向安国侯看齐，人家才十九岁，比你们还年轻，都没有飘！” 两人封官的消息从皇宫传出，很快传遍周边一带，几乎没有人不震惊。 梁萧在梁府也收到了消息，一旁的梁清惊叹道:“陛下真是千古圣君，居然能想到这样的封法！萧儿，你一定要戒骄戒躁，多聆听陛下教诲，以后才不至于在官场碰一鼻子灰！” 梁萧:…… 是不是该向爷爷解释其实是我教小霜子的？ 梁萧身后的月怜和洛倾雪强忍笑意，眼如秋水，凝望着梁萧，就连剑琴晚也满眼笑意。 她们可是看过梁萧写到这一段内容，提议给顾少言和穆宏封官。 独孤家。 欧阳基、何万里、独孤群、独孤良齐聚一堂，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独孤群扫了欧阳基跟何万里一眼，沉声道:“二位也都看到了吧？天子是明着打算培植顾家跟穆家，早晚要打压咱们几家！” 何万里苦笑道:“还能怎样？蛮荒没打进来，咱们主和派失势，只能忍气吞声！” “那就帮他们打进来！”独孤群冷笑道，“大梁国那边，也可以煽风点火！” 欧阳基叹道:“这顾家和穆家不识好歹，就是不肯跟咱们走到一块，彻底把持朝政，该死！该杀！” 独孤良怒极反笑:“等将来蛮荒打到京城，梁萧也好，顾家也罢，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要送到蛮荒阵前祭旗！” 就在此时，独孤家的新管家急忙跑来汇报:“老爷！那个张扬也升官了！” 第206章 这是我的孩子 独孤群等人拍案而起:“张扬封了什么！” “以通议大夫兼任司田！说是因为曲辕犁得到推广，相当实用，是大功一件！”管家答道。 何万里神色一变:“又是一个有资格参加朝会的四品官？！” 独孤良命管家退下之后，气得浑身发抖:“笑儿还在苦等任免，这张扬居然一路升到四品！” 他侄子独孤笑到现在都没能拿到一个满意的官职，萧清给出的理由是:静待安排。 结果就这么一直拖着！ 独孤笑又不肯去做八品官，只能跑去江南求助太师。 而他独孤良，更是因为曲辕犁被免职，如今张扬却因为曲辕犁升官，如何叫他不恨！ “这张扬是梁府的人，先前还提议裁减冗官、削减文官俸禄，这种竖子根本就是文人中的叛徒，也能升官？”欧阳基怒道。 独孤群冷笑道:“现在诸位还认为天子圣明？” 众人齐齐陷入短暂的沉默，心中愤恨。 昏君，昏君啊！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管家又火急火燎跑来汇报。 “老爷！那梁萧被临时任命为‘天子圣使’，即将奉命监察、巡视东海一带，还允许他招募私兵充作‘部曲’！” 话音刚落，独孤群等人勃然色变:“这是准备给梁萧再添一番政绩？” 独孤群回过神来，冲着管家道:“快！！立即派人加急赶往东海通知，把那个南霁云弄死，再不济也要把他弄残废！！” 管家吓得面如土色，答应一声，三步并两步跑了出去。 “南霁云？独孤尚书说的，可是当年那个在你门前叫嚣抗击蛮荒、誓死不降的黄口小儿？”何万里皱眉道。 独孤群连连点头，沉声道:“此子武艺绝伦，射术了得，有万夫不当之勇，却不肯服从老夫！万一被梁萧发掘，只怕日后又是一员北境悍将！当初事情闹大，老夫是担心杀了此子落人口实，如今无论如何必须收拾，决不能让他与梁萧、张扬相见！” 众人心头一凛，欧阳基颤声道:“一个天将军已经是如此棘手，北境如果再添几个猛将，吕毅老狗说不定就能放心回京联合昏君和王沧海、梁萧，只怕咱们永无出头之日！” 想到吕毅一脸老狐狸的笑容，众人只觉得后背发凉！ 独孤良冷笑道:“也不必如此悲观，就算他们得势又如何？灭了咱们几家，朝廷找谁来取而代之？顾家和穆家可没有那么多能人！咱们还有太师和江南公羊氏，又有南王这张牌，蛮荒和大恒国遗民也可以暗中助力！” 众人只是苦笑。 独孤良被罢官之后，黄兴担任工部尚书，工部的权力彻底被掌控在天子和黄家手里，已经相当不妙了，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百春楼密室中，收到几条消息的左无伤和叶青衣也是一脸凝重。 叶青衣叹道:“自从梁萧崭露头角以来，这大乾国就好像要开始变天了……” 她好不容易从对梁萧的莫名情愫里挣脱，却一再收到与他相关的消息。 左无伤笑道:“这不是好机会么？他要去东海，咱们兵分两路。我去东海监视，你和依柔留意一下他身边那个叫月怜的侍女，梁萧最亲近此女，把她骗出来，软禁在百春楼，作为谈判筹码，切记不可伤害，好吃好喝供着，别逼梁萧翻脸！”. 叶青衣疑惑道:“元帅，为什么不是掳走洛倾雪？” 左无伤正色道:“洛倾雪可能会跟在梁萧身边，那个月怜也有可能跟着！但洛倾雪文武双全，不好对付，咱们当然只能找那个月怜下手！” 叶青衣恍然，领命离开。 左无伤独自望着战友们的画像，叹道:“别怪我隐瞒她们，我只担心她们年轻，如果相信了公主就在梁萧手里，难免会走向两种极端……” 要么孤注一掷，跟梁萧玉石俱焚，害死公主！ 要么向梁萧投降。 这都是左无伤不想看到的结局。 此时梁萧收好圣旨，正在院子里看女孩子们闲玩，思考东海之行。 甄宓抱着乖巧吐舌头的小豆芽儿，被蹭脸蹭得咯咯直笑:“萧哥哥，小豆芽儿真的好乖，你要不要陪它玩玩？” 剑琴晚一愣，看向梁萧，心中忐忑。 梁萧也看了过来:“有多乖？” 甄宓抱着小豆芽儿走到梁萧面前，解释道:“小豆芽儿看起来很凶，其实绝对不会咬人哦！听琴晚姐姐说，小豆芽儿以前身体不好，是医圣和琴晚姐姐悉心照料，才康复的，特别黏人。” 梁萧看着小豆芽儿，松了口气:“不会咬人就好。” 在这里没有疫苗，一般人就可能患上狂犬病，必死无疑。 因为小豆芽儿的到来，梁萧偶尔会翻翻医书，还询问过华雄夫妇，却发现根本没有关于狂犬病症状的记载，包括大梁国和蛮荒，也没有关于类似发病症状的传闻。 这个世界，可能根本不存在狂犬病毒，这倒是好事！ 这么一来，梁萧眼里的小豆芽儿变得可爱极了。 可一看到剑琴晚正在一旁眯着眼盯着自己，梁萧连忙别过头去:“你萧哥哥可是大老爷们，怎么可能会喜欢小动物！” 看在眼里，剑琴晚眼中浮现几分失落。 甄宓“哦”了一声，正要抱回小豆芽儿，却不料小豆芽儿跳到石桌上，望着梁萧，可怜巴巴。 “它该不会是听懂了人话，冲我卖萌？我会吃这一套？”梁萧疑惑的看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小豆芽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梁萧蓦然想起当初为了执行任务只能保持孤身一人，只有自己养大的小警犬陪在身边，后来和他一起光荣牺牲…… 只见小豆芽儿乖巧的坐在原地，轻轻舔了舔梁萧手指头，又眼巴巴望着梁萧，一副要哭的模样。 片刻之后，梁萧把小豆芽儿抱在怀里，瞪着众人:“这是我的孩子。” 众人一惊。 剑琴晚回过神来，嗔道:“快还我！” 梁萧抱着小豆芽儿闪到一边，警惕的盯着剑琴晚:“你的小豆芽儿已经逃走了，这只大豆芽儿是我的孩子。” “还我！” 剑琴晚目光幽怨，心中却欣喜无比，旋即又是鼻头一酸。 他不讨厌小豆芽儿，还喜欢上了！ 小豆芽儿居然也不讨厌他，天呐…… 洛倾雪、月怜、甄宓早已笑得前俯后仰。 能谈笑间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他，居然还能征服小动物？ 直到张扬和梁清来找梁萧商议要事，梁萧才把小豆芽儿还给剑琴晚。 剑琴晚抱着小豆芽儿，望着梁萧离去的背影，娇媚一笑。 回到大堂，梁清这才恢复满面愁容。 “萧儿，刚才收到东海那边的消息，原来东海也不乐观！有些异国商船可能还携带一些大乾百姓从来没见过的植物和种子，不知道有没有你要的那三种。” 梁萧神色一变，霍然起身。 万一能在那里找到土豆、番薯、玉米之类的种子或者种苗，那他囤的燕州薄田岂不是要提前…… 梁清叹道:“但现在的问题是，从出云国那边过来的倭寇横行，打劫来往船只，听说还有几队原本要来咱们大乾国的异国商船也被劫了，东海那边的水军根本不敢管！” 第207章 大哥舍不得 梁萧神色凝重，沉声道:“我得向陛下请求，调集一支军队前往东海，以防东海出现任何状况！” 询问清楚东海状况之后，梁萧留下张扬和梁清，立即启程赶往皇宫。 “大哥是说，那些异国商船带来的植物里面可能会有番薯、土豆、玉米？” 听完梁萧的汇报，萧清的心肝直跳，就连丁无异和宁雪君也是满眼渴望。 他们先前可是听着梁萧信誓旦旦保证:这些作物的亩产量远胜过大乾的谷米，能解决饥荒问题！ 就连其中产量最少的玉米，每亩可以收取的玉米粒也是谷米的几倍！ 为此，萧清重金派遣大量忠心的宫人前往各地寻找，连影卫都出动了一部分，至今一无所获！ 如果真的能在东海那边找到这些作物，推广全国……无法想象！ 梁萧的神情罕见的认真:“听说那些从海外来的异国商人，相貌跟大乾人、蛮荒人甚至西域人都截然不同……从今往后，咱们一定要肃清东海，整顿那里的吏治，掌控好东海军权，确保盐田安全的同时，让那些异国商船能放心往来！” 萧清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即点头:“我这便动员一支羽林军骑马随行，不过今天不早了，最快也要明早才能启程。” “那我就明早出发！”梁萧郑重点头。 萧清当场写下手谕，让丁无异前去动员精锐羽林军，又命人招来丞相王沧海。 王沧海听说情况之后，望着梁萧，叹道:“安国侯，恕老夫冒昧再问一遍:你当真确定，那三种植物的产量是谷米的几倍甚至十几倍，而且能吃？” 作为四大辅臣之一，他当然有资格知道一些机密，但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世间有这三种神物。 不过怀疑归怀疑，王沧海并没有劝阻萧清暗中派人寻找。 万一是真的呢？那恐怕就不只是开创几十年盛世那么简单！ 民众能够解决温饱问题，谁还有心思起义造反？首先能大大缓解民变的问题。 朝廷正好在推广屯田，把越来越多的田地集中在皇帝手中，这些田地如果拿来种植番薯、土豆、玉米，把这些当成口粮，国家又能收多少粮食、国库能存多少谷米…… “非但能吃，味道还很好，下饭！”梁萧满脸严肃。 王沧海的心猛地一跳，跪在萧清面前，请求道:“陛下！老臣提议，加大安国侯巡视东海的权力，东海军政，咸决于安国侯！” 萧清心花怒放:“朕正有此意！赐梁爱卿天子令剑，统管东海一带军政，号令全军，允许先斩后奏！同时调集羽林军一千人随行！” 于是萧清当场拟好第二份诏书，再赐梁萧一柄精制的天子令剑。 梁萧接了诏书和天子令剑之后，对王沧海请求道:“有劳丞相派人八百里加急前往东海，通告东海太守和守将，在我没有到东海之前，严禁开除、杀戮任何军人和官吏，违者斩立决！” 王沧海心中疑惑，但还是欣然应允，立即前去安排人员加急前往东海通报。 等王沧海离开后，萧清一脸不解:“大哥为何要请求丞相这么做？” 梁萧叹了口气，解释道:“听说东海民风彪悍，如张扬这类有骨气的寒门书生不计其数，东海的武人应该也差不了。我先前听张扬提起一个叫南霁云的将军，此人得罪了独孤群，被调到东海当船夫……” 萧清恍然大悟:“大哥是担心他们知道你要去东海，必须防着他们不计代价收拾那些能为我所用的东海人才？” 梁萧笑着称赞:“小霜子总是这么聪明，一点就通！我们凡事不能高估敌人的道德底线，尤其是这些尾大不掉的世家门阀，对他们就要往最坏的方面去想、去防。” 萧清连连点头，深有同感，心中更是甜蜜。 却不料梁萧话锋一转，问道:“小霜子，你看了大哥给你的秘策，有没有哭鼻子？” 一旁的宁雪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萧清鼻子一酸，别过头去:“才没有！” 宁雪君忍住笑意，梁萧却只是叹了口气。 “大哥怎么了？”萧清一脸疑惑，望着梁萧。 梁萧说道:“大哥希望小霜子快快长大，可是又有些舍不得。” 闻言，萧清幽怨的注视着梁萧，眼泪夺眶而出。 真讨厌！ “哈哈哈！别难过，大哥这不是在嘛！”梁萧摸着萧清的头安慰，心情复杂。 伴君如伴虎，等他的小霜子长大，他们还能像现在一样么？ 如果功高震主，他就只能趁早功成身退了，这也是他不敢向小霜子暴露天将军身份的原因。 他实在舍不得失去这个可爱的义弟、最能理解他的伙伴…… 被梁萧摸着头，萧清早已羞红了脸，不敢开口，但也不再那么难过了。 却不料梁萧又是话锋一转:“小霜子，霜儿帮你处理国事的时候，你可以把这些秘策告诉她，看她怎么哭鼻子，再偷偷告诉大哥，大哥再教育她一顿，让她好好享福，不要总想着操心国事！” 宁雪君瞳孔一缩，险些飞过来把梁萧一脚踹出御书房！ 简直是极致的厚颜无耻！ 萧清嘟哝道:“皇妹才不会哭鼻子！” 回到梁府，梁萧向张扬和梁清述说天子令剑之事。 梁清激动得花白胡子乱颤，但很快冷静下来:“萧儿，往后你办事越要谨小慎微，不可专权弄权，千万不能让政敌找到弹劾的理由！” 梁萧郑重点头。 得知自己和梁萧明早就能出发去东海，张扬也松了口气，又问道:“梁萧，我这好好的司田怎么又升到通议大夫去了？是不是你又向陛下提了什么？” 顾少言和穆宏升官的理由很充分，毕竟两人是国事选材前三名，还有顾家和穆家的背景，顾少言的太常少卿和老爹顾洪的吏部尚书更是相得益彰，随时可以子承父业。 梁萧撇嘴道:“你不要污我清白，肯定是我爷爷说的！” 梁清一脸懵逼:“怎么又跟老夫扯上关系了？不过老夫和卓令君确实向陛下提过几次张扬……张扬，你如今也足以光宗耀祖，但也要戒骄戒躁，未来方能前途无量。” 张扬感激不尽，连连点头。 东海滨，一处军营深处，一名士兵灰头土脸的冲到军帐门口。 “南大哥！出云国的海寇又出现在海上，这样下去何时才是个头！” 第208章 南霁云 一道身影大步流星，从军帐里面走了出来。 一身白袍，虎背熊腰，器宇轩昂，背着一把强弓，粗犷却不失俊朗的脸上满是悲愤之色。 正是被贬到东海的南霁云！ “老三，我也感到力不从心！”南霁云叹道，“国家的军权掌握在一群党同伐异、贪生怕死之徒手里，我亦不知自己还能活到几时。” 老三一脸难受:“南大哥，咱们就不能向独孤尚书认个错，去做独孤家的家将？” 南霁云当即拉下脸来:“此人极力支持与蛮荒人媾和，必是祸国殃民之徒，燕州之难，与此人脱不了关系！若不是担心连累亲族，我当年合该一箭将他射杀，替国家除掉这个祸害，兴许还能避免燕州之难！做他的家将？门都没有！” 说到最后，南霁云愤怒一拳砸在自己掌心，气得浑身颤抖。 在他看来，燕州北境生灵涂炭，都是因为独孤群之流！ 老三无言以对。 南霁云叹道:“若不是天将军力挽狂澜，别说燕州，只怕全国各地都可能沦陷，到时候免不了衣冠南渡，世家门阀之人可以放心南迁，咱们和百姓可就只能等死！天将军已死，如果蛮荒人再大举进攻一次呢？” 老三连忙说道:“南大哥，您不知道么？天将军在北境显灵，救了白袍兵，把蛮荒人的大军吓得远遁几百里！” 南霁云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显灵当然好事！但我们岂能一直寄希望于天将军显灵，大丈夫要学会自救！若不是独孤群，如今我应该也在燕州当个白袍兵，听那‘千军万马避白袍’，何等光宗耀祖！” 说着，南霁云无奈叹息。 老三埋怨道:“那现在咱们还能怎么办？独孤将军又不肯给咱们表现的机会，就让咱们一直当船夫！” 他口中的独孤将军，正是东海守将独孤凌，乃是独孤群和独孤良的族弟。 南霁云略加思索，笑道:“再等几天吧！不是说最近京城出了个安国侯，是天子面前的红人？他虽是书生，却也是将门之后，为国为民，与独孤家不和！冲他这首《满江红》，如果看不到希望，我便退了军籍，去京城找他，看他是何许人也，愿不愿意收留我！” 老三目送南霁云走远，神情变幻不定，随即深吸了一口气，跑向独孤凌所在的中央军营。 得知梁萧准备明早前往东海，洛倾雪忍不住抱着梁萧的胳膊撒娇:“人家陪你去嘛……” 梁萧笑着点头，洛倾雪喜出望外。 反倒是剑琴晚，嗫嚅道:“我，这回，待在，梁府，就好……” 洛倾雪一愣看向梁萧。 梁萧请求道:“女菩萨，就有劳你们保护好月怜和宓儿。” “哦！”剑琴晚别过头去，不看梁萧。.. 都怪师父和琴酒！ 如今剑琴晚正想躲梁萧一阵子，好好恢复一下心境，最好让他忘掉最近这些事！ 梁萧又去找梁明玉，请求道:“梁队长，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劳你和影卫们保护好月怜她们，千万别让她们独自外出。” 梁明玉只是郑重点头:“侯爷放心！” 其实梁明玉还是略有些失望，让她们这些影卫来保护几个女孩子，实在是大材小用。 但梁府还不急着给梁萧招募“部曲”，梁萧准备亲自挑选猛士，十名影卫也暂时没有用武之地。 天将军庙里，龟兹国的勇士们守在克丽丝缇身边，看着克丽丝缇含泪给平民孩子们讲述天将军的事迹，心情复杂。 他们最伟大的公主，本该和最伟大的大乾天子喜结连理，结果居然倾心于一个已死之人…… 看着孩子们欢天喜地的讨论天将军，立志将来也要为国效力，克丽丝缇满脸欣慰的笑容。 直到孩子们离去，克丽丝缇才回眸一笑。 “我已经不恨我父王了，因为我正在大乾做有生以来最有意义的事，不是么？” 布提连忙称赞道:“公主此举既能弘扬天将军的精神，又能让大乾国人体会到我国的友好，这也是和亲的意义！如今大乾百姓都把公主当做天将军庙前最虔诚的仙女！” 但在心里，布提等人依然不甘心。 因为天将军，他们的公主一直拖延亲事，没有马上嫁给天子身边的红人安国侯！ 克丽丝缇只是娇羞一笑:“保持现状也好。咱们龟兹国是大乾国打通西域之路的重要国家，只要大乾国能击败蛮荒，以后龟兹国商人也能放心往来两国之地。我得去一趟梁府……” 想到梁萧，克丽丝缇神情黯然。 对于梁萧这个安国侯，她深感敬畏，总担心哪天他心血来潮强要了自己。但如果不讨好梁萧，她又担心梁萧对她的行为感到不满，毕竟这是给他戴了一顶大绿帽。 只是，如今克丽丝缇冷静了下来，总觉得梁萧的背影何等熟悉，不像是因为天将军庇护他的关系…… 众人不敢反对。 夜间，克丽丝缇来访，却被告知梁萧正在与张扬议事，只好放弃再去看他一眼的心思，与洛倾雪等人闲聊。 剑琴晚因为天晶之事，连忙出来道谢。 克丽丝缇微笑道:“您是当世琴仙，未来的安国侯夫人，与天晶确实是绝配。” 剑琴晚手足无措。 克丽丝缇看在眼里，心中疑惑，连忙转移话题:“洛小姐，安国侯为什么要去东海巡视？” 洛倾雪一脸骄傲:“为国为民！” 克丽丝缇不由得肃然起敬，问道:“洛小姐，您和安国侯觉得大乾天子如何？” “千古圣君！”洛倾雪称赞道。 月怜和甄宓也纷纷点头。 她们不懂政治，反正陛下对梁萧好，陛下就是千古圣君！ 克丽丝缇点了点头，心中已有定见。 离开梁府后，克丽丝缇立即前往皇宫，请求面圣。 凝霜公主扮相的萧清正在宫中休息，得知克丽丝缇来访，不禁皱眉:“她该不会是反悔了，看不上朕的大哥，想入朕的后宫？那可不行！” 宁雪君小声道:“克丽丝缇公主说是想献上一份龟兹国的厚礼。” 萧清一愣:“厚礼？为何要藏着掖着，先前就该进贡……” 宁雪君解释道:“她说是一份只有主上有资格知晓的厚礼，老臣向她说明，凝霜公主可以代行皇权，她才放心求见。影卫搜查了一番，确认她身上没有携带任何利器。” 第209章 古匈奴王藏宝图 得到萧清的允许，克丽丝缇总算得以入见，朝着这位名义上代行皇权的凝霜公主行了跪礼。 礼毕，克丽丝缇望着萧清和宁雪君，欲言又止。 萧清会意，微笑道:“宁统领乃是先皇留给我皇兄的四大辅臣之一，忠心不二。” 克丽丝缇这才放下心来，从袖中取出一张特制的羊皮卷，双手奉上。 宁雪君接过羊皮纸检查一番，眼中满是疑惑，将之平铺在萧清桌上。 萧清定睛一看，这张羊皮卷表面满是褶皱，上面还画着各种山川地形，其中还标记着三处明显的红点。 其中一处，赫然标在了燕州南方！ 另外两处，一处在龟兹国，一处在大漠深处，蛮荒王庭！ 见萧清疑惑，克丽丝缇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平静，解释道:“公主殿下，这是一张古匈奴王赫罗夫的藏宝图！” 萧清神色一变:“古匈奴王赫罗夫？！” 就连宁雪君也是浑身一震！ 赫罗夫，数百年前统一大漠的单于，将大漠各部落整合为新的国家“匈奴”，自号匈奴王。 匈奴建成之后，赫罗夫又陆续收编鲜卑、突厥等各族，空前强大，一路东征西讨，征服西域各国，更南下入侵当年的大周皇朝，加剧了腐朽的大周皇朝分崩离析！ 原本匈奴应该继续南下，彻底征服大周皇朝这个中央之国，然而赫罗夫的几十万大军却在燕州之南折戟沉沙！ 让匈奴人折戟沉沙的，正是东海王！ 此后匈奴被取代了大周皇朝的大恒国赶回大漠，赫罗夫终生未能杀回燕州，更因为此战威严扫地。 匈奴由此内乱，匈奴王赫罗夫也惨死于乱军之中。 因为这场大战挽救了这片土地，东海王名留青史，无论是大乾国还是大梁国都不忍心抹黑这位前朝名将。 尔后数百年，匈奴人屡次南下入侵，危害严重。 直到大乾国的开国先皇统帅三军，以琴圣的先祖定国侯等虎将为辅，将匈奴人挡在了燕州之北，不惜代价筑起雄伟的燕州城，让匈奴骑兵再也无法进入这片土地，从此匈奴背负着屈辱的“蛮荒”之名！ 克丽丝缇点头道:“当年匈奴人在燕州之南败于东海王之手，匈奴王赫罗夫的军中有数之不尽的黄金来不及运走，迫不得已，只能紧急藏匿，只等日后来取。同样的，那时我们西域各国也趁机联合起来赶走了匈奴人，他们也仓促藏匿宝藏……” 宁雪君问道:“如此传说太过离奇，克丽丝缇公主，你要如何证明藏宝图的真实性？” 克丽丝缇的声音有些发颤。 “这张藏宝图也是我国勇士意外在大漠深处遗迹寻得，后来凭借此图，我们龟兹国找到了藏在西域的那一份宝藏，超过一千万两黄金！凭借这些黄金，我们龟兹国暗中向西方的寒霜帝国招募雇佣兵，得以震慑蛮荒，成了西域的霸主！” 萧清和宁雪君似有所悟。 龟兹国在最近几十年意外崛起，连匈奴人都不敢长途奔袭入侵这个国家，内外都认为是龟兹王治国有道，只有大乾国的高层一直持怀疑态度，大乾君臣一致认为是因为龟兹国发了一笔横财。 这一千万两黄金，正好解释得通！ 那么龟兹国把这份藏宝图送给大乾…… 萧清不得不对龟兹国和眼前的克丽丝缇另眼相看。 克丽丝缇继续解释:“公主殿下，根据藏宝图的古匈奴文字标示，藏在大漠深处的那份宝藏，里面不光有数之不尽的黄金，还有无数珠宝、玉石！而藏在燕州之南的那一份宝藏，里面存放的黄金数量恐怕在两千万两以上！” 萧清差点窒息。 两千万两黄金，按照金银的市价，可是超过了两亿两白银！ 克丽丝缇神情紧张，生怕触怒萧清:“毕竟，那些黄金可都是从你们这片土地上搜刮的！而那位古匈奴王一直妄想杀入这片土地，必定也是为了夺回那些仓促丢下的财宝！” 一向对外冷漠的宁雪君，也罕见的呼吸局促:“怪不得，从大周皇朝以后，黄金变得越来越稀少，外人只道是大周皇族丧葬奢侈，喜欢以黄金陪葬……” 原来是因为古匈奴人！ 古匈奴人当时侵袭中原靠的也是无往不利的骑兵，在东海王手里遭遇了难以置信的失败，仓皇逃窜，自然来不及运走那么多黄金！ “如果藏宝图是真的，这份大礼也太贵重了，我也总算能理解你为何迟迟不敢奉上。你父王一定也留了备份吧？”萧清叹道。 这可能是一份关乎国运的藏宝图，足以更快的让她和梁萧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 克丽丝缇点了点头，又跪下来含泪解释，语气诚恳。 “陛下确实是千古未有的圣君，如今有安国侯辅佐，更有天将军驱逐蛮荒七百里，大乾国士气空前绝后，未来必有能力击溃蛮荒！更何况天将军还有可能显灵，带领大乾将士，饮马瀚海，将我们西域人从蛮荒人的压迫下解救出来……” 萧清的眼睛湿润了。 原来还是因为朕的大哥，还有天将军！ 萧清离席扶起克丽丝缇，叹道:“克丽丝缇公主，龟兹国的诚意我们已彻底领会。今后大乾国与龟兹国永结盟好，大乾国早晚会击败蛮荒，打通西域之路，善待西域各国！” 克丽丝缇终于得偿所愿，感激涕零:“公主殿下！但这份藏宝图标示的位置不够明确，而且藏宝之地里还可能会设有一些机关，请务必提防，恐怕需要大智大勇之人统领死忠部下，方有可能寻得……” 萧清一愣，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深夜，萧清带上了宁雪君、丁无异，迫不及待赶来梁府找梁萧。 “霜妹，你是来给我们送行的吗？”洛倾雪一脸开心。 萧清点点头，一脸乖巧，请求道:“倾雪姐姐，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国家大事，需要和萧哥哥好好谈谈……” 洛倾雪会心一笑:“我正想去看看宓儿~” 梁萧牵着萧清的小手来到自己房中，萧清这才情不自禁抱紧梁萧，泣不成声。 梁萧小声道:“好霜儿，是不是因为你皇兄给你看了哥哥的那些秘策，把你感动哭了……” 怀中玉人娇躯一颤，不得不佩服爱郎的思路清奇。 宁雪君和丁无异眼皮一跳，真想把梁萧吊起来拿皮鞭抽一顿！ “是是是，萧哥哥这个坏人总想骗人家眼泪！”萧清娇嗔着，朝宁雪君使了个眼色。 宁雪君会意，将藏宝图之事如实告知梁萧。 梁萧越听越是惊骇，也无法保持淡定了。 燕州之南，藏宝之地？ 还有一处最大的藏宝之地，在蛮荒人的大漠深处？ 第210章 朕没有看走眼 梁萧的心思开始活络了。 按照克丽丝缇的藏宝图文字解释，西域那个标示位置写的是“一倍”，燕州之南是“两倍”，大漠深处是“四倍”…… 那燕州之南的这一份宝藏，说不定就有两千万两黄金。匈奴王在大乾国土地上掠夺的黄金，没理由比贫瘠的西域少！ 蛮荒那边的宝藏，四千万两黄金，可能还有无数珠宝、玉石？ 梁萧看着眼前的藏宝图，心中感动。 这张羊皮卷干巴巴的，一看就是年代久远，经过特殊处理，方便保存！ 如此惊人的秘密都能告诉他，可见兄妹俩是打从心底里信任他！ 丁无异的语气也难掩激动:“梁二公子，遍观大乾国与周边各国，不存在有人突然在几年、几十年内暴富巨亿的情况！也就是说，这些宝藏至今应该还没人发现！” 梁萧惊叹道:“如果真的能找到这么多黄金，你皇兄梦寐以求的太平盛世，或许会来得更快！” 闻言，萧清眼泪汪汪。 面对如此惊天动地的财富，他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朕，还是他的小霜子，以及大乾盛世！ 朕没有看走眼！ 萧清强忍着扑到梁萧怀里嚎啕大哭的冲动，点头道:“皇兄正在宫里静养，让我来找萧哥哥谈……” 梁萧郑重点头:“我明白了，这段时间恐怕需要丁公公亲自带影卫去找。如果还没找到，等我从东海回来，会去协助处理此事！” 按照克丽丝缇的说法，那个古匈奴王赫罗夫不可能轻易让人找到他的宝藏，哪怕有藏宝图都很难，这就需要大智大勇的忠义之人带队，临机应变。 梁萧虽然没干过盗墓的活，但搜集、搜寻的能力不在话下！ 诏书已经下达，君无戏言，梁萧当然要先去一趟东海。 萧清柔声道:“到时候，萧哥哥一定要注意安全，无论如何不能带头进入，免得中了机关和毒气……” “我会注意的，说不定，还没等我从东海回来，丁公公就找到了！”梁萧点头道。 丁无异干笑道:“咱家只是武夫，先派人去周围清场还行，找宝藏只能尽力而为，恐怕真的没有梁二公子不行！” 萧清娇声道:“如果是萧哥哥协助找到宝藏的话，想要多少黄金，任萧哥哥取用！” 梁萧摇头道:“不行！” 主仆三人一愣。 萧清恍然大悟，低下螓首，惭愧道:“我明白了，萧哥哥肯定不好意思去拿，到时候我和皇兄商议一下，私下封赏给你！” 梁萧叹息着又摇了摇头。 “我又不是喜欢炫富的独孤群，这些黄金你和小霜子不能想着给我，要拿去找那些豪族回购田地，再普及全国教育！我和你皇兄所憧憬的太平盛世，原本可能需要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实现，如若能找到这些黄金，说不定几年就可以实现，到时候我也能带着你功成身退，享享清福！” “若找来黄金，你也要告诫你皇兄不能因此骄奢淫逸。这些钱如果用在回购土地的话，能大大缓解土地兼并的问题。将来国家掌控足够多的土地，再将土地分给劳苦百姓去种，推行摊丁入亩，每年只收取一定的赋税，既可以细水长流，又能安抚民心。” “到时候谁敢推翻你皇兄？说不定愤怒的百姓先群起而攻之把他灭了，都不需要你皇兄动手！倘若真能找到土豆番薯之类的，推广下去，你皇兄购买的土地价值还会翻几番，百姓不再担心饿肚子了，何愁不能开创真正的盛世！” 梁萧看遍史书，自然明白兴衰存亡的道理。 自古以来，民众在乎的只是自己能不能过好日子，谁能对他们好，他们便拥护谁。. 闻言，萧清再也按捺不住，扑到梁萧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小霜子！又是小霜子！ 朕要与你共坐这大好江山，你却总是只为朕着想！ 朕就要赏你！就要！ 萧清的内心呐喊，头一回竟然吃起自己“小霜子”身份的醋来。 唉，如果皇兄还健在，做你的“小霜子”，朕做你的“霜儿”，该有多好…… 萧清越想越是止不住眼泪，直到梁萧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她才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萧清满脸绯红，支支吾吾道:“到时候再说嘛~” 梁萧哑然失笑。 自己和凝霜公主现在的样子，就好像刚买彩票的小夫妻，还没开奖就先幻想以后要怎么买房买车…… “对了！彩票……”梁萧心中猛然一惊。 这种东西，稍微改造一下，只要操作得当，以后拿到这里赚那些有钱人的钱，再取一部分收益用于“公益事业”，或许可行？ 这一夜，萧清一直偎依在梁萧怀里，搂着梁萧的腰，吴侬软语，和他商谈。 丁无异小声提醒:“公主，您抱了太久了，梁二公子会不会喘不了气……” 很快丁无异就被萧清横了一眼，那委屈的小眼神仿佛在说:明早这个坏家伙就要去东海，好几天不回来，朕粘他一晚上怎么啦？ 梁萧撇嘴道:“无妨，本人感觉很好，甚至能飞起来！” 丁无异和宁雪君憋住了笑，借故去门外等候。 房间里，少女主动献吻，恨不得化在梁萧怀里…… 第二天清晨，梁萧和洛倾雪收拾行李，准备启程，临行前叮嘱月怜不要乱跑。 就在此时，甄宓房间的门开了。 剑琴晚抱着宝剑，戴着面纱，从里面快步走出来，站在梁萧面前。 “女菩萨，你这是？”梁萧一脸疑惑。 月怜捂嘴笑道:“公子，琴晚姑娘也打算跟你去东海，行李都收拾好了，在天山的十位大侠那里！” 梁萧和洛倾雪一愣。 剑琴晚哼哼道:“是大师兄他们舍不得本姑娘，哭着求本姑娘一起去的！本姑娘也想通了，作为贴身护卫，就算再怎么嫌弃你这采花贼，也不能失职……月怜和宓儿都乖得很，又有师姐和梁队长带人保护，不必担心！” “那本采花贼拜谢女菩萨的大恩大德……”梁萧装模作样朝着剑琴晚抱拳行礼，逗得月怜和洛倾雪捂嘴直笑。 剑琴晚羞恼的瞪了梁萧一眼，别过头去，随后静静跟着梁萧，眼波流转。 不管怎样，他没反对！ 她想了一晚上，最后发现，比起不敢面对这个采花贼，她还是更舍不得看不到他！ “敢抢本姑娘的小豆芽儿，这几天怎么能任你逍遥自在！”剑琴晚总算给自己找到了借口。 “安国侯，那位杨将军已经在门外等候……”三人走出院子，以陈少陵为首的十名天山侠客提着行李，朝梁萧挤眉弄眼，仿佛在向梁萧邀功，看得剑琴晚恨不得给他们每人来一剑。 第211章 国运 梁萧连忙赶往大堂。 陈少陵口中的“杨将军”，正是羽林中郎将杨欢，他大哥梁风的岳父！ 此时杨欢正在大堂里和梁清一起品茶，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他忙了几个月，终于有机会见一见梁萧了！ 在崇文抑武的大乾国，生于书香门第的杨欢更喜欢舞枪弄棒，立志当一名将军，因此没少受长辈指责。 原本长辈们给他女儿杨雪静谈了一门跟世家门阀的亲事，偏偏杨雪静以死相逼，非梁风不嫁。 当时左将军梁清已经告老还乡，梁风连校尉都不是，在世家门阀眼里毫无地位和前途可言！ 杨欢本来也不满长辈的安排，虽然没有反对这门亲事，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毕竟杨雪静也是国色天香，身边的追求者前仆后继，怎么就偏偏看上这么个连送礼这种人情都不会的傻小子？梁风还是他的部下，他要怎么避嫌？ 尤其是梁萧的纨绔名声传到京城之后，梁风和杨雪静更是因此饱受讥笑！ 但一切随着梁萧的声名鹊起而峰回路转！ 先是一直被打压的梁风顺利升任忠节将军，接着又是梁萧在国事选材脱颖而出，平步青云！ 过了没几天，梁萧又封侯拜相，被大梁国的安国侯敬重，“天下双璧”、“帝国双璧”、|两国三君子……各种美名接踵而来，更是被圣上钦定为龟兹国公主和亲的对象。 大乾国的光禄大夫，严格来说也是“相”的一种，只是地位不如丞相而已。 梁风在羽林军里的地位一路水涨船高，一般的世家门阀再也不敢对他和杨雪静指指点点！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杨欢作为梁风的岳父，也备受尊敬，把他赶出家门让他自立门户的长辈们，一把鼻涕一把泪求着他回去主持大局，不敢有半点不敬！ 终于扬眉吐气了！ 也只有杨欢能体会到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有时还忍不住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小声啜泣。 这回，影卫统领丁无异安排他带着一千名羽林军陪着梁萧去东海，比起从早忙到晚的京城军务，这就是给他放个假，没准还能跟着梁萧混点功绩！ 杨欢终于可以名正言顺来梁府见见这个后生，有些迫不及待，因为这段时间梁萧的各种美名铺天盖地，实在耀眼！ “梁伯伯，令孙果然是深藏不露，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想必也是一个正儿八经爱国爱民的好少年！”杨欢忍不住称赞，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已经重复了十几遍了。 “嗯嗯，是爱国爱民……”梁清干笑着。 爱国爱民倒是没错，至于正儿八经么…… “好的，既然大家喜欢，等以后有时间，我带大家再去百春楼找找乐子。” 梁萧人还没到，声音先传了过来。 梁清、杨欢:？？？ 张扬的声音也传了过来:“那有时间也带我去看看，我也想找找乐子！” 再去百春楼找找乐子？ 再？ 连浓眉大眼的张扬都被他带歪了？？ 二人一脸懵逼，看着梁萧笑眯眯走进大堂，还不忘回头跟张扬、陈少陵等人交谈。 陈少陵哈哈大笑:“没问题！独孤家的管家在百春楼当场吐血昏迷，简直大快人心，我记得那家伙叫独孤社，平日里没少作威作福吧？” 梁清和杨欢松了口气，同时老脸一红。 原来是找这种乐子，刚才梁萧、张扬和天山侠客的形象差点在他们心里崩塌…… “见过杨伯父！” 梁萧恢复正经，朝杨欢作揖行礼。 杨欢心花怒放，连忙起身:“不行！你现在可是安国侯，官阶也远在伯父之上，伯父怎么敢受你的礼！” “你可是我大哥的岳父，照顾我大哥这么久，这礼数是应该的。”梁萧微笑道。 杨欢心中狂喜，表面上保持微笑:“应该的！一家人！” 从梁萧封侯拜相的那一刻开始，他已经有底气和梁府随意往来，杨雪静也更加放心住在梁府！ 梁萧这么粗的大腿一定要抱紧，踹死都不能放手！. 众人坐好之后，杨欢寒暄了一番，忍不住说道:“贤侄，以后有什么事需要伯父帮忙，只管提出来，伯父任劳任怨！” 梁萧笑着点头:“我正好要劳烦伯父一回，很急又很累。” 众人一愣。 人家就是跟他客套一下，他还当真了？ 杨欢连连点头:“但说无妨！” 梁萧严肃道:“此事非伯父不可，毕竟你是羽林中郎将，想要证明身份不难。我希望稍后你能带几十个羽林军星夜兼程赶往东海，去保护一个叫南霁云的人。” 杨欢欣然允诺，但还是满心疑惑。 南霁云是什么人，需要梁萧如此劳师动众去保护？ 梁萧继续道:“伯父，这趟东海之行关乎国运，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将士们回来都能得到封赏，伯父如果能记首功，我也可以举贤不避亲！” 众人恍然大悟。 这是给杨欢立功升级的机会！ 梁萧并没有说谎，东海新设的那些盐田至关重要，说决定大乾国的国运，一点都不为过。 就算萧清能找到古匈奴王的宝藏，拿到几千万两黄金，也不可能因此放弃这些国之根本。 大乾国想要解决从开国淤积至今的各种痼疾，靠一笔横财根本不够！ 杨欢压下内心的激动，当场表态:“定要保此人周全！” 于是杨欢急急忙忙带着梁萧去见一千名羽林军，当众把丁无异临时发放的兵符交付给梁萧，随后接受梁萧的命令，点起五十名羽林军，带好盘缠翻身上马，赶赴东海。 羽林军分列在前后保护，天山侠客和梁府护卫在中间骑马随行。 来到马车前，洛倾雪瞥了剑琴晚一眼，哼哼道:“不需要本姑娘再解释了吧？你还是得和我们一起坐！” 剑琴晚也哼了一声:“坐就坐……” 马车里，梁萧坐在中间，洛倾雪贴着最右边，强作镇定。 剑琴晚之所以要跟来，等的也是这一刻！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已经喜欢和梁萧坐在一起的感觉。 现在她才明白老娘慕雪琴说得在理，只要有决心，区区洁癖算什么？ 梁萧左手抱着洛倾雪，望着前方，若有所思。 南霁云很重要，东海盐田也很重要。 但最能影响大乾国运的，是东海的安定！ 大乾国的西南方、大梁国的南方、西域的西方，就有不少异域国家！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土豆、番薯、玉米…… 赶走东海的海寇，确保海上安全，异国的商船可以放心往来，说不定能从他们那里得到关于土豆、番薯、玉米的消息，甚至直接从他们的商船里找到！ 这才是国之大计，别说东海的海寇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第212章 有去无回 马车里的气氛越来越尴尬、暧昧。 剑琴晚始终不敢贴着梁萧，又舍不得离开马车。 梁萧一心思考东海之行。 只有洛倾雪心情复杂，不时看一眼梁萧和洛倾雪。 每每想起自己曾经想退婚，让梁萧贻笑大方，洛倾雪就觉得愧疚。 “老公真棒，赚了这么多钱都没有骄奢淫逸！”洛倾雪忍不住突然开口，有意无意的瞟了剑琴晚一眼。 剑琴晚只是微微低头，若有所思。 梁萧微笑道:“这些钱归根结底还是靠诗词赚来的，我想过，必须把它们用在正途。毕竟财不外露，我可不想变成下一个独孤群。” 洛倾雪自豪的笑着，把梁萧抱得更紧了。 剑琴晚黯然低头，心情更加复杂:他确实把这些钱都用在正途了，为了逐步解决所谓的“土地兼并”。 这也是她师父能慷慨掏出一百万两的原因，找梁萧买一醉百年只是个借口。 梁萧只是抱着洛倾雪，心中感动。 这丫头不管再怎么跟剑琴晚斗嘴，都不会去伤害剑琴晚的自尊心。 马车外，以陈少陵为首的十名天山侠客骑在马上，侧着身子，想听听马车里的三人在说什么。 直到梁府的护卫投来疑惑的目光，这群天山侠客才恢复往日的正经。 虽说跟着梁萧和剑琴晚也不错，但梁萧迟迟拿不下剑琴晚，可把他们急死了！ 梁萧的车队离开一天后，梁府外面人山人海。 两道俏丽的身影站在梁府大门口，神情恭敬。 “百春楼主和百春楼花魁，还真把自己送上门来了！” 周围众人的议论，丝毫没有让叶青衣和依柔感到羞愧。 她们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奉命加入梁府！ 至于她们是否真的想成为梁萧的女人，她们不敢去想，更不敢扪心自问…… 过了片刻，梁清和洛长丰从里面走了出来。 梁清望着两名绝世美人，叹道:“二位这是何苦呢？” 叶青衣和依柔希望能嫁入梁府，做梁萧的小妾，甚至可以把百春楼的生意交给梁萧！ 他在洛长丰聊得好好的，一收到消息大吃一惊，赶了过来。 这两人的名气不如洛倾雪，但也是出了名的美人，居然也看上他孙儿？ “妾身和依柔仰慕安国侯的德才，希望梁府不会嫌弃妾身二人出身风尘，我们都还是完璧之身……”叶青衣说到最后，罕见的俏脸一红。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当众表态自己还是完璧之身，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而这一切只是为了一个十九岁少年！ 梁清苦笑道:“请二位等萧儿回来再说吧，此事还需要萧儿允许，老夫也不敢自作主张……” 现在梁清是真的怕了那些世家，再让梁萧和风月场所的人扯上关系，实在说不过去！ 不等梁清说完，叶青衣和依柔同时掩面而泣。 周围众人心都碎了，纷纷出声斥责。 “梁将军，您可是安国侯的爷爷，难道后辈纳妾、开枝散叶不是好事么？” “叶楼主和依柔姑娘都是国色天香，也没有失身于人，怎么连做安国侯的小妾都没资格？你是看不起大家的眼光么！” “洛将军！该不会是您的孙女洛倾雪洛小姐不喜欢她们，嫉妒了吧！” “我家倾雪可没那么善妒！”洛长丰此时也是百口莫辩。 终究是众口铄金！ 人们攻击的点转移到了洛倾雪身上，梁清终于没辙了。 “其实倾雪她一直建议梁萧多纳妾呢，怎么可能反对……此事老夫实在不忍心做主，二位不嫌弃的话，不如先住在梁府，等萧儿回来，再和他谈谈？” 叶青衣和依柔心中大喜，含泪点头:“多谢梁爷爷……” 周围众人又是一阵心碎:这都还没过门呢，就叫人家爷爷！ 京城又沦陷了两位国色天香的美人？ 陈少陵的妻子，剑琴晚的师姐李红淑收到消息，分外警惕，带着其他几名天山女侠守在月怜和甄宓身边。 “宓儿小姐，月怜小姐，安国侯没有回来之前，你们无论如何不要去接触陌生人，包括那两个女人，也不要外出。” 月怜和甄宓不明所以，只是乖巧点头。 “我大哥才刚走，就又有两个美人把自己送入梁府？？” 皇宫里的萧清收到消息，脸上浮现些许醋意。 宁雪君解释道:“老臣听说，梁二公子先前婉拒了她们，以梁二公子的警觉性，想必也是担心她们是受了政敌的指使，想要渗透进梁府？” 萧清这才眉开眼笑:“我大哥就是这么稳重！您快点派人通知梁队长，让她盯紧那两人，等我大哥回来！” 进了梁府，叶青衣和依柔住在客房，梁清特地给她们安排了一堆护卫和丫环。 二人在房间里面面相觑，叶青衣的泪水在眼里打转:“简直可恶！” 她们原以为梁府只是担心她们是受了梁萧政敌的指使，打入梁府，如果是这样的话，不难处理。 可现在她们才发现，她们根本没有接触月怜和甄宓的机会！ 每当她们求见月怜和甄宓，就会被护卫以各种理由打发过去。 比如小姐们正在学琴，不方便见客。 甚至不让她们在梁府随意走动！ 叶青衣和依柔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循规蹈矩，不让自己出任何纰漏，但心里越来越忐忑。. 梁府的警惕，远超她们和左无伤的预估！ 若是现在离开梁府，只怕她们再也不好进来了！ 若是不离开，自己就好像羔羊，羊入虎口…… 一天过去了，两名绝世美人就这么待在自己房间里，甚至不敢出声讨论，只能写字交流。 百春楼密室，左无伤的亲信跑来通报:“元帅，两位小姐已经一天没有出梁府了……” 左无伤吃了一惊:“是梁府的人不让她们出来？青衣难道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 这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他相信叶青衣的能力，也相信梁府的人不敢拿她俩怎么样，可叶青衣还是没有出来，说明叶青衣可能也沦陷了…… 左无伤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两天后，梁萧的车队终于来到了东海。 “天子圣使到！” 朝廷分配给梁萧的传令小黄门，在东海郡的城门口扯起嗓子，引得城内守军大惊，却并没有太守出来接见。 洛倾雪和剑琴晚还在中央的马车里坐着。 梁萧此时和张扬坐在最前排露天马车上，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问道:“张扬，你不是说东海太守陈子良是个好官么，咱们这么大的动静，他怎么完全没有反应？” 他的车队还在一百里外的时候，就已经派羽林军骑兵去通知东海郡，结果骑兵回来了，东海郡还是这么冷清！ 第213章 先斩后奏 张扬也颇感意外:“会不会是出了什么变故？以你如今的名望，陈太守对你应该是翘首以盼才对！” 梁萧面色一沉，立即催促车队赶往城门口。 终于有一群文官带着几名护卫小跑出来迎接。 为首的老者连忙与众人跪下磕头:“安国侯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卑职是东海郡功曹黄隆！” 梁萧命众人起身，问道:“黄功曹，你们太守呢？” 黄隆顿时涕泗横流:“陈太守他、他被独孤将军气得一病不起，正在太守府养病！您派来的羽林军正在保护太守！” 话音刚落，梁萧身边的天山侠客和羽林军警惕的握紧腰间武器。 梁萧眉头一皱，催促道:“立刻带我去见陈太守，路上说明情况！” 他委托杨欢保护南霁云，他们却去保护太守。 难道南霁云已经遇害了？ 梁萧满心焦急。 东海郡，太守府。 白发苍苍的东海太守陈子良面无血色，无心喝药，哪怕有自己的夫人悉心照料。 “老夫惭愧！惭愧啊！”陈子良老泪纵横，反复感叹着。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杨欢的声音:“陈太守，安国侯到了！” “安国侯？”陈子良浑浊的老眼总算多了几分光彩。 梁萧进门后，望着陈子良这对老夫老妻，也不禁叹了口气。 他在来的路上听黄隆说明了情况。 不出梁萧所料，南霁云确实险些遇害！ 昨天天东海守将独孤凌，给南霁云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想要将他处死。 太守陈子良极力担保，双方僵持不下。 后来丞相王沧海派人通告:梁萧到来之前严禁处死任何军人、官吏。 即便如此，独孤凌依然不肯放过南霁云，处心积虑想要给他安个罪名，更让南霁云的兄弟秦老三出面诬告南霁云谋反。 好在杨欢及时赶到，证明羽林中郎将身份，及时传达梁萧命令，独孤凌才不得不罢休。 结果，南霁云又被独孤凌派去东海围剿海寇！ 此时梁萧对独孤凌的杀机更胜过独孤群！ 但他即使现在是天子圣使，和王沧海也不可能在几百里外完全控制整个东海，剿匪本来也是名正言顺的事情，只能说独孤凌老奸巨猾。 如果仅仅只是让南霁云剿匪，还不算什么！ 蒙着面纱的洛倾雪和剑琴晚，此时也是满眼愤怒。 陈子良激动得要从床上下来，被梁萧制止:“陈太守为东海军民呕心沥血，积劳成疾，不必多礼！” 陈子良抹了抹眼泪，不停哀求:“安国侯不愧是旷世奇才！霁云确实是一员坚贞不屈的猛将，可惜一直被独孤将军打压！军权在独孤将军手里，卑职无能为力……如今霁云被派去剿匪，无异于送死！” 杨欢示意陈子良安静休息，对梁萧补充道:“派去剿匪的战船只有三条，东海的海寇可是累计有几十条战船。名为剿匪，实际上独孤凌是想借刀杀人！” 此时张扬也是铁青着脸，怒道:“祸国殃民！祸国殃民！回京之后我一定要向圣上弹劾独孤凌！” “弹劾？”梁萧笑了，“张扬，你就留在这里和陈太守、黄功曹他们谈谈，其余众人随我去军营见独孤凌！事不宜迟！” 现在梁萧想救南霁云，只能让东海守军加派人手出海支援。 众人一愣，张扬会意，立即应允。 梁萧只留下梁府护卫和一百羽林军保卫太守府，余下九百人与天山侠客随梁萧马不停蹄赶往东海岸边的军营。 军营中央军帐，大腹便便的镇东将军独孤凌正与众将观赏姬妾歌舞，好不快活。 “那小子二话不说，真的跑去剿匪了，这是什么榆木脑子？本将军早该想到这么个好主意，就是可惜了那三条战船和一堆弓箭！”独孤凌越笑越是开心。 他的举动可没有违反朝廷的规定，私自处死南霁云，而是借刀杀人，让南霁云死于海寇之手！ 这一次，他把所有对他不满的兵将全部送上战船，正好可以排除异己，顺便给全军来个杀鸡儆猴，看以后谁敢不服！ “将军！天子圣使安国侯到！” 独孤凌吓了一跳，随即一声冷笑:“我独孤家权倾朝野，他敢拿老夫怎么样？” 梁萧等人阴沉着脸，在帐外等了整整一刻钟，独孤凌才伸着懒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众将。 “镇东将军独孤凌，见过安国侯。”独孤凌始终倨傲，只是客套的向梁萧拱手行礼。 梁萧朝身边的小黄门使了个眼色，小黄门会意，高声道:“宣读圣旨！” 独孤凌等人惊疑的望着梁萧，却见梁萧正冷眼盯着自己。.. “独孤将军，是不是圣上没有教你该怎么听宣？”梁萧沉声道。 独孤凌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跪下！”梁萧一声怒喝，威严与杀机前所未有。 原本义愤填膺的剑琴晚和洛倾雪站在梁萧身后，望着梁萧，目光迷离。 好有男子气概…… 独孤凌铁青着脸，瞥了梁萧一眼，跪了下来。 众将都发现了梁萧身后的羽林军装束，货真价实！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海众人听命！光禄大夫、工部侍郎、安国侯梁萧，即日起为天子圣使，持天子令剑巡视东海，总领东海军权、政权，东海军政咸决于梁爱卿，并允许梁爱卿先斩后奏！” 独孤凌等人越听越是心惊。 “臣想确认一下诏书的真实性！”独孤凌起身之后，微笑道。 黄门看向梁萧，见梁萧点头，才放心出示圣旨。 独孤凌仔细检查了天子印章和字迹，以及圣旨的材质，这才不甘心的看向梁萧:“那便有劳安国侯指教指教了！” 梁萧沉声道:“独孤凌，本侯命令你立即派遣东海战船，前去海上剿匪，支援南霁云等人！” 独孤凌摇了摇头:“安国侯，我们能派出去的战船只有这么多了，余下的守军还要防备海寇登岸！” “放屁！”梁萧沉声道，“光是东海岸边的守军都有五万之众，你却偏要派几百人去剿匪？本侯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听命还是不听！” 独孤凌盯着梁萧，冷笑道:“老夫怎么也是镇东将军，我独孤家的人，不是安国侯可以随便拿捏的吧？” 梁萧拉下脸来:“所以，你是不肯听命了？” 独孤凌哈哈大笑，环顾众将:“军权给你又如何，老夫在这里经营十几年，没有老夫的首肯，你看谁愿意为你出力？” 众将纷纷保持缄默。 梁萧眼神一凛，当场抽出腰间的天子令剑—— “咔嚓！” 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下，独孤群身首分离，几滴鲜血溅到梁萧手臂上！ 第214章 还有谁想做本侯的剑下亡魂 东海守将，堂堂荡寇将军，来自世家门阀的独孤凌，就这么被梁萧一剑斩首！ 疯了！ 所有人怔怔的望着梁萧，以及滚落在地上的独孤凌的人头。 直到独孤凌的尸体重重倒在地上，众人才回过神来！ 这还当真是先斩后奏！ “独孤将军？！”众将勃然色变，警惕的盯着梁萧，随后无不是虎躯一震！ 此时梁萧面无表情，但双眼却杀机毕露，扫过每一个将领。 “还有谁想做本侯的剑下亡魂？” 冷厉的言语回荡在众人耳畔，就连羽林军和天山侠客们也心惊肉跳，如坠冰窟！ 众将紧张的望着梁萧，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大气也不敢出。 这眼神，好像从杀场走出来的修罗，冷血无情，杀意凛然…… “东海守将、荡寇将军独孤凌有三罪，死有余辜！” “罪一，镇守东海十二年，鱼肉百姓，拥兵自重，荡寇不力，致使海寇频繁，危害东海十二年！” “罪二，陷害忠良，排除异己，逼迫南霁云等人孤军深入海域作战！” “罪三，圣旨在前，抗命不遵，见死不救！” 梁萧言辞犀利，惊醒身后的杨欢等人。 这可是最强世家门阀独孤家的人，荡寇将军，朝廷四品大员，就这么一个照面，被梁萧一剑斩首！ 事已至此，众人也不敢马上去劝梁萧，以免坏了他的威风。 梁萧走到独孤凌的尸体旁蹲了下来，将他腰间的半块兵符和巴掌大的荡寇将军印绶取了下来，又从自己腰间百宝袋里取出半块兵符核对。 两块兵符相合，形成一枚真正的东海军营虎符！ 将虎符举起，梁萧沉声道:“本侯奉命总揽东海军政，持天子令剑，可先斩后奏，众将士可有意见？” 众将回过神来，纷纷摇头:“没、没意见……” “那你们还有谁不服本侯领导？”梁萧微笑道。 “服！服的！”众将小鸡啄米般点头，纷纷跪下磕头。 梁萧的剑琴晚等人一愣一愣的望着众将。 这么轻松就能把东海的军权夺过来？ 按常理，不该是军队哗变么？ 难道这里都没有独孤凌的亲信？难道周围这些士兵没有独孤凌的亲兵？为什么没有人一拥而上？只是因为梁萧身后有羽林军而已？ 此时周围的士兵们也是面如土色。 连将军们都被梁萧震慑，何况他们这群小兵！ 谁都想不到，眼前声名鹊起的书生安国侯会如此干脆利落，一剑斩杀独孤凌，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书生，不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么？ 将士们甚至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就算梁萧身后没有羽林军，他们也绝对没胆子出手！ 梁萧刚才展现出来的气势，让周围将士们的内心不得不承认:谁敢出头？必死无疑！ 洛倾雪的小心肝直跳，非但没有被眼前的杀戮吓到，反而快被梁萧迷得晕过去了。 何等杀伐果决！ 但很快洛倾雪又回过神来。 刚才这一剑，何等干脆利落，居然能把人家一剑断首！ 剑琴晚望着梁萧，目光灼灼，似乎想起了什么。 梁萧右手持天子令剑，左手持兵符，正色道:“把你们手里各队的令牌统统交出来，放在地上。” 众将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独孤凌，纷纷取出自己的令牌，放在身前的地面上。 大乾国的将士，平时执行命令以令牌为主。 梁萧让杨欢安排几十名披坚执锐的羽林军，分别看管一块令牌，确保军权在手，才朗声道:“行军司马是谁？给我去把东海军营的兵团布置、近年来的海寇敌情、东海军备情况，全部取来！” 一名中年人膝行向前，战战兢兢道:“回安国侯，是末将，李谋……” 梁萧立即催他去取，李谋三步并两步跑进军帐，将梁萧想要的情报全部取出来，双手奉上，颤声道:“安国侯，全在这里了，末将绝不敢有丝毫隐瞒，请您过目……” 梁萧点头道:“李谋，你立即去通知各部，准备出战东海，清剿出云国海寇！” 众人又吃了一惊:他这刚来东海军营，连屁股都还没坐下呢，就敢领兵打仗？ 但此刻无人敢有异议，李谋乖乖跑去通知各部传令兵。 梁萧扫过众将，沉声道:“往日你们如何与独孤凌狼狈为奸，本侯姑且不论。你们心里也该有个底，想要将功折罪，就给本侯好好带兵出战，支援南霁云等人！” 众将心头一凛，唯唯诺诺，全程跪拜，不敢仰视。 看在眼里，剑琴晚只觉得自己的芳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采花贼平日里对女孩子们轻声细语的，凶起来的时候，这么威风的嘛…… “都随我来！” 梁萧一声令下，领着众人前去阅兵。 阅兵台上，仓促召集的上万名东海水军面面相觑。 他们刚刚被告知:独孤凌抗旨不遵，被安国侯梁萧斩了，人头还挂在阅兵台上！ 但此时东海军营的将领们都乖乖守在梁萧身前，士兵们也不敢再有异议。 毕竟独孤凌平日里作威作福，也不得人心，除了一群亲信，根本没有人在乎他的死活，甚至不在乎谁是统帅！ 梁萧声色俱厉，当众宣判独孤凌三罪，听得底下士兵心惊肉跳。 眼前的少年王侯，远比他们想象得更加心狠手辣！ “稍后众将士随本侯出征，荡寇有功者，朝廷必有重赏，绝不亏待，每个出云国海寇的人头，赏银至少一两，头目十倍，船长百倍！” 话音刚落，底下士兵无不振奋！ 管他是谁领兵，有功必赏就行！ 杨欢此时也对梁萧深感佩服，但同样倍感忧心。. 军权是夺过来了，但仓促出征，且不提梁萧的军略是否可行，如何判断众将可靠与否？任何一支部队指挥权如果落在不可靠的将领手里，剿匪不力还只是其次，说不定还可能叛变！ 就连洛倾雪和剑琴晚、陈少陵等人，也都是忧心忡忡，生怕梁萧一个不慎引起将领反叛、军队哗变。 梁萧又命人去取来几十份笔墨纸砚。 众人更是一头雾水。 大军出征，这时候他想干什么？想要写字，一份笔墨纸砚难道不够？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梁萧看向那群将领，以不容抗拒的口吻命令道:“你们每个人当场给默写一遍《满江红》！” 话音刚落，洛倾雪、陈少陵、杨欢同时失声惊叹:“妙哉！” 被大乾国文人评为“千古绝唱”的《满江红》，早已推广全国，是最契合大乾军人的诗词，这些将领但凡有一丁点忧国忧民的情操，都不可能不去了解一番！ 第215章 剑术出手法 “奇才，真是奇才……”以陈少陵为首的天山剑客们暗自惊叹。 这小子一表人才，确实很适合跟小师妹传宗接代…… 《满江红》传唱了这么久，能了解《满江红》的将领不一定真是忧国忧民，但完全不去了解的将领呢？八九不离十，不是一个合格的将领！ 众将不敢反对，有一半以上的人当场开始默写，另一半的人握着笔杆，绞尽脑汁。 “安国侯，末将不识字……”一名将领紧张道。 众人一愣，有几名将领灵机一动，纷纷表示自己不识字。 梁萧眉头一挑:“不识字总会念几句吧？杨将军，安排羽林军把他拖到一边去，听他背诵几句！” “末将也不会背……”那人干笑道。 梁萧当即拉下脸来:“派遣十名羽林军盯紧他，轻举妄动者杀无赦！等此战回来再做处置！” 众人无言以对，纷纷照做。 片刻之后，那些将领也把《满江红》默写完了，纷纷起身。 梁萧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不算错别字的话，大部分人都能写全，有一部分人只漏了一两句。 梁萧命羽林军把写不出来、背不出来的将领一一监视，留下总计二十人，当场分配军队和战船。 片刻之后，梁萧才说道:“尔等放心出征，本侯奉命而来，有功重赏，有过严罚，必当明察秋毫。” 众将松了口气，领命离去。 一切布置完毕，李谋取出一份任命文书，跪在梁萧面前，涕泗横流:“安国侯大才，末将佩服，愿随军出征！末将不是荡寇将军的党羽，是去年被骠骑将军安排到东海来的！” 梁萧满意扶起李谋，微笑道:“看得出来，阁下还算有心报国，就有劳阁下安排最好的战船，备好强弓劲弩，随本侯坐镇中军，出奇制胜。” 李谋郑重答应，立即跑去布置。 周围没有外人，杨欢终于按捺不住，带头向梁萧鞠躬行礼:“安国侯文韬武略，不愧是国之柱石！” 要不是考虑到自己是梁风的岳父，杨欢早就对着梁萧五体投地了。 事实证明梁萧雷厉风行的举措是完全正确的，如果跟独孤凌纠缠，只怕还没有现在这般顺利，不光没有时间救南霁云，独孤凌还会从中作梗，遗患无穷！ 陈少陵等人纷纷表态:“安国侯，我们也随军出征吧！” 就连剑琴晚也眼巴巴望着梁萧。 梁萧摇了摇头:“刀剑不适合水战，水战用的是弓箭，其次长枪，再次刀剑，还要熟悉水性以防不测。你们留在这里配合杨将军主持大局，保护陈太守他们，我必须亲自督战。” “我会舞枪哦，我跟你……”洛倾雪还没说完，就吃了梁萧一记摸头杀，羞得不敢说话。 剑琴晚只是目光幽怨，看着梁萧手臂上的血迹，心中失落:她一直自称是梁萧的贴身护卫，结果到头来自己还是没有用武之地？ 现在剑琴晚甚至有些后悔学剑不学枪了…… 杨欢带人离开后，梁萧这才对剑琴晚说道:“女菩萨，你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出门在外，不要冲动，保护我的形式有很多，未必要时刻随行，也不必担忧我的安全。” 陈少陵等人一愣，满脸惭愧。 他们当时就是这么绑架梁萧的，梁萧真的放在心上！ 剑琴晚鼻子一酸，转过身去:“知道了……” 这家伙真讨厌，非要让本姑娘当众失态才肯罢休么！ 刚才她险些泪洒当场，甚至想扑进梁萧怀里。 在众人钦佩的目光中，梁萧披上一件白袍，转身离去。 洛倾雪怔怔的望着梁萧的背影，满心震撼，呼吸都有些紊乱:“天将军？” 白袍白衣，还有这背影，真的好像！ “是因为天将军庇护他，导致我的错觉么？”洛倾雪黯然低头。 她已经努力不去幻想梁萧是天将军了，可梁萧太像了，只是梁萧当初一身伤病，如何可能在天将军庙斩杀十二名精锐的蛮荒杀手，还全身而退？ 就在此时，陈少陵惊叹道:“安国侯深藏不露！” “何出此言？”洛倾雪和剑琴晚异口同声道。 陈少陵与侠客们对视一眼，纷纷苦笑。 “安国侯斩杀独孤凌的手法又快又狠，就连我们也不敢说能做得这么干脆利落……” 洛倾雪和剑琴晚若有所思，尤其是琴剑双绝的剑琴晚，深表赞同。 陈少陵补充道:“我甚至认为，安国侯的这种手法，可能是某种剑术的出手法……” 剑术的出手法？！ 剑琴晚和洛倾雪差点窒息。 东海军营十二年来首次大军出征，战船部队倾巢而出，只留下一万人守营！ 与此同时，东海东南方海域深处，三条战船正在海上航行。 其中两条战船上分别躺着三分之一的东海士兵尸体，还有一堆海寇的人头。 南霁云站在船头，背着强弓，手执一杆丈八铁枪，神情凝重。 “南队长，咱们是不是被独孤将军赶出来了？怎么到现在都没有人接应！”右边战船的队长哭丧着脸问道。 南霁云握紧手中长枪，怒道:“这独孤凌丧尽天良，咱们搜查了这么久，除了遇见一堆海寇，根本没看到有什么异国商船！” “南队长，咱们杀敌也杀够了，是不是该回去了？”另一条船的队长终于坚持不住了，也出声询问。 南霁云苦笑道:“要回去么？我只怕咱们没有救援到异国商船，独孤凌那厮又要找借口给咱们定罪，或者冒领咱们杀敌的功劳！东海将士为何无心清剿海寇，还不是因为那厮瞒报功绩，功劳由他顶，黑锅给人背！”.. 众人垂头丧气。 南霁云说得一点也没错，他们这帮人都还有几分骨气，才得罪了独孤凌，这回被独孤凌安排出来，回去指不定又要被如何刁难！ “咱们是不是不该得罪独孤将军？”已经有人开始动摇了。 南霁云正色道:“大丈夫生在当世，自当光明磊落，无愧无悔！事到如今，我尊重诸位的意见，想回去的先乘一条船回去吧！” 众人犹豫了:“折损了这么多兄弟，这么回去只怕还会被当成逃兵，横竖都玩不过独孤将军……” 就在众人犹豫之际，东南方终于出现了几条船的身影，最近的一条大船上有一群异国服饰的人正朝这里挥舞黄旗！ “是条异国商船！” 众人大吃一惊，远远望见那条船已经被出云国海寇追上，双方正在进行接舷战，异国商船寡不敌众，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南霁云当机立断，带领众人前去支援，弯弓搭箭，当先一箭射死左边海寇船头的一名士兵！ 船队还未与异国商船会合，四周又冒出了大量的海寇战船！ 众人大惊失色:“南队长，我们进了海寇船队的包围圈！” 第216章 一老一少 “包围圈？” 就连正在射杀敌人的南霁云也是神色一变，恍然大悟。 海战不同于陆战，考虑到风向和水流的影响，并且海面上没有树木、山峰等障碍遮挡视线，想要形成包围圈，需要更长时间的准备！ 他们先前都没有发现周围的海寇，这说明敌人为了埋伏他们这支船队准备了很久，甚至提前知道大乾国的船队会往这里跑！.. “定是独孤狗贼出卖我军，待我破贼回去，必杀此人！随我救人突围，能救一个是一个！” 船队已经接近那艘大型的异国商船，南霁云深知此刻决不能自乱阵脚，沉着指挥，手中弓箭不停，长枪随时备战。 东海的海寇横行，几乎要隔绝大乾国与异国商船的往来，长此以往，迟迟得不到国内商船音信的海外诸国也会对大乾国望而却步，大乾国的经济与威信必将大受打击！ 这艘异国商船显然是正在逃亡的大船队，若不能营救成功，他们便是功亏一篑。 但此时这艘异国商船上的水手几乎死伤殆尽，已经有身材短小的海寇登船，与幸存的水手们进行白刃战。 接近一看，南霁云更是心惊肉跳:这艘船上的水手不再是传说中的金发碧眼异国人，和大乾国人一样都是黑发黑眼黄皮肤，只是五官大不相同，船只也绝对不是大乾国的制式！ 纵然心中疑惑，南霁云依然不停射箭，专门射杀对船上水手威胁最大的海寇。 得亏出征之前南霁云向独孤凌要求给船队配备大量的强弓劲弩，独孤凌急于让他送死，毫不犹豫答应。 大乾国三条战船上的士兵们纷纷拈弓搭箭，射杀周围靠近的敌船士兵，一时间逼得敌船不敢继续靠近。 另外三条敌船的规模远不及大乾国战船，在被南霁云射杀几名队长之后，阵脚大乱，也纷纷回船逃逸！ 但很快大乾国的箭矢即将告竭，射箭的势头也放缓下来，远处的敌船必然要再次逼近！ 一名队长疾呼:“南队长！这船上的人好像全死光了，咱们先突围吧！” 南霁云看了一眼船只，深深叹了口气，正要下令，却有一阵婴儿哭声从那艘异国商船里传出！ “还有活人！” 刹那间，大乾士兵们沉住气，那名建议突围的队长第一个登上船头，去搜寻婴儿。 无论是因为良心还是立功心切，他们都希望能救几个活人回去！ 大乾国之所以能威慑海寇，靠的就是国力强盛，能为将士们提供大量的强弓劲弩，双方还没接战，海寇就要先吃一轮劲弩攒射。 眼下大乾士兵的箭矢即将耗尽，存留的部分箭矢本该是用于掩护逃跑、震慑追兵。 船上众人本就是因为主张清剿海寇才得罪独孤凌的忠义之士，此刻都默契选择救人，不复多言。 与此同时，三十几条海寇战船从四面八方赶来，陆续接近！ 海寇的战船规模不及大乾国战船的三分之一，每条船仅能容纳一百多人，但三十几条战船即将合兵一处，兵力至少是大乾船队的三倍！ 南霁云冷静分析战况，沉着指挥作战。 登船的那名队长终于从船长室里出来，带出一名抱着婴儿的老妇人，朝着南霁云呼喊。 “南队长！只剩一老一少！” 这名黑袍老妇居然是大乾国人的外貌，不同于阵亡的这群异国水手，抱紧婴儿，哭红了眼，浑身颤抖，显然是惊魂未定，愣愣的跟着队长。 南霁云立即让人保护老人登上己方战船，进入舱室，准备带头突围。 周围的敌船察觉大乾国箭矢攻势减弱，终于蜂拥而来！ 双方接舷战一触即发！ 南霁云把强弓丢到身后，一声怒吼，挺起长枪刺中一名逼近的敌船水手心脏，那名水手被高高挑起，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飞入水中。 大乾国的将士依靠外排长枪手，给了逼近的敌人第一轮猛击。 就连负责划桨的水手，也深知眼下难以逃脱，纷纷拾起脚下的武器迎敌，力求逼退敌船第一轮攻击，再进行撤退。 双方激战正酣，远处又传来一阵阵喊杀声，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东北方向又有一支海寇船队赶来！ 南霁云等人心下一沉，大事不妙！ 在海上，面对三倍于己的对手，他们还有信心突围，但如果是六倍乃至十倍于己的对手，没有箭矢，很难逃出生天！ 周围的敌船已经把三条大乾国战船团团围住，意图从四面八方同时攻击，让大乾战士疲于应付。 南霁云手中长枪若舞梨花，奈何在海上作战没有马匹，难有用武之地，只能不断清扫眼前敌人，再四处支援。 随着东北边的船队逐渐接近，大乾国众人的处境越来越绝望。 南霁云当机立断，对着那名救下婴儿的队长吼道:“陈队长，你带人保护那对老少，我们掩护你的船队突围！” 众人深知不能全身而退，纷纷催促陈队长的那条战船撤退。 陈队长看了正在舱室里哭泣的老少一眼，叹了口气，立即带队突围。 南霁云和另一名队长的战船守在陈队长的战船两侧，开始掩护陈队长突围。 东北方向的敌人船队逐渐接近，敌人攻势越来越凶猛，终于有几十名大乾国士兵中枪倒下！ 就在此时，西北方传来一阵阵号角声，使得众人更加感到绝望！ 那里也有敌人逼近？那就连掩护突围都是痴人说梦！ “是东海军营的战船！” 眼尖的士兵远远看到大乾军旗，狂喜失声，士气大振！ 正是梁萧指挥的船队全速前进，找了一天一夜，终于找到此处！ 正在四处奔走支援的南霁云心头疑惑:“难道独孤凌转性了？只是让我们当诱饵？” 随着大乾国近白艘战船接近，海寇船队惊恐莫名，不得不放弃追杀南霁云，准备逃窜。 “追！不可放过海寇！” 船首的李谋一声疾呼，船队紧追不舍，凭借速度优势，只求追上海寇，一网打尽！ 在梁萧的悬赏令下，这群海寇在将士们眼中可都是生了两只脚的银子！ 梁萧坐镇中军，看到三条船上还有幸存的大乾国士兵，终于松了口气，亲自指挥三条战船接应友军。 南霁云压下心头的激动，高声询问:“带兵的可是独孤将军？” 在南霁云看来，独孤凌肯来救他，还算有点良心！ 第217章 猛将之烈 “难道真是独孤将军来救咱们？原来独孤将军真的有心剿寇！”南霁云身后的士兵们一脸不敢置信，泫然欲泣。 他们已经在想着怎么向独孤凌负荆请罪了！ 远处一名将军高声回应:“是咱们大乾国的安国侯，光禄大夫、工部尚书，梁大人！” 安国侯！！ 众人面面相觑。 指挥大军出动，拯救他们的人，是最近崭露头角的京城安国侯？ 独孤凌怎么心甘情愿把军权交给他了？ 南霁云回过神来，一脸狂喜:“好！” 这一刻，南霁云险些铁汉落泪，多年来受的委屈随之一扫而空。 直觉告诉他，自己命中的贵人来了！ 梁萧的战船终于接近，船头的梁萧朝着下方的士兵挥了挥手，又行了一个军礼。 “诸位立了大功，回去重重有赏，阵亡的将士，会以燕州战役阵亡白袍兵的规格抚恤亲属！” 闻言，众人心头一暖，热泪盈眶，也回了一礼。 舍命付出，终于有了回报！ 梁萧一眼看到了人群中鹤立鸡群般的南霁云，问道:“阁下可是南霁云将军？” 南霁云受宠若惊，连连点头:“不敢当！卑职原本是偏将军，如今只是东海军营的船夫！” 梁萧打量着南霁云，由衷称赞:“临危不惧，宠辱不惊，坚贞不屈，猛将之烈！” “猛将之烈？！” 听到梁萧的赞誉，梁萧身边众人大吃一惊，随后纷纷附和:“猛将之烈！” 南霁云终于无法保持淡定了，老脸一红:“安国侯过誉了……” 看着三条船上牺牲将士的遗体，梁萧并没有豪爽大笑，而是命人立即接应，同时望向远方海战。 大乾国的军队已经追上了海寇船队，箭矢如飞蝗般铺天盖地，朝着海寇战船激射而去，收割海寇性命！ 这回梁萧特地命人带上了东海军营的大半箭矢，就为了一路剿寇。 但真正让梁萧倍感惊讶的，还是这群海寇船队！ 他们似乎在围堵南霁云，而梁萧的船队意外赶来支援，反而形成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场面，足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可是海寇船队为何能够在这里围困南霁云？于理不合。 这说明东海军营里有人串通海寇，可能是独孤凌，也可能是其他人！ 想到这里，梁萧又称赞道:“南将军，你们立了赫赫战功，此战必将名留青史！” 三条战船的将士们又惊又喜，梁萧身后的将士们则是一脸羡慕。 谁能想到，这群毅然出征剿寇的“愣头青”，居然会误打误撞立下了如此滔天大功！ 但如果他们没有勇气出征，又怎么可能立功？远处的将士们羡慕之余，不禁感到惭愧，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不可贪生怕死。 另外几条战船的将军看着东北方向的战场，憋不住了，哀求道:“安国侯，让我等也去剿寇吧！” 梁萧爽快答应，立即下达命令，各部战船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战场。 安排妥当，梁萧又看向南霁云:“南将军，上船一叙！” 南霁云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安国侯，卑职家中排行第八，叫卑职南八就好！” 梁萧不置可否，命令南霁云上自己的战船。 南霁云忽然想起什么，指着还在陈队长船上哭泣的老妇人，说道:“安国侯，这位老太是我们从那条异国商船上面救下来的！只剩下这一老一少，船上其他异国船员全军覆没！” 梁萧看了一眼老太，心中疑惑:“这是大乾国人？” “那条异国商船也带回东海军营！稍后收葬将士和这群异国人。”梁萧当场下令。 听到梁萧的声音，一直抱着婴儿哭泣的老妇人猛然惊醒，含泪朝着梁萧跪下磕头:“谢谢、谢谢将军！” 众人吃了一惊:“真是大乾国人！” 大乾国的语言只有周边国家通用，海外诸国可不一定。 这名老妇人身材高大，也不像是出云国人，不是大梁国人就是大乾国人，两国是同宗同源的。 见老妇人情绪失常，梁萧叹了口气，轻声道:“老奶奶，你先压压惊，随我们回东海郡再说，那里很安全。” “东、东海郡？” 听到这个名字，原本忘了哭泣的老太，眼泪又是夺眶而出，不停点头，安抚怀中哭泣的婴儿。 南霁云没有继续参战，而是与刚才的战友们拜祭船上阵亡同袍的遗体，心情沉重。 夜幕降临，海寇船队只有两条快船逃逸，余下的船只尽皆被将士们攻克，还被擒下了六名船长、三十名水手。 一战告捷！ 如此战果，就连梁萧一开始都感到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也想明白了:独孤凌在这东海经营十几年，每次剿寇都是做做样子，搞不好这次还是海寇勾结独孤凌，围杀南霁云，才被梁萧打了个措手不及！ “安、安国侯，咱们总计剿灭了七千多名海寇！” 李谋兴奋得都有些语无伦次。 这可是复杂的海战，不是什么陆战，十几年来，东海军营从没有过如此惊人的战果！ 就因为梁萧到来，东海军营一战成名！ 梁萧眉头舒展开来，点头道:“把贼首押过来。” 六名船长被人五花大绑送到梁萧船上，磕头求饶。 梁萧看着这群出云国海寇，发现他们只有嘴唇上留着一撇小胡子，梳着熟悉的武士头，身材短小。 这是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出云国海寇？ 梁萧眼皮一跳，猛然想到了什么，不禁怒火中烧。 怎么在这个世界也阴魂不散！ “大人饶命！我们只是受人之托！”船长们纷纷哀求。 梁萧微眯着眼，冷声道:“从实招来！是谁指使你们？” “独孤将军！是独孤将军啊！为什么要背信弃义，背叛咱们十几年的交情！”一名船长哭丧着脸，不停磕头。 梁萧沉着脸，笑眯眯道:“独孤将军忠心报国，你们空口无凭，胡乱污蔑人家，是活腻了不成！” 一旁的南霁云神色一变:难道安国侯也是独孤凌的党羽？ 李谋等人强忍笑意，不敢出声。 “忠心报国”独孤凌，被梁萧一剑砍了，还被抄家了…… “我们有独孤将军的往来书信，一封昨天送来的在我身上，还有两封去年的在船上！” “书信？”梁萧有些不信。 这老贼能在东海作威作福十几年，怎么会随便给海寇留下把柄。 但没关系！羽林军正在抄查独孤凌的家资，或许可以在独孤凌家中搜出海寇给他的书信！ 第218章 剿寇英雄犒赏三军 梁萧立即命人搜身，又让人去缴获的敌船上搜索。 果然这名船长身上被搜出一封书信。 梁萧接过来一看，脸色越来越难看，把书信交给李谋。 “李将军，你看看这是不是独孤凌的笔迹？” 李谋看了一遍，也是勃然色变，摇了摇头:“回安国侯，不像！但如此陷害忠良，显然与独孤凌脱不了关系！” 南霁云身后众人一脸懵逼:怎么安国侯刚才还一口一个独孤将军忠心报国，这会儿又…… 反而是南霁云恍然大悟:“原来安国侯刚才是想赚他们口风！” “不错，那条老狗被我用天子令剑一剑斩了，否则我哪里来得及救你们？” 书信被梁萧递给南霁云。 南霁云看得咬牙切齿:“独孤凌这狗贼，想必是找了一名亲信长期代笔，这内容，必定是他的！” 梁萧冷笑道:“无妨，正在抄他的家呢，必有结果！” 又有几封书信从船上搜了出来，梁萧看了一眼，都是独孤凌和海寇船队暗通款曲的内容。. “独孤家啊独孤家，这回我倒要看你们要如何应付。”梁萧心中暗笑，双眼放光。 独孤家，好像挺有钱的？ 想到这里，梁萧又严肃下令:“大军凯旋，回东海军营，带那条异国商船，不可破坏船上任何物品，尤其是花草，违者斩立决！” 三军肃然！ 东海郡里，已经恢复气色的东海郡太守陈子良正在浏览清单。 “这独孤凌，究竟是贪墨了多少军饷，又收了多少贿赂！”陈子良差点吐血！ 就连杨欢和张扬也怒不可遏。 陈少陵怒声道:“安国侯杀得好！！” 剑琴晚和洛倾雪默然不语，心中只挂念着出征的某人。 这都两天了，人还没回来？ 片刻之后，羽林军来报:“安国侯的船队凯旋，斩首七千海寇！” 众人又惊又喜，纷纷出去迎接。 东海岸边已经聚集了大量民众，人人翘首期盼。 海寇横行，渔民甚至不敢出海打鱼，一听说剿寇七千，军民大悦！ 在岸边民众的欢呼声中，东海军营上百艘战船终于出现在众人视线，以最快的速度靠岸。 以南霁云为首的三条船上的勇士们，接受梁萧安排，最先下船，民众夹道欢迎。 南霁云环顾四周，恍如隔世。 一夜之间，他就从名不见经传的船夫，变成了有望名留青史的剿寇英雄？ “是安国侯及时支援，否则我等也要饮恨海上！”南霁云等人纷纷解释。 民众更加激动，呼唤着“安国侯”三字。 梁萧终于下船，留下李隆，带着南霁云一路直奔军营。 “恭迎安国侯凯旋！”早已等候多时的陈子良，老泪纵横，亲自跪迎诸军，被梁萧扶起。 洛倾雪和剑琴晚眼波流转，望着梁萧，连日的担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心欢喜。 洛倾雪更是满眼小星星，若不是现在公事重要，她早就想扑进梁萧怀里。 陈子良起身后，望着南霁云，终于破涕为笑:“霁云，有安国侯在，你不必再担心埋没！” 南霁云也朝着陈子良深鞠一躬:“多亏太守多年照顾、安国侯倾力相救，否则我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陈子良只是欣慰一笑，看向杨欢。 杨欢会意，这才上前汇报:“安国侯，那独孤凌的家产，价值白银一百三十二万三千五百两整，其中白银五万两，银票三十万两，黄金一万两，剩下的都是良田、豪宅、珠宝、古董！” 梁萧神色一变:“该杀！” 区区一个荡寇将军，又没有经营产业，怎么可能存一百几十万两资产！ “这要如何处置？只怕独孤家不会善罢甘休！”陈子良紧张道。 独孤凌是独孤家的人。 梁萧沉声道:“我刚才在海上得知南霁云私通海寇，陷害忠良。稍后查清罪行，家产充公，正好用来犒赏三军！一个倭寇人头，就按五两白银来赏，头目十倍，船长百倍！” 五两！ 众人吓了一跳，梁萧身后的将士们更是狂喜莫名。 大乾国崇文抑武，武人俸禄很低，杀敌立功，一个人头甚至比士兵每月俸禄还要多！ 那群海寇俘虏被五花大绑押到陈子良面前求饶。 陈子良咬牙切齿道:“你们素来残害渔民，打劫往来的异国商船，给我大乾国带来无尽损失，岂能轻饶！全凭安国侯发落！” 梁萧无视了海寇们的求饶，微笑道:“陈太守，有件事需要你帮个忙。” “下官定当全力以赴！”陈子良对梁萧越发恭敬。 梁萧这才指着这群海寇，严肃道:“这帮出云国贼人，明明五短身材，却心肠歹毒，狡诈异常，有别于一般海寇。从今日起，将他们与其他海寇区分开来，改叫倭寇！” “倭寇！好啊！”众人纷纷称赞。 形象！贴切！ “安国侯高见！”陈子良抚须点头，立即命人安排。 从此以后，出云国的海寇被大乾国人冠以新的蔑称。 倭寇！ 望着梁萧走进军营的背影，剑琴晚心情复杂。 一旁的陈少陵见周围没有外人，小声道:“小师妹，安国侯越来越帅了，你再不把握机会，师娘和师父都要哭了！” 剑琴晚羞红了脸，当场拔剑，师兄们已经逃之夭夭。 带着复杂的心情，剑琴晚跟上梁萧，面纱下的脸红得快要滴血，她已不敢吱声。 梁萧亲自镇守军营，看着将士们回归军营，这才放下心来。 “安国侯！” 此时此刻，阅兵台下的东海军营将士们高举武器，高呼梁萧的侯爵名，再也没有半分不服。 梁萧可是带着他们斩首七千，大赏三军！ 就算没有获得倭寇首级，这次出兵的士兵，梁萧也承诺每人赏赐五两，队长以上每人赏赐二十两，守营的士兵也能得到一半奖赏！ 陈子良开心得浑身颤抖，被张扬扶住，生怕他情绪激动，当场去世。 缴获的倭寇战船和物资，足够用来犒赏三军，更何况还有独孤凌的家产兜底，不愁没钱！ 梁萧又安排设宴，杀牛宰羊，犒赏全营将士。 仅仅三天时间，东海军营的面貌焕然一新，士气大振！ 杨欢更加佩服梁萧的手腕和军事才能，对梁萧言听计从，羽林军严密保护梁萧等人，任凭差遣。 “安国侯不准备参加宴会么？” 军营外，陈子良惋惜的望着梁萧。 梁萧摇了摇头:“有劳陈太守和李谋将军先替我主持宴会，我要去看看那条异国商船和那名老太。等大局已定，还要去看看新设的盐田。” 此时梁萧的心中隐约带着几分希望和期待，虽然渺茫！ 第219章 真正的财宝 除了一部分羽林军留下来保护陈子良和张扬，余下的梁萧从京城带来的原班人马都跟着梁萧，直奔异国商船，想要开开眼界。 平日里异国商船来得极少，大乾国人也只能道听途说，据说这些商船里存有大量的稀奇宝贝，过去没有倭寇横行的时候，船上甚至有异国的美女。m.. 梁萧一到码头，几名羽林军就迫不及待冲过来汇报。 “安国侯！这是一条大船，船上四百二十一人，只有那一老一少幸存。其中有十几人和那位老太一样，明显是大乾国人的面貌！而且看这部分人的服饰质量，应该是这艘异国商船的领袖团！” 梁萧微微颔首:“或许是漂泊异乡的大乾国人回归大乾国，等那位老太安稳一点一问便知……有没有人动船上的东西？” 那名羽林军紧张的摇了摇头:“都在等安国侯清点呢，大家甚至连船舱都不敢进，生怕一个不慎造成破坏！” 梁萧这才满意的带着众人登船，羽林军们早已取代先前负责拉船的东海将士，在此严加守备。 梁萧身后的剑琴晚等人，心中疑惑。 对于梁萧的谨小慎微，他们早已习以为常，但他为何如此重视这艘异国商船？ 来到甲板深处，梁萧望着前方的巨大舱室。 羽林军拿着从遗体上搜到的钥匙，走向舱室。 舱门大开，里面一片昏暗。 羽林军早有准备，带着火把率先进入，几个呼吸后，里面传来惊叫:“恭喜安国侯，有好多财宝！” 众人心头一跳，似乎明白了梁萧的用心。 财宝！ 梁萧只是一脸淡定道:“那得恭喜陛下。” 因为急着救人，梁萧杀了独孤凌，必然会激怒独孤家，再把这里的财宝据为己有，只怕弹劾他的奏折要从全国各地飞到京城，到时候萧清也不好做人。 杨欢等人不禁叹服！ 换成独孤凌之流，这一船财宝只怕…… 众人跟着梁萧进入舱室，一眼就看到摆放在中间的黄金和各种奇珍异宝:“这是什么异国宝贝？” 梁萧瞥了一眼，微笑道:“这是砗磲、玳瑁、珍珠、玛瑙……这一船的财宝，价值应该在百万银两以上。” 众人大喜，呼吸都变得有些局促:百万两，何等丰硕的战果，这是一条罕见的富贵船！ 只有梁萧环顾四周，神情越来越焦躁。 这里只有财宝和一些劣质的装备，并没有梁萧期待的东西。 “只有这间舱室么？”梁萧问羽林军。 那名羽林军队长点头道:“回安国侯！只有这间存放珍贵货品，其他几间都是开着的，因为和倭寇激战，一片狼藉，到处是血！” “厨房，或者放食物的是哪间？”梁萧急问道。 陈少陵和杨欢对视一眼，皆难以理解。 最重要的难道不是这些财宝？ 羽林军干笑道:“厨房也是一片狼藉……” 他们无法理解，明明战果如此惊人，安国侯为什么还是一脸着急要去厨房这种地方？ 梁萧当即留下几名天山侠客和羽林军守备此地，带着众人赶往厨房。 厨房内，梁萧看着满地摆放的熏肉、干粮，默然不语。 陈少陵望着熏肉，惊道:“这种熏肉的手法，和咱们大乾国传统熏肉一模一样，这条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众人一愣，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陈少陵。 陈少陵老脸一红，尴尬的笑着:“我喜欢吃熏肉，所以对此很有研究……” 梁萧瞥了陈少陵一眼，随口提醒道:“这种东西要少吃，吃的话同时配点瓜果蔬菜一起吃，否则对身体不好。” 陈少陵惊道:“师娘也是这么劝我……安国侯，天花预防也是你提议的，你该不会真的很懂医术吧？” 众人吓了一跳。 一个治国安邦的书生，还有时间学医？ “略知一二！”梁萧含糊回应，言语间难掩失望之色。 陈少陵连忙道歉:“安国侯莫怪，确实是我聒噪了！” 梁萧摇了摇头:“与少陵兄无关，我难过不是因为你们，只是没找到最想要的东西。” 大乾国这片土地的历史在先秦时期和他的故乡相似，但在后来走向了截然不同的路线，而且地理环境也有太多相似之地:贺兰山、燕云之地、西域龟兹国、宛洛之地、江南、长江、东海…… 梁萧是把祖国的地理套在大乾国的地理，整体上还是实用的。 看到那群异国水手的尸体，梁萧更是激动:和他所了解的“玛雅人”外貌有点像！ 而玛雅人在美洲，那里又是土豆、番薯、玉米的发源地…… 可惜现实无情打破了梁萧的幻想。 在这个同时存放食物的厨房，并没有这些东西！ 而且，正常情况下这些异国人也不可能特地带着这些农作物，送到大乾国来，除非是用作食物。 “最想要东西？”众人更加疑惑。 梁萧问道:“放东西的地方，只有厨房和货品舱？” 一名羽林军急忙回答:“回安国侯！还有一间上锁了，但钥匙打不开，我们怕违背您的军令，不敢暴力破门……” 梁萧立即让羽林军带路，来到门口。 “安国侯，钥匙打不开！”杨欢拿着手里的钥匙，急得满头大汗。 梁萧二话不说，看着那个大锁，从腰间百宝袋取出一根细长的铁丝，走了过来，一番捣鼓。 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下，那个大锁“咔嚓！”一声被梁萧打开。 众人一脸懵逼:这安国侯开锁怎么比做贼的还快！！ 剑琴晚看在眼里，猛然想起当初梁萧偷开铁门，闯进自己洗澡的地方，顿时满面绯红，幽怨的瞄了梁萧一眼。 大门被梁萧推开之后，羽林军先进去观察，里面传来杨欢的声音:“都是些植物，这又是些什么东西！” 梁萧神色一变，一个箭步冲了进去，放眼望去，室内果然摆放着大量的花草，还有几个巨大的水缸！ “这群异国人在海上航行，就这么浪费淡水，种植这些东西？疯了不成！”杨欢无奈苦笑。 但杨欢一转身，就看到梁萧的目光死盯着远处的几个木盆。 梁萧的两只手，正在剧烈颤抖！ “安国侯？”杨欢吓了一跳。 梁萧没有回应，独自来到这些木盆面前，表情反复变化，瞳孔为之一缩。 左边木盆里赫然摆放着几个玉米棒，还有满盆的玉米种子…… 右边的大木盆，混杂存放着上百枚偏白、偏红色的块根…… 中间则放着上百枚偏淡黄色的块茎，其中还有几个已经发芽了…… 玉米！番薯！土豆！ 第220章 失态 看到魂牵梦绕的三样农作物出现在眼前，梁萧浑身剧烈颤抖，左右手分别拿起一枚土豆和番薯，情不自禁，仰天狂笑！ 至于其他作物是什么，现在的梁萧并不在乎，有这三样，足矣！ 众人望着失态的梁萧，一脸不解。 价值百万两的财宝，他不动心。 几盆奇形怪状的东西，和一堆花草，却…… 剑琴晚望着梁萧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她早已迷上了看梁萧窘迫的样子，但梁萧如此失态，她还是头一次见。 洛倾雪紧张的上前抱着梁萧的胳膊，问道:“怎么啦？” 梁萧这才转过身来，又让众人吃了一惊。 此刻，他居然热泪滚滚，往日的国士风度荡然无存！ 梁萧抱紧洛倾雪，手里还攥着番薯和土豆，兴奋到声音颤抖。 “有了这些东西，人人有饭吃，人人有书念，就可以更快实现，将来再也不怕饿殍遍野！天下大定，我也可以早日功成身退，陪你们享享清福！” 此时洛倾雪依然不清楚梁萧手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听到梁萧的话，当场哭得梨花带雨，搂紧梁萧:“我们等着呢！无论能不能功成身退，我们都在你身边！” 剑琴晚看在眼里，也不禁黯然流泪，如鲠在喉，挥袖擦泪。 她没想到，自己此生见到的梁萧最失态的一回，却是因为他挂念着昔日的豪言壮语…… 人人有饭吃！人人有书念！ 本该是他最难看的一面，原来才是最好看的…… 杨欢和陈少陵等人面面相觑。 他们始终无法理解梁萧的失态，但听到梁萧的豪言壮语，也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些东西，对国家、对百姓，有益！ 梁萧立即平复心情，放下土豆，目光依依不舍的从几个木盆上收回，当场对羽林军下令。 “杨将军，立即封锁这艘船上所有植物的消息，只说收获财宝！违者定斩不饶！” 杨欢处事圆滑，立即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激动点头:“卑职和羽林军誓死守卫！” 梁萧迫不及待捧起装有土豆的大木盆，厉声催促:“快！让羽林军小心翼翼把这些搬走，别掉了，随我搬到最安全的地方！等有时间我得去问问那个老太！”. 这些农作物，为什么没有被当成食物，而是放到植物储存室，梁萧已经隐隐猜到原因，需要得到证实！ 难道这个世界的这三样东西都有毒？那他们特地带过来是为了什么？ 众人心头一凛，纷纷守在梁萧左右，护送这些植物下船，只留下杨欢带领一半羽林军和五名天山侠客看管船上的财宝。 一天后，陈子良在太守府里满脸焦急。 “张大人，安国侯为何闭门谢客？”陈子良忍不住询问张扬 作为天子圣使，来到东海立下如此大功，结果梁萧居然让人挑了几块抄查的独孤凌的良田和一处豪宅，躲了起来！ 他现在甚至有些怀疑，这位安国侯是不是看上了独孤凌的田宅，无心管理东海？ 张扬苦笑道:“陈太守，安国侯连我也不肯见，只说让咱们等他的消息。我想，他应该不是迷恋田宅什么的，毕竟那艘异国商船上的财宝他都分文不取……” 被张扬道破心思，陈子良老脸一红:“是老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惭愧！安国侯可是敢冒着得罪独孤家的危险杀独孤凌、搜霁云的……” 他的东海太守和张扬的通议大夫同为从四品，因此没有上下级之分，办事和交流方便得多。 一旁的南霁云嘿嘿一笑:“这点必须信！安国侯肯定不是贪慕虚荣之辈！” 张扬点了点头，起身道:“我再去问问吧？” 南霁云和陈子良纷纷起身同行，一路赶往梁萧所在的田宅。 “各位大人抱歉！安国侯暂时不方便见客，请不要为难我们！”大门口的羽林军毫不犹豫拦下三人。 张扬三人面面相觑。 “那能否代我通报一下，就说张扬、陈太守、南大侠求见？官府抄了独孤凌的家，终于找到他和倭寇私通的证据，这可是大事……”张扬小心翼翼问道。 羽林军这才松了口气，其中一人快步跑了进去，很快又跑了回来。 “安国侯说了，张扬大人可以进去了！其他人暂时在外面等候！” 陈子良见张扬回头看着自己，会心一笑，点头道:“我们在这里等候。” 张扬这才进入豪宅。 半个时辰后，张扬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满脸泪痕。 陈子良和南霁云疑惑的打量着张扬。 “好！好啊！”张扬只是憨笑个不停，笑中带泪。 南霁云憋不住了，急问道:“张大人，到底怎么了？” 张扬回过神来，猛的擦掉脸上的泪痕，微笑道:“好事！天大的好事！目前天机不可泄露，将来再说！咱们快回去，别让安国侯操心东海的政务！” 南霁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跟着张扬离开了。 因为张扬说得没错，就算梁萧不理政事，张扬和陈子良也完全可以代理，陈子良本来就是东海太守！ 此时梁萧正在独孤凌留下的豪宅里，守着一片良田，捣鼓着土豆、玉米、番薯。 周围摆放着几十个木盆，上面都种了三种作物的种子或种苗。 梁萧把其中几块土豆的芽眼分切开来，用田里的土壤种植。 余下的一半土豆、玉米、番薯，都被梁萧谨慎保存起来，避免发霉、坏种。 刚才张扬听了他的一番解释，激动得直接朝梁萧跪了下来，哭得稀里哗啦，为天下百姓！ 现在大乾国暂时没有条件远航，再去搜寻这些农作物，梁萧手里现存的三种作物，一旦不能种植开来，就没有机会了！ 此时剑琴晚正在为梁萧和洛倾雪弹琴。 洛倾雪和梁萧一起栽种，生怕梁萧累着。 看着挥汗如雨却其乐融融的两人，剑琴晚心中莫名羡慕，但琴声依旧，不失琴仙风采。 原本剑琴晚拐弯抹角，坚持要和梁萧一起栽种。 但梁萧因为剑琴晚有洁癖，实在不忍心让她下地，果断拒绝。 剑琴晚只好为二人弹琴，从早弹到晚。 “女菩萨，谢谢你，干活没这么闷了。” 突然听到梁萧感激的话语，剑琴晚鼻子一酸，哼哼道:“有什么好谢的，看你这副德行，明明乐在其中，恨不得什么‘土豆’、‘番薯’、‘玉米’种遍全国呢！” 梁萧哑然失笑。 就在此时，陈少陵从外面赶来汇报:“那位老太的情绪稳定了，求见安国侯！” 梁萧双眼一亮。 这三种作物的来历，又为何没有被当成食物，是一个大谜团，甚至还关联着大乾国未来能否威加海外，万国来朝，他必须找这位老太问个清楚！ 第221章 以生命诠释大乾军魂 豪宅别院内，这名异国老太已经哄襁褓中的婴儿入睡，听说梁萧来访，激动得不知所措。 直到梁萧带着洛倾雪和剑琴晚出现在她的面前，朝着她鞠了一躬:“老奶奶，您在这里可有招待不周，或者水土不服？” 老太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激，朝着梁萧跪下磕头，被梁萧扶起。 梁萧请求道:“晚辈听部下说，您确实是来自海外诸国，可否详细说明？” 这艘异国商船为他带来了大乾国的希望，让他日后能更早的功成身退，可船员如今只剩下这一老一少，梁萧对她们怀着深深的感激之情。 老太连声答应，一把鼻涕一把泪，操着一口有点蹩脚的大乾国语言，向梁萧说明情况。 大乾国的前朝是大恒国，而在大恒国之前还有一个大周皇朝。 经过这几百年，大乾国的语言和服饰比起大周皇朝，变化不大。 老太名为何琉珠。 数百年前，大周皇朝分崩离析，战火燎原，生灵涂炭！ 何家的数百位先祖为了躲避战乱，被迫举家远渡重洋，一路漂泊，后来意外流落到一处“海外孤州”。 何家的先祖们在这里扎根，发现这里还生活着大量的土著，这些土著被他们称呼为“森罗人”。 后来何家的先祖们教会了这些土著大周皇朝的语言，并且与其中一支森罗人部落结盟，得以生存下来。 先祖们发现这片土地上的“番薯”、“土豆”、“玉米”等农作物产量极大，有极高的种植价值，便开始代代研究、推广种植，不断择优改良。 一直到了何琉珠这一代，终于变故横生，与何家结盟的那支森罗部落日渐壮大，觊觎何家的财富，与何家反目成仇。 何家再度卷入了部落纷争，小部分何家人为了躲避森罗人的清剿，被迫带着一部分善良的森罗人撤离了那片大陆，却不知何处是归家。 这群随行的森罗人，对能够给他们带来文化变革的“大周皇朝”憧憬已久，纷纷请求船队前往大周皇朝。 何琉珠的丈夫何耀作为这条船的领袖，也决定落叶归根，顺便为先祖们的故国带去这些农作物。 船队沿途与海外诸国交易，得以接近大周皇朝，却被海上的倭寇袭击，幸亏有南霁云的船队搭救，才保住了这对祖孙和这条船。 梁萧越听越是心惊，叹道:“南将军立了青史留名的大功！这条船上的每一位何家人与森罗人，都将得到厚葬，大乾国百姓一定会感谢他们！” 何琉珠哽咽道:“多谢安国侯派人搭救，保住我家最后的血脉。灵儿命苦，早早丧了爹娘，如今又失去祖父……船上的财宝，就上交给大乾国的国库，只求大乾国能照顾好灵儿……” 说到最后，何琉珠语无伦次，悲痛欲绝。 这名女婴名为何灵，也是因为她的啼哭引起将士们的注意，祖孙二人得以幸存。 “将来这些农作物得到推广，我会请奏陛下追封何老先生爵位，我也一定会保你二人终身无忧。”梁萧叹道。 这群何家先祖即便过了几百年，依然在异国他乡传承着来自这片土地的文化，服饰还是大周皇朝的样式。 这何琉珠年轻时应该也是个大家闺秀，接受了先辈传授的文化，虽然语言显得有些蹩脚，依然谈吐不凡。 何琉珠受宠若惊，又想跪下，被洛倾雪扶住。 “不敢当！能留我家灵儿一命，老身感激不尽！至于土豆之类的，想不到安国侯也见多识广，认得这些东西……” 梁萧默然。 “那是当然，他简直无所不能！”洛倾雪一脸骄傲。 何琉珠这才平复心情，微笑点头:“推广这些农作物的功绩，应该只属于安国侯，我夫君已经作古，身后之名没有意义了……” 梁萧一脸严肃道:“您也该为你家灵儿着想，封妻荫子，总归是好事，让这孩子将来受人尊敬也好。” 何琉珠想了想，点了点头:“这样，就说是我夫君他们带来土豆，但推广还是算在安国侯身上。否则，只怕我夫君在天之灵也深感不安……” 梁萧欣然答应，又道:“我刚才派人去请南将军他们，想必很快就来了。” 过了片刻，张扬、南霁云赶了过来。 梁萧见南霁云神情相当激动，举止却依然能保持冷静，不禁暗暗称奇。 得知何灵无父无母，南霁云稍加思索，抱拳道:“何家落叶归根的精神，我深感佩服！安国侯、何老太，我有个不情之请……” 梁萧微笑道:“这一战，你们众人的功绩足以彪炳史册，直说无妨，我会向陛下奏明，封赏你们！” “赏不赏的我无所谓……”南霁云摇了摇头，看着何琉珠怀里的何灵，叹了口气。 “常言道:子欲养而亲不待。我是父母老来得子，父母早亡，年近三十才娶妻生子，如今家中妻子还算贤惠，儿子尚在襁褓。何老太若不嫌弃晚辈微贱，晚辈愿奉您为义母，收养灵儿为义女。如何？” 何琉珠又惊又喜，连声答应。 这可是她们祖孙的救命恩人！ 梁萧也点头称赞:“有南将军照顾，灵儿无忧，或许将来还会出个名留青史的将门虎女！” 当然，也不排除将来南霁云的儿子会跟何灵结为夫妻，这就是南霁云的家事了，他一个外人可不想去安排什么指腹为婚。 无论如何，祖孙总算有能让她们放心的人照顾。 “将门虎女……”南霁云喃喃自语，苦笑着摇头，“我少时微贱，半生飘零，又得罪了独孤群，若不是担心背负不孝之名，连成家立业的勇气都没有，生怕连累妻儿！如今有安国侯主持公道，我才敢冒昧奢求！” 梁萧正色道:“不必妄自菲薄！从今往后，大乾国会多出一位名留青史的将军南霁云！天子有功必赏，以你的功绩，至少能封个将军！” “我功劳真有那么大？”南霁云一脸茫然，梁萧立即告知土豆之事，听得南霁云目瞪口呆。 能让天下人吃饱饭的粮食作物，以及百万两价值的财宝？ 望着微笑的梁萧，南霁云心头一热，眼睛终于湿润了，朝着梁萧半跪行礼，信誓旦旦。 “今后，我将以生命诠释大乾军魂！” 此时南霁云心中感慨:昨天开始，梁萧就安排他和杨欢、张扬一起代理东海军营，显然是准备帮他培养威望。 张扬提醒道:“梁萧，我去看了一下那些盐田，真不错……等此间事了，你尽快去视察一下。” 梁萧点了点头，见南霁云欲言又止，微笑道:“南将军，有话直说，这可不像你的性格。” 南霁云挠了挠后脑勺，干笑道:“安国侯，其实我不擅长水战，更擅长马战，我一直希望能去燕州当个白袍兵来着……” 闻言，梁萧默默在心里鄙视了一遍:不擅长水战？所以在船上射死几十人，又挺着长枪在船上四处支援，来回戳死几百人？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么！ 就连老实巴交的张扬也撇了撇嘴，用一脸无语小小的表示了自己的鄙视。 第222章 盐场 见众人突然间一片沉默，南霁云一脸懵逼道:“大家不相信我？我跟着我师父练武多年，真是学马战为主的，水战也是这几年在东海练熟的……” 梁萧点头道:“相信！白袍兵正缺一名副将带队，你有心去北境抗击蛮荒也挺好，但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在此期间还得靠你镇守东海。” 若不是碍于身份，梁萧现在真想跟南霁云切磋切磋，看看他的马战水平，恐怕还在吕长河之上。 梁萧还没来东海的时候，考虑过将南霁云收为家将，但在接触南霁云之后也清楚，这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将才，当个家将简直大材小用。 骠骑将军吕毅若是发现南霁云这样的将才，简直是瞌睡遇上枕头，必然也会极力培养！ 南霁云终于按捺不住，狂喜点头。 梁萧又说道:“听说南将军有百步穿杨的箭法，以后有时间可以指点指点我。” 闻言，洛倾雪和剑琴晚微眯着眼，瞥了梁萧一眼，就连张扬也眯起眼来。 某人在自己院子里射箭百发百中，还在这里找别人指点箭法？ 汝听，人言否？ 不过大乾国的读书人都学六艺，箭法了得的读书人也有不少，据说穆宏的箭法也是一绝。 南霁云一愣，严肃道:“我这箭法只能说中规中矩，靠的其实是我师父送给我的一把震天弓！” 现在不管南霁云怎么谦虚，大家都不信了。 梁萧只好放弃，毕竟他不可能去要人家的震天弓。 带着众人回到太守府，梁萧开始审阅独孤凌的案件，脸色逐渐难看。 南霁云更是痛心疾首:“我把老三当兄弟，他为何一再出卖我……” 这个秦老三，居然就是独孤凌和倭寇私通的中间人，还负责监视南霁云。 独孤凌和倭寇往来的书信，都由秦老三负责撰写，他却对南霁云谎称自己大字不识几个。 “等陛下批复之后，按律当斩，你们也不必求情。”梁萧点头道。 南霁云无奈，只是叹息。 看着一堆铁证和供词，以及独孤凌宅院里几份原始的书信，梁萧当机立断，派人加急回京城汇报。 独孤凌被抄查家资，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贪污受贿所得！ 异国商船的财宝，如今也被何琉珠送给大乾国，不过梁萧相信萧清不可能全部笑纳，总会给何琉珠留一份的。 重新翻看东海军营的情报之后，梁萧也松了口气。 独孤凌经营这东海军营许久，也有不少亲信，如今都被梁萧拔除，现在的东海军营还算合格，至少已经有长期剿寇的底气了。 处理完公文之后，梁萧说道:“去看看盐场吧，张扬早上去了那里迟迟未归，估计是疯了。” 一行人跟着梁萧来到东海某处重兵把守的盐场，望着一块块盐田和水池，也不禁吃了一惊。 “这是什么工艺？我只听说过‘煮海为盐’……”杨欢忍不住惊叹，他已经发现有工人正在收盐。 大量雪白的盐被推车载走，众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是什么工艺？居然不靠蒸煮就能获取这种成色的盐！”陈子良也忍不住惊叹。 这些盐，看起来比常见的那些岩盐、湖盐、井盐成色要好许多，煮海水生成的盐更是粗糙，无法与它相提并论！ 梁萧指着远处的几块盐田和特殊的池子，用相对浅显的语言解释。 “第一道工序纳潮，就是利用潮汐运动把外海高盐度的海水推向近海，提取制盐原料。” “第二道工序是制卤，在蒸发池内进行，根据每日蒸发量，适当掌握蒸发池的走水深度，让卤水浓度逐步提高，最后浓缩成饱和卤水。” “第三道是结晶:海水在不断蒸发浓缩的过程中，各种盐类浓度不断增大，当浓度达到饱和时，盐就能慢慢结晶析出，在过饱和卤水中不断维持过饱和度，这些盐就能继续析出。” “最后一道，自然就是收盐了。”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只有张扬听得津津有味。 梁萧算了算时间，从他提供制盐工艺开始，到现在已经有大量的盐开始结晶，说明萧清和黄兴、王沧海都相当重视，派人立即安排，已经成功进行了第一轮制盐。 不过，派人看守盐田的是东海太守陈子良，而不是独孤凌，独孤凌因为不了解制盐工艺，认为此举对自己无益，一直推诿此事。 梁萧剿寇归来后，特地安排东海军营的将士严守任何一块盐田，以免有人偷盐走私。 众人跟着梁萧凑近那些盐田和蒸发池，看着析出的结晶，惊叹不绝！ 杨欢和陈子良两个老人更是眼含热泪！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盐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了，大乾国的盐价极高，最贵的时候一斗要几百文，根本不是百姓吃得起的！ “陛下圣明！”众人纷纷称颂。 只有洛倾雪和剑琴晚望着梁萧，心中有些难过。 洛倾雪当然知道，这制盐工艺是梁萧提供给萧清的，但为了顺利推广，避免节外生枝，让萧清对外只说是自己这个皇帝的突发奇想。 或许有朝一日真相大白，人们才会感激梁萧。 平日里洛倾雪和月怜、甄宓提及梁萧什么，剑琴晚都可以在一旁“偷听”，自然也知道这是梁萧的点子。 陈子良激动得面红耳赤:“只要严守盐田，再禁止私人开设盐场，国家盐政收入暴涨，指日可待！” 梁萧微笑道:“盐政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提升食盐产量，将来让百姓都吃得起。” 受限于科技和生产力，这些盐也不是梁萧满意的精盐，但稍微加工一下，怎么也比其他类型的盐好，放在这个世界，已经是精盐了。 剑琴晚不敢再去看梁萧，只是望着盐田入神。 说来说去，到最后这家伙还是着眼于百姓…… 张扬正在到处巡视、观察盐田。 在来东海的路上，梁萧把制盐工艺传授给他，他现在恨不得亲自下场试验一番。 看着在蒸发池边疯狂试探的张扬，梁萧提醒道:“张扬你别太激动了，小心掉池子里。不是还要去跟我看看咱们捐赠的私塾么？” 张扬这才回过神来，依依不舍的跑回梁萧身边，对着盐田三步一回头。.. 与此同时，东海这边的消息终于通过加急传到京城。 东海守将，荡寇将军独孤凌，被梁萧一剑斩首，夺取军权，朝野震惊！ 此时恰好正在进行朝会，以独孤群为首的一半官员当庭怒斥梁萧图谋造反，拥兵自重！ 萧清看着手里梁萧的第一封奏折，也同样目瞪口呆。 这个臭大哥，还真的先斩后奏了，只是一来斩的就是一个朝廷要员…… 第223章 我大哥天下无双 独孤群和身后几名独孤家的官员铁青着脸，纷纷出列。 “陛下！梁萧此人一到东海先斩大将，必有谋反之心！还请陛下主持公道，还我独孤家一个清白！我独孤家世代效忠大乾，岂能受此委屈！” 欧阳基、何万里等人也纷纷出列弹劾，怒不可遏:“陛下若不能秉公处理，只怕寒了天下士人的心！” 一旁的王沧海、顾洪等人忍不住瞥了这群人一眼，一脸鄙视。 这群鱼肉百姓的“官老爷”，最擅长用冠冕堂皇的言辞，结党营私。 东海可是文官集团好不容易把持军权的一块地，如今却被梁萧轻易夺权，还斩了难得的一员来自世家门阀的武将，他们如何不气！ 萧清冷眼侧目，冷声道:“朕相信梁爱卿不会是一时冲动，必有原因！” “陛下怎可偏私！”独孤群跪地叩首，老泪纵横，俨然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他确实是悲痛欲绝，但痛的是独孤凌死后被梁萧抄家。 那些家资价值白银一百万两以上，居然都被梁萧拿去充公，犒赏三军！ 现在独孤群恨不得把梁萧敲骨吸髓，灭了梁府满门！ 此时王沧海和梁清、洛长丰、顾洪等人面面相觑，一时也不明白梁萧为何要斩独孤凌。 大乾国立国以来，持天子令剑的大臣是有资格先斩后奏，但多数是为了威慑，从来就没有一个照面斩杀朝廷命官的先例！ 这下糟了，梁萧一下激怒了世家门阀！ 这举动，颠覆了梁萧在他们心中的稳重印象。 一名黄门手里拿着三封奏折，跌跌撞撞冲进大殿:“陛下！东海又传来急报！安国侯率军剿寇，斩首七千海寇，并且救下一艘异国商船，船上货物价值百万两！” 话音刚落，满殿皆惊:“剿寇七千？！” 怎么可能！ 东海的海寇一直以来都是零散出没，打劫船只。 如何能够一战剿寇七千？难道敌人集结了？ 萧清又惊又喜，立即让宁雪君去取两封奏折来看。 “干得好！” 片刻之后，大殿内响起萧清激动的称赞声。 “这是梁爱卿和东海太守、东海军营的行军司马三人的奏折，海寇集结，妄图围杀以南霁云为首的三艘战船将士！被梁爱卿的援军一网打尽，战果累累！” “传令东海，东海士兵每人赏银二两，队长以上级别每人再赏十两，将军以上级别每人再赏百两！斩首海寇者，每个首级再赏银五两！此事交由朕的梁爱卿全权负责，外人不得干涉！” 话音刚落，独孤群等人勃然色变:“陛下三思！梁萧斩杀荡寇将军，陛下怎可再让他……” 南霁云！又是一个独孤群熟悉且感到痛恨的名字，当年正是这个人当众怒斥他卖国求荣，让他颜面扫地！ “一派胡言！”萧清终于怒了，俯视群臣，“梁爱卿已经在奏折里如实告知事情经过，等他回京你们大可与他对质！在此之前，任何人不得再议东海之事，违者一律视为反贼独孤凌同谋，革职查办！” 文武百官无不震惊！ 反贼独孤凌？？ 众人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纷纷闭嘴。 独孤群更是汗流浃背，退回队列，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出了什么事？” 又过了片刻，一名影卫带着一封密信进入大殿:“陛下！安国侯送来密信，陛下亲启！” 宁雪君接来信件，萧清激动起身，想了想，还是把信件收好，等散朝再看。 随着朝会结束，梁萧斩杀独孤凌的消息也逐渐传遍京城，闹得满城风雨！ 皇宫深处，萧清看着信件，眼泪汪汪。 “宁婆婆，我大哥他、他找到土豆、玉米、番薯了……” 宁雪君大吃一惊，连忙凑过来看了一眼信件，也激动得双手颤抖。 “异国商船，三种作物，皆已齐备，天下大定，国富民强，指日可待！望陛下速派影卫护送，一份送入宫中，一份送往江南卓令君家，秘密栽培，以免三种作物水土不服……” 寥寥数语，言简意赅，字里行间透露着梁萧的惊喜和激动之情，让主仆二人泪如雨下。 亩产上千斤甚至两三千斤的农作物…… 大乾国和大梁国的各种谷物，亩产好点的也才两三百斤！ “我不能哭，要坚强，不让我大哥笑话……” 萧清喃喃自语着，猛然想起梁萧说的舍不得小霜子长大，又是一阵啜泣。 “真讨厌，在密信里还要叫人家陛下，繁文缛节的，而且也不提一下想你的霜儿……” 听着萧清如泣如诉，宁雪君含泪叹道:“主上，如果这三种农作物真有这么大产量，而且薄田也可以种植，还能够得到推广，那梁二公子在燕州的那些农田……” 萧清猛然惊醒，连眼泪都止住了:“那我大哥岂不是……天呐！他是不是早就料到了有这一天！” 如果这种薄田能用来种植三种作物，而不需要特地选用良田，那大乾国的粮食收入将是何等惊人！ 那她大哥的田地价值岂不是能翻好几倍，这些田地还都是他用贱价收来的“烫手山芋”…… “我总算明白，大哥为何希望找到古匈奴王的宝藏之后，把钱财用来回购全国土地！”萧清颤声道。 她终于彻底悟透梁萧的用意！ 那些土地就算加价回购，只要推广这些农作物，将来一部分收成的谷物就可以存入国库…… 而这些回购的土地，价值将难以估量！ 把价值翻几倍的土地交给那些没有土地的佃农，以后只收取双方皆大欢喜的分成，何愁民心不归？何愁地主豪绅、世家门阀操弄民意！ “我大哥天下无双，更胜大梁镇国侯！”萧清深情的自言自语着。 大梁镇国侯秦风，不计个人名誉损失，极力主张大梁国效仿大乾国的屯田、百官宗族图谱、契约税、天花预防，甚至以官位担保推行，是个狠人！ 宁雪君柔声道:“主上已经十七岁了，梁二公子也十九岁了，要有心理准备，皇室急需延续香火，无论骠骑将军和丞相是否彻底信任梁二公子，主上都应该早点和梁二公子……” 闻言，原本还因为梁萧儿满心感动的萧清，羞得钻进宁雪君怀里，娇躯和声音都在颤抖:“我我我、我明白的……” 只要吕毅和王沧海彻底信任梁萧，萧清也无须再对梁萧隐瞒身份真相。 就算他们还不敢完全信任梁萧，也都会极力赞成“凝霜公主”和最优秀的梁萧结合，毕竟梁萧的伤病已经大有好转。.. 此时此刻，少女的思念跨越千山万水，而她的情郎还在东海巡视。 这一天，梁萧随张扬来到东海书院，想要遴选人才，顺便和张扬探视自己捐赠的私塾。 第224章 我们只是想完成师娘的任务 东海书院的书生们正在书院里读书，书声琅琅。 听说安国侯到访，大部分书生当场丢下书卷，纷纷出去迎接。 东海书院的院长陈秀带着众人向梁萧作揖行礼:“安国侯到访，蓬荜生辉！” 梁萧微微一笑，目光扫过书院众人，还算满意。 至少比那群世家门阀的太学生要好多了，多数人言行端庄，没有太过趋炎附势的表现。 就算看到梁萧身后的洛倾雪和剑琴晚，大部分人也没有失礼的表现，只是不敢直视她们。 不过，听说他来就把正在阅读的书卷丢下，这件事也被羽林军迅速告知梁萧，在梁萧看来多少有些不足。 张扬跟在梁萧身后，也被书院众人发现。 “张扬！不，应该叫张大人了！”院长陈秀惊叹道。 张扬立即向书院的先生们行礼，感谢昔日教导之恩。 书生们羡慕的望着张扬，恨不得也飞到京城施展平生抱负。 现在京城和东海的人都知道，张扬这个“酸秀才”是因为遇见梁萧，才一鸣惊人、平步青云，连张扬自己大方承认这个说法。 “林修！你们几个能不能尊重一下安国侯，人家都要来了你们还在看自己的书！”里面隐约传来一阵怒斥，引起梁萧的注意。 梁萧示意众人安静，带着自己人走进书院大门，透过远处的窗户，发现有一名先生正在痛心疾首怒斥几名青年，满口之乎者也。 这群青年无奈，纷纷起身，跟着先生走了出来，迎面撞见梁萧。 见梁萧气度不凡，那名先生颤声道:“阁下难道就是安国侯……” “张扬？”一名黑衣青年也注意到了梁萧身后的张扬。 “林修，别来无恙！”张扬叹道。 见张扬如今还穿着官服，林修苦笑一声，也叹道:“物是人非，你都平步青云了，而我却只能待在书院当个书生。” “张、张扬张大人？那您身前这位阁下真是安国侯！”先生吓了一跳，连忙招呼身后那几名书生行礼。 梁萧只是微笑点头，打量着行礼的林修。 此人和张扬一样貌不惊人，但书生气质明显，只是神情落寞。 “正是在下……”林修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梁萧微微点头:“我有意为朝廷遴选东海的人才，稍后你们都可以参加考试，过了考试，可与我一谈。” 他来时就听张扬提过林修此人，当年两人去了京城，因为受不了世家门阀的压迫，以及太学的风气，林修毅然返回东海，只有张扬为了给妻子求医留在京城。 众人又惊又喜，就连林修也一扫落寞，鞠躬致谢。 这是机会！ 张扬提醒道:“林修，安国侯可不是那群世家门阀可比的，只要你有才，一定会脱颖而出。” 林修微笑点头，脸上终于浮现了激动之情。 梁萧看在眼里，心中满意。 张扬说此人的才学跟他差不多，比他更有骨气，为人不卑不亢，是可造之材。 如今一看，梁萧更是确信张扬所言非虚。 换做一般人，早就受宠若惊，甚至当场失态。 国家太需要真正能为国为民的人才了，否则那些世家门阀占据全国各地的高官厚禄，尾大不掉！ 若没有足够的人才取代他们，梁萧就算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一个人干所有的活。 毕竟大乾国的教育也被世家门阀垄断了，哪怕是寒门子弟，其实也有不少人只是家道中落而已，平头百姓忙于生计，即便有资格读书，也没有时间！ 想要改变这种状况，必须步步为营，甚至需要几年、十几年的经营，无法一蹴而就。 但如果能从全国各地发掘更多林修这样的人才，也不是没有希望趁早解决世家门阀，先让这些人才补上世家门阀的空缺，同时花时间在全国推广教育，将来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才出身平民！ 经历过人间疾苦，能为国为民的人才比例肯定比独孤家之流要大。 梁萧又找来院长陈秀，告知捐赠私塾之事。 为了避免抢张扬的风头，梁萧和张扬分别捐了白银一千两，交给陈子良安排，的东海郡的东西部分别开设两间私塾，减免学费。 私塾的先生，自然要从这书院里挑选，工钱好说。 陈秀欣然答应，又看了一眼梁萧提供的几份题目，不禁惊叹。 “安国侯果然不是常人可以揣度！” 两刻钟后，东海书院的书生们聚在大院里，开始考试。 “这都是什么试题？”众人不禁皱眉。 如何看待百姓、如何看待大乾国的世家门阀、如何看待土地兼并、为何会有贪官污吏、赋诗一首…… 各种试题，颠覆了他们过去对于科举的认知。 林修看着这些“试题”，眼前一亮，奋笔疾书。 此时梁萧正在别院里，和众人静坐。 剑琴晚听着梁萧和洛倾雪闲聊，心中失落。 就在此时，陈少陵等人频频朝剑琴晚使眼色，示意剑琴晚去和梁萧说话。 剑琴晚狠狠瞪了自己的师兄们一眼:又没安好心…… 无奈之下，陈少陵等人换了个座位，面向梁萧，频频朝梁萧使眼色。 梁萧眼皮一跳，见剑琴晚默不作声，便也找她闲聊。 剑琴晚又羞又恼，回头瞪了陈少陵一眼:“大师兄，你们真以为我不会提剑砍人么……” 好委屈啊！ 师兄们欲哭无泪。 我们只是想完成师娘的任务，我们有什么错！ 这小师妹，就是不肯当着梁萧的面主动出击，真是急死人了！ 张扬抱着几百份答卷回来交给梁萧，终于打破了众人的尴尬。 梁萧当场批阅，以百分制来打分，挑出了几十份合格的试卷。 林修没有让梁萧和张扬失望，得到了最高的八十七分，换成张扬大概也就答个八十几分。 这些人就算不能位极人臣，去当个小官还是没问题的，总好过被世家门阀挤占名额，一辈子庸庸碌碌。 其中，以林修为首的六人都有忧国忧民的情怀，也有一定的真知灼见，日后完全有机会升任五品以上官职。 “要公布名次么？”张扬问道。 梁萧摇了摇头:“不必！这种遴选方式本就是我的个人行为，何必去打击落选者的信心，有些人日后还有进步空间，再选不迟。” 张扬叹服。 “过几日影卫回来，咱们就可以回京面圣了，想必独孤家已经急得跳脚，又不敢来东海，生怕被我一起先斩后奏。”梁萧哈哈大笑。 “不公布成绩和名次？” 书院的书生们颇有些失望。 让他们白白浪费时间，回答这么刁钻的一堆问题，结果却不公布成绩，岂不是有了徇私的空间？ “安国侯有令:所有参与者赏白银一两！” 第225章 闭门羹 听到小厮来报，书生们的神色有所缓和。 一两银子补贴！ 他们平日里穷得叮当响，这一两银子够他们安排几个月了。 独孤家的大人们确实如梁萧所言，急得跳脚，独孤群和独孤良更是暴跳如雷。 “这活该绝后的昏君，一再包庇梁萧这畜牲，国家是该改头换面了！”独孤良咬牙切齿道。.. 独孤群叹了口气:“可惜有吕毅镇守北境，蛮荒又经历燕州战役元气大伤，好不容易设计白袍兵，又被天将军显灵反杀……” 独孤良冷笑不已:“能给大乾国造成威胁的，可不是只有蛮荒！大梁国、出云国、太极国，以及西南的孔雀王朝……多得是！等大梁国推广梁萧的那些政策成功，咱们再去邀功，暗中和大梁天子商议大事，助他们一统天下！” 独孤群眼前一亮:“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门阀！王朝覆灭，咱们只要别押错宝就行。大梁国确实更符合正统，必定能善待咱们！” 当下，独孤群立即命人安排后续出路，以防不测。 “东海学子纵然有几分骨气，可我看了他们大部分人的答卷，还是摆脱不了世家门阀的思想影响，不愧是铁打的世家门阀！” 书院里，梁萧听到张扬的感叹，哈哈大笑:“铁打的世家门阀？那咱们一起当个打铁的！” 张扬会心一笑，莫名感到前路柳暗花明。 有梁萧在，他们便不会感到绝望！ 过了片刻，以林修为首的三十六人被带到梁萧面前，向梁萧作揖行礼。 梁萧满意的注视着众人，微笑道:“这次考试，诸位合格。我打算带你们回京，向陛下和丞相举荐，能做官的做官，不能的，我们梁府和洛府正好缺一些幕僚，你们有意的话，也可以留下来。想回东海的话，我会每人给你们二十两银子作为盘缠，也可以就在这里立即结算给你们。” 众人纷纷道谢，满怀期待，无人选择银两。 这可能是他们一生中仅有的仕途机会！ 就在此时，杨欢急急来报:“安国侯！有出云国的使者伊藤政宗求见！” 梁萧眉头一皱。 伊藤政宗，正是当初的十三国使节之一。 这些出云国的倭寇，其实大部分是由出云国的武士伪装而成！ 船队的首领，名为伊藤秀宗，被梁萧擒获，招供。 独孤凌和出云国的关系，可想而知。 “安国侯别来无恙！” 梳着武士头，嘴唇上留着一小撮胡子的伊藤政宗，一进门就笑眯眯的朝梁萧拱手行礼。 “大使开门见山，不必拐弯抹角。”梁萧微笑道。 伊藤政宗严肃道:“鄙人想求阁下放了我小弟伊藤秀宗！” 梁萧摇头道:“令弟犯的可是死罪，若不是需要押他回京问罪，我本打算将他斩首祭旗。” 伊藤政宗终于急了:“我们出云国愿意私下送您一万两白银，美人十名，只求安国侯放过我小弟！” 梁萧笑而不语。 伊藤政宗再三请求，梁萧这才开口:“看来大使还不了解我梁某人。” 对于这些嘴唇上留着小胡子、梳着武士头、一口一个“米西米西”、“八嘎八嘎”的倭寇，梁萧怀着与生俱来的憎恨，又怎么可能为了他们徇私枉法，授人以柄！ “钱不够，可以再加！”伊藤政宗咬牙道。 梁萧沉声道:“伊藤政宗，你应该去京城找我们陛下说情，找我只是自取其辱。” 伊藤政宗当场拉下脸来:“梁萧，我们出云国不是你一个侯爷能够惹得起的！” 梁萧哈哈大笑，对杨欢说道:“杨将军，送客！” 在场众人吃了一惊。 堂堂一国大使，居然就这么碰了一鼻子灰，三言两语被赶走！ 不管伊藤政宗如何威逼利诱，梁萧都无动于衷，直到伊藤政宗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于公于私，我都不可能答应他们的请求，否则独孤家必定会倒打一耙，说我勾结倭寇，陷害独孤凌！”梁萧说完，哂笑不已。 众人恍然，书生们更是当场拜服。 他们也是才听说梁萧斩了鱼肉百姓的独孤凌，剿灭七千倭寇，这可是十几年未有之功绩！ 被逐出东海的伊藤政宗，望着城墙，破口大骂:“一帮贱畜，敬酒不吃吃罚酒！等我出云国登岸之时，便是屠尽大乾国人之日！” 此行无果，伊藤政宗只好赶往京城，寻求独孤家帮助。 一支影卫部队星夜兼程赶到东海郡，带着萧清的信物找到了梁萧。 梁萧再三确认萧清的书信笔迹和影卫身份，才放心交付了一半的土豆、玉米、番薯，同时派遣两百名羽林军随行。 这一百名影卫，都是经过专业学习，已经了解了三种农作物的养护、种植、突发情况应急等方法。 三种农作物被分成两份，一份送往京城，一份送往江南卓子房家中，由卓子房代为守护、种植。 这是梁萧为了避免北方之地也出现倒春寒之类的恶劣气候，冻死三种农作物仅有的种子、秧苗。 不过梁萧是决不允许出现任何闪失，因此特地准备了大量的柴火和木炭，一旦气温骤降，立即在周围点火升温！ 返回京城的影卫，还带着梁萧的书信和异国商船上的一堆珍珠、玛瑙、玳瑁回去。 萧清的书信中提到，东海军营的行军司马李谋是吕毅和王沧海都放心的人，可以暂时代管东海，梁萧这才放心授权，又挑选一百名羽林军重赏一番，由杨欢带领，暂时留下来保护李谋。 梁萧则带着南霁云、林修等人赶往京城，随行的还有余下七百名羽林军、两千名东海军营的将士，以及当日和南霁云一同剿寇的三条战船上的数百名忠义之士。 这些人本可以留在东海军营混吃等死，敢冒着得罪独孤凌的风险，随南霁云出海剿寇，已经证明勇气可嘉。 得知梁萧要走，东海军民含泪相送。 梁萧的到来，改变了东海渔业和东海军营的命运，如今将士们已经有勇气出海护送渔船打鱼，甚至恨不得遇见倭寇，剿寇领赏！ 以前将士们请求剿寇，独孤凌都推三阻四。 就算出海剿寇，功劳也大半算在独孤凌头上，将士们等于白白送死，久而久之就再也无人敢提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因为护送的财物包括异国商船的财宝，以及独孤凌的家产，梁萧的队伍行军速度不快，影卫先带着梁萧的书信回报萧清。 御书房内，萧清看完书信，小手颤抖着，将书信递给丞相王沧海。 王沧海看了一遍，手也开始发抖，一脸不敢置信！ 第226章 按捺不住 此时房间里只有萧清、宁雪君、王沧海三人，皆是激动得无以复加！ 梁萧的信中提到，幸存的何琉珠亲口证实土豆、番薯、玉米的产量确实很高，尤其是土豆、番薯，产量可以达到两三千斤，收成差一点的话也能有一千多斤！ 除了发芽的土豆不能食用之外，正常情况下的三种作物只要没有腐烂，都能食用！ 国家粮食增产指日可待！ 有了大量的粮食，稻谷之类的粮食就可以存入国库以备不时之需。只要朝廷坚持体恤民情，饿殍遍野的情况将一去不复返！ 而且，东海的盐田已经陆续收了几批盐，出产的盐比往日国内所见的盐更加精纯，国家每年财政收入必然会得到巨额提升！ 这对于一个国家的稳固将起到怎样的助力，不言而喻！ 王沧海惊叹不绝:“不愧是陛下看上的梁二公子，如今老臣才明白，他为何要疯狂在燕州囤地，这是何等远见卓识！” 有曲辕犁的推广，再加上燕州地区稳定，梁萧贱价买来的燕州薄田不至于亏本太严重，甚至有望盈利。 而如今，还发现了这三种农作物…… 一旦民众接受了这三种食物，那梁萧赚到的第一桶金将是不可估量！ “可惜国库里的钱财有限，目前无力回购国内的田地……”萧清一脸惋惜。 国库里的那些钱是要留着应急的，萧清要是拿出来回购土地，群臣必然极力阻挠，毕竟在正常人眼里这是做赔本生意。 只怕连黄兴、顾洪等人，受限于认知，都不敢支持！ 王沧海微笑道:“按梁二公子的说法，这三种作物想要大规模推广，也得一两年呢，毕竟种苗有限……陛下若能找到那古匈奴王的宝藏，就可以及时回购土地！” 不知不觉间，王沧海私底下也学着两大影卫统领的口吻，称呼梁萧为梁二公子，如今他才发现这个称呼更亲切、更尊敬。 萧清微笑道:“有我大哥在，迟早能够找到！” “大哥？”王沧海想起二人结义，哭笑不得，叹道，“老臣担心的是，若是梁二公子带队搜寻这宝藏，会急于求成，贸然深入，中了毒气、机关什么的。陛下无论如何都要劝他不可大意……” 萧清不禁眉开眼笑:“我大哥没那么莽撞的！放心，朕会反复叮嘱他。没想到如今连丞相老爷爷都这么关心我大哥的安全！”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朕的大哥靠谱！ 萧清心里美滋滋的。 王沧海失笑道:“当然要关心，毕竟梁二公子是一定要和陛下延续皇室香火的！在陛下顺利产子、确保储君顺利长大成人之前，老臣会全力以赴保梁二公子周全！” 萧清:…… 不管萧清如何羞得面红耳赤，至少王沧海已经表态支持梁萧，这倒让萧清更加开心。 王沧海离开后，一名影卫队长带着密信来报:“主上，是骠骑将军的来信！” 影卫离开后，萧清急忙拆开吕毅的密信，看到最后，本来已经恢复白皙的小脸蛋又红到了耳根子。 宁雪君在萧清身后看到内容，也忍俊不禁。 吕毅信中的内容，自然是担心萧家的江山，还是希望萧清能等他回京，和王沧海一起深入了解梁萧，再确认萧清是否应该趁早向他透露身份真相，毕竟梁萧迟早能靠自己发现萧清身份的真相。 不过吕毅在末尾提及，如果萧清“按捺不住”，也可以先立梁萧为驸马，以公主身份和他行房，将来再暗中操作，让孩子作为皇帝萧清这个身份的儿子面世，怀孕的时候也该向梁萧坦白。 “什么按捺不住，大舅真是讨厌……”萧清又羞又恼，赌气的拿起墨条拍在信上。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么！ 朕是垂涎我大哥男色的人么？ 可一想到当初自己居然对梁萧“想入非非”，想做他的第一个女人，萧清的脸又红得厉害。 宁雪君强忍笑意，努力保持严肃道:“主上，要不，老臣先去让元太医准备几副送子安胎的灵药？” 萧清羞得转过身去捂着脸，不敢回应。 宁雪君看在眼里，莞尔一笑，也不再逗她。 “去、去准备吧，万一……啊，以后总要面对的，不是嘛……” 萧清的猝然回应，让宁雪君又惊又喜，要说谁对皇室香火的延续最急切，非宁雪君莫属。 过了三日，梁萧的队伍终于进入京城，早已知晓梁萧剿寇事迹的军民夹道欢迎。 “书生当如安国侯，生民安乐君不愁！” 人们齐声欢呼，激动失声。 马车里，梁萧深吸了一口气:“这话谁想出来的，我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洛倾雪早已笑得前俯后仰:“大家说得又没错！” 就连剑琴晚也捂嘴偷笑，不敢出声。 百春楼顶楼，左无伤望着梁萧的车队，表情越来越难看。 梁萧是越来越风光了！ 叶青衣和依柔到现在还没离开梁府，属实是有去无回了！ 公主殿下也迟迟不能回归，在梁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左无伤甚至在怀疑，她们是不是忘了他这个元帅，不舍得回来了？ 可梁萧人又不在梁府，怎么可能把她们迷得神魂颠倒？ 左无伤没辙了。 此时正在梁府的依柔和叶青衣收到梁萧归来的消息，寝食难安。 终于要面对他了么…… 得知梁萧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斩杀独孤凌，挽救东海将士，剿寇七千，两女如今心情更加复杂，甚至有些自惭形秽，不敢面对梁萧！ 洛倾雪和剑琴晚在天山侠客们的护送下返回梁府，梁萧的车队押送财宝和六名倭寇船长，赶赴皇宫。 路上，梁府的副管家梁河找到梁萧，汇报府内情况。 “叶青衣和依柔在我府上？？”梁萧神色一变。 了解近况之后，梁萧的脸色逐渐变得不好看了。 终于还是有人让他的倾雪背负“善妒”之名！ 这两人，尤其是叶青衣这样的角色，如此主动送上门来，说不定真的有鬼，这让梁萧越来越警惕。 萧清在宫中望眼欲穿，但因为担心见的人太多，节外生枝，只好让王沧海带人去迎接梁萧。 各大世家门阀的人得知梁萧回京，也纷纷前往皇宫，准备弹劾梁萧擅杀大臣。 宫门口，王沧海老眼含泪，拍了拍梁萧的肩膀:“其他人由礼部照应，请安国侯先随老夫入宫面圣。南霁云是哪位？” 南霁云应声出列。. 王沧海看了一眼，微微颔首:“英雄豪杰！不错！” 南霁云谦虚感谢了一番，回到队列之中，与众人一起等候天子封赏。 第227章 好好治治她 御书房内，萧清、宁雪君、王沧海三人静静倾听梁萧述说东海之行，表情由气愤转为欣喜，直至难掩狂喜之情。 独孤凌祸害东海十几年，固然可恨，但比起此事，梁萧剿寇救人、发现土豆的过程，更加扣人心弦！ 但凡梁萧晚一步，南霁云的部队都要全军覆没，那艘异国商船也会成为倭寇的战利品，被出云国夺走。 失去异国商船的财宝还只是小事，失去土豆、玉米、番薯才是致命的！ 王沧海再也按捺不住，惊叹道:“果然天佑大乾，先有天将军力挽狂澜，再有梁二公子崭露头角，保大乾国国运！” 萧清望着梁萧，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大哥功不可没！只是，你杀了独孤凌，那些世家门阀不会善罢甘休……” 梁萧冷笑道:“一群冢中枯骨罢了，何足道哉！我已有准备。” 冢中枯骨！ 听到梁萧的形容，君臣三人不禁会心一笑。 放在过去，谁敢说这些世家门阀是冢中枯骨？ 而今，有梁萧的存在，他们就是冢中枯骨！ 若不是世家门阀的人员在全国各地都有出任官职，萧清恨不得立即将他们连根拔起。 发现独孤群等人能够轻易捐出累计百多万两白银，从那一刻起，萧清就已经铁了心要改变现状，决不容许世家门阀祸乱朝纲，危害百姓！ 可惜现在萧清可用的人还是太少，这些人却总是能见缝插针，各种揩油，或者为自家产业提供便利！ 若没有四大辅臣，萧清早就是个傀儡皇帝，若没有梁萧，现在萧清就是冢中枯骨，大乾国只能静静等待国家分崩离析！ 看着正在口若悬河讲述东海之行与今后方针的梁萧，萧清逐渐看得入迷，泫然欲泣。 这一定是父皇、母后、皇兄他们赐给朕的好大哥！ 梁萧讲完之后，王沧海率先告辞，准备去召集百官，应付即将开始的朝会。 “小霜子有进步了，居然没有哭鼻子。”梁萧宠溺的捏了捏萧清的小脸蛋。 原本差点哭出来的萧清，望着梁萧，目光幽怨。 他又找借口捏捏朕的脸！ “小霜子总要长大的，不能事事依赖大哥，让大哥独自承受一切……”萧清哼哼道。 梁萧撇嘴道:“哎哟，没关系的，咱们是结义兄弟，你安心造人，有什么事大哥给你扛着。” 说完，梁萧又忍不住再捏捏萧清的小脸蛋。 宁雪君的手微微颤抖，差点拔刀。 换成其他人敢如此无礼，早被她一脚踹出御书房了！ 此人，真是主上的命中克星，冤家啊！ “造人？” 原本还想“反击”的萧清，瞬间羞红了脸，不敢回应。 “终究是个小孩子，一提到造人就脸红，唉。”梁萧没忍住，又轻轻捏了一下萧清的小脸蛋，心中暗爽。 这孩子害羞的时候，手感变得更好了…… 萧清终于“恼羞成怒”。 “你别光顾着取笑人家！你、你在信中半句不提我皇妹，连个问候都没有，负心汉……” 梁萧一愣，微笑道:“霜儿贤良淑德，要是知道我在这么重要的信件里提她，难免要埋怨我不好好办公事，想什么儿女情长。” 萧清一愣:“哦……” 扪心自问，梁萧要是在心里托“小霜子”问候“凝霜公主”，她以凝霜公主扮相和梁萧相见的时候，还真会这么劝他一番！ 这家伙，总算说了句好话，没有说朕的坏话！ 萧清心中正感动，却听梁萧说道:“毕竟霜儿不乖，总是不听大哥的话，整天操心国事！等大哥跟她成亲，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好好治治她，看她老不老实。” 宁雪君:…… 萧清又涨红了脸，不敢吱声。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朕该怎么治她！ 她身为大乾天子，皇权在手，唯独对这个臭大哥无计可施！ “等朝会结束，我再去看看霜儿吧，其实我也想念得很……”梁萧终于吐露真情。 萧清心中感动，哼哼道:“晚上再去嘛，大哥还要先回一趟梁府呢！” 梁萧一想也对，但还是一脸疑惑打量着萧清:“小霜子，你跟霜儿越来越像了……什么时候咱们三个和倾雪她们一起吃个饭？” 萧清芳心大乱，急中生智，答道:“以后再说嘛！朝会才是当务之急！” 梁萧这才离开御书房，准备与百官一起例行入见。 回到宫门口，梁萧一眼就看到了梁清和洛长丰。 因为梁萧在东海的壮举，此时二老又是激动，又是担心，但碍于礼法，不敢当场询问，只是朝梁萧点了个头。 独孤群、何万里、欧阳基等人瞪着梁萧，目眦欲裂，见梁萧一脸云淡风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生啖其肉！ 看似风平浪静的入殿，实则暗潮汹涌。 群臣入朝，分列两侧。 百官礼毕，何万里第一个出面弹劾:“梁萧，张扬！你们参加朝会连官服都不穿，成何体统！” 何万里还没说完，就迎上了梁萧看白痴的眼神，心中恼怒。 梁萧微笑道:“本侯与张扬马不停蹄赶回京城，恨不得立即向陛下汇报，哪有时间更衣易服？” 何万里正要反驳，顾洪开口了:“此举更显安国侯和张大人忧国忧民，并非有违礼法。” 连监管礼法的礼部尚书都开口了，何万里也无可奈何，只是白了顾洪一眼，不复多言，心中却更加忧虑。 以顾家和穆家为首的一部分世家，已经逐渐向皇权靠拢，顾洪现在就是在表态！ 顾洪身后的顾少言和穆宏一脸羡慕的望着张扬。 张扬跟着梁萧，免不了又混了一波政绩！ 萧清微笑道:“梁爱卿东海一行，劳苦功高，就有劳梁爱卿对此行作一番汇报。” 文武百官洗耳恭听，有人欢喜有人愁，独孤群和几名独孤家的官员更是吹胡子瞪眼。 梁萧出列，第一件事便是汇报盐场。 “陛下，经过臣与张扬一番巡视、改良，盐场已经可以顺利收盐，成色相比国内常见的盐，堪称上等！” 话音刚落，群臣无不震惊！ 盐场这么快就收盐了？成色更好？这怎么可能！ 关键是“改良”，这小子还顺手带了张扬一把，怎么张扬也有功劳！ 第228章 三百万两 萧清即使早已知晓盐场内容，在百官面前依然忍不住询问:“那，梁爱卿认为这盐场每年能为国家提供多少收入？” 黄兴等人一脸期待看向梁萧，希望能得到一个惊喜的答案。 梁萧严肃道:“在臣回来之前，仅凭一个东海盐场，已经收了超过三十万斤盐！” “不可能！煮海为盐煮出三十万斤盐要消耗多少柴火、多少时间！”欧阳基第一个怒斥。 其余百官也是一脸不信。 才几天时间，盐场能产三十万斤上等盐？简直离谱！ “有什么不可能？欧阳尚书是准备跟本侯赌一赌项上人头？”梁萧撇嘴道。 又来这套？ 欧阳基神色一变，冷哼一声，不复多言。 “盐场产出的盐，迟早会送到京城来清点，梁爱卿天纵奇才聪慧过人，有必要欺骗朕？众卿家不可为了质疑而质疑！”萧清不悦。 众人不敢吱声了，欧阳基更是满面羞惭，唯唯诺诺。 梁萧这才高声道:“这盐场，若是在全国开设，重兵把守，同时严查私人盐场，每年国家财政少则增加白银一千万两，多则三千万两，不是问题！” “嘶——” 大殿内满是深吸一口气的声音。 每年一千万两白银，多的话能有三千万两？！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萧清乐不可支，点头道:“很好！既然制盐法可行，那便在全国各地海边推广！” 独孤群目光灼灼，暗暗思忖。 萧清又道:“梁爱卿和张卿家一起改良制盐法，又是大功一件，稍后论功行赏！” 台下的张扬一脸茫然:怎么又跟我扯上关系了？ 他就是去给梁萧巡视一下盐场，提供一点不算建议的建议，让盐场更规范一点。 百官又羡慕又嫉妒。 萧清继续道:“梁爱卿去了一趟东海，斩了本朝荡寇将军独孤凌，此事如何向百官解释？” 独孤群终于来了精神，带头弹劾:“因为私人恩怨，擅杀大臣，有辱天子圣明，罪无可赦！” 乍看之下，独孤群等人声色俱厉，义愤填膺。 顾洪、穆令名等人也是满脸忧愁，望着梁萧。 他们实在想不通，梁萧为什么要杀一个东海守将，这可是朝廷大员，此举简直是捅了马蜂窝！ 对方还是独孤家的人，独孤家现在依然如日中天！ 别看朝堂之上独孤良被罢官，独孤群等人难以左右朝会，实际上，全国各地都有独孤家的人，梁萧此举说不定会激怒独孤家，导致鱼死网破…….. 独孤群满脸青筋暴起，声泪俱下:“梁萧！你今天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夫绝不会善罢甘休，大不了撞死在这大殿里！” 梁萧微笑道:“独孤尚书不必跟本侯飙演技，那独孤凌作奸犯科，私通倭寇，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本侯斩他，有什么问题？” 私通倭寇？！ 群臣大惊。 先前梁萧派人传信，京城的人也都知道，这些出云国的海寇被梁萧冠名“倭寇”，相当贴切，这个称呼很快传开，广受好评。 “你不要含血喷人！”独孤群颤声道。 梁萧眉头一皱:“铁证如山，连同独孤凌私通倭寇的书信，还有独孤凌亲信的招供，以及双方的信物，本侯都在独孤凌的家里找到了，证据都已经派人送到丞相府上，只等丞相确认。” 众人大吃一惊，看向王沧海。 王沧海绷着脸，从袖中取出一叠书信，沉声道:“这些与倭寇来往的密信，年份已久，老夫在朝会之前看了看，几乎可以确信是独孤凌私通倭寇，其中还有一封独孤凌的亲笔回信，老夫已经派人鉴定了字迹，造不了假！” 殿内众人的呼吸都有些紊乱了。 真私通倭寇了？ 这可是抄家灭门诛九族的大罪！ 独孤群等人浑身颤抖，一脸不敢置信。 独孤凌做得那么隐秘，怎么可能被查到？ 梁萧似乎看穿了独孤群的心思，微笑道:“要怪就只能怪独孤凌急于谋害南霁云，把他派出去剿寇，又让倭寇船队围杀南霁云，结果刚好被本侯一网打尽，在倭寇船上，找到这些书信。” 轰！ 梁萧的话无异于晴天霹雳，震的独孤群当场瘫坐在地。 南霁云！ 他为了不让梁萧发掘南霁云这个将才，派人星夜兼程去通知独孤凌，不计代价把南霁云做掉。 结果，独孤凌就这么做？这下暴露了！ 独孤群人老成精，从梁萧的寥寥数语里就弄清事情的严重性，努力支撑自己站起来，颤声道:“若是如此，死有余辜，我们独孤家必然要大义灭亲，将独孤凌一家逐出族谱……” 萧清松了口气，心中暗喜。 她只知道梁萧胸有成竹，没想到居然做得滴水不漏，连书信都找到了！ 何万里等人纷纷噤若寒蝉，不敢再弹劾梁萧。 这要是真的，那他们再为独孤凌说话，就要惹一身腥了！ 梁萧微笑道:“独孤尚书，你要如何大义灭亲？把独孤凌一家逐出，跟他们划清界限，就完事了？” “不然呢？”独孤凌悻悻然道。 梁萧哈哈大笑:“难道本侯刚才没有告诉你？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现在逐出族谱有用？” 萧清和王沧海也绷着脸，盯着台下独孤家众臣。 宁雪君已经把手按在刀柄上，向前一步:“独孤家众人，给吾皇一个解释！” 连平素寡言少语的影卫统领都站出来了，独孤群等人顿时汗如雨下。 欧阳基、何万里等人则是与独孤家众人保持距离，唯恐避之不及:一旦独孤凌定罪，谁与独孤凌扯上关系，谁就…… 就在此时，萧清笑了:“独孤家世代为国为民，朕又如何忍心因为独孤凌这一个逆贼而降罪整个独孤家呢？” 独孤群等人这才松了口气，纷纷称谢:“吾皇圣明！” 萧清又道:“不过梁爱卿说得也对，若诸位独孤卿家不能合理解决此事，拿出诚意来，朕也无法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甚至会沦为周边各国的笑柄。梁爱卿全权负责东海军政，认为如何才能让他们展现诚意？” 众人心头一凛:好家伙，重头戏来了！ 梁萧拱手道:“臣认为，国库空虚，东海将士还亟待封赏，沿海各地又急需征兵看守盐场、增设盐场，免不了花钱。不如就让独孤尚书他们捐点钱表示诚意，这样独孤尚书他们也不必再受独孤凌牵连。” 独孤群咬了咬牙，一脸警惕，问道:“安国侯想让我们捐多少？” “捐个三百万两白银改善一下将士们的军饷，也不是很多吧？” 第229章 寇可往我亦可往 三百万两！不是很多？ 梁萧话音刚落，全场众人心头狂跳。 萧清、王沧海等人回过神来，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失态爆笑。 上回梁萧也就坑了独孤群十万两，这回整整翻了三十倍！ 独孤群回过神来，怒道:“你把老夫当什么了！” 梁萧打量着独孤群，一脸无辜道:“当财主啊！谁人不知独孤家富甲天下？独孤尚书忧国忧民，少吃几碗鸡舌汤，没毛病吧？” “几碗？”独孤群眉头一颤。 这他妈是几十万碗，不是几碗、几千碗，够他吃几辈子！ 独孤群头一回发现，炫耀自己的鸡舌汤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 梁清和洛长丰等十几名武官，因为憋笑憋得脸都快要扭曲了，纷纷掐紧自己的脸，生怕失笑失态。 这小子才十九岁，就吃人不吐骨头！ 顾洪、穆令名等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梁萧敢如此狮子大开口。 梁萧拉下脸来，沉声道:“独孤尚书，你也不希望全国百姓都知道独孤家诚意不足吧？” 独孤群的心脏一抽，险些当场昏过去:“三百万两太多了！一百万两，勉强还行！” 梁萧撇了撇嘴，一脸鄙视:“这钱又不是给本侯，是给国库的，你要跟陛下讨价还价？” 萧清憋住笑，绷起了脸:“独孤卿家，你们独孤家这么大，人这么多，此事本来应该牵连多少人？区区一百万两，朕很难给百姓一个满意的交代啊？” 独孤群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梁萧又道:“陛下可是千古圣君，自然不会马上收你们的钱。给独孤凌定罪也需要一点时间，在此期间，请独孤家凑齐三百万两，随时用来充作军饷，提高本国军人的待遇，本侯一定在陛 这回就连梁清等人都眯起了眼，不得不佩服梁萧的厚颜无耻。 十几名武官，更是扬眉吐气，差点泪奔。 三百万两，充作军饷！ 谁能想到，昔日极力打压军人的独孤家，如今居然会被这对君臣逼着交出三百万两，提高他们最痛恨的军人的待遇！ 独孤群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何万里等人，发现他们纷纷别过头去，不敢出声。 现在谁敢开口？搞不好梁萧又赖上他们！ 独孤群绝望了，只得点头:“老夫会动员全族，捐出三百万两……” 梁萧连忙提醒道:“诶，不一定要钱嘛，拿你们的田产按市价抵押也不错，不至于让独孤家断了资金链！” 独孤群这才稍微好受一点，咬牙切齿道:“安国侯说得在理，我们独孤家会尽可能用田地抵押……” “妙哉！”萧清、宁雪君、王沧海心中暗暗喝彩。 新的农作物即将推广，到时候田地的价格必然一路飙升！ 梁萧此举，看似对独孤群手下留情，实则是挖了个大坑，将来独孤家绝对追悔莫及！ 绝了！ 梁萧撇嘴道:“唉，大家都是同僚，本侯也是晚辈，当然要为独孤尚书考虑一下，独孤尚书若是有心道谢，顺手给个十万八万两意思一下，让本侯捐捐私塾，给自己积点功德，岂不美哉？” “噗嗤！” 顾少言、穆宏、张扬等文官、武官共计三十几人，当场笑出声。 萧清早有所料，提前捂住了嘴，才没有笑出来。 坑了独孤家三百万两银子，还想要“感谢费”？ 人言否！ “以后再谢……”独孤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怨毒的目光一刻不离梁萧，只希望能好好记住这张让自己永生难忘的臭脸！ 如果独孤群的眼神可以砍人，现在梁萧就是一堆肉酱！ 梁萧终于眉头一挑:“放心吧独孤尚书！就捐这一次，等盐政收入搞起来，国家就有钱提高将士的待遇，也用不上你们了。” 用不上你们了？ 听到梁萧的话，众人心头一凛！ 这似乎有言外之意？ 独孤群铁青着脸，怒极反笑:“老夫会去准备……” 说着说着，独孤群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掩面而泣，很快就泣不成声。 众人看傻眼了。 他居然被气哭了？ 梁萧走到独孤群面前，拍了拍独孤群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独孤尚书不要难过，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小命要紧。如果觉得做官太累，不如告老还乡休养一阵，享享清福。” 哄堂大笑！ 这回就连王沧海这群老臣也憋不住了，笑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捂住嘴。 萧清捂着嘴憋笑，憋红了脸，忍不住咳嗽几声。 杀人诛心！ 何万里等人面如土色，不敢直视梁萧，生怕梁萧又盯上他们。 独孤群只是甩开梁萧的手，独自哭泣。 独孤家其余六名官员，也掩面而泣。 这些钱，不可能只有独孤群一个人出，他们也要！ 三百万两！这回真的伤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梁萧一脸委屈的摸了摸被独孤群甩开的手，又看向何万里等人。 何万里等人警惕的望着梁萧，一脸敬畏的表情。 “刚才弹劾本侯的几位，你们也不希望百姓知道你们为逆贼说话吧？” 众人神色一变，欧阳基第一个出声:“我们也不清楚独孤凌会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我们每人愿意捐两万两，充盈国库！” 梁萧故作惊讶道:“本侯只是想尽尽晚辈的责任，劝诫并安慰各位大人以后说话注意分寸而已。既然各位大人有此心意，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又是笑声一片。 何万里等人又惊又怒:娘的，着了这小子的道了！ 独孤家被逼着交出三百万两，属实吓到了他们，他们一个个都如同惊弓之鸟，自然想赶紧破财消灾。 萧清望着梁萧，感动之余，又难免悲愤:两万两白银真不少，这群老贼生怕丢了官位，说给就给，说明区区几万两银子远不及官位给他们带来的利益！ 幸好有朕的大哥在！ 萧清望着拿捏群臣的梁萧，鼻子一酸，强忍着没有落泪。 皇兄，他就是你给霜儿送来的驸马！ 朕是该长大了，不能总是哭哭啼啼，让这个臭大哥笑话，不能让父皇、母后、皇兄的在天之灵担忧！ 可是，朕偏偏又好喜欢他一脸宠溺的嘲笑朕的嘴脸，可靠，可恶，又可爱…… 此刻不同于萧清小鹿乱撞的少女心，梁萧收起笑容，冷眼扫过独孤群等人。 他估算过独孤家的资产，三百万两一定还在他们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不至于鱼死网破，那就拼命压榨！ 何万里等人纷纷低头，不敢迎上梁萧的目光。 对面一列的梁清望着扫视群臣的梁萧，心中大惊。 久经沙场的将军，都没有这么凌厉的眼神！ 梁萧回身朝着萧清拱手道:“陛下，东海剿寇一战，若没有南霁云等人深入敌阵，臣等不可能将七千倭寇一网打尽。望陛下能重赏率先出击的南霁云等人，犒赏东海军营的将士！” 南霁云！ 令自己憎恨的南霁云如今居然要得到重赏、重用，独孤群只觉得气血上涌，嘴角流出一滴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独孤尚书！” 独孤家众人连忙扶住独孤群，何万里等人大惊失色。 这独孤群要是被梁萧气死，他们岂不是又少了一个主心骨！ 梁萧故作惊讶，快步跑到独孤群的身边蹲下来，掐着独孤群的人中，一副快要急哭了的模样:“独孤尚书！独孤尚书您醒醒！国家不能没有独孤尚书！” 原本已经要醒来的独孤群听到梁萧的声音，气得浑身发颤，迷迷糊糊朝着梁萧吐出一口口水。 却不料梁萧眼疾手快，早就把欧阳基拉到面前，自己闪到一边:“欧阳尚书您想想办法！” 欧阳基的脸上幸运的挨了独孤群喷来的唾沫，又惊又怒，摸了摸脸上的口水，白了梁萧一眼:“老夫又不是学医的，哪有办法！” 梁萧“焦急”的向一脸震惊的萧清拱手道:“陛下，独孤尚书操劳过度晕过去了，应该赶紧让人把他抬下去，独孤尚书要是没了，臣会很伤心！” “准奏……”萧清愣愣的点头。 文武百官怔怔的望着梁萧，仿佛在看一头怪物: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猫哭耗子经典版？ 顾洪和穆令名回过神来之后，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和自己儿子对视一眼，看出彼此眼中的庆幸。 这安国侯惹不得！ 他们甚至有些庆幸自家及时站队！ 年纪轻轻尚能把独孤群这样的老狐狸气个半死，假以时日，还得了？ 独孤群被抬了下去，只留下其他独孤家的官员在原地抹泪。 萧清回过神来，笑道:“朕的梁爱卿治理东海、剿寇有功，更为大乾国收得异国商人何琉珠价值百万两赠品，由梁爱卿代南霁云等人一并听封！梁爱卿，来朕身前，赐座……”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梁萧归还天子令剑，泰然走上台阶，坐在萧清旁边。 众人静静倾听，这回因为缴获丰厚，又有独孤家承诺上缴三百万两财产，萧清也大方封赏。 “再封梁爱卿为镇东将军，兼领光禄大夫、工部侍郎，增加安国侯爵食邑两千户、赏黄金五千两！” “封南霁云为平虏将军，赏黄金千两，前往燕州北境任职！封李谋为荡寇将军，赏黄金五百两，镇守东海！与南霁云同行两名战船队长封为偏将军，赏黄金百两！其余三条战船义士，每人赏白银百两，阵亡者赏赐其家属白银二百两！” “东海将士，每名士卒赏银五两，队长级赏银二十两，将军级赏银百两，斩倭寇首级者，按首级每颗再赏十两！” “今后，当鼓励大乾将士清剿‘倭寇’，以倭寇尸体计算，每斩一人，赏银五两！紧急时期，可以只严格计算首级不计尸体，滥杀百姓伪报战功者，满门抄斩！” 萧清封赏完毕，群臣震惊失色！ 梁萧居然还封了镇东将军这种武官？ 这可是正三品上的“四镇将军”，“四征将军”之下的重号将军！ 梁清和洛长丰，也只是二品的左右将军，而今梁萧却以安国侯的爵位身兼三职！ 吕毅的亲信李谋，更是顶替了独孤凌的荡寇将军！ 南霁云的平虏将军虽然是杂号将军，可怎么也是个四品，和李谋的荡寇将军、吕长河的安北将军地位相等。南霁云还年轻，再去燕州与骠骑将军吕毅等人会合，将来只怕又是能独当一面的一员大将！ 至于以倭寇尸体计算的做法，显然是萧清为了防止军队滥杀，避免大乾国的无辜百姓被拿来记功，毕竟出云国人身材短小，外貌和骨骼都比较好认。 何万里急了:“陛下……” “吾皇圣明！” 不等何万里劝谏，王沧海率先下跪称颂，百官也纷纷跟随。 萧清此刻心情大好，微笑道:“有哪位卿家对朕的封赏不满？” 众人又高呼一遍“吾皇圣明”。 就连梁萧也暗暗称赞。 萧清把他在东海许诺给将士的奖赏翻了至少一倍，此举是有意提高军人地位，顺便重用南霁云和李谋。 那李谋能力不差，在独孤凌统治的东海军营都能稳住自己的地位，也没有作奸犯科，确实靠谱。 如此一来，全国各地的将士更有斗志，东海军营的将士也会由衷感激梁萧，未来梁萧去东海一带办事也更加得心应手！ 多了几百万两财产入库，未来盐政收入还能大幅改善，萧清底气十足，豪情万丈。 “朕也准备在沿海各地征兵，开设新的盐田，重兵把守，巡逻各地。其余地区征兵，前往北境等边境，加强防守！同时提高将士军饷！” 话音刚落，欧阳基第一个出声反对:“陛下三思！此举将导致国家穷兵黩武，国库空虚，民不聊生！” 萧清微眯着眼，盯着欧阳基，一脸不悦:“梁爱卿有何看法？” 梁萧一脸严肃，起身道:“臣认为欧阳尚书之言，简直是胡说八道，祸国殃民！” “你才是祸国殃民！”欧阳基与梁萧怒目相视，不甘示弱。 再提高军人地位，人心向着皇权，将来他们这些世家门阀还怎么把控各地、捞金揩油？ 梁萧沉声道:“正是因为昔日你们这群所谓主和派的软弱，不知道居安思危，才导致蛮荒入侵，大乾国险些山河破碎！你们名为主和派，实则与投降派何异？” 欧阳基怒道:“那是因为你们这群主战派从中作梗，不知道韬光养晦，偏要破坏两国情谊，反复无常，让蛮荒人寒心，才导致蛮荒入侵！” 梁萧沉声一喝:“放屁！遍观古今历史，蛮荒人几时不是狼子野心？分明是你们这群投降派喂饱了蛮荒人，致使他们养精蓄锐，配合叛军大举南下！天下大乱，你们这帮人只要再给自己找个主子就行，当然无所谓蛮荒人入侵与否！” “你！”欧阳基一时气结语塞。 以前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投降派，说出这么直白露骨的话！ “安国侯说得在理！”王沧海第一个出声表态，顾洪等人与武官们紧随其后。 另一半世家门阀的官员纷纷出声反驳。 萧清不耐烦道:“肃静！” 众人安静之后，萧清望着梁萧，叹道:“难道梁爱卿认为，咱们大乾国应该巩固国防，与蛮荒迟早会有一战？”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移向梁萧。 梁萧点头道:“必有一战！更何况燕州之仇不共戴天，大乾国也必须一雪前耻！大乾国文修武备，他日两国必将攻守易型，大乾将士也必将深入大漠，饮马瀚海，由此昭告天下:寇可往，我亦可往！” 话音刚落，王沧海等人含泪喝彩:“好一个‘寇可往，我亦可往’！” 第230章 跟倾雪抢女人 萧清望着梁萧，目光炯炯，心潮澎湃！ 寇可往，我亦可往！ 谁说只有蛮荒人才能纵横大漠！ “自我大乾高祖开国以来，我国对蛮荒人便采取守势，这终究不是长远之计，燕州之仇历历在目……朕也希望有朝一日我国能一雪前耻，否则，连一个蛮荒都让我国束手无策，我国如何对得起中央之国的名号？” “自今日起，国家会逐步提高军人待遇，鼓励民众参军，强国强兵。但也需要避免矫枉过正、穷兵黩武，让各地守将如独孤凌那般拥兵自重，甚至起兵造反。往后军事重镇的将领任命，须由朕与四大辅臣决议！” 群臣凛然，就连欧阳基等人也不敢再出言反对。 他们都听得出，萧清此刻情绪激昂，威严无以复加。 梁萧微微点头，并没有否定萧清。 文人误国，往往是让国家腐朽。 武人若是把控不好，那可就是直接起兵造反，伏尸百万！ 文武之间的矛盾，需要一个平衡，平衡的中心自然需要一位明君。 见群臣不再反对，萧清终于扬眉吐气，微笑道:“朕已知晓状况，那艘异国商船的船长乃是数百年前大周皇朝遗民，特来归顺大乾，可惜丧命于倭寇之手，如今仅存妻子何琉珠与孙女何灵……” “晓喻各国，追封何耀为归国侯，封何琉珠为归宁君，大乾国女子在特殊情况下有资格承袭爵位，未来由何琉珠继承归国侯与归宁君之位！何琉珠所进献的异国商船财富，取其中白银十万两，还赐其家！” “羽林中郎将杨欢，稳定东海局势有功，如今更协助荡寇将军李谋镇守东海，召其回京述职，升任平东将军，赏黄金千两！羽林军其余将士明日论功行赏，所赐白银不得低于三十两！” 话音刚落，以王沧海为首的百官山呼“吾皇圣明”。 四平将军，介于重号将军与杂号将军之间，地位在四镇将军之下，但也是正四品上的朝廷命官，已经有资格参加朝会！ 欧阳基与何万里等人如芒刺在背。 杨欢可是梁府的亲家，这明显是准备培养梁萧的势力打压他们！ 散朝之后，梁萧跟着萧清回御书房，望着梁萧，满心感动。 又是朕的大哥为朕背负一切仇恨，还榨了独孤家三百万两，忽悠独孤家以田地抵押！ “大哥认为什么时候适合公布制盐法出自你手，小霜子就什么时候通告天下……”萧清一脸诚恳。 现在萧清的想法很复杂。 一方面，萧清希望再以“小霜子”的身份“哄骗”这个臭大哥，真好玩！ 另一方面，又希望能向梁萧透露真相，这样一来，就不必每次都忍着扑进梁萧怀里的冲动。 梁萧望着萧清，微笑道:“小霜子，大哥真的不在乎什么功名利禄……” “人家知道的，大哥是因为小霜子才踏入官场！”萧清低着头，满心惭愧。 以梁萧的才能，当个逍遥自在的富家翁绰绰有余，何等快活！ 梁萧微笑道:“你要成为千古圣君，开创太平盛世，作为国君，一定要将军政两权牢牢掌控在手，切不可掉以轻心。就算是对你大哥，你也要有自己的主见……” 萧清惊道:“小霜子永远信任大哥！” 宁雪君思考了一番，还是听之任之。 若没有梁萧，她的主上再怎么贤明也只能延缓王朝的衰亡，依然要受世家门阀钳制，岂能有今日的成果？ 无论是国策还是新的农作物，都将让大乾国焕然一新！ 梁萧摸着萧清的头，语重心长道:“小霜子要长大的，如果有朝一日大哥也威胁到皇权，自然也会选择急流勇退。” 萧清心中一惊，巴巴地望着梁萧:“大哥想离开小霜子和你的霜儿么……”.. 梁萧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萧清看在眼里，柔声道:“大哥有什么话只管和小霜子说，小霜子永远不会为难大哥！” 梁萧心中感动，叹道:“小霜子，你能承诺绝不伤害大哥的家人么……” 萧清一愣，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似有所悟:“大哥莫非与大恒国遗民有所接触？” 梁萧苦笑道:“小霜子总是这么聪明。” 宁雪君吃了一惊，望着梁萧，心情复杂。 她当然看得出来，梁萧不可能伤害萧清，但他为什么会和大恒国遗民扯上关系？ 萧清握着梁萧的手，轻声道:“当日大哥突然问人家对大恒国遗民的看法，如今又是这般犹豫，人家当然猜到了。能让大哥如此谨慎，想必对方的身份也不简单，大哥并不想与大恒国遗民合作，可是当日又急于询问大恒国公主的下落……” 梁萧默然。 萧清继续道:“看来是与大恒国公主有关，可那位公主被我父皇送到忠臣家中，大哥也不知道……我只能猜测，送到忠臣家的婴儿其实并非真正的大恒国公主，只是找上你的那人的亲人？再以年份来算……月怜姑娘的年纪刚刚好，因缘巧合？” 梁萧艰难点头:“是，我不能对不起月怜，同样不能对不起你和霜儿。大恒国遗民意外发现了月怜的身份，告知我和月怜，想要策反我俩，被我赶走。但对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希望能找到他的女儿，让他不再作乱……” 梁萧正要再说，却被萧清捂住了嘴。 “大哥只要能看住她，保证她不被利用，不与大恒国遗民同流合污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梁萧一怔:“那什么重要？” 萧清认真道:“大恒国能有安国侯，小霜子和霜儿能有大哥，最重要！” 梁萧望着萧清，眼眶一热，将萧清抱在怀中。 萧清芳心大乱，伸手护着自己的胸，生怕自己和梁萧胸膛相对，被梁萧发现破绽。 “大哥不会辜负小霜子的，因为大哥最心疼的就是小霜子，小霜子要是个女孩子就好了。” 听到梁萧如此温情的话语，萧清终于泣不成声。 宁雪君总算松了口气。 四大辅臣终究只是四道保命符，真正能为主上开创盛世的人，还得是梁萧！ “小霜子，你还是要快快长大，子孙满堂，可不能弯了，否则大哥要打你屁股！” 宁雪君无语了，萧清噎住了。 “知道啦！人家才不会弯……”萧清嘟哝道。 可恶的家伙，人家是女孩子，怎么弯！ 梁萧嘿嘿一笑，放开萧清，擦了自己的眼泪，又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撇嘴道:“替大哥监督一下，也不能让霜儿弯了，大哥怀疑她最爱的其实是她的倾雪姐姐，再这样下去，大哥只能跟倾雪抢女人了！” 第231章 打她屁股 宁雪君微眯着眼注视着梁萧，严重怀疑此人是不是邪神附体，思路总是跟一般人不一样。 萧清幽怨的望着梁萧。 气死朕了！ “你家霜儿才不会弯，最爱的当然是她的萧哥哥！”萧清哼哼道。 梁萧东张西望，确认“凝霜公主”不在，才小声道:“那可不一定，你还小，不懂女孩子的心思，要帮大哥盯着，要是发现霜儿弯了，你就告诉大哥，大哥打她屁股！” 萧清眉头一颤，真想把梁萧提出去，一脚踹回梁府！ 萧清再也忍不住了，赌气的捏住梁萧的脸，狠狠捏了几下。 “你家霜儿才不会弯！就是不会弯！女孩子怎么弯！”萧清说着说着，便笑了。 终于大仇得报，找到机会捏回去了，手感不错！ 梁萧咧嘴一笑:“不会就不会吧，等成亲了，我再好好治治她，让她明白谁才是她相公！” 萧清芳心大乱，连忙转移话题:“那大哥晚上再去看看我皇妹，明早的朝会一定要来参加，小霜子还想宣布一件事……” 梁萧欣然允诺。 望着梁萧离去的背影，萧清眼神复杂。 直到梁萧离开御书房许久，萧清才回过神来，满面绯红，扑进宁雪君怀中，像极了被男孩子欺负之后向家长告状的小女孩子。 “宁婆婆，这、这人怎么这么坏的……” 南霁云等人正在宫中等候，收到张扬带来的消息，不禁大吃一惊。 “我被封为平虏将军？”南霁云一脸茫然。 三种新作物必须保密，所以外人肯定不知道他的功绩，只是当了一回剿寇先锋，封这么大的军职难以服众。. 张扬微笑道:“南大侠……该正式叫您南将军了，您不必在意这些细节，要做的应该是施展平生抱负，让自己不愧对陛下的圣明！” 南霁云茅塞顿开，含笑点头。 过了片刻，王沧海从外面走进宾馆，向众人贺喜之后，问道:“林修是哪位？” 看到王沧海的丞相服，林修吃了一惊，快步走出人群:“在下东海林修，见过丞相大人！” 王沧海满意打量着林修，微笑道:“老夫府上缺一幕僚，阁下若有意向，可以应征，若是能力合适的话，朝廷正好还缺个丞相长史……” 林修终于惊讶失态，连连点头:“晚辈荣幸之至！” 他的机会也来了！ 王沧海又拿着梁萧给自己的名单，找出其余三十五个东海学子，一脸严肃叮嘱道:“诸位可以入梁府当安国侯的幕僚，安国侯是国之柱石，但也分身乏术，需要有人辅佐。” 众人又惊又喜，连声答应，心怀憧憬。 梁萧才十九岁就有如此建树，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未来地位必然在王沧海之上，他们这些人只要能力足够，将来必定能跟着梁萧施展抱负！ 梁萧出来之后，南霁云等人纷纷道谢，顺便贺喜。 何琉珠也受封归宁君，再有何灵承袭归国侯的爵位，将来这个何家有望恢复兴盛。 大乾国支持男子三妻四妾，也不反对赘婿，有些人丁稀少的家庭只有女儿，便会寻求合适的赘婿，延续家族香火。 南霁云等将士们与何琉珠被安排在鸿胪寺休息，只等封赏过后，南霁云便要带着何琉珠与何灵去燕州北境报到，其余将士返回东海，荣归故里。 临别前，南霁云握住梁萧的手，再三道谢，信誓旦旦:“末将一定不负众望！” 梁萧与张扬终于回到梁府，梁清和已经从燕州返回的梁风夫妇等候已久，向二人祝贺。 此时梁风和杨雪静满面红光，更加感激梁萧。 杨欢跟着梁萧立功，即将升任平东将军，还得到一笔赏金，足以向长辈们证明自己！ 梁云还在燕州和地主豪绅们讨价还价。 梁风夫妇和张扬离开后，梁清拍了拍梁萧的肩膀，叹道:“萧儿，稍后记得去看看那两位百春楼的美人……” 说完，梁清老脸一红。 他本来也不想自作主张，但还是被民众逼着帮梁萧暂时收容叶青衣和依柔。 梁萧默默点头，一路返回自己的大院，见到了月怜等人。 见到梁萧，月怜和甄宓开心的迎了上来。 梁萧把月怜抱在怀里，安慰道:“没事了，都没事了！” 月怜会意，含泪点头:“公子最好了！” “拐骗女孩子！”剑琴晚心中一酸，白了梁萧一眼。 正在与李红淑交谈的陈少陵等人也走了过来，笑眯眯道:“安国侯，你可不能冷落我们小师妹哦！” 剑琴晚急道:“大师兄！！” 这大师兄怎么这么讨厌！ 陈少陵看着梁萧怀中的月怜，一脸严肃的对剑琴晚说道:“小师妹，你再不把握机会，安国侯要飞走了！师娘下了死命令，五年之内你和安国侯一定要让她老人家抱到外孙！” 众人吃了一惊。 “咻！” 一柄利剑如离弦之箭，与陈少陵等人擦肩而过，狠狠插在陈少陵身后的柱子上！ 众人惊愕的望着剑琴晚，此时剑琴晚一张绝美的俏脸红到了耳根子。 “刚才我们什么都没说……” 陈少陵悻悻然转过身，朝着梁萧抛了个媚眼，仿佛在说“哥哥只能帮你到这了”，随后带着师兄师姐们仓皇逃窜，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 梁萧望着柱子上的利剑，眼皮一跳。 剑琴晚这一次出剑极快，而且是正面投射…… 这需要何等惊人的臂力和准头，绝对是剑术高手！ 这女罗刹，该不会也是天生神力？ 难怪身材好得离谱…… 剑琴晚走过去把剑收回剑鞘，低头返回房间，边走边说道:“师兄他们的话，你们不要放在心上，本姑娘不会给你添麻烦，更不会破坏你的婚姻……” “女菩萨……” 不等梁萧说完，剑琴晚就捂着双耳跑回自己房间，梁萧一脸郁闷的梁萧。 洛倾雪望着剑琴晚的背影，幽幽的叹了口气。 她当然明白剑琴晚的心思。 “我去见见叶青衣和依柔吧。”梁萧叹道。 洛倾雪要一起去，梁萧摇头道:“你去，只怕一时心软或者担心背上善妒名声，又要我留下她们，但如今是多事之秋，不可掉以轻心。” 洛倾雪乖巧点头，不再坚持。 叶青衣和依柔正在房中坐立不安，直到外面传来梁萧的声音:“叶楼主，依柔姑娘。” 两人心中忐忑，一起开门，纷纷行礼，又巴巴地望着梁萧。 第232章 等一场飞雪 梁萧就这么静静观察眼前的两名绝色美人。 叶青衣和依柔被梁萧盯得面红耳赤，不敢抬头。 就在此时，剑琴晚从远处赶来，羞恼的瞪了梁萧一眼，不理会梁萧疑惑的目光，只是静静站在他身后，默不作声。 梁萧恍然:她来看自己是不是又在拐骗女孩子。 见琴仙到来，叶青衣和依柔心中又是满满的挫败感！ 叶青衣内心不断暗示自己:“叶青衣，你不能输给别人，更不能输给自己！” 但叶青衣也明白，此刻决不能逢场作戏，娇羞就娇羞吧，刚刚好…… 如果表现得太过淡定，反而更会让梁萧起疑心。 “二位这是何苦呢？” 直到梁萧开口，叶青衣二人才缓缓抬头，含情脉脉望着梁萧。 看在眼里，梁萧心中无奈。 这两人确实堪称绝色，尤其是天生媚骨，一般人面对她们很难保持淡定。 “妾身倾慕安国侯，希望能……”叶青衣支支吾吾，涨红了脸。 依柔低下螓首，叶青衣说什么，她只管点头。 如今的梁萧太过耀眼，百春楼里的才女美人们都对他心驰神往，连大梁国的恒江六姝都公开表达对他的仰慕！ 梁萧摇头道:“常言道，最难消受美人恩。我连倾雪都还没有娶过门，怎么可能纳妾呢？” “我们可以等……”叶青衣柔声道。 此时此刻，她全然没有百春楼主八面玲珑的气魄，只有委曲求全，以退为进。 左无伤向她们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都要征服梁萧，哪怕是向梁萧献出童贞！ 梁萧没有回应，只是自言自语:“我如今怎么也算有点地位，一般人是没有胆量非议我家倾雪的。听我爷爷说，当日群情激愤，围观者都说我家倾雪善妒，只怕是有人煽动。” 叶青衣心中一惊，不敢回应，只能努力保持镇静。 梁萧神情凝重道:“叶楼主，依柔姑娘，局势未明之前，我真的不能随便接受外人，也不可能让你们委屈当丫环，否则倾雪就真的洗不清善妒之名了。我只希望你们能给点薄面，回去让众人明白，我家倾雪并不善妒，纯粹是你我有缘无分而已。相反，我之所以不带倾雪过来，是怕她一时心软要我接受你们。” 他向来警惕，不排除这叶青衣和依柔是左无伤或者世家门阀安排的可能性，但也不忍心把话挑明。 毕竟，万一人家真的只是仰慕呢？ 与文人纠缠不清的女子并不少，比如秦淮八艳、鱼玄机等等…… 更何况大乾国向来崇文抑武，文人地位极高，男女普遍多愁善感，轰轰烈烈的情感故事不在少数。 “局势未明？”叶青衣和依柔一愣。 梁萧正色道:“不错，我就直说吧，我梁萧得罪的人太多，甚至遭遇过刺杀。一来，我不想连累无辜者。二来，对于不熟悉的女子，纵然是国色天香，我也不会随便接受，毕竟我不是精虫上脑。” 叶青衣心下一横，说道:“妾身愿意服侍左右，哪怕一直就这么待在这里，也绝无怨言……” “何苦呢？你们在百春楼高高在上，众星拱月，何必在我这里受委屈？”梁萧苦笑道。.. 叶青衣沉默了。 “我听说叶楼主能经营百春楼，能力不凡，更没有理由在我府上委曲求全。”梁萧又道。 叶青衣急了:“您毕竟是震古烁今的安国侯……” 梁萧一脸无奈:“叶楼主，感情看的是缘分，不能强求。” 凝霜公主、洛倾雪、剑琴晚、月怜，再算上日夜为“天将军”守灵的克丽丝缇，他已经闯进了五个女孩子的内心，还没尽到责任呢，哪敢和根本不熟的叶青衣和依柔纠缠不清！ 叶青衣慌了，急忙解释:“妾身和依柔虽然出身风尘，可是从来没有和其他男子有过肌肤之亲，一直是完璧之身，安国侯……” 梁萧一拍额头:“我不是嫌弃你们的出身！我梁萧仰不愧天，俯不怍人，自问尊重你们的人格，并不在乎出身。” 叶青衣望着梁萧，流下不甘的眼泪:“难道妾身一点都入不得安国侯的法眼么？” 作为百春楼之主，在大恒国遗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明明心机深沉，手段无数，掌控男人易如反掌。 唯独此人，让她束手无策，只能接受左无伤的安排，委曲求全！ 经过这一次的交谈，她已经明白，梁萧并不是因为身边女子比她和依柔更美才看不上她，纯粹是因为警觉性！ 叶青衣是真的委屈，她并不敢操之过急，露出马脚。 剑琴晚看在眼里，也不禁有些心疼这两名女子。 这是多少达官贵人爱而不得的绝色美人，他居然不要！ 这该死的好感，又增加了亿点点！ 就是苦了这两名女子。 梁萧沉默片刻，说道:“叶楼主，依柔姑娘，不如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好了。” 三名女子同时疑惑的注视着梁萧。 “昔日有仙人修成正果，但在此之前却有一段未尽之缘，而他无法舍弃一身道行与那名女子相伴。女子绝望离去之前问他:若时间能回到你修道之前，你会作何选择？ 仙人答曰:我会是一株永世不凋不化的雪松，立于南国火山岩浆之中，等一场能挂满树梢的飞雪。女子终于释怀，离去。” 三人望着讲故事的梁萧入神。 生于岩浆里的雪松，等一场能挂满树梢的飞雪？ 何等荒诞！ 依柔一脸茫然，剑琴晚和叶青衣却是美眸一亮。 叶青衣笑如百花绽放，擦掉眼泪，牵起依柔的手，朝梁萧行了一礼:“妾身拜谢安国侯，但妾身不是那名女子，安国侯也不是仙人……” 梁萧默然。 叶青衣带着依柔飘然离去，回归百春楼。 剑琴晚回过神来，颤声道:“你、你对我也会这样么？” 梁萧不假思索道:“怎么可能！我……” 不等梁萧说完，剑琴晚连忙捂住耳朵:“好了你不许再说了，我不想听，再说我就砍你了……” 梁萧干笑一声，还是沉默了下来。 气氛一度尴尬。 良久，剑琴晚又想起什么，眼神迷离，柔声道:“你说的这个故事，具体有何含义，那叶青衣为何能欣然离开？” 第233章 不忍心 剑琴晚虽然大体能悟出这个故事的核心，但还是忍不住想听听梁萧的解释。 “南国终年炽热，何时能见一场飞雪？雪松又岂能生在火山岩浆里呢？那仙人便是雪松，女子便是飞雪，仙人并非无情，只是二人的相识不逢时，所以注定没有结果。” “我给她们讲这个故事，正是想让她们明白，我并不嫌弃她们的出身，更不想践踏她们的尊严，只是彼此相识不逢时。” 剑琴晚若有所思，仿佛身临其境，见到女子对着仙人回眸一笑，欣然离去…… “这是何等凄美的故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剑琴晚一时失神，柔声问道。 梁萧一脸淡定:“当然是我瞎编的。” “你！”剑琴晚猛地回过神来，白了梁萧一眼，“无聊透顶，又骗女孩子……” 跟着梁萧走回院子，剑琴晚望着梁萧的背影，心中莫名伤感:“我与他，会像女子与仙人那样没有结果么？” 剑琴晚并不在乎世人对自己的看法，更何况，大乾国鼓励男子娶妻纳妾，只要养得起就行。 可她背负的是三圣之名，双圣的独女，琴圣之徒，如果给人家做妾，三圣难免沦为笑柄！ 但她更不忍心去抢凝霜公主和洛倾雪的名分…… “当初我拿他出气，也活该落得如此下场。保持现状，似乎也挺好。”剑琴晚在心中自言自语着。 梁萧越是优秀，她越是不忍心让梁萧为难。 直到梁萧进屋，剑琴晚这才回房找到正在写字的甄宓。 “宓儿不是想写你家萧哥哥的故事么？刚才那家伙给百春楼楼主和花魁讲了一个很凄美的故事，你快记下来……” “楼主和依柔姑娘回来了！” 两名绝世美人终于回到百春楼，风采依旧，一众男女大喜，纷纷上前问候，表达思念之情。 叶青衣向众人鞠了一躬，语气诚恳:“梁二公子并没有嫌弃我与依柔，只是我们暂时与他有缘无分。洛倾雪洛姑娘也是极好的女子，落落大方，并不善妒，希望大家以后莫再为难洛姑娘。” 众人愣愣点头。 这是他们头一回见到叶青衣如此诚恳、端庄，举手投足之间不显妖媚。 现场依然有达官贵人不甘心道:“叶楼主和依柔姑娘这么优秀，安国侯当真是没眼光！” 叶青衣脸色一变，严肃道:“安国侯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好男子，古往今来，绝无仅有！往后希望百春楼内不会有非议安国侯的声音。” 众人吃了一惊，更加嫉妒。 不过，至少他们又有追求两大美人机会了！ 叶青衣和依柔镇定自若，回到密室。 左无伤冷着脸，听着叶青衣讲述过程，陷入沉默。 叶青衣惭愧低头:“此人意志坚定，不是美色能诱惑的，元帅，我们只能等待时机……” 左无伤无奈点头，叹道:“我会亲自找他，你们切不可暴露自己大恒国遗民的身份。我对你们的承诺依然生效，只管努力接近梁萧，成为他的女人，就算将来你们因为梁萧而变节，我也不恨你们。” 两女心中肃然，默默点头。 复国大业，慎之又慎，所有大恒国遗民都输不起！ 两女离开后，左无伤望着战友们的画像，握紧拳头，目光逐渐凌厉，自言自语:“不管怎样，至少我要夺回公主殿下！” 独孤家密室内，伊藤政宗望着脸色苍白的独孤群，表情越来越难看:“万陵侯，难道您就这么任由梁萧羞辱？” 原本独孤群答应帮伊藤政宗的小弟伊藤秀宗美言几句，结果一去朝会就被梁萧讹了三百万两银子，气得吐血昏迷，直接忘了这茬！ “那昏君如今事事都想着梁萧狗贼，老夫的话他已经听不进去了！”独孤群咬牙切齿道。 伊藤政宗叹道:“当初您可是说过，你们这些世家联合起来，想让谁做皇帝都没问题！” 独孤群恼怒的瞪了伊藤政宗一眼:“变数太多，先是来了个天将军击破蛮荒铁骑，如今又有梁萧崭露头角，那昏君已经有底气否决我们的提议了！” 一旁的独孤良、欧阳基、何万里也气得浑身发抖。 没有天将军，大乾国早已四分五裂，兵戈四起，他们就可以浑水摸鱼，让他们这些世家的实力更上一层楼，彻底掌控这片土地！ 就算蛮荒败了，大乾国内部也腐朽不堪，迟早要分崩离析。 结果，梁萧提供了百官宗族图的建议，又献上几条国策，大有扶大厦之将倾的气势！.. 天将军成神之后还庇护着梁萧，震慑内外宵小，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被天将军的英灵缠上，暴露自己！ 独孤群沉声道:“不能任由他们宰割！尽快联系南王和太师，再派死士联系蛮荒各国，你们出云国也要早做准备，仅凭蛮荒一国之力，难以攻取大乾国，需要各国合力，让大乾国兵分多路，首尾不能呼应，大事可成……” 夜间，西宫别苑。 凝霜公主扮相的萧清情不自禁扑到梁萧怀里哭成泪人。 梁萧一脸心疼，抚摸着萧清的一头青丝。 “萧哥哥会不会嫌弃人家和皇兄爱哭……”萧清弱弱的问道。 梁萧轻声道:“私底下想哭就哭吧，总是憋着对身体不好，我只是觉得心疼。” 萧清心中感动，擦了眼泪。 她不忍心总是让自己的萧哥哥心疼。 梁萧环顾四周，确认“小霜子”不在场，这才小声说道:“霜儿，你要盯住你皇兄，他要是弯了你就告诉我，我要打他屁股！” 怀中少女娇躯一颤，抬起螓首，幽怨的望着梁萧，亲了一下梁萧的脸颊，随后又娇羞的埋在梁萧怀中，声如蚊蚋:“知道啦……” 想到梁萧要“治治”自己，萧清又羞又恼，心中呐喊。 这家伙太坏了！朕早晚要降服他！把他按在身下狠狠欺负一百遍，看到底是谁治谁！ 回过神来，萧清柔声道:“萧哥哥，你这么得罪独孤家，招募部曲的话，还是去燕州老家比较好，免得军中混入太多世家门阀的人……” 梁萧轻声一笑:“我本就有这个想法，但不是因为独孤家，征兵当然要去民风彪悍的地方，繁华的京城哪能比得了燕州。” 燕州百姓饱经战乱，对蛮荒人无比痛恨，这股仇恨配上梁萧的治军之道，足以打造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作为步兵，将来大乾国可以弥补白袍兵的缺陷！ 萧清好奇道:“听皇兄说，在萧哥哥规划的蓝图里，将来大乾国必须有一支部队，能以步兵击破蛮荒铁骑，那要如何才能击破？” 梁萧略加思索，语气严肃:“却月阵！” 第234章 你、你打我的…… “却月阵？”萧清不明所以。 她自小苦学帝王之道，自然也熟读兵书，从未听说过有这种阵法！ 梁萧点头道:“却月阵以步克骑，这种战法也只是初步构想，还需要我亲自去实践完善。而且不能随意被敌人学去，否则将来对大乾骑兵也是一大祸害，至少也要咱们先用过，敌人就算学了，我也能破解！此阵需要依托地形，合理指挥，更适合防守，或者诱敌深入，毕竟步兵机动力远不如骑兵。” 萧清又惊又喜:“萧哥哥只管放开手脚去做！如今我总算明白，萧哥哥为何提议让穆宏担任军器监，原来还有这么一层考虑！” 却月阵可能需要一些复杂的军器，这些军器必须交给可靠的人监造，首先排除独孤群。而穆宏出于对梁萧的感激之情，一定会全力以赴，尽可能避免独孤群从中作梗！ 以步克骑，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换成别人提出来，她是无论如何不敢信的。 但这是她的爱郎的构思，就一定能创造奇迹！ 梁萧微笑道:“等我去了北境，再和骠骑将军讨论讨论。在此之前，还得委托穆宏为我打造大量军器，随时送到燕州给我。我的军队，这一部分作为部曲，依然归属朝廷，另一部分作为特种兵，由我亲自调度，执行谍报。” 骠骑将军吕毅深得皇家信任，而且算是大乾国有史以来少有的名将，或许能吃透却月阵，就算不能像他梁萧一样用起来得心应手，至少也不会太差。 萧清乖巧答应，心中却隐隐期待。 梁萧忽的绷起了脸，假装生气道:“我都说了你要好好享福，不要总是操心国事，你又不听话，我要惩罚你！” “啊？”萧清呆呆的抬头望着梁萧，随后神色一变，瞬间满面绯红，惊叫一声，“啊！” “你、你打我的……”萧清委屈的摸着自己的翘臀，望着梁萧，一张脸红得似乎马上就能滴出血来。 他居然还在笑！ 朕早晚要名正言顺打回去！ 梁萧这一下不重，但打得她芳心乱颤，呼吸局促！ 又来了一下，萧清又是一声惊叫，手足无措！ “主上？” 宁雪君在外面听到声音，忍不住夺门而入，却见到床上暧昧的两人。 梁萧的咸猪手还贴着…… 萧清羞得赶紧把头埋在梁萧怀里，不敢去看宁雪君。 宁雪君会心一笑，装作什么都没看到，默不作声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梁萧望着怀中玉人，哈哈大笑。 还好他定力足够，如此天姿国色，少女含羞的模样，足以倾倒众生，他差点把持不住！ “萧哥哥越来越坏了……”萧清娇嗔道。 “你不乖，我就坏。”梁萧得意道。 萧清右手攥紧了梁萧的衣角，鼓起勇气，声音细弱:“不管萧哥哥多坏，霜儿都喜欢，萧哥哥想对萧儿做什么都可以……” 一想到大恒国遗民妄图拉拢梁萧，月怜又在梁萧身边，萧清便感到惴惴不安，生怕失去梁萧。 朕，又豁出去了！ “想做什么都可以？”梁萧眼前一亮。 萧清娇躯颤抖，轻轻点点头:“嗯~” 梁萧终于忍不住了，捧起萧清的小脸蛋，轻轻捏了捏:“哎哟，和你皇兄的手感差不多嘛。”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呀！ 萧清俏脸红得发烫，幽怨的注视着梁萧，但也冷静了下来。 还是等吕毅回京，四大辅臣一起商讨一下该不该向梁萧坦白她的身份、如何坦白。 第二天清晨，梁萧带着月怜入宫，在御书房会见萧清。 “民女月怜，叩见吾皇……”月怜忐忑朝拜。 萧清让宁雪君扶起月怜之后，叹道:“你的事朕已知晓，当年先皇只道火场里找到的是前朝公主，尚且不忍伤害无辜，朕又如何忍心……你在朕的大哥身边，切不可再与大恒国遗民同流合污，免得朕与你大哥同感为难。” 月怜含泪允诺。 萧清将那枚玉珏归还月怜，又道:“既然此物是由传国玉玺铸成，朕本该没收。但传国玉玺已成了这般模样，收不收有何区别？关键时刻，说不定你还能用来约束大恒国遗民，保护朕的大哥，你一定能明白朕的意思。” 左无伤最后带回了自己的那枚玉珏，月怜依然保管这一枚。 宁雪君轻声道:“月怜姑娘，出于国家安全考虑，往后你不在梁二公子身边时，必须由贺队长和梁队长他们看守，主上无意害你，但希望你也能体谅主上的难处。” 月怜心中感动，郑重点头:“民女别无所求，只希望能永远侍奉我家公子……” 看在眼里，萧清微微颔首，心中也难免生出些许醋意。 讨厌的大哥！ 百春楼顶楼，左无伤望着梁萧的马车，浑身颤抖:“可恨！梁萧，你简直是执迷不悟！” 他当然猜得出来，梁萧一定是带月怜去找皇帝坦白了。 既然两人能够安然归来，就说明双方已经谈妥了！ 往后就算梁萧不在，只怕月怜也会被影卫看着，难以下手！ 最好的结果，恐怕也是月怜在梁萧身边的时候没有影卫。 但梁萧比影卫更可怕…… “不能屈服！我们世代隐忍至今，为的不就是光复大恒国，岂能因为一个梁萧变得畏畏缩缩？”左无伤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转念一想，又叹了口气，“但今后行事还是需要留一线，我倒是死不足惜，不能连累依柔她们……” “二少爷，有人送来一张字条，送字条的小厮在等您回复。” 梁萧回到梁府，护卫就送上了字条。 梁萧一看，上面写着:“静待回复。” 字条的边上还有用小字写的“玉珏成对”，这显然是左无伤隐晦表达身份。 梁萧不假思索在字条上写下:“执迷不悟。” “送回去！” 字条兜兜转转，最后安全回到左无伤手中。 左无伤叹了口气，霍然起身:“世家门阀也靠不住了，选定日期，再去江南布局经营，还有机会翻盘！” 朝会在中午，百官齐聚。 此时独孤群气色有所好转，与何万里等人躲瘟神一样，根本不敢靠近梁萧。 群臣礼毕，坐在萧清身前的梁萧望着台下的独孤群，笑道:“咦？独孤尚书气色不错？” 独孤群差点气血上涌，冷哼一声，不去看梁萧。 梁清等人忍俊不禁。 被讹了三百万，谁的气色能好？ 处理好月怜之事，还有梁萧提供却月阵的构思，此时萧清心情大好，微笑道:“朕今日召集众卿家，是为了宣布几件大事。” “第一件事，赐朕的梁爱卿一枚免死金牌，昭告天下，任何人包括朕，皆不可杀害朕的梁爱卿！异国之人若敢杀害梁爱卿，大乾国将起倾国之兵报仇雪恨！” 话音刚落，满朝文武无不惊骇！ 就连梁萧和王沧海也吃了一惊！ 大乾国立国至今，只有一人获赠过天子的免死金牌，代代相传。 琴圣的先祖，大乾国的开国元勋，功盖寰宇的无双神将，大乾定国侯！ 第235章 万世功德 何万里第一个出声反对:“陛下三思！这免死金牌非同小可，梁萧他何德何能与大乾国开国元勋定国侯相比！” 梁萧若有所思，心中感动。 萧清都没有和他提过此事，显然是想给他个惊喜。 同时也是为了让梁萧明白，小霜子信任他！ 此时王沧海也陷入沉默。 此事确实非同小可，即使他作为丞相也相信梁萧不会谋反，但他又岂能感情用事？ 听到何万里反对，萧清拉下脸来:“何卿家是在怀疑朕的眼光？” 何万里额上冒出一滴冷汗，解释道:“臣岂敢怀疑陛下圣明！只是，昔日定国侯也是在功成身退之后，高祖才赠他一块免死金牌。而今梁萧还在朝堂之上，此举有违礼法！” “梁爱卿是先皇赐给朕的应梦贤臣，能开万世太平之人，又有震古烁今的奇功数件，当得起这份殊荣！朕稍后所提之事，会让你们明白！” 欧阳基也急了，解释道:“可梁萧并没有滔天的军功，陛下岂能如此草率给他……” 独孤群更是目眦欲裂，但刚刚才被梁萧气得够呛，一时间还说不出话来。 萧清微笑道:“没有滔天的军功？剿灭倭寇，扬我国威，保东海太平，难道不是？” 众人无言以对。 这么一说，好像也算！ 萧清显然也早有准备，继续道:“说到军功，众卿家认为梁爱卿不足以靠军功取得这枚免死金牌，朕也正有第二件事宣布。” “由梁爱卿领精兵一万，任其调用，并为其打造新的兵符。同时允许梁爱卿征募私兵作为部曲，上限一万！” “什么！”独孤群当场震惊失色，颤声道，“陛下三思！” 让梁萧招募私兵就算了，还要给梁萧一万的军队，让他掌握兵权？ 连他这个兵部尚书，都无法实际掌兵，只给调度的权力，调度还要经过天子、丞相同时允许才能成功！ 洛长丰和梁清又惊又喜，但也不禁担心。 他们的萧儿才十九岁，真的能掌控这么多军队而不出乱子？ 但东海剿寇一事，让他们有些信心。 萧清正色道:“这些军队，会随梁爱卿抗击异族，屡建奇功，顺便也能让梁爱卿证明自己对得起朕御赐的免死金牌！” 独孤群急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磕头道:“陛下岂能如此毫无保留信任梁萧，万一他谋反，谁能治他！” 萧清一掌拍在龙椅把手上:“朕不信屡立大功、忧国忧民的梁爱卿，信谁？朕是信了你们，你们可曾为朕挡下蛮荒？你们只知道议和、割地赔款！” 独孤群面如土色，无言以对。 他极力主张议和，蛮荒入侵燕州之后，生灵涂炭，他又提议割地赔款，“修复”两国情谊，被王沧海等人狠狠弹劾了一回，差点丢官！ 萧清继续道:“如梁爱卿所言，终有一日，大乾国与蛮荒必将攻守易型，凭什么只许蛮荒人入侵我大乾，不许我大乾将士饮马瀚海？” 百官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莫衷一是。 以王沧海为首的众人自然是没有意见，以何万里为首的众人则是极力反对梁萧执掌兵权。 欧阳基灵机一动，痛心疾首道:“陛下！丞相乃百官之首，尚且不能执掌兵权，凭什么梁萧一介少年书生，任职几个月便能领兵？此事难以令天下人信服！” 闻言，王沧海忍不住回过头去白了欧阳基一眼。 这群老狐狸拿老夫当枪使，挑拨离间？ 萧清眉头一皱，正要反驳，王沧海终于开口了:“陛下，容老臣说几句公道话？” 等萧清答应之后，众人看向王沧海。 王沧海严肃道:“老臣是文官，领不领兵无所谓，国家兴旺才是当务之急。但安国侯年方十九，领兵过万，若是进驻京城，确实是难以服众。” 何万里等人笑着附和，心中冷笑:这老贼总算有点用了！ 王沧海继续道:“所以，安国侯领兵没问题，但不得领京城之兵，未经天子允许，其麾下军队不得擅自接近京城。部曲进京的数量最多限制在两千人，且不得接近皇宫。” “不愧是丞相，妥当！”礼部尚书顾洪第一个表态，群臣纷纷附和。 萧清大喜:“准奏！” 独孤群等人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了，在心中把王沧海连同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王沧海这寥寥数语，分明是以退为进，名为限制梁萧，实则让梁萧顺理成章获得了兵权！ 第二件事也一锤定音，再无人反对。 王沧海与萧清身前的梁萧对视，眼神殷切，叹了口气。 梁萧会意，神色平静，微微颔首，说道:“臣必将肝脑涂地，以报皇恩！” 王沧海看在眼里，这才放下心来，想通了。 梁萧这是在向他表态。 在王沧海看来，梁萧终究还是太年轻，甚至有些年少轻狂，未来可能是天子的股肱之臣，也可能得意忘形，变成天子的心腹大患，四大辅臣必须慎重对待。 但梁萧近来的作为和功绩，无疑让王沧海深感佩服。 再说了，此子可是要和陛下延续香火的…… 但王沧海并不明白梁萧的另一层含义:终有一日，他会以天将军的姿态回归，为他的小霜子、为大乾百姓，扫灭群贼！ 萧清心情大好，因为激动，带着几分颤音道:“第三件事！梁爱卿推荐的天花预防手法，在天花重灾区推行后，所有重灾区患上天花的病人急剧减少，部分地区从日增数百人降到了日增两三人！牛痘接种不能治疗天花，但确实可以有效预防，医圣不愧是医圣！” 说到最后，萧清想起患了天花夭折的皇兄，真正的太子萧清，声音逐渐带了几分哭腔:“昭告全国，全面推广天花预防，今后人人接种，将此恶疾扼杀于摇篮之中，希望数百年甚至几十年后，人间再无天花，也让后人铭记梁爱卿的功德！” 话音刚落，朝野震撼！ “怎么可能有效！”何万里浑身颤抖，不敢置信！ 牛患上的牛痘也能用来对付人患上的天花？简直不可思议！ 萧清冷声道:“你们在怀疑朕的金口玉言？若是不信，朕不介意送诸位卿家去天花重灾区视察。” 闻言，何万里等人连忙赔笑:“不敢不敢……” 但此刻他们如芒刺在背，汗如雨下。 此举居然有效！ 那梁萧的功德，只怕远在医圣慕雪琴之上！ 将来梁萧在民间的声望，只怕会达到他们难以想象的高度！ 同一时间，在天花重灾区努力的天山医者们，也把天花预防有效的消息传回天山，通知慕雪琴！ 第236章 赢了他那一次足够了 这一日，慕雪琴含泪写下一封家书，交给天山弟子:“派往我儿身边的天山子弟有四十人了吧？再挑选最优秀的十人过去，顺便把这封信交到我儿手中！” 望着兴奋离去的那几名天山女剑客，慕雪琴倚柱叹息良久，几度落泪。 解决天花，是大乾国无数医者毕生的梦想，有多少人是因此丧命，却依然前仆后继！ 医者无畏！ 皇宫大殿内，百官肃然，看向梁萧的目光也更为敬畏。 王沧海事先已经获知此事，仍是难掩激动之情。 这可是流芳百世的功德，说不定梁萧百年之后还会被封神！ 萧清含泪望着台下百官:“现在还有谁质疑朕御赐给梁爱卿免死金牌？朕不但要赐他免死金牌，还要再赏他万两黄金！等全国推广天花预防之后，民众感恩戴德，朕还要将他的安国侯食邑增加到万户，让他做万户侯！” 独孤群等人战战兢兢，终于明白了萧清底气何在，哪敢再提半个不字。 偷鸡不成蚀把米，上回他们构陷梁萧的天花预防，每人倒贴了几万两，至今还肉痛着呢，昨天还被他讹了…… 单凭这份功德，赏赐梁萧什么都不为过！ 见群臣老老实实祝贺梁萧，萧清这才好受了不少，眉头一挑:“延续皇室香火迫在眉睫，朕还有意招梁爱卿为驸马……此事朕与梁爱卿私下再议。” 众人望着梁萧，难掩羡慕之情！ 民众都知道，大乾国的直系皇室只剩下皇帝和凝霜公主，驸马殊荣，无数梦寐以求！ 毫无疑问，最后还是被梁萧拿下…… 洛长丰和梁清心情复杂。 他们已经了解了凝霜公主对洛倾雪的承诺，但还是有些担心洛倾雪的名誉。 不管怎样，至少洛倾雪能嫁给梁萧，梁萧可以纳妾！ 散朝之后，以独孤群、何万里、欧阳基三人为首的一半以上官员愤而离场，王沧海等人则纷纷向梁萧贺喜。 御书房内，梁萧望着萧清，叹道:“小霜子，你……” 萧清认真道:“小霜子没有意气用事，大哥的功劳，怎么封赏都不为过！哪怕大哥想要这江山，小霜子也可以给你，只要大哥能善待百姓……” 说到最后，萧清的眼泪簌簌的流了下来。 宁雪君吃了一惊，但已不再像上回那么紧张，因为明白梁萧无意权势，一定能给主上满意的答复。 梁萧惊道:“小霜子，大哥不许任何人取代你，往后你再说这样的话，大哥真的要隐退了……” 萧清心下一慌，嗫嚅道:“知道啦……” 梁萧松了口气，替萧清拭去脸上的泪水，轻声道:“大哥只想着有朝一日能功成身退，带霜儿她们享享清福，可是大哥最舍不得小霜子，无论如何，大哥都不忍心让你孤独无依。” 梁萧当然不喜欢封建制，但也很清楚自己在这里必须量力而行，小霜子值得他去保护！ 萧清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露出一对可爱的小酒窝:“大哥最好了！” 梁萧撇嘴道:“下回再敢说这种话，大哥真的要打你屁股了！” 闻言，萧清又想起梁萧昨夜的欺负，顿时面红耳赤:“哦……” 梁萧又正色道:“小霜子，你已经十七岁了吧？以后要有男子气概，可不能再对大哥自称小霜子了，小孩子在大人面前才这么自称，你要自称我、朕、寡人，知道么？” 萧清哼哼道:“大哥真的舍得小霜子长大么？” 梁萧陷入沉默，忍不住抓耳挠腮，片刻后认输:“算了，想怎么称呼都行……” 萧清捂嘴笑了。 只有他，能让朕如此刻骨铭心！ 欣喜之余，萧清又说道:“小霜子和皇妹也要接种牛痘了……” “挺好，安全第一，大哥也好怕你们患上天花！”梁萧点头道。 萧清紧张道:“要是小霜子和皇妹变丑了，大哥会不会嫌弃……” 梁萧一愣，说道:“走，咱们去找霜儿，大哥一并说清楚。” 萧清急中生智，说道:“皇妹她已经今天开始接种牛痘了，暂时别去见了……” 梁萧叹了口气，按着萧清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霜子，记得告诉霜儿，如果你和霜儿觉得自己变丑了，不敢见我，我便在自己脸上划几刀，咱们一起做丑八怪。” 萧清差点又哭了:“不，不要，敢见的……” 宁雪君看着二人，满心欣慰。 “是不是霜儿让你问的？”梁萧嘿嘿一笑。 萧清支支吾吾道:“是的……” 梁萧撇了撇嘴，举起自己的咸猪手:“好啊！下次见面再惩罚这丫头！” 萧清呼吸一滞，想到身后宁雪君的表情，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人太可恶了！ 梁萧这才哈哈大笑:“放心吧，不会变丑的，牛痘毒性远不如天花，几乎不可能像天花那样留下麻子，大哥和月怜早就接种过了，后来宓儿跟倾雪也接种过的。” 生性警惕的梁萧在睁开眼看清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时间便去给自己和月怜接种牛痘，为此还把月怜吓哭了！ 倘若失去生命，一切皆是泡影。 萧清哼哼道:“人家早就知道了……啊！” 话还没说完，萧清便惊叫一声，原来是梁萧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屁股上。 “让你大哥担心，这回真的打你屁股了。” 萧清按着自己被打过的地方，整张脸都红透了，目光幽怨，不敢吱声。 他又打朕的…… 他居然还哈哈大笑！ 此时萧清真想一个过肩摔把梁萧扔到龙床上！ 等梁萧带着萧清的手谕离开后，萧清躲进宁雪君的怀抱里，语无伦次:“婆婆，快、快帮人家想个办法修理这个坏人！” 宁雪君宠溺的抱着萧清，安慰道:“主上，梁二公子就算赢了您无数次，您在国事选材赢了他那一次，足够了。” 萧清一愣，恍然大悟，开心的喃喃自语:“对，足够了……” 梁萧离开皇宫之后，没有马上回梁府，而是带着随行的陈少陵马不停蹄赶往穆家。 正好顾洪和穆令名在礼部办事，只有顾少言在与穆宏讨论国事。 “安国侯！” 二人激动的把梁萧二人迎进大堂。 “都没有外人，怎么又这么客套了？”梁萧一脸不悦。 穆宏悻悻道:“习惯就好，要是让我爹他们知道我对如今你直呼其名，只怕我爹一脚能把我从家里踹到江南……” 梁萧无奈笑了笑，只好接受现实，取出一叠图纸，交给穆宏。 “穆兄，此事非你不可！” 第237章 未来竞争 穆宏点头道:“定当全力以赴！” 梁萧把所有图纸一一摊开，以及一份萧清的手谕，穆宏和顾少言看傻眼了。 “怎么都是些没见过的兵器战甲？你是准备用来武装未来的部曲，和那支万人部队？”穆宏恍然大悟。 天子手谕，让穆宏监造这些兵器，无偿交给梁萧。 梁萧点头道:“不错！此事全力保密，切记不可让独孤群插手干扰，至少不能让他发现所有兵器种类。” 穆宏若有所思:“明白了，你放心吧，独孤群虽是兵部尚书，但我穆家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我们与顾家同进退，还有天子派人支持。” “安国侯可需要我帮什么忙？我最近闲得发慌。”顾少言有些坐不住了。 梁萧点头道:“顾兄可以留意一下京城内外的奇人异事。” 顾少言微笑道:“没问题！不过要说奇人异事，你们燕州这一带的奇人才是最多的，偶尔你也要留意一下，毕竟天将军就是在燕州出现，你自己也是个奇人……” 梁萧哑然失笑。 “燕州民风彪悍，你要招募部曲，去那里最合适。再者，燕州百姓想必都以你和天将军为荣，你又受天将军庇护，大家一定会踊跃参军，而且和你没有口音方面的交流障碍。”顾少言提醒道。 “我正有此意。”梁萧点了点头，又道，“顾兄，穆兄，我之所以向陛下提议提拔你们，并非只是出于私交与合作的原因。” 二人疑惑的望着梁萧，齐声道:“还请安国侯指教！” 梁萧郑重道:“丞相年事已高，将来总要告老还乡的，能够单独代替丞相的人，恐怕没有。陛下有意在未来把丞相之位拆分为左丞相和右丞相，你们二人德才兼备，若能坚守初心，为国为民，倒是极好的人选。” 二人的呼吸变得局促了。 左右丞相！ 自古以来，读书人对官场的最高愿景，不就是三公、丞相，死后能封个美谥？ 梁萧又是话锋一转:“不过直接让你们一步登天当左右丞相也难以服众。” 二人默默点头，倒也没有气馁，毕竟他们太过年轻，也才二十出头，又没有梁萧这般惊世骇俗的功绩和本领，能在这个年纪升四品官已经是惊世骇俗了。 梁萧微笑道:“所以，陛下还考虑将来重设尚书令、尚书仆射与尚书左丞、尚书右丞，你们和张扬可以一步一步往上走，甚至取代独孤群等人，未来皆可为辅弼之臣。” 二人又惊又喜，点头:“定当坚守初心，以报国恩！” 大乾国的尚书令乃是正二品上官阶，二品官之首，实际权力甚至不下于正一品官阶，尚书仆射则是从二品。而尚书左丞和尚书右丞，在大乾国是正三品中，在大梁国则是正三品上！ 如果上来只给画一个左右丞相的大饼，穆宏和顾少言还可能小小的怀疑一下，自己要怎么从正四品跳到正一品，但有了梁萧的承诺，顾少言和穆宏对未来发展也有了明确的规划。 至少，一直以来梁萧对他们的指教和承诺都是很靠谱、很用心的，他们升四品官都离不开梁萧的支持。 如今的文武百官，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梁萧和皇帝的关系非同一般，甚至情同手足，梁萧随时会成为驸马爷！ 此时顾少言和穆宏二人在心中暗暗较劲，提醒自己不可落后于张扬。 万一国事选材第四名的张扬先做了尚书令或者尚书仆射，他俩变成尚书左右丞去辅佐张扬，那岂不是很尴尬？ 无形中，二人把张扬也当成了竞争目标，也知道梁萧还在培养更多的人才。 东海的林修已经进了丞相府，江南的李修云为人清高，只怕也逃不出梁萧的“魔爪”，到时候大家还要竞争，有能者居之！ “待天下大定，咱们几个摆一桌酒席，好好喝一回，一醉百年管够！”梁萧郑重道。 五百两的一醉百年管够？ 二人心头一热，喉头一动，含笑点头。 回到家中，梁萧便看到月怜在门前等候，望眼欲穿，见到梁萧，才美眸一亮。 “公子，该换药了。” 梁萧这才想起自己回来晚了，轻声道:“月怜总是这么贴心。” 月怜顿时笑靥如花，又想起了什么，低头道:“公子，如果那些大恒国遗民又找上门来……” 梁萧微笑道:“不必担心，能招安的尽可能招安，不能的，也只好公事公办了。他们总归是尊敬你的，希望都能迷途知返，别四处作乱才好。” 月怜终于释然:“公子总是这么好……” 梁萧的房间内，月怜看着梁萧背上的伤，柔声道:“公子的伤几乎痊愈了，剩下的就是疤痕，有医圣的药方，又有华神医照顾，一定会好。” “也亏了我家月怜照顾得好。”梁萧称赞道。 月怜低头道:“公子……” “你这点心思哪能瞒得过你家公子，是不是有些舍不得给我换药的日子。”梁萧微笑道。 “可我更希望公子痊愈！”月怜一脸认真。 梁萧哈哈大笑:“那你以后给我搓背么？” “好呀！”月怜不假思索回应，随后俏脸一红，“公子……” “从小到大，不都是你给我搓的背么，你就当是继续给我换药吧。”梁萧说道。 “噢！”月怜这才感到踏实了一些。 梁萧撇嘴道:“搓背之恩无以为报，礼尚往来，以后小生也给月怜姑娘搓背吧。” 月怜顿时手足无措，颤声道:“公子总是油腔滑调，我要向倾雪姐姐告状……” 梁萧和洛倾雪一再要求月怜别再称呼洛倾雪为小姐、少奶奶，只叫姐姐。 “那你喜不喜欢。” “喜欢得很……” 第二天，独孤群收到了消息，霍然起身:“穆宏竖子突然开始监造多种新型兵器？” 独孤群直奔军器监，却被兵士挡在门外:“没有陛下的手谕或者军器监大人的命令，就算是丞相也不得入内！” 独孤群勃然大怒:“你们是什么东西？知不知道老夫是万陵侯、兵部尚书？？” 连军器监的守卫，都被大规模撤换了！ 两名守卫拉下脸来，取出自己的影卫令牌:“我们都是影卫，奉天子之命封锁此地，独孤尚书有什么意见请找陛下，我们只负责看人和砍人。” 独孤群神色一变，夹着尾巴灰溜溜离开，去找穆宏的老爹，京兆尹穆令名。 “抱歉，我家老爷身体不适，闭门谢客。” 穆家大管家的苦笑回应，又给登门造访的独孤群、独孤良、欧阳基、何万里等人泼了一盆冷水。 四人面面相觑，恼羞成怒，拂袖离去。 穆家豪宅内，穆令名却在与顾洪、顾少言等人品尝一醉百年，一片欢声笑语，顾潇潇和穆婉君在旁弹琴助兴。 又过了一日，剑琴晚也收到了师姐们带来的家书。 为首的师姐弱弱的说道:“小师妹，师娘特意叮嘱，你一定要逐字逐句好好看，一字不落执行，不许反对……” “什么不许反对？”剑琴晚微眯着眼，扫了师姐们一眼，她们却找借口与陈少陵、李红淑等人会合，逃之夭夭。 第238章 为什么要叫本姑娘大婶 “少见多怪！” 剑琴晚一脸不悦的看了师姐们一眼，这才拆开信件。 看着看着，剑琴晚的俏脸越来越红，呼吸也越来越局促，最后甚至快要窒息了。 慕雪琴在信中说了，五年内如果她和梁萧不能生个娃，就不认她这个女儿！！ “娘……”剑琴晚委屈得快哭了。 她发现自己似乎被老娘给卖了！ 这可是从小疼她疼到大，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老娘啊！ 这搞得好像，梁萧才是她老娘失散多年的儿子，她不过只是个童养媳。 剑琴晚越看越觉得羞耻，整个人都要石化在原地了。 “女菩萨，你在看什么？” 一道温和的声音从剑琴晚身后传来。 剑琴晚不假思索道:“看我娘给我的信。” “好看吗？” “还行吧，就是有点过分……” 剑琴晚漫不经心的回应着，猛然惊醒，转过身一看，却发现梁萧站在身后。 院子里响起剑琴晚的尖叫声:“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梁萧微笑道:“刚到，有多好看，给我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我一定竭尽全力，毕竟你娘对我恩重如山。” 需要帮忙？竭尽全力？ 剑琴晚的脸更红了！ “你走开！”少女当场拔剑追杀梁萧。 梁萧一脸懵逼，跑回自己房间里锁上房门，房间里传来梁萧的询问:“女罗刹，你是不是那个来了，脾气这么暴躁。要吃饱喝足，多喝热水多休息，不要激动。” 剑琴晚不敢回应，赶紧逃回自己房间。 梁萧就这么一脸懵逼的在房间里写了一个时辰，确认外面没有动静，才小心翼翼开门，迎面看见守在门口的剑琴晚盯着自己，吓了一跳。 “不至于这么记仇吧？”梁萧无奈道。 “咻！” 剑琴晚抽出腰间宝剑盯着梁萧，声音发颤:“你到底有没有偷看到！” 梁萧摇了摇头:“我只看了个开头！” “开头？”剑琴晚松了口气，又问道，“你看了几句？” “也就开头二三十句吧。” 剑琴晚瞳孔一缩，只觉得耳朵大脑一片空白。 梁萧叹道:“我不会勉强你的，也不许任何人勉强你，包括你娘。” 剑琴晚只觉得浑身都要麻木了。 所以他看了一半？！ 梁萧轻声道:“女菩萨，这几天和宓儿一起收拾收拾。” 剑琴晚如遭雷击，眼里浮起水雾，颤声道:“你、你要赶我走了么？我……” 梁萧惊道:“怎么可能！咱们要去一趟燕州，待久一点。” 剑琴晚如释重负:“原来如此……” 昨天梁萧就说了，要去燕州征兵，正好这段时间凝霜公主要接种牛痘，大概要七天到十四天时间不方便见梁萧。 而且，梁萧还要去燕州之南，与寻宝的丁无异会合，了解一下寻宝进度。 刚才有那么一刻，她想要向梁萧妥协！ 梁萧把剑琴晚的反应看在眼里，也恍然道:“我怎么可能赶你走呢？既然来了，你就永远别想着回去了……” 剑琴晚哼哼道:“你是不是怕把我赶走了之后，我师兄他们会把你做掉？” 梁萧失笑反问:“我像贪生怕死之辈？” “那是为什么？”剑琴晚悻悻道。 梁萧沉默了。 “你快点说话！”剑琴晚急了。 梁萧苦笑道:“我一开口，你便要捂起耳朵。” 剑琴晚俏脸一红，转过身去:“哼！知道就好！本姑娘改变主意了，你要是敢把本姑娘赶走，那咱们便只能同归于尽了！” “好的……” 听到梁萧的回应，剑琴晚这才放下心来，目光转为幽怨，忍不住转过身来，问道:“我还有一个疑问埋在心里。” 梁萧举起双手:“我招，我什么都招。” 剑琴晚抿着嘴，咬了咬下唇，犹豫片刻，哼道:“你摸着良心说话！本姑娘明明那么年轻，当、当初你为什么要叫本姑娘大婶！” 梁萧神色一变，警惕的盯着剑琴晚，退到自己房间门口。 在剑琴晚疑惑的目光中，梁萧恢复了一脸淡定，答道:“因为你的气质和身材实在是太成熟了。” “你！！” 不等剑琴晚动手，梁萧的房门“啪”的一声关上，留下剑琴晚在风中凌乱。 夜间，梁萧来到梁府深处的马厩，找到弘休和白夜飞影。 “大师，飞影是否能习惯这里？”梁萧担忧道。 这马厩的面积远不如菩提寺后山，限制了白夜飞影的活动范围，最近梁萧又去了一趟东海，没能常来探望宝马。 弘休点了点头:“飞影比一般的名马更有灵性，有贫僧与安国侯在，它便不会失控。此地不大，但也足够飞影锻炼。” 梁萧这才放心道:“咱们准备去燕州，随时应付边境的突发状况，又要劳烦大师独自行动跟随。” 弘休双手合十，对梁萧深鞠一躬:“贫僧牢记天命，任凭安国侯差遣，只希望长眠之前能见到安国侯带来的太平盛世。” 一天后，一支五百人的羽林军随行，护送梁萧的队伍，前往燕州。. 洛倾雪、月怜、剑琴晚、甄宓，以及天山侠客们的行李都一并带上了，准备在燕州待一阵子。 临行前，克丽丝缇还跑来送行，见梁萧依然对自己毫无怨恨，对他自然是更加敬佩、感激:“期待安国侯再创奇迹，也许天将军还能显灵呢。” 这些羽林军跟着梁萧去过东海，混了一大笔封赏，每天做梦都能笑醒，这回明知去燕州没有战功，依然主动应征，负责护送梁萧。 部队在一天后就到了燕州之南的一处荒地，终于发现了影卫部队和羽林军大队的营地。 丁无异闻讯赶来，与梁萧会合，邀请梁萧进入营帐密谈。 “这一带的民众太多、太杂，影卫和羽林军联手，还有周边的县令配合，才勉强能够疏散。咱家估算，恐怕需要至少十天半个月才能完成彻底的清场，毕竟我们不敢滥杀无辜。” 梁萧点头道:“此事当然不好办，小心即可，避免引起其他豪族的注意。” 二人交谈，只字不提古匈奴王宝藏等字眼，就算有人在场，也会听得莫名其妙。 片刻之后，交谈结束，二人刚走出军帐没多久，影卫赶来急报:“统领！咱们寄养在南山草场的军马和肉牛，被一群野人偷吃了好几百！” “这里哪来的野人？”丁无异面色阴沉。 “不知道，但这群野人实在不好对付，这会儿羽林军正在围困他们，那野人首领更是凶神恶煞，居然拖着两头公牛的牛尾，把两头成年公牛倒着拉回去！” 梁萧和丁无异暗暗吃惊。 能让最精锐的影卫部队都感到棘手的野人？ 第239章 荒民部落 丁无异猛然想起什么，怒道:“南山草场里的军马，不就是梁二公子他们的！” 梁萧也是眉头一皱。 那些军马，都是梁萧从京城最有名的马商那里买来的，每匹马价值超过白银一百两，这还是马商看在梁萧面子上给过优惠的价格！ 就这么被吃了？ 初步估算，梁萧恐怕至少损失了五万两白银！ 丁无异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二人紧跟着那名影卫，赶往南山草场。 路上，影卫也大致讲解了事情经过。 “那群刁民自称是燕州一带的‘荒民部落’，个个虎背熊腰的，长相也异常凶狠，把咱们看守军马的马夫控制住，架起火就杀牛杀马，等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们不肯束手就擒就算了，还想动手！” 丁无异的眼神越来越冰冷，随后叹道:“梁二公子，咱家会给你一个交代，损失的军马，朝廷会重新给你补充！” 所有人都知道梁萧去燕州买地，一定很缺钱，在这节骨眼上损失五万两，绝对不是小数目！ 梁萧若有所思，微笑道:“莫急，我倒想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夕阳的余晖投射在南山草场，四千多名羽林军和五百名影卫披坚执锐，将一群穿着兽皮的“野人”团团围住，神情恼怒。 这群“野人”除了一部分吓哭的老弱妇孺之外，还有大约三百青壮男性，生得膀大腰圆，手执巨型木棒，守在自家老弱妇孺面前，全部落加起来超过两千人。 站在最前头的光头野人首领，更是生得异常高大，满脸凶神恶煞，右手还抓着两头成年公牛的牛尾。 这两头公牛早已被击倒在地，出气多进气少。 野人群的后方还架着一堆篝火，满地狼藉，都是些带血的牛马骨肉，还有一部分马肉正在火上烤着，发出“滋滋”的声音。 以陈少陵为首的五十名天山侠客手执利剑，守在剑琴晚等人面前，生怕这群野人暴走，突破军队的防御，伤及女孩子们。 洛倾雪愁容满面，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些军马都是梁萧花重金精心挑选的，就为了组建一支附带少量骑兵的私兵…… 如今无一幸存！ 双方一度僵持，影卫和羽林军因为萧清下了不得滥杀的命令，也不敢随便动手，只能围而不攻。 “参见统领！” 丁无异带着梁萧快步赶来，示意众人不必多礼之后，和梁萧一同来到队伍前方，打量着这群所谓的野人。 看在眼里，梁萧不禁啧啧称奇。 梁萧估算过大乾国的尺寸，换算成厘米的话，一尺接近二十四厘米，一丈十尺，一尺十寸。 身长八尺半的梁萧和丁无异已经是相当高大魁梧了，可这名为首的光头大汉，身高绝对超过了九尺，体重至少有三百斤，没有被兽皮包裹的肌肉更是无比壮实，青筋暴起！ 而光头大汉身后的同伴，身高也都在八尺以上，甚至高过梁萧！ 光头大汉也发现了丁无异，高声道:“你就是管事的？洒家的族民都快饿死了，没粮食了，只能抓这些牛马了，实在对不住！” 丁无异一手按在腰间刀柄上，沉声道:“梁二公子，你来定夺此事，咱家照办就行！” 梁萧看向一名幕僚:“刘帆，他们吃了多少战马？” 这刘帆正是东海学子之一，学识仅次于同期应征的林修，暂时被梁萧设为首席幕僚。 刘帆叹道:“侯爷，损失了四百五十匹，没想到他们杀得这么快，浪费了一堆！不过，他们应该罪不至死……” 刘帆还想说下去，又不好意思再说了。 折算下来，梁萧的损失超过四万五千两，阵亡白袍兵的抚恤金折算成白银也才几十两！ 光头大汉咬了咬牙，心虚道:“山里流民太多，如今不好打猎，穷！牛肉和马肉都下肚了，要钱没有！要命……也不能给你们，否则谁给洒家的族民打猎！” 原本还想求情的刘帆，也憋红了脸:“你这说的是人话么！知不知道自己浪费了多少马肉和牛肉！” 他们这群东海书生本来还想求梁萧饶这群人一命，结果，这家伙居然如此蛮横！ 就连天山侠客们也义愤填膺。 这可是安国侯的马！ 最可恶的是，他们才两千人，明明只要吃几十头牛就行了，偏偏要把这些牛马全部宰了，显然是准备把剩下的肉带回去！ 想要带回去，按常理只需要把牛马赶回去就行了，非得全部杀掉，说明他们是担心一路上战马嘶鸣引人注意，准备趁着夜幕降临带走牛肉和马肉！ 这是赤裸裸的盗贼行为！ 洛倾雪带着女孩子们回到梁萧身边，欲言又止。 全场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定夺的梁萧身上。 梁萧打量着这群人许久，计上心来，终于开口了:“去取三百二十坛一醉百年来。” 众人一脸疑惑。 梁萧微笑道:“你们把牛肉都分给老弱妇孺，自己只吃马肉？” 众人更加疑惑的望着梁萧，不知他此言何意。 光头大汉摸着光头嘿嘿傻笑:“不错！牛肉好吃一点！” 梁萧点头，叹道:“我听说吃马肉不饮酒伤身，姑且赐尔等每人一坛美酒助助兴。” 食马赐酒？ 众人一脸茫然，野人们也傻眼了。 非但不怪罪对方偷马，还送每人一坛价值五百两的一醉百年？ 但梁府的护卫唯命是从，几十辆小车装着三百二十坛一醉百年，被推到前方。 “这……”野人们傻眼了。 “有胆子吃我的马肉，没胆子喝我的酒，莫非是怕我在酒里下毒？”梁萧轻声一笑，揭开一坛一醉百年痛饮一口，又重新盖上，随手把酒坛子投向光头大汉。 “有何不敢！”光头大汉接过酒坛，放声大笑，开坛畅饮。 其余青壮年野人也纷纷去车上领来一坛一醉百年。 “嗝！好酒！” 众人喝得爽快，打嗝之声此起彼伏。 丁无异等人看在眼里，也只能无奈苦笑。 洛倾雪和剑琴晚、月怜则是松了口气，望着梁萧，眼波流转。 这群人罪不至死，但她们也清楚梁萧的损失，不想梁萧为难，梁萧却如此宽宏大量！ 影卫和羽林军们傻眼了，就这么看着野人们饮酒。 酒过三巡，光头大汉朝着梁萧深鞠一躬，问道:“酒肉之恩没齿不忘！洒家是荒民族长越擎天，请问阁下名讳？” 丁无异情不自禁高声道:“他便是我们大乾安国侯、光禄大夫、镇东将军、工部侍郎，梁萧梁二公子。” 话音刚落，整个荒民部落人人惊骇起身。 “安国侯梁萧？是受武神天将军庇佑的安国侯梁萧！” 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以越擎天为首的荒民部落全员朝着梁萧跪下，以头抢地，更有甚者痛哭流涕！ 第240章 越擎天 在场众人吃了一惊，就连梁萧都感到有些意外。 能知道天将军和他这个安国侯，就说明他们并不是真的野人！ 羽林军们纷纷称赞:“不愧是‘帝国双璧’！” 一个天将军，一个安国侯，在京城早已深入人心，注定名满天下。 先前的安国侯梁萧有没有资格和天将军并称帝国双璧，人们还会怀疑一下，那么推广天花预防卓有成效的梁萧，已经打消了所有人的疑虑！ 剑琴晚痴痴的望着梁萧。 这家伙，既能“骗”女孩子，也能“骗”莽汉子！ 梁萧让越擎天等人起来之后，问道:“你们是从哪来的？” 越擎天定了定神，激动的望着梁萧，找了个说话麻利的老者向梁萧解释。 原来，荒民部落常年居于南境的猛虎山中，世代以打猎为生，每月定期带着猎物去城里换钱，再买些杂物回山，日子倒也过得实在。 蛮荒入侵之后，燕州流民剧增，大量的流民逃进猛虎山，山中猎物几乎被扫荡一空，而燕州这一带依旧寒冷，很多动物还在洞里冬眠。 猎物不好找了，本来就少得可怜的果子也被流民采光了，荒民部落又不愿驱赶这些面黄肌瘦的流民，也只能任由他们居住山中。 就在不久前，一条从燕州西境绵延到这里的天江支流猛虎河迅速干涸，导致猛虎山失去了一大水源，这下荒民部落的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只能举族迁徙。 结果沿途找不到任何村落，众人饥肠辘辘，眼看就要顶不住了，终于绕过一座山头找到南山草场…… 梁萧陷入沉思:天江支流怎么会突然干涸？还是燕州之南的支流？ 丁无异则是尴尬无比。 正是因为羽林军和影卫“清场”，这一带的百姓都被迁走了，他们当然找不到村落！ “这么说来，他们也确实情有可原。”丁无异叹道。 这群荒民这么强壮，怎么看也不像会饿死的，只能说运气不好，长途迁徙还碰见影卫和羽林军在这一带清场。 但真正让众人感慨的，是这群荒民居然不忍心驱赶流民，选择自己搬迁！ “安国侯干得漂亮！”陈少陵等人失声惊叹，却是朝着剑琴晚竖起大拇指。 剑琴晚又羞又恼，瞪着众人，一手按在腰间剑柄上，师兄师姐们才恢复安静。 这下羽林军和影卫们对梁萧也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换做别人，一怒之下，很可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这荒民宰了！ “安国侯不愧是天将军庇佑的圣人，洒家这辈子能见到安国侯，活得也值了！”越擎天竟然忍不住开始抹泪。 梁萧撇嘴道:“那些军马价值五万两，一醉百年三百二十坛，十六万两呢。” 众人吃了一惊，荒民们也吓了一跳。 怎么突然又跟这群老实巴交的荒民谈钱了？难道是想钓鱼？ 禽兽！ 无耻！ 越擎天欲哭无泪:“洒、洒家真的没钱！有什么可以补偿安国侯的？” 梁萧微笑道:“我正好准备招募一些部曲，也就是私兵，你们三百多人有意的话可以加入，越族长就作为我的家将，你们的亲人都可以得到照顾，不必挨饿受冻。” 众人恍然，纷纷向梁萧投来敬佩的眼神。 原来是想拐走这群猛汉！ 越擎天一脸激动，回头看向族民们，只见众人纷纷点头。 “天将军庇佑的人，一定是圣人！我们愿意追随安国侯！跟着安国侯有饭吃！” 对他们而言，这回梁萧的不计较，已经等于赐予他们一饭之恩。 族民的呼声越来越高，越擎天这才咧了咧嘴，憨笑道:“洒家饭量大，安国侯养得起的话，洒家就跟着安国侯混了！” “正好！我还缺个贴身护卫！”梁萧点头道。 “你……”剑琴晚委屈的望着梁萧。 明明本姑娘已经是这家伙的贴身护卫，他在嫌弃本姑娘！ 梁萧连忙改口，说道:“越族长委屈一下，当我的第二贴身护卫，偶尔得跟着我去军营，毕竟第一贴身护卫是我身后的这位紫衣女菩萨。” “哼！”剑琴晚羞恼的别过头去。 这还差不多…… “啧啧啧……”师兄师姐们看着二人，心照不宣，露出姨母般欣慰的笑容，剑琴晚干脆装作没看见、没听见。 越擎天一拍光亮的脑门，声如洪钟:“安国侯说什么就是什么，从今天起洒家这条命交给安国侯了！万一洒家翘辫子，请安国侯照顾好洒家的妻儿！” 说着，越擎天又指了指远处怀抱婴儿的妻子。 梁萧欣然答应，又问道:“越族长……” “安国侯见外了，洒家现在就是您的家将，叫洒家擎天就好！”越擎天激动道。 梁萧点点头，笑道:“擎天，这猛虎山里可有其他河流干涸？” 越擎天哭丧着脸道:“还有一条天江支流好好的，不过在猛虎山的西北侧，就东南侧这条今年干了！” 梁萧眉头一皱:“失陪片刻！” 丁无异被梁萧拉到无人的地方。 “丁公公，立即派一支队伍去猛虎河镇守，不要再让寻常百姓接近那里！” 丁无异惊道:“梁二公子的意思是，宝藏也可能在猛虎河那一带？”. 梁萧点头道:“说不准呢，如果真有无数财宝，一般人想带走不可能没有动静，你们先搜寻一番，等我把燕州的事情办完就来。” 回到现场，丁无异立即吩咐羽林军准备起锅造饭，顺便款待荒民部落。 越擎天坐在梁萧面前，任凭梁萧询问。 “擎天，你有没有练过武？”梁萧问道。 越擎天一拍胸脯:“洒家有一对祖传的铁戟，武艺也是祖传的，双铁戟在手，老虎也会被洒家追着跑！” 众人又惊又喜。 这该不会是一员猛将？ 梁萧略加思索，故作严肃道:“当真？我有一个叫南霁云的朋友，明明武艺高强，还装得跟弱鸡一样，实在欠揍，我手无缚鸡之力的拿他没办法，有空你得帮我教训他一顿。” 越擎天一拍大腿:“没问题！” 在场所有去过东海的知情人士，纷纷眯着眼。 手无缚鸡之力能一剑斩首独孤凌？ 此人怎会如此阴险，厚颜无耻…… “阿嚏！” 北境军营城头，已经成了军营一员的南霁云毫无预兆打了个大喷嚏。 “大哥？”吕长河疑惑的看着南霁云。 南霁云皱眉道:“二弟，会不会是有人骂我？” 吕长河拍案而起:“哪个孙子敢骂我大哥！该不会是独孤群？” 好在丁无异的部队准备了充足的军粮，第二天，荒民部落的众人带着一堆干粮，随梁萧前往燕州封地安喜县。 第241章 大乾三圣同意这门婚事 原本梁府的护卫因为都有军马能骑，梁萧的车队行进极快。 失去军马只能步行，还带着荒民部落，因此在两天后才进入燕州城。 梁萧立即安排梁府的人指引荒民部落，前往燕州城北部的安喜县封地，随后带着洛倾雪等人回到梁府。 梁云和梁稳早已在此等候，向梁萧交付一堆文件。 梁萧看了一眼，满意点头。 因为蛮荒败退，加上梁萧大量囤地，燕州的地价果然涨了！ 不过经过梁云和梁稳的讨价还价，北境的薄田还是维持在每亩四百文，不在北境的涨到了七百文，涨幅都在可接受范围内。 梁萧严肃道:“琴圣那一百万两，尽可能最大化购买田地，不要犹豫！” “二哥，你现在已经囤了超过两百万亩了，燕州的田地除了良田和最近不卖的官田，咱们能买的都买了……”梁云叹道。 自从发现新农作物，萧清就以屯田为由，通令全国各地，不得出售官田！ 就算萧清允许，梁萧也不可能从他的小霜子手里买官方田地，点头道:“那收手吧，够了。” 琴圣交付的一百万两，还剩三十二万，这一部分因为一醉百年的关系，梁萧可以放心取用。 因为梁萧承诺为萧清训练手下的一万精锐，萧清让军器监顺带铸造梁萧私兵的兵器，倒也给梁萧节省了一大笔开支，梁萧只需要给兵员安排住处，再支付兵员的薪俸和伙食钱就行。 这一万精锐，还需要北境的元帅吕毅划拨给他。 梁云这才鼓起勇气，说道:“二哥，我的差事和分红，划给大哥吧！大哥就算在羽林军忙碌，也有大嫂可以看着酒坊，出不了事！” 梁萧疑惑的望着梁云，问道:“你是不是开窍了，想靠自己经商？” 梁云郑重点头:“我想通了，咱们梁府就剩三个男丁，必须最大化发展，大哥和我商量过了，我如果经商失败，再回去重新监管酒坊，二哥觉得如何？” 梁萧欣慰点头，一脸严肃:“这是好事，你也该大展宏图，能买地就买地吧。切记不要得意忘形作奸犯科，该缴税的缴税，不要给梁府招黑。因为我的关系，世家门阀时刻等着弹劾咱们犯错。” 梁云激动答应。 梁萧略加思索，又道:“过一阵子，我再准备些新东西，你也可以和我一起扩充产业。” 梁云满脸期待，准备返回燕州。 洛倾雪、月怜、剑琴晚看着如今兄友弟恭的二人，也放下心来。 梁稳叹道:“二少爷，两百多万亩地，招人耕种和管理都要消耗许多，老奴一个人只怕管理不过来了。” 洛倾雪说道:“要不，我试试？” 梁萧微笑道:“倾雪要尝试的话，也是回京城尝试，那里是咱们久居的地方。” 他很清楚，洛倾雪希望能为他分忧，不想丢梁萧的面子，至少不可以输给秦风的妻子芷柔。 洛倾雪心中甜蜜，乖巧答应。 看着梁稳又多出来的几根白发，梁萧说道:“管家，我这回来燕州，就是给你带来合适的帮手。” 以刘帆为首的三十五名东海幕僚被梁萧找来，看着两百万亩田地的文件，也吃了一惊。 何等惊人的数量！ “安国侯，买这么多薄田……”刘帆有些担忧。 “不必担心，我已有远见，现在缺几个帮手，你们谁对这方面熟，可以跟着管家练练，其他人会安排别的工作，比如管理部曲和朝廷的一万部队，以及将来的侯府事务。” 众人一番推选，最后由幕僚陈鹤等十人协助梁稳管理田地、协助梁思管理封地。 刘帆等二十五人，负责协助处理梁萧的杂务和军务。 三十五名昔日的东海学子，激动无比:十年寒窗无人问，却是素昧平生的梁萧让他们得以尽展生平所学！ 梁萧又安排众人的住处之后，只带着剑琴晚和李红淑等人前往安喜县封地，羽林军随行。 萧清一番加封，把梁萧的食邑已经增加到了五千户。 随梁萧来燕州的羽林军，接受天子命令，等梁萧处理好朝廷分配的一万部队之后，才能返回京城，因此也暂时负责梁萧的防务。 广场上，安喜县令杨溪望着荒民部落的人员，只感到一个头两个大。 梁萧委托他给荒民部落的人安排住处，但安喜县的房屋并不属于杨溪个人。 杨溪忍不住问梁萧安排的封地管理员:“梁先生，安国侯可还有其他叮嘱？” 梁思答道:“买房！二少爷准备把安喜县所有结实的房屋都买下来，一来给安喜县增加收入，二来解决这些荒民的居住问题！” “妙哉！”杨溪茅塞顿开，激动得胡子颤抖。 上回梁萧的到来，让安喜县改头换面，起码人人得以温饱。 如今居然还要给空置了大量房屋的安喜县增收，一举两得！ 一旁的越擎天拍了拍杨溪的肩膀，豪情万丈:“杨县令放心，洒家和族民在这里，就没人敢来撒野！” 杨溪被越擎天拍得肩膀生疼，勉强笑了笑:“轻、轻点。” 越擎天嘿嘿一笑，梁思当场清点银票，购买房屋。 燕州的房价全国最低，安喜县的房价燕州最低…… 平均下来每间房子只需要八两，为了给梁萧以后的私兵安排住处，梁思在梁萧的授意下，盘下了总计两千间房子，几乎把整个安喜县所有的房子买光！ 一番交接忙碌之后，杨溪看着手里一百六十张百两银票，老泪纵横，手都在发抖，立即派人向燕州太守刘安民如实汇报情况。 这是政绩，也是改善安喜县民生的资金！ 梁萧帮他们解决了温饱问题，但安喜县穷得叮当响，想要致富，除非有天大机遇。 封地在安喜县的梁萧，恰好给了他们机遇！ 梁萧到来后，杨溪再拜叩谢，随后带着梁萧去视察新的食邑。 得知梁萧不收税，还愿意雇佣他们种田，新增的两千户食邑民众无不感激涕零。 剑琴晚守在梁萧身后，见越擎天从远处走来，连忙警惕的靠近梁萧几步。 越擎天看在眼里，忍不住问道:“侯爷，这位女菩萨小姐，该不会是您的夫人，安国侯夫人？” “我不是……” 不等剑琴晚争辩，远处的民众已经朝着剑琴晚行礼:“见过安国侯夫人！” 剑琴晚又羞又恼，干脆躲到梁萧身后，不敢见人。 一直寡言少语的李红淑高声道:“不错！诸位，这位是安国侯未来的夫人之一……嗯，我们的小师妹，当世琴仙，严格来说，也是安国侯雇佣你们种田的功臣之一！” “李师姐说得对！”其余几名师姐也纷纷出声附和。 “我等拜谢安国侯夫人，夫人人美心善！” 听着民众的赞美，剑琴晚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平日里宠她的师姐们，尤其是不苟言笑的李红淑师姐，居然也出卖她！ 剑琴晚还想努力挣扎辩解一下，却听李红淑说道:“先前天山那边传来消息，我们师父师娘，还有小师妹的师父，也就是当今大乾三圣，剑圣、医圣、琴圣，都同意了这门亲事，并且一定要安国侯对小师妹负责哦。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挑个好地方当众宣布！” 什么？把我当心肝宝贝的老爹也把我卖了？？ 第242章 二胎的宏伟蓝图 剑琴晚当场石化。 她那没良心的老爹剑南风，十年前丢下她们娘俩和琴圣，跑去浪迹天涯。 但无论剑南风身在何方，只要收到剑琴晚和慕雪琴、琴圣的消息，就一定会回应。 他可是拿命宠我的亲爹啊！ 这就准备把我给卖了？ 老爹要这个采花贼对我负责？难道他也知道我和采花贼之间的事…… 难道是我师父告诉他的！ 别人家都舍不得宝贝姑娘出嫁，我倒好，“众叛亲离”…… 剑琴晚的心里又羞又恼，还有那么一丝丝不愿承认的欣喜。 不同于剑琴晚的内心戏，梁萧眼皮一跳，回过头来看向天山众人，迎上了剑琴晚委屈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在说:别看本姑娘！本姑娘什么都不知道！本姑娘也好绝望！ “李师姐，这种事回去再说好吗？”梁萧撇嘴道。 他还想继续保持“道貌岸然”呢，这李红淑却是一副要泄密的一样。 “好的，我师父送来的这封信刚到，一会儿请安国侯亲启。”李红淑说着，从行囊里取出了一个白色信封。 剑琴晚瞳孔一缩，死盯着那个信封，芳心大乱！ 居然还写了信！ 这禽兽老爹到底是还想说什么？ 梁萧一口答应，接着又向民众简单发表了一番演讲，杨溪也当众感谢梁萧买房。 此时民众们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谢谢安国侯！安国侯和安国侯夫人长命百岁，早生贵子！” 听到人们的欢呼，剑琴晚快要晕过去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就连梁萧也是老脸一红，含笑点头，让梁思去负责食邑的交接。 越擎天作为族长，也带着族人跟随梁思去挑房子落户。 周围终于没有外人了，剑琴晚急道:“师姐，把信给我！” 发现剑琴晚作势要抢，李红淑吓了一跳，连忙把信递给梁萧:“师父说了，要你和安国侯一起看……” 一起看？ 剑琴晚微眯着眼，凑了过来，一颗心随着梁萧拆信封的动作扑扑直跳。 看着迅速看完信里的内容，额上冒出一滴冷汗。 剑琴晚看得面红耳赤，忸怩不安，眼里浮起水雾:“太过分了……” 信里的内容太过劲爆！ 师兄师姐们把慕雪琴的打算告诉剑圣，剑圣又早就收到了琴圣的消息，经过深思熟虑，决定把宝贝女儿许配给梁萧。对剑琴晚的要求不高:不求做大，只求生娃！ 让剑琴晚做妻还是做妾都不重要，只要别让剑琴晚失宠就行，否则剑圣会从天涯海角跑来取梁萧小命。如果顺利的话，剑琴晚为梁萧生的第一个男孩随父姓，剑圣希望第二个男孩能随母性，可以送到天山给外婆慕雪琴带着！ 为了让梁萧感受到这位未来老丈人的诚意，剑南风承诺，只要梁萧娶了剑琴晚，就送他两柄削铁如泥的宝剑，一剑“苍生”，一剑“蜉蝣”！ 一封信只言片语，却描绘了一幅至少二胎的“宏伟蓝图”，看得剑琴晚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安国侯，师父说了，只要你和小师妹成婚，就送你两柄宝剑，这件事我们都知道的。”一旁的李红淑提醒道。 剑琴晚瞬间窒息。 梁萧恢复了一脸道貌岸然，正色道:“剑圣前辈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么！” 见天山众人盯着自己，梁萧略加思索，撇了撇嘴:“好像还真是。两把真的够用么……” 众人:…… 剑琴晚幽怨的注视着梁萧，根本不敢开口。 李红淑终于放心的笑了:“相信安国侯一诺千金！今后我们就不调戏小师妹了，毕竟琴仙也是要面子的，安国侯只要知道小师妹经常哭着求我们保护你就行了。” 剑琴晚:？？？ 这群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师姐，是不是中邪了？究竟沾了谁的邪气？ 回到梁府，梁萧甚至还没来得及回自己的院子，吕长河与南霁云就来访了。 “安国侯！”吕长河激动得语无伦次，“那些作物的事，陛下已经告诉我和我爹了！” 梁萧笑着点头。 燕州的薄田之所以“薄”，并不是因为肥力不行，而是因为太容易遭受战乱破坏，无人搭理，这样的农田稍微整顿一下，种番薯是绝对没有问题的，番薯本身也好活。 说不定还能种土豆玉米！ 这么一来，吕毅委托梁萧购买的那些田地，价格迟早会翻几番，哪怕拿来种植，只要成功收获，也能大赚第一桶金！ “不过你让我爹高兴的事可不只有这么一件！”吕长河笑着拍了拍南霁云厚实的肩膀，语气激动，“真想不到，你能给国家发掘我大哥这样的将才，我爹兴奋得两天睡不着觉！” “二弟过誉了，其实我还有待进步。”南霁云一脸认真。 一旁的陈少陵等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死也不信南霁云的客套话。 梁萧疑惑的打量着南霁云和吕长河:“大哥？二弟？” “对，如今我们是结义兄弟！多谢安国侯给我送来一个好大哥！”吕长河哈哈大笑。 “南将军才来燕州多久，你们这就勾搭上了？”梁萧惊道。 这南霁云也是个粗中有细的汉子，再搭上吕长河这货，以后他就必须更加小心，否则搞不好会被他们联手揭露天将军的身份！ 吕长河嘿嘿一笑:“安国侯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勾搭？我们是志趣相投，惺惺相惜！” 一直默不作声的剑琴晚瞄了梁萧一眼，哼哼道:“其实呀，这家伙只是吃醋了！” 众人差点栽倒。 梁萧一身鸡皮疙瘩，颤声道:“女罗刹，你和倾雪能不能不要污我清白！” 见梁萧一脸窘迫，剑琴晚一双美眸似笑非笑:总算找回场子了！ “安国侯夫人见笑了，我们都不好那口的。”南霁云憨笑道。 听到“安国侯夫人”，原本还有些得意的剑琴晚瞬间羞红了脸，不敢说话了。 陈少陵憋不住了，笑道:“长河，霁云，我跟你们也算是一见如故了，你们若不嫌弃的话，让我也加入结义？” 众人疑惑的打量着陈少陵，不知道一向潇洒的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殷勤。 南霁云大喜，欣然应允。 吕长河一脸郁闷:“你年纪比我大，你做了大哥，我不就从二弟变成三弟？算了，吃亏是福……” 在众人的见证下，梁萧为三人提供大碗的一醉百年。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三人最后歃血为誓，饮了血酒，三十岁的陈少陵做了大哥，二十八岁的南霁云成了二弟，刚过二十七岁的吕长河荣获三弟。 临走前，吕长河一再叮嘱梁萧记得去找他爹吕毅要一万兵将。 等二人离开后，梁萧疑惑的看向陈少陵:“少陵兄，真没想到你跟两位将军这么合得来。” 陈少陵一愣，走了过来，握着梁萧的双手，一脸认真道:“安国侯，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 众人:…… 剑琴晚、李红淑:？？？ 第243章 决不许任何人勉强你 “夫君，你这是……”李红淑一脸紧张。 剑琴晚哼哼道:“果然，喜欢他的男人比女人还多！” 陈少陵回过神来，皱眉道:“小师妹，你们想哪去了！师兄我承认是有一点私心，有我这个结义大哥在，以后霁云跟长河当然要给足安国侯面子，希望他们还能帮我一起促成安国侯跟小师妹的婚事，群策群力嘛！” 剑琴晚当场拔剑，陈少陵带着众人一溜烟跑了。 大堂内只剩下梁萧和剑琴晚。 梁萧陷入沉思。 他实在料不到，大乾三圣居然全都不在乎剑琴晚的名分，更不在乎大乾三圣的面子！ 但梁萧心如明镜:大乾三圣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都知道梁萧会成为驸马，不希望剑琴晚因此有什么顾忌。 剑琴晚心慌意乱，不敢与梁萧对视，转过身去:“我也要回去休息了！” 不等剑琴晚逃跑，梁萧闪电般拉住她的右手:“女菩萨。” 剑琴晚心头小鹿乱撞，艰难的转过身去看着梁萧:“你、你这就要欺负我了么……”. 梁萧一愣，轻轻将剑南风的信放在她的手里。 “女菩萨，你真的太善良了，我决不许任何人勉强你。” 轻声细语，却是剑琴晚今生听到的铿锵有力的誓言！ “哦……”剑琴晚忍住眼泪，又挣脱了梁萧的手，攥紧老爹的信，正要逃跑，身后又传来梁萧的声音。 “无论你何时想通，我都在。” 闻言，剑琴晚擦了擦夺眶而出的眼泪。 “先把你承诺的花儿找来，只是……不许你冒险，否则就算找来了本姑娘也不要。这回你先带你的第二贴身护卫去军营吧。” 言语间，剑琴晚已经逃远了。 房间里，剑琴晚抱着小豆芽儿，心情复杂，身后的貂儿三人心疼不已，又不敢打扰。 梁萧去探视了一下洛倾雪、月怜、甄宓，确保她们住得安稳，才带着陈少陵前往北境军营，顺路去了安喜县找来越擎天。 北境军营中央最大的军帐内，元帅吕毅一见到梁萧进来，便激动离席，亲切的拍了拍梁萧的肩膀。 “天纵奇才，千古未有！快，快坐！” 此时军帐里除了梁萧的人之外，吕毅的人只有南霁云、吕长河、卓武略、卓英，以及三名家将。 “这个大汉是？”众人很快注意到了梁萧身后的越擎天。 “洒家是侯爷的护卫，越擎天，欠了侯爷二十万两，还他一辈子！”越擎天自豪的拍拍胸脯，仿佛欠梁萧钱跟着梁萧混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 众人不禁啧啧称奇。 但是，欠二十万两是怎么回事？ 梁萧哑然失笑。 吕毅问清越擎天来历之后，也哈哈大笑:“倒也是个奇人！贤侄，你果然没有愧对陛下的知遇之恩，在哪都能找到人才！就是不知道此人武艺如何？” 越擎天提起双手一对铁戟，声如洪钟:“听说这里有个叫南霁云的将军功夫了得，成天装什么弱鸡，洒家可以跟他较量较量。” 众人一愣。 南霁云一脸茫然:我是谁？我在哪？怎么会跟我有关系？ 梁萧老脸一红，战术性咳嗽几声，说道:“擎天，切磋的事稍后再说，我和元帅谈正事。” 越擎天老老实实答应，不复多言。 吕毅的目光从始至终不离梁萧，心中更是惊疑:“他真的不是天将军么？” 在他看来，剑琴晚做他的贴身护卫只是因为医圣想嫁女儿。 梁萧若是天将军，如今伤势痊愈，还需要护卫？ 可为什么梁萧能迅速拔剑斩下独孤凌的首级？ 吕毅还让军中擅长剑术的将士效仿梁萧拔剑，让他们砍木桩，结果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干脆利落，甚至根本砍不断木桩！ 天将军曾经在战场上是用过剑的，仅凭长枪解决不了敌人蜂拥而上的问题！ 随梁萧来燕州的影卫队长贺子章，提前来北境军营向他传达了萧清的意思。 梁萧至少会成为驸马！ 如今吕毅也在犹豫，是不是该毫无保留信任梁萧。 他和王沧海是国之柱石，而萧清是皇室仅存的血脉，一切如履薄冰，不得不慎之又慎…… 但真正让吕毅心情复杂的，何止这些！ 梁萧的父亲和大伯，曾经都是他的得力助手，以前吕毅当然关心过梁府的后生。 十多年前，听说梁萧还是个被父母宠坏的小少爷，后来更是成了臭名昭著的纨绔！ 为何后来可以一鸣惊人？ 思绪万千，最终汇成一句话，吕毅终于开口叹道:“贤侄，你可真是苍天赐予大乾的神人……” 众人莞尔:“安国侯毕竟是天将军庇护的人！” 梁萧见吕毅表情复杂，也笑道:“世伯过誉了！” “过誉？”吕毅一愣，摇头苦笑道，“你也太谦虚了！别的不提，单是天花预防行之有效这么一件功劳，足以让你万古流芳！” 众人纷纷附和，越擎天更是瞠目结舌。 天花，令人闻之色变的恶疾，死亡率惊人！ 侯爷能预防？ 越擎天知道自己跟对人了！ 吕毅看向南霁云:“正好，霁云，你带大家去演武场，跟这位越先生切磋切磋，少陵是天山名剑客，也去给大家指点指点。” “洒家是侯爷的贴身护卫，不能擅离职守！”越擎天急了。 梁萧出声道:“无妨，你先去吧。” 他当然明白，吕毅是有非常机密的事要与他谈。 南霁云会意，立即和家将们起身，只留下吕长河与卓武略。 “你的一万精兵，伯伯已经给你挑好了，尽可能挑选嫡系给你。期待你今后的表现……”吕毅微笑道。 梁萧认真道:“不必给我太精锐的部队，差不多的就行。” 差不多的就行？ 吕毅三人一愣。 自古以来，哪个将军不喜欢精兵？带起来多省事！ 梁萧立即从带来的行囊里取出一本编订好的小册子:“我已准备好一套独立的军法，恩威并施。我不在的时候，梁府的家将可以帮我代练，世伯也可以派人监督。” 吕毅接过军法一看，微微颔首，叹道:“有名将之风！” 卓武略从吕毅手里接过来看了一眼，也不禁点头称赞，看着梁萧，如获至宝:“想不到安国侯还真有将才，没有辱没令尊……” 吕毅笑道:“但真正让我好奇的，是你跟陛下提到的‘却月阵’，什么样的阵法能够以步克骑？” 萧清提前派人通知吕毅给梁萧挑好一万精兵，也提及了梁萧的却月阵，此事只有在场的吕毅三人知道，三人百思不得其解。 蛮荒铁骑何等嚣张，步兵怎么要如何靠阵法击破数以万计能征善战的骑兵？ 第244章 难分难解 梁萧从带来的行囊里取出了一堆图纸，交给吕毅。 “我也正准备交给伯父，但此阵并非无懈可击，需要作为奇兵，同时要避免让敌人学习。世伯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吕毅小心翼翼接过图纸打开，边看边颔首:“伯伯明白，要不是你给陛 兵部侍郎独孤云城这个监军还在北境军营，吕毅的许多重要军略都必须绕过此人，才能完美推行。 燕州险些陷落，北境生灵涂炭，独孤云城看似不负主要责任，实则跟他也脱不了关系。 只是独孤家历来擅长占据道德高地，总能冠冕堂皇的去做那些令人不齿的事，比如议和、割地赔款，以前萧清也拿他们没办法，毕竟独孤家势力太大，连江南公羊氏都是他们的党羽！ 卓武略和吕长河也忍不住凑过来一起看，三人越看越是心惊。 “何等精妙！伯伯大概能明白此阵奥妙！”吕毅的手在微微颤抖，如获至宝。 梁萧提醒道:“这几份图纸和阵法细节，需要誊抄一遍给我，方便我拿去给影卫的贺队长他们，助我练兵。伯父……” 吕毅说道:“明白，需要找可靠的人抄录！就由卓参军来抄一份吧？卓家本就擅长书画，卓参军他跟着卓令君，也学了一点，临摹阵法图没什么问题。” 卓武略欣喜道:“末将正有此意，想学一学却月阵！” 这套阵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过去的兵书里都没有记载！ 吕毅的神色越来越激动:“贤侄，看来不能随便给你一支军队了！” 吕长河、卓武略疑惑的看向吕毅。 吕毅严肃道:“想不到你有如此将才，伯父打算从北境军营里挑选白袍兵以外最精锐的一万人给你，再让霁云暂时当你的副将练一练！你看要如何挑选？” 二人恍然:“说得对！” 如果说先前他们还要怀疑一下梁萧能否领兵、练兵，那这却月阵，足以让他们把梁萧跟古之名将联系在一起！ 这样的将才，又要辅佐萧清对抗世家门阀，岂能浪费时间在北境军营重新练起一支部队？ 而南霁云也需要威望才能服众，跟着提拔他的梁萧，恰到好处。 更何况，梁萧还要招募私兵，自己的私兵也要花时间去练。 萧清那边还传来消息，军器监正在建造大量的精锐武器，想要给梁萧和吕毅一人一套超过万人份的军器！ 梁萧欣喜道:“将士们每天都有训练吧？这样，从其中挑选能够扛着一百斤麻袋，半天之内跑完一百里，合格者，给他们三倍的俸禄！” 吕毅三人吃了一惊。 扛着一百斤麻袋，半天跑一百里！ “这样的精锐，只怕不多……”吕毅苦笑道。 梁萧微笑道:“慢慢来，总之，选出体能和力量最好的一万人，以后再从全国各地挑选精锐。既然要打造最强精锐，那就做得彻底一点！”.. 梁萧是按魏武卒的标准选人，并准备结合后世的练兵法训练。 吕毅欣然应允:“伯父也期待你在军事上大放异彩，为你爹和你大伯正名……” “我觉得安国侯这套选人方法真不错！”吕长河嘿嘿一笑。 梁萧笑眯眯的看向吕长河。 不错是吧？ 你等着，早晚有一天，你小子也得这么跑！ 这小子总想探梁萧的底细，让梁萧小心翼翼的，梁萧早就记仇了！ 吕毅又道:“你从京城购买的那些军马被荒民部落吃了？正好，前段时间靠着天将军显灵的神威，白袍兵们从蛮荒铁骑那里收缴了上万的战马，从其中挑选最好的六百匹补偿给你！” “独孤云城不会阻挠么？”梁萧问道。 “他敢？”吕毅一脸不屑，“你可是天将军庇护的人，没有天将军，别说收缴这些战马，长河他们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问题！” 吕毅越说越气。 他的爱子差点被独孤云城坑死，还没找机会清算呢！ 梁萧莞尔一笑，也不再矫情，再三感谢。 蛮荒人的军马可都是经过实战训练的良马，也省去了梁萧训练的时间。 “他真的不是天将军么？”吕毅注视着梁萧，心中越发疑惑。 有时越看越像，有时越看越不该像。 想到这里，吕毅指着立在旁边的一个粗木棍，说道:“贤侄，听说你轻易拔剑斩了独孤凌，能不能给我们展现一下你的出手剑法？” 吕长河与卓武略也一脸期待的看着梁萧，想见识见识出手便能让对方人头落地的剑法。 梁萧撇嘴道:“我也只是情急之下拔剑，不小心把他砍了，世伯不要为难我。” 闻言，吕毅三人一脸无语。 不小心？ 汝听，人言否！ “罢了罢了，去看看他们切磋怎么样了，再给你挑选精兵！”吕毅也不再为难梁萧，勾着梁萧的肩膀，众人一起走出军帐，去演武场看看南霁云和越擎天。 才刚到演武场外面，梁萧四人就听到了连绵不绝的喝彩声和战鼓声。 众人疑惑的走进演武场一看，只见将士们围在四周，观看南霁云与越擎天切磋。 南霁云手执长枪，越擎天用双铁戟，二人战的难分难解，尘土飞扬，令人眼花缭乱。 “好！”武将出身的吕长河、吕毅同时喝彩。 吕毅连忙问一旁的偏将军卓英:“他们打了多久了？” “回元帅，这是第一百二十回合了！想不到居然有人能和南将军平分秋色！”卓英激动道。 就连梁萧也暗暗称奇，心中狂喜。 他的反应力和速度惊人，眼力更不是常人可比，当然看得出来，南霁云的枪法精妙，不在吕长河之下。 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想要把枪法练得炉火纯青，真的很难很难！ 南霁云枪法如此精妙，越擎天一个深山老林里出来的人居然能挡住？ 不过梁萧很快就看出了端倪。 越擎天应该也是天生神力，相比南霁云，力量占优，但灵巧性差点。 即便如此，若是进行生死之战硬碰硬，时间一长南霁云必然不是对手。但如果是南霁云最擅长的马战，最后应该是南霁云稳操胜券。 看着激战不休的二人，梁萧撇了撇嘴，想起了那句话:马上林冲，马下武松，林冲骑武松，称霸海陆空…… 当然，马上南霁云和马下越擎天的前提，是不算梁萧这个天将军下场。 吕毅生怕二人有失，连忙叫停。 二人意犹未尽，但还是选择收手。 吕毅疑惑的打量着越擎天，问道:“越先生，你自称荒人，真是从猛虎山里出来的？” 第245章 怎么可能冷落她 如果不是越擎天生了一副大乾人的面孔，吕毅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蛮荒、西域人…… 越擎天看向梁萧:“侯爷……” 梁萧会意，微笑道:“直说无妨。” 反正荒民部落已经不在猛虎山了。 越擎天这才点头道:“回元帅！洒家和族民世代生活在猛虎山，但也不是与世隔绝。洒家的武艺和这对铁戟，都是祖传的！侯爷对洒家全族恩重如山，今后洒家的命都是侯爷的，要替天将军保护侯爷！” 说着，越擎天的双手转了转铁戟，虎虎生风，周围又是一片喝彩声。 吕毅大喜，又难掩羡慕之色，叹道:“有如此猛士，本帅也不必操心安国侯的安危了！”.. 有天山剑客陈少陵等人，又有越擎天，至少吕毅不必担心梁萧死在世家门阀或者蛮荒民的刺客手里！ 他人老成精也看得出来，这越擎天虽然算是来历不明，但完全是把梁萧奉若神明。 远处的独孤云城心惊肉跳，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样的猛将，居然成了梁萧的护卫？ 还有南霁云，也是梁萧发掘的！ 两员绝世猛将，居然都是梁萧的拥趸！ 以后还怎么弄死梁萧？ 吕毅满意的带着众人返回军营，这回把卓武略的长子卓英也带上了。 军帐里没有外人，吕毅这才放心问道:“贤侄，你们那三百多位成年荒民，实力如何？” 梁萧看向越擎天，越擎天解释道:“族民的武艺都是洒家传授的，就算不比洒家厉害，也不至于丢人现眼，不过洒家教给他们的是刀法！” “刀法？？”众人吃了一惊。 越擎天的双铁戟舞得这么凶残，居然还会刀法？ “洒家祖传十八般武艺，刀法和双戟法最强，用长刀和短刀也更好打猎！” 吕毅顿时心花怒放，说道:“贤侄！能不能从里面挑几个厉害的，送到北境军营来参军？” 梁萧又看向越擎天:“擎天，你觉得呢？” “现在大伙儿的命都是侯爷的！侯爷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能照顾好一家老小，有口饭吃就行！”越擎天摸着自己的光头，嘿嘿一笑。 看在眼里，吕毅也不禁有些嫉妒。 价值五万两的战马，加三百坛一醉百年，换来如此猛将和一堆忠厚老实的力士，似乎也不亏！ 毕竟如今的大乾国一将难求。 “等我回去挑选几个，推荐给世伯好了。”梁萧点头道。 这些荒民就算来历不明，好歹也是举族投靠他，只要稍加培养，照顾好他们的亲人，忠诚度方面当然没问题，剩下的就看他们的脾气适不适合当兵。 南霁云叹道:“越先生如此武艺，马下步战，只怕再坚持几十个回合我就扛不住了！” 吕长河惊道:“二哥的枪法如今是北境军营一绝，还在我之上！居然……” 众将骇然，只有梁萧知根知底，微笑不语。 他要是出声，岂不是暴露了是他让越擎天“修理”南霁云？ 越擎天摇头道:“洒家马战拿祖传长刀的话，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他的双戟偏短，不适合马战。 众人微微颔首，算是肯定了越擎天的话。 这个大块头够实在，南霁云马战厉害！ 得知自己暂时要做梁萧的副将，南霁云并未推脱，欣喜道:“安国侯多多指教！” 吕毅想给南霁云一支部队，兵部侍郎独孤云城带人百般阻挠，理由是南霁云初来乍到，还需要历练，把吕毅也气得够呛。 跟着梁萧就不一样了，梁萧的一万精兵，是天子下诏安排的！ 这么一来，梁萧不在北境军营的时候，南霁云就是这支部队的实际统帅，吕毅和梁萧都能放心。 梁萧微笑道:“世伯，您看卓参军有没有机会取代独孤云城，担任兵部侍郎，甚至取代独孤群的兵部尚书？” 众人吃了一惊。 吕毅叹道:“卓参军出身名门，更是开国丞相卓明峰的后人，卓令君之子，当然有资格！但得看圣上和丞相如何决断！全国上下的官吏，绝大部分都是世家门阀的人，排除那些对你示好的世家，也有一半出头……很多事情，陛下想要决断的话都必须考虑世家门阀的意见，否则闹起来不好收场。” 众人无不叹息。 “会改变的，等我去一趟江南，那里的人才应该不少。”梁萧微笑道。 万事开头难，梁萧和他的小霜子联手，就是要慢慢理顺这些盘根错节的事情。 只要财政起来了，就有钱征兵、招人，到时候萧清做什么都有底气。 如果能找到古匈奴王赫罗夫的宝藏，再发一笔横财……那就是天大的好事了，把独孤云城撤回京城都没问题！ 就是因为财政容易捉襟见肘，大乾国历代皇帝才不得不仰人鼻息一样，去依靠这些世家门阀。 “元帅有令！选取两大军营军中精锐，能负重百斤，半天内跑完百里者，既为精兵，由安国侯统领，俸禄为普通士兵三倍！” 军令传出，轰动整个北境军营！ 作为抗击蛮荒的最重要门户，燕州北境和云州各有十五万兵马，都是从全国各地选出来的精锐。 要从三十万兵员里挑出一堆这样的精兵，倒不是特别难。 三倍俸禄，很快吸引不少人报名，平日里这些人的耐力和力量就很不错。 临行前，梁萧取得了吕毅交付的征兵令，允许他在燕州境内招募私兵，并且派遣一支部队护送六百匹送给梁萧的军马。 众人骑马，陈少陵一脸担忧道:“安国侯，我们小师妹的武艺很高的，你可不能因为有了越先生就冷落我们小师妹……” 梁萧笑道:“少陵兄，你以为我是瞎子么？” 陈少陵嘿嘿一笑:“安国侯果然也懂剑术，小师妹也在你面前露过一手的！” 梁萧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难道我会错意了，是安国侯觉得我在胡说八道？”陈少陵叹道。 梁萧撇嘴道:“我是说，女菩萨那么好的姑娘，又为我受了这么多委屈，连倾雪和凝霜公主都催我拿下他，我怎么可能冷落她？” 陈少陵哈哈大笑:“原来如此！那大伙儿就放心了！以后安国侯随时可以支开我们，跟小师妹二人世界！我们是认真的，你娶了小师妹，琴圣肯定能把落日弓送你！至于我师父，信你也看了……” 梁萧微微点头，感慨良多。 一言不合就想送他东西，还都是他需要的东西，怪不好意思的！ 医圣还送了他灵光白龙甲，又让他去菩提寺拿下天龙破城戟和白夜飞影。 路上，梁萧又对越擎天说道:“擎天，回去我就开始征募部曲了，但你们这三百勇士将是精锐中的精锐，我准备把你们设立成‘擎天卫’。” 第246章 英雄传 越擎天受宠若惊道:“侯爷怎么还拿洒家的名字取名？” 梁萧笑道:“这名字不是挺好？让大家都明白，自己是擎天柱石，而且刚好由你来领兵。擎天，你杀过人么？” 越擎天一脸严肃:“杀过土匪！猛虎山的土匪作恶多端，还想抢洒家的族民，被洒家带人一窝端了！洒家和族民只是不喜欢欺凌弱小，不是没有脾气！” 梁萧欣慰的笑了，陈少陵更是又惊又喜。 他也看得出来，这个越擎天不得了，不是那种只有一腔热血的莽汉。 难怪南山偷马偷得那么麻利…… 回到梁府，梁萧立即安排梁清的家将梁战，跟影卫队长贺子章等人一起去征兵。 这梁战年过半百，对梁清忠心耿耿，如今对梁萧更是言听计从。 忙碌许久，梁萧总算回到了院子里，却见女孩子们都在看书，剑琴晚也在。 见梁萧回来，众人这才依依不舍把手上的纸放下。 “公子，宓儿写得真好！”月怜带着一小叠纸走了过来。 梁萧笑道:“写了什么？” 月怜故作神秘，把纸递给梁萧。 洛倾雪和剑琴晚也似笑非笑，看着梁萧。 甄宓红着脸，紧张的等待梁萧的评价。 “确实写得很好！”梁萧由衷称赞。 这孩子现在才十一岁，遣词造句已经非常精妙，既不平淡枯燥，也没有堆砌辞藻，文章浑然天成。 甄宓这才眉开眼笑。 梁萧又哭笑不得了:“就是有一点……你萧哥哥我是真的不会御剑飞行、撒豆成兵、呼风唤雨啊！” 甄宓写的是英雄故事，主角就叫梁萧，出自大乾梁府……妥妥的梁萧模板。 这里面的梁萧，会领兵打仗就算了，居然还会喷火！ 梁萧曾经为了执行任务，在异国伪装成杂技师，确实突击练习过杂技，是有喷过火…… 但这御剑飞行、御剑杀人、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几乎无所不能，比《三国演义》里的诸葛亮都要夸张。 “宓儿再改改~”甄宓弱弱的回应道。 梁萧微笑道:“不必改！又不是什么人物传记，保持宓儿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就好。如果可以的话，还有张扬、南霁云、越擎天、陈少陵、吕长河……这些个名字都可以写进去！反正我都会喷火了，他们怎么夸张怎么来，比如张扬会放电，南霁云会潜水，陈少陵会吞剑，吕长河会扛麻袋……”. “等宓儿写好萧哥哥的，再给他们一点戏份。”甄宓哼哼道。 众人欢声笑语。 洛倾雪提醒道:“老公~宓儿说这本书的名字要你这个主角来取。” 见甄宓楚楚可怜的望着自己，梁萧略加思索，说道:“那就叫《大乾群侠传》吧！” 甄宓欢天喜地的答应，又道:“那宓儿还准备写一本符合常理的，就当是萧哥哥的传记，书名叫……” “《大乾英雄传》？”剑琴晚哼哼道。 众人惊讶的望着剑琴晚。 剑琴晚意识到自己失言，憋红了脸，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很好，就这个！”梁萧点头道。 甄宓答应着，又道:“萧哥哥会不会觉得宓儿读了这么多书，却来写这些东西是不务正业……” “怎么会呢！我只希望你们能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少受些束缚，更不要为功利所累。外面的事，我会处理好的。”梁萧笑道。 洛倾雪和月怜痴痴的望着梁萧，就连剑琴晚也忍不住回头瞄了梁萧一眼，又别过头去。 对剑琴晚和洛倾雪而言，梁萧剑斩独孤凌、威慑众将的杀伐气势还历历在目，也只有面对她们，才会如此轻声细语。 “安国侯奉诏征兵！” 随着梁战的人张榜通告，燕州城上下无不震惊。 人们聚集在那张金榜周围，看着内容，大吃一惊:“好苛刻的征兵条件！好高的工钱！” 考虑到民间征来的兵经验比不得北境军营的精锐，梁萧的征兵要求做了一些修改。 负重一百斤，半天之内跑完七十里，只要合格，并且宣誓效忠梁萧，就能成为梁萧的部曲，家人能够得到妥善照顾，每月工钱五两！ 大乾国绝大多数普通士兵的月俸禄，连一两银子都没有！ 梁萧直接给出五两！ 一时间，报名者络绎不绝，都被安排去安喜县那边临时建立的校场测试。 梁萧带着女孩子们去了安喜县，在楼上观看，连甄宓都在。 越擎天为了让荒民部落的三百勇士能够服众，带头扛起一百斤的麻袋，三百多人一溜烟绕着校场来回跑，引来一片喝彩声。 “这群人哪来的，不像是燕州本地人士？会不会是敌人派来卧底安国侯身边的奸细？” 因为越擎天等人表现太好，有不少来看热闹的民众一脸懵逼，甚至怀疑起他们的身份来了。 燕州是全国知名的穷地方，军事重镇，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天将军和一个安国侯，终于能扬眉吐气！ 梁萧不收食邑百姓的税，又以优厚条件招募他们种地的事，早已传遍整个燕州城，无数人恨不得自己也是梁萧的食邑。 于公于私，安喜县的百姓都不希望梁萧受奸人和奸细谋害！ 刘帆连忙带头向民众解释:“这些都是我们侯爷找来的猛汉，让他们也一起参加测试而已！” 众人恍然。 报名参加测试的人陆续从燕州城中心赶来，一时间人山人海。 “侯爷说了，慢慢测试，不必着急，至少要两千人！” 羽林军保护着刘帆和梁战等人，维持秩序，通告全场，现场还算井然有序。 同一时间，京城梁府的梁清也收到一封密信，和洛长丰一起观看。 “嗯？卓令君怎么突然又急着要萧儿去江南了？这真是卓令君写的？” 洛长丰反复检查笔迹和印章，确认没有问题。 梁清点头道:“是卓令君写的不会错了，不过他也不是要萧儿必须去，只是说最好尽快去，否则好事要泡汤了……” “唉，他们文人就会这些弯弯绕绕的，直接说望眼欲穿就好嘛，也不明说是什么好事！” 一旁的梁风和杨雪静也注意了过来。 梁风笑道:“该不会也想再给二弟安排一门亲事吧？二弟虚岁也有十九了，虽说还很年轻，但倾雪和琴仙明明都在二弟身边，到现在都没过门，换做别家，孩子都满地打滚了……” 梁清和洛长丰眉头一皱:“安排亲事？安排谁？” 说着说着，二老齐声惊呼！ 第247章 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 以梁萧如今的名望，百春楼主和花魁都送上门来，就连琴仙也被医圣送过来。 整个京城都知道了琴仙是未来的安国侯夫人，至少琴仙没有否认！ 美艳绝伦的异域公主也被皇帝许配给梁萧…… 放眼天下，还有几人能当得起安国侯夫人的名声，哪怕只是做妾？ 屈指可数！ “总之，先派人传书告知萧儿，反正如今萧儿伤势也好转了，让老夫抱孙子也是迟早的事！”梁清抚须长叹，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开怀大笑。 燕州民风彪悍，多数成年男子的身高都在七尺半以上甚至超过八尺，整体体格也比其他州郡的男子强健。 即便如此，在梁萧近乎无情的选拔条件下，能过关者也是十不存一！ 初步筛选了一天，算上荒民部落，也只有一千人合格！ 不过因为梁萧给出的待遇实在是太馋人，再加上梁萧如今的身份深得燕州百姓信任，只要参加测试，就算不通过也管饭一天。 各州各郡的好汉闻风而至，只求能加入梁萧的部曲。 北境军营的选拔同样如火如荼，士兵们都想通过测试成为精锐，好让自己的薪俸翻三倍！ 负责测试的人员皆是铁面无私，士兵们想要走关系是没指望了，只能咬牙测试。 好在这个测试持续很久，今天过不了，明天还能尝试，给了士兵们希望。 得知梁萧给出五两工钱的征兵条件，北境军营的吕毅等人也颇为担忧。 “安国侯吃得消么？”卓武略苦笑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但这养兵的消耗，包括喂马、养马、军饷等等，不是一般人承担得起的！ 还给五两工钱？ 预收两千人，那一个月光是工钱都要一万两，养个一年半载的，谁顶得住！ 吕毅若有所思，叹道:“他的想法是对的，北境军营这种级别的俸禄，都准备翻三倍，如果给少了，大家还不如直接来北境军营报名，更加靠谱。本帅真正担心的，是他会不会被那些世家门阀弹劾有异心！” “末将相信安国侯的为人！”南霁云一脸郑重。 “本帅当然也相信，只是他终究还是年轻，做事还是欠点考虑……”吕毅苦笑道。 南霁云摇头道:“元帅，末将认为安国侯是真的需要一支所向披靡的精锐，因为我们要对抗的可是最危险的蛮荒人！若不能确保每战必胜，只怕无法给全军上下建立真正的信心。” 众将微微颔首，吕毅也颇为欣喜的望着南霁云:“在理！” 没有了天将军的北境军营，想要击败蛮荒，不能一直寄希望于天将军显灵。 白袍兵也才七千人，只有跟着能征善战的天将军冲阵，才有以一敌十的威力！ 吕长河已经是罕有的猛将，带着白袍兵都没有这般恐怖的威力，只因为他无法像天将军那样轻易斩将夺旗，让敌人群龙无首！ 吕长河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人？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便是这个道理。 梁萧的做法，显然不是庸才之举。 南霁云的见识也不差，至少让吕毅看到了未来能够独当一面的将星！ 而南霁云这样的人才，心里装的是国家百姓，断然不会成为谁的党羽，坚定支持梁萧也是因为钦佩梁萧为国为民的言行。 那么能把南霁云这样的人推荐给皇帝，甚至无私推荐给他吕毅的梁萧，又怎么可能动不动就有异心？ 想通了之后，吕毅霍然起身:“安国侯梁萧征兵，可是吾皇下诏，即刻通令全军:不得非议梁萧征兵之事，违者军法处置！” 有了吕毅的绝对支持，北境军营议论梁萧的声音也迅速消失，只有监军独孤云城恼羞成怒，迅速派人回京城通知独孤家，顺便带头参了梁萧一本。 城头上，吕毅望着南边梁萧的方向，心潮澎湃:“就是不知道，你到底能给大乾国带来怎样的惊喜。贺兰山啊贺兰山！梁萧，将来你能否为你爹和你伯父、你的洛叔叔，为当年所有大乾英雄报仇？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每念及此，吕毅都不免悲从中来。 当年此战惨败，大乾国威严不再，无数将士被蛮荒人枭首示众，各国使节有一半以上转而向蛮荒称臣纳贡！ 若不是天将军力挽狂澜，让大乾国重拾威严，今天只怕这片土地已经支离破碎了…… 但想要收复贺兰山，谈何容易？ 吕毅只能等！等到梁萧、南霁云等人成长起来，赌上国运，一战而定！ 第三天，通过测试的人员已经超过了一千五百人！ 以越擎天为首，一千五百猛汉聚集在安喜县东北临时新建的校场，交头接耳。 在众人的期待中，梁萧带着刘帆等人走上高台。. “参见安国侯！”众人陆续跪下，满怀期待。 梁萧一脸满意，微微颔首。 “刘帆，给通过测试的每位勇士发放赏银五两！” 话音刚落，全场震惊！ 赏银？ 一名壮汉忍不住询问:“安国侯，这是预支给我们的工钱么？” 梁萧微笑道:“不是工钱，凡是能通过测试的勇士，皆得赏银五两！” 全场响起震天动地的欢呼声，有不少壮汉满脸横肉都在颤抖！ 这就给五两？ 平时大乾国一石米也才三四百文钱…… 梁萧让众人安静下来，继续道:“此外，任何通过测试的英雄，皆可选择是否成为我梁萧的部曲。” 众人一脸疑惑:为何还要强调一遍？大家来参加测试，不就是为了当侯爷的部曲？ 见众人不解，梁萧正色道:“但是，五两工钱不是这么好拿的！你们要面对的，是比北境军营更加严格的军法，还有在常人看来难以接受的训练强度！” 众人恍然，总算冷静了下来。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梁萧是奉诏征兵，这些未来的部曲，严格来说也算是大乾国的将士，所以皇帝允许梁萧自行调度、使用军法。 “从此刻起，诸位自行选择，一旦当了我的部曲，想要脱离，难如登天！不过，你们的家人都能够得到妥善安置，衣食无忧！可如果背叛我，私通敌寇，定斩不饶！” 全场交头接耳，绝大多数人欣喜若狂。 家人也可以得到照顾？ 刘帆的呼吸有些局促。 梁萧的做法，和招募死士差不多…… “除此之外，我的梁萧的军队，必须令行禁止，与民秋毫无犯！胆敢扰民者斩！” 全场栗然。 扰民就斩？ 梁萧环顾全场，声音与气势恢复往日天将军的威严。 “简而言之，你们记住一句话: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 一言既出，全场惊骇！ 待在高楼上的洛倾雪、剑琴晚等人，与天山众侠客也不禁肃然起敬。 这是何等觉悟！ 第248章 大乾国真正的擎天柱石 少女们无不自豪，侠客们无不钦佩，校场众人无不震撼！ 他们只听过“保家卫国”之类的从军口号，这样的口号还是头一回听见！ 刘帆与身后的东海学子们相视一笑，笑中带泪。 他们已经预见，大乾国将会诞生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哪怕这支军队只有两千人！ 这不是死士，是未来大乾国的擎天柱石。 擎天卫！ “发放赏银，然后，我就在这里等着大家的回复，是留下来成为擎天卫。就算你们走出这个军营头也不回，我梁萧也拱手相送，感谢参与！” 说着，梁萧便让刘帆去负责发放赏银。 过了片刻，一千五百认每人手里拿着一袋银子，有不少人激动得面红耳赤。 越擎天和三百越擎天人人感动，差点铁汉落泪。 侯爷被我们糟蹋了二十万两的宝贝，居然还要给钱…… 一名外地的壮汉举起手，弱弱的问道:“安国侯，我们真的能直接走么？小的突然想回去养家糊口……” 梁萧点头道:“当然可以！只不过，你们后续可不能浑水摸鱼，再来参加测试。诸位如果不方便接受严格训练，可以回去养家糊口，此行就当是来赚了个辛苦钱。” 再三确认梁萧放行之后，那名壮汉终于鼓起勇气告辞，三步一回头，生怕梁萧翻脸，命人把他剁成肉酱。 有了带头的，陆续又有三十几人选择告辞，梁萧一一放行，当场拱手送别！ “真放了？”剑琴晚有些难过。 每人白得了五两银子，他们怎么就这么不理解采花贼的用心！ 月怜柔声道:“公子要的是令行禁止的忠诚之士，这些人或许有难言之隐，或许是被吓退了，也不排除是敌人派来的奸细被公子的威严吓跑了，走了也好。” 众人惊讶的望着月怜，就连洛倾雪也称赞道:“还是月怜最了解他……” 她刚才也是一时悲愤，为梁萧感到难过，却没想到梁萧想得更加长远，宁可损失几百两银子也不允许部下不忠。 过了片刻，终于有几名燕州本土的壮汉含泪高呼:“安国侯果然言出必行！我愿誓死追随安国侯建功立业！” 俄而一千四百多人纷纷出声，表态追随。 刘帆看在眼里，也不得不佩服梁萧的手段。 名将之风！ 梁萧欣慰一笑:“军法正在找人誊抄，争取人手一本，不识字的集合起来，军中的先生们会念给你们听。至于训练，任命越擎天为总队长，我会传授总队长与家将们训练之法，我不在时，由他们负责训练。” “总队长？” 壮汉们看着走出队列的越擎天，颇有些不服。 这里面有四五个壮汉和越擎天差不多高，虎背熊腰！ 梁萧早已发现众人的异样，笑道:“若有谁想争取总队长的位置，可以向越擎天发出挑战。” “侯爷！我是燕州城的江龙，请求挑战！”一名身高九尺的壮汉从队伍里走了出来，战意滔天。 梁萧当场让江龙从武器架上挑选武器，江龙选择了长刀。 越擎天嘿嘿一笑:“长刀？洒家不用双铁戟，就用长刀来会会你！” 二人分别用一样的一柄长刀，当场切磋起来。 双方才一交手，江龙便被越擎天击退五步，惊怒的望着越擎天。 紧接着越擎天的刀势如同狂风暴雨，几乎要把江龙笼罩在内，使得江龙只有招架之力，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众人骇然。 梁萧看在眼里，微微颔首。 越擎天这速度是不如他，但单论力气应该与他相差无几。 江龙也是倔强，任凭越擎天如何攻击，死也不肯认输，就想找机会一招取胜。 梁萧却叫停了。 “侯爷，我还能战……”江龙急道。 梁萧摇了摇头:“你难道心里没有数么？越擎天一直手下留情，要是在战场上，你可想过后果？” 江龙恍然大悟，羞愧低头，唯唯诺诺:“服，服了！” 陆续又有三人出面挑战，在越擎天的长刀下最多也走不过十个回合，还不如江龙。 三百荒民纷纷摇头:“有几个还没我们厉害呢……” 随着挑战者陆续认输，再也无人敢挑战越擎天的地位。 梁萧朗声道:“我允许你们竞争，但决不可好勇斗狠、勾心斗角，否则军法处置，永久逐出擎天卫！” 众人齐声应诺。 梁萧俯视全场，不怒自威:“今后，但凡国家封赏擎天卫，我梁萧保证分文不取，全部分给将士！希望诸位不要让我失望。” 远处的洛倾雪看在眼里，瞳孔一缩:“这……” 他的背影像天将军就算了，如今连气势都有名将之风，言语威严！ 剑琴晚更是目光灼灼，芳心大乱:“这采花贼……” 梁萧是不是天将军，都不影响她的选择。 可如果他真的是天将军本尊，她该怎么办…… 只有月怜深深的望着梁萧，泫然欲泣。 这群未来的擎天卫还不知道，跟着我家公子才是此生无上的荣耀！ 立于高台上的那道白衣身影，是大乾国真正的擎天柱石！ 少年一人，帝国双璧！ 一回生二回熟，后续几天通过测试的人员，都由刘帆、越擎天等人代替梁萧接收。 最终擎天卫扩充到了三千人，超出预估！ 考虑到候补人员以及将来可能的战损，梁萧选择了照单全收。 整整五天时间，选拔圆满结束，光是给来往的参与者提供饭钱，都超过了三万两白银，还有累计一万五千两通过测试的赏银！ 好在燕州那边又卖出了五百坛一醉百年，由返回京城的梁云把二十万两银票带来，并且送来梁清的家书。 因为梁萧不在，没有“集齐诗句”的活动，这些一醉百年也不如以前好卖了。 富豪们纷纷表态:如果梁萧不继续来玩“集齐诗句”的活动，以后可就不买了！ 梁萧看了书信，不禁失笑:“卓令君这么急着找我，到底是什么好事要飞了？” 梁云一脸茫然摇了摇头。 梁萧略加思索，说道:“就让爷爷回复，我会尽快去江南的，相信很快忙完燕州和京城的事。” 梁云又回京城去了。 三千人齐聚校场，由梁萧亲自阅兵，并当众宣布，由越擎天每日传授他们刀法。 越擎天有训练荒民的经历，这点倒是省了梁萧的传授。 看着校场三千人跟着越擎天训练，参差不齐，梁萧若有所思。 越擎天的刀法确实不错，但眼下最关键的还是纪律，不够同步！ 燕州之南，猛虎山东南侧的猛虎河早已干涸，露出满是泥淖的河床。 丁无异亲自带领一百影卫、一千羽林军来到此地搜寻了三天。 就在丁无异踌躇之时，一名影卫急切赶来汇报:“统领，我们在河流的尽头发现了一处隐秘洞穴！” 第249章 编制 “难道真如梁二公子所言？”丁无异心中一惊。 恰好去年各地干旱，干旱甚至造成了一定程度的饥荒。 这猛虎河在干涸之后才露出一个隐秘洞穴？ 惊疑之下，丁无异立即询问:“可有查探过近期是否会有汛期或者雨天？” 若不是梁萧提醒，丁无异的部队必然还在清场，因此也没时间查探猛虎河的地形。 万一突然下大雨，这猛虎河说不定又会被填满！ “回统领！我们问过燕州的民众，都说往年这时候不会下雨，也没有汛期！”那名影卫队长答道。 考虑到猛虎河也干涸了，丁无异这才放下心来，带着影卫们直奔东南侧，顺着河流尽头一路疾行，终于来到了那个洞穴入口处。 此时大量的羽林军和影卫一齐守在此地，等丁无异发号施令，人人神色紧张。 早在来之前，每名成员都被赏赐了十两银子，同时被告知:此行绝密，泄密者甚至会被满门抄斩！ 丁无异还许诺，回去之后视情况众人还有额外封赏，因此人人都希望此行能有个好结果。 这个洞穴，就在猛虎河这条天江支流尽头处的一处低洼地，放在平时必然要被河水淹没。而且此地杂草丛生，外面布满荆棘的灌木丛，更有猛兽出没，常人根本不会闲得往这里跑。 望着足以容纳十几人同时进出的洞门，以及洞门上的一个深黑色狼头标志，丁无异的一颗心都在颤抖。 根据那份藏宝图的翻译，藏宝之地的入口处会有深黑色狼头标志！！ “神人，神人啊！梁二公子！”丁无异心潮澎湃，险些怒吼出来。 身为影卫统领，丁无异向来心思缜密，此刻也由衷敬服。 没有梁萧，他们可能还在原先的地方清场、搜寻。 等到雨季来临，他们都不可能摸到猛虎河来，而那时候猛虎河说不定又恢复了原貌！ 而提供猛虎河信息的是荒民部落，荒民部落就算不偷梁萧的军马，也会偷走影卫们带来充作军饷的肉牛。. 如果没有梁萧不计前嫌收容荒民部落，他们很可能把荒民部落送入天牢，途中甚至会因为冲突而两败俱伤！ 而这份藏宝图，更是因为克丽丝缇敬服梁萧与萧清，才心甘情愿进献给萧清…… 一切因果，出自梁萧！ 这里面的宝藏还在么？宝藏又有多少？里面是否还有机关和毒气？ 压下心头的激动，丁无异当机立断，转身下令:“立即调集所有部队在周围布防、挖掘，同时派人紧急前往燕州通知安国侯梁萧，已发现目标，急需帮助！” 两名影卫队长骑上宝马，分两路通知梁萧和远方的部队。 安喜县内，得知梁萧免除了自己食邑百姓的食税，三千名擎天卫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其中以江龙为首的十名擎天卫就是来自这些食邑，和荒民部落一样，是梁萧最坚定的拥护者！ 经过两日的训练，擎天卫们也完全熟悉并接受了梁萧的编制。 五人为伍，设伍长一人，每十人为什，设十夫长一人，五十人为屯，设屯长一人，每二屯一百人设百夫长一人，每五百人设五百夫长一人，每一千人设千夫长一人。以一千人为基本的作战单位，约等于一个小型军团。 每个擎天卫都分到了一块木制的临时身份牌，记录自己号数和名字。梁萧承诺，将来这块身份牌会换成铜牌或银牌。 筛选出来的三名千夫长，分别是燕州本地的江龙，以及越擎天的族人越恒、越潜。 这三人其实也算武艺高强，只是面对越擎天这种顶级猛将毫无还手之力而已。 这江龙是梁萧食邑的百姓，也是当初第一个出声支持梁萧的擎天卫，并且挑战越擎天的地位，在梁萧点醒之后果断认输，是可造之才，唯一的缺点就是年纪大了点，三十三岁。 越擎天成了当之无愧的总队长，平时负责带头练兵，跟随梁萧出行的时候，由三名队长代练，梁战、贺子章替梁萧监管。 见识了梁萧的手段，以及安排的编制，梁萧的幕僚刘帆等人，以及梁战、贺子章更是叹服不已。 作为影卫队长，贺子章死忠于皇帝萧清，是丁无异手把手教出来的将领级影卫队长。 原本贺子章还认为自己梁萧练兵绰绰有余，如今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见识何等浅薄，需要跟着梁萧好好学学！ 万一哪天自己在梁萧这里功成身退，回到影卫部队，没准还能跟兄弟们吹嘘一波:“我曾经跟着安国侯建功立业！” 贺子章看着正在操练的擎天卫，贺子章越想越美，向来冰冷的脸上也难得浮现了猥琐的笑容，看得一旁同为影卫的梁明玉等人一脸疑惑。 “侯爷，话说回来，咱们的擎天卫都只用长刀么？”刘帆有些不解。 梁萧点头道:“一来，擎天和江龙他们正好用刀，二来，将来我会给他们配备更强大的武器:陌刀！” “陌刀？”众人一脸茫然。 这是从来不曾听过的武器名字！ 梁萧只是微笑不语，他倒不是想卖关子，而是他暂时拿不出实物来，越解释只会让众人听得越晕乎。 目前制造陌刀的工艺还不够成熟，只能先用军器监为他造的长刀。 这种威力惊人的武器，只用普通的铁来打造并不实用。 需要钢铁！ 在这个世界，钢铁一般不用“钢铁”的说法，而是用各种“镔铁”。 受限于生产力，大乾国镔铁的产量少得可怜，大梁国更少，其他国家镔铁的产量更是惨不忍睹！ 镔铁打造的武器，有些甚至被人视为神兵利器！ 当然，梁萧的灵光白龙甲和白夜飞影的马甲轻便且坚不可摧，天龙破城戟又无比沉重、削铁如泥，显然都不是镔铁那么简单，而是超出梁萧认知的某几种特殊合金。 想要提升钢铁产量，需要革新炼钢的方法，这就需要一大笔钱。 梁萧还在赚钱，新农作物的推广也需要时间。 目前能快速实现这个宏伟蓝图的途径，就是那份古匈奴王赫罗夫的宝藏！ 梁萧正在观看越擎天带队练刀，南霁云来访。 见到擎天卫的气象，南霁云也由衷称赞:“可以想见，未来这是一支，精锐之师！元帅也给安国侯选好了一万精锐，但眼下的问题是，你希望实现每人分发一份的军法，暂时还来不及印制……” 梁萧微笑道:“我正在解决这个问题，元帅现在有空？我给他看个好东西。” 南霁云点头道:“有卓参军和三弟在北境军营，元帅今天可以抽身，你要给他看什么？” “活字印刷术！” 第250章 我的如意郎君举世无双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马车里的吕毅眉头微皱，若有所思:“活字印刷术，什么玩意？” 梁萧没有去北境军营点兵，而是让他过来一趟，这是搞什么名堂？ 作为北境军营的元帅，大乾国的骠骑将军，吕毅一向很忙，至少不喜欢花时间到处乱跑。 如果不是梁萧而是其他人这么招他，指定要吃他几顿板子，比如吕长河就是被他从小揍到大。 难道梁萧这孩子不知道本帅的时间有多宝贵么？ “安国侯想给本帅看什么好东西？” 一下车，吕毅就笑着询问梁萧。有外人在场，他也不方便叫梁萧贤侄，省得那些世家门阀又在萧清那里叽叽歪歪一顿弹劾。 梁萧将吕毅迎进军营之后，命人去叫来三位荒民:越秀、越崇、越明。 看着虎背熊腰、气势沉稳的三位荒民，吕毅欣喜道:“这三位就是你先前承诺推荐的荒民高手？” 见梁萧点头，吕毅大喜过望，又问:“那活字印刷术又是什么好东西？” “自然是对北境军营乃至整个大乾国都有用的好东西！”梁萧笑着带吕毅和南霁云去了一间工房。 压下心头的疑惑，吕毅没有摆元帅的架子，而是跟在梁萧身后，默默赶路。 一走进工房，吕毅和南霁云就吃了一惊。 一群工人正在拿一块板，反复往一张又一张纸上印刷！ 在吕毅和南霁云疑惑的注视下，这些沾了油墨板在纸上留下清晰的文字。 吕毅微笑道:“这跟普通的印刷也差不多吧？只需要把需要的内容做好模板，就可以大规模印刷。其实咱们常用的印章也是同样的原理。” “这活字印刷术，更加灵活！” 梁萧笑着走过去取来一块板，把铁板的一面放在火上烤了片刻，随后轻轻一抖，上面的活字全部脱离铁板。 吕毅这才发现，原来这是一块块特殊的活字，通过梁萧手里这块带有边框的铁板，才合并在一起！ 南霁云惊道:“我似乎明白了，安国侯的这些‘单字’，保存起来，以后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用这些‘字’来组合，继续印制，不必再花时间去制造整块模板！所以它叫‘活字印刷术’，这些就是‘活字’，比那些固定模板更实用，还能减少浪费！” 梁萧用赞许的眼神看了南霁云一眼，解释了起来。 吕毅越听越是难掩狂喜之色。 用胶泥做成一个个规格一致的毛坯，在一端刻上反体单字，字划突起的高度就和铜钱边缘的厚度一样，再用火烧硬，就能成为单个的胶泥活字。 为了适应排版的需要，一般常用字都备有几个甚至几十个，以备同一版内重复的时候使用。遇到不常用的冷僻字，如果事前没有准备，可以随时制作，随时取用！ 为了方便取字，可以把这些胶泥活字按“韵”分类，保存在木格子里，贴上纸条标明。排字的时候，用一块带框的铁板作底托，上面敷一层用松脂、蜡和纸灰混合制成的药剂，然后把需要的胶泥活字拣出来一个个排进框内。 排满一框就成为一版，再用火烘烤，等药剂稍微融化，用一块平板把字面压平，药剂冷却凝固后，这些活字稳固了，不会掉下来，就能成为稳定的版型！ 印刷的时候，只要在版型上刷上墨，覆上纸，施加一定的压力即可。为了方便连续印刷，可以同时用两块铁板，一版加刷，另一版排字，两版交替使用。印完以后，用火把药剂烤化，用手轻轻一抖，活字就可以从铁板上脱落下来，再按韵放回原来木格里，以备下次使用。 整个过程并不复杂，就连吕毅这样的武人也能听懂！ 吕毅忍不住惊叹:“妙哉！如果只是印制几张，还看不出活字印刷术的效率有多高，但如果是印制成千上万份，可以大大节省材料和时间，绝不是平日里常用的印刷术可比的！” 活字可以拆开，以后继续用，甚至随时制作随时取用，简直是物尽其用，循环利用! 这样一来，将来很多东西就不需要专门做一个版面去印制，靠活字印刷术就可以反复利用！ 梁萧身后的洛倾雪等人满脸自豪，眼波流转。 连向来严厉的北境元帅都折服于梁萧的才智！ “这种技术，不怕泄露吧？”吕毅笑道。 梁萧点点头:“那是自然，这只是一种利国利民的手段，难以避免会推广全国，敌国迟早也会学。重要的是，咱们可以先用上，先爽爽！” 陌刀、炼钢这种关乎国家兴衰存亡的技术，才需要梁萧慎重使用。 “确实，活字印刷术是藏不住的，也没有必要藏，正好以此向天下人展示大乾国的水平。”吕毅罕见的有些激动。 他作为北境元帅，当然明白平日里印刷和誊抄公文有多费时费力，甚至影响到军务的效率！ 有了活字印刷术，还不是随取随用，简直随心所欲？ 吕毅又迅速冷静下来:“安国侯，你可不能藏私，赶紧带几个人去给北境军营做做指导，推广一下这活字印刷术！对了，陛下那边，你也要提一提！” “我来之前就让张扬和黄尚书尝试，这会儿应该也差不多了。”梁萧点头道。 吕毅努嘴道:“那还不赶紧送几个人过来，本帅帮你挑了一万精兵，再多要你几个人不过分吧？咱俩谁跟谁！” 剑琴晚似笑非笑，看着梁萧和吕毅。 堂堂北境元帅面对这个采花贼，也难免在不经意间露出厚颜无耻的嘴脸…… 与此同时，萧清也在御书房内了解了活字印刷术的进度，又惊又喜。 黄兴和张扬汇报完毕，守在一旁等候萧清发话。 王沧海大喜:“安国侯简直是天纵奇才，能治国安邦不说，还能掌握这种精巧？” 萧清难掩笑意:“所以，朕的梁爱卿一不小心又立下大功一件咯？快！都来夸夸朕的好爱卿，拍马屁都行！” 宁雪君笑看着萧清，又看着王沧海等人对梁萧一顿由衷的称赞，最后屁颠屁颠的离开御书房，跑去安排推广。 “梁二公子不愧是主上的如意郎君。”宁雪君也忍不住称赞。 萧清终于恢复了少女本性，痴痴望着墙壁上挂着的梁萧的那些诗词入神。 “我的如意郎君举世无双，还有天将军庇护……就是不知道宝藏的进度如何。不过我也相信，就算没有宝藏，有我的宝贝大哥在，开创盛世只是时间问题！” 按照梁萧的提议，这种东西可以暂时保密，先让官方使用，过几天再推广全国。 萧清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下诏通告全国，择日推广，免得朝中有人把技术泄露到国外，抢占先机！ 梁萧带着众人随吕毅来到了北境军营。 聚集在军营最大校场上的一万精锐正在交头接耳，大多数人脸上浮现担忧之色。 “听说要统领咱们的是安国侯，他不是文人么？” 他们跟着吕毅好好的，为了三倍的薪俸，参加测试，被划到“镇东将军”梁萧麾下。 作为精锐中的精锐，万一跟了个不会练兵打仗的二货，就算拿三倍工资也是丢人现眼！ 第251章 大乾铁卫 直到吕毅带着梁萧等人登上高台，将士们才停止交头接耳，恢复往日的严肃。 吕毅治军是出了名的严厉，他们就算不给梁萧面子，也不敢胡来。 但有一半以上的将士，神情复杂，只是打量着吕毅身边的梁萧，心中忐忑。 一身白衣，身材魁梧是魁梧了，可……他分明是个书生！ 为了不触怒吕毅，也为了三倍薪俸，所有人选择了忍耐。 吕毅俯视底下将士，朗声道:“公事公办！在安国侯发言之前，本帅希望众将士能明白一个道理:没有安国侯的选拔，你们也只是普通精兵，根本没有机会得到三倍薪俸！” 话音刚落，底下众人异口同声回应:“多谢安国侯！” 他们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没有急着出声质疑梁萧。 吕毅退到一旁休息，还不忘看向远处台下观看的独孤云城等人，那眼神仿佛在跟独孤云城说:别看老子，老子公事公办。 独孤云城气得够呛，但也不敢发作。 吕毅此举是帮梁萧说话，但公事公办说得冠冕堂皇，他们也没理由弹劾。 梁萧走到台前，放眼望去，万人精锐。 比起刚招募的擎天卫，这群北境军营里挑出来的精兵显然气势更足。 梁萧敏锐察觉众人复杂的神色，微笑道:“进了军营，我便是大乾国的镇东将军，尔等当以将军、团长相称！” 众人眼前一亮。 “本将军持天子令剑，在东海斩杀独孤凌之事，诸位想必都有所耳闻。那独孤凌便是抗命不遵。以后诸位若想抗命不从，先想想自己比独孤凌如何。”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莫名带着无尽的冷厉与威严。 三军肃然！ 一旁的吕长河、吕毅二人瞪大眼睛，望着梁萧，双手隐隐发抖。 梁萧的音量提高之后……已经有天将军的感觉了！ 不同于吕家父子两人的惊疑，底下的将士们纷纷面露恭敬之色:“不敢！” 他们只是普通的兵将，军衔最高的几个也只是校尉、偏将军！ 而梁萧依然是奉诏领兵，众人也不确定他是否彻底掌握了这支军队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很好！陛下特许我自行管理这支军队，可不受陛下以外的任何人管辖。从此刻起，尔等与本将军组成新的军团，军团名为‘大乾铁卫’！军法第一条:战时与训练时绝对服从，违抗军团长命令者，斩！” 大乾铁卫！绝对服从！ 众人暗暗吃惊。 不受天子以外的任何人管辖？ 那岂不是连吕毅都管不了梁萧？ 吕毅只是气定神闲的站在一旁，没有丝毫不悦，甚至露出微笑。 他当然看过萧清的诏书，倒不至于在乎这点小事，毕竟梁萧以却月阵和军法折服了他。 因为梁萧提供的活字印刷术，现在吕毅心里暗爽！ 吕毅都没有意见，底下的将士们更不敢反对。 梁萧当众宣读军法，双手空空如也，却把一条一条念了出来。 吕毅、吕长河、南霁云等人暗暗心惊:梁萧念的几千字军法内容，和他们拿到的手册内容一字不差！ 妖孽啊！ “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 直到梁萧念到最后的第十条，底下将士们面面相觑。 兵荒马乱的时候，军队物资奇缺，就难免有人去抢劫百姓，甚至杀人，这种事情屡禁不止。 梁萧却不允许军队在任何时期抢夺百姓的财物，哪怕只是一枚鸡蛋，也要人头落地！ 念完军法，梁萧沉声道:“最后，本将军再强调一遍，军法如山，不容违抗！否则，开除军籍还是小事，犯法严重者，就地处决！” 众人栗然，也总算明白了为何会有三倍薪俸。 哪有这么容易！ 梁萧的擎天卫给五两薪俸，比他们的薪俸还更高，毕竟擎天卫是他的部曲，严格来说也就是私兵，只不过擎天卫是天子亲自下诏支持的私兵。 私兵不入国家军籍，也几乎没有升官的机会，所以就算他们多拿一点工钱，北境军营的这一万精兵也没有什么心理不平衡。 吕毅和吕长河看着言语威严的梁萧，又回过头来父子对视一眼，若有所思。 像，太像了！ 真的只是天将军庇佑带来的错觉么？ 一身麻衣女扮男装的剑琴晚守在梁萧身后，心头小鹿乱撞:他居然真的有领兵才能和魄力，不是简简单单的文人！ 可是很快剑琴晚又有些担心了:万一梁萧真的不是天将军，他总要上战场指挥部队杀敌的，难道一辈子都有天将军庇护？ 再者，这十条军法比北境军营的军法更加复杂、严格！ 要如何实施？ 独孤云城与独孤家的将士们冷眼望着高台上梁萧的身影，心中燃着怒火。 独孤凌是独孤家少有的掌握军权的成员，被梁萧一剑斩了，还被抄家不说，如今更是成了梁萧用来威慑众人的实例！ 朝廷四品大员、东海十几年的土皇帝，尚且被梁萧一剑斩了，这一万人谁敢步独孤凌后尘？ 这支军队是吕毅好不容易筛选出来的，精锐中的精锐，单兵战力甚至不下于白袍兵，一旦被梁萧掌控，后果可想而知！ 面对名望和地位如日中天的梁萧，独孤云城此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祈祷梁萧不会领兵打仗，瞎指挥一通葬送他们。 他也想在此时怒怼梁萧，可万一梁萧又从哪里掏出一把天子令剑怎么办？ 兵部侍郎是正三品上的朝廷命官又如何？独孤云城可不敢拿命去赌梁萧敢不敢把他也一剑斩了…… 听着梁萧的威严发言，独孤云城的心越来越沉。 这架势，是要牢牢掌控这一万人，就算自己在里面安插一些自己的人员，将来也很难找到机会兴风作浪！ 南霁云和梁府的家将梁战，还被梁萧委任为这大乾铁卫的副军团长。 这下好了，连南霁云都有机会表现！ 吕毅听着梁萧发号施令，心中越来越震惊:“他似乎早有安排？” 无论是东海一行斩杀独孤凌，还是举荐南霁云，仿佛都是梁萧为了今天特意做了准备！ 平时让南霁云代管军队，梁萧放心，他吕毅也放心，至少目前来看，梁萧肯定没有异心，南霁云这种满脑子全是家国百姓的人更不可能有异心。 现在吕毅只想知道，这样的一万人在梁萧手底下，将来到底能发挥出怎样的威力？ 可千万别是纸上谈兵，一上战场就狂送人头…… “参见军团长！” 梁萧训话结束之后，一万大乾铁卫纷纷朝着梁萧单膝跪下，恭敬之情溢于言表。 从这一刻起，他们成了大乾铁卫，梁萧的命令优先级更在元帅吕毅之上！ 梁萧一脸满意，让众人起身，这才说道:“本将军的话说完了，现在允许你们举手，随意发问。” 话音刚落，底下众人面面相觑。 片刻之后，终于有人忍不住举手。 独孤云城笑了:是他安排的人！ “团长，我想问，您是咱们大乾国的安国侯，世人皆知您才华横溢，是文人中的翘楚！战场凶险，您为何要来领兵，将来总要打仗的吧？您能带领我们冲锋陷阵么？” 第252章 百步穿杨精忠报国 台下出声附和者寥寥无几，但人人都带着相同的疑惑神情，望着梁萧。 大乾铁卫，或许会成为大乾国的绝对主力。 这样的精锐之师，如何能让一个不能上阵杀敌的书生掌兵？ 梁萧并没有众人想象中的恼羞成怒，而是淡然一笑，点头道:“问得好！” “侯爷，要不，让洒家来说一句？”越擎天弱弱的问道。 梁萧点了点头:“你先说吧，注意分寸。” 越擎天应了一声，走到台前，取下背着的双铁戟，握在手里，咆哮之声响彻全场。 “洒家乃是我家侯爷的贴身护卫，擎天卫总队长越擎天，上了战场，洒家会舍命保侯爷周全！” 这名铁塔般的巨汉，终于引起了铁卫们的注意。 何等雄壮的身姿，一看就是猛将！ 南霁云补充道:“先前与越队长一较高下，自叹不如！” 众人肃然起敬，再不敢怀疑越擎天的武力。 南霁云可是一杆铁枪打遍军营无敌手！ 只有梁萧、吕长河、陈少陵默默鄙视南霁云:这货平时说着最怂的话，战场上一枪一个。 就在众人折服于越擎天的气势之时，梁萧开口了:“诸位担心我的安危，我也能理解。南将军，可否借你的弓箭一用？” 众人不解。 南霁云二话不说，取下随身背着的黄色震天弓和箭筒，交给梁萧。 在众人疑惑的注视下，梁萧从腰间百宝袋里取出射箭专用的护手扳指，又从箭筒里取一支箭，当场拈弓搭箭。 看着拉开震天弓的梁萧，南霁云、吕长河、吕毅同时神色一变。 这震天弓，可不止是三石弓那么简单！ 他居然轻易拉开了？？ “咻！” 离弦之箭，射向远方，漫无目的，最后成了强弩之末，落在地上。 梁萧就这么连续朝着四周射出五箭。 “这是在干嘛？”众人一脸疑惑。 没有准头，也没有目标，就是玩？ “丢人现眼！一看就是想炫技，结果失败了！”远处的独孤云城等人哂笑不已。 陈少陵更是眉头微皱，不知道梁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之前他们可是看着梁萧练箭，正中靶心！ 这会儿一通乱射，毫无章法？ 只有南霁云若有所思。 吕毅正想提醒梁萧注意下形象，却听梁萧说道:“且看我射中校场大门正上方的金色圆木，只用一箭。” 众人顺着梁萧箭头方向一看:校场大门正上方，确实有一根直径不到一寸、长度不到两寸的金色圆木。 “校场大门，离他至少有一百五十步！”众人将信将疑，只道梁萧是开玩笑。 就凭他刚才那射箭水平，一百五十步之外，能射中那么小的目标？ 在场最了解震天弓拉弓难度的南霁云一言不发，静静的望着梁萧。 梁萧拉开震天弓，似乎比他更轻松！ 但是刚才的射箭准头，不敢恭维……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想看看梁萧在搞什么名堂。 但见梁萧慢悠悠的取下一支箭，重新拉开震天弓，目光锁定那根圆木。 “咻！” 众人只听到一阵破空之声，定睛一看。 那支离弦之箭，已然射穿圆木，卡在圆木正中央！ 全场陷入短暂的死寂之后，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喝彩声:“好！” 独孤云城瞪大双眼，仿佛看见今生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百步穿杨，不过如此！ 梁萧面不改色，再次取出一箭射去……第二箭把第一箭顶了出去，代替第一箭卡在圆木中心！ 全场掌声如雷！ 他们当然明白，梁萧是证明，自己这第一箭也不是误打误撞…… 南霁云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失声叹道:“末将明白了！刚才安国侯是在熟悉这把弓箭！” 众人恍然大悟，再次叹服:“原来如此！” 短短几箭的练习，居然就能大致掌握一把强弓的威力，简直不可思议！ 吕毅和吕长河震惊失色，失声惊叹:“绝了……” 天将军可没用过什么弓箭，南霁云也不敢保证自己一箭就能射中那么远、那么小的目标！如果梁萧真的是天将军，当初为何不带上弓箭？ 剑琴晚和陈少陵震惊失色，就连梁萧带来的家将梁战都愣在原地。 大乾文人是有学习六艺，但，这是一般文人能有的箭术？？ 回过神来，剑琴晚和陈少陵忍不住腹诽，就连浓眉大眼的南霁云也微眯着眼。 就梁萧这技术，当初还请求南霁云指点他？ 简直臭不要脸！ “采花贼就是采花贼，满肚子坏水，整天骗人……”剑琴晚目光幽怨，心中却满是喜悦。 如此箭术不说当世无双，至少也是第一等的！ “团长，我们服！服了！”底下的将士们喝彩不断。 不说武艺如何，仅凭这一手箭术，梁萧在战场上足以自保，偶尔一个照面射杀敌将也不是不可能！ 独孤云城原本等着梁萧失败再出来羞辱一番，此刻也只能铁青着脸，拂袖离去！ 梁萧微笑不语，把震天弓还给南霁云。 南霁云拿着弓，欲言又止。 “南将军，不必想着送我，我用弓的频率可不如你。”梁萧这才开口。 他的目标，是琴圣的落日弓！ 南霁云笑着收好弓箭，再次拱手叹服。 短短一次点兵，整个军团再也无人质疑梁萧，人人洗耳恭听。 梁萧这才继续道:“我听说各国军队会有‘营啸’的现象发生。” 众人一愣。 营啸，是士兵因为各种原因导致压力过大，最后忍不住在夜间咆哮、狂呼、尖叫等行为，难以杜绝，是一大麻烦。 北境军营有时也会出现营啸，虽然不至于哗变，但处理起来相当麻烦。 梁萧朗声道:“平时无处排解，难免压力太大。我倒是想到一个法子，就在此传授一首军歌，平时可以唱一唱，说不定有效。” “军歌？”众人惊疑不定。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平日里北境军营也会诵念这些诗，但这也不算什么歌曲。 梁萧让众人肃静之后，高声吟唱，慷慨激昂！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大乾要让四方——来贺！】 校场内回荡着梁萧激昂的歌声，众人的表情由起先的疑惑，转为震惊，再到激动。 直到梁萧唱完，将士们红着眼眶，哽咽着喝彩。 剑琴晚和陈少陵更是潸然泪下！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当年天山一半的弟子奔赴贺兰山一战蛮荒，舍身报国，壮烈成仁，无一幸存！ 吕毅红着眼睛叹息数声，问道:“这首歌当真是慷慨激昂，令人热血沸腾，可有名字？” “精忠报国！” 第253章 忠诚 “好一个精忠报国！好歌，好名字！”吕毅又是一阵惊叹，感慨万分，“往后，这首歌就作为大乾军歌，如何？” 梁萧笑着点头，众将士更是喜出望外，请求梁萧抄录传授。 他们可没有梁萧和甄宓这种级别的记忆力，靠听一遍就能记住。 梁萧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写好的《精忠报国》，交给吕毅。 吕毅终于不顾形象咧嘴一笑:“正好试试你的活字印刷术，人手一份！” 众人莞尔。 梁萧又发表一番演讲。选定与擎天卫一样的军队编制，制定了训练日程，又让梁战与南霁云交流，方便将来合作带兵。 擎天卫有越擎天和三大千夫长，还有贺子章代练，梁萧也不必亲自传授武艺，暴露自己。 回到军帐，吕毅对梁萧今天的表现赞不绝口，吕长河与卓武略也屡次叹服。 越擎天激动得满脸横肉都在颤抖:“侯爷，咱们擎天卫也应该学一学《精忠报国》！” “那是自然。”梁萧不假思索道。 这首稍加修改后的爱国主义歌曲，很适合作为军歌，给将士们排解苦闷的同时，可以加强将士们的爱国教育。 思想也是强大的武器。 吕毅思索片刻，终于向梁萧坦白:“贤侄，伯伯还是低估了你的能耐。有你在，伯伯也有底气和那些世家门阀碰一碰，不必像以前那样如履薄冰。请陛下把独孤云城调回京城，如何？” 梁萧点头道:“咱们二人同时修书一封，送往京城，给陛下过目，他与王丞相会权衡利弊。进行合适的安排。” 吕毅又惊又喜，吕长河与卓武略更是忍不住开怀大笑。 吕长河笑道:“独孤云城这小贱人，仗着那些世家门阀撑腰，平日里没少给我们使绊子，能调走最好！但如果没有监军的话，世家门阀肯定不服！” “无妨，我已胸有成竹。”梁萧微笑道。 三人大喜，梁萧更是当场修书一封，托吕毅一并派人送往京城。 “我现在更好奇的是，你让穆宏监造的那些军器效果如何。”吕毅满脸期待。 却月阵需要一些特殊的兵器，为此梁萧甚至不惜委托穆宏绕过独孤群，同时请求萧清派遣影卫镇守！ “拿来对付蛮荒人，我还是有信心的。”梁萧一脸淡然。 吕毅更是狂喜，又道:“既然你提供了活字印刷术，伯伯有个提议，等活字印刷术从宫廷里传出来，咱们就在第一时间开设印刷书籍专用的书坊，先抢赚他一笔，免得欧阳家的书坊捷足先登！” 大乾国印书的专业机构是书坊，有官方书坊，也有私人书坊。 户部尚书欧阳基与其长子户部侍郎欧阳平所在的欧阳家，就在全国各地掌握着大量的书坊。 梁萧若有所思，点头道:“我正有此意，虽说这活字印刷术不难学，但取得先机也好，陛下会暂时为咱们保密。想要实现人人有书念，将来就必须往这方面投入，打破垄断，逼着他们压价，最好能把欧阳家的书坊收归国有。” 吕毅郑重点头，看向梁萧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敬重。 想要打破世家门阀的垄断，不能只靠现有的寒门书生和平民，必须有越来越多的人得到读书的机会，至少要把读书的成本降下来。 活字印刷术能大大减少印刷的成本和时间，提升效率，降低价格是迟早的事，大乾国的纸价还在民众可接受的范围内。 剑琴晚和陈少陵望着梁萧，心中感动。 说来说去，还是为百姓着想！ 梁萧与吕毅三人又交流了一番，最后留下梁战协助经验有限的南霁云，这才带着剑琴晚、越擎天、陈少陵离开北境军营。 梁府，洛倾雪和月怜得知梁萧在北境军营的壮举，也不禁欣喜崇拜。 甄宓更是开心得直拍手:“等萧哥哥推广活字印刷术，宓儿可不可以试试发书？” “当然可以！让大家知道，我们家宓儿是十一岁的才女！”梁萧一脸自豪。 当年他是担心甄宓孤苦无依，又敬佩甄宓的坚强不屈，收留了甄宓，想不到这孩子还是个小神童。. 但甄宓发书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展示自己的才华，而是希望能给自己的萧哥哥增加点收入。 “再过一两年，只怕我也自叹不如咯！”洛倾雪称赞道。 剑琴晚终于忍不住了，瞥了洛倾雪一眼，坐下来对甄宓柔声道:“到时候宓儿也要多教教姐姐吟诗作词，这个孽徒总想在琴艺上击败为师，为师岂能在诗词上输给她。” 洛倾雪顿时气血上涌，哼哼道:“等你做了本姑娘的通房丫头，本姑娘再教你几句！” 二人又开始日常斗嘴，梁萧以手扶额，一脸苦笑。 幸好，陈少陵他们不在，否则还不得惊掉下巴。 谁能想到，在外面高贵冷艳、不食人间烟火的琴仙，会在这里和洛倾雪像小孩子一样斗嘴。 好在有月怜和甄宓负责打圆场，梁萧也不担心两个倔强的少女擦枪走火打起来。 《精忠报国》很快也在安喜县的擎天卫营地传播，全员学唱，有几人慨然流涕，反复赞叹。 大乾国人比梁萧预想的更加重感情。 这首军歌，恰到好处！ 平时越擎天亲自带头训练，又有贺子章等人相助，擎天卫的一切井然有序，成员们也慢慢熟悉了每日的训练强度。 负重跑步、列队行军、练武等等…… 只等京城那边过来的兵器一到，擎天卫和大乾铁卫就能进行更加精细的训练，慢慢提升战斗力。 一日之后，每个擎天卫又分到了至少五两银子，伍长以上的职位得到更多，三名千夫长分别得了十五两。 “怎么今天就发工钱了？”擎天卫们面面相觑。 他们才参军几天而已！ 贺子章朗声道:“是侯爷的意思，从现在开始，每月月初预支一个月工钱！” 话音刚落，全场欢呼雀跃！ 算上先前的赏银，这么一来他们每人至少在梁萧手里赚了十两银子！ 他们忙碌一年，都攒不到十两！ 只有贺子章在暗自苦笑:“侯爷这么折腾，只怕早晚无力维持……” 作为暂时从宫廷影卫军离队的影卫，他们只负责保护梁萧的家小，顺便为梁萧练兵。 但跟着梁萧一段时间，耳濡目染，贺子章也被梁萧折服，全心全意投入梁萧的事业，已经习惯了为梁萧考虑。 这些擎天卫的训练量大，饭量也大，每天光是饭钱都是一般人难以估量的数目！ 贺子章正担忧之际，远处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使得贺子章神色一变，立即领着来人去找梁萧。 “参见安国侯！统领大人让卑职告知安国侯:我们已在猛虎河发现目标，请求侯爷协助！” 第254章 他是不是干过盗墓 原本还在院子里逗小豆芽儿的梁萧，听到消息连忙带着两名影卫队长去自己房间，询问情况。 “还真在猛虎河？”梁萧叹道。 那张藏宝图画的可是西域、蛮荒和燕州之南，宝藏的图标也太大，如果不是古匈奴王本人，想找到宝藏难度极大。 “多谢侯爷神算！” 这名影卫队长叶成秀，也是丁无异亲自抚养成人的高手，如今也对梁萧佩服得五体投地，感激不尽。 梁萧收容荒民部落带来的后果，让他们影卫和羽林军可能因此减少一两年甚至好几年的寻宝时间！ “事不宜迟，我稍作安排之后，立即随你前往！” 于是梁萧迅速写好内容，交给贺子章去通知、安排，然后跑去院子里跟女孩子们暂时道别，只说是去协助丁无异找东西。 “本姑娘也得去！”剑琴晚急道。 “那里很危险，而且可能有瘴气什么的。”梁萧叹道。 “你在质疑本姑娘的武功？”剑琴晚委屈的望着梁萧，哼哼道，“再说了，你若是死于非命，我娘也不要我了！” 梁萧顿时老脸一红:“好充分的理由……” 原本还有些羞恼的剑琴晚将梁萧的反应看在眼里，总算好受了一些。 只要跟着这个臭采花贼就行，面子什么的，不重要了！ 叶成秀疑惑的打量着剑琴晚。 梁萧会意，解释道:“这位是医圣与剑圣之女，琴圣高徒，当世琴仙，可以信任。” “原来是安国侯夫人，失敬失敬……”叶成秀连忙拱手行礼。 原本还有些开心的剑琴晚，一听称呼，顿时羞得不敢吱声。 洛倾雪也明白梁萧一定是去执行机密的危险任务，不方便拖家带口，只好留下来保护甄宓和月怜，反复叮嘱梁萧注意安全。 梁萧点起羽林军一百人与十名天山剑客，带上剑琴晚，星夜兼程，赶往猛虎河。 贺子章亲自赶往北境军营告知吕毅情况。 吕毅狂喜，霍然起身:“真找到了？！” 贺子章告知寻宝经过，吕毅又不禁长叹:“想不到又是贤侄记了首功，真乃神人也！明白了，本帅这就去动员亲兵，随时准备前往接应！” 宝藏的内容极其隐秘，目前只有梁萧、萧清、克丽丝缇、宁雪君、丁无异、王沧海知道，因为传信有风险，远在燕州的吕毅也只能通过影卫稍微了解一点。 但吕毅也大概明白宝藏的重要性，需要大量可靠的人员护送！ 众人快马加鞭，终于在一日之后赶到了猛虎河。 梁萧让天山剑客们和羽林军一起接受此地驻军的招待，只和剑琴晚跟着叶成秀去见丁无异。 正在洞穴周围巡视的丁无异收到消息，立即前往迎接，满面愁容。 军帐里，剑琴晚坐在梁萧身后，静静听着二人谈话，眼神越来越震惊。 就因为收留荒民部落，这个采花贼意外从越擎天那里得知猛虎河的消息，提醒丁无异留意…… 结果还真找到了？！ 原本满面愁容的丁无异，因为梁萧的到来，神色也缓和了不少。 “梁二公子，外围的情况已经摸清了，里面应该是真正的藏宝之地！只是挖掘的难度很大，唯一的洞门还是石门，因为担心造成坍塌，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敢贸然砸开。” “去看看吧。”梁萧催促道。 三人走出军帐，丁无异立即命人给梁萧和剑琴晚准备工具和装备。 用于抵御弩箭机关的“金刚伞”，撑开之后铁制的伞面可以抵抗劲弩攒射，梁萧和剑琴晚分别携带了一把。 至于旋风铲、挂山梯、飞虎爪之类的工具，由影卫帮二人提着。 其中关键的工具，则是一个特制的简易“防毒面具”，这也是丁无异坚信梁萧比他更懂寻宝的原因。 这种简易防毒面具是梁萧由提议制作，表面像铁头盔但内部有一层棉花抵消冲击，只有一个覆盖了几层湿布的出气口，湿布之间还填充了大量的“活性炭”，虽然比不上后世真正的防毒面具，但在保护头部的同时，能避免大型颗粒中毒，比如一些“瘴气”、毒烟。 像氯气这种小颗粒的东西，在这个时代不是常人可以制取的，梁萧的这种防毒面具在这里足以应付各种情况。防毒面具里这种“活性炭”，也比不上真正的活性炭，但也比一般的木炭实用。 丁无异和宁雪君不太懂其中原理，但出于对梁萧的信任，也让人陆续赶制一些出来。就连用烧焦的木炭高温制取活性炭的粗略手法，也是从梁萧那里学来的。 经过尝试，丁无异发现这种所谓的“活性炭”确实比木炭更容易过滤水中的大颗粒杂质，自然也就欣然接受。 因为梁萧提供的道具非常“专业”，而且能留意猛虎河的情况，丁无异甚至怀疑梁萧以前是不是干过盗墓的勾当…… 丁无异看着自己手里的防毒面具，越来越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某人看不到前面丁无异古怪的眼神，只是抓着剑琴晚的手，紧紧跟在后面，一脸谨慎。 剑琴晚芳心已乱，但想到自己是硬要跟来的，为了不给梁萧添麻烦，一直保持沉默，任由梁萧拉着。 梁萧倒不是真想占剑琴晚的便宜，而是出于与生俱来的警觉性。执行任务的时候一旦遭遇危险，尽可能保护身边的同伴，免得对方走远甚至走散，自己来不及出手救援。 来到洞口处，梁萧望着洞口那个深黑色的狼头标志，一颗心扑扑直跳。 万一真的在这里找到数量惊人的宝藏，那很多事情可以更快的迎刃而解！ 开国至今，大乾国几代的痼疾积累下来，有太多问题需要他协助小霜子解决，现在的大乾国实在是太缺钱！ 前方是上千名影卫和羽林军戴着防毒面具，正分布在周围挖掘、勘探，满地狼藉。 “统领，已经挖地一丈，还是没能挖到里面去……”一名影卫队长前来汇报。 丁无异点了点头，回头看向已经和剑琴晚戴上防毒面具的梁萧:“梁二公子，你看咱们是继续挖，还是直接砸门？” “莫急，我先看看这个大门。”梁萧淡定回应，独自走到洞口，检查狼头大门。 一名影卫苦笑道:“安国侯，大门我们检查过了，没有什么机关……” 第255章 七星 周围众人暂时停下手头的挖掘，静静的目送梁萧走向洞穴大门。 梁萧盯着这个石门仔细观察。 这石门的表面，除了一个显眼的狼头之外，找不到丝毫缝隙。 丁无异已经派人检查过了，确认石门表面不存在什么机关。 “梁二公子，能看出机关么？”丁无异问道。 梁萧摇了摇头:“表面应该没有什么暗格之类的。” 众人不禁对石门感到一阵失望。 “那要不要想办法直接凿开石门，或者从山洞这边继续凿开？”丁无异又问。 “且慢！”梁萧摆了摆手，随手取来门边的一把铲子，用木柄的一端敲击石门。 这把铲子的长度足有一丈，是为了应付一些挖不到的位置。 “敲门有什么用？”众人疑惑不已。 梁萧高声道:“停工！肃静！” 丁无异立即命所有人安静下来，静静等待。 梁萧就这么用铲子反复敲击石门各处，每一次的力道都相差无几。 从左下角开始，一排排来回敲过去，每次提升高度，似乎是想把石门的每一处都敲击一遍，看起来相当枯燥。 梁萧并非无聊，而是想尝试探索洞穴门口，看看是否存在什么特殊机关。. 根据大恒国留下来的史料描述，古匈奴王赫罗夫的军队被东海王击溃之后，仓皇撤回大漠。 那么赫罗夫肯定没有足够时间精修藏宝之地，挑个隐秘的地方，仓促安排一些机关什么的，是赫罗夫所能做的极限。除非这个洞穴早在赫罗夫之前就已经有古人布置，刚好被赫罗夫利用。 而这条猛虎河的尽头，确实是足够隐蔽，数百年来燕州这一带还发生过地震，或许这里就因为地震导致了地面下沉，才变成了猛虎河的尽头！ 众人的心随着梁萧的敲击，砰砰直跳，无人敢出声打扰。 梁萧已经敲了石门下方的一半，一无所获。 就在丁无异寻思一会儿是否应该找梁萧破门之时，梁萧的木柄突然在石门的右侧某处停住，反复敲击。 丁无异神色一变:梁萧这个位置发出来的声响，似乎没有其他位置发出来的声音那么沉闷！ “这里标记一下！”梁萧这才开口。 影卫立即上前，用墨水在那里画了个圈，迅速退回原地。 梁萧又如法炮制，继续敲击其他位置，不过片刻，又让影卫标记了大门正中央偏左的一处。 直到梁萧拿木柄敲完整个石门，标记结束之后，众人望着那七个标记，大吃一惊。 七个标记，赫然是北斗七星分布的七颗星分布！ “绝不可能是偶然……”丁无异惭愧不已。 他已经非常谨慎了，甚至第一时间派人请梁萧来协助，而不是急着破门。 即便如此，他和影卫们也没有发现这种细节。 “梁二公子当真寻过宝、盗过墓，而且搞不好还是个惯犯。也可能他是从那本杂书上学来的盗墓手段……”丁无异越来越肯定了自己的龌龊想法，打算以后跟梁萧学一手，或许能派上用场。 望着北斗七星一样的七个标记，梁萧仿佛在自言自语:“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恐怕需要按顺序敲打一遍。” “为何？”丁无异好奇道。 梁萧解释道:“因为里面是空的，所以我敲击的时候发出来的声音，不如其他位置来得沉闷。我估计，从摇光开始施加一定力度的敲击，会振动内部的机关，按这七星的排序，最后落入天枢的位置。” 众人疑惑的看向“天枢”位置，不太敢信。 “天枢”虽然是北斗七星的终点，但位置在最低的“天璇”之上。 里面如果有东西一路滚动，触发机关，如何从下往上落入终点天枢？ 众人疑惑，但并没有出声干扰梁萧的思考。 “可能刚才敲击的力度还是不够，再试试！” 梁萧说着，操起木柄猛击“摇光”的位置。 石门内部，摇光的位置中空，受到振动，插在表面的一块薄如蝉翼的木片微微振动，片刻之后触动底下的机关，旁边一枚镶嵌在表面的拳头大小的光滑石球随之弹出，滚入通道。 一路滚到通道的尽头，嵌入第二个位置。 开阳！ “噔——” 一阵清脆的声音从石门里传来，紧随其后便是一阵石头滚动之声，惊得众人当场窒息！ 居然真的可以？ 梁萧眉头一皱:“以天文知识设下门口机关，也算是一种智慧。” 丁无异和影卫们不禁老脸一红。 他们已经足够谨小慎微了，还是没发现这个细节。 只有丁无异和梁萧心中暗惊:赫罗夫可是匈奴人，居然会利用中央之国的天文知识！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梁萧早已开始猛烈敲击“开阳”的位置。 石门内部，开阳所对应的位置也是中空，布置大体相同，但通道的位置不同，木片受到振动之后，那颗光滑的石球又被弹起来，顺着第二条通道滚下去。 但如果从水平位置看去，两条通道的方向是相反的！ 在外面的梁萧等人自然看不到内部玄机，但也不妨碍梁萧尝试。 开阳、玉衡、天权、天玑、天璇…… 如此反复，最终梁萧在天璇的位置停下。 众人屏气凝神，生怕打扰到梁萧，否则此刻早就激动失声！ 梁萧毫不犹豫敲击天璇的位置，却毫无反应。 “果然不行么？”丁无异心中苦笑。 水往低处流才是自然现象，东西也不会莫名其妙往高处走，只会往低处走。 “可能是力度不够，振动不足。”梁萧并未气馁，而是把铲子反过来，用铁制的铲子头猛烈敲击天璇，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梁萧就这么锲而不舍，反复敲击了上百次。 天璇所在的位置，三块薄如蝉翼的木片终于同时振动。 原本嵌入表面稳如泰山的那颗石球，突然被强力弹射出去，顺着向上的通道，滚入“天枢”的位置，最终归位，石门内部机关终于触发！ 众人听到里面传来的一道沉闷声响，又惊又喜。 偌大的石门居然开始振动！ 丁无异不禁在心中惊叹:奇才，连“盗墓”都这么专业…… 就在众人激动之时，石门上方的石壁迅速揭开表面，露出里面的弩机总计十把！ “咻咻咻！” 十支锐利的弩箭同时朝着梁萧激射而来！ “危险！”剑琴晚和丁无异心头一颤，快步冲向梁萧。 梁萧却已抽出腰间宝剑。 在众人惊诧的注视下，梁萧挥剑狂扫，十支利箭应声而飞…… 全场众人傻眼了！ 第256章 黄金 最先冲到梁萧身后是剑琴晚，更是满心震惊！ 他出剑居然这么快，连弩箭都能击飞？ 或许是因为年代久远，这些弩箭的速度不算惊人，但也不是一般人可以躲开的，就算是剑琴晚也必须在格挡的同时抽身急退。 他就这么挥剑，把弩箭全部击飞了？ 所以当初在天山击败蛮荒杀手的人，到底是不是我爹？ 剑琴晚这才想起，老爹剑南风给她和梁萧的信里只字未提此事，剑南风也没提过自己回过天山！ 就在剑琴晚震惊之时，那个巨型石门轰然倒塌，朝着她和梁萧砸下来！ “当心！” 丁无异正要跑来拉走二人，梁萧已经丢下铲子，一把抱起剑琴晚，一个箭步朝着外面疾跑，逃离石门范围。 轰隆隆！ 巨型石门重重砸落在地，尘土飞扬！ 剑琴晚就这么怔怔的望着梁萧，甚至忘了反抗这个采花贼的无礼。 他的反应力也很好？ 他…… 剑琴晚芳心乱颤，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他会不会是天将军？ 他是不是又会说，是天将军显灵、附体，保护了他？ “女菩萨，你赖在我身上干嘛？” 耳边传来梁萧的轻声笑语，让剑琴晚猛然惊醒，羞红了脸:“你、分明是你耍流氓，快放我下来……” 又被他占了便宜！我又忘了反抗！ 剑琴晚的心情更加复杂了，甚至羞得想哭。 为什么只有他，总是能让自己毫不设防，甚至没有下意识的反抗，更不嫌弃他肮脏！ 我以前明明很冷漠的，都怪你这个采花贼！ 委屈和羞恼占据了剑琴晚的内心，令剑琴晚暂时放下了对梁萧身份的探索，颤声道:“把我放下来……” 她才不会告诉梁萧，自己突然有那么亿点点不想下来，就亿点点！ 梁萧放下剑琴晚之后，二人看向洞口。 高度超过一丈五尺的石门，厚度居然有三尺！ 梁萧跟着丁无异小心翼翼的来到入口处，望着石门，叹道:“不可思议……” 石门内部的表面，有一堆弹簧一样的机关，还有各种机关，占据了里侧的一半，但随着石门倒塌，地上还有十架被石门压碎的弩机，与这些机关全部损毁。 梁萧知道，古匈奴王赫罗夫显然只想让这个石门发挥一次的作用，回归此地之时，他一定会搬走所有财宝！. 丁无异和梁萧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看来这里是不可能有珍珠、玉石之类的轻便财宝了，恐怕真的都是些沉重的黄金！ 丁无异立即安排影卫把猎犬牵过来。 梁萧说道:“别急，先让洞穴通通气。” 梁萧当然不会跟丁无异提什么“缺氧”之类的超前知识，提了也不好解释。 这些影卫都是萧清仰赖的精锐，比任何部队都要忠诚，大家的小命要紧，什么时候找到财宝都行。 丁无异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小子，是真的盗过墓？或者是，学过盗墓知识终于得以实践？ 在丁无异看来，盗墓和寻宝的知识差不多是共通的。 过了许久，十五名影卫戴着防毒面具，牵着十五条猎犬来到洞口处，终于摸了进去。 片刻之后，里面传来影卫的声音:“统领、安国侯，没有毒气，但有大量尸体！” 众人一惊。 梁萧看向剑琴晚:“女菩萨，你先待在外面好么……” 剑琴晚知道梁萧担心自己，幽怨的看着梁萧，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反正你要平安出来……” 从她发现梁萧早就有自保之力甚至想着保护她的那一刻起，她的自尊心都要碎了。 所以，我对他而言根本就是一无是处？ 梁萧凑到剑琴晚身边，一脸认真的小声提醒:“里面肯定很脏，咱们可能要在这里待个好几天，你要是弄脏了，准备去哪洗澡？” 洗澡？ “你……”剑琴晚一张俏脸红到了耳根子，羞恼的掐了一下梁萧的手臂。 这采花贼，还不知道人家最怕他提“洗澡”和“身材”么！ 不管怎样，剑琴晚是不那么难过了，梁萧这才放心跟着丁无异进洞。 一进入洞穴，梁萧就看到满地枯骨，还有一些散乱的工具。 一百多具枯骨！ “被人捷足先登了？？”丁无异沉声道。 梁萧摇了摇头:“看这些人的衣服，没有几件是夜间专用的黑衣，都不像是来盗墓的，更像是工匠。我怀疑是过河拆桥，此地建成之后，负责建造此地的所有工匠被杀死，丢尸此地……” 影卫们仔细一看:枯骨的死状各不相同，但脖子上都有明显的刀痕，有几具尸体甚至被斩首！ 丁无异这才放宽了心，说道:“还是让梁二公子来指挥吧，咱家实在不擅长干这个……” 影卫们也纷纷附和，无人反对。 作为影卫，盗墓和寻宝真不是他们的强项！ 梁萧当仁不让，命人取来一堆铲子，让影卫们就在原地，四处敲击地面，同时准备好系在外面的绳索，以免遇见流沙之类的陷阱。 一番操作之后，众人确认了洞穴里没有陷阱。 丁无异环顾四周，心中疑惑:黄金呢？ 梁萧拉着丁无异走到无人的角落，小声道:“丁公公，这些兄弟都可靠么？” “死忠，可靠！都是从各地挑选的弃婴，自小生活在宫中，接受武艺的训练和思想的熏陶，一心效忠主上！”丁无异小声回应。 梁萧这才放下心来，命一部分影卫从外面弄来狼牙棒、榔头，敲击周围的石壁和地面，寻找入口。 “安国侯，果然发现一个地下通道！”角落里传来影卫的呼声。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影卫已经挪开了一块块的石板，露出宽阔的地下通道。 梁萧立即让影卫把狗链子最长的三条猎犬送进去，让三条猎犬去探路、排毒。 三条猎犬在影卫的指挥下，快速冲进通道，通道里回荡着一声声犬吠。 如此反复，最后猎犬被影卫拉了回来，安然无恙。 丁无异压下心头的狂喜，让三名影卫先进去探查。 现在丁无异可不敢再让梁萧带头冒险，否则他用十条命都不够赔！ 过了片刻，里面传来影卫的颤音:“安全！只有一条河，还有数之不尽的黄金，但没有安国侯的命令，我们还不敢轻举妄动！！” 众人精神一振！ 丁无异惊喜道:“黄金？！” 藏宝图是真的？ 梁萧却是心下一沉，连忙让三名影卫退回来，问道:“你们能否看清里面那条河的颜色？是不是银白色？” 传说始皇陵里就存在水银河，水银会挥发，这可是剧毒！ “我们牢记安国侯的教导，无论如何决不能取下防毒面具，所以看得不太清楚，只能勉强看出那条河大体上很清澈，但是岸边有些许银白色！” 第257章 金砖成山 “银白色？里面该不会真有水银！” 众人浑身一震，随后又不得不佩服梁萧的先见之明！ “难怪安国侯让我们准备大量的硫磺块、硫磺粉跟‘活性炭’，原来是要提防过量的水银！” 丁无异的部队之所以能够有备而来，除了常规准备之外，还有梁萧提议制作的道具，以及一些寻宝的注意事项。 硫磺和“活性炭”，就是其中的重要道具，随时备用！ 梁萧并没有任何得意之情，而是问道:“外面储备的生鸡蛋多不多？” 丁无异点头道:“按照你的意思，一直在大量供应，足够用来解毒！平日里生鸡蛋会从燕州那边送来，就当是给部队补给。” 梁萧这才放心，连忙命令入洞的三名影卫:“你们三个出去，吞下一到三枚新鲜干净的生鸡蛋，再通知影卫把硫磺粉和风箱尽可能运进来！” 梁萧在这里临时搞出来的“活性炭”比木炭实用得多，但吸附效果不如真正的活性炭，他也不敢保证这种“活性炭”能否完全吸收挥发到空气中的水银。 而水银是无味的…… 众人并未觉得梁萧麻烦，而是更加佩服梁萧的定力，也感激梁萧的关心。 宝藏在前，换成一般人早就脑子一热冲进去夺宝了！ 梁萧却记挂众人的安全！ 包括丁无异在内，所有人沉住气等待。 “梁二公子，那条河真是水银河么？如果是的话，我们准备的硫磺块、硫磺粉会不会不够用……”丁无异担忧道。 梁萧摇了摇头:“里面的那条河很清澈，丁公公别忘了，那条猛虎河突然干涸。我怀疑是猛虎河的河水因为某种原因顺着某个通道流到了里面，把水银冲了。比如，猛虎河的河水常年渗透……” 丁无异恍然大悟！ 就算今年干旱，猛虎河干了，西北边同为天江支流的那条河就没有干，就很不合常理！ 过了片刻，三名影卫带着一群影卫进来，每人推着一车的硫磺块、硫磺粉，还有二十人抱着风箱走来。 梁萧问三名影卫:“那些黄金放在哪个方位？有没有可能滚落或者飞到河水里？” 一名影卫答道:“回侯爷！进了出口就能看到，在右前方的角落里，都是金砖！那条河在左边，两边地势都比较低，中间的地势最高！除非有人特地去把那么重的金砖丢进水里，或者发生地震改变地势，否则黄金纹丝不动！” 其余两人纷纷附和:“情况属实！” 梁萧又问:“可有发现其他机关或者设施？” “没有！”三人同时摇头。 梁萧这才心满意足，立即命令刚才那三名影卫先去休息。 三人急了:“安国侯！我们也希望能立功……” 影卫效忠皇室，该有的待遇都有了，对钱财的需求不大，但影卫内部还提倡良性竞争。三人看到那么多黄金，正是搬运立功的时候，哪里舍得在此时掉队！ 梁萧安慰道:“你们三人冒着生命危险入洞探查，忠勇可嘉，已经记了大功。” 三人这才心满意足的致谢、告退。 梁萧立即下令:“往风箱里填入一部分硫磺粉，直接鼓风，一路喷射，中和水银，不要停止！千万不要点火！听到我的命令就回来！” 众人不敢大意，依言照做，四十人每两人一组，戴着防毒面具，身上搽了一层硫磺粉，陆陆续续进入通道，摸黑前进，沿途喷洒硫磺粉末。 “可以了！” 直到外面的梁萧下令，这群影卫才顺着原路返回。 梁萧立即让这群影卫去外面吃生鸡蛋记功，换人拿着吹光了硫磺粉的风箱，就在这洞口继续鼓风。 片刻之后，梁萧才让众人停止鼓风:“通通风，等等吧。” 丁无异凑近洞穴，即使戴着防毒面具，也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刺鼻硫磺味。 众人不解其意，但对梁萧的谨慎深信不疑，放平心态等候。 梁萧又在现场向众人讲述后续进入通道的事宜，所有人侧耳倾听，生怕漏掉任何关键内容。 过了两刻钟，已经有几名影卫有些迫不及待，眼巴巴的看着梁萧，只等梁萧下令。 就连丁无异也憋不住了，问道:“梁二公子，可以进去了么？” 梁萧摇了摇头，让众人远离洞穴，自己取来三支火把。 梁萧怪异的举动，让众人更加摸不着头脑！ 只见梁萧来到洞口处，陆续将三支火把狠狠甩进通道深处，随后逃离洞口。 一切平静！ 梁萧没有放松警惕，又取来三支火把，亲自走进通道之中，借着火光看清前路之后，又把三支新的火把陆续丢向前方，随后逃回丁无异身边。 众人正惊疑之际，通道里面突然发出一阵亮光，随后传来一阵轰隆声！ “怎么回事？” 影卫们震惊失声，就连丁无异也吓了一跳，赶紧拉着梁萧往洞口跑！ “粉尘爆炸。”梁萧解释道，“刚才喷洒那些硫磺粉，是用来中和里面的气态水银，但里面肯定因此弥漫着多余的硫磺粉，一旦遇见火光，很可能会引发爆炸。所以我先让里面通风，再点火，把可能产生的粉尘爆炸先处理掉。” 众人叹服，一半以上影卫当场鞠躬:“安国侯神算！” “安国侯，其实我们无惧艰险，可以直接顶着水银进去搬运的……”有几名影卫激动道。 丁无异惊叹之余，又苦笑道:“梁二公子的用心，你们还不明白？” 梁萧沉声道:“你们都是天子的倚仗，自然也是大乾国的倚仗，岂能任意牺牲？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当然是能保住一个算一个！宝藏就在里面，又跑不了，燕州是大乾国的地盘，有骠骑将军镇守，也不担心有什么叛军来争抢。” 影卫们心头一颤，有不少人的眼睛湿润了。 他们是比死士更加特别的死士，自小接受的训练和思想就是为“主上”而活，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而今却有人和他们的主上一样，珍视他们的生命？ 无形中，梁萧获得了在场影卫由衷的敬服，不再只是敬畏！ 就连丁无异也彻底服了梁萧，至于往日梁萧暴露的厚颜无耻嘴脸，已经无关紧要了。 众人趁着洞穴通风的时间，又听了梁萧一番指点，过了一刻钟，所有人点起火把，走进通道。 丁无异担心梁萧出事，一再要求梁萧走在后方。 众人陆续走出通道的尽头，借着火光，望着眼前的场景，险些窒息。 就连梁萧也是浑身一震！ 在右前方的角落，长约六寸、宽约三寸、厚约一寸左右的金砖堆积如山！！ 第258章 陪着你们享享清福 在火光的照耀下，所有的金砖早已蒙尘，依然反射着金光，令众人眼花缭乱。 “这……” 平日里杀人不眨眼的影卫们，一个个拿着火把的手开始剧烈颤抖。 就连丁无异也是虎躯一震，差点朝堆积如山的金砖扑过去！ 梁萧也是无比狂喜，但还是迅速冷静下来，观察四周情况，同时提醒众人打开手里的金刚伞，以防万一。 这里只有一条河，岸边果然有些许银白色的液体！ 梁萧心头一惊，暗暗庆幸己方准备充分。 这要是贸然闯进来，有命拿金砖也没命花！ 光是水银中毒都能让进入此地的人饮恨当场。 “果然，猛虎河的河水有一部分从外面涌进来，把这里的水银冲淡了，一部分水银在河底，另外的一小部分被冲到岸边，继续挥发。” 梁萧叹息着，命影卫们把那些硫磺块搬过来，堆在河边，形成一堵墙，以防再有水银中毒的情况发生。 影卫们依言照做之后，在梁萧和丁无异的安排下，小心翼翼搜查各处机关，顺便侦测流沙和地坑之类的陷阱。 果不其然，靠近金砖的最近的直线中间，就有一个大型的流沙坑，影卫们用铲子敲击之后，发现底下还布置了大量的尖刀和削尖的柱子，以及一堆蛇骨…… 梁萧和丁无异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古匈奴王赫罗夫逃得仓促，确实来不及布置太多的机关，但这条水银河与外面的石门机关足以杀死无数潜入者。 至于底下的蛇骨，显然是流沙坑里放了毒蛇，蛇早就在几百年前饿死了。 尤其是那个石门，可能是山洞仅有的入口，其他的山壁都是厚度惊人的石壁，想要开凿，旷日费时。 更何况此地的确相当隐秘，如果不是猛虎河意外干涸引起梁萧的注意，根本不可能有人发现这里，就算是影卫也要进行地毯式搜索好几年！ 但现在，这一切财富都属于大乾国了！ “咦……果然只有金砖。”丁无异的语气也不知道是狂喜还是“嫌弃”。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 黄金的密度很大，一立方米超过十九吨，换算成大乾国的“斤”，接近四万斤！ 光是这些规格相差无几的金砖，如果纯度足够高的话，每块金砖的重量都超过了四斤。 梁萧看着那些金砖的体积，初步估算:这些黄金，恐怕真的有几百万斤，也就是几千万两！ 洞穴里响起了影卫们的欢呼声:“天佑主上！天佑大乾！” 作为一生侍奉皇帝的影卫，衣食无忧，这里的上百名影卫没有因为财宝而眼红、叛变，而是狂喜失声，更有甚者热泪盈眶，即使戴着面具看不出来，也能听出他们的哭腔。 看在眼里，梁萧不禁感慨。 也难怪大乾国历代皇权还算稳固，有这样一支经过特殊训练、代代传承的部队，一般的臣子根本不敢随便造反。 众人再怎么狂喜，也保持着足够的理智，继续听从梁萧的安排，探测周围的陷阱。 梁萧甚至不让任何人去触摸黄金，以防上面涂有什么毒药，或者沾了危险的病菌，而他现在也不方便向影卫们科普什么叫“病菌”。 经过反复探测，众人最终确认安全，丁无异这才与梁萧商议搬运黄金之事。 梁萧沉声道:“需要立即派人去燕州北境通知骠骑将军，派遣大军镇守，协助搬运，同时去京城通知陛下！再让影卫从外面弄来清水，冲洗这些金砖，确保金砖干净无毒再计数，等骠骑将军来了再运走！务必保密！” 丁无异点头道:“只让咱们影卫搬运，再用黑布掩盖，送出去，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连羽林军都不能看！” 梁萧深表赞同。 羽林军虽说听命于天子，但要论忠诚和能力，远不及皇帝的影卫军，说不定里面还有世家门阀安插的人手，梁萧的大哥梁风在羽林军就没少被某些人使绊子！ 让那些世家门阀知道萧清发了一笔横财，而且还是梁萧找到的，总归不是好事…… 剑琴晚守在山洞外，满心焦急。 她向来不喜欢跟陌生人说话，可刚才还是忍不住询问出来的影卫关于梁萧的情况。 得到的回应，无外乎是“安国侯安全着呢，请夫人放心！”，令剑琴晚一阵局促。 此时剑琴晚望眼欲穿，却见梁萧带着众人走了出来，终于脱下防毒面具。 剑琴晚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也脱下防毒面具。 但很快，剑琴晚就发现异样了。 梁萧面带微笑，影卫们个个眼含热泪，就连丁无异的脸上都有明显的泪痕。 什么情况？ 她作为江湖人士，这位丁前辈的名声当然是如雷贯耳。 别看丁无异平日里面无表情，实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几十年来手上的人命数以千计甚至数以万计，几乎都是大乾国内的反贼…… 这采花贼没哭，丁前辈却哭了？ “女菩萨，我很安全，让你担心了。” 听到梁萧的轻声笑语，剑琴晚连忙别过头去:“谁担心你了！” 梁萧一愣:“难道那些影卫都骗我？” 剑琴晚呼吸一滞，看向远处那群影卫。 发现他们正在朝梁萧和自己微笑，剑琴晚顿时涨红了脸，羞恼的白了众人一眼。 看来是这群平日里寡言少语的混蛋，把她在洞外着急的情况告诉采花贼！ 梁萧也没有继续追根究底，而是暂时与剑琴晚保持距离。 他的外衣可能沾有残留的水银。 “他们怎么，都哭了？”剑琴晚小声问道。 “喜极而泣嘛，哭很正常。”梁萧不假思索道。 为了避嫌，他也不方便透露里面的财富，哪怕剑琴晚不可能泄露出去。 毕竟这些财宝属于国家，算是萧清未来的私人金库。 “那你怎么没有哭？”剑琴晚哼哼道。 梁萧顿时哭笑不得:“我高兴得很，因为里面的宝藏能让我早点功成身退，陪着你们享享清福。” “噢……” 剑琴晚木讷的应了一声，猛然想起什么，俏脸一红，芳心大乱。 你们？ “你你你、不许你突然说那种话……”剑琴晚颤声道，还象征性的捂住耳朵。 “噢抱歉，我一高兴嘴瓢了，女侠莫要杀我。” 剑琴晚又羞又恼，不敢再搭理梁萧。 梁萧一行人就这么跟影卫、羽林军驻扎在此地，等候吕毅的军队。 仅凭在场几千人，断然不可能运得走几百万斤黄金！ 需要大量的人员，和大量坚固的车辆，甚至可能需要分好几批运送、保护。 一日之后，萧清接见了从燕州之南快马加鞭赶回的影卫队长叶成秀。 “主上！在安国侯的协助下，我们终于找到了宝藏！确实都是黄金，也只有黄金！”叶成秀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声泪俱下！ 萧清、宁雪君霍然起身。 是靠梁萧找到的？？ 萧清压下内心的激动，声音有些发颤:“具体数目是多少？？” “每块金砖超过四斤，我们五百影卫一起清点过了，居然不多不少，刚刚好是一百万块整！！” 第259章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够好色 即使有克丽丝缇的提醒在先，叶成秀的话依然让萧清和宁雪君如遭雷击！ 四百多万斤，折合四千多万两？ 还是黄金！！ 居然是龟兹国那边宝藏的四倍，而不是两倍那么简单？ 那藏在蛮荒那边的宝藏，到底又有多少？！ 难道有八千万两黄金甚至是一亿六千万两？ 不算梁萧找到的那些黄金的话，翻遍整个大乾国都凑不到八千万两黄金！ 蛮荒人还切断了西域的大部分通道，万一让蛮荒人找到那份宝藏，他们又有了黄金可以跟西边的异国通商，招兵买马…… 萧清和宁雪君陷入短暂的呆滞状态，又同时回过神来。 片刻之后，萧清看着丁无异和梁萧的书信，听叶成秀详细讲述寻宝过程，听得一脸错愕，甚至忘了哭泣。 “我大哥，连盗墓都这么厉害的？”萧清差点跳起来，小脸红扑扑的。 朕的臭大哥，好像无所不能哦？ 现在萧清恨不得飞到千里之外的藏宝之地，扑进梁萧怀抱！ 如果没有她的大哥，她的爱郎，想要找到这宝藏，得等到猴年马月呢？ “不敢置信！”萧清强忍着眼泪，依然带着几分哭腔。 得知梁萧和丁无异派人求助吕毅，萧清也放下心来，命人送叶成秀先去宫中休养。 回到深宫之中，萧清终于忍不住扑进宁雪君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婆婆，我好想在他怀里大哭一场，可是又不忍心让他心疼……” 宁雪君宠溺的怀抱萧清，安慰道:“梁二公子对主上用情至深，也能体会主上对他的感情，其实，什么样的主上他都喜欢。” 萧清这才破涕为笑:“不管怎样，一定要好好奖励我大哥！” 宁雪君柔声提醒道:“主上，比起财富，梁二公子可是深入藏宝之地，险些死于非命呢，刚才叶队长也提过了。所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主上还是要早做准备，趁着梁二公子年轻气盛，与他延续皇室香火！” 原本还开心自豪的萧清，一张俏脸红到了脖子，呼吸都有些急促:“噢……” 她的宁婆婆为了皇室香火操碎了心！ 整个大乾皇室只剩下萧清一人，萧清当然明白此事迫在眉睫，哪怕她不情不愿，也要逼着自己去做。 当然，她还是情愿的…… 可是，作为女孩子该怎么开口呢？ 当初以凝霜公主的身份向梁萧告白，已经用尽了她一生的勇气！ 作为一国之君允许梁萧纳妾，已经足够妥协了！ 除了打朕的屁股，这个坏家伙就不能再主动一点、再出格一点嘛？ 萧清越想越是幽怨，甚至有些后悔当初对梁萧说暂时不能行房，当然这种心里话她在宁雪君面前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宁雪君又忍不住叹息:“梁二公子……唉，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还不够好色，怎么就非得向我的主上许诺什么等成亲再说。” 萧清那点害羞的小心思，看着她长大的宁雪君能不明白？ 被宁雪君的道破心中所想，萧清更不敢吱声了！ 北境军营，吕毅也在密室里见到了另一名影卫队长，为了避嫌，吕长河都没有进来。 “还真找到了？四千多万两？！”吕毅瞳孔猛缩！ 四千多万两黄金，折合四亿多两白银，是大乾国好几年的财政总收入！ 影卫队长取出丁无异和梁萧紧急写下的书信，心头狂震！ “明白了，必须立即派遣至少五万人手，协助搬运，同时镇守藏宝之地，不容任何贼子觊觎！”吕毅当即拍板。 看在眼里，影卫队长暗暗替萧清松了口气。 如果吕毅想谋反，召集五万人，一举拿下藏宝之地，就用这些黄金招兵买马，收买人心，都能给大乾国带来致命威胁，甚至有机会将萧清取而代之！.. 但从吕毅的反应来看，先皇钦点的四大辅臣果然都很可靠，不需要动用丁无异和宁雪君埋伏的暗手。 军帐里，北境军营所有七品以上的武官都被召集在此。 “独孤侍郎，本帅在此下令，你，立即回京面圣！” 吕毅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达命令，使得众人面面相觑。 独孤云城冷笑道:“元帅，卑职可是天子派来的监军，您好像没有资格号令卑职吧？您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举动意味着什么？拥兵自重，藐视皇权！” “本帅手持天子密诏，必要之时可代表吾皇，决定包括你在内的北境军营所有事务，就是有这个资格！” 吕毅当场取出天子密诏展示，独孤云城一看，汗如雨下:“你！！” 他实在想不到，萧清居然敢给一个外戚这么大的临时特权！ “立即带着你的所有家将回京面圣，不可拖延，拖延者，斩！” 吕毅说着，取下自己的元帅令剑，交给吕长河:“由安北将军吕长河派遣五百人护送，持元帅令剑可代表本帅发号施令，抗命者斩！” 众人更加吃惊:平日里习惯了对世家门阀让步的吕毅，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强硬？ 此时吕毅哪还有心情去管独孤云城的感受，一心只求北境军营安稳，避免再出现蛮荒入侵、生灵涂炭的惨景。 独孤云城铁青着脸，冷笑道:“行！本官一定联合所有文官，在天子面前参你一本！” 独孤云城离去之后，吕毅又取出自己的帅印，当众拟好一份元帅文书交给卓武略。 “本帅将带领五万兵马，前往燕州之南剿寇！即刻起，燕州北境坚壁清野，防备蛮荒，由参军卓武略代行本帅权力，抗命者斩！” 众将肃然。 南霁云与梁萧的家将梁思更是一脸疑惑。 吕毅这不像是去讨贼，如今大乾国境内也不存在万人级别的起义军和叛军，这很明显只是个借口。 所以他离开军营是准备去哪里？如果只是去云州那边，也犯不着这么急迫，和独孤云城撕破脸！ 谋反？更不像！ 吕毅遣散众将之后，只留下南霁云、卓武略、梁思与那名影卫队长。 吕长河已经去动员部队，表面上是护送独孤云城等人，实则是押送。 “元帅，到底发生何事？怎么如此突然，不像您的风格……”卓武略欲言又止，看到吕毅身边的影卫队长，满心担忧。 该不会是要被影卫架空了？ 吕毅叹道:“不必问，总之，本帅要立即筹备五万兵马、五千辆马车、三万块盖布，前往燕州之南，此事关乎国家兴衰！” 众人呼吸一滞:北境军营目前可动员的部队也就十五万人，一下子就要抽调五万，这可不是小事！ 如果带了战马，还要准备草料，算上人的军粮，后勤补给都是个不小的负担！ 三万块大型的盖布，也不好找！ 众人已经听出吕毅的急切，不复多言，纷纷表态一定坚守北境军营。 一日之后，吕毅的军队终于朝着燕州之南行进，惊动整个燕州！ 第260章 决不可辜负 独孤云城临走之前，派人暗中发动燕州一带的士族。 一时之间，燕州各地的士族，以及世家门阀留在燕州的人员纷纷出面发难，流言四起。 “骠骑将军作为北境元帅，带着五万兵马擅离职守，居心叵测！” “还坚壁清野，这是想让蛮荒人笑话咱们大乾国怕了蛮荒！” …… 世家门阀光是在燕州一带的影响力，都不是梁家和吕家可比的，也吃准了吕毅不敢拿他们这群笔杆子怎么样。 就连地主豪绅们也加入声讨的队列！ 昔日闻蛮荒铁骑之名色变的士族，如今居然指责吕毅畏惧蛮荒。 大街上随处可见宣传吕毅居心叵测的读书人，一时间燕州一带人心惶惶。 燕州书院，卓文韬听说有学生出去参加此事，勃然大怒:“胡闹！骠骑将军若想谋反早就谋反了，何必再留下十万北境军队！谁再出去胡闹，永久逐出燕州书院！” 燕州书院总计两千名学子终于消停。 坐镇中军的卓武略收到燕州动荡的消息，也愁眉不展。 有他全权处理北境军营的军务，军心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民意…… 南霁云叹道:“我是想不到，所谓的‘世家门阀’当真是如此根深蒂固！” “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门阀，岂是浪得虚名？光是独孤家、公羊氏、欧阳家、京城何家，四家联合起来就足以撼动整个大乾。这也是元帅一直以来备受掣肘的原因，元帅甚至可以为此妥协，远离京城。”卓武略苦笑不已。 南霁云握紧拳头，咬了咬牙，蓦然眼前一亮，微笑道:“但我相信，有安国侯辅佐圣上，又有丞相和元帅主内外之事，国家一定会焕然一新！我们只要努力做好分内之事，协助他们就好了，” 卓武略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梁萧！这个横空出世的年轻人，带来了太多奇迹，也许真的能改变这个国家！ 可惜太年轻了，资历不够。 猛虎河外，羽林军正在周围清场，影卫时刻轮班守备黄金。 夜幕降临，月凉如水。 剑琴晚在河边走了一阵，内心颇有些抑郁。 她平时一天要洗三次澡，可是在这里洗澡，她实在不放心，更不想浪费紧缺的水源！ 就算猛虎河没有干枯，师姐们都不在这里，难道要让梁萧这个采花贼给她把风？ 一想到梁萧，剑琴晚心下一慌。 幸好，燕州在北境之地，天气很冷，她倒也不怕流汗。 路过师兄们的营地时，剑琴晚闻到了一阵烤鱼的香味。 “小师妹，吃不吃烤肉！” 以陈少陵为首的十名师兄，朝剑琴晚挥舞手里的烤肉，一脸享受。 剑琴晚哼道:“你们这群臭师兄，变得越来越不正经、越来越陌生了！不知道人家最讨厌烧烤么？又脏又呛人！” 不等陈少陵等人回答，剑琴晚就走开了，生怕师兄们又提梁萧。 回到自己的营地，剑琴晚幽怨的瞥了一眼正在烤肉的梁萧，默不作声坐在一旁，心事重重。 毫无疑问，她和梁萧被分到同一个营地，丁无异偶尔也会回来休息。 “女菩萨，让他们给你准备热水，你在营帐里洗吧。”梁萧突然开口。 剑琴晚娇躯一颤，羞恼的看了梁萧一眼:“你……” “我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毕竟咱们要在这里呆好几天。”梁萧一脸认真道。 剑琴晚奚落道:“所以你之前都是开玩笑？” “啊这这这……” 看着梁萧一脸窘迫的模样，剑琴晚这才开心了不少，哼哼道:“放心吧，本姑娘出门在外，没你想的那么娇贵……” 梁萧微笑道:“是因为猛虎河干涸了，此地没什么水源，军用的水很珍贵，你不舍得浪费吧。” 被梁萧道破心思，剑琴晚抵死不认:“才不是！” 梁萧瞄了剑琴晚一眼，心中感慨。 总是如此善良且傲娇…… 二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梁萧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女菩萨……” 剑琴晚连忙转过头去，捂住耳朵:“你不要说那些话……” 一阵肉香钻入剑琴晚的鼻子，剑琴晚吃了一惊，回头一看。 原来是梁萧把手里的一串烤肉递了过来:“要不要尝尝烤肉，我烤得很用心，也挺干净的。” 剑琴晚看了一眼那串烤肉。 色泽焦黄油亮，散发着独特诱人的肉香…… 剑琴晚犹豫片刻，颤抖的手接过烤肉。 “是不是觉得太脏了？我给你煮肉汤也行。”梁萧说道。 “本姑娘出门在外，才没有你想的那么娇贵！”剑琴晚说着，开始小心翼翼品尝烤肉。 鲜香可口，不腻不膻！.. “你怎么烤的？”剑琴晚惊道。 梁萧答道:“是我在燕州让府上的庖厨按我的秘方调制的酱料，随手带了几份过来。” 剑琴晚默然不语，但从她吃的津津有味的模样来看，显然是被梁萧的烤肉征服了。 发现梁萧一直注视着自己，剑琴晚这才意识到自己吃得入神了，俏脸一红，悻悻然道:“我是不是太没用了，什么都帮不上你，其实你也根本不需要什么贴身护卫……” 梁萧撇嘴道:“需要的！人家手无缚鸡之力，女菩萨以后要多多罩着人家。那些蛮荒杀手好可怕的，那天人家的小心肝儿都被吓出来了！” 剑琴晚只感到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白了梁萧一眼。 提着天龙破城戟削铁如泥，叫手无缚鸡之力？ 鬼才信！ 但很快剑琴晚又回过神来，听出了梁萧的言外之意，心里一慌，说道:“你决不可以辜负你的未婚妻，公主，还有月怜！” 梁萧郑重点头，却没有说出心中所想:难道就可以辜负你么？ 大乾国女多男少，一直推崇男子三妻四妾，但梁萧总归带着几分现代人的平等观念。 一个凝霜公主，一个三圣传人，一个未婚妻，一个朝夕相处的月怜，他也还没想好该如何调节身份的矛盾。 让谁做小，都不合适，她们必定会饱受风言风语。 三天后，梁萧和丁无异终于迎来了吕毅的五万大军，还有大量的盖布、马车、箱子。 光是运粮车，都超过了一万辆！ 安排好驻军之后，吕毅戴好防毒面具，跟着梁萧和丁无异进入洞中查看黄金。 望着堆积如山的金砖，吕毅几乎崩溃，含泪祷告:“先皇在上！大乾国终于有了改革的契机！” 平复心情之后，吕毅看向梁萧:“贤侄，接下来该如何安排，这五万大军，任你调遣！” 周围的影卫们吓了一跳。 一介书生，不及弱冠，调遣五万大军？ 第261章 龙脉 吕毅带领的五万大军，扣除后勤人员，光是骑兵就有三万，几乎把燕州北境除白袍兵以外的所有骑兵都带来了！ 只为了随时随地保证行军速度！ 梁萧并没有矫情，而是当场提议:“元帅与我带一半兵马押送黄金回京，咱们继续修书一封，送回京城。余下的兵马交给丁公公统领，镇守此地，严禁影卫以外的人员入洞探查。毕竟，这么多黄金要分两三次才能运完，必须确保没有任何疏漏……” 吕毅和丁无异同时点头，心中满是紧张。 黄金很重，一辆车里能放二三十块就不错了。 那么多箱子，一起运送黄金，只要有一个箱子里的黄金意外掉出来，消息都可能扩散出去，引来世家门阀觊觎！ 到时候就算萧清坐拥几千万两黄金，独孤群等人也会绞尽脑汁各种巧立名目，逼着萧清出钱办事。 影卫纷纷去外面拿箱子来装取黄金。 吕毅压下复杂的心情，把梁萧和丁无异拉到外面安静的军帐里，三人脱了盔甲，终于可以好好交流一回。 “贤侄，伯伯一直想问你一些事。”吕毅语气诚恳。 “世伯，让我先问吧。”梁萧微笑道。 吕毅一愣，点了点头。 “世伯贵为皇亲国戚，又手握大权，却能如此忠心不二，甚至从来不以权谋私，是因为什么？”梁萧问道。 这是梁萧一直以来的疑问，外戚很少有不祸乱朝纲的。 吕毅给他的感觉，像是侍奉汉武帝的卫青，但能力比卫青差点。 闻言，吕毅不由失笑，陷入回忆:“当年饥荒，我与小妹差点饿死在路边，是年幼的先皇给了我们一饭之恩，又收留我们，后来小妹成了太子妃……我亲眼看着先皇与昭帝为了大乾国呕心沥血，直到累死托孤。” 吕毅口中的“昭帝”，正是萧清的爷爷，庙号孝宗，谥号昭帝，也是一代明君。 丁无异叹道:“此事咱家也可以为骠骑将军作证。至于咱家，与宁统领是江南一带的弃婴，有幸被昭帝收养，而先皇视咱家为兄弟，甚至因为咱家自小净身之事深感愧疚。咱家万死难报皇恩！” 梁萧若有所思。 他曾经当过各种间谍、卧底，甚至冒死潜入龙潭虎穴暗杀毒枭，也是为了一个朴素的信念。 人都是可能会变的，但有些信念不因岁月蹉跎而变色。 只是大乾国的世家门阀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萧清皇权在手，四大辅臣在侧，梁萧又提供了这么多国策，尚且不敢掉以轻心！ 大乾国还需要更多的能人，联合起来取代世家门阀，才有希望！ 靠萧清现有的班子，也只能压着世家门阀一头，让他们不敢造反而已。 吕毅也问道:“那贤侄你又是为了什么？伯伯听说以前的你只喜欢观花遛鸟，根本就是个逍遥贵公子，怎么突然就……” 梁萧不假思索道:“为了我对小霜子的誓言，他为了我不惜被我误会成太监，还敢与我结义……” 吕毅和丁无异相视一笑，至于梁萧对萧清的称呼，无伤大雅。 “我本逍遥，但我要的不是天下大乱唯我逍遥，起码要在真正的太平盛世逍遥快活，才能心安理得。当然，小霜子也体谅我，没有让我每天点卯，我现在过得还算逍遥快活。” 梁萧的话，让吕毅和丁无异刮目相看。 很诚实，没有太多的大义凛然。 三人经过短暂的交流，不说肝胆相照，至少也算推心置腹，方便以后联手，辅佐萧清解决世家门阀。 吕毅带来的箱子都是些经过反复检查的木箱，为了避免黄金泄露，每个木箱只装了二十块金砖，也有八十四斤。 所有的金砖均匀摆在箱里，避免一头轻重的情况。.. 一辆运粮车本来可以负重千斤以上，但考虑到黄金太沉，每辆车只装了四个木箱，并且用盖布盖好，由士兵时刻看守。 稳妥起见，梁萧只调用一半的运粮车，以免一次性运送太多，看管的人手不足，泄露机密。 另一半的运粮车和两万五千人，等吕毅回来之后可以换用。 “轻拿轻放，箱中存有对付蛮荒人的毒物和毒气！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触近马车和木箱，违令者就地处决，祸及家人！” 军令传开，将士们对那些裹紧盖布的马车唯恐避之不及，不敢随便靠近。 两万五千人，护送五千辆运粮车，总计超过一百六十八万斤黄金，浩浩荡荡赶往京城！ 夜间休息时，这些运粮车被集中在一起，由白天在车上睡过的吕毅的亲兵看守。 梁萧带着天山众人，也随军出发，沿途指点。 京城皇宫大殿。 独孤群带着几十名朝廷重臣跪在台阶下，弹劾吕毅。 独孤云城更是声泪俱下，添油加醋。 “陛下明察！骠骑将军拿着陛下给的临时特权，以性命要挟，威逼臣回到京城，不许臣继续执行监军的任务！更带了五万人离开燕州，居心叵测，只怕是要谋反！” 就连梁清、洛长丰等人也骇然色变！ 吕毅的举动，连他们这些曾经久经沙场的武官都看不懂。 莫非真是准备谋反？ 只有王沧海和萧清一脸淡定。 萧清沉声道:“骠骑将军的特权，是朕亲自授予，独孤卿家，你在质疑朕的决断？” “不敢！”独孤云城诚惶诚恐。 独孤群终于怒了:“陛下，您可想过我们这些朝中重臣和百姓的感受！让骠骑将军如此胡作非为，大乾江山危如累卵！” 萧清拉下脸来:“你认为朕是昏君？” 话虽如此，萧清心里却有些紧张。 此事确实很严重，这些世家门阀俨然一副准备死磕大闹的气势，自己要是不给他们一个交代，恐怕他们真要翻天了！ 独孤群呼吸一滞，连称不敢。 王沧海沉声道:“诸位大人言重了，骠骑将军是带兵前往燕州之南执行吾皇分配的紧急任务。” “怎么可能？陛下好好的能给他什么任务，需要动用五万人马！”独孤群等人不信。 萧清藏在袖子里的手攥紧一张梁萧送来的书信。 朕的臭大哥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又准备替朕背锅，不让朕受伤…… “是朕派人八百里加急，命令骠骑将军大军出动，去燕州之南保护一处龙脉！” 一言既出，群臣震惊失色！ 龙脉？ “龙脉之事关乎国运，乃是先皇与先皇后一个月来屡次托梦于朕，让朕务必处理。先皇给了朕应梦贤臣天将军和安国侯，朕岂敢不信？你们敢不信？” 底下独孤群等人勃然色变，连称不敢。 独孤群依然不甘心道:“陛下！即便如此，也不该把独孤侍郎派回京城吧？这是何意？” 萧清微笑道:“是梁爱卿的意思，独孤卿家劳苦功高，理应加官进爵，让他回京述职而已，朕准奏此事！” 第262章 朕垂涎大哥的美色 梁萧居然提议给政敌独孤家的人加官进爵？ 众人一愣。 独孤云城也愣了一下，疑惑道:“陛下，那梁萧……安国侯提议给朕升什么级别的官？” “从二品！”萧清正色道。 从二品！ 群臣再次震惊！ 独孤云城与独孤群茫然对视一眼。 独孤云城的兵部侍郎是三品官，晋升从二品，怎么也算是个二品官！ 升级的诱惑，让独孤云城有些心动了，急问道:“谢陛下圣明！多谢安国侯美意！不知陛下是想给臣升什么官？” “太子少师！”萧清不假思索道。 太子少师！ 满朝文武除了王沧海和宁雪君，无不愕然。 大乾国的太子少师，是从二品没错，负责太子的智慧启蒙，说白了就等于是太子的老师。 可问题是…… 萧清自己都才十七岁，哪来的太子？？ 独孤云城回过神来，脸色铁青:“这！！” 独孤群等人更是气得面红耳赤。 梁萧果然没安好心，这根本就是明升暗降！ “太子以后会有的……”萧清说着，想起了自己和梁萧，莫名小脸一红，继续道，“独孤卿家就卸任兵部侍郎，升任太子少师，提前去了解一下吧，毕竟你刚才也谢主隆恩了，朕想不给你太子少师都不行了。” 众人无言以对。 独孤群等人在心里把梁萧祖宗十八代狠狠问候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这套明升暗降……太狠了！太贱了！ 还有谁能比独孤家更懂什么叫冠冕堂皇？梁萧和萧清现在的理由就很冠冕堂皇，简直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独孤群压下心头的怒火，努力挤出一丝微笑:“陛下圣明！那这兵部侍郎，还是有必要让我们独孤家的英才担任，方便熟悉！就算要避嫌，不给我们独孤家的人，也该给德高望重的何家、欧阳家吧？或者，江南公羊氏？” 吏部尚书何万里也出列道:“臣附议！而且，北境还是需要监军，这是为了大乾国的安定着想，避免武将拥兵自重！” 萧清微笑道:“朕已经有了最合适的监军和兵部侍郎人选！” 众人急问何人。 “北境参军卓武略，先前抗击蛮荒有功，封了列侯，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是最合适的人选。破格升为兵部侍郎，兼任北境参军。” 萧清的话如同晴天霹雳，震得众人面面相觑。 独孤群更是铁青着脸！ 卓武略不就是吕毅的左膀右臂！ 如今居然要当兵部侍郎，分走独孤群这个兵部尚书的权力，还象征性的担任北境监军？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卓武略乃是吕毅的党羽！”独孤群急了。 萧清冷声道:“党羽？卓武略可是开国丞相卓明峰的后人，卓令君之子，你们在质疑谁？是质疑朕？还是质疑卓家几代人为国为民的家风？” 众人无言以对。 洛长丰等人捂嘴偷笑，心中畅快。 卓家人也是世代为官，严格来说算是世家，只是没有参与土地兼并之类的争权夺利而已，是官场一股清流！ 自从卓子房卸任之后，卓家很久没有人熬出头了！ 卓子房纵然名满天下，可是名望与官职是两回事，更何况卓子房也要避嫌，也就没有推举卓武略。 卓武略是靠自己在北境军营一路摸爬打滚混上来的。 这下独孤群等人没话说了，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心中更加坚定了迟早把萧清拉下皇帝宝座的想法，要让大乾国改朝换代！ 再这样下去，他们这些世家门阀真的只能慢慢被削弱、肢解，甚至毁灭！ 但现在萧清没有和他们撕破脸，他们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谋反或者作妖，否则萧清正好师出有名，把他们一网打尽，大不了鱼死网破！ 他们很清楚，自己还有机会，可以去联合蛮荒、大梁国等强国，甚至扶持远在南方的南王，再做那不朽的世家门阀！ 双方都有自己的谋划，不希望对方现在就来个鱼死网破，只能彼此试探。 朝会不欢而散，独孤云城归还了兵部侍郎的印绶，拿到太子少师的印绶，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独孤群等人更是派人快马加鞭，去通知远在蛮荒与大梁国的人员，加大力度行事。 夜晚，萧清在高楼上面向西南，望眼欲穿。 她在等自己的臭大哥和大舅回来。 想到吕毅当初给自己的回信，萧清就羞得面红耳赤，不敢与宁雪君说话。 这混蛋大舅，居然说朕按捺不住，说得好像朕垂涎大哥的美色一样…… 朕就算垂涎，又怎么啦！ 燕州、京城、藏宝之地，三个地点在地图上像是等边三角形的三个顶点，彼此距离差不多。 梁萧和吕毅带领两万五千人，一路加快行军，同时小心保护车辆，总算有惊无险来到了京城！ 得知吕毅的兵马来到城外，独孤群又带人去找萧清弹劾了一回。 萧清不耐烦了:“是朕让骠骑将军带着龙脉周围的土石和毒物回京检查，众卿家不可聒噪！” “龙脉？土石和毒物？”众人不解。 但吕毅的到来，还是让京城的羽林军全神戒备。 最后还是王沧海亲自带着天子的诏书过来，羽林军才放行。 “小心搬动，谁敢把木箱碰坏，满门抄斩！！” 吕毅派人通告全军，全军肃然，轻手轻脚的推着马车赶往皇宫。 一支千人的影卫部队终于从皇宫中赶来，执行萧清的命令，监管五千辆运粮车入宫，不允许有任何的磕磕绊绊。 梁萧获准带着剑琴晚和天山侠客回一趟梁府，洗浴一番。 剑琴晚早就忍无可忍，直奔自己的房间，想要洗个痛快:“采花贼你不许偷看……” “哦好的，貂儿她们不在，我负责给你把风。”梁萧点点头。 其实他们在接近京城的路上有了足够的水源，洗过一次了。 给我把风？ 剑琴晚又羞又恼，飞也似的逃回房间，亲自去准备热水。 其实她有几个师姐在梁府住着呢，但她刚回梁府，找不到人…… 也懒得找…… 直到三名天山回来，梁萧才放心让她们守在剑琴晚的门外，自己回去洗浴了一番，赶赴皇宫。 皇宫底下仓库，萧清和宁雪君即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看着影卫们把一箱箱的金砖倒出来，堆积成山，也还是一脸错愕。 一旁的吕毅终于松了口气:“陛下，有惊无险，还算顺利！” 萧清回过神来，颤声道:“我大哥不是回来了么？快、快去把他叫来！” 第263章 这孩子彻底沦陷了 “梁二公子，老夫求你件事……” 梁萧还没走进地下密室，刚好遇见影卫护送王沧海过来。 “丞相直说无妨！”梁萧疑惑打量着王沧海。 此时王沧海脸色有些苍白，眼睛有点红肿，似乎是哭过的。 王沧海叹道:“一会儿老夫看到黄金，要是昏过去了，梁二公子帮忙扶一下……” 梁萧:…… 梁萧还能说什么呢，爽快答应，留下影卫继续镇守门口，自己跟着王沧海去了地下仓库。 一进仓库，望着堆积如山的黄金，王沧海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在地，被梁萧扶住了。 “天佑大乾，天佑吾皇！” 转眼间，王沧海老泪纵横，反复感叹。 他当时听说找到的黄金有四百多万斤，根本不敢相信，甚至认为有一百万斤都谢天谢地了！ 而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光是第一批黄金就有一百多万斤，一千多万两，还都是成色极好的金砖！ 作为三朝元老，他见惯了大风大浪。 可是……这里的金砖实在是太多了。 “大哥！” 萧清再也按捺不住，上前拉起梁萧的手。 “陛下……”梁萧干笑着。 萧清柔声道:“在场三位大臣，皆在四大辅臣之列，大哥不必拘束，和私底下一样就好……” 话虽如此，要不是吕毅跟王沧海在场，萧清早就扑进梁萧怀里嘤嘤哭泣了！ 梁萧看了一眼吕毅，又看看扶着的王沧海。 吕毅把王沧海从梁萧手里接过来扶住，二人同时朝梁萧点了点头，那眼神仿佛在说:“我们都知道了。” 梁萧老脸一红，嘿嘿一笑，也不再装模作样了，说道:“小霜子居然没有哭鼻子，不容易！” 众人:？？？ 宝藏近在眼前，宏图霸业指日可待，他一见面想到的居然是这个？ 萧清目光幽怨，嘟哝道:“人家早就哭过了，才不想哭给你看……” “是怕大哥心疼吧。”梁萧撇嘴道。 萧清芳心大乱，低头不敢回应。 吕毅和王沧海看在眼里，同感惊讶。 一国之君，自小苦学帝王心术，喜怒不形于色的陛下，在梁萧面前居然变得这般忸怩，像个小女孩子……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毕竟整个皇室只剩萧清孤单一人！ 更准确的说法，她是凝霜公主萧霜，只是顶替了已逝的皇兄萧清…… 就算梁萧再怎么效忠萧清，两位老臣也不得不慎重看待此事。 这也是他们一直对萧清向梁萧坦白身份这件事保留意见的原因。 实在是输不起！ 梁萧才十九岁，在他们看来，这是连人格道德都还没有稳定下来的阶段，他终归是个少年。 如果以后变节呢？ 不同于两大辅臣的担忧，宁雪君只是含笑注视着梁萧和萧清，眼里闪着泪光。 两名老臣更加惊讶了。 连曾经杀人不眨眼的影卫统领，萧清的左膀右臂，先皇留给萧清的保命符，对此事都不能保持理智么？ 越是如此，两人越不敢意气用事，毕竟他们负责大乾国的军国大事，深谙兴衰存亡的道理。 但黄金带来的喜悦，还是冲散了他们的担忧。 眼下情况，该是开开心心的才对，至少梁萧的表现是千古未有之忠臣、能臣！ 光是天花预防一项，足以名垂青史，万古流芳，百年之后绝对是要封神立祠的！ 在三大辅臣的注视下，萧清就这么挽着梁萧的胳膊，一脸开心的看着黄金。 “无论是克丽丝缇进献藏宝图，还是寻宝之行，大哥都是功不可没！应该重重奖赏一番！一百万两黄金，够不够？” 此时萧清就像个暴发户，老气横秋的指着黄金，相当豪横。 一百万两黄金，就是一千万两白银，大约是整个宝藏的四十分之一！ 不过三位辅臣并没有太过意外，毕竟此事萧清跟王沧海商量过了。 如果没有梁萧，这些宝藏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弄到手！ 梁萧面不改色，轻声道:“小霜子，不能有了钱就大手大脚。这些钱要留着回购土地，发展国家。我若是凭空多出一笔惊人的财富，那些政敌必然要参我一。暗中存在家里，还不如存在影卫看守的这个地下仓库呢。” “小霜子就知道大哥会这么说！”萧清一脸心疼。 吕毅和王沧海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一国之君，在梁萧面前自称小霜子？ 完了，这孩子彻底沦陷了！ “陛下，注意形象……”吕毅忍不住提醒。 萧清小脸一红，轻声道:“他就是我大哥，不要他拘束，就叫小霜子！” 王沧海微笑道:“这样挺好，陛下至少有个真正的同龄朋友。” 连王沧海都能接受，吕毅当然没话说。 除了两大影卫统领之外，一定要说他吕毅和王沧海谁更可靠，那也必须是王沧海，他是自叹不如的。 毕竟王沧海是真正的三朝元老，经历跟吕毅相似，年轻时一家穷困潦倒，受到萧清的爷爷昭帝恩遇，能力与忠心都不在卓子房之下…… 梁萧也颇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王沧海和吕毅都是正儿八经的军政大臣。 “可是大哥劳苦功高，还立了那么多大功，总得好好赏赐一下！” 萧清早已经想好了方案，笑吟吟道:“这样吧！暗中赏赐给大哥黄金十万两，大哥的擎天卫，以及以后想要开设的所有利国利民的工坊，比如印刷厂，所有开销，都由小霜子来承担！” 梁萧含笑答应:“小霜子真聪明！” “陛下英明！”王沧海跟吕毅同时称赞。 如此安排比直接给钱更加合适，也更加合理。 只不过他们没能料到，梁萧规划的蓝图是何等恐怖的吞金兽，也只有梁萧自己才玩得起！ 得到梁萧的夸奖，萧清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脸上因为笑容浮现可爱的酒窝。 “这些黄金当然不能一次性流入市场，那大哥认为，除了回购土地之外，还应该花在哪些地方？” 大乾国这片土地的黄金很少，从如今得到的宝藏来看，确实是因为当年古匈奴王赫罗夫的军队在这片土地上掠夺。 有史可查的是，当年的燕州的确是大周皇朝的商业中心，集中了整个国家的黄金白银。 如今大量的黄金涌入市场，除了压低金价之外，还可能冲击大乾国现有经济体系，萧清必须谨慎处理！ 第264章 孩子果然按捺不住了 梁萧微笑道:“能做的事还有很多，比如研发新的武器，改良炼钢、造船术等等。但国家发展不能操之过急，步子大了受到启发，咱们要根据国情去改进。解决土地兼并是当务之急，只要百姓能有田可种，安居乐业，何愁天下不定。” 王沧海抚着长须，微微颔首:“梁二公子说得在理，老夫也想不到，梁二公子年纪轻轻行事却如此稳重！” 吕毅沉默了。 这些东西涉及他的知识盲区…… 萧清乖巧的听着梁萧讲述未来前景，众人也听得直点头。 白拿了这么多横财，换成其他人早就疯了，就算是大梁国皇帝也顶不住！ 梁萧和萧清却忍住了，还躲起来秘密规划，甚至想着怎么拿钱阴人！ 越是如此，三位辅臣越是佩服他们两人。 世家门阀可不是那么好解决的，萧清的改革注定要触犯他们的利益，直到逼近他们的底线，双方迟早要一较高下！ 自古以来，凡是跟世家门阀撕破脸的皇帝，无一例外都被拉下了皇帝宝座！ 萧清深深的望着梁萧，带着几分哭腔:“等天下大定，小霜子一定将大哥所有的功绩昭告世人，再好好重赏一回！” 梁萧哑然失笑，摇了摇头，片刻后说道:“小霜子，大哥希望有朝一日能功成身退，可大哥也承诺永远不让小霜子孤单。所以大哥一直都在，只是希望以后你能体谅大哥，别让大哥干那些军政琐事，这种好事让别人去做就好了。” 梁萧憋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撇嘴道:“比如张扬他们。” 萧清眉开眼笑:“知道啦！让张扬他们多多锻炼，将来也可以成为一代名臣！” 听出梁萧的言外之意，王沧海和吕毅也暗暗松了口气。 至少梁萧目前没有贪恋权位的意思，只想着逍遥快活。 就是苦了张扬他们了！ 正在工部兴高采烈的陪黄兴研究活字印刷术的某张姓男子，猛然打了个喷嚏。 “小霜子一定会成为千古圣君，大哥和丞相他们会陪着你。”梁萧微笑道。 萧清心中甜蜜。 “对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霜儿？”梁萧突然问道。 王沧海和吕毅心下一沉。 萧清早有准备，解释道:“皇妹她接种牛痘还没痊愈哦……”m.. “哦，霜儿居然会担心大哥嫌弃她，大哥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打她屁股！”梁萧咧嘴一笑。 众人当场窒息了一瞬间！ 萧清芳心大乱，含糊道:“明天也许就好了……” 明天，朕要被他打屁股了，天呐！ 萧清的心情相当复杂。 梁萧还得回燕州办事，她也想以凝霜公主的身份好好陪陪梁萧。 王沧海和吕毅眉头一颤，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这……人家要自己送上门的？ 他们当然能明白萧清的想法。 凝霜公主才是梁萧的恋人，而现在的“天子萧清”只是梁萧的结义兄弟。 情根深种啊！ 吕毅有意无意的看了萧清一眼，心道:“孩子果然按捺不住了……” 萧清试探性的问道:“大哥觉得，如果不考虑任何情况，大哥什么时候可以当驸马，和皇妹圆房呢……” 说着说着，萧清一阵脸红，不敢去看吓了一跳的王沧海和吕毅。 梁萧一愣，微笑道:“等霜儿十八岁吧？或者，十七岁生日之后？” 大乾国的女子，十四岁成亲生子的都有，但梁萧有着现代人的生理认知，还是得考虑一下凝霜公主的身体状况。 皇室添丁再怎么着急，最起码也要十六周岁吧？ 萧清心里更慌了！ 十七岁生日之后？那不是还有半年不到的时间！ “小霜子，我……” 不等梁萧开口，萧清抢先道:“小霜子知道大哥的顾虑，是担心负了她们吧？不必担心，小霜子会替你们想办法的……” 梁萧默默点头，无奈苦笑。 王沧海和吕毅则是心情复杂。 萧清找梁萧延续皇室香火没什么问题，毕竟梁萧已经是大乾国最优秀的年轻人。 但一国之君与人共享夫婿，总归不是什么太光彩的事，让善良的萧清狠心拆散梁萧的妻妾也不可能。 想要堵住悠悠众口，梁萧就必须有足够的功绩，能让万民敬服，天花预防就是其一。 可是，真到了那一天来临，只怕梁萧的名望要凌驾于皇权之上，这可能又是个麻烦…… 实在没办法的话，王沧海和吕毅就只能用先皇留下来的那个办法，勉强能做到两全其美，就是要苦了萧清！ 但从萧清的表现来看，这孩子眼里只有她的爱郎，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苦不苦、委不委屈…… 吕毅和王沧海总算明白，为何医圣一定要把剑琴晚送到梁萧身边，不管剑琴晚是做妻做妾…… 帝王尚且甘愿为他放下身段，何况一个琴仙？ 送梁萧离开之后，萧清望着黄金入神，喃喃自语:“一定要保护好我大哥，不许任何人伤害他！” 吕毅终于憋不住了，说道:“陛下，您是一国之君，多少要注意一点分寸……” 萧清斩钉截铁道:“我大哥一定不会背叛我的！” 吕毅苦笑道:“陛下，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臣是您的亲舅舅，四大辅臣之一，尚且要主动避嫌……” 看着愁容满面的吕毅，萧清黯然低头。 站在帝王的理性角度，她当然明白吕毅的良苦用心。 可是…… 萧清又猛然抬头，郑重道:“若我大哥想要这皇位，或者我意外身死，这皇位，给他便是……” 话音刚落，王沧海和吕毅瞳孔一缩:“陛下！” “宁统领，您也来劝劝！”吕毅朝着面不改色的宁雪君狂使眼色。 宁雪君叹道:“梁二公子根本不在乎皇位，连当官都是为了主上……” “切不可感情用事！如此发展下去，以后臣为了避嫌，只怕也不得不疏远、限制梁萧……”吕毅痛心疾首道。 就连宰相肚里能撑船的王沧海，也陷入了沉思，随后叹道:“陛下，您与梁二公子保持如今的关系，已经是常人难以理解的程度，如果不能注意分寸，对陛下和梁二公子都不太好……” 萧清望着王沧海和吕毅，一字一顿道:“大舅，丞相老爷爷，你们可知道我为何如此确信……” 第265章 谁按捺不住啦 “臣洗耳恭听！”吕毅和王沧海异口同声。 萧清擦去夺眶而出的眼泪，说道:“当初我问我大哥，为何甘愿做个纨绔，受尽世人嘲笑。他说这是两回事。若是山河破碎，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他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即便是拖着这副病体残躯，也会挺身而出，在所不惜。” 二人一愣。 萧清又道:“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不忍。不忍看他的亲人受难，将心比心，自然不忍看苍生罹难！” 说到最后，萧清掩面而泣。 二人无言以对，内心却也颇受触动。 没有什么忧国忧民的大仁大义，仅仅只是因为不忍！ 这是梁萧最好、最真实的回答，此后的言行也为此作出了最好的诠释。 吕毅叹息良久，忍不住道:“若不是梁萧表现出来的文才过于惊人，臣甚至认为，梁萧就是天将军本尊！臣在来之前，还从丁统领那边获悉，其实梁萧的剑术了得，出手惊人！” 话音刚落，萧清、宁雪君、王沧海同时愣在原地。 天将军本尊？！ 就算萧清再怎么不愿幻想梁萧的身份，如今连吕毅都开始怀疑了…… “也许是因为梁二公子受天将军庇护，所以难免给人错觉吧？”宁雪君依然有些难以相信。 吕毅点头叹道:“说得倒也没错，且不说可能真的只是天将军庇护他。天将军本人最擅长的其实是枪，也是最近在燕州显灵威慑蛮荒，才换上了一杆银戟。” 萧清心里一咯噔。 东海王用的是一杆银戟。 那菩提寺里存放的的前朝至宝，该不会就是…… 传闻那杆银戟重几十斤，常人根本挥舞不了几下！ 可是梁萧曾经能单手把她提起来！ 萧清的一颗心剧烈颤抖。 “如果我大哥真的是天将军本尊，他总要告诉我的吧……”萧清颤声道。 王沧海叹道:“倘若真是如此，兴许梁二公子也是担心功高震主吧？可是，以梁二公子展现出来的治国水平，是多少人十辈子都不可能望其项背的，满腹经纶，胸怀韬略，他还有时间练武么……” 众人陷入了沉默。 倒不是王沧海自作聪明，换成任何一个人，都很难相信。 毕竟梁萧才十九岁，不是三十九岁、四十九岁！ 吕毅点头道:“臣之所以不敢确信，也是因为臣以前与梁萧的父亲、伯父是同袍，自然听说过梁萧的事情，后来也时不时致信左将军梁清，询问梁家三位后生的情况，左将军也数次提及，梁萧都没有怎么练武，而且不学无术，就喜欢观花遛鸟。” 宁雪君苦笑道:“主上也问过左将军，都是一样的回答。一个人的文采可能有天赋，但武术需要经年累月的练习，尤其是枪法、戟法，俗话说‘一辈子的枪’。这不是靠天赋就能一蹴而就的，何况是天将军那样的神人。天将军能在万军之中斩将夺旗，普通人练十辈子也不见得能练出来！” 众人没有否认。 梁萧只有十九岁，时间和言行摆在那里，怎么也不合理…… “不管怎样，若天将军还活着，当然要委以重任，但我只要和我大哥延续皇室香火！我大哥若是没了，我也不打算再找其他人了。会提前安排好身后之事……”萧清嗫嚅道。 吕毅只能和王沧海相视苦笑。 王沧海安慰道:“陛下也不必担心，梁二公子有天山侠客和琴剑双绝的琴仙保护，如今又在燕州找到越擎天这等忠勇猛将，贼人断然不敢随便找他的麻烦。” 宁雪君也笑道:“梁二公子看起来玩世不恭，实则行事稳如泰山，一定有自己的分寸，主上不必担忧！” 萧清这才笑靥如花，连连点头:“嗯嗯！” 宁雪君又站在萧清背后，不停朝王沧海和吕毅使眼色。 二人回过神来，瞬间了然于胸，开始对梁萧一顿猛夸，逗得萧清乐不可支…… 良久，萧清才支支吾吾道:“那，要不要对我大哥坦承身份嘛，我想在我大哥看破之前告诉他，免得他不开心……”.. 对于此事，她又是期待，又是忐忑！ 宁雪君安慰道:“梁二公子对主上的凝霜公主身份同样用情至深，对主上的天子身份也是宠溺得不得了，梁二公子最心疼主上了，断然不会责怪主上！” 萧清顿时眉飞色舞:“也对哦！” 吕毅又陷入犹豫:“皇室仅存陛下一人，完全可以先找梁萧‘借种’……” 借种？ 萧清顿时羞得满面绯红，幽怨的瞪了吕毅一眼。 四大辅臣没有一个“安好心”，总想着让朕赶紧生儿育女…… 王沧海提议道:“臣倒是想到一事，梁二公子在东海招揽了三十几位才子，其中最优秀的林修，已经加入臣的丞相府，确实能力不凡，也有忧国忧民的志向。” 萧清疑惑的看向王沧海:“丞相老爷爷是想说，我大哥确实是大公无私？东海其他人成了我大哥的幕僚，是因为他们暂时还没有入朝为官的契机，否则难以服众，我大哥只能先把他们招为幕僚锻炼一下，此事他也提过……” 王沧海微笑道:“国家需要大量为国为民的人才，而不是一群成天党同伐异、以权谋私的士族。江南人杰地灵，可以让梁二公子去江南为主上招揽人才，若结果令人满意，臣与骠骑将军也不可能再有任何理由反对。” 吕毅眼前一亮:“臣附议！” 萧清有些不舍:“那岂不是又要我大哥离京，燕州的事情都让他忙得不可开交，我……” 王沧海解释道:“臣与左将军聊过，卓令君也请求梁二公子去江南呢，说是有好事，臣的建议只是顺水推舟。” 萧清这才点头:“卓令君不可能坑害我大哥，那肯定是有好事。只是，需要加派人手暗中保护！然后，让我大哥早点安全回归，人才都只是其次，我大哥最重要……” 吕毅撇嘴道:“确实最重要！陛下如果实在按捺不住，就以公主的身份先与梁萧行房，奉子成婚也行，到时候也可以坦白了……” “谁按捺不住啦！”萧清嘟囔着，一张脸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 臭大舅，在心里说就算了，还当面说出来！ 可一想到梁萧明天就要来西宫别苑找“凝霜公主”，萧清的心里又是小鹿乱撞。 都怪我大舅，人家现在全乱了，以后怎么面对朕的大哥！ 梁萧一回到梁府，早已等候许久的梁清和洛长丰为他和剑琴晚、天山侠客接风洗尘。 席间，梁清终于忍不住叹道:“萧儿，最近京城民间变故颇多，连百春楼那边都翻天了！” 第266章 天下易主 梁萧听着二老的讲述，陷入沉默。 叶青衣将百春楼楼主之位当众交给依柔，而叶青衣就此消失！ “那依柔姑娘当了百春楼楼主之后，颇有叶青衣的风范，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说明她一直是深藏不露而非弱女子！”梁清感叹不已。 这两位绝世美人与他的孙儿有缘无分，相当可惜，但梁萧如果收下她们，才是大问题。 毕竟，天子有意招梁萧为驸马。 以独孤家为首的世家门阀都等着梁萧出错，方便弹劾。 独自占着一个小桌吃饭的剑琴晚，听到梁清的话，也同样心情复杂，不知是该惋惜那两名女子，还是该佩服梁萧对她们的尊重。 剑琴晚作为医圣之女，多少也学了一点医术，遵循慕雪琴的教导，一直坚持分桌吃饭。 当时剑琴晚还担心梁萧生气，却没想到梁萧还称赞她一番，甚至提醒洛倾雪她们也学着分桌吃饭！ 梁萧微微颔首，叹道:“我不认为自己有能耐把叶青衣迷得神魂颠倒，我更担心她是受人指使，但也不能把话挑明，平白冤枉人家。” 梁清和洛长丰点点头，不复多言。 他们人老成精，当然也想到了这点，只不过叶青衣成名已久，太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百春楼里，无人之时，依柔独自一人神色平静，望着桌上自己临摹的梁萧的诗词。 “元帅，终于还是要与他作对么？” 那一日听了梁萧的故事，依柔与叶青衣心满意足离去，对梁萧的怨念烟消云散。 梁萧至少没有作贱她们，也肯定了她们的魅力！ 叶青衣走了，去找她的师父求助。 “回春教的教主，如今因为一本《驳回春教》焦头烂额，只怕也无心对付梁萧……” 依柔心中感叹，随后猛然惊醒:“这本《驳回春教》，该不会也是梁萧所作？” 一本横空出世的书籍，将回春教蛊惑人心的歪理邪说一一驳斥，如今正在有效压制各地扩张的回春教！ 大恒国遗民对回春教这样的邪教也是敬而远之，只不过…… “回春教教主对叶楼主有救命之恩，想必她也不可能脱离回春教……” 依柔满心担忧。 与回春教扯上关系，他们就算成功复国，只怕也会被世家门阀抓住把柄，任人摆布，这不是好事！.. 但眼下，似乎连复国都是奢望！ 想到梁萧，依柔神情复杂，微微握紧拳头，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招来自己的贴身侍女:“依照元帅的命令安排吧，只是不要杀害安国侯……” 第二日，皇宫传出一条通告，惊动周围百姓！ “征田令是什么东西？” 独孤群、欧阳基、何万里、独孤良等人正在独孤家密室，商议如何对付梁萧，听闻征田令，也是眉头一皱，立即前往了解。 所谓“征田令”，和以往的田地相关政令大不相同！ 萧清下诏，命令各州各郡的人员上报自家田地，将来国家会以高于市场成交价至少一成的价格回购这些田地。 真正让独孤群等人疑神疑鬼的，是征田令的补充内容。 所有上报的田地，皆默认为随时接受国家收购，但也随时可以撤回上报，只不过将来官方回购田地也会优先回购已经上报的田地！ “这昏君在打什么主意？嫌自己国库钱多？”独孤良狞笑不已。 欧阳基也不禁冷笑:“雷声大雨点小，国库哪来的资金回购这些土地？只怕他是想要找个借口，直接没收这些田地！” 何万里问道:“那咱们的田地是不是应该上报？” 独孤云城本就对自己明升暗降耿耿于怀，起身道:“可以报一部分，看看这昏君打的是什么算盘。他若是以低价准备强买强卖，到时候咱们就可以抓住机会，暗中发动天下百姓和地主豪绅，群起而攻之，天下易主，指日可待！” 众人纷纷点头。 不得不说，从字面意思来看，这征田令对有田地的人有益无害。 如果担心暴露自己的田地，不上报就好了，主动权完全在有田地的人手里！ 欧阳基呵呵一笑:“国库可没有那么多钱，但老夫想明白了，昏君想回购土地，咱们就推波助澜，撺掇他加大力度回购。到时候国库空虚，势必影响到其他政令，咱们就可以浑水摸鱼，再赚一笔……” 独孤群也笑了:“也许是因为那些新设的盐田带来的收入不少，给了昏君底气。老夫会联系出云国和太极国，干扰东海产盐！” 独孤良冷哼道:“盐政收入多了又如何？给他十年时间，也不可能回购所有土地！这昏君喝了梁萧的迷魂汤，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天下是该易主了，换有德者居之，于国于民，都有必要！” 众人说着说着，俨然一副为国为民、大义凛然的姿态。 夜间，宁雪君带着梁萧进入西宫别苑。 “萧哥哥……”萧清娇羞的坐在床上，望着梁萧。 “你萧哥哥回来，你怎么一点都不开心？”梁萧微笑道。 萧清一双纤手抓紧自己的被单，弱弱的道:“萧哥哥是不是要打人家屁股……” 梁萧莞尔一笑:“那不打了。” “还、还是打吧……”萧清羞红了脸。 宁雪君神色古怪，识趣的摸出房间，关好房门。 梁萧一愣:“咦？为什么？” “只要萧哥哥开心就好……”萧清声如蚊蚋。 在萧清羞涩的注视下，梁萧坐到萧清床边，问道:“牛痘好了么？” 萧清乖巧点头，心中感动。 比起打屁股，他更关心人家的安全！ “哪里结痂了？让我看看？”梁萧又问道。 萧清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在、在……” 其实有一处就在她的后颈，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 要是被他发现凝霜公主和小霜子结痂的地方一样…… “看来是不方便看了，总之不是长在脸上，霜儿也不必担惊受怕。”梁萧微笑着捏了捏萧清的小脸蛋。 “若是真的不小心变成满脸麻子呢……”萧清嗫嚅道。 “你皇兄没有把我的话转告给你么？”梁萧叹道。 “有的……” “我们总要一起变老变丑的，如果真的发生不幸，萧哥哥会陪你一起，提前变丑。”梁萧握着萧清的手，眼神前所未有的真诚。 前世他害怕祸及家人，一直是独身一人。 今生又岂能辜负眼前对自己用情至深的少女？ 萧清感动的偎依在梁萧怀里，颤抖的手抚摸着梁萧的胸膛，心如鹿撞。 今天女太医元锦告诉她:其实她从小以温和的补药滋补身子，生养得极好，随时可以行房、生育。 宁雪君也在催她…… 第267章 天底下也只有他配得上主上 怀中少女温婉动人，令梁萧不禁心神一荡。 “萧哥哥……”萧清的话语带着几分颤音。 元锦告知萧清身体状况良好，可以生育，吕毅和王沧海也不再反对了，毕竟延续皇室香火简直是十万火急，哪怕先“借种”都行，一旦发生关系，就立即招梁萧为驸马…… 可是，事到如今她却说不出口！ “怎么了？” 梁萧疑惑的打量着怀中少女，只见她眼神闪躲，一脸娇羞，欲言又止，让梁萧不觉看痴了。 萧清如鲠在喉，纤手顺着梁萧的胸膛抚摸下来，一脸潮红。 看在眼里，梁萧回过神来，挑起萧清的下巴，却见少女痴痴的望着他，柔情似水。 梁萧情不自禁吻了下去。 萧清只感到自己快要化了。 良久，梁萧才依依不舍离开萧清的红唇，轻声道:“霜儿还没成年呢，却为了皇室，为了你的萧哥哥，总是委屈自己。” 萧清垂下螓首，不敢去看梁萧。 她是心甘情愿，可如果不是因为皇室仅存她一人，以她的性子断然不可能如此主动。 梁萧紧紧搂着萧清，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丞相已经找我谈过招揽江南人才的事，等你的萧哥哥回来，给大家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那时大概也到你的生日了。任何人，都不许委屈霜儿，包括你的萧哥哥！” 刚才有那么一刻，梁萧差点把持不住。 萧清终于在梁萧怀中嘤嘤哭泣。 为什么，到了这节骨眼上他还不忍心伤害朕！ 萧清偎依在梁萧怀中，听梁萧轻声细语，为她讲故事。 “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好奇怪的名字~”萧清娇声道，“不过，这个故事倒也吸引人！” “是我在梦中听人讲述的故事，故事的合集叫《一千零一夜》。”梁萧微笑道。 萧清美眸一亮:“一千零一个故事么？那以后萧哥哥还要讲更多的故事给霜儿听，就算是自己编的也行！霜儿再让宫女抄录下来，交给萧哥哥订制成册，说不定将来萧哥哥的书坊还可以大卖！” 梁萧含笑点头。 讲完故事之后，这一夜萧清就被梁萧抱在怀里，听他说话，直到她入睡。 望着怀中的睡美人，梁萧不禁心生爱怜，亲了一下萧清的额头，轻轻把她放下，为她盖好被子，辞别宁雪君。 宁雪君疑惑的打量着衣冠端正的梁萧，让影卫送他离开，自己悄悄推门进去。 看着衣衫整齐的萧清，宁雪君幽幽叹了口气:“真是上天赐予主上的如意郎君。” 她当然猜得出来，梁萧是不忍心伤害凝霜公主，毕竟她实岁还未成年，只是虚岁十七。 这一刻，宁雪君才真正对梁萧刮目相看，打心底里尊敬。 萧清醒了，见到宁雪君，羞得用被子蒙头道:“宁婆婆，我是不是好无能……” 宁雪君含着眼泪，柔声道:“不，是主上的梁二公子太好太好了，天底下也只有他配得上主上！是臣等着急了，不顾主上的感受，委屈了主上。”.. 萧清带着哭腔道:“我能理解大舅和丞相老爷爷的谨慎，可是……” 宁雪君安慰道:“主上都允许梁二公子娶妻纳妾了，梁二公子的人品又这么好，一定不会计较这些的。再说了，主上难道不喜欢逗梁二公子玩么？” 萧清这才笑逐颜开。 “对，逗他玩儿！” 但很快，萧清娇嗔道:“就算是小霜子的身份，也是他逗我玩，我拿他越来越没办法啦，又不敢去打他屁股，婆婆，他就会欺负我……” 望着羞恼的萧清，宁雪君都不禁失笑。 世人眼中的少年圣君，竟然也有这般娇羞可爱的姿态！ 世人是该羡慕梁萧，还是羡慕她的主上呢？ 梁萧回到宅院，却见一道落寞的倩影坐在他的门前。 剑琴晚幽怨的望着梁萧，皓齿咬紧下唇，良久，才问道:“你，和凝霜公主是不是已经……” 梁萧摇了摇头:“她还没成年呢，你不是跟着你娘学医么。” “所以，你是不忍心……”剑琴晚神情复杂，叹道，“想想也对，万一出点意外，也不太好……” 大乾国的女子，十四岁结婚生子的情况屡见不鲜，相应的，这些女子生病的情况更多。 梁萧笑道:“女菩萨果然也懂医术！” 剑琴晚抿着嘴，心情更加复杂了。 作为医圣的大弟子，太医元锦当然也宠着剑琴晚，把皇室急需延续香火的情况如实告诉剑琴晚。 可是这个采花贼，似乎还不清楚萧清的真相？ 泄露天子秘密可是要株连九族的，更何况还有慕雪琴一再叮嘱，剑琴晚自然也不可能去说破，只是心中醋意更甚。 “切！身在福中不知福！” 剑琴晚撂下一句话之后，哼哼着跑回自己的房间。 悄悄从柜子里取出自己最近抄录的梁萧的诗词，剑琴晚看得入神。 大乾三圣，超逸绝伦，根本不在乎世俗的目光，甚至允许她去给梁萧做妾，只要她开心就好。 但她作为三圣传人，也不想丢三圣的脸，去做没有地位的小妾。 可是，能够守在这样的采花贼身边，也挺好，名分和名声，都不重要了，哪怕一辈子保持现状…… 剑琴晚的内心不得不承认，自己早就喜欢上每天能看到这个采花贼的生活了！ 第二天清晨，梁萧去工部象征性报到一回，顺便和张扬等人探讨活字印刷术的细节。 此时室内只有梁萧、张扬、黄兴三人。 “梁萧，陛下怎么让我也混了活字印刷术的一份功劳？你是不是又在陛 梁萧神色一变:“哎哟，你总是污我清白，不是君子所为！” 张扬一脸懵逼，随即憨笑:“也好，陛下又私下赏了我百两黄金，又能捐几座私塾了。” 黄兴赞许的看了看张扬，又看向梁萧:“安国侯提供的活字印刷术很妙！雕版印刷术还只是雏形，尚且比誊抄方便得多。这活字印刷术，确实可以趁着雕版印刷术还没有发展起来，大幅推广！不能让欧阳家掌控全国的书业，此事对陛下也不利！” 自从顾家和穆家决定与梁萧合作，黄家等世家也接受了梁萧的“家族”理念，决定支持萧清和梁萧。 “但老夫有一事不解，并且深感忧虑！”黄兴又叹道，“陛下推行的征田令，内容是很开明。但欧阳尚书他们顺水推舟，今天一大早就在撺掇陛下大量买田，显然是准备以权谋私。国库也没有那么多钱，陛下居然答应了！安国侯是不是该劝劝陛下？” 第268章 只争朝夕 “干嘛要劝？”梁萧似笑非笑。 “征田令相当开明，但如果真的大肆购买田地，会导致国库空虚，到时候势必影响……” 黄兴还想继续陈述利害，又忍住了，问道:“难道安国侯清楚陛下有自己的安排？” 梁萧点头道:“欧阳基等人好不容易有‘表现’的机会，再得到天子一番称赞，权当缓和一下双方矛盾吧。” 黄兴恍然:“你是说，陛下只是含糊答应，稳住他们，想具体实施，最后还得看陛下决断！”m.. 梁萧微笑点头:“不过我确实准备去面圣，黄尚书和张扬如果还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告。” 宝藏的事情，他断然是不会外传的，就算是亲人也不能，这是避嫌。 黄兴皱眉道:“欧阳家的人最近蠢蠢欲动，都想从老夫这边了解活字印刷术的情况。老夫谨遵皇命，不敢透露。黄家无意涉足书坊，如果安国侯要抢占先机，还得趁早……” “我正有此意。”梁萧郑重点头。 他今天就是要去找萧清商议各种“工坊”之事。 吕毅昨天就已经带兵离京，梁萧也必须赶回燕州，把燕州之事解决，定好大乾铁卫和擎天卫的训练基调，再去江南寻访人才。 御书房内，梁萧一进门就看见克丽丝缇在萧清对面正襟危坐，神色激动。 不等梁萧开口，萧清率先说道:“爱卿，克丽丝缇已经获知取得宝藏之事，不过她为了避嫌，请求朕不要告知具体数量……” 梁萧看向克丽丝缇，抱拳道:“多谢龟兹国宝藏相送！” 如果没有这份藏宝图，他和萧清的计划要推迟几年甚至十几年才能实施，他自然不得不延迟退休享福。 克丽丝缇作为宝藏提供者，尚且主动避嫌，难能可贵！ 克丽丝缇起身向梁萧行了一礼:“该道谢的应该是我，这份宝藏理应归还大乾。若没有天将军相救，没有陛下与安国侯宽宏大量，我……” 说到最后，克丽丝缇眼眶微红，几欲落泪。 看在眼里，梁萧心中感慨。 他化身天将军拯救白袍兵，顺手救了龟兹国的和亲队伍，又答应克丽丝缇不去碰她，想不到还有如此机缘。 克丽丝缇离开后，萧清望着梁萧，一脸心疼:“大哥和克丽丝缇的情况，她已经如实告诉我了，傻大哥……” 萧清身后的宁雪君，也是以赞赏的眼神望着梁萧。 大乾国的女性地位不低，但主流依然是男尊女卑。 梁萧能如此尊敬女子的意愿，已经实属可贵。 在场没有外人，梁萧这才轻声道:“小霜子，霜儿只是公主，你才是一国之君，你可不能再委屈了霜儿。毕竟连你自己都还没造人……” 闻言，萧清憋住笑，打断梁萧的话:“知道啦！” 这家伙，还以为是“小霜子”委屈了“凝霜公主”？ 梁萧这才放下心来，一本正经道:“等洞房花烛夜那天，大哥自然会好好收拾她的！” 萧清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噢……” 萧清芳心大乱，连忙转移话题:“大哥，小霜子最近在和丞相他们商议我父皇的庙号和谥号。大哥觉得，庙号‘中宗’，谥号‘文帝’，怎么样？” “大乾中宗，文帝，很符合！”梁萧郑重点头。 萧清的父皇也是一代仁君，勤政爱民，与民休养生息。 可惜的是，大乾国的世家门阀根深蒂固，土地兼并等矛盾，是从前朝大恒国时期就没能解决的历史遗留问题。 得到梁萧的由衷称赞，萧清眉飞色舞:“那是！父皇死后还能把大哥和天将军送来，拯救大乾……” 萧清边说边看梁萧的神色，见梁萧从容淡定，心中更加疑惑。 其实梁萧也时常在思考，该不该向萧清透露自己的天将军身份？ 他看得出来，吕毅和王沧海虽然敬重自己，但总归有些必要的提防。 可瞒着这么可爱的小霜子，他又总觉得有点小愧疚。 保持现状，小霜子还是可爱的小霜子，不必担心什么“伴君如伴虎”？ 思来想去，梁萧还是决定，至少等正式成为驸马爷之后，再考虑坦承身份。 想通之后，梁萧又问道:“那小霜子希望自己百年之后得到什么样的庙号和谥号？世宗？圣祖？圣宗？武帝？宣帝？” 萧清略加思索，微笑道道:“那要看大哥能协助你的小霜子成就怎样的伟业咯，总不能活着就取谥号和庙号嘛！” 梁萧微笑点头。 萧清一脸认真道:“倒是大哥你，百年之后一定能得到‘文正’的谥号！就算小霜子比大哥走得早，小霜子的……子孙也要给大哥追封！” 说到最后，萧清小脸一红。 小霜子的子孙，那不还是她和梁萧的子孙么？ 文正？ 梁萧沉默了。 这是文臣的最高谥号。 他还活着，“天将军”身份却已经取得武官的最高谥号“忠武”…… 梁萧脸红片刻，才开口:“大哥更希望将来能比小霜子走得早。” “为什么？”萧清莫名有些难过。 “因为大哥自知无法接受失去小霜子的人生。”梁萧叹道。 萧清当场掩面而泣。 梁萧拍了拍萧清的肩膀安慰道:“咱们一起长命百岁不就好了！百年太久，只争朝夕，要开心点！” “只争朝夕！”萧清这才破涕为笑。 二人开始讨论“工坊”之事。 大乾国律法不允许私人制造兵器，但萧清考虑到北境军营的需要，以及梁萧提供的那些兵器图纸更加精妙，和王沧海、吕毅商量了一番，打算支持梁萧在燕州组建自己的工坊，专门用于研究新武器。 梁萧并没有推辞，恰恰相反，他很需要一座自己能如臂指挥的工坊。 他曾经的主职业是特种兵，这些杂七杂八的知识都是为了适应教师、学生等身份学习的，当然也有一部分是业余爱好、消遣。 即便梁萧有着超人的记忆力，单靠自己想完全还原这些科技也不现实，很多科技只是梁萧基于印象拿出来的，比如曲辕犁，需要不断研究、改进，甚至需要张扬他们的协助。 到时候，他才可以放心研究、保存黑火药！ 梁萧迟迟不敢研究、推广火药，是因为火药用来对付蛮荒这样的游牧民族并不实用，反而可能被蛮荒人利用火药来摧毁大乾国的军事堡垒！ 至于大乾国的百姓没有鞭炮可以玩，他才不在乎，反正这里也没有春节之类的节日！ “大哥想要研究的兵器，还有‘连弩’和‘神臂弩’，这难道是比现有的强弩更高等的武器？”萧清问道。 第269章 锦瑟颜君 梁萧点头道:“‘连弩’是我在梦中受到一位名为‘诸葛亮’的神人启发，就叫它‘诸葛连弩’吧！我必须研究一下，但想要还原出来很难，需要大量的像张扬这样的人才协助，才有机会。” “神人传授？这种弩有何特点？”萧清更加好奇了。 “运用得好，一次可以发射十发！” “十发？！”萧清和宁雪君呼吸一滞。 这是什么神器？ 萧清明白了，难怪梁萧暂时只有一个构想。 “至于神臂弩，威力很强，但我也只有个雏形，需要有人协助。说不定，将来可以专门拿这两种武器来射杀蛮荒铁骑！”梁萧补充道。 萧清欣然允诺。 这种武器如果能够成功制造，将来投入战场，或许可以一鸣惊人！ 她当然相信梁萧的“却月阵”能以步克骑，那么，如果却月阵里的弩箭再换成“诸葛连弩”或者“神臂弩”，是不是效果更好？ “以后大哥的工坊和擎天卫的支出，小霜子会全部支持的！”萧清欣喜道。 “哎哟，大哥要被小霜子包养了。”梁萧咧嘴一笑。 萧清捂嘴偷笑。 梁萧看在眼里，心中更加疑惑。 有时候小霜子的言行像个娘们，跟凝霜公主太像了！ 只是因为龙凤胎的关系？ 但眼下公事紧要，梁萧也只能压下心头的疑惑，继续与萧清谈论工坊之事。 回到家中，梁萧又安排梁府护卫护送一醉百年，随自己去百春楼卖酒。 为了“集齐诗句”的活动，这些京城巨富扬言没有活动绝不买酒。 梁萧此举倒也不是妥协，而是想继续扩大一醉百年的影响力，维持现有价格，毕竟五百两一坛真的很贵。 剑琴晚依然戴着紫色面纱随行，临行前还红着脸威胁师兄师姐们不许再“胡闹”。 “安国侯到来，蓬荜生辉！” 高台上，依柔举止得体，一如既往向梁萧行礼，眉目传情。 梁萧只是微笑回应，却在心中暗生疑惑。 这依柔的言行看起来是那么尊敬、仰慕自己，只是不如以前那般痴迷、失态了，也不像是逢场作戏。 冷静且坚强！ 剑琴晚也将依柔的反应看在眼里，暗自唏嘘。 又是一个为情所伤的女子。 相比之下，她还算幸运，这采花贼不想放她走，更不舍得赶她走…… 台下众人依然翘首期盼，死盯着那一千坛一醉百年。 依柔对梁萧的情愫，琴仙是未来的安国侯夫人，这些已经广为人知，人们对此不再大惊小怪。 现在他们只想知道梁萧还会写什么！ 顾少言又带着顾潇潇和穆婉君来捧场，穆宏因为要赶制梁萧安排的军器，只能让穆家管家和穆婉君代劳。 独孤家被梁萧讹了三百万两银子，元气大伤，这回不见人影。 倒是欧阳家跟京城何家派了管家过来，也想碰碰运气。 因为上回“运气不好”丢尽颜面，端木家家主端木超没有出席这场大会，由长子端木修全权负责，显然是铁了心要“抽”到一回。 “安国侯，这回您写的诗如果质量不如前面两首，我们可不买账！”端木修怨念十足。 梁萧哈哈一笑，转身提笔写下一首《锦瑟》。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台下一片叫好，就连政敌欧阳家的人也失声惊叹！ 人群后方，一名黑衣蒙面女子冷眼盯着梁萧，退回帷幕之中，对身边的几名教众小声道:“他便是青衣口中的‘安国侯’，听说丝毫不受青衣的美色所魅惑，是个难缠的人物。本宫怀疑，《驳回春教》也是此人所写，此人决不可留。” 教众们又惊又怒！ 《驳回春教》，简直是一本专克邪教的神书！ 一名男子小声道:“可是左无伤将军严禁我们杀死此人！教宗……” 教宗冷声道:“那便将他擒下，带回圣地，由青衣亲自审判！不过，想在京城袭击此人难如登天，通知各地教众，留意他的行踪，见机行事，不可急于一时。” 她明明轻声细语，言语之冷漠却足以让人感到如坠冰窟。 回春教，游走于各国的邪教，主攻大梁国与大乾国，专门诱惑百姓行荒淫之事，更教人烧杀掳掠，被各国列为邪教之首。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回春教教宗，教主之下第一人，为了拿下梁萧，竟然亲自出马！ 不多时，梁萧又写下一首短诗。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听着人们的喝彩声，教宗的眼神越来越凌厉:“居然能想出这种手段操纵人心，只怕此人也不是本宫能够轻易诱惑……” 教宗已经发现了梁萧身后的剑琴晚，眼中闪过一抹嫉恨。 连当世琴仙都能为他屈尊降贵，在这种风月场所抛头露面？ 这回“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和“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被列为唯一一句，其他句子都有几十上百句。 端木修干笑道:“安国侯，这回难道我们端木家还不能把一千坛全部拿下？” 端木家上回损失微乎其微，主要是丢了面子，毕竟端木家有各种渠道可以转卖一醉百年。 独孤家就尴尬了，既亏本又丢人。 独孤家家主，兵部尚书独孤群，还被梁萧逼着捐了三百万两，此事已经传遍整个大乾，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梁萧微笑道:“不能一家独大，也要给别人机会嘛！” 端木修瞥了各大世家一眼，叹道:“还有谁家能大量购买？” “顾家和穆家都要二十坛。”顾少言出声道。 众人心头一凛。 上回就是被顾少言和穆宏这两个禽兽抽到，他们居然还想来碰运气…… “不知妾身可有资格购买五百坛？” 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名黑衣蒙面女子带着随从走到人群前方，望着梁萧，眉眼带笑。 原本还能在梁萧面前保持冷静的依柔心下一沉:她怎么来了？ 端木修皱眉道:“阁下是何方神圣？” 上回独孤家跟他们抢一醉百年就算了，这回怎么连陌生人都来了！ 黑衣女子朝着端木修鞠了一躬，柔声道:“妾身颜君，来自大梁国，皇城颜家！” “皇城颜家？大梁国第一世家！”周围响起一阵阵惊呼。 梁萧眉头微皱，打量着台下的颜君等人。 第270章 怪异美人 世家门阀不是只有大乾国才有。 大梁国同样世家门阀林立，一旦联合起来，连大梁天子都不得不妥协！ 大梁国第一世家门阀颜家，地位堪比大乾国的独孤家！ 只不过，如今独孤家被梁萧坑得太惨，还不如颜家快活…… 端木修一脸狐疑道:“本少也接触过颜家的人，甚至见过家主本人，不曾听说过颜家有什么女子抛头露面！” 颜君微笑道:“妾身也无须证明，只要出得起钱就行，不是么？” 端木修冷笑不已:“有种你就买下全部！” 他们端木家好不容易说服欧阳家跟何家放弃抢购，本来以为这回十拿九稳了。 居然又有大梁国的人跑来横插一脚？ “端木大少爷如果乐意成人之美，那妾身也不介意买下所有一醉百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要失信哦。”颜君不卑不亢。 梁萧看在眼里，暗暗称奇。 端木修当场拉下脸来，沉声道:“把银票拿出来检验！” 老爹端木超给他下了死命令，如果一次性不能购买超过九百坛，那就只买五十坛碰碰运气，省得运气不好重蹈覆辙！ 颜君身后的一名护卫打开木箱，展示整箱的大乾国银票。 端木修立即命人验视钞票。 “大少爷，银票都是真的……”管家叹道。 端木修神色一变，咬牙道:“看来真是颜家的人……那你有种就全买，我端木家可以只买五十坛，等下次活动！” 银票造假在大乾国可是满门抄斩的重罪，一般人不敢造假！ 周围响起一片笑声，端木修却浑然不在乎。 商人逐利，不做亏本生意，区区面子算什么！ 即便如此，顾家和穆家依然坚持要买二十坛碰碰运气。 一万两银子，两家还玩得起。 其余商人也不甘示弱，欧阳家与何家见端木家不打算抢购，也纷纷购买了五十坛。 最终，颜君拿到了五百坛的名额，当场命令身后的几十名护卫上台搬运。 颜君与台上的梁萧对视，眼中多了几分笑意。 见机行事，擒拿此人！ 她们等的就是这一刻！ 如果能拿下梁萧，就算他们逃不出京城的天罗地网，也可以挟持梁萧，让大乾天子投鼠忌器，谈判妥协！ “这么多人上台容易破坏酒坛，派一个人来清点一下，我们府上护卫会代劳的。” 梁萧的突然开口，使得颜君心中一沉。 果然如情报所言，此人警惕性极高！ 无奈之下，颜君笑道:“安国侯，妾身请求，隔一坛选一坛！” “隔一坛选一坛？”众人一愣。 梁萧也是微微颔首。 她显然是担心诗句散句摆放得不合理，这么一来就成了完全随机，说不定真能抽到一首甚至两首。 不管怎样，多了个客户总归是好事，能把端木家的胃口吊着。 受到启发，端木修也受到启发:下回我们也这么干！ 梁萧让护卫按照颜君的要求清点一醉百年。 众人当场拆箱检查。 颜君的五百坛里，正好拆出了关键两句！ “竟然都被她拿下……”众人嫉妒不已。 顾少言这回也没有逆天的好运了，只能认命，反正买二十坛毫无压力。 梁萧当场取下两首诗，交给上台的颜君。 颜君眉眼带笑，与梁萧对视，莲步轻移，风情万种，当场揭 肤如凝脂，还带着几分异域风情，是一张惊艳众生的脸！ “妾身慕名已久，就将这两首诗送给安国侯，请求与安国侯单独一叙，可否？” 颜君话音刚落，底下一片狼嚎。 剑琴晚默不作声，压下心中的醋意，警惕的守在梁萧身后。 梁萧微笑道:“哪有把诗拿回来的道理，不必了。有机会再叙吧。” 颜君心中冷笑，只是微笑道:“难道现在没有机会？妾身尚未有婚配……” 底下又是一阵惊呼！ 人比人气死人！！ “实在抱歉，我真的很忙。”梁萧叹道。 端木修都怀疑颜君的身份，梁萧没理由不怀疑！ 再者，总是有美人莫名其妙送上门来，还是这种妖艳的女人，梁萧甚至有些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左无伤派来的。 做过杀手、间谍、卧底……梁萧不敢说自己深谙人心，至少也足够警惕。 美人大多高傲。 他决不相信，自己的魅力大到能让这么多素昧平生的美人主动投怀送抱，甚至暗示可以共度良宵！ 大乾国的恒江六姝也是知名美人，对他也就只是仰慕，不敢越礼失言，这才像正常的反应。 底下众人早就已经习惯了梁萧的“不识好歹”，不满的声音倒也没有太激烈。 坐在远处的依柔暗暗松了口气，心情复杂。 她当然看得出来，颜君不肯放弃美色诱惑，说不定是想借此证明自己比叶青衣更加优秀。 但回春教的事，她作为大恒国遗民也不好插手。. “那咱们后会有期咯。” 颜君嫣然一笑，在台下众人惊艳的注视下，重新戴好面纱，翩然离去，只留下自己的护卫护送一醉百年。 依柔看在眼里，心惊肉跳，俏脸隐隐有些发白。 杀人不见血的回春教教宗，出道以来不曾失手，绝无可能就此善罢甘休！ 下回再见，只怕梁萧无处可逃！ 马车里，剑琴晚坐在梁萧右侧，不敢去看梁萧。 “女菩萨，以后你不要单独外出。”梁萧轻声道。 “干嘛？”剑琴晚随口一问。 梁萧叹道:“我知道你的剑术精妙，但人心险恶，盯上我的人可能越来越多了……” 他很关心我？ “哦，本姑娘是你的贴身护卫，会保护好你和宓儿她们的，包括我那孽徒……”剑琴晚哼哼道，可是越说越心虚。 他似乎根本不需要她保护，但她可以保护梁萧家里的女孩子！ 梁萧笑着点头，剑琴晚又羞又恼，不敢再搭理梁萧。 回到家中，梁萧将十万两银票平分成两叠，交给梁清，让他转交萧清和梁风，随后准备出发，返回燕州。 百春楼密室，依柔与颜君对坐，神色平静。 “依柔姑娘，听说你们元帅让你和青衣去做梁萧的小妾，被梁萧拒绝了？”颜君以盛气凌人的姿态询问。 “是，他并非美色能够诱惑，这条路走不通的。”依柔微微点头。 颜君又问:“本宫又听说此人受大乾天将军庇护，还曾在燕州显灵，驱逐蛮荒？” 依柔又点了点头。 颜君眼神一冷，心有余悸，叹道:“其实，他就是天将军本尊吧？” 第271章 英雄拔剑苍生罹难 依柔俏脸瞬间变得煞白:“天将军本尊？颜教宗何出此言？” 瞥了依柔一眼，颜君微笑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本宫听说此人剑斩东海守将独孤凌，干脆利落，你们元帅刺杀此人也失败了。” 作为回春教的教宗，颜君当然明白“怪力乱神”的本质。 多数都是装神弄鬼，忽悠人罢了。 “他可是将来一定能够封神入圣的文人，哪有可能是天将军这样的武神，连我们的东海王，在史书上都没有留下单枪匹马惊退万千蛮荒铁骑的壮举……”依柔一脸不信。 颜君冷声道:“此人腰间佩剑，眼神凌厉，更像是习武之人。本宫正是与他对视片刻之后猛然惊醒，放弃铤而走险。若他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凭本宫的能耐，莫说什么琴仙，就算是当今剑圣在他身后，也来不及救援，本宫就算不能挟持，也能将他击杀……” 依柔险些窒息。 她居然想当众挟持梁萧，甚至杀害？？ 这可是大乾安国侯，大乾天子的应梦贤臣！ 回春教的人，属实疯狂！ 颜君冷声道:“随手拔剑出鞘斩下他人首级，远比常人想得更难，需要惊人的出剑速度和力道，本宫也只能保证拔剑割喉，拔剑即斩首，是做不到的！本宫还不至于一时脑热，但不会放弃对他继续试探。” “何苦呢，我们元帅已经明令禁止伤害他和他的家眷……”依柔叹道。 颜君的眼神逐渐变得有些疯狂，苦笑道:“畏首畏尾！他提供的天花预防手段卓有成效，这可是万世功德！这样的人活着，有朝一日振臂一呼，我们回春教还有扩张的余地？” 依柔无言以对。 颜君说得没错，一旦梁萧的名声传开，深得人心，搞不好还能成为活着的精神图腾。 为什么医圣慕雪琴无人敢得罪？ 因为慕雪琴也有功德在身。 国之将亡，能够救死扶伤的医者最容易收买人心，也更容易凝聚信徒！ “为回春教之未来，此人，必除之而后快！本宫会派人盯紧此人！”在依柔无奈的注视下，颜君飘然离去。 梁萧又带了萧清分配的五百羽林军，启程赶往燕州。 剑琴晚与梁萧坐在马车里，满心羞涩。 跟他坐在一起，她总觉得好有安全感，洁癖什么的已经微不足道了…… 到底是谁在保护谁啊？ 剑琴晚心乱如麻，幽幽的瞄了梁萧一眼，却见他在凝望前方。 剑琴晚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个叫颜君的女子来自大梁国，说起大梁国，将来你辅助圣上，国力强盛，总要收复大梁国的吧？” 梁萧微笑道:“如果大梁国的国君能够勤政爱民，奉行两国交好的政策，大乾国也师出无名，何必再兴干戈？如果不能，双方必有一战。” “万一大梁国老老实实的，就不打了？你们男人不都喜欢一统天下么？”剑琴晚好奇的望着梁萧。 采花贼这样的能人，配合萧清这样的明君，不想一统天下实在说不过去。 她清楚得很，这采花贼绝不是贪生怕死、沽名钓誉之徒，否则也不可能接收萧清分配的军队，再给自己招募私兵，放在燕州训练。 这显然是为了将来抗击蛮荒而作的准备！ 他甚至可能就是天将军本尊…… 梁萧不假思索道:“英雄拔剑，苍生罹难。” 剑琴晚怔怔的望着梁萧，心中好似翻起了惊涛骇浪！ 一将功成万骨枯！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百姓何辜？ 不知何时，泪水模糊了双眼，剑琴晚无言以对，只是脉脉望着梁萧。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医圣老娘要把她“塞”给梁萧了。 塞就塞吧…… 梁萧正望着前方，思考入神。 左无伤还不知身在何方、几时出手，世家门阀和他势同水火，蛮荒人更没有可能放过他！ 没有一支强大的私人部队，如何能够保护亲人？ 穆宏的军器还在赶制，过阵子就能送到燕州来了，届时擎天卫和大乾铁卫的训练也能步入正轨。.. 但梁萧真正想要的，其实是一支比影卫还要全面且忠诚的特种部队！ 目前还难以实现，很多军器还没有改造完成，而且人员需要精心挑选。 就从擎天卫和梁府护卫里挑选！ 以京城为中心，随着征田令传开，各州郡的百姓纷纷上报自家田地。 地主豪绅们发现萧清许诺加价购买，也纷纷上报自己准备出让的田地。 原因无他:这些田地都是官方记录在案的，不上报也藏不住！ 万一被朝廷看中，真的加价卖出去，也是稳赚不赔！ 萧清在御书房里看着京城内外的田地上报情况，心满意足。 “大哥的主意真不错，愿打愿挨，只是他们绝对想不到，将来田地的价格一定会飙升！朕不会收购普通百姓上报的田地，就专门收这些大小地主的！” 王沧海也含笑称赞。 此举温和，看起来愿打愿挨，双方皆大欢喜。 只是，随着新农作物推广，以及屯田的施行，大乾国的产粮会不断增加，人口也会随之膨胀。 如果将来取消人头税，长此以往，人口数量早晚会翻几番！ 人口增加了，田地的数量变化不大，自然会因此涨价！ 让这些宝藏黄金慢慢转化为田地，交给农民去种田，官方只收取四五成的产粮，也能缓解民间矛盾，减少民变和起义，也能因此减少朝廷平叛的消耗！ 国家有钱了，矛盾缓解了，让百姓安居乐业，就有余力推广教育，让平民也有机会读书，打破世家门阀垄断官职的现状。 简直是十全十美！ 这几天王沧海兴奋得差点睡不着觉，仿佛一夜之间年轻了几十岁！ 梁萧和萧清让他和吕毅看到了希望，有盼头！ 大家都开心，唯独苦了张扬，被梁萧重点栽培！ 某张姓受害人正在工部，一个人干着通议大夫、工部司田、工部侍郎三种官职的活，痛并快乐着。 工部侍郎本来是梁萧的活…… 好在通议大夫是散官，萧清和王沧海不给张扬压力的话，张扬完全顶得住。 因为张扬的妻子杨氏身体早就康复了，还是潘凤为她诊疗，张扬也不再悲观。 神医华雄夫妇随梁萧去了燕州，准备为梁萧培养一些军医，顺便做梁萧的私人医生。 车队终于回到燕州，因为梁萧的擎天卫已经确定人员，有了编制，前后护送梁萧车队来燕州的两支羽林军部队奉命回京领赏，临行前还不忘向梁萧致谢。 奔波是辛苦了一点，但吕毅回燕州之后奉命犒赏羽林军每人十两白银！ 房间里，梁萧望着堆积的金砖，心中感动。 “陛下私下赏赐了这么多黄金，还要我们严守秘密……”洛倾雪惊叹道。 大乾国黄金与白银的比价是一比十，甚至一比十一，天下大乱的时候甚至达到一比二十！ 这些黄金的价值，超过百万两白银。 也只有当年的开国元勋定国侯和丞相卓明峰，得到过这种级别的赏赐！ 梁稳也在房间里，欣喜道:“二少爷，这些黄金应该怎么处理？直接兑换的话，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换，而且太显眼了！” 吕毅派吕长河来私下通知梁稳和洛倾雪:今后擎天卫和梁萧工坊的所有花费，由北境军营承担！ 如此一来，梁萧的财产就有了足够充裕的支配空间！ 第272章 宏图 梁萧微笑道:“我在来之前就让爷爷他们暗中准备，在京城招募合适的工匠，与他们签订保密协议，就像酒厂的那些工人一样。招募的工匠还要识字，进入书坊印刷，再暗中安排人刻字，只等书坊开业、白纸到位！” 萧清的承诺很简单，除了梁萧的擎天卫和兵工厂开销一应报销之外，只要梁萧向她申请资金，一定以最快的速度满足！ 出于对梁萧人品的信任，吕毅跟王沧海并没有反对这样的承诺。 萧清的目的，就是要梁萧发挥自己的经商天赋，不必再用自己的钱来缓解土地兼并的矛盾。 梁萧也有心做生意赚点小钱钱。 只不过，书坊和其他用来做生意的工厂开设在偏远的燕州，显然是很不合适的。 京城可以辐射周围地区，更加方便，毕竟古代的水路运费也很昂贵，如果要防止盗贼打劫，甚至要请人护送，比如委托镖局的镖师。 “二少爷，书坊用不了这么多资金吧？”梁稳微笑道。 梁萧点头道:“当然不只是书坊，往后我还要尝试开设其他工厂，比如制糖。但目前书坊只要运作得好，大有可为。” 梁稳郑重点头，心中却隐隐担忧。 欧阳家的书坊几乎垄断全国，想要以书坊虎口夺食，真的没问题么？ 如果说话的不是他的二少爷，而是换个人，他拼了命也要劝阻。 没办法，二少爷总是能出人意表，创造奇迹！ 不管梁萧在外面有多风光，回到梁府，在梁稳的眼里始终是年纪轻轻的二少爷。 洛倾雪挽着梁萧的胳膊，柔声道:“你这样太累了，我是该为你分忧……” 感受到洛倾雪的心意，梁萧也感动点头，没有拒绝。 因为秦风的妻子芷柔的关系，洛倾雪的压力很大，总想证明自己也能为梁萧持家，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再者，梁萧的事业确实也需要一个贤内助，不能总是劳烦梁稳和梁清打理。至于梁风和梁云，都有自己的事业。 再一次得到梁萧的允许，洛倾雪如释重负，笑靥如花。 梁萧一路直奔安喜县，检阅擎天卫。 “侯爷总算回来了！”得知梁萧回归，越擎天激动得满脸横肉都在抖，快步冲出军营。 “擎天，大家训练得如何？能受得了么？”梁萧问道。 越擎天点头道:“大伙儿巴不得加训！吃好喝好，每天除了行军练武就是负重跑步！” 梁萧安排的训练，当然不可能是每天都要负重一百斤跑百里，绝大多数人是肯定吃不消的。 但必要的高强度负重训练是必须的，随着擎天卫们熟悉训练，将来还要向大乾铁卫看齐。 为了养这支军队，梁萧特地让梁稳联系了燕州各地的大屠户，确保每天都有肉食供应擎天卫。 但燕州一带的肉食要每日供应这么多人，时间久了自然是吃不消的，梁萧早已安排人员，从全国各地购买牲畜，继续维持。 为了避免哪天被梁萧淘汰，擎天卫们训练起来一个比一个卖力。 每月拿五两工钱，还天天有肉吃，偶尔连家人都能分到一碗肉羹，简直是神仙般的生活！.. 如果将来擎天卫战死，梁萧还会倾力抚养其亲属，保他们衣食无忧！ 这才过了没多久，燕州各地的军民了解擎天卫的待遇之后，哪个不是羡慕得眼珠子充血！ 之前那些通过测试但选择弃权的人，肠子都悔青了。 擎天卫们一脸狂热的望着高台上阅兵的梁萧，人人意气风发。 这些擎天卫，俨然把梁萧奉若神明。 梁萧的脸上浮现心满意足的微笑。 他倒没有急着给擎天卫传播什么思想，但只要能照顾好擎天卫的家人，给足他们优待，他们自然誓死效忠。 不管在哪个世界，底层人民在乎的只是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这是人类最原始、最基础的需求。 至于实现人生价值之类的，比如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封妻荫子什么的，那是以后的事，要看擎天卫们自己的表现。 三名千夫长:江龙，越潜，越恒，也都是万里挑一的猛人，虽然比不上越擎天、南霁云这种变态武将，将来当个猛将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梁萧又看了一眼刘帆等人递来的各种文件，微微颔首。 以刘帆为首的十二名东海学子，处理这些军务倒也游刃有余，都是可造之材。 其余二十三人偏好处理政务和琐事，各有优势。 刘帆小声问道:“安国侯，擎天卫只以长刀为武器么？” 梁萧点头道:“不错，只是现有的长刀还不够实用，将来我会给他们配备‘陌刀’！” “陌刀？这似乎不是大乾国常见的武器？” 刘帆等人一脸茫然，这显然是闻所未闻的名字。 梁萧只是微笑道:“此刀也是一种构想，如果运用得当，甚至能够‘人马俱碎’！” 人马俱碎！连人带马一齐斩了？ 刘帆等人心头一跳，明白这是机密，也不复多言，只是心中更加期待。 梁萧没有对他们轻诺寡言，确实让他们有机会人尽其才，锻炼自己，并且每人每月还能得到十两左右的工钱。 大乾国崇文抑武是没错，但文人想过上好日子，首要途径还是当官，拿高官厚禄。 他们曾经只是不起眼的穷书生，这已经是从来不敢奢望的绝佳待遇！ “往后有劳诸位替我处理军务，我倒不是财大气粗，只是希望能够高薪养廉，诸位莫要忘了读书的初心。”梁萧语重心长道。 高薪养廉？ 剑琴晚和陈少陵眼前一亮。 众人心头一热，纷纷点头:“愿效犬马之劳！” 其实梁萧制定了一套独有的严格军法，对所有人通用，除了让他们互相监督、互相制约权力之外，还有梁稳、梁思、梁战等人负责监督，想要贪污、作乱，几乎不可能。 在崇文抑武的风气之下，依然能够死守梁府，梁稳等人的忠心毋庸置疑。 擎天卫们在越擎天的带领下，开始演练刀法和行军，比先前有序了不少。 梁萧心中暗喜。 这些擎天卫多数没有当过兵，暂时比不了大乾铁卫，但假以时日一定是不遑多让。 不过，两支部队想要成为真正所向披靡的精锐，还需要很长时间的训练。 比如穆宏赶制的一万多套军器，就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 就在梁萧阅兵之时，吕长河紧急来访。 第273章 互相利用 大厅内，来访的吕长河一脸激动，起身向梁萧行礼。 “安国侯之能，我等佩服得五体投地！” 如今吕长河对梁萧越发恭敬。 且不说梁萧可能是天将军，就算不是，梁萧给萧清和大乾带来的好处也足以流芳百世！ 那可是几百万斤的黄金，几千万两，只要花在合适的地方，迟早能让大乾国焕然一新！ 而且土豆、番薯、玉米迟早推广…… 吕长河已经听说了，有的作物还可以移栽，不需要种子就能生长，这就导致它们可以越长越多，迅速成型…… “听我爹说，安国侯有心再培养一支类似影卫部队的小队？”吕长河开门见山道。 梁萧微微点头，没有过多解释。 他要训练的，其实是一支类似于现代特种兵的部队，比影卫更难培养！ 但眼下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安排，因此需要先求助萧清和丁无异。 吕长河郑重道:“我已经派人找到了前任影卫统领司马经前辈的住所，他刚好就在燕州颐养天年！” 梁萧无奈道:“这位老前辈已经年近古稀了吧？去折腾人家也不太好……” 影卫，是开国先皇精心准备的部队，也制定了各种极其刁钻严格的法令。 只有成为影卫统领的忠勇之士，才能从皇帝手里获得影卫培养的精髓手册。 就算萧清和梁萧亲如“兄弟”，也无法违背祖训，传授梁萧培养影卫的方法，否则影卫们第一个反对。 这是大乾国皇室赖以生存、不会成为傀儡的绝密，决不能有任何破例，一旦规矩坏了，影卫就不再是真正的影卫！ 而培养出来的影卫部队，即使是天塌下来，也只听皇帝的命令，以保护皇帝为第一任务，贺子章等人假装退了军籍去侍奉梁萧，起初也很勉强。 因此，萧清只能推荐司马经给梁萧，司马经就算不方便为梁萧培养一样的影卫，培养一支比较精锐的部队也没问题。 吕长河嘿嘿一笑:“我已经拜访过司马老先生了，他想见见安国侯本人，再做打算！” 梁萧大喜，立即跟吕长河启程，拜访司马经。 半刻钟后，梁萧的马车绝尘而去。 闹市之中，几双眼睛死死盯着梁萧。 正是颜君携教众一路跟踪梁萧到燕州！ 颜君的言语冰冷，眼中杀机毕露:“此人确实谨小慎微，不好下手，恐怕需要将目标转向他的女眷！” 一名教众提醒道:“可是，左无伤严禁我们伤害梁萧的家眷……” 颜君冷笑道:“你现在知道为何大恒国不能复国了吧？本宫连梁萧都不想放过，还需要在乎他的女眷？去梁府蹲守，见机行事！” 密室之中，左无伤的亲信洪渠终于从蛮荒归来，带回消息。 “元帅，蛮荒单于、左贤王和右贤王当场震怒，斥责咱们断送蛮荒精锐，直到我们交付了您给的五十万两大乾国的银票，才平息他们的怒火……” 左无伤望着满面愁容的洪渠，问道:“蛮荒人没有其他反应？” 洪渠严肃道:“左贤王恨透了梁萧，希望咱们能不计代价杀死他，否则蛮荒会重新考虑跟咱们的合作关系！” 左无伤沉声道:“洪渠，梁萧若是死了，或者不愿与咱们合作，咱们大恒国就真的复国无望了。” 另外两名亲信惊道:“元帅，为什么梁萧死了咱们就复国无望？我们不了解！” 左无伤不敢提及月怜，只是严肃解释:“只有此子，能助咱们大恒国完成复国大业，所以必须威逼利诱，让他与咱们合作，才有希望！无论是蛮荒人、世家门阀、南王还是大恒国，都不是可靠的合作对象，与咱们只是互相利用而已，随时会吃了咱们！” 洪渠三人沉默了。 左无伤说得倒也没错，大恒国遗民历经打击，如今一直走在刀尖上，卑微无比，稍有不慎，下场就是万劫不复。 他们不是不敢冒险，而是就现状来看，就算冒险也只是当这些合作对象的炮灰！ 大恒国遗民想复国，谈何容易，这些所谓的合作对象又怎么可能真心帮他们复国？维持表面和气，互相利用，各取所需，就不错了！ 就在此时，外面又有一名亲信来报:“元帅！回春教的人正守在燕州梁府，根据教众里的同伴回报，那名教宗似乎是准备杀死梁萧的女眷，扰乱梁萧心境，趁机对付梁萧！” “什么？！” 左无伤拍案而起，怒道:“我不是再三警告回春教，不得伤害梁萧和梁萧的家眷？” 回春教，不可控，教众太疯狂了！ 天子宠臣，一国栋梁，有天花预防这样的功德在身，迟早要流芳百世的人，怎么可能没有高手保护，他们居然妄想刺杀？ 那名亲信解释道:“听说是因为教宗颜君认为《驳回春教》是梁萧所作，恨不得生啖其肉……” 左无伤神色一变:“普天之下，能写出这种神书反驳邪教的人，屈指可数，也确实有可能是此子……” “元帅，咱们实在是太被动了，如何是好？”洪渠等人有些焦急。 左无伤沉默片刻，咬牙道:“想办法通知梁萧或者梁府的人，有回春教教众正准备刺杀梁府人员……” “元帅！”众人大惊失色。 面对梁萧这样的天敌，不协助回春教把他弄死就算了，居然还要向梁萧示好？ 洪渠颤声道:“元帅，我们实在无法理解……” 左无伤叹道:“依言照做！回春教利用咱们，咱们难道就不能暗中利用回春教，向梁萧示好？” 洪渠眼前一亮，笑道:“我懂了！元帅，此事交给洪杰来办，正好让洪杰借此机会接近梁萧，取得他的信任！” 左无伤赞赏的看了洪渠一眼:“切记，可以劫持梁萧的女眷，但无论如何不可伤害她们，更不可侮辱，要在第一时间通知我，否则军法处置！再者，此人极其谨慎，不可过于主动，引他怀疑，青衣和依柔就是前车之鉴。想方设法让他注意到洪杰是个人才，即可。” “能找机会劫持梁萧最好！”洪渠嘿嘿一笑。 左无伤摇了摇头:“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当初在天山其实并不是剑圣剑南风救他，是他自救，连我都败在他手里……” 房间里出奇的安静。 他们的元帅左无伤，可是天底下第一等的高手，当年甚至能跟影卫统领平分秋色！ 怎么可能败在梁萧手里？？ 左无伤反复叹息:“如今大恒国真正能让我充分信任的，也只有你们几个，我不希望你们冒险，折损在梁萧的手里。” “我总算明白为何元帅只想招揽梁萧了，回春教和左贤王简直是自不量力……”洪渠苦笑道。 如果梁萧真的文武双全，又谨小慎微，行事稳重，那简直是任何敌人的噩梦！ 左无伤微微颔首，取出两个巴掌大小的铁盒，交给洪渠身后的年轻人:“洪杰，只有我和你大哥见过你的真面目，你拿此物去对付梁萧，不要浪费……” 叫洪杰的年轻人鼓起勇气，问道:“元帅说公主殿下还活着，其实，公主殿下意外落在了梁萧手里，对不对……” 洪渠三人震惊失色！ 就连左无伤也是心下一沉！ 第274章 深藏不露的聪明人 见左无伤默然不语，洪杰叹道:“元帅，您与我们四人情同父子，难道我们不配知晓真相？万一发生变故，难道要我连该保护谁都不知道？” 左无伤长叹数声，说道:“不愧是我左某人选定的元帅接班人，你若不是大恒国遗民，或许也能成为大梁镇国侯那样的豪杰……洪杰，那你肯定也猜到了，当日我要你们掳走的那名侍女，便是公主殿下。” 众人险些窒息，旋即潸然泪下。 “她当真是公主殿下？不是误会？”洪杰颤声道。 “绝不会错，无论是相貌还是另一半玉珏。”左无伤斩钉截铁的回答之后，便是无尽的惭愧，“但公主对梁萧早已是情根深种，根本就不可能支持我们。” “所以元帅才要不计代价招揽梁萧，哪怕明知他是天子宠臣？”洪杰终于印证了心中所想，凄然一笑，“元帅，容我冒死一问:这样的公主真的值得我们去努力么？” 左无伤就这么与四人对视，最后点头道:“值得！她很善良，只是受梁萧影响太深罢了！但我要你们注意分寸，除非能带回公主，否则不能跟梁萧翻脸。至少，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不可触犯大乾国的法律，免得梁萧亲自动手。他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才劝我回头是岸，若是让其他同胞知道此事……” 众人默然。 大乾先有天将军，再有安国侯，让他们感到深深的绝望！ 连他们的公主都沦陷了，他们能怎么办…… 投降？九泉之下如何向先人交代？ 继续反抗？有梁萧挡在面前，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他们何来希望？ 此时此刻，众人才明白左无伤的用心良苦。 杀了梁萧，仅存的公主殿下悲痛欲绝，后果只怕更糟！ 不杀梁萧，复国大业与梦幻泡影何异！ 只能努力招揽，或者逼他就范！ 洪杰想通了之后，脸上满是苦涩的笑容:“明白了，请元帅务必照顾好我的妻儿，我当竭尽全力，至死方休！” 左无伤惭愧点头，提醒道:“这两盒‘玄冥散’的材料已经绝迹，你要好好保管，找机会放倒梁萧或者梁萧的女眷。但以梁萧的性子来看，你对他使用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目前他也不可能让外人接近他的女眷，你千万要沉住气。我也该去江南布局了。” 北境军营南边的一座庭院里，梁萧跟在吕长河身后，来到庭院深处的一间小房子外。 这回剑琴晚和天山侠客们也不方便随行，庭院里还藏着十几名影卫，守备此地。 “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庭院的宁静。 “请进。” 里面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吕长河这才带着梁萧推门而入，一进门，二人就看到一名白发老者正盯着他们。 此人面容阴鸷，一身灰袍毫不起眼，精神矍铄，双眼好似毒蛇发现猎物。 罕见的高手！ 对视的一瞬间，梁萧便能断定，眼前的司马经是丁无异那种级别的角色！ 此人即使早已退休多年，也依然是萧清绝对信任的存在。 梁萧临行前萧清还叮嘱他:如何看待丁公公，便如何看待司马公公。 “司马前辈，这位便是安国侯……” 吕长河还没说完，司马经便点了点头:“长河，咱家已有定见，留下安国侯，你回军营去吧。” 闻言，吕长河郑重点头，当场告辞。 他当然明白，梁萧和司马经都是聪明人，交谈不需要他来插嘴。 “请坐。” 司马经只是轻描淡写的邀请梁萧入座，再为梁萧沏茶。 二人沉默品茶半晌，房间里除了偶尔“咕噜”的沏茶声，便是一片死寂。 良久，司马经终于开门见山:“梁二公子是深藏不露的聪明人，废话咱们不提，咱家且问:你如何看待当今主上？” “是我心甘情愿辅佐的明君，也是我的兄弟。”梁萧不假思索道。 兄弟？ 司马经布满皱纹的脸上多了几分莫名的笑意，瞬间领会前因后果。 “咱家早已收到主上的密信，梁二公子，你可知为何大乾国历代皇权稳固，代代皆是明君？” 梁萧答道:“还请前辈赐教。” 司马经望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大乾地图，略显浑浊的老眼仿佛焕发神采。 “影卫是大乾国的开国先皇——大乾高祖所设，遵守高祖定下的影卫铁律，宁死不可违反。” “影卫铁律的第一条，既不是誓死守护天子，也不是只听从天子号令，而是:若有朝一日天子残暴，倒行逆施，致使生灵涂炭，人神共愤，将由影卫出面阻止，若不知悔改，则由影卫改立宗室子弟。若宗室无人，便选取国中最贤者。” 梁萧默然。 遍观古今，何曾有过如此特别的王朝！ 历朝历代的皇室，恨不得皇位就在宗族里传个千秋万世，笃信皇权至上。 “影卫是天子之剑，更是天子之盾。有许多天子不方便的事情，都由我们影卫出面解决。就如安国侯向主上承诺的那般，为主上排忧解难，为主上背锅。” “影卫彼此之间亲如兄弟姐妹，有着共同的信仰，恪守影卫铁律，忠于每一位主上，培养方式绝非死士般的洗脑。这样的影卫，只要没有退出影卫部队，是不可能为天子以外的人服务的，包括你在内。咱家就算为你训练部队，也不能用教育影卫的方式。” 梁萧微微点头。 信仰是人类最神奇、最强大、最可怕的武器。 春秋时期齐国崔杼弑君，太史写下“崔杼弑其君”，被崔杼杀了，太史的弟弟继任太史，又这么写，也被崔杼杀了，又一个弟弟继任太史，还这么写，竟然逼得崔杼被迫任其书写…… 唐朝安史之乱，张巡困守睢阳宁死不降，因为痛恨贼寇咬牙切齿，最后咬碎自己的牙齿，敌人用刀子切开的他嘴巴，发现仅存的牙齿不到三颗…… 影卫为了天子，可以不择手段，在功成身退之后甚至谢绝封侯。 否则，以司马经过往的功劳和地位，封个列侯合情合理。 大多数影卫，都是在死后才追封官爵，因为他们再也无法谢绝了。 司马经问道:“咱家能理解梁二公子的需要，也可以为主上出山。但临时招募的部队可都是成年人，梁二公子又该如何建立这支部队的信仰？” m.. 第275章 居然不是写给本帅 梁萧不假思索道:“选取十八至二十五岁的年轻人，根据年龄段和特长，分配各种训练。要建立信仰，首先照顾好他们的亲人，再让他们明白，自己进行的是伟大事业。就如影卫一般，我的部下也该是于黑暗中坚定前行的英雄。” 于黑暗中坚定前行！ 司马经以赞许的目光注视着梁萧，微微颔首:“咱家会全力以赴，为梁二公子安排部下的训练。” 其实司马经也不放心让其他人代劳，他想看看梁萧到底能训练出什么样的部队，将来是否会对萧清不利。 他当然明白萧清对梁萧情根深种，但他作为幕后老臣，曾经与王沧海、宁雪君一起教导萧清帝王心术，当然要保持绝对的理性。 见梁萧欲言又止，司马经微笑道:“咱家也明白梁二公子想说什么，咱家不缺钱财，膝下无儿无女，也不需要封妻荫子。不如为咱家写一首诗词，就像当初你在国事选材为那些老臣所写。” 梁萧略加思索，欣然答应。 司马经亲自为梁萧磨墨，看着梁萧挥毫泼墨。 随着梁萧笔走龙蛇，司马经冷酷的内心竟然荡起了一阵阵波澜。 一首《破阵子》！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念着词句，心中豪迈自生，结尾又有几分悲壮，司马经罕见的热泪盈眶。 “好一句‘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的卢说的应该是某一匹宝马？那这八百里又是什么？”司马经问道。 “乃是一头牛的名字，借此明志，再珍贵的牛肉，也要拿来犒赏将士。”梁萧解释道。 司马经抚掌称赞，反复诵念，把这首词背熟。 “这首词咱家喜爱得很，但还是交给主上保管比较好，也能让主上龙颜大悦。”司马经叹道。 梁萧自然没有反对，司马经当即招来两名影卫，让他们把《破阵子》带回京城，这才随梁萧前往北境军营。 吕毅对梁萧充满信心，对司马经出山一事没有感到任何意外，只是向梁萧贺喜，同时许诺。 “本帅允许二位从军中挑选最为忠勇、机灵的将士，由老统领安排训练！” 梁萧没有反对，以他目前的身份，不适合亲自挑选形如死士的人员，就算萧清再怎么信任他，也得避嫌，除非他真的成为驸马。 得知司马经手里有梁萧的《破阵子》，吕毅等人失声，卓武略更是当场默写！ 吕毅心里终于有点小小的不爽。 这么符合本帅的词，居然不是写给本帅？早晚也要榨这小子一首！ 听说司马经把墨宝送回京城，吕毅已经能够想象萧清的反应了，忍不住腹诽。 孩子肯定又要犯花痴、按捺不住了…… 想起萧清给自己的书信，里面对梁萧全是天花乱坠的赞美之词，吕毅就感到一阵头大。 说好的帝王心术呢？ 好在梁萧没有让吕毅失望，萧清终归是个小女孩子，吕毅反倒有些欣慰。 孩子命苦，好不容易捡了这么个宝贝大哥，唉，花痴就花痴吧…… 梁萧并不知道此时吕毅的内心戏，只是向吕毅提议，去看看大乾铁卫的现状。 众人随吕毅来到新划分的“铁卫营”，看梁萧检阅大乾铁卫。 大乾铁卫本就是北境军营的精兵，除了梁萧新增的各种负重跑步训练之外，其他方面都比擎天卫熟练得多。 越秀、越崇、越明，三位梁萧推荐给吕毅的荒民精英刀法过人，都被吕毅设置为校尉，专门负责训练大乾铁卫。 南霁云是大乾铁卫的副团长，但平日里主要是训练白袍兵，毕竟南霁云最擅长的是枪法，白袍兵普遍用枪。 “白袍营”就在隔壁，甚至能够直接透过营地的栅栏观看彼此练兵。 吕毅的目的不言而喻，是希望两国军团互相鞭策、激励。 发现大乾铁卫突然集结，南霁云也赶往铁卫营，正在休息的白袍兵们也三五成群议论起来。 “该不会是那位天将军庇护的安国侯来了吧？听说安国侯练兵很有一套，还有南将军监督呢！” “只拼力气，咱们恐怕不是大乾铁卫的对手，训练不能松懈，免得以后第一军团的头衔被人家抢了！” 这些白袍兵都是马战精英，数量维持在七千人，步战单打独斗的话还真不一定是大乾铁卫的对手，只有马战能体现白袍兵的优势。 “听说安国侯向陛下申请了一整套军器，咱们白袍兵也有！”白袍兵们越说越高兴。 白袍兵已经是披坚执锐的军团，装备之精良，甚至可以和前锋敢死队媲美，连战马都披着外部贴满轻便甲片的皮甲。 即便如此，梁萧依然向萧清提议加强白袍兵的军备。 所以白袍兵对梁萧的印象极好，甚至认为这是天将军在指引梁萧善待他们！ 一众白袍兵说着说着，最后竟然自我攻略，主动回去加训，生怕哪天被大乾铁卫超越。 大乾铁卫的风貌，让梁萧满意无比。 这就是捡现成的好处，但梁萧还是希望能从无到有亲手打造出擎天卫。 司马经暂时留在军营配合吕毅挑人，梁萧赶回梁府。 梁萧离开后，在场也只剩下卓武略、司马经陪着吕毅。 “老统领，您觉得梁萧此子如何？” 司马经直言不讳:“咱家即便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与梁二公子一见面，仍是不免暗自震撼，自叹不如！咱家接触过剑圣、琴圣、大梁国的刀宗，包括无异、雪君在内，很难想象，一个十九岁的少年能有比他们更加沉稳高深的气度。” 吕毅和卓武略面面相觑。 司马经可是丁无异和宁雪君的恩师！ 二人已经是能与剑圣、刀宗比肩的高手，都得不到司马经如此盛赞！ “不管怎样，主上能得此子，属实是天佑我大乾！”梁萧不在，司马经终于开怀大笑。 吕毅和卓武略默然不语，二人看得出来，司马经为了不让自己在梁萧面前失态丢脸，憋得太久了！ 梁萧一下马车，就看到天山侠客带着梁府护卫在四处巡逻，神色紧张。.. “安国侯，刚才我们抓住一个回春教的信徒！” 第276章 背叛 “回春教？”梁萧眉头一皱。 对大乾国来说，回春教的危害更直接，造成的破坏也不容小觑。 世家门阀起码还会与皇帝虚与委蛇，不敢明着作乱。 回春教可是到处惑乱人心，流毒甚广，教众真刀真枪跟朝廷对着干！ 若不是梁萧有着丰富的现代知识和理论，他也做不到以一本《驳回春教》来驳斥回春教的教义。 “人呢？”梁萧问道。 陈少陵答道:“那名教众被护卫牢牢控制着！” 梁萧疑惑道:“那你们是如何发现的？” 路上，陈少陵与梁萧边走边说。 “是一位来访梁府的麻衣青年，此人看起来正气凛然，悄悄通知我们，有回春教教众在梁府周围游荡！我们起初不信，但还是抱着以防万一的心态去观察了一阵，果然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 “等我们动手的时候，他们一溜烟跑了，我也只来得及逮住一个负责断后的，这小子疯了一样想要砍我的马脚！” 陈少陵说到最后，仍是如临大敌，又道:“回春教的人发起狠来，像是得了失心疯，根本听不进劝！” 梁萧若有所思，二人进入梁府大院，却见到护卫们守着一名满脸烧伤的男子，此人嘴角流着黑血，早已归西。 “二少爷，此人似乎牙齿里藏毒，刚刚药舌加服毒，自尽了……”护卫们满脸惭愧向梁萧汇报。 “不怪你们。”梁萧摇头道。 回春教的信徒有多疯狂，他当然也有所耳闻，被抓住了服毒自尽、咬舌自尽只是常规操作，夸张一点的还会想方设法跟对手同归于尽，能拉几个垫背算几个。 “看来回春教也盯上安国侯了，往后必须加倍小心！”陈少陵一脸凝重。 天山侠客与回春教是水火不容的，往往双方一碰面就是生死之战。 梁萧叹道:“前来提醒的那人，可在梁府？” 陈少陵摇了摇头:“此人自称‘云岫斋主’，帮我们驱赶回春教教众之后，我们的酬金他分文不取，飘然离去，也不肯留下地址，看来也是淡泊名利……” “敢得罪回春教，还不攀附权贵，倒也是个奇人，对外不可泄露此人。”梁萧微微点头。 在大乾国，敢自称某某斋主的，往往都有几分本事。 “想来是因为敬佩安国侯为国为民的胸怀，又见安国侯善待自己的食邑和燕州的农户，不忍心看安国侯被回春教的人暗算吧！”陈少陵称赞道。 梁萧只是莞尔一笑，不置可否。 他倒不怕什么回春教，但月怜她们可能会被回春教盯上，不管怎样，这位云岫斋主是在做好事。 密室之中，颜君等人铁青着脸，眼中满是怒火。 “梁萧的人如何发现你们？”颜君满脸杀意。 一名教众心有余悸的答道:“我们原本都在梁府外面，装作若无其事，没想到那群天山侠客比我们更能熬，也在那里装作若无其事，最后把我们给包围了，幸亏有王五舍身断后，否则我们都要落网！就是可惜了王五！” 颜君的脸上已然布满寒霜，怒道:“去查一查，随行教众里是否出了叛徒！” 不等教众回应，颜君眼珠子一转，又道:“再去盘问盘问左无伤的人！” “教宗，青衣和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左无伤的人不可能揭发咱们吧？”众人不敢相信。 “宁枉勿纵，谁知道呢？左无伤可是明令禁止伤害梁萧和他的亲人！”颜君喃喃自语。 其实她自己都不相信，毕竟背叛回春教对大恒国人没有好处。 但眼下她还要想方设法接近梁萧，不能亲自出手！ “教宗，左无伤的人今天一大早就离开燕州了！”一名教众提醒道。 冷笑颜君无奈道:“先去查一查底层教众，看是否有人被《驳回春教》蛊惑！至于大恒国人，总得找个借口让他们出钱吧？” 回到院子里，梁萧审阅了梁稳送来的文件，颇为满意。 算上流民，燕州各地人口总计接近三百万，一座燕州城就超过了四十万人。 再者，天江就流经燕州北境，在燕州境内还有大量支流，提供充足的灌溉水源。 每头耕牛花了梁萧大约七两。 梁萧的田地超过了两百万亩，占了燕州大半的耕地，但有耕牛和曲辕犁等农具协助，一户人家耕种百亩农田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梁萧的食邑就有五千户贫民，再从安喜县和燕州各地雇佣超过三万人，配合三万多头耕牛和大量农具，勉强足够。 安排得当的话，就算还没有推广新农作物，梁萧也勉强不至于亏本，前提是燕州不遭受蛮荒人二次破坏。 自带耕牛的农户，收成和梁萧六四分。 用梁萧耕牛的农户，和梁萧五五分。 梁萧这样的分账得到了燕州百姓的大力支持，各家各户踊跃报名。 这些农户算过账:燕州有天江和稳定的水利工程，很少出现农田缺水的情况，就算欠收，跟着梁萧也不至于吃亏，总好过一年到头无所事事，无田可种。 梁萧给出的分账比例，比官方要高出一成，据说将来梁萧还打算继续让利！ 梁萧收购土地，也有为了帮他的小霜子缓解土地矛盾的原因。 萧清得到匈奴王的宝藏之后，也承诺随时可以出资帮梁萧缓解这方面的资金压力。 不过梁萧的目光已经不只是局限于这些农田，还有未来的各种工厂。 农业固然重要，但想要获取暴利，还得经商，从欧阳家等世家那里虎口夺食，此消彼长！ 因此，梁萧的人才又不够用了，又去了一趟燕州书院。 得知梁萧来访，卓文韬连忙带着所有学生迎接。 梁萧又如法炮制，出了几道考题，考验燕州书院的书生，用了一天时间亲自批阅。. 所有参加考试的书生，都得到了三两银子的报酬，也算皆大欢喜。 整个燕州书院无人超过八十分…… 最后梁萧聘请了六十名成绩最优者，安排职位，让他们协助管理田地和雇用的农户。 吕毅得知梁萧把农田和擎天卫处理得井井有条，也颇感欣慰，让卓武略带着他的令剑和公文去云州军营坐镇，自己坐镇北境军营，监督大乾铁卫的训练。 司马经和吕毅望着台下连日挑选出来的一千名精兵，一脸满意。 “咱家希望在见先帝之前，能看到梁二公子协助吾皇开创太平盛世。”司马经仿佛在自言自语。 吕毅微笑道:“快了，梁萧这孩子办事还算利索，比本帅年轻时强了几百倍！” 与此同时，京城梁府也有了大动作，惊动京城各大世家！ 第277章 报纸和连载 京城梁府大量招募识字工人，又大量买纸，以一己之力抬高了京城纸价一成！ 欧阳家连夜集合讨论此事。 欧阳宏怒道:“他们挑工人专挑识字的，或许和梁萧那所谓的‘活字印刷术’有关，梁清这条老狗是准备抢咱们书坊的生意吧？” 欧阳基和欧阳平纷纷点头，忧心忡忡。 “想方设法，去工部探秘一番，拿钱撬开工部众人的嘴巴，决不能让梁府抢了市场！”欧阳基咬牙道。 换成其他人，欧阳家必然是不屑一顾的，可梁萧创造了太多奇迹，由不得他们不慌。 他们可以挤兑梁家的书坊，但如果梁家的书卖得远比他们便宜呢？ 到时候就算他们拼命打压梁家书坊，也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不同于欧阳家如坐针毡，梁府众人则是满面红光，意气风发，走在外面都神气十足。 自从梁萧一鸣惊人，梁府的人越来越受外人尊敬，不必再对那些世家的人低声下气，也没人敢当众挤兑他们！ 听说梁府以梁萧的名义招募工人，价格好说，大量工人闻风而至，只求混口饭吃，尤其是京城里的那些寒门书生。 顾家，穆婉君在这里做客。 “爹，就算有安国侯在，梁府玩得过欧阳家么？独孤家也不会坐视不理吧？”顾少言担忧道。 梁萧卖酒的钱，都拿去燕州买地了，想要击败书坊遍布全国的欧阳家，谈何容易？ “安国侯必有应对之策，咱们看着就好，反正安国侯又不是针对咱们几家的产业。” 顾洪根本就是一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甚至有些幸灾乐祸、迫不及待。 现在他们几个世家选择了萧清和梁萧的阵营，和欧阳家、独孤家、何家都不可能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双方甚至走到了对立面。 但他们已经得到萧清的各种承诺，可以放心为萧清办事。 如果欧阳家和独孤家倒下，这几家的产业他们可以放心挤占。 顾少言没有猜错，独孤家也连夜派人来找欧阳基，商议如何打压梁家的书坊。 燕州，忙了一天的梁萧总算回到院子里。 洛倾雪、月怜、剑琴晚正在安静观看甄宓续写《大乾群侠传》。 也只有在这时候，洛倾雪和剑琴晚难得保持默契，没有吵架，甚至能凑在一起看。 见梁萧回来，甄宓停下手中的笔，说道:“萧哥哥，宓儿的《大乾群侠传》恐怕无法那么快写完，但宓儿想帮萧哥哥。” 梁萧微笑道:“不急，欲速则不达！宓儿慢慢写就行，大不了，咱们用连载的方式。” “连载？”众人不解。 梁萧解释道:“就是每天或者每隔几天专门弄一份报纸，印满小说和一些新鲜事，或者坊间趣闻。然后大量印制，一份卖几文钱，说不定也能大卖！” 大乾国的纸工艺还算成熟，用来印书十张三文钱。 只要价格合理，报纸大有可为！ 尤其是富庶之地的民众，比如京城、江南某些大城，人们手里有些闲钱，精神世界却很空虚。 “报纸”这种东西，在这里很可能是“降维打击”！ 而且，报纸连载故事这种方式行之有效，早期的精彩武侠小说连载，甚至能够挽救濒临破产的报社！ “报纸，听着很有意思。”剑琴晚满脸期待。 她真想看看以后的报纸上会不会有采花贼的轶事！ 甄宓双眼一亮:“萧哥哥认为，宓儿可以用连载的形式创作《大乾群侠传》和《大乾英雄传》，等作品写到一定程度，再整合起来出书？不愧是萧哥哥！一下解决了人家的苦恼……” “是宓儿聪明，一点就通。”梁萧心虚回应。 这小妮子再过几年，恐怕真是个什么都懂的小妖怪！ 甄宓笑靥如花，又道:“那宓儿得安排好每期篇幅，省得影响萧哥哥的报纸‘连载’！” 梁萧点头道:“宓儿可以先用心打磨自己想写的书，让萧哥哥先提供一些故事，宓儿可以记下来。” “什么故事？”众人好奇，异口同声询问。 “就取名《西游记》吧，发书的笔名，就用吴承恩！以后每本书都用一种笔名！”梁萧答道。 这已经是他最大限度降低自己对古人的罪恶感。 在这个世界发扬家乡文化也不错，还能证明这些文化放在哪个世界都是传世瑰宝！ “西游记？吴承恩？”洛倾雪一脸疑惑。 梁萧坐了下来，向女孩子们讲述《西游记》的故事。 女孩子们听得如痴如醉，不时失声惊叹，甚至忘了饭点。 “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一路修行，最后成了齐天大圣，又不服天庭管教，大闹天宫……”洛倾雪喃喃自语。 月怜激动得小脸通红:“简直是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不愧是公子！” 梁萧老脸一红，战术性咳嗽几声，心中直呼罪过。 这不是他写的，但他怎么解释别人也不可能相信，除非他真在这里找出一个能写《西游记》的吴承恩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都去吃饭！” 梁萧说到大圣被丢进了八卦炉，突然收住了，惹来女孩子们一阵幽怨。 “哎呀，公子再讲几句嘛！”月怜已经忍不住展开撒娇攻势，洛倾雪正在酝酿眼泪。 剑琴晚悻悻的望着梁萧，欲言又止。 她也还想听！ 梁萧故意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说道:“你们都乖一点，不要乱跑，只要有时间我就给你们继续讲！” 众女这才心满意足，就连剑琴晚也下意识点头。 她们当然不希望自己挤占梁萧的时间，毕竟梁萧如今可是安国侯。 看着欢天喜地讨论剧情的女孩子们，梁萧心中欣慰。 连剑琴晚都时不时的冒出几句，加入讨论。 甄宓记忆力惊人，能把这些故事记下来，到时候再托人抄写，就可以印在报纸上了。 这几天梁萧依然在燕州经营，安排后续事宜，免得自己去了江南之后部下们失了章法。 至于洛倾雪她们，自然是要跟梁萧回京城享福。 目前是春季，可燕州依然寒冷，燕州北方甚至偶尔还会下雪。 梁府在燕州几世经营，存有不少田宅，这些宅院早被梁萧提前命人改装成各种工坊。 第二天，梁萧就来到离梁府最近的工坊，询问活字的情况，刘帆随行。 放眼望去，这里堆满一摞摞白纸、油墨盒子和各种活字、铁框。 刘帆傻眼了:“侯爷，咱们这是要印什么书？得印多少？一般人只怕买不起……” 梁萧几乎把燕州所有规格合适的印书材料都收购了，整个燕州都知道梁萧准备印书，抢欧阳家在燕州书坊的生意，所有地主豪绅都在等着看两家好戏，看能不能浑水摸鱼！ 第278章 吴家 梁萧微笑道:“很多很多！” 拓展书坊是打破世家门阀垄断教育最关键的一环，萧清甚至表态，哪怕梁萧亏得血本无归，她也一定要全力支持，填补所有亏空！ 再者，梁萧也想在这里弘扬一下故乡的文化，顺便丰富一下大乾国的文化底蕴。 在这个世界，他写几首诗都能引起全国轰动，可见文化底蕴不足。 大乾国的纸价不高、书籍种类稍多，并不能弥补精品文化的短板，至少比不上梁萧所认知的古代，比如唐宋。 大乾国的历代皇帝已经比绝大多数王朝的皇帝开明了，从影卫铁律就可见一斑，可依然无法改变现状，正是因为世家门阀的存在。 历朝历代世家门阀垄断国家资源、土地、教育，是制约国家发展的主要原因，情况比梁萧所认知的任何一个朝代都要严重！ 刘帆不禁愁容满面:“侯爷账面上只剩下几十万两，还要养兵、种田，恐怕难以对抗欧阳家的打压，何况欧阳家在各地书坊的地位很牢固……” 梁萧问道:“刘帆，这是给天下百姓接触知识的机会，识字的人会越来越多，难道不好么？” “原来侯爷是为了这个，所以宁可亏本也要大干一场……我等定当竭尽全力，减少亏损，争取盈利！”刘帆眼眶一热。 梁萧失笑道:“势在必行！不过我是一定要盈利的，不必担忧。” 刘帆连连点头，心中感动，更加钦佩梁萧的为人。 只是他还不知道，梁萧已经被萧清“包养”！ 这间书坊，由梁府的护卫严加看管，避免任何泄露。 材料还在不断增加，只等梁萧定下的时间一到，日夜赶工。 当然，这里的书坊只提供给燕云之地，方便就地取材。 最重要的书坊当然是被梁萧定在京城，将来梁萧还准备在江南、东海等地开设书坊。 二人正交谈间，管家梁稳找来，满面愁容。 “二少爷，欧阳家在燕州的书坊得知咱们大量买纸，正在准备抬高纸价，顺便囤纸，让咱们无纸可用！” 刘帆眉头紧锁:“只怕不是加价那么简单，以欧阳基户部尚书和欧阳平户部侍郎的权势，欧阳家必然还对这些商人威逼利诱，那就更没人敢卖给侯爷了！” 梁萧问道:“那些商人是什么反应？” 梁稳答道:“商人逐利，他们正考虑断供二少爷的书坊，全力供应欧阳家，只有一家无视欧阳家的威逼利诱，准备继续原价供应咱们，但他们能供应的量也无法满足……” 梁萧眼前一亮:“哪家愿意继续供应？” 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商人敢原价供应？ “吴家，家主吴荣照！” 梁萧微微点头:“管家，咱们去拜访吴先生……” 梁稳苦笑道:“吴先生已经在府上等候了，就是希望能得到二少爷的庇护，二少爷……” “我明白了。”梁萧点了点头，立即前往迎客厅会见吴荣照。 梁府迎客厅里，中年商人吴荣照一身朴素的黑袍，略显消瘦，正在来回踱步，头上隐约可见几根白发。 昨天他还是满头黑发，容光焕发。 直到梁萧到来，吴荣照才激动相迎。 “参见安国侯！” 梁萧邀请吴荣照入座，微笑询问:“我听说欧阳家的书坊夸下海口，以十张三文半的价格，大量收购印书纸，商人们争相准备供应，吴家为何愿意以十张三文钱的价格继续供应我的书坊？” 吴荣照一脸淡定回应:“我们吴家世代扎根燕州，做的都是合法生意，买笔墨纸砚和鞋服，也不担心欧阳尚书刁难。安国侯是燕州的骄傲，更有为国为民的胸怀，敢和欧阳家成型的书坊抢食，鄙人大概也能明白安国侯的志向，愿意少赚点钱，就当是尽一份心力……” 一旁的梁稳、刘帆不禁肃然起敬。 在路上梁稳就向梁萧讲述了吴家人的事迹，这家人平日里没少救济灾民和流民。 蛮荒入侵，燕州北境生灵涂炭，大量难民逃到燕州城来，吴家第一个响应太守号召，加价从米商那里买粮，为难民施粥。 梁萧皱眉道:“吴先生的胸怀令人钦佩，不过你这个价格让我不好做人啊？” “侯爷……”“二少爷……” 刘帆和梁稳一惊。 吴家对梁萧的书坊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吴荣照吓了一跳，苦笑道:“安国侯若是觉得贵了，我们可以再降点？十张两文八，百张二十八文？” 梁萧摇了摇头。 吴荣照叹道:“那两文半行吧？” 梁萧又摇了摇头。 此时吴荣照的心在滴血，刘帆和梁稳的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准备得寸进尺？ “吴先生如此厚道，我若是压价，就算不被千夫所指，我自己也过意不去。”梁萧叹道。 三人这才恍然: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们第一时间是以商业的思维去揣摩梁萧，还以为梁萧准备趁机压价，毕竟吴荣照谢绝欧阳家书坊已经得罪了欧阳家。 梁萧微笑道:“欧阳家出的价格，是三文半，不过他们只是为了抬价打压我，商人们不卖，他们也乐得不收，反正价格已经摆在那里。” 吴荣照点点头:“侯爷说得在理！” 梁萧一脸郑重道:“我希望吴先生能以十张四文钱的价格，从这些商人手里应收尽收，别让欧阳家收购！” 话音刚落，三人吃了一惊。 让吴家加价一文钱收购？这不比直接压价半文钱还要过分？ 吴荣照只觉得如鲠在喉。 他做生意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遇见梁萧这样的客户。 印书用的纸十张三文钱，已经是合理的价格，如果进价变成四文钱，稍微卖得不好，吴家就要持续亏本，顺带狠狠得罪欧阳家！ “终究只是个少年么……”吴荣照心中无奈。 他不由怀疑，自己是否高估了梁萧的人品。 但不管怎样，眼前的少年可是天子身边的红人，燕州的骄傲，他也得罪不起！ 梁稳也有些看不下去了，急忙提醒道:“少爷，这个价格吴家妥妥的要亏本。” “亏本？”被打断发言的梁萧一愣，笑道，“怎么可能亏本呢？吴先生以十张四文钱价格从商人那里收购来的纸，以十张五文钱的价格转售给我就行！” 十张五文钱！ 三人呼吸一滞，有些转不过弯来。 这个价格，就高得有点离谱了！ 第279章 意料之外 吴荣照回过神来，问道:“安国侯此举会不会有点冒险……” 历朝历代，纸价的暴涨往往会导致天下大乱，因为在其背后反映的是材料紧缺、人力的减少等各种原因，是国力衰弱的前兆。 像梁萧这样主动大幅抬高纸价的情况，还是头一次。 当然，这是意外的商业行为，不至于导致国家大乱，大概只能让梁萧自己亏本，毕竟受影响的只是印书专用的纸。 但如此一来，原本造草纸等其他纸的纸坊，也可能转而去生产印书纸，在短期内间接小幅度拉高其他纸价。 梁萧解释道:“这是暂时的策略，因为短期内我的确很缺印书纸，在此期间，就由吴先生来赚这笔钱，将来纸价回落，再以正常价格供应给我即可。” 吴荣照恍然大悟，点头道:“五文钱也有些高了，进价十张四文钱，卖给安国侯，十张四文半，赚个辛苦钱结个善缘，如何？” 梁萧正色道:“就十张五文钱，至于抬价十张四文钱，我是要欧阳家明白，他再怎么加价，也只能自食恶果！务必应收尽收，但必须是合格的印书纸。我可以先付定金，一万两白银。” 吴荣照也不再推脱，当场承诺:“我们一定以最快的速度供应！” 梁萧又问道:“一万两白银，用一千两成色足够的黄金支付，收不收？” 吴荣照一愣，连连点头:“当然收！” 黄金极其稀有，一般人是不会轻易拿出来当货币的，和白银的比价从来不低于一比十！ 双方当场签订了协议。 事情都到这份上了，梁稳和刘帆自然不会再劝梁萧，只是紧锣密鼓动员工人，准备择日印刷。 燕州，欧阳家的“欧阳书坊”账房内，书坊掌柜欧阳庭皱紧眉头。. “吴荣照以十张四文钱的价格抢购？” 欧阳庭握紧拳头，脸色逐渐铁青:“看来是梁萧指使！” 伙计连连点头:“那些商家都派人来问，咱们出不出这个价，不出就卖给吴荣照了……” 欧阳庭冷笑道:“不出！咱们以十张三文半来定价的目的，不就是逼梁萧和吴荣照加价收购，看他能坚持到几时！只不过老夫没想到，梁萧会让人直接加价半文钱，简直是自寻死路！” “掌柜的，商人们说，吴荣照准备长期收购，应收尽收，咱们以后恐怕也要以这个价格收购了……”伙计一脸担忧。 欧阳庭吃了一惊，坐下来，冷声道:“不急，咱们囤的纸够用一阵子了，看看梁萧到底在搞什么鬼！” 商人们收到消息，争先恐后给吴荣照供货，急急签订协议，甚至担心吴荣照反悔，拉着吴荣照去官府签订契约，主动承担这部分的契约税。 纸、油墨和各种粘稠的材料，都被梁萧大肆收购，几乎在一日之间清空了整个燕州的库存。 “掌柜的，吴荣照真的还在收！”伙计急了。 欧阳庭收到消息吓了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霍然起身:“快派人回京城，向家主求助！” 梁萧信守诺言，把吴荣照收来的印书纸以十张五文钱的价格收购，存在书坊。 这三日，梁萧偶尔去北境军营和安喜县视察，确保部下用心操练，才放心休息。 “公子，你快说，唐三藏的马被鹰愁涧的妖怪吃了，以后还怎么西天取经嘛！”月怜搂着梁萧的胳膊拼命撒娇。 毫无疑问，梁萧刚才又来了个“请听下回分解”，逗得女孩子们求知欲满满。 此时洛倾雪和剑琴晚欲言又止，眼神幽怨，就连甄宓也有些焦急。 月怜代表的是在场所有女同胞的意志！ 不能总是让这家伙吊她们胃口！ “等回京了，我再好好给你们说！”梁萧微笑道。 “咱们要回京？”洛倾雪美眸一亮。 她早就迫不及待要回京城，努力为梁萧打理家业。 梁萧点了点头，又拍了拍甄宓的小脑袋:“宓儿写得很好，这就写了三回！” 甄宓记忆力惊人，把梁萧提供的故事默写出来，虽说和《西游记》原文有出入，但也行文流畅，至少把内容跟核心思想都完美表达出来。 梁萧并没有急着用活字印刷术印刷几份，只让府上的五名家丁分别誊抄一份，家丁们看了故事也惊叹不绝。 甄宓也有自己的打算，她的两部作品可以慢慢写，先为梁萧还原西游记的内容才是当务之急。 在此期间说不定自己的萧哥哥又有什么壮举，能让她更有灵感创作。 “宓儿恨不得一天就把《西游记》全部写完呢。”洛倾雪叹道。 众人看着一脸认真的甄宓，心中感慨。 这孩子为了报答梁萧的恩情，太过努力了，简直废寝忘食。 “萧哥哥的报纸随时可能发行，宓儿不能懈怠！”甄宓认真道。 梁萧咧嘴一笑:“奖励一下宓儿，那我就勉为其难再讲一章吧！” 女孩子们瞬间心花怒放！ “公子最好了！”“萧哥哥真好！”“老公真棒！”“采花贼总算有点良心。” …… “侯爷，你要丢下洒家这个贴身护卫么！” 听说梁萧准备回京，越擎天从安喜县骑马跑来，跪在梁萧面前，就差流眼泪了。 “啧啧，果然喜欢这家伙的男人比女人更多。”梁萧身后的洛倾雪忍不住出声，立即迎上了梁萧暧昧的眼神，芳心大乱，连忙闭嘴。 为了以后不给梁萧丢人，越擎天在闲暇时拼命读书识字，此事已经人尽皆知。 梁萧扶起越擎天，安慰道:“擎天，我还要回燕州的，希望回来的时候，能看到擎天卫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到那时候，你也可以放心当我身边的护卫长。” 越擎天这才嘿嘿大笑:“洒家一定不负侯爷厚望，就按侯爷的要求训练，等侯爷回来检阅！” 临行前，梁萧又去北境军营拜访正在给部队进行特训的司马经。 司马经郑重道:“梁二公子只管放心回去，咱家可以保证将来这支精锐至少能打、听话！” 这一千精兵都是燕州本地人士，家人都被迁到梁萧的安喜县照顾，和擎天卫的亲属一样，得到妥善保护，衣食无忧，不必担心敌人掳走他们，胁迫梁萧的部下反叛梁萧。 梁萧这才放心启程，赶回京城。 随着梁萧准备筹办书坊的消息传开，京城与燕州两地风起云涌。 三天后，梁萧也带着众人回到京城，却见梁清和梁风愁容满面。 “萧儿，昨天户部尚书欧阳基直接下场，以各种借口禁止咱们收购印书的原料！” 第280章 以权谋私 了解情况之后，梁萧脸上浮现莫名的笑容。 按照梁萧的要求，梁清以十张四文钱的价格收购印书纸，逼得欧阳家不得不放弃“价格战”。 再抬高纸价，欧阳家的书坊真的要亏大本了。 欧阳基自然无法接受现状，威逼利诱那些纸坊，依然有一些纸坊冒着风险去赚这笔钱。 但不同于吴荣照，这些商人单纯是为了牟取暴利，而非在欧阳家抬价的第一时间像吴荣照一样原价供应。 即便如此，有户部出面阻挠，他们也不敢卖了。 梁清小声道:“要不要把此事告知陛下？” 梁萧胸有成竹道:“放心吧，欧杨老贼只能自取其辱，陛下一定知晓并会解决此事。不过，晚上我也必须入宫一趟，想我的霜儿跟小霜子了。”.. 这可是他与萧清规划的宏图，打破世家门阀垄断教育的最关键一环，萧清绝不可能妥协！ 小霜子…… 梁清眉头一颤，装作没听见。 御书房内，萧清冷着脸质问户部尚书欧阳基和户部侍郎欧阳平。 “两位卿家为何派人阻挠民间材料交易？” 欧阳基早有准备，解释道:“此举破坏市场，而且这些材料原本就已经有合适的供应对象，梁萧如此恶意竞争，势必造成京城动乱！” “胡说八道！”萧清终于怒了，“分明是你们妄图以权谋私，因为京城的书坊全都是你们欧阳家的！” “陛下，臣真心为国为民，绝非以权谋私，希望陛下能看得更长远一点！”欧阳基依然嘴硬。 萧清瞥了欧阳基一眼，微微一笑，反而让欧阳基如坠冰窟。 “梁爱卿此举，既能清空那些商家的库存，又能促进纸坊的发展，同时为京城百姓提供更多的活计，这是十全十美的好事。你们欧阳家的书坊扎根全国各地几百年，难道还怕几间新兴的书坊竞争？” 欧阳基父子无言以对。 他们习惯了用冠冕堂皇的说辞，没想到萧清也对他们用上了这套！ “念在欧阳家平时劳苦功高，你们这一次的徇私朕权当没有发生过。再有下次，就莫要怪朕翻脸无情！前任工部尚书独孤良，便是前车之鉴！” 父子二人心下一沉，唯唯诺诺:“臣不敢徇私！一定放行！” 二人离开后，萧清望着墙壁上挂着的司马经送来的《破阵子》，神采飞扬:“臭大哥又背着人家作了一首，回来京城也不马上找人家……” 她让宫人传阅这首《破阵子》，毫无意外，又是名满京城，即将传遍天下，录入《大乾诗词》前列！ “主上与梁二公子互相为彼此排忧解难，梁二公子一定会很……” 你所见还没说完，就被萧清打断了。 “其实是他为我排忧解难，若不是为了我，他甚至不会当官的。改变全国教育现状，是他的梦想，同样是我和历代先皇的梦想，我必须守护我们的梦想！” 萧清说着，又话锋一转一手依着下巴，眼波流转:“只是，若能让他开心，是再好不过了……” 欧阳基父子回到家中，看着桌上的情报，脸色越来越难看。 梁萧招募的识字工人已经达到三百名，开出了每月二两的工钱，还包吃包住！ 工人们与梁府签了契约，提前拿了一个月工钱，欢天喜地，这直接导致欧阳家在京城五间书坊的工人对现状不满。 若不是欧阳家这些工人不识字，只怕早就去梁萧的书坊应征了！ 梁萧的书坊还没开刷，欧阳家在工人待遇上已经落了下风！ “这小子，到底准备做些什么，活字印刷术真有这么好，能击败咱们刚换上的雕版印刷？”欧阳平有些紧张。 雕版印刷是最近几年才在大乾国推广的，以前工人们都只能誊抄，就算几十年前就有版面也没办法推广。 因为油墨是个问题，拿墨水来印书是不现实的。 大乾国好不容易推广能用来印书的油墨，结果梁萧的活字印刷术看起来也用得上这种油墨！ “江南那边的世家为何迟迟没有消息？”欧阳基怒道。 一旁的欧阳宏解释道:“生儿跟独孤笑都在江南努力呢，目前梁萧在江南的风评也不太好，令人意外。” “为什么不太好？”欧阳基一脸疑惑。 “听说是突然出现了很多关于梁萧的流言，再有生儿他们推波助澜，效果好得不可思议，多数人都信了，还对梁萧嗤之以鼻，认为他是天子豢养的怪物！”欧阳宏说得连自己都满脸疑惑。 “天子豢养的怪物？”欧阳基父子一愣，随后相视一笑。 “不错，他就是头怪物，陪这昏君一起，迟早要被咱们枭首示众！”欧阳平恨声道。 当年欧阳平还在太学读书，年少张扬得罪他这个户部尚书之子，后来他一路升任户部侍郎，特地打压张扬，就差找到机会把张扬送入天牢。 结果张扬居然一路做到了四品的通议大夫，几乎快要和他这个户部侍郎平起平坐。穆宏、顾少言也一样，年纪轻轻担任四品，他先前创下的三十岁成为四品官的纪录，被梁萧打破就算了，还被这三人打破！ 世家门阀里的明眼人都知道，顾少言和穆宏能当四品官肯定有梁萧一份功劳。 一切都怪梁萧！ “派人通知生儿关注一下是何人发起的流言，去联系对方，如此人才必须予以重用，稍加培养，将来一定能成为击溃梁萧的利器！”欧阳基欣喜道。 江南富庶，又是鱼米之乡，繁荣不下于京城一带，若能得到江南人的助力，欧阳家更有底气！ 户部老老实实放行，梁萧的书坊又能继续囤积材料，只等哪天开工。 这一夜，还没等梁萧出门，萧清就带着宁雪君悄悄来访。 “梁二公子？” “萧哥哥！” 院子里没有外人，萧清立马改口，跑到梁萧身边搂着梁萧的胳膊:“萧哥哥来京城也不找人家和皇兄……” “我正准备去呢。”拍了拍自己的光禄大夫官服。 萧清这才心满意足:“不用去啦，皇兄让人家来找你！” 一旁的剑琴晚看着腻歪的两人，心里酸酸的，幽怨的目光在采花贼身上扫了一遍又一遍。 “霜儿来啦？” 洛倾雪从里面走了出来。 “倾雪姐姐！”萧清开心的跑到洛倾雪身边，与洛倾雪熟络的交谈起来。 原本还有些得意的梁萧，顿时欲哭无泪。 她最爱的果然还是她的倾雪姐姐！ 甄宓和月怜也相继从自己的房间出来，众女坐下来相谈甚欢，把某人晾在风中，就连剑琴晚也凑了过去。 “西游记？这是宓儿写的故事么，简直是前所未见的奇思妙想！” 萧清看了洛倾雪递来的甄宓的手书，惊叹不绝。 第281章 驸马我当定了谁都抢不走 得知是梁萧口述之后，萧清美眸一亮，看向一脸生无可恋的某人:“萧哥哥~” “总算想起你的萧哥哥了？”梁萧撇嘴道。 萧清笑靥如花，小跑过来抱着梁萧的胳膊不停晃荡:“还有吗？还有吗！人家想一次听个够！” 梁萧立即将报纸连载的想法如实告知，听得萧清豁然开朗:“还有这种手段！” 剑琴晚默默的望着神采飞扬的萧清，一脸的不敢置信。 她可是当今天子，居然都这么迷恋他，俨然成了花痴…… 可转念一想，连天子都被他俘获芳心…… 而且萧清这凝霜公主的身份，跟洛倾雪还是好姐妹，洛倾雪没有恶意排挤她这个外来者就不错了。 剑琴晚心乱如麻，漫不经心的看着甄宓记录的《西游记》章节。 众人知道凝霜公主要和梁萧谈事情，纷纷去了甄宓的房间继续交流。 萧清这才挽着梁萧的胳膊，进了梁萧的房间。 “萧哥哥，户部的事已经解决了，你不必担心，往后咱们……啊！” 萧清还没说完，就惊叫一声，一手按着自己的翘臀，小鹿受惊般望着梁萧:“你、你又打我的……” 梁萧故作严肃道:“又整天操心国事，这是小小的惩罚，等成亲之后你就知道你萧哥哥的厉害……” 成亲之后？ 朕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不谈论国事？要被这家伙欺负死了！ 萧清羞得一头埋在梁萧怀里，不敢吱声，宁雪君则装作什么也没看到，默默退出房间，关好房门。 梁萧搂紧了萧清，轻轻拍着她的背，只是心疼。 他当然也听月怜说了，皇室人丁稀少，太子的萧清与公主萧霜七八岁的时候就一起跟着皇帝到处巡查，稳定人心。 若没有影卫部队，没有历代先皇勤政爱民深得人心，只怕萧清早就成了世家门阀的傀儡，萧霜也会被迫去与蛮荒和亲，或者下嫁世家门阀子弟！ 既然他在，就决不允许这样的悲剧发生！ “霜儿还是个孩子，你萧哥哥都不忍心伤害你，你更要爱护自己，多享享福，偶尔来府上找倾雪他们玩。”梁萧轻声道。 “嗯~”萧清心中感动，乖巧答应。 她何尝不想常来这里，可是不能！ “你皇兄又怎么啦？”梁萧又问道。 “太医在照顾皇兄，让他多休息休息……”萧清越说越是心虚。 梁萧若有所思。 怎么做皇兄的总是凑巧不让他看皇妹，而做皇妹的又总是凑巧不让他看皇兄？ 望着怀中的少女，一个怪异的想法浮上梁萧心头。 梁萧摇了摇头，暗自苦笑。 “我这天将军的身份还瞒着人家呢，怎么好意思对人家疑神疑鬼！” 想到这里，梁萧又轻声道:“等萧哥哥从江南回来，就告诉霜儿跟你皇兄一个秘密。” 怀中的少女娇躯一颤，羞红了脸，鼓起勇气抬起头望着梁萧，吐气如兰，芳心大乱。 他从江南回来，就要和朕延续皇室香火了…… 她苦学帝王心术，而且学识渊博，唯独对那方面的事一窍不通，只知道很羞人！ “那到时候霜儿也告诉萧哥哥一个秘密！”萧清柔声道。 “好啊，咱们来拉勾！”梁萧笑着捧起萧清纤手。 拉勾？ 看着把自己当成小孩子的梁萧，萧清心中又羞又甜，和梁萧拉勾。 “霜儿以后也不能为了你的萧哥哥委屈自己，你越懂事，你的萧哥哥就越心疼。”梁萧勾着萧清的小拇指，轻声细语。 萧清泫然欲泣，含情脉脉望着梁萧。 “只要萧哥哥能开心就好，霜儿要做天底下最希望萧哥哥开心的人！” 少女的温言软语，触动了梁萧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闻言，梁萧低下头来与萧清对视，随后深情一吻。 直到萧清快要窒息，梁萧才依依不舍将她放开。 萧清连忙把头埋在梁萧怀里，声如蚊蚋:“能遇见萧哥哥，真是用尽了人家一生的运气！” 梁萧看着以稳重贤淑为人称道的凝霜公主对自己如此依恋，心花怒放，轻轻捏了捏她吹弹可破的小脸蛋。 “你萧哥哥能遇见你，也是三生有幸！” 萧清娇羞的抱紧梁萧，突然“豪”气十足:“皇兄的金库就是霜儿的金库，以后萧哥哥需要什么，也可以直接跟霜儿说嘛！” “哎哟，看来我是傍上了一个小富婆。”梁萧笑道。 萧清咯咯直笑，恨不得今夜永恒。 不管处理政事多累，被世家门阀气得多难受，自从见到梁萧，她便觉得动力十足、无所畏惧！ 她的萧哥哥为她挡下了世家门阀带来的无数风雨，现在欧阳基等人更不敢随便跟她叫板，只专门找借口弹劾梁萧，仿佛是在跟梁萧争宠！ 现在，她只期待向梁萧吐露真相的那一天到来！ 想到这里，萧清柔声提醒道:“萧哥哥去了江南，要提防南王和太师他们，在见到卓令君之前，为了避免行程和计划受人干扰，还是应该低调一点哦。” 梁萧欣然答应。 “其实，南王的世子萧封和次子萧禅总是觊觎人家，南王想让其中一人做当朝驸马，美其名曰亲上加亲，可是人家很讨厌，不许他们进京！萧哥哥务必当心南王一家……” 梁萧含笑点头:“萧封，萧禅？给自己儿子取名封禅，其用心不言而喻，放心，他们死定了！” “江南远离京城，虽说萧哥哥足够谨慎，可还是要当心他们阻挠萧哥哥遴选人才……”萧清一脸担忧。 “莫慌！此行一定马到成功！”梁萧胸有成竹道。 萧清望着意气风发的梁萧入神，却听梁萧说道:“因为，这驸马我当定了，谁都抢不走！霜儿可是我的逆鳞！” 梁萧根本不在乎自己身处于哪个世界、哪个时代，大丈夫行事无愧苍生，只要国泰民安就好。 生产力不行，再先进的制度都难以改变现状，盲目运用的话甚至可能适得其反！ 闻言，萧清低下螓首，不时偷看梁萧一眼，发现他注视着自己，更是芳心大乱。 想起梁萧在东海雷厉风行斩首独孤凌、剿灭倭寇的壮举，曾经还当着大乾君臣和十三国使节的面折辱蛮荒左贤王，显露无人能及的智慧与英气，萧清就觉得自己要被梁萧迷昏过去了！ 朕不能总是让他看笑话！ 萧清迅速回过神来，心中羞恼，终于想起了什么，急道:“萧哥哥！大梁国那边有样学样，推行屯田、契约税、天花预防、征田令……而且这些政策能够实施，是因为和萧哥哥互为知己的大梁镇国侯秦风力排众议，拿自己的人头担保。萧哥哥怎么看？” 在萧清看来，大梁国才是未来的劲敌，尤其是有了镇国侯秦风和皇帝慕承的大梁国，君臣一心，大梁国向南开疆拓土，大梁国进入了前所未有的鼎盛时期！.. 最可恨的是，那秦风居然“剽窃”她萧哥哥的国策！ 第282章 书坊惊雷 梁萧不假思索道:“霜儿，他若是因为顾忌与我的交情而畏畏缩缩，我反而更加看不起他。大丈夫为国为民，千夫所指又有何惧，也许他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吧？倘若他有好的国策，适合大乾，我也一定会提议推广。” 萧清乖巧点头。 原来，两国三君子她一个都没有看走眼！ 干大事而惜身，能叫君子？ 梁萧和秦风，都不是爱惜虚名之辈，也难怪能成为彼此半个知己！ 想通了之后，萧清哼哼道:“虽是如此，可萧哥哥就是比他们的镇国侯厉害！” 梁萧哑然失笑，片刻后，说道:“其他的我不敢说，但有一点他是绝对不如我的。” “哪一点？”萧清急问。 “我有小霜子，他没有！”梁萧说罢，哈哈大笑。 萧清顿时心花怒放:“说得也是哦~” “不对！还有你的霜儿呢？”萧清又忍不住撒娇。 梁萧含笑点头:“当然还有霜儿！” 但在心里，梁萧更加疑惑了:“还有霜儿……难道真的是我多虑了？” 这一夜，萧清偎依在梁萧怀里听梁萧复述《西游记》的故事，听得入迷，险些忘了时间。 直到宁雪君在门外提醒“公主殿下，该回去了”，萧清才恋恋不舍离开梁萧的怀抱。 “以后萧哥哥还要讲给霜儿听，霜儿要做第一个‘追更’的书迷，再不济，也要比倾雪姐姐她们之外的人早些知道！” 梁萧含笑点头:“你一个女孩子家，都敢在夜间进我的房间，我又怎么忍心不答应呢？” “啊？”萧清这才意识到问题，俏脸刷的一下红了。 她以小霜子的身份进入梁萧房间成了习惯，没有考虑到这点…… “都这样了，不如就留在这里过夜吧。”梁萧眉头一挑。 萧清娇躯剧烈颤抖，低头不敢去看梁萧。 “好了，不调戏我家霜儿。”梁萧笑着摸了摸萧清的头。 萧清这才鼓起勇气，嗫嚅道:“等成亲之后，只要能让萧哥哥开心，萧哥哥想对霜儿怎样都行……” 梁萧一愣，萧清早已落荒而逃:“刚才说话的不是我！”.. 听到房间里传来梁萧的一句“好啊！”，萧清捂着红彤彤的俏脸，催促身旁的宁雪君快点带她逃跑。 梁萧没有马上前往江南，而是留在京城亲自管理即将开工的书坊，顺便给洛倾雪言传身教一番，方便她进行管理。 有影卫队长梁明玉带人贴身保护洛倾雪，梁萧倒也不担心洛倾雪的安全问题。 除了梁萧和梁清，没有人知道梁萧究竟囤了多少印书纸、油墨、活字。 “那梁萧还在囤积材料，他到底想干什么？让材料变得紧缺，方便倒卖？” 正在家中密室的欧阳基等人，越来越看不懂梁萧了。 四书五经？欧阳家的书坊有专门印刷这些书籍的，不太可能被抢生意！ 其他典籍和杂书？但凡能赚钱的书，他们的书坊都没有放过，统统印刷！ 而且梁萧的书坊还让工人签订保密的契约，一旦契约落成，就由护卫看守，预支工钱并且包吃包住，不允许外出，杜绝工人泄密或者未经允许乱跑！ 这就导致他们没法在里面安插探子，毕竟探子就算去了也暂时出不来。 等哪天探子们能出来的时候，也说明梁萧认为自己的秘密已经无关紧要了！ “工部的人只知道‘活字印刷术’即将推广，但除了黄兴和张扬，其他人根本没机会了解！”欧阳平铁青着脸，手指不自觉发力，抓破了椅子把手上的貂皮。 “等吧！为父倒要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大不了，咱们贴点钱打价格战，挤死他的书坊，让天下人知道:欧阳家的书坊地位绝对不可撼动！” 不同于欧阳家如临大敌，梁萧每日除了查看书坊进度之外，就是回后院给女孩子们讲《西游记》，听听剑琴晚弹琴，然后再把甄宓记录的章节送入宫中，让萧霜饱饱眼福。 因为不需要每日点卯，工部侍郎的事务也由黄兴和张扬一起代管，梁萧的日子倒也过得逍遥快活。 干活？还是让某张姓受害人锻炼锻炼，方便人家将来升官办大事嘛！ 这是梁萧的一种关怀…… 府上家丁誊抄的《西游记》章节，也被梁萧派人紧急送往燕州，燕州那边早已在梁萧回京之前提前约好时间。 茶馆内，一名面容俊朗的灰袍青年坐在角落里安静品茶，听周围茶客闲话梁萧与欧阳家书坊的事。 “得罪这么多世家门阀，甚至在商业上与欧阳家竞争，此人真的不怕自取灭亡么？”灰袍青年心中疑惑。 从几百年前的大周皇朝开始，世家门阀就已经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存在，有时甚至能凌驾于皇权之上！ “先生还在？”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灰袍青年耳边响起，他回头一看，只见一人神采飞扬，朝着这里疾步赶来坐下。 正是梁萧从东海带到京城引荐给丞相王沧海的林修！ “闲来无事，品茶。”灰袍青年微笑点头。 林修坐了下来，一脸郑重道:“想不到先生才是真正能理解安国侯国策的人，先生关于屯田方面的细节建议，我已经如数转告丞相，丞相也予以肯定！” “举手之劳罢了。”灰袍青年淡然一笑。 “先生大才我已明了，不如随我去见我们丞相，将来成就必然还在我之上！”林修提议道。 灰袍青年摇了摇头:“恕我做惯了闲云野鹤，暂时没有出仕的打算。” 林修只是微笑点头，并未勉强，又问:“先生自称‘云岫斋主’，不知贵姓和名字？” 灰袍青年云岫斋主一脸云淡风轻道:“早已忘却前尘往事，醉心山水云岫，过往名姓不足为道。” 林修不禁惋惜叹了口气，递上自己的名刺:“先生如此大才，隐于山野实在可惜！我一直住在丞相府，先生何时想通了，可以来丞相府找我，我会引荐先生给丞相。” 云岫斋主微笑道谢，望着匆忙离去的林修背影，恢复平静的神色。 他在等。 又过了两日，梁萧的书坊终于开张，由梁萧的三弟梁云出面主持。 各家各户都派人来看热闹，其中不乏世家门阀的家丁。 万众瞩目，高台上的梁云终于高声道:“由我梁云代替我二哥安国侯宣布，书坊就此开业！从今日起，首先卖四书五经和《史籀篇》《仓颉》等书籍！” 话音刚落，底下响起一阵阵嘘声。 四书五经是文人最常见的书籍，而《史籀篇》之类，则是教儿童识字专用的书籍！ “这不就是我们欧阳家书坊卖的书么？还以为你家书坊能有什么新意新书！”欧阳家的家丁戏谑不已。 百姓们也一脸失望。 梁云面不改色，高声道:“每本价格暂定最高只卖一百五十文！” 此言一出，好似平地惊雷，随之而来的，是全场人声鼎沸！ 欧阳家垄断全国书坊，书价居高不下，价格与雕版印刷术推广之前的差不多，价格最高的书甚至被炒到一千五百文，与誊抄的书价格无异！ 梁萧书坊的书，最多只卖人家十分之一的价格？！ 第283章 亲自下场 “梁三公子，你确定不是在跟我们开玩笑？”有几名胆大的百姓忍不住发问。 望着底下一片不信的百姓，梁云微笑道:“四书五经和这些识字读本，就这个价！至于后续出售的其他的书籍，价格可能高一点，但不会高得离谱，一定给大家能够接受的价位！” 梁云之所以面不改色，是因为他早就心疼过了。 这类书籍，都是欧阳家书坊出售最多的类型，梁萧就是在向他们宣战！ 哪怕有活字印刷术支持，一百五十文也赚不了几个钱，随时在亏损的边缘，毕竟油墨、装订材料和识字工人的工钱都是一笔不菲的支出！ 如果纸价暴涨，那就真的完全没有赚头了！ 梁萧的目的相当简单，就是摧毁欧阳家书坊的基石！ 但其实梁萧的书坊印制这几种最常见的书，将来要用的并非活字印刷术，梁萧在暗中找大量工匠雕刻的硬木雕版…… 因为这些书籍要长期印刷，刻好的雕版可以长期使用，比活字成本更低，目前也只是暂时用活字拼凑成临时的版面去印刷而已。 众人依旧表示不信。 他们不是不肯相信，是实在不敢相信。 欧阳家的书坊出售的四书五经，都是一千二百文到一千五百文的价格，如果是一些小众书籍不方便使用雕版，依然会找人誊抄，价格更是贵得离谱！ 这一对比，就是八到十倍的差距！ 梁云当即让工人推着一辆装书的车来，当众取书展示。 “还真的都是新书！” 看到崭新的书籍，底下沸反盈天，人人激动！ 如果真是这个价格，他们就有机会给自己孩子买几本，大伙儿凑钱找个教书先生集中教孩子们识字…… 那将来就不是只有士族和贵族可以读书识字当官了！ “《史籀篇》和《仓颉》，每本一百二十文，四书五经每本一百五十文！”梁云又当众宣布了价格。 群情激动！ “你这是恶意压价，破坏市场，杀鸡取卵！”欧阳家的人终于歇斯底里，怒声呵斥。 “独孤兄，你们也来评评理呀！” 这些人还不忘找在场的世家子弟求助，得到的只是一片沉默。 这书价太便宜了，他们作为对书籍需求量最大的世家，也很乐见此事…… 一般的世家子弟并没有意识到，梁萧此举未来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冲击，只是纷纷表态想要买书。 这下欧阳家的人真的慌了。 他们原本还想在现场嘲讽捣乱，再当众宣布家主欧阳基的命令，暂时降低一成书价，博取民众的好感。 可梁萧的书坊，一下子把价格降到十分之一，整整九成！ 此举必定导致欧阳家书坊变成众矢之的！ 梁云扫了一眼底下双眼放光的民众，高声道:“大家先别急着抢购，每种书籍准备了一万本呢！” 京城的百姓有钱，要不是碍于法律，又有梁府护卫在场，只怕这些民众真要冲过来抢购，甚至直接抢书了！ 短短一刻钟内，人们不停催促梁云快点卖书。 梁云只是气定神闲，向众人讲解书坊长期卖这些书的计划。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怒喝:“放肆！”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欧阳平带着一群家丁从远处疾步赶来。 “是欧阳侍郎！”众人主动让出一条道。 欧阳平一脸阴沉，来到梁云台下最前方，喝道:“梁云！你二哥的书籍卖这个价，可经过我们户部同意？” 梁云取出两份公文，傲然回应:“经过天子和丞相府同意，还不够么？难道你这户部侍郎还想凌驾于当今天子之上？” 底下一片叫好，欧阳平勃然色变！ 公文上面，萧清和丞相府非但支持这个书价，还赞扬梁萧有意启发民智！ 这下欧阳平没话说了，悻悻道:“本官怎么可能与陛下、丞相作对，只是例行盘问而已……”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怎么连欧阳侍郎都亲自下场，你们欧阳家老脸都不要了？” 欧阳平怒然抬眼，却见梁萧带人从远处赶到梁云身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是安国侯！”众人狂喜。 梁萧亲自出面了，就证实这个书价绝对是真实的！ 欧阳平一脸戏谑:“梁萧，你如此打压书价，伤敌八百自损一万，何苦呢？” 梁萧瞥了欧阳平一眼，脸上浮现和煦的微笑:“伤敌八百自损一万？欧阳侍郎莫非是在担心本侯戳破你们欧阳家的谎言？” “何出此言？”欧阳平拉下脸来。 “这个价格，本侯还是有赚头的，薄利多销，启发民智，皆大欢喜，不是么？”梁萧不假思索道。 “有赚头？”所有人吃了一惊。 梁萧身后的月怜和剑琴晚默不作声，心中欢喜。 若不是她们昨晚听梁萧讲解过书坊运作，此刻她们也要担心梁萧是否会因为书坊破产！ 梁萧话锋一转，冷笑道:“倒是你们欧阳家垄断全国书坊，让书价居高不下，美其名曰人力和雕版成本太贵，简直厚颜无耻！” “对！太贵了！” 底下民众一片声讨。 有了梁萧的书价，欧阳基动辄上千文的书一下就暴露了。 欧阳平的额上沁出豆大的汗珠。 用上雕版印刷之后，算上各种成本，他们书坊每本书的成本大约在五百文，原因就是他们的雕版还在研究阶段，不够实用，在雕刻和使用过程中极其容易损毁，需要大量备份，而且不好沾油墨，会导致浪费纸张。 即便如此，他们严防这种印刷术泄露，各种巧立名目，依旧能把书卖出成本三倍的价，简直暴利！ 可梁萧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一下子把欧阳家的老底揭穿了，让欧阳家百口莫辩！ 他们的印书成本都有五百文，可现在民众甚至认为成本其实只有不到一百五十文！ 底下群情激愤。 顷刻间，欧阳平感受到了什么叫千夫所指。 民众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更有甚者把欧阳平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了一遍。m.. 其他世家门阀的子弟和寒门学子，脸色也不太好看。 欧阳家的书卖这么贵，吃亏最多的就是他们。 寒门多是曾经没落的士族，因为没钱大量买书，他们的知识进阶渠道也被堵死！ 如果是梁萧这种书价，他们就舍得花钱买书，而不是守着先辈留下来的几本字迹都快模糊了的旧书，当传家之宝！ “欧阳侍郎，给我们一个解释！” 顾家派来看热闹的人，第一个表达不满。 欧阳平吓得魂飞魄散:民众已经把他来时让出的道路堵死了，他不给个交代，只怕是没法安然走回欧阳家了！ 第284章 主动送钱 欧阳平情急之下，干笑道:“我们欧阳家会考虑近期降价……” 言不由衷的解释，依然招来众人一阵白眼。 梁萧微笑道:“那就请欧阳侍郎别来妨碍本侯的书坊卖书，否则本侯一定去圣上面前弹劾你公报私仇！” 众人纷纷催促欧阳平离场。 欧阳平咬了咬牙，沉声道:“慢着！安国侯这么多书，卖起来也不方便，我们欧阳家愿意高价收购，代你转卖！” 梁萧眉头一挑:“想当本侯的经销商？本侯凭什么答应你？” “不要脸！”民众齐声斥责。 这么一来，他们普通老百姓岂不是只能从欧阳家那里加价买梁萧的书！ 欧阳平沉住气回应:“我们欧阳家可以加价进货！商人逐利，安国侯不是说现价有赚头么？怎么？怕了？既然你想证明自己有利可图，那你的书，我们欧阳家有多少收多少，收到你印不动为止！” 欧阳平将“印不动”三个字咬得极重，一脸轻蔑。 他和欧阳基是准备以退为进，一来为了证明印书成本确实高，二来是料定了梁萧正在亏本卖书，意图逼梁萧不停亏本印书，等梁萧的书坊破产，这些从梁萧书坊收来的书他们还可以高价转卖！ 毕竟，梁萧的书价真的便宜，欧阳家甚至不再需要每本费钱五六百文印刷，直接拿梁萧的出售就行，还省钱，一举两得！ 梁萧眉头一皱，用看白痴的眼神打量着欧阳平。 他是看出来了，这欧阳平笃定了自己只是暂时亏本压价，争夺欧阳家的市场。 欧阳平见梁萧没有回应，终于哈哈大笑:“安国侯不敢接单？那你便不该在这里妖言惑众，污蔑我们欧阳家印书成本低！” 欧阳平现在真想把自己家印书的真实成本说出来，揭穿梁萧的谎言，可这么一来他们就无法维持高昂的书价了！ 再者，梁萧卖酒的钱都拿去燕州买地雇农了，绝对撑不住书坊的亏本！ 梁萧环顾全场。 民众眼巴巴的望着梁萧，纷纷请求:“求安国侯不要答应！” 他们也有点信了欧阳平的鬼话，毕竟这个书价实在是低得离谱，前所未有！ 就连剑琴晚和月怜也是秀眉微皱。 梁萧的这个书价，利润真的很低，如果卖给欧阳家，那岂不是给欧阳家做嫁衣，还民众失望？ 梁萧终于回应:“欧阳家有多少收多少？可敢让你爹和你代表欧阳家与我签订买书的契约？” 众人心头一紧:这是要答应了？ 一时间，大半民众面露失望之色！ 他们敬仰的安国侯，终究还是没能抵挡欧阳家的威逼利诱！ 欧阳平正色道:“只要你敢签，只要你的书质量合格，本官和家父提前商议过了，都可以跟你签订契约！” 梁萧点头道:“既然是应收尽收，自然是量大从优。” “什么？”众人大吃一惊。 不肯卖给他们老百姓就算了，居然还要给敌人优惠？ 欧阳平轻笑道:“那安国侯希望每本价格定在多少？” 梁萧不假思索道:“识字读本每本二百四十文，四书五经每本三百文吧。” 话音刚落，全场响起一片片哄笑声。 欧阳平一愣，怒道:“你不是说量大从优么，怎么翻了一倍的价格！” “量大从优，优势当然是对我，你以为本侯跟你做慈善呢？不接受砍价，不要拉倒！”梁萧撇嘴道。 他已经估算了欧阳家印书的成本，这个价格刚刚好！ 欧阳基咬牙道:“要！” 民众望着梁萧，眼中的失望之色更浓。 看来他终究是个商人，利益战胜了善心…… 看来印书的成本不止三百文…… 梁萧高声道:“欧阳家要对本侯的书应收尽收，本侯先把丑话说在前头，顺便通告天下百姓:一旦欧阳家拒绝收购，就必须当众宣布自己无力再收。到时候，本侯还要以每本不超过一百五十文的价格卖这些书给大众！” 众人双眼一亮:还想卖？ 欧阳平心下一沉:梁萧如此宣布的话，以后民众还要以这个价格买书，那他们欧阳家加价从梁萧那里收购的书就无法卖出超过梁萧的价钱了！ 这就成了一场拉锯战，看他们欧阳家和梁萧谁先崩溃认输，谁就一败涂地！ 欧阳平藏在袖子里的手剧烈颤抖，最终点头道:“没问题！本官就要证明你只是在打价格战，实际上每本书的印刷成本远高于三百文！” 闻言，梁萧身后的剑琴晚和月怜险些笑出来。 “大家听到了吧！”梁萧问道。 “安国侯撑住！”底下百姓纷纷给梁萧打气。 一旦梁萧倒下，那这些书价又将恢复原样，老百姓依然买不起书！ 欧阳家的财力可不比独孤家差多少，毕竟他们掌控了全国的书坊。 现场四书五经总计九种，每本一百五十文，《史籀篇》和《仓颉》每本一百二十文，价格都翻了一倍，每种一万本。 总计三万一千八百两！ 欧阳平为了表明决心，也担心梁萧现场把这些书卖给老百姓，当场让家丁检阅书籍，然后取出三百二十张银票支付:“剩下二百两，就当是赏给安国侯吧！” 众人不禁朝欧阳平翻起白眼，就连剑琴晚也不禁鄙视。 此人果然是有备而来，应收尽收应该是最后的杀手锏，就算梁萧不答应，欧阳家也可以证明自己的印书成本很高，平息众怒！ 不愧是世家门阀的人，心机深沉。 可他偏偏错估了这个采花贼的能耐，认为他的印书成本也很高…… 剑琴晚美眸看了梁萧一眼，莫名觉得开心。 梁萧瞥了欧阳平一眼，笑道:“你还是拿去赏给欧阳家快要失业的工人吧，这几辆装书的车就当是本侯赏你的。” 欧阳平心头一颤，哑口无言。 因为梁萧给书坊工人的待遇太好，欧阳家在京城书坊的工人已经在闹了！ “稍后把你爹叫来与本侯签订协议，每次都必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们欧阳家什么时候不收，本侯立即原价开售！”梁萧正色道，心里却在暗爽。 欧阳平冷着脸点头，让家丁和工人推车离开。 “安国侯……”百姓们眼巴巴的望着梁萧。 梁萧朝着众人抱拳道:“诸位放心！我梁萧在此承诺，一定保持这个书价，很快就能在全国各地开售！” “全国各地！”众人吓了一跳。 远处的欧阳平浑身一震，冷笑道:“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这小子还想把他们在全国各地的几十间大书坊竞争一遍？？ 马车里，梁萧拿着银票，一脸无辜:“主动给仇敌送钱，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要求！” 月怜和剑琴晚坐在梁萧左右，笑得前俯后仰。 “接下来，就看欧阳家这帮蠢货能坚持多久了，然后报纸也该开业了！” 第285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当天下午，欧阳基和欧阳平就带着几个族中长老来找梁萧，双方在大街上当众签订契约，并且向民众宣布契约内容。 欧阳家对梁萧书坊的四书五经和识字读本应收尽收，一旦欧阳家不收，梁萧便以原价开售，此事迅速传开！ 所有百姓翘首期盼书价暴跌，但又不免为梁萧感到担忧。 纵然有欧阳家的人四处散播梁萧的流言，百姓依然普遍认为:安国侯是屈服于欧阳家的威势！ “族长，真的没问题么？那梁萧一脸淡定，说不定有诈！” 才回到家中，一名欧阳家长老就是满面愁容。 欧阳基沉声道:“书是合格的，跟咱们印的书没什么区别！这个价格，哪怕咱们自己印，每本也要四五百文，买他的书也省了时间和成本，不好么？就算梁萧的‘活字印刷术’再怎么精妙，也不可能省这么多成本吧？” 众人纷纷附和。 只有这一点，无法反驳！ “他在燕州的两百万亩田地也是吞金兽，昏君国库里存钱也不多，不可能支持他！老夫就不信他能坚持到每种卖出十万本！”欧阳基冷笑道。 他可以断定，无论如何欧阳家都是稳赚不赔的，还有机会逼死梁萧的书坊！ 欧阳平叹道:“爹，根据从那些纸坊那里收集的清单来看，梁萧囤积的纸和材料，足够印制几十万本，几乎把京城所有纸坊好几年的囤货都清空了！那些材料本来是给咱们用的！” 一名长老冷笑道:“那又如何？他也只能给咱们作嫁衣裳！现在咱们也省得费时费力，吸他的血就行！还是平儿聪慧，能诱导他签订契约，否则只怕咱们真的治不了他！” 众人笑得异常欢快。 只要梁萧破产，他们依然可以血赚，节省的成本也是一大笔钱！ 梁萧的书坊依然每日开工，赶制这些书籍，甚至不急着印刷报纸。 而梁萧也恨不得欧阳家掏空家底来收购他的书！ 为了促进教育的普及，顺便提升书坊的名气，给自己的报纸造势，本来他还在亏本赚吆喝的边缘，欧阳家自己把钱送上来，让他赚了一倍的利润！ 大堂内，梁家祖孙四人齐聚一堂。 此时梁云等人也乐开了花，纷纷称赞梁萧会玩。 “欧阳家只怕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自己早晚要亏得血本无归！还是二哥厉害，换成一般人根本玩不过人家！”梁云嘿嘿一笑。 梁萧微笑道:“三弟，你应该学得差不多了，可以带着梁家人前往西南和川蜀等地，开设书坊，价格可以稍微加个一二十文钱，毕竟那里没有京城方便。” 梁云为梁萧监督酒坊，得了一成利润，如今也给自己攒了几万两银子，放在大乾，已经是富翁了。 如今由大嫂杨雪静替梁风监督酒坊，偶尔梁风自己清闲了也会来，夫妻二人顶替了梁云的差事。 “我正有此意，大哥也把本钱给我，一起开设书坊，顺便去那里提高二哥的名气，让百姓知道有这么个安国侯对他们好！”梁云满面春风道。 子孙和睦，梁清也不免喜极而泣，老泪纵横。 梁云带着梁府的一部分护卫和家丁出发了。 梁萧依然在安排书坊和酒坊的事项，争取在自己去江南之前一切安排妥当。 这一日林修来访，感谢梁萧推荐之恩，又提及云岫斋主。 “侯爷，这位云岫斋主似乎比丞相还能理解你的屯田政策，给了不少建议，你看看如何？” “云岫斋主？”梁萧接过一看，细节相当完备，点了点头，“确实不错！” 为了严密保护云岫斋主，梁萧没有告知林修回春教之事，只是问道:“此人现在何方？” “他谢绝我们的招揽，不想入朝为官，人也已经离开京城了！我和丞相都猜测，此人只是敬重安国侯的才学和胸怀，才愿意为国家尽一份心力！”林修答道。 梁萧若有所思:“那就有缘再见吧，这样的隐士少见。” “此人才华胜我十倍，安国侯不想去寻访云岫斋主？”林修疑惑道。 梁萧摇了摇头:“对方想做闲云野鹤，岂能勉强呢？若他有心见我，我们早晚能见一面。” 梁萧的心里还有几分疑惑，再者，他最近也不方便接触身份不明的人。 他得罪了蛮荒和世家门阀，大恒国遗民也是个麻烦，如今又惹上了回春教，既要留个心眼，又必须避免连累无辜。 林修觉得有理，也不再坚持，说道:“安国侯，欧阳家的算盘打得很响，丞相提醒你当心，江南那边最近突然多了不少关于你的离奇留言，甚至有很多人说你是吃人野兽，你要当心……” 梁萧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其实他也听说了，但卓子房依然请求他早日来江南，就有些古怪。 按常理，卓子房是不希望梁萧来江南受罪的，生怕梁萧被人刺杀！ 梁清也确认过笔迹和印章，都是卓子房的亲笔信，造不了假。 梁萧书坊的识字工人已经招到了五百人，算上护卫和普通工人，总计超过两千人！ 每月光是工钱，都要支付超过三千两。 不过欧阳家送上三万两，为梁萧提供了一万五千多两的利润，倒让梁萧轻松填补了暂时的亏空。 现在梁萧甚至有点心疼欧阳家了。 皇宫里的萧清得知契约之事，也在西宫别苑里笑得花枝乱颤。 “还有人自己送钱上门的？” 一旁的宁雪君叹道:“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吧，欧阳家的印书成本应该是大于三百文，自以为稳赚不赔呢……” 萧清含笑点头:“不管怎样，我一定会支持我大哥的书坊！” 黄金分三批运回京城，丁无异也回京了，如今萧清作用四千多万两黄金，还真就是梁萧口中的“小富婆”！ 只等时机一到，萧清就要回购这些被兼并的土地，推广新农作物，为百姓谋福！ 有了资金，丁无异就能为她培养更多的影卫和忠心密探，同时还能提高全国将士的待遇，增加北境的兵员，让蛮荒人更加不敢入侵！ “不过，从目前来看，我大哥压根就不需要人家支助，也能击垮欧阳家嘛！”萧清一脸自豪。 一旁的丁无异此时也是心情大好，称赞道:“想不到连老统领都被梁二公子折服，这下好了，想必咱们的骠骑将军和丞相也会信任梁二公子，那主上就可以和梁二公子……” “丁公公……”萧清羞红了脸，瞄了丁无异一眼。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宁雪君连忙将萧清和梁萧的打算告知丁无异，丁无异恍然:“也好！” 萧清又羞又恼，哼哼道:“敢让朕害羞，朕要惩罚丁公公！” 丁无异嘿嘿一笑，点头道:“任凭主上责罚！” “我大哥过几天就要去江南了，就由丁公公带一部分影卫部队，以巡视江南为名，暗中守护我大哥和卓令君等人，监视太师和南王，也不算违背影卫铁律！” 第286章 拿命宠爱我的师父 丁无异欣然允诺，又嘿嘿一笑:“咱家一定把梁二公子安全送回京城，给主上延续皇室香火！” 闻言，萧清涨红了脸，真想跳起来给丁无异屁股一脚！ 算了，看在他找到黄金劳苦功高的份上，朕不计较…… 早在梁萧书坊开工的那天，梁萧安排在燕州的书坊，也在梁稳和刘帆的监督下开工。 欧阳家的书坊掌柜欧阳庭早已收到京城传来的回信，也依照欧阳基的“秘计”，“逼迫”梁稳签订一样的契约，想要逼死燕州的书坊，再不济也要向燕州百姓:证明欧阳家并没有恶意提高书价，是梁萧在压价。 梁稳除了答应，还能怎么办？每天也就躲在被窝里笑出声而已。 京城这边的书坊还在赶工。 “怎么感觉卓令君好像要疯了？这真是卓令君写的信？什么好事要飞了，就是不在信中跟我说，一定要打哑谜？” 梁萧手里拿着卓子房的信，看着信中写的“万万火急”四个字，眼皮直跳。 别人是十万火急，卓子房是万万火急？？ “确实是卓令君的，连送信的人都是卓家的宗族子弟，怕你不信，人家还在上面画押了。”梁清苦笑点头。 洛长丰笑道:“萧儿，看起来很急，但又不完全很急，我怀疑卓令君是有什么私心，比如想让你纳个妾什么的……” 梁萧只感到后背发凉，颤声道:“我身边的女孩子还少么？” 他现在都能想象，身后剑琴晚是怎样幽怨的眼神。 洛长丰和梁清这才意识到剑琴晚在场，二人老脸一红，以咳嗽掩饰尴尬。 剑琴晚低头不语，心里却是越来越慌。 “你会不会顺道去一趟天琴山，见我师父……”剑琴晚嘀咕道。 梁萧一愣，连连点头:“我正有此意，必须见一见你师父！” 天琴山就在江南一带。 正有此意？ 剑琴晚憋红了脸，不敢回应。 这就好像男女双方定情、订婚之前见家长一样！ 搞不好她那没良心的老爹也在！ 剑琴晚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害怕还是该期待…… 亲娘已经把她“卖”了，还给她下了五年生娃的死命令，她现在也只能当面问问亲爹和师父的意见！ 梁萧带着沉默的剑琴晚回到院子里坐下，轻声道:“女菩萨，你跟我一起去江南吧。” 剑琴晚心中又羞又喜，哼哼道:“本姑娘是你的贴身护卫，当然要随行！” 梁萧含笑点头，又道:“倾雪她对你没有恶意的。” “本姑娘当然知道！我们斗嘴找乐子而已嘛，你不要管……”剑琴晚越说越心虚。 洛倾雪和梁萧本来就有婚约在身，她才是外来者，不被人家轻视已经谢天谢地了。 梁萧就这么看着剑琴晚，心中感慨。 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琴仙，也只有面对他的时候，才像个傲娇的小女孩子。 “女菩萨，你永远别想着回家了，我不是因为你爹娘和你师父才这么说的。”梁萧轻声道。 “知道了……”剑琴晚芳心大乱，一溜烟逃回甄宓的房间。 最近欧阳家很不好受。 三间全国最大的京城书坊一起停业了，各地来京城买书的书商也了解了梁萧书坊的事，不准备以平时每本上千文的价格购买，而是都等着买梁萧的书，或者等欧阳家击败梁萧之后书籍降价，至少不能比平时要高。 就算这些书商想买，欧阳家也不可能以收购价转卖给书商，这可是自砸招牌，会影响他们将来的书价！ 这就导致欧阳家的仓库里囤着十几万本书，三万一千八百两白银的支出短期内也收不回来。 独孤家的独孤良和独孤群连夜来拜访欧阳基，询问情况。 “这梁萧小儿到底能撑多久？你们欧阳家可别被他熬死了！”独孤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欧阳基白了独孤良一眼，言语间满是怨念:“独孤尚书，您在工部的人就不能透露一下活字印刷术的内容？” 独孤良皱眉道:“据说目前整个工部只有黄兴那老狗知道，最多加个张扬！你想撬开这两人的嘴巴，还不如寄希望于从梁萧的书坊里窃取情报！” “老夫只听说梁萧的书坊里放着无数的‘散字’，这些散字应该是所谓的‘活字’，恐怕就是奥妙所在！”欧阳基沉声道。 “那就派人钻研，老夫不信他的活字印刷术学不来！”独孤良笑道。 欧阳基沉默了。 “怎么了？”独孤群一脸不悦。 欧阳基答道:“京城的材料都被梁萧买空了……” “那就买外地的！”独孤群不假思索道。 “京城和燕州周边一带的材料，都被梁萧买空了，梁萧还和他们签了契约，付了定金，后续的材料也提供给梁萧，想学也学不了！”欧阳平苦笑道。 “就这么看着梁萧买材料，你们疯了？！”独孤良又惊又怒。 “材料钱都被他提价至少五成，傻子才会买！”欧阳基不屑道。 “材料也被他抬价？”独孤良大喜，“看来是有昏君在背后支持他，否则他不可能有这么多钱！就让他拉上昏君一起破产，到时候昏君没钱了，还不得任由咱们拿捏，恢复老夫的官职，疏远梁萧！” 众人也只能想到萧清支持这个解释了，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 皇帝怎么可能比他们世家门阀有钱？ 欧阳基悻悻道:“可是，听说梁萧小儿还准备在全国各地开设书坊，难道我们欧阳家都要陪着？” 独孤群当即拍板:“独孤家会支持你们欧阳家继续收购他的书，直到他和昏君破产为止！去问问何家帮不帮这个忙！不过，打败梁萧之后，你们欧阳家的书必须以成本价卖给我们两家！” 双方一拍即合，找来何家家主，吏部尚书何万里。 何万里了解情况之后，也认为可以冒险，三家签订契约，由独孤家和何家支持欧阳家，后续因为此事取得的利润三家平分，独孤家与何家永久以成本价购买欧阳家书坊的书籍，皆大欢喜！ 此时梁萧并不知道三家联合起来向他“送钱”，只是在敦促书坊工人赶工，甚至给工人临时加了赏钱。 这些工人本就拿着比外面丰厚的工钱，又有梁萧送的赏钱，顿时铆足了劲开工，全神贯注，提高印书的质量，减少废书。 又过了两日，琴酒又带着琴圣的百万两银票来找梁萧。 “早在十天之前，我家主人就收到了梁二公子准备开设书坊的消息，敬佩梁二公子人人有书念的理想，打算无偿支持。”琴酒解释道。 “这就不必了吧……”梁萧尴尬一笑，看向剑琴晚。 怎么又把琴圣也牵扯进来了？ 肯定是女菩萨当时害怕他破产，悄悄派人去天山“告密”！ 果不其然，琴酒话锋一转，一脸郑重道:“我家主人得知梁二公子伤势痊愈，希望你能带琴晚去天琴山，她想要听你亲口向她承诺，绝对不会亏待琴晚。毕竟，琴晚可是我家主人拿命宠爱的徒儿！可以的话，你们就在我家主人的见证下，许诺终身，嫁妆什么的都好商量，祖传的落日弓也可以赠你！” “琴酒姑姑！！”坐在琴酒身旁的剑琴晚眼前一黑，当场软倒在琴酒怀里。 可真是拿命宠爱我的师父…… 第287章 主动出击 剑琴晚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梁萧郑重点头:“好的。” 他居然不假思索答应了？ 剑琴晚娇躯一颤，更不敢去看梁萧的表情！ 琴酒这才眉开眼笑，把剑琴晚抱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这一百万两，梁二公子，我家主人更应该支助你咯。” 她也没想到梁萧会如此爽快应承，可想想也对，慕雪琴对梁萧恩重如山，剑琴晚又是人人敬仰的琴仙，三圣传人。 除了凝霜公主，剑琴晚是和梁萧最门当户对的女子！ 梁萧摇头道:“我得罪的世家门阀太多了，不能拉琴圣跟老定国侯下水！” 琴酒自豪的笑了:“得罪世家门阀？看来安国侯还是小觑了我们定国侯府。你可知道，为何咱们大乾国异姓封王者会被群起而攻之？因为在开国之初提议严禁异姓封王的，正是我们的定国侯！” 梁萧微微颔首。 琴酒所提及的定国侯，乃是大乾国的开国元帅，此人射术天下无双，武力与战功可比大恒国东海王，大乾国的江山有一半是靠定国侯奋勇打下！ 可此人却选择功成身退，同时谢绝封王，更直言异姓王乃是天下动乱根源之一，建议大乾高祖断绝异姓封王通道，从他定国侯开始。 开国先皇绞尽脑汁，最后只能赐定国侯一块免死金牌，许诺定国侯府永享昌盛，还把天琴山这座能挖出金矿的山脉赏给定国侯，当作补偿。 如今，梁萧手里也有一块萧清御赐的专属免死金牌。 琴圣作为现任老定国侯的独女，几乎是老定国侯的心头肉，定国侯府的金山银山自然也是琴圣的，琴圣作为女子，甚至获准在老定国侯百年之后承袭爵位。 据说，每一任大乾皇帝实在缺钱的时候，世家门阀当然靠不住，皇帝只能求助定国侯府，也只有定国侯府能真心实意出钱！ 端木家号称天下第一巨富，但达官贵人都知道真正的巨富究竟是哪家…… 江南远离天子脚下，之所以还能保持安定，让南王与太师乃至江南所有的世家门阀不敢轻易造反，一靠卓子房的卓家，二靠定国侯府！ “是我小觑了定国侯府的能耐，这样吧，你们不必支助我，就安排最可靠的人员和工匠，在江南的部分州郡以我的名义开设书坊，我会把管理方式和交易规则、技术交给琴酒前辈，我也图个省心。” 琴酒用赞许的眼神打量着梁萧。 几次接触她是看出来了，眼前的少年不喜欢动辄求助于人。 此子果然适合与琴晚传宗接代…… 压下突然冒出的古怪念头，琴酒点头道:“没有问题，我们定国侯府也有不少工匠。既然用了你的技术，亏损我们自理，若有盈利，再与你五五分账好了。” 梁萧又摇了摇头:“这活字印刷术迟早要推广全国，我也只是暂时占个先机，分账就不必了。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早晚也会因此得罪欧阳家，这是收益与风险并存！” 琴酒拍了拍怀里剑琴晚的后背，惊叹道:“琴晚，你果然找了个如意郎君！” 怎么好好的又提到我！ “琴酒姑姑！” 原本还因为梁萧识大体而芳心暗喜的剑琴晚，此时想拿块豆腐撞死的心都有了！ 琴酒只是笑而不语。 自从发现可以拿梁萧调戏这个高冷的孩子，她就再也没忍住。 这才像个女孩子嘛，整天冷着脸提着剑，像话么！ 这回琴酒没有继续塞钱给梁萧，只和剑琴晚单独交谈。 琴酒叮嘱道:“琴晚，你什么时候觉得他需要支持，就带着天山侠客去京城的定国钱庄亮明身份，他们会无条件支持的。” 剑琴晚感动得眼泪汪汪:“谢谢师父，谢谢琴酒姑姑！” “傻孩子，你师父是要你好好把握，主动出击，别等人家妻妾成群了你还在原地苦等！错过了他，这天底下你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如意郎君！”琴酒语重心长道。 她常年侍奉琴圣，当然知道剑琴晚的个性，这孩子就是考虑太多，心太软，跨不过自己心里的那个坎，长辈都只能替她干着急。 剑琴晚终于垂下螓首，不敢回应。 不管怎样，琴圣打算开办书坊，多少也能加速梁萧打压欧阳家书坊的计划。 梁萧让府上亲卫取来几份机密文件，交给琴酒。 琴酒检阅了一番，惊叹不绝，当即表示:“定国侯府不会让梁二公子失望，还请早日带着琴晚去天琴山见我家主人！” 一旁的剑琴晚羞红了脸，大气也不敢出。 梁萧欣然允诺:“此间事了，我必定前往江南，把所有事情一并解决！” 琴酒终于放心离去。 又过了一日，梁萧的大书坊经过几日赶工，终于又印制了相同数量的书籍，十一种书籍，每种一万本。 这已经是梁萧能优化出来的最高效率了，要知道，现代的一些大型印刷厂一天也就只能印十万本书。 当然，大乾国的这些书籍工序简单，干活的工人也多，卖价比现代书更高，并且做了充足的准备，超过三天时间印制十一万册没什么问题。 更何况，欧阳家还准备给他“送钱”…… “梁萧的书坊又赶制了这么多书？？” 得知梁萧又派人来找欧阳家履约，欧阳基当场拍案而起。 十一万册，不是小数目，算上先前的十一万册，放在以前，整个京城都用不到这么多！ 以前书籍可是奢侈品！ 欧阳平铁青着脸，沉声道:“爹，孩儿看出来了，梁萧那厮是准备不计代价打破咱们对书坊的垄断，进而打破教育的垄断，让越来越多的百姓都有机会读书识字，最终的目的，自然是让越来越多的平民取代咱们这些世家的官职！” “岂有此理！决不能让他得逞！”欧阳家众人恼羞成怒。 欧阳基微微颔首，咬牙切齿道:“继续收购，收到他印不动为止，决不可让他的阴谋得逞！” 大乾国的世家门阀，从来不掩饰自己“世家门阀”的称谓，甚至将此视为优越。 他们这些世家门阀的人，在全国各地都身居要职，才有底气与皇帝叫板，毕竟朝廷没了他们不行。 若没有影卫，他们甚至可以架空皇权！ 但现在他们发现，梁萧居然要触及他们最低线的利益，不可饶恕！ 欧阳家的长老奉命离开后，欧阳基起身道:“我儿，随为父去见昏君，是时候与昏君谈一谈了！” 第288章 吓人的梁萧 “陛下！梁萧此举是准备推广教育，蛊惑愚民，动摇国家根基！” 御书房内，户部尚书欧阳基和户部侍郎欧阳平痛心疾首，不停向萧清哀声弹劾。 “什么意思？愚民？”萧清情不自禁冷笑道，“其实你们担心的根本不是广开民智，而是担心识字的平民稍微多一点，就不那么好受你们欺骗了，甚至可能被平民书生取代官位，对吧？” 这是萧清最大的痛，舆论往往被这些几世经营的世家门阀掌控，天子无法确保自己的每一条的诏令原原本本传遍全国，给了他们各种暗箱操作的机会！ 欧阳父子勃然色变。 欧阳基沉声道:“陛下莫要忘了，天下是陛下与我们世家门阀的天下，没有我们这些所谓的‘世家门阀’，朝廷便无人可用！陛下难道一定要暗中出资支持梁萧，寒了我们的心？若是如此，陛下该如何向各大世家交代！” 萧清皮笑肉不笑道:“那欧阳卿家认为应该如何？” 欧阳基大义凛然道:“太难听的话，臣就不说了，只希望陛下能够罢黜梁萧，亲贤远佞，废除梁萧的所有国策，与我们群臣重新维持这来之不易的太平盛世，一切皆可恢复如初！” 萧清终于笑出声，宁雪君和丁无异则是盯着欧阳基，杀机毕露！ 萧清盯着欧阳基半晌，才说道:“朕可没有出资支持梁爱卿，毕竟，朕的小金库只怕连你们欧阳家的零头都不到吧？” 说着谎话，萧清脸不红气不喘，毕竟在得到宝藏之前确实是这样的！ 欧阳基无言以对。 似乎确实是这么回事，否则大乾国的皇室也不必偶尔硬着头皮向定国侯府求助了。 想通了之后，欧阳基也开怀一笑:“那没事了，臣等会与梁萧公平竞争！” 萧清却是当场拉下脸来:“刚才欧阳卿家可是胆敢威胁朕呢。” “没……”欧阳基连忙辩解，萧清身后的两大影卫统领已然抽刀。 只等萧清一声令下，欧阳基便要人头落地！ 萧清冷声道:“记住，朕给你们的，才是权力，朕没有给你们的，你们不能僭越！真以为朕是任你们拿捏的羔羊？难道古人没有告诉你们，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漂杵？” 刹那间，萧清眼中也罕见的闪过一丝恼怒与杀意。 终有一天，她会忍无可忍，但不是现在！ 为了梁萧，为了天下百姓，她现在必须沉住气，慢慢削弱这些世家门阀，最大化减弱他们给国家带来的危害！ 欧阳基心下一沉，汗如雨下，连称不敢。 丁无异罕见的阴声道:“欧阳尚书，你应该庆幸主上宽宏大量，否则咱家必定让你们父子人头落地！” 虽然丁无异生得魁梧，但他自幼净身，声音略显奸细，阴冷的声音配合杀人不眨眼的心气，足以震慑宵小！ 欧阳父子顿时如坠冰窟，磕头求饶。 萧清睥睨二人，言语恢复平静:“再有下次，就由影卫统领公事公办。退下吧。” 父子二人唯唯诺诺，立即逃离御书房，如释重负。 欧阳基更是追悔莫及。 刚才他情绪激动，险些忤逆皇权，人头落地！ “不能因为梁萧小儿乱了心智，既然昏君无力支持他，那便继续收购，反正这个价格远低于平日印书的成本价！” 打定主意之后，欧阳基恢复平静，回到家中发号施令。 “继续收！老夫就不信梁萧还能坚持多久！只要民众不能从梁萧那里买到书，他的书坊就一无是处，今后也无力印刷其他书籍！” 御书房里，萧清看着梁萧送来的《西游记》章节内容，眼中涌出委屈的泪水:“终有一日，朕和大哥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有梁二公子在，这些人就是冢中枯骨，早晚要被清算的，主上请放宽心。”宁雪君连忙安慰。 两大影卫统领对梁萧一顿猛夸，总算让萧清擦了眼泪，再一次眉开眼笑。 书坊内，梁萧取来一张印满油墨的纸，又看了一眼桌上由活字集合而成的版面，微笑道:“试试看吧！” 这是他规划的报纸版面，包括“娱乐”、“奇人异事”、“故事会”等多种栏目，正常情况下一份报纸总计两张。 目前“故事会”栏目重磅推荐的正是《西游记》“第一章”！ 为了适应这个世界民众的阅读习惯，梁萧准备的这一章的内容很长，内容断在了孙悟空半夜去找菩提祖师，留足悬念。 剩下的栏目，则是各种京城内外的坊间传闻和花边新闻，以及从各地收集来的奇闻异事，满足民众猎奇的心理。.. 报纸是梁萧安排设置的，今后的报纸都按照这个版面去做。 雕版则是在报纸出来之后抓紧赶制，因此梁萧提前准备了十份报纸的版面，便于更新报纸。 在大乾国，每日一报是不现实的，但梁萧还是拍板定下了报纸的名字:大乾日报。 书坊里还开设了“大乾报社”，专门用于印制报纸。 “先印个十万份吧！”梁萧说道。 报纸的页数远不如书籍，只要有合适的版面，印制起来不难。 印制报纸用的是铜活字，便于长期更换版面，用泥活字和木活字的话磨损太快。 工人立即开工，梁萧这才返回家中，给女孩子们讲故事。 “萧哥哥不讲《西游记》了么？”甄宓巴巴地望着梁萧。 梁萧故作神秘道:“给你们讲了这么多，偶尔换换口味嘛！你们想不想听听《聊斋》里的鬼故事？以后这些故事也可以印在报纸上的。” 众人点点头。 月怜问道:“要不要让貂儿她们也来听听？” 剑琴晚哼哼道:“还是不要了，她们本就胆小，万一这采花贼吓到她们……” “那就先讲《画皮》吧。”梁萧阴险一笑，从此开始了对女孩子们罪恶的恐怖解说。 …… 一刻钟后，在场的女孩子紧紧靠在一起，皓齿紧咬着下唇，胆战心惊。 梁萧绘声绘色的讲述《画皮》，夜间又有些安静，气氛颇有些渗人，已经让月怜和甄宓开始害怕了。 梁萧说着说着走到已经瑟瑟发抖的月怜面前，说道:“趴在女子的窗外窥视，那个秀才竟然发现房间里有一个丑陋凶恶的鬼怪正在画一副人皮，而人皮上的人像正是那名女子……吼！” 说到最后，梁萧又作出了从脸上撕下画皮的动作，张牙舞爪！ “啊！” 剑琴晚、洛倾雪、月怜、甄宓齐声尖叫，剑琴晚下意识的抓住梁萧的胳膊，一脸紧张。 月怜更是吓得猫在梁萧怀里，眼里浮起水雾。 “太、太吓人了，公子……” 第289章 无良的某人 “害怕吧？害怕就对了。”梁萧咧嘴一笑，轻抚着月怜的青丝。 以前梁萧在业余时间就喜欢看些杂七杂八的书籍，《聊斋》自然也没放过。 洛倾雪拍了拍心口，松了口气，心有余悸道:“老公想象力真是丰富，确实好吓人……一本书一个笔名，那这本书要用什么笔名？” “《聊斋》的笔名，就用……” 梁萧说着，写下三字:蒲松龄！ 以前朝夕相处的月怜最熟悉梁萧，如果梁萧说自己是从吴承恩、蒲松龄那里听来这些故事，月怜是第一个不信的，只能用笔名应付了，也算是以另一种形式标明出处。 剑琴晚幽怨的望着梁萧。 她剑术惊人，也算是个女侠，结果……也怕鬼！ 以前别人讲的故事，都没有采花贼讲的这么渗人，都怪他！ 为了保护女孩子们幼小的心灵，梁萧接下来的结尾就温和多了，众人总算可以接受。 “就是可惜，一篇故事太短，没法像《西游记》那样留下什么悬念。”梁萧一脸惋惜。 “萧哥哥给《西游记》留悬念的方式真棒，宓儿也学会了！”甄宓拍手鼓掌。 梁萧撇嘴道:“其实是我跟别人学的。” “谁？”众人一愣。. 梁萧抬起头望着窗外的天空，一脸嘚瑟:“以前有个说书的，自称什么‘人世几春秋’，每次讲故事都吊我胃口，后来被我打断了狗腿，又承诺给我写本书，我才勉强放他一马。” 众人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好惨这人……” 月怜灵机一动，顺势抱着梁萧的胳膊撒娇:“公子刚才吓哭人家了，作为补偿，再讲讲《西游记》嘛！” “哎哟你个小机灵鬼，败给你了！”梁萧宠溺的拍了拍月怜的头，继续讲故事。 梁萧的美好夜晚就这么度过了。 甄宓和剑琴晚同房睡觉，和剑琴晚紧紧相拥，姐妹俩想起梁萧的《画皮》，瑟瑟发抖。 月怜也不敢单独睡了，缠着洛倾雪，要和她一起睡，洛倾雪正有此意。 只有无良的某人独守空房，睡得异常香甜。 自从梁萧的书坊放出消息，已经超过五天没有卖书给民众了。 民众不知该对梁萧失望还是该担忧梁萧，不时有人来梁萧的书坊探视。 “不能便宜卖书，梁萧便是得罪民众，同时书坊也没有了影响力，就算将来被迫用和咱们一样价格卖书，也卖不出去！” 欧阳家众人终于得意大笑。 花费了区区不到七万两，就把梁萧的书坊扼杀在摇篮里，还以低价买入梁萧的书籍，让梁萧的书坊为他们做嫁衣，简直妙不可言！ “通知那些待命的工人，书够用了，暂时不开张了！”欧阳基意气风发道。 “那些工人没有了工钱，闹情绪的话，怎么办？”一名欧阳家族人有些担忧。 欧阳平冷笑道:“一群愚民而已，难道没有工钱他们就不会去找别的活计？咱们又没有让他们干活，凭什么白给他们工钱？” 欧阳基点头道:“我儿所言极是！咱们就算家财万贯，也不能随意浪费。钱财在手，他们不干，将来有的是人想干！” 欧阳家因为有了梁萧的二十二万册书籍，依然不打算给自家书坊的工人发放工钱，工人们无奈，只好辞职去找别的活计。 “欧阳家书坊大幅度裁员？把一部分工人招到咱们这边来！”在书坊收到消息的梁萧一愣。 他倒是没想到，欧阳家会如此自断双臂！ 欧阳家显然是因为囤积了大量书籍，短期内不需要工人。 这样一来，倒是误打误撞，让他们绝对来不及模仿梁萧的报纸！ 就算模仿，报纸的内容质量也未必比得过梁萧！ 洛倾雪开心道:“那咱们的报纸可以准备咯？” 梁萧点了点头:“这些日报，也变相充当书籍，让民众得以慢慢接触知识！” “卖报！卖报纸了！安国侯的梁家书坊，‘大乾报社’推出‘大乾日报’！一份只要五文钱！” 大量由梁萧招募的“报童”背着几个书袋，里边放着一卷卷的报纸。 这些报童来往于各个街道，为了可观的“提成”，卖力吆喝。 “什么‘大乾日报’，从来没听说过‘报纸’这种东西！” 有好事者疑惑的去买了一份，打开一看，顿时看得入迷，屡次失声惊叹。 “这个故事叫《西游记》？怎么没写完呢！” “你傻呀，看不到上面醒目的提示么:《西游记》将连载于每期的‘大乾日报’，每期更新直到全篇完结，敬请期待！” “每期更新？这个大乾日报上面写了，二到七天更新一期？就不能一天一期么，早点让我看完！” 以《西游记》为重磅内容的大乾日报，一经发售，火遍大街小巷。 与此同时，燕州那边也早已准备好，同步印制大乾日报，发售，内容和日期相同！ 以前四书五经整本不到一百页，每本售价都要上千文，大乾日报两页五文钱，每页长七寸、宽五寸，已经能顶四书五经三页的单页，内容更加博眼球，甚至可以拿来充当孩子的识字读本，高下立判！ 大量书商甚至跑来梁萧的书坊询问，能否大批量购买，准备带到外地加价售卖。 这种轻便的报纸，非常容易携带，京城卖五文钱一份，外地卖高价，绝对一本万利！ 可惜，梁萧为了稳定报纸的价格，方便民众阅读，让大乾报社婉拒了书商们的请求，以免他们在外地抬价败坏大乾日报的名声，同时告知商人，大乾日报会在各地发售。 书商们无奈，只能转而去求助欧阳家，要求欧阳家的书坊也出一份。 欧阳家府邸，看着桌上的大乾日报，欧阳平歇斯底里，一把撕碎！ “梁萧小儿，怎么就能想出这种鬼把戏！” 此时欧阳家众人肠子都悔青了:梁萧把京城纸坊的各种材料席卷一空，欧阳家只有一部分囤货…… 欧阳基阴沉着脸，咬牙道:“材料还有多少？够的话就马上模仿，也弄个报纸出来，就叫‘世家日报！’，每次弄个几千份试卖，效果好的话，就加量印制！” “还够的！咱们立即动员家族文人，想方设法模仿大乾日报的版面！”欧阳平笑道。 “老爷，咱们的工人不多了……”管家弱弱的提醒。 众人脸色一沉。 先前逼走工人，报应这就来了！ “紧急召回！”欧阳基恼羞成怒，霍然起身。 工人都是被他这个家主逼走的…… 欧阳平叹道:“爹，工人即便是都去了梁萧的工厂，干些杂活，拿着一样的工钱……” 闻言，欧阳基一把瘫坐在椅子上。 他隐约感觉到不妙，自己正在一步步自食恶果，掉进梁萧的陷阱里！ 欧阳平嘿嘿一笑，话锋一转:“爹，不必担心，孩儿刚刚在心里算过了，一份报纸的成本，可不止五文钱，甚至要十文钱！所以啊……” 第290章 越陷越深 欧阳基老眼一亮:“你是说，他的报纸算上报童所谓的‘提成’，又是亏本买卖？” 据说一个报童手里大约有一千份报纸，每卖出一百份加赏一文钱，一天就是十文钱。 对于三口之家来说，这十文钱足够至少一天的用度！ 一群孩子每人可以日赚十文钱，放在以前是无法想象的！ 当然，应征报童也需要父母陪同，以免孩子不懂事搞出了乱子，报童的母亲甚至会放下手中的织布，全程跟随、照看、指导。 梁萧让报童卖报的效果意外的好，又考虑到这里是大乾国，少年们赚点小钱补贴家用，也能培养他们的自信心和家庭责任感。 但欧阳平算出来了，如果按照欧阳家的印制手法，没分报纸的成本至少要八文钱！ 欧阳平详细讲解成本之后，众人松了口气:“又在赔本赚吆喝？有契约在手，只要咱们吃得下他的书，他就不能以比咱们低的价格卖给外人，否则就得赔偿天价的‘违约金’！” 欧阳平突然脸色一沉:“我儿，有没有一种可能，梁萧的‘活字印刷术’，恐怕真的能把印制成本控制在咱们难以想象的低价，甚至低于一百五十文……” “不可能！”欧阳平连连摇头，“爹，考虑到工具的制作、磨损，油墨，订书材料，印制失败的纸。还有工人工钱，书坊的房价，每本书的成本再怎么低，也不可能低于三百文！” 欧阳基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也是，咱们的成本价都要五百文左右，他再低也不可能低于三百文，毕竟用的其他材料都一样……” 此时此刻，欧阳家的人依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雕版印刷术还只是个雏形，有诸多不便，并且没有找对材料，又因为满足于盈利的现状，没有持续改进。 京城人口过百万，十万份第一期报纸当然是卖不完的，有七万份被梁萧派人运到京城周围的城镇贩卖。 以京城为中心，辐射影响周边地带，正是梁萧的构想，得以完美实施！ 京城的三万份报纸不到两天时间售罄，反响热烈！ 甚至有不少闲来无事的民众结伴跑到书坊门口，请求大乾报社继续出第二期，让他们早点看看《西游记》等故事，顺便了解了解那些奇闻异事。 在报纸其中一栏还有儿童教育栏目，专门刊载识字读本的一部分内容。 百姓们对比之后，发现一百份报纸才五百文，至少两页，比欧阳基卖的书籍实惠且集采得多，自然是供不应求。 好在大乾报社早有准备，持续赶工加印，卖不完的可以拿到远方售卖。 大乾国人口几千万，百姓偶尔买一期大乾日报，几人、几十人甚至全族人拼着买一两份，持续买几期，完全没问题！ 梁府三公子梁云正在赶往川蜀之地，身上还带着几期大乾日报的版面，只等到了川蜀招人开工。 一期十万份报纸，每份五文钱，就是五百两银子，这还只是京城与周边一带。 梁府最可靠的的亲信们已经奔赴全国各地，准备继续开设书坊。 梁萧初步估算，等将来民众识字率提高之后，将来每期在全国各地至少能净赚一万两！ 欧阳家的人发现梁萧又博取了民众的好感，也坐不住了，每日派人来催促梁萧加印书籍，不忘嘲讽几句。 梁萧没有理会，只是趁着自己去江南之前，继续布置书坊和酒坊运作事项。 欧阳家非要给他送钱，他也想让人拼命印制，可印书比印报纸的难度和利润高了几个层次，不能操之过急，还是需要先建立民众对书坊的好感，打响名声，方便书坊在欧阳家认输以后继续卖书。 正好也可以吊着欧阳家，让他们也没法高价卖书，短期内就没有了收益，还可能导致工人跳槽！ 届时梁萧在各地的工厂把其中一部分工人招收进来，简直是水到渠成，此消彼长！ 欧阳家被梁萧逼得头昏脑涨，为了三百文成本的书，一直隐忍不发，只是每日催促梁萧快点印书，他们应收尽收。 梁萧的书坊在印书交货，报社则在印制第二期报纸。 再一次大卖，民众看完第二期请求第三期的呼声，比看完第一期请求第二期时的呼声更高！ 欧阳基在户部和家族之间来回，忙得焦头烂额，沉住气等待。 欧阳家众人笃定梁萧卖报纸也是亏本，但比起报纸这点每日小亏，他们更在乎梁萧的书，毕竟这直接关系到他们书坊能否低成本进货，高成本卖出。 只要击垮梁萧，他们便能原价出售从梁萧那里买来的书籍，就算降价，也是血赚，大不了降个一两百文，抵消自家成本和从梁萧那里进价的差额！ 因为鼎力支持欧阳家，独孤家与何家也被卷进来了。 不同于世家门阀每日忙碌，梁萧每天视察完书坊，就回家给女孩子们讲《西游记》和《聊斋》，偶尔再讲几个笑话，过得何等逍遥快活！ 那些笑话被甄宓默写出来，也送到了报社刊载在娱乐栏目。 这一夜，梁萧终于暴露厚颜无耻的嘴脸，给女孩子们连续讲了几个聊斋故事，吓得月怜缩在梁萧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就连洛倾雪都和剑琴晚一起抱紧甄宓，花容失色！ “哎呀，吓成这样，以后换别的讲。”梁萧假装心疼，但脸上的笑容依然暴露了自己的无耻。 “不要，公子下回继续讲！人家又害怕又想听……”月怜颤声道。 其他女孩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大乾国也有一些鬼怪故事，但梁萧讲得绘声绘色，阴森至极，而且都是她们以前没听过的，自然导致她们的好奇心爆棚。 梁萧忍不住叹了口气。 可惜，《午夜凶铃》之类的是现代恐怖故事，讲不了…… “此间事了，明天我就可以动身去江南。看卓令君信中的内容，那架势，简直恨不得从江南瞬间飞到我面前，把我绑到江南去！” “老师也真是的……”洛倾雪娇嗔着，心中却也颇为期待。 梁萧只要从江南圆满归来，就能成为驸马，此后她也可以放心过门了！ 众人议论间，丁无异来访，带梁萧前往西宫别苑。 第291章 你才是我娘的亲儿子 “小富婆，你萧哥哥要去江南了，你要乖乖的，不许到处乱跑。” 房间里，梁萧怀抱萧清，轻声呢喃。 萧清早已羞得不知所措，只是乖巧回应:“嗯~人家不是小富婆，是你的霜儿！” 女太医元锦还特地叮嘱她，在此期间注意“休养”身体。 为的是方便以后与梁萧生育！ 大概还有半年，朕便是实岁十六，他也可以放心和朕行房，到那时候朕就算不敢面对也要面对了，天呐…… 可一想到双方可能分别半年以上，甚至更久，萧清就有些难过。 “江南好风景，萧哥哥可不许忘了人家，完成目标就早些回来嘛……”萧清支支吾吾道。 萧清当然明白梁萧不可能对她变心，可江南美人众多，就算梁萧无意，也难免有美人为他所倾倒！ 琴仙不就是医圣送来的…… “怎么可能忘了霜儿！”梁萧不假思索道。 “只怕此去经年，不能与萧哥哥一起欣赏良辰美景，人家舍不得，才随口说说嘛！萧哥哥真是不解风情！”萧清娇嗔道。 梁萧宠溺的拍了拍萧清的肩膀，与怀中佳人对视。 见她一脸不舍，泫然欲泣，梁萧于心不忍，灵机一动，放开萧清。 原本萧清正因为梁萧放开而失落，却见梁萧走到书桌旁磨墨。 萧清心喜，立即为梁萧磨墨。 梁萧大笔一挥，一首《鹊桥仙》跃然纸上。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情真意切，何等优美！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萧清眼如秋水，抱紧梁萧，在梁萧怀里蹭了蹭，“霜儿会乖乖等萧哥哥回来！” 此时萧清心中暗自得意:他一定是想起只给“小霜子”写过诗词，不曾给“凝霜公主”写过！ “放心，为了霜儿，去了江南，我也会尽量禁酒，起码也要少喝。”梁萧郑重道。 萧清一愣:“为什么禁酒？萧哥哥不要霜儿委屈自己，也不许为了霜儿委屈自己！” “饮酒伤身，不利于回来延续皇室香火。” “……”萧清羞得把头埋在梁萧怀中，哪敢回应！ “等你萧哥哥回来，再给你讲西游记和鬼故事。” “鬼故事？”萧清一愣，一脸自豪道，“你家霜儿天不怕地不怕！” 梁萧笑而不语。 那个女菩萨刚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听完《画皮》，差点就跟着月怜往他怀里钻了。 梁萧安排了大量人员，提前运送一醉百年去江南，顺便招收工匠。 虽说有琴圣一起办书坊，但江南很大，还要梁萧亲自布局。 第二天清晨，月怜和剑琴晚守在梁萧身后，神采奕奕。 梁萧要带她们去江南！ 甄宓还小，留在梁府读书写字，洛倾雪要帮梁萧照看书坊和酒坊生意，管理梁府。 梁府扩建之后，已经是名义上的安国侯府，以原有的梁府为内府，最可靠的原班人马都在这里，外府用来安置新招的人员。 连洛长丰都来送行，洛倾雪更是含泪千叮咛万嘱咐。 以陈少陵为首的四十位天山侠客随行，暗中保护梁萧，顺便为梁萧探路，余下的天山侠客留在京城办事。 一行人离开京城，顺着南边官道浩浩荡荡出发。 得知梁萧离京，欧阳家众人非但没有如释重负，反而更加紧张。 “这个竖子，该不会还想去江南开设书坊？”欧阳基脸色一沉。 欧阳平冷笑道:“放心，咱们有契约在手，他在江南印制的书，也必须以那个价格卖给咱们的书坊！他的一醉百年也不可能每个月都卖，早晚有卖不动的时候，等他破产，大乾国的书业还是咱们的！” 欧阳基微微颔首，仍不放心，说道:“派人通知生儿，了解一下沿途有无山贼、强盗，暗中利诱，让他们袭杀梁萧！”m.. 众人纷纷称赞:“族长高见！” 梁萧手里有天子御赐的免死金牌，就算太师和南王也不敢乱来！ 但如果梁萧是被强盗流寇所杀，那萧清也无可奈何！ “可惜江南一带的治安极好，流寇极少。让生儿暗中收买杀手，最好是大恒国遗民，刺杀梁萧也行！”欧阳基不放心，补了一条命令。 数日之后，几艘大船在长江江面上乘风破浪。 梁萧三人与天山侠客皆在主船内。 剑琴晚素手抚琴，为众人弹奏琴曲，曲罢，众人拍手叫好。 陈少陵与师弟师妹们相视一笑，也放下心来。 他们的小师妹恢复了琴仙的风采！ 天山侠客们离开后，月怜继续为梁萧换药。 趁着换药的工夫，梁萧说道:“女菩萨，等靠岸之后，咱们去天琴山。” “啊？” 原本心事重重的剑琴晚，顿时憋红了脸，支支吾吾道:“你、你先忙完公事……” “天琴山离岸最近，找你师父谈谈书坊，不也是公事？”梁萧微笑道。 “噢，好……” “女菩萨，能不能给我讲讲大乾三圣之间的事。”梁萧请求道。 剑琴晚一愣，灵机一动，哼哼道:“这可是外人都不知道的秘事，你想知道可是要代价的！” “什么代价？”梁萧问道。 “本姑娘还没想好，等讲完再说，反正不会勉强你！”剑琴晚秀眉一挑。 梁萧欣然允诺。 剑琴晚这才娓娓道来。 大乾三圣一男二女，医圣慕雪琴，剑圣剑南风，琴圣公孙静，以慕雪琴最为年长，公孙静小了慕雪琴十岁，三人皆是当世奇人，先后封圣！ 剑南风与慕雪琴喜结连理，后来琴圣公孙静也爱慕剑南风。 为了给剑南风传宗接代，慕雪琴在三十九岁高龄还为剑南风生下剑琴晚，夫妻恩爱。 剑琴晚七岁那年，剑南风为了追求剑道极致，决心“断情求道”，浪迹天涯。 慕雪琴也只能含泪支持。 然而半年后慕雪琴却获知琴圣怀孕，吃了一惊！ 剑南风回来如实告知，他与琴圣在酒后动情乱性…… 后来公孙静亲自来天山向慕雪琴谢罪，正好赶上临盆，难产，慕雪琴于心不忍，亲自为公孙静接生，等琴圣娘俩安全之后，便将她们赶回天琴山。 “我娘并不反对我爹与我师父延续定国侯府的香火，更不在乎世人看法。但我爹不该轻诺寡言，说什么断情求道，我师父又坏了我爹的修行，还瞒着我娘发生关系，因此我娘恨透了我爹和我师父，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剑琴晚越说越是伤感，幽怨的看了梁萧一眼，终于说出了憋在心中已久的怨念:“可谁能想到，如今你简直像是我娘的亲儿子，我却像、像是个……” 第292章 阴险的某人 “像什么？”月怜好奇道。 剑琴晚没有回答，只是瞥了梁萧一眼，心情复杂。 她倒不是委屈，甚至有几分欣喜。 只是以前疼爱自己的老娘把她塞给梁萧，让她觉得自己“失宠”了！ 生子当如梁萧！ 既然不是我儿子，那就只能争取让他做我女婿咯！ 这几句话是她老娘慕雪琴亲口对她说的。 梁萧看着幽怨的剑琴晚，似笑非笑。 这女菩萨嘴上不饶人，心里却仁慈得很。 “你爹是将门之后，而你师父是定国侯的后人，不只是将门之后，老定国侯还兼任台州太守……” 剑琴晚点头道:“不错！连我爹和我师父这样的人物，都伤透了我娘的心，我娘也早已厌恶了王侯将相的嘴脸，才立下不治王侯将相规矩。” 梁萧只是叹息。 自己的丈夫抛妻弃女去断情求道，结果食言不说，还让自己去给琴圣接生，换谁都大受打击。 “女菩萨，你说吧，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终于有机会转移话题，剑琴晚轻声道:“你们看那江上夜景。” 梁萧和月怜顺着窗外看去，夜已深，窗外月明星稀。 三人干脆来到船头看看江景，路过船舱，却听到一阵喧闹声和一阵敲门声。 “怎么了？”梁萧问道。 远处传来家丁的回应:“二少爷，有个书童鼾声跟打雷一样，吵得不行，大家想把他轰到船底去睡！” 梁萧无语，月怜捂嘴偷笑。 三人只好回到室内，坐下之后，剑琴晚这才说道:“你给我那孽徒写了一首诗，代价就是，本姑娘也希望你写一首，但不许写本姑娘！风格方面，最好是悲伤忧郁一点。” 梁萧一愣。 剑琴晚补充道:“本姑娘只是随口说说，不行的话，也不必勉强……” 梁萧正色道:“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 剑琴晚和月怜不解何意，梁萧已经坐了下来。 剑琴晚芳心大喜，主动给梁萧磨墨，看着梁萧挥毫泼墨。 一曲《临江仙》！ 【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月怜念着念着，不觉潸然泪下，抱紧梁萧的胳膊，生怕把自己的公子弄丢了。 剑琴晚看着这首《临江仙》，不觉看得痴了，呢喃道:“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江海寄余生。我知道，你当官也是不得已的。” 上阕本来只是日常叙事，下阕转而抒情，倒是互相呼应，一叶小舟就此消逝，余生与江海相伴，风格是有够忧郁的。 她就算不会写诗词，也懂得细品个中滋味，明白梁萧是为了他的“小霜子”和百姓投身官场，勇斗世家门阀，只想有朝一日功成身退。 心中莫名一痛，剑琴晚柔声道:“无论你将来作何选择，本姑娘作为你的贴身护卫，会勉为其难陪你‘江海寄余生’。” 梁萧失笑道:“我最后的结局应该不会是‘江海寄余生’。” 猛然惊醒，剑琴晚发现自己失态，俏脸一红，失落的点点头，又对梁萧的不解风情颇感羞恼。 梁萧望着窗外，语重心长道:“我会和小霜子一起实现真正的天下太平，再陪你们享受荣华富贵。” 月怜开心点头。 你们？ “好吧……”剑琴晚羞恼的瞄了梁萧一眼。 她本来还想埋怨梁萧又讲这种话，可转念一想，分明是自己先说的！ 这回姑且不与采花贼计较！ 梁萧见气氛有些暧昧，老脸一红，灵机一动，嘿嘿一笑:“要不要听鬼故事？” 闻言，原本还满心感动的两名少女娇躯颤抖。 良久，剑琴晚小声问道:“月怜，今晚咱们还一起睡嘛？” 月怜会意，小鸡啄米般点头:“当然！” 二人这才冲着梁萧点头。 如果是一个人睡，她们是死也不会听的！ 这一夜，剑琴晚抱着月怜，月怜抱着梁萧，皆是花容失色，某人却一直在用阴森的语气讲鬼故事，偶尔露出阴险的微笑。 “那男的按照道士的建议藏在自己床底下，听到咚咚咚的声音，相信只要女鬼看不到他，他就安全了，却没料到，那女鬼坠楼的时候是……” 不等梁萧说完，剑琴晚和月怜同时尖叫。 “你们两个可不要勉强哦。” “你、你继续说，本姑娘天不怕地不怕！那女鬼是什么……” “是头朝下的。” “啊！！” 月怜当场钻进梁萧怀里，剑琴晚抱不到月怜，只能把梁萧的胳膊紧紧抱在怀里，眼里闪着泪光，哪还顾得上男女授受不亲。 这回因为吓坏了两个小姑娘，梁萧不得不守在桌旁，轻声细语哄她们入睡。 “公子真好，一直在保护我们。”躺在床边的月怜一脸感动。 月怜旁边的剑琴晚也转头看着梁萧，欲言又止。 她是梁萧的贴身护卫，但其实一直被保护的人是她。 “月怜又乖又善良，像只小白兔，公子当然要保护好，不能让你被大灰狼抓走。”梁萧不假思索道。 “有公子在，人家不怕大灰狼！”月怜开心道。 剑琴晚终于忍不住出声:“大灰狼算什么，你家臭公子可是狼王！” 月怜捂嘴偷笑，梁萧则是老脸一红，以战术性咳嗽掩饰尴尬，只能怪自己刚才太过阴险，形象洗不白了。 总算扳回一局，剑琴晚娇媚一笑，欣然入睡。 梁萧望着窗外的星月，若有所思。 其实他也想看看落日弓是什么东西，能有如此美誉。 那把弓保存了超过百年，真的还能用么？ 单位如果按米来算，大乾军队配备的最好的弓弩有效射程勉强超过一百二十米，不会超过一百五十米，万千箭矢铺天盖地朝着敌军激射而去，场面异常震撼。 南霁云的那把震天弓，有效射程超过两百米，已经属于罕见的神弓。 梁萧最擅长的还不是格斗，而是枪械，几乎是百发百中。 这里造不出枪械，梁萧只能退而求其次，改用弓箭，配合天龙破城戟，远近一体，可以大幅度提升安全性，省得再一次阴沟里翻船。 震天弓已经让梁萧垂涎三尺了，落日弓如果真的厉害，那不管是不是嫁妆，梁萧都会想办法争取到手！ 船靠岸时已是第二天黎明，梁萧的队伍在附近小城落脚片刻，就一路赶往天琴山。 第293章 姐夫在哪 天琴山山脚下，梁萧放眼望去。 此地山清水秀，和天山一样，俨然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 天琴山范围极大，主峰更是高耸入云，像一架直立的古琴，云雾朦胧！ 此地是定国侯府的总部，亦是天下琴师的圣地“琴宗”所在。 梁府的人员在附近村庄休整，只有天山侠客们跟在梁萧身后。 陈少陵亲自跑进山中通报，片刻之后带了五十几个斯文秀气、怀中抱琴的男女琴师从里面走出来。 “我等琴宗子弟，见过安国侯！” 一众琴师朝着梁萧行礼，言语恭敬。 梁萧客气回应，疑惑的看向陈少陵。 陈少陵会意，解释道:“安国侯，定国侯府的人马上就到，琴圣还在清修，稍后咱们就能见到她老人家了！” 此时陈少陵等天山侠客都是满面春风，一脸自豪。 他们作为天山侠客，原本是不屑于侍奉王侯将相的，更喜欢四处打抱不平、行侠仗义。 但梁萧除外！ 安国、定国、镇国、辅国、兴国、护国…… 在大乾与大梁有相似的传统，诸如此类与“国”字沾边的第一代侯爵，不管食邑几户，都是天子倚仗的股肱之臣，利国利民之士！ 为国为民，侠之大者，在他们看来保护梁萧是最大的行侠仗义！ 当然，也为了顺带促成小师妹和梁萧的姻缘，靠小师妹自己要拿下梁萧那得猴年马月…… 梁萧恍然，与众人寒暄。 为首的青年琴师看了剑琴晚一眼，又看向梁萧，问道:“安国侯，在下司徒少正，冒昧一问:安国侯会弹琴么？” 梁萧摇了摇头。 一众琴师当场大失所望，又忍不住捶胸顿足，泪流满面。 “我们琴宗的琴仙，居然爱上了一个不会弹琴的人！” 场面一度尴尬！ “你们！”剑琴晚面纱下的脸羞得通红。 又给采花贼添麻烦了…… 梁萧默然。 琴圣对剑琴晚爱屋及乌，对他自然也好得很，他如果在这里跟琴师们闹翻，总归是不礼貌的。 “可见安国侯是何等旷古烁今的伟大人物，居然能让孤高绝世的琴仙倾心相随！”司徒少正等人又忍不住惊叹。 突如其来的惊叹，把梁萧给干沉默了。 琴仙之名果然传遍大江南北，远在千里之外的天琴山都能收到这种八卦奇闻。 见琴师们不像为难梁萧的样子，剑琴晚松了口气，又回过神来，芳心大乱:“你们真是够了……” 陈少陵与李红淑等人相视一笑，挑了挑眉，心情愉悦。 啧啧啧，小师妹现在连辩解都不辩解了，以前起码还会说“你们不要误会”…… 听到剑琴晚发话，梁萧才开口道:“过奖过奖……” 司徒少正鼓起勇气，严肃道:“安国侯如今名扬天下，我等敬佩得很。但还是想把丑话说在前头:琴仙可是我们琴宗人人敬仰的存在，安国侯若是辜负了她，那我们这些琴师不畏强权，就算琴碎人亡，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对！”一众男女琴师异口同声道。 剑琴晚险些要晕在月怜怀里。 陈少陵也朝着梁萧抛了个媚眼，那眼神极具挑衅，仿佛在说:你也不希望他们知道你摸过小师妹吧？ 梁萧擦了擦额上冒出的冷汗，点了点头:“好的。” 此时梁萧心情复杂。 想我梁某人一世英名，居然也会有屈服于他人“淫威”的时候？ 请让这样的淫威来得更猛烈些…… 得到梁萧的允诺，琴师们也不再叨扰，向剑琴晚行了一礼之后，纷纷回去进修，只留下司徒少正给众人带路。 “琴晚姑娘果然无愧琴仙之名，魅力大得很……”月怜称赞了一句，又看向梁萧，一脸佩服。 连这样的姑娘都能被我们公子拐走！ 路上，陈少陵忍不住问道:“司徒先生，江南一带关于我们安国侯的流言蜚语，是从哪里传出来的？都把我们安国侯描绘成三头六臂背生八翼的吃人妖怪了！” 司徒少正一愣，苦笑道:“我们也对此有所耳闻，但不知道究竟是何人兴起的，听说最早是从金陵那里传开。”. 金陵！ 众人心头一震。 这可是江南最繁华的州城之一，而且卓子房的金陵卓家就在那里，居然还是没能澄清这些流言？ 司徒少正将众人带到山脚下一处迎客厅之后，也离开了，只有定国侯府的人接待。 坐下之后，周围没有外人，梁萧叹道:“看来卓令君急着让我去找他，也和此事有所关联。离开天琴山之后，咱们就乔装打扮，改名换姓，免得节外生枝影响行程。” 众人深以为然。 “姐姐！” 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 原本还因为梁萧满心羞涩的剑琴晚，霍然起身:“小玉！” 一名梳着羊角辫的清秀可爱女童走进迎客厅，扑进剑琴晚怀里哭着撒娇。 梁萧和月怜瞬间了然。 这孩子正是琴圣公孙静与剑圣剑南风所生的女儿公孙玉，与剑琴晚也算同父异母的姐妹。 论虚岁，和甄宓一样都是十一岁，但不像甄宓那般历经磨难导致少年老成，公孙玉的天真无邪才是小女孩的常态。 “姐姐怎么好久不来找小玉~”公孙玉带着哭腔道。 剑琴晚忍不住扫了梁萧一眼，支支吾吾道:“因为……啊，姐姐这不是来找小玉了嘛？” “哼！那是因为姐夫要来，姐姐才跟来的~”公孙玉嘟哝道。 剑琴晚瞬间窒息！ 怎么连小孩子都知道了！ 居然还管人家叫姐夫…… “姐夫在哪，姐夫在哪？哪个是小玉的姐夫~” 公孙玉从天山侠客们开始，挨个拍了拍大腿，不停询问，羞得剑琴晚捂着脸不敢去看。 梁萧又开始了日常的战术性咳嗽。 公孙玉立即指着梁萧，水灵灵的双眼一亮:“这个大哥哥最高大英俊了，一定是我姐夫！对不对，姐姐~” 剑琴晚依然捂着脸回应:“童言无忌……” “没错，他就是你姐夫。”月怜点了点头，一句话击碎剑琴晚的心防！ “没错！”天山侠客们异口同声附和，剑琴晚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就是啦！” 公孙玉笑得更开心了，抱着梁萧的大腿不停撒娇:“姐夫~好姐夫~你今天如果不给小玉一个满意的见面礼，小玉就不让姐姐嫁给你哦~” 第294章 琴圣 “小玉……” 剑琴晚终于按捺不住，上来拉着小玉，又不忍心对她说“不要胡闹”，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梁萧。 梁萧微笑道:“月怜，你懂的。” 剑琴晚疑惑的目光转向月怜，却见月怜轻轻打开桌上的箱子，从里面先取出一枚圆球。 众人定睛一看，这枚圆球表面是各种镂空的浮雕花纹，美轮美奂。 但真正令人惊讶的，是圆球的内部，居然还能看见一枚可以转动的圆球，上面也有镂空的浮雕花纹！ 再仔细一看，里面还有一层、两层……加上这表面，累计六层！ 公孙玉一眼就被圆球吸引:“姐夫，这是什么宝贝呀？” 剑琴晚也吃了一惊。 连她都没见过！ “这是给小玉的惊喜，名叫鬼工球！”梁萧微笑道。 鬼工球，乃是华夏文明的瑰宝，险些被日本人盗走。 梁萧在闲聊的时候向张扬描述鬼工球的构思，想不到张扬真的让工部的人造了出来！ 目前工部的人最高能雕出六层，不过雕刻的花纹比较简单，比不得梁萧故乡的鬼工球大师亲手雕刻。 顶级的鬼工球至少有五十七层，需要经年累月的精雕细琢才能成功，而不是只用十天半个月。 再者，这种东西并不能直接利国利民，只能拿来玩玩，赚赚达官贵人的钱，因此梁萧和张扬也不急着推广，只是暂时把技术留在宫廷，登记在案，等萧清安排。 “神鬼莫测，巧夺天工！”众人头一回见鬼工球，纷纷惊叹。 公孙玉更是爱不释手，听梁萧说这枚鬼工球易碎，便小心翼翼把玩。 “姐夫已经过了小玉这一关，小玉允许姐姐嫁给你啦~” 剑琴晚差点背过气去！ 梁萧莞尔一笑，又从箱子里取出装订好的几章《西游记》，交给公孙玉:“小玉偶尔可以看看，等以后报纸传到江南，就可以看到完整故事。” 公孙玉依依不舍的放下鬼工球，看看西游记，又被吸引住了:“这猴子真有意思~姐夫好！” 看完西游记，公孙玉就坐在剑琴晚怀里，把玩着鬼工球，剑琴晚又介绍月怜给她认识。 剑琴晚心乱如麻。 直到琴酒出现在门口，剑琴晚目光汇聚所有的怨念，直勾勾盯着琴酒。 一定是可恶的琴酒姑姑告诉小玉的！ “梁二公子还真是言而有信，说来就来，都不派人先打声招呼！” 琴酒眉飞色舞，上前与梁萧寒暄，对剑琴晚的死亡凝视视而不见。 “我家主人马上出关了，请随我去山中。” 梁萧立即起身，与众人一起跟在琴酒身后，前往山中。 路过竹林，随处可见琴师，琴音缭绕，一派祥和优雅。 往日喜欢粘着剑琴晚的公孙玉，如今一直抱着梁萧的大腿，缠着梁萧讲《西游记》后续的故事。 梁萧也不厌其烦向公孙玉讲述，众人也听得入迷。 琴酒忍不住惊叹:“想不到梁二公子还会说书？不愧是当世琴仙的如意郎君！” 毫无疑问，琴酒又承受了剑琴晚怨念的注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远处传来朗朗书声，引起众人的注意。 原来是一群定国侯府培养的书童正在念诗。 “我家主人真的特别喜欢这首《木兰词》，梁二公子，一会儿你不必太有压力。”琴酒提醒道。 剑琴晚哼道:“他连我娘的门都敢踹，面对我师父能有什么压力？” 看着得意的剑琴晚，梁萧老脸一红。.. 真是黑历史啊黑历史！ 这女菩萨又揭发他的黑历史，他已经记仇了，早晚有一天把她的账一起算了，让她娇羞求饶！ “哦，也是！毕竟，嗯……看在琴晚的面子上，我还是不提梁二公子非礼她的事了。”琴酒连连点头。 剑琴晚:…… 她懂了，自己千万不能说话，一开口她的琴酒姑姑就会往她身上扯！ “梁二公子，你得罪了什么人，能把你描绘成妖魔鬼怪。而且，居然还有人信，简直不可思议！”琴酒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幅画，交给梁萧。 梁萧等人一看，吓了一跳。 画的是一只穿着白衣服的妖魔，赤发黑面，一个身体生着三头六臂，背后还有八根血色的翅膀，凶神恶煞！ 上面还有四个醒目的大字:鬼王梁萧！ “什么玩意？”梁萧眼皮一跳。 他不是专修美术的，但也能看出这幅画的画工不错。 剑琴晚和月怜则是忍俊不禁。 这都有人信？ 可一想到梁萧要受流言干扰，两人的眼神又不禁转为担忧。 “据说这张就是原稿，但不知是何人所画，我们正在调查。不过，相信只要梁二公子现身金陵，谣言止于智者，不攻自破！”琴酒解释道。 梁萧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看来要早点赶往金陵，免得梁府的人在那里开设的书坊和报社分部被人给砸了。 来到竹林深处，众人远远望见湖边的一处小筑，外面百花盛开，更有仙鹤栖息于此。 琴酒让陈少陵等人先去西边的贵客房休息，带着梁萧、剑琴晚、月怜、公孙玉，走近那间小筑。 琴音响起，空灵幽怨，如泣如诉，剑琴晚和琴酒当场落泪。 “师父……” 梁萧听出琴音悲怨，也不禁感叹。 “主人，梁二公子已到！” 琴酒通报之后，琴音戛然而止，一道身影从小筑里走了出来。 众人定睛一看，却是一名白发女子，身材高挑，朱颜辞镜，依稀看得出年轻时必然是天下第一等的美人。 她看似仙风道骨，剑眉星目，有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 定国侯之后，当今琴圣，公孙静！ “见过琴圣前辈！”梁萧与月怜立即朝公孙静行了一礼。 久别重逢，剑琴晚含泪扑进公孙静的怀里:“师父~” 公孙静轻轻抚摸着剑琴晚的一头青丝，打量着梁萧，微微颔首:“有乃父之风！” “前辈认识我爹？”梁萧惊讶道。 公孙静点头，叹道:“令尊梁安国，早年与你伯父拜访过家父，学过一阵子兵法。只可惜蛮荒人太强，前线又有人叛变……” “原来如此！”梁萧叹息不已。 梁萧的伯父梁定国，亲爹梁安国，早年都是四品的将军，最后为了掩护吕毅等人撤退，带兵断后，双双战死于贺兰山，被蛮荒人枭首示众！ 公孙静语重心长道:“不过老身相信，大乾国有你梁萧在，早晚可以报仇雪恨！所以，伤心往事姑且不提，随老身来里面谈谈小琴晚的事。” 被亲娘塞给梁萧的剑琴晚终于找到了“靠山”，娇声道:“师父~他欺负我~” 公孙静一愣:“欺负你？” 第295章 为师很疼你吧 梁萧连忙抢先回应:“我没欺负她，前辈，请先听我狡辩……哦不，听我解释！” “不要听他狡辩，他每天都欺负人家！师父，您要为徒儿做主呀~”剑琴晚连忙撒娇，还不忘朝梁萧投去得意的眼神。 她的好师父，对她和对亲女儿小玉毫无区别，就不信治不了他！ 公孙静罕见露出惊喜的神情:“每天欺负你？” “嗯~徒儿被他欺负得好可怜的，师父快替徒儿做主~”剑琴晚撒娇得更来劲了，就差把眼泪给硬挤出来了。 公孙静连忙问道:“那你怀上他的骨肉没有？快，让为师给你把把喜脉！” 众人:？？？ 剑琴晚瞬间涨红了脸，如鲠在喉。 “前辈……”梁萧额上已经冒出冷汗。 公孙静这才恍然:“哦，抱歉，老身一不小心理解错了。” 众人:…… “师父……”剑琴晚又羞又恼，目光幽怨看着梁萧。 那眼神仿佛在说:都怪你！ 梁萧差点窒息。 这女罗刹，当真是一眼勾魂…… 场面一度尴尬。 公孙静注意到了公孙玉手里的小盒子，连忙转移话题:“小玉，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公孙玉乖巧回应:“娘亲，是姐夫送小玉的鬼工球~” “鬼工球？不曾听说！”公孙静一脸好奇。 公孙玉当场从盒子里取出鬼工球把玩，公孙静不禁惊叹:“莫非是用陶瓷做的？世间竟有如此巧夺天工之神物！” “其实也不算巧夺天工……”梁萧干笑道。 梁萧用的手法并不是直接雕刻，毕竟这是一门极其艰难的技艺，他也不可能原原本本从鬼工球大师手里学来。 他提供的是一种实用且有据可查的特殊速成法。 取烧制陶瓷专用的泥土，做好一层雕刻的过泥球，用纸包上，再做一层雕刻过的泥球，再用纸包上。一层层做下来。火一烧，纸就烧成灰抖出来了，就只剩泥球，也就烧成内部可以独立转动的陶瓷鬼工球了！ 不过大乾国的陶瓷工艺也不够成熟，因此还需要精进，目前能做六层鬼工球不崩坏、散架。 真正的鬼工球，用的是象牙之类的名贵材料，梁萧自然不可能去搞象牙…… 最关键的是，这种工艺并不能直接给大乾国的民众带来好处，而为此掀起猎杀大象的风潮，说不定会逐步破坏原有的生态环境，这可能是断子绝孙的事。 西域古国楼兰城之所以消失，其中原因之一就是破坏了森林，导致沙漠化严重。 只是陶瓷鬼工球的话，倒是可以玩玩，在此之前还能赚一笔达官贵人的钱，或者出口到国外。 大乾国最不缺的，除了贫民，就是达官贵人…… “梁二公子，这种工艺能推广么？”发现自家主人琴圣都为之惊叹，琴酒终于忍不住询问。 公孙静补充道:“梁萧，琴酒与老身名为主仆，实为姐妹，其他事你可以放心与她商谈，她会报给我家老头子处理。” 公孙静口中的“老头子”，自然是老定国侯公孙业，现任台州太守，兼领镇南将军，在军职上与梁萧是平级的，但公孙业的实际地位不下于卫将军。 梁萧问道:“定国侯府有能力确保工匠不泄露工艺吧？” 琴酒点头道:“可以！并且还能署你的名。” “那做吧，但不要署名，省得那些世家门阀因此拒绝购买，影响你们的生意。我在京城开设的工坊也在招募烧制陶瓷的工匠，过阵子也要做。”梁萧说着，从怀中取出几张图纸，交给琴酒。 “原来梁二公子早就有意合作……请放心，按老规矩，净收益会与你五五分账！”琴酒笑了。 公孙静也是欣慰一笑:“诚意满满，不愧是老身的准女婿！” “师父……”剑琴晚更羞涩了。 “为师一直把你当女儿看待，说他是女婿，没什么问题吧。”公孙静一脸认真的说着，又宠溺的捏了捏剑琴晚的脸蛋。 剑琴晚无语了，不得不佩服自家师父的理解能力。 人家和师父说的重点是这个嘛！. 反观梁萧，脸不红气不喘，一脸从容的微笑，剑琴晚看得更羞恼了。 公孙静把众人请进屋内，亲自烧水沏茶。 “听我家小琴晚说，你不光会听琴，还有一手深藏不露的剑术？” 梁萧一愣，看向已经别过头去的剑琴晚。 果然，这女罗刹事无巨细，什么都写信告诉她师父，包括自己看过她洗澡和摸过她的胸…… 此仇不报非君子！ “还好。”梁萧淡定回应。 “老身又听说天将军庇护着你，还在你身上显灵……”公孙静又打量着梁萧，一双明亮的眼洞若观火，仿佛要将梁萧看穿。 屋里陷入短暂的寂静。 良久，公孙静叹道:“这些事也姑且不提，先说说老身的徒儿与你……” 剑琴晚这才焦急道:“师父~都怪琴酒姑姑！现在整个天琴山的人都知道人家和这个采花贼的事……” 说完，剑琴晚还不忘看一眼琴酒，只见琴酒一脸冤枉。 公孙静淡定回应:“琴酒她忙里忙外的，哪有时间说你的事。” “咦？”剑琴晚一脸疑惑。 “是为师告诉大家的。”公孙静微笑道。 “师父！！”剑琴晚当场软倒在公孙静怀里。 “怎么样？为师是不是很疼你？”公孙静一脸宠溺，拍了拍剑琴晚的肩膀。 剑琴晚哪敢回应，干脆把头埋在公孙静怀里，不敢去看哑然失笑的梁萧。 又倒了一个“靠山”！ 这回连月怜都捂嘴偷笑，实在是憋不住了。 公孙静也不逗剑琴晚了，当场即兴弹奏一曲，琴音优雅，浑然天成，引得众人拍手叫好。 “梁萧，你可听得出琴音？”公孙静问道。 梁萧答道:“若论技艺，我不知古人琴艺如何，至少当世无对！只可惜，悲哀过度，难免影响到心境，心病还须心药医。” 剑琴晚和琴酒同时陷入沉默。 公孙静脸上浮起一丝苦笑:“你还真有几分本事……不错，老身心中的缺憾，自然是大乾三圣之间的事。只不过，一切都是老身咎由自取，怨不得她爹娘。” 剑琴晚疑惑的抬头望着公孙静，却见公孙静早已流下两行清泪，顿时心疼的替她擦泪。 公孙静回过神来，恢复微笑道:“很好！梁萧，你在此地与琴酒商谈一个时辰左右，老身亲自为我徒儿梳洗一番。” 说着，公孙静拉着一脸茫然的剑琴晚走向竹林深处。 梁萧就书坊和鬼工球之事，与琴酒细聊了一番。 约莫半个时辰后。 一处清香典雅的房间内，剑琴晚坐在铜镜前，嗫嚅道:“师父怎么突然要给人家洗浴打扮……” “傻孩子，闭上眼睛，没有为师的允许绝对不许睁开，为师必须给你个惊喜。” 第296章 成亲 “师父？还没好么？” 不知过了多久，剑琴晚忍不住询问。 片刻之后，剑琴晚耳边响起公孙静温柔的呢喃。 剑琴晚好奇睁开双眼，看见铜镜中的自己，心头一跳:“这、这是？” 此时她头戴凤冠，脸上的淡妆令人赏心悦目，红唇轻启。 这分明是新娘的装扮，桌上还放着一套如火的嫁衣！ “师父，您、你这是要做什么……”剑琴晚一脸紧张。 公孙静望着镜中的剑琴晚入神，仿佛在自言自语。 “为师今生最大的遗憾，便是不曾做过你爹的新娘，只希望有生之年能见你和小玉出嫁，了却心愿。这不，你心心念念的采花贼就在外面等着你呢。” 剑琴晚俏脸绯红，颤声道:“师父，我娘把我塞给采花贼就算了，您怎么也这样……” 提及慕雪琴，公孙静黯然低头。 “当年为师立誓非你爹不嫁，你爹却偏偏一心只在你娘身上，为师自然不忍强求，只能将这份感情深埋心底。” “后来那糟老头子以死相逼，想替为师招一门赘婿，给定国侯府延续香火。偏偏你爹又决意断情求道，为师情急之下孤注一掷，骗你爹来天琴山饮酒，酒里下药……事后他迷茫出走。后来为师怀孕瞒不住了，他闻讯归来，却只对你娘说，是他自己色迷心窍，玷污了为师……” 剑琴晚怔怔的望着泪如雨下的公孙静，一脸的不敢置信。 谁能想到，大乾国的琴圣居然会为情所困，还因此铸下大错！ 她可是封圣的琴道名家！ 所以，她那没良心的老爹其实是无辜的？ 公孙玉挥袖擦泪之后，语重心长道:“为师愧对你爹，更愧对你娘。小琴晚，你不是说你娘一定要你嫁给梁萧么？正好，就在这里遂了为师的心愿，由为师出面，让梁萧娶你，权当为师弥补过错。” “不、不要……”剑琴晚当场急哭了，不停摇头。 公孙静又劝道:“你不必在意世俗的看法，无论是从你的信中字里行间，还是从你琴酒姑姑的转述，为师都品得出来，你特别喜欢他。趁着年轻大胆把握，可千万别步为师的后尘，酿成悲剧。至少，你爹娘与为师不会逼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不是么？” “师父，您怎么也这样对徒儿……”剑琴晚掩面而泣。 “你不想嫁给他？”公孙静问道。 闻言，剑琴晚的哭声戛然而止，娇躯剧烈颤抖:“我、我……” 公孙玉故意绷着脸道:“这样吧，你自己选择:是继续穿着你的紫衣，到了梁萧面前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还是穿上这身嫁衣，让为师给你把哭花的妆补上，去找梁萧成亲。” 剑琴晚抖得更厉害了，一张俏脸仿佛能滴出血来。 “小琴晚，为师只有一刻钟的耐心，过时不候哦。” 梁萧正在小筑里和琴酒商谈暗中合作之事，双方相谈甚欢。 良久，梁萧疑惑道:“琴酒前辈，这一个时辰过去了，她们怎么还不出来？洗澡太久对身体危害很大的！” 这小子居然还关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问题？ 琴酒额上青筋暴起，旋即恢复淡定，答道:“事情多着呢，月怜，外面有澡堂，热水也让人备好了，让你家公子也去洗洗澡吧。” 梁萧和月怜面面相觑。 请客人在家里洗澡，这是什么奇葩礼仪？ 琴酒早有所料，咳嗽两声，说道:“其实我家主人也有洁癖的，希望梁二公子能体谅一下……” “理解！”梁萧这才露出和煦的微笑。 在琴酒的指引下，梁萧来到外面一间澡堂里洗了一遍回来。 梁萧开始慌了:“我都洗了一遍了，加上刚才的一个时辰，她们居然还没出来？琴酒前辈，赶紧去看看她们是不是烧炭中毒了。万一需要人工呼吸，我可以为女菩萨牺牲一下！” 琴酒撇了撇嘴，打量着梁萧，强忍住没有笑出来。 这人思路清奇，难怪能想出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等琴酒回答，竹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两道身影映入众人眼帘。 众人抬眼一看，惊为天人！ 此时的剑琴晚已换了一身美轮美奂的嫁衣，戴着凤冠，眉眼含羞，被公孙静牵着走向梁萧。 她胸前的那枚紫色天晶，成了最显眼最美的点缀。 早已见惯了美人，梁萧依然看痴了。 她现在俨然是个含羞出嫁的新娘，哪还有半点琴仙的清冷。 “好美……”月怜失声惊叹。 “姐姐最美了！” 公孙玉激动得想要跑过去，被同样一脸惊艳的琴酒抱住，生怕小孩子捣乱。 剑琴晚鼓起勇气抬眼看了梁萧一眼，见他正看着自己，芳心大乱，连忙把目光移走。 烟视媚行，美艳绝伦！ “前辈这是何意……”梁萧眼皮一跳。 公孙静没有马上回应，只是朝琴酒使了个眼色。 琴酒会意，随手打开身旁的木箱。 箱子里赫然放着一套新郎装！ 梁萧瞬间了然，看向公孙静。 他实在无法相信，大乾国的琴声会有如此出人意表的做法。 公孙静微笑道:“真想不到，你还送了小琴晚天晶这么好的定情信物呢？正好！准女婿，把新郎装穿上，就在老身面前成亲，做真女婿，不必在意世人看法。” “这……”梁萧一脸为难。 “嫌我家小琴晚配不上你？”公孙静故作不悦。 “不、不是……”梁萧连连摇头。 见梁萧一脸局促，原本羞得不敢吱声的剑琴晚总算心里好受了一些，眼波流转，打量着梁萧。 “老身知道，你注定要成为当朝驸马，还有个必须明媒正娶的未婚妻，大乾三圣早已视名利为过眼云烟，也不会为难你让她们做小，但你至少要娶她不是么？毕竟，她的名节已经在你手里了。” 想起自己的黑历史，梁萧老脸一红。 剑琴晚更是羞得低下螓首。 公孙静又笑道:“以你的功绩和胸怀，无须在意俗世的繁文缛节，郎情妾意，足矣！老身作为师父，也算小琴晚的半个爹娘，就在这里见证你们成亲。你们今天只是约定终身，不影响你做你的驸马，娶你的未婚妻。所以，奉劝你不要不识好歹，这里可是老身的地盘，你插翅难逃。” 梁萧惊讶的望着公孙静。 这真是大乾琴圣？确定不是被人夺舍了？ 现代人都不敢这么胡来！ 见梁萧沉默，公孙静不悦了:“要不，让你家月怜也换上嫁衣，你一并娶了吧。” 原本还欣喜打量着剑琴晚的月怜，顿时涨红了脸，支支吾吾道:“公、公子，你还是先娶了琴晚姑娘吧……” 公孙静又盯着梁萧:“你不能辜负你的公主和未婚妻、月怜，难道就能辜负我家小琴晚，辜负对你恩重如山的医圣？给你一刻钟时间去换上新郎装，随她去拜堂，否则明天全世界都会知道你看过她洗澡，还轻薄过她！” 合理威胁，正中要害！ 梁萧没招了，默默拿起新郎装，众人跟着公孙静去了山中提前布置好的“青庐”。 剑琴晚羞得赶紧盖上了盖头，任由梁萧一路牵着自己的手。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此时剑琴晚大气也不敢出，还是由月怜扶着，否则早已瘫坐在地。 “拜完了？”端坐高堂的公孙静流下欣慰的泪水，催促道，“按照婚俗，是不是可以送入洞房了？明天为师亲自查房，如果在床被上找不到小琴晚的落红，咱们这师徒也恩断义绝咯，把你们赶出天琴山。” 梁萧眉头一颤，月怜、琴酒瞠目结舌。 公孙玉当然听不懂，只知道拍手大叫:“送入洞房！好耶！” 剑琴晚惊得当场掀开盖头，嗔道:“师父，说好只是象征性成个亲，怎么跟商量的不一样！！” 第297章 落红 话刚出口，剑琴晚连忙捂嘴，憋红了脸！ 完了，情急之下暴露了！ 公孙静面不改色:“为师怎么不记得跟你商量过这些？都拜堂成亲了，入洞房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为了让梁萧和你们西川剑族都能后继有人，今天你不入也得入！” 剑琴晚羞得直捂脸，终于醒悟:连自己都被师父蒙了！ 此时梁萧陷入沉默。 他还以为大乾三圣都是什么正经人呢，想不到一个比一个神奇。 看这琴圣的架势，像极了传说中的霸道女总裁！ 梁萧开始有点好奇这三人到底是怎么封圣的。 别说他梁萧自己了，卓子房、萧清、吕毅……但凡有点地位的，偶尔都有耍无赖的一面，简直不可思议。 但很快梁萧又压下了心中这点好奇，因为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 萧清他们还不曾穿过嫁衣，现在剑琴晚就是当之无愧的天底下最美的新娘。 少女嫁衣如火，含羞低头，竟然让众人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世人眼中高高在上、孤高绝世的琴仙，面对自己的新郎终究还是成了羞答答的小娘子！ 这波不亏？ 梁萧嘴角微微上扬，静下心来好好欣赏剑琴晚含羞的模样。 艳绝尘寰！ 连月怜和琴酒都看得心中一荡，反复惊叹。 这性格举止的反差带来的魅力，比平日的琴仙姿态还要致命！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好女婿，为了让我们保证从明天起绝口不提你看过她洗澡、轻薄过她，你会乖乖入洞房的吧？” 梁萧眉头一颤，撇嘴道:“成交……” 剑琴晚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被梁萧扶住，却根本不敢看他。 “盖头要不要重新遮上？”公孙静问道。 梁萧望着剑琴晚，微笑道:“不必了，我多看会儿，太难得了。” 剑琴晚更是芳心大乱。 公孙静一愣严肃道:“小琴晚，这婚事已经成了，为师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明天查房，你们好自为之！” 剑琴晚哪敢回应，只是低着头，任由梁萧牵着自己的手，走向那间几天前就已经被悄悄布置好的洞房！ 琴酒领路，月怜和公孙玉分别跟在梁萧与剑琴晚身边，偶尔忍不住鼓掌，一路祝福，就当是简单闹过了洞房。 这不是明媒正娶，却胜似明媒正娶。 “咔嚓！” 新人一进房，琴酒就从外面锁上房门，大功告成！ 房间里，剑琴晚坐在床上，心乱如麻，气若游丝，生怕自己发出动静。 梁萧站在剑琴晚身前，注视着剑琴晚，轻声道:“女菩萨？” 剑琴晚没有回应。 “女罗刹？” 剑琴晚依然不敢回应。 梁萧不得已，小声道:“娘子？” “啊？干嘛啦……”剑琴晚吓了一跳，这回不想回应都不行了，又回过神来，沉声道，“你不要叫我娘子啊……” “为什么？”梁萧问道。 “本姑娘在这里跟你成亲，只、只是为了让师父开心……”剑琴晚越说越是心虚。 “原来如此。”梁萧恍然。 剑琴晚还以为梁萧信了，心中正失落时，却被梁萧牵起了一双纤手，顿时惊叫一声。. “你、你就要欺负我了么……”剑琴晚颤声道。 梁萧本想认真回应，可一想到这女罗刹向她师父“告密”，又忍不住微笑道:“那如果我真要欺负你呢？你怎么办？” 剑琴晚如遭雷击，僵硬的别过头去:“我、我还能怎么办，认、认栽了！只是……只是你不该对不起你的公主和未婚妻，还有你的月怜，你认识她们在先，应该先、先和她们洞房……” 说着说着，剑琴晚泪如雨下。 梁萧一愣，莫名心疼。 这傻妮子，都到这节骨眼上了，还担心自己辜负她们！ “那你说你师父会不会说到做到？”梁萧轻声问道。 剑琴晚垂下螓首，满脸失落。 “定国侯的传人，在公开场合向来是言出必行的，对亲人也不例外，所以定国侯府才能树立百年威信……” “那你要怎么办呢？”梁萧又问。 “我能怎么办……”剑琴晚带着哭腔回应。 梁萧轻声一笑，把被子掀开，露出洁白的床单。 剑琴晚芳心大乱。 他是要来真的了？ 在剑琴晚紧张的注视下，咬破自己的食指，逼出一滴鲜血，落在床单上。 剑琴晚怔怔的望着在床单上如花绽放的那滴血，瞬间心领神会，泫然欲泣。 他是想拿这个装成她的“落红”！ “我说过，我不许任何人勉强你，包括我自己。能瞒天过海就好了，不能的话，明天再做打算。” 梁萧的轻声细语，使得剑琴晚泪如雨下。 “可你勉强了自己……” 梁萧轻轻擦去了剑琴晚的眼泪:“不让自己的女人委屈，这才是男人，否则这天底下何必有男女之分。” 剑琴晚忍着险些二度夺眶而出的眼泪，深深的望着梁萧，欲言又止。 “等我为你找来天底下最美的花就好了。”梁萧拍了拍剑琴晚的肩膀，轻声安慰。 剑琴晚只是脉脉注视着梁萧，乖巧点头，又忍不住瞥了一眼床单上绽放的一小朵血花。 这朵血花是真正大丈夫的象征，他居然不认为是最美？ 在梁萧的轻声安慰下，剑琴晚忐忑的脱掉了嫁衣，羞涩的望着正坐在桌边背对着自己的梁萧，仿佛要把他的背影刻在脑海里。 此时的梁萧只是一手撑着下巴，在心中思考一个很有哲学深度的问题—— “我是不是脑子有病？” 梁萧当然不是贤者或者太监，这么一个娇艳欲滴的新娘近在眼前，令他怦然心动，只要他稍微强硬一点，一定能成！ 可惜，有洁癖的人往往还伴有精神洁癖，对一些事有着莫名的坚持，他怕自己真的做了，只会给剑琴晚留下心结，带来难以磨灭的愧疚。 她太善良了，善良到不忍心抢人名分、夺人所爱！ “拜过堂，她已经是我梁萧的女人了，就保护她这份善良吧！”想通了之后，梁萧心里也舒坦了。 这一夜，梁萧就坐在桌边，背对着剑琴晚。 剑琴晚就这么望着梁萧的背影，甚至舍不得眨眼。 她当然明白，梁萧是知道自己这个新娘与他面对面难免又要失态，所以才背对着她！ 此时剑琴晚只穿着一身薄薄的白色单衣和里面的一件红肚兜，缩在被子里，内心挣扎片刻，颤声道:“你为我流下的这滴血，已经是天底下最美的花了，你你你、你上床睡觉吧……” 第298章 怎么补偿 梁萧疑惑转身，只见剑琴晚一脸不安，又看着床单上的那滴血，不禁哑然失笑。 “怎么啦？”剑琴晚羞恼看着梁萧。 刚才那句话，已经用尽了她一生的勇气！ 他不领情就算了，居然在笑？ “那未免也太敷衍你了。”梁萧叹了口气。 剑琴晚嗔道:“你是说这朵血花不够美么？难道你真的知道天底下最美的花在哪？” 梁萧微微点头，闭上双眼，陷入回忆。 “在我四五岁的时候，我人在邻国，刚好遇上恶人作乱，最后所有人被埋在废墟下，只有我活了下来。将我从废墟里救出来的是一名军人，他的双手因为从夜晚卖力挖掘到黎明，已经满是血迹。” “因为绝望害怕，我哭得很厉害，他就从战场上采来一朵鲜花送给我，轻声细语安慰着我。直到他带我一起回国，我再也没哭过。在我看来，这天底下最美的花已经在我手里，因为这是经历了战火和鲜血，于黎明中绽放的花朵。” “天底下的花，任他万紫千红，若没有人赋予它们意义，它们的美终究只是流于表面。” 剑琴晚听得入神，嗫嚅道:“那后来呢？” “后来？他牺牲了……为了不连累家人与我，他的坟前立的是一块无字碑。但我始终记得他的面容，他还活在我心里。”梁萧的平静回应，反而让剑琴晚潸然泪下。 但梁萧没有告诉她，这也是自己后来成为军人的原因，最终也以同样的方式谢幕。 剑琴晚听得入神，突然想起什么:“难道他年幼时去过国外？蛮荒？还是大梁？还是西域？” 梁萧也意识到自己失态，只是失笑道:“娘子，这些话你可不能跟任何人说。” “好……哎呀！你、你怎么又叫我……” 剑琴晚又羞又恼，不敢看梁萧了，心中却有几分不愿承认的小欢喜。 “我下次一定注意，尽量不占你便宜。”梁萧微笑点头，看着用被子半遮面的少女。 剑琴晚这才说道:“随你了……但你可不能为了采这样的花，跑去塞外冒险，我只希望自己永远不会给你添麻烦！” “我答应你。”梁萧郑重点头。 剑琴晚满心感动，悄悄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偷看梁萧一眼，说道:“可是人家今晚怎么也睡不着了，怎么办……” “那给你讲故事吗？”梁萧轻声道。 剑琴晚顿时花容失色，颤声道:“虽然本姑娘天不怕地不怕，可月怜不在，你不许讲鬼故事……西游记的话，人多的时候再讲吧，我不想你重复给别人讲，肯定好累的。” 梁萧哈哈大笑:“那就给你讲讲《三国演义》？你是练武之人，兴许会更喜欢！” “三国演义？讲呀！”剑琴晚来了精神。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一对新人，一夜没有圆房，新娘居然听着新郎绘声绘色讲了一夜的《三国演义》…… 直到黎明将至，剑琴晚还是越听越有精神。 “更睡不着了……”剑琴晚娇声道。 “那你可不能赖我，我要停下你还催我继续讲。”梁萧撇嘴道。 “还不是因为你自己也睡不着嘛……”剑琴晚娇媚一笑，可一看外面似乎要天亮了，又不禁有些紧张。 梁萧这才脱下新郎装，走向剑琴晚。 剑琴晚俏脸一红，并没有出声，只是任由梁萧躺下。 二人此时异常默契。 琴圣说不定随时要来查房，他们必须装一下！ 有生以来第一次和男子同床同被，被子里的剑琴晚浑身颤抖，不敢去看梁萧。 “会不会被我师父看出破绽呀？”剑琴晚终于还是忍不住问。 “看出再说。”梁萧不假思索道。 剑琴晚芳心大乱，鼓起勇气，干脆直接在被窝里抱着梁萧的胳膊。 胳膊上传来的惊人触感，让梁萧气血上涌，差点流鼻血！ 这女妖精…… 他刚才差点就忍不住要翻身把她办了！ “这样能不能蒙过去啊？”剑琴晚弱弱的问道。 “应该可以，就是觉得有点亏。”梁萧叹道。 “亏什么？”剑琴晚好奇抬头看着梁萧，吐气如兰。 梁萧沉住气，悻悻道:“你看我一个新郎官，不但不能真洞房，还给你一晚上的《三国演义》就算了，现在还要在这里当个柳下惠。” “我也读过好多书的，柳下惠我知道！我、我想办法补偿你可以吗？”剑琴晚一脸娇羞。 “怎么补偿？”梁萧不敢去看剑琴晚，生怕自己看到这女妖精就迷失心智。 剑琴晚左思右想，憋红了脸，最后鼓起勇气，一手撑起身体，向梁萧献上自己的初吻。 “啵~” 接吻只持续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剑琴晚就已经把头埋在被子里。 “够不够嘛……” “我说不够你还来吗？”梁萧刚说完，就感觉到大腿被剑琴晚掐了一把。 “就只有今晚像你的新娘，今晚的事明天就失忆了，本姑娘还要做你的女菩萨、女罗刹！你再得寸进尺，明天提剑砍你哦……” 感受到枕边佳人柔情似水，梁萧也不再得寸进尺了。 反正这女妖精是永远跑不掉了！ 梁萧不得不承认，大乾国的人思想往往很单纯、可爱，许多人都有自己的原则和操守，虽然有些人显得比较古怪，但梁萧可以理解众生百态。 让剑琴晚保持善良又傲娇的性格就好了！ 剑琴晚抱紧梁萧，最初心如撞鹿，慢慢冷静下来，直到最后安心的抵着梁萧的肩膀入睡。 看着闭眼的新娘双眼流出一滴眼泪，梁萧心中感叹，轻轻在她额上吻了一下，才回头看着房梁，若有所思。 剑琴晚悄悄睁开双眼，幽怨的瞄了梁萧一眼，又努力保持鼻息沉稳。. 她根本不可能睡着！。 可是刚才这一下好温馨，本姑娘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姑且放过采花贼了！ 日上三竿，公孙静与琴酒梁萧二人的房门前，一脸疑惑。 “我昨晚悄悄帮他们开锁了，他们一直没有出来……”琴酒无奈道。 公孙静正要开口，房门突然缓缓开启，梁萧从里面走了出来。 “好女婿，我徒儿还在睡？”公孙静问道。 梁萧答道:“醒了……” “方便进去？” “方便。” 公孙静慢慢走进房间，来到床前探视剑琴晚。 “师父~”剑琴晚羞得赶紧躲进被子里。 公孙静没有马上询问剑琴晚，只是在床上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了那滴血花上。 顿时心花怒放！ 第299章 巩固战果 “好孩子，你们总算开窍了！”公孙静心情大好。 不管怎样，她的徒儿都是梁萧的第一个女人！ “小琴晚，往后你要对自己的夫君好一点，等你们有了孩子，你爹娘也会感到欣慰的，到时候一定要让为师抱抱……” 听着公孙静的“谆谆教诲”，剑琴晚连忙用被子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不敢见人。 就算没有发生关系，她也和梁萧同床共枕了，还拜过堂！ 就连梁萧也是脸一红。 公孙静和琴酒这才想起被晾自己在一旁的梁萧，重新打量着梁萧。 主仆二人见梁萧只是稍微有些黑眼圈，不禁一愣:“你们这是，折腾了一晚上？” “唔，是的……”梁萧点点头。 公孙静一脸严肃道:“年轻人精力旺盛是好的，但也要注意节制，药膳也给你们准备好了，以后多补补身子，一定要儿孙满堂，孩子姓梁和姓剑的可以五五分，不行就七三分！” “哦哦，好的。”梁萧又点点头。 七三分？那不是得生十个！ 被子里的剑琴晚恨不得找个地缝，连人带被子钻进去，逃离这个世界，哪里敢出声。 公孙静仿佛一夜间年轻了二十岁，欣慰的看了看床上裹成一团的剑琴晚，又看了看梁萧。 “既然你已经是老身的女婿，稍后咱们可以去看看落日弓，还有小琴晚她爹留在天琴山的名剑‘蜉蝣’。” 公孙静和琴酒又简单交代了几句，也不再调戏梁萧二人，离开了房间。 梁萧坐在床边，轻声道:“女菩萨。” “干嘛呢……”剑琴晚的回应明显带着颤音。 “无论你明天怎么失忆，都不许忘了你是我的梁萧的女人。” “都刻骨铭心了，怎么忘？” 剑琴晚不假思索回应，又猛然惊醒，连忙改口:“本姑娘会勉为其难记下来的！” 梁萧柔情一笑，就坐在床边注视着剑琴晚。 那一日在天山听她弹琴，梁萧隐约听出来了:她慢慢爱上了自己，早已不作他想。 也许这女菩萨起初是因为怀疑他是不是天将军才做了贴身护卫，但后来她甚至避免在他面前提起天将军。 她对天将军固然崇拜，但与洛倾雪一样知道分寸。天将军是偶像，也只是偶像。不像克丽丝缇是真的迷恋、苦恋天将军，那么梁萧暂时不会以“安国侯梁萧”的身份为难克丽丝缇，即便天将军是他本人。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寂静。 剑琴晚悄悄揭开被子，见梁萧就坐在旁边，心下一慌，嗔道:“你呆在这里，人家要怎么出来穿衣服……” 她现在只穿着单衣，连红肚兜都若隐若现，只觉得羞死人了。 梁萧一愣，调侃道:“昨晚我又不是没看够。” “你你你……我、我的剑呢，你快帮我找来，我要拔出来砍你！” 见好就收，梁萧赶紧闪人，把房门关好，守在门外。 “公子？” 月怜端着一盆放了两条毛巾的热水走来，神情复杂。 看着月怜双眼有些红肿，梁萧小声道:“月怜，你哭过。” “公子，人家是喜极而泣……”月怜支支吾吾道。 梁萧附耳低语，告诉月怜真相。 月怜忍不住埋怨:“公子真是个傻瓜，这么好的姑娘……”. 梁萧连忙捂住月怜的嘴，东张西望，生怕琴圣就在附近。 “反正她已经是我的女人，跑不掉的，谁也抢不走！” 月怜这才放下心来，小声道:不管怎样，“不管怎样，我就当她已经是少奶奶。公子答应过月怜的，要先祸害她们，更不能辜负她们……” 剑琴晚出来后，见到月怜，俏脸刷的一红。 “少奶奶，我给……” 不等月怜说完，剑琴晚以手掩面，声音发颤:“月怜，都和你说了几遍了，你叫我琴晚姐姐就好，我不想被家里那孽徒比下去，而且我跟采花贼其实……” “哦好！”月怜连忙打断剑琴晚的话，服侍羞得不敢抬头的剑琴晚洗脸。 青庐内，公孙静高坐主位，琴酒在左侧正襟危坐。 因为公孙玉还是小孩子，公孙静没有急着让她来见新人，只要孩子知道梁萧已经是正式的姐夫就行。 梁萧三人走了进来，此时剑琴晚换回了一身紫衣。 公孙静和琴酒同时面色一变，眯起了眼。 盯！ 看着走路丝毫没有异样的剑琴晚，公孙静和琴酒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怀疑之色。 想到床单上的那滴血，公孙静似乎明白了什么。 因为公孙静是梁萧和剑琴晚拜的“高堂”，二人向她例行请安。 公孙静一脸凝重道:“女婿，原本老身准备今天就给你看看落日弓和名剑蜉蝣，不过临时改变主意了，明天再考虑一下。” 梁萧三人一愣。 公孙静这才说道:“你也别急着走，在这里多待几日，一来可以跟琴酒继续商量两家合作，二来，和小琴晚巩固一下战果。” 巩固战果？？ 剑琴晚赶紧转身捂脸。 梁萧则是眼皮一跳。 他当然知道，公孙静是看出猫腻了。 “唉，真拿前辈没办法。”某人撇了撇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无耻嘴脸。 “你叫老身什么？”公孙静故作不悦。 “师父。”梁萧连忙改口。 公孙静这才神色稍霁，问道:“好女婿，你觉得你的新娘好不好看？” “好看。”梁萧脱口而出。 一旁的剑琴晚心中暗喜。 “小琴晚，你的新郎好看么？”公孙静又问。 “好看……” 公孙静这才眉开眼笑:“那今晚你继续穿着嫁衣，他继续穿新郎装，就在婚房里睡吧。” 梁萧、剑琴晚:…… 见二人无言以对，公孙静哼哼道:“怎么？新人新婚，不应该是如胶似漆么？” 剑琴晚这才转身抱住梁萧的胳膊，满面绯红，不敢吱声。 “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公孙静和琴圣主仆同心多年，忍不住齐声惊叹。 公孙静恢复一脸庄重，问道:“女婿，她是你的娘子，今生今世你都不会辜负她的，对不对？” “那是当然！”梁萧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回应着。 剑琴晚低下螓首，更不敢开口了。 公孙静打开桌上的砂锅，亲自为二人盛上一碗热腾腾的大补汤。 梁萧看着手里的汤，又看了看一旁乖巧喝汤的剑琴晚，不禁陷入沉思。 刚才公孙静说过什么补药，这里面该不会是加了什么送子的药…… 第300章 占便宜 “这女菩萨真单纯，是我想太多了……” 看着剑琴晚，梁萧心中感叹。 见公孙静盯着自己，梁萧心里一狠，也开始喝汤。 成亲秘密进行，连天山侠客们都不知道。 公孙玉答应保密，但也缠着梁萧这个姐夫给她将西游记的故事。 这一天，梁萧又当着公孙静的面，与琴酒商议合作之事。 剑琴晚像个乖巧的小媳妇，坐在梁萧身边，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自己师父又给自己加戏。 夜间，二人又换回新郎装和嫁衣，聆听公孙静的教诲。 “大乾国人的宗族观念很强，即使是早已不在乎世人眼光的大乾三圣，也同样不得不重视传宗接代。国家鼓励三妻四妾，偶尔有‘并嫡’的情况，也不会横加干涉。希望你们能明白这点，不要辜负先辈的殷切期望。” “女婿，你已封侯拜相，又推广了极为有效的天花预防手段，能让无数人今后不受天花毒害，是有大功德在身，小琴晚就算以后名分比不得凝霜公主和你的未婚妻，也不丢人。” 剑琴晚默然不语。 自家师父这些话，其实是对她说的，减轻她的心理压力。 但有了这一次的“成亲”，又与梁萧约定终身，她已经心满意足了！m.. 公孙静顿了顿，终于叹道:“不管怎样，女婿，明天落日弓和蜉蝣交付与你。” 梁萧疑惑道:“落日弓是师父的传家之宝，不知会一下老定国侯，真的没问题么？” 公孙静道:“那糟老头子只有老身一个女儿，他所有的财产都是老身和小玉的。落日弓能得其主，也不会辱没先祖定国侯之名。就算没有小琴晚这层关系，是你需要的话，他也必须乐意！” 糟老头子？ 听出公孙静怨念满满，梁萧识趣的不再过问。 在众人的目送下，梁萧牵着忸怩的剑琴晚，回到婚房。 “桌椅呢？？” 看见房里的光景，梁萧和剑琴晚吃了一惊。 桌椅全被搬走了，连地上的红毯都不见了，只有一张婚床！ “又是师父她们搞的鬼……”剑琴晚涨红了脸，偷偷瞄了梁萧一眼。 这下可好，梁萧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了，所以？ “唉，真拿你师父没办法，为夫就陪你呆在床上好了。” 某人无耻的自言自语，让剑琴晚更羞涩了。 “我要脱嫁衣去被窝里，你……” 不等剑琴晚说完，梁萧老实转过身去，脱新郎装。 片刻之后，二人躺在婚床上，盖着大红婚被。 梁萧问道:“睡得着么？” “你说呢……”剑琴晚目光幽怨。 “那给你讲《三国演义》？” “好呀！” 发现自己的胳膊又被剑琴晚抱紧，梁萧故作委屈道:“哎呀，我又要吃亏了……” 剑琴晚又羞又恼，盯着梁萧片刻，又献上自己的香唇。 “啵~” 剑琴晚把头埋在被子里，嗔道:“够了吧！” 梁萧微笑道:“够是够了，但昨晚你说，过了今天就把成亲的事忘了，可是今天咱们……” “哼！那就后天再忘！” “要是明天又……” “那就大后天，本姑娘一定要忘掉，不让你这采花贼占便宜！” 梁萧撇了撇嘴，终于鼓起勇气侧头看向娇嗔的新娘:“除了记住自己是我的女人，其他事，你真的都要忘掉？” “真的……” 剑琴晚心虚回应，突然惊叫一声，俏脸红到了耳根子。 “你你你……” 原来是梁萧的手绕过她的脖子，抱住了她的肩膀，就好像一手搂着她睡觉。 “反正都要忘了，就在为夫怀里睡吧。”梁萧轻声道。 剑琴晚一怔，娇哼一声，没有反对。 这一夜，梁萧继续给剑琴晚讲《三国演义》。 剑琴晚就这样看着梁萧，目光迷离，偶尔回过神来，俏脸微红，心中甜蜜。 是他让自己放下了所有的骄傲，克服了极致的洁癖，还有机会认识了月怜她们这么好的朋友。 直到深夜，梁萧习惯性的叫了一声“女菩萨”，没有得到回应，这才侧头一看。 原来剑琴晚已经沉沉入睡，一直搂着他的胳膊，头也靠在他的肩膀上，异常香甜。 “采花贼不要走……”剑琴晚梦到深处，几声梦呓之后，便把梁萧的胳膊抱得更紧了。 梁萧的眼中满是柔情。 最难消受美人恩！ 这些少女的心都在自己身上，他不敢辜负，也不能辜负！ 第二天清晨，二人又给公孙静请安。 公孙静见剑琴晚走路一如既往，与琴酒对视一眼。 难道只是因为小琴晚身子好，忍得住疼痛，是我多虑了？ 此时的剑琴晚依然娇颜含羞，公孙静自己跟剑南风也只有过一夜情，琴酒更是因为情郎英年早逝而一辈子守身如玉，无法判断剑琴晚现在的状态是否从少女变成了少妇。 但想到自己昨日的承诺，公孙静郑重道:“女婿，带着你的新娘子和月怜，随为师去宝库。” 定国侯府的宝库位于一间地下室，内外都有大量的定国侯府亲兵守护。 众人站在宝库中心，周围的宝物都已入不得梁萧的法眼。 他的目光锁定在中央石台，上面摆放着一大一小两个长方体紫檀木箱子。 公孙静取出一串钥匙，给第一个小箱子开锁。 一柄带鞘宝剑映入众人眼帘。 看起来与寻常宝剑无异！ 名剑蜉蝣！ 公孙静亲自将蜉蝣剑交付给梁萧，朝梁萧使了个眼色。 梁萧会意，缓缓抽剑。 没有寒芒尽显的场面，只有颜色偏暗的剑刃。 “此剑三尺，剑刃薄如蝉翼，实则吹毛断发、滴血不沾，乃是名剑中最不起眼却最被忽视的存在，一如蜉蝣平平无奇，朝出夕死，毫不起眼。” 公孙静寥寥数语，道尽名剑蜉蝣的特点。 梁萧望着蜉蝣剑的剑刃，心中疑惑。 薄薄的剑刃只是看上去黯淡无光，并非生锈。 这样的剑，真能用来战斗？不会断刃卷刃？ 看出梁萧眼中的疑惑，公孙静轻笑道:“你看，连你这样的人物也不禁怀疑蜉蝣的威力，即使早已知晓它是大乾剑圣收藏的名剑，也印证了蜉蝣之名。” 梁萧只是微笑，不置可否。 他有着现代人的认知，凡事讲究实事求是，谨小慎微，稳中求胜。 影视剧和文学作品里的各种战场浪漫，终究只是艺术加工，他是绝对不信的。 沙场征战，敌军一拥而上，剑断人亡可不是儿戏！ 一定要他相信的话，他只能推测:这蜉蝣剑的材质又是某种超出他认知的合金，就像灵光白龙甲和天龙破城戟，以及白夜飞影的马甲。 第301章 传世名弓落日弓 “可以试试剑锋？”梁萧问道。 公孙静指着角落里的一个武器架:“就拿金铁试试，顺便表演一下你斩独孤凌首级的拔剑法。”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梁萧走向武器架，望着架上的两根足有一寸直径的铁杆。 “咻！” 梁萧瞬间拔剑而起，迅如雷电，一剑斩向铁杆！ “铿~” 声音响起，众人满眼震惊！ 足有一寸粗细的铁杆子，就这么被梁萧一剑斩成两段！ 公孙静心中疑惑:“该不会真如小琴晚当初所说……也许他就是天将军本尊？” 剑南风教过她剑法，她当然明白要拔剑斩断这根铁杆子一气呵成，需要何等惊人的力道和出剑速度！ 拿蜉蝣剑直接用力切割铁杆，反而很难迅速切断，必须是这种硬碰硬的情况才有可能。 就连梁萧都感到有些意外。 这么细的剑刃，居然也是削铁如泥？ 而且这蜉蝣剑的剑刃没有任何破损！ 梁萧再次肯定了心中的想法，这世上存在一些他不了解的特殊材料，硬度和韧性绝佳。.. 即便如此，这蜉蝣剑的剑刃还是太薄了，如果有更合适的剑，他就没打算在战场上用蜉蝣剑。 “这柄蜉蝣剑，乃是西川名匠家族用了三十年时间反复精炼，最终在七十年前打造完成，传说光是铁锤都敲坏了上百只。此剑也是偶然辗转到她爹手上，如今成了小琴晚的嫁妆。”公孙静微笑道。 一旁的剑琴晚望着梁萧，顾盼生辉。 嫁妆！ 琴酒补充道:“梁二公子，剑圣的手里还有一柄苍生剑，势大力沉，乃是凶兵，等他与你相见，会亲自赠你。蜉蝣剑极尽精巧之工，苍生剑则是简单直接的削铁如泥。” 梁萧心中暗喜，郑重点头。 也许苍生剑才是他的战场之剑，轻便的蜉蝣剑可以用作平时佩戴，刚刚合适！ 等蜉蝣剑收入剑鞘之后，公孙静才打开第二个紫檀木大箱子，露出箱子里的光景。 箱子里铺着一层金色绸缎，一把通身如烈焰般赤红的长弓安静躺在上面，时不时闪烁着星光一样的金光，长度接近梁萧的身高！ 正是传说中名弓排行榜第一的传世神弓，大乾国开国元勋定国侯的成名武器。 落日弓！ 公孙静语气凝重:“这落日弓乃是用世间仅剩一株的赤金神木制造而成，因为赤金神木太硬，连镔铁制作的工具都无法切割，最后还是一位名匠想出办法，日夜磨损神木。即便如此，他的家族依然花了百年时间，才做成落日弓的弓身。” 梁萧盯着落日弓，心中又是一阵疑惑。 这把落日弓的火红色弓身确实隐约闪着天然金光，但梁萧完全不认识这种神木。 “就算是蜉蝣剑和苍生剑，也斩不断这把落日弓。”公孙静一脸确信。 “师父怎么知道？”剑琴晚惊喜道。 “为师让你爹全力试过了。”公孙静不假思索道。 众人无语，不得不佩服公孙静的魄力。 这么珍贵的弓，拿两把削铁如泥的名剑来试验？ 不过这也侧面证明了落日弓的稳固，给了公孙静足够的信心。 梁萧压下心头的喜悦，又问:“师父，弓弦的材质是什么？会不会因为保存百年变质？” 公孙静答道:“放心，和弓身一样，百年不腐。据说弓弦是用龙筋制成，实际上根本没人知道究竟用的是什么材料，只是传得神乎其神而已，反正世间找不出第二条同样材质的弦。蜉蝣剑和苍生剑也斩不断这条弦。” “师父该不会又让我爹试了……” “不错。” 众人:…… 端详着手里的落日弓，梁萧的心肝都差点跳出来。 这里没有枪械，落日弓就相当于梁萧的枪械了！ 剑琴晚见梁萧好像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不禁掩嘴偷笑。 就和当日采花贼看到天龙破城戟一样。 琴酒冷不防开口道:“爱一把武器的眼神就跟爱一个人的眼神一样，是藏不住的。梁二公子，你看落日弓的眼神，就和琴晚看你的眼神一样。” 剑琴晚俏脸一红，这回倒没有埋怨琴酒，只是微微撅着小嘴，没有否认。 反正她和梁萧都在这里“成亲”了，师父和琴酒又都是人精，采花贼和月怜也知道她对的心意，装也没用…… 梁萧这才恢复淡定，失笑道:“能试试么？” 公孙静指了指旁边桌上的几袋箭:“好弓配和箭，只有定国侯府特制的龙牙箭才配得上落日弓的威力。一支龙牙箭光是材料钱都要十两。实在没有龙牙箭的时候，就用大乾国兴起的‘风雨箭’勉强代替。” 梁萧随手抽出一支龙牙箭观察一番，微微点头。 箭头锋利无比，还是流线型，能够减小空气阻力，箭身则是某种轻便坚固的木材，箭翎则是用最好的金雕羽毛。 在箭羽处还剔空了两边，这种设想非常科学，因为可以利用凹进空槽的气流维持箭在飞行中的稳定性。 十两一支龙牙箭，换作一般人根本舍不得用。 但梁萧不一样，他有钱，任性！ 公孙静微笑道:“定国侯府会给你配备大量的龙牙箭，这种箭也只有拉力二石以上的弓才用得起。你去金陵，落日弓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保管，等你回京的时候顺道来拿。” 梁萧欣然允诺。 剑琴晚则是娇羞的看着公孙静。 她和自己师父朝夕相处，怎么可能不明白师父的心思？ 不就是想让梁萧带她来天琴山这个“第二娘家”探探亲！ 梁萧提着落日弓，背着一袋龙牙箭，众人走出宝库，来到山下的一处练武场。 “安国侯可算回来了！” 正在练武场里练剑的天山侠客们又惊又喜，纷纷上前问候。 琴酒提醒道:“安国侯要试试落日弓的威力。” 众人会意，立即为梁萧取来校场上的靶子摆好。 梁萧已经戴好了拉弓专用的护指。 如此强力的弓，如果没有护指，划破皮肤还是小事，说不定这条弓弦太厉害，能把梁萧的手指割断！ 但梁萧并没有急着射靶子，而是取出一支龙牙箭，朝着半山腰射去。 拉弦的一瞬间，梁萧神色一变！ 比落日弓更难拉开，这远不是二石弓能比的拉力，连震天弓都远远没有这么难拉开，一般人是绝对拉不开的！ 第302章 得寸进尺赚够本 “开国那位定国侯力气究竟有多大？” 压下心中的疑问，梁萧一把拉满弓弦。 剑琴晚、公孙静、琴酒三人同时呼吸一滞！ 落日弓可是初代定国侯马战专用的神弓，至少是六石弓，这是什么概念！ 普天之下能在马上拉开落日弓的人，屈指可数！ 就这么被他随手拉开了？ 龙牙箭已经上弦。 “咻!!” 离弦之箭带起细微的破空之声，射向远方山腰，直接没入山壁上的岩石！ “这就是落日弓？”众人瞠目结舌。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梁萧又先后射了几箭，尽皆没入岩石。 梁萧又对空射了几箭试探之后，心头狂喜！ 落日弓配上龙牙箭，按米来算的话，最大瞄准射程居然能超过不可思议的三百米，不考虑精准度的话，最大杀伤射程绝对超过了五百米！ 至于最大射程，恐怕能达到夸张的千米，但超过五百米想要杀敌已经不太可能，龙牙箭纯粹是在飘了，与强弩之末无异。 三百米之内，梁萧有信心瞄准！ 又反复试射几箭，梁萧压下心头的狂喜，搭着一支箭，独自离群，走到距离靶子大概三百米的地方。 “安国侯，已经超过两百步了……”陈少陵提醒道。 百步穿杨，人家也就是一百多步之外而已！ 梁萧示意众人让开，保证安全之后，这才弯弓搭箭，瞄准靶子。 “咻！” 众人隐约听到破空声响，再看时，龙牙箭已经射穿了内层铁制的靶心，箭身直接卡在靶子上！ “好！” 众人爆发出如雷的喝彩声，尚未来得及称赞，梁萧又已经弯弓射箭。 又是一阵破空之声，众人定睛一看！ 第二支龙牙箭把射穿靶心的第一支龙牙箭顶了出去，自己重新卡在靶心，就如当初梁萧在北境军营射那根圆木一样！ 天山剑客们的喝彩声不绝于耳。 剑琴晚和月怜更是一手捂嘴，直勾勾盯着梁萧，满眼小星星:“天呐……” 但很快，众人又回过神来，心中如同翻起惊涛骇浪！ 这么远的距离，拉开这么强力的弓，居然能接连射中靶心，一般人只怕连靶心都看不清…… 公孙静深深一叹:“自先祖定国侯之后，再无人能用得起落日弓，这落日弓尘封百年，或许就是为了与你相逢！” 众人望着梁萧，心情复杂。 这安国侯，真的只是个需要我们保护的读书人？ 梁萧撇嘴道:“其实我只是个武器收藏家……” “又来这套……”剑琴晚目光幽怨，但没有说出口，更不敢给梁萧一个日常白眼。 至少在公孙静面前，她就是这个采花贼的妻子。 万一自己对这采花贼不客气导致师父误会，说不定又要让他们去“巩固战果”…… “武器收藏家？我倒是想起一个人。”公孙静微笑道。 不等梁萧回应，天山剑客们纷纷笑道:“当然是我们师父！” 陈少陵高声道:“安国侯，娶了我们小师妹，师父收藏的剑都是你的……” 这回剑琴晚没有出声“威胁”自己的大师兄。 “哎哟，这回小师妹居然连挣扎都不挣扎了……等等！”陈少陵笑着调侃，突然神色一变，“安国侯，你腰间的剑难道是蜉蝣剑？！” 众人这才注意到梁萧换了蜉蝣剑，认了出来。 “安国侯，既然拿了两件嫁妆，那你必须娶小师妹了！”众人狂喜。 梁萧点头道:“那是自然，但我绝不是为了落日弓和剑才娶她。” 侠客们差点喜极而泣:终于有希望回天山老家了！ 剑琴晚只是别过头去，不敢去看师兄师姐们，生怕自己暴露，但听到梁萧刚才的话，也是芳心暗喜。 天山侠客们去为前往金陵做准备，梁萧三人跟着公孙静回到山中小筑。 “好姐夫，你什么时候再回来给小玉讲西游记！” 得知梁萧要走，小玉都快急哭了，拉着梁萧的手不停撒娇。 “那小玉想不想跟你姐夫去金陵？”公孙静问道。 “小玉舍不得离开娘亲，怕娘亲孤单！”公孙玉委屈得直抹眼泪。 公孙静心中正感动之际，却听女儿说道:“所以娘亲也一起去金陵吧！” 众人莞尔一笑。 “小玉要留下来陪你娘亲，反正西游记总会有讲完的一天，到时候姐夫再给你讲别的故事。”梁萧安慰道。 公孙玉这才乖巧答应。 公孙静冷不防说道:“你们明早再动身吧，刚才小琴晚在外面一点都不像你的娘子，你们今晚还得再去巩固一下战果。” 梁萧、剑琴晚:…… 桌椅婚房里的又被搬走了。 剑琴晚抱着梁萧的胳膊，这回主动给梁萧献上香吻。 “啵~” 剑琴晚又把脸埋在梁萧手背上，抱着梁萧的胳膊，娇声道:“后天再忘！补偿也已经给你了，快给本姑娘继续讲《三国演义》……” “今晚的补偿力度不够。”某人又笑着暴露自己厚颜无耻的嘴脸。 剑琴晚又羞又恼，又吻了梁萧一下，说道:“你、你不许得寸进尺了，否则我后天要拔剑砍你……” “你昨天听到哪里？” “啊？你昨天讲到哪里……” 梁萧:“你再补偿一下我就告诉你。” “啵~”“三次了！讨厌！你今晚不许再得寸进尺了……” 梁萧轻声道:“你睡着的时候听到哪，为夫就从哪里重新给你讲，好不好？” 剑琴晚一愣，感动点点头:“算你有点良心……” “要不咱们后天再走，明晚你再补偿一下，等大后天你再忘掉？” “不要！都快被你欺负死了，你是故意在报复我，我一定要做你一个月的女罗刹……” 梁萧神色一变:“哦，那我得赶紧一次赚够本。” 不等剑琴晚反应过来，梁萧猛然吻住了她的红唇。 …… 第二天清晨，剑琴晚红着脸牵着梁萧的手，来给公孙静请安，“敢怒而不敢言”。 这采花贼太不要脸，她都快忘了自己是琴仙！ 三百位琴宗的琴师赶来山下送行，琴瑟和鸣，一派祥和。 剑琴晚也恢复往日的淡然，素手拨弦，回赠众人一曲，犹如天籁之音。 “恭送琴仙，恭送安国侯夫人！” 准备离开的剑琴晚听到琴师们的呼唤，险些一个趔趄撞在梁萧身上。 最后，剑琴晚与公孙静、小玉含泪告别。 梁萧腰悬蜉蝣剑，带着剑琴晚和月怜离开了天山，朝着卓子房所在的江南名城金陵出发。 梁萧离开半天后，公孙静正在与琴酒闲谈，几名女兵从远处赶来，女兵队长手里拿着一封信。 “主人，金陵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已经查清作画污蔑安国侯的罪魁祸首！” 公孙静拆开信封，与琴酒一起看了一眼，瞳孔一缩。 “居然是她？” “唉，技艺如此深厚，咱们早该想到是她，只是太过于信任她的身份，认为她是最没有可能的人！” 第303章 人家幼小可怜又无助 琴酒叹道:“可是梁二公子早就已经走远了，是否有必要及时告知他？” 公孙静略加思索，点头道:“你要留在这里安排与我女婿谈好的生意，让琴心带着‘信物’去吧。这原因太过荒唐，若不是琴心亲自送来，老身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 说着说着，公孙静终于忍不住笑了笑:“我那好女婿明明通情达理，哪有那么恐怖？” “是啊，毕竟连当世琴仙都沦陷了呢。年轻真好！”琴酒也不禁微笑。 梁萧三人坐在马车里，月怜在左，剑琴晚在右，气氛相当暧昧。 此时月怜和剑琴晚都已经是女扮男装，只穿一身宽大的白袍，像男子一样束发。 反而是梁萧换成了披头散发，还给自己和两个女孩子分别弄了两撇假的小胡子。 剑琴晚和月怜偶尔偷看一眼正在严肃思考的梁萧，心跳加速。 他披头散发又一本正经的模样，原来更好看哦？ 此时剑琴晚心乱如麻。 谁能想到眼前这个运筹帷幄的人昨夜还是个大流氓，亲了一晚上，把她亲得意乱情迷！ 现在剑琴晚甚至不敢开口说话。 “娘子。”梁萧率先开口了。 “你、你怎么又叫我……”剑琴晚羞红了脸。 “哦抱歉，我会注意一下，少占你便宜。”梁萧咧了咧嘴。 看着他恢复厚颜无耻的嘴脸，剑琴晚哼哼道:“成亲期间的事，明天本姑娘就忘了，不让你得意忘形！” 梁萧若有所思。 娇羞过后，剑琴晚又垂下螓首，低声道:“想来也瞒不过你，我摊牌了！是我一时冲动，找我师父商量逼你成亲的，你别怪我师父唐突……” 梁萧皱起了眉头。 剑琴晚急忙说道:“你要是不甘心，骂我几句好了，我不记仇！” 梁萧看向剑琴晚，依然皱着眉头，问道:“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是相当的心甘情愿，甚至觉得很过瘾？” 月怜终于忍不住了，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剑琴晚憋红了脸:“你你你……本姑娘早该想到你厚颜无耻的！回去之后，本姑娘会向公主和你的未婚妻坦白认错。” “琴晚姐姐多虑了，燕州和京城还有谁不知道你也是未来的安国侯夫人，公子若是辜负了你，倾雪姐姐她们才会埋怨公子让她们背负善妒的名声呢。天晶是……” “天晶是最适合女菩萨的传世珍宝！” 月怜还没说完，就被梁萧打断，又看到梁萧朝自己挑了挑眉，便不复多言。 和梁萧朝夕相处，月怜当然明白，梁萧是希望某天剑琴晚能当着洛倾雪的面知道天晶的真相。 想想她知道真相的画面就刺激，月怜自己都很期待…… 剑琴晚悻悻点头。 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想主动坦白。 “啊！你干什么呢……” 就在此时，剑琴晚突然一声惊叫，又红了脸，望着梁萧。 原来梁萧已经把她的手握住。 梁萧撇嘴道:“就算你真的要把成亲的事忘了，本采花贼的名节也已经毁在你手里，姑且不要你负责了，偶尔牵牵手不过分吧？” “你……” 剑琴晚幽怨的望着梁萧，任由梁萧握着手，感受到手心里传来的温度，心里的几分娇羞又转为甜蜜。 他有名节？ 这天底下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月怜笑得更厉害了:娇贵高冷的琴仙，居然被吃得死死的！ 直到梁萧另一只手也牵着月怜的手，月怜才红着脸安静下来。 不管怎样，剑琴晚此后再也不曾拒绝让梁萧牵手。 “少爷，到庐州了！”外面传来梁府护卫的声音。 为了保持低调，同时保持行进效率，随行的人都只管梁萧叫少爷、公子。 梁萧立即带着二人下车，望着偌大的庐州城。 大乾国的江南不是一成不变的区域概念，一般是指长江以南大部分地区，有一部分江北富庶之地也被归入江南区域。 庐州曾经号称江南之首，即使后来江南的经济中心向金陵转移，此地依然繁华。 车水马龙，大街小巷人山人海，几乎所有摊位都人满为患，与贫穷的燕州北境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人群中的陈少陵与梁府的护卫朝梁萧点头示意，心照不宣。 不管身在何方，梁萧都没有放松戒备，也并不排斥天山侠客们的谨慎，反而深以为然。 出于惯有的警觉，若是独自一人的话，梁萧可以在必要时冒险，但绝不会忽视亲友的安全，毕竟他遭遇过几次刺杀，不可能寄希望于敌人都是仁慈守法。 环顾四周，梁萧问道:“庐州有不少特产，你们想尝尝么？” 月怜和剑琴晚同时摇头。 “公子，琴晚姐姐教过我们，外面的东西不干不净，不能乱吃。公子也要克制一下，毕竟公子才痊愈没多久呢！” 梁萧哑然失笑，点了点头，略加思索，这才说道:“等找个地方休息，以后我抽时间给你们做做小吃好了。” 二人美眸一亮，满怀期待点点头，突然东边人头攒动。 “杀人啦！劫财劫色啦！强抢民女啦！” 远处传来惊恐的女子尖叫声。 三人循声望去，却见一名素裙少女正在逃亡，身后是一群神色焦急的壮汉。 双方距离只剩不到十丈，素裙少女情急之下，把沿途菜摊上的萝卜、鸡蛋之类全部推翻，所过之处鸡飞狗跳。 菜贩们不敢相信一个黄花大闺女会有如此野蛮的举动，愣在原地片刻，回过神来咆哮:“你赔我的菜！” 于是菜贩们和那群壮汉一起追赶跑远的少女。 “三小姐您快回家吧！”为首的壮汉涨红了脸，急得发出咆哮。 沿途百姓不知其中缘由，也不敢阻拦，纷纷让道。 素裙少女很快跑到了梁萧身前几丈，哭得梨花带雨:“救救我！” 梁萧三人眼中满是疑惑，梁萧警惕盯着这名少女，直到确认她不是什么杀手伪装，这才放下心来。 回头发现要被追上，少女蹲在地上掩面而泣:“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幼小可怜又无助……” “公子……”月怜实在不忍心，向梁萧投来求助的眼神。 梁萧压下心中的疑惑，随手取来摊边的一根大竹棍，走到少女身边。 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下，梁萧挥舞大竹棍，三下五除二把疾冲而来的所有壮汉和菜贩全部挑翻在地。 剑琴晚怔怔的望着梁萧手里的大竹棍。 刚才梁萧挥棍的手法，很像枪法…… 为首的壮汉一脸惊骇，瞪着梁萧，咆哮道:“敢挟持我家小姐？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挟持？ 梁萧看了蹲着嚎啕大哭的少女一眼，一脸正气，凛然一喝:“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吕长河！” 第304章 荨姑娘 梁萧的回应，让剑琴晚和月怜同时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似笑非笑。 多大仇，千里之外还要假冒人家吕长河？ 地上蹲着的少女听到梁萧的回应，哭声戛然而止，随后又继续哭了起来。 “吕长河？” 壮汉首领也眉头一挑，打量着梁萧:“你快把我家三小姐交出来，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她怎么了？”梁萧问道。 壮汉首领正要回应，看到蹲着的素裙少女对准她自己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顿时慌了:“她、她……” 少女哽咽道:“他们家八十岁的老太爷要抢我做小老婆，什么三小姐，这都是人贩子惯用的伎俩了，大家别信！我要是三小姐，好好的有福不享，跑出来干嘛啦？” 梁萧低头看着少女，一脸无语。 这群壮汉赤手空拳，一脸老实相，哪里像强抢民女的恶棍，更像是哪个富人家的家丁。 这可能是个麻烦，也可能是他来江南大规模发掘人才的契机。 “他是你家三小姐？那你们替她赔钱啊！”几个菜贩急眼了，抓住这群壮汉，一把鼻涕一把泪。 壮汉首领被缠得没辙了，从腰间取下一个钱袋子丢给一个菜贩:“赔！自己去分钱，别碍事！” 那名菜贩从袋子里取出一把碎银子，几个菜贩又惊又喜:“够了够了！” 梁萧将壮汉首领的反应看在眼里，又见蹲着的素裙少女不停朝自己挪过来，心中已有定见，朝远处的梁府护卫们使了个眼色。 大批梁府护卫挤出人群，守在梁萧面前，气势汹汹。 “吕长河！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就不怕被天下读书人戳脊梁骨！”壮汉首领急了。 梁萧傲然道:“我吕长河向来好打抱不平，你们回去吧，看你们也拿这位姑娘没办法，我吕长河会保她周全！” 听到梁萧强调两遍“我吕长河”，月怜和剑琴晚再也忍不住了，连忙捂着嘴，生怕自己笑出声。 壮汉一脸纠结，看了看素裙少女，又打量着梁萧和梁府护卫。 素裙少女终于又开口了，声音哽咽:“你家老爷再苦苦相逼，你们再有半句胡说八道，我、我真的要吊死在庐州城门口哦，到时候被天下读书人戳脊梁骨的就是你家老爷咯……” 壮汉首领额上冒出一滴冷汗，盯着梁萧，恼怒道:“吕长河，你若是敢伤害她，我们跟你没完，当今圣上也一定会将你满门抄斩！” 梁萧心中更加疑惑了，望着突然悻悻离开的壮汉们，若有所思。 周围的看客们见梁萧人多势众，也不敢得罪，一哄而散。 “大哥，他们走了没有？”素裙少女问道。 “走了！” 听到梁萧的回应，素裙少女这才跳起来，放下小手，露出了一张满是笑容的小脸。m.. 绝色倾城！ 梁萧眉头一颤:“你还真的坑我？” “没有坑你，他们是真的要把我逼死了……”素裙少女又马上眼泪汪汪了。 梁萧头皮发麻，不得不惊叹此女对眼泪的把控能力，连忙说道:“好好好，你先别哭了！如何称呼？” 素裙少女这才一抹眼泪，又恢复古灵精怪的笑容，神采飞扬:“叫我荨姑娘就好了！” 梁萧点了点头，遣散梁府护卫，打量着荨姑娘，心生警惕。 算上叶青衣、依柔、颜君，这已经是第四个主动送上门的女人，他不怀疑都不行。 在大乾国，才华远比颜值重要，街上又不缺俊男壮汉，这荨姑娘怎么会好端端的挑自己求助？ 荨姑娘从袖中取出一张百两银票递给梁萧:“这是本姑娘全部的财产，给你！” 梁萧微笑道:“那你自己怎么办？” “你当然要照顾我一阵子咯！一百两够了吧？我很好养的！”荨姑娘一副财大气粗的姿态。 梁萧微笑着摇头:“你留着吧。” “可是你刚才当众许诺要保我周全的，该不会言而无信吧……”荨姑娘又眼泪汪汪了。 “我会保你周全，你别玩眼泪攻势了，否则我就狠心把你丢在这里……”梁萧“啪”的一声一拍额头。 凝霜公主好歹是被他感动哭的，这荨姑娘根本就是专业假哭！ 荨姑娘这才恢复笑容，一脸得意道:“我就知道你会救我的！” 梁萧撇嘴道:“你就不怕我是垂涎你的姿色，别有所图？” 荨姑娘吓了一跳，皓齿咬紧下唇，又看了一眼剑琴晚和月怜，这才放松一笑:“你肯定不是！” “何以见得？”梁萧问道。 荨姑娘压低了声音，说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身后这两位都是姑娘，那她们一定是绝美的姑娘。她们看你的眼神就像看自己情郎，我大嫂平时看我大哥就是这样的眼神！” 被一语道破，月怜和剑琴晚同时俏脸一红，不敢承认。 梁萧无语了。 其实她们乔装打扮得挺好，但眼前的少女实在是太聪明，眼力太好！ “所以，你是一个好人！这是我的直觉，我告诉你哦，我的直觉一直都很准的！”荨姑娘娇俏的脸上露出得胜的笑容。 梁萧无语。 我做错了什么，突然就给我发一张好人卡。 压下心里的怨念，梁萧带着三人离开现场。 刚才离开的壮汉首领，在高楼上远远望见荨姑娘跟着梁萧去了客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握紧栏杆，怒道:“快点派人回金陵通知老爷，有人拐骗三小姐，还假冒吕大少爷！” 客栈里，四人坐定之后，荨姑娘终于忍不住问:“你真的叫吕长河吗？怎么跟我大……乾国的安北将军同名同姓？” 梁萧盯着荨姑娘，微笑道:“我看出来了，你认识他。” “不算认识，也就一面之缘啦！”荨姑娘含糊道。 梁萧一脸认真道:“我就叫吕长河，你不是说我是好人么，怎么会骗你，你看我的眼神，除了真诚一无所有。” 剑琴晚终于忍不住幽怨瞥了梁萧一眼。 这家伙，就喜欢骗小姑娘！ 荨姑娘沉默片刻，点头道:“不管怎样，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哪里救命了？那些人分明是你家的家丁。”梁萧一语道破。 荨姑娘心里一慌，哼哼道:“可他们真的差点逼死我啦！家里人突然要我和我二姐嫁人，可是我们根本不想嫁！然后我二姐逃到大梁国去了，我从金陵逃到庐州来咯……” 见梁萧三人一脸疑惑，荨姑娘补充道:“这次我没骗你！不过，我们姐妹俩要嫁的人是你绝对得罪不起的，你们不必问，别蹚这趟浑水就好。” “那你有何打算，总不可能一辈子赖在我身边吧？可我要是不在，只怕又没人能保护你。”梁萧微笑道。 荨姑娘秀眉一挑，说道:“我逃到庐州就是来找我师父的！你只要护送我去找我师父就行，我师父最讨厌男人，她一定会帮我！” “那你师父在哪？”梁萧又问。 荨姑娘垂下螓首，悻悻然道:“我有两年没见过我师父了，她居无定所，只说是在庐州。” 梁萧不得不佩服这孩子的胆量，叹道:“连自己师父在哪里都不知道就敢乱跑，那你师父是干什么的？” “是个画画的，书法也是一绝哦……” 第305章 江湖夜雨十年灯 “书画家？”梁萧眉头一跳。 那岂不是有机会通过此人了解，到底是何人作妖魔鬼怪的画像来抹黑他？ 荨姑娘一脸自豪道:“对呀，书画家！我师父画画可厉害啦！你们知不知道绘画界？” 梁萧三人同时摇头，剑琴晚直言不讳:“对绘画不感兴趣，对书法也是最近才有一点点感兴趣……” “真的不知道吗？”荨姑娘一脸警惕。 见梁萧三人毫不犹豫摇头，荨姑娘这才放下心来，小声道:“你们可不许告诉别人哦，我师父可是大乾国的‘女画仙’！” 女画仙？ 梁萧三人陷入沉默。 看来女画仙是在江南一带成名的画师，而梁萧自己也没有刻意去了解绘画界，毕竟他不擅长画大乾国的水墨画和彩绘，只练过一阵子素描。 荨姑娘也不敢透露过多，恢复安静，望着梁萧，心中莫名有些忐忑。 良久，梁萧问道:“最近江南一带盛传安国侯梁萧的流言，据说是有人作画把他描绘成‘鬼王梁萧’，你是学画的，对此事可了解……” “鬼王梁萧？！” 不等梁萧说完，荨姑娘惊恐的抱住头，颤声道:“别提这个人了，好恐怖的……” 梁萧三人顿时哭笑不得。 有那么恐怖么？ 不过，那幅画上的形象确实是挺渗人的。 “你知不知道是谁画的？”梁萧问道。 闻言，荨姑娘花容失色，支支吾吾道:“反、反正不是我画的！” “真的吗？”梁萧微笑道。 该不会真是她的画的？那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荨姑娘一口咬定不是自己的画的，见梁萧不信，又从袖中取出一张叠起来的画摊开。 “你看我的风格是这种，那幅画不是我画的，首先排除我哦……” 梁萧看了一眼，微微点头:“真不错！放在你们绘画界，应该也是一等的水平吧？” 这是一幅江边春景图，颇有些清明上河图的风格，岸边桃李满地，江上一叶扁舟，春雨迷蒙，舟中人在篷子下倚灯饮酒。 “你居然懂画？”荨姑娘又惊又喜。 “略懂，但我不会画。”梁萧答道。 荨姑娘俏皮一笑，说道:“我这幅画，当今画界除了我师父还没看过，所有见过这幅画的知名画师都自叹不如哦！” “确实厉害。”梁萧点头道。 这荨姑娘绝对不是自夸，这幅画的艺术成分真的很高！ 荨姑娘又垂下螓首，叹道:“就是因为我觉得自己这幅画发挥得太好，才一直拿不定主意，到底该给它取个什么名字或者题什么字？最好是诗情画意的一句诗。” 梁萧不假思索道:“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话音刚落，在场三位姑娘齐声惊叹！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荨姑娘念着念着，望向梁萧，小脸微红，“太合适了！天呐，你是上天派来的真正的知己……吕大哥，你不会画画，那你会书法吗？” 月怜和剑琴晚下意识看向梁萧，目光灼灼。 “我看出来了，你绝对会书法！”荨姑娘兴奋得满脸通红，恳求道，“能不能拿纸笔来写完这一句让我看看？” 梁萧没有拒绝，去找客栈掌柜花钱要来最好的笔墨纸砚，随手写下诗句。 “这……”荨姑娘望着梁萧的字，如遭雷击。 “这还不够好么？”剑琴晚有些不悦。 这采花贼的书法，是京城的书法家们公认的超越开国丞相卓明峰！ “好得很……” 荨姑娘回过神来，握着梁萧的手，眼泪汪汪道:“吕大哥，你能不能把这句诗写在我的画上，就当是题字冠名……” 梁萧连连摇头:“这么珍贵的画，怎么能让别人胡乱题字呢？” “这真是我画的，是我要你题字，弄坏了也没关系……”荨姑娘转眼间泪如决堤。 “好了你别哭了！以后不许再对我用眼泪攻势！”梁萧当场落败。 荨姑娘这才抹了眼泪，俏皮一笑，心中得意。 这招对他真的好管用哦…… 面对一幅足以流传后世的绝品画，梁萧也不得不认真对待，反复检查笔墨纸砚，确认没有问题，才挥毫泼墨，把诗句写在这幅画右上角空白处。 一气呵成！ 诗、字与画相得益彰！ 荨姑娘眼睛都瞪直了:“真好……” 梁萧提醒道:“你拿去存起来。” 荨姑娘巴巴地望着梁萧，嗫嚅道:“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说弄坏了也没关系么？因为，我准备把这幅画送给你！” 梁萧连连摇头:“那可不行！我已经厚颜题字了，这幅画是你的成名作，不能丢了。” “你收下嘛，知己难求，更何况……”荨姑娘欲言又止。 剑琴晚望着荨姑娘，眼中多了几分异样。 这姑娘看起来和月怜差不多的年纪，该不会是一见面就被采花贼拐走了吧？ 梁萧依然没有接受。 荨姑娘赌气道:“那好吧，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让全江南的人知道，是你为我这幅画题的字！” 梁萧对此不置可否，只是问道:“你从金陵逃出来，那你对庐州的风土人情也不太了解？” 荨姑娘小鸡啄米般点头，此时像个乖巧的小女孩。 “那你是金陵哪家的三小姐？”梁萧问道。 荨姑娘一愣，含糊道:“不要问了，反正是你们惹不起的……他们要我嫁的人，更是你们绝对惹不起的，还是不知道为妙，我怕你们知道了，也要劝我出嫁！” 说到最后，荨姑娘悲从中来，泪如雨下，越哭越伤心。 梁萧看得出这回她不是假哭，连忙出声安慰。 客栈被梁萧直接包下，梁府的护卫暗中守在周围，连食材都是跑集市自买。 荨姑娘被安排在最安全的天字号房间休息。 最大的一间房里，梁萧三人秉烛夜谈。 “她该不会是……要被送给小霜子？”梁萧皱眉道。 剑琴晚和月怜吃了一惊，默默点头。 这还真有可能！ 毕竟在外人看来大乾皇帝还没有选妃，谁成为第一个妃子，以后极有可能就是皇后，母仪天下。 荨姑娘的家人逼她，也就说得通了。 剑琴晚哼哼道:“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她是要被送给你这个安国侯……” 第306章 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月怜恍然大悟:“会不会是因为最近关于公子的那些流言，让她害怕公子这个安国侯，所以才不敢嫁？” 梁萧若有所思。 不排除这种可能！ “我好像也不是什么绝对惹不起的人物吧……”梁萧失笑道。 金陵是江南的中心，有“南京”之称，江南何家、公羊氏，以及卓子房的卓家都在这里。 京城招惹梁萧的世家门阀还少？ “你说她的作画风格，和那幅鬼王画不同？”剑琴晚问道。 梁萧微微点头，说道:“一个人未必就不能有多种风格，等她情绪稳定，足够信任咱们，我再问问吧，我能感觉到她的恐慌和无助，这也是我收留她的原因。我之所以保留几分警惕，是担心左无伤……” 剑琴晚和月怜都比较单纯，他不好解释这些权谋。 有时候美人计越是刻意，反而越是难以成功。 相反，如果这个荨姑娘真是谁安排给他的美人计，这种不经意间的邂逅，加上荨姑娘单纯的性格，反而更加致命！ 易容的人皮面具材料很难得，至少梁萧没找到合适的。 他现在只是满头散发，没有易容，就算路线隐秘，也难保会不会有见过他的人出现在庐州。 剑琴晚和月怜悄悄瞄了梁萧一眼，眼中满是爱慕。 房间里，荨姑娘望着自己画上梁萧的字入神。 “他一看就是个心软的好人，可为什么要冒充我大吕哥得罪三泉叔，他和我大吕哥是有深仇大恨么，可大吕哥也是个好人……” 先前追逐她的人，其实是她家中护卫三泉，以前对她百依百顺，这回也是不远千里来带她回家。 “反正我不去联姻！而且现在我已经找到真正的如意郎君了~” 荨姑娘低头羞涩一笑，又变得愁眉苦脸:“可我不能害他被满门抄斩……” “等我找到师父，让师父帮忙出主意吧，相信师父不会讨厌他的~” 想好对策之后，荨姑娘望着梁萧的字，顾盼生辉。 “嘻嘻，本小姐私定终身就是这么简单又草率，气死你们这群包办婚姻的老古董！” “还是二姐聪明，早早逃到大吕哥棋圣家里，也不带我……啊，二姐要是带我一起跑了，那我岂不是没有机会与他邂逅？嘻嘻，幸好二姐没带我一起跑~” 房间里的小姑娘在小声自言自语，少女有生以来第一次春心萌动。 过了片刻，外面传来月怜的敲门声。 “荨姑娘，来吃饭了！” 荨姑娘连忙收好那幅画，跟着月怜去楼下。 才下楼，一股香气扑面而来，令荨姑娘食指大动，连忙定睛一看。 桌上放着一大盆烤鸭，和十二小碟一样的小菜。 “快尝尝我们公子的手艺！”月怜一脸自豪。 “吕大哥还会做饭？”荨姑娘惊讶的望着梁萧。 此人有大把护卫暗中保护，一看就是富家子弟，还会一手书法。 不是都说君子远庖厨么？ “会的！我们公子做饭好有天赋的，今天还教我做！而且公子做饭可干净了，还特地准备了好多滚水备用！” 月怜满眼小星星，全然没有心情思考梁萧为什么突然很会做饭。 一人三碟子小菜，一盆烤鸭也被切好了，上面放着四双“公筷”。 考虑到这个时代的医疗卫生条件，梁萧非常赞成慕雪琴母女提议的分食制，实际上分食的做法很健康。 因为此事，当初剑琴晚对梁萧好感大增。 众人吃着烤鸭和小菜，心都快化了。 “好好吃，比我娘做的都好吃……”荨姑娘差点就哭了。 剑琴晚也情不自禁点点头。 她本来不喜欢吃烧烤的东西，嫌脏。 这采花贼一而再再而三的，拿烤肉和烤鸭击溃她的心理防线，她也很“绝望”！ 梁萧只是微笑不语。 他总不能告诉她们:我当年执行任务一直生活自理，所以生存能力超强？ 剑琴晚拿起桌上自己的手绢擦了擦嘴，嗫嚅道:“你以后还会做嘛？” “有时间就给你们做！”梁萧点头道。 他所憧憬的生活，不正是陪着自己的家人享尽荣华富贵，吃遍人间美食？ 剑琴晚鼓起勇气，说道:“要不，你偶尔教教我和月怜她们，我们给你做……” 因为荨姑娘识破她们的身份，她们也不必在她面前装什么汉子了。 “好啊！”梁萧笑着点头，剑琴晚娇媚一笑，心满意足。 荨姑娘微微瘪嘴，心里莫名生出一股醋意和羡慕，更酸了:“看看人家多温柔啊，再看看你们要我嫁的人，恶心死了！” 一想到家里人，荨姑娘就有些恐慌，提醒道:“吕大哥，咱们吃完之后能不能早点离开这里，省得他们又来！我就怕我爷爷也大老远跑到庐州来，那就彻底完蛋啦！” 梁萧点了点头，说道:“你要嫁的人到底是谁？” 荨姑娘低下螓首，叹息良久，才答道:“我先问你，你敢得罪皇权么？我爷爷说，天底下只有那个人能真正做到包容我、保护我，给我幸福。可我觉得，他根本就是想用我来联姻，博取他的好感。” “难道真是要嫁给小霜子？”梁萧心中暗惊。 但是，全国百姓应该都知道他们的皇帝生得俊美，有圣君之资，她不肯嫁？ 关键是，小霜子似乎也不知道？ 梁萧越来越觉得此事迷惑了。 见梁萧陷入沉默，荨姑娘只道他是害怕了，心中失落，但也忍住没有哭出来。 “荨姑娘，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月怜问道。 “以前没有，今天一不小心，突然就有了……”荨姑娘仿佛在自言自语。 梁萧三人瞬间明白荨姑娘的言外之意，月怜和剑琴晚齐刷刷看向梁萧。 梁萧一脸纳闷。 本来要与小霜子和亲的克丽丝缇，被小霜子许配给梁萧，已经让梁萧深感愧疚。 他还在这里，变相绿了小霜子？ 梁萧更愧疚了！ “你还小，感情的事情需要冷静冷静。” “别怕，我不会连累你的……”荨姑娘支支吾吾道。 梁萧哑然失笑，片刻之后，说道:“你放心，我不怕连累。” 他是怕连累么？ 小霜子连克丽丝缇都可以许配给她，也不忍心逼迫克丽丝缇，更何况是一个连小霜子自己都没见过的江南美人？ 他当然敬佩荨姑娘婚姻自由的思想，只是觉得于心有愧，当初向小霜子可是立下了那些誓言。 荨姑娘对梁萧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凄然一笑，起身道:“不提伤心事！什么时候启程就请带上我，或许庐州最有名的画坊能有我师父的消息。我也可以找庐州太守，我给你讲，新任的庐州太守李修云，是我堂兄的好朋友哦！江南第一才子，国事选材第五名，可厉害了，你见了他一定会被他的满腹经纶折服的！” 第307章 江南公羊氏你敢得罪 李修云！ 梁萧三人望着荨姑娘，会心一笑。 梁萧之所以从天琴山顺道来一趟庐州，也是为了拜访一下李修云，据说此人担任庐州太守期间，把庐州军政打理得井井有条，或许他能给自己举荐一些郁郁不得志的人才。 荨姑娘不服气道:“你们都不信嘛？李修云真的很厉害的！你别看他只是第五名，在我们江南人心里他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而且你来庐州也看到了，一片安定繁荣。他升任庐州太守才一个月出头，就把以前的乱象整治了！” “信。”梁萧点头道。 剑琴晚和月怜饶有深意的瞄了梁萧一眼，又看向荨姑娘，心中莫名同情。 傻孩子，让李修云拜服惊叹的国事选材第一名就在你面前…… “哼，就喜欢拐骗小姑娘！”剑琴晚心中幽怨，却又是俏脸一红。 相比之下，她是先被亲娘塞给梁萧的，后来也同样被梁萧“拐骗”！ 荨姑娘这才笑靥如花:“不愧是我认可的知己，这么谈得来！你放心吧，我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的，我师父就是李修云的姑姑，在庐州成名至少二十年了，只要找到她，一定有办法！” 梁萧欣然答应，心中却有些隐忧。 按照这层复杂的关系，如果这个“荨姑娘”是江南公羊氏等世家门阀的三小姐，那荨姑娘就是个悲剧。 放在以前，年少的皇帝受到世家门阀掣肘，后宫主位皇后，最后往往是出自世家门阀，如此可保家族长盛不衰。 梁萧也只能祈祷，这小姑娘是来自江南何家和卓家，那他就更应该保护她。 荨姑娘又弱弱的问道:“吕大哥，那你真名叫什么？” “我真的叫吕长河。”梁萧一脸认真道。 “我不信！”荨姑娘嗔道。 梁萧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事到如今我也不能瞒你了。” “吕长河只是我对外的化名，我真名叫张扬，不许说出去哦。” 正在和热水的月怜和剑琴晚差点同时呛到。 极致的无耻！ “嗯，我一定替张大哥保密！”荨姑娘这才心满意足。 等荨姑娘去休息后，梁萧没少被月怜和剑琴晚调侃。 一名梁府护卫带着记录的情报跑进客栈。 “二少爷，我们已经紧急搜集所有可靠的情报，但庐州人对金陵了解得不多！她是哪家的三小姐，实在是查不出来，因为金陵有好几个家族人丁兴旺，都有三小姐！” “我们又找了这一带的画师，他们都表示不知道女画仙有个徒弟，甚至连女画仙的住址都不知道，给足了辛苦费，他们才建议我们去庐州中心的画坊问问！先前追赶那位姑娘的那些大汉还徘徊在客栈附近，我们诚心诚意询问他们，可他们半句话也不肯回答，只求二少爷保护好这位姑娘！” 梁萧接过情报一看，说道:“你带几个兄弟先去画坊问问女画仙的住址。” 护卫离开后，梁萧叹道:“我来江南之前做了长久的准备，还是免不了漏掉这些重要信息。被荨姑娘赶跑的那几个家丁，又因为担心逼死她，不敢吐露实情我能理解，连家门都不敢报，就有些不对劲了。” “江南人口加起来几千万，总有京城的人不了解的风土人情，公子已经做得很好了。”月怜安慰道。 梁萧微笑点头，心中却有些怀疑。 这位荨姑娘对她家族的重要性，恐怕远不止是家族联姻那么简单，一定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在里面，但已经可以排除是敌人安排给他的美人计的可能性。 第二天一大早，梁萧立即带着荨姑娘前往泸州中心的画坊。 梁萧并非闲得蛋疼，他的书坊也需要大量的画师作画，尤其是《西游记》这种精品故事，这些画画好之后可以找人雕刻成版面，用来印书。 成熟的雕版印刷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依然是比活字印刷术实用的，因为活字容易磨损，并且文字有千千万万种，需要准备大量的活字。 而欧阳家的雕版印刷术，属于路子走歪了，加上安于现状，技术革新停滞不前，正好让梁萧有机可乘。 画师还可以用于政治宣传方面，比如一幅“鬼王梁萧”画得惟妙惟肖，能让江南许多百姓对梁萧的妖魔形象深信不疑，全然忘了他推广天花预防、谋划燕州防御的功绩。 “女画仙？这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除了女画仙的侄子，那位新任太守，恐怕没有几个人知道她住在哪里！” 来到庐州画坊，梁萧等人四处找画师询问，整整一个时辰，得到的回复大同小异。 女画仙确实住在庐州，却藏起来了！ 梁萧问荨姑娘:“你师父这么有名，为什么要躲起来，怕人家上门打扰？” 荨姑娘答道:“我师父早年受了男人情伤，很讨厌男人的。但她以前一直和我保持书信联系的，后来突然有一天就杳无音讯了，我爷爷只告诉我她很安全，让我不必担心。” 梁萧眉头微皱:“恐怕是得罪了什么人。”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女人声音:“你们找女画仙干什么！” 梁萧四人循声望去，却见一名其貌不扬的黑衣妇女朝这里快步走来。 荨姑娘也转身一看。 见到荨姑娘的一瞬间，这名中年妇女瞳孔一缩，随即恢复淡定。 荨姑娘急道:“这位大娘，难道您知道我师父在哪？请带我见她，必有重谢！” 妇女只是绷着脸，扫了梁萧一眼:“你们是何人？” “我是女画仙的关门弟子，来投靠我师父！这位是吕长河吕大哥！”荨姑娘连忙回答。 “吕长河？？” 中年妇女微眯着眼，打量着梁萧，又环顾四周，叹道:“找个安静的地方！” 又一间客栈被梁萧高价承包了一天。 “大娘，我师父是不是得罪人了，您快告诉我！”荨姑娘急了，开始酝酿眼泪攻势。 妇女只是看着梁萧，答非所问:“江南官场远离天子脚下，到处都是世家门阀的人，屯田、契约税，如此绝妙的国策，除了庐州和金陵，在其他州郡几乎都受到天大的阻力，哪怕这些国策是由天子下诏推广。” 在场的女孩子不解其意，梁萧一脸凝重道:“我明白阁下的意思了，女画仙得罪了权势滔天的世家门阀，被人保护起来。” 荨姑娘急忙补充道:“大娘，这位吕大哥是好人，他是好心救我的，甚至不怕得罪我家，还答应送我来找师父……” 妇女用古怪的眼神看了荨姑娘一眼，叹了口气。 “两年前，太师公羊禾之子，庐州太守公羊裘贪赃枉法，又滥杀无辜，女画仙义愤填膺，作画揭露此人，由此民怨沸腾，朝廷终于办了公羊裘，但女画仙却因此屡次被刺客袭杀，公羊氏还总想找借口将她下狱。江南公羊氏，堪比独孤家的世家门阀，可没有金陵卓家那么好说话，男人，你敢得罪？” “金陵卓家？” 梁萧看向神色突然变得慌张的荨姑娘，在这一瞬间，一切前因后果似乎都了然于胸！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第308章 画仙 一名护卫进来汇报:“二少爷，外面有两个女人自称是这位夫人的护卫，说是担心您对她不利！” 梁萧看向这名妇女:“阁下如何称呼？” 她只是起身道:“稍等，我去和她们说说。” 不等梁萧回应，她便起身独自快步走出客栈。 荨姑娘眼巴巴望着梁萧，请求跟过去看看，梁萧欣然答应。 护卫又把手头的情报交给梁萧，看了走远的荨姑娘一眼:“二少爷，这是我们在画坊刚收集到的情报……” 梁萧取来情报，和剑琴晚、月怜观看一番。 “金陵画仙……”三人恍然。 卓家三小姐，卓子房的长子卓武略的小女儿，卓荨！ 此女擅长书画，最近在金陵一带声名鹊起，被冠以“金陵画仙”的美名。 那名妇人也没有说谎，女画仙确实是得罪了江南公羊氏，揭发了公羊裘贪赃枉法、滥杀无辜之事，给公羊氏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甚至连当朝太师都被迫远离京城，闲居江南。 公羊氏恨不得将女画仙除之而后快。 月怜恍然大悟:“公子，那卓令君跟你说的‘好事’，莫非这门婚事就是和你……” 梁萧微微点头:“原来如此！她所说的‘皇权’，恐怕也是因为我是天子身边的红人。” 难怪卓子房这么着急要他去江南，多半是因为卓家二小姐和三小姐逃婚！ 剑琴晚悻悻道:“既然是卓家的人，那你更应该保护好她咯……” 不等剑琴晚说完，梁萧已经握紧了她的手。 感受到梁萧的浓浓情意，剑琴晚娇羞低头，心中的醋意烟消云散。 梁萧叹道:“哪怕只是看在卓家面子上，保护她也是必须的，只是我感到很意外，那位妇人只怕同样不简单，说不定就是……” 过了片刻，荨姑娘和妇人回到客栈里。 妇人说道:“老身已经跟她们解释了误会，你若不畏惧公羊氏，就带着她，随老身去找女画仙。” 听到妇人用年过半百的老妇专用的自称“老身”，梁萧心中一惊，似乎明白了什么，点头道:“请带路吧。” 荨姑娘冲着妇人深鞠一躬:“谢谢大娘！” 妇人只是苦笑，没有回应。 外面那两名女兵守在妇人左右，警惕盯着梁萧一行人。 梁萧三人以及暗中随行的天山侠客们跟在妇人身后，赶往东边街道的闹市，在一座毫不起眼的民宅大门口停下。 妇人解锁开门后，对梁萧说道:“你身后两位，可靠？” 见梁萧点头，妇人这才放心进门:“请进吧。” 剑琴晚拉了拉梁萧的胳膊，后者以微笑回应，三人这才跟着荨姑娘一起进去，穿过走廊，来到一间明亮宽敞的画室，里面摆放着大量的笔墨丹青，连质量上乘的朱砂都有，周围还有一堆质量上乘的作品。 “大娘，我师父不在么？”荨姑娘急问道。 夫人叹息片刻，伸手朝着脸上一撕，一张人皮面具被撕了下来，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苍老容颜。 她容颜苍老，但众人毫不怀疑她年轻时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姿色恐怕不会比琴圣公孙静差多少。 朝思暮想的面孔近在眼前，荨姑娘当场扑进妇人的怀中哭成泪人:“师父！！” 荨姑娘的师父轻抚着荨姑娘的一头青丝，望着梁萧，语气严肃:“老身正是女画仙，李瑾瑜。” “其实我已猜到了七八分。”梁萧点头道。 女画仙李瑾瑜问道:“那你为何刚才不揭穿？” “你连你徒弟都瞒着，我哪好意思揭穿？”梁萧反问。 李瑾瑜苦笑着放开荨姑娘，替她擦了眼泪，柔声道:“好徒儿，你变得这么消瘦了！” 荨姑娘哽咽道:“师父两年不理人家，人家当然瘦了！” 李瑾瑜一脸宠溺，捏了捏荨姑娘的小脸蛋，安慰道:“你寄来的信，都是先转到修云手里，由他转交给为师呢。只是当初为师怕连累你！要不是修云当了庐州太守，为师甚至不敢认你！” 荨姑娘哪里听得进去，只是不停撒娇:“师父师父，我爷爷他们这群坏蛋要逼我嫁人！” 李瑾瑜顿时冷着脸道:“所以为师早都跟你说了，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连你爷爷那死鬼都负了为师！” 死鬼？ 梁萧眉头一跳，似乎又发现什么不得了的八卦。 如果情报无误，那荨姑娘就是卓荨，她爷爷就是卓子房…… 没想到这个老小子年轻时也有这么多风流债呢？ 荨姑娘说道:“你家修云就挺好啊，还有这位张扬张大哥也是好人！” “他冒名安北将军吕长河，能好到哪去？”李瑾瑜没好气的白了梁萧一眼。 荨姑娘无言以对。 “要不是你一口咬定他只是好心救你，而非别有所图，甚至能带你来找为师，为师对他也会一视同仁，不见的。” 李瑾瑜说着，取出一张百两银票:“年轻人，多谢你救我徒儿，这是赏金。” 梁萧默默盯着李瑾瑜。 “张大哥他不是贪财的人，他不缺钱的，就是好心送我来投奔师父！”荨姑娘连忙为梁萧辩解。 李瑾瑜打量着梁萧，微微点头:“实在抱歉，老身提心吊胆两年，不得不谨慎对待外人。” “无妨。”梁萧丝毫不以为意，只是微笑。 李瑾瑜又要荨姑娘把梁萧救她的过程如实相告。 荨姑娘说完，又对梁萧鞠躬道:“张大哥对不起！其实我就是金陵卓家的三小姐，我爷爷就是大乾国的卓令君……” 梁萧只是微笑点头。 “所以你是为了逃婚，才跑来投奔为师？”李瑾瑜故作不悦。 “人家本来也想师父嘛~”荨姑娘不停撒娇。 “那你到底是逃谁的婚？”李瑾瑜问道，又看了看梁萧，“在为师身边，你也不必担心牵连他了，为师会给你想办法。” 荨姑娘这才支支吾吾道:“就是那个鬼王梁萧咯……” 虽然提前了解了情报，剑琴晚和月怜仍是忍俊不禁。 李瑾瑜皱眉道:“鬼王梁萧是什么？那个最近名满天下的安国侯梁萧？” “荨姑娘”卓荨这才乖乖点头:“不错！我爷爷硬要我和二姐嫁给他，可我们不想嫁给那个肺痨鬼！” “肺痨鬼？”梁萧三人一愣。 李瑾瑜疑惑道:“肺痨鬼？” “嗯！听说他是一副随时都能病死的模样，我爷爷还要我嫁给他，不就是想讨好人家，爷爷变了，不爱我们了！他不但是个肺痨鬼，还生了三头六臂八根翅膀，专门吃黄花大闺女和小孩，一天吃三个黄花大闺女，三十个小孩！” “吃黄花大闺女和小孩？”梁萧眉头一颤。 剑琴晚和月怜则是捂嘴偷笑:“那他可真是好厉害哦……” 梁萧老脸一红，撇嘴道:“荨姑娘，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荨姑娘哼哼道:“我梦见的！我做梦很准的，梦见他吃完黄花大闺女和小孩来抓我，把我吓醒了！他一个纨绔摇身一变成了安国侯，也印证了他是妖怪变的！然后，我就把梦里看到的他的模样画出来了……” “那鬼王梁萧还真是你画的？？” 梁萧三人差点窒息，梁萧更是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第309章 我给你作证 这下两个女孩子笑不出来了，剑琴晚不悦道:“他做了这么多利国利民的好事，你就这么诋毁人家？” “我……”卓荨垂下螓首，嗫嚅道，“我本来只是想画出来吓吓大家，让大家一起劝我爷爷放弃，谁知这幅画越传越广，就变成这样了……” 剑琴晚心中气恼，正要发作，房间里却响起了梁萧欢快的笑声。 众人一脸狐疑的看着梁萧。 梁萧笑过之后，点头道:“我从京城来的，可以给你作证，他确实会吃小孩，还吃黄花大闺女！” 闻言，月怜连忙捂嘴。 剑琴晚则是俏脸一红:那天晚上，自己这个黄花大闺女差一点点就让他给“吃”了，只不过不是那种“吃”…… 卓荨惊讶道:“那他吃黄花大闺女和小孩是不是为了给自己补身子治病？” 梁萧故作惊讶:“你怎么也知道！整个京城的人都可以作证，他每天满嘴是血，面目狰狞！” 这回就连剑琴晚也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没错，我们都可以作证……” “嗯嗯！”月怜只是连连点头，捂着嘴，生怕自己放声大笑。 “师父您看，他们都能作证的！”卓荨右手拉着李瑾瑜，左手指着梁萧三人一脸开心。 李瑾瑜微眯着眼，盯着四人，看着梁萧，一脸郁闷和怀疑:“你们都不是小孩子，怎么会相信这种东西？” 卓荨连忙抱着李瑾瑜的胳膊撒娇:“徒儿不管，师父你要救救徒儿嘛！爷爷对您有愧，肯定不敢来找您！徒儿就一辈子陪着师父……啊！” 说到一半，卓荨猛然想起什么，看向梁萧，俏脸一红，说道:“但是徒儿不一定不嫁人哦……” 李瑾瑜顿时哭笑不得:“为师传给你画技，你就用来画鬼？” “人家经常画山水画的，不信您看！” 卓荨连忙取出自己的那幅画作，当场摊开。 “这……” 李瑾瑜惊叹不绝，目光又落在右上角。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何等绝妙的诗句和书法，书画相合，足以传世！这是谁给你题的字？” 卓荨得意道:“徒儿这幅画一直拿不定主意，是张大哥给徒儿题字的，张大哥好厉害的！” 李瑾瑜终于对梁萧刮目相看，叹道:“字如其人，看来张公子应该是行事正派之人。” 剑琴晚和月怜险些又要笑出来。 他正顶着张扬跟吕长河两个受害人的名字到处“行骗”呢！ 梁萧也是老脸一红:“过奖过奖……” “以后徒儿就跟着师父长居庐州，绝不连累张大哥！”卓荨悻悻然道。 李瑾瑜顿时心花怒放:“那好！明早庐州画坊正好要举办一场画坊，修云也会来捧场，为师先让女兵通知修云关于你到庐州的事，然后让大家观赏你这幅传世名画！” “他会不会和我爷爷沆瀣一气！”卓荨担忧道。 梁萧抢先说道:“你放心吧，有我在，没有人能逼你嫁给鬼王梁萧！” 卓荨一愣，惊道:“难道张大哥你是……当今天子？” 梁萧莞尔一笑，摇了摇头:“当今天子哪有时间来江南呢？再瞒着你们我心里也过意不去，我摊牌了！” “其实我是京城顾家大少爷，太常少卿顾少言的二弟顾常言，那梁萧见了我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因为我专克妖魔鬼怪！” 又一个受害人！不，这回是受害家族！ 剑琴晚和月怜娇躯微微颤抖，闭着眼睛，憋笑憋得异常辛苦。 “居然是顾家的人！那我就放心啦！”卓荨又惊又喜。 李瑾瑜则是警惕盯着梁萧:“难怪你不怕梁萧，是因为你是世家门阀的人？” “算是吧，我们顾家和独孤家、公羊氏可没有同流合污，不必紧张。”梁萧一脸正义凛然，脸不红气不喘。 其实顾家根本就没有顾常言这号人！ 李瑾瑜一脸不信，但还是朝着梁萧深鞠一躬:“不管怎样，你救了老身的徒儿，老身在此拜谢……” 卓荨望着梁萧，满眼小星星，问道:“顾大哥，你、你家里还缺人吗……” 剑琴晚和月怜同时盯着卓荨，心中感叹。 唉，又一个女孩子沦陷了！ 她们看得出来，梁萧对她而言简直是从天而降的救星，又是书画知己，对她简直是杀伤力十足，这小姑娘明显是准备以身相许！ 见梁萧一脸惊讶，卓荨满心失落，鞠躬道:“对不起，我不该唐突的，这份感情我会藏在心底，不会破坏你的家庭，更不能连累你们顾家！” 梁萧微笑道:“我会帮你打发你家里人，看在我的面子上，你爷爷也不敢逼你。” 卓荨感动得眼泪汪汪:“谢谢顾大哥！” 剑琴晚和月怜则是满心同情:小姑娘，你绝对要后悔的！ 李瑾瑜提醒道:“不管怎样，先通知修云吧，让他多派几个人手来保护咱们！” 梁萧三人被李瑾瑜安排在院子里的另外三间房暂居，卓荨就住在李瑾瑜的房间里。 房间里，李瑾瑜轻声道:“傻孩子，你是怕连累你的顾大哥？” 卓荨摇了摇头:“她身后两位应该就是他的妻妾，徒儿不想步师父的后尘……” 李瑾瑜无言以对。 庐州，太守府内，新任太守李修云正在审阅公文。 “少爷，女画仙求助！” 一名亲兵来到李修云身边，附耳低语。 “小荨逃婚逃到这里来了？可太任性了！我如今又是公事缠身……唉！多派十个亲兵保护他吧，明天画展开始，我再去看看！” 夜间，梁萧一行人共赴晚餐，李瑾瑜一脸欣慰。 “修云他毫不犹豫派人来保护我徒儿呢，明早咱们与他画展相见！” 卓荨一脸得意:“他和我堂兄可是刎颈之交！” 梁萧三人饶有深意的看了卓荨一眼，心中无奈。 你就这么坑你堂兄的刎颈之交？ 剑琴晚和月怜没有说话。 在外人看来，卓荨简直是个天才级别的惹事精，可梁萧还是宽宏大量原谅她，甚至准备找卓子房好好谈谈。 戏剧性的是，卓荨又喜欢上了眼前梁萧假扮的“顾常言”……. 第二天凌晨，李修云才刚刚用过早膳，就有门卫急报:“少爷！卓家二公子卓雄来访！” “该来的还是来了。”李修云无奈一笑，起身相迎。 迎客厅里，和燕州书院院长卓文韬有几分相似的卓雄，一脸焦急，来回踱步，头上已经多了几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白发。 直到李修云出现，卓雄才冲过来抓着李修云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 “修云！小荨是不是来你这里了？我刚来就收到三泉叔的消息，说她被一个假冒吕长河大哥的人带走了！快带我去找她，咱们可千万要把她找回来，她的身份特殊，我可以死，我爷爷可以死，我们全家谁都可以死！唯独小荨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第310章 绝不嫁给鬼王梁萧 李修云惊道:“有这么严重么？你们是不是把她宠过头了？” 卓雄摇了摇头，叹道:“我也不知道，我爷爷只说此事不可说！她现在人在哪里？我爷爷只怕也在赶来的路上了，他一把年纪的还要到处奔波，活受罪啊！” 李修云无奈道:“她在我姑姑那里，姑姑本来要我先保密的，你又来这么一出，我也只能如实相告，但只怕她不可能见你。” 卓雄当即请求去见卓荨。 “我堂兄来了？” 收到消息，卓荨坐立不安，连忙说道:“师父，让女兵转告我堂兄，让他回去，我不想见他，否则我真的吊死在庐州城门口……” 梁萧撇嘴道:“小孩子这么任性可不行哦。” “我这个堂兄最坏了，当时我不想嫁给梁萧，他就天天盯着我，生怕我逃婚……”卓荨低头道。 李瑾瑜无奈，只得照做。 “唉！”收到回应，卓雄欲哭无泪，回到太守府去见李修云。 李修云安慰道:“至少她暂时是安全的，那个假冒的吕长河对她似乎没有歹意，等画展开始，我再看看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敢得罪你家？” 不等卓雄回应，又有一名守卫来报。 “少爷！卓令君来访……” 二人吃了一惊，三步并两步出去见卓子房。 此时卓子房一身青衫，满脸疲惫。 “卓令君，您何必大老远奔波……”李修云满心惭愧，连忙邀请卓子房入座喝茶。 卓子房凄然一笑，叹道:“小荨决不能有任何闪失！快点带老夫去找她！” 一旁的卓雄欲言又止。 对家里逃婚的二妹，他爷爷都没这么上心。 李修云把情况如实告知卓子房。 卓子房皱眉道:“假冒吕长河？此事更加复杂了！” 李修云叹道:“小荨不肯见卓家人，您去了只怕她又要跑了，不如一起去画展蹲她？” 卓子房略加思索，点头道:“有道理！” 李修云又问道:“晚辈有一事不解，卓令君向来通情达理，何必一定要逼小荨嫁给梁萧呢？” 卓子房一愣，苦笑道:“江南越来越乱了！老夫和卓家只怕要无力保护小荨，必须把小荨送到京城！天底下真正能对小荨予以宽容理解和保护的人，也只有梁萧而已！” “再说了！”卓子房又撇了撇嘴，老脸一红，说道，“嫁给梁萧有什么不好，全国那么多美人挤破头要做安国侯夫人……老夫确信，等她见了梁萧，自然会心甘情愿的！” 李修云和卓雄无言以对。 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大乾国公主、龟兹国公主、天山琴仙…… 据说，百春楼的花魁和前任楼主都心甘情愿，携手上门做梁萧的小妾，居然都无法得偿所愿！ 庐州画展在庐州画坊开启！ 上百名画师、数千民众，齐聚于画坊中心的广场参加如此难得的盛会，欣赏画师们的心血之作。 八百幅各种类型的画，令人眼花缭乱，喝彩声此起彼伏。 梁萧四人与李瑾瑜坐在中心的后台，看着卓荨手里这幅已经装裱好的“诗画”，再三称赞。 “这幅画必须压轴出场，惊艳整个大乾国，让所有人知道小荨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李瑾瑜满脸自豪。 “有顾大哥的诗，简直相得益彰！”卓荨眉飞色舞，对自己的这部作品越来越爱不释手。 人群后方的大型马车里，卓子房、李修云、卓雄三人同时黑着脸，一言不发，各怀心事。 不等李瑾瑜和卓荨出场，他们是绝对不能出来的，否则卓荨肯定不会出来。 良久，卓子房才问道:“后台准备得如何了？” 李修云答道:“卓令君放心，小荨他们已经被包围了，如果真想逃跑，会被人堵住去路！” 民众正在惊叹画作之时，高台上的老者高声道:“有请咱们庐州人的骄傲——女画仙出场！” 卓子房想到李瑾瑜也在，顿时满脸羞愧，叹道:“走吧，去见见她俩……” 三人立即下了马车，悄悄来到人群西边最接近高台的地方，只见李瑾瑜从后台休息室走了出来，手里抱着一幅画作，傲然走到台前。 故人重逢已是古稀之年，卓子房额上冒出一滴冷汗，悄悄猫到卓雄身后，生怕被李瑾瑜看见。 李瑾瑜当然还没有发现卓子房，只是将画作展示。 “这幅画简直是绝品……” 画师们惊叹不绝，凑到台下观看，有几位知名老画师更是激动得花白胡子乱颤。 “老夫作画多年，除了古人的古画，就不曾见过如此绝妙的新品！不愧是咱们庐州的女画仙！” “意境传神，那一手书法更是行云流水，诗句也是传世名句！恕老夫直言，这幅作品已然超越那位开国丞相卓明峰的大作……” 底下一片喝彩声。 与此同时，一群乔装打扮的百姓冷眼盯着李瑾瑜，目露凶光！ 李瑾瑜这才笑道:“这幅画不是老身所作，而是出自老身的徒儿，金陵画仙，卓家三小姐卓荨！” “金陵画仙！我知道我知道！”有十几名画师纷纷欢呼。 紧接着便是一阵惊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名师出高徒”云云…… 千呼万唤始出来，卓荨带着梁萧三人走到台前，一脸紧张。 原本还满脸担忧的卓子房和李修云，见到卓荨身后披头散发的梁萧，顿时双眼一亮。. 卓子房更是心花怒放，再见故人的惭愧也随之一扫而空！ “小女子卓荨，生于金陵卓家，家父卓武略，祖父卓令君……这幅画乃是我与身后这位知己吕长河先生共同完成，他是本作的题诗人！” “吕长河？” 卓子房和李修云二人同时一愣，看到了梁萧身后女扮男装的月怜，同时眯起了眼。 什么情况？ 众人又是一番称赞。 “吕公子真是天纵奇才，能有如此书法和才学，可比咱们庐州太守！” 梁萧一言不发。 卓荨这才鼓起勇气，说道:“我之所以在此抛头露面，是出于私心，但不是为了那点虚名……” 众人不解。 卓荨擦了擦眼角的眼泪，高声道:“我希望天下人都知道:金陵画仙想追求自己的幸福，绝不嫁给‘鬼王梁萧’！他、他真的会吃黄花大闺女，还会吃小孩~” 话音刚落，全场交头接耳。 卓子房和李修云看着卓荨身后一脸淡定的梁萧，眼珠子都快瞪直了！ 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311章 梁萧你倒是说几句啊 原本李修云和卓子房见梁萧披头散发，又有两撇小胡子，还以为只是有人与梁萧容貌相似。 但梁萧身后的月怜，可是与梁萧朝夕相处，卓子房和李修云都见过几面，就算她女扮男装，他们也认得出来！ 所以他和小荨是什么情况？ 李修云和卓子房面面相觑。 只有跟梁萧素昧平生的书生卓雄，急得面红耳赤，低声怒吼:“这成何体统啊！” 他当然知道自己爷爷有多敬重梁萧这位后生，甚至超过了敬重大梁国的那位镇国侯秦风。 而如今，他这小妹居然家丑外扬！ 卓雄羞愧无地，想死的心都有了！ 此时梁萧面不改色，心中却有些惊讶。 这孩子太任性妄为了，若不是他碰巧在庐州知晓缘由，也会以为是世家门阀的人恶意抹黑他。 “对！不能让鬼王梁萧这样的妖怪糟蹋我们江南美人和小孩！” “金陵画仙将来一定能成为我们江南人公认的画仙，是天纵奇才，岂能任由梁萧祸害！” 底下的民众振臂高呼，声援卓荨。 卓荨此刻心情复杂，可一想到自己落得如此下场，那鬼王梁萧才是罪魁祸首，而且身后还站着自己的师父和知己，也鼓起了勇气。 “我的婚姻必须由我自己做主，不需要任何人来包办！” 听到卓荨斩钉截铁的誓言，剑琴晚更是同情了。 她和这姑娘简直是两个极端。 她是爱上了梁萧，却一直不敢捅破那层纸，还要靠自己的父母和师父、师兄师姐们拼命助攻。 卓荨倒是有勇气追求自己的幸福，可她要退婚的“陌生人”却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意中人…… 不管怎样，梁萧要她和月怜不必在意卓荨的胡闹，她们也不再去指责这个可怜的小姑娘了。 李瑾瑜只是面无表情，环顾全场，目光突然落在了李修云身后的卓子房身上，顿时瞳孔一缩，心中恼怒。 “你居然有脸来庐州！” 卓子房也迎上了李瑾瑜的目光，只是神情复杂，黯然低头。 台上除了梁萧一行人之外，还有李修云安排的几十名护卫，以防有任何刺客偷袭李瑾瑜。 台上的老者见气氛不对，连忙堆起笑容，高声道:“今天重点是画展，有请咱们的李太守致辞！” 说着，老者朝远处的李修云招了招手。 卓荨终于发现了李修云三人，顿时花容失色，躲在梁萧身后，抓着李瑾瑜的袖子。 直觉告诉她，李修云已经和自己家人“沆瀣一气”了！ 那么李瑾瑜恐怕保不住她，只能靠这位横空出世的顾常言大哥！ 卓荨的心随着李修云三人上台剧烈跳动，惊恐的拉了拉梁萧的胳膊。 梁萧会意，只是微微点头。 卓荨这才松了口气。 “这位是卓令君！” 台上老者一声提醒，顿时欢声雷动:“卓令君居然来咱们庐州了！！” 此时李修云和卓子房神情极其复杂。 卓雄黑着脸，怒道:“小妹，快跟我们回去，不要在这里胡闹！” “我就不！”卓荨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安国侯可是国之柱石，嫁给他有什么不好！”卓荨痛心疾首，就差没忍住当场飙泪了！ “我就是不想嫁给鬼王梁萧，他会吃黄花大闺女，吃小孩……”卓荨越说越是心虚。 卓子房和李修云同时眉头一颤，原本准备好的千言万语都噎住了，二人看向梁萧。 梁萧只是挑着眉头，撇了撇嘴，脸上露出玩味的微笑。 李瑾瑜则是冷眼盯着卓子房，泫然欲泣。 作为百姓和读书人喜爱的卓令君，在此地居然同时撞见天底下两大尴尬，卓子房真想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告别尴尬的人生！ 李修云已经忍俊不禁了，卓荨却还在和卓荨据理力争。 “我死也不接受这门包办的婚姻，你们有能耐就逼死我呀！” 卓雄只感到七窍生烟，颤声道:“别再给爷爷和咱们卓家丢人了，回去吧……” “你们答应取消这门婚事，我就考虑回去！”卓荨哼哼道。 “嫁给安国侯有什么不好？多少美人挤破头想进梁府，都入不了他的法眼！”卓雄实在不解。 “与我何干！”卓荨一脸委屈。 卓子房终于憋不住了，沉声道:“小荨，你连梁萧的模样都没见过，怎么就看不上人家？” “我就是看不上怎么啦……”卓荨娇声道。 “唉，都怪老夫平日里对你太过纵容，如今居然闹到庐州来……”卓子房一手捂脸，朝梁萧投去求助的眼神。 看到梁萧朝自己挑了挑眉，卓子房一愣，再也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 这小子，给你安排的好事都要飞了还不说话，一定要老夫承受所有么？ 见梁萧挑眉，李修云一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摸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卓荨。 “跟纵容没关系，二姐不也跑了！”卓荨哼道。 卓子房快要哭了:“还不是你怂恿芸儿逃婚的！” 卓荨憋红了脸，极力争辩:“跟我没关系……二姐和我一样，本来就不想嫁人，都是你们逼迫的。我从头到尾也就只是画了一幅画而已，谁知道有那么多人临摹。” 见卓子房脸色逐渐铁青，卓荨连忙抱着梁萧的胳膊，紧张道:“顾……嗯，吕大哥，快帮我说几句。” “吕大哥？”卓子房傻眼了。 李修云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就算真要我嫁人，我也是嫁给吕大哥这样的人，他才是人家的红颜知己！”卓荨终于鼓起勇气，说出心里话，又哀声道，“吕大哥说他一点都不怕得罪梁萧！” “哈哈哈！” 高台上响起李修云的笑声，众人一脸震惊望着捧腹的李修云，不知为何平日里端庄的太守怎么突然失态。 李瑾瑜白了卓子房一眼，提醒道:“修云，注意一下形象，你现在可是太守！” 李修云依然在哈哈大笑，拍了拍一脸懵逼看着他的卓雄的肩膀:“抱歉，请大家先容我笑一会儿……” 李瑾瑜也只能听之任之。 她这侄子自从当官之后，许久不曾笑得这么开心了！ 想到这里，李瑾瑜瞪着卓子房，怒道:“死鬼，今天老身死也要护着徒儿，你想怎地？” 卓荨一脸得意道:“看吧，师父才是真正心疼我的，吕大哥也答应给我撑腰！爷爷，堂兄，李修云！快答应帮我取消这门婚事……” 卓子房气得花白胡子乱颤:“小荨，你会后悔的！！” “我至死无悔~”卓荨秀眉一挑。 卓子房急得面红耳赤，看向梁萧，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梁萧！！老夫都恨不得吊死在这台上了，你怎么还是一言不发！你倒是说几句啊！！” “对啊，梁萧大哥，快帮我说几句，劝劝我爷爷！”.. 卓荨随口附和，突然愣了一下:“梁萧？” “梁萧？！” 全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梁萧身上，李修云笑得更厉害了。 第312章 我是妖怪变的 梁萧！！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炸响，震得全场人声鼎沸！ 卓荨惊疑的看了看梁萧，又看了看卓子房，最后盯着梁萧，瞳孔微微颤动:“爷爷说他是谁？梁萧？” 卓子房苦笑道:“他就是咱们大乾国绝无仅有的安国侯，推广天花预防挽救万民的梁萧！” 全场为之惊骇！ “你们骗我……”卓荨一脸不信。 李修云依然在捂着嘴，憋笑憋得浑身颤抖:“小荨，他真的是安国侯梁萧，如假包换的！” “什么？！” 卓荨眼前一黑，摇摇欲坠，被同样震惊的李瑾瑜扶住。 “不错，其实我就是梁萧。”梁萧一脸云淡风轻，仿佛置身事外。 “安国侯梁萧怎么会来江南？” “他不是鬼王梁萧么？一定是妖怪变的！” 底下人声鼎沸，所有人表情各异，有人恍然大悟，有人惊恐万状…… 梁萧朗声道:“大家听说过天将军，也知道天将军在北境显灵吧？” 底下不少人纷纷点头。 “天将军乃是我大乾国的救世主，他的事迹谁人不知！” 梁萧哈哈大笑:“那你们说，天将军会是什么妖怪么？” “天将军是我们大乾国救苦救难的武神，怎么可能是妖怪！”众人齐声回应，更有甚者潸然泪下！ “江北的人都知道我梁萧是天将军显灵庇护的人，你们也知道天将军是武神，那武神怎么可能庇护一个妖怪？这么简单的道理，需要我来教你们？” 梁萧终于厉声质问，使得台下陷入短暂的安静。 隐藏在人群各处的几群黑衣百姓目光灼灼，死盯着台上的梁萧。 北边马车里，是蒙着面纱的回春教教宗颜君！ 西北边树荫下，则是大恒国遗民洪渠等人！ 洪渠小声道:“元帅……” 已经易容成中年商人的左无伤，站在洪渠等人面前，也是满眼震惊:“他居然也来了江南，真是天大麻烦，难道他已经有所察觉……” “不错！天将军不可能庇护妖怪！” 人群中响起越来越多理智的声音，人们逐渐恍然大悟，朝着梁萧鞠躬，高呼:“拜见安国侯！” 梁萧看在眼里，神情依然凝重。 一般人是不会那么轻易相信妖怪谣言的，定是有人在其中推波助澜！ 卓荨早已如遭雷击，怔怔的望着如青松般沉稳站定的梁萧，大脑一片空白。 他真的是梁萧？？ 谣言不攻自破，卓子房总算松了口气，狠狠瞪了卓荨一眼:“爷爷都说了你会后悔的！” 卓荨微微张口，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天呐！他真是梁萧！！ 此时卓雄也是一脸懵逼，看着梁萧和卓子房。 卓子房叹道:“梁萧，是老夫唐突，给你添了这么大麻烦！” 梁萧高声回应:“不不不，是我这个晚辈给卓令君添麻烦了，想求亲应该亲自登门，也不至于引起这么大的误会！” 听出梁萧给自己台阶下，卓子房差点泪洒当场，感动点头。 李修云也终于恢复庄重，但还是忍不住小声道:“小荨，所以鬼王梁萧是你的红颜知己？” 闻言，卓荨当场捂脸，恨不得飞上云层，逃离这个世界！ 梁萧微笑道:“有什么事咱们回去说。” 李修云会意，走到台前简单致辞之后，将画展交给台上老者，带着众人去了就近的李瑾瑜家中。 路上，卓荨红着脸一言不发，剑琴晚和月怜则是眉眼带笑，偶尔看一眼卓荨。 这可怜的孩子，因为自己一手酿成的闹剧“遭报应”了？ 李瑾瑜全程搂着卓荨，打量着梁萧，神情复杂，甚至都懒得理会一脸尴尬的卓子房。 大厅里，梁萧、卓子房、李修云三家人分别坐定。 卓荨却是浑身僵硬，坐不下来。 “小姑娘，坐嘛。”梁萧轻笑道。 卓荨终于挤出眼泪，泪如决堤:“你干嘛要一直骗我……” 梁萧不假思索道:“因为我是妖怪变的，我真的会吃小孩！” “哦对了，还吃你这样的黄花大闺女，嗷！” 说着，梁萧举起双手魔爪，故意装出一脸凶相。 “呀！”卓荨惊得躲在卓子房身后。 大厅里响起众人欢快的笑声，就连向来严肃的李瑾瑜都忍不住笑出声。 只有卓荨眼泪汪汪，满脸委屈。 “梁萧，这门亲事……”卓子房欲言又止。 梁萧叹道:“卓令君，你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强扭的瓜不甜？你们确实不该逼着人家出嫁，听说你家二小姐卓芸都吓得逃到大梁国了。” 闻言，卓荨哭不出来了，巴巴的望着梁萧，心情复杂。 完了！ 卓子房急道:“不是的梁萧！小芸是个意外，她不想给嫁你没关系，但小荨无论如何都应该嫁给你，也只能嫁给你！” 卓荨娇躯一颤，终于不再出声反对。 “为何？”梁萧一脸疑惑。 卓子房根本不在乎什么政治联姻。 “此事非常复杂，老夫会私下给你解释的……”卓子房苦笑道。 梁萧哑然失笑，点了点头。 “安国侯，我替我家小荨给您赔个不是！”卓雄连忙起身朝梁萧深鞠一躬，一脸羞愧。 “诶，多大点事。”梁萧微笑道。 卓雄一愣:“多大点事？安国侯，此事闹得挺大，小荨她只是年幼无知，您不必纵容她，该批评就批评……” 梁萧摆了摆手，叹道:“悠悠浊世，风云变幻，有几人还能够保持这份天真。何况我梁萧也不是什么贪恋虚名之辈，名声算什么东西。” 大厅里出奇的安静。 李瑾瑜和卓荨怔怔的望着梁萧。 剑琴晚和月怜则是满脸自豪。 梁萧补充道:“其实我也是想逗她玩玩，就当是报复吧。小姑娘，咱们已经扯平了。” 许久之后，卓荨捂着脸嚎啕大哭。 “对不起……” “在外面不要动不动就假哭……”卓雄尴尬提醒，却见梁萧摆手示意他安静。 剑琴晚哼哼道:“她现在多半是又感动又伤心咯。” 卓荨哪敢回应，只是透过指缝偷偷看一眼梁萧，见他没有生气，才止住了哭声。 卓子房取来卓荨那幅装裱好的画，表情更加复杂了:“老夫本来还有些好奇，是谁有能耐小荨的这幅画题字……” 众人莞尔一笑。 卓荨更是无地自容。 李瑾瑜白了卓子房一眼，冷声道:“你说要跟梁萧私下谈谈，就在这里谈！” 说着，李瑾瑜懒得理会唯唯诺诺的卓子房，带着众人回避。 卓子房看了剑琴晚和月怜一眼，小声道:“抱歉，梁萧，此事连老夫的家人都不知道，只能告诉你……” 剑琴晚和月怜识趣回避。 梁萧疑惑道:“卓令君，你为何一口咬定，三小姐必须嫁给我？” 卓子房示意梁萧过来，附耳低语:“小荨是由先皇亲自托付给老夫抚养，这孩子是大恒国遗民仅存的皇室血脉……” 第313章 想让我后院起火 梁萧神色一变:“当年的那位‘忠臣’，原来是你！” 卓子房，三朝元老，世人眼中的卓令君，一生为国为民兢兢业业，更是大乾国开国丞相卓明峰的后人，说他最没有可能带着前朝皇室反叛，合情合理！ 卓子房反复叹息。 “看来陛下也向你提及了此事……不错！先皇仁慈，当年见她尚在襁褓，于心不忍，没有选择斩草除根，而是亲手将她托付给老夫，让老夫好好抚养保护，让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安度此生。如果她要婚配，就为她找个最能保护她且最忠于大乾的人。” “老夫与陛下和四大辅臣反复通信，尤其是陛下与两位影卫统领，都坚信你绝无可能反叛。说来也是，你们梁家满门忠烈，你还是天将军庇护之人，甚至能为了陛下和百姓得罪世家门阀，怎么可能有反心？所以……嗯。” 梁萧的心情复杂无比。 卓子房激动得花白胡子乱颤:“梁萧！你也看到了，小荨在不知道你真名的情况下，能把你当成红颜知己！老夫没有胡说八道吧？天底下只有你能够保护、理解小荨！老夫总不可能让前朝公主嫁给陛下吧？” 梁萧问道:“那你们为何这么着急逼她？” 卓子房神情变得凝重，解释道:“江南最近有点乱了，而且回春教、蛮荒奸细、大恒国遗民、各路反贼……层出不穷！南王和太师必然也蠢蠢欲动。大恒国遗民肯定见过他们所谓的‘皇帝皇后’，万一小荨落在他们手里，他们又突然发现她很像他们的‘皇帝皇后’，你知道后果的！” 梁萧沉默片刻，叹道:“其实她并不是什么大恒国公主，而是大恒国元帅的亲女儿。” “何出此言？”卓子房一愣。 梁萧也附耳低语，将月怜之事告诉卓子房。 卓子房一脸惊骇:“竟有如此离奇之事！也对，大恒国遗民会将他们的公主留在火场自己撤退，此事就很可疑。但……陛下真的不介意此事？” 卓子房甚至不敢提及月怜的名字。 如果前朝公主是卓荨，那一切都好办了，毕竟这是先皇的旨意，让梁萧奉命娶她就好。 可如今发现月怜才是当年的“漏网之鱼”，萧清还能宽容，甚至没有把月怜软禁起来，依然让她跟着梁萧，就令人唏嘘了。 站在理性的角度，这种情况下的月怜应该被软禁，让大恒国遗民投鼠忌器，甚至借此招降大恒国遗民。 梁萧解释道:“大恒国遗民没了公主，不还是一样作乱么？月怜劝过左无伤，但左无伤并没有投降，只是约束大恒国遗民，不去滥杀无辜。” 卓子房微微颔首:“难怪最近抓捕的重犯里没有大恒国遗民，顶多就是一些散布流言、破坏城墙的奸细。反观回春教，因为一本《驳回春教》警醒国人，让他们寝食难安，四处作乱。但如果没有这本书警醒国人，回春教的危害只会更大！” 梁萧点头道:“我希望有一天能让左无伤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活着，也让大恒国遗民明白先皇仁慈，或许有机会让他们归降。” 闻言，卓子房笑道:“那你更应该娶她了，不是么？” “卓令君，她还不懂男女之事，天真得很。”梁萧绷着脸道。 “你是嫌我家小荨配不上你？”卓子房也绷起了脸。 一老一少居然开始讨价还价。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那个意思！怎么说老夫曾经也是你爷爷的战友，还是你家倾雪的老师，想追求我家小荨的青年才俊，能从家门口排到金陵城外！你也不希望小荨落在大恒国遗民手里吧？” 看着突然一脸无赖的卓子房，梁萧愣住了。 这老小子，脸皮怎么变得越来越厚了？确定不是被人夺舍？ “求你了！梁萧，带小荨回京城吧，江南不安全了！”卓子房终于忍不住哀求。 梁萧撇了撇嘴，扫了卓子房一眼:“你先把你和女画仙的风流韵事好好跟我说说。” 卓子房老脸一红:“陈年旧事了，有什么好说的？” “江南不安全，你也不希望小荨落在贼人手里吧？”梁萧反将一军。 卓子房眉头一颤，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真想把梁萧按在地上那鞋拔子打他屁股一百遍啊一百遍！ 这小子怎么越来越不要脸了？不对，他本来就很不要脸…… 求亲心切，卓子房只好将往事如实抖落出来。 “当年老夫还在江南各地游侠，与瑾瑜有过几面之缘。但后来发现她居然是李家的人，加上家父又被南王弹劾，险些下狱。为了避嫌，老夫哪能娶世家门阀的人，与她注定有缘无分……” “老夫四处躲着她，起初她不肯放弃，努力十年之后终于绝望，恨死了老夫。后来局势稳定，夫人让老夫去接她过门，可她已经年近四十，怎么也不肯答应了。都怪老夫年少轻狂……” 梁萧就这么盯着卓子房，终于知道这老小子为什么有时那么骚包了。 这老小子，年轻时就很骚包，应该也迷倒了不少美人。 卓子房说完，揪着梁萧的衣领，小声道:“带小荨回京城，就算你跟她没有结果，也不能再把她推给别人！她不是老夫的亲孙女，但胜似亲孙女！” “我还有别的选择？”梁萧一脸无奈。 卓子房沉声道，“没有！你也不希望老夫吊死在你梁府门口吧？” 梁萧差点跳起来把这老小子按住，让他抄写一百遍四书五经。 “我会保护好她，但你要尊重她的选择。”梁萧叹道。 卓子房眉飞色舞道:“她会如何选择，你心里没点数吗？你以为老夫只是个书呆子，看不懂小女孩子那点心思？” 梁萧神色一变:这老骚包…… 卓子房也意识到自己无赖过头了，老脸一红，战术性咳嗽几声，叹道:“就是苦了我家小芸，本来老夫是为了掩人耳目，也向她提了你，但其实要嫁的是小荨。然后她就逃往大梁国去找大梁国棋圣了……” 梁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也是你自找的，别赖我！我比她们还无辜！” 他也是昨晚才通过护卫进一步调查才知道的。 卓家二小姐卓芸，卓武略的二女儿，也是芳名远扬，被金陵人视为“金陵棋仙”，和“金陵画仙”卓荨并称“金陵二仙”！ 卓子房眼珠子一转，说道:“你都十九岁了还无儿无女，如何对得起你父母在天之灵和你年逾古稀的爷爷？？你现在离三妻四妾还远呢，等老夫把小芸找回来，你顺便也去跟她谈谈？或者，哪天你奉命出使大梁国，就用现在忽悠小荨那一套，去把小芸弄回来？” 闻言，梁萧右脚下意识的微微抬起，险些就想给卓子房一脚！ 这老小子是准备让我后院起火？ 第314章 唉怎么又是梁萧 “你就这么对你孙女的？”梁萧数落道。 这老小子，有大乾三圣那味了…… “对我卓家来说，这天底下还能有比你更好的乘龙快婿？你是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都十九岁了？”卓子房反问道。 梁萧一脸无语。 大乾国鼓励婚育，在他这个年纪还没娶妻生子确实是晚婚了。 依照大乾国礼法，父母早亡的人应该十八岁就娶妻，隔年生子，否则可能会被外人视为不孝。 但梁萧总归有几分现代人的思想。 他之所以没有强要剑琴晚的原因之一，也是不希望剑琴晚真的被当成生育工具，哪怕大乾三圣其实只是单纯找个借口让剑琴晚出嫁。 但在这里，婚后不能给丈夫生子的女人，往往是没有地位的。 有些人家的妻妾为了争宠而勾心斗角，甚至会痛下杀手！ 梁萧不希望自己的女人也变成这样，否则宁可不娶。 卓家两位小姐能逃婚，说明性格要么刚烈要么任性，搞不好真会导致他后院起火！ 见梁萧无言以对，卓子房这才说道:“老夫又不是逼你娶小芸，此事随缘，但小荨你是一定要替先皇照顾的！” 为了让梁萧保护卓荨，卓子房把先皇文帝都搬出来了！ 梁萧奚落道:“反正你要自己去把你家二小姐找回来，我可没打算去大梁国给你们收拾烂摊子。” 卓子房解释道:“大梁镇国侯都出使咱们大乾国了，换成大乾国，哪天派遣使节恐怕真得找你，才有门面。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安全问题，两国都会严密保护你的。” “以后再说吧！”梁萧含糊回应。 其实他之前也有去大梁国了解一番的想法，但肯定不是现在。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大梁国才是大乾国潜在的强敌！ 蛮荒人好歹能被大乾国挡在关外和燕州城外，而大乾国与大梁国之间只隔着一条恒江。 在地势上，虽说大乾国是略占上风的，可大梁国也不容小觑。 两国必有一战，哪怕这一战是在百年之后！ 同一时间，大梁国皇宫，御书房内。 大梁天子慕承批阅奏折，秦风与芷柔在对面正襟危坐。 “女婿，大乾国的屯田、契约税、天花预防、盐田、曲辕犁、《驳回春教》，咱们大梁国里里外外学了个遍，但他这条‘征田令’，你有何看法？”慕承问道。 秦风略加思索，说道:“这条政令，咱们应该暂且压下，不要急着推广！” 慕承微笑道:“为何？此举不是有益无害么？上报与否，主动权在土地主人身上，但买不买的主动权在朕手里！” 秦风摇头叹息:“就算父皇不买，朝中百官也是极力撺掇购买，到时候咱们反而骑虎难下！” 慕承神色一变:“说得也是！那么大乾天子为何要推举这条政令，多此一举？” 秦风答道:“兴许是因为大乾天子国库充盈，有一定的钱财随时可以购田。比如大乾国最近推广的盐田，咱们还在学习研究，就已经受益匪浅，只怕大乾国的盐政收入突飞猛进！儿臣甚至认为，这制盐法其实也是出自梁萧之手。” 慕承沉默片刻，叹道:“只是苦了你，为朕背负这么多，难免被梁萧鄙视。” 秦风微笑道:“儿臣若是因为梁萧的看法而选择避嫌，畏畏缩缩，将来反而没脸面对此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儿臣也自认不如梁萧。圣人有云:择其善者而从之。” “秦郎总是这般谦逊……”芷柔自豪的抱紧秦风。 慕承抚掌称赞:“说得好！朕倒是希望哪天能见一见梁萧，看他到底是何许人也，能让你这千年不遇的奇才自愧不如！但他有一点不如你！” 秦风夫妻疑惑的看着慕承。 慕承傲然道:“他的君主太过年轻，将来得防着他功高震主。而你是朕的驸马，朕从始至终都信任你！” 秦风只是莞尔一笑，谢主隆恩，心中却暗自感叹。 慕承已经年过半百，等他百年之后，新君还能信任他？ 慕承又道:“听说大乾国的美人‘金陵棋仙’在咱们大梁国？女婿，芷柔也希望你能纳妾，毕竟你是秦家独苗，你要不要去棋圣家中拜访一番？” 秦风摇了摇头:“儿臣听说，金陵棋仙似乎是为了逃婚，才来大梁国避难。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更何况，他是名满天下的卓令君孙女，咱们大梁国还是应该避嫌，派人严加保护，否则她若是有所闪失，咱们不好向卓令君交代。” 慕承不置可否，笑道:“那倒未必！如果有国中男子能得到她的倾心，与她喜结连理，岂不是能证明我大梁男儿比大乾男儿更加优秀？” 秦风无奈一笑:“谁都可以，唯独儿臣不能！否则，那些世家门阀岂不是又要大做文章？” 慕承用赞许的目光打量着秦风，郑重道:“那就从恒江六姝里挑选两三位，做你的侍妾……首选恒江六姝之首李欣，如何？” 秦风一脸尴尬道:“父皇，李欣已经心有所属。” 慕承一愣:“谁？” “大乾安国侯梁萧……但李欣自知此生无望，只求孤独终老，儿臣认为应该尊重她的想法。” “唉！怎么又是梁萧！如此一来，岂不是表明我大梁男儿不如大乾男儿？动员国中未婚的青年才俊，去追求金陵棋仙！” …… 房间里，卓荨坐立难安。 月怜主动找她说话，她都只敢用“嗯”、“啊”、“好”回应，哪里还敢说别的。 过了片刻，卓子房满面春风，带着梁萧进来。 卓荨眼巴巴望着梁萧，欲言又止。 梁萧一手摸着下巴，打量着卓荨，走了过去，一脸阴笑。 “咦？这里有个黄花大闺女？还是个小孩？肯定香喷喷的？我鬼王梁萧今天的午饭有着落了！” “爷爷爷爷，小荨已经知道错了，再也不逃婚了……” 见梁萧走来，卓荨羞得满面绯红，赶紧连忙躲到卓子房身后，偷看梁萧。.. 众人一片欢笑。 鬼王梁萧这道坎，卓荨是过不去了！ 卓荨又逃到李瑾瑜后面，梁萧才停下脚步。 李修云这才起身叹道:“安国侯，想不到你会特地来一趟庐州，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梁萧上前握着李修云的手，一脸认真道:“我大老远跑来庐州还不都是为了你……” 剑琴晚、月怜、卓荨:？？？ 第315章 我给你做丫鬟赎罪好不好 三个女孩子一脸震惊望着梁萧。 李修云也是愣了一下，颤声道:“安国侯，我取向很正常的，妻儿都有，家庭美满……” 梁萧眉头一皱:“你想哪里去了？我听说你是个好官，把庐州治理得井井有条，当然要来拜访一下，顺便让你帮我举荐庐州一带的人才！” “原来如此！”李修云这才松了口气，也紧紧握住梁萧的手，郑重道，“能让寒门子弟有机会一展抱负，也是一大美事，下官会鼎力相助！” 剑琴晚哼哼道:“大家别信他的鬼话，他就是喜欢男人！” 梁萧皱着眉头，走到眉眼带笑的剑琴晚身边，附耳低语:“娘子，要不咱们马上回天琴山，向你师父证明一下我喜欢的是女人？” 剑琴晚一张俏脸顿时红到了耳根子，支支吾吾道:“你、你办你的公事去吧，本姑娘才不想给你添麻烦……” 她有理由相信，再跟梁萧同床共枕几晚，只怕真会被他“吃”了！ 梁萧这才转身叮嘱李修云:“你和我都是同期国事选材的选手，在京城也认识了，就不必下官下官的，叫我梁萧就行，我交定你这个朋友。” 说着，梁萧又看向卓雄:“卓雄大哥，咱们同辈，你也不必谦卑，叫我梁萧就好了。” 卓雄大喜点头，问道:“是不是因为你要做我妹夫了？” 一旁的卓荨红着脸，躲在李瑾瑜身后偷看梁萧的反应。 卓子房故意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小荨逃婚给梁萧造成这么大的麻烦，梁萧又是内定的驸马，又有倾雪和琴仙两位佳人待嫁，还怎么与梁萧成婚？老夫也认同梁萧的想法，应该尊重她不想成婚的意见。” 一旁的卓荨追悔莫及，急得快哭了。 剑琴晚原本平静了下来，听到卓子房的话，又羞红了脸:她已经嫁给梁萧过了…… 却不料卓子房话锋一转，撇嘴道:“所以你必须跟梁萧一起回京城，每日听他教诲，看人家能不能回心转意，再看倾雪和公主能不能容你！” 卓荨美眸一亮，直勾勾望着梁萧。 李瑾瑜怒道:“卓子房，小荨也是老身的弟子，轮不到你来粗暴安排！她已经说了，要在这里和老身一起生活！” 卓子房咳嗽几声，叹道:“那你看小荨愿不愿意？” 李瑾瑜转身看向卓荨。 卓荨低下螓首，早已酝酿好眼泪攻势，一瞬间眼泪汪汪:“师父，徒儿只怕以后不能在庐州陪您一起养老了……” 李瑾瑜:…… 卓荨又“含泪”撒娇道:“所以，师父和徒儿一起去京城吧，这样就两全其美了。小荨既对得起爷爷，又没有辜负师父……” “你这小机灵鬼又来假哭！”李瑾瑜哭笑不得，但还是心疼的给她擦了眼泪。 李修云若有所思，说道:“姑姑，江南是挺乱的，庐州一带也有不少贼寇，不如去京城，梁萧和他爷爷左将军都在梁府，梁府的亲兵训练有素，能保护您，让您更好的创作。” 李瑾瑜一愣，重新打量着梁萧:“安国侯可是不声不响改名换姓拐走老身的徒儿！” “师父，是徒儿对不起他在先……”卓荨弱弱的提醒。 李瑾瑜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去就去吧！老身也不想在江南看到你爷爷这张丑脸！” 卓子房老脸一红，不敢回应。 李修云对卓荨郑重道:“小荨，‘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当真是传世名句！你现在也明白了吧，安国侯之才何止十倍于我？以后你们可别再说我是第一了，我是真的丢不起这个人。” 卓荨赶紧捂脸，顺着自己的指缝偷看梁萧。 她之前还在梁萧三人面前信誓旦旦吹嘘李修云，谁知道…… 梁萧望着卓荨，笑道:“小姑娘，你真的要去京城？就不怕我这鬼王变出三头六臂八根翅膀，把你生吞活剥咯？” 卓荨娇躯颤抖，嗫嚅道:“要的要的，我给你做丫鬟赎罪好不好……” “那不行。”梁萧摇了摇头。 卓荨连忙放下手，失落的看着梁萧:“给你做丫鬟都不满意嘛？” 梁萧微笑道:“我不要你做什么丫鬟，你到了京城，梁府会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但你绝对不许再像这样乱跑了。我不会勉强你，如果你不想待着，直接告诉我就好，我送你回江南，说到做到。” 卓子房心下一沉，差点跳起来给梁萧一脚。 说好的带到京城保护，这小子还要送回来？ 卓荨紧张道:“那你会经常来看我么？” 梁萧一愣，点头。 卓荨顿时笑靥如花:“我不回去了，就偶尔回江南探探亲……” 一旁的李瑾瑜看傻眼了，心情复杂。 这孩子跟她年轻时何其相似。 唯一不同，她遇见的是卓子房这个撩完就跑的没良心死鬼，这孩子却能遇见宽容、理解她的梁萧！ 卓子房和卓雄则是一脸难过:这才半天时间，孩子就被人家拐走了，不想家了？ 她甚至没说要回金陵跟母亲、奶奶道个别！ 不过卓荨至少是心甘情愿随梁萧回京，卓子房总算放下心来。 “我会在江南待一段时间，在庐州等几天，咱们悄悄去金陵。”梁萧说道。 李修云提醒道:“你们在庐州务必当心，最近探子回报，庐州周边陆续聚集了不少贼寇，以防万一，我已经派人通知定国侯，希望能够剿寇。公羊裘曾经是这里的土皇帝，还有一定的影响力，没少给我添麻烦。” 李瑾瑜惭愧低头:“是姑姑连累你们！” “哪里的话！姑姑可是替天行道，万民敬仰！过去侄儿还是白身，力不从心，如今有能力了，自然要鼎力相助！”李修云斩钉截铁道。 梁萧赞赏的看了二人一眼，点头道:“庐州有多少兵马？” 李修云答道:“一万！不过这些兵马和将领都是定国侯的嫡系，不必担心军队哗变。若没有他们，我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稳定庐州局势！但贼寇数量不明，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卓子房眉头微皱，叹道:“京城和燕州局势有所稳定，想必那里的反贼自知作乱无望，所以都集中到江南来了！老夫和梁萧同时出现在庐州，说不定敌人会孤注一掷，攻打庐州，以求将咱们三人同时击毙，不得不防！” 李修云心头一凛，当即表态要去巩固城防。 就在此时，亲兵来报:“太守！有天琴山定国侯府的人求见，说是来找安国侯，十万火急！” 第316章 相公~ 一名英气的青衫女子火急火燎走了进来。 “琴心？”剑琴晚吃了一惊。 “见过琴晚小姐、见过安国侯！” 琴心向二人微微行礼之后，告知来意:“主人派我来送安国侯一件东西，顺便通知安国侯，画出鬼王梁萧的人，其实是金陵画仙，卓家三小姐卓荨，她的本意不是陷害安国侯……” 梁萧当即将前因后果告知琴心，琴心惊疑的打量着卓荨。 “我已经知错了哦……”卓荨一脸羞愧。 “安国侯真是雅量宽宏！”琴心苦笑道。 说着，琴心又对剑琴晚说道:“琴晚小姐，主人也让我提醒你，你一定要努力呀！” “努力？”剑琴晚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俏脸一红，幽怨的瞥了梁萧一眼。 喜欢梁萧的美人不少，琴圣显然是担心她这个徒弟“失宠”，又在催她！ 琴心奉命留下来照看剑琴晚一段时间，顺便为梁萧提供情报。 梁萧找来陈少陵，将两封书信交给他:“大师兄，派人送往京城，务必确认我爷爷跟弘休大师都能收到信！陛下那边，有卓令君提前送信。” “安国侯刚才叫我什么？”陈少陵双眼放光。 “大师兄……”梁萧撇嘴道。 “懂，我懂！”陈少陵朝梁萧挑了挑眉，在剑琴晚羞恼的注视下，屁颠屁颠的跑去布置。 卓子房没有急着赶回金陵，只让护卫长三泉派人先回金陵报个平安。 李修云与梁萧、卓子房反复商讨了几回，也去动员，希望梁萧能够尽可能发掘庐州的人才。 夜间，梁萧站在阳台上望着星空，手里拿着一份李修云交付的江南地图，上面标有各地形势。 “江南，看起来真的不太平呢。” 剑琴晚和月怜听着梁萧自言自语，不敢打扰。 她们不懂这些，只能陪伴、安慰梁萧。 回到住房，梁萧正要送月怜和剑琴晚去休息，琴心突然出现，神情凝重。 “安国侯，您和琴晚小姐居然还要分房睡？” 剑琴晚呼吸一滞，暗呼不妙！ 这琴心来这里的目的，原来不只是报信…… “分房？”一旁的卓荨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疑惑。 “哦，没有，她只是送月怜她们去睡。”梁萧连忙答道。 月怜会意，看向卓荨:“荨姑娘，您要和我一起睡的吧？” “好呀！”卓荨乖巧点头。 这可是和梁萧的亲人增进感情、顺便打听梁萧事迹的好机会！ 剑琴晚愣愣的看着月怜“背叛”自己，领着卓荨去本该是她们一起睡的房间睡觉。 梁萧就这么牵着脸红的剑琴晚走进自己的房间，琴心一路跟进来，一言不发，把梁萧房里的桌椅和地毯全部搬走，关好房门。 “唉，为夫真是拿你师父她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某人越来越无耻的自言自语，令剑琴晚浑身颤抖，独自在风中凌乱。 被子里，剑琴晚又抱着梁萧的胳膊，不敢与梁萧对视。 “你不许再像那晚上那样亲我了，我迟早受不了的……”剑琴晚弱弱的说道。 “那我还给你讲《三国演义》吗？”梁萧问道。 “你讲什么我都爱听。” 剑琴晚不假思索回应，猛然惊醒，连忙改口:“你说什么本姑娘都可以勉为其难听一下……” “哦，娘子，为夫好吃亏啊。” 不等梁萧说完，剑琴晚已经乖乖吻上了。 “今晚让你一直叫娘子，然后你不许得寸进尺了哦……”剑琴晚娇羞道。 某人彻底放飞内心的无耻，装出一脸委屈:“你想得美，你都没有叫过为夫相公呢。” 剑琴晚鼓起勇气，声如蚊蚋:“相公~给人家讲讲故事嘛……” 梁萧顿时心花怒放:“那为夫就勉为其难，叫你一晚上娘子吧。” 剑琴晚这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羞恼的掐了梁萧的腿肚子一下。 不同于房中二人打情骂俏，大梁国都城高楼，两道身影遥望北方，神情凝重。 正是大梁天子慕承与大梁镇国侯秦风！ “想不到，独孤家真被梁萧给逼急了。”慕承微笑不语。 秦风默然。 因为大梁国推广梁萧的那些国策卓有成效，独孤家已经派人来大梁国邀功，言语间暗示可以奉大梁天子为主，助他入主中原。 慕承望着满天繁星，豪情万丈:“若是江南生变，此天将兴我大梁！恒江以北，是历代先帝做梦都想跨越的天堑，朕，也想！” 秦风提醒道:“父皇，咱们切不可轻举妄动。臣估算，江南之变恐怕不会发生，就算发生，也会被人以雷霆之势扑灭！” “何出此言？”慕承有些不悦。 这可是大好机会！ 秦风叹道:“大乾国的局势，并没有按照儿臣与父皇预想的那般崩坏，反而越来越稳定。” “是因为梁萧。”慕承叹道。 “儿臣并非惧怕梁萧，而是深知两人与两国的差距。大乾国不可急图，否则咱们大梁国最后的结局，非但没能入主中原，还会国破家亡，为他人作嫁衣！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秦风叹道。. 这回换慕承沉默了。 良久，慕承叹道:“朕不甘心！” 大梁国和大乾国同宗同源，表面上友好相处，暗地里没少给对方使绊子。 慕承也安排人员在大乾国各地流言，希望能挑起梁萧与萧清互相猜忌，结果这些流言都石沉大海。 萧清根本就没有将这些流言放在心上，甚至不许百官公开非议梁萧！ 秦风分析道:“父皇，南边还有大量的异国富饶土地可以征服、统合，借此发展国力，静待天时。我们若是连征服蛮夷之地的能耐都没有，又如何能征服有大乾天子和梁萧的大乾国？” 慕承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但，你与梁萧只有数面之缘，为何如此肯定，有他在，大乾国不可急图？” 秦风望着星空，目光深邃，终于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因为，儿臣认为天将军其实一直都还活着，甚至……梁萧就是天将军本尊！” 闻言，沉稳半生的大梁天子浑身一震，脸上罕有的露出惊恐之色！ 同一时间，萧清也终于在夜间收到了卓子房的来信。 萧清一脸醋意:“哼，朕说得没错吧？就算我大哥不想拈花惹草，也会有莺莺燕燕的环绕着他……” 宁雪君也不禁失笑:“说明梁二公子太优秀，但他一定不会对主上变心的。” 金陵二仙可都是卓子房的孙女！ 萧清这才眉开眼笑，又哼哼道:“等他回京，我、我要狠狠调戏他，让他深刻明白谁才是在乎他的！” 说完，萧清似乎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小脸一红。 朕是一国之君，居然想着调戏自己的臣子…… 见宁雪君似笑非笑，萧清连忙转移话题:“婆婆，他在江南人生地不熟的，我是不是该再为他安排点什么……” 第317章 为何会是举世无敌的天将军 “招募人才难免要花钱，不如再准备些资金？”宁雪君提议道。 萧清顺水推舟，点头道:“准奏！” 宁雪君又提醒道:“主上才是最重要的，太医说了，主上一定要好好照顾身体，不能劳累过度，毕竟……” “好了好了，婆婆不要说了，我都晓得……”萧清连忙捂脸。 庐州一处民宅地下室里，左无伤与洪渠、洪杰正在微弱的烛光下商讨要事。 “梁萧和公主殿下都到庐州来了，元帅，这可是咱们的大好机会！！”洪渠激动得气血上涌，仿佛成功近在眼前。 左无伤叹道:“公主既然在庐州，咱们反而投鼠忌器！万一公主有闪失，咱们的一切努力岂不是付诸东流。” 兄弟二人低头不语。 当年发现公主下落不明，众人推举左无伤成为新的大恒国皇帝，只有左无伤极力反对，坚信公主一定还活着，只因为那枚玉珏没有流落出来。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洪渠急了。 洪杰叹道:“元帅，就算不是为了公主，咱们也理应退出庐州起事……” “为何？”左无伤一脸疑惑。 “那梁萧为人谨小慎微，敢明目张胆来庐州，就一定有所倚仗，恐怕还有一支精兵暗中保护。说不定，到时候所谓的天将军又会在庐州‘显灵’！” 左无伤和洪渠心头一凛。 庐州起事，是由洪杰参与策划，如今他却极力反对！ “咱们要如何找借口退出？”左无伤问道。 “当然不能明着退出，但必须置身事外，浑水摸鱼，无论如何决不能送死打头阵！” 洪杰顿了顿，又沉声道:“出资五十万两，贿赂那些贼寇，为咱们所用，同时让他们穿上咱们的战甲，换上咱们的旗号，回春教也不见得能发现端倪。而咱们却可以隔岸观火。成，则趁势而起，败，则远遁金陵。” “那颜君只怕不好糊弄。”左无伤叹道。 “那就要看元帅的动员能力了。”洪杰不紧不慢道。 左无伤微微一笑，缓缓起身:“那便隔岸观火，推波助澜！毕竟，就算大恒国能够复国，回春教也是个祸害。在庐州的同胞也就几百人，起义军多咱们一个不多，少咱们一个不少。” 城南民宅密室之中，回春教核心子弟齐聚于此。 叶青衣、颜君赫然在列！ “青衣，伤你心的男人也来庐州了。”颜君轻笑道。 叶青衣一脸淡然:“那是往事，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只怪那梁萧油盐不进，不是美色能够轻易迷惑。教宗不也一样没能迷惑此人？” 颜君脸上布满寒霜:“所以他和卓子房必须一起死在庐州！” 叶青衣不假思索道:“事情准备得如何了？可别到头来又发现百密一疏。” 颜君冷哼道:“当然是万无一失！有江南公羊氏支持，这庐州必须拿下，作为踏板，控制整个江南，直逼金陵，就此逐鹿天下！你也该去通知你们元帅，早做准备。” 叶青衣点点头，转身离去，背对着众人，脸上终于露出苦涩。 她已经下定决心专注复国大业，可是…… 那个能一脸认真给自己讲仙人故事的绝世奇男子，让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被男人尊重。 他真的会死在庐州么？ 第二天清晨，梁萧和剑琴晚走出房间，发现琴心已经守在门口，吓了一跳。 剑琴晚连忙挽着梁萧的胳膊。 琴心饶有深意的看了二人一眼，走过去把桌上的箱子打开。 落日弓静静躺在那里，地上还有几箱子龙牙箭。 “主人考虑到江南最近出现了不少流寇，以安国侯的射术，配合落日弓剿寇，或许能射杀敌酋，打击敌人士气！” 梁萧拿起落日弓，满意点头:“师父真是贴心！” 这几箱子龙牙箭，加起来应该有上千支。 龙牙箭比一般的箭矢稍微重了一点，也只有震天弓、落日弓这样的强弓用得上。 当时得知梁萧打算给南霁云准备一些，公孙静二话不说，派人带着几箱龙牙箭送往北境军营。 “我家主人很贴心吧？”琴心难得露出微笑，话锋一转，“也希望安国侯不要让我家主人多心，这段时间，我们奉命保护安国侯和琴晚小姐，顺便照顾你们的起居。” 剑琴晚:…… “唉，都是我过于孝顺，真是越来越拿师父没办法。” 某人丝毫不在乎暴露自己厚颜无耻的嘴脸，说完还不忘搂着剑琴晚的肩膀。 剑琴晚只是红着脸，哪敢说话！ 什么保护、照顾他们的起居，分明就是想顺便观察一下她和采花贼有没有“行房”，哪有这样欺负人的……又要被这家伙欺负死了！ 有琴心她们在，她也不敢随便怼这个讨厌的采花贼了！ 大部分天山侠客与定国侯府的女兵都化明为暗，为梁萧了解庐州情况。 因为梁萧已经公开露面，梁府的上百护卫也不再乔装打扮，守在梁萧盘下的宅院周围。 这座宅院就在李瑾瑜隔壁，是庐州最好的地段里最大的豪宅，整整花了梁萧一千两。 卓子房和孙子孙女也住在这里，以免跟李瑾瑜抬头不见低头见。 “女画仙要随安国侯去京城？” 收到消息，庐州画坊的画师们无不惋惜。 当年女画仙隐姓埋名，最近好不容易才敢抛头露面，居然要走了？ “安国侯正在为京城的书坊招募画师，待遇从优！” 又是一道消息传开，画师们纷纷踊跃报名。 一来是因为李瑾瑜和卓荨的名头，二来则是因为梁萧给的待遇的确相当好，比往日出价最高的雇主还要高出一倍。 梁萧也悄悄安排梁府的人员招募工人，准备在庐州开一间书坊。 跟月怜睡过一晚的卓荨，再见梁萧之时，已经是满眼小星星。 不管梁萧说什么，卓荨都是“嗯嗯嗯”的乖巧点头。 站在她面前的梁萧，非但不是一个肺痨鬼，还有不少丰功伟绩！ 屯田、天花预防、燕州布防、东海剿寇、曲辕犁…… 情窦初开的少女，一副随时要晕倒在梁萧怀里的模样，让月怜忍俊不禁。 卓子房也彻底放下心来，开心得像个七十几岁的孩子，言语间尽是喜悦。 看着自己花痴的爱徒，李瑾瑜甚至有些“吃醋”了，忍不住问道:“安国侯之名如雷贯耳，但老身一直有一事不解，冒昧一问:坊间传言，安国侯曾经是不学无术的纨绔，怎么突然在几个月前一鸣惊人，立下无数足以传世之功？” 李瑾瑜的肺腑之言，也惊醒了李修云等人。 这也是江南不少人相信梁萧是鬼王梁萧的原因。 就连剑琴晚和月怜也陷入思考。 尤其是与梁萧朝夕相处的月怜，心中也有几分好奇。 自己的公子以前根本没有参军打仗，为何会是举世无敌的天将军呢…… 第318章 山雨欲来 梁萧早有准备，微笑道:“因为我曾经梦游神界，得神人传授指点，要我保家卫国。” “也只有如此才说得通！”卓子房不禁感叹。 众人纷纷点头。 读书人不言怪力乱神，但梁萧如此变化，常理难以解释。 “至少我家公子做到了保家卫国，没有辜负神人传授！”月怜开心道。 众人深以为然。 梁萧只是微笑，宠溺的拍了拍月怜的头。 其实他并不是信口胡诌。 庄周梦蝶，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他确确实实既是燕州梁家二公子梁萧，也是那位惨烈牺牲的“天将”特种兵梁萧，是同一人。 连他自己也不能肯定，是特种兵意外穿越成了梁二公子，还是梁二公子意外得到了那位特种兵的记忆。 记忆相互影响，梁二公子拥有了特种兵的记忆和智慧，特种兵拥有了梁二公子的天生神力和厚颜无耻…… 相得益彰！ 众人也没有就此事继续深入探讨，被拐跑爱徒的李瑾瑜也只能“认栽”。 卓荨确信梁萧不恨自己给他造成麻烦，芳心暗喜，表现得更乖了。 想到梁萧做的烤鸭和小菜，卓荨口中生津。 至少在梁萧带她回到京城之前，她是一定要乖乖的！ 少女的心和胃都被梁萧俘虏了。 “老夫这就陪修云去安排庐州学子的考试！”卓子房越说越是开心，健步如飞。 庐州城内，一群护卫簇拥着一名遮着半张脸的黑衣男子回到豪宅，面色阴沉。 这名男子另外半张脸面容阴鸷，杀机毕露。 “李瑾瑜这老不死的害我落得如此下场，居然还敢抛头露面？”黑衣男子咬牙切齿。 此人，正是昔日的庐州太守公羊裘！.. 因为贪赃枉法、滥杀无辜、勾结盗匪，公羊裘后来被朝廷派来的影卫亲自擒拿，送往京城定罪。 即使后来侥幸免除一死，也被杖责一百，同时施以墨刑！ 这是大乾国已经有一百年不曾动用过的肉刑，简直是奇耻大辱！ 而揭露他公羊裘的，正是女画仙李瑾瑜，此事曾经轰动全国！ 曾经横行朝野的公羊氏，也因为此事被迫远离中央，回归江南。 “那女人出自金陵李家，被保护得太好，否则早就被我们挫骨扬灰了！”一名护卫冷声道。 公羊裘冷静下来，叹道:“这里是现在是她侄子李修云的地盘，还换了公孙老鬼的部队镇守，想在这里刺杀应该是没有可能。去，马上通知那群亡命之徒，等兵员足够，随时准备发难！” “都是废物！” 才刚坐下来不到一刻钟，公羊裘就把桌上的情报全部撕碎。 “现在连庐州城内的详细信息都弄不到手？” 面对公羊裘的质问，护卫颤声道:“大、大少爷！不是我们办事不力，是安插在庐州城里的那些官吏都被李修云撤换了！” “怎么撤换的？”公羊裘阴沉着脸。 “据说是定国侯公孙业和卓子房一起联手向皇帝上书，后来连安国侯梁萧也有此提议，说是给李修云足够的权力和空间展示才能，借此向江南学子们展示天子的爱才之心……” “畜牲！”公羊裘甩了护卫一巴掌，怒道，“不管付出任何代价，立即把城内的布防查探清楚，我要确保万无一失，让梁萧与卓子房葬身此处！而我，会亲自把李瑾瑜羞辱至死，再挫骨扬灰！” 庐州城外的一处的白牛山，近来强盗横行，大量的盗匪在此处聚集，数量已经超过一万。 白牛山的强盗首领吕马儿，身高九尺，虎背熊腰，此时正和几位当家打量着放在地上的一箱金银。 “大当家的！这是三万两定金，那位大人请求让咱们的一部分兄弟换上他们大恒国标志性的战甲和衣服，还能再给七万两，等庐州起事成功，还有重谢！”一名当家眉飞色舞。 吕马儿笑道:“其他山头呢？” “还不清楚，说不定也被大恒国遗民收买了！” 吕马儿略加思索，点头道:“咱们正好师出有名，哪天大恒国复国了，咱们说不定还能混个将军玩玩！” “大当家，他们会不会是在利用咱们？”又一名当家一脸担忧道。 吕马儿哈哈大笑:“什么利用不利用的，穿个衣服而已，反正咱们都是朝廷要剿灭的对象，穿谁的不一样？白给的银子你们不要？再说了，杀入庐州城，女人随便咱们玩，银子随便咱们拿，不好？” “大当家教训得是！” 另外几处更远的山头，也收到了相应的金银。 密室之中，左无伤笑道:“洪杰，事情比你预想的更加顺利，居然只花了二十万两定金！” 万一“起义军”失败，他们就只破费二十万两，万一成功，再补上余下的三十万两不迟。 洪杰望着烛光思考，片刻之后，说道:“元帅，再派人探听消息，如果回春教聚集的起义军不超过三十万，咱们就让其他同胞离开庐州，前往金陵！” 左无伤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为何？”一旁的洪渠不解。 左无伤语气严肃，解释道:“回春教向来喜欢虚张声势，而庐州城墙坚固，守军也是百战精锐，就算人少，没有六万人以上的部队也绝对拿不下来。但虚报过多也不是好事……如果颜君虚报的人数少于三十万，就说明起义军数量少于六万人，无法轻松打下庐州城，到时候恐怕双方还会进行巷战！” 洪渠恍然大悟:“还是元帅和小弟思虑周全，咱们的同胞要避免殃及池鱼！可是，公主怎么办？” “本帅会亲自观察，和洪杰一明一暗，趁机带走公主！”左无伤咬牙道。 洪杰从袖中取出左无伤交付的药盒子观察:“玄冥散，或许可以趁乱对梁萧使用。” 左无伤点头道:“那就把梁萧一起绑走！但还要看梁萧此人到底谨慎到什么程度，你未必能接近他。而且你不能以云岫斋主的身份碰巧出现在庐州，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先去换张脸，切记，在没有确保绝对成功之前，不要滥杀无辜，做人留一线，免得梁萧对同胞下死手。” 一个时辰之后，颜君冷着脸盯着洪渠、洪杰:“问本宫能拉拢多少军队是何用意？上次在燕州就有教众被害，一定是有人告密。你们大恒国该不会是想接受招安，背叛我们？” 第319章 庐州在则江南不倒 兄弟二人面不改色。 洪杰语气平静道:“当年之仇不共戴天，我们如若想接受招安，不是应该趁早？至于背叛的说法，连青衣都是你们回春教的人，教宗未免过于敏感。” 一旁的叶青衣也是秀眉微蹙:“教宗，大恒国与回春教属于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如此猜疑难免要让盟友寒心！” 颜君冷眼扫过兄弟二人，一声冷哼:“不必在乎人数多少，多你们不多，少你们不少！若是你们想中途退出，到时候可别怪少记了你们一份功劳。” 洪杰轻声一笑，又抱拳道:“我们元帅还有一事相求。” 颜君皱着秀眉，打量着洪杰，语气严肃:“直说无妨！” “梁萧身边两个女人，一个是当世琴仙，三圣传人。另一个侍女，则是元帅当年安插在梁府的卧底，但苦于梁萧谨慎，此女迟迟无法联系我们，只能佯装对梁萧忠心不二，除非见了元帅，否则她决不能露出破绽，前功尽弃……”洪杰说到最后，欲言又止，只是递上了整整一百张百两银票。 颜君命人收好银票之后，点头道:“明白了，生擒琴仙，不杀你们大恒国遗民！” 洪杰微微点头:“那我们大恒国定当全力以赴！” 送走兄弟二人之后，叶青衣一脸不悦与颜君对视。 颜君揭与我平级，但此行一切由我安排。这段时间你先去休息。” 叶青衣微笑道:“你是担心我对梁萧余情未了，想设法保他？那你真是多虑了！” “谁知道呢，毕竟你们元帅一定要招揽此人，不肯杀害。可如今他在庐州城内，那他便合该死于此地。倘若他侥幸活着，你也不能暴露，毕竟你也不想连累你家依柔吧？”颜君皮笑肉不笑道。 叶青衣只好答应。 送叶青衣离开后，颜君招来心腹，小声问道:“能攻城的人，只有五万六千？” 这名满头白发的心腹女子点头道:“回教宗，这是周边能动员的精英教众和叛军总数极限了，剩下的乌合之众只会拖后腿，当后勤都嫌碍事！” “等大军行动，就号称二十八万！” 兄弟二人回到根据地，左无伤急问:“那个颜君报了多少人数？” 洪杰眼神犀利，答道:“不肯透露，不过，咱们还是撤走城内的同胞吧，免得受到殃及。那颜君向来自信，若人数足以轻易攻下庐州城，也没有瞒报的必要。定是因为兵员不足六万，才不愿告知，怕咱们不肯出力。” 左无伤微微颔首:“以我的判断，她能动员攻城的兵力应该不超过五万八千，就算这些攻城部队训练有素，也无法以雷霆之势攻入庐州，僵持到最后，巷战在所难免……就留下咱们带一百精锐看住公主，其他人秘密撤离，前往金陵办事！” 庐州城内一如既往的繁华，几十万百姓人来人往。.. 李修云正在动员，加固城墙。 梁萧难得闲来无事，带着三个女孩子走在大街上，观察此地的风土人情，顺便去看一眼自家书坊。 梁府的人提前来到了庐州，招募了上百工人，准备在这里开设分部，印制书籍和报纸，毕竟把书籍和报纸从京城运到江南需要大量的运费。 此时卓荨俨然一副乖乖女的模样，生怕给梁萧再添任何麻烦，直到见到了书坊里的活字，才美眸一亮，忍不住出声道:“《西游记》真的是他讲的？” “当然是公子讲给我们听的，我昨晚不都和你讲啦？”月怜柔声道。 卓荨目光灼灼，眼巴巴望着梁萧，恨不得马上飞到京城，看看西游记的最新内容。 “你去了京城不要乱跑，跟在你月怜姐姐和倾雪姐姐、琴晚姐姐她们身边，我有时间就给你们讲。”梁萧提醒道。 “好呀！我一定不跑了，我……” 月怜微笑道:“小荨是舍不得跑啦？” 卓荨羞红了脸，乖巧点头，躲在月怜身后偷看梁萧。 他根本就不是自己梦中凶神恶煞、蛮不讲理的样子，还这么和蔼可亲，甚至能容忍自己先前的任性！ 剑琴晚看在眼里，心中五味杂陈。 最刁蛮任性的“金陵画仙”，在这采花贼面前都变得乖巧听话，而自己这个昔日谁也看不上眼的琴仙，碰见采花贼之后，也……都怪这个采花贼！ 梁萧又反复叮嘱书坊掌柜，好生看紧技术，不得泄露。 这名老掌柜也是梁府出来的人，一家老小都在梁府生活，也是忠心耿耿。 “二少爷放心，有您安排的护卫在，一般的工人绝对接触不到活字的制造过程！”掌柜的信誓旦旦。 梁萧这才放心。 调配泥活字和药剂的材料，还能保密一阵子。 回到住宅，梁萧又亲自下厨，做了一顿午餐。 月怜和卓荨吃得如痴如醉，就连剑琴晚也眉开眼笑。 见三个女孩子望着自己，目光灼灼，梁萧也是哭笑不得。 因为平时的盐价太高，老百姓们也很少做些好菜，这也导致各地民间的厨艺发展较为缓慢。 梁萧的厨艺跟他以前在酒店接触的知名大厨相比，是有一定差距，可梁萧脑子灵活，懂得就地取材，放在这里简直是降维打击！ 全面！美味！ “君子远庖厨，等公子回京城有空了，我们一定要学！琴晚姐姐已经在跟我学做菜了！”月怜开心道。 就连从来没下过厨房的剑琴晚和卓荨，也连连点头。 梁萧只是微笑点头，心中发怵。 女菩萨跟卓荨这个小姑娘，初学时恐怕会搞些“黑暗料理”出来…… 午饭之后，李修云终于带着详细情报来了。 卓子房闻讯也带着卓雄出来。 “万一真有敌人突袭攻城，可以确保城门及时关闭，城中粮食足够坚持一年，等待救援！” 梁萧疑惑的看着李修云:“怎么储备了这么多粮食？我先前在京城看过情报，庐州去年欠收，储粮消耗了许多。” 李修云答道:“陛下给了我这个庐州太守足够的权力，我当时就向其他地区请求，运来大量粮食，囤积在庐州。同时将城外生活的百姓迁入城内。毕竟庐州是江南重镇，哪怕出现意外的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也必须未雨绸缪。庐州在，则江南不倒！” 梁萧和卓子房不禁对李修云刮目相看。 就在此时，陈少陵进来汇报:“安国侯，外面有个衣衫褴褛的老者，说是有急事要见什么‘少将军’，我问了之后，他说他的少将军就是安国侯！” 第320章 深层的仇恨 “少将军？”众人疑惑看向梁萧。 梁萧的父亲梁安国，生前确实是大乾国的将军，受先皇敕封为“安国将军”，官职定为从四品。 梁萧的爷爷更是告老还乡的左将军。 但以前的梁萧是实实在在的纨绔，说是“少将军”有些牵强。 反倒是卓子房老眼一亮:“梁萧，你和修云随老夫一起看看！” 众人这才想起，卓子房可是梁清的老战友，也是梁安国的上级，应该认得。 梁萧留下李瑾瑜和女孩子们，跟上卓子房，众人来到院子里。m.. 只见这名老者穿一身破烂青衣，披头散发，神色焦急。 “二少爷，我们遵照您的叮嘱，如果有可疑人物找您，先带进来……”一名护卫小声道。 不等梁萧回应，卓子房惊道:“铁车，还真是你！” 梁萧神色一变，记忆涌现。 梁铁车，当年的梁府家将之一，跟着梁安国立功，官至偏将军，也在贺兰山之战殉国！ 在这个世界，富贵人家的人一般都会改主人的姓，甚至由主人赐名，等退休之后可以选择是否恢复原姓名。 既然卓子房认识梁铁车，又对此人没有敌意，梁铁车的家人都在梁府接受供养，梁萧也相信了对方的身份。 “卓令君别来无恙……” 梁铁车声音沙哑，枯瘦干瘪的脸终于露出一丝微笑，旋即打量着梁萧，神情激动，转眼间老泪纵横。 “像！太像了！” 梁萧当然明白，梁铁车说的是自己像老爹梁安国，连忙说道:“老先生，您先去压压惊，饱餐一顿。” 梁铁车紧张的环顾全场，欲言又止。 梁萧会意，遣散周围的护卫，只留下陈少陵等人。 梁铁车紧张道:“庐州可能会被回春教的反贼拿下，可有加强城防！” “已经提前加固城墙，转换守军！”卓子房郑重点头。 梁铁车这才放心，先去洗浴，对卓子房抱拳道:“还请卓令君代为说明，末将稍后来告知近况！” 陈少陵带梁铁车去梳洗、吃饭，卓子房则与梁萧坐下来，告知梁铁车之事。 “当年贺兰山之战，你爹他们领兵断后，却意外发现叛军之中有回春教人员潜伏，还从叛军首领的手中缴获了一枚佛珠！情况紧急，你爹便让铁车突围，带着佛珠、安国将军的军印和写有‘梁铁车之言可信’的七字书，来找老夫和骠骑将军……” 说到最后，卓子房神情悲痛，又道:“老夫与骠骑将军命人暗中检查佛珠，发现这枚佛珠是由一种罕见的玉石制成，应该是幕后主使交给叛军首领的信物！当时在江南一带有不少回春教教徒杀害僧人，占据寺庙，取而代之。” “那枚佛珠由老夫收藏，铁车自告奋勇，要去江南调查，骠骑将军便把他一并录入阵亡名单，让他化明为暗，继续调查回春教……这一查就是十年！期间铁车只来找过老夫和骠骑将军几回，告知进度。” “回春教？”梁萧右手紧紧握着椅子把手。 “咔嚓！”一声，椅子把手竟被梁萧直接捏断！ 李修云和卓子房吃了一惊，连忙提醒:“梁萧，先冷静一下！” 梁萧微笑道:“冷静是必须的，我只是想不到害死我爹和我大伯的人，不光有蛮荒人，还有回春教教徒，写那本《驳回春教》真是应该！” “还真是你写的？”李修云失声惊叹。 这本书句句鞭辟入里，把回春教的歪理邪说驳得一无是处，庐州百姓受到宣传，也陆续退出了回春教的信仰！ 梁萧点了点头，与众人静待梁铁车消息。 梁铁车换了一身布衣，干干净净来到大堂，对着梁萧翻身便拜。 “少将军没有辜负将军的期望，如今成就足以告慰将军在天之灵！” 梁萧扶起梁铁车，看着这张饱经沧桑的脸，邀请他上座喝茶。 记忆里那时候的自己也才七八岁，对梁府的家将们没什么印象。 “老先生急着找我，莫非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梁铁车根本无心饮茶，只是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枚拇指大小的佛珠，递给卓子房。 “又是一枚！”卓子房倒吸了一口气。 梁铁车叹道:“这枚佛珠，是末将潜入南王萧昌的府上，从一名黑衣僧人房里偷来的，但这名僧人其实是回春教的教徒剃发假扮……” 梁萧和卓子房、李修云同时脸色一沉。 南王萧昌！ 此人并非皇室嫡系，其先祖乃是开国先皇的族人，因为开国先皇这一脉人丁稀少，就封了他一个没有实权的王位。 但是南王一家瞅准皇室人丁稀少，随时可能绝后，闷头发展，竟然也富甲一方。 只是迫于皇室和舆论压力，南王一脉始终不敢招兵买马，但平日里也没少结识世家门阀。 京城以独孤家为首、江南以公羊氏为首的世家门阀，就没少和南王眉来眼去，甚至与南王联姻，美其名曰“延续皇族血脉”。 也正是因此，梁萧才能理解凝霜公主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向他这个萧哥哥献身。 皇室只剩一对兄妹，若是萧清再意外暴毙，凝霜公主如果能有子嗣，就可以名正言顺登基，成为大乾国的女帝，这在开国先皇立下的大乾律法里是允许的。 如果只剩下凝霜公主，她却没有子嗣，那就相当难办了！ 换成没有影卫的其他国家，世家门阀一定会拥立南王登基！ 就算有影卫，如果世家门阀煽动民意，影卫也未必能保得住凝霜公主。 “所以，害死我爹的除了回春教，还有一个南王？”梁萧紧咬着银牙，竟莫名笑了起来。 他原本只是因为小霜子兄妹才敌视、提防素昧平生的南王，可如今不一样了，还有仇怨！ 没有叛军出卖，梁萧的父亲和伯父没准可以突围，回来顶多承受败军之罪。 兄弟二人没死，梁萧的母亲和伯母也不至于悲痛欲绝一病不起，最后郁郁而终！ “少将军，请先冷静……”梁铁车急忙提醒，“您如今的成就震古烁今，南王和回春教是一定不会放过您的，切不可意气用事！为了给将军和将士们报仇，末将可是隐忍了十年，才终于有些许收获！” 见梁萧微笑点头，梁铁车这才放下心来，说道:“末将还在南王府上偷听到了几个消息，其中之一，是回春教已经集结了庐州一带的教众，以盗匪为名掩人耳目，实则人数已经超过五万，准备在半个月之内速攻庐州，拿下庐州太守李修云首级，再以庐州为跳板，煽动江南各地反叛！” 第321章 未雨绸缪 “五万！”卓子房和李修云神色一变。 梁铁车点头道:“而且，那些部队其实都是他们倾力培养的正规军队，不是真的强盗土匪，算上杂兵，只怕数量不止六万！” 正常的守城，一万精兵挡下五万不难。 但庐州属于大城，防守容易分散，如果贼兵从四面八方攻来，又有足量的攻城器械，防守压力不小！ “他们急着取我的首级，说不定和公羊氏也有关系。”李修云只是淡然一笑，没有丝毫恐惧。 卓子房叹道:“如果真是回春教主谋，那贼兵必然还会虚报兵力，号称二三十万之众实属正常。再者，他们如果找一个口号来煽动人心，比如‘均贫富’，只怕城内还会有人充当内应！” 李修云这才神情凝重:“这倒是个问题！就算咱们知道敌人虚张声势，城中如果有人趁机煽动，百姓们即使不投敌，也难免陷入恐慌！” 梁萧淡然道:“虚报人数可是一把双刃剑，能暂时壮大他们士气，却未必对我们有害无益，毕竟咱们据城而守没有投降的可能。贼兵势大，让城中百姓明白敌人残暴而我军有能力守城，再由我和卓令君安定人心，同时雇人宣传，反而可保军民一心。如有必要，发动城中青壮年协助搬运矢石。” “我立即派人向定国侯和天琴山求援！”李修云点头道。 天琴山是一大片山脉，但因为有金矿存在，同时扼守要害之地，也有重兵坐镇，定国侯府总部就在那里，其中不乏能人异士。 “援军未必能及时支援，咱们还需要未雨绸缪。坚壁清野，不可使敌人掠夺物资。同时派人巡视城中，若有奸细，立即查处。庐州不可失守，否则其他各地将更加难以抵挡贼势。”梁萧提醒道。 李修云郑重点头，立即休书两封，分别送往天琴山和金陵。 梁萧也秘密修书一封，交给陈少陵，秘密吩咐:“务必亲自送到他手里。” 陈少陵看过书信内容，心领神会，迅速离去。 梁铁车静静的望着梁萧，一脸欣慰之色。 直到梁萧写完书信，梁铁车才起身，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坚毅:“少将军，如有大战，末将还提得动刀！” 梁萧三人心中一动:这位老将早已年过花甲…… 卓子房叹道:“铁车……” “末将真的提得动刀！”梁铁车依然坚持。 梁萧安慰道:“老先生，您回京城看看妻子儿孙，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不必再去南王府上冒险，给我们年轻人一点表现的机会，我这人极度记仇，绝不会放过任何仇敌。” 丢失一枚佛珠，南王和那名僧人肯定会心生警惕，再让梁铁车潜入南王府多半是有去无回了！ 梁铁车一愣，眼眶一热，郑重点头:“少将军今非昔比，末将相信少将军！在回京城之前，末将会把所有已知情报如实相告！” 梁萧感激不尽，亲自给梁铁车安排了一间别院，让他专心休养。 等梁萧二人离开后，卓子房和李修云面面相觑。 “卓令君似乎有话想说？”李修云问道。 卓子房点了点头，叹道:“老夫年轻时力气挺大，就算年过七十，也不比年轻人差多少，刚才试了试，根本捏不动这种椅子把手。梁萧一把就能捏断……” 李修云神色一变，看了看自己的椅子，显然坚固得很。 “我刚才也试过……”李修云撇嘴道。 二人又对视一眼，眼神古怪。 他们都不是纯纯的书呆子，当然懂得思考。 梁萧力大无穷，天琴山琴圣还派人送来定国侯府的落日弓给他，说明信任梁萧的射术。 天将军又在梁萧身上显灵，卓子房甚至知道梁萧当初身上有刀剑伤…… 太过匪夷所思了！ 等李修云离开后，卓子房喃喃自语:“天将军该不会准备在庐州显灵吧……”. 敌人半个月之内就要速攻庐州，各地的援军短时间内是来不及救援的，庐州必须坚守。 这也更坚定了李修云坚壁清野的想法，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此举没有立即实施，而是配合斥候，待机而动。 一旦发现敌人部队接近，立即清理周围一带产粮地！ 梁萧与卓子房分别去巡视城墙，布置防御。 安排妥当之后，梁萧又去看了庐州的护城河。 大乾国的一丈接近2.4米，这条护城河距离城墙五丈，宽度和深度都是三丈，与庐州城城墙的宽度、高度差不多。 因为修建城墙的土石主要就是就地取挖护城河的土石，一来节省材料，二来就地取材省了大量人力。 城墙的高度在三到五丈之间，甚至低于三丈，才是古代城墙的真实常态，而不是动辄几十米高。 梁萧站在城楼上，望着一潭死水的护城河，思索片刻，对李修云小声道:“再派人夜间在城外挖些陷阱，在对应陷阱的城墙位置上做些记号，越快越好。在远离城墙的坑中倒置一些尖刀和尖锐石块。” 考虑到梁萧曾经协助燕州布防，李修云依言照做。 因为梁铁车探听到的也不一定就是敌人的真实数目，可能只多不少，对敌人是能坑一个算一个。 毕竟敌人有可能集中一个方向，硬扛着城上的矢石填河攻城。 做的记号，可以避免己方战后清理的时候掉坑里，而敌人又无法在城墙上发现对应陷阱的记号！ 好在李修云提前请求定国侯公孙业，为他撤换了庐州的守军，由横江将军公孙定军带队，可以放心调度。 卓雄也没有闲着，以卓子房的名义召集庐州书院的学子们，负责监考。 考卷依然是梁萧从京城里带来的一份，由庐州书坊快速印刷了一千份。 卓子房看过梁萧的考卷之后，连称“妙哉”。 这些题目涵盖了观念、能力、品德等项目，即使成绩有所偏差，从字里行间也差不多能看出一个学子的大体学识与忠诚度。 庐州书院汇聚了江南西部的大量优秀学子，这些人对梁萧在东海的壮举早有耳闻，总计有九百人踊跃参与。 就算落选，他们也能获得三两银子的补贴，这是对读书人罕有的犒赏，也让他们对梁萧好感大增。 梁萧当然不可能全部亲力亲为，只是批阅了两百份之后，将余下的交给卓子房等人对照审批，自己再重新审阅他们批示的高分答卷。 最终，梁萧从其中挑出了成绩最好的五十人，许诺聘用。 其中有三人刚好过了“八十分优秀”的线，梁萧打算好好培养锻炼他们。 夜幕降临。 南边靠近城墙的居民区，已经乔装打扮的左无伤等人望着城墙，神情凝重。 第322章 月下白龙影 “他们在加固城墙，守军也在养精蓄锐，莫非是发现了什么？”洪渠皱眉道。 左无伤沉声道:“就算只是防备白牛山，也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应。但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这李修云也了不得！” 洪杰解释道:“我观察过了，这些庐州的守军气势远胜以往，而且不与闲杂人等多说半句话，极有可能是定国侯亲自安排的部队。” “回春教打不下庐州么？”洪渠疑惑道。 “那倒未必，回春教只是初期动员不到六万人，后续一定还有援军，甚至可能会有更大的意外！”左无伤摇头道，“只不过洪杰分析得不错，首轮能动员的人数尚且不到六万，最终集结的总人数恐怕也就不到十万。” 洪杰又道:“放眼江南第一等的能人，已经有三个聚集于此，或许还有其他能人异士为他们暗中收集到情报，特来告知他们！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此时此刻，左无伤和洪渠不得不佩服洪杰的先见之明。 就算能打下庐州，回春教的部队也必然损失惨重。 如果不能，梁萧和李修云一定会严查城内情况，大恒国遗民如果不及时撤离，很可能会被查处！ 攻打这种级别的城池，双方都不能有任何大意，尤其是以寡敌众的守军，否则便有可能万劫不复！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看着公主？”洪渠担忧道。 “公主自然要看着，但也要静观其变，不能随意撤退。”左无伤答道。 洪杰微眯着眼，望着远方城墙，语气平静:“这才是咱们梦寐以求的良机！若是一面倒，无论谁胜谁负，咱们都捞不到任何好处。若回春教攻下庐州，也损失惨重，届时咱们就可以动用那一步暗棋，同时以重利收买吕马儿等人，夺取主动权！” 左无伤微笑点头，目光逐渐变得凌厉::“都别忘了，当年咱们的同胞是如何被回春教教众‘血祭’！就算复国成功，回春教也不可控制，是必须剿灭的对象，何不如趁此机会让他们与大乾国军队互相消耗，给咱们做替死鬼！” 三人这才重新观察城墙，心中凛然。 大恒国遗民也好，回春教、世家门阀、南王、蛮荒也罢，都有各自的底牌，远非外界可以想象。 这片被誉为“中央之国”的大地，是所有势力日夜觊觎的目标，谁都想入主中原，却总是有人挺身而出，将这个国家保护好！ 而在这些势力之中，大恒国遗民数量最少，这是无法解决的致命弱点，不到万不得已是赌不起的，死一个少一个，更何况自家公主还死心塌地侍奉梁萧…… “这梁萧屡次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坏咱们好事，真该死！”洪渠终于难掩悲愤。 左无伤和洪杰对视一眼，皆是无奈苦笑。 再怎么该死，他也不能死，至少绝对不能死在大恒国遗民手里，否则公主只怕会殉情！ 洪杰叹道:“可惜没有机会，否则我倒是想亲自与此人交流交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能立下这么多盖世奇功，还能让这么多人死心塌地追随。荒民部落，也被他收编了！” 荒民部落！ 左无伤和洪渠心中一沉。 那支强大的古老部族，当初左无伤威逼利诱都无法收编，如今他们却成了梁萧的擎天卫！ 过了片刻，又一名亲信从远处赶来，小声道:“元帅，那人已经到了。” 左无伤面色一变，挤出一丝微笑，迎向远处的黑影。 黑影没有回应左无伤的抱拳礼，只是冷声道:“梁萧此子竟敢抢走我们少主的女人，染指皇权，合该命绝于此！援军已从西南出发，七日之内即可与回春教合兵一处，庐州城必破！你们给我盯紧梁萧，一旦时机成熟，立即将他生擒，交给我们少主亲自发落！” 左无伤三人心头一凛，纷纷点头。 黑影离开后，洪渠苦笑道:“这么多人想要将他千刀万剐，唯独最恨大乾国皇室的咱们，偏偏不敢伤他……” 左无伤默然。 洪杰冷笑道:“不过是些送死的庸才罢了，觉得他只是个十九岁的少年好对付，也只有咱们清楚，天底下最难对付的便是此人！让他们两败俱伤也好，我也该行动了。” 夜间，庐州北城门大开，李修云亲自在此等候。 过了片刻，一人一马犹如一道白影从远方疾驰而来，引得守军一阵惊骇:“这是什么马，如此高大？？” 李修云望着来人，心头一凛，说道:“放行，不得阻拦！” 望着白影，李修云心中暗叹:“通身雪白，双眼赤红仿佛有光，怎么与史书记载的东海王坐骑‘白龙影’一模一样……” 被窝里，剑琴晚紧紧抱着梁萧，这回甚至不要梁萧给她讲故事，生怕把他累着。 “二少爷，大师到了！” 外面传来护卫的声音，原本还在小声哄剑琴晚入睡的梁萧瞬间来了精神。 剑琴晚俏脸一红，和梁萧一起穿好衣服，直奔梁萧提前准备好的马厩。 弘休此时正在给白夜飞影准备草料。 白夜飞影见到梁萧，低声呜咽，甩了甩马头。 梁萧会意，笑着上前摸了摸白夜飞影的脖子。 “飞影啊飞影，或许又有一战！”梁萧轻声道。 白夜飞影又是低声呜咽，紧接着气喘如牛，一双赤红的眼在月光照耀下竟然隐隐闪着红光。 望着这匹传奇战马，以及它的“天命之主”，剑琴晚的心扑扑直跳。 采花贼在暗示什么，不言而喻…… “辛苦大师！”梁萧感激道。 “比起安国侯屡次为苍生计，贫僧简直微不足道。”弘休叹道。 梁萧与弘休交谈，同时亲自为白夜飞影添加草料，知道白夜飞影吃饱，才带着一言不发的剑琴晚回到房中。 “你……”剑琴晚欲言又止。 “我什么我，反正我是你相公。”梁萧微笑道。 “噢……”剑琴晚垂下螓首，良久，才柔声道，“战场凶险，你不能大意，更不能让我们失去你。尤其是凝霜公主，她是你最不能辜负的……” 梁萧一愣，看向满脸娇羞与担忧的剑琴晚，心中一痛。 她明明这么骄傲，怎么总替别人着想呢？ “那今晚换你哄你相公睡觉。” “怎、怎么哄啊？” “你说呢？” “……” “啵~” 太守府内，一名虎背熊腰的中年黑甲将军眉头紧锁，正在此地等候。 定国侯的左膀右臂，横江将军公孙定军！ 公孙定军看向低头沉思的李修云和卓子房，问道:“李太守，安国侯到底是有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这么慎重召见我？” 他本来在军营里布防，突然被梁萧召见，还要他带上五十个最可靠的亲兵过来。 夺权？ 公孙定军相信，梁萧若想夺权，不可能让他带亲兵过来，更何况梁萧还是琴圣内定的徒女婿。 李修云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他只说要做一种绝密的东西，决不允许外流，否则遗祸无穷！” 第323章 鬼神为之震怒 “绝密？” 公孙定军更加好奇。 “他还给了我一份清单，顺便让我以他的名义把城内有这些材料的店全部给盘下来。”李修云直言不讳，将一张清单交给公孙定军阅览。 公孙定军皱紧眉头，叹道:“怪我以前不好好读书，完全看不懂安国侯的用意。” 一旁的李修云和卓子房老脸一红。 他们是读了不少书，也看不懂啊！ 直到梁萧出现在太守府，公孙定军才起身行礼:“末将见过安国侯、镇东将军！” 梁萧只是简单回了一礼，急问道:“横江将军，那些亲兵确认可靠么？” 公孙定军郑重点头:“都是定国侯府最忠勇智慧之辈，按安国侯的意思，挑选的这些亲兵手脚麻利、办事小心！” 梁萧这才放下心来，看向李修云。 李修云会意，起身道:“材料我已经让人秘密搬来了，场地也安排好了，方圆二里之内绝对没有闲杂人等，你只管研究！” 于是李修云前去视察庐州，梁萧带着卓子房与公孙定军等人去了“场地”。 这里还有一间工坊，周围有一百名士兵把守。 五十名亲兵跟在梁萧身后，心中打鼓。 公孙定军当即安排那一百名守卫去周边一带巡查。 梁萧提醒道:“每名守卫赏银二十两！但是切记，只要没有收到军令，无论听到此地发出任何声音，都不可前来观察，违者斩立决！” “多谢安国侯！” 守卫们又惊又喜，立即跑去巡逻。 “梁萧，你要弄出来的东西有多玄乎？”卓子房忍不住小声询问。 “何止玄乎，若不是为了提升庐州城的防守能力，我甚至不希望它面世，以免哪天生灵涂炭。”梁萧叹道。 卓子房等人一脸茫然，跟着梁萧进了工坊，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看着满地的材料粉末，和成堆的木桶，众人面面相觑。 梁萧这才让公孙定军挑出手脚最利索的十人，严肃吩咐。 “稍后我给你们秘方，按着秘方上的比例严格调配，此地确保通风干燥，不得有任何火苗存在，听清楚了，不得有任何火苗！” 梁萧强调了一遍，众人默默点头，不解其意。 梁萧继续道:“从你们接触到秘方的那一刻开始，直到得到我允许为止，你们将丧失一段时间的自由，余下的四十位兄弟负责看护你们。一旦秘方泄露，五十人连坐，罪责堪比叛国投敌。” 众人心头一凛，连称“不敢”。 梁萧又道:“只要你们能严格遵守秘方上的一切注意事项，此后我可保你们与家人丰衣足食，每月再赠五十两赏银，等天下大定之后，每人还能受赏黄金千两。” 众人又惊又喜，但很快又有些失落:“安国侯，虽说条件很诱人，可我们都是我们侯爷精心培养的精锐之师，不去战场，在这里干这种活，会不会大材小用了……” 梁萧斩钉截铁道:“正是因为你们可靠，才更应该由你们来做！此举之功，胜过你们每人上场斩首百人、千人！” 想到梁萧向天子提议提高军人待遇，这些精兵也对梁萧的话深信不疑，纷纷宣誓:“定不负安国侯信任！” 公孙定军提醒道:“安国侯，无功不受禄，还是等退敌功成之后再算，免得我们侯爷降罪我等……”. 梁萧点了点头，这才放心将秘方取出，展示给卓子房和那十人。 “严格按照这个比例调配就行？”众人一愣。 这么简单！ “你们再往下看，今天我会亲自指导，直到你们熟练为止。”梁萧一脸严肃。 众人仔细一看，竟然同时倒吸了一口气，纷纷点头:“一定小心谨慎。” 卓子房把梁萧拉到一旁，小声问道:“梁萧，到底是什么东西，需要如此保密？” 梁萧叹道:“能让鬼神震怒的东西，总之决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卓子房微微颔首。 梁萧只是回头望着工坊，心中暗叹。 这是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东西，至少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 “既然鬼神为之震怒，那咱们能不做么？”卓子房担忧道。 梁萧摇了摇头:“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其实我们只有一万精兵，看似防守完备，固若金汤，足以拖到援军到来，可如果有个万一呢？” 卓子房点头感叹:“那倒是，不到成功一刻，决不可掉以轻心……” 庐州城看起来未雨绸缪，准备充分，可如果天时不当呢？ 自古以来就有雷霆击毁城墙的记录，甚至还有可能发生地震、洪水，甚至连城内有多少内应都是无法确定的。 “这说得，老夫必须亲自观看观看。”卓子房终于被梁萧挑起了好奇心。 “卓令君也不许泄露哦。”梁萧撇嘴道。 卓子房笑道:“要是老夫泄露，你上报陛下，诛老夫九族便是！” “不敢不敢。” 不等梁萧说完，卓子房又是嘿嘿一笑，话锋一转:“不过你总得给点封口的好处吧？就帮老夫搞定小芸，想个办法把她从大梁拐回来？” 梁萧神色一变:“卓令君，能不能注意一下嘴脸，你可真是越来越厚颜无耻了。” 卓子房眯着眼打量着梁萧，不禁鄙视:“嘶~怎么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老夫非但不觉得惭愧，甚至还有点得意？你不觉得自己是乌鸦笑黑猪？你以为老夫看不穿你的嘴脸？这叫以毒攻毒，以厚颜无耻对厚颜无耻！” 梁萧老脸一红，二人同时战术性咳嗽了几声，心照不宣。 也只有面对梁萧的时候，世人敬仰的卓令君才会暴露厚颜无耻的嘴脸。 “轰隆隆！” 场地里传来了一阵阵巨响，在周边负责巡逻的守卫心惊肉跳，又想到梁萧的禁令，只好去找公孙定军汇报。 公孙定军压下心头的惊骇，提醒道:“你们不必多虑，装作没听见，别靠近就是了，安国侯在做利国利民的大事！” 庐州西南二十里外，白牛山一带。 大量军队潜伏在山中各处，偃旗息鼓，静待主子号令。 颜君亲自在山中荒地上阅兵。 白牛山大当家吕马儿笑眯眯凑了过来，说道:“教宗，大军已经陆续集结，咱们什么时候可以杀入庐州抢钱玩女人？” 第324章 锦袍大统领 颜君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吕马儿。 吕马儿连忙赔笑道:“对不起，我忘了教宗也是个女人……” 颜君只是问道:“你军中怎么有大恒国遗民？那些人可靠么？” 吕马儿一脸自豪，拍着胸脯解释道:“他们已经被我收服了，还准备打头阵，可靠着呢！” 颜君掩嘴轻笑，声音柔媚入骨:“那好！别说抢女人了，你若是有能力建功立业，将来本宫就算与你成就天作之合，也不是不可以。本宫至今可还是处子之身呢。” 吕马儿双眼放光，连连点头，一脸陶醉:“我一定全力以赴，建功立业……” 颜君又命人交付三张画像给吕马儿，叮嘱道:“等拿下庐州城后，让将士们务必找到这三人，梁萧，卓子房，李修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吕马儿满脑子都是和颜君快活的想象，只是呆呆点头，把画像递给二当家，让他安排。 “等那支友军一到，即可出兵，速攻庐州城。本宫听说庐州城已经在加固城墙，看来是李修云发现了什么。但只有一万兵力，他们是绝对守不住的！” 颜君只是对在场众人慷慨激昂演讲一番之后，在众人巴巴的注视下，莲步轻移，回到密室。 “教宗，万一拿下庐州城，您难道真要和吕马儿……”那名满头白发的亲信女子一脸紧张。 颜君冷笑道:“可能么？只有这白牛山起义军不是咱们的人，先控制好，将来纳入囊中，省得他们被左无伤收买，兴风作浪！” 说着，颜君又皱眉道:“倒是他们的部队，怎么还在路上？” “要掩人耳目从西南山中赶来，需要时间！”亲信答道。 颜君又问:“左无伤呢？” “已经潜入庐州城，随时准备里应外合！” 颜君这才眉开眼笑:“算他们识相！” 庐州城毫不起眼的民宅地下室里，左无伤三人愁眉不展。 “那梁萧和李修云盘下了所有的矿石店铺和药店，是何用意？”洪渠一脸不解。 左无伤摇了摇头:“我也看不透他，不过他们很快就能杀到庐州，盯住公主，别让她受到伤害就好！我突然怀疑这庐州到底能不能攻克！” 三人终于开始行动，乔装打扮，前往梁萧豪宅所在的闹市观察。 又过了一日，梁萧和卓子房终于放心离开“场地”，回到太守府。 卓雄见卓子房满面春风，忍不住问道:“爷爷，安国侯莫非是研究出了什么好东西？” “妙！妙！只是可惜材料不足，数量有限！”卓子房只是点头，没有多话。 一旁的李修云也是满脸激动，说道:“已经坚壁清野，可以确保在发现敌军的第一时间关闭城门，城中各处城墙固若金汤，只要严查城内细作，足以拖到援军赶到！” 只有梁萧和卓子房恢复冷静。 李修云也意识到自己失态，笑道:“惭愧！要论军事，我和二位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到时候就由安国侯、卓令君和横江将军指挥部队，我会坐镇中军，安定民心。” 卓子房和公孙定军欣然允诺。 “安国侯意下如何？”李修云又问。 “我从旁协助即可。”梁萧不假思索道。 卓子房饶有深意的看了梁萧一眼，不复多言。 过了一刻钟，陈少陵终于返回，满头大汗，朝梁萧抱拳道:“安国侯，信已经送到了，他会马上动员！” 公孙定军拍着胸脯道:“派往金陵求助的援军也回复了，将由讨逆将军领兵支援！” 卓雄大喜:“讨逆将军？可是那位‘白发黑刀释流云’？” “正是！诸位有望一睹讨逆将军风采！”公孙定军一脸认真。 众人又惊又喜。 释流云，乃是定国侯公孙业的爱将，传闻此人一头白发，善使长刀，有万夫不当之勇，江南一带的贼寇闻之色变！ 梁萧提醒道:“可有提醒金陵的援军，当心敌人埋伏阻击？” “如果是讨逆将军带兵的话，无须担心！”公孙定军一脸自信。 梁萧将信将疑，但也不复多言。 庐州一如既往的热闹，梁萧的书坊收集了足够的材料，终于大肆开工，印刷书籍和大乾日报第一期。 得知梁萧的书坊印书，欧阳家的书坊掌柜如约而来，要求梁萧遵照契约，让书坊把所有印制成册的书籍卖给他们。 欧阳家又来送钱，梁萧自然是顺水推舟，“黑着脸”答应，送走了满面春风的欧阳家掌柜。 大乾日报发行，在庐州广受好评，三万份陆续卖光。 也因为大乾日报的宣传，整个庐州城都知道安国侯梁萧和卓令君卓子房正在庐州，人心更加稳定！ “报纸？？” 客栈房间里，左无伤三人分别拿着一份大乾日报看了一遍，不禁惊叹:“连做生意都能做得风生水起，此人当真是个全才，可惜还不能为我们所用！” 就连他们也被大乾日报里的各种内容吸引了眼球，看到了报纸左上角醒目的标题:总有一款适合你！ “赶紧去办正事……” 左无伤三人只觉得自己又输了梁萧一局。 一支部队终于出现在白牛山西南，尘土飞扬。 人人披坚执锐，为首的锦袍中年人面容阴鸷，在原地静静等候。 颜君亲自领着白牛山里的各大首领前往接见。 “我等参见大统领！” 锦袍大统领阴沉着脸，声音尖细:“从西南绕道而来，当真耗费时日，沿途发现的大乾国百姓都已被我们杀绝，可保无人泄密！即刻合兵一处，号称二十八万大军，趁夜突袭庐州城！” “有大统领亲自领兵，此战必胜！”颜君难得柔美一笑。 一旁以吕马儿为首的白牛山当家们看得痴了，心中暗暗发狠:“一定要立下大功，争取这娘们！” 大统领正色道:“咱家已经派人动员庐州城内的暗棋，兵贵神速，稍作休整，立即出发！” 咱家？ “原来是个公公！”吕马儿等人暗暗松了口气，看着颜君和颜君身后那群姿容秀美的回春教女教众，目光灼灼，斗志满满。 大军合兵一处，浩浩荡荡朝着庐州城进军！ 夜深人静，庐州城的守军依然没有任何松懈。 一支斥候部队飞速赶回庐州城，高声急报:“西南发现敌袭，已经逼近城外十五里，正朝庐州城赶来！” 第325章 谁放的冷箭 城内守军早有准备，严阵以待，公孙定军的军令迅速传开！ 梁萧原本正在房里哄剑琴晚入睡，二人收到消息也立即更衣起床。 “你保护好月怜，决不能允许任何跟你们不熟的人接近她！”梁萧叮嘱道。 剑琴晚知晓梁萧并不需要别人保护，只好深深的望着梁萧，乖巧的点点头，再三叮嘱梁萧注意安全，目送梁萧前往城楼。 守在梁萧家外面的左无伤三人，远远望见梁萧出门，不禁吃惊。 “那梁萧只带了两三人出来？到这节骨眼上，他还如此谨慎……”洪渠一脸无奈。 他们是来蹲守，只等庐州大乱，就要趁乱带走月怜。 结果梁萧自己的守卫几乎原封不动，守备此地，让他们依旧无从下手！ 如洪杰所料，庐州守军早有准备，回春教多半是无法速取庐州！ 洪杰叹息片刻，意味深长道:“等吧，也许，天将军又要在庐州显灵？” 左无伤双眼放光，微微颔首，三人心照不宣，静静等候。 他们的同胞人数太少，在几万人的战局里几乎翻不起什么大浪，又无法公然招兵买马，只能不断投机取巧，浑水摸鱼。 卓子房、李修云也闻讯赶到西南边城楼。 李修云急问道:“横江将军，将士们可有安排妥当？” 公孙定军点头道:“一直处于战备状态，随时可以迎击来犯之敌！” 卓子房提醒道:“敌众我寡，城内说不定也有内应，先据城而守，以逸待劳，若能破贼，再伺机反攻，追杀败军！” 众人深以为然，全军整备，强弓劲弩也已准备完毕。 敌军远道疲敝，如果不能一举拿下庐州，那便是强弩之末，只能暂时退兵，等第二天继续攻城。 “二十辆投石车都在？”梁萧问道。 公孙定军连忙指着远处城墙，果然排列着二十辆投石车。 “城中石块总有不够用的时候……”公孙定军说着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迎上了卓子房古怪的眼神，没有再说下去。 梁萧点头道:“把那些东西搬来，不要磕磕碰碰，木桶的周围严禁明火。” 公孙定军会意，立即让亲兵去楼下搬运。 因为缺少骑兵，又是星夜兼程奔袭而来，最后的十五里叛军联盟用时超过一个时辰！ 等到叛军兵临城下，发现城门紧闭，发现城上没有多少守军的身影。 “敌人措手不及，趁现在，立即攻城，不要被后来的友军抢了功劳，咱家亲自督战！” 锦袍大统领意气风发，以不可一世的姿态，当场下达军令。 “拿下庐州，富贵在即！” “得李修云、卓子房人头者，赏白银万两，得梁萧人头者，赏白银五万两！生擒者赏赐翻倍！” 口号响起，接近六万叛军齐齐出动，前方准备了大量的冲车、云梯、壕桥等攻城器具，直奔庐州城西南。m.. 城墙上，藏匿身影的守军屏气凝神，拈弓搭箭。 二十辆投石车的旁边放着大量的木桶，负责主操作的，正是那五十名亲兵，人人面带狠色！ 只等梁萧一声令下，他们便要投射这些木桶，给敌军一个天大的“惊喜”！ “报！敌军已迫近三里！” 岗哨传来急报，公孙定军神情凝重，沉声道:“弓弩手就绪！” 三千名弓弩手拉满弦，只等一阵齐射！ 与此同时，梁萧梁萧手执落日弓，身后放着五箱龙牙箭。 梁萧远远望见几辆冲车的身影，眼神一凛，拈弓搭箭！ 城外，得知守军还没有反应的叛军首领们大喜过望:“不愧是深谙兵法的大统领，兵贵神速，庐州唾手可得！” 此时吕马儿等人一脸狰狞，只想赶快杀入城中，拨得头筹！ 叛军部队接近城墙二里，终于按捺不住，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朝着庐州城极速赶来，只求杀庐州守军一个措手不及！ 城墙上所有守军咬牙切齿，一场激战一触即发！ 李修云提前返回太守府，坐镇中心，以防有人生乱。 “二十八万敌军杀到庐州城来了！咱们的守军只有几千！” 原本夜深人静的庐州城，各处流言传开，顷刻间全城人心惶惶！ “发生何事？”无数百姓从睡梦中惊醒，纷纷出门观察情况。 “奉太守之命，捉拿妖言惑众者！敌军数量有限，我军完全可以抵挡，不必担忧！” 早已在各地蹲守的捕快和一部分守军，当场出动，捉拿造谣之人，民心迅速安定。 民宅里，得知自己安排的奸细大量落网，公羊裘又惊又怒，怒问身边的护卫长:“怎么回事？老子处心积虑安排的全城奸细，怎么可能失败？是不是有人告密了？” 护卫长急道:“大少爷！肯定不是我们告密的！李修云似乎是早有准备！” 公羊裘铁青着脸，颤声道:“快藏起来，别被逮着！” 与此同时，城外叛军已经杀到城下一里，气势汹汹，争先恐后想要拔城抢功。 一群盾卫手执巨盾，掩护着冲车逼近城门。 锦袍大统领亲自在阵前指挥，疾呼:“立即！破城！” “破城！！” 所有叛军打起精神，加速前进，迅速逼近城外百丈！ 城墙上，梁萧借助瞭望楼掩藏，眼神一凛，离弦的龙牙箭，带起一阵细微且尖锐的破空之声，直射最前方的一辆冲车！ 转眼间一箭双雕，射穿两名推车力士！ 失去其中两人推车，冲车的行进为之滞缓，后方的冲车也被迫放慢脚步。 梁萧没有停手，继续拈弓搭箭，专射推车力士。 只要城门不破，城墙不崩，敌人想要在半个月内强取庐州城无异于痴人说梦！ 数万叛军并没有及时收到冲车滞缓的消息，人人争先恐后攻城，迅速逼近城外六十丈！ “放箭！” 城上的公孙定军一声怒吼，三千弓弩手接连放箭。 箭雨铺天盖地攒射而来！ 叛军的前军虽然有盾牌和铠甲护体，依然被第一波箭雨射死数十人，紧接着又是第二波箭雨激射而来！ “大统领，敌人早有准备……”一名首领连忙提醒，却迎上了大统领恼怒的目光。 “早有准备又如何？咱家亲临前线督战，你们有什么好怕的？一鼓作气，继续攻城！” 锦袍大统领畏惧箭雨，不敢继续前进，只能在距离城墙两百三十步的地方指挥，全军蜂拥而至，转眼间已杀到护城河外，顶着箭雨，以壕桥填河。 “迎战！” 公孙定军立即下令，大量滚石檑木齐备，准备给兵临城下的守军迎头痛击！ 付出数百伤亡后，叛军的前军终于铺设好了壕桥，后方云梯和冲车部队在己方弓弩手对射掩护下，迅速赶来攻城！ 城墙上，梁萧借着月光和敌军的火光，远远望见二百三十步之外的帅旗，以及帅旗下正在发号施令的锦袍大统领，目光一寒，觑准敌人露出的空间，龙牙箭起手。 “咻！！” 这一箭仿佛要穿破虚空，顷刻便至！ 始料未及的一箭，令锦袍大统领措手不及。 一箭穿胸！！ “不好！大统领中箭了！！” “是谁他娘放的冷箭？！” 第326章 日月军 大统领的锦袍此时已被自己的血染成红袍，张了张嘴，颤声道:“是、谁……” “谁放的冷箭！”周围的亲兵一脸愤怒。 这支箭突如其来，避开重重防护，谁也料不到它是来自两百三十步之外的梁萧，甚至没人来得及看清轨迹！ 后方的颜君阴沉着脸，立即让人护送大统领过来急救，同时不忘下令。 “继续攻城，不可错失良机！” 前线叛军并没有收到大统领中箭的消息，依然在拼命攻城。 奈何城上守军箭如飞蝗，还有大量的滚石檑木，重创登城叛军，庐州一时间固若金汤！ 梁萧射中帅旗下的锦袍人之后，继续射杀猛推冲车的力士。 “推车的力士被人射死了一半！” 冲车的速度逐渐放缓，迎着矢石艰难前进。 前线叛军的伤亡数字直线上升，很快超过五千，叛军依然没能登城！ 陆续收到前线战报，颜君深知己方远道而来，已经疲惫，恼羞成怒之下，狠狠挥鞭摔在一名回春教男教徒身上。 “撤掉壕桥，先退！” 叛军联盟潮水般涌来，又潮水般退去，狼狈至极。 庐州守军赢得了第一场守城战的胜利，士气大振！ “若没有安国侯和太守、卓令君提前布置防御，只怕咱们就算能防住这一轮突袭，也要损失惨重！” 城内守军对梁萧和李修云、卓子房佩服得五体投地。 “敌人不可能善罢甘休，决不可掉以轻心！”梁萧把落日弓重新收好，郑重提醒。 众军肃然。 公孙定军凑过来小声询问:“安国侯，敌人退得有点快，连您的‘宝贝’都还没用上呢，会不会有点……” 梁萧摇头道:“他们有齐备的攻城器具，行军步伐也和正规部队没什么区别，不可能是弱旅。咱们只是占据守城优势。”m.. “末将晓得！只是好奇他们退得太快，于理不合……”公孙定军嘿嘿一笑，周围的亲兵纷纷附和。 梁萧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我刚才意外射中了敌人帅旗下的一名锦袍人，那人是谁？” “锦袍人？？”公孙定军大吃一惊，“听说西南有一支名为‘日月军’的叛军，神出鬼没，其首领是个来历不明的阉人，最喜欢穿锦袍显摆，人称锦袍大统领！安国侯真把他射中了？” 梁萧失笑道:“射中了！此人倒是有几分胆识，敢到前线督战，只是他也料不到落日弓会出现在庐州，还有人能够拉开，甚至射准。” 公孙定军终于开怀大笑:“先前我还有些好奇，为何我家大小姐会把落日弓送给安国侯，如今总算懂了……” 同为定国侯府的人，琴心来庐州之后当然知会过公孙定军，甚至委托公孙定军一起保护梁萧的落日弓，以免丢失。 但公孙定军看梁萧的眼神越来越古怪。 连他们的老定国侯公孙业都拉不开这把祖传神弓！ 庐州守军开始交替休息，同时守城观望。 不同于庐州守军士气大振，叛军联盟在付出了总计七千伤亡之后，沮丧撤退。 营帐里，军医颤抖的手不停给大统领止血，紧张道:“教宗，大统领恐怕是回天乏术了……” 众人一阵悲嚎！ 大统领一脸惨白，拿起桌上那支染血的龙牙箭，断断续续道:“去禀报教主和少主，报此箭之仇者，当记首功……” 话未说完，大统领拿箭的手无力垂下，两眼一翻，一命呜呼！ “大统领！！”众人悲痛呼唤。 颜君冷眼盯着军医:“你不是号称妙手回春么？” “教宗，这伤实在是……” 军医正要辩解，颜君厉声下令:“军医延误救治，拖出去祭旗，告慰大统领在天之灵！” 亲兵立即拖着哀声求饶的军医出去，营帐里恢复一片死寂。 深知颜君还在气头上，吕马儿等人望着大统领的尸体，大气也不敢出。 颜君恢复冷静，问道:“此箭，有没有可能是从敌军那边射来的？” “我们问了大统领的亲兵，当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城门和城墙，城上箭雨又那么多……”吕马儿干笑道。 “本宫只问有没有可能！”颜君厉声道。 吕马儿连忙解释:“教宗，没有可能的！这一箭离城墙足有二百三十步，这么远的距离不可能把大统领的胸骨都给射穿，箭还钉在地面上……” 众人纷纷摇头:“不可能！” 颜君眯着眼盯着吕马儿，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那明日就由吕将军带兵，兵临城下，劝降守军，趁机攻城，吕将军可不要辜负本宫的栽培哦。” 吕马儿心花怒放，猛地点头:“一定昨晚咱们是疲惫了，养精蓄锐一番，不愁拿不下来！希望到时候教宗能……” 颜君娇媚一笑:“你若真能领兵拿下庐州，便是回春教的英雄，本宫把自己交给你享用，也是天经地义的。” 吕马儿眼睛都直了，只是不停点头。 众人离开后，白发女子小声道:“教宗，咱们能拿下么……” 颜君眼神冰冷，点头道:“必须能！若是等那些友军到来，到时候能入主庐州的就不是咱们回春教，咱们一样是功亏一篑！本宫坚信此箭来自守军，就让吕马儿探探路，兴许他会是个替死鬼，到时候再把他的部队吞并，顺理成章换上咱们的核心子弟当统领。” “可是，两百三十步射穿一个人，根本没有可……” “啪！” 白发女子话没说完就挨了一巴掌，悻悻低头。 “谁敢质疑本宫的判断！” “是，请教宗息怒……” 院子里，天山侠客们和定国侯府的女兵在周围保护着剑琴晚、月怜、卓荨三人。 琴心归来后，三人得知守城胜利的消息，急问梁萧状况。 “安国侯安全得很，而且，他似乎一箭射中了日月军的‘锦袍大统领’，简直不可思议！”琴心惊叹道。 三人一脸惊讶。 她们不懂军事，但也听得懂这是何等壮举！ “我师父把落日弓托付给采花贼是对的！”剑琴晚眼波流转，一脸自豪，俏脸微红。 她想不到自己名义上的嫁妆居然真的可以派上用场！ “公子人呢？不回来么？”月怜急问道。 “安国侯就与守军一起休息，有陈大侠和梁府亲兵保护，不必担心。”琴心答道。 三人这才松了口气，结伴去月怜房中睡觉。 第二天辰时，梁萧才吃过军粮，外面就传来号角声。 “报！敌军已经逼近城外两百五十步，点名要李太守或者安国侯、卓令君出面谈判，否则攻城！” “谈判？”听到探子回报，众人嗤之以鼻。 只有梁萧霍然起身道:“去看看！” 公孙定军不解:“安国侯，咱们为何要谈……” 第327章 又死一个 梁萧微笑道:“当然是为咱们的援军争取时间，再看看能不能再射他几个头目。” 公孙定军只好答应，提醒道:“小心敌人也有神射手！” 吕马儿在一支盾卫的掩护下，骑马来到城外一百五十步，神气十足。 “老子乃是当前起义军大统领，吕马儿，让那三个能管事的来说话！” “吕马儿？那不是白牛山一带最近出没的强盗首领么？要不是庐州刚撤换守军，我们指定得去白牛山剿匪！”公孙定军一脸疑惑。 强盗也能当几万人起义军的统领？ 城上守军一脸鄙夷。 梁萧手提落日弓，探出城墙，笑道:“本侯便是安国侯梁萧，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是梁萧？” 吕马儿顿时双眼放光，周围的亲兵也哈哈大笑。 “梁萧！昨夜是我们起义军远道而来，试探攻城而已。今天你们不投降，老子率领二十八万大军，一日就能拿下庐州城！” “二十八万？”城上守军惊疑不定，看向远处黑压压的一片。 梁萧仰天狂笑。 “吕马儿，你可知道二十八万大军是什么概念？你告诉我，一天的军粮要多少？后勤得多少人？一天要烧多少钱？试探性攻城？你看这城外堆积如山的尸体，叫试探性？那这些人的命可真不值钱！” 吕马儿没想到梁萧会突然问这种东西，一时间被问住了，含糊道:“军事机密，老子岂能透露给你！” 但吕马儿的亲兵已经面露沮丧。 “虚张声势就是虚张声势，你们不过只有三两万人，号称几十万！”梁萧一脸鄙夷，左手持弓，右手捏着一支龙牙箭。 吕马儿恼羞成怒，连忙转移话题:“说二十八万，便是二十八万！你若不投降，今天老子就把庐州拿下来！听说你梁萧身边的女人个个都是国色天香，趁着庐州还在，献上三个，再把你们庐州城里的‘金陵画仙’送过来给老子享用享用，老子一高兴，说不定能把你收入麾下，重重有赏！” 说罢，吕马儿与自己的亲兵哈哈大笑，无比快意。 “强盗就是强盗，尽喜欢痴人说梦！”卓子房一脸鄙夷，甚至没有恼怒。 “安国侯，别跟这种强盗白费口舌，他纯粹就是想激怒咱们……” 公孙定军正要劝梁萧，却见梁萧已经拈弓搭箭，直指吕马儿。 “吕马儿，本侯送你去见你们的锦袍大统领，只需一箭！” 吕马儿神色一变，却见梁萧的箭头已经对准自己。 “凭你一个书呆子也想射死老子？九泉之下找你爹梁安国练练再说！” “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这便派人攻下庐州，把你凌迟处死，再把你的女人挨个活捉凌辱！！” 吕马儿嘴上不饶人，实则依然小心谨慎。 盾卫也举起中盾，掩护吕马儿撤退。 就在此时，一箭破空而来！ “大当家小心！”一名盾卫持盾赶来抵挡，以防万一。 “咻！” “噔~” 破空之声过后，是盾牌被击穿的沉闷声响！ 亲兵们听到吕马儿一声惨叫，惊诧回头一看，顿时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 龙牙箭穿透了木制的盾牌之后，竟然直接让马上的吕马儿中箭落马，一箭钉死在地面上！ 城上守军，城外叛军，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几个呼吸后，城上守军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安国侯威武！” 吕马儿被亲兵狼狈抬走，送回军中。 叛军又死了一个临时的大统领，士气低迷！ 颜君等人戴着面纱藏在远处的高坡上，全程观望，满眼惊骇。 “还是教宗英明……”白发女子连忙跪下磕头认错。 “射箭之人居然是梁萧……”颜君喃喃自语，又想起了自己当初的猜测。 难道此人真是天将军本尊？ 当吕马儿被梁萧射死是事实，颜君也不能坐视不理。 又死一个！ 军帐里，颜君哭得撕心裂肺，白牛山的其他当家们心有余悸。 幸好他们没有跟着大当家去送死，否则指不定自己也要被一箭射死…… “教宗，和射死大统领的箭一模一样！”一名当家把龙牙箭递了过来。 “梁萧！！”颜君拿着龙牙箭，娇躯剧烈颤抖，含泪哭诉，“吕将军原来是本宫内定的如意郎君，却死于非命，本宫一定全力以赴，为大统领和吕将军报仇！” 一名回春教的将军趁机建言:“现在群龙无首，白牛山也不能孤军奋战，请教宗安排新任的临时大统领！” 颜君抹着眼泪，巴巴地望着白牛山的当家们:“诸位认为呢？” “听教宗的！我们可没有那个本事当大统领……”几个当家先后表态。 颜君这才哽咽道:“那就由段洪将军暂时担任大统领，继续领兵攻城，擒下梁萧，为两位大统领报仇！” 白牛山的当家们唯唯诺诺，心中无奈。 刚才出声之人，就是段洪！ 可形势比人强，他们也没办法，毕竟段洪确实是能领兵打仗的，而他们先前只是强盗土匪，只有一个吕马儿会打仗。 等白牛山众人离开后，颜君这才收起眼泪，冷笑不已:“随时吃了点亏，但总归是完成目标，现在可以安心筹备，全力攻城！” “听说吕马儿是因为当众羞辱卓三小姐，然后被安国侯一箭射死，一百五十步开外，把盾牌都给射穿咯！” 听到琴心绘声绘色的讲解，院子里的剑琴晚三人满眼小星星。 卓荨更是开心得差点昏过去:“天呐……” “啧啧，小芸，赶紧擦擦口水。”一旁的卓雄忍不住奚落。 只有卓子房微笑不语，心中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拉开落日弓是什么概念，他这个接触过老定国侯的人当然了解过！ 现在卓子房知道梁萧为什么能捏断椅子把手了！ 想到“天将军显灵”，卓子房的心扑扑直跳，但又转念一想:“唉，希望一切顺利，不需要天将军显灵才好！” “天将军显灵”固然可以振奋全国，但每一次天将军的出现都是力挽狂澜，这意味着己方局势相当不好！ 叛军联盟又陆续有军队从各地赶来会合，加上从杂兵里挑选的人，总人数恢复到了六万。.. 因为新任大统领段洪在整合部队，加上人数不到庐州守军的十倍，叛军今天只能半包围庐州城，阻断庐州城的各处交通要道，并没有急着攻城。 城内民众欢庆昨夜大捷，却有一群人四处宣传:“敌人有二十八万，顽固抵抗必败无疑！败了一定会被屠城！太守不该一意孤行，罔顾城内几十万百姓安危，应该与敌人谈判，就算投降，也让敌人承诺绝不伤害无辜的百姓！我们的提议是为百姓着想！” “真有二十八万么？”百姓面面相觑，不少人浮现一脸的恐慌。 在街上巡视的李修云正好在场，皱紧眉头盯着远处那群人。 “是欧阳家的？” 第328章 讹钱专业户 “放肆！” 李修云勃然大怒，立即带人包围那群欧阳家子弟:“欧阳彻，你平日里给我使绊子，我便忍了，如今大敌当前，你竟敢妖言惑众？” 欧阳彻一脸不屑道:“你们不计代价守城，赢了有战功，输了也能突围撤退，留下我等百姓受苦受难？别忘了，你李修云也只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当年你不过只是我淘汰掉的学生，看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李修云沉声道:“胡说八道！敌人数量最多也才几万，庐州兵强马壮，完全可以将之击退！再说了，敌军之中有不少回春教教徒，他们何等残忍恶毒，你以为投降就能保住一城百姓么？没有欧阳家撑腰，你只怕连丧家之犬都不如！” …… 百姓们静静看着针锋相对的二人，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不知该听谁的。 一个是新官上任的李太守，资历短浅，但对百姓挺好。 另一个，则是曾经在本地经营十年以上的欧阳家才子，前任太守，影响力极大！ 欧阳彻正要开骂，却听远处传来一阵清朗的声音:“李太守，发生何事？”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梁萧带着十几名士兵从远处走来，打量着欧阳彻。 “安国侯！”李修云眼前一亮，立即告知前因后果。 梁萧眉头一皱，盯着欧阳彻，问道:“李太守说的可都属实？” 欧阳彻一脸大义凛然道:“属实又如何？我不会坐视百姓成为你们的替死鬼！” 梁萧哂笑片刻，问道:“所以你就主张与回春教的敌人议和投降，顺便学敌人虚报敌军有二十八万？” “哪里虚报了？不过是你们急于求功，携裹百姓打算孤注一掷，才瞒报而已！”欧阳彻一脸淡定。 梁萧盯着欧阳彻，微笑道:“求功？本侯与卓令君一不缺钱，二不缺名声，三不缺官位，在庐州协助守城，是为了什么，难道是闲得跑来送死？你说说看？” 欧阳彻一愣，哑口无言。 百姓们细细揣摩梁萧的话，深以为然:“安国侯说得对！” 这时候人们才想到梁萧和卓子房也在协助守城！ 如果说李修云需要战功，还有可能说得通。 但这两位，毫无在此地冒险的必要，大可拍拍屁股走人，到哪里吃不开？ “我、我……”欧阳彻急得满头大汗。 梁萧又朗声道:“本侯奉诏巡视江南，沿途所过之处，皆可参议军政，官位低于本侯者，所辖州郡军政咸决于本侯。天子诏书，先前已出示给李太守和卓令君、横江将军公孙定军看过！” “我和卓令君、横江将军可以证实此事！”李修云郑重点头。 众人肃然。 “原来如此，失敬失敬……”欧阳彻连忙赔笑。 梁萧只是望着欧阳彻，高声道:“大敌当前，前任太守欧阳彻挟怨报复，妖言惑众，妄议与反贼、回春教投降求和，罔顾百姓安危。来人，将欧阳彻推到城门前斩首示众，通告全城，以儆效尤！再有煽动议和投降者斩！”.. 话音刚落，全场惊骇！ 这可是欧阳家的人，前任太守，一言不合就要处斩？ 欧阳彻连退数步，声色俱厉:“我可是欧阳家的人！曾经的朝廷命官，还有功名在身！你凭什么杀我！！” 梁萧只是冷冷瞥了欧阳彻一眼:“等你到了阴曹地府，问问独孤凌，本侯凭什么？” 欧阳彻顿时窒息，片刻之后，吓得失禁。 “我只是一时为了百姓心急如焚，有所失言！请安国侯给我个机会将功赎罪！” 此刻他已经顾不得往日威风，只想先保住性命。 奈何梁萧充耳不闻，只是让军士将跪地哭求的欧阳彻推出去斩首，余下的欧阳家子弟肝胆俱裂，纷纷跪地求饶。 在场众人无不愕然，就连李修云也觉得梁萧下手有些狠了，小声道:“他身份特殊，不能留他一命么？” “只怪他命不好，人又蠢，我在庐州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梁萧不假思索道。 在场有一半百姓，敬畏的望着梁萧，不少人更是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欧阳家的核心子弟，说杀就杀…… 李修云也不复多言。 他当然明白，非常时期，梁萧刚好需要“借”个人头稳定民心，省得前线苦战后方起火。 梁萧这才环顾百姓，高声道:“希望诸位能够明白，回春教残毒，外面的贼军都是由回春教教众与强盗悍匪组成，一旦攻占庐州，那些地主豪绅还有机会破财消灾，你们呢？” 百姓们恍然大悟，义愤填膺:“那欧阳彻死有余辜！” 梁萧微笑道:“就请诸位父老乡亲帮将士们一起盯着欧阳家众人，我等与前线将士浴血奋战，保护全城百姓，可不许他们暗中作乱，等战后再由李太守明察！” “听安国侯的！”百姓们纷纷附和，转眼间朝着欧阳家的方向蜂拥而去！ 那群欧阳家子弟也被百姓们押着，不敢反抗。 李修云一脸错愕看着兴高采烈的百姓们，又看了看梁萧，心中肃然。 果然不能以常理揣度此人！ 三下五除二斩首一个有功名在身的前任朝廷命官，还发动百姓给庐州的欧阳家分家压力。 刚才本来是欧阳彻挟裹民意给他压力来着，怎么一下就被梁萧反转过来了？ 李修云已经可以预见，京城欧阳家的人会怎么暴跳如雷了！ 但不管怎样，此事传开，必定能有效震慑城内宵小，流言和煽动的情况也能大大改善，毕竟正常人可没有活腻了寻死的！ 李修云心中暗爽，跟着梁萧去了他的宅院。 路上，李修云得知吕马儿被梁萧一箭钉死，又吃了一惊:“那吕马儿是个强盗，怎么成了叛军的大统领？若是这样的话，其实留着这种废物当大统领似乎也不错？” 梁萧笑道:“这种废物怎么可能掌握实权，活着也是被人架空，还不如拿来长我军士气，灭敌军威风。我可不希望将士们发现吕马儿是敌军的大统领，就轻敌了。” 李修云恍然。 “其实真正让我惊怒的，是欧阳彻居然敢妖言惑众，这说明了什么？”梁萧的脸色逐渐沉下来。 李修云若有所思:“说明情况比咱们想象得更加复杂……” 说不定欧阳家的人也暗中参与了叛乱和起义，只是没有别的铁证！ 李修云越想越是担忧。 这城内该不会还有更多暗棋？ 梁萧咧嘴一笑:“不，说明咱们又能逼欧阳家捐一笔大钱！” 李修云无言以对，他知道梁萧已经成了讹钱专业户。 梁萧回到城中央偏东南的家中休息，换卓子房去西南边警戒。 得知梁萧立斩欧阳彻，卓子房只是惊讶，并没有质疑此事，而是带着护卫三泉等人直奔西南城墙。 与此同时，叛军军帐里的颜君等人满脸焦急。 “为何内应迟迟没有消息？” 段洪起身道:“教宗，敌人的援军说不定已经在路上，咱们不能再拖了，应该趁夜攻城，绕道东南，一举成功！” 第329章 天雷 颜君叹道:“根据城中内应提供的情报，西南城墙最为脆弱，当年还有欧阳彻等人偷工减料。如果连西南都攻不下来，再劳师动众转攻东南，只怕也没有什么意义。” 段洪解释道:“咱们占据绝对的人数优势，大军兵分两路，同时进攻，让他们疲于应付！”.. 颜君眼眸一亮，略加思索，终于点头同意。 庐州城内，卓子房正在西南城墙巡视警戒，忙碌了一天的梁萧则在家中养精蓄锐。 院子里，刚从书院回来的卓雄一脸自豪道:“有你们三位在，此城固若金汤，大家都可以高枕无忧！” 守城的三位文人，一个是他爷爷，一个是他未来妹夫，另一个是自己的至交好友！ 正在享受月怜捶肩膀的梁萧，苦笑摇头:“在援军到来，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之前，只要城外还有敌人，就决不能掉以轻心。” 卓雄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月怜柔声道:“公子是不希望大家轻敌，因为如果轻敌的话，即便能够取胜，只怕也会付出更多的伤亡。公子是希望在胜利之前尽可能减少伤亡！” “月怜真是懂我。”梁萧称赞道。 “惭愧惭愧！”卓雄叹道。 两个时辰后，睡醒的梁萧正要出门，就有公孙定军的传令兵来报:“安国侯，敌人似乎兵分两路，又一路朝东南角赶来，将军正在分兵驻守，互为犄角！” 梁萧立即直奔东南城楼，望着远方一片火光，神情凝重。 庐州城除了守军一万，剩下的则是一些州府护卫、捕快，不适合上战场。 每一边城墙至少还要一千人驻守、巡逻，以防敌人里应外合，这也就导致西南和东南两地最多只有八千总兵力。 敌人这是想扩大攻击面，让庐州城疲于应付，攻击庐州人少的短板！ “把一半投石车和‘木桶’搬过来，今天给反贼们开开荤！”梁萧立即下令。 好在卓子房提前安排，十辆投石车和那些密封的“木桶”也迅速运到了东南城墙，先前的五十位亲兵也来了一半。 所有人严阵以待。 敌人已经逼近城墙一里，正在调整部队，准备攻城。 冲车、云梯、壕桥等攻城器具依然齐备，还有弓弩手随行，准备掩护。 三万叛军潮水般涌向庐州，直取东南，顶着城上的滚石檑木和弩箭，只求速取！ 梁萧沉着指挥，心中却有些疑惑。 他昨天就看得出来，敌人不像是乌合之众，几乎全员是正规军，敌人不可能不知道以六万人攻打一万人的大城要付出什么代价，却还是如此疯狂！ 这说明敌人急于拿下最关键庐州，此后还有别的后招，庐州决不能失守！ 城下叛军顶着矢石搭建壕桥之后，前排披坚执锐的先登部队架设云梯，开始攻城。 激战一触即发！ 梁萧转身下令:“投射！” 早已手痒难耐的亲兵们斗志满满，在其他投石车兵员的配合下，把十个包着铁皮的木桶分别放入十辆投石车中，点燃细长的特制引线。 “呼呼！” 这些木桶每个重达几十斤，在投石车的投掷下飞出一百五十步左右。 “这是什么？” 正在冲锋的叛军看到空中闪着微弱火光的木桶飞来，一脸疑惑，但还是小心闪避。 经过铁皮一定程度加固的木桶在各处落地，击中敌方人马！ “轰隆隆！” 刹那间，十个木桶在落地点爆炸，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炸响，大火弥漫，每个木桶将周围三十几名叛军炸得人马俱碎，幸存的叛军因为人马受惊，自相践踏，人仰马翻！ 正是梁萧秘密收集城中包括硝石、硫磺、木炭在内的各种材料，赶制出来的特制火药桶！ “发生何事！” 正在中军督战的段洪等人又惊又怒。 “大统领，似乎有几道天雷击中我军！” 一名传令兵飞速来报。 “连日放晴，哪来的天雷？继续攻城！”段洪怒不可遏，又怕梁萧放箭，不敢亲自前往前线督战。 不等传令兵接近，又有十个火药桶飞向其他方位，落在叛军最密集的位置。 又是震耳欲聋的炸响，火光冲天，累计三百多名叛军粉身碎骨！ “报！庐州守军那边飞来一堆木桶，轻易把我军将士炸死！” 又一名斥候惊恐来报，声音发颤。 段洪惊声道:“立即传令，部队散开攻城！” 等到段洪下令之时，城墙上已经投射了四轮的火药桶！ 每一次投射都落在敌军相对密集的地方，炸死一大片！ 城下攻城的叛军人心惶惶，士气跌落到低谷，城墙上的守军则是士气高涨，奋勇作战，弓弩齐射、长枪手率先插死、击落最先登城的敌军。 坐镇中军的梁萧手提一杆长枪，腰间悬着蜉蝣剑，望着远处陷入混乱的敌军，神情凝重。 敌人因为急着攻城，行军速度极快，接近城墙的时候黑压压一片，这些火药桶最大化发挥了应有的价值。 “继续投射！” 收到梁萧的命令，亲兵们更加兴奋，继续给投石车搭上火药桶。 如今他们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位安国侯会说他们的保密事业胜过每人上场杀敌百人！ 光是一轮爆炸，就能炸死几百个敌人！ 可惜庐州城里没有更多材料，他们赶制的数量也有限，而且还分给西南守军一半。 西南边也是同样场景，攻城的叛军被守军炸得人仰马翻，一片混乱，连攻城都放缓了。 卓子房望着远处的一阵阵爆炸火光，只感到后背发凉:“不可思议……” 现在他彻底明白梁萧为什么这么谨慎对待“火药桶”了！ 这种杀器如果流落到敌人手里，是大乾军民乃至整个世界的灾难！ 尤其是北方的游牧民族，有了火药桶，就能轻松炸毁燕州城墙，血洗燕州大地，继而入侵大乾国全境！ “安国侯真乃神人也……” 此时公孙定军也不禁失声惊叹，但还是保持镇定，冷静指挥御敌。 远处山坡上的颜君等人看到火药桶爆炸的场景，惊怒异常:“那是什么东西！” “城内莫非有人会用妖术？”一名回春教教众颤声道。 颜君神色一冷。 妖术？ 回春教最喜欢弄些“法术”，在大乾国朝廷眼里就是妖术。 但其实都是些装神弄鬼的伎俩。 而前方的“妖术”，却是实实在在，打击了己方的士气，给己方带来惨重的伤亡！ 双方激战之际，远在东方的一条大道上，一支披坚执锐的军队正朝着庐州行进，为首的黑甲白发青年骑一匹黑马，手提一杆黑色长刀，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一脸乏味。 “离庐州还有多少路程？”白发青年问道。 同一时间，又有一支军队从庐州西南方密林之中窜出，人人凶神恶煞。 马上一名锦袍青年面容阴鸷，厉声下令:“江南各地即将一呼百应，即刻进取庐州，逐鹿中原，不能让回春教拨得头筹！” 第330章 天灾 随着锦袍青年一声令下，星夜兼程大军朝着庐州出发！ 东方那支部队依然在从金陵赶来的路上，突然被一支军队截住去路。 “禀报将军！前方有一支万人贼兵挡道，似乎早有准备！” 马背上的白发青年眉头一拧，吐掉口中的狗尾巴草，拉下脸来:“看来是想拦截咱们，说明敌人谋划攻取庐州已久！” “那咱们怎么办？”副将一脸凝重。 “怎么办？” 白发青年策马前行，喝道:“此地一马平川，骑兵出动，注意陷阱，后军紧随其后，以无坚不摧之兵锋，让他们明白咱们是谁！” 一万骑兵倾巢而出，地面随之震颤，迅速杀到敌军阵前。 这支敌军装备精良，显然是一支正规军，得知白发青年的骑兵呼啸而来，立即严阵以待。 敌军之中，一名黑袍先锋策马而出，喝道:“我乃日月军东军先锋赤虎儿，来将留名，本将军不斩无名之辈！” 白发青年冷厉一笑，手中长刀横扫而来。 赤虎儿大怒，挺起手中长刀迎战，欲将来人一刀两断。 双方错身而过，只一回合，赤虎儿便被白发青年斩于马下，震惊赤虎儿后方军队！ “他、他是白发黑刀释流云，敌军是定国侯的江南铁骑！” 敌军看清来人外貌，醒悟过来，惊恐迎战。 上万骑兵气势汹汹，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击敌人阵形，逐渐将之击溃！ 一个时辰后，江南铁骑大获全胜，少数几名头目仅以身免！ 释流云擦去额头上的血汗，环顾战场，沉声道:“敌人一定在重点进攻庐州，庐州只有万人，就算守得住，只怕也是伤亡惨重。稍作休息，骑兵带上干粮，全速赶往庐州支援！” 庐州战场，在火药桶轮番轰炸之下，叛军部队损失惨重，被迫撤退。 又是一场大捷！ 亲兵们走了过来，脸上表情不知是兴奋还是遗憾:“安国侯，那个‘木桶’快用完了……” 梁萧点头道:“挺好，留几个进行威慑！” 他并不是一时脑热用光所有的火药桶，敌人下一次的进攻一定会采取散开的阵形，到时候火药桶能取得的战果必然会有今夜这般喜人，还不如多炸死几千个敌人。 守城的副将凑了过来，欣喜若狂:“有安国侯这样的神人相助，敌人根本不足为道！” 众将士纷纷附和。 两次守城，他们这些守军凭借城墙，暂时只伤亡了一百多人！ 如果没有火药，只怕会损失几倍甚至十几倍！ 梁萧沉声道:“绝对不可掉以轻心，咱们毕竟人少，总有人困马乏、矢石告竭的时候，敌人恐怕还在增兵，甚至可能带来更多的投石车，在援军到来之前，万万不可松懈！” 众人唯唯诺诺，打起精神，清理城墙上的敌军箭矢。 敌人其实也有投石车，但在地面上朝着城墙投石，效果当然远不如城上朝地面投石。 大部分从地面投来的石块，直接被城墙挡下，更遑论还有梁萧在远处手执落日弓，专门射杀投石兵和冲车兵！ 即便如此，战争是用人命堆出来的，梁萧深知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依然不敢有丝毫得意和松懈。 每松懈一分，可能就会多死几名将士！ 这一夜也是有惊无险度过了。 城内的左无伤等人收到前线战报，皆是震惊失色！ “‘天雷’是什么东西？”左无伤颤声道。 洪渠摇了摇头:“不晓得！我只听说那些木桶用投石车投掷，落地之后能炸死一片，这是妖术吧……” 只有洪杰一言不发。 左无伤轻抚着洪杰的背，叹道:“还是洪杰有先见之明，此城有梁萧坐镇，根本就不可能失守，咱们的同胞如果依照原计划散播流言，只怕也早就被梁萧的人拿下！” 洪渠深以为然，连声附和。 洪杰这才苦笑道:“我也没料到这种结局，原以为会是一场激烈的攻守战，甚至会进入巷战状态，没想到……” “没想到回春教居然都是一群饭桶！”洪渠一脸不屑。 洪杰摇了摇头:“是庐州城的守军太厉害，让人找不到机会……” 左无伤和洪渠陷入沉默。 他们现在别提多尴尬了。 梁萧依然给月怜安排重重保护，庐州城打不下来，还封了城，他们又跑不出去。 唯一值得他们欣慰的，就是没有成为回春教的替死鬼…… 一想到月怜，以及保护着月怜的梁萧，三人就感到头皮发麻，内心笼罩着一股深深的绝望！ 军帐里，颜君和段洪清点战损，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一战，他们足足阵亡了一万五千人，大半都是被炸死！ 还有七千人受了不同程度伤！ 段洪叹道:“教宗，如今能用于攻城的兵力只剩三万八千人，敌人如果还有妖术，咱们别说拿下庐州了，只怕还会被敌人反攻歼灭！” 颜君秀眉紧蹙，这回并没有发怒。 段洪说得很对，庐州守军据城而守，又以“妖术”击溃了他们的士气，现在他们连能不能组织下一轮进攻都是未知数！ 损失了这么多，现在他们无法再组织围城，连堵截庐州守军求援的人都做不到！ 颜君思索片刻，冷声道:“教主有令，不计代价拿下庐州，否则过去的一切准备都是功亏一篑！拿下庐州，烧光所有的《驳回春教》书籍，再培养新的信徒，这些教徒的命还不如一根柴火值钱，你们核心教众的命才是命。” 众人郑重点头，再去布置。 庐州城的百姓们得知守城战果，也大喜过望，人心更加安定。 为了万全，庐州守军并没有出城反攻，依然据城而守，等候援军，以求一鼓作气歼灭贼兵。 整整过了一天，叛军都没有继续组织进攻，而是在庐州西南扎营。 “教宗！那位少主的援军到了！” 收到斥候消息的颜君面色一变:“怎么会这么快？这下不好办了！” 戴着黑色面具的锦袍少主带着亲信与颜君会合，怒声道:“听说你们两轮攻城损失了两万人，有我们日月军的精锐合作，怎会如此不堪？”.. 段洪无奈，将情况如实告知。 “妖术能炸死我军上万人？”少主眉头一拧，看向军帐里其他日月军将领。 众人纷纷点头:“情况属实！” 少主安静坐下，看着桌上由庐州内应提供的城墙图，一筹莫展。 就在此时，地面剧烈摇晃，庐州西南一带地动山摇！ “发生了什么？地震？” 庐州的军民和城外的叛军惊恐莫名。 梁萧立即带着院子里的人去往空地，心头狂跳。 “安国侯！庐州西南一带刚刚发生了百年罕见的大地震，正在盘点伤亡！” 梁萧神色一变，立即赶往西南城墙。 西南城墙，因为昔日偷工减料，在地震的冲击下，已经沦为一片废墟，地面龟裂开来，连护城河的水都倒流在外！ 第331章 黑云压城 看着大片崩毁的城墙，梁萧知道情况危急！ 崩毁的城墙宽度起码超过了一百丈！ 好在这里本来就有重兵把守，正在补救。 但也有十几名士兵因为城墙崩毁而摔伤！ 卓子房和李修云也闻讯赶来，看到这片城墙彻底崩毁，又惊又怒:“刚才的地震虽然规模不小，但也不至于到了把城墙毁坏的地步，连民房都没有大量坍塌，一定是以前修筑城墙的人偷工减料！” 梁萧叹道:“现在咱们没有时间计较这个，必须立即屯兵此地，敌人一定会加快集结。投石车和那些‘木桶’呢？” 公孙定军答道:“投石车因为地震摔碎了三辆，这边的‘木桶’还有二十个！” 梁萧立即安排人员把东南的那些投石车和火药桶也带过来。 紧急布置防守，将大量土石、鹿角、铁蒺藜布置在入口处。 “禀报少主！庐州西南城墙因为地震崩毁！” 军帐里的叛军联盟收到消息，人人欣喜若狂。 “少主一来，庐州城就因为施展妖术招引天怒，可见我们少主确实是天命加身！”日月军众人纷纷欢呼。 颜君和段洪表情复杂，只能点头附和。 他们付出了这么大的伤亡，结果一个偶发的地震就把庐州城的城墙毁了，早知如此他们就应该再等几天！ 锦袍少主也终于开怀大笑:“还愣着干什么？即刻攻城，决不能让敌人有喘息之机，修补城墙！咱们还有五万大军可以攻城，拿下此城，便能鼓舞各地揭竿而起，遥相呼应，大事可图！” 收到消息的叛军，原本士气低落，此刻人人振奋，急红了眼:“为阵亡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只要杀入庐州城，他们就能烧杀掳掠，趁机暴富！ 军队的大统领毫无疑问换成了神秘的锦袍少主，段洪只能作为副统领打打下手。 庐州城内人心惶惶，但百姓知道梁萧和卓子房也在守城，勉强镇定下来，不少青壮男子用推车推着农具和粮食赶赴西南城墙，希望能帮一把。 在得知敌军之中还有不少回春教教众之后，城内百姓就再也不敢提什么投降！ 他们已经深知安国侯说得没错，一旦城破，他们和亲人都可能成为回春教的“祭品”！ 但一万人，能守住么？ 民宅内，左无伤三人得知消息，心情复杂。 吃过苦头的叛军，一定会抓住机会，疯狂攻入西南城墙，到时候再找个守军负隅顽抗的借口屠城，必然又是生灵涂炭！ “不管怎样，先去盯紧公主，或许现在有机会把她带出来！”左无伤叹道。 庐州守军严阵以待，梁萧找来梁府护卫保护卓子房。 卓子房叹道:“梁萧，如果情况不妙，你就带着小荨她们突围，前往金陵，老夫留下来与敌人周旋！” 梁萧一脸淡定:“看情况吧，卓令君也必须回到金陵，我提前安排的援军应该也在路上了，说不定今夜就能赶到！” 卓子房急道:“梁萧，老夫这把老骨头已经活够本了，你和小荨、琴仙、月怜不能有任何闪失……” 梁萧郑重点头，部署完毕之后，骑马回到宅院，找来剑琴晚等人。 此时剑琴晚和月怜、卓荨都是一脸担忧，却苦于不懂军事，不知该如何安慰。 梁萧一脸凝重:“大师兄，琴心，有劳你们照看她们，如果前线战败，你们就带着她们出东城门，前往金陵。” “安国侯呢？”陈少陵急了。 情况危急，他们也没心情开梁萧和小师妹这对冤家的玩笑了。 “我会见机行事，情况不妙的话还会回来一趟，不必担忧。你们也不可自乱阵脚，免得敌人趁机掳走她们。”梁萧说着，看向月怜和卓荨。 三个女孩子忍住眼泪，点点头。 眼下她们甚至不敢哭泣，生怕给梁萧再添麻烦。 望着梁萧逐渐远去的背影，剑琴晚三人终于忍不住相拥而泣，默默为梁萧祈祷。 “这梁萧，到这节骨眼上，居然还给公主安排重重保护？？” 远处蹲守的左无伤三人一脸苦涩。 公主是安全了，可这样一来他们带走公主的机会依然渺茫！ 洪杰略加思索，说道:“让城内的其他同胞出东城门等候，一旦城破，他们最有可能往金陵逃脱，或许这是夺回公主的最好机会。” 面对梁萧的谨慎，左无伤也只能依言照做，立即安排。 梁萧回到西南城墙，和卓子房、李修云一起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望见远方黑压压一片。 敌军果然抓住机会，以最快的速度整合部队，在夜幕降临之前赶来攻城！ 这回叛军不再需要冲车和云梯，只需要保护壕桥兵，攻城压力骤减！ 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直取庐州西南，大战一触即发！ 梁萧手提落日弓，站在高台上，地上放着仅存的两箱龙牙箭，与将士们一起，严阵以待！ 就连卓子房也换上了一身轻甲，站在梁萧身边督战。 李修云是文弱书生，又不通军事，只能返回城内，四处巡视，安抚人心。 “拿下此城，擒杀卓子房、李修云者，赏白银万两！得梁萧首级者，赏黄金万两，生擒梁萧者，赏黄金两万两！” 锦袍少主的命令传开，所有叛军急红了眼，争先恐后奔向庐州，势要擒杀梁萧三人！ 双方第一轮强弩对射！ “先投射石块！” 梁萧一声令下，五十名亲兵立即准备火药桶。 两处合并，仅存十七辆投石车、四十个火药桶。 “呼呼！” 投石车发动，石块飞来，击杀前军十几人！ “看来他们没有‘妖术’了，果然是天助我也！”锦袍少主仰天狂笑，催促进攻。 激动的叛军集结一处，逼近庐州守军！ 就在此时，十二块石块夹杂五个火药桶飞了过来，落在敌军最密集的前军。 “轰轰！” 火药桶在人群中剧烈爆炸，数百叛军当场粉身碎骨！ “居然还有妖术！” 守军被火药桶的威力震慑，纷纷放缓了进攻的脚步，生怕自己成为无谓的炮灰。 “一群饭桶！现在他们只能使用五次‘妖术’，说明他们的库存不多，继续攻城！”段洪怒了。 又是五个火药桶飞入人群中，炸碎几百人，惊得督战的锦袍少主等人不停后退，生怕受到波及。 见己方进攻势头放缓，锦袍少主大怒。 “攻下庐州城，城中所有女人和财富，任你们掳掠，绝不追究，把梁萧的女人和金陵画仙留给少主就行！” 锦袍少主的军令传达前线，所有人疯了一般朝着守军发起冲锋！ 第332章 武神再临 火药桶与石块交替投射，炸死一片，最终库存告竭，只能全部改用所剩无几的石块。 庐州守军劲弩攒射，射杀数百人。 叛军的前排敢死队都披着重甲，负责攻坚，迎着矢石前进，终于杀到缺口处。 公孙定军立即早已弓弩手边退边射，改换长枪兵和长刀兵配合前排重甲盾兵，在前排与敌人短兵相接。 梁萧不停弯弓搭箭，射杀敌方头目和投石车兵、弓弩手，最终龙牙箭告竭，不得不改用相似的风羽箭继续射击。 他和卓子房对庐州守军的了解有限，二人更像是鼓舞士气的精神图腾，这种守城战只能先交给公孙定军。 因为缺口太大，庐州守军每布置一排士兵都要两百人以上。 而叛军联盟只想杀入庐州劫掠，又受到后方督战队催促，更是豁出性命发起强攻。 庐州的守军短时间内稳如泰山，各兵种配合无间，怒杀来犯之敌。 反观叛军联盟，因为是多方军队联合，一时间还组织不起更有效的攻坚，甚至连缺口处的鹿角都无法立即拆除。 但梁萧没有任何轻松的神情，只是脸色越来越沉。 守军人数劣势明显，对方也不是乌合之众，如此拉锯，最后就算能击退敌军这波进攻，也一定损失惨重！ 没有了城墙，双方交锋以及接近野战，所幸还有两侧幸存的城墙作为屏障，减少双方接触面，庐州守军暂时还是游刃有余。 夜幕即将降临，双方交锋处犹如绞肉机疯狂收割彼此士兵的性命！ 就连全副武装的重甲盾兵，也承受不住潮水般涌来的敌军压力，终于倒下了几十人。 叛军一方更不好受，扣除被炸死、砸死的几千人，双方直接交锋，他们付出的战损居然比守军多了五倍！ 远处的锦袍少主铁青着脸，怒道:“他们已经没有妖术可用，后军立即跟上，言退者斩！！” 段洪提醒道:“敌人恐怕已经在向各地求援，如果我们不能在两日之内打下庐州，重新修补城墙防御，一旦援军赶到，就算我们打下庐州也守不住！” 锦袍少主深以为然，立即下令:“加紧攻城，所有许诺的赏赐翻倍！” 虽说前军主要都是回春教的信徒，可也有一部分是日月军和白牛山强盗，这是为了各方公平。 如此惊人的战损比，实在让他们这些横行西南的日月军将士脸上挂不住。 军令传开，叛军联盟的攻势越发猛烈！ 叛军后方的部队陆续压上，势要在今日攻克庐州！ 城内守军都是久经沙场的精锐，但因为人数劣势，又失去了高墙，前排部队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因为城墙的崩塌过于突然，梁萧和卓子房根本来不及布置各种计策，庐州守军只能强行接战。 卓子房对身边正在射箭的梁萧小声道:“梁萧，最多坚持三个时辰，咱们只怕就守不住了，你快带着小荨她们逃离庐州！” 梁萧抬眼瞥了一眼天色，一脸凝重:“算算时间，他应该到了，让将士们坚持住！” 梁萧也很清楚，敌人压抑许久的怒气爆发，势头凶猛，能坚持三个时辰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双方这才打了半个时辰不到，庐州守军已经倒下了超过一千人，白刃战配合弓弩杀死叛军超过五千！ 但随着庐州守军倒下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终究会变成强弩之末，而敌军还有足够的兵员持续发起相同规模的白刃战。 双方都被迫在这片城墙缺口处拼消耗！ 距离敌军攻城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夜幕降临，云开月明，月色之下却是无休无止的杀伐。 因为前排损失惨重，庐州守军的防守能力越来越弱，累计伤亡人数已经超过了两千五百人！ 梁萧在高台上看了一眼敌人后方，发现敌人松散，这才收起落日弓。 卓子房小声疾呼:“梁萧！你快撤离此地，有老夫镇场足矣！” 这回梁萧没有拒绝，只是沉声道:“卓令君，你注意安全，我去去就来！” “别回来了！” 不等卓子房说完，梁萧已经骑上一匹宝马，绝尘而去，直奔自家大院。 正在苦苦等候消息的剑琴晚三人见梁萧归来，神情紧张，问道:“赢了么？” 梁萧摇了摇头，将落日弓交给琴心保管，说道:“琴心，大师兄，一旦收到前线战败的消息，你们立即护送她们突围出城，当心敌人设伏！” 琴心等人深知事态紧急，只是郑重点头。 剑琴晚忍住眼泪，说道:“如果是巷战，我们天山剑客也可以的……” 梁萧摇了摇头，只是默默牵着剑琴晚和月怜的手，一路赶往马厩。 “阿弥陀佛！” 此时弘休早已换上了一身甲胄，守在白夜飞影身边，俨然一副准备参战的架势。 白夜飞影已经披上了一身马甲，旁边还放着一个显眼的铁箱。 “多谢大师！”梁萧神情凝重，从腰间百宝袋里取出钥匙，快步走向铁箱。 弘休会意，神色平静，双手合十:“安国侯只管出征，贫僧还能挥动长刀，杀生为护生！” 闻言，剑琴晚和月怜美眸通红，跟上梁萧的步伐。 铁箱子打开后，剑琴晚看到里面的光景，如遭雷击！ 梁萧取出白袍，任由月怜为他披上，又将天将军令收入腰间百宝袋里，再取来那顶带有恶鬼面具的战盔。 剑琴晚怔怔的望着梁萧，如鲠在喉，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哭得不能自已:“你、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大乾国的武神，挽救万民于水火的天将军…… 他终于不在自己面前遮遮掩掩，却是在如此仓促危急的处境…… 梁萧轻轻擦去剑琴晚的眼泪，安慰道:“保护月怜，等我凯旋！” 剑琴晚只是乖巧点头，不敢再去妨碍梁萧，默默注视着梁萧戴好战盔，提起天龙破城戟，腰悬蜉蝣剑，翻身上马。 战袍迎风，白夜飞影仰天嘶鸣，声如雷鸣，绝尘而去。 剑琴晚和月怜对视一眼，默契带着弘休回到大院。 “琴心，我们能否去观战？”剑琴晚颤声道。 琴心大惊:“矢石不长眼，万一……” “如果公子死了，我们也没有勇气独活！”月怜终于泣不成声。 看着掩面而泣的三个女孩子，琴心叹了口气，说道:“登上东南城墙，那里可以观战，一旦局势不利，咱们立即离开，不能再给安国侯添乱。要相信安国侯，他身负重任，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忍辱负重！” 众人立即登上就近的东南城墙高楼观战，看到西方黑压压一片敌军，顿时心惊肉跳。 天边残月似乎都蒙上了一层血色。 西南城墙，激战了两个时辰的庐州守军在击杀敌军超过两万人之后，损失也超过四千人，开始节节败退。.. “好好的来了一场地震，是天要亡我庐州么？”将士们的内心不禁感到绝望。 再这么下去，最多再坚持一个时辰，他们就要彻底溃败，甚至全军覆没！ “守住！决不能让敌军杀入城内！！” 公孙定军一声怒吼，收起令剑，挺起一杆长枪，翻身上马，身先士卒。 “庐州城破在即，全力攻城！！” 攻城的叛军压下心中的恐惧，更加疯狂，前仆后继的杀向缺口！ 就在庐州守军逐渐感到力不从心之时，远方传来一阵雷霆般的战马嘶鸣！ 一道白影一掠而过，穿越通道友军，杀出城墙，天龙破城戟随手将几名叛军拦腰斩断，惊煞两方！ 月夜飞白影，武神现兵锋！！ 第333章 神威天将军 突如其来的绝世身影，踏破所过之处，于敌军阵中横冲直撞。 梁萧目标明确，策马疾行，白夜飞影粗鲁撞飞沿途被梁萧斩首的敌军，主仆同心！ “那难道是……” 就连庐州守军也大吃一惊。 他们只来得及看见一道白影飞出城墙，就切入战场，如入无人之境！ 银戟之下，带起一阵血雨腥风，敌人千军万马唯恐避之不及！ 卓子房经过短暂的震惊之后，回过神来，声嘶力竭怒吼:“那是我朝神威天将军！！” 城内守军恍然大悟，士气大振，发出震天动地的战吼。 “恭迎天将军归来！！” 一时之间，所有将士一扫心中绝望，再提精神，奋勇作战！.. 连天将军都杀入重围，我们又有什么理由怯战！ 此刻守军齐心协力，咬牙切齿，悍不畏死发起反击，想要将来犯之敌一一斩首。 叛军陷入了短暂的阵脚大乱，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变，只能盲目冲向梁萧。 远处的锦袍少主和段洪震惊失色:“天将军？！” 大乾武神，居然真的出现在庐州战场！ 远方山头上的颜君，远远望见那道横冲直撞的白影，双手剧烈颤抖，只觉得如鲠在喉。 “他真的出现了，从来没有人能在万军丛中来去自如……” 颜君的心中竟然生出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她看得出来，那马背上的天将军出手极为利索，随手都能收割士兵性命，几乎“戟无虚发”！ 这绝对不是一般的猛将能做到的！ 穿着重甲的先登部队，尚且被梁萧一戟斩首，更遑论投石车兵和弓弩手。 趁着敌军因为震惊而无法立即组织有效合围之际，梁萧已然杀到百步之外。 天龙破城戟挥舞如风，收割性命，大量的投石车兵率先断首！ “咔嚓！” 每过一处，梁萧的天龙破城戟便随手斩断一辆投石车的长杆，让投石车直接报废。 转眼间，十几辆投石车被梁萧一一斩断，潮水般涌来的敌军却再也无人敢靠近梁萧。 因为刚才但凡接近梁萧的，无一例外，被一戟击杀！ “这天将军是什么怪物……” 随着梁萧的逼近，终于有叛军发出凄厉的惨叫，转身便跑！ 又有大量来不及逃脱的弓弩手被梁萧随手斩杀！ 失去了投石车和弓弩手的对射压制，庐州守军压力骤减，人人气势大增，将已经推进城墙三丈的守军重新赶出城墙，甚至有前排重甲盾兵杀出城墙，准备反击！ “不能让天将军孤军奋战，立即反攻！”公孙定军压下心头的激动，慨然下令。 趁着敌军因为天将军的出现而阵脚大乱，数千幸存的守军咬牙反推。 银戟狂舞，血雨飘洒！ 月光下，白夜飞影犹如一道白影，人马一体，四处游走。 缺少了弓弩手的威胁，敌军又没有足够的骑兵及时围追堵截，无人可挡梁萧锋芒，顷刻间让梁萧突破了重围，杀向帅旗所在！ 锦袍少主望着不断逼近的梁萧，竟然忘了下令堵截！ “少主，咱们快点避开！” 直到段洪提醒，锦袍少主才艰难的咽了口气，怒声下令:“给、给我灭了天将军……” 此刻的锦袍少主全然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只是色厉内荏，同时在亲兵掩护下不断后撤。 奈何白夜飞影其行如风，已经不断逼近帅旗！ 段洪当机立断，放弃帅旗，掩护锦袍少主撤离现场。 锦袍少主身边的骑将素闻天将军威名，哪敢亲自迎战，只能保着自家少主后退，同时关注战场。 不过半刻钟时间，在战场上不断游走的梁萧终于杀到帅旗所在，随手一戟斩断高高竖立的帅旗。 “敌人帅旗倒了！！” 城内有眼尖的守军借着月光和敌军火光看见梁萧的状况，士气空前高涨，继续反推！ 没有帅旗指挥，敌军的传令兵甚至找不到自家统帅，对梁萧的围堵也越来越力不从心！ “这天底下真有如此神人……” 锦袍少主早已是肝胆俱裂，哪里顾得上风度。 短短不到两刻钟的时间，那天将军已经击杀了己方超过千人，根本没有一合之敌！ 东南城墙，剑琴晚和月怜颤抖的纤手捂住了嘴，即便身在远方，依然不敢哭泣出声，生怕对梁萧有什么不吉利的举动。 “阿弥陀佛！” 弘休颤抖的双手合十，口中诵念，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悲戚。 他曾经是沙场老将，当然看得出来，梁萧终究只是单枪匹马，面对数以万计的敌人，迟早就有疲惫的时候…… 如果不能及时撤退，只怕会被敌人以人海战术堵死！ 锦袍少主不断撤退，直到后方甲士赶来支援，挡在前方。 梁萧视力极好，但前方的敌人里三层外三层，也让他一时间无法找到敌军统帅。 安全起见，梁萧并没有马上冲阵，而是继续绕行在战场边缘，寻找机会。 “他再厉害也有人困马乏的时候，快给老子追上他！！擒杀此人赏黄金十万两，美人十八名！！参与者赏黄金千两！！” 锦袍少主回过神来，歇斯底里，咆哮下令。 此时锦袍少主也深刻明白，如果不能在这里杀死天将军，将来他们的处境一定更加危险！ 大量的甲士不得不硬着头皮跑去堵截梁萧。 叛军仅有的上千骑兵也从东边包抄而来。 为首的骑兵大将立功心切，相信梁萧已经人困马乏，怒吼一声，挺起手中长矛杀来。 双方战马接近，众人甚至来不及惊呼，那名骑兵大将已经梁萧一戟刺中心窝，高高挑起！ 一回合！ 余下的骑兵因为锦袍少主许诺的天价重赏急红了眼，依然朝着梁萧发起冲锋，只希望自己是能够擒杀梁萧的幸运儿！ 正在四处冲杀的梁萧，终于听到远处锦袍少主发号施令，眼神一凛，绕过甲士策马冲向锦袍少主所在，身后骑兵穷追不舍，生怕被人抢功！ 在十万两黄金的诱惑下，他们已经战胜了内心的恐惧，只想擒杀眼前万夫莫敌的天将军！ “暂缓攻城，先杀死天将军！就是用人命堆也要给我堆死他、压死他！” 随着锦袍少主不断下令，大量的士兵放弃了继续攻城，转而朝着梁萧赶来，更有甚者开始叠罗汉，想要从四面八方堵住梁萧的退路！ 梁萧的身边倒下了越来越多的尸体，这些尸体也形成了一定的障碍。 大量的叛军干脆踩着同伴的尸体，朝着梁萧跳过来。 此时的梁萧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坨的黄金！ 梁萧挥舞天龙破城戟，将来犯之敌一一斩杀，但敌军已然杀红了眼，悍不畏死朝着梁萧冲来。 人海战术！ 尸山骨海越堆越高！ 最终，梁萧似乎已经被敌军围得水泄不通。 在城楼上的剑琴晚等人再也看不清梁萧和白夜飞影的身影，不禁泪如雨下。 就连弘休也含泪叹息。 天将军终究还是被人海战术湮没了么…… “快突围，去救援天将军！”公孙定军双眼布满血丝，亲自带着一支五百人的骑兵部队冲出城墙。 锦袍少主颤抖的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仰天狂笑:“终于死了！死了！” 就在此时，战场之中响起一阵炸雷般的战马嘶鸣，只见一道白影飞出重围。 原来是白夜飞影一跃而起，跳出重重包围，双眼在月光照耀下闪着嗜血红光，人马一齐沉稳落地，再启征途！ 正是:白夜飞影天命主，将军因得显神威！！ 第334章 今古谁人堪敌兮 白夜飞影落地瞬间，后脚发力，一脚踹碎了一名敌军的天灵盖，随后直奔远处的锦袍少主！ 突如其来的惊变，惊退了千军万马！ 望着马上无敌的梁萧，原本还胜券在握的叛军惊恐莫名！ 城内守军与剑琴晚等人则是大大松了口气。 锦袍少主惊恐莫名，不停喃喃自语:“他为什么还不死！为什么就是不死^……” 他发出如此重赏，成千上万人围堵一人，居然还被天将军杀出重围！ 此时梁萧眼中杀机毕露，正在不断逼近锦袍少主，蜉蝣剑收回剑鞘，手里还拿着一柄随手夺来的刀。 他看得出来，戴面具的锦袍人是敌军的统帅，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快、快拦住他！” 段洪也同样心惊胆战，与众将掩护着锦袍少主撤退。 但因为失去了骑兵阻拦，甲士们也去包围梁萧，保护锦袍少主的兵员只剩上百甲士，如何挡得住发怒的白夜飞影和梁萧！ 转眼间，梁萧已经冲破重重封锁，追赶锦袍少主。 城内的守军发现梁萧在万军丛中追杀敌将，更是士气大振，奋勇空前，大有以一敌十不死不休的气势！ 因为敌人攻势放缓，公孙定军统帅的骑兵得以杀出重围，只求支援惊险脱身的天将军！ 梁萧已经不断逼近，见锦袍少主身前不断有敌军包抄而来，当机立断，拿起大刀，奋力投射—— “咻！” 那柄大刀在惊人的力量与白夜飞影的初速度加持下，带起一阵破空之声，冷不防射向锦袍少主。 一声闷响，随之而起的便是一声惨叫！锦袍少主的左臂竟然被大刀齐根斩断！ 梁萧看出对方身穿甲胄，靠长刀投掷不可能一刀穿心，先卸下他一条手臂！ “少主！！”众将士大惊失色，纷纷上前保护。 锦袍少主当场痛得撕心裂肺，哀嚎不止:“杀了他！杀！！” 少主有失，众将士深怕担责，纷纷发出狂吼，领兵杀向梁萧。 梁萧不再理会，而是与白夜飞影不断在战场绕行，避开敌人最难啃的地带，专门骚扰阵容薄弱之处，倒也游刃有余。 天龙破城戟在梁萧的挥舞之下，俨然成了移动的小型龙卷风，不断收割敌军性命！ 怒舞天龙破城戟，今古谁人堪敌兮！！ 锦袍少主得到身边亲兵紧急止血之后，咬牙切齿道:“给我包围，杀了他！我就不信他的体力无穷无尽！！” 断臂之仇，不共戴天！ 原本在战场上单枪匹马是很难改变几万敌军战术的，奈何天将军的名头太响，叛军大受震撼，一时间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天将军身上。 叛军被梁萧这么一折腾，根本无力组织有效攻城，被城内守军步步反推。 “天将军！”公孙定军迟迟无法突破敌人的封锁，也不禁焦急，想要喊远处的天将军回来。 天将军无可匹敌，更有那匹宝马相得益彰，自然是无人可挡，他和将士们的骑兵现状才是战场的常态。 五百骑兵靠着一腔热血和一身战甲能杀出重围，还暂时无人阵亡，已经是极其惊人的战果！ 但他们依然因为救不了天将军而自责！ 梁萧听到呼唤，也不再急着冲阵，而是转道杀向公孙定军所在的方向，逼退沿途叛军，与公孙定军会合一处。 “注意安全，准备回城！”梁萧语气威严。 众人眼眶一热，纷纷应诺:“悉听尊命！” “他们已经人困马乏！绝对不能让他们回城！！”段洪差点吐血，咆哮下令。 如今他也只能用天将军人困马乏来给将士们打气，否则便要功亏一篑。 叛军猛然惊醒，重新组织围杀，生怕天将军回城休息之后又来收割人命。 就在此时，远方传来震天动地的马蹄声，众人循声望去，瞳孔一缩！ 原来是一支全副武装的黑甲骑兵部队朝着战场疾驰而来！ 每一名士兵和战马全身披甲，提着一杆长刀寒芒尽显，战马更是珍贵的重型战马，队长级以上的，更是骑着千斤以上的名马！ 为首之人面容阴鸷，目光冷厉。 正是影卫统领丁无异！ 收到陈少陵带来的梁萧书信，丁无异急领三千影卫渡江，披星戴月驰援庐州！ 见到援军，城内守军更是狂喜失声:“是咱们的大乾影卫！！” 大乾国的柱石，直属于天子的最精锐部队，终于现身战场！ 发现影卫到来，梁萧终于松了口气，沉声道:“合兵一处，建功立业正其时也！” 公孙定军等人同样狂喜点头，在梁萧的带领下，四处冲阵，准备与远处的影卫会合。 丁无异远远望见远处被围追堵截的梁萧等人，眼中闪过一丝惊骇:“天将军？！” 他不得不信，能有如此气势随手收割敌军性命的人，舍天将军其谁？ “击垮敌军！救援天将军！” 丁无异一声令下，三千影卫呼啸而来，甚嚣尘上，竟然跑出了三万人的气势！ “大乾国的影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叛军发现影卫装束，更是阵脚大乱！ 双方一接触，影卫部队便以摧枯拉朽之势击穿敌军防线，四处屠杀！ 每一名影卫都披着精制的甲胄，寻常的刀剑和箭矢难以对他们形成有效伤害。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为了围堵梁萧而阵形大乱、耗费了大量体力的叛军部队，一触即溃，溃不成军！ “彻底完了……” 山坡上的颜君发现影卫势不可挡，不禁绝望叹息，哀叹道:“大势已去，让段洪他们撤离此地，保存力量！” 言讫，颜君带领几名核心教众骑上宝马，朝着西南绝尘而去，甚至无心回头观察战场。 城墙上的剑琴晚等人相拥而泣:“要赢了……” “影卫不是在京城么？” 原本锦袍少主因为断臂，已经有些意识昏迷，得知影卫到来，惊得打了个激灵。 段洪叹道:“东边的援军还在堵截敌人的援军，只怕也是无法赶来支援了，少主，咱们先退……”m.. 锦袍少主眼中闪过一抹疯狂:“当然要退，但也要让断后的士兵攻击影卫，无论如何，能拼死一个算一个！！” 段洪吓了一跳，正要下令，东方又传来一阵喊杀声。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支精锐骑兵朝着战场疾驰而来，震撼战场。 剑琴晚等人担忧之时，周围东南城墙的守军狂喜失声:“是咱们定国侯府的江南铁骑！！” 讨逆将军释流云也带着江南铁骑，只带了两天的干粮，奔袭赶往庐州支援！ 发现影卫部队正在屠杀叛军，释流云神色一变，叹道:“似乎还是来迟了一步，弟兄们，随我踏碎敌军，将功赎罪！” 第335章 我为你摘来了 江南铁骑的到来，彻底击溃了叛军联盟最后的斗志。 曾经的围城，在一夜之间反转演变成了一场屠杀式的反攻！ “江南铁骑？” 正在杀敌的梁萧也听到了城内守军的怒吼，又惊又喜。 如此一来，大局已定！ 此时梁萧也杀得有些累了，又担心当众泄露身份，不打算再等部队与影卫合兵一处，而是当机立断下令:“咱们先退回城内！” 公孙定军也知道己方人困马乏、各自负伤，不敢大意，五百骑兵立即跟着梁萧回城。 溃不成军的叛军哪敢再应其锋芒，纷纷避开梁萧的部队，一个个夺路狂奔，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行至半途，白夜飞影突然停步，梁萧翻身下马。 “将军受伤了？！” 公孙定军等人吓了一跳，连忙要下马去搀扶，梁萧已经重新翻身上马。 “回城！” 五百人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城内。 “恭迎我朝神威天将军！！” 守军获胜孩子后，人人眼含热泪，半跪在地，欢迎天将军凯旋。 同样半跪着的卓子房忍着眼泪，望着马背上的天将军身影，心头狂跳…… 这身形、这眼神，太像了！ 梁萧只是朝众人挥手示意，取出天将军令，朗声道:“军令如山，不可跟随！” 众人正惊疑之际，梁萧已经绝尘而去。 “天将军要去哪里？”不少士兵急问。 卓子房回过神来，眼珠子一转，高声道:“大家稍作休整，配合围剿敌军，天将军之事事后再说，军令如山！” 众人心头一凛，纷纷点头，休整片刻，一部分将士杀出庐州，配合影卫、江南铁骑围剿敌军。 丁无异也发现了天将军返回城中，顿时急了，把军队交给队长们指挥，自己也跑回城墙缺口处。 “卓令君，天将军何在？！” 听到丁无异急切的询问，卓子房在几个呼吸的沉默之后，说道:“刚才独自离开，又消失了，咱们先解决战事……” 丁无异一愣，也只能点头，心中疑惑，又问道:“梁二公子怎么不在？” 卓子房苦笑道:“老夫之前让梁萧现撤退了，不知道怎么样了……” 现在卓子房自己心里也是疑云重重，只能先解决战事。 没能与天将军当面会晤，丁无异一脸无语，只能回到战场，把怨气撒在逃跑的敌军身上。 此时剑琴晚等人已经在马厩等候梁萧，弘休提前为梁萧开了后门，天山侠客与定国侯府的女兵在外面巡逻警戒。.. 剑琴晚和月怜翘首期盼，直到望见远处一道白影飞来，才热泪盈眶。 梁萧进门之后，弘休立即锁好后门，双手合十朝着梁萧行礼:“安国侯高义，是苍生之福。” 梁萧叹道:“要感谢两位大师赠戟送马，还有丈母娘和老丈人送我宝甲宝剑，否则哪有这般轻松。” 没有天龙破城戟和白夜飞影，梁萧是绝对不能在战场上这么浪的，会转而选择在外围骚扰，毕竟人力有穷，容易死于人海战术。 有天龙破城戟削铁如泥，又有白夜飞影横冲直撞，自己和白夜飞影都披着坚固轻便的战甲，才有如此战果！ 丈母娘和老丈人？ 原本还在哭泣的剑琴晚，俏脸上涌起一抹酡红，深情望着梁萧。 直到梁萧脱下战盔，露出满头大汗的脸朝着她们微笑，剑琴晚和月怜再一次泣不成声。 “你看，我对你们从来都是言而有信，说凯旋就凯旋，绝不含糊。毕竟我还要回来给你们讲鬼故事呢。”梁萧努力装出一脸轻松。 “公子最好了！”月怜哽咽着。 剑琴晚也擦了眼泪，乖巧点头，心有余悸，娇声道:“刚才你身陷重围，我还以为……下次可要注意安全！” 她本来是想提醒梁萧不要冒险，可是又担心自己干扰到梁萧下一次的作战思路，反而害他，便只能提醒他注意安全了。 梁萧哈哈大笑:“我试过飞影的弹跳力，相当离谱，放心吧，我从来不做无谓的冒险。” 剑琴晚闻言，幽怨的望着梁萧:“害人家虚惊一场，你要怎么赔我……” 梁萧哈哈一笑，右手伸入怀中，又伸了出来:“你看！” 剑琴晚和月怜定睛一看。 梁萧的手中赫然抓着一株高不过三尺的小花。 剑琴晚如遭雷击，怔怔的望着梁萧。 “我顺手为你摘来了，这是在战争与鲜血中绽放，孕育胜利与希望之花。” 梁萧梁萧如释重负般的轻声细语，终于击溃了剑琴晚仅存的坚持。 世间纵有万紫千红，怎及眼前一株深情？ 剑琴晚把花握在手里，哭着扑进梁萧怀里:“你真是个傻瓜，你早就不欠我了！以后不许再这么为我冒险！” 梁萧含笑点头，随后想到剑琴晚还有洁癖，想要推开剑琴晚:“等一下，我满身血汗，脏呢……” 剑琴晚只是推开梁萧的手，搂紧梁萧，在梁萧怀里哭成泪人，难以自持。 梁萧索性不再推开了，看向月怜:“我的月怜真乖，没有乱跑。” 月怜也哭着扑进梁萧怀里，和剑琴晚一人一半，各自抱紧梁萧。 梁萧就这么抱着两名少女，满眼柔情，疲惫仿佛一扫而空。 至于手臂上紧急消毒包扎过的伤口，在梁萧心里更是无关紧要了。 他浴血奋战所为何事，不正是保家卫国，为自己的家国争一片温馨、安宁！ 大局已定，弘休也如释重负脱下了自己的甲胄，依然为梁萧清洗战甲、战袍和马甲，给白夜飞影喂食，神情肃穆，仿佛在做天底下最庄严的大事。 “辛苦大师了。” “比起安国侯为苍生计，贫僧根本微不足道。” 二人简单对话之后，梁萧换上月怜带来的长袍，回到自己院子里。 看着剑琴晚和月怜脸上沾了自己身上的血汗，梁萧不禁心疼，为两人擦了又擦。 两名少女娇羞低头，心中好似小鹿乱撞。 “我刚才烧了好多热水，公子要不要洗澡……”月怜弱弱的问道。 “洗，省得他们跑来找我发现异样。”梁萧微笑道。 “我也得去洗洗。”剑琴晚嗫嚅道。 梁萧看着剑琴晚娇羞的模样，想到她往日一脸傲娇，忍不住说道:“要不咱们一起？” 原本还在自言自语的剑琴晚，顿时娇躯颤抖，垂下螓首:“真、真的要吗……” 梁萧老脸一红，局促道:“还是先算了，我刚打完仗，气血上涌着呢，怕流鼻血。” 他可不想因为今夜壮举，就逼着剑琴晚含羞献身，毕竟剑琴晚已经是他名义上的女人了，他必须给她最放松、最自然而然的时机。 剑琴晚羞得躲在月怜身后，捂着脸不敢去看梁萧。 “师兄，刚才我看到天将军跑进安国侯的院子里……”梁萧家门口，一名师弟小声对陈少陵说道。 原本还一脸激动的陈少陵吓了一跳，连忙提醒:“真的么？难道是天将军借安国侯的躯体显灵？暂时不许外传，等问过安国侯的意见再说！” 师弟连连点头。 梁萧洗完澡，跟着月怜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我去陪小荨了，公子要努力哦……”月怜红着脸抛下一句，逃回自己的房间。 梁萧若有所思，推门走进自己的房间，却见剑琴晚正坐在床头，娇躯颤抖，满面绯红。 第336章 相约生生世世 此时的剑琴晚心乱如麻，抿着红唇，一双手互相摆弄着彼此的手指头，根本不敢抬头去看梁萧。 梁萧却险些看得痴了。 伊人娇羞模样，好比当日嫁衣如火含羞时。 艳绝尘寰！ 梁萧轻轻关上房门，走到剑琴晚面前，小声道:“娘子？” “在哦……”剑琴晚声如蚊蚋，依然不敢与梁萧对视。 梁萧柔情一笑，牵起剑琴晚的一双美玉般无暇的纤手。 剑琴晚猛地颤抖了一下，任由梁萧握着，大气也不敢出。 “我隐瞒身份的原因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梁萧叹道。 曾经与毒贩、毒枭周旋，他早就习惯了独身一人，养成了谨小慎微的习惯。 不能因为是亲人，就随意透露，节外生枝，甚至让他们担心。 毕竟亲人永远都在身边，时机成熟自然能知道。 “我也想过，一点也不怪你哦……”剑琴晚弱弱回应。 梁萧这才如释重负，一手勾起剑琴晚的下巴。 望着少女娇羞的模样，梁萧忍不住吻了一下。 剑琴晚只是任由梁萧索吻，没有任何抗拒。 吻过之后，梁萧看着满脸通红的剑琴晚，轻声道:“我永远不会勉强你的，因为你是我的女人，你现在……” 剑琴晚眼里又浮起水雾，低声道:“我早已做好了把自己给你的准备……只是，我心里仍是认为，你应该先成为驸马……凝霜公主她、她才是你此生最不该辜负的人，也理所应当成为你的第一个女人。” 梁萧一愣，郑重点头:“我答应你。但你要记住，没有‘最’，你们同样重要，不可辜负。” 剑琴晚又低下头，支支吾吾道:“你如果真的想要也可以，毕竟你已经兑现承诺……” 梁萧深情望着剑琴晚，轻声安慰:“最神圣的时刻，我要你完全心无挂碍，然后成为我的女人，不留任何遗憾与愧疚，更不能因此有任何芥蒂。” 剑琴晚终于鼓起勇气，抬头抬起螓首，深深望着梁萧，主动献上香吻。 良久，剑琴晚才依依不舍离开梁萧的唇，嗫嚅道:“我究竟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才遇到你这样的郎君啊……” 得了便宜的某人回味着唇上的香甜，微笑道:“你别光顾着感动，该占的便宜我还是要占的，到了真正洞房花烛夜的那一天，你心无挂碍了，为夫可要好好收拾你这女妖精！” 这女妖精，好几次让自己气血上涌，偏偏还老喜欢调侃自己，岂能轻易放过！ 这一天，快了！ “哦，好……”剑琴晚羞恼的看了梁萧一眼，鼓起勇气回应之后，又低下螓首，“总之，你不要憋着……” 梁萧一愣，看着剑琴晚，越看越是喜欢，又忍不住亲了一下。 剑琴晚嗫嚅道:“啊~我要完了……” “怎么了？”梁萧好奇道。 “面对你，我好像要变成花痴了，怎么办嘛？”剑琴晚娇羞道。 梁萧哑然失笑。 虽说她早就已经不在乎自己到底是不是天将军了，可到了发现真相的那一刻，仍是免不了失态…… 连失态的模样，都是如此的美艳绝伦！ 梁萧忍不住玩心大起，笑着反问:“你说怎么办嘛？” 剑琴晚红着脸，偷偷瞄了梁萧一眼，小心翼翼问道:“我能不能，也像月怜那样崇拜你呀？” 梁萧一愣:“哎呀！” “哎呀……”剑琴晚依然低头，娇羞附和。 梁萧把剑琴晚拥入怀中，轻声细语。 “我又何德何能，令当世琴仙如此迷恋。” “是我何德何能，换你一世怜爱……”剑琴晚嘀嘀咕咕。 “何止这一世，你我相约生生世世，怎么样？”梁萧问道。 剑琴晚满心感动，乖巧答应:“嗯~生生世世！” 梁萧这才说道:“那你做你自己就好，怎样的你，我都喜欢得不得了。你的采花贼快要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咯，你小心点别被吃了。” 剑琴晚又羞又喜，试探性问道:“那，还可以继续调戏你么？” 梁萧呼吸一滞，含笑点头:“你调戏我的模样，同样美艳绝伦，我喜欢得很！” “嗷~那我就放心了~”剑琴晚开心了。 梁萧更开心了:就让她继续调皮吧，等到洞房花烛夜“师出有名”，一定要好好跟她“清算”！ 此时单纯的少女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么个黄花大闺女哪天要被梁萧“吃”了，怎么求饶都没用！ 二人柔情蜜意，良久，剑琴晚弱弱的说道:“我要换一下衣服，你……” 某人终于暴露了厚颜无耻的嘴脸:“难道为夫连这点便宜都不能占么？” 剑琴晚又羞红了脸，幽怨的望了梁萧一眼:“哼，那我明天就调戏你~” 梁萧:…… 这“仇”是肯定先记下了。 被窝里，剑琴晚红着脸，听着梁萧给她讲《三国演义》，目光幽怨。 “梁萧在家里？” 从战场归来的李修云等人跟着卓子房来访，得知梁萧在睡觉，也愣住了。 这不刚打完一场胜仗，清点完战损，正准备记功呢。 这货居然睡了，居然睡了，睡了，了…… 卓子房回过神来，苦笑道:“兴许他是累了，让他休息吧！” 一旁的丁无异眼神古怪，终究还是欲言又止。 累了？ 释流云微笑道:“安国侯行事还真是出人意表，明天再庆功吧，将士们也确实累了，我们江南铁骑负责今夜的守备！” 众人商议之后，各自返回。 夜深人静，为了避免扰民，李修云没有立即派人向百姓告捷。 但有些百姓睡不着，跑出去询问，也会得到满意的答复，欣然回家。 庐州守城这一战，前前后后反杀、俘虏敌人超过十万，其中包括一部分伙夫，又缴获辎重、兵器无数！ 第二天清晨，剑琴晚挽着梁萧的胳膊，努力保持镇定，但俏脸上的那抹酡红怎么也消不掉。 她本来只是想装一下倔强，随便放了句“狠话”，结果这采花贼的手越来越不老实，简直坏透了！ 琴心偷偷瞄了剑琴晚一眼，心花怒放:总算没有辜负主人的期望！ 原本琴心奉命来找梁萧，是为了送上落日弓和金陵画仙的情报，同时监视梁萧和剑琴晚有没有行房。 从琴心的视角来看:这下稳了！不怕以后琴晚小姐失宠了！ 剑琴晚现在连说话都不敢，哪里还敢解释，只是乖乖坐在梁萧身边，抱着梁萧的胳膊，生怕梁萧被人抓走似的。 月怜也乖巧的抱着梁萧的另一只胳膊。 卓荨看在眼里，羡慕的眼珠子都要充血了。 我呢我呢？我抱哪里？ “啧啧啧，发展很顺利的样子……”一旁的陈少陵看着剑琴晚娇羞的模样，终于露出了姨母般欣慰的笑容，甚至忘了询问梁萧昨晚天将军的事。 卓雄看着自己小妹苦着脸，也忍不住“啧啧啧”。 这才认识多久，就女大不中留了！ 只有卓子房坐不住了，说道:“梁萧，丁公公稍后会来找你。老夫有些话想和你谈谈……” 第337章 放下执念 众人疑惑的看着卓子房，剑琴晚和月怜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她们是知道梁萧的天将军身份了，也明白梁萧的顾虑，因此剑琴晚甚至没有急着告诉大师兄陈少陵。 卓子房如果看出来了，让在场的人都知道了，可无法保证每个人绝对不会泄露…… 李修云也到场了，他是个好官，但和梁萧算起来也只是君子之交，接触不多。 梁萧却是面不改色，微笑道:“卓令君有话直说吧。” 卓子房也惊讶于梁萧的无所谓，心中更加疑惑，开口问道:“天将军他，他是不是借你的躯体显灵了？” 众人齐刷刷看向梁萧。 “应该是吧。”梁萧撇嘴道。 什么叫应该是？ 卓子房等人眯起眼，打量着梁萧。 李修云等人默然不语。 他们了解的情报有限，甚至不知道梁萧受过重伤，因此也坚信天将军显灵的说法，只是好奇显灵的“方式”，是不是借助梁萧上身？ 但李修云可是见过那匹白马，而且这匹马还是梁萧请求他亲自监督、保密、放行！ 更离谱的是，根据将士们的描述，战场上天将军的那匹马，双眼也在月光下闪烁红光，这种特征谁看了都印象深刻。 能名留青史的名马凤毛麟角，而那匹马居然和东海王的“白龙影”描述一致！ 该不会是一匹活了几百年的神驹？ 此时心中疑云最重的当属卓子房。 他原以为梁萧会矢口否认，没想到梁萧给出的是如此模棱两可的回复，反而把他给整不会了。 见梁萧一脸淡定，卓子房也不再逼问，叹道:“那天将军在庐州立下的战功也必须有你一份，再者，老夫也希望百姓们都能知道天将军在你身上显灵，如此对你和陛下都有利……” “可以！”梁萧不假思索道。 这个世界的人依然相信鬼神的存在，让民众坚信天将军随时可能显灵保家卫国，利大于弊，还能让世家门阀不敢随便派遣刺客对他下手，以免被“天将军神灵”缠上，徒生事端。 他和那一部分世家门阀势同水火是没错，但双方只是在大乾律法允许下进行着表面斗争，还没到公然翻脸造反的地步。 只要独孤家等世家门阀的人还能在全国各地当官，甚至占据朝廷一半的官员名额，很多事情都对他们有利，如此巨大的利益足以让他们咬牙忍受梁萧和萧清的打压。 比如官方收购商品的时候，那些由他们扶持的商人可以优先供货，甚至可以通过各种巧立名目，抬高价格，捞点油水。 本来一枚几文钱的鸡蛋，卖到皇宫能变成几两甚至几十两！ 六部之中最有钱的当属户部，尚书欧阳基和侍郎欧阳平，更是因此赚得盆满钵满！ 在萧清招揽足够的文人取代这些世家门阀的官位之前，梁萧绝对不会蠢到向整个天下表露身份，打破这个微妙的平衡，让世家门阀因为害怕天将军梁萧一呼百应，而选择孤注一掷，造成国家动荡！ 卓子房注视梁萧片刻，又叹道:“梁萧，老夫昨晚想了一夜，还是忍不住想送你一句。” 众人又齐刷刷看向卓子房，梁萧立即起身，为卓子房磨墨。 卓子房大笔一挥，行云流水的一行字一气呵成！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众人纷纷鼓掌喝彩。 开国丞相卓明峰书画双绝，作为后人的卓子房又是家喻户晓的卓令君，字画就算不及卓明峰，也足以折服天下人。 也正是因为书画，卓子房才邂逅女画仙李瑾瑜，留下这段孽缘。 剑琴晚和月怜看出卓子房的这句话意有所指，大气也不敢出，生怕给梁萧添乱。 “不愧是卓令君。”梁萧称赞道。 卓子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跟你比起来，不过是萤烛之火与皓月争辉！老夫最多只能在史书上留下寥寥几笔，你一定会是浓墨重彩！” “真的过誉了！”梁萧老脸一红，心中感慨。 卓子房撇嘴道:“你让老夫昨晚睡不着了，稍后你要自己打发丁统领！” 见梁萧点头，卓子房也不复多言。 卓子房原本是想私下找梁萧谈一谈，问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天将军本尊。 但梁萧让他公开说，他倒有些迟疑了。 但这个老骚包还是敏锐观察到了剑琴晚的变化。 这位琴仙先前看梁萧的眼神虽然同样爱慕、崇拜，可她今天看梁萧时，眼中的崇拜和爱慕却是异常炽烈，仿佛能迸出火星来…….. 现在卓子房只希望卓荨在梁萧身边不会失宠，更不会受到排挤。 李修云一直一言不发，细细揣摩这一老一少的对话。 越揣摩越觉得不对劲，李修云不禁摇了摇头，抛弃杂念，起身道:“不管怎样，咱们是大获全胜了，丁统领已经将战报送往京城，接下来第一步咱们该做点什么？” 梁萧郑重回应:“先祭奠阵亡将士，以阵亡白袍兵的规格抚恤其家属，所有阵亡者的姓名列成名单，通告全城。” 众人不禁叹服，卓子房更是拍了拍卓雄的肩膀，正色道:“看到没有，学着点！” 这一战取得惊人的战果，本该普天同庆，梁萧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阵亡将士！ 卓荨直勾勾的望着梁萧，小脸红扑扑的，想到自己当初荒唐的梦和荒唐的言行，只觉得无地自容。 这样的人，哪有可能是妖怪变的啊？ 众人离开后，卓子房回到自己房间，回想昨日天将军的身影，叹息片刻。 他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只是没有点破。 庐州守城战，大乾国以不到两万五千的兵马累计击破敌人十万之众，消息传开，全城百姓莫不振奋！ 更有甚者感激涕零，带着果品菜肴去太守府和城门口致谢。 民宅里，左无伤三人脸色苍白，桌上还放着两坛一醉百年。 但三人端着酒碗的手都在颤抖。 绝望的阴影笼罩着三人，三人的内心升起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两位五千人，就算能陆续击破八万人，再俘虏两万后勤，不该这么快的……”洪杰叹道。 按照他们的估算，影卫凭借军备和武力以一敌十，没什么压力，江南铁骑以一敌二完全没问题，城内守军失去城墙，勉强以一敌二。 可是叛军联盟溃败的速度，出乎意料！ “天将军……”洪渠声音发颤。 三人心头狂跳。 如果叛军联盟能够冷静下来，布置好阵形，稳妥进攻，就算打不下庐州，也不至于全军覆没，还能保存一部分兵力。 一切都是因为天将军横空出世！ 几万人围攻一个人，居然没能拿下，还被人家斩了帅旗，据说锦袍少主还被天将军斩断一臂，军心涣散，阵形大乱，焉能不败！ 昔日大恒国奉若神明的东海王，都没有过如此惊人的壮举！ 左无伤叹道:“虽说咱们此行一无所获，但好歹也听了洪杰的意见，没有让同胞涉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洪渠深表赞同。 洪杰苦笑片刻，问道:“元帅，您还想听听我的意见么？” 左无伤见洪杰一脸苦涩，点头道:“你的智慧更在我之上，说吧。” “咱们是否应该放下复国的执念，就此隐姓埋名，让公主安全待在梁萧身边，也让大家回去过安定富足的生活……” 第338章 死也不回去完婚 密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良久，左无伤猛的摇头:“什么都可以妥协，唯独此事，绝对不行！” 兄弟二人同时陷入沉默。 左无伤沉声道:“别忘了你们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就此放弃，咱们如何对得起几代先人的努力？” 洪杰叹道:“元帅，咱们只要一冒头，就是那些所谓盟友的替死鬼。如今大乾国国泰民安，咱们也没有趁乱征兵起事的机会。那梁萧恐怕真的是天将军本尊，公主殿下还对他一往情深。有这样的人在，咱们哪有机会……” 洪渠也不禁垂头丧气:“元帅，我们从来没想过向大乾国投降，但我也看着咱们的同胞每日担惊受怕，还要复仇、复国，身心俱疲，从此隐居似乎也不错……” “那便蛰伏，哪怕再蛰伏百年都行，唯独复国的信仰不能丢失！”左无伤正色道，随后又忍不住喟然长叹，“但是往后行动，还是要避免激怒梁萧，免得让咱们的同胞白白送死……” 今天他们得到的战报，也证明了洪杰的先见之明。 大恒国遗民在城里最多只能当内应，最后的结果也是被梁萧和李修云的人拿下，就算庐州城破，也可能在混乱中被两军误杀。 如果庐州守军大获全胜，那待在城里伺机作乱的大恒国遗民，下场只会更难看！ 洪杰依然是一脸苦涩，点了点头:“我们会坚持到底，为今之计，我依然要以云岫斋主的身份行事，想方设法接近梁萧和公主殿下，但只怕元帅和大哥需要求助他们了……” “他们？”左无伤和洪渠神色一变。 良久，左无伤咬了咬牙，点头道:“也唯有如此了！” “庐州一战告捷，安国侯布置防御、射杀敌酋，造天雷炸死过万敌军，又请来天将军显灵相助，当记首功！” 消息传开，整个庐州的军民都知道了梁萧的壮举。 人人歌颂安国侯梁萧的功德，只有梁萧不敢为此沾沾自喜，只是坐在院子里思考。 他造出火药桶，炸死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他从前杀过的总人数。 但如果没有那些火药，遭遇地震的庐州城未必能坚持到援军到来，结果就是生灵涂炭。 人生就是无数次的权衡取舍。 那十名负责配制黑火药的亲兵，在见识了火药桶的威力之后，都主动接受其他四十名亲兵的监督，只求以后能再给梁萧配置火药桶。 对他们而言，火药桶杀敌越多，友军伤亡就越少，至于什么折寿不折寿的说法根本无关紧要，反正自己的亲人都得到了足够丰裕的关照。 这一战哪怕有火药桶，他们伤亡的战友也超过了四千人！ 除了江南铁骑，还有一万定国侯府的军队陆续赶来庐州，接管庐州的防务，并修补城墙。 丁无异处理完手头的军务之后，终于来找梁萧。 “梁二公子！” 院子里，丁无异揭事，梁二公子可否详细说说……” 梁萧微笑道:“实在是一言难尽，丁公公，我……” 见梁萧犹豫，原本还有些激动的丁无异恢复了淡定，叹道:“只怪咱家不是文人，不懂这些门门道道的。但咱家和主上一样信任梁二公子，毕竟主上没有梁二公子真的不行……” “多谢丁公公体谅！”梁萧感激道。 丁无异这才说道:“但咱家还是希望，梁二公子回京之后亲自向主上说明，什么功高震主、朝野弹劾，对主上而言都不重要，梁二公子对主上最重要！梁二公子如果真有谋反之心，不可能做这么多事！” 梁萧一愣，郑重点头:“我会的，毕竟他是我的小霜子。” 小霜子？ 丁无异终于笑了:“咱家真是期待主上的反应，哎哟……” 现在就算梁萧说自己不是天将军本尊，丁无异也是打死不信的。 想到萧清对梁萧一脸痴迷的模样，丁无异都有些忍俊不禁。 年轻人的事，就让年轻人自己解决吧，咱家只负责保护主上不受伤害！ 一旁的剑琴晚默默的盯着这位丁前辈。 这丁前辈一点没有往日的冷厉，该不会也中邪了？ 丁无异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老脸一红，战术性咳嗽几声，恢复严肃:“黄金已经在运来的路上，梁二公子尽管安排，选贤任能才是当务之急！” 陈少陵来报:“安国侯，横江将军携讨逆将军来访！” 横江将军公孙定军带着讨逆将军释流云来见梁萧。 梁萧一见释流云，也暗暗称奇。 此人明明年不过三十，却满头白发，浓眉大眼，英武不凡。 释流云立即抱拳行礼:“久闻安国侯之名，今日一见，平生所愿！” “白发黑刀之名，如雷贯耳。”梁萧回礼道。 “唉，虚名而已，跟安国侯一比，连个屁都不是！”释流云撇了撇嘴。 “流云，严肃一点！”公孙定军忍不住训了一遍。 释流云嘿嘿一笑，恢复严肃，叹道:“听说天将军的神灵是安国侯请来的，可惜没能亲眼见到。” “你是想找天将军切磋吧？”公孙定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不不，我还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哪个武人不想亲眼见见天将军，听天将军说几句话？”释流云连忙摇头。 “嗯，也是！”公孙定军点点头，一脸崇敬。 梁萧身后的剑琴晚和月怜心中暗笑。 你们已经在听人家说话了！ 释流云二人只是找梁萧简单请教了祭奠阵亡将士，便携手离去。 马车里，公孙定军见释流云眉头紧锁，问道:“怎么了？” 释流云终于说道:“公孙将军，安国侯能拉开落日弓，就不可能是什么简单的文人。您说，安国侯有没有可能就是天将军本人？” 公孙定军猛的打了个激灵，摇头道:“他的身形和天将军很像，那应该是天将军附身显灵吧？但声音不一样！天将军的声音豪放威严，他的声音却是带着几分轻松的书生气。再说了，人家是安国侯，安国侯是什么人？那可是将来要封神的文人，哪来的时间练出天将军这样的绝世武力？” 释流云无言以对。 梁萧并没有马上离开庐州，他在庐州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除了书坊之外，还要招募更多的庐州书生，一部分留在庐州办事，余下的带回京城栽培。 李修云和卓子房，也都请求梁萧为即将在庐州招募的新兵发表一番演讲。 经此一战，梁萧在庐州学子心中的地位抬高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人人踊跃报名，希望能够得到梁萧的招募。 与此同时，大梁国一处竹林别院，透过屏风上的投影可见，两名女子似乎正在对面对弈。 “李欣姐姐，你的棋艺今非昔比。”其中一名女子微笑道。 李欣感慨回应:“我作为棋圣后人，水平依然不及金陵棋仙十分之一，外婆果然没有看走眼。” 就在此时，一名侍女从远处焦急赶来汇报:“卓二小姐，你们卓家人来访，说是卓令君请您回金陵！” “你告诉他，我就算吊死在这里，饿死在大梁，也绝不会回去完婚！” 第339章 听姐姐的劝 听出卓二小姐声音发颤，李欣叹道:“如实回报。” 侍女也不敢再勉强，只是允诺离开。 两名绝色异彩的女子走出屏风，蓝衣女子正是当初随秦风拜访梁萧的恒江六姝之首。 李欣！ 白衣女子体态婀娜，秀眉紧蹙:“他们和那群青年才俊总是来这里骚扰，乱我心境，只怕往后我无法好好下棋了。” 此女与卓子房的长子卓武略、长孙卓英有几分相似。 正是卓子房的孙女，卓武略的次女，金陵棋仙卓芸！ “我外婆会让人打发他们的。”李欣掩嘴轻笑，又忍不住问道，“不过，你逃到我家来，只说你爷爷逼你嫁人，却始终不说是谁。” “你们大梁天子派人来问过我，我没敢隐瞒。”卓芸无奈道。 李欣问道:“你就满足一下姐姐的好奇心嘛，到底是谁，能把你吓得逃到我们大梁来？” 卓芸的脸上显现几分苦涩，支支吾吾道:“就是……我们大乾国的安国侯，梁萧。” “安国侯梁萧？！” 原本还在咯咯直笑的李欣，顿时一个趔趄，被卓芸扶住。 李欣一脸不敢置信，离开卓芸的怀抱，看着卓芸:“你逃安国侯的婚？？” “我只想下棋，不想嫁人，他是什么王侯将相，与我何干……”卓芸一脸委屈。 李欣惊道:“你怎么这么傻！！” “我哪里傻啦？”卓芸嗔道。 李欣的表情僵住了:“他可是连我们大梁镇国侯都自叹不如、注定要流芳百世的奇男子，倾慕他的女子如过江之鲫，哪怕给他做妾都是奢望！你居然逃婚……” “与我何干？我就是不想嫁人怎么啦？”卓芸弱弱回应。 想起自己小妹画给她看的“鬼王梁萧”，卓芸就不寒而栗。 李欣一改往日支持，连忙劝道:“你快点回去，听姐姐的劝，嫁给他，不要辜负你家人的一番苦心！” “我就知道，我说出来之后你们也会劝我回去，所以才一直不敢告诉你们！我死也不回去，就算我爷爷取消这门婚事，我也不回！”卓芸欲哭无泪。 “你会后悔的！”李欣痛心疾首道。 卓芸一脸狐疑的看着李欣:“李欣姐姐，难道你见过他？” 想起自己为了引起梁萧的注意，还弹错琴曲，李欣低头道:“见过，还听公主复述他与侯爷的谈话，惊为天人……战火无情，百姓承受不起……千古兴衰两袖风，百载浮沉一朝言……” “不是妖怪变的？”卓芸小心翼翼问道。 李欣一愣，笑骂道:“你傻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妖怪变的！他的事迹都传到我们大梁国来了，陛下与镇国侯还在效仿他的国策，国中有不少才女最近都往大乾国的京城跑，只为能见他一面。” 卓芸撇嘴道:“那正好，你代替我嫁给他，那不是两全其美？” 闻言，李欣涨红了脸，嗔道:“你想什么呢！我是大梁国人，家里世受皇恩，怎么可能嫁给大乾国人！趁一切还能补救，你快回去吧……” 卓芸急了，转身就跑:“你再提他，我就要生气了！你也不许外传此事……” 李欣怔怔的望着卓芸的背影，回过神来，坐到古琴边，顾影自怜，泪如泉涌。 “为什么，有机会嫁给他的女子偏偏不珍惜呢？” 庐州局势稳定之后，城内欧阳家的人被李修云派人全数监管，就连欧阳家的书坊生意都大受影响。 即便如此，欧阳家书坊的掌柜还是来找梁萧买书，因为梁萧的书坊又在今天完工了几万册。 梁萧一脸同情道:“欧阳掌柜，你们都这么窘迫了，还能跟本侯买书？不要勉强哦？” 欧阳书坊的掌柜咬着牙，看着梁萧这张脸，恨不得跳过来撕烂。 “按照契约，当然是应收尽收，你们印多少，我们都收，直到你们印不动为止！” 家里和书坊都被监管了，还要来收书，对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梁萧也只能答应。 “欧阳家对知识的渴望，实在让本侯深感佩服……” 欧阳掌柜离开后，梁萧叹道:“我甚至有些不忍心让他们给我送钱了……” 月怜和剑琴晚莞尔一笑，望着梁萧，眼波流转。 这家伙真是一肚子坏水，跟沙场上所向披靡的天将军简直判若两人！ 除了梁萧征募文人之外，李修云也接受丁无异的命令，放榜征兵。 因为梁萧和卓子房与庐州共存亡，还打赢了这场仗，鼓舞全城，庐州青年踊跃参军，一天之内李修云就征募了五千人！ 好在庐州的军粮足够，又缴获了敌人大量的物资，这五千人完全养得起。 校场上，五千新兵和上万定国侯府的老兵齐聚于此，等候梁萧。 直到梁萧和卓子房出现在阅兵台上，下方才响起震天动地的呼声:“拜谢安国侯、拜谢卓令君！” 所有将士朝着二人深鞠一躬，表达感激与尊敬。 简单的问候之后，所有人热切望着梁萧。 梁萧高声道:“庐州一战，我们是取得了足够将士们骄傲一辈子的胜利，但别忘了，我们伤亡的同袍总计四千九百二十七位，其中阵亡同袍三千一百二十位！” 原本还激动无比的老兵和新兵们，羞愧低头。 他们只看到了胜利，险些忽略胜利的背后还有几千个破碎的家庭。 梁萧继续道:“诸位如今都有大乾国的军籍，无论新兵老兵，都是我大乾国的军人。军人首先必须要有勇气！” “是！”底下将士们齐声回应。 没有勇气，是打不赢这场守城战的，敌人可是数倍于己，全靠天将军和一万庐州守军坚持到援军赶来！ “那诸位首先要明白，什么是勇气？”梁萧叹道。 底下一片安静。 片刻后，下方领兵的公孙定军和释流云异口同声道:“请安国侯赐教！” 梁萧说道:“大家都知道跳蚤微不足道，可这种虫子却能在任何地方对千万倍于它们的人发起攻击，这能称之为勇气么？” 众人一愣，不少人纷纷点头。 剑琴晚、丁无异等人在远处高楼上观看阅兵，陈少陵微笑道:“跳蚤虽然恶心，但怎么也算以弱敌强，不过安国侯话里有话。” 阅兵台上的梁萧说道:“那是跳蚤的生存本能，当然没有什么勇气可言，那么勇气到底是什么？” 众人陷入沉思。 梁萧说道:“勇气，就是明知何为恐惧，依然能让恐惧为你所用！恐惧让你的呼吸紊乱、心跳加速，但当你能支配自己的恐惧时，这份恐惧便会转化为勇气的力量！作为军人的我们靠什么支配恐惧？自然是靠满腔热血和信念！永远不要遗忘，吾等为何而战？自然是为了保家卫国，还他一个太平盛世！” .. 第340章 我大哥也在庐州哦 众人只觉得醍醐灌顶，纷纷点头:“是！”m.. 梁萧又高声道:“既然选择成为军人，就要有军人的骨气和职业道德，首先，不得扰民，与民秋毫无犯，你们能不能做到！” “能！”底下很快传来震天动地的回应。 “西南一带不太平，庐州又是江南重镇，庐州在，则江南不倒！往后诸位皆是庐州乃至整个江南、大乾国的柱石，请各尽其心。圣上有言在先: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此战取胜，有功者，该加官进爵的会加官进爵，该赏银的会有足够的赏银，一个月内，全军每日杀牛宰羊，犒赏三军！” 底下传来震天动地的欢呼声:“吾皇圣明！” 远处高楼上，卓雄见卓荨一脸花痴的望着阅兵台上的梁萧，冷不防问道:“小妹，安国侯真是妖怪变的么？” 卓荨又羞又恼，哼哼道:“好嘛，其实我才是妖怪变的……” 众人不禁莞尔。 因为影卫不喜欢抛头露面，丁无异没有参加阅兵，只是和众人在高楼上望着梁萧，眼中满是欣慰，心中感动。 不管梁萧做多少事，最后的功劳都会指向他的主上。 有大量黄金正在运来，犒赏三军毫无压力，毕竟庐州也有不少富豪急需黄金。 萧清还暗中运作，把京城钱庄里囤积的一部分白银换成了等值的黄金。 银票终究只是一张天子凭证，真到了犒赏三军这种大量用钱的时候，还得用白花花的银子，还有珍贵的金子。 梁萧演讲结束之后，掌声如雷，人人喜悦，更有甚者慨然流涕。 大乾国崇文抑武这么久，军人难得受到如此重视！ 换做以前，打胜仗也就是随便奖赏奖赏，哪有这么大规模的赏赐。 据说庐州守军每人都会得到十两以上的赏银，阵亡家属在继承赏赐的同时还能再得到二十两抚恤金，并且可以定期获得朝廷的援助。 回到军营，众人齐聚一堂，探讨要事。 李修云皱眉道:“以前日月军一直在西南一带作乱，是不敢接近江南的，而且我们发现，敌军有一半以上的成员面貌有别于咱们大乾国人，应该是来自西南的孔雀王朝！” 众人神情凝重。 孔雀王朝，是坐落于大乾国西南方的国度，那里的子民长相与大乾国人截然不同，很好辨识。 卓子房分析道:“对方应该是在孔雀王朝的领土上招兵买马，毕竟大乾国人的待遇胜过孔雀王朝几倍。当然，也有可能是日月军得到孔雀王朝的支持，沆瀣一气。甚至，回春教的总部可能就在那里！” “所以更要加强西南一带的防御，免得敌人再往那里窜出来，突袭各地。”梁萧点头道。 “都是那群世家门阀，在江南一带尤其是庐州这边权势滔天，如果不是陛下听从安国侯的意见，及时撤换庐州官员和守军，后果不堪设想！”公孙定军叹道。 众人深以为然，对梁萧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丁无异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梁萧在宫中和他的主上议论国事，布局天下。 庐州的变换只是其一，但也相当关键，特地挑选了素有贤名的李修云当太守，但其实撤换官员的幕后主使是萧清和梁萧，李修云一开始并没有那么大的权力。 李修云松了口气，说道:“讨逆将军带来的军队，大部分会驻守庐州，由横江将军统领，后续还会有更多兵马驻守江南各地，可保无忧。” 丁无异问道:“李太守，欧阳家那边，查得如何？” 李修云顿时义愤填膺:“暂时找不到他们通敌卖国的证据，但是修筑西南城墙偷工减料，这点已经查清了，主犯是欧阳彻，还有欧阳家五个掌柜和三个石料商人！” 丁无异接过公文一看，也冷着脸道:“咱家会派影卫如实汇报给吾皇，到时候看欧阳家怎么解释！” 一直以来，世家门阀不好清理的原因，主要还是“师出无名”。 萧清不可能随随便便把他们全部一刀宰了，这样除了造成朝野无人不说，还会因此天下大乱，人人自危。 必须师出有名才能处理，堵住悠悠众口！ 这也是世家门阀敢于给皇帝压力却一直不敢明目张胆犯法的原因，一旦被皇帝抓到小辫子就是一顿处理，甚至可能因此被其他世家吞并现有利益。 前任工部尚书独孤良，敢和萧清争论，可因为冒领梁萧和张扬的曲辕犁，犯了欺君之罪，直接就被萧清革职，那些世家门阀根本不敢为此求情。 卓子房叹息道:“咱们大乾国还缺少足够的将才，需要慢慢发掘培养。” 众人连连点头。 这也是个大问题。 如今南霁云和吕长河在北境军营脱颖而出，被视为“北境双星”，小将卓英也亟待培养，梁萧麾下还有越擎天这样的猛士。 但这些人暂时还只是将才，想要成为帅才还需要锻炼，至于越擎天，做不了帅才，当个罕有的猛将没什么问题。 江南一带，老定国侯帐下有公孙定军、释流云等人，但还是远远不够。 释流云这才说道:“我有个发小聂远，被公羊氏安了个罪名送入金陵大牢，我家侯爷正在想办法搭救，如果能救出来，或许可以投入安国侯的擎天卫。此人武功高强不下于我，又忠肝义胆！” 卓子房眼前一亮:“此人姓聂，莫非是已经销声匿迹的聂家之后？” 释流云笑道:“卓令君果然见识广博！将门聂家已经大不如前，但聂远有先祖之风，熟读兵法，只是一直苦于报国无门！几年前我们失散，我投入侯爷麾下，一直探寻他的踪迹而不得，也是前阵子送了几个贼寇去衙门，意外相认。有侯爷在，他暂时是没有性命之忧，只是想要伸冤难如登天。” “老夫正准备回金陵，到时候也去了解一下。梁萧，既然此人性命无虞，你也不必急着赶来，先办完你的事，老夫会想方设法保他。”卓子房点头道。 梁萧点头道:“我会尽快去金陵的，顺便查一查回春教的事。” 释流云感激不尽，这才向众人辞行，带着一队骑兵返回金陵。 第二天，卓子房也带着卓雄和一群家丁，在五百骑兵的护卫下，启程前往金陵，只留卓荨待在梁萧身边。 庐州大捷，经过八百里加急，终于传到京城，引起全城轰动！ 正在御书房内的萧清、宁雪君、王沧海又惊又喜:“天将军显灵？？” 君臣三人惊喜过后，又冷静了下来，满脸疑惑。 “天将军在庐州显灵，我大哥也在庐州哦……”萧清觉得自己的心肝都在颤抖。 第341章 真是讨厌的大哥 王沧海和宁雪君的呼吸也变得有些局促。 天将军在庐州显灵，梁萧就在庐州！ 京城、燕州、庐州……有梁萧的地方才有天将军！ 即便梁萧的年纪让他们感到难以置信，可眼下他们实在无法不往那方面想了。 毕竟他们都知道梁萧受过重伤的事，这伤也无法解释清楚。 萧清回过神来，又看了一眼丁无异的密信，疑惑道:“可为何丁公公在信中没有提及我大哥和天将军的联系？” 作为影卫统领，丁无异和宁雪君有什么事都会及时向她汇报。 王沧海又看了一眼信的内容，叹道:“难道真的只是天将军显灵而已？或者说，天将军一开始就是神灵，只是感念梁二公子的心意和才华，才将神力借给他？” 王沧海说完，三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这话说得，王沧海自己都不信。 萧清沮丧道:“若我大哥就是天将军，他会不会是在担心什么……” 王沧海若有所思，点头道:“他如今是安国侯、光禄大夫、工部侍郎、镇东将军，如果还是天将军，那依照先前陛下册封，他便是神威天将军，忠武侯，地位等同于大将军……若是如此，就算陛下依然信任他，老臣与骠骑将军也不得不谨慎对待，这才是他所担心的吧。” 萧清想起梁萧临行前对她说的话，叹道:“我要等他放心归来，让他明白，就算他是天将军，他的小霜子也信任他，始终如一！” 王沧海沉默片刻，又长叹数声，道:“老臣也愿意相信，毕竟天底下也只有他能与陛下一起开创真正的太平盛世……” 萧清这才笑逐颜开。 王沧海心里却在打鼓，深感无奈。 这是赌上皇室的命运，甚至国祚！ “庐州一役，累计破敌十万之众，安国侯梁萧策划布防，制神器破敌数万，射杀两名敌酋，又请得天将军显灵，力挽狂澜，当记首功！加封食邑五千户，从此为万户侯，赏黄金三万两！” “公孙定军护城有功，身先士卒，居功第二！封列侯，赐家乡食邑两千户，赏黄金六千两！” “列侯卓子房、庐州太守李修云布防有功，安定人心，各赏黄金五千两。李修云封关内侯，卓子房加封本地食邑一千户！” “讨逆将军释流云支援有功，沿途破敌万余，封关内侯，赏黄金三千两！” 宫廷张贴皇榜，京城的百姓终于确认了庐州大捷，人人欢庆！ 但真正让万民振奋的，却是天将军显灵！ “天将军即便成神，也始终惦记着家国百姓！！” 无数人喜极而泣，前往神威府祭拜天将军。 萧清在御书房里，心情复杂。 原本她还想号召全国各地开展对天将军的祭拜，思来想去，又放弃了。 万一她的臭大哥真是天将军，那生人享受祭祀是不吉利的，只能等以后建立生祠…… 现在萧清只能等梁萧回来再谈。 “陛下，克丽丝缇公主求见！” 宁雪君的通报，让萧清神色一变，心情更加复杂了。 这个苦恋天将军的痴情少女，甚至能为了天将军对朕的大哥低眉顺眼。 可如果大哥真是天将军本人，那克丽丝缇……哎呀，真是讨厌的大哥！ 但萧清还是压下了心中的醋意，接见了克丽丝缇。 此时克丽丝缇满脸泪痕，一进门就朝萧清不停磕头。 “陛下，安国侯在庐州请来天将军的神灵么？” 听出克丽丝缇颤抖的哭腔，萧清也只好回答:“唔，是的……” “臣请求陛下恩准，让臣前往江南，找安国侯一问究竟！”克丽丝缇恳求道。 萧清与宁雪君对视一眼，无奈点头:“准奏，就派遣一支羽林军护送，几位侍女以及布提随行……” “谢主隆恩！” 克丽丝缇一再磕头，萧清看得心疼，连忙让宁雪君将她扶起来。 梁府上下，得知天将军因为梁萧而显灵，无不欢腾、自豪。 洛倾雪和梁清在各自的房间里含泪感叹，心中却更加疑惑，只能等候梁萧归来。 欧阳家等世家门阀众人则是如坐针毡！ 欧阳彻已经被梁萧安了个惑乱人心的罪名斩了，还被查出是当年修建城墙偷工减料的主谋，两罪并罚，足以牵连全族！ 欧阳基在皇帝的压力下，不得不捐出五十万两，同时把欧阳彻踢出族谱，表示诚意。 简直是打碎牙齿和血吞！ 事件的主角梁萧，却在庐州城内即兴游玩。 现在城内局势稳定，梁萧只需要在城里镇场就行，等书坊和其他预备工坊改造完成，梁萧就可以动身去金陵。 看着街道上已经恢复正常秩序的庐州百姓，梁萧一行人坐在露天马车上，心情大好。 “听说是安国侯帮陛下处理东海盐田，最近东海产的盐数不胜数，比咱们平日里见到的盐还要精细，而且更便宜！” “那可不！连金陵那一带都早早规划了盐田，如今也已经成功产盐了，还是定国侯亲自派兵监守！咱们的安国侯向陛下提议，大幅降低盐价，以后咱们都买得起盐咯！” 听着周围百姓对梁萧赞不绝口，梁萧身边的三个女孩子满脸自豪。 为了不给梁萧添麻烦，她们都戴着面纱。 “你、你怎么这么厉害呀？”卓荨满眼小星星，忍不住出声询问。 剑琴晚和月怜忍俊不禁。 这小姑娘还不知道，这家伙就是天将军！m.. “因为我真的是妖怪变的，可厉害了！小妖怪，你怕不怕？”梁萧一脸认真道。 卓荨连忙捂脸:“你干嘛叫我小妖怪……” “不是你自己说的，你才是妖怪变的？”梁萧反问道。 卓荨又羞又恼，嗔道:“那、那你是大妖怪！” “好啊，大妖怪专门跑来庐州抓小妖怪！”某人又举起了一双魔爪。 卓荨羞得缩在月怜和剑琴晚身后，不敢回应。 车上一片欢声笑语。 “听说好多走私的盐商因为那些盐田断了财路，恨安国侯恨得牙痒痒，搞不好会买凶刺杀安国侯，这可如何是好哇！” “他们敢吗？大乾国的百姓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 “人家连杀头的走私罪都敢犯，有什么不敢的……” 又听到一片议论声，三个女孩子心头一凛，不过看着周围时刻警戒的护卫，也放下心来。 梁萧面带微笑，却没有掉以轻心。 那些走私犯因为手头高价囤积的盐无法再以高价出售，赔得血本无归，确实恨他入骨。 但他连世家门阀和回春教都敢得罪，何况区区走私犯？ 说不定走私犯里就有世家门阀和回春教的人！ 不同于梁萧一行人怡然自得，远处客栈二楼阳台上，一群男女却是坐立不安。 为首之人，正是在庐州一战时隐匿的前任百春楼主叶青衣！ 第342章 只恨相识不逢时 这间客栈已经被叶青衣的人包下，到处都是回春教的人。 “圣女殿下，咱们现在该如何刺杀梁萧？”一名女教众急问道。 叶青衣叹道:“你们到现在还不相信我们元帅的忠告？此人只可笼络，不可敌对……” 在场教众，无不是苦恼哀叹。 叶青衣此刻也是满心忧愁。 他成了庐州的英雄，运筹帷幄，甚至有天将军庇护，一文一武，足以流芳百世！ 而她却要在这里为了与他敌对的事业，放弃往日的名望，永世藏匿于阴影之中…… 造化弄人！ “不管你们采取什么行动，我都不支持刺杀，也不允许你们再去谋划刺杀。有异议者，现在就可以离开，回去禀报我师父。”叶青衣斩钉截铁道。.. 她是回春教的圣女没错，但她更是大恒国遗民，后者才是她的身份和信仰。 此刻叶青衣才深刻明白左无伤的远见。 左无伤、洪渠、洪杰是何等英雄人物，行动罕有失手，可当他们面对梁萧时，一切布局都显得尤为可笑，甚至连实施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梁萧扼杀在摇篮里！ 大恒国遗民里，真正有心复国的不足千人。 不和梁萧公然撕破脸，至少还可以给同胞们留一条后路，避免同胞彻底和回春教之流绑在一起，做别人的替死鬼，万劫不复！ 教众们无言以对。 他们都信仰回春教的神明，可当他们发现“天将军显灵”之后，往日的信仰几近崩溃！ 他们本教的所谓神明，在能够杀入万军丛中斩将夺旗的天将军面前，是何等苍白无力又可笑！ 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偷偷翻阅《驳回春教》了。 叶青衣见众人没有反对，这才松了口气，说道:“先去查清他近期活动的路线，再做打算吧。” 众人总算得到了一个交代，唯唯诺诺，四散离去。 叶青衣满脸无奈，独自凭栏，望向远方人群，怅然若失。 过了片刻，一辆马车进入她的视野。 看清马车上的那几道身影，叶青衣瞳孔一缩，哀叹数声，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他的身边，又多了一名女子。 是金陵画仙吧？ “只恨相识不逢时，不逢时……”倾城的容颜已然布满泪痕。 梁萧又顺路去了一趟军营，巡视将士们的伙食，确保没有克扣，才放心回去。 在大乾国，杀牛宰羊是一个笼统的犒赏三军的用语。 实际上，大乾国和大梁国都严禁随意宰杀耕牛，这可是种地的工具，只许杀些走不动的老牛、病牛。 所以，大乾国的军队一般都是以猪、羊、鸡等禽畜肉犒赏将士，偶尔加点从猎户那里买来的鹿肉等野味，以及报废的马匹，确保将士有肉吃就行。 回到家中，梁萧又即兴写了《三国演义》的章节，给月怜和卓荨看过之后，保存起来。 “我可是提前知道剧情了哦！”正在弹琴的剑琴晚难得一脸得意，但突然又想起什么，俏脸一红，继续弹琴，不敢多说了。 她的确是第一个听这采花贼讲《三国演义》的人，可这采花贼的手越来越不老实，每次让她又羞又恼，直到她认输求饶才肯罢休！ 可是，如果让她跟采花贼分房睡，失去这么大一个“抱枕”，她又舍不得了！ 月怜和卓荨巴巴的望着梁萧。 她们当然知道，这肯定是梁萧睡前讲给剑琴晚听的！ 总不能现在就让她们也去陪梁萧睡觉？ 剑琴晚无形中承接了两个女孩子略显嫉妒的目光，只有某人藏起厚颜无耻的嘴脸，依然是那么的道貌岸然，淡定书写。 陈少陵终究还是没有来问梁萧，也不让师弟外传此事。 作为剑圣首徒，陈少陵考虑得更多，他明白自己和师弟师妹们只负责接受师娘的命令，保护这小两口，顺便替梁萧办点事，不该给梁萧徒增困扰。 当然，偶尔撮合撮合小两口不算徒增困扰！ 只是，目前看这小师妹的样子，显然已经不需要他的神助攻了！ 算上先前被梁萧录取聘用的部分，整个庐州书院愿意充当梁萧门客的学子超过三百位，个个都是本地略有名气的才子。 梁萧决定留下一百人，在庐州为他工作，顺便协助李修云管理庐州，方便以后取代庐州周围州郡世家门阀的官职。 京城，欧阳家。 “什么？梁萧在金陵等地也开了书坊？？”欧阳基和欧阳平目眦欲裂。 他哪来那么多钱？ 皇帝今天才赏赐给他的三万两黄金，也不可能那么快就送到远在千里之外的金陵！ “爹，这个畜生好像有用不完的钱，咱们还要继续么……”欧阳平只觉得头皮发麻。 欧阳基颤声道:“当然要继续！一旦停下，他的书就能以许诺百姓的价格开卖，咱们非但白忙活，还要赔一半的本钱！但也不能让他继续得意，为父会找刑部好好查一查他的金钱来源，说不定是在干走私东海盐的生意，中饱私囊！” 欧阳平恍然大悟:“还真有可能，否则实在解释不通他会有这么大手笔！” 说着，欧阳平又随手取来桌上的一本《诗经》，打开第一页，眉头一皱:“爹，您看！” 欧阳基看了一眼，发现这一页赫然印着一行字:本书由欧阳书坊专卖！ 正是欧阳家印书必选的标语！ “他怎么会安好心，用咱们欧阳家的标识？”欧阳基喃喃自语，突然额上冒出一滴冷汗，“这个畜生何等狡诈！一旦咱们欧阳家不收他的书了，他就可以印他自己书坊的标记……” 身边一名长老惊道:“到时候，就算咱们的书和他的书同价，百姓出于对他的好感，也只会买他的，咱们不降价就卖不出去！” 在场欧阳家核心人员，无不感到芒刺在背。 连这点细节都要狠狠算计他们！ 欧阳平开始慌了:“能不能让他的书坊撤销这个标记！” 欧阳基的声音开始发颤:“契约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他这标记合情合理，一定会以‘本来就是卖给欧阳书坊’为借口，搪塞过去，如果咱们反对，他便有理由拒绝出售，转而卖给百姓！” 众人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梁萧这是把他们架起来，逼着他们不得不一直收购…… 他们一群人老成精的，从来只有他们算计别人，到头来居然会被一个十九岁的后生算计！ “这可如何是好！”欧阳平急得团团转。 “老爷，独孤尚书与何尚书携手来访。” 第343章 密谋 独孤群、独孤良、何万里三人来访，获悉情况之后，眉头紧锁。 “此子竟是如此诡计多端！”独孤良恼羞成怒，转眼间，目眦欲裂。 他始终认为是梁萧害他被昏君革职，如今梁萧居然又在算计他的盟友！ “独孤尚书、何尚书，此子居然还敢派人去江南各地开设书坊，任何一间书坊都会与我们当地的书坊竞争，大量印书……”欧阳基艰难开口。 三人神色一变。 收购梁萧的书，将是一笔巨大的资金！ 独孤群沉声道:“欧阳尚书，老夫只问你一句:他印这些书，当真是亏本的？” “最高价只有三百文一本，绝无可能盈利！”欧阳基郑重点头。 独孤群冷笑道:“该不会是定国侯府在帮他？” “定国侯府！”众人差点窒息。 “如果是公孙业这个老鬼，一切也就说得通了！”欧阳平恍然大悟。 何万里骂道:“这老贼，都半截入土了，家里连个男丁都没有，还敢这么折腾，迟早断子绝孙！” 独孤群怒极反笑:“那咱们就联合起来，让端木家也加入，把定国侯府一起拖垮！没有了定国侯府，那昏君也少个倚仗，以后还不得乖乖接受咱们的安排？” 何万里点头道:“最近有些商人在收购土地，收购价已经接近市场价，咱们可以趁机变卖一些，资金正好用来协助欧阳家。” 众人经过一番商讨，独孤家和何万里承诺分别支助欧阳家一百万两白银，再去找端木超，让端木家也支助一百万两。 独孤家才被梁萧逼着捐了三百万没多久，如今没有足够的现钱，也只能继续变卖土地。 御书房里，宁雪君把近日的密信递给萧清:“主上，不知为何独孤家与何家、欧阳家都在出售土地，影卫假扮的商人正好可以收购。” “这群老贼，一定是想筹钱逼死我大哥，真是拿他们没有办法，唉……”萧清说着说着，没忍住捂嘴偷笑。 出让土地，倒是便宜了萧清，毕竟这些土地售价比征田令写的还要低一点。 金陵某处军营，军帐里一名须发皆白、面容冷峻的老者正在审阅释流云递来的公文，猛的打了个喷嚏。 “侯爷，注意休息啊……”释流云与其他将军纷纷关心道。 这名老者正是当代定国侯公孙业！ 公孙业悻悻道:“一定是有人在骂老夫，会不会是那不孝女？” 释流云等人眉头一颤，默契保持安静。 他们很清楚公孙业和公孙静这对父女的恩怨。 别看公孙业一脸不爽，但其实女儿成为琴圣是他引以为傲的事，谁敢插嘴他的家事，极有可能被他劈头盖脸训斥一顿！ 经典的钓鱼执法，骗他们上钩，顺水推舟把一堆军务全塞给他们，老奸巨猾！ “那不孝女，把我家的落日弓都送给梁萧了？”公孙业撇嘴道。 释流云点头道:“听说安国侯还能拉开落日弓，把敌方的临时大统领吕马儿射死，还有个‘锦袍大统领’也被他射死！” “锦袍大统领？就是那个在西南四处作乱的阉狗？死了也好，大快人心！”公孙业哈哈大笑，白给落日弓的怨气也消了几分。 “末将到了庐州，听说安国侯用几箱子龙牙箭，射杀敌军无数，简直不可思议！”释流云惊叹道。 “几箱子龙牙箭，那不得有上千支？一万两就这么去了，败家女啊！”公孙业又气急败坏。 众将无语。 他们家侯爷有时就是这么抠门。 公孙业冷静下来之后，突然又皱起眉头。 能拉开落日弓？天将军显灵？ 睿智的老元帅很快就察觉了一丝不对劲，但也没有说出来。 “那小子有没有说，自己多久会来金陵？” 庐州城内，梁萧收到了丁无异亲自送来的圣旨，谢恩。 黄金被送到梁府了，食邑依然在燕州北境，已经超出安喜县的范围。 “万户侯……”三个女孩子眼波流转。 大乾国似乎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出过万户侯了！ 丁无异一脸认真道:“梁二公子出将入相，这万户侯实至名归！说不定，有朝一日能像开国元勋定国侯那般，食邑三万户！” 出将入相…… 月怜和剑琴晚听出丁无异的言外之意，心头一凛。 梁萧只是微微一笑，问道:“有没有派人通知新的食邑，我暂时不收食税？” 按梁萧的想法，安喜县本来就穷得叮当响，还不如直接给他们免税，减少民众的生存压力，提高他们的忠诚度，方便以后他在那里办事。 丁无异点头道:“主上当然猜到你会有此想法，已经派人一并去新的食邑通告，就算梁二公子没有这个想法，主上也会替他们先给你垫着。毕竟主上是最理解、最心疼梁二公子的人。” 说完，丁无异饶有深意的看了梁萧身后的三个女孩子一眼，心中无奈。 他别无所求，梁萧只要不辜负他的主上，再和主上生育儿女就好，至于梁萧纳妾、封侯拜相什么的……这些小事都可以妥协。 毕竟连他的主上都妥协了，总不能让梁萧自己姓梁的一脉绝后。 “那是那是，毕竟是我的……”梁萧说到最后，下意识的收声，没有说出“小霜子”。 卓荨这小妖怪还在他身后站着呢，吓到人家不好！ 丁无异离开后，梁萧也带上了诏书和天子令剑，动身前往金陵。 南方偏远之地，昏暗的军营密室之中，微弱的烛光在墙上投射两道魁梧的人影。 “左无伤，真想不到你还会舔着脸来找我。”其中一道人影举杯畅饮，隐于帷幕之中，语气阴沉无比。 “其他人靠不住，只有你了。”左无伤叹道。 对方的回应依然冷漠:“当年失去公主，你又不肯先做皇帝，致使群龙无首，人心离散。我就劝你和我一起放弃复国大业，大家一起做个逍遥快活的富家翁有何不可？你偏要将复国大业进行到底，自讨苦吃！” 左无伤沉声道:“我已经找到公主了！”.. 墙壁上的人影猛的一震！ “编出这样的谎言来赚我相助，有何意义？如今我换了身份，权势滔天，富可敌国，位极人臣，一醉百年这样的美酒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何必再去冒险？” “公主真的还活着，我用自己的项上人头担保！”左无伤斩钉截铁道。 人影又是一震！ “那你怎么不带公主来见我？公主又被你藏在哪里？” “就在梁萧的手里！” 人影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桌上，洒了一地的一醉百年。 第344章 人间无处不逍遥 “我也是在刺杀梁萧的过程中，意外发现公主正是梁萧身边从小被收养的侍女月怜。她像极了陛下和皇后，身上还带着另一枚‘传国玉珏’，已经确认身份……” 墙壁上的人影，随着左无伤懊恼的自责，剧烈颤抖，最后握紧了拳头，随手给了左无伤一拳。 “又来破坏老子的权贵生活……”人影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充满恨意。 左无伤摸了摸脸，咧嘴一笑，说道:“洪杰的智谋是没问题，但武艺是严重的短板。我需要你的‘云天卫’支援，否则不可能成功。因为公主对梁萧依恋太深，咱们决不能胡乱伤害梁萧和他的亲友，更不可能伤害公主。精通埋伏和活捉的云天卫，是绝佳选择。” 人影没有理会左无伤，而是随手取来纸笔，奋笔疾书。 左无伤继续道:“那梁萧对公主也是有情有义，但他已经被大乾皇帝内定为驸马，咱们只能想方设法，逼他就范。如果真能复国，你就是货真价实的丞相，我这大将军也可有可无，你就以丞相职位领大将军，众望所归，名留青史！”m.. “老子什么时候稀罕过大将军？”人影言语之中尽是不屑，又道，“在确认能够复国之前，我还要过眼下的生活，绝不会亲自现身，你可不要连累我。” “那是自然！毕竟咱们左家现在就剩你这一脉呢……”左无伤惭愧低头。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是你这连三妻四妾都不会的蠢材自找的！”人影又忍不住骂了一句，随手拉动墙上的机关。 片刻之后，一道矫健的身影走了进来，跪在人影面前。 “见过伯父！” “爹，找孩儿有何要事？” 左无伤惊道:“你把她叫来干什么？真的没问题么？” “换别人去办，你信得过？”人影呛声道。 左无伤无言以对。 密室里响起女子冷漠的声音:“伯父，我可是我爹暗中栽培的云天卫之首，出山至今未曾失手。” 左无伤大喜:“原来你一直没有放弃！” “老子早就放弃了！培养她是为了家族考虑！这回帮你，不过是看在往日情分，下不为例！”人员怒道。 “多谢！”左无伤含泪点头，心中燃起希望。 云天卫，人数稀少，却足以令天下人谈之色变！ “你也别想空手套白狼，给老子送三百万两押金过来！” 左无伤默默点头，把手中密函交给女子过目。 女子跪着看完之后，缓缓起身，说道:“伯父，我已想好了对策，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左无伤的神色突然变得紧张:“此事机密，我还要借此消耗蛮荒人和回春教，你们决不可外传:那梁萧极有可能就是天将军本尊，你不可轻敌，无论如何不可暴露自己身份。免得到时候一无所获，还把自己给搭进去……” 话音刚落，父女二人同时身躯一抖。 “天将军本尊？！娘的，你是不是想坑死老子！！”密室里响起人影气急败坏的咆哮。 …… 江南水乡。 梁萧的船顺着河流向东行进，周围还有几条船随行护航。 这里的船比较多，梁萧的人乔装打扮，好不容易空出这一片范围。 因为不放心船夫，陈少陵带着一群师弟亲自为梁萧操船。 船舱里，梁萧和女孩子们坐在入口，观赏沿途美景。 月怜柔声道:“公子难得出来放松。” 剑琴晚也点点头，心疼道:“从他伤好之后，就时常奔波，为国为民……” 船头传来了陈少陵“啧啧啧”的声音。 剑琴晚忍不住横了满脸欣慰的大师兄一眼，躲在梁萧身后。 这群混账师兄，哪里是不放心船夫，分明就是来偷听她和采花贼打情骂俏的！ “这有什么？逍遥在心！”船舱里响起了梁萧清朗的笑声。 “逍遥在心？说得好！”陈少陵等人深表赞同。 “你们刚才还保证绝不偷听！”剑琴晚羞恼道。 “这船就这么大，师兄我们也没办法啊。再说了，你都是安国侯的人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听的？”陈少陵一脸委屈，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直到剑琴晚一手按住腰间宝剑，师兄们才识趣的扭过头去，假装用心操船，身子却开始后仰，希望能听得清楚一点。 卓荨弱弱的问道:“你说的逍遥在心，是指？” “心中自明了，人间无处不逍遥。”梁萧微笑道。 “说得好啊！！”远处传来师兄们的咆哮。 剑琴晚干脆不再理会这群无赖师兄，只是深情望着梁萧，连装都懒得装了。 梁萧又是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偶尔也可能有心中不明了的时候嘛，但有你们陪伴的地方，即是人间逍遥处！” 剑琴晚和月怜泫然欲泣，乖巧点头。 看在眼里，师兄们欣慰得差点泪奔，满足的跑回真正的船头。 刚才他们几个为了偷听，一不小心后退太远，都差贴到梁萧面前了。 卓荨一脸急切，问道:“我、我也算嘛？” 梁萧摸着下巴，打量着卓荨，撇嘴道:“小妖怪，你乖一点不要到处乱跑，那你也算。” “真的嘛？” “真的。” 卓荨顿时心花怒放:“那我一定乖乖的！” 剑琴晚哼哼道:“就知道拐骗小姑娘……” “你不要污蔑我。”某人一脸无辜。 “我哪里污蔑你啦？”剑琴晚嗔道。 某人终于暴露了厚颜无耻的嘴脸:“我不但会拐骗小姑娘，还会拐骗你这样的大姑娘。” “你……”剑琴晚无言以对，心中却甜蜜无比。 就在此时，船突然减速，使得三个女孩子险些撞在梁萧身上。 剑琴晚羞恼的瞪着远处的师兄们。 原来他们刚划着桨，又跑来偷听了！ “抱歉抱歉，总是忍不住想看安国侯怎么调戏小师妹，我保证下次还敢。” 陈少陵咧嘴一笑，避开剑琴晚杀人的目光，赶紧跑回船头。 梁萧叹道:“我真是拿他们一点都没办法……” 又是相同的无耻之言，让剑琴晚想起这采花贼每晚的无赖，剑琴晚连忙捂脸。 “这群师兄划船不靠谱啊，你们会水性么？”梁萧问道。 卓荨点头道:“我会的！” 月怜摇了摇头:“公子肯定知道我不会……” 剑琴晚也不假思索道:“本姑娘会不会，你还不知道么？” 话已出口，剑琴晚才意识到说漏嘴，顿时羞红了脸，继续捂脸。 就连梁萧也是老脸一红。 他们初见的地方就是在湖边，又勾起看她洗澡的回忆了…… 过了一刻钟，船头传来陈少陵的声音:“安国侯，到岸了！” 第345章 白糖 众人登岸的地方，是庐州与金陵之间的滁州。 李瑾瑜一直坐在船舱深处，翻阅《驳回春教》，此刻跟着上岸，环顾青山绿水，也不禁感慨。 受江南公羊氏迫害，她已经有两年不曾走出过庐州！ 李瑾瑜经过深思熟虑，也决定追随梁萧，等着跟梁萧一起回京城，顺便去金陵和卓家“做个了断”。 岸边还停泊不少花船，不算人山人海，但也人来人往，这里显然是滁州繁华地带，随处可见达官贵人与打扮明艳的女子，还有出来游玩的少男少女。 除此之外，还能看见不少佩剑带刀的江湖男女。 护卫去包了一间客栈，众人暂时在此歇息。 “滁州虽然经济和文化比金陵、庐州略差一点，但也是人杰地灵，随处可见侠客，是咱们大乾国的‘侠客之乡’，大乾国有很多脍炙人口的侠客故事，都是出自滁州……” 陈少陵绘声绘色介绍起滁州本地情况，简直如数家珍。 “大师兄对滁州如此了解，你是滁州人？”梁萧好奇道。 陈少陵微笑解释:“算是，我是出自滁州的孤儿，当年有幸被师父收养。滁州这一带因为侠客众多，一般人不敢作奸犯科，否则很可能被江湖侠客收拾，轻则身败名裂，重则小命不保。就连权贵也不敢随便鱼肉百姓，生怕哪天人头落地！” 梁萧恍然。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不过梁萧已经可以确定，这个世界不存在什么“真气”、“仙气”之类超自然力量。 剑界的神话，剑圣剑南风，也只是剑术精绝而已。 这些江湖侠客，本质上也是学了某种技艺的人。 许多奇人异事，比如“天生神力”、“削铁如泥”，都能从科学角度去解释，一般的百姓因为认知不足，更容易相信鬼神。 当日梁萧在燕州城外横空出世，能惊退敌人千军万马，也是因为自身武力配合自己提前请人打造的一身装备，吓跑了左贤王等人，等敌军回过神来的时候，燕州守军已经布置好防御，梁萧也撤回燕州。 这个世界，除了他的存在不太科学之外，一切还都是符合科学原理的，没有别的超自然现象…… 而这个世界的历史，在先秦时期与他的故乡相似，但从秦朝以后，历史就拐向了另一条轨道，没有出现汉唐宋元明清，只有数百年的朝代更迭…… 陈少陵又给众人讲述了一部分滁州的风土人情，过了片刻，随行的庖厨也做好了饭菜送来。 “我和公子以前吃过，这是雪片糕！”月怜看着桌上的一盆糕点，又惊又喜。 梁萧抬眼一看，原来是一片片切得薄薄的糕点，只不过颜色比他认知的雪片糕要偏黄一点。 “这可是江淮地区的特产。”邻桌的陈少陵一脸自豪。 梁萧尝了一口，微笑道:“用饴糖做的？” 这雪片糕已经是能买到的最好的质量，味道却比他在故乡吃过的雪片糕差了不少。 “也只能放饴糖了。”陈少陵答道。 梁萧微微点头，问道:“最近还有甘蔗成熟，等江南的工坊安定之后，我会尝试研制‘白糖’，到时候也许可以让雪片糕更加可口！” “白糖？”众人一脸疑惑，就连李瑾瑜也好奇看过来。 “对，白糖！”梁萧点头道。 大乾国的甘蔗成熟期可以持续到第二年的三四月份，四月份还可以开种，足够他开设糖厂。 而且大乾国的北方还有从异国传入的甜菜，也可以用于制糖。 “白糖比饴糖好么？”卓荨眨着水灵灵的眼睛。 梁萧略加思索，答道:“各有特色吧，而且白糖只要保存得当，能放一两年不变质。最关键的是，白糖物美价廉，人人都吃得起！” 众人似懂非懂，只是期待。 人人都吃得起！ 普通百姓往往买不起饴糖，只能偶尔去啃甘蔗解解馋。 因为糖和盐一样，都是极为重要的战略物资，连军队都缺！ 哪怕是南方炎热的大梁国百姓，也只能啃甘蔗。 至于北方的游牧民族和其他异国，比如蛮荒、出云国、太极国、西域诸国……连甘蔗都没得啃。 这是梁萧发现的商机，但眼下梁萧还在布局书坊，对抗欧阳家，不得不暂时延后。 比起物质条件的改善，百姓精神的提升甚至更加重要，识字的人太少，百姓就容易受世家门阀布置在各地的人员操纵，甚至能在天下大乱时揭竿而起，这是亟待解决的弊病。 如果造出白糖，梁萧也会第一时间以高价卖给外国，先赚一大笔钱，回过头来马上低价卖给本国百姓，名利双收。 “真想不到，安国侯不光能运筹帷幄、富国安民，还能关注底层民生……”李瑾瑜也由衷敬佩。 她已经肯定，侄子李修云让自己跟随梁萧是绝对明智之选！ “滁州太守林铭，也算难得的好官，我与他也是老相识了，安国侯到时候可以和他谈谈，毕竟滁州一带也有不少才子呢。”陈少陵提醒道。 女兵一桌的琴心开口了:“林太守也是我们老侯爷的下级，确实可靠。” 大乾国和大梁国的官制都有别于前朝，太守依据辖区的不同，官阶也各不相同。 低的小城太守官阶只是从五品，高的有正三品。 梁萧点头道:“在此之前，趁着消息还没有传开，我想先去拜访拜访流云观。” 琴心大喜。 琴圣公孙静也曾向梁萧提及流云观，观主流云子夫妇都是大乾三圣的老朋友，为人高深莫测，年轻时还是一代豪侠，晚年突然灵光一闪，带着妻子跑去修行。 公孙静叮嘱过梁萧:如果路过滁州，最好能去流云观拜访一番，会有意外收获。 梁萧当然也想见一见流云子这样的世外高人。 陈少陵笑道:“流云子老先生已经许久不曾出过流云观了，那里也是先皇御封的宝地，不过往往无人问津。” “为何？”梁萧问道。 “因为流云观的道士们更重视自我修行，而一般人更喜欢求神拜佛，能接受道家那种修行方式的人少之又少！”陈少陵撇嘴道。 梁萧若有所思。 江南一带春暖花开，临近中午，细雨绵绵，丝毫没有影响滁州百姓的热情。 梁萧一行人正走在街道上，最前方的陈少陵突然止步，随后转身跑到梁萧面前，红着脸说道:“安国侯，我有个了不得的老相识居然也在此处，是个罕有的奇人，你要不要见见她？” 看着陈少陵的模样，梁萧撇嘴道:“你是不是也在这里留下了什么风流债？” 第346章 有什么事冲我来 陈少陵突然神情凝重，牵起了梁萧的一双手。 “安国侯，本来我是不敢见她的，但她对安国侯必有帮助，唉，我这都是为了你啊。” 剑琴晚、月怜、卓荨:？？ 要不是陈少陵和李红淑夫妻恩爱，剑琴晚和月怜真得怀疑他是不是被梁萧掰弯了。 “你少来这套，不就是想让我替你打发她！”梁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货越来越骚气了。 陈少陵嘿嘿一笑:“果然还是瞒不过安国侯！此事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 梁萧听着陈少陵小声解释，眼中也多了几分惊奇之色。 众人来到高台下，定睛一看。 台上坐着一名身穿红袍、英气逼人的美艳女子，身后侍立着五男五女十名护卫。 而在红袍女子身前有十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摆着一副九连环和一个特制的沙漏。 众人不禁疑惑。 按陈少陵的介绍，此女名为陈心月，是滁州一带有名的女侠客。 “陈女侠又在玩什么花样？” 几个刚到场的江湖侠客连忙询问旁边的观众。 一名观众说道:“她说，若有人能在半刻钟内解开九连环，她便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满足对方的任何要求。” 一名侠客笑着调侃:“嫁给对方也可以么？” 台上的陈心月微笑道:“你们若是有这等本事，大可一试。但如果失败的话，就必须做本小姐至少一个月的下属，任劳任怨！” 顿时有一大半的人放弃了幻想。 九连环是最近才兴起的新东西。 半刻钟解九连环，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陈心月向来一诺千金，今天给出的回报实在诱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很快就有十名侠客和才子鼓起勇气上台，签了契约之后，开始解九连环。 沙漏被倒置了过来，开始计时。 但直到沙漏流尽，这群人又垂头丧气，认栽了。 陈心月笑吟吟道:“老三，把他们带回府上，给他们的屁股打上特制的印记，一个月后再给他们洗掉。” 屁股打上印记？！ 众人眉头一颤，总算明白为什么那十人垂头丧气了。 梁萧身边众人也是吃了一惊，梁萧更是哭笑不得。 一个女人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荤话？ 这让他想到了屠宰场给猪屁股上打个“检验合格”…… “这女人有点意思，你是怎么招惹她的？”梁萧小声问陈少陵。 陈少陵叹道:“一言难尽……” “就会这一句？”众人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 月怜担忧道:“公子还是不要去了，免得被坑……” 她家公子如今可是安国侯，要是搞不定这九连环，就不好办了！. “别怕。”梁萧莞尔一笑，随陈少陵一起登台。 “你？” 见到陈少陵，一直皮笑肉不笑的陈心月笑容瞬间凝固了，很快拉下脸来:“你怎么好意思来找我呢？” 陈少陵老脸一红，指了指梁萧:“不是我！是这位，这位是……” 梁萧连忙勾着陈少陵的肩膀，一脸大义凛然:“本将军乃是大乾国安北将军吕长河，是我大哥陈少陵的结义三弟，别为难我大哥，有什么事冲我来！我还有个二哥平虏将军南霁云，都不是你这小娘皮惹得起的！” 话音刚落，剑琴晚等人差点栽倒。 臭不要脸！ “原来是天山侠客陈少陵陈大侠！”底下一阵惊呼，很快又有人一脸疑惑，“陈大侠怎么跟吕长河这种狂徒结义，遇人不淑啊！” 陈心月白了陈少陵一眼，冷声道:“原来是找了两个将军小弟，陈大侠好大的威风！” 陈少陵也是愣在原地，哭笑不得。 我三弟是不是哪里得罪安国侯了？怎么这么大的仇！ 陈心月身后的老三无奈道:“所以吕将军是来砸场子，还是？” “不不不，我是来替我大哥解九连环的！”梁萧连忙解释。 “你一个安北将军能解九连环？文武双全？”陈心月不禁冷笑，打量着梁萧。 梁萧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撇嘴道:“半刻钟内解一个九连环，你就在能力范围内为对方做任何事，你刚才说的这些话，还算数？” “自然算数！” 梁萧看了一眼桌上的九连环，微笑道:“这样吧，我连续解两个，每个单独立下契约，如果都能解开，你就为我做两件事，如果都不能解开，我就给你做两个月的下属。如何？” 陈心月没有马上回应梁萧，而是白了一脸忐忑的陈少陵一眼，这才说道:“行！但这第二份契约，让陈少陵来签，由你来替他解九连环！” “没问题！我大哥对我吕长河这么优秀的三弟深信不疑！”梁萧不假思索道。 陈少陵眉头一颤，差点跳起来给梁萧一剑。 这要是解不开，他这辈子可能就栽在陈心月手里了！ “这吕长河真是狂妄至极！”底下一片嘘声。 人群后方，三个女孩子和李瑾瑜表情各异。 千里之外日常陷害，何等无耻！ 陈心月盯着梁萧，心中越发疑惑。 此人腰间佩剑，气势沉稳，确实像习武之人。 陈少陵硬着头皮跟梁萧一起签了陈心月的契约之后，颤抖的手按着梁萧的肩膀，一脸委屈。 这小子，该不会先把自己的解开，然后故意不管我的，把我给卖了？ 梁萧没有理会陈少陵，拿起一个九连环，开始解环。 沙漏还没有流尽，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九连环就被梁萧解了一个！ 陈心月瞳孔猛缩，颤声道:“怎么可能……” 沙漏还剩接近三分之一！ 梁萧微笑道:“我的这份契约，你要依约而行。” 这九连环并不难解，世界纪录可是比他花的时间少了一半！ 陈心月怨恨的目光扫向陈少陵，艰难点头:“行……” 台下，剑琴晚等人目光灼灼，又惊又喜。 就在此时，师姐李红淑终于从远处赶来，望见陈少陵和陈心月，惊道:“怎么遇见她了？” “还有我这个呢？”陈少陵连忙朝梁萧投来求助的目光。 梁萧拿起九连环，悠哉悠哉的慢慢解环，看得陈少陵心急如焚。 知道沙漏即将流尽，陈少陵冷汗直流，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梁萧才把最后一个环取下来，嘿嘿一笑。 “你不要吓我！”陈少陵松了口气，险些当场泪奔。 陈少陵没哭，陈心月却是怨恨的瞪着陈少陵，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你、你特地找他来帮忙，是准备把我推给他？” 第347章 陈年旧事 “我不是那个意思！心月，你不要误会！”陈少陵一脸焦急。 “夫君。” 就在此时，一道轻柔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李红淑走上了高台。 见到李红淑，陈心月神情复杂，擦了眼泪，冷声道:“怎么，还要来我面前秀恩爱羞辱我？” 李红淑叹道:“心月，你不要误会。” “心有灵犀，连说话都一模一样，不愧是神仙眷侣！”陈心月更是满心酸楚，语气也变得酸溜溜的。 “我听说陈大侠和陈女侠当年还有一段未尽之缘……”底下已经有人开始议论了。 陈心月没有理会众人，命人收起九连环。 台下的观众因为敬畏陈府权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哄而散。 陈心月这才对梁萧说道:“吕将军聪慧过人，我甘拜下风，要我为你做哪两件事，说吧！！” “阁下是陈府大小姐？”梁萧问道。 见梁萧没有先前那般狂妄，陈心月松了口气，点头道:“滁州陈家，陈员外独女陈心月，如假包换！” 梁萧微微点头，说道:“能去你们陈府谈么？” 梁萧可不是心血来潮要帮陈少陵，而是真的需要陈心月的帮助。 滁州有许多江湖人士，在这里情报流通尤为迅速，诞生了不少以卖情报为业的“包打听”和“小灵通”。 陈府的陈员外又是本地权势仅次于太守的大人物，说是滁州地头蛇也不为过，手里掌握着最多的情报，堪称全国的情报中心。 一般人不会闲来无事得罪陈府，哪怕是那些世家门阀，也不敢说自己和族人一定没有把柄在陈府手里。 “我在陈府恭候阁下光临！” 陈心月答应着，又看了陈少陵和李红淑一眼，咬牙道:“最好把这对夫妻也带上，我要和他们做个了断！” “小姐冷静啊！”陈心月身后的老三吓了一跳。 陈少陵和李红淑可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侠！.. 陈心月幽怨的看了陈少陵一眼，没好气道:“我又不是要跟他们拼命，只是想把陈年旧事了结一下，好放心嫁人！” 梁萧当即允诺。 陈心月怀着复杂的心情，打道回府，梁萧的人跟在陈心月的人后面。 李红淑问清楚情况之后，表情也有些复杂，小声请求道:“安国侯想要心月为你做什么事？” 梁萧微笑道:“我是故意赚她两件，她许诺的第二件事，你们夫妻商量着办吧，我只要她替我办一件事。” 夫妻二人一愣，李红淑抱拳道:“多谢安国侯！” 陈府大院里，陈心月只留下老三一人，看着梁萧一行人，问道:“吕将军想要我为你做什么，直说无妨！” 梁萧看了陈心月身后的老三一眼。 陈心月会意，又道:“你既然能找上陈府，应该也明白陈府的规矩。老三对我和我爹忠心耿耿，同样不会出卖陈府的任何客人！” 梁萧这才说道:“我要你把所有能搜集到的回春教情报都给我，尤其是江南一带信仰回春教的僧人。” “回春教？”陈心月心头一凛，陷入沉默。 “这不在你的能力范围内？”梁萧微笑道。 陈心月答道:“那倒不是，关于回春教，我们陈府手里的情报都只是道听途说，未必可信，你自己甄别。毕竟，我们可不会蠢到去调查回春教，招惹对方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多谢！你只管交给我就行。”梁萧点头道。 陈心月立即让老三去整理所有关于回春教的情报，又问:“第二件事呢……” 梁萧看向陈少陵夫妇。 李红淑按住了激动陈少陵，郑重道:“第二件事，等我们和令尊谈妥之后，请你嫁给天山剑客陈少陵，与他生儿育女，与我一起做他的妻子，不分地位高低。” 始料未及的要求，令所有人吃了一惊。 陈心月憋红了脸，羞恼怒斥:“你、你什么意思！想作贱我？” 李红淑叹道:“我当年大病一场，性命是保住了，却失去了生育能力。你我当年情同姐妹，夫君对你有情有义，你也知道……” 陈心月一愣，带着哭腔道:“若真是有情有义，当初为何要放弃！” 李红淑一脸无奈:“他作为剑圣首徒，三千天山剑客敬仰的大师兄，背负着天山和剑圣的荣耀，怎么可能入赘你们陈府？你爹实在是强人所难，你们若是能生儿育女，孩子留一个在陈府也行。闹成如今这般情况，是谁也不愿见的。” 见陈心月无言以对，李红淑低头道:“如果你还不满意，我也可以跟他和离，你做他唯一的妻子。” “不行！”陈少陵连忙抱住李红淑，一脸惭愧。 梁萧和女孩子们在一旁默不作声，心中感慨。 又是一段孽缘。 他们在路上已经悄悄听李红淑讲述了前因后果。 陈少陵早年行侠仗义，救下了正在燕州办事的陈心月，两人躲进山洞，陈少陵受伤昏迷，大雪封山，陈心月甚至宽衣解带，拥着他帮他取暖，也算是把名节交给他了。 在李红淑的要求下，陈少陵愿意对陈心月负责，上陈府求亲。 这陈员外是告老还乡的前任滁州太守，真名也叫陈员外。 陈员外妻妾成群，却只有陈心月这么个独女，而且是老来得女，本人又是滁州权势滔天的存在，坚决要求陈少陵入赘，再让李红淑改为做妾，由陈心月做妻。 陈少陵当然不可能答应，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陈员外就是咬死不放。 最后双方不欢而散，陈心月想与陈少陵私奔。 陈少陵又不忍心让陈心月背负不孝之名，只能拒绝，为此陈心月甚至追到了天山，最后被老爹派人抓了回去。 从此以后，陈少陵鲜少再来滁州，但也通过江湖侠客了解陈心月的近况。 陈员外逼着女儿找个优秀的上门女婿，陈心月无奈之下，只能每月当众出些刁钻古怪的难题，让人限时解答，借此打发自己老爹。 今天却栽在了梁萧手上！ “我也不屑于嫁给懦夫！”陈心月只是望着陈少陵，泪如雨下。 梁萧看不下去了，说道:“令尊可在府上？我想与他谈谈生意，说不定还能顺便促成你们的亲事。” 陈心月正待回答，外面就传来愤怒的咆哮:“小月！你怎么让老三提供这种要命的情报！”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名身材发福的白发老者迈着小碎步跑过来，一脸横肉一抖一抖的。 正是陈员外！ 见到陈少陵，陈员外又惊又怒:“谁让你进我陈府的？问过老夫没有！” 梁萧不紧不慢道:“是我带他来的。” “乳臭未干的小子，你又是何人！” “梁萧。” 第348章 巧舌如簧难比权势 “梁萧？！” 父女二人瞳孔猛地一缩，惊疑打量着梁萧。 一直默不作声的李瑾瑜终于开口了:“他确实是如假包换的大乾安国侯，陈员外，老身总没有骗你的必要吧？” 发现老熟人李瑾瑜也在场，陈员外吃了一惊，随后一脸媚笑，朝着梁萧抱拳。 “安国侯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不愧是少年圣人，雄姿英发，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圣人风范！” 众人不得不佩服陈员外的变脸速度。 梁萧说道:“我便开门见山吧，我想与阁下谈点生意，顺便来给我们大师兄提亲。” 陈员外一愣:“安国侯难道已经拜入了剑圣门下？” “那倒没有，我已经是剑圣的女婿，正好途径滁州，替我岳父岳母来给大师兄求个亲。”某人一脸淡定，一旁的剑琴晚面纱下的俏脸早已羞红。 陈员外眉头一拧，摇头道:“实在抱歉，安国侯，这可是老夫的家事！” “爹……”陈心月哽咽道。 梁萧没有理会陈员外，只是看向陈心月:“陈女侠，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如今你还愿不愿意嫁给我们大师兄？” 突如其来的发问，令父女二人一脸震惊。 回过神来，陈心月看了看一脸严肃的梁萧，又看了看一脸愧疚的陈少陵夫妇，背过身去，颤声道:“愿、愿意……” 剑琴晚美眸一亮，李红淑松了口气，陈少陵惭愧低头。 “他不肯入赘咱们家，你愿意也不行！” 陈员外急了，拉住陈心月的手，苦口婆心的劝了起来。 “爹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价值千百万两的家产，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人脉，怎么可能拱手让人，尤其是让给一个满世界乱跑的剑客！” 又是同样的说辞，令陈心月无奈摇头，回望陈少陵。 陈少陵深吸了一口气，叹道:“陈伯父，我不能入赘，但……以后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可以留在陈府，先保证不让陈府绝后。” “有个屁用！孩子长大了不还是你陈少陵的！”陈员外顿时吹胡子瞪眼。 梁萧笑道:“陈员外，你一个玩情报的大人物，为何会在这种小节上冥顽不灵。” “冥顽不灵？”陈员外不高兴了，“老夫敬重安国侯，但这种家事不是安国侯一个年轻人能管的！” 梁萧沉声道:“他和你都姓陈，孩子生下来怎么可能不姓陈，你陈府又怎么可能绝后？再看一眼令嫒，被你逼成这样，要靠出题来择偶。再拖下去，等你百年之后，你连自己的孙儿都来不及看一眼，这些家产和势力，岂不是过眼云烟，还能全部烧给你不成？” 剑琴晚也忍不住奚落道:“你女儿都快三十岁了还不肯嫁人，不就是你逼的？你嫌出嫁丢自己的脸，难道现在这样还不够丢脸？都七十几岁的人了，连什么时候抱孙儿都不确定，还想把脸面当饭吃不成？” 此时此刻，剑琴晚竟然感动得想哭。 她终于明白，自己有这样的爹娘和师父，是何等幸运、幸福！ 居然都想把她塞给她所爱的人…… 陈员外竟然无言以对。 换成别人在他面前这么一通说教，绝对要被陈府的护卫痛扁一顿扔出去。 但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是安国侯，他绝对不能招惹的人物！ 作为滁州地头蛇，陈员外靠的就是人脉和手腕，而人脉的主要来源还是那些敬畏他的江湖人士。 那些江湖人士，哪个不对梁萧赞不绝口？ 要是在江湖上传开他得罪安国侯梁萧的事，只怕他的生意要大幅度缩水！ 卓荨全程观看，不敢吱声，但眼里已经浮起水雾。 她现在的心情和剑琴晚差不多。 “陈员外，女儿嫁给剑圣首徒，难道不也是光彩的事，还不能提升你的江湖地位？”梁萧微笑道。 “可以是可以，就是我陈府的家产……”陈员外仍是一脸肉痛。 众人不得不对这个老顽固无语。 梁萧严肃道:“我有个提议。令嫒就光明正大嫁给我们大师兄，两人就在滁州成亲，毕竟我岳父岳母都来不了，二拜高堂，你就是唯一的主位。按我大师兄夫妇的说法，成亲以后，生下的第一个孩子留在陈府，做你的孙儿，你也可以享受天伦之乐，不必担心后继无人。” 李红淑说道:“以后再生的孩子如果是男丁，也可以把其他孩子留在陈府几个……” 一旁的陈少陵哑口无言，陈心月则是羞得满面绯红。 几个？ 陈员外若有所思。 梁萧又道:“这些孙儿跟着你，由你来栽培，他们总得对你有几分感情，乖乖继承你的家业吧？难道他们当富翁不快活？你一个江湖大人物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按你们父女现在的关系，等你走了，家产不还是令嫒的？你还能管住身后之事？” 陈员外额上冒出一滴冷汗。 他死后，女儿说不定还想去找陈少陵再续前缘，而他却要“含怨九泉”？ 想想都揪心！ 见陈员外额头冒汗，梁萧又笑道:“与其这般僵持，谁都不开心，何不成人之美，皆大欢喜。一个有口皆碑的侠客女婿，不比一个你女儿随便出题找来的靠谱？至少等你百年之后，你的儿孙和女婿还能诚心诚意给你烧烧纸。” 陈员外倒吸了一口气，看向陈少陵，一脸纠结道:“你真能让自己的孩子做我陈家的人，而不是让他带着家业做回你的孩子？” “我若是贪财之辈，早就被我师娘逐出天山了！”陈少陵干笑道，又老脸一红。 他好像已经被象征性逐出天山了，不过慕雪琴是为了让他们给宝贝女儿助攻。 现在梁萧已经和他们的小师妹确定关系，他们以后也能放心回天山了！ 陈员外犹豫片刻，闭上眼睛，叹道:“安国侯在此歇息片刻，让小女先招待你们，容老夫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等陈员外离开后，众人纷纷鼓掌，陈心月则是羞得不敢吱声。 “这事，能成么？”卓荨弱弱的问道。 “必须能成！”梁萧点头道。 “还是安国侯顶用，能说动陈员外这样的大人物！”李红淑喟然长叹。 众人纷纷点头，深表赞同。 梁萧无奈一笑:“能说动他的，其实不是我的口舌，而是我在他眼中的权势。无权势者，纵使声嘶力竭，听者依然置若罔闻；有权势者，即便轻声细语，听者仍可一清二楚。巧舌如簧，难比权势。”.. 众人若有所思，纷纷惊叹。 陈心月心中满是惊讶，望着眼前少年，刮目相看的同时，又满怀感激，朝着梁萧深鞠一躬。 才过了一刻钟时间，陈员外又小碎步跑回来了。 “安国侯先说说，想和老夫做些什么生意？是不是要我们得罪回春教？” 第349章 僧人 梁萧微笑道:“我有哪些政敌，想必你比我都要清楚吧？这些人可曾向你求购过我的情报？” 陈员外一愣，点头道:“当然！但关于安国侯的情报无非就是燕州纨绔时期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不了什么台面。就算拿来攻击安国侯，旁人也只会认为安国侯只是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梁萧默然。 这陈员外多少有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其实他是提防自己书坊的印刷术被陈府调查，泄露出去，影响欧阳家给自己送钱。 陈心月连忙补充道:“安国侯，我爹说的都是真的！来往滁州的江湖人士对您只有溢美之词，一个比一个崇敬，哪敢在这里说您的坏话！至于鬼王梁萧，是卓家三小姐金陵画仙随手作画，却被有心人四处宣传，将您妖魔化了，整个江南只有我们滁州一带的江湖人士怎么也不肯相信！” 卓荨羞愧低头。 梁萧点头道:“鬼王梁萧之事只是一场误会，陈员外，我要你给我南王、太师、大恒国遗民和所有世家门阀的重要情报。至于回春教的情报，令嫒愿赌服输，已经在为我整理，希望你不要阻拦。” “此事如果被他们知道了，我们陈府只怕不好过……”陈员外一脸担忧。 梁萧看了陈少陵和陈心月一眼，一脸认真道:“他们成亲之后，咱们怎么也算沾亲带故，我也需要你们长期提供情报，出卖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 陈员外沉思片刻，点头道:“行！安国侯需要的情报，老夫都可以上交。报酬也不必了，就当与安国侯交个朋友，顺便感谢安国侯的提亲。只希望安国侯暂时不要把我们陈府推到前线，毕竟老夫不想同时得罪这么多人……” 梁萧笑道:“那陈员外答应这门亲事？” 陈员外看了陈少陵夫妇一眼，无奈点头:“剑圣还来找老夫谈过，如今安国侯也来，老夫不答应怎么行！安国侯又是剑圣的女婿，有了这层关系，想必以后安国侯的政敌多少要提防我们陈府，希望安国侯能明白……” 梁萧郑重点头:“你大可放心。” 陈心月一手捂嘴，双眼流下滚滚热泪。 居然成了？终于成了！ “我爹什么时候来过？”剑琴晚急问道。 陈员外惊讶打量着剑琴晚:“一身紫衣，你果然就是琴仙……令尊是在一个月前私下来提亲的，但老夫没有答应，最近还有人在金陵一带见过他的踪迹。” “负责与师父通信的师弟也传来消息，师父最近应该一直在南方一带。”李红淑点头道。 剑琴晚开心地点点头，看向梁萧，又有些羞涩。 能跟他一起见到最后的家长么？ 自从知道自己亲爹是无辜的，剑琴晚就迫切想要与他一见，顺便找他告采花贼的状！ 事情谈妥，皆大欢喜，陈员外又请众人去了迎客厅。 得知梁萧想要关于回春教妖僧的情报，陈员外提醒道:“回春教我们是不敢调查的，但滁州有一个地方或许对此事了如指掌！” 见梁萧好奇，陈员外这才嘿嘿一笑:“就是流云观！观主流云子可是世外高人，据说武艺不在剑圣之下。流云观还受国家保护，但里面的道士宣扬清心寡欲，这与回春教的教义完全背道而驰，双方势同水火，甚至在滁州各地发生过几次争斗，流云观一定是滁州最了解回春教的地方……” “那我更应该去见一见这位高人了。”梁萧一脸期待。 陈员外又道:“现任太守是老夫的门生，如果安国侯不急着找他，老夫会修书一封，先派人送过去。” 梁萧欣喜道谢。 陈员外这番表态，自然是有意向他靠拢。 毕竟，陈心月一旦嫁给陈少陵，陈员外多少也和他沾亲带故。 陈少陵和李红淑留在陈府，与陈心月倾诉久别重逢的思念，顺便与陈员外谈谈成亲的事。 梁萧等人带着一叠回春教的情报回到了客栈。 陈员外只等梁萧去找过太守之后，便要安排成亲之事。 反复翻阅情报，梁萧的神情越来越凝重:“这回春教的规模远比咱们想象得更大！恐怕他们的总部真的在西南一带，甚至是孔雀王朝。” 江湖上有点名气的僧人，光是信仰过回春教的就有十五个！ 而其中最为著名的，便是南王府上供奉的高僧。 胧月禅师！ “胧月。”梁萧翻看到这一页，眼中杀机毕露。 此人既然在南王府上，恐怕与那枚佛珠脱不了关系。 与胧月同被南王府供奉的，还有四名僧人，都有嫌疑，极有可能与南王沆瀣一气。 剑琴晚和月怜安静守在一旁，生怕打扰思考。 她们鲜少看到梁萧面露杀意的时候。 这可是他爹和伯父的血海深仇！ “大恒国遗民左无伤号称元帅，左无疾号称副元帅，于十六年前销声匿迹……” 翻到最后一页，梁萧神色一变:“左无疾？” 萧清也给过他大恒国的情报，但没有提及左无疾这个人。 就连这份大恒国遗民的情报，对左无疾的描述也仅有这么一句话。 大恒国遗民从十六年前开始，慢慢减少了活动。 这下梁萧不得不相信，陈员外对南方一带的情报搜集能力更强。 按梁萧的推测，当年丢失公主，很可能导致大恒国遗民散伙甚至内讧！ “除了提防左无伤，还要警惕左无疾这个人，说不定此人就藏在暗处等着下手。”梁萧若有所思。 一个副元帅居然只有只言片语的情报，于理不合。 这说明对方极其善于隐匿！ 现在梁萧也在考虑，招募滁州一带的部分江湖人士。 月怜眼中满是担忧，却又不敢明说。 她的公子，因为她才被大恒国遗民盯上，这是天大的麻烦！ 这些大恒国遗民视她为公主，偏偏又不可能接受招安…… “月怜，不必担心我的安危。只要他们没有草菅人命，我也不会随便对他们下死手。若能成功招降，对大乾国也是好事，能让民众更加坚信天命正统归于大乾。”梁萧突然开口。 “公子甚至不需要看人家，就知道人家在想什么……”月怜娇羞低头，嗫嚅道。 “因为他最会拐骗女孩子。”剑琴晚终于忍不住调侃。 “那你是否心甘情愿让本采花贼拐骗？”梁萧莞尔一笑。.. “我……哼，本姑娘只是认栽而已……”剑琴晚心虚的别过头去。 半个时辰之后，梁萧一行人赶往流云观。 金陵，南王府深层密室，墙壁上投下六道人影。 其中五道身影光头、戴佛珠，显然是僧人，正跪在宝座上那道断臂人影面前。 断臂人影一声暴怒咆哮，扫飞桌上的酒杯，碎裂一地。 “少主息怒！” 第350章 我这里干净 少主右手按着自己的断臂处，密室里响起歇斯底里的咆哮。 “那天将军非但能斩将夺旗，还可斩我一臂，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胧月！这世间真的存在神灵么？” 为首的瘦弱僧人点头道:“少主，所谓鬼神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听说那天将军的神灵是梁萧请来的？你们信么？”少主颤声道。 “连少主都信了，老衲怎敢不信……” 少主懊恼的拍了拍额头:“当年就该斩草除根，不计代价把梁安国一家尽数灭绝！现在怎么办？梁萧马上就要抢了我们的女人不说，还要来金陵找事？你们有没有办法半途截杀梁萧？” “我教一直在寻找机会下手，但老衲听说，梁萧此人极其谨慎，连马车外壳都用铁皮加固，随行更有护卫时刻警戒，难以下手。”胧月答道。 “你可是孔雀王朝前任国师，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少主叹道。 “少主，老衲可以出手，但只怕要乱了主上的计划……”胧月答道。 少主浑身一震，无奈摇头:“不管怎样，联系回春教的人，随时找机会刺杀！” “对了！”少主突然又想起什么，问道，“那个聂远死了没有？” “公孙业跟何景云突然一起出面，保下他一命，主上正在想办法。”胧月答道。 少主阴声道:“一定要给我弄死聂远！再不济，也得先废了他的那双眼睛，他看到了太多不该看的，是个祸害！” “遵命！” 滁州北方，一座毫不起眼的小山中，坐落着一座毫不起眼的道观。 梁萧的人马来到山口，还没走进几步，一支羽林军装束的部队从里面走了出来，警惕打量着梁萧等人。 “你们是何方人士，为何带来这么多护卫？既然知道流云观，岂会不知道此地的规矩？”那名中年队长厉声询问。 梁萧没有为难这支京城安排的羽林军，只让护卫从车上取来自己的安国侯印绶和诏书，当面出示。 “安、安国侯？！” 羽林军众人大吃一惊，队长更是反复检验诏书和印绶之后，才拜倒在梁萧面前。 “请安国侯恕罪！” 梁萧命众人起身，称赞道:“你们也是恪尽职守，做得很好。” 羽林军直属于大乾皇帝，比其他的部队相对可靠。 这支羽林军专门负责保护与回春教斗争的流云观。 羽林军放行后，梁萧领着众人入山。 沿途山清水秀，鸟语花香，颇有世外桃源的景象。 护卫负责保护梁萧的车队，十名天山侠客跟着梁萧赶往山脚下的流云观。 羽林军离开后，一名羽林军士兵随军回到营地，趁机跑进一处密林，找到了隐藏在密林深处的一名黑衣人。 “安国侯梁萧果然到访此地，速速通知教宗！” 因为陈少陵待在陈府，这回天山侠客们的首领是六师兄鱼青川，也就是当夜目击天将军跑进梁萧宅院的天山剑客。 “在见到流云子之前，暂时不要暴露我的身份，以免惊扰更多道士清修。”梁萧在路上提醒道。 众人允诺之后，一路来到流云观门口。 正在扫地的小道士吓了一跳:“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鱼青川走到梁萧面前，故作不悦道:“小河，这才分别一两年，你就不认识我们了？” 小河看到天山侠客里几副熟悉的面孔，大喜:“原来是鱼大哥，那这几位是？” “是受琴圣之托，来拜访流云子的大人。”鱼青川答道。 小河打量着梁萧一行人，发现还有几名少女在场，也不疑有他，答道:“师祖正在讲学，只怕没有半个时辰无法见客呢，你们先进来歇息吧。” 说完，小河推开流云观大门，走了进去。 “这小道士居然也不卑不亢。”卓荨称赞道。 李瑾瑜解释道:“能成为流云观道士的，都不怎么在乎权势名利。其实为师早年也拜访过流云子，受益匪浅。流云子的确是罕有的世外高人，对世事的见解独到，甚至有不少人认为他是老庄转世。” 剑琴晚也说道:“我八岁时跟着我爹娘来过一趟，只记得他是一位慈祥的老爷爷，现在人家应该有八十岁了。” 李瑾瑜无奈一笑:“在小孩子面前是慈祥，其他时候嘛……你们见了就知道了。” 鱼青川等人也似笑非笑。 梁萧看在眼里，心中疑惑。 该不会和卓子房一样，其实是个老闷骚？ 小道士小河领着众人来到了流云观中心，众人定睛一看，不禁感慨。 建筑古旧，柱子上没有对联，甚至没有涂漆，仿佛只是灰沉沉的一堆砖瓦土石。 除了大门口有个“流云观”的标志，这里面的正殿连个牌匾都没有！ 比起江南一带庄严辉煌的佛寺，这流云观说是穷酸寒碜都不为过！ “陛下都派羽林军保护这里了，怎么没有顺带修葺一下道观……”卓荨弱弱的问道。 梁萧解释道:“也许这才是最好的保护，人来得多了，打扰人家清修，并不见得是好事，毕竟流云观已经被回春教给盯上了。” 众人恍然。 进了正殿，众人竟然莫名感到有点心疼。 正殿前方就只供奉着一座泥土雕像，供桌上只有几个瓜果，桌下连跪拜用的蒲团都没有。 小河却是一脸淡定，说道:“抱歉，我去找师兄们给你们弄些椅子。” “诶，不用，那不是长椅么，我们坐那里等。”梁萧指着墙壁边上凸出来的一排石椅，笑道。 小河点点头:“那我去找师祖通报，请你们在此歇息片刻。” 于是众人在石椅上清理灰尘，随便坐下。 剑琴晚挑了个梁萧旁边的位置，看着上面怎么清理都不干净的灰尘，心里发毛，犹豫片刻，又担心给梁萧添麻烦，便要忍着坐下，却不料梁萧一把将她抱在腿上。 “我这里干净，你看，小妖怪也坐在她师父腿上。”某人又笑着暴露了厚颜无耻的嘴脸。 师兄们又惊又喜，忍不住又开始“啧啧啧”。 剑琴晚眼神飘忽，又羞又恼，不敢吱声，只好乖乖坐在梁萧腿上。 毕竟卓荨确实被疼她的李瑾瑜抱着，不让她沾染灰尘。 “月怜？” “我我我、公子，我随便坐哦……”月怜芳心大乱，连忙婉拒，只是乖巧贴近梁萧。 过了小半个时辰，小河终于跑了回来。 “请各位随我去学堂见师祖，快要讲完了。”. 还有学堂？ 梁萧一愣，带着众人跟随小河去了所谓的学堂。 这里只是一间普通的瓦房，三十名道士坐在地上听讲，上至五十岁，下至十五岁。 而在最前方，一名须发皆白的老道正在打着哈欠。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说的是……” 老者念着念着，头低下去，继续打着哈欠。 过了片刻，一名十五岁的道童忍不住问道:“师祖，徒孙有一事着实不解，为什么咱们流云观穷到正殿连个跪拜祖师爷的蒲团都没有……” 第351章 公开处刑 学堂里陷入短暂的寂静之后，又有一名道童附和:“咱们哪里穷啦？好歹管吃管住！只是，我认为师祖不放蒲团的用意，是不想让别人随便祭拜。但这种做法，徒孙也有些无法理解。” “我们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不要人祭拜……”又有几名道童出声附和。 梁萧等人打量着这名老道，暗暗称奇。 他的白色道袍满是补丁，拂尘也只剩几根毛了，就这么被他竖在胸前。 不修边幅，略显邋遢，又难掩一派仙风道骨！ 此人正是流云观的观主流云子，信奉早已没落的“太极道”。 正在眯眼打哈欠的流云子漫不经心回应:“这是咱们太极道代代相传的规矩，大道至简，简而言之，唔，简而言之是……你们谁来给这些小朋友简单解释一下。” 说着说着，流云子又开始打哈欠。 就在此时，学堂内响起一道清朗的声音。m.. “因为，存心邪僻，任尔烧香无点益。持身正大，见吾不拜又何妨！” 语惊四座！ 所有人齐刷刷转身看向梁萧，若有所思。 原本还在打哈欠的流云子，猛然抬头，老眼一亮，循声望去，盯着梁萧，瞬间变成了精神矍铄。 “说得好哇！言简意赅，竟然恰好贴近我们太极道的要领！心中若是有鬼，拜神也无济于事。身正不怕影子斜，那又何必拜神！” 在场一片掌声。 “茅塞顿开！多谢这位大哥指教！”道童们纷纷起身，朝梁萧鞠了一躬。 鱼青川一脸自豪，朝着流云子抱拳道:“晚辈鱼青川，以前随家师来拜访过流云子老前辈！今天特地带着这位……” 流云子看了鱼青川一眼，微微颔首:“鱼什么川？” 鱼青川:“鱼青川。” 流云子白眉微微皱起:“鱼青什么？” 鱼青川:“鱼青川……” 流云子:“啊？什么青川？” 众人:…… 鱼青川傻眼了，连忙道歉:“抱歉，是青川冒昧了！” “哎哟没关系，只是人老了记不住，记不住！脑瓜子疼……” 流云子摆了摆手，又朝梁萧招了招手，拍了拍自己的席子:“小兄弟你过来坐。” 梁萧笑着走了过去，抱拳道:“晚辈梁萧，拜见老前辈。” “梁萧？难道是安国侯！”众道士无不惊讶，小河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瞠目结舌。 “他正是安国侯！”鱼青川点头道。 流云子开怀大笑，让梁萧坐下来之后，拍了拍梁萧的肩膀。 “梁萧，诶，这个老朽倒是有点印象。” “毕竟他为国为民，名满天下也是理所当然的！”剑琴晚自豪道。 众人纷纷点头，深表赞同。 流云子摇了摇头:“不是不是，不是这个印象……一个月前，剑南风那孩子跟老朽提过来着……” “我爹还跟您提过？？”剑琴晚美眸一亮，满心欢喜。 她的采花贼，居然能让她爹都这么上心，特地告诉流云子这样的世外高人？ 流云子微微颔首，自言自语道:“嗯，老朽现在还记得他得意的口吻:晚辈现在有个叫梁萧的准女婿，把晚辈的宝贝女儿迷得神魂颠倒，哎哟哟，还在给晚辈的信里说以后非他不嫁了，哎哟哟，梁萧这小子真行。哎哟哟诶真是个好女婿……” 剑琴晚:…… 一言不合就是公开处刑！ 剑琴晚的脑海里，甚至能浮现老爹提着酒壶跟流云子嘚瑟吹嘘的模样。 梁萧面带微笑，看着手足无措的剑琴晚，叹道:“唉，真是拿我岳父一点办法都没有。” 又是无耻至极的熟悉言语，剑琴晚又羞又恼，又不敢回应，只能庆幸自己养成了戴着面纱的习惯，遮住羞红的脸。 月怜和卓荨捂嘴偷笑。 这流云子会“选择性失忆”，果然厉害得很！ “他还说，我这宝贝女儿以前从不接近异性的，可是面对梁萧，哎哟哟，早晚要发展成花痴的样子……” 流云子还没说完，剑琴晚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心中暗爽的某人恢复一脸“道貌岸然”，故作认真道:“老前辈，给我娘子一点面子，不要公开说嘛。” “哦哦，行。”流云子不假思索答应。 剑琴晚这才好受一点，感激的看了梁萧一眼，心中甜蜜。 这采花贼好体贴人家哦…… 却不料某人话锋一转，又变成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撇嘴道:“等没人的时候，您再好好跟晚辈说说，晚辈亟待了解。” 亟待了解？ 月怜笑得花枝乱颤。 “就冲你刚才两句话，没有问题。”流云子爽快答应。 剑琴晚幽怨的望着梁萧，恨不得飞过去掐他大腿！ 太可恶了这人！ 李瑾瑜看着流云子和梁萧，无奈苦笑。 这一老一少的言行那么相似，总是出人意表。 别人只是厚脸皮，这一老一少根本就是脸皮都不要的。 “嗯？刚才你说到‘娘子’，她说到‘爹’？琴晚那小娃娃也在？”流云子突然想起什么。 “我都十年没来过了，老爷爷还认得我？”剑琴晚惊讶不已。 流云子点头道:“当然认得，你送老朽的那架小风车，老朽还保存着呢。一别十年，都成了当世琴仙了。真是郎才女貌。” “嗯！”剑琴晚点了点头，心中感动，逐渐感到眼前的一切模糊了，两滴晶莹顺着脸颊滑落。 这老爷爷还是那么好…… 流云子又道:“老朽现在相信你爹的话了，哎呦诶，这小娃娃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在她的宝贝郎君身上，含情脉脉，果然是被自己的郎君迷得神魂颠倒。” 正在感动的剑琴晚一把收住眼泪，躲在月怜身后，不敢再和采花贼对视。 刚才我干嘛要感动，好后悔啊！ 她已经发现了，这群长辈和师兄师姐总能把话题转到她和梁萧两个人身上！ “老朽留下这小两口，你们其他人先去外面活动吧。” 众人离开后，剑琴晚目光幽怨，默默来到梁萧身边坐下，终于如愿以偿掐到了他的大腿。 “你们怎么突然会来这里拜访老朽？”流云子问道。 “打扰老前辈清修，实在是不好意思。”梁萧一脸歉意。 “这些都是小事，修行者清净在心。” 流云子摆了摆手，又道:“不管你们为何而来，老朽倒有些事先问你。” 梁萧郑重点头:“老前辈直说无妨！” 流云子闭上眼睛，微微颔首，似乎在倾听什么。 梁萧心中暗暗吃惊:难道他是想凭借惊人的听力，听听外面有没有人？ 半晌，流云子才睁开眼，小声问道:“你和天将军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352章 大周皇朝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梁萧和剑琴晚同时一愣。 考虑到流云子刚才还对剑琴晚“公开处刑”，又可能有一点点的老年痴呆，梁萧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思考是否有必要如实告知。 出乎意料的是，流云子只是将梁萧的反应看在眼里，声音却是中气十足:“天将军显灵庇护庐州之事，自然也传到滁州来了。但老朽平生从来不信鬼神，所以也只相信，天将军是活生生的人。” 梁萧哑然失笑。 这个世界的人普遍相信鬼神是没错，但存在小部分的无神论者也很正常。 东汉的王充还能写《论衡》驳斥鬼神之说，认为鬼神是天地间的自然现象。 流云子见两人没有回应，只是叹了口气，说道:“老朽曾是江湖人士，不在朝廷，但也勉强能猜出个中缘由，不说破，相信你自有主见。大乾有你，倒是让老朽想要相信‘天命’的存在。” 梁萧感激道:“多谢老前辈理解。” 眼前的流云子果然深藏不露，不是真的老年痴呆，耄耋之年还能看透素昧平生的自己。 当然，流云子本人完全不信鬼神，是主要原因。 此刻梁萧才明白，太极道是何等特别的高深道派，别的不提，无神论的意识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 也正是因此，流云子才不让人烧香祭拜，因为明知无用，劳民伤财！ “现在，你们问吧。”流云子笑眯眯道。 梁萧问道:“听说老前辈很了解回春教？” 当下，梁萧把自己跟回春教的恩恩怨怨如实告诉流云子。 流云子略加思索，答道:“这回春教历史悠久，有大半核心教众其实是大周皇朝的皇室，比大恒国遗民流毒更深。” 大周皇室！ 这是一个仅存在于史书上的朝代，随着东海王开疆拓土，就此埋葬在历史长河的边角。 现在梁萧完全能明白，为什么回春教有心夺取庐州了。 复国！ “回春教比大恒国遗民更要猖獗百倍，甚至勾结蛮荒与出云国等异国作乱，流毒甚广，那本《驳回春教》属实妙哉，想必也是出自你手。”流云子称赞道。 “老前辈是如何知晓的？又为何没有通知朝廷？”梁萧点头道。 流云子微笑道:“老朽也是在前阵子意外发现的，一名回春教的核心教众潜入流云观刺杀老朽，失手被擒，后来被老朽感化，将此事告知老朽。他也是受了你的《驳回春教》影响，希望脱离回春教。后来流云观便对外声称他已失手自尽，让他就此远走天涯。”m.. “当年有一支大周皇朝的皇室身在西南，趁着东海王还没有杀到，提前带着巨额财物逃往现今孔雀王朝的土地，从此埋头发展，结合当地邪说，发展出了回春教。” 说完，流云子又看了目光幽怨的剑琴晚:“正事说完了，哎哟，琴晚小娃娃，有什么话直说嘛。” 剑琴晚嗔道:“老爷爷您明明一点都不糊涂，还、还……” “还要当众调侃你和你夫君？”流云子笑道。 “哼~”剑琴晚憋红了脸，别过头去。 “是你爹的委托，要是你们来找老朽，让老朽当众撮合一下。”流云子一脸淡定。 剑琴晚无语了。 现在她突然有点不敢见自己老爹了！ “虽说老朽不信鬼神，坚信回春教也只是喜欢装神弄鬼，可这是老朽的个人信仰，小兄弟，你要警惕回春教的各种手段，包括毒烟、媚药、迷药、机关、火攻……稍后老朽会把那位洗心革面的教徒所写内容全数交给你。” 梁萧感激不尽。 这回春教，远比他想象得更能对付，都能拉起一支军队！ “作为回报，你把你刚才那两句妙言写在我们流云观的对联上。” 流云子起身后，两人便要搀扶。 “不必。” 流云子只是嘿嘿一笑，脚步麻利的走到门口去开门，剑琴晚看愣了。 三人走出学堂之后，流云子又是一副眯眯眼的糊涂相，打着哈欠，当众让人取来文房四宝。 上联:存心邪僻，任尔烧香无点益。 下联:持身正大，见吾不拜又何妨。 一气呵成，入木三分，全场叫绝！ 这是朴素的流云观头一回张贴对联，却无人提出异议。 流云子又让梁萧等人随意活动，自己带着几名弟子失陪片刻，说是要给梁萧弄点什么礼物。 梁萧带着众人来到流云观西侧一间藏经阁参观，目光突然落在一卷经书上。 《太玄经》。 作者，扬子！ 梁萧翻了几页，心中震惊。 居然和他所认知的《太玄经》内容大同小异！ “扬子其人何在？”梁萧问道。 负责接待的小河此时对梁萧只有浓浓的崇敬之情，连忙答道:“回安国侯，成书于百年前，扬子已经羽化。” 梁萧叹了口气，将太玄经重新放好，环顾四周。 都是些古旧的经书。 滁州民宅内，洪杰与洪渠正在秘密商议，外面突然有部下来报:“两位大人，回春教那边传来消息，那梁萧果然到了滁州！” 部下离开后，洪渠皱紧眉头:“这回春教的消息就这么灵通？” 洪杰点头道:“他们的信徒遍布天下，并不意外。但也不可信任他们，毕竟他们也心怀鬼胎，只不过如今两家都有共同的敌人而已。” “小弟，你说元帅此行能不能成功？”洪渠叹道。 洪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如果没有云天卫的帮助，咱们绝对没有任何希望。” 过了片刻，两道身影从后门走了进来，兄弟二人大喜，起身相迎。 正是左无伤与一名浑身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白袍人。 “两位别来无恙。”白袍人开口，女子声音清亮。 兄弟二人吓了一跳:“怎么把她带来了？” 左无伤微笑道:“她是云天卫之首，能调动一半的云天卫，辅助洪杰布局，擒下梁萧，夺回公主！” 流云观内，梁萧等人随便看了看经书，又回到正殿等候。 片刻之后，流云子也回来了，身后是四名弟子分别推着一辆小车，车上各有一个檀木箱子。 吩咐弟子们离开后，流云子取出腰间袋子里的钥匙，自言自语:“你守护庐州百姓有功，老朽赠你几件宝贝。” 梁萧连忙上前帮忙，看着流云子打开第一个箱子。 一双特制的白色护手，指头表面还有几个扳指一样的铁环！ 第353章 精金神铁 这双护手更像是特制的手套，能遮掩大半条手臂。 “此物名为流云护手，乃是老朽当年不惜重金托人打造，以天蚕丝覆盖几层特殊的精金铁皮，轻便柔韧，刀剑难伤。”流云子解释着，将护手取出来，递给梁萧。 “老朽早已退出江湖，此物自当相赠。” 梁萧拿着护手，在上面轻轻揉了又揉，又扯了扯，心中暗喜。 确实材质特殊，相当坚韧，表面摩擦力和人手的皮肤差不多，用力一揉，还能感受到里面确实有几层坚韧的东西！ 护手上面的护指，还可以用来拉落日弓，保护手指，这样他就不需要专门戴上拉弓用的护指。 挥舞天龙破城戟，也不必担心手心出汗减少摩擦力，影响使用！ 剑琴晚一言不发。 流云子是连她爹娘都敬爱有加的人物，送流云护手给梁萧的用意，不言而喻，显然是笃信梁萧的真实身份。 天将军！ 在流云子的提议下，梁萧让鱼青川用腰间的宝剑斩击、切割流云护手。 鱼青川力气不小，但无论怎么使劲，宝剑都难以伤及流云护手分毫。 梁萧算是确认了流云护手的安全性，以后戴起来甚至可以空手接白刃！ 没有人比梁萧更清楚生死之战并非儿戏，他可不喜欢托大，毕竟敌人可能在刀剑上涂毒，或者用的是神兵利器。 古装影视剧里的主角动不动就用手接刀，鲜血直流，极具误导性，在古代医疗条件下，可能感染不说，还可能中毒，甚至直接被人切断手指头！ 毕竟敌人刀剑的质量是未知数，而命只有一条，断手断指在这里几乎不可能接上，不到万不得已，梁萧才不会干这种蠢事。 有了这流云护手，偶尔倒是可以出其不意！.. 穿好流云护手活动一番之后，梁萧将之收回，朝着流云子深鞠一躬:“多谢老前辈！” 流云子只是微笑不语，又打开了其他三个箱子。 梁萧定睛一看，其中两个箱子里分别放着一大块纯白色的金属，另一个箱子里放的是一块银色金属。 纯白金属，色泽与灵光白龙甲几乎一模一样，而银色金属，色泽与天龙破城戟相差无几…… “白龙金，铸甲盾刀枪不入。银龙金，铸刀剑削铁如泥。两种精金，不锈不蚀，乃是天地间罕见的神铁。流云护手里面的精金，大部分都是白龙金。”流云子又打起了哈欠。 “白龙金和银龙金？！”剑琴晚和梁萧神色一变。 小两口大被同眠的时候，剑琴晚也没有只让梁萧给她讲《三国演义》，也会给梁萧讲别的故事。 白龙金，正是打造灵光白龙甲的材料！ 银龙金，则是早在百年前就鲜为人知的精金。 苍生剑和蜉蝣剑，都是拿银龙金打造的…… 梁萧摸着两种金属，又提了提箱子，心中惊骇。 白龙金和灵光白龙甲一样轻便，而这么一块银龙金居然重达近百斤！ 这个世界果然存在一部分完全超出他认知的特殊材质！ 他不是化学和冶金专家，自然也无法解释这到底是什么金属。 但沙场征战给了他足够的确信:白龙金和银龙金，无愧神铁之名！ 剑琴晚此时目光炯炯，心中欢喜，但很快又开始失落:“可问题是，知名铁匠用银龙金打造蜉蝣剑，都花了三十年，就算给他这东西，他也来不及用上……” “这是曾经打造蜉蝣剑的材料？”鱼青川等人恍然大悟，也不禁感叹。 如果是这种神铁，那梁萧只怕三十年之内是用不上了！ 蜉蝣剑还是能工巧匠花了三十年打造，换别的铁匠，可能要打造五六十年！ “那也未必。”梁萧微笑道。 众人望着自信的梁萧，心中惊疑。 梁萧没有解释，因为他现在也解释不清楚。 其实就是炉火温度的问题，只要有办法把炉火温度提高，很多古代的冶炼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这些神兵利器，多半也是掌握了提升炉火温度技术的能工巧匠打造的。 他在燕州和京城分别开设的兵工厂，就是为了解决未来的产钢问题。 只要产钢量得到提升，军队的武器能够得到革新，许多武将甚至士兵都能用上“镔铁武器”，战斗力大幅度提升！ 梁萧的“陌刀”构想，就是建立在产钢提升的基础上！ 除了陌刀之外，还有“横刀”之类的武器，能随着产钢能力的提升而加大产出。 这个世界的产钢能力，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也不为过。 原本还有些无精打采的流云子，听到梁萧自信的话语，蓦然睁开双眼，变得精神矍铄。 “老夫没有看走眼，相信你会妥善处置这些宝贝。” 梁萧连忙说道:“但如此贵重的宝物，受之有愧！” 不等梁萧解释，流云子便打断了他的话:“这天底下还能有人比你更配得上这些宝贝？” “安国侯配得上！”众人纷纷附和，女孩子们也开心点头。 梁萧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正要想办法弥补，却听流云子说道:“这样吧，剑南风那孩子素来是以侍奉父亲的礼仪对待老朽，老朽也喜欢得很，那琴晚小娃娃也算是孙女，这些就当是为她提前准备的嫁妆。” 众人一阵莞尔。 剑琴晚瞬间羞红了脸。 怎么话题又到我身上了……可是，觉得好开心哦！ 梁萧郑重点头，仍是有点不好意思。 这种宝贝，随便卖个几万两甚至几十万两，说不定都有人要，流云子居然随便找个借口送他？ “从你说出那两句对联的那一刻起，老朽便知道你配得上。”流云子的脸上布满和蔼的笑容，又道，“不如这样，你若是仍觉得受之有愧，就用为老夫写几句能够流传的名言，最好是能贴合老夫与太极道的志趣。” 梁萧欣然允诺，鱼青川等人立即去取来文房四宝。 与此同时，滁州太守府，年过半百的太守林铭与陈员外对坐，一筹莫展。 林铭苦笑道:“实不相瞒，学生最近也受到了江南公羊氏那边的压力，太师不许学生帮助安国侯，甚至给安国侯使绊子……” 陈员外若有所思，片刻之后，说道:“林铭，你也知道的，公羊氏以往根本不待见你，你人在滁州，他们也奈何不了你，毕竟滁州侠客满地，只要你是个好官，自然有人愿意保护你！” 林铭望着陈员外，一脸疑惑:“老师，学生实在不明白，您向来奉行明哲保身，为何突然向安国侯这样树敌众多的京城年轻人靠拢？” 年轻人，京城，树敌众多，几个关键字，说明了林铭的疑虑。 梁萧总要回燕州和京城的，而且是个十九岁的年轻人，树敌众多，如何能对抗这么多的世家门阀？ 第354章 观易吟 陈员外面不改色道:“大乾国只怕要迎来脱胎换骨的变化了，老夫的生意靠的是江湖人士赏脸，江湖儿女，哪个不敬重安国侯，毕竟安国侯做了那么多事，单是天花预防这一件，足以万古流芳！再说了，滁州又不是没有世家门阀的人，老夫与安国侯但凡有一点合作，也迟早瞒不过他们！” 林铭陷入了沉默。 陈员外没有逼得太紧，只是自顾自品茶。 他没有告诉林铭自己的考虑。 原本他不想玩这么大，和梁萧在明面上保持若即若离的合作关系也好。 但如今他已经是年逾古稀，本来该是儿孙满堂的年纪，却只有一个年近三十还没婚配的女儿。 等他走后，女儿陈心月如果还没有婚配，失去了他这个亲爹的束缚，多半还会和陈少陵走在一起，到时候如果梁萧没有垮台，陈府依然难以避免向陈少陵的“师妹夫”梁萧靠拢。 与其如此，不如趁早押宝，说不定还能博个流传后世美名，再不济，及时脱身！ 反正他是一把老骨头了，既然侠骨丹心的女儿注定会站队冒险，还不如让他来提前冒这个险，说不定还能成为天子和梁萧阵营的元老！ 如果林铭也能及时站队，那就再好不过了。 林铭长叹良久，说道:“没有老师提携栽培，学生也走不到今天，与安国侯作对，学生也担心哪天惹得滁州侠客们不满，突然就人头落地呢？等安国侯到来，学生就例行公事，帮他一把，毕竟他是奉命巡视江南，有权接管滁州军政，学生也不想成为下一个独孤凌……” 陈员外忍不住开怀大笑。 公羊氏怎么算也算不到，滁州一带的江湖侠客居然会如此敬重大乾安国侯！ 相对的，那些恶霸反而恨透了梁萧，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也是林铭顾虑的原因…… 他不敢得罪侠客，不等于无所谓得罪恶霸。 二人交谈的同时，太守府里一名中年人回到家中，向自己等候已久的手下下令:“回金陵告知太师，安国侯梁萧到滁州之后，可能是去了一趟陈府，陈员外就来找林铭。让太师加倍小心，陈员外说不定已经向梁萧投诚！” 手下迅速离开。 又过了片刻，中年人房间外面传来声音:“林先生，太守让您准备准备，今天下午或者明天早上，可能要随他见一位贵客！” 林先生回应道:“知道了！” 外面消停之后，林先生从床头取来一支三寸长的带鞘匕首，藏在怀中，目露凶光。 流云观内，梁萧大笔一挥，一气呵成，在纸上留下一首诗。 诗名:《观易吟》！ 【一物其来有一身，一身还有一乾坤。能知万物备于我，肯把三才别立根。天向一中分体用，人於心上起经纶。天人焉有两般义，道不虚行只在人。】 众人看着这一手行草，不禁惊叹。 流云子更是罕见的面露喜色，拍手称赞:“妙绝！实在是妙绝！” 众人只是鼓掌，但因为看不懂诗中意境，也不敢随便评价。 剑琴晚忍不住凑到梁萧耳边，耳鬓厮磨:“妙在何处？我只知道三才是天地人……” 梁萧正要回答，流云子先开口了:“这天地间，万物各具形体，莫不负阴而抱阳，掌握此天道人事共同遵循的阴阳对立统一法则，则经天纬地无往而不顺。人人一太极，物物一太极，也恰好切合我们太极道的思想。”.. “天人焉有两般义，道不虚行只在人！道不虚行只在人，哈哈……” 流云子不停拍手，开心得像个孩子，似是返璞归真。 众人目光灼灼，欣喜点头。 其实他们还是听不太懂……但这不妨碍他们崇拜梁萧。 剑琴晚和月怜抱着梁萧的胳膊，一脸自豪。 她们可是身临其境，看着梁萧解答菩提寺住持弘忍提出的三问，还为弘休写了一首偈诗！ 他对佛家有所了解就算了，居然还懂道家的思想！ 再加上那些机巧工具，和行军布阵…… 放眼大乾国，岂不是三教九流无所不通！ 此时最震撼的当属李瑾瑜。 只有她这老一辈的人，能明白流云子是何等人物，否则天子也不可能特意安排羽林军来保护。 当过将军，做过侠客，治理过滁州，还会经商，流云护手这种宝物的构思也是他提出来的，又是太极道公认已经超越祖师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如果真想出名，是可以开宗立派的，偏偏喜欢躲在流云观里自己玩！ 但流云子已经几十年不曾在思想方面称赞他人，顶多就是夸一夸大乾三圣和卓子房等人。 “这首诗，老夫会请人刻在门口石碑上。”流云子拿起这首诗，嘿嘿笑着，又把诗交给剑琴晚。 “老爷爷怎么把这幅墨宝给我呀……”剑琴晚一脸不解，但还是乖巧拿好。 “帮你准备的嫁妆。” 流云子的回答，差点让剑琴晚摔在梁萧怀里。 又来……好开心！ 梁萧只是微笑注视着流云子，心中更加敬佩。 这首诗放在大乾，将来也一定是价值白银万两以上，流云子并没有选择收藏，对他而言，诗的内容才是真正的宝贝，载体是什么，早就无关紧要了。 淡泊名利！ 这首诗很快在流云观里传开，老少道士们纷纷跑来向梁萧行礼，感谢提点之恩。 两箱子白龙金和一箱子银龙金，被流云子全部送给梁萧。 梁萧告辞的时候，因为流云观里都是些粗茶淡饭，流云子也没有留众人吃饭，而是让道士们送行。 站在二楼阳台上，远远望着梁萧离去的背影，流云子双手互相藏于袖中，喃喃自语。 “才虚岁十九……简直不可思议。莫非他当真是上天派来挽救我们大乾？不知，有生之年还能否得见大乾国脱胎换骨。” 年事已高的流云子，很难再流眼泪，可依然不禁感慨叹息。 他年轻时之所以远离朝堂，也是因为厌倦了朝堂上的钩心斗角。 连卓子房都受不了那种风气，选择告老还乡。 马车里，梁萧戴着清洗过的流云护手，抱着脸红的剑琴晚，左边坐着月怜，右边坐着卓荨。 “公子还真是很喜欢这双护手。”月怜欣喜道。 “嗯，手感不错，可以经常戴着。”某人一脸淡定。 剑琴晚只是目光幽怨，大气也不敢出。 手感不错？分明是这家伙戴着流云护手，一直在玩她的手！ 众人回到客栈，发现陈少陵夫妇和陈心月已经在此等候。 陈心月语气恭敬且感激道:“多谢安国侯撮合！安国侯方便的话，我爹稍后可以带着林太守前来拜访。” 第355章 毒匕首 梁萧当即应允，陈心月兴高采烈的派人回去通报。 看着陈心月回来又和李红淑分别抱着陈少陵的一只胳膊，众人感慨良多。 这段孽缘总算有个了结了。 好在李红淑与陈心月本就是情同姐妹，久别重逢，倒也没有生分，反而更加亲密。 李红淑曾经在怀孕的时候大病一场，慕雪琴为她保住了半条命，好不容易恢复过来，孩子没保住，她也无法再产子了。 这是她不愿提起的伤心事，但为了让陈心月嫁给陈少陵，还是揭开此事，令人唏嘘。 众人吃过之后，各自休息，只有月怜和剑琴晚守在梁萧身边。 “你怎么还不脱掉……”剑琴晚被梁萧抱在大腿上，目光幽怨，绝美的俏脸几乎要滴出血来。 “我在适应流云护手，要养成习惯。”某人习惯性暴露了厚颜无耻的嘴脸。 养成习惯？ 剑琴晚看着那只搭在自己右腿上的咸猪手，嗔道:“那你捏手就好了，捏人家的腿干嘛……” “哎哟，你平日里捏你夫君的大腿还少么？”某人一脸委屈，还不忘往剑琴晚腿上又捏一把。 剑琴晚无言以对，只是也捏起了梁萧的大腿，作为报复。 这采花贼越来越不要脸了，以熟悉流云护手的手感为由，专门捏她！ “你就不能捏月怜嘛……” 剑琴晚终于羞得忍不住了，娇声埋怨。 一旁的月怜憋红了脸，嗫嚅道:“公子不要捏人家，捏琴晚姐姐就好嘛，反正捏习惯了……” “你看月怜比你乖，我都找不到借口捏她。”梁萧撇嘴道。 “所以你承认了，熟悉流云护手就是个借口！”剑琴晚终于抓住机会，哼哼道。 梁萧老脸一红，战术性咳嗽几声，收回了咸猪手，看着洗得洁白的流云护手，爱不释手。 藏在流云护手里的那几层链条就是白龙金，大大增加了流云护手的抗打击能力。 天蚕丝也是特殊材质，他刚才测试过了，就算用蜉蝣剑，如果不是用尽全力反复斩击、切割，也只能在上面留下一点划痕，估摸着顶多只能割断几根丝。 可惜天蚕丝这种东西也少见，这些天蚕丝似乎是经过某种特殊工艺改造，韧性比一般原产的天蚕丝还要惊人。 直到外面护卫来报，梁萧才放下剑琴晚，藏起厚颜无耻的嘴脸，恢复道貌岸然，起身相迎。 陈员外老三，林铭带着一名中年人，携手来访。 双方寒暄之后，梁萧看着林铭身后那名身材消瘦、面带微笑的中年人:“这位是？” “是下官的族弟林书雷，专门负责下官的安全！”林铭连忙介绍。 林书雷朝着梁萧抱拳，一脸恭敬。 梁萧只是微笑点头，让护卫给四人安排座椅，心中却有些疑惑。 这林书雷似乎在反复打量自己和身后的两个女孩子，与寻常的护卫有所区别，并不是那么称职，更像是靠关系混上的护卫。 作为护卫，一般不会有如此不礼貌的观察。 而且他和老三腰间佩刀，先前老三在陈心月身边都没有佩刀。 但如果陈员外和林铭有意对他不利，又何必跑到他这边来，先让他去太守府不就好了？ 此时林书雷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梁萧和剑琴晚腰间的佩剑。 剑琴晚就坐在梁萧身边。 “安国侯！” 就在此时，陈少陵带着陈心月从楼上走来，引起众人的注意。 众人同时看向二人，梁萧和剑琴晚也别过头去。 一瞬即逝的机会！ 一直默不作声的林书雷，瞬间目露凶光，右手伸入怀中抽出寒光闪闪的三寸匕首，上前一步，匕首迅速投掷而出！ “危险！” 陈少陵和陈心月震惊失色，已然救援不及！ 剑琴晚早已回头，来不及拔剑，便要冲到梁萧面前遮挡。 却不料早有警惕的梁萧猛地回头，随手接住了射来的匕首。 众人迅速定睛一看，才发现匕首上还流着黑色的液体，滴在梁萧的流云护手上。 “你！”陈员外大惊失色，怔怔的盯着林书雷。 一击不成，林书雷心中震惊，依然迅速抽出腰间佩刀，想要挟持陈员外。 “咻！” 众人只听到一阵破空之声，随后又是“噗”的一声。 再看时，林书雷的脖子已经被梁萧反掷的匕首射穿了一个血洞，瞬间丧失行动力，身躯重重倒在地上，脖子上还在喷血！ 始料未及的惊变，令众人震惊失色。 陈员外惊怒交加，脸色惨白道:“怎么回事！” 陈心月更是花容失色。 老三连忙护着陈员外远离林铭，但也不敢靠近梁萧，生怕被梁萧误杀。 剑琴晚松了口气，看着梁萧的流云护手，轻抚着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 这匕首似乎还涂了毒，幸好她的采花贼刚才为了调戏她，还一直戴着流云护手…… 不过剑琴晚很快回过神来，也相信，以他的反应速度，就算没有流云护手，他也可以抽出蜉蝣剑将匕首击飞，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及时制止林书雷挟持陈员外了！ 此时林铭已经是面如土色，跪在地上，颤声道:“书雷……” 林书雷早已没了气息。 梁萧皱着眉头，抽出腰间蜉蝣剑，沉声道:“林太守，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铭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朝梁萧磕头:“下官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请安国侯息怒！” “他不是你的族弟？”梁萧冷声道。 林铭答道:“是下官的族弟没错，可下官根本不曾让他刺杀安国侯，这……” 老三回过神来，怒道:“难怪他要我也佩刀，说是在路上保护老爷和太守的安全，原来是为了行刺！！” 陈员外依然惊魂未定，但连忙解释道:“安国侯，林太守他起初根本不知道您来滁州的，而且老夫找他之后，他一直和老夫在一起，不曾离开过老夫的视线……” 梁萧望着地上流了一地毒血的林书雷尸体，还不让取来桌上的布擦拭流云护手上面的毒液。 刚才如果没有流云护手，他还来得及抽剑格挡，但也可能被上面的毒液溅到。 这种毒液显然还带有极强的腐蚀性！ “这林书雷怎么就做了你的护卫？”梁萧问道。 他看得出来，林铭和陈员外、老三的反应不像作假，陈员外和老三的反应极为真实，显然也是始料未及。 林铭似乎想起了什么，急道:“他是去年跑来投奔下官的，平日里总是跟下官说太师与南王的好话……” 第356章 愚不可及 南王？太师？ 林铭话音刚落，陈员外和陈心月神色再变。 梁萧注视着林铭，瞬间明白了大概的前因后果。 这林铭看起来中规中矩，不是张扬那种忠厚老实人，但言行举止也并非大奸大恶。 此时陈少陵满心愧疚，已经跑到现场，观察尸体:“抱歉，安国侯……” 因为他有事通报，吸引梁萧的注意力，险些害死梁萧。 “你们不必自责，我早有准备，只是刻意回头而已。”梁萧一脸淡定。 放眼天下，没有几个人比他更谨小慎微，在没有确保绝对安全的情况下，他绝不会放松警惕，哪怕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不会轻易把后背交给敌人。 梁萧自己就干过对毒枭的斩首行动，出其不意的事情没少做，往往都是瞬息之间生死易地！ 众人无法理解梁萧的话语，但梁萧脱险，也让他们松了口气。 “安国侯，下官管教部下不力，愿意认罪，只求放过下官的妻儿！”林铭不停磕头，因为惊恐而涕泗横流。 “林太守起来吧，我已大概明白敌人的意图。” 梁萧催促林铭起身后，叹道:“此人或许是他们培养的死士，将我刺杀之后，正好可以嫁祸于你，到时候要么派人取代你，要么逼着你加入他们的阵营。而此人的刺杀思路也很明确，杀了我，再挟持就近的陈员外，可以从容脱身。” 众人纷纷点头，深以为然，但很快又想起什么，惊诧的望着地上的匕首。 他刚才可是徒手接住了速度惊人的匕首，反掷射穿了林书雷的脖子…… 一般人根本没有投掷射穿别人的能力…… 剑琴晚纵然知晓梁萧身份，可还是有些震惊。 换她那个擅长投掷飞剑的剑圣老爹来，也不见得能射穿敌人…… “林太守先在此地休息，派人回去控制林书雷的家人，并且立即调查林书雷房间的情况。如何？”梁萧提议道。 此时林铭自知理亏，更感激梁萧有心为他开脱罪责，哪怕明知梁萧是想暂时控制自己，也满口答应:“下官一定严查此事，给安国侯一个交代！” 在林铭看来，这位安国侯与太师、南王相比，高下立判，他已经不需要怀疑陈员外的眼光了！ 得亏梁萧安然无恙，否则他丢官事小，依大乾律法，刺杀万户侯、二品官、天子的应梦贤臣，株连九族都是理所应当！.. 林铭被赶来的鱼青川等人带走了，陈员外又朝着梁萧跪了下来，一脸惶恐:“是老夫一时不察，险些害了安国侯……” 梁萧摆了摆手:“陈员外断然没有必要害我，我信得过你，不必自责，但今日我反杀刺客之事不可外传。” 得到梁萧的宽恕，陈员外感激涕零，自觉派遣老三回去打点府上事务，让天山侠客也带着自己先上楼休息。 陈少陵心有余悸，去旁边取来工具，夹起匕首观察:“这是某种罕见的剧毒，还能腐蚀血肉，匕首似乎也是一把利器……” “能射穿喉咙，这匕首质量不错，堪比传说中专诸用来刺杀王僚的‘鱼肠剑’，不能扔了。这个死士下手果断，也不简单！”梁萧说着，脱下沾着毒液的流云护手。 众人恍然。 原来梁萧能射穿敌人脖子，和匕首本身也有关系。 陈少陵自告奋勇，要带着匕首一起清洗。 月怜惊魂未定，拉着梁萧的胳膊，柔声道:“我帮公子洗就好……” 陈少陵摇了摇头:“我对毒药暗器颇有了解，还是让我这种专业人士来清理！” 月怜惭愧低头。 梁萧看在眼里，摸了摸月怜的脑袋，安慰道:“月怜最善解人意，只是不会武功罢了，不要自责。” 月怜这才笑靥如花:“公子最好了！” 只有她的公子能明白她的心意，刚才剑琴晚挺身要为梁萧挡刀，她也想，可是她速度太慢…… 月怜回去告知卓荨和李瑾瑜刺杀之事，李红淑也带着陈心月回去等待消息，只留下梁萧和剑琴晚。 剑琴晚这才对梁萧柔声道:“你没事就好……啊？” 一声惊叫，剑琴晚已经被梁萧抱在大腿上，揉捏着她的小手。 “唉，你看，熟悉流云护手的手感是相当正确的，为夫以后更要多熟悉熟悉。”梁萧叹了口气。 “嗯~”剑琴晚乖巧点头，突然又娇嗔道，“可是你现在又没有戴，你你你……” 某人再一次暴露前所未有的厚颜无耻嘴脸:“哎呀，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计较这点小细节。刚才人家可是小心肝儿都差点吓出来了！” 剑琴晚红着脸，双眼迷离。 这采花贼刚才还是杀伐果决的，突然就变得如此臭不要脸！ “哼！你就会找借口吃人家豆腐，得寸进尺……” 梁萧老脸一红:“唔，那我放你下来。” 剑琴晚芳心大乱，连忙说道:“再、再抱一会儿……” 另一间民宅内，四道身影正围坐在一起。 正是左无伤三人与那名浑身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白袍女子。 左无伤叹道:“刚才收到急报，滁州太守林铭突然开始派人封锁太守府人，调查林书雷的房间。梁萧客栈里的护卫却没有任何异样，看来，那林书雷是失手了。” 洪杰冷笑摇头:“当真是愚不可及，不听劝也就算了，执意送死！” 洪渠看向白袍女子:“小菁你也看到了，回春教第一流的杀手都拿不下梁萧，此人实在难以对付！” 叫小菁的白袍女子语气平静:“伯父，他当真会一手暗器飞剑？” 左无伤点了点头:“我是亲眼所见，自己都险些死在他手里！东海那边的内应也亲眼目睹，他只是拔剑即能斩首独孤凌，连我都做不到，说明此人剑术同样精绝！” 小菁陷入沉默，眼中满是疑惑:“此人书生么？当真只有十九岁？” “千真万确！”左无伤三人斩钉截铁道。 小菁微眯着眼，注视着烛火，细长的睫毛轻动:“看来寻常的擒拿手段也无法对付此人，还可能折损本就稀少的云天卫。” 左无伤三人陷入了沉默。 “首先要能接近他，等我。”小菁几声叹息之后，缓缓起身，走向另一间密室。 第357章 侠客行 片刻之后，密室门开，一道倩影映入众人眼帘，令兄弟二人惊为天人。 原来是一名白裙少女，面容带着几分稚气，好似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看起来古灵精怪，娇俏可爱，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左无伤不由苦笑:“你这是打算以真面目示人？” 小菁微笑答道:“除了亲人和云天卫，十岁之后便不曾有人见过我的面貌。抓捕这么一条大鱼，不下点血本。” “美人计对他应该没什么效果……”左无伤叹道。 小菁当即收起笑容，恢复满脸寒霜:“是人就会有弱点，没有弱点就制造弱点。从此刻起，我便是云岫斋主的妹妹琳儿，随行的云天卫也不会轻易出击，务必确保一击得手。” 熟悉云天卫的左无伤三人闻言，不禁心头一凛。 作为云天卫之首，其实她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却能轻易伪装出任何感情，或清纯，或妩媚…… 有多少自以为见惯了美人的权臣，就是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哥哥~咱们快去看看那位厉害的安国侯，然后，去金陵等待吧，此地大势已去。” 乖巧又带着几分俏皮的呼唤，让在场三个男人不禁感到心里发毛。 等“兄妹”二人离开后，洪渠撇嘴道:“元帅，她会不会也像依柔一样，装着装着就陷进去了？” 左无伤摇了摇头，目光犀利:“两人不可同日而语，等到哪天连咱们都认为她陷进去的时候，便是她真正伪装成功之时！云天卫连自己都可以欺骗……” 洪渠猛然变色，艰难咽了口口水。 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致命之处！ 客栈里，林铭如实向梁萧汇报情况，呈交部下送来的公文。 “安国侯，林书雷是下官的族弟，但父母早亡，也没有妻小在滁州，是独身一人来投奔下官……在他的房间里只找到了这枚佛珠。” 看着桌上的那枚佛珠，梁萧微眯着眼，将之收入腰间百宝袋里。 这枚佛珠与梁铁车交给他的一模一样！ 他算是明白了，这种佛珠恐怕是回春教核心弟子的信物！ 如果刺杀的对象不是梁萧，林书雷这样的杀手大概率可以一击得手！ 坐在一旁的陈员外等人依然是心有余悸，大气也不敢出。 现在是梁萧定夺的时刻。 梁萧问道:“那么林太守如今对我有何看法？” 林铭又跪了下来，言辞恳切:“下官愿意为陛下和安国侯效劳，再把一家老小送到京城，交给安国侯照看，费用自理！下官的家人都已经送过来了，就在客栈院子里等候安国侯发落！” 众人一愣，就连梁萧都有些意外。 这是主动送上人质表态了。 “倒也不必如此。”梁萧摇头道。 “必须如此！否则下官实在百口莫辩，以后安国侯也无法信任下官！”林铭叹道。 林铭一再坚持。 梁萧也不再推脱，点头道:“在局势稳定之前，你一家老小会被梁府隐秘保护，悉心照料，保持与你通信。” 对方主动送上人质，也是担心以后一家老小被公羊氏和南王控制，独身一人替他办事也不会有什么顾忌。 林铭这才松了口气，再拜叩谢。 见林铭表态，陈员外也如释重负，郑重道:“对方险些要将老夫一并陷害，老夫会将安国侯所需的任何情报如实提供！” 梁萧大喜。 有陈府负责情报搜集，能给他省下极大的人力。 梁府忠心可靠的人员数量还是有限，而且大部分还只是护卫，情报收集方面一直是他的小霜子派人在做。 林铭跑去和家人道别之后，陈少陵才说道:“安国侯，那位杨大侠应该要到了！” 梁萧点头道:“去看看吧。” 有位叫杨辰的江湖侠客正在发起其他江湖侠客，一起寻访梁萧，据说此人素有侠名，也是得罪了独孤家，被迫流亡到滁州。 而杨辰特地委托陈心月提供梁萧的情报，陈心月和陈少陵就是想来询问梁萧的意见。 梁萧正好需要能有大量的江湖人士为他宣传，欣然答应，也让陈府的人去通知杨辰。 “二少爷，那些侠客已经在客栈外面等候，大概有三百多人！” 考虑到安全问题，这回梁萧留下月怜和卓荨，只带着剑琴晚和天山侠客们出门。 客栈外面的广场上，三百多名江湖男女正在交头接耳，人人面露期待之色。 梁萧一出现，众人看到梁萧身后的女侠陈心月和大侠陈少陵，瞬间了然，纷纷朝梁萧抱拳行礼。 “参见安国侯！” 梁萧抱拳回礼:“能得诸位青睐，荣幸之至！” 为首的中年络腮胡大汉正是杨辰，高声道:“安国侯那一句‘为国为民，侠之大者’，让我等感到醍醐灌顶，不得不服！” 梁萧哑然失笑。 天山侠客还是把这些事了传出去。 不过出于安全考虑，梁萧依然没有接近侠客们。 这些侠客的素质参差不齐，有随和儒雅，同样也有大大咧咧，万一又有林书雷这样的杀手藏身其中，可不得了。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侠客们似乎早有准备，纷纷念起梁萧当日给天山侠客们写的两句诗。 远处高楼上，洪杰与恢复蒙面的小菁静静望着人群中的梁萧。 “哥哥觉得安国侯是什么样的人呢？”小菁的声音却是那般乖巧。 洪杰只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里没人，你就不要装了。” “哥哥，你要提前适应哦。”依然是那般乖巧的声音。 洪杰握着酒杯的手一抖，叹道:“千古第一奇人，是咱们复国大业的噩梦。” “哥哥只怕是言过其实，再怎么厉害人家也只是个人。”小菁不置可否，重新看向人群。 众人安静之后，杨辰高声道:“安国侯，恕我等冒昧，我等总觉得这两句诗意犹未尽，似乎并不完整……” 见众人巴巴地望着自己，考虑到这里也有《太玄经》和春秋战国的典故，梁萧微笑道:“当日只是有感而发，如今诸位盛情难却，我是应该想办法将它完善。” 于是梁萧当众挥毫泼墨，口中吟诵，完整的《侠客行》终于落笔成诗！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众人念着念着，已经有不少侠客慨然流涕。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妙绝！” 惊叹之声此起彼伏！ “绝妙！”就连洪杰都忍不住拍案叫绝。 小菁双眼在经历了短暂的惊讶之后，目光却是瞬间转为冰冷。 第358章 九十分 “此人不除，的确没有任何复国的可能。”小菁的声音终于转冷。 洪杰连忙提醒:“暂时不可夺他性命，否则公主只怕也会殉情！” 小菁冷声道:“你放心，首先要能将他擒下，成功之后，他若不肯配合，我便要斩断他的四肢，逼迫公主就范。” “那是元帅和你爹的事，你千万不要乱来，否则找云天卫支援还有什么意义……”洪杰叹道。 小菁没有回应，只是冷眼望着远处那道谈笑风生的身影，眼神越来越阴冷。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安国侯果然是歌颂士为知己者死、为国为民的侠客，而不是盲目杀人的刺客！”众人纷纷惊叹。 信陵君救赵，可是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而两位侠客，一者献上奇谋之后以死明志，一者挥锤杀人，皆是为了报答信陵君的恩遇，终于促成救赵之事，名留青史。 “不错，诸位皆是江湖儿女，一身侠气，相信都能够保护一方百姓，避免好勇斗狠，以武犯禁。”梁萧郑重道。 众人再次拜谢。 梁萧看着挂起来的诗:“这首侠客行……” “应该交给陈大侠，送到天山保管，那里才是真正的侠客圣地！我等自当为安国侯传唱这首《侠客行》！”杨辰带头提议，众人纷纷附和。 梁萧一想也对，把侠客行交给陈少陵。 陈少陵顿时心花怒放，险些泪崩。 完整的“侠客行”！ 梁萧又道:“诸位行走江湖，若有人打算今后安身立命的话，可以考虑投入我梁萧麾下，待遇从优。” 侠客们一愣，交头接耳了一番之后，有二十几人举手表态:“平生所愿！” 梁萧心中满意。 不管在哪个时代，专业的练武都不是普通人家负担得起的，因为练武之人要保证充足肉食供应。 这些有头有脸的侠客，大多都有一身武艺或者一身技巧，往往都有自己的人脉，只要安排得当，将来也是一大助力。 他是不在乎自己那点虚名，但如果宣传工作有助于让他早日功成身退，那也未尝不可利用。 有了二十几个表态的侠客，其余侠客也开始考虑。 片刻之后，陆续有人举手:“我等也有意安身立命，望安国侯不弃！” 梁萧欣喜回应:“必不负诸位所托！” 陈心月望着表态的五十几人，心中感慨。 滁州一带的侠客并不是那么在乎利益，更在乎名声。 但如今跟着梁萧这样的人物，或许比他们在江湖上行走更加实在，也能更好实现平生抱负。 不是所有的侠客都喜欢永岁飘零的生活，像她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女侠，就不太喜欢四处乱跑，更喜欢在家里经营，和老爹一起做些乐善好施的事情，名利双收。 有了侠客的支持，梁萧来到滁州的消息，在一日之间迅速传遍大街小巷。 太守林铭也发动滁州书院和各地书生，来参加梁萧安排的考试。 得知每人有三两银子的补贴，五百多名书生欣然应考，依然是梁萧亲自批阅打分。 梁萧的书坊和其他工坊，早在梁萧到来之前就有梁府的人提前安排，如今也悄然开工。 滁州也有欧阳家的书坊，但规模不如庐州和金陵两地，提前收到欧阳基的命令，也来向梁萧的书坊收购书籍，务求不让梁萧卖书。 从买书的那一刻起，欧阳家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他们能够以双倍的价格买书，除了考虑成本更低之外，也是担心一旦梁萧的书坊开卖，将来民众便会习惯这个价格，欧阳家再也没有可能把一本书卖到上千文。 这对欧阳家书坊是更加致命的打击，他们只有逼梁萧破产这一条路！ 可惜他们踏入的是一个无底洞…… 因为欧阳家出价双倍，梁萧让各地的书坊继续抬高印书材料的价格，尤其是油墨，这让欧阳家更加舍不得花钱购买印书油墨。 按照欧阳家的估算，如今让他们自己印书的话，成本可能会提升到五百五十文一本！ 欧阳家也因此更加依赖收购梁萧三百文的书，只等日后梁萧倒闭了自己开售，可以一劳永逸。 大乾国滁州这一带更重视侠气，就连读书人的字里行间也比外地人多了几分硬气。 有不少书生丝毫无惧世家门阀的威权，在答卷里痛陈世家门阀的弊端。 原本梁萧还要怀疑一下这些书生是不是投其所好，可一想到世家门阀不好插手滁州一带，也释然了。 这些考题不是只有世家门阀，还要众人随意发挥平生所学，畅所欲言。 德行重要，能力也同样重要！ 梁萧批阅到最后挑出了三十名书生，予以聘用。 其中一人正好是杨辰的堂弟杨文锋，取得八十三分。 就在梁萧有些疲倦之时，一张字字珠玑的答卷引起了梁萧的注意。 “难得……”梁萧首度惊叹。 正在弹琴的剑琴晚，和给梁萧捶肩膀的剑琴晚和卓荨，都疑惑的看向梁萧。 只见梁萧奋笔疾书，批阅之后，打下分数。 “九十分？！”月怜和卓荨齐声惊呼。 剑琴晚也是心头一震，看向梁萧。 这是梁萧头一回打分达到九十。 梁萧立即找来考官，问道:“这份卷子是谁的？怎么就只有这一份卷子没有题名？” 考官看了一眼，吃了一惊:“九十分？卑职也不清楚，因为滁州一带有许多考生来自外地……” “去查一查，此人可堪重用。我会亲自考问，冒名顶替者后果自负。”梁萧点头道。 考官见梁萧语气严肃，连忙出去检验。 片刻之后，考官来报:“回安国侯！考生们都确信自己已经题名，毕竟他们也希望能得到安国侯的评价！” 梁萧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良久，叹道:“我知道是谁了，不必再问。” 滁州东边官道上，一辆马车朝着金陵疾驰而去，车夫正是洪渠。 马车里，小菁搂着洪杰的胳膊，一脸乖巧。 洪杰实在是受不了了，左手取装什么亲密兄妹了……” “哥哥~现在你是云岫斋主，人家是琳儿。你真的以为琳儿喜欢么？哥哥若想避嫌，琳儿可以先把哥哥阉了。” 小菁乖巧的回应，让洪杰感到后背发凉，干脆听之任之。 这是什么女人…… 同一时间，天将军于庐州显灵之事也传遍大梁国，举国震撼！ 正在饮酒对弈的皇帝慕承与镇国侯秦风，二人拿着酒杯的手剧烈颤抖，望着已经撒满一醉百年的棋盘，迟迟未能落子。 第359章 卖火药桶的小女孩 御书房里出奇的安静，就连芷柔也是满面愁容。 父皇与爱郎的反应，她都看在眼里了。 前所未有的忧虑、恐惧！ 一切都是因为那几个字眼。 梁萧！ 天将军！ 良久，慕承颤抖的手落下一枚黑子，叹道:“终究还是你有远见，此人说不定还真是天将军本尊……” 秦风也不由苦笑。 君臣二人终于恢复安定，继续饮酒对弈。 慕承皱眉道:“若是咱们大梁贸然陈兵边境，只怕两国就此撕破脸了。回春教与日月军，终究还是乌合之众，不值得咱们去掺和。” 秦风解释道:“日月军的战力已经可以媲美正规军队，儿臣只是没想到，他能造出‘天雷’这种东西。听说此物有如雷霆炸响，顷刻间可令数十人尸骨无存，实乃凶器中的凶器。” 梁萧造出来的火药桶越传越离谱，已经被百姓视为“天雷”。 “造出这种东西，他梁萧就不怕折寿么？”慕承有些不悦。 “陛下，如果儿臣能造出天雷，为了减少我国将士伤亡，儿臣也会不惜启用。”秦风郑重道。 慕承和芷柔呼吸一滞，父女二人同时点头。 “也是！其实朕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咱们造不出来。如果将来大乾国还能用上此物，只怕咱们……唉！两国修好的确是目前最好的国策！” 眼下的大梁国同样有内忧外患，决不能与大乾国交战。 “明天传令镇北侯，让将士们对来往的大乾商人客气点。再派人打听一下，那梁萧到底是怎么研制的‘天雷’，咱们也要赶制出来。”慕承双眼炯炯有神，满怀期待。 大乾国的镇北侯是骠骑将军吕毅，而大梁国也有自己的镇北侯，一直负责对大乾国的防御。 客栈里，梁萧正在等候消息，顺便给女孩子们讲讲故事。 “要听鬼故事么？”某人撇嘴道。 三个女孩子俏脸一白。 昨晚她们就被这个坏蛋吓到了！ 梁萧微笑道:“哎呀，要不我给你们讲讲童话？” “童话？”女孩子们美眸一亮，乖巧点头。 一刻钟后。 “小女孩点燃了一根火柴，终于见到了她和蔼可亲的奶奶……” 三个女孩子听完《卖火柴的小女孩》，直抹眼泪，哽咽道:“好可怜的孩子。” 剑琴晚含泪嗔道:“你这可恶的采花贼，就不讲点让人开心的！” “哎呀，我错了！那我给你们讲讲《卖火药桶的小女孩》。” “怎么又卖火药桶了？”女孩子们被梁萧勾起了好奇心。 片刻之后。 “小女孩点燃了一个火药桶，于是整条街的人都见到了她和蔼可亲的奶奶……” 不等梁萧说完，卓荨第一个破涕为笑。 “公子坏死了！”“就会拐骗小姑娘！”“他就是大妖怪！” …… 李瑾瑜也以女画仙的名义，为梁萧招揽滁州一带的画师。 加上庐州画师，总计有四十名技艺高超的画师愿意接受梁萧的聘用，为梁萧做宣传。 滁州书坊里的报社也开印了，第一期两万份报纸被人抢购一空。 因为各地的报社起步时间不同，开设较晚的报社会在短期内赶印后续的几期报纸，争取将来全国同步。 按照梁萧的构想，再往后，预先更新的新报纸会定好时间，再把做好的版面送往全国各地，在约定时间同日发行，避免有人借此机会大量收购新的一期，跑去还没印制本期报纸的地方高价转卖。 梁萧发展报业的主要作用并不是赚钱，而是未来的宣传！ 梁萧并没有在这里推行现代制度的打算，人心的贪婪与丑恶不是靠制度就能拯救的，还需要与制度相匹配的生产力。 现代尚且有人钻制度的漏洞鱼肉百姓，如果在生产力严重落后于现代的地区推行现代制度，情况只会更糟，比封建制还要糟。 但必要的启蒙和普及教育是不可或缺的，否则舆论只会掌握在世家门阀手里。 梁萧看着陈员外派人送来的情报，:“江南各地，哪怕只是个乡绅、小商人，背后都可能有世家门阀的影子，可见其影响之巨！” 世家门阀不是只在大乾国才有，数百年前的大周皇朝与大恒国就已存在，大周皇朝和大恒国的灭亡，与世家门阀脱不了关系。 权位在手，他们就可以官商勾结、官匪勾结，甚至勾结异国，为自己牟利。 而许多民众目不识丁，也造成了容易受这些人蒙蔽的局面。 平日里发布一条通告，如果他们之中没有人认得上面的字，只要识字的人被世家门阀收买，那么平时的解释权就掌握在了这帮人手里，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甚至可以丑化皇权！ 但江湖人士又是个例外，这些人的流动性很大，而且其中一部分人因为打抱不平，更容易获取百姓的信任和好感。 有这些人先为梁萧宣传一番，可以大大改善全国各地的舆论现状。 此时客栈里只有梁萧的人马，陈少陵这才说道:“安国侯，我问过心月了，据说全国最好的铁匠依然集中在西川一带！那里也是我师父的故乡，西川剑族的起源地！” 提到自己的家族，剑琴晚的眼中也多了几分自豪。 西川剑族，精修剑道的千年名家，后来慢慢没落，目前已知的西川剑族后裔，只有剑南风和剑琴晚。 “西川曾经连年战乱，我师父他们的西川剑族险遭灭族，师娘的慕家是西川的医学世家，也被迫搬迁。”陈少陵解释道。 梁萧微微颔首，若有所思:“等以后我清闲了，是该去西川看一看。” 光有炉火温度也是不够的，如果能有专业的工匠为他和军队打造兵器，情况会更好。 按照梁萧的地理认知，西川一带应该处在四川、重庆、云南等地，范围很大。 那里邻近西南一带，可能会有日月军出没，需要格外注意。 梁云也去了西川，不过西川各地如今也有重兵把守，还有各种天险屏障，暂时不需要担心。 有了林铭和江湖侠客的鼎力支持，梁萧在滁州一带还算顺风顺水。 小霜子为他准备的大量黄金，足够他进行宣传和招揽文人和武士。 滁州的军权也在老定国侯的人手里，又夹在庐州与金陵之间，敌人是绝不会蠢到先打滁州，因此梁萧也不需要担心流云子的安全问题。 临行前，梁萧特地去了流云观拜访流云子。 得知梁萧到来，正在讲学的流云子放下手里的经书。 “你随老朽走一趟，有身后之事托付。” 第360章 鬼谷 梁萧正要随行，流云子看了一眼剑琴晚等人，叹道:“再带几人，一起听听也无妨。” 闻言，鱼青川立即出声道:“安国侯，我和师弟师妹们守在此地。” 梁萧会意，只带着李瑾瑜和三个女孩子随流云子前去。 众人在流云子的带领下，一路穿过走廊，来到一间昏暗的密室。 微弱的烛光亮起，众人这才看清密室的状况。 除了大量的古书和竹简之外，还有三件干净的淡白色软甲。 而在前方立着一座已经有些模糊的泥雕像。 梁萧粗略一看，大概断定:软甲可能也是以天蚕丝配合白龙金链条制成。 但很快梁萧又是心头狂跳。 流云子带他来此地的用意，不言而喻，可他却没有任何能够让流云子满意的回报。 “这些，都是老朽家传之物，本该遵照祖训，不可外传。” 流云子叹息数声，终于说道:“老朽的先祖，名为鬼谷子。” 众人呼吸一滞，就连剑琴晚也是瞳孔一缩！ 鬼谷子！ 一个遥远而又传奇的名字！ 据说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通，教导出的弟子皆是当世人杰:孙膑、庞涓、苏秦、张仪…… “先祖淡泊名利，但他的一部分后人，也就是老朽的其他先祖并没有那般通达，传承先祖一部分真传之后，各有作为。这几件传家之物，也因为一位先祖的固执，而不允许外传。只是老朽膝下无儿无女，唯一的胞弟也在早年离散……” 众人心情复杂，她们当然听得出流云子的言外之意。 但流云子如此托付后事，必有用意，绝不是简单的送梁萧东西，否则头一回相见就可以把这些东西送给梁萧。 “后来老朽钻研太极道，念头通达，不复追求名利。祖训不可违，但老朽已是风烛残年，鬼谷一脉不应就此失传，这是精神的传承。可惜老朽遍访全国各地二十年，始终不曾找到胞弟，也找不到真正合适的人选，本欲将一切托付给定国侯府，由定国侯府代为寻访传人。” 流云子说着，望向梁萧的双眼多了几分神采:“却不想，在老朽大限将至之前，能遇见你这样的后生。不必推辞，老夫已有定见。老夫本该无欲无求，但人性尚在，天底下又有几个人不想见太平盛世、天下大同？” 众人心中悲喜交加，静静望着梁萧。 天底下恐怕鲜少有人能明白流云子是何等深藏不露的人物，又有几人能想到，他会如此在乎一个年不及弱冠的后生。 “世家门阀流毒数百年，非一朝一夕可以清除，你的前路实为坎坷，不可掉以轻心。” 流云子喃喃自语着，走向远处。 “晚辈铭记于心！”梁萧郑重点头。 他收取了陈员外的情报之后，也了解到了惊人的真相。 大乾国登记在籍的人口有六千万出头。 但实际上，全国各地的权贵，哪怕只是小地主，都会隐瞒家丁、佃农的人数。 也就是“黑户”，光是侠客遍地的滁州一带，黑户的数量都占据了滁州在籍人口的一半。 其他远离天子脚下的州郡，只多不少。 这么估算下来，全国各地的真实人口很可能接近甚至超过了一亿，超过了梁萧预估的八千多万！ 这是极其恐怖的隐患，一旦皇权旁落，国家将迅速分崩离析！ 这个国家又崇文抑武，再加上相近的人口数量，像极了宋朝，却因为世家门阀的各种垄断，没能发展出与之相匹配的生产力和文化精神！ 大乾国唯一无可媲美的特色，就是历代皇帝都是明君，深得民心，又有坚定拥护皇权的影卫，才能勉强维持现状。 再者大乾国的燕云十六州没有丢失，只要守住边疆，就有改革的机会！ 但想要用已知的手段改革，势必会得罪这些权贵，受到极大的阻力。 所以梁萧才会极力主张回购土地，再名正言顺推行高比例惠民的屯田和摊丁入亩政策，才可解决这最大的隐患。 再加上世家门阀的存在，这注定是一条艰难的道路。 此时剑琴晚和月怜也醒悟过来，深深望着梁萧，欲言又止。 她们不懂政治，可是连流云子都这么说，她们当然明白了国家情势危急。 只有梁萧存在的地方，才难得有几分轻松！ 卓子房告老还乡，骠骑将军吕毅和定国侯公孙业两大元帅鲜少回京……连这些英雄人物都对世家门阀妥协！ 流云子取来一个沾满灰尘的木盒，将之打开。 众人定睛一看，一块乳白色古玉静静躺在盒子里，表面有大量细密的雕纹。 “此玉乃是老朽传家之‘鬼谷宝玉’，是鬼谷一脉家主传承之物。老朽仍是抱有一分希望，或许胞弟那一脉还幸存于世，只是藏匿了起来……凭这枚鬼谷宝玉，将来若是能找到那一脉，或许对你有所帮助，由你自行处置。” “这三件软甲也交付于你，正好用于保护你三位红颜知己，今日的一切，不必推辞。” 流云子说完，三个女孩子同时俏脸一红，朝流云子鞠躬道谢。 梁萧望着流云子递到手里的鬼谷宝玉，心中感慨万分，再次拜谢。 “虽说有些唐突，但晚辈恳请就在此地拜前辈为师，就此接受传承。” 流云子老眼一亮，轻轻拍了拍梁萧的肩膀:“不必。” 众人略感失落。 梁萧也不再坚持，却不料流云子说道:“你我就在此地，结为兄弟。” 闻言，众人差点栽倒！ 结为兄弟？这这这…… 梁萧也吓了一跳:“前辈……” 流云子笑道:“又不是让你和老朽同年同月同日死，老朽活了八十九年，还是头一回遇见你这样能互相理解的后生，可为忘年之交。” 三个女孩子忍住笑意，直勾勾的望着愣在原地的梁萧。 很少见他这般愣神！ 梁萧回过神来，也不再推脱，就与流云子一起，对着那座鬼谷子的泥像拜了三拜，就此结为兄弟！ 李瑾瑜全程怔怔的望着老少二人，一脸的不敢相信。 居然真的结拜上了？.. 拜完鬼谷子之后，流云子又打开泥像前的一个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本古籍，交给梁萧。 “此书，才是鬼谷一脉真正的传承。” 第361章 天下太平之时莫忘祭奠相告 梁萧小心翼翼接过这本厚厚的书籍，一看书名，心中一惊。 《鬼谷真传》？ “此书乃是其中一位先祖传承先祖鬼谷子之后，呕心沥血之作，原本刻于竹简，后来出现了纸质书籍，后人便将之转写于纸书上，作为传承。天底下也只有老夫与胞弟通读全书，剑南风那孩子也只是粗略看了几眼。” “前十四篇，便是流传于世的《鬼谷子》。后面十篇，则是先祖真传，包括一部分机关术、天文地理。” 听着流云子的解释，梁萧心头一凛。 《鬼谷子》的第十三、十四篇早就已经失传了，想不到这《鬼谷真传》全书居然是有二十四篇！ “二弟，钻研此书，对你必有用处。”“多谢大哥！” 一老一少一开口，女孩子就掩嘴偷笑。 大哥，二弟，一个八十九岁，一个十九岁…… 梁萧小心翼翼翻阅了后面几篇，越看越是心惊，叹道:“也难怪此书不能外传，后面十篇，用得好是治世之策，用不好就是乱世之道。” 后面的十篇，每一篇都直击人性与人心，不加任何掩饰，一般人看了只怕还有可能陷入“走火入魔”的心境，祸乱苍生。 《商君书》与之相比，都显得特别含蓄了…… “你果然一眼便能领会先祖用心！切记不可随意让其他人观看，即使是历代先祖，若不能通过心境考验，也无权掌握此书。”流云子不由惊叹，又微笑道，“但你其实早就通过了为兄的考验。” 梁萧再次拜谢，小心翼翼把《鬼谷真传》放回盒子。 流云子送给三个女孩子的软甲沾满了灰尘，也要等清洗之后才能用。 “你若一定要回报为兄，就以开创真正的太平盛世来回报。”流云子微笑道。 梁萧郑重点头:“小弟也一定为大哥寻访大哥的胞弟一脉！” 流云子摇了摇头:“苍生为重。” 梁萧会意，不禁肃然起敬，再一次拜谢。收好鬼谷宝玉和《鬼谷真传》之后，众人带着软甲，随流云子回到讲堂。 流云子当众指着梁萧，说道:“云中子，从今天起，他便是你们几人的师叔。” “师叔？！” 几位五六十岁的道士愣了一下，天山侠客们和年轻的小道士们眼珠子差点凸出来！ 天山侠客们朝正在捂嘴偷笑的剑琴晚投去询问的眼神。 怎么突然就超级加辈了？ 剑琴晚只是摇头，不敢回应，生怕自己笑出声。 那名同样须发皆白的老道云中子回过神来，朝着梁萧鞠躬作揖:“见过师叔。” 他还真拜了！ 李瑾瑜和鱼青川吓了一跳。 流云子年事已高，流云观上下事务几乎都是云中子在打点，包括四处讲学对抗回春教的歪理邪说，也算是滁州名士。 所有第二辈的道士都朝着梁萧行礼，认了这么个师叔。 年轻的第三辈道士则是以“师叔祖”称呼梁萧。 关于回春教的情报，流云子早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让人整理好交给梁萧，因此也没有挽留梁萧等人，而是催促梁萧回去忙自己的事。 梁萧满怀感激，拜别流云子之后，带着众人返回客栈。 临行前，流云子反复叮嘱:“人心难测，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身负家国百姓，万不可掉以轻心。” 望着走远的车队，流云子转身对众人说道:“天下太平、世家门阀土崩瓦解之日，尔等莫忘祭奠相告！” 众人心中悲戚，纷纷允诺。 他们的师祖是担心自己来不及看这位“师叔祖”开创的真正的太平盛世。 马车里，卓荨望着抱着剑琴晚的梁萧，弱弱的问道:“怎么老一辈的都这么喜欢你，你、你的身体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八九十岁的老妖怪呀……” 月怜和剑琴晚终于忍不住娇笑一声。 梁萧故意绷起了脸:“我又从大妖怪进化成老妖怪了？那我这老妖怪专门抓你这小妖怪！” 卓荨憋红了脸，不敢回应。 梁萧只是心中感慨。 谁能想到，他还有另一份几十年的记忆。 过了片刻，卓荨又忍不住问道:“听大家说，你还会剑法，你学的是哪家剑法，这么厉害……” “是我胡乱学的，但用来保护你足够了。”梁萧微笑道。 “噢，无师自通的武功也这么厉害……”卓荨小脸微红，满脸崇拜。 “切，又拐骗小姑娘。”剑琴晚哼了一声，便被梁萧捏了一把大腿，不敢吱声了。 梁萧没有过多解释。 他当年学的格斗与械斗，都是务求击杀敌人，怎么方便怎么来，反而恰恰符合古代的理念。 真正的武术，本就是杀人技！ “武功”、“武术”二词，最早就是诞生于军事术语，是战场上的杀敌之术，后来才演化为广义上的“武功”、“武术”。 现代人守法，当然不可能动辄杀人，流传下来的所谓“传武”，早就不是什么真正的传统武术了，表演以性质居多，毕竟正常人可不想去蹲局子。 而在这个世界，武术就是用来杀敌、擒拿，表演的性质反而少了！ 回到客栈之后，月怜带着软甲去清洗，梁萧找到陈少陵夫妇和陈心月。 “安国侯，我们……”陈少陵支支吾吾，被李红淑推到一边。 李红淑拉着脸红的陈心月，说道:“安国侯，心月今天可以成亲。我们谈好了，她做正妻，我改做平妻。” 众人不禁对牺牲地位的李红淑肃然起敬，心疼万分。 但这是李红淑能用来应对陈员外的最佳解决方式了。 梁萧郑重点头:“在离开滁州之前，我们也会出席，但也务必注意安全，说不定敌人还盯上了大师兄。”.. 得到梁萧的承诺，陈心月也满心欢喜。 天山侠客、剑圣首徒陈少陵即将迎娶滁州陈女侠的消息，早在几日前就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与陈府关系密切的江湖侠客们纷纷带着请柬和礼金，前来参加婚宴，祝贺这对坎坷新人喜结连理。 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夫妻二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又夫妻对拜。 望着一身嫁衣、蒙着盖头的女儿，陈员外已不复往日的固执，只是欣慰的笑了笑。 不管怎样，梁萧是给了他一个满意的解决方式，让他赚足了颜面。 安国侯梁萧带着琴仙来参加婚宴，也为这场婚事带来了足够的话题和名气。 月下，陈府外面，一群蒙面人正盯着陈府大门，目露凶光。 与此同时，回到金陵卓家的卓子房正在翻阅文件，护卫三泉来报。 “老爷，太师突然向衙门施压，要处死那位叫聂远的小兄弟！” 第362章 意外之人 卓子房惊道:“他们一定要堂而皇之逼死此人，说明此人绝对掌握了某些令他们寝食难安的信息！是不是太师亲自出面？” 三泉答道:“不是，是由太师的门生，兵部尚书之子独孤笑传达意见！据说户部尚书的侄子欧阳生也在！” 卓子房皱着眉头，立即起身赶往衙门。 “独孤笑此子，终究还是名不副实，辜负了京城第一才子之名。至于欧阳生，黄口孺子，虚有其表。保住聂远，等梁萧来了再计较，他有天子令剑和诏书！” 陈少陵带着陈心月入了洞房，梁萧只是与会致辞了一番，就去了偏厅休息。 夜深人静，宾客陆续告辞，陈府恢复了往日的安静，只留下几十桌狼藉。 陈府外面，那群蒙面人依然在小巷子里等候，只希望能趁着夜深人静潜入陈府。 但等了整整一个时辰，陈府上下依然一片忙碌，护卫来回巡逻。 “我从陈府出来后，发现陈府守卫森严，更胜以往，看来他们还是重视梁萧的安全！”为首的蒙面人声音阴沉。 这群蒙面人的眼中也露出焦急之色。 “首领，陈府的后门没什么护卫了，根据探子回报，梁萧的偏厅也在后门！” 首领大喜，立即带人绕行陈府，来到后门观察，果然只有两名护卫。 两名护卫在周围来回巡查了一番，这才把后门关上。 过了一刻钟，远处射来一支利箭，钉在这群蒙面人前方五丈的树枝上。 “来了！” 首领取下利箭上面绑着的书信，打开一看，微微点头:“已经确定了，后院无人！可以攻其不备！” 众人一致行动，以吊索铁手翻上后院高墙，探出脑袋观察情况，只见梁萧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休息。 “里应外合，机会来了！”众蒙面人狂喜。 于是这群蒙面人又绕了一段距离，在逼近梁萧的地方上墙，发现梁萧正在写字。 “动手！” 蒙面人首领小声下令，所有人翻墙而入，冲向梁萧，同时亮出手上弩箭！ “咻咻咻！” 十根弩箭朝着梁萧激射而来，带起一阵阵破空之声！ 千钧一发之际，梁萧一脚踢翻身前巨大的圆桌，挡下十支弩箭。 十名蒙面人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张圆桌的桌面居然裹着厚厚的一层铁皮！ “杀了他！”首领恼羞成怒，唯有孤注一掷，十人同时朝着梁萧冲来。 就在此时，一面铁丝网从天而降，罩住十名蒙面人。 不等蒙面人砍断铁丝，大量的天山侠客手执弩箭和宝剑，从梁萧身后的房间里冲了出来，气势汹汹！ 蒙面人们这才发现，自己早就进入了梁萧的包围圈！ 他怎么会发现我们，料定我们会来后院？ 带着心中的疑问，这些蒙面人面对天山侠客们的弩箭，也不得不思考脱身之策。 “扔掉武器，揭 院子里响起梁萧冷厉的声音，使得众人心头一凛。 蒙面人彼此对视一眼，扔了手里的武器，揭 “杨辰？！”鱼青川等人又惊又怒，“怪不得你会中途离席！” 这名首领，竟然是当日带领江湖侠客们拜访梁萧的大侠杨辰！ 而杨辰身后九人，都是梁萧先前拟聘用的江湖侠客！ 梁萧皱眉道:“当个人人敬仰的大侠不好么？你是受了谁的指使来刺杀我？” “安国侯如何确定我们会来此处？”杨辰一脸不甘心。 “是你的小弟杨文锋。”梁萧似乎并不急着动手，而是不假思索回答。 杨辰神色一变:“小弟也被你识破了？” “全场只有他心不在焉，眼神飘忽，四处观察，甚至来后院找过我。偏偏你又中途离席，我不得不防。”梁萧答道。 “你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在意这种细节……”杨辰一脸的不可思议。 梁萧微笑不语。 这种伎俩，用来对付别人还有可能成功，但在他眼里简直如同低级笑话！ “此事是由我一手主导，请安国侯放过我小弟！”杨辰跪地恳求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是谁派你来刺杀我？”梁萧冷声道。 不等杨辰回答，杨辰身边的同伴纷纷从怀中取出短刀，朝着杨辰杀来！ 天山侠客们眼疾手快，纷纷上前格开武器，把每人剁掉了一只手，将这些刺客牢牢控制。 顷刻间，所有刺客嘴角流出浊血，两眼一翻，当场气绝身亡！ 鱼青川眉头一皱，检查了一番，说道:“安国侯，这些人可能是在嘴里藏了什么特制的毒药，咬破之后自尽了！” “都是些死士。”梁萧点头道。 杨辰哀叹道:“我的父母都被南王的人控制，若是让你活着离开滁州，父母必死无疑，我们也逃不掉南王的追杀！” 梁萧冷笑道:“你认为，杀了我之后你还能全身而退，你的父母就能活命？” 杨辰默然。 “安国侯，不可轻信他的片面之词！”鱼青川提醒道。 梁萧只是点点头。 杨辰羞愧低头:“我愿领死，只求安国侯放过我的小弟，他也是受胁迫的！” “杨文锋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本可平步青云，是可造之才，可惜了。”梁萧无奈摇头，又问，“那你可知道你们父母被控制在哪里？” “就在我们家中，我与小弟都还没有成家，他们趁着我们出行的时候动手！”杨文锋答道。 梁萧当即对鱼青川说道:“你们先带人去观察杨文锋的住宅，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鱼青川会意，带着一半天山侠客匆匆离去。 杨辰被五花大绑控制了起来。 另一边，杨文锋也被梁府护卫绑了起来。 护卫长跑回来向梁萧递交记录下来的杨文锋的口供。 “证词一致，但也不排除是提前商量好的退路。”梁萧微微颔首。 杨辰大气也不敢出，静静等候。 过了半个时辰，天山侠客们带着一对老人和两具死士的尸体回到后院。 “爹！娘！” 杨辰又惊又喜，铁汉落泪，朝着梁萧磕头:“既然安国侯救了小的爹娘，小的愿意领死，还请安国侯放过我小弟，他真是无辜的！” 鱼青川说道:“安国侯，我们问过街坊邻居，他们确实是这两兄弟的父母！” “那你们是如何救下来的？”梁萧一脸好奇。 他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鱼青川真把人给救出来了！ 鱼青川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我们远远观察了很久，发现只有两个人看守这对老人，就假装刺杀成功，骗他们出门，一击得手，老开心了！” 杨辰和父母也是一脸茫然。 梁萧若有所思。 敌人自信靠自己两人就能看住这对老人，毕竟还有九名死士跟着杨辰，杨辰不可能向梁萧求助。 但他们千算万算，漏算了梁萧早有警惕！ 梁萧并没有给杨辰解绑，而是语气严肃:“我救你父母，可不是大发慈悲。还有哪些同伙，给我一并招供，稍后我再以相同方式审问杨文锋，一旦招供对不上，你们后果自负。” 第363章 反客为主 周围的的天山侠客们也怒视杨辰。 如果不是他们的安国侯警惕，说不定杨辰真有可能潜入陈府得手！ 杨辰也感受到了众侠客的怒火，又满怀感激之情，将一切和盘托出。 “还有一个，小的的结义兄弟，驻守流云观羽林军的一名小队长，成环！此人与我结义几个月，就是他下手挟持我爹娘和小弟，最后以父母逼迫我们就范，也是他策划的这场刺杀……” “羽林军？！”梁萧神色一变，立即看向鱼青川。 鱼青川会意，当即拍着胸脯道:“羽林军大队长已经认识我了，我再带一半人骑马去流云观，保护众人，擒拿成环！”. 鱼青川离开后，梁萧打量着满面羞惭的杨辰，若有所思。 他当然也稍微了解了这位“杨大侠”，此人的确孝顺，但不可轻饶。 片刻之后，梁萧又让护卫长带着杨辰的母亲去找杨文锋。 “让杨文锋知道父母已经安然无恙，再给我招供一番！” 护卫长离开后，杨辰不停磕头，道谢、道歉。 “小的不求安国侯原谅，只求安国侯放过小的三位家人！” 梁萧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等待。 过了片刻，杨文锋也被押了过来。 梁萧接过护卫长递来的杨文锋供词看了一眼，微微点头:“你们还算配合。” 招供的内容一致！ “小的愧对安国侯栽培！”杨文锋早已涕泗横流，磕头认罪。 梁萧冷不防道:“这些死士，恐怕都是回春教的教众。” 杨辰虎躯一震，猛然惊醒:“极有可能！他们行事阴险，眼神狂热，像极了回春教的教众……” 梁萧的脸上浮现莫名的微笑，计上心来。 这兄弟俩谈不上情有可原，但他们的父母的确是无辜的。 “在局势未明之前，今后我的手下会照顾你们的父母，明白我的意思？” 兄弟二人闻言，连连点头，异口同声道:“明白！” 梁萧这是准备把人质转移到自己手上，但兄弟二人转念一想，这其实也是对他们父母的一种保护。 毕竟他们有错在先，犯的可是死罪。 天山侠客纷纷怒斥。 “杨辰，你可知道刺杀安国侯成功的话，会有什么后果！没有安国侯，光是一个庐州可能破碎的家庭就何止是千千万万！” 杨辰惭愧低头。 梁萧叹道:“这不也侧面说明此人的确事亲至孝么？国家国家，有家才有国，有国可保家。” 天山侠客们若有所思，也不再怒斥。 杨辰满心感动，继续磕头认错。 梁萧沉声道:“但我也不可能完全原谅你们兄弟俩，否则将来每个人受了胁迫都可以肆无忌惮来刺杀我，那还得了？” “小的愿意代小弟领死，只求安国侯留小弟尽孝！”杨辰恳求道。 梁萧一脸淡定，道:“你也不必领死，但我要你从此走在抗击回春教的第一线。” 众人一愣，杨辰点头道:“愿效死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梁萧这才微笑道:“明天一大早，我会让人传出消息，就说回春教教众妄图潜入陈府刺杀我梁萧和陈员外，被你杨辰识破伪装，及时制止。我再顺理成章给你一百两黄金作为赏金，但这些黄金是给你的启动资金，看你如何用这笔钱对抗回春教，我再决定如何对待你们一家。” 众人心头一震。 好一招反客为主！ 本来被逼着刺杀梁萧的杨辰，现在又被架到对抗回春教的前线，承受回春教的怒火，罪不至死但也罪有应得！ 这样一来，杨辰既得罪了南王和回春教，又被梁萧控制并保护家人，没有任何再反叛的理由！ 杨辰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又惊又喜，不停磕头谢恩:“多谢安国侯宽容！小的一定全力以赴，绝不私吞半个子儿！” 梁萧严肃道:“你好歹是这一带的大侠客，一百两黄金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该用于酒肉招待他人时，只管取用，问心无愧即可。反正，你的业绩取决于这一百两黄金能玩出什么花来。” 业绩？ 众人无言以对，不得不佩服这位安国侯的脑回路。 “小的就算倒贴钱财，也会全力以赴！”杨辰连连点头。 梁萧看了一眼同样惭愧的杨文锋，叹道:“至于你这小弟，短期内我是肯定不方便再启用他了，就让他留下来照顾父母，顺便读书，或许他日还有机会平步青云。” 兄弟二人反复叩拜，感谢梁萧不杀之恩。 梁萧此举既没有无脑纵容，也没有逼人太甚，还能反将敌人一军，天山侠客们也没有意见了。 天色已晚，护卫们押着杨辰一家下去，兄弟二人暂时还是被五花大绑的状态，毫无怨言。 天山侠客们就在后院巡视，同时等候鱼青川的消息，看着染红地面的总计一堆尸体，心中恼恨。 “居然在大师兄的婚期闹事，不可饶恕！” “可恶的回春教，让咱们没机会闹大师兄的洞房！” 这些天山侠客本就情同兄弟姐妹，陈少陵好不容易和陈心月再续前缘，本不该在此时出现流血事件。 哪怕真要有流血事件，也应该只是新郎与新娘两人洞房花烛夜…… 梁萧回到房中，三个女孩子在此等候已久，急问道:“怎么样了？” “不必担心，大家都很安全，稍后咱们先回客栈休息。”梁萧的脸上露出和煦的微笑。 月怜和剑琴晚乖巧答应，心疼的抱着梁萧胳膊。 她们当然明白，梁萧是不想让她们操心！ 鱼青川的人终于带着消息回到了后院。 “安国侯，等我们赶到的时候，那个叫成环的羽林军小队长，已经中毒而死，尸体被羽林军安放在营地里！” 梁萧一愣:“自尽？还是？” 鱼青川叹道:“我们检查过了，可以确认他没有被人攻击的迹象，和这群死士一样是服毒自尽，真是群变态！” 梁萧叹道:“线索断了还只是小事，这就说明敌人已经发现失手，往后大师兄和陈府必须加倍小心。明天我会请滁州守将调集一支五百人的滁州守军前往流云观，和羽林军互相监督，一起保护流云观。” 第二天一大早，消息传开。 “昨夜回春教杀手入侵陈府，妄图刺杀安国侯，被杨辰大侠及时发现制止，反杀十一人！” 滁州城中心的民众密室里，收到消息的颜君、叶青衣、左无伤、洪渠同时神色一变。 良久，颜君恼羞成怒，摔碎手中茶杯。 “这杨辰，当真是不知死活，早知如此，就该将他们一家灭口！” 左无伤拉下脸来，沉声道:“教宗，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闹剧也该收场了！” 叶青衣吓了一跳:“元帅……” 整个回春教都知道，决不能在颜君的气头上火上浇油！ 第364章 饮马瀚海的诺言 果不其然，颜君的眼神由愤怒转为冷酷，一双美眸死盯着左无伤，言辞激烈。 “分明是你们大恒国遗民自己畏首畏尾，不肯出力，倒还怪起我们来了？！” 左无伤沉声道:“左某早已定好擒拿梁萧的妙策！你们一而再再而三执行刺杀，只会打草惊蛇，让梁萧变得越来越小心谨慎，到最后连左某的苦心布局也难免付诸东流！” 颜君冷笑道:“你们大恒国，该不会是想保护梁萧，准备投降大乾国朝廷？” “我们大恒国资产巨亿，哪怕放弃复国大业，每个人也可以做个富家翁，凭什么投降？”左无伤也是面色阴沉。 此时他恨不得一刀砍死颜君。 这个女人，再这么锲而不舍刺杀梁萧，梁萧的警惕性只会越来越高，这就意味着他夺回公主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就算请云天卫出手也没用！ 颜君娇媚一笑，面如桃花。 “是本宫失言了，在此向左元帅道个歉！” 言罢，颜君朝着左无伤深鞠一躬。 众人早已习惯了颜君的变脸，倒也没有太惊讶。 左无伤严肃道:“左某已经请出真正的高手，算计梁萧，只等一朝功成，你们不可再惊扰梁萧和他的亲友！” “左元帅如何证明自己的信心？”颜君微眯着眼，盯着左无伤，似要将他看穿。 左无伤只是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众人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一口气。 叶青衣更是心头狂跳！ 这是一枚形如白云的白色玉佩，表面还有大量的纯金条纹。 颜君娇笑道:“云天卫？很好！本宫会适可而止，但金陵那边的同伴有什么行动，可就怨不得本宫了。再者，那杨辰胆敢反叛，也必死无疑！” “撤回滁州一带的大部分回春教教众，此地都是侠客，容易暴露！”左无伤沉声道。 颜君默然良久，最后点头，带着教众转身离去，临行前留下一语。 “希望你们大恒国莫要再让本宫失望！” “元帅……”叶青衣紧张的望着左无伤。 左无伤语气无比凝重:“青衣，你在回春教务必注意安全，他们对梁萧有任何意外行动，都要通知我。这群蠢材，放着其他事不干，非要屡次惊扰梁萧这样的人，给我们增加难度……” 叶青衣点了点头，叹道:“我师父她或许也会出现在金陵……” 左无伤神色一变，提醒道:“让她不可轻举妄动，坏了云天卫的好事，梁萧真没有那么容易对付！” 想到梁萧，叶青衣心惊肉跳，默默点头，不复多言。 经过梁萧的人宣传，杨辰从刺客摇身一变，成了救护梁萧和陈员外的英雄，名望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为了报答梁萧搭救自己父母的恩情，也为弥补自己对梁萧的愧疚，杨辰领到百两黄金之后，迅速带着黄金跑去黑市讨价还价，换了一千一百两银票出来。 杨辰又带着银票，寻访滁州各地痛恨回春教的江湖侠客，希望能够得到助力。 一夜遇刺，也让梁萧对自己在滁州征聘的江湖侠客与书生们抱有几分戒心，派陈员外严查这些人的来历。 因为担心流云子，梁萧驻留滁州一日，让滁州守将安排五百人保护流云观。 陈少陵与陈心月成亲之后，如胶似漆，梁萧并没有再让陈少陵继续为自己忙碌，而是准备让他和李红淑都留在滁州。 一来夫妻三人可以随时为他关注滁州的近况，提供情报，二来也能让陈员外放心督促女儿早生贵子。 六师兄鱼青川的能力也得到了梁萧的认可，此人武艺逊色于陈少陵，但有勇有谋，在智谋方面甚至略胜于陈少陵，昨夜能够紧急救下杨辰父母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天将军显灵的消息也传到了北境一带，燕州军民无不激动感慨，前往燕州天将军墓祭奠天将军。 只有吕长河与吕毅在营帐里面面相觑。 “爹，他该不会真是……”吕长河喃喃自语。 吕毅点头道:“说不定天将军的声音只是他伪装出来的呢？总之你不可外传此事，对霁云和武略也不行！不管怎样，等他回京，为父也必须回京一趟，毕竟霜儿她……” 吕长河咧嘴一笑:“听说他还在庐州冒名顶替孩儿，等他来北境，孩儿一定要好好报复他一遍！” 吕毅微眯着眼，看着一脸嘚瑟的吕长河，无奈的撇了撇嘴。 他总觉得，自己的儿子似乎是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他似乎没有意识到梁萧为什么专门假扮他？ 分明是这小子屡次想要揭梁萧老底！ 吕毅又问道:“大乾铁卫和擎天卫，都训练得如何了？” “相当顺利，大乾铁卫已经适应了安国侯的训练强度！擎天卫正在慢慢转变为精兵！”吕长河答道。 吕毅这才眉开眼笑:“这小子练兵还挺有一套，期待他们在战场上大放异彩的一天！” 梁萧留下的练兵方法，只适合这些挑选出来的顶级精英，一般的精兵根本受不了这种强度的训练！ “听说军器监那边已经送来了一部分武器和铠甲，还有一部分镔铁制的武器需要反复锤锻！”吕长河激动道。 吕毅点头道:“看过了，是挺特殊，或许也是‘却月阵’需要的。” 就在此时，卓武略带着一封情报赶来汇报:“元帅，云州一带有蛮荒铁骑出没！” 父子二人一惊，吕毅当即请求:“就由你前往云州镇守，了解情况。” 如今已经担任监军和兵部侍郎的卓武略欣然允诺。 走出营帐，登上城楼眺望北方，吕毅恨声道:“该死的蛮荒人又在蠢蠢欲动，若天将军在……” 一旁的南霁云安慰道:“元帅无忧！天将军当初可是向长河许诺饮马瀚海，终有一日咱们也能深入大漠，杀蛮荒人一个片甲不留！” 周围的将士们为之精神一振。 饮马瀚海！ 随着天将军在庐州显灵的消息传开，这四个字成了北境军营人人谈论的热词。 继续留在滁州的这一日，梁萧也没有闲着，除了再度拜访流云子一趟，亲自安排流云观防务之外，在自己家中又写了一些密信，派人送往金陵。 闲来无事时，梁萧一边写字，一边给女孩子们讲笑话和恐怖故事。 一日之后，确认滁州局势稳定，梁萧终于启程，辞别陈少陵与陈员外，一行人前往金陵。 第365章 传奇之所以是传奇 “江海寄余生……”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大船的船舱里传出卓荨的朗朗书声，犹如天籁。 卓荨念着梁萧的诗词，如痴如醉。 征得梁萧同意，剑琴晚也把梁萧为她写下的诗词公开，庐州一带开始传唱，惊艳江南。 大乾国人骨子里就有一股忧郁的气质，这些诗词恰到好处调动了他们的情绪。 那首《观易吟》和梁萧写给流云观的对联也传开了，成了道士们争相传抄的对象。 再加上江南一带也开始加量赶制梁萧书坊需要的印书纸，直接导致写字专用的纸价格上涨，依然供不应求！ 还有人干脆直接去买便宜的印书纸来写！ 这一路梁萧的船顺流直下，一路驶向金陵。 黄昏时分，梁萧站在船头，望着东方，心中惆怅。 他刚刚给女孩子们讲了改版的恐怖故事，《山村老尸》，还披头散发装成楚人美，把她们吓坏了。 这回并没有女罗刹吓得抱紧他的场面，他就被女孩子们赶出了船舱。 船舱里的三个女孩子，月怜抱着剑琴晚，剑琴晚抱着卓荨，卓荨抱着李瑾瑜，瑟瑟发抖！ “这采花贼真的越来越过分了……”剑琴晚目光幽怨。 “就是就是！”月怜和卓荨连连点头。 李瑾瑜也被梁萧吓得心惊肉跳的，可是看到她们如此可爱的反应，又忍不住笑问:“那你们下次还听么？” “还要听……！”三人异口同声。 舱外的某人咧嘴一笑，发出阴森的呼唤:“小强……小强……” 船舱里又传来女孩子们的尖叫声。 梁萧这才走进船舱里，一脸道貌岸然道:“莫慌，有为夫在，妖魔鬼怪不足为惧！” 剑琴晚和月怜赶紧抱住梁萧胳膊，卓荨没得抱了，只能抱李瑾瑜，美眸含泪。 “唉，真是拿你们没办法。”某人又是一脸厚颜无耻的模样，还不忘摸摸剑琴晚的头。 李瑾瑜早就已经习惯了梁萧的嘴脸，只是莞尔一笑。 但她还是无法理解，大乾国的第一文人和第一无耻之徒，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前辈看过西游记的章节了吧？”梁萧问道。 李瑾瑜点了点头:“奇思妙想，天马行空，简直妙不可言！老身一定亲自为此书作画。” 如今李瑾瑜已经决定追随梁萧，梁萧委托她作些简单的《西游记》插画，余下时间可以自由创作。 李瑾瑜受到这《西游记》的启发，也希望自己有生之年能在画功上有所突破。 琴心等人并没有返回天琴山，而是随行前往金陵，同时为梁萧看护落日弓，只派人送信到天琴山，让琴圣赶制一些龙牙箭送来。 “安国侯，其他船的船夫说大风大雨要来了，需要停船靠岸！”行至半途，外面传来了鱼青川的声音。 这鱼青川比陈少陵还要机智，但没有陈少陵那么闷骚。 如今陈少陵不在，他们也不会主动偷听梁萧和剑琴晚打情骂俏，毕竟他们的小师妹和梁萧已经确定关系，不需要助攻了。 梁萧不得不让大家靠岸，带着贵重财物，去就近的龙溪县避雨。 两刻钟之后果然风雨交加。 龙溪县离金陵不远，是个极好的落脚地方，四通八达，又在江南鱼米之乡，整个县几万人家境都还算殷实。 梁萧一行人经过乔装打扮，都穿着便装，倒也不算显眼。 宽阔的茶馆内已经聚集了上百人，都在听台上的先生说书。 梁萧与天山侠客们挑了个人少的角落，分别点了茶水，但没有吃。 按照梁萧的要求，行走在外尽可能确保饮食安全，毕竟回春教的教众神出鬼没，没有什么不敢做的，更遑论寻找机会下毒。 “这一日，显灵的天将军救下白袍兵，带领白袍兵一鼓作气歼敌人上万，缴获上万战马，反败为胜！但传奇之所以是传奇，故事岂是如此轻易结束？” 说书先生慢条斯理说到一半，故意喝了一口茶水，陷入沉思。 剑琴晚和月怜美眸一亮，静待下文。 “老柳你要不要脸，每次把话说一半吊人胃口！” 有几个富家子弟憋不住了，笑骂几声，分别来到老柳面前放下十几枚铜钱，作为打赏。 角落里，两道身影正在默默品茶，面带笑意。 其中一名女子戴着纯白面纱，只露出一双温柔的美眸，睫毛微动。 另一人羽扇轻摇，悠然自得。 正是当日林帆见过的云岫斋主！ 说书先生看着桌上的打赏，满意笑了笑，这才继续开腔。 “传奇之所以为传奇，是因为他们总能留下更加动人的故事！” “那一日被天将军救下的，除了白袍兵，还有来自西域龟兹国的和亲队伍，龟兹国公主克丽丝缇，就在马车里……” “这是一场意外的英雄救美，克丽丝缇公主为此情根深种，甚至不惜得罪咱们同样受万民敬仰的安国侯，当众宣布:她只想嫁给天将军……” 坐在梁萧身边的剑琴晚目光幽怨，听着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讲述，又忍不住掐了掐梁萧的大腿。 她险些忘了，还有一个苦恋天将军的异国少女，正在天将军庙！ 异国公主放下高贵的身段，就此青灯常伴，甚至为了“天将军”而低声下气恳求梁萧不要碰她，并鼓起勇气向民众宣传天将军的事迹和精神。 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克丽丝缇倾慕天将军，嫁给梁萧只是为了完成和亲，这让梁萧没少受那些世家门阀的子弟讥笑，但梁萧毫不在乎这点小事。 而今剑琴晚才明白，这才是克丽丝缇真正令人同情之处…… 梁萧连亲人都瞒着，当然不可能随便让克丽丝缇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就只能委屈克丽丝缇。 茶馆众人受到说书先生的情绪感染，拍手叫好，更有甚者慨然流涕。 天将军已死，却为了大乾显灵数次，再续救亡图存之功，这是大乾军民的共识！ 说书先生又道:“此后，全国各地兴建天将军庙，祭拜我们的大乾武神，神威天将军！天将军生前为大乾图国忘死，死后尚且显灵救世，意义非凡。而天将军的精神将是大乾国代代相传的军魂，传承不朽！” 众人一片喝彩，就连鱼青川等人也忍不住小声拍手鼓掌。 要不是为了低调，他们也会忍不住鼓掌喝彩。 就在此时，茶馆角落里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先生说得精彩，但总结过于片面。” 话音刚落，茶馆内人头攒动，不少人朝着声音来源投来不满的目光。 第366章 我本人间惊鸿客 只见一名布衣书生走到说书先生台前，言笑自若。 “莫怪晚辈唐突，先生说得实在片面，在下忍不住想补充几句。”.. 说书先生望着眼前的布衣书生，脸上浮现些许不悦:“天将军乃是举世公认的武神，老夫又岂敢不尽心尽力推崇？小兄弟，你但凡能说出个折服大家的所以然来，让老夫受益匪浅，今天的赏钱老夫可以给你！” 书生连忙摇头道:“晚辈可不敢做夺人饭碗之事，只是情不自禁想要补充几句而已。” 坐在角落里的梁萧静静打量着这名书生的侧脸，只见他从始至终从容自若。 “老柳，你说书几十年，水平如何大家都懂！不必理会，总有人年少轻狂，不尊重老前辈！”一名富家子弟忍不住出声，还不忘朝布衣书生投来不满的眼神。 老柳微笑道:“无妨！常言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老夫既然许诺，便应该让小兄弟发表一番见解，只是希望小兄弟不是故弄玄虚、哗众取宠！” 众人也不再反对，纷纷要书生说个所以然出来，有几个彪形大汉甚至开始抱起了拳头，指节嘎嘎作响，似乎随时会给眼前的书生一点颜色瞧瞧。 布衣书生依然言笑自若，羽扇指着说书先生身后的大乾地图。 “天将军与将士们舍生忘死，是为了保家卫国，这点自然没错。但陛下册封天将军为神威天将军、忠武侯，甚至敕封天将军为武神的意义，诸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大乾国崇文抑武至今，文人的地位之高贵，武人地位之低贱，空前绝后，致使蛮荒入侵时士卒离心，才有了燕州之耻！陛下此举，正是为了一改崇文抑武之风气，让大乾国的百姓明白，军人也同样是国之柱石。” “天将军的身后，还有无数阵亡的大乾将士，不可被人遗忘！我辈读书人更应该明白其中道理，不再轻贱军人，而应该给予合理的尊重。如此，则以天将军为首的将士们虽死犹生，大乾军魂方能永垂不朽！” “正如安国侯梁萧所言，一将功成万骨枯！我想，天将军也不希望百姓只记得自己，忘了他身后数万阵亡的将士和十几万惨死的燕州百姓。国耻不忘，他日天将军方能显灵，带领大乾将士饮马瀚海！” 布衣书生一番慷慨陈词，在场龙溪县的众人由起初的震惊，转为深思，最后喝彩之声不绝于耳。 李瑾瑜见书生眼中含泪，微微颔首:“此人倒是看得透彻……” 梁萧也默默点头，若有所思。 此人谈吐不凡，似乎是个隐士。 说书先生感叹良久，把面前装着铜钱的盆子推到书生面前:“受教了！老夫心服口服，今天这些工钱都给你！” 布衣书生立即把盆子推了回去:“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老先生有容人之德，晚辈深感敬佩，咱们不过只是思想交流，不是抢饭碗。” 说书先生点了点头，感激不已:“往后老夫说书，一定加上小兄弟这几句！” “我哥哥最厉害了！” 一名白裙少女开心的上来抱着布衣书生的胳膊，满眼自豪。 即使她带着面纱，众人望着百灵鸟般活泼的少女，见她眸中有光，顾盼生辉，依然看得痴了。 这一定是一位绝色倾城的美人！ 一名公子哥忍不住起身作揖道:“小生希望能与先生交个朋友，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布衣书生只是一声轻笑，摸了摸自己小妹的头，后者乖巧点头，兄妹二人翩然离去，言语怆然。 “平生不喜刀剑修，尤爱风流赏云岫。一扇穿行红尘路，笑谈人世几春秋。” “我本人间惊鸿客，何足挂齿。” 众人望着兄妹二人的背影，听着布衣书生的回答，终究还是没好意思跟上去追问。 “此人应该是个世外高人。”鱼青川忍不住称赞。 众人纷纷点头，看向梁萧，梁萧却是默然不语。 云岫？ 他刚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可以确定这对兄妹刚才没有看自己。 因为他们一直是背对着自己，并排坐在一起。 联想到那张九十分的答卷，梁萧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有追上去。 也许只是巧遇？ “安国侯，不派人去请他过来么？”鱼青川好奇道。 梁萧摇了摇头:“他若有心仕途，也不必满世界游历，早该来找我一谈。你们若是见了他，就装作素昧平生，绝对不要去打扰人家。” 众人似懂非懂，只是答应。 梁萧并没有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此人此举，多半是淡泊名利，但也不排除其他可能。 比如，别有所图？ 这两天梁萧看完流云子交给自己的《鬼谷真传》二十四篇，也更加谨慎。 不管在哪个世界，人心都是最难测的。 他现在是安国侯，不再是以前的燕州纨绔，凡事都需要深思熟虑，对一切陌生人留个心眼。 “哎呀，就是觉得有些可惜。”卓荨忍不住小声叹息，引起了梁萧的注意。 梁萧望着卓荨，心中一惊，若有所思。 此时卓荨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美眸。 见梁萧突然盯着自己入神，卓荨面纱下的脸羞得通红，低下螓首，不敢与梁萧对视，心中却有些小欢喜。 他还是头一回这么看着我！ 马车里，伪装的兄妹二人正襟危坐。 此时车夫已经不再是洪渠，而是一名相貌平平的黑衣青年。 洪杰已戴好了人皮面具，变回了大恒国遗民洪杰。 “现在也见识到了。” 小菁言语依然乖巧:“他倒是沉得住气，哥哥是不是过头了。” 洪杰摇了摇头:“那些话，其实都是我入戏的肺腑之言，但我不是大乾百姓，而是大恒国遗民。” 马车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二人心照不宣。 能有天将军救世的大乾百姓，至少比大恒国百姓还要幸福。 他们大恒国的东海王是名留青史，有开疆拓土之功，但也屠过二十座城，带来了另一番生灵涂炭，饱受诟病。 而大乾国的天将军，挽救几十万军民，还不错杀一人！ 如果当年濒临崩溃的大恒国，能有一个天将军这样的人物，一定能扭转乾坤！ 可惜，他们的梦，却是大乾百姓的救世主！ 小菁终于明白左无伤为何要不计代价招揽梁萧了。 “洪杰，接下来咱们如何行动？”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 第367章 江南之地 洪杰答道:“他既然是乘船而来，咱们自然是去下一站等他。” 车夫会意，调转马头，朝着东北方向行进。 客栈房间里，梁萧望着窗外蒙蒙细雨下行色匆匆的百姓，自言自语道:“以后可以在这里开设一间中转站。” 这个地处滁州和金陵之间的大县，交通发达，而且本地就有不少甘蔗和造纸用的原材料。 大乾国的森林覆盖率似乎比任何一个古代王朝都要高，这也给纸业的发展提供了空间，对梁萧而言也是好事。 梁萧没有去找龙溪县的县令，只是让众人在客栈里歇息，第二天便要启程。 从陈员外提供的情报来看，江南经历了去年的饥荒，的确造成了一段时间的人心浮动。 但在度过饥荒之后，大部分地区陆续恢复了繁荣安定。 数百年前，大周皇朝人心离散，各路反王争斗不休，致使蛮荒入侵，衣冠南渡，倒也因此促进了江南一带的发展。 直到大恒国开国先皇与东海王灭了大周，渡江北伐，将各路反王一一歼灭，又于燕州决战击溃古匈奴王赫罗夫的数十万匈奴骑兵，定鼎天下。 此后的大恒国历代君臣倒行逆施，致使民怨沸腾，兵戈四起，匈奴人再一次入侵燕州大地。 山河破碎在即，牧童出身的大乾高祖揭竿而起，平定江南，渡江北上一统江山，以定国侯为先锋大将，开国丞相卓明峰为谋主，双方于燕州激战，大乾国大破匈奴。 可惜，大乾高祖为了永绝后患，领兵深入大漠，因为水源、后勤和敌人埋伏等不利条件，又遇上百年难遇的酷寒，险些全军覆没，不得不撤回燕州。 但为了杜绝匈奴人入侵，大乾高祖又不顾世家门阀的阻挠，不计代价修建了燕州城与云州城两大屏障，就此将匈奴人隔绝于蛮荒之地，匈奴由此成为了蛮荒！ 也因为燕州决战、深入大漠，两次作战折损了大量非世家门阀的精锐，摆脱遏制的世家门阀再度抬头，威胁皇权，开国先皇便将全国各地的世家门阀集中到京城，制衡各家。 但后来这些彼此钩心斗角的世家门阀又达成共识，反而形成了一股空前强大的势力，对皇权的威胁与日俱增，大乾国皇室急需一支绝对效忠于天子、保护皇室的军队。 由此，掌握了生杀大权的影卫部队诞生！ 江南一带，也是因为远离蛮荒威胁，得以不断发展，富庶不下于京城等地。 即便如此，江南一带还是没能逃脱世家门阀的斗争，因为这里又诞生了新的世家门阀，比如江南公羊氏。 不过。萧清的父皇文帝后来顶着压力，颁布诏书，不允许出身于各大世家的人员担任地方最高长官，比如太守、县令、刺史、元帅。 当然，那些世家门阀也不肯善罢甘休，文帝一走，他们便直接向新皇萧清施加压力，重新让他们的家族子弟在一部分州郡担任太守，比如前任庐州太守欧阳彻。 梁萧又抬头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心中惆怅。 恍惚间，他似乎能看到一个用心良苦的老父亲挡在自己孩子身前，承受了所有压力，最后溘然长逝，自己的孩子也得以成功登基。 “小霜子，霜儿……”梁萧喃喃自语，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 不管何时何地，只要想起这两个字眼，梁萧总能感到开心顺意。 梁萧已经想好了，回京成为驸马当日，就向小霜子坦承天将军的身份。 “想什么呢？” 一道柔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正是剑琴晚。 “突然想我的小霜子，还有霜儿。”梁萧不假思索道。 剑琴晚一愣，牵起了梁萧的手，忍俊不禁。 她本来一直犹豫，该不该私下告诉这个采花贼真相，可一看到他傻傻蒙在鼓里的样子，便觉得又可爱又好笑。 她当然看得出来，萧清不可能谋害梁萧，而如今她也能体会到萧清的想法:真好玩！ 这么聪明、这么厚颜无耻的采花贼，也有被女孩子“算计”的时候呢？ 剑琴晚哼哼道:“你爱上的该不会是你的小霜子吧？” 梁萧浑身一激灵，颤声道:“你再这么调皮……” “你就不能偶尔让让人家……”剑琴晚装出了一脸委屈。 “好吧，我怎么可能爱上男人。不过嘛，如果……”梁萧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心中的猜测。 “如果什么？”剑琴晚好奇道。 梁萧灵机一动，撇嘴道:“如果以后我发现你和霜儿串通起来蒙我，那我就是鬼王梁萧，吃了你这黄花大闺女！” 原本还有些开心的剑琴晚，俏脸刷的一下红了，紧张的观察四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幸好在房间里，没人看见！” 又羞又恼的剑琴晚嗔道:“那我也要先赚够本，天天调戏你！” “赚够本？”梁萧莞尔一笑，望着剑琴晚。 这女菩萨跟自己呆久了，还会学自己说话呢？ 被梁萧看得久了，剑琴晚连忙别过头去，转移话题:“我爹就在江南一带，随时可能出现在咱们面前，你、你可想好……” “想好了，当然是先叫一声岳父。”梁萧哈哈大笑。. 剑琴晚弱弱的提醒道:“我爹要是告诉你，我说了你什么，你一个字都不要信！” “没关系，我趁你不在的时候，问过我的结义老大哥了。”某人厚颜无耻的嘴脸终于显露无遗。 剑琴晚一愣，不敢回应。 这流云子老爷爷，真是太讨厌了…… 梁萧也不再逗剑琴晚了，只是坐下来听她弹琴，自己提笔写书。 只靠宓儿记述，肯定是不够的，偶尔梁萧也会写一部分《三国演义》的内容，只不过和原文肯定有所出入。 一生复杂的奸雄曹操、一身是胆的赵云、鞠躬尽瘁的诸葛丞相、义薄云天的关羽、三英战吕布……这璀璨的群星一定能征服大乾国人！ 夜间，被窝里的剑琴晚抱着梁萧的胳膊。 听着窗外的雨声，剑琴晚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虽然白天被这个采花贼吓到了，但的确如他所说，只要他在，什么妖魔鬼怪她都不怕了！ 另一间房里，月怜和卓荨紧紧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两个女孩子还在回味梁萧给她们讲的《山村老尸》。 与此同时，李瑾瑜和鱼青川在各自的房间里，也望着窗外的夜雨，心情惆怅。 “真不想再见到那死鬼！”李瑾瑜喃喃自语，又叹了口气，哼哼道，“还是见一见吧，做个了断！” 另一间房里，鱼青川负手而立，长叹片刻，自言自语:“金陵，真是令人不堪回首的故乡……” 第二天，梁萧的船队再度启程，顺流直下，前往金陵。 第368章 小姑娘急了 船舱里，梁萧看月怜和卓荨似乎有些黑眼圈，顿时明白了情况。 “这回不讲鬼故事了，给你们讲些童话故事好了。” 女孩子们美眸一亮，卓荨急问道:“还是卖火药桶的小女孩么？” 考虑到李瑾瑜在场，某人老脸一红，连忙摇头:“不不不，那个是地狱笑话。我给你们讲白雪公主和七个小舔狗……啊呸，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到时候，这些故事也可以弄成报纸每期的内容。” 女孩子们顿时心花怒放。 报纸还没发布，她们就可以先听故事，这是福利！ 远在十里之外，洪杰与小菁正在小船里休息，船夫正是那位车夫。 远眺蓝天，洪杰情不自禁感叹:“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哥哥看来也很喜欢安国侯的诗词呢。”小菁的声音依然乖巧。 洪杰苦笑道:“不得不承认，此人是千古未有的奇人。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也许就是我的结局……” “哥哥与他若没有利益之争，说不定能成为至交好友。”小菁柔声道。.. 洪杰只是微笑，心里却在发毛。 眼前的少女，内心分明没有任何情感，只是靠亲情支撑活下来的信念，却能逢场作戏。 她不是演什么像什么，根本就是演什么是什么！ 面对这样的女人，洪杰深感敬畏和无奈，也只能跟着入戏。 小菁拿起桌上梁萧的诗词，轻声念了几句，目光迷离。 “哥哥觉得琳儿装得像不像。” “天衣无缝。”洪杰也只能如此感叹。 小菁这才俏皮一笑，不复多言。 “这些，你都是跟谁学的。”洪杰忍不住问道。 “琳儿要保密哦。”小菁的回答，连船夫都感到心里发毛了。 “九思，你可别当真。”洪杰提醒道。 外面的船夫，正是左无伤的三个亲信之一，也是洪渠、洪杰的生死之交。 上官九思！ “我还想活命呢，当真什么？” 上官九思的无奈回应，让洪杰松了口气。 也就只有左无伤和他们三个明白，云天卫之首是何等危险的存在。 每一个云天卫，都有一个伴随终生的代号。 左无疾之女，左菁，云天卫代号“玉”！ “希望回春教能够老实一点，别总是打草惊蛇。”洪杰又叹道。 左菁只是柔声道:“如果他们碍事，琳儿也可以直接清除哦。” 轻描淡写，这就是云天卫的魄力？ 洪杰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干脆不说话了。 就在梁萧一行人前往金陵的同时，京城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一支影卫部队返回皇宫。 “丁公公的书信里，还是没有提及我大哥和天将军……” 萧清反复翻阅影卫送回来的丁无异信件，一脸失落。 “丁统领也说了，他相信梁二公子不可能有谋反之心，梁二公子也承诺回京之后亲自和主上交代。”宁雪君安慰道。 萧清这才娇羞低头:“亲自交代？哎呀……” 天将军是谁，天将军是不是活着，对她和大乾国百姓都很重要。 但她的臭大哥，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万一他真的是天将军，那岂不是…… 现在萧清真想飞到江南，出现在梁萧面前，掐着他的脸蛋，让他老实交代！ 君臣二人正交谈间，王沧海带着几份公文求见。 “陛下，梁二公子在庐州和滁州一带陆续招募了上百人才，其中有六十人愿意北上，到京城来！” 王沧海说着，把详细名单递给萧清。 萧清看了一眼，相当满意。 这些名单，每一个人都详细记录了姓名、籍贯、专长、能力估分。 “就由丞相安排，选取其中优秀者，送入丞相府培养，日后可以取代世家门阀在全国各地的官位。” 王沧海应诺之后，又呈交一份公文:“陛下，全国各地上报的薄田和良田已经达到一亿九千万亩，其中适合回购的部分一亿六千万亩，总估值约为白银二亿七千五百八十万两。只等时机成熟，便可一举回购！再取一部分田地种植新农作物，或许今后咱们大乾国不再畏惧饥荒，百姓造反的事件也将大大减少！” 萧清又惊又喜:“一亿六千万亩，不少了！” 大乾国的耕地面积早就超过了六亿亩，其中官田占了三成，这是开国先皇定下的规矩，至少要官方掌控三成农田，严禁贩卖。 即便如此，这四成农田还要招募农民来种，实际收入有限，还要供应全国。 一亿六千万亩被兼并的田地，如果能够回收，作为屯田，将他们交给更多百姓来种，同时提高农民获得的粮食分成，足以安抚民心，大大缓解天子与百姓的矛盾！ 等到时机成熟，再推行摊丁入亩，又能大大减轻民众的人头税压力，何愁民心不归？ 到那时候，民众的主要矛盾就是那些依然坚持占地、收奴的地主豪绅和世家门阀！ 在这种情况下，再让更多有真才实学的非世家门阀子弟取代各地世家门阀的官员，一定能得到更多百姓的支持。 大事可成！ 此时王沧海也同样是心情大好。 萧清得到的黄金超过四千万两，慢慢换个四亿两白银，完全不是问题，甚至可以直接拿黄金购买，那些地主豪绅肯定求之不得！ 因为黄金永远比白银值钱，比价从来都是一比十，以前最值钱的时候甚至可以达到一比二十的比例！ “如果没有我大哥，我就算有这么多黄金，也不会想到回购土地，缓解土地兼并的矛盾哦。”萧清神采飞扬道。 王沧海和宁雪君会心一笑，点了点头。 “东海和江南的盐田，怎么样了？”萧清又问道。 提到盐田，王沧海更开心了:“相当顺利，东海军营和定国侯的军队牢牢掌控着盐田，严禁任何私人开设！两地盐田日产，加起来已经超过一百万斤！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将来的国库每年或许能增收两千万两白银！” 萧清的心肝都快跳出来了！ 这可是长远的收益，就算将来盐价下降，薄利多销，依然可以保持两千万两白银左右的额外盐政收入！ 盐可是号称百味之王，谁都需要。 这些收益还都是梁萧为她带来的！ “哎呀，我大哥什么时候回京嘛！”萧清嘟哝道。 宁雪君和王沧海憋住了笑:这才分别多久，小姑娘就急了。 金陵，卓子房的千亩良田，有一部分已经种上了土豆、番薯和玉米。 看着满地的秧苗茁壮成长，卓子房不禁豪情万丈，满怀期待。 护卫长三泉来报:“老爷，安国侯派人来信，今天他应该就能到金陵了！” 卓子房大喜，颤声道:“一定要让他来这里看看，老夫和夫人没有辜负他的托付！” 第369章 回眸一笑 金陵城外，江水潺潺。 梁萧的船队陆续靠岸。 暖风扑面而来，一上岸，梁萧等人心情大好。 不过梁萧还是安排护卫警戒，让人群与自己的人保持一定距离。 蓦然，远处的一男一女两道背影引起了梁萧的注意。 云岫斋主？ 一身青衣的男子，被自己一身白裙的小妹抱着胳膊，二人正在交谈，似乎心情愉悦。 梁萧就这么打量着这对兄妹，终究还是没有去叨扰。 他当然不是嫉贤妒能，只是想看看此人是否认识他。 如果不认识，那他便应该主动结识。 如果认识，那情况就很复杂了…… 过了片刻，身后的船夫拍了拍云岫斋主的肩膀。 云岫斋主转过身来，与之交谈了一番，目光无意间与梁萧接触。 云岫斋主的眼中浮现一抹惊讶，犹豫片刻，朝着梁萧拱手示意。 见对方果然认识自己，梁萧只是微笑，同样抱拳回应。 云岫斋主身边的白裙少女也转过身来，顺着哥哥的目光看向梁萧，一双美眸顾盼生辉，带着几分好奇和几分惊讶。 这是一双绝美的眼眸，即便有面纱遮掩，梁萧也可以肯定，面纱下一定是一张绝色倾城的脸。 从看见这双眼睛的那一刻起，梁萧就很想看看她的正脸，倒不是想看究竟美不美，而是想看一眼，她到底长什么样？ 毫无疑问，少女不可能揭中多了几分羞怯。 那个船夫，则是神色平静，看到梁萧的时候没有任何异样。 兄妹二人与船夫终于转身离去，临行前，少女回眸，眼中依然满是好奇，随后眼帘微垂。 梁萧可以肯定，她面纱下的脸在朝自己微笑。 “哼~又准备拐骗小姑娘……” 梁萧的耳边传来了剑琴晚略带醋意的娇嗔。 闻言，梁萧不禁失笑，摇了摇头:“我没打算拐骗，女菩萨，以后我不在场的时候，你和师姐们要保护好月怜和小妖怪，千万别让任何可疑的人接近他们。特别是小妖怪，别让她乱跑。” 剑琴晚不解其意，只是点头:“看在你今天比较老实的份上，本姑娘勉为其难答应你了！” 有卓荨在，众人一路赶往卓家，倒也不需要问路。 梁萧之所以没有星夜兼程赶来金陵，而是沿途赶路，寻访人才，了解风土人情，是因为得知聂远暂时安全。 金陵太守何景云，何家家主，与老定国侯公孙业一起出面，极力保护聂远，但聂远已经定罪，不可能释放，双方也就只能这么僵持。 此时卓子房一家正在大堂等候。 除了卓子房和孙子卓雄之外，还有卓子房的正妻卓老太卓秦氏，大儿媳卓林氏，两人都是出身平凡人家。 卓老太已经两鬓斑白，卓林氏的头上也有几根白发，二人满脸焦急。 “小荨怎么还没到呢？” 作为奶奶和母亲，她们关心更多的还是卓荨这个小机灵鬼。.. 就在此时，三泉激动来报:“老爷、夫人！到了！安国侯到院子里了！” 众人大喜，搀扶着卓老太正要走出大堂。 梁萧的人已经赶到了，卓荨见到家人，乖巧的呼唤:“奶奶~娘~” “哎哟，你这要奶奶命的小心肝儿，是不是想要愁死你奶奶！” 卓老太一把抱住扑进怀里的卓荨，一把鼻涕一把泪，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只能抱紧。 “小荨不逃婚啦！”卓荨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乖巧。 李瑾瑜看在眼里，不禁叹了口气。 卓老太也注意到了李瑾瑜，吃了一惊:“老爷，这、这位难道是……” 卓子房只是惭愧点头:“是她！” “不必管老身，老身已经是安国侯的属下，先以安国侯的要事为重！”李瑾瑜语气生硬，别过头去。 卓老太一愣，也叹了口气，看向梁萧:“这位就是安国侯？” “您叫我梁萧就好。”梁萧点头道。 卓老太欣喜赞叹:“气宇轩昂，天日之表！小荨怎么会说你是……唉！” 卓荨羞得直往卓老太怀里钻:“奶奶，小荨知错了！而且他、他也欺负我的！” 卓老太惊道:“欺负你？你们还没成亲他就欺负你了？” 众人一愣。 卓荨哪懂这些，只是答道:“嗯~欺负得好厉害的，人家都不敢见人了~” 卓老太和卓子房震惊的望着梁萧。 卓子房实在忍不住了，走了过来，拍拍梁萧的肩膀，一脸严肃道:“你们年轻人要注意节制，特别是婚前。” 众人:？？？ 梁萧忍不住朝这个老骚包翻了个白眼:“你们想哪去了，她的心性还是个孩子，我哪有那么禽兽……” 卓家众人恍然。 “奶奶，他还装成大吕哥，把人家骗得团团转，人家好可怜哦……”小荨撒娇道。 卓雄撇嘴道:“人家被你画成鬼王梁萧，那才叫可怜好吧！” 卓荨这才老实下来，任由卓老太抱着，不敢直视梁萧。 这家伙，装身份骗得她好惨，还给她讲鬼故事！ 卓林氏笑骂道:“傻孩子，你早晚是他的人，还在这里说人家坏话？” 卓荨又顺势转身钻进卓林氏的怀里撒娇:“娘~” 撒娇的同时，卓荨还不忘捂着羞红的脸，透过指缝偷看梁萧。 见梁萧没有不悦也没有反对，卓荨这才芳心暗喜。 他说话算话，不赶我走！ 只是，他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卓荨发现了梁萧的不对劲，心中不解，甚至泫然欲泣。 他的眼神和表情，像是带着几分心疼？ 梁萧只是望着卓荨，心中感慨。 这苦命的孩子，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这份天真无邪又能保持多久呢…… 左无伤和大恒国遗民也不曾出来见他，他只能慢慢寻找左无伤，目前难如登天。 对方还会易容！ 卓子房叹道:“夫人，你们也看到了，梁萧可不是病秧子，就是可惜了小芸，唉！” 提到卓芸，卓老太和卓林氏也是感慨落泪。 “二姐还没回家么？”卓荨弱弱的问道。 “跟你没有关系，她本就厌恶男人。给我们的回信，说是要在大梁国孤独终老，管他是安国侯还是谁，宁死不嫁！”卓林氏无奈道。 第370章 陷害 不等梁萧回答，卓子房抢先道:“唉，都怪梁萧把人家吓到了，也不早点过来澄清！” 闻言，梁萧眉头一颤，险些飞过去一脚把卓子房踹到北境军营。 此时的卓子房瘪着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仿佛在说:老夫就不要脸了你能怎么着？ 梁萧身后的李瑾瑜没忍住白了卓子房一眼，月怜和剑琴晚则是忍俊不禁。 当世大儒卓令君，面对梁萧也有如此无赖的时候！ 卓老太抹了抹眼泪，巴巴地望着梁萧，说道:“安国侯……” “您叫我梁萧就好。” “好，梁萧，以后如果你去了大梁，能不能帮我们劝劝小芸……”卓老太恳求道。 梁萧问道:“她现在安全吧？” 卓子房答道:“安全，大梁天子特地派人保护她。不过，大梁国内的青年才俊从各地赶来拜访她、追求她，老夫怀疑是大梁天子有意为之，想以此证明大梁男儿比咱们大乾男儿优秀，唉……” 梁萧陷入了沉默。 他现在不可能去大梁，江南的事还没有解决，等他回去还要和凝霜公主完婚。 但卓子房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两国之间面子很重要，这可能影响到双方各方面的自信。 逃婚安国侯的女人，逃到大梁国还被大梁男儿追求到手，哪怕只是大梁国放出的绯闻，总归也是不太好的。 以后大乾百姓和大梁百姓交流的时候，人家一提起此事，大乾百姓都难免觉得丢人。 起码也应该让她返回大乾国。 想了想，梁萧点头道:“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去大梁看看，顺便把她带回。” 卓老太这才放下心来，满怀感激，点点头:“谢谢你，有你出面，小芸一定能回归大乾。” 梁萧留下众人与卓老太、卓林氏交谈，自己则跟着卓子房去了偏厅，询问金陵情况。 “聂远目前还算安全，但想要翻案，一时半会儿是没有可能了。”卓子房叹道。 梁萧接过卓子房递来的卷宗，眉头一皱。 谋反罪和杀人罪！ “是这样的，聂远在遭遇回春教教众屠杀村民时，带领村民反杀了敌人，本该是大功一件，可没过多久就被人陷害，仓促定罪。金陵的衙门归‘门主’管，不归太守，那门主一定要判聂远死罪。” 卓子房说着，又想起了什么，又道:“不过，有何太守与老夫出面质疑此案，那门主也不敢过于放肆，看守聂远的人也被何太守撤换了。等定国侯来到金陵，你们一文一武一齐出面，配上你的诏书和天子令剑，可以重新审查此案。” 梁萧皱眉道:“对方急着判聂远死罪，是因为什么？” 卓子房叹道:“暂时还不清楚！释流云探视聂远回来之后，说是此人在击破回春教教众时意外发现回春教几名重要首领的面貌，其中一名首领避开他的长枪，但脸上戴着的面具被他一枪挑下来。也许他们是害怕聂远指认。” “回春教！那几个南王府上的妖僧，还需要处理一番！”梁萧脸色一沉。 敌人果然都渗透到金陵来了。 “此事说不定与南王有关，因此南王和太师都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煽动舆论，想要以此对何太守施压。不过何太守也发现此案有蹊跷，因为他认得聂远，坚信此人不可能谋反，更不可能杀害无辜百姓。”卓子房解释道。 梁萧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何景云倒是个好官，但是江南何家比起公羊氏，体量还是太小了。 公羊氏从京城退到江南，又有京城三家的支持，在江南官场几乎是一手遮天。 幸好军权是掌握在定国侯公孙业手里，否则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 当年文帝钦定公孙业和吕毅两大南北元帅，也是为了防止军政失序，但两大武将手握兵权，又难免受文官弹劾。 不过公孙业作为世袭的定国侯，历代定国侯都能掌兵，倒是名正言顺，比起吕毅的情况要好太多。 公孙业当初逼着公孙静给他找女婿，也是出于未来局势考虑。 想到这里，梁萧问道:“那个聂远，不能把自己见过的那几个回春教头目画出来么？” 卓子房苦笑着摇头:“他的画功实在是惨不忍睹，而对方又生了一张没有明显特色的脸……” 梁萧无语了。 看来是只能靠聂远亲自指认？ 或者，让聂远去学学作画？ 对方如此急切想要处死聂远，一定是因为聂远掌握了对他们极度不利的信息。 说不定那名回春教首领还是大乾国某个知名权贵！ 一旦此人被聂远指认，哪怕是死无对证，也会让对方成为公孙业等人的重点关注、提防对象。 卓子房拍了拍梁萧的肩膀，一脸心疼道:“你等定国侯来了再商议吧，先在金陵好好休息，也可以出去游玩一番。真是辛苦你了，大老远来江南还要处理这么多事！” “哦！对了！”卓子房突然又想起什么，提醒道，“你还要小心提防南王世子萧封和次子萧禅，这两人本来觊觎凝霜公主，如今被你抢了驸马之位，只怕已经恨你入骨。” 梁萧只是笑着点头。 南王一直以“亲上加亲”为由，想让自己的其中一个儿子迎娶凝霜公主，此事人尽皆知，但凝霜公主严词拒绝，更不允许父子三人来到京城。 一直以来，南王世家都被定国侯世家限制在金陵，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军权掌握在历代定国侯的手里。 这一老一少又详细交谈了一番，这才返回大堂。 此时剑琴晚和月怜也颇受卓老太喜爱，众人相谈甚欢，只有李瑾瑜一人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卓子房看在眼里，张了张嘴，又感到如鲠在喉，什么也说不出来。 梁萧并没有急着去调和双方的矛盾。 这老骚包有错在先，如今李瑾瑜无儿无女，他难辞其咎。 大乾国的女人深受多子多福之类的传统观念影响，非常看重自己是否生育子嗣。 得知卓荨要跟梁萧去京城，卓老太和卓林氏纵然满心不舍，也只能含泪答应。 她们当然明白，跟着梁萧是好事，毕竟卓荨已经喜欢上了梁萧。 过了片刻，一名护卫跑来汇报:“老爷，金陵的书生结伴来访，想拜访您和二少爷！” 卓子房问道:“带头的是谁？” “京城第一才子，独孤笑，还有欧阳生等人，都是太师的门生！” 第371章 女妖精你等着 “京城第一才子？他自称的？”卓荨哼哼道。 “是的，三小姐……”三泉干笑着点头。 众人不禁嗤笑。 如今在京城，别说梁萧了，哪怕是顾少言和穆宏、张扬，在国事选材上的排名也排在独孤笑前面！ 独孤笑的这个名头也就只能拿到江南来，配合公羊氏的造势，唬唬人而已。 听到独孤笑的名字，卓子房当即沉着脸道:“就说老夫和雄儿不便见客！” 三千解释道:“对方似乎早有所料，说如果老爷和二少爷不便见客，就请二少爷为后天的‘江南春宴’准备一下。” “江南春宴？”卓子房顿时没了脾气。 卓老太无奈道:“老爷，咱们卓家不能不派人参与。” 不等卓子房开口，梁萧微笑道:“你去告诉他们，你家二少爷会去的。” 三泉领命离去。 “梁萧，莫非你也想去？”卓子房惊喜道。 梁萧点了点头:“江南春宴，汇聚各地才子佳人，倒是个认识江南人才的契机，能给我省下不少力气。我也想看看，这些才子佳人是否能比京城太学里的那群好一点。若是独孤笑等人妖言惑众，我也可以拨乱反正。” 卓子房连连点头，卓雄也瞬间底气十足:“那小荨作为金陵画仙，也要去么？” 梁萧答道:“看情况吧。” 卓荨连忙表态:“我现在很听话的哦，不让我去我就坚决不去……” 卓家众人一愣。 最娇生惯养的小宝贝儿，居然变得这么乖了？ 梁萧只是莞尔一笑，摸了摸卓荨的脑袋，后者俏脸红扑扑的，不敢吱声了。 如果说先前她只是特别喜欢梁萧，那在看见梁萧那般心疼的望着她之后，她……好像已经爱上了！ 卓子房和卓老太对视一眼，终于忍不住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李瑾瑜:“瑾瑜……” 李瑾瑜别过头去:“老身与你的恩怨，等安国侯的事情办完再说！” 卓子房无奈，只能点头，满脸愧疚。 梁萧并没有急着帮卓子房说说好话，现在李瑾瑜还在气头上。 “前辈，您有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教会一个人画出人像？”梁萧又问道。 卓子房老眼一亮，瞬间领会梁萧的意思。 那聂远，说不定还能靠李瑾瑜恶补一下画功？ 毕竟，就算聂远成功伸冤，对方也会躲着他，不让他指认，这时候就需要靠聂远主动提供画像！ 李瑾瑜略加思索，点头道:“学画也看天赋的，但要让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学会画出人像，老身还是有一定的信心。” 梁萧欣喜点头。 众人又跟着卓子房来到卓家的农田。 夕阳之下，是一片片土豆田、番薯田、玉米田，生机勃勃。 看在眼里，梁萧心花怒放！ 按照这个长势，想要在南方推广这些作物，指日可待！ “卓令君，有没有在其他田地种植？鸡蛋不要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梁萧提醒道。 卓子房郑重点头，语气激动:“其他田地也有种植，还有卓府最可靠的护卫看守呢！” 自从得知这三种农作物亩产至少上千斤，卓子房就恨不得马上把它们种出一片天来。 大乾国有上亿亩的官田，如果这些官田和一部分民田能种植这些作物，还用得着怕饥荒？ 到时候，收获的稻谷可以大量储存，用作军粮和应急、赈灾，简直妙不可言！ “等以后土豆成熟，就可以按照我交付的内容，注意安全即可。”梁萧微笑道。 发芽的土豆有毒，不能乱吃。 要不是地里的土豆还没有成熟，梁萧一定会亲自下厨，给众人做一顿示范。 天色已晚，众人就在卓府居住。 “梁萧，听说你还会给小荨她们讲鬼故事？”席间，卓子房一脸好奇。 梁萧点点头:“我瞎编的。” “大妖怪瞎编的都这么吓人，正经编一个岂不是……”卓荨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众人会心一笑。 “来来来，说一个给大家听听，老夫不怕鬼。”卓子房连忙催促。 梁萧瞥了这个老骚包一眼，意味深长道:“今天就不要讲鬼故事了，我给大家讲讲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故事，以后也会印在报纸里，大家先听个过瘾。” “司马相如和卓文君？”众人纷纷来了兴趣，洗耳恭听。m.. 在梁萧故乡知名的爱情故事，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众人甚至忘了吃饭，听得津津有味。 直到听到司马相如冷淡卓文君时，众人不禁愤慨。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直到梁萧念起《白头吟》，席间众人情难自已，潸然泪下。 李瑾瑜望了卓子房一眼，满心怨念。 卓文君至少还能和司马相如在一起，当初她可是不顾一切想要和卓子房在一起，甚至追到金陵卓家，却始终得不到结果。 感受到李瑾瑜的怨念，卓子房顿时明白了梁萧的诡计多端，静静吃饭，也不敢说话了。 这小子，分明是在报复老夫！ 唉，不就是让你帮忙找回小芸嘛，至于么…… 某卓姓老汉在心中碎碎念，一想到自己立誓不嫁的孙女，就感到一个头两个大。 其实他并不是真的想逼卓芸嫁给梁萧，卓芸想嫁给谁他都可以支持，偏偏这孩子打算终身绝不婚配，不符合大乾国礼法，对卓家影响不好。 卓荨在自己的闺房，依然和月怜一起睡，探讨梁萧的鬼故事。 剑琴晚则与梁萧同床共枕，搂着梁萧，吴侬软语，内心甜蜜。 她知道，自己的采花贼一直都是那么温柔，可不会像司马相如冷落卓文君那般冷洛自己。 这就够了！ 想到梁萧还没有子嗣，自己老娘又催促自己和梁萧早生贵子，剑琴晚竟然有些迫切希望江南之行早日圆满完成，梁萧好快点成为驸马，她就…… 蓦然惊醒，剑琴晚绝美的娇颜就蒙上了一抹酡红，抬眼望着梁萧，吐气如兰，呵在梁萧耳边。 这可就苦了某人，被枕边美人撩拨得气血上涌，只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脸道貌岸然，心中咆哮:女妖精你等着！ 第二天一早，梁萧就带着众人出门，去了秦淮河畔。 因为迟早要跟着梁萧去京城，卓荨决定留在家里陪家人好好说话。 李瑾瑜自然也留在了卓府，偶尔指导卓荨作画。 秦淮河畔，画船随处可见，一派盛世繁华。 河中有一叶扁舟，舟中三人，正是洪杰、左菁、上官九思！ 另一条巨型楼船上轻歌曼舞，一群才子佳人欢声笑语，其中不乏绝色佳人！ 第372章 箫声 “哥哥确定安国侯会来这里么？” 小船里，左菁乖巧的看着洪杰。 洪杰微笑道:“他去了卓家，今天未必会出门，若要出门，又不办公事的话，必然要来这秦淮河畔一趟。这里到处都是才子佳人，他又求贤若渴，一定不会错过。” 左菁望着船外美景，微微点头，没有质疑。 去了江南，不去一趟秦淮河畔，不去一趟苏杭，属实可惜。 “那，从现在开始，人家就是琳儿，哥哥就是云岫斋主了。” 听到乖巧的声音，洪杰心头一震，默默点头。 他已经习惯了左菁逢场作戏的乖巧，这样也好，省得出戏露馅。 秦淮河畔，梁萧一行人不紧不慢的赶路，欣赏沿途风景。 此地却是风景宜人，就连琴心这群女兵都觉得放松。 唯独鱼青川偶尔苦笑。 梁萧早就发现了鱼青川的异样，问道:“六师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无妨无妨，只是睹物思人。”鱼青川叹道。 “你也有什么风流韵事？”梁萧眉头一挑。 “不不不，一点都不风流，就是些伤心往事而已，一切都过去了！”鱼青川干笑道。 “那就想点开心的事情，比如肥猪掉进水沟里。”梁萧不假思索道。 月怜捂嘴一笑，众人也不得不佩服梁萧的脑回路。 剑琴晚哼哼道:“现在都不哄小姑娘了，改哄大男人了，哼~” 梁萧开怀大笑，左手牵着月怜，右手牵着剑琴晚，感受到两名少女手心的温度，情不自禁说道:“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众人小声喝彩，剑琴晚和月怜芳心大乱，下意识的靠紧梁萧。 “哼~果然更喜欢拐骗小姑娘……” 嘴上是这么说，剑琴晚早就心花怒放了。 多好的意境，采花贼用在了我们身上！ “六师兄，你在滁州救了杨家兄弟的父母，功不可没，看你这般抑郁，我实在过意不去。”梁萧又道。 鱼青川一愣，随即嘿嘿一笑:“这样吧，安国侯可以顺便吟一首诗词，给大家解解闷！” 梁萧略加思索，《忆江南》脱口而出。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众人经过短暂的惊艳之后，忍不住齐声鼓掌。 简单易懂，他们就算不懂诗词，也能明白诗中意思。.. 美极！ 鱼青川也眉开眼笑，不再闷闷不乐。 众人租了几条好船，分开乘坐，师兄们让船夫去了另一条船，亲自为梁萧操船。 梁萧一上船就把《忆江南》写好，送给鱼青川收藏。 鱼青川带人救了杨辰的父母，让梁萧可以反将敌人一军，借此掀起滁州侠客对抗回春教的热潮。 有了杨辰的“救护之功”作为表率，滁州侠客们都希望哪天自己也能有对抗回春教的壮举，扬名立万，甚至得安国侯一句称赞。 江湖人士一般不喜欢朝廷干涉，但对他们来说，立下无数传世之功的安国侯梁萧属于例外！ 鱼青川开心的把《忆江南》收好，放进行囊里，又指着西边:“安国侯，那里有一艘楼船，上面有不少当地知名的才子佳人！” 梁萧顺着指头望去，果然有一艘奢华的巨型花船，居然有三层甲板。 楼船遇到大风大浪容易沉船，但这一带相对安全。 梁萧点头道:“还早呢，观察一番。” 和两个女孩子坐在船舱里，梁萧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月怜一如既往的乖巧，剑琴晚也没有急着调戏梁萧，二人只是静静听他讲“梁山伯与祝英台”。 听完梁山伯与祝英台化蝶双飞，两个女孩子心情复杂，眼泪汪汪，抱紧梁萧，生怕梁萧也飞了。 “哎呀，不能总是让你们哭了，以后多说点笑话。”梁萧一脸心疼。 大乾国的人，情感过于丰富。 剑琴晚和月怜只是乖巧点头，静静抱着梁萧的胳膊，享受着梁萧带来的安全感，也不哭了。 过了片刻，远处传来一阵箫声。 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原本有些喧闹的秦淮河畔，周围的几条船都陷入了寂静，人们静静欣赏箫声，一脸享受。 “安国侯，这人吹得很好。”船头传来鱼青川的声音。 梁萧微微一笑，打开一旁的箱子，里面也放着一支箫。 剑琴晚美眸一亮。 对面的箫声过后，引来一片喝彩声。 过了片刻，梁萧拿起那支箫，试着吹了几下。 “你准备学吹箫？”剑琴晚一脸关切。 以她的采花贼如今的身份，难免忙碌，没有必要花费时间去学这种东西。 梁萧朝剑琴晚微微一笑，吹了起来。 箫声悠扬，顷刻间传遍周边一带，使得周围几条船再一次陷入了许久的寂静，仿佛人世间只有这一道箫声。 剑琴晚和月怜怔怔的望着梁萧，随后便是如痴如醉。 这箫声，不逊色于刚才的箫声。 可问题是，现在是他在吹！ 直到梁萧收声，外面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喝彩声。 “啊，你居然会吹箫，怎么不告诉我……”剑琴晚眼波流转，芳心乱颤。 梁萧解释道:“已经好多年没吹过了。” 剑琴晚哪管这些，抱着梁萧的胳膊撒娇道:“以后等你有时间了，我弹琴，你吹箫，咱们可以合奏！” 本来梁萧吹过箫还提着一口气，胳膊上传来的惊人触感，让梁萧差点憋不过气来，连忙说道:“好好好，都依你。” “我只记得公子小时候吹过箫，长大就没见过了……”月怜弱弱的说道。 梁萧哈哈一笑:“也是梦中神人教我的！” 月怜恍然，一脸开心。 剑琴晚早已是满眼迷醉，抱着梁萧的胳膊，久久舍不得放开。 月怜看在眼里，有些忍俊不禁。 琴仙和凝霜公主，都被她家公子彻底俘虏芳心，连身份都不在乎了…… “安国侯，对面吹箫的那位先生，船靠过来了！”外面传来鱼青川的声音。 梁萧三人立即走出船舱，定睛一看，不禁一愣。 船头站着的人，赫然便是云岫斋主这对兄妹！ 与此同时，那艘巨型楼船上站着一名侍女，扯起高音道:“不知吹箫的两位是何方才子佳人，我家小姐请求一见。” 不等梁萧回应，三道身影陆续出现在船头，俯瞰梁萧。 其中一人，赫然便是昔日的百春楼主。 叶青衣！ “是你？！” 第373章 坏得很 见到梁萧的一瞬间，叶青衣险些窒息，一颗原本古井无波的心，泛起阵阵波澜。 叶青衣身后两名素裙女子，也堪称绝色，明显是标准江南美人的姿容，此刻也好奇打量着梁萧和云岫斋主。 云岫斋主相貌也算俊美，但却少了梁萧那几分独一无二的气质，和鱼青川、陈少陵、顾少言、李修云等人差不多。 也因此，众人的注意力更多是在梁萧身上。 叶青衣左边的素裙女子伸出青葱般的手指，指着梁萧问道:“青衣姐姐，他，是谁？” “他？” 叶青衣回过神来，笑如百花盛开。 “他是绝世脱俗的仙人，世间唯此一人。” 言讫，叶青衣又看了远处的云岫斋主一眼，叹了口气，默然转身，两行清泪夺眶而出，不再理会众人的呼唤。 “青衣姐姐……” 两名素裙女子有些意外，只道是梁萧曾经给叶青衣带来情伤，以幽怨眼神的看了梁萧一眼，也转身离去。 一场突如其来的才子佳人会面，又突如其来的不欢而散。 剑琴晚全程默默观看，不禁唏嘘。 这世间有多少女子要为这采花贼黯然神伤，她却有幸成为得到他怜爱的一人…… 梁萧见到叶青衣也有些意外，见叶青衣离开，也无奈摇头，看向远处的云岫斋主。 此时云岫斋主满眼震惊，望着梁萧，身边的妹妹也相差无几，只是眸子里有光，令人忍不住想多看她几眼，哪怕她蒙着面纱。 这双眼睛实在是太美了，诸天星辰似乎都为之失色。 仅凭这双眼睛，足以将无数男人勾魂夺魄，更何况还有面纱下的朦胧美！.. 见梁萧看向自己，少女惊讶的双眼多了几分羞怯，怯生生低下头，不敢直视梁萧。 剑琴晚和月怜将对面少女的反应看在眼里，心情复杂。 该不会又要被他拐走了一个小姑娘？哎呀，这个人真是…… 这个小姑娘的双眼，实在是令人怦然心动，哪怕她们是女人。 梁萧在船头上，朝着远处的云岫斋主打了个请的手势，正好指着岸边人烟稀少的地方。 云岫斋主一手摸了摸下巴，最后似乎是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大船和小船陆续靠岸，云岫斋主终于来到梁萧面前。 “想必阁下就是云岫斋主。”梁萧叹道。 云岫斋主点了点头:“不错，身边是舍妹琳儿，护卫云九。” “哥哥，他是……”琳儿怯生生的望着梁萧，抱紧了云岫斋主的右臂。 云岫斋主迟疑道:“他……阁下自己回答吧。” “不过红尘逍遥客。”梁萧不假思索道。 云岫斋主三人一愣，齐刷刷看向梁萧。 “哼~就会拐骗小姑娘~”剑琴晚心里微微吃醋，偷偷掐了掐梁萧的手臂。 琳儿犹豫片刻，怯怯的叫道:“逍遥哥哥？” 梁萧老脸一红，干笑道:“干脆就叫我逍遥吧。” 琳儿乖巧点头:“好的逍遥哥哥……想不到你吹箫的技艺不比我哥哥逊色！” 这回就连月怜都觉得心里酸酸的。 这个小姑娘，好像跟她一样乖…… 完啦，她会不会比我还乖！ 梁萧哑然失笑，无言以对。 他原本只是想以箫会友，没想到对方是云岫斋主。 巧…… “不过琳儿的哥哥很厉害的哦，不只是吹箫厉害，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三教九流无所不通……”琳儿满眼自豪道。 梁萧微笑点头:“我信。” 云岫斋主苦笑道:“跟你眼前这位比起来，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 “哥哥只是听逍遥哥哥吹箫，怎么就觉得人家什么都会啦……”琳儿有些不服气。 云岫斋主眉头微皱，似乎是在思考怎么给自己妹妹解释，又不透露梁萧的身份。 “因为，很多人都知道他很厉害。”剑琴晚自豪道。 “噢……”琳儿羞怯的望了剑琴晚一眼，躲在了云岫斋主身后，像个怕生的小姑娘。 梁萧打量着云岫斋主许久，终于说道:“阁下似乎不愿见我。” 云岫斋主沉默片刻，微笑道:“不过是闲云野鹤，偶尔举手之劳罢了。” “先生大才，不像某些文人那般空谈误国，但又无心仕途，我自然不会勉强。”梁萧叹道。 “逍遥哥哥是当官的？”琳儿吃了一惊。 “是。”梁萧平静点头。 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少女琳儿太过娇羞，确实能激起一般人的保护欲。 “这世道浑浊，我连保护家人的信心都没有。”云岫斋主说道。 梁萧微笑道:“世道几时不浑浊？若人人都消极避世，无疑是遂了那些人的心愿。正是因为世道浑浊，才更应该有人挺身而出，扫除奸佞，还百姓一片青天白日！若是天地倾颓，玄黄翻覆，你我又如何能有机会，再做那闲云野鹤？” “说得好！”鱼青川等人深以为然。 这也是他们毅然走出天山追随梁萧的原因！ 为国为民，侠之大者！ 梁萧又道:“阁下有心揭发回春教，又为丞相和林修丰富屯田细节，可见也是心怀家国。” “那是因为在下敬重你的所作所为，举手之劳罢了，有没有在下，其实影响不大。”云岫斋主摇头道。 “哥哥，这位逍遥哥哥究竟是谁……”琳儿推了推云岫斋主的手臂，怯生生道。 “他，他便是安国侯梁萧。”云岫斋主叹道。 琳儿如遭雷击，怔怔的望着梁萧，瞳孔都在微微颤动。 鱼青川等人看在眼里，心中了然。 果然如小师妹所言，安国侯一言不合就拐骗小姑娘啊！！ 虽然是被动拐骗…… 回过神来，琳儿娇嗔道:“你、你干嘛骗人家，坏得很……” 梁萧一脸无辜道:“我确实是红尘逍遥客啊！” 琳儿鼓起勇气，嗫嚅道:“梁萧哥哥……” 嘶~ 鱼青川等人顿时倒吸了一口气，向梁萧投来羡慕的眼神，又看到了剑琴晚复杂的目光。 “还是叫我梁萧吧，我怕被周围的男人锤死。”梁萧撇嘴道。 “好的梁萧哥哥。” 琳儿乖巧答应着，犹豫片刻，鼓起勇气，揭下了自己的面纱。 肤若凝脂，白玉无瑕。 绝色倾城的容颜，配上足以令群星黯然失色的美眸，令在场众人呼吸一滞。 见到琳儿的真容，梁萧更是瞳孔一缩！ 第374章 舟水之喻 众人回过神来，又看向梁萧身后的月怜和剑琴晚，心中不禁感叹。 不愧是号称美女甲天下的江南，这里也有她们这种级别的美人…… 剑琴晚是高冷、清净，这位琳儿有几分月怜的乖巧，又有几分属于自己的少女懵懂美。 各有千秋。 见梁萧盯着自己，琳儿更是羞怯，躲在云岫斋主身后，攥着自己哥哥的衣角，又忍不住悄悄探出头来，偷看梁萧。 剑琴晚和月怜的心情同样复杂。 又让他拐走一个小姑娘了？ 梁萧只是默不作声，打量着云岫斋主三人，包括那位叫云九的护卫。 云岫斋主苦笑道:“实在抱歉，舍妹一直听闻阁下的事迹，难免仰慕，情不自禁失礼了……” 梁萧被打断了思考，只是微笑道:“无妨，天真无邪总是难得的。” 听到梁萧夸自己，琳儿又羞又喜，弱弱的问道:“那，梁萧哥哥觉得琳儿好看么……” “好看。”梁萧只是点点头，心情复杂。 琳儿更加欢喜，躲在云岫斋主身后，不敢再与梁萧对视。 与此同时，远方各处角落里，一双双眼睛有意无意朝着远处梁萧的方向看去。 这些人分布在各个方向，有贩夫走卒，也有良家妇女，是如此的毫不起眼。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在抚摩着自己中指上佩戴的一枚刻字戒指。 天、地、玄、黄、青、朱、黑、白。 六男二女，八枚戒指，分别对应八名令人闻风丧胆的云天卫，守株待兔！ “恕舍妹冒犯了！”云岫斋主朝梁萧抱拳道。 梁萧只是一笑，又道:“阁下如果无心出仕，又何必学这么多治国之道？” 云岫斋主淡然回应:“读书人有几个不承想过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但人都是会变的。” 梁萧神色平静，道:“人，恰恰是天地间最反复无常的生灵，还可以一变再变。” 云岫斋主不置可否，只是眺望远处来往的行船，问道:“安国侯看那行舟与流水，可有感想？”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梁萧不假思索回应。 众人纷纷点头，眼前一亮，不敢打扰两人谈话。 “那谁是水，谁又是舟？”云岫斋主问道。 “古人有云: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自然是天下百姓，但其实这舟是所有的统治阶级，并非只有国君而已。”梁萧答道。 意料之外的回答，令云岫斋主一愣，语气诚恳道:“还请指教。” 梁萧望着秦淮河，目光深邃。 “昔日的大周皇朝前几任帝王励精图治，民心所归，王朝末期却是苛政猛于虎，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由此人心离散，国家四分五裂，大恒国开国先皇率众揭竿而起，取而代之。再后来几任大恒国君臣暴虐无道，致使群雄并起，又被深得民心的大乾高祖取而代之。不就印证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众人深以为然，默默点头。 云岫斋主微笑道:“那如果今后大乾国的君臣也暴虐无道呢？” “自然也免不了。”梁萧答道。 众人心头一跳。 也只有他敢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大乾皇帝相当开明，从谏如流，也不会计较这种警示之言。 “阁下为何这么肯定？”云岫斋主又问。 梁萧郑重回应:“因为这是历史规律，得民心者得天下。其实百姓根本不在乎谁统治他们，在乎的只是谁能让他们日子过得去，就这么简单。当今圣上勤政爱民，甚至连选妃造人的时间都没有，一心要为大乾国开创真正的太平盛世，自然会受人拥戴。” 云岫斋主深吸了一口气，又问道:“其实是因为有你的存在，你又是为哪般？” 梁萧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为了曾经对他的承诺，也为了创造一个让我和无数人的亲友不需要担惊受怕的时代。” 剑琴晚和月怜满心感动，鱼青川等人更是握紧拳头，一脸激动。 梁萧瞥了云岫斋主三人一眼，叹道:“在这个时代到来之前，我将团结所有可以团结的仁人志士，扫平所有必须扫平的障碍。” 云岫斋主沉默片刻，笑道:“那国家要如何才能太平？” 梁萧答道:“文人不贪财，武将不惜命，人人有饭吃，人人有书念，杜绝苛捐杂税和劳民伤财，战必胜，守必固，国家自然太平。” 众人一愣，随后忍不住拍手叫好。 云岫斋主再一次陷入了沉默，良久，又叹道:“文人不贪财，武将不惜命，哪有那么容易实现。” “所以国家才需要发掘更多的人才，不问出身，让他们取代尸位素餐、鱼肉百姓的官员。”梁萧意味深长道。 云岫斋主的脸上满是苦涩:“明白了，在下需要好好反思反思，后会有期。” 众人静静的看着云岫斋主辞别梁萧，带着琳儿和云九离去。 “又一个小姑娘被采花贼拐走咯~” 梁萧的耳畔传来剑琴晚略带醋意的娇嗔。 梁萧连忙握住了剑琴晚的手，剑琴晚红着脸挣扎了一下，也任由他捏着。 “六师兄，你们守备四周，除了卓令君、定国侯以及随我来金陵的原班人马之外，对任何人都留个心眼，不可尽信。”梁萧提醒道。 师兄师姐们不解其意，但还是郑重答应，去四周守备。 “怎么啦？”剑琴晚察觉梁萧情绪不对，连忙询问。 梁萧这才先后对剑琴晚和月怜附耳低语，二人的眼中震惊之色越来越浓。 “以后可千万保护好小荨……”梁萧叹道。 剑琴晚乖巧答应一声，悄悄揭，就，奖励你的正经！” 某人摸了摸自己厚如城墙的脸皮，撇嘴道:“想亲你相公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的，我又不是不让你亲，真拿你没办法。” 剑琴晚又羞又恼，却又无可奈何。 这家伙刚才还一本正经指点江山，一下子就原形毕露了！ 梁萧三人正要重新上船，远处却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 “公子请留步。” 三人定睛一看，原来那艘楼船已经靠岸，先前叶青衣身边的两名素裙女子带着一群才子佳人走了过来，唯独不见叶青衣。.. “小女子京城顾家二小姐，顾娉婷，这位是江南何家大小姐何秋水，不知公子尊姓大名？”为首略显成熟的绝色女子朝梁萧欠身行礼。 “在下吕长河。”梁萧答道。 顾娉婷淡淡一笑，随后语气严肃:“吕公子，礼数我们已经给足了，可否去给青衣姐姐道个歉？” 梁萧一愣，果然发现这群才子佳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恼怒。 第375章 出卖 “是她让你们找我道歉？”想疑惑道。 顾娉婷正色道:“不是，但青衣姐姐与我们阔别许久，好不容易相聚一回，便被你这负心人搅和了。” 梁萧不由皱起眉头:“负心？” “难道不是么？”顾娉婷冷着脸道。 梁萧沉默了，一时间竟然有些不好解释。 “果然！”顾娉婷身边的何秋水终于拉下脸来，恼恨的盯着梁萧。 梁萧没好气的看了众人一眼:“我无法解释，总之我不是负心汉，并不曾与她交往。”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翻脸不认人！”“斯文败类，承认就这么难么？” 才子佳人们终于按捺不住，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声讨。 这群人脑子没问题吧？ 梁萧心中疑惑，也不清楚叶青衣是什么情况，不给他们解释。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梁萧沉声道:“我吕长河好歹也是北境第一才子，需要向别人道歉？” 梁萧身后的剑琴晚和月怜险些一头栽倒。 这家伙到底是对吕长河有多少怨念，整天顶着他的名号四处得罪人？ 顾娉婷看着梁萧，一脸失望:“我还以为能吹出此等箫声的人，一定是彬彬有礼的才子。想不到，你气走了青衣姐姐不说，还在这里大放厥词！” “北境第一才子，好大的口气！”何秋水忍不住笑了，“姐妹们咱们走，不必再理会这等狂徒！” 梁萧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不可能在这里暴露身份，还要浪费时间打发众人。 更何况，这群人里的才子们一看就是附庸风雅之辈，不问青红皂白就来斥责他，他也没兴趣去了解。 因为梁萧先前知会过剑琴晚和月怜，二女当然明白梁萧的心思，只是抱着梁萧的胳膊安慰。 船舱里，梁萧正在思考与云岫斋主的相遇，内心满是疑惑。 可一想到卓荨，梁萧又恍然大悟，觉得一切都说得通了。 “公子又被人误会了，真是无妄之灾……”月怜一脸心疼。 “那你学女菩萨安慰公子一下。”梁萧眉头一挑。 剑琴晚幽怨注视着梁萧:“采花贼越来越不要脸了……” 月怜鼓起勇气，终于向梁萧献上自己的初吻，随后羞得捂脸。 “好了，这下天塌下来我都开心了。”某人一脸得意，开始翻阅卓家提供给自己的金陵情报。 “何家大小姐何秋水，金陵太守何景云掌上明珠，待字闺中，知名才女。” “顾娉婷，顾家二小姐，才子顾少言的堂妹，长年身在江南，扬州太守顾海的掌上明珠。” 翻到了这两人情报之后，梁萧只是无奈:“想不到叶青衣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她以前不是一直在京城百春楼呆着么？” 剑琴晚哼哼道:“我还以为人家真的放下了，想不到你一出现，又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 梁萧只是哑然失笑。 其实他并没有对叶青衣做过什么，也许这就是人红是非多。 对于这些主动找什么来的陌生美人，他都抱着几分戒心。 梁萧就在船舱里翻阅情报，鱼青川和护卫们则分别在几条船上观察，只要发现有显眼的才子，都可以向梁萧汇报。 客栈深院之中，云岫斋主换回了人皮面具，又成了洪杰。 琳儿也戴好面纱，眼神转为阴冷，成了云天卫首领左菁。 “洪杰，这是多好的机会，云天卫也在周围埋伏了，你为何要带我们离开？”戴好人皮面具的上官九思有些不满。 左菁打断了上官九思，冷声道:“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怎么可能发现？你们明明装得天衣无缝，我要是不认识你们，绝对信了！”上官九思一脸不解。 洪杰闭上眼睛，握紧拳头，良久，叹道:“我也想不通，但我总觉得他的确是发现了什么。与我一番对话，似乎也是意有所指。他的护卫和那些天山剑客，一个都没有离开，反而在周围警戒。” “意有所指？”上官九思一愣。 洪杰点点头，解释道:“他有意说明，大恒国与大周皇朝都属于被扫灭的旧时代，不该死灰复燃，祸乱苍生……” 左菁陷入沉默。 上官九思冷笑道:“咱们与他各为其主，不必信他！” 洪杰没有回应，只是喃喃自语:“亲友不需要担惊受怕的时代……” 三人同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上官九思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他们大恒国遗民，哪个不是活得像过街老鼠？ 良久，左菁冷声道:“你们若是动摇了，我便回去复命，我与我爹，从此跟你们老死不相往来。” 洪杰苦笑着摇头:“若没有元帅，我们几人早就死于非命，此恩难报。我只是在思考，哪怕有朝一日真的能复国成功，我们又要如何治理国家，而不让它重蹈覆辙？” 左菁的声音依然冰冷:“那是你们的事，我只负责完成我爹交付的任务。无情者伤人，有情者自伤。你们若不能抛弃多余的感情，早晚要被这梁萧拿捏！云天卫随时待命，不会放过任何稍纵即逝的机会！”.. 言罢，左菁霍然起身，返回自己的房间。 上官九思也提醒道:“洪杰，不要想着失败，我们只能义无反顾去做，别无选择！” 洪杰只是苦笑:“他太令人绝望，有道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他总是能让咱们的计划胎死腹中，连实施的机会都没有。” 上官九思深以为然，点了点头，却又正色道:“只要江南足够乱，咱们总会找到机会的！大不了，利用他和回春教，坐山观虎斗，到时候咱们再出手不迟！” 洪杰这才点了点头:“我正有此意，再安排与他的偶遇吧。那几个妖僧，只怕也要行动了，咱们小心一点，别被对方出卖了。我和元帅一直在怀疑回春教教众的真正身份，这些人并没有足够信任青衣，一定是另有图谋，近百年来，只怕咱们有不少遇难的同胞就是被回春教出卖的。” “何出此言？”上官九思一脸震惊，他还是头一回听洪杰说这些话！ 洪杰取出了一枚玉石雕琢而成的佛珠，说道:“前几日，在金陵被烧死了一群同胞，我发现其中一人口中含着这枚佛珠。我与回春教的一名妖僧接触时，见他带过一串玉石佛珠，二者如出一辙！” 第376章 做你的笼中鸟 上官九思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出卖咱们？难怪你和元帅毫不犹豫出卖回春教……” 洪杰的目光逐渐变得犀利:“按常理，平时同胞们已经足够小心谨慎了，还是难保偶尔有人遇难，于理不合！再说了，大乾国朝堂上下也有回春教的信徒，说不定他们就是借咱们同胞的人头升官发财。” 上官九思恍然:“既要谋取梁萧，又要提防回春教背后捅刀，也难怪你们不会轻易出手……” 洪杰点头道:“那名叫胧月的妖僧，相当阴险，不得不防！回春教的人暗中谋害咱们的同胞，只怕不是简单图他们的钱财，一定是别有所图！我和元帅都怀疑他们可能是大周余孽！” “如果回春教碍事，云天卫会将他们一并铲除。”门被推开，左菁已经换上了一身新的白衣，走了过来，“梁萧不是去了卓家么？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或许可行！” …… “诗酒江南剑外身……” 一处冷清的街道上，众人远远望着一名白衣散发的老者背影，听他吟诗，一脸嫌弃。 “这糟老头，每次来了都自带酒菜，就占个位置，还吹嘘他女婿的酒最好。要不是看他手里有剑……啊呸，要不是敬他年纪大了，铁定把他赶出去！”酒馆老板气愤不已。 就在此时，一锭的银子从远处飞了过来，精准落在老板桌上。 “闲话少说，老夫要去找宝贝女婿讨一醉百年喝了！嗝~” 略带酒意的清啸和打嗝声从远处传来，惊得老板连连点头:“大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老者仰天大笑，负剑而行，只留下一道潇洒背影，于苍茫天地之间渐行渐远。 “这糟老头到底是谁，原来这么有钱，还成天自说自话！”酒客们面面相觑。 卓家大院里，卓荨来到偏厅，发现梁萧和卓子房在此等候多时，二人都是一脸凝重。 “大妖怪，你怎么单独找我？” 梁萧点了点头，严肃道:“小妖怪，你能不能答应我，往后如果没有我的允许，不要随便揭 “咦？为什么？”卓荨一愣，随即俏脸一红，“你是不是怕外面的男人惦记我，会让你吃醋……” 卓子房连忙朝梁萧狂使眼色。 梁萧只好点头:“是，你的大妖怪特别会吃醋！” “我的大妖怪？”卓荨俏皮一笑，小脸通红。 “那你答不答应呢？”梁萧微笑道。 卓荨灵机一动，哼哼道:“要答应你也行，不过你总得给我一点奖励！” “你要什么奖励？”梁萧莞尔一笑。 卓荨深吸了一口气，捂起了脸:“亲、亲一下，证明你喜欢小妖怪！” 梁萧一愣。 见梁萧迟疑，卓荨立即开启了眼泪攻势:“所以你不喜欢……” “不是不是！”梁萧连忙辩解，“在我心里，你就跟宓儿一样，还只是个孩子……” “宓儿十一岁，人家都已经十七岁了~”卓荨嗔道。 梁萧哈哈一笑，走了过去，将卓荨抱在怀里，亲了一下额头。 一旁的卓子房微眯着眼，不得不佩服梁萧的厚颜无耻。 居然当着老夫的面亲老夫还没出嫁的孙女…… 卓荨顺势抱紧了梁萧，含泪道:“以后小妖怪一辈子都听你的，再也不跑了，做你的笼中鸟都行！” “你不是笼中鸟，是大妖怪的小妖怪。”梁萧请求拍着卓荨的背，轻声安慰。 这个精灵一样的少女，身世却有些悲苦。 亲爹用她代替公主受死，救走她并将她交给品德高尚的卓子房抚养成人的，却是她亲爹最恨的皇帝。 何等讽刺，何等无奈！ “嗯~小妖怪好喜欢大妖怪，也喜欢琴晚姐姐、月怜姐姐，以后还喜欢宓儿妹妹、霜姐姐和倾雪姐姐~”卓荨这才破涕为笑。 闻言，梁萧神色一变，心中咆哮。 等这妮子跟女菩萨回到梁府，早晚要被倾雪捕获！ 可恶！目测橘势一片大好，我只能跟倾雪抢女人了！ 不管怎样，卓荨是答应梁萧不乱跑了，梁萧也可以放心执行他和卓子房商量好的计划。 等卓荨回去之后，卓子房问道:“你有信心收服那位云岫斋主么？” 梁萧叹道:“就算不能收服，至少也要让他明白，知天易，逆天难。天命在大乾，不可违！” 梁萧当然不信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但在这个世界，这些东西也是可以大加利用的。 就像梁萧不会向大乾国人科普，人类是从某某猿进化来的，只会说女娲抟土造人…… 过犹不及！ 卓子房也叹道:“这也侧面说明了，你已经是敌人的主要目标，让他们不惜代价想要擒杀，甚至招揽。” “卓令君认为我会被人策反？”梁萧撇嘴道。 “那他们还不如直接去策反陛下。”卓子房笑道。 卓子房的回答让梁萧颇感意外，也大受感动。 至少卓子房这样的人物不认为他会功高震主。 二人心照不宣，也不再就此话题深入探讨。 “定国侯还没到金陵么？”梁萧又问道。 卓子房解释道:“军务繁忙，还要一点时间，不过可以确保聂远暂时是安全的，你也不必担心，只是也不能让任何人见他，免得太师他们又煽动民意，随口造谣，这对判案不利。倒是那个江南春宴……” “我会去，只是在见过秦淮河畔的那些才子佳人之后，多少有点失望。”梁萧叹道。 “放心好了，江南春宴里有很多有真才实学的才子佳人，其中大多数人是深居简出的，平时不会往那里跑。”卓子房安慰道。 梁萧这才放下心来。 如果江南的年轻一辈，包括寒门才子都变成京城那群太学生那样，那他的江南之行恐怕要延期一段时间，好好拨乱反正。 金陵大牢内，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穿着囚服，坐在牢房里苦读兵书。 过了片刻，外面传来牢头的声音:“聂远，你的老乡来访，要不要见？” 正在读书的聂远一愣，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那名一言不发的狱卒，嘿嘿一笑:“我哪来的老乡？” “他们说是你在青州的老乡！”大门口探出牢头肥硕的头颅。 “我在青州认识谁？”聂远朗声回应。 六名穿着粗布衣裳的中年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为首的男子朝着聂远打起招呼:“聂贤弟，好久不见！” 聂远一愣:“我认识你们？” 六人没有回答，而是同时目露凶光，分别用左手从布衣盖住的腰间抽出佩刀，右手伸入怀中取出一枚飞镖。 六支飞镖同时朝着聂远投射而来！ 第377章 终于发现闪光点了 千钧一发之际，聂远一个翻身滚到床后，惊险避开了六支飞镖！ 六人见飞镖失手，并没有感到惊慌，而是立即取出腰间宝刀砍断牢门铁链，便要开门进去刺杀。 远处的三名狱卒这才回过神来，疾呼:“放肆！”.. 牢门被一把推开，六名杀手正要冲进去，一直守在门口默不作声的狱卒猛然抽刀，一刀断首一人！ 余下五人终于震惊失色，仓促迎战，转眼间便被这名狱卒一一砍翻在地！ “娘的，还真敢来暗杀？” 狱卒骂骂咧咧取下了狱卒帽子，露出一头白发和一张冷峻的脸，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大乾国讨逆将军释流云！ 聂远这才放下了随手取来的铁棍，坐回床上，哈哈大笑:“不错不错，讨逆将军亲自下场保护，大好牌面！” 释流云让狱卒重新关好牢房，等狱卒走远之后，才嘿嘿一笑:“这说明了什么，被你看见真面目的那名首领是条大鱼，绝对不能让你指认，哪怕他可以死不认账也不行，否则他必有损失！” “是个文绉绉的儒生，就是长得普通了一点。”聂远说道。 “还是侯爷警惕，料定敌人会玩这么一手！”释流云一脸得意。 聂远一脸郁闷:“你就不能留一个活口，问问幕后主使？” “敢来这里刺杀你的，铁定是无论得手失手都必定服毒自尽的死士，留活口干什么？”释流云无奈道。 聂远哈哈大笑:“那我更不能遂了他们的心愿！” 释流云提醒道:“你好好养身体，等你沉冤得雪，就去投靠安国侯，他是圣上身边的红人，能保护你，也一定能给你施展抱负的机会！” 聂远点了点头，面露期待之色:“我也听说了这位安国侯的事迹，等我恢复清白再说吧。公羊氏人多势众，此地又远离天子脚下，只怕我这辈子都要待在牢房。” 正在卓家的梁萧也收到了聂远被刺杀的消息，吃了一惊。 卓子房连忙解释道:“敌人没有成功，定国侯提前让人改造了牢房环境，又有讨逆将军暗中保护，可保万无一失！” 梁萧这才放下心来:“希望聂远还能记得敌人的面貌，让女画仙早点教会他画人。” 卓子房老脸一红，小声道:“替老夫美言几句，别让她总是那么生气。” 梁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们这是把我当情感调解大师了？” 卓子房苦笑道:“老夫这辈子亏欠她太多，夫人也希望老夫能给她个名分，但她肯定不稀罕……” “看情况吧，其实此事可能不需要我来助攻，会水到渠成的，她若对你无情，不可能跟着我们来你家住下。”梁萧漫不经心道。 卓子房这才松了口气，不复多言。 李瑾瑜只要肯闹，他这个大儒不说身败名裂，起码也会沾上一身腥，但李瑾瑜没有这么做，而是在某一天绝望之后默默离去，就此与他相忘于江湖！ 如今卓子房俨然把梁萧当成了同辈，而不是孙子辈，甚至不打算让梁萧因为娶了卓荨而改口。 老少二人有不少相似之处，只不过梁萧是明骚型，他是闷骚型。 “爹，女儿前日在秦淮河畔遇见了个叫吕长河的，此人辜负了青衣姐姐不说，还大放厥词，自称北境第一才子！” 夜间，何家大院，忙碌了一天的老太守何景云一回家，就碰见女儿何秋水上来告状。 何景云一愣:“吕长河？爹以前见过他一面，很耿直的一个小伙，怎么变成这样了？他可是骠骑将军的长子！” “咦？该不会是此人冒名顶替，意图陷害？”何秋水又惊又怒，“青衣姐姐什么也不肯说，也不许我们再去找他，说不定青衣姐姐都已经被他玷污、威胁了！都怪那个不要脸的毛贼！” “玷污？” 何景云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此人自称北境第一才子，那就可能出现在江南春宴上，到时候爹也会帮你看看，此人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 “修理他一顿！往死里修理，最好是发配边疆做苦力，帮青衣姐姐出这口恶气！”何秋水一脸神气。 旁边同样义愤填膺的顾娉婷也眉开眼笑:“不过啊，秋水，你也要注意一下形象，到时候别太激动。听说安国侯已经到滁州了，说不定也会出现在江南春宴，让他看见你生气的模样可不好。” “我那是义愤填膺~安国侯在场的话，也一定会主持公道，狠狠修理此等厚颜无耻的狂徒~”何秋水哼哼道。 “怎么，不是说人家是鬼王梁萧么？怎么变脸这么快？”何景云打趣道。 “小荨的闹剧而已，已经澄清了……”二人同时俏脸一红。 何景云见她们二人有些紧张，无奈摇了摇头:“对安国侯，你们仰慕仰慕就好了，可千万别想太多，他身边的女子，不是公主就是琴仙，而且他是将门之后……” 二人失落的点点头，齐声道:“哦！” 北境军营，吕毅手里拿着第一封家书，皱眉道:“长河，家里传来消息，说江南最近有不少人骂你脸皮太厚。” 因为后续的家书还没到，吕毅只拿到了梁萧在庐州假冒吕长河的第一手消息。 吕长河一愣:“什么？他们终于发现孩儿的闪光点了？” 吕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有病。” 江南，太师府内。 消失许久的独孤笑和欧阳生齐聚于此，满面怒容。 主位上坐着一名红袍老者，目光凌厉，不怒自威。 太师，公羊禾！ 看在欧阳基和欧阳宏的面子上，公羊禾收欧阳生做了门生，并且派人送了求情的奏折到京城。 萧清并没有撤去对欧阳生的惩处，而是暂时搁置他的奏折，惩处依然生效，这让公羊禾感到相当没面子。 放在以前，连先皇都要掂量掂量他说的话！ 公羊禾望着桌上的情报，冷笑道:“那梁萧恐怕已经到金陵了，甚至和卓子房沆瀣一气也说不定。那女画仙也可能已经投靠了梁萧，寻求他的庇护。想要杀她，难如登天了。” 欧阳生和独孤笑正要回应，外面死士来报:“主人，那位大人来访！” 第378章 他就是仙人 一名戴着面具的灰袍人走了进来，扫了一眼大堂，目光落在了独孤笑与欧阳生身上。 “这两位都是老夫的心腹，来自独孤家与欧阳家，不必担心泄密，群策群力。”公羊禾微笑道。 那人方才放下心来，挑个位置坐下，也不管茶水，只是握着椅子把手的手微微颤抖:“在那个聂远指认我之前，无论如何必须将他处理掉，否则，太师应该清楚后果！” 公羊禾点头道:“就算有何景云跟公孙玉、卓子房三条老狗保他，只要不能翻案，他也必死无疑！” 灰袍人沉声道:“就如聂远能突破重重封锁险些取我性命，谁知道他竟然是出自将门聂家……不要把话说得太满，那梁萧不是已经来到江南？说不定他就有办法！” 梁萧！ 欧阳生和独孤笑下意识握紧拳头。 这个人带给了他们两个家族太多的梦魇！ “我派出的精锐死士迟迟没有回音，刺杀聂远应该是失手了。太师别忘了，一旦我被他们盯上，说不定他们还会通知大梁皇帝，到时候我便无法轻松行事，甚至可能被他们顺藤摸瓜，一网打尽！”灰袍人又道。 公羊禾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先整死聂远再说，对付梁萧还在其次。” 还在其次？ 独孤笑与欧阳生心头一凛。 看来这位“大人”的身份异常重要！ 灰袍人飘然离去。 公羊禾这才说道:“你们两个好好准备准备，别让梁萧抢了风头。如果你们能在江南春宴大放异彩，老夫再操纵一下民间舆论，那昏君也没有办法不重视你们。任他是李家、何家还是卓家，在这江南都得低我们公羊氏一头！” “那女画仙的事，也只能暂时搁置了，还是以对付梁萧和聂远为主。在京城老夫拿他没办法，在这江南，还不是任由老夫拿捏？梁萧想开书坊，老夫都可以想办法给他砸了！”公羊禾的言语间满是自信与冷笑。 三人正交谈间，又一名死士来报:“主人，贵客已到！” 卓家大院里，卓子房反复叮嘱梁萧。 “梁萧，太师门下有八百门生，号称八百才子、八百儒生，这些人也是伶牙俐齿……在你被人认出来之前，先低调行事，免得他们妨碍你考察宴会上的才子佳人。” 梁萧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总是嫁祸给吕将军，我也有一点点过意不去。” 卓子房忍不住白了梁萧一眼，梁萧身后三个女孩子忍俊不禁。 你也知道过意不去哦？ “这回如果没见到熟人，我就跟江南第一才子李修云同名同姓吧。”梁萧撇嘴道。 剑琴晚、月怜、卓荨:…… 好不要脸…… 卓子房离开后，卓荨弱弱的问道:“小妖怪能去嘛……” 梁萧点头道:“你可是金陵画仙，去也是理所应当的，但你切记戴好面纱，可不能取下来。” “知道啦，不让大妖怪吃醋！”卓荨开心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梁萧望着天边的云霞，感慨道:“就是不知道，云岫斋主会不会也出现在江南春宴。” 卓荨打趣道:“你对他还真是念念不忘！难道真像琴晚姐姐说的那样，你喜欢男人~” 梁萧神色一变，看向剑琴晚:“女罗刹，你……” “我没有！”剑琴晚别过头去，抵死不认。 梁萧意味深长的看了剑琴晚一眼，在心中默默记仇之后，才说道:“那张九十分的答卷，的确是出自他手。” 卓荨恍然大悟。 梁萧和卓子房都向她提过，能拿到九十分的，必有王佐之才。 楼船内，叶青衣对镜梳妆，喃喃自语:“我不可因此恨他……” “青衣姐姐！” 何秋水和顾娉婷走了进来，见叶青衣还在，松了口气。 顾娉婷说道:“青衣姐姐，我们一定会帮你教训那个负心人！” “负心人？”叶青衣一愣，随即连连摇头，“他与我并不曾有过交往，何来负心之说？” “那人假扮吕长河，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他真名叫什么？”何秋水一脸不悦。 “他没告诉你们？”叶青衣一脸疑惑。 “他只说自己叫吕长河！”何秋水答道。 “哦，他是仙人……”叶青衣漫不经心道。 两位才女不明所以，顾娉婷嗔道:“青衣姐姐，你这是走火入魔了，仙人仙人，就知道叫人家仙人……” “他的确是仙人呀。”叶青衣掩嘴轻笑，心中却有些担忧。 既然相识不逢时，各为其主，至少不再惹他嫌恶就好了…… “青衣姐姐，你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从京城跑来江南？”顾娉婷又问道。 “就是累了，把百春楼交给依柔打理而已。”叶青衣含糊道。 顾娉婷点点头，笑道:“外面那些才子都慕名而来，只等见你一面呢！” 叶青衣沉默片刻，苦笑着戴起了面纱。 京城和江南的男人们总想着占有她，同胞也只是把她当成复国的战友、工具，唯独他能给予自己人格上由衷的尊重。 整个天下万千才子加起来，又怎及他一人呢…… 金陵民宅，密室之中，左无伤与洪渠终于赶来跟众人会合。 “那梁萧一定会出现在江南春宴，但在那里下手是不现实的，你们继续与他逢场作戏。”左无伤严肃道。 “元帅，我和小菁莫名有种感觉，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洪杰叹道。 “何出此言？”左无伤眉头一皱。 他信得过左菁与洪杰的能力，二人肯定相当入戏，怎么可能被人识破？ 洪杰向左无伤讲述了当日之事。 左无伤微笑道:“他没有理由去怀疑一个对他毫无敌意甚至无心仕途的人，想来应该是迫切要招揽你，顺口提了大恒国而已，再探！” 左菁点头道:“哥哥，兴许是咱们多心了。” 洪杰默默点头。 看着演技信手拈来的左菁，左无伤心中却是莫名悲戚。 她明明才十七岁，就已经成了云天卫之首，一具表面上情感丰富实则毫无感情的机器。m.. 当年他与左无疾分别娶了一对姐妹花里的姐姐和妹妹，左菁与左荨先后出生。 为了复国大业，他已经失去爱女，如今还要自己的侄女涉险…… 第379章 超乎想象的厚颜无耻 秦淮河畔，风景如画。 江南春宴如期举办，最多可持续三天，以第一天最为热闹。 作为江南一带文人雅客的第一盛会，无论是才子佳人还是权贵阶层，挤破头都想要参加此会。 但只有收到请柬，或者跟着那些世家大族的人，才有资格参加江南春宴。 一大早，秦淮河畔已经是人山人海，不过多数人只能待在外围看个热闹。 才子佳人们鱼贯而入，周围响起一阵又一阵欢呼声。 女人们来这里看一眼平日里仰慕的才子，男人们也可以看看这些芳名远扬的佳人。 何家大小姐何秋水与顾家二小姐顾娉婷坐在露天马车上，气质与容貌双绝，引起一阵欢呼、狼嚎声。 两位才女只是朝众人挥手致意，家族护卫守在周围重重保护。 “终究是些凡夫俗子……”二人心中感慨。 过了片刻，官府的人出面，将闲杂人等疏散，不再允许他们接近江南春宴，以免造成破坏。m.. 来自各地的才子佳人与权贵纷纷入场，三五成群。 会场内部已经摆好了琳琅满目的花卉，随处可见桌上的果脯和美食，任人取用。 不过入场的众人都识趣的保持着矜持。 卓府也有十辆马车驶入会场。 跟随梁萧入场的除了三个女孩子，还有琴心和鱼青川等人。 “卓令君别来无恙！” 入口处的白发老者恭敬的向卓子房行了一礼。 卓子房回礼之后，说道:“老夫带了府上众人与会。” “懂的！卓令君桃李满天下，带多少人来都没问题，没有卓令君的江南春宴难免褪色几分！”老者笑眯眯道。 卓子房谢过之后，带着梁萧和卓雄等人进去。 挑了个人少的角落安坐之后，卓子房对梁萧叮嘱道:“老夫要先去找何太守，你们自由走动，可以看看哪些才子能入你的法眼。” 等卓子房离开后，梁萧环顾四周，心中满意。 人很多，但不像集市那么喧闹，大多数人只是与同伴侃侃而谈。 这里多少能比京城太学的风气好点。 “好诗！” 过了片刻，远处传来一阵掌声，众人循声望去，是一名面貌清秀的白衣青年，满面春风，向众人拱手道谢:“过奖过奖！” 卓雄解释道:“此人名叫公羊龙，乃是太师的次子，太师门下号称有八百儒生，个个都是才子，此人便是八百儒生之首。” 梁萧打量着那个公羊龙，点了点头，又看向剑琴晚和月怜。 “干嘛啊~本姑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来的！”剑琴晚哼哼道。 梁萧莞尔一笑:“那本采花贼可得多谢女菩萨赏脸。” 他当然记得，剑琴晚对文人墨客普遍没什么好感。 而月怜也不在乎这些文人雅士的事情，只是尽心服侍他这个公子。 倒是卓荨对江南春宴有几分热情，但因为跟着家人参加过几次江南春宴，也没有大惊小怪。 “哼~”剑琴晚只是靠着梁萧，不再打扰他的思考，心中欢喜。 还有什么事情，能胜过跟她的采花贼形影不离呢？ 梁萧观察四周，这里并不是只有公羊龙那一派，还有大量的才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凭借比较好的听力，梁萧多少也能听到一部分人的交谈内容，除了诗词歌赋，就是家国天下。 鱼青川等人警惕观察四周情况，以免有人混进来对梁萧等人不利。 但在目光扫过远处的公羊龙之时，鱼青川罕有的露出几分苦涩。 让梁萧欣慰的是，这里似乎也没人认得他，这倒是暂时让他行事方便了许多。 卓雄已经出去走动，与熟人热切交谈。 遵照卓子房的叮嘱，卓雄没有急着向梁萧介绍自己的好友。 梁萧默默记下了远处几名言谈比较优秀的青年，这才坐了下来，环顾四周。 剑琴晚看在眼里，小声道:“可以让六师兄他们跟着你四处看看，我们先待在这里休息也行……” “公子，琴晚姐姐是怕我们跟着你，吸引不必要的人，让你错失发现人才的时间。”月怜补充道。 梁萧也不反对，于是留下琴心等人守护女孩子们，自己只带着鱼青川四处走走。 会场就在秦淮河畔，除了岸边，自然还有大量的行船，为江南春宴增添情趣。 岸边杨柳随风摆动，树下一片欢声笑语，礼乐齐鸣，几艘楼船轻歌曼舞，一派人间盛世景象。 此时叶青衣、何秋水、顾娉婷正在一艘靠岸的楼船顶楼的船头对坐，靠着船上的栏杆，借着楼船的高度，观察 蓦然，一道身影出现在三人的视野。 “这个狂徒，还真让他摸进来了！”顾娉婷一脸气愤。 叶青衣一愣，说道:“他不来才不正常吧？” “说得也是！”两位才女异口同声道。 “在下刘峰，来自苏州书院，阁下谈吐不凡，不知尊姓大名？”一名才子对梁萧抱拳行礼。 梁萧略加思索，微笑道:“刘先生，姑且称呼在下张扬吧。” 张扬？ 船上的叶青衣三人听到梁萧的回答，同时神色一变。 “青衣姐姐，你看他又换了个名字，不知道这回是想坑谁！”何秋水望着梁萧，一脸鄙视。 叶青衣回过神来，只是面带笑意。 她当然了解过梁萧的信息，也知道梁萧有几个重要的朋友。 这会儿又冒充好友张扬，简直是一如既往的厚颜无耻…… “这样的人，才叫有趣，不是么？”叶青衣柔声道。 才子刘峰笑道:“听阁下的口音，应该是北方来的吧？之前有个叫吕长河的北方狂徒顶撞了顾才女跟何才女，阁下可认识此人？” 梁萧不假思索道:“不认识，我读春秋的。” 叶青衣三人一愣，叶青衣首先回过神来，双手捂住了嘴，生怕自己笑出来。 超乎想象的厚颜无耻，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有趣的奇人…… 她已经忍住了，没有点破梁萧身份。 “青衣姐姐，你看到了吧，陷害了人家之后，撇得一干二净！”顾娉婷更加气愤了。 “他终究是个少年。”叶青衣答道。 “那也不能放任他！青衣姐姐，跟我们一起揭发他！” 两位才女义愤填膺，拉着一脸无奈的叶青衣下船。 第380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刘峰和几个朋友跟梁萧相谈甚欢，忍不住打量着梁萧:“阁下气势与谈吐皆非同一般，倒是有一位与阁下同名张扬的通议大夫，应该也不可能是阁下吧？” 梁萧正要回答，远处就传来一阵阴柔的声音:“他就是昨日冒名顶替吕长河的的狂徒！” 众人一愣，循声望去，不禁心花怒放。 “顾才女跟何才女来了！这位又是……” 很快有人发现了蒙着面纱处在两位才女中间的叶青衣，此时叶青衣心情复杂，不敢直视梁萧。 梁萧终于见到了个熟人，心中疑惑。 叶青衣还真没打算揭穿他的身份呢？ 可如今的叶青衣哪还有半分妖艳，更像是一朵收敛起来的牡丹花。 “这位就是名动京城的叶青衣，青衣姐姐，是我多年的好友！”顾娉婷连忙介绍起来。 “原来是昔日的百春楼楼主，绝色异彩！”才子们赞不绝口，恨不得看一眼叶青衣面纱下的绝色容颜。 “诸位过誉了……”叶青衣只是欠身行礼，终于看向梁萧，目光多了几分幽怨。 梁萧一愣，心中暗自苦笑。 顾娉婷冷着脸道:“你之前假冒安北将军吕长河，让青衣姐姐落泪，两笔账还没跟你算呢。” 众人齐刷刷看向梁萧，想要听他解释。 不等梁萧开口，远处就传来了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哟，这不是鱼青川鱼大侠么？怎么不喂马了？”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太师的次子公羊龙带着几名儒生和一名姿容秀美的女子走了过来。 “是公羊大才子！”众人纷纷让道，任由公羊龙走到梁萧二人面前。 “你们……”鱼青川脸色一寒，只是无奈摇头。 梁萧眉头一皱，看向公羊龙:“你们什么仇什么怨？” “什么仇？”公羊龙一愣，随即搂着那名女子轻笑道，“倒也没什么仇，就是他对我的爱妾死缠烂打，最后碰了一鼻子灰，伤心离开金陵，后来摇身一变成了鱼大侠。” 公羊龙身后的众人忍不住朝着鱼青川“啧啧啧”，似在嘲笑。 鱼青川冷声道:“我与她青梅竹马，还有婚约在先，既然她执意要攀龙附凤，我当然选择放手，何来死缠烂打？” 那名女子只是冷冷扫了鱼青川一眼，冷笑不语。 “败犬就是败犬，尽找借口，入了剑圣门下，举手投足之间依然是一股马夫的味道。”公羊龙一脸不屑。 周围有一半人哄堂大笑。 梁萧瞥了公羊龙一眼，微笑道:“夺人所爱挖人墙脚，什么时候也成了值得炫耀的事？莫非这是你们公羊氏引以为傲的传统？” 紧随其后又是一阵哄笑声。 公羊龙拉下脸来，沉声道:“你又是何人？” “刚才两位才女说了，此人就是假冒吕长河顶撞她们的狂徒！”一名随从抢先回应。 公羊龙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们也不过只是蛇鼠一窝！” 鱼青川涨红了脸，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叶青衣看在眼里，幽幽叹了口气。 梁萧扫了公羊龙身后众人一眼，微笑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以你们这帮人都擅长横刀夺爱挖墙脚不成？” 原本还在哄笑的众人，纷纷拉下脸来。 公羊龙也是眼神一冷，沉声道:“为了一个马夫，不知天高地厚，你知不知道自己得罪的人是谁？” “你是什么东西？”梁萧明知故问。 “我爹是当朝太师！”公羊龙一脸傲然。 “哦，原来你是个坑爹的。”梁萧眉头一拧。 “放肆！”公羊龙终于怒了。 梁萧的言语满是不屑:“读书人惟贤惟德，能服于人，你如此趾高气扬，盛气凌人，要么是令尊没把你教好，要么这就是你们的家风。也难怪你们公羊氏会被赶出京城权力中心，原来是养了一窝子坑爹的。” 一直心情抑郁的鱼青川终于开怀大笑:“一窝子坑爹的哈哈哈！” 周围众人也憋住了笑，有几个人憋不住了直接笑出声。 何秋水与顾娉婷惊讶打量着梁萧。 此人怎么又变得满口仁义道德，与先前的狂妄截然不同？ 公羊龙恢复平静，又冷笑道:“我江南公羊氏，是你能招惹得起的？” “你们欺负逍遥哥哥！” 梁萧还没回应，远处就传来一道银铃般的声音。 众人一看，原来是云岫斋主三人走了过来。 “好美的一双眼睛……”众人望着戴面纱的琳儿，心神一荡。 “琳儿小姐，不要多嘴……”走在最后面的云九忍不住提醒。 “哥哥，他们都是坏人~”琳儿摇了摇云岫斋主的胳膊。 云岫斋主羽扇轻摇，走了过来，说道:“阁下仗势欺人，完全违背了作为儒生的道德准则，又有何脸面自称江南儒生之首？” 公羊龙阴声道:“你又是何人？” “无名无姓，自号云岫斋主，路见不平而已。”云岫斋主不假思索道。 原本还游刃有余的梁萧，心情有些复杂。 他倒是没料到云岫斋主会在此时出声，而且这个“琳儿”还没有暴露他，只叫他逍遥哥哥。 但无论如何，双方都得罪了公羊龙，他也不可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当下，梁萧说道:“如今一看，公羊氏不过如此，所谓太师门下儒生，也不过只是一群拉帮结派、虚有其表的酸臭文人罢了。我就不信，整个江南学术圈都屈服于这帮酸臭文人。” 刘峰撇嘴道:“江南学术圈可不是只有公羊氏，卓家才是真正的擎天柱石，文人榜样！” “刘峰，你是不是想一辈子当个白身？”公羊龙身后的一名儒生怒道。 “天日昭昭，何所惧也！”刘峰仰天狂笑。 “说得好！”陆续有几十名青年纷纷鼓掌。 梁萧心中欣慰。 看来江南学术圈还不算恶臭，毕竟还有卓家这些门面。 公羊龙见越来越多的才子佳人支持刘峰和云岫斋主，不禁怒火中烧，正要发作。 “独孤才子到！” 远处人头攒动，独孤笑和欧阳生带人推开人群，走了过来。 “你果然在这？！”二人见到梁萧惊怒交加，铁青着脸。 “你们见到我这老相识，也不必如此激动吧？”梁萧哈哈一笑。 二人正要发难，何秋水问道:“独孤才子和欧阳才子也认识这个假冒吕长河的张扬？” “张扬？？” 又是一个让自己恶心的名字，二人不禁感到一阵恶寒。 独孤笑死盯着梁萧，气得浑身发抖，欧阳生颤声道:“何止认识！他，他是……” 第381章 剑道中正 昔日京城闻名的两大才子，追求洛倾雪未果，面对梁萧，竟然气得语无伦次。 “欧阳才子莫要激动，只不过是两条杂鱼而已！”公羊龙连忙劝住。 “杂鱼？”欧阳生和独孤笑同时脸色一变。 “公羊兄，他不是什么杂鱼……”独孤笑一脸尴尬。 “哦，那就是有点门面的世家子弟？”公羊龙眉头一挑。 “何止有点门面，简直……”独孤笑盯着梁萧，因为内心极度的愤怒，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众人一愣:“独孤才子怎么替这人说话？” 公羊龙也有些不悦:“我不管他是谁，敢为了一个马夫得罪我们公羊氏，他就注定吃不了兜着走！” 叶青衣和云岫斋主惊讶打量着公羊龙，不敢相信公羊氏竟然能嚣张到这种地步。 因为权势滔天，才忘乎所以？ “公羊兄，你听我说……” 欧阳生连忙出声，却被公羊龙不耐烦的打断了:“不必说了！从今天起，这个张扬和鱼青川，便是我公羊龙的仇人！谁想站队，只管支持他们？” “我们不是要支持他，公羊兄，他这人……”独孤笑急道。 公羊龙忍着给两个人分别来一巴掌的冲动，一脸郁闷道:“够了！他又不是当今圣上，有什么资格让我们公羊氏害怕？” 梁萧惊讶的望着三人:“我明白了，你俩跑来江南，就是为了跟这位公羊才子凑成江南三傻？” 江南三傻？ 刘峰等人没忍住笑了。 但刘峰还是小心提醒:“张扬，这几人的确不好招惹，我们是孑然一身才不怕，你有亲友，适可而止吧……” “无妨，我就是来江南打铁的。”梁萧微笑回应。 打铁的？ 刘峰一脸茫然。 剑琴晚也带着月怜等人回到梁萧身后:“发生了什么……” 见到戴着面纱的三个女孩子，众人不禁惊为天人。 眼睛都好美，身段婀娜，这一看就是三位美人！ 公羊龙见三个女孩子都待在梁萧身后，顿时妒火中烧。 当众折辱他就算了，连他的女人都比他公羊龙的女人更招人喜欢？ 这一对比，公羊龙又觉得自己身边的小妾成了庸脂俗粉，一点味道都没有了。 “你是不是卓三小姐！”有人一眼看清楚卓荨，惊呼道。 “卓三小姐回金陵了？”众人又惊又喜。 “卓三小姐？”顾娉婷与何秋水吃了一惊。 这两位才女以前时常在京城深造，也是最近在江南声名鹊起，其实与卓荨还没有过直接交集，因此不认得，如今发现卓荨在梁萧身边，难免震惊。 “对啊，我回金陵了……”卓荨弱弱回应，不再说话了。 “小荨，你怎么能与张扬这样的狂徒做朋友！”公羊龙终于急了。 “张扬？”卓荨一愣，瞬间会意，轻笑道，“我乐意~还有，你不许叫本小姐乳名，本小姐跟你又不熟~” 她只是小孩子心性，实则聪明绝顶，一下就明白，自己的大妖怪又在骗人了！ 看在眼里，叶青衣的心中更酸了。 这似乎又是一个比她更美的女人，能以天真单纯获得梁萧垂爱。 叶青衣现在明白为什么琳儿是天真无邪了…… 卓家三小姐，也倾心于他？ 独孤笑和欧阳生又惊又怒。 他们没能从梁萧手里夺走洛倾雪的芳心，远走江南，好不容易结识了这些绝色才女，结果金陵画仙又被梁萧捷足先登了！ 嫉妒几乎使这两人扭曲变形！ 场面一度僵持，有一小半的才子像刘峰一样支持梁萧，一半是公羊龙的人，剩下的则是选择观望。 此时顾娉婷与何秋水也有些一头雾水。 能让独孤笑和欧阳生如此失态的人，他们是有多大仇？ 他是？ 就在此时，远处一声吆喝打断了所有人的思考。 “太师、卓令君、太守到！” 对众人而言，梁萧和公羊龙之间的恩怨也变得无足轻重，连刘峰都对梁萧说了一声“失陪”，跑去迎接卓子房。 “等下再跟你算账！” 公羊龙恨恨的瞪了梁萧一眼，目光扫过剑琴晚和月怜，又多了几分热切，带人去迎接自己老爹。 鱼青川一脸歉意的看向梁萧。 梁萧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是一家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一旁的剑琴晚眼中多了几分欢喜，娇羞低头，被叶青衣看在眼里。 叶青衣更难过了…… 此时顾娉婷与何秋水也对梁萧有些刮目相看，但还是因为叶青衣而对梁萧满怀怨念。 “我爹会主持公道，你最好不要像先前那般狂妄！”何秋水撂下狠话之后，拉着叶青衣和顾娉婷跑去迎接老爹何景云。 高台上，卓子房坐在主位，公羊禾与何景云在两侧，三人正襟危坐，朝台下才子佳人们点头示意。 “梁萧人呢？” 卓子房的目光扫过人群，终于发现从角落里赶来的梁萧，眉头舒展开来。 何景云作为太守，起身致辞:“江南春宴，一年一度，此等盛会，希望诸君三日尽兴！” “悉听尊便！”底下众人纷纷回应。 “爹~”何秋水自豪的走到台前，坐在何景云身边。 公羊龙也坐在太师老爹公羊禾身边，冷眼盯着远处的梁萧，心中满是杀意。 如果说起初这个张扬还只是让他恼怒，那在看见那几个梁萧身边的女子之后，这个张扬在他眼里已经与死人无异！ 一定要千方百计把他的女人弄来！ 过了片刻，一个长匣子被人抬了上来。 何景云高声道:“依照过往惯例，每年的江南春宴都需要有一件宝物代表江南春宴，再命人以此作出诗词歌赋。去年是画，前年是棋。今年……” 话音刚落，匣子被家丁打开，众人定睛一看，赫然是一柄宝剑。 何景云笑道:“剑为百兵之君，剑道中正，历朝历代读书人皆以佩剑为荣。此剑无名，乃是老夫一年前委托江南名匠打造，星夜兼程送到金陵来，只为赶上江南春宴！” 众人纷纷喝彩:“剑道中正！” 何景云又道:“卓令君德高望重，依照规矩，由他来反复挑选为此剑吟诗作词的后生，直到挑出来的诗词能让大家满意为止。此剑尚未取名，将由文采最佳之人冠名！” 话音刚落，所有人默契保持肃静，心头狂跳，只希望卓子房能看一眼自己。 独孤笑和欧阳生握紧拳头，刘峰等人也跃跃欲试。 虽说每次江南春宴都挑了十几个顶尖的才子作诗词，最后才能找出满意的一首，但如果能够第一位上台，就代表着此人最受卓子房器重。 公羊龙已经忍不住站起来了:“卓令君，晚辈斗胆请求一试……” “你先坐下。” 卓子房只是淡淡的瞥了公羊龙一眼，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走到台下，来到梁萧面前，拍了拍梁萧的肩膀，笑眯眯道:“你要不要先来试试！” 第382章 剑 说完，卓子房把带鞘的宝剑交给梁萧观察。 梁萧不禁失笑:“卓令君此举还真是唐突。” 居然敢说卓令君唐突？ 全场众人无不惊疑。 尤其是顾娉婷、何秋水、公羊龙三人，更是震惊失色！ 独孤笑与欧阳生铁青着脸，敢怒而不敢言。 反观刘峰与身边好友们，若有所思，似有所悟！ 太师公羊禾则是神色一变:“难道……” “一点都不唐突，老夫可不想让你提前准备，就喜欢看你随性赋诗，作不出来不要勉强哦。”卓子房笑道。 何景云抚须大笑，起身拱手道:“原来如此！卓令君，就由这位作诗，极好，极好！” 闻言，公羊龙急忙起身:“卓令君，晚辈可以儒生之首，理应带头作诗！” 卓子房转身白了公羊龙一眼，辞色不悦:“这天底下还有人能比他更适合带头作诗么？” 无视了众人惊疑的目光，卓子房又转身对梁萧说道:“梁萧，你开始吧。” “梁萧？！” 卓子房轻描淡写的呼唤，却如同平地惊雷，震得众人脑海里嗡嗡作响！ 公羊龙、顾娉婷、何秋水三人，大脑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安国侯梁萧！ 叶青衣全程默默关注，望着言笑自若的梁萧，以及身后满眼自豪与崇拜注视着他的三位少女，心中酸楚，不禁凄然一笑。 什么儒生之首，什么才子佳人，都因为他的出现，显得黯淡无光，甚至可笑！ 独孤笑和欧阳生更是气得浑身颤抖，一张脸似乎都要变形。 卓子房向来公私分明，就算与梁萧素昧平生，让他不选梁萧带头作诗也是不可能的！ 公羊龙此时仿佛吃了苍蝇屎，如鲠在喉。 他现在只是埋怨独孤笑和欧阳生，为什么不把话说明白点！ 但此时欧阳生与独孤笑也是如鲠在喉，有苦难言。 他们太恨梁萧了，梁萧非但让他们身败名裂，还给他们的家族带来惨重的损失！ 这种扭曲的恨，足以让他们短暂失去理智，在仓促相遇的时候组织不出其他语言来攻击梁萧，又不敢不顾才子形象破口大骂！ 当然，他们两人也是抱着一点点的私心，希望众人暂时认不出梁萧，让众人与梁萧的矛盾加深一点…… 顾娉婷与何秋水两大才女则是微微张嘴，看了看叶青衣，又重新看向梁萧，神情复杂。 “青衣姐姐为何要瞒着我们……” 我们仰慕的安国侯，居然是我们想要修理一顿的“无耻狂徒”！ 完啦，丢死人啦！ 短暂瞬间，众生百态！ “献丑了。” 梁萧只是微笑点头，随后注视着手里的宝剑，朗声道:“我有昆吾剑。” 众人回过神来，望着梁萧，却见梁萧双手捧着宝剑走出第一步，又道:“求趋夫子庭。” 众人又吃了一惊。 他这是准备一步一句？？ 果不其然，梁萧每走一步，便是一句，走完七步，八句完成。 【我有昆吾剑，求趋夫子庭。白虹时切玉，紫气夜干星。锷上芙蓉动，匣中霜雪明。倚天持报国，画地取雄名。】 全场为之震撼！ 剑气凛然，报国明志！ 无愧，剑道中正！ 就连卓子房、云岫斋主、琳儿、云九，也是满眼惊骇！ “咏剑报国，意境豪迈。但真正令人折服的，是七步成诗，千古一绝！”何景云忍不住拍案叫绝，随后朝着梁萧鞠躬行礼，“下官，金陵太守何景云，拜见安国侯！” 何秋水瞬间花容失色。 完了！ 她和顾娉婷还当众数落这位安国侯呢！ “何太守不必客气，我不过是个晚辈。” 梁萧只是微笑回应，捧着宝剑，随卓子房登上高台。 卓子房指着旁边木板上挂着的宣纸，当场提议:“梁萧，你介不介意把这首诗写下来，留在江南春宴？” 梁萧欣然应允，走到桌旁，卓子房亲自为他磨墨，看他奋笔疾书。 诗名仅有一字。 《剑》！ 行书起手，一气呵成，底下掌声如雷！ “这书法也是一绝，好字配好诗，相得益彰！”刘峰等人激动得面红耳赤，甚至忘了思考梁萧为何冒名张扬跟吕长河！ 太师公羊禾全程黑着脸，一言不发。 他自持身份，当然不可能阻止梁萧写诗，毕竟梁萧已经是天下公认的新一代文人之首，地位非凡。 还是大乾国这三十年来第一位被册封的万户侯！ 卓子房心情大好，转身询问全场:“可还有其他人想尝试一下，再作几首？” 话音刚落，全场一片摇头。 独孤笑、公羊龙等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们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首诗来超越这首《剑》。 要是厚着脸皮上台来写，只怕会因为不自量力而贻笑大方！ “妙绝！妙绝啊！”何景云早已是心花怒放，随后又想起什么，急问道，“不知安国侯能否为此剑取个名字？就如诗中所言，叫昆吾剑？” 梁萧不假思索道:“百代昆吾，只希望这柄昆吾剑能流传百代，传承江南春宴之精神。” “好名字！”何景云由衷称赞，心头狂跳。 他已经预见了，这柄剑将随着梁萧而名留青史！ 百代昆吾！ 底下无数才子佳人惊叹不绝。 此时云岫斋主三人都在为梁萧鼓掌。 周围的人这才想起三人，不得不对他们刮目相看，甚至敬而远之。 这是安国侯的朋友，不能得罪！ 江南毗邻大梁国，这里可不是只有大乾国的才子佳人！ 人群后方，十几位从大梁国赶来参加江南春宴的知名才子佳人，也是惊叹不绝。 其中一名青衣少年叹道:“也难怪镇国侯会认为安国侯之才胜他十倍，还能让李欣念念不忘……” 梁萧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出场，犹如一颗火星丢进火药桶里，迅速点爆了江南春宴的热度！ 底下众人平复心情之后，纷纷鼓掌喝彩。 只有公羊氏这一派的儒生们脸色难看。 他们鼓掌也不是，不鼓掌又不好，只能黑着脸默默拍手。 “想不到安国侯会这样的方式驾临江南春宴，出人意表！”何景云连声称赞。 “总要给大家一点空间。”梁萧莞尔一笑。 众人不禁惭愧，瞬间心领神会。 如果他出现在江南春宴，只怕早就成为全场的焦点，众人又如何有心思谈天说地？ 公羊禾见梁萧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心中恼怒，终于按捺不住，微笑道:“安国侯，难道老夫作为太师，连让你打个招呼的资格都没有么？” 众人心头一凛。 一直隐忍不发的太师，终于发声了！ 梁萧一愣，打量着公羊禾，又指着他，问卓子房:“诶，这人是太师？” 全场愕然！ 公羊禾的脸瞬间黑了。 他想过梁萧会有万千种嚣张跋扈、阴阳怪气的回答，唯独没想到，梁萧居然会装作不认识他！！ 这不比当众给他一巴掌还要难受？ 第383章 要和你白头偕老 台下众人屏住呼吸，静静观看二人即将开始的针锋相对。 公羊禾冷笑道:“刚才他们可是通报过老夫的，安国侯不可能不知道吧？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欺我等不在京城，可以任你一个京官拿捏了？” 独孤笑等人忍不住喝彩。 这一句话，除了质问之外，还让来自京城的梁萧与江南的官员们一并对立，城府极深！ 梁萧微笑道:“阁下当真是太师？本侯看阁下好歹长得像个人样。刚才公羊龙当众以仗势欺人、挖人墙脚为乐，怎么看他老爹也应该是个猥琐无耻的衣冠禽兽。唉，没想到，没想到啊……” 说完，梁萧还不忘叹了口气，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公羊禾眉头一皱，看向公羊龙。 “爹，别听他一派胡言……”公羊龙一脸焦急。 就在此时，台下的刘峰哈哈大笑:“太师，公羊才子又把当年抢人家未婚妻的事拿出来炫耀，这可不是儒生应有的风范！” 周围一群儒生纷纷附和。 公羊禾顿时拉下脸来。 “爹……” 公羊龙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公羊禾随手扇了一耳光，被扇得一脸懵逼！ 向来疼爱他的老爹，居然当众打他耳光？ “犬子骄矜，是老夫最近疏于管教，回去自当责罚他。” 公羊禾皮笑肉不笑，看着梁萧，继续道:“不过你梁萧如此无礼，老夫倒也想开了，毕竟你也不过只是老夫生命中一过客而已，何须相识。” 梁萧不假思索回应:“千古兴衰，谁非过客。” 话音刚落，全场陷入短暂的寂静，随之而来的便是掌声如雷，与一阵叫好声！ 卓子房叹道:“太师与一位晚辈较真就算了，居然还……” 卓子房的欲言又止，让公羊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居然还被人家反将了一军！ 他的“过客”之说，是出于个人恩怨。 没想到梁萧居然放眼千古，人人皆是过客？ 看似八竿子打不着，实则高下立判，狠狠讽刺他公羊禾小肚鸡肠、目光短浅！ 台下的鱼青川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剑琴晚则是险些喜极而泣。 她是反感酸腐文人，而梁萧能文能武，还能怼这群虚伪文人一脸，大快人心！ “本姑娘才不做你的过客，要和你白头偕老，做你的女菩萨、女罗刹……还有女妖精！” 纯洁的少女只听梁萧叫过她一次“女妖精”，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记下了。 云岫斋主远远望着台上的梁萧，深深叹了口气。 琳儿与云九则是默然不语。 此时的琳儿，想要“崇拜”她的“梁萧哥哥”一番，却又感到难受。 让此人横亘于前，又得大恒国公主倾心，大恒国就注定复国无望，难怪她的伯父要想方设法招揽！ 月怜被天山侠客与定国侯府的女兵牢牢保护，周围还有卓府的护卫，不存在任何下手的机会！ 叶青衣只是怔怔的望着梁萧，怎么也止不住眼泪。 她原以为，自己远离京城，就能忘掉他，可他却用一次又一次的壮举冲击自己的心…… 天花预防，开设书坊报社，保卫庐州，笑傲江南……按元帅左无伤的说法，他可能还是天将军本尊！！ 这样的人，却成了她复国大业无法逾越的天堑！ 此时公羊禾被梁萧怼得哑口无言，只是脸色难看。 何景云看不下去了，连忙出来打圆场:“两位以文会友，不必介怀。江南春宴，就是要宾客满座，其乐融融的嘛！” 以文会友？ 公羊禾眉头一颤，差点没忍住跳过去扇何景云一耳光。 他才刚被梁萧怼了一遍，吃了闷亏，这何景云哪壶不开提哪壶！ 卓子房也抚须一笑，开心道:“何太守说得很有道理。” 公羊禾险些咬碎银牙，心中暗骂:有你娘的道理…… 他公羊氏在江南势力庞大是没错，但也不敢公然违法犯罪。 何景云跟卓子房都向着梁萧，就意味着江南何家与卓家也一定会向着梁萧，不好办了！ 卓子房提醒道:“对了，太师，梁萧他可是有圣上诏书，奉命来巡视江南的，就如巡视东海那般。” 公羊禾神色一变，冷笑道:“原来如此，但他总不可能管老夫一个一品官吧？” “那就得看你们有没有作奸犯科了，若有，一并法办，绝不姑息。”梁萧撇嘴道。 公羊禾呼吸一滞，沉声道:“你多心了，我公羊氏四世三公，还轮不到你一个后生来指手画脚！” 梁萧懒得再理会公羊禾父子，只是从袖中取出诏书宣读。 公羊禾只能黑着脸，与众人一起跪拜听旨。 诏书内容，果然与东海相似，连天子令剑都备齐了！ 让众人起身后，梁萧又朗声道:“诸位不必因为我的到来而有所拘束，大可畅所欲言，我也不过只是江南春宴的一位宾客罢了，不能影响大家的正常交流，所以刚才在会场上才不急着透露姓名。” 众人会意，纷纷抱拳感谢。 顾娉婷与何秋水已经悄悄来到了叶青衣身边，拉了拉叶青衣的手，嗔道:“青衣姐姐你太坏了！” 叶青衣已经收住了眼泪，闻言，不禁失笑:“我只是不敢影响安国侯办事……” 此时两位才女肠子都悔青了，直勾勾注视着台上的梁萧，目光幽怨。. 她们总算明白何景云的话了。 这位安国侯，似乎真不是她们能痴心妄想的……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安国侯也会不远千里来参加此会！” 远处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十名护卫簇拥着一名华服老者与华服青年走了过来。 “南王居然也来了！那位是南王世子吧？”众人惊疑不定。 梁萧神色一变。 南王萧昌，南王世子萧封！ 萧昌满头白发，来到台前，对台上的梁萧等人拱手道:“太师、卓令君、何太守，别来无恙！” 原本还黑着脸的公羊禾，眉头舒展开来，拱手道:“南王驾临，我等不胜荣幸！” 卓子房眉头一皱:“南王何故来此？” 萧昌答道:“听说江南春宴举办，卓令君也在，连安国侯都出没了，本王自然也希望这回能凑个热闹。” 底下才子佳人态度各异，有惊讶的，有欣喜的，还有愤怒的。 梁萧只是打量着萧昌父子，随即朝萧昌摆了摆手，一脸的不耐烦:“江南春宴，是大乾国文人集会之地，南王作为闲散小王，应该避嫌，还是回家去玩吧，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话音刚落，全场险些惊掉下巴！ 第384章 二位都有谋反之心 堂堂南王，带着自己的世子跑来参加江南春宴，然后…… 一进来就被梁萧下了逐客令？？ 梁萧再一次刷新了众人对他胆识的认知。 萧昌也全然料不到梁萧敢如此说话，愣神过后，沉着脸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站在萧昌身边的世子萧封冷笑道:“梁萧，你只是个小小的侯爵，最大不过二品官，也敢羞辱我们王族？” “梁萧……”卓子房也转过身来拉了拉梁萧的袖子，何景云更是频频朝梁萧使眼色。 显然都觉得梁萧玩得有点大了！ 就算真的要赶人家走，也是私下说几句吧！ 此时卓子房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但文人的傲骨让他绝无可能向南王折腰。 梁萧只是冷眼盯着南王父子，沉声道:“你们能混到王族，是咱们的大乾高祖重情重义，给了你们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一个闲散王位，让你们享享清福。自高祖以下，历代先皇皆明令禁止你们南王世家过问世事，招揽秀才以上级别的文人。” 萧昌与萧封同时窒息了片刻。 梁萧恢复了一脸淡然，微笑道:“所以，南王，你们是有心谋反不成？” “胡说八道！”萧昌勃然大怒，“我家世受皇恩，岂敢谋反？” 梁萧质问道:“那你来江南春宴这种文人墨客与官员集会的地方，是为了什么？高祖没有告诉你们，让你们世世代代只做闲散王爷，不得干政？” 萧昌怒道:“本王没有谋反之心，为何来这里，也不需要向你解释！” “不需要？” 梁萧眉头一皱，看向台下的鱼青川。 鱼青川会意，抱着手里的宝剑上台交给梁萧。 梁萧拿着宝剑，沉声道:“本侯佩天子令剑，奉命巡视江南一带，随时有权监督、接管江南各地军政，你说你该不该向本侯解释？” 萧昌面色一变，望着梁萧手里的诏书和天子令剑，握紧拳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这个少年，完全不走寻常路！ 他原以为自己是个南王，对方好歹要给点薄面。 结果一碰面就特么赶本王走？！ 何景云干笑道:“按圣上的旨意，这江南春宴，只要安国侯认为有必要的话，下官也必须交给他来主持，南王……” 萧昌面皮一抽，冷笑道:“原来如此，本王稍后自会离去！” 众人吃了一惊。 居然真的被梁萧赶走了？ “哎呀，来都来了。”梁萧突然说道。 众人齐刷刷看向梁萧，满脸惊疑。 怎么又要留人了？ 萧昌父子皱紧眉头打量着梁萧，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梁萧笑眯眯道:“南王已经到了江南春宴，总得给本侯一个解释吧，你一个不得干政、不得过问世事的闲王，为什么要来这里？你若是不给本侯一个合理解释，本侯很难不公事公办啊？” 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初生之犊不畏虎？ 南王咬了咬牙，干笑道:“自然是为了瞻仰安国侯的风采！” 一旁的卓子房等人心中冷笑。 瞻仰梁萧的风采？ 从梁萧身份公开到现在，也才过了一刻钟左右。 这就说明萧昌父子一直就在距离这里只需要走不到一刻钟路程的地方，甚至可能早就蹲在外面等候，只等时机成熟就要进来，结交各地才子，顺便露露脸！ 至于他们的用心，不言而喻！ “那你们瞻仰完了没有？”梁萧冷不防问道。 众人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梁萧居然还要蹬鼻子上脸，明明别人都已经拍他的马屁了！ “完了！”萧昌压下心头的怒火，怒极反笑。 “完了？那你们可以回家去了，不送。”梁萧不耐烦的朝萧昌摆了摆手。 全场陷入短暂的鸦雀无声。 训斥羞辱了一顿，终于还是要赶人家走了…… 而且这回南王不走都不行了，谋反的帽子随时扣在头上！ 萧昌铁青着脸，颤声道:“好！很好！本王算是见识过你梁萧的风采了，咱们后会有期！！” “父王……”萧封又气又急，怒视着梁萧，却被萧昌拉走了。 望着三步一回头怒视自己的萧昌父子，梁萧只是一脸的索然无味，说道:“慢着！” 惊！ 全场众人一脸懵逼。 又把人留下来了？ “你还想怎样？？”萧昌阴沉着脸，像只随时要择人而噬的狮子。 梁萧没有理会南王，只是转身对公羊禾说道:“哎呀，刚才太师可是很欢迎南王呢，还说不胜荣幸，全然忘了高祖定下的规矩，莫非太师与南王……” 公羊禾神色一变，连忙摆手狡辩:“没有的事！老夫只是……” 梁萧立即打断了公羊禾:“太师作为朝廷命官，如今又是江南官僚之首，南王又跑到江南春宴来，这……就请太师代表大家向南王表个态吧。” 全场众人傻眼了。 “你不要欺人太甚！”萧昌怒道。 梁萧故作惊讶:“莫非二位早已沆瀣一气，都有谋反之心？” 两人异口同声怒斥:“一派胡言！” 梁萧一脸委屈道:“可南王来江南春宴，众目睽睽之下，太师欣喜相迎，这不表个态，本侯很难在圣上面前帮你们解释啊？” 这回就连卓子房都不得不在心中暗自惊叹。 这简直是疯狂骑脸，再往死里踹两人的脸！ 公羊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看到梁萧拍着自己的天子令剑，微笑注视着自己。 理亏在先，无奈之下，公羊禾只能走到台前，对萧昌高声道:“南王，还请以后莫要再进入江南春宴，此举不合高祖定下的规矩……” 全场为之窒息！！ 堂堂太师，地位可与丞相媲美的一品官，还真被梁萧逼着表态了？ 萧昌父子如遭雷击。 回过神来之后，萧昌苦笑道:“本王晓得！” 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下，萧昌带着南王府一干人等夹着尾巴灰溜溜逃离了现场。 梁萧只是冷眼注视着萧昌的背影，心中杀意凛然。 这南王，可是害了他爹和伯父还有无数将士。 南王世子，还敢觊觎他的霜儿？ 今日之羞辱，不过只是开胃菜！ 卓子房回过神来之后，也忍不住抚须大笑。 简直痛快！ 刘峰等人更是鼓掌喝彩。 何曾有人敢当众折辱南王与太师！ 毫无疑问，梁萧彻底赢得了一部分人的尊敬，也彻底得罪了另一部分人。 梁萧只是微笑注视着台下早已呆若木鸡的独孤笑和欧阳生。 “嗯？这不是欧阳才子和独孤才子么，怎么跑到江南来了？对了太师，令郎公羊裘怎么没来参加江南春宴？” 话音刚落，独孤笑与欧阳生脸色煞白，公羊禾则是又惊又怒！ 江南还有几人不知道，他儿子因为作奸犯科，差点被斩首，早就被革职查办了！ 这一下子，又拿三个人来公开处刑，还让人们想起了公羊裘的罪行，再对照今日他公羊禾与公羊龙的言行。 在场原本保持中立的才子佳人们会作何感想？不言自明！ “咦~公羊氏的家风好像有点问题啊……” “太师是怎么教出这八百儒生的……” .. 第385章 落寞 底下才子佳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很快整个会场都是对公羊氏家风的质疑。 公羊禾的脸都垮了下来。 独孤笑和欧阳生则是恼羞成怒:“你最好不要咄咄逼人！” 但他们两人的声音早就被质疑声淹没了，梁萧也听不到。 公羊龙摸了摸自己被老爹打过的脸，一脸怨毒盯着梁萧。 梁萧今天让他们这帮人丢尽了颜面！ 这江南春宴对他们而言，多少有些扫兴了！ 反观梁萧，在台上与卓子房、何景云相谈甚欢，像个没事人一样，仿佛刚才羞辱他们的根本不是他。 “大妖怪好厉害！”卓荨终于忍不住拍手鼓掌，面纱下的小脸通红。 “唉，咱们的金陵画仙似乎已经被安国侯迷住了……”周围一片感叹声。 他们当然知道鬼王梁萧的闹剧，只是没想到卓家三小姐回心转意这么快！ “那位紫衣的美人，莫非就是安国侯身边的天山琴仙？”很快又有人惊呼。 剑琴晚心中欢喜，拉着月怜和卓荨的手，去跟下台的梁萧会合。 顾娉婷哼哼道:“何止琴仙和画仙倾心于他，我看青衣姐姐也多少有点……” 叶青衣俏脸一红，嗔道:“娉婷，不要乱说话……” 才子佳人们慢慢散开了，没敢去打扰梁萧。 梁萧来到云岫斋主面前，感激道:“多谢阁下仗义执言。” 云岫斋主微笑回应:“回报先前的指教之恩而已！” “不知是谁邀请阁下来的？”梁萧问道。 云岫斋主看向远处走过来的一名青年，答道:“在下与李家二公子李寻风是故友，随他来的。” 梁萧心中一惊。 李修云的弟弟？ “在下李寻风，见过安国侯，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李寻风一脸激动，他刚才也目睹了梁萧怼南王与太师的全过程。 梁萧与李寻风也寒暄了一番，心中却颇有些担忧。. 但想到云岫斋主还敢为自己得罪公羊氏，梁萧心中的念头更加坚定。 琳儿只是怯生生的盯着梁萧，躲在云岫斋主身后，不敢与梁萧说话。 梁萧看在眼里，表面微笑，心情复杂。 这个小姑娘…… “明日我会再来。”云岫斋主朝梁萧拱手道别，李寻风也跑回去找朋友交谈了。 梁萧送走三人之后，剑琴晚这才带着月怜和卓荨走了过来，与梁萧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她是特地帮梁萧留住卓荨，不让卓荨过来。 卓荨不解其意，但想到自己和梁萧的约定，还是乖巧的接受剑琴晚的约束。 “大妖怪，那三个人是谁呀？”卓荨眨着水灵灵的眼睛，忍不住问梁萧。 梁萧附耳低语道:“是三个奇人，很危险哦，你千万不要接近他们，更不能让他们看到你，否则你会吃掉！” “嗷~那你要注意安全哦！在去京城之前，我会一直乖乖的。”卓荨乖巧点头。 梁萧微笑道:“你的意思是，到了京城之后你再看情况要不要乖嘛。” “我没有！到了京城我也乖乖的~”卓荨极力辩解。 离开会场的云岫斋主三人，走在一条巷子里。 此时的琳儿依然是满眼天真无邪，但内心却是五味杂陈。 云岫斋主和云九更是愁容满面。 亲眼见识梁萧的能耐之后，他们越发明白左无伤的苦衷了。 此人接近无解，他们杀又杀不得，只能擒拿、招揽！ 就在此时，五名蒙面的白衣杀手从前方胡同里蹿了出来，手执长刀，目露凶光，朝着云岫斋主三人走来。 “敢得罪公羊氏，男的杀了，女的留下玩玩！”为首的杀手一声令下，五名杀手快步冲来。 云岫斋主三人同时眉头一皱，八道身影从三人身后各处角落里冲了出来，抽出怀中匕首，左手弩箭上弦。 这八人，六男二女，皆是相貌平平，一身穿着也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民服饰。 一阵利刃破空之声过后，八支弩箭射死了三名杀手，余下两人惊恐莫名，转身就跑。 八名云天卫，其中四名男子疾冲而去，迅速赶上两人，三下五除二，将两人割喉！ 八名云天卫护着三人返回民宅密室，沿途还不忘挥洒一些白色粉末，掩盖气味和足迹。 回到密室之中，三人恢复身份，洪杰苦笑道:“想不到，咱们人还没抓到，倒是先替他挡刀了。” 左菁眼神冰冷，终于罕见的叹了口气:“这是难免的事，我只是在想，为什么这样的人不是咱们大恒国同胞呢……” 洪杰与上官九思惊讶的看了左菁一眼。 这是真情流露，她这回终于像一个人了，只不过她是满面愁容。 “一定有机会的，云天卫可不是浪得虚名。”洪杰一脸凝重。 左菁恢复了冷漠，问道:“真的不能直接杀了他？” 洪杰脸色一变，解释道:“元帅确认了，公主殿下一定会殉情！要是公主殿下都死了，那咱们还怎么复国，元帅和你爹也没有可能自立……” 左肩点了点头:“知道了，可我明明一如既往入戏，为了不让人皮面具影响表情，我还用了真面目，只为让自己演得足够逼真，为何他却给我一种距离感？难道我作为琳儿，不如金陵画仙，不如他的月怜和琴仙？” 洪杰叹道:“我也想不通！兴许是因为他之前遭遇过类似的情况，所以对刚认识的人都比较提防吧？” 左肩默默点头，转身返回自己房间。 洪杰与上官九思望着她的背影，心情更加复杂。 作为云天卫之首，左菁向来自信满满，胸有成竹，她的背影还是头一回显得有些落寞！ 客栈里，南王萧昌与世子萧封脸色阴沉，整整一个时辰一言不发。 他们到现在还在回味梁萧的羞辱，恨得牙痒痒！ “主上，胧月大师把东西带到了。” 直到一名死士来报，萧昌父子才感到眼前一亮，起身相迎。 另一间客栈，回春教的教宗颜君，正与核心教众们跪在一名浑身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子身前。 “教主，青衣已经打入江南佳人内部！”颜君带头汇报。 教主只是微微点头，冰冷的声音带着几分空灵:“计划有变，先想方设法配合太师，处死聂远。派出去的死士已经失手了，据说是白发黑刀释流云亲自镇守牢房。” “至于青衣，让她便宜行事吧。无论如何，不能让聂远活着，他是咱们最重要的一步棋，决不允许任何人注意到他！” 颜君点点头，又问道:“教主，那梁萧呢？” 第386章 众星熠熠不若一日之明 教主回应道:“左无伤不是胸有成竹，打算将他擒拿么？” “教主，我不认为他们在短时间内能拿下梁萧！”颜君叹道。 “如今梁萧已经对回春教严防死守，总派人刺杀只能适得其反，白白损失精锐，姑且看看左无伤最近有何动作。”教主说着，又问道，“庐州战败，大恒国遗民可有竭尽全力？” 颜君点头道:“大概有上千大恒国遗民在吕马儿的部队里，所以我特意让这支部队打头阵，他们已经全军覆没了。” 教主眼中多了几分喜色:“这么说，大恒国遗民又被大大消耗了一番？” 颜君点了点头。 此时二人并没有意识到，白牛山部队里的大恒国遗民，只不过是穿了大恒国服饰的白牛山强盗，贪财好色的吕马儿被左无伤与洪杰收买。 “当年是大恒国将咱们大周皇朝取而代之，逼着咱们远遁西南。如今想要复国，也必须将他们一并铲除，但不能明着过河拆桥！就让他们与梁萧斗一斗好了，咱们先坐山观虎斗。至于南王那边，任他便宜行事！”教主冷笑道。 颜君身边一名白发老者叹道:“那个白发黑刀释流云，应该是出自西川释族，领江南铁骑到处剿匪，没少给咱们添麻烦。” 颜君嗤笑道:“西川释族？就算是西川剑族、鬼谷一脉又如何，还不是稀里糊涂一起覆灭于咱们回春教之手？找个机会，把释流云一并铲除便是！” 太师府内，公羊禾冷着脸，一言不发。 独孤群与欧阳生等人则是一筹莫展。 “爹，您怎么能在那里当众打孩儿耳光……”公羊龙一脸委屈。 公羊禾狠狠瞪了公羊龙一眼，骂道:“蠢材！就算咱们权势滔天，既然你被捧到儒生之首的高度，就该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你平日里欺辱一下一般人就算了，碰见梁萧这种硬茬，老夫不果断点认栽，只会更丢人！” 独孤笑叹道:“梁萧此人伶牙俐齿，奸计百出，咱们可别再让他抓到什么话柄，借题发挥！” 公羊龙只是望着地板，咬牙切齿:“今天受的屈辱，我早晚要十倍奉还！他身边的女人，一个都跑不了！” “快了，与南王撕破脸是他最大的错，他太小瞧南王的能耐了。” 公羊禾抚须大笑，随即话锋一转:“今天算是吃了大亏丢了颜面，快点召集所有儒生想想办法，最好在会场向他发难，让他颜面扫地！出云国那边的人，应该也快来了，以后正好一起对付梁萧！” 没有了公羊禾这一系的江南春宴，会场内依然热闹，才子佳人们倒也没有因为梁萧的出现而显得过分拘束，依然继续自己的活动，只是时不时朝着梁萧这边投来热切的目光，更有不少人适当提高了音量。 何景云与卓子房当然将在场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感慨。 谁都希望能引起这位安国侯的注意，说不定有意外之喜！ 这已经是全国各地敬仰梁萧的才子佳人们共同的想法，尤其是江南一带，对朝堂消息还算灵通。 十九岁的万户侯，靠自己的立功封侯而非世袭，又是光禄大夫、工部侍郎、镇东将军，冠绝古今！ 大乾国如今有张扬、顾少言、穆宏、李修云、南霁云、吕长河、卓英、越擎天等一众冉冉升起的新星，但梁萧无疑是高悬天际的骄阳。 何景云望着走向刘峰的梁萧，叹道:“众星熠熠，不若一日之明……” 卓子房闻言，不禁哑然失笑，不停点头，深表赞同。 群星璀璨，怎比骄阳当空！ 梁萧连厚颜无耻都是独步天下！ 要保护好这个少年！ 这是卓子房与何景云共同的想法。 江南何家与卓家，都是忠君爱国的世家，何家更擅长斡旋，而卓家名望更大，两家联合李家、刘家等家族，勉强可以对抗有京城世家门阀撑腰的公羊氏带来的压力。 剑琴晚三人在另一桌小声交谈，没有去打扰梁萧，直到梁萧带着刘峰、李寻风走向卓子房与何景云，三个女孩子才停止谈话，跟在梁萧身边。 此时顾娉婷与何秋水也回到了何景云身边，巴巴地望着梁萧，叶青衣则是低头不语。 “安国侯，抱歉，是我们俩有眼不识泰山……”何秋水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只是误会而已，我和青衣姑娘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梁萧微笑道。 青衣姑娘？ 发现梁萧不再称呼自己“叶楼主”，叶青衣心里反而好受了不少。 “青衣姐姐刚才已经向我们解释过了。”顾娉婷弱弱的回应道。 叶青衣和梁萧都识趣的不再深入解释此事。 为了不引起剑琴晚三人的不悦，叶青衣早已收敛情绪，努力保持平静，丝毫不敢表露对梁萧的爱慕。 何秋水和顾娉婷因为自知配不上梁萧，在得到梁萧的宽容之后，面对梁萧反而变得从容自然，但言语间还是免不了表露几分仰慕。 卓子房微笑道:“梁萧，你看刘峰和李寻风，还不错吧？” 梁萧看向刘峰，点了点头，称赞道:“胸怀韬略，还有气节。这位李才子也有他大哥李修云的风范，看来是家风传承。” 刘峰苦笑道:“过誉了！我只是想不到，安国侯居然会用假名来与我们交流……” 李寻风只是嘿嘿一笑，没有多话，心中却记挂着李瑾瑜这个姑姑。 李瑾瑜离开金陵后，已经许久没回过老家了！ 几十年前，李家与公羊氏走得很近，后来看清了这些世家门阀的嘴脸，决定与他们划清界限，选择支持卓家与何家，但李瑾瑜跟卓子房的悲剧早就无法挽回了，这也是李瑾瑜鲜少回李家探亲的原因。 “人家总得给你们表现的空间！”何景云笑道。 “说得也是……”刘峰点点头，又满怀期待，“听说安国侯考察各地文人，会随机选一些别出心裁的题目，我等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试试能得几分了！” 众人莞尔一笑。 刘峰跟李寻风回去与朋友继续交流了，顾娉婷三人也回到自己的才女圈子，只有梁萧一行人留了下来，听梁萧与何景云、卓子房交谈。 “听说何太守力保聂远，聂远的案件进展的如何了？”梁萧问道。 何景云叹了口气，说道:“聂远应该是被人算计了，只是人证物证俱在，他想要翻案几乎没有可能，杀人的凶器也是他的佩刀。” 第387章 让我大哥亏成首富嘛 何景云干脆让家丁去为梁萧取来此案各方的供词。 梁萧看完供词之后，若有所思，问道:“定国侯几时到金陵？” 何景云解释道:“依照惯例，江南春宴期间他是不方便来金陵的，省得被人弹劾别有用心。不过聂远是安全的，这点下官和定国侯都能保证。” 梁萧恍然。 定国侯公孙业主职还是武将，而且掌握了江南一带的军权，再像南王一样来江南春宴，也的确不妥。 江南一带的盐田也要公孙业派人牢牢监管，以免被人泄露机密，甚至走私。 梁萧忍不住感慨道:“江南能维持稳定，而没有让公羊氏无法无天，少不了诸位主持大局！” 何景云谦虚道:“主要还是卓令君与定国侯的功劳，下官其实也就是打打下手而已！” 梁萧看向一脸淡定的卓子房，心中了然。 这老小子，十多年前就告老还乡，但先皇还允许他随时以尚书令的身份参议江南一带的军政，十多年来他也时常待在江南。 看来告老还乡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协助先皇限制公羊氏，不让公羊氏完全掌握江南舆论。 再加上定国侯公孙业掌握江南一带的军权，公羊氏与南王才不得不收敛爪牙。 先皇专门挑了卓子房托付卓荨，可见对卓子房的信任。 但因为卓子房谨遵先皇的命令，非必要情况下不向任何人泄露秘密，因此小霜子似乎还不清楚其中门道，但也无伤大雅。 卓子房老脸一红，问道:“梁萧，你有办法救出聂远？总不能让瑾瑜在牢房里教聂远画画吧？再说了，聂远的确是个难得的将才，老夫和他交流一番，可以肯定他绝不是纸上谈兵，对于行军布阵都有自己的一套详细看法。” “等江南春宴过了再说，暂时不可外传此事。”梁萧郑重点头，心中也颇为期待。 按释流云的说法，聂远枪法精湛，大乾国就缺能文能武的将才，甚至是帅才。 眼下大乾国强敌环伺，仅凭吕毅和公孙业镇守南北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而且吕毅守土有余，攻坚不足。公孙业镇守江南，年事已高，不可能去和南边友好的大梁国撕破脸，施展不开拳脚。 还有西域、东海、东北、西南各地需要将帅来镇守一方，甚至开疆拓土…… 人才紧缺！ “安国侯想要在金陵开设书坊和报社，需要小心太师一派的人使坏，他们很可能找个借口发动所谓的‘民众’把你们的书坊给砸了……”何景云提醒道。 梁萧哈哈大笑:“无须担忧，金陵的书坊是一定能开的！” 见梁萧如此自信，卓子房与何景云也放下心来，颇为期待。 他们已经分析过书坊和报社的作用了。 只要能用在正途上，绝对是利国利民！ 梁萧笑完之后，又道:“我看这公羊禾也不像是只会忍气吞声的人，想必他们已经在谋划如何让咱们在江南春宴上丢脸。卓令君，你们也要提防一下。八百儒生，总归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毕竟他们一人一张嘴呢。” 卓子房与何景云若有所思，连连点头。 与此同时，京城内，萧清收到梁府的人陆续在全国各地开设书坊的消息，也乐开了花。 相对的，京城三大世家门阀则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独孤群等人又来拜访欧阳基，连端木超都跟来了。 “各地的书坊印刷的书你们都被迫收购，再这样下去，一个月砸进去一百万两都是少的！你们三百文钱收购梁萧的书，看来还是草率了！”独孤群不悦道。 欧阳基反驳道:“不出这个价，梁萧是绝对不可能卖的，到那时候，平民百姓都能轻易掌握知识，咱们还如何能掌控各地舆论？” 众人顿时汗流浃背。 这也是他们所害怕的，所以他们才不遗余力支持欧阳家！ 到时候一群乡下人都看得懂皇榜内容，他们就无法忽悠民众！ 一旦无法愚弄民众，皇权就能够变相成功下乡，世家门阀的影响力和渗透能力也会逐渐走向终结！ 端木超叹道:“欧阳尚书，我们端木家是可以出资支持，可是……他们的书坊该不会一直是在盈利吧？” “不可能！如今光是人工和材料钱都已经接近一百五十文了，还有印刷术所需的版面，这才是大头，他再怎么省钱，能比我们欧阳基的雕版省多少？容易损毁、刻坏的版面，才是大头！”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他们已经实地考察过欧阳家特地向他们开放的书坊，连详细的账目都提供了。 一套流程下来，每本书的印刷成本的确是五百文左右！ 众人已经算过账了，如果梁萧的确是亏本的话，每一次印刷越多，需要的启动资金就越大，崩盘是迟早的事！ “最近有不少人在收购田地，看昏君发布征田令又迟迟不肯大肆回购，说不定是打算找借口直接征收田地，咱们趁早把一些瞒不住的田地给卖了吧。”独孤良提议道。 众人纷纷点头，正要回去动员，欧阳家的管家来报:“老爷，那梁萧的书坊突然又开始印制一些史书和杂书了，问咱们是否收购！” 众人一愣，纷纷看向欧阳基。 欧阳基铁青着脸，嘴唇发白，颤声道:“给我收！！” 萧清在御书房里看着雪片般的书信，又惊又喜。 她派出去的影卫，已经陆续收购了京城及周边地区近两百万亩田地，都是这些京城富豪以市价出售的！ “宁婆婆，想办法让影卫散播流言，就说我的大哥的书坊逐日亏空！”萧清激动道。 宁雪君答道:“梁二公子的书坊一直在向百姓暗示亏本呢，现在百姓很担心……欧阳家千算万算，只怕也算不到梁二公子是在吸他们的血！原本梁二公子卖书只有微薄的收益，如今……” 萧清忍不住捂嘴笑道:“他们这是准备让我大哥亏成首富嘛？” 宁雪君莞尔一笑:“也有可能！” 才不到一个月时间，欧阳家在全国各地开设的书坊已经总计出资一百多万！ 算上涨价的材料，梁萧每本书至少也能净赚一百四十文…… 燕州，安喜县训练营内，三千擎天卫在越擎天与三位千夫长江龙、越潜、越恒的带领下，操练刀法。 就在此时，刘帆从外面赶来，神情激动:“越总队长，京城军器监那边送来的军器到了！” 第388章 家里全是母老虎 众人看着一辆辆辎重车上锃亮的铠甲和长刀，在骄阳下闪耀光芒，顿时心花怒放。 “咱们擎天卫终于能进行像样的训练了！”擎天卫们差点原地跳起来。 除了铠甲和武器之外，还有大量用于训练的复杂军事设施，这些都是依据梁萧的训练构想来打造的。 被萧清派来辅佐梁萧的影卫队长贺子章凑到刘帆身边，附耳低语道:“如安国侯所料，军器监暂时没办法大规模打造镔铁武器，镔铁装备先给伍长以上级别配备吧，其他人用铁制的！我必须去监督一下那些工坊建造的进度。” 刘帆会意，派人送贺子章去工坊监督，自己留下来与管家梁稳分配军器。 这一日，擎天卫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战甲和武器，训练也完全步入正轨，不再只是平日练刀、切磋、负重跑步…… 北境军营，大乾铁卫与白袍兵也陆续收到了属于自己的军器，白袍兵每人配备了一套马甲，欢天喜地，其他兵营的将士们羡慕得眼珠子都要飙血！ “记住了，这些给咱们配备的好东西，是安国侯向陛下提议的！” …… 第二天黄昏时分，金陵东北海域，一艘大船在海上漂泊数日，终于靠岸。 出云国使者伊藤政宗走出船舱，眺望金陵的方向，眼神阴冷。 “大乾国有句名言，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玉藻前，如今该是你为天皇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遵命。”船舱里传来一道柔媚入骨的声音。 秦淮河畔，歌舞升平，才子佳人们热情不减，依然在此进行学术交流，或者寻觅良缘。 云岫斋主如约而来，会见梁萧。 剑琴晚早已带着月怜和卓荨去河边欣赏花船，远离云岫斋主三人。 “咱们如今也算是半个朋友吧？”梁萧意味深长的。 “受宠若惊。”云岫斋主微笑回应。 梁萧又见琳儿满眼失落，试探性问道:“琳儿怎么了？” “萧哥哥是不是讨厌琳儿……”琳儿带着哭腔道。 “怎么会呢？”梁萧不假思索道。 “那为何，总感觉萧哥哥有意与琳儿保持距离。”琳儿眼神转为幽怨。 梁萧沉默片刻，解释道:“诶，我可不想被人弹劾拐骗幼童。” 幼童？ 以琳儿身份行事的左菁一愣，险些出戏，想飞过来给梁萧一拳。 再这样下去，老娘想换手段了！ 考虑到自己现在是天真无邪的琳儿，左菁压下心中的怒意，只是娇嗔道:“萧哥哥，人家十七岁了……” 梁萧哑然失笑，心中满是疑惑:“这家人都是一个样么？” 以云岫斋主身份行事的洪杰失笑道:“舍妹不谙世事，安国侯莫怪。” “无妨！”梁萧只是微笑回应，又问，“不知阁下师承何人？” “自小读些杂书而已，师承家父，但家父与家母也走得早，只留下一点家产。”云岫斋主答道。 梁萧若有所思，片刻之后，问道:“那不知阁下对天下大势有何看法？” 云岫斋主若有所思，答道:“暗流涌动，但也并非无解。” 梁萧又列举诸多问题，云岫斋主对答如流。 这使得梁萧更加坚定了收服云岫斋主等人的念头，但收服之后如何安置，还需要考虑一番。 此人若能全心全意为大乾国效力，也应该是一代良相，真是可惜了…… 另一边，公羊禾领着八百儒生，相谈甚欢，但众人总是有意无意朝梁萧这边看来，满怀敌意。 公羊禾带着公羊龙三人远离人群后，小声说道:“刚才收到消息，出云国的伊藤先生马上到了，他跟老夫说，会有极好的对策应付梁萧。” 独孤笑三人一脸期待。 “安国侯、卓令君、太师、何太守，出云国使者伊藤政宗求见！” 一名护卫长跑来通报，引起在场众人的注意:“出云国使者？” 梁萧眉头一皱。 一旁的公羊禾暗自冷笑。 伊藤政宗可是公认的出云国使者身份，有合理访问各地的资格。 但梁萧可是在江南春宴上赶走了南王！ 卓子房小声道:“梁萧，不能赶人家走，但也不能让他们形成习惯。” 梁萧会意，高声道:“带他进来。” 伊藤政宗独自走了进来，朝着梁萧拱手道:“安国侯，别来无恙！” 梁萧严肃道:“按规矩，江南春宴本不该请异国使者参与，伊藤先生不请自来，这回姑且允许你作为访客旁观，下不为例！” 伊藤政宗心头一凛，抬头看了梁萧一眼，微笑道:“多谢安国侯宽容！鄙人在来的路上就听说安国侯来到江南，想必也会参加江南春宴，因此特地带了我们出云国第一才女过来拜访。” 众人一脸疑惑，公羊禾扫了一眼梁萧身后的三名绝色少女，顿时拉下脸来。 带女人来？ “伊藤先生一个人旁观就好了，才女什么的，等江南春宴结束再提。” 远处传来一阵柔媚入骨的娇笑声:“难道大乾国第一才子容不得一个小女子么？”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道娇小玲珑的身影莲步轻移而来。 一身华丽的出云国服饰，散发披肩，肤白胜雪，媚眼勾魂。 全场才子佳人先是一愣，随后惊为天人，纷纷看向已经揭 绝色倾城，不比叶青衣逊色，还更多了几分妖媚！ 叶青衣回过神来，只是暗暗冷笑。 梁萧默默注视着这名娇小的出云国少女，直到她走到伊藤政宗身边，朝着自己道了个万福。 “妾身出云国少女玉藻前，对大乾文化甚为仰慕，安国侯之名更是如雷贯耳，特来拜访。” “玉藻前？”听到这么个名字，梁萧心情复杂。 出云国这个国家，还真就像…… 有不少才子早被玉藻前的美貌吸引，就连公羊氏的八百儒生也是人人失了魂。 这世间竟有如此绝美勾魂的女子，简直就像狐狸精变的…… 众人不禁燃起了对梁萧的嫉妒之火！ 此刻他们才明白，平日里人们总说文无第一，可一旦真的有人是公认的第一，荣耀、财富、女人似乎都要集于他一身？ 梁萧身后的剑琴晚三人，也有些愣神。 这个出云国第一才女，似乎在勾搭她们的梁萧！ 梁萧对面的云岫斋主三人默不作声，实则极度无语。 又是个漂亮女人！ 左菁总算明白，为什么梁萧跟自己保持距离了！ 而这个漂亮女人，还是来自异国的所谓第一才女，这让梁萧如何回应？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梁萧。 剑琴晚三人却是满心自信，她们的采花贼、公子、大妖怪一定会给对方一个无比完美的拒绝！ 梁萧略加思索，撇嘴道:“玉藻前姑娘，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回去等伊藤先生消息吧，不要折煞本侯了，本侯家里全是母老虎，你惹不起的。” 剑琴晚、月怜、卓荨:…… 第389章 注意分寸 你才是母老虎！ 被琴心等人里三层外三层保护的三个女孩子，远远听见梁萧的话，眼神复杂，既开心又幽怨。 开心的是梁萧拒绝了对方，幽怨的是，居然说她们是母老虎！ 玉藻前一愣，笑吟吟道:“无妨，妾身年芳十六，未曾许人，远道而来，只求为君舞一曲。” 言罢，玉藻前缓缓走向梁萧，却被鱼青川等人挡下。 “抱歉，未经安国侯允许，请不要随便接近我们安国侯！” 玉藻前沉默片刻，泫然欲泣。 周围众人看得心都快碎了，纷纷出声:“安国侯，人家只是想为你跳支舞罢了……” 卓子房见周围众人投来不满的目光，连忙来到梁萧身边，附耳低语道:“算了梁萧，姑且让她跳吧，怎么说人家也是异国访客。” 梁萧打量着面带微笑的伊藤政宗和楚楚可怜的玉藻前，点头道:“荣幸之至，只是希望两位注意分寸，莫要为难本侯。” 这伊藤政宗，明知是自己把他小弟伊藤秀宗法办，依然送来美人，什么意思…… 不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但随着伊藤政宗亲自鼓琴奏乐，玉藻前当众翩翩起舞，梁萧总算明白对方底气何来了。 这舞姿或许真有冠绝天下的水准，优雅柔美，甚至销魂。 娇小的玉藻前，似乎柔若无骨，莲步轻移间引得周围一片片失声惊叹，有不少才子已然是一脸痴迷。 叶青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这个女人，似乎比她更擅长勾男人的魂！ 但是真的有用么？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随着玉藻前开腔，唱的是大乾国的诗句，才子佳人们再也忍不住，纷纷鼓掌喝彩。 可惜玉藻前的那双媚眼始终在梁萧身上，满含深情。 左菁的眼神越来越难看了。 她为了对付梁萧，不惜“下血本”，以真面目示人。 如今一看，似乎是要血本无归的样子？ 总有女人送到梁萧面前，这只会让梁萧对不熟的女人越来越警惕！ 现在左菁只是好奇，他会如何拒绝？ 玉藻前见梁萧盯着自己，娇媚一笑，舞步轻挪，逐渐走向梁萧。 “你们让开。”梁萧推了推左右鱼青川等人。 剑琴晚三人一愣，心中略微生出几分醋意。 “连安国侯都要拜倒在出云国第一才女石榴裙下？” 众人心中惊叹，不得不承认，这位出云国才女举手投足勾人心魄，谁都顶不住。 下一刻，不等玉藻前接近，梁萧“咻”的一声猛然抽出腰间蜉蝣剑，剑尖在地上带起一串火星，又迅速收回剑鞘！ 玉藻前先是一愣，舞步一滞，随后惊叫一声，连退数步，拍了拍酥胸，似乎是惊魂未定。 梁萧看在眼里，心中一沉。 众人也是心头狂跳，定睛一看。 原来地上已经被蜉蝣剑划出了一条沟痕，就好像一道界线。 从拔剑到收剑，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抱歉，本侯天性谨慎，异国之人莫要随便接近，刚才已经提醒你们，注意分寸，莫要为难本侯。”梁萧冷声道。 洪杰三人望着梁萧，心中惊骇。 出剑极快，剑术高手！ 玉藻前回过神来，掩面而泣:“安国侯多少有些不解风情了。” 伊藤政宗佯怒道:“安国侯岂能如此不近人情！” “本侯奉命巡视江南，岂能随意接触异国女子，尔等可为本侯考虑过？本侯又岂能带头破坏江南春宴的学术气氛？”梁萧反问道。 伊藤政宗一愣。 原本还因为同情玉藻前而想要埋怨梁萧的才子佳人们，也语塞了。 回过神来之后，众人纷纷点头:“安国侯教训得是！” 此刻他们才意识到梁萧说得没错，他若是与异国美人发生点什么，朝堂上的政敌弹劾他的奏折一定会如雪片般飞向皇帝的御书房，必须果断拒绝！ 只有梁萧始终冷着脸，盯着伊藤政宗二人。 对方对玉藻前的魅力过于自信，简直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 这已经是他应付的第五个陌生美人了……脑壳痛！ 那些世家门阀就等着自己犯这种错误呢！ 他刚才突然拔剑，是想试探这玉藻前的反应。 对方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马上惊恐尖叫，显然是经过训练的，心理素质极好。 回过神来，伊藤政宗压下心头的怒火，微笑道:“是鄙人唐突了，还以为安国侯会喜欢，改日定当登门谢罪！” 说完，伊藤政宗带着哭得梨花带雨的玉藻前迅速离开了会场。 叶青衣望着玉藻前的背影，只是无奈苦笑。 美人计如果能立即奏效，还轮得到出云国的女人来？ 她、依柔、颜君、左菁……哪个不曾想过诱惑梁萧？ 公羊禾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出云国的人，怎么就这么没脑子，觉得自己是使节就能明目张胆用女人勾引梁萧，反而让梁萧给才子佳人们作了表率？ 但公羊禾很快又冷静了下来，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伊藤政宗的用意。 如果伊藤政宗私下求见梁萧，梁萧根本不可能接见他，一定会找个理由拒绝，他还不如当众道德绑架他！ “此子极度谨慎。”公羊禾心中已有定见，看向自己门下的八百儒生。 剑琴晚三人的秀眉舒展开来，就是难免有点同情玉藻前。 对于陌生的美人，梁萧一直是保持警惕的。 哪怕是卓荨，一开始梁萧也让她们俩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此时洪杰三人也颇为扫兴，向梁萧告辞。 临行前，左菁三步一回头，泪眼蒙眬望着梁萧，颇有些依依不舍。 离开会场后，洪杰三人脸色极为难看。 “这出云国使者，竟是如此愚蠢！”上官九思怒不可遏。 这么一来，左菁扮演琳儿骗取梁萧感情的难度越来越大了！ 洪杰摇头道:“对方岂能不懂这个道理，想必那伊藤政宗只能选择当众拜访他。” “我，早晚会征服他，就以现在的身份！”左菁眼中满是不甘。.. 洪杰只是苦笑:“咱们不能功亏一篑！我只是恼恨，总有人妨碍咱们的行动！” 回春教、南王、太师、出云国……层出不穷！ 左菁恢复了冷漠，声音清冷:“说明他们对目标的情报分析不足，才会如此草率，咱们不能再受干扰，见机行事，早些准备。” 出云国大船里，伊藤政宗与玉藻前相对而坐。 伊藤政宗怒道:“这梁萧是太监么，连你都魅惑不了？” 玉藻前轻笑道:“伊藤将军，其实咱们还有另一条路。” 第390章 更好的女子 伊藤政宗满怀期待看向玉藻前。 “你可是出云国最聪明的女人，只用了三年时间就能精通大乾文化，知己知彼，必有高见！” 玉藻前与先前楚楚可怜的模样截然不同，取而代之的是冷静。 “我想，咱们对此人的情报分析恐怕有误，此人并非贪财好色之徒。” 伊藤政宗微微颔首:“的确，听说那么多美人环绕在他身边，我们还以为……唉，现在咱们如何补救？也只有我能以出云国使节的身份露露脸，偏偏我又因为小弟与他结仇，让他不得不防！” 说完，伊藤政宗无奈叹了口气。 他的举动看似鲁莽愚蠢，实则是被迫选择的下下策。 一个出云国女人能远渡重洋来到大乾国，是绝对不合理的，必定是有大人物支持才做得到，而他又是唯一有权访问大乾国的人，藏也藏不住，索性直截了当，还能探一探梁萧的反应。 只不过，梁萧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直接以严厉手段解了此局。 玉藻前依然神色平静，说道:“找个机会，以最诚恳的态度登门谢罪，若他还是如此铁石心肠，就尝试诱惑他的亲友。如果看不到希望，不如直接将妾身送给大乾天子，大乾天子不是刚好后宫缺人么？” 伊藤政宗眼前一亮，笑道:“有理！我先以小弟之事为切入点，向他表明态度。大业未成，你一定要继续保持处子之身。咱们今日的隐忍，是为了他日各国联盟一举攻灭大乾国！” 秦淮河畔，会场里的众人经过梁萧与卓子房一番教导，也受益匪浅，对梁萧更加敬重。 梁萧一行人坐在一起，总算有了闲聊的空间。 卓子房问道:“梁萧，先前你怎会突然拔剑……” 梁萧撇嘴道:“我是出其不意试探一下，看看对方是什么来路，看来是有意为之。那伊藤政宗能做出云国使节，不见得就是鲁莽蠢材，毕竟也只有他有能力把玉藻前从出云国带到大乾来，他如果躲在幕后操纵玉藻前只能适得其反，或许是索性走到台面上来。” 这出云国，像极了梁萧故乡的邻国，那个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岛国，梁萧又得罪了伊藤政宗，还擒杀了一堆“倭寇”，不得不防。m.. 当初的那些倭寇，大部分都有正规军的影子，显然是出云国的部队伪装。 卓子房叹道:“他是出云国使节，你若不给面子，他可以当众指责你破坏两国交情。你若是给面子，那玉藻前便能借着跳舞的契机，当众与你暧昧，届时朝中政敌难免要捕风捉影，弹劾你私通外国……。” 众人恍然，不禁叹服。 原来对方是因为不得不浮出台面，所以干脆正面出招，横竖都想坑梁萧一把！ 只不过梁萧选择了以最果断的方式处理，非但化解了自己的麻烦，还顺带抢占了道德制高点，借此明志，切合今朝江南春宴的主题，剑道中正。 此时梁萧身边的三个女孩子只觉得心中有点小小的愧疚。 她们还以为梁萧要被那女人的舞姿吸引了，毕竟，她们作为女人看到玉藻前的舞姿都惊为天人。 哪怕是卓子房与何景云这样的长辈，刚才看玉藻前跳舞也忍不住点头表示称赞。 的确很美。 也就这个采花贼满脑子都是防备，生怕是敌人算计他。 剑琴晚三人望着一脸认真的梁萧，心中欢喜。 他总是出乎意料！ “梁萧，明天江南春宴结束，老夫依照惯例需要演讲一番。你也一起参与，顺便为陛下招揽江南各地的才子，如何？”卓子房提议道。 梁萧欣然允诺。 大量人才聚集于此，如果他不把握机会，属实是有点浪费了。 卓子房与何景云等人离开后，在场只剩下梁萧从滁州带来的原班人马。 看着心不在焉的鱼青川，梁萧终于忍不住问道:“六师兄？” “抱歉，见了故人，难免有点失态。”鱼青川苦笑道。 一名师兄问道:“六师兄，你怎么从来不跟我们提及这段往事？” 鱼青川叹道:“我怕你们义愤难平，和公羊氏起冲突吃亏。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年我家道中落，沦为公羊禾府上的马夫，他儿子公羊龙看上了我的未婚妻，我的未婚妻又受不了困苦的生活，选择公羊龙也可以理解。后来我有幸拜入师门，才改头换面，成了侠客。” “六师兄这么好的人，将来一定会找到真正的好女子！”天山侠客们郑重道。 鱼青川只是微笑，不置可否。 一直默不作声的剑琴晚也忍不住哼道:“的确，六师兄骨子里就是忠厚老实，不像大师兄表面正经，一肚子坏水~” 剑琴晚看似嫌弃，实则感动，逗得众人开怀大笑。 大师兄陈少陵这一肚子坏水，都用来撮合剑琴晚和梁萧了！ 众人回到卓府休息，天山侠客们依然在周围巡视。 暗处，以伊藤政宗、玉藻前为首的出云国一群人正在观察，寻思对策。 “梁萧已经进去了，准备拜访吧。”伊藤政宗下令。 众人齐声应诺，纷纷端正衣冠，唯独玉藻前望着远处，一言不发。 卓府门口十几丈的地方，一名衣衫褴褛的老者一瘸一拐，手里拿着半个破碗，向来往的路人乞讨，却迎来一阵白眼。 鱼青川站在远处望着老者，从袖中取出一块碎银子，犹豫片刻，略加思索，又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一个面具戴好，这才走向远处一个衣衫破旧的老妇人开的馒头摊边。 这名老妇人苦着脸，正因为最后一笼馒头卖不出去而难过。 “先生，要不要来几个热乎乎馒头？今天太晚了，可以便宜点，四个只要三文钱……”老妇人巴巴地望着鱼青川，声音哽咽。 鱼青川将那一块碎银子交给老妇人之后，说道:“大婶，这三钱银子换您剩下的馒头加一壶水，够么？” “还是太多了，我给您找钱！”老妇人又惊又喜，却被鱼青川制止了找钱。 “谢谢蒙面大侠！”老妇人反复鞠躬致谢，赶紧收摊回家。 鱼青川带着馒头和水，把那名老乞丐拉到角落里，将馒头和水递给他，守着他吃完之后，又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看过来，才从腰间取下一小袋铜钱，悄悄塞给老者。 “财不外露，不要声张。”小声提醒了老者一番，鱼青川才转身返回卓府。 老者朝着鱼青川的方向跪拜之后，含泪离开。 “怎么了？”伊藤政宗疑惑的看向玉藻前。 “伊藤将军可知道，刚才进卓府那青衣面具人是谁？” 第391章 愿天下有情人不成其好 伊藤政宗摇了摇头:“梁萧身边除了琴仙，没有什么显眼的大人物，不值一哂！” 玉藻前默然点头，随伊藤政宗拜访卓府。 “老爷，出云国使者伊藤政宗携第一才女玉藻前，说是来向安国侯诚心赔罪！” 正在大堂与梁萧交谈的卓子房，听到三泉的情报，眉头一皱:“唉，何苦呢！” 梁萧也皱着眉头道:“对方以赔罪为由，让他们吃闭门羹也不合礼仪，但决不能让他们进府，免得落人口实。” 卓子房会意，吩咐三泉:“在府外摆些桌椅，让梁萧当众接见。” 夜已深，卓府大门外行人稀疏。 得知自己只能在外面拜访梁萧，伊藤政宗也深感无奈，只能让出云国的武士远远回避，只带着玉藻前赴会。 “安国侯，先前是鄙人唐突冒犯，事后反省，追悔莫及，特来赔罪。”伊藤政宗说着，又一脸认真道，“鄙人之前也已经反省过了，舍弟心术不正，死有余辜，怨不得安国侯秉公执法。” 玉藻前也满脸惭愧，语气诚恳:“妾身仰慕安国侯才名已久，一时心切，没有考虑安国侯的处境，也是妾身唐突冒犯，望安国侯海涵。” 梁萧微笑道:“伊藤大使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本侯若是得寸进尺，也有违对外礼仪。只不过希望伊藤大使能够明白，本侯只是来江南办事，你们若有什么事，应该去京城找我们圣上谈谈。” 伊藤政宗压下心中的不甘与愤怒，微笑点头:“鄙人晓得！只是对安国侯失礼，于心不安，特来赔个不是！毕竟大乾国可是我们出云国文化的发源地，鄙人岂敢得罪安国侯这样的人物……” 梁萧也微笑道:“天色已晚，伊藤大使早些回去休息。六师兄，劳你送客。” 突如其来的逐客令，使得众人一愣。 伊藤政宗只好拱手告辞，目送梁萧等人回府。 玉藻前只是望着梁萧等人的背影，等他们走远，才看向来送客的鱼青川，行了一礼，道:“妾身可否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鱼青川原本想说“不足挂齿”，但想到对方是异国使者，如此回应有所不妥，只好答道:“在下鱼青川。” 玉藻前娇媚一笑，问道:“妾身可否和鱼大侠交个朋友？” 鱼青川摇头道:“抱歉，在下替安国侯办事，多有不便。” 玉藻前秀眉微蹙，心有不甘，问道:“妾身不配结识鱼大侠？” “那倒不是！”鱼青川摇了摇头。 玉藻前好奇道:“那鱼大侠觉得妾身如何？” “少有的美人。”鱼青川直言不讳。 “刚才在江南春宴，鱼大侠也失神了，难道对妾身没有半点想法？”玉藻前轻笑道。 鱼青川当即正色回应:“发乎情，止乎礼！在下虽是武夫，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玉藻前愣了一下，随即捂嘴轻笑:“说得很好，妾身倒是觉得，阁下可是一位有智慧的侠客，咱们后会有期。” 伊藤政宗疑惑的打量着鱼青川，带着玉藻前离开了。 鱼青川摸着后脑勺，一脸的莫名其妙，目送两人离开，自己也回府去了。 回到船舱，伊藤政宗一拳砸在小桌上，咬牙切齿道:“这梁萧简直油盐不进，不识好歹，你也看到了！” 玉藻前轻声道:“伊藤将军也看清了，那梁萧不是美人计可以迷惑的。倒是鱼青川这人，妾身可以尝试攻略，必有收获。” 伊藤政宗若有所思，笑道:“此人一脸老实相，又是梁萧的亲信，还以侠客为名，我倒也不怕他伤害你，，的确奇货可居！” 玉藻前一脸认真道:“为了赢得此人与梁萧的信任，往后妾身必须表面疏远伊藤将军……” 伊藤政宗会意，点头道:“正好我要拜访太师和南王，再去一趟孔雀王朝。留下十名忍者任你差遣，你自己便宜行事，对鱼青川只说你我不合，分道扬镳。但你切记不可失身于此人，如果此人不值得笼络，我只能将你送给大乾天子。为了天皇，你要时刻牢记自己的使命，直到功成之时，再回归出云国不迟！” “妾身领命，只是希望伊藤将军能够信任妾身。”玉藻前一脸决然，郑重点头。 伊藤政宗微笑道:“必须信任！你的身体里流的可是出云国人的血，没有天皇，你早就饿死在难民营里，是天皇给了你一切！你精通大乾历史和文化，自然也应该效仿西施祸国殃民，功成身退！” “妾身铭记于心。”玉藻前含泪点头。 金陵一处水榭楼台内，叶青衣忐忑的跪在白衣教主面前。 教主只是弹琴，周围教众听着急促的琴音，一脸狂热。 “你们先退下吧。”教主开口了，一双白玉般的素手依然不忘操琴。 周围教众依依不舍告辞，只留下叶青衣。 “青衣，你觉得梁萧此人如何？”. 叶青衣听着琴音，只觉得心头狂跳，答道:“回师父，此人不是美色能够诱惑。” “那是因为你不够努力，你不是已经打入江南才子佳人圈子？梁萧对你似乎也不如先前那般警惕了。”教主冷声道，“颜君不能总是抛头露面，想要接近梁萧，还得靠你们大恒国的人。你就算不能被梁萧接纳，也要想办法挑拨他的女眷，让他的妻妾钩心斗角。” 叶青衣心情复杂，叹道:“徒儿会继续努力！” 她本想远离梁萧，江湖相忘，结果一再相遇，从庐州到金陵…… “莫要忘了你的两重身份，可千万别陷进去了。”教主叮嘱道。 “徒儿牢记使命！”叶青衣点头道。 教主只是长叹一声，言语转为满腔愤恨:“朱颜辞镜，晴天易老。愿天下有情人，不成其好。” 叶青衣心头一凛，不敢回应，只是心中苦恼:“我该怎么办？” 她本想等江南春宴结束再找个借口离开金陵，和梁萧再也不见！ 江南春宴进入了收尾的第三天，这一天云岫斋主依然如约前来，与梁萧一会。 公羊禾与门下八百儒生盯着远处的梁萧，心中恼恨。 梁萧把八百儒生的风头抢光了，独孤笑等人连绿叶都称不上！ 与梁萧相谈甚欢的刘峰、李寻风、云岫斋主等人，反而备受瞩目！ 直到夕阳西下，才子佳人们才满怀不舍，看着高台上的梁萧、卓子房、何景云、公羊禾。 卓子房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诸位皆是江南人杰，齐聚此会三日，也是一场缘分。依照惯例，老夫受邀演讲，不过这回老夫还请了安国侯梁萧过来！” 第392章 舌战群儒（1） 全场目光聚焦在梁萧身上。 梁萧只是扫了一眼会场，心中满意。 伊藤政宗没有再来，倒是让他感到清净了不少。 对方因为伊藤秀宗之仇，想要挟怨报复，当众为难他，被他破解之后，又迅速登门赔罪，变脸之迅速，忍耐之态度，让他不得不佩服。 这样的敌人，比独孤笑之流难缠、恶心得多，毕竟拳头不打笑脸人，对方还占着使节的名头。 眼下大乾国首要的敌人还是蛮荒和西南的孔雀王朝，也没有精力出海，劳师远征出云国。 他和卓子房不好再去为难伊藤政宗，但经过昨夜一谈，伊藤政宗也很难再占据道德制高点，对他们死缠烂打。 “卓令君，就请安国侯先发表一番高论？”何景云顺水推舟，当众提议，台下一片附和。 公羊禾等人阴沉着脸，盯着梁萧。 这三天江南春宴的风头让他出尽了，他们就等梁萧上台演说，准备挑刺！ 公羊龙更是对远处的剑琴晚三人望眼欲穿，恨不得当场折辱梁萧，甚至横刀夺爱！ 卓子房邀请梁萧，梁萧没有推脱，目光扫过全场众人，声音清朗。 “江南人杰地灵，名不虚传！诸位饱读诗书，我这些天也听了其中不少人的见解，各有高论，无愧才名。眼下国家急缺人才，希望诸位莫忘了读书的初心，无论是平步青云还是寄情山水，都可以利国利民！” “大乾国的繁荣昌盛，靠的不是一两个贤臣，而是无数有心治国的人才。如今强敌环伺，尤其是蛮荒亡我大乾之心不死。燕州之耻历历在目，大乾国与蛮荒必有一战！” 底下众人纷纷点头，义愤填膺。 他们虽然身在江南，但如果燕州失守，必然会导致天下大乱，谁都无法独善其身。 梁萧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有提及出云国。 这毕竟是两个世界，他当然不会把故乡近代的仇恨强加在大乾国子民身上，但如果出云国也如故乡的邻国岛国那般奸诈恶毒，大乾国也绝不可以姑息放纵。m.. 说不定等蛮荒再度入侵之时，出云国也会趁火打劫！ 尤其是两个世界的岛国古代文化如此接近，都是畏威而不怀德，梁萧不得不防，但是目前只能由他和少数几名同道中人提防。 目前东海和北境军营都有重兵把守，倒也无惧出云国的军队。 不等梁萧继续下文，公羊龙第一个站了起来，冷笑道:“安国侯此言差矣！和蛮荒决战，根本就是劳民伤财的大错！” “劳民伤财？”梁萧看向公羊龙，脸上浮现微笑。 “不错！”公羊龙傲然道。 梁萧问道:“那你可知道荒人对燕州造成的破坏，何止是劳民伤财而已，还有十数万百姓惨死于蛮荒铁骑的屠刀之下！” 公羊龙冷笑道:“还不是因为咱们与蛮荒人关系紧张，如果早点跟他们议和，蛮荒人又怎么可能入侵？” 梁萧问道:“靠什么议和？难道不是蛮荒人撕毁合约入侵？” “我大乾国地大物博，给足他们布帛钱粮，破财消灾，绰绰有余！”公羊龙傲然回应，随后又以尖锐的语气奚落，“不像那群武夫，成天就想着打打杀杀，只会损耗国家钱粮，赔了将士的性命！” 梁萧顿时拉下脸来:“破财消灾的钱从哪来？” 公羊龙不假思索道:“自然是国库提供！” “国库的钱哪来？”梁萧继续问。 公羊龙哈哈大笑:“你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国库的钱自然是从百姓那里征税而来！” 卓子房等人不禁皱眉。 梁萧冷声道:“所以还是拿百姓的钱，进贡给蛮荒人，只为了破财消灾？那本侯问你，今天蛮荒人要十万两你给，明天再要二十万两，你给不给？后天再要四十万两，你是不是还要给？” 公羊龙语塞片刻，答道:“该给的当然要给足！” “一派胡言！”卓子房与底下的刘峰等人终于怒了。 梁萧仰天狂笑。 “翻遍史书即可知晓，蛮荒人与豺狼虎豹何异？大周皇朝给蛮荒人的钱少了？大恒国给的钱少了？最后不过只是此消彼长，把蛮荒人养肥，让他们有了更锋利的屠刀，更坚固的铠甲，兵强马壮，入侵这片土地更加无往而不利！你们只想着绥靖，不过是因为花的不是你们口袋里的钱！如果这笔钱让你们这群投降派来出呢？” 公羊龙哑口无言。 梁萧冷眼瞥了公羊龙一眼，沉声道:“而你却只会空谈，信口雌黄！国家挡不住蛮荒人，还不是因为你们一再养虎为患，最终遭到反噬，你却有脸面在此地大言不惭，妄言议和？” 公羊龙恼羞成怒，却如鲠在喉。 独孤笑见状，连忙起身道:“梁萧，别人敬你是安国侯，但我爹也是侯爵！我只说一句:两国交战，不见得是因为议和养虎为患，反而是因为你们极力主战，激化了双方矛盾，让蛮荒人没有了安全感，把他们本该用于征讨东西北三个方向的兵力部署在南边的燕州北境！” 梁萧眉头一皱:“那为何王朝末期跪舔蛮荒人的大周皇朝与大恒国，还是遭到了蛮荒人的入侵？” 独孤笑语塞片刻，冷笑道:“时代不同，岂能同日而语！蛮荒人并不是如你所说的这般不可原谅，如今还有机会补救两国的关系，前提是你们不可继续添乱！” 梁萧眼神一凛:“原谅？那本侯问你，那遇难的十几万燕州百姓，又该向何人诉冤？” 独孤笑语塞。 “你该不会又想说是我们大乾将士的错吧？若没有你们干扰防务，大乾将士提早陈兵边境，又岂会让蛮荒人有机可乘？”梁萧微眯着眼，打量着独孤笑。 “这……战争哪有不死人的？”独孤笑呼吸一滞，发现台下已经有人愤恨的盯着他，只感到如芒刺在背。 梁萧再度变脸，声音罕见的阴沉、愤怒:“你罔顾这些遇难者，又有何资格代替他们谈原谅？是否原谅他们是这些遇难者的事，我大乾将士的职责是送他们去见这些遇难者，这也是对敌人仅有的慈悲！” 底下爆发一阵掌声与喝彩声。 独孤笑铁青着脸，浑身颤抖，一时间竟答不出来。 欧阳生连忙起身道:“梁萧，你简直是妖言惑众！我大乾国乃泱泱大国，向来讲究仁义，议和之事天经地义，这也是为了两国休养生息，对两国百姓都有好处！” 第393章 舌战群儒（2） 卓子房等人心头一跳。 这竖子居然搬出仁义道德来了？ 梁萧问道:“那本侯问你，为什么两国议和，破财消灾的一方却是我们这个泱泱大国？” 欧阳生面色一变，辩解道:“那只是怀柔蛮荒必须的财物消耗而已！” 梁萧冷笑道:“我泱泱大国，号称地处天下之中的中央之国，却要向身处蛮荒之地的敌人进献钱粮，破财消灾？这还能叫泱泱大国？贻笑大方的根源，不正是因为你们这群投降派！”.. “你！！”欧阳生勃然色变，无言以对。 梁萧瞥了欧阳生一眼，又道:“是不是还要本侯来告诉你，何谓泱泱大国？” 欧阳生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只是怒视着梁萧，思考对策。 梁萧朗声道:“国富民强，兵强马壮，万国来朝。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大乾之国土！如此，方为泱泱大国！” “说得好！”底下爆发出一阵阵喝彩声与掌声。 独孤笑三人已然进退失据，求助的看向公羊禾。 公羊禾也黑着脸，朝着台下八百儒生使了个眼色。 陆续有儒生代表周围好友举手，起身与梁萧争辩，前前后后代表八百儒生的四十人，皆被梁萧驳得哑口无言。 梁萧全程也就喝了几次提前准备好的开水。 原本云岫斋主、刘峰、李寻风、卓雄等人也纷纷起身，想要给梁萧助阵，但不等他们开口，梁萧犀利的言辞已经把这些儒生驳得哑口无言。 八百儒生垂头丧气，竟无一人能驳倒梁萧！ 公羊禾瞪大老眼，一脸的不敢置信。 梁萧一个人就能舌战群儒，不带半句粗口，就能把他的八百门生驳得体无完肤！！ 全场众人起初喝彩不断，到最后连喝彩都累了，甚至声音都喊哑了，只能不停为梁萧点头，深表赞同。 剑琴晚、月怜、卓荨则是满眼小星星望着台上梁萧绝世独立的身影，心疼无比。 如此高强度的激辩，他居然撑住了…… 远处全城观看的大梁国才子佳人们，更是瞠目结舌，一脸的不敢置信。 此人不光办事干脆利落，单靠唇枪舌剑也能击溃公羊氏的八百儒生？ 叶青衣怔怔的望着梁萧，躲在何秋水身后，掩面而泣。 云岫斋主三人同样目瞪口呆。 卓子房与何景云已经擦了好几回的眼泪，但每次他们要梁萧稍作休息，都被梁萧拒绝了。 “你们八百人，每个人只养了一张信口雌黄的嘴，和一副见了蛮荒人就跪的软骨头，就算八百人加起来又如何？连给梁萧提鞋都不配！！”卓子房罕见失态，几乎是怒吼出声。 梁萧只是微笑摆了摆手:“卓令君息怒，不过是费点口舌罢了。” 听出梁萧声音已经明显沙哑，剑琴晚、月怜、卓荨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虽有八百儒生，他又有何惧哉！！ 只是让她们看着心疼，听着担忧！ “安国侯快休息一下！”何景云也连忙出声提议。 底下的才子佳人们一个个感慨落泪，又不敢出声打扰这位安国侯。 洪杰三人的心情越来越复杂了，似乎已经预见了什么。 江南正本清源之篇章，由今日始！ 梁萧摆了摆手，只是淡然一笑，说道:“不急，我还有一句话送给这群懦夫。” 说完，梁萧毅然转身，从桌上取下毛笔，将一张宣纸挂在木板上。 卓子房会意，立即为梁萧磨墨。 但见梁萧大笔一挥，留下一句。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最后一笔落下，全场为之发出震天动地的喝彩声！ “好！说得好啊！！”卓子房激动得脖子上青筋暴起，解释道，“将来这群儒生身名不存，而如梁萧这样的仁人志士，青史留名，就如那江河一般，万古长流不息！” 台下八百儒生人人惭愧低头，更有甚者掩面而泣。 这一句话，犹如一巴掌扇烂了他们的脸面，让他们像过街老鼠一样，受尽江南春宴的才子佳人们鄙视！ 台上公羊龙三人则是坐立难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公羊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他想说点什么，可完全找不出场面话来！ 哪怕稍微说错半句，都会贻笑大方！ 此时此刻，他发现保持沉默反而成了最好的对策？ 身为太师，早已习惯了在江南作威作福的日子，何曾如此憋屈！ 一大部分原本还处于中立的江南才子佳人们，更是忍不住为梁萧喝彩，心中已有定见。 梁萧喝了一口水之后，高声道:“自古尊严只在剑锋之上，若连国土都保不住，何来国富民强？但光靠将士，并不足以让大乾国富民强，还需要天下所有的人才各尽其才，各司其职。” “我等铭记于心，为国效力，为民谋福！”底下刘峰等人几乎是怒吼回应，倍感痛快！ 公羊禾实在没有办法，不得不提前带着儒生们离场。 却不料有四百多名儒生待在原地，不肯离去。 “安国侯，是我等见识浅薄，自私自利，今后自当洗心革面，重拾读书的初心！”一名先前与梁萧激辩的儒生代表含泪认错。 公羊禾恼羞成怒:“你们可都算是老夫的门生，这是什么意思？！” “太师，我等应该放眼家国，重拾初心！”一名儒生斩钉截铁回应。 四百多名儒生纷纷附和。 公羊禾差点背过气去，颤声道:“好！很好！” 最后还是公羊龙等人扶着气昏了的公羊禾离场。 云岫斋主三人藏在袖子里的手剧烈颤抖着，仿佛亲身经历了今生最不可思议的一场盛会！ 叶青衣只是与才女们一样不停抹泪，哪里还有半分百春楼主的风采。 卓子房哽咽道:“看来老夫已经不需要赘述什么了，诸位应该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底下的才子们纷纷出声:“希望能够早日参加安国侯的遴选！” 此时此刻，他们俨然把梁萧别开生面的“考试”视为比科举还要神圣的选拔。 梁萧抱拳谢过众人之后，在众人敬仰的注视下，带着剑琴晚等人离开了秦淮河畔。 走出会场，剑琴晚和月怜终于忍不住抱紧梁萧，小声安慰:“你太辛苦了……” 梁萧莞尔一笑，正要回应，后方传来焦急的呼唤。 “安国侯请留步！” 梁萧回头一看，原来是云岫斋主三人疾步赶来。 第394章 让你玩三天~ 梁萧一行人停住了脚步，望着对方三人。 洪杰叹道:“安国侯的气度，我等深感敬佩！在下无意出仕，但往后若有需要在下出力的地方，可以随时通知我们。这段时间，我们也会久居江南，后天我们要动身去一趟苏州。” 梁萧欣喜道:“多谢阁下，但也请阁下注意安全！” 不管这云岫斋主是否出于某种目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只要保持距离，能偶尔为他出谋划策就好。 至于云岫斋主的建议是否可靠，梁萧自然会甄别一番。 见左菁躲在洪杰身后，梁萧无奈道:“琳儿怎么变得怕我了？” “反正梁萧哥哥又不理人家~”左菁娇嗔道。 梁萧哑然失笑。 梁萧的反应被左菁看在眼里，左菁心中暗喜:这说明她其实并没有被梁萧识破伪装，对方的确认为她天真无邪，对方只是出于某种警觉，才和他们三人保持距离！ “阁下最近住在何处？”梁萧略加思索，问道。 “江南老家，一座民宅罢了，在城东。”洪杰答道。 梁萧点头道:“卓府也在城东，顺路吧。” 洪杰只是笑着点头，没有拒绝，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与此同时，一支规模超过百人的长袍僧人队伍一路走向城东，带着大量的行李箱子。 为首的白眉僧人慈眉善目，手提一串佛珠，穿着一身厚重的袈裟，双手合十，朝沿途百姓行礼，口诵“阿弥陀佛”。 “那不是白龙寺的和尚么？”“我听说了，白龙寺是准备等办完金陵的事，就迁到北方去？” 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白龙寺的僧人们只是微笑朝他们点头、行礼，没有多余的解释。 有不少信佛的善男信女望着他们的背影，惋惜叹息。 这群僧人走到了城东一处宽敞的空地，终于停下脚步，原地撑起帐篷，准备熬过今夜。 一名僧人走到白眉僧人身边，小声道:“国师，那梁萧的确住在卓府，每日出入！” 白眉僧人点了点头，终于目露凶光:“为了少主和主上，不计代价铲除此人，务必一击得手！” 梁萧与洪杰一路谈论家国大事，心中叹息。 这样的人才，若真的有心为国效力，将来完全可以胜任尚书，甚至是丞相。 来到卓府门口，洪杰婉拒了梁萧做客的邀请，只和梁萧约定明日相见，随即告辞。 “你很在意这位云岫斋主哦？”剑琴晚依然是一脸心疼抱着梁萧的胳膊。 梁萧微微点头，小声道:“他的确很有才华，大乾国很大，天南海北都需要很多的人才，我们自然要尽可能争取。我只是担心，有朝一日也许会发现其实他是……唉！” 剑琴晚默默点头，不复多言，只是看向旁边正在望着梁萧发呆的卓荨。 她不懂国事，但也看得出梁萧对云岫斋主的重视，明白一些简单的政治道理。 云岫斋主这样的人，若是成为敌人，投靠蛮荒、大梁、孔雀王朝呢？那绝对是大乾国的心腹大患！ 她也只能为梁萧保护好卓荨与月怜，不让别人接近卓荨和月怜。 洪杰三人回到家中，褪去伪装，心情各不相同。 “明天他要来找你，这就是大好机会！”上官九思一脸兴奋。 洪杰只是苦笑着摇头:“未必就是机会，我总是有种预感，他似乎已经看破了什么，只是没有说破，对我还抱有几分幻想。而我，也在犹豫到底该不该对付他这样的人……” 左菁点头道:“我也有这种感觉，但你要清楚自己的使命，他对你的尊敬，的确是绝好的机会！云天卫随时待命，只要他带的护卫少了，咱们就可以见机行事！依靠伯父给你的玄冥散，无论擒下梁萧还是公主，咱们都可以安全脱身。” 洪杰只是望着烛火叹息。 忙碌一天的梁萧回到卓府，依然精神饱满，看不出有任何疲惫。 因为剑琴晚正被他抱在腿上，红着脸，任由他玩着她那双纤纤玉手。 “看在你辛苦了三天的份上，让你玩三天~”剑琴晚努力维持着最后的倔强，但双手下意识的握紧梁萧的手掌，生怕失去自己的采花贼。 月怜和卓荨看在眼里，忍不住捂嘴偷笑。 也只有面对梁萧的时候，她们高贵冷艳的琴晚姐姐才会像个傲娇的小姑娘。 “哦，那这三天我就不用找什么借口了。”某人只是一本正经的点头，丝毫不在乎嘴脸暴露与否。 剑琴晚幽怨的回头看了梁萧一眼，随后满眼都是柔情。 “安国侯！” 就在此时，鱼青川手里拿着一封信，激动的从远处跑来，撞开大院的大门，看见了抱着剑琴晚的梁萧，先是瞳孔一缩，随后笑了。 剑琴晚顿时羞得捂脸，又想起了什么，连忙从梁萧腿上下来，抽出腰间宝剑，盯着鱼青川。.. 鱼青川神色一变，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小师妹，我绝对不会外传的，特别是不让大师兄知道，你能不能别杀人灭口！唔不对，我刚才什么都没有看见！我失忆了好不好！” 剑琴晚这才满意收回宝剑:“这还差不多~” 要是让她的大师兄知道自己刚才那副粘着梁萧的模样，只怕整个天山都会知道，她还怎么见人！ 只有梁萧笑眯眯的走了过去，问道:“六师兄这么激动，是天山送信来了？” “不是天山，是跟随照看师父的那几位师兄师姐来信了，说师父已经在来找你和小师妹的路上！大概明天就能到了！”鱼青川说着，将手里的信递给梁萧。 “哎哟，原来是我的老丈人。”梁萧看了一眼信，笑着把信递给剑琴晚。 就连剑琴晚也是又惊又喜。 可一想到自己老爹跟流云子说的那些话，剑琴晚的目光又转为幽怨。 “苍生剑？”剑琴晚看完信，美眸一亮。 鱼青川点头道:“师父他老人家依照约定，会把苍生剑送给安国侯！” 剑琴晚的羞恼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怀期待:“那把剑比蜉蝣剑更适合……” 意识到自己失言，剑琴晚没有说下去了。 她倒不是不信任自己的六师兄，只是眼下没有必要让太多人知道天将军是谁，以免横生枝节=。 但那柄苍生剑，是很适合战场厮杀的宝剑，厚重且削铁如泥，剑刃不像蜉蝣剑那么薄。 当时她在城楼上看到敌军里三层外三层围杀梁萧和白夜飞影，也倍感绝望。 如果当时梁萧佩的是苍生剑，或许梁萧突围还能更快，甚至没有敌人能够近身！ 第395章 看那春燕 梁萧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尴尬:“我这老丈人明天要来的话……” 剑琴晚连忙说道:“我爹生性豁达，可不会计较这点小节，你只管先忙你的公事就好，大不了让他等你，就当是本姑娘惩罚他！哼哼~” 一想到自己老爹得意的向流云子“泄密”，剑琴晚就怨念十足，至于心底里的那点小欢喜她是死也不会承认的！ 鱼青川提醒道:“师父他老人家不喜欢让外人知道他是剑圣，安国侯……” 梁萧会意，含笑点头:“明白，我不会暴露他的身份。” 其实他也迫不及待，想见见这位以剑封圣的老丈人！ 因为剑琴晚的关系，大乾三圣对他也算关怀备至了。 鱼青川离开后，剑琴晚羞恼的打了一下梁萧的咸猪手，嗔道:“讨厌！以后只许在咱们的房间里玩……” 咱们的房间？ 梁萧哈哈一笑，明白这女菩萨是完全习惯了和他同床共枕的日子。 卓子房回府之后，找到梁萧，提醒道:“这两天你好好休息，定国侯后天应该就能到了。刚才老夫收到小道消息，有人在城里看到南王世子逛了青楼，看来南王还没有离开金陵！” 梁萧冷笑道:“父辈之仇不共戴天，他待在金陵正好，说不定还能露出狐狸尾巴！” 卓子房点头道:“老夫也会留意，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借助你在江南春宴的影响力，积极遴选人才。江南至少有一半的官吏是太师的人，就算他们没有军权，也是极大的威胁，必须找人取而代之！” 卓子房离开后，梁萧从百宝袋里取出那枚玉佛珠，目光凌厉。 想要在短时间内查清南王与回春教的关系，是不现实的，但顺藤摸瓜找到这个僧人，也不是没有机会！ 夜深人静，一道身影悄悄溜进白龙寺僧人的营地，来见白眉僧人。 “参见世子！”白眉僧人恭敬朝此人行礼。 来人这才揭开面具。 南王世子萧封！ “胧月禅师，二弟的情况，怎么样了？”萧封问道。 胧月答道:“回世子，少主的左臂是接不回来了，但性命是保住了……” 一个是世子，一个却是少主…… 萧封怒道:“天将军应该是活人没错了！恐怕也只有梁萧知道天将军究竟是谁，此子是我父王心腹大患，若真的与天将军组成‘帝国双璧’，其威胁不可估量，决不可留！” 胧月点头道:“太师刚才也派人通知贫僧，让贫僧不计代价，立即擒杀梁萧，否则江南永无宁日。” 萧封这才眉开眼笑:“敢抢本世子的霜儿，还四处树敌，此子合该命绝于此！安排人手，不管牺牲多少人，我父王只要梁萧赶紧死！梁萧一死，再也无人能保护梁府，咱们再把梁萧的家人也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第二天一大早，梁萧就带着剑琴晚出发。 考虑到月怜和卓荨身份特殊，两个女孩子被梁萧留在了卓府，由琴心和定国侯府的女兵负责保护。 鱼青川带着二十名穿着便装的天山侠客跟随梁萧。 梁萧的马车很快路过了白龙寺的营地，所有僧人有意无意的看了过来。 直到梁萧的车队走远，一名僧人立即跑回去向白眉僧人胧月汇报:“梁萧出门了！” 按照云岫斋主留下的地址，梁萧很快找到了城东的一间古旧老宅。 鱼青川敲门之后，里面传来上官九思的回应，随后大门打开。 洪杰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与梁萧相会，将梁萧请到院子里。 “阁下还真是如约而来……”洪杰一脸惊讶。 这说明，梁萧是真的很重视他！ 但他们又发现月怜没有跟来，也不禁感到失落。 “我是为百姓而来。”梁萧微笑道。 闻言，洪杰三人一愣。 “大乾国有阁下，才是真正的大幸，至于在下，实则可有可无。”洪杰叹道。 “阁下过谦了！”梁萧一脸严肃道，“大乾国登记在籍的军民就有六千万，还不算那些黑户。六千万百姓，靠一人两人怎么可能面面俱到？我知道阁下无心仕途，但如果能为国家提供一些好的建议，也是一大美事。” 术业有专攻，梁萧一人之力终究是分身乏术。 而这个云岫斋主的身份，哪怕真如他所想，也未必不能招揽，只是需要时间。 当年做惯了卧底，梁萧接触了太多太多的人，至少可以肯定，这个云岫斋主本性不坏，如果他不是最顶尖的演员。 至于琳儿…… 洪杰的回应打断了梁萧心中的思考。 “百姓二字，过于沉重，在下当真承受不起，但为了表示对阁下的尊敬，可以献丑一二。” 说完，洪杰转身去房间里取来几份写好的国策，递到梁萧面前。 梁萧打开一看，不禁欣喜点头:“妙不可言！” 这份国策，涉及江南一带的水利、官场，有独到的见解和行之有效的建议。 而当初这位云岫斋主的答卷里，就提到了兴修水利的具体措施。 “比起阁下的国策，不值一哂，阁下只管斟酌选用。”洪杰语气平静，心情更加复杂了。 他本不该为大乾国效劳，但他必须取得梁萧的信任。 梁萧放下洪杰的国策，说道:“咱们也别阁下阁下相称了，你叫我梁萧，我叫你云岫，如何？” “悉听尊便。”洪杰点了点头。 一旁的左菁与上官九思心花怒放。 他们努力了这么久，如履薄冰，终于找到了一丝成功的希望！ 此时上官九思才彻底服了洪杰。 比起那些动不动就来给梁萧送人头的蠢材，甚至明目张胆色诱梁萧的出云国使节，洪杰显然更沉得住气，懂得真正投其所好！ “云岫，我看得出来，你之所以不愿出仕，并非因为想当闲云野鹤。”梁萧突然开口。 三人心中一沉。 却听梁萧说道:“你一定有很复杂的想法和过去，我不会过问。但其实，曾经的我也想安安静静做一个富家翁。” “那后来你为何为官？我想听你真正的答案，而不只是什么对当今天子的承诺。”洪杰郑重道。 梁萧缓缓起身，一手背在身后，远望长天，叹道:“因为蛮荒人入侵，害死了我们燕州无数百姓。” 众人一愣。 看似答非所问，实则答案呼之欲出！ 梁萧又看向屋檐下的燕巢，苦笑道:“你们看那燕子。” 众人顺着梁萧的目光看去，燕巢里正有燕子在喂养雏鸟。 梁萧的语气已是罕有的悲戚、沉重:“燕州城的北方，以前也有上万户民众居住，飞燕还巢也是常见的事。但今年从南方回归燕州的春燕，却只能筑巢于林木之上。” 众人不解其意，洪杰的双手却在微微颤抖。 第396章 春燕归巢于林木 良久，云岫斋主叹道:“燕子喜欢把巢穴筑在有人的地方，燕州北境之外的百姓几乎被屠戮殆尽，那里再也不能住人了，燕子自然只能将巢穴筑在树上……” 众人恍然大悟，心情变得沉重无比。 梁萧以一个简单的现象，述说着当初燕州的人间地狱！ 梁萧点头道:“后来我看了本朝太史令关于蛮荒入侵的记载，就让他加了这么一句:春燕归，巢于林木。” 众人心中悲戚，不敢出声。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背后却是何等的人间惨剧！ 梁萧的心情也很沉重，继续道:“单单是蛮荒南下入侵燕州，尚且有如此人间惨剧，如果天下大乱，兵戈四起，边境重燃战火，又会死多少人？” 洪杰默然。 梁萧又道:“如你所言，我为官并非只是因为对当今天子的承诺，还有方方面面的原因，其中之一，便是那些世家门阀已经骑到我们家头上来了，而我爷爷绝不会向他们屈服避世。所以我就算百般不愿，也必须有所作为。” “幸运的是，圣上贤明，能容得下我这种桀骜不驯的刁民，甚至在我还是白身的时候，与我结为兄弟。他对我的期望，不是助他保住皇位，而是开创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让百姓都能活得像个人样。” 结为兄弟？.. 洪杰三人的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难以置信。 自古以来，何曾有人在登基之后与人结为兄弟！ “在他眼里，最重要的不是什么皇位，而是百姓能否安居乐业，你们说这是怎样的皇帝？”梁萧一脸心疼道。 众人无言以对。 这是怎样的皇帝？ 剑琴晚鼻子一酸，心中感慨。 所以当初她才告诉梁萧最不可辜负凝霜公主！ 洪杰只是凄然一笑，点头道:“是，古之圣皇，莫过于此……” 梁萧点头道:“不错！能够把百姓放在心里的皇帝，才算合格。我们是人，难道那些平头百姓就不是人么？难道他们和那些遇难的燕州百姓一样，就只能是史书上轻描淡写的一串数字？” 洪杰默默点头，一旁的左菁和上官九思则是心急如焚。 梁萧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而这种民贵君轻观念，是从大乾高祖开始，由大乾国历代先皇传承下来，所以大乾国得国最正。而大周皇朝与大恒国，漠视百姓，终究成为了历史的尘埃。” 洪杰微微点头，苦笑道:“我明白了，没有人比你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和平，你也不容许任何人破坏，所以你才会毅然对抗那些世家门阀，只因为他们是大乾国最不稳定的因素。” “不错。”梁萧大方承认，又道，“云岫，你有卓令君经达权变的风范，我希望将来你也能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洪杰心头一颤，失笑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人的志趣改变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我会好好考虑的。” “梁萧哥哥的胸怀，比我哥哥更加宽广~”左菁眼睛红了。 上官九思不得不佩服左菁的演技，在这时候还能继续扮演琳儿，带着哭腔？ 他一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男人没有失态暴露，都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人各有志而已。”梁萧恢复了往日的从容，笑道。 “那琳儿可以崇拜梁萧哥哥么？”左菁弱弱的问道。 梁萧一愣，只好笑着点头。 琳儿这才笑靥如花，回过神来，抿着嘴，小脸微红，低下螓首。 剑琴晚看在眼里，心中感慨。 这小丫头似乎是真情流露？ 鱼青川等天山侠客们则是如临大敌:好家伙，小师妹可能多了个情敌！ 气氛逐渐尴尬。 就在此时，梁萧身后传来一阵怒喝:“闲人勿进！” 众人正惊疑间，一名天山师兄闯了进来，说道:“安国侯，有白龙寺的僧人求见！” “对方怎么会找到这来？”梁萧眉头一皱。 一般人应该不认得他的车队才对！ “安国侯可在里面？”外面传来一道雄浑的声音。 那名师兄转身道:“在是在，但不方便见客，诸位高僧请回吧！” 话音刚落，那名师兄神色大变，随手一带，大门“嘭”的一声重重锁上，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阵“笃笃笃”的沉闷声响，似乎有什么打击在门板上。 “安国侯，对方突然取出武器攻击，分明是刺客！” 闻言，洪杰三人立即起身，心中恼怒。 又有蠢材跑来坏事？！ “戒备！” 梁萧一声令下，所有人抽出腰间武器，随手取来手边的木板作为盾牌。 “可有后门？”梁萧连忙问洪杰。 不等洪杰回应，大量冒着青烟的铁瓶子从外面飞了进来！ “当心中毒！”众人大惊，连忙抽身急退，同时用衣袖捂住鼻子。 “跟我来！” 洪杰立即领着众人撤离大院，一路穿过残破的走廊，来到后院之后，脚步一顿，左菁更是“失声”尖叫。 这后院被一排栏杆围住，远处有一群手执佩刀的僧人朝着这里冲来！ 洪杰终于无法保持淡定了，怒道:“咱们似乎是被包围了！云九，协助他们御敌！” 上官九思疑惑的回头看了洪杰一眼，迎上洪杰焦急的目光，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抽出腰间宝剑，走到鱼青川等人身边，严阵以待。 左菁悄悄靠在洪杰身边，拉了拉洪杰的衣袖，朝洪杰使了个眼色。 洪杰咬了咬牙，袖子里的手紧紧撰着那一包左无伤给的玄冥散，摇了摇头。 左菁眉头一皱，也不敢出声，只是假装恐惧，娇躯颤抖。 “六师兄，你保护这对兄妹！” 梁萧的话语，使得左菁心里更加无奈。 她本意是想找机会接近梁萧，自己找个机会用玄冥散放倒梁萧，再以梁萧为人质，三人可以全身而退。 可玄冥散还在洪杰手里！ 二十名天山侠客与上官九思严阵以待，手执佩刀的僧人却有上百名！ 梁萧和剑琴晚持剑在手，目光凌厉。 洪杰把左菁拉到一边，二人静静观察。 他们似乎终于有机会确认一下，梁萧到底是不是天将军？ 一百多名僧人转眼间砍断了所有围栏，凶神恶煞扑向梁萧一行人。 对方尚未接近，就有一声惨叫响起！ 第397章 雷霆袭杀 双方众人定睛一看，不禁吃了一惊。 原来有一名僧人被射中脖子，当场倒地不起。 而梁萧手里，赫然捏着一把小小的细剑，胸前还有一排细剑！ 转眼间，梁萧已经连续抽剑投掷，有五人应声而倒！ “杀了梁萧！” 僧人部队再也顾不得震惊，抽刀向梁萧杀来，一个个面露疯狂之色，哪还有半分僧人的慈眉善目。 上官九思和天山侠客们正面迎敌。 敌众我寡，梁萧已经来不及抽取飞剑了，跟剑琴晚也没有闲着，同样挺剑迎战，一交手就分别砍倒一人。 但这群僧人显然也是训练有素，攻击井然有序，扩大了与天山侠客们的交锋面。 双方数量接近一比五，天山侠客们仓促间倍感压力。 好在这些天山侠客本就是天山里的一流精英，还穿着一身质量不错的软甲，一个照面的交锋并没有造成他们的伤亡，只有一人肩膀上被敌人划了一刀，忍痛作战。 梁萧手执蜉蝣剑，满脸杀意，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随手一剑又斩杀了一名僧人。 左菁和洪杰心头狂跳。 他们早就看出来了，梁萧剑术了得，出手极其狠厉，根本不是什么文弱书生！ 好似阎王索命，当真是十步杀一人！ 顷刻间，陆续有五名僧人死在梁萧的蜉蝣剑下！ 天山侠客这边也总计斩杀了十人。 但敌人前仆后继，甚至悍不畏死押过来，使得梁萧不得不回归本阵，重新组织反击。 敌人争先恐后朝着梁萧扑来，天山侠客这边压力反而减少，立即赶去支援。 上官九思回头看了洪杰一眼，随后也冲向敌人。 洪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干脆把手里的玄冥散收回袖中，对鱼青川说道:“阁下也去支援吧，我们兄妹无碍！” 鱼青川环顾四周，确认两人安全，这才持剑冲入敌阵。 但因为院子众人背靠后院大门，前院又被毒烟笼罩，没有任何退路，不得不咬牙接战。 而梁萧又因为己方空间太小，短时间内也施展不开，只能先打阵地战。 又有四五名天山侠客负了刀伤，使得梁萧心中一沉。 再这么下去，就算取胜，也会有天山侠客阵亡！ 在梁萧等人的激战下，已经超过了三十名僧人当场阵亡，但后方的僧人依然潮水般涌来，势要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强杀梁萧！ 左菁顿时感到进退两难。 敌人显然是在后院埋伏逼杀，想要将他们一起灭口。 如果她召唤云天卫，她就暴露了！ 但不召唤云天卫的话，说不定他们三人会跟梁萧一起死在此地！ 此时梁萧依然沉着迎敌，留心剑琴晚的情况。 只见剑琴晚矫若游龙，剑如惊雷，游刃有余，已有三名僧人死在她的剑下。 但朝着剑琴晚杀来的僧人也越来越多，梁萧立即抽身守在剑琴晚身边，挺剑相迎。 就在双方激战之时，东北方向又传来一阵怒吼，原来还有几十名僧人陆续持刀赶来。 “这是回春教的妖僧，掩护安国侯和小师妹突围！”鱼青川一声怒吼，身先士卒，砍死一人。 “不必管我，保护我娘子撤退！”梁萧连忙催促。 众人正要掩护梁萧二人突围，却不料东南方也传来一阵怒喝:“放肆！！”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八名白衣剑客朝着这里赶来，当先一人竟是一名白发老者，健步如飞！ 八名剑客转眼间冲到僧人后方，分别斩杀一人。 那名老者横眉怒目，穿梭于敌人之间，剑如闪电，出其不意，砍瓜切菜般收割僧人性命，毫不留情！ 见到来人，剑琴晚和天山侠客们又惊又喜。 有了这群白衣剑客的突然支援，攻击梁萧的僧人部队也受到冲击，阵容出现松动。 战机稍纵即逝，梁萧也立即冲入敌阵，一步一杀。 鱼青川等人也得以喘息，立即展开反击。 洪杰和左菁终于松了口气，神情复杂。 洪杰更是被左菁白了一眼，选择默不作声。 二十几人，在老者与梁萧的带领下，居然反过来猛攻一百多名训练有素的持刀僧人！ 转眼间，梁萧和老者就分别杀了二十几人，余下的天山侠客也陆续手刃敌人。 “发生何事！”终于有一支百人的官兵部队从远处跑来。 看到姗姗来迟的官兵，众人忍住了骂娘的冲动。 鱼青川高声道:“这群回春教的妖僧妄图袭杀咱们大乾国的安国侯！” “袭杀安国侯？！”官兵们看出这群僧人古怪，又惊又怒，纷纷跑去追赶余下的十几名僧人。 那名老者见局势已定，这才收剑回鞘，看向梁萧等人。 剑琴晚眼眶一热，正要呼唤，突然想起还有云岫斋主三人在场，连忙压下冲动，只是眼巴巴望着这名老者，眼里闪着泪光。 “师父！！”天山侠客们杀得气血上涌，哪想那么多，激动咆哮。 “此人难道是……”洪杰和左菁心中一惊，暗自庆幸。 幸好他们没有对梁萧出手！ “六师兄，你们照顾一下伤员和云岫他们。”梁萧连忙说道。 鱼青川会意，红着眼睛朝老者抱拳行礼之后，转身去照顾众人。 这名老者身上的杀气已经荡然无存，恢复了往日的仙风道骨，只有袍子上的血迹证明刚才的激战。 “这小子居然剑术了得！” 老者只是打量着梁萧，自言自语，一剑朝着梁萧刺来，连剑鞘都没有脱下。 众人吓了一跳:“且慢！” 老者哪管这些，剑尖已然刺向梁萧身前三尺。 千钧一发之际，梁萧随手抽出刚收回的蜉蝣剑，格开了老者一剑。 老者并没有放过梁萧，带鞘的宝剑犹如狂风暴雨，直取梁萧各处要害，却被梁萧以蜉蝣剑一一格开。 二人几个呼吸之间你来我往，交锋了十几招，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这回就连上官九思都傻眼了。 他自己也是学剑的，如何看不出来？ 这梁萧剑术了得，甚至可能不在那名老者之下！ 而那名老者，赫然便是…… 剑琴晚再也按捺不住了，在原地急得直跺脚:“爹~！！” “哎哟诶，这小子居然比少陵还厉害？” 老者终于抽身急退，收回宝剑，一脸惊喜打量着梁萧。 第398章 剑南风 梁萧也收剑回鞘，朝着老者鞠躬:“梁萧拜见岳父大人！” 眼前老者，自然是大乾三圣之首，剑圣剑南风，世人称之为剑界神话！ 剑南风没有回应梁萧，只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始终离不开梁萧，如获至宝。 “爹……”剑琴晚眼神急切。 剑南风微眯着眼，问道:“对面这个真是我女婿？” 闻言，剑琴晚忸怩的点点头，眼神慌乱。 剑南风这才摆了摆手，仿佛在自言自语:“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和老爹久别重逢，关心的却是情郎，也不关心关心你爹这把老骨头，啧啧……” 剑琴晚顿时羞红了脸，哼了一声，扑到剑南风怀里撒娇。 “爹~” 自从知道剑南风是被琴圣下药才铸成大错，剑琴晚早就不埋怨自己老爹了。 而剑南风身后朝自己坏笑的几对男女，可都是她的师兄师姐…… “乖宝贝儿！”剑南风这才欣慰的拍了拍剑琴晚的头，又看向梁萧心中感慨。 果然非同寻常，惊为天人！ “真有本事，连琴仙都能拐走。” 梁萧干笑道:“岳父大人见笑了！” “你们先把现场的事处理一下。”剑南风说道。 梁萧会意，转身走向洪杰三人。 “云岫……” 不等梁萧开口，洪杰叹道:“此地是不能呆了，我们这就动身前往苏州，后会有期！” “这怎么行？敌人很可能会盯上你们！”鱼青川皱眉道。 洪杰陷入沉默。 现在他们没有任何机会，偏偏又不敢久留此地，生怕露出破绽，但鱼青川说得也没错。 梁萧摆了摆手:“不如先在卓府待几日，如何？” 洪杰无奈，只得答应。 得知梁萧遇刺，太守何景云亲自赶来询问情况，始终是一脸惊怒。 “这白龙寺以前烧香拜佛好好的，突然全寺都变成了回春教教众？看来这回春教的危害远超我们的认知！” “应该全城搜捕，决不能让他们惊扰百姓。”梁萧提醒道。 何景云郑重允诺，派人护送梁萧返回卓府。 马车里，梁萧坐在中间，左手抱着剑琴晚，右手被右边的剑南风拿在手里观察。 “岳父大人莫非还会看相？”梁萧悄咪咪瞥了剑南风一眼。 “不会，只是想看你哪里有别于常人，力气居然这么大。”剑南风自言自语，还不忘捏捏梁萧的手。 剑琴晚把梁萧一脸的无奈看在眼里，终于得意的笑了:“让你整天捏人家的手~现在被我爹捏了！” 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剑琴晚俏脸一红，不敢吱声了。 梁萧咧嘴一笑，无言以对。 他大概只能从基因层面去解释自己远胜的体质比常人更好，但这个世界的人不可能懂基因这种概念，越解释反而越麻烦，还不如顺应时代潮流，对他也有好处。 剑琴晚又抱住梁萧的腰，一脸自豪。 天底下最厉害的两个男人，一个是自己亲爹，一个是自己的爱郎，还有谁比她更幸福、更幸运！ 剑南风被剑琴晚的举动吓了一跳，眼珠子都瞪直了。 “好女儿，老爹果然是一点都没有冤枉你。” 他的女儿是什么性子他岂会不知道，洁癖严重就算了，还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臭老爹~还跟流云子老爷爷说人家坏话~”剑琴晚娇嗔着，心中却满是欢喜。 流云子可是送了她的采花贼一堆宝贝，她老爹功不可没！ 所以，臭老爹泄密就泄密咯！ 剑南风只是老脸一红:“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计较这点细节。老爹我困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说完，剑南风头一歪，倒在梁萧肩膀上，假装呼呼大睡。 梁萧眉头一颤。 很显然，这位岳父也是一个老骚包！ 不过这反而让梁萧感到轻松了不少。 剑琴晚幽怨的看了自己老爹一眼，显然知道他在装睡，哪敢吱声，生怕又被调侃。 得知梁萧遇刺，卓子房也同样惊怒:“简直无法无天！” 直到剑南风下车，卓子房又是神色一变，惊喜道:“南风？！” 剑南风抱拳道:“卓令君别来无恙，晚辈是来探亲的。” 卓子房深知剑南风疏狂豪放，不喜欢繁文缛节与寒暄，二话不说，让人安排梁萧一行人休息，自己亲自接待梁萧看重的这位云岫斋主。 院子里，剑琴晚、月怜、卓荨坐在梁萧身边。.. 剑南风重新打量着眼前的梁萧，时不时微微颔首，若有所思。 三个女孩子大气也不敢出，只有梁萧与之对视。 “关于你的事，老夫一个四处游历的闲散老人，都听得耳朵快起茧子了。”剑南风喃喃自语。 剑琴晚三人这才自豪一笑。 但很快剑琴晚又发现，自己老爹对梁萧自称“老夫”，似乎又有些生分了？ “但真正让老夫惊讶的，还是你这一手剑术。”剑南风终于惊叹。 剑术？ 卓荨一脸茫然，看向梁萧:这只大妖怪还会剑术？ “和岳父大人比起来，不足为道！”梁萧谦虚道。 “你不必跟老夫来这套！”剑南风故作不悦，又问道，“大乾国与大梁国，但凡是剑术有成的人，都会将自己的剑道流传下来。你这剑道，是师出何人？” “以前随便练练。”梁萧含糊道。 随便练练？ 剑琴晚忍不住白了梁萧一眼。 哪有这么打击人的！ 她剑术天赋堪称高超，也是从小练到大，哪怕是梁萧身边，闲来无事时不是弹琴就是练剑。 剑南风愣神片刻，叹道:“那可真是天纵奇才……你这剑道，将来总得取个名字？” 梁萧略加思索，答道:“生杀之道。” 他的械斗都是着眼于生死之战，靠的是战斗经验和惊人的反应力、初始速度，以无招胜有招，务求杀敌制敌，不搞什么花架子。 生杀之道！ 众人心头一凛，除了卓荨，都心领神会。 “文武双全，冠绝古今！” 剑南风终于失声惊叹，但旋即看向剑琴晚，话锋一转，一脸纠结:“不过，琴晚这孩子可是老夫的独苗，无法割舍的心肝宝贝，老夫怎么能随便将她交给你？” 剑琴晚疑惑的看向剑南风，不明白自己老爹为何突然变脸？ 梁萧郑重点头:“岳父大人只管开口，要我怎么做？” 剑南风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在场之后，终于不再矜持，双手掩面，哭得像个孩子:“你岳父我快要喝不起一醉百年了。” 众人:…… 剑琴晚白皙的脖子跟额头上，隐约可见青筋暴起。 第399章 苍生剑 梁萧回过神来，哈哈大笑，无视了剑琴晚的怨念，转身跑回自己房间里，取来一坛一醉百年，放在桌上。 剑南风一脸不悦:“你就只给这么一坛？她可是老夫最疼爱的亲闺女，从小精心培养的掌上明珠！不能加点？” 剑琴晚当场窒息片刻，险些就要提剑敲打自己的人贩子老爹。 “这坛只是先给您解解馋的！” 梁萧连忙摆手，又解释道:“今后只要您想喝，一醉百年要多少给多少！” 剑南风这才眼前一亮，欣慰点头:“这女婿，能处！从现在起，我对你视如己出！” 剑琴晚脉脉望着梁萧和剑南风，心头一暖。 其实她老爹根本不缺钱买酒，不过是随便找个借口答应这门亲事而已，毕竟他总归是一家之主。 却不料剑南风又轻飘飘感叹了一句:“这宝贝女儿还挺值钱的嘛。” 月怜和卓荨早已笑得前俯后仰，剑琴晚憋红了脸，站起身，嗔道:“爹！！” “好女婿，你别看她表面上假装生气，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啧啧……”剑南风无视了剑琴晚幽怨的目光，对着梁萧哈哈大笑。 “好气啊啊……”剑琴晚红着脸直跺脚，像个被家长拆穿心事的小女孩，根本不敢去看梁萧。 她的老娘把她塞给梁萧，她的师父把她扔给梁萧。 她的老爹更无良，直接把她卖给梁萧！！ 本姑娘的三座靠山全倒了…… 可是剑琴晚一看剑南风如此重视她的采花贼，采花贼还把她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心，她又开心得什么都不想计较了。 剑南风也不再逗剑琴晚，只是打开一醉百年，深吸了一口气，喉头一动:“幸好有生之年还能喝到这样的美酒！” “这酒很烈，岳父大人节制一点，不可贪杯。”梁萧提醒道。 “知道！你难道还不理解那种感觉，就是偶尔小酌一杯的满足感，就感觉不枉此生了……”剑南风又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梁萧不假思索道。 众人齐声称赞。 剑南风若有所思，片刻之后，取下腰间那柄宝剑，放在桌上。 “此剑，即是苍生剑！”言罢，剑南风拔剑出鞘。 众人定睛一看，剑锋银白，寒光闪闪！ 梁萧心头一跳，称赞道:“绝世之剑！” 剑南风笑道:“那是当然！此剑以极度稀有的银龙金打造而成，前身乃是东海王专用的战场佩剑，辗转流落到我的手上。” 众人恍然。 这苍生剑的材质和天龙破城戟一样，说明天龙破城戟的确是银龙金打造的。 “东海王一生杀敌无数，此剑沾了太多人命，可是出了名的凶器。我思前想后，才将它改名为苍生剑，意即为苍生而用剑。” 剑南风说着，收剑回鞘，叹道:“与你相会之后，我也更加确信，这天底下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掌握此剑！” “那您自己不就无剑可用……” 剑南风打断了梁萧的话:“我还有其他收藏品。” 梁萧这才放心，正要谢过，剑南风突然把宝剑抢回，抱在怀里，一脸警惕:“不过这苍生剑也不能随随便便给你，刚才你的一醉百年只是换我女儿！” 梁萧一愣:“岳父大人只管开口！” 剑南风道:“诗酒江南剑外身……你给卓令君作的这首诗，我也喜欢得很！现在你也得给我作一首，让我满意！” 梁萧含笑点头，取来文房四宝，挥毫泼墨。 诗名，《剑客》！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剑南风顿时心花怒放，爱不释手:“十年磨一剑，极好，极好！送回天山，给你师兄师姐们好好看、好好学！” 剑琴晚捂嘴轻笑，哪里还惦记自己老爹把自己“卖”给梁萧。 剑南风当场将苍生剑交给梁萧:“蜉蝣剑平时佩戴，苍生剑用于战场杀敌。” 战场杀敌？ 卓荨更是一头雾水，目光灼灼，望着梁萧。 梁萧郑重点头，拿起苍生剑，暗暗称奇。 这苍生剑的剑刃锋利，剑身厚重，绝对超过十斤！ 蜉蝣剑的剑刃太细，他总是要提防剑断人亡。 这苍生剑，才是他梦寐以求的战场之剑！ 剑南风望着梁萧，神情由喜悦转为平静。 不信邪的流云子算是他的半个师父，所以他也不信什么鬼神之说，还亲眼见识了梁萧的剑术和作战。 天将军到底是谁，不言而喻！ 只是，这孩子才十九岁而已，却能文武双全，二者皆可冠绝古今…… 剑南风实在是想不通，甚至有些怀疑人生。 该不会真有鬼神的存在？ 见梁萧对苍生剑爱不释手，剑琴晚更是眉开眼笑。 这也算是她的嫁妆！ 凝霜公主能让他施展抱负，洛倾雪能为他操持家业，月怜可以悉心照顾他，卓荨能为他画画写字，只有她一直认为自己没什么用，像个拖油瓶…… 梁萧请求试剑，剑南风欣然允诺。 于是梁萧手提苍生剑，走向旁边一块三寸高的山石，一剑斩下。 三尺直径的山石，当场被斩为两半！ 众人鼓掌喝彩，梁萧更是心头狂喜，笑着收回宝剑。 庐州保卫战，当时他用的如果是苍生剑，甚至可能不需要白夜飞影跳出重重包围，就能轻松脱身！ 长武器有天龙破城戟，短兵有苍生剑，远距离有落日弓，无忧！ 剑南风决定留下来住几天，再去滁州探望陈少陵夫妇。 等剑南风离开后，梁萧叮嘱月怜和卓荨不要接近云岫斋主三人。 卓荨懵懵懂懂，乖巧答应。 剑琴晚又带着梁萧去见了那几位追随剑南风的师兄师姐。 好在鱼青川等人受伤较轻，稍作调养就能很快恢复。 卓子房跑来院子里找到梁萧，神情复杂。 “这云岫斋主的确是王佐之才，真是可惜了……只怕连他们自己都想不到吧？”卓子房无奈感叹。 梁萧几乎把所有能透露的信息，毫无保留提供给卓子房，卓子房自然也防着云岫斋主三人，不能让月怜和卓荨接触他们。 但如果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防备，又不太好！ “经此一战，我更加肯定此人本性不坏，若能招揽，是大乾国百姓之福。” 卓子房郑重点头，回去布置。 “嘭！” 昏暗的密室之中，胧月长跪不起，南王萧昌阴沉着脸，世子萧封恼怒的摔碎桌上的花瓶。 “胧月禅师，你可是孔雀王朝的国师，用了一百四十名精心栽培潜伏十年的精锐，就只剩七个人失败逃回？？” 第400章 梁萧的剑术 胧月冷静的脸上终于浮现几分苦涩，叹道:“那梁萧居然剑术了得，而且还有意外强援出现，恐怕那人是剑圣剑南风！” “那梁萧剑术了得就算了，剑南风怎么会出现……”萧封咬牙切齿说着，猛然惊醒，“你说什么？那梁萧剑术了得？！” 萧昌也是铁青着脸，沉声道:“他是将门之后，又是梁安国的儿子，会点剑术也很正常。但有能力带队击破上百精锐，这就不是剑术了得那么简单了，这叫剑术通神！！” “胧月禅师，你说，他有没有可能就是天将军本人？” 胧月一愣，点头道:“有这个可能！” “那他为何不肯向天下人揭示自己的身份？”萧昌冷声道。 胧月略加思索，答道:“兴许是有别的原因，比如担心功高震主？” “那咱们就让天下人知道，尤其是萧清那小儿！”萧昌冷笑道。 “不可！”胧月连忙劝谏，“南王，就算咱们散播流言，天将军已成武神，百姓也只会认为是天将军显灵附身。再者，万一那狗皇帝一如既往信任他，还给他军权，到那时候，只怕大乾国会形成军民一心的局面，空前绝后！” 萧昌神色一变，立即冷静了下来，浑身颤抖:“大乾武神……” 萧封叹道:“父王，胧月禅师说得也没错。再说了，鬼神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真的是天将军显灵保护梁萧呢？那梁萧十九岁，怎么可能文能安邦成圣，武能定国成神？” 萧昌不甘心道:“难道咱们永远不能刺杀梁萧小儿，任由他兴风作浪？” “南王，此事还是交给大恒国遗民去办，看看左无伤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他们若是办砸了，回春教与南王府也可以趁机将他们吞并。”胧月提议道。 萧昌终于找到了台阶下，点了点头:“本王倒要看看，这群大恒国的遗老遗少还能有什么作为！不过，只怕他们现在已经在找你们教主兴师问罪。” 幽静的水榭楼台内，左无伤阴沉着脸，盯着叶青衣身前弹琴的回春教教主。 “左某一再提醒，不要轻举妄动，为何你们回春教一而再再而三执行刺杀行动，打草惊蛇，破坏我们的计划！” 教主叹道:“此事本座并不知晓，你可以问青衣，本座已经放弃了刺杀的计划，只是让青衣继续接近梁萧而已。” 左无伤看了一眼朝自己点头的叶青衣，眉头紧锁:“所以是他们擅自行动？你这个教主对他们就没有半点约束力？” “这是回春教内部之事，左元帅不必过问。你若想找麻烦，去找南王便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家青衣好歹是本座的徒儿。” 左无伤沉声道:“如果你们再打草惊蛇一回，本帅会彻底放弃擒拿梁萧的计划，你们自己跟梁萧玩！” 言讫，左无伤自顾自离开了水榭楼台。 “青衣，听说那梁萧剑术惊人，手杀了几十名我教神僧。恐怕真如颜君所言，他就是天将军本尊呢。”教主叹道。 叶青衣艰难的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徒儿实在无法相信……” 但在心中，叶青衣却是五味杂陈。.. 难道他真的是…… 不过左无伤要她严守秘密，不能让回春教知道梁萧可能是天将军本尊的消息，她也只能照做。 教主只是自顾自弹琴，琴音散乱。 “若他真是天将军本尊……这样的男人，莫说你们元帅，就是为师也恨不得想方设法擒拿他，收服他，不服即死！” 叶青衣只是含糊回应一声，心不在焉。 擒拿他？ 现在她只相信自己家的元帅和洪杰的智慧，直接刺杀梁萧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一个连出行马车都要用金铁加固、对绝色美人都抱有警戒心的人，是随便就能刺杀的？ 但叶青衣始终没有劝谏自己的师父，以免徒增困扰。 按照左无伤的谋划，就应该让回春教与大乾国互相消耗，不管哪方消耗，还是两败俱伤，对大恒国遗民都是极好的消息！ 卓府，洪杰与左菁正在吃饭，云九在周围警戒，实则是为二人把风。 “想不到剑圣意外出现，还是你有先见之明，没拿出玄冥散……”左菁一脸无奈。 洪杰只是无奈的笑。 他没有拿出玄冥散，并不是因为什么先见之明，纯粹是因为犹豫…… 梁萧那一席话，让他先是感到头皮发麻，随后感慨万分。 “他每次与你谈话，是不是都在暗示你？”左菁又问。 洪杰点了点头:“我也有所察觉，但始终想不明白他的戒心何来。他提及大恒国，难道只是两三次的巧合？毕竟我和他要谈论那么多事，借古讽今、借古喻今什么的也很正常。” “只要跟他虚与委蛇，就算他怀疑，也不敢随便对咱们下手。现在我也无法去联系云天卫，不要轻举妄动。”左菁无奈道。 洪杰摇头道:“不必联系，咱们也不要刻意去接近公主殿下，尤其是你，你就继续假装怕生，起码也要过段时间，和梁萧的人都混脸熟了，才有机会接近……” 左菁微微点头，没有反对。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上官九思的声音:“原来是卓令君！” 伪装兄妹的两人立即恢复原状，起身相迎。 另一间院子里，剑琴晚和剑南风促膝长谈，梁萧在远处“把风”。 “爹，师父把当年的真相告诉孩儿了……”剑琴晚弱弱的说道。 剑南风一愣，微笑道:“你可别告诉你娘，否则你师父这辈子休想见她了。” 剑琴晚“哦”了一声，只是心疼的看着自己老爹。 在外漂泊十年，剑南风已是两鬓斑白，满头银丝，更显沧桑。 “倒是你！” 剑南风又把话题转回剑琴晚身上，看了看远处背对着自己仰望天空的梁萧。 “这孩子的剑法，不在你爹之下，你和少陵他们肯定不是对手。若是切磋，我能小胜。若是生死相斗，我必死无疑。”剑南风叹道。 剑琴晚芳心大乱，两眼直冒小星星:“他这么厉害的嘛？” 她原以为剑术只是采花贼的辅助，想不到…… “他，就是天将军吧？”剑南风小声道。 剑琴晚微微点头，满脸自豪，小声道:“爹不可以泄露这个秘密哦……” “你看看你，在他面前哪还有半分琴仙的骄傲，平时视线就舍不得离开他！”剑南风说着，从腰间又取下一个古朴的小盒子和一枚钥匙，交给剑琴晚。 “这是咱们西川剑族的镇族之宝。” 第401章 你打算和我生几个 “镇族之宝？”剑琴晚看着手中的盒子，一脸疑惑。 这盒子像一个有几十面的多面体，表面灰白相间，只有一个锁孔，但是相当沉重。 “是，代代传承的镇族之宝！”剑南风一脸严肃，又小声问道，“你和他到底行房了没有？” 剑琴晚俏脸一红，摇了摇头:“只是同床共枕，我建议他先做驸马再说，所以他还没把我……” “真是傻孩子！” 剑南风无奈一叹，叮嘱道:“那你就好好保管此物，等你成了他真正意义上的女人，再将此物交给他。这也算是咱们的传家之宝，将来还是要传到你的手上，你也会给他。只是，依照族规，此物绝对不能传给外人，你再忍忍。” “这是什么东西呀？”剑琴晚不解。 剑南风老脸一红，无奈道:“爹也不懂，就算开了锁，里面也还有几重机关打不开，说不定他就能够打开。当年西川剑族全族遭人围杀，爹是唯一幸存者，你爷爷就交给你爹这么个东西，说是镇族之宝，连是怎么用的都来不及说，名字都没有……”. 自己的镇族之宝，自己拿着钥匙都打不开，甚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剑南风只觉得丢人。 但这件镇族之宝的背后，却是惨遭灭族的辛酸往事。 “那灭族的仇人，找到了吗？”剑琴晚问道。 “爹当时也还小，被你爷爷塞进密道，靠着里面的储粮逃过一劫，再回去的时候，家族已经被人夷为平地了，再也不见敌人踪迹。后来爹有了天山作为封地，便以真名示人，自称西川剑族后裔，希望能够引蛇出洞。” “结果，依然是风平浪静，就连天山的弟子们也没有受到明显针对。唯一可疑的目标就是回春教，但回春教本身就是邪教，天山侠客与他们势同水火也在情理之中，不好判断。” 剑南风满脸的无奈，又道:“你也不必想着报仇，好好待在他身边，别让你娘和你师父担心，我们对你没有过多的要求，只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剑琴晚眼眶一热，乖巧点头:“爹总算认真起来了……” 剑南风小声道:“你们记得多生几个儿子，以后爹就可以带几个出来遛遛。” 剑琴晚红着脸白了剑南风一眼:“当人家刚才什么都没说……” “女婿啊，早生贵子知道么！”剑南风突然朝着远处的梁萧高声呐喊，无视了羞得面红耳赤的剑琴晚。 “知道啦！”对面传来梁萧兴奋的咆哮。 托付要事之后，剑南风找鱼青川等人喝一醉百年去了，剑琴晚收好镇族之宝，去找梁萧。 “刚才岳父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唉，我真是拿这几个老人家一点办法都没有！”某人拥着剑琴晚，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嘴脸是何等厚颜无耻。 又是熟悉的无耻之言，剑琴晚红着脸，幽怨的看了梁萧一眼，乖乖跟着梁萧回到房间里。 洪杰三人的住所内，卓子房依然在跟洪杰聊天，神情喜悦。 可洪杰三人却是如坐针毡。 左菁更是戴着面纱，生怕自己露出什么破绽。 眼前之人可是前任尚书令，人老成精的卓子房，阅历丰富得很！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护卫长三泉的声音:“老爷！” 收到卓子房的回应，三泉快步跑了进来，定睛一看，笑道:“咦，三小姐怎么也在？” “三小姐？”洪杰三人一愣。 卓子房心中一沉，笑骂道:“三泉你才多大年纪就老眼昏花了？这位姑娘是云岫斋主的小妹琳儿！” 左菁回过神来，怯生生道:“大叔，人家是琳儿……” “啊？” 三泉一脸茫然，正要询问，卓子房皱着眉头抢先问道:“是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来找老夫？” “是何太守找您商谈，其中有关于安国侯遇刺的事！”三泉解释着，又猛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哦对了！刑部也派了判官过来，想要亲自审查聂远之事，何太守认为情况不妙！” 卓子房看了一眼窗外，催促道:“天色不早了，快走吧！” 说完，卓子房又转身对洪杰说道:“云岫斋主，这几日你们暂且住在府上，比较安全，有什么事直接通知天山侠客即可。” 洪杰谢过之后，卓子房带着三泉紧急离开。 左菁朝上官九思使了个眼色，上官九思会意，跑出房间巡逻、把风。 “那人怎么把我当成他家三小姐？”左菁疑惑道。 洪杰低头沉思片刻，说道:“咱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梁萧和公主殿下身上，一直不怎么重视那位琴仙和金陵画仙，如今想想，这位金陵画仙戴着面纱的样子，和你似乎还有点像？” 左菁恍然:“天底下异父异母的人尚且可能有九分相似，倒也没什么大惊小怪，何况面纱遮面。” 洪杰皱起了眉头:“此事倒是点醒了我，难道他就是因此才提防咱们？” “这有何联系？”左菁不以为然道。 “要说联系，也实在有些牵强，看来咱们需要加倍小心……”洪杰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干脆自言自语。 和梁萧一起回到房间里，剑琴晚想了想，还是拿出了盒子，把镇族之宝的事情如实告知梁萧，又说道:“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提早打开的话，咱们去跟我爹商量一下也行……” 梁萧略加思索，微笑道:“那就按族规来，以后再说吧，反正你爹也不知道它有什么用，不必急于一时。” 剑琴晚见梁萧始终尊重自己和剑南风，心中感动，乖巧点头。 “这都是小事，还有更重要的。”梁萧说着，凑到剑琴晚耳边，小声道，“娘子，你希望以后跟我生几个？” “啊？？”剑琴晚瞬间涨红了脸，局促道，“生、生几个啊……” “至少要有一个孩子姓剑，不能让你们西川剑族绝后，然后再看情况。”梁萧语气诚恳。 剑琴晚鼻子一酸，点头道:“第一个孩子必须先姓梁。” 梁萧敏锐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微笑道:“所以你是希望至少能和我生两个？千万不能勉强，生孩子对女人的身体不好。” 剑琴晚眼神闪躲，不敢回应。 被窝里，剑琴晚抱着梁萧的胳膊，深深的望着他。 “为夫今天表现得如何？”梁萧问道。 “很好啊。”剑琴晚不假思索道，随后突然改口，“哼，勉勉强强吧！” “就只有这样？”梁萧撇嘴道。 剑琴晚思索片刻，娇声道:“看在你这么心疼人的份上，以后，人家的手随便让你捏，但你要注意场合哦……” “一言为定！”梁萧顿时心花怒放。 “啊~~只能捏手，你你你，你怎么能这么耍无赖你……” 第402章 谁坑谁 梁萧遇刺的消息慢慢传遍了大半个金陵，引起全城轰动！ 感念梁萧保卫庐州、推行天花预防、屯田等政策，第二天有大量的民众跑到太守府请愿，要求加大对安国侯梁萧的保护力度，请愿者以少男少女居多。 太守何景云不得不亲自出面，当众保证加强对梁萧的保护，民众这才罢休。 看着那些义愤填膺的少男少女，何景云感慨不已。 公羊氏是有权有势，作威作福惯了，但江南年轻一辈不是没有希望！ 梁萧出现在江南的正面影响，从保卫庐州开始，到江南春宴高潮，直至遇刺消息传开，好似星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爹，想必回春教也没有料到自己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吧？”何秋水一脸开心。 客居何家的顾娉婷，也是满眼笑意。 何景云开怀大笑:“那是当然，安国侯可是有天将军庇护，福大命大，区区回春教宵小焉能得手？” 但很快，何景云又变脸了，提醒何秋水:“你仰慕安国侯归仰慕，可不许再乱来！” “知道啦，人家又不配……”何秋水红着脸嗔道。 一旁的顾娉婷也觉得心里酸酸的。 当初怎么会去找他的麻烦呢！ 如果给他一个好印象，说不定还有机会。 可一想到琴仙和凝霜公主、西域的克丽丝缇公主，顾娉婷这点念头又烟消云散了。 我的确配不上…… 就在此时，一名衙役来报:“太守！牢房那边传来消息，那五个回春教妖僧全都中毒而死！” 何景云神色大变，瞬间没了好心情，拂袖赶往牢房:“这是好不容易抓住的要犯，老夫要亲自调查此事！” 听说定国侯公孙业今天能到金陵，梁萧也没有出去游玩，只是留在卓府等候消息。 他在金陵的书坊也是今天开业，不出意外肯定会受到公羊氏的人阻挠！ 毕竟公羊氏的人在江南各地身居要职，还有欧阳家、独孤家、京城何家的人沆瀣一气…… 洪杰三人一直待在卓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倒是让梁萧放心了不少。 剑南风和徒弟们叙旧，也是不亦乐乎。 只有剑琴晚，默默守在梁萧身边，红着脸，不时掐一下梁萧的手臂和大腿，心中记仇。 这采花贼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本姑娘早晚还找他报仇，让他知道什么叫女罗刹！ 梁萧回到房中写了些《三国演义》的剧情，准备过几天给卓子房这个老骚包看看，他可以肯定卓子房绝对也喜欢这东西。 中午，终于有书坊的梁府掌柜跑来找梁萧汇报。 “二少爷，郡丞和主簿不让我们过书坊最关键的登记手续！” 梁萧眉头一皱。 大乾国的太守一般都以中央任命的郡丞为副手，权力不小，主簿则掌管文书。 郡丞显然是与何景云唱反调，坚决不许他的书坊开放。 “何太守怎么说？”梁萧问道。 掌柜答道:“何太守恐怕还不知道，我们的人去找他，据说他是去了牢房调查！” 梁萧点头道:“随我去找郡丞！” 太守府西边大院里，郡丞公羊禄丰与一旁的主簿相视一笑。 “没有户部的审批，咱们就这么卡住梁萧书坊的登记手续，如此，他的书坊只要敢开业，太师就有借口直接找人给他砸了！届时，他们提前囤积的材料，因为不能开工，也只能烂在仓库里，血本无归！” 公羊禄丰越说越是得意。 自己家受了梁萧这么多的羞辱，他总算找到机会能给梁萧添堵！ “郡丞大人，安国侯到了！” 护卫来报，公羊禄丰却没有起身的打算，只是气定神闲的坐在原位，假装在审阅公文。 直到梁萧推门进来，公羊禄丰才假意起身，笑眯眯道:“安国侯，实在是不好意思，老夫忙得不可开交。” 梁萧盯着公羊禄丰，面带微笑:“看起来郡丞大人比太守都忙碌呢，佩服佩服，本侯想问，你为何把书坊的手续申请驳回？” “金陵作为江南第一大城，比较特殊，书坊之类设施的开放需要得到官方许可，必须由老夫上报户部，由户部定夺。”公羊禄丰傲然回应。 “那郡丞大人为何不给上报？”梁萧又问。 “你们没有户部的许可文书，老夫不好给你报。”公羊禄丰撇嘴道。 梁萧当场拉下脸来:“拿到户部的文书，还要找你帮忙，再由你上报户部？这是什么道理？” 这老东西，分明就是配合户部把这方面的决定权牢牢抓在手里！ 说着，梁萧又环顾随行众人与主簿、太守府护卫:“你们都听到了？” “听到了。”众人纷纷回应。 “安国侯莫要为难老夫，老夫也是公事公办。” 公羊禄丰依然是一脸淡定，油盐不进。 “啪！” 梁萧猛地一个巴掌甩了过来，公羊禄丰顿时眼冒金星，飞出一颗带血的门牙！ 众人吃了一惊:“安国侯息怒……” 公羊禄丰摸着发烫的脸颊，又惊又怒:“老夫好歹也是公羊氏的人，朝廷命官，你、你怎可在此地作威作福！给一个打老夫的理由！” 梁萧沉声道:“妨碍公事。” 公羊禄丰勃然色变:“放屁！老夫是公事公办！今天你不给老夫一个交代，老夫一定亲自到京城告你一状，哪怕是撞死在皇宫门口！！” “你一个朝廷命官，总该见过圣旨吧？”梁萧撇了撇嘴，取出自己的圣旨摊开，“好好看看里面写了什么。” 公羊禄丰盯着圣旨里面的内容看了半晌，倒吸了一口气。 “特命梁爱卿于庐州、滁州、金陵、苏州、台州等地开设天子书坊，造福一方百姓，未经梁爱卿允许，任何人不得干涉、阻挠，否则由梁爱卿自行惩处……” 公羊禄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想给梁萧添堵，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反而被梁萧坑了！ “老夫这就放行，书坊可以开，可以开的！”公羊禄丰连忙忍痛赔笑。 梁萧冷笑道:“已经用不上你了，本侯岂能辜负圣上期望，必须对你和主簿滥用职权之事做出判决。主簿立即换人，由何太守暂时全权代行郡丞职权，你回家等候圣上安排！” 梁萧的话，如同晴天霹雳，震得公羊禄丰一愣一愣。 按照圣旨内容，梁萧还真有权力临时撤换五品及五品以下官员！ “老夫不知道圣旨之事，请安国侯海涵……”公羊禄丰依然不甘心，低头认错，但还是被梁萧轰了出去。 金陵的两间书坊终于成功开业，欧阳家的书坊不得不准备资金，随时收购梁萧书坊的书籍。 公羊禄丰夹着尾巴跑回去禀告太师公羊禾。 与此同时，公羊禾也收到行刺梁萧失败的消息。 “什么？他可能是天将军本人？！” 在场众人拍案而起！ 第403章 无耻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了 天将军本人？何等惊世骇俗的消息！ 独孤笑与欧阳生更是浑身颤抖！ 所以，我们一直在和天将军本人作对？？ 那名跑来报信的死士点头道:“这是那几位大人的说法，但他们自己也不确信，只是说让您提防一下总没错的！” 公羊禾坐了下来，握紧拳头:“怎么可能呢，他才十九岁，哪有时间既读书又习武，文武冠绝古今？” “只是天将军显灵吧……”公羊龙颤声道。 他们宁愿相信显灵，也不肯相信梁萧就是天将军本人，此事太过离谱！ “他若是天将军本人，那昏君就是下了好大的一盘棋，可能吗……”独孤笑摇头道。 他被梁萧弄得近乎身败名裂，但一直还认为自己不比梁萧差多少，毕竟他怎么说也是国事选材第六名。 可如果梁萧是天将军……那就是活着的武神，很可能是对他们毁灭性的打击！ “情况不明，提防此事就好，不要随便散播流言，万一适得其反，让昏君和大乾军民更加信任梁萧，咱们就完了！”公羊禾沉声道。 众人深以为然，却也感到如芒刺在背。 有天将军保佑这个名头在身，他们的杀手已经奈何不了梁萧！ 回春教精锐刺杀梁萧失败，就是活生生的教训！ 众人正交谈间，死士带着公羊禄丰来报。 “堂兄，你要为弟做主啊！”公羊禄丰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梁萧欺人太甚。 公羊禾阴沉着脸:“他拿着天子令剑和诏书，就敢扇朝廷命官的巴掌？？老夫一定要联合吏部参他一本！” 过了片刻，又一名死士来访:“主人！安国侯梁萧求见！” 众人一脸惊疑。 公羊禾冷笑道:“让他进来！” “他说让您出去……”死士弱弱的回应。 公羊禾面皮一抽，皱眉道:“这是我家，凭什么老夫出去？这人是不是有病？” “他拿着圣旨……”死士一脸尴尬。 众人无语。 等到公羊禾走出大门，才发现这里居然已经是人山人海！ 公羊禾吓了一跳，连退几步，怒道:“你见老夫，带这么多百姓来干什么？！” 梁萧一脸无辜:“大家只是路过，得知本侯要来拜访大师，特地来瞻仰一下太师的风采，无可厚非吧？” 周围百姓纷纷附和:“我们来看看安国侯！” 太师府众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混账梁萧到底是想干什么？ 梁萧拿起圣旨，撇嘴道:“太师，本侯来江南一趟，还是应该当众念一念圣旨，省得又有误会发生。听旨要什么礼节来着，唔……” 公羊禾微眯着眼，盯着梁萧，心中气恼。 这是要他跪下！ “老夫身体不适，而且是当朝太师，能不能……” 不等公羊禾说完，梁萧就打断了他的话:“太师一把年纪了，颐养天年不容易，本侯一个晚辈怎么好意思随便折腾你呢？你不必跪。” 公羊禾松了口气，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安国侯还算有良心……” 然而梁萧却瞪着公羊禾身后众人，喝道:“你们都愣着干嘛，你们是太师么？都给本侯跪好！” 独孤笑等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不甘情不愿，纷纷跪下来听旨。 百姓们也要跪下，被梁萧制止了:“大家不必跪，我只是让他们听旨。” 众人谢过，独孤笑等人则是在心里把梁萧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一遍。 翻遍史书，何曾有过梁萧这么不要脸、不讲规矩的人！ 梁萧一脸严肃，念完圣旨，又轻飘飘收了回去，然后面露微笑。 公羊禾铁青着脸，盯着梁萧。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坑了。 皇帝给他的这道圣旨，他就拿来这么用？ 可这终归是一道圣旨，他想当众宣读也没有毛病，但他们就算不跪，都没关系，毕竟他们不是接旨的对象！ 可是梁萧让他们跪，也没什么毛病，毕竟他确实是要宣读圣旨！ 又白白吃了一个闷亏！ 独孤笑等人盯着梁萧，气得浑身发抖:此人，极贱！！ 梁萧收好圣旨之后，又装出一脸认真道:“太师，你们公羊氏的公羊禄丰，滥用职权，公报私仇，本侯已经为你略施惩处，免得被他败坏了你们公羊氏的家风！” 公羊禾身后的公羊禄丰几乎要咬碎银牙，欲哭无泪。 公羊禾震惊的望着梁萧，就连鱼青川等人也傻眼了。 好家伙，把人家的人打了，官职撤了，跑来人家府上说，我是为了你们好…… 厚颜无耻已经不足以用来形容他了！ 公羊禾怒极反笑:“那老夫可真要谢谢你了！” 原本他还想拿公羊禄丰的事，当众质问梁萧成何体统。 结果这货轻描淡写几句话，就变成他替自己整顿家风，还把公羊禄丰拉出来“公开处刑”！ 关键是，梁萧还占着道德制高点，让他无力反击，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简直是又贱又狠毒！ 梁萧又把前因后果当众说了一遍，顿时群情激愤。 “公羊禄丰什么东西，徇私枉法！”“安国侯干得漂亮！”…… 原本恼羞成怒的公羊禄丰，顿时面如土色，耷拉着脑袋，不敢吱声。 “老夫回去对他再作惩处，安国侯没什么事的话，请回吧……”公羊禾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只想赶紧送走梁萧这尊瘟神。 “有事的有事的！”梁萧连忙说道。 “你……”公羊禾差点破口大骂，马上冷静了下来，冷笑道，“你还有什么事？” 他发现自己差点着了道，梁萧似乎是故意要激怒他！ 教出八百儒生，他也算是当世大儒，必须注意形象，免得落人口实。 虽然这八百儒生有一半因为梁萧而“倒戈”了…… “刚才太师也知道了，本侯在金陵开设的书坊，其实一直在亏本，但为了圣上，为了大乾百姓，就算亏本也要撑下去！”梁萧一脸决然，仿佛是准备从容赴死。 剑琴晚发现自己快要憋不住笑了，只好闭上眼睛，强忍笑意。 亏本？这采花贼太不要脸了！ 周围的百姓一片喝彩，泪点稍低的少女们已经开始抹眼泪了。 这位安国侯真好！ 人们已经知道了梁萧与欧阳家书坊抢生意的事，都认为梁萧是为了打压欧阳家的书价，让平民百姓也能看得起书！ 公羊禾微眯着眼，哂笑道:“这与老夫有何关系？” “当然和太师有关系！” 梁萧说着，朝护卫们使了个眼色，一块牌匾被送了过来。 “本侯在金陵的书坊可是奉旨开设，只求利国利民，但这书坊的牌匾，当然应该让德高望重、精通书法的太师来题字。”梁萧一脸诚恳。 公羊禾皱眉道:“题什么字？” 此时太师府众人快要被梁萧整崩溃了:这个混账，自己一手好字，身后还有一个擅长书画的卓子房，他不找，来找太师？ 梁萧望着牌匾，正气凛然道:“这间书坊要忠于圣上，忠于大乾百姓，所以就请太师当众作个表率，题四字:永忠大乾！”.. 周围百姓一片喝彩，公羊禾顿时心头一梗，差点喘不过气来。 杀人诛心！！ 第404章 太师哭了 在场也有不少百姓知晓梁萧与公羊氏之间的恩怨，已经有人开始偷笑了。 见公羊禾没有回应，梁萧的表情变得难过无比:“太师不会是不答应吧？难道本侯的要求很过分吗，还是说，太师并没有永忠大乾的信念……” 公羊禾神色一变，强压下飞过来给梁萧一巴掌的冲动，颤声道:“老夫可是当朝太师，自然是要永忠大乾，不过分……” 梁萧立即命人取来提前准备好的文房四宝。 “太师要认真写哦，要是写得水准不如平时，也说不过去哦，可能就得再写一遍哦。”. 梁萧“哦哦哦”的轻声笑语，令公羊禾恨不得一脚将他踹回京城。 “老夫晓得，你能不能不要再提醒了！” 听出公羊禾已经带着几分哭腔，太师府上下无不气馁。 居然被这个混账反复阴了好几遍，他们一时还没有找到办法反击！ 这个混账，似乎比他们这些世家门阀的人更懂得什么叫冠冕堂皇、操纵民意！ 梁萧看了一眼牌匾，脸上堆起满意的笑容。 不得不说，这公羊禾的书法还是有点东西。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众给他压力，打击他的威信，再逼他表态！ 将来若是此人被发现做了什么背叛大乾的事，民众的愤怒只会更加炽烈！ 当众对公羊禾进行道德绑架，接下来公羊禾一定会反击，到时候就看他们俩谁更擅长玩这套。 谁怕谁？ “多谢太师成全！本侯会让金陵百姓都知道，太师亲自为书坊题字，永忠大乾，谁敢去书坊闹事，就是砸太师的招牌，打太师的脸！” 梁萧说着，还不忘回头朝公羊禾抛个媚眼。 公羊禾差点气晕过去，总算送走了梁萧，围观百姓终于一哄而散。 公羊禾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众人也不敢出声，生怕自己触他霉头:作为太师，他作威作福了一辈子，从来只有他阴别人，何曾吃过这样的亏？ 而且，以后如果有人敢去梁萧的书坊闹事，书坊很可能会公开向他求助，他这个给书坊题字的太师如果不管，面子上也挂不住！ 回到密室之中，再也没有外人，公羊禾终于忍不住，掩面而泣。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老夫终有一天要将这畜牲敲骨吸髓！！” 梁萧此举让他表态，多少也会让他在回春教和南王面前丢脸，说不定盟友们还可能就此对他保持几分猜疑！ 独孤笑等人怔怔的望着公羊禾。 他居然，哭了…… “你怎么这么坏~”马车里，剑琴晚坐在梁萧大腿上，拍着梁萧的大腿，笑得前俯后仰，全然忘了这可恶的采花贼昨晚是如何得寸进尺。 回到欧阳书坊的欧阳生，绷着脸，给掌柜拨款，准备收购梁萧书坊印刷的书。 一名伙计来报:“少爷！对家书坊那边的人传来消息，说是让咱们最好准备个五六十万两，否则以后不够的！” 五六十万两？？ “他娘的！”欧阳生再也忍不住了，当场歇斯底里破口大骂。 回到卓府，梁萧找到卓子房，正要告知今日之事，却见卓子房眉头紧锁。 “梁萧，刑部的判官已经到金陵了，正在审阅聂远的案件，看起来情况不妙！” “又是公羊禾的人？”梁萧问道。 卓子房摇了摇头:“倒也不算，此人是顾家的二把手，顾尚书的胞弟顾海，现任刑部员外郎，平日里也算是铁面无私。据说他作为本次刑部特派的‘判官’，审阅聂远的案件之后，认为铁证如山，并没有什么冤屈……” “顾家？我与此人不熟。”梁萧说道。 大乾国的刑部，执掌刑法，甚至有权向地方派遣代表刑部的“判官”。 这些判官有权参与地方案件的判决，在一些小地方甚至可以独揽判决大权！ 卓子房无奈道:“就是顾娉婷的父亲，平日里深居简出，要么就待在刑部办事，你和他不熟也很正常。何太守与他是知交，他都不曾给过面子！” 梁萧若有所思，问道:“定国侯还没到么？” “算算时间，下午之前应该能到。”卓子房答道，随后安慰梁萧，“你也不必焦急，顾判官来到这里也不全是坏事，至少在他彻底决定判决之前，聂远是安全的，衙门的门主也不敢随便乱来。” 梁萧这才放下心来，将公羊禾之事告知卓子房。 卓子房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抚掌大笑，直呼“妙哉！”。 大梁国皇宫高楼，收到江南春宴消息的慕承与秦风神情凝重。 “看起来，江南一带也可能被梁萧正本清源，咱们如何是好？”慕承只觉得头皮发麻，无奈感叹。 秦风不假思索道:“儿臣提议，立即派人召回所有留滞江南的学子。” 慕承点头叹道:“朕正有此意，还要对他们监视、教导一番。否则这些学子只怕早晚会受梁萧的影响，成为他的拥趸，对大梁国极为不利！对了，镇北侯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屯兵西境，防备孔雀王朝。”秦风立即取出怀中的公文，递给慕承。 慕承一脸的不甘心，望向北方:“最近孔雀王朝与南方各部蛮夷动作频频，咱们也不得不防，的确应该对大乾国示好。几时能够北上，定鼎中原，朕不希望大梁国的军队从此过不了恒江……” 秦风默然不语，片刻之后，君臣二人同时苦笑。 大乾安国侯在，他们还有机会么？ 连秦风自己都没想到，他对梁萧的盛赞起初遭到了朝中政敌弹劾。 随着时间推移，弹劾他的政敌陆续登门谢罪，如今大梁国军民反而因此更加佩服他这个镇国侯的远见卓识！ 幸好没有得罪梁萧和大乾国，否则大梁国必将是危如累卵！ 但也只有秦风明白个中滋味。 难以言喻的苦涩。 他不想要这样的赞誉，这反而证明了大梁国军民已经受到梁萧影响，绝非好事！ 担忧之余，秦风郑重提醒道:“父皇，一定要稳定民心！” 慕承脸上再度浮现几分苦涩:“朕明白，必须励精图治，否则哪天民心有失，那梁萧挥师南下，只怕这些民众要箪食壶浆，迎接大乾将士……” 秦风这才放下心来。 如果大梁天子不是他这位父皇，只怕人心思变，都想屈服于大乾国，就像当初大乾国的那些文人屈服于蛮荒！ 就在此时，护卫来报:“陛下，左丞相颜柳携其女颜君来访，说有要事，是关于梁萧，以及选妃！” 第405章 公审 闻言，慕承与秦风对视一眼，皆心照不宣，一旁的公主芷柔则有些坐立难安。 颜君跟着一名儒雅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向慕承行礼眉眼带笑。 左丞相颜柳，颜家现任家主！ “颜爱卿怎么把自己闺女也带来了？”慕承微笑着，又打量起颜君，“再说了，如此美人，不该寂寂无名才对。” 颜柳解释道:“听闻陛下选妃，臣的长女颜君，常年在外游历，今年归家，接受臣的教导，愿意归入皇室，陛下懂的……” 慕承叹道:“此事暂且搁置罢。” 暂且搁置？ 父女二人心中一惊。 皇帝最近在选妃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但君命难违，颜柳也不敢坚持。 慕承又问道:“颜爱卿有关于梁萧之事禀报？” 颜柳点了点头，环顾四周。 “朕的爱女和女婿，你居然信不过？”慕承有些不悦。 “不敢！”颜柳一脸严肃，连忙说道，“小女最近游历大乾，在购买一醉百年时接触过梁萧，还通过江南一带的能人异士得知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那梁萧，一定就是天将军本尊！” 不等慕承回应，颜柳又继续补充:“庐州保卫战前后，有人看到天将军的神驹进了梁萧的府邸！而且，刚才臣收到消息，梁萧遭遇回春教信徒刺杀，却能手刃几十人！” “说不定是天将军显灵呢，等确认了再说吧，不能捕风捉影，也不可外传此事，免得大梁百姓相信，对梁萧更加敬畏。”慕承微微颔首。 没有预想中震撼慕承与秦风、芷柔的场面，颜柳和颜君心中更加惊疑。 “陛下，咱们不得不除此人！”颜柳叹道。 “此事也暂且搁置罢，边境骚乱，大梁国完全没有必要在此时得罪同宗同源的大乾国。倒是梁萧制造的‘天雷’，朕要尽快派人仿制出来。”慕承说道。 颜柳无奈，只好带着颜君离去，临行前自告奋勇监督“天雷”的仿制，得到慕承允许。 慕承梁萧的微笑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这些世家门阀，居然还想让朕在此时与大乾国作对，好让他们浑水摸鱼，彻底掌控皇室！还是朕的女婿靠谱！” 秦风默然。 他只是可惜，自己不可能像梁萧那样，悍然与世家门阀作对。 “好女婿，关于这位突然回到大梁的美人颜君，你怎么看？”慕承问道。 “此女的确是国色天香，父皇怎么……” 慕承摇了摇头:“第一，朕就算有信心掌控此女，也没必要让颜家的人入宫为妃，免得祸乱宫闱。第二……” 慕承的神情更是复杂了:“就算此女不是颜家人，朕也绝无可能收入后宫。因为朕派往大乾的细作传来消息，正好提及此女。此女在购买一醉百年时，曾向梁萧示好，被梁萧婉拒。朕岂能收下梁萧看不上的女人！” 秦风与芷柔无言以对。 慕承说得没错，但他们感受得出来，远在千里之外的梁萧，已经在无形中影响到他们的父皇…… 金陵的衙门是独立于太守府的机构，门主是公羊氏的长老级人物，太师公羊禾的大侄子，公羊腾。 刑部员外郎顾海，仪态端庄，不怒自威，正在审阅所有的案件。 此时公羊腾坐在一旁，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顾家的确投向了天子的怀抱，但顾海其人刚正不阿，不吃这一套！ 让顾海来判此案，是远在京城的独孤群等人极力建议，皇帝萧清也允许的。. 这倒不是独孤群他们有心主持公道，而是公羊腾与公羊禾有足够的自信，保证此案无法翻案。 所以，干脆把顾海送过来，一锤定音，所有人都没话说！ 如他们所料，顾海也认为聂远之案没有翻案的必要。 这对公羊氏而言，简直是正中下怀！ 片刻之后，顾海点头道:“还请门主筹备，本官要亲自提审聂远，彻底裁定此案，给民众一个交代，顺便宣扬大乾律法之威严。” 公羊腾心花怒放，当场应允，又道:“顾大人，不如改为公审，让百姓也亲眼见证宣判！” “为何？”顾海眉头一皱。 公羊腾冷笑道:“下官就怕安国侯又挟裹民意，发动百姓抗议，公审，可以让大家都没话说！” 梁萧气哭他太师大伯的事，他已经听说了。 作为太师，公羊禾倒不是不曾哭过，但多数时候都是逢场作戏而已。 却被梁萧真正气哭一回，可见他的大伯有多愤恨、委屈！ 就你梁萧会挟裹民意，我公羊氏不会？ 公羊腾心中暗笑。 得知顾海突然要提审聂远，而且是公审，卓子房与梁萧吃了一惊，立即带人赶往衙门。 公审挑在了太守府外面的一处广场，数千民众都跑来看热闹，想了解一下刑部的判官是如何判案。 此时顾海高坐主位，公羊腾与衙门众人分坐两侧。 聂远被反绑双手，站在台下，昂首挺胸，傲然不屈。 释流云站在聂远身后，何景云在一边旁听，皆是满脸担忧。 除了何景云，其他人都不在场，万一顾海判案神速，直接裁定此案不能翻案，那就真的不好办了！ “建元二年二月廿七，聂远因与赵武发生口角，怀恨在心，于二月廿八夜晚，持刀将赵武杀死，船夫段生与赵武之妻赶来目击现场，人证物证俱在。” 随着顾海诵读，一个木盘被衙役端了过来，上面放着一把短刀，刀上的血迹都已经变质。 “就因为一点小事，持刀杀人，这是何等恶徒……”百姓们惊恐的望着聂远。 顾海这才瞪着聂远，喝道:“聂远，你现在可知道自己已是满身污秽！” 聂远冷然回应:“世上几人圣洁？” 众人一惊。 到这节骨眼上，还敢顶撞判官？ 顾海也愣了一下，又喝道:“那你可认罪？” “我本无罪，何来认罪？”聂远傲然回应。 顾海沉声道:“刀是你的，上面还刻了一个聂字，这点你无法不承认吧？” 聂远答道:“那是我的家传宝刀，但早已被人盗走，我也是被人引到了现场而已。” 顾海摇头道:“盗走？你的争辩，苍白无力！” “卓令君与安国侯到！” 随着梁萧与卓子房到来，释流云与何景云也眼前一亮。 公羊腾等人则是冷笑不已:“来了又如何？” 顾海起身朝着梁萧与卓子房作揖之后，严肃道:“安国侯，卓令君，下官听说两位都想为聂远翻案？但此事是刑部之事，安国侯不该插手，若是一定要以天子令剑相逼，下官宁可引颈就戮，也绝不容任何人玷污大乾律法！” 公羊腾等人纷纷拍手叫好，围观百姓也向顾海投来钦佩的眼神。 第406章 何为判官 梁萧打量着顾海，眉头微皱，正要回应，远处传来一阵喧闹。 “定国侯到！”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公孙业带着几名军士挤开人群，走了过来。 须发皆白，却是精神矍铄，老当益壮，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元帅威严！ “定国侯来管这个干嘛？”周围百姓不解。 公孙业匆匆与卓子房、何景云打了个招呼之后，惊讶打量着梁萧，又很快看向顾海。 “阁下就是刑部员外郎顾大人？” 顾海正色道:“不错！此案由下官负责提审，希望定国侯与安国侯莫要横加干涉！” 公孙业是台州太守、镇南将军，官阶不比梁萧的光禄大夫高只跟梁萧的镇东将军平级，也不比顾海这个四品官大多少，但统领江南一带军权，是江南军队名义上的元帅。 再者，单凭定国侯三个字的分量，就无人敢忽视。 不等公孙业回应，远处又响起一阵吆喝。 “太师到！” 早已在远处等候多时的公羊禾，领着独孤笑等人走了过来，辞色不善。 “定国侯，你一个武官怎么能插手这样的公审，老夫不得不怀疑你的动机！” 公孙业撇嘴道:“本侯不过是来看看怎么个公审法，同样的，你一个闲居江南的太师，难道就有权利插手此事？” 公羊禾眉头一皱，说道:“顾大人怎么看？” 顾海严肃道:“此案谁都不应该干涉，包括太师、卓令君、定国侯、安国侯、何太守！” 梁萧当即拉下脸来:“谁告诉你本侯无权过问？本侯奉诏巡视江南，必要时可参问甚至接管江南一带所有军政大权，何况区区一趟公审！” 顾海怒道:“术业有专攻，论治国安邦，下官自叹不如，但这种断案之事，安国侯就不该掺和了！” 梁萧盯着顾海皱紧眉头。 对梁萧而言，这种正气凛然又一根筋的人最难应付，因为不能用对付恶人的手段来对付人家。 公羊禾终于找到机会，抚须大笑:“梁萧，你身为安国侯，难道要当着所有百姓的面，一剑把顾大人斩首不成？” 周围百姓也向梁萧投来敬畏的目光。 顾海已经给他们不畏强权的印象，如果梁萧这个安国侯真的把他一剑斩了，那只怕…… 卓子房心里一咯噔，正要朝梁萧使眼色。 梁萧开口了:“术业有专攻？阁下认为自己最有资格提审此案？” “下官好歹是刑部员外郎，精通大乾律法，也断过无数案件，自然应该尽到判官的责任！”顾海傲然回应。 梁萧哈哈大笑:“那你准备如何判？” “杀人偿命，自然是定聂远死罪！”顾海答道。 梁萧顿时拉下脸来:“动辄定人死罪，却不能明察秋毫，即将制造冤假错案，错杀忠良，你根本不知何为‘判官’，简直是玷污了这个头衔！” 被梁萧否定了此生最大骄傲，顾海勃然色变:“老夫不知判官，那你倒是说说看，何为判官？！” 这下顾海连“下官”二字都懒得说了，一旁的公羊腾等人哂笑不已。 梁萧白了顾海一眼，朗声道:“正天地所不正，判黑白所不判！” 话音刚落全场陷入短暂的寂静，随后爆发一阵喝彩和掌声！ 就连顾海也陷入沉默。 “安国侯，冤假错案可不是你的天子令剑和一面之词就能定的。”公羊禾回过神来，奚落道。 梁萧微笑道:“术业有专攻，太师你一个门外汉就别掺和了，让顾大人跟本侯说话。” 闻言，公羊禾心中万马奔腾，憋红了脸，咳嗽不停:“你不也是门外汉！” 顾海眉头紧锁，打量着梁萧，问道:“安国侯是认为，自己比下官更有资格当这个判官？” “你认为呢？”梁萧反问。 公羊腾急了:“顾大人，莫要屈从于他，您才是判……” 顾海摆了摆手，打断公羊腾的话，说道:“此案因为卓令君与定国侯的干涉，已经受到刑部的重视，被列为重案。安国侯若能证明自己比老夫更有资格当这个判官，老夫也可以拱手相让，只作副手旁听。” “证明？”众人一愣。 顾海答道:“正好最近金陵还有几件新的案子，一时不好处理，老夫挑选几件能速断的案子，就看看安国侯怎么个裁断法，若安国侯不能服众，便不可再干涉聂远之案，如何？” 梁萧略加思索，欣然应允。 顾海沉声道:“若安国侯不能服众，卓令君与定国侯、太师，同样不能再干涉此案！” 卓子房与公孙业心中打鼓，但见梁萧答应，他们也只能答应，毕竟他们比梁萧更没有权力参与此案。 公羊禾等人也松了口气。 至少可以让梁萧没有借口插手！ “就请安国侯好好准备准备，下官也去动员，让百姓们看看，安国侯到底能否言行一致，正天地所不正，判黑白所不判！”顾海的言语，字里行间明显带着不悦和不服。 听说梁萧要当众断案，广场周边一带的百姓纷纷跑来观看。 就连身在卓府的剑南风等人也收到消息。 “这好女婿还会断案？老夫也去看看！” 洪杰三人也请求前往旁观，被卓府护卫护送到了广场。 剑南风一到广场，就发现了公孙业，顿时表情复杂。 公孙业也一眼看到了人群中鹤立鸡群般的剑南风，神色一变，表情复杂。 二人只是朝彼此点头示意之后，别过头去，不再理会。 此时梁萧高坐主位，静静等候。 顾海说了，要给他挑几件能够速断的案子。 “南王到！” 远处人头攒动，南王萧昌也带着南王府众人赶来。 “太师、卓令君、定国侯、何太守、安国侯，别来无恙！”萧昌笑着朝梁萧等人拱手抱拳行礼。.. 梁萧冷着脸道:“本侯是不是在江南春宴提醒过南王，当个闲散王爷？” 萧昌冷笑回应:“本王只是作为观众旁听，希望凶手得到应有惩罚而已，难道本王作为萧家人，连百姓都有的资格，本王没有？” 梁萧笑道:“观众？这可是你说的，本侯希望待会儿南王能牢记自己是个观众，可别上蹿下跳，像只苍蝇一样。” 萧昌冷哼道:“你多虑了！” 周围众人不禁深吸了一口气，激动不已。 安国侯、太师、卓令君、定国侯、南王…… 区区一场公审，为何让群雄云集于此！ 梁萧本不想再理会萧昌，但很快目光落在了萧昌身后的一名黑衣青年身上，瞳孔一缩。 此人左臂胳膊肘以下的袖子空荡荡的，随着微风吹拂，轻轻飘荡…… 此人的身形，与当日被他飞刀斩断胳膊的锦袍少主，相差无几，唯一的不同，是此人披头散发，锦袍少主戴着战盔！ “这断臂的青年，是何人？”梁萧问道。 第407章 孩子是谁的 一旁的卓子房说道:“他就是南王次子，二王子萧禅。” 萧禅冷眼与梁萧对视，随后面露微笑:“见过安国侯，行动不便，就不行礼了！” “阁下的断臂是怎么回事？”梁萧故作惊讶。 一旁的世子萧封抢先道:“我二弟一个月前遭遇强盗，又为了救一名女子而身陷重围，等我们赶到救援时，他便被强盗斩了一臂，好不容易保住一命，那名女子还因此以身相许！” 梁萧看向卓子房与何景云，何景云一脸茫然摇了摇头。 卓子房似乎明白梁萧的意思，对梁萧附耳低语道:“老夫上回见到萧禅，还是一年前……” 梁萧点了点头，朝着萧禅笑眯眯道:“请到一边旁听吧！” 但梁萧的心中满是杀机！ 此人极有可能就是锦袍少主！ 锦袍少主是南王的儿子，那南王在回春教或者日月军里，能是什么身份？ 可问题是，这萧禅跟南王长得居然半点都不像？ 萧封和南王，至少有七分相似！ 萧禅只是面无表情瞥了梁萧一眼，跟着萧昌去一旁坐好。 梁萧看在眼里，心中暗笑。 也只有他这个天将军亲临战场，见过锦袍少主的模样，也知道锦袍少主断臂的位置。 萧禅坐在观众席，确认梁萧不再关注自己之后，才恢复冷漠的表情，眼里杀机毕露。 一直以来，他都把凝霜公主内定为自己的妻子，迟早拿下。 这个少年，却抢了本该属于他的驸马！ 日月军在庐州折戟沉沙，梁萧的“天雷”功不可没！ 他的股肱之臣锦袍大统领，更是被梁萧一箭射死，连他自己都在庐州战场被天将军斩断一臂，险些失血而死…… 天底下最恨梁萧的人，他萧禅说第二，谁也没有资格说第一！ 而这个梁萧，刚才居然还对着自己笑得那么阳光、温暖！ 那和煦的微笑，好似一刀一刀切碎他的心！ “小不忍则乱大谋！”萧禅几乎要气炸了，但表面上依然保持镇定。 人群中，以云岫斋主、云九、琳儿身份出没的洪杰三人，在卓府护卫的保护下，远远观看。 “为何一个聂远案能引来如此之多的人杰？”洪杰心中疑惑，不断推测，“看来这个聂远是掌握了有关于回春教或者南王的某种关键信息，而且深得梁萧重视。将来若是此人得到梁萧重用，可以让大哥接近此人，借此布局……” 在来的路上，洪杰已经听护卫提过聂远，据说此人性格刚直，好打抱不平，还曾单枪匹马击破回春教的部队！ 洪渠与这样的人交往，说不定能是肝胆相照！ 回春教和南王走得太近，对大恒国遗民而言都是靠不住的，蛮荒也打不进大乾，左无伤只能不断往梁萧这里渗透，把一切押宝在梁萧身上！ 左菁远远望着梁萧，依旧是满眼崇拜，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这个少年文武双全就算了，还能办案子？ 释流云守在聂远身边，二人满怀期待，望着梁萧。 现在只有皇帝和梁萧能救聂远，公孙业和卓子房顶多只能拖住此案，暂时保护聂远，保得住一时，保不住一世。 顾海带着十卷密封的案卷走了过来，对梁萧说道:“安国侯，这里有十件近日悬而未决的案子，你自己抽选两件，莫说下官特地为难你。挑完之后，打开所有案卷，证明这十件案子各不相同。” 说完，顾海环顾全场:“老夫的做法，还算合理吧？” 众人纷纷点头。 公羊禾等人也没话说了。 梁萧随手挑了两件拆封，浏览上面密密麻麻的的文字，微笑道:“开始吧！本侯只负责判决黑白是非，至于定罪，事后再定不迟。” 顾海立即拆开所有案卷，当众请卓子房等人查验。 “的确都是衙门的案件！”卓子房带头证明。 众人纷纷看向梁萧，却见他一脸镇定。 顾海转身向自己从刑部带来的护卫下令:“立即去把五号案子的人员全部带来！” 一刻钟后，两名哭哭啼啼的女子和一名老媪被带了上来，老媪的怀里还抱着一名嗷嗷啼哭的婴儿。 “现有王氏与刘氏二人，争夺婴儿，皆称婴儿生于自家，产婆证实婴儿为刘氏之子，而王氏之子生下之后隔日夭折。王氏不服，上报衙门，双方争执不休。但因为此子年幼，衙门也无法确认身份！”.. 顾海高声诵读梁萧递来的案卷主要内容，众人的目光移向那两名女子。 两人都满眼含泪，哭哭啼啼，怒视彼此，如视寇仇。 “大人，产婆也可以证明，儿子我的，他自己儿子夭折了，把主意打到民女的儿子身上！”刘氏嚎啕大哭。 王氏哭得更厉害了:“大人！民女可是把我儿子的面貌记得清清楚楚的，是她们抱走了民女的儿子，把夭折的孩子送了过来。产婆一定是收了刘氏的钱，与刘氏是一伙儿的！” 两个女人各执一词，开始互相指责谩骂，最后被衙役架开。 那名婴儿开始哇哇大哭，产婆小声哄着。 梁萧看着案卷上的供词，若有所思。 顾海替梁萧问道:“产婆，把你的供词再当众说一遍。” 产婆叹道:“回各位大人，这孩子的确是刘夫人的，老身已经努力照顾王夫人的孩子，奈何那孩子虚弱不堪，没能保住。王夫人应该是思子心切乱了心智，就……” 顾海问道:“她们的夫君不在场么？” 产婆答道:“刘先生在外经商，王夫人的丈夫战死庐州。” 王氏连忙哭喊道:“大人，这孩子是我相公的遗腹子，求求您！！” “这孩子是我好不容易生的独子，我的心头肉！不能因为他丈夫为国捐躯您就把孩子判给她！”刘氏也不甘示弱。 顾海严肃道:“你俩先安静！” 两个女人不敢得罪梁萧和顾海，只是不停抹着眼泪。 远处的剑琴晚和月怜秀眉微蹙。 让梁萧来判断孩子是谁的，这不是强人所难么？他又不在现场！ 旁听的公羊禾等人则是哂笑不已。 这种案子，只有产婆一个人证，但产婆也只是一面之词，因为没有任何其他能够证明孩子归属的铁证，不管梁萧判给谁，他们都可以提出异议！ 顾海见梁萧迟迟没有开口，不耐烦道:“安国侯倒是给个看法？” “他能有什么看法，懵了而已！”衙门门主公羊腾冷笑不已。 梁萧缓缓起身，朝着产婆招了招手:“先还真把孩子给我。” 产婆不敢抗拒，连忙把孩子送到梁萧手上。 孩子一到梁萧手上，立即哇哇大哭。 “哎哟哎哟，乖乖。”梁萧小声哄着婴儿，还不忘轻轻摇一摇，好似给婴儿一个摇篮。 过了片刻，婴儿的啼哭声有所缓和，全场险些惊掉下巴！ 剑琴晚、月怜、卓荨更是愣在原地。 他会哄小姑娘、糙汉子、老头就算了，连婴儿都能哄？？ 一旁的独孤笑奚落道:“梁萧，你该不会是想自己收养这孩子，干脆不给她们？这就是判官？” 第408章 一人一半 梁萧一愣，看向独孤笑，一脸不爽。 众人则是疑惑的看向梁萧。 他该不会真想这么做吧？ “独孤笑，你可有衙门官职在身？”梁萧问道。 独孤笑傲然道:“呵呵，小官我也看不上，现在只是白身，但将来一定在你之上！” 众人并没有嘲笑独孤笑的自信。 独孤笑的老爹可是兵部尚书独孤群，大伯也曾任工部尚书，都是正二品大官。 独孤家历代都有人垄断正二品级别的大官，甚至当过丞相、尚书令。 而梁萧的光禄大夫，是从二品，比六部尚书要低一等，还属于散官，实权远不如六部尚书，甚至还不如正三品的六部侍郎。 “那请你过来一下。”梁萧微笑道。 独孤笑毅然起身，走向梁萧:“你想怎样？” “啪！啪！”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梁萧已经往独孤笑脸上正手加反手来回甩了一巴掌。 独孤笑捂着自己通红的脸，惊怒交加:“你居然敢打我？！” 梁萧义正词严道:“你一介白身，一个门外汉，在这里干扰本侯断案，不把你打入大牢，已经很给你独孤家面子。本侯怎么忍心看着独孤家被你败坏门风，作为同僚，勉为其难帮独孤尚书训诫你一顿。” 众人一愣。 独孤笑气得浑身颤抖，这才想起自己的确犯法了，只是以往在京城家里权势滔天，这种小事熟人不会跟他计较这点小事而已。 无缘无故干扰办案，按照大乾律法，的确是要挨板子的。 可关键是，这梁萧居然又是冠冕堂皇，说是为了独孤家和他老爹独孤群好！！ 这回，就连卓子房和公孙业等人，都不得不佩服梁萧的无耻。 无耻还能如此冠冕堂皇，天底下也就梁萧独一份。 可是，见惯了独孤家和公羊氏这些大势力的冠冕堂皇，如今再看梁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莫名觉得心里畅快！ 独孤笑正要发作，被公羊禾叫了回来。 “忍。”公羊禾阴沉着脸道。 梁萧打他学生的脸，无异于也是打他的脸！ 可他也无可奈何，毕竟独孤笑有错在先，几千双眼睛在看着呢。 有了独孤笑作为先例，公羊氏再也没人敢随便呛声梁萧，纷纷正襟危坐。 顾海见梁萧下手如此果断，也是吃了一惊，随即回过神来，催促道:“安国侯，说说看吧，总不能一直让老夫开口？” 王氏和刘氏依然在哭哭啼啼，周围的观众都被她们的哭声弄得心烦意乱。 梁萧把婴儿放到了自己的桌上，婴儿又开始嚎啕大哭。 两个女人听到婴儿的哭声，也随之哭得更厉害了。 “看来这孩子真是你们的心头肉，本侯也说不准孩子到底是谁的。”梁萧叹道。 公羊禾哈哈大笑，满心畅快。 却不料梁萧抽出腰间宝剑，说道:“既然如此，不如把孩子劈成两半，你们一人一半领回家去抚养吧。” 话音刚落，全场石化！ “你疯了！”公羊禾怒而起身，当场斥责，装得义愤填膺。 这可是煽动民意搞臭梁萧名声的大好机会！ 两个女人也吃了一惊，纷纷摇头:“不可以，大人！！” “安国侯，这就是你所谓的‘正天地所不正，判黑白所不判’？”顾海终于怒了。 卓子房等人同样哑口无言。 梁萧沉声道:“本侯来判，你们现在闭嘴！” 顾海一愣，冷哼一声，不复多言，心中却已有了定见。 梁萧回到自己的座位，看着嚎啕大哭的婴儿，亮起宝剑，面目凶狠。 “梁萧……”卓子房等人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他是要来真的？ 全场众人因为震惊，都忘了出声制止，只有两个女人一起哀求不要。 梁萧没有理会，只是大喝一声“劈了！”，随后奋力举起蜉蝣剑，作势就要一剑劈下来。 刘氏和产婆当场吓得不知所措。 王氏哭得撕心裂肺:“我不要了！孩子我不要了！大人，您判给她吧，判给她，求您不要劈了孩子！！” 说完，王氏不停磕头哀求，一脸绝望，随后昏倒在地，梁萧立即收起宝剑。 刘氏终于松了口气，满足的笑了:“多谢大人明察！！” 顾海顿时目瞪口呆。 梁萧却是当场沉着脸道:“虎毒不食子，何况是女人。哪个女人忍心看着自己孩子真的被劈成两半？” 众人回过神来，将两个女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刘氏和产婆顿时面如土色:“大、大人……” 卓子房不禁拍案叫绝:“所以你是要以此逼出真正心疼孩子的亲生母亲，只有王氏为了保住孩子的性命，选择委屈让步！” 众人恍然大悟。 顾海回过神来，叹道:“此举风险很大，但所有人都看到了，孩子的亲生母亲究竟是谁，一目了然……” 公羊禾、萧昌等人险些窒息，一脸不甘！ 这都可以？ 王氏被人叫醒之后，依然朝着梁萧磕头，请求放过孩子。 梁萧盯着已经吓傻了的刘氏和产婆，怒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本侯虽说尊老爱幼，但如果作奸犯科，天怒人怨，该从重处罚也绝不含糊，甚至祸延子孙！” 王氏一脸茫然。 刘氏哑口无言，磕头求饶。 产婆也吓得六神无主，一边磕头，一边供述。 “是、是刘夫人的孩子夭折了，又二十两银子收买老身，老身寻思，除了自己和王夫人，暂时还没人见过两个孩子，就索性答应刘夫人，把孩子给她换了，然后为刘夫人作证。求、求大人饶命……” 全场众人经过短暂的震惊之后，纷纷出声斥责勾结的两人。 “多亏有安国侯，否则这孩子只怕早晚要判给刘氏！！” 回过神来的剑琴晚、月怜、和卓荨，终于松了口气，满眼自豪。 王氏没了丈夫，孤独无助，而刘氏既然拿得出钱收买产婆，以后说不定还能收买衙役和门主公羊腾，孩子判给刘氏是早晚的事。 是梁萧靠着自己的急智，避免了一场人间悲剧！ 远处的剑南风回过神来，不禁失笑:“好！好女婿！” 公孙业瞥了一眼乐不可支的剑南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是好女婿，你就不能也做一做老子的好女婿？ 自己的女儿公孙静为了剑南风守身如玉，差点让定国侯府绝户，公孙业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在他看来，剑南风这货属于提起裤子就跑路！ 顾海朝着梁萧拱手抱拳:“看来安国侯的确有判案的能耐，请解决第二件凶杀案，此案是昨夜发生！” 第409章 昨夜命案 王氏带着自己的孩子，千恩万谢退场了，刘氏与产婆则被衙役押了下去。 梁萧只负责断案，定罪这种费时费劲的事，交给衙门根据律法来定，有顾海在金陵，公羊腾也不敢胡乱徇私枉法。 经过第一件案子，众人也不敢再随便质疑梁萧，纷纷噤声，想看看第二件案子是什么情况。 “昨夜陈三发现井里多了具尸体，杨氏闻讯赶来，确认是自己丈夫杨平被害，指控井边住户陈三因为往日恩怨而谋害自家丈夫，又贼喊捉贼，妄图害了丈夫之后将她霸占。双方各执一词，衙门正在全力调查此事。传杨氏、陈三等人！” 顾海念了第二桩案子，众人心中一沉。 这等于是刚发生就被送来的命案！ 美貌的杨氏和一脸猥琐的陈三被带了过来，双方急切争辩。 “大人，陈三一定是垂涎民妇姿色，又恨我丈夫多次当街骂他，才把我丈夫害了，推进井里！” “大人冤枉啊！小的第一个发现井里有尸体，就马上通知周边街坊邻居，根本不知道杨平被害之事……” “你就是贼喊捉贼，想以此洗清自己的嫌疑，我丈夫平日里就跟你这个泼皮无赖不和，你一双眼睛就喜欢盯着我看……” 双方不停争辩，吵得面红耳赤，被衙役制止。 卓子房等人也皱着眉头。 这种判决可比孩子判给谁麻烦得多，说不定还需要仵作来验尸！ 梁萧看着手里衙门提供的杨氏与陈三供词，问道:“杨氏，你丈夫就是昨夜外出？衙门根据街坊邻居口述记录，说你到了井边，一眼认出是丈夫尸体，悲痛欲绝？” “是的大人！” “陈三，你昨夜出门打水，是因为家里水缸的见底了，刚好你又口渴难耐？” “是的大人！” 梁萧重新念了一遍供词和衙门记录，正色道:“你们确认完全符合当时场景？” 二人纷纷回答:“完全符合！” 梁萧微微点头:“那你们的供词和衙门的记录都没什么问题。” 顾海提醒道:“安国侯，尸体已经被打捞上来，但这里民众太多，不方便拿出来，你看要不要去……” 梁萧摆了摆手:“不急，那些街坊邻居带来了没有？” 顾海立即让人把几十个街坊邻居都带了过来。 众人一脸惶恐:“大人，此事与我们无关，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梁萧微笑道:“你们若是无罪，就不必惶恐，我也就是随便问问。” “安国侯请问……”众邻居紧张不已。 “你们可认得被害的杨平？” “认得，十几年的邻居呢，化成灰也认得！”一名老者回应之后，众人纷纷附和。 “好！”梁萧满意点了点头，又问，“那昨夜你们去了现场观看，能否认出尸体？” 众人一愣，纷纷摇头:“当时黑灯瞎火的，连月亮都没有，井里又那么深，我们只能勉强看到好像有一具尸体浮在井面上，根本看不出是谁！” 梁萧又问陈三:“陈三，你又是如何发现尸体的？” 陈三答道:“打水的时候，发现水桶碰到了什么东西，就取来灯笼，仔细看了一下，隐约看到有一具尸体，吓死小的了！” 梁萧又问:“所以你也只知道是人的尸体，却不知道是谁？” “小的不是夜猫子，哪能认得……”陈三一脸委屈。 梁萧这才看向一旁抹眼泪的杨氏，沉声道:“杨氏，那你为何一眼就能认出是自己的丈夫？” 杨氏神色一变，众人也吃了一惊！ “民妇当然认得……”杨氏弱弱的回应。 “黑灯瞎火的，所有人都认不出尸体，你就去了井边看了一眼，就说是你丈夫？你是夜猫子？”梁萧问道。 杨氏急道:“大人，民妇的确是视力很好……” 梁萧看向顾海:“顾大人，你能服众，有劳你亲自带杨氏去测试一下，看她的夜视能力是不是真的很好。陈三也一并测试一下。” 顾海已经隐约察觉端倪，当场应允，带着战战兢兢的杨氏下去。 一刻钟后，顾海绷着脸，带着杨氏回来，高声道:“安国侯，下官测过了，杨氏的夜视能力极差，房间里稍微暗一点，她就完全看不见下官手里拿着什么，应该还是个夜盲！相比之下，陈三的视力比较正常，但也没有夜视能力。” 杨氏已经面如土色，众人则是又惊又怒。 梁萧这才盯着杨氏，严肃道:“所以你在说谎，就算你和你丈夫一起生活十几年，黑灯瞎火的，也不可能一眼认出尸体是谁。可你看了一眼井底，就说是你丈夫被害，有这么离奇的事？” 众人恍然大悟，顿时后背发凉。 “这分明是杨氏早已知道井里的尸体是她丈夫的！” 杨氏早已吓得脸色苍白，语无伦次。 经过顾海的冷面盘问，杨氏汗如雨下，终于支支吾吾供出实情。 “是民妇的相公昨夜发现了民妇与情夫偷晴之事，准备休了民妇并揭发此事，于是民妇与情夫合伙把他闷死，丢入井里……” 真相大白，众人纷纷拍手称赞:“安国侯明察秋毫！” 顾海看向公羊腾，沉声道:“立即派人随本官的护卫捉拿杨氏的情夫白军，严加盘问，再去杨氏家中搜查！” 公羊腾只能硬着头皮答应，跑去安排。 公羊禾等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有顾海带来的人监督，公羊腾的人也不敢不办事。 这么说，两件案子都被梁萧判出来了？ 这回顾海也没话说了，朝着安国侯深鞠一躬，一脸诚恳道:“安国侯不愧是圣上的应梦贤臣，断案如神，正天地所不正，判黑白所不判，下官敬服！” 周围响起一片掌声与喝彩声。 卓子房等人终于松了口气，也鼓掌喝彩。 “哥哥，梁萧哥哥他好厉害哦~”左菁娇滴滴的撒娇。 洪杰额上冒出一滴冷汗，只是点头道:“不得不服！” 这种情况下，她还不忘伪装，太能装了…… 经过两次断案，再也无人质疑梁萧是否有判案的能力。 公羊禾等人仿佛吃了苍蝇屎一般，脸色无比难看。 萧昌更是如坐针毡，盯着远处的梁萧和聂远。 聂远和释流云则是一脸激动。 说不定聂远有救了！ 众望所归，梁萧回到了主位上，朝着顾海伸出手掌:“现在本侯可有资格审查聂远的案卷？” 第410章 人证物证 顾海立即拱手奉上案卷:“下官佩服！如此案件，理应由您再审！如果聂远真有冤屈，下官就算还没有定罪，也愿意承担责任！” 听到顾海对梁萧连称呼都变得恭敬，公羊腾满脸煞白，公羊禾等人则是一脸郁闷。 他们原本提议改提审为公审，就是为了利用百姓施压，让梁萧不敢掺和。 可谁知道，这场公审反而让梁萧公开展现了自己断案的能力，反而彻底服众，得以亲自提审！ 梁萧把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接过案卷，一脸严肃，道:“顾大人，立即派人，看管此案所涉及的人员及其家属，封锁家门。” 顾海答道:“此案因为受到刑部关注，安国侯来之前，下官就已经派人这么做了，而且特地派了从刑部挑出来的护卫监督那些捕快，也是担心中途出现什么意外。” 梁萧这才放下心来，审阅这份姗姗来迟的案卷，很快眉头一皱。 公羊腾等人将梁萧的反应也看在眼里，心中冷笑。 “把聂远、船夫段生、赵武之妻、仵作，以及参与过现场逮捕的所有捕快带来。” 由于刚才顾海就在公审，这些人也在现场，很快就聚集在一处。 聂远虽然被反绑着双手，但此刻满怀希望，默然注视着梁萧。 船夫段生是个三十几岁的中年人，身材高大，赵武之妻相貌平平，眼圈通红，捕快足有三十人，都向梁萧行过了跪礼。 面容枯槁的老仵作，一脸严肃，等候询问。m.. 梁萧开始念起案卷。 “建元二年二月廿七，聂远因与赵武发生口角，怀恨在心，于二月廿八夜晚，持刀将赵武杀死，船夫段生与赵武之妻赶来目击现场，人证物证俱在，皆指证聂远为真凶。” “船夫张生证词:因我与赵武有约，要送赵武夜渡秦淮河畔对岸，此事赵夫人与周围邻居都可以证明。但到了晚上，我等了整整一个时辰，赵武一直不来赴约。 我心中疑惑，便去赵武家中询问，发现只有赵夫人在家，就和她一起出门寻找赵武，却在河边树林里发现聂远持刀，赵武直挺挺躺在地上，早已身亡！” “聂远证词:我深夜听到熟悉的回春教的琴声，担心有回春教教众出没，追出家门，一路跟踪，来到河边，发现我被盗的宝刀连刀带鞘躺在地上，取来抽刀一看，刀刃满是血迹！我心中疑惑，四处搜寻，发现了赵武的尸体。以为他是被回春教谋害！过了片刻他们一男一女出现在我面前，惊恐尖叫，远处恰好有捕快闻讯赶来将我擒拿。” “赵武之妻证词:我相公因为有急事要去对岸的镇子办事，傍晚出门之后，我在家中等他后天回来。到了晚上，船夫段生突然敲门叫我，说是我相公迟迟没有赴约，想来问问情况。 我说:我相公早已出门找你，你没找到么？于是段生随我出门询问沿途街坊，想看我相公是否溜去青楼快活……结果在路上发现我相公已死，聂远手里还拿着滴血的刀！” 众人听梁萧念着三人的供词，不敢打扰。 梁萧又道:“仵作验尸结果，确认赵武是被人掐过脖子，然后一刀砍中了后脑勺，又在身上连捅了几十刀，但其实第一刀就已经毙命。” 念完验尸结果，梁萧问道:“仵作，验尸结果确认没有问题么？” “回大人，已经可以确认，毕竟验尸不是只有卑职一人负责，还有其他几名仵作，都是一致确认！”仵作恭敬答道。 梁萧又命人拿来聂远的宝刀，当场抽刀一看，刀刃覆盖着鲜血，不过上面的血迹早已干枯。 “请大人为我相公主持公道！”赵武之妻经过了一个月的煎熬，虽然没有流泪，但声音哽咽。 段生也在悲痛感叹:“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得罪聂远这样的恶徒……” 聂远没有回应，只是全程注视着梁萧，只等梁萧发话。 梁萧问道:“赵武之妻，你相公为何夜渡秦淮河？” 赵武之妻答道:“大人，我相公做一点野味兽肉的生意，当日的白天，说有商家要给他送来一批好货，催他赶紧去验货，免得变质。但是因为当时船夫段生白天有其他客人要送，相公又担心新货被人抢了，只能与段生约在晚上。” 梁萧问段生:“案卷也记载你们的供词，属实？” “回大人，赵武的确急催小的趁早送他渡河，说是急着看货，怕被对家抢购！”段生不假思索道。 “聂远，你的供词，是否与本侯刚才念的完全一致？”梁萧问道。 “回大人，完全一致！”聂远郑重点头，心中却有些忐忑。 人证物证都指向他，实在不好翻案！ 梁萧这才继续问赵武之妻:“按照上面的供词，以及衙门为你记录的详细场景，当时你在家中，段生敲你的家门，呼唤‘赵夫人’，赵武之妻开门后，后续情况如你们二人证词所言，直到你们发现赵武的尸体和聂远？” 段生连连点头:“是的大人！” 梁萧又将刚才自己的原话念了三遍，问道:“段生，赵武之妻，本侯念的这份供词，你们确定完全符合？” 二人齐齐点头:“完全符合！” 远处坐回公孙业身边旁观的释流云，则是满眼焦急。 受害人的妻子与船夫供词一致，加上聂远的宝刀，都指向聂远杀人，聂远无论是跳进哪里，都洗不清了！ 聂远终于忍不住了:“大人……” “本侯没问你，你先别说话！”梁萧沉声道。 公孙业、卓子房、何景云等人吃了一惊。 难道真要判决聂远是真凶？ 梁萧只是又问二人:“段生发现赵武迟迟没有来赴约，心中疑惑，所以跑去赵武家敲门，呼唤赵武之妻，询问情况。段生，赵武之妻，你们确认当时的确是如此？赵武敲门叫的是你？” “是！”二人再次点头。 “赵武之妻，你家当家做主的是你相公，而且，当夜你家大门紧闭，段生看不到你，你也看不到段生，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从头到尾的供词，绝对没错？”梁萧又问。 “大人，绝对没错！”赵武之妻斩钉截铁道。 梁萧这才冷着脸，道:“那么按常理，赵武迟迟没有来赴约，再加上当家做主的是赵武，段生应该是去找赵武的。可为何去了赵武家敲门，呼唤的却是赵武之妻？？” 梁萧话音刚落，全场众人为之一惊，纷纷看向段生！ 就连顾海也是神色一变:“这就说明，段生是知道赵武不在家中，所以才会呼唤赵武之妻……” 段生顿时呼吸一滞，公羊禾、公羊腾等人大气也不敢出！ 第411章 苍天有眼 聂远和释流云同时眼前一亮，心头狂跳！ 梁萧似乎为聂远发现了生的希望！ 顾海的脸红彤彤的，有点难看。 他断案一辈子，居然会忽略这么个细节…… “大人，小的只是随便叫的！”段生急了。 梁萧沉声道:“随便叫的？案卷记录，赵武这么大个人，身高超过八尺，家里有钱，妻子平日里对他百依百顺，任他随便逛青楼都毫无怨言，显然赵武并不惧内。赵武不来赴约，你去敲门，偏偏叫赵武之妻？” 段生面如土色:“大人，小的冤枉啊……” 梁萧没有理会段生，而是当众说道:“聂远此人，曾经单枪匹马击溃数十名回春教教徒，救了一群百姓，被奉为英雄。大家认为，一个能单枪匹马击破回春教的人，武艺如何，出手杀敌够不够果断？” 公孙业正色道:“这点本侯作为军人，肯定有话语权！这聂远绝对是武艺高强、杀伐果决之辈，否则一旦被几十人一拥而上，稍有犹豫，必死无疑！” 作为江南一带实际的军事统帅，公孙业一开口，自然是无人敢质疑，毕竟没有几个人能够比他更了解武人。 本来剑南风还想暴露身份说几句，又忍住了。 哪怕没有他和公孙业，只要不是脑子进水，都该明白聂远绝对是武艺高强！ 梁萧微笑道:“那么问题来了，这么一个高手，如果要杀赵武，又何必掐着人家的脖子，再给人家天灵盖来一刀呢？难道不该是一刀毙命，抽身离开？再者，一个能从几十名回春教信徒手里救下百姓的人，有什么理由放着英雄不做，就因为和赵武发生一点口角，就去杀害赵武？” 众人恍然大悟。 南王萧昌与太师公羊禾勃然色变，却又不敢出声质疑，只能祈祷段生抵死不认！ 毕竟此时是梁萧负责断案，旁边还有一个不讲情面的刑部员外郎顾海。 “大人，小的明明是好心作证的目击者，怎么就成了嫌犯！！”段生不停叫屈。 此时赵武之妻也懵了:“段生，你、你当时为什么一来敲门不喊我夫君的名字，而是叫我？” 段生面如土色:“我、我……” 此时顾海脸上也挂不住了，只能硬着头皮道:“段生，几千双眼睛在看着，你显然心里有鬼，供词也有极大嫌疑，从实招来！” “小的冤枉！”段生只是不停摇头。 公羊禾等人暗暗松了口气。 一定要抵死不认！ 公羊腾急道:“安国侯，只是这种小细节，证明不了什么……” “现在是本侯来断案，没有本侯的允许，你们不得随意干扰！你公羊腾的帐等下再算！”梁萧严肃道。 公羊腾只是敢怒而不敢言，生怕梁萧也赏他几个耳光。 “安国侯，这段生不肯招供，上刑具？”顾海叹道。 段生顿时吓得连连摇头:“不要冤枉小的，小的没有杀人……” 梁萧略加思索，点了点头:“先由顾大人来安排吧。” 他本来想亲自准备一些刑罚，比如“贴加官”之类的，但考虑到公羊禾等人也在，这样的刑罚是绝对不能公开的，免得让敌人多掌握一种害人手段。 一排排刑具被人抬了过来，煞气十足。 段生看着老虎夹、铁棒等物，早已魂飞魄散，连连磕头:“大人，小的招供，小的都招！小的没有杀人，只是被人收买，一起陷害聂远！！” 全场为之惊怒！ 百姓们惊怒于聂远蒙冤。 公羊禾等人惊怒于段生居然招了！ 梁萧也愣了一下:“这么快？” “杀赵武的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黑衣蒙面人，当时赵武身上还带着一包银两，蒙面人许诺放过小的，并把这些银两都送给小的，还给了小的一根金条，只要小的按他说的去做，污蔑聂远即可！小的一时贪生怕死，加上后来财迷心窍，就照着做了……” “于是小的替他一起清理岸上的血迹，再把赵武尸体运到两里外的岸边……那根金条，还藏在小的家中靠近东南墙角的地板下，小的迟迟不敢拿出来用，还想等风声一过……” 梁萧与顾海同时神色一变。 “顾大人！”梁萧沉声道。 顾海会意，连忙下令:“立即通知看守段生家的护卫，重点搜查东南角地板！” 聂远终于松了口气，仰天狂笑:“苍天有眼！苍天有眼！” 周围响起阵阵掌声，全场向梁萧投来敬佩的目光。 只有公羊禾等人铁青着脸，不敢发作。 趁着搜查的工夫，顾海又严加审问了段生一番，终于确认情况。 “看来是回春教的人陷害聂远，先盗了他的家传宝刀，再以此刀袭杀赵武，又以琴声引诱聂远出门追查，将他引到赵武尸体边，再威逼利诱，让段生顺从，从而完成栽赃嫁祸！” 众人彻底恍然大悟，但因为金条还没带来，聂远没有马上被松绑。 过了两刻钟，刑部的护卫拿着一根金条和一包碎银子过来。 “大人，的确找到了一根金条和大约十五两银子，金条大约一斤重，这不是一个船夫突然能有的财产！” 真相大白！ “小的并没有杀害赵武，小的也是被逼做了帮凶，求大人从轻发落……”段生不停哀求。 但梁萧已经没有心思去管段生了，只是看向顾海。 顾海此时满面羞惭，叹道:“安国侯，下官愿意认罪！回去之后，向吾皇请罪，罢官认罚！” 梁萧摇了摇头:“顾大人也难免有疏漏的时候，能够选择公审主持公道，可见顾大人心如明镜，并非同流合污。疏漏的问题暂且压下，如今还需要你来继续调查此事。虽说聂远清白，但还有凶手逍遥法外，本侯在此安排你来负责后续之事。” “至于门主公羊腾，是非不分，一再逼杀聂远，若非卓令君等人力保，只怕他早已陷害忠良，后来甚至惊动天子和刑部，可见居心叵测，兴许还参与了陷害聂远之事，需要一并接受调查。在此期间，其作为门主掌管的刑狱之事，由刑部员外郎顾海与太守何景云一起负责。”.. 随着梁萧判决落下，公羊禾又惊又怒:“你有什么资格调查我们金陵衙门的门主！” “太师是不是年老忘事，忘了本侯手里的天子令剑和圣旨？”梁萧沉声道。 公羊禾无言以对。 若有人作奸犯科，别说一个金陵衙门的门主，就算是他这个太师，梁萧也有权收押，只不过不会随便杀一品官而已…… 段生被押了下去，聂远终于被松绑，宣判无罪，在向梁萧谢恩之后，与释流云来了个熊抱，哥俩心头畅快，同时仰天狂笑。 公孙业和卓子房、何景云更是心花怒放，也走了过来。 卓子房朗声道:“老夫忍不住想当众说几句肺腑之言，希望诸位能听一听！” 第412章 将计就计的将计就计 卓子房在江南向来德高望重，原本因为梁萧而激动的众人纷纷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就连公羊禾与萧昌等人，也不敢造次。 卓子房这才高声道:“我们大乾的安国侯梁萧，文韬武略，早已是家喻户晓，如今又向江南的百姓们证明他是何等明察秋毫，梁萧其人行迹如何，大乾百姓有目共睹！” 众人纷纷点头，看向梁萧的目光越发敬畏。 “昔日的大恒国东海王，开疆拓土，大破匈奴，让这片土地的人们得以在匈奴人面前挺起脊梁。尔后，我朝开国元勋定国侯，武功可比东海王，皆是功盖一世！而今，我朝又有天将军出世，击破蛮荒，力挽狂澜！此三位，皆是救亡图存、无敌于一时之武人！” “而今，我朝又有安国侯梁萧，以屯田之策收聚流民，让百姓能有一口饭吃。推行天花预防，行之有效，让无数人避免天花毒害，成就万世功德！提议降低盐价，利于万民！以秘计协防燕州城，阻挡蛮荒入侵，又守卫庐州，粉碎十万反贼！” “老夫认为，梁萧之功绩，已不下于老夫所说的三位！” 话音刚落，全场掌声雷动！ 梁萧默然不语。 他相信，卓子房早已看破了他的天将军身份，只是不想说破。 但卓子房还是拿他与“天将军”相提并论，必有深意。 让他梁萧凝聚人心，变相打压公羊氏的威望！ 公孙业这才起身道:“容本侯插个嘴:本侯作为先祖定国侯的后人，也不得不承认，安国侯梁萧只要大节不亏，精忠报国，能否超越天将军，本侯不敢打包票，但必将超越先祖定国侯！” 全场哗然！ 连大乾国的开国大元帅定国侯的后人，都承认了梁萧的功绩能超越其先祖，他们还能有异议？ “二位过誉了！”梁萧终于老脸一红，看得一旁剑琴晚等人笑意盈盈。 卓子房开怀大笑:“你谦虚了！看全场百姓，可知众望所归！老夫就借着这场公审，厚颜赐你一句，如何！” “多谢卓令君赐教！”梁萧拱手道。 在众人满怀期待的注视下，卓子房命人取来笔墨纸砚，随后大笔一挥，留下四字。 【千年四绝】！！ “老夫斗胆认为，我朝安国侯梁萧，可与昔日东海王、我朝定国侯、我朝天将军，并称千年四绝！” “千年四绝！帝国双璧！”全场为之喝彩！ 梁萧摸着后脑勺，昔日比城墙还要厚的脸皮，又红了一下。 他，一人揽下双绝？一人帝国双璧？ 就算梁萧再怎么厚脸皮，也顶不住！ 看见梁萧的反应，剑琴晚和月怜早已双手捂住了面纱下的嘴，生怕自己笑出声。 他的脸皮终于厚不起来咯~ 公羊禾拍着自己的胸口，险些向后仰倒，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愤然离席。 南王萧昌满脸愤怒，也带着南王府众人悄然离去。 卓子房的“千年四绝”四字，犹如一记重重的耳光，几乎要拍烂他们这些与梁萧作对的人的嘴脸，让他们别提多难受了。 留在这里，他们只怕又要被梁萧羞辱一番。 人群中，上官九思小声道:“千年四绝，这……” 洪杰叹道:“其实，定国侯与卓令君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云九与左菁默然无言。 他们都是精明之辈，岂能不懂洪杰的意思。 卓子房和公孙业两人，当众盛赞梁萧，也是让民众坚信梁萧是大乾国的梁萧。 哪怕有朝一日梁萧变节，想要将皇室取而代之，也难如登天，除非他能顶住这些名望带来的反噬。.. 只不过，洪杰三人并没有料到，公孙业的确是有此深意，可卓子房其实是由衷称赞、信任梁萧。 作为书画双绝的开国丞相卓明峰后人，卓子房的书法同样名满天下。 “千年四绝”四字，遒劲有力，正气十足，被卓子房当众交给梁萧的人保管。 民众向梁萧鞠躬致意之后，这才散去。 叶青衣只是远远望着梁萧入神，最终黯然离去，形单影只。 衙门门主公羊腾被何景云收监，因为公羊禾已经离场，他也无力反抗，只能乖乖接受现实。 剑南风哈哈大笑，带着弟子们先返回卓府等候。 聂远终于恢复了清白，被衙门没收的武器和细软也得以归还。 众人处理完现场事宜，终于回到卓府。 洪杰三人带着复杂的心情，跑来向梁萧辞行:“梁萧，我们该回苏州了，后会有期……” 梁萧挽留不住，只得答应，洪杰又谢绝了梁萧派遣护卫的提议。 连定国侯公孙业都来卓府了，他们作为大恒国遗民，必须避免露馅，节外生枝。 “梁萧哥哥，后会有期~”左菁说着说着，提前酝酿好了情绪，眼泪汪汪，三步一回头，深情凝望梁萧。 洪杰与上官九思更是心情复杂。 他们只能全力押宝在梁萧身上。 可是她扮演的“琳儿”，对梁萧只怕是没有杀伤力了，如今她能做的就是跟梁萧和梁萧身边的人混熟，梁萧似乎是对他们将计就计，他们也打算就着梁萧的“将计就计”再来一出将计就计，努力取得梁萧的信任，将来趁机带走月怜。 至于掳走梁萧？那是做梦都不敢想了…… “后会有期，琳儿。”梁萧只是朝左菁三人挥了挥手，心中感慨。 如果他不是先认识了卓荨，只怕真有可能防不胜防…… 大院里，聂远跪在梁萧面前，反复感激。 “若无几位与安国侯，只怕聂远已经被定罪处死！” 梁萧扶起聂远，说道:“我救你，一是为了天理昭彰，二是为了你这位将才，三是为了你所掌握的情报。我希望你能跟随女画仙学习一阵子绘画，争取早日把看到的那人真面目画出来。我有预感，你看到的是一条大鱼，决不能暴露身份，所以对方才急于将你灭口！” 李瑾瑜早已对梁萧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忙提议:“安国侯，老身可以根据聂远的描述，尝试作画，若画得不对，再亲自教导他画人像。” 梁萧欣然应允。 聂远立即向李瑾瑜拜谢。 看在眼里，李瑾瑜心中感慨，犹豫片刻，问道:“老身膝下无儿无女，又听闻你父母早亡，你曾与回春教作对，也是英雄男儿。就冒昧在此，收你为义子，如何？” 一旁的卓子房满脸惭愧，干笑道:“这样挺好，聂远，你快答应吧……” “我与聂远亲如兄弟，那我……”释流云一脸尴尬。 “废话，你也去拜！”公孙业骂道。 聂远一愣，随即惊喜，与释流云当场拜李瑾瑜为义母。 李瑾瑜只是欣慰笑着，然后白了卓子房一眼，不复多言。 释流云起身之后，看着梁萧，干笑道:“唉，安国侯，先前我和聂远说了，要是有人能救你，别说报恩了，我给他舔鞋子都行！大丈夫一诺千金，安国侯，请、请你把鞋子脱下来吧……” 第413章 你还学过兽医 众人一愣，公孙业立即踹了释流云一脚:“小王八蛋，这会儿办正事呢！” 梁萧笑道:“舔鞋子就不必了，我娘子是琴圣的徒儿，所以定国侯也算是我的长辈，你跟着他，正经点，好好磨炼，争取也能够独当一面。” 一旁的剑琴晚忸怩不安，躲在梁萧身后，不敢见人。 释流云嘿嘿一笑，欣然应允。 梁萧这才看向聂远:“听释流云说，你文武双全，不但武艺不在他之下，还熟读兵法？” 聂远一愣，连连摇头:“安国侯别听流云胡说八道，我这武艺和兵法还很稚嫩，根本不值一哂。” 梁萧神色一变，忍住了跳起来给聂远一脚的冲动。 应该把这货送到燕州，跟南霁云比比看谁更能装。 卓子房撇嘴道:“梁萧是准备让你施展抱负，你怎么还想藏拙？” 聂远一愣，这才咧嘴笑道:“我错了，安国侯，我已经听流云提过了，愿意随你北上，加入你的擎天卫或者大乾铁卫……” “算你有点良心。”梁萧这才好受一点，又说道，“北境军营有个叫南霁云的，武艺高强不说，还成天装成弱鸡，越擎天都拿他没办法。你到了北境军营之后，找个借口跟他切磋枪法，替我趁机修理他一顿。对了，千万别提我。” 聂远深信不疑，欣然应允。 剑琴晚、月怜、鱼青川等人则是无语至极。 太不要脸了这人，总想给吕长河与南霁云找点麻烦…… 聂远和释流云跟着李瑾瑜离开后，公孙业这才打量着梁萧，微微颔首:“自古英雄出少年！” “比起定国侯，还嫩得很。”梁萧谦虚道。 公孙业一脸不悦:“琴晚都叫老夫公孙爷爷，你就这么生分？” “公孙爷爷。”梁萧连忙改口，剑琴晚更忸怩了。 “琴晚，你见了爷爷，半句话不说的？”公孙业又看向剑琴晚。 “公孙爷爷好~”剑琴晚乖巧应道。 公孙业这才放下心来，对剑琴晚身后的琴心说道:“你们就继续跟随梁萧和琴晚，不用管我那不孝女。” 琴心郑重答应。 其实跟着梁萧待遇还是很不错的，可以混吃混喝，没有太大的压力。 公孙业又重新望着梁萧，心绪复杂。 他的外孙女公孙玉还年轻，而且将来当元帅也难以服众，等他百年之后，江南的军权只能托付给梁萧或者吕长河等人了。 释流云虽然办事可靠，但经常吊儿郎当，不是当大元帅的料。 公孙定军能力有限，当一城守将可成名将，但也绝非元帅之才。 公孙业叹道:“梁萧，趁着你在江南深得人心的这段时间，再为国家招揽一些人才。你可不要因为太师他们在你手里吃亏就小瞧了公羊氏，他们在江南占据了大大小小的官职，方方面面总能给你使点绊子。” 梁萧点了点头:“将才也是稀缺，没有足够的将才，大乾国只能固守国土，难以进取四方。” “那是自然，咱们大乾国与大梁国不知何时会有一战，西南有孔雀王朝，西方有贵霜王朝，北境蛮荒，东北太极国与出云国，必须文修武备！”公孙业一脸严肃。 也只有他和吕毅、卓子房、梁萧这种级别的人，才能明白大乾国其实是强敌环伺，只不过周边各国暂时没有能力大举入侵大乾国罢了，必须居安思危，不能像独孤群那帮软骨头一样一味对敌人怀柔。 大乾国既然选择接受龟兹国称臣纳贡，将来也难免会引来贵霜王朝的敌意，这个国家同样是一个劲敌。 如果大乾国不接受龟兹国的称臣纳贡，那中央之国的颜面也将就此荡然无存。 好在龟兹国目前在西域称霸，足以自保，暂时无忧。 就在此时，剑南风走进了院子，与公孙业尴尬对视。 “南风，你也白发苍苍了呢。”公孙业叹道。 剑南风默然良久，抱拳道:“见过岳父！” “言不由衷。”公孙业无奈苦笑，也没有过多苛责。 对方可是剑圣，看在公孙玉的面子上能喊他一声岳父就不错了。 他女儿可是给他酒里下药，破了他断情求道的人生理想，归根结底还是他这个父亲逼得太狠…… 场面一度尴尬。 卓子房连忙打圆场:“定国侯，南风，你们已经是一家人，就不必这么见外了！” 二人只是点头，不复多言。 琴心和天山侠客们识趣告辞，在场只剩下梁萧、卓子房、公孙业、剑南风与梁萧的三个女孩子。 “云岫斋主？”听梁萧提及云岫斋主，公孙业也是一脸好奇，“老夫会留意此人，希望他别给大乾国造成祸害就好！” 剑南风本来是来找梁萧夸几句的，谁知道公孙业也在，只得闷在一旁，取下腰间的一壶一醉百年，喝着闷酒。 剑琴晚看在眼里，作为后辈，也是无可奈何。 聊了片刻，卓子房心情大好，说道:“既然大家都来了，顺便庆祝梁萧救了聂远，大乾国未来又喜得一良将。老夫就把家养的香猪献出来，大宴一番？” 梁萧眼前一亮:“看看去！” 大乾国的“香猪”，其实肉质比较鲜美的家猪，是大乾国独有的物种，一猪难求。 卓子房立即带头，要去猪圈看看。 “女菩萨，猪圈不太干净的。”梁萧提醒道。 剑琴晚昂头道:“哼~本姑娘就要盯着你，怎么着？” 公孙业看得一愣一愣的:“你、你真是琴晚么？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 那个高贵冷艳的琴仙呢？ 月怜娇笑道:“琴晚姐姐也只有面对公子才会这样……” 不等月怜说完，剑琴晚就羞恼的揉着月怜的脸蛋。 看着三位少女目光几乎时刻不离梁萧，公孙业也不得不佩服梁萧拐骗少女的本事。 宽敞的猪圈里，一群白里透红、几百斤重的香猪正在四处乱窜，家丁正在照料。 梁萧指着缩在角落里的一只猪，说道:“这孩子抑郁了，等我给它泡个药水澡就好了。” 说完，梁萧又指着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另一只猪:“这孩子受了风寒，我得赶紧给它进行炭火治疗。” “难道你还学过兽医？”卓子房一脸疑惑。 众人也齐刷刷看向梁萧，一脸惊讶。 两个时辰后，卓子房全家，和梁萧一家，李瑾瑜母子三人，琴心和几十名天山侠客，围坐在烤架旁，看着烤架上的香猪，以及旁边三大锅药膳猪肉汤，陷入了沉默。 药水澡，炭火治疗…… “大家何故一言不发？是不是被我爱护动物的美德感动哭了，嘴里常含泪水？” 梁萧一开腔，就引来一阵残念，几个老前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无耻之尤！ 众人正要开动，护卫长三泉来报:“老爷！西域公主克丽丝缇携带圣上手谕来访，求见安国侯！” 第414章 永世挥之不去的背影 克丽丝缇？ 原本其乐融融的几家人，无不震惊。 西域公主追梁萧追到江南来了？ 在场一群老爷们朝梁萧投来震惊的眼神。 人比人气死人啊！ 也只有知情的梁萧、月怜、剑琴晚吃了一惊。 她来这里究竟为的是谁，不言而喻…… 卓子房起身道:“梁萧，去见见吧，你也顺便请这位公主一起吃一顿……”.. 但在心里，卓子房又狠狠鄙视了梁萧一遍:这小子也好意思说老夫年轻时风流，自己不是比老夫年轻时风流几百倍？？ 于是众人正襟危坐，嘴里含泪，等候梁萧。 梁萧带着卓子房、公孙业去了，剑琴晚和月怜也一起跟上。 克丽丝缇在迎客厅忐忑等候，直到梁萧出现，才美眸一亮:“安国侯……” 梁萧连忙将卓子房、公孙业介绍给克丽丝缇。 “听说克丽丝缇公主带了陛下手谕来，老夫与定国侯是否应该旁听？”卓子房问道。 克丽丝缇语气郑重:“卓令君，陛下只让我将手谕交给安国侯，至于是否再给您与定国侯观看，由安国侯定夺……” 卓子房点了点头，又见克丽丝缇谈吐得体，除了番邦外貌明显有别于大乾人，俨然就是大乾国京城人的口音，也不禁暗暗称奇。 梁萧接来手谕拆开一看，会心一笑。 原来，他的小霜子为他和公孙业赶制了两枚将印，分别是江南副帅和江南元帅，正式任命公孙业为江南元帅，梁萧为副。 独孤群等人极力劝谏此事，但萧清与王沧海以江南一带群龙无首致使庐州危急为由，严厉驳回，最终一锤定音，震撼京城！ 除此之外，影卫正在持续运送萧清准备的三百万两白银，交由梁萧和卓子房打点，用于招揽人才，或填补江南各地财政空缺。 梁萧屏退卓府周围护卫之后，将手谕出示给二老看过之后，二老吃了一惊。 “陛下怎么能在短时间内准备这么多白银，靠盐政也不可能这么快吧？”卓子房一脸不解。 梁萧撇嘴道:“陛下近期发了一笔横财，此事不可外传……” 考虑到萧清临行前允许梁萧告知卓子房与公孙业此事，以便让二老心安，更好配合行动，梁萧也不再保留。 见梁萧一本正经，克丽丝缇也在一旁点头，卓子房和公孙业一时如遭雷击，不知是该激动落泪还是应该仰天狂笑。 过了片刻，卓子房拍了拍胸口，颤声道:“老夫的心脏险些受不了……” 公孙业则是哈哈大笑:“果然还是天佑我大乾！” 二老对提供藏宝图的克丽丝缇也刮目相看，再次拜谢。 “是陛下圣明，我国敬服，安国侯海量，能包容我……”克丽丝缇低头道。 卓子房敏锐捕捉到了克丽丝缇对梁萧的卑微姿态，眯着眼看向梁萧，眼神似乎是在询问。 这好歹是龟兹国的公主！ 不等梁萧解释，克丽丝缇恳求道:“两位大人，我想与安国侯还有两位夫人单独谈谈，可否……” 两位夫人？ 剑琴晚倒是习惯了，反而是月怜忸怩不安，眼神慌乱，哪敢去看梁萧。 二老欣然应允，回去与众人一起等候。 确认现场再也没有旁人，克丽丝缇终于朝着梁萧跪了下来，被梁萧扶起。 “你这是何苦呢？”梁萧一个头两个大。 眼前的异国少女，聪慧、勇敢、善良，如今更多了几分前所未有的坚强，可是对他依然是如此卑微。 卑微的根源，正是“天将军”…… “安国侯，我听说天将军在庐州保卫战显灵了？”克丽丝缇努力忍住眼泪，颤声道。 梁萧只是点头。 “那我、我还有机会亲眼见到显灵的天将军么？”克丽丝缇弱弱的问道。 梁萧心头一跳，一旁的剑琴晚和月怜不敢吱声。 她明显是准备待在梁萧身边，看看天将军能否再显灵？ 梁萧灵机一动，叹道:“克丽丝缇，你既然熟知天将军的事迹，也应该明白，天将军只有在需要力挽狂澜、挽救万民的时候才可能显灵……” “我明白了，我不该变相诅咒大乾再有危难……”克丽丝缇垂下螓首，一脸惭愧。 梁萧三人一愣。 不过梁萧觉得这样也好，克丽丝缇如此自觉，不需要再用其他借口。 却不料克丽丝缇又恳求道:“只是，我能不能跟在安国侯身边，兴许有时还能再见到不需要力挽狂澜的天将军的神迹呢……” 梁萧无语，两个女孩子忍俊不禁。 终究还是一样的结果！ 望着眼前这位给大乾国带来古匈奴王宝藏的少女，梁萧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叹道:“自然是没问题，毕竟在外人看来你是与我和亲的，更何况咱们还是朋友。” 克丽丝缇这才眉开眼笑，心中的忐忑一扫而空，朝着梁萧深鞠一躬。 “正好卓令君府上开席，你远道而来，大家顺便给你接风洗尘。” 克丽丝缇对梁萧早已是百依百顺，只是不停点头。 剑琴晚鼓起勇气，牵起克丽丝缇的手，跟在梁萧身后。 原本她还不敢绝对确认采花贼的身份，可如今她的采花贼的确是天将军，身份终有一天是藏不住的，克丽丝缇又给大乾国带来这么大的贡献，将来成为安国侯夫人也无可厚非。 克丽丝缇只是乖巧的跟着三人，望着梁萧入神。 那一日天将军仿佛天神下凡，挽救西域队伍与白袍兵，她借着月光看得真切。 如果当时入眼所见的人只有天将军，克丽丝缇还不敢这么肯定，可吕长河等人是靠近过天将军的，克丽丝缇以吕长河与天将军的身材对比作为参照，再对比吕长河与梁萧的身材…… 梁萧与自己脑海中永世挥之不去的背影，越看越像！ 她来这里，说是寻找神迹，实则是为了探寻那个几乎没有可能的希望，又深怕给梁萧徒增困扰。 克丽丝缇一出现在宴席，众人只感到眼前一亮，惊为天人！ 肤白胜雪，金发碧眼，高挑婀娜，大乾国的服饰根本掩盖不了她的异域风情。 卓荨也终于跟克丽丝缇互相认识，相谈甚欢。 但因为众人早已见惯了梁萧的嘴脸，克丽丝缇的出现并没有让他们因此变得拘谨，开动之后，其乐融融。 克丽丝缇细嚼慢咽，吃着猪肉汤，微微点头。 “这烤猪和猪肉汤，真是安国侯做的？”对桌的鱼青川等人惊讶不已。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众人心下骇然。 卓子房叹道:“梁萧你就坦白一点，到底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众人齐刷刷看过来，他们也想知道。 第415章 一定会的 梁萧撇嘴道:“我不会怀孕生孩子。” “这不是问题，琴晚她们会就行了。”公孙业不假思索道。 “公孙爷爷！”剑琴晚急红了脸。 怎么能当众调侃人家呢，人家不要面子嘛！ “这倒也是。”梁萧的微笑回应，险些让剑琴晚破防。 克丽丝缇安安静静吃着肉汤，偶尔看一眼梁萧与三个女孩子，若有所思。 月怜一向把梁萧奉若神明，可是剑琴晚与卓荨的表现，似乎不像梁萧是天将军的样子？ 散席之后，梁萧和卓子房带着聂远等人去交谈了，三个女孩子留下来陪克丽丝缇。 “克丽丝缇公主……”月怜恭敬呼唤。 克丽丝缇连忙说道:“月怜，你不必如此客气，叫我名字就好啦。其实我为自己取了个大乾名字，既然我名义上是安国侯的女人，就以梁为姓，以我本名最后两字为名，梁丝缇。你和小荨要是不介意，就叫我丝缇姐姐。” “好，丝缇姐姐。”两人乖巧答应。 克丽丝缇犹豫片刻，试探性的问道:“安国侯在你们三位心里，是什么样的形象？” 剑琴晚的目光逐渐迷离，自言自语道:“天底下最好、最有趣、最不要脸、最了不起……” “嗯嗯！”月怜和卓荨连连点头。 克丽丝缇一愣。 说梁萧最好、最有趣、最了不起，她可以理解。 这个最不要脸又是什么情况？？ 克丽丝缇几乎不曾见过梁萧的无耻嘴脸，百思不得其解。 “丝缇姐姐，我给你准备热水，伺候你洗澡。”月怜说道。 “怎么能让你来伺候呢。”克丽丝缇惶恐道。 “应该的。”月怜认真道。 克丽丝缇灵光一闪，微笑道:“那有劳你了，下回我自己洗……” 澡堂里，克丽丝缇坐在木桶里，心中忐忑，任由月怜捶捏香肩。 花瓣的清香随着温热的水汽上升，克丽丝缇终于放松，问道:“月怜，我在来的路上听说安国侯遇刺，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呀？后来公子……”月怜不假思索回应，又猛然惊醒，补充道，“他的岳父，剑圣前辈，及时赶来支援，就没事了！” 这样的回答，对月怜来说，既没有欺骗克丽丝缇，也没有透露梁萧的事。 克丽丝缇又问道:“那，安国侯可有双胞胎兄弟什么的，流落在外？” “公子是独生子！”月怜斩钉截铁道。 “我听说安国侯也会一点剑法。”克丽丝缇自言自语道。 “嗯，以前我也看公子学过一点！”月怜回应道。 从小到大，她确实看过梁萧练剑，但梁萧不管做什么都是浅尝辄止，还被梁风训斥过几回。 “唉，这样啊……我听说天将军在战场上也能用剑呢。”克丽丝缇叹道。 月怜心中一惊，只是含糊回应:“毕竟是天下无敌的天将军嘛，兴许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梁萧不让她外传的事，她死也不能外传，以免节外生枝。 但她本来就不擅长说谎，这个姐姐再这么盘问下去…… 克丽丝缇低下头，心情复杂:“我是不是应该直接问他，安国侯是否就是天将军本尊呢？如果他不是，我岂不是自讨没趣。如果他是，月怜也一定会因此为难、愧疚，这姐妹也做不下去了……” 思来想去，克丽丝缇终究还是没能忍心为难月怜，只是说道:“我还在路上听说了，天将军骑的那匹神驹，和你们大乾国史书记载的前朝东海王座下的‘白龙影’描述相符合。也许，天将军真的早已成神。月怜，我还有机会见到天将军显灵么？” 月怜思索片刻，点头道:“姐姐如此心诚，一定会的！” 一定会的！ 克丽丝缇芳心大喜。 书房里，梁萧、卓子房、公孙业与聂远交流兵法，深感欣慰。 聂远对行军布阵、领兵作战都有自己的独到见解，显然是熟读兵法。 好在梁萧闲时也喜欢研究现代与古代的军事理论，包括“武经七书”:《孙子兵法》《吴子兵法》《六韬》《司马法》《三略》《尉缭子》《李卫公问对》，再加上多次领白袍兵陷阵杀敌，倒也没有兵法上的严重短板。 正所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影视剧里动辄几十万大军南征北战、集结方阵，大多是艺术需要，实际上行军打仗是极其严肃且复杂的事情，涉及内政、外交、后勤、将士等诸多方面，哪有那么轻松。 光是“营啸”这种现象，都可能给军队造成巨大损失。 而梁萧可以肯定，聂远不是纸上谈兵，肚子里是有干货的。 而且聂远武艺了得，大乾国太需要如此文武双全的人才。 “你说当夜你听到一阵琴声，被引出去，然后被栽赃陷害？”梁萧问道。 聂远点了点头:“那阵琴声与我击破回春教那天听到的回春教音乐相似，是一名浑身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子弹奏，琴音消沉无比，令我印象深刻，我只道是回春教又来害人，便追了出去，那名女子已然跑远，我就一路追踪……” 公孙业眉头一皱:“看来是回春教所为，太师他们坚持要定你死罪，说明他与回春教可能也有勾结！” 卓子房分析道:“江南一带，你的军队长期遭受太师等人阻挠，若不是陛下亲自下旨撤换庐州防务，只怕庐州一破，江南大乱，你也难辞其咎，而太师却可以随时见风使舵，要么借此机会北上回京，要么与南王就此割据江南！” 公孙业惊出一身冷汗，看向梁萧:“幸好有这孩子与卓令君一起保住庐州……老夫就是有些疑惑，梁萧居然能请动天将军显灵？” 梁萧与卓子房默然微笑，没有回应，梁萧更是满心郁闷。 是个人都想找他问一嘴天将军的事！ 现在梁萧只想平定江南局势，然后回京向他的小霜子坦白身份，到时候该向谁透露，让小霜子来定夺就好。 聂远去找自己的义母李瑾瑜配合作画了，梁萧三人密谈了一番之后，各自回去休息。 金陵，一处水榭楼台内，回春教的教主双眼冷漠，素手拨弦，靡靡之音，消沉至极。 一旁的叶青衣只是默默听琴，不敢打扰。 “聂远居然无罪释放，真是个祸害！我当夜冒险以琴音引他出来，结果这群废物运作了这么久，居然还能让聂远脱身！只怕我的兄长从此再也不能公然踏入大乾国土！” 良久，教主终于开口，言语愤怒。 “梁萧！又是梁萧，他坏了我们多少好事！青衣，你怎么看？” 第416章 相似的脸 叶青衣一愣，嗫嚅道:“咱们是否应该暂避其锋芒？” 教主仍在气头上，怒道:“布局数百年，岂能就此放弃！攻克庐州本来应该是绝佳的契机，想不到也会因为梁萧而失败！我，真是恨死他了！” 叶青衣无言以对，心中骇然。 数百年的布局？ 难道元帅和洪杰的推测是真的，他们的前身可能是大周皇朝，所以才会暗中谋害我们的同胞？ 意识到自己失言，教主也恢复平静，说道:“青衣，你去接近梁萧，不惜代价，哪怕是献身给他身边的天山侠客或者梁府护卫！” “师父……”叶青衣震惊失色，急道，“徒儿就算献身，也同样没有可能接近梁萧！” 教主冷声道:“靠你们元帅布局，万一到头来你们又是功亏一篑，岂不是浪费了许多时间？而且，你们大恒国遗民如今越来越收敛，还禁止杀害无辜。这是成大事的作风？” 叶青衣早有准备，解释道:“元帅与梁萧有过交涉，是希望借此麻痹梁萧，让梁萧相信我们大恒国人的确是安分守己了，只等时机成熟，再给梁萧致命一击……” 教主沉默片刻，叹道:“也是，从屡次刺杀的结果来看，的确不该与此人硬碰硬。那你继续去接近梁萧吧。” 叶青衣鼓起勇气，说道:“师父，徒儿如果豁出去了，只怕以后能回到师父身边的时间不多了，甚至再也没有机会……” “这点事，有你们的复国大业重要？只要能打入梁萧内部，你就只管去做！”教主冷声道。 叶青衣松了口气，又说道:“师父，徒儿此去，心中仍有挂念……徒儿拜师至今，不曾见过师父尊容，甚至连师父贵庚都不清楚，如果以后仓促相遇……” “我早已毁容，你不必看。”教主不假思索道。 叶青衣早有所料，只是借这点时间酝酿眼泪，随后含泪朝教主深鞠一躬:“徒儿就此拜别师父……” 叶青衣离去之后，教主的眼神变得冰冷，缓缓揭下头上的面巾。 一张绝色倾城的脸，金发碧眼，肤白胜雪。 竟然与西域公主克丽丝缇有八分相似！！ “大周皇朝也好，大恒国也罢，大乾、大梁又怎样？唯有我族，才配占据中央之国，屹立于世界之巅！” “梁萧不除，统治大乾化为泡影还是小事，只怕终有一日我族会因此人而覆灭……天雷，究竟又是什么东西？此物只怕不是什么妖术！” 卓府，梁萧拿着卓家管家为他准备的清单，若有所思。 公孙业和卓子房坐在一旁等候。 制造黑火药需要硫磺、木炭、硝石。 大乾国的硝石和木炭多得是，可硫磺矿少得可怜，而且绝大部分硫磺都被当作药用，无法大批量制造火药桶。 梁萧上回收集这些材料，是把整个药铺都盘下来，借此掩人耳目，绝不让人联想到所谓的“天雷”。 就算敌人想制作天雷，实地探查，也要探查整座药铺成百上千种药物去向，也未必能想到木炭。.. 虽说火药桶不能滥造，可也必须准备好这些材料以及那些用于掩人耳目的材料，以备不时之需。 就像庐州保卫战，突然地震就把城墙震塌了，如果没有火药桶提前把敌军炸死上万，就算此战最终获胜，庐州也可能被叛军攻入城中劫掠，就此生灵涂炭！ “安国侯，京城这么多药铺，还有药铺里的药，想要盘下来恐怕需要二三十万两白银！”管家提醒道。 梁萧略加思索，说道:“以定国侯府的名义盘下来，由定国侯府的人接管，如果有人大批量购买某种药物，让掌柜的记录下来。” 管家离开后，公孙业问道:“你盘下这些药铺干嘛？” 梁萧小声道:“此事也不能瞒着公孙爷爷，毕竟我用的还是你们的亲兵。其实，药铺里面有一部分制作‘天雷’的的材料，随时备用。” 公孙业差点窒息。 制作天雷的材料？？ 卓子房解释道:“此物绝不可泄密，梁萧谨小慎微是对的，相信陛下也会支持，反正平时药铺也可以正常做生意，不至于白白亏损二三十万两。” “你是怎么想出天雷这种东西的？”公孙业一脸不解。 “偶然！”梁萧干笑道。 幸好这个世界没有黑火药，连比较简单的火药都还没有出现，否则大乾百姓也不至于连鞭炮都没得玩。 黑火药因为材料配比不同于一般火药，因此威力更大！ 现在梁萧最担心的是敌人偶然研制出黑火药来，到时候把大乾国各地药铺里的硫磺给清空了。 在这个世界，由于被当作药用，硫磺因此大多被安放在药铺仓库里。 至于硝石，一般人也想不到拿来制作火药。 公孙业沉默了。 若不是卓子房这样的聪明人都对梁萧百般信任，只怕他这个定国侯也要提防梁萧一下。 这样的人物，忠于大乾是大乾之福，但万一将来不幸变节，谁与争锋？ 同一时间，萧清那边也收到了梁萧的回信，一脸开心。 “咦，我大哥怎么提议让我暗中盘下京城和边境一带的药铺？” 王沧海接过萧清的信件看了一眼，说道:“此举必有深意，陛下可以按梁二公子的提议，就以便民为由，多接管一些药铺，毕竟天花预防推广全国也需要时间，天山的医者也在逐渐走向全国各地行医，的确需要官方药铺支持。” 倒也合情合理！ 萧清想通了之后，俨然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当即拍板:“准了！” 王沧海离开后，宁雪君见萧清又闷闷不乐，问道:“主上是在思念梁二公子？” 萧清这才巴巴地望着宁雪君:“好想去江南……” 宁雪君语塞，瞬间明白，自己的主上是因为克丽丝缇去了江南，也心痒痒了。 为了坐镇中央，防止世家门阀四处添乱，萧清终究只是说说，没有跑去江南，只是偶尔以凝霜公主的身份去找洛倾雪和宓儿，增进感情。 随着梁萧书坊手续办齐，书坊终于可以公开卖书。 毫无疑问，欧阳家的书坊又把梁萧书坊的书全部收购。 四书五经加上两种识字读本，每种两万册，足有二十二万册，花费六万六千两！ 欧阳生看着满仓库的书，脸色极其难看。 又花了一大笔钱！ “少爷，太师亲自来访！” 公羊禾和独孤笑来到仓库之后，脸色也不好看，沉声道:“你们为什么一定要以双倍价格收梁萧书坊的书，这不是给他送钱？？” 第417章 打持久战 欧阳生苦着脸道:“老师，不是我们想收，是不收不行！我们自己印制的书，成本都要五百文以上！而且，一旦梁萧的书流入市场，从今往后，我们欧阳家书坊也休想开了，因为百姓再也没可能接受售价五百文以上的四书五经……” 公羊禾皱紧眉头。 独孤笑悻悻道:“既然梁萧是在亏本，那就让他一百五十文早日亏到破产？大不了大家都别开书坊了，将来大乾国无人敢卖书，看谁坑谁呢？” 公羊禾摇了摇头，叹道:“到那时候，昏君一定会接管书坊，重新定价，书坊的生意就归属皇权！” 欧阳生怒道:“书坊本来这么大一块肥肉，怎么可能说放就放！” “那咱们几家一起向昏君施压，直接定价啊！”独孤笑撇嘴道。 “定价，然后让梁萧卖个痛快，让全国百姓都有机会读书识字，考取功名？”欧阳生不满道。 公羊禾阴沉着脸，无奈道:“原来如此，他是摆明了要拉你们欧阳家的书坊下水，你们不接招的话，后果同样不堪设想！问题是，梁萧当真是在亏本？” 欧阳生点头道:“我大伯他们算过成本了，不可能不亏！” 公羊禾这才放下心来，点头道:“如果你们在江南一带的书坊缺钱了，公羊氏可以暂时垫付，打垮梁萧的书坊！” 独孤笑担忧道:“可是，老师您也看到了，梁萧这狗贼，就只印这几种书，印个没完没了！欧阳家的书坊根本不需要这么多书，难道是准备囤起来卖个几十年？” 欧阳生与公羊禾沉默了。 按照欧阳家书坊的定价，这么多书真的要长期出售！ 而现在梁萧的书坊稳如泰山，根本砸不了，那些材料供应商也只看钱。 据说，京城的材料工坊几乎全都被梁萧盘下，连那些材料都自给自足了…… 公羊禾一狠心，咬牙道:“坚持下去！大不了老夫也和其他世家一起支援你们！” 有了太师的支持，欧阳生这才眉开眼笑，跪谢公羊禾。 这些世家门阀全然没有想到，梁萧是准备把欧阳家拉到“书坊”这个战场，打持久战，慢慢耗光欧阳家，吸干欧阳家的血，彻底击溃欧阳家书坊。 但梁萧还是低估了世家门阀对于欧阳家书坊的坚持，一个接一个下场送钱…… 得知梁萧又卖出二十二万册的书，卓子房和公孙业笑得合不拢嘴。 自从了解了梁萧的计划之后，他们差点佩服到五体投地。 卓子房抚须笑道:“老夫估计，其他世家门阀也不会允许百姓都能识字，因为此举最终会导致百姓打破他们对官位的垄断。说不定，这会儿各大世家都准备支持欧阳家了，梁萧你怎么看……” 梁萧笑道:“那就让他们继续送钱，我只印四书五经，直到他们放弃为止！” 公孙业笑得更开心了。 天琴山那边传来消息，梁萧还把鬼工球的工艺倾囊相授，定国侯府可以制作鬼工球，专门卖给达官贵人，赚取第一桶金。 作为江南抠门之王，公孙业是最舍不得花钱的，除非是皇帝找他求助。 得知自己女儿花了上百万两找梁萧买了一堆一醉百年的时候，公孙业当场七窍生烟，直到公孙静派人从天琴山给他送了几百坛过来，公孙业才消了气。 真他娘的好喝…… 卓子房评价梁萧为“千年四绝”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金陵，人人惊叹！ 随着消息传开的，是三日之后梁萧准备公开贩卖一醉百年，地点就选在之前公审的广场，邀请所有达官贵人参与。 以前，各地土豪想要得到一醉百年，要么派人去京城蹲着，要么只能从购买过一醉百年的土豪那里加价购买，比如端木家。 如今梁萧把一醉百年的生意打到江南来，连大恒国的商人都闻讯渡江而来。 大梁天子慕承听说之后，叹道:“派人去弄些过来，朕总得用来招待群臣和南方诸国使节，否则多没面子……” 秦风看着慕承一脸苦涩，也不禁苦笑。 从军事、朝政、外交乃至商业，大梁国都无法摆脱梁萧的影响！ 但大梁国与大乾国最不缺的就是穷人和巨富，一醉百年这个价格，还在巨富们可承受的范围内。 再者，梁萧还加入了集齐诗句兑换整首诗的活动，简直不要太劲爆…… 只能挤破头去买了！ 得知梁萧准备卖一醉百年，最难受的还是欧阳家，以及决定支持欧阳家摧垮梁萧书坊的各家。 欧阳生已经欲哭无泪了。 按这个势头，梁萧又有了大量钱财去支持书坊，何时是个头？欧阳家就这么被梁萧架在书坊的战场上，还做不做生意了？ 只有梁萧在自己大院里悠哉悠哉，给女孩子们讲恐怖故事，连克丽丝缇都吓得花容失色，抱紧月怜。 被吓坏的女孩子们一致要求梁萧讲点别的。 梁萧灵机一动:“我教你们唱首歌，怎么样？” “公子，精忠报国那样的歌人家唱不来……”月怜委屈道。 公孙业特地派人向梁萧学习了《精忠报国》的唱法，准备推广整个江南。 梁萧哈哈一笑，唱了一首《星月神话》。 众人听得傻眼了。 “千年之后的你会在哪里，身边有怎样风景，我们的故事并不算美丽，却如此难以忘记……”月怜越唱越是喜欢，小脸通红。 “这种歌果然还是得女孩子来唱。”梁萧称赞道。 月怜学了几遍之后，的确唱得比他好听多了。 “你怎么想到的这首歌，这分明是女孩子唱的，你、你果然是采花贼……”剑琴晚哼哼道。 四个女孩子都惊讶的望着梁萧。 梁萧不假思索道:“还是当初梦游神界，听到一个女子开腔，随便学了一下。” 关于梁萧“梦游神界”的事已经传开了，世人只道是梁萧得到仙人传授，再加上自己韬光养晦，最后一鸣惊人平步青云，也只有这个理论广受推崇，毕竟连当事人都这么说。 京城就有不少年轻人跑去天将军庙烧香，希望天将军能赐他们一场梦游神界…… 苏州城外，江畔。 洪杰三人望着一江春水，心情低落。 梁萧比他们想象的更难对付，他们只能不断缓慢渗透。 见识了梁萧的剑法之后，左菁也重新布置方案，不敢随便让云天卫出手。 “你们也回来了？” 洪渠左手和头上缠着绷带，跟着左无伤走来。 “大哥，你怎么受伤了？？”洪杰惊道。 他的大哥不擅长伪装，但武艺绝对是天底下一等的级别，居然伤得这么重？ 洪渠沉声道:“独自外出的时候被上百名杀手袭击，应该是回春教，这群畜牲，都还没搞定梁萧呢，就先迫害咱们……” 第418章 昔日江南第一美人 回春教？？ 洪杰三人又惊又怒。 左无伤阴沉着脸，解释道:“我们从那些杀手的嘴里搜出了一些回春教特制的毒药，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回春教所为！若不是我们及时赶来支援，只怕你们再也见不到洪渠了。” 左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们在冒死往梁萧那里渗透，回春教总是打草惊蛇就算了，还敢背刺大恒国人？？ 看洪渠这一身伤，不休养个把月是没有可能恢复如初的，左无伤短期内又少了一员得力干将！ “元帅，这些合作对象根本就没有一个靠得住的，与咱们合作明显只是因为觊觎咱们的财富，顺便让咱们给他们当替死鬼、挡箭牌！”上官九思怒不可遏。 左无伤也相当恼怒，只是点头，望着江水，默然不语。 洪杰终于开口了:“元帅，我还有一个提议……” “如果是隐姓埋名做富家翁，就不必再提了，你们想散伙的话，我绝不勉强，还会给你们一笔足够几辈子挥霍的财富，你们自己去吧。”左无伤不假思索道。 洪杰摇了摇头:“我已经不打算归隐了。” 众人疑惑的看着洪杰。 洪杰咬牙道:“与其跟他们蛇鼠一窝，公主又一心只在梁萧身上，咱们何不与梁萧合作，协助他清剿这群蛇鼠，为往日遇害的同胞报仇？” 众人如遭雷击，左无伤也愣住了。 “咱们要投靠大乾国？你疯了！”洪渠直接原地跳起来，又牵动自己的伤口，疼得直咧嘴。 左菁一脸郁闷，上官九思若有所思。 洪杰叹道:“梁萧此人，义薄云天，能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南霁云斩独孤凌，救聂远，保护咱们的公主，还可能是挽救大乾国的天将军本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置苍生于不顾，反叛与自己结义的大乾天子？咱们就算把公主带出来，又能做什么？难道让公主和咱们一起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众人哑口无言。 洪杰继续道:“有这对君臣在，大乾国注定是天命所归！不如干脆与梁萧合作，咱们让他和大乾天子感受到咱们永不作乱的诚意，取得皇帝的承诺，再向梁萧和皇帝请求，将来公主为梁萧生下的孩子其中一人以‘仇’为姓，保住仇氏香火，也算给皇室一个交代。只要皇帝不反对，他一定会答应。” 何等惊世骇俗的言论，震得众人不知该如何回应。 良久，左无伤从怀中掏出一把带鞘匕首。 “元帅，别激动，他是一时脑子进水了！”洪渠连忙挡在洪杰面前，身上的疼痛也顾不得了。 左无伤只是将匕首丢向洪杰，闭上眼睛，说道:“你们如果认为此计可行，就给我一刀，让我去向先皇和你们的父母请罪，我也可以解脱。然后你们去分了财产，带着青衣、依柔和其他同胞，投靠梁萧，我绝不怪你们。” “伯父？”左菁秀眉紧蹙。 洪杰连忙说道:“这只是提议，元帅如果不同意，咱们继续执行原先的计划，只是需要改变思路。不能再想着逼迫梁萧，以带出公主为第一要务。我隐约感到梁萧似乎察觉了什么，似乎有意劝导我们放弃，既然他将计就计，咱们索性也顺着他，假意投诚，将计就计。” 左无伤见洪杰眼神坚定，这才欣慰点头。 众人只是长叹一口气，远望江水，心情复杂。 良久，左无伤陷入回忆，喃喃自语。 “当年的‘江南第一美人’，其实两个人。苏州的一对孪生姐妹叶红玉、叶红云，才貌双绝，我与小弟乔装易姓来江南办事，分别与她们邂逅，我有幸娶了姐姐红玉，小弟娶了妹妹红云。” “红玉为我生下荨儿之后，香消玉殒，弥留之际叮嘱我照顾荨儿。可我却在半个月后，给荨儿换上了公主的襁褓，将她留在火场……” 众人听出左无伤言语中前所未有的悲戚，也感到莫名的难过。 他们的元帅为了复国大业，其实早就已经一无所有了。 就连左菁也低下螓首，罕有的露出一丝悲伤。 她的生母也走了，当年撤离之时为了不连累丈夫左无疾，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抽刀自刎！ 这也是左无伤、左无疾兄弟二人当年分道扬镳的诱因之一。 复国大业，终究还是把所有人绑在了一起。 无论是左氏还是洪氏、上官氏，皆是昔日宣誓永世效忠大恒国皇室的死士家族。 洪杰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元帅，小菁伪装得很好，可梁萧依然在提防。先前卓府的人突然喊小菁三小姐，可是小菁戴着面纱呢……” “你想说什么？”左无伤一脸疑惑看着洪杰。 “您的女儿，左荨，有没有可能还活着？”洪杰问道。 左无伤神色一变:“当时敌人已经知道前朝公主就在里面，怎么可能放过？再说了，那小姑娘也只是卓家三小姐，也就与荨儿同名而已，哪有这么多巧合！” 左菁默然，额上青筋暴起。 她明明伪装得极好，说是连自己都骗也不为过，为何偏偏就梁萧这家伙不上钩？ 洪杰不放心道:“以防万一，还是派人再去探一探吧，咱们不曾见过这位金陵画仙的真面目，她也为了梁萧戴着面纱呢。说不定这位金陵画仙，就是梁萧莫名提防咱们的根源……” “以计划为主！”左无伤沉声道，又思索片刻，改口道，“但这也算是计划的一部分，你们在苏州等候梁萧，我亲自前往金陵查探！” 卓府，梁萧正在与顾少言、卓子房谈论机密。 得知月怜是前朝公主，公孙业大吃一惊，但冷静下来之后，只是叮嘱梁萧保护好月怜，琴心与定国侯府的那些女兵也会协助保护。 卓子房叹道:“梁萧，那个琳儿戴着面纱，老夫至今不曾见过她真容，也不好意思叫人家揭下来……但经你这么一提醒，她戴着面纱的模样的确和小荨眉眼相似！” 梁萧正色道:“何止眉眼相似，连嘴唇、耳朵、脸型都差不多，只是，小荨倒是有几分像左无伤，可这琳儿和小荨很像，偏偏又是一点都不像左无伤！” “何解？”二老一脸不解。 梁萧严肃道:“根据陈府提供给我的情报，我得知大恒国遗民还有一个副元帅左无疾，应该是左无伤的兄弟。我猜测，可能是他们兄弟俩娶了一对双胞胎，然后……” 卓子房恍然:“两个孩子长相随各自父母，又因为两个生母是相似的孪生姐妹，所以？” 梁萧点了点头，撇嘴道:“在见到琳儿真容的那一刻，我就是如此推测的，说不定左无伤他们是因为没有料到小荨还活着，才把琳儿送到我面前呢？这云岫斋主又与我若即若离，所以我对他们三人保持加倍的戒心。” 二老不禁感到一股凉气直透天灵盖。 “那你准备如何对付他们？” 第419章 真不要脸 梁萧答道:“其实应该去问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不过，我与陛下早就商议过此事，我还接了一道圣旨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大恒国遗民最近的确安分了不少，再加上历代先皇一直主张对他们采取招降之策，倒也有转圜余地。伤害无辜者，直接法办。其余人等，能招降的招降，不能的，只要能确保他们不再作乱，可以放他们做合法的平民百姓。” 说到最后，梁萧叹道:“陛下甚至允许，将来月怜若与我育有子嗣，可以选择其中一人姓仇，让孩子接受大乾国的封赏，作为归降的大恒国皇家子弟，可以安抚这些大恒国遗民……” 卓子房与公孙业看着梁萧递来的圣旨，一脸不敢置信。 梁萧叹息过后，即是苦笑。 大恒国历代皇帝，似乎都有宋仁宗的仁慈、汉文帝的勤俭，简直不可思议。 谁也想不到，先皇文帝能救下左荨，再把她托付给卓子房抚养成人！ 唯一堪称铁血的，也就是那位大乾高祖，按照梁萧的认知，大乾高祖颇有明太祖和汉高祖的风采，但平定天下之后又没有兔死狗烹，所有功臣都得以善终，并且开启了中兴盛世，这一点又像汉光武帝。 而今他的小霜子，有先皇之风，仁慈开明。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保护好自己的小霜子！ 这也是保护大乾，保护万民！ “只怕大恒国遗民不会如此轻易投降……”卓子房一脸担忧。 梁萧又从柜子里取来一份卷宗和一份奏折，递给二老。 “陛下让影卫送来了当年关于火场案的秘密记录，原来揭发大恒国遗民并擅自带兵围剿的人，就是太师公羊禾，他的亲笔奏折都被完好保存！先帝当时闻讯赶来，本意只是想招降他们，并不准备逼杀。” 看完卷宗，卓子房老眼一亮:“如此，就算以后他们不肯投降，你也能将一部分矛盾转移给公羊氏！” 梁萧微笑道:“不过，此事暂时不能公开，万一公羊禾与大恒国遗民也有合作呢？我要的是，大恒国遗民悄悄归顺，打公羊禾一个措手不及！” “既然陛下心里有底，我们也不指指点点了，一定全力配合，前提是这些反贼没有屠戮无辜！”公孙业大喜，郑重许诺。 公孙业作为武人，江南名义上的元帅，屡次被公羊氏公开诋毁，没什么能比给公羊氏带来麻烦，更让他开心了。 梁萧既然升任江南副元帅，也有权调动一部分江南军队。 梁萧起身道:“眼下当务之急，还是遴选人才，趁早培养，让他们与其他投效陛下的家族，一起去各地取代这群世家门阀的人，短期收效明显。长期，就需要十年如一日的教育推广，让更多百姓能够有机会读书，否则科举就形同虚设！” 因为绝大部分百姓读不起书，大乾国的科举收效有限，其实还是被世家门阀的人占了大部分参加科举的名额，只不过寒门子弟也有参加的机会而已。 可是，大乾国的寒门其实是没落的贵族、世家子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平民，这些人在将来未必没有可能形成新的世家…… 必须从根源打破书经的垄断！ 卓子房自然是全力支持，公孙业带着梁萧去了金陵的军营，整顿兵马。 释流云等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时，送梁萧进了营帐之后，都对着梁萧的背影投去同情的目光。 营帐里，众将分坐两侧，梁萧坐在公孙业身边。 “本帅的不孝女，总算干了件人事，把梁萧这样的奇才收为徒女婿。”公孙业举起酒杯，哈哈大笑，似乎心情大好。 “元帅过奖了，不过师父她老人家其实还是尊重您的，您偶尔回去看看，和她冰释前嫌……” 不等梁萧说完，公孙业当场变脸:“你在军营里谈论本帅的家事？这是什么意思！” 梁萧一脸懵逼。 释流云等将领不敢接话，只是装作没看到、没听到…… 晚上，梁萧满脸疲倦回到院子里，颤声道:“真不要脸！” 他根本就没想到，公孙业居然忽悠他谈论公孙家的家事，然后以此为由，罚他给自己处理一天的军务，几乎连吃饭解手的时间都没有。 这老小子，妥妥的钓鱼执法！！ 正在闲聊的女孩子们疑惑的看了过来，剑琴晚起身扶梁萧坐下:“怎么啦？” 得知梁萧被坑之后，剑琴晚捂嘴笑道:“我想起来了，公孙爷爷特别喜欢玩这套，他麾下的将领都中过招。你这采花贼总算也有被坑的时候~” 梁萧立即变脸:“那你不提前告诉为夫？不行，今晚你要补偿为夫！！” 剑琴晚心下一慌，憋红了脸，赶紧给梁萧一个香吻，免得他在被窝里报复。 克丽丝缇看在眼里，心里酸酸的:“他会是天将军本尊么，我似乎也不该有此幻想……”.. 直到第二天下午，左无伤终于快马加鞭回到金陵城东南的一处商铺，私下找来老管家。 “管家，除了商铺和客栈，把其他所有带不走的财产，都变卖了，特别是农田、住宅！” 老管家惊道:“主人这是何意？” “我担心将来出事，总之，都卖了吧！最近不是有人在江南一带收购田地么？正好！”左无伤叹道。 “可是，主人不是怀疑他们是朝廷派来的人么？”老管家不解。 左无伤摇头道:“不重要了！总之，全都卖了，你和其他伙计，都要注意安全，别再去人烟稀少的地方，就待在金陵城内的闹市，最近死了不少人。” 老管家对左无伤忠心耿耿，立即跑去置办。 左无伤望着密室里的烛光，握紧了拳头，心中愤怒:“回春教如此频繁谋杀我们的同胞，一定在酝酿天大的阴谋，趁着还没有撕破脸被他们揭发，还是应该未雨绸缪……” 想到征田令，左无伤心里就有些担忧，生怕哪天皇帝把这些农田直接征用了。 一直以来，大恒国遗民手里掌握着海量的农田，就是为了雇佣佃农，对佃农好点，收买人心，借此机会豢养家奴。 一旦天下大乱，他们还可以煽动这些佃农和家奴随自己起义，迅速拉起一支武装，割据一方，逐鹿中原！ 可一切的计划，都因为梁萧的出现、回春教的谋害、南王的不可信任而破产。 左无伤有预感，自己早晚要被回春教出卖！ 明天就是梁萧公开出售一醉百年的日子，他要亲眼看看，最近声名鹊起的金陵画仙卓荨是什么情况！ 第420章 来自更遥远之地的民族 第二天清晨，广场上人山人海。 几乎个个都是绫罗绸缎！ 这些达官贵人来自各地，连大梁国的人都有。 所有人都想亲眼见识，这位大乾安国侯的一醉百年要如何售罄。 太师公羊禾拒绝出席这场盛会，不过还是让独孤笑等人参与，以便观察情况。 南王萧昌坐在西南角，面带微笑，心中却是恼怒无比。 梁萧越是受人欢迎，他就越是如坐针毡！ 让他招揽梁萧这个准驸马？简直是异想天开！ 此时萧封与萧禅也冷着脸，望着高台上的那道绝世身影。 是他，抢了他们的凝霜公主！ 原本他们的父王与太师等人还提议“肥水不流外人田”、“亲上加亲”，他们其中一人有望成为驸马，等拿下公主再兄弟共享。 结果，皇帝突然下了一道圣旨，加赏梁萧五千户不说，还正式昭告天下，拟定梁萧为未来驸马，由此传为一时美谈！ 高台上的梁萧俨然成了大乾国第一人生赢家，而他们兄弟俩，一个只能龟缩在南王府，一个还失去了左臂，简直是天壤之别…… 公孙业忙着整顿军备，只让释流云代替出席，权当避嫌。 原本卓子房也考虑避嫌，可为了提升梁萧的影响力，还是亲自出席盛会。 高台上的梁萧一脸正经，身后放着一堆一醉百年。 左无伤早已乔装易容，躲在人群后方，静静观察远处高台，目光锁定卓荨。 “真像，就是不知面纱下是怎样的一张脸，如果只是戴着面纱，谁都可能看着像……”左无伤心潮澎湃。 这名少女和左菁戴面纱的样子，真像他的妻子和弟妹。 “不，不可能，大乾国连我们的年幼同胞都不放过，又怎么可能放过前朝公主！” 想起当初那场围杀，左无伤内心不由生出一阵愤恨。 原本他们还想蛰伏，慢慢等待机会，大不了做一辈子的富家翁，可那场围杀给他们带来了难以承受的致命打击，大恒国遗民损失惨重，十去七八！ 自己的弟妹也因此自刎，于烈火中焚为灰烬！ 这是刻骨铭心的恨，足以让他将复国大业进行到底，至死无悔！ “看安国侯身后的箱子，应该已经超过了一千箱吧？”何景云高声道。 梁萧点了点头，说道:“太守好眼力！考虑到本侯初到江南，又是头一回在此兜售一醉百年，与会者又这么多，理应多卖一点。这回就卖两千坛！” 两千坛一醉百年！ 全场众人不由倒吸了一口气。 欧阳生眼前一黑，险些昏过去。 那他岂不是又能入账一百万两！ 这书坊的持久战，何时是个头啊？！ 这么一来，以后我们欧阳家买一醉百年都得掰着指头数了？ 欧阳生欲哭无泪。 “安国侯，您在京城卖的一千坛一醉百年，就能附带两首诗。来江南卖两千坛一醉百年，附带两首诗，这未免有点厚此薄彼了吧？”一名大腹便便的大梁国商人表达了不满。 梁萧一愣:“谁说本侯只附带两首？” 全场朝梁萧投来惊疑的目光，发现护卫搬来了四块挂着宣纸的木板。 梁萧不再废话，当场提笔挥就，写下四首。 《春晓》《静夜思》《咏柳》《画》！ “春眠不觉晓……”“床前明月光……”“碧玉妆成一树高……”“远看山有色……” 众人念着四首诗，纷纷拍手叫好。 “看似简单，实则意境独特深远，角度清奇，好诗！”不少才子佳人纷纷鼓掌称赞。 “老规矩，本侯写下的这些诗，一旦易主，绝不再写第二遍，哪怕字迹就此绝迹！” 底下所有人目光灼灼，激动不已。 只要卖一醉百年，抽到关键的一句，就有望回本！ 这里有不少人想买几坛一醉百年，顺便当一回赌徒。 万一抽到关键一句，卖个几千两总没问题吧？ 梁萧一次放出四首诗，并没有因此降低诗的价值。 庐州保卫战、请动天将军、江南春宴舌战群儒驱南王、公审明察秋毫……这些发生在江南的事早已将梁萧的声望推向了一个新的顶峰。 按照古董商的估价，哪怕梁萧还活着，只要这些诗确定只有一幅真迹，价值也在两万两白银以上！ 等梁萧死后，这些就真的成了他的绝笔，价值还能水涨船高。 卓子房环顾四周，看到的是台下一双双饿狼般的眼睛，不禁撇了撇嘴。 他现在绝对有理由相信，这帮人要是能弄来一首，甚至可能会在家里每天烧香拜佛，扎稻草人，咒梁萧英年早逝…… 梁萧的压力也有亿点大。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江南的才子佳人们情感细腻。 底下除了一双双饿狼般的眼睛，还有一片又一片的花痴少女，让他想到了前世疯狂的“追星族”。 等等，还有几个才子怎么也一脸花痴？ 为了避免有人找自己拼刺刀，梁萧已经在考虑散会之后走哪儿比较安全了。 四个女孩子被重重保护起来，剑琴晚深情望着台上的梁萧，还不忘维持口头上的倔强:“喜欢这家伙的男人女人都好多哦，压力真大。” 月怜忍俊不禁，和卓荨连连点头。 她们已经发现了坐在何秋水、顾娉婷身边的叶青衣，痴痴望着梁萧。 反观何、顾两女，就正常多了，看起来也就只是仰慕。 远处高楼，回春教教主和教宗颜君二人蒙面，凭栏对坐，一双冷酷的碧眼死死盯着人群中的克丽丝缇。 “听说那个西域公主，也是金发碧眼？”教主冷声道。 “西域靠近贵霜王朝，应该不足为奇吧？”颜君答道。 教主默然无言，微眯着眼。 她看不清楚戴着面纱的克丽丝缇，甚至看不清克丽丝缇的上半张脸，但有一件事在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她们这种金发碧眼的种族，其实并不是来自贵霜王朝，而是更遥远之地…… 为什么大乾国的西域也能有金发碧眼的公主？ 教主深思片刻，猛然惊醒，心头一梗:“该不会是……” “教主，怎么了？”颜君问道。 教主语气严肃:“我只怕无法靠近梁萧等人，你派人关注那个西域公主，最好是能把她的面貌画下来！” 颜君一脸不解，但还是默默点头，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教主的碧眼。 但颜君也不方便在这里抛头露面，只能先派人去负责此事。 两千坛一醉百年，被在场的顾客陆续加价，众人当场支付银票，争先恐后清点。 第421章 画人 最终，江南何家凑齐《咏柳》，大梁国颜家凑齐《静夜思》，金陵李家凑齐《春晓》，来自大梁国的一名古董商人凑齐《画》。 这四个大客户，每家至少买了两百坛一醉百年。 卓子房、何景云、颜家管家等人看着这名消瘦的古董商人，默然不语。 此人其实是大梁天子钦定的皇商，那么这酒是谁想买，诗归属于谁，不言而喻…… “连大梁天子都派人来买一醉百年？”在场几十名与这位皇商打过交道的商人，可就没这么心照不宣了，纷纷惊呼。 一时间全场震惊之声此起彼伏，梁萧的一醉百年又被抬高一个档次。 看在眼里，梁萧心中暗喜。 他的一醉百年暂时不用考虑降价了，还可以慢慢卖。 大梁国的宫廷，还需要大量的一醉百年做牌面！ 左无伤远远望着梁萧，心情复杂:“此子，名望已高到能够助他轻易玩弄人心……唉，生子当如梁萧！” “听说琴仙也在安国侯身边，人呢？对了，西域公主也在？” 一醉百年卖完，终于有好事者起哄，人们看向远处的四个女孩子。 但因为卓府护卫和天山侠客重重保护，这些激动的年轻人也不敢造次。 剑琴晚并没有出声回应，只是想起第一次在百春楼时，这采花贼不许自己为了他而委屈自己，只觉得心里一阵甜蜜。 “何止琴仙？我听说剑圣也来江南找安国侯这个准女婿了！”又有几名贵族剑客激动出声，人们又开始寻找剑南风的身影。 剑南风只是坐在高楼上，与弟子们饮着一醉百年，目光锁定远处高楼。 他本就视力极好，也看到了高楼上有两名女子在交谈，不时看向梁萧。 他看不到这两人的真容，但隐约能看到她们身后那群手下看向广场时的动作。 似乎是对着梁萧比划，隔空挥砍！ 剑南风剑眉微皱:“看来，我这女婿招惹的人不少，你们回去之后记得告诉他，如此这般……” “教主，对面似乎有人发现咱们？”颜君提醒道。 教主疑惑的看向远方，也发现了正在与徒弟饮酒的剑南风，偶尔看向这里。 “那人，莫非能看清咱们？”教主沉声道。 “我感觉是，但我看不清他的模样，他与咱们至少距离一百丈吧？”颜君答道。 教主心头一凛，急道:“此人说不定就是剑圣，我听说剑圣的视力惊人。快走，以免你我暴露，节外生枝！但别忘了西域公主。” 一场悄无声息的交锋，以回春教的撤退收尾。 南王萧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南王府买了五百坛，居然没有凑齐其中一首？ 计划因此泡汤。 花钱还在其次，毕竟一醉百年还是很值钱。 他原本是想借此机会公开表达对梁萧的“敬佩”，让人们认为他与梁萧关系有所缓和，并非势同水火，毕竟梁萧不可能在如此盛会对他下逐客令。 在江南春宴被梁萧赶走，是相当丢人的事情，容易败坏百姓对他的好感，但萧昌作为闲王，在大乾国又不敢公开掌握实权，只能假意讨好梁萧，挽回自己的形象，笑里藏刀，暗中算计。 南王悻悻离去，卓子房也松了口气:“这南王总想在江南各地找存在感，必有反志！” 如果南王拿着凑齐的诗句吹捧梁萧一番，梁萧拳头不打笑脸人，自然不能赶他走，这看似是一件小事，可不明就里的外地才子就有可能认为南王爱才，说不定还会主动去南王府碰碰运气。 到时候南王对这些人来个礼贤下士，这些人回去自然就会向自己的父老乡亲说南王的好话…… 好在南王这令人不敢恭维的运气，令他失去机会，买下其中一首诗也不可能，这几家人都不缺那几万两银子。 散会之后，梁萧立即将收来的银票拿去安排，扩大收购金陵一带的薄田。 卓子房还帮他养护那些新农作物，三种新农作物需要在各地栽种，防止在大乾国灭绝。 恰好，左无伤的部下、欧阳家、公羊氏等地主都在出售普通田地和薄田，只留一部分良田，梁萧又敲定收购了三十万亩，顺便接收原本负责这些农田的佃农。 卓府出人，帮助梁萧处理这些琐事，梁萧也乐得清闲。 猪圈里，梁萧以“这孩子打架受伤需要开刀治疗”为由，让人宰了卓子房的一头最肥的香猪。 看着自称“抢救香猪”的梁萧，克丽丝缇终于开始了自我怀疑:“他应该不是天将军吧？天将军他、他会不会这么无赖？” 这两天，她可是看着梁萧调戏剑琴晚，一脸狰狞的给她们讲鬼故事。 太不要脸了这人，但是好有趣…… “招募会画人像的画师！”集市上，一名中年人推着一车银子，四处吆喝。 画师们蜂拥而至，想要应征，总计五十人。 这名中年人将画师们请到一处客栈，出钱让客栈大开宴席招待一番，席间问道:“在下想问问，你们谁见过金陵画仙？” “我们之前在金陵的画展见过几次，惊为天人呢！”画师们纷纷举手。 中年人大喜:“好！后院准备了笔墨丹青，你们把金陵画仙的模样画出来，谁画得最像，赏银一百两，其他人只要画得出来，赏银十两！” 画师们迫不及待，纷纷离席，去后院准备，只留 “没有画师可招募？” 密室里，颜君皱着眉头，盯着眼前的回春教众。 那名教众答道:“听说是被一个中年人都请去客栈吃饭了！” 教众离开后，颜君看向教主:“教主，这……” 教主冷声道:“听说庐州的女画仙已经投入梁萧阵营，想来这又是梁萧干的好事，不可打草惊蛇，去探查一下即可。” 又过了片刻，那名教众回来禀报:“回教主、教宗，那人只是让画师们画出金陵画仙的外貌！” 二人一愣，教主叹道:“看来是有人与咱们不谋而合，只是目标不同，此人必定打草惊蛇，不能再用画师这一套计划了。你去派人探查，看谁见过那位西域公主的真容，察言观色，确认对方没有说谎的话，就把对方带来，本座要亲自询问。” 第422章 他终究是梁萧 院子里，左无伤已经乔装易容，静静等候消息。 片刻之后，那名雇佣画师的中年人带着几幅画走进来，将画平铺在桌上。 “主人，我去问了见过金陵画仙的人，这几幅画像最接近金陵画仙的外貌。” 左无伤看着几幅画，心头一震:“的确很像，但梁萧如果因此提防小菁，于理不合，毕竟天底下难免有人面貌相似……” 虽说这只是人像，不可能与真人完全相似，可他还是能看出五官、脸型来的。 猛然间，左无伤想起洪杰的问话。 难道荨儿真的还活着？怎么可能呢？ 左无伤实在难以相信。 当时他以左荨代替月怜，留在火场，率领残余部下带着月怜撤退，左荨就算能活下来，也会被当作前朝公主俘虏，斩草除根！ 那她又是如何流落到卓家？ 但现在他是无论如何不敢接近梁萧的，毕竟这里是金陵，人多眼杂。 梁萧、卓家、定国侯、公羊氏、回春教、南王……这些都是他暂时不能招惹的，决不能让回春教发现他私会梁萧，哪怕他是易容也有泄露消息的风险！ 左无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半天想不出对策，叹道:“如果洪杰在的话，也许能有办法？” 可惜洪杰三人为了演得足够逼真，去苏州守株待兔，提前布局，不可能再来金陵。 思来想去，左无伤终究还是无法抑制心中的好奇与那一丝几乎不可能的期望，沉声道:“冒险一探！” 说做就做，左无伤换了一副新的人皮面具，又去将头发染黑，准备亲自前往卓府蹲守。 另一边，回春教教众也带了两个男人过来。 “主人，这两位是从京城来的，他们参加过百春楼的盛会，保证见过克丽丝缇公主！”教众换了个称呼，对教主恭敬道。 教主柔声道:“两位真的见过那位西域公主么？” “真的见过，这有什么好骗人的！”两人齐声道。 教主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两张百两银票，分别递给二人。 两人心花怒放，千恩万谢。 “两位请随我来，我还有一事相问。” 第一个人被带着进了左边的密室。 教主揭？您这是何意？” 教主瞬间了然，微笑着朝对方深鞠一躬，又戴上面纱，让他出去，把第二个人带了进来，如法炮制。 “克丽丝缇公主，您怎么跟我们开这种玩笑……”第二个人也失声询问。 教主笑得前俯后仰，那人看得如痴如醉。 “去把外面那位也带进来吧。” 先前那人也被带了进来，两人正惊疑之际，教主走向门口，冷声道:“杀了。” 话音刚落，不等二人反应过来，一群同样浑身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杀手从屏风后面冲了出来，将二人剁成肉酱，连两张银票都染了血，钱似乎已不重要了！ 再看这群杀手，总计十二人，居然都是碧眼！ 密室里响起了教主凄厉的笑声。 “只怕连我父王都料不到会有她的存在，而且她居然会流落到西域，成为公主，倒是为我族留了一招暗棋。” “就让大周皇朝、大恒国、大乾国、大梁国互相厮杀，我族入主中原，指日可待！” 随后教主对杀手们说起了大乾国人听不懂的语言，杀手们再一次隐于幕后。 夜间，梁萧腰悬蜉蝣剑，戴流云护手，提着苍生剑，带着月怜、剑琴晚、卓子房、剑南风走进金陵西南一座巨大豪宅内。 守卫都是梁府亲兵，见到梁萧，行了个礼，立即放行。 卓子房的心扑扑直跳，就连剑南风也是满怀期待。 他们来这里见证奇迹，虽然他们早有所料。 大院里，弘休正在喂养白夜飞影。 卓子房瞳孔一缩:“洪休，是你？！” 弘休双手合十，行礼道:“卓令君、剑圣，别来无恙。” 卓子房喟然长叹:“当年你我同袍，在西境击退入侵的贵霜王朝，历历在目，尔后你放弃高官厚禄，我在菩提寺看着你剃度，成了弘休。想不到如今你居然……” 弘休淡然道:“往事如烟，贫僧如今有天命在身，为安国侯养马。” 剑南风也叹道:“我这女婿的确不得了，是我家高攀了。” 剑琴晚垂下螓首，不敢反驳。 她早就觉得是自己高攀了…… “没什么高攀不高攀的，能得她倾心，也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梁萧不假思索道。 剑琴晚这才嫣然一笑，芳心暗喜，横了自己老爹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瞧瞧人家采花贼，比你体贴多了！ 两位前辈，亲眼见证了大乾国前所未有的“神迹”，也难掩激动之情，忍不住询问。 弘休这才将梁萧在菩提寺的经历如实告知。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妙绝！”卓子房念着念着，只觉得豁然开朗，心头畅快。 剑南风也罕见的惊叹连连:“菩提三问，于决然中暗合禅机，待天下靖平之后，或许可以传阅天下，让某些假僧尼羞赧！” 月怜和剑琴晚早已是满眼小星星，欲言又止。m.. 天将军！ 他是天将军，但不会一心只求杀戮，面对大恒国遗民，也选择尽可能招安。 安国侯！ 他又是安国侯，济苍生、安黎元，挽救在天花肆虐之下恐惧等死的天下万民！ 但他终究是梁萧，是她的公子，是她的采花贼！ 卓子房平复心情之后，提醒道:“此事，还是应该早日向陛下坦白，以陛下之圣明，一定会信任你的。” 剑琴晚这才愣住了。 难道卓子房并不知道凝霜公主的事…… 但很快剑琴晚又恍然大悟。 这件事连她爹和她师父、公孙爷爷都不知道，已经告老还乡十来年的卓子房暂时不知道也很正常。 毕竟萧清这位新君和卓子房其实并不熟，甚至不知道当年接受先帝托付左荨的“忠臣”就是卓子房。 梁萧郑重点头:“我正有此意，毕竟他是我的小霜子，我也即将成为驸马，这对兄妹是我绝对不能辜负的。” 剑琴晚强忍笑意，她现在真想带着这采花贼飞到凝霜公主的西宫别苑，看看他知道真相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大快人心？再告诉他“你也有今天”？ 夜间，左无伤摸黑前进，来到卓府外面，找到了卓荨居住的西园。 第423章 此人过于稳健恶心 大院里，卓子房望着白夜飞影，问道:“这里不会有人骚扰吧？” “有梁府的二十名亲兵看守呢，由弘休大师负责安抚飞影，倒也不至于出事。”梁萧答道。 这些梁府的亲兵，一直忠心耿耿，一家老小都由梁府照顾，说是死士都不为过。 大乾国的世家门阀，或者将门世家，或多或少都会这么培养一部分死忠部下。 只要一家老小生活无忧，再生了男丁留在家里的话，这些亲信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背叛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就算他们战死，主子也会照顾好他们的家人，这几乎是大乾国权贵们默认的规矩，以此激励其他部下放心为他们效死。 卓子房这才放下心来。 现在还不是暴露天将军身份的时候，否则那些世家门阀极有可能会孤注一掷。 到时候，就算毁灭这些世家门阀，也会留下一个千疮百孔的大乾国，毕竟全国各地有很多世家门阀的人占据官职，还无法迅速被人取代。 趁着这些世家门阀还不敢来个鱼死网破，慢慢磨死他们，逐渐让人取而代之，降低他们在民间的影响力，才是上上之策！ “有这样的女婿，老夫对我儿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过几日就去滁州看看少陵，然后继续浪迹天涯！”剑南风开怀大笑。 “继续浪迹天涯？”梁萧一愣，剑琴晚也是目光幽怨。 “不然呢？”剑南风反问道。 “您不回天琴山看看师父和小玉？”梁萧问道。 剑南风沉默了。 梁萧劝道:“大道至简，殊途同归，难道非得断情求道才能精进？无情是道，有情就不是道？再说了，您当年明知师父对您有情，又不能与她断个彻底。后来生米煮成熟饭，小玉都有了，她却不能见到自己的亲爹，您连作为父亲的世俗责任都未能尽完，又如何能心无旁骛追求剑道？” 剑南风沉思片刻，叹道:“去了滁州之后，我会回天琴山，再回天山找雪琴，希望将来大乾三圣能一起去喝你们的喜酒！” 剑琴晚又惊又喜，忍不住往梁萧脸上亲了一口。 换个人来，用同样的说辞，只怕是劝不动她老爹的。 还得是她的采花贼！ 先前，剑琴晚把告诉梁萧镇族之宝的过程如实告知剑南风，剑南风得知梁萧的反应之后，也大为惊叹，更加喜欢这个女婿。 卓荨没有跟来。 这丫头一向心直口快，卓子房和梁萧一致认为，暂时还是不能向她透露身份。 夜深人静，蹲守在卓府外面小巷子里的左无伤终于等到机会，趁着卓府护卫回去，来到自己提前买下的一座高楼上，观察卓荨的房间。 “在家里，没有旁人，她总不会还戴着面纱吧？”左无伤心道。 不知过了多久，卓荨的房门开启，左无伤满怀期待，望眼欲穿。 他在寻找答案！ 卓荨和克丽丝缇从里面走了出来，坐在院子里，谈论梁萧的事情。 远远望见二人身影，左无伤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现在是大晚上的，还是在卓府，西园的周围有十几名护卫守备就算了。 她俩，居然还戴着面纱？！ 左无伤傻眼了。 至于么？ 春风拂面，左无伤就算耳力惊人，也听不清远处二人的所有谈话。 “克丽丝缇姐姐，为了大妖怪，咱们可不能随便脱面纱哦！” 风中隐约传来卓荨开心的笑声，听得左无伤微眯着眼，顿时没了脾气。 “此女似乎是‘鬼王梁萧’的始作俑者，‘大妖怪’说的是梁萧吧？大晚上的在家里还为他戴着面纱……” 左无伤开始怀疑，梁萧是不是也出身于回春教了？ 但他可以肯定，这个天真单纯的少女一定是答应过梁萧什么，才会如此。 克丽丝缇只是含笑点头，没有反对。 她也想习惯戴着面纱的生活，倒不是为了梁萧，而是为了她心里的天将军…… 在克丽丝缇的心里，自己的贞洁只属于天将军，因此她不希望旁人总是看她看得眼睛都直了，不像梁萧、卓子房、天山侠客们这般克制。 左无伤在原地生着闷气:“真是服了这梁萧……” 简直无从下手！ 光是梁萧用一层层铁皮加固自己的马车队，都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别人的马车，恨不得极尽奢华，就他的马车毫不起眼，甚至可以说丑得要死，但是绝对可以轻松挡下弩箭。 左无伤翻遍史书和野史，甚至是江湖杂书、闲谈，就没发现过第二个像梁萧这么奇葩的。 贪生怕死？绝无可能！ 显然是为了保护亲人，谨小慎微，过于稳健…… 卓家三小姐在家里戴着面纱的事，大大加深了左无伤对梁萧的这个印象…… 无从下手的恶心！ “看来只能靠洪杰他们渗透！”左无伤哭笑不得，确认自己没有机会潜入卓府，准备撤离。 就在此时，梁萧的车队返回卓府。 看着那几辆平平无奇的铁皮马车，左无伤握紧了拳头，浑身青筋暴起。 这小子看着就恶心！真恶心！ 但很快左无伤又冷静了下来:“兴许还有机会？” 左无伤连忙躲在高楼柱子上，这里距离卓府西园也只有二三十丈的距离，凭借他过人的视力，加上月光和烛光，勉强能看清人的面貌。 随着梁萧走进梁府，回到西园自己的院子，卓荨和克丽丝缇起身相迎。 “大妖怪~” 见到梁萧，卓荨神采飞扬，终于揭 左无伤远远望见卓荨侧脸，心头一震:“怎么可能……” “这侧脸、这身姿，实在是太像她了！”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叶红玉！ “你们去哪啦~”卓荨好奇望着梁萧、剑琴晚、月怜。 梁萧微笑道:“就出去找个人。” “噢~也不带人家！”卓荨嗔道。 “黑灯瞎火的，怕你走丢了。”梁萧哈哈大笑。 “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了，哪有那么容易走丢，不理你了！”卓荨故作赌气，转过身去。 左无伤终于望见了卓荨完整的面貌，如遭雷击！ “不可能……不可能的！怎么会？” 眉眼、嘴唇、耳朵、脸型，像极了她的妻子叶红玉！ 而鼻梁、额头，不正是他左无伤的模样？？ 左无伤只感到眼前天旋地转:“荨儿难道真的没死？连名字都这么巧，怎么可能呢？朝廷不是宣称火场里的大恒国遗民已经全军覆没么……” 想起当年之事，以及当年全歼火场内部大恒国遗民的那张皇榜，左无伤满心疑惑。 “她会是我的荨儿么？” 左无伤的眼睛逐渐红了，但很快又是瞳孔一缩:“她如果是我的荨儿，那……” “娘的，那岂不是连我女儿都成了梁萧的女人？？” 第424章 临江仙 左无伤只感到气血上涌，在原地差点暴跳如雷。 拐走公主就算了…… 老子的女儿你也拐走？！ 左无伤没有吃过苍蝇屎，但他相信，吃了苍蝇屎的感觉大概也莫过于此。 “她如果真的是荨儿，那大乾文帝又怎会放过她，还让她成为卓家三小姐？？” 冷静下来之后，左无伤百思不得其解。 当时大乾国的羽林军可是围杀了他们几百名同胞，一把火全烧了！ 怎么可能放过最重要的前朝公主？ 左无伤可以断定，这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一定不知道火场之事。 “若没有洪杰提醒，只怕我也不可能亲自跑来确认……立即去苏州，从长计议！” 左无伤猛然想起洪杰，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情况不明，他现在没有机会接近梁萧，也不该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贸然接近！ 现在他也明白梁萧为何对洪杰三人保持警惕了，只想趁早去苏州通知他们此事！ 见卓荨赌气，梁萧含笑摸着她的脑袋。 这小姑娘也没能顶住摸头杀，红着脸，转回身来:“原谅你了~” “公子就会哄骗小姑娘。”月怜打趣道。 梁萧疑惑回头看了月怜一眼，痛心疾首:“唉，你和女菩萨学坏了，都开始污蔑你家公子了。” 剑琴晚只是娇哼一声，正要补一刀，就迎上梁萧暧昧的眼神，顿时芳心大乱，不敢吱声了。 梁萧只是看着卓荨和克丽丝缇，一个头两个大。 这缘分，来得过于意外…… 随着左无伤的离开，老管家加快了农田的出售，最终梁萧成功收购了预定的三十万亩江南田地。 梁萧在金陵的书坊也算是天子钦定的书坊，工人每日拼了命工作、校正，书籍的印刷源源不绝。 欧阳家仍在等着接收书籍、贩卖江南的田地，无暇他顾。 公羊氏也在出售以往没有登记的农田，希望能赶紧丢了这些烫手山芋。 毫无疑问，这些田地都流入梁萧和影卫假扮的商人手里！ 第二天清晨，四千多名来自江南各地的学子聚集在金陵书院，参加梁萧的考试。 公羊禾在家里急得团团转，面对如日中天的梁萧，偏偏又无可奈何，唯有寄希望于南王与回春教能给点帮助。 四千多份答卷，自然不可能都让梁萧批阅。 梁萧定了详细的打分标准，再亲自示范批阅了几份给卓子房等人看过。 卓子房领着卓家的老学究们协助批阅，倒也批得津津有味。 毕竟他们从来没批过这种答卷，以前也就批阅科举的答卷。 几十个人，忙了一整天，期间梁萧偶尔复查一下卷子，确认众人的打分没什么问题，才放心回到自己院子里，继续写《三国演义》。 来江南的这段时间，梁萧没有放弃书写，还让随行的梁府先生誊抄，以免书稿遗失白费功夫。 最终，梁萧挑选出了三百四十名优秀学子，登记在案，给予额外的二十两赏银，让他们自行选择去留。 其中有十二人得分超过了八十分，由梁萧亲自复查审定。 这些学子本就是冲着梁萧而来，有一半以上出身寒门，就希望能跟着梁萧建功立业，当场选择留下。 梁萧立即带着这三百四十人去找金陵太守何景云，让他们接受何景云提前准备好的各种考验，包括临场应对、政务处理等项目，看他们能胜任哪些官职。 等这些考验结束之后，梁萧还要送他们去金陵军营找公孙业，接受军事考验，以求人尽其才，找出众人最显著的优点。 第二天，终于得以清闲的卓子房看了梁萧给的《三国演义》前十章，赞不绝口。 “想不到还有如此令人拍案叫绝的故事！大乾国的读书人，一定会拍案叫绝！” 剑南风和天山侠客们也收到消息赶来，看完章节，拍案称奇！ “好故事！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梁萧连忙提醒:“你们有机会先看，这些也要印在大乾日报的，等将来还能成书。” 卓子房连连点头，又疑惑道:“嗯？为何封面的作者是‘罗贯中’？” 梁萧撇嘴道:“笔名，让世人知道是罗贯中写的就好。” “该不会又是梦游神界……”卓子房微眯着眼。 “也可以这么说！”梁萧顺坡下驴。 众人也没有再深究此事，只是看得开心。 夕阳下，梁萧、卓子房、公孙业、剑南风、梁萧的女孩子们、天山侠客们、定国侯府的女兵们、卓府上下众人，三百四十位被梁萧录取的才子，于江边聚会，欣赏江景。 想通了之后，剑南风也无所谓低调与否，在临行前也来参加此会。 过了片刻，李瑾瑜也带着义子释流云、聂远赶来会合。 何家、刘家、李家也都派了人来。 叶青衣跟在顾海顾娉婷父女、何景云父女身边，望着江边梁萧的背影，心情复杂。 她根本没有勇气接近这个少年，甚至不想让他徒增困扰，惹他和他的红颜们反感…… 他们原本是两个世界的人，都是左无伤强行安排她以美人计接近梁萧。 可到了最后，她自己却被梁萧折服。 江畔春会，席间其乐融融，一派风光。 公孙业借着兴致，声如洪钟:“梁萧！你可是今天组织春会的主角，如此良辰美景，不来一首？” “来一首！”众人纷纷附和。 梁萧略加思索，点头道:“也好！” 让人取来文房四宝，当着所有人的面，在木板上挂着的宣纸上挥毫泼墨。 一首《临江仙》！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众人望着这首词，惊叹声、鼓掌声不绝于耳。 “通篇珠玉，何等绝妙！”卓子房忍住了没有泪洒当场。 他实在是太喜欢了！ 众人反复念着其中每一句，只觉得心潮澎湃。 梁萧当众将《临江仙》赠予卓子房，卓子房激动得心肝都要跳出来了。 若不是现场人多，他只怕就要暴露足以让他晚节不保的嘴脸！ “又哄骗老人家~”剑琴晚小声嘀咕，一双美眸却始终离不开梁萧。 “卓令君是公子最大的拥趸呢，也是公子的知己。”月怜满脸自豪。 “当然咯，那可是我爷爷！”卓荨同样一脸自豪。 当今天下才华最好的两个人，一个是她男人，一个是她爷爷！ 剑琴晚和月怜一怔，只是含笑点头，暗自为卓荨感到心疼。 四个女孩子，坐在最靠近梁萧的一桌，被女兵女侠们保护得很好。 春会结束之后，刑部员外郎顾海就带着何景云，马不停蹄来找梁萧。 顾海地上卷宗，一脸严肃:“安国侯，最近又发生了几件命案，判定与回春教有关，而且涉及那位西域公主！” 第425章 早已胜过一切 “跟克丽丝缇有什么关系？”梁萧疑惑的看着顾海。 顾海解释道:“捕快在一处民宅地下室发现有两个男人被剁成肉酱。他们之所以及时发现，是因为有人在集市里四处询问‘是否见过克丽丝缇公主真容’，有心的居民担心他们对您和克丽丝缇不利，就悄悄告知捕快……” “捕快暗中调查，发现被杀的两人生前声称自己来自京城，的确见过克丽丝缇公主，对方就将他们请走。捕快留心这些人，暗中跟随，发现他们只是闲聊，倒也没有追究。但后来他们在民宅里迟迟没有出来，捕快进去查探，最后在一处密室里发现他们早已被剁成肉酱……” 梁萧眉头一皱:“因为见过克丽丝缇，就被人杀了？” 这种离奇的命案，连他也觉得怪异。 当初在百春楼和天将军庙里见过克丽丝缇的人，多了去了！ “安国侯自然不可能是凶手，此案实在离奇，下官不敢隐瞒，所以趁早来报！”顾海叹道。 其实就连他和新任的门主也是一脸懵逼，实在想不明白。 “没找到凶手？”梁萧问道。 何景云摇了摇头:“捕快发现两人的时候，那间民宅里的人已经全数消失了，想必是走了什么地道，我们正在搜查，但只怕他们已经走远了，连原有的金陵户籍都舍弃了！潜伏这么久，又有如此莫名其妙的残忍之举，一定与回春教脱不了关系！” 梁萧郑重点头:“看来回春教是把主意打到我身边的人身上，殃及无辜……那两人可有家属？” “查过了，他们在京城也是孤身一人，没有家室！”何景云答道。 梁萧叹了口气:“给他们烧点纸钱，切记，不要让别人知道我发现了这桩命案。” “为何？”二人一脸不解。 “想必敌人在谋划什么，说不定早晚会找上我和克丽丝缇。”梁萧答道。 二人恍然，郑重点头。 “顾尚书，聂远、赵武之案查得怎么样了？”梁萧又问。 顾海老脸一红，苦笑道:“正在严加看守段生，避免他被回春教谋害，但幕后主使依然逍遥法外，我们不会放弃调查！” 梁萧点头道:“那就配合定国侯，加大金陵各地的防务与巡逻，避免再有类似的命案发生。” “惭愧！”顾海满面羞惭，低着头，不复昔日铁面。 梁萧叹道:“敌人狡猾，也不能全怪顾大人。不过，顾大人也应该明白，过刚易折。” “下官铭记安国侯教诲！”顾海连连点头。 一旁的何景云眉头一颤，一脸郁闷。 他跟顾海是几十年的老相识了，何曾见过他这副怂样？ 别说顾海不给他这个老相识面子了，连丞相、太师，顾海都敢顶撞！ 送走二人之后，梁萧立即去找卓子房谈论此事。 卓子房惊道:“怎会有如此诡异之事？难道敌人想对这位公主下手？切不可外传此事，最好别让人知道你已经发现了这桩命案！” 梁萧点了点头:“我也正有此意，但仅仅只是因为克丽丝缇的面貌就如此残忍杀人，实在匪夷所思。下回敌人的出现，或许会和克丽丝缇面貌有关！” 哪怕是在他的另一个故乡，他也没听说过有这么离奇的案子！ “以防万一，你还是有必要去找这位公主好好谈谈。”卓子房提醒道。 梁萧立即回去找来克丽丝缇。 考虑到克丽丝缇已经投效大乾，梁萧也如实告知命案，四个女孩子一脸茫然。 “怎么会，因为见过我，就要被人杀害……”克丽丝缇满心愧疚，急道，“安国侯，要给他们烧纸钱么？让我去吧？” 梁萧摇了摇头:“敌人的目标是你，也可能是咱们所有人，你不能再抛头露面了，在外戴好面纱。以后在天将军庙，也必须由随你来大乾的西域勇士严加保护，不能随便接近陌生人！” “可我、我总得祭奠天将军……”克丽丝缇垂下螓首。 梁萧早有所料，安慰道:“天将军不需要世人为他劳心劳神，劳民伤财，只需要心诚即可。” 克丽丝缇抬头，望着梁萧，一脸惊讶:“真的么？” 他很了解天将军？？ 克丽丝缇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梁萧点了点头，问道:“天将军在你心里真的那么重要么？” 克丽丝缇激动道:“早就已经胜过一切！我愿意为他献出所有，包括生命与童……童贞……” 意识到自己失言，克丽丝缇说到最后有些支吾，满面绯红。 她还不敢确定梁萧是不是天将军，但好歹知道自己作为梁萧名义上的妻子，在对方面前说出这种话总归又是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 大乾国还是比较开明的，禁止随意杀戮。 按照她看过的史书，放在大周皇朝、大恒国，这种情况下丈夫甚至可以当场杀死妻子，哪怕妻子是一国公主！ 月怜柔声道:“丝缇姐姐，公子绝不会因此怪您，但如果是在外面，您还是应该注意一下言辞，以免对您和公子影响不好，甚至影响天将军的形象……” “月怜说得不错，我梁萧从来不勉强女人，不过你也得为自己和你心里的天将军考虑。”梁萧补充道。 克丽丝缇惭愧的点头，心中却满是疑惑。 影响天将军的形象？ 心里的天将军？ 心里的？ 克丽丝缇作为西域第一智者，才思敏捷，几乎能过目不忘，总觉得月怜的话不对味，连带着觉得梁萧的话也不太对劲了。 克丽丝缇跟着卓荨回房后，剑琴晚哼哼道:“英雄救美咯~神魂颠倒咯~” “胜过一切咯~”月怜也学着剑琴晚的口吻，补了一刀。 两个姑娘是有那么一点点吃醋了。 梁萧哑然失笑，分别一手握紧了剑琴晚和月怜的纤手，也不管后者脸红。 苏州，湖畔。 加上养伤的洪渠，四人与左无伤对坐，一脸惊骇。 “她、她真有可能还活着？？”洪渠一脸懵逼。 洪杰脸色极为难看:“说来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连公主都健在呢……” 只有左菁额头上青筋暴起:“所以，根本不是我演得不好，纯属天意！” 四人沉默了。 左无伤叹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能说，都是命！！” 上官九思急道:“所以梁萧肯定是发现猫腻了，元帅，这下我们怎么办？？” 第426章 老牌与新兴势力的碰撞 左无伤陷入短暂的沉默，神情复杂。 洪杰叹道:“元帅，都这样了，咱们还要和梁萧作对？” 左无伤沉声道:“复国大业是无论如何不可放弃的！” 众人默然。 自己的元帅都被梁萧掐住了两大命门，居然不肯放弃复国大业，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左无伤的语气又变得有些缓和:“只要能带出公主，咱们就还有希望。就算我女儿真的在他手里，以他的为人，也绝无可能害她，或者拿她来要挟我，至少也是给她一个好归宿……” 众人心头一凛，神情同样复杂:他显然是承认了梁萧的人品。 上官九思无奈道:“元帅，就算带出公主又怎样呢？您认为公主还会和梁萧以外的人生育子嗣？” 众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逼月怜和别人成婚，很可能会将她逼死！ 但如果月怜离开了梁萧，选择孤独终老，那将来大恒国皇室不还是得绝后？复国还有意义？ 左无伤稍加思索，答道:“公主未必不能改变心意，再说了，咱们也可以等公主生下梁萧的孩子之后，把孩子带走！” 众人不得不佩服左无伤的毅力。 洪杰无奈道:“明白了，只要元帅不放弃，我们便不会放弃……那就继续伪装吧。” “那你们岂不是自投罗网，任由梁萧拿捏？”洪渠担忧道。 洪杰摇了摇头:“梁萧显然早已发现端倪，迟迟没有下手，说明他是动了爱才之心。既然如此，咱们来个计中计，就装作浑然不觉，依然任他拿捏，慢慢向他释放投诚的信号，直到最后顺理成章假意投诚。” 左菁终于冷着脸开口了:“不错！我在他眼里应该只是被伯父和我爹送来的棋子……只要继续装得人畜无害，我就不信骗不倒这混蛋！我才没有输，只是败给了天意！” 左无伤纠结片刻，叹道:“那就继续计划！但你们以自保为重，不必与他拼命……” 洪杰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脸无奈道:“那是自然！元帅，我先说好了，仅限于带出公主或者公主的子嗣，如果还有别的用心，或者伤害他和他的家人，我会第一个反对！我的本意，实在是不想再与此人为敌了……” 众人默默点头，心照不宣。 如今左无伤唯有庆幸，当初一念之差，没有为了左贤王潜入洛府袭杀洛倾雪，否则一切都覆水难收了！ 随着三百四十名学子分别参加何景云与公孙业的考验，两人陆续给这些学子定了印象，开始安排取代公羊氏等世家门阀人员的职位。 原金陵衙门门主公羊腾被梁萧下令收监了，还换了个李家的官员当门主，公羊禾气得在家中破口大骂，奏折已经送到京城。 奏折里还顺便提了梁萧遴选人才，居心叵测。 但金陵距离京城两千里左右，光是八百里加急，来回都要好几天时间。 江南的军权又掌握在公孙业和梁萧手里，公羊禾因为当年公羊裘之事而闲居江南，暂时也对梁萧二人无计可施。 三百四十名入选的人才，齐聚在卓府大院里，倾听梁萧与卓子房、何景云的教诲。 而在梁萧身后，赫然列着“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 这些人意气风发，难掩激动之情。 “从明天起，大部分人会被安排到江南各地担任要职，希望诸位莫忘初心，为国为民，切记不可与公羊氏、独孤家、欧阳家、京城何家等同流合污。”梁萧朗声道。 但在心里，梁萧也已做好了应对其中一部分人变节的准备。 没有人是绝对一成不变的，队伍越大，越难以避免有人成为国家的蛀虫。 众人纷纷点头，信誓旦旦:“绝不辜负安国侯栽培！” 卓子房看着精神抖擞的三百四十人，也是满怀期望。 这些人只是江南才子们的表率，将来梁萧还会给卓家准备试题和打分标准，让他们持续遴选人才，送到京城！ 大乾国的官员接近四万人，其中有一半，要么是世家门阀的子弟，要么是他们的门生，盘根错节，如此痼疾不是朝夕即可解决。 当下，梁萧与何景云取来江南各郡城官员的花名册，开始分配官职。 公孙业年事已高，但也让自己的行军司马代为布置，由自己口述选取，准备将一部分人才送入军中历练。 军队里也是需要文官的。 “什么？梁萧把这些人派往各地，取代我们公羊氏的人员？！” 公羊氏众人在家中收到消息，当场雷霆震怒。 这些人，被梁萧派往庐州、滁州、金陵、苏州、钱塘、台州等江南重镇，所担任的官职，无一例外都是取代公羊氏人员！ “欺人太甚！岂有此理！”公羊龙气得浑身颤抖。 已经回到家中的太师长子公羊裘，也是铁青着脸，沉声道:”爹，您真就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公羊禾怒道:“还不是你这逆子干的好事，公羊氏因你而不得踏足京城！如今梁萧手里有天子令剑和圣旨，又有公孙业与何景云、李修云、林铭等人支持，牢牢掌控各地政权，你说怎么办？” 公羊裘满面羞惭，叹道:“我去孔雀王朝效力，只希望爹能早日杀了李瑾瑜，为孩儿雪恨……” 公羊禾只是点点头，立即准备一堆奏折，送往中央，顺带通知独孤家一起向天子施压。 即便如此，公羊禾依然不解恨，派人前往卓府，当众向梁萧讨要个公道。. “梁萧，你如此一而再再而三欺压我公羊氏，还任性替换我们公羊氏在各地的人员，是何居心？？” 周围已经聚集了大量百姓，都来看个热闹。 面对公羊禾的质问，梁萧冷声道:“太师，你一个闲职就好好颐养天年，可别向公羊裘学习，重蹈覆辙！本侯奉命安抚江南各地，有权进行五品及以下官职的撤换、任免，倒是你，当众干涉本侯例行公事，是何居心？” 言罢，梁萧又抽出提前悬在腰间的天子令剑，沉声道:“本侯敬你是太师，权当你是关心朝政。但你若是作奸犯科，天怒人怨，本侯一样能将你法办！你若是谋反或者卖国求荣，本侯一样可以先斩后奏！” 公羊禾无言以对，只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将梁萧生吞活剥了。 今天他与梁萧在此对峙，代表的可是老牌世家门阀与新兴势力的碰撞！ 在场的百姓们也都傻眼了。 谁也不敢相信，早已习惯了在江南作威作福的公羊禾，居然也会在梁萧面前碰一鼻子灰。 梁萧最高的官职，只是光禄大夫这种文散官！ 从头衔来看，丞相只是更有实权而已，太师才是名义上的百官之首，地位还在丞相之上！ 赶来劝架的何景云也有些忐忑，不停给二人打圆场。 第427章 尚书令太保 现在何景云心里也很慌，甚至一旁跟来的顾海脸色也不太好看。 不管怎样，公羊禾总归是名义上的百官之首，梁萧当众扬言可以斩他，实在是太不给面子。 哪怕是天子，也不会随便斩首大臣，比如工部尚书独孤良就只是被撤职而已。 唯一令人信服的，是梁萧加了个前提:谋反、通敌卖国！ 如果证据确凿，梁萧倒是可以代行皇权，但当众说出来，就有点…… 这个少年万户侯是初生之犊不畏虎，根本不讲官场规矩！ 这就是梁萧给在场老者们的印象。 只有卓子房心中激动。 乱世用重典，沉疴下猛药！ 大乾国就需要梁萧这样有魄力、有胆识的新官，杀伐果决，对抗老牌世家门阀。 让卓家这样的世家来对抗，诸多不便，倒不是卓家人不敢，而是实在没有靠谱的办法，因为官场规矩和人脉太复杂了，他们无法轻易跳出这个圈子。 卓家与何家关系不错，何家与顾家关系不错，但顾家与卓家并没有多大交情，反而是曾经与京城三大世家门阀关系不错…… 其中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的！ 这就是官场格局。 但梁萧不同！ 梁萧不属于任何世家门阀，顶多算是出身于没落的将门世家，也不需要顾忌长辈的劝阻，甚至连长辈梁清都全力支持。 再者，梁萧还藏着最后一重身份…… 活着的大乾武神，神威天将军！ 这就是卓子房支持梁萧的绝对底气。 公羊禾也被梁萧的话激怒了，最后怒极反笑:“老夫总归是太师，你一个从二品的光禄大夫，本没有实权的文散官，也配对老夫出言不逊？！” 在场众人看向梁萧，也不得不佩服梁萧的胆量。 公羊禾说得在理，梁萧多少有些以下犯上的味道。 梁萧当场反唇相讥:“那为何奉旨巡视、安抚江南的是本侯而不是你这个太师呢？为何本侯一个年轻人是万户侯，而你别说侯爵了，连个伯爵都没有？” 梁萧的反问，把公羊禾噎住了。 周围百姓免不了一阵阵窃窃私语:“对啊，为什么不是太师……” 公羊禾不禁老脸一红。 梁萧这才冷声道:“你能一路平步青云，坐到太师的位置，不过是因为沾了祖上的光而已。纵观你公羊禾一生，除了养几个逆子给国家百姓添乱之外，还做了哪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天花预防？保家卫国？屯田？契约税？” 周围又响起一阵哄笑。 梁萧说的这些“惊天动地的大事”，不都是他的？ 公羊禾脸色铁青，却又无言以对。 他的确没办过什么大事，当年围剿大恒国遗民这件事还不敢声张，毕竟他还想利用大恒国遗民。 一个从二品的光禄大夫，反而立下无数泼天之功，简直是把他的老脸都给抽肿了！ 而江南之地，没有独孤群等人在场，只有一个不敢染指实权的南王，对梁萧也起不到什么威慑作用。 就在公羊禾即将恼羞成怒之时，远处传来一阵声如洪钟的吆喝:“圣旨到！”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支千人的黑甲骑兵部队从远处开道而来。 为首之人骑一匹通体深黑色名马“王追”，正是丁无异！ “那是影卫部队！” 众人一眼认出这支部队装束，又惊又怕，纷纷让道。 见到丁无异，公羊禾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影卫，天子直属部队，而影卫统领代表天子的绝对权威，必要时连丞相、大将军、三公都照杀不误，也只有天子能问责影卫统领！ 丁无异下马之后，朗声道:“大乾安国侯、光禄大夫、工部侍郎、镇东将军梁萧听旨，无须跪拜！” 众人大惊！ 不需要跪拜的听旨？ 很快卓子房等人也想起了萧清当初赐予梁萧的特权:入朝不趋、见君不拜，何况一道圣旨？ “其余人等，跪听！” 丁无异一声令下，除了梁萧与公羊禾，众人纷纷跪下听旨。 很快丁无异就发现公羊禾立在原地，眉头一皱，朝他投去不悦的目光:“嗯？太师你作为三公，是不是不知道何为表率？” 又被当众训了一句，公羊禾阴沉着脸，也默默跟着跪下。 丁无异这才摊开圣旨，高声宣读。 “天赐本国圣人梁萧，朕之梁爱卿，大乾之安国侯、光禄大夫、工部侍郎、镇东将军，在其位安国有功，屡出奇策，辅弼君王，保家卫国，庇佑万民！天花预防、契约税、屯田、改革盐政、协防燕州、保卫庐州、东海剿寇、选贤任能……其功盖世，数不胜数！” “今有大乾各地百姓联合，赠万民伞累计六十六把，可知众望所归！朕深受先皇教诲，以百姓为先，岂能违逆民意？今昭告天下，由光禄大夫升任尚书令！” 不等丁无异念完，全场几乎所有人瞳孔一缩，大气也不敢出！ 公羊禾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 尚书令！！ 正二品上，真正手握实权，实际地位和权力堪比丞相的二品官之首，从卓子房卸任之后十来年无人胜任！ 而且，诏书里连先皇文帝都搬出来了！ 卓子房也是吃了一惊，但还是心花怒放。 后继有人！ “为何没有钦此？”众人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在大乾国，但凡是圣旨往往会以“钦此”结尾，除非是梁萧那种能够拿着到处念的特别圣旨。 但丁无异这种圣旨，显然不应该没有！ 也因此，无人敢随便起身，有不知规矩的百姓想要起身也被身边的人按住。 一群影卫跑去后面打开马车上的长木箱，取出了一把又一把巨型纸伞，当众摊开展示，上面写满无数百姓的名字和手印、指印。 万民伞！ 众人这才想起，因为梁萧推广免费的天花预防，并提议降低盐价，让百姓都吃得起盐，全国各地陆续有人准备万民伞送往京城，以表感激之情。 江南各地送了都有二三十把！ 只有卓子房、何景云等人心知肚明。 这万民伞是实至名归，但他们先前也收到了萧清派来的人的暗示，筹备此事。 大乾天子，是这些万民伞的幕后推手！ 梁萧也有点意外。 这万民伞，一般是歌颂地方官的，全国各地能送来六十六把？ 公羊禾的心脏有些难受了，缓缓起身。 “肃静！圣旨还没听完！” 丁无异厉声呵斥，众人又安静下来，公羊禾只能忍着难受，跪了回去。 丁无异提高了嗓音，念出最后一段，似乎是生怕有人听不见。 “梁爱卿作为国之柱石，得百姓爱戴，又拥护皇权，至死不渝，是朕股肱之臣！故朕寄予厚望，再顺应民意于此昭告天下:梁爱卿回京后，如有必要，可随时兼领太保一职！钦此。” “太保？！” 全场一片哗然，公羊禾当场如鲠在喉，只觉得眼前一黑！ 历朝历代的“三公”各不相同。 大乾国三公:太师、太傅、太保！ 人臣在世者，鲜有担任太保…… 太师是三公之首，但没有实权，而太傅、太保是有的…… 第428章 小霜子真好 作为三公之首，太师一般属于加封。 而太保，监护与辅弼国君，未来也是辅导太子的官职，再怎么样也比太师更有实权！ 只不过人们并不知道，未来的太子，其生父也是梁萧…… 梁萧这才上前接过圣旨，高声道:“臣梁萧谢主隆恩！但臣资历尚浅，太保一职愧不敢当！吾皇天恩，百姓信任，万死无以为报，臣于此宣誓:永忠大乾，至死不渝！” 他的场面话是说足了，在场众人不得不惊叹。 得了厚恩，还不忘当众表一番忠心，安定人心，堵住悠悠众口！ 不过场面话归场面话，在场众人谁又能保证梁萧回京之后不会顺理成章成为太保呢？ 古往今来最年轻的尚书令、光禄大夫、初代万户侯！ 又可能成为最年轻的太保？？ 皇帝这么封，除了年纪不符有违礼法之外，但从梁萧的功绩来看，无可厚非…… 一切尘埃落定，公羊禾自知无力阻挠，只觉得胸口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又如鲠在喉，眼前天旋地转，向后仰倒。 “太师！！”“爹！！”“老师！！” 公羊龙、独孤笑等人大惊失色，慌忙搀扶，把不省人事的公羊禾送回太师府，离开这伤心之地。 全场欢送梁萧带丁无异返回卓府，百姓也满意散去。 作为老百姓，他们不知道官场如何复杂，只知道:谁让他们的日子过得更好，谁就是好官、忠臣。 剑琴晚三人早已激动得小脸通红，忍住没有把面纱摘了当众亲梁萧一口，克丽丝缇则是从始至终震惊失色。 他来自将门世家，没有祖上文官的背景，而且才十九岁啊…… 克丽丝缇不得不佩服萧清的魄力。 此时卓府上下一片欢腾，卓子房更是心情大好，打算好好款待众人。.. 猪圈里，梁萧又以“这孩子挑食，我得给它健胃”、“这孩子失恋了，需要安抚”为由，宰了两头最大的香猪。 众人即使早已习惯了梁萧的无耻嘴脸，仍是忍不住残念，只不过这回忍不住朝他翻白眼的老前辈多了个丁无异。 太师府上，公羊禾昏迷不醒，独孤笑等人急得泪如雨下。 “老师（爹），您要撑住啊！您如果不能振作，那梁萧就更无法无天了……” 众人惴惴不安。 良久，公羊禾悠悠转醒，颤声道:“多多联系南王，趁早取而代之，老夫早晚要将梁萧千刀万剐五鼎烹……” 席间，梁萧给丁无异敬酒，小声问道:“丁公公，怎么突然给我升官了？” 丁无异见周围没有外人，答道:“主上早有所料，太师一定会横加阻挠，所以趁着天花预防与降低盐价的消息传遍全国，就派人去各地暗示地方太守，为梁二公子准备万民伞，再由主上顺理成章加封。” 众人不禁感叹萧清的魄力和先见之明。 “唉，小霜子真好！”梁萧差点泪流满面。 丁无异默然不语，望着梁萧，心中暗笑:真好是吧？等你当了驸马你就知道，你永远逃不掉这温柔陷阱！ 要不是梁萧在江南还有事要做，丁无异恨不得现在就提着他飞回京城，送到自己主上面前，看他做了“小霜子”的驸马之后是什么反应！ 西宫别苑，正在休息的萧清一身红衣，仙子下凡，坐在书桌前，看着梁萧新写的几首诗，开心得哼着小调。 “婆婆，他收到圣旨和万民伞会不会好开心？” 一旁的宁雪君含笑点头:“一定会的！但梁二公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主上和百姓，他一定希望主上更开心！” 萧清这才笑靥如花，点了点头，随后突然变脸，赌气道:“哼！他在江南又拈花惹草了~我的消息灵通得很呢，金陵画仙和克丽丝缇就算了，前任百春楼主、顾大才女、何大才女、琳儿……好仰慕哟~” 听出萧清酸溜溜的语气，宁雪君也难得开怀大笑。 “等他回来，我要他知道，谁是最疼他的！哦不对！我要好好修理他一顿，和倾雪姐姐一起拿小皮鞭抽他~” 萧清哼完之后，又是俏脸一红，小声嘀咕:“哎呀~他这人好坏的，回来就做驸马了，我也装不了小霜子了，我我我、我只怕以后更加欺负不过他，怎么办呐？宁婆婆快一起想想办法……” 宁雪君笑得更开心了。 也只有面对和那位梁二公子有关的事情，她的主上才有少女的样子。 随着梁萧尚书令的定职，连官印都被丁无异带来了。 不过，卓子房也收到萧清新的手谕，依然可以代行梁萧尚书令的职权。 毕竟梁萧就是个甩手掌柜，这尚书令的职权短期内还能由王沧海在京城代行、卓子房在江南代行，但将来肯定也得有人替他干活。 梁萧大概已经想好了目标。 京城工部，某张姓男子突然打了个冷颤。 工部尚书黄兴看着通议大夫兼司田张扬，疑惑道:“怎么了？” “莫名感觉又有人在算计我。”张扬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黄兴安慰道:“你和安国侯得罪了那么多人，算计你是正常的，看开点儿！陛下顶住了群臣压力，升了安国侯尚书令，你要好好干，以后说不定他还得找你帮忙。” 张扬:…… 京城梁府和洛府上下，张灯结彩，一派欢欣。 梁府终于出了一位了不起的尚书令、万户侯，而且是众望所归！ 洛长丰自认为是把老骨头了，也无所谓政敌弹劾，大方带着府上众人去梁府参加聚会。 洛倾雪作为公认的梁萧未婚妻，把梁萧留下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落落大方，深得梁府上下尊敬。 甄宓每日除了读书、弹琴，就是写书。 因为梁萧不在，她的西游记也暂时写到头了，转而写自己的大乾群侠传。 宴会上，甄宓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洛倾雪:“倾雪姐姐，我写到吕长河将军了，萧哥哥之前说‘吕长河会扛麻袋’，为什么吕将军的神通是扛麻袋呀~” 洛倾雪一愣，见四下没有外人，小声道:“兴许他是对吕将军有特殊的感情吧，你萧哥哥可能真的喜欢男人~这样吧，你就写吕将军一手能扛起万斤麻袋，绕着北境军营跑一百圈不在话下~” “好厉害呀，就这么写！”甄宓开心点头。 梁萧升任尚书令的消息传开，震惊整个金陵！ 震惊全江南，乃至大梁国，也是早晚的事！ 第二天，梁萧就召集三百四十人，正式选定众人的官职，分配盘缠和护卫，送他们去各地任职。 三百四十人带着对未来的憧憬，毅然走出卓府，好比蟠龙出世，施展抱负，都立誓为国为民，再平步青云、光宗耀祖！ 卓府护卫长三泉紧急跑来找梁萧汇报:“安国侯，有故人来访，自称陈员外！” 第429章 一念之仁 梁萧立即派人接见。 陈员外只露出一双眼睛，走进梁萧院子里，才揭 “安国侯！”此时陈员外激动得胖脸上隐约可见青筋暴起。 “何事如此激动？”梁萧好奇道。 陈员外立即取出袖中的情报，由鱼青川转交给梁萧。 梁萧看了一眼，大喜:“做得很好，看来你是真的下足了功夫！” 这回的情报，不只是回春教、世家门阀，连大梁、孔雀王朝、西川土豪的情报都有！ 其中一部分情报，和梁萧、卓子房自己搜集的机密情报相差无几。 “既然选择投效陛下与安国侯，老夫自然全力以赴！”陈员外早已乐开了花。 他在来的路上突然听说了梁萧升任尚书令的消息。 对陈府而言，奇货可居都已经不足以形容梁萧了！ 陈员外只能庆幸自己早点站队，还能给梁萧多办点事，让陈府多混点功劳，福泽子孙，而不是得罪天子与梁萧。 梁萧忍不住称赞:“陈府不愧是有胆量卖情报的，这些情报将来都有大用！不过，还是没有找到左无伤和左无疾的线索？” 陈员外点头道:“莫说他们两人，就连大恒国遗民都鲜少再有作乱，他们好像突然销声匿迹。” 梁萧笑着点头，想起了云岫斋主。 但现在还不是点破的时候，云岫斋主这样的人才，不能以暴力、强权收服。 陈员外动了动嘴皮，犹豫片刻，忐忑道:“安国侯……” “我明白你的意思。”梁萧微笑道，“但你应该清楚，公羊氏依然不可小觑，更何况还有其他世家门阀。如果陛下提前给你封官封爵，那岂不是提前将你暴露？” 陈员外郑重点头，但心里总归有点失落。 他是多希望陈府能有个爵位，哪怕是伯爵、子爵也好！ 梁萧安慰道:“你放心，只要陈府保持现在的态度，等局势稳定并且能确保你们陈府安全的时候，你陈府至少会有一个足以让滁州百姓与江湖侠客认可的官职和爵位！” 陈员外狂喜拜谢。 梁萧的话说得比较委婉，陈员外一个人精岂能听不出来:万一他活不到封官封爵的那一天，他的女儿、外孙也有机会，大不了给陈府的女性封个“君”什么的，同样能光宗耀祖！ 他相信，梁萧和那位圣明的皇帝一定能给他一个满意的回报！ 得知陈员外来访，剑南风带着徒弟们赶来相见。 “惭愧！”陈员外朝着剑南风深鞠一躬。 剑南风丝毫不计前嫌，只是准备护送陈员外一起去滁州，探望陈少陵夫妇。 剑琴晚和梁萧依依不舍送走剑南风等人，原先跟随梁萧的天山侠客依然留下，任由梁萧差遣。 鱼青川望着剑南风远去的车队，颇觉失落，叹道:“早晚还能见到师父他们吧？” “那是自然！”梁萧点了点头。 鱼青川撇嘴道:“师父说要争取，让大乾三圣都能参加安国侯和小师妹真正的婚礼，所以，小师妹你要抓紧咯，否则我们也只能学大师兄继续助攻了。” “对对对！”天山侠客们纷纷附和。 “你们！”剑琴晚又羞又恼，心中却是深受感动。 这群师兄师姐，平日里为了撮合他跟梁萧，跟着陈少陵，什么手段都能用:假哭、卖惨，向采花贼揭穿她的小心思、捏造她哭着求他们帮采花贼……越来越不要脸了！ 但如果没有这群“不要脸”的师兄师姐，她甚至连向师父“告状”的勇气都没有！ 鱼青川走出卓府之后，带着三个师弟出去喝茶。 一醉百年太烈，而且他们要时刻保持清醒，不敢饮酒，但又喜欢热闹，平时只能去茶馆转转，顺便帮梁萧打听点江湖情报。 还没走进茶馆，一道落寞的身影挡在鱼青川面前。 “你是……玉藻前？” 鱼青川惊讶的望着眼前身上衣服全是褶皱、蓬头垢面的娇小少女，只见她眼中噙泪，巴巴地望着自己。 “妾身拜见鱼大侠，鱼大侠别来无恙……” 玉藻前不复往日富贵，却依然保持礼节，朝鱼青川欠身行礼。 天山侠客们警惕的打量着玉藻前。 鱼青川惊道:“你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玉藻前低下螓首，咬紧下唇良久，哽咽道:“昨夜伊藤政宗因为一些事将妾身奸淫了，后来又把妾身扔在这里，妾身又不想去青楼……” 鱼青川颤声道:“你这么美的一个姑娘，他怎会抛弃你呢？又为何将你奸淫？？” “因为妾身发现了自己的悲惨身世是拜伊藤政宗所赐，还告诉他，自己喜欢的是鱼大侠，希望他能成全，他就毁了妾身的处子之身……后来他见妾身在床上不够顺从，玩得不尽兴，就没收了妾身所有的首饰，匆匆离开了金陵，丢下妾身……”玉藻前越说越是伤心，终于泪如雨下。 “六师兄……”三名天山侠客朝鱼青川投来警惕的眼神。 鱼青川沉默片刻，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交给玉藻前:“我很抱歉，但这已经是我能为你做的极限了。” “妾身想追随鱼大侠，当个侍女也好，服侍鱼大侠……”玉藻前恳求道。 “这不行，我们从天山出来是要办正事的！”鱼青川摇头道，但又觉得不妥，叹道，“这样吧，问过安国侯之后，我请人把你送回天山，你在那里先住一阵子。” “因为妾身是残花败柳了，让鱼大侠嫌弃了……”玉藻前喃喃自语。 “不不不！我绝对没有嫌弃！”鱼青川连连摇头，又叹道，“你总归是个国外访客，不该流落街头，我带你去见安国侯，听听他的意见好了。” 玉藻前乖巧点头，跟着天山侠客们去了卓府，只是在心中自言自语:“你会让我失望么……” 她相信，自己能给梁萧展示足够的价值，透露天大的机密，前提是得到梁萧的信任，并且梁萧也值得她信任。 梁萧听说此事之后，眉头一皱:“你们信了？这么一个大美人，伊藤政宗怎么可能随便丢弃，以他的人品，卖到青楼还能大赚一笔。” “倒不是相信，只是她的模样也忒惨了，还是交给安国侯发落比较好。而且，按照她的说法，是伊藤政宗走得匆忙，可能也是因此来不及把她卖到青楼……”鱼青川干笑道。 梁萧心中疑惑，亲自接见了玉藻前。 玉藻前又含泪控诉伊藤政宗的暴虐，时不时看鱼青川一眼。 梁萧正色道:“你毕竟是出云国的人，如果让人知道我们对出云国第一才女不管不顾甚至见死不救，影响也不好。但你必须保证接受监督，不得擅自走动，否则我也只能表示爱莫能助。” “那，应该接受谁的监督？”玉藻前忐忑道。 梁萧拍了拍鱼青川的肩膀:“人是你带来的，你去！” 第430章 藻女 “我去？”鱼青川额上冒出一滴冷汗。 梁萧微眯着眼，反问道:“难道还要我去？” “不不不，这种小事还是我去吧……”鱼青川摸着后脑勺，嘿嘿傻笑。 玉藻前看着两人，颇为惊讶。 这位安国侯，似乎并不像传闻那般威严。 这位鱼大侠，也不是只会正儿八经的样子？ 卓子房立即派人去给玉藻前安排住处。 等对方离开后，卓子房看向梁萧:“出云国人这是何意？是他们太愚蠢，还是他们觉得咱们大乾国人太愚蠢，可以随意愚弄？” 梁萧身后的剑琴晚，终于忍不住出声:“是个人都会怀疑他们的动机……” 伊藤政宗公开给梁萧使绊子，被梁萧反将一军羞辱了一番之后，又带着玉藻前来道歉，没过多久又闹出玉藻前这档子事，说不定是苦肉计！ 梁萧摇头道:“也许反而是我们小看了他们。那伊藤政宗与我顶多算是私人恩怨，当众派玉藻前色诱我，后果顶多是丢人，我自然不可能轻易斩杀异国使者。但能作为国家使者，又岂会是泛泛之辈？对方似乎有意示我以弱，让咱们觉得他们愚蠢、自视过高。但其实出云国人学习了大乾文化，多少也学会了韬光养晦。” 众人若有所思。 梁萧继续道:“再者，他大老远从出云国一路跑到咱们江南来，又是为了什么？就为了当众给我送个女人？想必他是以愚蠢为表象，让咱们因为轻视而放松对他的监视，兴许他已经化明为暗，四处联系合作对象，比如南王、太师、回春教、大梁国，甚至远在西南的日月军与孔雀王朝。” 卓子房这才叹道:“这么一说也有可能，他只在金陵留了个行动备案，此后就好像消失了一样。但这玉藻前突然来投，又实在古怪。” 梁萧提醒道:“她说自己昨夜被伊藤政宗毁了处子之身，但你看她走路的模样，哪像是刚经历破瓜之痛的样子？要么她早已不是处子之身，要么，伊藤政宗并没有凌辱她。但我认为，她来这里必有自己的打算，未必只是伊藤政宗的苦肉计。” “这老夫是能看出来，她似乎对青川更感兴趣？”卓子房说道。 卓子房身后的卓雄灵机一动，提议道，“何不将计就计，大肆宣传伊藤政宗凌辱此女？” 梁萧连忙摇头:“先看一看她和六师兄是什么情况，再做打算。说不定，这是个双面间谍。你们注意到没有，她看六师兄的眼神，和女菩萨、月怜她们看我的眼神相似，满是爱意，我很好奇。” 剑琴晚俏脸一红，嗔道:“你不许得意……” 卓府终究还是没有宣传玉藻前的事，只是让侍女伺候她洗浴、吃饭。 玉藻前跟着鱼青川来到一间闺房，见房内布置典雅，不禁欣喜，看向鱼青川。 “妾身给鱼大侠添麻烦了。” 鱼青川道:“说到底你也是因我而遭罪，我是不忍心坐视不理……但，那位出云国大使真有这么残暴么？” “其实鱼大侠心里是不信的，可为何还愿意带妾身来呢？”玉藻前轻笑道。 鱼青川苦笑道:“不信归不信，你既然明知我不信，又敢跟来，万一不幸是真的呢？反正交给安国侯与卓令君定夺，总没有错。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安国侯不是美色可以诱惑的。而我，手上没有掌握任何情报，坦坦荡荡……” “妾身明白。”玉藻前娇笑一声，靠了过来，抱起鱼青川的胳膊。 鱼青川想要挣脱，可又想到她说自己是“残花败柳”，便放弃了，只是满脸尴尬。 曾经他跟自己的未婚妻，都没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 “鱼大侠是不忍心推开妾身这残花败柳，怕伤了妾身的心，对么？”玉藻前柔声道。 鱼青川倒吸了一口气，惊诧的望着玉藻前:“你还真会察言观色，但我不认为你是残花败柳，何必自卑！” “妾身不是察言观色，只是相信自己的判断而已。”玉藻前答道。 “那你总该明白，男女授受不亲吧？”鱼青川无奈道。 玉藻前俏脸一红，这才放开鱼青川，低头道:“我是为了鱼大侠来的。” 鱼青川惊疑道:“我与你素昧平生……” “那晚，妾身看到鱼大侠对老乞丐的善举了。” 鱼青川一愣。 玉藻前一脸诚恳道:“世人行善，大多恨不得天下皆知，唯有你默默无闻，还想着照顾对方的尊严，考虑对方的安全……” 鱼青川忍不住撇嘴道:“哪里默默无闻，你不也看到了……” “那是因为妾身在监视鱼大侠，偶然而已。”玉藻前说着，又一脸诚恳道，“鱼大侠愿不愿意接受妾身这样的残花败柳呢？” 鱼青川不假思索道:“我想好了，若你是别有用心，安国侯自会发落。若你的事是真的，那便是因我而遭罪……但我还有任务在身，恕我不能照顾你，自然要先送你去天山。天山的环境你会喜欢的。” 玉藻前冷不防道:“妾身和伊藤政宗的矛盾，的确是捏造的。” 鱼青川语塞，望着玉藻前，一脸茫然。 这怎么还自己坦白了？ 玉藻前一字一顿道:“可那位不可仰视的天皇陛下，害死了妾身的双亲，妾身也是在来大乾国之前见到曾经的家奴，才知道的……” 鱼青川沉默片刻，叹道:“抱歉，关于你我的一切对白，我都必须如实向安国侯汇报，由安国侯定夺。” “鱼大侠觉得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呢？”玉藻前问道。 鱼青川略加思索，答道:“衰人一个，此生仅有的幸运，便是遇见师父和安国侯！” “安国侯在鱼大侠心里，又是怎样的人呢？”玉藻前好奇道。 “圣人！真正的侠者！”鱼青川不假思索道。 “安国侯能被鱼大侠这样的人敬重，妾身愿意相信。”玉藻前柔声道。 鱼青川连忙说道:“你也别鱼大侠、妾身了，直呼我名，我也直呼你名就行。” 玉藻前鼓足勇气，说道:“那你叫我藻女，好么？” “行！”鱼青川爽快答应。 就在此时，一名卓府护卫跑来通报:“鱼大侠，外面有位姑娘要见您，说是您的未婚妻！” 鱼青川神色一变，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玉藻前要跟来，却被鱼青川制止，只好远远望着鱼青川的背影，秀眉微蹙:“他、他有未婚妻？” 第431章 怕了你了 卓府门口早已围了一群人，望着鱼青川和他身前的女子。 昔日的未婚妻孙芹。 “青川，我知道错了……”孙芹眼泪汪汪，跪在鱼青川面前。 鱼青川吃了一惊，连忙将孙芹扶起，叹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莫要再提。” “那你还愿意接纳我么，我被赶出来了……”孙芹哽咽道。 鱼青川一愣，从袖中取出了两张百两银票，交给孙芹:“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么多了，你带着钱，找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 “你不肯要我了？”孙芹一脸委屈。 鱼青川郑重道:“你这是何苦呢？我与你不可能破镜重圆的。” “你分明是嫌弃我！当初本来就是因为你没本事，才留不住我！我难道没有资格追求更好生活么？”孙芹哭诉道。 鱼青川叹道:“自然是有资格，但你已经作出了选择，你我再没有可能回到过去，抱歉。” “你分明就是于心有愧，才会给我银票打发我！”孙芹埋怨道。 鱼青川摇头道:“我只是感念昔日你我两家情义……” 孙芹当场又哭又闹:“你现在成了安国侯身边的鱼大侠，扬名立万了，就看不上我这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了！” 鱼青川顿时一脸难受。 鱼青川身后的四名天山侠客义愤填膺:“你简直恬不知耻，抛弃六师兄的是你，现在回来胡搅蛮缠的也是你！” “分明是他自己当初窝囊，连自己的女人都留不住！”孙芹拿着银票，仍不甘心。 周围百姓指指点点，虽然反感孙芹势利眼，但也向鱼青川投来复杂的眼神。 疑惑，失望，鄙夷…… “他已有妻子，凭什么接纳你？” 门内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在众人惊艳的注视下，玉藻前莲步轻移，走到鱼青川面前，抱住鱼青川的胳膊。 “你是谁？”孙芹又惊又怒。 这个女人，比她漂亮十倍百倍！ 鱼青川也一脸懵逼。 “妾身玉藻前，来自出云国，昨夜和青川拜过堂，有过肌肤之亲，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你已经没有资格再做她的妻子。” 玉藻前说着，眼疾手快，把孙芹手里的两张银票抢了过来，塞回鱼青川手里:“这钱应该用来构筑我们的爱巢，你也没资格收下！” “你这狐狸精！”孙芹怒不可遏，便要冲过来跟玉藻前厮打，却被天山侠客们拦住。 鱼青川此时也有点懵，但还是挡在玉藻前的身前。 “那不是在江南春宴上露面的出云国第一才女么？鱼大侠好福气！”周围百姓难掩羡慕之情。 孙芹当场嚎啕大哭。 “安国侯有令，驱逐孙芹，终身不得再接近鱼青川鱼大侠！再有胡搅蛮缠，立即送官！” 里面传来卓府护卫的吆喝，护卫们冲了出来，把哭闹的孙芹带走。 “唉，又给安国侯添麻烦了！” 鱼青川一脸沮丧，带着众人回去向梁萧谢罪。 梁萧和跟来的天山侠客们都在内门。 梁萧沉声道:“六师兄，不要做滥好人，她与你早已恩断义绝，不过是公羊氏想从你这里下手而已，再不济也可以败坏你的名声，进而败坏我的名声！” “明白！”鱼青川郑重点头，又想起什么，憨笑道，“原来安国侯一直在暗中观察？” 梁萧撇嘴道:“我像那种人？” 周围的天山侠客们一阵残念:“不像……” 刚才门内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哪里像那种人？分明就是那种人！ 鱼青川无言以对，在梁萧的指示下，带着玉藻前回去。 回到玉藻前的住所，鱼青川叹道:“你这是何苦呢？” “你，依然看不上我这被天皇作贱的残花败柳……”玉藻前一脸失落。 鱼青川连连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没想到你甘愿把名节毁在我手里，何必如此委屈自己！” 玉藻前惊讶望着鱼青川，瞳孔微微颤动。 良久，玉藻前嫣然一笑:“怎么就委屈了？你是认为自己太穷，我应该养尊处优，光是一日三餐都要几两几十两的支出？” 鱼青川默默注视着玉藻前，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女人，自己在她面前好像根本藏不住秘密。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曾经不过只是一枚棋子，并没有你想得那般尊贵。所以，你要怎么对待我？”玉藻前郑重道。 鱼青川深吸了一口气，叹道:“我会负起该负的责任，只希望你以后别再如此冲动。” 玉藻前试探性的问道:“就算妾身是残花败柳？” 鱼青川郑重点头:“这不重要！” 玉藻前又惊又喜，忍不住握住了鱼青川的手，娇声道:“其实妾身是完璧之身呢，原本伊藤政宗的确是要把妾身送给安国侯，或者其他大人物！你若不信……” 鱼青川神色一变，连忙躲到门口:“我真是越来越不了解你了，怕了你了！等此间事了，我就送你回天山！” “为什么？”玉藻前不解。 “你这样的女子，不是我配得上的，更不是我该觊觎的。你既然有心归顺大乾，就去天山住下吧！” 玉藻前目光幽怨，故作不悦道:“我不去！你要是想把我送走，我也像那个孙芹一样在你家门口又哭又闹~” “求你别再玩我了，好么！我去找安国侯！”鱼青川落荒而逃，身后只留下玉藻前银铃般的笑声。 听完鱼青川的汇报，梁萧与卓子房齐齐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剑琴晚、月怜和天山侠客们则是满脸惊疑。 难道他这种顶级老实人也有春天…… 看见一次善举就能一见钟情？ “安国侯怎么看？”鱼青川向梁萧投来求助的眼神。 梁萧撇嘴道:“要问你自己怎么看。” “我？”鱼青川愣神片刻，颤声道，“我被她耍得团团转，这样的女子不是我能够掌控的！” 梁萧微笑道:“你是担心她是装的，对吧？” 鱼青川连连点头:“换个师妹看守她吧……” “六师兄，你多大了。”梁萧问道。 “三十了……” “那你成家立业了没有。”梁萧又问。 鱼青川摇了摇头。 梁萧这才一脸严肃道:“其实我怀疑她可能只是在考验你，等于是考验我，说不定她的还藏着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但是让你这样的老实人去策反她，我也做不来。” 鱼青川嘿嘿一笑，开心点点头:“换师妹们去吧！” 梁萧这才瞬间变脸，笑眯眯道:“这女人既然声称看上你了，不管她是不是装的，反正她这么漂亮，你也不吃亏！这样，你如果对她有意，就带她回天山成亲吧，我就不信她在天山也敢乱来。只要你不在我身边，你也不必担心她获取我的情报。”m.. 鱼青川当场急了，攥着梁萧的双手:“安国侯，你就这么忍心抛弃我？！” 众人:…… 剑琴晚、月怜:？？ 第432章 负责 “果然，喜欢公子的男人比女人都多~”月怜忍不住嘀咕。 梁萧神色一变，转过身来对月怜小声道:“你跟着女罗刹越来越学坏了，公子早晚也要跟你好好算账。” 月怜芳心大乱，整张脸红得仿佛能滴血，低下螓首不敢吱声了。 鱼青川也回过神来，急忙解释:“别误会！我只是觉得跟着安国侯才能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哪里舍得离开！” 梁萧当场耍起了无赖:“不管怎样，那女人是你带来的，还帮你打发孙芹，你现在提起裤子就要跑？” “我没有提起裤子就跑……”鱼青川憋红了脸。 “那你去把她搞定吧，她就住你隔壁，搞不定就带她回天山，注意安全。这可是天大的任务，我要借此确认伊藤政宗是打了什么算盘，是否与公羊氏、南王等势力有暗中来往。”梁萧挑眉道。 鱼青川只好答应。 太师府上，孙芹跪在公羊禾面前，哭诉梁萧和鱼青川不近人情。 “那个出云国女人，是什么意思？”公羊禾阴沉着脸。 让孙芹找鱼青川，倘若鱼青川不能与她“破镜重圆”，就大闹卓府，闹得越难看越好！ 如果鱼青川心软收了孙芹，那就再好不过了！ 结果，一个出云国的女人，盟友伊藤政宗的人，居然会来坏事？ “爹，伊藤政宗已经离开江南了！”公羊龙提醒道。 公羊禾的脸色更难看了:“这伊藤政宗，该不会是为了出云国的利益，和梁萧这个杀弟仇人又走到一块了？” 但眼下，梁萧派遣三百四十人取代江南各地的公羊氏官吏，足以让他疲于应付。 这么大的人事变动，咸决于梁萧，又有公孙业与卓家、何家等世家支持，公羊氏就算再怎么权势滔天，面对梁萧的天子令剑与圣旨、尚书令身份，也无可奈何，只能不断从中作梗，给这群人才使绊子！ 月色微凉，鱼青川在自己房间里徘徊，满面愁容。 原以为此生只与师门为伴，谁曾想她却意外闯入自己的生命。 作为天山侠客，鱼青川自然清楚名节对一个女子的重要性。 “她为何要这样对我呢？她就不承想过可能会失败么？”鱼青川喃喃自语。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青川，我给你送来夜宵~” 鱼青川神色一变。 玉藻前！ 无奈之下，鱼青川只得开门。 玉藻前端着一盘糕点和一壶茶，巧笑嫣然。 “藻女，我一般不吃宵夜的……”鱼青川只感到一个头两个大！ “那总有不一般的时候，你还真叫我藻女了。”玉藻前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望着鱼青川。 “难道藻女有什么特别含义？”鱼青川一脸好奇，连逐客令都忘了。 “小时候，只有我的亲人这么叫过我，你不能再改称呼了。”玉藻前柔声道。 鱼青川差点窒息。 又中计了！ “趁热吃吧，凉了就难吃了~”玉藻前催促道。 鱼青川看着糕点，犹豫不决。 玉藻前嗔道:“怎么？怕我毒死你？毒死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又逃不出卓府。” 说着，玉藻前闭上眼睛，伸手转了转盘子，随手取出一块糕点，掰成两半，自己吃了一半，又把另一半给鱼青川:“这下可以放心吃了吧？” 鱼青川撇了撇嘴，默默坐下，吃起了糕点:“我不是怕你下毒，只是觉得这三更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家还要来我房间里，唉，明天我怎么向大家解释……” “那就不解释了，反正外面的人都认为我是你的妻子，你当时可没有否认。”玉藻前轻声道。 鱼青川叹道:“我不是舍不得否认，是不想让你难堪，毕竟你是为我出头！藻女，我真的没你想得那么好。” “我来之前把你查了个遍，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玉藻前漫不经心的吃着糕点，再给鱼青川倒茶，又催鱼青川继续吃。 不管鱼青川怎么解释，玉藻前都只是含笑回应。 “唉，吃完你回去睡吧……” 鱼青川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身体不对劲了。 似乎有一股奇怪的感觉在身体里蔓延，带来一股前所未有的欲望。 “你下毒了？” 此时玉藻前也是一脸潮红，颤声道:“哪有？” 鱼青川只感到眼前的事物逐渐朦胧，被玉藻前拉着去了床上…… 黎明，鱼青川望着房梁，目光呆滞。 床单上还有一抹新红。 玉藻前只是偎依在鱼青川怀里，伸出雪白的玉臂，抚摸着鱼青川的脸颊:“我是完璧之身，现在相信了吧。” 鱼青川回过神来，颤声道:“你……” 他知道，自己被下药了，最后失去理智，和她共度鱼水之欢。 下药的人还能是谁！ 玉藻前抬头望着鱼青川，吐气如兰:“现在你真的要对我负责了，从今往后世间不再有出云国玉藻前，只有大乾国的‘鱼藻’。” “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鱼青川欲哭无泪。 “只有糕点和茶水呀。”玉藻前眨着星眸，一脸无辜。 鱼青川顿时没了脾气，叹道:“你几岁了？” “其实才刚满十六。” 闻言，鱼青川心中的罪恶感彻底爆发:“不行，此事我还是要向安国侯汇报！” 这回只有梁萧卓子房、月怜和剑琴晚在场，听着一脸羞愧的鱼青川讲述昨夜之事。 “哦，这个女人厉害，说上就上。”梁萧撇嘴道。 “安国侯，我真不是色迷心窍，你要信我！”鱼青川忍不住哀嚎。 “诶诶诶，我信！”梁萧牵起鱼青川的手，轻轻拍了拍，笑眯眯道，“六师兄完成任务的效率还挺高嘛。” 众人无语:被动完成任务？ 就在鱼青川即将泪崩的时候，卓子房忍不住笑道:“梁萧说得没错，那玉藻前受伊藤政宗指使，原本的目标恐怕是梁萧，对梁萧是虚与委蛇，却刚好为你倾倒。” 鱼青川低下头，无言以对。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夺了玉藻前的完璧之身…… “六师兄，去把你的妻子带来吧，看来她的确是钟情于你。但我更想知道，她作为出云国人，为何如此义无反顾。”梁萧催促道。 第433章 当年秘事 “她、她暂时肯定是还下不了床，至少是不方便走路的……”鱼青川老脸一红，恨不得逃离这个世界。 众人:…… 直到下午，鱼青川才扶着稍微恢复的玉藻前，在自己房间里坐下。 梁萧和卓子房来了之后，坐在门口，打量着这个勇气惊人的少女。 玉藻前满面绯红，低下螓首，始终不敢与二人对视，更不敢去看鱼青川，生怕有谁再问她给鱼青川下药的事。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的确爱上了我家六师兄，并且以此向我们表态。”梁萧问道。 玉藻前这才开口:“不愧是大乾安国侯……” “六师兄跟我说，你打算投靠大乾，做大乾国的‘鱼藻’，不再做出云国的‘玉藻前’？”.. 玉藻前郑重点头:“是，以他之名，冠我之姓……” 梁萧情不自禁“啧啧啧”，羞得鱼青川和玉藻前又低下了头。 “老夫看得出来，你是出云国精心训练的奇才，只有爱情，怎么能让你背叛出云国？”卓子房问道。 玉藻前当即如实相告。 原来，玉藻前五岁时就被仇家以叛国罪为由灭门，父母也受尽全国百姓唾骂。 但天皇又出面保她一命，美其名曰“祸不及子孙”。 玉藻前懵懵懂懂，只知道是天皇仁慈救她一命，凭借自己的聪慧和美貌，成了天皇严格训练的舞姬，通晓大乾文化，只为有朝一日远渡重洋，如那片土地上曾经的传说“妲己”、“褒姒”、“妹喜”等人一般，祸乱朝纲，为出云国谋求利益。 因为出云国已经具备一定的造船技术，但土地贫瘠，垂涎大乾国已久，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占领大乾土地。 但在玉藻前十五岁那年，一位当年受玉藻前父亲之命逃走的家臣，得知玉藻前还活着，并且安全，就带着玉藻前父母的信物和书信找到她，向她倾诉真相。 原来，玉藻前的祖上是来自大周皇朝的望族，大周皇朝分崩离析之际，他们在大周皇朝某地存了一些带不动的宝藏，之后远渡重洋，来到出云国，成为出云国的望族“东野氏”。 但这份宝藏的消息意外被天皇知晓，天皇要求玉藻前的父亲交出。 考虑到藏宝地里还有几幅关于那片土地各处的矿产、玉石、金矿、银矿等宝藏的分布图，关乎那片土地的国运，玉藻前的父亲只提交了一幅假的藏宝图，结果被天皇安插在他身边十几年的亲信，伪装成“东野政宗”的家臣伊藤政宗告发！ 抄了东野氏之后，天皇收获天价财富，又为了杀人灭口，找借口把替他灭了东野氏的另一家也给灭了，以此取得玉藻前的效忠。 伊藤政宗由此恢复身份，平步青云。 那名家臣把真正的藏宝图交给玉藻前之后，得偿所愿，自知年老体衰，不想做玉藻前的累赘，选择自刎明志，只希望玉藻前莫忘仇恨！ 玉藻前藏起内心的仇恨，装作全然不知，扮演着忠心舞姬的身份，与天皇周旋。 又以“保持完璧之身方可得大乾权贵极致宠幸”为由请求保住贞洁，加上天皇年事已高，在房事方面早已力不从心，又不舍得看出云国其他人占有玉藻前，她才得以保住自己的完璧之身。 直到今年，玉藻前成年，已有祸国殃民之姿，方能随伊藤政宗来到大乾。 原本天皇的目标是大乾天子，奈何大乾天子不急选妃，伊藤政宗便把目光转向了大乾国冉冉升起的新星梁萧。 后来就是江南春宴之事，这是伊藤政宗第一次的试探，顺便给自己那位因梁萧而死的弟弟出口恶气。 直到邂逅鱼青川，玉藻前才确信梁萧是值得投靠的主子，而鱼青川则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鱼青川听着玉藻前声泪俱下的讲述，先是震惊，再是心疼。 梁萧和卓子房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震惊。 东野，的确是是大乾国的古姓氏之一，源自姬姓，而后这片土地的文化流传到出云国，出云国也有了这些姓氏，有据可查。 玉藻前终于翻起袖子，从里面扯开，取出一卷古朴的羊皮，交给梁萧:“这张便是我们祖上的藏宝图，从此交给安国侯处理。我们的祖训，是永世不得背叛这片土地，哪怕它已经改朝换代，我们身上流的终究还是这个民族的血。” 梁萧接过藏宝图，和卓子房一起浏览一遍，脸色一僵:“居然藏在这么个鬼地方……” 这张藏宝图的确年代久远，这点梁萧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 但真正让卓子房震惊的，是东野氏居然能漂流到出云国！ 根据大周皇朝留下来的部分史料记载，东野氏的确曾经是大周皇朝的望族，族中还有人担任过丞相、三公、大将军。 不过，前有大周皇朝的何家能远渡重洋到达“海外孤州”，结识森罗人，还能带着三种新农作物回归大乾，梁萧倒也可以接受东野氏的事。 玉藻前解释道:“因为那里面存的几幅山川地形图，涵盖了这片土地的许多重要秘密，我们祖上深知自己难以回归这片土地，也担心这些图被天皇获取，因此没有制作副本带到出云国。如果这些矿藏和宝物被人偷盗，对于这片土地而言是极大的损失。” “那你是如何说服伊藤政宗放你来的？”卓子房惊道。 “只说从青川这里更好入手，我还和他约好，此行可能会让他名誉受损，他还不知道我已经发现当年的真相，所以也不疑有他，只说为了天皇。” 玉藻前答道，接着又提醒:“还有，出云国已经联系了蛮荒，只等有朝一日找到机会共同入侵大乾，这会儿伊藤政宗应该在拜访大梁国、孔雀王朝的路上。南王和太师他已拜访过了，但他们具体商量了什么，伊藤政宗不肯告诉我，我怕他起疑，也不敢多问。” 卓子房向梁萧投去询问的眼神。 梁萧略加思索，点头道:“你的话我信，但你是个聪明人，应该也很清楚，关乎国事可不是一句信任就能解决的。” 玉藻前会意，郑重道:“我愿意接受安国侯的监护！出云国远在海外，天皇也快老死了，我不奢求大乾国能为我报仇雪恨，只求安国侯不要让我离开青川……” 鱼青川差点窒息。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稀里糊涂跟玉藻前发生关系就算了，居然还稀里糊涂给梁萧带来如此意外的收获。 梁萧大腿一拍，说道:“好！从今往后，世间再没有出云国的‘玉藻前’，只有大乾国的‘鱼藻’！找个时间，你随六师兄悄悄去找何太守，我会提前派人通知他，给你先弄个金陵户籍。” “至于这份宝藏……” 第434章 搬出金陵 梁萧又向卓子房投去询问的眼神。 卓子房会意，说道:“老夫认为，应该交给丁统领，由他转交给陛下，让陛下来决断。不过，就算找到那些山川地形图，在陛下牢牢掌控全国军政之前，只怕也不方便开采。相信以陛下的圣明，若能先找到宝藏，一定不会亏待鱼藻的。” 玉藻前郑重道:“我不需要什么奖赏，只想落叶归根，与青川共度一生。不过伊藤政宗还留下了一群出云国的忍者负责保护我，其中还有几名女忍。” 梁萧微笑道:“无妨，就让他们误认为你是被我梁萧和卓令君严加看管，暂时联系不了他们。必要时可以利用他们给伊藤政宗传递假情报，也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玉藻前这才放下心来，朝梁萧、卓子房鞠躬致谢。 “从今往后，我便是大乾国的鱼藻，鱼青川的妻子，不再是出云国的玉藻前！” 这一刻，玉藻前带着先人与家臣的期盼，终于归顺大乾，成了大乾国的百姓“鱼藻”！ “等你们回到天山，再让岳母和岳父为你们补办婚礼。” 梁萧和卓子房向二人贺喜之后，留下鱼青川和鱼藻，让他们继续二人世界。 鱼青川望着鱼藻入神半晌。 一切如梦似幻！ 自己受了孙芹的情伤，决意独身十多年，到头来居然能得到如此才貌双绝的女子倾心？ 这福分，难道是老天给自己追随安国侯的回报？ 对这群天山侠客而言，梁萧已然被奉若神明，有什么好事都能联想到梁萧。 鱼藻今天已经和鱼青川说过几回话，可事到如今仍是羞怯，心里想的全是昨晚“下药”的事和一夜疯狂……. 良久鱼青川回过神来，鼓起勇气，轻声道:“娘子……” 玉藻前又羞又喜，和鱼青川相拥。 路上，卓子房见四下无人，这才小声道:“梁萧，看看青川，再看看你，你对得起你爹娘么。” 梁萧无奈道:“女菩萨和月怜都希望凝霜公主做我的第一个女人，我如此善解人意小郎君，也只能答应了。” “你有病。”卓子房奚落道。 “说得好像你没有似的，信不信我天天在女画仙面前说你坏话？” 卓子房面色一变，连忙小声求饶。 梁萧心情复杂。 这老小子，是真把自己当同辈，而不是当孙子辈，他甚至不让自己因为卓荨而改口叫他“爷爷”。 “卓令君，我这一生，于国家大事方面，已有三个知己。”梁萧的目光逐渐变得深邃。 卓子房一把掐住梁萧的衣领:“有没有老夫！！” 梁萧即使早已习惯了卓子房私底下的嘴脸，依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是当然。你一个，小霜子一个，大梁镇国侯半个，云岫斋主也算半个。” 卓子房这才松手，说道:“那你可要好好把握，别让云岫斋主跑了，不过也别让他给坑了。” 剑琴晚和天山侠客们得知鱼青川和鱼藻确定关系，也纷纷前往祝贺。 江南各地的大乾日报已经加印了几期，用的是北方各地报社前几期的版面，依然收效明显。 金陵是江南最为富庶之地，地价和民众的消费能力仅次于京城，买几份报纸满足新鲜感，不足为奇。 但此举却给本就被迫停工的欧阳家的书坊带来更加致命的冲击！ 四处派人抹黑梁萧的欧阳生，年纪轻轻的，却急得头上生了不少白发，就差没有每天以泪洗面了。 按照欧阳家的估算，如果梁萧的一醉百年还能卖，他们将不得不持续投入银钱收购那些老书。 简直是一个不能不跳的无底洞，把欧阳家和他们的合作对象全部推进坑里！ 借着江南春宴、公审和升任尚书令的余势，梁萧又拜访了几次江南书院，卓子房随行，更是当众讲学，向学子们传授忧国忧民的思想。 得知梁萧将来还会不定期举办考试，因为先前没能入选而丧气的江南学子们也振作起来，发愤图强，希望能有所精进，下回再得梁萧提拔。 以太师公羊禾为首的公羊氏，以及萧昌的南王府，面对梁萧的强势，暂时都偃旗息鼓。 梁萧又派人暗中调查金陵的南王府，却始终没发现有僧人出入。 “当初铁车观察到的僧人，应该暂时藏起来了。”卓子房提醒道。 梁萧微笑点头，立即带人前往南王府。 “你们干什么？！” 南王府上下鸡飞狗跳，面对梁萧带来的上千气势汹汹的金陵军队，恐慌不已。 百姓也提前收到梁萧放出的消息，纷纷跑来观看。 梁萧当众高声道:“当年高祖定下铁规，南王府只许建在长江以南，但也不得接近金陵、庐州、钱塘三地五百里！本侯特来请南王搬家！” 话音刚落，全场震惊！ 梁萧和南王不对付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金陵，但谁也没料到如今他居然还敢把人家赶出金陵！ 收到消息的萧昌父子三人雷霆震怒，跑出家门，怒视梁萧。 “你这是何意？欺我王族？？”南王脸色铁青，生平罕见的当众发怒。 梁萧沉声道:“当初是群臣向先皇施压，先皇才格外开恩，对你南王府搬到金陵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南王府愧对先皇厚恩，未能恪守皇命，没有资格继续留在金陵，本侯限你三日之内立即全府搬迁！” 除了梁萧带来的人，全场众人几乎石化。 “本王怎么就未能恪守皇命？？”萧昌颤声道。 梁萧冷声道:“屡次过问国事，甚至干涉，还妄图参加江南春宴，于去年公开招收幕僚，居心叵测！本侯给你三天时间，若是依然滞留，莫怪本侯无情！” 萧昌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当众发作。 当年是公羊氏联合京城的三大世家门阀，向文帝施压，他才得以在金陵开设第二个南王府。 如今梁萧掌控江南军政，居然要赶他走！ 但公羊禾已然无权对抗梁萧，京城又远在两千里之外，弹劾梁萧的奏折，就算八百里加急一个来回至少也要五天，黄花菜都凉了！ 离开如此繁华之地，将来他如果想做大事，效率极低！ 恼怒之余，萧昌恳求道:“请安国侯网开一面，本王今后一定注意！” 在场众人又是一惊！ 这就服软了？ 梁萧没有理会萧昌，只是命人在南王府各处大门口分别写了一个“拆”字，才带着部下们拍拍屁股走人，留下错愕的人们。 回到家中，萧昌父子三人几乎要把银牙咬碎。 “爹，梁萧这狗贼太不讲规矩，太无法无天了！咱们好不容易搬到金陵，难道真要回去？？” 第435章 束手无策 世子萧封几乎七窍生烟。 哪怕是皇帝，碍于颜面也不会当众逼他们搬家，唯独梁萧这样的人一点规矩都不讲，逮到机会就硬上！ 他们作为闲散王族，也不敢当众和梁萧这样的大官对抗，以免又被对方抓住把柄收拾一顿。 找皇帝诉苦也没用，皇帝萧清更没有可能因为他们而责备梁萧。 说不定萧清自己就是幕后推手！ “胧月禅师！”萧昌怒道。 胧月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也是一脸阴沉道:“南王，去请太师发动金陵各地的儒生抗议，抗议如果无效，还是搬走吧……” “连你也对他没辙？”萧昌一脸失望。 胧月叹道:“我这一生布局无数，连梁安国这样的聪明人都逃不出我的算计，唯独此子恶心透顶，连出行马车都要拿铁皮加固防护，决不能再以常理度之，需要重新了解情报，思考对策！” 萧昌也没了脾气。 梁萧这样横冲直撞还不给对手机会的奇葩，根本就不怕四处树敌，他也是生平首见。 正常的大人物总得讲点规矩吧，像卓子房那样？唯独梁萧不吃这套！ 此时梁萧的敌人们并没有想到，有了梁府护卫与擎天卫，以及北境军营里的大乾铁卫，如今梁萧也足以保护亲人，的确放开了手脚。 就如梁萧斩杀独孤凌那般，能动手绝不废话，废话只能误事！ 梁萧驱赶南王的消息很快传遍金陵，又引得全城惊骇！ 公羊禾得知消息，惊怒交加，立即发动儒生去卓府门口抗议。 昔日支持公羊氏的儒生，却有大半选择静观其变，甚至劝阻身边想去抗议的书生朋友！ 正在一天时间，公羊氏只发动了七百多名儒生，在卓府门口抗议梁萧滥用职权。 不到一个时辰，就有四千多名书生从书院里赶来，当场怒斥这七百多人！ 最终这七百多人败下阵来，灰溜溜散伙，把公羊禾、萧昌气得够呛。 整个金陵大半的读书人，都选择了支持折服他们的梁萧，毕竟萧昌的确违背了大乾高祖立下的铁规。 “这大乾日报夹带私货！” 回到家中的公羊氏众人，这才发现问题所在。 大乾日报里的内容，专门有两页普及南王之事，以及梁萧到江南之后发生的一切！ 还有大量梁萧雇佣的画师，为梁萧作画，四处传播，等于图文并茂，生动形象！ 此时此刻，公羊禾才意识到大乾日报惊人的宣传威力！ 几乎是直接抢走了平时被公羊氏掌控的舆论！ 公羊禾立即找来欧阳生，急道:“你们的书坊能不能也做几期相似的报纸？” 欧阳生苦着脸道:“老师，那些雕版的刻印也需要大量的准备时间，除非我们能未卜先知，提前准备内容，对抗梁萧的大乾日报！否则，如果内容过于离谱，只怕又要被梁萧抓住把柄，把我们书坊都给砸了！” 公羊禾一脸无奈:“他的大乾日报为什么就可以？难道是因为那所谓的‘活字印刷术’？” “我们也在研究，可暂时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欧阳生叹道。 公羊禾等人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梁萧控局金陵，乃至整个江南。 因为聂远见到的回春教首领面貌实在过于普通，李瑾瑜也无法按照聂远的描述画出对方的真实模样，于是开始传授聂远画人像的画技。 第三天，南王府众人屈辱搬走了，民众拍手称快！ 有报纸宣传南王之事，萧昌在这些民众眼里俨然成了居心叵测、不守规矩的反派，除了公羊氏的人，再也无人为他打抱不平。 大乾高祖的铁规，直接被梁萧设置成了标题，印在最新一期的大乾日报其中一页的页头！ 官道上，萧昌回望金陵，满心委屈和愤怒:“本王终有一日会回归此地，入主京城，将你碎尸万段，满门抄斩！” 压下心头的愤怒，萧昌对身边的萧禅小声道:“禅儿，去联系你父皇，商议孔雀王朝入主中原之事。” 萧禅郑重点头:“是！义父！” 外人并不知晓，南王的二公子，其实只是南王萧昌的义子！ 丁无异闻讯赶来，又收到了梁萧提供的藏宝图，也获悉鱼藻之事，又惊又喜，临行前朝梁萧投来的暧昧眼神吓了卓子房一跳:“梁二公子，早日回京，主上可是望眼欲穿！” 得知南王府真的搬迁，金陵书院的书生们无不拍手称快。 梁萧也以此再度树立了威信，金陵城中各个摇摆不定的官员、中立家族纷纷倒向梁萧。 局势趋于稳定！ 梁萧终于有心思准备苏州之行了，顺便欣赏那里的美景。 “大妖怪不带我嘛……” 得知梁萧希望自己留在卓府，卓荨有些失落。 她是答应梁萧一定听话，可是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梁萧，足以让她不开心了。 梁萧若有所思。 卓荨去了苏州，难免要跟云岫斋主三人碰面，万一被他们看到真容，情况就比较尴尬了。 月怜牵着卓荨的手，柔声道:“我陪你一起待在卓府嘛，公子只是想保护好咱们。” 卓荨这才眉开眼笑:“月怜姐姐最好了，大妖怪最坏了~” 梁萧心中感动，往月怜额头上亲了一口。 月怜是大恒国遗民眼中的公主，万一云岫斋主真是大恒国遗民，也会打她的主意，她显然是不希望给自己添麻烦，顺便安抚卓荨。 克丽丝缇望着梁萧，欲言又止。 梁萧看在眼里，说道:“你也跟我一起去吧。” 克丽丝缇欣喜道谢。 只有跟着梁萧，才有可能见到她的天将军！ 鱼青川留下来陪伴鱼藻，顺便和琴心等人一起保护月怜二人。 梁萧带着部下和卓子房、何景云的书信，乘坐马车，向苏州出发。 左无伤早已从苏州回到金陵，每晚就在那座高楼上望眼欲穿，观察卓荨。 得知梁萧离开金陵，左无伤只感到如释重负:“他不在，我有更多机会接近荨儿！她一定是我的荨儿，公主也被他留下来了……” 等探清卓府的重重保护之后，左无伤不得不放弃夺取两女的计划，只是每夜观察。 对如今的左无伤而言，夜晚居然成了自己最期待、最快乐的时光！ 马车里，梁萧坐在最左边，剑琴晚坐在中间。 克丽丝缇在最右边正襟危坐，看着满车铁皮，一脸愕然。 准确来说，这些都是镔铁，被梁萧用来加固马车了！ 弩箭肯定是射不进来的，只怕铁锤也敲不烂，可以最大化保护车内目标…… “他到底是什么人啊……”克丽丝缇一头雾水，越来越摸不透梁萧了。 战场无敌、大开大合的天将军，会如此谨小慎微么？ 因为克丽丝缇在场，剑琴晚也不好意思和梁萧过分亲密，但还是靠在梁萧怀里偷偷掐他的大腿。 两日之后，梁萧的车队终于来到了苏州。 第436章 大乾天将军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梁萧望着繁华的苏州城，不禁感叹。 “苏杭？苏一定是指苏州，杭是指哪个？”剑琴晚好奇道。 梁萧哈哈大笑:“钱塘，钱塘！” 大乾国的地理名称还是有别于另一个故乡，这里没有“杭州”，只有“钱塘”。 “噢，听闻苏州多美女~”剑琴晚哼哼道。 但很快，她便被梁萧握紧了手，红着脸，看向一本正经的梁萧，心满意足，她就喜欢这种无言的情意。 梁萧一手握着剑琴晚的手，另一手拿着写有地址的木牌，微笑道:“先去拜访太守，再拜访云岫吧。” 剑琴晚、克丽丝缇都属于不爱游玩的女子，因此梁萧没有过多停留，众人进了苏州，只是随便欣赏一番沿途风景，很快找到了梁府人员提前盘下的客栈。 客栈就在梁萧开设在苏州的书坊对面。 苏州太守，乃是卓子房的大侄子卓平，治理苏州颇有政绩，算是少有的能够顶住公羊氏压力的太守。 收到梁萧的通知之后，年近半百的卓平立即带人赶来客栈，哪里等得及让梁萧去找他。 “下官拜见安国侯，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一向从容的卓平，难掩激动之情。 他在苏州早就收到关于梁萧在江南的壮举，还有卓子房的书信。 梁萧到哪，哪儿就是正本清源！ “卓伯伯过誉了！”梁萧连忙将卓平迎进客栈。 卓平严肃道:“一点都不过誉！我大伯说了，他与你亲如兄弟！” 梁萧身后的剑琴晚等人连忙捂住了嘴，生怕发出笑声。 卓令君和他亲如兄弟？ 梁萧老脸一红:“没这回事，卓令君开玩笑呢，别当真。” 这老骚包居然来真的？ 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他一下子跟自己爷爷梁清同辈，岂不是很尴尬？ 只有剑琴晚望着梁萧，习以为常。 八十九岁的老爷爷流云子，都和她的采花贼结拜呢！ 得知梁萧准备遴选苏州一带的人才，卓平当场应允，又道:“苏大人最近也在苏州一带游玩呢，到时候安国侯可以见一见！” 梁萧欣然应允。 卓平口中的苏大人，乃是苏州最有名的世家苏家的现任家主，苏文城。 这苏文城职位特殊，乃是大乾国与大梁国的“国使”。 国使，是大乾国与大梁国特有的官职，负责维持两国友好，同属两国，可以随意来往两国，还有两国的实权，堪称两国之间最自由的人。 而苏家因为擅长此事，一直包揽国使的官位，几乎与世袭无异。 卓平离开之后，梁萧与众人休息了一夜，第二天赶往云岫斋主的住处。 迎接梁萧的，却是一名书童:“抱歉，我家少爷前日外出游玩，恐怕晚些才能回来。” “去了哪里？”梁萧疑惑的打量着这名书童。 十五岁左右，谈吐大方得体，显然是受过良好的教育。 书童答道:“苏州城外，您晚些再来，好么？” 梁萧只好告辞。 回到客栈，梁萧继续书写《三国演义》的章节。 剑琴晚和克丽丝缇看新章节看得入神。 “克丽丝缇，你在京城的时候，可有发现有其他人对你不怀好意？”梁萧突然问道。 克丽丝缇回过神来，答道:“我一般只接触那些平民家八岁以下的孩子，年长一点的，布提长老不敢让我接近。因为……” 梁萧和剑琴晚同时投来疑惑的眼神。 克丽丝缇低头道:“因为大家都知道我现在是安国侯的女人，布提长老不敢让我接触太多的生人，说是担心给安国侯添麻烦，我也认可他的话。” 梁萧笑道:“看来布提长老办事很可靠嘛，难怪能作为龟兹国大使。” 克丽丝缇只是默默点头，偷看了一眼梁萧。 如今她回想梁萧的“宽容”，越想越不对劲。 安国侯这样的人物，怎么就一点都不在意被她“戴绿帽子”？ 她猛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也许，天将军是他自己，所以他才不介意？ 梁萧继续书写，院子里陷入一片寂静。 良久，梁萧又开口了:“克丽丝缇，你其实有心事，直说无妨，反正你最近又不是没见过我的嘴脸。” 剑琴晚幽怨的看了梁萧一眼。 他居然对自己厚颜无耻的“嘴脸”引以为豪？ 克丽丝缇也愣了一下，犹豫片刻，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安国侯，你我初次见面时，我问过您会不会武艺，您说不会，可是其实您剑术惊人……” 梁萧心头一震。 这是个聪明的女人，记性也极好！ “那是因为天将军庇佑……再说了，就算真有武艺，也是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嘛。”梁萧含糊道。 克丽丝缇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只是望着梁萧，希望能将他看穿。 “你也不必对我如此低眉顺眼的，大家都是朋友，也不必敬称。”梁萧叹道。 克丽丝缇感动的点点头，问道:“我能为安国侯做些什么呢……” 见克丽丝缇一脸诚恳，梁萧明白了，她一直觉得她自己是个拖油瓶。 梁萧微笑道:“你的记忆力也极好，这样吧，以后你替我写出那些恐怖故事，我看看效果。” “恐怖故事？！” 克丽丝缇和剑琴晚同时花容失色。 恐怖的回忆！ 梁萧哈哈大笑:“不必勉强，等我想好了，再和你说。” 剑琴晚灵机一动，提议道:“不如，写一部虚构的天将军故事，既能满足你对天将军的憧憬，又能激励大乾百姓。” 梁萧一愣，点头道:“也不错！” 克丽丝缇又惊又喜:“琴仙倒是提醒了我！那书名……” “就叫《大乾天将军》吧。”梁萧答道。 其实他的小霜子也在动员文官，扩写天将军的故事，务求让天将军激励后世百姓。 既然造神，就造一尊至高神！ 堂堂大乾武神，只有几个战场故事、天将军庙庇护梁萧、朝堂吓退左贤王，的确没有牌面。 克丽丝缇对天将军的感情自不必说，说不定能写得最好。 克丽丝缇迫不及待要来笔墨纸砚，开始构思创作，时而望向对桌梁萧的背影，心中却有些彷徨:“真的太像了……” 距离客栈五十丈的一处楼顶，六道身影正在凝望梁萧的客栈。 三男三女，浑身裹着袍子，都只露出一双碧眼，以回春教教主为首！ 教主身后最为魁梧的男子沉声道:“殿下，梁萧和她确到苏州了，就在这间客栈里！” 第437章 茧子 教主问道:“梁萧可有关注那些命案？” “只有几个衙门的人暗中查访那两具尸体生前的轨迹，然后就不了了之了！”部下答道。 教主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她是我族最意外却也最重要的一步棋，见机行事，不可轻举妄动，梁萧此人，极度谨慎！” 众人心头一凛，如临大敌。 大乾安国侯，如今已成了所有敌人闻之色变的存在！ 回春教、日月军因他而损失惨重。 世家门阀在他面前黯然失色。 南王面对他就像耗子遇上猫一样，只有被玩弄的份！ 大梁国也因为他的存在，极力交好大乾国，生怕和大乾国翻脸…… 教主指着客栈后院的几辆马车:“你们看到那些平平无奇的马车没有？” “有何玄机？”五名部下齐声询问。 “本座派人靠近观察，发现外面裹了至少两层的铁皮，看成色还可能是镔铁，他的护卫和那群天山侠客，时刻关注周围动向，显然也是提防有人趁他们下车的时候射出弩箭。你们见过这么恶心的人？”教主冷声道。 众人语塞。 的确是个奇葩！ 教主叹道:“所以不要轻举妄动，当初的确不该刺杀此人，让他越来越警惕，应该换一种方式渗透。” 众人深以为然。 一名女部下忍不住问道:“教主，她难道真的是您……” 教主微微点头，死盯着梁萧院子里的马车。 “想来，当年我的生母逃离王城，有孕在身，一路逃到龟兹国，被龟兹国的国王收为王妃，生下了她。如今她远离龟兹国，死无对证，只要找对切入点，配以合理的说辞，就有机会！” “毕竟，我好歹是她的姐姐，当年也不曾伤害过我的生母呢。” “从殷商开始，我族便领教了这片土地的厉害，我族将士毁灭了一个又一个民族，却成了他们的俘虏，甚至被他们拿去殉葬……” 众人又惊又喜。 这支来自未知之地的种族，布局至今，只为有朝一日能入主中原，占据这片富庶的土地！ 第二天清晨，梁萧带着众人前往拜访云岫斋主。 此时洪杰四人正在家中等候，养伤的洪渠赫然在列。 直到书童来报，四人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紧张，留下洪渠，其余三人出门迎接。 “你也不留个地址，让我去拜访……”洪杰一脸歉意。 “你是隐士，怎可让你奔波。”梁萧微笑道。. 洪杰苦笑不已。 “梁萧哥哥……”戴着面纱的左菁躲在洪杰身后，怯生生的望着梁萧。 剑琴晚看在眼里，心情复杂。 这个少女的眼睛太迷人了，连她都忍不住想多看一眼。 左菁也注意到了梁萧身后的克丽丝缇，心中暗惊。 这位异域美人，姿容不逊色于她的真容！ 难怪老娘迷不住他！ 左菁心里越想越气，表面上依然是怯生生的。 “琳儿，许久不见。”梁萧也微笑打招呼。 “琳儿还是叫你安国侯吧~”左菁委屈道。 “为什么？”梁萧问道。 左菁嗔道:“你对琳儿太冷淡了！” “唔，我家里全是母老虎，我哪敢拈花惹草。” 闻言，剑琴晚目光幽怨。 又来这套，你才母老虎！ 左菁哼道:“几位姐姐明明脾气极好，你就是不想理琳儿！” “琳儿，别闹！”洪杰小声劝阻。 左菁只是眼圈微红，低下螓首。 梁萧看在眼里，微笑道:“你喜欢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我对你并非冷淡，只是怕伤害你。” 左菁疑惑的打量着梁萧，心里也是真的疑惑。 “还是叫你梁萧哥哥吧~”良久，左菁才开心点头。 梁萧也笑着点头，看向洪杰。 洪杰连忙将众人迎进家中。 “这位是？”梁萧发现了洪渠。 洪渠立即起身行礼:“参见安国侯。” 洪杰答道:“我的堂兄，云恒，前不久在城外被回春教的人袭击……” 梁萧神色一变:“他们盯上你们了？” 洪杰点头道:“不过这里是闹市，还有云九保护我们，你也不必担心。” 梁萧叹道:“是我连累你们。” 洪杰摇了摇头:“不必自责，我们的亲人都曾死于回春教教徒之手，当初在燕州提醒你提防回春教，也有复仇的意思。” “你总是这般谦逊，不愿给别人添麻烦。”梁萧称赞了一番，又问道，“出去走走？” 洪杰一口答应。 众人来到城外，望着一江春水。 “梁萧，你何苦为了我浪费时间。”洪杰终于开口感叹。 “因为你是个聪明人。”梁萧不假思索道。 意料之外的回答，令洪杰、上官九思以及正在远处采花的左菁同时一愣。 “何出此言？”洪杰忍不住询问。 梁萧说道:“你若真有心做个闲云野鹤，必然是不显山不露水，但我从你的字里行间，能感受到你是心怀家国天下的。你有抱负，只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你心里的机会。” 洪杰心中一惊。 他听得出来，梁萧意有所指。 “梁萧，如果你生于出云国，或者蛮荒、孔雀王朝，你会怎么办？”洪杰试探性的问道。 “人都是会变的，云岫。”梁萧答道。 洪杰默然。 扮演云九的上官九思，此刻心中忐忑。 连他都听出梁萧的意思了。 他果然一直因为卓荨怀疑他们！ 但，他有意招降！ “云岫，为何不与我一起，开创一个让百姓不再需要提心吊胆的盛世？不管如何改朝换代，百姓都是无辜的，他们理应过更好的日子，而非承受战乱。”梁萧叹道。 闻言，一直默默守在梁萧背后的克丽丝缇呼吸一滞。 这样的胸怀，与天将军的作为不尽相同…… 洪杰只是叹气。 梁萧这才转过身来，又道:“你有心结，你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不等洪杰回答，梁萧突然神色一变:“琳儿！” “梁萧哥哥，给你~” 左菁手里拿着一束摘好的花，朝梁萧跑来，却被脚下石头绊倒，惊叫一声，摔在梁萧面前，眼里有泪水打转。 梁萧连忙扶起左菁，叹道:“要小心点。” 但很快，梁萧拿起左菁的一双手，惊讶道:“你手里怎么有茧子？” 第438章 这是历史的潮流 众人定睛一看，果然左菁的掌心除了石子的擦伤之外，还有一些老茧！ 洪杰三人心头大震！ 此时左菁思绪飞转。 她原本是想假摔一下，吸引梁萧的注意力，被梁萧的疾呼干扰，导致自己没有摔出想要的结果。 现在她在考虑，是否趁此机会掏出玄冥散，袭击梁萧，再挟持他！ 这番思考，只在电光石火之间，左菁就放弃了冒险的念头，只是双眼含泪，委屈巴巴注视梁萧。 “梁萧哥哥……” 洪杰立即说道:“此事怪我，以前我躬耕于山林，琳儿也非要跟着，做了太多农活，苏州家里后院里的花，也都是她种的。” 说着，洪杰也拉开自己两只袖子，然后摊开双手。 “做农活？”梁萧看着洪杰消瘦的双手也布满老茧，若有所思。 “嗯~”左菁只是羞愧低头，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不管他是否相信洪杰的话，接下来哪怕只是虚情假意，也总要心疼老娘一番吧？？ 剑琴晚和天山侠客们也不禁有些疑惑。 就在此时，梁萧爽朗一笑:“居然会做农活，琳儿可厉害了！” 左菁险些窒息，忍住了跳起来一拳撂倒梁萧的冲动！ 克丽丝缇目瞪口呆。 连安慰女孩子都不会，他是怎么拐走凝霜公主和琴仙的？ 洪杰和上官九思原以为，梁萧会安慰左菁，或者夸左菁没有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脾气，此时也愣住了。 这人是什么思路，还夸她做农活厉害？ 左菁只是嘤嘤哭泣:“萧哥哥是嫌弃琳儿了！” “不不不，偶尔做做农活权当锻炼身体，也蛮好的。” 梁萧说着，从腰间百宝袋里取出一瓶金疮药，敷在左菁左手伤口。 “啊~好疼~”左菁娇声道。 梁萧安慰道:“乖，一会儿就不疼了。” 已婚的洪杰、上官九思顿时无语。 什么虎狼之词！ 左菁这才安静下来，“含情脉脉”望着梁萧，心中却有些疑惑。 她是故意喊疼，只是想看看梁萧的反应，顺便搞点暧昧，增进感情。 虽说她没有那方面的经历，但云天卫的训练内容，当然也包括男女方面的内容，以备不时之需。 他现在的表情，居然是很心疼？ 作为伪装高手，云天卫之首，左菁看出来了，梁萧应该不是逢场作戏，除非他比自己更能装。 洪杰和上官九思也将梁萧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猜测。 难道他真的认为，就算我们别有用心，“琳儿”也只是懵懂无辜的？ 此时左菁却提不起任何喜悦之情。 这个家伙，真的在心疼她，绝不是因为自己的美色…… 如果他识破了自己和洪杰，那这份心疼，难道是心疼自己作为棋子？ 如果他没有识破，那这份心疼，难道是愧疚？ 伯父说他是天将军本尊啊，这样的人…… 梁萧轻轻拉着左菁起来之后，才说道:“以后做农活也适可而止，俗话说男耕女织，你也可以织布嘛。你大哥躬耕山林，只是为了思想志趣，又不是因为穷。” “噢~琳儿都听梁萧哥哥的~”左菁这才破涕为笑。 剑琴晚看在眼里，心情复杂。 这采花贼，又在不经意间拐骗了小姑娘！.. 梁萧这才看向洪杰，叹道:“云岫，你真能保护好云恒跟琳儿么？” 此时洪杰也摸不透梁萧的情况，只是沉默片刻，才叹道:“你话里有话，不妨说个明白。” 梁萧说道:“世家门阀的官吏遍布全国，我准备向陛下推荐‘唯才是举’的策略。” “唯才是举？” 众人皆是一愣。 梁萧点头道:“只要守法、有才能，为国家和百姓出力，就不计个人小节，大方选用。” “你如此得罪世家门阀，就不怕等你百年之后他们的后人在史书上抹黑你？”洪杰无奈道。 “人生在世只争朝夕，身后之名何足挂齿？”梁萧一脸的无所谓，又道，“你可知道我为何要在全国开设书坊？” 众人都向梁萧投来求知的眼神。 梁萧郑重道:“归根结底，是因为民智未开，百姓必将深受世家门阀荼毒、蒙蔽，这也是天下大乱的根源之一。但如果有朝一日，世家门阀因此消失，教育也应该继续推广，让越来越多的百姓得以接触知识。” “这是为何？”洪杰也无法理解。 梁萧哈哈大笑:“因为这本来是每个人生而为人应有的平等权利。” 平等，权利！ 众人似懂非懂。 只有洪杰大受震撼。 梁萧凛然道:“大周皇朝也好，大恒国也罢，还有大乾与大梁，世上不会有永恒不朽的王朝，几百几千年后，世界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自由平等的观念深入人心，但你我是看不到了。” 这是历史的潮流！ 只不过，如今的社会生产力还远远不足以支撑进步的潮流，梁萧也不会蠢到揠苗助长，只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别给时代添乱，足矣！ 洪杰无言以对，众人更是听得云里雾里。 “云岫，和我们一起开创真正的盛世，让千百年后的人们坚信，自古以来一直都有人为民请命，为他们撑起民族的脊梁。这不比干什么都来得愉快？”梁萧郑重道。 这回所有人都听懂了，心中莫名豪气自生。 洪杰只觉得如鲠在喉。 就连左菁也怔怔的望着梁萧。 这一刻，众人仿佛忘了梁萧的身份，洪杰三人也忘了梁萧可能是天将军。 只觉得眼前这位白衣少年形象莫名伟岸。 左菁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自己还要逢场作戏，望着梁萧，满目崇拜、痴迷。 梁萧又道:“再说了，你们已经被回春教盯上，我也有义务保护你们。不过你放心，你们平时想去哪里，想见谁，我都不会干涉。我只希望你能真心实意为百姓出力，你一定能做到。” 洪杰袖中的拳头紧紧握着，良久才缓缓松开，叹道:“明白了，从今天开始我便是你的幕僚，只希望你别让我们抛头露面，余下的……你我心照不宣。” 剑琴晚这才眉开眼笑。 这采花贼，才拐骗完小姑娘，又拐骗大男人！ 梁萧这才开怀大笑，勾着洪杰的肩膀，说道:“我并不在乎你是何出身，因为你有自己的底线，内心总归是仁慈的。” 洪杰默然。 他居然早已了解自己。 左菁不停鼓掌:“哥哥开窍了，梁萧哥哥太厉害了~” 但在心里，左菁却是有些气恼。 洪杰这小子，该不会真的被他拐跑了？ 第439章 逢场作戏 众人又欣赏了一番江景，这才返回洪杰家中，准备把洪渠一并带回客栈。 洪杰收拾家当之后，只是拍了拍书童的肩膀，叮嘱道:“我准备随安国侯建功立业，你回金陵好生看管老家，待天下靖平，自当回归。” 书童会意，郑重答应，等梁萧一行人离开后，快马加鞭返回金陵向左无伤报信。 回到客栈，梁萧给四人安排了住房。 梁萧说道:“你们好好谈谈，我去拜访卓太守，先不打扰。” 等梁萧离开后，洪杰四人聚在院子里，确认周围无人，才小声讨论。 “虽说有些被动，但总算达成第一个目标，成功接受了他的‘招揽’。”上官九思嘿嘿一笑。 只有洪渠一脸懵逼。 左菁只是盯着沉默不语的洪杰，冷声道:“你该不会，打心底里敬服梁萧了吧？” 洪杰这才苦笑道:“比起复国大业，这重要么？” 得到想要的答案，左菁这才放下心来，说道:“你们什么时候放弃复国大业，我便什么时候回去向我爹复命，从此咱们再无瓜葛。云天卫为了你们，搁置了太多任务。”.. 三个男人心头一凛。 原来她从始至终都是逢场作戏，无论是对梁萧的崇拜还是倾慕！ 这回克丽丝缇也在自己房间休息，被天山女侠们保护起来。 马车里，剑琴晚坐在梁萧大腿上，任由梁萧玩着自己一双玉手，担忧道:“那个琳儿手上的茧子，真的是做农活导致么？” 梁萧答道:“未必，兴许是练武呢！当然，也有可能是做农活。但如果她是伪装的话……难以置信！” 倘若琳儿的一切都是伪装出来的，那什么影帝影后跟她比起来都不值一哂。 “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云岫是个聪明人，领会了我的意思，只为我出力，彼此各守底线。有他和左无伤在，大恒国遗民也会更加安分守己。”梁萧又道。 “也许她的确只是棋子呢，不过注意一下总是好的。”剑琴晚这才眉开眼笑，又哼哼道，“我还以为，你又拐骗小姑娘呢~” 梁萧看着剑琴晚稍微吃醋的模样，不由心生怜爱，忍不住亲了她一口，随后被剑琴晚拍了一下大腿:“不许在外面亲~” 梁萧终于暴露了厚颜无耻的嘴脸:“再过一阵子就要回京城了，为夫先习惯一下。” 闻言，剑琴晚娇躯颤抖，羞红了脸，幽怨的瞟了梁萧一眼，不敢回应。 等他成了驸马之后，她…… 卓平早已在太守府恭候多时，立即招待梁萧，与梁萧商定了买地的事项。 因为欧阳家书坊一直在给梁萧送钱，梁萧手上的资金已经超过了二百万两。 地主豪绅们上报自己的土地，这些上报的土地可以自由出售，只不过出售的时候需要告知买家，买家可以自己选择是否撤销上报。 苏州的农田比燕州肥沃，而且不需要面对蛮荒的威胁，一亩薄田都超过一两八钱银子，超过燕州薄田的三倍。 那些地主豪绅受邀前来，与梁萧讨价还价之后，总计出让了三十万亩薄田。 “安国侯不要良田么？”一名地主好奇道。 梁萧只是摇头，没有多做解释。 没有现代化肥，所谓的薄田、良田，对那些本来生存能力顽强的新农作物而言，产量谈不上天差地别的。 按照梁萧的计划，新农作物可以推广，自己和国库都可以囤积大量的谷物，预防饥荒。 上百名大地主，当场和梁萧派来的苏州梁府亲信办好了一系列手续，收了梁萧的银票，欢天喜地离去。 卓平忍不住叹道:“安国侯要维持书坊，又购买田地，下官实在是担忧你……” 公事公办，卓平并没有因为是梁萧长辈就忘了礼法和尊称。 “若不是薄田只有这么点儿，我还想再买一点。”梁萧微笑道。 梁萧在北方的农田够多了，还缺点南方的农田，此举还有机会麻痹欧阳家，让他们误以为自己步子迈得太大，随时可能全线崩溃。 卓平吃了一惊，也不再多问，提醒道:“苏大人应该要到了！” 于是梁萧就在太守府等候苏文城，见一见这位享誉两国的“国使”。 过了片刻，外面传来银铃般急切的询问:“爹~安国侯人呢？” 梁萧定睛一看，却见一名约莫三十岁、貌不惊人的黑衣男子带着两名少女走了进来。 “苏大人！” 卓平立即起身行礼，又对左边的绿衣少女说道:“小菡，你先别闹！” 梁萧也朝三人拱手行礼。 他刚才向卓平了解过了，绿衣少女是卓平的爱女卓菡，右边的红衣少女则是苏文城的小妹苏晚晴，是苏州有名的才女。 “安国侯少年风姿，百闻不如一见！下官有礼了！”苏文城立即回礼。 两名少女终于见到自己的偶像，满怀激动之情，向梁萧道了个万福。 众人入座之后，三个女孩子安安静静，听着梁萧三人谈话。 苏文城称赞道:“安国侯近来在江南的事情，如雷贯耳，大快人心！” “苏大人致力于两国修好，同样令人敬佩。”梁萧微笑回应。 苏文城只是谦虚了几句。 梁萧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为何今年的江南春宴不见苏大人？” 苏文城答道:“家中出了点事耽搁了，后来又去了一趟大梁，甚是遗憾！” 梁萧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心中疑惑。 作为国使，又身在江南，苏州离这里也不远，参加江南春宴无可厚非。 江南春宴可是持续了三天。 苏文城又试探性的问道:“安国侯可想过纳妾？下官的小妹晚晴，年方十八，尚未许人，不知安国侯可看得上？” “大哥！！”一直默默关注梁萧的苏晚晴羞红了脸。 梁萧干笑道:“最难消受美人恩，我家里已有几位与我相许终身。” “那真是遗憾了……”苏文城一脸惋惜。 苏晚晴一脸失落。 一旁的卓菡也是暗自叹息。 她堂伯的小女儿卓荨都成了梁萧的未婚妻，她是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卓平连忙打圆场，笑道:“此事还要看缘分嘛，安国侯他也是初来苏州，还是先办公事。” 苏文城会意，取出一份十几页的情报，交给梁萧。 “安国侯，这是下官能够提供的内容，方便安国侯了解江南一带，以及大梁国北方各郡。” 梁萧接过浏览了几页，当场感谢。 这上面记载了两国两地的风土人情，以及一些民俗、忌讳等，对他的确有用。 “苏家也愿意支持安国侯，只是希望安国侯莫要大规模替换我们苏家的人员……”苏文城请求道。 “只要苏家子弟没有贪赃枉法、尸位素餐，苏大人就不必担忧此事。”梁萧微笑道。 苏文城这才谢过，带着苏晚晴告辞。 走出太守府，马车里，苏文城与苏晚晴对视一眼，同时点头，咬牙切齿，目露凶光。 第440章 天将军会喷火 “看来，他的目标不止是整个江南，甚至还想图谋大梁！”苏晚晴冷声道。 苏文城只是微微颔首:“此人看似年轻，实则难以对付，与他虚与委蛇就好，暂时停止一切不必要的行动！” 太守府上，梁萧拿着苏文城提供的情报，取了苏州部分询问卓平，得到了卓平的肯定。 “苏大人真是有心了，有这份情报，安国侯想要开设工坊也容易许多。”卓平称赞道。 梁萧微微点头。 等二人忙完之后，卓菡这才弱弱的问道:“安国侯身边那位，莫非就是天山琴仙……” 得到梁萧肯定的回应之后，卓菡激动道:“琴仙大人，我也是琴师，都是从晚晴那里学的琴艺，您能否指点一二？” 剑琴晚向梁萧投去询问的眼神，见梁萧点头，这才欣然允诺。 剑琴晚正要弹奏，却被梁萧制止:“卓菡姑娘，不如你先弹奏一曲，我想见识见识你和那位苏家大小姐的琴道。” 卓菡立即弹奏，琴音嘹亮。 梁萧不禁皱眉，剑琴晚也是颇感惊讶。 两曲过后，卓菡乖巧的等待剑琴晚点评。 “你这琴艺，真的是跟苏家大小姐学的？”梁萧问道。 “的确是晚晴教给我的，她说是她过世的师父传授的。算起来，晚晴也是我琴艺的师父。”卓菡答道。 梁萧陷入沉思。 剑琴晚说道:“你这琴艺学歪了，长期弹奏，非但不能静心，还可能让你变得越来越心浮气躁。” “啊？”卓菡吃了一惊，嗫嚅道，“我这琴艺，大家都说好，快和晚晴差不多了……” “当真是她传授的？” 梁萧又问了一遍，见卓菡点头，又陷入沉思。 剑琴晚提醒道:“往后你先弹奏普通的琴曲，就按琴谱来弹，暂时不可自我创新。兴许是她弹琴心浮气躁，无意间影响了你。” 卓菡疑惑的看着梁萧二人。 但想到梁萧和剑琴晚没有理由说她好友的坏话，卓菡郑重点头:“谢谢琴仙的点评，我也会和晚晴说一下，虚心接受批评。” “你先不必说。”梁萧突然开口。 卓荨不解，但出于对梁萧的崇拜，还是乖巧答应。 剑琴晚这才亲自为卓荨弹奏了三曲，听得众人如痴如醉，大有余音绕梁之感。 梁萧也难掩自豪之情。 自从天山为自己弹过一曲之后，他的女菩萨早已恢复了往日的心境，平时也没有忘记练习，琴艺比过去还略微精进了一点。 “不愧是当世琴仙，下官哪怕只是粗通琴艺，也听得出来意境深远，还能一语道破小女几乎没好好学过琴谱，不是小女可比的！”卓平喟然长叹。 卓菡羞愧的低头，再三拜谢。 梁萧又说道:“往后你按照她的意见，先正常研究琴谱，不要急着自创，切记不能再受晚晴的影响。至于晚晴，有机会的话再让我夫人指点一二。还有，切记不要和她提及你找琴仙指点的事，也别说你为我们弹过琴，免得你们之间生了嫌隙，我和我夫人会找时间和她交流一番。” 卓荨欣然答应。 马车里，剑琴晚靠在梁萧怀里，满眼疑惑:“她那琴音，何止是心浮气躁，随时可能走火入魔呢，显然是严重受人影响。” 梁萧微微点头:“幸好我听得出来，那个苏晚晴看似文静娇羞，怎会传给卓菡如此急躁的琴音，只是人不可貌相而已么……” 他又想起了刚才，初次见面的苏文城想给苏晚晴提亲，让苏晚晴做他小妾。 在大乾和大梁，哪怕是平民女子，都是普遍抵触做妾的，更何况是大户人家的大小姐。. 剑琴晚就因为担心辱没大乾三圣的圣名，一直不敢向他表露心迹。 苏家大小姐心甘情愿，不排除的确是因为倾慕，但也有别的可能…… 剑琴晚哼哼道:“本姑娘如果与她接触，会小心的，才不给你添麻烦~” 院子里，除了洪杰，其他三人脸色难看无比。 他们刚刚发现了，月怜和卓荨居然都没有跟来苏州！ 原本他们打入梁萧内部，就是为了随时找机会月怜。 至于掳走梁萧，那是不敢想的事情了。 这么一来，梁萧在苏州这段期间，他们没有任何对月怜下手的机会！ 对于左菁三人而言，待在梁萧身边，无时无刻不是芒刺在背。 “都怪你！”左菁终于忍不住白了洪杰一眼。 洪杰一脸无语，也不还嘴，只是默默书写。 梁萧回来之后，克丽丝缇拿出自己写好的《天将军》一章，给梁萧过目。 梁萧看了一眼，眼珠子差点凸出来:“天将军会喷火？” 好家伙，甄宓写的《大乾英雄传》里的梁萧，也会喷火！ “反正虚构嘛……”克丽丝缇罕见的没有主动顺从梁萧，而是偷偷观察梁萧的反应。 他果然很郁闷？ 联想到自己看过的《大乾群侠传》，克丽丝缇心中莫名一热。 梁萧坐了下来，撇嘴道:“除了喷火还会撒豆成兵、呼风唤雨……天将军在你心里，已经是无所不能了么？” “宓儿的《大乾群侠传》里，也就这样嘛，你是凡人，天将军是武神~”克丽丝缇娇笑道。 梁萧一愣，终于笑了:“你能不再拘谨，我也如释重负，看来你是真心把我当成了朋友，而不是主子。” 克丽丝缇低下螓首。 她的确是把自己当成了梁萧这个安国侯的奴仆，为了天将军，甚至可以对梁萧奴颜婢膝，不在乎一国公主的尊严…… 可如今，她也发现梁萧是很有趣、对女孩子很温和的人。 更重要的是，她的心里莫名浮现了一个猜想，一丝希望，只是她很清楚，自己爱的永远是天将军…… 她写的这一章故事，出场就介绍了天将军的神通，其实也是想借此观察梁萧的反应。 终于敏锐捕捉到他的一丝复杂神情！ 此时剑琴晚也不敢吱声。 她不想给自己的采花贼添麻烦，因此一直守口如瓶。 但克丽丝缇似乎也开始怀疑了！ “写得很好，你只管继续写，书坊和报社是你最坚实的后盾。”梁萧称赞道。 “真的么？”克丽丝缇又惊又喜，仿佛要雀跃三丈。 她根本不敢奢望梁萧会为了她动员书坊印刷，想不到梁萧主动许诺。 克丽丝缇回房后，剑琴晚小声道:“她对天将军，好像比凝霜公主对你都要花痴哦~” 梁萧哑然失笑。 燕州西边，那个夜晚，纯属意外…… 直到夜幕降临，洪杰才带着一份手稿来找梁萧。 梁萧浏览了一遍，欣慰一笑:“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 《辅国六策》！ 第441章 最高境界 这回洪杰写的是保国安民的温和建议，深得梁萧认同。 梁萧一直很清楚自己的需求，就是能有人帮他完善治国细节。 让他自己去完善，实在是费时费力。 这云岫斋主却能敏锐针砭时弊，完善梁萧的那些国策，可见用心。 “我只是为你和百姓而写，希望你能明白。”洪杰叹道。 一旁的剑琴晚望着二人，眼神古怪，似笑非笑。 直到梁萧朝她投来暧昧的眼神，她才安静老实。 这是她的采花贼警告她，会在被窝里报复她的眼神！ “云岫，你真的不愿为官？”梁萧问道。 洪杰只是摇头:“功名利禄，过眼云烟而已。我只希望你能信守诺言，去开创一个百姓不再需要提心吊胆的盛世，同时坚守底线。” 梁萧若有所思，道:“我不知晓你的过去，也不在乎，但我相信自己的眼光，至少在为国为民这方面，你不会令我失望。你也大可放心，我会给你足够的自由，哪怕将来你打算与我分道扬镳。” 洪杰陷入了沉默。 他总觉得梁萧的暗示很明显。 将计就计也是他提出来的，但到了真正执行的那一刻，才知道有多难。 这就是他的心结！ 只可惜，左无伤是不可能接受招安的，一心想带走月怜，哪怕是把卓荨这个疑似女儿留给梁萧。 梁萧没有错看他，他扪心自问的确是不够心狠手辣。 现在的他，和梁萧貌合神离，和左无伤，本质上也是如此，只不过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貌合神离而已。 他只想向梁萧展现平生所学，得到梁萧认可与施行，也不枉此生。 至于复国，读遍史书的他又岂会不懂？ 古往今来，何曾有王朝后裔能复国成功？ 但洪氏世代传承的忠诚不允许他去质疑、反对，他只负责提意见。 房间里出奇的安静。 半晌，洪杰才说道:“梁萧，我会将我能提供的意见，毫无保留提供给你，再考虑归隐。我始终希望你能实现那个愿景，太平盛世，百姓不再需要提心吊胆……” 梁萧起身拍了拍洪杰的肩膀，微笑道:“你不会失望！你的这些国策，并不是为了哪个王朝，而是为了这片土地上的民族。” 民族！ 洪杰心头一震，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梁萧继续道:“如果有朝一日大乾君臣也倒行逆施，同样会被人推翻。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始终都在这片土地上，得民心者得天下。就如那一日所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洪杰默默点头，并未反对。 但从这一刻起，他在心中已有定见。 为了这片土地！ 梁萧思索片刻，又叹道:“还有，我希望殃及无辜的事越少越好。” “那是自然。”洪杰不假思索道。 “我是说，你也要保护好琳儿，我不能与她走得太近。”梁萧提醒道。 洪杰一愣，苦笑点头。 梁萧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没有点破。 他不确定洪杰的同伴们的心思，毕竟对方还没有完全投诚，说不定里面就有反对派。 洪杰离开后，剑琴晚担忧道:“他真的会归心么？” 梁萧撇嘴道:“你相公看上的人，有哪个是拐不走的？” 剑琴晚俏脸一红，啐道:“坏胚~” 洪杰回到院子里，左菁三人连忙询问:“怎么样？” 洪杰只是默不作声，继续书写。 左菁不耐烦了，冷声道:“我只问你一句，咱们到底有没有机会带出公主？” 洪杰这才停笔，叹道:“当然有机会……” “好。”左菁只是点点头，不复多言。 洪杰继续道:“但，倘若有一天咱们真的带走了公主，我会向他自裁谢罪，届时请你们照顾好我的妻儿，让他们踏踏实实做个平民百姓，远离纷争。” 左菁三人瞳孔一缩:“你……” “我不会放弃复国大业，更不会劝阻、出卖你们，为了明志，我特地将妻儿托付给元帅照顾。但如今的大乾国有这样的君臣联手，注定是承接天命的王朝，逆天而行不会有好下场，我不如早日给自己一个痛快。我把这些国策和建议交给他筛选，不过是提前向这片土地谢罪。” “如果这一天到来，我只求你们一件事，除非公主自己和梁萧恩断义绝，否则千万不要为难公主，更不要让公主失身于他人，你们承受不起他的怒火。”.. 三人无言以对。 洪渠无奈道:“要不，等公主生了梁萧的孩子，咱们带走孩子也行，你就不必自尽了吧……” 左菁埋怨道:“公主一点不像怀孕的样子，那我岂不是还要等至少十个月！” 洪杰三人哑然。 他们险些忘了，左菁是左无疾“赏脸”送来的援兵，云天卫也是最重要的杀手锏。 过了片刻，左菁才恨声道:“行！老娘也很好奇，他究竟是不是天将军本尊！” 老娘？ 头一回听到左菁改口自称，洪杰三人额上冒出一滴冷汗。 难道这才是她的本性，可她分明才十七岁…… 洪杰忍不住了，说道:“其实，他刚才特地和我提及你，希望我能保护好你，他似乎认为你是无辜的……” “老娘从大梁国跑来这里陪你们这帮野男人跳进龙潭虎穴，莫名其妙因为一个堂妹被他怀疑就算了，搞不好随时会失身，难道不够无辜？”左菁狠狠白了洪杰一眼。 洪杰满头大雾，不敢回应。 她显然气得不行，也终于暴露了自己深藏的怨气。 这里的确是龙潭虎穴！ 左菁也不再挤兑洪杰，只是独自回房，盯着贴了“梁萧哥哥”四字的枕头，狠狠揍了几十拳。 这个枕头，本来是她准备用来“无意间”秀给梁萧看，从而表现自己对梁萧着迷的道具。 发泄心中的怨气之后，左菁拿着枕头，坐在床上，左手抱枕，右手按在名字贴条上，便要撕下，打算一把火把贴条烧了。 但右手迟迟没有动作。 良久，她又幽幽叹了口气，望着两字入神，把枕头放在床上，枕着枕头入睡。 这一夜，她又梦见了梁萧一脸心疼为她敷药，梦里依然心情复杂。 但很快，梁萧又变成了一张和左无伤有几分相似的脸，满面怒容:“你是云天卫，不该有任何真实情感，要学会连自己都欺骗，这才是云天卫的最高境界！” 是她的亲爹左无疾，朝她挥来了一巴掌！ 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挡下了这一掌。 “梁萧哥哥！”左菁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躲在了不知何时出现的梁萧身后，惊恐的望着自己的亲爹，随之惊醒。 擦去额上的冷汗，左菁环顾房间，怅然若失:“已经是您想要的最高境界了……” “梁萧哥哥~” 第二天清晨，梁萧一进门，左菁就满怀崇拜迎了上去，又羞怯的原地止步，泫然欲泣，留下芒刺在背的洪杰三人。 真能装…… 第442章 真正的琴音 此时洪杰三人也听得出来，左菁的怨气经过一夜之后，非但收得无影无踪，连对梁萧的呼唤都多了几分淡淡的依恋。 就连梁萧也心中一惊，看向洪杰，后者回他一个无辜的眼神。 梁萧连忙说道:“琳儿你昨天又在院子里种花？” “嗯~”左菁乖巧点头。 经过半夜的噩梦，这一日再看梁萧时，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别样的情感，恰到好处。 可她现在又从梁萧的表情里看出了几分心疼与无奈。 “你一个女孩子，大家闺秀的，其实多读读书，学学琴棋书画挺好。”梁萧认真道。 左菁委屈的垂下螓首:“琳儿写字不好看……” “哦？那我更要看看了。”梁萧眼前一亮。 左菁心中无名火起。 此人是不是有病？ 片刻之后，左菁面对眼前的笔墨纸砚，一脸委屈。 在梁萧的催促下，拿起毛笔，写了“梁萧哥哥”四个字。 梁萧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龙飞凤舞，歪歪斜斜，一般人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是什么字。 梁萧的内心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见过的写字最难看的女孩子了。 他也没见过哪个男的写字有这么难看的…… 真离谱！ 左菁见梁萧一脸震惊，终于委屈得嘤嘤哭泣。 “别哭别哭，这种事情不能勉强，你多看看书就好。”梁萧连忙安慰。 但在心里，梁萧却越来越觉得古怪。 云岫家里又不穷，她从小到大都学了些什么？光做农活？ 暂时压下心头的疑虑，梁萧对洪杰说道:“云岫，你的辅国六策我已经选取了一部分，派人送往京城，相信陛下会择优而选。等回到京城，你们就住在安国侯府，有绝对的出入自由。如果担心安全问题，再请侯府的护卫随行。” 其实梁萧是有侯府的，还是小霜子特地为他安排，离皇宫很久，按小霜子的说法是方便他进宫。 但考虑到从梁府兵分两路多有不便，梁萧一直没有马上入住安国侯府。 但等他到了弱冠之年以后，还是需要搬出去的，一来他的官职太大需要和左将军梁清避嫌，二来也应该让堂兄梁风接管梁府，不能因为他这个堂弟而畏畏缩缩。 在这期间，正好让云岫这帮人暂且入住，省得到时候琳儿在梁府因为梁萧不让她接近女孩子们而苦恼。 洪杰瞬间心领神会，郑重感谢。 梁萧离开后，三个男人惊讶的注视着左菁。 左菁越想越气，把写过的字撕成碎片，愤然回房。 坐在床边，左菁仍是怨气难消。 他又让老娘丢人了！ 就算任务成功，以后别人也会知道云天卫之首写字极其难看！ 看着自己的枕头，写着“梁萧哥哥”的字条已经裂开了。 昨夜她在梦里见梁萧心疼的表情，自己竟也有些难过，等惊醒之后才发现泪水打湿了枕头。 这是有生以来第一个由衷心疼她的人，亲爹也只是把她当成幕后工具。 “为了留洪杰一命，还要等至少十个月。”左菁幽幽叹了口气，无奈道，“罢了！等就等吧……” “女菩萨，我光听你弹琴，好像没见过你写字呢。”房间里，梁萧问道。 剑琴晚哼哼道:“本姑娘书法还是拿得出手的！” 于是，剑琴晚当场写了梁萧的那首《剑》。 隽秀有力，不是书法大家，但好歹像个大家闺秀写的。 “所以琳儿都学了些什么？”梁萧一脸郁闷。 剑琴晚嘀咕道:“我可不是嫉妒哦，总之，在没有确认他们的心意之前，你还是提防一下~” 梁萧微微点头:“我在思考，找个合适的时机跟他们提大恒国遗民和左无伤，看他们的反应。卓伯伯已经在帮我收集最近十几年大恒国遗民的作案记录，先看看情况。” 以前，大恒国遗民主要还是在江南一带作案。 自从公羊禾揭发并派人清剿大恒国遗民之后，他们变得低调了许多。 左菁回到院子里之后，洪杰这才和她谈论。 “他让咱们住进安国侯府的意思，是有避嫌的考虑，如此也不必再犹豫是否让咱们接触梁府的人，尤其是你这个琳儿，本该可以和公主她们做个朋友……” 左菁沉默片刻，点头道:“我已看出来了，他的谨小慎微，远胜过我以前面对的任何目标，咱们见招拆招！” 洪渠叹道:“等我伤好了之后，按照小弟的意思，我可以去认识一下聂远，说不定能和此人结交。” 众人主意已定，继续扮演各自角色。 梁萧又去拜访了卓平。 卓平取来一堆卷宗，解释道:“安国侯，已经查清楚，这十几年来，大恒国遗民鲜少有在苏州杀人的记录，就算有，也被法办了。而最近两个月，连大恒国遗民出没的消息都没有！” 梁萧这才松了口气，谢过。 左无伤还算老实，没有和他撕破脸！ 当然，这是归功于月怜的存在。 因为梁萧的到来，苏州全城轰动，卓平也为梁萧招揽大批城内有头有脸的宾客与知名才子。 梁萧提前买下的一座园林里，高朋满座。 以苏家为首的各大家族都派人参与，希望能和梁萧混个脸熟。 众人倾听梁萧发言，随后觥筹交错，一派欢乐。 席间，才子佳人们纷纷请求剑琴晚这位琴仙弹奏一曲。 一曲过后，众人如痴如醉，随后惊叹连连。 梁萧顺势说道:“听说苏家大小姐琴艺也是苏州一绝？” 苏晚晴羞涩低头道:“有琴仙在，小女子不敢班门弄斧……” “无妨，试弹一曲。”梁萧请求道。 众人呼声极高。 苏文城微笑道:“小妹，大胆一点，安国侯与琴仙是欣赏你！” 苏晚晴这才说了一声“献丑”，一曲过后，也是掌声如雷。 梁萧和剑琴晚心中疑惑，对视一眼。 她的琴声很温和，并不像卓菡那般几近走火入魔。 “请琴仙指点一二。”苏晚晴语气诚恳。 “不愧是苏州一绝。”剑琴晚压下心中疑惑，称赞。 远处高楼，回春教教主与教众们隐藏在阳台后面，默默观察坐在梁萧身后的克丽丝缇。 梁萧灵机一动，说道:“娘子，刚才不是说定国侯府那边……” 剑琴晚会意，起身道:“失陪，我回一趟客栈，家师派人来访。” 众人哪敢扫琴圣和琴仙的兴，纷纷拱手送行。 梁萧这才对苏晚晴微笑道:“晚晴姑娘弹得极好听，可否再来一曲？” 才女们纷纷朝苏晚晴投去羡慕的眼神，就连卓菡也一样。 苏晚晴娇羞答应，素手拨弦，重新弹奏。 曲间，梁萧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大为惊骇！ 果然，因为琴艺高超的剑琴晚在场，她不敢暴露自己真正的琴音！ 第443章 值得信任 这琴音，柔和之中尽显局促、诱惑，又带着几分压抑，令人消沉。 听起来是很动听，实则本质上也是靡靡之音！ 一曲过后，众人再次鼓掌称赞。 苏晚晴直勾勾望着梁萧，带着几分娇羞。 “看来咱们苏州也有望出一位安国侯夫人！”一群才子佳人纷纷感叹。 在他们看来，梁萧是欣赏苏晚晴的。 梁萧只是微笑称赞，没有就此事深入探讨，而是命人取来一个巨大的木箱。 护卫小心翼翼放好木箱，从里面取出一枚又一枚的鬼工球，交给众人把玩，同时介绍。 “这鬼工球，外面明明没有开口，怎么里面还有好几层，看起来都没有开口！世上还有如此珍品？” 把玩鬼工球的众人不禁惊叹，就连苏晚晴和苏文城都被吸引住了。 梁萧微笑道:“这是定国侯府的工坊生产的，本侯不过只是代为传播。定价一个五两，已经陆续在江南各地出售，苏州的铺子就是‘定国工坊’！” 其实这种鬼工球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鬼工球，工艺不难，难的是如何想到这种工艺。 一旦点破方法，就很简单，技术成熟一点的瓷器工坊就能做，因此需要抢占先机，打出名声。 梁萧不打算让自己的工坊生产鬼工球，反正定国侯府的工坊和他五五分鬼工球收益。 众人狂喜，苏文城也忍不住道:“此物应该是陶瓷制成，可以畅销大梁国，大梁国的达官贵人们一定也会喜欢！” 梁萧含笑点头，心中却是越来越疑惑。 苏文城言行举止，都是一副爱国官员、爱国商人的气派，可自己的小妹，怎么会隐藏得这么深，甚至提防他的女菩萨？ 席间，卓平收到护卫消息，连忙提醒梁萧:“安国侯，大梁国的那位国使颜大人，也来赴宴！” 梁萧立即接见，对方是一名相貌平平但是气质雍容的中年人。 大梁国颜家子弟，颜明！ 两国国使，各有一名，皆能自由来往江南与大梁国北境，促进两国修好，是两国都承认的官职，同时领两国俸禄，以示两国之公平友好。 “大乾安国侯之名如雷贯耳，少年英姿！”颜明不禁惊叹。 梁萧连忙赐座，问道:“阁下家中可有一位名叫颜君的美人？” 颜明连连点头:“是在下的侄女，家兄的小女儿，常年在外游历，也对安国侯仰慕得很！” 梁萧这才微笑点头，客套谦虚几句。 颜明坐在苏文城身边，二人相谈甚欢，显然是老相识。 席间，颜明也当众邀请梁萧将来能去大梁国看看，梁萧只是含糊答应，没有指定明确的日期。 散会之后，梁萧私下找来卓平父女。 “卓小姐，平日里晚晴是如何教你琴曲的，是严师出高徒，还是循循善诱？”梁萧问道。 卓菡一愣，低头道:“她教我弹琴的时候就会显得非常苛刻，也免不了指点我的错误，责备一番，甚至联系到我平日的生活作风，我看晚晴是为我好，说得也在理，因此觉得羞愧，更加努力向她学琴，琴艺才能突飞猛进。” 梁萧心中一紧。 他是想不到，自己那个故乡曾经传得沸沸扬扬的“pua”手段，在这里也有人变相使用？ 打压对方的自信心和自尊心，让对方觉得自己的确很差劲，变得越来越自卑，甚至让对方认为没了自己不行，从而培养对方对自己的顺从度和接受度，甚至像奴隶一样服从，这是pua的经典手段之一，有许多人深受其害，以心理脆弱的女子居多。 除了苏晚晴，唯一让梁萧能联想到这种做法的，就是回春教对民众的洗脑手段了！ “严师出高徒，也是不错的。”卓平称赞道。 梁萧面色一沉:“二位觉得，我是否值得信任？” “连我伯公卓令君都对安国侯如此推崇，我、我自然绝不怀疑……”卓菡羞涩低头，嗫嚅道。 “那你是否愿意告别晚晴，回金陵找卓令君，让他安排你去天山深造？”梁萧问道。 卓菡又惊又喜:“真的可以嘛！！” 梁萧郑重点头。 卓菡欣喜拜谢，依照梁萧的提议，回去准备。 梁萧这才小声提醒卓平:“卓伯伯，以后要尽可能限制你女儿与苏晚晴的来往，尤其是别再让她跟着苏晚晴学琴了。” “为何？”卓平一脸茫然。 “其实我在听琴方面略有天赋，只是不会弹琴而已。她的琴音藏得极深，靡靡之音才是本质，这不像是学琴误入歧途，更像是特地苦学多年才有如此‘成就’。”梁萧叹道。 “晚晴不是挺好的姑娘么……”卓平有些惊讶。 梁萧说道:“她与我无冤无仇，苏大人和苏家对我也表态示好，我岂会无缘无故去恶意针对一个女孩子？我还会继续观察。” “明白了，伯父让我对你言听计从，我绝对相信伯父的眼光！”卓平郑重点头，心中依然疑惑。 梁萧心中感动。 卓子房这老小子，私底下无耻归无耻，办事还是让他放心的。 这苏州太守要是换了其他人，只怕麻烦了。 如果江南重镇太守的爱女真的被人慢慢洗脑，甚至控制，后患无穷！ 密室里，苏晚晴跪在回春教教主面前，满脸欣喜。 “师父，那梁萧似乎对我有些许欣赏，居然对您传授给徒儿的琴艺赞不绝口！”.. 教主也点了点头，言语间满是欣慰:“青衣只有美貌和魅惑手段，梁萧显然不吃这套，你继续努力，看能否和琴仙打成一片，混入梁萧的阵营。但不可操之过急，要表现得顺其自然一点，不能重蹈你那位素未谋面的青衣师姐的覆辙。你比青衣更重要，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暴露的。” 回到客栈，梁萧向剑琴晚述说自己的经历。 “想不到，她是真的怕我听出什么。这人，心机深沉哦……”剑琴晚哼哼道。 在参加宴会之前，梁萧就跟剑琴晚已经约好，必要时剑琴晚找借口离席。 因为苏晚晴，梁萧也不得不怀疑起苏文城。 他对苏晚晴这个亲妹妹，究竟是管教无方，还是…… 梁萧在苏州开设的书坊，前后也印制了二十二万册的书，把苏州的欧阳家书坊折腾得够呛。 梁萧算过账，以大乾国的纸业水准，印书材料还是管够的，欧阳家就算砸三千万两银子进去，他也完全顶得住！ 各地的纸坊也陆续被梁萧的书坊收购，争取自产自用，不受欧阳家干扰。 书坊，无疑成了梁萧丢向欧阳家的吞金巨兽。 黄昏时分，梁萧正在给萧清写信，突然有护卫跑来密报。 “二少爷！小的刚才在外面茶馆顶楼，发现有两个碧眼的蒙面人在观察您的客栈！” “碧眼？”梁萧闻言，立即停笔。 “人呢？” 正常的大乾国人并没有碧眼，这种人应该和克丽丝缇一样，是来自异国。 第444章 还是因为天将军 护卫一脸惭愧道:“我们的兄弟试着找他们搭讪，他们只是摇摇头就走了，还时不时回头观察，一副担心别人跟踪的样子。我们又不敢打草惊蛇，只好退回来，他们往东边方向走了！” 梁萧立即去找克丽丝缇。 克丽丝缇又给了他《天将军》第二章。 梁萧看完，更是哭笑不得:“好家伙，天将军还能做保姆……” 里面写的是，被天将军拯救的百姓里，有十几名几个月大的婴儿嗷嗷啼哭，其他人怎么哄都没用，天将军只是挨个抱着哄几声，婴儿们不是咯咯直笑就是止住哭声。 “保姆是什么？”克丽丝缇一愣。 “没什么，大概就是乳娘的意思……”梁萧干笑道。 克丽丝缇哼哼道:“是你自己说的，让我自由发挥想象，写出我心里的天将军……” 梁萧只得点头。 克丽丝缇把梁萧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更加疑惑了。 其实她在金陵听说过梁萧公审的事，他还哄过孩子！ 克丽丝缇就以此再来试探梁萧的反应。 没有吃惊，只有郁闷！ 就算将来确认梁萧不是天将军，她也无所谓，反正天将军在她心里就是无所不能的！ 会哄个婴儿，很过分？ 一旁的剑琴晚只是看着梁萧，似笑非笑。 这采花贼被人疯狂试探底细的反应，也很可爱哦？ 梁萧这才向克丽丝缇转述了护卫的经历，说道:“你们西域人，应该是布提和那些龟兹国勇士那样的外貌吧，你这金发碧眼是……” 克丽丝缇早已将自己当成了大乾国人，对梁萧深信不疑，如实相告。 原来，她的容貌与自己的母亲几乎一模一样，根本不像龟兹王。 她的母亲丽丝，并不是龟兹国的王后，只是不为人知的某位“妃子”，如大乾、大梁国天子后宫的妃嫔那般。 丽丝生下克丽丝缇之后就因为失血过多，撒手人寰，全靠龟兹王抚养克丽丝缇。 直到多年后，龟兹王才告知克丽丝缇真相。 丽丝，其实是从西边的世界逃难到龟兹国的一位皇妃，后来被判为祸国殃民“女巫”，连皇帝都支持将她处死。 龟兹王接纳丽丝没多久，就发现丽丝早已怀有身孕，而且身上伤痕累累，这也是导致她产后去世的根源。 但龟兹王出于对丽丝的喜爱，依然选择接受，山盟海誓，一定对腹中胎儿视如己出。 丽丝过世之后，龟兹王没有违背承诺，更没有因为克丽丝缇长得像丽丝，就对克丽丝缇下手，而是真心把她当作亲生女儿抚养。 不过后来龟兹王从一群子女里选了克丽丝缇作为和亲公主，这让克丽丝缇相当气愤，认为父王违背了对母亲的誓言，把她当成工具。 因为母亲的遭遇，克丽丝缇只希望自己将来能嫁给爱情，所以百般抗拒和亲，后来还是国中大臣们好说歹说，又为了回报父王的养育之恩，克丽丝缇才被迫接受。 “苍天有眼，让我邂逅了天将军……”克丽丝缇说到最后，满面绯红，不敢去看梁萧和剑琴晚。 梁萧叹道:“你父王也许是担心远在西方的那些人又来找你，才把你送到大乾，变相保护你，毕竟对方再怎么猖狂，也不敢打到大乾国来。” 克丽丝缇点头道:“我早就不恨我父王了，甚至感谢他！不过主要原因还是你和大乾天子的宽容，愿意让我一辈子守着天将军……” “如果有一天，你的生父或者其他亲人来找你回归呢？”梁萧问道。 “没有可能的！”克丽丝缇不假思索回应，抬起头来，似乎是因为气愤而急红了脸，“他们让我从小失去了母亲，我对他们最大的底线，就是宽恕他们，绝不可能跟他们回去，更不可能背叛龟兹国与大乾国！”m.. 说着说着，克丽丝缇又心虚了，低下螓首，弱弱的道:“毕竟天将军又不在那里，他不可能庇护残害我母亲的国家……” 梁萧老脸一红，一旁的剑琴晚险些笑出声来。 说来说去，这姑娘还是因为天将军，打算终老大乾！ 梁萧恢复严肃，提醒道:“克丽丝缇，以防万一，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你务必牢记:如果将来有金发碧眼的人找你，无论如何你都要如实向我汇报，由我来定夺，好么？” “我早已把这条命交给你和陛下了，你想怎么处置我都行，我、我就只有一个请求，你记得的……” “记得，你的童贞只属于天将军……”梁萧说到最后，尴尬到忍不住剧烈咳嗽。 回房之后，剑琴晚小声问道:“还要瞒着她么？她真让人心疼……” “姑且瞒着吧……”梁萧无奈道。 万一克丽丝缇因为善良而被别有用心的人接近，甚至掳走，再来个催眠术什么的呢？ 梁萧依然不希望敌人现在就完全确认，他是天将军本尊，哪怕只是保持怀疑也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是惯有的谨慎。 “再说了，她如果知道我是天将军，我怕被你们每天盯着，盯得我脸红。”梁萧撇嘴道。 “呸！你会脸红？”剑琴晚忍不住啐道。 梁萧一脸认真道:“真的，每天被你们含情脉脉的盯着，表面上我不动声色，其实是很害羞的。你要是不信，就亲为夫一下，为夫马上脸红给你看。” 剑琴晚:“鬼才信你！”“……”“啵~”“你哪有脸红！！” “我在心里脸红了。”某人终于暴露了极度无耻的嘴脸。 “你你你……” 太守卓平带着梁萧去参观苏州书院，这里有一部分书生特地去过金陵，参加了梁萧的考试。 也有极小一部分来自金陵的书生，从金陵赶到这里，就为了等梁萧来苏州再次遴选人才。 梁萧没有吝啬银两，依然给三两银子补贴。 因为从金陵赶往苏州，所需的路费也不少，而且每次考题都与先前举办过的考试截然不同。 不过，同一个参加者只被允许每年参加两次梁萧安排的考试。 此举也是为了鼓励各地学子踊跃参加考试，同时博取参加者的好感。 苏州的文人比金陵这个江南中心少了将近一半，但梁萧也选出了二百名成绩比较好的，予以录用，让他们参加卓平和苏州守将安排的各种考验。 其中有三人分数超过八十，是可造之才。 卓菡接受了梁萧的安排，带着梁萧的推荐信，返回金陵找伯公卓子房，只让老爹卓平派人向苏晚晴道别。 梁萧安排好人才，又巡视了自己的书坊和其他工坊之后，就带着众人前往新的目的地。 钱塘！ 梁萧比对这里的地图，钱塘所处的位置相当于杭州一带。 按照爷爷梁清的说法，钱塘有一位梁萧老爹梁安国的故人。 回春教教主并没有放过梁萧，而是紧随其后，与梁萧保持十里的距离，准备一路跟到钱塘。 梁萧以考试选取人才的消息，也传到了大梁国，一时间，各大世家人心惶惶。 第445章 异国 “陛下，您可千万别让镇国侯去学梁萧这一套，此举简直是自毁国家根基！” 颜柳代表百官在大殿内发言，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大梁皇帝慕承一脸无奈道:“各国国情不同，朕岂能不懂？众卿家不必担忧，你们与族中子弟可都是国之栋梁，朕的倚仗，岂能轻易撤换？！” 群臣这才放心，直呼陛下英明。 散朝后，慕承一脸不悦，带着秦风和六名心腹大臣回到御书房讨论。 “这梁萧，为何如此胆大，威逼南王、羞辱太师、撤换各地官员，难道他没考虑过世家门阀和南王的反噬？”慕承百思不得其解。 南王有钱，背地里结交世家门阀，其实也算有势，这已经是两国高层都一清二楚的“秘密”了。 在场其他大臣一筹莫展。 他们作为坚定的皇权拥护者，也很希望能学梁萧遴选人才，撤换全国各地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世家子弟。 但学不来，也不敢学！ 秦风分析道:“儿臣认为，应该是大乾国具备了足够的底气，准备逐步蚕食、瓦解世家门阀，但并不打算一棍子打死所有世家门阀，比如顾家、卓家、穆家、王家、黄家、江南何家、李家……这些世家严格来说也算是门阀士族，但因为终于大乾天子，都得到了照顾，和梁萧关系极好。” 众人看向秦风。 秦风说道:“儿臣见过大乾天子，的确有圣君之资，不可能轻易支持梁萧如此对抗世家门阀，那就一定是他有底气，比如发了一笔横财，又有梁萧辅佐，未来可期，不再需要看世家门阀脸色！” 众人若有所思。 “再者，梁萧开办的《大乾日报》，也有极强的宣传作用，能让百姓有机会识字，削弱各大世家对百姓的影响力。儿臣认为，咱们大梁国也可以尝试开办报纸，但需要以让利的手段公开征得梁萧同意，印制《西游记》等内容，免得落人口实。” “同时，安抚国内各大世家门阀，让他们坚信父皇不会以遴选人才的方式取代他们。但是，长此以往，能够读书识字的百姓越来越多，凭科举都能够有效打破他们对官职的垄断，到时候他们也无可奈何，只是此举收效缓慢，功在后世。” 慕承豁然开朗，又道:“女婿，看你的样子，似乎还有更大的底气支持朕这么做？” 秦风叹道:“儿臣暂时只想到两种可能。第一种，其实梁萧秘密使用的‘活字印刷术’，成本足以让他盈利，就算一本书只卖一百五十文，也不至于亏损！欧阳家，可能一直都在给梁萧送钱而不自知……第二种可能，就是大乾天子的的确确发了横财，足够支撑梁萧的书坊亏损，直到欧阳家书坊崩溃！”.. 御书房里出奇的安静。 能盈利？何等骇人听闻的猜测！ 这就意味着，欧阳家开创的“雕版印刷”会被梁萧的“活字印刷术”彻底取代！ 秦风又道:“当然，也不排除两种可能都有，梁萧的确是在盈利，大乾天子的私人金库也的确有一笔横财。否则，梁萧就算有一醉百年可卖，也撑不起他买地、亏损书坊的消耗。但此举其实对咱们有利！” “如何有利？”慕承先是疑惑，随即恍然，“一旦欧阳家书坊崩溃，书价势必暴跌，到时候咱们大梁国的司马家书坊，书籍也不得不降价，至少不能高于梁萧的书价加运到大梁国的运费总和！” “到最后，咱们大梁国的百姓也可以接触知识，科举才能发挥更大的效用！”其他几名大臣恍然大悟，又惊又喜。 “所以，父皇表面上要向群臣表态，嫌弃梁萧此举，但没有派人阻挠的必要，因为，本国的世家门阀会出于自身利益考虑，想方设法应对来自梁萧的威胁。父皇也算是最终获利者之一！”秦风点头道。 慕承心中畅快:“咱们岂不是躺赢！” 秦风摇了摇头:“也不尽然。如果梁萧获得最终胜利，又能解决功高震主的情况，让大乾天子如父皇信任儿臣这般去信任他，他与大乾天子在大乾国百姓甚至大梁国百姓心中的地位只怕是……”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慕承猛然发出颤音。 “所以，如果咱们算是躺着赢一分，那梁萧和大乾天子可是赢了至少十分！请父皇早做准备，万一欧阳家书坊真的垮台，这一天到来，您也不能让咱们大梁国百姓对梁萧的感激胜过对您的感激，这就要看父皇的手段了。”秦风叹道。 “原来如此，见风使舵嘛！”慕承无奈苦笑，随即又拉下脸来，“但也不能让梁萧顺风顺水，必须派人鼓动国内世家，撺掇他们支持欧阳家，并让他们在国内诋毁梁萧，抹黑梁萧在大梁百姓心中的形象，此为鹬蚌相争。到时候，谁是最后的赢家，朕就顺水推舟表态支持谁！” “吾皇圣明！” 大乾西南，孔雀王朝。 金碧辉煌的深宫内，正在皇座上假寐的中年皇者缓缓睁眼，金发碧眼。 孔雀王！ “回春教在庐州的行动，失败了……伊丽丝怎么没有回来？”孔雀王问道。 “回陛下，大公主殿下目前正在探查一个叫梁萧的人，此人与天将军一文一武，是击溃回春教与日月军联军的罪魁祸首！”台下同样金发碧眼的大臣禀报。 孔雀王脸色一沉:“梁萧？立即派遣最精锐的部下前往大乾国暗杀，就当送我那好妹妹一个惊喜罢。” 紧接着，孔雀王又道:“那些低种姓的贱民，怎么样了？” “恩威并施，已经完全洗脑成功，接受出身，不再反抗！” “很好。”孔雀王满意点头，笑道，“大乾国将是下一个，区区梁萧，终究也不过又是一条寻死的冤魂，阻挡不了我族带来的历史潮流。” 梁萧的车队经过四天赶路，终于到了钱塘。 江南一带的军权几乎全部掌握在定国侯公孙业的手里，守将也多是定国侯府培养的人才，丁无异也顺着梁萧的行程路线，在江南一带办事，随时可以带影卫来支援，让梁萧放宽了心。 钱塘太守，刘家家主刘清平，提前收到消息，翘首期盼，随时准备给梁萧接风洗尘。 在梁萧来江南之前，就和他的小霜子谋划好了。 江南一带，凡是太守以上的官职，只要是独孤家、公羊氏等世家门阀的，都给他们明升暗降，送到中央来，再委派坚定支持皇权的人员接任太守。 刘清平原本在中央担任四品通议大夫，王沧海提前找他通过气，由萧清找个借口，将他贬为钱塘太守，后来又顺理成章让张扬接任通议大夫，但同时还给几个刘家的子弟升官，还暗中赐予刘清平黄金万两，许诺将来刘清平能回归中央，继续升官任职，官职在通议大夫之上，安抚其心。 这是萧清目前能做的最好的规划，以何万里为首的吏部面对这些人事调动，也无话可说，毕竟自家子弟调到中央也不是什么坏事，还能加强本家在朝堂的话语权。 梁萧只是先派人去知会刘清平，找了提前盘下的客栈落脚之后，就带着剑琴晚和天山侠客们去拜访老爹梁安国的故人。 十几年来在钱塘一带德高望重的“钱塘女棋仙”，大梁棋圣的亲传弟子，钱塘第一世家卢家现任女家主，卢雪。 按照爷爷梁清和卓子房的说法，要是能得到卢雪的支持，梁萧在钱塘一带就能更加顺风顺水。 但梁萧总觉得其中有诈，两个老小子可能是想坑他。 第446章 这老小子算计我 提前得知安国侯梁萧来访，卢家上下忙里忙外，鸡飞狗跳。 “安国侯，我姑姑她正在钱塘江散心……” 前来迎接梁萧的，卢雪的侄子，青年儒士卢青，卢家实际上的管理人，钱塘主簿。 “我去找找。”梁萧当即询问卢青具体位置。 卢青看了一眼梁萧，顿时犯难了:“求安国侯注意言辞，千万别刺激我姑姑……” 梁萧一愣，点了点头。 这位钱塘女棋仙卢雪，经营卢家二十年，手段极高，当年因功受封宁阳君。 卢家在她的努力下，得以跻身江南名家行列。 可问题是，她曾经是大乾琴圣的弟子，那就等于是金陵棋仙卓芸的师姐？ 而卓芸是被他这个鬼王梁萧吓跑的…… 再者，梁萧觉得事情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多半和老爹有关。 “我以前来过钱塘，这位钱塘女棋仙为人和善，知书达理。”洪杰称赞道。 梁萧这才放心。 陈员外、卓子房、梁清给自己的情报，也是这么记录的。 除了洪杰四人返回客栈，其他人随梁萧骑马前往钱塘江边。 一到江边，众人就发现远处有四五十名蒙面人正在围攻另一群人。 好在另一群人里二十几名护卫同样训练有素，又有锁甲护身，将一老一少护在中间，严防死守，虽然各自身上挂彩，暂时还没有伤亡。 梁萧当机立断，带着众人快马加鞭赶去支援。 不等接近，梁萧已经从怀中取下一柄短剑。 带起一道锐利的破空之声，飞剑射穿了一名蒙面人喉咙。 天山侠客和梁府护卫借着战马冲击，一轮冲散蒙面人群，分割战场。 “有救了！” 护卫们得以喘息，又惊又喜，打起精神协助迎敌。 战马止步之后，梁萧直接从马上跳下，一剑砍翻一名蒙面人。 天山侠客们各显神威，转眼间将敌人杀得片甲不留。 “多谢各位好汉相救！” 护卫长一脸激动，跑来拱手道谢。 梁萧看了一眼远处惊魂未定的的一老一少:“你们可是卢家人？” 远处的老妇满头银丝，脸上有些许皱纹，年轻时必有绝色美人的风韵。 老妇身边的女子面容姣好，与她有三分相似，满怀感激望着梁萧一行人。 “正是，身后就是我们卢家宁阳君和大小姐，这是头一回出行遭遇刺杀！”护卫长答道，随后打量着梁萧。 梁萧正要继续询问，远处传来了老妇人宁阳君卢雪的惊叹声:“像，太像了！” 众人一愣，才发现卢雪怔怔的望着梁萧，脸上满是复杂神情。 “这位是我们……” 不等侠客们开口，卢雪颤声道:“你莫非就是梁安国的儿子，梁萧？” 梁萧郑重点头:“晚辈梁萧，特来拜访前辈，听说前辈是我爹的故人。” “好！好哇！”卢雪只微微颔首，言语中满是悲哀，“跟你那死鬼老爹梁安国年轻时，长得有八分像！” 死鬼？ 梁萧心中一沉，敏锐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他明白了，卓子房和爷爷梁清果然是在坑他。 “那您就是安国侯？小女子卢晓君，宁阳君侄女，拜谢安国侯！”卢雪身边的女子又惊又喜，连忙自我介绍。 过了片刻，梁府护卫跑来汇报:“安国侯，从其中几名杀手的口中发现毒血，应该是回春教的教众提前服毒自尽！” 卢雪眉头一皱:“回春教居然也会盯上老身，难道与南王、太师有关系……” 梁萧派人去报官之后，众人一路护送卢雪等人返回卢家。 得知卢雪遇刺，卢青又惊又怒:“咱们似乎只得罪过公羊氏，拒绝过南王的招揽吧？” 卢雪只是点头，让卢青先去安排调查此事，这才带梁萧进门。 梁萧等人在大院里等候，过了片刻，卢雪带着一封书信出来，交给梁萧。 “卓令君提前知会过老身，说是梁安国的儿子会来。” 梁萧接过信件一看，神色一变，恨不得飞回金陵给卓子房的屁股来一百个板子。 这的确是卓子房的字迹。 上面提到了几件事。 说他梁萧是吓跑她小师妹卓芸的罪魁祸首。 他梁萧来给他老爹梁安国赎罪了！ 光是这两点还没什么，卓子房居然还说…… “听说你和你那死鬼老爹年轻时一样厚颜无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卢雪忍不住白了梁萧一眼。 剑琴晚和天山侠客们连忙捂嘴偷笑。 原来是祖传的无耻？ 梁萧撇嘴道:“前辈不要听卓令君胡说八道，我脸皮薄得很，吹弹可破。” 众人忍不住朝梁萧投来鄙视的眼神。 不要脸！ “看到你这张面孔，老身还是比较相信卓令君的话。”卢雪绷着脸道。 梁萧顿时无语。 “你是老身的救命恩人，但这是你身为安国侯的恩惠，老身作为卢家人自会报答。但老身与你梁家的私事，一码归一码。” 闻言，梁萧叹道:“父债子偿是吧？我爹亏欠您什么了，您直说无妨！” “当年你那死鬼老爹和你大伯来江南求学，他以棋会友结识老身，那时老身正值豆蔻年华。” “他与老身互相瞒着对方身份，又在后来互生好感，老身都做好了与他相许终身的准备。结果，我卢家是钱塘第一世家，家父看不上没有文官背景的梁家，这门亲事算是吹了。老身不甘心，想和他私奔，他却连夜逃回燕州，只留下一封书信，说是不能耽误老身，破坏老身的家庭关系！” 梁萧陷入了沉默。 怎么跟年轻时的卓子房有点像？ 一样的渣，撩妹比谁都帅，跑路比谁都快。 “老身为了他终身未嫁，他却娶了平民出身的你娘，十年后生下了你，还送来几次书信劝老身嫁人，却始终不敢再来钱塘。直到后来，他战死在贺兰山……” 说到最后，卢雪的怨气转为难以言喻的悲怆。 卢晓君扶着卢雪，望着梁萧，幽幽叹息。 她已经年过二十，梁萧是她作为少女最想嫁的人。 准确来说，如今他已经是大乾国无数女子最想嫁的人。 但她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也配不上！ 而有机会嫁给梁萧的金陵棋仙，却为了逃梁萧的婚逃到了大梁国，此事已经让她们江南一带的闺中少女怨念深重。 梁萧一脸坚定:“晚辈将来一定会为我爹报仇雪恨，这是国仇家恨！前辈，我爹的确负了您，您说吧，晚辈要如何做才能补偿？” 他就算信不过卢雪，也信得过卓子房和爷爷梁清。 父债子偿，没毛病。 但很快，梁萧又补充道:“但如果前辈要晚辈以身相许，那可不行……” 众人差点栽倒，不得不佩服梁萧的思路。 卢雪额上青筋暴起，忍住了给梁萧天灵盖来一巴掌的冲动，又没好气的白了梁萧一眼。 “既然如此，老身给卓令君几分薄面，就按他的意思，你去把老身的小师妹从大梁国带回来，娶她过门。” “按他的意思？”闻言，梁萧心中咆哮。 这老小子，果然出尔反尔算计我！ 第447章 二娘 梁萧倒吸了一口气，叹道:“前辈，关于金陵棋仙这件事，我真的是无辜的……” “你的存在就不是无辜的，没有你，小芸会跑到大梁国么。”卢雪满怀怨念回应，叹了口气，又道，“卓令君说了，当初是你指名道姓，卓家小姐两个都想娶过门。” 这不要脸的老小子！ 梁萧终于绷不住了:“我真没有！” 他一个当世令君，怎么可以这么阴险，无所不用其极，造谣都用上了！ 关键是，以卓子房几十年的道貌岸然，卢雪肯定更相信他！ 果不其然，卢雪冷声道:“你果然和你那死鬼老爹一样不负责任，招惹完女人就跑。呵，男人……” 卓令君你等着！ 梁萧在心中咆哮，连忙说道:“别别别，我会想办法让金陵棋仙返回大乾的，至于她肯不肯嫁，那要看她的意思，而不是看我的意思。感情的事当然不能勉强！” 言语间，梁萧挺起胸膛，试图展现自己伟岸的形象。 卢雪一愣:“看来你比你爹要有良心，至少会尊重女子。” 梁萧这才松了口气。 却不料卢雪话锋一转:“这样的男人，小芸更有必要嫁给你了，你想替你爹赎罪，就娶她过门吧，她的名声已经毁在你手里了。” 梁萧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天山侠客们都快笑岔气了。 原来他也有顶不住道德绑架的时候。 卢雪又叹道:“苦命的小师妹啊~” 梁萧终于败下阵来:“我先想办法把她带回来再说，现在我就修书一封请罪，您派人送去大梁，好么？” 卢雪这才眉开眼笑。 梁萧当场写了一封信，交给卢雪，信中内容极尽道歉与尊重之诚意，恳求卓芸返回大乾，绝不为难。 老少二人这才重新对坐，剑琴晚和卢晓君分别坐在梁萧与卢雪身边。 卢雪重新打量着梁萧，感慨良多。 当年自己的家族看不上梁家，而今梁府出了一个梁萧，连公羊氏、独孤家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南王被他驱逐！ 梁府和卢家，已然是云泥之别，只有向梁萧展示合作的价值。 “我卢家是江南一带最大的米商和盐商，江南各地的米粮，都是由我家的人运往北方售卖。你希望我卢家怎么配合你？”卢雪问道。 梁萧郑重道:“我希望卢家今后卖米的时候，严格管控，不得向我的政敌和未知的团体大量出售米粮。” 见卢雪疑惑，梁萧又解释道:“我怀疑，当初突袭庐州的日月军和回春教，就是依靠从你家收购来的米粮，才有突袭庐州的底气。” 卢晓君急道:“安国侯，我家并没有私通敌寇！” 梁萧微笑道:“这点我当然相信，否则回春教也不会来刺杀你姑姑。” 卢晓君这才松了口气。 卢雪叹道:“经你这么一提醒，老身算是明白了，先前老身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收紧卖粮，公羊氏和南王最近屡次向老身求购粮食，都被老身借口推辞，回春教与日月军想必也是因此怀恨，才刺杀老身？” “怪不得前辈能得到卓令君和我爷爷的器重。”梁萧不禁肃然起敬。 大乾国的米商，卖米没有限制，只要有米、能赚钱，大节不亏就行。 “但如果不卖米，我们卢家的生意只怕会慢慢受挫。”卢雪叹道。 “我来江南之前，陛下已经在做准备，打算派人与卢家合作，大量收购卢家的米，以市场价。至于食盐，以后钱塘这一带的盐可以交给你们转卖一部分。”梁萧答道。 卢雪又惊又喜，当场允诺。 如此一来，卢家既有稳定的客源，又受天子庇护，不就等于变成了皇商？ 梁萧这才放下心来。 去年饥荒，导致全国各地人心浮动，连江南也难以幸免。 结果，今年庐州就险些陷落，幸亏他和小霜子提前规划布局，以防万一！ 政治和时局就是如此复杂，任何“万一”只要存在理论上的可能，不发生还好，一但发生，往往就是一发不可收拾，可以摧枯拉朽般迅速摧垮一个王朝。 唐朝的安史之乱，宋朝的靖康之耻，明朝土木堡之变，清朝就更不必说了……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今年囤粮，一来，是为了随时安抚各地百姓，应付可能的饥荒，二来，可以充作军粮。 打仗打的就是后勤。 号称“寒霜帝国”的贵霜王朝，骑兵为主的蛮荒，神秘的孔雀王朝，甚至是东边的出云国倭寇、南边的大梁国，都是随时可能咬大乾国一口的敌人，更何况还有回春教与日月军这样的反贼。 梁萧来江南，除了遴选人才正本清源、布局书坊、工坊，还有规划米粮，安抚人心，肃清反贼。 未雨绸缪！ 梁萧侃侃而谈，又提到了遴选人才之事。 卢雪就这么望着梁萧，几度颔首。 直到梁萧说完，卢雪才喟然长叹:“你是安国侯，我卢家当年被独孤家坑了一把，也恨得紧，都依你便是！” 梁萧深表感激。 他来江南之前当然也了解过这些有头有脸的家族。 卢家、李家等世家，曾经也都与独孤家、欧阳家、公羊氏、京城何家交好。 但朝廷中央的官位就只有那么点，僧多粥少，权力蒙蔽了人的双眼，谁都想做更大的官老爷，难免就会有党争。 其他世家加起来都敌不过公羊氏与独孤家联手，更遑论还有欧阳家、京城何家等世家门阀…… 这些世家成了党争的牺牲品，先后受到排挤，甚至被赶出中央，贬官的贬官，收押的收押。 卢家如今更是连个五品官都没有，被迫从商！ 如今有梁萧出面，代表萧清扶持这些世家，同时展示自己能够对抗这群政敌的气魄与能力，他们自然感激不尽，有底气站在萧清这边。 双方很快谈妥了，今后卢家除了零售给百姓的米粮，其他的都由皇帝派人收购。 而萧清给予的回报，则是视卢家表现，会尽快赐予皇商地位，再提携卢家优秀子弟当官。 公事办完之后，卢雪才深深望着梁萧，叹道:“虎父无犬子，当年你爹但凡胆子大一点……” 梁萧听出其中幽怨，略加思索，郑重道:“既然父债子偿，这样吧，我娘生前并不善妒，还曾亲自给我爹纳妾。我拜您为二娘。等将来卢家和您足够安全，梁府会以家父梁安国平妻的礼仪供奉您，您过世之后，与家父家母合葬。如何？” 梁萧的老爹梁安国，当年贺兰山之战被枭首示众，后来由大乾国赎回尸首。 大乾国女多男少，男人有妾室相当正常。 其实梁安国是有两个小妾的，只不过都走得早。 卢雪怔怔的望着梁萧，一脸不敢置信。 梁萧在卢家，梁萧盘下的客栈外面，则有一群蒙面人在高楼上盯着克丽丝缇的房间。 在客栈里守备的梁府护卫，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有意无意的看向高楼，早已发现了这群蒙面人。 “快去找二少爷汇报！” 第448章 金发碧眼 “真的可以么……”卢雪的声音有些发颤。 卢家在最风光的时候看不起梁家，梁家却在如日中天的时候，愿意给她一个名分？ 高下立判！ “我爷爷特地让我来找您，想必也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对我们一家三口而言，如今能做主的当然是我，这种事我爷爷就算是祖辈也不便启齿。”梁萧叹道，“家父生前负了您，死后能与您合葬，也算弥补，就看您愿不愿意。” 卢雪犹豫许久，含泪点头:“老身本该是愧不敢当，但还是想厚颜答应！” 梁萧当下拜了卢雪为二娘，但也拜托在场众人暂时保密。 毕竟卢雪已经被回春教盯上了，再有梁萧这层关系，处境只会更加危险。 而卢家年长的一辈因为当年党争，要么下狱，要么被逼死，只剩卢雪一人，年轻一辈十几人还需要历练，扛不起卢家大旗，卢雪也没办法去梁府。 最重要的是，他老爹梁安国这种做法，害苦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子，和渣男没什么区别。 但梁萧相信，以他爹的性格，一定是想过找机会赎罪的，只不过他因为贺兰山一战死得早，此事也就成了遗憾。 有了卢家这个钱塘地头蛇的鼎力支持，梁萧得到了卢雪提供的钱塘一带集市分布图，终于确定了未来商铺最佳开设地点。 因为夜幕降临，梁萧婉拒卢家的款待，正要带着众人返回客栈，突然有梁府护卫赶来卢家，秘密通报。 “二少爷，有眼尖的兄弟又发现有人在高楼观察您的客栈！我们找了个视力最好的兄弟暗中观察，发现他们之中有两人的眼睛是碧眼……” 梁萧神色一变，立即赶回客栈，询问情况，亲自观察。 果不其然，二十几丈外的高楼上还有六名蒙面人在探头。 梁萧本就视力惊人，也发现了其中有两人的确是碧眼。 “恐怕真是冲着克丽丝缇来的，该不会是来自她母亲丽丝的故乡？”梁萧心中猜测，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丽丝被当成巫女，逃出了王城。 他们该不会是意外发现了克丽丝缇，把克丽丝缇当成丽丝的“孽种”，准备带回去继续处决？ 这个痴迷天将军的少女，名义上的安国侯夫人，也算是梁萧的女人，梁萧更没有可能坐视不理，当即对身边的天山侠客和梁府护卫小声下令。 天山侠客与护卫陆续离开，跑去暗中包围那座高楼。 “安国侯找我？我最近在路上又努力写了一章哦。” 克丽丝缇带着《天将军》第三章，想要给梁萧过目，继续疯狂试探梁萧底细。 梁萧顺势接过第三章一看，顿时被第三章干沉默了。 天将军能文能武，还会写诗作词，照顾流民…… 这不就是说他？ 这个少女，比女菩萨和医圣还要机智，更懂得试探。 “天将军是无所不能的，不是么？”克丽丝缇哼哼道。 “可你不能把天将军的形象往我身上靠嘛。”梁萧撇嘴道。 “有么有么？”克丽丝缇一脸天真无辜。 梁萧认真的:“克丽丝缇，写出你心中真正的天将军。” 克丽丝缇一愣，瞬间领会梁萧的意思，低下螓首:“我错了……” “没错，你做得很对，但你要写出你真正想写的天将军。”梁萧安慰道。 你做得很对？ 正在低头的克丽丝缇美眸一亮，抬头望着梁萧，点了点头:“我好好写。” 克丽丝缇走回自己的房间，梁萧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包围了高楼，这才抬头看向高楼。 六个蒙面人果然还在探头观察这里！ “看她娇羞的模样，想必已经被梁萧迷住了，去回报教主！” 六人借着夜色，走出了高楼。 就在此时，埋伏在周围的四十名天山侠客和梁府护卫手执木棒、铁棒，从斜刺里冲了出来，配上拳打脚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撂倒六人！ “你们干什么！”其中四名蒙面人摘 另外两名蒙面人只是倒在地上哼哼。 众人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牢牢控制六人，把另外两人的面罩也摘了下来。 “这是……金发碧眼？！”众人吃了一惊。 梁萧从远处走了过来，冷眼盯着六人。 两名蒙面人叽里咕噜说着一堆众人听不懂的言语。 同伴立刻说道:“他们是来自海外的商人，小的们是他们雇佣的护卫，只是为了低调，才戴着面罩！请安国侯明察！” “你怎么知道我是安国侯？”梁萧问道。 那人语塞片刻，急中生智道:“安国侯来江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小的有幸见过您！” 梁萧没有搭理，只是立即让人用布条绑紧他们的嘴，以免对方服毒自尽。.. 密室里，椅子被牢牢绑在柱子上，六人又被牢牢绑在椅子上，无法挣脱。 “安国侯找我？” 克丽丝缇在剑琴晚的陪同下走进密室，一看到两名金发碧眼的人，吃了一惊:“他们？！” 这是她头一回看到和她一样金发碧眼的人！ 那两人见到克丽丝缇，憋出眼泪，朝克丽丝缇投来求助的眼神，发出“呜呜呜”的哭声。 梁萧这才提醒克丽丝缇关于金陵发生的命案，听得克丽丝缇一愣一愣:“我记得！难道就是他们杀害无辜……” 那两人依然在呜呜呜，仿佛听不懂二人的谈话。 梁萧盯着两人，沉声道:“你们会不会说大乾语言？” 两人只是不停呜呜呜，依然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 梁萧又指着两人，看向其他四人:“他们听得懂？” 四人纷纷摇头。 梁萧立即让人扯下四人之中的络腮胡汉子，汉子哀求道:“我们真的只是护卫，也是大乾国的普通老百姓，求安国侯明察！” 依然是相同的哀求，一问三不知，梁萧又让人把汉子嘴巴绑上。 “安国侯，这……”克丽丝缇一脸茫然。 梁萧叹道:“看来这群人真的只是海外来的商人，我得放了他们，再赔点损失费。” 梁萧才说完，那两名商人双眼一亮，其中一人更是激动得发出“嗯嗯嗯”。 与此同时，梁萧瞬间回头，正好观察两人的反应。 “你们突然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第449章 酷刑 六名俘虏心头狂震！ 周围的护卫们嘿嘿一笑:“还是二少爷有办法！” 毫无疑问，梁萧只是随便诈他们反应，想不到还真不小心诈出来了？ 由此可见，这两个金发碧眼的异国人其实听得懂大乾语言的！ 梁萧立即拉着克丽丝缇和剑琴晚离开密室，到了门口，才秘密吩咐护卫。 片刻之后，几名护卫走了进来，把六名蒙面人分成两拨，一拨分配一个金发碧眼，然后把其中一拨的三个人打昏之后，解下绑住他们嘴巴的布条，反复检查口腔，终于抠出了一块金色的小药包，交给梁萧。 “看来这就是他们服毒自尽的东西。”梁萧看着金色药包，让人去抓一只老鼠来。 一刻钟后，护卫找遍整个客栈，弄来一只老鼠。 “呀！”两个女孩子连忙躲在梁萧身后。 梁萧让人小心用刀子小心划破药包，把药水涂在几粒花生米上。 老鼠先后吃下三粒花生米，当场暴毙！ “这么快？”梁萧眉头一皱。 其实能够用来服毒自尽的毒药，挺珍贵的，何况是这种特制品…… 那些服毒自尽的回春教教徒，在咬破这种药包之后，还顺带咬破了舌头，血液沾染毒素，加速了死亡。 昏迷的三人被护卫押往地下室，留下清醒的另外三人。 梁萧这才走了进来，笑眯眯道:“本侯给你们一个机会，免得你们生不如死。你们也看到了，那三个你们的同伴已经没有机会服毒自尽，想要成功咬舌自尽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明白本侯的意思么？” 三人满眼愤怒和惊恐。 就算他们真的可以自尽，另外三个人也可能被拷问！ 那他们就白死了！ 梁萧沉声道:“你们三个，招还是不招？” 三人没有回应，只是怒视着梁萧，恨不得把梁萧生吞活剥。 梁萧这才对旁边的护卫说道:“记不记得我教你们的贴加官？” “贴加官？”天山侠客们一愣。 被绑的三人也是满眼疑惑。 “二少爷，我们记得！”护卫不假思索回应。 “回春教的人没少残杀百姓，我来让他们感受一下什么是酷刑。去把材料带来。”梁萧满意点了点头。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几叠桑皮纸和几壶温酒被护卫带了过来。 梁萧拿起一张纸，盯着其中一人，说道:“你们的脚底板还能动，待会儿要是撑不住想招供了，就用后脚跟跺地。” 众人依然是一脸茫然，梁萧已经把纸盖在那名汉子的脸上，又喝了一口酒，朝着他使劲一喷，一阵细雾扑面而来，桑皮纸受潮发软，立即贴紧了他的脸。 “呜呜呜……” 不过片刻，汉子就因为呼吸困难，不停摇头挣扎，却因为被绑在椅子上，挣扎无用。 梁萧又如法炮制，贴上了第二张，看得众人一愣一愣。 “安国侯……”克丽丝缇只感到头皮发麻。 剑琴晚则是一脸紧张。 她是经历过打打杀杀的，倒也受得了，更何况她的采花贼对付的是十恶不赦的回春教狂热教徒。 一个回春教教徒，对回春教的狂热信仰但凡到了这六人的程度，宁死不屈，往往代表他的手上沾了不少人命！ 直到梁萧贴了第五张，汉子终于挺不住了，用后脚跟不停跺着地面。 梁萧这才让人把五张纸撕下来，汉子终于得以喘息，不停做着深呼吸。 众人看得头皮发麻，艰难的咽着口水。 原来他们的安国侯、二少爷，也有如此冷酷无情的时候！ 剑琴晚见师兄师姐们面露不忍，这才鼓起勇气道:“我爹平日里怎么教导咱们？行侠仗义都不能对恶徒有妇人之仁，否则可能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深受其害，更何况这些人明显是回春教的核心教众，害人不浅……” “是！”师兄师姐们纷纷点头，心里的紧张烟消云散。 梁萧欣慰的握紧了剑琴晚的手，剑琴晚这回没有数落他，而是乖巧的靠紧。.. 克丽丝缇看在眼里，也不禁感叹。 原来她平日里嫌弃她的“采花贼”，心里一直是体谅、心疼他的…… 看着满脸恐惧、眼神求饶的汉子，梁萧冷声道:“另外三个人可是求死不能，你就算服毒自尽也是白白送死，死后得不到任何救赎。而我会把这边剩下两人打昏，清除毒药，以此法拷问剩下五人，此法不行，就换一个更严厉的酷刑，直到他们招供为止，明白？” 汉子惊恐点头。 梁萧这才让人扯下绑嘴的布条，盯着汉子。 就算他服毒自尽，他还有五个可以逼供的对象，不慌！ 其实最关键的是金发碧眼教徒，梁萧刚才是做给他看的。 汉子犹豫片刻，直到梁萧向他投来冷酷的眼神，才战战兢兢道:“小的只是奉教主之命随行，听候这两位金发碧眼的大人差遣，两位大人，肯定知道更多！” 那名金发碧眼人又惊又怒，瞪着汉子，眼白里已经浮现血丝，脖子上青筋暴起。 梁萧又看向另一人:“他说的属实？” 那人见汉子已经招了，也连连点头，眼神像是求饶。 梁萧立即命人打昏金发碧眼人，搜出他口中的金色药包之后，才一盆水将他泼醒。 金发碧眼人舔了舔自己的口腔，发现药包已经不见了，立即冲着梁萧咆哮:“梁萧，我劝你放我回去，否则你和大乾国绝对承受不住我族的怒火！” 梁萧早已看出他已是色厉内荏，微笑道:“你们，是不是雅利安人？” “什么雅利安人？”金发碧眼人一愣。 梁萧暗自思考。 看来，这个世界可能并没有雅利安人，或者是有一支类似雅利安人的民族存在，只不过名称不同。 按照陈员外提供的情报，孔雀王朝的统治者是一群金发碧眼的人，正在孔雀王朝宣扬“种姓”理论。 这与梁萧所了解的印度和古印度很像，甚至连地理位置都差不多。 但从此人不假思索的反应来看，对方应该不是雅利安人。 因为金发碧眼并不一定是雅利安人的特征…… “本侯还有上千种酷刑等着你，总有一款你喜欢。”梁萧撇嘴道。 众人差点窒息。 换成别人来说，他们是绝对不信的。 但换成大乾安国侯……谁敢不信？ “等我族降临，你会不得好死！”金发碧眼人依然试图威胁。 梁萧没有回应，只是取来一张桑皮纸，笑眯眯注视着他。 “你、你是恶魔……” 没有预料中梁萧气急败坏或者与他互呛，只有一张笑里藏刀的脸，金发碧眼人终于开始慌了。 “那你面对本恶魔，是招还是不招？”梁萧换了一脸和煦的微笑，桑皮纸缓慢靠近了对方的脸。 第450章 天日族 又是五张桑皮纸裹在金发碧眼人的脸上。 笃笃笃！ 金发碧眼人终于憋不住了，惊恐跺脚！ 梁萧这才让人撤去桑皮纸，盯着对方，心中冷笑。 这就屈服了？ 说不定是假招供！ 但梁萧有的是办法。 金发碧眼人颤声道:“我们是来自西边神之国度的‘天日族’……” 天日族？ 梁萧脑海里的故乡记忆，并没有这么个民族，大乾国曾经和西域通商，西域商人倒是提及过天日族，但也只有只言片语。 这倒是让他更加肯定，这个世界的历史和地理在一定程度上与故乡截然不同。 略加思索，梁萧沉声道:“稍后本侯会去逼供你的同伴，要是你们两人的供词对不上，或者谁的供词少于另一人，到时候招待你的可就不只是贴加官这么仁慈了！” 金发碧眼人自称瑟斯，在梁萧的逼问下，不断招供。 他们都是回春教的核心子弟，奉回春教教主之命来监视梁萧和克丽丝缇。 本以为藏得足够隐蔽，没想到还是被梁萧发现。 而克丽丝缇的相貌，与天日族的帝王“天日王”当年叛逃的王妃丽丝极为相似。 “那个丽丝是被我族追杀的女巫，剩下的我真不知道了！”瑟斯求饶道。 梁萧让人看着瑟斯三人，又去了地下室，如法炮制逼供另外三人。 另一人自称皮耶鲁，供词与瑟斯一致，但在梁萧的逼问下还招供了额外内容。 是回春教教主派人暗中调查克丽丝缇的外貌！ 梁萧冷不防问道:“跟你们来的人，是不是有人长得很像克丽丝缇！” 皮耶鲁当场窒息，颤声道:“我不知道……” 梁萧又准备来一轮贴加官，皮耶鲁早已吓得乱了心神，哀嚎道:“我真没见过公主的真容，只知道她和我们一样金发碧眼！！” “公主？” 对方的不打自招，让梁萧神色一变，命人看住皮耶鲁三人，返回密室，揍了瑟斯一顿。 瑟斯终于求饶，也如实告知:“我们没见过公主殿下的真容，她也是我们回春教名义上的教主，金发碧眼……” 不管梁萧再怎么来回逼问，瑟斯和皮耶鲁都答不出来了，只逼问出他们的“根据地”，在一处民宅。 梁萧只能收监六人，同时派遣护卫和天山侠客去找刘清平，加派人手，包围城西南的那间民宅。 克丽丝缇全程跟着梁萧，直到梁萧忙完，才问道:“安国侯，你怎么会突然问他们，有没有人长得像我……” 梁萧解释道:“你戴的是面纱，又不是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面罩，所有人都看得出你是金发碧眼。但对方却执着于了解你的容貌，而后又灭口了那两个无辜民众，说明对方可能有确认你长相的办法，让那两人知道了！” 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相机和照片，在金陵被害的那两人也只是普通人而非画师，几乎不可能画得出克丽丝缇的相貌。 “原来如此！对方恐怕是有和我长相相似的男女，像我母亲，或者像我的生父，那岂不是……”克丽丝缇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梁萧猛然想起什么，注视着克丽丝缇，一字一顿道:“克丽丝缇，如果他们是大乾国的敌人，你真的能为了天将军，与他们为敌，甚至杀了他们？” 克丽丝缇下巴微微颤抖，几个呼吸之后，颤声道:“我绝不会背叛大乾，我把我父王的藏宝图都给了陛下。但你要我杀人，我可能下不了手……” 意料之中的答复，让梁萧欣慰点头:“放心，我不会要你杀人。” 克丽丝缇鼓起勇气，说道:“如果天将军还活着，能出现在我面前，我甚至可以立即将我的生命和童贞献给他，无怨无悔！” 说完，克丽丝缇盯着梁萧。 梁萧心下一惊，叹道:“万一天将军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呢。” “无怨无悔！”克丽丝缇斩钉截铁道。 梁萧彻底败下阵来，无言以对，一旁的剑琴晚努力忍住笑意，装作若无其事。 克丽丝缇这才羞愧低头，不敢直视梁萧。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在言语上给梁萧“戴绿帽子”了。 除非梁萧亲自向她证明自己就是天将军，否则她现在也不敢明言。 她很清楚梁萧来江南是为了办公事，现在不想因为自己的个人感情而给梁萧徒增困扰。 梁萧再一次请求克丽丝缇:“如果有人找你，不管是谁，也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你一定要告诉我，一定！” 克丽丝缇点了点头，弱弱的问道:“作为回报，终有一天你会让我再见到天将军的，哪怕真的只是显灵，对么？” 梁萧默默点头，克丽丝缇这才心满意足返回自己的房间。 “坏胚~”剑琴晚终于忍不住掐了梁萧的胳膊。 “我哪里坏了？”梁萧一脸无辜。 “你对付坏人的手段，就是个坏胚~”剑琴晚哼哼道。 “那你怎么爱上坏胚的？”梁萧撇嘴道。 剑琴晚羞红了脸，嗔道:“本罗刹要比你更坏，才能降服你！你等着~” 梁萧只是含笑盯着剑琴晚，后者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找个借口去陪克丽丝缇了。 算算时间，已经是五月初了，算上中途路程，大概七月份梁萧就能回到京城。 得益于大乾高祖和开国丞相卓明峰的高瞻远瞩，大乾国一直鼓励养马，修建官道，因此交通比其他国家发达得多。 大乾国一般的马车日行五十里以上，最好的马车一天能走一百五十里左右，梁萧不计花费，沿途驿站反复更换最好的马车继续赶路，能把每日行程提升到一百八十里左右。 钱塘的事忙完之后，梁萧返回金陵主持大局，之后再去一趟台州军营，与公孙业会合，大局已定，便能以最接近京城的距离回京，台州到京城三千多里，大概只需要二十天。 至于琴圣公孙静，她和剑琴晚一直保持家书联系，已经承诺，等梁萧回京，她也会尽快带着女儿公孙玉从天琴山出发，去京城参加剑琴晚和梁萧真正的婚礼，让梁萧不必特地回天琴山见她。 剑南风已经去找陈少陵夫妇了，梁萧估计他们此时应该已经去了天琴山，等剑南风探望过公孙静母女之后，就去天山找慕雪琴，再去京城等候梁萧的婚礼。 钱塘西南城区的民宅内，回春教教主与一干教众正在等候消息，却始终没能等来六名教众，不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过了片刻，一名教众慌张来报:“教主！六名兄弟不见了，只怕已经被梁萧擒拿！” 第451章 如何得罪所有人 教主瞳孔一缩，当机立断，命令众人舍弃此地，从地道脱身。 钱塘城墙外西南方的荒野，一片泥土开始松动，覆盖泥土的石板破土而出。 众人回到地面，教主又惊又怒:“那梁萧怎么可能发现咱们的人，难道梁府的护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这一刻她才明白，能跟在梁萧身边的人都不是简单人物，不光只有天山最精英的那一批侠客！ “你们立即去通知晚晴和我那位大哥，让他们好好隐藏，宁可安稳，不可暴露！”吩咐其他教众之后，教主只留下十二名碧眼蒙面人，随她返回西南。 “公主殿下，克丽丝缇的事，咱们难道已经功亏一篑？”一名杀手不甘心道。 教主叹道:“既然已经打草惊蛇，必须改换策略，不能轻易接近克丽丝缇……到时候，唯有我亲自出马，上演苦肉计！” “那太危险了！”众人急道。 “大乾国的老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等梁萧正式迎娶她之后，我再动身。” 十二名蒙面人跟着同样蒙面的教主，带着无尽的不甘与愤怒，被迫离开钱塘。 梁萧在金陵遴选人才，其中刘峰与李寻风都得到了超过八十的分数。 而钱塘太守刘清平，正是刘峰的父亲，已经坐不住了，亲自跑来客栈拜访梁萧。 “安国侯，老夫派人协助，去了民宅之后，发现那里早已是人去楼空，一无所获。”刘清平叹道。 “意料之中。倒是委屈刘太守来钱塘任职了，将来陛下必有回报。”梁萧微笑道。 刘清平受宠若惊道:“应该的！江南之地重要得很，关乎国家兴亡，钱塘之外也有盐田，更不能让敌人偷学技术、盐商偷制海盐。” 二人心照不宣。 钱塘太守现在可是相当重要的官职，只要能做得好，政绩不在话下！ 刘清平又和梁萧商谈了之后，就回去为梁萧安排招呼各地学子，准备参加梁萧筹备的考试。.. 因为有了活字印刷术，梁萧可以让书坊快速印刷试卷，效率极高。 这一日，丁无异终于跑来找梁萧。 汇报了京城的情况下之后，丁无异带着古怪的眼神望着梁萧，说道:“主上派人八百里加急传信来了，问梁二公子，除了凝霜公主和克丽丝缇公主，你还选定了哪些妻妾？” 梁萧一愣，身后的剑琴晚俏脸一红。 “梁二公子，直说无妨，主上承诺，一定会给你满意的安排！”丁无异微笑道。 梁萧立即写下了几位红颜的名字:剑琴晚、月怜、洛倾雪、卓荨。 “居然只有四个？”丁无异一脸不敢置信。 梁萧撇嘴道:“丁公公，你这个‘居然’，已经严重伤害我幼小脆弱的心灵。” 饶是已经见惯了梁萧的嘴脸，丁无异和剑琴晚还是齐齐白了梁萧一眼。 “真就只有四个？卓家二小姐呢？”丁无异微眯着眼。 “我连她面都没见过，而且她都逃婚了，当然不可能。”梁萧不假思索道。 丁无异这才小心翼翼收好梁萧写的四个名字，询问了近况之后，才欣然离去。 送走这位影卫统领之后，梁萧内心感动。 其实丁无异的行程一直跟梁萧重合，不管梁萧到哪个郡县，影卫都在郡县内外乔装办事，权当了解各地情况，同时提防回春教的大规模袭击。 但真正的目的，显然是担心梁萧受人所害。 金陵已经汇聚了江南各地的精英，其中就有不少学子来自钱塘。 留在钱塘一带的学子也踊跃参加梁萧的考试，最终由梁萧选出五十人，予以录用。 这回洪杰都受邀，学习梁萧的打分方式，给这些试卷打分，居然也打得有模有样。 左菁扮演天真无邪的娇羞琳儿，也不敢接近剑琴晚和克丽丝缇，只是时常跟在洪杰身边，喊“梁萧哥哥”，和梁萧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楚楚可怜。 梁萧批阅完试卷之后，一名天山侠客来报:“安国侯，苏州那位苏家大小姐来找您……” 闻言，梁萧和剑琴晚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苏晚晴带着一名侍女，进了梁萧的院子，红着脸，向梁萧道了个万福。 “晚晴仰慕安国侯与琴仙，忍不住跟来钱塘，还请安国侯恕罪……” “苏大小姐，此事你大哥知道么？”梁萧问道。 苏晚晴嗫嚅道:“是我自作主张，但我已派人通知他了，想必他也不会反对。就算他反对，我也想追随安国侯……” 剑琴晚故作吃醋，看向梁萧:“好哇你，又拐骗一个小姑娘~” 梁萧连忙喊冤。 苏晚晴努力酝酿出了眼泪，恳求道:“我不会给安国侯添麻烦的，只是时常梦见安国侯，忍不住，就……不知琴仙能否看得上我的天赋，收我为徒？” 剑琴晚答道:“我还没有资格当你的师父，因为你的琴艺已经达到了一定水准，往后需要靠自己练习、领悟。” “可我，还是想跟随安国侯……”苏晚晴又开始低声“啜泣”。 梁萧无奈道:“刚才我已向陛下坦承了家中几位妻子的名分，虽说凝霜公主不反对我纳妾，可我也不能到处拈花惹草，见异思迁。” “就算和安国侯不会有结果，我也想跟着安国侯，哪怕安国侯再也不看我一眼……”苏晚晴继续“哭”得梨花带雨。 “梁萧哥哥~”左菁忍不住看向梁萧，装出一脸醋意。 梁萧陷入了沉默，在心中不断思考。 在他眼里，顾娉婷、何秋水、卓菡、卢晓君这样的大家闺秀，对他仰慕归仰慕，但不至于无脑痴迷，也知道和他保持距离，才是正常人该有的表现才对…… 而且，这苏晚晴在琴道方面隐藏极深，很可能是个害人精，卓菡就深受其害…… 这样的害人精，放任她在外面惑众，也不是好办法。 “有了！”梁萧终于灵机一动，说道，“云岫，你介不介意多一个妹妹？” 洪杰神色一变:“你该不会是……” 梁萧微笑道:“不错，反正你在我身边的事也迟早人尽皆知，要不要收苏大小姐为小妹，让她和你们一起住。这么一来，琳儿也不怕每天只能面对你们三个爷们还能跟她学学弹琴写字。” “至于苏大小姐，你们苏家首先要主动放出消息，让大家知道你是与我的好友结为兄妹，和他一起追随我，而不是和我闹绯闻。否则，为了家里的那几头母老虎，我是没有办法让你随行的。” 话音刚落，在场众人包括洪杰四人、剑琴晚、苏晚晴，险些都想跳起来给梁萧一脚。 短短几句话，把他们全给得罪了！ 左菁心中更是怒火中烧。 这个混蛋，显然是怀疑苏晚晴，想把她推给老娘？！ 梁萧把苏晚晴推给洪杰看着，如果苏晚晴也是别有用心，那他们四个人就要和苏晚晴互相提防。 如果苏晚晴是无辜的，以后有苏晚晴在场，他们四个也必须注意说话的场合！ 太贱了这人…… 第452章 大乾国六位公主一位驸马 此时苏晚晴为了向师父证明自己，内心迫切想要留在梁萧身边，当即眼巴巴看向洪杰:“可以么……” 洪杰也感到有些郁闷，苦笑道:“兄妹倒是不必了，只说我们几人与苏大小姐是老相识，苏大小姐跑来做客，如何？” 梁萧这才满意点头:“也行！苏大小姐，在我回江南之前，你都可以跟着云岫和琳儿。” 苏晚晴又惊又喜，当即与洪杰四人互相介绍。 “琳儿，以后请多多关照~”苏晚晴柔声道。 “嗯好~晚晴姐姐请多多关照……”左菁只是乖巧答应，又幽怨的看向梁萧。 你给老娘等着，老娘早晚要狠狠收拾你一遍，谁都拦不住！ 原本左菁因为梁萧的心疼而生出的一丝好感，又烟消云散了，只想哪天找个机会痛扁梁萧一顿。 苏晚晴被梁萧安排去看自己的新房间了，洪杰这才看向梁萧，一脸不悦:“梁萧，咱们明明说好的……” 梁萧这才小声道:“她的琴音有惑乱人心的水准，堪比亡国之音，放外面也不好。但最近有回春教的人盯上克丽丝缇，我不能让她接近克丽丝缇，更不能让她在外面惑乱人心，只能求你协助，暂时帮我观察一阵子。” “你要我看住她？”洪杰恍然。 梁萧含笑点头，心中已有定见。 从云岫四人的表现来看，他们真的不认识苏晚晴？ 因为此事从表面上来看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洪杰已经表态追随梁萧，没理由反对，也只好答应。 苏晚晴洗浴之后，与洪杰四人在院子里对坐，主动要求为众人弹奏一曲，作为谢礼。 洪杰和左菁听完琴音，也是不禁心头一凛。 他们不太懂琴艺，可隐约能够听出消沉之意。 洪渠和上官九思属于武痴级别的武夫，弹给他们听，无异于对牛弹琴，洪杰倒也不担心两人受苏晚晴影响。 等苏晚晴回房之后，洪杰才皱眉道:“这个女人，又是哪家蠢材安排进来的……” 这回连洪杰都生气了。 他们好不容易打入梁萧内部，又来一个莫名其妙的苏晚晴，随时可能坏事！ “这种靡靡之音，该不会是回春教学乖了，硬的不行来准备软的？”左菁冷声道。 洪杰若有所思。 房间里，侍女给苏晚晴揉肩膀。 苏晚晴小声笑着:“我轻易就做到了那位所谓的师姐做不到的事，师父应该很快会派人联系我吧？” 苏家大小姐作为梁萧幕僚的老朋友，在梁萧身边做客的消息也很快传遍钱塘，甚至往苏州一带传播。 第二天，苏晚晴在房间里又惊又怒:“你说什么？我师父被梁萧盯上，早就已经离开了钱塘？！” 侍女小声回应:“是的小姐，负责联系咱们的那人，向我报信之后，也撤离了，只让咱们早日离开梁萧！” 苏晚晴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侍女苦着脸道:“小姐最近还是好好弹琴，不能暴露，大不了找个借口回家！” 苏晚晴只觉得头皮发麻:“连我师父都怕了梁萧，那我岂不是自投罗网？……” 她可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求着留在梁萧身边，现在如果跑了，只能让梁萧起疑，进而影响到她的兄长苏文城！ 而那个云岫斋主，一看就是了不得的聪明人，她在云岫斋主面前都要注意一言一行，更别提梁萧了！ 羊入虎口！ 这几天，梁萧定时委托天山侠客去问候苏晚晴，顺便了解情况。 得到的回应，都是“很安分”。 梁萧这才放下心来。 他在离开苏州的时候就已经写信派人紧急送到天山，请求公孙静派遣天山最正直的优秀琴师来苏州，了解苏州琴师圈子的情况，以求减弱苏晚晴对众人的影响。 苏晚晴跑到钱塘来是再好不过了，这给了天山琴师们足够的时间，以中正的琴音陶冶众人的情操，争取正本清源。 钱塘的书坊也大量印刷书籍，让欧阳家在这里的书坊也被迫收购。 短短两个月，全国各地的书坊陆续开张，梁萧估算了进度，自己应该至少坑了欧阳家超过五百万两，算上成本，至少净赚了二百五十万两！ 丁无异的回信，经过八百里加急终于送到了京城。 萧清看着梁萧写下的女孩子们的名字，这才收起醋意:“臭大哥还算老实，便宜你了~~” 她原本都做好了梁萧把琳儿、卓芸甚至叶青衣等人也写进去的准备。 丞相王沧海看了一眼，也松了口气:“还能接受……” 要是梁萧写一大堆女人进去，那在百姓眼里，“凝霜公主”和一大堆女人共享梁萧，多少有些不体面。 以梁萧对百姓的功德，只要他的陛下处理得好，足以堵住悠悠众口。 见王沧海没有反对，萧清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取来玉玺，拟定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赐我大乾国圣人，万户安国侯梁萧，现任尚书令、工部侍郎、镇东将军，功盖寰宇，又得神威天将军显灵庇护，天定圣人！朕牢记祖训，夙兴夜寐，日理万机，只求国泰民安！” “梁爱卿，乃是先皇赐予朕之应梦贤臣，得凝霜公主倾心。于今昭告天下，招梁爱卿为驸马，待其回京，择日成婚！皇室急需延续香火，二人所生子嗣理应以‘萧’为姓。朕又受先皇托梦，不得令梁家无后，许其娶妻纳妾，但需顾虑皇家尊严。” “梁爱卿几位红颜，除西域克丽丝缇公主已定，尚有剑琴晚、洛倾雪、月怜、卓荨四女，皆是国色天香，贤良淑德，有安国侯夫人之资！封剑琴晚为晚风公主，卓荨为万花公主，洛倾雪为倾雪公主，月怜为惜月公主！” “风花雪月四位公主，一并许配梁爱卿，与凝霜公主、克丽丝缇公主并为梁爱卿之‘嫡妻’，待梁爱卿与凝霜公主成婚后，由梁爱卿自选良辰吉日，与其余诸位公主成婚！此事乃先皇托梦所授，严禁诋毁本朝圣人，违者法办！钦此。” 圣旨在朝会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了第一遍，百官震惊！ 独孤群等人极力反对，但面对萧清的雷霆震怒与先皇文帝这块招牌，最后也只能服软，在萧清面前言不由衷祝贺梁萧。 随后发放皇榜，全场百姓仿佛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地震！ 自古以来王公大臣“并嫡”的现象也有，大约就是几个妻子地位相同，没有妻妾之分，都是嫡妻，有钱有势的官民也可以并嫡。 一般人最多只有三位妻子并嫡。 梁萧这一下子并嫡六位，还是天子所赐！！ 第453章 一国驸马震撼天下 面对如此惊天动地的消息，人们并没有萧清预想中的那般激烈反对，相反，无数人羡慕得眼珠子充血！ “一个驸马娶六个公主，禽兽啊！！” “什么禽兽，那叫人生赢家，禽兽不如！！” 大街小巷到处都是男人们羡慕嫉妒恨的声音，但鲜少有普通人非议这位安国侯和他的公主们。 以欧阳家、独孤家、京城何家为首的各大世家门阀不管怎么派人煽动，诋毁梁萧，甚至说梁萧功高震主凌驾于皇权之上，迟早谋反，都难以见效。 其中一部分散播流言的人，甚至被京兆尹穆令名派人捉拿，送官法办！ 此时此刻他们才发现，梁萧的事迹和功德早已随着诏书和《大乾日报》的传播而深入人心！ 正在家里的洛倾雪也是一脸吃惊和感动:“霜妹……” 她想过很多种情况，也准备好做妾了。 没想到她们居然都被封了公主名号，还以相同的地位嫁给梁萧，并嫡！ 梁清和洛长丰收到消息的时候，差点激动得昏过去！ 还在家中的梁风夫妇，也是大大松了口气。 如此一来，他们二叔一脉也不必担心绝后，梁萧的这些红颜知己也不必担心再受人非议。 比如那位三圣传人当世琴仙，也不至于因为做妾而辱没三圣的圣名！ 有人欢喜有人愁，梁萧的政敌们彻夜难眠，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一时间，原本还在观望的小世家和寒门子弟，纷纷向梁府和安国侯府示好，更有甚者与独孤家等梁萧的政敌划清界限。 这些人多半是平日里被这几个世家门阀压着，只能忍气吞声，如今确定了风头，终于有底气站队！ 燕州离京城更近，收到消息的擎天卫们和梁萧食邑的民众神气十足，逢人就炫耀自家侯爷做了六位公主的驸马。 吕毅和司马经收到消息之后，没有过激的反应，吕毅只派人分别去梁府和江南道贺。 他们提前收到了消息，考虑到萧清的情况，还是选择了支持，只是建议萧清让梁萧优先照顾皇室香火。 萧清从影卫那里收到吕毅回信的时候，急得面红耳赤，向宁雪君告状:“这个大舅越来越混蛋啦！” 她就算还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也知道吕毅的意思…… 京城十几匹快马，八百里加急前往全国各地通报，根本不在乎跑坏多少快马，只为了让诏书皇榜和一部分其他消息传遍全国。 举国为之震惊！ 消息经过六日之后，终于从京城传到了江南，百姓们初听消息之时，无不是满脸错愕，整个江南几乎抖三抖！ 公羊禾收到消息的时候，当场气晕了过去！ 卓子房也收到了消息，发现名单上没有卓芸，也不禁一脸惋惜。 他老脸都不要了，躲在金陵算计跑去了钱塘的梁萧，结果梁萧还是不肯勉强他的小芸…… 不过卓子房很快就释怀了。 万一卓芸也被封了公主，最后却嫁给大梁人，大乾国必定颜面扫地，梁萧也会多一顶绿帽子。 住在卓府的月怜和卓荨，终于喜极而泣，只等梁萧回来接她们走。 每夜躲在高楼凝望月怜和卓荨的左无伤，收到消息之后也同样震惊失色:“不行！必须带走公主和荨儿！” 他的公主殿下，他的女儿，居然都被封为大乾国的公主，许配给梁萧…… 远在京城的依柔、江南的叶青衣等人，收到消息之时，只是失落叹了口气，深知梁萧早已是可望而不可即。 依柔和叶青衣的表现，是无数大乾少女的缩影。 全国各地的太守们，收到消息，立即在江河湖海边安排了为期一个月的“救援队”，结果居然真的拦下了几名想轻生的少女，好生开导…… 作为当事人，梁萧收到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圣旨之后，也是满脸错愕。 剑琴晚则是满脸感动，叹道:“你看吧，凝霜公主就该成为你的第一个女人……” 梁萧只是长叹数声，神情复杂。 克丽丝缇安慰道:“这是好事，安国侯应该开心才对。” “我心里暗爽着呢。”梁萧不假思索道。 在场众人与送来圣旨的丁无异:…… 他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厚颜无耻，丝毫不在乎有多少人看清他的真实嘴脸。 梁萧这才恢复正经，叹道:“还大乾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是最好的报答。” 如此一来，他倒也不再担心她们有谁因为名分而受人非议了。 至于六妻并嫡，反正外人最多只能非议他，他毫不在乎。 丁无异这才满意一笑，向梁萧贺喜之后，匆匆离开。 在院子里收到消息的洪杰等人，神情复杂。 左菁和苏晚晴因为彼此不熟，免不了逢场作戏，哭得梨花带雨，相看泪眼，最后干脆相拥而泣，颇有同病相怜的意境。 接到圣旨的这一天，梁萧什么也不做，就在院子里抱着剑琴晚，和两个女孩子闲聊。 克丽丝缇同样心情复杂。 她被正式许配给梁萧了，虽然梁萧支持她对天将军的奉献。 这已经是梁萧给她最大限度的宽容了。 这段时间，克丽丝缇并没有继续试探梁萧，而是认真把《天将军》写到了第八章，深得梁萧的赞赏。 克丽丝缇的心里始终藏着那一丝希望，只求梁萧能够早日回京，不再有公事缠身，她就有勇气询问梁萧，捅破那一层纸，只求能得到一个明确答案，哪怕只是否定的答案。 “琳儿讨厌梁萧哥哥……” 见到梁萧的时候，左菁满眼含泪，幽怨的望着梁萧。 虽是逢场作戏，可在心里，左菁却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但被她选择性忽略了。 苏晚晴同样满眼含泪，努力让自己表现吃醋和伤感的样子，却在心中暗恨。 这么一来，哪怕以后梁萧真的看上她，她也只能做个小妾，甚至连名分都没有，在她看来这是对她魅力的侮辱，委屈至极！ 梁萧注视着左菁，郑重道:“琳儿，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 梁萧是肺腑之言。 如果这个琳儿真是超影后级别的卧底，那应该就是左无伤、左无疾派来的，十几岁的少女，终究只是个棋子。 如果她不是，那她就是个无知可怜的棋子…… 左菁一愣，哼道:“琳儿现在就受到梁萧哥哥的伤害了~” 梁萧哑然失笑:“云岫，你答应我的。” 一直沉默的洪杰无奈点头:“我会保护好琳儿……” 闻言，左菁只觉得心中莫名不悦。 她看出来了，梁萧似乎还不确定她是不是伪装的，但无论她是不是，这个混账东西都是真心在心疼她……. 苏晚晴自知在梁萧面前暂时没什么身份和贡献，只能表现得故作坚强。 等苏晚晴回房后，梁萧带着洪杰四人去了自己的院子。 月怜也被封为惜月公主，梁萧终于放下心来，望着洪杰，问道:“云岫，你对大恒国遗民可有了解？” 第454章 坦白 “大恒国遗民？”洪杰四人同时一愣。 梁萧望着眼前的“云岫斋主”、“琳儿”、“云九”、“云恒”，神情凝重。 “前朝遗民，大乾国的百姓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吧。” 洪杰微微点头，问道:“你何故有此一问？” 此时洪杰四人站在梁萧身前两丈。 守在梁萧身后的剑琴晚和天山侠客们也严阵以待，随时应对任何不测。 梁萧终于还是开口。 “大恒国遗民里的元帅左无伤，曾经来找过我，希望我支持他们的复国大业，被我严词拒绝。我也很清楚，他并没有死心，不过他已经在约束部下，避免杀害无辜。” “大恒国遗民，终究是个不稳定因素。我与陛下讨论过此事，希望能招安他们。如果大恒国遗民里有人杀害无辜百姓，招安之后坦白，可以收监免死，从轻发落。如果因为隐瞒才被查出，一律法办。” “其余众人，陛下一律赦免，甚至可以封官封爵，安抚所有大恒国遗民，让他们从此作为大乾国百姓，安居乐业，但需要暂时接受监督。” 洪杰四人沉默了。 梁萧叹道:“我的话听起来模棱两可，但你也应该清楚我的为人，更应该清楚当今天子是怎样的仁君，自然不可能亏待招安的大恒国遗民，他一定会给予足够恩惠。” “的确。”洪杰没有否认。 梁萧回顾身后众人，道:“我身后都是心腹，你们也不必担心他们泄露身份。” 洪杰三人只是望着梁萧，左菁则是一脸茫然:“哥哥，梁萧哥哥在说什么呢……” 洪杰拍了拍左菁的肩膀，安慰道:“你当做没听到，好不好？” 左菁这才乖巧应了一声，捂住耳朵，又装出忍不住偷听的样子，众人看得哭笑不得。 梁萧这才与洪杰对视，一字一顿道:“云岫，你大可放心，无论如何，目前我都不会伤害你们。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左无伤派来的，大恒国遗民？” 四人心头狂跳。 他果然早就怀疑了，现在摊牌了！ 但四人早有心理准备，倒也没有太过紧张。 左菁急道:“哥哥他才不是大恒国遗民！！” 洪杰一愣:“这是何意？” 梁萧叹道:“我早已看出你的心结，云岫，你与我本该是此生知己，奈何各为其主。但你交给我的这些国策，都切实可行，没有在里面挖坑，可见你心里早已认同我的理念。大恒国也好，大乾国也好，既然大家同属于这片土地，为何不同心协力，为这片土地的百姓开创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 “大恒国是被抛弃的旧时代，何苦逆天而行？难道复国之后，你们就能做得比现在的大乾国更好么？” 三个男人陷入沉默，左菁却已经急哭了，直呼:“梁萧哥哥污蔑琳儿的哥哥！” 洪杰心中一动，拍了拍左菁的肩膀，叹道:“琳儿，他没有诬蔑我……” 左菁“大吃一惊”。 “哥哥难道……” 洪杰没有回应，只是看向梁萧:“梁萧，琳儿是无辜的，可以放她走么？” 梁萧摇了摇头。 众人心头一震！ 梁萧叹道:“我说了，我不会伤害你们。如果你们要走，我立即放行，更不会派人追杀，从此你我天各一方。但眼下有一个让你们所有人重见天日，抬头做人的机会，再也不必提心吊胆。” 三个男的神情复杂。 梁萧这才取出公羊禾的奏折，说道:“你们果然是大恒国遗民，我便开诚布公。十七年前，揭发并派兵围剿火场的人，乃是太师公羊禾。” 闻言，洪杰三人瞳孔一缩！ 只有左菁压下心头的震怒，依然保持一脸无知茫然，急得直流眼泪。 梁萧沉声道:“公羊禾当时的奏折就在这里，皇宫那边还有十七年前的备案记录。后来我也知道了，左无伤把自己的女儿左荨伪装成公主，留在火场，李代桃僵，带走真正的公主。” “但实际上，当年先皇文帝带影卫赶到之时，救下了仅存的左荨，的确误以为她就是前朝公主。于是文帝将她托付给卓令君，只希望她能过完没有纷争的人生。说来也巧，卓令君给她取的名字，也是一个荨字。她便是卓三小姐，金陵画仙卓荨。”. 虽然早已猜到答案，洪杰三人依然忍不住震惊失色！ 左菁还在抹着眼泪，保持一脸无知。 “她被卓令君保护得很好，好到根本不谙世事，比二十几岁的男人更加聪慧，可心性却像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因为她几乎不曾接触过人情冷暖，世道险恶……现在她也是我梁萧必须保护的女人。” 洪杰三人陷入沉默，脸色玉兰油难看。 他们为了复国大业，营营逐逐。 可到头来，真正能够保护月怜和卓荨的，却是最让他们感到绝望的敌人。 梁萧！ “云岫，何必执着于旧时代，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应该忠于何人？皇帝？世家门阀？” “非也！应该忠于百姓！！我梁萧为官，是因为当今圣上贤明，在乎百姓。就算他与我素昧平生，没有结义之情，为了能给自己的家园创造安定的环境，我依然会选择待时而动，终有一日挺身而出，大不了激流勇退，大不了碰一鼻子灰之后归隐山林！” “后来的发展也证明了我的决定是正确的，回春教谋害了我爹和我大伯，自然没有可能放过我梁家。我家也身处于世家门阀的倾轧之下，我又岂能独善其身？” 洪杰怔怔的望着梁萧。 梁萧的话，很直白，很露骨，甚至可以被世家门阀的人弹劾不臣！ 自古皇权至上，哪怕皇帝被世家门阀架空，成了世家门阀的代言人，也维持着表面上的皇权至上。 但梁萧却说大丈夫应该忠于百姓！ “忠于百姓……”洪杰一脸苦涩。 他如何不懂梁萧的道理，只是他出自大恒国的死士家族，世代效忠皇室，这份忠诚不允许他质疑、叛变。 梁萧长吁了一口气，劝道:“云岫，我不指望三言两语就让你们归顺大乾，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明白，就算不愿归顺，也应该放弃。有我梁萧在，你们没有希望的，也莫要想着策反我。” 洪杰苦笑点头:“我早已明白……” 梁萧这才说道:“那，你的真名叫什么？能否让我见见你们的元帅左无伤？” 第455章 知己 洪杰看向身后的上官九思和洪渠，陷入沉默。 此时左菁表面上哭得委屈，心中却有些担忧。 因为他们都有自知之明，早就放弃了俘虏梁萧的计划，只能退而求其次，带出公主，甚至带出卓荨！ 在发现卓荨和月怜都不在梁萧身边时，云天卫已经被她委派到金陵，协助左无伤，现在她的同伴只剩洪杰三人和一部分在外的大恒国遗民。 剑琴晚和天山侠客们也是同样紧张，显然也料不到梁萧居然真的能说服云岫斋主向他坦白。 对方可是从大恒国覆灭至今，依旧坚持复国的遗老遗少！ 良久，洪杰叹道:“我们叫什么并不重要，你想见元帅，首先也要给出诚意。” 梁萧认真道:“册封公主，并嫡，最近没有继续搜查、追杀你们，连当年真相都给你了，难道不够诚意？” 洪杰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道:“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放过琳儿，你既然知道了卓荨的身世，想必也明白她们之间的关系。琳儿只是我们副元帅左无疾托付给我家照顾，的确是无辜的……” 左菁吃了一惊，眼泪也止住了:“哥哥……” 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更没有暴露老娘云天卫的身份！ 梁萧郑重点头:“我明白了，我会保证让琳儿安全回到左无疾身边。” 左菁又开始酝酿眼泪了:“琳儿不想离开哥哥，和、和梁萧哥哥……” 洪杰三人差点窒息。 她是想做什么？ 梁萧再次请求洪杰带他去见左无伤。 洪杰无奈道:“我们元帅一直在金陵观察，你应该懂……” 梁萧眉头一皱:“正好，钱塘的事忙完，我也该回金陵一趟！” 就在此时，护卫急报:“二少爷，国使苏文城苏大人携太守刘清平来访！” 梁萧心中疑惑，立即迎见。 苏文城一脸惭愧和着急，不停向梁萧道歉。 “安国侯恕罪！小妹又给你添麻烦了，我这便带她回苏州！” “苏大人这是……”梁萧疑惑打量着苏文城。 他不是有公务在身，去了大梁国？ 苏文城只是恳求梁萧让他见苏晚晴一面。 苏晚晴出来后，早已提前酝酿好情绪，哭哭啼啼，声称不肯离开梁萧。 苏文城气得浑身颤抖，抬起手就要给苏晚晴一巴掌，被众人劝住了。 “安国侯已经是六位公主的驸马，你岂能破坏他的婚姻！为兄听说你来找我安国侯，为了你半道折返，你……”说到最后，苏晚晴脸色苍白，不停捂着胸口。 苏晚晴顿时慌了，哽咽道:“哥哥别生气，我这就陪你去大梁国嘛……” 梁萧看在眼里，顺势安慰兄妹二人，再将他们送走。 刘清平也是一脸歉意，向梁萧道别之后，派人护送苏文城兄妹。 梁萧也向刘清平述说去意。 于公于私，梁萧对刘清平都是仁至义尽，刘清平连连点头:“安国侯在钱塘这些时日，是对钱塘百姓莫大的鼓舞，连地痞流氓都老实了！将来安国侯再来江南，若有闲情雅致，我等随时恭候大驾！”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梁萧立即收拾启程，带着洪杰四人赶往金陵。 马车里，苏文城和苏晚晴满脸愤怒。 “大哥，师父她丢下我了，我本来已经打入梁萧内部了……”苏晚晴委屈道。 苏文城叹道:“她的部下突然被梁萧擒拿，她又是金发碧眼，此地不宜久留。而且，如今天下人的目光都在梁萧身上，你并没有被封为公主，待在他身边太显眼了！大梁国那边想必也快收到消息，目前必须远离梁萧！” 苏晚晴咬紧下唇，一脸的不甘心。 原本她做的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却发生如此一连串的变故，让她失去了证明自己的机会！ 蓦然，苏晚晴想起了什么，微笑道:“好在梁萧没有宣传我是与他纠缠，对外只说我与云岫斋主等人是朋友，我倒不是很吃亏。大哥，不如派人问问我师父的意见，让我去大梁国，迷惑大梁天子或者秦风？” 苏文城略加思索，点头叹息:“姑且一试，那秦风最近也在纳妾！但你要注意，别暴露琴音本质，秦风可是深谙琴艺！” 梁萧的车队在驶向金陵的官道上，两日之后，梁萧被招为驸马的消息也紧急传到了大梁国北境。 大梁国北境将士无不震惊，立即派人八百里加急通知大梁京城。 大乾国六位公主，被许配给一个驸马！ 消息传开，大梁都城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人声鼎沸。 朝会上，大梁天子慕承与百官惊人的默契，一致陷入沉默。 良久，慕承叹道:“真正令朕惊讶的，其实并非并嫡之事，而是，大乾国的百姓居然没有流言蜚语，可见梁萧对大乾百姓的影响力之大，难以想象。” 秦风出列道:“陛下，臣提议派人前往大乾国，分别向大乾天子和梁萧贺喜，并与大乾天子商议出使之事。” 慕承微眯着眼，眼中闪过若有若无的杀意:“你是说，请求大乾天子派遣梁萧出使咱们大梁，就像朕派你出使大乾国一样？” 百官纷纷附和:“臣附议！” 御书房里，慕承与秦风单独交谈。.. “让梁萧作为使节，真的可靠么？难道还要将他扼杀在大梁？”慕承不解。 秦风连忙说道:“金陵棋仙还在大梁，两国交好，大乾国也要牌面，有资格出使之人不是卓令君便是梁萧。” “不过，梁萧若是死在我国，大乾国必将举倾国之兵复仇，我国又要面对四方强敌，结果只能是国破家亡！若留着梁萧，最好的结果是两国百年交好，最坏的结果，是几年、几十年后我国被大乾国吞并。父皇要作何选择？” 慕承握紧拳头，额上青筋暴起:“朕不是昏君，自然明白，梁萧如果真的成了使节，非但不可杀，朕还必须全力保护，让天下人明白，杀梁萧如杀朕！” 秦风这才松了口气。 慕承不甘心道:“既然如此憋屈，又何必争取让他作为大乾国的使臣？让卓子房来，不就行了？” 秦风答道:“父皇认为，如果梁萧到了大梁，最害怕的人应该是谁？” 慕承眼前一亮:“是以颜家为首的世家门阀！” 秦风这才说道:“届时，那些世家门阀为了自家利益，一定会不计代价，与梁萧作对，不遗余力抹黑梁萧，免得梁萧把他在大乾国的那一套带给大梁国百姓。父皇只需要在其中斡旋，必要时还能借梁萧之手敲打敲打这些世家门阀，到时候，父皇只需要看情况唱白脸即可……” “如果大梁国的百姓也被梁萧彻底折服呢？咱们真有必要这么做么？”慕承担忧道。 秦风摇了摇头。 “第一，这要看父皇制衡的手段。” “第二，梁萧只是个使节而非国使，没有资格长留大梁，能够接触的百姓有限。” “第三，梁萧当然也要考虑自身安全，儿臣肯定，以他的胸怀，如今身负家国，宁可被人嘲笑贪生怕死、胆小怕事，也绝不能冒没有价值的险，自然不可能久留大梁，毕竟他还是大乾人，没理由为大梁国正本清源，养虎为患。” “第四:两害相权取其轻！父皇，咱们不得不承认，想要加速国内革新，需要利用梁萧的影响力，敲打世家门阀，来推一把。否则，面对蒸蒸日上的大乾国，咱们大梁国越来越落后，只怕会加速被大乾国吞并……” 慕承终于豁然开朗:“都依你！” 金陵，左无伤每日观测卓府，终于绘制成地图。 望着手里的地图，左无伤面露疯狂之色:“不能让公主和荨儿成为大乾的公主……” 第456章 趁火打劫 密室里，八大云天卫守在梁萧身边，戒指上各有一字。 天、地、玄、黄、青、朱、黑、白！ “左元帅，当真要下手么……”天字号云天卫眼神有些疑惑。 因为他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尤其是在首领“玉”不在的情况下。 但左无伤要他们陪着他孤注一掷，带出卓府里的公主！ 左无伤咬牙道:“必须动手！一旦梁萧从钱塘回来，从今往后我们只怕再也没有任何机会带走公主殿下，她一辈子都是大乾国的惜月公主！” 八名云天卫集体陷入沉默。 他们从来只听命于主人左无疾，其次是首领“玉”。 但“玉”已经去了钱塘，又要求他们听命于左无伤。 可眼下左无伤明明是在冒九死一生的险！ “左某不会勉强诸位，诸位自行选择，若不愿意，左某会找其他部下。”左无伤叹道。 “天”终于开口了:“您难道忘了？我们也是大恒国遗民……” 八人纷纷伸手按在桌上，露出自己的戒指。 左无伤欣慰一笑，取出两封信交给“天”。 “此行难以成功，你们优先自保。此行如果失败，我便自刎谢罪，你们带着信分别交给洪杰和无疾，从今往后，世间不再有大恒国遗民，只有默默无闻的大乾百姓，让他们从此莫再作乱。”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心腹急报:“元帅！突然有回春教的人在金陵作乱，卓府也被人放火袭击！” 左无伤大吃一惊，随后微眯着眼:“回春教不是说要潜伏起来，怎么又仓促行动？也许这是浑水摸鱼的机会！” 金陵卓府周围，一群蒙面的回春教教徒高喊“天命回春”的口号，到处冲杀。 百姓四散奔逃，生怕殃及池鱼。 卓府东北边已经燃起熊熊烈火！ 卓府护卫迅速组织防御，将这群接近百人的回春教教徒赶出卓府，双方进行巷战。 官府的人正在从远处赶来。 与此同时，梁萧的车队疾驰在金陵东边官道上。 天山侠客加上梁府精锐的护卫，足有八十人，人人乘马护送。 就在梁萧的车队接近金陵五里之时，远处埋伏已久的黑衣人部队同时观察，又惊又喜。 “看那车队装束，绝对是梁萧的！敌寡我众，优势在我，动手！” 一声令下，上百人同时拈弓搭箭，从密林里蹿了出来。 箭如飞蝗，一轮激射！ 天山侠客与护卫们浑身配备软甲，反应迅速，当场挥动武器挡箭，依然死伤了七匹战马。 上百黑衣人发现对方居然没有死伤，大吃一惊，继续拈弓搭箭，以求再射一轮。 “敌袭！” 梁萧闻讯冲出马车，手执蜉蝣剑，背着落日弓，天山师兄亲自为梁萧御马。 瞬间了解战况，梁萧只让剑琴晚保护克丽丝缇，随手打开箭盒，取来一支龙牙箭，目露凶光。 “咻！” 不等黑衣人再射，梁萧一箭破空而来。 一人中箭，当场被龙牙箭的冲击力钉死在身后的树干，胸甲碎裂，血肉模糊！ 与此同时，洪杰四人在两架马车上也迅速询问情况，得知敌袭之后，上官九思立即配合护卫，保护洪杰三人。 黑衣人部队人人满眼震惊，再射死了梁萧一方的四匹战马，射伤一人手臂，才抽出腰间利刃，口中发出低沉咆哮，冲向梁萧一行人！ 不等对方接近，梁萧又是一箭射杀一人。 因为距离太近，对方几乎是吃满落日弓最强威力，又是血肉模糊！ 天山侠客们被射死了爱马，也是憋着满肚子火，结成阵型疾步冲来。 梁萧又射死一人，双方终于接近。 一交手，正在射杀敌人的梁萧就发现这群黑衣人同样训练有素，但作战手法和阵形不同于大乾国。 察觉射箭作用有限，所有黑衣人都转而加入白刃战。 其中还有两人是碧眼！ 回春教！ 一个念头在梁萧心中浮现，梁萧怒而提箭，反复射杀。 原本双方还能激斗一刻钟，却因为梁萧不停射杀黑衣人，胜利的天平迅速向梁萧这边倾斜。 天山侠客们的怒火也有了发泄对象，借着梁萧的威慑，砍瓜切菜般斩杀迎面的敌人。 “撤！” 黑衣人们在付出过半损失之后，终于肝胆俱裂，拔腿就跑！ “追上！”梁萧厉声一喝，继续拈弓搭箭。 那名驾车的师兄会意，调转马头，一群人冲向仅存的十几名黑衣人部队。 梁萧的落日弓不停搭箭，射杀敌人，只避开那两名碧眼人。 “咻！” 终于有一支龙牙箭射向其中一名碧眼人的左脚小腿，连人带腿钉在地上！ 这名黑衣蒙面的碧眼人受到惯性，倒在地上哀嚎不止，被天山侠客们牢牢控制。 对方也在不停拈弓搭箭，想要和梁萧对射，奈何准头不够，最后被梁萧向西南追杀了一路，射伤两名碧眼人，余下的全被射死！ 两名碧眼人被五花大绑控制起来。 梁萧也无暇审问，让护卫们看住，望向远处的金陵。 洪杰这才赶来，惊道:“他们怎么可能知道你要来金陵？” 梁萧边走边道:“他们应该是埋伏在这里接应什么，碰巧遇见了我的车队，说明金陵那边可能有事，立即赶回卓府，找你们左无伤！” 同一时间，卓府大量的护卫都被抽调到东北方御敌。 西南边也出现了一群蒙面人，抽出腰间刀剑，恐吓民众。 一时间，西南边的百姓纷纷惊恐逃窜，蒙面人部队也藏在各处角落，大街上看起来空无一人。 “发生什么事？” 月怜和卓荨被护卫们带了出来，又惊又怕。 “两位小姐，快随我们去跟老爷会合，有回春教的人正在袭击梁府，鱼大侠正在带人反击！”护卫长三泉急道。 六名护卫，护送着两名少女，准备去卓府西北边找卓子房。 就在此时，有九名卓府护卫快速冲进大院，满眼惊慌:“回春教的人要杀进来了！” 三泉大吃一惊:“怎么可能！” 但很快，三泉和护卫们又发现这群逐渐走近的护卫不对劲了:“你们几个，怎么都是生面孔……” 话音刚落，九名护卫同时抽出藏在身后的木棍，一个闪身，一记闷棍，三泉为首的六人被打倒在地！ “你们！” 月怜和卓荨瞳孔一缩，不等反应过来，就被六人牢牢控制。 为首的假护卫颤声道:“公主，是臣下！” “左、左……”听到熟悉的声音，月怜花容失色，还没说出话来，就和卓荨一起被布条绑住了嘴巴。 正是左无伤带领八名云天卫趁火打劫！ 左无伤本就是天生神力，取来门边的斧头，一斧子劈断锁门的链条，这才开门，押着两女离开卓府，朝西南方遁走。 西南边的街道早已被左无伤的部下恐吓清场，二十名蒙面部下跑来接应。 第457章 投鼠忌器 左无伤的车队准备了十辆马车，以最快速度冲出城南，全然不顾身后守门士兵的咆哮。 来到城外荒野，左无伤终于如释重负，揭 “多亏了回春教那群蠢材送死，我们成功了！！” 月怜和卓荨，分别被地字号与青字号的两名女云天卫押了过来，揭下布条。 左无伤这才跪在月怜面前，激动道:“臣左无伤救驾来迟，请公主恕罪！” 月怜颤声道:“左先生，您何苦这么对我们……” 左无伤急道:“您是大恒国的公主，怎么能做大乾国的惜月公主！臣已经将您救出龙潭虎穴，复国大业指日可待！说不定梁萧也会就范，毕竟您是他最亲近的人……” 月怜不停摇头，柔弱了一生，此刻却没有流泪，只是冷静回应:“你杀了我，然后自立吧。我不会帮你们复国的，更不会背叛公子。” “您是大乾国仅存的皇室，您可想过，自己对得起列祖列宗么！”左无伤急得额上满是暴起的青筋。 月怜压下心中的恐惧，摇头道:“我是愧对列祖列宗，但我更不能愧对黎民百姓。大恒国是被百姓遗弃的旧时代，不要再让百姓遭受无妄之灾了，好不好……” “梁萧到底给您吃了什么迷魂汤，能让您如此迷恋！”左无伤怒道。 月怜语气平静无比:“他给了我一个家，把我当亲人对待，你在天山险些杀死我的时候，他都没有抛弃我。他效忠的其实并不是大乾天子，而是黎民百姓，他只是不忍心再看百姓罹难，我又如何忍心？” 蓦然，月怜灵机一动，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你们把我当成主子，那我要你们放下屠刀，从今往后，要么放弃复国大业做个百姓，要么投靠公子，你们愿意么……” “他是公主殿下？！” 随左无伤赶来的二十名蒙面部下终于回过神来，声音颤抖。 难怪他们的元帅最近宣称找到了公主，却不肯让公主出来见人，原来公主一直在梁萧身边？？ “绝无可能！”左无伤几乎是在咆哮。 月怜立即引颈就戮:“那你杀了我自立吧，别指望拿我胁迫我家公子。还有，放过小荨，她其实是你的骨肉……” 卓荨一脸茫然:“月怜姐姐，你说什么？？” 左无伤这才看向卓荨，忍住眼泪，满眼柔情，望着卓荨:“荨儿，我才是你亲爹！你也是大恒国遗民！” 原本吓得花容失色的卓荨，鼓起勇气，一口唾沫啐在左无伤脸上。 “我爹是兵部侍郎卓武略，我爷爷是卓令君，他们都是英雄豪杰！！” “我真是你亲爹，荨儿，公主殿下都这么说了，她肯定知道真相……”左无伤急道。 “我不听！！你快放了月怜姐姐，我做你的人质就好！否则，大妖怪……我男人和我爷爷、我爹都不会放过你的！！”卓荨压下心头的恐惧，试图威胁。 “元帅，怎么办？”天字号苦笑道。 在场的大恒国遗民都看得出来，这两个少女根本不能接受大恒国遗民的身份！ “先带走，我会慢慢劝导……” 左无伤一声令下，两人又被布条绑住了嘴，防止咬舌。 两个少女绝望的闭上眼睛，为了不向左无伤示弱，都努力不让自己哭泣。 但剧烈颤抖的身体，依然出卖了他们。 众人挟持月怜二人，正要上马，远处一支上千人的骑兵呼啸而至，挡住西边退路，迅速合围而来。 见到为首两人，分别手持一刀、一枪，一人白发，左无伤瞳孔一缩:“江南铁骑，你是……” “释流云！”“聂远！” 此时释流云脸色铁青，按住长刀，几乎要把银牙咬碎:“你们是回春教教众，还是大恒国遗民？立即放了两位小姐，可饶你们一命！” 聂远同样怒容满面，但依然保持着冷静，劝道:“你们已经无路可逃，留下两位小姐，立即投降，从此安分守己，元帅和安国侯自会网开一面，保你们无罪！” 左无伤灵机一动，抽出腰间长刀，说道:“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儿？现在梁萧的两个女人在老子手上，你们若是不怕她们丢了性命，大可动手！”.. 聂远眉头一拧，也是一筹莫展。 他读了再多兵书，面对这种人质情况，也同样投鼠忌器。 “娘的！”释流云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了，当场破口大骂。 他也投鼠忌器，不敢乱来…… 左无伤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幸亏月怜和卓荨都被控制了，否则她们一开口，说不定对方就知道自己不敢对她们下手…… 双方交涉了整整一刻钟，左无伤始终不肯让步！ “左无伤！！”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暴怒的咆哮。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梁萧骑着快马朝这里赶来，身后跟着大批天山侠客与梁府护卫、卓府护卫。 洪杰四人已经被五花大绑，分别接受一人押送，左菁更是被绑住了嘴，被一名天山女侠抱在马上，委屈得眼泪汪汪。 “梁萧……” 左无伤惊怒交加，狞笑道:“左某终究还是小觑了你，居然能轻易识破洪杰……” 他最在乎的三名部下，加上侄女，居然都被梁萧俘虏了？ 梁萧怒道:“立刻放了她们，交换人质，我梁萧既往不咎，绝不为难！” 左无伤看了月怜和卓荨一眼，又看向梁萧，一脸轻蔑:“难道她们在你眼里，就只值四个人？” 梁萧阴沉着脸，几乎是咆哮出声:“一个是你的主子，一个是你的女儿，你忍心伤害她们？说出你的条件！” 左无伤怒道:“你先给我自斩一臂！” “放肆！” 周围众人和将士们勃然大怒。 怎么能让大乾安国侯自斩一臂？ 梁萧不假思索，抽出腰间蜉蝣剑。 月怜和卓荨大惊失色，挣脱云天卫的控制，跪在地上朝着梁萧摇头，泪如决堤。 “够了！”左无伤也被梁萧吓了一跳，连忙出声，“先把他们放了，咱们再好好谈！” 梁萧这才收回宝剑。 他其实是看左无伤会有什么反应。 在全场众人紧张的注视下，梁萧先给洪杰松了绑，再把洪杰推了过去:“先放一个！” “左元帅！”云天卫们急了。 “把那个女孩子也放了！” 左无伤看向眼泪汪汪的左菁，满心惭愧，又要了条件。 梁萧没有理会，只是陆续放了洪渠、上官九思，唯独不放左菁。 洪杰三人终于来到左无伤面前，一脸惭愧:“对不起，元帅，我们失败了……” 左无伤只是望着梁萧，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不怪你们，对手太强。” 就在此时，洪杰一掌拍在左无伤脸上，在左无伤脸上留下一片白色粉末。 “你？！” 仅仅只是两个呼吸的时间，左无伤就感到眼前天旋地转，望着一脸挣扎的洪杰:“老子给你的玄冥散……” 第458章 劝降 等到左无伤恢复神智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时辰以后。 宽阔的大院里，左无伤被五花大绑，坐在椅子上，洪杰四人守在身边，左菁依然在哭哭啼啼，喊着“梁萧哥哥”。 周围是梁萧、剑琴晚、月怜、卓荨、卓子房，和以鱼青川为首的四十名天山侠客。 卓荨只是泪眼蒙眬，含恨注视着左无伤，欲言又止。 发现左菁的反应不太对劲，左无伤愣了一下，又一眼瞥到旁边的洪杰，顿时气急败坏。 “你个养不活的白眼狼，想放弃复国大业自己放弃就算了。老子把你当亲儿子养，你就用老子给你的玄冥散，对付老子？！” 洪杰一脸惭愧，叹道:“元帅，我只是想让您迷途知返，免得一失足成千古恨……” “后悔什么！你个畜生！”左无伤好似一头暴怒的猛虎，就差挣脱椅子跳起来一口吞掉洪杰。 “左无伤！”梁萧猛然一声愤怒咆哮，盯着眼前的老顽固。 左无伤打了个激灵，盯着梁萧，回过神来，怒道:“算你厉害，能把老子的部下策反！” 梁萧这才恢复平静，撇嘴道:“他们只是迷途知返而已，复国大业，本就是损人损己，没有可能成功。你可知道这些你所谓的同胞，其实是多少个每日只能提心吊胆的家庭？” “你说得对，但这种说辞，老子不接受！你不懂何谓忠君报国！”左无伤怒道。 月怜终于开口了:“左先生，如果连他都不懂，难道你还能懂么？” 听出月怜对自己连敬称都变了，左无伤一脸失望:“公主殿下……” 闻言，梁萧反手给了左无伤一巴掌:“月怜是我梁萧的女人，你一个差点杀死她的饭桶，有什么资格拉她下水，让她陪你们过提心吊胆、抱头鼠窜的生活？？” 左无伤被问住了，环顾左右:“云天卫呢？？” “他们接受了首领的指令，投降了。”上官九思干笑道。 “都是叛徒！”左无伤一脸绝望。 洪渠连忙说道:“元帅，您先听安国侯好好给您讲讲，您会回心转意的……” “没有可能！”左无伤不停摇头。 卓子房终于憋不住了，叹道:“阁下是小荨的生父，大恒国的元帅左无伤。当年先皇于心不忍，将小荨托付于老夫，让老夫给她一个安稳的人生。只是老夫也没想到，给她取名的‘荨’字，居然就是你给她取的名……” 左无伤一愣，狞笑道:“于心不忍？他剿灭我们上千名同胞的时候，怎么就没有于心不忍？” 卓子房答道:“是太师公羊禾上报，自作主张，撺掇将士们去围剿的，先皇本意是围住劝降，等他带影卫赶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见左无伤一脸不信，卓子房继续道:“此事被先皇记录了下来，连公羊禾的奏折都有留存。” 言语间，左无伤已经取过梁萧递来的奏折和当年备案记录，亲自展示给左无伤看。 “听说你和公羊氏也有合作，公羊禾的字体闻名江南，你不可能认不出来吧？”梁萧冷声道。 左无伤看着奏折上的内容，内心翻起惊涛骇浪:“是公羊禾出卖我们……” 上面有一行字写得清清楚楚:“臣已查清大恒国余孽根据地，京城以南二百里牧场，择日围剿，以报皇恩！” 署名正是太师公羊禾！ 卓子房苦笑道:“你现在应该明白，为什么你们大恒国遗民总是落网，不过是你的那群合作对象一再出卖你们，垂涎你们的财产而已！老夫念在你们近年来安分许多，可以耐心向你解释。” 左无伤盯着卓子房，又看了看泪眼蒙眬、一言不发的卓荨，心情复杂。 这位老者，收养了他的女儿…… 她似乎没接触过什么人，明明聪慧绝伦，还能画画，心性却像个几岁的孩子，难道是因为一直被保护得太好，没接触过什么人…… 也许正是因为她的这份赤子之心，她才创作出了那幅《江湖夜雨十年灯》，成为传世名画？ 左无伤只觉得心里被什么堵住了。 梁萧这才说道:“当年大恒国开国先皇与东海王，屠尽大周皇族。大乾高祖立国之后，希望不再上演如此惨剧，以免后世效仿，因此选定了招安之策。大乾国历代皇帝，已经给了你们足够的宽容，等着你们投降，或者放弃复国，从此安居。” “你左无伤，何必执迷不悟，葬送无辜的同胞性命？你当真把他们当同胞看待？归根结底，他们不过是你向那些大恒国先人表忠的工具而已！” “似你这般自私自利的偏执狂，就算侥幸得以复国，除了给这片大地留下满目疮痍，一地鸡毛，生灵涂炭，还有什么？” 梁萧的质问，使得左无伤越来越难受咬牙道:“你忠于大乾，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真的是忠于百姓，元帅……” 洪杰还没说完，就被左无伤的咆哮打断:“叛徒给老子闭嘴！！” 洪杰自讨没趣，一脸郁闷。 “左先生。”月怜也开口了，“你口口声声忠于大恒国皇室，可是你差点将我杀死。到头来，真正能够保护我和小荨的，却是公子，你除了让我们受苦受难，到底为我们做了什么？” 左无伤满面羞惭，无言以对。 月怜柔声道:“公子对你们已经是仁至义尽，刚才投降的人，都被保护得很好，没有人伤害他们一根毫毛。公子已经和陛下商量过了，我已经是他的妻子，将来与他生育的子嗣，在确保梁家有后的情况下，可以姓仇，不让仇氏绝后，并且接受册封，安抚昔日的大恒国遗民。” 左无伤震惊的望着梁萧和卓子房，一脸不信。 梁萧一脸郑重道:“小荨与我生育的子嗣，将来也可以至少有一个姓左，确保你左无伤有个子孙，但你必须彻底放弃复国大业。” 左无伤眼圈红了，卓荨脸红了，眼泪都止住了。 “我已经问过洪杰，你所谓的大恒国遗民，包括你和婴儿在内，如今总计还剩一千二百一十三人，一个都不能受到伤害。大乾国会出动将士，以监护为由，保护他们，丰衣足食，严禁伤害，直到确信你们归顺之后，你们都能够作为真正的大乾百姓生活，也不没收你们半分钱的财产。” 听着梁萧的话，左无伤几乎窒息。 “我给你考虑的时间。”梁萧说着，朝卓子房使了个眼色。 卓子房会意，只留下卓荨和七名天山侠客，让梁萧带着众人离开大院，去了另一间院子。 “洪杰，我替月怜、小荨她们，谢谢你。”梁萧朝着洪杰深鞠一躬。 洪杰苦笑道:“出于私心，我不想让我的妻儿、兄弟姐妹再过这种生活。出于道义，天命归于大乾，何况我也不想看元帅执迷不悟，任由自己的同胞继续被所谓的‘盟友’出卖。如果不是你梁萧，换个人来招安，我是无论如何不会接受的。” 梁萧感激之余，看向左菁。 “呜呜呜，梁萧哥哥……”左菁含泪望着梁萧，莲步轻移，走了过来。 梁萧叹了口气，拍了拍左菁的头，安慰道:“没事了，都没事了。” 众人欣慰一笑，只有洪杰三人心中疑惑:这个满口“老娘”的暴躁女，难道是为了她的梁萧哥哥，准备永远当个娇羞乖巧的淑女？ 就在此时，左菁冷不防伸出双手，一把推在梁萧胸膛，把梁萧推倒在地，随后跳了上来，拳头雨点般朝着梁萧捶下来！ “你们看到了吧！老娘拿下他了！他没有识破老娘！” “终究！还是！老娘，赢了~” 第459章 江湖相忘 全场众人一脸错愕，就连梁萧也吃了一惊，不停招架左菁的拳头。 “老娘赢了大乾安国侯~” 云天卫之首，隐藏的究极暴躁女，此刻极为兴奋，连出拳都带着兴奋之情，只是再也没有打中梁萧。 “你够了！” 直到左菁的拳头朝眼睛里轰来，梁萧终于受不了，立即推开左菁起身。 左菁连忙跳到一边，重新发起拳打脚踢，被梁萧一一挡下。 梁萧本就擅长格斗擒拿，觑准破绽，一把将左菁双手反绑。 此时少女依然兴奋，嗔道:“放开老娘，老娘要打你~打死你~~” 言语间，左菁还不忘抬脚去踹梁萧。 梁萧终于怒了:“臭丫头，你闹够了没有？？” 他本来还心疼这丫头是个棋子，想不到居然藏得这么深！ 刚才在她出手的一刻，梁萧就已经反应过来，但考虑到她没有动刀，才放任她推一把泄愤。 没想到此女力气大得惊人！ “老娘就要打你~再拔光你的牙，把你吊在大街上~”左菁依然不肯放弃，奋力挣扎。 梁萧拉下脸来，道:“你再说一遍！” “老娘还要拿小皮鞭抽你~”左菁不依不饶。 梁萧绷着脸，立即坐了下来，左手把左菁双手连同身子牢牢按在左腿上，沉声道:“再说一遍试试？” “老娘还要找妓女强迫你~”左菁迎上了梁萧恼怒的目光，压下心中的恐惧，依旧嬉皮笑脸。 啪~~~ 院子里一声脆响，使得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 左菁也是错愕片刻，俏脸一红:“你敢打我的……” 梁萧收回右手，撇嘴道:“服不服？” “敢打我，你死定了！”左菁委屈得双眼通红。 啪~啪~啪~ 又是连着几下。 院子里响起了左菁的哭声。 月怜和剑琴晚看不下去了，说道:“放过她吧……” 梁萧也意识到自己冲动了，老脸一红，放开左菁。 左菁这才按着自己被打的地方，幽怨的盯着梁萧，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梁萧！我恨你一辈子！！” “你永远看不到琳儿，看不到左菁了！！” “呜呜呜……” 左菁转身离去，不管洪杰三人一路怎么劝，都听不进去。 “安国侯！”上官九思急了。 梁萧立即跟了上去。 左菁这才回头，擦了眼泪，冷声道:“我和大恒国遗民没有瓜葛，和你本来也没什么交集，你不许跟来！” 迎上左菁冷眼，梁萧无奈摇了摇头，朝洪杰投去求助的眼神。 洪杰只是苦笑着点头，跟上左菁。 一刻钟后，洪杰三人一脸懊恼返回院子。 “她说了，一切不过只是逢场作戏，从今往后大家江湖相忘，也不许我们向你透露她的任何事情。” 听着洪杰的汇报，梁萧只是默默点头。 “对了，她说，如果有朝一日你成了她的任务目标，她不会手下留情的，也不许你手下留情。”洪杰一脸尴尬。 梁萧愕然片刻，含笑点头:“你现在还能联系到她？” 洪杰摇了摇头:“云天卫已经护送她离开了，并且向你保证，至少在回去复命之前，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对大乾国百姓不利之事，但等复命之后，各为其主。云天卫向来言出必行，左无疾早已和我们元帅分道扬镳，我们也不知道他人在何方，如今是何身份……” 梁萧这才放下心来，与洪杰三人促膝长谈，了解大恒国遗民的往事。 等梁萧回到密室的时候，左无伤只是满脸惭愧，一言不发。 卓子房向梁萧使了个眼色，代表自己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完了。 梁萧这才坐在左无伤对面，看着生无可恋的左无伤，一字一顿道:“收手吧，左无伤，你们的财产，足以让你们永远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 “你为何不肯做皇帝？”左无伤叹道。 “为什么一定要做皇帝？当皇帝要面对那么多条条框框的，不累么？”梁萧无奈叹了口气。 “你看我，当个安国侯，都不见得轻松，我只想早日功成身退。当官，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和家人乃至天下百姓，创造和平的环境而已。你无法理解我的信念，就如同我无法理解你的信念。” 说完，梁萧只是笑了笑。 王莽代汉之前，何尝不是举国仰慕的“圣人”？ 更何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小霜子的孤独和委屈。 他可以背叛任何人，唯独不忍心背叛小霜子对他的情义。 “难道你就不怕有朝一日功高震主，被剥夺一切？”左无伤不甘心道。 梁萧答道:“我梁萧从来不怀疑自己的眼光，何况我如今的所作所为，最终受益者都是天子。更何况，我手里已有免死金牌，天下皆知，更有功德在身。只要我不作死，天子杀我，有何意义？” 卓子房也说道:“左无伤，你难道还不明白，大乾国立国以德，当年追随高祖的开国元勋，哪个不是善终？定国侯也得到了一块免死金牌，永保昌盛。你还是不要试图离间陛下与梁萧了，他们名为君臣，情同手足。” 一旁的剑琴晚闻言，眼神复杂。 哪来的情同手足，其实只有一个采花贼逃不掉的温柔陷阱…… 梁萧又将自己和小霜子商量好的招安之策交给左无伤阅览，左无伤看了一遍，心如死灰，苦笑不止。 “我认输了，杀了我吧，请你照顾好公主和荨儿、小菁，由洪杰担任大恒国新任元帅，接受招安之策……” 梁萧当即拉下脸来:“你想死？你可知道自己手里还有多少大乾将士的人命，又有多少你眼里的同胞因为你而受难？你就想一走了之，去九泉之下装你的忠臣？你不是什么忠臣，是真正的奸佞！” 左无伤脸色难看:“我连自尽的权力都没有？？” “左先生，我已经不再是大恒国公主了，但你当初险些害死我，你也欠我一条命。”月怜说道。 卓荨终于幽怨道:“你就这么把我丢在火场，你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你就这么一走了之，对得起我么？？” 众人这才明白，眼前的少女只是心性像小孩子，其实聪明得很，伶牙俐齿。 左无伤终于忍不住了，嚎啕大哭:“对不起……” 见左无伤终于向自己道歉，卓荨这才红着脸，鼓起勇气道:“爹，难道您不想抱外孙么……” 在场众人差点栽倒！ 第460章 招安复仇 左无伤一脸惊讶，望着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颤声道:“你、你叫我什么？” “爹。”卓荨再叫了一遍，柔声道，“您难道希望您的女儿失去生父，您的外孙失去外公……” 左无伤的眼泪反而止住了，笑道:“好，好啊，她叫我爹了。红玉，咱们的荨儿，肯认我这个爹了……” 梁萧这才说道:“你可不要以为自己今后能活得轻松，今后你的人生，必须一直是赎罪。在你对得起月怜、小荨乃至死去的大乾将士和你的那群同胞之前，你都是个罪人。” “你说，我在听……”左无伤只是点头，望着梁萧，心中激动。 生子当如梁萧！ 做女婿，似乎也不错？ 他当然明白，梁萧其实只是刀子嘴豆腐心，想让自己将功赎罪。 “你要全力以赴，和上官九思他们一起，保护这些归顺的大恒国遗民，同时协助我训练一支真正的特种部队。我听说你很擅长这一套，当初的蛮荒十二刺，就是你为左贤王训练的。” 左无伤点了点头:“你继续说，只要别伤害这群同胞，只要能赎罪，我都答应！属于我的个人财产，也可以给你！” 梁萧摇了摇头。 “那倒不必，当然，你如果想跟我在商业方面进行合作，也没问题。我要你把你所知的所有‘盟友’信息，如实交代给我。尤其是公羊氏！” 左无伤若有所思，点头道:“我了解的内容有限，可以把回春教和公羊氏的一部分部署给你。而且，颜家的那位美人颜君，应该就是回春教的教宗‘颜君’，不会错！但你奈何不了她，因为连我也没有证据指认！” 洪杰补充道:“这点元帅说得没错！或许，一旦元帅被招安的事暴露，颜家一定会有应对之策，比如让颜君假死，从此化整为零！” 梁萧看向洪杰:“那你有没有什么上上之策？” 他想看看这位青年的表现，能否全心全意为大乾国出力，在保护好同胞的前提下。 洪杰说道:“我早已想好了。不如让陛下提前昭告天下，赦免大恒国遗民，但我们所有人投诚之事暂时秘而不宣，尤其是元帅，可以假死！直到把回春教和公羊氏的那几个根据地一网打尽，再宣传不迟！” 卓子房抚须笑道:“此计甚妙，就算颜君怀疑，至少咱们也尽可能抢占了先机。同时，等收编了所有大恒国遗民之后，可以对外宣称左先生已死，接受追封，让左先生从此化整为零！唯一麻烦的，是江南铁骑知晓此事，不过你们放心，这是定国侯的嫡系部队，人人出自定国侯府，有流云他们看着。” “不愧是卓令君，想得更远……”洪杰惊叹道。.. “老夫只是补充，只要你能放下心结，为国效力，将来必是王佐之才，丞相之资！”卓子房称赞道。 “不敢当！我只想保护家人和这群受尽委屈的同胞，顺便向回春教复仇……”洪杰苦笑道。 左无伤看了洪杰一眼，一脸惭愧。 他终于醒悟了，才明白洪杰是在救赎众人。 面对萧清和梁萧这座君臣大山，执意复国，只能让越来越多的“同胞”惨死，一辈子提心吊胆，当过街老鼠！ 事到如今，梁萧终于可以告诉左无伤真相:“回春教的核心子弟，其实都是些大周皇朝的遗民，和一部分来自西方的天日族，天日族如今统治着孔雀王朝。” “果然！”左无伤、洪杰、上官九思、洪渠怒容满面。 这一刻他们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明白为何回春教总是暗中出卖、谋害他们的同胞。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对大周皇朝遗民而言，大恒国遗民也是寇仇。 “必须为同胞报仇雪恨！”上官九思咬牙切齿。 从大恒国覆灭的那一刻起，他们祖祖辈辈都在努力与大乾国周旋，这群盟友一直背刺！ 左无伤点头道:“必须报仇！我会协助你训练！” 梁萧这才满意地拍了拍左无伤的肩膀，为他松绑，说道:“岳父大人，我先叫你一声岳父。但从今往后，你便以我的家将‘梁克’为名，易容办事，在外叫我侯爷，我叫你梁克。我会和陛下商量，按照高祖的规定，先秘密给你们封官封爵，以前朝降将的规格。” 左无伤苦笑道:“我不配受封！你答应我的，将来你和……惜月公主的子嗣，会有至少一个姓‘仇’，只要你梁家有后。” 月怜羞得低下螓首，不敢去看梁萧。 她本来只是用此事来劝降左无伤，可当众提到要和自己的公子生孩子，现在她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尽力……当然还有你左家的，但你必须能给我永不反叛、复国之心永不死灰复燃的诚意。”梁萧提醒。 这回卓荨也低下螓首了。 左无伤含笑点头，终于和梁萧达成共识，问道:“在投降之前，我想找个时间，回家里祭拜历代先皇和先人……” “此事当然没问题，但今后你不得以帝王之礼祭拜，否则陛下也为难。”卓子房提醒道。 左无伤这才朝着梁萧和卓子房深鞠一躬，感激二人的恩德。 卓子房和卓荨继续留下，与左无伤述说卓荨这些年的情况。 剑琴晚、月怜终于松了口气，一左一右，开心抱紧梁萧。 袭击卓府的回春教，被紧急出动的江南铁骑剿灭，卓府损失了十几名忠诚的护卫，抚恤其家人，也恢复了安定。 “侯爷。”洪杰带着一个枕头来找梁萧。 “叫我梁萧就好。”梁萧绷着脸道。 洪杰摇了摇头:“麻烦！在外叫你梁萧，总归是以下犯上，还不如统一。称呼只是为了礼法，我明白你的心意，你我是朋友，足矣。” 梁萧这才满意，接过枕头，看到了上面左菁写的歪歪斜斜一行字:“琳儿喜欢梁萧哥哥”。 “这可能是逢场作戏，但，枕头里面还有东西……”洪杰提醒道。 梁萧检查枕头，才发现枕头里面还塞了一张字条。 “琳儿真的喜欢梁萧哥哥，谢谢梁萧哥哥心疼琳儿。” 这一行字依然不好看，但梁萧看得出来，左菁已经非常用心在写了。 洪杰看了一眼梁萧身后的剑琴晚和月怜，最后还是压下心中的话。 剑琴晚幽幽叹道:“如果，当初你再不要脸一点，把她也写下来，兴许她也能获封公主，会留下来么？” 梁萧只是哑然失笑。 他当时只是对左菁作为棋子感到心疼而已，毕竟她看起来一脸人畜无害，想不到真实性格这么暴躁。 洪杰默然。 其实，在左菁临行前，他也问过相似的话，左菁没有回答，只是失落转身，跑远了。 石头城披上了一层薄纱，月光下的金陵一如既往美轮美奂，灯火辉煌。 高楼上，九道身影驻足凝望百丈之外的卓府。 八名云天卫守在浑身只露出一双美眸的左菁身后，齐声道:“首领！要不您回卓府吧？” 第461章 设宴 左菁一愣，没有立即回应，只是望着自己的双手。 看着两手的茧子，左菁眼帘微垂，细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双手握拳，不敢再看。 良久，左菁幽幽叹道:“我与他不是一路人，回去向我爹复命吧。” “首领……”八名云天卫罕有的齐声规劝。 “云天卫不该有任何感情，哪怕是故国情怀！咱们都犯戒了！回大梁，向我爹请罪吧。从今往后，世间再没有大恒国遗民……” 众人无奈，只好答应。 左菁犹豫片刻，朝着八名云天卫跪下。 八人大吃一惊，也跟着跪下。 “往后不知还要接受多少任务，若我爹要我色诱目标，我只请求诸位替我求情……” 众人齐声答应，云天卫“青”安慰道:“首领可是主人的掌上明珠，不必担心……” 左菁只是轻声苦笑，不置可否。 但她也明白了。 不光是她，原来所有的云天卫，心里都是藏着感情的。 临行前，左菁又驻足回望卓府，面罩下嘴唇的动作隐约可见。 她似乎在咬着自己的下唇。 “江湖相忘，梁萧哥哥。” “大乾安国侯。” “大乾，天将军……” 决心归顺之后，左无伤和盘托出，包括回春教分布在江南的四处疑似根据地，公羊氏、南王府派来联系的人员。 梁萧立即派人通知金陵军营，同时布局金陵一带的巡逻。 这些负责联系的人员都被列出名单，但因为没有直接证据，只能提防、派人盯紧，随时准备将他们拿下。 院子里，定国侯府的女兵和天山女侠们正在闲聊，保护月怜和卓荨。 左无伤望着正在陪卓荨荡秋千的月怜，恍如隔世。 这一刻，左无伤也发现了人生新的意义。 既然公主殿下已经成了梁萧的女人，那他作为梁萧的家臣，也并无不可。 只要梁萧能让她们和同胞们安居乐业，大恒国复国与否，已不重要！ 但回春教与公羊禾的仇，必须报！ 按照梁萧的描述，害死梁萧父亲和伯父的罪魁祸首，就在南王府，也是回春教的教徒。 如此一来，他与梁萧也有共同的敌人！ 作为大恒国元帅，左无伤与洪杰等人一直是以假面示人，只有梁萧和及其心腹见过他们的真容。.. 洪杰等人依然以“云岫斋主”、“云九”、“云恒”的名号行事，左无伤是“梁克”，不担心被回春教轻易识破。 “卓令君，那位白发黑刀的讨逆将军，怎么一听说要清剿回春教根据地就那么兴奋？” “流云他是西川释族的后裔，当年释族也被回春教灭族。” 墙对面传来了洪渠和卓子房的谈话，左无伤打起精神。 卓子房带着洪渠来到了院子里，向左无伤述说情况。 四处根据地，金陵这边出兵围捕一处，其余三处在庐州、钱塘、苏州三地，已经派人快马加鞭联系本地军营，出兵围捕！ 左无伤这才快意一笑，后悔莫及。 到头来，还是要依靠大乾国的军队，才能给同胞报仇雪恨。 如果他早些发现回春教和公羊禾的出卖，再和梁萧好好谈谈，就算一心不想归顺大乾，也可以放弃复国大业，与梁萧合作，尽可能收拾回春教！ “回春教来自孔雀王朝，远比我们想象得更加强大，请务必当心！”左无伤仍不放心，再三提醒。 卓子房点了点头，神情凝重，道:“梁萧去了太师府，牵制公羊禾等人，顺便探查公羊禾的口风和动向。” 从发现回春教能与日月军联合攻打庐州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察觉回春教不只是简单的邪教。 大乾国面前还需要稳定国内局势，无暇出兵攻打孔雀王朝，只能巩固西南一带的防务。 一支金陵的千人守备军护送梁萧来到太师府外，轰动周边一带。 “请太师出府！” 公羊禾闻讯赶来，见梁萧军容盛大，勃然大怒:“梁萧，你是想谋反不成？带这么多军队，准备攻打老夫的太师府？” 梁萧微笑道:“太师言重了！今日有回春教袭击金陵卓府，险些成功，本侯担心太师府受难，特来支援，毕竟太师也不容有失，不是么？” 公羊禾白了梁萧一眼，冷笑道:“老夫可不稀罕！” 梁萧眉头一皱:“太师这是何意？是你太师府的豢养的私兵足以粉碎回春教进攻，还是说，你与回春教沆瀣一气，所以高枕无忧？” 公羊禾面色一变:“你莫要血口喷人！你的好意，老夫谢过了，可以走了吧？” 梁萧又笑眯眯道:“那可不行，金陵现在局势大乱，人心惶惶，本侯希望太师能来太守府赴宴，权当为太师压惊，顺便商议围剿回春教之事。” 公羊禾心中一沉，正要拒绝，却听梁萧又道:“如果太师不方便的话，派遣令郎赴宴也行，只是如果被本侯查出公羊氏有人私通回春教，太师不在的话，本侯就只好以雷霆手段定夺！” 听出浓浓的威胁之意，公羊禾心中迅速思考，身后的公羊龙、独孤笑等人则是面如土色。 难道梁萧已经查到什么？ 就算没有查到，如果在宴会上他仗势欺人，当众羞辱他们，甚至直接安个罪名囚禁甚至斩杀他们怎么办…… 公羊禾想明白了，他如果不在，公羊氏没了主心骨，梁萧一定会更加放肆！ 想通了之后，公羊禾冷笑道:“老夫身为当朝太师，理应为朝廷出力，相信你也不会毒死老夫，更不会让部下闯入先皇钦赐的太师府胡作非为！” 公羊禾只能独自跟着梁萧前往太守府。 梁萧临行前也吩咐部下严守太师府，禁止闲杂人等出入，这才带着公羊禾去太守府赴宴。 这个世界没有鸿门宴的典故，但梁萧的确是准备给公羊禾来一场另类的鸿门宴，至少要拖到释流云带兵赶到剿寇地点。 双方离开两刻钟后，刑部员外郎顾海亲自带着刑部与金陵衙门的捕快来到太师府。 “近日收到密报，太师府上有人勾结回春教信徒，情况紧急，危及太师，本官亲自搜查贼人！” …… 席间，何景云又假意做起了和事佬，给二人打圆场，公羊禾只是客套回应，尽量避免讨论回春教。 与此同时，金陵南边七十里的深山内，回春教教主回到此地，恼羞成怒:“是谁让你们贸然行动？？” 一名首领跪了下来，解释道:“回教主，是孔雀王派遣精锐持节而来，要求我们配合百人队，不计代价袭杀梁萧与卓子房，说是想要给您一个惊喜！” “惊喜？”教主两眼一黑，险些昏倒！ 第462章 虎毒食子 一旁的颜君叹道:“教主，看来孔雀王也不了解梁萧和大乾国……” 教主抚着额头，语气悲哀:“钱塘的教众被梁萧擒下之后，梁萧就派人来本座的驻地搜捕，说明梁萧有让教众屈服的手段。如此，只怕梁萧会顺藤摸瓜，发现此地！没时间调查是何人出卖了，你们立即组织撤离！” 下令之后，教主毫不犹豫带着颜君等人骑上宝马，逃离深山。 藏在山寨的回春教信徒，紧锣密鼓收拾辎重，陆续跑出深山，朝着西南方撤离。 “快点！” 马上的首领挥动马鞭，愤怒咆哮。 就在此时，西南方传来阵阵马蹄声。 上千回春教教众纷纷回头，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释流云亲自带领五千江南铁骑，朝着这里杀来！ 江南铁骑派遣斥候，观察敌人，向释流云汇报。 释流云第一时间带领江南铁骑绕道包抄，守株待兔！ 铁蹄所过之处，回春教教众一一授首！ 这群信徒并非正规军，顷刻间被江南铁骑冲得七零八落，几乎全军覆没！ 大小首领总计十七人，当场擒获，押回金陵！ 公羊禾正在宴会与梁萧周旋，谈论围剿回春教之事，含糊其辞，屡屡反驳梁萧的策略。 梁萧只是微笑，也没有反驳回去。其实他也是随口说说而已，只是在等结果，他在等结果，兴许能给公羊禾一个惊喜。 与会者除了梁萧、公羊禾、何景云，还有太守府主簿等一众小官，作为陪衬。 就在双方谈论之际，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公羊禾疑惑看向门口，神色大变！ 顾海带人押着他的次子公羊龙走了进来。 刑部护卫一脚揣在面如土色的公羊龙腿弯，让他跪下。 顾海黑着脸道:“太师，因为查到有回春教的信徒勾结您府上之人，下官担心您与诸位公子受害，紧急派人搜查，却没想到，在他令郎公羊龙家中搜出了一本《回春教》，以及一堆与回春教内容相关的联络信，和几件回春教的巫蛊工具！” 公羊禾如遭雷击！ 他原本担心梁萧在宴会上为难他的人，才被迫接受梁萧的邀请，赴宴。 却忘了顾海这个刑部员外郎，还在金陵调查陷害聂远的命案，按照大乾律法，是有资格紧急入府搜查，只要带够刑部人员，大不了事后担责！ 尤其是，顾海的理由相当充分:担心他和家人被回春教徒谋害！ 就连梁萧也深感意外，不得不佩服公羊龙的胆大包天。 他的本意只是让顾海随便搜查一下，拖住公羊禾，方便江南铁骑行动，顺便敲打敲打公羊氏，让他们成为惊弓之鸟，老实一阵子。 结果，顾海居然搜出这么危险的东西？？ 那本《回春教》可是回春教专用的邪书，后来被梁萧写了一本《驳回春教》反驳其中言论。 “爹，一定是有人陷害孩儿！”公羊龙吓得裤子都湿了，跪下来求救。 公羊禾沉声道:“我公羊氏世受皇恩，我儿断然不可能勾结回春教！请顾大人明察秋毫！” 顾海这才无奈道:“下官会亲自负责此事，如果令郎的确是被人栽赃陷害，一定无罪释放，如果真是勾结……” “老夫自当大义灭亲！”公羊禾怒道。 他现在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儿子为什么还留着那本邪书。 连工具和联络信都留着，这是有多愚蠢？ 梁萧只是一脸惋惜，拍了拍公羊禾的肩膀，象征性安慰几句。 可以想见，此事传开之后，对公羊禾与整个公羊氏的名声将是何等致命打击！ 不等公羊禾回应，外面又传来急报:“安国侯、太守大人，讨逆将军已经率领江南铁骑，剿灭金陵南边山寨里的回春教根据地！” “他们怎会发现那里有根据地？！”公羊禾心中一惊！ 那个根据地里，也有他们公羊氏的人，还是头目之一…… 公羊禾再也无心久留，立即返回太师府，询问众人情况。 “您走后，那个刑部员外郎突然就带人来了，我们不让进也不行，因为有梁萧的部队撞门……”独孤笑苦着脸道。 公羊禾脸色铁青，浑身颤抖:“如果老夫留在府上，有梁萧和顾海这老匹夫在，他们一样会入府搜查，到时候老夫更加难辞其咎……” 此时此刻，公羊禾终于明白，他去与不去对梁萧而言根本不重要。 毕竟，从庐州保卫战之后，回春教就已经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百姓们恨不得除之而后快，顾海的借口，加上梁萧的权力，足以强行入府，大不了事后一无所获被参一本！ 死局！ 自己的儿子坑爹不说，城南山中的回春教根据地还被人清剿…… “难道是左无伤？”公羊禾猛然想起什么，惊出一身冷汗，“不，不可能！他们还要复国，出卖那个根据地对他没有好处！只能怪我儿愚蠢……” 现在公羊禾恨透了自己的次子公羊龙。 如果没有这些赃物，他还有底气参梁萧和顾海一本，再将此事传遍江南，让百姓明白梁萧的肆无忌惮、独断专行！ 就算那个根据地被清剿，公羊氏的子弟被逮捕，他也可以撇清关系，大不了像欧阳家、独孤家那样破财消灾。 公羊龙因为回春教的赃物而被下狱，震惊全城！ 太师府上下，人心惶惶。 夜间，一道蒙面身影从地道溜进太师府，找到公羊禾，告知情况。 公羊禾瘫坐在椅子上，险些昏倒。 回春教核心子弟被梁萧擒拿，招供了？ 教主放弃行动，远遁西南？ “太师，情况危急，说不定梁萧出手真能从公羊龙身上查出什么！你最好早作打算！”蒙面人冷声道。 公羊禾额头冒汗，艰难点头。 牢房里，探监的公羊禾隔着铁栏，注视着跪在自己面前哀嚎求救的儿子，满脸无奈，也跪了下来，从袖中取出一包药粉，偷偷递给公羊龙。 “你还有两个儿子，将来一个可以继承家业，一个去孔雀王朝效力，为你报仇！但你活着，整个公羊氏迟早受你牵连灭族，到时候连报仇没机会！爹对你的疼爱你也知道，爹不逼你，你自己选！” 说完，公羊禾留下一脸绝望的公羊龙，带着装扮成家丁的死士们离去。 “公羊龙畏罪，服毒自尽！” 梁萧收到消息，惊道:“是否有人接触过他？” 顾海一脸惭愧道:“太师以探监为由，去牢房里告诫公羊龙，声称如果犯法就一定会为了皇恩大义灭亲，断绝父子关系。狱卒们迫于他的威势，不敢拒绝，也不敢靠近监听……” 梁萧拍案而起，问道:“根据地里的那些回春教信徒，情况如何？” 第463章 风波丕变 “有六人口中藏了毒药，服毒自尽，剩下十一人还在受审！”顾海如实汇报，又道，“仵作已经验过尸了，公羊龙没有受到任何身体上的胁迫，中的毒也和那六人一样，可能是提前藏在口中，也可能是太师授予，但死无对证……” 梁萧立即找来一名天山侠客和梁府护卫，委托他们协助顾海审问余下十一人，必要时就上“贴加官”试试。 公羊龙自尽，梁萧也不可能时刻阻止。 毕竟公羊禾当朝太师的身份摆在那里，不给探监说不过去。 就算他拦得住公羊禾，公羊禾一定也有办法渗透牢房，收买狱卒转交饮食，在饮食里藏毒。 不过，太师之子勾结回春教，畏罪自杀，足以震惊全国！ 金陵百姓得知此事，大为震惊。 就连卓子房也吓了一跳，没想到梁萧能钓出这么一条大鱼！ 藏在卓府的左无伤等人一脸狂喜:“报应！如此一来，公羊禾也难辞其咎！” 如今左无伤只庆幸自己趁早归顺！ 如果他没有归顺，梁萧就不敢确定公羊氏有没有勾结回春教，断然没有可能让人去太师府搜查！ 不到一天时间，太师府就张贴告示，内容正是太师公羊禾自责管教无方，有负皇恩，已经派人向天子请罪。 梁萧当然也没有闲着，拟好奏折，送往京城。 十一人的审讯结束，一一招供。 其中有两人被查出是公羊氏子弟，另一人是公羊腾的门生！ 三个回春教信徒被查出与公羊氏有牵连，一时间满城风雨！ 梁萧自然乐得顺水推舟，传令江南各地，派人将整个公羊氏的人员监管起来，以免再有人勾结回春教的信徒作乱。 这回公羊禾依然张贴告示自责，并且将两人逐出族谱，与他们撇清关系。 但愤怒的民众经过公羊龙之事以后，怎么也不信了，一时间公羊氏成了众矢之的。 大量的士族子弟与公羊氏划清界线，唯恐避之不及！ 梁萧安排先前在各地选拔的才子，取代公羊氏在各地的官职，更是顺理成章。 为此，江南官民甚至称赞萧清和梁萧有先见之明，更加坚定支持梁萧遴选人才！ 卓子房在卓府早已乐开了花。 一个公羊龙，几乎毁掉公羊氏！ 上一次险些毁掉公羊氏的，是公羊禾长子公羊裘…… 经过这次风波，公羊氏在江南就算不被连根拔起，也会备受打击，哪怕皇帝想要包庇他们，也有心无力了。 更何况公羊氏本就是皇帝想要削弱的世家门阀…… 梁萧和金陵守将派出的信使，快马加鞭，去了庐州、苏州、钱塘三地，通知守军，陆续出面围剿。 三处回春教藏在山中的小型根据地，都被拔除，擒拿几十人，经过审查之后，也发现有公羊氏的人员参与！ 庐州一人，苏州两人，钱塘一人！ 几日之后，消息传到金陵，全城百姓咬牙切齿，跑到太师府门前。 太师府周围堆积无数的臭鸡蛋、烂菜叶、泥巴…… 不复昔日金碧辉煌！ 太师公羊禾躲在太师府里，脸色苍白，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仿佛已经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他知道，公羊氏注定要失势了！ 如此一来，江南再没有世家门阀可以抗衡梁萧，依附公羊氏的世家门阀也纷纷向梁萧示好！ 现在公羊氏只等一个判决！ 消息加急传到京城，同样震惊全城！ 就连独孤家、欧阳家、京城何家的众人也震惊失色！ 庐州保卫战之后，大乾国与回春教势不俱生的今天，居然会被查出与回春教勾结，不可思议…… 三大世家也不敢出面担保了，只能任由萧清与王沧海决断。 “太师公羊禾管教无方，重蹈覆辙，念其自责，自请贬官，法外开恩！削其太师官位，贬为太中大夫，以儆效尤！” “督促尚书令梁萧梁爱卿，安排江南各地，严查公羊氏子弟，撤换其中八品以上官职！” “公羊禾自请举族迁徙交州，待公羊氏接受调查结束，方可恩准！” 诏令一下，三大世家人人自危，寝食难安！ 太师被贬为大乾国虚设的从四品文散官，与公羊氏一起身败名裂…… 江南最大的靠山，轰然倒塌…… 独孤群找来欧阳基、何万里等人紧急商议。 “这下可如何是好？太师也栽在梁萧手里，毫无反抗之力……” 众人此时已是热锅上的蚂蚁。 独孤良微眯着眼，狞笑道:“看来，内部的力量远远不够，需要借助外部的力量！蛮荒、贵霜王朝、孔雀王朝、大梁国，甚至出云国，一并联系！配合南王、回春教、日月军，联手覆灭大乾国！” 欧阳基无奈道:“蛮荒人有心无力，贵霜王朝被挡在西境，孔雀王朝被挡在西南，大梁国自顾不暇，出云国远在海外……” “不努力改天换日，难道任由他们将咱们各个击破？？”独孤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怒道，“你们的书坊到现在，陪梁萧砸了有一千二百万两了吧？” 欧阳基默默点头，无奈叹息:“这个畜生，究竟有多少钱……” 不光是欧阳家，连独孤家、公羊氏、京城何家、端木家都加入其中，各地书坊砸了这么多银子进去，梁萧的书坊居然还撑得住！ 何万里沉声道:“何景云这个畜生，没少给梁萧助力，当年他的先祖被我们逐出何家，想必也怀恨在心……” 独孤良苦笑道:“现在还计较这个，有什么用？咱们对大乾国还有足够的影响力，更有西川这个基本盘，各家联手，跟各国约定好日期，咱们与南王、回春教一起举事，老夫就不信，梁萧和昏君能扛得住内外夹攻！！” 三大世家门阀，纠集其他依附死忠的小世家，日夜商议对策。 西宫别苑，萧清换装凝霜公主，坐在桌前，捧着自己的小脸，望着梁萧的奏折傻笑。 短短四个多月时间，她的爱郎居然真的能把江南正本清源！！ 四个月，算上期间一个多月的赶路，也就是说，他在江南只用了两三个月的时间办事！ 此时宁雪君也是欣喜若狂，没命夸赞梁萧，逗得萧清咯咯直笑。 “他也该回来和人家成亲了……吧？”萧清小脸微红，摆着指头数着日子，嗫嚅着，“臭大哥，能赶上霜儿的生日么……” 宁雪君提醒道:“对了！主上，大梁天子邀请梁二公子将来作为使臣，出使大梁国，这可如何是好？” 第464章 终老棋道 “怎么能让他去呢！”萧清嘟哝道。 但很快萧清又是一脸愁容。 大梁国可是派遣驸马、镇国侯秦风出使，大乾国在规格上的确不能比秦风低了。 要么是梁萧，要么是卓子房，但卓子房垂垂老矣，万一病死老死在大梁，就不好看了…… “等他回京再看他愿不愿意嘛，反正不需要指定日期，等个十年八载的也不急~”萧清哼哼道。 “是呢，至少梁二公子要先和主上生育子嗣，再考虑出使大梁。”你所见不假思索回应。 萧清涨红了脸，幽怨的扫了宁雪君一眼。 一想到梁萧快要回京，她有时候就有那么亿点点属于少女的惊慌！ 国舅吕毅总是说她按捺不住就算了，王沧海最近也在她面前祈祷梁萧早日回京成亲，延续皇室香火！ 现在，连最疼她的宁婆婆都不照顾她的面子了！ 正在江南的某人，还在卓府院子里写着《三国演义》章节，听剑琴晚弹琴，表面上一脸淡定，实则也想早日回京。 现在已经是六月初，夏日炎炎。 好在今年不比往年炎热。 大乾国也有硝石制冰的手法，制出的冰由官方售卖，也有皇帝赐冰给臣子的习俗。 在梁萧的另一个故乡，这种手法在宋朝就有了记录，和大乾国倒是大同小异。 只不过硝石制冰成本昂贵，硝石和水的质量比例往往是一比一，一般人根本用不起。 而且大乾国还需要储备大量的硝石，用于制作火药。 但硝石可以重复利用，而且大乾国主要缺的材料还是硫磺。 梁萧没有吝啬，买来足够多的冰，分给卓府众人。 因为各地书坊“变本加厉”赶印书籍，欧阳家到现在为止给他送了一千多万两银子，让他净赚了六百万两。 从京城运来的一醉百年，也在期间又公开售卖了两千坛，配合四首新诗，赚取一百万两，其中一半被大梁国的人买走。 大恒国遗民已经彻底归顺，正从各地汇聚而来。 第二天，洪杰的院子里。 梁萧望着洪杰两个一百八十斤的正妻和平妻，看着恩爱的夫妻三人，和围在两人身边嬉闹的两对龙凤胎，陷入了沉思。 这两位，的确是他的妻子，也的确恩爱有加…… 洪杰自豪的向梁萧介绍起自己的妻子，梁萧只是微笑点头，一头雾水。 已经养好伤势的洪渠没忍住，趁着洪杰照顾孩子的间隙，凑到梁萧身边，小声道:“这小子从小审美就异于常人，喜欢肥胖肉嘟嘟的那种，瘦一点的他都看不入眼……” 梁萧哑然失笑。 这小子不活在以胖为美的唐朝，可惜了…… 当然，唐朝人的审美也没有他这么夸张…… 不过，因为左无伤等人初步报仇成功，洪杰也全心全意为梁萧出谋划策，这倒让梁萧轻松了不少。. 终于有人陪张扬一起，替他干活了…… 此时正在尽享天伦之乐的洪杰，全然意识不到自己已经被某人盯上，时不时向梁萧介绍自己的孩子。 确认了左无伤等人彻底投诚之后，上官九思被梁萧安排保护洪杰，洪渠负责协助左无伤办事，其他归顺的大恒国精锐也被梁萧收入麾下，交给左无伤继续训练、安排任务。 因为梁萧在金陵坐镇，看管全局，等候京城的诏令，实则轻松得很。 剑琴晚、月怜、卓荨，三个女孩子每天粘着梁萧，让梁萧给她们讲新的故事，克丽丝缇也乖乖坐在一起倾听，满怀期待。 公羊禾与公羊氏身败名裂的消息很快传到大梁国，举国上下为之沸腾！ 一个将门之后，居然能够牢牢压制在江南几乎一手遮天的公羊氏？ 听说皇帝慕承准备邀请梁萧出使大乾，大梁国的世家门阀坐不住了，根本不需要慕承派人煽风点火，已经开始紧锣密鼓安排各地人员抹黑梁萧，煽动百姓反对梁萧来访。 慕承却没有心思幸灾乐祸，而是带上秦风，去了棋圣家中，拜访卓家二小姐卓芸。 面对大梁天子，卓芸也不敢失礼，揭 绝色倾城的容颜，令慕承心中为之一动，但很快慕承就回过神来，抛弃杂念。 “卓二小姐，朕希望你能尽快回归大乾！” 卓芸吃了一惊，委屈道:“连大梁天子也要为难小女子么……” 慕承一脸苦涩:“大乾安国侯，已深得两国军民敬重，你能嫁给他也不枉此生！” “小女子不嫁！只想终老棋道，两耳不闻窗外事！”卓芸斩钉截铁道。 慕承与秦风对视一眼，无奈摇头。 现在他们是绝对不能得罪梁萧的！ 慕承已经没有底气再煽动国中俊杰去追求卓芸了，只想赶紧送走这尊瘟神…… 不管秦风和慕承、芷柔怎么劝，卓芸就是不肯回大梁，但也不愿成为大梁百姓。 当然，卓芸身为卓子房孙女，被安排给梁萧的女人，爷爷和名义上的未婚夫是大乾国最有名望的两人，就算她想成为大梁人，慕承也不敢答应！ 回到宫中，慕承立即派人宣传:“陛下已经苦劝卓二小姐回归大乾，卓二小姐只求孤独终老于棋道，谢绝，陛下不忍相逼！” 这是慕承做给目前不能得罪的大乾国看的，尤其是梁萧和卓子房。 “颜家家主丞相颜柳爱女，颜君，昨夜病逝！” 又是一条消息在大梁京城传开。 如洪杰所料，颜君也怀疑左无伤背叛，以假死化明为暗，就此脱离颜家！ 左无伤终于等到了萧清的诏书内容。 “朕牢记祖训，招安大恒国遗民。即日起，大赦天下所有大恒国遗民，免其死罪。任何大恒国遗民，皆可报官自首，证明身份之后，归顺大乾，从此作为大乾百姓，安居乐业！其余头目，领部下投诚者，视情况封官封爵！” 因为得知大恒国遗民的确没有犯什么命案，萧清也大方赦免。 诏书内容里没有提到“监护”，但根据丁无异传达的意思，暂时的监护还是有必要的。 左无伤非但没有反对，还反复感激。 如果没有大乾国的军队保护，只怕他们的同胞要面对回春教与公羊氏、南王的疯狂报复，就算萧清不打算监护，他们也必须请求监护！ 梁萧和萧清的言行，已经让他们放了一百二十个心，不再怀疑大乾国的招安政策。 卓子房也为卓荨松了口气，一家人给梁萧的队伍送行。 这回梁萧带着左无伤等人和原班人马，前往江南的最后一站台州。 台州之行结束，梁萧正好结束江南之行，顺道北上，回京城复命！ 第465章 两国传统 这一天，一支队伍偷偷摸摸走进了台州。 正是梁萧带着众人乔装打扮，连左无伤、聂远、李瑾瑜等人都在其中。 马车已经被梁萧交给其他几名天山侠客。 “最后一站怎么这么小心，跟做贼一样，这台州可是定国侯亲自坐镇……”洪杰也忍不住好奇。 刚才梁萧到了城门口，向守门的士兵确认身份之后，都反复叮嘱士兵们保密，然后就这么悄悄溜进城内。 梁萧一脸不爽:“那个糟老头子坏得很，江南抠门之王，居然把我要来台州的消息大肆传播，幸亏我在台州安排了情报人员，及时通知。” 众人一脸不解。 过了片刻，外面传来一阵少女的尖叫声。 “安国侯在哪~在哪！~~”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上百名情绪激动的少女跑到街道上尖叫。 “安国侯人呢~人呢~我要给你生孩子~” “我也要我也要~” 尖叫声不绝于耳，令众人心头一凛。 女子一般不随便抛头露面，除非家里有钱有势，不怕流言蜚语。 这么多看起来还没有出阁的疯狂少女聚集，相当少见。 望着其中两位叫得最开心的两百斤少女，众人陷入了惊恐。 只有洪杰发出羡慕的“啧啧啧”。 “现在知道了吧，他想让台州百姓自发为我举行欢迎仪式，他就可以一分钱都不花！”梁萧颤声道。 众人无语，不得不佩服公孙业的独家抠门。 “不过公子也的确成了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月怜柔声道。 现在她们还不敢公开叫梁萧“相公”，一叫就脸红。 在场众人深以为然。 “听我爷爷说，在收到他成为驸马通告的当天，各地都有女子哭着闹着要跑去投河，幸好被各地太守安排的人救了~”卓荨哼哼道。 众人看着一脸无辜的某人，感慨不已。 “可我二姐为什么不肯回来……”卓荨有些失落。 二姐卓芸跟她最好了！ “我已经尽力，都保证绝不勉强她了，她不回来也不能怪我。”梁萧更无辜了。 都是卓子房这老小子，过于无耻，连他也一起算计！ 后来梁萧才知道，卓子房发现卓芸不想嫁人，就把他搬出来，吓跑了卓芸！ 来到台州中心最大的客栈，众人终于得以歇息。 台州杨梅正当时，自小在西域生活的克丽丝缇为之惊艳。 过了片刻，陈员外安排在外面等候的台州情报人员得到接见，也为梁萧带来了最新情报。 翻阅情报，梁萧先是欣喜，继而神情凝重。 公羊氏因为其中一部分人员勾结回春教之事，名誉大受打击，公羊禾最终效仿独孤家，捐款明志，以求皇帝开恩。 前后累计捐了四百万两，超过了独孤家的三百万两，对公羊氏绝对是沉重打击！ 如此一来，他的小霜子账面上多出了四百万两白银，可以堂而皇之用来征兵、补贴将士待遇、赈济各地难民。 公羊禾收到圣旨，被贬为太中大夫之后，交付了四百万两准备好的银子，举族迁往交州。 江南的太师府牌匾也被官方拆除，为了表彰卓子房稳定江南、包围庐州，被萧清赐给卓子房…… 江南何家、李家、刘家、卢家……江南这些小世家，因为支持梁萧，拥戴皇权，也或多或少得到封赏，其中一部分家族子弟得以任免七品以上官职。 就连卓子房的孙子卓雄，也因为表现卓越，得到中央任命，前往京城任职六品官。 这是消息灵通的陈府带来的好消息。 坏消息是，大梁国到处有人散布关于梁萧的流言，抹黑梁萧形象，还有不少来自世家门阀的官员，纷纷向大梁天子慕承建言，把卓家二小姐卓芸纳入后宫！ 此举的用意不言而喻，是想制造梁萧、卓子房与慕承的矛盾。 慕承严词拒绝，坚称希望卓芸能回大乾，只是不忍心强迫一个弱女子，否则早已强送卓芸回大乾。 慕承还将此事大加传播，加深了自己在百姓心中的明君形象。 “看来，大梁天子还是挺敬重你的，但这也说明，大梁国暂时不该成为大乾国的敌人。”洪杰称赞道。 梁萧深以为然。 慕承从不否认自己好美色，但如果色迷心窍，大梁国也不可能如今天这般空前强大。 其实慕承已经派人来江南通知他，希望他作为大乾安国侯，将来能够找个时间出使大乾。 梁萧的回应自然是模棱两可，只说由自家皇帝决断。 “你真打算将来亲自去大梁国接回卓二小姐么？”洪杰有些担忧。 “看情况。”梁萧不假思索道。 洪杰仍不放心，说道:“你现在身负家国，决不能有任何闪失，还是应该提醒一下陛下，在没有得到大梁天子绝对诚意的承诺之前，否则千万不要派你出使，这点名声比起大乾百姓，微不足道……” 梁萧称赞道:“你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其实梁萧也是这么想的，倒不是他贪生怕死，而是不确定慕承的心思，不能赌。 在人家的地盘上，万一慕承和其他人不计代价谋害他呢？ 他可以在燕州一骑当千，甚至与蛮荒拼死一战为白袍兵求得生机，这是为了保家卫国，是有意义的拼死冒险。 但他如果盲目去大梁国送死，大乾国的革新只会戛然而止，没有第二个人能够为萧清挑大梁，对抗世家门阀，世家门阀也将会东山再起。 恨梁萧入骨的，可不是只有大乾国内的敌人，还有大梁国的世家门阀、回春教教徒。 两国同宗同源，有一个默契的传统:派遣的使臣名望和官位越高，代表对对方越尊重、越友好。 卓子房告老还乡之后，也曾保留尚书令的地位，出使过大梁，深得大梁民众好感。 大梁镇国侯秦风出使大乾，是三年前就开始商谈的事。 当时大乾文帝还在世，听说慕承有意派遣镇国侯来，又惊又喜，当即许诺:“朕可保大梁镇国侯在大乾安稳，若死，大乾国愿赔江南十五城。” 后来文帝过世，萧清新君登基，自然也坚持承诺，在确认秦风身体健康之后，特地派遣羽林军去恒江以北等候，秦风一登岸，就由羽林军全程保护，还给秦风安排了宫廷御医，生怕秦风病死。 当然，大梁国也不可能真的为了十五座城，把秦风给坑死。 剑琴晚、月怜对视一眼，也同感欣喜。 自从洪杰归心之后，梁萧终于有了能够委以重任的左膀右臂、知己！ 第二天，梁萧带洪杰去了台州军营。 同一时间，京城，朝会。 萧清正与文武百官商议朝政，突然收到影卫急报。 “有人在城外发现一名女子遍体鳞伤，奄奄一息，金发碧眼，送入城内救治途中，现场有去过天将军庙的百姓指认，说此女是克丽丝缇公主！” 萧清与文武百官吃了一惊。 “克丽丝缇公主，她本人不是还在江南陪安国侯么？” 第466章 如何取而代之 萧清与文武百官深感疑惑，顾洪更是第一个出声质疑。 但以前克丽丝缇的确常住天将军庙，见过她的百姓的确有不少。 “当真是克丽丝缇？”萧清问道。 得到影卫肯定的答复之后，萧清神情凝重，说道:“兴许是相貌相似？克丽丝缇这会儿肯定还在江南陪伴梁爱卿，怎会出现在几千里外的京城？” 礼部尚书顾洪立即出列:“陛下万金之躯不可轻易出宫，臣见过克丽丝缇公主，请求前去了解情况。” 萧清准奏。 御书房里，顾洪终于赶回来汇报。 “陛下，此女只是面貌克丽丝缇公主极度相似，自称‘索兰娅’，从西川逃难到京城，寻求庇护。按此女的说法，贵霜王朝的人将她视为‘女巫后代’通缉，她侥幸逃到西川定居，又发现有贵霜王朝的人出现，不得不继续流亡。” 顾洪说完，还写下了“索兰娅”的名字。 萧清眉头一皱:“克丽丝缇曾经也向朕坦白身世，她的生母的确是被西方某个国家通缉的‘女巫’。先前梁爱卿也派人送来消息，那个民族如今自称‘天日族’，想必这个名称只是近年来兴起的。” 思来想去，萧清还是派遣顾洪为索兰娅安排住所，等梁萧回来再问情况。 一直默不作声的王沧海这才说道:“陛下，梁二公子提过江南的命案，有人在打探克丽丝缇公主的面貌，莫非就是与索兰娅有关？” 萧清郑重点头:“立即派人通知我大哥！” 定国侯公孙业，以镇南将军，领台州太守，但平日里不在太守府，而是在台州军营。 梁萧带着洪杰去了台州军营，会见公孙业。 “连公羊氏都被你扳倒了！哎，我家那不孝女可真会选女婿……”公孙业一句话感叹了十几遍。 梁萧黑着脸，众将出奇的安静。 经历过公孙业的一次钓鱼执法，现在梁萧无论如何都不肯提到公孙静了，连定国侯府这些字眼都讳莫如深。 见梁萧始终没有上钩，公孙业这才笑眯眯拍了拍梁萧的肩膀:“军务繁忙，没法给你办个欢迎仪式，体谅一下。” “从简才好！”梁萧撇嘴道。 这老小子抠门归抠门，以前小霜子的父皇和祖父，文帝和昭帝，硬着头皮找他要钱的时候，他还是很大方的。 公孙业这才开怀大笑，亲切的搂着梁萧的肩膀，向众将吹嘘这是自己的外孙女婿。 剑南风是他外孙女公孙玉的生父，慕雪琴也算是他的半个义女，剑琴晚自然也被他视为外孙女，只不过当年的事闹得很僵，慕雪琴再也没来过天琴山。 “聂远，真的要去擎天卫么？”公孙业发现聂远没有跟来，一脸惋惜。 他已经发现，此子武功的确不弱于释流云，属于文武双全的将才，好好培养，将来说不定能成为帅才。 “北境还要直面蛮荒的威胁，西境也有贵霜王朝虎视眈眈，东北方和海域也不排除会有异族出没，不得不防。”梁萧答道。 公孙业微微颔首，没有再坚持留下聂远。 大乾国从来没有岁月静好，都是边境的守军在抵挡各国入侵、扫平作乱的贼寇。 擎天卫和大乾铁卫，以最顶尖的精锐标准训练，聂远的确应该为梁萧领这样的精兵作战，江南有释流云和公孙定军等人协防足矣，毕竟大梁国如今也不敢进犯。 公孙业需要面对的敌人，就只有西南的日月军和遥远的孔雀王朝，以及东海可能出现的海寇。 而孔雀王朝的疆土，与大乾国之间真正方便进出的边界线，只有南中之地和交州西南的一小段，从高原那边翻越千山万水过来是不现实的。 因此，江南一带和西川、南中，可以重点防备西南。 至于日月军与回春教为何能从西南一带杀到庐州，朝廷正在派人问责南中，但南中一向是军阀割据，朝廷又因为鞭长莫及，暂时无力掌控，此事注定是不了了之。 梁萧这才说道:“大乾国崇文抑武的风气正在改变。” 公孙业含笑点头，不复多言。 作为江南实际上的元帅，他最不方便建言此事，免得被文官们弹劾包藏祸心。 如果不是公孙业身边有几名影卫队长作为军营的将领和监军，并且平时治军都是以“忠君报国”为理念，让将士们牢记自己是为皇帝而战，他也难免要受皇家忌惮。 这是定国侯府的家规，凡事维护皇室，可以得罪世家门阀，但不可以有任何疑似割据的举动，接受皇帝监督，主动避嫌，才能永保昌盛！ 崇文抑武的风气，导致各地军队士气不高，只能勉强维持国家秩序，没有任何开疆拓土的可能，甚至连燕州都险些失守。 “只是可惜，目前还没有人能胜任兵部尚书，取代独孤群！”公孙业叹道。 梁萧若有所思，看向洪杰。 洪杰心里一咯噔，莫名的不祥预感浮上心头，连忙说道:“军事是我的短板……” 言下之意是，求你别打我主意。 梁萧的目光这才放过洪杰。 兵部尚书的确是至关重要的官职，不是说取代就能随便取代的，军事是政治的延伸，甚至比政治更加复杂，兵部尚书这种官职，按大乾律法是不能随意改动的，容易牵一发而动全身。 独孤群在这方面的确干得不错，关于燕州失守这件事也能完美推卸责任，毕竟当年先皇也是因为这些世家门阀施压，被迫采取怀柔政策。 卓武略也不可能直接从兵部侍郎升任兵部尚书，毕竟以他的战功连担任兵部侍郎都很勉强。 除非卓武略能领兵大破敌寇，立下大功，独孤群再出点小毛病，萧清才能顺理成章让独孤群卸任，大不了再给独孤群来个明升暗降。 梁萧遴选的人才，还有待锻炼，哪怕是洪杰这样的大才，想要担任朝廷命官，也是需要功绩和资历的。 而顾家、卓家等家族，暂时也拿不出在能力和资历方面足够取代独孤群的人，卓子房一把年纪，还需要坐镇江南，协助公孙业牵制大梁国，也干不来这种重活。 顶尖的人才还是太少，有能力的人才又太年轻！ 梁萧自己也无法胜任兵部尚书这种军务缠身的官职，如今仅有的办法，就是给卓武略创造立功的机会，让他名正言顺回归中央，取代独孤群。 公孙业仿佛看出了梁萧的心事，拍了拍梁萧肩膀。 “老夫相信陛下和你一定会有办法！去看看盐田！” 台州和钱塘如今的重中之重，就是这些盐田。 公孙业已经在两地安排重兵把守，严防技术泄露。 公孙业带梁萧视察盐田之后，梁萧相当满意。 因为担心大梁国偷学所有细节，这里的看管比东海的盐田都要严格。 众人回到军营，就有信使来报:“大梁镇国侯给安国侯来信！” 第467章 别江南 梁萧拆开信件，和公孙业一同观看。 秦风的信里提到了卓芸的事，也向梁萧解释得清清楚楚。 大梁天子慕承，力劝卓芸回归大乾，卓芸宁死不从，他也不忍心逼迫。 而世家门阀正在极力撺掇慕承将卓芸纳入后宫，或者让其他皇子纳卓芸为妃，已经有几位皇子去找卓芸。 慕承一一拒绝，还特地派遣了宫女和禁卫军，照顾、保护卓芸，严禁皇子们接近，只等卓芸回心转意，或者大乾国那边来人将她带回。 秦风又接受慕承的委派，向梁萧询问，能否印制他书坊里的《西游记》每期章节，效仿《大乾日报》，娱乐百姓，如果报纸能有收益，将所得收益的一成交给梁萧。 同时又向梁萧讲述了邀请梁萧出使大梁之事，但语气婉转，只让梁萧不必急于决定，等有了万全安排之后，再做考虑不迟。 寒暄的话，寥寥无几。 “元帅怎么看？”梁萧问道。 “这位镇国侯倒是磊落！”公孙业称赞之后，又陷入苦恼，“但此人文韬武略，清醒得很。有此人与大梁天子在世，哪怕大梁国世家门阀再怎么猖獗误国，咱们大乾国恐怕也没有机会一统大梁……” 梁萧只是微笑，没有否认。 大乾国如今强敌环伺，唯有大梁国勉强可以交好抱团，国内还在大刀阔斧改革，不能随意树敌。 梁萧有理由相信，如果没有他的存在，再给秦风二十年，大梁维持现在的君臣组合，哪怕慕承驾崩，新君也像慕承一样贤明，信任秦风。 大梁国真能一统天下！ 公孙业叹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大乾国如今还缺少足够的战船，确保海域安全的同时，防备大梁国哪天趁火打劫。不过，如果大量打造战船，大梁国必然会起疑心，认为咱们打造战船是为了有朝一日大举渡江，此举又不利于两国交好。” “等我回京，和工部商量一下，革新战船。”梁萧点头道。 他倒是对几种船和帆的改良技术有印象，但光凭印象不足以用来改良，还需要钻研这方面的工匠配合研究。 公孙业这才放下心来，拍着梁萧的肩膀，情不自禁感叹:“老夫真希望能有个像你这么优秀的儿孙，妻妾成群，却只生了个不孝女！” 梁萧安慰道:“莫要难过，等小玉长大了，招个上门女婿，生几个儿女，好好培养。” 公孙业终于拉下脸来:“你怎么又在军营议论老夫的家事？！” 梁萧终究还是没能逃过公孙业的钓鱼执法，又被拉着处理了一天的军务。 在处理军务的过程中，公孙业偷闲喝着一醉百年，向梁萧讲述了皇家秘事。 原来，当年大乾高祖是被牧民收养的孤儿，养父母一家也死于战乱，只有他逃过一劫，最后参加了起义军。 期间，大乾高祖只有一位正妻，也就是后来高皇后。 大乾高祖平定江南的时候，已经年过四十，苦于膝下无儿无女，高皇后又将自己的妹妹、堂妹、表妹纳为高祖的妻妾，最后只有高皇后自己为高祖生下一子，其余两名子嗣全部夭折。 一百年来，大乾国历代先皇体质不佳，生育能力很弱，而且生育的子嗣大多在三岁以前夭折，勉强一脉单传。 南王那一脉，在高祖幼年失去父母时将他遗弃，后来高祖为了稳定人心，才不计前嫌封了个族弟南王。 根据高祖身边那位慕家太医的说法，根源是因为高祖年轻时受苦太多，影响到生育能力。 到了文帝时期，文帝老来得子，终于在五十二岁高龄，四十二岁的皇后生了一对龙凤胎，萧清、萧霜。 “先皇六十七岁驾崩，已经是高祖以下最长寿了，老夫实在是担心陛下……”公孙业叹道。 梁萧终于忍不住停下手里批阅公文的笔，问道:“凝霜公主和陛下，您同时见过？” 公孙业笑道:“老夫十年前去过京城，当然见过！包括卓令君在内，文武百官都见过吧，先皇当年可是当时带着公主和太子，一起在京城巡查呢……你怎么问这个？” “没什么。”梁萧含糊回应，心中疑惑。 萧家作为皇室，历代的子嗣都这么容易夭折？ 夭折…… 想到往日小霜子和霜儿的怪异，又想起小霜子没有喉结，梁萧心中一动，一个当初被他压下的古怪的念头又浮现了。 他一见面，就把小霜子当成了太监，只道他是比较干净的太监。 后来又以为小霜子没有喉结，是因为发育得晚。 再后来，小霜子平时穿的衣服都能遮住喉结…… 但很快，这个念头又被浓浓的忧愁取代了。 “小霜子，你可千万要长命百岁！” 越想越是疑惑、担忧，梁萧突然觉得在江南度日如年，想飞回京城看看小霜子和霜儿。 莫非…… 梁萧忍不住问道:“您的年龄，似乎比先皇都要大吧？” “如果按照先祖定国侯与高祖当年同龄平辈的关系来算，老夫在族谱上也算是和昭帝一辈的。”公孙业答道。 “那文帝年轻时，是几岁长出的喉结？”梁萧旁敲侧击道。 公孙业眉头一皱:“你怎么关注这种小事？不过老夫记得，文帝他是十七岁才有喉结，按照太医的说法，是长得慢，为此还被人误认为是公主……” “对了！史官也有记载，昭帝他也是十六七岁才有的喉结，当时昭帝还是太子，百官都很担心。”公孙业补充道。 梁萧撇了撇嘴，一脸的索然无味。 昭帝就是文帝的父皇，小霜子的爷爷。 难道小霜子也只是生得慢了？ 梁萧现在的心情相当复杂，最后还是希望自己的猜测不要成真。 压下急切的心情，梁萧叹道:“等这里的人才遴选结束，我准备立即返回京城，江南的事，交给你们了。” 公孙业这才给了梁萧一个熊抱:“回去继续收拾京城那几家，还大乾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如果缺钱，只管告诉老夫，或者老夫那不孝女！” 梁萧感动不已。 看来他不是真的抠门之王，在大事上还是很大方的。 大乾国积弊已深，军权被掌握在拥护皇权的人手里，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否则改革难上加难。 回去之后，梁萧也交给大梁国的信使一封信，在感激大梁天子的同时，同意了秦风的请求。 至于收益，梁萧可不指望那点小钱，甚至不认为大梁国的报纸能够盈利，除非对方能有活字印刷术降低成本，或者卖出更高的价格。 梁萧扳倒公羊氏之后，威震江南，台州一带的才子踊跃参加考试。 其中还有十几名来自钱塘的书生，特地跑到台州来参加第二次考试，经过上次的失利，希望这回能有所改善。 最终梁萧选出了三十七人，和东海学子入选的人数接近，其中两人还是上一次在钱塘发挥失常，这回调整心态，面对新的试题也拿到了七十分的成绩。 这也是梁萧不反对各地学子二次参考的原因，一来敢冒险在两地来回奔波已经可见他们的诚意，二来他们的确有可能只是第一次发挥失常。 台州局势稳定，江南各地卓子房、李修云、刘清平等人也送来利好的消息。.. 大梁天子也许诺保护卓芸，不准任何人强迫她。 梁萧终于放心北上。 听说百姓们都在商量给自己准备送别仪式，梁萧立即提醒公孙业不可劳民伤财，带着队伍悄悄离开台州，回归京城。 第468章 她的生日 左无伤带人归顺之后，大部分的大恒国遗民，被丁无异带来的影卫部队和羽林军送往京城监护。 但梁萧的车队规模依然达到了百人，包括天山侠客和梁府护卫。 梁萧不计代价雇佣了大量的马车用于替换，沿途每到一处，就更换最好的新马车，购买冰块给众人消暑，以求早日回京。 马车里，月怜红着脸坐在梁萧大腿上，剑琴晚和卓荨一左一右坐着。 克丽丝缇独自一人在后面的马车。 鱼青川和鱼藻在第三辆马车，夫妻二人是准备先待在京城，等梁萧婚礼结束之后，再回天山因为剑南风、慕雪琴、公孙静都已经前往京城。 每天梁萧写完字休息的时候，三个女孩子轮流让梁萧抱着，享受这难得的温馨。 “公子终于不负陛下所托，此行何止圆满，简直出乎意料。”月怜柔声道。 她家公子算计得很好，让左无伤意外投降，及时背刺公羊氏，把几个据点一网打尽，擒拿公羊氏参与作乱的子弟。 公羊龙只是个严重的意外，给公羊禾带来了致命一击，让他丢了太师官位，不影响梁萧的规划。 其实梁萧来江南之前，只不过是想打压一下公羊氏而已，没想到会有庐州保卫战、左无伤投诚。 “小家伙，你叫我什么？”梁萧故作不悦。 月怜一愣，想起马车里没有外人，才憋红了脸，娇滴滴的嗫嚅道:“相公……” “大妖怪就会欺负月怜姐姐~”卓荨哼哼道。 梁萧又看向卓荨:“小妖怪，你又叫我什么？” 卓荨俏脸一红，嗔道:“大妖怪相公！” 剑琴晚已经不敢吱声了，梁萧还是没有放过她:“你呢？” 剑琴晚芳心大乱，连忙说道:“相公大人……” 梁萧这才心满意足，一本正经道:“今天难得都挺乖，作为回报，相公再给你们讲个鬼故事。” …… 梁萧回京的消息，提前送到京城。 正在朝会的萧清和文武百官，收到消息，满朝皆惊！ 一半人是惊喜，一半人是惊怒！ 独孤群、何万里、欧阳基等人拿着笏板的手都在剧烈颤抖。 那个把江南一手遮天的公羊氏扳倒的少年尚书令，在江南正本清源，克定祸乱，是无数敌人的梦魇。m.. 如今，梦魇终于要回京了！！ 已经彻底倒向萧清的工部尚书黄兴，一脸兴奋掰着手指头，道:“算算时间，安国侯应该已经到了半路吧？” 顾洪只是一脸惋惜。 他原以为自己的侄女顾娉婷才貌双绝，能得到梁萧欣赏，兴许还能混个名分，结果顾娉婷自惭形秽…… 但很快，顾洪也释然了，心中惭愧:“老夫怎能再恢复世家门阀的作风……” 联姻是好事，但也容易让顾家遭受非议，说不定外人会认为顾家有意攀附梁萧，成为新的顶级门阀。 但顾家已经决定了，和穆家一样，争取只做长盛不衰的家族，而不是威胁皇权的世家门阀，在梁萧面前自取灭亡。 萧清哪有心思去看百官的反应，催促道:“快！快给朕想个最好的迎接梁爱卿的仪式！” 顾洪这才回过神来，提议道:“安国侯成就了万世之功，先前陛下已经派人通知，让安国侯立铭于‘大乾三碑’之前，以宣功绩。但安国侯回京，万民翘首以盼，陛下可考虑亲自出宫迎接。” 萧清略加思索，笑道:“出城迎接，如何？” 文武百官不敢反对，纷纷称赞:“吾皇圣明！” 西宫别苑，萧清握笔的手剧烈颤抖，满面绯红。 现在已经是七月底，八月十五就是她的生日。 她的臭大哥，居然真的赶回来了！ 影卫统领宁雪君，女太医元锦，守在萧清身边，满眼笑意。 她在百官之前，是睥睨天下的帝王。 在这西宫别苑里，却是因为情郎即将回归而激动、紧张的少女！ “能在八月十五成婚么……”萧清嗫嚅道。 在良辰吉日，又是自己的生日当天，和自己的爱郎成婚。 何等完美！ “八月初九，梁二公子应该就能到了！”宁雪君也难得笑了起来。 萧清笑靥如花，但很快又低下螓首:“江南局势稳定，但天下还未大定，虽然有他在，我什么都不怕，可总要考虑百姓的安危，为了避免局势动荡，我还是不能……” 宁雪君柔声道:“主上不必担忧，向梁二公子坦白，婚礼不必声张，对外只说一切从简。” 一向不问政治的元锦，也忍不住说道:“等天下大定，陛下可以再跟安国侯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似乎也不错？” 萧清这才羞涩一笑:“那得好些年以后了，至少要让倾雪姐姐她们经历一场天底下人人羡慕的婚礼，不是么？” 宁雪君忍不住打趣道:“主上难道还不了解梁二公子？” 萧清一愣，不禁失笑，满眼柔情:“那倒是，形式并不重要，萧哥哥和倾雪姐姐她们，也不希望铺张浪费的~”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梁萧如今是大乾国年轻人的榜样，如果婚礼太过奢华，难免落人口实，甚至掀起后世婚礼奢华的风潮。 梁清代替梁萧送出的所有请柬，还特地标注了“不可送礼”。 就在此时，女影卫来报:“主上，骠骑将军已到了京城，正在宫外等候！” 皇宫之外，吕毅满面春风，心情却有些复杂。 梁萧在江南的表现，超出他的预料十倍！ 他和卓武略，原以为梁萧顶多也就只能和公羊氏分庭抗礼，为萧清树立天子威信。 想不到公羊氏居然被梁萧顺藤摸瓜扳倒！ 吕毅的身后，是吕长河、越擎天和擎天卫的行军司马刘帆，都是被吕毅带过来的。 南霁云协助卓武略等人坐镇北境，不能过来，又因为梁府不让送礼，众人只送来了祝贺信。 “少年啊少年！大乾国几代君臣努力都做不到的事，你真能做到……”吕毅忍不住感叹。 此子未及弱冠，便能平定江南，压制京城的世家门阀，却没有任何功高震主的表现，一切只为萧清！ 难道世家门阀真的会在他和皇帝手中消失，从此大乾国只有“家族”？ 现在吕毅恨不得飞到半路，去找梁萧，看这小子到底是什么变的，能这么厉害！ 梁萧的车队终于来到距离京城二百里外的中州城。 这里是高祖平定天下的起点。 梁萧下车之后，丁无异接过京城黄门送来的萧清手谕，当众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本朝贤臣梁萧，千古无二！赐其特权，立字刻碑于中州，以告我朝高祖、定国侯公孙无极、丞相卓明峰在天之灵！钦此。” 第469章 大乾五碑黄金台 梁萧接过圣旨，跟着丁无异走进了碑林，来到最高的三座石碑前。 中间石碑，高达三丈，两侧石碑，也有一丈。 左边石碑署名:“卓明峰。” 大乾国开国谋主，官至丞相，婉拒高祖封侯，卓明峰！ 碑文:“苍生皆苦，不敢或忘！” 右边石碑署名:“公孙无极。” 大乾国开国元帅，官至大将军，婉拒高祖封王，推辞不过，受封定国侯，公孙无极！ 碑文:“愿舍此身，换天下靖平！” 两碑之间最高石碑署名:“愚者萧平安。” 大乾开国皇帝，高祖，萧平安，不兴文字狱！ 碑文:“后世子孙勿忘，民贵君轻，吾心方可平安。” 没有自吹自擂，没有任何感慨，只留下了一条祖训…… 三座石碑，立于万千碑林中心，好似三座丰碑，昭示昔日大乾三位君臣的情义与胸怀。 “不可思议……” 虽然早已知晓大乾三碑的内容，身临其境，梁萧仍是不禁惊叹。 他翻遍了故乡与这里的史书，再也找不出如此浪漫、理智的君臣组合了。 一位元帅功成身退，避免功高震主，永保子孙昌盛。 一位丞相不敢忘却苍生悲苦，治国有方，稳定时局。 一位开国帝王，不敢骄奢淫逸，兢兢业业，与民休养生息。 君臣三人，努力保护着由里到外支离破碎的山河，为后世定下了开万世太平的基础。 丁无异也望着梁萧，感慨良多。 这片土地，何等幸运！ 周围只有梁萧和丁无异的影卫部队，丁无异走了过来，小声提醒。 “梁二公子，主上的意思是，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第二人能有你这般丰功伟绩。主上要你提字两座石碑，一文一武，分别对应卓丞相与定国侯。主上还不确定你的事，只是想向天下人彰显你的文韬武略。但咱家的意思，你懂的。” 梁萧一愣，看了丁无异一眼。 因为是在碑林这种肃穆之地，丁无异也不敢暴露什么嘴脸，始终是满脸严肃。 但其中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天将军！ 公孙无极和卓明峰作为前辈，梁萧当然不好意思越礼，两座新的碑文会依照萧清的安排，分列于二人的石碑左右。 梁萧也不再藏拙，来到书桌旁，想到小霜子的“梦”，感叹片刻，奋笔疾书。 第一幅字:“臣愿为吾皇靖平四海”。 对应开国元帅公孙无极，这是萧清梦中天将军的誓言，靖平四海！ 第二幅字:“臣愿为大乾开万世太平”。 对应开国丞相卓明峰，这是萧清梦中白衣少年郎梁萧的誓言，开万世太平！ 丁无异看在眼里，激动得一颗心差点跳出来。 这位梁二公子的两幅字，已经再明显不过！ 丁无异不敢哭泣，他在强忍眼泪。 难道他真是上天的恩赐？是上天垂怜主上孤苦无依么？ “简直妙得不能再妙了……”丁无异努力保持平静，声音还是难免带点哽咽。 皇家工匠早已在此等候，小心翼翼接过梁萧的字，着手雕刻。 丁无异带着梁萧走出碑林，告知众人内容，引来一片欢呼。 不了解天将军的人，只道是天将军显灵，授意自己庇护的梁萧写下第一幅字，丁无异也是打算这么宣传。 了解梁萧的剑琴晚和月怜、左无伤，则是满心震撼！ 他们猜过无数梁萧可能会有的豪言壮语。 唯独没料到，他在乎的是他的小霜子的梦！ 可以想见，未来这大乾碑林会是何等传奇，“大乾五碑”，又昭示着两代人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 题字之事结束，梁萧已经顾不得中州城的军民会有怎样的反应，而是星夜兼程，返回京城。.. “大乾尚书令、工部侍郎、镇东将军，万户安国侯梁萧，即日回京！！” 消息传开，京城为之震撼！ 已经回到百春楼的叶青衣和依柔，也是满心欢喜。 作为暗中归顺的大恒国遗民，她们并不奢望得到梁萧的怜爱。 但，至少她们和梁萧再也不是敌人了！ 从今往后，她们在梁萧面前可以抬起头来，这是前所未有的如释重负！ 梁府上下，人人欢呼雀跃。 一半护卫看守梁府，其余众人护送着梁清、洛长丰等人，前往城外等候。 城外有一座五丈高台，皇帝萧清站在台上，影卫统领宁雪君守在身后。 黄金台！！ 萧清效仿古人，筑起了黄金台，迎接梁萧，准备正式为他封侯拜相，昭告天下，以示殊荣。 燕昭王的黄金台，是在台上放置几千两黄金。 萧清的黄金台更进一步，以黄金为柱，表面也铺着一层层金片和金叶子！ 黄金太多，任性…… 因为公羊氏“捐”了四百万两银子，萧清账面上多出这些钱，外人都认为这黄金台是拿四百万两换了黄金搞出来的。 骠骑将军吕毅、丞相王沧海带领文武百官守在台下。 羽林军维持秩序，影卫守护内围。 梁府众人与洛长丰得到恩准，最靠近黄金台，一起等候梁萧。 台下的洛倾雪望着皇帝萧清的背影，一脸惊讶。 这位陛下，怎么连身高都和霜妹一样…… 对了，霜妹呢？ 洛倾雪努力寻找，愣是没找到凝霜公主。 但很快洛倾雪又想起了凝霜公主不喜欢热闹。 霜妹就算害怕人多，也可以藏在马车里的吧？ 现在可是她最爱的萧哥哥要回来！ 洛倾雪有些失落，她是多么想看看，霜妹当众对梁萧花痴的样子…… 萧清站在伞下，周边放着冰块为她和百官降温。 即便如此，萧清的额头上还是冒出几滴汗水，袖子里的双手也在剧烈颤抖。 他要来了……臭大哥要来了！ 那个喜欢捏朕脸蛋骗朕眼泪的臭大哥，坏蛋萧哥哥，要来了！ 在萧清紧张的注视下，视线里的远方终于出现了一支马车队。 “陛下，安国侯到了！” 黄门扯开嗓子，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后方万千军民也听到了。 “随吾皇，迎接安国侯！” 随着各地黄门开腔，在场除了萧清、王沧海、吕毅、宁雪君，以及梁萧的长辈梁清、洛长丰，未婚妻洛倾雪，其余人等尽皆跪下！ 萧清远远望着坐在露天马车上的那道绝世身影，低声嗫嚅:“不能哭，不能让他笑话……” 这些天，她已经在西宫别苑哭过不知道多少回了，专门练的，想把眼泪哭个干净，免得在文武百官和军民面前失态，闹出笑话！ 但她更希望，远方的少年能见到一个已经变得更加坚强的小霜子！ 直到梁萧带领众人下马，走到黄金台下，萧清终于忍不住深情呼唤:“爱卿……” 依然免不了带点哭腔。 梁萧发现官民齐跪，也吃了一惊，罕见的依照大乾礼法，和众人一起，亦步亦趋，来到黄金台下。 第470章 加衔 “霜儿不在？” 靠近黄金台之后，梁萧终于发现了问题。 只有小霜子在场，哪有凝霜公主？ 此时萧清注视着赶来的梁萧，望眼欲穿。 半年的思念、担忧，在此刻化为浓浓的深情，凝望。 “回禀陛下，臣梁萧巡查江南，幸不辱命！” 梁萧压下心中的疑惑，走近萧清之后，正要下拜，被萧清牵住了双手。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柔软和温度，梁萧心中一惊。 怎么跟摸霜儿的手一样的感觉…… “爱卿，随朕登台！” 萧清只是微笑注视着梁萧，兴奋的拉着梁萧登上黄金台。 此时独孤群、何万里、欧阳基等人恼怒不已。 尚书令是大乾国的二品官之首没错，可也不至于让他们这群正二品的命官下跪！ 梁萧向远处的梁清、洛长丰、洛倾雪望了一眼，微微点头，这才跟着萧清登上黄金台。 地面铺满当初在猛虎河找来的金砖，还有一部分像积木一样堆在中央。 “黄金台……”梁萧心中感慨。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此刻他算是明白了李贺的胸怀。 梁萧当然还带着现代人的自由平等意识，但在这个世界逆流而上，在生产力不足的时候推广现代制度，只能是揠苗助长，适得其反。 他不是能做皇帝的料，皇帝掌天下权固然令人羡慕，但守业更比创业难，承担责任、勤政爱民的皇帝，很累。 今生今世梁萧不想这么累，累到没有时间好好陪自己的家人。 既然如此，能有一个肝胆相照的……兄弟，作为君主，似乎也不错？ 萧清始终牵着梁萧的手，哪怕是带他上台，也用右手牵着。 到了黄金台上，萧清更是紧握着梁萧的双手，心中千言万语，突然不知从何说起。 在场除了梁萧，其他人对她而言，突然有那么亿点点碍事，让她没法好好跟这个混蛋大哥肆无忌惮的叙叙旧，撒撒娇。 “朕，要给他一个足以名留青史的今朝！” 心念坚定，那点碍事的感觉一扫而空，萧清这才朗声道:“爱卿，辛苦了……” “这点辛苦，不及吾皇九牛一毛，不及丞相与骠骑将军十分之一！”梁萧郑重回应。 周围军民为之称赞！ 这样的回应，给足了皇帝和那两位上司面子！ 大乾国的骠骑将军是从一品，而当朝骠骑将军是以从一品行大将军事，实则已经是正一品地位。 至于丞相，更不必说。 王沧海和吕毅欣慰的望着梁萧。 他们倒不在乎什么面子，但梁萧的表现，说明他并没有忘乎所以，关键时刻还是在乎礼法！ “但爱卿之功，足以冠绝古今！”萧清高声道。 “陛下圣言:安国侯之功，足以冠绝古今！” 各地的黄门陆续开腔宣布萧清的话，生怕远处的军民听不见。 全场众人大多点头，深以为然。 单凭天花预防卓有成效，这一项足以名垂青史！ 更何况还有盐政改革、曲辕犁、契约税、屯田安民、保卫庐州等…… “仰赖陛下圣明！”梁萧答道。 发现自己的大哥这么给面子，萧清顿时心花怒放，表面上故作严肃。 “爱卿不必谦虚，朕一向有功必赏，更何况还要顺应民心！” “梁爱卿，梁萧，听赏！” 萧清一声令下，丁无异接过宁雪君递来的圣旨，当众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本朝圣贤，尚书令、工部侍郎、镇东将军，安国侯梁萧梁爱卿，旷世之才，屡立奇功。又入江南，拨乱反正，更招安大恒国遗民，一劳永逸，朕心甚慰！今论功行赏！” “大恒国遗民首领洪杰率千人众投诚，更为国家献策辅国，诚心可鉴，忠心可嘉！拜正议大夫，封列侯，食邑千户，赏黄金千两！其余大恒国人七日之内各有封赏！” “定国侯公孙业坐镇江南三十年，统兵破敌，劳苦功高，迁卫将军，赏黄金万两！卓子房协助先皇监察江南，更协助梁爱卿安抚人心，赏黄金万两！” “梁爱卿功盖寰宇，加衔太保，增设食邑，自选五千户，赏黄金十万两，从今日起，正式赐其特权，如开国丞相卓明峰故事: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选定八月十五，驸马梁爱卿与凝霜公主成婚，婚事从简，不办婚宴，百官只送贺礼，不得铺张。其余五位公主，自行与梁爱卿商议婚期！钦此。” 众人的心，随着丁无异的宣读一跳一跳的。 给大恒国遗民洪杰封官封爵，是为了安抚大恒国遗民，这点可以理解。 公孙业兢兢业业三十年才升任卫将军，卓子房领点赏金，也没什么大毛病。 一年前还是白身的梁萧，居然加衔太保，位列三公，正一品！！ 独孤群等人脸色铁青，却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此时抗议！ 现在他们明白，为什么萧清要来城外亲自迎接梁萧，为什么要他们向梁萧下跪，原来梁萧马上就要加封比他们更大的官职，虽然太保实权不如他们…… 但谁敢出声反对？恐怕都不需要萧清斥责，先挨一顿周围军民的白眼和叱骂再说！ 王沧海和吕毅早已和萧清商议过了，倒也没什么反应。 梁清、洛长丰、洛倾雪则是目瞪口呆。 太保……那梁萧岂不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三公？？ 梁萧也吃了一惊。. 剑履上殿……这些特权，不是曹操干的事么？ 不过大乾国的历史不同，一直有影卫统领守护君王，剑履上殿主要的意义还是表示荣耀与恩宠。 萧清只是望着同样愣住的梁萧，心中欢喜:傻眼了吧？ 大梁国也有人加衔太保。 镇国侯，秦风！ 萧清倒不是想效仿大梁国厚待秦风的方式，来厚待梁萧，毕竟梁萧对大乾国的功劳远胜过秦风对大梁国。 而是真的只有太保可以给他加衔了！ 太师、太傅，都不是年轻人应该担任的，只有太保不需要那么严格的限制。 梁萧回过神来，看了眉飞色舞的萧清一眼，心中感动，终于还是当众跪下。 梁萧这么一跪，全场众人纷纷下跪，连四大辅臣都不例外。 “臣梁萧谢主隆恩！为吾皇，为大乾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有乱臣贼子，天下共诛之！” 梁萧铿锵有力的誓言传遍四方，引来一阵惊叹:好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当初梁萧就已经有见君不拜的特权，如今当众下跪，是强调、宣誓拥护皇权，向天下人表态:我梁萧只是大乾国的臣子，所行之事，只为国君与百姓！ 四大辅臣也不禁惊叹梁萧识大体。 此举，一来侧面表现皇帝的识人之明，二来，让独孤群等人不敢诋毁梁萧功高震主，三来，可安大乾军民之心，让军民牢记，归根结底其实是皇帝赐予他们安国侯！ 此时萧清恨不得扑进梁萧怀里，凝望着梁萧，握紧了他的手，轻声道:“爱卿，随朕回宫。” 第471章 思念 在全场官民满怀钦敬的注视下，萧清拉着梁萧的手，一路走下黄金台，由两大影卫统领随行，登上天子车。 众人险些窒息！ 与天子同乘天子车？ 这是何等殊荣！ 大乾国开国至今，也只有开国丞相卓明峰、开国元帅公孙无极，曾经与高祖同乘天子车，如今又多了个安国侯梁萧！ 丁无异和宁雪君戴着面具，骑着宝马，护卫两侧。 天子车终于启程。 剑琴晚等人也和梁府的人会合，回归梁府，一路回望梁萧，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沿途百姓陆续跪拜，口称:“吾皇圣明！安国侯贤良！” 梁萧和萧清并排坐着，恍如隔世。 他原本只想做个富家翁。 蛮荒入侵与世家门阀的倾轧，碾碎了他的美梦！ 既然如此，我便趁势而起，扫平敌寇，还他个朗朗乾坤！ 手心里传来的温度，让梁萧莫名心中一动。 他的小霜子，一直牵着他的手呢，像是一辈子都舍不得放开，生怕他走丢了似的。 梁萧忍不住看了萧清一眼，心中更是疑云重重。 难道真的是…… 梁萧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疑惑了，忍不住凑近萧清，嗅了嗅。 他记得凝霜公主有淡淡的体香。 原本还满心欢喜、直视前方的萧清，突然察觉梁萧贴近，顿时芳心大乱，羞恼的掐了一下梁萧的大腿，表面上依然是不怒自威。 梁萧吓了一跳。 他没闻到淡淡的体香，但是…… 这不是女罗刹对他常用的攻击方式么？ 梁萧的心里更加好奇了，开始在作死的边缘反复试探。 他的右手还被萧清牵着，但还是悄悄探出了食指和中指，朝着萧清的大腿轻轻点了两下。 萧清瞬间涨红了脸，又掐了一下梁萧的腿肚子。 丁无异和宁雪君并没有察觉天子车上两人的小动作，只是看到萧清脸红，也不禁心中感慨:“果然，只是和梁二公子坐在一起都能脸红。” “大庭广众之下，你再动手动脚，以后不理你了……” 正在疯狂试探的梁萧，耳边传来萧清幽怨的警告，总算老实了下来。 为什么连警告都是满满的女孩子的感觉…… 旁边的丁无异凭借惊人的耳力，终于听到了萧清的声音，忍不住朝梁萧翻了个白眼。 咱家还是低估了他的厚颜无耻…… 见梁萧终于老实，萧清这才松了口气，但很快又是心里一慌。 他是不是已经在怀疑了…… 不行！朕装作不知道，就要在八月十五吓他一跳，拿小皮鞭收拾他！ 宽阔的御书房内，四大辅臣列在两边，望着梁萧和萧清，满眼欣慰。 “小霜子，大哥回来了……”梁萧握住了萧清的手，只觉得如鲠在喉。 半年不见！ 听出梁萧的深情，萧清这才欣喜道:“大哥一定有很多话，想对小霜子说……” 梁萧这才咧嘴一笑:“小霜子居然没有哭鼻子，不可思议。” 四大辅臣呼吸一滞，不得不服。 这小子的关注点永远是那么奇葩！ 萧清的目光转为幽怨，就这么一直盯着梁萧。 “人家练过了，哼哼~” 梁萧恍然，心疼的捏了捏萧清的小脸蛋:“真是辛苦小霜子了。” 萧清泫然欲泣，努力憋住，说道:“大哥才是最辛苦的！” “大哥不觉得辛苦。”梁萧只是含糊回应，又问道，“霜儿呢？” 四大辅臣默不作声。 萧清哼道:“等到了八月十五，你就能见到穿着嫁衣的凝霜公主了，现在不许你去！” 梁萧一脸狐疑打量着萧清:“你是说，按照大乾国传统，女子出嫁之前不可以见自己夫君？” “当然咯~”萧清眉开眼笑。 梁萧陷入沉思，终究还是压下了想问小霜子的问题。 因为他也不敢面对真相，那意味着可能有一人夭折，那么剩下的那人，该有多让人心疼…… “行，那就等八月十五吧，要是霜儿不乖，就让她领教一下她夫君的厉害。”梁萧撇嘴道。 萧清芳心已乱，强自镇定，“哦”了一声，不敢回应。 今天是八月初九，这家伙…… 梁萧打量着萧清，心中莫名一痛，把萧清的一双小手握得更紧了。 “小霜子真的长大了，比以前坚强了，还会是大哥的小霜子么……” 闻言，萧清忍住眼泪，答道:“当然是！不管小霜子有多坚强，永远是大哥心里长不大的小霜子，如果没有大哥，也许小霜子会是亡国之君。” 梁萧满脸感动，又顺水推舟捏了捏萧清的小脸蛋:“小霜子最好了！” 一旁的丁无异看在眼里，更是感慨万分！ 这对君臣，这小两口…… 只要萧清不问，丁无异就不急着把碑文内容告诉自己的主上。 他突然好奇，这小两口成亲当天，谁“技高一筹”？ “唉，不怪咱家，都是梁二公子害的，咱家沾了他的邪气，变得越来越不要脸了。”丁无异的心里冒出了一个自欺欺人的声音，聊以自慰。 吕毅和王沧海就这么静静看着，不说话。 一口一个小霜子…… 这孩子分明已经深陷情网，难以自拔！ 不过他们也能理解。 小别胜新婚，更何况一别半载？ 自幼失去皇兄与母后，十五丧父，以女子之躯、皇兄之名登基，面对表面繁荣实则积弊已深的国家。 一辈子为了萧家而活，还要为了延续皇室香火，考虑和国中最优秀的人生育子嗣，登基没多久就遭遇蛮荒毁约南下…… 个中滋味，也只有少年女帝自己体会。 在这样的情况下，却有梁萧横空出世，将她拉出了绝望的泥潭，逗她、宠她、信她…… 如此郎君，谁能不爱！ “大哥不必拘束，四大辅臣都信任大哥，没有人比大哥更值得信任了……”萧清轻声道。 梁萧心中感动，勾住萧清的肩膀，萧清俏脸一红。 “小霜子，万世太平，任重道远呢。”梁萧叹道。 “嗯！”萧清郑重点头。 平定江南，只是其中一步。 国家还需要更多的人才，更强的军力，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速成！ 但真正让萧清开心的，还是她的大哥，没有因此骄傲自满，就此松懈！ 他办成的事，是其他人想都不敢想的！ 公羊氏可是让公孙业都受尽委屈的江南豪强，却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一脚踹得老远！ 萧清偷偷瞄了一眼，只觉得自己快要按捺不住想抱紧梁萧了，连忙说道:“大哥，你的家人们还在等你回去呢。八月十五，等你……” 第472章 橘势大好橘势可控 梁萧微笑道:“大哥希望，八月十五那天能亲眼看着霜儿画上红妆，披上嫁衣，大哥也要给霜儿一个惊喜。” 萧清一愣，随即含笑点头:“满足你~” 四大辅臣望着梁萧离去的背影，眼神古怪。 直到梁萧消失在视野，御书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萧清才嗔道:“你们快、快替我想个办法欺负他，他他他、他越来越坏了，我要欺负回去！” 这一刻，萧清像极了找家长告状求助的小女孩，四人不禁莞尔一笑。 剑琴晚坐在房间里，十指互扣，连指节都发白了。 她想向洛倾雪坦白自己和梁萧的事，可到了这一刻才发现，自己的语言是如此匮乏，甚至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卓荨和洛倾雪一见如故，相谈甚欢，还能聊书画，剑琴晚只觉得自己实在一无是处。 “琴晚姐姐不开心嘛？”甄宓一脸担忧。 “没……”剑琴晚仿佛在自言自语。 甄宓灵机一动，抱着剑琴晚的胳膊撒娇:“那琴晚姐姐，给宓儿讲讲萧哥哥在江南的经历吧。” 剑琴晚正要答应，外面传来梁萧的声音:“女菩萨、宓儿！” 二人顿时打起精神，跑了出去，发现洛倾雪、月怜、卓荨、克丽丝缇都在梁萧身后。 “女菩萨，怎么待在房间里呢？”梁萧一把将剑琴晚拉了过来。 剑琴晚深深看了梁萧一眼，瞬间勇气十足，走向洛倾雪，说道:“孽徒，你是他的未婚妻，凝霜公主又不在，为师该向你坦白……”m.. 洛倾雪一愣:“坦白什么？你和他在天琴山成亲了？每天同床共枕？” “你、你怎么都知道了？！”剑琴晚惊道。 “多大点事，我和倾雪家书联系，都告诉她了。”梁萧撇嘴道。 这半年的时间，洛倾雪替梁萧管理家业，井井有条，深得府上众人敬重，也和梁萧保持书信联系。 剑琴晚险些晕过去，勉强走到洛倾雪面前，低下螓首，说道:“你，想怎么处置、责骂为师，为师都没有意见……” “这……”洛倾雪反而有些局促了。 梁萧看向月怜，一脸期待:“月怜，把天晶的真相，告诉女菩萨吧。” 月怜柔声道:“琴晚姐姐，天晶就是倾雪姐姐让公子……啊！让相公送给你的……” 天晶的原主克丽丝缇点头道:“我可以证实此事。” 剑琴晚如遭雷击，怔怔的望着洛倾雪，一脸不敢置信。 她明明知道自己是被亲娘送来做梁萧妻妾的，可能会和她争宠，她居然…… 洛倾雪也低头道:“你比我更配得上她，更何况我曾经无知冲动想和他退婚，此生有愧于他，但你从来不会倚仗身份挤兑我，我很感激……” 闻言，梁萧握住了洛倾雪的手，叹道:“你何曾愧对我？不过是望夫成龙，而我却让你绝望而已！” 当初他刚熟悉这个世界，对亲爷爷和月怜都有所保留，至今还瞒着梁清，更何况是未婚妻，阴差阳错，误会加深，为了自己和家人安全，没能考虑洛倾雪的感受。 剑琴晚望着一脸失落的洛倾雪，愣神片刻，两行清泪夺眶而出，上前抱住了洛倾雪:“好姐姐！！” 洛倾雪这才如释重负，也抱紧剑琴晚。 她管自己叫姐姐，是真正认可了自己！ 看着相拥而泣的两名少女，梁萧心中欣慰，但很快又是神色一变。 “这！”梁萧瞳孔一缩。 唯一和洛倾雪较劲的女菩萨，也被她捕获了？ “我的月怜？”梁萧连忙看向月怜。 她最乖巧体贴了，会投入我的怀抱吧？ 却不料月怜、卓荨陆续走了过去，抱着相拥而泣的二人，就连甄宓也抱着洛倾雪的大腿。 只有克丽丝缇待在原地，可她爱的是天将军，现在他是安国侯梁萧！ 但梁萧可以想见，将来克丽丝缇发现他的身份之后，只怕也逃不出洛倾雪的五指山…… 梁萧独自在风中凌乱。 橘势一片大好……完了！全完了！ 难道我真的要和倾雪抢女人？ 不行！得赶紧想个办法让她们都来抱相公！ 梁萧压下心里的胡思乱想，一脸正经道:“今天是你们姐妹相认的日子，不如让为夫给你们讲个《山村老尸》第二部，来，外面比较暗，房间里光线好。” 两刻钟后，密闭的房间里，女孩子们惊恐尖叫，一个接一个抱紧了一脸道貌岸然的某人。 就连克丽丝缇也被吓哭了，抱紧月怜，连睫毛都在颤抖。 与此同时，梁清带着洛长丰刚好来到屋外，听到了一阵阵尖叫，当场石化。 黄昏都到了，里面房门锁紧，怎么连蜡烛都不点的？ 萧儿在里面到底跟多少个女孩子…… 洛倾雪早已吓得花容失色，颤声道:“老公真厉害，什么都会，人家的心肝都快被你弄出来了！” 房间外的梁清和洛长丰瞳孔一缩！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梁萧欣慰的笑了笑，开始安慰众人。 幸好，橘势可控！ 二老实在忍不住了，等里面安静之后，才过去敲门:“萧儿……” 梁萧这才出门，迎见二老:“爷爷，洛爷爷！” 梁清看着自己的孙子，那表情不知是担忧还是欣慰，叹道:“萧儿，虽说你还年轻，可是，多少也要注意节制……” 闻言，梁萧眉头一皱，撇嘴道:“没事，我在调教她们，让她们知道谁才是相公！” 调教？？ 二老险些窒息！ “萧儿，她们都还年轻，宓儿也在里面吧，你怎么能……”洛长丰一脸惊恐。 梁萧一脸郁闷:“我在给她们讲鬼故事而已，你们想哪去了？” 闻言，梁清与洛长丰恍然大悟，老脸一红，带着梁萧去了大堂。 “侯爷！” 越擎天和刘帆已在此等候多时，立即向梁萧汇报燕州近况。 这半年来，因为梁萧不收食税，还时常开仓救济，安喜县的百姓生活条件也大大改善，对梁萧奉若神明。 擎天卫的训练也有模有样，已经逐渐接近大乾铁卫，超越了一般的精兵！ 越擎天摸着后脑勺，笑声如雷:“大家恨不得一起飞往京城，向侯爷展示展示训练效果！” 梁萧望着越擎天，一脸惊讶:“擎天，你的谈吐也大有改善？” “洒家每天都在读书识字，以后可是侯爷的贴身护卫，不敢给侯爷丢人！”越擎天一脸骄傲，笑得更开心了，但因为天生长得凶恶，笑起来好像一头笑面虎，格外渗人。 越擎天和刘帆去休息之后，已经伪装成“梁克”的左无伤终于来了。 梁萧急问道:“左无疾那边，可有消息？” 第473章 让梁萧爬回去 左无伤看向了梁清和洛长丰，欲言又止。 梁萧会意，说道:“这是我爷爷，和我未婚妻的爷爷，你大可放心！” 左无伤这才叹道:“他派人转告，与我就此天各一方，我们如果再去打扰，便是敌人……” 梁萧若有所思。 其实左无疾也一直没有放弃复国大业，当年甚至因此葬送了自己的爱妻叶红云，也就是左菁的生母。 左无伤借走了包括左菁在内的九名云天卫，最后居然投降，的确无颜面对左无疾。 但也只有他和左无伤等人知道一个骇人听闻的真相。 左无疾如今的身份，乃是大梁国的镇北侯，手握军权！ 但此人做事相当干脆利落，不留痕迹，想要揭穿他是没有任何可能的。 梁萧和左无伤也没有揭穿他的必要，做人留一线。 说不定以后左无疾也归顺了呢？ 梁萧犹豫片刻，问道:“那琳儿没事吧？” “琳儿？”左无伤一愣，随即苦笑道，“她似乎从小就接受了云天卫的训练，作为云天卫之首，更没有可能背叛亲爹，脱离大梁，，加入大乾……” 梁萧只是点头，不复多言。 左无伤看在眼里，心中感慨。 他还管她叫“琳儿”，说明还是担心她的。 云天卫从来都是心甘情愿作为棋子，梁萧没有轻贱这些“棋子”，已经足以得到他的同胞们的认可。 大梁国西境，流水潺潺。 月凉如水。 一道白袍身影立于岸边，手执一支长箫，望向北方，怅然若失。 戴着面纱的左菁，叹息片刻，开始吹箫。 箫声晦涩，断断续续。 “你怎么练起吹箫来了？” 一道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左菁的箫声戛然而止。 “爹……” 左菁跪在浑身只露出一双眼的黑袍人面前，不敢抬头。 左无疾只是看了北方一眼，又盯着左菁，眼中满是怒意:“我听说，你假扮‘琳儿’，与梁萧第一次相识，就是听他吹箫？” 左菁呼吸一滞，不敢回应。 “你现在练习的曲子，该不会就是他当初吹的那一首？”左无疾的声音越来越冷。 “没……”左菁的声音在发颤。 左无疾眼神一凛，抬起右手。 看见熟悉的大手，左菁娇躯剧烈颤抖。 “啪！” 重重一掌，将左菁的半边脸扇得红肿。 “云天卫只有服从，不能有任何多余的情感！别忘了你娘可是死在大乾人手里，宁做大梁狗，不做大乾人！你若再有下次，等那梁萧踏入大梁，我会让他，爬！回！去！” 左无疾咬牙切齿抛下一句，悄然离去，甚至不再理会身后女儿的唯唯诺诺。 左菁跪着目送左无疾走远之后，才捂着自己的脸颊，默默流泪。 梦，终究是梦，并没有梁萧哥哥出来，为她挡下这一掌，跟她的亲爹对峙…… 这一夜，梁萧府上高朋满座。 左无伤、洪杰、洪渠、上官九思。 梁清，洛长丰，刘帆，越擎天，张扬，聂远。 顾少言，穆宏，林修。 还有黄家、王家等家族派来子弟，希望能得梁萧指点一二。 在场众人，放下了文武隔阂，门第之见，相谈甚欢。 不过越擎天虽然大大咧咧，面对这帮读书人，还是不敢乱说话，生怕给梁萧丢人。 聂远也同样担心言多必失，只是偶尔回应，倒是和越擎天聊得投机。 因为即将与凝霜公主成婚，梁萧没有滴酒未沾，众人也报以理解。 望着高谈阔论的众人，梁萧心中依然感到些许无奈。 内政的人才勉强还够，可军事人才，实在是少得可怜！ 而且文人与武将之间终究还是有一点代沟，很难聊到一块。 归根结底，还是崇文抑武埋下的巨雷，但崇文抑武也不是一无是处。 将不识兵，兵不识将，能有效减少武将造反的情况，但崇文抑武终究不是良策。 梁萧也不可能去全国各地，把人才都遴选一遍，将来需要委托洪杰等人分散各地，为他代劳。 “安国侯又受赏了十万两黄金，欧阳家只怕又要吐血！”顾少言头一回不顾形象，哈哈大笑。 公羊氏被梁萧扳倒之后，欧阳生与独孤笑灰溜溜返回京城，整日闭门不出。 京城与梁萧作对的那些世家门阀，也暂时偃旗息鼓，不敢像以前那般叫嚣、当众挤兑梁清和洛长丰。 而他们这些以前的世家门阀，已经接受了梁萧的“家族”理念，放弃世家门阀的作风，各司其职，不再寻求家族的长期集权和垄断，而是争取努力培养家族里的子弟，确保他们更加优秀，哪怕将来面对公平竞争也能脱颖而出。 但因为那些世家门阀在全国各地依然有大量人员任职，如果没有梁萧，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无力对抗。 哪怕是倒台的公羊氏，依然有上千子弟和门生，在各地担任鸡毛蒜皮的小官，只是再也不能担任七品以上官员而已。 但有些小县的县令，还不到七品，不可小觑…… 萧清已经派兵护送官员，去有这些世家门阀人员任职的各地巡视、监督，以免他们出了乱子。 但在短期内，还是不可掉以轻心！ 欧阳家、独孤家、京城何家，如果在朝堂上收敛一点，甚至主动向梁萧示好，而不是继续敌对，少了对抗，就少了许多可能打压对方的契机，梁萧和萧清也不好迅速处理他们。 了解情况的众人，也是开怀大笑。 他们何曾见过欧阳家这等惨状？ 因为一个舍不得放弃的书坊生意，直接成了吞金兽，从此被梁萧拖入泥潭。 因为和梁萧的书坊对抗，欧阳家的资金都投入收购梁萧书籍上面，这就意味着抽不出手应付其他产业的竞争对手。 而顾家等家族，是有不少家族产业，彼此竞争的。 尤其是长期垄断户部尚书的欧阳家，只要动动脑子就能揩油，究竟捞了多少，不言而喻。 少了欧阳家的竞争，他们一部分产业就是困龙出海！ 梁萧笑道:“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我还是小觑了欧阳家对书坊的坚持！” 与梁府其乐融融不同，此时欧阳家上下人人头顶阴霾，难受至极。 欧阳家几乎被梁萧吸干了所有的现银，甚至出让了大量田地！ 独孤家、京城何家、端木家是表态支持欧阳家，但与梁萧角力的主力，依然是欧阳家！ 欧阳基、欧阳平、欧阳宏、欧阳生，两对父子愁眉不展。 “爹，梁萧这畜牲，一直只印四书五经，咱们还能坚持么？”欧阳平哭丧着脸，一副无计可施的窘态。 第474章 迎亲 欧阳基沉声道:“放弃又能怎样？以五百文以上的成本印制书籍？” 众人无言以对。 成本，是将他们逼上绝路的根源！ 他们以三百文购买梁萧的书籍，也比自己印刷的成本要低很多…… 但如今连欧阳家都开始怀疑梁萧到底是不是在亏本了。 “当初他卖三百文，咱们要是能压价一点，就好了！”欧阳宏叹道。 欧阳平怒道:“叔父这是要怪我？当时可是你们自己说的，四百文以内都可以收，我三百文拿下还不够，难道等他坐地起价，或者干脆一百五十文卖给百姓？” 欧阳宏干笑着，也无可奈何。 要是没有其他几家支持，他们早就放弃或者破产了！ “老爷，大梁国，颜家派人来访！” 管家来报，欧阳基终于老眼一亮。 颜家来的是欧阳家二十年的老相识，小管家颜九。 颜九交付家主颜柳的信件之后，说道:“听说欧阳家的书坊，目前和梁萧梁萧的书坊僵持不下？” 欧阳家众人连连点头，满怀期待望着颜九。 颜九微咬牙道:“梁萧打压书价，已经严重影响我们大梁国各家书坊的生意，欧阳家与我们几家都是老朋友了，几家家主商量过了，可以出资支持欧阳家，收购一部分书籍，运往大梁！” “你们几家能出多少？”欧阳基欣喜道。 颜九伸出了一只手掌:“五百万两，我们颜家支持二百万两！前提是书籍能安全运到大梁国来卖！” 欧阳基为难道:“你们打算卖多少？” 颜九苦笑道:“八百文吧！不过如今大梁国的百姓都知道了，梁萧的书只以一百五十文的价格卖给百姓，现在他们只怕也不买账，大不了我们囤积起来，等你们击垮梁萧！毕竟，让我们自己印书的话，每本的成本也在五百文以上！” “梁萧又得到了十万两黄金，至少可以换成一百万两白银……”欧阳基愁容满面。 颜九沉声道:“五百万两还少么？后续各家当然还会看情况支持！” 欧阳基大喜，当场和颜九签订几份契约。 同一时间，大梁国御书房。 慕承和秦风望着桌上的情报，一脸凝重。 “梁萧的书坊生意，果然影响到咱们大梁国了。对朕而言，这是好事！”慕承笑得很无奈。 大梁国的发展，居然要靠一个异国少年隔空影响，简直丢人！ 秦风叹道:“现在的问题，是该不该让国内的这些书坊继续高价卖书！” 慕承沉声道:“当然不该！朕也要百姓都能接触书籍，早晚打破世家门阀的垄断，你也说了，此事收效缓慢，但是利在千秋！否则，等朕一走，你独木难支，皇权终究要被架空……哪怕将来民智已开，对皇权的影响也远不及这些世家门阀的垄断。” 说完，慕承犹豫片刻，叹道:“说出来你可能不敢相信，朕心中的明君榜样，并非我朝高祖，而是大乾高祖，民贵君轻！朕宁可让慕家有朝一日被百姓推翻，也不想看到慕家被世家门阀的代表，取而代之！！” 秦风震惊的望着慕承，这一刻只觉得慕承远比自己心中的形象更加高大。 “儿臣这便安排‘暗哨军’，在各地煽动百姓，拒绝高价收购颜家书籍，逼他们降价！” 梁萧回归京城之后，巡视几座书坊，和一醉百年的酒坊，确保万无一失。 活字印刷术经过严格保密，哪怕是各地的书坊，也有应急之策。 如果那些世家门阀在各地的官员强取豪夺，书坊会在第一时间销毁所有的活字和药剂。 但目前还没有出现这种情况，毕竟国有国法，书坊还是安国侯梁萧的，这些官员也不敢乱来，最多派人来窃取技术。 梁府最精锐的护卫多达二百人，全靠梁家在燕州和京城的一些祖传产业收益供养，如今这些护卫也有了大展身手的空间，一部分前往各地负责书坊的安保，比刚雇佣的护卫可靠得多。 当然，梁萧也做好了活字印刷术泄露的准备，进可攻，退可守！ 一阵秋风拂面而过，梁萧抬头望着远处几片随风飘舞的枯叶。 “已经八月份了，各地的甘蔗快要成熟了吧？” 梁萧身后的洛倾雪轻笑道:“怎么突然想吃甘蔗？” “甘蔗是要拿来制糖的，不过制糖技术也需要研究、改进一下。”梁萧微笑道。 “制糖？”女孩子们面面相觑。 剑琴晚和月怜在江南陪梁萧的时候，就听梁萧提过此事。 梁萧神秘一笑:“到时候试试吧。” 有些书上的东西，梁萧不完全了解，只有一部分印象。 土法制糖，不算很难，但他还不曾实践过。 糖和盐一样，都是重要的战略物资。 白糖储存得当的话，能放一年以上。 梁萧骨子里还是保有军人的责任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让百姓能吃得起盐和糖，是太平盛世的重要一步。 于公于私，梁萧都想这么做，毕竟他和梁家祖辈早就得罪世家门阀，更需要皇帝和百姓的鼎力支持，否则只能被世家门阀玩弄于股掌之间。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大抵如此。 洛倾雪又交给梁萧一份药铺的材料清单。 梁萧看了一眼，陷入沉默。 京城的硫磺同样数量有限。 梁萧也不知该是喜是忧。 硫磺太少，意味着将来用于应急的火药桶也少，万一大乾国来不及发展就面临腹背受敌，甚至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火药桶可以救急。 但梁萧又必须考虑敌人偶然研制出火药、黑火药的可能性，避免大乾国落后挨打，因此黑火药的制作方法也需要备份保存，留给大乾国的后人应急，这又是一重风险。 火药甚至是威力更强的黑火药流传于世，在不远的将来是苍生的劫难，梁萧必须慎之又慎，宁可让这个世界发展进程放缓。 借着回京的气势，梁萧又到百春楼卖了一千坛一醉百年，奉上了两首新的诗词。 叶青衣已经回归百春楼，重新担任楼主，依柔恢复了花魁的身份，不过她们已经不需要为梁萧宣传，达官贵人们自己蜂拥而至。 没有人能顶得住两首足以排在《大乾诗词》前列的诗词诱惑，尤其是在梁萧的名望和地位不断增长的情况下。 五十万两白银入手，扣去税收和给梁风、小霜子的总计两成之后，梁萧得手接近四十万两，欧阳家气得干瞪眼。 转眼间，八月十四来临，梁萧放下了一切琐事，紧张等待婚期。 第二天，宫廷队伍来梁府接送即将正式成为驸马的梁萧，去宫中与凝霜公主完婚。 剑琴晚等人在院子里静待佳音，人人紧张。 等他娶了凝霜公主，回头就要来娶她们了…… 回京这几天，剑琴晚根本不敢和梁萧对视，经常躲在洛倾雪身后，保持沉默，努力降低存在感。 这半年来，她为了“赚够本”，私底下没少调戏、挤兑她的采花贼，采花贼光是口头“记仇”，都超过了三十次，早晚要跟她“清算”的…… 第473章 不曾遇见你的一生未免无趣 依照圣旨和昨天萧清在朝会的指示，满朝文武只送价值不得超过一百两银子的贺礼，不得铺张浪费，也不必入宫。 百官纵然疑惑，但考虑到大乾国皇室的婚事一向从简，也没有太大的意见。 毕竟连礼部尚书顾洪都没什么意见，而独孤群等人根本不想参加梁萧的婚礼，也乐得省事。 梁府也没有大加宣传，只是邀请梁萧和梁清的亲朋好友。 除了前几日参加梁萧宴会的各家人员，这回吕长河、叶青衣、依柔等人也来了。 梁府和安国侯府，外面只是简单布置，由护卫和幕僚应付前来贺喜的百姓。 梁府内部高朋满座，其乐融融。 而婚事的主角，终于到了皇宫门口。 下车后，梁萧随手搬来一辆特制的推车:底部是块简单的滑板，装着一个铁箱子。 “梁二公子，陛下不是说不用准备聘礼么……” 王沧海出来迎接梁萧，见到梁萧拉着的铁箱，忍不住笑了起来。 梁萧微笑道:“不是聘礼，但也是极其重要的东西，必须给他们看看。” 王沧海一愣，看了铁箱子一眼，似有所悟，没有点破，只是领着梁萧一路来到御花园。 御花园内，已经精心洗浴过的萧清，一身龙袍，但放在桌上的手明显颤抖。 宁雪君、丁无异守在萧清身后，吕毅守在门口，满怀期待。 直到王沧海领着梁萧进来，萧清呼吸一顿，深深的望着梁萧。 梁萧看了一眼众人，又看向萧清:“小霜子，霜儿呢……” 萧清压下心中的紧张，哼哼道:“你不是想看着你的霜儿画上红妆，换上嫁衣么？” 梁萧哑然失笑，点了点头。 萧清这才笑逐颜开，牵着梁萧的手:“那，走吧~” 四大辅臣跟着二人，又一路来到西宫别苑。 这里并没有人！ 丁无异吩咐门口的女影卫把大门关好，梁萧的呼吸变得有些局促，望着萧清，等待心中的答案揭晓。 “小霜子？” 听得梁萧的呼唤，萧清只是回头瞄了梁萧一眼，目光接触的瞬间，又如小鹿受惊，连忙回过头去，莲步轻移，到梳妆台前坐好。 宁雪君走了过来。 在梁萧震惊的目光中，萧清取下冠冕，解了头上的束带，三千青丝披在肩头。.. 梁萧瞳孔一缩。 小霜子，当真是…… 守在一旁的丁无异、王沧海、吕毅，偷偷观察梁萧的反应，心中莫名畅快。 小子，傻眼了吧！！ 你小子也有今天！！ 眼前少年奇才，冠绝当世，唯独没能逃出她布下的温柔陷阱。 梁萧就这么怔怔的看着宁雪君为萧清化妆。 此时萧清也是芳心大乱，双手放在腿上，紧紧揪着衣角，直到从铜镜里看到了吃惊的梁萧，才娇媚一笑。 “朕！赢了~”萧清心中畅快，终于放松了不少。 “梁二公子喜欢凝霜公主淡妆还是浓抹？”宁雪君终于打破了西宫别苑的寂静。 梁萧只是连连点头:“都好，都好，她喜欢才好！” 闻言，萧清望着铜镜里的梁萧，娇羞一笑。 梁萧只是望着萧清的背影入神，心中好似天地翻覆，狂涛袭月。 我一个常年从事谍报和斩首行动的人，毒枭都没能在我手里逃过一劫。 居然被一个女孩子骗了…… 黑历史啊！！ 梁萧在心里反复回想，自己是怎么被骗的。 一开始，因为喉结和胡子的问题，先是把她当成了干净的小太监？ 往后，她成了自己最喜爱的义兄弟小霜子，他被兄弟情冲昏了头脑…… 再往后，见到凝霜公主，根据衣物和体香区分两者。 但真正让他失算的，还是当年太子萧清和公主萧霜，的的确确是两个人，很多人都见过。 不管怎样，我失算了！ 梁萧心中咆哮，五味杂陈。 但随后，便是满眼深情，走向梳妆台前的少女。 萧清一颗心扑扑直跳，不敢询问他想做什么。 梁萧只是搬来一张椅子坐下，回头又向三位辅臣使了个眼色。 三人会意，也静静坐好。 今天，不需要太多的繁文缛节。 透过铜镜，萧清见梁萧就这么一脸心疼的望着自己，心中更是欢喜、感动。 她曾经好奇，梁萧会喜欢她什么样子，如今才明白，他所喜欢的，原来是她喜欢的样子。 都好！ 梁萧始终目不转睛看着萧清，早已挪不开眼。 宁雪君双眼微红，默默为萧清梳妆打扮。 四大辅臣都暗暗松了口气。 他似乎没有因为被骗而愤怒，只是一脸心疼。 “梁二公子，当年……” 丁无异一五一十向梁萧坦白当年真相，梁萧从始至终注视着萧清，偶尔点头，偶尔叹息。 小霜子，真的长大了，比刚认识的时候坚强了不少。 萧清只是抿着红唇，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和梁萧，眼波流转。 看到他一脸心疼，她也觉得莫名心疼。 良久，萧清才鼓起勇气，柔声道:“若萧哥哥此生不曾遇见小霜子，或许无须这般操劳……” 言语间，满是羞愧。 是朕为了一己之私，让他踏入官场！ 梁萧不假思索道:“不曾遇见你的一生，未免无趣。” 闻言，萧清终于落泪，四大辅臣齐声感叹。 何等温柔，何等宠溺！ “哎呀，你萧哥哥在这里呢。”梁萧看得心疼，安慰道。 “嗯~”萧清这才拭去眼泪，深情望着铜镜里的梁萧。 小半个时辰后，萧清的淡妆终于画好，正是往日的凝霜公主，萧霜。 清丽绝伦！ 萧清这才回头，嗫嚅道:“萧哥哥不是想亲眼看人家穿上嫁衣么……” 梁萧一愣，却见宁雪君向他招了招手，这才起身，跟着主仆二人走到屏风后面。 一套嫁衣，娇艳如火，一顶凤冠，雍容华贵。 旁边还有一套新郎装。 在梁萧的注视下，萧清红着脸，脱下一身龙袍，解下了外面绑着的束胸带。 姿容绝色，凹凸有致。 见梁萧看着自己入神，萧清颤声道:“萧哥哥为霜儿穿上嫁衣好不好？” “好……” 梁萧郑重答应，亲自为萧清披上嫁衣，戴好凤冠。 再看时，新娘娇艳无比，千秋绝色！ 剑琴晚的新娘装扮，美艳绝伦，带着几分成熟与冷艳，娇羞时有难以言喻的反差美。 而她，多了几分温婉动人，柔美至极。 各有千秋。 萧清想为梁萧换上一身新郎装，梁萧微笑道:“等会儿吧。” 梁萧这才牵着娇羞的新娘，三人一起走出屏风。 三位辅臣一见萧清，纷纷贺喜。 “恭喜主上（陛下）喜得良人！” “有劳诸位尽心辅佐。”萧清感激的朝四大辅臣每人鞠了一躬。 四大辅臣终于退到旁边，注视着梁萧和萧清。 宁雪君轻声道:“梁二公子，你难道不想对主上说点什么？” 众人一脸期待的望着梁萧，希望能从这天底下第一文人的口中，听到天底下最美的情话。 萧清低下螓首，不敢与之对视。 梁萧回过神来，望着娇羞的新娘，笑道:“小霜子，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想睡我。” 第476章 终成眷属 众人差点栽倒在地！ 都什么时候了，这小子还这么厚颜无耻？ 萧清羞得涨红了脸，嗔道:“我我我……你你你、你就没点别的话想说嘛！” 梁萧环顾四周，小声道:“大哥现在跑路还来得及么？” 四大辅臣同时朝梁萧白了一眼。 萧清心下一慌，连忙抓住梁萧的衣角，目光幽怨。 此时萧清心中委屈:难道他不肯穿上新郎装，就是准备跑路么？ 看着眼前的佳人一脸委屈，梁萧哈哈一笑，将萧清拥入怀中:“你敢骗你大哥，大哥总得说点场面话，找回场子嘛！” 萧清这才娇笑一声，搂紧梁萧，生怕他从自己的怀抱里消失。 朕不管输给他多少次，只赢了他这一次，便是赢了他一生！ 四大辅臣也松了口气，再次贺喜。 二人相拥良久，萧清的眼角余光落在梁萧身后的铁箱里。 “萧哥哥带了什么来呢，这么大一个箱子？” 梁萧这才笑着放开萧清，从腰间百宝袋里取出钥匙，走过去打开铁箱子。 一领白色战袍！ 一顶带有恶鬼面具的战盔！ 一枚天将军令！！ 即使早有猜测，亲眼见到真相的那一刻，萧清与四大辅臣依然是如遭雷击！ 他…… 他是？ 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下，一身白袍的梁萧披上战袍，戴好战盔，手执天将军令，来到萧清面前。 这一日，大乾武神再现尘寰，横绝千秋！ 但见梁萧左手天将军令握在胸前，右手如萧清梦中那般指天为誓，誓言铿锵有力。 “臣愿为吾皇靖平四海，为大乾开万世太平！” 君臣五人怔怔的望着梁萧，瞳孔都在微微颤动！ 大乾武神，屡次力挽狂澜的天将军……还活着！！ 原来传奇从未谢幕，仍在以另一种形式庇护苍生！ 一者安国侯，一者天将军，文成武德，震古烁今！ 萧清甚至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是凝望着梁萧，心中此刻经历着惊涛骇浪般的冲击！ 丁无异这才颤声道:“主上梦中天将军与梁二公子的誓言，被梁二公子截成两句，留在大乾碑林，分别对应开国丞相与开国元帅……” “啊？”萧清双手捂住了嘴，已经不知道该以怎样情绪来面对真相。 梁萧这才取下战盔，叹道:“大哥也骗了你。” 萧清这才扑进梁萧怀里，紧紧搂着梁萧，柔声道:“大哥是天底下对霜儿最好的人！” 吕毅和王沧海虽然已经有所预料，可面对天将军本尊，此刻也难以平静。. 活着的大乾武神、神威天将军、忠武侯…… 足以震撼人世！ 叹息良久，吕毅朝着梁萧行了个军礼:“骠骑将军吕毅，拜见神威天将军！” 按照圣旨，神威天将军的地位与天将军齐平，举世公认，但只是追封。 不过吕毅如此表态，也是为了让梁萧放心。 “不敢当！神威天将军只是追封的虚职，岂能位居世伯之上。”梁萧一脸惭愧。 “实至名归！”四大辅臣齐声道。 梁萧叹了口气，说道:“神威天将军依然化明为暗，否则那些世家门阀绝不可能混吃等死，一定会不顾一切，联合各地家族子弟反扑。他们失败了还能远遁蛮荒、大梁、孔雀王朝、贵霜王朝，甚至是出云国，但无辜百姓却要遭殃。” 众人会意，纷纷点头。 此时萧清大脑一片空白，目光迷离，不管梁萧说什么，她都是“嗯嗯嗯”，拼命点头。 现在她总算明白，为什么梁萧不急着穿上新郎装了！ 四大辅臣会心一笑。 这孩子，只是花痴而已，没有晕过去，已经实属难得了。 换成哪个女子，能保持镇定？ 梁萧这才牵着萧清的手，去了后面，萧清颤抖的手亲自为他换了一身新郎装，羞得满面绯红。 王沧海和吕毅对视一眼，朝彼此默契点头之后，才说道:“陛下，老臣与骠骑将军去应付百官，请您与梁二公子完婚。梁二公子依照礼法，应是‘帝君’，但如今陛下不便将女儿身昭告天下，他暂时还是驸马。” “谢谢丞相老爷爷~”萧清感激道。 王沧海和吕毅离开后，萧清再也按捺不住，扑进梁萧怀里撒娇:“呀，怎么办~” “怎么了？”梁萧好奇道。 “你要收获一枚小花痴了~”萧清弱弱的回应。 梁萧莞尔一笑，紧紧抱着萧清，轻声道:“天底下的男人，还有谁能比我更幸福？” “霜儿也是最幸福的~”萧清这才自豪一笑。 曾经，她听了吕长河的推断，依然不敢奢望梁萧会是天将军本尊。 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她刚才差点被梁萧迷昏！ 一对新人，就在这西宫别苑里，轻声细语，互诉衷肠。 夜幕降临，梁萧带着萧清坐在门口，望着八月十五的明月，心中感慨。 “霜儿想和萧哥哥白头偕老，长长久久，每年都看这轮明月。”萧清柔声道。 梁萧心中感动，想着今天是婚期和萧清的生日，是该有所纪念，略加思索，托丁无异找来文房四宝，大笔一挥。 《水调歌头》跃然纸上。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萧哥哥最好了！这千里共婵娟，倒像是霜儿半年来与你相隔两地，如今终于团圆~”萧清痴痴的念了一遍，开心得小脸通红，忍不住亲了梁萧的脸颊一口。 丁无异提议道:“古人曾经有‘中秋’和吃月饼的习俗。主上，不如将今日定为‘中秋佳节’，推广全国，让百姓自行选择过节与否？” 梁萧一愣，朝丁无异竖起了大拇指，萧清自然欢喜应承。 从此，大乾国也有了正式的中秋节。 宁雪君为萧清披上了盖头，梁萧牵着萧清的手，来到已经备好的高堂，参拜萧清父母的画像，文帝与先皇后。 因为萧清是帝王，不能去拜梁清和梁萧的父母遗像，唯有如此。 丁无异守在门外，梁萧牵着萧清的手，进了萧清的闺房，意即洞房，宁雪君一路护送。 有情人终成眷属！ 扶着萧清到床上坐好，梁萧终于忍不住揭开了她的盖头，望着含羞的新娘，忍不住往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真好看！”梁萧一脸宠溺。 萧清只是偷偷抬眼瞄了梁萧一眼，低头道:“萧哥哥好看！” “现在要叫相公！” “相公~~” 梁萧越看越是喜欢，正要说点什么，目光突然落在了床上放着的一条小皮鞭上，吓了一跳。 取来小皮鞭，梁萧惊道:“娘子，你这是……” 第477章 良辰 萧清顺着梁萧的目光看去，想起自己没有藏好的小皮鞭，心下一慌。 “我我我……”萧清嗫嚅着，无言以对。 她本来是想让梁萧见见她的女儿身，吓他一跳，然后趁机降服这个坏家伙，说不定计划完美！ 可当自己知道梁萧是天将军本尊的之后，现在她突然怂了！ 梁萧把小皮鞭捡了起来，拿在手里观察，顿时哭笑不得:“你还想虐待为夫？” 这小妮子，还想驯夫呢？ 宁雪君看在眼里，似笑非笑。 萧清鼓起勇气，嗔道:“谁让你总是欺负人家，在小霜子面前说霜儿坏话，在霜儿面前说小霜子坏话~” 梁萧一愣，把小皮鞭交给萧清:“那你打你相公一顿。” 萧清随手扔掉，抱住了梁萧:“吓吓你而已，人家舍不得……” 二人卿卿我我，外面的王沧海和吕毅也打发了百官，守在西宫别苑门口，等来了女太医元锦。 吕毅小声道:“送子药有没有准备？” 得到元锦肯定的回复之后，吕毅又问道:“那个送子药，有效果么？伤身么？” 元锦答道:“是家师祖传的秘方，以养护身体、缓解疼痛为主，极其温和，绝对不会伤身，最适合陛下，但是有点副作用……” 吕毅眉头一皱:“你都说不伤身了，怎么还有副作用？？”. 元锦无奈，如实相告:“不伤身，只是以酒送服之后，过段时间会很想……唔，权当新婚助兴吧。” 王沧海和吕毅同时老脸一红。 “那安排上吧！”吕毅说着，又想起吕长河只有一对儿女，撇嘴道，“对了，我儿长河有个朋友最近也在托他找这东西，能不能帮他也弄点？” 梁萧和萧清坐在床边，二人又是一番柔情蜜意，只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最幸运的人。 过了片刻，宁雪君捧着一壶酒进来，催促二人。 “主上，驸马爷，该喝交杯酒了。” 夫妻二人不疑有他，在宁雪君的注视下，当场干了交杯酒。 宁雪君这才松了口气，说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臣告退……” 萧清红着脸，望着关门离去的宁雪君，心跳加速。 现在真的只有她，独自面对自己的新郎了！ “以后该叫你娘子，还是霜儿，还是小霜子呢？”梁萧宠溺的刮了一下萧清的琼鼻。 萧清含羞回应:“你喜欢叫什么，都好……” 梁萧欣慰的勾起萧清的下巴，深情一吻。 萧清终于鼓起勇气问道:“霜儿算是萧哥哥的第、第几个女人……” 梁萧一愣，郑重回答:“女菩萨希望你成为我的第一个女人，所以和我还没有最后一步……” 萧清顿时满面绯红，眼神飘忽，不敢去看梁萧，突然“呀”的一声惊叫，被梁萧抱了起来。 “你不是要延续皇室香火么，为夫满足你这点小要求！” “请相公怜惜霜儿……”萧清只是小声嘀咕，任由梁萧抱走。 红帐落下…… 随着少女含泪发出一声婉转的娇啼，天边明月慢慢躲进了云层之中，亿万生灵奏响生命的悲歌。 婚床上，萧清慢慢恢复了全部意识，媚眼如丝，偷偷瞄了一眼床单上的一滩新红，羞得躲进被子里。 梁萧老脸一红，心疼的抚着萧清略显凌乱的青丝，轻声道:“我刚才会不会太粗鲁了？” 被窝里的新娘轻轻摇头，抱紧梁萧。 梁萧连忙为她盖好被子，生怕她受凉。 又过了良久，被窝里传来支支吾吾的声音，宛如天籁。 “你、你再粗鲁一点……” 萧清说完，连自己都猛然抬头，与梁萧惊诧对视，不敢相信自己会说出这种话。 “当真？”梁萧一脸紧张。 萧清把脸埋进被窝里，轻轻点点头:“嗯……” 又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决战…… 夜已深，被窝里的萧清抱着梁萧，埋在梁萧怀里，吐气如兰。 梁萧看着满脸疲惫的萧清，心疼的亲了她额头一口，轻声道:“先休息吧？” 原本还想求饶的萧清，美眸一亮，得胜般的望着梁萧，调皮小香舌舔了一下梁萧的脸颊:“那，我赢了哦？” 梁萧神色一变，目光锐利，再次翻身。 …… 这一夜，时而和风细雨，时而狂风暴雨，时而低吟，时而高亢，定要分出个成王败寇。 直到黎明将至，萧清终于告饶，梁萧这才网开一面。 “还想不想降服你相公？” “我错了~不敢了~” 梁萧抱紧怀中佳人，满眼柔情。 她向她的萧哥哥，展现了作为少女和女人的一切美好。 “萧哥哥会不会觉得霜儿很坏……”萧清弱弱的问道。 现在她终于冷静下来了。 “有你萧哥哥坏么？”梁萧反问。 原本还有些紧张的萧清，顿时满眼幽怨:“你就是个坏胚~” 日上三竿，小两口还在呼呼大睡，宁雪君也不敢进去叫人。 王沧海、吕毅、丁无异守在西宫别苑门口，同时陷入沉默。 他们昨晚究竟折腾了多久…… 下午，梁萧扶着萧清，去了西宫别苑深处的秘冢，祭拜早逝的太子。 望着墓碑上简单的“兄长之墓”四个字，梁萧莫名感到悲戚。 真正的太子萧清，一直埋葬于此，却不能得到天下人祭奠。 “皇兄，是你实现了对霜儿的诺言，让天底下最优秀的贤臣做了霜儿的驸马……”萧清如泣如诉。 梁萧给了她莫大的勇气，面对一切。 她叫萧霜，但依然也叫萧清。 为了父母和皇兄，为了国家百姓！ 梁萧和萧清又去了太庙，祭拜先帝和先皇后。 看到太庙门口的天将军像，萧清嗔道:“你看你，就是坏胚~” 梁萧哑然失笑，握紧了萧清的手。 他还活着，就受大乾百姓祭奠，还配享太庙，而且现在也不该撤掉，实在尴尬！ 四大辅臣一路随行，终于放下心来。 如今他们只希望萧清能长命百岁，和梁萧子孙满堂。 夫妻二人，谁都不能死！ 没有人比四大辅臣更明白，要是梁萧英年早逝，萧清就算没有子嗣，也不可能再考虑他人，甚至可能郁郁而终。 梁萧的伤势已经好转了，但萧家每一代人的体质，都不是很让人放心，太子当年就夭折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远在江南的卓子房，正在院子里休息。 “算算时间，梁萧这小子应该已经娶了凝霜公主吧？”卓子房一脸欣慰，又撇了撇嘴，“这头蠢猪，终于会拱白菜了。” 过了片刻，管家三泉带着一份密信跑进院子，一脸急切:“卓令君，您的大梁国故人来信！” 第478章 人像 卓子房接过信件一看，无奈摇头:“此事暂时不要告诉武略和梁萧，等他们回江南再说吧！” “有此人阻挠，只怕小姐一两年内不可能回来了！”三泉一脸苦涩。 卓子房摆了摆手:“谅他们也不敢胡作非为，否则老夫会亲自前往大梁，以死相逼，讨要说法！” 大梁国，棋圣家中，卓芸正与李欣看着桌上的书画。 李欣惊叹道:“想不到，你们的安国侯是如此少年有为，连我们镇国侯年轻时都做不到。不对！镇国侯到如今的成就，似乎也比不上你们的安国侯，连他自己都这么说……” “我敬佩他是个英雄，可我爷爷一定要我嫁人，我不愿意，这是两回事！我这辈子，只与棋道为伍！”卓芸无奈道。 李欣只是叹气，没有再劝，问道:“三皇子又来找你了，这可如何是好？” “不见！”卓芸一口回绝。 李欣提醒道:“他如果是以交流棋道为理由呢？” 卓芸摇了摇头:“那就让他当众下棋，何必专门找我？我来大梁，如果再和别的男人有任何不清不楚的关系，就会有流言蜚语传到大乾国，气死我爷爷！” 李欣微微点头:“你虽然倔强，但还有理智。” 守在棋馆外年轻人，身穿黄袍，其貌不扬，略显儒雅。 “三皇子，那个卓二小姐依然不见！”护卫回报，一脸恼怒。 三皇子微笑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本皇子就对梁萧的女人感兴趣。” 大梁国的多重危机正在酝酿，即将席卷大乾…… 直到黄昏时分，梁萧才回到梁府，接受沿途众人道贺。 “咦，你们怎么一个个都有黑眼圈？” 看见自己院子里的女孩子们无精打采，梁萧吃了一惊。 除了宓儿与克丽丝缇，洛倾雪等人隐约可见黑眼圈。 “公子，大家昨晚没睡好……”月怜支支吾吾道。 梁萧连忙说道:“你们不必担心，霜儿她也不是善妒的人。” 四个女孩子只是含糊答应，不敢继续就此话题深入讨论。 其实，昨晚她们聚在一起聊过了。 谁先嫁给梁萧？谁先和梁萧洞房？谁先面对这个坏胚…… 最害怕的是剑琴晚，自知“罪孽深重”。 谁都不敢当第一个面对梁萧的“勇者”！ “挑个良辰吉日，你们一起嫁给我吧。”梁萧突然说道。 在场女孩子们当场窒息！ 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们纠结了一天，结果梁萧要把她们一起娶了？ “什么时候呀……”剑琴晚颤声道。 “至少要等你爹娘、师父和小妖怪的老爹过来吧。骠骑将军忙完京城的事之后，就回北境了，然后我的准岳父也就可以回京城述职。”梁萧微笑道。 卓荨的生父是左无伤，可对外依然是以卓武略为父，毕竟有养育之恩，卓武略对她视如己出，百般溺爱。 再者，卓武略作为兵部侍郎，一直待在北境没回过京城，也说不过去。 “噢！”剑琴晚的脸红得厉害。 就连一向大方的洛倾雪，也红着脸，不敢和梁萧说话。 少女即将出嫁，总归是紧张害羞的。 此时，梁萧的政敌们聚集在独孤家，不停商议。 “现在梁萧如日中天，深得昏君宠幸，暂时不可匹敌！要不，咱们先曲意逢迎，尽量避免与他冲突？”何万里提议道。 众人纷纷赞同。 萧清还在西宫别苑休息，躺在床上，目光幽怨:“坏家伙……” 她刚刚才知道自己昨晚和梁萧一起喝了送子药，现在痛感恢复，比昨夜明显得多。 一想到梁萧这个“罪魁祸首”，萧清脸上就浮起一抹红霞。 作为皇帝的身份，萧清以皇妹大婚、普天同庆为由，让百官休沐三日以上，不必参加朝会。 “主上一定要和驸马爷生个大胖小子，不，是子孙满堂！”宁雪君柔声道。 闻言，萧清躲进了被窝，里面传来埋怨的声音:“宁婆婆也变坏了~” 梁萧在江南一路写的《三国演义》章节，也交给府上的先生们誊抄，即将加入大乾日报的每期内容，和西游记轮替。 大乾日报的发行如火如荼，生意蒸蒸日上，欧阳家根本无力阻挡。 欧阳家书坊自己印制的《欧阳日报》，内容并不理想，甚至被百姓嘲笑“拾人牙慧”。 至于拾谁的牙慧，再明显不过了。 梁萧拿着财报，若有所思:“材料都拿来印四书五经这些，也不太好，得留一些备用，免得后续材料告急，缺少备用。” “欧阳家的书坊，怎么还不肯放弃！”梁清笑得合不拢嘴。 对方再这么给梁萧送钱，他都有点心疼了。 梁萧微笑道:“这些巨富的底蕴难以想象，既然他们不肯松口，那就继续僵持，我就狠狠赚这些巨富的钱！” 梁清一脸欣慰。 梁萧检查完财宝之后，又直奔西宫别苑。. 见萧清还躺在床上，梁萧一脸关切:“霜儿，还疼么？” “不怎么疼了，只是……”萧清说着，又把头埋进被子里，一副掩耳盗铃的模样，“你、你看不到霜儿，霜儿也不敢看你~” “哪有妻子不敢看丈夫的。”梁萧笑眯眯道。 萧清这才从被子里露出一半脸，偷看梁萧。 见梁萧一脸柔情，萧清这鼓起勇气，掀开被子，任由梁萧把自己抱在怀里。 萧清一头抵着梁萧的胸膛，娇羞道:“今晚不可以哦……明、明天……” 听到旁边宁雪君“噗嗤”一笑，梁萧老脸一红，抱得更紧了。 这一夜，梁萧依然在西宫别苑休息，搂着萧清，给她讲《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哄她入睡。 第二天清晨，萧清以凝霜公主的扮相，戴好面纱，来到梁府，向梁清请安。 梁清诚惶诚恐，想要回礼，被萧清劝阻了。 萧清又跟着梁萧来到梁府深院，打算祭拜梁萧的父母。 “侯爷！”老家将梁铁车守在墓前，见到梁萧，一脸激动，便要跪下。 梁萧扶住梁铁车，叹道:“您还是叫我少将军吧，我喜欢听您这么叫。” 当年的梁萧，顽劣不堪，府上众人受不了了，管他叫“二大爷”，也只有少数几个梁安国的部将这么叫他少将军。 如今幸存的，只剩梁铁车一人。 梁铁车一脸感动，郑重点头，守在一旁。 梁萧带萧清烧了纸钱，祭拜之后，一脸郑重宣誓:“爹，娘，终有一日萧儿会彻底剿除回春教，把害了十万将士的人一一清除，告慰你们和将士们在天之灵！” 后方的梁清等人一脸欣慰。 昔日臭名昭著，而今少年当国！ 连凝霜公主都被他拐走了！ 还有五位公主……天底下最好的女子全被他拐走了！ 梁清感慨之际，外面护卫传来急报:“二少爷，聂远先生的画像有进展了，已经画成！” 梁萧立即带着萧清来到大院，聂远和李瑾瑜在此等候，献上一幅人像。 “的确很普通。”梁萧叹道。 这是一张很大众的脸，甚至没有可以描述的特点，也难怪李瑾瑜无法根据聂远的描述画出来。 萧清眼神一变:“这人……不是当年大梁国来访的三皇子么？” 第479章 今后捏的可就不只是脸了 “大梁国三皇子？”众人吃了一惊。 他是回春教的头目？ 李瑾瑜解释道:“远儿画的已经无限接近他印象中的那张脸，很难认错。而且，这个三皇子有时也会来江南拜访各地的望族……” 梁萧眉头紧锁:“必须立即派人通知卓令君他们，暗中提防！” 说完，梁萧又想起什么，说道:“也提醒卓令君他们，提防一下国使苏文城！” 梁清立即去写信安排。 回到院子里，萧清小声道:“怎么连苏国使也要提防？” 梁萧立即告知苏晚晴之事。 “她当真是包藏祸心，而不是单纯的仰慕你？”萧清哼哼道。 梁萧忍不住捏了捏萧清的小脸蛋:“小醋坛子！女菩萨也听得出来，此女隐藏极深，说不定苏文城也有问题，防一手总是好的。” “人家哪里是小醋坛子~”萧清一脸不服，偎依在梁萧怀里撒娇，还不忘掐他大腿。 直到洛倾雪带着女孩子们出来，萧清才慌忙正襟危坐:“倾雪姐姐！” “恭喜霜妹！” 洛倾雪走过来握紧萧清的手，一脸感动。 这位凝霜公主但凡自私一点点，她们都可能没有机会册封公主，由天子赐婚梁萧，更别提并嫡了。 众人与萧清叙旧，萧清这才脱 恍惚间，剑琴晚隐约能看出，萧清多了那么几分成熟女人的妩媚。 “谢谢琴晚姐姐！”萧清又握住了剑琴晚的手。 “怎么谢我？”剑琴晚一愣，随即俏脸一红，偷看了梁萧一眼，眼神复杂。 一定是这个采花贼，又泄密了！ 克丽丝缇抱着甄宓，只是偶尔与众人聊几句。 倒是甄宓，问这问那，问得萧清脸红。 萧清被甄宓问得羞红了脸，连忙转移话题:“姐妹们几时嫁给萧哥哥？” 洛倾雪、剑琴晚、月怜、卓荨，齐刷刷脸红，低下螓首。 “等双方家长到齐再说。”梁萧微笑道。 萧清微微点头，看向克丽丝缇，心中暗自感叹了片刻，说道:“克丽丝缇姐姐，你也一起吧。” 克丽丝缇一愣，只是乖巧点头:“理应如此……” 萧清看在眼里，心中的感叹转为苦笑。 这个令人同情的少女。 那个自称索兰娅的少女，与克丽丝缇极为相似，但目前情绪依然不稳定，不敢见生人。 梁萧总觉得事情不简单，又因为近期忙着婚事，才没有急着去见索兰娅，更不允许克丽丝缇马上见她。 至少要等克丽丝缇婚后！ 克丽丝缇原本有些忐忑，但很快又感觉到凝霜公主的话有些不对味。 难道她和梁萧的事，梁萧没有告诉凝霜公主？这不可能！ 她还是叫自己姐姐，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只叫克丽丝缇？ 还要自己跟她们一起嫁给梁萧？ 克丽丝缇偷偷看了梁萧一眼，心中更加疑惑。 “梁萧，你最近还忙么？”克丽丝缇弱弱的问道。 “还行，等婚后应该就清闲了。”梁萧微笑道。 克丽丝缇点点头，不复多言。 她不希望给梁萧添半点麻烦。 但她并不知道，梁萧的回答也是有意的。 梁萧当然明白，克丽丝缇想问自己什么问题。 他实在不忍心一直瞒着这个苦恋天将军的少女，但他还没有和萧清明确商量好，该向哪些亲友坦白，或者说先后向谁坦白。 “这几天，老公都应该去西宫别苑，陪陪霜妹。”洛倾雪提醒道。 梁萧欣然允诺。 闻言，萧清迎上了梁萧的目光，原本就红润的脸，顿时红到了耳根子。 梁萧看在眼里，又忍不住把萧清搂在怀里。 他似乎理解了，古代那些君王为什么会因为美色亡国。 洞房花烛夜，连他都有那么一刻想永远沉浸在温柔乡里！ 看着娇羞的萧清，梁萧又没忍住捏了一下她的小脸蛋。 “萧哥哥就喜欢捏人家的脸~”萧清嗔道。 梁萧喉头一动:“今后捏的可就不只是脸了……” 萧清的脸刷的一下红了，经常被梁萧报复的剑琴晚回过神来，也刷的一下脸红了，两女目光幽怨。 这家伙坏透了！ 只有洛倾雪等人还不解其意，纷纷打趣:“我也要捏！” 萧清羞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神医华雄带着妻子潘凤回梁府向梁萧复命。 刚到梁府的时候，夫妻二人分别负责府上男女的医疗，后来华雄又接受梁萧的请求，开设医馆，培养军医。 京城人多，医者和学徒也多，再加上梁萧提供的环境，这些军医学得很快，将来都可以投入各地军营。 梁萧了解了军医的教导进度之后，心花怒放，再三感激。 华雄摆摆手道:“比起安国侯，华某这点努力不足挂齿！天花预防已经在全国各地推行，想必将来会有很多百姓，会借着来京城办事的机会，特地向安国侯致谢！” 华雄的确有真才实学，经验丰富。 房间里，萧清看了梁萧的三国演义，满眼惊艳:“还有这么好的故事，与《西游记》各有千秋！” 萧清又看了甄宓的《大乾群侠传》，惊为天人:“宓儿年纪轻轻，就能写出如此奇妙的故事！咦，为什么吕长河的特长是扛麻袋？” “是萧哥哥给宓儿灵感。”甄宓如实回答。 萧清连忙捂嘴偷笑:“听说擎天卫和大乾铁卫的筛选条件，就是扛着一百斤麻袋跑一百里？” 可怜的表哥，疯狂试探梁萧的底细，被记仇了吧？ 萧清已经隐约能猜到，将来梁萧身份昭告天下，这位表哥要面临什么样的“报复”。 回到西宫别苑之后，梁萧一边和萧清闲聊，一边书写。 借着烛光，萧清望着梁萧的侧脸入神:他认真写字的模样，要把朕迷昏了！ 但某人很快就停下了笔，暴露了真正的嘴脸:“霜儿，该延续皇室香火了，唉，为夫真是拿宁婆婆他们没办法。” 萧清捂着脸答应。 鱼藻交给梁萧的藏宝图，已经由丁无异保管起来，正在派人前往藏宝地探查，只等探清情况，再做打算。 京城因为凝霜公主和梁萧成婚而普天同庆，同一时间，孔雀王朝的孔雀王，却因为袭杀梁萧和卓子房的行动失败而暴怒。 梁萧开始着手完善书坊和报社，为燕州的工坊再做布置。 “杀个老头和少年而已，居然失手，一群饭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底下群臣听着孔雀王的咆哮，无人敢应。 片刻之后，一名宫廷护卫来报:“陛下，出云国特使伊藤政宗不远万里携带厚礼求见，商讨合作，说是掌握了大乾国的命脉！” 第480章 固步自封 “大乾国的命脉？” 孔雀王来了兴趣，当即宣伊藤政宗入殿。 伊藤政宗带来一个宝箱，拜完孔雀王之后，回顾身后孔雀王朝的官员，又看向孔雀王，一脸为难。 孔雀王会意，笑道:“这些朝臣，都是本王的心腹，大可放心！” 发现这群官员都是金发碧眼，伊藤政宗也放下心来，从箱子里取出一堆信件，由侍从交给孔雀王。 “我们出云国已经和蛮荒联系，共商大计，图谋大乾。鄙人已经和大乾国最强的几个世家通过气了，再联系孔雀王朝和贵霜王朝，只等时机成熟，内外夹攻。大乾可破！” “再者，我国已有人打入大乾安国侯梁萧内部，等完全取得梁萧信任之后，可以时刻窃取重要情报。” 孔雀王只会讲一点大乾语，不了解大乾文字，找来识字的官员，让他们翻译。 官员以天日族语言翻译之后，说道:“陛下，内容属实，但笔迹无法确定是否来自那些世家门阀的官员！” 孔雀王微眯着眼，盯着伊藤政宗。 伊藤政宗从怀中取出两块美玉呈上，解释道:“绝对属实！这两块宝玉，乃是天皇从东野氏那里所获，堪称传世美玉，特献于孔雀王！东野氏，正是当初从大周皇朝远渡重洋来到我们出云国。大梁天子不识好歹，没有接受我国的提议，将来可以连他们也一起灭了！” 孔雀王端详宝玉，终于满足点头，问道:“但你们出云国与我们孔雀王朝相隔万里……” “大乾国有句老话，叫远交近攻！正是因为咱们两国相距甚远，只需要同心协力对付大乾，不必担心有任何利益冲突！蛮荒与我们出云国更近，尚且恨不得与我们结盟，从四面八方围攻大乾！”伊藤政宗不假思索道。 孔雀王与群臣都认为有利，又咽不下庐州保卫战这口气，当即拍板。 “可以合作！大乾国和大梁国那边，也有我们孔雀王朝的人在布局……但，伊藤大使认为多久可以联合进攻？” 伊藤政宗答道:“最快三年，最慢十年！趁着大乾国蔑视鄙人、放松监视的这段时间，鄙人留下了一名面貌相似的忍者作为替身麻痹交州的官员！如今鄙人准备去一趟贵霜王朝，最终绕道蛮荒，回归出云国！” 孔雀王派人送伊藤政宗去招待室之后，俯视台下群臣，叹道:“伊丽丝，上回只是个意外，皇兄一定要给你一个惊喜！” 因为百官休沐三日，暂时没有朝会，萧清也难得“清闲”，以凝霜公主的扮相跟着梁萧回到梁府，躲在梁萧的房间里看梁萧的《三国演义》，根本不敢出来见人，生怕姐妹们又问长问短。 洛倾雪依然没有放过她，带着姐妹们去了梁萧的房间，和萧清“叙旧”。 梁萧和亲友们坐在自己院子外面临时准备的“办公室”里，审阅最近的文件。 “一醉百年，不是那么好卖了……”一旁的大嫂杨雪静满脸惋惜。 梁萧的堂弟去了西川做生意，堂兄梁风在羽林军任职，尤其是最近普天同庆，京城更需要加大巡逻力度，因此比较忙碌，平时酒坊都是杨雪静带人监督。 “我已有预料。”梁萧微笑点头。 一醉百年堪称天价奢侈品，天下巨富们再怎么有钱，也不可能长年购买。 梁萧在前往江南之前，还准备了几期的诗词，作为一醉百年在京城售卖的附加活动。 如今连诗词也撑不住这个价格了。 但梁萧已经靠着一醉百年赚了接近八百万两白银！ 梁清问道:“将来是不是需要降到亲民价？” 梁萧想了想，还是摇头:“一醉百年属于烈酒，喝多了伤身，高价能让人倍加珍惜，适量饮用。如果普及全民，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醉酒误事，甚至酗酒而死，又要糟蹋多少粮食……平民百姓喝普通的酒，足够了。” 一旁的聂远、刘帆、越擎天满怀敬佩的目光，注视着梁萧。 他们知道自己跟对人了，这是一个肯为百姓利益考虑的主子，哪怕行商。 跟着这样的主子建功立业，心安理得！ 梁萧又取来各地书坊的信件，浏览里面的财报:“到现在为止，欧阳家在全国各地的书坊加起来恐怕已经砸了两千万两给我，他们居然还撑得住，说明其他各家一直在暗中支持欧阳家。也许，他们从一开始就认为，我是恶意压价坑害他们，根本就没想好好做书坊生意吧。” 说着，梁萧神情悲痛，叹了口气。 欧阳家再这么送，他可能真要亏成首富了。 原本梁萧还以为欧阳家很快就能受到启发，改进印刷术，就算弄不出活字，改进雕版也好。 但他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固步自封、安于现状。 毕竟，欧阳家的雕版印刷，就算不如梁萧所认知的雕版印刷术，也远比人力誊抄来得省钱，所以才敢把书卖出接近请人抄写的价格。 只可惜，各地印书的材料被梁萧的书坊大肆挥霍，即将处于等待加大供应的阶段，需要视情况放缓印书。 虽说短期内有些可惜，但梁萧推测，此举也可以顺带麻痹欧阳家。 一个时辰后，欧阳平来到梁府门口，宣称要亲自收购这期的书籍。 梁萧亲自出来“迎接”。 “安国侯，梁太保，尚书令，下官有礼了……” 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欧阳平一脸恭敬，朝着梁萧作揖行礼，和当初趾高气扬的欧阳平判若两人。 梁萧只是客气回礼之后，苦笑道:“欧阳侍郎，真的很抱歉，最近书坊印刷的力度有限，等过几天有货了自会通知你们……” “难道他真的支撑不下去了？”欧阳平心中狂喜，表面上依然一脸惋惜和关切。 “听说安国侯又派人去东海东海和东北一带买了不少田地？” 梁萧点点头:“你是知道的，本侯比较变态，喜欢囤地，享受良田百万亩的感觉。” 萧清早已认为自己和他不分彼此，因此也支持他继续购买一些地主豪绅的土地。 毕竟萧清自己派遣影卫去买地，这些影卫伪装成富豪，如果只是一两个还好，一群又一群的大富豪出现在全国各地，导致国内突然冒出这么多富豪，也说不过去。 萧清的策略，还是以收购散卖的土地为主，到时候统一收购征田令登记的土地，打这些地主们一个措手不及。 欧阳平压下心头的狂喜，表面上依然以关切的口吻叹道:“安国侯做生意还是太大方了，好自为之，依照您与我们欧阳家家签订的契约，反正您印制的书必须卖给我家，直到我们欧阳家收不动为止……” 周围一些好事的百姓悄悄过来围观，听到欧阳平的话，也不禁沮丧低头:我们敬爱的安国侯，当要被欧阳家拖垮了么…… <. 第481章 笑里藏刀 梁萧陷入了沉默，只是望着欧阳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欧阳平见梁萧沉默不语，心中更是狂喜，但表面上依然装得心疼、惋惜:“我们欧阳家敬重安国侯的魄力，但生意归生意，此事与官场无关，希望安国侯遵守契约内容:一旦你们书坊破产，从今往后再也不能做书坊生意！” 梁萧只是一脸无奈，苦笑点头:“只是近期印书慢点而已，本侯会坚持下去！” 欧阳平离开后，周围百姓鼓起勇气走过来跪下磕头，恳求道:“安国侯算了吧！您不要破产了，我们愿意高价买书……” 梁萧连忙喊众人起来，心中惭愧，表面上还是一脸严肃道:“大家放心，我会坚持到最后，打破欧阳家书坊的垄断！” 现在他要麻痹欧阳家，也不可能暴露成本，这些老百姓真情实意，反而意外陪他一起演出…… 摧垮欧阳家的书业，让天下百姓都能接触低价书籍，就是对百姓最好的交代！ 百姓们感激涕零，含泪离去。 马车里，欧阳平难掩心中激动，双手捂嘴，浑身因为狂笑而剧烈颤抖。 回到家中，欧阳平将情况告知家人，以及在此等候消息的独孤群、何万里。 众人狂喜:“买地，印书，步子扯大了，现在一醉百年不好卖，他果然要撑不住了！摧垮梁萧的财富，指日可待！” 这一刻，各家重拾信心！ “只要梁萧的书坊倒闭，按照契约，将来永远不能再印书、卖书！到时候我欧阳家拿着三百文成本的书，价格比以前微微下调一点，利润只会比以前更高！”欧阳基激动得胡子乱颤。 独孤群与何万里同样开怀大笑。 欧阳家已经承诺，永久以成本价卖书给他们两家，皆大欢喜！ 梁萧回到办公室，众人心照不宣，没有询问亏本的情况。 “大嫂，继续监督酿造一醉百年，保存起来。我会派人通告外界，一醉百年暂时不降价，慢慢出售！”梁萧说道。 杨雪静立即去安排工人开工。 下午，梁萧也带着萧清回宫。 马车里，萧清偎依在梁萧怀里，红着脸道:“倾雪姐姐和琴晚姐姐越来越坏了……” “哪里坏了？”梁萧眼里多了几分好奇。 “她们就缠着人家问……跟你的事，人家都努力转移话题了，两位姐姐还是忍不住问。” “跟我的什么事？”梁萧微笑道。 “就是，和你洞房之后是什么感觉……你坏死了！都怪你！坏胚~”萧清羞恼的拍了一下梁萧的大腿。 梁萧一愣，撇嘴道:“那你就这么回应她们，等她们和我洞房之后，不就都知道了？” 萧清涨红了脸，嗔道:“我怎么就想不到，你果然是个坏胚……” 回到西宫别苑，女太医元锦为萧清例行每日的望闻问切，检查身体状况。 “陛下如今还是以养身体为主，能否成功怀孕还在其次，不可操劳过度哦。”元锦提醒道。 萧清红着脸，瞥了一旁的梁萧一眼。 元锦走后，梁萧怀抱萧清，安慰道:“不必担心。” 萧清乖巧回应:“我家祖祖辈辈体质都不太能生，万一我将来不能生育，萧哥哥，哪位姐妹和你生的孩子多，就过继一个过来，最好是倾雪姐姐或者琴晚姐姐的，好不好？” 梁萧一愣，心疼的抱紧萧清:“咱们会有的，大胖小子，漂亮闺女，都会有的！” 梁萧的安慰，虽然让萧清好受了许多，但也更羞涩了。 哪有这么安慰人的…… 西宫别苑里已经存了不少梁萧的衣物，就连梁萧的天将军箱子也存放于此。 又是和美的一夜…… 因为昨夜睡得太晚，第二天的朝会定在了下午，梁萧也特地陪萧清出席。 太保虽是三公，但实权远不及尚书令，因此梁萧穿的依然是尚书令官服，腰悬蜉蝣剑坐在萧清身前。 望着台下跪着的百官，萧清只觉得今非昔比，自信与从容，前所未有。 因为这一路她有了郎君，大乾国的驸马爷，大乾国的“帝君”，文圣安国侯，武神天将军，永远同行！ 百官行礼之后，又向梁萧贺喜，其中以独孤群、何万里、欧阳基三人最为热烈、激动。 这一刻，他们好像从来没有和梁萧结过仇，更像是世交好友。 梁萧微笑道:“几位大人态度转变的这么快，不可思议呢。” 何万里连忙说道:“应该的！安国侯如今是天下敬仰，更是吾皇钦定的驸马，忧国忧民，我等自当与安国侯携手并肩，维持盛世！” 梁萧只是微笑回应，萧清也的欣慰一笑。 但小两口在心里却是如临大敌。 不怕敌人硬碰硬，就怕敌人笑里藏刀！ 这些世家门阀的领袖，面对如日中天的梁萧，终于收起了几代人积累的傲慢，开始陪梁萧阳奉阴违了。 没有了朝堂冲突，他们便少了许多被抓住小辫子敲打的机会！ 金陵的郡丞公羊禄丰，狂妄至极，敢不给梁萧的书坊通过手续，梁萧可以名正言顺一巴掌打飞他的牙齿，再把他革职，甚至去太师府羞辱一番。 但今后，这种有利于梁萧的直接冲突情况，很难再有！ 今天的朝会格外和谐，萧清准奏王沧海等人的任何建议，独孤群等人都是点头附和，口称“吾皇圣明”。 萧清有些意外，但还是忍住想说的话，只是灵机一动，微笑道:“那么众卿家认为，是否应该加大各地的征兵力度，以免燕州北境的惨剧重演？”.. 原本还曲意逢迎的独孤群等人，顿时语塞许久。 天子手里掌握的军队越多，对他们的威胁就越大。 吕毅和公孙业虽然是两地元帅，但只要理由充分，朝廷可以随时将他们调回中央，削除军权，翻不起大浪。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这些文官就能有资格接管军队，各地的主要军队始终是属于天子坐镇的朝廷！ 像东海独孤凌这种情况也有，比如南中、西川、交州的一部分区域，但东海的独孤凌已经被梁萧用生命做出了榜样，杀鸡儆猴！ 第482章 比比谁更懂冠冕堂皇 “陛下，此举会不会过于劳民伤财了……”户部尚书欧阳基干笑道。 大乾高祖当年对联合起来的世家门阀妥协，但也立下了太多铁规，影响后世。 虽说武将难以掌权，但文官同样不敢在军权方面放肆。 因为往日负责征兵的官员，都要接受天子委派的影卫和监察御史监督，严禁徇私枉法，甚至拥兵自重！ 只要影卫部队始终拥护皇权，大乾国的世家门阀就不敢轻举妄动，架空皇权，只能以各种理由向皇帝施压！ 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军队，对欧阳基而言，不如不要，而且还影响到他们和外国里应外合的计划…… “盐政收入大大改善，公羊氏还捐了四百万两以表诚意，就用这些收入支持征兵吧！”萧清不假思索道。 何万里也忍不住出列提醒:“陛下，盐政收入是改善了，可这些收入也要用于改善民生，比如安国侯推广的天花预防，就急需银两，挪用这些钱去征兵、练兵，多少有些穷兵黩武的味道……” “是么？”萧清一愣。 这群老贼，现在都知道拿她的萧哥哥扯大旗，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梁爱卿怎么看？”萧清看向梁萧。 此时独孤群等人望着梁萧，心中冷笑。 他们不想步公羊氏的后尘，现在铁了心要和梁萧玩阴的。 笑里藏刀，绵里藏针！ 梁萧这才说道:“几位大人忧国忧民，也的确令人敬佩。” 独孤群等人笑眯眯点头，陆续出声，表示谦虚。 王沧海、顾洪等人也犯难了。 关于征兵这件事，天子一直在安排，有几个地区已经开始征兵了，比如江南庐州。 他们也做好了支持天子、与独孤群等人争辩的准备。 结果现在这群人换了个方式规劝，表面上说得有板有眼，还把梁萧的天花预防搬了出来。 一如既往的冠冕堂皇！ “不知具体是哪几位大人认为征兵不太合适？”梁萧一脸诚恳道。 萧清会意，微笑道:“众卿家，认为目前不应该征兵的，还请出列。” 独孤群等人彼此对望，料想萧清也不可能毫无理由打击自己，这才纷纷出列，壮大声势。 人数接近百官一半，不像以前，超出一半。 这倒不是因为他们有人被贬，而是张扬、顾少言、穆宏之流加官进爵，还有一部分其他家族的成员陆续被萧清和王沧海提拔上来，都有了参加朝会的资格，朝会上支持皇权的官员比例提高。 梁萧这才起身，叹道:“诸位担心劳民伤财，也是为百姓着想，但征兵之事势在必行，这也是为了保护大乾百姓不受异国荼毒，此事两难。” “安国侯总不能让国库凭空生钱吧？”欧阳基笑眯眯道。 作为户部尚书，国库有多少钱，他比皇帝都清楚！ 梁萧微笑道:“国库当然不能生钱，但是读书人以天下为己任，各位大人家资巨万，也不曾干过救济百姓的事，总是这么一毛不拔，又在朝堂上忧国忧民，实在说不过去，不如与本侯一起捐点银两，支持国库。” 话音刚落，全场众人一愣。 又要捐钱！ 何万里等人的脸色极其难看。 独孤群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安国侯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梁萧正色道:“本侯回京的当天，受吾皇赏赐十万两黄金，可以全部捐出去，各位大人只要加起来能捐出一百五十万两白银就行！” 说完，梁萧又略加思索，咧嘴一笑:“也不是很多嘛？” 梁萧身后的萧清憋笑憋得厉害。 也不是很多嘛？ 他又来了！ 何万里灵机一动，看向顾洪等人:“王丞相、顾尚书他们，也要捐么？” 顾洪等人面色一变，咬了咬牙，正要回应。 萧清摆了摆手:“顾卿家他们都支持征兵，相当配合，而且家资有限。朕岂能再为难他们？” 王沧海补充道:“若国家需要，老臣倾家荡产也可以捐，就是不知道……独孤尚书，你们几家愿不愿意和老夫一起倾家荡产？” 独孤群等人吓了一跳，在心里问候了王沧海的祖宗十八代。 光脚不怕穿鞋，说的就是王沧海这种人！ 王沧海算是历朝历代丞相里比较穷的，他们几家不同，全族光是表面上的财富起码都是两千万两级别！ 独孤群等人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又被梁萧摆了一道。 但很快，欧阳基耐着性子问道:“安国侯当真要捐出陛下赏赐的十万两黄金？” 梁萧眉头一皱:“欧阳尚书这是什么意思，本侯当着陛下的面许诺，难道还能犯欺君之罪不成？” 欧阳基心头一凛，回头看向独孤群、何万里等人。 众人瞬间心领神会。 让梁萧支出堪比一百万两白银的黄金，是不是可以加速梁萧的书坊破产，从而变相加速欧阳家的书坊解放？ 现在没有谁比欧阳家更希望梁萧趁早破产！ 独孤群等人交头接耳了一番，最后纷纷表态:“臣等愿意捐出总计一百五十万两白银，但请陛下牢记臣等付出！” “记着呢！”萧清欣慰点头，心里乐开了花。. 这些钱，比起他们几代人贪污、克扣的数目，根本不值一提！ 独孤群等人过于爽快，连顾洪、黄兴等人都吃了一惊。 一场“温和”的争执，就花了双方总计二百五十万两，这是什么玩法？ 这群老臣怀疑自己是不是跟不上梁萧和独孤群等人的节奏了。 因为害怕梁萧继续诱导自己捐款，独孤群等人也不再多说什么，征兵的事也算是告一段落。 毕竟他们砸钱在书坊还能有回报，陪梁萧捐款总归是杀敌一万，自损一万五，适可而止！ 吏部尚书何万里继续出列道:“陛下，安国侯如今贵为驸马，可是皇亲国戚，按理说，他应该与公主一起享福，今后似乎不太适合参与朝政吧？” 独孤群等人纷纷附和，王沧海眉头一皱。 又是冠冕堂皇的谏言！ 萧清不假思索道:“何卿家说得在理，朕不能让梁爱卿那么辛苦，毕竟他还要和凝霜公主生……生育子嗣。” 说到生育，萧清又想起昨夜和梁萧的放纵，小脸浮起一抹酡红，迅速消散，恢复威严。 底下的顾洪等人吓了一跳。 难道真准备剥夺梁萧的权力？ 第483章 厚颜无耻的新境界 “所以，尚书令与工部侍郎、镇东将军的职责，朕会考虑让丞相等人分担，众卿家不必担心。朕也替皇妹谢谢诸位关心！” 萧清的话总算让顾洪等人放下心来。 要是梁萧真被剥夺了权力，在大乾国的朝政完成大换血之前，他们还真没底气对抗这几家。 何万里哑口无言。 萧清这句话，给梁萧台阶下的同时，还让梁萧有了当甩手掌柜的正当理由。 反而让他们没有机会弹劾梁萧工作不认真、只知道逍遥快活！ “再说了，大梁天子都信任他的驸马，镇国侯秦风，难道朕作为中央之国的天子，能输给大梁天子？？”萧清的神情又转为明显不悦。 众人这才想起大梁镇国侯秦风，此人如今是大梁国的兵部尚书，前年就加衔太保！ 这下何万里更没有理由反对了，只能微笑支持，对着梁萧拍了好一阵子的彩虹屁。 梁萧又是感动，又是欣慰:他的小霜子，他的霜儿，又聪明又会心疼人！. 感动之余，梁萧等众人安静之后，忍不住问道:“要不，本侯再给产业挤挤水，各位大人再陪本侯捐一段？” “不了不了！”何万里等人吓得连忙摆手，一脸苦涩。 朝会结束之后，三大世家门阀的人聚集一处，怒不可遏。 “这梁萧怎么就这么贱，非得捐款，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何万里欲哭无泪。 何家为了支持欧阳家书坊，已经投入了至少三百万两，家族长老们前前后后还被梁萧逼着捐了几十万两，不说元气大伤，起码也是伤筋动骨！ “他自作孽不可活，让他捐，加速书坊破产也好！”独孤群怒极反笑，又道，“不过全国征兵之事已经阻止不了了，派人抓紧通知那些大人，早做防御，最好是能早点下手！” 萧清当然不可能让梁萧自己捐款，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拨款十万两黄金，当作梁萧的捐款，充入国库。 国库是由户部掌管，但如今有她和王沧海特意盯着，欧阳家也不敢随便揩油。 萧清又招来顾洪等人，当面通知:“今后如果梁爱卿提议众卿家一起捐款，你们只管放心答应，朕不会让你们真的捐出哪怕半个铜子儿！” 众大臣不太懂萧清的意思，但出于对皇帝的信任，还是郑重答应。 他们大概是明白了，皇帝会想办法替他们出这笔钱！ 回到西宫别苑，萧清开心的亲了梁萧一口，作为诈了独孤群等人一百五十万两的初步奖励。 “萧哥哥也应该准备准备和倾雪姐姐她们的婚事了……”萧清偎依在梁萧怀里，一脸不舍。 她的萧哥哥娶了那些姐妹，就意味着…… 梁萧哈哈一笑:“还早呢，咱们成亲都还不到七天！” “霜儿不想独占萧哥哥，毕竟萧哥哥的梁家也不能绝后，而且还要争取让洛家、左家、仇氏、剑族都不绝后……”萧清说到最后根本说不下去了。 因为梁萧的这些未婚妻大多是独生女，梁萧也不忍心让女方的家族绝后，也有过相应的承诺，只要梁家有后，后续生育的子嗣至少可以有一个随母姓。 任重道远！ 梁萧先是一愣，随后终于又暴露了嘴脸:“怎么怎么？就许你这些天馋你萧哥哥身子，还不许为夫馋你身子？” 萧清顿时羞红了脸，躲在梁萧怀里不敢见人:“宁婆婆他们在呢……” 宁雪君和丁无异怔怔的望着梁萧，呼吸停滞。 他们虽然能理解，梁萧的深层意思其实是担心皇室真的绝后。 但是，此人之厚颜无耻，为何每次都能突破新的境界…… 梁萧一脸淡定，无视了两位影卫统领古怪的眼神，怀抱萧清，心中感慨。 他当然知道，以后还是应该节制点，免得自己“精终报国”。 鸿胪寺，豪华的别馆内，逃到京城的异国少女“索兰娅”捂着脸跪在地上，发出凄厉的哀求。 “不要杀我，不要烧我……” 门口的护卫和宫女看在眼里，也心疼不已:“多美的姑娘，就这么被人祸害了……” 连日以来，索兰娅情绪激动，难以自控，宫女们只有等她情绪稳定的时候才敢接近。 良久，索兰娅恢复安静，站了起来，向门口众人深鞠一躬，满脸歉意:“索兰娅给各位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众人诚惶诚恐。 一名宫女叹道:“您和克丽丝缇长得太像了，说不定是失散多年的亲人，陛下会保护好您的！” “克丽丝缇公主？”索兰娅绝美的脸上满是懵懂，“索兰娅只有年幼时失散的母亲，她是索兰娅的母亲么……” 宫女一愣，摇了摇头，含糊回应:“奴婢也不清楚，只知道您二位长得很像……” 后方的宫女，立即将得到的新信息回报影卫。 过了假期，萧清没时间再换凝霜公主的扮相，大白天随梁萧去梁府了，立即派人通知梁萧。 梁萧收到索兰娅的消息之后，沉思片刻，回复那名影卫:“还请告诉陛下，暂时安抚此女情绪，不必急于相见！” 影卫离开之后，骠骑将军吕毅来访，满怀期望拍了拍梁萧肩膀。 “贤侄，伯伯要回北境了，留下我儿长河，你卓岳父会回京参加你的婚礼。今后，大乾国还要靠你辅佐陛下，开万世太平！” 自从见识天将军真相之后，吕毅对梁萧的态度经历了另一番转变，选择全力支持。 毕竟梁萧是真的懂得行军打仗，甚至能冲锋陷阵、斩将夺旗，又与萧清相许终生。 梁萧送走吕毅之后，看着旁边一脸激动的吕长河。 回到院子里，吕长河双眼微红，便要朝着梁萧跪下，被梁萧扶住，又深情望着梁萧。 梁萧身后的女孩子们，神情古怪。 她们现在真的有点担心，自己以后是不是要跟吕长河抢男人。 “将……啊，安国侯！”吕长河终于开口了，声音哽咽。 他这一生从记事起就鲜少哭泣，只为阵亡的同袍落泪。 眼前少年，竟然真的是自己奉若神明的天将军！！ 他真的还活着！ 这一刻，吕长河只觉得如释重负。 我大乾国的军魂，终将威震万国！ “心照不宣。”梁萧小声道。 “都心照不宣了……”身后的女孩子们望着二人，忍不住碎碎念，又开始“啧啧啧”。 梁萧神色一变，朝着她们投去了暧昧的眼神，几个女孩子终于安静了。 这群小妮子，难道越来越橘里橘气了？ “明白！”吕长河激动点头，又问道，“将……唔，安国侯需要末将做点什么？末将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在女孩子们古怪的注视下，梁萧拍了拍吕长河的肩膀，指了指墙脚:“倒也不用这么壮烈，看到那边那个麻袋没有？” 第484章 保护好她们 这一天，羽林军的将士们站在大营门口，一脸震惊，看吕长河扛着一百斤的麻袋，笑眯眯绕着大营跑步。 梁萧的堂兄梁风时任忠节将军，望着吕长河，一脸懵逼:“吕将军怎么一脸高兴的样子？” “可能是发现自己有大乾铁卫的体质吧？不愧是白袍兵现任统领，这体质杠杠的！”将士们一脸羡慕。 梁萧在院子里抱着剑琴晚的小白狗，小豆芽儿，给女孩子们讲霸王别姬的故事，剑琴晚的侍女婵儿三人也在场。 剑琴晚躲在洛倾雪身后降低存在感，但一双美眸顾盼生辉，视线还是离不开梁萧和小豆芽儿。 连小豆芽儿在他怀里都那么乖，显然是接受这位男主人了！ “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少女们泫然欲泣，因为霸王和虞姬的诀别而深受感动。 “你怎么什么都会呀，讲故事也这么厉害！”洛倾雪满眼小星星，要不是还要保持作为姐姐的矜持，早就扑进梁萧怀里了。 卓荨已经抢先一步扑进梁萧怀里，利用专业的假哭，开启了眼泪攻势，骗梁萧安慰。 安慰着怀里的少女，梁萧一脸和煦的微笑，恍如隔世。 曾经的他，为了任务孤身一人，为了取得敌人的信任，什么都做过，纯粹是靠着仅有的信念和责任感行走于黑暗之中，完成一个又一个艰巨的任务，非他不可。 但他终究还是没能保护自己的战友，被国际机构的雇佣兵团出卖…… “我要保护好她们。” 抱紧卓荨，梁萧又为她整理有些凌乱的青丝，信念坚定。 卓荨似乎也感受到梁萧与往日不同，也不假哭了，离开梁萧的怀抱，乖巧的握着梁萧的手不说话。 她自知幼稚，但并不傻，甚至有着异于常人的观察力，能感受到自己的大妖怪心情突然变得沉重。 梁萧又望着洛倾雪，心中感慨。 这个少女，昔日何等刚直贞烈，是自己先负了她，而她却因为曾经的冲动，永远活在自责之中，想用一生的努力去弥补。 按照和萧清的商量，等成亲之后，是该告诉她天将军的真相了。 梁萧又看向剑琴晚，满眼柔情。 这个女菩萨，昔日高高在上，而后为了自己放下一切骄傲，表面不饶人，实则善良体贴，菩萨心肠，也是唯一敢调戏他的人。 克丽丝缇……苦恋天将军的少女，敢为天将军直面强权。 梁萧又看向了甄宓:这黏人的小孩子，一口一个萧哥哥，还要以他为原型写《大乾群侠传》《大乾英雄传》。 还有梁清、洛长丰、梁风一家、梁云…… 梁萧自知树敌过多，更想保护好家人！ “擎天卫，不知训练得怎么样了。”梁萧满怀期待。 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的部曲，私兵，刘帆和越擎天向他保证，擎天卫已经可比精兵，但他想亲眼看看。 只是现在还不能回燕州，京城还有事要做。 至少要成亲，迎娶这些姑娘！ 按照萧清的提议，梁萧回燕州之后还要招募一支两千人的部队，训练之后，送到京城来，保护梁府和安国侯府。 羽林军和影卫，不可能驻扎在梁萧府上。 左无伤来到了梁萧院子，远远看到卓荨和梁萧亲密，也深感欣慰:“侯爷……” 梁萧会意，独自去见左无伤。 左无伤惭愧道:“已经确认了，我小弟是真的与我们恩断义绝了，甚至不许我们再去见他！我派去的人向他解释了，当年之事乃是公羊禾所为，他依然不愿合作，只说恨透了大乾。他对大乾国的仇恨，远比我们还要深……” 梁萧默然点头，也不再强求。 “他承诺永远不会暴露你天将军的身份，就当从来没听说过。但他又说了，你最好一辈子别出现在大梁，更不要出现在小菁面前，否则他会亲自动手，让你爬回去……”左无伤一脸尴尬。 梁萧眉头一皱:“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我都不好意思不去一趟大梁了……” “冷静！现在可不是去大梁的好时机……”洪杰吓了一跳，连忙劝阻。 “等局势稳定之后，再看看吧。”梁萧叹道。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萧清一言九鼎，严密保护他们的家人和同胞，保障他们丰衣足食，生活条件不下于京城的达官贵人，也不必担心回春教的报复。 他们和左无伤其他精锐部下，也更加尽心为梁萧办事。 左无伤假死之后，洪杰作为大恒国元帅，归顺大乾，受封正议大夫，既能安抚人心，又让洪杰这样的人才有了官位，一举两得。 如今左无伤还在为梁萧训练梁府最了得的亲卫，争取让他们的能力接近梁萧心中的“特种部队”。 梁萧回到院子里，剑琴晚支支吾吾道:“我、我娘，她们已经在路上了……” “岳父和师父呢？”梁萧急问道。 “也在路上……”剑琴晚紧张道。 她这半年来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调戏梁萧，自知罪孽深重，生怕梁萧清算。 但她知道，终究是躲不过了！ 这采花贼平时在被窝里跟她放了那么多“狠话”，她现在想起来都脸红。 梁萧拍了拍剑琴晚的肩膀:“唉，女菩萨别着急嘛，还没到洞房花烛夜，你休想吃了为夫。” “你你你……”剑琴晚涨红了脸。 洛倾雪等人也不得不佩服梁萧的无耻嘴脸，就连甄宓也忍不住称赞:“萧哥哥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第二，梁萧从西宫别苑回家的路上，顺路去了一趟工部，会见黄兴和一脸懵逼的张扬。 张扬叹道:“梁萧，陛下突然让我好好努力，争取以后能代替你行使尚书令的职权……你是不是又跟陛下说了什么？” 梁萧瞬间拉下脸来:“呐！你一个读书人，都做到通议大夫了，怎么还污我清白，良心不会痛么？” “好吧……”张扬哭笑不得。 黄兴也拍了拍张扬的肩膀:“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这是陛下和安国侯对你的信任！” 张扬这才点点头，取出梁萧的图纸，惊叹道:“这种逆风调戗，的确可以改进，很可能接近当年大周皇朝失传的工艺！” 黄兴也赞不绝口。 当年大周皇朝分崩离析，有许多典籍和设施遭到蛮荒人破坏，甚至导致后世的一些技术倒退，对这片土地而言是一次惨痛的损失。 这是梁萧昨天在朝会结束之后交给他们的图纸，说是给他们研究一下，争取改良船和帆，提升大乾国船只的稳定性和行驶速度。 梁萧说道:“这只是构思，还需要你们来研究精进。” 张扬和黄兴看梁萧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头怪物。 这难道真的是他梦游神界得神人传授的东西？ 但有了改进帆船的技术雏形，两人也很兴奋，自告奋勇，持续改进。 梁萧和二人深入交流了改进手段之后，大喜过望。 果然，专业的事还得张扬这种专业的人来帮忙！ 回到家中，梁萧给女孩子们讲楚汉争霸的完整故事。 半个时辰后，护卫来报:“二少爷！医圣已经到了府上，剑圣和琴圣也在！看他们三位的样子，似乎相处得不太融洽……” 第485章 谁才是亲生的 “她还是不肯原谅么？” 梁萧和剑琴晚对视一眼，立即牵着剑琴晚的手，便要离开大院，去找大乾三圣。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声开心的呼唤:“老身的女婿呢？” 半年不见自己的亲娘，剑琴晚美眸一亮，满眼欢喜。 慕雪琴走进大院，满面春风，望见梁萧和女孩子们，顿时老眼一亮！ 半年来饱受采花贼“压迫”的剑琴晚，激动的放开梁萧的手，张开双臂，迎了上去，像极了和家长久别重逢的小女孩子。 “娘~” “哎哟！”慕雪琴更是心花怒放，三步并两步走了过来，几乎是带着哭腔。 慕雪琴突然蹲了下来，避开剑琴晚这一抱，母女二人擦肩而过！ 剑琴晚一愣，回头一看，却见亲娘已经跑到梁萧面前，捏了捏梁萧的下巴和脸蛋，又拍了拍梁萧的肩膀，再给梁萧把脉。 透过慕雪琴的侧脸，剑琴晚看到慕雪琴一脸关切。 “啧啧啧！好孩子，半年不见，你看你都消瘦了！是太劳心劳神？还是没吃好？为娘等下就给你开个好好补补身子……” 此时的慕雪琴，像极了啰嗦的老妈子，旁若无人。 剑琴晚独自在风中凌乱，目光幽怨:“娘……” 到底谁才是她亲生的！ 梁萧得胜般哈哈大笑:“岳母大人，我健康得很呢，女菩萨她……” “哎哟，这不是老身的宝贝女儿么……” 慕雪琴这才想起一旁的剑琴晚，笑眯眯走过去，全然没了往日的严厉。 剑琴晚这才心理平衡，抱住自己的老娘，还不忘横梁萧一眼。 梁萧看在眼里，怦然心动。 还是一样勾魂的眼神。 不过剑琴晚已经学乖了，知道长辈都喜欢逗自己玩，这回没有向自己亲娘告梁萧的状。 洛倾雪等人也纷纷上前行礼。 慕雪琴看了众人一眼，见周围没有外人，这才提醒梁萧:“好女婿，虽说你的体魄异于常人，但以后还是要注意节制……” 梁萧会意，老老实实点头。 慕雪琴又询问梁萧伤势情况，确认已经痊愈才放心。 过了片刻，剑南风、公孙静领着女儿公孙玉来了，双圣望着慕雪琴，满脸惭愧。 “姐姐~姐夫！”公孙玉开心的扑过来抱着剑琴晚的纤腰。 剑琴晚也宠溺的蹲下来抱着公孙玉，安慰之后，又走向剑南风和公孙静。 “爹~娘~师父~这采花贼欺负了人家半年，你们要为孩儿做主~” 这回三座靠山齐聚，剑琴晚终于肆无忌惮的告状，还不忘抱着公孙静的胳膊撒娇。 梁萧一愣，表面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心里默默记仇。 大乾三圣同时一愣，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之后，慕雪琴自言自语道:“他不欺负你，你们哪来的小琴晚和小梁萧？” 剑琴晚瞬间憋红了脸，捂脸躲到一旁。 “唉，真是拿三位长辈一点办法都没有……”某人一脸的道貌岸然，丝毫不在乎身后女孩子们鄙视的眼神。 真是一天比一天不要脸！ 剑琴晚只想赶紧逃离现场，连忙拉着慕雪琴去了自己的房间，述说这半年的经历。 剑南风和慕雪琴再看梁萧时，除了欣慰，更多了几分敬佩。 他们的女儿、徒儿，即将嫁给大乾国最了不得的年轻人！ 众人围坐在一起，寒暄许久，母女二人才走了出来。 慕雪琴走到公孙静的面前，盯着公孙静，神情复杂。 “姐姐……”公孙静连忙起身，依然是满脸惭愧。 慕雪琴看了剑琴晚一眼，又看了看公孙玉，叹道:“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老身不记仇了……” 十多年的愧疚，终于在这一刻得到救赎，公孙静满怀感激之情，郑重点头:“谢谢姐姐！” 大乾三圣留下公孙玉，去了剑琴晚的房间，好好叙旧。 公孙玉缠着梁萧撒娇，直到梁萧给她塞了一颗月怜带来的麦芽糖之后，才心满意足坐到一边，和甄宓聊天，卓荨也忍不住加入进去。 甄宓与公孙玉年龄相近，卓荨则是心态与公孙玉相近。 梁萧小声问剑琴晚:“岳母怎么这么快原谅师父？” 剑琴晚秀眉一挑:“我把你的事，和师父撮合咱们的事，还有当年师父的无奈，都告诉我娘了！我娘只是恨我爹言行不一致，知道真相之后，也不气了，她也能理解当年公孙爷爷面对家族无后的急切！” 梁萧恍然。 作为医圣，慕雪琴一辈子最操心的就是女儿的归宿，再加上剑南风和公孙静诚心向她认错，慕雪琴也不忍心让公孙玉一直见不到生父。 慕雪琴既然确认了梁萧就是天将军，没什么比女儿嫁给天将军更值得欣慰了，愿意撮合女儿与梁萧的公孙静，把落日弓都送给梁萧，也算将功赎罪。 大乾三圣当年的恩怨，总算有个了结。 卓武略和卢雪都还在路上，因此梁萧的婚期还要推迟。 慕雪琴作为当年女帝真相的知情者之一，得知梁萧已经迎娶凝霜公主，并未感到惊讶和不满。 大乾百姓都不希望皇室绝后，毕竟萧家已经算是有史以来对百姓最好的皇室。 梁萧离开后，剑南风接过剑琴晚递来的《三国演义》章节，看得入神，击节赞叹。 公孙玉则被《西游记》和甄宓的《大乾群侠传》吸引，一边看一边鼓掌:“姐夫和宓儿姐姐好厉害！！” 就连公孙静和慕雪琴，也忍不住观看，惊叹不绝。 慕雪琴越看越是疑惑。. 她这女婿未及弱冠，怎么文武双全，什么都会？？ 西宫别苑，梁萧和萧清共度春宵，第二天一起在御书房等候王沧海。 王沧海带着一堆公文进来，交给梁萧观看。 作为尚书令，名义上六部的最高长官，梁萧有王沧海代理职权，清闲归清闲，但如果真的对一切不闻不问，也说不过去。 这些公文包括了耕地、人事等方面的内容，以及近期变化，梁萧需要好好了解一番，方便对付户部尚书欧阳基、吏部尚书何万里、兵部尚书独孤群。 再一次确认大乾国的详细耕地信息，梁萧不得不惊叹:“看来，高祖早就意识到土地的重要性，甚至在抵制土地兼并方面下足了功夫，堪称远见卓识。” 大乾国光是记录在案的耕地都有六亿亩，官田占了三成，约一亿八千万亩，相当惊人。 但剩下的七成耕地，有四成以上掌握在地主豪绅手里，平民百姓手里的耕地不足三成！ 这三成官田，是大乾高祖在开国之初顶着压力占有的无主耕地，一定要把官田比例保持在三成以上，严禁后人出售。 王沧海解释道:“当年提议严守三成官田比例这条线的，乃是开国丞相卓明峰，是他顶着世家门阀的压力和抹黑，力排众议，促使高祖坚持这条线。” 梁萧不得不叹服。 他是凭借现代人的认知，才能理解这些利害关系。 卓明峰身为古人，就有如此敏锐而长远的目光，让大乾国得以在世家门阀与各地豪强的倾轧下，维持稳定！ 第486章 预谋 梁萧可以肯定，如果没有开国之初留下的这条底线，官田不断被这些世家门阀低价圈占，大乾国只怕等不到梁萧和萧清整顿，就已经崩溃，蛮荒入侵只会提前！ 眼下还有一亿六千万亩接受征田令登记的耕地，但分布在全国各地。 交通是个问题，从京城出发，有些地区的路程至少需要两个月！ 回购这些耕地，与取消人头税，推行摊丁入亩，需要算好时间，同时进行。 而要确保同时进行的前提，则是朝政彻底稳定，没有任何反对派能造成威胁。 那就需要各地官员进行一回大换血！ 梁萧又浏览了一遍各地官员名单，神情凝重。 自古以来，世家门阀为了夺权争斗不休，其中胜出者，执掌朝政。 如独孤家、欧阳家、京城何家、江南公羊氏，四家抱团，再有一些小的世家攀附，得以称霸政坛。 至于在党争之中落败的世家，后果凄惨。 剩余的世家，要么明哲保身或者向这几家示好，比如顾家、穆家和早期的李家，要么作为新兴世家，拥护皇权，挑战这些老牌世家门阀，比如黄家、王家，但等到掌权人失势之后，也会遭到各种清算。 王沧海、黄兴一旦退休，其子孙面对四大世家门阀，结果会如以前那些斗争失败的世家一样，遭受迫害。 梁萧非常清楚，这种现象不是皇帝靠军队和影卫就能改善的。 比如三国时期的魏国建立，早期的军队和生杀大权都掌握在曹丕和曹睿手里，但这对父子皇帝依然只能向这些世家妥协，推行九品中正制。曹睿甚至不得不向世家妥协，封了出身名门的郭氏为皇后。 因为国家没有这些世家支持真的不行，靠唯才是举举荐人才作用有限。 后果就是，等到曹睿英年早逝，幼子无力，司马懿以高平陵之变，消灭曹爽，一举夺权，从此皇权旁落。 晋朝更有“王与马，共天下”的说法，哪怕到了东晋桓温执政，几乎一手遮天，谢安依然能够与他周旋，桓温找不到名正言顺的借口，也不敢真对王、谢两家下手。 因为这些顶尖的世家，经过多年发展，成员遍布全国各地，形成了门阀，一旦处理不好，纷纷趁势而起，国家大乱是必然的，皇帝与权臣甚至会被他们直接拉下马，找人取而代之。 皇帝如果想要解决世家门阀，又师出无名，贸然下手，只能引起天下大乱。 当然，独孤家、欧阳家、公羊氏出了叛徒，让萧清抓住辫子，萧清就可以名正言顺敲打一番，甚至把工部尚书独孤良革职。 这个世界的发展走向了不同的路线，意外诞生了“科举制”，但因为百姓难以接触书籍，科举制还是被世家门阀利用，让自己的家族子弟和门生故吏挤占了绝大部分名额。 “欧阳基与何万里，平日傲慢，但老奸巨猾，在老夫与陛下的监视下各司其职，陛下也不好挑出他们的毛病。”王沧海叹道，“但最大的问题是，目前还挑不出有资格立即顶替他们且不与他们同流合污的老臣。” 梁萧和萧清齐齐点头。 三大尚书的职位，是一定要取而代之的，但因为长期斗争的结果，导致其他家族一直被边缘化，顾家能垄断礼部已经是相当难得。 巨大的人事调动，如果没有合理的人才和理由，难以服众。 这几个世家不是不敢煽动各地的门生故吏，陪他们闹起来，而是皇帝还没有触及到他们真正的底线:权力。 但想要进行全国各地的朝政大换血，这么大的人事调动，至少吏部的绕不开的。 想要回购全国耕地，户部也绕不开。. 梁萧略加思索，笑道:“三公里面的太师和太傅，还空着呢？” 萧清和王沧海会意，笑着点头。 兵部侍郎独孤云城已经被明升暗降了，只要其他老臣能够名正言顺取代两人，对这两人也可以明升暗降！ “刘清平与何景云，这两位的政绩不错，将来如果能找到合适的金陵太守、钱塘太守的话，这两位也可以调到中央来，凭他们在江南的人望和资历，应该能逐步升官，取代两大尚书。”梁萧说道。 王沧海补充道:“吏部和户部是有目标了，至于兵部尚书，卓武略大有可为！” 听着梁萧的建议，萧清美眸一亮。 但此事也无法操之过急，毕竟欧阳基与何万里表面上还是干得相当不错，否则萧清完全可以先利用独孤家的人取代他们，效仿古人二桃杀三士，引起三家内斗。 比如被革职的原工部尚书独孤良，一直等着官复原职，朝野上下都有这样的呼声。 毕竟，欺瞒皇帝、霸占梁萧与张扬的曲辕犁，在他们看来并不是什么天大的错误。 萧清一直在考虑利用独孤良取代何万里，争取引起两家内讧，反正这吏部尚书在两家手里都一个样。 而且交通依然是客观限制，哪怕萧清现在就去安排何景云跟刘清平取代两大尚书，八百里加急前往金陵和钱塘两地，加上刘、何两人赶路回京，可能都需要两个月时间！ 梁萧当然清楚交通对古代政策的限制有多大，这在客观上限制了梁萧算计这些世家门阀，不得不对此事慎之又慎，争取将来能最大化减少这些政敌反抗带来的危害。 “独孤笑比独孤云城、欧阳平要草包得多，又是国事选材第六名，一直等待任免，或许将来可以让他取代户部侍郎欧阳平，再给欧阳平也来个明升暗降。”梁萧笑眯眯道。 萧清和王沧海相视一笑。 独孤笑来自独孤家，再加上国事选材的名次，到时候萧清以“破格录用”为名，让他担任户部侍郎。 以独孤笑的能力，多半是干不好的，萧清又可以找个借口把他撤换，再选洪杰、顾少言、张扬、李修云等人取而代之！ 君臣三人商议好未来策略之后，也有了明确目标。 先培养这些老牌的小家族、寒门人才，提拔原有官员取代三部的尚书和侍郎，再以廉价书籍普及平民百姓的教育，提升科举的实用性，从根源上消灭世家门阀对官职的垄断！ 丁无异进来通报:“主上，兵部尚书独孤群、吏部尚书何万里、户部尚书欧阳基求见！” 第487章 曾几何时 独孤群、何万里、欧阳基三人带着一堆公文和奏折进来后，发现梁萧和王沧海也在，场面一度尴尬。 “三位卿家，不如跟梁爱卿、丞相一起探讨军国大事？”萧清微笑道。 三大尚书唯唯诺诺，一副恭顺的姿态，只是取出各自的公文，交给萧清审阅。 因为梁萧是尚书令，王沧海是丞相，理论上都是可以统管六部的官职，的确有资格插手六部之事。 萧清把让梁萧与王沧海也来一起审阅，三人一看，都是些普通的人事调动、军事安排等军政琐事。 梁萧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 这三大尚书，简直像是转性了一样，突然变得老实无比，连这些公文和奏折都是顺着萧清的心意。 三大尚书只是守在一旁默不作声，偶尔看梁萧和王沧海一眼，心中愤恨。 这一老一少，让他们受尽了限制，吃尽了苦头！ 如今他们只能表现出一副为国为民、忠君报国的样子，不敢像往日那般傲慢。 曾几何时，他们的先辈可以劈头盖脸对着昭帝一顿怒斥，哪怕唾沫星子喷了昭帝一脸，昭帝也只能默默擦脸，继续倾听，一代帝王憋屈至此。 因为国家缺钱，有时皇帝也不好意思总是找定国侯府要钱，只能以谦卑的姿态“要求”他们这些大臣捐款，再以捐款作为功绩，许诺提拔他们家族子弟。 而他们占据官位带来的便利，捞回来的油水，远超这些捐款。 可现在不一样了！ 萧清已经有八个月以上，没找他们要过一分钱，和刚登基那会儿的谦卑截然不同！ 他们唯一的几次捐款，都是被梁萧逼着捐出来的，不捐不行！ 如今三大世家门阀都藏起了自己的爪牙，甚至先做起了缩头乌龟，生怕自己一个不慎，让萧清找到借口把家都给抄了。 公羊氏和独孤家都是因为家族里有人勾结回春教，差点被全族清算，分别捐了四百万两和三百万两白银，再把那些反贼开除族谱，才逃过一劫。 “陛下，独孤尚书这么忙碌，独孤家的几位兵部官员需要多多协助独孤尚书，还是别去掺和征兵的事了。”梁萧突然开口。 独孤群暗暗咬牙，迅速恢复淡然，微笑道:“安国侯说笑了，哪有兵部人员不干兵部之事？” 他深知征兵之事无力阻止，就顺水推舟，安排了几名独孤家的兵部官员作为一些地区征兵的主官。 梁萧撇嘴道:“那就把他们调到别的部门好了。” 这是什么逻辑？ 独孤群忍住了跳过来给梁萧一巴掌的冲动。 萧清微笑道:“梁爱卿说得有理，朝廷命官不容有失，待在京城就好，各地的征兵主官，朕自有安排，有影卫和羽林军监护，出不了事！” 独孤群无奈，只得照做，趁着梁萧三人不注意，怨毒的目光扫过梁萧，隐忍不发。 萧清取出王沧海的几份公文和奏折，又道:“何尚书，你看一下，这人事调动没什么大问题的话，就这么办了。” 何万里接过一堆公文，一路浏览下来，只觉得头皮发麻。 梁萧在江南一带遴选的人才，几乎要取代公羊氏所有的官员！ 还有几十名被取代的小官，都是他们三家的！ “陛下，这人事调动也太大了吧……”何万里摆出了一脸为难。 “万一公羊氏再有人勾结回春教，何尚书，你担待得起么？”梁萧拉下脸来。 何万里心中把梁萧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表面上微笑摇头:“担待不起……” 此刻，何万里只能埋怨公羊氏，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勾结回春教？ 尤其是公羊龙坑了公羊禾一把，公羊禾的太师之位都丢了，江南再也无人能抗衡梁萧！ 梁萧又提醒道:“三位尚书也看到了，这么大的人事调动，是陛下不得已而为之，毕竟国家稳定至关重要，几个新任官员，就算干得不比前任好，也好过前任反叛、闹事吧？” 独孤群三人唯唯诺诺，不敢反驳。 “所以，请三位管教好各自家族子弟和门生故吏，别重蹈公羊氏的覆辙，更不能再有第二个独孤凌，否则陛下就算有心袒护你们几家，也堵不住悠悠众口啊……” 梁萧一副语重心长的姿态，像极了长辈训诫晚辈，到最后还叹了口气。 萧清和三位辅臣憋住笑意，不得不服。 原本，这么大的人事调动，萧清也要有个合理的借口，才能“堵住悠悠众口”，梁萧却是反客为主，寥寥数语，说得好像她是被迫给江南换血一样！ 此时独孤群三人一肚子苦水无处倒，只能耐着性子点点头，额上已经冒出冷汗。 曾几何时，他们比谁都擅长以冠冕堂皇之势向天子施压，如今梁萧把这一套原封不动用在他们身上…… 欧阳基带来的户部圈地措施，也被萧清打回去一部分，只留下的确对国家有益的部分，予以通过。 三大尚书临行前，饶有深意的瞥了梁萧一眼，带着满心委屈和仇恨，离开御书房。 “等换了江南一带的官员，这几家在全国各地当官的门生故吏和家族子弟，就只剩下四成不到了。”梁萧咧嘴一笑。 看着胸有成竹的梁萧，萧清眉眼带笑，点点头。 王沧海提醒道:“不过西川、南中、交州一带，依然是不稳定因素，朝廷在那里的影响力有限，只有西川算是真正处于朝廷掌控之下。西境离京城太远，也不好管理，还要时刻提防贵霜王朝的威胁！”.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御书房内的君臣几人要稳定现下的朝政和全国局势，只能先安抚这几个地区的军阀，维持表面上的和谐。 大乾国南方，交州之地。 公羊氏只留下一部分官员在江南各地担任小官，余下人员跟着公羊禾搬迁到此地。 望着远方一片苍凉，公羊禾悲从中来:“想不到，我公羊氏几百年的家族，有朝一日会被迫搬到这种不毛之地！” 南王萧昌走了过来，拍了拍公羊禾的肩膀，安慰道:“只是暂避锋芒，太师不必悲痛，本王给您一个惊喜。” 萧昌说完，将几封信交给公羊禾。 公羊禾取信一看，抚须大笑:“妙哉！先逼着卓子房去大梁国寻死，挑起两国矛盾，似乎也不错！” 西域，绿洲，龟兹国王城。 龟兹王正在宫殿里欣赏歌舞，一名大臣惊恐入殿。 “大王！贵霜王朝使臣来访！” 第488章 天下暗流 宫殿里，金发碧眼的贵霜王朝使臣操着蹩脚的大乾语言，斥责龟兹王。 “龟兹王！你们龟兹国是依靠我们贵霜王朝的佣兵，才能在蛮荒压迫下苟延残喘，如今你们不思回报，居然要向远在万里之外的大乾国示好，还跟大乾国和亲？” 龟兹王早有准备，连忙解释道:“和亲是不得已而为之，大乾国兵锋正盛，我国面对他们的西境大军，也要明哲保身。本王送去的公主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养女，送到你们贵霜王朝的，可是亲女儿！” 使臣冷哼一声，指着边上的地图，道:“看清楚，谁离你们龟兹国更近！我们陛下要你们龟兹国立即与大乾国断交，随时接受我国调遣，否则后果自负！” 不等龟兹王回应，使臣居然自顾自离开宫殿，留下敢怒而不敢言的龟兹王。 龟兹王叫来身边侍卫，小声道:“再这么任由贵霜王朝索取无度，不用蛮荒人入侵，咱们国家就已经崩溃！作为本王最信任的臣子，你立即前往大乾国京城，把情况如实告知克丽丝缇和大乾天子，请求大乾国西境守军时刻与我国保持合作……” 侍卫离去之后，龟兹王回到寝宫，望着墙壁上一幅与克丽丝缇有八分相似的丽丝画像，无奈感叹。 “贵霜王朝过于贪婪，龟兹国也许灭国在即……” 当年龟兹国找到的古匈奴王宝藏，都用于向贵霜王朝交易，换取货物和雇佣兵。 贵霜王朝当然留意到了突然暴富的龟兹国，威逼利诱，不断要求龟兹国进贡，几乎等于掠夺了一半的宝藏。 龟兹国昔日的使臣布提，如今被萧清安排，担任克丽丝缇的护卫长，负责克丽丝缇的一切饮食起居和安全。 这一天，布提确认时机成熟，也来到梁府会见克丽丝缇，告知龟兹国现状。 “您是说，咱们龟兹国只是维持着表面强盛，随时可能被贵霜王朝灭族？”克丽丝缇又惊又怕，低下头，自责不已，“所以，父王将我送到大乾国，也是为了保护我不被贵霜王朝的人迫害？” “我的母亲，曾经也被贵霜王朝的人追捕？” 得到布提肯定的回应之后，克丽丝缇心慌意乱，立即前往皇宫，求见萧清。 萧清看向梁萧和王沧海。 王沧海会意，说道:“陛下，克丽丝缇公主为大乾国带来惊人的财富，大乾国理应有所回报。” 萧清郑重点头:“不能坐视不理，或许有大乾西境守军威慑，贵霜王朝会有所忌惮。” 梁萧提醒道:“距离克丽丝缇来大乾已有半年，说不定龟兹国已经面临压迫，甚至派遣新的使臣在来大乾求助的路上。为了避免路程耽搁，臣提议立即派人持节前往西境，让西境守将加快征兵、练兵的同时，派人联系龟兹国，互为呼应！” 克丽丝缇终于松了口气，再三拜谢。 大梁国御书房，皇帝慕承剧烈咳嗽。 公主芷柔与正在为慕承审阅公文的秦风，关切的过来为慕承拍了拍背。 “父皇保重龙体！” 慕承稍微恢复之后，边咳边说道:“老了，难免力不从心，就是几个儿子不能争气！” “太子仁厚，但他一定也希望父皇能长命百岁。”秦风安慰道。 慕承无奈道:“他不是明君之选，斗不过其他兄弟。然而，废长立幼乃是取祸之道，朕只能选他。万一朕走早了，新君能辅则辅，若不能辅，你便自取。” 秦风顿时色变，惶恐道:“儿臣岂敢！定当竭尽全力，辅佐父皇与太子！” 慕承只是笑而不语，闭目养神，这一刻仿佛年轻了十岁。 他只担心，没有了自己的大梁国会怎样，会不会被开疆拓土镇压的南方部族反噬，会不会被大乾国、孔雀王朝吞并。 “不知为何，镇北侯极力反对邀请梁萧来大梁，难道他与那几家走到一起了？”慕承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秦风若有所思，说道:“儿臣已经派人前去询问情况，镇北侯一向拥戴父皇，应该是担心梁萧来大乾会喧宾夺主，也可能是与梁萧或其他大乾人有私人恩怨！” “梁萧梁萧，又是梁萧！这半年来，朕听这个名字听到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慕承哈哈大笑，随后睁开双眼，满眼悲凉，“不过朕还是希望，有生之年能见见这位少年郎，和你一起，向他学学……咳咳咳！” 慕承一手捂嘴，咳完之后，看着手心的血迹，一脸疑惑。 “莫非朕得了肺痨？朕的身体明明好得很，怎么可能……” 秦风夫妇吓了一跳，上前一看，满脸焦急。 “请父皇立即彻查宫中内侍和御医，看是何人所为！” 慕承派人彻查之后，国使苏文城求见。 苏文城从袖中取出一叠情报，交给慕承，痛心疾首道:“陛下，恕臣直言，我们安国侯整顿朝纲，操之过急，独断专行，任人唯亲，已经引起各家震怒，大乾国注定要分崩离析……还请陛下早做准备。” 慕承一愣:“苏国使是希望朕能入主中原？” 苏文城叹道:“两国同宗同源，在臣的眼里没有国别之分，臣只希望百姓安居乐业！” 等苏文城离开后，慕承与秦风面面相觑:“苏国使这般随和的人，怎么会认为梁萧在祸害大乾？难道大乾国并不是你想的那般，在梁萧手里拨乱反正？” 秦风摇了摇头:“父皇与儿臣得到的情报，不会错的！想必问题出在苏国使身上，此事蹊跷，父皇需要提防！” “那该何解？朕总不能向大乾天子揭发苏国使？这些情报的确有用……”慕承翻着情报，一脸犹豫。 两国各有一名国使，都是为了两国交好呕心沥血，如苏文城这般引大梁国谋取本国的情况，还是头一回见。 “父皇的近卫派去了上百人，没有可能同时欺骗父皇，儿臣更相信他们！不如这样，再让镇北侯派人去刺探梁萧和大乾国的消息，看镇北侯将来如何回报，借此探一探他是否也站在与父皇的对立面。” 慕承二话不说，立即准备手谕，派人送往大梁国西境。 两日之后，密室之中，左菁与八名云天卫跪在台下，倾听屏风对面的左无疾下令。 “你们八人，随‘玉’一同前往大乾，收集手谕上所需的情报，最好俘虏几个人回来，如果玉途中‘误事’，你们立即将她送回，让她永世不得踏入大乾半步！” 台下蒙面的左菁一愣。 第489章 婚期 左无疾的声音又响起了:“这是给你的最后一次考验，八名云天卫将会监视你，别让你爹失望！记住，按照锦囊里的计划行事！” 左菁压下复杂的心情，恭敬答应。 离开密室之后，左菁的一颗心扑扑直跳。 她想起了记忆中梁萧那张表面正经实则极度无耻的臭脸，眼中莫名多了几分羞恼。 “居然敢暴露老娘的字和手茧，这笔账还没算呢……” 梁萧在江南认下的二娘卢雪，终于带着侄女卢晓君来到京城梁府，接受了梁萧的招待。 按照梁萧的意思，今后卢雪就作为梁安国的平妻，在梁府颐养天年，此事已经得到梁清认可。 鱼青川和鱼藻，每日向剑南风、慕雪琴请安。 看着这位归顺大乾的徒媳妇，双圣欣慰无比。 老六这么老实，居然也能拐到这么漂亮的姑娘回家！ 不得不说，论美貌，鱼藻的确不比剑琴晚等人逊色多少，而且因为看起来娇小柔弱，更容易激起旁人的保护欲。 按照梁萧的安排，鱼藻暂时不能接触伊藤政宗留下的忍者，但也不能让他们怀疑“玉藻前”确实叛变了。 因此鱼藻从来没出过梁府，接触生人，暂时也不能回天山。 但鱼藻也没有任何怨言，反正鱼青川一直陪在身边。 大恒国遗民担心回春教持续报复，有部分产业被左无伤等人压价打包出让，换取银票，带回京城，等候左无伤的安排。 回春教与公羊氏、南王、独孤家，一直认为大恒国遗民手里的资产大概有一千万两。 实际上，归顺的大恒国遗民手里的产业和现银加起来，价值接近七千万两白银！ 考虑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为了向萧清展现足够的诚意，左无伤与同胞们反复商议了几天，最后敲定:私下向萧清捐赠一千万两白银，以表诚意，其中左无伤出钱八成。 一来，为百年来大恒国遗民作乱赎罪。 二来，左无伤是为了报答大乾君臣保护、抚养月怜和卓荨。 三来，请求萧清加派人手保护同胞，毕竟回春教从百年前开始就一直在暗中谋害他们。 萧清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洪杰代表左无伤面圣，一再坚持，萧清也收下了，派遣更多羽林军前往监护，暗中为左无伤记功，只等有朝一日左无伤身份暴露，再为他封官封爵。 同时萧清承诺，等国家局势稳定之后，所有归顺的人都可以安居乐业，除非主动请求朝廷庇护，否则不会继续监护。 因为梁萧和卓子房在此事立下大功，萧清暗中划出其中三百万两，其中二百万两赏赐给梁萧，一百万两以银票的形式送往江南卓府，暗中赏赐给卓子房。 左无伤等人对此事表态支持，毕竟原本左无伤也想把大部分财产交给梁萧，但梁萧婉拒了。 作为人臣，梁萧不可能跨过天子，接受这样的横财，萧清也不可能全部接收。 剩下的钱财，足够左无伤和同胞们快活几辈子。 梁萧的书坊暂时停止印书，只印《大乾日报》，欧阳家仿佛得胜，四处宣传，引得百姓们对梁萧一阵同情。 梁萧并没有就此事表态，而是敦促各地书坊趁早收购纸坊，确保材料自产自销，不怕被人卡脖子。 一天后，兵部侍郎卓武略终于回京，正好参加朝会，向萧清汇报北境情况。 萧清深感满意，称赞有加，赏了卓武略一千两白银，让卓武略暂时回归兵部，“协助”兵部尚书独孤群。 独孤群要求再派一名监军前往北境，萧清当众同意，力排众议，委任军器监穆宏为新任北境参军，半个月之后启程，替换卓武略。 穆宏已经为梁萧造完了所有需要的军器，相当清闲，正好让卓武略接管他手里的军器监，自己带着新婚妻子顾潇潇去北境刷刷政绩。 西宫别苑里，萧清偎依在梁萧怀里，嘀咕道:“萧哥哥，卓侍郎也回京了，你是不是该准备迎娶其他姐妹了……” “怎么，总想赶为夫走？”梁萧撇嘴道。 “哪有……不过你的确坏透了！坏胚！”萧清嗔道。 梁萧这才老脸一红。 因为他这个驸马爷，从此君王不早朝…… “过两天霜儿的月事应该要来了，萧哥哥去祸害其他姐妹吧，替霜儿‘报仇’……”萧清红着脸道。 梁萧一愣，只是抱紧萧清，笑着答应。 梁萧和五位公主的婚期，定在了九月初一，向各家递送请柬，但要求各家万万不得送礼，婚事从简，免得让梁萧落人口实。 叶青衣和依柔也收到了请柬，心情复杂。 一直以来，她们都不敢接近梁萧，生怕打扰梁萧和梁萧的女孩子们，甚至破坏人家的感情。 左无伤也不好意思去撮合她们与梁萧，毕竟梁萧迎娶的都是大乾公主，而且五位公主还没有过门。 婚期前夜，月怜、洛倾雪、剑琴晚、克丽丝缇、卓荨，五个女孩子聚在洛倾雪的房间里，神色紧张。 “他会不会要咱们陪他大被同眠呀！我不要……”卓荨羞得直捂脸，手指都在颤抖。 其他女孩子也红着脸，欲言又止。 “你们在聊什么呢，是不是合谋算计为夫？”外面传来了某人无耻的呼唤。 五个女孩子吓得抱成一团。 梁萧终于带着萧清走了进来。 洛倾雪弱弱的问道:“你，你会不会要我们五个一起和你入、入洞房……” 梁萧一愣，连忙摇头:“你们把为夫当成什么人了？” 虽然梁萧很支持这个想法，但考虑到大乾国的女子还没开放到这种地步，他也必须考虑她们的心理承受能力。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但很快又紧张了起来。 他会选谁？ “反正萧哥哥就是很、很坏！”想起先前萧清给她们的回答，她们就有些忐忑。 能有多坏？？ 梁萧看向了月怜。 月怜颤声道:“公、公子答应过月怜的，要先祸害倾雪姐姐和琴晚姐姐……” “哼，原来你是这样的月怜！”剑琴晚和洛倾雪齐声嗔怪，一人捏着月怜的一边脸蛋作为报复。 萧清看在眼里，在一旁捂嘴偷笑。 看起来她们比自己还要紧张、窘迫呢！ 朕是该报她们每天缠着自己问东问西的“一箭之仇”！ 梁萧取出一个陶罐，一脸正经道:“你们来抓阄，为夫随机抽选幸运新娘，明晚拉她入洞房，为夫很公平吧？” “我、我也要抓？”克丽丝缇紧张道。 万一他并不是天将军本尊，难道自己也要和他入洞房…… 梁萧一脸淡定，道:“你不愿意，我当然不能碰你，所以，你要是抽到了，可以从她们之中任意挑选幸运观众，随我入洞房！” 闻言，众人深吸了一口气，争先恐后把手探入陶罐，取来纸团。 第490章 大婚之日 “我没有~” 卓荨、剑琴晚、月怜先后摊开纸团，那语气听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 梁萧又看向突然开始手抖的克丽丝缇和洛倾雪。 克丽丝缇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的手摊开纸团，看到一片空白，也长吁了口气。 这么一来，她就不用得罪哪位姑娘了。 洛倾雪看了看姐妹们，又看了看自己颤抖的手里剧烈抖动的纸团，小心翼翼摊开。 “幸运新娘！” 想到凝霜公主被问长问短，问到想钻地缝的模样，洛倾雪差点窒息。 她是下一个了…… 梁萧拍了拍洛倾雪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看吧，很公平的。别怕，幸运新娘将由霜儿委托宁统领亲自为她上妆，可漂亮了。” 洛倾雪红着脸低着头，直到梁萧走出房间之后，才揪住剑琴晚的袖子，楚楚可怜:“好妹妹！” “姐姐怎么啦？”剑琴晚柔声安慰，但表情怎么看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还是不是你的好姐姐啦？你说天晶的事还亏欠我呢？” 闻言，剑琴晚的大脑一片空白，愣愣点头。 梁萧去找梁清商议了明天的部分事宜，回来后，看到萧清似笑非笑望着自己，顿时警惕起来:“怎么了？倾雪是不是准备算计为夫？” “你是个坏胚，不告诉你~”萧清哼着小曲，抱着梁萧的胳膊，送梁萧回房，自己也回到了在梁府的房间休息。 梁府也为“凝霜公主”准备了一间房，这是考虑到以后梁萧可能会和其他妻子过夜。 因为剑琴晚无人如今都是大乾国承认的公主，同时嫁给梁萧，萧清又顺理成章让百官休沐三日，普天同庆。 这一夜，众人许久才能入睡。 第二天，梁府和安国侯府内外张灯结彩，大发“喜糖”。 京城的孩子们跑来贺喜，领了“喜糖”之后，发现里面包的是一颗干净的麦芽糖，激动得在门口又唱又跳，给这位安国侯和安国侯夫人们助兴。 这个世界没有鞭炮，大户人家成亲都请乐队、戏班等，还有文职人员和傧相在门口招待来宾，打发百姓。 穆宏的父亲，京兆尹穆令名，在自己的府上，表情复杂。 “大人，兄弟们已经拦住了第十六个，因为安国侯成婚而沮丧，疑似准备投河的才女……”. 护卫跑来回报，穆令名撇了撇嘴:“对这些女子而言，的确是个悲伤的故事……你们好好看着，别出事，不能让安国侯为难。” 作为老臣，与梁家并非世交，无论是王沧海还是黄兴等人，都没有参加梁萧的婚礼，只派去了家里和梁萧相识的同辈人。 就连先前在江南的顾潇潇，也带着何秋水来了京城，收到请柬。 陈少陵、李红淑、陈心月夫妇三人也早已到了梁府，和天山侠客们翘首期盼。 大家想看小师妹嫁衣如火的模样，了却心事。 剑琴晚在五个女孩子里身高仅次于克丽丝缇，就算蒙着盖头，他们还是认得出来的。 夜幕降临，梁府和安国侯府内外燃起灯火，美轮美奂。 此时，梁清高坐主位，满面春风，心中感慨:“安国，你家的小猪崽会拱白菜了！！！” 坐在梁清左列的，依次是:剑圣剑南风、医圣慕雪琴、琴圣公孙静。 坐在梁清右侧的，依次是:兵部侍郎卓武略、卓武略妻子卓林氏、梁安国的平妻卢雪。 原本卓武略要和卢雪换个位置，卢雪考虑到自己并非梁萧的生母，愧不敢当。 梁清让左无伤以家将梁克的身份，以照看梁老爷子为名，侍立在梁清身后，也算当了一回高堂。 梁府里面早已是人山人海，来的都是梁萧提拔的人才和各家子弟。 即便如此，五百名戴着面具的影卫还是以保护公主、驸马为由，入驻梁府。 毕竟如今梁萧也算是皇亲国戚，影卫偶尔提供这点必要的保护，并没有违背高祖立下的铁律。 一对天山侠客作为傧相，齐声高呼“请新郎新娘拜堂！”，众人立即让出一条道来，望眼欲穿。 人群中，以叶青衣、依柔为首的女子们，眼巴巴望着远处的六道身影。 但见梁萧一身新郎装，领着五位蒙上了盖头的新娘缓步走来，沿途朝众人微笑示意，令众人眼前一亮。 五名新娘根据身高，排在梁萧两边。 前面是一身红衣的甄宓和已经束发成男孩子的公孙玉，作为金童玉女引路。 这一刻，受邀与会的少女们无不羡慕，幻想着自己也能是那新娘之一。 其中几名才女咬着牙，努力不哭出声，免得坏了气氛。 梁萧领着新娘们来到梁清面前，望着诸位长辈。 大乾国，七是吉数，七名长辈欣慰一笑，难掩自豪之情。 毕竟连皇帝都为了梁萧赐婚，还允许并嫡，她们的女儿将来也会在史书上留下娇艳的一笔！ 萧清以凝霜公主的扮相，戴着面纱，穿着红裙，跟在梁萧身后，见场面热闹，也不禁心生羡慕。 她何尝不想像姐妹们一样，有一个人人艳羡的婚礼，连大乾三圣都来主婚…… 帝王和公主都是不能随便拜其他人的，能见证姐妹们和爱郎的婚礼，足矣！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在傧相的指引下，梁萧先后牵着五位新娘，分别拜了一次堂，周围一片艳羡、喝彩。 见到孩子出嫁，大乾三圣、卓武略、卓林氏终于如释重负。 甄宓望着梁萧和新娘们入神，抿着小嘴，目光一刻也舍不得离开。 萧清发现了甄宓的异样，小声道:“宓儿怎么啦？” 甄宓呢喃道:“宓儿真想快快长大……” 萧清和身后宁雪君一愣。 “诶嘻嘻，那小玉也要快快长大！”天真无邪的公孙玉跟着起哄。 甄宓知道公孙玉误会了，只是握着公孙玉的手，目光依然时刻不离梁萧，没有解释。 萧清看在眼里，错愕片刻，面纱下的红唇抿了抿，心中感叹。 他，果然是个坏胚！ 此时某梁姓新郎官浑然不觉身后的情况，只是回头冲着萧清一笑，领着新娘们去了婚房。 萧清会意，带着甄宓和公孙玉、宁雪君紧随其后。 老爷子梁清与亲家们开始招待宾客。 剑琴晚是不能再跟甄宓一起睡了，洛倾雪也不能和月怜一起睡了，包括萧清，六位公主都有了自己的房间，还被装饰成婚房，房里的装扮至少会持续七日。 第491章 郎情妾意 梁萧领着新娘们来到大院里，望着远处的婚房。 “月怜。”梁萧轻声呼唤。 蒙着盖头的月怜颤颤巍巍的向前走了一步，任由梁萧牵着自己的手，带去自己的婚房。 梁萧牵着月怜，让她坐在床边，为她揭下盖头，心神一荡，惊为天人。 红唇轻抿，蛾眉螓首，永远是那般温柔、羞怯，似一朵含苞待放的兰花，生于幽谷，默默无闻。 往日习惯了她的存在，而今蓦然回首，却是她自小陪伴自己，无论世人如何轻视自己，她都表里如一的敬爱自己，让自己的童年不那么暗无天日。 女子柔弱，她却能为了自己，怒对千夫所指，放弃高贵的前朝公主身份，默默侍奉。 月怜只是痴痴的望着梁萧，似乎要把眼前新郎的模样刻在灵魂深处。 梁萧看得欣喜，勾起月怜的下巴，轻轻一吻。 月怜只觉得浑身都要软了，任由梁萧亲吻，只是轻轻捏着梁萧的衣袖，突然捏不住衣袖了，又鼓起勇气，干脆抱住梁萧。 良久，梁萧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月怜的红唇，望着她，心生无限怜爱。 “公子……” “叫我什么？？” “相公~” 梁萧这才心满意足，把月怜抱在怀里许久，安慰道:“相公会保护好你的，永远永远。” 月怜满心感动，嗫嚅道:“相公永远是那么的好……啊！快点去接其他姐妹。” 梁萧这才不得不放开月怜，又亲一下她的额头，这才为她关好房门，留下少女无限娇羞。 “小妖怪。” 回到原处，梁萧一声呼唤，卓荨迈着凌乱的步伐，小碎步走了过来:“嗯~” 梁萧又领着卓荨进了属于她的婚房，为她揭下盖头。 少女身材高挑，满面红光，却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童稚与懵懂，让梁萧看得心疼，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咦，今天居然没有哭。”梁萧不禁好奇。 他发现，这妮子和她的堂姐左菁一样，都特别擅长假哭，眼泪随时随地可以酝酿，唯独今天没有。 “今天我要开开心心的，我偏不哭~”卓荨说着说着就哽咽了，“都怪你，本来人家不哭的！” “好好好，是为夫的错，叫声相公可以大大缓解情绪。”梁萧一如既往的无耻。 “相公……” 梁萧心花怒放，轻轻一吻。 卓荨下意识想要躲避，又停住了，任由梁萧亲吻，脑海一片空白。 看着懵懵懂懂的少女新娘，用红帐遮住半边脸，偷看自己，梁萧不禁微笑。 她的心理还是个小孩子，现在梁萧还不忍心乱来，否则罪恶感太重了。 回到原处，梁萧望着其他三位蒙着盖头的新娘，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开口了:“克丽丝缇。” 克丽丝缇紧张的走了过来。 梁萧将克丽丝缇的手搭在自己袖子上，说道:“先去你的婚房吧。” 克丽丝缇芳心已乱，攥着梁萧的袖子。 他答应过不勉强我，但今晚没有让凝霜公主带我去婚房，而是他亲自带我去…… 克丽丝缇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梁萧去了自己的婚房，坐在床边。 梁萧望着克丽丝缇，见她十指紧扣，娇躯在剧烈颤抖，不禁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揭下了她的盖头。 异国新娘，金发碧眼，美艳绝伦更胜以往，眼中却多了几分震惊。 他，揭我的盖头…… “你……”克丽丝缇如鲠在喉。 梁萧只是轻轻摊开她的双手，放在手心里拍了拍，轻声道:“持续七天呢，不要着急，不要紧张，我不许任何人勉强你。” 言讫，梁萧独自转身，走到门前，又回望克丽丝缇一眼，见她依然震惊，只是温柔一笑，关上房门。 “他……” 克丽丝缇发现，此刻自己的千言万语无处述说，只好咬紧下唇，独自坐在床边，不敢胡思乱想。 她相信，梁萧会给她答案的，现在她不想用自己的胡思乱想亵渎梁萧和天将军。 “女菩萨。” 剑琴晚听到梁萧的呼唤，大气也不敢出，只是乖乖伸出手，任由梁萧牵着，去了自己的婚房。 盖头揭下，梁萧满眼惊艳。 似一朵青莲，独立于浊世。 他在天山已经见过了剑琴晚的新娘妆，此刻再见，依旧是怦然心动，不得不感叹公孙静这个师父的用心。 此时剑琴晚根本不敢与梁萧对视，同样十指紧扣，指节都发白了。 想起眼前少女半年来疯狂调戏自己，还调侃自己喜欢男人，梁萧不禁咧嘴一笑。 “娘子，今晚为夫又不吃你，你紧张什么呢？” 原本已经在努力保持镇定的剑琴晚，顿时咬紧下唇，不敢回应。 “哎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梁萧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但很快意识到自己又暴露了嘴脸，这才恢复正经，轻声道，“不管怎么说，先叫一声相公。” “相公、公……” 梁萧一愣，不敢相信剑琴晚会紧张成这样，撇嘴道:“什么公公，是相公。” “相公……”剑琴晚低下螓首，依然不敢和梁萧对视。 梁萧终于忍不住就在床边抱着剑琴晚吻了一遍。 良久，梁萧看着依然在低头不语的剑琴晚，心中疑惑:“今天情绪不对呢？平时又没少亲她。” “反正你也跑不了了，今晚先放过你这女妖精。” 某人轻飘飘的撂下一句，这才昂首挺胸，离开房间，关好房门。 剑琴晚只觉得整张脸像火烧一样，抿着红唇，目光幽怨。 “老婆。” 洛倾雪听到梁萧的呼唤，在一旁萧清的娇笑声中，颤抖的走了过来，任由梁萧牵着去了婚房。 盖头揭下，梁萧望着眼神闪躲的洛倾雪，不禁失笑。 她只是化着淡妆，却足以倾倒众生，又不失端庄大气。 只是那飘忽眼神，出卖了她的心情。 “这半年来，辛苦你了。”梁萧坐在床边，握着洛倾雪的手，一脸心疼。 如今他家大业大，爷爷梁清年纪大了，堂兄堂嫂也有了自己的家业，又不方便为他主持家业，都是洛倾雪为他挑大梁，温和又不失威严，才能让府上和工坊众人同心协力。 成婚这天，洛倾雪的爷爷洛长丰身体严重不适，还在府上接受治疗，没能坐上高堂，此事府上众人也不敢告诉洛倾雪，怕坏了气氛。 华雄也没心思出席婚宴，一直在照看洛长丰，生怕喜事撞丧事，而洛倾雪蒙着盖头，并不知道。 另一边客房，华雄为洛长丰喂下药水，松了口气，说道:“右将军，您是情绪过于激动，突然惊厥，没什么大碍，压压惊，平复一下情绪就好了。” 洛长丰也嘿嘿一笑，接着又是一脸惋惜:“都怪老夫太激动了，倾雪不知道，萧儿拜堂看不到老夫，一定很担心吧……” 婚房里，洛倾雪弱弱的回应:“不辛苦，为你做什么都值得……” 梁萧轻声道:“从今往后你不可再有自责、愧疚了，当初的确是我负了你，而今你我成婚，也终于告慰爹娘与岳父岳母在天之灵。” 洛倾雪这才含泪点头，此刻心结总算解开，深深的望着梁萧，又主动献了一吻。 许久，洛倾雪才依依不舍放开梁萧，表情异常乖巧。 “相公要去招待一下宾客的吧？” 梁萧点了点头，笑眯眯道:“平日里你专门起哄，说你相公和男人有一腿，回来就让你知道你相公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 “噢……” 洛倾雪依然乖巧点头，等梁萧离开之后，悄悄推开门缝。 确认梁萧离开院子之后，洛倾雪才小心翼翼推开房门，离开自己的婚房，摸进剑琴晚的婚房。 第492章 想嫁给谁都可以么 梁萧让萧清照看众人，离开院子之后，第一时间去探视洛长丰。 “让你们受惊了，爷爷没事！”洛长丰干笑道。 梁萧听华雄说明情况之后，也松了口气:“您是必须抱外孙、曾孙的，一定要长命百岁！” “爷爷晓得！”洛长丰笑得像个孩子。 梁萧向他许诺，只要梁家有后，洛倾雪和他的子嗣可以随母姓，不让洛家绝后，洛长丰感动无比，但也不强求。 洛长丰还在休闲，梁萧只能顺便替洛长丰招待宾客，向众人报平安。 听管家说洛长丰无碍，梁清也大大松了口气，终于开怀大笑，主持婚宴。 梁萧和新娘们的七位高堂，以及甄宓、公孙玉凑到一桌，一如既往用着公筷、大勺分餐。 左无伤、吕长河，越擎天，聂远，梁风，梁风的岳父平东将军杨欢，洪渠、上官九思，梁铁车，这群武人坐在一桌，开怀畅饮。 陈少陵是吕长河的结义大哥，但作为天山大师兄，还是和鱼青川等天山侠客一桌，和邻桌的吕长河背靠背。 张扬、洪杰、顾少言、穆宏、林修、刘帆……这些文官一桌，各家子弟和才子凑了几十桌。 梁萧的大嫂杨雪静，负责照顾知名才女这一桌:叶青衣、依柔、卢晓君、何秋水、顾娉婷、顾潇潇、穆婉君…… 这里没有门阀孤高、崇文抑武、门第之见，几十桌之间偶尔互相交流，甚至彼此有人临时换桌，没有心理压力，气氛极为融洽。 杨雪静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柔声一笑。 她已经怀了梁风的孩子，张扬的妻子杨氏、陈少陵的妻子陈心月，也都有了孕吐，各家都在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卓令君可是把安国侯和天将军、开国定国侯、前朝东海王，并列为‘千年四绝’哦……”顾潇潇一脸崇敬。 在座的单身才女们纷纷点头，难掩仰慕之情，小声讨论梁萧的事迹。 杨雪静和邻桌的梁风看傻眼了，不得不佩服梁萧的杀伤力。 但梁萧有六位嫡妻，他们也不好意思去为梁萧做媒。 不过这群单身才女举止优雅，其他几桌的才子搭讪，她们也只是回以矜持的微笑，也的确对得起她们的芳名。 左无伤和洪杰、上官九思、洪渠也注意到了心不在焉的叶青衣和依柔，相视苦笑。 左无伤更是无比自责:如果他当初在菩提寺就投靠梁萧，或许她们也有机会？ 琴圣公孙静好酒，但在婚宴上，也假装矜持，滴酒不沾，生怕坏了琴圣形象，还给自己徒弟丢人。 “吕将军，你怎么最近一直在羽林军的军营跑步，边跑边笑。”梁风看着时不时大笑的吕长河，终于忍不住关切询问。 吕长河这才恢复安静:“没什么，就是想到开心的事情。” 自己的表妹和梁萧这样的如意郎君喜结连理！ 天将军还活着，依然效忠大乾！ 吕长河别提多开心了，但又不方便跟人述说。 梁萧只让他扛麻袋跑一趟，这反倒给了他启发，借着扛麻袋释放心里的痛快，跑出感情来了。 众人不解其意，哈哈大笑，纷纷附和:“必须开心！” 大梁国，左无疾浑身只露出一双眼睛，望着滔滔江河，心潮澎湃。 “我儿，你可知我派你去大乾的用意。你将作何选择？” 自言自语片刻，左无疾深深叹了口气，望着昏暗的天地，眼中是无尽的凄凉。 “当年你娘和你大姨，真实身份乃是回春教的双圣女，却为了我和你大伯脱离回春教，从此隐姓埋名……” 大乾国，江南岸边，左菁望着滚滚长江，心情复杂，反复暗示自己:“老娘是找他算账！老娘是找他算账……” 暗示到最后，左菁又不免悲从中来:“他现在一定是娇妻满堂……” 梁府上下，连护卫和仆人都能轮番吃席，其乐融融。 过了片刻，梁萧终于来到大堂，向众人致以谢意。 但梁萧为了不影响洞房花烛夜，只是以茶代酒，和众人闲聊。 这里没有劝酒文化，众人报以理解，觥筹交错。 又过了两刻钟，华雄带来了洛长丰，向众人致意，安排洛长丰坐在梁清旁边。 两位故交相视一笑，只觉得此生畅快莫过于此。 “宓儿怎么心不在焉的？”公孙静忍不住看向甄宓。 “宓儿在想事情~”甄宓含糊道。 在座的长辈们见宓儿目光都在梁萧身上，也是暗暗吃惊。 等梁萧准备回去的时候，甄宓终于站了起来，鼓起勇气问道:“新郎官萧哥哥，宓儿能不能陪你去看看新娘姐姐们，然后陪着霜儿姐姐。” “小玉也要！小玉也要！”公孙玉一脸兴奋。 甄宓嗔道:“小玉，你好好吃饭长身体嘛……” 公孙玉站了起来张开双臂，一副小大人的气势:“小玉小姐姐一岁，比姐姐还高！” 一向伶牙俐齿的甄宓，面对现实，无言以对。 剑南风和公孙静默契的按住了女儿。 “小玉你先吃，明天再陪你姐姐他们。” 公孙玉这才安静，说道:“那宓儿姐姐替小玉闹洞房，多讨几个红包！” “小小年纪就是财迷，跟你外公一模一样的，千万不要变成江南抠门之王。”梁萧哈哈大笑，取出提前准备的鼓鼓的银票红包，塞给公孙玉，公孙玉这才眉开眼笑。 甄宓终于如愿以偿，抓着梁萧的袖子，随梁萧离开。 走廊里，甄宓低头道:“萧哥哥，以后宓儿也可以穿上嫁衣么？” 梁萧一愣，随后点头，一脸正经道:“等宓儿出嫁那天，萧哥哥一定亲自为你准备最好看的嫁衣，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萧哥哥都全力满足你。” “那宓儿想嫁给谁，都可以么？”甄宓问道。 梁萧略加思索，摆出一副黑社会大哥的派头:“等宓儿长大了，看上哪家汉子就直说，他要是不同意，萧哥哥派人给他来个五花大绑，他要是还不同意，你就拿你霜儿姐姐的小皮鞭狠狠抽他，抽到他嗷嗷叫！他要还不同意，萧哥哥会考虑……阉！了！他！” 说到最后，梁萧还摆出一副恶霸的模样，右手比了个切菜的手势。 走廊里响起甄宓银铃般的笑声:“真的可以嘛~” “必须是真的！看不上我家宓儿，说明他眼瞎，要他何用！”梁萧不假思索道，随后又提醒道，“不过你可不能看上小霜子哦……” 为了萧清的安全考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梁萧并没有告诉家人关于龙凤双子的真相。 甄宓这才心满意足，笑着答应。 二人来到院子里，和萧清、宁雪君会合。 萧清眉眼带笑:“去入洞房吧~” 梁萧深吸了一口气，捏了捏萧清的脸蛋，走向洛倾雪的房间。 第493章 罗刹女王 望着梁萧的背影，萧清叹了口气，又捏了捏甄宓的小脸蛋，心中感慨。 这小妮子，一直隐藏得太好，终于在他大婚这天暴露了。 外人只道她崇拜梁萧是因为梁萧对她恩重如山，谁能想到这小妮子的心智和大人差不多…… “拜见姑爷！姑爷记得喝交杯酒！”守在门口的薰儿、貂儿、瑶儿，向梁萧行了个礼。 “你们吃席回来了？快去照顾女菩萨嘛，不用管我俩。”梁萧干笑道。 他就算再怎么不要脸，也不能让别人在外面偷听！ 三个侍女乖巧答应，背对梁萧离开的时候，眼神古怪，回到剑琴晚的房间。 确认现场无人，适合黑夜作案，梁萧这才推开洛倾雪房间的门，走了进去，定睛一看，一愣。 房间里的新娘坐在床边，又蒙上了盖头。 “老婆，你是玩揭盖头玩上瘾了是么？” 梁萧笑着走了过来。 新娘听到梁萧的话，浑身开始剧烈颤抖。 梁萧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着凉了？” “没……”新娘支支吾吾。 听出对方的声音不是洛倾雪，梁萧神色一变，轻轻揭下盖头，一脸愕然。 “女菩萨，你怎么在倾雪的房间？” 眼前的新娘，居然是剑琴晚！ “这、嗯、我……”剑琴晚不敢与梁萧对视，只是躲在红帐的一边，支支吾吾。 梁萧眉头微微一皱，撇嘴道:“真是的，你迫不及待想跟为夫入洞房就直说嘛，抓阄都可以省了。” 剑琴晚再也忍不住了，嗔道:“我哪有……都是好姐姐的主意！” “啊？倾雪这是什么意思？”梁萧目瞪口呆。 剑琴晚嗫嚅道:“她、她说我欠她天晶的情也该还了，就让我代替她，先和你洞房……” 梁萧瞬间心领神会，陷入了沉默。 看来是女孩子们缠着他的霜儿问这问那，把霜儿问怕了。 洛倾雪也担心自己成为下一个被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就让剑琴晚先去探探路…… 剑琴晚又开始极力辩解:“你知道的，我这人一向知恩图报，不可以欠别人的情哦……” 闻言，原本沉默的梁萧哈哈大笑，牵着剑琴晚的手，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坐到桌边，倒酒。 “你也有今天？”二人喝过交杯酒，梁萧忍不住笑着，心中畅快。 这女妖精调戏了自己半年，今天窘迫如斯！ “你、你别去找倾雪姐姐了，我这人知恩图报的……”剑琴晚依然红着脸，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 “我就找你了，怎么着？”梁萧笑眯眯道。 剑琴晚语塞片刻，才憋出一个字:“噢……” 望着手足无措的新娘，梁萧越看越是喜欢。 可一想到她往日对自己疯狂试探、调侃、调戏的模样，梁萧又感觉气血上涌，只好站起来，拉着剑琴晚去了床边。 “你可记得，自己这半年来被为夫记了多少次的仇？” 剑琴晚呼吸一滞，良久，左顾右盼:“啊？有么有么？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大人有大量，姑且不和你计较了……” 她跟着我，居然也学会了耍无赖？ 梁萧看着羞得无处可逃的新娘，忍不住笑了，眉头一挑:“不管你记不记得，为夫今天就要把你这女妖精办了！” 原本还羞得满面绯红的剑琴晚，终于“恼羞成怒”，冷不防伸出双手，将梁萧推到床上，随后跳到梁萧身上坐下。 “你看清楚，是我把你办了！” “我把你办了，知道嘛！” “我！把你！办了~~~” 剑琴晚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反复强调三回，说到最后还拉着长音，接着咯咯直笑。 梁萧将她的媚态看在眼里，只觉得自己快要气血上涌，笑道:“你要办了我？” “没错！本罗刹今天就要办了你！”剑琴晚努力支撑着最后的倔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蓦然，剑琴晚又想起自己老娘要求的五年生娃，低下头，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 “这都半年过去了，怀胎还要十个月，哎呀！好像只剩不到四年了！” 剑琴晚顿时有种火烧眉毛的恐惧感，盯着一脸微笑的梁萧，学着梁萧对自己用的手法，勾起他的下巴，哼哼道:“你这采花贼是不是不识好歹？赶紧给本罗刹生几个孩子，听到没有？” 她都被我记了一整本小册子的仇了，怎么还敢这么嚣张，这么直白的？ 看着一副女王范的剑琴晚，梁萧都傻眼了，但他已经感觉到剑琴晚只是色厉内荏。 梁萧没忍住，笑问道:“我要是不从呢？” “你敢不从？我就！我就……”剑琴晚绞尽脑汁，又开始掰手指头，到最后也没想到逼迫梁萧就范的法子。 梁萧微笑道:“那你知不知道，违背女子意志发生关系是违法的。” 剑琴晚憋红了脸:“什么嘛……” 梁萧撇了撇嘴，说道:“所以我不能违背你的意志，我决定顺从你。” 剑琴晚一愣，低着头，又开始掰手指头整理梁萧的逻辑，随后猛然惊醒:“你敢在本罗刹眼皮子底下油腔滑调……哼！少废话，乖乖顺从，本罗刹会轻点儿~” 梁萧连忙用双手护住自己:“你就这么馋我身子……” 剑琴晚硬着头皮道:“我，我就馋你！怎么啦……” 看着剑琴晚的俏脸几乎快要滴出血来，梁萧也不逗她了，微微一笑:“没关系，我也馋你。” …… 被窝里，面对最后一刻，剑琴晚再也嚣张不起来了，嘤嘤道:“我想回家……” “这里就是你家。”梁萧答道。 剑琴晚弱弱的道:“我想回房……” “这里现在是咱们的洞房。”梁萧答道。 剑琴晚一手捂脸道:“我想回我自己房间……” “啊？真的么？为夫送你回去。”梁萧含笑回应。 剑琴晚微微张嘴，红着脸，伸出双臂抱住了梁萧的脖子。 …… 一弯新月冉冉升起，象征少女身份的转变。 这一夜，其他四位新娘辗转难眠，各怀心事。 第二天清晨，剑琴晚藏在被窝里，靠在梁萧怀中，偷偷瞄了一眼床单上的几抹新红。 原本白皙的脸，又蒙上了诱人的酡红，柔声道。 “你果然是个坏胚！我到底是亏欠你几辈子，才遇上你这冤家……” 梁萧抱住了剑琴晚，说道:“怎么？以前还说自己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才遇上我，现在就是亏欠我几辈子？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没有骗人，你又好又坏……”剑琴晚正要解释，又觉得一阵生疼，咬紧下唇。 梁萧也不敢开玩笑了，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一脸心疼。 剑琴晚这才提醒道:“那、那镇族之宝……” 第494章 记仇 梁萧更心疼了，连忙抱紧剑琴晚:“你还惦记着这个，傻丫头……” “哦，别忘了嘛……”剑琴晚忍着疼痛提醒，随后又躲进被窝里。 梁萧不禁在心中感叹。 这身材真是一绝，当真是女妖精…… 直到接近正午，夫妻二人更衣之后，梁萧扶着剑琴晚下床。 因为月怜也是新娘，这回伺候梁萧二人洗漱吃饭的是剑琴晚的三位侍女。 “小姐和姑爷早生贵子~” 三位侍女的祝福，让剑琴晚双手捂脸，不敢回应。 反观梁萧，一脸从容的微笑，取出早已准备的三个红包，送给三位侍女。 剑琴晚终于知道凝霜公主为什么对洞房之事避而不谈了。 这人简直是天生坏胚，已经坏到她灵魂深处，刻骨铭心了…… 等到夫妻二人洗漱完，时间已经是正午。 萧清和姐妹们收到貂儿的消息，纷纷去了梁萧的房间。 看着对自己似笑非笑的萧清，剑琴晚赶紧躲在梁萧身后。 她知道，自己先前偷偷追问对方，如今终于“遭报应”了。 梁府没有其他人来打扰新郎和新娘，只是为他们准备饭菜。 七人围坐一桌，梁萧望着脸红的新娘们，心中感慨。 不可辜负！ 月怜见剑琴晚偶尔秀眉紧蹙，关切问道:“琴晚姐姐怎么啦？” 剑琴晚的俏脸又红了，不敢回应。 萧清笑道:“没什么，这是你们以后的必经之路~” 看着满脸错愕的新娘们，萧清终于有了大仇得报的快感。 她已经想好，等这个坏胚不在的时候，要怎么调戏这位琴晚姐姐了。 剑琴晚哪敢说话，只是点头“嗯”了一声，闷头喝汤，想要补回来。 气氛一度暧昧，就连不谙世事的卓荨，也识趣的不再多问，生怕梁萧先盯上她。 从貂儿那里得知是剑琴晚先和梁萧入洞房，院子里的大乾三圣欣慰一笑，心中感激。 剑琴晚能和洛倾雪冰释前嫌，他们还是很开心的。 毕竟梁萧如今是国之柱石，不该让家事伤了脑筋。 这一回甄宓没敢和梁萧一桌，只是在别院里和公孙玉一桌吃饭，心不在焉。 她知道自己年纪还小，不能再暴露了，否则就是给她的萧哥哥徒增困扰，愧对大乾百姓。 这一天，梁萧和新娘们就在自己的院子里，暂时也不出去。 婚宴还在继续，各家依然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受邀参加。 洪杰、洪渠、上官九思守在左无伤的门外，反复感慨。 左无伤躲在自己房间里喝得如此酩酊大醉，还是头一回，可见他有多开心。 毕竟，他认为此生最亏欠的女儿与主子都嫁给了如意郎君，天底下最了不起的人。 从此再也没有什么大恒国元帅，众人只管左无伤叫“梁伯伯”，因为左无伤对外的身份就是梁萧的家将梁克。 与梁府一派欢乐不同，梁萧的政敌们却是如丧考妣。 京城的百姓，因为梁萧和天将军庇护梁萧的关系，各地自发向梁萧祈福，古往今来，还是头一回！ 没有官方提倡！ 甚至朝廷都反复张贴公告提醒，不必铺张浪费，还是阻挡不了百姓的热情！ 这就意味着，他们如果再像以前那样，与梁萧公开敌对，就是站在了京城百姓的对立面。 而京城百姓，整体上属于大乾国最富裕的区域百姓…… 现在这几家甚至不敢派人去抹黑梁萧，只能玩捧杀的那一套，尽量往梁萧功高震主和谋反方面引导吹嘘，但不会直接点破。 酒馆里，一群来历不明、相貌平平的黑衣人正在饮酒，听着酒客们盛赞梁萧，眼神复杂，最后又是目光灼灼。 “大乾安国侯……” 洛倾雪和剑琴晚的婚房，也因为昨晚之事，顺理成章对换了。 梁萧就在婚房里照顾刚刚承受破瓜之痛的剑琴晚。 见房间里没有外人，剑琴晚忍不住嗔道:“你真的太坏太坏了……” 某人装出一脸无辜的模样，撇嘴道:“唉，以后要注意节制嘛，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又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无耻之言，剑琴晚涨红了脸:“你你你……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梁萧惊讶的望着剑琴晚，随即恍然。 他差点忘了，剑琴晚已经成年了，而且有医圣悉心养育，生养得极好，配上祖传的送子药，这点破瓜之痛很快就恢复了。 上午她可是走路都要自己扶着，现在就能自己走了。 剑琴晚突然想起什么，弱弱的问道:“你那个……记我仇的小本本呢？” 梁萧从腰间百宝袋里取了出来。 “你居然还随身携带……”剑琴晚又羞又恼。 梁萧立马撕了，笑道:“别怕，已经清算完了。” 剑琴晚美眸一亮:“真的？” 见梁萧点头，剑琴晚终于松了口气，哼道:“人家要去洗澡了！差点忘了，你当初看人家洗澡，人家还没找你清算呢！我也要记仇！” “当真？”梁萧眉头一皱。 “嗯……”剑琴晚心虚不已。 梁萧一脸心疼，拍了拍剑琴晚的肩膀:“看来此事已经成了你的心结。” “对！心结~” 剑琴晚总算找到了底气，正得意之际，突然被梁萧一把抱起，惊叫一声:“你干什么……” “你不是要去洗澡么，为夫给你洗，帮你解了这个心结。” “我不要！！” 剑琴晚连忙挣扎，被梁萧牢牢抱着，走出房间。 萧清等人正在院子里交谈，见到两人，大吃一惊。 “姐妹们救我啊！！”剑琴晚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朝着她们伸手求助。 洛倾雪也于心不忍，连忙站了起来:“老公……” 梁萧回头一看:“怎么？你们想一起洗？” 话音刚落，众女花容失色，连连摇头，随后抬头望天，聊起了天气。 不管剑琴晚再怎么呼救，她们都装作没听到，聊得畅快。 梁萧看在眼里，不禁莞尔。 这一刻，像极了传说中的塑料姐妹花。.. …… 夜间，剑琴晚躲在被窝里不敢见人:“坏胚！坏胚。天生的坏胚……” 正在端详镇族之宝的梁萧，也不禁老脸一红。 这女妖精，实在是太顽强了，硬是不肯服输。 他又岂能认输？ 直到听到梁萧开锁的声音，剑琴晚才忍不住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第495章 怪锁 摆在梁萧面前的，是一个不规则多面体，每一面灰白相间。 当初剑南风确认了女儿剑琴晚和梁萧在天山成亲之后，将这西川剑族的镇族之宝交给剑琴晚保管，等她和梁萧有了夫妻之实之后，将镇族之宝送给梁萧研究。 起初，剑琴晚希望梁萧能早些研究，或许对他大有裨益，但梁萧考虑到西川剑族的族规，直到今天才正式接受。 在剑琴晚期待的注视下，钥匙开启锁孔。 梁萧惊叹道:“这钥匙和镇族之宝，该不会都是拿银龙金打造的吧？” 他只是粗略估算，钥匙和宝物的密度应该跟流云子送给他的银龙金差不多，而且表面的灰白只是涂上去的。 剑琴晚这才克服娇羞，下床来到梁萧身边，解释道:“当年我爹遭遇灭族之祸，我爷爷将这镇族之宝托付给他，也来不及交代用处和解法，就……” 听出剑琴晚言语难过，梁萧默默点头，把剑琴晚抱在怀里，缓缓转动钥匙。 外层随之脱落，露出了里面镇族之宝的真实面目。 居然是表面有一排又一排类似齿轮的银白色圆柱体。 在梁萧的倒腾下，夫妻二人观察圆柱体表面。 只有两个底面是光滑平整的，只有一面有一个像“三”字的图案。 柱面的那一排排齿轮居然可以转动！ 每一个齿轮的轮齿上居然还刻有大乾文字和图案。 “这是什么时代的东西，看起来还挺精密……”梁萧不禁惊叹。 银龙金相当难炼，从打造蜉蝣剑花了几十年就能看出来。 制造这种巴掌大的排满齿轮的圆柱，还能轻松转动，从工艺的角度来看，应该比打造武器更难十倍！ “阏逢、旃蒙、柔兆……”剑琴晚努力辨认齿轮上的那些文字，有些惊讶。 梁萧反复转动，终于确认了:齿轮总共有二十九排！ 前面七排的齿轮，都有八个轮齿，每个轮齿都画着不同的三条线图案，不同的是八个轮齿图案缺口不一。 梁萧指着这些图案，解释道:“这些显然是八卦所代表的符号，乾、坤、震、巽、坎、离、艮、兑。” 剑琴晚美眸一亮:“还真是！” 中间十排齿轮，每排都有十个轮齿，全都写有十种符号:阏逢、旃蒙、柔兆、强圉、著雍、屠维、上章、重光、玄黓、昭阳。 但第一排的齿轮已经固定。 梁萧解释道:“这其实是十天干，简单点，就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剑琴晚恍然大悟:“那这 最后十二排齿轮，每排都有十二个轮齿，也全都写有十二种符号:困敦、赤奋若、摄提格、单阏、执徐、大荒落、敦牂、协洽、涒滩、作噩、阉茂、大渊献。 同样，第一排的齿轮已经固定。 “自然是十二地支，简单来说，就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梁萧解释道。 “你真厉害，连这个都知道~”剑琴晚一脸崇拜。 梁萧微笑道:“在流云老哥的道观里咱们看过经书的。” “难怪我爹说他打开之后也参不透其中奥秘，这东西也看不出有什么用……”剑琴晚叹道。 除了表面的那个三横“乾”符号，后面的那些齿轮里的轮齿，所记录的符号排序都是杂乱的。 “试试。” 梁萧说着，开始观察这些轮齿，终于发现，他可以透过齿缝看到这些轮齿后面一排的符号。 梁萧灵机一动，开始小心翼翼转动这些齿轮，边转边对齐。 剑琴晚越看越是迷惑，不敢出声。 “按照这三种符号每种第一排的位置，接下来的每排我就按八卦图与天干地支的排序，把需要的符号排好。比如第九排代表的‘甲’位置已经固定，那么第十排我就只找‘乙’这个符号，按照甲的位置给它排好……” 剑琴晚哪懂这些，只是小鸡啄米般点头。 转动了两排之后，梁萧发现齿轮之间摩擦力有点大，就跑去厨房找来一点菜油，涂在表面，终于得以继续转动。 剑琴晚望着认真转动齿轮的梁萧，眼波流转:他是不是什么都懂？ 过了半个时辰，剑琴晚心里开始内疚了。 因为这么一个小东西，白白浪费他这么多时间，如果一无所获…… 整整折腾了一个时辰，梁萧终于把所有齿轮的顺序排好，反复确认。 “还是不行么……”剑琴晚愧疚低头。 “咔！” 就在此时，圆柱发出一声轻响，剑琴晚定睛一看，梁萧已经把圆柱从中间分开了！ 看到内部的物件，夫妻二人同时一愣。 里面就放着一枚浑圆透明的小球，直径不到一寸，晶莹剔透。 梁萧并没有急着取出小球，而是拿起上半个圆柱，检查内部构造，一脸震惊。 内部的构造，像极了“密码锁”，每个“密码”在圆中间锁定一个凹入位置，锁中心的轴上有多个突出齿，用于夹住号环，当拨盘转到正确的密码组合时，就可以打开锁。 这个圆柱的“密码”就是这些符号的正确排序！ 剑琴晚心中的愧疚终于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喜悦，忍不住亲了梁萧一口，这才打量着这枚圆球。 “这又是什么东西？”梁萧仔细一看，眉头微皱。 这圆球是透明的，但他隐约能看到内部的液体在流动，似乎是因为液体内部不同位置的密度不同，导致烛光投射在圆球上折射出不同的光芒。 “现在它是你的，你拿出来看看嘛~”剑琴晚撒娇道。 梁萧小心翼翼用手指夹住小球，放在手心里观察，发现弹性十足，表情变得凝重。 这枚小球并不是什么水晶、玉石，而是被什么包住的液体，偏偏重量惊人，密度绝对远超水的密度！ “让岳父岳母来看看？”梁萧问道。 剑琴晚正要回应，突然惊叫一声。 原来小球在梁萧的右手掌心突然化开，所有液体直接没入了梁萧手心，仿佛是被梁萧吞噬！ 梁萧也吃了一惊:“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没有蒸发，而是直接被人体皮肤吸收，迅速流入他的身体内部。 梁萧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感觉顺着手掌，迅速流向全身各处，似乎是利用了血液循环。 这个世界果然有不少超出他认知的物质！ 第496章 变化 剑琴晚一脸焦急，检查梁萧的手臂，发现没有任何异样，又感到疑惑。 再抬头，却见梁萧已经呆在原地。 短短片刻时间，梁萧就感到身体内部有一种莫可名状的感觉。 总之，舒适！ 现在梁萧只感觉，眼前的一切变得比以前还要清晰。 在昏暗的烛光下，房间里的事物，在他眼里依然清晰可见。 就连外面的风声，梁萧仔细一听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这是怎么了？能夜视？能听风？” 梁萧心中惊骇，又感到头脑无比清醒，胜过以往任何时刻。 带着心中的疑问，梁萧念头一动，用阿拉伯数字随手写下了两个随机想到的六位数。 在剑琴晚惊疑的目光中，梁萧开始解算两个数的乘法。 剑琴晚看着梁萧写的一堆数字，不明所以，眼中满是担忧，抱着梁萧的胳膊。 他该不会是精神错乱了…… 看着纸上最终解算的答案，梁萧默然不语。 他能够成为“天将”，笑傲世界所有特种兵、特工，仅靠格斗能力是远远不够的，最重要的是一颗非常灵活的头脑，能迅速思考对策的同时，随机应变。 他只是测试一下自己的心算能力，并在一瞬间给出答案，然后在纸上解算验证。 答案正确！ 他发现，自己的心算能力，莫名提升了。 准确的说，他确认自己的头脑变得更加灵活，浑身也活力十足…… 但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生出了什么“真气”、“灵气”、“仙气”…… “西川剑族的镇族之宝，究竟是什么来路……” 梁萧一脸茫然，拉着同样一脸茫然的剑琴晚的手，走出房间，看向远方。 远处房顶上蹲着一只猫，正在舔舐自己的猫爪，头顶是一弯残月。 梁萧定睛一看，瞳孔猛的一缩！ 原本他的夜视能力就很强，但这只猫距离自己应该有一百米，他居然能看清它的动作，甚至看出猫爪、舌头的模样…… 梁萧险些窒息。 难道我不做人了，进化成究极生物了？？？ 哪怕是他的故乡所处的时代，也没有这么诡异的情况，连所谓的“基因强化”都还没有实现。 “怎么了嘛……”剑琴晚抱着梁萧的胳膊，急得快哭了。 梁萧连忙安慰，告知剑琴晚自己的变化。 “还有这种事？要不，叫我娘他们来看看？”剑琴晚弱弱的提议道。 梁萧是因为她的镇族之宝发生变化，变得有些古怪，还会写这些“乱七八糟”的字符，让她感到无比担忧、愧疚。 半个时辰后，医圣慕雪琴放下梁萧的手腕，看向一脸焦急的剑南风、剑琴晚。 “检查不出任何问题，和常人没什么两样。” 父女俩这才松了口气，又打量着一脸淡定的梁萧。 “不必担心，我起初只是惊讶。”梁萧微笑道。 慕雪琴安慰道:“西川剑族是名门望族，一向行事正派，他们的镇族之宝，虽说如今无人知晓作用，但是按常理，应该不会是用来害人的，否则不至于用银龙金制成机关，特意封锁。”. “当年情况紧急，我爹根本来不及告诉我关于镇族之宝的详细内容……”剑南风一脸惭愧。 梁萧附和道:“的确，那样的机关，材料用的是银龙金，只怕需要几十甚至上百年时间才能制成。” “你，没事就好！”见梁萧完全恢复正常，剑琴晚这才眉开眼笑，也安慰道，“说不定是什么宝贝灵药呢，注定是给你用的~” 众人终于放下心来，但也惊讶于梁萧所描述的变化。 黑夜视物还能远视？能听风声？ 梁萧提醒道:“此事暂时不可外传，一是为了不让敌人知晓我的变化，二是别让倾雪她们大婚期间为我担心……” 三人纷纷点头。 毕竟梁萧还是天将军本尊，如果这种变化对他有益，将来还能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娘这阵子会待在京城，随时照顾你们，不必担心。”慕雪琴笑眯眯拍了拍梁萧的肩膀，又恢复一本正经道，“我儿身体恢复得很好，爹娘就不妨碍你们办正事了，早点让娘抱抱外孙。” 办正事？ 原本还为梁萧感到喜悦的剑琴晚，俏脸赤红，幽怨的望着被爹娘关上的房门。 “你也听到了，为夫真是拿岳父岳母没办法。”某人叹了口气，又开始暴露嘴脸。 熟悉的嘴脸，熟悉的无耻之言…… 剑琴晚低下螓首，任由梁萧抱起自己。 清晨，被窝里的剑琴晚睁开朦胧的双眼，偷偷看向梁萧，只见他正在望着房梁，一脸惆怅。 剑琴晚连忙用被子遮住绯红的脸:“你、你都坏了一晚上，怎么还这么精神的……” 昨晚她实在斗不过梁萧，早早就求饶了。 “唔……没睡着。”梁萧叹了口气。 深夜哄剑琴晚入睡之后，梁萧本来也想睡一觉。 结果合上眼怎么也睡不着。 后来梁萧就试着去想军政大事，非但不困，还越理越顺。 很多以前被自己忽略的细节，似乎都能发现。 很多以前认为做得不够好的细节，也能想出更好的优化方式。 梁萧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化了，不再是人了…… “是不是因为昨夜的变化，让你太亢奋了……”剑琴晚语气弱弱的。 “也许。”梁萧微微点头。 剑琴晚央求道:“你、你去祸害她们呀，我已经知错了，今晚饶了我，相公大人……” 梁萧带着新娘们向长辈请安后，中午，萧清在梁萧的房间里，听着梁萧讲述昨夜之事，望着依然一脸精神的梁萧，震惊不已。 “这是好事吧？至少，萧哥哥可能变得更聪明了……”萧清安慰道。 考虑到她是一国之君，梁萧还是让她及时知晓自己的变化，方便以后行动。 梁萧只是微笑点头，心中莫名苦涩。 人长期不睡觉或者睡眠不足的话，是会影响精神状态的，甚至可能会精神崩溃。 饭桌上，新娘们有说有笑，只有剑琴晚不敢吱声，生怕姐妹们又像她当初盘问凝霜公主一样盘问她。 大梁国御花园，皇帝慕承惬意听琴，只感到内心宁静，秦风、苏文城等人也坐在一旁。 慕承缓缓睁眼，望着弹琴的苏晚晴，眼中多了几分喜悦。 夜间，萧清拉着新娘们叙旧，顺便听月怜讲梁萧小时候的“壮举”。 洛倾雪笑眯眯道:“可见他从小就是坏胚子，长大以后还勾搭男人，你看吕将军他们，一个个的，看他的眼神古怪得不得了。姐妹们要看着点，免得以后咱们要和这帮男人抢男人。” 正在一旁假寐的梁萧，本来就因为睡不着而深感无奈，听到洛倾雪的笑声，睁开一只眼瞄了过来。 第497章 记忆力挺好啊 剑琴晚也偷偷注意到了梁萧的变化，灵机一动，看着洛倾雪，一脸乖巧:“好姐姐，你可不能诬蔑好人哦，你，再说一遍~” “都是事实，哪有诬蔑！你们没见过吕将军么，特别是婚期之前，和他见面的时候，看他的眼神，要哭要崩溃的样子。我呀，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他要娶咱们入门，让吕将军伤心欲绝了~”.. 洛倾雪还以为梁萧睡着了，声音压得特别低，越说越是得意。 萧清和剑琴晚望着洛倾雪，憋住了笑。 他现在一点都不困呢，说不定什么都听得到…… “我再给你们讲，他小时候有多顽皮，来我家做客，抓了只大蜘蛛放在我的书里，吓得我拿着藤条追了他半个洛府~” “更小的时候，大概四五岁吧，这件事我记得最清楚了。别人站在河下游喝水，他、他居然在上游小便，还冲着我笑，说什么:‘倾雪妹妹看到没有，你梁萧哥哥我尿得可高可高了~咦~耶~你看那个叔叔在喝我的童子尿~’……” 洛倾雪最后模仿梁萧儿时的口吻，院子里响起了女孩子们欢快的笑声，就连克丽丝缇也没忍住捂嘴偷笑。 “还有啊，你们看月怜这么漂亮，他从小到大就没吃过月怜豆腐，长大了又跟吕将军、陈大侠、鱼大侠他们眉来眼去的，啧啧啧，想不让人怀疑都没办法……” 洛倾雪正在小声哔哔，说得正得意，突然发现女孩子们神色大变，跑到远处抱成一团，一脸惊恐。 “咦，你们干嘛呢？见鬼啦？” 洛倾雪一脸疑惑，突然意识到气氛有些诡异，皱着眉头，回头一看，顿时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洛倾雪连忙装出一脸关心。 “老婆，你刚才在说我什么？”梁萧撇嘴道。 洛倾雪支支吾吾道:“在。在夸你呀！” 梁萧神色一变，一把抱起洛倾雪，也不管她挣扎，径直走向她的婚房。 “我知错了！老公，老婆知错了！！” “姐妹们救我啊！！” 洛倾雪红着脸向众人求救，换来的是一张张憋笑的脸。 直到房门关上，萧清才和新娘们继续叙旧。 至于洛倾雪，实在是“罪孽深重”，“罪有应得”，已经是神仙难救，谁救谁“遭殃”。 坐在婚床上，洛倾雪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直到喝完交杯酒，洛倾雪才鼓起勇气，一脸委屈道:“怎么了嘛，好好的，突然就凶人家，把人家抱进来，也不抓阄，人家好无辜的……” “你小时候记忆力挺好啊，连自己老公在上游尿尿的糗事都能记着。”梁萧称赞道。 洛倾雪哑口无言，转眼间涨红了脸。 他不是躺在老远的椅子上么，怎么听到的…… 直到梁萧挑起她的下巴，她都没想明白，认命的跟着梁萧拉下红帐…… 第二天，洛倾雪也缩在被窝里，幽怨的望着已经起床的梁萧。 她现在也明白了，为什么凝霜公主会被姐妹们问到想死。 直到梁萧取来一把剪刀，把床单上染血的地方剪了下来，洛倾雪红着脸嗔道:“你、你干什么啊……” “为你们封存起来，作为纪念。”梁萧微笑道。 洛倾雪赶紧躲进被子里:“真是坏胚，从小坏到大，疼死了……还算有点良心，早上知道心疼人家！” 梁萧终于老脸一红，坐在床边，心情惆怅。 从那一晚莫名其妙吸收了那团液体之后，他就没睡着过。 用宝盒存好那块“红巾”之后，梁萧坐在床边，轻声道:“老婆，当初我听霜儿说了。我还没去天山就医的时候，她问过你，如果我英年早逝，你要怎么办。你说，那样的话，你会等几个月，如果没有发现怀上我的孩子，就随我而去。如果有了和我的孩子，就把孩子抚养成人，永不改嫁。” 被窝突然颤抖了一下，洛倾雪柔声道:“你不会死的，会长命百岁！” 梁萧只是微笑。 现在他就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睡眠问题，英年早逝，害这些妻子守寡。 梁萧从不畏惧死亡，但如今他深知自己无论如何是不能死的。 他一死，剑琴晚等人必然殉情、守寡、郁郁而终，萧清失去依靠，世家门阀早晚卷土重来，大乾国失去天将军和安国侯，再也没有武神庇佑大乾，如果边境各地同时燃起战火…… “起码也要等天下大定，再死不迟嘛。”梁萧喃喃自语。 “你不许胡思乱想！不许在新婚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有功德在身，一定长命百岁！” 被窝里传来洛倾雪的哭声，随后洛倾雪坐了起来，抱紧梁萧。 梁萧连忙安慰着洛倾雪，满心自责。 得知洛倾雪和梁萧昨夜入了洞房，洛长丰笑得合不拢嘴，弄来一堆红包，给贺喜的众人一一发红包。 下午，克丽丝缇坐在自己的婚房里，心情忐忑。 剑琴晚、洛倾雪已经先后和梁萧入了洞房，只剩下她和月怜、卓荨…… 梁萧还说过了，不忍心现在就要卓荨，所以在她看来，只剩她和月怜了…… 可梁萧还是没有给她答案。 就在此时，大门缓缓开启，克丽丝缇咬紧下唇，睫毛都在颤抖。 是梁萧进来了！ 看着一脸惶恐的克丽丝缇，梁萧愣了一下，走了过去，拉起克丽丝缇的手。 “你、你准备欺负我么……”克丽丝缇声音颤抖。 梁萧摇了摇头，叹道:“过几天我必须带你去见一个女人，所以，你先跟我来。” 克丽丝缇呼吸都有些短促了，任由梁萧拉着自己的手，走出院子。 萧清、洛倾雪、和老爷子梁清、洛长丰，已经在此等候，剑琴晚和月怜一人牵着卓荨的一只手，哄着卓荨。 看着众人随梁萧进入他的房间，卓荨疑惑道:“他们在干什么呀……” “嘘~不想被大妖怪先吃掉就不许问哦~”剑琴晚小声道。 卓荨两颊蒙上了一层酡红，乖巧点头。 剑琴晚和月怜这才放下心来。 卓荨不谙世事，又太活泼健谈，容易说漏嘴。 众人商量之后，暂时决定瞒着她一阵子，反正，她的大妖怪是不是天将军，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铁箱子已经被丁无异亲自从西宫别苑运来，今天暂时留在梁萧的房间里。 众人望着铁箱子，正要询问，目光突然落在默默立于角落里的天龙破城戟，神色一变！ 第498章 神话永存 大乾百姓如今都知道，天将军在燕州西边、庐州保卫战力挽狂澜的时候，手里用的是一杆银戟…… 克丽丝缇以手掩嘴，瞳孔微微颤动，望着梁萧打开铁箱子。 “洛爷爷，您可是保证，无论如何都要保持冷静的，别又惊厥了。”梁萧自言自语道。 洛长丰呆若木鸡，只是连连点头:“保证……” 在洛倾雪等人震惊的注视下，梁萧随手取来天龙破城戟，萧清亲自为梁萧披上战袍，戴好战盔。 神戟在手，腰悬蜉蝣剑，威风凛凛！ 洛倾雪、克丽丝缇、梁清、洛长丰，当场窒息了片刻！ 良久，梁清才剧烈咳嗽:“萧儿，你、你还真的是……” “天将军？！”洛长丰伸出颤抖的手，抚摸梁萧的恶鬼面具。 洛倾雪和克丽丝缇，更是如遭雷击，不知所措！ 尤其是洛倾雪，被萧清扶着，险些昏厥！ 她当初埋怨自己的未婚夫不学无术，既不参军也不读书…… 原来，他早已付出了半条命，挽救了燕州，乃至挽救风雨飘摇的整个大乾！.. 克丽丝缇直接晕倒在宁雪君怀里。 梁清捂着心脏，哈哈大笑:“我孙儿，我孙儿是……安、安国，你们的在天之灵可看到了！萧儿他了不得啊……” 洛长丰努力平复心情，生怕自己又因为激动而惊厥，把喜事变成丧事:“倾雪，你看到了？你夫君可是天将军！” “看到了……”洛倾雪含泪扑进梁萧怀里，再一次感到愧疚。 克丽丝缇也迅速转醒，深深的望着梁萧，抿着红唇，泪水在眼里打转。 从天而降的盖世英雄，原来一直在她身边，一直保护着她…… 我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拒绝了陛下赐给我和他的和亲。 最后为了见到天将军显灵的希望，勉为其难接受和亲，后来还让他被人嘲笑戴了绿帽子…… “对、对不起……” 克丽丝缇终于崩溃，跪在地上，低头认错。 萧清连忙将她扶起，柔声道:“你为他、为大乾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呢，不必自责，他最近还跟我说，觉得有愧于你呢。” “真、真的么……”克丽丝缇惴惴不安的望着梁萧。 洛倾雪这才依依不舍离开梁萧的怀抱，离开之前还偷偷亲了他的脸颊一口，回去搀扶爷爷洛长丰。 两大影卫统领将众人反应看在眼里，心情复杂。 “天将军一直在为大乾百姓而战，大乾武神的神话永存！”丁无异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肃穆。 梁萧这才向众人述说当初隐瞒身份的苦衷。 “萧儿最好了……”梁清郑重点头，带着颤音。 原来他一直在保护着大家，哪怕身受重伤，也在为家人的安全考虑！ 梁萧又握着洛倾雪的手，轻声道:“当时的我，不了解朝廷情况，更不了解小霜子这位刚登基的新君会如何面对活着的神威天将军、忠武侯，深怕身份外泄保不住家人。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不得不隐瞒。” 至于什么从事谍报和卧底的警觉性，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梁萧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是我不好！”洛倾雪更加自责。 “是我当时对自己的伤势没有信心，怕自己活不过明年，不敢耽误你。曾经的我一直在辜负你，往后再也不会了。”梁萧抚摸着洛倾雪的头，轻声安慰。 洛倾雪乖巧点头:“以后我听话，什么都听你的……” “一如既往就好了。只是万万不可外传此事，还有几大世家门阀等着我处理呢，不能让他们狗急跳墙。”梁萧提醒道。 众人恍然大悟，总算明白了梁萧为何隐瞒身份至今。 一个活着的安国侯，足以让他们焦头烂额，被迫藏起爪牙。 如果天将军也活着，他们会寝食难安，图谋造反，或者远遁国外。 如果安国侯又是天将军，这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了…… 只怕整个世界都要抖上几抖，大梁国君臣也可能如坐针毡！ 一个十九岁的天将军和一个十九岁安国侯，文武联手，固然可怕。 可他才十九岁，如果他既是天将军又是安国侯……那简直是旷古未有的神人！！ 十九岁的人生，今后还有提升空间…… 一个十九岁的人，要怎么才能同时努力到武神和文圣的水平…… 只要是大乾国的敌人和潜在敌人，都不可能坐视他继续成长！ 房间里，三个女孩子痴痴的望着威风凛凛的梁萧，芳心大乱。 梁清和洛长丰只是相视大笑，满脸自豪。 他们也说不出话来，但是比起三个女孩子都变成花痴，还是好了那么一丢丢。 良久，梁清才想起什么，跪在凝霜公主面前，信誓旦旦:“公主殿下，老臣一定死守秘密！” 洛长丰也跪下来，一起发誓。 凝霜公主连忙让两位影卫统领扶起而来，说道:“你们如今都算是我的长辈，岂能让你们随便行礼，往后在梁府就不必了……” 二老当即谢恩，随丁无异、宁雪君离开房间，留下现场的年轻人。 克丽丝缇如受惊的小鹿，蹑手蹑脚躲在桌子后面蹲着，偷看梁萧，嗫嚅道:“天、天将军……” “诶，你干嘛呢？”梁萧一愣。 桌子对面传来少女的自言自语:“我居然当着天将军的面，提了那么多对‘安国侯’无礼的请求，我……我想好想撞墙。” 萧清忍不住走过去一看，却见克丽丝缇蹲在地上，两只手漫无目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哪还有往日的矜持和高雅，像极了做错事躲起来不敢见人的小女孩。 萧清忍不住笑了:“你看看你，坏胚，琴晚姐姐说得没错，就喜欢拐骗小姑娘~” “好吧，克丽丝缇小姑娘，天将军并不怪你，还要你出来见人。”梁萧叹道。 克丽丝缇霍然起身，眼眸里有光，望着梁萧:“天将军真的不怪我么？” 梁萧郑重回答:“你爱的是天将军，我很清楚，也非常敬佩你对这份爱的执着。倘若我单纯只是安国侯梁萧，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毕竟，如果天将军另有其人，我却强占一心深爱着他的少女，我也不配称为大乾百姓心中的安国侯。你说对么？” 克丽丝缇长长的松了口气，巴巴地望着梁萧，点头比小鸡啄米都快。 萧清捂嘴笑道:“怪不好意思的，天将军是他是他还是他。这可如何是好呀~” 梁萧左顾右盼，一脸尴尬。 第499章 天将军的小姑娘 此时萧清扶着洛倾雪，两人在原地等着看好戏。 他这么不要脸的人，也有窘迫的时候呢？ 现在梁萧的确有亿点点尴尬。 她爱的是天将军，而他的的确确是天将军，但以后的对外身份依然是大乾安国侯。 “啊，怎么办呢……”克丽丝缇喃喃自语，目光却再也舍不得离开梁萧。 “坏胚，你还愣着干嘛？”洛倾雪嗔道。 梁萧知道自己必须承担起责任了，走到娇躯逐渐开始颤抖的克丽丝缇面前，把克丽丝缇抱在怀中。 克丽丝缇只觉得自己好像脖子以上开始充血，呼吸也变得紊乱了。 “天将军居然在抱着我……” 梁萧轻抚着克丽丝缇的一头金发，安慰道:“是的，天将军不会丢下你。” 世间再美的言语也比不上这句承诺，克丽丝缇搂紧梁萧，满脸温馨。 “我、我知道天将军顾虑什么，是怕我在人前失态……” 梁萧叹道:“不错，其实你爱的一直都是我，但在外人眼里，你要克制这份爱，一如既往，至少不能像守在天将军庙的时候那样狂热。否则，我也只能暂时把你藏在梁府……” 克丽丝缇抱得更紧了:“我一定牢记，如果我做得不好，天将军只管惩罚我，我绝无怨言。毕竟，我愿意为天将军献出一切，包括生命和童……贞。” 克丽丝缇说到最后，声如蚊蚋，捂着脸，不敢去看笑得花枝乱颤的萧清和洛倾雪。 她一时激动，险些忘了，现在就是持续七日的婚期，她是新娘…… 梁萧也抱着克丽丝缇，轻声问道:“那，克丽丝缇小姑娘对天将军言听计从么？” “必须的！克丽丝缇只是天将军的小姑娘！”克丽丝缇斩钉截铁道。 萧清和洛倾雪暗暗感叹。 天将军俨然成了这个姑娘毕生的信仰…… 克丽丝缇突然惊醒:“小荨怎么办？她不知道吧？” 现在克丽丝缇有些担心，毕竟卓荨是知道她仰慕天将军、和梁萧保持距离的。 梁萧答道:“我会找个时间向她坦白，在此之前，你自己决定该怎么做，无伤大雅，反正她在这里只喜欢陪我和你们，不喜欢见生人。” “嗷~”克丽丝缇这才眉开眼笑。 梁萧只是忍俊不禁。 嗷？ 这群姑娘，跟着他的女菩萨，连语气都学起来了！ 正在院子里的卓荨，望着走出来的梁萧四人，一脸狐疑:“你们一男三女在里面干嘛呢~” “在干大事。”梁萧撇嘴道。 剑琴晚、萧清、洛倾雪同时俏脸一红，忍不住横了梁萧一眼。 她们想起了这个坏胚在那几个晚上对自己说的话:“这可是人生大事，不能草率。” 克丽丝缇鼓起勇气，来到卓荨面前，恳求道:“小荨，我想通了，天将军终究是神，我不能再愧对你的大妖怪，往后应该把这份爱托付给他，你不可以告诉别人哦……” 卓荨不假思索道:“嗷~你爱上大妖怪也不吃亏的！” 众人一愣。 克丽丝缇转身回到梁萧身边，一脸惭愧，低下螓首。 她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觉得给她的天将军添麻烦了。 直到梁萧牵起她的手，她才如释重负，娇羞的看了梁萧一眼，躲在剑琴晚身后，不敢再看。 梁萧让众人照顾走路不便的洛倾雪，去找了左无伤。 “岳父，小荨她在我心里还是个孩子，最近我可能下不了手，怕给她心理造成伤害。” 左无伤愣了一下，苦笑自责:“其实错的根源在我，不能怪你！那公主呢？” 梁萧一脸淡定:“我努力一下……” 二人心照不宣，回到婚宴。 左无伤回自己的一桌，陪武将们。 梁清和洛长丰满面红光，行走如风，仿佛年轻了几十岁。 梁萧顺便向与会的众人致谢。 穆宏和新婚妻子顾潇潇，顾少言和新婚妻子穆婉君，每日抽空来参加梁萧的婚宴。 等婚宴过后，穆宏就准备去燕州担任监军，作为历练。 院子里，萧清和剑琴晚一个接一个“报复”洛倾雪，缠着洛倾雪问洞房之后是什么感觉。 “你们饶了我吧，现在还疼着呢……”洛倾雪目光幽怨，俏脸红过苹果。 闻言，一直默不作声的月怜拿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 她的相公答应她先祸害那几个姑娘，好像都已经祸害了…… 那不是要轮到我了？ 月怜偷偷观察克丽丝缇，发现她正在发呆，时不时抿嘴傻笑，顿时明白情况，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燕州北境，大漠深处。 左贤王望着南方，神情复杂。 似犹豫，似恐惧。 大乾安国侯的事迹，已经传到蛮荒这边来了！ 蛮荒人最近寝食难安。 左贤王又深深怀疑，甚至提醒单于和右贤王，梁萧可能真的是天将军！ 结果换来的是单于和右贤王的嗤之以鼻。 “左贤王，你是怕天将军怕到傻了吧？他一个十九岁的读书人，最多受天将军一时庇护，怎么可能是天将军本尊！” 年龄的事实摆在眼前，左贤王也无言以对，再加上两次在燕州失利，他早已威信扫地，不管再说什么，单于都不会听从。 就连左贤王自己，都不肯相信自己的推测。m.. 天将军早已成了他的梦魇，还屡次显灵，让他日夜恐惧！ “左贤王，可来共决死！” 昔日燕州战场天将军那句咆哮，言犹在耳，那时的他只顾着逃命，哪敢迎战！ 就在此时，部将来报:“左贤王，再过不久就要入冬了，不杀入燕州弄点粮食和女人，兄弟们受不了啊！” 左贤王眉头一皱:“单于可有什么计划？” “单于希望能与其他国家联合，约定日期，联手覆灭大乾国！” 闻言，左贤王叹道:“再等个三五年，不等大乾覆灭，咱们蛮荒自己先崩溃了！” “可是，单于说……”部将欲言又止。 左贤王愣愣白了他一眼，他才叹道:“单于说，左贤王您怕天将军怕到死，又不敢带兵进攻大乾，他和右贤王也没有办法！” 左贤王恼羞成怒，咬牙道:“整军备战，兵分三路，从燕州北境、云州北境、贺兰山，骚扰大乾！” 第500章 梦魇天将军 回到军营里，左贤王伸出手，拿起酒杯。 酒杯里的一醉百年，因为剧烈的抖动，洒在桌上。 “如果连本王都无法克服恐惧，蛮荒威严将不复存在！” 左贤王喃喃自语，声音依然在颤抖。 他是承受了屈辱的失败，但单于和右贤王并没有公开羞辱他，只是私下埋怨，已经非常照顾他的面子。 没有人比他更懂其中缘由:作为昔日的蛮荒第一统帅，他麾下的蛮荒铁骑所向披靡，连他都怕了，单于和右贤王又岂敢独自领兵杀入大乾？ 经历过燕州决战，天将军早已成了所有蛮荒人的梦魇，没有人想面对天将军！ 良久，酒杯终于不再抖动。 左贤王深吸了一口气，狞笑道:“他已经死了，死了！只不过是偶尔显灵而已，不可能处处显灵、时刻存在！本王就不信，他还能突破千军万马，杀到本王面前！！” “十年之内灭亡大乾！活捉大乾皇帝和梁萧，夺取他们的女人土地、和财富，让大乾人永世为奴！” 不断的自我暗示，让左贤王内心的恐惧化为无尽的怒火与仇恨，恢复昔日威严，缓缓起身，迎接入账的蛮荒众将。 婚宴结束之后，梁萧来到了自己专用的办公室。 此时梁清等人都在这里谈论，见梁萧进来，吓了一跳。 “萧儿，你大婚大喜的，不用操劳！”梁清心疼不已。 自从知道自己的孙子是天将军，梁清实在无法想象，梁萧一直以来承受着怎样的委屈和压力，在大婚期间都不忘打理家业。 “侯爷，最近这种小事交给我们处理就好！”刘帆也干笑道。 众人纷纷点头，不得不佩服梁萧的用心。 梁萧只是微笑道:“我随便看看……” 他本来也不想来办公的，只是现在实在是有苦说不出。 突然变得无法入眠，一天十二个时辰大脑都处于活跃状态，也相当于凭空多出了几个时辰的时间，从近期忙人莫名其妙变成了闲人。 他如果再不做点事，真的要胡思乱想了…… 诡异的是，他发现自己完全没有正常人精神长久亢奋之后的疲惫、迷茫，一如既往的清醒，就好像有无穷无尽的精力和体能一样。 该不会真的变成非人类，进化成究极生物了……这是梁萧最担心的。 “已经是九月份了，等甘蔗成熟，能运来一部分吧？”梁萧问道。 北方并非种不了甘蔗，只是不如南方那么方便而已，但北方的昼夜温差为甘蔗的成熟和上糖提供了优越条件。 盐是必需品，相比之下，糖更像是奢侈品，但如果百姓能吃上糖，对国家凝聚百姓的民心，是极大的助力。 民心稳固，军权在手，世家门阀就很难再有造反、闹事的机会。 “已经在派人准备，周边一带的甘蔗正在运来。”管家答道。 梁萧这才放下心来。 夜间，梁萧带着萧清、剑琴晚、月怜、洛倾雪、克丽丝缇来到马厩，宁雪君和丁无异紧随其后。 弘休正在为白夜飞影反复洗刷，神驹惬意的发出小声地鸣。 “的确是这匹神驹……”看在眼里，克丽丝缇只觉得脚下一软，靠在剑琴晚肩上，呼吸局促。 梁萧再次向弘休致谢。 “比起安国侯为苍生计，贫僧此举微不足道，不过是在修功德而已。”弘休一如既往的谦逊、真诚。 众人不禁肃然起敬。 梁萧大婚这天，弘休依然没有出席婚宴，只是简单祝福，每天在这里培养白夜飞影，尽职尽责。 白夜飞影清洗完毕，梁萧这才换上天将军的战袍与战盔，提起天龙破城戟，翻身上马。 望着马背上梁萧的背影，萧清、洛倾雪双手捂嘴，小声惊呼。 宁雪君和丁无异也是目光灼灼，作为武人，终于亲眼见证了大乾武神的存在！ 终于见到完完整整的天将军本尊！ “哦天呐，天将军……”克丽丝缇低呼一声，过了片刻，昏倒在剑琴晚怀里。 “你看看，都怪你~”剑琴晚连忙掐克丽丝缇的人中，嗔道。 梁萧赶紧下马，查看克丽丝缇的情况，倍感无奈。 这几个女孩子，都恳求他骑上白夜飞影，想看马背上天将军的英姿。 克丽丝缇转醒之后，自责道:“对、对不起，天将军，我太激动了……” 确认克丽丝缇无碍，众人总算松了口气。 “梁二公子，咱家还有一事不明白，当初你伤还没好，怎么能在天将军庙连杀十二蛮荒高手……”丁无异再也压不住心里的疑问。 对这位驸马爷，这位帝君，三位辅臣依然认为梁二公子是最亲切的称呼，他们也有资格保持这么个称呼。 梁萧这才将当日之事如实相告，众人听得胆战心惊。 “安国侯当真是神人也……”就连弘休也忍不住感叹，洛倾雪更是感动得一塌糊涂。 身上有伤，在这么危急且短暂的的时间里，还能沉着克敌，保护洛倾雪，别说丁无异了，换成剑圣剑南风也办不到！ 回到院子里，月怜心不在焉，低头把弄着自己的手指头，不敢去看梁萧。 “老公，今晚人家得休息一下，还有点疼……”洛倾雪红着脸，抱着梁萧的胳膊撒娇。 “好、好的……”烛光下，梁萧终于老脸一红。 好像也只有剑琴晚体质极好，恢复比较快，一般的女孩子，体质如果差点，可能要五到七天才能恢复…… 萧清、剑琴晚也齐刷刷脸红。 月怜开始浑身颤抖，她发现刚才梁萧时不时在看她。 “侯爷，有贵客来访。”影卫女队长梁明玉在院子外面敲门通报。 梁萧这才起身出去。 月怜如蒙大赦，趁着萧清和剑琴晚盘问“报复”洛倾雪的空档，悄悄拉着克丽丝缇，小声道:“丝缇姐姐也有十九岁了吧……” “嗯~”此时克丽丝缇完全沉浸在幸福当中，笑着点头。 月怜这才附耳低语。 片刻之后，克丽丝缇的娇躯也开始颤抖了，望着一脸诚恳的月怜，红着脸，点了点头。 来访梁萧的人，正是陈员外的亲信，老三，为梁萧带来了一堆新的情报。.. 梁萧先粗略浏览了一遍，说道:“正好，我有大事委托，江南一带非你们陈府不可。” 老三和陈心月受宠若惊，一口答应…… 几刻钟后，梁萧回到院子里，发现众人已经各自回房，婚房大门紧闭，只有剑琴晚的三名侍女守在这里。 “她们怎么了？”梁萧问道。 “请姑爷和新娘入洞房……”三名侍女紧张道。 梁萧一脸疑惑，点点头，看着几间婚房。 “我家月怜今天好像被我吓坏了，哎，算了，你们去她房里通知她，今晚相公先放过她。” 梁萧说着，在三人震惊的目光中，独自走向克丽丝缇的婚房，推门而入。 “克丽丝缇小姑娘，你怎么也蒙着盖头？是因为觉得上回没能好好对待你的夫君？” 梁萧含笑望着开始浑身发抖的新娘，走过去，轻轻揭下盖头，望着满面绯红的月怜，愣了一下。 “唔……小家伙，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第501章 前所未有的安宁 “相公怎么会来这里……”月怜羞愧无地，赶紧用被子遮脸，不敢直视梁萧。 梁萧一愣，恍然大悟，微笑道:“相公看出来了，是你特地找你的丝缇姐姐换了房间。” “哎呀，我我我……”月怜支支吾吾，此刻才知道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 “哎，本来看你那么紧张，想着今晚放过你来着。”梁萧一脸同情。 月怜如释重负，连忙起身:“那我去找丝缇姐姐，让她换回来~” 不等她走出几步，梁萧就已经把她抱在大腿上。 “诶，说明这是天意，你就别想逃跑了。大晚上的，打扰别人休息很不礼貌的。” 发现梁萧的下巴就搭在自己肩上，少女娇颜如火，含羞点头。 红帐落下，少女一时体贴，温柔依旧…… 深夜的被窝里，月怜靠在梁萧怀中，额上冒汗，悠悠转醒。 梁萧依然望着床顶，一脸惆怅。 果然还是毫无睡意…… “相公~” 月怜的乖巧呼唤，终于让梁萧回过神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她永远是这么乖巧、温顺，无论是什么时候…… 月怜也感动的靠紧梁萧，享受这难得的温馨，那点疼痛似乎已经不是那么难忍了。 过了片刻，月怜的目光落在了床单上。 “相公，我上回月事是在七天前，怎么还会流血……” 梁萧一脸认真道:“这个不是经血。” 月怜顿时花容失色:“那、那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说完，月怜靠在梁萧怀中嘤嘤哭泣。 梁萧顿时哭笑不得，轻声安慰:“不会的，只是第一次都这样。” 月怜这才擦了眼泪，弱弱的说道:“月怜要一直照顾相公，不能死得太早，害相公伤心……” 梁萧更心疼了，把她抱得更紧。 这傻姑娘，什么事都想着她的公子，她的相公！ 过了片刻，梁萧下床取来宝盒和剪刀，为月怜保存这份“红巾”，这才回到被窝里。 “月怜从小就喜欢她的公子，对不对？”梁萧轻声道。 儿时的梁萧顽劣不堪，到处捣蛋，唯独不会欺负月怜，也不许任何人欺负她。 月怜的脸红得更厉害了，小声回应:“嗯……从小到大，只要有相公在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觉得好安全，就算天塌下来都不怕了！” 梁萧心中感动，望着柔情似水的新娘，此刻内心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我活得好好的，何必因为睡不着觉这点小事忧虑？说不定真的是好事呢……”梁萧心道。 这一夜，梁萧缓缓合眼，终于入睡。 再次睁开眼时，已是白天，梁萧看着还在被窝里等着自己苏醒的月怜，微微一笑。 原来只要心境平和，少些焦虑，他还是可以入睡的。 他最担心的，其实是从此一睡不起，如今看来，纯属杞人忧天。 但梁萧也发现了，睡不睡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自己的状态始终如一，甚至比以前睡饱起床的时候还要清醒。 “往好了想，这分明是天大的好事。”梁萧彻底想开了。 每天去找自己丈母娘望闻问切什么的，看看身体状况。 如果自己真的不需要睡眠也不影响身体健康，那完全可以在深夜把白天想做的一些事给做了，白天多花点时间陪伴家人？ 早已习惯了于黑暗之中行走的孤独，没有人比梁萧更珍惜自己的家人了。 慕雪琴也担心自己女婿的健康，每天都来给梁萧检查，又怕自己一个人误诊，还特地让华雄夫妇也给梁萧检查一遍，三人得出的结论一样。 “没什么问题！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健康得很！” 得知梁萧可以正常入眠，剑琴晚等人又惊又喜。 此事终于告一段落，众人都为梁萧的有益变化深感喜悦。 至少从目前来看，那团“镇族之宝”并没有给梁萧带来什么副作用，只有益处。 这一天，克丽丝缇和月怜坐在一起，红着脸低着头，谁也不敢开口。 她们昨夜商量“掉包”，谁知道梁萧因为心疼月怜，先去找了克丽丝缇，歪打正着！ 其他姑娘，正在取笑她们呢，连貂儿她们都在远处偷笑！ 没脸见人了！ 京城满城喜庆，燕州、东海等地也有不少民众，前往本地的天将军庙，烧香拜佛，祝福安国侯与夫人们百年好合，顺便祈祷天将军多多庇护安国侯。 曲辕犁、天花预防、降低盐价、协防燕州……各地百姓已经切实体会到梁萧的好。 “天将军显灵救了我们！！” 东海郡城，街道上，三名美艳女子激动欢呼，丝毫不在乎女子德行。 众人纷纷围过来询问事情经过。 “我们从城外进来，遇见一群盗贼，本来以为自己要被他们抓去当压寨夫人，谁知道天将军从天而降，白袍白马，一杆神戟，一柄宝剑，转眼间杀散盗贼，后来又有一群勇士将这些盗贼擒住送官！” 旁观众人看着一脸花痴的三名女子，议论纷纷，人人震惊！ 远处面摊上，五张桌子坐满了吃面的客人，但这群客人身材魁梧，神色平静。 听到周围百姓高呼“天将军神威盖世”，这群吃面的客人终于面露微笑。 人群散去，大街小巷到处都有人议论此事，相信是天将军显灵，英雄救美。 民宅里，三名女子与这些吃面客人会合，众人会心一笑。 “留下两人继续观察民情，其余影卫回京复命！” 燕州、魏州、中州城…… 接近京城的各地陆续有了天将军显灵救人的传说。 斩杀恶霸、搭救落水老人、吓退回春教教徒……五花八门的传说，应有尽有，越传越离谱。 传说还在往全国各地进一步扩散，甚至有影卫朝大梁国出发…… “天将军当真在各地显灵？” 独孤群等人收到消息，又惊又怕！ “我就说了，梁萧不可能是天将军，回春教的这群蠢材，一惊一乍的……” “大乾军民对昏君的信心提升不是什么好事，但能确认天将军死了才好，成神的天将军顶多只是显灵保护梁萧和百姓而已，不至于在朝堂上和梁萧一起威胁咱们！” 梁萧的政敌们惊恐之余，又如释重负。 他们收到回春教和公羊氏的提醒，也一直害怕梁萧真的是天将军本尊，如今总算“确认”，纯属盟友臆测！ 孔雀王朝，深宫密室，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跪在孔雀王面前，神色恭敬。 南王府的胧月禅师，正守在孔雀王身后，盯着老者，皱着一对白眉:“剑北，你为何对你们剑族的镇族之宝念念不忘，此物，究竟是什么？？” 第502章 虚幻的传说 剑北一愣:“此物珍贵异常，我族代代传承！” 孔雀王也失去了耐心，沉声道:“孔雀王朝委托回春教协助你，虽说西川剑族的确是我们的眼中钉，但你明显是想借刀杀人，如今还在想方设法追查剑南风一家，目的肯定是为了夺取那所谓的镇族之宝！” “如实交代，此物究竟有何作用！否则，从今往后你将再也得不到孔雀王朝和回春教的协助，并失去如今的一切地位、财富！” 剑北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望着目光灼灼的胧月禅师，知道自己瞒不过他，也不想承受他的“邪术”，索性老实交代。 “当年祖父将镇族之宝托付给家父的时候，臣刚好有事赶来，在外面听到他们的谈话……” “我们剑族乃是一支传承数千年的古老部族，所谓的镇族之宝，乃是我族先祖奉黄帝之命守备的至宝……” “黄帝是谁？”孔雀王一脸疑惑，看向胧月禅师。 胧月禅师解释道:“陛下，黄帝轩辕氏乃是那片土地上传说中的‘五帝’之首，被那片土地的人们奉为‘人文初祖’……” 孔雀王又盯着剑北。 剑北咬了咬牙，叹道:“当年有一位知名道人，声称自己炼出‘不老药’，进献给黄帝……” “真有这东西？？”孔雀王和胧月禅师猛的瞳孔一缩！ 剑北干笑道:“道人献出所有不老药，总计五份。这位道人的确以精通炼药闻名于世，黄帝又听说道人还不曾服用此药，自然不忍心独占，赐了道人一份。谁知，道人一伸手接触此药，此药便顺着道人手指融入体内……” “当时在场的还有几位臣子，亲眼见证，那名本来已经须发皆白的道人，居然在一个时辰之内返老还童，如十八岁模样，紧接着就浑身渗血，暴毙而亡！！” “臣子们目睹返老还童的神迹，仍然经受不住诱惑，认为是道人体质虚弱，无法承受不老药，自己一定可以，于是纷纷请求黄帝赐药。最终三名臣子，一名老者、两名中年人服用不老药，先后渗血暴毙！” “道人赤松子发现端倪:服药的三人，体质异于常人，但三人的体质也有明显差异，年轻时体质最好的那名老者，反而是服药最早、暴毙最晚……黄帝似有所悟，当众宣布占有最后一份不老药，只等将来服用，众人并无异议……” “但其实黄帝自知年老体衰，不愿浪费此物，命令部下神匠以银龙金封存此物，交予身边最忠诚且默默无闻的护卫保管，叮嘱道:‘后世如有旷古未有之圣贤现世，等到他意外病危，回天乏术，便将此物交付对方，由对方自选是否进行最后的尝试’……那名护卫正是我们剑族先祖！” 孔雀王和胧月禅师双眼放光，呼吸都有些急促。 剑北叹道:“黄帝驾崩之后，臣子们只道他也服用不老药失败，此事秘而不宣，这不老药从此公开绝迹，再也没有人相信它能长生不老……后来，我族前后花费千年时间，打造出一件特殊的机关，用来保管这所谓的不老药，代代相传，如此，就算此物落入外人之手，一般人打不开！” 孔雀王笑眯眯望着剑北:“你看本王体质如何？能不能接受不老药？” 剑北颤声道:“陛下，此物极度危险……” “你不就是想找来，自己服用！”胧月禅师冷笑不已，目光锐利，心跳加速。 他已经老了，但他年轻时的体质异于常人…… 没有人能经受住“返老还童”的诱惑！ 就算有暴毙的风险，难道不能等衰老绝望的时候尝试？说不定真有用呢？ 胧月禅师相信，剑北抱的也是这种想法！ “西川剑族，作为传承数千年的古老家族，此事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孔雀王喃喃自语，“这不老药，有没有可能在剑南风手里？” 剑北答道:“陛下！臣已经派人打听过了，剑南风和他的妻子明显已经衰老，都不可能服用过不老药，就算镇族之宝在他手里，没有家父和祖父提醒，他也未必知道如何打开镇族之宝最后一道机关！” 孔雀王盯着剑北，微笑道:“这不老药的传说，太过虚幻。但是，必须去找回来，留给本王，等本王病危、年老，迫不得已的时候，让本王尝试，明白？” 剑北只得点头:“原本臣也是准备找来献给陛下，当作惊喜……” 密室里响起了孔雀王放肆的笑声。 梁府，梁萧的院子里。 慕雪琴带着华雄夫妇为梁萧例行检查之后，笑道:“健康得很！” 经过月怜的启发，梁萧也想开了，含笑点头。 慕雪琴又捏了捏剑琴晚的脸蛋，一脸慈爱:“你看我这宝贝女儿，嫁了人之后，好像都变年轻了！” “娘，人家才十九，本来就年轻~”剑琴晚哼哼道。 慕雪琴解释道:“不是的，娘刚来梁府的时候，看你的面貌比以前成熟了不少，最近一看，又和刚送你离开天山那会儿差不多了！” “哪有~”剑琴晚钻进慕雪琴怀里撒娇。 “还有谁能比娘更熟悉你？的确是变得年轻了！”慕雪琴故作不悦。 一直默不作声的甄宓开口了:“琴晚姐姐是得到了爱情的滋润，心态变得年轻了……” 剑琴晚瞬间涨红了脸，脱离慕雪琴的怀抱，捏着甄宓的小脸蛋:“宓儿说什么呢！” 月怜还忍着破瓜之痛，羞涩的看了梁萧一眼，弱弱的说道:“这么一说，公子好像也稍微变年轻了点儿，和去年差不多？” “唔唔唔，萧哥哥也被爱情滋润了。”甄宓忍着剑琴晚揉捏脸蛋，强行发言。 梁萧老脸一红，撇嘴道:“小孩子要好好读书，再这么调皮，等你十四岁就把你嫁出去！” 依照大乾国律法，女子十四岁就该出嫁，十五岁还未许人，要额外征收人头税的。 “好呀好呀~”甄宓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兴奋不已。 “哎哟，这小妮子居然天不怕地不怕的……”梁萧也没辙了。 他估计，再等几年自己真的说不过这小丫头了。 萧清、剑琴晚、慕雪琴看着一脸兴奋的甄宓，又看了看一脸无奈的梁萧，眼神古怪。.. 看来宓儿藏得很好，居然没被这家伙看出来？ 克丽丝缇躲在洛倾雪身后，一直红着脸，不敢吱声。 同一时间，京城大乾日报开业。 第503章 金、银、票 “这期居然还有新的故事《三国演义》和《楚汉争霸》！！” 拿到报纸的百姓们，看完报纸拍案叫绝，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惊呼声，一传十十传百。 梁萧以“吴承恩”为笔名，在大乾日报连载的《西游记》，已经享誉全国，连大梁国的百姓都深受吸引，各地甚至出现了专门讲解《西游记》的说书人。 人们早已陶醉于《西游记》的奇思妙想，突然又来了金戈铁马、乱世权谋，只觉得无比新鲜，很快就被新的故事吸引了眼球。 大乾日报的销量，比往日攀升了四成！ 欧阳家众人收到消息，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伯父，梁萧的报纸也一定是在亏损，卖得越多，亏得越多，别担心！”欧阳生微笑安慰。 众人这才好受。 虽说大乾日报给梁萧和他的书坊带来了极大的影响力，但他们相信，报纸亏损一样能逐步拖垮梁萧的书坊！ 但眼下是梁萧大婚，京城百姓都在为梁萧欢庆，他们可不想公开羞辱梁萧的书坊，免得引火烧身。 大乾日报因为《三国演义》和《楚汉争霸》的第一期，特地加印了一页，百姓也同样认为梁萧在亏本卖报，深受感动。 但梁萧的书坊无论如何就是不给报纸提价，京城的百姓们也不好意思当出头鸟，毕竟提价影响的是所有买家。 得知月怜已经和梁萧圆房，左无伤倍感欣慰，特地去祭拜月怜父母的画像，又私下求见梁萧。 梁萧带着月怜来到左无伤的院子里，发现周围放着几个箱子。 左无伤立即向梁萧说明用意。 这几个箱子，放着累计一千万两的大乾银票！ 大乾国大约四分之一的百两级别银票都在左无伤这里。 当年大恒国遗民都认为月怜已死，大部分本来属于皇室的财产暂时由左无伤保管，左无疾与左无伤分道扬镳，分走了五百万两，悄悄去各地钱庄兑换现银，远走大梁国。 如今左无伤把名义上属于月怜的接近八百万两财产，全部清点、归还，自己还添上了二百万两，作为同胞们给夫妻二人的礼金。 “相公……”月怜紧张的抱紧梁萧的胳膊，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凭空多出这么一笔资产！ 梁萧知道月怜是要他安排，摇了摇头:“岳父，这些你们拿去分配吧。你带着同胞归顺，已经是天大的喜事，我和陛下总是接受你们的馈赠，于情于理，说不过去，月怜也不忍心。” 得到梁萧表态，月怜才乖巧点头。 这些大恒国遗民，将来都要安居乐业，说不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可能还要承受周围百姓异样的眼神。 左无伤惭愧的看了梁萧和月怜一眼。 “按照你和惜月公主的意思，大家该分配的都分配了，这本就是属于她家的财产，再分配，实在说不过去……”左无伤说到最后，说不下去了。 他已经立誓，不再提什么复国大业。 但是，放弃复国大业，从道义上是愧对大恒国皇室，如今还要分掉属于月怜的财产，他们实在拉不下这个脸。 梁萧默然。 洪杰灵机一动，劝道:“拿着这些钱，加快你在各地的布局，击溃这些政敌，也算是为我们遇害的同胞报仇！毕竟，他们与回春教、公羊氏或多或少都有合作，只是隐藏得好。” 左无伤和上官九思也连连附和。 独孤家和蛮荒、左无伤也有合作，只是隐藏得极好，左无伤也没办法协助梁萧，让他们原形毕露。 夫妻二人推脱不过，最后还是收下银票。 梁萧的房间里，萧清黏在梁萧怀里，得知此事，也欣喜不已:“看来他们是真心诚意归顺，多亏有萧哥哥！只是，目前没有办法增发银票了~” 梁萧恍然。 银票是大乾国的朝廷信用，本质上是一张有防伪效果的纸，但不是只靠朝廷二字就能推广发行。 想要发行银票，就需要有足够大比例的黄金、白银、铜钱作为准备金，安置在各地钱庄。 否则，一旦百姓拿着银票兑换不出金银，官方的信用也将随之破产。 宋朝时期的银票雏形，首届发行“官交子”，有126万贯，其中作为准备金的本钱就有36万贯，准备金率为28%。 大乾国因为财富大量集中在富人手中，意外发展出了便利的“银票”，到如今，准备金率达到了极度惊人的50%，大部分金银放在京城钱庄，才有了如今的银票信用，撑得起百两银票。 但国与国之间的交易，用的还是金银，或者以物易物。 百姓之间的交易，一般也只用铜钱、银子，毕竟银票的兑换也是需要支付些许手续费。 萧清发了一笔横财，把京城钱庄力库存的白银换成了等价的黄金，这些白银就可以腾出来，用于各地征兵、回购土地等等。 但萧清如果突然发行大量的银票，拿出一堆黄金白银作为准备金，是绝对瞒不过户部这一关的，只能暂且压下。 再者，突然有大量的银票流入市场，也可能影响市场稳定。 梁萧若有所思:“这些黄金不能只在国内流通，最好是能向周边各国购买关键的必需品。比如西域和蛮荒的宝马、贵霜王朝的兵器，孔雀王朝的矿石，大梁国的各种材料……” 现代，黄金外流不是什么好事，但如果大乾国换取的是导致国力此长彼消的物资，反而事半功倍！ 前提是价格合理，决不能让对方漫天要价。 比如汉朝的丝绸卖给罗马，贵比黄金，丝绸并不是能让罗马帝国变得更加强盛的必需品，而是奢侈品，汉人和异国中间商还是从罗马人手里赚取了大量金银。 萧清的黄金，一半以上需要用来回购土地，还有一半，短期内花不完。 等到黄金大概明确了各项分配之后，如果还有大量盈余，萧清甚至可以用来打经济战。 春秋时期的齐国管仲对楚国的“购鹿之计”，就是很好的例子，以高价购买楚国的鹿，诱导楚国百姓放弃耕种，都跑去猎鹿，等到楚地遇上饥荒，因为无人耕地而缺粮，国力大大减弱。 萧清听着梁萧的讲解，眼波流转，不时撒娇。 崇拜！ 她的萧哥哥总能给她各种启发。 但梁萧越是优秀，萧清越是不舍。 毕竟梁萧总会有离开京城的时候，让她饱受相思之苦，再过不久还要去一趟燕州！ 说到最后，梁萧突然想起什么，小声问道:“那个‘索菲娅’，情况如何？” 第504章 鬼地方 萧清答道:“按照萧哥哥的意思，让宫女‘无意间’向她透露丝缇姐姐的消息，她吃了一惊，居然以为丝缇姐姐是她的母亲。” 克丽丝缇早在半年前就给自己取了个大乾名字，梁丝缇，如今得知天将军的真相，更是以此为荣，对自己的新名字喜欢得很。 梁萧解释道:“我听她说过，当年她的母亲丽丝向龟兹王坦白一切，她曾为那位‘王’生育了一儿一女。我原以为，是这一儿一女发现了克丽丝缇，如今在孔雀王朝，想借助她来谋害大乾。但是从这个索菲娅的情况来看，难道丽丝的女儿都被当成了女巫后人，受到迫害，逃难到了大乾？” 萧清若有所思。 回春教来自孔雀王朝，孔雀王朝又是天日族在统治，那敌人根据索菲娅的长相，注意到了克丽丝缇，似乎也说得通。 “出于安全考虑，咱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萧哥哥一定不能让丝缇姐姐单独接近索菲娅，必须有人时刻陪护。”萧清提醒道。 “我正有此意，以后就让布提长老和梁队长带人随行，保护丝缇，顺便观察索菲娅。”梁萧点头道。 影卫队长梁明玉，当初和贺子章等人一起，假退影卫军籍，加入梁府。 贺子章如今在燕州协助训练擎天卫，梁明玉则带着几名一起退了军籍的女影卫，负责保证梁萧女眷的安全。 总是让天山女侠们保护梁萧的女眷，梁萧也过意不去，而且梁明玉也不想闲着让自己无用武之地，免得哪天回归影卫，无颜面对昔日同袍。 “最麻烦的，还是东野氏留下的宝藏，居然会藏在贺兰山。”萧清忍不住埋怨。 梁萧眼神一凛:“必须夺回贺兰山！” 当初还是出云国玉藻前的鱼藻，送给梁萧的藏宝图，据说里面除了宝藏之外，还藏着大量珍贵的的山川地形图，如果被敌人获取，后果不堪设想！ 万一蛮荒人发现山川地形图，私下把他们交给独孤家，或者送到远在南中、交州的那些军阀豪强，甚至送给南王？ 到时候大乾国的矿产资源免不了遭到偷采、破坏，把敌人养得满嘴流油！ 偏偏宝藏就在贺兰山，对于如今的大乾国而言，的确是鬼地方！ 萧清已经派遣最忠诚的影卫，冒险前往贺兰山，探寻宝藏可能的位置，但就算找到了，也只能带回那些山川地形图，如果金银，多半是带不走了。 “先争取找回那些地图，如果实在没办法，金银可以放弃……毕竟咱们不能为了已经失守之地，置将士们的生命于不顾，贸然出击。”萧清幽幽叹道。 梁萧郑重道:“贺兰山必须夺回，如此可以鼓舞全国，重拾十年前大乾国失去的威信。如果不能夺回贺兰山，敌人就能兵出贺兰山，持续骚扰朔方一带。大乾将士正在加紧训练，北境的士兵也在请愿夺回贺兰山，世伯一直在压着将士们的战意，抓紧练兵，培养他们的士气和决心。” 一直默不作声的丁无异补充道:“到时候，梁二公子是打算以天将军的姿态，带领北境将士和大乾铁卫，击破敌人，夺回贺兰山？” 梁萧点了点头，说道:“不过不能让白袍兵再作为敢死队来用了，这是极大的损失，应该像我第一次领着他们冲锋陷阵那样，在两军僵持的时候，作为奇兵突入地方最为脆弱的地带，一战克敌！” 萧清郑重答应，只觉得惭愧。 当年面对蛮荒铁骑和叛军的夹击，白袍兵舍命一战，只有十分之一的成员幸存，令人心碎。 但很快，萧清又是豪情万丈。 现在有她的萧哥哥，有天将军，白袍兵的悲剧不能重演，也不该重演！ 梁萧又提醒道:“世伯他回到北境，还需要传令各地，继续坚壁清野，严守城池，不得贸然出战。现在已经是深秋，蛮荒人说不定会卷土重来，不得不防！” 萧清会意，立即修书一封，交给影卫，送往北境军营，加强提醒。 经过慕雪琴三人的悉心照料和日常检查，梁萧已经接受了自己身体的诡异变化，甚至有意减少睡眠，半夜工作。 梁萧和月怜洞房的第二天晚上，克丽丝缇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双手揪紧自己的嫁衣，隐隐可见两手指头捏得发白。 她刚才已经知道了，她所爱的天将军，不忍心跟还只有小女孩心态的卓荨入洞房，而洛倾雪、月怜这几天还要休息…… 房门被推开，克丽丝缇惊叫一声，红着脸，望着走进来的梁萧。 “克丽丝缇小姑娘。” 听到梁萧的呼唤，克丽丝缇娇羞道:“天将军……” 梁萧走了过来，握着克丽丝缇一双白玉般的手。 克丽丝缇微微一颤，迅速恢复了安静。 这一刻，她心中的紧张一扫而空，莫名心安。 她突然想明白了，这可是自己所爱的天将军！ 克丽丝缇脉脉望着梁萧，忍着眼泪。 梁萧看得心疼，心中一动，吻上了克丽丝缇的红唇。 这一刻，少女前所未有的喜悦、满足。 “天将军……” 梁萧微笑道:“只叫天将军么？” 克丽丝缇鼓起勇气，娇滴滴的呼唤:“相公！天将军相公~” 梁萧看得欢喜，终于放下红帐…… 黎明，梁萧为克丽丝缇保存好她的“红巾”之后，回到被窝里，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这个异国少女，为了她的天将军，的确是献出了一切，异常温顺，甚至强忍疼痛，忍到脸色苍白，生怕他为自己担心。 卓荨听说梁萧现在还不忍心和她圆房，只是撅着小嘴，哼哼道:“臭妖怪！” 她看着最近姐妹们一个个走路都走不稳，有时还皱着眉头，其实也非常害怕…… 女孩子成亲后，是不是会永远变成这副样子？ 七日婚期终于圆满度过，最后一天萧清也没能逃过梁萧的“魔爪”…… 军器监穆宏来到梁府，向梁萧辞行，带着妻子顾潇潇前往燕州，担任北境的参军，接替卓武略。 卓武略留在京城，接管穆宏负责的军器监，顺便参加了朝会。 萧清当众宣布卓武略的职责，“协助”独孤群。 独孤群强忍着恨意，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接受了这位名义上的副官。 卓武略的职权，还在独孤群可接受的范围内，暂时没有严重妨碍到他。 这一日，梁萧带着克丽丝缇去找那个叫索菲娅的异国少女。 燕州北境军营，吕毅正在与众将商讨军务，斥候紧急回报:“禀报元帅！燕州城北方三百里发现大量蛮荒铁骑踪迹！贺兰山与云州那边也传来消息，发现大量蛮荒铁骑出没，已经有一支云州的斥候部队，被敌人追击歼灭！” 第505章 等一个人 听闻云州有斥候殉难，吕毅怒然起身，又迅速冷静下来。 众将纷纷请求出战。 军器监送来大量军备，大乾铁卫已经训练得有模有样，白袍兵和其他部队的装备都有了一定程度的升级，燕州还有梁萧的擎天卫。 再加上北境士兵待遇和俸禄显著提升，伙食也比以前更好，如今将士们都希望与蛮荒一战，证明自己！ 吕毅见群情激愤，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沉声道:“传令各郡，严守城池，收聚百姓，不可出战！” 几名传令官一愣，但还是立即跑去传令。 “元帅！！”将士们急了。 再不证明自己，他们深怕百姓失望，那些朝廷的文官，特别是兵部，又要削减他们的待遇！ 吕毅摆了摆手，解释道:“如今是秋后，敌人突然发兵南下，显然是急于掠袭，如果我军出战，岂不是正中敌人下怀？？” 众将稍微冷静下来，仍有不甘心。 秋后，燕州各郡已经开始粮食的丰收，仓廪丰足，足够出兵。 但如果有一线失利，敌人占据其中几个郡，夺取粮仓，后果不堪设想！ “就算我军取胜，冬天即将到来，我军依然无法深入大漠，仓促撤回，只会显得更加被动！别忘了去年的惨痛教训！”吕毅提醒道。 众将惭愧无比。 去年蛮荒铁骑南下，原本吕毅就想固守，结果朝廷那边的投降派一反常态，极力要求出战。 吕毅想不出战都没办法，因为有大量燕州北境的百姓暴露在蛮荒人的屠刀之下！ 后来吕毅也看出来了，这群投降派一直主张与蛮荒媾和，又以两国交好为由，促进两国边境百姓往来。 这些大乾国的百姓，面对蛮荒人的突然入侵，自然而然成了牺牲品，还被夺取了大量的粮食、财富，死伤无数，让蛮荒人白白获取大量的物资，得意持续作战！ 而那群投降派，因为蛮荒人毁约，能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堂而皇之全身而退，难以全部问责！ 燕州决战之后，大乾国痛定思痛，再也不允许百姓去边境居住，也不许兵部继续干涉各地守军防务。 吕毅环顾众将，见他们一脸难受，哈哈大笑。 “急什么？北境军营，要等一个人！” “等谁？吕将军？”众人一愣，想到了吕长河。 吕毅这才恢复严肃，道:“这小子想独当一面还早呢！本帅要等的，是咱们大乾国的太保、尚书令、工部侍郎、镇东将军，驸马爷，安国侯梁萧！” 众将眼前一亮，纷纷含笑附和。 如今大乾国的将士都知道，是安国侯极力主张提高将士的待遇和俸禄，而且梁萧在自己还是白身的时候就协防燕州，又在江南打赢庐州保卫战，众人不得不服！ 众将回去布置之后，吕毅拍了拍南霁云的肩膀，叹道:“这群人也真是，居然要靠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稳定军心！” 南霁云只是嘿嘿一笑。 他当然清楚，吕毅并非执意固守，还有一个原因，是想等梁萧来北境，参考他的意见。 但南霁云并不明白更深层的原因，吕毅已经确认了楚梁萧的身份。 让天将军来北境，甚至有机会亲自统领白袍兵作战，他再考虑打不打，不好么？ 对于梁萧，吕毅是以看优秀后辈的姿态去看待的。 但对于天将军，他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单枪匹马杀入乱军之中吓跑左贤王，带领败军反败为胜。 领兵的第一战，点起七千白袍兵，迅速了解白袍兵的编制情况之后，就带着他们杀入敌阵，把正在与大乾将士对垒的十万蛮荒铁骑杀得溃不成军！ 此后几次征战，无往而不利，甚至能在决战时带领陷入绝境的白袍兵和大乾将士，舍命一战，硬是扭转劣势，让大乾国得以决胜七百里，再次挺起几乎被打断的脊梁！ 当初萧清以为天将军已死，为他追封“忠武侯”，都不离谱。 燕州北境的士兵，带着吕毅的信，八百里加急，赶往京城。 梁萧大婚结束，京城也恢复了往日的状态，民众冷静了下来，继续过着有大乾日报的惬意小日子。 梁萧的确开始了夜间独自忙碌，哪怕是在房事结束、妻子入睡之后，只希望能为自己多争取一点白天的活动时间。.. 有一晚，剑琴晚听到梁萧开柜子的动静，醒来之后，发现梁萧在写字，吃了一惊，亲自跑去厨房为他准备夜宵。 这倒是让梁萧今后更加小心翼翼，免得吵醒家人。 确认了梁萧的身份之后，萧清已经派遣办事最可靠的影卫，前往各地制造天将军显灵的传闻，给梁萧打掩护，方便梁萧的天将军身份化明为暗，出其不意。 九月初九，梁萧和家人们祭祖之后，带着克丽丝缇出门，去找索菲娅，突然有护卫急报，卓武略来访。 听着梁萧称呼自己“岳父”，卓武略的脸上浮现复杂的笑容，还有些不好意思。 当年他只是奉老爹卓子房之命，收养卓荨，当成自己的亲女儿养，为此还让妻子卓林氏几个月不见外人，谎称孕期。 哪知道卓荨会成为梁萧的妻子，他就这么混了个安国侯老丈人的光荣称号，跟天上掉馅饼似的！ 卓武略发现了，梁萧身后的新婚妻子们，包括卓荨在内，看梁萧的眼神，满是崇拜和自豪。 “唉，小芸……”卓武略又想到了那个只想终老于棋道的不孝女，心情无比复杂。 他的二弟卓文韬，燕州书院的院长，因为开除过梁萧，虽然已经被朝廷启用，任命为六品官，接了梁萧的请柬，依然没好意思赴宴，只是托他这个大哥来向梁萧贺喜。 “梁萧，我有些担心，蛮荒人会侵袭北境，甚至兵出贺兰山，骚扰朔方一带……”卓武略满面愁容。 他现在是兵部侍郎，回到朝廷监督独孤群，无法在北境现场参议，萧清只要瞅准机会，就会让他取代独孤群。 “岳父不必担心，世伯他作为元帅，吸取去年的教训，又有陛下叮嘱，不会头脑发热的。”梁萧知道吕毅担忧北境将士贸然出击失利，连忙安慰。 连梁萧都这么肯定，加上北境各地已经屯兵把守，卓武略终于放下心来，回到兵部，继续监督独孤群，顺便监制穆宏留下的部分军器。 燕州北方三百里外，蛮荒部队挑了一条天江支流，驻扎下来。 “左贤王，云州那边传来捷报，追击歼灭了一支三百人的斥候部队！” 听到急报，左贤王一愣:“是如何追上的？” 第506章 索菲娅 传令官小声道:“斥候部队里面有‘他们’的人，暗中留下记号，把部队的后续行军信息留在了岩石缝里，让呼衍将军找到机会埋伏，射死了这些斥候的战马……” 左贤王哈哈大笑:“很好！传令呼衍修罗，统统枭首示众，让云州的守军看看，抵抗蛮荒是什么下场！” 克丽丝缇跟着梁萧来到了鸿胪寺的别管，心中忐忑，只能紧紧抱着梁萧的胳膊。 影卫队长梁明玉和西域长老布提，紧随其后。 听说有人和自己长得特别像，克丽丝缇一开始吓了一跳，但很快想起自己母亲生育过的儿女，心情随之变得沉重。 鸿胪寺的主官，大鸿胪，亲自跑来向梁萧行礼，小声汇报:“陛下派遣的女官，在照顾索菲娅和为她洗浴的时候，已经确认:索菲娅身上没有携带任何利器，也不像是习武之人，体态与普通女子相差无几，后背和右臂还有明显的烧伤痕迹……” “还有，宫里的女御医以诊断为由，为索菲娅检查口腔，也没有发现她牙齿里藏有任何物件，不像是回春教的某些教徒……” 闻言，克丽丝缇心中一紧，眼圈微红。 难道真的是她失散多年的姐姐？ 梁萧这才放下心来，带着克丽丝缇去了别馆。 “不要烧我！！” 还没接近别管，众人就听到了里面传来凄厉的哀求声。 护卫和宫女守在门口，一脸同情的注视着跪在地上抱头痛哭的索菲娅。 梁萧握紧克丽丝缇的手，跟着大鸿胪来到门口观察索菲娅。 大鸿胪立即带着其他人离开，只留下三名护卫和三名宫女，远远守着，随时听候梁萧差遣。 克丽丝缇望着索菲娅布满泪痕的侧脸，情不自禁，咬紧下唇，欲言又止。 她已经答应她的天将军相公，注意安全，不能贸然接近索菲娅！ 负责保护克丽丝缇的布提和梁明玉，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良久，索菲娅终于恢复冷静，坐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里，低声啜泣。 “索菲娅。”梁萧小声呼唤。 “对不起，索菲娅又给你们添麻烦了……”索菲娅只是自言自语。 “不必害怕，这里没有人能伤害你。”梁萧说道。 索菲娅这才抬头，看向梁萧和克丽丝缇，瞳孔一缩:“你、难道你就是他们口中的‘克丽丝缇公主’？” 克丽丝缇看向梁萧，见梁萧点头，这才跟着点头，柔声道:“是我。” 于是梁萧和布提坐在一旁，梁明玉负责贴身保护克丽丝缇。 “你放心，这里比你这辈子去过的任何地方都要安全。”克丽丝缇立即邀请满脸震惊的索菲娅坐下，询问情况。 索菲娅从始至终，只是震惊望着克丽丝缇，木然点头。 直到克丽丝缇小声询问，索菲娅才将自己的遭遇如实相告。 “那些金发碧眼的人，说我是女巫丽丝的后人，传承了女巫的邪力，给他们带来了无尽的厄难，要将我烧死，献祭！哥哥为了救我，带着他的部队冲进火场，把我送走，可是哥哥却遇难了……”. “为什么，明明我也是金发碧眼，他们却要诅咒我，烧我，我的后背还有……” 索菲娅一边说，一边哭着露出右臂。 众人定睛一看，手臂上的确有一片烧伤的痕迹，触目惊心！ 梁明玉仔细观察之后，向梁萧点头示意。 这是她和梁萧提前商量好的，代表“情况属实”，说明烧伤是真的，并不是拿什么东西贴上去伪装。 梁萧打量着索菲娅，一言不发。 现在克丽丝缇是他的妻子，他不允许她面临任何危险，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这坏人，还得他来做。 克丽丝缇看到伤疤，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轻抚着索菲娅的伤疤，眼泪夺眶而出:“这里不会有人想烧你的，更不会把你当成女巫、妖女，别害怕……” “谢谢……”索菲娅也感动得泪如泉涌。 布提从始至终都是一脸震惊，看着索菲娅，良久，才看向梁萧。 见梁萧朝自己点头，布提这才把丽丝的事情告诉索菲娅。 索菲娅哭得更厉害了。 梁萧看在眼里，心中疑惑。 她的哭泣不像作伪，但经过左菁这么一出，梁萧还是警惕无比，生怕再来一个“琳儿”，把克丽丝缇给挟持了。 毕竟，万里之外发生了什么事，甚至连天日族的王城具体在哪里，大乾国也不了解，梁萧只能听听索菲娅的一面之词。 洪杰自从投降后，就把“算计”梁萧期间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让梁萧哭笑不得。 回春教、公羊氏、南王，一直在派遣刺客刺杀梁萧失败，导致当时的大恒国遗民被坑得苦不堪言，只能冒险打入梁萧内部，反而加速了大恒国遗民的投降。 万一索菲娅也是伪装的苦肉计……那岂不是被左菁伪装的“琳儿”这个前车之鉴坑了？ 回春教一直在拖洪杰的后腿，说不定这回左菁也误打误撞拖别人后腿呢？ 梁萧已经留了个心眼。 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草木皆兵也不合适，他必须给克丽丝缇和已故的岳母丽丝一个交代，以免真的冤枉好人。 想到这里，梁萧终于起身道:“索菲娅，从你的面貌来看，我娘子的确是你的妹妹，这点是不会错了……” 丽丝向龟兹王坦白一切，如果有兄弟姐妹的话，也不至于隐瞒，所以梁萧大概可以确定，克丽丝缇和索菲娅，不太可能像卓荨、左菁那样，既是堂姐妹又算是表姐妹。 “他是……”索菲娅疑惑的指着梁萧。 克丽丝缇俏脸一红，嗫嚅道:“他是我相公~” 意识到索菲娅有可能不懂“相公”的意思，克丽丝缇又红着脸补充，言语间满是甜蜜和自豪:“他是我男人~他是我丈夫~我是他妻子~” 索菲娅恍然，抬头打量着高大的梁萧，又紧张的低下头，欲言又止。 “他和陛下，都会保护好你的，你不必担惊受怕了！”克丽丝缇柔声道。 母亲丽丝的事情，只有龟兹王、布提和她三个人知道，而索菲娅上来就说自己被人们诬陷为女巫后人。 认了索菲娅是自己的姐姐，克丽丝缇悲从中来。 母亲遭受迫害，自己的姐姐也步了后尘，她素未谋面的哥哥为了救她的姐姐，应该已经死了…… 第507章 含泪吃个三大碗 梁萧略加思索，也附和道:“在这里，你不必担惊受怕，没有任何天日族人能伤害你。” 索菲娅含泪向梁萧跪下祈祷、感激，被梁明玉扶起。 考虑到索菲娅身上没有携带任何危险品，又是克丽丝缇的姐姐，不好好招待也说不过去，梁萧还是尝试先把她带回梁府，让她见见其他女孩子。 见到索菲娅，剑琴晚等人吃了一惊。 太像了！ “两个丝缇姐姐，萧哥哥双倍快乐~”一旁的甄宓冷不防冒出一句。 梁萧眯起了眼:“宓儿，你能不能告诉萧哥哥，到底有什么是能让你害怕的？” 甄宓不假思索道:“如果萧哥哥和姐姐们不理宓儿，宓儿会很害怕……” 梁萧一愣，败下阵来:“那不行！” 才过了一年不到，他就拿这小妮子没辙了，更不忍心不搭理她。 甄宓心满意足，捂嘴偷笑。 洛倾雪问道:“这位索菲娅姐姐，以后都住在梁府么……” 梁萧摇了摇头:“她的身份比较特殊，应该作为外国来宾招待，暂时还是住在鸿胪寺吧，我只是先带她来认识认识你们。” 众人纷纷点头，向索菲娅介绍自己。 索菲娅如沐春风，感激的朝众人依次鞠躬。 “那什么天日族，有多残暴呀，这么漂亮又懂礼貌的姑娘，都想烧死！”单纯的卓荨义愤填膺。 众人纷纷点头，但很快又想起梁萧的叮嘱，带上几分警惕。 注意安全！ 早在会见索菲娅之前，梁萧就向她们提过自己的担忧。 对她们而言，梁萧才是自己应该毫无保留相信的人。 索菲娅一直对众人保持几分卑微和敬畏，克丽丝缇和布提看在眼里，也颇感难过。 看起来，她像是一个饱受折磨与迫害，从此看待这个世界都带着几分惴惴不安的苦命女子。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声呵斥，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位嬷嬷追着一只白兔跑进大门敞开的院子，一脸惶恐。 “对不起二少爷，今天晚饭的兔子逃出笼子，跑这里来了……” 兔子面对院子里的生人，慌不择路，撞到了索菲娅脚上。 “呀~”索菲娅蹲了下来，轻轻抱起兔子，小心翼翼抚摸。 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那只兔子安静的蹲在索菲娅怀里，不再乱蹬。 “没关系。”梁萧只是微笑，示意嬷嬷先回去。 “怎么会有纯白色的兔子，好可爱……”索菲娅嗫嚅道。 梁萧只是微笑。 难道和月怜一样，对小动物有亲和力？ 一个时辰后，众人围坐在餐桌前，望着中间一大盆还在冒气的兔肉，默然不语。 “都愣着干嘛，吃啊？你们相公亲自下厨，腥味都去了！”只有某人拿起筷子，催促众人。 索菲娅只是低着头，一脸难过。 “别难过嘛，含泪吃它个三大碗，什么都治好了！”梁萧笑眯眯道。 女孩子们望着梁萧，一脸无语。 他还是那么的不要脸~ 可是，那该死的鲜香味，让她们莫名感觉唾液分泌加速了…… 好像真的很好吃的样子？ 索菲娅只是独自夹着一堆素菜，默默吃着。 洛倾雪看了索菲娅一眼，担忧道:“老公，她好像是吃素的，会不会不太好……” 梁萧瞥了一眼索菲娅，一脸淡定:“这本来就是食用的兔子，和家里其他禽畜有什么区别，吃什么肉不是吃。” 索菲娅弱弱的说道:“没关系，索菲娅自己吃素，但也明白别人吃肉的道理，请诸位一如既往，否则索菲娅只会感到更加愧疚……” 众人一愣。 梁萧也朝索菲娅投去赞赏的眼神，对女孩子们说道:“听到没有，自己吃素没关系，但如果劝别人也吃素，甚至逼着别人吃素，那绝对是虚伪王八蛋！” 梁萧还是稍微了解营养学的，当然明白一味吃素对身体不好，更何况是在这生产力低下的时代，一般人但凡能够营养均衡，都谢天谢地了。. 更何况，那只兔子本来就是梁府肉用的。 当然，他是想看看索菲娅的反应。 暂时没表现出什么大问题，谦卑、懂事，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不像某些人某些集体，自己到处吃肉吃海鲜，却催促中国人以后少吃、不吃…… 这个索菲娅，始终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生怕得罪任何人，哪怕只是个下人。 饭后，索菲娅并没有要求留在梁府，只是朝众人鞠躬:“感谢款待……” 梁萧派人送索菲娅回鸿胪寺，没有让克丽丝缇跟过去。 院子里，梁萧提醒克丽丝缇:“听说她时常会发作，这段时间，你可以多去看望她，不过必须注意安全。如今你们都很显眼，我不能随便把任何陌生人接到院子里。” 克丽丝缇心领神会，郑重点头，但还是难掩喜悦之情。 索菲娅毕竟是她的姐姐，血脉相连，身上还有烧伤。 剑琴晚提醒道:“丝缇，虽说她的确是你的姐姐，可为了采花贼，你无论如何都不能向她透露任何重要的信息哦……” 洛倾雪补充道:“这也是对她的一种保护，毕竟她本不应该接触这些，徒生事端。” 克丽丝缇连连点头:“我记着呢，还有布提长老和明玉队长保护我，时刻提醒我！” 梁萧这才说道:“先等我完全确认，如果她是无辜的，我会向她道歉，至少目前她不必担心被天日族的人抓回去。” 克丽丝缇欣喜点头，鼓起勇气，往梁萧脸颊亲了一口:“谢谢相公~” 回到鸿胪寺别馆，索菲娅只是坐在床上，眼神迷惘，时而傻笑:“我，不是孤苦无依了……” 守在门外观察的护卫和丫环，对视一眼，满脸同情。 他们奉命来保护、照顾索菲娅，同时观察她的情况，及时汇报。 御书房里，萧清了解情况之后，哼哼道:“她该不会真的只是个苦命女子，难道又要便宜这个臭家伙……” 一旁的宁雪君和丁无异，听出萧清的醋意，憋着笑意。 因为有去燕州的打算，接下来的日子，梁萧打算一直在西宫别苑陪伴萧清，剑琴晚等人表示理解。 毕竟，凝霜公主不能跟着梁萧到处跑，但她们可以…… 第二天上午，梁萧回到梁府，工坊的主事早已等候多时，立即汇报:“侯爷，甘蔗已经运来了！” 梁萧大喜，立即带着洛倾雪、洪杰、张扬去自己早已布置好的“糖坊”等候。 马车拉着一批又一批成熟的甘蔗，驶入宽敞的糖坊空地。 众人望着这些甘蔗，满怀期待。 饴糖过于珍贵，百姓实在是吃不起，他们从梁萧口中得知，他的糖坊或许能大量制糖，盈利的同时，降低百姓吃糖的成本！ 如果情况真的和梁萧预计的差不多，对百姓而言是天大的利好。 国库也可以增加一定的税收。 第508章 糖 糖坊有几十间一样的房间，浓烟滚滚。 这里还有大量的漏斗、锅碗瓢盆和轧浆车。 这些都是梁萧提前几个月找工匠定制的，就为以后用来制糖。 如今梁萧在大乾国地位超然，也有了足够的能力雇佣更多人员，并加强保密工作，避免技术外泄。 有些技术并不难，真正的难点在于研究出这个技术，一经发现，就没有什么难度可言了。 一批批成熟的甘蔗被清洗干净，放在一起，用轧浆车榨蔗汁，盛入缸中，用火熬成黄黑色的糖浆，倒入另一口缸中凝结成黑砂糖。 洛倾雪等人瞪大眼睛，一脸期待。 梁萧只是满意微笑。 看起来还算顺利！ 甘蔗也是近年来才在大乾国、大梁国大规模推广种植，倒是给了他赚第一桶金的机会，趁着两国其他商家还没有弄出制糖工艺，抢占先机！ 在众人疑惑的注视下，工人按照提前训练过无数次的步骤，用黄泥水淋下漏斗中的黑砂糖，黑渣从漏斗流入 看到那些白霜，众人更加好奇！ 工人用工具把质量最好的那层白霜刮了下来，放在碗里，给梁萧检验。 梁萧捏着一撮，尝了一口，让工人再给其他人准备一碗。 洛倾雪、洪杰、张扬，都着梁萧尝了一口，神色一变。 “比饴糖还要甜？？” 梁萧不假思索道:“那是自然，这是白糖，不过准确的说要叫糖霜！不过姑且叫它白糖，等以后再做改进，比如先制作红糖，再以红糖制作白糖。” 饴糖属于麦芽糖的一种，麦芽糖的甜度大约是蔗糖的三分之一。 众人狂喜！ 周边各地已经有无数甘蔗运往京城，可以大量制糖！ 梁萧叹道:“不过，糖比起盐，价格还是高了不少，毕竟成本摆在那呢，不像盐，有海水就行，如今甘蔗产量还不够高。但百姓时不时能吃一回，也是极好的。等各地的白糖存量够了，一回还可以弄些加糖的菜，还有冰糖葫芦之类的……甘蔗渣也可以拿去当燃料。” 张扬惊叹道:“你居然还能想出这种工艺！” 他和工部尚书黄兴，为梁萧接下了对逆风调戗图纸的改进。 谁知道，才过了没几天，梁萧还在大婚期间，就带着新的图纸来找他们，说是已经基本解决了优化问题，张扬和黄兴经过检查和模型尝试之后，发现效果不错，已经在派遣木工赶制几艘，准备测试！ “一定又是梦游神界，神人传授！”洪杰笑道。 “知我者，洪杰也！”梁萧欣慰的拍了拍洪杰的肩膀。 “哼~眉来眼去的~”洛倾雪在一旁碎碎念，直到迎上了梁萧暧昧的注视，俏脸一红，立即闭嘴。 糖坊终于成功制作出了质量尚可的白糖，工人们得到梁萧的嘉奖，作为第一批品尝的人，又惊又喜。 不过糖坊有大量监工，没有梁萧送糖，工人们为了保住这高薪的工作，自然不敢偷吃，也严格遵守梁萧留下的糖坊卫生指导细则，确保制糖过程尽可能干净。 直到傍晚，梁萧才带着十几桶回到梁府，分赐给梁府众人品尝，一片欢天喜地。 “宓儿，小玉，你们少吃点，小心蛀牙！”院子里，梁萧故意绷着脸提醒。 “萧哥哥，蛀牙是什么呀？”甄宓一脸好奇。 梁萧微笑道:“就是糖吃多了，还不好好刷牙漱口，牙就变得黑黑的，还有洞，可恐怖了！” 正在吃糖的剑琴晚等人，吓得赶紧放下糖碗。 “哎哟，你这小妖怪怎么吃得比宓儿她们还猛……” 卓荨见梁萧朝自己走来，吓得赶紧抱着糖碗躲在洛倾雪身后:“我就要吃，真甜~” 不过吃了不到半碗，卓荨就吃腻了。 梁萧这才教众人食用方法，比如冲水、加在面粉里…… 按照梁萧的意思，吃完糖的众人跑去漱口。 另一间院子里，大乾三圣也在品尝白糖，一脸疑惑:“这是什么好东西？我女婿搞出来的？” 公孙静难得开怀大笑。 作为她的徒女婿，梁萧准备让定国侯府负责江南一部分地区的糖坊，前提是工艺严格保密。 从开国元帅定国侯公孙无极开始，定国侯世家代代都是出了名的财迷。 公孙静勉强算是个例外，但因为从小跟着老爹公孙业，耳濡目染，对于赚钱的事还是来者不拒的。 刘帆、越擎天、聂远、吕长河等人，尝过梁萧的白糖之后，又惊又喜，带着梁萧送的几十桶白糖，先回燕州复命。 西宫别苑，萧清乖巧的含下梁萧喂到嘴里的一颗糖，开心不已。 “怎么这么甜~” 梁萧微笑道:“这是好东西，糖和盐一样，都是重要的战略物资。以后部队行军，也可以大量储备。” 因为科学水平的问题，现在梁萧也不好普及关于“热量”的知识。 白糖的热量，是同质量大米的三倍以上。 萧清眼波流转，笑着钻进怀里撒娇。 她的萧哥哥，总是想出一些妙策和奇妙工艺，为大乾国军民提供便利！ 梁萧的糖坊，并没有马上出售白糖，而是在计算成本。 最终，京城糖坊制作的白糖暂定价格为每斤八十文，其他地区产的糖视情况提价或者降价。 毕竟这些并不是最高质量的白糖，但这个价格足以大量盈利。 甘蔗产地的糖坊，少了运费这一层，产出的糖价格还可以更低。 土豆、玉米、马铃薯，经过这半年的不断移栽、扩产，已经种遍了梁萧在燕州和江南的田地。 将来可以留出一部分农田，用于种植甘蔗，甘蔗价格降下来，制糖成本也会随之下降！ 糖坊正在不断赶工，直到第二天才有足量的白糖，公开出售。 因为糖坊是梁萧的，最先闻讯赶来购买的，是京城里的达官贵人派来的人员，甚至有一些富人亲自到场，购买尝试，赞不绝口。 “端木家的饴糖，都没有这么好味道，够甜！！” 糖坊的第一批糖，几乎都被达官贵人们抢购一空，只有小部分普通老百姓手头有余钱，买了几两回去品尝。 短短两天时间，梁萧赐名的“安国糖坊”产出的“白糖”，风靡整个京城！ 一直与独孤家、欧阳家关系匪浅的端木家，号称天下第一巨富之家，旗下掌管全国各地的饴糖工坊。 京城的端木家糖坊生意受到冲击，不到两天时间，生意大不如前。 端木家终于开始慌了，同时派人分成两路，一路按照拜访独孤家，一路拜访梁府。 第509章 分配安排 大婚结束，来梁府做客的众人也吃到了首批白糖，心满意足。 天山众人来向梁萧道别。 大乾三圣准备回天山，好好休养一阵子，顺便让剑南风重整天山风气。 以陈少陵为首，当初追随梁萧超过五十位天山侠客，想酝酿一点眼泪，又实在是流不出来，只能跑去找点凉开水，抹在眼皮子底下，这才跑来见梁萧。 陈少陵握住梁萧的手，依依不舍，“含泪”说道:“安国侯，我们要先回一趟天山老家，你和小师妹要保重，希望能喝到你们孩子的满月酒！” “对对对！”陈少陵身后的天山侠客们也“含泪”点头。 梁萧身后的剑琴晚涨红了脸，嗔道:“臭师兄，臭师姐，你们假哭就算了，又提我做什么……” 众人这才嘿嘿一笑。 剑南风吓了一跳，对慕雪琴小声道:“雪琴，这帮孩子是怎么回事，几年不教导，变得这么不正经了……” 慕雪琴无奈道:“你是不是没见过你女婿的无耻嘴脸，他们跟了大半年，见多了，横竖学了一点……” 剑南风和公孙静同时陷入沉默。 原本剑南风还想着，回天山之后，换一批弟子追随梁萧来着，权当历练，现在一群乖娃娃全被梁萧污染了，这可如何是好…… 梁萧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鱼青川和鱼藻:“六师兄？” “师父，徒儿能不能留下来？”鱼青川憨笑道。 剑南风一愣，看向梁萧。 梁萧会意，说道:“六师兄，天山比较清静，你应该先和鱼藻成家立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看大师兄过几个月就要当爹了。” 鱼青川面有难色，握住梁萧的手，一脸悲痛:“跟着安国侯就觉得自己一直在实现人生价值，我真的舍不得你啊……” 众人脸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就连整日粘着鱼青川的娇妻鱼藻，也不禁微眯着眼，打量着二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得和梁萧抢男人。 梁萧吓了一跳，甩开鱼青川的手:“去去去，先跟你老婆生几个大胖小子，再来跟我谈人生价值！别忘了保护好她，暂时不要让生人接近她。” 考虑到鱼藻，鱼青川最后还是依依不舍辞别梁萧。 大乾三圣带着天山侠客们先回天山了，只有四名跟着慕雪琴从天山来参加婚宴的师兄，继续跟随梁萧。 这四位也是北方知名侠客，能为梁萧联络燕州、京城、东海、云州这一带的江湖人士。 萧清提前安排了十名新的女影卫，暂退军籍，投靠梁萧。 因为梁萧已经是当朝驸马，又居功至伟，这些影卫没有任何怨言，负责保护梁萧的女眷，毕竟她们都已被册封为公主。 送别众人之后，梁萧就收到了端木家大少爷端木修来访的消息。m.. “让他等着！” 梁萧没有立即接见端木修，而是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张扬、顾少言、洪杰、林修，在此等候已久。 作为新一代的年轻人才，这些人品行端正，都是朝廷准备大力培养的内政人才。 如今林修也担任了顾少言当初的第一个官职，翰林院修编，正七品，已经属于破格录用。 洪杰现任正议大夫，伪装成云岫斋主的时候，就已经让林修佩服得五体投地，自不必说。 林修和顾少言分别奉王沧海、顾洪之命，来找梁萧商议今后的发展道路，顺便请梁萧指点迷津。 “少言兄，这礼部尚书你还是别指望了。”梁萧叹道。 顾少言吃了一惊，随后点点头:“的确，礼部掌握的职权难以撼动那几家……” 梁萧摇了摇头:“令尊还硬朗着，再干一二十年没问题，你应该先往吏部侍郎、户部侍郎这方面研究，将来才有望往尚书左丞、尚书右丞发展，然后是尚书仆射、尚书令，左右丞相……” 顾少言恍然点头:“我险些忘了你当日的教导！” 如果从礼部侍郎、礼部尚书发展上去，将来就算有幸能升任尚书令，工作也肯定很生涩，毕竟礼部管的东西是很重要，但和其他部门区别很大。 倒不是顾少言痴心妄想，或者野心太大，而是梁萧认为顾少言是能做尚书令的料，他才有心努力一下，能不能成另说。反正不努力要挨老爹板子，努力了也不亏，起码现在他年纪轻轻就是太常少卿。 大乾国无数读书人，终其一生，连八品官都做不到。 如今梁萧已经成了大乾国年轻一辈读书人的信仰，十九岁的三公、尚书令、万户侯，如今说话分量仅次于皇帝和丞相！ 至于张扬和林修、洪杰，和顾少言也算是未来的竞争者，但大乾国的丞相完全可以拆成左右丞相，还有尚书令、尚书仆射、六部尚书，大家各凭本事。 洪杰看着梁萧，叹道:“丞相建议我去江南兼任钱塘太守，混一混资历，借此还能让刘太守回京。毕竟我在名义上还是接受招安的大恒国遗民，短期内接触太高的权力也说不过去。但我走了之后，帮你完善你的那些新政策的人，又少了……” 众人微微点头，倍感无奈。 梁萧找来的这几人，以洪杰能力为最，偏偏他是出身于大恒国遗民，这就难办了。 梁萧陷入沉默。 其实，他现在脑子灵活得很，已经根本不需要洪杰帮他完善细节，但江南的卓子房年事已高，需要有个年轻人帮衬…… 应该怎么跟他说，才能不伤他的自尊？ 梁萧略加思索，郑重道:“卓令君也很需要你，你不用担心我，我最近准备去燕州，协助骠骑将军御敌，反正你也不擅长军事。” “有道理！”众人纷纷点头。 “你们怎么都赶我走？”洪杰一愣。 “江南本来也是你的老家，江南需要你，你也需要江南！”梁萧说完，张扬等人纷纷附和。 洪杰看了众人一眼，撇嘴道:“果然，过于英俊的人总是显得和别人格格不入。” 梁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原以为洪杰只有奇葩审美这点怪癖，原来混熟了之后还这么自恋。 商议结束之后，众人各自回家，洪杰去找王沧海，准备接受萧清任命，前往江南办事。 梁萧这才接见端木修。 作为大乾国第一商业家族，端木家八面玲珑。 拼命挖梁萧酒坊的人员，想要窃取技术，这算是商业竞争，梁萧还能忍。 趁着难民潮大肆抬高米价，属于奸商，这算是他们的商业行为，朝廷也治不了他们的罪。 但根据影卫和陈府提供的情报，端木家从大恒国时期开始，就与独孤家、公羊氏走得相当近，大力支持两家，谋取在南北方通商的便利，说是狼狈为奸都不为过。 当然了，欧阳家、京城何家，他们也没少支持。 梁萧明白，是时候敲打敲打端木家，甚至将他们肢解了！ 从端木家最引以为豪的糖坊开始。 第510章 买卖不成仁义不在 “驸马爷！我们端木家希望能与您的糖坊合作，代售白糖！” 梁萧一进门，端木修就迫不及待迎了上去，先是行了个跪礼，起身后开门见山。 “为何？”梁萧微笑道。 端木修一脸诚恳道:“我家糖坊开遍全国各地，已经形成了成熟的销售渠道，可以让驸马爷的白糖卖得更快、价格更高！” 梁萧的脸上浮现一抹莫名的笑意:“上一次的一醉百年，你们也是这么说的，然而你们却在暗中疯狂研究仿制一醉百年，甚至想要挖走本侯的工人？” “子虚乌有！一定是有人造谣中伤，我们端木家经商向来讲究商德！” 梁萧这才拉下脸来:“商德？就是在各地拿假的一醉百年售卖，或者兑水再卖，败坏一醉百年的名声？一醉百年如今难卖，你们端木家也难辞其咎！” 端木修心头一跳，连忙辩解:“怎么可能呢！驸马爷，您都是听谁说的？？” 梁萧只是盯着端木修冷笑。 当然是陈府提供给他的情报，陈员外平日和端木家无冤无仇，能提供端木家的情报，单纯是因为投效梁萧，尽其所能提供一切有价值的情报而已。 但真正让梁萧警惕的，是陈府提供的另一条“不完全确定”的情报。 江南靠近恒江和交州一带的私盐，有端木家的人员参与其中！ 但因为那一带离滁州太远，无法确认端木家参与走私的人员具体数量。 而且朝廷对交州的掌控很弱，鞭长莫及，交州实际上处于割据状态，自然也不好调查。 梁萧身后的洛倾雪，当然也知道这些情报，强忍怒火，打量着端木修。 端木修只是一脸无辜，不停辩解。 梁萧的白糖成功开卖，并且迅速打响名声之后，端木家只觉得十万火急。 过去，大乾国常用的糖是“饴糖”，还有甘蔗汁暴晒之后熬制而成的固体“石蜜”，价格不菲。 饴糖被端木家垄断，手工制作，加上糯米等材料价格较高，端木家漫天要价，每斤超过一百六十文，极品的价格甚至达到了三百文一斤。. 梁萧的白糖，比饴糖更甜，也更好储存，价格居然只有他家饴糖的一半！ 端木家可以想见，一旦梁萧的白糖推广到全国各地，饴糖必然面临腰斩级别的降价，这对于端木家而言是难以承受的亏损！ 摆在端木家面前的，只有三条路。 第一，仿制白糖，研究出一样的工艺，甚至比梁萧的糖坊做出来的白糖更好。 但梁萧的所有工坊都安排了大量护卫和监工，严禁技术泄露，没有人敢去公开招惹梁萧的人，靠自己研究仿制，难如登天！ 第二，萧封先前端木家在各地抹黑一醉百年的手段，抹黑白糖，让民众拒绝白糖，从而让梁萧的白糖滞销。 但这套几乎行不通，因为白糖不是一醉百年那种天价商品，买得起白糖的人更多，百姓一旦得知白糖是安国侯糖坊出产，一定能有很多人愿意尝试购买，谎言迟早会被打破！ 第三，就是与梁萧合作，让梁萧提高白糖的价格，大家一起赚钱，这是唯一可行之策。 梁萧听着端木修天花乱坠的辩白，只是微笑，良久，才抛出一句话打破了端木修的幻想。 “本侯的娘子，琴仙，乃是琴圣的爱徒，本侯又怎么可能吃里扒外，放着江南那么多的定国侯府工坊不管，与外人合作？” 梁萧身后，负责保护梁萧女眷的定国侯府女兵队长琴心，满脸自豪。 端木修急道:“定国侯府在江南，我们端木家可以负责北方一带的白糖销售！安国侯，白糖的质量比我家的饴糖更好，完全可以卖到二百文一斤，这可是天大的暴利！” 梁萧微笑道:“这么一来，你们的饴糖就能继续正常销售，打的好算盘。” 端木修只是赔笑:“有钱大家赚嘛，这也是为了安国侯好！” “啪！”梁萧一巴掌拍在桌上，杯子里的茶水都飞出老远。 “你把白糖卖出那个价，百姓吃得起？本侯要的是就是薄利多销，而不是出尔反尔改价，导致民怨沸腾，自毁名声！你们端木家的饴糖，难道不能降价？” 端木修无言以对，心中压抑着怒火，仍想向梁萧陈述利害，却被梁萧打断了。 “看在你还算客气的份上，回去通知令尊，安国糖坊会开到全国各地，端木家如果不想赔本，早做准备，或是降价，或是关门！当然，也可以把你们的糖坊出让我本侯，省了本侯选址。” 商业，当然要挑个客流量大的好地方，端木家的各种商铺、工坊选址，经过几百年的筛选，都是宝地。 “出让糖坊？这怎么行！”端木修惊声道。 “那就没得谈了，本侯的糖坊会等你们回心转意。”梁萧一脸不耐烦，摆了摆手。 不管端木修怎么恳求，梁萧就是一口回绝，最后干脆直接送客。 端木修满腔怒火，又不敢对梁萧发作，回到家中，一脸铁青。 不多时，端木修所在的大堂里，大门紧闭，响起了丫环们痛苦的哭声和哀求声，以及一地的瓷器碎裂声，和沉闷的鞭笞声，一摊鲜血顺着门缝，一路染红台阶。 护卫们习以为常，只是相视一笑。 他们的大少爷，就喜欢在家里这么玩，不知道今天是哪几个倒霉蛋遭殃。 梁萧的白糖依然坚持原价出售，确保盈利的同时，让百姓也有底气尝鲜。 一百六十文一斤的饴糖，纯度还不是最好，质量更上乘的饴糖两百文起步，小老百姓几乎不可能舍得买。 等萧清回购全国田地，以高比例分账租给百姓耕种，继而取消人头税，百姓的生活压力将得到大大缓解，就有余钱消费。 到那个时候，甘蔗也经过大规模，从原料上减少白糖的成本，白糖还能卖得更便宜。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开国丞相卓明峰力排众议，严守官田红线，并且提议加大各地林木种植，方便发展新兴的纸业，梁萧不服不行，毕竟如今纸业发展的好处全让他占了。 公孙静留下的定国侯府人员，也带着梁萧的方案，秘密返回江南。 另一边，造访独孤家的欧阳基和端木家家主端木超，愁眉不展。 欧阳基的声音明显颤抖:“端木贤弟，梁萧开的这个糖坊，卖的白糖，是能盈利，还是和他的书坊一样，亏本赚吆喝？” 端木超正要解释，管家就带来了端木修的消息:“老爷！大少爷他吃了闭门羹，安国侯说，让咱们全国各地的糖坊早做准备，要么饴糖和石蜜降价，要么糖坊关门，或者干脆把糖坊出让给他……” 在场众人吓了一跳:“全国各地？！” 第511章 老娘就要打扰他 “他的白糖卖出这个价格，也能盈利？”欧阳基只感到眼前一黑。 如果梁萧的糖坊能盈利，岂不是有更多钱投入书坊，和他们欧阳家的书坊打消耗战？ 端木超也吓了一跳，问清情况之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欧阳兄！户部能不能干涉梁萧的糖坊建设？现在咱们可是难兄难弟！” 欧阳基苦笑道:“这在外界看来，肯定是便民的好事，户部怎么敢干涉？？” 端木超急道:“独孤兄！你们各地的官员，能不能等梁萧的糖坊开工，强行占据？” 独孤群也苦笑着，摇了摇头:“当初他开设书坊的时候，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但后来才发现，他的那些书坊，都挑在了我们干涉不了的地方！比如李修云的庐州、何景云的金陵、刘清平的钱塘，还有燕州各地……这些州郡的太守或者守将，都是天子的人！” 端木超差点窒息。 欧阳家书坊被梁萧拖入泥潭，端木家是有资助欧阳家几百万两，但还是以看客的心态，混点低价书籍。 如今梁萧的战火燃到端木家，他才深刻体会到那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危机感、恐惧感！ 现在端木超明白，为什么太师和南王会在梁萧手里吃尽苦头了。 “此子凡事做绝，不留情面，不讲规矩，简直是斩草除根！”端木超颤声道。 端木家原以为，梁萧只会在京城和其他甘蔗产地开设糖坊和商铺。 在非甘蔗产地，端木家还能借着饴糖可以就地取材的优势，稳住这些地区的生意。 想不到他居然想开遍全国！ 那些白糖看起来似乎很耐储存，或许真的可以运往全国各地。 到时候，其他地区的端木家糖坊就失去了竞争优势，亏本甚至关门只在朝夕！ 端木超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得罪他，不该觊觎一醉百年？” 此时端木超并没有意识到，梁萧的情报网已经初步触及端木家的私盐。 而端木家带头，趁着难民潮大幅抬高粮价，严重妨害萧清赈灾。 欧阳基沉声道:“你不得罪他，他就会放过你？他显然早就盯上你们端木家了！最近还是让你家在各地‘商人’收敛一下，别让朝廷查到，否则老夫也保不了你家！” 端木超大吃一惊！ 欧阳基口中的“商人”，正是各地铤而走险的私盐贩子，有一部分就是端木家的人。 不卖私盐，对端木家的收入又是一大打击！ 此时欧阳基也是愁容满面，满脸迷茫。 这书坊的竞争，几时是个头…… 现在欧阳基只能寄希望于梁萧的糖坊也是亏本的，像书坊一样开到全国各地，也是为了便民，打破端木家的糖业垄断而已。 不同于三家的焦急，梁萧在梁府亲自下厨，演示各种糕点和菜肴的做法，连糖醋排骨都有。 夜间忙完，现在梁萧在等糖坊的财报，以及各地送来的情报，稳定京城的家业之后，就可以去燕州。 毕竟军事充满不确定性，梁萧不敢盲目相信三地守军都能做到万无一失。 任何一地失守，对大乾国都是无法接受的，尤其是燕云之地。 夜间，凝霜公主扮相的萧清混入梁府，刚好赶上梁萧的晚饭。 吃过糖醋排骨，萧清惊艳之后，又闷闷不乐。 “哎呀，萧哥哥就要去燕州了，霜儿好久都吃不到糖醋排骨了……” 梁萧一愣，笑道:“菜谱已经让府上的先生抄了好几份，你正好带一份回去给御厨，让他们也学学。” “人家爱吃你做的那份~”萧清连忙抱着梁萧的胳膊撒娇。 ”好好好，最近每天都给你做！”梁萧的心都快化了，一副宠溺的表情。 洛倾雪等人忍俊不禁，剑琴晚则是如释重负。 连凝霜公主都这样了，以后她对梁萧撒娇，或者脸红，也不怕丢人…… 如今是甘蔗成熟的时节，白糖还在量产，京城百姓踊跃尝试购买尝鲜之后，赞不绝口。 但梁萧并不打算一次卖空，白糖还要储存一部分，细水长流，另一部分供给军队。 欧阳家和端木家、独孤家、何家，四家家主聚在欧阳基的密室里，仍在疑惑，梁萧的糖坊是不是和书坊一样？ 端木家粗略计算过甘蔗的价格，和人工、工具的成本，大致推算:应该处于血亏和小赚之间。 但梁萧并不接受端木家的合作请求，有钱不肯一起赚，这让众人又认为梁萧可能在盈利。 “不如你们也学我们家，忽悠梁萧签个契约，高价收购他的白糖，不许他继续卖给百姓？” 独孤群、何万里想到欧阳家的现状，只觉得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 端木超老眼一亮:“甚妙！白糖和那些书经不同，就算出价双倍，也绝对可以销售一空，毕竟饴糖都能卖一百六十文起步！” 端木超立即派人去找梁萧商量，众人在欧阳家等候消息。 因为梁萧的糖坊卖糖，都有限量。买家想要大批量购买，需要经过糖坊的审查，避免白糖大量流入对家手里，带到外地转卖。 一个时辰后，管家来报:“老爷！他不同意，护卫直接把老奴轰出来了！” 端木超只觉得胸口快要炸开:“竖子不足与谋！” 欧阳基表情复杂，笑而不语。 他只是给端木超提个建议，试探梁萧的反应而已，并不希望端木家真的跟梁萧合作。 梁萧的反应说明了，他的糖坊就算亏本，也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而如果梁萧接受端木家的提议，签了契约，说不定能大赚一笔，到时候就有更多的银两，拿来消耗欧阳家书坊，搞不好欧阳家先崩溃了…… 京城，九名衣着普通的百姓走在街道上。 穿着麻衣的少女走在众人中间，蒙着面纱，一双美眸勾魂夺魄。 这群人默默去了城南的一家宽大的民宅，宅子的主人是个中年人，立即将他们迎进家门，随后房门紧闭。 其中八人这才取出戒指，佩戴在手。 天、地、玄、黄、青、朱、黑、白。 云天卫！ 唯一不戴戒指的女子，睫毛轻动，望向宅子主人:“林伯，那……那个梁萧，是不是成婚了？” 林伯点头道:“大小姐，他已经成为大乾唯一的驸马，娶了六位公主，前不久刚结束婚期！青衣姑娘和依柔姑娘，都仰慕他，但也不敢打扰他的生活……” 闻言，少女的睫毛不停颤抖，呼吸也变得局促，胸口剧烈起伏。 密室里响起了少女暴躁的尖叫。 “老娘要找他报仇，找回场子！！” “他敢当众打老娘的……老娘就要打扰！！” 第512章 是对一个人的折磨 在场的云天卫纷纷低头，不敢回应，似乎早就对左菁的暴躁习以为常，但众人的眼中又多了几分异样的笑意。 她也有栽在别人手里的时候？ 夜间，梁萧和萧清回到皇宫，花前月下，亲密无间。 “萧哥哥去了庐州，要想念霜儿……”萧清带着几分哭腔道。 自从认识了小妖怪卓荨，萧清跟着她取经，正在练习对梁萧假哭，但还是比卓荨随心所欲飙泪的水准差了十万八千里。 “怎么可能不想你呢。”梁萧宠溺的捏了捏萧清的小脸蛋，为她整理发辫。 这个少女，人前是天威浩荡的皇帝，只对他展现少女的美好，甚至愿意把江山拱手相让于他，他又怎么忍心辜负！ 萧清这才心满意足，偎依在梁萧怀里，望月兴叹:“像萧哥哥说的，人有悲欢离合，人生真是苦短……” 梁萧轻声道:“为夫会好好陪伴你们的。” 他坚持在夜间工作，为的就是能多陪陪家人。 萧清嘻嘻一笑，又问道:“萧哥哥听过秦始皇寻访长生不老药的传说没有？” “当然！”梁萧不假思索道。 或许是因为一部分地理不同，形成蝴蝶效应，这个世界的历史，在秦朝之后就走向了不同的路线。 秦朝依然是二世而亡，但推翻秦朝的却是“武朝”，武朝之后是大周皇朝、大恒国、大乾国…… 也因此，《楚汉争霸》得以完美衔接这里的秦朝历史，给民众带来新的启发，民众也很容易接受楚汉争霸的故事。 伐无道，诛暴秦！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些也被梁萧加进了楚汉争霸，作为序章。 笑容柔声道:“从喜欢上萧哥哥的那一刻起，霜儿似乎能理解秦始皇追求长生不老的心情了。” 梁萧撇嘴道:“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萧哥哥的关注点总是这么奇特！” 萧清涨红了脸，又支支吾吾道:“发完酒疯靠着你肩膀睡着，离开你家，在马车上听丁公公说你在叹气的时候，那时候就有一点点……啊！真的就只有一点点哦，绝对不是特别喜欢……” 梁萧哑然失笑。 他当时想的是:这小太监怎么突然就盯上我呢？ 不过后来想到，或许能给百姓带来点益处，就让这小太监折腾折腾吧，等他长大了我再折腾回去……不过这孩子也挺可怜的，算了算了，还是别报仇了。 在这种纠结的心情下，他才开始叹气。 趁着萧清害羞，梁萧又很快询问:“那什么时候特别喜欢？” 萧清嗔道:“还是那个晚上，人家听丁公公那么一说，哭完之后~” 看着诚实交代的挚爱，梁萧哈哈大笑，冷不防亲上一口。 “萧哥哥又不正经了！人家跟你说长生呢~” 萧清嘴上嗔怪，脸上的酒窝却随着笑容浮现。 随后萧清望着夜空，呢喃道:“后来萧哥哥接受了凝霜公主身份的霜儿，霜儿只觉得全世界都明亮了。那时候，霜儿就希望萧哥哥可以长命百岁，甚至长生不老，还在祭天和祭祖的时候向老天和先祖们祷告……” 梁萧轻声问道:“那霜儿自己呢？” “不重要，只要萧哥哥好好的，大乾国就不会失去希望~”萧清一脸自豪。 梁萧心疼的抱紧萧清，笑骂道:“傻丫头！永生有什么好，到最后看着自己最初的亲人一个个离世，留下自己一个人走在历史长河，何等孤独！永生，恰恰是对一个人的折磨。” “为什么这么说……”萧清弱弱的问道。 梁萧不禁叹息。 “霜儿的想法，是真的希望你的萧哥哥真能长生不老，这样，就可以实现永世太平，然后就算你们都不在了，萧哥哥也可以再觅红颜，反正一直年轻。对不对？” “呀，这都瞒不过你~”萧清红着脸承认。 这的确是她的想法:萧哥哥这样的人，怎么能英年早逝呢，至少也要长命百岁吧？ 梁萧解释道:“失去一生所爱，看着亲友们陆续离世，一个人孤零零的，就算永生又有什么意义。也许还可以认识新的朋友、组建新的家庭，但那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人生，其实已经是第二个人，第二个社会身份。我只做你们的梁萧。” “历史要留给后人努力，咱们只要在咱们的这一段历史竭尽所能，无愧苍生，足矣！千百年后，世界会慢慢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不同时代有不同的精彩，也有不同的无奈！” 守在两人身后的宁雪君，也暗暗感叹，望着郎情妾意的二人，满眼羡慕。 其实，她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幻想，希望先皇，文帝，这样的人能够长生不老，健健康康，而不是每日操劳，时常寝食难安。 萧清深深的望着梁萧，良久，才憋出一句:“嗷~” “嗷？”梁萧这才开怀大笑。 连她也跟着女菩萨学会了！ 萧清又忍不住问道:“那，如果霜儿跟倾雪姐姐她们，都陪着萧哥哥，一起长生不老呢？” “那还勉为其难可以接受……”梁萧咧嘴一笑。 “那霜儿下次祭天祭祖，一起祷告~”萧清哼哼道。 梁萧撇了撇嘴，终于暴露了道貌岸然的嘴脸:“小女孩家整天幻想有的没的，延续皇室香火才是火烧眉毛的事情，你能不能认真点？你看时间已经到了！” 萧清听着身后宁雪君极力掩饰的笑声，摸了摸羞红的脸，幽怨的扫了梁萧一眼。 …… 夜间，萧清突然转醒，发现梁萧不在枕边，吃了一惊，连忙穿好衣服，起床去找梁萧，发现梁萧坐在角落里写字。 “萧哥哥不是已经可以入睡了么，怎么还有精力来写字……”萧清一脸潮红，声如蚊蚋。 正在写字的梁萧，凭借惊人的听觉听到了萧清的声音，笑道:“这样，白天晚上就有更多时间陪你们，挺好。你去睡觉。”.. 萧清和剑琴晚已经知道他的精力和听觉、视觉异于常人，他也没必要瞒着。 闻言，萧清终于没忍住眼泪，走过来，从背后抱着梁萧，泣不成声。 为什么，他一个人要承受这么多！ 听到萧清的哭声，梁萧心都碎了，连忙转身把她抱在怀里安慰。 “等咱们的孩子长大了，成为能独当一面的仁君，霜儿就陪萧哥哥一起功成身退，好不好？这样，萧哥哥就可以一直陪着大家，不需要在夜晚写字了！”萧清哽咽道。 “好好好，都依你。”梁萧连忙为她擦了眼泪，不假思索道。 随着安国糖坊白糖的推广，端木家的饴糖因为价格虚高，开始大量滞销。 大乾国西方，贵霜王朝。 满身皇袍镶嵌金片的贵霜王正在假寐，突然睁开双眼:“瑟斯，大乾国的西境，和龟兹国，情况如何了？能否兴兵占领？” 第513章 要给他们刻骨铭心的痛 底下大臣回应:“陛下！大乾国西境一直在增加兵员，西域也有沙漠等天险，仅凭咱们贵霜王朝，只怕难以进攻！” 贵霜王叹了口气:“那片东方土地，传说是遍地黄金的宝地，谁都想占领那里，本王也希望能超越祖先……” “陛下！东方海外国家，出云国的使者，伊藤政宗求见，有孔雀王与蛮荒单于的信物！”外面传来急报。 贵霜王微眯着眼，若有所思。 三天后，伊藤政宗离开了贵霜王朝的皇宫，情不自禁，开怀大笑，前往蛮荒！ 端木家的糖坊，在安国糖坊的白糖冲击下，节节败退。 如今来购买饴糖的，只有少量饴糖的狂热爱好者。 面对更便宜、更甜、更容易保存的白糖，百姓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应该怎么选！ 安国糖坊宣称，白糖只要保存得当，存个一年没什么问题。 百姓看到白糖并不像饴糖那么黏，也深信不疑。 梁萧的大哥梁风，时任忠节将军，作为杂号将军，依然在羽林军供职。 不过梁风靠着梁萧给予的酒坊分成，接受梁萧的提议，在京城各地开设各种客栈、酒馆。 杨雪静带着梁府和杨府的一部分亲信，负责替他打理这些店铺。 梁萧大方送了梁风一堆菜谱，正好借着白糖推广京城，也推广这些带糖的菜品和果脯，让客人们尝尝鲜。 菜谱还被送往西川，交给在西川经营的堂弟梁云。 他是安国侯，为了他的霜儿，置办的产业还是以利国利民为主，饮食这种谁都能做谁都能赚钱的生意，交给亲友足矣。 毕竟梁府只剩三兄弟了，也要开枝散叶。 今天，连何家都开始慌了。 北方一带的饮食业，何家占了不少…… “这些餐馆是梁风名下的？该不会又是梁萧在幕后主使！” 吏部尚书何万里，跟着何家的长老们来回踱步，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岁。 就在今天，京城十几家酒店、客栈突然一齐开张，宣布老板是梁风！ 但如今他们选择了以笑里藏刀的手段应对梁萧，断然不敢找合法经营的梁风麻烦，免得事情又闹到皇帝那里，就难看了。 十几家店铺在同一天开业，说明对方很有信心，而且布局了很久！ 毕竟那是梁萧的大哥梁风，客人们看在梁萧面子上，就有可能光顾！ 饮食生意如果被对方抢走，何家要承受不少损失。 如果对方生意兴隆，借势再把店铺开到北方各地呢？ “不行，必须让欧阳家催促梁萧加大印刷书籍！”何万里坐不住了，跳上马车，去找欧阳基。 欧阳家书坊掌柜又来安国书坊催促交货，一副同情的模样。 “契约可是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你们每个月需要交货多少，如果哪个书坊交不上，就从此断了在这个地区的书坊生意，哪怕是安国侯，也不能违约吧？” 安国书坊的掌柜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叫伙计去把刚印好的书籍搬来。 “放心，从今天开始，我们安国书坊会继续印刷，你们有种就应收尽收，别认输！” 欧阳家的掌柜吓了一跳，但还是紧急清点书籍，支付银两，带了回去。 梁萧各地的书坊，已经基本上完成了纸坊的收购，让印书纸自产自销，终于可以不必担心在材料方面被人卡脖子。 梁萧多线作战，各家对手忙得焦头烂额。 办公室里，梁萧听完汇报，笑眯眯道:“还有个独孤家，是吧？不急，来日方长，独孤家可是大头，才捐几百万，不痛不痒。” 有卓武略这个兵部侍郎回京，监督兵部尚书独孤群，独孤群更加不敢在军事方面独断专行，也不敢过问卓武略统管、影卫看守的军器监。 “这影卫部队，究竟有多少人！”独孤群坐在家里，气得直跺脚。 只有大乾国皇帝和两大影卫统领，清楚影卫的真实数量。 每年皇室在影卫方面就花费了至少白银至少五百万两，但因为这是先皇立下的铁律，只要不是拿走太多，户部官员也不敢过问这些钱的去向，免得被影卫统领一刀带走。 不过欧阳家垄断的户部也有应对之策，联合其他几家，各种巧立名目，消耗国家钱粮，让皇帝连反对的理由都找不到，国库没钱的话，解散影卫是迟早的事。 比如赈灾、外购粮食、提升文官待遇、打造农具、招募工匠…… 皇帝能做的极限，就是派人盯着，确保这些钱落实到位，而不被贪污。 就连萧清也没有反对这些名目，毕竟这些的确对国家有利，只是欧阳基不知道，现在她还有个小金库，而且盐政收入也大大提升。 逐步推广到全国的契约税，国库增收也超过了一百万两，因为大乾国的民间契约实在是多。 再者，还有公羊氏和独孤家的几百万两捐款，何琉珠送的异国商船财宝价值上百万两，抄家独孤凌上百万两，以及这些世家大臣被梁萧拉着一起捐的两百多万两。 九月十五，西宫别苑，萧清依依不舍的靠在梁萧怀里。 她的萧哥哥要去燕州了。 “看能不能生个大胖小子！”梁萧捏了捏萧清的小脸蛋。 萧清红着脸点点头。 因为要去燕州，梁萧最近几天都在陪她，她应该是最有可能怀孕的，孩子的名字都准备了好几个…… 京城的家业也稳定了，还有梁清和幕僚们带人看着，这回洛倾雪也跟着梁萧去一趟燕州，熟悉一下梁萧在燕州的产业。 甄宓和姐姐们也跟去燕州。 得知梁萧要走，京城有数千百姓结伴来北郊送行。 左菁带云天卫躲在人群中，望着站在马车上向众人挥手致意的梁萧，眼神复杂。 “安国侯是不是要去北境，指挥大军击破蛮荒！”百姓们纷纷询问。 梁萧微笑点头:“我和将士们会全力以赴，当然，蛮荒也可能不战而退！” 百姓们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安国侯，我们能不能不打仗啊？像以前一样，送钱不好，但是，送个漂亮女人和亲什么的，可不可以？”人群中有书生询问。 百姓们纷纷向梁萧投来疑惑的眼神。 作为普通老百姓，他们不懂政治和军事，只要日子能过好就行。 梁萧正色道:“蛮荒人从来都是狼子野心，喂不饱的！大乾国决不能再养虎为患，终有一天我们要让他们明白什么是刻骨铭心的痛，甚至将他们逐出大漠！未来的某一天，大乾将士将收复贺兰山，饮马瀚海，从此漠南无王庭！” 周围众人连连点头。 梁萧这才继续喝道:“再说了！大乾男儿要靠女人换取和平，难道不觉得羞愧么？凭什么就应该牺牲无辜女子，考虑过她们感受没有？我梁萧最恨牺牲女子的行为，任何行为！望诸位将来莫要再提第二遍！” 百姓们纷纷向梁萧鞠躬谢恩，尤其是其中女性，更是感激涕零。 人群中的左菁怔怔的望着慷慨陈词的梁萧，只觉得心里似乎有什么在爆发，让自己的胸腔异常难受，视野随之变得一片模糊，终于泪如决堤，靠在一名女云天卫怀里，哭成泪人。 第514章 是不是不该打扰他 回大梁国训练的这段时间，左菁一闭上眼，就会想到那张厚颜无耻的嘴脸朝自己微笑，说着“琳儿好厉害呀”。 左菁又在想一个问题。 他当初为什么要心疼老娘？ 是因为老娘有几分姿色？ 但左菁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叶青衣、依柔，还有江南那么多美人，都没有成为他的女人，而现在她已经看到了，他是厌恶牺牲女人的行为，这些女人是他心里的百姓，当时的她也是…… 所以，他对老娘只是一般般的心疼，并不特殊…… 左菁心里有点堵，很快注意到了，远处有一群国色天香的才女聚集在一起，望着梁萧，目光迷离。 看在眼里，左菁心里开始打退堂鼓。 自己是不是不该打扰他？可是爹爹为何又要自己刺探他的情报…… 现场人声鼎沸，梁萧只是向人们简单发表几句感言，车队终于启程，前往燕州。 望着远去的车队，左菁一言不发，带着云天卫们返回民宅，众人开始易容。 不多时，左菁易容成了一名穿着麻布衣、挎着菜篮子的农妇，其余云天卫也分别伪装成成小贩、脚夫，连眼神都变得普普通通，伪造的户籍也准备在身。 “去燕州！”左菁一声令下，众人正要启程，天字号云天卫发话了。 “首领，刚才在人群中发现几人，一直在观察梁萧，眼神凶狠，有种回春教的既视感！” 左菁微眯着眼，起身道:“先查探这群人来路，若是回春教教徒，拿下审问！” 云天卫们纷纷允诺。 他们已经了解了，回春教长期背刺大恒国遗民，左无疾得知此事之后，更是暴跳如雷。 当年火场之事，主谋是公羊禾，说不定还有回春教一起出卖！ 马车里，克丽丝缇红着脸，坐在梁萧大腿上，听月怜和卓荨有说有笑，大气也不敢出。 她的姐姐索菲娅，情绪依然不太稳定，也被梁萧带往燕州。 在此之前，克丽丝缇在布提和梁明玉的陪同下，每天会抽出时间去鸿胪寺探望索菲娅，也发现了:只要有她这个妹妹在场，索菲娅就能恢复宁静，似乎是有了满满的安全感。 作为亲妹妹，克丽丝缇当然不可能对此置之不理。 不过梁萧为了不让她和索菲娅同乘一车，就像现在这样，找了个借口一路抱她。 其实梁萧也在疑惑。 他利用惊人的听力和视力，也尝试过当隔墙之耳，但索菲娅始终没有任何异样，符合正常情况。 “真是我多心了？” 梁萧心中疑惑，但考虑到江南的命案可能存在蹊跷，又抓过回春教的金发碧眼人，还是没有放松警惕的打算。 克丽丝缇为他献出了一切，成了他的妻子，梁萧决不容许她受到任何伤害或者算计。 梁萧的车队在官道上极速前进，赶往燕州，早中晚分别去就近的城镇歇脚。 官道旁边的树林里，以左菁为首的九名云天卫，手执弩箭、短刀，穿软甲，正在围杀七名手执匕首的平民。 九名云天卫，以其中三名力士为主力，左菁和两名女云天卫负责精准射箭，其余四人负责两翼夹攻。 树林里传来一阵惨叫，转眼间，对方被砍倒五人，幸存的两人手臂脱臼，还被捏住下巴，无力反抗。 云天卫很快从两人口中搜出一粒金色药包。 “对方是回春教的核心子弟！”青说道。 左菁眼神一凛，瞥了北方一眼，冷声道:“先带回去拷问！”.. 梁萧回到燕州，百姓等候多时，夹道欢迎，人人自豪。 为了不劳民伤财，梁萧只是简单向百姓致谢之后，进入燕州城梁府。 如今的梁萧是燕州的骄傲，燕州城中心还有他的铜像，与神秘的天将军铜像背靠背，象征文武联手。 两座铜像，特地安放在梁府外面。 剑琴晚等人下车，看到两座铜像，似笑非笑。 “不错嘛，天将军庇护哦！”剑琴晚娇哼道。 “有天将军保护萧哥哥，萧哥哥好安全的！”甄宓点头道。 看着一脸认真的甄宓，梁萧默默给剑琴晚记了一次仇，干笑一声，带着众人入府。 大管家梁稳，行军司马刘帆，已经在此等候多时，满面春风，汇报情况。 燕州能买的薄田，几乎都被梁萧拿下。 随着北境征兵，燕州这一带的田地安全性也大大提升，价格水涨船高。 当初卖田给梁萧的地主豪绅们，因为此事没能多赚点，肠子都悔青了。 有些百姓趁着田地价格上涨，也来梁府，跪求出售薄田，被梁府拒绝了。 但梁府没有让他们绝望，派人了解这些百姓家里的情况之后，让他们暂时抵押田地，钱按照田地的价格照给不误，暂借给他们救急，不收利息。 这些百姓感恩戴德，但已经基本上都视为把田地卖给梁萧了。 “二少爷，土豆、番薯、玉米已经大规模种植了，还分别留了五万斤，作为储备。”梁稳一脸激动。 他去视察这些派人看护的农田了，三到五月份播种、移栽，七到九月份成熟，土豆、番薯的亩产都超过了两千斤！ 玉米只算玉米粒的重量，亩产也接近六百斤，远超一般的谷物！ 刘帆一听到三种农作物，就双眼放光，满脸笑容。 作为读书人，他都难免认为，自己侯爷带来的三种新农作物是“神物”。 普通的谷物，亩产能有两百斤，都谢天谢地了…… 而这几种作物，生命力比一般的谷物顽强得多，在燕州这种地方居然也能成熟！ “很好！”梁萧也罕见的一脸激动。 土豆、番薯、玉米能活，能产，就意味着大乾国能有更多的其他谷物储备！ 萧清已经接受他的提议，在全国各地准备谷仓，各州郡收购谷子，储存起来，应对灾年。 而谷子又比去谷之后的稻米便宜，还比稻米更加耐储存…… 百姓不懂那么多，只想好好活下去，活不下去自然就揭竿而起。 历史上每一次的农民起义，多数都是因为活不下去，日子能过，没有几个人喜欢冒着杀头甚至诛九族的罪，跑去造反。 现代有不少洋人和精神洋人，嘲笑华夏人从来都是顺民，试图借此占领舆论高地打击民族自信心，最终却自取其辱。 因为，但凡人们有时间去翻阅各地的县志、地方志，几乎每一本上面都记录着古往今来某年某月哪里发生过民变、起义，哪怕是文景之治、贞观之治，都免不了会有人起义和造反。这个民族恰恰是最不畏强权的民族。 梁萧让洛倾雪安排众人居住之后，带上刘帆，前往北境军营了解情况。 据说蛮荒人屯兵三百里外，还派人往北境射来战书，此事闹得很大。 第515章 言战者斩言退者斩 这一次梁萧带来的东西，除了天子令剑，还有太保、尚书令、北境副元帅和镇东将军印绶。 经过萧清的诏书通告，梁萧的蜉蝣剑也成了天子令剑之一，以后就不必来回替换。 得知梁萧到来，吕毅带着众人出帐迎接。 “安国侯来了！” 北境的士兵，尤其是大乾铁卫，激动万分。 经过萧清对军人待遇的提升，这半年来，他们为家里攒了不少小钱钱，伙食也大大改善。 连入冬的棉衣，都有分配！ 自带棉衣的士兵，也可以把原先的棉衣送回家里，或者留作备用。 尤其是大乾铁卫，训练强度最高，但也顿顿有肉，还分配了多种铠甲。 梁萧随吕毅进了军帐，询问蛮荒情况。 “坚守城池，坚壁清野！他们来得仓促，一时半会儿也拿咱们没办法。拖到寒冬，看他们受不受得了！”吕毅哈哈大笑。 梁萧连忙提醒:“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尤其是云州，一旦云州告破，燕州和朔方就会两面受敌，相当被动。” 吕毅深有同感，点头道:“本帅准备亲自前往云州坐镇，随时驰援朔方、燕州，到时候燕州北境军营交给你来统管，穆监军他们会协助你！” 吕毅口中的穆监军，正是从京城来到北境的军器监穆宏，接触北境军营之后，工作有模有样，深得吕毅赞赏。 穆家已经倒向萧清，坚定配合，吕毅也放心下放了一部分权力，给穆宏练练，熟悉军务。 梁萧现在的最高军衔是镇东将军，但作为三公之一的太保，地位超然，北境暂时不存在管辖范围以外的将领。 相比太师、太傅，太保才是真正教皇帝和储君怎么干仗的三公…… 南霁云、吕长河、卓英、穆宏等人，也是一脸激动，但还是有些隐忧。 因为最近增援云州，燕州现在的守军，如果扣除新征募的三万新兵，就只剩十二万。 按照斥候的估算，蛮荒人集结在燕州的兵力可能至少有十八万，而且骑兵居多！ 面对这种打赢追不上、打输跑不掉的敌人，打胜仗不见得能有缴获，败了就是生灵涂炭，吕毅也不可能贸然出击，众将已经冷静了下来。 吕毅又叹道:“如今最大的问题，那一部分独孤家与何家的将领，时常叫嚣出击。但他们聪明得很，懂得说话，更像是提意见，本帅也不好治他们扰乱军心之罪！” 梁萧眉头一皱。 文官是可以通过各种途径遴选人才，但要从深受崇文抑武风气影响的大乾国里，挑出拔尖的将才，难度极大。 梁萧能找到聂远、南霁云、越擎天，已经实属难得。 “去阅兵，看看这帮人是什么情况？”梁萧微笑道。 吕毅会意，欣然应允。 阅兵台上，临时就近召集的五万将士，列在台下，神情肃穆。 白袍兵和大乾铁卫，都还在各自的军营里训练。 梁萧当众宣读诏书。 众人肃然。 梁萧被正式任命为北境副元帅，但他的江南副元帅还没有撤换。 这就等于，梁萧同时兼任南北两大元帅的副手，在名义上是元帅之下第一人，有权接管军事！ 吕毅和吕长河目光灼灼。 梁萧终于不再伪装，他宣读诏书的声音，已经无限接近天将军！ 他们不懂一个人要怎么变声，但现在的梁萧，极具威严，足以服众！ 阅兵结束之后，众人心情稍稍有所放松。 梁萧这才朗声道:“本将军听说，最近有不少将士希望能出城迎战蛮荒，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此事法不责众，既往不咎，诸位是何看法，来几个代表说说？” 众人面面相觑。 见无人出列，梁萧呼唤道:“平狄将军，何安平！” 一名中年将领这才走出队列:“末将何安平，听令！” 梁萧打量着何安平，微微一笑。 大乾国从高祖萧平安开始，就不兴避讳和文字狱，百姓的名字里也可以带天子之名，比如梁清就不需要因为萧清登基而改名。 但这个何安平，作为何万里的侄子，名字跟大乾高祖萧平安的名字反着来，就很值得玩味了。 皇帝又怎么可能对这种情况完全不在乎？ 此事足以说明京城何家是何等嚣张:多大点事，大不了改名呗，能拿我怎样？ 对于这些权势滔天的世家门阀而言，他们只要不是明着起兵谋反、弑君，做的其他事情都只是小事，反正天子不敢对他们怎么样。 在承受梁萧的毒打之前，诸如此类已经成了这些世家门阀的习惯性行为和认知，就差没有满世界宣称:“没有我们几家支持，皇帝什么都不是！” 梁萧又先后念了十二名独孤家与何家的将领名字，大多是偏将军和牙门将军。 平狄将军何安平，作为正五品的杂号将军，已经是这群人里军衔最大的。 “请何平狄发表一下高见。”梁萧喊着何安平的军衔，一脸诚恳。 何安平见梁萧没有咄咄逼人，也松了口气，笑道:“副元帅，您不是宣称，大乾国与蛮荒人不共戴天，终有一日将士们能饮马瀚海？还说过‘寇可往，我亦可往’！” 众人不禁豪情万丈。 “不错，本将军都说过！”梁萧不假思索道。 “那如今咱们兵强马壮，为何不为燕州百姓和天将军他们报仇，反而要困守燕州，挂免战牌，任由蛮荒人羞辱？”何安平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言语都能听出几分难过。 一旁的吕毅等人，忍不住朝何安平投去嫌恶的眼神。 这帮人，最擅长的就是各种冠冕堂皇的说辞。 现在连天将军这面大旗都搬出来了！ 不过吕毅很快就微笑着看向梁萧。 梁萧点点头:“向陛下和元帅提议暂时坚守燕州、朔方、云州的，正是本将军！” “副元帅这是何意，难道因为您是文官？”何安平更难过了。 这回就连梁萧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群过去的投降派，如今俨然装成了一副主战派的样子，其用心是什么，不言而喻！ 梁萧傲然道:“北境，不但要暂时坚守，从今日起，言战者，斩！” 全场为之一震，就连吕毅也吓了一跳！ 言战即斩？ “副元帅如果不能给大家一个理由，末将就算冒着杀头的风险，也不愿做缩头乌龟！”何安平一副准备慷慨就义的姿态，周围将士们朝他投来敬佩的目光，又向梁萧投去疑惑的眼神。 梁萧笑道:“诸位可别忘了，朝廷为什么要提高军人的待遇？难道是为了养一群缩头乌龟？当然不可能！” 众人无言以对。 梁萧这才拉下脸来，沉声道:“兵法有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就算本将军恨不得现在就带领一军杀入蛮荒，也必须学会克制，待机而动，一举粉碎蛮荒进攻。” “时机一到，三军自当冲锋。言退者，斩！” 一战一退皆斩，如此军令，终于令三军肃然。 第516章 军器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但不是今天！大乾与蛮荒不死不休，从今日起，不得质疑固守之策！据城而守，待敌纰漏！” 梁萧一声令下，众将士也茅塞顿开，齐声允诺，声震天地。 吕毅这才放下心来。 他作为元帅，需要稳住全局，正需要梁萧这种不讲情面的副手，干点他不方便干的事，他在一边负责兜底、拉偏架就行。 以步兵居多的北境军营，面对蛮荒铁骑，是天然被动的。 靠以逸待劳这种作战策略，并不现实，对方大可骚扰、迂回，甚至游击，慢慢消磨大乾将士，除非能将他们逼到决战。 凛冬将至，就算现在打赢了，大乾国也无法乘胜追击。 当年大乾高祖追击失利，遭遇恶劣天气，险些全军覆没，已经是前车之鉴。 最关键的是，大乾铁卫和擎天卫，正在完全练好的路上！ 阅兵结束之后，梁萧这才去了大乾铁卫的军营。 “参见团长！” 一万名大乾铁卫，面貌与气势今非昔比，人人披坚执锐，向梁萧行了军礼。 其中有两千人，穿着由上千枚甲叶组成的铠甲，其中一半以上一半手执两面开刃的长刀，作为大乾铁卫里最牢固的铁壁。 吕毅满意的笑道:“你是怎么想到，让军器监赶制出这种‘步人甲’的？” 就连负责赶制这些兵器铠甲的穆宏，也向梁萧投来询问的目光。 步人甲，就是梁萧交给军器监的关键任务之一。 发动全国各地的工匠来京城协助，半年赶制出三千多套步人甲和大量其他兵器，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 光是甲叶都超过了一千八百枚，步人甲重达五、六十斤，几乎能保护到全身，面对蛮荒铁骑也丝毫不虚！ 梁萧答道:“为了士兵的安全，哪怕绞尽脑汁也得想！” 这些步人甲，他提供了思路和雏形，张扬略加改进了一下，就可以投入生产。 如今就算梁萧脑子变得更灵活、更聪明了，也觉得暂时没有必要进行太大的改动。 穿着步人甲的这群大乾铁卫，则是人人喜悦，看梁萧的眼神，和看菩萨再世没什么两样。 他们的装备最好，家人也得到了国家妥善的照顾。 现在，哪怕是让他们作为前锋和敢死队，都有底气！ 如此重甲在身，他们的伤亡，不见得会比中军、后军和边路其他军队要高！ 吕毅忍不住摸着桌上摆放的一副备用的步人甲，叹为观止。 一开始，人们还觉得梁萧以负重百斤、半天跑百里的标准，挑选精锐，有些严苛了。 直到步人甲送到燕州，将士们终于明白了梁萧的良苦用心。 这种重甲，如果没有足够的体力和耐力，一般人穿起来走不了多远，自己就先累死了！ “不过，这玩意带给本帅的震撼，可不比步人甲和‘棉甲’、‘横刀’差多少！” 吕毅又取来一把两面开刃、长达一丈的长刀，神情凝重，反复叹息:“陌刀，好东西，将敌人一刀两断不是问题……” 众人看着寒光闪闪的陌刀，也连连点头。 梁萧笑道:“用镔铁反复锤炼精制，一把陌刀造价超过一百三十两，能不是好东西？” 大乾国的镔铁产量感人，其实就是钢的一种，百炼的镔铁，质量已经接近昂贵的“百炼钢”和“玉钢”。 众人这才想起陌刀的造价，撇了撇嘴，无言以对。 哪怕是步人甲，造价也才五六十两，陌刀的造价直接就是两倍起步…… 一套步人甲加上陌刀，就已经有六七十斤了，还不算备用的佩刀、弩箭，大乾铁卫的筛选条件，属实是半点都不夸张！ 穆宏作为军器监，最了解打造陌刀的艰辛，叹道:“燕州这里的陌刀只有两千多把，还在陆续打造，从京城送过来呢，由羽林军负责护送。不过，距离安国侯的‘人马俱碎’威力，感觉还有一定的差距！” 众人这才想起梁萧提过的人马俱碎，吕毅微笑道:“能斩杀马匹就行了，人马俱碎，差不多要连人带马一齐斩杀，的确有点夸张。” 吕长河撇了撇嘴，欲言又止。 他想起了当初梁萧化身天将军，斩杀呼衍觉罗的壮举。 那可是连人带马劈成两段，两军都还没反应过来！ 梁萧解释道:“那是因为工艺受限，钢的质量和产量没有足够的保障。我来燕州，也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他现在已经有更好的炼钢思路，借助大乾国现有生产力，工匠也在全国各地招募，已经陆续送到燕州来了。 吕毅难掩狂喜，小声道:“低调！低调！” 梁萧哈哈一笑，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在了大乾铁卫们腰间配备的“横刀”上面。 刀身笔直，中正不阿，锋利异常，材料也是以镔铁为主！ 不过这种材料不需要像陌刀那么变态且持久的反复锻造，打造起来相对容易许多，造价也不及陌刀的十分之一。 吕毅顺着梁萧目光看到横刀，笑道:“一把横刀需要六两，造价不菲，但大乾铁卫全军配备，也不错！军中也有一部分精锐配备这种横刀，的确比一般的刀剑好用！” 梁萧若有所思。 横刀的造价，其实很高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大乾国产钢能力有限…… 但没有工人和工匠，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些人正在往燕州汇聚。 萧清委托梁萧在燕州暗中开设的工坊，已经在尝试梁萧半年前留下的炼钢手法，的确是炼出了不少钢。 京城的军器监，由影卫负责看护的地方，也在尝试这种方法，炼出了不少能用的好钢，质量不比镔铁差。 后续打造的陌刀，就是改用了这种钢。 这些大乾铁卫，还配备各种特制的棉甲、强弩、长枪和长刀。 步人甲是暂时做不到人手一套，但为他们配备高质量的铠甲和战场兵器，还是没问题的。 一旁的南霁云终于忍不住笑了:“大乾铁卫的军备，把其他军营的将士们都给馋死了！大家都在努力训练，希望将来能达到成为大乾铁卫候补的标准！” 众人不禁莞尔。 就在此时，传令官来报:“副元帅，白袍兵训练结束，听说您来了北境军营，都说想见见您！” 第517章 不能再魂归战袍 军营里，七千白袍兵纷纷向梁萧行礼致谢，感谢梁萧为他们升级军备。 除了兵器都换成“镔铁”打造的之外，铠甲也增加了一套棉甲。 梁萧看着棉甲在身、白袍在外的七千人，微微颔首。 这种棉甲很厚，是将采摘的棉花打湿，反复拍打，做成很薄的棉片，再把多张这样的棉片再缀成很厚很实的棉布，两层棉布之间是铁甲，内外用铜钉固定。 不过这些棉甲的制式被梁萧改成了大乾将士的铠甲制式，但防御和保暖的效果，一点都不差。 比起步人甲，棉甲造价低廉，制作也容易得多，重量也只有步人甲的一半左右。 一副棉甲十两出头，无论是梁萧的擎天卫，还是大乾铁卫、白袍兵，和一部分先锋部队，都能配备这种棉甲。 蛮荒人的弩箭威力，不比大乾国差多少。 按照梁萧的推测，早在百年前，很可能是国中内奸把这些工艺送给蛮荒人研究，这是无法避免的，内奸是不存在底线的。 哪怕是明朝时期，国中也有人悄悄给建虏送兵器和铠甲和军粮，甚至火器…… 兵器的威力越来越大，单纯靠加强铠甲重量来防御，并不现实，棉甲可以有效提升白袍兵在马上的防御能力。 骑兵冲锋，又要面对敌人的弩箭，相对速度更高于弩箭本身的速度，一旦被强弩射中要害，后果可想而知。 到了明清，火器也开始登上战争舞台，重甲在火器面前已经不堪一击，棉甲比步人甲和后来的板甲更加实用！ 燕州天冷，尤其是冬天，大雪封山都不是什么稀奇事，棉甲还能御寒，这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点。 白袍兵们刚得到棉甲的时候，一个个激动得主动增加训练，热情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僧多粥少，棉甲优先配备给白袍兵、大乾铁卫、擎天卫，其他部队暂时还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只有少量精兵可以优先配备。 但吕毅已经承诺，国家会陆续为出征的精锐配备棉甲。 这是萧清的意思。 算上人工，军器监这么一套动员下来，花费的银两超过了二百万两！ 当然，她花的是独孤家“捐”的三百万两，所以独孤群更难过了。 算上给大乾铁卫、擎天卫和白袍兵提升俸禄、伙食的持续花费，突破三百万两是早晚的事。 “副元帅！天将军在全国各地显灵的事，您听说了么！”一名白袍兵队长鼓起勇气询问。 其他白袍兵也是双眼放光。 梁萧含笑点头:“毕竟，天将军也不应该只庇护我一人。不过显灵这种事，不能强求的，人定胜天，还是要靠自己解决困难。” 各地天将军显灵，是梁萧为了迷惑外人，向萧清提议的，负责此事的是影卫，生怕其他人办事不力，或者把真相泄露出去。 他很清楚，回春教、世家门阀、南王，很可能已经在怀疑他的身份，甚至大梁国君臣也是。 比如秦风，就不像是迷信的人，说不定和流云子、剑南风一样，都不需要亲临现场，也会猜测梁萧就是天将军本尊！ 在各地散布显灵的流言，是很有必要的。 至于天将军身份昭告天下？ 那多半是等天下大定以后了，想怎样都没关系！ “那天将军是不是一定能在北境显灵，再一次带领大家，击破蛮荒？”白袍兵们纷纷询问梁萧，这个传说中被天将军屡次显灵庇护的“圣贤”。 梁萧郑重点头:“当然有可能！不过大家可不能因为天将军可能显灵，就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天将军身上，我们要做的是，如何在没有天将军的情况下，以最小的代价击破蛮荒，尽可能减少伤亡！” 得到梁萧的肯定，军营里响起了白袍兵们狂喜的欢呼。 看着这群白袍兵，梁萧心中五味杂陈。 不能再让白袍兵魂归战袍了！ 昔日七千白袍兵，战死九成，令人动容。 当时叛军太过突然，联合蛮荒前后夹击，梁萧与白袍兵被迫舍命破局，才扭转乾坤。 天将军的盖世奇功，是以六千三百白袍兵的血肉铸成！ 这一次，于公于私，梁萧都绝对不会再让白袍兵充当敢死队的角色，而是要让他们作为一支奇兵，打破僵局，或者收尾追杀，这才是白袍兵的正确用法。 古代当兵，骑兵一般在鄙视链的最顶端。 一匹战马价值不菲，还要持续给战马提供草料，战时还必须准备质量上好的草料…… 大乾国的骑兵，全国各地加起来也就十万左右，已经不算少了。 驿站的马，一般只负责驮人送信，所以不需要战马那么高的标准，和选取战马的冲突不大。 但是一名骑兵只有一匹战马是不够的，往往需要三匹战马轮换，多的甚至达到六匹。 强如白夜飞影，需要的草料是普通重型战马两倍以上，也不可能参加每天、每场战斗，所以天将军也不可能每场战争都显灵，和白袍兵一样，更适合出其不意，打破僵局。 因此，骑兵队需要的后勤人员数量，也是一个大比例，骑兵损失不起。 北境现有十二万正规军，三万刚招募的新兵，是加上所有后勤人员之后的算法，真实的战斗兵也就十一万左右。 蛮荒人那边大约十八万兵力，也是算上后勤。 梁萧又为白袍兵发表了一番演讲，众人纷纷鼓掌，回去休息，准备第二天的训练。 众人跟着吕毅返回大乾铁卫的军营，进入军帐，梁萧又询问了营啸的情况。 “好多了！将士们待遇提升，又有《精忠报国》这样的军歌凝聚军心，现在几乎不可能发生营啸！”吕毅说着，朝梁萧竖起大拇指，“你的主意不错，派了不少亲兵去各营‘调研’情况，了解将士们的心理压力，集中疏导，配合待遇的提升，的确实用！”m.. 梁萧这才放心。 调研工作，在任何时代都是很重要的，这倒不是梁萧利用自己的认知优势。 兵家双圣之一的吴起，极有可能就擅长这一套，还能与士兵睡一样的地板，穿一样的衣服，吃一样的饭菜，平时也背干粮，与士兵们一起行军。士兵生了脓疮，吴起甚至会跪下来，为他一口一口吸出毒汁。 最终吴起训练的魏武卒现世，立下“大战七十二，全胜六十四，其余均解”的惊人战绩。 考虑到当代医疗条件，有感染的风险，吸毒汁梁萧是做不到了，但领兵训练时跟士兵待遇一样，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这里再苦也比不上曾经的特种训练。 检阅完大乾铁卫和白袍兵之后，梁萧相当满意，在吕毅的带领下，前往北境东边军营，拜访司马经。 司马经和左无伤一样，都在为他训练特殊部队，不过司马经以量为主，左无伤以质为主。 第518章 潜狼卫 北境军营在东边开辟了一个独立的军营，前任影卫统领司马经，正在为梁萧训练部队。 这里有大量的攀爬、匍匐等设施，其中一部分颇有现代军人训练设施的影子。 梁萧到来之后，司马经热切的将他迎进军营，汇报情况。 经过半年的训练和淘汰筛选，这些特地挑选的头脑灵活、身体矫健的精兵，已经达到千人。 他们比起影卫还差得远，但已经能够正面击败正规士兵。 但他们真正的用处，是在各地搜集情报、进行秘密行动，这种作用不是正规军能相提并论。 “驸马爷，按照你的意思，向他们宣传忠君的思想，让他们明白自己是为主上和百姓而战，只是为你我所用。他们的家人也得到妥善照顾，信仰比一般的精锐更加坚定，但还达不到你要求的精兵水准。” “这些人都隐去了户籍，查也查不到的，但手里有影卫的身份牌和军籍证明，充当影卫，各地都方便放行。” 司马经耐心解释。 影卫的军籍证明，是还画了画像的，就算影卫在外牺牲，敌人也难以伪造。 梁萧依然满意，感激道:“前辈辛苦！” “不足挂齿，毕竟你可是主上认定的……”司马经说着，保持安静，因为远处的部队已经开始集结了。 作为前任影卫统领，司马经当然了解梁萧和萧清的情况，予以全力支持，练兵更有劲头。 反正都是一家人！ 梁萧亲自检阅这一千人，看到众人的精神状态，也不禁称赞:“好苗子！” 这些人年龄在十五岁到三十岁之间，方便各个年龄段的伪装。 众人的体魄也各不相同，有胖瘦，也有高矮，但精气神是一样的，眼中似乎闪烁着信仰的光芒，看向梁萧的目光尤为热切。 司马经日复一日，向他们讲述梁萧和萧清的好。 作为梁萧极力培养的特殊兵种，面对这位大乾安国侯，即使早就接受了心理训练，他们依然忍不住激动、自豪。 “从今往后，你们便是‘潜狼卫’！潜伏于黑暗之中，如狼一般狡诈、配合，以另一种形式，护卫大乾子民！” 随着梁萧一声令下，众人激动回应:“是！” 这一刻，潜狼卫终于有了名字，成员也在陆续成型。 其中四分之一的成员，本来就是从北境军营挑选出来，负责斥候、细作的精兵，成型最快。 这也是为了早日让他们投入使用。 但这批人年纪大了，信仰的形成更加困难，因此不能随便委派他们去执行最重要的机密任务。 不管怎样，梁萧的手里已经有了一支可用的特种间谍部队。 “你们平日训练的项目，有一半，都是驸马爷提供的。你们的待遇，也是驸马爷争取来的。”司马经解释道。 众人再次表达感激之情，朝着梁萧深鞠一躬:“任凭侯爷差遣！” 梁萧把提前带来的任务几份任务清单交给司马经，司马经浏览了一遍，立即安排。 黄昏时分，两百名潜狼卫已经乔装打扮，离开了军营。 司马经站在军营门口，望着逐渐离去的梁萧马车，喃喃自语:“真是上天垂怜主上呢……” 影卫是不会轻易相信鬼神的，哪怕是天将军。司马经也不相信显灵之事。 直到吕毅把梁萧的身份如实告知司马经，司马经才恍然大悟，感慨良多，相信是天佑萧清。 既然梁萧是真正的“帝君”、“驸马”，司马经也不需要有任何保留，训练起来全力以赴，只希望其他潜狼卫能早日训练有成，投入各地、各国执行谍报任务。 梁萧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已经是夜间，因此也不急着去看擎天卫。 “索菲娅，怎么样了？”梁萧问克丽丝缇。 “姐姐的情绪稳定了许多，已经能和我谈笑风生了，她似乎原本是个热情健谈的姑娘。”克丽丝缇如实回答。 梁萧若有所思。 克丽丝缇没有打扰，只是鼓起勇气，抱着梁萧的胳膊，偎依在梁萧肩头。 梁萧是她的天将军，她的全世界。 亲情固然重要，可她更明白，梁萧绝对不会害她，更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既然梁萧对索菲娅还抱着几分警惕，她也不能毫无保留信任这位姐姐，毕竟连她自己都感到有些疑惑。 如果她的母亲是女巫，那为什么她的姐姐和哥哥能活下来？ “你对我，就这么拘束么？” 耳畔传来梁萧的轻声细语，克丽丝缇弱弱的回应:“我能嫁给你，已经是上天格外的恩赐了……” 梁萧将克丽丝缇抱在怀里，安慰道:“我不要你这么谦卑，你和她们一样重要，因为你已经是我的女人，要有自信，像你倾雪姐姐那样，落落大方，才像公主的样子。” 克丽丝缇满心感动，娇羞答应，问道:“那，能像琴晚姐姐那样调戏你么？” 梁萧:…… 克丽丝缇不敢说话了。 “当然可以。”梁萧笑眯眯道。 她就没告诉她们，被我记仇的后果？ 克丽丝缇笑得很开心。 梁萧笑得也很开心。 不过克丽丝缇暂时还没敢乱来，她突然想起了剑琴晚的“下场”，当时可是被梁萧抱去了澡堂，又红着脸被梁萧抱出来的…… 二人偎依许久，梁萧才说道:“其实，我怀疑你姐姐可能与回春教有关，所以必须长期提防，不过也不能伤害她。你暂时不可以和她单独接触，反正，她的情况能比以前好得多。” 克丽丝缇乖巧答应，又问:“那如果姐姐的确是无辜的，你要不要也……” 梁萧答道:“感情这种事，要看缘分的，不能强求，我怎么能不知足，再辜负你们？” 克丽丝缇心中甜蜜，又点点头。 却不料梁萧话锋一转，嘴脸暴露:“你总得先和我生个宝宝再说，这才是当务之急，我家都差点绝后了。” 天将军也有这么坏、这么逗人的时候…… 克丽丝缇瞬间涨红了脸:“噢，好！” 清香典雅的房间里，索菲娅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埋着头，闭上双眼。 负责照顾索菲娅的两名侍女，正是当初在鸿胪寺照顾索菲娅的宫女，满脸同情。 这位安国侯夫人的姐姐，经常这样，自言自语。 把头埋在膝盖里的索菲娅，缓缓睁开双眼，目露凶光，又微眯着眼，自言自语。 京城，左菁与云天卫的拷问也终于有了结果。 左菁望着北方，哼哼道:“果然还得老娘亲自出手~” 第519章 他一定很开心 八名云天卫，满怀敬畏，看了左菁一眼。 可一想起她得知梁萧成婚之后的暴躁反应，这分敬畏很快转为复杂的眼神。 当时的她，俨然是个被人抢走了心爱之物的小女孩子。 现在的她，总想证明至少自己在情报、刺杀、擒拿方面比梁萧厉害，抓住了梁萧抓不住的回春教核心子弟！ 夜间，梁萧带克丽丝缇回去与众人会合，洛倾雪这才陪着月怜去做饭。 “你们还没吃呢？”梁萧惊讶道。 甄宓答道:“要等萧哥哥回来，大家一起吃，月怜姐姐担心饭做早了，萧哥哥回来就凉了不好吃了！” “以后到了饭点不必等我，今天我来教你们做几道菜，正好给你们尝尝鲜。”梁萧一脸歉意，不顾众人的劝阻，亲自下厨。 饭桌上多了一盘炒好的土豆丝，一盘炸好的番薯片，一锅玉米排骨汤。 直接蒸熟的土豆和番薯、玉米，也分别放了一盆。 丝丝热气，温暖深秋！ “这就是三种新的粮食……”众人闻着香气，喉头一动。 “看看合不合胃口，以后这些东西可以推广全国，土豆和番薯甚至可以当作主食之一，量大管饱！” 在梁萧的催促下，女孩子们这才开始品尝。 品尝之后，无一不是赞不绝口！ 三种新农作物，六盘菜，各有所爱。 梁萧看着众人由衷喜悦的反应，也暗暗期待。 将来只要向百姓科普一下如何防毒，比如土豆不要生吃、发芽的土豆不能吃之类的，这些新农作物，最迟在明年冬天之前就可以飞入寻常百姓家！ 到时候难免会有大量的地主，争相效仿种植，北境军营再给百姓足够的安全感，燕州田价蹭蹭上涨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江南能种的这些东西，燕州也能种！ 只不过南方因为气候和水利优势一年可以种两次作物，这也是大乾国南方田价普遍高于北方的原因。 “卓令君现在应该很开心吧？”梁萧自言自语道。 “你吃个饭都想着我爷爷？要不，你、你把他娶过来算了！”卓荨眉头一挑，顿时哄堂大笑。 梁萧微眯着眼，看向卓荨。 这小妖怪，知道自己不忍心对她下手，最近就跟着女菩萨学坏了？ 与此同时，江南卓府，卓家一派欢欣。 卓子房因为协助梁萧安定江南有功，受赐黄金万两。 黄金永远不担心没有市场，按照目前的比价，一两黄金至少能换十两白银，永远是只多不少，供不应求。 原先的太师府也被萧清赐给卓家，风光无限。 卓府的厨子也按照梁萧留下的菜谱，用三种新农作物为卓子房一家做了六道菜。 一家人吃得津津有味。 卓子房望着天边的月亮，自言自语，满脸欣慰:“这些新农作物都成熟了，能推广了！梁萧这孩子，现在应该很开心吧？” 卓雄想起了卓武略、卓文韬和卓英，打趣道:“爷爷天天念着妹夫，大伯他们您是半句不提啊？” 卓荨嫁给梁萧，现在梁萧就是他的妹夫。 “胡说八道，前天不就提了！”卓子房极力狡辩。 卓雄撇嘴道:“那也是提到妹夫的时候，顺带提了一嘴。” “住口！”卓子房老脸一红，故作不悦。 卓老太笑道:“你看你爷爷自从认识了这孩子，自己也越来越像个老孩子了……” 京城，卓武略去了梁萧的安国侯府，向李瑾瑜请安，述说来意。 “前辈，家父和家母都希望您能给家父一个机会，入了卓家，与家母并嫡……” 李瑾瑜一愣，似乎还在生着闷气:“老身怎么可能再做那死鬼的妻子？” 卓武略惭愧低头。 李瑾瑜认识卓子房在先，的确是卓子房负了她，耽误她一辈子。 房间里陷入良久的沉寂，最后李瑾瑜幽幽叹了口气:“等老身走了之后，要是卓家不弃，就厚颜进个祖坟，求个牌位……” 卓子房又惊又喜，欣然允诺，当场和李瑾瑜分别写信，送往江南。 夜已深，梁萧带着克丽丝缇去探望索菲娅。 索菲娅始终是彬彬有礼，言谈举止相当恭敬，还带着几分拘束，神情失落。 “索菲娅，你是我妻子的姐姐，按理说，应该是一家人。但我希望你能理解，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我还无法信任你，因此还是先以宾客之礼对待你，保持一定的距离，但绝对不会亏待你。” 梁萧终于开门见山，没有隐瞒。 如果对方真是回春教派来的卧底，那她必然知道，他已经擒住那两个金发碧眼人，也不可能不知道与克丽丝缇相貌有关的命案，他说不说这些，就没有区别。 如果对方真是无辜，总是防备，当然是瞒不住她的，还不如坦白一点。 索菲娅只是咬了咬下唇，良久，才点头道:“我已经知道安国侯的事迹了，的确应该理解您。您与陛下救了我，我又怎能贪得无厌……” 梁萧和克丽丝缇只是一脸歉意。 不过梁萧并没有因此心软，依然让布提和梁明玉始终跟随克丽丝缇，不得离开。 第二天清晨，梁萧去了自己的封地，安喜县。 他的食邑增加了五千户，也选在了安喜县，免除食邑，方便统一管理。 因为安喜县没有这么多户，有不少外县的百姓争相加入这里。 负责为梁萧管理食邑的梁思，按照梁萧的意思，拒绝任何富贵人家入户，只收一部分没有耕地的贫民，既方便雇用，也能安抚这些贫民，避免这些贫民因为日子过不下去而暴动。 越擎天和聂远已经在军营等候多时，就连大乾铁卫的副团长南霁云，也受邀来这里观摩。 梁萧走下马车之后，才发现过道两旁跪着几千名百姓，吃了一惊，让众人起身，连忙询问情况。 “这些百姓，听说侯爷要来视察，自发跑来迎接，拦也拦不住。”刘帆解释着，一脸复杂的微笑。 梁萧立即宣布:“往后你们只跪天地君亲师，不必跪我，也不可送我和我的部下东西，只管好好过日子！” 大乾皇室遵守“民贵君轻”的祖训，远比前朝更加重视百姓。 依照律法，百姓见了官员一般不需要下跪，哪怕是在受审的时候，但可以自发下跪。民见官怕三分，一般民众并不懂法，见了县令都主动下跪，生怕得罪。所以，大乾国百姓见官不必跪的律法可有可无。 梁萧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再一次赢得了军民的感激。 南霁云和聂远相视一笑，越擎天摸着后脑勺嘿嘿傻笑，脸上的自豪不加掩饰。 “安国侯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怎么敢忘恩负义！”百姓们惶恐不已。 梁萧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不免心中感慨。 在这个时代，百姓过惯了被剥削的日子，突然有人对他们相对来说太好，他们反而有些惶恐，生怕失去这份“好”，这才是人之常情…… 第520章 今非昔比擎天卫 梁萧略加思索，计上心来。 “不必，你们能好好过日子，别给我添麻烦就行！” 梁萧换了恩威并施的语气，在场百姓反复鞠躬致谢，纷纷发誓，一定不给安国侯添麻烦！ 至于百姓乱跑影响封地管理，几乎是不存在的。 历朝历代都有自己的户籍制度，对本地区百姓也有严格的管理方式。百姓想跑到外地，费钱费力不说，如果不能证明身份，被当成流寇处理都不是不可能。 遣散百姓之后，梁萧在众人的陪同下，去了擎天卫的军营。 阅兵台上，梁萧望着三千名披坚执锐的擎天卫，不由鼓掌。 三千擎天卫，气势汹汹！ 三千人，都配备强弓劲弩，前排一千人穿步人甲，手执陌刀，后方则是镔铁打造的长刀兵、弩兵、 还有一排排巨型战车，安放在军队两侧。 这些战车至少能载二十名甲士，并不算夸张。 古代最大的战车名为“临冲吕公车”，简称“临冲”，相传是姜太公姜子牙发明，能搭载数百名士兵，具有相当的威慑力。 不过战车受地形、时代潮流的限制远大于其他兵种，最终会慢慢退出军事舞台。 梁萧让军器监准备的这些战车，是从各地凑来的质量最好的一批，超过一百二十辆。 这些战车，是“却月阵”的关键部分，能大大削弱骑兵的冲击力。 却月阵威力惊人，但不是万能的阵法，同样存在各种限制，只能作为一种出其不意的底牌，关键时刻救急。 真正让梁萧深感欣慰的，还是三千擎天卫本身。 越擎天、刘帆、梁战等人，按照梁萧留下的训练日程，严格训练擎天卫。 经过半年的培养和集训，如今的擎天卫的确具备虎狼之师的气势，只是缺乏实战。 不过，擎天卫的纪律远胜过北境军营的将士，只保民而不扰民，只骄傲而不骄矜。 作为梁萧的部曲，擎天卫也入了大乾国的军籍，是梁萧的私兵，但也是名义上的大乾军队，可以随梁萧建功立业。 三千擎天卫，望向梁萧，满脸狂热。 超高薪水，肉食管够，照看家人，分配一切军备…… 各种羡煞旁人的待遇，对这些曾经自认莽夫的军人而言，简直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恩赐！ 除了拼命训练，将来在战场上奋勇当先，他们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报答自家侯爷的方式。 “聂远，你看擎天卫如何？”梁萧问道。 聂远来燕州之后，就成了擎天卫的副总队长，协助越擎天和刘帆。 聂远不假思索道:“虎狼之师，或许已经超越前人精兵！” 梁萧说道:“怎能和古代精锐相比呢？像魏武卒，我就憧憬得很。” 聂远只是微笑，不置可否。 他熟读兵法，当然也知道魏武卒是什么东西。 魏武卒真正可怕之处，在于保质又保量，数量能达到五万，能破五十万秦军。 但如果要论单兵，魏武卒绝对不是擎天卫的对手，因为擎天卫的装备远比魏武卒更好，尤其是“陌刀”。 连后排的强弩手，都有横刀这种新式武器，用于近战防身。 而步人甲、棉甲等防具，实用性也不容小觑，尤其是步人甲，比他过去所了解的铠甲更强！ “准备战车，今天由我亲自带队训练！” 梁萧威严下令，将士各归其位…… 此时，燕州北方三百里外，由左贤王统帅，驻扎在此的蛮荒铁骑，焦躁不安。 “元帅，大乾的军队如果不肯出城迎战的话，咱们就只能集中强攻云州和朔方，燕州不好打……” “燕州城，看起来像是准备死守，怎么辱骂挑衅都没用！” 军帐里，左贤王听着将士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也不禁恼怒。 燕州、云州两大门户，不打下来，蛮荒人就无法长驱直入。 至于从大乾各个边境的长城攻入大乾，更不现实。 历朝历代留下来的长城，几乎都修筑在崇山峻岭，想要从那里逾越，风险不下于直接攻取燕云之地。 就算能够凿穿长城的城墙，以骑兵为主的蛮荒铁骑想要从那里行军，也难如登天，随时可能被大乾将士突袭、切断补给，甚至可能掉入对方准备的包围圈，领教关门打狗。 “报！右贤王已经赶往云州，正在领军，随时准备南下！” 又是一条急报传来，使得左贤王心头一凛，面露不悦之色。 他不敢领兵南下的时候，右贤王也不敢。 他一旦领兵南下，右贤王又总是来凑热闹，有争权、分一杯羹的意思。 蛮荒人如今必须团结起来攻取大乾，决不能内讧，左贤王对此也无可奈何，立即起身下令:“大军压境，配合云州与朔方的我军，随时准备杀入燕州！只要能攻破燕州，烧杀掳掠，随你们高兴！” 左贤王刚下令，又有一条急报传来:“元帅！大乾那边传来消息，大乾安国侯梁萧已经到达燕州，正在协助吕毅管理北境军营！” 左贤王呼吸一顿，想到梁萧与天将军的联系，内心莫名升起一阵恐惧感。 他，说不定真的是天将军本尊？？ 不等左贤王回应，那名传令官又补充道:“据说，大乾国的天将军在各地显灵！” 闻言，左贤王先是一愣，随即狂喜:“所以，天将军是真的死后成神？那天将军可有庇护梁萧的新传闻？” “从庐州保卫战之后，再也不曾听说！”传令官答道。 左贤王心中的恐惧一扫而空，狞笑道:“很好！吕毅一定会去云州坐镇，燕州城交给一个黄口孺子，说不定能有可乘之机！若能打下燕州，梁萧的女人，必须留给本王！” 众将狂喜。 庐州保卫战，守军数量不足燕州北境的五分之一，他们也不相信，文官出身的梁萧能统领十几万军队，服众而不生乱！ 蛮荒铁骑终于向燕州进发，意图兵临燕州城外，重燃战火！ 傍晚，亲自训练完擎天卫的梁萧，带着满足的心情，返回梁府。 擎天卫的训练，整体相当顺利！ 梁萧如今能做的，就是查缺补漏，反复演习，确保擎天卫能做到令行禁止，让他如臂指挥。 这些擎天卫才服役半年，训练起来当然比专门从精兵里挑选的白袍兵和大乾铁卫慢点，但训练的积极性更高，可以弥补差距！ 第二天清晨，不等梁萧出门，吕毅就来拜访。 第521章 都是他害的 “贤侄，伯伯去云州了，燕州北境军营，交给你！” 吕毅满怀期待，拍着梁萧的肩膀授命，神情却有些失落。 其实他很想亲眼看看天将军再现战场英姿，但如今三地同时受敌，不能掉以轻心，必须有人坐镇中央。 梁萧郑重点头:“蛮荒人不可能闲着，迟早兵临燕州城，但等到他们发现难以攻取的时候，就有可能故布疑阵，拖住燕州守军，集中兵力，杀穿云州。务必派遣足量的斥候，日夜防备，燕州将士随时待命，可以驰援云州，与蛮荒人决战！” 吕毅大喜:“到时候，可以看看大乾铁卫和擎天卫的成果！” 吕毅和卓武略也在练习却月阵。 但因为军器监军器有限的关系，他们组建的却月阵最多只能作为后备，真正的却月阵还得看梁萧的本部。 而且，却月阵的限制诸多，不是谁都能用。 战场上，骑兵往往占据主动权。 吕毅留下了一份可以信任的将领名单之后，带着家将和一支部队，赶往云州。 梁萧带着聂远来到北境军营，洛长丰、南霁云穆宏等人早已在此恭候多时，迎接梁萧坐上主位。 名单上的将领，都被梁萧留了下来，何安平等人被打发去日常巡视。 “副元帅，敌人有没有可能从东边的长城杀入大乾？”一名将领担忧道。 梁萧答道:“我军在各地布置了斥候和狼烟，蛮荒铁骑应该不至于蠢到那种地步，就算真有这么蠢，各地也能及时支援，将他们拦腰斩断。” 众将这才放心。 长城有狼烟和一定数量的边防军，又设置在各地的崇山峻岭，蛮荒人往那里进攻，反而会变得更加被动。 如果蛮荒铁骑的主力选择靠近燕州的位置突破，燕州守军可以及时拦截队形大乱的蛮荒人，得不偿失。 如果选择偏离燕州的位置突破，那蛮荒铁骑就要同时面临燕州和其他几处守军三面围堵。 这也是蛮荒人为什么对燕州心心念念的原因。 除非大乾国分崩离析，各地无暇顾及长城，否则从长城突破是最为不切实际的想法，光是狼烟的信息传递之快，都能让蛮荒人陷入被动。 这一日，梁萧坐镇北境军营，亲自安排、监督训练。 至于梁萧在燕州军营东南边暗中开设的工坊，也没有闲着，一直在炼制钢铁。 负责看守钢厂周围一带的大乾将士，数量都达到五千人！ 燕州，民宅密室里，左菁终于卸下人皮面具，露出白玉无瑕的娇颜，目光幽怨。 燕州守军对于进出城的盘问越来越严格，他们可是费了老大的劲，才混进来。 “老娘之所以这么辛苦，都是那个混蛋害的！”左菁忍不住哼哼，拿起随身准备的小册子，画上了一横，补齐了第二个“正”字。 八名云天卫一愣，无言以对。 她现在只要稍微吃点苦，都怪到梁萧身上，然后记仇，每次记一笔，凑一个“正”字，再记下一个。 青字号云天卫，终于看不下去了，说道:“小姐……” “你刚才叫老娘什么？？”左菁朝青投来冷厉的目光。 青顿时语塞。 左菁仿佛在自言自语:“以后不许再叫……” “是！首领！”青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提议道，“如果把那两个俘虏和情报交给梁萧的话，小姐说不定可以回到他身边……” 左菁一愣，恼羞成怒:“什么回到他身边！老娘当初只是执行任务而已，什么时候呆在他身边过了？必须收拾他一顿，再潇洒返回大梁国！” 众人唯唯诺诺，眼神古怪。 他们当时可是听到首领被梁萧打哭了，哭得从来没有那么委屈过，以至于他们临行前忍不住问了洪杰情况，吓了一跳。 打屁股…… 大乾安国侯的无耻，让从来不敢表达感情的云天卫，都不得不失声惊叹。 云天卫，并不是真的没有感情，他们也有家人。 压抑的感情，往往更加炽烈。 云天卫被左菁安排任务去了，只有左菁独自坐在密室里，摸着自己的脸颊，望着烛光入神。 当初被老爹左无疾扇了一巴掌，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又是那个厚颜无耻的家伙。 “为什么他不能像梦里一样，为我挡下这一巴掌……” 独自一人，左菁也不再自称老娘了，只是自言自语。 恍惚间，烛光又变成了那张厚颜无耻的嘴脸，笑着对她说:“琳儿真厉害！” 左菁失神一笑，又猛然惊醒，想起左无疾临行前的警告，幽幽叹了口气。.. “此行结束，我就要回去了，再也没有任何机会踏入大梁国一步了，这一次我要原位置打回去，给你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从此江湖相忘……” 说着说着，左菁忍不住撇着嘴，陷入了沉默。 上回她就让洪杰转告梁萧，江湖相忘。 这一次，偏偏还要执行亲爹交付的任务，甚至要掳走他的女眷…… 京城，影卫看守的皇家粮仓外。 萧清和三位辅臣屏气凝神，望着一车车土豆、番薯、玉米棒被倒入分拣的仓库，生怕自己一眨眼，这些东西就不见了。 “陛下，那土豆和番薯，真的亩产两千斤上下么……”王沧海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是接受萧清的召见，急忙赶来看的。 萧清拿着清单的手微微颤抖，递给王沧海:“是呢，以现有的肥料支持，这土豆和番薯各五万斤，分别是二十三亩田地产出的。至于玉米三万斤，用了五十亩，都是京城这边偷偷种植的。据说，如果肥料有所改进，以后亩产还可能再提升一点……” 王沧海一声低呼，险些缓不过起来。 这两样东西，真的有两千斤的亩产，梁萧没有骗人！ 京城的土豆种得比较晚，现在才得以收成。 “相比之下，玉米的六百斤，不过如此！”丁无异叹道。 “那么，那些两三百斤的谷物，岂不是微不足道……”王沧海无语。 丁无异嘿嘿一笑，解释道:“抱歉，咱家看到两千斤，眼界不小心被拓宽了！” 君臣三人也无暇思考，为什么丁公公偶尔会变得不够严肃，赶紧安排库存，同时继续推广到南方田地种植。 萧清又特地让御厨按梁萧留下的食谱做菜，尝鲜。 梁萧在熟悉北境军营的军队，蛮荒铁骑终于南下，行至半途！ 第522章 钢铁军令 斥候迅速将消息传回北境军营，三军大怒！ 蛮荒人居然真的南下，进逼燕州？ 这些将士，其中有一部分，家人惨死于蛮荒人的铁蹄下，日夜训练，只为有朝一日向蛮荒人复仇！ 所有将士，此刻都在等候梁萧的军令。 “副元帅有令，固守燕州，言战者斩！” 军令一出，军心恢复稳定。 出于对梁萧的感激和敬畏，将士们也选择相信梁萧。 终有一战，不是现在，现在的固守，是为了减小以后的损失！ 正在监督大乾铁卫训练的梁萧，收到了传令官的消息:“副元帅，平狄将军对固守之策颇有微词。” 梁萧眉头一挑:“可有证据？” “现在他还在自己的千人本部军营里发牢骚呢。”传令官答道。 南霁云、穆宏，纷纷看向梁萧。 只见梁萧按着自己的蜉蝣剑，微笑道:“众人，随本将军去见识见识！” “如今将士战意滔天，却要在城里当缩头乌龟，不得不怀疑，副元帅是不是准备养寇自重！”何安平一脸不忿。 周围将士陷入沉默。 他们都是何家、独孤家的家将和亲兵，自然支持何安平，但考虑到梁萧的军令，也不敢这么直白。 但他们也想到了，梁萧此举，的确有养寇自重的嫌疑。 借助蛮荒人压境，趁机巩固自己的兵权，方便控制北境？ 这是出身于世家门阀的他们的看法。 如果是这样的话，消息传到京城，他们的家主，吏部尚书何万里说不定能联合众大臣，参梁萧一本！ “听说有人非议本将军的军令？” 外面传来一道满含冷意的质问，惊醒何安平等人。 众人定睛一看，梁萧已经带着一群将士走进军营，盯着何安平。 “是何平狄？”梁萧打量着何安平。 他在路上就听到了何安平的声音，但因为距离太远，当然只能装作没听见，免得暴露自己远胜常人的听力。 何安平见梁萧微笑，也微笑道:“安国侯，末将只是提议，这也是为了北境将士们好，毕竟他们都背负着血海深仇！” “本将军只问你，刚才是不是主张大军出击？”梁萧又问了一遍。 何安平笑眯眯道:“不错！但末将作为平狄将军，难道没有资格参议军事？” 梁萧没有理会何安平，只是环顾全场，高声道:“众人可都听到了？” “听到了！”南霁云等人纷纷点头。 何安平身后的众人不敢回应。 “咻！”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蜉蝣剑已然出鞘，顺势一剑横扫而来！ “你！” 何安平甚至来不及出声争辩，便已身首分离，人头滚落在地，洒了一地的鲜血。 军营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望着地上来回滚动的那颗人头，满脸惊骇！ 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直接斩杀一个有名号的将军？ 梁萧只是从桌上取来一块布，擦了擦溅到右脸的几滴血，自顾自的抹去剑刃上微细的血渍。 “平狄将军何安平，违反军令，本将军身为北境副元帅，亲自行刑。” 梁萧淡然的声音响彻全场，众人只觉得心惊肉跳。 他不是一介书生么，为什么杀人斩首如此利索…… 就连南霁云也震惊失色。 刚才这一剑，如果是突袭，他都不敢保证一定能完全躲开而不受伤！ 穆宏同样震惊失色，回过神来之后，目光灼灼。 北境，需要这样言出必行的统帅！ 擦完鲜血，梁萧的目光扫过前方众人:“下一个是谁？” 众人面如土色，连称“不敢”。 “平狄将军何安平触犯军令，妄言出战，惑乱军心，副元帅亲自行刑！” 消息传遍北境，众军栗然！ 居然真的有人因为此事被斩了？ 还是个正五品的平狄将军何安平，成了梁萧立威的工具！ 北境军营，终于没有人再敢提出城与蛮荒交战的事。 梁萧又委任南霁云、吕长河、卓芸、穆宏，共同镇守北境军营，随后前往自己布置在东南边的工坊。 准确来说，是一座钢厂。 工坊内，梁萧带着亲兵巡视各个工艺流程。 工坊选用的是品位比较高的铁矿石，冶炼出优质生铁，然后，把液态生铁浇注在熟铁上，经过几度熔炼，使铁渗碳成为可用的钢。由于是把生铁和熟铁熔炼在一起，炼出的钢被称为“宿铁”。 大乾国每年的“镔铁”产量，不到一百万斤，连唐朝一半都没有。 主要原因还是这个世界的炼钢水平相对落后。 但想要改进炼钢技术，必须实事求是，并不是有了现代知识就一定能付诸实践，影视剧和小说里的主角在古代动辄利用“土法炼钢”，极具误导性。 高炉、转炉、平炉的制作，以及焦炭的制取，耐火材料的选取，都是极大的难题，这不是靠梁萧一个人脑子灵活就能完成，还需要国力和资源的支持。 历朝历代是有使用煤矿的记载，但是大乾国暂时还没有找到产量喜人的煤矿。 梁萧依照自己对故乡的记忆，提议萧清暗中派人去这些产煤宝地探查，或许就不需要借助东野氏藏起来的山川地形图。 结果去各地探查的每个人都是空手而归，倒是有人意外发现了一处铜矿，但对炼钢没有帮助。 说明这里只是地理相似，但资源相对贫瘠一些，也许就是资源分布的差别导致历史不同的走向…… 没有充足的煤炭，就意味着无法准备充足的焦炭，想要用偏现代化的土法炼钢来大规模产钢，是不切实际的。 就算有了煤炭，耐火材料和炼钢用的几种炉子，都不是现有科技水平随随便便就能弄出来的。 但梁萧不可能就此破罐子破摔，还有别的办法！ 目前梁萧的钢厂用的是一种灌钢法，成熟工艺出自南北朝时期著名冶金家綦毋怀文，等将来条件成熟再考虑坩埚炼钢法，和改进的土法炼钢。 在高温下，液态生铁中的碳分及硅、锰等与熟铁中的氧化物夹杂发生剧烈氧化反应，这样可以去除杂质，纯化金属组织，提高金属质量。因此，灌钢法可以减少反复折叠、锻打的次数，提高劳动生产率；而且灌钢法操作简便，易于掌握，便于推广。 打造军器时，使用的也是綦毋怀文的双液淬火法，即先在冷却速度大的动物尿中淬火，然后再在冷却速度小的动物油脂中淬火，这样可以得到性能比较好的钢，避免单纯使用一种淬火的局限。 双液淬火法，是在工件的温度比较高的时候，选用冷却速度比较快的淬火介质，以保证工件的硬度。 而在温度比较低的时候，则选用冷却速度比较小的淬火介质，以防止工件开裂和变形，使其具备一定的韧性。 燕州寒冷，建在河边的钢厂工人们却是满头大汗，工作依然是热火朝天。 梁萧望着远处工匠正在锻打的陌刀，还算满意。 战场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为了尽可能减少伤亡，大乾将士需要更多的高级军器！ 从他的钢厂开始！ 第523章 燕州的守护神 跟在梁萧身后的刘帆，一脸兴奋。 他来视察过这个被自己侯爷称为“钢厂”的工坊，亲眼见证了一把陌刀经过千锤百炼成型。 还有一部分横刀、包铁的重盾、铠甲、钢刀…… 因为梁萧把钢厂炼出来的“镔铁”称之为钢，现在他们也普遍接受了这个概念，把镔铁也视为钢的一种。 西境和北境将士们后续的军器，都将由这个钢厂出产，军器监只提供少量步人甲。 因为军器监还要给江南、东海、东北提供军器。 梁萧还改进了大乾国的炼铁技术，不过这种技术暂时也只能在这个钢厂和军器监推广，安排重兵把守，以免技术外传。.. 只是在刘帆看来，比起炼铁技术的改进，改进炼钢技术才是提升国力的当务之急。 灌钢法，比大乾国现有的几种炼钢工艺，效率更高，炼出来的钢质量也更好，废品率更低，简直是全方位碾压！ 毕竟大乾国可以把普通的铁优先用于打造军器，但想要打造利器，比如陌刀，就必须有更好的材料，以大乾国先前的技术，维持陌刀这种级别的军器打造，捉襟见肘。 当然，灌钢法炼出来的钢也不可能直接让陌刀成型，还是要经过反复锻打。 但这种钢比起大乾国的“镔铁”，锻打成型所需的时间和精力更少。 工人和工匠们都已经知道，这种灌钢法是安国侯提供的，因此对梁萧奉若神明。梁萧在现场怎么指点，他们就怎么改进。 其实梁萧也相当欣喜。 这种灌钢法炼出来的钢，就算比不上现代钢，打造出来的军器质量，也远胜过拿铁打造的军器！ 不过现在铁矿的开采量也是个问题，萧清已经派人在各地探访，甚至准备向大梁国、太极国求购。 梁萧很需要煤炭。 想要探清各地矿产，如今最直接的方式，就是东野氏留下的山川地形图。 这也是梁萧和萧清立志收复贺兰山的重要原因，鱼藻提供的藏宝图里标记了，带有山川地形图的宝藏就藏在贺兰山一带！ 夺取贺兰山，把蛮荒人赶回大漠，维持朔方、云州一带的稳定，也同样重要。 古匈奴王赫罗夫的藏宝图，最后也可能是价值最高的一份宝藏，就藏在大漠深处！ 蛮荒人并没有像龟兹国一样暴富、暴强，因此梁萧和萧清肯定，宝藏还没有被人发现。 萧清现有的小金库，已经足以实现她和梁萧的梦想，逐渐开创真正的太平盛世，甚至一统大梁。 但如果能杀到大漠深处，赶走蛮荒人，找回古匈奴王从大周皇朝夺走的黄金……未来简直是难以想象的美好！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梁萧和萧清没有急躁，而是步步为营，筹备需要的物资，方便将来杀入大漠。 离开钢厂之后，刘帆按捺激动的心情，提醒梁萧:“侯爷，您可得提醒陛下，无论如何都要重兵把守，决不能让这种改进的技术落入敌国之手，或者您的那些政敌之手！” 梁萧点点头，神情严肃:“这些工人暂时失去了自由，但所得的工钱翻了至少三倍，他们根本不在乎暂时失去这点自由。泄露技术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不过想要靠一个人泄露所有技术流程，也不现实。” 说完，梁萧看向北方，突然嘿嘿一笑:“兵者，诡道也。” 刘帆不解其意，只是激动点头，望着西北方的昏暗的天，满怀憧憬。 那片天的了第十一年头，十万将士饮恨于此。 损失十万能称得上精锐的士兵，对大乾国军力的损失是致命性的，没有天下大乱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刘帆相信，只有收复贺兰山，这些不甘的英灵才能魂归大乾！ 回到军营，梁萧处理军务，谋划收回何家、独孤家众将兵权的同时，不断收取斥候情报。 算算行程，蛮荒铁骑大概已经到了城外百里，还在继续推进！ 北境军营整军备战，选择暂时的固守。 “二十几万蛮荒铁骑又打来了！！” “二十几万啊！！这一次咱们没有天将军力挽狂澜了！” 城中流言四起，等到捕快赶来搜捕时，散布流言的人已经无影无踪，根本找不到流言的源头。 燕州的不少百姓，经历了去年蛮荒铁骑带来的梦魇，和惊弓之鸟没什么区别，陷入了大规模的恐慌。 左菁与云天卫们收集情报结束，并没有返回密室。 化妆成普通农妇的左菁，坐在门口，看着恐慌的百姓，自言自语:“谁说这一次没有呢……” 当初八名云天卫也听左无伤提过，梁萧很可能是天将军本尊，必须加倍小心。 此刻八人听到左菁的碎碎念，也愣住了。 “安国侯在咱们燕州呢，他现在可是咱们北境的副元帅，去年协防燕州，今年还带兵打赢庐州保卫战呢！安国侯可是靠着庐州不到三万人，就能打赢十几万的叛军，现在北境军营至少有十万人！” “有安国侯在，天将军一定会显灵，庇护燕州！” 不知何时，大街小巷陆续出现新的呼声，原本那部分陷入恐慌的百姓，也恢复笑容。 “对！安国侯的擎天卫和大乾铁卫也在呢，以一当百不是问题！” 从恐慌，到无限的自信，甚至开始膨胀，百姓们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 左菁就坐在门口，观察周围百姓的反应，眼中浮现莫名的笑意。 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居然是燕州的守护神呢…… 梁稳年事已高，洛倾雪正在熟悉燕州的产业，方便安排人手协助。 在燕州的这段时间，洛倾雪也开始着手打理。 虽说梁萧迎娶六位公主，并为嫡妻，但两地的梁府众人都知道，负责管事的二少奶奶是洛倾雪。 城外五十里，蛮荒铁骑挑好水源驻扎下来，人人面容阴鸷，眺望南方，恨不得杀入燕州城内。 大漠的天，太冷了，他们太怀念燕州姑娘提供的温暖和烤肉味！ “元帅，北境军营果然坚壁清野，甚至把城外所有的设施全部摧毁！” 收到情报的左贤王，压下怒火，淡定发号施令，派遣使者。 北境军营，梁萧正与众将商定防守策略，外面来报。 “蛮荒使者带战书，求见副元帅！” 第524章 彬彬有礼左贤王 战书？ 梁萧一脸淡定，立即命人请蛮荒使者进来。 两国交锋不斩来使，其实梁萧心里很不想守这样的规矩，不过这蛮荒使者对他有用，来得正是时候…… 蛮荒使者被搜身之后，在两名大乾铁卫的监视下入帐，昂首挺胸，与众将对视，又学着大乾国人，朝梁萧抱拳行礼。 “本使，蛮荒人土罗徒，安国侯百闻不如一见！” 土罗徒自报名号，淡然之中，带着几分盛气凌人。 梁萧细细打量着此人，微微颔首:“战书何在？” 土罗徒呈交战书，梁萧让一名传令官宣读。 “本帅，蛮荒左贤王，素闻大乾安国侯用兵如神，时任北境副元帅，麾下能人辈出，带甲百万！今我国蛮荒铁骑陈兵列境于燕州之北，恳求与阁下兴兵一战，一决高下，以慰平生之憧憬！还望安国侯赏脸，万不可寒了北境将士之战心！” 传令官一脸懵逼，读完之后，南霁云等人微眯着眼，一言不发。 梁萧笑问道:“众将怎么看？” “蛮荒人突然变得这么彬彬有礼，有点不适应。这是想先礼后兵？”吕长河一脸郁闷，随后眼神一凛，“不过，这左贤王当初带兵入侵燕州，抓捕大量的燕州北境女子，夜御数女，还尝过用这些女子做的烤肉，此事人尽皆知。豺狼就算学了礼仪，终究是豺狼！” 众将的表情，同样由惊讶转为愤恨。 这是大乾国继贺兰山一战之后，蒙受的第二次奇耻大辱！ 燕州决战，是把蛮荒人赶跑，杀了十几万蛮荒铁骑，可并没有反攻大漠。 土罗徒只是打量着梁萧，面带微笑。 战书的事，已经随着他来燕州提前传开了，反正先礼后兵准没有错。 梁萧只是对一名将军下令:“你去派人，好酒好肉招待土罗徒先生，给他准备一坛一醉百年。” 那名将军正要答应，土罗徒连忙说道:“招待就不必了！还请安国侯回句话！” 梁萧当场写了简单回信:“左贤王战书，本侯已阅，来年春暖之前，自当考虑挥师北上，与阁下一决生死，届时还望阁下不吝赐教。” 土罗徒拿到回信，皱眉道:“等来年春暖？安国侯未免有些胆怯了吧？而且，安国侯只是说‘考虑’，没有明确的应战意思，这就有点……” 梁萧答道:“怎么？你们说战就战，说跑就跑，我大乾将士难道还要听你们左贤王差遣？” 土罗徒正要继续嘲讽，梁萧已经让人将他带下去招待。 众人这才看向梁萧:“副元帅，您之前说过，咱们春暖之前就要和蛮荒人开战么？” 梁萧军令如山，严禁军中提议出战。 但其实在场众人都听过梁萧的打算。 这可是歼灭十几万蛮荒铁骑的大好机会！ 只不过，燕州的钢厂还在打造军器而已，军器越多，赢面越大，将士们的伤亡也就越小！ 正是因为深知梁萧并非怯战，而是在乎将士的生命安全，又有意消磨蛮荒人兵锋正盛的锐气，众人才主动支持梁萧的军令。 梁萧点头道:“除了军器的准备，战前谋划对峙也是至关重要，在此之前，必须做好情报工作。” 众将不解。 梁萧遣散众人，只留下南霁云、吕长河、卓英、穆宏四人。 “三位将军，谁愿意领一千白袍兵和五百斥候，与蛮荒人周旋？”梁萧问道。 众人一愣，随即恍然。 梁萧这是准备先打情报战，必有所图。 两军交战，最先接触的就是前锋、斥候。 斥候部队并不是单纯负责搜集情报，还有临时作战，甚至歼灭敌方斥候和小规模部队的作用。 “白袍兵我熟，我可以带队！”吕长河说道。 卓英起身道:“副元帅，吕将军和南将军需要练兵，这种粗活还是应该交给末将！” 在军营里，卓英可不敢真把梁萧当自己的妹夫。 “就由卓将军负责此事！”梁萧不假思索道。 卓英领着军令出帐，穆宏又说道:“这左贤王应该不可能善罢甘休，一定会反复请战……” 梁萧微笑道:“无妨，咱们摆出一副固守的模样。让他犹豫是否分兵去云州支援，但同时也要斥候部队留意左贤王这支部队的去向，和规模变化，方便咱们北境军营应对。最好的结果，就是成功迷惑左贤王，让他自以为用了诱敌之计，实则自投罗网。”m.. 穆宏三人一脸不解。 梁萧解释道:“蛮荒人与出云国人也有合作，我留了一步暗棋，说不定有用，正在派人安排。” 穆宏和南霁云没有大战的经验，自然相信协防燕州、打赢庐州保卫战的梁萧。 吕长河有经验，但也知道梁萧是天将军本尊，更是对梁萧的安排深信不疑，他明白了，梁萧首先是希望左贤王能相信，大乾安国侯并不是天将军本尊。 三人又接受梁萧的密令，各自回去动员。 营帐里，土罗徒与随行五人享受极度丰盛的佳肴，饮着一醉百年。 过了片刻，一名随从走进营帐，附耳低语:“细作回报，燕州百姓，自信满满，都认为梁萧迟早会出兵复仇！” 土罗徒只是冷笑。 他的目的，早就已经达到。 夜间，第二天清晨，土罗徒终于回到蛮荒军营，向左贤王如实复命。 左贤王看着手里的战书，又惊又喜:“那梁萧，只是含糊其辞，不敢出战？” 土罗徒笑道:“元帅，如果他真的是天将军，手握十万重兵，不可能龟缩在燕州！吕毅也不在燕州，元帅可以高枕无忧！” 左贤王开怀大笑，痛饮一杯，说道:“天将军已死，本王的确没有必要再疑神疑鬼！咱们蛮荒人以骑兵为主，精于骑射，只要梁萧敢领兵，踏出燕州一步，必败无疑！” “可是咱们要如何引诱他出城？”左侧的一名将领忍不住询问。 左贤王一脸神秘莫测:“本王自有安排！就算他真的贪生怕死不敢出城，咱们也可以到云州，与右贤王合兵一处，集中攻打云州！你们可知道，本王为什么将营地挑选在此处？” 众将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左贤王撇嘴道:“此地南北，地势较低，唯有此地，地势最高！” 众人更加疑惑，只有左贤王一人冷笑不已。 第525章 来去如风 众将面面相觑，更加不明所以。 左贤王指着地图上画出的那条线，解释道:“咱们逼近燕州，在此地可以随时组织进攻和撤退！如果梁萧是铁了心坚守不出，咱们还可以悄悄分兵，前往云州支援右贤王，而燕州守军也难以及时发现、估算，但这不是关键！” 目光扫过一脸茫然的众将，左贤王难掩得意之情，只感到一切尽在掌中。 “到时候，留下几万部队在这里，作为策应。如果梁萧得知我军分兵，就妄图出兵驱逐甚至歼灭留守的这支部队，咱们分兵的部队也可以凭借骑兵优势和此地高度优势，立即挥师回援，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不就是引蛇出洞？” 众人恍然大悟，甚为叹服:“如此一来，燕州的守军根本不知道咱们到底是不是准备分兵，就算他们不敢出战，也不敢贸然跟着分兵增援云州！云州比燕州更容易攻取，但如果燕州守军送上门来，咱们就可以顺势拿下燕州，进攻各地！” 左贤王脸上浮现了欣慰笑容:“沙场征战，靠的可不只是对阵，你们还年轻，都是好苗子。等此战凯旋，本王会亲自传授你们兵法。” 有了何安平的教训，北境军营无人再质疑梁萧的的固守之策，哪怕梁萧拒绝左贤王的邀战的事听起来很丢人。 梁萧离开北境军营之前，又去了一趟钢厂。 有一百把陌刀，今天可以出货，用的是灌钢法做出来的钢。 把新的陌刀握在手里，梁萧仔细观察，问道:“和原先的陌刀相比，如何？” “卑职拿命担保，威力和韧性都有所提升，应该能把皮甲骑兵连人带马一齐斩首！”铁匠兴奋回应。 其余铁匠也同样兴奋附和，满脸的笑容宣示此刻的成就感。 他们一辈子打造的最好的武器，可能就是这种陌刀了，放在以前，这样的武器属于神兵利器！ 梁萧这才满意，派人把陌刀送去给大乾铁卫，给擎天卫留下一半。 拿到崭新陌刀的队长江龙等人，笑得手都在颤抖。 他们终于有了号称“人马俱碎”的陌刀！ 不过，为什么侯爷一副还不够满足的样子？ 众人发现，梁萧只是微笑，并没有太开心。 此时梁萧还在思考煤矿的事。 如果能有足量的炼焦用的煤，就有焦炭，就算以大乾国的工艺水平搞不出高炉这些东西，大乾国的冶金工艺、产钢效率也能得到大大的提升。 流云子送给梁萧的银龙金和白龙金，也可以拿来锻造，只是梁萧暂时还没决定拿来锻造什么。 白龙金可以用于打造防具，而银龙金实在是太重了，恐怕只有他和越擎天这种力量惊人的人才用得起。 南霁云、聂远、吕长河这样的猛将，用银龙金打造的长枪，太勉强了，毕竟长枪本身也不是拿来砍人的，银龙金只能提升长枪的破甲能力。 民宅里，云天卫每日将收来的情报整理，只是盯着梁府，并没有任何下手的打算。 八名云天卫，心照不宣，并没有质疑首领左菁的命令。 他们其实都很清楚，干完这一票之后，左菁就没有机会再来大乾了。 她很可能是想在这里多呆一阵子…… 梁萧回到梁府之后，一进院子，才发现院子里坐着数十人，正在交谈。 天山侠客！ “安国侯！”天山侠客们纷纷起身，向梁萧抱拳行礼。 “是岳父他们派你们来的？”梁萧欣喜道。m.. 剑琴晚解释道:“他们说舍不得你，在天山休息了一阵子，就带着另一半师兄师姐来了……” 梁萧一眼望去，又是五十名天山侠客，其中一半是生面孔，显然是剑南风派来历练，顺便为梁萧办事。 陈少陵和鱼青川都在天山成家，这一次负责带队的，是当初在天山接待梁萧的十师兄，杜平陵。 众人向梁萧详述来意，梁萧立即派人为他们安排住所。 “安国侯，三师兄带着七位师弟，还在西川一带行侠仗义，调查回春教，不过他已经回信，答应早日回来，还请海涵！”杜平陵一脸歉意。 “这是好事，说明三师兄能独当一面。”梁萧了解过情况，点头道。 剑南风的三弟子，任长风，武艺不下于陈少陵，行事果决，来去如风，也是北境一带的知名侠客。 与此同时，西川，锦城，城外五里，七名回春教服饰的教徒正在围攻一名青衣剑客，仓促交战。 这青衣剑客的身后树林，藏着十二名脸色苍白的百姓。 但见此人一步踏出，寒芒一闪而过，一名杀到面前的回春教教徒与他错身而过，脖子上的鲜血喷涌而出，当场阵亡！ 此人游走于余下六人之间，转眼间将六人一一砍倒！ 一剑封喉，干脆利落！ 而他，只是被敌人斩断了一缕长发。 青衣剑客蹲了下来，割开敌人的衣袖，终于搜出了一封密信，瞳孔一缩:“剑北海？？师父剑族居然……” 震惊之余，青衣剑客身后的百姓纷纷跑出树林，朝他磕头。 “多谢恩公！” 青衣剑客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回去保管，我走也！” “敢问恩公尊姓大名？”人群中一名娇艳的少女眼如秋水，鼓起勇气询问。 青衣剑客早已迈向远方，只留下仓促回应:“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锦城豪宅密室里，南王萧昌的次子，独臂萧禅，铁青着脸:“这个任长风，七日之内连杀你们回春教二十七名核心子弟，还截了一封至关重要的密信！你们的情报网遍布各地，居然连他人在哪里都不知道？立即给我追杀！！” 天山山脚下，鱼藻挽着鱼青川的胳膊，随天山侠客们在此，看自己的丈夫安排众人施粥，接济路过的百姓。 人群后方，身材矮小的一对农家男女目不转睛，观察“鱼大侠”的夫人，鱼藻。 他们发现了，鱼藻和百姓说话的声音温柔，但并不怎么高兴。 终于轮到这一男一女，二人嘴唇发白，一脸悲戚，眼巴巴的望着鱼青川夫妇。 见到二人，鱼藻眼神一变，朝着女子走了过来，亲自为她盛了一碗粥，目光落在碗里，又看向女子，眨了眨眼。 二人会意，谢过之后，端着粥，转过身，小心翼翼喝光，终于见到碗底的一个小团子。 第526章 早作打算 女子将团子含在嘴里，迅速离去，和同伴回到树林中，确认周围没有外人，这才吐了出来。 这是被一层油布包裹的信纸，里面写着几行字。 “鱼青川收到梁萧密信，梁萧推断蛮荒人必定分兵支援云州，有意等待机会，出城歼灭蛮荒人留守部队，并委托天山派遣侠客，协助监视何家、独孤家众将家人一举一动，调查城内流言。” 男人欣喜道:“不愧是玉藻前大人，这么快就打入梁萧内部，能收集到这么关键的情报！” 这两人，正是伊藤政宗留下来联络“玉藻前”的忍者！ “蛮荒人难道已经杀到燕州城外？要不要去燕州提醒蛮荒人？”女忍提议道。 男忍点头道:“我去！你留在这里，继续等候玉藻前的情报！” 大梁国皇宫，大梁君臣也听说了天将军在江南各地显灵的传言，震惊失色。 慕承匆匆散朝，带着秦风回到御书房，神情凝重。 “难道，你的推断错误，梁萧并不是天将军本尊？”慕承叹道。 秦风陷入沉默片刻，仿佛在自言自语:“有没有可能是人为的流言？镇北侯不是派人去了大乾收集情报？父皇可以先看看他的人回来怎么说……” “你提议让他去大乾国收集情报，真是一步妙棋！”慕承叹道。 秦风只是微笑:“凛冬将至，天江部分河段极有可能结冰，蛮荒人渡过天江侵袭大乾的难度将大大减小，他们又岂能心甘情愿，接受去年的失利？听说左贤王畏天将军如虎，但如果天将军真的已死……” “说不定这左贤王也在怀疑梁萧的身份，说不定会因此恍然大悟，只求在春暖之前一雪前耻！”慕承叹道。 燕州离大梁国太远，消息滞后，此时的君臣二人只能推测蛮荒人能不能南下，趁着梁萧还没有彻底改变大乾国的孱弱现状，重燃战火！ 秦风叹道:“大乾国与蛮荒如果开战，此战胜负，将影响天下大势，父皇要早做准备……” “你是认为，大乾能守住？”慕承苦笑道。 他一点都不希望大乾国能赢。 秦风同样苦笑:“战争的是无法预料，但大乾国已经不再是昔日软弱可欺的大乾国，父皇要在收到战报的第一时间，下定决心。毕竟，此事的安排也需要一到三年时间，甚至更久。三皇子，最近一直不肯放弃追求卓二小姐呢……” 慕承恍然，一脸不悦:“你拐弯抹角，不就是想说，大乾有梁萧！朕知道该怎么做。朕不允许，那小子也不敢得罪梁萧，污辱卓芸！” 大梁棋圣的棋馆外，大梁国三皇子急怒攻心:“这个贱女人，仗着自己有个好爷爷，竟敢如此无视本皇子？” 三皇子身边的手下附耳低语。 “殿下，我们查清楚了，听说卓芸身边还有另一位能人，一直在暗中保护，卓芸能安全逃到大梁。此人，乃是梁萧伯父梁定国的故友，还是陛下亲自安排的，您也认识他的！” “原来是他？”三皇子瞳孔一缩，终于拉下脸来，带着满脸不甘，拂袖离去。 北境军营，梁萧每日监督士兵训练。 何家与独孤家的那几名将领，已经被梁萧架空，连他们亲兵都被梁萧分散。 因为他们这两天收到何万里和独孤群，让他们顺从梁萧，不可傲慢，他们纵然不解，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敢乱来。 梁萧亲自处决何安平的消息，终于传到了京城，朝野上下无不惊骇！ 继独孤凌之后，又有一个朝廷大将死在梁萧手里，梁萧不给他们任何解释、周旋的机会。 何万里铁青着脸，却不敢继续弹劾。 根据北境传来的消息，梁萧早已立下军令，不得言战，将士们言战者斩，何安平还敢私下非议。 这只能怪他们没有早点提醒何安平，不要忤逆梁萧，何安平还有作为世家人员惯有的傲慢…… 但何万里又岂能甘心，联合独孤群启奏:“陛下，我朝将士待遇提升，北境还进行了大量征兵，本该与蛮荒人决一死战，告慰昔日阵亡的将士英灵。驸马爷此举，实在是难以服众，臣有些担心，他要被人弹劾养寇自重呢……” 寥寥数语，看似担忧梁萧，实为提醒萧清，防止梁萧拥兵自重，还把“驸马爷”三个字说得很重。 萧清一脸不以为然:“据城而守，待敌纰漏，是朕交给梁爱卿的任务，众卿家莫非认为，听话的臣子比独断专行的，更容易拥兵自重？” 独孤群等人无言以对，只能换个思路，劝萧清下令出兵。 没有人比独孤群更清楚，大乾国的军器监运转个没完没了，再这么持续下去，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大乾将士的军备得到质的提升，蛮荒人想要杀入大乾，难度会越来越高！ 只有让蛮荒人推翻大乾，他们才有机会踩死梁萧！ 当年蛮荒人入侵大周皇朝、大恒国，世家门阀功不可没，反正百姓死死再多，死的也不是他们，他们还可以趁火打劫，趁乱牟取暴利…… 顾洪、穆令名等人拿着笏板的手都在发抖，最后松了口气。 他们也很担心梁萧出战失利，甚至战死沙场……. 顾家和穆家这些不大不小的世家，支持皇权，但还没有伟大到为了国家毁家纾难的地步，多少也要为家族利益考虑，起码不能让家族绝后。 如果梁萧战死，他们迟早也要面对独孤家和蛮荒人的清算…… 谁都可以失势，梁萧也可以，但梁萧绝对不能死！ 萧清同样紧张，她也不希望自己的爱郎贸然出战，哪怕他是天将军。 出了燕州，蛮荒人永远是占据优势的。 北境军营，梁萧经过数日的运作，终于把独孤家、何家所有家将排挤出权力中心。 梁萧手里拿着那几人的小型兵符，冷笑不已:“敢和我玩笑里藏刀？我就来个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 这些世家门阀，自知正面暂时斗不过他，就想玩捧杀，不代表他就吃这一套。 “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清除敌人的斥候，不知卓将军干得如何了。”穆宏有些紧张，又问道，“南将军也去了吧？” 能不能占据情报优势，对北境军营尤为重要，甚至会影响到梁萧的决策！ 第527章 遭遇战 梁萧笑眯眯道:“我把他也派出去了，他的射术举世罕有，而且也需要这方面的历练，毕竟以前他只打过海战，并没有马战。” 穆宏恍然，叹道:“副元帅办事还真是周到，利索，何安平一死，那帮人变得孙子似的！” 梁萧看着地图，漫不经心道:“该动手的时候绝不废话，这是我的信条。废话与周旋，意味着浪费时间，除非留着对方还有大用。” 穆宏只是微笑点头:“学到了。” 二人又在地图上擘画，商议策略，梁萧屡屡点头，心中暗喜。 这穆宏的确是难得的军师料子，提议周到，也不会给梁萧一种纸上谈兵、言过其实的感觉，一些重要的行军布置甚至可以切中要害，留在京城实在是暴殄天物！ 蛮荒人在城外喝西北风，北境军营的将士们却训练得热火朝天。 尤其是大乾铁卫和白袍兵，训练结束之后，一天三顿，顿顿有肉。 最难能可贵的是，他们的副元帅，安国侯，平时在军营吃的跟他们一样，没有任何额外的加料！ 副元帅的伙食居然和大乾铁卫一样，此事传开，北境军营的将士们更加叹服。 擎天卫的伙食，和大乾铁卫差不多，顿顿有肉。 知道自己早晚要和蛮荒人一战，而且是主力，擎天卫们也不含糊，吃饱喝足，严加训练，生怕自己到了战场上打得不够好，给侯爷丢人。 蛮荒人最终驻扎在燕州北方五十里外地势最高的地方，也在加紧训练，只求一战。 深秋一到，大漠深处实在是太冷了，哪怕是这个营地，也偶尔也会下雪。 左贤王却是气定神闲，每日练兵，意在一战而定。 将士们饮酒作乐，观赏蛮荒歌姬的舞乐，都被左贤王当众呵斥，羞愧无地。 “咱们左贤王，威严不减当年！”一名老将感叹不已。 “确认天将军死了，他就恢复雄风了，不容易啊，天将军到底给了他什么样的心理阴影……” 将士们议论纷纷，但谁也不敢公开讨论此事。 夜间，燕州北边二十五里外的荒野，尘土飞扬，黄沙漫天，拍碎干枯的树叶，留下一地狼藉。 一支千人的蛮荒骑兵正在追击三百大乾骑兵。 这是双方的斥候部队，一般的斥候部队都是几十上百人，这么大的阵仗相当罕见。 刚刚遭遇，三百人拨马就跑。 “敌人的马没咱们的快，追死他们！” 蛮荒的斥候队长一脸嗜血的笑容，一马当先，势要歼灭三百人。 大乾斥候队夺命狂奔，蛮荒斥候队在后方穷追不舍，大乾斥候队不时回身射箭，被蛮荒斥候挥盾格挡，只被射杀了六人。. 蛮荒斥候也不甘示弱，同样回射，发现自己居然没有给对方带来伤亡！ “他们的马甲和铠甲，似乎能抵挡咱们的弩箭！”蛮荒斥候又惊又怒。 斥候部队为了提高骑行速度，都是轻装上阵，最多穿轻甲，怎么穿这么好的铠甲？ 带着疑惑，蛮荒斥候凭借数量优势，一直追出五里地。 “等等！这群大乾斥候披的怎么是白袍，这么显眼的东西！” 就在他们来到高地尽头的的一刻，望着远方一阵黄沙，大惊失色！ 有一支数百人的部队，也是人人披白袍，骑白马，武器有长枪也有长刀，朝着这里赶来，与被追击的三百人会合。 “这难道是白袍兵？” 蛮荒斥候队终于发现了问题。 对方似乎有意派出三百人，引诱己方追击，自己却利用低地势，埋伏起来。 等到被追击的三百人出现在他们的视野，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出击了。 而他们这一千人，跑到这尽头才明显发现这群人，对方可能也有一千人！ “我们早该在这里安排一处岗哨……” 带着悔恨，蛮荒斥候硬着头皮接战。 卓英杀机毕露，一马当先，拨开射来的箭矢，座下宝马全速奔腾，一人一马杀到斥候队长面前。 斥候队长挥刀迎战，一刀朝着卓英心口横扫而来，却被卓英随手由下往上的一枪拨开。 “好快的枪！” 不等斥候队长反应过来，抢眼顺势直戳而来，在斥候队长身上留下一个血窟窿。 一千白袍兵诱敌深入，在此挑起一场小规模激战，杀上高地。 这群蛮荒斥候人人都穿皮甲，要害的位置还有铁片和护心镜，却依然难挡白袍兵的刀枪。 交战不过片刻，蛮荒斥候队终于发现问题:对方的武器、铠甲都远比自己的要好，武艺更高，就连座下的战马跑得也更快！ “真是白袍兵！” 斥候部队完全没料到北境军营会拿白袍兵充当斥候，顿时慌了手脚，便要撤退，后方突然响起一阵阵喊杀声。 卓英定睛一看，心中一惊。 原来又有一支约莫两千人的部队朝这里赶来支援！ “援军到了！”被追击的蛮荒斥候们满脸疯狂，继续缠斗。 “见好就收！先撤！” 杀了六百多人，白袍兵也费了不少力气，为了避免伤亡，卓英当机立断，准备带兵撤退。 就在此时，白袍兵的后方也传来一阵马蹄声，当先一人正是南霁云。 “又是一支白袍兵！” 蛮荒斥候的残部望见那一千白袍，肝胆俱裂:"快逃！！" 原本开始撤退的白袍兵，立即调转马头，追杀百人。 “跑什么，敌人才一千人！” 后方赶来的蛮荒将领又惊又怒，恨不得一箭射死这群溃兵。 “对方是白袍兵！！” 听到溃兵的疾呼声，后方赶来的蛮荒铁骑吓了一跳。 就在此时，南霁云在马背上拉满落日弓，用的正是梁萧送的龙牙箭。 一道流星划破天际，随之响起一声闷响。 带两千人赶来支援的，当场被射穿脖颈，从马背上跌落！ “怎么可能！” 自家将军居然被人冷箭射死，蛮荒斥候们惊怒交加，愤怒迎战。 这种小规模交战，如果领袖阵亡，部下要么是迅速溃逃，要么是疯狂反击。 直到两千白袍兵一轮接触就砍死两百多人，蛮荒斥候瞬间溃败，哭爹喊娘，纷纷调转马头逃命。 南霁云与卓英合兵一处，追杀败军，正兴奋时，前方传来震天动地的马蹄声和喊杀声。 成千上万的蛮荒铁骑，朝着这里追来！ 第528章 情报骚扰 南霁云当机立断，和卓英带着白袍兵撤退。 后方的蛮荒铁骑紧追不舍，却始终追不到白袍兵，还被白袍兵回身射死十几人，只能望着对方跑远，急怒攻心。 “对方的马怎么比咱们蛮荒的马还要快！” “将军，那支部队是白袍兵，用的是上好的战马……”幸存的蛮荒斥候哭丧着脸解释。 那名蛮荒将领吃了一惊:“白袍兵能当斥候？” 南霁云和卓英回北境军营复命，梁萧和吕长河、穆宏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得知战果，梁萧又惊又喜:“杀了敌人接近一千名斥候，这可是开门红！” 并不是什么兵都能立即充当斥候的，斥候要眼力和听力都好，头脑灵活。 白袍兵是的眼力和听力都不错，而且配备的都是上好战马。 蛮荒人损失这么多斥候，后续的情报战也会吃亏。 “伤亡如何？”梁萧急问道。 南霁云和卓英同时陷入沉默。 “很多？”梁萧不禁皱眉。 南霁云笑道:“说出来大家可能不信，没有伤亡，只有五个伤势比较重，四十几个轻伤。” 众人一愣。 梁萧这才笑道:“蛮荒斥候军备一般，就靠马快。你们有这么好的战盔、棉甲、马甲，连武器都是钢制的，对方又没料到你们这群斥候居然是白袍兵，还中了诱敌之计，大意轻敌了。” 白袍兵的棉甲，和擎天卫、大乾铁卫配备的一样，比一般的棉甲还要好，因为在要害部位的甲片都用上了镔铁，反应力更高。 战场上，如果一方伤亡超过三成，却没能对敌方造成明显的伤亡，就有可能出现溃败。 如果一轮交手，就被敌人斩杀两成，对方却无人阵亡，这对士气的打击简直是摧枯拉朽，吓跑敌人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蛮荒人接下来应该会继续推进，在更接近燕州的位置建立岗哨。而我军要做的，就是至少清除靠近燕州的所有蛮荒斥候，决不能让他们接近燕州城，窃取情报。” 梁萧说着，又对卓英附耳低语。 卓英眼前一亮:“谨遵军令！” 梁萧带着愉快的心情，回就近的梁府，抱娇妻入睡。 恢复往日冷静和威严的左贤王，却是满脸狰狞，随手摔碎酒杯。 “一群饭桶，做了这么久的斥候，为什么连对方是白袍兵都看不出来？！” 一名将军连忙解释道:“元帅，对方的战甲和马甲都换了，连战盔、白袍的杨氏都不一样，他们不知道……” “全换了？”左贤王微眯着眼。 “都换了！穿的还是白袍，但听将士们说，和以前的白袍兵大不相同，唯一相似的地方，是战马穿着马甲。但他们的铠甲和马甲，也比以前更特别！听说是能看到一部分棉质……” 听完解释，左贤王顿时没了脾气:“看来是换了御寒的甲，问题是，他们又是怎么埋伏咱们的斥候？” “是他们利用了低地，等咱们的斥候部队能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冲了过来，然后……”蛮荒将领说不下去了。 左贤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所以来不及调转马头撤退，还不知道对方是白袍兵，等于被人利用低地势埋伏了？” 他原以为己方占据高地，就能阻挡对方视线，方便接下来的行动。 结果对方居然利用这一点，先杀了他的上千斥候？ 这下左贤王只觉得老脸无处搁了，恼羞成怒:“继续推进十里，在高地尽头做好岗哨，时刻观察，不得懈怠！” 燕州一如既往的安宁，百姓再也不受蛮荒南下的影响。 城内四处巡逻的捕快和守军，给了百姓们满满的安全感。 “小姐，他真是旷世奇才啊，连治军都这么严谨！” 民宅里，云天卫“青”失声赞叹。 左菁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尖锐:“都说了，不要叫老娘小姐……” 青连连点头:“好的首领！您要不要跟他和解一下，回到他身边，小姐？” “你们难道就不怕我爹知道之后，杀了你们全家……”左菁无奈摇头。 众人心头一凛，不敢再提了。 但他们都敏锐捕捉到了关键点:她没说绝不和解？ 现在他们掌握着很重要的情报，足以让梁萧刮目相看，收留左菁。 但站在左无疾的角度上，让梁萧知道这些情报，并不是好事。 “这家伙怎么这么谨慎的，老娘探望一下堂妹的机会都没有！”左菁恨恨的说着，又取出小本子，画了一横。 已经记了四个“正”字了，刚好二十次。 第二天，燕州守军与蛮荒铁骑，一齐度过了相安无事的一天。 白袍兵也是人，需要休息的。 但白袍兵的数量，可不止两千人…… 第二天凌晨，左贤王正抱着刚玩了一宿的胡姬做着美梦，又被外面吵醒。 “元帅，白袍兵又来伪装斥候了！这回咱们的斥候死也不肯接战！” 左贤王从床上跳了起来，怒吼道:“你们是不是饭桶，这点重复的小事也要通知本王？驱逐，让斥候小心一点，懂他娘的不懂！！” “是……” 卓英带来的白袍兵，这回并没有什么斩获，而是在靠近燕州的地方疯狂试探，就是不深入。 蛮荒斥候队已经领教过白袍兵的威力，面对白袍兵，以及从燕州城跑出来巡逻的骑兵队，不得不撤回本部。 军帐里，左贤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元帅，白袍兵的骑行速度，不下于咱们蛮荒最快的骑兵队，完全追不上！他们还有城墙，咱们靠着几千人，骚扰也没用，燕州外面平地居多，咱们想要埋伏也不好埋伏……”一名蛮荒军师苦笑着解释。 左贤王操起酒杯，猛灌了一口，冷静下来之后，沉声道:“对方似乎是不希望咱们的斥候接近燕州，看来不能守在原地练兵了，立即派遣五万骑兵，分两路，每日骚扰燕州边境，威慑敌军！” “可是，动员这么多骑兵来回奔走，对咱们的战马草料，是个不小的消耗。燕州坚壁清野之后，那一带都没有草料了……”军师提醒道。 一名将领提醒道:“元帅，等冬天到了，天江还会结冰，咱们要不要趁早前往云州支援？” 左贤王若有所思。 云州那边，如果天江冰面结冰，蛮荒铁骑就很容易度过天江，威胁大乾。 就在此时，外面传令官来报:“元帅！线人有机密回报！” “哪来的线人？”左贤王一脸疑惑。 传令官朝左贤王使了个眼色，左贤王会意，只留下十二名亲信部将。 传令官这才小声道:“是出云国伊藤政宗的忍者，已经证明身份，对过暗号了。” 第529章 谋划 “伊藤大人麾下忍者，佐佐木次郎，参见左贤王！” 男忍一进营帐，先报姓氏，随后立即奉上鱼藻交付的密信，告知详细情况。 “你们出云国第一才女，打入梁萧内部，成了梁萧麾下天山侠客鱼青川的妻子？不错不错！”左贤王抚掌称赞，又将密信传阅众将，“你们怎么看？” “那个女人，当真可靠么？”军师担忧道。 佐佐木答道:“玉藻前大人可是我们出云国人，乃是我们天皇亲自培养的舞姬，天皇对她有救命与庇护、养育之恩，更为她报仇雪恨，杀了灭门的政敌！” 蛮荒众人，若有所思。 “这么说，梁萧突然让白袍兵充当斥候，正是为了清除燕州周围我方的斥候，方便出城袭击我军？”左贤王目光一寒。 军师提醒道:“元帅，昨天咱们也听城内的密探说了，的确有几十名天山侠客招摇过市，进了梁萧的梁府，其中还有一个叫杜平陵的，乃是剑圣座下排行第十的能人，北方闻名的剑客！北境军营也在调集骑兵，加上白袍兵，数量应该达到三万！” “所以综合来看，这份情报属实，梁萧的确有心要等咱们分兵之后，歼灭咱们的留守部队？”将士们哂笑不已。 左贤王又问了佐佐木几句，直到对方实在无法提供更多信息之后，命人带他去招待室，好生犒劳，随后双眼眯起一条缝，开始寻思对策。 军师提醒道:“元帅，那这么一来，咱们派骑兵去骚扰燕州，只能让梁萧坚信咱们并不打算撤退，燕州守军就更不敢出门了！” 左贤王微微颔首，笑道:“那就取消骑兵的骚扰策略，将计就计，只派少量斥候试探，最后让梁萧确信，燕州城外二十五里以内范围再也没有我方斥候出没，让他更有底气探查咱们的情报，诱他出击？” 军师欣喜道:“元帅选择如此地势驻军，而不是逼近燕州城，简直是远见卓识、神机妙算！这么一来，梁萧自以为探查到咱们的守军情报，等发现咱们‘分兵’之后，他就可以放心奇袭留守部队的军营，殊不知，咱们一直在后方埋伏，凭借骑兵，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支援！” 左贤王郁闷了许久的心情，终于得到舒缓，情不自禁，仰天狂笑:“他燕州守军倾巢而出，那咱们只要打赢这一仗，杀入燕州易如反掌！十八万骑兵，对不到十五万的燕州守军，优势在我！” 众将大喜。 左贤王又提醒道:“立即算好时间，大概在接近云州那一带天江河面结冰期的时候，我军可以伪装分兵，现在天江还没有结冰，就算咱们伪装分兵，他们也未必会追击，此计不可操之过急！” 北境军营，军帐内，伪装成家将梁克的左无伤，回来向梁萧汇报。 “我们昨夜在天山接近燕州的官道上等候，果然发现一辆全速赶路的马车，乘客的面貌和鱼藻留下描述相差无几，后来此人只让马车入城，自己并没有进入燕州城，而是绕着燕州一带的树林，去了北方！” 台下的穆宏、南霁云、吕长河又惊又喜。 左无伤离开后，众人立即讨论。 “看来，他们的确是把鱼藻提供的情报带给了蛮荒人。”梁萧微微一笑，瞥了一眼燕州一带的行军地图，“按照蛮荒人过去的手段，如果他们并不打算撤军，就一定会派遣骑兵每日骚扰、挑衅我军，此举会导致我军无法清除周边斥候，想要执行后续计划，难度极大。” 穆宏提醒道:“也许他们本就打算伪装分兵，引诱我军出兵呢？” 梁萧耐心解释。 “冬天不到，蛮荒人就算分兵支援云州，也只会适得其反。虽说云州也执行了坚壁清野的策略，可在云州北方还有偌大的草原，可以牧放马匹，冬天来了，有些水源必然会结冰，牧草也会大量枯死！”.. “但燕州这边的蛮荒铁骑过去，凭空多出二十万人，如果不能迅速攻克云州，对水源和草料都是极大的负担。而我方只要能掌控燕州城周围的视野，出城作战的主动权永远在我方手里。” 众人恍然。 冬天到了，蛮荒人也从天江取水难度倍增，兵分三路，可以牵制三地，多了攻取两地的机会，也可以减小蛮荒人对原地水源、木材等天然物资的挤占。 而且，多出二十万人，让他们在结冰期之前渡过天江与友军合兵，在原本就有限的渡河资源下，光是过河所需的时间，都足够燕州守军赶来支援，这不是蛮荒人想看到的！ “蛮荒人以骑兵居多，如果他们驰援云州的右贤王，咱们为了稳妥起见，也必须驰援云州，到时候就需要像他们一样，派出燕州的骑兵，燕州没有了骑兵，就算野战能击退蛮荒，也追不上，还不如就此死守……”穆宏解释道。 吕长河补充道:“所以，天江河段结冰之前，左贤王如果不是庸才就不可能去支援云州。一旦左贤王挑在天江结冰的时期撤军，合情合理，名正言顺，咱们就陷入了被动，不知道他是真退还是假退，要么追击，要么也去驰援云州！那咱们清理周边蛮荒斥候，对他来说岂不是正中下怀？” 梁萧郑重点头。 “从蛮荒铁骑挑在最高地势驻军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有这个目的，我们就要正中他的下怀！” “为大乾国数年之安宁，为北境百姓不必整日提心吊胆，为贺兰山十万英魂，这一仗必须找准战机，打出蛮荒人的心理阴影！” “但我军必须选择最有利的地势、形势，决不能让蛮荒人太早了解我军出城之后的布阵，同时诱导蛮荒人回师攻打燕州城，才能一战而定，将伤亡减少到最低，同时确保燕州城不被破坏！” 众人恍然大悟，心头一凛，纷纷点头。 他们都很清楚，梁萧从来不怯战，只是在等待最好的战机！ 适合白袍兵、大乾铁卫、擎天卫全力发挥，给敌人致命一击的战机！ 左贤王成名已久，不可能不懂用兵。 影响两军对战结果的因素很多，比如军队战力、统帅指挥、战前谋划…… 南霁云将落日弓还给梁萧，苦笑道:“还是震天弓实用，落日弓的拉力太大，以末将这种力气，勉强拉开落日弓，威力也不会比用震天弓高多少，而且太损耗力气，还是副元帅厉害！” 南霁云出征两次，梁萧将落日弓借给他实用，方便射杀敌将。 梁萧招来萧清派遣的影卫，为他收回落日弓保管。 如今梁萧已经是驸马爷，这三百名影卫还都是五人小队长以上的级别，专门负责协助梁萧进行各种保密工作。 比如掩护白夜飞影，保管落日弓…… 南霁云终于忍不住询问:“副元帅，末将听三弟说，你能拉满此弓，想来庐州那个什么锦袍大统领也是你用此弓射杀的。但拉开此弓，需要何等神力，你……” 第530章 观念的改变 梁萧略加思索，问道:“南将军，你平时都在哪睡？跟谁一起睡？” 南霁云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副元帅，末将不做那种的……” 梁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是什么人？” 南霁云不假思索道:“末将长期待在军营，以前和白袍兵，现在是和大乾铁卫一起睡呢！偶尔告假回家，但目前不适合回去。” 梁萧看向吕长河，撇嘴道:“你二哥说梦话么？” 吕长河会意，嘿嘿一笑:“不说的，和末将差不多，一点小动静都能惊醒！” 梁萧这才放下心来，遣散众人，只留下吕长河与南霁云。 一刻钟后，南霁云走出军营，脸上笑容都僵住了，似乎是因为笑得太久，导致肌肉抽筋。 “副团长这是怎么了？”周围的大乾铁卫一脸懵逼。 南霁云训练的时候很严厉，私下就比较温和，能跟将士们打成一片，笑到脸抽筋还是头一回。 军帐里，吕长河一脸郁闷:“唉，二哥至于么？”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隐藏了吧？”梁萧一脸无奈。 只是暴露一下身份，连南霁云这种人都忍不住失态。 一般的小老百姓，上了年纪的，要是发现庇护他们的武神还活着，岂不是…… 其实梁萧和萧清商量过了，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可以考虑天将军永远化明为暗，毕竟成神的天将军可以成为百姓真正的信仰。 面对自己最敬重的天将军，吕长河也不开玩笑了，说道:“北境征兵的效果只是勉强达到陛下的预期，并不是很惊艳。此战必须打退蛮荒，让大乾国的年轻人都知道，蛮荒人并不可怕，我们能赢一次，就能赢第二次！” 梁萧深有同感。 燕州战役赶跑蛮荒，鼓舞全国，崇文抑武的风气也在慢慢改变，但这是长期工作，想要人们在一朝一夕转变观念，是不切实际的。 最先应征的，当然是那些有心保家卫国的热血青年，但他们也要考虑家人生活的。 天子让军人俸禄提升，待遇提高，同时把分配军饷的权力牢牢掌控在手里，而不是什么六部、地方官手里，军队才能坚定拥护皇权，青壮年也有底气参军。 这一战，如果战败，北境可能要死守几年。 但如果能击败蛮荒，取得远胜去年的战果，同时把伤亡减少到最低？ 大乾国的军魂，将得到进一步强化，国家与百姓的自信心也能空前提升，大乾国足以重拾中央之国的威信，让周边各国纷纷弃蛮荒而奉大乾，西域也更加有底气投靠大乾，开启梁萧所寻求的“丝绸之路”！ 无论如何，国仇家恨近在眼前，只许胜不许败！ 白袍兵依照惯例，出城充当斥候，清理周边一带的蛮荒斥候，同时警戒蛮荒进兵。 蛮荒斥候已经学乖了，远远看到白袍兵，掉头就跑，生怕追杀。 第二天，梁萧在军营亲自监督大乾铁卫和余下白袍兵的训练。 训练结束之后，大乾铁卫纷纷望着梁萧，等他发话。 “传令全军！从今日起，各大营，根据士兵训练时的综合表现，由本将军派遣的人员监督，每日挑选全营人数的千分之一，赏银五两！表现最优秀的三人，额外再赏五两！” 话音刚落，全场为之震撼！ 每天挑选十人，赏银五两，最好的三人能赏十两？ 北境军营一个大营一般在五千到一万人，就等于每天各营能挑出五到十人，重赏！ 这赏银，超过了大乾铁卫月俸禄，接近普通士兵的五倍！ “记住，不要训练过猛，否则是拿不到赏银的，展现出你们平时训练的极限足矣！同一个人，也有机会连续获得赏银！”梁萧补充道。 底下传来将士们的欢呼声。 梁萧这才高声道:“虽说固守燕州，诸位训练不可懈怠，我们是为了守卫燕州，让燕州百姓能一如既往，安居乐业！在击溃蛮荒人之前，你我众人在军营里再苦再累，出了军营，见了老百姓，都给我笑，绝不能让他们担心！” “是！保家卫国！”底下附和声震天动地。 如今，大多数人当兵的目的和过去大不相同。 以前男人当兵，往往是因为迫不得已，或者想发战争财。 过去，军队的统帅为了激励士兵作战，会默许甚至公开许诺，士兵攻取城池之后可以任意劫掠。 而如今的大乾将士，已经有了满意的当兵收入，也改变了过往的观念。 让自己的身后的亲人，都能有安居乐业的环境，不受异族和反贼侵扰！ 大乾国军民的观念正在慢慢转变。 同一时间，左贤王在军营里等待消息。 “元帅！咱们留在燕州城的奸细，有接近一半迟迟未归！” 传令官回来禀报之后，左贤王皱眉道:“那些可都是独孤家用心栽培的，难道还会落网？” “恐怕都已经落网了！”军师无奈感叹。 左贤王眉头紧锁:“这梁萧来燕州有半个月了吧？平日里都好好的，怎么最近的细作突然就落网了？” 众将纷纷表示不知。 军师眼珠子一转，笑道:“元帅不必过于忧虑，这说明梁萧的确是想做好情报工作，方便出城袭击，所以才会加大搜捕的力度！” 左贤王一听有理，点头叹道:“暂时让细作蛰伏，在天江结冰期来临之前，减少行动！今年的天更冷，兴许天江会提前结冰……”.. 梁萧回到军帐之后，外面传令官来报:捕快抓到了十二名细作！ “怎么突然抓到了这么多人？”梁萧和众将一脸好奇。 敌军的细作哪有那么好抓，一抓十二个？ “是有人陆续抓住，把他们送官，然后，副元帅安排的那几位大人亲自审讯，还真是细作，都交代清楚了！”传令官解释道。 “谁抓的？”穆宏忍不住询问。 “将他们送官的人，只是报官之后，说他们是蛮荒人的细作，然后一溜烟跑了……周围百姓知道了，都管他们叫无名英雄！”传令官干笑道。 无名英雄？ 梁萧心中更加疑惑了。 这里还有人做了好事不留名的？ 梁萧问清楚细作情况之后，忍不住笑了:“其中有两个还是独孤家的旁支子弟？本将军正好回家，路过去看看！独孤老儿，啊呸，是独孤尚书，本将军都有点心疼他了……” 等到梁萧的车队驶出军营，周围已经有民众自发组团，夹道欢迎。 人群后方，伪装成农妇的左菁拿着小本本，正在划线。 “老娘还得带人抓蛮荒人，这么辛苦，都是你害的……” 第531章 很美很善良的心 左菁身后的云天卫们默然不语。 蛮荒人和回春教、公羊氏出卖大恒国遗民，左无疾同样痛恨，是一定要报仇的。 这些云天卫的亲人，和左菁的母亲一样，当年都没能活着离开火场。 如今他们报复起蛮荒人来，简直不要太狠，这是左无疾的命令，见到蛮荒人就收拾一顿。 这些勾结蛮荒人的细作，面对更擅长情报搜集、侦查、反侦察的云天卫，自然就遭殃了。 但很快云天卫众人瞳孔一缩！ 左菁的小本本上，已经记了八个“正”字。 四十次仇？？ “哪来那么多仇？” 众人心中疑惑，向远处正在笑眯眯朝百姓挥手的某人投去同情的目光。 “都是你害的……是你是你就是你……” 过了片刻，云天卫们看着左菁又写了歪歪斜斜的两个正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一个“正”字五笔画，这一次就记了十次仇…… 此时梁萧正在向百姓挥手致谢，却百思不得其解。 左无伤的手下，加上潜狼卫、影卫，都没能抓住的细作，是谁抓的，前前后后能抓十二个？ “安国侯，燕州才女王小婉代表百姓向您献字！” 燕州太守刘安民闻讯赶来，还带着一名妙龄少女。 这刘安民是卓子房的门生，钱塘太守刘清平的堂弟，担任燕州太守之后，政绩可嘉，萧清也放心。 王小婉颤抖的双手捧着一幅字，当众展示，娇羞道:“希望安国侯莫要嫌弃小婉字丑……” 众人定睛一看，上面写着“保境安民，辅政定国”，字迹清秀。 “切~”远处的左菁忍不住白了王小婉一眼。 现在她最讨厌别人秀字！ 秀字就算了，明明写得好看还说丑，什么意思嘛！ 梁萧派人收好这幅字之后，微笑道:“这是好字啊，怎么能叫丑。” 王小婉羞涩一笑，忸怩不安。 她作为燕州第一才女，并不指望能得到梁萧的青睐，能被夸奖几句，已属莫大的荣幸。 字写得好看，他才喜欢？ 左菁眼里似乎多了几分失落。 远处突然响起某人的笑声:“我认识一个姑娘，她的字才叫真正的丑！” 闻言，左菁面纱下雪白的脖子上隐隐可见青筋暴起！ 云天卫们怔怔的望着正在开怀大笑的梁萧。 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的，当众揭他们首领的短？！ 他们可是辛辛苦苦，抓了十二个蛮荒人，虽说是执行左无疾的命令，可也算是间接帮到了梁萧和燕州守军！ 左菁现在莫名有种飞到梁萧马车上，一脚把他从燕州踹到大梁国的冲动！ “那个姑娘的字，丑到能让安国侯发笑么？”王小婉弱弱的问的。 梁萧摇了摇头:“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反差太大很可爱。她的心和她的字截然不同，有一颗很美很善良的心，只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闻言，云天卫们集体陷入沉默。 左菁心中的怒气烟消云散，只感觉鼻头一酸，心里好像被什么堵住了。 “那她是不是安国侯夫人？”王小婉鼓起勇气问道。 百姓们也来了兴趣，纷纷起哄:“安国侯夫人！” 左菁本来青筋暴起的白皙脖子，刷的一下红了。 梁萧又摇了摇头，苦笑道:“不是，我这辈子是见不到她了，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望着梁萧逐渐远去的马车，左菁转身跑回密室里，止不住、抹不完的眼泪。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云天卫们听着左菁的碎碎念，心中感慨。 从小接受无情的训练，如今的她终于像个女孩子。 但下一刻，云天卫们感觉自己的喉咙仿佛被扼住了。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写下了扭扭曲曲的十个“正”字。 二十个正字，累计记仇一百次！ 八名云天卫傻眼了。 哦，原来她是看心情记仇呢。 青叹道:“小姐，您回到安国侯身边吧，您这么优秀，他一定很喜欢的。” “不可能了！” 左菁终于把眼泪擦干净了，哽咽道:“我爹说了，等他亲自踏入大乾国土的那一刻，就是大乾国战火燎原、行将覆灭的时刻。而我，不会丢下我爹的……” 众人默然，总算明白了前因后果。 梁萧和他们的主子左无疾，可能不做敌人，但绝无可能成为朋友！ 站在理性的角度，左无疾下令收拾见到的任何蛮荒人，梁萧纯属运气好。 天牢里，影卫正在拷打那十二名细作，向来访的梁萧汇报。 “驸马爷！您教的‘贴加官’也用了，比对他们的供词，该招的都招了！” 梁萧看了供词，笑眯眯道:“催促刘太守，派人把案卷送往京城，通知陛下，看独孤家能不能再捐点银子。”. 影卫带着梁萧的信物离开后，梁萧也返回梁府，去找白夜飞影。 如今依然是大师弘休为梁萧照顾白夜飞影，但守备院子的护卫换成了一百名影卫。 没有足够的人手协助掩护，白夜飞影迟早是瞒不住的。 这些影卫都是丁无异精心挑选，已经知晓梁萧的身份，立誓舍命协助。 梁萧轻抚着白夜飞影的脖子，望着乖巧呜咽的神驹，感叹不已。 白龙影的寿命和巅峰期，比一般的战马要长，这是有史可查的。 白龙影的后代，寿命也差不多，而且巅峰期比一般的战马更长，最少也在三岁到二十岁之间，但也可能因为各种原因，提早退役。 “十年时间，不知够不够。”梁萧叹道。 这白夜飞影的确有灵性，从科学角度分析的话，就是智商远比一般的战马要高，体格也更加健壮，遗传能力很强。 白夜飞影已经成了他的爱马，他当然希望能让它也见证天下大定。 但古代光是交通问题，就是个极大的限制，能否十年平定天下，解决所有的内忧外患，梁萧也不敢打包票。 弘休似有所悟，安慰道:“安国侯不必难过，飞影有自己的天命，飞影或许还能留下后代，新的后代，是天命的延续。” 梁萧只是微微点头，说道:“我已经在派人搜寻西域的天马，希望能早日找到。” 冬季悄悄到来。 第532章 不许给别人家做妾 京城的独孤群，收到消息之后差点吐血，连夜跑到皇宫磕头求饶。 “陛下！那些子弟只是旁支，与我们本家无关的，陛下该罚就罚，与我们本家无关！” 萧清微笑道:“虽说是旁支，怎么说也是独孤家的人嘛，你得让天下百姓信服。不如小捐一点，支助军器监打造军器，让百姓都知道，独孤卿家，你们是无辜的，心里是有国家的！” 独孤群差点窒息。 果然，又讹钱了！ “陛下认为应该捐多少……” “五十万两！”萧清说着，又顿了顿，笑眯眯看向独孤群，“也不是很多嘛。” 也不是很多嘛？ 萧清这一脸梁萧的既视感，让独孤群只觉得要被愤怒冲昏头脑。 现在独孤群心里只想骂娘。 以前哪有捐款明志这种事情，都怪梁萧开了先河！.. “臣，会动员家族捐款……” 独孤群离开之后，宁雪君笑道:“主上和驸马爷越来越有夫妻相了。” 萧清嗔道:“宁婆婆不用说得这么委婉，不就是变得跟他一样厚颜无耻，挺好的~” “独孤家再捐款！捐款原因，男人听了会沉默，女人听了会流泪。” 第二天，大乾日报就补发了一段内容，全城欢笑，销量大增。 独孤群终于病倒在床上。 燕州今年的立冬就已经是罕见的冷，这让梁萧更加警惕。 按照梁萧的计划，击破蛮荒之后，如果还有余力，大乾将士就可以趁着开春深入大漠，痛打落水狗，让蛮荒人在几年内，甚至几十年内，不敢南下而牧马！ 这也是梁萧一直晾着左贤王，不急着接战的原因之一，现在开打，就算大乾国完胜，刚好冬天也来了，也不适合杀入大漠，反而给对方回大漠卷土重来的准备。 军器其实也够用了，只是多多益善。 因为天太冷，街上的百姓都比以前少了许多。 梁萧回到家中，发现洛倾雪等人正在等候，众人已经穿上了棉袄。 好在周围有火盆之类的工具取暖，家里倒也暖和。 “老公最近太辛苦了！” 洛倾雪心疼的挽着梁萧的胳膊，剑琴晚等人也围了过来，一脸心疼。 “其实并不辛苦，我还在军营里抽空写了不少东西。”梁萧微笑道。 梁萧在夜间也一起工作，提前准备好白天需要的文件，到了军营，除了巡查，就是处理一点军务。 这些军务，分配给众人去做，很快就完事了，导致他在军营里偶尔有点闲。 对于行军布阵和训练，能做的梁萧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是临机应变，看两国谁在各方面能做得更好。 所以，在天江结冰之前，两军暂时还能相安无事。 冬天很冷，百姓过得比其他季节更苦，不能再因为蛮荒人兵临燕州而提心吊胆。 出了军营，梁萧必须让百姓知道他很淡定，百姓才能安心，甚至悠闲。 当然，这也是吕毅的建议。 看着满脸心疼的女孩子们，梁萧微笑道:“对了，我先前让府上准备的食材，都凑齐了吧？” 月怜答道:“齐了，因为做给大家吃，所以我们姐妹几个人一起做的，没有找人帮忙。” 梁萧又惊又喜:“明天大哥在燕州的饭馆也开业了，要拿火锅来挤占何家生意，我先教你们弄火锅，方便！” “火锅？”众人美眸一亮。 她们先前就听梁萧提到了“火锅”这东西，但没见过具体是什么，都在等梁萧亲自示范。 一个时辰后，梁萧和妻子们，加上甄宓，围坐一个大桌子。 桌子中央被挖空了，架着一个火锅， 锅的周围摆放着各种食材:米饭、蔬菜、各种肉片、去刺的鱼片、玉米粒、土豆片、红薯球…… “很简单吧，为夫示范给你们看！” 众人听着梁萧讲解，不禁惊叹。 这么简单、随意？ 锅里的食材煮开了，梁萧号召众人开动。 剑琴晚小心翼翼品尝完一块鱼片之后，称赞道:“虽说不比平时做的精细，也有自己的风味，还是很好吃！” 克丽丝缇也尝了一块肉片，下咽之后，惊道:“不可思议，相公居然能想出这种简单的大杂烩，关键还很好吃！” 梁萧也在品尝肉片，笑着点头:“其实火锅的关键之一，在于汤底的调制。” 这里缺少辣椒，不过有清汤锅也可以了，梁府还是有条件凑齐调味品的。 “大妖怪你要多吃点~”卓荨见梁萧喜欢吃肉片，心疼的为他夹了一块。 其余几人也纷纷为梁萧夹菜，就连甄宓也起哄:“萧哥哥多吃点！” 转眼间，梁萧看着堆起半尺高的饭碗，陷入了沉思。 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 即便如此，每人还是准备了两双筷子，一双作为公筷。 梁萧很支持这种做法，毕竟这里没有现代的医疗条件，就只能提升自己家人的卫生意识和安全意识。 “宓儿你别光给哥哥夹菜，自己瘦成这样，多吃点，长大长肉长个儿！” 梁萧也拿着自己的公筷，给甄宓夹了几块鱼片。 甄宓嘟哝道:“萧哥哥是想让宓儿早点长大，好把宓儿嫁出去！” 梁萧一愣，笑道:“哪有！这里可是宓儿的家，养你养到一百岁都没问题！” 甄宓这才心满意足，咽下一块鱼片之后，小心翼翼的问道:“萧哥哥先前向宓儿承诺，如果宓儿看上的人不娶宓儿，就修理他，拿小皮鞭抽他，再不听话就阉了他~” 洛倾雪等人纷纷看向梁萧，表情复杂。 “不错，哥哥说过！”梁萧一脸淡定。 甄宓弱弱的问道:“那他如果有妻儿呢？” 梁萧不假思索道:“那先问问他老婆的意见，能不能把他阉了。” 剑琴晚闻言，差点噎着，忍不住朝梁萧投来幽怨的眼神。 甄宓哼哼道:“那如果他的妻子愿意，他不愿意，宓儿要怎么办？” 梁萧双手抱胸，一脸凶神恶煞:“面对我家宓儿的追求，还这么不识好歹？让你带上擎天卫，把他抓起来，每日严刑拷打，贴加官、老虎夹什么的，全部安排一遍，白天日晒，晚上风吹，挠他脚底，看他愿不愿意。” 院子里响起了女孩子们欢快的笑声。 梁萧又想了想，提醒道:“不过，宓儿，你就算再怎么喜欢，也不许给别人做妾，做妾不但没有地位，连尊严都可能没有，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萧哥哥也不会允许你给别人做妾的！要做正妻，再不济，也是并嫡，不可以做妾，明白么！” 甄宓顿时眉开眼笑:“嗷~” 第二天下午，梁萧的堂兄梁风名下，燕州各地的十家饭馆，也在同一天开业，顺便推出火锅。 “这是安国侯推广的火锅，打折三天，过时原价！” 火锅一经推广，风靡全城，原本常来京城何家饭馆的顾客，纷纷变成了梁风饭馆的常客。 燕州各地的何家子弟，此时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 第533章 抢生意 短短两天时间，何家的每家饭馆，从门庭若市转变成如今的门可罗雀，一天到晚不见几个客人。 天冷了，简便实惠的火锅更受欢迎，客人还能随时加菜，花费不足平时在何家饭馆最低消费的三分之一！ 京城和燕州两地的饭馆，由梁风负责，两地之外，就只能靠梁萧自己布局。 即便如此，梁风夫妇已经是心满意足，毕竟他们这个堂弟的名声就是块招牌。 “火锅是什么东西！有样学样，弄一份！” 何家负责燕州一带饭馆的掌柜，终于憋不住了，安排自家饭馆研制。 但这个汤底，一时半会儿就是研制不出美味的汤底，难以匹敌梁风的饭馆。 燕州的百姓哪里领教过火锅的便捷和实惠，而且火锅的确美味，短短三天时间，顾客就呈现一面倒的情况，几乎全部去了梁风饭馆。 何家饭馆准备的新鲜食材，有一部分失去新鲜，还要支付厨师和小二的工钱…… 听说火锅是梁萧推广的，左菁也放下手头的任务，去了一家参观品尝，吃着吃着，又取出小本本记了一个“正”字。 “大梁国没有火锅，都怪你！” 梁萧的钢厂还在不断产钢，打造铠甲。 工匠们听说蛮荒人入侵，主动“加班”，梁萧也没有亏待，额外支付工钱。 京城的军器监，还存了不少从全国各地搜罗过来的镔铁。 这些镔铁的质量已经比不上灌钢法炼制出来的钢，但可以拿来打造盾牌，加强前排重盾的防御力。 北境军营的训练，同样是热火朝天。 梁萧言出必行，说赏就赏，已经有几百名士兵获得每日训练表现最佳的赏银。 这一套战时奖励规则，正在激励将士们努力训练。 当然，在和平时期推广这种奖励规则，不一定是好事。 毕竟各地军营的统帅和将军能力、人品不同，可能会因此把每日奖励当成一种弄权手段，导致一些士兵走后门，结果扰乱军心，适得其反。 梁萧让众将一再强调，这套规则只是暂时推行。 士兵们听说以后可能没有这套规则了，更是努力训练，只求能赚到一次赏银。 镇守云州的吕毅，了解北境的情况之后，也开始尝试推行这套战时规则，还不忘强调“以后没有了”。. 马厩里，梁萧坐在白夜飞影背上，戴着流云护手，挥动苍生剑，大有挥剑决浮云之势。 “听说左贤王有点怕天将军？”梁萧忍不住笑了。 现在他和北境军营都在等待，估算时间。 云州那一段天江如果提前结冰，消息传到燕州这边，距离燕州不远的那一段天江也差不多结冰了。 这边的天江结冰，斥候及时赶回来汇报的时候，差不多就是左贤王可能带兵支援云州的时候。 当然，左贤王也可能继续赖在燕州，再晚几天行动，毕竟两地信号的传递速度是无法准确计算的，只能估算。 北境三地的战事，牵动着大乾百姓的心，越来越多的百姓知道蛮荒入侵，寝食难安。 好在各地陆续出现了征兵潮，有几个地区的新兵正在训练，老兵赶往北境，百姓终于心安。 军营里，梁萧正在和将士们议论军事。 “导致大乾国每次偏向被动防守的原因，其实还是战马。咱们大乾国的战马数量远不及蛮荒。光有军器，防守是没问题了，杀入大漠，难也！”穆宏叹道。 众人深表赞同。 就连北境的骑兵，有一半以上的现役战马，都是去年燕州战役和今年天将军在眼周西边显灵，缴获蛮荒人的。 大乾国的马匹价格不一，一般情况下，战马是最贵的一种。 一匹质量合格的战马，价格超过百两并不是稀奇事。 根据肩高，战马肩高每多出一寸，就能多卖好几两银子，或者几千铜钱。 体型更大，意味着承重能力更强，价格更高。 至于梁萧、丁无异、吕毅、公孙业、宁雪君等人的战马，都属于有钱也买不到的名马了。 萧清没有骑马习惯，因为骑马存在风险，没有必要。 大乾国自己也在养马，但供不应求，各地的将士急需战马，组建骑兵。 梁萧点头道:“此战过后，必须积极联系西域，向西域人购买好马。至于贵霜王朝，能交易就交易，不能就另当别论了。” 近几年来，贵霜王朝对大乾国敌意比较大，大乾国面对这个远在万千里之外的王朝，也不是特别上心。 但梁萧构思的“丝绸之路”，也是未来很重要的一环。 这里的地理有别于故乡，梁萧考虑实际情况，修改了一部分丝绸之路的布置。 必须打通与西方交易的通道，用一些外售对无害的商品，比如丝绸、瓷器、鬼工球等，卖给外国人，赚取他们的黄金，或者换取他们的兵器、矿产、粮食。 此消彼长，就算贵霜王朝这些潜在敌人国力没有因此而衰弱，大乾国也在变强。 龟兹王委托克丽丝缇，给大乾国送来藏宝图，无异于送来一场及时雨。 虽说克丽丝缇不是龟兹王亲生的，梁萧还是认可这位老丈人的，于公于私，都不能让龟兹国吃亏，否则会寒了西域各国的心。 否则，丝绸之路也只能化为泡影，暂时搁置。 南霁云叹道:“其实，最令人难受的不是什么战马，而是，咱们燕州守军的兵力，加起来甚至没有蛮荒人的骑兵多！” 众将纷纷点头，义愤填膺。 崇文抑武，流毒太深，当兵没什么尊严，还有生命危险，又赚不到钱，最后大乾国会变成什么样，可想而知。 梁萧并没有急着向众人讲解世家门阀的危害，而是微笑道:“诸位不必灰心，蛮荒人骑兵是多，但如果是同样的骑兵，一对一，他们不是大乾骑兵的对手，我们也有骑兵可用，将来更会有碾压蛮荒人的军势！” 蛮荒铁骑固然可怕，但蛮荒人生得瘦小。 原因很简单，营养不行。 影视剧和小说里的大漠骑兵都是人高马大的，随便都能吃肉，其实也极具误导性。 盐、肉、蔬菜、棉麻…… 衣食住行，无论哪一种，蛮荒人的整体条件都不如大乾人，还身在恶劣的天气，怎么可能个个生得人高马大。 常言“一汉当五胡”，就是这个道理，这种说法也许比较夸张，但在正常情况下，大乾与蛮荒用骑兵一对一的话，大乾人一般是占优的，白袍兵就是例子。 如果不是蛮荒人偷学了大乾国的技术，比如马镫、马蹄铁，和弓弩，“一乾当五蛮”都不是没有可能。 前提是大乾国能组建骑兵…… 众将这才欣慰一笑。 在北境，没什么比元帅和副元帅的保证，更让人安心了。 “禀报副元帅！蛮荒左贤王又派人来下战书！” 第534章 孕吐 这回，匈奴派来的使者依然是土罗徒，不过战书的内容语气与先前截然不同，已经带上了羞辱言辞，甚至斥责:大乾将士皆是窝囊。 梁萧将战书传阅众将之后，众将无不绷着脸，盯着土罗徒。 土罗徒只是笑眯眯道:“可惜，安国侯终究还是年轻文人，没有那股军人应有的胆气，连给自己惨死的亲爹复仇的志气都没有。当年，可是我们左贤王亲手斩下梁安国的首级，鼓舞全军！” 话音刚落，周围众将纷纷按住腰间宝剑，怒容满面。 土罗徒一脸自得，继续道:“杀了在下又能怎样？我蛮荒铁骑不过是少了一个抢食的无用之辈，而你大乾丢的却是中央之国的待客之礼！” 梁萧示意众人安静，只是命人好生招待土罗徒。 土罗徒出帐之前哈哈大笑:“看到没有，任我蛮荒如何羞辱，大乾安国侯也不过是只能龟缩在城内的懦夫！” 众将咬牙切齿，其中一人提议道:“副元帅，要不要给他弄点泻药？” 梁萧眉头一皱:“小不忍则乱大谋，杀一条狗泄愤，除了让百姓觉得我们是无能狂怒，还有何意义？大乾国要做的，是让犯境的蛮荒人埋骨燕州，而非与一个匹夫争执。” 众人惭愧点头。 “去看看粮草和箭矢！” 梁萧终于起身，领着众人前往南营。 这里的粮仓存满军粮、草料，日夜赶制的箭矢，也被安置在各大室内。 目前的粮草已经足够一年用度，数百万的弓箭，可供三万人正常消耗。 梁萧清点之后，才放下心来。 随行的穆宏、吕长河，屏气凝神，等候梁萧发号施令。 “还有没有箭矢运来？”梁萧又问运粮官。 运粮官连忙回应:“京城和东海那边，还在运送！其余各地的物资，在往朔方、云州运送！” 梁萧这才满意。 等梁萧离开后，负责守备的将士们面面相觑。 明明一战击退蛮荒人就足够了，他们的副元帅，秘密准备这么多的物资，是准备干什么…… 土罗徒带来的战书消息，也被城内提前安排好的细作传开，尤其是距离军营较近的北境居民。 离开军营后，土罗徒扫视远处赶来围观的百姓，洋洋自得。 这是蛮荒人泄愤的手段，既然梁萧不出战，就先打击打击燕州军民的士气，肆意羞辱，让百姓都知道他们的副元帅龟缩在城内不敢出击！ 但土罗徒很快就发现，周围百姓看他的眼神非但没有畏惧和失望，反而满含愤怒。 “怎么回事？这群百姓怎么一点都不怕蛮荒人？” 土罗徒心中疑惑，驱车回到城墙上，在城上守军的押送下，顺着吊索回到地面。 出了燕州城，大乾就不再管土罗徒的死活，土罗徒与燕州城外等候的马车会合，匆匆上了马车，生怕城楼上哪个士兵不长眼，给他一冷箭。 梁萧并没有因为土罗徒和左贤王的羞辱而恼羞成怒，只是每日操练士兵，督促新兵加快训练。 聂远和越擎天，留在北境安喜县，负责擎天卫的训练，偶尔随梁萧去一趟北境军营，参议军事。 回到家中，梁萧询问梁明玉:“索菲娅可有异样？” 梁明玉答道:“从目前表现来看，是表里如一，经过丝缇公主的安慰，情况比以前好了不少，性格也变得开朗，只是偶尔依然会一个人缩在房间里自言自语，惊恐万分。” 梁萧叮嘱道:“就算她是我的大姨子，在我确信她没有任何问题之前，无论如何都要盯住她，哪怕是盯个十年八载，尤其是近期！” 梁明玉本就是影卫出身，并没有感到梁萧是小题大做，而是连声答应。 大乾国，交州之地，已经乔装打扮的胧月禅师来访南王府。 “胧月禅师……不，该叫你胧月教主了。”萧昌带着世子萧封，笑脸相迎。 胧月叹道:“教主病逝于孔雀王朝，老衲只是暂代教主之职。” 萧封无奈感叹:“本世子有幸倾听教主教诲，听声音就是个冰山美人，可惜了……” 胧月只是苦笑，没有回应。 送胧月去休息之后，萧封忍不住问道:“父王，原教主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香消玉殒？会不会，和教宗一样，只是暂时假死？” 萧昌无奈摇头:“为父也没见过教主几面，又岂会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几乎没有人见过教主的真容，据说每次教主的声音都是多变的。咱们执行咱们的计划足矣，不必管那么多！” 同一时间，孔雀王朝宫殿，教宗颜君戴着面纱，为孔雀王献舞。 轻盈的舞姿，令孔雀王看得如痴如醉，随后狂喜:“教宗，从今天起，你就是孔雀王朝的王妃！” 颜君含笑谢过，请求道:“只求陛下莫忘初心，早日神兵天降，灭亡大乾，助我大周皇朝复国！” 孔雀王哈哈大笑:“本王晓得！咱们两家联姻，亲上加亲，将来咱们的孩子就是大周皇朝的皇帝，不正好么？” 大乾国西北，朔方，天寒地冻。m.. 朔方守军面对城外里三层外三层的蛮荒铁骑，选择固守不出，同时封锁城门，严禁任何人无故出城。 北境军营原有三十万人，加上三地征兵累计七万。 如今燕州有十五万，云州十三万，朔方九万。 可城外的蛮荒人，却有十万！ “蛮荒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骑兵？” 守卫朔方的将士们极为紧张。 面对敌人这么多的骑兵，让他们出城作战，是不现实的，只能暂时固守。 朔方的蛮荒人也没有进攻的势头，只是不时派人来城外骚扰，威吓朔方军民。 云州城，暂时固若金汤。 北境元帅亲自镇守云州，策应两地。 “元帅，城外的蛮荒人并没有急着渡河，似乎又是想等天江结冰！” 吕毅收到消息之后，问道:“燕州那边呢？” “左贤王已经向副元帅下了第二次的战书，副元帅坚守不出，被蛮荒人取笑……” 吕毅只是微笑，下令道:“等天江结冰，那左贤王难保会不会带兵杀到云州，传令各部，严防死守，加固城墙，不得松懈！” 死守的命令一经传开，云州和朔方各地迫切想要击退蛮荒人的将士，深感无奈。 蛮荒人的到来，让他们不敢贸然出城，更遑论放牧、和西域通商，无比屈辱。 转眼间，十月十五，北境部分地区已经开始下雪。 这一日，梁萧在家中陪妻子们吃饭。 剑琴晚突然开始恶心、呕吐。 第535章 独一份的厚颜无耻 众姐妹连忙关心询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梁萧吓了一跳，连忙走过来。 剑琴晚只是一言不发，坐下来给自己把脉，片刻之后，红透了整张脸。 梁萧知道剑琴晚跟着慕雪琴学过一些医术，小心翼翼问道:“是不是那个……” 剑琴晚连忙别过头去，不敢看梁萧:“快叫我大嫂再看看……呕……” 随梁萧一家来燕州居住的潘凤，火急火燎赶来给剑琴晚把脉。 “恭喜安国侯！小妹她，的确害喜了！”潘凤起来之后，笑得合不拢嘴，忍不住直拍手。 梁萧愣在原地，为剑琴晚提着温水壶的手都在颤抖:“我要当爹了？” 当年单枪匹马面对蛮荒铁骑，他都没有这般紧张。 紧接着，梁萧又是满心惭愧。 这天寒地冻的，她跟着自己跑燕州来，自己却还要解决和蛮荒人的战事，无法时常陪伴…… 看着一脸羡慕的姐妹们，剑琴晚连忙低头捂脸。 片刻之后，院子里响起姐妹们一片欢呼声。 洛倾雪等人固然羡慕，但梁萧有后，也是可喜可贺的大事。 剑琴晚的房间里，梁萧轻轻抱着剑琴晚，忍不住往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你说，生的会不会是男孩……”剑琴晚弱弱的问道。 梁萧微笑道:“不能重男轻女！不管生的是男是女，都是咱们的孩子，一样的！” 大乾国对女子已经是罕见的宽容，特殊情况下，女子甚至能成为一家之主，避免让亲戚吃绝户。 即便如此，男尊女卑仍是世界的主流。 剑琴晚满心甜蜜，抚着自己的小腹，柔声道:“要是女孩子，就……” “就像你一样，温柔，美丽，善良！”梁萧不假思索道。 剑琴晚娇羞点头，嗫嚅道:“那要是男孩子，就像你一样，聪明，英勇，英俊，再，带点厚颜无耻么~” 梁萧老脸一红，战术性咳嗽几声，笑道:“孩子，就别学老爹厚颜无耻了。” “也是，你是独一份的，天底下唯一一个，这么厚颜无耻还不让人讨厌的~”剑琴晚娇笑着往梁萧怀里钻，给梁萧挠痒，“怀孕了，不怕你欺负了！我要疯狂调戏你，调戏调戏……” 这一夜，梁萧拥着剑琴晚，教她唱摇篮曲。 看着安心入睡的妻子，曾经饱尝孤独的梁萧，只觉得恍如隔世。 但在心里，梁萧的信念却是越发坚定。 还大乾国一个太平安宁的盛世，让更多家庭能享受如自己这般温馨！ 剑琴晚怀孕的消息，暂时秘而不宣。 即使怀孕，剑琴晚也不忍心让梁萧特地抽空陪同，只是叮嘱:“国家战事为重，我有姐妹们陪伴，也有大嫂照看，不必担心我。” 梁萧感动之余，郑重答应。 越是满心喜悦，梁萧对北境军营的安排越是谨慎，立即安排，遣返独孤家与何家的那些部将。 “为什么将我们遣送回京？这是陛下的意思么？” 这些将领抱怨之后，面对梁萧的威严，也只能打着哆嗦，乖乖回京。 左贤王收到梁萧遣返将领的消息，也更加坚信:“此子的确是有心奇袭，随时做好准备，定要让他有来无回！” 北境军营，土罗徒又带来了左贤王的战书，还送来了一套女人的红裙。 “安国侯如此怯战，不如干脆穿上这身红裙，去军营里走一走，承认自己像女人一样胆小如鼠！” 面对土罗徒的羞辱，梁萧只是微笑回应:“天冷了，你们蛮荒人挨饿受冻也不容易，怎么能勒紧裤腰带送人家衣服？” 土罗徒面皮一抽，盯着梁萧冷笑。 梁萧继续道:“先挂免战牌，衣物归还，再送左贤王十套红裙保暖。” 土罗徒脸色难看，正要反唇相讥，梁萧已经下了逐客令，这回连招待都懒得招待了。 离开军营，土罗徒与随从坐上北境军营提供的简陋马车，环顾四周，发现又有不少百姓前来围观。 “难道那些细作没有把消息传开，人都被抓了？”土罗徒心中疑惑。 蛮荒人一直致力于把梁萧怯战的消息传遍燕州城，煽动一些迫切希望北境军营赶走敌人的百姓。 可这些百姓，只是满脸愤怒，明显是冲他来的！ “蛮荒贼子！敢羞辱我们安国侯！” 烂菜叶、臭鸡蛋、泥巴……铺天盖地砸向马车。 “现在的燕州百姓，为什么一点都不怕蛮荒人！”土罗徒和随从吓了一跳，连忙催促车夫加速。 “急什么？”车夫只是嘿嘿一笑。 土罗徒这才发现，车夫也是“全副武装”，还戴着斗笠，专门防御这些烂东西。 军营里，左贤王看着梁萧送来的十套红裙，和土罗徒一样，沾满臭鸡蛋和泥土，一脸郁闷。 片刻之后，左贤王冷笑道:“免战牌都挂起来了，他这是想向本王表态，铁了心也要坚守燕州。等本王分兵，他再来个出其不意，以白袍兵开道，领骑兵突袭营地，打得一手好算盘！不过是雕虫小技！” 众将纷纷附和，一脸期待。 从他们获取的情报来看，梁萧和北境军营的所有表现，都像是表面固守，实则准备出击。 左贤王按剑而起，威风凛凛。 “诸位，此举也说明了，如果梁萧当真有能力请天将军附身，大可率众出击，一较高下！没有了天将军的大乾，不足为惧！” “此战，必须将燕州守军彻底歼灭，甚至杀入燕州，掠夺全城！就算不能攻取燕州，大乾国损失十万燕州守军，将无力支援云州和朔方。届时，北境三地旦夕可破！” “传令全军，整军备战，等候云州消息。天江结冰之后，随时准备分兵！” 左贤王三次羞辱梁萧，言辞越来越放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燕州军民。 对于军民而言，北境的军人不敢扰民，军人待遇提升，军人的家属也能过上不错的生活，对梁萧和萧清的拥护之深，不言而喻。 大乾铁卫和擎天卫，日夜演习却月阵，周围还有重兵把守，未经允许，严禁任何人去现场观看，违令者斩！ 这几日，梁萧反复推演己方却月阵的实际效果，同时选定了却月阵的布阵位置。.. 穆宏等人看着梁萧，在纸上写下一堆阿拉伯数字，和从未见过的数学符号，不明所以，也不敢问，除了吕长河与南霁云，其他人只道梁萧是在请天将军附身…… 梁府，克丽丝缇依然抽空陪伴索菲娅，柔和的言语，总是令人倍感心安。 索菲娅的情绪越来越稳定，负责保护克丽丝缇的长老布提和影卫队长梁明玉，看在眼里，也深感欣慰，却牢记梁萧叮嘱，始终不敢大意。 姐妹两人闲谈之际，克丽丝缇突然觉得一阵恶心，一手捂嘴，随后转身呕吐。 第536章 喜 布提、梁明玉吃了一惊。 索菲娅则是惊喜失声:“妹妹你、你难道有喜了？？” 克丽丝缇美眸微红，满心期待:“先去问问琴晚姐姐和潘嫂……” 等梁萧回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 得知克丽丝缇也有了喜脉，梁萧一脸狂喜。 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克丽丝缇，只是红着脸，任由梁萧拉着自己和剑琴晚的手坐下。 “宓儿以后能抱……抱外甥了！” 洛倾雪、月怜、卓荨，羡慕之余，略显失落。 卓荨还没有和梁萧圆房，洛倾雪和月怜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只恨自己不够争气。 此刻，她们多希望自己也能有和梁萧爱情的结晶！ “这里太冷，要注意防寒，再等几天，看她们俩是不是也有，顺便通知天山，问问岳母的意见！”梁萧笑容满面，说话还带着一点颤音。 洛倾雪和月怜俏脸一红，也坐到卓荨身边。 梁萧语重心长道:“你们都是我的妻子，也是好姐妹，这些孩子，都是咱们共同的孩子，今后要一视同仁。我梁萧的孩子，无论哪个，都是我的骄傲，永远不会有嫡庶之别，尊卑之分！” 众人乖巧答应，没有怀孕的三人，忍不住开始抚摸怀孕的两人小腹，一脸羡慕。 梁萧这才放宽了心。 他一直都很担心，这些妻子会因为孩子的事情，从此有了隔阂。 “大妖怪，我……”卓荨又开始酝酿眼泪攻势。 梁萧捏了捏卓荨的小脸蛋，安慰道:“将来你也会有的，你现在还小，过阵子吧。” 卓荨这才抹掉眼泪，咯咯直笑:“你都知道人家装哭，还这么宠人家！” 就在此时，月怜和洛倾雪同时捂住嘴，转身作呕。 梁萧见状，猛的瞳孔一缩！ 潘凤和剑琴晚陆续给二人把脉，又惊又喜。 “有了……” 洛倾雪和月怜捂着嘴，俏脸仿佛要滴血。 这下卓荨是真的哭了:“大妖怪~” “再等等嘛。”正在狂喜的梁萧，随之老脸一红。 这妮子，心智还没甄宓成熟，而且比月怜看起来还嫩点，他实在是不忍心，生怕给她留下什么伤害或者心理阴影…… “我不管！我也要孩子，我问过姐姐们了，为了你，我、我什么都不怕……”卓荨开始含泪撒娇。 怀孕的四人忍不住捂嘴偷笑，只有梁萧一脸愧疚。 卓荨这才擦了眼泪，哼哼道:“我知道你心疼我，那，姐姐他们是不是要回京城，或者去天山？” 梁萧一愣，点点头:“都有可能，岳母是当世医圣，先听听她的意见。只是目前还不能乱动，更不适合坐马车，一路颠簸。” “那，等姐姐们回去，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我不想你孤零零一个人！”卓荨又开始撒娇。 “到时候，宓儿也可以留下来，给萧哥哥弹琴，宓儿跟琴晚姐姐学得可好了！”甄宓认真道。 “到时候再说嘛。”梁萧欣慰一笑，摸了摸卓荨的小脑袋。 卓荨这才消停下来，去调戏四个姐姐。 这一夜，卓荨缩在梁萧怀里，不停往被窝里挤着，一脸幸福。 梁萧是不敢欺负她，但现在也只有她能陪梁萧睡觉觉了。 第二天，梁萧先去了一趟安喜县，观察擎天卫。 军营里面，尘土飞扬，不时响起战吼。 高大威猛的三千擎天卫，加上超过五百陆续招募的替补，气势汹汹，手舞陌刀和钢质长刀，同时练习操弩射击，肆意挥洒汗水。 “侯爷，擎天卫已经掌握了多种阵法和战法，却月阵可以如臂指挥！”聂远欣喜汇报。 越擎天拍了拍胸脯，说道:“侯爷！洒家可以上马，随骑兵一起作战，梁先生和刘先生可以指挥部队！”.. 越擎天口中的两位先生，是梁清的家将梁战，和梁萧的行军司马刘帆。 梁萧点头答应。 越擎天这样的猛将去当指挥，的确是屈才了，上马冲锋杀敌，才是人尽其才，指挥应该交给专业的人负责。 就连梁萧自己，也在考虑上马出战的时机。 战场凶险，人也多，落日弓不适合大规模缠战时携带，梁萧也需要考虑近战，再带强弩。 就在梁萧阅兵之时，刘帆紧急跑来汇报:“侯爷，京城密报，您要的那批东西送来了，试验过了，的确厉害……” 梁萧眼前一亮:“去看看！” 剑琴晚怀孕的消息，由快马星夜兼程，传给天山的大乾三圣和京城的萧清。 大乾三圣当场失态，慕雪琴更是带着一群天山医者，和一百名天山侠客，赶往燕州，准备亲自照看女儿。 京城，西宫别苑，萧清一身红衣，思念情郎。 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萧清沮丧道:“宁婆婆，我好像没有孕吐，是不是没有可能了……” 宁雪君安慰道:“主上还年轻，不必担心！” “萧哥哥在京城的时候，陪我最多，我却没有，琴晚姐姐已经有了。”萧清忍不住长叹。 宁雪君连忙继续安慰。 又过了两天，萧清又收到了洛倾雪等人怀孕的消息，欣喜之后，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更沮丧了。 “月怜和我同岁都怀上了，我是不是，和祖辈一样身体不好，怀不上了……” 原本为延续皇室香火操碎了心的宁雪君，此刻反而开始安慰萧清，不能着急。 “没有这回事，主上才十七岁，太早怀孕也不一定是好事。驸马爷这么好，绝对不会因为主上没有孩子，就冷落主上的，只怕他也不希望主上怀孕太早，可能伤身呢。” 萧清这才眉开眼笑，点了点头，哼哼道:“这个坏人，等他回来，我、我要榨干他……” 蛮荒军营，左贤王收到了朔方和云州的消息。 “元帅，朔方和云州那边，大乾国并没有刻意派遣精锐袭击咱们的斥候！” 众将心头一凛，更加确定梁萧必定是有心突袭。 “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白袍兵属于异类，朔方和云州那边，拿不出白袍兵这种级别的精锐，跑不过咱们的斥候！”军师提醒道。 左贤王若有所思，随后冷笑道:“不管这梁萧到底是贪生怕死，还是有意伏击，咱们就按咱们的计划行事。大不了，直接去支援云州就好了！” 时间已经到了十一月份。 距离云州不远处的天江，终于覆上了一层冰面。 第537章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云州城外，蛮荒军营，年轻的蛮荒右贤王，浓眉大眼，正在查阅行军地图和另外两地消息。 “回禀右贤王，天江提前结冰了！” 右贤王拍案而起:“很好！立即通知朔方和燕州友军，若敌人坚守不出，直接合兵一处，渡过天江，攻取云州！” 慕雪琴前脚刚离开天山，梁府和天山就收到了梁萧其他妻子怀孕的消息。 饶是剑南风淡泊一世，也忍不住笑到嘴都差点裂开。 此时远在京城的洛长丰，也是如此。 梁萧可是非常认真的承诺过，只要自己能有孩子，就决不让女方一家绝后。 克丽丝缇来自西域，不存在什么绝后不绝后的。 按照梁萧的意思，他不会让自己的子嗣争权夺利，只要他们相亲相爱，兄友弟恭，姐妹情深，因此谁当家主并不重要。 梁府三兄弟已经完美践行了梁萧的言论，最优秀的梁萧并没有做梁家未来家主的打算，而是支持梁风。 也就是说，在梁萧妻子们生育正常的情况下，如果克丽丝缇生的是男丁，梁萧就不会绝后，那月怜、洛倾雪、剑琴晚的孩子，梁萧是可以让他们随母姓的…… 虽说公孙玉是剑南风的亲女儿，可公孙玉要继承的是定国侯的家业，因此剑琴晚的孩子才有可能作为剑族与梁萧共同的后裔。 洛长丰的洛府，也有望留后。 左无伤执行情报任务返回燕州，听说月怜怀孕，连夜祭拜月怜的先祖。 “左无伤愧对诸位先辈，但如今大恒国已成过往，大乾天子有梁萧，乃是天命所归。我能做的，便是争取不让仇家绝后。梁萧他已经承诺，天子也已经许诺，将来会封孩子一个足够显赫的爵位！” “这片土地的百姓已经足够悲苦，我们是不该再生事端，曾经的大恒国愧对百姓，致使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天子以德报怨，庇护同胞，而今我们是应该还他一个朗朗乾坤，太平盛世，弥补百姓！” 即使是独处的时候，左无伤也不再对大恒国历代先皇称臣，只是怀着愧疚之心，时常祭拜，向这些先人汇报月怜的情况。 大恒国遗民没有被剥夺财富，生活富足，有羽林军和小部分影卫保护，也不必担心回春教的报复。 大乾这对君臣的组合，已经彻底折服昔日的大恒国遗民。 左无伤只是去探望月怜一眼，不喜不悲，跪下行礼之后，又看向卓荨。 “别看我呀，他都还没跟我……”卓荨捂住了羞红的脸。 左无伤提前了解了梁萧的想法，只是咧嘴一笑，告辞，再去执行任务。 对于这个亲生女儿，左无伤一直是深究愧疚，余生只希望能对她百依百顺，又怎敢对她有任何要求。 “副元帅，周边一带，已经几乎不存在蛮荒斥候，不过我们还是没敢放松巡逻！” 听完卓英的汇报，梁萧也放下心来，走出营帐，望着满天细雪。 “今年比往年更冷，看来天江从结冰到封冻，将会加速。” 众将如临大敌:“那敌人很有可能从云州那边，利用厚厚的冰层，轻松渡河，猛攻云州！” 云州是三地最大的门户，一旦云州失守，燕州和朔方，乃至京城，都会直面蛮荒威胁！ “元帅在云州坚守，断然不会冒险出战，凭借云州城，坚守三个月都没问题。朔方守将也在据城死守，关键还在咱们燕州，不容有失。”梁萧沉声道。 众将凛然，一齐北望。 蛮荒人应该已经收聚了二十万部队。 如今他们总算明白，梁萧为何要清除周边一带的蛮荒斥候。 此举，首先就能保证白袍兵和斥候随时出城，了解敌军动向。 一旦敌军分兵，支援云州，对云州发起总攻，燕州这边也可以派出骑兵支援，同时将一部分其他兵种也送往云州，只要吕毅别托大出城迎战，是完全来得及的。 燕州的教训何等惨痛，如今的北境与过去不同，边塞所有百姓都被迁往内地，避免重蹈覆辙，北境将士也没有掩护百姓的压力。 蛮荒军营，左贤王也收到消息。 燕州守军已经完全控制了周边二十五里区域，蛮荒人的斥候难以深入！ “元帅，如果咱们逼近燕州城，让他们不敢派遣斥候和白袍兵出来，咱们是否有更大的空间，可以自行选择何时分兵，而不让他们知晓？”一名将领提醒道。 左贤王摇了摇头。 “敌人又怎么可能蠢到连支援云州都不会？倘若他们不敢出城，天江又提前结冰，以梁萧守卫庐州城的经验来看，他肯定也懂兵法，当然是据城死守，再暗中派兵驰援云州。现在我军能看到大量白袍兵充当斥候，就说明云州稳定，他根本不急着驰援云州。”.. “因为梁萧不可能不清楚，如果天江没有大面积封冻，咱们几十万蛮荒铁骑渡河，需要的时间都足够他们从燕州杀到云州再组织防御！既然如此，何不借助现有优势，引蛇出洞？” 军师附和道:“元帅高见！主动权在我方手中，如果天江不结冰，咱们就分兵，那咱们反而陷入被动，白来一趟燕州城！若是梁萧真吃了元帅引蛇出洞之计，蛮荒铁骑对抗十几万燕州守军，我军必胜！就算梁萧真的铁了心要龟缩城内，咱们再支援云州，也恰好能赶上渡江的最佳时机！” 左贤王的脸上浮现高深莫测的笑容，随后威严下令:“传令全军，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开动，驰援云州！” “别忘了放出消息，让大乾国的细作知道，本王有驰援云州的打算！” 燕州，梁府宗祠，梁萧的妻子们为梁家先辈烧了高香，站在梁萧身后。 梁萧跪在父母牌位前，反复叩拜，神情肃穆。 “爹、娘，伯父、伯母，萧儿不孝，国仇家恨，今朝当雪！” 铿锵有力的誓言，回荡在宗祠内，使得众人心头一凛。 梁萧只是望着父亲梁安国的牌位，握紧拳头。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这是一段埋藏了十年的委屈和秘密。 当年乍闻父辈殉国，随后母亲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年少的梁萧只觉得全世界都崩溃了。 身上承担着国仇家恨，家族却备受朝廷重臣排挤，朝廷与蛮荒媾和通商，梁萧自知报国无门，那些世家大族更不允许将门子弟担任文官，这是有无数前车之鉴的。 无论是曾经的聂家、洛家、吕家，宗族子弟担任文官的，凤毛麟角，考取功名也没用。 从此梁萧过上了更加破罐子破摔的生活，唯独没有放肆吃喝嫖赌，生怕身体熬坏，而是默默在房间里苦练力气和剑法。 纵是纨绔，也不忘有朝一日向蛮荒人报仇雪恨，只等一鸣惊人！ 纵使没有“特种兵天将”这一段意外，当初蛮荒入侵，梁萧也一样会义无反顾。 再看今朝，少年封侯，军权在手，蛮荒入寇！ 祭完父母和伯父伯母，梁萧安顿好妻子之后，前往军营。 “副元帅！云州那边传来消息，今年冬季大寒，天将提前结冰，恐怕卑职赶到燕州这会儿，已经封冻！” 第538章 擂鼓进军 梁萧闻讯，立即整军备战。 穆宏和刘帆一齐跑来汇报:“大乾铁卫和擎天卫的军备，都配备好了，也熟悉了，此事严格保密！” 梁萧相当满意，临阵调度，众将分别接受军令，严阵以待。 卓英又领着一支休息过的白袍兵，出城向北。 “元帅！白袍兵还是在我军周边一带出没！” 收到消息的左贤王，当机立断，说道:“不必派遣部队驱逐，给他们制造探查的机会。” 又过了一日，蛮荒人终于收到云州右贤王送来的情报。 “天江提前结冰，这会儿应该快要封冻了！” 左贤王霍然起身:“很好！全军准备，随时分兵，支援云州！” 众将纷纷安排，左贤王与军师相视一笑。 骑兵的行动远比步兵方便，他们有信心把燕州守军耍得团团转。 十一月中旬，北境飘雪。 云州一带的天江河段，全线结冰，陆续封冻。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这意味着，蛮荒人也可能轻松渡过天江，原有的渡河工具，只需要用来应急！ 北境元帅吕毅立即下令:“三军待命，随时防备敌人突袭！云州险要，不可有失！” 面对骑兵为主的蛮荒，云州城的守军暂时还无力进行野战，将士们得知天江封冻，并没有怨言。 原先军民认为可以一战，是依靠天江这样的天险，但如今天险暂失，形势今非昔比。 吕毅站在城头，放眼苍茫天地，心中惆怅:“天将军，今年你想为我等带来怎样的战果？” 如果梁萧不是天将军，吕毅是万万不敢放权的，哪怕梁萧打赢了庐州保卫战。 北境几乎完全押宝在燕州，就连朔方也选择坚壁清野，死守不出。 燕云之地一旦失守，大乾国就很难收回！ 梁萧依然在军营里操练将士。 医圣慕雪琴，带着天山侠客和天山医者们出山，终于来到燕州。 得知梁萧的其他妻子也怀孕了，慕雪琴又惊又喜，一并照看。 “这里虽然天寒，但梁府用得起柴火，倒也不必担心她们和胎儿。” 慕雪琴向众人解释着，随后愁容满面:“只是……燕州可千万不能失守！” 众人神情凝重。 对蛮荒人而言，去年的惨败也是教训。 今年的蛮荒人，攻势比去年更大，似乎是举倾国之力杀来。 这就意味着，蛮荒人可能与西北东三处边境的敌人议和，甚至结盟，铁了心要击破大乾！ 燕州和云州，但凡有一处失守，对北境都是绝大的威胁。 到时候，仓促转移孕妇，也是相当危险。 所有人都知道，蛮荒人要么猛攻燕州，要么猛攻云州，大乾国稍有不慎，连朔方都有可能失陷！ 这就要看吕毅和梁萧两大元帅的安排了。 从得知天江提前结冰开始，梁萧就没有再进过家门，连擎天卫都被梁萧带到北境军营。 十一月下旬，左贤王见梁萧依然坚守不出，控制周边视野，终于下定决心，军令传达全军。 “分兵十二万，驰援云州，留守六万，缩减军营规模！” 蛮荒人扣除虚张声势，实际的兵力在十八万以上，包括后勤。 大军带着大量物资开拔，俨然要前往云州支援的气势。 “副元帅，蛮荒人的确开始分兵了！” 收到消息的梁萧，眼神一凛:“再探，看他们到哪里扎营！” 白袍兵带着一部分马快的斥候，冒死绕过蛮荒军营，观察左贤王动向。 …… “元帅，他们果然派白袍兵来探查，不过我们没有信心追上他们！” 左贤王收到消息，冷笑不已:“四十里之后，扎营休息！” 一连数日，双方都在自己的范围内互相试探，梁萧也准确了解了左贤王主力扎营的位置。 “副元帅！敌人分兵之后的留守部队，应该有六七万！” “四十里外？这是常规布置，蛮荒人马快，急行军的话一天就能跑二百里以上，从那里赶回原先的军营，只需要几个时辰，而咱们一旦出兵，对方也会驱赶负责探查的我方斥候，咱们未必能发现他们回兵支援。”穆宏提醒道。 “左贤王的部队，一定还会启程。假意启程的标志，多半是开始驱逐咱们的白袍兵，不许他们再探。等咱们杀到他们的军营，他们只需要点起狼烟，主力就能迅速回援。”梁萧若有所思，继续安排。 又有一支一千人的白袍兵出了燕州，散开北行，继续探查情报。 “梁萧还是没有动静？” 左贤王不由开始怀疑梁萧的动机了。 “会不会是咱们分兵不够明显，让他不敢贸然进攻？”军师皱眉道。 左贤王点点头:“本王当然考虑过此事，继续从留守部队里撤兵，只留两万骑兵，一万辎重兵！会合之后，如果梁萧还是缩在燕州城里，就在原地分兵，留守十万与燕州对峙，剩下八万驰援云州！” 蛮荒人的留守部队开始继续分兵一半，与左贤王的部队会合。 “他们特地缩减了军营规模，目测只剩两三万？”梁萧了解情报之后，等来了最后一支白袍兵。 “蛮荒人果然在分兵之后开始巡视周边一带，走出五十里之后，就开始驱逐我们，但可以肯定，左贤王的部队绝对在四十里外，并且不敢派遣斥候来探查我军！” 白袍兵队长汇报之后，梁萧霍然起身:“随本将军，调兵遣将！” 北境军营，十二万将士早已严阵以待，时刻备战。 这十二万将士，其中有两万是紧急训练过的新兵，负责弓弩抛射。 其中骑兵三万，以白袍兵为主，不包含大乾铁卫与擎天卫里面的骑兵。 算上最近征募的一万人，和燕州以南送来的一万人，燕州城的守军尚有五万，其中大部分是后勤兵。 将士们憋了两个月，听说终于要出兵和蛮荒一战，纷纷打起精神，望着阅兵台上的梁萧。 “三军听令！” “临阵将不顾军先退者，斩其将！军不顾将先退者，后队斩前队！” 梁萧话，随着传令官传遍全军，三军肃然。 养精蓄锐到现在，如今是要和蛮荒人拼死一战？ 众人压下紧张的心情，发出震天动地的回应:“吾等愿与蛮荒决生死！！” 十三万将士备受国家厚待，日夜训练，压抑的战意在这一刻齐齐爆发，丝毫没有胆怯。 梁萧的脸上的一丝微笑一瞬即逝，随后亲自擂鼓。 “举国之力，供养燕州！建功立业，以报国恩！” “各部已有安排！击垮敌军，再与云州合兵一处，决战蛮荒！” “擂鼓！进军！！” 第539章 泽国江山入战图 这一夜，角声震天，斥候开道，以白袍兵为主力的骑兵先锋紧随其后，后方跟着大乾铁卫、擎天卫，以及余下出战的步兵、战车。 梁萧站在城楼上，手按宝剑，神情凝重。 作为统帅，未到激战之时，他必须坐镇中军，指挥后续真正的决战。 聂远、南霁云、越擎天，都加入白袍兵的队列，只等回归时重掌部队。 梁萧走到城头，提起那把足有一丈五尺的陌刀。 “擎天，你力量惊人，最好的陌刀留给你了。” 三万骑兵，随斥候最先出城，于城外列阵。 白袍兵主将吕长河、副将卓英等人，指挥部队:“乘夜奇袭敌营，杀他个血流成河！” 【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大乾要让四方来贺！】 凛冽寒风中，隐约传来大乾铁骑的低吼吟诵，战意冲天。 吟诵之后，人衔枚，马勒口，铁蹄北上，掀起十里狂沙！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在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这一刻，他们已无暇思念亲人和自身安危，唯有拼死决胜，为亲人创造不再需要担惊受怕的环境，不负国恩！ 燕州步卒陆续出城，在各部将领安排下，于城外紧急布防，随后原地驻扎，枕戈待旦…… 此时的燕州城，除了北城，其余地带已经封城死守，严禁任何人出入。 云天卫躲在民宅密室里，愁眉不展。 “他居然真的主动出击了，怎么会这么傻……”左菁的眼里，满是浓浓的担忧。 蛮荒人的骑兵是比大乾国的骑兵战力稍微差点，可那是骑兵与骑兵对比。 燕州守军的骑兵数量不足蛮荒人四分之一！ 步兵的弓弩固然比马上弓弩威力更强，可对精于骑射的蛮荒铁骑而言，他们就是移动缓慢的靶子，而蛮荒人却是移动迅速的靶子，双方的命中率不可同日而语。 更何况蛮荒铁骑在平原战能占据主动权。 天字号云天卫提醒道:“首领，我们做不了什么，能不趁火打劫，已经算是恪守原则了。” 左菁只是默默点头，心情复杂。 不为难保家卫国的将士，是左无疾留下的云天卫铁律，其中就包括掳走亲属，这是对英雄最后的尊重。 否则，站在理性的角度，双方大战之时，城内很可能一片混乱，他们就有机会趁机掳走梁萧的女眷…… 可现在，那个能心疼她的男人，面对急求一战的蛮荒铁骑，却要以步攻骑，放弃坚城后盾，主动出击，这可是兵家大忌！ 他还会创造奇迹么？一定要创造奇迹…… 这是左菁与梁府众人共同的想法。 梁府里，剑琴晚等人坐在温暖的大房间里，满面愁容，学着克丽丝缇祈祷。 这一夜，是家家户户的不眠之夜。 从今天封城、宵禁开始，城内百姓已经发现了不寻常。 蛮荒人攻城了么？ 家家户户，有人安慰因为惊恐而哭泣的孩子，也有少女、父母祭拜祖先，祈祷参军的情郎、儿孙凯旋。 这一夜，燕州城内出奇的安静，无人喧闹。 百姓已经深刻明白，燕州守军是一支保家卫国的军队，从不扰民，决不能败，更不能给他们添乱！ “骑兵先行，诱敌深入，于城外决战，各部做好接应！” 清冷月光，为雄伟的燕州城披上一层银纱。 梁萧在城内发表演讲，传令官四处传音，全军振奋！ 他们养精蓄锐太久，全军换了装备，还憋着一股国仇家恨的怨怒之气，就等这一战证明自己。 大乾国可是以举国之力，半年来为燕州部队打造大量军器！ 大乾铁卫和擎天卫，被安排在了部队的最前方，开始摆阵…… 深夜，蛮荒留守部队军营。 三万守军百无聊赖，甚至开始质疑左贤王的军令。 燕州守军缩在城里这么久了，根本不敢出击，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就在将士们发牢骚的时刻，斥候迅速来报。 “远方出现敌人骑兵！数量过万！” 守军将领们大吃一惊:“元帅神算，他们果然跑来突袭！点起狼烟！” 狼烟迅速点起，但因为是深夜，远在几十里外的蛮荒主力并不能看清。 守军将领也不放心，又派了快马回去求援。 不多时，远方黄沙漫天，三万大乾铁骑终于杀到阵营前方。 “敌人骑兵不多，绝对没有步兵，不足为惧！”三万蛮荒守军迅速组织起防御，弓弩齐备。 作为游牧民族，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战马行军速度。 大乾铁骑能够以这么快的速度奇袭本部，后方的步卒就算想来支援，也应该还没走出十里，这么长的距离，甚至足够他们回去报信，到左贤王率军回援，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三万大乾铁骑已经迅速接近蛮荒军营百丈。 南霁云、吕长河、卓英、聂远、越擎天，五名战将各领一部，趁着敌人还没有迅速动员，立即带队突击！ 转眼间，杀声震天动地，天边的月隐约染上一层血色。 蛮荒人缺少拒马，但还有弓弩防备，趁机攒射！ 军营里飞出来的弩箭，似夜空中成群乱舞的飞蝗，铺天盖地。 大乾铁骑早已备好盾牌，为自己和战马格挡要害。 “没什么伤亡？怎么可能！” 远处视力最好的一部分蛮荒人震惊失色！ 他们数万支箭齐射，居然没有给对方造成明显的伤亡！ “他们连战马都覆盖了马甲，三万人甲和马甲，怎么可能！！” 终于有眼尖的将领隐约看清了大乾铁骑的军备，惊恐莫名！ 不光是白袍兵，所有大乾骑兵的人和马都穿上了战甲，战马要害部位还有坚固的甲片，配合覆盖了一层钢制外壳的简易盾牌，大大减少弩箭的威胁！ 不等蛮荒人反应过来，马背上的大乾骑兵已经接近军营，随手取出早已备好的马上强弩，扣动扳机！ 万千箭矢，带起阵阵破空之声，朝着蛮荒军营里严阵以待的骑兵激射而去！ 刹那间，只有皮甲和部分轻甲的蛮荒铁骑，大量中箭落马，连战马都没能幸免，人马惨叫声不绝于耳！ “严防死守！放弃反击！” 蛮荒人阵脚大乱，再也提不起防守反击的欲望，借助提前布置好的重盾，防备弩箭，奈何重盾有限。 白袍兵最先接近蛮荒军营，二十丈，射完强弩之后，随手将弩放回原位，又纷纷从马背上取来早已上弦的诡异弩机。 双方终于接近十丈，距离蛮荒铁骑最近的三千白袍兵，扣动弩机。 “咻咻咻！” 一把弩机，同时射出十支利箭，好似天女散花，覆盖蛮荒前线！ 与此同时，左贤王军营，高高筑起的岗哨也发现了远方火光冲天。 第540章 决战之始 “梁萧果然中计！” 左贤王收到消息之后，狂喜失声，当场下令:“全军开拔，回归本阵，杀燕州一个措手不及！！” 蛮荒铁骑，人人难掩一脸兴奋和嗜血，整个军营里响起狂喜和嚎叫。 左贤王只留下辎重兵缓慢撤营，十二万蛮荒铁骑倾巢而出，兵分两路，一路杀向东方支援守军，一路杀向东南，意在截断后路大乾骑兵！ 蛮荒留守军营，诸葛连弩首度现世，打了蛮荒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是梁萧通过史书记载，结合现代原理，在下江南之前仿制出来的弩机，射程很短，但胜在量大，一次十发齐射，近距离对敌人造成的威胁远胜普通强弩数倍！ 三千白袍兵率先发射连弩，接近三万弩箭，从四面八方怒射，密密麻麻，堪比两三万人同时射箭！ 转眼间，首当其冲的大量的蛮荒骑兵，猝不及防，被射成马蜂窝，惨叫身亡！ 付出惨痛伤亡之后，蛮荒人终于明白:现在他们所面对的大乾骑兵，无论是战斗意志还是军备质量，今非昔比！.. 即使有小部分大乾骑兵不幸中箭落马，依然强忍伤痛，在生命终结之前，也会狞笑着朝蛮荒人射出弩箭，看到射死敌军，才含笑闭上眼睛，好似心满意足，一睡不起。 这是一支绝对无法靠一对一战胜的大乾铁骑！！ 蛮荒人的醒悟，为时已晚。 三千白袍兵射完连弩，迅速收起，挺起刀枪，杀入敌军本部。 后方赶来的白袍兵，如法炮制，扣动诸葛连弩的扳机，专挑敌军密集的位置狂射，配合后方友军重新组织的弩箭。 顷刻间，蛮荒人死伤数千，阵脚大乱！ 吕长河与卓英负责带队冲锋，南霁云、聂远、越擎天各乘宝马，直取敌将。 战不过三回合，两名蛮荒将领分别被南霁云、聂远一枪搠死马下，越擎天更是一刀将一名白甲蛮荒将领斩首！ 将军勇猛，身先士卒，大乾的骑兵们深受鼓舞，杀声震天。 议论交锋，蛮荒人死伤无数！ 骑兵对骑兵，这些蛮荒人终于发现了大乾将士的铠甲和马甲是何等坚固，防御力远胜他们的皮甲，兵器更是威力巨大的“镔铁”武器！ 又因为是守城，比一般大乾骑兵速度更快的蛮荒铁骑，失去了机动性优势，在三万骑兵的钢刀、钢枪之下，显得脆如薄纸。 面对六千把诸葛连弩的突袭，三万铁骑围剿，白袍兵开道，蛮荒人终于溃不成军，哀声震天，作鸟兽散。 大乾铁骑哪肯轻易放过，一路掩杀。 十里黄沙，遍地染血，寒风中传来阵阵蛮荒人凄厉哀嚎！ “将军！蛮荒主力即将接近！” 收到消息的吕长河，当机立断，约束众将:“带回战马，烧毁军营，回返燕州！” …… 不知何时，天际的明月已经隐入云层，仿佛在控诉光明的微灭。 燕州城北，九万步卒已经列好阵势。 朔气传金铎，寒光照铁衣！ 天气越是寒冷，将士们的战心越是炽烈，握紧手中的兵器，咬牙切齿，在原地热身。 梁萧坐在城楼上闭目养神，估算时间。 “他们该回来了。穆宏、梁战、刘帆，带领众将等候，是该决战了。” 梁萧身边的穆宏等人，纷纷领命，回去领军。 穆宏更是兴奋异常。 半年前梁萧就对他和顾少言许诺，如今没有对他失信，给他创造了立功的环境！ 与此同时，军营北方马厩，这里只有百名影卫看守。 马厩里只有弘休和白夜飞影，一人一马。 “飞影啊飞影，天命再临……” 弘休只是抚摸着白夜飞影的脖子，轻声细语。 白夜飞影扬起马首，马厩里响起一声雷霆般的嘶鸣。 左贤王的蛮荒铁骑，经过紧急行军，已经赶到军营西边七里，突然发现远方火光冲天，更胜先前十倍！ “报！我军留守部队溃败，军营失守，损失惨重！！” 马背上的左贤王当场震怒失声:“怎么可能？！本王不是让他们固守，不得出战？？” 旁边的军师也怒道:“敌人最多只有三万骑兵，哪怕他们出战，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溃败！” “哪怕留守的是他娘的三万头猪，想要杀光，也没这么快吧？”左贤王恨声道。 传令官苦着脸道:“末将不知，但他们的确是溃败了……” 左贤王急怒攻心，立即下令:“事后追责，三军听令，全速行军，给本王立即追杀大乾军队！三万人不可能来得及入城！” 众将怒气滔天，纷纷加快行军，顾不得战马疲惫。 军营失守，实在出乎意料，但眼下他们必须趁机追杀人困马乏的大乾骑兵，甚至借此机会攻取燕州城，那三万部队的损失就不足为道！ 大乾铁骑远远望见远方密密麻麻的蛮荒铁骑来袭，放火之后，在吕长河等人的带领下，牵走缴获的战马，驮起阵亡同袍的尸体，迅速撤回燕州。 双方开始了生死追逐。 大乾骑兵全速撤退，蛮荒铁骑最精锐的先锋部队紧追不舍。 就在大乾骑兵撤离之时，西边也传来阵阵铁蹄声与喊杀声。 吕长河等人心头一凛，但早有准备，从缴获的一部分战马里面挑选一千多匹，奋力往马屁股插了一刀。 战马吃痛，纷纷发出凄厉的哀号，冲向西方。 大乾将士头也不回，干完一票，拔腿就跑。 一千战马并不能冲散合围而来的蛮荒铁骑，但因为过于分散，多少也阻碍了骑兵前进。 蛮荒铁骑纷纷砍死这些受惊的战马，怒气冲天，咆哮着冲向燕州城。 一刻钟后，两支蛮荒铁骑先锋部队在燕州之北会合，组成军团，铁蹄南下！ “拿下燕州，血洗百万燕州军民！！” 此刻左贤王亲自带队，蛮荒人追不到大乾铁骑，狂怒弥漫心头，只想杀入燕州泄恨！ “我军骑兵回归！！” 守在燕州城的部队，终于得到前线斥候的回报，原地组织防御。 远方传来马蹄声，燕州城外的将士远远望见大片火光，又惊又喜。 “是咱们的骑兵！！” 大乾铁骑，纷纷返回燕州，绕城而走，避免冲乱本阵。 等骑兵绕城之后，取来一支点火的龙牙箭，拉满落日弓，一箭射向天边已被云层遮蔽的残月。 燕州城外守军收到信号，立即在两侧摆好十几排拒马，阻断蛮荒铁骑绕城追击己方骑兵，随后战旗挥舞，摆好阵型。 “迎敌！！” 第541章 却月之威 收到令旗信号，城北守军纷纷摆好战阵。 白袍兵们将诸葛连弩纷纷留下，交给擎天卫和大乾铁卫迅速组装弩箭。 擎天卫和大乾铁卫，背靠己方援兵，依托两侧重叠的拒马，摆出四个形似半月的阵形，挡在城外。 战车覆盖边路，战车两边还有士兵手持重盾保护，持盾者皆穿步人甲，戴钢盔，护住全身，只能看见眼睛和鼻子。 后方众军则是两长枪兵、强弩，配横刀，穿棉甲。 从左到右，中央都立着一支锦旗，四阵分别绣有四象。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四象却月阵！ 敌军势大，梁萧提前选好地形，将大乾铁卫拆成三个却月阵，配合擎天卫一个，摆出四象却月阵，严阵以待！ 北边城墙上，架设五百床弩，每架床弩是用三只巨型大弓合并，周围有三十人负责拉弓操作。 以大乾国度量衡，一尺接近24厘米，床弩上架设的弩箭，长度接近五尺！ 远方逐渐传来沉闷的战吼，大地开始震颤，地上的土石一跳一跳。 蛮荒铁骑杀近了！ 骑兵归队之后，吕长河与卓英带兵在边路休息，静待时机。 聂远、南霁云分别回归擎天卫、大乾铁卫，充当指挥。 越擎天登上城楼，跪在梁萧面前，兴奋道:“侯爷！我等不辱使命，摧毁敌营！洒家有力气，还能再战！” 梁萧亲手将陌刀交给越擎天，郑重道:“只管屠戮！” 越擎天欣喜若狂，拿起陌刀，顺着城墙上的吊索下去，骑上梁萧命人备好的战马，穿好步人甲和战盔，赶往擎天卫阵前。 正在阵前指挥的梁战等人，与南霁云、聂远、越擎天会合，迅速分配指挥权。 蛮荒铁骑终于追到了城外五里，望着摆在城外的大乾军阵，当场狂喜！ “他们果然来不及回城，正在掩护骑兵！自寻死路！！” 坐镇中军的左贤王收到消息，同样激动万分:“立即派六万精锐绕城，追杀白袍兵！” 白袍兵一直是蛮荒人的心头大患，左贤王也相信，这么多白袍兵就算全部进城，也会有大量骑兵来不及进城，可以趁势掩杀！ 军令传出，蛮荒人立即组织六万铁骑，向两边绕行，余下部队迅速推进到城外，等候军令，便要发起总攻。 两路蛮荒铁骑，各有三万，妄图追击从两边绕城撤退的大乾骑兵。.. 燕州守军早有准备，纷纷朝着两边射出强弩。 数百蛮荒铁骑中箭落马，顶着一轮弩箭，便要破坏拒马。 “放箭！” 蛮荒铁骑接近城外五百丈，梁萧一声令下，城墙上早已拉满弦的五百架三弓床弩终于发射，离弦之箭，带起一阵阵尖锐的破空之声，直射蛮荒铁骑密集之处！ 顷刻间，又有两三百人被恐怖的弩箭射穿人马，当场阵亡！ 蛮荒铁骑受到如此惊人的弩箭怒射，也是大吃一惊，望向城头，看见一排排三弓床弩，也是满心恐惧。 为什么大乾国的弩箭能射这么远？？ 边路还有大量的弓弩攒射，蛮荒铁骑不得不放弃破坏拒马，丢下两三千具尸体，狼狈撤回本部。 “元帅，敌人在边路架设弩箭和大量拒马，还有能射几百丈的远的床弩，我军难以绕城突破，不能不管他们的强弩兵！” 收到消息的左贤王，惊怒交加:“床弩能射那么远？” 左贤王当即拨马远离城墙，就在此时，前军来报:“元帅，燕州城门大开，已经有部分士兵开始撤回城内！” 闻言，左贤王当机立断:“梁萧果然在准备撤退死守，决不能让他们如愿！立即直取城门，我蛮荒十二万精锐，当踏碎大乾守军！！” 一声令下，十二万蛮荒铁骑结阵而来，角声震天，杀声震耳欲聋。 “那是什么阵？从来没见过！” 发现大乾将士摆在城外的却月阵，挡在大乾将士最前方，蛮荒人惊疑不定，在阵前三里停滞不前。 “不管他是什么，没有蛮荒铁骑杀不穿的防御阵！冲锋！” 众将立功心切，纷纷下令冲锋，蛮荒铁骑终于争先恐后扑向大乾将士！ 十二万铁骑，堪比钱塘江大潮，汹涌而来，势要碾碎大乾将士。 四象却月阵前已经竖起无数重盾，抵挡蛮荒人的弓弩。 蛮荒铁骑发现弩箭失效，不得不暂时放弃抛射，咆哮着径直杀向阵前。 “咻咻咻！” 却月阵后方弩兵与强弓兵，配合城墙上的三弓床弩纷纷开射，不等蛮荒铁骑接近，先射对方一轮！ 燕州守军以步兵居多，其中的弓弩手超过五万！ 这是大乾国积累了半年的物资，从全国各地送往燕州，终于在这一战派上用场！ 箭如飞蝗，遮蔽天空。 蛮荒铁骑卷起的黄沙，也阻挡了后方的视线。 刹那间，大量士卒纷纷中箭落马，饮恨当场！ 蛮荒人又惊又怒，顾不得去思考大乾将士究竟有多少弓弩，顶着弩箭，全速冲锋。 面对大乾将士的弩箭，蛮荒人在付出过万伤亡之后，终于杀到阵前，发起第一轮冲击。 “嘭！” 重盾在前，配合战车，成功阻截蛮荒铁骑前锋的冲击攻势，使得蛮荒铁骑被迫滞留在原地交战。 前方战车上，提着长槊的大乾铁卫与擎天卫纷纷出手，大量长槊顺着重盾的缝隙刺了出来。 面对这猝不及防的猛攻，和长槊惊人的长度，蛮荒铁骑陆续被刺死马下，来不及告知后方将士！ 后方的蛮荒铁骑依然潮水般涌来，生怕被前军抢了战功。 蛮荒铁骑本就是以轻装为主，精于骑射，长途奔袭本就消耗巨大，面对却月阵的重盾和战车拦截，一时间竟然无法组织有效的突破。 就在蛮荒铁骑急不可耐之际，终于有几面重盾告破。 正当击破重盾的蛮荒铁骑狂喜之时，重盾身后的大乾铁卫和擎天卫，目露凶光，硬扛着蛮荒人的弩箭，挺起手中两面开刃的长刀—— 咔嚓！ 始料未及的猛攻，陌刀连人带马，当场将蛮荒铁骑的人头和马头斩下！！ 人马俱毁，惊人的破坏力，使得蛮荒人的前锋震惊失色，硬着头皮猛攻破盾处的陌刀兵。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敌人身披重甲，面对自己的长刀和长枪，不说毫发无损，至少短时间内没有受到有效伤害！ 一把陌刀十几斤，大乾铁卫和擎天卫本就是精挑细选的猛士，挥舞如风。 一排又一排的蛮荒铁骑，杀到却月阵前，面对战车、强弩、重盾、陌刀，陆续饮恨惨死！ 蛮荒人试图以弩箭击杀却月阵后方的弓弩手，却发现挡在最前面的大乾铁卫和擎天卫弩手，同样披着棉甲，少量伤亡对于近万弩兵的影响，几乎微不足道！ 城墙上的梁萧见状，目光冷厉，再次下令:“反击！” 后方的重甲长枪兵终于开始出动。 第542章 传奇不朽 梁萧的部队，发现前方却月阵效果惊艳，也放心分散，以重甲枪兵为主力，弓弩手紧随其后，缓慢向两翼分散，准备趁乱出击。 蛮荒人面对大乾铁卫和擎天卫的却月阵，双方将士的接战面实在太小，蛮荒人对大乾铁卫和擎天卫造成的伤亡，远不及己方伤亡惨重。 短短两刻钟时间，成片成片的蛮荒铁骑倒在从未见过的却月阵前，甚至因此阻碍后方的蛮荒铁骑发起新的议论攻势。 “元帅！我军迟迟无法突破他们的战阵！！” 听到传令官惊恐的回报，左贤王一脸不信:“对方阵前顶多只有万人，六万人，打不穿？？” 传令官解释道:“大乾将士的甲胄和武器，远超我军想象，威力和防御力惊人，而且好像不知疲倦！那些手持长刀的重甲兵，受了致命伤还不停挥刀，拉咱们的将士陪葬……” 左贤王瞳孔一缩，似乎意识到不对劲了:“难道梁萧一直在暗中积蓄实力，本就有意与本王当面决战？！” 这一刻，左贤王终于发现，自己似乎被梁萧将计就计，利用蛮荒人急于破城的心理，以那种诡异的半月形阵法，配合弓弩，阻挡并消耗蛮荒铁骑！ “他铁了心要清理燕州周边一带的斥候，就是为了方便提前摆阵，并且让骑兵突袭本阵，诱导本王率军回援，误以为燕州守军仓促间来不及回城，一定会趁机攻城。突袭只是假象，靠精锐的步兵引诱本王决战，才是真正的目的……” 左贤王越想越是心惊胆战，一股凉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牙齿也开始打颤。 如果真如他所想，那这梁萧，简直是将他和蛮荒铁骑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自以为是的引蛇出洞，诱敌之计，不过只是梁萧的诱敌深入！ 左贤王身边的军师一脸担忧道:“将士损失惨重，是否暂时停止攻势？” 闻言，左贤王心有不甘，怒道:“更换阵型，重新进攻，他们的弩箭终究有限！” 军师大惊，也不得不去安排，重新结阵。 但前线的蛮荒人杀红了眼，军令根本来不及传达，越来越多的蛮荒铁骑扑向却月阵，想要撕开战阵。 奈何战车上的大量士兵，枪、弩、长刀齐备，还有替补的重盾和士兵，接替阵亡的同袍，填补被击穿的防御。 战车的战马都披上坚固的包铁马甲，蛮荒铁骑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斩马破车。 四象却月阵，宛如四台绞肉机，不断收割强袭而来的蛮荒铁骑，粉碎敌人的进攻，阵前已经堆起了尸山骨海！ 远方响起一声怒喝，竟是越擎天手执陌刀，亲手将一名蛮荒将领连人带马斩成两段，惊退蛮荒！！ 蛮荒人艰难后退，咽着口水，不敢接近，满眼不可思议:人马俱碎，他是怎么做到的…… “总队长威武！”擎天卫士气大振！ 直到蛮荒铁骑付出数以万计的伤亡之后，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这些大乾将士，根本不是他们去年遇到的那些弱旅可比的！ 从战斗的意志，到军备，再到战阵，几乎是改头换面！ 蛮荒人已经不敢去数自己到底阵亡了多少，伤了多少，只是惊恐后退。 前军撤退，后军又汹涌而来，一时间自相践踏。 梁萧远远将敌人的情况看在眼里，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又朝着西北方射出一支火箭，大有西北望射天狼的气势。 收到西北火箭信号，正在休息的吕长河与卓英打起精神，当场下令:“骑兵待命，白袍兵整军备战，随时出击！” 梁萧已经下城，来到马厩。 弘休早已披上甲胄，在此等候多时，半跪在梁萧面前:“贫僧弘休，恭送安国侯！老将洪休，恭送天将军！” 遁入空门的老僧，收到前线战报，此刻也难掩万丈豪情。 梁萧谢过之后，穿好战甲，披上白袍，戴好战盔，蜉蝣剑改换苍生剑，提起天龙破城戟，翻身上马。 白夜飞影今夜异常兴奋，仰天嘶鸣，声如闷雷，随后绝尘而去。 在梁萧回来期间，蛮荒铁骑终于领教了大乾铁卫、擎天卫、强弩、床弩，配合却月阵的威力，望着前方的累累尸骨，士气低落。 他们的铁骑经过百年休养、筹备，又有大乾巨富、权贵们暗中支持，征战四方，无往而不利，号称天下无敌，各国公认。 去年却被天将军带队击溃！ 今年，更是被一介书生，大乾安国侯以战阵反杀，战损差距之大，令人发指！ 他们看得真切，四个半月形阵法，其中一个战阵损失可能只有三四百，其他战阵损失最多不过八百。 有一半还是被蛮荒铁骑的弩箭给射死，少数几人是面对冲击，力竭而死！ 真正死于蛮荒铁骑屠刀下的大乾将士，可能不到一半！ 这一刻，精于骑射的蛮荒人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猛攻是何等可笑又可悲，根本就是在送死！ 蛮荒铁骑停滞不前，不管前线将军怎么下令，再也没有人敢贸然发起进攻了。 因为，倒在那几个战阵前的尸体，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数以万计…… “元帅有令，暂缓进攻！” 等到左贤王的命令传到前军的时候，传令官也傻眼了！ 前方几乎全是蛮荒人和蛮荒战马的尸体，而在大乾将士的前方，四个相似的战阵固若金汤，胜过城墙！ 上万幸存的大乾铁卫和擎天卫，没有丝毫得意，只是看着倒在身边含笑而终的同袍尸体，满心悲愤。 【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这一刻，将士们终于深刻体会梁萧留下这首军歌的内容含义。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唯有前仆后继，方能告慰同袍！ 假装回城以迷惑蛮荒人的辎重兵，已经回到城内。 “元帅有令，却月阵守城，三军出击！” 各处的传令官带着颤音传达最后的军令，连梁萧的副元帅都报成元帅。 但已经无人在乎这点细节，后方响起大乾将士的咆哮，金鼓齐鸣，早已备战的十一万人撤除拒马，倾巢而出！ 就连大乾骑兵也换好了新的战马，纷纷策马扬鞭，杀出本阵。 “元帅！敌军突然发起冲锋！” 正在安排退兵休整的左贤王，惊怒交加:“可恶，为何损失如此惨重！” 刚才他初步清点战损，己方损失的骑兵可能超过五万人…… 五万精锐折损在外，这是什么概念，足以让一名统帅胆寒！ “大乾骑兵杀来了！！” 蛮荒铁骑早已是人困马乏，养精蓄锐的骑兵趁势而来，大有横扫千军之势！ 天边的残月，不知何时已经出了云层，为战场重新披上一层银纱。 与此同时，远方传来一阵雷霆般的战马嘶鸣，一道白影冲出城门，一掠而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来到白袍兵本阵！ 正准备随吕长河进攻的白袍兵，无不是瞳孔一缩。 马背上的将军，白袍随风，戴恶鬼面具，持天龙破城戟，威风凛凛。 武神再临！ 军魂犹在！！ 传奇，不朽！！！ 第543章 报国恩 “这、这位难道是……” 梦寐以求的一幕，让白袍兵们瞪大眼睛，怔怔的望着梁萧，就连卓英，心中也一样翻起惊涛骇浪！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令人熟悉、惊喜的身影？ 直到梁萧来到阵前，吕长河仰天狂吼:“我等愿随天将军冲锋陷阵，斩将夺旗！” 一时间，接近七千白袍兵纷纷跟着狂吼，声震山河。.. “天将军？！” 远处的大乾将士和蛮荒铁骑隐约听到白袍兵的怒吼，吓了一跳！ 梁萧振臂一呼:“驱除胡虏，佑我河山！” “驱除胡虏，佑我河山！！” 所有白袍兵热血沸腾，跟在梁萧身后，只觉得精神百倍。 黑夜已过，黎明隐现。 梁萧的军队路过却月阵，望着前方累累尸骨，和倒地不起的累计两千大乾铁卫、擎天卫，只感到悲愤在心中蔓延。 “天将军显灵了！我们拼死一战，感动天将军，他显灵了！” 负责守城的两大精锐军团，狂喜失声！ 梁萧很快注意到了远处重伤倒地，朝着自己伸手的一名大乾铁卫。 他穿着甲胄，连步人甲都被敌人打碎大量的甲片，脱下之后，依然可见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紧急止血，回天乏术。 梁萧立即下马，来到阵前，握着这名大乾铁卫的手，悲叹:“国家一定！一定会优待你的家人！兄弟，辛苦！” 梁萧的“一定”咬得极重，反复强调。 “不辛苦……” 那名大乾铁卫受宠若惊，仿佛回光返照，露出开心的笑容，用尽最后的力气，一手贴在满是鲜血的胸前，行了个简单军礼之后，嗫嚅道。 “天将军，卑职奋死，已报国恩……” 话音刚落，万千铁汉，无声泪下！ 梁萧亲自为他合上双眼，提戟上马，振臂咆哮:“白袍兵随我，踏！碎！蛮荒！！！” 听出梁萧言语悲愤，白袍兵一扫悲痛，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恨火与战意，势要为先辈与同袍报仇雪恨。 接近七千白袍，跟上出击的本阵骑兵，直取蛮荒铁骑，气贯山河！ “燕州守军杀来了！” “难道他们用的全都是那种阵法？” 得知大乾将士反攻，蛮荒铁骑又惊又怕，纷纷后退。 先前负责冲锋的蛮荒铁骑，更是不断逃回后军，不想再面对擎天卫和大乾铁卫的却月阵。 受到前军冲击，一时间，蛮荒人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传令前军，谁敢冲击本阵，立斩不饶！” 左贤王愤怒约束本部，奈何前线军心溃散，传令官反复传达军令，难以成效。 一支部队损失几万精锐，却没能对敌人造成有效伤害，已经彻底让这支部队胆寒！ 军心溃散，像极了传染病，陆续传遍整个蛮荒部队。 幸存的几万蛮荒铁骑，阵脚大乱，纷纷后撤！ “大乾骑兵杀来了！！” 不知是谁开始大汉，已经领教了大乾将士威力的蛮荒铁骑，纷纷夺路狂奔，只恨战马少生了四条腿！ 这一刻，左贤王只感到万念俱灰。 原来大乾将士经过大半年的改头换面，早已今非昔比，根本不是十几万蛮荒铁骑可以媲美的。 梁萧看似龟缩，实则是示敌以弱，一直在等他自投罗网！！ 左贤王悔恨交加，不得不悲痛下令:“撤回云州……” “白袍兵领着大乾骑兵杀来了！！” 不等传令官传令，蛮荒铁骑的前军就响起阵阵惊恐呼唤。 “糟了！！” 左贤王这才想起，他们打了半夜，大乾骑兵始终没有出阵，一直在休息。 以逸待劳！ 现在蛮荒铁骑人困马乏不说，还军心溃散，纵然还有七到八万幸存，面对真正称得上披坚执锐的大乾骑兵…… 摧枯拉朽！ 大乾骑兵一杀到蛮荒铁骑阵前，蛮荒铁骑当场溃不成军，再也组织不起有效的反抗，兵不顾将，将不顾兵，只能各自为战！ “快，且战且退，留两万断后！！” 左贤王发出凄厉的尖叫，传令官硬着头皮去传令。 接近三万幸存的大乾骑兵，势如破竹，好似一支插入敌人心脏之后继续猛力转绞的尖刀，到处放血。 首度交锋，数以千计慌不择路的蛮荒人，不是被钢制枪头的长枪刺死，就是被斩于马下！ 梁萧领着白袍兵四处冲阵，所过之处，血染征袍，直取左贤王帅旗所在！ “元帅，白袍兵突破我军本阵防御，马上杀过来了！！” 收到消息，左贤王惊恐颤声道:“怎么会这么快？领兵的是谁？卓英还是吕长河？” “是、是……” 不等传令官回应，远处响起蛮荒人惊恐的哀嚎:“天将军来了！天将军从黄泉地狱里杀回来了！！” 蛮荒铁骑早就是惊弓之鸟，任人宰割，再见到鬼面提戟的梁萧带起一阵阵腥风血雨，听着白夜飞影雷霆般的咆哮，无疑成了被最后一根稻草压死的骆驼，纷纷拨马逃脱！ 天将军？！ 左贤王与众将瞳孔一缩，借着高高的地势，远远望见远方一人一马身先士卒，直奔本阵而来！ 后方白袍兵还不忘为己方怒吼壮势:“天将军显灵！天将军显灵！！” 白袍白马，银戟当空，恶鬼面具…… 竟是此生挥之不去的梦魇，此刻再现眼前！！ 他当真从黄泉地狱里杀出来了？！ 这一刻，左贤王手脚发凉，竟是如鲠在喉，动弹不得…… “先杀了天将军！” 有数百名蛮荒铁骑，在经历了极限的恐惧之后，深知逃不掉了，满脸嗜血，咆哮着杀向梁萧。 乱军之中，一名蛮荒骑兵从马上一跃而起，从怀里抽出短刀，飞向梁萧。 梁萧眼神一凛，一戟砍死旁边的两名蛮荒铁骑，左手抽出腰间苍生剑。 出剑为苍生，杀生为护生！ 苍生剑一出，寒芒一闪而过，那名飞扑过来的蛮荒骑兵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斩成两段！ 再也没人敢打天将军的主意了！ 白袍兵如有神助，四处乱砍滥杀，人人化身修罗，蛮荒铁骑惊恐辟易，只求逃出生天。 昔日传奇再现！ 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左贤王就这么怔怔的望着远方的梦魇，欲哭无泪:“他他他、他又来了，为什么，他、他就是不肯放过本王……” “元帅！快逃啊！！” 众将的咆哮，终于惊醒了左贤王。 左贤王回过神来，惊恐道:“撤回云州！” 众将会意，带上亲兵，护着左贤王撤离战场。 “蛮荒左贤王，天将军在此，可来共决死！！” 远处的梁萧厉声一喝，左贤王听到一年前就难以忘却的战声，险些跌落马下。 惊魂未定，左贤王拼命挥鞭拍马，战马吃痛，疯狂逃窜。 “别让左贤王跑了！” 远处的白袍兵杀得兴起，兴奋怒吼。 梁萧带领白袍兵不断冲阵，追赶左贤王，嘴巴也没有闲着:“穿红袍的是左贤王，追！” “穿红袍的是左贤王！” 左贤王远远听到白袍兵们的咆哮，惊恐万状，立即脱掉红袍，一把丢掉。 梁萧远远望见左贤王扔了红袍，继续怒喝:“长须长发戴金盔的是左贤王！！” 白袍兵又开始起哄。 左贤王吓得割断长发和胡须，又随手丢掉黄金盔。 梁萧也被左贤王的反应给整不会了，连忙怒吼道:“脖子上有人头的是左贤王！！” 白袍兵的起哄越来越兴奋，起哄声中还夹杂着嗜血报复的狂笑。 左贤王六神无主，当即抽出腰间宝剑，架在自己脖子上…… 第544章 气吞万里如虎 “元帅？！” 众将焦急的咆哮，加上脖子上被剑锋划破皮的疼痛，终于惊醒左贤王。 “撤！撤退！！”左贤王顾不得面子，快马加鞭，仓皇北逃。 白袍兵纵然英勇杀敌，可前方有大量断后、奔逃的蛮荒铁骑，一时间梁萧也无法立即突破重围，杀到左贤王面前。 但这并不意味着梁萧准备放弃追击。 如果他们就此收手，左贤王回到营寨，就有时间安排部队焚烧辎重，杀死马匹，大乾将士能缴获的战利品数量将大打折扣！ 决不能停！ 大乾骑兵趁势掩杀，势要将蛮荒人赶尽杀绝，沿途筑起尸山骨海，任他血流成河！ 黎明将至，大乾铁骑，挥舞手中屠刀，对着蛮荒铁骑穷追猛打。 有些蛮荒铁骑落马之后，大乾铁骑也不管他们，只交给身后赶来的友军负责。 作为骑兵，他们早在劫营回来之后就已经更换了战马，只有一个目的。 占领蛮荒主力的军营，夺取蛮荒人的所有辎重！ 看今朝，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梁萧领着白袍兵，一路追杀百里，蛮荒人尸骸遍地，哀嚎声从开战至今不曾间断！ 左贤王纵然有残兵断后，可因为先前急行军接近百里，战马消耗太大，因此也没能拉开与大乾骑兵的距离。 尤其是白袍兵，已经在不断突破蛮荒败军，距离左贤王的部队仅剩百丈！ 此时梁萧也在横冲直撞，白夜飞影也飞不出前方密密麻麻的蛮荒铁骑部队。 蛮荒铁骑向来训练有素，哪怕仓皇奔逃，也不至于慌不择路，都朝一个方向，恰好挡住了梁萧追杀左贤王的去路。 而大乾骑兵，昨夜劫营回来，只是经过两个时辰的休息，并没有恢复巅峰，也有些疲倦。 梁萧并没有见好就收，根据他的推测，留守军营的蛮荒人应该都是些辎重兵，根本没有多少战力。 骑兵所需要的后勤人员，比例相当之大，大乾国甚至有五人保一骑的说法，当然，这是连一部分步兵都算在骑兵后勤里。 哪怕是游牧民族出兵急袭，也需要至少三到五成，这就意味着蛮荒营寨里的辎重兵可能还有好几万，可以一并斩首！ 此时已是正午，大乾骑兵杀了一天一夜依然不知疲倦，反而越发兴奋。 大乾国开国至今，大乾将士从未有过如此壮举！ 哪怕是大乾高祖御驾亲征，也没有如此轻松大破蛮荒！ 建功立业，报仇雪恨！ 每一个大乾骑兵都怀着无比坚定的信念，只要接近蛮荒人，就毫不犹豫举起屠刀，直到自己杀不动了，才留在原地休整片刻，觉得力气恢复了，又追上大部队。 去年燕州生灵涂炭，历历在目，报仇雪恨更待何时！ 反正梁萧没有下令生擒，但凡是可以杀的，他们绝不活捉！ 正在营寨里等候的蛮荒辎重兵，人人只穿着棉衣、麻衣，发现友军回归，又惊又喜，但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怎么这么狼狈？ “快，焚烧所有物资，带上重要辎重，先回大漠！” 左贤王接近军营的第一时间，惊恐咆哮。 “什么？？” 守营的辎重兵不明所以，直到发现远处大乾骑兵正在疯狂追杀残存的蛮荒铁骑，这才醒悟过来。 我们，输了？！ 左贤王已经来不及解释，只是立即丢下自己的宝马，换乘另一匹。 “快点火！” 此时此刻，左贤王只想逃出生天，已经不在乎这些辎重有多珍贵，而是仓促放了一把火，甚至来不及杀死战马。 只有放火，逼迫大乾骑兵留下来救火，才能保命！ 辎重兵们收到军令，陷入两难，最后还是咬牙放火，能骑马的骑马，没有马的拔腿就跑，生怕自己成为大乾铁骑刀枪之下的亡魂。 蛮荒铁骑，险些被赶尽杀绝！ “天将军，他们放火焚烧辎重！” 卓英焦急道。 梁萧望着已经跑远的左贤王，也颇为恼怒:“这老贼倒是急中生智，留下两万人灭火，其他人随我继续追杀！” 大营灭火，梁萧又领着一万人追杀辎重步兵，杀出了十里血途，最终让左贤王领着一万人逃离。 “幸好，军营里更换的战马他们来不及处理！” 留下来救援物资的卓英松了口气。 战马是最珍贵的战利品！ 大乾骑兵也的确杀累了，再追就是深寒大漠，一路杀来还有大量因为蛮荒骑兵死亡而奔逃的战马，需要他们去捕捉。 白袍兵也从杀戮中冷静下来，随梁萧留在原地休息，人人脸上挂着疲惫的笑容，有一部分人干脆趴在马背上喘气，但眼神依然兴奋。 “天将军……” 白袍兵们眼巴巴望着浑身浴血的梁萧，握着缰绳的手都在颤抖，只觉得自己像是活在梦里。 又是天将军，带着他们一路杀敌！ 不过众人也很清楚，其实这一战的最大功臣，还是他们的副元帅，安国侯梁萧。 但天将军是名义上的大乾国最高军衔，位比大将军的神威天将军，神威盖世，领着他们破阵杀敌，减少伤亡不说，还能缴获战利品，一样战功赫赫！ 如果不是天将军带队，将士们恐怕没有追杀百里的勇气，毕竟他们也杀累了。 梁萧估算着后方轻装步兵和马车也在路上，只是将天龙破城戟的刃部拄在地上休息，安排众人准备回营，以防不测。.. “天将军，救火及时，物资没有损失多少！” 卓英从远处跑来汇报，兴奋到声音颤抖。 梁萧问道:“大概缴获了多少？” 卓英咧嘴一笑，转身朝着身后的物资咆哮。 “回禀天将军！光是牛羊大概都有二十万头，军粮一百二十万石！活的战马大约六万匹，沿途死马和活马还需要清点！兵器铠甲和草料不计其数，但这些兵器以我军如今的军备，肯定是用不上的！” 周围响起了一阵阵欢呼声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北境军营，每个士兵平均每月口粮接近两石，蛮荒人带来了这么多牛羊，大约是半年的准备！ 不过这些活下来的马匹，都是刚才跑累了之后被淘汰下来的，还有一部分已经跑坏了。 梁萧听到如此丰厚的缴获，也难掩欣喜之情。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可不想浪费粮食供养蛮荒人俘虏，现在这些物资，足够向全国证明:天子倾尽举国之力，供养燕州，是值得的！ “准备回燕州，向百姓报喜，再派人通知元帅和陛下！” 想到亲人还在燕州翘首期盼，而今自己功成名就，将士们无不激动，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是！” 大乾将士高奏凯歌，以凯旋之姿返回燕州报捷。 此时，左贤王和一万骑兵夺路狂奔，直到确认梁萧没有追来，才松了口气。 众人下马，仓皇南顾，无不是掩面而泣。 十八万蛮荒人，幸存一万左右！！ 这一战，足以打散蛮荒人的锐气，蛮荒损失惨重，元气大伤！ “元帅，咱们现在怎么办？回大漠？单于会不会暴怒，把咱们全斩了……”军师哭丧着脸，提醒左贤王。 第545章 上兵伐谋 原本浑浑噩噩的左贤王，终于惊醒，打了个冷颤，欲哭无泪。 “的确，咱们不能回大漠，否则无法向单于交代！先去云州，顺便报信，通知右贤王退守贺兰山，以免燕州守军奇袭，导致我军腹背受敌！” 幸存的败军，随左贤王转道向云州行进，干粮不够了，就直接杀掉换乘的马。 军营里，大乾骑兵们清点完物资，大部分人实在困得不行，只能在军营里轮流避风休息，让一部分人回去报信。 寒风中梁萧亲自喂养白夜飞影，吕长河带着卓英等人赶来行礼。 就连知道梁萧身份的吕长河，也难掩激动之情。 这一战，何等痛快淋漓，终于无愧白袍兵之名！ 白袍兵也没有十不存一，牺牲数量不足一成，这已经是惊人的战果！ “天将军，我们估算一下，我军前前后后加起来，可能斩首超过十七万……”卓英说着说着，突然捂嘴，似乎连他这个负责清点的人都不敢信。 众人难掩狂喜！ 梁萧笑道:“这点战果，够么？” 跑了左贤王，让他深感无奈。 他本想拿左贤王的人头，祭奠自己的老爹和大伯，告慰十万贺兰山将士。 众人同时一愣。 天将军居然不满意这样的战果？ 梁萧郑重道:“首先，我等能有今日战功，除了自身英勇，还离不开陛下与全国百姓的支持，继续努力，切莫居功自傲。” 众人恍然，纷纷允诺:“绝不忘天将军教诲！” “但仅仅只是这点战功，还远远不够。”梁萧顿了顿，又望向西北，“我等要做好准备，早日驰援云州，兵进朔方，决战贺兰山。唯有收复贺兰山，才能重振大乾威严！” “收复贺兰山！”众人一扫疲惫，激动附和。 “此后，当筹集物资，准备充分之后，杀入大漠，饮马瀚海，让天下人明白，犯我大乾者，虽远必诛！” 听着梁萧的豪言壮语，众人只感到热血沸腾，郑重回应:“愿随饮马瀚海！” “天将军，您以后还能显灵么……”卓英终于忍不住询问。 此时卓英已经有些疑惑:这位天将军打仗时的声音，怎么跟他妹夫梁萧阅兵时的声音差不多？ 梁萧略加思索，说道:“大乾安国侯，精诚所至，向天祷告，我方可出世一战。” “天将军果然是副元帅请神请下凡的！！”周围响起阵阵惊呼，对那位安国侯更加钦敬。 梁萧只是微笑。 他突然发现，将士们把天将军当成神灵，似乎更好？ 如今人们依然相信鬼神的存在，有个天将军神灵带自己冲锋陷阵，比起当年在他们心里还是凡人的天将军带队，威力更强，士气更高！ 想到这里，梁萧提醒道:“话虽如此，你们可要记住，大乾国的未来在你们身上，而不是在我的身上。你们要做的是，哪怕没有天将军，也要让大乾无敌于天下，万国来朝！” “至于战功，功名于我无用，我又岂能愧对百姓香火祭祀？我的战功，平分在安国侯和你们身上即可。” 众人茅塞顿开，纷纷向梁萧跪下称谢。 卓英静静倾听天将军教诲，目光不时落在旁边的吕长河身上，心中疑惑。 当初吕长河看见天将军显灵，可是比他还要失态，哭得稀里哗啦的。 如今居然只是满脸崇敬，还带着微笑？ 卓英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梁萧只是望着这群憨笑的军人，心中感慨。 燕州是存了一点硫磺应急的，可以随时配合硝石、木炭，做成火药桶。 但这些火药桶，要留到贺兰山决战，因为硫磺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 梁萧查遍古籍和各国典籍，也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个世界，天然硫磺矿几乎没有记载，就连可以用来制取硫磺的“黄铁矿”，也就是硫铁矿，也没有什么记载。 梁萧自己还派人搜查过周边一带的黄铁矿，实在是少得可怜。 这该说是大乾国的不幸，还是这个世界的幸运？ 想起后世利用火药的枪炮，带来生灵涂炭，几次大战伤亡亿万，梁萧终究还是不希望火药传世。 至于大乾国没了火药还能不能称霸世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乾百姓能不能过好日子。 当年横扫欧亚大陆的蒙古帝国，也不过是昙花一现，这片土地的百姓无辜，不该成为战争的牺牲品。 但如果有异族入侵，就该奋起反击，绝不留情！ 斥候回来报信，确认远方一切安全，梁萧这才放心离开营寨，吕长河亲自护送，留下卓英带人休息，顺便等待后方友军。 大战加上追杀，历经一天一夜，还有大量的战马散落各地，需要追缴。 战死的战马，马肉也可以拿来犒赏士卒，马皮还能制作皮革，不能浪费。 天寒地冻的，战马就算经过一天，也不用担心腐败太快。 此时吕长河心情大好，如释重负。 此战，终于一雪贺兰山之耻！ 去年那一战，只是打跑蛮荒，最大的战果就是杀敌接近十万，但大乾将士同样损失几万。 如果不是天将军带着七千白袍兵冲阵，打乱十万蛮荒铁骑阵脚，大乾将士的损失只会更严重，甚至赢不了决战。 但这一战完全不同！ 吕长河估算过了，己方伤亡绝对不超过一万！ 以不到一万的伤亡，斩敌十七万，如此惊人的战损比，史书中的记载寥寥可数。 前朝东海王，本朝定国侯！ 但吕长河可以肯定，这一战的含金量应该更高。 首先，杀敌数量十七万，这种情况已经极其少见。自古大战，能杀几万已经足以让敌人溃不成军。 其次，杀的都是蛮荒铁骑，这可不是什么弱旅，而是实实在在的精锐，还是以骑兵为主，想要打出这样的战果，如果不靠谋略，简直难如登天，毕竟人家打不过可以跑！ 当然，大乾将士的军备远超过往，不过这些军备都是梁萧要求更换、改造的。 从蛮荒人入侵一开始，吕毅、吕长河就已经被梁萧告知:必须一战打痛蛮荒人。 所以不管梁萧怎么死守，吕长河都淡定得很，只是没想到梁萧真能引诱蛮荒人强行攻城。 按照梁萧的擘画，出云国人提供假情报，加深了左贤王对梁萧有意奇袭的肯定，当然这只算是锦上添花，左贤王不可能轻易放弃攻取燕州。 其次，坚壁清野的同时，梁萧还派白袍兵清理周边的蛮荒斥候，确保部队布防时不会暴露在敌人视野内。 等到骑兵劫营回来，刚好就是黑夜，影响敌人观察却月阵和燕州守军的军容，而敌人也恨不得趁夜破城。黑夜带来盲目，才有大量蛮荒铁骑不清楚前线交锋情况，急于抢功，前仆后继。 上兵伐谋，一切布局，就像慢慢投饵，吸引急于血洗燕州的蛮荒人上钩，最终凭借战阵的战法，一战功成！ 若不是旁边老是有人，吕长河都要给梁萧跪下来，五体投地了。 真他娘的爽！ 因为知道梁萧身份，吕长河也没有问这问那，只是默契随梁萧带兵回返燕州，准备帮梁萧掩护身份。 燕州的百姓，人人紧张，傍晚街道上的行人都不足往日的二分之一。 人们连说话都压低声音，生怕吵到巡逻的燕州守军，给他们添麻烦。 “城外一战，我军大获全胜，斩首十七万，蛮荒左贤王仅以身免！！” 就在此时，前线捷报如同惊雷炸响，震撼全城！ 第546章 捷报 惊人的捷报，终于驱散了笼罩在百姓头顶的阴霾。 城内百姓奔走相告，普天同庆！ 已经回城休息的擎天卫和大乾铁卫们，终于卸甲，人人露出如释重负的憨笑。 总算赢了！ 他们作为前锋抵挡敌人铁骑，终于证明了自己。 两支精锐，无论是公兵私兵，都没有愧对侯爷的栽培！！ “侯爷！洒家拿您给的那把陌刀斩了一百多个！” 越擎天一路咆哮，直到走进军营，才安静下来，但怎么也找不到梁萧本人。 几名影卫终于从马厩里走了出来，小声提醒:“驸马爷昨日操劳过度，正在休息，等驸马爷召见阁下再来吧。” 影卫也知道越擎天是梁萧精心培养的爱将，没有为难。. 越擎天一脸懵逼，只是含糊答应，回归大乾铁卫。 “一部分白袍兵回来了！天将军也回来了！” 城上的守军见到梁萧和吕长河，狂喜的喝彩和掌声不绝于耳。 吕长河护着梁萧入城，正好路过大乾铁卫。 “天将军，怎么……” 越擎天看到梁萧，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了嘴。 他发现，天将军的身形，跟他家侯爷太像了！ 吕长河护送梁萧去了那间马厩之后，原路返回。 越擎天环顾左右，确认没有外人，才小声问道:“吕将军，那天将军怎么跟我家侯爷差不多……” 吕长河一愣，小声解释道:“谁请来天将军显灵，天将军像谁，很合理吧？” “哦也是，天将军是我家侯爷请来的！”越擎天恍然大悟。 “刚才的话，越将军可不许到处乱说话。”吕长河叮嘱道。 他现在最怕这个糙汉子心直口快，在外面说漏嘴。 梁萧就是天将军，这种事情对于敌人和外国来说太可怕了，在没有绝对必要的情况下，能隐瞒就隐瞒，反正梁萧已经位极人臣！ 万一敌人都确信梁萧就是天将军，那以后梁萧在战场要面对的压力可想而知。 相反，让人疑神疑鬼的，反而是对梁萧的一种保护。 就像今天这一战，还有人想和天将军同归于尽，结果被天将军一剑砍成两段，把敌人都给吓跑了。 对方多半是以为天将军真的显灵，不可战胜！ “洒家这嘴坚如磐石！”越擎天拍着胸脯保证。 吕长河心中不太相信，但还是笑眯眯点头。 马厩里，弘休已经了解了前线战果，迎接梁萧，跪在天龙破城戟与苍生剑之前，反复诵念经文，只希望能为梁萧的兵器洗涤杀业。 梁萧并没有反对，而是反复致谢，脱下战袍、战甲、战盔和流云护手，去马厩旁边提前布置的澡堂，用热水好好洗了一遍，清理身上血迹。 弘休这才拿热水清洗梁萧的装备和白夜飞影。 上百名影卫，全程守在马厩内外，满脸狂热，不许任何人接近。 梁萧出来后，恢复了一身儒雅气质，在十名影卫的簇拥下，回到军营。 “副元帅！战果惊天动地啊！！” 穆宏带着刘帆跑来报捷，两个文人连形象都顾不上了，手舞足蹈，汇报缴获的战利品。 “侯爷领兵大破蛮荒，斩首十七万！！” 夜间，消息终于传到梁府，全府上下人人惊喜！ 就连看护索菲娅的侍女和护卫，也狂喜失声。 听到外面的叫唤，正背对门口假装入寝的索菲娅瞳孔一缩。 蛮荒人，输了？ 这一刻，索菲娅只感到眼前天旋地转，闭上双眼，沉沉入睡。 在府内收到消息的剑琴晚等人，和天山侠客们，更是激动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这女婿，当真是了不得，不得了！！” 慕雪琴抱紧了同样喜极而泣的剑琴晚，满脸自豪。 剑琴晚、月怜、洛倾雪、克丽丝缇，轻抚着自己的孕肚，满目柔情，轻声呢喃。 “你门的爹爹，可是让大乾百姓挺起脊梁的大英雄哦……” 卓荨学着甄宓，颤抖的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蛋，一脸羡慕，目光幽怨。 他带着燕州守军，赢了！ 斩首十七万，这是何等恐怖的功绩！ “听说蛮荒人是以骑兵为主的吧，靠步兵怎么能斩这么多呢……”杜平陵有些吃惊。 众人同样惊讶。 他们当然不是怀疑梁萧虚报战功，只是以步破骑难如登天，不知道梁萧用的是什么谋略。 “听说后来是天将军显灵，亲自领兵追杀残余的七八万蛮荒铁骑，追了估计有一百里，到处都是蛮荒人的尸体呢！”一名报信的护卫满脸肌肉一抖一抖，边抖边解释。 闻言，怀孕的四人心中暗喜，又忍不住抚着自己的小腹，在心中默念。 “你们的爹爹，天下无敌哦……” “天将军的确神勇，老身佩服佩服！”慕雪琴也忍不住眉开眼笑。 杜平陵郑重道:“虽说有些失礼，但如果天将军还活着，加上安国侯，咱们大乾国应该有五圣吧？” “去去去！”慕雪琴白了杜平陵一眼，没好气的解释道，“大乾三圣只是虚名，怎么好意思去跟人家比，那是天壤之别！” 天山侠客们默默点头，深以为然。 在他们心里，文有梁萧，武有天将军，功绩的确不是大乾三圣可比的。 哪怕是慕雪琴这位医圣，救人无数，功德在身，也远不及梁萧。 燕州终于解除封城，但几乎没有人员出城，人们舍不得现在就离开。 大街小巷，到处都是谈论安国侯与天将军的声音，传得神乎其神。 “天将军果然又被安国侯请来了，要是没有天将军，咱们的将士大概只能斩首十万吧？” “斩首十万还少？以前没有天将军的时候，斩首一万都是泼天之功！” …… 密室里，左菁戴着面纱，望着杯子里的酒，目光迷离，再也听不进周围的声音。 原本因为担心，她借酒浇愁。 如今看来，纯粹是多虑了！ 良久，左菁才喃喃自语:“他，到底是怎么以步克骑，斩首十七万的，这么厉害的呀……” 云天卫们憋住了笑。 她现在的模样，哪还有云天卫首领的样子，纯纯的某人小迷妹。 自小接受无情训练，而今越来越像个真正的小姑娘了。 云天卫青实在是忍不住了，小声道:“小姐，把那些重要情报交给安国侯，您留在他身边吧？” 第547章 朕心甚慰 白字号也附和道:“小姐只要把那些情报给他，让他来拔除回春教在北方一带的那些据点，再让他保持警惕，绝对是大功一件！”m.. 左菁娇躯一颤，嗫嚅道:“别再说了，我根本配不上他，他也比你们想象得谨慎，没那么容易被人算计的……” “小姐这么好看，配得上的！”众人纷纷开口。 左菁摇了摇头:“有几分姿色又怎样，他妻妾成群，又不缺我一个。” “小姐精通云天卫手段，可以为他训练这样的部队！”一向沉默寡言的地字号云天卫也忍不住提醒。 左菁低下螓首，更加失落:“有我伯父在呢，不需要我。我爹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我也不会背叛我爹。除非……除非他去大梁说服我爹，那是不可能的，我也不想要他来大梁，太危险了！” 众人默然。 他们倒不是想赶自家首领走，而是实在不忍心看她这么吃苦了。 支撑她成为云天卫的，除了父亲左无疾的鼓励，还有刻骨的仇恨，为此她可以泯灭感情。 母亲的死，让她一度恨透了大乾皇室，直到后来知道真相，这份仇恨转移给公羊氏、回春教、蛮荒人、南王。 而今，泯灭的感情却因为一个能够心疼她的男人，被唤醒了…… 良久，左菁抬起螓首，哼哼道:“现在不打扰他，等他战事结束，老娘迟早要跟他打一架，打赢了可以潇洒跑路。打输了……他、他应该不会为难老娘的吧？” 燕州捷报，经过八百里加急，送往云州和京城各地。 正在守备云州的吕毅，听到消息之后，吓得当场从座位上弹起来:“十、十七万？！你确定没有糊弄本帅？” 按照梁萧的说法，左贤王杀到燕州的部队，应该也就十八到二十万吧？ 以步兵为主的燕州守军，斩首十七万以骑兵为主的蛮荒人，可能么？ “是斩首十七万！副元帅正在派人收算蛮荒人的首级，给将士们记功呢！”传令官一脸兴奋，斩钉截铁道。 众将面面相觑，随后狂喜！ 吕毅看完传令官送来的详细战报，仰天狂笑:“看来，云州可以不战而胜，蛮荒的左贤王溃败，那么右贤王收到消息之后肯定要领着部队逃回贺兰山。死守云州，分出三万人前往朔方协防，以防不测！” 如今，只要朔方稳定，大乾国就算大获全胜，稳如泰山。 “呃呃，元帅，副元帅的意思是，咱们还要好好准备准备，等他带兵会合，拿下贺兰山，饮马瀚海！”传令官声音颤抖。 传令官说完，原本亿万年激动而显得喧哗的军帐，变得出奇地安静。 良久，众将纷纷起身，一脸激动:“元帅！出兵贺兰山的时候，我等愿为先锋！” 吕毅连忙让众人坐回原位，安慰道:“等梁萧的消息，他就算想要带兵驰援，也得赶路不是？在此之前，咱们千万别让云州和朔方失陷，否则就只能集体自刎谢罪了。” “至于饮马瀚海。”吕毅说着，望向军帐北边的入口，目光灼灼，“相信本帅，相信梁萧，有希望的！到时候，应该是开春了吧？这可是千古未有的功绩……” 众将满怀期待！ 自古以来，大漠环境恶劣，想要杀入大漠，面对蛮荒铁骑，难如登天。 无论是大恒国开国先皇还是大乾高祖御驾亲征，分别有东海王和定国侯协助，也难有寸功，面对天气恶劣的苍茫大漠，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但如今不一样了！ 这一战可是斩首十七万蛮荒铁骑，不是简单的击退，足以让蛮荒人胆寒！ 他们之中，多数人与梁萧素昧平生，此刻也莫名生出了信任感。 传令官突然想起什么，忍不住笑道:“元帅，听说蛮荒人在逃跑的路上，听到风声跟南飞的鹤唳，都以为是白袍兵的战马嘶鸣，吓得胆寒。看到高一点的抖动，还以为是大乾骑兵杀来了！” 吕毅一愣，哈哈大笑:“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是么？” 众将大笑。 从此，大乾国也有了相似的典故。 “北境副元帅，我大乾太保、尚书令兵、部侍郎、镇东将军、驸马爷、安国侯梁萧，领兵大破蛮荒，斩首十七万，我军总计战损不足五千，缴获物资不计其数，折合最低价值超过一千五百万两白银！！” 消息传到京城，整个京城百姓震惊狂喜，祭拜先祖，告知战果！ 正在与百官进行朝会的萧清听到消息，连手里的奏折都滑落到桌上。 “怎么可能斩首这么多？！” 文武百官震惊失声！ 就连左将军梁清、右将军洛长丰，这群经历过沙场的武官，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忍不住再问一遍。 影卫重复了一遍内容。 “天将军也显灵了？天将军亲自开口，说他的功劳属于以梁萧为首的燕州将士？？” 大厅内众人反应不一。 独孤群、何万里、欧阳基等人手里的笏板剧烈颤抖。 蛮荒人居然会被斩首十七万，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难道是十七万头猪么，骑马打不过人家，还跑不过？ 王沧海等人终于失态:“陛、陛下……” 这群老臣强忍着没有当场飙泪，京兆尹穆令名连忙询问影卫:“军器监穆宏，可有殉国？” “军器监战功卓越，守城有功，正在论功行赏，没有受伤！” 影卫回答之后，穆令名偷偷擦了眼泪，差点瘫坐在地上，还是顾洪和黄兴把他扶住。 此时张扬和顾少言等年轻官员对视一眼，惊叹不已。 跟着安国侯混，真是便宜穆宏那小子了…… 他们估算过了，如此战损，不是靠火攻、水淹之类的计谋，纯靠战阵和临阵指挥的话，说明军备的作用绝对占了大头。 那先前负责监制、赶制军器的军器监穆宏，还跑到北境军营历练，赶上了斩首十七万的大战，得算什么功绩？ 萧清回过神来，努力平复心情，生怕失去帝王风范。 “朕心甚慰！！” “朕的爱卿，与北境将士，扬我国威，让我大乾从此挺直了脊梁，让天下人明白:蛮荒铁骑，不过如此！” “朕会等候燕州记功消息，然后亲自论功行赏！朕允许众卿家有异议。” 闻言，独孤群与欧阳基对视一眼，正要以国库和功高震主为由，劝谏萧清，却听萧清说道:“但朕只允许你们的异议是觉得赏得不够，而不是赏得太多！否则，引起朕的震怒，后果自负！” 闻言，原本还想劝谏的独孤群等人只好老实待在原位，颤抖的手拿着笏板，心中酸楚，不敢表露。 回到寝宫，萧清扑进同样激动的宁雪君怀里:“哎呀婆婆，他他他、他怎么这么厉害呀，人家刚才真的差点晕过去……” 宁雪君像个欣慰的老母亲，含笑摸了摸萧清的一头青丝。 这下子真的变成小花痴了…… 消息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传遍全国，即将引起举国震撼，掀起一阵当兵热潮。 经过三天三夜的捕捉和清理，燕州终于把蛮荒人所有能收缴的物资和牲畜运回燕州城。 “我军凯旋，随安国侯敬告燕州百姓！！” 消息传开，无数百姓赶往北境军营，想要亲眼见证，能够粉碎蛮荒人的大乾男儿凯旋。 第548章 悼我国殇 百姓们蜂拥至北境军营外，面朝北城门，翘首期盼。 有一部分将士是提前回来了，但梁萧为了公平起见，没有马上举行盛会，而是让全军等候清缴战利品的将士，这让将士们更加敬服。 公平！ 天山侠客们和梁府亲卫，护送梁萧的家眷来到北境军营外等候。 “是安国侯的夫人们，别失礼了！” “天呐，你看夫人们的马车都那么简陋，可见安国侯也不是什么骄奢的人……” “去去去，安国侯就是骄奢一点又怎么了，天将军成神了，他不配谁配？” 百姓们交头接耳，自觉让道，生怕打扰到几位安国侯夫人。 剑琴晚等人马车里隐约能听到外面的议论，忍不住捂嘴偷笑。 梁萧喜欢实用的东西，奢华与否并不重要。 这马车看着简陋，造价其实是一般马车好几倍，稳固、安全，内外都有几层镔铁，拉车的马还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宝马，比其他战马更不容易受惊。 至于车夫，一般都是天山侠客，或者最可靠的梁府亲卫。 只有在亲人的安全方面，梁萧不计代价，也不在乎马车好不好看。 坐在一旁的慕雪琴，忍不住捏捏剑琴晚的脸蛋，宠溺道:“现在可体会到你娘和你师父的良苦用心？” 剑琴晚连钻进慕雪琴怀里撒娇。 如果没有她这个老娘的存在，她和梁萧恐怕永远是两个世界的人。 起初连她也认为亲娘对梁萧好过头了，什么宝贝都送，连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宝贝女儿都不放过。 如今剑琴晚才明白，天底下没有比他更配得上这些宝物的人了。 月怜等人分别坐在马车里，由天山女侠负责照看，只觉得恍如隔世。 昔日他受尽冷眼，而今却是举国钦敬的英雄，两度击溃蛮荒，让大乾国人得以挺起脊梁！ 妻子们望眼欲穿。 左无伤带着手下守在周围，严防任何人接近马车刺杀，心中感慨。 “蛮荒人怎么会是这等废物，幸好当时留了一手……” 那名给蛮荒人报信的东瀛男忍，佐佐木次郎，在报信之后就被他们拦截在燕州官道，当场服毒自尽，算是断了出云国人的一个线人，也因此让蛮荒人死无对证。 但现在左无伤只是庆幸，当初灵光一闪，想要笼络梁萧，暗中反水蛮荒，把呼衍伽罗给弄死了。 如果当时为了复国大业，继续与蛮荒人合作，接受左贤王的各种无理刺杀要求，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在场众人，各怀心事，无一例外，都在想着凯旋的将士，和这位未及弱冠的副元帅。. “副元帅、太保、镇东将军，安国侯，领兵入营！！” 外面传来一群传令官的高呼，隐去了梁萧的文职，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梁萧坐在马车上，神色平静。 紧随其后的，是吕长河、穆宏、南霁云、卓英、越擎天、刘帆、北境将军等上百人。 再往后，就是一部分捧着坛子的大乾铁卫、擎天卫的家属。 众人纷纷鼓掌喝彩:“恭迎我大乾英雄！！” 见到自己的丈夫，剑琴晚等人泫然欲泣，满心自豪。 他依然是那般沉稳，温润如玉。 可以谈笑间让敌人灰飞烟灭，也能斩将夺旗，气吞山河！ 梁萧望见远处望眼欲穿的妻子们，眼里浮现一丝柔情，只是朝他们微微点头。 周围响起无数少女的低声尖叫，满脸羡慕！ 大乾少女们，谁不曾有梦，郎君功成名就，荣归故里？ 而现在，她们只能作为旁人见证！ 马车里的女孩子们纷纷朝着梁萧点头微笑，娇羞不已。 梁萧会意，她们不希望打扰到自己。 等到梁萧走上高台，向台下鼓掌的百姓鞠躬之后，终于开口，声如洪钟。 “吾皇圣恩，先祭英魂，再论战功！” 话音刚落，全场为之惊讶！ 这难道不是迎接英雄凯旋的盛会？ “我朝燕州守军，于日前激战蛮荒，斩首蛮荒十七万人，告慰先辈与燕州百姓在天之灵！” “然而，我军前后总计牺牲同袍四千七百二十八人。这些同袍，没有愧对家国百姓，英勇奋战到最后一刻，无一逃兵！” “不是只有活着才配称为英雄，他们以生命捍卫大乾，诠释我大乾军魂，可歌可泣！山河无恙，英魂已远！今朝在此，悼我国殇！” 话音刚落，四千七百二十八坛骨灰，分别写着姓名、籍贯、军籍，被阵亡将士的家属含泪送到台上，接受梁萧祭拜。 百姓收起欣喜的心情，满怀悲痛，自发下跪祭拜。 就连怀孕的剑琴晚等人，也担心影响梁萧表率，小心翼翼下了马车，跪下祭拜。 人群中，一小部分来做生意的大梁人也在跪拜行礼，暗自感叹:“建功立业还不忘英魂，这才是真正能开创太平盛世的国家和人……” 祭拜之后，梁萧当众表态。 “阵亡将士的抚恤待遇，将不低于有史以来阵亡士卒最高规格，往后其家属将得到国家照顾，直到子女成人！” “皇恩浩荡，陛下英明！”百姓纷纷致谢之后，又纷纷补充，“谢安国侯领我军将士建功立业！！” “我，现任北境副元帅，梁萧，此战获胜，非我一人之功。陛下若有任何封赏钱财，我当严格监督、分配，绝不容许任何克扣、分配不公！” 将士们纷纷致谢。 人群中，左菁深深的望着高台上那道绝世的白衣身影，只觉得满心苦涩。 看到有人扶着月怜，月怜、剑琴晚等人小心翼翼，似乎是在保护自己的小腹，左菁心中一惊，更酸了！ 她们是不是都怀孕了！！ 叶青衣领着依柔、顾娉婷、何秋水、卢晓君等全国各地的才女和知名美人，悄悄躲在人群后方，一起叩拜，满怀崇敬，又不敢打扰。 原来，这些不愿出嫁的女子，早就结伴来访燕州，就想远远望着那位安国侯，亲临现场听听他的教诲，听人们述说他的事迹。 对于此事，身为长辈的顾海、何景云、左无伤等人也无可奈何，只能听之任之。 反正孩子单身，仰慕的是梁萧，又不丢人！ 起码她们没有因为梁萧成亲，就学各地的疯狂女子跑去投河，已经算不错了…… 此时梁萧正在当众诵念祭文，念完之后，望向西北。 “想要告慰同袍和先辈的英灵，和去年惨死于蛮荒铁蹄之下的百姓，仅凭一场大胜，一场祭典，远远不够！” 众人纷纷抬头，疑惑的看向梁萧。 梁萧凛然高声道:“我军，将择日前往云州，与北境各地大军会合，准备兵进西北，夺回贺兰山！” “我大乾男儿，自当背负这个时代的重任，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断绝蛮荒人南下通道！！” “收复贺兰山后，如有必要，大乾将士当深入大漠，饮马瀚海！” 梁萧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得在场百姓震撼良久！ 能收复贺兰山？ 第549章 大乾国的帝国双璧 现场陷入短暂的安静，军民面面相觑。 这种话，放在一年前，没有天将军和安国侯横空出世的时候，说出来只会贻笑大方！ 可是如今截然不同！ 高台上的那道白衣身影，未及弱冠之年，封侯拜相，登黄金台，共乘天子车，取得庐州保卫战大捷，如今又在燕州斩首十七万，旷古未有！ 良久，底下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喝彩声，随后无数人朝着高台上的梁萧振臂狂呼:“收复贺兰山！！” 百姓不懂军事，只会简单推算。 “损失五千人不到，就能斩首十七万。北境算上征募的新兵，咱们应该有三十五万人，那是不是能打一千多万蛮荒人……”. 高台旁边的穆宏等人，听到周围百姓的议论，额上冒出一滴冷汗。 哪有这么算的？ 不过众人并没有感到意外。 毕竟临阵斩首十七万，实在是过于惊世骇俗，放眼古今，除了春秋战国的杀神白起，也没见过有几人能有如此壮举，但白起每战杀的也是步兵居多，一战杀这么多骑兵是相当难的。 蛮荒人被梁萧设计引诱，急于破城，黑夜又影响视力，看见步兵就上，结果损失了四五万，军心溃散，又被携带强弓劲弩、以逸待劳的大乾骑兵趁势追杀，更有天将军威震敌军，才有如此战果。 多种因素，几乎是缺一不可！ 不过百姓都支持收复贺兰山，是好事，贺兰山是绝对不能放任不管的，否则蛮荒人可以随时从那里出兵，骚扰西北和北境，甚至可能断绝大乾和西域的通道！ 梁萧望着空前振奋的百姓，心知必须隆重纪念一下阵亡将士，于是命人取来笔墨纸砚，挥毫泼墨。 一百四十字的《白马篇》，笔锋遒劲，跃然纸上！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这是安国侯悼念、歌颂大乾将士，白马健儿只是一种指代，并不是单指白袍兵！” 军民一边念着，一边让现场的读书人讲解。 恍惚间，众人仿佛身临其境，望见大乾男儿慷慨北上，与蛮荒铁骑决死一战，视死如归！ 在场响起了燕州少男少女们的喝彩、尖叫，掌声如雷。 民风淳朴的燕州百姓，人人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梁萧看在眼里，心中感慨。 他们曾经遭受苦难，甚至有亲人惨死于蛮荒铁蹄之下，而今总算有人为他们报仇雪恨，他们便展现出对自己最朴实的爱戴。 往后决不能再与蛮荒通商！ 梁萧越想越气。 以独孤家为首的世家门阀，百年来暗中消磨大乾国力，其心可诛。 如今，也该让他们尝尝被人消磨的滋味！ 就在此时，终于有几名读书人鼓起勇气，纷纷高呼:“安国侯与天将军，当真是我大乾国的帝国双璧！！” 百姓恍然大悟，纷纷振臂高呼:“帝国双璧！！” 梁萧只是谦虚致谢。 剑琴晚等人忍不住捂嘴偷笑。 左菁一直在偷偷观察梁萧和梁萧的妻子们的反应，看在眼里，目光幽怨，更加坚信，梁萧的的确确是天将军本尊！ 梁萧在等记功结束。 斩首记功并不是大乾军队唯一的记功方式，它与军功记功并行，到了半年前，萧清接受梁萧的提议，让各地效仿，记功方式也越来越完善。 梁萧设置了专门负责记功的人员进行战场斩首与统计工作，然后按此队的兵种、人头分摊奖励，有效解决了譬如争人头耽误杀敌、冒功、互相争功等各种弊端，让斩首记功的统计方式得到了比较完美的解决。 过了片刻，收到消息的穆宏来到梁萧台下汇报:“副元帅，已经确认，记功结束。蛮荒首级共计十七万一千二百三十颗！” 周围传令官倒吸了一口气，随后将穆宏的数目传遍四方，又引起一阵惊呼。 真有十七万！ 百姓当然不相信梁萧会杀良冒功，毕竟城内并没有发生任何屠杀事件，而且大乾人与蛮荒人的面貌、发型有明显区别。 梁萧当即下令:“将这些首级，堆在城北五里，三日之后，送出城北百里，枭于蛮荒左贤王营寨原址！” 话音刚落，在场军民无不是心头一震！ 枭首示众，再丢到蛮荒人的营寨原址？ 他们可以想见，蛮荒人将来见到这么多人头，会是何等胆寒！ 祭典结束之后，梁萧辞别百姓，带兵回营。 路过营地，将士们望见萧清所赐的【江山帝军】石碑，豪情万丈。 经此一战，北境军营的将士已经向天下人证明:他们无愧此誉！ 记功也是一件大事，梁萧必须亲自监督，同时判定名列前茅的众将功勋。 营帐里，包括梁萧的家将在内，所有人屏气凝神，静静等候梁萧安排。 努力到现在，是开花结果的时候了！ “吕长河，协防燕州，率众劫营成功，回防燕州，追杀敌军，首功。” 吕长河咧嘴一笑:“不敢当不敢当！” 众人心服口服。 不过吕长河是真的不敢当，不只是谦虚而已。 对他而言，跟着天将军，当个混子，又安全又刺激，足够了，功劳只是其次。 “穆宏，监制军器不辱使命，又守城、指挥弓兵有功，你懂的吧？”梁萧看向穆宏。 穆宏按下激动的心情，连连点头:“略懂，略懂……” 众人没有异议，毕竟军器的作用至关重要，单靠却月阵的话，就算能赢，没有精良的装备也会付出更多伤亡。 “卓英，南霁云，越擎天，梁战，聂远……” 营帐里将士超过五十人，梁萧依次论功，众人满脸激动，皆无异议。 他们之中，就算是排在最后一名的功绩，按照梁萧的描述，放在过去，也是大功一件！ 梁萧又当众宣布各部的功绩之后，说道:“京城应该也要传来消息，不出意外的话，必定犒赏三军，杀猪杀牛宰羊，也是应该的，先拿马肉将就一下吧。” 众人含笑点头。 这一战，蛮荒人跑死、被杀死超过十五万匹战马，天寒地冻的，这些战马也没有腐败，因此光荣的成了燕州将士的日常肉食。 一名蛮荒铁骑，一般都有三匹以上的战马轮换使用。 一匹战马几百斤，这些天将士们吃马肉都快吃撑了。 就在此时，传令官获准入帐，汇报:“副元帅，圣旨已到！” 第550章 兵败来投 军营内，除了梁萧和影卫统领丁无异，其余众人尽皆下跪。 “燕州大捷，举国振奋，朕心甚慰！朕深知清扫战场、记功旷日费时，但已是满心迫切。太保、尚书令、工部侍郎、镇东将军、安国侯，驸马梁萧梁爱卿，其功盖世，自当通告全国！凝霜公主引以为傲，日夜思念，梁爱卿如有时间，可亲自带上记功簿，入京听赏！钦此。” 梁萧领了圣旨谢恩之后，众将士疑惑不已:“怎么还让副元帅去京城……” 虽说燕州将士暂时还在休整，没有马上驰援云州，可是突然让一境主将抛下部队去京城，过于匪夷所思了。 总不可能是因为功高震主，准备卸磨杀驴吧？ 只有梁萧想明白了什么，莫名老脸一红，说道:“本将军去京城给你们争取封赏，是应该的。回京期间，就有劳众人协助丁统领，主持燕州大局。” 众人恍然大悟，欣然允诺。 让梁萧亲自为他们争取封赏，兵部尚书独孤群、吏部尚书何万里、户部尚书欧阳基，这帮老臣恐怕也不敢随便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阻挠！ 丁无异接过梁萧递来的战利品清单，深吸了一口气。 “可用的战马累计九万匹？？” 这都可以组建两三万骑兵了！ 梁萧点头道:“这很正常，有一部分是从战场附近追捕回来。蛮荒铁骑人均三匹战马，才有如此强大的骑兵。蛮荒人跑路之前，还随手给了跑路的战马几刀，否则还能再缴获一两万。” 丁无异又惊又喜，但很快又转为担忧:“为何蛮荒人能组建如此惊世骇俗的骑兵阵容，还有这么多的粮草？此事必须好好调查！” 众人纷纷点头，若有所思，隐约猜了个大概。 蛮荒之地相对贫瘠，不适合耕种，就算盛产牛羊和战马，想要养得起这么多，就需要大量的粮草和军器。 百年来，大乾与蛮荒通商，并不支持百姓卖武器、盔甲、粮草给蛮荒人。 很可能是以前国内的商人、世家大族，暗中给他们送这些东西！ 梁萧微笑提醒道:“好好查，不急。” 丁无异心领神会，开始慰问军营将士。 如今再也没有人质疑擎天卫和大乾铁卫的待遇了，甚至有士兵开始争取两大军团的补缺名额，只希望能当个替补也好。 这一战，大乾铁卫损失超过两千，擎天卫损失接近四百，大乾国全靠他们挡下蛮荒铁骑的疯狂攻势。 蛮荒铁骑并不全都是轻骑兵，负责冲锋的骑兵当然也会身披重甲。 即便如此，两大军团以战车、重盾配合甲士、强弓劲弩、陌刀和长槊……硬是挡下千军万马！ “那个却月阵，怎么会那么凶残？”丁无异在城楼上看到城外堆起的十七万蛮荒人首级，不禁咋舌。 “其实这种阵法限制很大，用过一两次之后，敌人就知道该怎么应付了。”梁萧微笑道。 丁无异见周围没有其他人，小声问道:“如果将来敌人偷学怎么办？” 梁萧小声解释:“没有地形依托，没有足够的强弓劲弩和战车，我方只要派遣骑兵绕道两翼，攻击他们后方，或者不与对方正面交锋，只是反复骚扰，慢慢消耗，他们身披甲胄，机动性又差，撑不住的。不过此阵也可以用于缓慢推进，收复贺兰山，视情况布阵。” 丁无异恍然大悟，叹服不已。 前排的将士，拿陌刀、重盾，穿步人甲，负重已经接近百斤，移动起来相当费劲，这也是明显的弱点。 蛮荒人在夜间看不清却月阵全貌，又急于攻城，后方骑兵争先恐后，不知道前方情况，只能前仆后继，才有如此惨重的损失。 归根结底，再好的阵法也离不开使用者灵活运用！ “万一野战，敌人不吃这套呢？”丁无异问道。 梁萧答道:“擎天卫和大乾铁卫，还有其他阵法可用。而且，此战真正大放异彩的，其实是那些弩箭，没有弩箭支持，蛮荒人不可能有如此惊人的损失。” 丁无异瞬间了然。 军器监按照梁萧的指导，除了兵器铠甲之外，还在疯狂赶制箭矢，同时秘密赶制诸葛连弩、三弓床弩，改进普通手弩的威力。 这些箭矢，对蛮荒人造成的伤害几乎是毁灭性的，抓紧赶制箭矢才是重中之重！ 丁无异了解了北境军营的情况之后，几度叹服。 燕州守军，当真是改头换面，对得起大乾国全国的支持！ 梁萧为将士们记功结束之后，终于回到家中。 “相公~”剑琴晚等人听到消息，开心的围了过来，满脸自豪。 “怎么都跑出来了，外面这么冷，快随为夫回院子里！”梁萧顿时心花怒放，一人亲了一口。 梁府上下，一派欢声笑语。 “你怎么那么厉害呀，能杀那么多骑兵！”洛倾雪满眼小星星，差点昏倒在梁萧怀里。 “请君入瓮嘛！”梁萧笑道。 “什么是请君入瓮？请对方进来送死的意思么？”众人一脸茫然。.. 梁萧一愣，哑然失笑。 他一开心差点忘了，有些典故在这个世界还没有诞生！ “就是传说，古时候……” 梁萧换了个角度向众人讲解，妻子们听得入神，情不自禁往梁萧身边靠。 甄宓看在眼里，嗔道:“萧哥哥，宓儿的《大乾群侠传》已经差不多写完了……” 梁萧又惊又喜:“好啊，正好分期登在报纸上！” 最近梁萧没空去写那些故事，无论是《西游记》还是其他故事，吃的都是梁萧先前留下的老本，快要见底了。 甄宓这才眉开眼笑，把大乾群侠传交给梁萧过目。 “等等，为什么主角‘梁萧’还会遁地术？”梁萧看完，吓了一跳。 想到遁地，梁萧突然想起了“土行孙”。 《封神榜》，是商周交替的故事，以后闲下来也可以写写？ “宓儿不管！萧哥哥什么都会！” 院子里其乐融融，云州北方，蛮荒右贤王意气风发，布置行军，随时准备渡河。 “都给本王认真点，天江解冻之前，必须至少血洗北境三地其中一地！” 就在此时，传令官来报:“回禀副元帅！大元帅从燕州兵败来投！！” 正在指挥行军的右贤王不假思索道:“哦，合兵一处？也行，主攻云州好了。” 话音刚落，右贤王猛然回头，瞪着传令官:“你说什么？兵败来投？！” 第551章 远遁 传令官哭丧着脸嗷:“据说是惨败！” 右贤王一怒之下，一脚踹翻传令官，亲自迎接左贤王，准备询问情况。 看着左贤王的模样，右贤王傻眼了。 左贤王的胡须、长发已经割了，一脸颓丧，双眼无神，身后众将满脸风霜，欲哭无泪。m.. “左贤王，这是怎么回事？”右贤王惊道。 左贤王只是苦笑，喃喃自语:“天将军杀来了，天将军还活着……” “什么天将军？？”右贤王瞳孔一缩，反复询问，听左贤王都是一样的回答，干脆看向左贤王的军师。 军师满面羞惭，解释道:“我军在燕州失利，可能已经被梁萧和天将军斩首十七万……” 被斩首十七万？！ 周围右贤王的亲兵浑身一震，手里的武器都丢在地上。 “放屁！我们有那么多骑兵，就算打不过也能安全撤退，怎么可能被斩首十七万！！”右贤王又惊又怒。 蛮荒铁骑，一向以骑兵威震天下，最擅长的就是骚扰，打得过能追，打不过能跑。 大乾国全国的骑兵加起来也才十万左右，要怎么斩首十七万人，十几万骑兵！ 军师带着颤音向右贤王讲述过程，听得众人心惊胆战。 “大乾将士，今非昔比？？” 原本这里已经是天寒地冻，众人只感到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打了个哆嗦。 “完了，只怕单于知晓战况之后要气得吐血！”右贤王叹道。 蛮荒人经历百年，好不容易形成如今两王一单于的抱团之势，算是空前绝后的团结，才放心南下入侵大乾。 结果，最能打仗的左贤王被梁萧和天将军打懵了…… “梁、梁萧是天将军，梁萧是天将军……”左贤王只是一个劲的念叨着。 右贤王看在眼里，无奈摇头:“昔日的蛮荒第一统帅，如今居然被吓成了这般模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梁萧要临阵指挥、布局，怎么可能是天将军，还要领兵追击！就算天将军还活着，以后我军也可以提防，有限拦杀天将军！” 左贤王没有回应，只是反复念着同一句话。 看着失魂落魄的左贤王，在场的蛮荒将士尽皆胆寒！ 连他们的元帅都被打出了心理阴影，他们能怎么办？ 十八万的蛮荒人，和对方的步兵硬碰硬失败，又被骑兵追杀，被斩首十七万，足以摧毁所有蛮荒人的信心！ 今年他们好不容易大举南下，非但没能打断大乾国的脊梁，还被对方反过来打断了蛮荒人的脊梁？ 右贤王的眼角余光，发现已经有士兵拿武器的手开始发抖了。 他们还都是精兵！ 看在眼里，右贤王只感到心灰意冷，怒瞪左贤王一眼，叹道:“撤兵，通知朔方的友军一齐撤兵，回防贺兰山！” 望着远方蛮荒人筹备的大量攻城器械，右贤王不禁感到悲从中来。 今年，输得一败涂地！ 可是，连左贤王都变成这样，他能力不及左贤王，又能有什么办法？ “回贺兰山，本王就不信大乾人敢杀到贺兰山来！” 军令传开，全军上下无不震惊，被迫转为守势，组织撤退。 两个时辰之后，又有飞马来报。 “报！！燕州城外挂起了超过十七万我们蛮荒勇士的首级，这些首级正在被运往北方！！” 消息传开，全军震恐，不战自退，远遁贺兰山！ 云州这边也收到了斥候的消息:“蛮荒右贤王突然领兵撤退！” 吕毅等人又惊又喜:“果然不战自退！” “元帅，咱们要不要安排一支骑兵骚扰？”云州的军师提议道。 众将纷纷起身请战。 吕毅略加思索，点头道:“派遣一万骑兵，带上强弓劲弩，千万不要接近，见好就收！” 云州的一万大乾铁骑出动，开始沿途骚扰，射杀后方的蛮荒人，搅得右贤王鸡犬不宁，屡次想要回攻云州，又放弃了，只能安排精锐铁骑去后方防御。 大乾铁骑这才撤回云州。 右贤王派遣的飞马赶往朔方通知消息，正在朔方城外驻扎的蛮荒部队，全军胆寒，纷纷撤退。 不过朔方守军骑兵有限，为了避免朔方有失，放弃了追击骚扰。 蛮荒人举倾国之兵，分三路强袭而来，又如丧家之犬，狼狈退守贺兰山！ 北境各地军民收到消息，无不振奋，人人焚香祷告，祭拜先祖，告知燕州大捷！ 短短数日，北境士气与民心空前绝后，更胜去年天将军赶跑蛮荒！ 毕竟，今年也有天将军领兵杀敌！ 与此同时，大乾国各地的书坊重新开动印刷，梁萧布置的“安国饭店”也在京城和燕州两地之外陆续开张，挤占京城何家的饮食业。 百姓听说是安国侯名下的饭店，纷纷涌来尝鲜，品尝实惠便捷的火锅之后，何家饭店几乎再也没有回头客…… 燕州西边，一骑绝尘而来。 梁萧接见了来人，又命人找来克丽丝缇和布提。 “阿拉加德！” 布提和克丽丝缇见到来人，吓了一跳。 “见过公主殿下，见过父亲大人！”中年卫兵阿拉加德立即向二人行礼，告知来意。 原来，贵霜王朝突然开始一反常态，威压西域各国，尤其是龟兹国，被要求与大乾断绝来往，甚至与大乾为敌！ 但龟兹王不愿得罪大乾，派遣阿拉加德求援。 阿拉加德带着龟兹王的信物和求救信，一路从西境、朔方、云州赶来，得到了各地守将的支持，原本要来燕州请求更换马匹，好去京城，听说梁萧在燕州，就先来见梁萧。 了解情况之后，梁萧安慰道:“不必担忧，早在一个月之前，我们就已经料到可能会有如此情况，因此已经派人八百里加急通知西境，与龟兹国保持联系。” 阿拉加德听说克丽丝缇已经嫁给梁萧，甚至怀了梁萧的孩子，布提也担任大乾国的官职，又惊又喜。 “你就留在大乾办事吧。”梁萧提议道。 阿拉加德摇了摇头:“多谢安国侯美意，但卑职必须与龟兹国共存亡！” 梁萧含笑赞赏，命人好生招待阿拉加德，准备明天带他一起去京城面圣。 燕州大捷随着时间推移越传越广，大乾各地军民听闻大捷，莫不振奋！ 加上军人待遇提升，各地终于有无数青壮年放下顾虑，踊跃参军。 第552章 心疼 “收复贺兰山！” 各地的呼声越来越大，甚至有民众前往本地太守府请愿，希望太守能把请愿的消息传到京城和北境。 此时，京城的三大世家门阀忙得焦头烂额。 梁萧的书坊又开始加大印刷力度，大量的白糖正在从京城和甘蔗产地运往全国各地，挤占端木家生意。 何家在京城、燕州的所有饭店，快被梁风的饭店挤死，又因为京城是天子脚下，北境有梁萧和吕毅，他们也不敢对梁风饭店乱来，只能坐以待毙。 京城的百姓，越来越喜欢跑去梁家人的饭店吃火锅，图个新鲜、便宜、方便！ 但真正让独孤群等人寝食难安的，是北境将士的战功。 这该怎么记功？ 穆宏是军器监，四品官，说不定能升三品，到时候被挤占官职的，没准又是他们的人…… 梁萧本人的功劳，就更夸张了…… 密室里，左无伤看着桌上的一封密信，眉头紧锁，赶往梁府。 梁萧动身前往京城之后，克丽丝缇并没有冷落索菲娅，每天在布提和梁明玉的保护下，陪索菲娅说话。 “安国侯他，这么厉害的么……” 索菲娅目光迷离，喃喃自语。 克丽丝缇三人看在眼里，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她似乎也开始崇拜、仰慕梁萧？ 面对自己的亲姐姐，克丽丝缇还是向索菲娅粗略讲述了燕州大捷。 “他是大乾国的守护神吧……”索菲娅红着脸，喃喃自语。 “那是自然。”克丽丝缇一脸自豪。 索菲娅娇羞低头，偶尔傻笑。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护卫的通报:“二少奶奶，梁克先生求见！” 克丽丝缇一愣，立即接见左无伤。 左无伤向众人简单问候之后，打量着索菲娅。 克丽丝缇不明所以，但也不敢打扰。 良久，左无伤向索菲娅介绍自己，又问:“索菲娅姑娘，你是从贵霜王朝逃到大乾来的？” 索菲娅闻言，瞳孔一缩，双手抱着脑袋，哀求道:“是……不要烧我……” 左无伤默然。 布提小声提醒:“贵霜王朝给了她不好的回忆，尽量不要提起。” 左无伤无奈点头，朝梁明玉使了个眼色。 梁明玉会意，带着众人离开房间。 见周围没有外人，左无伤才提醒道:“夫人，虽说有些冒犯，在下还是必须提醒您，要保持警惕，哪怕她是您的亲姐姐，也不能向她泄露任何机密。” 克丽丝缇点点头:“相公也叮嘱过我呢，我平时只和姐姐闲聊。” 左无伤这才放下心来，想了想，叹道:“其实是有人秘密提醒我，信里只说‘务必当心接近克丽丝缇的那个女人’。” “谁呀？”克丽丝缇一脸好奇。 左无伤一脸尴尬:“是我的侄女，不过她不让我告诉侯爷，生怕侯爷知道她人在燕州。但我这人有时候，哎呀，嘴巴就是管不住。不告诉侯爷，告诉你们总没问题吧……” 克丽丝缇当然知道左无伤的身份，瞬间心领神会，笑着点头。 对于那个“琳儿”，她们这些姐妹私下也谈过，但不敢困扰梁萧。 毕竟那个小姑娘也是个危险人物。 “安国侯奉命回京报捷！” 消息传开，京城百姓无不欢呼，翘首期盼梁萧归来。 但梁萧早已悄悄进京，向长辈们请安之后，前往皇宫。 夜间，西宫别苑，一身红衣的萧清搂紧梁萧，一脸自豪，不停撒娇。 她的情郎，终于回来了！ 宁雪君识趣的为二人关上房门，和女太医元锦一起守在门外偷听。 “天将军安国侯好厉害哟，小女子都快晕过去咯~” 听着萧清的碎碎念，梁萧擦了擦满脸唇印，含笑将她抱紧，满眼柔情。 “霜儿越来越坚强了。” 怀里的萧清哼哼道:“那是当然！人家已经、已经是女人了……都是你！”.. 闻言，梁萧战术性咳嗽几声，竟然无言以对。 “琴晚姐姐她们，真的都怀上了？”萧清嗫嚅道。 梁萧点点头:“都有了。” “那小荨还没怀上么？”萧清弱弱的问道，希望能找出个同病相怜的姐妹，寻求一丝心灵慰藉。 梁萧不假思索道:“我还没和她行过房……” 闻言，萧清呼吸一滞，冷静下来，一言不发，拉着梁萧的胳膊，走到床边，深情对望。 梁萧轻轻勾起萧清的下巴，正准备亲一口。 “哼！所以就只有霜儿没怀上，你这个坏人！！” 积攒许久的怨气终于爆发，仿佛化为一股洪荒之力，萧清一把将梁萧推到床上。 深夜，被窝。 “相公，夫君~霜儿知错了……”萧清娇滴滴的说道。 梁萧忍不住叹了口气，无耻嘴脸一览无遗:“真是拿你没办法。” 萧清涨红了脸，嗔道:“萧哥哥总是这么厚颜无耻。” 梁萧一脸无辜道:“我不要脸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萧清:“……” 梁萧怀抱目光幽怨的萧清，一脸歉意。 他当然清楚，萧清对于皇室香火断绝的恐慌。 但他真的尽力了…… 王沧海他们，已经为萧清分担不少政务，但许多事情还是需要皇帝裁决，萧清还是不够清闲。 “萧哥哥，如果霜儿真的不能生育，就准备从琴晚姐姐她们的孩子里，暗中挑选一个，作为储君，好不好？”萧清小声道。 梁萧一脸严肃，说道:“会有的！大胖小子，漂亮闺女，都会有！” “你说的，要是没有，我就咬你……”萧清说着，在梁萧肩膀上轻轻咬了一口，随后心疼的抱紧梁萧。 她把自己的爱郎招来京城，也是出于私心。 摆在眼前的事实，可能是她的生育能力不行。 得知北境有意收复贺兰山，甚至饮马瀚海，她就担心今后一两年内都见不到梁萧。 如果梁萧以后常年在外征战，她和梁萧有个孩子的话，至少不会思念成疾。 梁萧一脸认真道:“会的！我还会早日收复贺兰山，饮马瀚海，告慰先烈，早日回京陪霜儿！” 说到最后，梁萧把萧清抱得更紧，一脸心疼。 虽说她们对自己一样重要，但他不得不承认，萧清最让自己心疼，毕竟她吃的苦最多，担惊受怕也是最多。 萧清这才笑靥如花:“永远~” 这一夜，梁萧没有夜间工作，而是一直抱着萧清，哄她入眠。 不同于小两口的郎情妾意，此时端木家家主端木超、户部尚书欧阳基已经是满头白发，憔悴不堪。 欧阳家管家来报:“老爷！全国各地陆续传来消息，梁萧的书坊又开始疯狂印书，只怕这一轮加起来，又是两三百万两砸进去了……” 第553章 该怎么赏 欧阳基只觉得头皮发麻:“咱们前前后后，已经砸了两千七万两进去了吧？？为什么梁萧到处买地，还能坚持住！” 欧阳平提醒道:“梁萧的一醉百年还没有降价，有人陆续在买少量。而且那个白糖，该不会是盈利的吧？” 欧阳基只觉得气血上涌，一个站不稳，险些跌倒。 如果白糖能盈利，就意味着他们和梁萧的拉锯战旷日持久，欧阳家的书坊长期不能盈利…… 库房里堆积如山的四书五经和两本识字读本，按照以前的销量来算，已经够卖一百年了，到时候说不定一部分书都烂了！ “是不是，从咱们不舍得放弃书业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掉进梁萧的陷阱里了……”欧阳基颤声道。 众人苦着脸，不敢回应。 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欧阳基拿茶杯的手都在颤抖:“求助独孤家、何家、端木家，再派人快马加鞭，求助大梁国的世家，告诉他们，唇亡齿寒！” 就近的独孤家与何家、端木家，三大家主都聚在欧阳家密室里，一脸阴沉。 “我何家，也被梁萧的人盯上了，现在还在拉锯战呢。”何万里苦笑道。 独孤群摇头道:“我独孤家，又被罚了不少呢。” 端木超更是欲哭无泪:“我们端木家的白糖和私盐生意，都被沉重打击，一直在亏损，只怕财富已经被定国侯府反超了，再也不是天下第一巨富……” 欧阳基默然。 定国侯府还卖鬼工球这种好玩的易碎品，远销国内外，连大梁天子都惊叹鬼工球巧夺天工。 短期内，居然还没有外人，想到鬼工球的简易做法。 据说，贵霜王朝、孔雀王朝、出云国、太极国等国家的权贵也在求购鬼工球。 大乾国的瓷器本来就名扬天下，如今又有陶瓷鬼工球这种特别的玩具、装饰品，成了各国权贵炫富的主力，争相以当众摔、投掷鬼工球为乐…… 大量的中间商，因为去各国转售鬼工球，赚得盆满钵满。 此时密室里的众人并不知道，所谓的“中间商”，其实也都是梁萧和公孙业派出去的人。而梁萧的财富散布在各地，因此暂时还没有计算，因为一直在赚欧阳家书坊的钱，懒得算了…… “我们欧阳家的书坊如果倒闭了，对你们也绝对不是好事！”欧阳基叹道。 “大家都自身难保呢，只能尽量支持你欧阳家，已经尽力了。”何万里摇头道。 独孤群撇嘴道:“你们欧阳家不是还有很多农田没卖么？” 欧阳基神色一变，脸色逐渐变得苍白，点了点头:“会卖的……” 户部主管最多的田地，欧阳家从开国至今经营这么久，名下登记与瞒报的田地，不计其数，都舍不得卖！ 独孤群叹道:“如今这些还都只是小事！蛮荒人居然如此不堪一击，只怕几年内都不敢南下大乾了，咱们必须加大和贵霜王朝、孔雀王朝、南王、大梁国、出云国的合作，不能光指望蛮荒人了。” 众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们原以为，蛮荒人可以杀入中原，他们联合蛮荒人，还能趁火打劫，大赚一笔。 当年大恒国崩溃，蛮荒人就是他们引进来的，大乾高祖御驾亲征，兴兵北伐，终于把蛮荒人赶回大漠。 大乾国也因此损耗巨大，人才凋零，让他们这些世家门阀有了可乘之机，占据朝政。 而今天，梁萧在干着大恒国、定国侯的事情，损失却远不及两位前人，当得起“千年四绝”之名！ “再坚持一阵子吧？实在不行，咱们就只能看梁萧抛售书籍了。”欧阳基叹道。 “对了！你估算一下，卖掉的那些农田，大概有多少银两？”何万里试探性的问道。 欧阳基咬牙许久，才蹦出一个数:“一千五百万两！” 大厅里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欧阳家究竟强取豪夺了多少农田！！ 今天萧清一直粘着梁萧，连吃饭都是梁萧喂她，美其名曰“赔罪”。 萧清因为没能怀孕而产生的忧愁，总算烟消云散。 一直到提前改在今天下午的朝会即将开始，萧清才依依不舍放开梁萧。 梁萧终于回家去准备。 “安国侯，吾皇有令，迎接凯旋！！” 萧清带领百官，出宫迎接梁萧。 “恭迎驸马、安国侯！” 独孤群等人言不由衷，还不忘耍点小心机，补充强调梁萧的驸马身份。 梁萧并没有任何不悦，只是对这些老臣报以慈祥的微笑。 独孤群等人顿时气血上涌，强压下怒火，笑脸回应，现场一派“温馨”，不明真相的宫人，还真以为他们已经冰释前嫌，同心协力，肝胆相照！ 萧清牵着梁萧的手前往大殿，文武百官一路尾随。 让梁萧坐在自己面前，等文武百官行礼之后，萧清才眉飞色舞道:“爱卿，向百官宣布你们燕州将士的战功！” 梁萧会意，装模作样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公文，开始诵念。 “臣等燕州守军总计十五万一千二百人，于城外野战击破蛮荒，枭首十七万一千二百三十！所有首级堆在城北五里三日之后，送往城北百里，枭于蛮荒左贤王营寨原址！” 话音刚落，现场有几名独孤家、何家的老臣当场瘫坐在地！ 就连顾海、穆令名、黄兴等老臣，也是心头狂震！ 还是得让当事人亲自来殿前宣读，才有说服力！ 影卫统领丁无异早就奉命去了燕州，如果梁萧是杀良冒功，或者多报功绩，也是瞒不住的。 毕竟，那么多首级摆放在左贤王原先的军营位置，要是有人不信，还可以自己壮起胆子去看！ “前后缴获可用战马总计九万八千匹！成年牛十一万头，成年羊十万头，军粮一百二十万石！斩杀战马十五万匹，充作军饷！缴获兵器铠甲十七万副，皮制马甲十万副！缴获黄金二十万两、白银一百万两！！” 大殿里回荡着梁萧的声音，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出。 这些战利品的价值，可是几千万两白银！ 王沧海等人捂着心脏，生怕自己欣喜过度，当场去世。 独孤群等人捂着心脏，生怕自己悲痛过度，当场去世。 如此惊天动地的战功，该怎么赏？ 即使早就从梁萧那里了解过战报，萧清还是忍不住面带微笑，芳心大喜。 梁萧念完所有战报之后，扫视文武百官，终于话锋一转:“不过，丁统领巡视燕州之后，大为震怒。” 众人面面相觑。 难道是梁萧伪报？ 梁萧高声道:“丁统领托臣向陛下述说他心中的疑虑，为何蛮荒人生活在蛮荒之地，会养得起如此数量惊人的骑兵，还有如此之多的军器、粮食！” 独孤群、欧阳基、何万里，同时心头一震，强自镇定！ 第554章 从没见过梁萧这么不要脸的 王沧海眉头一皱，义愤填膺:“定是国中有人不断暗中勾结蛮荒，绕开边关守军，给蛮荒人送装备、送粮食！老臣认为，应该彻查此事！” 顾洪等人交头接耳，皆认为有理。 萧清终于拉下脸来，朗声道:“刑部尚书！” 梁萧这才看向出列的刑部尚书林岩。 大乾国的六部里面，吏部为首，刑部因为碰不到军政、钱粮，存在感相对较低，工部赔钱货最没地位。 刑部一切重要事务会由天子和丞相、尚书令审查，算上曾经的公羊氏，四大世家门阀并不怎么在乎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官职，成员以垄断吏部、户部、兵部、工部为主。 公羊氏退出中央之后，依然是独孤良接管工部尚书，最后才被罢官。 林岩是京城林家之主，林家一直默默无闻负责刑狱之事，从来不参与党争。 各大门阀就算党争，也不敢随便招惹刑部这群人狠话不多的判官。 毕竟，连顾海这么一个刑部员外郎，起初都敢不给梁萧面子。 “立即着手彻查此事！”萧清说道。 林岩郑重允诺之后，鬼魅般退回王沧海身后，默不作声，仿佛从来不存在。 此时独孤群等人已经如芒在背，大气也不敢出。 他们各家做得很隐秘，但面对认真的刑部，也得防着阴沟里翻船！ 如今蛮荒元气大伤，他们也不能再指望蛮荒入主中原了，只能先做缩头乌龟！ 但独孤群从梁萧暧昧的眼神里看出来了，梁萧并不准备放过他们！ 果不其然，梁萧眉头一挑:“此事如果查不出来，就不好办了，到时候大乾百姓只能揣测，到底是谁干的呢？” 看着面面相觑的文武百官，梁萧这才皱眉道:“啧啧，前不久独孤家才被抓到几个奸细吧？万一刑部也查不出来，就很难不让人联想此事啊……” 独孤群心头一震，故作不悦道:“此事与我家无关，安国侯莫要危言耸听！我独孤家世代忠良，为国为民！” 梁萧撇嘴道:“独孤尚书，你怎么觉得，本侯怎么觉得，都是没有意义的，要看百姓怎么觉得。到时候，恐怕你家就要背锅了，唉！” 说完，梁萧还不忘一脸心疼叹口气。 看着梁萧猫哭耗子的嘴脸，独孤群只觉得一股气血涌上脑门，差点原地升天。 “到时候，只怕独孤家要被全国百姓的唾沫淹死。”顾少言实在没忍住，咧嘴一笑。 独孤群突然想起梁萧的报纸，额上冒出一滴冷汗。 万一梁萧趁此机会，利用报纸大肆宣传，让全国都知道，那独孤家分散在各地的产业，很可能被愤怒的百姓冲烂…… “安国侯为国为民，断然不会看我家莫名被人诬陷吧？”独孤群无奈道。 梁萧眉头一皱，语气不悦:“独孤尚书把本侯当成什么人了？大乾日报最多如实宣传，绝不胡说八道，否则也愧对陛下的支持，对吧！” 这还不够落井下石？ 独孤群和身后的独孤家众人差点骂娘。 很明显，就算他们现在藏得好，梁萧和皇帝也可以通过一番操作，让他们背锅！ “安国侯说吧，老夫要怎么做才能证明清白！”独孤群试探性的问道。 梁萧望着独孤群，一脸失落:“本侯与独孤尚书当了一年的同僚，如今也是同僚情深，独孤尚书会连本侯有什么提议都不知道？” 同僚情深？ 顾少言和张扬险些又笑出声，干脆抿起嘴，低下头。 他们很清楚，自己再这么看着梁萧的嘴脸，迟早会笑到失态。 还能有什么提议？？ “捐款明志是吧……”独孤群开始气抖冷了。 你娘的，又是捐款！！ 独孤群身后的独孤云城等人，心中反复问候梁萧祖宗十八代。 独孤家捐的钱，当然要分摊到他们这些成员身上。 梁萧一脸自豪。 “陛下也看到了吧？独孤尚书与臣当真是同僚情深，一点就通！以陛下之圣明，北境将士肯定要受赏银两，但国库也不是那么富裕的。正好，独孤家表态捐个一两百万两银子，支持一下陛下和将士们，也不是很多嘛？” 话音刚落，独孤群差点气晕过去！ 梁清、洛长丰等武官虽然经过专业训练，但实在忍不住了，纷纷捂着嘴，偷着乐。 “嗯，同僚情深，不是很多……”萧清差点从龙椅上摔下来。 不愧是朕的萧哥哥，不要脸！ 见独孤群还在原地气抖冷，梁萧一脸无辜道:“独孤尚书，你家捐款可不是捐给本侯，但大乾日报可以代为宣传，让百姓知道独孤家慷慨解囊，支持国家。” 独孤群这才好受一点，咬牙道:“一百万两，够了吧？” 梁萧不假思索回应:“为了百姓能接触报纸，了解国家动态，大乾日报每发一张，本侯至少要亏本四五文钱，马上就要扛不住了。但本侯为了独孤尚书，还准备增发一期，你怎么能……” 台下的欧阳家众人听到梁萧脱口而出的话，眼前一亮。 马上扛不住了？他的报纸当真是亏本的？如果每份报纸亏本四五文钱…… 精于计算的欧阳基父子二人，开始估算。 那岂不是说明，印刷那些书籍的的确确是亏大本的？ 梁萧看似随口一句，又让欧阳家众人找到了一丝曙光。 一定要玩死这个小兔崽子！ 欧阳基忍不住凑近独孤群，小声道:“再加二十万算我家的。” 独孤群这才高声道:“一百三十万两，其中十万两补贴安国侯的大乾日报，够了吧！！” 见独孤群快哭了，梁萧这才笑眯眯鼓掌:“独孤尚书当真是我辈楷模，觉悟极高，佩服佩服！” 这回就连王沧海等人也不禁额头冒汗。 现在已经开始流行捐款明志了么？ 现在举国上下最恨反贼，以后谁家还敢顶风作案？不都得约束家族子弟，千万别和谋反的事情沾边！ 经过梁萧各种巧立名目，极限施压，独孤家已经捐了几百万两了，至今除了明志，什么都没捞到…… 虽说独孤家活该，可是…… 他们为官多年，见过不要脸的，但从没见过梁萧这么不要脸的！ 萧清顿时心花怒放，也点头称赞道:“独孤家屡次捐款明志，朕心甚慰，稍后一并封赏！” 还有封赏？ 独孤群等人不明所以，但还是忍不住小小期待了一下。 萧清当众写下新的圣旨，加上原定的圣旨，统统交给大内总管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我大乾圣贤，太保、尚书令、工部侍郎、镇东将军，安国侯，驸马，梁萧梁爱卿，领兵大破蛮荒于燕州，又请得天将军神灵相助，前后斩首蛮荒十七万，乃开国至今第一战功，震古烁今！” “天将军神灵有言在先，其功绩属于梁爱卿与北境将士精诚所至，燕州将士皆可为证！燕州守军建功立业，举国振奋，当赏！从今日起，保存耕牛，其余缴获牛羊、马肉，犒赏燕州守军至少一个月、其余北境守军十日！” “再由国库拨款白银三百万两，由梁爱卿论功行赏，燕州守军每人赏银不得低于五两，北境其余各地守军每人赏银不得低于一两。有大功者，由梁爱卿裁定升级！” 大内总管还没念完，独孤群等人的脸色已经是面沉如水。 让梁萧拿国库的钱论功行赏？开国至今，只有开国元帅、定国侯公孙无极有过如此殊荣，借此表明大乾高祖对公孙无极的的信任！ “梁爱卿立下旷世奇功，更以战车大胜蛮荒铁骑，可比古之名将。以镇东将军升迁车骑将军，赏黄金十万两，增设食邑自选五千户，累计两万户！” 大内总管的下一条内容，让独孤群等人再也无法淡定了。 车骑将军？！ 在大乾国的正式军衔里，这可是仅次于大将军、骠骑将军，还在卫将军之上的实权官职…… 第555章 卸磨杀驴 车骑将军，位比三公，已经有正式的开府特权！ “陛下……” 吏部尚书何万里实在忍不住出声，却迎上了萧清和宁雪君不悦的目光，这才猛然惊出一身冷汗，不敢吱声。 圣旨还没宣读完，他一个吏部尚书和礼部官员最应该懂礼法，怎能喧哗！ “兵部尚书、万陵侯独孤群，年过花甲，依然动员家族捐款数百万，有功！以兵部尚书擢升同平章事，号为使相，加衔太师，增设食邑五百户！” 话音刚落，百官震惊！ 独孤群先是一愣，随后瞳孔猛缩，心头狂跳！ 使相？？ 这使相是从一品，比兵部尚书高了，太师更是名义上的百官之首…… 可问题是，两种全是虚职，直接把他兵部尚书留缺了，是典型的明升暗降！ 独孤群如鲠在喉，但也知道圣旨还在宣读阶段，只能先压下心中的不甘。 “兵部侍郎卓武略，担任北境参军期间，布防有功，回京述职，深谙兵部大小事宜，又是开国丞相卓明峰后人，德高望重。以兵部侍郎迁兵部尚书，赏黄金千两！”.. “梁爱卿麾下众将，各有大功！” “安北将军、列侯吕长河战功卓越，以安北将军擢升镇北将军，增设食邑两千户，赏黄金万两！穆宏为我军赶制关键军器超量完成，谋划、指挥有功，以军器监升任兵部侍郎，领镇西将军，封列侯，赐食邑两千户，赏黄金万两！” “偏将军卓英，为白袍兵副将，劫营有功，位次吕长河、穆宏，以偏将军擢升安北将军，封列侯，食邑一千五百户，赏黄金万两！平虏将军南霁云，随白袍兵冲阵有功，又领大乾铁卫结阵破敌，以平虏将军擢升安西将军，封列侯，食邑一千五百户，赏黄金八千两！” “梁爱卿家将聂远随白袍兵冲阵有功，又领擎天卫结阵破敌，任骁骑将军，封关内侯，赏黄金千两！家将越擎天，随白袍兵冲阵有功，又领擎天卫结阵破敌，身先士卒，任厉锋将军，封关内侯，赏黄金千两！行军司马刘帆谋划、指挥有功，任折冲将军，封关内侯，赏黄金五百两！” “其余参战燕州众将，各有大功，朕当与丞相、梁爱卿等股肱之臣商议封赏，封赏不下于关外侯，升官不得少于一级，赏赐价值不得少于白银五百两！钦此。” 随着一声“钦此”结束，卓武略一脸懵逼谢恩之后，百官终于起身，几乎人人面露惊骇之色。 梁萧升任车骑将军，他们当然无话可说，毕竟如此功劳超越了本朝几乎所有位比三公的将军，直追开国元帅定国侯。 吕长河不到三十岁，就以军功破格升任后将军，这种正三品的四方将军，位列洛长丰、梁清之后！ 穆宏升任兵部侍郎的同时，兼领镇西将军，更是惊世骇俗！ 最离谱的，当数独孤群，升任使相，加衔太师……兵部尚书却被卓武略顶替了！ 顾少言和张扬不禁暗自惊叹。 穆宏这小子今年太威风了，回来不得找他们吹一辈子…… 此次穆宏的封赏，让昔日中立的这些世家大族更加坚定的明确站队。 “陛下三思！” 独孤群急得浑身颤抖，跪在地上磕头，正要劝萧清收回成命，却被萧清打断了。 “独孤卿家不必激动，也不必自谦，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升官、加衔，是对你们独孤家忠心的肯定。” 独孤群当场痛哭流涕:“臣担任兵部尚书十五年，深谙兵部事务，臣想……” 萧清一脸心疼道:“诶？总让独孤卿家如此辛劳，朕也不忍心！兵部尚书这种脏活累活，交给年轻人就好！这可是梁爱卿在朕面前长跪不起，一把鼻涕一把泪，特地为独孤卿家申请的升迁呢。” 文武百官无不傻眼。 何等冠冕堂皇！ 年轻人卓武略，已经五十岁了。 关键是，这明升暗降，升得太大，让人无话可说！ 使相虽然不参预朝政和签署朝政命令，只在朝廷除授大臣的诏令上副署，这种副署多是形式性质的，但好歹是从一品，兵部尚书只是正二品！ 太师，更是名义上的百官之首呢，比使相还大！ 独孤群泪流满面，却听梁萧叹道:“陛下，独孤尚书……哦不，太师他显然是喜极而泣，感激涕零呢。” “原来如此！”萧清恍然大悟，语重心长道，“这可是普天同庆的好事，独孤卿家可要好好努力，以公羊禾为前车之鉴！” 独孤群唯唯诺诺，抬头望着梁萧一脸和煦的微笑，只觉得浑身气血上涌，恨不得当场喷出一口血箭射穿梁萧！ 又是他干的！ 大乾国的官阶分九品，但与过往朝代不同，除了“正品”和“丛品”之外，每一品之间还可能存在“上中下”三个等级。 萧清趁着这一场大战获胜，让在北境布过防、担任过参军的卓武略有了冠冕堂皇的升迁理由，这一番人事调动太大，给他独孤群升的官也连跳两级，他如果抗命，反而显得不识好歹了…… 文武百官望着梁萧，几乎人人敬畏、惊喜！ 皇帝可是说了，他在皇帝面前长跪不起，一把鼻涕一把泪，给独孤群“争取”升官呢…… 何万里和欧阳基也开始慌了。 他以后是不是还会找理由长跪不起，把他们也争取来个明升暗降？ 使相和太师，可都是没有实权的！ 而且，使相还不一定只能有一个…… 大乾国开国之初，还有大量军阀割据，由丞相卓明峰向大乾高祖提议，封这些军阀为同平章事，号为使相，安抚其心。 后来，这些军阀里面不听话的，都被大元帅公孙无极领兵一个个拔了，听话的自觉上交兵权，去中央养老了…… 使相，简直是大乾国的夺权诅咒！ 这一刻，他们突然想起来，梁萧当初还当众对独孤群说过:“以后用不着你们了。” 妥妥的卸磨杀驴！ 梁萧故作紧张道:“太师，你光顾着开心了，还没谢恩呢……” 文武百官朝独孤群投来复杂的眼神，有讥讽，也有同情…… “臣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独孤群含恨怒视梁萧一眼，开始磕头，磕着磕着，两眼一黑，一个侧身倒在欧阳基脚下，不省人事！ “独孤尚书……呃，太师！！”众人吓了一跳，连忙探视。 萧清也是一脸关切:“独孤卿家没逝吧……” “陛下，太师是惊喜过度，昏厥过去了，不碍事的。”梁萧撇嘴道。 “是哦，快请太医为太师诊疗！”萧清以手掩嘴，生怕自己当场笑死。 独孤群被抬下去了。 欧阳基等人面面相觑，颇有些失意，一言不发。 就在此时，梁萧又看向何万里:“陛下，何尚书干了二十年的吏部尚书，也是劳苦功高呢。” 话音刚落，全场众人呼吸一滞，何万里更是浑身一震！ 第556章 一个个来 梁萧扫了一眼文武百官，心情也很复杂。 官场上，劣币驱逐良币是很正常的现象，因为好人要坚守各种底线，顾虑太多，而坏人可以不断突破底线，投机倒把，获取利益的途径更多、效率更高。 否则，历代王朝后期也不会朝政腐败，全是党争和土地兼并。 放眼大乾国，世家门阀抱团，一手遮天，国内就找不出几个，能爬上位的同时又能与他们对抗的人才。 王沧海又被政务缠身，还要在中央稳住大局，想要亲自遴选、培养人才更是难上加难，可以说是独木难支。 在世家门阀的抱团排挤下，多数人才都不顶用，当官几年、几十年升不了官，还得靠他和萧清努力，制造机会！ 一个兵部尚书，还要让卓武略去从兵部侍郎开始尝试，看能否镇得住整个兵部，能否熟悉兵部事务，然后才能趁机顶替独孤群。 要不是王沧海八面玲珑，配合文帝、萧清制衡各方，大乾国会发展到何等恶劣的地步，都不意外。 不同于梁萧的感慨，此时文武百官满脸愕然。 何万里回过神来，干笑道:“陛下，老臣当个吏部尚书就好，升官就不必了……” “那怎么行！陛下可是公认的圣君，如果不能赏罚分明，难免寒了天下士人的心！”梁萧笑眯眯道。 “爱卿有理！”萧清满脸笑意，又道，“独孤卿家继任太师，劳苦功高，其子独孤笑又是难得的人才，国事选材第六名。” 众人一愣。 他们的陛下，终于想起被冷落大半年的独孤笑了？？ 何万里脸色苍白，静静等候。 “朕有意擢升吏部尚书何万里何卿家为同平章事，加衔太傅，其子吏部侍郎何安定升任吏部尚书，破格录用独孤笑为吏部侍郎。众卿家认为如何？” 萧清的询问，震惊满朝文武！ 独孤笑也是世家门阀的人，单论皇帝这一番操作，三大门阀似乎并没有实质的权力损失，甚至还多出了两个大官！ 但何万里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独孤笑破格录用，比当初梁萧担任工部侍郎还要离谱，梁萧好歹是第一名！ 顾少言、穆宏和张扬，后来也只是一路提升到四品官！.. 按常理，这吏部侍郎也应该让独孤良这样的元老起复…… 独孤笑难以服众，而且一来就是吏部侍郎，未必能做得好，以后萧清随时可以找借口，把独孤笑这个吏部侍郎给撤了，换真正想用的人…… 而且，难以服众的独孤笑都破格录用了，以后萧清破格录用其他人，岂不是更加名正言顺…… 此等阳谋，却是防不胜防！ 片刻之后，王沧海第一个出列:“吾皇圣明！” 王沧海表态了，顾洪等人也不再犹豫，纷纷表态支持。 他们身在官场多年，也迅速领会了萧清的意思。 皇帝准备对吏部下手了，这是一次警告，让吏部别随便捣乱，否则第一个拿新任的吏部侍郎开刀！ 面对表面上的荣耀加身，何万里也没辙了，只能与身后的儿子何安定谢主隆恩。 萧清又看向王沧海，见他满头白发，心中感动。 “丞相王沧海，三朝元老，治国有方，忠心耿耿，天地可鉴！赏黄金万两，良田万亩，赐爵辅国侯，自选食邑两千户！” 文武百官没有异议，纷纷向王沧海贺喜。 萧清当场拟定关于王沧海、何万里等人的圣旨，一并封赏。 新任太傅何万里，经过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脸色变得憔悴不堪，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太傅名义上是天子之师，但实际上和太师一样，在大乾国也是虚衔，没有多少实权的，三公最末的太保，反而是相对来说最有实权的…… “三公齐聚，中兴大乾，众卿家不是应该高兴么？”萧清微笑道。 文武百官纷纷贺喜，只有何万里满心不是滋味。 虽说独孤家和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可是让独孤笑往吏部横插一脚，何家实在是开心不起来。 独孤笑再怎么客气，作为吏部侍郎，也得分他点权力！ 人的权欲是没有上限的，有了权力就会上瘾，舍不得放手，为此甚至可以手足相残、父子反目，何况朋友…… 但眼下他们只能跟独孤家抱团，藏起这份不满。 梁萧发现何万里紧绷着脸，肌肉几乎扭曲，忍不住问道:“何尚书……唔，太傅升官，应该高兴才对，怎么一副痔疮发作的样子？” 痔疮？ 梁萧话音刚落，众人一愣，随即掩嘴偷笑，一向笑口常开的洛长丰，浑身都忍不住一抖一抖。 何万里顿时脸色铁青，盯着梁萧，恨不得生啖其肉。 现在的梁萧，如日中天，他们不敢应其锋芒，只能忍气吞声！ 这一场朝会，更是让何万里坚定了想法。 一定也要置办报纸对抗梁萧，不能让梁萧的大乾日报成为祸害他们的工具！ 朝会结束之后，众人纷纷向梁萧和卓武略贺喜。 一个车骑将军，一个新任兵部尚书，无疑是大大加强他们拥护皇权的信心！ 尤其是京兆尹穆令名，因为儿子文武兼任三品，笑得合不拢嘴，回家就派人去梁府买几坛一醉百年庆祝。 诏书内容传开之后，京城百姓无不为梁萧和北境将士感到喜悦，纷纷鼓掌欢呼。 “独孤群跟何万里，怎么升官了！” 百姓不懂官场权力体系，听说两人升官，很是不服！ 经过大乾日报的宣传，人们都知道了，老定国侯公孙业作为开国元帅公孙无极的后人，镇守江南几十年，劳苦功高，最近也才升了个卫将军，都不是一品官。 “老定国侯才只是卫将军，凭什么他们两个加衔三公！” 报纸的作用终于开始体现出来了，百姓消息灵通，世家门阀想要操纵舆论的难度越来越大，成本越来越高。 独孤家损失了兵部尚书，但得了个吏部侍郎和使相、太师，勉强弥补损失，也只能暂时蛰伏起来，不敢去捧杀梁萧。 目前再去引导民众认为梁萧功高震主，效果只能是适得其反，毕竟这是天子亲自封赏，他们总不能说天子昏庸。 西宫别苑。 这一夜，女帝含情脉脉，夫妻二人如胶似漆…… 反观三大世家门阀，寝食不安，齐聚何家，商议要事。 “这昏君，任意妄为，昏聩无度，是该找人取而代之！但，如今谁能帮忙……”独孤良吹胡子瞪眼，咬牙切齿道。 众人一筹莫展之时，外面传来死士汇报:“主人，那几位大人都到了！” 第557章 大小圣女 三道身影走进何家密室。 “段大人！”何万里的眉头舒展开来。 来人，正是回春教的核心成员，段洪！ 站在段洪身后的，是一对戴着面纱的姐妹，但看上半张脸，似乎都有倾国之色。 段洪目光扫过何万里身后众人:“几位尚书大人我是认识了，另外几位是……” 众人纷纷自报姓名。 新任吏部尚书何安定，户部侍郎欧阳平，吏部侍郎独孤笑。 “叶青衣已经背叛回春教！这两位，是我们回春教新任的大小圣女，龚雪，龚雨！”段洪解释道。 独孤群立即告知段洪朝会之事，段洪听得愁眉紧锁。 “这梁萧当真是不好对付，他该不会是天将军本尊吧？” 众人也陷入沉思，独孤群苦笑道:“他才十九岁，而且各地都有天将军显灵的传闻，传得神乎其神……” 段洪只是点点头，深以为然。 “的确，天将军的武力我是亲眼见识过，前所未有之强大，不练个几十年怎么可能有如此神威？他在战场上横冲直撞，好像完全清楚我军布阵一样，他甚至只需要略加试探，就能轻松找到帅旗所在，简直匪夷所思！恐怕真是神灵降世……” 众人默然。 此时的他们仍不明白，梁萧除了眼力和听力天生异于常人、换了一身神器之外，还对敌人的战场动向有相当犀利的判断，出战之前更是在城楼上仔细观察过敌军，习惯了谋定而后动！ “现在的关键还是破局，你们选择暂时虚与委蛇是对的。梁萧锋芒正盛，我们教主甚至为此舍生取义！”段洪叹道。 “教主怎么了？”众人急道。 段洪略加思索，一脸悲痛:“因为梁萧，死于乱军之中，如今的新任教主是胧月禅师！” 众人骇然。 连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掌控全局的回春教教主，都因为梁萧而死？？ 不过胧月禅师也相当了得，足以服众，众人倒是松了口气。 段洪提醒道:“除了联系各国之外，还必须从大乾国内部攻破。这狗皇帝可是皇室唯一的男丁，只要他死于非命，大乾自然陷入内乱，分崩离析！” 众人心头一凛，看向两名圣女。 姐姐龚雪说道:“我们姐妹二人颇有姿色和文才，还是完璧之身。那狗皇帝又还没有选妃，诸位大人可以促成此事，再暗中操作，诱导选秀的人找到我们，进献给狗皇帝。届时，若能迷惑他便好，若不能，就以献舞为名，当场刺杀！” “可是那狗皇帝暂时没有选妃的打算，理由是没时间……”何万里叹道。 “制造机会，别无选择，明白么！我们来这里，可是做好了舍生忘死的准备，你们都被打压成这样，居然畏畏缩缩，贪恋权势！”龚雨呵斥道。 在场众人满面羞愧，无言以对，只能点头。 “西南和交州，随时可以配合孔雀王朝、贵霜王朝发难，出云国与蛮荒人，也做好了准备。只等蛮荒南下……” 段洪还没说完，独孤群就哭丧着脸道:“蛮荒人已经惨败了……” “怎么可能？蛮荒人经过你们这么多家百年支持，军备远胜大乾将士，没有天将军的大乾国，如何能赢？”段洪一脸不信。 等独孤笑详细解释之后，回春教三人只感到头皮发麻:“梁萧……还能请天将军显灵？他该不会真的是天将军吧！” 面对各地的显灵传闻，加上梁萧未及弱冠，众人终究还是无法相信，只是互相提醒，以后提防天将军。 段洪叹道:“蛮荒人真是废物！看来，联合进攻之事需要从长计议了。” 作为军事统帅，段洪并没有责怪蛮荒人南下，南下入侵合情合理，毕竟凛冬将至，大漠深处环境恶劣，而且天江结冰，利于进攻。 但如此惨败，实在是匪夷所思。 独孤群目光炯炯，狞笑道:“莫慌，咱们还有西川和西南两步棋没用呢，等候消息！” 众人心头一凛。 回春教三人回到民宅密室，望着烛光，一言不发。 段洪叹道:“教主为了打入梁萧内部，已经联系不上了，她在行动之前就说过，哪怕伪装十年、二十年，也在所不惜！这是何等刻骨的仇恨，能让她放下一切……” “我愿舍生取义，迷惑、刺杀狗皇帝！”姐妹二人齐声道。 “选妃？” 第二天，萧清就收到了百官的奏折。 王沧海苦笑道:“是何万里带头提议的，而且，陛下对外身份，可是男儿身，明年就是虚岁十八，到时候再不选妃，也实在说不过去。按常理，皇室人丁稀少，登基之后就该选妃了，百姓也着急……” 萧清一脸无奈。 她光顾着和梁萧甜蜜，都忘了这茬。 再没有后宫妃子和皇后，的确会引起外界怀疑，毕竟在外人看来她是皇室仅存的男丁。 萧清偷偷瞄了梁萧一眼，俏脸微红:“萧哥哥，快想想办法呀……” 梁萧一脸淡定:“拖着，真要选妃、册封皇后，也得找忠心耿耿的可靠女子。我倒是想到了人选……” 萧清似有所悟，说道:“萧哥哥该不会是指，卓家二小姐？” 梁萧点了点头，解释道。 “我听卓令君说了，卓芸虽然性格刚烈，不愿嫁人，但始终深明大义，至今没有被大梁国的名利和俊杰诱惑。如果早点把她带回来，和卓令君一起，跟她商量商量，等时机成熟，再向她坦白你的女儿身也行，让她当个假妃子，或许可以两全其美。” “我二娘就在梁府，还是她的师姐，可以陪她钻研棋道，我本人对棋道也算略知一二。还有小荨她们，偶尔可以陪她，她也不怕孤单，毕竟她在卓府的时候也是深居简出，一心精研棋道。” 王沧海和萧清眼前一亮:“或许可行！” 卓家是真正的世代忠良，卓荨深受家风影响，只要处理得当，绝对是最合适的伪妃、伪皇后人选，还能解决卓荨一辈子不肯嫁人的尴尬。 “我先送一道圣旨去大梁，承诺绝不允许卓二小姐的家人逼婚，劝她回来！” 萧清和梁萧、王沧海商量之后，当场拟定圣旨，派人送往大梁。 萧清又接见龟兹国的勇士阿拉加德。 等萧清承诺派遣西境守军协助龟兹国之后，阿拉加德心满意足，立即启程回国。 与此同时，西域边境，超过十万贵霜王朝甲士列兵于此，准备兵进西域！ 第558章 威震诸夷 收到消息的西域各国，纷纷团结起来，组建联军。 西域各国饱受蛮荒、贵霜王朝压迫，早就有意投靠向他们示好的大乾。 去年天将军带兵赶跑蛮荒，威震各国，更是坚定了西域大部分国家的归顺之心。 此时，西域各国的代表聚集在龟兹国，愁容满面。 “龟兹王，贵霜王朝就这么不近人情，一定要征服西域？”一名山羊胡的小国代表欲哭无泪。m.. 他们是向贵霜王朝示好过，可不知为何，贵霜王朝贪婪无度，几乎是要各国勒紧裤腰带供养贵霜王朝，直到饿死自己！ 龟兹王斩钉截铁道:“大乾西境守军已经表态，必要时可以出兵支援！” “蛮荒人正在入侵北境三地，大乾跟咱们西域无亲无故的，自顾不暇，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西域公主出兵支援……”众人纷纷不信。 龟兹王只是撇了撇嘴，忍住没有解释。 龟兹国还有一部分黄金储备，古匈奴王藏宝图的事情是绝对不能随便外传的，否则对龟兹国可能是灭顶之灾，连西域的盟友都可能眼红背刺！ 众人更加不信了。 就在此时，龟兹国飞马回报。 “陛下！大乾国的安国侯，统领燕州守军，在燕州大破蛮荒，斩首十七万，蛮荒人远遁贺兰山，云州和朔方的蛮荒铁骑不战自退！” 在场众人几乎惊掉下巴！ “当真？”龟兹王颤声道。 斩首蛮荒十七万，这怎么看都像是假情报…… 护卫一脸兴奋:“绝对真实！听说那些首级被摆放在左贤王的营寨原址上，有蛮荒斥候跑去燕州看了之后，居然吓昏了，被巡逻的燕州守军擒获！” 众人面面相觑！ 十七万首级，居然把蛮荒人的斥候吓晕过去，更离谱了…… 龟兹王第一个回过神来，狂喜失声:“这是大乾天威，他们西境守军愿意支援，也是大乾仁德，现在大家知道该投靠谁了吧！看看楼兰的那群蠢货，非要和贵霜王朝沆瀣一气，早晚要遭报应的！” 众人反复确认消息之后，终于下定决心，死守西域，迫不得已的时候，宁可举国搬往大乾，也不给贵霜王朝再占便宜。 西域诸国开始团结死守。 同一时间，贵霜王朝的大元帅正在军营里阅览情报，额上冒汗。 “蛮荒人竟然这么不堪一击……咱们赶紧撤退！” 一日之后，以龟兹王为首的众人又收到情报:“贵霜王朝突然仓皇退兵，远离西域！” 西域诸国代表又惊又喜。 龟兹王冷笑道:“看来，他们也是收到了蛮荒人惨败的消息，又听说西境正在练兵，才震恐撤兵！” 众人深以为然，再次坚定归顺大乾的决心。 燕州大捷的消息经过八百里加急传遍全国各地，终于传到西川、西南、交州一带。 磨刀霍霍的西南、交州军阀，南王和回春教，也是惊恐莫名，被迫搁置进攻大乾本土的打算，从长计议！ 江南各地，人人振奋，卓子房更是带领家人日夜祭拜先贤，告知大捷，又派人去大梁国再请卓芸。 消息通过江南，终于传到了恒江以南的大梁国…… 大梁国举国震恐！ 大梁皇宫，大殿内，文武百官与皇帝慕承，无一不是神情凝重。 就连一向冷静的镇国侯秦风，拿着笏板的手也在隐隐发颤。 “众爱卿如何看待此事？”慕承叹道。 众人回过神来，交头接耳，最后纷纷朝秦风拱手:“镇国侯远见卓识，交好大乾和梁萧，我等佩服！！” 秦风这才回过神来，哭笑不得。 当初他在大乾国的京城对梁萧说过，梁萧之才胜他十倍，有梁萧在，他终身不敢进犯大乾一城一地。 因为此事，加上他回国之后力主两国交好，没少被同僚弹劾，百姓对他也颇有微词。 而今，昔日弹劾他的同僚一个个在这里旧事重提，拍起他的马屁！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向梁萧示弱、谦虚了…… 让大梁国对抗蛮荒铁骑，能斩首一万都是惊天动地的功绩！ 左丞相颜柳郑重道:“陛下，梁萧声望如日中天，我国百姓只怕也要深受其害，更不应该请他出使大梁！！” 慕承一愣，微笑道:“朕会谨慎安排此事，再说吧。” 说完，慕承又剧烈咳嗽，转移话题:“苏妃怎么样了？” 秦风陷入沉默。 苏妃，乃是大乾国使苏文城的小妹苏晚晴，在大梁国献了琴艺之后，和慕承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如今成了苏妃，借此证明大梁天子比大乾天子更有魅力。 慕承对此女宠幸得很，她已经怀孕了…… “回陛下，一切安稳！”一旁的太医答道。 慕承的眉头舒展开来。 只有秦风满心忧虑，无处述说。 他已经尽了一切人臣之责，隐隐有种预感，大梁国暗流涌动，万一慕承不幸驾崩，靠他一人难以平定！ 御书房里，慕承咳嗽之后，看了看手心，微笑道:“虽然不再咯血，但这肺还是伤得不轻。女婿，保护好卓家二小姐，再派人去请梁萧！那些世家门阀越是害怕什么，对朕来说，越是需要！朕一定要在有生之年，见此子一面，咳咳……” 秦风满脸惭愧，倍感凄凉，连忙应允。 大乾国的朝会，十日一休。 今天休息，凝霜公主扮相的萧清，堂而皇之跟随梁萧出了皇宫。 今天是开国丞相卓明峰的忌辰，梁萧特地带上萧清、李瑾瑜，跟着卓武略去了专门供奉卓明峰的丞相祠堂，诚心祭拜。 正是因为卓明峰力排众议，死守三成官田的红线，大乾国在丰年才有大量余粮库存，在灾年也能赈济灾民，大大缓解流民、流寇滋生的情况。 因为此事，连当年何家的史官都抹黑卓明峰“与民争利，晚节不保”。 大乾碑林那句“苍生皆苦，不敢或忘”，横跨百年，至今依然振聋发聩。 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位丞相，从大恒国时期就遗留下来的土地兼并，足以迅速摧垮大乾国。 而卓明峰提倡增加植树，是为了发展纸业，似乎已经意识到，纸业发展可以改变世家门阀对知识的垄断情况。 众人祭拜之后，萧清随梁萧回到梁府院子里，将一个古旧的铜盒子和一枚钥匙交给梁萧。 “里面有那位开国丞相当年留给高祖的锦囊，说是如果有圣贤降世，方可拆解，萧哥哥应该看看。” 第559章 三山 梁萧拿着锦囊，一脸好奇。 萧清详细解释。 原来，当年卓明峰留下一枚锦囊，也只有大乾高祖看过内容，从此历代帝王秘密封存。 按照卓明峰的遗言，倘若后世出了能够开创太平盛世、为国为民的圣人、帝王，就可以交付这枚锦囊。 梁萧心中疑惑，取出里面的锦囊打开，发现里面放着一张古旧的布帛，和一枚铜戒指。 戒指上隐约刻着「剑宁月」三字。 「后世圣贤，可持此书与信物，拜访西川剑族之族长。」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梁萧和萧清同时陷入了短暂的惊讶。 「拜访西川剑族，为什么还需要带着信物和卓丞相的手书？」 萧清解释道:「这位剑宁月，按照野史记载，是西川剑族的某一任女族长，和卓丞相也有一段轰轰烈烈的情感纠葛……」 梁萧陷入了沉默。 风流债，是从大乾开国就有的风气么？ 萧清略加思索，惊道:「兴许，是和剑族的镇族之宝有关？可是，那镇族之宝已经被萧哥哥吸收了……」 梁萧似有所悟:「也许这镇族之宝有改善体质的作用，但存在某种风险，或者世间仅存一份，所以才需要每一代剑族族长谨慎封存，谨慎交付。说不定，当年镇族之宝是要送给卓丞相的，但卓丞相没有接受。看来，只有当年覆灭剑族的回春教，知晓此事。」 剑族已经覆灭，幸存的剑南风当时年纪太小，都没来得及了解镇族之宝的来历。 梁萧又多了个无论如何都必须剿灭回春教的理由。 按照梁萧的推测，也许卓明峰后来是受剑族之托，等待所谓的「后世圣贤」。 梁萧把锦囊交给萧清重新保管之后，去了解了书坊和糖坊情况。 趁着甘蔗成熟的那几个月，各地的糖坊储存了巨量的白糖，供应全国各地，有一部分还运往燕州，作为部队的军需品。 欧阳家依然在咬牙坚持，收购安国书坊的书籍。 端木家的糖坊，生意大受打击，大量的饴糖只能折价出售，后来除非有客户大量下单，否则绝不制糖。 但真正让梁萧忌惮的，还是端木家负责的北方一带粮食生意，必须趁早夺取。 梁萧一战斩首十七万的消息，同样传到了棋圣的棋馆。 这一日，卓家二小姐卓芸坐望棋盘，倍感困扰。 坐在卓芸对面的，是一名蒙面人，只露出一双眼，隐约可见眼边皱纹。 良久，卓芸柔声道:「姑姑……」 「说几次了，叫老夫叔叔！」对面的蒙面人眯着眼，语气不悦，但明显是女人的声音。 「好吧，叔叔……那位安国侯，一战斩首十七万，是真的嘛？」卓芸弱弱的问道，还不忘观察对方。 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前辈明明是女子身，偏要自称男人。 「是真的。」前辈点头，语气明显失落。 卓芸低下螓首，有些不知所措。 「这样的大英雄，身边一定美女如云，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更不会再为难我吧？」卓芸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又道，「李欣姐姐作为大梁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居然仰慕得晕过去了……」 「你做得很好！这对父子就不是好东西，没必要和他们有什么情感纠葛！那梁萧只要敢来大梁，老夫不会给他好脸色。」前辈语气低沉。 卓芸弱弱的问道:「前辈是好人，特地来保护我。可是，最近听前辈的语气，似乎很痛恨安国侯一家？」 前辈沉声道:「当年梁萧他老爹梁安国，来我们大梁游历，老夫还是个妙龄少女，他，当众打了老身的屁股，然后连夜逃回大梁，老夫终身未嫁！」 卓芸差点窒息，似乎明白这位了不起的前辈为什么要装男人了，事情显然没有前辈说得这么轻巧…… 欧阳家正在紧锣密鼓出让农田，但因为有些农田是瞒报的，难以贩卖，只能找端木家帮忙。 端木家家主端木超许诺，会帮欧阳家运作一番，依靠经商渠道，为这些瞒报的农田寻找雇主。 事到如今，端木家也希望梁萧早日破产。 刑部正在紧急调查与蛮荒人通商卖国之事，但如梁萧所料，刑部翻遍情报，都找不出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梁萧的车骑将军已经开府，当初在各地招募的幕僚，也可以堂而皇之获得将军府的官职。 安国侯府又挂上了车骑将军府的牌匾，大部分幕僚就在这里办事。 因为朝廷还在记功、校对，燕州的守军也在休整待命，等候军器监提供的弩箭，梁萧留在京城，亲自去视察了一番军器监，确认无误，才放心回西宫别苑陪伴萧清。 北境三地并不急着兵进贺兰山，而是在筹备渡河工具，算好天江封冻和解冻的时间，确保万无一失，哪怕因为意外退兵，也不至于仓皇北顾。 再者，燕州将士立功，又缴获巨量的物资，也需要一个消化期。 灌钢法让大乾国的产钢能力得到显著提升，产出的钢质量也比镔铁好点，从此成为大乾国打造军器的主力。 被窝里，萧清偎依在梁萧怀里，一脸不舍:「萧哥哥此去贺兰山，可千万要当心哦……」 梁萧看着一脸乖巧娇妻，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何止是贺兰山，焉支山、祁连山，大乾国都要一并拿下。到那时候再看物资是否充裕，充裕的话，深入大漠，驱逐蛮荒！」 闻言，原本还有些担忧的萧清，美眸似水:「焉支山和祁连山……」 那两座山脉如果能收回，大乾国就能轻松和西域通商！ 但想要收服三山，换成别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这是她的爱郎，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缴获的蛮荒人装备和战马，还能用来组建一支轻骑兵部队，相当于以战养战。 北境尤其是燕州的将士，怎么封赏都不为过！ 听着梁萧轻声细语的讲解，萧清小脸微红，咯咯直笑，满眼都是小星星。 梁萧见萧清搂紧自己，乖巧入睡，更是心疼愧疚。 她在人前是帝王，但实际上只是个事事依赖自己和四大辅臣的柔弱女子。 这一日，剑客任长风连夜返回天山，跪在剑南风面前，带来惊人的消息。 第560章 有事先保大 「剑北海……」 看完回春教的密信，一向笑口常开的剑南风也是惊怒交加，气得咳嗽，当场派弟子去燕州报信。 朝廷记功结束，梁萧依依不舍辞别萧清，回返燕州。 萧清登上高楼，巴巴地望着梁萧车队远去，忍不住抚着自己的小腹，嗫嚅道:「你要争气一点哦……」 梁萧终于回到燕州的时候，城上将士人人兴奋，纷纷行礼:「恭迎副元帅、车骑将军安国侯！」 天子诏书已经提前传到燕州，燕州军民都知道，梁萧为将士们争取了惊人的赏银，即将分配！ 过去的征兵制多数属于服役，当兵别说领俸禄是奢望，甚至还需要自带衣物、工具。 军阀混战的时候，多数人当兵是带着私心的，因为攻城之后可以劫掠，发一笔横财。 而大乾国崇文抑武，武将被打压的同时，当兵的俸禄也不高，又无处劫掠，这也就导致了兵无战心。 而今当兵有俸禄，打赢还有封赏，将士们的士气空前高涨，更愿意面对下一场作战。 梁萧马不停蹄回到北境军营，为众将带来圣旨，分配封赏。 全营大悦！ 在萧清下诏的当天，赏银已经在运往燕州的路上，等梁萧回到燕州，正好安排。 截至燕州大捷之前服役的十五万守军，每人至少得到赏银五两，出战的士兵每人再赏五两！ 队长以上级别，还有额外的银两加赏，杀牛宰羊一个月。 三百万银两，分配北境各地，梁萧没有拿半个铜子儿。 军心大悦！ 几万头耕牛被收归国有，其他适合宰杀的羊和一部分肉牛，用于马肉消耗之后犒赏三军，各地还在往北境三地运送牲畜。 擎天卫和大乾铁卫，因为有替补人员补充，还能保持正常的编制，萧清已经派人去全国各地征募这种级别的精锐，确保两大军团能够长存。 大乾日报刊登了消息，梁萧的两万户食邑，全部挑在了燕州北境，这让燕州军民感动不已。 这意味着，他们的安国侯一定会与燕州共存亡，决不允许蛮荒人犯境！ 真正让燕州军民感动的，是梁萧把自己受封的十万两黄金也充公了，一并用于赏赐，兑现昔日诺言:但有封赏，都分给将士。 此事在京城传开的时候，梁萧的政敌终于找到机会，开始蛊惑百姓，又私下弹劾梁萧收买人心，但被萧清的冷眼吓退。 欧阳基反倒因为此事松了口气。 在他看来，梁萧的财富每多出一百万两，他们就要拿出至少一百万两的财产，和他拼消耗，让梁萧花钱是好事！ 在军营论功行赏，直到第二天，梁萧终于回到家中。 剑琴晚等人既高兴又自豪。 少年车骑，两万户的万户侯！ 卓荨听说自己的养父卓武略升任兵部尚书，双喜临门，笑得更开心了。 左无伤是她的亲爹，但养育她的是卓武略，她还是打心底感激。 只有慕雪琴，欣慰之余，带着杜平陵找梁萧私下一谈，告知剑族之事。 「我岳父的兄长剑北海还活着，而且极有可能就是当年覆灭西川剑族的主谋？？」梁萧吃了一惊。 按照任长风截获的密信，里面的确提到了剑北海已经成了回春教的「教宗」之一。 信里还提到了剑族的「镇族之宝」，回春教必须拿到手。 联系传承几千年的剑族突然覆灭，原因可想而知…… 镇族之宝能让一个人不惜代价勾结回春教，覆灭全族？ 任长风因为熟悉西川之地，又去了西川继续调查。 剑北海很可能是冲着剑族的镇族之宝来，梁萧和天山不得不防。 但眼下梁萧还有即将开启的战事，而且镇族之宝已经被他吸收，暂时也无法操心此事。 「大乾军民的信心空前高涨，但想要让我大乾军魂永垂不朽，就必须趁着士气大振的这段时间，收复贺兰山，拿下焉支山和祁连山！」梁萧语气严肃。 看着自己亲手治好的女婿如今功成名就，慕雪琴只觉得自豪。 「潘嫂呢？把她也叫来！」梁萧突然问道。 慕雪琴一愣，立即让杜平陵派人去把潘凤请来。 如今是她和潘凤负责照看梁萧的妻子们，生怕她们有个闪失。 潘凤来了之后，梁萧这才开口:「岳母，潘嫂，杜师兄，我即将带兵奔赴云州，安排燕州固守，北境三地将联合进军贺兰山。」 三人郑重点头，知道是把梁府托付给天山照顾。 梁萧眉头一拧，请求道:「岳母，潘嫂，女子怀孕，风险难测。时代的风气我是知道的，但是，万一她们之中任何人有事……切记，一定要优先保大！」 二人一愣，满心震撼，郑重点头。 就连杜平陵也傻眼了。 大乾国对女子是宽容没错，但面对男尊女卑的主流，女子地位依然不高，难产的时候，多数人家为了会选择保小。 怀孕女子本身出于母爱，也都希望保小。 等梁萧离开后，慕雪琴忍不住感叹:「不可思议……」 潘凤也忍不住笑道:「听说侯爷配合工部，三个月前就在研究一种叫「产钳」的东西，往全国各地推广，燕州这边也能用上。」 慕雪琴只是点头，满脸疑惑:「这好女婿，怎么看起来连生孩子的事都懂？」 此时的医者们也没能料到，未来产钳对一部分孕妇、胎儿的作用。 回到院子里，梁萧终于闲下来，陪伴妻子们。 看着闷闷不乐的卓荨，梁萧满脸歉意，将她抱在怀里亲了亲额头，安慰道:「小妖怪，你的大妖怪可不是冷落你。」 「人家知道，不想给你困扰！」卓荨哼哼道。 梁萧这才松了口气，给女孩子们讲新的故事。 夜间，被窝里，梁萧神色一变，望着小脸微红的卓荨:「你干什么……」 「琴晚姐姐教我的，要调戏你……」卓荨嗫嚅道。 梁萧差点窒息。 这女妖精现在怀孕，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他是真的没辙了！ 看着一脸害羞的卓荨，梁萧安慰道:「等我凯旋，你也十八岁了。」 卓荨瞬间涨红了脸，声如蚊蚋:「那今晚放过你了……」 梁萧这才松了口气。 过了片刻，卓荨突然想起什么，小声提醒梁萧:「对了，我爹悄悄提醒我们，让我们警惕丝缇姐姐的那个亲姐姐索菲娅，说她可能是非常危险的人物！」 第561章 云州会师 「怎么说？」梁萧微笑道。 「你可不许让我堂姐知道，是我爹和我让你知道的！」卓荨一脸认真道。 梁萧一愣，随即哑然失笑。 这妮子一下子把前因后果都暴露了，他猜都能猜到！ 听完卓荨述说，梁萧默然不语。 「我堂姐可能还在燕州，但是她不想见你哦……」卓荨弱弱的说道。 梁萧问道:「那你爹有没有代我向她道歉？」 「她不接受道歉，说准备找个机会狠狠揍你一顿！告诉你这件事，你也不可以让我堂姐知道哦！」 梁萧一脸认真点头:「没有别的？」 卓荨摇了摇头，终究还是没敢问他，怎么看待自己的堂姐。 比起儿女情长，收复贺兰山才是她的夫君的当务之急。 北境三地的将士正在抓紧训练，尤其是擎天卫、大乾铁卫，替补入队之后，需要迅速熟悉战阵。. 有酒暖身，有肉暖心，有钱养家，将士们训练起来热情满满。 阅兵台上，梁萧望着台下满怀崇敬的将士，朗声道:「家中独子，留守燕州！」 话音刚落，底下一群将士急道:「副元帅，我等愿意出战……」 梁萧摇了摇头:「守城也是关键任务，蛮荒人都是骑兵，如今天江封冻远胜以往，他们未必不敢绕道奇袭燕州，我军绝对不可松懈。」 士兵们这才满意。 梁萧又阅兵了一番，一个时辰后，穆宏从远处赶来，小声汇报:「副元帅，那些神弓还在运送的路上……」 梁萧会意，小声提醒:「严加看守，别让闲杂人等接近，让他们一路运到云州。」 这些军器可都是机密。 穆宏立即去安排布置。 白袍兵也把兵员补充到七千人，军备完整。 燕州将士，战心炽烈，恨不得立即飞往贺兰山一战。 这一次的封赏，多数人拿到的赏银相当于几个月甚至一两年的俸禄，军官们至少都升了一级，一些奋勇杀敌的士兵也升级了！ 放在以前，累死累活耕作，被地主拿走一大半，根本赚不了几个钱！ 这一日，燕州将士调查户籍，挑出士兵里的家中独子，配合一部分辎重兵和最近参军的新兵，最后选定六万人固守燕州城。 余下九万，准备随梁萧前往云州，和吕毅会师！ 第二天，全城百姓自发前往西城门送行。 父母送其子，妇人送其夫，儿女送其父，还有兄弟姐妹，无不以家人参军为荣！ 九万将士，在梁萧的安排下开始出城，辞别百姓。 剑琴晚等人坐在马车里，深情目送。 「恭送太保（恭送车骑将军）（恭送安国侯），恭送虎狼之师！」 燕州百姓喊着梁萧不同的名号，振臂欢呼，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左菁带着云天卫们，站在高楼上，望眼欲穿。 「他这一去，该有多久，会回来么……」左菁嗫嚅道。 「小姐，主人交付的任务，是没有期限的。」云天卫青提醒道。 左菁只是默默点头，望着露天马车上的将军身影，泫然欲泣。 他是承载举国希望的帝国双璧，而自己却是只能活在阴影之中的云天卫…… 马车上的梁萧，忍不住回望家人，又向百姓招了招手，以作辞别。 就在此时，梁萧望见了高楼上的那几道身影，目光锁定左菁，心中一惊。 左菁的眼力也不错，隐约能看出梁萧抬头朝高楼这边看过来，芳心大乱。 犹豫片刻之后，梁萧还是朝高楼上挥了挥手。 看在眼里，左菁连忙闭上双眼，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不知过了多久，左菁才颤声道:「他还在么？」 「已经出城了，小姐。」青答道。 左菁失落转身，却见车骑已经不在，眼帘微垂，睫毛轻轻颤动。 可是很快左菁的目光又落在远处人群后方，以叶青衣为首，才女们也在目送梁萧。 「老娘要等他凯旋，再揍他，狠狠揍他……」 今天风大，九万大军西行，排起一条长龙。 千里狂沙，阻不断金戈铁马！ 影卫统领丁无异接受梁萧请求，接管燕州军权，亲自镇守燕州，由穆宏、刘帆等人负责协助。 当日在燕州领兵打仗的将军们，都随梁萧出城，准备继续建功立业。 蛮荒铁骑并不是不可战胜！ 梁萧和「天将军」，给了将士们空前绝后的信心。 大乾国不惜动用一切资源，为以燕州为主的北境将士筹集物资、军器，直到今天，物资齐备，陆续运往云州！ 按照梁萧的意思，此战如果顺利，就不光是打下贺兰山那么简单。 昔日天将军的豪言壮语，饮马瀚海，才是大乾男儿的梦想！ 这是连开国元勋们都无法完成的壮举！ 凛冽寒风中，将士们唱着军歌。 梁萧听着将士们的军歌，面带微笑。 「心似黄河水茫茫」，大乾国没有明确的黄河说法，只有一条与黄河相似的天江，鲜少有人称呼天江为黄河，但偶尔天江泥沙太多也会泛黄，倒也说得过去…… 万里云烟起，铁马金戈赴云州！ 即使是在国土内部行军，梁萧还是没有放弃斥候开道，四处探查，包括水源是否一如既往。 九万人在城里还好，出了城，连吃喝拉撒都是个不得不重视的问题。 好在如今梁萧一战威震国内外，将士用命，令行禁止，安排起来倒也容易，无人敢不服。 毕竟梁萧自己的饮食都和士兵差不多，吕长河等人也纷纷效仿。 云州比起燕州，相对平静了许多，百姓从燕州大捷、蛮荒败退的喜悦中恢复过来。 但因为护送的物资太多，军队行进比以前要慢不少。 十五天后，十二月底。 「燕州即将与云州会师，共同进军西北，收复贺兰山！！」 随着军营消息传开，全城军民为之振奋。 他，终于来了！ 他们，终于来了！ 能斩首十七万蛮荒铁骑的虎狼之师，在少年车骑将军带领下，终于来云州了！ 梁萧亲领大军来到云州城东，等候吕长河的消息。 吕长河进入云州通报之后，吕毅狂喜，带领众将出城迎接。 第562章 虎狼 当吕毅带着将士们出城迎接，看见燕州军容之时，震撼无比！ 经过一场惊天动地的胜仗，这支部队似乎又经历了脱胎换骨，气势远胜以往。 自信！狂热！坚定！ 不过这也是因为白袍兵、擎天卫、大乾铁卫在前，这可都是燕州最精锐的部队，都跟着梁萧来了。 虽说这些军队一大半都是吕毅监督训练过的，可再次相见，吕毅仍是不禁感叹:「今非昔比，本帅终于明白，为什么燕州能斩首十七万了……」 吕毅身后众将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这支军队，从军备到气势，都不是他们能够媲美的！ 好在大乾国改革了军功制度，他们倒也不怕功劳落后太多。 燕州大捷，连云州、朔方等地的将士都得到赏银，还允许食肉十天。 不过燕州将士可以食肉一个月，现在他们只能羡慕了。 「元帅，我军还带来了大量军备，包括缴获蛮荒人的战利品，和本国自制的。」梁萧提醒道。 吕毅顿时心花怒放:「精锐应该配给自制军备，蛮荒人那点武器铠甲，不够看了！」 众人莞尔。 放在以前，缴获蛮荒人这么多装备，足以让北境将士狂喜。 但见识了燕州将士的装备，他们更期待本国自制的。毕竟，蛮荒人的这些装备要是比梁萧的厉害，也不至于被斩首十七万！ 听说那都是「钢制」装备，质量比镔铁装备还要好些！ 尤其是棉甲，简直是冬日作战的神器，既能保暖，又能防护。 吕毅带了几件棉甲到云州，送给麾下这些将军，他们也发现了，棉甲的内层还有精制的铁皮，防御效果不差的。 天寒地冻，行军的时候，棉甲比冷冰冰的铠甲要实用得多，不至于因为天气寒冷影响士气。 「外面天冷，快进城，别冻坏了！」吕毅连忙催促众人。 九万大军，陆续进城，引得全城百姓前来观看，惊呼声连绵不绝。 「这比咱们云州的将士还要勇猛，难怪能斩首蛮荒十七万！」 云州的守军听着百姓议论，多少有些嫉妒，暗暗下了决心:贺兰山一战，一定不能落后！ 梁萧带来的棉甲，接近一万副，这已经是军器监短期内能达到的极限了。 为了赶制这么多棉甲，军器监和燕州钢厂的工人拿着两倍的工钱加班，能做一件是一件。 全国各地闲置的工匠，几乎都被朝廷征召，赶往京城。 结果就是，靠着盐政和契约税、「捐款明志」提升的国库收入，又下降了一大截。 不管户部尚书欧阳基怎么巧立名目，萧清就是不肯全数通过，只让王沧海派人审查所有项目，选择一部分有利的通过。 没有完全把户部掌控在手里之前，萧清是不会公开挥霍黄金的。 毕竟全国各地还有大量的世家门阀成员、门生，以及支持他们的地主豪绅，如果天子的私人金库有个几千万两黄金，折合白银几亿，让欧阳基知道了，他还是有办法让萧清花钱的，反正萧清钱多。 吕毅留下两千副棉甲，准备带到朔方分配，余下的八千副棉甲都被分配给云州守军里的精锐。 云州的一部分守军被吕毅派遣到朔方协防，作为万全之策。 如今还有十二万守军，加上梁萧带来的部队，达到了惊人的二十一万。 好在云州提前为燕州将士准备了军营，才没有导致拥堵。 二十一万将士，面对铁一般的军令，和毫不留情的行刑官，也不敢仗势扰民。 算上缴获的一百多万石蛮荒军粮，和云州本土囤积的军粮，燕州将士带来的本地军粮，足够二十一万人一年半的用度！ 吕毅在清点燕州将士物资的时候，也被梁萧吓了一跳。 这小子，连各种渡河工具都带来了，看来是真的有心要饮马瀚海！ 不过大乾国目前连贺兰山都还没拿下，吕毅也不敢想那么远，只是称赞梁萧等人治军有方。 如今聂远、越擎天等人都因为军功封侯，做了将军，梁萧和吕毅也可以放心让他们领兵，不怕不能服众。 「蛮荒人被斩首十七万，但他们右贤王还有至少二十五万兵力，简直不可思议！」吕毅越说越气，忍不住一巴掌轰在桌上。 探清敌人的情报之后，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蛮荒人能养得起如此惊人数量的部队和军备，显然不是靠自己发展。 如果蛮荒人真的找到了古匈奴王的宝藏，他们是没有必要在去年急袭燕州的，应该拿这些黄金与各地交易，直接换取各种商品，等大乾国不肯卖了，再突袭不迟。 但根据吕毅得到的情报来看，大漠深处的蛮荒人，生活质量根本没有任何提升，只是养得起大量骑兵而已。 按照古匈奴王藏宝图的描述，藏在蛮荒本土的那一份宝藏黄金，数量肯定比燕州这边还要多，那就是至少四千万两黄金！ 所以，吕毅也可以肯定，国内有人一直在和蛮荒人暗中交易，绕过了大乾北境守军的眼线。 那就只有从东海出海、从东北接触大漠，或者从西边一路绕过西域…… 这种交易，可能持续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让蛮荒人越来越强盛！ 营帐里只留下了梁萧、吕毅、吕长河、南霁云、卓英，吕毅这才说出心中所想:「是那些世家门阀一直在暗中支持蛮荒人吧？」 梁萧点点头:「不可能没有他们的支持，但只靠他们不可能做得如此隐蔽，一定还有其他商人协助，比如端木家……河东一带的商人，怎么样？」 吕毅眉头一皱:「河东的确有不少富商，以贺家为首，贺家做的就是粮食和衣物生意。必须好好调查一下，但只怕年代久远，查不出什么痕迹！」 士农工商，以前的朝代商人地位是最低的，但大乾国对商人格外宽容，造就了大乾国表面繁荣。 不过这些商人慢慢也发展出了惊人的家资，比如端木家，号称家产亿万，天下第一巨富。. 「刑部已经派人前往各地，若是查出来，直接抄家，正好国库缺钱。」梁萧脸上浮现意味深长的微笑。 萧清不缺钱，但表面上国库还是缺钱的，那些世家门阀也不可能蠢到一言不合就拼命捐款。 而现在大乾国急需钱财！ 合法抄家，致富之道…… 见梁萧笑得阴狠，吕毅等人心头一凛。 这一看就是有敌人要遭殃的前奏。 与此同时，燕州守军出兵西北的消息，也通过快马传遍全国各地。 继燕州之后，大乾国与大梁国人聚焦云州。 大乾国位比三公的三位将军，骠骑将军吕毅，车骑将军梁萧，卫将军公孙业，已经有两人合兵一处，还能齐心协力，要和蛮荒人开启新的决战！ 第563章 西北望射天狼 江南元帅公孙业收到萧清的消息之后，立即屯兵西南，防备日月军与回春教、孔雀王朝。 江南各地的青壮年受到鼓舞，也踊跃参军，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云州二十一万士兵，正在集结训练。 除了日常的阅兵、演讲之外，梁萧还派人挑选最好的强弓手。 一批新的弓弩被秘密运送到军营。 吕毅跟着梁萧，亲自检查，不禁惊喜。 「这就是燕州杀伤蛮荒人的武器？」 吕毅拿着一把长弓，随手一拉，神色一变。 拉力极大！ 「这拉力得有一石以上吧？」吕毅打量着手里的长弓，「紫衫木做的？？」 梁萧点了点头:「需要挑选射术最精准、力气最大的弓箭手，此弓有效射程可接近百尺！」 「百尺！」周围的云州众将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在大乾国，紫衫木可是相当珍贵的木材。 南霁云微笑不语。 这些长弓的质量，已经隐隐接近他的震天弓了。 「这一把弓，价格起码在四十两以上吧？」吕毅惊叹不已。 「八十两，需要工匠长期定制。」梁萧不假思索道。 军营里陷入短暂的安静。 燕州守军的手里有一万把这样的长弓，也就是八十万两！ 为了强化北境将士的弓弩手，如今梁萧又带来了五千把新的长弓，加起来就是一把二十万两！ 但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江南一带大量的紫衫木都被运到京城，制作长弓！ 梁萧当初在燕州的演讲，「举国之力，供养燕州」，并不是没有道理。 吕毅离开燕州的时候，这些长弓都还没送来。 梁萧并没有一脸骄傲，表情淡定。 武器的实用与否，要靠实践和历史来证明。 这些长弓，是他效仿14-15世纪英国研制的紫衫木长弓，委托军器监秘密赶制出来的。 克雷西之战，大量的英国长弓手利用这种长弓，面对至少两倍于己的法军，达到了杀伤一万五千、己方损失不到两百的战果！ 为了这些军器，萧清的影卫大半都被派去监督、避免任何机密泄露。 这些长弓，光是高度都在1.5米左右，按照大乾国的度量衡，超过了六尺！ 没有上好的紫衫木，是很难支撑这种长弓的威力，为此萧清接受梁萧的提议，严禁南方紫衫木的贩卖，将所有紫衫木以高价收归国有。 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事，大乾国的军力亟待提升，以应对周边各国的威胁，尤其是蛮荒。 吕毅忍不住对准远处的箭靶，拉满长弓。 「咻！」 一箭破空，正中百步之外的靶心，引来一片叫好。 梁萧也不得不佩服吕毅的射术。 这位老前辈，给他一种西汉卫青的感觉，能力可能比卫青差点，但脸皮更厚，不怕弹劾。 而吕家已经举家搬迁到京城，只有吕毅、吕长河父子在北境戍边，并且主动接受影卫监督，这也让那些世家门阀不好弹劾。 吕毅看着靶心，叹道:「此弓极妙！该用一句什么话来表达本帅的心情才好……贤侄？」 梁萧略加思索，微笑道:「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话音刚落，又是一片叫好，吕毅更是当场叫绝:「好一个「西北望，射天狼」，天狼星主战，指的不就是蛮荒入寇！」 众将纷纷上前尝试拉弓射箭，拉过之后，都赞不绝口。 「这种技术，也不能外泄吧？」吕毅忍不住感叹。 梁萧摇了摇头:「蛮荒人可没有紫衫木，大乾国现在加强边防，加上蛮荒失利，相信目前也没有人敢继续勾结蛮荒。倒是大梁国，有可能效仿。毕竟大梁国有一个镇国侯，此人凡事以国家利益为上。」 「就是可以为了国家利益，不要脸呗，什么都学你的！」吕毅忍不住残念。 在他们看来，大梁镇国侯效仿梁萧，推行了太多梁萧的国策，引起大乾人不悦。 梁萧微笑道:「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有开国丞相卓明峰的风范，不在乎身后之名。对国家的一切，择其善者而从之，才是真正的君子。换成是我，为了提升国力，也会这么做的，脸面和名声不足挂齿。」 众人茅塞顿开，对秦风也不禁刮目相看，再也没有不满。. 吕毅哈哈大笑:「本帅是武人，不懂这些门门道道，不过也懂了。这样的人，才是大乾国最应该敬重、警惕的！」 「陛下已经从大梁国那里收购了不少紫衫木，后来也是镇国侯提议，限制紫衫木出口，留为己用。所以，从大梁国进口的紫衫木，只够做五千把长弓。」梁萧叹道。 不过梁萧并没有补充:这还是影卫偷偷贿赂那些世家的成果。 众人心头一凛，越发忌惮大梁镇国侯。 能迅速察觉问题所在，可见此人对军政洞若观火。 不过大乾国能弄来五千把长弓的材料，已经不亏了。 这种紫衫木的价值，会随着长弓的推广而水涨船高。 毕竟紫衫木的成材期很长，数量稀少，目前能用的紫衫木，对于急需军工材料的大乾国而言，用一块少一块。 吕毅看着手里的长弓，爱不释手，眉头一挑:「云州当真能分配五千把？」 「北境三地，都是至关重要的，不能只肥燕州一地。」梁萧笑道。 众将面带喜色，对梁萧越发敬服。 这说明，这位车骑将军还是公平的，没有拥兵自重的嫌疑，毕竟燕州守军在名义上已经算是他的嫡系部队，由他来指挥效果最好。 在场的将士，有一部分也是文武兼备，读过兵书的，也了解一部分军事史。 梁萧大破蛮荒这一战，其实也有战国四大名将之一，李牧围歼匈奴的影子。 李牧示敌以弱，养精蓄锐十几年，再配合多兵种围杀，打了一场相当漂亮的歼灭战，让匈奴再也不敢犯境。 而梁萧还有大量骑兵伺机而动，更有天将军领兵冲阵，斩首更多。 毫无疑问，梁萧一来云州，就让众将心服口服，不再怀疑这位年龄未及弱冠的万户侯，能升任车骑将军。 一名云州将领忍不住问道:「副元帅，这一战，天将军还能显灵么……」 云州众将，齐刷刷将目光投向梁萧。 不等梁萧回应，吕毅一脸不悦道:「天将军已经成神，能显灵固然好，但我军岂能总是寄希望于神明显灵？应该各司其职，做好本分，确保就算没有天将军出面，也能大破蛮荒！」 众将纷纷应诺，略感惭愧。 吕毅这才松了口气。 作为萧清的夫婿，，其实吕毅并不希望梁萧频繁化身天将军领兵冲阵，毕竟刀剑无眼，还有大量箭矢，万一不幸遇难，后果不堪设想！ 让梁萧当个统帅，临阵指挥，也不错。 过了片刻，越擎天从远处跑来汇报:「元帅！侯爷！那些武器也运来了！」 第564章 神弩兵制 「还有好东西？」吕毅顿时双眼放光。 梁萧只是对越擎天小声说道:「去让人拿几架过来。」 众人激动等待，片刻之后，几架造型诡异的弩机和一箱专用的箭矢被运了过来。 众人定睛一看，不明所以。 以大乾国的度量衡来算，这种弩的弩身超过了四尺，弦长超过三尺，比一般的弩机更大得多，已经和弓相似了！ 「这就是你说的神臂弓？」吕毅拿起一把弩机，细细端详。 梁萧点头道:「其实神臂弓是一种强弩，燕州将士大破蛮荒的时候，用过此弩，效果极佳。」 宋代的神臂弓，威力惊人，但是已经接近失传，后人只能靠原理仿制。 作为历史上极为耀眼的武器之一，梁萧当然不可能对神臂弓毫无了解，结合了现代物理知识，与出土的一部分明朝仿制的神臂弓实物，绘制了新的图纸，交给张扬等人调整，最后由军器监负责打造。 明代仿制的神臂弓，威力远远不如宋代，而梁萧已经尽可能让神臂弓威力接近宋代神臂弓的标准。 「这确定不是弓？」 吕毅越来越好奇，给神臂弓上箭，突然神色一变:「这拉力，得有一百五十斤吧？」 众人吓了一跳。 一百五十斤，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够拉开！ 梁萧解释道:「其实神臂弓是介于弩和床弩之间的大弩，最好的神臂弓，最远射程可达二百四十步到三百步，有效射程百二十步、」 众人深吸了一口气。 这神臂弓，比起这种紫衫木长弓，射程似乎略差一点，但一般的弩箭在有效距离内的威力比长弓更强。 相比之下，弩箭优于爆发力，长弓则优于持续攻击。 吕毅咬着牙为神臂弓上了一支弩箭，随后瞄准远处的靶子，一箭射出。 接近靶心！ 「还是长弓看起来更实用！」吕毅叹道。 梁萧解释道:「神臂弓可以三个人组合使用，一人全力拉弦，一人上箭，一人射箭。长弓却只能一个人用，对使用者的力气要求过高，并不能大量配备。而且，神臂弓不需要紫衫木这么珍贵的材料。」.. 众人恍然。 神臂弓只要兵员足够，有多少可以配备多少，胜在数量和爆发！ 相近的拉力，一个人用双手上弦，肯定是比长弓单手上弦容易得多。 万千弩箭配合长弓的箭攒射，场景何等壮观，而蛮荒人甚至不等进入对射的射程，就要先吃几轮抛射…… 现在众人深刻明白，为什么蛮荒人会被斩首十七万了。 面对梁萧的诱敌之计和却月阵，再加上强弓劲弩的攒射，蛮荒人输得一点都不冤！ 「这神臂弓怎么看起来不一样？」吕毅又拿起另一张神臂弓。 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几架神臂弓构造分为两种，但差别不大。 梁萧答道:「另一部分是后来改进的，刚才元帅用的这把威力更强一点。」 发现自己的脑子更加灵活之后，梁萧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改进神臂弓，让军器监紧急改造，后来赶制了两千把，射程和威力的确略优于原先的神臂弓。 如今改良的神臂弓已经接近四千把，原版神臂弓也有一万把。 吕毅终于明白了问题所在，朝梁萧竖起大拇指，心照不宣。 制作神臂弓和长弓的材料需求，没什么冲突，可以同时赶制，各有优势，能以更快的效率装备大乾将士！ 一万四千把神臂弓，配上一万五千把长弓，足以大幅度提升北境守军的战斗力。 历朝历代征兵，只要国力充足，都是优先选拔力气最大的士兵，作为弓兵。 骑兵的机动性很强，可是造价太高，一个骑兵的培养费用足够培养大量的步兵。 而弓兵比骑兵便宜，弓箭也是战场的必备武器。 想要攻取蛮荒人重兵把守的贺兰山，如果只是靠原有北境将士出兵，难度极大，损失也不可估量。 大乾国赶制的这些新武器，就是取胜、减少损失的关键。 神臂弓和长弓的出现，让云州将士信心倍增。 军器监和燕州的钢厂还在赶制武器，分批运送到北境。 因为云州将士刚得到封赏，将士们正在给家里寄钱，还要和燕州将士一起训练、磨合，加上天江还在进一步封冻，梁萧并没有立即出兵。 此时的大梁，皇帝慕承和秦风愁眉不展。 因为大乾国从本国收购了海量的紫衫木，大梁国现有的紫衫木越来越少。 听说燕州守军击破蛮荒时，用到了一种「巨弓」和「巨弩」，秦风已经意识到越来越不对劲了，只能及时止损，同时安排本国军器监尝试以紫衫木制作「巨弓」。 慕承更是龙颜大怒，命令刑部彻查，到底是何人放任大乾国收购如此之多的紫衫木。 不同于大梁国君臣的焦躁，梁萧和吕毅始终保持淡定，云州将士的士气高涨，训练热情空前绝后。 得知元帅正在选拔强弩手和强弓手，人人都开始接受力气和耐久的训练、测试，希望能被选上。 梁萧在高台上望着台下训练的将士，气定神闲。 大乾国从开国之初，就被迫选择了「募兵制」，而不是「府兵制」，这是无奈之举。 国家手里的土地仅剩三成，但实际上还有大量瞒报的土地，所以掌握在国家手里的土地，占全国土地的真实比例可能只有两成，甚至不足两成，这才是开国丞相卓明峰极力坚持严守三成红线的原因，堪称远见卓识。 府兵制与「均田制」结合，才能最大化发挥府兵制的作用。 均田制，就是中央政府无偿分配土地给农户，一部分土地在耕作一定年限之后，归农户所有，等农户死后，这些土地大部分归还官府。 均田制赋予了府兵安身立命的根本，能够极大提升士兵的士气和战斗力，却有一个前提。 国家需要有更多的农田。 隋唐时期是府兵制的巅峰时期，军队的战斗力已经超过了尚武的汉朝，甚至出现统帅无能、将士依然不败的情况。 但到了唐玄宗时期，唐玄宗也不得不推出募兵制。 因为，随着国家的经济发展，土地兼并现象越来越严重，导致国家回收土地越来越难。 想要维持府兵制，国家就需要源源不断拿出土地分配给农民，就需要不断开疆拓土，从而被迫不断发动战争，或者开垦荒地。 同时还要严格限制权贵兼并土地，严格约束吏治和军纪，并且确保经济繁荣、国力不断增长，才能维持日趋庞大的财政支出。 如此发展到最后，再强大的王朝都无法维系两种制度的结合。 土地兼并的结果，就是府兵制破产，募兵制兴起。 但募兵制也存在一个问题，士兵的参军目的改变，不再像以前那么悍不畏死。 而大乾国先前的募兵制，军人俸禄低得可怜，比梁萧所认知的宋朝还要离谱，士兵既没有府兵制的土地期望，又没有募兵制的理想俸禄，当然也变得更加怕死…… 这才是大乾国真正的问题所在！ 第565章 解法 当年的大恒国，前期靠的就是府兵制与均田制结合，战斗力惊人，最后也因为土地兼并严重，不得不改募兵制。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梁萧先是提议，提高将士的待遇和俸禄，借此提升将士的训练和参军热情。 但仅凭这一点，依然无法彻底解决募兵制带来的弊端。 而萧清靠宝藏的黄金回购土地的话，就算依靠这么多农田重新启用府兵制，将来土地也会因为土地兼并而持续损失，重现前朝危机。.c 军人待遇提高，士兵参军的目的，就从保家卫国慢慢向赚钱转变。 在梁萧看来，宋朝就是前车之鉴。 当时的禁军，一年俸禄最高甚至能达到百贯，按照粮价折算的话，就是七万五千人民币！ 空前绝后的高薪，导致了宋朝「三冗」之中最无解的「冗兵」。 募兵制的军饷是由中央下发，但士兵能拿到多少，却是直接管理军队的将军们说了算。 唐朝后期尾大不掉的「节度使」，就是募兵制的最直接受益者。 而且，募兵制还因为吏治败坏和军纪废弛，形成了吃空饷、吸血的现象，大量的士兵占着军籍，拿着俸禄，实际并不参战，纯属占着茅坑不拉屎。 最终导致号称有八十万军队的宋朝，面对六万南下的女真人，无力抵抗，名义上二十万驻军的东京汴梁，实际总兵力不到八万，真正能作战的禁军仅有三万左右。 就连女真人都一脸懵逼:「闻南朝有兵八十万，今在何处，今何不迎敌？」 女真人并不知道，宋朝名义上的兵力还不止八十万，但其中大部分人吃着空饷。后期如此腐败的北宋，不灭亡才是奇迹。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梁萧深刻明白，大乾国如果不能改良军制，迟早步宋朝的后尘，毕竟宋朝时期世家门阀早就已经大不如前，甚至名存实亡，可是土地兼并的现象一点没变。 但大乾国还有底牌！ 梁萧和影卫！ 只效忠于天子，不怕得罪人的影卫，前往全国各地监督将领，可以随时夺取军权、控制将领和将领的家人，最大化确保本朝将领不敢拥兵自重，甚至发起叛乱。 像公孙业和吕毅，作为两地元帅，身边就有上百名伪装成家将的影卫，以保护之名，行监督之实。 对于两位忠君报国的元帅而言，问题不大，二人甚至主动要求监督，以绝政敌之口。 但对一部分地区的守将来说，就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利剑，随时可以取下作乱者的人头。 负责监督各地守将的影卫接近十人，一旦发现守将有心贿赂自己，这些影卫就会立即上报朝廷，守将想要同时贿赂所有影卫，几乎没有可能。 此举，也给了梁萧和萧清提升将士待遇的底气，保留影卫的运作传统，维持募兵制。 同时，梁萧在军中推行新的军功制度，并结合淘汰制。 上阵贪生怕死的，予以通报，解除军籍和待遇，让真正敢打的人取而代之！ 同时依靠报纸宣传大乾军魂，让军民都明白，军人是为了保家卫国而参军，不能只是为了钱。 军人阵亡之后，国家还会大力抚恤他们的亲属，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多重措施结合，才造就了燕州守军空前绝后的战斗力，大乾铁卫、白袍兵、擎天卫尤为突出！ 这也是吕毅对梁萧佩服到几乎五体投地的原因。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这倒不是说会打仗的人一定没有惊世骇俗的功劳，梁萧就拿下了斩首十七万的大功。 而是说，真正优秀的统帅，往往在练兵和政治方面有清醒的认知，士兵还没参战的时候，就能训练出惊人的战斗力，要么不战而屈人之兵，要么战无不胜。 梁萧也在深刻践行这一点。 如唐初李靖，可比兵仙韩信，然而观李靖作战，味同嚼蜡，无聊透顶，因为李靖打仗就是战无不胜，简简单单，没什么悬念。 如三国诸葛亮，北伐没有成功，却被后世包括现代军事家一致承认，三国最具代表性的军事家，唯诸葛亮与曹操，连唐太宗李世民和战神卫国公李靖，都对诸葛亮的军事能力推崇备至，李靖更以诸葛亮的八阵图为基础，研究出名垂青史的六花阵。 原因就是诸葛亮军政一体，练兵能力惊人，还有八阵图、连弩、木牛流马等多种因素结合，就算北伐撤退，也不动摇国本，能够重新组织北伐，致使「雍凉不卸甲，中原不释鞍」，魏国永无宁日。司马懿在兵力占据优势的情况下，输了一场卤城之战以后，从此选择死守，靠寿命耗死诸葛亮。 梁萧和萧清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把能解决的问题陆续解决。 但摆在大乾国面前的军事问题，除了外患，还有西南地区和交州的军阀，这些军阀是在十年前大乾国贺兰山战败之后，意外形成的，东海独孤凌，在被梁萧斩杀之前，也已经在往军阀发展。 西川的西南、南部，也存在军阀，这些军阀是真正的尾大不掉，需要逐步解决。 目前大乾国局势稳定，这些军阀还不敢表露什么异心，一旦蛮荒成功入侵中原，天下大乱，后果可想而知。 这也是梁萧急需培养将才、帅才的原因，梁萧、吕毅、公孙业，三大将军分身乏术，公孙业更是年事已高，擅守不擅攻，需要更多人才征战、镇守四方。 此时云州军营的校场尘土飞扬，将士们训练起来一个比一个拼命，生怕自己因为落后、偷懒而被淘汰，失去好不容易提升的俸禄。 随着燕州大捷消息传开，国内青年征兵的热情空前绝后，经过梁萧的宣传，他们已经知道:如果自己不努力，有的是人来顶替！ 回家种田，累死累活赚的钱还不如参军拿得多，还包吃包住，如今当兵还有机会光宗耀祖，种田是没有出头之日的。 梁萧已经让百姓看到了依靠建功立业出人头地的希望，现在大乾国各地的百姓，含辛茹苦养育儿子，也希望孩子将来能够参军，建功立业，改变家族的未来！ 最明显的转变就是，大乾国各地征兵，已经慢慢开始从以量取胜转为质量优先，负责登记的人员忙得焦头烂额，不得不增加人手…… 趁着天江等待进一步封冻，云州的训练、选拔如火如荼。 而在贺兰山的蛮荒人，得知梁萧和吕毅会师燕州，无不震恐！ 左贤王和原先的部下，正在军帐里瑟瑟发抖。 如今的蛮荒元帅右贤王，和自己的嫡系部将们，把左贤王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郁闷之余，一筹莫展。 一名传令官跑来小声汇报:「两位元帅，出云国使者求见，还带来了贵霜王朝和天日族的使者！」 「天日族？！」牙齿打颤的左贤王，终于冷静了下来，老眼一亮。 第566章 真实的传说 「左贤王，千万别再失态了！」右贤王无奈提醒。 左贤王一愣，郑重点头:「有天日族相助，或许咱们还能扭转乾坤！」 右贤王这才松了口气，派人去请使者。 三国使者一同入帐，伊藤政宗排在最后，最前面的一人，人高马大，金发碧眼，中间那人，红发碧眼。 「天日族使者瓦伦汀（贵霜王朝使者哈尔木齐）（出云国使者伊藤政宗），见过两位大王！」 三大使者言行大不相同，伊藤政宗行的是跪礼，贵霜王朝的使者哈尔木齐行的是鞠躬礼。 而天日族的使者瓦伦汀只是嘴上说说，身子不动。 左贤王与右贤王笑脸相迎，邀请天日族与贵霜王朝使者入坐自己两侧，伊藤政宗只是坐在蛮荒将士的末位。 瓦伦汀一脸不悦，问道:「听说你们蛮荒人被大乾安国侯斩首十七万，你们不是有我族提供的武器和一部分铠甲，怎么回事？」 左贤王满面羞惭，解释原因。 「呵呵，大乾国今非昔比……」哈尔木齐只是冷笑，但额头冒汗。 前不久，他们贵霜王朝的元帅，雄心勃勃，就因为大乾国斩首十七万，果断放弃入侵西域，生怕遭到大乾将士的埋伏，让贵霜王朝颜面扫地…… 瓦伦汀只是盯着左贤王，一脸震惊:「当年你这位左贤王，可是能与我族打得有来有回，如今居然变成这般，窝囊？？」 左贤王恼羞成怒，却无言以对。 大乾国并不知晓，蛮荒人一直在开疆拓土，都打到西方和西南方去了。 但在西南方，他们遭遇了贵霜王朝与日益崛起的龟兹国，在西方，又遇上了天日族的军队，尤其是与天日族的作战，到最后全线受阻，部分战线直接溃败，蛮荒人不得不与天日族停战议和。 后来天日族、贵霜王朝、蛮荒达成协议，共分天下，三国通商！ 蛮荒战马所需的精制草料，以及士兵所需的铠甲，还有日常所需的食盐，有一部分是从天日族领地进口。 这些东西，都是大乾国明令禁止与蛮荒人交易的，生怕养虎为患，但依然无法阻止一部分利欲熏心的内奸，偷偷贩卖。 但只靠这些大乾内应提供的物资，还养不起这么多骑兵，天日族与贵霜王朝，功不可没。 见识了天日族的强大，蛮荒人终于在他们面前收敛傲气，最后转为挥军南下，入侵大乾。 在蛮荒人眼里，天日族是不可战胜的，比传说中的大乾定国侯、大恒东海王，更加难缠！ 「如今大乾将士屯兵北境，宣称要收复贺兰山，两位使者可有良策？」右贤王试探性的问道，选择性忽略了远在海外的伊藤政宗。 瓦伦汀眉头一皱，笑道:「我们天日族会支援你们，以低价卖给你们更多的武器、铠甲和战马，甚至粮食。但有一个条件！」 蛮荒众人洗耳恭听，满心急切。 如果大乾将士不计代价猛攻贺兰山，有梁萧这样的危险人物存在，胜负难料。 就算他们能守住贺兰山，只怕也是损失惨重，到时候就失去了与天日族平起平坐的资本！ 瓦伦汀冷声道:「我族已经了解关于你们古匈奴王赫罗夫的传说，宝藏一定藏在你们大漠深处，因此，你们蛮荒人不得阻止我们天日族派人探寻这份宝藏！」 蛮荒众人一愣。 「这是圣使从何处听说的？」右贤王疑惑道。 「你不必问，就说你们答不答应吧！」瓦伦汀一脸淡定。 右贤王与左贤王对视一眼，心中更加疑惑。 宝藏只是一个传说，连蛮荒人自己都不在乎，为什么天日族有意寻找？ 但他们更愿意相信，天日族是以此为借口，趁机了解蛮荒北部的环境，方便将来入侵…… 「只要贵国能给出我国满意的援助，完全可以，但如果找不到宝藏，也不能怪罪我国！」右贤王最后还是点头许诺。 「大乾国有句古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天日族是天底下最为聪慧的种族，当然可以找到宝藏。」瓦伦汀哈哈大笑。 面对如此肆无忌惮的天日族使者，蛮荒两位大王只能赔笑。 「贵霜王朝呢？」右贤王又看向哈尔木齐。 哈尔木齐沉声道:「贵霜王朝也会以低价向你们出售矿石和粮食，但你们也不得阻拦我国寻找宝藏，并且要早日联合我国，击败大乾！」 右贤王大喜，又以相同的说辞答应，这才看向伊藤政宗，皱眉道:「伊藤政宗，你派来的那个佐佐木次郎，提供给左贤王的情报，是梁萧有意出兵伏击，而今佐佐木却不知所踪，你要如何解释？」 伊藤政宗大惊失色:「佐佐木可是鄙人的死士，绝无可能通敌！他恐怕已经被人伏击而死！」 「不管怎样，本王希望你们能明白，就算我蛮荒经历惨败，体量也不是出云国可比的。出云国想要入主中原，就应该付出更多的诚意！」右贤王沉声道。 伊藤政宗犹豫片刻，叹道:「请右贤王开门见山！」 右贤王这才笑眯眯道:「我们蛮荒天冷你也是知道的，听说你们出云国虽然土地狭小，却盛产天然硫磺？送十万两白银，再送点硫磺过来吧！你们有多少诚意，就送多少银两和硫磺！对了，出云国美人也送几百个来！」 伊藤政宗这才松了口气，笑道:「硫磺而已……此事应该不难，鄙人一定回国复命，天皇会尽快处理！」 送走三大使者之后，右贤王遣散众将，只留下左贤王:「左贤王，你是本王和单于的亲叔叔，对本王有养育之恩，当年更是放弃单于之位，所以本王和单于也只服你。你说，天日族和贵霜王朝为何要找虚无缥缈的传说宝藏？」 左贤王冷静下来，眯着眼道:「或许宝藏是真实存在，毕竟大乾国黄金稀缺，很可能是被那位古王搜刮一空！」 右贤王心头一凛，咬牙道:「那咱们也得找找……」 大漠深处的宝藏传说，终于引起三个国家的觊觎。 而在云州的将士，正在加紧训练长弓和神臂弓，熟悉床弩的操作，争取尽早前往朔方会师。 梁萧和吕毅几乎每天都在亲自监督训练，只求早日收复贺兰山，甚至杀入大漠。 只有他们知道，为什么日夜惦记着饮马瀚海。 除了打出大乾国的威严，还有古匈奴王的宝藏！ 第567章 凤仪之姿 北境军营已经训练多日，对神臂弓和长弓有了一定的了解，越来越得心应手。 但梁萧和吕毅还在等待军器监那边送来的箭矢。 大破蛮荒那一战回收了不少箭矢，但是大部分已经损毁了。 箭矢强大的冲击力打在铠甲上，损毁很常见，而且有些箭矢是直接射穿蛮荒人的血肉，难以取出，就算取出也要反复冲洗，在这大冬天的，费时费力。 大兵之后，必有大疫，大疫之后，更有大荒。 梁萧趁着休整阶段，光是派人解决蛮荒人的尸体问题，都费了不小的劲。 为了防止尸体带来的「瘟疫」，那些尸体都被运到左贤王的军营原址焚烧了，为此还消耗了巨量的柴火。 民众无法理解，这么多的无头尸体居然没有就地掩埋，而是浪费柴火去烧，只是出于对梁萧的信任选择无条件支持。 阅兵台上，吕毅见周围没有其他人，这才小声问道:「蛮荒人，有没有可能已经找到宝藏了？」 梁萧略加思索，摇头道:「如果找到了宝藏，他们一定会大肆挥霍，向各国购买更多的军器和军粮，甚至直接雇佣贵霜王朝的军队，去年也不可能只用二十几万的兵马对付大乾。」 吕毅这才放下心来。 贵霜王朝的雇佣兵，声名远扬。 只要是友好国家，出得起钱，他们就敢卖命。 「倒是这一战……」梁萧指着手里地图的红圈，问道，「贺兰山，当真没有画错？」 吕毅定睛一看，贺兰山这条山脉中间有个明显的开口，像是一条通道。 「绝对没有画错，贺兰山当年可是大乾国的领地，除非蛮荒人有本事把贺兰山的缺口填上！」吕毅斩钉截铁道。 梁萧若有所思。 贺兰山，南北走向，但这个极为显眼的缺口，让贺兰山断成了两截，与他印象中故乡的贺兰山不同，说明完全套用故乡的地理的确是不可行的。 可这么一来，想要进攻贺兰山，就必须慎之又慎。 这个缺口是能让大乾将士更加轻松进山，可是蛮荒人也有可能在这里做一个口袋阵，请君入瓮之后，伏兵、火烧、滚石，都有可能！ 这就要求大乾国派出更多的斥候，入山探索，以免中了敌人埋伏。 「世伯，算算时间，另一批军器也该到了，再准备准备，就可以去朔方会师，然后出兵贺兰山。」梁萧终于说道。 吕毅老眼一亮，一掌拍在梁萧肩膀上，一脸期待:「伯伯就指望跟你混了！」 云州将士正在筹备后勤，准备前往朔方。 当日，京城南边，人山人海，沸反盈天。 「听说京城又来了两位南方美人，明艳不可方物！」 无数民众从各地跑来观看，发现马车上坐着一对双胞胎，又惊又喜。 肤如凝脂，眼眸似水，雍容淡雅，莲步轻柔。 「当真是国色天香！」无数才子为之惊叹，甚至有人当场赋诗。 前面一辆马车上，一名老者抚须大笑:「我儿龚雪，龚雨，尚未许人！」 两名少女娇羞的蒙上面纱，犹如小鹿受惊，引得才子们惊呼不绝。 「这位老先生，不是西川一带的大富豪，龚明青么？」终于有来自四川的生意人高声惊呼。 龚明青只是拱手向众人行礼:「老夫有礼了！」 就在此时，远处又传来一阵喧闹声:「庞先生来了！」 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一名须发皆白的青衣老者迎面走向马车。 「阁下就是京城第一相师，庞亭？」龚明青连忙带着两个女儿下车行礼。 庞亭拱手道:「虚名而已，不足挂齿！」 但庞亭的目光很快落在两名绝色少女身上:「这两位似乎超凡脱俗……恕庞某斗胆，可否请她们暂时揭 「庞先生要给你们看相呢，他看得可准了！」周围百姓纷纷起哄。 姐妹二人娇羞的走到父亲龚明青身边，一人抱着龚明青一只胳膊，眼里带着几分询问。 「揭下吧。」龚明青一脸慈爱。 两女揭下了才刚戴好的面纱，俏脸微红。 庞亭看痴了片刻，回过神来，惊叹道:「凤仪之姿，贵不可言，贵不可言！！」 话音刚落，全场沸腾！ 「凤仪之姿是什么意思？」「就是有可能入宫，服侍当今圣上，甚至能当上皇后，母仪天下啊！！」「嘘，这种话哪能乱说，小心杀头！」…… 百姓的议论，使得龚明青惶恐不已:「庞先生过誉了，小女微贱，哪敢有非分之想！」 在众人敬畏的注视下，庞亭只是抚着长须，大笑离去。ζ°.xx.♂ 「先帝的皇后，也是出自平民，天机不可泄露，不可说，不可说！」 听到庞亭的临别之言，众人心头一凛，敬畏的看向姐妹两人，不敢仰视。 御书房内，萧清也听到了「凤仪之姿」的传闻，秀眉一蹙:「哪来的凤仪之姿？」 正在为萧清审阅奏折的宁雪君和王沧海，也不禁眉头一皱。 萧清可是女皇帝，怎么可能有皇后呢？ 「听说庞亭此人，不轻易为人看相，但独具慧眼，在京城定居十年，从未失算。不过，老臣是绝对不信的……」王沧海的眉头也皱得更紧了。 「说不定是有心人捧起来呢，不轻易为人看相，看的都是自己人，当然可以很准咯。」萧清哼哼道。 宁雪君也是满眼不屑:「那庞亭没见过主上，总不可能没见过驸马爷吧？怎么没见他评价过？」 萧清忍不住捂嘴偷笑:「我家萧哥哥还是白身的时候，甚至在国事选材的时候，也没听说他对萧哥哥有什么评测，糊弄鬼的~」 「再说了，连天将军都……诶嘻嘻，我还不如多看看萧哥哥的嘴脸，听萧哥哥说话更靠谱~~」萧清越说越是得意，小脸都红了。 连被百姓神化的天将军，都是梁萧本人，还有什么鬼神之说，能让她相信？ 就在此时，通议大夫、工部司田张扬求见。 张扬进了御书房，一脸紧张道:「陛下可有听说今早传开的「凤仪」之事？」 得到萧清肯定的答复之后，张扬连忙跪下，紧张道:「臣认为，相面之说，不可相信！两女来自西川，突然入京，又有庞亭此人偶遇相面，过于巧合！再者，臣认为庞亭名副其实，可以当面与他对质！」 「张卿家认为，两女到来，别有用心？」萧清眉头一挑。 张扬点头道:「陛下万金之躯，又是皇室仅存男丁，不可不慎，臣斗胆劝谏陛下三思！如果没有意外，三日之内，必定会有大臣撺掇陛下，将她们纳入后宫……」 萧清正待回应，外面又传来黄门通报:「太傅何万里求见！」 第568章 夫妻相 曾经的吏部尚书，如今的太傅，何万里，进了御书房，向萧清禀告有关“凤仪之姿”的事情。 “陛下，此事不可不察，莫非是天佑吾皇，吾皇正当选妃之年龄，恰逢二女出世……” 王沧海的脸色不太好看了。 张扬前脚刚说完，这老贼后脚就来了？ 萧清面不改色，微笑道:“太傅的意思是，希望朕能纳她们为妃？”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回春教长期藏匿于西川一带，惑乱军民，不得不防！”张扬急道。 何万里眉头一皱:“张扬，你一个通议大夫文散官，工部司田管农务的，插手宫闱之事，是何居心？你莫非是希望其他人，比如你，把两女娶了，而不让陛下……” 萧清微笑道:“何卿家此言差矣，梁爱卿曾经有言，位卑未敢忘忧国，何况张卿家已经有资格议论国事。张卿家，何卿家，你们辩一辩好了。” 张扬当场和何万里据理力争。 萧清、王沧海、宁雪君就在一旁静静倾听。 他们倒不是不想帮张扬说话，而是梁萧特地提醒萧清，多让这些年轻人练练，特别是张扬。 一老一少，两人沉住气，到最后竟然是何万里被张扬说得哑口无言。 “选妃之事，随时可以举行，但陛下万金之躯，皇室仅有之男丁，岂能在连对方背景都未曾调查的情况下，随便纳女子为妃？至于所谓凤仪之姿，不过是方士之言。我大乾高祖立国至今便已明令禁止轻信方士！” 张扬无视了何万里的威势，干脆把大乾高祖都抛了出来，又道:“如果陛下因此有个三长两短，你何家担待得起？” 何万里气得面红耳赤。 他奈何不了梁萧就算了，梁萧的党羽，一个小小的从四品通议大夫，居然也敢跟他顶嘴，放在以前，他当着皇帝的面直接给对方一巴掌，皇帝都得息事宁人！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只能压抑怒火，冷笑道:“所以，陛下一辈子不用选妃？” 不等张扬回应，萧清终于开口了:“此事不劳何卿家操心，朕已心有所属，自有分寸。” 何万里正要再问，就迎上了王沧海鄙夷的目光，也不复多言。 等张扬、何万里离开后，王沧海叹道:“那位卓二小姐，万一终身不肯回大乾，陛下要怎么办？” 宁雪君也颇为担心。 目前似乎也只有卓芸算是可靠的对象。 萧清微笑道:“下个月。宓儿就十二岁了，再过两年，宓儿十四岁，也到了大乾法律规定的可以出嫁年龄。” 两大辅臣同时愕然。 “迫不得已的时候，就选宓儿，立为宓妃，再虚报一下她的年龄好了。只要给她一个承诺，为了她的萧哥哥，她一定会答应！”萧清说着说着，忍不住捂嘴偷笑。 两大辅臣无言以对，心中感慨:她和梁萧真是越来越有夫妻相了。 一样的无赖…… 何万里回到家中密室，面对段洪和龚雪、龚雨、龚明青四人，神色无奈。 “不能怪老夫，老夫已经冒着风险，力劝狗皇帝纳她们为妃，却被张扬破坏！” 段洪冷笑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咱们还有别的办法。哪怕狗皇帝不敢纳他们为妃，甚至不敢接近她们，她们也可以转而勾搭梁萧。明白？” 何万里目光炯炯:“原来你们已想好了万全之策，如此一来，有凤仪之姿的二人看上梁萧，和梁萧牵扯不休，到时候舆论就由不得梁萧了……绝！” 先利用相师庞亭造势，将消息越传越广，到时候皇帝不想选妃难免遭受非议。 哪怕皇帝真的不要，梁萧如日中天，又有“凤仪之姿”女子接近，天下人会怎么想，不言而喻。 只怕连梁萧的报纸都不敢宣传、辩解此事！ 京城一带暗流涌动，但因为有影卫和羽林军镇场，世家门阀并不敢轻举妄动。 朔方距离云州的距离，接近一千四百六十里。 云州留下了五万人守城，出兵十六万。 燕州原先有三万骑兵，在缴获了大量战马之后，又临时组建了一支两万人的骑兵部队。 而云州本地也出动一万骑兵，总计骑兵六万，由吕毅统领，先行一步赶往朔方支援，以防敌人偷袭。 剩下的步兵和辎重，行军相对缓慢。 即使士气高涨，在天寒地冻的情况下，能够保持每日行军超过五十里，已经相当不易。 等梁萧的部队抵达朔方的时候，已经是一月份下旬。 吕毅已经接管朔方，带着朔方守将亲自出城迎接。 朔方新任的守将，乃是王沧海的侄子王春秋，此人甚至主动接受影卫监督，以绝悠悠众口。 朔方军民听闻梁萧入城，无不欢喜，前往迎接。 北境三地，朔方与南边诸郡直面贺兰山威胁，苦不堪言。 而今，他们的大乾将士有心收复贺兰山，一绝后患！ 朔方郡在大恒国时期经历过破坏，后来由大乾国重建、精修，规模空前，足以容纳三十万大军驻扎。 算上朔方城最近招募的新兵，北境集结的兵力刚好是这个数量。 朔方城里的百姓，有一半以上，亲人和祖辈曾经饱受蛮荒人荼毒，甚至惨死于蛮荒铁蹄之下。 听闻本国准备进军贺兰山，无数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北境困苦，梁萧明令禁止士兵接受百姓的馈赠，与民秋毫无犯，大军迅速聚集朔方以西的军营。 三十万大军，终于集结完毕，由梁萧、吕毅联合阅兵！ 当朔方的将士看到大乾铁卫和擎天卫的时候，无不叹服。 朔方的士气，也随着梁萧带领的燕州将士到来，而空前高涨！ 收复贺兰山，是十年来无数大乾男儿的梦想！ 贺兰山不收，大乾国永无宁日，会有更多地区饱受蛮荒人侵扰，意味着要死更多的军民。 早在梁萧部队从燕州出发开始，消息就传遍了全国各地。 大乾国各地军民，心里无不紧绷着一根弦。 进攻，远比防守困难，尤其是贺兰山，蛮荒人绝对不可能放弃！ 大乾国与蛮荒人即将决战贺兰山，也牵动着天下人的心。 各方都在等待此战消息。 究竟是大乾国的长车踏破贺兰山缺，还是蛮荒铁蹄击破大乾军队，再一次让大乾将士埋骨于此，顺势南下，侵袭北境？ 不同于外界的紧张，此时梁萧正在气定神闲，亲自练兵，清点物资。 与此同时，贺兰山一带的蛮荒人也迅速结营，应对即将到来的大乾将士。 第569章 誓师 右贤王获悉燕州惨败的过程之后，相当重视情报和斥候的作用，派遣斥候前往各方探查，以防万一，决不允许本部再被梁萧玩弄于股掌之间。 蛮荒人的一部分步兵和辎重兵在山里扎营，骑兵则在山外驻扎，随时准备出动。 军营里，右贤王看着气色红润的左贤王，问道:“左贤王，事到如今，你还怕天将军？” 闻言，左贤王打了个激灵，良久，叹道:“本王是不该畏天将军如虎，但回想燕州失利，天将军的出现只是击溃本王最后的希望，有没有他，本王都已经惨败了，区别只是败得好不好看……” 右贤王这才松了口气，说道:“根据燕州一带的传闻，将士之间反复提醒，不能依赖天将军，要适应没有天将军存在的战争。这就说明，天将军极有可能只是天神下凡，或者另有其人。梁萧此子，不过十九岁，或许是因为天将军显灵的关系，才有些相似吧？” 左贤王默然。 右贤王补充道:“再说了，此地作战，咱们还能以贺兰山为倚仗，天将军敢杀入贺兰山，就要承受箭矢、滚石、陷阱的攻击，他的战马总不能飞起来吧？” 不等左贤王回应，左贤王身边的军师一脸尴尬道:“右贤王，听说在燕州一战，天将军的战马的确是飞起来了……” 营帐里出奇的安静。 片刻之后，右贤王白了那人一眼，没好气的道:“能一样么？你们但凡有点血性，也不至于仓皇逃窜，被梁萧斩首十七万！” 左贤王等人满面羞惭，无言以对。 这一战，让蛮荒人元气大伤，当年蛮荒和天日族激战，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就损失了两万，还斩了天日族两万人。 整整八倍，一战丧胆！ 大乾国损失十万精锐，全国震恐，何况人口不足三千万、几乎都在贫瘠之地的蛮荒，这还是蛮荒人开疆拓土之后占领的地区总人口。 左贤王终于反省了:“本王作战不利，回去自当认罚，但眼下士气低落，需要你我众将齐心，不能再有内讧了，否则不等大乾将士攻打贺兰山，咱们就先散了……” 右贤王一听有理，又见左贤王恢复冷静，这才说道:“这兵权……” “现在你是元帅，本王负责协助而已。”左贤王惭愧道。 考虑到左贤王两年两次大败，右贤王也不再坚持，手执令剑，招待众将。 “全军听令！严阵以待，痛击大乾土狗，再反攻大乾，活捉大乾两脚羊，一雪前耻！！” 江南军营，释流云百无聊赖，协助公孙业处理军务。 “真的好想去贺兰山参战啊，元帅……” 公孙业忍不住白了释流云一眼，停笔说道:“你现在想去也来不及了，倒不如准备准备，领兵防守西南，顺便查一查当年回春教灭了你们西川释族的真相，把回春教一并收拾了。西川何等关键，百姓无辜，可千万不能被军阀和回春教荼毒！”. 一听说有机会打仗，释流云顿时打起精神，嘿嘿一笑:“末将早就说了嘛，西南一带不得不防，说不定日月军还会往那里跳出来，打不下庐州就打西川！” 第二天，朔方军营，阅兵台上，梁萧望着底下人头攒动，神情严肃。 这些将士，满脸狂热与期待，一副恨不得马上飞往贺兰山决战的的样子。 燕州将士的受赏，已经引起了各地将士史无前例的羡慕。 朔方的守军，精锐只有四万，余下十万是中规中矩的部队和新兵。 吕毅站在梁萧身后，望着台下将士，豪情万丈。 吕长河、南霁云等将领，都在台上，但在台上立起的那一座五丈高台上，只有梁萧和吕毅两人。 大乾国的正副元帅齐聚于此，军容盛大！ “当年大乾高祖御驾亲征，以定国侯为元帅，开国丞相卓明峰为军师，于燕州北境大破蛮荒，这是一场立国之战！” “而今，我朝将士兵锋正盛，又斩首蛮荒十七万，收复贺兰山，甚至深入大漠，驱逐胡虏，复我河山，建功立业，正当时也！！” 吕毅只是简单发话，特地强调了斩首十七万，鼓舞士气。 底下将士无不振臂高呼:“收复贺兰山！！” 梁萧见吕毅威严，也相当满意。 身为四大辅臣之一，主动接受影卫监督的国舅，吕毅是足够可靠的，除了能力比卫青差点，胸怀可比卫青，他也不必担心二人反目。 梁萧想起了霍去病与卫青。 既然吕毅有卫青的风范，他就厚着脸皮，学学霍去病好了。 “接下来，由副元帅，太保，车骑将军梁萧，宣读圣旨，教诲三军！” 话音刚落，原本激动的将士们，很快就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高台上白袍白甲的梁萧身上。 卓英望着梁萧，一脸自豪。 就在燕州大捷之后，作为北境新晋的将星，卓子房的长孙，他已经获悉了天将军的真相。 居然就是他妹夫梁萧！！ 幸好，白袍兵的将士们除了吕长河，都是些人狠话不多的角色，脑子里除了训练就是冲锋陷阵，没什么人质疑此事。 少数私下询问他和吕长河的，也被他们二人以各种理由训斥，然后“恍然大悟”:不能亵渎副元帅，亵渎他们的安国侯！ 不过，按照梁萧的意思，这一仗除非必要，否则天将军不能再随便出击，免得以后全国各地的大乾将士都以为，自己打仗的时候天将军一定会显灵。 吕毅也不肯让梁萧在贺兰山以天将军的身份出战，实在是太危险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萧清多半也完了。 不过梁萧另有自己的打算，出战与否，还是取决于，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吕毅退到梁萧身后，梁萧上前几步，望着台下将士，取来桌上的圣旨，当众宣读。 但圣旨的内容，都是些极为正式的官方语言，也就是最令人头痛的“文言文”，将士们听着梁萧念了一遍，一头雾水。 “他娘的，读书少了！”这是绝大部分将士们心中的想法。 越是如此尴尬，将士们就对梁萧的书坊报以越大的期待！ 全国各地都知道了，梁萧准备以前所未有的低价卖书，欧阳家从中作梗，因此百姓心里爱谁恨谁，自不必说。 他们与蛮荒人决战，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家人创造一个真正安定的生活环境，希望能够封妻荫子，让孩子们有机会靠读书出人头地，一直靠当兵出人头地是不现实的，毕竟大乾国不可能年年大战。 梁萧收起圣旨之后，朗声道:“本将军详细说明这份圣旨的内容，其实就是包括赏罚、抚恤的细节，同样是空前绝后，此战军人待遇，超过历朝历代！” 话音刚落，原本还在因为读书少而惭愧的将士们，无不打起精神。 打完了怎么赏？阵亡了之后，家人怎么办？ 这些内容，才是他们最期待的，基本诉求！ 第570章 完善的制度空前的战心 梁萧朗声解释。 “此战封赏视战果而定，若能大胜且收复贺兰山，出征将士自当重赏，士卒每人赏银不低于八两，守军不低于三两，五品以下将士至少升一级，不在话下！出征将士赐肉食不少于一个月，守城将士赐肉食不得少于十日。若小胜而没有收复贺兰山，再议！” “我等为国而战，自当奋勇杀敌，但自古以来，有战争就难免会有伤亡。因此陛下也对将士伤亡之后的抚恤，做出严格且详细的规定。” “阵亡将士，家人除了可领此战最高赏格之外，再领抚恤金:纹银十两！每年还会有朝廷使者慰劳、资助其父母、妻儿。其父母、妻妾、儿女终身免人头税、免徭役，再免全家最多五十亩田税十六年，兄弟姐妹等血亲三年之内免人头税、免徭役！” “将士阵亡后，家属可领该将士俸禄三年，三年之后，可领一半该将士俸禄！若子女幼小，朝廷抚养其子女至十六岁。如果妻子守寡不改嫁且没有儿子或儿子残疾不能劳作，或者父母尚在无人赡养，将由朝廷终身赡养。” “国家将于各地建立英灵殿，阵亡将士，骨灰与灵位皆可入殿，永享祭拜！” “将士上阵杀敌，如有人因为重伤而导致残废，将由国家终身赡养，每月俸禄依旧，终身免其人头税和徭役！” 随着梁萧的宣布，将士们的心扑扑直跳，激动莫名，险些失声狂吼！ 如此抚恤、赏赐，待遇已经远超历朝历代！！ 如此许诺的重赏和抚恤，阵亡后家属还能按照他们生前的俸禄规格，长期领钱至少一半，足以让他们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奋勇杀敌。 相比之下，以前的大乾军人待遇简直惨不忍睹，打赢了也没有多少赏赐，顶多吃几天肉，也就导致了兵无战心。 尤其是燕州大捷之后，朝廷的封赏，全国都看在眼里！ 擎天卫和大乾铁卫、白袍兵、骑兵，作为损失最严重的先锋、前锋部队，得到的封赏是一般士卒的三倍以上，据说每人拿到了至少二十两赏银，足够家人丰衣足食至少两年！！ 如今又是梁萧亲自宣读天子的圣旨，无人质疑可信度！ 虽说上阵杀敌有丧命的风险，但，这不比种田更香？？.. 谁都想做大乾铁卫和擎天卫、白袍兵，但是这三支部队的入队要求太高了，将士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多多立功杀敌。 梁萧又道:“上了战场之后，老规矩，若没有正副元帅军令，临阵将不顾军先退者，斩其将！军不顾将先退者，后队斩前队！” 严格的军功制度，封赏制度、抚恤制度和惩处制度结合，得以彻底完善。 这一刻，底下的将士们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我等誓死一战！” 所有将士都明白了，这一战意义非凡，大乾国是铁了心要收复贺兰山，甚至深入大漠，饮马瀚海！ 仅仅只是收复贺兰山，就有如此赏赐，如果饮马瀚海呢，甚至把蛮荒人灭国，永绝后患呢…… 军令很快传遍整个军营。 朔方三十万守军，并不是人人都来参加这场大会，大部分还在训练、巡逻。 得知消息之后，全军大悦，人人摩拳擦掌，加紧训练，只求自己能成为出战人选，别被留下来守城。 如今已经是次年一月份。 前年大乾将士击破蛮荒，去年年底梁萧斩首十七万，给了将士们空前绝后的信心。 所有人都相信:蛮荒从来不是天下无敌，而是完全可以战胜的！ 在这样的信心支持下，将士们的战意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只求与蛮荒一决高下！ 算上朔方一带的骑兵，如今北境军营有六万骑兵可用，配合其他兵种，完全可以应对蛮荒铁骑的冲击，今非昔比！ 一天之后，整个朔方郡的百姓都知道了这场誓师大会的内容，更加敬爱萧清，感激梁萧。 “百年之后，咱们的圣上说不定能得到除了高祖之外最崇高的谥号和庙号！武帝？太宗？圣宗？圣祖？世祖……” 萧清的父皇，庙号已经被定为中宗，谥号文帝，而萧清在位两年，就取得了第一年击破蛮荒、第二年斩首蛮荒十七万的战绩，足以千古流芳。 正在军营里的梁萧和吕毅，听到百姓的议论，哭笑不得。 这么一来，以后萧清就得慎重考虑，要不要昭告天下，自己其实是女帝。 北境将士并没有立即出兵，因为朔方也准备派遣一部分军队协战，增加赢面。 同时燕州的辎重还在源源不绝运来，包括最近制造的军器。 梁萧的部队行军已经算相当快了，但这是留下一部分辎重兵的前提。 因为是在国境内行军，这些辎重兵倒也不担心敌人偷袭。 这一天，三十名地位最高的北境将军，聚集在军帐里，屏气凝神，倾听梁萧和吕毅讲解军事。 尤其是以王春秋为首的云州和朔方的将军们，大气也不敢出，心头狂跳。 别说收复贺兰山了，连击破蛮荒都是他们从未实践过的壮举。 就连吕毅，也是望着梁萧，心中感慨万分。 眼前的白衣车骑，已经是虚岁二十了，就快过生日，却在领兵打仗，没有机会接受弱冠之年的冠礼…… 二十岁！！ 这一日，无论是即将与大乾国在贺兰山一带决战的蛮荒，还是大梁国、贵霜王朝、日月军、回春教、孔雀王朝、天日族……都在等待决战的结果。 就连毗邻大乾国东北边境的太极国，全国上下也是紧张得不行。 大乾国是他们名义上的宗主国，但在十年前大乾国丧失贺兰山之后，他们向大乾国进贡的次数越来越少，向蛮荒人进贡的次数越来越多。 此战如果是蛮荒人获胜，太极国将可能彻底倒向蛮荒人。 如果大乾国获胜，太极国就会选择重新承认大乾的宗主国地位！ 太极国有丰富的矿产和木材资源，女子温顺美艳，闻名周边各国…… 就连远在海对岸的出云国，举国上下无不紧张。 白发苍苍的天皇，与臣子们日夜讨论，大乾国究竟能不能收复贺兰山。 如果蛮荒人继续溃败，那他们远渡重洋入主中原的梦想，就算没有破灭，也必须蛰伏多年！ 就在梁萧向众将讲解的时候，外面传令官来报:“出云国使者伊藤政宗，求见副元帅！” 第571章 示弱 闻言，吕毅一脸不爽:“区区出云国蠢材，还跟本帅玩这种小九九？以为本帅吃这一套么？” 虽说梁萧名望已经远超他这个元帅，可名义上的北境元帅依然是他，就连梁萧也以后生对待伯父之礼，来对待他。 这伊藤政宗，明知他这个元帅也在，却声称要见梁萧，可见又在耍小心机。 梁萧小声提醒道:“此人远比我们想象得更加奸猾，应该是大智若愚，当初就是因此瞒过我和卓令君，溜出江南，不知所踪，不可轻视。这回，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吕毅恍然。 这点看似愚蠢却根本无伤大雅的小心机，刚才的确引起他的轻视。 出于礼节，伊藤政宗还是得到了接见，当众向梁萧和吕毅行了跪礼。 “安国侯天威，我出云国敬服！” 梁萧一反常态，一脸不耐烦，大咧咧道:“开门见山！” 伊藤政宗当然见过吕毅，见梁萧在吕毅面前也如此嚣张，心中暗喜，在吹捧吕毅之后，又对着梁萧拍了一顿彩虹屁，这才说明来意。 “二位元帅也是知道的，太极国反复无常，自从贵国在贺兰山失利之后，就和蛮荒眉来眼去，我国有意渡海进攻太极国，希望贵国能够出兵相助！” 梁萧和吕毅对视一眼，一脸轻蔑道:“你们出云国和蛮荒不也是眉来眼去？大乾国正在准备与蛮荒人一战，没心思去管你们这些小国的破事！” “什么？这是子虚乌有的事，我出云国和蛮荒又不接壤，还在海外，全国文化都传承自大乾，哪有可能背叛大乾，何必讨好蛮荒！”伊藤政宗当场叫屈。 “太极国当年也是信誓旦旦，永世以我大乾为尊，而今不也是和蛮荒人眉来眼去？”梁萧冷笑道。 “两国并不一样……”伊藤政宗看着梁萧，和梁萧身边脸色难看的吕毅，一脸的不敢置信。 此子和过去谨慎、冷厉截然不同，难道是居功自傲，内心膨胀了？ 伊藤政宗又反复劝说，最后梁萧不耐烦了，摆了摆手:“出兵协助，没有可能！北境守军也只能拿出十二万与蛮荒人决战，哪来的余力支持你们？” “十二万？怎么比燕州大捷之前的燕州守军还少？”伊藤政宗一愣。 梁萧傲然道:“难道不需要部队守城，提防敌军围魏救赵？伊藤先生，你出云国自称传承大乾文化，怎么连我们的战国史都不知道？” 伊藤政宗哑然，心中却开始计较。 真的只能出兵十二万么，也太少了…… 梁萧突然神色一变，改口道:“口误口误，是准备出兵三十二万！不过，想要我国出兵协助你们，暂时是没有可能的，毕竟蛮荒人依然强劲，我们不得不拼尽全力，不可能分兵！” 伊藤政宗连忙笑眯眯拱手道:“原来如此，鄙人可以理解！” 梁萧又道:“等击破了蛮荒，大乾国还会追责你们出云国与蛮荒人勾结之罪。出云国可不要以为自己隔着一片海，就高枕无忧了。我大乾国的战船，早在几百年前就能够远渡重洋，你是知道的。” 伊藤政宗连呼冤枉，反复解释。 “我国才女玉藻前，都投入你们大乾国侠客的怀抱，相夫教子，天皇对此没有任何不满，反而派鄙人前来送礼，以示祝福，怎么可能忤逆自己的宗主国……” 梁萧沉声道:“如今玉藻前已经是我大乾国人，你想探亲，需要得到陛下的恩准，明白？” 伊藤政宗连连点头。 梁萧又道:“你们出云国一口一个尊敬大乾，唯独没有任何实质诚意。” 说着，梁萧又朝伊藤政宗伸出右手，搓起手指，一副要钱的手势。 伊藤政宗干笑道:“进贡是应该的，只是我国缺少金银，不知道能有什么可以抵债的……” 梁萧说道:“天寒地冻，将士们需要些取暖之物，可有棉衣、木材什么的运过来？” 伊藤政宗连忙摇头:“木材太大，运送不便，棉花我国也缺……如果是取暖之物，硫磺可以么？” 梁萧一脸懵逼，看向吕毅:“元帅，硫磺是什么东西？” 伊藤政宗吃了一惊。 “就是一种可以燃烧之物，也可以入药。”吕毅解释道。 梁萧当即一拍大腿:“那就弄点硫磺过来，你出云国有多少诚意，就给多少硫磺，明白？” 伊藤政宗连忙看向吕毅:“元帅的意见？” “听他的。”吕毅撇嘴道。 见状，伊藤政宗连连点头:“此事，鄙人会派人告知天皇，趁早运来硫磺，希望安国侯息怒……” 梁萧这才开怀大笑，命人送走伊藤政宗。 离开朔方城后，伊藤政宗阴沉着脸，坐在马车里，心中冷笑。. “此子立下盖世奇功，已经目中无人，只怕是离死不远。” 伊藤政宗在马车上匆匆写信，将自己在朔方的遭遇如实记录，派忍者送往贺兰山之后，驾车赶往天山，去找鱼青川的妻子鱼藻，曾经的玉藻前。 两天后，右贤王收到伊藤政宗的信件，满脸疑惑:“这梁萧注定是骄兵必败！但他这一会儿说十二万，一会儿又说三十二万，他到底准备出兵多少？” 左贤王提醒道:“虽说我军在燕州惨败，但眼下屯兵贺兰山，完全有能力奇袭北境各地，北境不可能倾巢而出，不留守军。或许梁萧会以十二万左右的兵力，号称三十二万，虚张声势。毕竟，双方都不确定对方兵力！” “那就宣称，梁萧的真实兵力只有十二万，给将士们壮壮士气？”右贤王说着，又不禁冷笑，“此子连硫磺都没见过，可见养尊处优，或许当初战败，除了大乾军备升级之外，还另有高人相助？” “十五万吧，靠十二万士兵攻打贺兰山，并不现实。同时派人在朔方郡散布流言，离间梁萧和吕毅的关系。”左贤王提议之后，又提醒道，“不可轻敌，此子说不定只是装傻充愣，示我以弱，否则怎么可能斩首十七万！” 右贤王觉得有理，立即派遣细作，同时又通告全军。 “大乾将士只有十五万兵力？” 原本因为左贤王燕州惨败而士气低落的蛮荒士兵，精神一振。 “区区十五万，杀他娘的！到时候，趁机反攻北境，再把大乾女人当两脚羊，孩子当羊羔，一雪前耻！” “把贺兰山的那些大乾女人孩子、军人尸骨，统统扔到大乾将士的必经之路，让他们也看看忤逆蛮荒的后果！” 又过了一天，新的军器也从京城、燕州经过云州，送到了朔方郡。 第572章 名马 梁萧带吕毅清点物资之后，难掩欣喜。 从去年至今年初，前前后后打造的步人甲，已经有六千套，可以大幅装备擎天卫、大乾铁卫，和一部分替补！ 燕州一战，步人甲发挥了极其明显的防御效果，让蛮荒铁骑的屠刀和弩箭难以轻易击穿。 大多数身穿步人甲战死的大乾铁卫和擎天卫，要么是力竭而死，要么是因为身体承受了太多太多的重击，致死致残，因为甲碎而导致的阵亡，只占少数。 如今大乾国打造的陌刀也超过了五千把，长弓超过一万七千把，神臂弓一万五千把。 但神臂弓这种武器，需要三个人一起操作，威力强，限制也比较大。.. 制作工艺比步人甲简单、价格更低的棉甲，更是超过了八万副，武装六万骑兵和所有擎天卫、大乾铁卫，以及一部分中排强弩兵！ 余下的普通铁甲，超过十八万副，加上蛮荒人的皮甲和皮甲，足以武装出战全军！ 钢制枪头的长枪和钢制长刀、裹了几层钢皮的盾牌，各种军需，更是超过八万！ 粮食从全国各地运来，连西川都受到征召，完全足够三十万大军一年半的出征用量。 燕州一战，打的是大乾国的国力。 这一战，打的将士大乾国的国本！ 虽说梁萧已经胸有成竹，但战争形势瞬息万变，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因此梁萧准备了大量的渡河工具，以防天气突变，天江提前解冻而难以渡河，或者大军因为恶劣天气意外撤退，因为缺少渡河工具而被蛮荒人堵截。 梁萧必须确保，出兵贺兰山的时候，天江已经开始解冻，以减少蛮荒人的一个撤退方向。 北境军队完全可以往东偏北，撤回朔方，并不一定需要天江。 渡河工具，主要还是用于贺兰山作战，方便从多个方向增兵接应，毕竟贺兰山以东就是天江以西。 装备了最新军器的北境将士，无不欣喜若狂。 作为军人，他们当然明白，斩首十七万，损失只有五千不到，光靠士气和谋略是不够的，还需要更好的装备。 现在他们的装备也得到了升级。 现在是举国之力供养北境了。 除了梁萧改进的灌钢法增加钢材产量，萧清可是从小金库里悄悄拿出上百万两黄金，向太极国、大梁国也购买各种矿石、紫衫木、棉布，还雇佣了几千名大梁国、太极国的工匠，负责基础工艺。 否则，就算以大乾国举国之力，大半年时间也赶制不出这么多装备。 大梁天子和秦风反应过来的时候，也无可奈何，毕竟在此时禁止铁矿、棉布交易，只会引起大乾国不快，大梁国只能暗中限制的交易商人。 但这些商人的材料不卖给大乾国的话，大梁国国库也吃不下，最后秦风只能提议，在工艺和政策上进行改革，加大户部对炼铁、打造镔铁的钱财投入。 同时，大梁国仿制燕州将士的棉甲，替换将士们的装备，再把替换下来的装备拿到南方，武装蛮夷，用蛮夷士兵对抗孔雀王朝。 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铁矿、棉布被运往恒江以北的大乾国，这点就连秦风统管的兵部也不好插手，毕竟这些矿石和棉布的税收也影响国家财政收入，那些商人的背后都是些世家门阀在支持。 在商人和世家门阀的眼里，是没有祖国的。 当然，其中也少不了一部分影卫给世家门阀的贿赂。 朔方三十万大军，超过三分之二，军容焕然一新！ 这一天，梁萧与众将在校场上观看练兵，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嘹亮的战马嘶鸣，引起众将注意。 众人定睛一看，是一匹通身褐黄色的巨型战马，威风凛凛。 比不得白夜飞影，但也绝对是罕见的宝马，绝对的万金难求！ 将军们顿时双眼放光。 吕毅解释道:“这是从蛮荒左贤王的军营里缴获的名马，据俘虏的蛮荒士兵讲解，此马名为‘狂沙’，日行千里，体重超过一千二百斤，是左贤王新得的爱马，但因为跑了一天一夜跑不动了，被撤换下来，又因为左贤王撤退仓促，没来得及将它斩杀。” “如此名马，陛下应该赏赐给元帅或者副元帅吧？”王春秋笑道。 吕毅摇头道:“本帅已经有一匹‘踏浪’，怎么好意思再接受赏赐？至于副元帅，他负责坐镇后方，认为如此神驹应该送给冲锋陷阵的武将。就由副元帅来分配吧。” 众将心头一震，但很快冷静下来。 朔方守将王春秋，作为四品奋武将军，也是少有的与四安、四平地位相近的杂号将军，当场表态。 “燕州的同袍功劳最大，应该赏赐给他们！” 其余北境将士反应过来，纷纷附和，不敢争抢。 南霁云等人一愣。 “南将军？”梁萧看向南霁云。 南霁云连忙摆手:“不不不，末将实力最弱，地位也不是最高，不敢受此厚礼！” 众人忍不住朝南霁云翻了个白眼。 “这时候就别藏拙了。”吕毅没好气的道。 南霁云嘿嘿一笑，但还是不敢要。 “吕将军？”梁萧又看向吕长河。 众人纷纷称赞:“吕将军当得起！” 吕长河在燕州大捷，是梁萧麾下功劳最大的将领，如今还是四镇将军里最关键的镇北将军。 吕长河连忙推辞:“末将这武艺比不得我大哥，我自己的马也算是名马，还是给其他人吧……” “卓将军？”梁萧看向卓英。 卓英也连忙推辞。 梁萧又陆续看向聂远、越擎天等人，这些人自知功劳和地位不比吕长河，更不敢收了。 吕毅顺势说道:“我儿也的确有自己的宝马，那就给安西将军南霁云！” 众望所归，南霁云实在推辞不过，收下狂沙宝马。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南霁云轻轻安抚狂沙之后，终于跨上马背，在校场里来回疾驰。 狂沙习惯了左贤王，突然被南霁云这么一坐，仿佛受惊，高举前蹄，几乎直立而起。 南霁云稳如泰山。 如此反复折腾了两刻钟，狂沙终于安静下来，任由南霁云控制。 “这宝马，到了战场上，应该不会被左贤王喊一声就收回吧？”王春秋有些不放心。 梁萧解释道:“问过那些俘虏了，左贤王也是在领兵南下当天才得到的狂沙，都不熟，休整的这几天足够南将军驯服。”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赐马结束之后，梁萧和吕毅又召集众将，商量军事。 吕毅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若无意外，三日之后出兵贺兰山，决战在即，众将听令！” 第573章 密令 众将神情肃穆，大气也不敢出，静静倾听这场最关键的布置，有几人干脆手头拿笔，作为记录。 “我军必须拿下贺兰山，以告慰先辈，不负举国栽培！但仅凭我军现有兵力，如果强攻贺兰山，损失是不可能避免。再者，敌人以骑兵为主，绝不会允许我军轻易接近贺兰山，必定会在我军行军过程中出兵骚扰。因此我军需要制定周密的计划。” “众将，且听副元帅详细安排！” 吕毅说完，将自己的元帅令剑交给梁萧，众人的目光又聚焦在梁萧身上。 梁萧当仁不让，说道:“首先，需要对外放出消息:我梁萧作为副元帅，决定领十万燕州守军镇守北境，由元帅亲自带兵出击。等我这个副元帅梁萧确认北境安全，再领兵奔赴贺兰山协助作战。” 众人吓了一跳，想要询问，又迅速心领神会。 梁萧是一定会参战的！ 放出带领燕州精锐留守的消息，自然是为了麻痹敌军。 吕毅作为北境元帅，虽说能力和威望不差，但在蛮荒人眼里，无非就是十年前贺兰山之战的“手下败将”。 去年如果不是有天将军横空出世，吕毅也自认无法迅速击退蛮荒人，最后的结果无非是大军败退，生灵涂炭。 也因此，在骄傲的蛮荒人眼里，吕毅不过只是依靠天将军保住官位的一介庸才，至于大乾将士曾经受文官集团严重干扰，军纪散乱，都不重要。 但实际上，如果没有吕毅及时赶往北境调整军队，就算有天将军，也救不了燕州。 梁萧隐于幕后，以“庸才吕毅”作为唯一主帅，除了让梁萧麻痹敌人之外，还可能导致敌人轻视，甚至认为北境内讧，正副元帅开始争权夺利，才导致吕毅立功心切。 至于蛮荒人到底会不会中计，这种结果是不确定的，梁萧首先考虑的是大乾将士应该尽人事，先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做足。 如果蛮荒人因此轻敌，那就是天大的优势，说不定能有奇效。 比如伊藤政宗留下的忍者，佐佐木次郎，按照梁萧的推测，应该是给左贤王带去了鱼藻的假情报，加强了左贤王诱杀梁萧的决心，为梁萧诱杀蛮荒人提供极大的助力。 等到大军决战的时候，再通报全军，副元帅梁萧一直在军中，一样可以作战。 擎天卫有越擎天、聂远镇场，自然不会因为梁萧不在就士气低落。 大乾铁卫、白袍兵，和一众燕州守军，原本也是吕毅麾下部队，素来敬服吕毅，自然也不会因此士气低落。 云州和朔方，更没有可能…… 众将想通了之后，会心一笑。 他们的副元帅，一如既往的“阴险”。 “其次，我军必须确保，与蛮荒在贺兰山开启决战之前的半个月，天江开始解冻！同时，必须确保大军不受蛮荒铁骑严重干扰，甚至被他们破坏辎重，因此行军速度会放缓。同时需要放出白袍兵等骑兵，协助斥候，驱逐前来骚扰的蛮荒铁骑。” 众将若有所思，一大半人是一头雾水。 只有聂远、南霁云、吕长河等人恍然大悟。 天江也是军队的水源，如今江面封冻，蛮荒人无法取水，往往只能从贺兰山一带取雪水和冰水加热。 而大乾将士如果能背靠天江，封堵接近朔方的东北通道，就能截断对方开春之后的水源，同时确保己方水源充足！ 行军打仗，水源也是至关重要的因素之一，几十万人不可能自带几个月甚至一两年的水，大军每到一处，都要提前寻找水源，比如挖井。 朔方郡在天江北岸，如果蛮荒人不敢硬冲大乾部队，那么大乾国想要顺着天江沿岸，占据天江贺兰山以东的天江河段，远比蛮荒人容易，这也是一大优势。 就算出现意外情况，大乾将士也可以利用渡河工具退兵国内，蛮荒人渡河工具不够的话，就无法追击，就算蛮荒人可以渡河追击，先靠岸休整的大乾将士也有机会半渡而击。 “此后，大乾铁卫、擎天卫，还有一部分装备了长弓的强弓手，继续训练‘短射’，神臂弓的弩手，也暂时不可使用神臂弓，先随身携带一副普通弩箭练习。” 这回就只有聂远和吕长河、卓英、王春秋有所领悟了，就连南霁云也开始一头雾水了。 “短射”，是梁萧近期秘密颁布的军令，就是让配备了新式长弓的长弓手们，不得拉满弦，而是把射箭的距离控制在普通弓箭的有效杀伤范围，只有一百步出头。 实际上，全力射击的新式长弓，有效射程超过二百步，完全没问题！ 梁萧把众将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已有定见。 南霁云终究还是偏向冲锋陷阵的猛将，聂远等人更有明显的帅才潜质。 在场众人，都是梁萧和吕毅的心腹，梁萧也不再隐瞒。 “燕州大捷，利用长弓、神臂弓和蛮荒人决战，是在夜间，敌人很可能并不完全了解这两种武器的威力。右贤王如果派骑兵来骚扰，我方可以见机行事，诱导敌军慢慢接近，最后进行‘全力射击’。” 众将这才恍然大悟！ 大乾国只有六万骑兵，其中两万多人属于从骑兵替补里选出来的，利用的是缴获的蛮荒战马，还不算精锐，蛮荒人可能还有十二万以上骑兵。 战场上，除非急切进攻，否则骑兵极少直接对着重步兵方阵一顿猛冲，这无异于送死。 影视剧和游戏、文学作品，考虑的是市场收益，因此会有一定的艺术加工，才有骑兵直冲步兵的理论。 骑兵最关键的优势，是机动性，可以不断骚扰、消耗步兵。 如果战场上出现骑兵直冲重步兵方阵的情况，有几种可能。 一、敌军有重骑兵，比如金兀术南下攻宋时用的“铁浮图”，就是一种重骑兵，这种重骑兵在不利于骑兵作战的地带，可以下马当重步兵作战。在遇见韩世忠、岳飞等名将之前，人马都穿重甲的铁浮图无往而不利。 二、敌军急于进攻，或者轻敌，比如南朝宋武帝刘裕以两千左右的精锐步兵组成“却月阵”，大破北魏三万左右的精锐骑兵，就是利用了敌人急于进攻的心理，以及敌人不了解却月阵效果和局限性的信息差。燕州大捷，梁萧也是利用黑夜下的四个却月阵背城而战，再利用蛮荒人急于破城的心理。 三、步兵方阵是弱旅，没有重甲兵，甚至没有弓弩手、长枪兵，本阵对骑兵没有明显的威胁，骑兵就有可能大举冲锋。 排除这些原因，一般情况下，昂贵的骑兵不可能放弃机动性和骑射优势，和成建制重步兵方阵硬碰硬。 梁萧的做法，自然是利用敌人可能不了解长弓的优势，吸引敌军骑兵接近之后，长弓手再全力猛射，关键时刻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众将领悟之后，更加叹服。 梁萧的神情又转为凝重，叹道:“最后，以前和我国交战的蛮荒元帅一直是左贤王。至于右贤王，我们并不了解。考虑最坏的情况，如果此人用兵如神，我军步兵在进军贺兰山之前，缺少进攻优势，骑兵一定要有随时以一敌二，甚至以一敌三，打硬仗的觉悟！” “在决战之前，骑兵是先锋部队，极有可能与对方派来骚扰的骑兵进行遭遇战。” 军帐里鸦雀无声。 以一敌三！ 第574章 此战关键 用步兵打骑兵，往往是被动的，尤其是十几万步兵。 最坏的情况下，就需要完全依靠骑兵，此案确保大乾将士屯兵贺兰山外，发起决战。 步骑兵配合，进攻贺兰山之后，还能留下一部分镇守贺兰山，大军继续出兵祁连山、焉支山，甚至夺回所有的河套地区。 好在大乾国虽然骑兵不多，但也有大量的替补兵员，平日里利用正规骑兵的备用战马训练。 否则，燕州将士也无法利用缴获的战马，迅速组建一支两万人的骑兵部队。 作为白袍兵将领，吕长河起身抱拳道:“我等已有觉悟！” 大乾骑兵，装备今非昔比，除了白袍兵之外，大部分骑兵都有配备棉甲和强弓劲弩。 正面交锋，大乾骑兵以一敌二，还是可以一战的。 以一敌三，除了白袍兵，其他部队的难度有点大。 蛮荒人当然也有自己的精锐，如果是打蛮荒人的精锐骑兵，白袍兵在正常情况下以一敌二尚可，以一敌三也有压力。 除非梁萧以天将军的身份亲自领兵冲阵。 朔方军营深处，高僧弘休正在喂养白夜飞影，随时待命，周围负责守备的影卫数量已经接近两百。 这些陆续为梁萧服务的影卫，其中一半，在等着大乾国拿下贺兰山，方便探寻东野氏留下的宝藏。 在场众将，没有任何人面露惧色，这让梁萧和吕毅相当满意。 但梁萧依然不放心，提醒道:“此次出兵，关乎国运，传令全军，不可争功，严守军令，违者以军法处置！” 众将领命，梁萧又各自分配众人任务。 直到军营里只剩下梁萧和吕毅，梁萧才取出一份清单。 二人看着清单，会心一笑。 这份清单，就是北境将士的物资列表，包括箭矢的数量。 “五百万弓箭，五百万弩箭，这可是空前绝后的数量，够用吧？”吕毅叹道。 “算上战场可能回收的部分，打下贺兰山、祁连山、焉支山，自然是够了。但想要深入大漠，就得看贺兰山决战的战果。此战关键，其实还是箭矢。没有足够的箭矢，就无法震慑蛮荒铁骑。”梁萧答道。 一支部队想要减少伤亡，就需要大量的弓弩手，不能单靠近战兵，哪怕是骑兵也往往会配备弓弩。 而在古代战场，箭矢的价格其实超乎想象。 一支箭矢造价超过七十文，一支弩箭的造价超过六十文！ 而大乾国的“中产阶级”，也就是一些日子过得相对滋润的百姓，比如教师、工匠，一天的工钱差不多也才六十到八十文。 底层劳动人民，劳作两三天，才买得起一支箭矢…… 箭矢最关键、最费时费力的部位，其实并不是箭镞，而是箭杆本身，除了需要取材之外，在生产力低下的古代，哪怕是最普通的木箭杆，也需要把一节木头顺着木材的纤维削出一根杆子。 削好之后，还需要烤火、校直、刷漆，确保箭杆的直度和耐久度，此后还要进行挑选，确保同一批箭杆重量、长度、软硬程度相当，一切靠的都是手工。 竹箭的制造工艺，并不比普通木箭简单，甚至更加繁琐。 古今中外，无论在任何时代，箭杆的制造才是打造一支箭的关键，远比箭镞麻烦。 弓和弩，两种武器的箭矢加起来一千万支，就超过了六亿五千万钱，约等于大乾国的六十五万两银子。 燕州一战，大乾将士就打出了接近一百万支箭，击溃蛮荒人的战斗意志！ 国产影视剧，一直是弓、弩、箭的重灾区，一言不合就是覆盖射击，导致观众认为军队射箭根本不需要精准度。 古往今来，在真实战场上，覆盖射击反而是属于小概率情况，弓箭手恰恰非常重视精准度，如果手里这一箭，不能保证命中率，宁可不射。 在古代，箭的造价极高，涉及人力、材料，没有哪个国家经得起长期覆盖抛射的消耗。 历朝历代名将，都对将士射箭有严格的要求。 明朝战神戚继光的《纪效新书》就有记载:凡对敌射箭，只是个胆大、力定、势险、节短，则无不中人，无人能避矣。此状形容不出大端:将弓扯起，且勿尽满，且勿轻发，只是四平架手立定，则势自险矣。必待将近数十步，约我一发必能中敌，必能杀人至死…… 大意是，弓箭手需要确保准头和距离，绝不轻发，一旦发射，务求一发命中，才能将自身作为弓箭手的价值发挥到极限，盲目射箭，只会导致己方形势险峻。 这一千万支箭，单靠一个军器监显然是不行的，萧清接受梁萧的建议，在半年前就通告全国，把库存的箭支都送往北境清点，本地只留下必要的一部分数量。 根据梁萧、王沧海、吕毅等人的推测，大乾国早已是内忧外患，单靠打压世家门阀是没用的，必须先打残蛮荒，夺回贺兰山，威震诸夷！ 否则，一旦周边各国同时犯境，大乾国分兵四方，疲于应付，后果不堪设想。 到时候，只怕连同宗同源的大梁国都想趁火打劫！ 为了这一战，萧清和王沧海、影卫部队日夜努力，才确保北境能有这么多军器。 蛮荒人也是有大量箭矢的，否则骑兵就没有那么明显的优势。 想要命中骑兵这种移动迅速的靶子，难度远胜过命中步兵。 大乾将士如今大量披甲，穿重甲行军打仗，对体力消耗不小。如果大乾将士没有足够的箭矢作为威慑，就很可能被蛮荒铁骑玩死。 这些物资，包括箭矢、长弓、神臂弓、棉甲、步人甲、陌刀……关键数量，只有梁萧、萧清和四大辅臣清楚，清单都是用钢制盒子锁上，由队长级别的影卫带队送到梁萧手里，确保没有第七个人知晓。 哪怕是负责清点物资的穆宏等人，也是分散清点，每人只清点一部分，生怕蛮荒人有可能知晓大乾国底细。 前任兵部尚书独孤群、兵部侍郎独孤云城，莫说这些物资数量，就连北境守军究竟有多少，都不清楚，只知道是“几十万”，这也是萧清和王沧海努力监督、压制独孤群的结果。 二人又秘密商议了一番，终于选定策略。 第二天，梁萧亲自通告全军，自己准备和十万燕州部队留守朔方，余下的燕州精锐随元帅吕毅出征贺兰山，确保北境安全之后，再去贺兰山支援。 士兵们经过短暂的震惊之后，只是惋惜，没有异议。 吕毅亲自安排众将动员部队，接近二十万。 与此同时，驻扎在贺兰山的蛮荒部队，也收到了朔方的细作消息。 大乾国，准备出兵三十万！ “两位元帅果然料事如神，大乾国就喜欢虚张声势，其实只有十二万到十五万！” 军帐里，左贤王看着细作送来的情报，眉头紧锁:“那梁萧，居然准备留守朔方？” 第575章 先锋 右贤王冷笑道:“他是怕自己出战失利，丧失斩首十七万的威名？还是吕毅怕他再压自己一头，准备争功？” 众将议论纷纷，最后得出结论:“都有可能！” 右贤王沉声道:“既然是吕毅带兵，那，咱们就打他个措手不及！首先，决不能让大乾将士顺利进军。否则，咱们的骑兵在山地作战，就算居高临下，冲锋效果也是大打折扣！众将听令！” 朔方郡。 百姓们在西城门翘首期盼，来送大乾将士一程。 梁萧已经带上遮住大半张脸的头盔，穿了一身黑袍，以吕毅家将的身份随军作战，平时藏在帷幕之中。 除了当日领命的众将，其他人也认不出梁萧。 吕毅点起六万骑兵，十四万步兵，带上了大量战车。 一部分白袍兵、骑兵和斥候，已经提前出城探路，驱赶蛮荒人的斥候和骑兵队。 二十万大军，号称三十万，浩浩荡荡出城，排成一条长龙。 梁萧坐在马车里，反复推演、计算，眼神平静。 狂沙宝马，在被燕州将士缴获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驯服，交给南霁云，如今南霁云已经可以轻松驾驭。 朔方距离贺兰山大约二百五十里，按照往日的行军速度，五天就能到达山外。 但因为这一次是主动出击，敌人又是蛮荒铁骑，对辎重是极大的威胁，大乾国不得不慎重行军，每日只行进二十五里。 充当先锋的大乾骑兵，就成了先锋部队，分成几十大队，上百个小队，探查四方。 东野氏的宝藏，就藏在贺兰山深处，很可能也有煤矿。 有了煤矿，就有机会大规模制取焦炭，从而进一步改良大乾国的各种工艺。 不打下贺兰山，大乾国永无宁日，想要西域诸国投靠大乾，和西域通商，难如登天。 吕毅并没有因为将士们的装备得到升级，就骄傲自满，而是加倍警惕，把斥候分布在四面八方，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就派出一支骑兵部队探查。 南霁云、吕长河、聂远、卓英等人，相继领兵出去探查。 大军出征第一天，在西北边探查的一支二十人斥候队就发现异样。 远方有蛮荒人的一支小规模部队正在接近本阵。 大乾斥候连忙躲进枯树林观察。 “敌人数量至少两千，立即回去禀报！” 那支蛮荒铁骑部队也发现了斥候部队，立即派出一队百人快马，全速追杀。 大乾斥候当机立断，全部往东南方撤离。 就在此时，西南传来一阵马蹄声响。 又是一支蛮荒铁骑赶来，派出一队百人快马，合围大乾斥候。 大乾斥候不敢大意，立即取出哨子吹响，夺命狂奔。 敌人的快马越来越接近，他们寡不敌众，如果不能将情报送回大乾，可能还会有大量的斥候被这支部队灭口！ 蛮荒快马紧追不舍，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就已经接近大乾斥候五十丈，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蛮荒人的战马，果然不可小觑！”斥候们满心焦急。 他们为了行军速度，已经放弃携带弓箭，只求战马尽可能跑得更快，居然比不上蛮荒人的快马！ 身为斥候，比起死亡，更可怕的是不能及时传递情报。 正当蛮荒快马接近之时，东北方也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马蹄声响。 二十名大乾斥候定睛一看，却见一支百人队的白袍兵从远方赶来接应。 为首之人，正是南霁云，骑狂沙，手执震天弓，箭在弦上。 “咻！” 龙牙箭带起一道诡异的破空之声，在空中一掠而过。 一名靠近大乾斥候二十丈的蛮荒骑兵，当场被中箭落马！ “将这支白袍兵一并歼灭！” 后方两千人拼命追赶，意图合围而来。 南霁云身后的白袍兵，也纷纷拈弓搭箭，上百箭矢射向疾冲而来的蛮荒快马。 三人当场中箭落马，十几人中箭，震惊失色！ 对方的骑射水平，居然比他们精于骑射的蛮荒人更好！ 这就是白袍兵？ 带着几分敬畏，蛮荒快马不得不放慢速度。 大乾将士在前方加速撤退，他们加速追赶，双方的弩箭威力相差极大。 大乾的弩箭，面对疾冲而来的蛮荒铁骑，威力更上一层楼。 反观蛮荒快马，追赶大乾将士的速度与大乾将士慢慢持平，弩箭只有正常的威力，苦不堪言。 南霁云手执震天弓，已经陆续发了七箭，箭无虚发，每一箭都有一名蛮荒精锐中箭落马。 龙牙箭是大乾国箭中极品，就连号称排名第二的“大乾风羽箭”，造价也不及龙牙箭十分之一。 无论是箭杆还是箭镞，都是以稀有材料精心打造，射箭的弓越强，龙牙箭的威力越是惊世骇俗，以落日弓为最！ “那名大乾将军是谁，箭法如此了得？？” 最前方的蛮荒快马，终于不敢穷追不舍，而是放慢速度，与后军会合。 精于骑射的他们太清楚，要在马背上射中敌人的骑兵，需要怎样的箭术…… 那些白袍兵的命中率，不及那名白袍将领十分之一，对方还是箭箭夺命！ “这龙牙箭太重了，相信蛮荒人也玩不起。” 南霁云一脸淡定，龙牙箭不要钱一样，专杀靠得最近的蛮荒快马，二十名大乾斥候终于脱险！ 但后方的蛮荒铁骑依然在不断加速逼近，势要杀人灭口。 一旦让这些大乾将士逃跑，他们就只能被迫远遁，免得对方派出大军围剿。 蛮荒人同样也在瞄准大乾将士，终于有一箭射中一名大乾斥候的战马。 猝不及防的攻击，使得战马直立而起，马背上的斥候即将摔下，疾呼道:“请南将军快回去通知其他斥候队！” 危急时刻，狂沙疾冲而来，南霁云反手一箭射死一名蛮荒铁骑之后，随手将这名斥候抓住，安置在自己的马背上。 “这是什么骑术和射术……那匹马，不就是咱们左贤王的宝马狂沙！杀了此人，夺回战马！！”.. 蛮荒人终于认出狂沙，气急败坏，不顾南霁云的箭术了得，拼死追赶。 狂沙原本驰骋如风，但因为多载了一人，速度多少有些放慢。 南霁云身后的斥候也意识到自己拖了后腿，连忙说道:“南将军，要不别管我了，你们回去通报！” “聒噪！” 南霁云只是淡定回应，随手一枪拨开射来的一支利箭，拨马就走。 蛮荒人急于追回宝马，已经丧心病狂。 生死时速之际，西北方、西方、东方、东北方、西南方、东南方，同时响起一阵马蹄声和呐喊。 第576章 何止当年之勇 战场越来越嘈杂，双方环顾四周，不禁心头一凛。 西边三处，是蛮荒铁骑，足有数千！ 东边和东北边，分别有一支上千人的白袍部队赶来接应。 “那是什么部队，白袍兵？” 这些蛮荒铁骑并没有见过改穿棉甲的白袍兵，只听左贤王的败军提过，他们的装备有所变化，比以前更强。 南霁云这才放心，一声怒喝，又是一名蛮荒快马中箭落马。 这下所有的蛮荒快马都不敢逼近大乾斥候了。 蛮荒将领气急败坏:“孬种！” 两百蛮荒精锐，只要敢追，足够把那一百多名大乾将士缠住，他们两千大军赶来，就能将对方淹没，夺回狂沙！ 但那名白袍将领箭无虚发，把两边追来的精锐全部吓退，让他们错过了最佳的围堵机会！ “左贤王的宝马狂沙，居然被这名敌将盗走！” 那名蛮荒将领气急败坏，冲着赶来的友军大喊，只字不提左贤王兵败丢马。 两军各自会合，吕长河也接应了南霁云和斥候队。 两千白袍兵，五千蛮荒铁骑，于苍茫荒野对峙。 蛮荒人正在紧急讨论，对方是不是白袍兵，己方是否出击。 一名白袍兵牵来一匹备用的战马，让南霁云身后的斥候上马之后，冷眼盯着那五千蛮荒铁骑，杀气腾腾。 蛮荒人的这支部队，奔走太快，显然是精锐之师，正准备分散游击，骚扰本阵。 南霁云稍作休整之后，拉满震天弓，蓄势待发。 双方已经保持三百步距离，怒目相视。 吕长河远远观察对方的军容和军势，思绪飞转:“万一让他们全身而退，其他地区的斥候将日夜遭受围剿的威胁……” 一天时间，大乾国就灭了蛮荒斥候超过五十人，也有五名大乾斥候迟迟未归，很可能已经被蛮荒人擒杀。 “吕将军！报仇雪恨！！”吕长河身后的白袍兵们一脸嗜血，怒视着远方的蛮荒人，纷纷出声。 这些白袍兵之所以成为白袍兵，除了自身能力之外，有一半以上，亲人惨死于蛮荒铁蹄之下。 看清敌人情况，吕长河当即高举长枪，怒吼道:“斥候报信，白袍兵，莫给天将军丢脸！！” 吕长河话音刚落，两千白袍兵齐声呐喊“蛮荒授首！！”，随吕长河策马扬鞭，直奔蛮荒铁骑！ “一对三找死？全军冲锋！” 面对超过两倍于己的精锐，白袍兵的果断进攻无疑是对弱旅的蔑视，终于激怒所有蛮荒铁骑。 蛮荒铁骑立功心切，想要证明自己作为蛮荒人的精锐，绝对不弱于大乾国的白袍兵。 白袍兵则是务求杀散敌军，保障己方斥候安全探路。 双方大战一触即发，进行第一轮对射！ 白袍兵相对分散，穿棉甲，又有小型盾牌格挡弩箭。 蛮荒人穿的都是皮甲，也有小型皮盾挡箭，但面对近距离的对射，依然有五十几人被白袍兵一箭射杀！ 首轮交战，白袍兵只有十几人被射伤腿部，令蛮荒人大为震惊:居然没有一轮被蛮荒人射死数百人的现象，这很不大乾！ 很快蛮荒人就发现了，箭矢远远射中大乾将士上身之后，直接掉落在地，对方几乎任何受伤！ “这群大乾野狗，难道都是铜墙铁壁？？” 蛮荒人又惊又怒，不得不尝试靠近对射。 白袍兵们且战且退，不断拈弓搭箭，随时准备射杀来犯之敌。 又有一名头目被南霁云射死，骑乘狂沙的南霁云，终于让蛮荒人暴跳如雷。 “不计代价，灭杀此人，夺回狂沙！” 狂沙这种级别的战马，万金难求，作为马背上的国家，整个蛮荒都找不出十匹，王的坐骑被对方一个无名之辈骑走，蛮荒人是真的急了。 白袍兵并没有急着进行白刃战，而是借助己方装备优势，不停对射，敌进我退，敌退我进。 蛮荒人震惊失色。 五千蛮荒铁骑，面对五轮对射，损失可能已经超过五百！ 而白袍兵居然只有一人阵亡，十几人大腿中箭受伤！ 一比五百，如此骇人听闻的战损比，让蛮荒铁骑无法接受，两名蛮荒将领合兵一处，同时咆哮着下令:“全军冲锋！！” 蛮荒人没有继续利用人数优势和弓箭压制白袍兵，而是全军跟随两名将领冲锋，以求尽可能消灭白袍兵这样的第一等大乾精锐，同时压制对方的远程杀伤。 白袍兵箭筒里的箭矢终于耗尽，蛮荒铁骑仅剩四千人。 就连南霁云的龙牙箭也告竭。 面对潮水般涌来的四千蛮荒铁骑，白袍兵非但没有选择撤退，反而在吕长河的带领下，以更快的速度逼近对方，挑选有利于己方的战场，同时限制蛮荒人的弓箭！ 就在双方即将白刃战之时，西方又响起一阵铁蹄声与喊杀声。 双方回身一看，原来又是一支两千规模的蛮荒骑兵队赶来！ 意识到己方斥候危机重重，吕长河当机立断，身先士卒。 “冲锋！” 一声令下，两千白袍兵悍不畏死突入敌阵。 西方两千蛮荒铁骑，也在全速赶来会合。 “两千白袍兵，能割四千只耳朵！” 前方的四千蛮荒铁骑激动莫名，放弃了对白袍兵效率低下的射箭，挺起手中长刀，集体杀向白袍兵。 只要能让大乾国损失两千白袍兵，对北境将士的士气打击不言而喻！ “噗！” 双方一个照面，就响起了一阵阵利刃击穿皮甲、深入骨肉的闷响。 首当其冲的蛮荒铁骑，带着一脸的震惊，听着震耳欲聋的打杀声，紧接着发出凄厉惨叫，坠落马下，饮恨当场！ 一次交锋，被白袍兵斩杀接近五百人，受伤超过一千！ “怎么可能？！” 他们都是蛮荒铁骑里的精锐，还是在自己最擅长的空旷荒野，一个照面居然被对方阵斩五百！ 而白袍兵的甲胄和钢盔，有效防御蛮荒人的刀枪和弓箭，在高强度的冲锋下，仅仅只阵亡十几人！！ 这一刻，这些蛮荒精锐终于深刻体会到，今日的白袍兵，何止当年之勇！ “三罗将军被斩了！！” “白呼楼将军被斩了！” 就在蛮荒人惊恐之时，军中呼喊声此起彼伏。 原来那两名气势汹汹的蛮荒将领分别被吕长河、南霁云挑落马下！！ 四千人打两千人，一个交锋，居然损失八分之一，还被对方一回合阵斩双将，四千蛮荒铁骑士气低落，且战且退，等待后方支援。 白袍兵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选择穷追猛打。 后方赶来支援的蛮荒铁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白袍兵已经发起追击，长刀、钢枪突破蛮荒铁骑的层层皮甲，当场击杀，更有甚者，一枪穿胸而过！ 蛮荒人惊恐之际，南方、北方又传来震天动地的呐喊声。 又是两支白袍兵，从两边奇袭而来包抄而来！ 蛮荒人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 他们可能是被引诱、包夹了！ 三个时辰之后，梁萧正在帷幕之中和吕毅商谈行军路线，外面传来捷报。 “我军白袍兵，击溃六千蛮荒，一路追杀，斩首三千！发现敌人有数万骑兵集结在西方，请元帅定夺！” 9月1日-30日，码字32万，这里点名表扬一下春秋老贼！！ 实在太困顶不住了，把这章反复检查、修改，担心没状态没写好。睡一觉先……国庆快乐！ <. 第577章 恨意 吕毅大喜，急问道:“敌军动向如何？” 传令官答道:“收聚了被白袍兵打散的残兵，却没有主动出击追赶我军，白袍兵已经带着蛮荒人的首级和缴获战马、盔甲，折返休整！” “没有追赶白袍兵，他们集结在那里是想做什么？”吕毅眉头一皱。 直到吕长河进了军帐，汇报情况，吕毅才了解全貌。 原来，吕长河与南霁云的两千白袍兵击破敌军先锋之后，对方又来了两千人。 结果聂远、卓英也从远方赶来支援，六千白袍兵三面围剿，一路掩杀，蛮荒人不得不仓皇逃窜。 白袍兵自然不愿轻易放过，追杀五里之后，远方又有大量蛮荒铁骑疾奔而来。 吕长河为了减少伤亡，不得不带领众人撤退。 敌军接应蛮荒残兵之后，只是迅速后撤，撤退的过程中，留下满地白骨。 “白骨？” 梁萧和吕毅同时陷入了沉默。 吕长河点头道:“我军斥候正在观察敌军，发现他们还在持续撤退，这会儿应该已经走远了。想必敌军也是害怕我军骑兵集结，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吕毅不敢轻敌，立即集结四万骑兵，以吕长河为先锋，带兵开路。 大乾军队行军有意放慢，护送着辎重行军，确保安全。 擎天卫和大乾铁卫，每人推着一辆小车，上面放着自己的军器和一部分干粮。 全军一天只行进了二十五里，终于来到满是白骨之地。 这里正是蛮荒人撤退的位置。 “元帅，我军斥候发现，那些白骨似乎是当年贺兰山之战，阵亡的十万将士和一千多名天山侠客的部分尸体……”.. 收到消息，梁萧和吕长河同时震惊，立即派人前去查看！ 残阳如血，大乾将士们看着一望无际的零碎白骨，人人惊骇。 这些白骨，看不到一具完整！ 吕毅收到消息，带着梁萧等人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有不少将士已经聚集在此，发出愤怒、悲痛的咆哮和哀嚎。 众人来到白骨堆的中心，找到了地面上竖着几块木牌，上面是以鲜血书写的大乾文字。 【贺兰山之战，十万大乾精锐枭首，今日抛其骸骨于此。尔等再敢行进，有如此骨。】 满地白骨，和几块木牌，触目惊心，全军震惊！ 就连梁萧也是怒火中烧！ 当年大乾国赎回一部分将士尸骨，他爹梁安国和大伯梁定国的尸首缺失了一大半。 这里面，也有他父亲、伯父，和大量梁府家将、亲兵的尸骨！ 很显然，蛮荒人是想利用这些大乾先烈的尸骨，羞辱、恫吓大乾将士！ 全军上下，哀声遍野。 出征的大乾将士，至少有四分之一，父辈、兄弟丧命于此！ 将士们遍寻白骨，也认不出自己亲人的尸骨，无不是满怀悲痛。 作为当年贺兰山之战的大乾主将之一，吕毅更是惭愧万分。 吕毅在梁萧的提醒下，传令全军:“元帅有令，收葬骸骨，当以收复贺兰山，枭首蛮荒，告慰先烈英灵！！” 随着吕毅亲自主持祭拜，以白袍兵获取的三千蛮荒铁骑首级作为祭品，安排收葬这些大乾将士的尸骨。 吕毅可以肯定，就算这些尸骨不全是大乾将士，也不可能有蛮荒人的，因为蛮荒人没有必要把自己的同族将士尸骨丢在这里。 全军上下的情绪由悲痛，转为悲愤，乃至震怒。 “不收复贺兰山，本帅誓不回北境！！”吕毅当着全军将士的面，慷慨陈词，歃血立誓。 受到吕毅的感染，全军上下，同仇敌忾，战意随着怒气迸发，恨不得立即飞到贺兰山，与蛮荒人决战！ 驻守贺兰山的蛮荒人，也收到了前锋失利的消息。 右贤王勃然大怒:“七千精锐，打不过两千白袍兵？？” 传令官点头道:“是接近五千人正面冲击，先以弓弩对射失利，不得不发起近战。结果，近战被对方迅速击溃，还被敌将斩了两位冲锋的将军……” “那也还有两千人接应，哪怕以弓弩威慑，也不可能被斩首三千！”右贤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传令官解释道:“是后来又有白袍兵赶来支援，我军虽然也有支援，可并不是敌人的对手，只能且战且退，与先锋营会合，才赶走白袍兵。根据我军描述，敌人损失可能不到一百……” “白袍兵怎么比去年还要勇猛？？”军帐里的蛮荒将领们无不咋舌！ 一比三十的战损，简直不可思议！ 一直默不作声的左贤王问道:“领队的是谁？天将军？” 传令官摇头道:“绝对不是天将军！” 众将栗然。 没有天将军的白袍兵，都变得越来越勇猛了，面对蛮荒精锐，以一敌三，居然能做到正面击溃…… 右贤王将众将的反应尽收眼底，叹了口气，问道:“那些骸骨，丢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了？” 得到传令官肯定的答复之后，右贤王这才冷笑道:“我军总算扳回一局！恐吓对方也好，激怒对方也罢，总之，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轻松回到贺兰山！” 左贤王闻言，一脸惭愧。 当初，蛮荒斥候去了他的军营原址，看到了堆积如山的人头，当场吓晕过去，成了大乾将士的俘虏，此事让蛮荒人丧胆，大大提升了北境将士的士气！ 右贤王显然是想效仿。 “传令本部，接下来每日派遣三万骑兵，轮番骚扰，破坏敌人辎重！” 此后数日，蛮荒人开始每日派出骑兵，骚扰北境将士。 北境将士在吕毅的指挥下，沉着应付，派出斥候查探，骑兵驱逐。 这些大乾骑兵也因为蛮荒人抛尸恫吓，愤怒异常，好在有吕长河带队约束，没有深入敌人腹地，只是尽可能击杀来犯的骑兵部队。 算上第一章的三千人，已经大量斥候，蛮荒人前前后后损失超过五千。 而白袍兵的编制是七千人，但实际上数量接近九千。 因为还有一部分成员作为替补，平时作为骑兵部队，随时接替阵亡的白袍兵，恢复七千人的编制。 北境大军出动的消息，已经传遍燕州与京城两地。 这一日，云州和朔方两地的商人蠢蠢欲动。 第578章 垂暮 亿万年大乾国彻底关闭与蛮荒人通商的渠道，这些北境的商人失去了最大主顾，苦不堪言。 尤其是贺家家主贺文亭，登上自家百尺高楼，看着云州城内来来往往的守军，满心焦急。 北境三地，燕州，云州，朔方，都开始封城、宵禁了，出入需要接受严格的审查，确认不是蛮荒人，才有可能放行。 “蛮荒人怎么就这么大意呢，按常理，有独孤尚书阻挠，大乾将士应该惨败才对。”贺文亭自言自语，随后咬牙切齿。 贺家作为北境第一大富商，和蛮荒人关系不错，得到了蛮荒人的承诺，就算北境城破，也不会伤贺家人一根毫毛。 贺家可以借着蛮荒人入侵甚至破城的机会，抬高粮价，顺便以高价庇护逃难的百姓，只要他们出得起高价保护费。 除此之外，贺家还通过以前和蛮荒人的合理、合法通商，把大量军粮、军器藏在货物里面，送往蛮荒人的军营，秘密交易。 这是从大周皇朝开始就存在的“传统”，富贵险中求。 至于百姓的生死，反正死的又不是他们自己，还能任由他们趁火打劫…… 去年燕州打退蛮荒，今年燕州又斩首十七万，大乾军民振奋，但这些商人与世家门阀，却不开心了。 尤其是失去了经商渠道的贺家，收入每况愈下。 同样的，暗中支持这些富商的独孤家也因此断了财路。 兵部尚书独孤群升任太师、使相，兵部侍郎独孤云城升任太子少师，都是明升暗降，解除了兵部的军权。 而兵部的其他独孤家、何家官员，经过萧清的人事调动，陆续换到了其他岗位。 京城由顾家、穆家、王家、黄家，江南何家、李家、刘家、卢家等家族的人员取而代之，一部分小官则是梁萧推举的幕僚。 “爹，没有办法破坏城墙，让蛮荒人突袭么？”贺文亭身后的长子一脸愁容。 贺文亭摇了摇头，随后目光灼灼:“不过，云州守军不足十万，可以想办法将这个消息告知右贤王，让蛮荒铁骑依靠行军优势绕道奇袭云州，大有可为！” 长子离去之后，贺文亭喃喃自语:“昏君，梁萧狗贼，你们不仁，也休怪老夫不义！” 云州城、朔方郡，伪装成行脚商人的影卫和一部分刑部官员、捕快，正在暗中调查贺家往年在两地的交易商品来路和去向，方便对账。 北境将士仍在谨慎行军的途中，稳步前进，绝不分散。 京城，萧清在收到大军出动消息的当天，就去了太庙祭祖，为梁萧和将士们祈祷。 祭祖之后，萧清又进行了一番人事调动。 一部分在吏部担任官职的京城何家子弟，被从兵部调离的独孤家子弟取代，而这些何家子弟又被送到了顾洪负责的礼部，接受礼部尚书顾洪的领导。 原属于礼部的官员，被安排到各个部门，全部官升一级，担任全新官职，维护京城稳定的同时，负责对民众进行宣传。 燕州，梁萧的妻子们坐在温暖的大房子里，各自摸着自己日渐隆起的腹部，满眼慈爱。 她们多么希望，孩子们的爹爹能在他们降生之前赶回燕州。 但梁萧已经准备了至少两年的物资，这是铁了心要打下贺兰山。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慕雪琴的声音:“孩子们，看看谁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大乾三圣随流云子进了房间，身后还跟着公孙玉。 “爹！师父！老爷爷您也来了！”剑琴晚又惊又喜。 其他人迅速反应过来，向流云子行礼。 剑圣解释道:“前辈听说了女婿获胜的消息，就收拾道观，带着众人北上，一来，也不再劳烦羽林军保护。二来，可以在北方安享晚年。” 众人恍然。 流云子就算不怕回春教，也不得不考虑门人的安危，燕州和京城，是回春教最不敢暴露的地方。 “老朽这小老帝，当真是旷古烁今的少年英雄……”流云子精神矍铄，难掩欣喜之情。 众人不敢怠慢，派人好生招待道观众人。 作为梁萧名义上的结义大哥，流云子先前就送了梁萧一堆宝贝。 根据梁萧的说法，《鬼谷真传》最让他受益匪浅。 注视着闭目养神的流云子，众人又不免难过。 流云子已经九十岁了，鲐背之年，不远千里赶来燕州，或许是自知大限将至，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北境将士收复贺兰山，凯旋燕州，甚至看到自己的结义小老弟亲自向他报喜，可以瞑目…… 索菲娅依然在自己的房间里，时常自言自语，只有偶尔和过来探视的克丽丝缇闲聊几句，布提和梁明玉始终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北境大军，顺着天江一路向西南的贺兰山进军，经过五日赶路，已经行至半途。 这一带天江的封冻更加彻底，全部结冰，刀斧难破。 “今年的封冻，比往年更加彻底！”吕毅叹息道。 封冻提前，加速了左贤王攻打燕州的步伐，一旦拖得太久，说不定燕州守军的军备大幅提升的情报还会被蛮荒人获取，左贤王就不那么容易上当了。 这也让他更加信服梁萧，此子能善用一切天时地利人和，但行事谨慎周到，相当清醒。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今年那些农作物会不会出事。”梁萧叹道。 “大不了，多用些柴火保暖！”吕毅不假思索道。 他可是委托梁萧买了一堆所谓的燕州薄田，等春暖花开就能种上新农作物了。 比起收复贺兰山，这点收益简直是蝇头小利，但土豆、番薯、玉米的推广，能大大影响国家的粮食政策。 有高产的新农作物充饥，国家可以储存更多粮食应急，将来无论是近战还是远征，都能迅速筹集更多粮草。 梁萧只是默默点头。 新农作物很重要，但并不是绝对万能的。 根据纬度的推移，越南方、海拔越低的地方，土豆“退化”越严重，而北方的土豆则没有这种困扰。 南方的土豆，第二年如果用今年收获的土豆留种种植，就会出现植株矮小、叶片皱缩、产量下降等多种问题。 为大乾国送来土豆的何琉珠，也证实过此事。 梁萧只向卓子房提过此事，没有细说原因，因为这里面涉及“病毒”这种这个时代没有的概念。 因此，北方的土豆千万不能因为天寒地冻而“全军覆没”…… “元帅，蛮荒人又派遣骑兵骚扰我军，这回数量估计有上万！” 梁萧和吕毅交谈之际，军帐外传来了急报。 第579章 各方援助 吕毅眼神一凛，问清情况之后，询问梁萧。 “我进敌退，我退敌进，是受制于人，稳步推进，在没有查清敌人部队详情之前，不能让骑兵贸然涉险，深入敌人腹地。” 吕毅深有同感。 贺兰山这一带，目前都是蛮荒人的领地，大乾国关于这里的情报有限。 所幸的是，因为这里处在天江流域，掘地见泉不难，水源倒不是最大的问题。 天寒地冻，士兵们也有分配的棉衣、棉甲，连战马都有棉质马甲备用，足以抗旱。 不过，梁萧还是必须争取春暖出兵，以免将士和马匹、随军牛羊出现任何意外。 目前已经接近二月份，比起十二月、一月的深寒，已经好了不少，至少不是每天都有鹅毛大雪。 再过一阵子，天江也要解冻了，大乾将士抢占天江通道，二十万大军完全不需要再担心水源问题。 蛮荒人如果困守在贺兰山内部，水源是绝对不足的。 这也是梁萧可以肯定，双方在贺兰山一定会进行决战的原因。 水源的争夺也是一大关键，天江这边想要决水冲杀敌军难如登天，但双方都有至少二十万大军，抢水是必须的。 如果蛮荒人不敢出战，大乾将士可以一路挺进上游，再以骑兵巡逻，配合小船骚扰，干扰蛮荒人取水。 下午，吕毅又安排全军选地扎营，埋锅造饭。 有大乾骑兵的存在，蛮荒铁骑来回骚扰，也不敢靠得太近。 如此三日之后，蛮荒人也发现骚扰无用，又不敢正面突袭，只能做无用功。 收到消息的左贤王叹道:“这吕毅，比十年前更有定力！” 蛮荒人的目标，是以骑兵引诱大乾骑兵深入，聚而歼之。 因大乾军队越来越接近贺兰山，这意味着蛮荒人从本部出兵的效率越来越高，已经可以集结骑兵大军，随时围剿。 “我军二十五万，其中光是骑兵就有十六万，足以让他们有来无回！”右贤王冷笑不已。 左贤王提醒道:“那梁萧用过一种半月形阵法，你务必小心，说不定吕毅也会用！” “那种阵法，需要重甲兵和战车顶在前排，减弱骑兵的攻势，我军只要暂缓进攻，改用骚扰的方式，消耗即可！”右贤王自信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说不定梁萧和吕毅也考虑到这一点……”左贤王担忧道。 “难道他还能让士兵跑得比咱们的铁骑还快？”右贤王反问道。 见左贤王无言以对，右贤王又说道:“只要歼灭敌军的骑兵，足以让敌人不攻自破，到时候我军追击，也来个斩首十几万，重拾威严！” 这回就连左贤王也没话说了，只能点头。 右贤王只是敬服他的用兵，不代表右贤王自己不懂兵法。 只要歼灭大乾骑兵，失去了骑兵的大乾将士，面对四面八方的蛮荒铁骑骚扰，不胜其烦，最终必败无疑！ “倒是大乾国最近出现的这些东西，很有意思。”右贤王笑着把一份报纸摆在桌上，问道，“众将应该也看过大乾日报，最近的《三国演义》看过了吧？” 众人纷纷点头，表情复杂。 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大乾国人更懂得娱乐。 右贤王冷笑道:“此战过后，必让大乾人丧胆，届时咱们挥师南下，佯攻朔方，奇袭云州！大乾国江南的女人润得很，你们就没想过入主中原，杀到江南，尝尝她们的滋味？” 众将瞬间提起精神。 右贤王一语双关，这尝尝滋味，还包括把被折磨致死的大乾女子当成肉食…… 另一边的军营，梁萧和吕毅也考虑到骑兵的重要性，并没有让骑兵大规模出击，而是在周围巡逻、警戒。 同样的，面对稳步推进的大乾军队，蛮荒人也倍感头疼，不敢随便再让小部队接近大乾部队，只能进行威慑。 随着大乾将士越来越接近贺兰山，蛮荒将帅们越来越愤怒。 贺兰山的蛮荒守军，还没有从被梁萧斩首十七万的震撼中恢复过来，士气远不如十年前到去年兵败之前。 即使是去年仓皇败走，蛮荒人损失也不到十万！ 大乾将士的士气空前高涨，又面对蛮荒人抛尸羞辱的仇恨，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暴怒异常，战心炽烈。 蛮荒人的优势，在于骑兵和拥有贺兰山地利。 在大乾军队推进的过程中，天日族和贵霜王朝送来的铠甲、战马，也终于运到了贺兰山。 右贤王看到长龙般的车队，又惊又喜:“难道你们两国提前预知了我们蛮荒将与大乾国开战？” 从路程来算，想要从贵霜王朝运来这些物资，至少需要两个月，甚至三个月！ 要从天日族运来，至少需要半年！ “这些东西，本来也是和你们谈好的商品，提前送货而已，只是没想到你们在燕州败得这么快、这么惨。”贵霜王朝使者哈尔木齐一脸无奈道。 右贤王沉声道:“大乾军队已经来到了贺兰山，依然是吕毅统帅，我军足以让他们全军覆没，重演十一年前的大乾惨剧！” 哈尔木齐这才满意点头:“我们贵霜王朝的两万雇佣兵也到了，可以协助你们！” 右贤王先是狂喜，随后为难:“这次交易以后，我们已经没有更多黄金能够支付，不能以物易物么？” “那就用白银！你们蛮荒人有的其他东西，贵霜王朝也有，并不需要！除非你们能打下大乾，入主中原，还能给我国提供女人和各种宝贝。”哈尔木齐不假思索道。 右贤王无奈，只好答应。 一直默不作声的瓦伦汀，微笑道:“天日族支援你们三万全副武装的奴隶兵，可千万别让我族失望！” 这回就连左贤王也暗暗狂喜。 这些所谓的奴隶兵，可以拿去当敢死队，减少蛮荒的伤亡…… 就算奴隶兵全军覆没，对天日族而言也不过只是损失了三万副铠甲而已…… “报！异国使者求见！” 外面传令官来报。 “还有哪个异国使者？”右贤王眉头一皱。 传令官立即送来一块木简，两位蛮荒王者看完之后，对视一眼，终于开怀大笑。 第580章 忠犬 “看两位贤王如此开怀，想必来人身份不一般。”瓦伦汀冷笑道。 还有人能比他们不远千里援助蛮荒，值得高兴？ 右贤王解释道:“是太极国的使者，他带来了大量女人和物资，这说明了什么？即使我蛮荒经历一场失利，太极国依然是我们蛮荒的忠犬！” 瓦伦汀恍然，也不再表示不满，只是和哈尔木齐静坐在一旁等候。 一身大乾服饰的中年男子走进军帐，对左贤王和右贤王行了三跪九叩之礼，言辞谦卑。 “太极国，卫将军，李舜平，参见两位上国贤王，思密达！” “大乾国可是你们太极国的宗主国，你们怎么不肯投靠大乾？”右贤王一脸好奇。 李舜平直言不讳:“大乾国远在几千里外，想要征讨我国，旷日费时，纯属吃力不讨好。但匈奴上国可不一样，随时可以将我们灭族，只要是头脑正常的太极国人，都知道应该作何选择！” “你倒是诚实，但本王看得出来，这不是关键。”右贤王冷笑道。 李舜平嘿嘿一笑:“右贤王大人真是洞若观火！不错！就算大乾国远强于我国，但是，大乾国太软弱，就算我国得罪大乾，引起大乾愤怒，只要稍微向他们摆出谦卑、顺服的姿态，他们的怒气也就烟消云散了，会继续对我国采取怀柔政策。” “而且！”李舜平又补充道，“根据我国最新编制的史册，其实大乾安国侯梁萧的血统，是我们太极国人，思密达！” 左贤王眉头一皱:“有史可查？是哪部史书？如果他真是太极国人，倒是有机会玩弄一下。” 李舜平答道:“回右贤王，最近刚编的！大乾百姓信不信无所谓，我们太极国百姓信了就行！对了，天将军也有我们四分之三的太极国血统！” 军营里响起了蛮荒将帅的笑声。 右贤王说道:“你们太极国人真有意思！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清来意！” 李舜平连忙叩拜恳求道:“将来如果蛮荒入主中原，也请给我们太极国一块领地……出云国的海盗不敢再去东海骚扰大乾人，只敢骚扰我们太极国。看他们的架势，很可能是要远渡重洋，来攻打我国，我国希望得到匈奴上国庇护！” “那得看你们的诚意。”右贤王脸上挂着莫名的笑意。 “太极国进贡美人一千名，粮食十万石，白银十万两！”李舜平答道。 右贤王狂喜:“最近正好缺少军妓，没有大乾国女子，就有劳你们太极国了！” 李舜平笑眯眯答应，带着右贤王的承诺，满意离去。 贺兰山多出了一千名军妓，蛮荒将士军心大悦！ 至于这一千名女子的哀嚎，无人在乎了。 京城，兵部送来奏折。 “玄菟郡郡守秦闵派人来报，太极国日渐无礼，已断绝向大乾国进贡通道，带着贡品北上蛮荒！” 萧清看到奏折，又惊又怒:“算算时间，应该是在燕州大捷之前，太极国当真要投入蛮荒人的怀抱？” 卓武略答道:“陛下，我军就算要征讨太极国，也需要行军几千里，对粮草、民力、军力是极大消耗，所以太极国有恃无恐。” “没有整治他们的办法？”萧清眉头一皱。 “我军若能收复贺兰山，甚至再斩首几万十几万，以太极国见风使舵的习惯，一定闻风来投。面对出云国的虎视眈眈，蛮荒人的愤怒报复，如此摇摆不定，本就是取祸之道。届时，我国只需要宣传此事，看蛮荒人的反应……” 萧清哼哼道:“说来说去，还是得靠这场决战。先传令东北各郡，以后但凡太极国求援，一律不准！” 经过两天的行军，大乾将士的怒火消了不少，但对蛮荒人的恨意与日俱增，依然恨不得与蛮荒人决一死战。 冷静下来的将士们，在休息之余，也闲聊了起来。 聊《西游记》《三国演义》《楚汉争霸》《聊斋》，甚至聊世家门阀对百姓的毒害…… 梁萧以家将的身份，全副武装，跟在吕毅身后，听着周围将士们的谈论，心满意足。 报纸的作用越来越明显了，连不识字的老兵油子都能听别人讲解内容，听得津津有味，以后还能拿出来给别人讲。 这就是梁萧和萧清的目的，就算将来报纸亏本，萧清也一定会支持办下去。 至少百姓更加坚信萧清的好和世家门阀的恶。 军营里到处都是磨刀声，将士们听故事还不忘磨刀，生怕到了战场杀人不够利索。 长弓手正在训练短射，神臂弓的三人组，使用普通弩。 这些关键兵种的训练，都是最大限度保密的，一般士兵根本不允许接近训练场地。 亲临贺兰山，梁萧也了解了这一带的地形，和故乡的贺兰山对比，的确是大相径庭，最多只有走向相似。 大乾将士的军备得到空前绝后的提升，梁萧和吕毅都有足够的自信，沿着天江路线进军，不给敌人绕后骚扰的机会。 时间已经是二月初，天江随时可能开始解冻，蛮荒人也不敢随便在天江的冰面行军，也就少了一侧骚扰位置。 大乾将士的辎重不在后军，而在中军，被重重保护，甚至为了这些辎重，行军速度都放慢了。 至于敌人大举进攻，对大乾将士而言，绝对是求之不得的…… 白袍兵斩首三千蛮荒精锐之后，右贤王就不再分散骑兵队了，每次出动骚扰，都在四万以上！ 然而大乾骑兵始终没有孤军深入，只在本部周围驱赶蛮荒铁骑。 双方对射，往往是大乾骑兵损失一个，蛮荒铁骑损失五个。 蛮荒人的骑兵在付出五倍于大乾骑兵的伤亡之后，也放弃了纠缠。 蛮荒骑兵终于确认，大乾骑兵的铠甲比他们更好，能有效对抗箭矢。 以前能将他们射成重伤的弩箭，往往只能给他们轻伤，以前致命的弩箭，甚至难以重伤！ 大乾骑兵的阵亡原因，多数是因为眼睛、脖子中箭，直接被弩箭破甲射杀的大乾骑兵不足十分之一！ 大乾军队就像一面通身带刺的重盾，不断推进到贺兰山东北，而蛮荒骑兵怎么也下不了手。 最终，大乾军队在贺兰山东北五十里外的天江沿岸驻扎，与贺兰山下的蛮荒军营形成对峙之势。 第581章 驻兵 “元帅！副元帅！咱们几时与蛮荒人开战？” 军帐里，众将纷纷询问梁萧和吕毅。 这些都是梁萧和吕毅的心腹，一开始就知道梁萧藏在军中，如今到了贺兰山外，恨不得早日实现《满江红》里的豪言壮语，踏破贺兰山缺！ 梁萧答道:“至少要等天江解冻，作为信号。” 众将不解。 吕毅微笑道:“蛮荒人有那么多战马，难道咱们不要么？” 众人更疑惑了。 聂远这才补充道:“元帅和副元帅的意思是，天江解冻，也差不多是野草生长的时期。如今天寒地冻，蛮荒人就算失利，仓皇逃回大漠，被咱们缴获战马，他们也可以迅速焚烧草料。到时候，咱们空有缴获的战马，却没有足够的草料喂养，要么只能杀马吃肉，要么影响我军战马的草料供应。” 众人恍然大悟。 这一次出征，准备的军粮是够将士们吃两年，但草料只够原有的战马吃个一年半载。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战争的日期不确定。.. 而如果缴获太多战马，挤占原有战马的草料资源，又不能迅速补充干草之类的草料，会导致骑兵被迫早日退回北境。 野草营养有限，但是缴获的战马一路靠野草送回北境，配点军备的干草，足以支持。 这是梁萧和吕毅考虑到的最坏结果，毕竟蛮荒人要烧干草不难。 上一次燕州大捷，梁萧的部队追到左贤王军营的时候，最先被蛮荒人焚烧的就是干草，好在军营离燕州很近，才能顺利把缴获的战马回收燕州，投喂草料。 大军逃窜，并不是什么都不顾，随手往粮草丢把火、给战马、牛羊要害部位来几刀，还是可能做到的…… 前年蛮荒人毁约入侵，被燕州守军击退，缴获的战马几乎都是死马，草料也烧个干干净净。 左贤王的部队逃窜的时候，就是随手给跑不动又带不走的战马随手一两刀，只是梁萧早有所料，带着骑兵追得太紧，加上那些战马本身吃痛狂奔，妨碍蛮荒人对其他战马下手，大乾国才能及时止损，最大化缴获战马。 经过这一次教训，梁萧对战利品的保护也有了更加充分的认知。 对蛮荒人来说，战马资源充足，但对大乾国来说，能驼人作战的战马，价值都是百两起步…… 蛮荒人并不是蠢到不会高价倾销战马，而是不允许大乾国组建骑兵，一旦大乾国组建骑兵，蛮荒人就寝食难安了。 前朝东海王，本朝定国侯，都是协助两位开国皇帝击退蛮荒，但他们也利用了超过十五万数量的骑兵。 要克制骑兵，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组建比对方更强大的骑兵部队，至于却月阵之类的战法、战阵，都有各自的局限性，始终是属于被动防御。 将士们想明白之后，也不再急于求战，而是纷纷表态:“无论何时开战，末将愿为先锋，誓死一战！” 没有将士想寻死，但自从萧清推行了新的抚恤制度，将士们面对可能出现的伤亡，也少了对家人的后顾之忧，更有底气作战。 在场众人的军衔都在六品以上，万一不幸阵亡，儿子还能承袭军衔、爵位，直到确定无法胜任，国家才会撤销他们的军衔，但依然会为他们保留爵位。 将士比前年更加勇猛无畏，吕毅也深感欣慰，说道:“众将放心！本帅绝不会偏私，人人都有机会立功。在此之前，必须警惕蛮荒人劫营，尤其是夜间，明白么？” 众人纷纷允诺，回去管教部下。 军衔最高的吕长河、卓英、南霁云留了下来，目光热切。 十一年来，贺兰山是大乾男儿心中的痛，讳莫如深的耻辱！ 贺兰山失守，非但没能激起全国上下同仇敌忾，反而加剧了崇文抑武的风气，百姓都觉得当兵无用，还可能白白送死！ 吕毅带着众人来到高台，眺望西方，目光如炬。 整个大乾，没有人比他更想夺回贺兰山，一雪前耻。 也只有吕长河知道，自己的老爹把“贺兰山”三个字刻在背上，日夜提醒自己莫忘雪耻！ 而今，雪耻机会近在眼前！ 梦想越是接近，吕毅越不敢骄纵、懈怠。 燕州将士最先完成扎营，紧接着是云州、朔方的将士。 大乾铁卫和擎天卫、白袍兵，效率最高，引来一阵惊叹。 换岗休息的士兵们趁着饭后休息的工夫，围着篝火，闲聊起来。 “你们说，天将军像不像吕布，一杆银戟，无人能敌？” “你是《三国演义》看多了，吕布好歹可以三英战吕布，《楚汉争霸》不知道吧？西楚霸王项羽也是用戟的，那才叫真正的天下无敌！” …… 比起《西游记》和《聊斋》的奇思妙想，将士们更喜欢金戈铁马，热血征战，因此《三国演义》和《楚汉争霸》最受大乾将士欢迎。 “什么‘三英战吕布’，一天天聊不腻的？都收一收，等打赢了蛮荒人再聊不迟！反正大乾日报也才更新那么点儿，总有聊完的时候！” 各部的将军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纷纷出面约束底下的士卒，士卒们嘿嘿一笑，也不再聊个没完没了。 现在他们想要早日收复贺兰山的原因，又多了一个。 回去看后续的报纸，听故事！ 大乾斥候依然分布在各处，负责警备、探路。 军营外面还建起大量高高的岗哨，准备狼烟，方便随时预警。 与大乾将士的沉稳不同，蛮荒人在贺兰山焦躁不安。 大乾将士已经在贺兰山外五十里，而他们的元帅却始终没有下达任何指示。 当然，大部分蛮荒人并不想出城作战。 因为，哪怕他们能够击败大乾，面对曾经斩首十七万的大乾将士，也难免损失惨重。 右贤王紧急召集将士，商议对策。 “我方没能对大乾军队造成明显伤害，甚至威胁，对方已经沿河驻扎！”右贤王脸色阴沉道。 蛮荒众将同样一筹莫展。 “大乾军队的定力，已经超出了我军的预料。要么，敌军绝对不是昔日的弱旅。要么，就是吕毅太过胆小。但无论是哪一点，都决定了我军无法轻松战胜。”左贤王也是眉头紧锁。 众人议论之际，右贤王的目光落在了大乾日报《三国演义》那一栏，眼珠子一转。 大乾军营。 “禀报元帅！蛮荒元帅右贤王，派人来下战书！” 第582章 叫阵 “又是你？” 土罗徒进了营帐之后，南霁云、吕长河等人愣了一下。 这厮不就是先前去燕州下战书的蛮荒使者？ 如今的土罗徒，没有了往日嚣张的气焰，更多了几分沉稳，只是向吕毅抱拳寒暄几句，献上战书。 梁萧就坐在越擎天旁边，在这个大块头身边反而显得不太起眼，土罗徒只是扫过一眼，也没有过多关注。 “嗯？”看完战书，吕毅眉头一皱，冷声道，“看来你们蛮荒人也不全是目不识丁，居然还会看‘三国演义’。” 众将不明所以。 行军打仗，这么重要的事情，关三国演义什么事？ “中央之国的文化，周边各国必学，难道很奇怪么？”土罗徒的回应不卑不亢。 吕毅这才说道:“你们右贤王，想效仿《三国演义》，等到两军对阵的时候，先来一场武将决斗，各自派出三十六将，一对一，阵前对决，这倒是难为本帅了。” 众人一愣，梁萧也不禁皱起眉头。 古代战争，武将单挑的情况其实极为少见，并不像演义评书里那样动不动就单挑，然后获胜方大军掩杀。 尤其是大将，作为一支军队的关键，更重要的是统兵作战，是不会轻易单挑的。 单挑的胜负，最多只能稍微影响士气，对整场战役的胜负并不能起到决定性作用，就算真有单挑，一般也是派亲兵、家将出去叫阵。 《三国志》作为正史，就有明确记载，吕布和郭汜单挑，把郭汜刺于马下，但并没有影响结局，郭汜被手下救走，西凉兵终究还是攻破了长安。 梁萧略加思索，也就想通了。 蛮荒人精于马战，虽说蛮荒铁骑不是个个人高马大，但其中也有一部分精锐和武将，自小生活条件好，当然身体素质也好，又长期练武，对单挑还是很有自信。 在燕州折损十七万，辎重损失无数，蛮荒人士气低落，右贤王急需用任何手段来提升士气。 派出一支军队“单挑”，蛮荒人是不敢，毕竟大乾国有白袍兵，蛮荒人拿不出那么多顶级精锐来。 但是挑几十个猛士出来，完全没问题，压力也就给到了大乾国这边。 土罗徒答道:“届时，除了三十六将之外，其他人相距至少两箭的距离，确保双方弓手不放冷箭，三十六将先后出战，一旦退场，不得再战！你们大乾国，总不可能连三十六位猛士都拿不出来吧？” 吕毅摇了摇头:“你误会本帅的意思了，是我大乾国猛将如云，个个争先，本帅甚至不知该选谁才公平。” 土罗徒无言以对。 话音刚落，众将无不是双眼放光。 吕毅看向众将，目光落在梁萧身上，见梁萧点头，这才说道:“回去通知右贤王，大乾国，接了！” 土罗徒离开后，吕毅对众人说道:“战场对阵凶险，蛮荒人妄图借此机会提振士气，但我军完全可以借此进一步打击蛮荒人，让他们明白:大乾国无论是大军对决，还是个人勇武，都不是蛮荒人可比！” “末将愿为三十六将之一！” 众人纷纷起身请战。 吕毅笑道:“众将的武艺，本帅平时看在眼里，心里都有个底，你们建功立业，以领兵为关键。阵前单挑这种事，就当个开胃菜。” 众人会意。 “谁做先锋？”吕毅问道。 众人一致出列，吕毅摆了摆手，说道:“本帅是问南霁云、聂远、越擎天。” 闻言，众人瞬间老实了。 这三人，在燕州军营是公认的武艺最好，毕竟将士们平日里也会切磋切磋。 在这三人崭露头角之前，吕长河与卓英的武艺，已经是北境最强的一等，二人面对这三位也是自叹不如，其他人自然是不得不服。 “末将愿为先锋！”三人异口同声。 越擎天急眼了:“你们两个平日里都说自己弱不禁风，既然洒家最强，肯定是洒家先来！” 南霁云、聂远神色一变，连忙保证:“以后保证不装了！” 梁萧提醒道:“就让南将军秀一秀左贤王的宝马狂沙好了。” 闻言，南霁云咧嘴一笑:“副元帅都这么说了，你们没意见吧？” 聂远和越擎天只好点头，最后吕毅从将军和亲兵里挑了三十六人，梁萧排在末尾压阵。 众将回去准备之后，吕毅和梁萧留下南霁云、吕长河、卓英，这三个知晓天将军真相的将领。 “以防万一，如果需要你出战，也得准备个响亮的名号。”吕毅对梁萧说道。 梁萧略加思索，点头道:“大乾国通议大夫、工部司田，张扬。” “怎么听着有点熟悉？”吕长河三人一愣。 “那就这么定了，让蛮荒人知道我大乾读书人文武双全也好……”吕毅看着一脸正经的梁萧，也就不好意思骂他不要脸了。 考虑到可能被认出身份，梁萧决定先换一身锦袍，戴只露出一双眼的战盔。 吕毅更是将自己的宝马之一，“万里云烟”，借给梁萧。 平日里梁萧就尝试过骑这匹青色宝马，一千一百斤，和一般的重型战马比起来，相当温顺、冷静。 只要梁萧把天龙破城戟的戟头卸下来，当银枪使用，这点重量对万里云烟来说没什么压力。 蛮荒人叫阵的消息很快传遍军营，全军将士无不期待。 贺兰山下的营寨，蛮荒人得知吕毅接受挑战，无不激动。 右贤王拿着那份刊载《三国演义》的大乾日报，笑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报纸果然影响到了大乾军人。” 一名身高九尺、虎背熊腰的黑袍战将出列:“呼衍修罗，愿为先锋，替两位兄长报仇雪恨！！” 原本争抢先锋的众将，纷纷闭嘴了。 呼衍氏，可是蛮荒最有名的猛将家族。 呼衍修罗的两位兄长，呼衍觉罗被天将军阵斩。 至于呼衍伽罗，因为大恒国遗民后来向大乾国投诚，按照左贤王的推断，他应该是被左无伤谋害，而非死于剑圣之手。 “呼衍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可以胜任！”左贤王称赞道。 众人没有异议，右贤王也迅速挑出三十六将。 双方军营相距仅剩五十里，都在提防对方趁夜劫营。 大乾军队趁着等待天气转暖的时间，严加训练。 三日之后，大乾将帅们走出军营，望向西方。 “元帅！风雪停了，近期开始转暖！” 第583章 通敌卖国 “天江可有解冻？”吕毅急问道。 传令官答道:“可以确定，昨日已经开始解冻！” 吕毅满意点头:“传令全军，提防凌汛，准备开动！” 大乾军队终于向着贺兰山南边进军。 蛮荒人的骑兵时常过来骚扰，但面对大乾骑兵和五万弓弩手，也不敢靠得太近，最后只能铩羽而归。 但蛮荒人并没有因此放弃山外的营寨，退守贺兰山，而是持续从贺兰山内部出兵，集结在山外，随时准备痛击大乾军队。 军营里，右贤王问左贤王:“我们的军队已经接近三十万，两倍于大乾国，是不是应该趁他们行军的过程中，出兵奇袭？” 左贤王提醒道:“不能让对方肆无忌惮，但你要当心，当初燕州守军的城墙上有一种特殊的床弩，射程超过二里！” 右贤王冷笑道:“这种级别的床弩，他们能有几架？而且我军在西边，地势更高，想要命中，哪有那么容易？先派出轻骑试探！” 随着天江开始解冻，天江另一侧的北境各大州郡开始准备战船，随时送往天江，以便接应出征的大乾军队。 等天江完全解冻之后，蛮荒人想要渡河攻打北境这些州郡，难如登天。 但朔方还在天江以北，面对以骑兵为主的蛮荒人，不得不选择死守。 云州、燕州，坚壁清野，巡逻全城。 这一日，云州城内，民宅密室，以左菁为首的九大云天卫，将各自手里的密信和一部分信物凑到桌上，角落里一名昏迷的中年人被五花大绑。 “首领，把这些证据带回去，交给主人，从此就能够要挟云州贺家，为大梁国所用！”玄字号云天卫沉声道。 左菁只是浏览这些密信，看一眼桌上几块由蛮荒人特制的金饼。 “贺家如此胆大妄为，却能做得隐秘，说明大乾朝廷里有人一直在暗中支持他们。”天字号分析道。 “小姐，把这些情报交给梁萧，借此机会接近他，贺家一倒台，其他心怀鬼胎的商家必定会早作打算，搬往大梁国，是上上之策！”云天卫青提醒道。 左菁美眸一亮，若有所思，但转念一想，忍不住白了青一眼:“接近他干嘛？” “您不是要痛扁他一顿再跑？”青反问道。 众人纷纷点头，地字号也提醒道:“和蛮荒人勾结的商家，绝对不止贺家一个，把情报送给梁萧，并不算讨好，各取所需而已！说不定连那些世家门阀，也是人人自危，早做准备！” “哦，也是……”左菁微微点头，心情复杂。 这几份密信，其中有一份还是贺家家主贺文亭的亲笔信，还有刻字的金饼作为秘密暗号，都是云天卫从贺家信使那里截获。 加上其他几封代写的与勾结蛮荒有关的信，足以让北境的贺家万劫不复。 大梁国并不在乎大乾国商人、世家的死活，只在乎大乾国够不够乱，越乱越好。 如此，作为与大乾国同宗同源的大梁国，就能大量接收从大乾国逃难过来的富豪，获取更多利益。 这也是左无疾在大乾国上位的惯用手段，云天卫也擅长做这种事。 可是，那个能够心疼她的男人，一直在为了大乾，安邦定国，如今她有些不希望大乾国陷入混乱…… 青提醒道:“小姐，就算梁萧掌握这些情报，要不要清算贺家，决定权也在他和天子手里！说不定，此时贺家家主已经在准备跑路了！” “嗯……那老娘要先想好，怎么揍他才合适！”左菁这才微微点头，如释重负。 八名云天卫将左菁的反应看在眼里，彼此对视，心照不宣。 此时，贺家家主贺文亭正在家中，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 “不是刑部和影卫，究竟是谁掳走贺询，还能盗走府上金饼！” 此时贺文亭百思不得其解。 那几块金饼是他最近获取的，正准备秘密熔炼成金块使用。 结果，藏在金库里的金饼不翼而飞！ “老爷，要不，咱们撤往大梁吧？”管家提醒道。 贺文亭咬了咬牙，叹道:“现在云州封城，如果贺家大量撤离，一定会引起刑部怀疑！先贿赂一番，让核心子弟撤离，其他人在云州清点家产！” 这一日，贺家因为机密信件遗失，开始着手转移资产。 家主贺文亭准备商品，以送货为由，带着大量核心子弟离开云州。 得知贺家家主出城，云天卫们心中暗喜。 北境大军已经向西南行进，蛮荒铁骑终于忍不住了，先锋出动。 收到斥候消息，吕毅立即指挥各部列阵迎敌，骑兵在两翼防备敌军绕道突袭。 两国集结大军，终于在贺兰山外四十里外对峙。 “元帅！等我们杀到的时候，大乾军队就已经摆好阵形！” 右贤王收到消息，又惊又怒:“大乾军队怎么可能有如此迅速的反应！” 蛮荒铁骑的先锋，都是骑兵，行军如风驰电掣。 去年蛮荒铁骑就是以轻骑突袭燕州北境两国通商之地，一举成功，北境的守军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当年贺兰山之战，大乾军队也没有这么快的集结速度！ 而如今大乾军队集结的速度，已经和最顶尖的精锐部队没有区别！ 十几万都是顶尖精锐？ 直到右贤王带着将士登上一座土山，眺望大乾军队，才不得不信。 所有大乾军队已经结成了稳定的战阵，严阵以待，没有丝毫大军慌乱的模样！ “这吕毅，长记性了？”右贤王眉头紧锁，心情不悦。 蛮荒人引以为傲的骑兵优势，面对这样一支临机应变的精锐部队，居然发挥不出来！ 吕毅同样在临时堆起的土山上观察蛮荒铁骑，心头一凛。 这些蛮荒铁骑的军备，比十年前还要完备！ “如果不能肃清国内的内奸，就算击垮蛮荒人，将来也会有人继续勾结贵霜王朝、鲜卑、天日族，甚至大梁国、南王、日月军、回春教……”梁萧沉声道。 吕毅神情凝重，微微颔首，心中恼恨。 此时大军出动，他们是没有心思去计较到底谁在卖国，只能交给刑部和影卫联手调查。 角声震天，两军将士摩拳擦掌！ 蛮荒铁骑开始逼近三里、 第584章 对决 大乾将士并不确定、也不在乎，蛮荒人究竟有多少。 从出征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下定决心，必须收复贺兰山，保证大乾国西北和北境一带安全。 看到蛮荒人丢弃十万先烈的骸骨之后，这份决心又带上了滔天的恨意！ 确认己方没有偷袭的机会，右贤王只是无奈叹息，下令:“去叫阵！三十六将准备！” 土罗徒骑上宝马，在马上挥舞蓝旗，飞速赶往军营阵前，请求会见元帅吕毅。 大乾国与大梁国继承了大恒国的传统，与周边各国约定，对战时，使者以蓝旗为号，不得射杀。 吕毅接过战书看了一眼，说道:“回去禀报，三十六将，午时对决！” 土罗徒离开后，吕毅立即安排三十六人，定好顺序，准备出战，由自己亲自监督敌军。 午时一到，双方军营分别响起震天动地的呐喊声。 两军各自派出三十六骑，来到阵前对峙，其中六人是吕毅身边武艺高强的亲兵。 梁萧骑着青色宝马万里云烟，一身锦衣，戴着战盔，手提银枪，观察战场。 南霁云、吕长河等人各披战袍，骑宝马，眼神凌厉。 这还是他们头一回在开战之前参加单挑，是展现大乾男儿勇武的机会！ 蛮荒人也有三十六骑飞出本阵，来到阵前一里以外，气势汹汹。 这群蛮荒将领，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同样身穿铠甲，披战袍。 蛮荒人需要这场对决提振士气，大乾国需要这场对决提振士气的同时，继续打压蛮荒人本就低落的士气。 因此双方还算守规矩，在各自军队阵前用锅灰画出一条界线，说是派出三十六将，数量不多不少，后方也没有弓弩手越界。 而在三十六将的身后，则是一个接一个相距十丈的传令兵，负责将阵前武将的重要对话传回本阵，确保元帅能够了解情况。 右贤王相信，三里范围，足以让双方的弓箭手望尘莫及，无法伤到中心对决的将领。 双方三十六将相距一百丈不到，一字摆开，怒目相视，恨不得立即飞过去将对方斩落马下。 梁萧就在队伍右边的末尾，一脸的索然无味。 他冒名顶替张扬，就是来压阵的，万一己方战绩难看，他就准备上了，以免己方伤亡太多。 南霁云一马当先，向前五十丈，冲着三十六将怒喝:“我乃大乾将军南霁云，军中武力排行第一百零八，谁敢一战！！” “第一百零八？” 大乾国其余三十五人远远听到南霁云的咆哮，撇了撇嘴，不得不佩服南霁云的骚话。 传令兵很快将南霁云的话传给右贤王和左贤王，两名王者望见南霁云座下的宝马狂沙，震怒异常。 “那不是咱们左贤王的神驹么？怎么被一个无名之辈骑了！” 蛮荒阵前眼力比较好的士兵也发现了狂沙，议论纷纷。 “给本王拿下此獠，夺回神驹！！”左贤王目眦欲裂，当场怒吼。 当时他是想给狂沙一刀，但被狂沙跑了，如今大乾军队里的狂沙无疑是他耻辱的象征。.. 南霁云发现敌军没有反应，一脸懵逼，右手按枪，左手挠着后脑勺，怀疑自己是不是吹得太离谱了，恶心到敌将了。 就在此时，蛮荒三十六将里飞出一道黑影，黑袍黑马，手执一柄黑杆长刀，高大威猛，双眼瞪得像铜铃。 “蛮荒大将，呼衍修罗，特来取你狗命！” 二人相距约莫二十丈，南霁云一身白袍白甲，手提精钢长枪，终于松了口气:对面终于有人肯上了！ 吕长河等人神色一变:“大哥（南将军）当心！” 南霁云表面淡定，心里却异常警惕。 阵前，吕毅就分析了蛮荒人可能派出的武将。 这呼衍修罗，在十年前的贺兰山之战，是元帅之下首功，两军酣战时连斩大乾十二将，勇武过人！ 趁着还没开战，呼衍修罗也细细打量着南霁云，眯起了眼。 蛮荒人当然也分析过，大乾国可能派出的三十六将人员，原以为吕长河会是先锋。 毕竟吕长河参加过贺兰山之战，当时还是少年，就杀了四名蛮荒将军，解除友军的包围！ 这南霁云，他们只知道因为燕州大捷功劳位居前列，从来没有阵前斩将的记录。 确认对方是呼衍修罗，吕毅也是神情凝重，亲自擂鼓。 右贤王同样亲自擂鼓，为呼衍修罗助威。 鼓声响起之后，四方陆续响起战鼓声，两军呐喊，震天动地！ 南霁云二话不说，横枪跃马，冲向呼衍修罗。 呼衍修罗座下也是一匹超过千斤的宝马，气势不减，随着呼衍修罗一声怒吼，飞奔而来。 因为两国三十六将交锋的中心是一处地势最低的平地，两军将士看得真切。 转眼间，二人错身而过，刀枪交锋之后，呼衍修罗刀锋倒转，顺势一刀反向横扫而来！ 间不容发之际，南霁云仰面避开这致命一刀，反手一枪刺向呼衍修罗腹部，被呼衍修罗挥动刀杆格挡开来。 两马飞奔而过，两将完成第一轮交锋。 “此人反应极快，出手精准！”二人心头一凛，同时给对方极高的评价。 右贤王眉头一皱。 第一回合居然平分秋色？ 蛮荒将士们似乎也对此略感惊讶。 呼衍修罗，可是蛮荒人公认，勇武已经超越年轻时左贤王的猛将！ 二人调转马头，再度发起生死冲锋。 一刀一枪，又是错身而过，连续三十回合，不分胜负！ “大乾竟有如此猛将……”这回就连左贤王也皱起眉头。 当年贺兰山之战，就算是吕长河，面对呼衍修罗也在十个回合之后败走，虽然吕长河已经连杀四将消耗了不少体力。 但这南霁云，居然能顶住呼衍修罗三十个回合而不怯战，武力已经不下于当年所有大乾武将！ 右贤王一脸自信道:“放心，以呼衍修罗的耐力和力道，此子定然坚持不了多久！” 就在此时，远方呐喊震天。 众人定睛一看，却见南霁云已经和呼衍修罗在原地缠战，一刀一枪，在日光照耀下好似两条闪光长龙，令人眼花缭乱。 杀到正酣，呼衍修罗微眯着眼，调转刀头，借着刀面反射，日光在南霁云眼中投下一道光影。 趁着南霁云闭眼瞬间，呼衍修罗俯身向前，顺势挥刀横扫而来，欲将南霁云拦腰斩断！ 第585章 猛将 “好！” 蛮荒众人在土山上远远望见这一刀，激动莫名。 吕毅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呼衍修罗的脸上挂着狞笑。 这名大乾将军的武勇已经得到了他的认可，但比起自己，还嫩了点，注定饮恨沙场，做他刀下亡魂！ 预想中的一刀两断并没有出现，危急时刻，随手调转枪头，一枪挑开呼衍修罗的长刀，随后一枪刺向呼衍修罗大腿！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呼衍修罗大吃一惊，仓促闪避，依然被南霁云刺穿腿甲，大腿中枪！ 呼衍修罗一声惨叫，被拨开的长刀再随手扫过南霁云面门，已经被南霁云避开，又要伸手抓枪，南霁云一枪抽回。 趁着呼衍修罗中枪吃痛，南霁云又是刺来。 呼衍修罗这才发现对方枪速惊人，刚才一直在藏拙，早已遮拦不住，调转马头且战且退，逃回本阵。 南霁云正在追赶，发现敌将已经赶来接应，便在原地勒马，喝道:“下一个！” 大乾军队发出震天动地的喝彩声，蛮荒众人则是震惊失色！ 超越左贤王的蛮荒勇士，不到五十回合，居然败走？！ 右贤王惊怒交加:“岂有此理！趁他还没有恢复，杀了他！” 传令官迅速传令三十六将，回到本阵的呼衍修罗满面羞惭，那名接应的将领追出十丈，怒道:“南霁云下马受死！呼延定罗在此！！” 又是一个在贺兰山之战成名的呼衍家族名将！ 南霁云心头一凛，不敢大意，但也不愿撤回本阵。 按照规矩，击败、斩杀敌将之后，可以继续挑战对方将领，回到本阵之后，便不能再次出战。 呼衍修罗简单包扎伤口之后，飞马回到土山下，朝左贤王、右贤王低下骄傲的头颅:“末将轻敌失利，愿意领死！” 正在观战的众人，这才将目光转向呼衍修罗，一脸失望。 “胜负难料，意外横生，大乾人向来狡诈，怪不得你，切记知耻而后勇！”右贤王安慰道。 左贤王也安慰道:“无妨，三十六人，战至最后一人方休，此子消耗不小，让你二弟呼延定罗找回场子……” 呼衍修罗正要回应，远处突然响起大乾将士的喝彩声，蛮荒大军陷入沉寂。 将帅们仔细一看，瞳孔一缩！ 呼延定罗的尸体，已经被南霁云高高挑起！！ “怎么可能？！” 右贤王终于失态。 才说几句话的工夫，呼延定罗这样的猛将突然就阵亡了？ 南霁云只是将呼延定罗的尸体丢到那匹战马背上，随手一枪拍在马屁股上，战马奔向吕长河等人。 众人开怀大笑，把战马和尸体交给后方的传令官，让他带回本阵。 一时间，大乾将士士气高涨，蛮荒人则是垂头丧气。 如果说呼衍修罗五十回合落败，可能是因为轻敌。 可这个呼延定罗，同样武艺高强，是蛮荒一等勇士，不到三十回合就被挑落马下，一枪刺死，连尸体都被对方收走！ 简直是奇耻大辱！ 大军还未交战，先损一员大将，右贤王气急败坏，咆哮下令:“给本王杀了此人，赏黄金万两！” 面对重赏，早有第三人飞出本阵，直取南霁云。 十回合之后，第三员大将又被南霁云一枪刺穿咽喉，当场阵亡！ 蛮荒人又损失一员大将，丢了一具尸体！ “大乾国除了天将军，居然还有如此猛将？？” 在最前排看得最清楚的蛮荒将士，开始慌了。 余下三十三名蛮荒将领，很快收到了右贤王的命令和悬赏，急红了眼，第四人飞出本阵追杀南霁云…… 十三回合后，又是被南霁云一枪挑落马下！ 梁萧看在眼里，忍不住鼓掌称赞:“厉害！” 吕长河等人更是乐开了花。 孤身一人，败呼衍修罗，斩三名猛将，足以一战成名！ “南霁云，有种与本将军一战！” 蛮荒将军们陆续出马邀战，南霁云并没有退却，一一接战。 又是五人败走，三人被南霁云刺死，没有一个坚持过二十回合！ 前前后后蛮荒十二名将军，六人败走，六人身死，震惊蛮荒全军！ 此时南霁云已经是满头大汗，就连狂沙也显露疲态。 梁萧也看出来了，叫道:“聂远！” 这种接连不断的高强度激战，对人马体力消耗极大，远胜过两军激战时一通乱杀。 聂远立即横枪跃马，准备出战，随后神色一变:“混账东西！南将军，交给在下！” 原来是两名蛮荒将领一起追赶南霁云。 南霁云自知体力消耗太大，也不敢托大，与聂远错身而过，回归本阵。 那两名蛮荒将军丝毫没有退回去的意思，怒道:“让南霁云出来受死，或者再来两人受死！” 越擎天已经追了过去，却听聂远怒道:“两阴险贼子，要杀你二人，我聂远足矣！” 话音刚落，聂远已经杀向两人，枪影神出鬼没，如舞梨花。 越擎天看在眼里，也不着急，随时准备接应。 左贤王看着回归本阵的南霁云，悔恨交加。 折损六人，败逃六人，足以震撼两军！ 此时吕毅笑得合不拢嘴:“干得好！” 南霁云都有如此战绩，那和南霁云不相上下的聂远和越擎天…… 就在此时，大乾将士响起一片嘘声。 吕毅连忙看向战场。 原来是聂远以一敌二，先后将两名蛮荒将领刺死马下！ “这他娘的又是谁？？”右贤王终于暴跳如雷。 一个南霁云已经如此难对付了，此人以一敌二，居然全歼！ “四个一起去，看他敢不敢接战！” 左贤王终于不在乎脸面，立即下令。 又是四名蛮荒将领齐出，围攻聂远。 越擎天怒道:“贼子不要脸！” 正当越擎天拍马提刀准备接应时，梁萧冷不防说道:“擎天，莫急。” 越擎天回头看向梁萧，一脸疑惑，只见梁萧指了指战场。 越擎天又看向聂远，却见聂远以一敌四，绕着战场边战边跑，游刃有余！ “这是天神么……” 蛮荒将士们瞠目结舌。 一个连败十二猛将的南霁云，一个从来没听说过的聂远。 正在土山上的右贤王也看傻眼了。 不过半刻钟时间，聂远一声怒喝，终于一枪刺死一人，随后三人陆续被挑落马下。 大乾的将士们也傻眼了。 第586章 三人足矣 以一敌四，全歼！ “还是聂将军厉害。”正在休息的南霁云嘿嘿笑道。. 梁萧只是微微颔首。 二人武艺不相上下，但南霁云擅长速杀，节省体力，聂远则在以寡敌众方面很有经验，当初单枪匹马击破回春教恶徒就是例子。 切磋再好，不上战场也无法服众。 如今二人一战成名，将来担当重任足以令人信服！ 不等聂远休息，又是六名蛮荒将领集群赶来追杀。 “聂远！有能耐杀四个，可敢杀我六人！” 六人的怒吼，引得梁萧等人纷纷投来白眼:“简直不要脸！” 聂远正要回应，越擎天已经赶来了:“洒家陪你！” 见到越擎天来援，聂远更是肆无忌惮，和越擎天一齐拨马冲向六人。 双方一个照面，二对六，越擎天排山倒海的一刀，将一名蛮荒将领拍落马下，再补一刀斩首！ “这是什么神力？”其余五人大惊，纷纷挺枪、挥刀来战。 他们看得出来，眼前铁塔一样的猛汉，速度比聂远、南霁云略差一点，但他的力量惊人，比这两人更加致命！ 聂远和越擎天一左一右，激战五人。 又有三名蛮荒将领来援。 “九打二，他娘的！”吕长河终于破口大骂，和卓英一齐扬鞭赶来。 不等二人接近，战场上就陆续传来一声声惨叫。 吕长河与卓英怔怔的望着战场，只见聂远和越擎天先后刺死、斩首六人，余下三人面如土色，夺命逃回本阵。 蛮荒将领，出战二十七人，只有十八人幸存，余下还没有出战过的九人早已丧胆，哪敢接战！ 蛮荒大军，经历了“呐喊、惊呼、哀嚎、再呐喊、再惊呼、再哀嚎……”的循环，每一次将军们的出战都以惨败结尾。 右贤王和左贤王铁青着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蛮荒人引以为豪的猛将，三十六人，只需要三个大乾将领，就能击溃！ “哈哈哈！大乾猛将三人足矣，根本不需要三十六人！” 吕毅头一回笑得如此狂放，心情大好。 将士们也同样开怀大笑，随后朝着远处的蛮荒大军发出嘘声。 双方原以为这将是一场难分难解的恶战，谁知道，三十六人被三人摧枯拉朽，不可思议！ 梁萧更是如释重负。 这三位猛将，比起他是差了点意思，但以后可堪大用，他也可以放心偷懒。 如果只是三十六人勉强获得最后的胜利，对士气的提升有限，主要还是增强将士们的信心，让他们相信大乾将士马战在蛮荒人之上。 但赢得如此轻松，对将士们士气的提升就很明显了。 梁萧已经注意到了，正在远处严阵以待的将士们，人人激动，就算和蛮荒人立即开战都没问题！ “元帅，我军要不要趁势掩杀？” 吕毅台下的将军们激动询问。 闻言，吕毅看了一眼蛮荒人的军容，发现并没有自乱阵脚，连忙说道:“先让众将回归，随时听令！” 蛮荒人大军集结，又以骑兵居多，吕毅也不敢轻敌躁进，只能等梁萧回来商议。 梁萧带着众人回归本阵，向吕毅复命之后，吕毅对南霁云三人赞不绝口:“此战之后，足以扬名天下！” 三人纷纷谢过吕毅给予机会。 吕长河等人一脸的索然无味，羡慕不已。 他们原以为自己也有机会上场，秀一秀武艺。 结果，就这？ 倒也不是蛮荒人不经打，而是这三人太勇。 “末将的兄弟聂远，武艺还在末将之上，时任讨逆将军，释流云！”聂远谦虚道。 众人吓了一跳:“还在聂将军之上？” 聂远也意识到自己谦虚过头了，把南霁云和越擎天也压了一头，连忙解释:“流云喜欢研究我的枪法，所以我对上他没有胜算，聂将军和越将军应该与他平分秋色……” 吕毅哈哈大笑:“这样的猛将，越多越好！” 此时梁萧心情也是极好的。 这三人能够一战成名，也证明他的眼光没有问题。 吕毅又询问梁萧关于进攻的意见。 梁萧微笑道:“莫急，两军相持，我军占据水源，辎重也很安全，可以等他们退兵或者主动出来骚扰，再追不迟，免得被他们绕后突袭。” 对方没有阵脚大乱，靠武将单挑胜利就想趁势掩杀，是不现实的，只会给己方带来大量的伤亡。 但蛮荒骑兵脱离营寨，跑来阻击，辎重肯定还没有立即跟上。 蛮荒人如果选择退兵，对士气是进一步的打击，大乾军队就可以利用骑兵出击，趁势掩杀，就算追杀不利，骑兵也可以全身而退。 如果蛮荒人准备就在这里对峙，运来辎重，大乾军队也可以利用骑兵突袭辎重部队，同时步兵进军，压迫蛮荒，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 如果蛮荒人主动进攻，那就是双方各凭本事了。 吕毅心领神会，笑道:“等此战结束，再给众将好好庆祝庆祝，尤其是三位将军！” 众人对三人敬服不已，再不怀疑三人的武力。 十八具蛮荒将领的尸体，被枭首于阵前，再一次羞辱了蛮荒人！ “我大乾武德充沛！” 大乾将士们信心满满，也想和蛮荒人一战，证明自己今非昔比！ 反观蛮荒军营，目前处于不尴不尬的境地。 进攻？士气低落！ 撤退？很可能被敌人趁势追杀！ 右贤王和左贤王骑虎难下，又不敢大意。 双方对峙在这里，最多只能坚持半天，因为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只需要顷刻间就到了双方的弓弩攻击范围。 等夜幕降临，任何一方都有可能被对方袭击！ “元帅，现在咱们怎么办？贺兰山的辎重还没运来……”右贤王的军师满面愁容。 原本右贤王自信满满，想借着三十六将取胜，趁势进攻，就算不能击溃大乾，也能用骑兵骚扰，慢慢折磨大乾将士。 而现在攻守易型，反而是他们变得越来越被动！ 此时右贤王也是无比沮丧，正要发泄，却听左贤王笑道:“其实，今天也不见得只有坏消息！” “损失这么多大将，何出此言？”右贤王不满道。 左贤王的脸上浮现几分疯狂之色，狞笑道:“今天一战说明了什么？天将军并没有出现！咱们借此机会，鼓舞将士，让将士们明白，天将军的确是死了！然后，发起进攻！” 第587章 贺兰山焉支山祁连山 原本还有些郁闷的右贤王，眼前一亮:“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让将士们打起精神进攻，不能让敌军再前进一里！三十万对十五万，优势在我！” 蛮荒人经过估算，大乾军队应该在十五万左右，而对方并不知道自己的具体军队数量。 对蛮荒来说，来都来了，这一仗是一定要打的。 一旦被大乾军队逼近贺兰山，堵在缺口外面，蛮荒大军失去平地和高地优势，将变得更更加被动。 左贤王和右贤王，乃至蛮荒全军上下，都支持主动出兵，先打一场阻击战，就算不能歼灭大乾军队，至少也要来回骚扰、消耗，让敌人不敢继续进军，只能把营寨结在此地。 如果不是大乾国那边的人送来情报，说是北境将士已经今非昔比，蛮荒人又经过燕州惨败，二十五万蛮荒人加上五万来自天日族、贵霜王朝的友军，总计三十万，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而现在，光是本部集结的骑兵都有十六万，再加上贵霜王朝的两万雇佣骑兵，贺兰山的十八万骑兵几乎是倾巢而出！ 右贤王当即冲出营帐，让传令官将有关天将军的确死于蛮荒的言论传遍全军，原本低落的士气勉强得以提升。 比起南霁云、聂远等人，天将军才是蛮荒人真正的梦魇！ “全军备战！我方虽然损失战将，但还有千百名可用之将，不影响大军交战！” 原本指望以斗将鼓舞士气的右贤王，如今只能贬低斗将的意义，蛮荒将士终于打起精神。 与此同时，大乾军队严阵以待，大量的重甲长枪兵配合战车、强弩手、长弓手，摆好一个个方阵，扼守各处要害，二十万大军形成一个巨型的半月，形似却月阵。 在保护辎重的同时，随时可以逐步推进，就算敌军来犯，也可以减少两军交战的接触面，削弱敌军的数量优势和骑兵射击优势。 “此战就算蛮荒人不打，咱们也必须推进到贺兰山入口，将他们的要道堵死！” “不克贺兰山，誓不回国！！” 吕毅正在军中发号施令，向周围的将士们表明决心。 按照他和梁萧的商议，推进到贺兰山入口，可以有效遏制敌人骑兵的骚扰。 大乾军队出动，带过来的粮草其实只够四个月的用度，但还有从全国各地陆续运来的军粮。。 因为二十万大军出征，需要巨量的后勤，包括民夫、各种运粮车等等。 即使大乾国准备了大量马车、牛车、推车等运粮车，哪怕二十万大军自带一定量的口粮，想要一次性维持二十万大军两年的用度，至少需要数量百万级的民夫，以骑兵为主的蛮荒人不可能对此坐视不管，一定会派兵侵袭运粮队，这反而会让大乾军队陷入被动。 因此，梁萧特地等待时间，估算天江解冻时间。 届时，从天江沿岸各地会有大量的车船运粮过来，支持大乾军队，完成真正的军粮储备，可以和蛮荒人打持久战！ 但想要确保这些运粮船足够安全，就需要将敌人堵在贺兰山内，让他们无法大规模出兵骚扰，再有大乾骑兵六万保驾护航，足以高枕无忧。 这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众将领命之后，各部就位，随时准备出击！ 吕毅身边只剩下梁萧和台下的亲兵、家将，望着西方，神情冷峻。 蛮荒人是分三路入侵北境，左贤王亲领接近二十万大军。 按照他们的估算，右贤王手里集结的是入侵云州、朔方的部队，加上一万左贤王的残兵，至少还有二十五万兵力，甚至超过三十万！ 如果不是燕州大捷给了将士们信心，加上装备更替，攻防能力今非昔比，大乾将士甚至不敢踏出北境的城门！ “你说，蛮荒人会不会打过来？”吕毅小声询问梁萧。 “一定会！看这右贤王的布阵，也是深谙兵法，不可能不懂军势，绝不会允许我军堵死贺兰山的缺口，占据解冻的天江水源。”梁萧说着，话锋一转，眼神凌厉，“我们的口号是夺回贺兰山，但实际上，还要永远夺回焉支山、祁连山，让他们丧失放牧的放牧和入侵贺兰山的通道！” 天寒地冻的时候，想要取水，难度倍增。 吕毅微微颔首，目光灼灼:“正好看看你弄的长弓和神臂弓，是什么威力。” 大量长弓手集结在部队前方的方阵，守在方阵后方，又有三人一组的神臂弓。 操纵神臂弓的三人组，必要时可以更换位置，确保体力和效率。 这三人组同时还背着箭筒，方便及时支援箭矢告竭的长弓手。 但真正能够有效保护这些弓弩手的，还是前排战车，配合重盾、重甲、长枪，有效抵挡蛮荒人的箭矢和重骑兵冲击。 战车的马、士兵都穿着铠甲，一旁还有重盾，能有效抵御蛮荒人的弩箭。 蛮荒人同样以重骑兵守在前方，防止大乾骑兵突然发难，以弓弩伤害本阵。 双方相距不过只有“三箭”的距离，但这里所谓的“一箭”，其实指的是一里左右的距离，正好是一般床弩的射程，而不是普通的百步弓箭。 即便相距接近三里，任何一方发动进攻，另一方都只能立即接战，紧迫至极，间不容发！ 进攻的主动权在蛮荒一方，但整场的主动权，其实在梁萧和吕毅手里，二人严阵以待，确信蛮荒人一定不想铩羽而归。 就在此时，传令官紧急赶来汇报:“元帅！前军来报，敌军准备了一支人数可能超过两万人的铁甲重骑部队，有进攻的迹象！” 吕毅神色一变，当即下令:“骑兵备战，战车备战！通知全军，副元帅、安国侯、车骑将军梁萧，一直在军中，迷惑蛮荒人，如今正与将士们并肩作战！” 四名传令官又惊又喜，立即向四方传令，大量的传令兵随之通告全军。 “原来副元帅就在军中？！” 知道真相的北境将士，精神抖擞，狂喜莫名。 尤其是燕州将士，更是精神百倍，恨不得立即开战！ 与此同时，蛮荒右贤王也迅速完成动员，双方从斗将到现在，经过的时间不到两刻钟。 此时南霁云、聂远还在军中休息，无法随白袍兵出征，正好分别作为大乾铁卫和擎天卫的指挥官。 吕长河等人已经各回本部，严阵以待。 六万大乾骑兵分列后方两翼，随时防备敌人突袭，亦作为骑兵出击！ 梁萧终于脱下头盔，接过吕毅的令旗和令剑，来到中军高台，燕州的将校们纷纷行礼。.. “敌军不可能像进攻燕州那般硬上，重骑兵应该在等候轻骑兵试探结束，再决定出击。众将听令:长弓短射，神臂弓三人组暂用普通弩箭，如平时训练！” 众将领命离去之后，传令官从远处飞奔而来。 “禀报元帅、副元帅！哨兵发现敌军轻骑出动，正从两翼包抄而来！” 第588章 袭扰 吕毅毫不迟疑，当场下令:“全军迎战！” 各部令旗挥舞，全军备战，神情凝重。 前排的大乾铁卫，和一部分身穿步人甲的重甲枪兵，握紧手中陌刀和长枪。 上一次燕州大捷，敌人急于破城，重骑兵杀来，靠的是却月阵。 而这一次，他们的整体阵形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却月阵，这意味着他们必须以正常战阵直面敌军攻势，靠战车和重甲、重盾拦截对方的重骑兵！ 数以万计的蛮荒轻骑，携带弓弩和长枪，从两翼分散，绕着大乾军队的两侧行进，有意避开弩箭范围，在两百步之外行军。 大乾骑兵都分布在中后方两翼，用于防备敌军绕后突袭。 就算敌人大举绕后进攻，有这些大乾骑兵防御，军队也可以迅速转换阵形，配合反攻。 后军也有大量的重甲枪兵、战车配合弓弩手，防备绕后的敌军。 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蛮荒人凭借轻骑优势，并不急着发起总攻。 蛮荒轻骑兵队在将领的统领下，不断逼近大乾军队的左军和右军，已经陆续接近了射箭范围。 “短射！” 大乾各部将领一声令下，所有普通强弓手拉满弓箭，开始第一轮抛射，强弩兵待命。 但这些箭矢无疑都是些强弩之末，在超过一百二十步之后，射在蛮荒骑兵的皮甲上，箭镞只是点得他们肌肉生疼一瞬间，鲜少造成伤害。 大乾国的左右两军，万千箭矢一轮抛射，只杀死不到二十人，杀伤不到一百！ 蛮荒骑兵们只是远远发出讥讽的嘘声，偶尔有几人接近大乾军队吹着口哨，还象征性的往对面射一箭。 当然，同样因为距离问题无法形成有效抛射，这些蛮荒人的箭都射在了重盾上，但也不过只有几百支。 右贤王在高高的土山上已经了解了前方的战况，也不禁仰天狂笑。 “这就是蛮荒铁骑的优势！大乾军队失去城墙优势，唯有任人宰割！” “要当心，不能贸然向敌人的那种‘半月阵’发起总攻！”左贤王提醒道。 因为当初月黑风高，蛮荒人也看不清却月阵的具体模样，只道这个巨型战阵就是击溃左贤王的“半月阵”。 右贤王这才恢复严肃，沉声道:“继续骚扰，让他们没有时间埋锅造饭，更没有胆量出兵！” 随着右贤王军令传达远方，两翼负责骚扰大乾军队的轻骑兵，继续增加数量。 大乾军队各部士兵，只是依照本部将军的命令，持续进行短射，其他兵种严阵以待。 就连大乾骑兵也没有急于出击，而是在原地拈弓搭箭。 右贤王又命令前军重骑兵准备，随时出击。 超过两万的蛮荒重骑兵，人马都穿铁甲，犹如一排排铁塔，顶在阵前。 这是真正的蛮荒铁骑，也是蛮荒铁骑的由来。 因为燕州城墙坚固，又有长城等关隘阻隔，蛮荒的重骑兵无法发挥优势，这些重骑兵才被派往云州、朔方，威慑两地。 右贤王是听左贤王提过，燕州守军有一种能射超过二里的床弩。 但因为和这些重骑兵大乾军队暂时保持着接近三里的距离，右贤王也不担心重骑兵被床弩射杀。 “敌人的强弓劲弩，也休想击穿我军铁骑！”右贤王豪情万丈，临阵指挥。 正在军中等候的蛮荒骑兵，也欣喜若狂。 这一战，他们终于重拾骑兵的自信！ 听说梁萧带兵斩首十七万的时候，他们一度怀疑，自己蛮荒人的骑兵到底是不是浪得虚名。 但在平原战场，蛮荒骑兵的优势终于完美！ “大乾国的骑兵呢？到底有多少？”右贤王急问道。 传令官答道:“应该有四万左右，弓兵也应该有两万以上！” “有蛮荒铁骑开道，不足为惧！”右贤王冷笑不已。 另一边，大乾军队始终守在原地，靠两万弓兵压住阵脚。 余下弓弩手，并没有动手，外衣里面穿的是从蛮荒人那里缴获的皮甲、战盔，手执弓弩。 一万七千长弓，一万五千神臂弓，算上跑来协助神臂弓的辎重兵，和一部分普通弓兵，实际的弓弩手组合数量早已超过七万五千！ 长弓手只是偶尔象征性的射一箭，没有把弓弦拉满。 大乾军队留在北境等候接近天江解冻的日期，同时训练，练的就是一部分辎重兵如何协助神臂弓补箭、拉弦，真正的神臂弓主力则是那名佩戴神臂弓的强弩手，负责瞄准。 但如果两名队友因为先后拉弓拉到乏力，这名负责瞄准的强弩手也会换到拉弓的位置，由另一人负责射击，虽说准度大减，但在密集攒射的情况下，足以弥补这点劣势。 “大乾骑兵面对我蛮荒十几万铁骑，也只能缩在本阵！” 四处游击骚扰的蛮荒骑兵越来越得意，增加的兵员也越来越多。 直到最后，跑到两侧骚扰的蛮荒骑兵分别达到了五万。 而原地待命的八万蛮荒骑兵，在重骑兵的保护下，准备冲击本阵。 马力当然是胜过人力的，大乾军队并没有纹丝不动，中军不断有士兵前往各处支援。 好在这些蛮荒骑兵一直在骚扰、试探，始终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愿意在重盾之前浪费箭矢，因此蛮荒人的弩箭对大乾将士几乎没有威胁，只有少数几人射伤。 按照右贤王的盘算，等大乾将士疲于奔命，露出防御空缺之后，蛮荒骑兵的弓箭就可以肆无忌惮开射，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面对蛮荒人越来越多的骑兵骚扰，一直待在两翼的大乾骑兵终于有所行动。 吕长河与卓英各带一半白袍兵和其他骑兵，向前出击一里，朝着蛮荒骑兵抛射箭矢，逼退不断接近的蛮荒骑兵，并不追击。 每一名白袍兵马背上的行囊里，都放着一支架好弩箭的诸葛连弩。 “大乾骑兵终于憋不住了，但也只能继续龟缩，凭借弓箭根本不足以对我蛮荒铁骑造成威胁！继续骚扰，引诱大乾骑兵接近！”右贤王立即下令。 只要前线的轻骑兵不与大乾骑兵缠战，导致敌军步兵赶来支援，蛮荒人就无所畏惧。 骑兵的机动性实在是太高了，即便接近普通弓箭的距离，大乾的弓箭依然无法对他们造成有效伤害。 如此反复骚扰，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大乾的军阵终于出现了小范围的松动。 右贤王收到消息，先是哈哈大笑，随后沉着脸下令:“重骑准备冲阵，给本王踏碎敌军，为十七万同胞报仇雪恨！！” 第589章 箭如飞蝗 梁萧始终神情冷峻，手执几面令旗，骑着万里云烟，一路来到前军高台，登台调兵。 五万大乾将士，以擎天卫和大乾铁卫为首，负责前军、左军、右军守备。 两大顶级军团，可以组成四个却月阵，但这一回组建的都是方阵。 “三军听令！左军与右军摆阵！弓弩手准备！！” 随着梁萧一声令下，各部传令兵陆续传达命令，所有神臂弓队与长弓手，在原地待命，随时准备拉弦射箭。 左军、右军、前军，都开始出现松动，露出空隙。 两翼的蛮荒骑兵骚扰，依然无休无止，似乎是绝不允许这群前排的大乾将士有时间休息。 蛮荒人同样有大量的传令兵和传令官，负责迅速传达前线消息，正在土山上指挥的右贤王很快了解了最新战况。 “大乾将士已经露出大量空隙，迟迟无法恢复？？” 右贤王算算时间，和左贤王一起笑了:“看来，穿着重甲，拿着重盾，对这群重甲兵是很大的负担。” “元帅！我军八万骑兵已经带兵，可以从三面同时进攻！” 又一名传令官飞马来报。 右贤王终于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当场咆哮下令:“铁骑随重骑出击，直取敌军本部！两翼铁骑，一旦发现敌人前军开战，立即冲击敌军左军和右军，败退者当场斩首示众！！” 军令一下，两万全副武装的重骑兵，手执三丈长枪，齐齐奔走开道，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 地面上响起阵阵马蹄声堪比雷鸣，土石随着地面的震颤而飞溅，数万全副武装的重骑兵，带来一阵天崩地裂的震撼，直取三里之外的大乾军队前军！ 后方六万蛮荒铁骑随行，按住刀枪，取出弓箭上弦，准备开射！ “副元帅！敌军已接近！！” 传令官开口的时候，梁萧已经凭借惊人的视力率先看清远处情况，数以万计的骑兵在重骑兵带领下，犹如狂潮，汹涌而来，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狂沙漫天！ 当机立断，斩钉截铁下令:“传令全军，所有弓弩手，给我准备猛射！！” 话音刚落，梁萧取来落日弓和龙牙箭，就在高台上拈弓搭箭，目标专指蛮荒重骑里的将领和队长。 传令官们心头一凛，一传十十传百，刹那间，所有长弓手和神臂弓分布在前军、左军、右军。 前军更是有一万长弓手，七千神臂弓队，箭在弦上，只等将令。.. “元帅有令，骑兵待命，准备突袭！” 吕毅的军令也传到后方两翼的骑兵，吕长河与卓英带队，所有骑兵拈弓搭箭，准备第一轮突袭。 与此同时，在左军和右军范围骚扰的蛮荒铁骑和轻骑也收到军令，立即集结阵形，气势汹汹，不断逼近两边。 短短几个呼吸之后，前方蛮荒人杀声震天，震耳欲聋。 转眼间蛮荒重骑已经杀到阵前百丈，即将逼近！ 原本露出缺口的大乾将士，瞬间打起精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摆好阵形，所有战阵几乎密不透风！ 正在冲锋的蛮荒重骑兵，已经发现了前方阵形的微妙变化，吃了一惊。 但此刻他们已经开始冲锋，料定对方疲于应付，悍然杀向前军。 “本王倒要看看，你大乾国的重甲兵和战车，还能不能扛得住我蛮荒重骑冲锋！” 土山上的右贤王满脸阴鸷，咬牙切齿。 凭借人马重甲和长枪，蛮荒重骑兵在平原无往而不利，正面冲锋从未失手！连盾带人一起刺穿也是常用的事！ “猛射！！” 就在蛮荒重骑兵接近五十丈之后，所有长弓手、神臂弓队收到命令，一箭离弦—— 弓箭抛射，神臂弓借助较高地势直射。 上方漫天箭雨，无异于飞蝗过境，遮天蔽日！ 下方无数流星一闪而过！ “咻咻咻……” 震耳欲聋的破空之声过后，随之而来的金属破碎声，紧接着便是利刃入肉的闷响和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战马哀鸣！ 众人定睛一看。 昔日横行天下的蛮荒重骑兵，竟在长弓与神臂弓的攒射下，被射穿铁甲，人仰马翻！ 平日里梁萧就反复告诫两支弓弩手部队，务必瞄准，胆大心细！ 前军的长弓加神臂弓总计一万七千，人人瞄好准头。 一轮箭雨猛射，当场射死蛮荒重骑兵超过千，直逼一千五百！ 与此同时，两翼协同进攻的蛮荒铁骑，也纷纷中箭落马，哀嚎声不绝于耳！ 左军和右军的神臂弓和长弓数量只有余下的一半，但因为敌人和战马缺少重甲，同样射死过千！ 正在冲锋的蛮荒人震惊失色！ 这是什么情况！ 蛮荒重骑兵，从来没有被人一轮射杀这么多的记录，顶多只有几人在眼睛等缺口处意外中箭而导致死伤！ 对方的箭矢，近距离攒射居然能穿透铁甲！！ 冲在最前面的重骑兵想要勒马，但在后方不断涌来的战友携裹下，以及右贤王提前立下的“逃兵斩首”军令下，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冲锋！ “给我射！！” 但因为前排重骑兵陆续中箭落马，严重妨碍了后方陆续赶来的重骑兵，减缓行军速度。 “给老子往死里射他娘的！！！” 各部队长发现神臂弓和长弓收效明显，狂喜到声嘶力竭。 所有长弓手和神臂弓队继续搭箭拉弦，生怕对方跑了。 “咻咻咻！！” 弓矢和弩矢一上一下，当真是铺天盖地，连后方重骑兵、蛮荒铁骑都开始纷纷中箭落马！ 左右两军的弓弩手不甘落后，也在纷纷狂射。 蛮荒人不等接近，已经留下过万人马尸体！ 这些尸体又严重阻碍部队冲锋的步伐，形成恶性循环。 “当心前方有诈！！” 正在冲锋的蛮荒重骑纷纷咆哮，可后方的蛮荒铁骑又在不断呐喊冲锋，又离得远，根本听不到他们的哀嚎，不断推进。 后军推前军，好比后浪推前浪，使得前方冲锋的所有蛮荒重骑和蛮荒铁骑无法回撤，只能悍不畏死冲向重盾，希望能以长枪重甲撕烂敌人的防线。 “咻咻咻……” 又是一轮猛射！ 这回就连后方的普通弓弩手也纷纷赶来协助射击。 原本还有机会通过格挡神臂弓和长弓箭矢勉强幸存的蛮荒人，面对横压而来的数万弩箭，顿时慌了神，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格挡哪支箭才好…… 左右前三军，第三轮猛射，又带走数千蛮荒铁骑，三轮累计过万！ 第590章 破军 等到蛮荒铁骑快要接近大乾军队阵前的时候，又承受了一轮攒射，三处蛮荒铁骑再次留下总计两千多具尸体。 相比蛮荒铁骑和轻骑兵，重骑速度缓慢，但两翼的蛮荒铁骑速度极快，很快杀到大乾军队前方五丈。 就在蛮荒铁骑接近大乾国左军和右军瞬间，前方重盾的缝隙处冷不防探出密集的枪头。 是上千支长度接近三丈的长枪，钢制枪头在阳光下闪过寒芒！ 等到蛮荒铁骑杀到重盾前方，准备破盾、推盾之时，纷纷中枪落马。 长枪一击得手，往后一收，再度刺出，如此反复。 战车配合重盾，终于挡下蛮荒铁骑的凶猛攻势，后方又是弓弩手补射！ 普通的大乾弓弩手，看到神臂弓和长弓如此威力，早已羡慕得眼珠子充血，如今敌人好不容易进入自己射程，一个个恨不得把弓弦拉满，立即攒射，拿这些蛮荒人泄愤。 “快撤！大乾国弓兵太多了！！！” 这一刻，蛮荒铁骑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满脸绝望。 对方的弓箭威力强大不说，弓弩手的人数远超己方预估，不止两万，箭矢就他娘的跟不要钱一样！ 如果不能在几个呼吸的时间内突破敌军重盾和战车，他们必死无疑！ 来势汹汹的蛮荒铁骑，终于面露惧色，拨马就跑，还不忘回身挥舞兵器，格挡箭矢。 一轮交锋，两翼的蛮荒铁骑率先惊恐撤退，但面对强弓劲弩的不断补射，最前方的骑兵纷纷饮恨在重盾前。 “出击！” 吕长河与卓英在左右两翼各领三万骑兵，终于趁势出动。 两侧三万骑兵，也带起一阵轰隆声，直取被推的蛮荒铁骑！ 正在各自军阵指挥的聂远和南霁云、越擎天，经过休息之后，也纷纷上马，加入白袍兵行列。 前军的重骑兵也在留下了接近七千具尸体之后，终于跨过同伴的人马尸体，杀到阵前。 这群蛮荒重骑双眼布满血丝，咬牙切齿，一枪刺向重盾。 “铿！” 一阵阵金属撞击声，终于将疯狂的蛮荒重骑惊醒。 他们的重骑因为自己有所迟疑，加上同伴尸体阻拦，导致速度减缓，冲击力大不如前！ 但真正让他们震惊的，是这一面面盾牌，居然没能刺穿！ 这些蛮荒重骑的长枪可是经过天日族支援，威力非凡。 却只能刺进重盾几寸，再也无法深入分毫！ 等到这群重骑兵反应过来的时候，守在高地上的长弓手已经陆续瞄准他们，目光凌厉，一箭破空而来！ 随着金属碎裂声响起，这群最先杀到阵前的重骑兵纷纷落马而死！ 但因为敌军还有攻势，重盾兵也不敢贸然收缴那些长枪，只能抖抖盾牌，把一部分插入盾牌一两寸的长枪抖落。 大量的长枪插在重盾上，无疑是增加了他们手持重盾的压力。 有十几面重盾，表面甚至插了十几杆蛮荒重骑的枪，不得不召唤同伴再拿替补的重盾过来换上。 这几十面插满长枪倒在阵前重盾，也无疑成了蛮荒铁骑的障碍物。 后方的蛮荒铁骑也陆续发现了前排的惨状，再也不敢进攻，更顾不得军令，拨马就走！ 看着满地战友的骇人死状，此刻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违抗军令可能会被斩首，但如果继续冲锋，不等破阵，就会被射成马蜂窝！ 吕毅在中军收到情报，更是心花怒放:“立即传令全军，准备推进，骑兵继续追杀！” 大乾军队的呐喊声震天动地，反观蛮荒铁骑，纷纷被迫撤退，又被神臂弓和长弓大量收割性命！ “元帅！前线突然大量伤亡，都在溃逃！！” 短短不到一刻钟的交锋之后，传令官惊恐回报。 右贤王当场暴怒:“本王不是说了，败退者斩？！” 左贤王惊道:“大量伤亡？什么意思？重骑兵怎么可能会有大量伤亡？！” 传令官哭丧着脸，加快语速解释:“不清楚，但我军的确是伤亡惨重，恐怕已经接近两万五千，却始终无法击穿敌人防线，将士们实在是顶不住了！！” “难道敌人还有秘密武器？”右贤王神色大变，立即下令，“退回本阵！” 这名传令官前脚刚走，又有一名传令官跑来急报:“元帅！敌军骑兵出动正在追杀我军！！” 右贤王终于歇斯底里，咆哮道:“撤退，井然有序撤退，且战且退，懂不懂！！”m.. 左贤王只是唉声叹气:“这吕毅，比起当年，神鬼莫测！” “是大乾国的人军备好吧！”右贤王一脸无奈。 左贤王无言以对。 蛮荒铁骑开始组织撤退，此时此刻只能庆幸大乾军队以步兵居多，就算追杀他们也追不到。 “白袍兵带着大乾骑兵杀来了！！” 左右两军传来惊恐呐喊，随后便是山崩地裂般的喊杀声！ 数量已经达到七千架的诸葛连弩十矢齐射，率先来一轮冲脸，射杀大量蛮荒铁骑，随后被白袍兵收回行囊，挺起刀枪追赶。 转眼间，蛮荒铁骑彻底丧胆夺路奔逃，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后方血流成河，俘虏无数。 冬日残阳，仿佛也蒙上一层血色。 “南霁云在此！” “聂远在此！” “你越擎天爷爷在此！” …… 下午参战的三十六将纷纷带兵冲锋，一路咆哮，震碎敌胆。 连呼衍修罗都被南霁云击败，其余众将还被聂远以寡敌众击杀，蛮荒将领们哪敢与之交战。 呼衍修罗面对己方颓势，迎上聂远，且战且退，最后不得不拨开聂远的长枪，让身边亲兵掩护，自己夺路逃回本阵。 前军逃跑的蛮荒骑兵，没有的大乾骑兵的追杀，但因为冲击最猛，面对的神臂弓和长弓最多，大量成员甲碎人亡，阵前尸体堆积如山。 同样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大乾骑兵一路掩杀，蛮荒人及时收到右贤王的撤退军令，只能且战且退，气势就已经弱了七八分。 直到夕阳西下，蛮荒人终于收聚残兵，以弓箭逼退大乾骑兵，仓皇撤回贺兰山，留下无数人马尸体和俘虏。 “我军大胜！！” 随着军令传开，大乾将士无不欢呼喝彩。 因为他们已经发现，自己身边的战友几乎没有人阵亡！ 梁萧也不禁开怀大笑，倍感舒畅。 这回有更多的长弓和神臂弓，而且又是白天作战，弓弩手都能保证命中率，己方战损更少！ 大乾军队因为骑兵有限，白袍兵见好就收，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协助己方清理战场。 “回禀元帅、副元帅！初步估算，我军杀敌接近四万，俘虏一万！其中有不少人面貌古怪，战甲和蛮荒人也明显不同，可能是贵霜王朝的雇佣兵！” “杀敌四万？俘虏一万？” 收到情报，众将纷纷拍手称赞:“痛快！！” 梁萧和吕毅异口同声问道:“我军战损如何？” 话音刚落，两大元帅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比起蛮荒人的首级，还是自家将士的伤亡更令人牵挂。 第591章 死马 “我军伤亡……”传令官憋红了脸，一脸纠结。 “怎么回事？伤亡很高？！”吕毅不高兴了。 他可是和梁萧一前一后亲自指挥杀敌，完全没有出现任何疏漏！ 传令官干笑道:“怕元帅和副元帅你们不信，我军只阵亡四百人左右，其中有两百人是大乾骑兵在追击敌军的时候，因为敌人反扑而不幸阵亡……” 梁萧和吕毅微微点头:“不错！” 长弓和神臂弓配合，打出这样的战损比，并不夸张，毕竟英法战争已有先例，神臂弓也是宋兵用于御敌的神器，到了明代还有人专门仿制。 秦灭六国的过程中，秦国的弓弩就发挥极大的作用。长平之战赵国的主将赵括还是被秦军射杀，成了压垮本来就绝望的赵国士兵的最后一根稻草，几十万赵国士兵向白起投降。 古罗马重步兵甚至把投枪战术玩得出神入化，直接拿着长1.5-2米重达8-10斤的投枪进行投掷，每人配备一两把投枪…… 足量且强大的远程武器，才是战场上的致命杀手锏，也是减少己方战损、提升己方赢面的最有效措施。 这才是梁萧最先考虑赶制的神兵利器，否则靠近战部队难免伤亡惨重。在远程武器面前，什么神级近战武器都只能先靠边站。 不过，能用来制造长弓的紫衫木，这种珍贵无比的木材成材期太长，短期内是无法大量获取了，大乾和大梁的紫衫木，都被萧清搜刮得差不多了，能陆续造它个两万把长弓已经是天大的不容易。 众将愕然片刻，随后纷纷松了口气:“幸好！！” 他们看得出来，梁萧和吕毅不敢高兴，他们当然也不敢高兴。 毕竟梁萧发布的军法已经明确指示，听闻己方战损，无论杀敌多少，都必须先为阵亡同袍默哀。 燕州大捷的时候，将士们已经为大乾铁卫和擎天卫们哀悼过了。 换在平时，他们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狂喜失态，乐不可支。 四百换五万！ 这可是一比一百二十五的战损比，燕州大捷都没有这么夸张！ 默哀过后，将士们终于面露喜色，激动道:“此战大捷，已经足以向陛下和百姓交代了！” 吕毅只是撇了撇嘴，说道:“还得打下贺兰山呢，别急着高兴，小心阴沟里翻船！攻山之战可不见得能有这么好的战损比！” 众将唯唯诺诺，这才收敛。 只有梁萧看在眼里，微笑不语。 不克贺兰山，誓不回国！ 吕毅已经把牛皮吹下了，就算赢得此战，要是拿不下贺兰山，就算赢了此战，这老脸也无处搁，他当然得帮吕毅实现一下誓言。 “那些俘虏还有贵霜王朝的骑兵？”吕毅突然想起什么，急问道。 “对！被我军俘虏的雇佣兵超过两千人，阵亡应该接近一万八千！剩下八千多名俘虏，看服饰和发辫，是蛮荒人没错了！”传令官解释道。 吕毅当机立断，下令:“押送俘虏，埋锅造饭，明日进军贺兰山！” 传令官去传令之后，吕毅连忙询问梁萧:“那些雇佣兵得留着再做安排，至于蛮荒俘虏，你们看，该怎么处理？” “全部做掉！”南霁云和越擎天异口同声道。 吕长河、聂远等将领略加思索，也附和道:“应该杀了，敌人不可能投鼠忌器，这些俘虏还要消耗我军的军粮……” “你们都这么狠心的？”吕毅吓了一跳，看向梁萧，“听听人家副元帅意见。” 梁萧略加思索，说道:“蛮荒人不是把咱们先烈的尸骨丢在路上么？把这帮俘虏全部绑好，留一晚上，明天带到贺兰山，就在山下当着蛮荒人的面，拿他们祭旗。” 这回包括吕毅在内，众人无不是瞠目结舌。 这人比他们更狠毒。 哪像平日里他们听说的酸腐读书人，满口仁义道德，成天喊着怀柔异族…… 见众人一脸惊骇，梁萧解释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总不可能放他们回去吧？这些蛮荒人手里多半也沾了大乾军民的血，说不定还有很多妇女、儿童惨遭他们的蹂躏，有什么好同情的？拿他们来发挥一下余热，很合理吧！” 众将恍然，再无异议。 贺兰山之战，燕州之耻，一直是大乾百姓的梦魇，尤其是蛮荒三大领袖，死多少次都不足惜！ “这是要把蛮荒人气死，还是吓死？”吕毅笑了笑，还是点头认可。 因为经过大战，将士都有些疲惫，同时还要保护辎重，大乾军队今天没有趁夜出兵贺兰山，只在原地结营休整，同时建立哨岗境界。 “哎哟诶，新鲜的马肉……” 军营里，将士们捧着热乎乎的马肉汤，吃着烤马肉，一脸享受。 自从东海稳定产盐，北方一带的盐价下调，人人都吃得起盐，更遑论军队。 加了盐的肉汤，也比前年用醋布沾几下当盐的肉汤好喝太多。 这些都是蛮荒人被射死的战马，接近五万匹！ 毫无疑问，这些马肉成了将士们最近的肉食供应，暂时替代牛羊，不能浪费。 将士们吃着马肉，又因为己方战损极低，心情大好，忍不住边吃边闲聊。 “咱们好像也损失了一两百匹马吧？听说副元帅不让拿自家战马剥皮吃肉，只吃蛮荒人的马，这是为什么？” “这你们就不懂了！副元帅的意思是，在军粮充足的情况下，最好不要吃自己家战死的马。因为这些战马虽然是畜类，但随咱们冲锋陷阵，对国家也有汗血功劳，还是骑兵骑乘的劳动力，对骑兵功劳最大！死在出征地的话，只允许割马耳朵、马蹄回报有司，然后掩埋战马，不许食用！” “但每一匹战马死亡，都要向上级报备，要是官府因此责备，咱们只需要出示副元帅立下的军法就行！副元帅的用意，是希望咱们明白何为‘战友’，战马尚且是战友，那活生生的人，是不是更应该珍惜、尊重？” “而且副元帅还规定了，剥皮吃马肉的时候，千万不能让活着的战马看见，以免它们受惊，影响以后的战斗力！” 将士们听着一些读过书的将军讲解，恍然大悟，对梁萧更加叹服。 其实这也是梁萧效仿军神戚继光的做法，让士兵不要泯灭人性，学会对战马的尊重、珍惜，进而学会尊重、珍惜自己的战友。 战场上刀剑无眼，尤其是大规模短兵相接的时候，是很难发挥个人武力的，能有勇气挥动武器杀敌已经算合格士兵了。如果还不能信任战友，互相协助，只会承受更大的伤亡。 燕昭王千金买马骨，戚继光禁吃战死的战马，不过是以死物为切入点，晓谕对人。 吕毅委托梁萧带来的影卫，回朔方城报捷，争取早日通报京城。 因为此地靠近蛮荒人，大乾将士枕戈待旦，只等明早进军贺兰山。 第592章 悔恨交加 这一夜，吕毅紧急召集众将，商讨来日的战略。 “这长弓和神臂弓的威力，已经大大超出我们的预估！”吕毅几乎是大笑着说话的。 众人同样心情大好。 原本，他们只在北境士兵训练的时候，让长弓手练习射箭，发现这种长弓配上最好的“大乾风羽箭”，能够射穿近距离的铁甲，远距离可以射穿皮甲！ 直到开战，他们才发现，在敌军冲锋的时候，两种弓弩的威力还能更上一层楼！ 只有梁萧微笑点头，解释道:“长弓的射速，还要加上蛮荒铁骑冲锋的速度，所以实际威力比平日练习的威力更大！我大乾将士真正值得称道的地方，是有大量弓弩手长期训练。” 众人连连点头，却也因此倍感惭愧。 大乾国盛产弓弩手，倒不是因为朝廷舍得下血本，为将士们大量配备弓弩，而是因为将士们没有沙场征战的勇气，都争着当弓弩手，因为可以留在大军后方，伤亡较小。 说白了，还是因为崇文抑武，导致军人地位低下，兵无战心，但如此情况也不能怪到将士们头上。 经过这一年多的宣传，大乾将士的待遇和地位都得到了提升，加上完善的抚恤制度，大部分人已经有了作战的勇气，甚至争先恐后出战。 最幸运的是，梁萧能够因势利导，利用大乾弓弩手数量的优势，紧急推广长弓和神臂弓这样的远程“神器”，让这些弓弩手都有机会大显神威，大大提升了军队的战斗力。 远程杀伤力提升，对敌军威胁、威慑越来越大，己方的骑兵、重甲兵等近战兵种面对的威胁和风险自然也大大减小，自然更有信心征战，这是良性循环。 吕毅忍不住叹道:“这一切，还是离不开你们的副元帅，向陛下提议，推广新的军事制度，赶制这些武器，短短一年多时间，北境将士简直是脱胎换骨！” 作为运送宝藏的当事人，吕毅当然清楚一切来龙去脉，只是避而不谈。m.. 能给北境将士配备这么多好装备，肉食管够，离不开萧清小金库里的黄金。 也是因为梁萧这位“天将军”、“安国侯”，获得克丽丝缇的倾心和龟兹国的尊敬，克丽丝缇才放心献上古匈奴王藏宝图，再由梁萧协助寻宝，萧清才有了四千多万两黄金。 没有梁萧，萧清几乎一无所有，四大辅臣也只能保证萧清不被世家门阀架空皇权，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作为骠骑将军，吕毅从来不敢招纳贤士以为己用，凡事已经避嫌到了极致，才让那些世家门阀无从弹劾。 至于丁无异和宁雪君，并不懂政治，只负责保护皇帝，斩杀逆臣，王沧海在朝中也只能八面玲珑，制衡各方。 梁萧说道:“元帅才是功不可没！” 众将纷纷称赞。 将帅失和，是最致命的情况，吕毅能和梁萧能同心协力，不倚老卖老，争权夺势，也有国士之风。 吕毅撇嘴道:“本帅也只是跟着你混战功而已，还指望你带将士们拿下贺兰山，饮马瀚海呢。” 商业互吹阶段结束之后，众人又恢复严肃，重新开始进攻贺兰山的布局，满怀期待。 早在战争结束之后，吕毅就已经派遣了大量斥候，去了解蛮荒人营寨的情况。 梁萧和吕毅带头，众将纷纷效仿，与士兵们吃一样的饭菜，全军上下，无不对两大元帅、诸位将军赞不绝口。 “咱们什么时候进攻贺兰山？”“明天开始！” 军营里到处都是类似的问答，人人期待。 蛮荒人仓皇西逃，终于回到了贺兰山下的营寨，人人惶恐，士气跌到了谷底。 “为什么大乾国的弓弩手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右贤王铁青着脸，百思不得其解。 一战损失五万精锐，对军力和士气都是极其致命的打击，没有溃逃已经实属难得了。 左贤王同样脸色难看:“难怪当夜本王会败得如此彻底，原来是因为这些弓弩手出其不意，加上黑夜影响我方视野，导致我方没能及时发现前线损失……” 此时蛮荒所有将帅悔恨交加。 这一战，他们引以为傲的重骑兵，号称天下无敌，居然会被敌人射穿铠甲。 不过这些重骑兵主要损失在于战马，战马被射死之后，跌落马下，最终因为来不及撤退，成为敌人的俘虏！ 右贤王千算万算，唯独没算到大乾军队的弓弩这么凶猛！ “刚才本王问过前线退回来的将士，听说敌军的一部分弓箭射程可能达到了二百步，弩箭更是超过二百二十步，简直不可思议！”右贤王咬牙切齿道，随后又想起什么，暴跳如雷，“大乾军队，从刚才的规模来看，可能接近二十万，是伊藤政宗和那些世家、商家提供假情报，误导了我们！！” “那先前敌军的弩箭一直没有射这么远，肯定是为了麻痹我军，引诱我军放心进攻！”左贤王说着，突然眉头一皱，又道，“示敌以弱，诱敌深入，迎头痛击……此举和梁萧当日在燕州引诱我军的手段异曲同工！难道，梁萧一直在吕毅军中？” 众人神色一变！ 尤其是跟着左贤王从燕州逃到贺兰山的众人，更是面露惧色！ “难道我们又被梁萧玩弄戏耍了！” “那梁萧如果在吕毅军中，岂不是说明，他并不是天将军本尊？”右贤王撇嘴道。 左贤王微微颔首，如释重负:“当日大乾国来的三十六将，本王特地派人盯紧了，的确没有天将军的装束，也没有人使用银戟！” 右贤王的脸上浮现狰狞笑容:“今日天将军也没有领白袍兵追杀我军，说明天将军不可能一直庇护大乾将士！就算天将军真的出现，我军也可以集中射杀！” 但眼下大军吃了败仗，军心低落，右贤王也面临抉择:“咱们分兵，在山外再建个营寨，互为犄角？否则，一旦大乾军队守在山口，我军将难以从侧面出击，只能与他们正面决战！” 左贤王点点头，环顾众将:“谁愿意随本王分兵，去前线抵挡大乾军队？” 话音刚落，众将纷纷低头，不敢答应。 左贤王看在眼里，无奈苦笑。 都被大乾军队的弓弩打出心理阴影了！ 右贤王失望至极，叹道:“一群饭桶！” 一旁的左贤王军师提醒道:“元帅，我军现有的营寨经过常年加固，堪比城楼，敌军一定不敢轻易进攻，如果仓促分兵组建新的营寨，被他们攻克还只是小事，只怕又要遭受惨痛的损失！” 右贤王一听有理，只好放弃分兵，但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军应该还被俘虏了数千人，这可如何是好……” “禀报元帅！贵霜王朝大使哈尔木齐求见！” 第593章 安营 “你们的蛮荒铁骑，平原战居然败了？？” 军帐里，哈尔木齐一脸不敢置信，怔怔的望着右贤王。 蛮荒铁骑，尤其是重骑兵，连天日族和贵霜王朝都不得不服！ 结果，两万重骑兵，居然损失了一万五千，还被俘虏无数！！ “敌军配备了两种诡异的巨弓和巨弩，威力太大，而且凭借数万弓弩手，给我军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右贤王也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你们真是不长记性，燕州惨败的时候，就该明白，骄兵必败！”哈尔木齐痛心疾首道。 贵霜王朝的雇佣兵，被右贤王派去打头阵，几乎全军覆没！ 右贤王不耐烦道:“换成你们贵霜王朝的骑兵，面对那种弓弩，只能败得更加彻底！我军能够及时止损，阻止敌军骑兵继续追杀，相当难得！事到如今，难道指责还能让那些骑兵复活不成？我蛮荒铁骑可是用生命，给你们贵霜王朝，还有天日族，敲响警钟！” 哈尔木齐陷入沉默。 其实他已经问过幸存的雇佣兵了，大乾国的确是拿出了大量威力惊人的弓弩。 无奈之下，哈尔木齐提醒道:“既然吃过败仗了，就该好好应付大乾军队的进攻。无论如何，贺兰山绝对不能失守！贺兰山里的囤粮，足够你们坚持至少一年吧？大乾军队劳师远征，等粮食尽了，也会不战自退，你们再追击不迟！” “本王正有此意，死守贺兰山，耗也能耗死他们！哪像当年大乾国那群虾兵蟹将，能被调出贺兰山，进入我军埋伏圈。”右贤王越说越是得意，总算找回了一点颜面。 当年他也是左贤王的副元帅，贺兰山一战，是他和左贤王的人生巅峰。 哈尔木齐这才放心道:“只要贵国能够打下北境，让大乾国自顾不暇，我国就能占领西域，乃至大乾国的西境，届时，咱们两国可以深入合作！” 右贤王只是点头，一脸郁闷。 他现在还在想着如何防御，哪有心思再考虑进攻北境！ “我国已经按照大乾国的工艺，制造了包括云梯在内的大量攻城器械，只要时机成熟，贵国也可以用！希望两位大王和你们的单于都能够明白:眼下应当同心协力，让大乾亡国灭种！”哈尔木齐又忍不住提醒。 “天日族呢？口口声声说要入主中原，就给了三万只能防守的奴隶兵？”左贤王不悦道。 “天日族要靠你们自己交涉，我们陛下也不过是天日王的儿女之一，并不受宠！”哈尔木齐终于不高兴了。.. 左贤王与右贤王吃了一惊。 夜间，大乾斥候陆续回来报信。 “蛮荒人在贺兰山入口以东五里连营据守，规模浩大，至少还有十二万！对方的营寨已经极具规模！” 收到情报，梁萧和吕毅若有所思。 就在此时，又有飞马从外面赶来，为梁萧送来密信。 是左无伤以梁克之名寄来的密信。 梁萧打开一看，眉头一皱:“梁克回报，说是贺兰山的蛮荒军队超过二十五万，军粮足够支撑一年以上，可能还有贵霜王朝暗中支持！” 吕毅吃了一惊:“他又是从哪里弄来的情报？” “云天卫提供的，加上梁克和自己的部将以前去过贺兰山，可以肯定所言非虚。”梁萧苦笑道。 “云天卫，可是来自大梁国的神秘部队，怎么会协助梁克……”吕毅不解。 梁萧见周围除了吕长河之外，没有其他人，这才答道:“当初他投靠我之前，和云天卫的首领左无疾是亲兄弟，二人虽说决裂，实际上藕断丝连。此事切不可外传，以免把左无疾彻底推向大梁国……” 听完梁萧讲述，吕毅一脸惊骇。 堂堂大梁国的镇北侯，居然是大恒国遗民隐姓埋名！ 梁萧和吕毅看着这封密信，陷入沉思。 左无伤当然是可靠的，但云天卫和左无疾已经和左无伤决裂了，突然又联系上，其心难测，他也必须谨慎对待这些情报。 云天卫寿命伪造，麻痹左无伤，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和萧清并没有给过左无疾和云天卫什么好处，对方没理由提供这么重要的情报。 但左无伤又以近乎肯定的语气，认为这份情报是真的…… “琳儿，你一直在北境么？”梁萧心中感慨。 不管怎样，梁萧至少是肯定了，蛮荒人有和大乾军队长久对峙的资本，就必须考虑对方可能采取的长期消耗战术。 封锁贺兰山入口，势在必行！ 战时，梁萧没有睡觉，而是亲自上了一座高台，观察周边地形，同时警惕蛮荒人突然反攻。 第二天，大乾将士饱餐之后，终于向贺兰山缺口进军。 “大乾将士当真杀来了！！” 收到斥候情报，蛮荒将士人人紧张，紧锣密鼓布置防御。 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勇气主动出击了，如果这里的营寨失守，处境就会变得越来越危险，越来越被动！ 安全起见，右贤王最终还是没有向山外分兵，但也在城寨前准备大量的拒马、重盾、床弩。 大乾军队向西挺进了二十里之后，直接在贺兰山东边二十五里，就地选址，安营扎寨，迅速修筑各种防御工事。 蛮荒人的营寨就在贺兰山入口东边十里，连营几十里，南北走向规模浩大。 大乾军队二十万，同样有几十里的连营，不过是东西走向，没有选择南北走向，是为了保护辎重，避免西边的蛮荒人大军出动，各处同时受敌。 梁萧又让人搭建一座巨型高台，方便自己随时上台，观察远方的敌军。 得知大乾军队选址之后，右贤王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吕毅竟敢在这么近的距离安营扎寨，是欺我军不敢突袭？！” 众将无言以对。 右贤王这才想起什么，悻悻然坐回原位。 现在他们还真不敢！ 可是大乾军队以步兵居多，居然敢在这么近的距离对峙，他们以骑兵为主，还有机会随时发动突袭，打吕毅一个措手不及！ 就在将帅们郁闷之时，传令官又来汇报:“元帅！敌军骑兵押解我军俘虏，已经来到山外！” 第594章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右贤王呼吸一滞，立即领着众将出帐，登上高楼观看。 果不其然，东边五里外黑压压的一片。 对方距离营寨很远，但众人就算看不清楚对方的面貌，起码也看得出来，前排的俘虏可能只穿了一件淡白色的单衣。 那不就是他们蛮荒士兵的单衣？ “元帅！对方宣称要拿俘虏的我方八千人祭旗！！” 传令官的惊恐回报，使得右贤王恼羞成怒:“欺人太甚！！将此事通告全军！” 蛮荒人迅速得知大乾军队准备拿蛮荒俘虏祭旗，全军上下，无不惊骇！ 大乾国向来讲究怀柔，善待异族俘虏。在文人们的监督下，大乾国一直是好吃好喝供着俘虏，不能收为己用的俘虏，就干脆遣送回国。 何曾有过今日举动！ 东边道路，梁萧和吕毅一人骑着一匹宝马，亲自带兵监督俘虏的押送。 梁萧骑的是吕毅送他的宝马万里云烟，吕毅自己骑的是另一匹赤红色宝马，流火，两匹宝马体型相当。 六万大乾骑兵随行，人人手提刀枪，气势汹汹。 而在前方，则是八千多名被五花大绑的蛮荒俘虏，每个人都被大乾骑兵用绳子牵着。如果有人行进慢了，就要被刀背鞭打，或者一枪刺在身上。 曾几何时，蛮荒人也是如此羞辱投降的大乾将士！ 这群俘虏纷纷哀求，希望大乾将士能饶他们一命，但得到的回应只有冷眼与呵斥。 右贤王与众将在高楼上，望着越来越接近的大乾骑兵和俘虏，目眦欲裂。 大乾骑兵来到蛮荒营寨二里之外，终于停下脚步，一群骑兵下马将这些俘虏踹到在地:“都给老子跪好！” 一百面血色的大乾军旗被竖立在前方，迎着寒风飘扬。 此时蛮荒俘虏们仍在磕头哀求，保证再也不进犯大乾，但这些骑兵恍若未闻，只是高举武器，扎穿他们的双腿，或者干脆直接挑断他们的脚筋，只等上级一声令下，就要祭旗。 直到有蛮荒骑兵接近二里，梁萧终于下令:“行刑！” 周围的传令官同时扯开嗓子，一传十十传百。 八千多名蛮荒俘虏身后的大乾骑兵，一脸愤恨，挥动长刀。 伴随着惨叫声响起八千多名俘虏被同时处决，人头滚落，鲜血流了一地！ 梁萧在马上拉满落日弓，龙牙箭离弦，似一道流光，一闪而过，射死远处赶来的大乾骑兵一匹战马。 大乾将士就地取血，祭了大乾军旗，告慰先烈之后，提着用布袋保管的蛮荒人首级，陆续翻身上马，随梁萧和吕毅回营。 蛮荒骑兵们愤怒咆哮，正要追赶，却发现龙牙箭的末尾用绳子系着一封帛书。 【尔等蛮夷，即刻随左贤王、右贤王肉袒牵羊，出山投降，可免一死，否则，有如此祭！】 随着那名蛮荒将领念字，蛮荒骑兵们震惊失色！ 这一刻，他们终于想起来，曾经有十万贺兰山将士的尸骨，被他们丢在大乾军队的必经之路！ 今天，大乾国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知道帛书内容的人越来越多，蛮荒骑兵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只能悻悻返回军营，向右贤王汇报。 右贤王的脸色苍白，几乎咬碎银牙。 他这一战失利，竟被梁萧和吕毅如此羞辱！ “梁萧果然在军中，此子何等阴毒……”左贤王叹道。 先前蛮荒人从来没想过，自己歼灭十万大乾将士之后，是如何将他们枭首示众，时隔十一年还拿出来抛尸荒野，何等暴虐歹毒。 右贤王终于浑身颤抖，连声音都开始发颤:“本王一定会拿下梁萧和吕毅，亲自将他们千刀万剐，然后祭旗！！” 消息迅速传遍整个蛮荒军营，到处都是哭喊、怒号、哀嚎…… 原本就已经士气低落的蛮荒人，震恐不安。 “趁此机会，宣扬仇恨，提高将士们的仇恨和战意！”左贤王连忙提醒道。 右贤王会意，立即派人安排。 “必杀大乾安国侯梁萧！！” 整个军营响起蛮荒将士们信誓旦旦的咆哮，所有人恨不得飞到梁萧面前，将他抽筋剥皮，敲骨吸髓！ 也有一大部分蛮荒将士，面如土色，战战兢兢，不敢吱声，显然已经被吓破了胆。 提出祭旗的梁萧，正坐在万里云烟背上，听着后方蛮荒军营传来的嘈杂声音，一脸淡定。 “此举壮我军士气，泄我军将士之恨，痛快是痛快了，右贤王若是有点头脑，也应该拿此事激励蛮荒人。” 梁萧解释道:“要么让他们彻底恐惧，要么逼迫他们出战，反正不管敌军作何选择，咱们巴不得他们赶紧做。” 吕毅终于在马上哈哈大笑。 昨日一战，蛮荒人损失惨重，如何敢出来吃大乾弩箭，唯有无能狂怒。 其实吕毅也一直担心，梁萧会有妇人之仁，随便就放过蛮荒人。 如今一看，梁萧对敌人的冷酷，连他这个前辈都是不寒而栗！ “大乾国就需要这样，铁血的统帅，仁慈的文官。”吕毅忍不住喃喃自语。 梁萧对百姓是仁至义尽的，推广天花预防，降低盐价，甚至不收两万户封地食税，推广报纸和相对低价的白糖，都是很好的证明，因此吕毅并不担心梁萧杀戮成性。 “这孩子，怎么才二十岁啊……”吕毅心中暗暗感慨，甚至有点怀疑当年梁安国是不是虚报梁萧的年龄了。 反观梁萧，不时回头观察后方情况，生怕敌人追来，而己方松懈。 骑兵回到军营之后，吕毅立即命人加固营寨，争取发展成城寨。 先前的四万多具蛮荒铁骑的尸体，被斩首之后无头尸体已经被送到一处荒地，堆积焚烧，以免尸体腐烂之后，随风吹来，引起“瘟疫”。 等大乾骑兵走远后，右贤王才命人收葬尸体。 蛮荒全营上下，人人一脸憋屈、恼怒。 大乾军队的选址极好，有效牵制了他们的军营。 他们想要派出大量骑兵出击，又不被敌人趁势阻击、射杀，就需要绕很远的一段距离。 如此绕路的话，一旦被大乾骑兵突袭，也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南北走向的蛮荒军营，面对东西走向的大乾军营，竟然不敢出山！ 大乾国南方各地，早已春暖花开，北方大部分地区也迎来暖风，而在贺兰山、朔方一带的天江河段的冰面持续消融，这一带即将全面解冻，上游的凌汛也即将结束。 届时，天江所有河段恢复流通！ 大乾军营与蛮荒军营就此对峙，双方暂时没有轻举妄动。 斩首五万的捷报，已经送往各地，最先送到朔方城，正在往京城等地传播。 第595章 攻守易型 朔方城内军民大悦！ 朔方守将王春秋激动得握笔的手都在颤抖，连夜修书，派人八百里加急通报各地。 留守朔方的将士们欢天喜地，训练热情高涨。 你吃肉我喝汤，前线军队战绩越是辉煌，他们作为守军也能得到越多的奖赏！ 民宅密室里，左菁望着云天卫们刚准备好的情报，目光幽怨:“这人真是讨厌……” 云天卫们忍俊不禁，没有拆穿。 他们特意把贺家的情报卖给了左无伤，顺便还卖了贺兰山的详细布置，象征性收取三万两白银。 毕竟左无疾爱财，作为云天卫，他们这么做也合情合理。 他们原以为，自己提供的情报能让梁萧刮目相看。 结果，人家好像根本不需要，直接以平原战阵斩五万蛮荒铁骑……平原战！！ 这可不是当初的燕州守城战，面对十几万蛮荒铁骑，居然还能有如此战果！ 云天卫们一度怀疑，梁萧和吕毅是不是虚报战功，但又仔细一想，梁萧根本不需要这么做。 “这位安国侯，真的比大梁镇国侯厉害多了，那位镇国侯，没有谦虚，倒是一如既往的实在……”天字号忍不住叹息。 左菁终于没忍住，娇笑一声，又迅速安静下来。 众人心照不宣，眼神复杂。 她刚才的模样，像极了少女听到心上人建功立业，欣喜、自豪…… 只是，她不可能去找他，更不可能留在他身边，甚至还被老爹派来掳走他的女眷。 但从她目前的表现来看，很明显，她有自己的诡异打算…… 左菁终于开口了:“剩下的，还有什么情报能卖？独孤家的？这独孤家，也谋害过咱们的同胞吧？” …… 云州、燕州，先后收到了前线捷报，军民无不振奋，连夜祭拜先人！ 在云州留守的贺家众人无不震恐，又派人去找独孤家求助。 燕州，梁府。 梁萧的妻子们，抚着明显隆起的肚子，一脸欢喜:“你们的爹爹，他又打赢凶残暴虐的蛮荒人啦~” “小心，别动了胎气……”慕雪琴和潘凤等一众女医，连忙上前扶住激动的众人。 卓荨和甄宓依然并排坐着，捧着自己的小脸，目光幽怨。 “臭妖怪，早日凯旋……” 消息又经过八百里加急，从燕州一路送往京城等地。 京师震动！ 独孤群等人在家中得知消息，惊怒交加:“蛮荒人堕落到如此地步，连野战都不是大乾军队的对手？？” 如果说燕州大捷，是蛮荒人攻城失利，加上月黑风高，又中了梁萧的诱敌之计，惨败还能理解。 这平原战都被斩首五万，让熟悉军事的独孤群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会输呢？ 在独孤群看来，北境能拿出手的骑兵，最多不过五万，拿什么斩首五万！ 顾家、穆家等已经从中立倒向皇权的世家，也是又惊又喜，更加庆幸当初早做选择！ 梁萧的功劳越大，地位越高，他们对萧清的从龙之功就越大，越能得到天子重视！ 至于功高震主与否，顾洪、穆令名等人相信，皇帝有自己的主见，想要举兵造反难如登天。 何况梁萧是驸马爷，皇帝最信任的人！ 此时萧清已经在西宫别苑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最后干脆靠在宁雪君怀里撒娇。 “婆婆，他、他太厉害啦，怎么做到的！” 宁雪君只是笑道:“老臣也不明白，但相信驸马爷一定不会虚报战功的，毕竟国舅也在呢。” 吕毅的信件里，把大部分功劳推给梁萧，梁萧的信件里反过来把大部分功劳推给吕毅，两人都谦虚，这让萧清更开心了。 但萧清最清楚，一定是因为那些改良的军备，尤其是弓弩，毕竟梁萧找她要了五百万支弩矢、五百万支箭矢，就为了武装几万弓弩手。 萧清之所以明知故问……当然是为了听宁雪君的夸奖啦！ “梁二公子当真是举世无双，大乾国弓弩手居多，已经形成了冗兵，居然也被他利用，化劣势为优势……” 听着宁雪君滔滔不绝的夸赞，萧清咯咯直笑。 “前线大捷，朕心甚慰！但梁爱卿与骠骑将军，及所有前线将士，尚未凯旋。等三军凯旋，朕一并商议封赏！” 朝会上，群臣倾听萧清安排，都含笑向萧清贺喜。 就连独孤群等人，也不得不装装样子。 太傅何万里出列道:“陛下，老臣听说驸马爷拿八千名活生生的蛮荒俘虏祭旗，此举未免过于残暴，有违我大乾立国之本，以德服人……” 太师独孤群也出列了:“老臣附议！如此作为，老臣实在无法认同，将来如何能够折服各国？蛮荒人走投无路之后，考虑到驸马爷虐杀俘虏，自然会作困兽之斗，徒增我军伤亡！” 原本面带喜色的萧清，顿时拉下脸来:“圣人尚且明白，‘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我大乾国以德服人，应该用在值得的人身上。蛮荒残暴，虐杀我大乾军民无数，我国既然自诩中央之国，自然应该公正无私，惩处恶徒，以儆效尤！” “朕要让天下人明白，从今往后，我大乾与蛮荒，攻守易型！” 王沧海附和道:“陛下英明，老臣也听说了，那些蛮荒俘虏可不是主动投降，而是被我军擒获！”m.. “不错！”萧清满意点头，又补充道，“至于什么徒增伤亡，就不劳二位卿家费心了，三公之中，唯有梁爱卿建功立业，利国利民，二位可得再接再厉！” 考虑到长弓和神臂弓暂时不能随便泄露，萧清当然不会蠢到自报战损，哪怕战损相当喜人。 何万里和独孤群顿时语塞，悻悻然退回队列。 他们早就看出来了，眼前的“昏君”，再也不是他们可以拿捏的，反而能够随时拿捏他们，只要他们犯错！ 望着台下激动的群臣，萧清心中却在思索:“哪里还有紫衫木可以搜刮呢……” 食髓知味，萧清也想再造更多的长弓，而不是只靠白蜡木、榆木代替制作，效果比起紫衫木差很多。 当然，替代材料制作的长弓，也在抓紧赶制中。 距离大乾军队在贺兰山以东扎营，已经过去了十二天。 梁萧每日都在巡视军营，骑着万里云烟，亲自出营观察。 “禀报副元帅，天江所有河段全部解冻！凌汛已过！” 第596章 水运 梁萧收到消息，立即回营通知吕毅等人。 吕毅连忙召开会议。 “天江河段已解，我军将立即派人乘马、渡河，通知各地运粮，以免粮草告竭！” 将士们恍然大悟，狂喜！ 他们作为梁萧和吕毅的心腹将领，当然也知道一点点情报。 其实大乾军队带来的粮食只够吃几个月，毕竟蛮荒人骑兵多，不能让百万民夫冒险运粮，只能靠几万辆大大小小的运粮车，再让将士们也背一部分干粮。 大军封堵贺兰山东边缺口，也是为了抢占天江。 只要天江河流稳定，无数运粮船可以从西境、北境、京城、朔方、燕州等地安全运来！ 届时，蛮荒人想打多久，大乾国就能陪他们打多久！ 蛮荒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么关键的一点。 但梁萧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打持久战，大乾军队摆出的架势，也是随时准备攻打贺兰山，否则也不会在这么近、这么危险的距离安营扎寨。 真正的目的，是占据贺兰山之后，夺取蛮荒人的其他领地，如果气候正常，可以趁机追杀蛮荒溃兵，深入大漠，把蛮荒人逐出漠南！ 从此漠南无王庭！ 在众将看来，这才是梁萧下的大棋！ 为了打痛蛮荒人，梁萧把所有的准备都做好了，甚至连时间都算好了。 趁着春夏秋三个季节，击破蛮荒，追杀漠南，横扫蛮荒，冬天之前可以考虑回归！ 但在场众人里也只有梁萧和吕毅明白，深入大漠还有另一个目标。 探寻古匈奴王的宝藏，巨量的黄金，决不能让异族捷足先登！ 此事绝密，吕毅甚至没有告诉吕长河，吕长河也只是粗略知道，自己的表妹拿到了一份宝藏，变成了真正的小富婆…… 而在大漠深处，一支万人的寻宝队拿着铁锹、铲子等工具，正在奋力刨土。 带队的，正是天日族派来拜访右贤王的使臣，瓦伦汀！ “瓦伦汀大人，我们找了几个月了，真的找不到，粮食都快吃完了！”一名金发队长摇头道。 瓦伦汀皱紧眉头，怒道:“不可能！这大漠深处一定有宝藏，只是方位可能不对！你们确定是在这里？” “应该是这里吧……”队长干笑道，“话说，瓦伦汀大人，这藏宝图到底是哪来的，您和陛下这么聪明，怎么就信了……” 瓦伦汀考虑到这名队长背叛不了自己，这才沉声道:“是龟兹国的王妃，听到龟兹王的梦话得知的。三份宝藏，最少的一份在西域，被龟兹国找到，所有龟兹国才能崛起！另一份在大乾国的燕州之南，最后一份，也是最有价值的一份，据说储存的黄金超过另外两份宝藏总和，就在这大漠深处！” 队长吓了一跳。 瓦伦汀提醒道:“只要找到宝藏，你们就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蛮荒人还挺配合，大乾国就不一样了，我天日族必须杀入大乾，拿到大乾国的这份宝藏，再统治这片土地，屠尽大乾人，让这里种满牧草，遍地牛羊！这片土地，能被古匈奴王搜刮这么多黄金，可见何等富庶！”m.. “瓦伦汀大人罕见的这么认真。我们还能再挖半年，半年之后，恐怕蛮荒人也不肯再提供牛羊了……”队长哀叹着，准备回去指挥挖掘。 “只管挖掘，粮食的事我会解决！荷诺斯，我还是得提醒你一下，虽说你没有背叛我和陛下的可能，但你最好不要泄密，好好干，等着加官进爵，我保证！”瓦伦汀仍不放心，又提醒了一遍。 队长荷诺斯连连点头:“明白！我的家人都在您手里，我还服了您的特制秘药……” 等荷诺斯走后，瓦伦汀眺望远方荒漠，握紧拳头:“不可能没有的，龟兹国的确找到了黄金，宝藏不可能是造假的，赫罗夫也不可能把最多的宝藏藏在西域！所以……另外两份宝藏一定还在，至少要找的这里的一份！！” 任何国家，都无法抵挡巨量黄金的诱惑。 贺兰山缺口东边，蛮荒人已经习惯了和大乾军队就近对峙。 右贤王和左贤王，却是一筹莫展。 大乾军队从安营至今，就没有主动出击过，都是骑兵备战，专门拦截一部分摸出去的蛮荒骑兵。 而负责拦截蛮荒骑兵的主力，白袍兵当仁不让。 也因此，蛮荒骑兵陷入了打不过又跑不过的尴尬境地，每次出击，都被白袍兵逮着一顿屠杀。 前前后后十几天，蛮荒已经损失了两千多名精锐骑兵，被缴获一千多匹战马…… 右贤王还是舍不得放弃试探，但手下将士已经没有心思出去骚扰白袍兵了，纷纷恳求右贤王据守，凭借贺兰山囤积的存粮，耗死大乾军队。 “那梁萧和吕毅，该不会认为，我军在贺兰山守不了多久，就会因为粮尽撤退吧？”右贤王皱眉道。 左贤王微眯着眼，说道:“他想耗日子，咱们就陪他耗！只要贺兰山在我军掌控，后方就可以随意放牧，而他们的战马，吃光了外面的野草，就只能吃储存的干草，所需要的干草量，难以估量！” 右贤王点头道:“他们把军营安置在这种地方，是能阻拦我军出动没错，可一旦他们退兵，我军也能迅速发动突袭，趁机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到时候也就只有大乾骑兵来得及逃脱！” 左贤王提醒道:“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那梁萧诡计多端，随时可能突袭我军，不可松懈……” 右贤王撇嘴道:“本王是想痛击敌军，和你们一起将功赎罪！” 左贤王无奈苦笑。 蛮荒人从秋末出兵，威胁大乾北境至今，损失已经超过二十二万，就算没有元气大伤，至少也是伤筋动骨…… 大乾军营里，梁萧和吕毅依然每日练兵，时刻不放松警惕。 “敌军可还有斥候接近我军后方？”梁萧问吕长河。 吕长河摇了摇头:“都不敢来了！不过，就算他们不敢来，我等也不敢放弃巡逻！毕竟我等随副元帅破敌，深知斥候与视野的重要性，决不让敌军接近！” 梁萧这才放心。 双方的僵持，又过了七日。 随着吕毅和梁萧的军令传达各地。 西境大量的运粮船开始装货。 同一时间，朔方的运粮船也在装货。 云州、燕州、河北、东海…… 尤其是京城一带的运粮船，顺着平稳的天江逆流而上，船上还装载大量的军器。 眼尖的船工已经发现，这些京城运粮船的舵角和帆角，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通过舵角和帆角联合操作，居然可以在逆风航行的时候，比以前逆风航行得更快…… 第597章 断路 西境的粮食，以关中为主，率先顺着天江运往贺兰山以东，支援大乾将士！ 京城，张扬和黄兴向萧清汇报水运情况。 “陛下，按照安国侯的改进推广，工部尝试了改进舵、帆，在逆风时，舵与帆调整角度，来回摆动操作，船在来回掉头的过程中，走蛇形路线，只要确定风向，船舶及时调整角度转向，即可八面驭风，全船水手齐心协力利用绞车升降风帆，再以帆绳将滑轮、绞车连接，速度远胜以往逆风！” “有了绞车，升降船帆更加方便。如此改进，对水手的体力是较大的负担，但整体而言，利远大于弊！天江最近水流平缓，一日行船百里不是问题！安国侯实乃神人也！” 文武百官听黄兴说得兴起，唾沫星子直飞，独孤群等人越看越是难受。 这梁萧，还能协助工部改进大乾国的帆船？ 萧清心里早已乐开了花，目光扫过独孤群等人，朗声道:“不错，天江沿岸，立即开展水运，支援我大乾将士！蛮荒人想打多久，咱们就陪他们打多久！” 独孤群、何万里、欧阳基心下一沉。 这是准备为大乾军营运送更多的军粮？ “必须尽快通知蛮荒人，让他们派兵阻截！” 朝会结束之后，独孤群立即回家写信，派人绕路送往贺兰山。 御书房内，卓武略有些担忧道:“陛下，倘若独孤群等人与蛮荒人勾结，势必要将增加军粮之事泄露给蛮荒，对我军不利……” 萧清微笑道:“这是梁爱卿临行前要求的！” 卓武略吃了一惊。 他同样熟读兵法，哪有让敌人知道己方准备加运粮食的道理？ 萧清故作神秘道:“卓卿家要相信梁爱卿和骠骑将军，他们既然支持这么做，必有其目的！梁爱卿临行前，可是特地提醒朕，一旦粮食开运，一定要想方设法，让蛮荒人知道！” 卓武略似有所悟，这才放心笑了:“是臣浅薄了，安国侯之才，神鬼莫测，臣等望尘莫及！” “连京城都往贺兰山送粮了，看来这仗要打好几年！” 京城百姓都知道了粮食水运的消息，大街小巷，议论纷纷。 京城百姓，是天江沿岸乃至各地百姓的缩影。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贺兰山之战将是一场持久战。 军营内，梁萧骑上万里云烟，亲自带队，向西前往贺兰山，观察敌方军势和地势。 南北走向几十里的蛮荒军营，横亘于贺兰山缺口处，阻断大乾将士杀入贺兰山的交通要道。 而东西走向的大乾军营，则像一把尖刀，抵在贺兰山的咽喉，让蛮荒大军无法轻松出兵。 不过蛮荒军营的地势较高，一旦开战，对方还有冲锋的优势。 而且蛮荒军营修建了大量的城壕、壁垒，这军营俨然已经是一个极具规模的城寨，易守难攻！ “副元帅，咱们真的能打下来么？” 梁萧身后的吕长河忍不住询问。 梁萧回头笑道:“你应该问什么时候打下来。” 吕长河嘿嘿一笑:“什么时候都行，反正只要能打下来就好！” 对梁萧这位天将军，吕长河的信任是无条件的，但在心里也知道攻占贺兰山的难度。 如果没有先前那场大胜，斩首五万，只怕现在蛮荒人更加猖獗！ 跟着梁萧这几个月，让他大开眼界，好像自己以前读的兵书都能融会贯通、活学活用了！ 吕长河是个粗人，但在军中众将里，对兵法的了解仅次于聂远，而实战经验远在聂远之上，在当年贺兰山之战就已经能够独自领军作战。 直觉告诉他，梁萧绝对有出人意料的想法，而他只要奉命执行，当个“混子”就行！ “骑着吕毅宝马‘万里云烟’的，应该就是梁萧！” 远处的土山上，蛮荒众将也在观察远方的梁萧部队。 五里的范围，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他们借助地势，视力好的蛮荒人勉强能看出军队规模。 那匹万里云烟来回奔走，一抹青色，过于显眼。 一支蛮荒铁骑冲出军营，准备驱赶梁萧。 “谁去为本王拿下此人！”右贤王环顾左右。 众将正要回应，突然神色大变，望向远方。 马背上的梁萧拉起落日弓，龙牙箭化为一道流光，射向西方，三百步之外的一名蛮荒骑兵当场中箭落马！ “这是什么弓箭？！”蛮荒将帅大惊失色。 “天将军生前没有用过弓箭的记载吧？”右贤王微眯着眼。 “能拉开如此威力的弓，说明此人臂力不小，的确如回春教所言，是文武双全。”左贤王颤声道。 不等蛮荒铁骑接近，梁萧已经领着白袍兵撤离，追兵只能干瞪眼。 “所以，先前我军派出的斥候，就是被梁萧射杀的？”右贤王又惊又怒。 蛮荒也不是没有派过轻骑，靠近探查大乾军营，依靠不下于白袍兵的快马，本来是可以安全撤退的。 但根据轻骑兵的回报，大乾军营里有人射箭能射几百步远，接连射杀了几名成员，他们不得不趁早撤退！ 再加上蛮荒人领教过大乾的弓弩攒射，也不敢靠得太近，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等到梁萧回营的时候，朔方的粮食已经率先运到。 负责运粮的是朔方守将王春秋的行军司马，汪平。 吕毅将清单递给梁萧，说道:“咱们又增加了半个月的军粮，主要还是草料！” 众将神色喜悦，此时此刻才深刻明白，梁萧为何要让大军堵在贺兰山外。 让蛮荒人无力阻截船运！ 梁萧看了一眼清单，笑道:“很好，最关键的辎重还在燕州、京城，按照日行接近百里的船速，应该也快送来了。” “有这么快？？”众将吓了一跳。 从下游航行到上游，就算水流平缓也是逆流而上，如果再遇到逆风，日行六七十里都很勉强！ 汪平送来军粮之后，将船只遣送回城，直接留在军中办事。 “元帅、副元帅！关中的粮食也运来了！”又一名传令官快步赶来汇报。 随着各地粮食开始运达大乾军营，贺兰山的蛮荒人也收到了消息。 “元帅，探子回报，大乾国的关中运粮船，顺流直下，源源不绝往大乾军营运送粮食！”.. 收到消息之后，右贤王和左贤王呼吸一滞:“这就是大乾军队冒险堵在贺兰山外的目的？” 两位蛮荒王者如芒在背。 他们的军营是固若金汤，但大乾军队借着大胜，断绝了他们阻截运粮队的出路！ 第598章 装完逼就跑 “我军想要阻截大乾的运粮队，要么必须冲破敌军的堵截，要么就只能从后方绕道几百里堵截关中的运粮队……”左贤王紧绷着脸，一脸无奈。 众将脸色同样难看。 从贺兰山后方绕道，要带着渡河工具，经过崎岖山路，行走几百里，再快也需要至少十天时间，大乾的运粮船早就跑得没影了！ 而要冲破大乾军队的堵截，在目前这种易守难攻的情况下，不比绕道轻松多少，大乾国恨不得蛮荒人出营决战…… “这才是梁萧的目的！大乾军队带的军粮不多，又不能发动各地民夫送粮，占据天江，进行水运，到时候咱们蛮荒大军要和整个大乾国拼消耗！而去年大乾国各地还是丰收……”右贤王拍着额头，懊恼不已。 从燕州开始，面对梁萧，蛮荒越来越被动，如今居然从攻势转为守势，二十五万大军，和被迫困守贺兰山没什么区别！ “必须趁早破局，否则一年后我军粮食就可能告竭！”左贤王怒声道。 右贤王略加思索，点头道:“既然大乾军队打算与我军相持于此，立即派人联系贵霜王朝、孔雀王朝、日月军，让他们对大乾各处边境发动猛攻！” 三日之后，燕州的辎重也运来了。 这回是由兵部侍郎、镇西将军穆宏亲自带队护送。 军营里，穆宏将清单交给吕毅和梁萧过目，说道:“最后一部分步人甲、陌刀等重要军器已经赶制完成！京城那边的物资，明后天应该就能到了！” 吕毅看着清单上的军器数量，欣喜不已。 除了箭支，还有大量的装备和草料。 穆宏见周围只有吕长河、卓英陪同，这才小声问道:“一次性要送满一年的粮食，咱们当真要和蛮荒人打持久战么？” 梁萧摇头道:“无论贺兰山破不破，都必须提前解决军粮问题，免得蛮荒人败退之后，绕道突袭运粮队，我军骑兵数量远少于敌军，无法保护后勤！” 穆宏恍然点头，对梁萧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旦大乾军队杀进贺兰山，就意味着后方会留出大片空间，这时候如果再有运粮队从各地过来，就算走水运，也得把粮食送上岸，一路送到贺兰山。蛮荒败军凭借骑兵的行军优势，可以先一步赶来偷袭，后果不堪设想。 目前就这么把蛮荒人逼进贺兰山，保护后方补给线，二十万大军的用度，就可以靠一条天江解决，不至于发动百万数量的民夫陆运，大大节省了人力，这才是最大的好处！ “对了，那个长弓……”穆宏突然想起什么，苦笑道，“换成榆木、白蜡木等木材替代之后，制作出来的长弓经过反复测试，能用是能用，但威力差了太多，而且射过几十次箭之后，弓体变形厉害，远不如紫衫木实用、稳定……” 梁萧点头道:“我已有预料，否则紫衫木也不可能卖出这个价。代替的长弓，留作备用即可。” 紫衫木长弓，制作起来不难，但一百五十两一把的造价，一大半都在材料上面了。 用其他木材代替，性价比还不如拿这些普通木材制作普通的弓弩，起码还能用得久一点。 而且，想要拉开长弓，需要很大的臂力，一般的弓手做不到。 穆宏临走之前，梁萧反复叮嘱:“严守北境三地不可有失，等军粮到齐之日，就是我军与蛮荒人决战开启之时！” 穆宏心头一凛，郑重答应:“我军绝不出城，只守备城内，捉拿奸细！” 梁萧这才放心。 与此同时，大梁国兵部，皇帝慕承看着桌上的一把类似长弓的“巨弓”，问道:“威力如何？” 秦风解释道:“能射接近两百步，只要拉得动此弓，至少比过去的所有弓箭都要大！但弓形还需要继续改进，而且紫衫木所剩无几了，造价也极其昂贵……” “一把造价多少？？”慕承好奇道。 秦风一脸郁闷:“二百五十两，这是户部的清单！但儿臣认为，此弓造价应该在一百五十到二百两之间才对，剩下的钱，应该是户部的人贪墨了……” 慕承又惊又怒。 户部全是颜家的人，凡事都能做得滴水不漏，巧立名目，不是靠皇帝派人审查就能查清的。 比如招募的工匠、材料商，可以把价格抬高，名正言顺交易，而抬高的这部分差价，大部分应该是流入了户部官员的口袋！ “朕必须争取将户部肃清！”慕承终于咬牙切齿，忍无可忍。 秦风叹道:“父皇，比起此事，更令人难过的，是紫衫木已经所剩无几，都被本国的商人卖到大乾国去了，户部还因此宣称国库增加了大量税收……” 慕承气得浑身发抖，剧烈咳嗽片刻，问道:“不能用其他木材替代么？” 秦风摇了摇头:“效果大打折扣，容易损毁、变形！” 慕承无奈，更加坚定了肃清户部的决心:“从今日起，禁止紫衫木交易！效仿梁萧遴选人才的方法，朕要亲自监考、批阅答卷，看谁敢阻拦！！”m.. “元帅！大乾国的这群杂碎，又来探视地形了！” 右贤王收到飞马来报，登上土山观看，却见梁萧带着白袍兵，在营寨外面悠哉悠哉的，似乎在观察本阵。 “上千白袍兵而已，给本王追上此子，碎尸万段！” 右贤王终于气急败坏，命令部队追击。 远处上万蛮荒铁骑出动，轰隆作响，杀声震天。 梁萧这才带着白袍兵朝东边撤退，临走前还不忘拉开落日弓，随手射杀蛮荒铁骑、 精制的龙牙箭，轻易射穿一名蛮荒人的皮甲，蛮荒人中箭落马之后，被身后疾冲而来的同伴踩成肉泥。 南霁云也学着梁萧，在马上拉开震天弓，专射战马。 右贤王看着拔腿就跑的梁萧部队，一脸郁闷:“此子每日亲自来军营前探查，究竟意欲何为！” 因为担心遭遇埋伏，出动的蛮荒铁骑赶跑白袍兵之后，立即返回军营复命。 左贤王皱眉道:“看来必须出动一支骑兵，在营寨前方守备，不能再让梁萧探查。虽说此子多半也探不出个所以然来，但难保会有其他诡计！” 白袍兵们跟着梁萧，飞马撤回军营，一路哈哈大笑。 “副元帅说得没错:装完逼就跑，真刺激！” 一千白袍兵，边跑边射箭，用的马上弓弩虽然和蛮荒差不多，但因为他们是在撤退，蛮荒人在小心翼翼驱逐，导致蛮荒人的弓箭威力比他们逊色一点，算上梁萧和南霁云射杀的目标，有十几人中箭身亡！ 白袍兵们，已经习惯了每日轮流跟着梁萧来蛮荒人阵前露脸。 梁萧只是咧嘴一笑，带队回到军营，等候已久的几名传令官赶来汇报。 “副元帅，元帅正在和众将等候，京城各地的辎重，也已经送到了！” 第599章 造势 梁萧回到军帐之后，只有吕毅和吕长河、卓英、南霁云在场，连聂远、越擎天都被派出去巡视军营。 吕毅将清单递给梁萧之后，一脸兴奋道:“算上京城送来的长弓和神臂弓和强弓手，我军已经配备两万长弓、两万神臂弓，还有一百辆投石车，足堪大用！” 梁萧也面带喜色。 从各地送来的强弓手，也有一万人，兵员已经增加到了二十一万。 六万骑兵，剩下的十五万都是步兵和辎重兵，基本上把能用来协助操纵神臂弓的辎重兵都用上了。 这么一来，长弓、神臂弓加上其他弓弩手，超过六万！ 神臂弓三人一组，加起来就是十万远程队，还有一万人只干后勤，余下的四万都是重步兵、战车。 这是目前大乾能凑齐的攻打贺兰山的最强阵容，紫衫木已经告竭，步人甲和陌刀等军器的制作也旷日费时，短期内供应不上。 而各地送来的军粮、盐、草料、马盐，治马病的油药……足够二十一万将士坚持一年以上！ 众人一同出营，亲自监督训练。 “在收复贺兰山之前，都给本帅打起十二分精神，我们的军营和蛮荒人相距十五里，敌军最快不到半个时辰就能突袭到营寨前，众将士决不能有任何大意！” 吕毅亲自登台训话，三军肃然。 十五里的距离，是随时可以开战的距离！ “元帅！蛮荒人已经怕了，根本不敢出来，咱们进攻吧！” 台下将士纷纷进言，一脸狂热。 燕州大捷，加上平原战的大胜，已经让他们深刻明白，蛮荒人不过如此！ 吕毅摆了摆手:“不可急躁！蛮荒人的营寨相当坚固，我军要陪他们长期消耗，直到他们军粮耗尽，被迫撤兵为止！我军占据天江，随时可以水运粮食，而蛮荒人想要从大漠运粮过来，我军还可以派骑兵奇袭！” “消耗？”台下将士们若有所思，最后纷纷附和，“那就陪他们耗！”.. 占据天江要道，天江早已全面解冻，军队的水源不成问题！ “很好！正常训练，提防蛮荒铁骑突袭，随时备战！”吕毅脸上浮起莫名的笑意。 吕毅离开后，整个军营照常运转。 大乾的军营用的是“方营”，中间是主力中军，四周军营向外扩散，外部还布置了大量的瞭望塔、拒马、木栅栏，由重步兵保护长弓和神臂弓，随时痛击来犯。 就算遭遇奇袭，军营也能够以最快速度恢复秩序，反攻敌军。 夜间还有“犬辅”，也就是军用的猎犬，协助士兵巡逻，严防敌军细作潜入军营。 除了军队的大营以外，梁萧还布置了相应的“辅营”，也就是主营外的外营，一旦遭受夜袭，可以及时从敌军后方对敌人发起进攻。 也就是《卫公兵法》中所说的“如夜中有贼犯大营，其外铺看贼与大营交战，即从鸣鼓大叫，以击贼后，乘得机便，必当克捷。” 除了巡逻队之外，军营还配备专门的守夜人，各领五匹快马，在距离营寨十里外游弈，预警敌情。在哨兵发现敌军接近时，他们可以迅速回报军营，受到袭击的军营及时击鼓传警，这样可以及时传递遇袭方位，同时能警告其他营地加强戒备并派来援军。直到敌袭结束时，击鼓才会停止。 面对蛮荒这样的游牧民族，安营扎寨是对军队的终极考验，难度远比对抗其他敌军更大。 吕毅在见识了梁萧的营地布置之后，佩服有加，任由梁萧布置，只在一些细节上略作调整，争取完美。 大乾军营的方形布置，就这么堵在贺兰山东部缺口，将士们每日训练，似乎并没有进攻迹象。 右贤王日常派遣斥候，绕道探查大乾军营的情况，得到回报之后，也是一头雾水。 “他是当真准备与我军相持一两年，不许我军撤离？” 此时蛮荒的将帅们神情凝重。 按这么消耗下去，蛮荒大军未必耗得过大乾军队！ 而且，双方如此近距离的军营，也为彼此发动袭击创造条件。 一旦他们选择撤军，拆毁营寨，大乾军队就能趁势追击，对他们造成极大的威胁。 “我军的营寨，无论如何不能舍弃，否则，让他们占据此地，就是堵死了贺兰山通道，基本上等同于拿下贺兰山！”左贤王神情凝重。 右贤王满脸焦急，询问土罗徒:“贵霜王朝那边，怎么样了？” 土罗徒答道:“哈尔木齐大使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回国通知，相信贵霜王朝会趁此机会继续出兵大乾国西境！再过三个月，孔雀王朝应该也能配合日月军，出兵大乾国西南！” 右贤王这才放下心来，冷笑道:“梁萧和吕毅想把我军拖入此地消耗，但何尝不是被我军拖入此地，无法抽身！” 众将无不附和，面带狠色。 他们最近每天看着梁萧在军营外面晃荡，就火冒三丈。 偏偏白袍兵跑得快，梁萧更是骑着名马，追也追不上！ “元帅！梁萧那个小畜生又带着白袍兵来耀武扬威了！！” 传令官飞马来报，右贤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给本王派兵追杀，带上床弩射他！” 蛮荒军营五里外，梁萧发现情况不妙，立即下令:“撤退，这群孙子把床弩都带出来了！” 白袍兵们随梁萧拨马就走，绝不恋战，边跑还不忘边往回观察。 只要敌军床弩没有跟上，梁萧就带队回头，拉开落日弓射人射马。 蛮荒人不胜其扰，只能带着射程一里左右的床弩慢慢逼近。 就在蛮荒人追出五里之后，远方传来震天动地的呐喊声，蛮荒人定睛一看，六千白袍兵从远处赶来支援，作势冲锋。 “快！大军出动接应！” 右贤王吓了一跳，迅速调兵遣将。 五万蛮荒铁骑陆续出营。 白袍兵这才跟着梁萧撤回军营，留下蛮荒人在远处破口大骂。 右贤王看着无功而返的部队，恼羞成怒:“真他娘的欺人太甚！！不能总是任由此子带兵骚扰，设立一支万人骑兵队，日常在营寨外面守备，带上床弩，逼退敌军！” 右贤王微眯着眼，沉声道:“他们远在几里之外，似乎提前发现我军带来床弩，到底是怎么看到的……” 第600章 恨 左贤王略加思索，说道:“床弩虽有掩护，可体型还是太大了，敌军恐怕也考虑到我军可能动用床弩。” 蛮荒人不是没有床弩，只不过这些床弩想要远距离打穿大乾将士的重甲，几乎不可能，而且骑兵不便携带床弩，极大影响机动性，才一直没有使用。 但作为守城军器，床弩还是非常实用的。 右贤王点点头，狞笑道:“行，把那些大乾女人押过来！” 二十名身穿棉衣、如花似玉的大乾女子被蛮荒士兵押解到土山下。 这群女子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就连头发都凌乱不堪。. 周围的蛮荒将士看见这群女子，无不是双眼放光。 右贤王走下土山，来到最美、最高挑的女子面前，勾起她的下巴。 “啧啧啧，木婉心，你跟在本王身边也有几年了，伺候得本王很舒服，本王愿意放你回归大乾，用于交换贵霜王朝的两千俘虏，还不谢恩？” 叫木婉心的女子这才回过神来，只是愣愣的朝右贤王点头，讷讷道:“谢谢大王……” 其他女子也跟着念叨，魂不守舍。 “这群女人当了十几年的军妓，也物超所值了，是该发挥最后的价值。本王倒也想看看，梁萧和吕毅会作何选择。”左贤王哈哈大笑，满脸快意。 二十名骑兵，临行前又将二十名女子狠狠亵玩了一番，再五花大绑，押到马背上，赶往军营。 “元帅、副元帅！敌军要求交换俘虏！” 梁萧和吕毅收到消息，亲自来到营寨前方的高台上观看。 此时营寨里边的长弓手和神臂弓已经蓄势待发，只等上级一声令下，便能将二十名蛮荒骑兵射成马蜂窝。 但这些被蛮荒长刀架在脖子上作为人质的女子，也不能幸免…… “我们右贤王知道大乾安国侯梁萧和镇北侯吕毅一言九鼎，军令如山，这二十名美人，用来换回两千名贵霜王朝的俘虏，彼此不得伤害！” 为首的骑兵队长，双手在木婉心身上一阵乱摸，嘿嘿狂笑，营寨里的大乾将士目眦欲裂。 “放肆！！” 大乾骑兵纷纷出动，将二十人包围。 “你梁萧不是号称为国为民，怎么，这群大乾百姓的命比你们眼里的蛮荒人值钱？”骑兵队长仰天狂笑。 梁萧和吕毅死死盯着远处的蛮荒骑兵和人质，咬紧银牙，心中悲愤。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是悲剧的。 这些女子，应该是在贺兰山失守之后，被俘虏的贺兰山一带百姓，因为生得貌美，被留下来蹂躏…… “元帅、副元帅！他们想要用这些女子换走所有贵霜王朝的俘虏……”底下传令官弱弱的道。 梁萧和吕毅握紧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们纵然可以纵横沙场，运筹帷幄，可面对这种情况，也只能作出选择。 吕毅深吸了一口气，对梁萧说道:“你来吧，不管你作何决定，将士们都不会怪你！” 吕毅话音刚落，周围将士眼巴巴望着梁萧，神情复杂。 二十人换两千人，从数量上来说，是巨亏的！ 很明显，蛮荒人是想借此羞辱大乾将士。 哪怕人质交换结束之后，梁萧和吕毅但凡派人截杀这些蛮荒骑兵和贵霜王朝的俘虏，也只会因为言而无信落人口实。 二十名蛮荒骑兵，见大乾军营久久没有回应，心里也在打鼓。 骑兵队长一把撕碎木婉心的右肩棉衣，咆哮道:“再磨蹭，老子当众凌辱她！” 梁萧远远望见木婉心满眼惊恐，不停冲着将士们摇头，似有所悟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先让她们说话！” 收到消息，二十名蛮荒骑兵彼此眼神交流一番，最后骑兵队长选择了木婉心，扯掉了给她绑嘴的布条。 木婉心环顾周围大乾将士，悲从中来，有气无力道:“民女木婉心，曾经贺兰山脚下平民，相夫教子，十二口之家，家境殷实，如今只剩民女一人……” 正当众人纳闷之时，木婉心用尽一生的勇气和力气，平地里响起木婉心撕心裂肺的哀嚎。 “将军别管我，我家人已被蛮荒人虐杀，我更被凌辱多年，求死不能，只愿早日解脱，有人为我报仇！！” “死后我要看大乾男儿屠灭蛮荒铁骑，含笑九泉！！” 其他十几名女子猛然惊醒，却因为嘴巴被绑，只能发出一阵阵“嗯嗯”，不停冲着木婉心点头，泪如雨下，表示赞同。 梁萧看在眼里，心惊胆战，怒气冲霄！ 这撕心裂肺的呐喊，宣泄了何等恨意和决心…… “找死？！” 骑兵队长恼羞成怒，一刀将木婉心割喉！ 美艳绝伦的女子，就这么死在蛮荒人的屠刀下。 其他女子并无惧色，更有人心下一狠，一头撞在蛮荒人的长刀上，脖子一抹，两眼一翻。 香消玉殒。 梁萧眼圈微红，一声咆哮:“给我拿下！！” 大乾骑兵一拥而上，将无路可退的二十人拿下。 那些女子，无一例外，死在恼羞成怒的蛮荒骑兵屠刀之下。 大乾骑兵们破口大骂，一顿拳打脚踢，把鼻青脸肿的二十人送到梁萧和吕毅面前。 “不能放过他们！”无数将士望着二十人，浑身颤抖。 若不是梁萧和吕毅一向令行禁止，他们早已争先恐后上前将这帮豺狼撕碎。 吕毅看向梁萧，梁萧颤声道:“先给他们疗伤。” “什么？”将士们大惊失色，一脸不敢置信，纷纷提醒道，“副元帅，他们刚才可是……” 梁萧摆了摆手，继续道:“疗伤之后，带到军营中心，当众凌迟，每割一刀之后，撒上一口盐巴，三千六百刀，谁割不好，让他们提前死了，今天不许吃肉！！” 话音刚落，将士们无不是自告奋勇:“末将（卑职）愿意行刑！！” 这一刻，将士们明知不可能让敌人承受三千六百刀而不死，依然愿意放弃吃肉，只求手刃！ 到了最后，一群人干脆商量着一起负责行刑，只求每人能来几刀。 下午，军营里响起了二十名蛮荒骑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和哀嚎声。 行刑之后，将士们强压着滔天恨意，看向高台上冷漠的梁萧和吕毅，纷纷请战。 “元帅、副元帅！开战吧！我等誓死收复贺兰山，屠尽蛮荒！！” 第601章 伏击 梁萧的目光扫过台下众人，声音洪亮。 “我等从军，所为何事？自当是保家卫国，让今日之悲剧不在自己和家人身上重演！” “但本将军要所有人记住，无论何时，不可失去冷静，凡事以我军、我国利益为主。一旦我们冲动，着了敌人的道，就会面临失败。一旦我们失败，就会国破家亡，就会有几百、几千乃至几万、几十几百万万家庭的悲剧！” 吕毅也厉声补充道:“都好好训练，既然我军来到贺兰山，就没有空手而归的理由。严防敌人突袭，本帅与副元帅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将士们这才恢复冷静，压下满心仇恨，继续训练。 吕毅带着梁萧回到营帐里，小声问道:“贤侄，咱们几时可以进攻……” 刚才吕毅一直忍着悲痛，其实就连他这个元帅都等不及了！ 梁萧沉声道:“等到连咱们自己人都坚信，咱们是准备和蛮荒人打持久战的时候，那会儿，蛮荒人也差不多分兵了。” 吕毅恍然大悟:“那很快了！” 收到斥候消息，右贤王惊怒交加:“这群贱婢果然靠不住，害死我二十名蛮荒勇士！” “这群女人以自己的生命，点燃大乾将士的怒火，只怕他们随时会出击，不得不防……”左贤王提醒道。 右贤王冷笑道:“本王要的就是他们失去理智，主动进攻！他们的战阵只能防守，进攻效率低下，一旦主动出击，后方空虚，我蛮荒铁骑便可从两翼包抄，一战而定！他们要是有能耐，早就发起进攻，不过是趁着胜仗堵死贺兰山，想和咱们拼消耗而已！” 左贤王只是默默点头，没有否定。 “贵霜王朝那边，差不多也该收到消息，如果出兵，大乾国西境受敌，梁萧和吕毅也会焦虑，一旦西境告急，他们便不得不分兵支援，届时我军可以趁势追杀，大破敌军！”右贤王的军师分析道。 右贤王这才神色稍霁:“本王就陪他对峙，看他能嚣张到几时！等我军士气恢复，敌军撤退之时，便是梁萧和吕毅的末日！” “报！梁萧那个小畜生又带着白袍兵来探查我军军营，这回是绕道东北观察！” 传令官又来汇报，惊得蛮荒将帅们纷纷上了东北的高楼，望向远处。 梁萧果然带着白袍兵又来东北探查。 右贤王只得继续推出床弩，但不等床弩上弦，梁萧就一箭射杀了一名操纵床弩的蛮荒步兵。 蛮荒骑兵们大吃一惊，蜂拥而来，想要擒住梁萧。 “那把弓能射一里？？” 右贤王听说情况之后，大惊失色:“无论如何，不能再任由此子猖獗，必须将他拿下，夺走神弓！” 又是几万铁骑倾巢而出，梁萧在射死三人之后，终于和白袍兵回归本阵。 军营里，梁萧将自己探查到的蛮荒军营情况描成图画，交给吕毅。 吕毅立即命人临摹，再交给本部的投石兵。 第二天，梁萧又去了蛮荒军营东南边探查，如法炮制。 右贤王这回学乖了，一上来就推出床弩，又让床弩兵穿上铁甲，防止梁萧射杀。 梁萧射杀几名蛮荒骑兵之后，又回归军营，继续画图，如此反复三日，蛮荒人不胜其扰…… “元帅，大乾军队坚守不出，只让骑兵拦截我军试探的骑兵！” 右贤王收到消息之后，冷笑不已:“那就让他继续消耗，我军没了那一段天江，依然可以去其他支流取水！” 转眼间已经到了三月下旬。 “元帅，军中用水告竭，从贺兰山西侧取水，耗费人力太多！” 右贤王终于收到了新的汇报，愁容满面。 现在他才明白，被大乾军队一步步占据天江是何等难受，何等被动！ 他们是可以从其他地方取水，但这么一来，每天都要动用超过两万人出山，就只是为了取水和放牧…… 但现在他们也不敢随便跑出贺兰山东侧，毕竟大乾军营就在对面，随时可以出兵拦截。 就在右贤王忧愁的同时，贺兰山西侧，一条从南向北绵延的天江支流，上万的蛮荒士兵在此取水，准备把这些水送到车上，运回军营。 “他娘的，大乾人突然变得怎么这么会打仗了，狡诈多端！” 取水的辎重兵们骂不绝口，一脸郁闷。 因为天江被占，他们只能每日翻山越岭来这条支流取水。 就在众人抱怨之时，远方传来阵阵马蹄声响，众人惊诧北望，一颗心跳到嗓子眼。 远方一群骑兵，人白袍，马白甲，呼啸而来！ “那、那是白袍兵，不是一直跟着梁萧骚扰我军么，怎么绕到这里来了？！” 辎重兵们大惊失色，负责保护辎重兵的五千蛮荒铁骑也吃了一惊。 七千白袍兵神兵天降，突袭此地！ 双方一交手，白袍兵先用弓箭远射一轮，再换普通弩箭强射，两轮收割超过两千！ “快撤！” 面对数量超过己方的白袍兵，蛮荒铁骑自知没有胜算，只能狼狈逃窜，也顾不得辎重兵了。m.. 留下来的辎重兵，面对凶神恶煞的白袍兵，只能任其宰割。 转眼间，五千辎重兵无一幸存，所有水桶都被砸烂，运水的车辆也被砍坏车辕，斩杀所有牛马！ 白袍兵偷袭得手，挥鞭东北，迅速离去。 “白袍兵居然绕行三百里奔袭我军？！” 右贤王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如此一来，我们必须大军出动，去西边保护辎重兵，要么就只能出营与大乾决一死战，否则永远用不了天江主流的水源！”左贤王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声音开始颤抖。 将士们面面相觑，无奈苦笑。 现在他们明白了，当年把营寨建在这里，堵截贺兰山通道，是何等愚蠢！ “白袍兵最多有七千人吧？咱们岂不是得分兵三万以上？”右贤王叹道。 “缺水会导致军心大乱，甚至可能引起哗变。必须分！”左贤王咬牙道，突然想起什么，提醒道，“盯住大乾骑兵，派遣斥候去东北、西北放哨，免得他们也跟着白袍兵绕道奔袭！” 三万骑兵护送五千名辎重兵，再次前往天江取水。 白袍兵带着六千多颗人头回军营复命，其中一千多颗是被突袭射杀的大乾骑兵。 “如副元帅所料，敌军的确是去贺兰山西侧支流取水，我军突袭，大获全胜，一轮交锋，二十人被射伤，无人阵亡！” 收到捷报，梁萧和吕毅欣喜不已，再也没有安排白袍兵绕道突袭，只是每日训练士兵，等待提前布置在贺兰山以西的斥候部队回报。 三日之后，上百名斥候终于回来急报:“敌军已经分兵护送辎重兵取水，数量应该超过两万五千，加上辎重兵，至少三万！我等观察两天，敌军都是在中午到达支流，开始取水！” 梁萧和吕毅相视一笑，同时走出军营。 “三军听令，厉兵秣马，今日休息！” 第602章：前夜 突如其来的军令，让将士们同时愣神。 今天不训练了？ 聪明的将军们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只是嘿嘿一笑，立即执行军令，命令部队休息。 “今天到第二天午时，所有哨兵、斥候继续轮岗，严加巡视，不得放敌人一兵一卒进入！待我军奏凯回国之日，尔等每人至少分配两颗首级之功！一旦让敌军接近、潜入军营，所有人取消分配！” 吕毅的军令，随着传令官和传令兵迅速扩散，全军上下无不羡慕。 不过将士们并没有反对和抗议。 毕竟大乾国从燕州大捷至今，之所以每次能够战胜蛮荒，斥候和哨兵功不可没，而斥候在此期间也损失了十几人。 斥候和哨兵们欢呼之余，立即换岗巡视。 与蛮荒人对峙的这段时间，大乾军队光是派出的斥候都达到了三千人，这还不算白袍兵。 军营前军的后方，白袍兵们正在擦拭自己的兵器，喂养战马，人人咬牙切齿，杀机毕露。 那二十名遇难的大乾女子，是他们难以忘怀的痛，无法消解的恨。 踏碎蛮荒，收复贺兰山，告慰百姓！ 对他们而言，比起这些念头，什么功名利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这一仗能斩首多少。 敌军可能还有二十五万，算上先前斩首的五万，最近斩首的六千，能否超过燕州大捷？ 大乾铁卫和擎天卫们，同样神情冷厉，陌刀在阳光下闪烁耀眼刀光。 攻城不比守城容易，伤亡难免，但此刻无人退缩，只想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光耀门楣！ “听说蛮荒人的城寨特别坚固，这一仗万一洒家不小心翘辫子，拜托各位，帮忙告诉洒家的孩子，等它们长大成人，给家里留了种之后，如果参军，还做侯爷的擎天卫！” 擎天卫里，军营里响起一片大笑声，越擎天和接近三百名荒民部落的族民，以最潇洒的姿态，托付身后之事。 梁萧凭借灵敏的听觉，自然是听到将士们的闲聊，只是默然不语。 吕毅等人也在紧急筹备，没有去打扰梁萧思考，因为在行军打仗的时候，梁萧是相当严肃的，与平日的厚颜无耻截然相反。看書喇 以白袍兵为主力的六万大乾骑兵，　　分成二十队，轮岗出营，在军营四周巡视威慑，确保蛮荒斥候不敢接近之后，才回营休息。 高台上，梁萧和吕毅眺望西方，目光灼灼。 就在此时，军旗随风飘舞，猎猎作响。 “刮风了。”梁萧终于笑了。 吕毅惊叹道:“最近刮的春风来自东北方向，原来如此！” 这一刻，吕毅总算知道梁萧为何一直在掐点估算时间了。 风向是能够影响弩箭和投石车威力的，相比之下，蛮荒人就要逆风射箭，威力难免被风力削弱一点…… 贺兰山是横亘西北的天险，也被梁萧利用，悄悄安排白袍兵绕行奔袭！kanδんu5.net 将士们也因为蛮荒人抛尸先烈、虐杀大乾女子，而怒气冲霄，战意滔天，却能保持冷静。 天时！地利！人和！ 蛮荒军营里，右贤王一脸郁闷，听着传令官汇报。 “元帅，那条天江支流最近取水的难度越来越大了！而且，敌军还有斥候不断出没，速度极快，我军追杀不及！” 右贤王皱紧眉头:“为何取水困难，干旱？” 传令官解释道:“没有干旱！只是不知为何，将士们去河边取水的时候，发现有些河段出现了几个明显的大窟窿，其中一个小型水坝还损毁了，导致这些水都流向北方低地！” “我军每天都有人前往巡视，敌人怎么可能原地掘地、破坏水坝？”军师们一脸疑惑。 传令官一脸茫然，摇头表示不知。 右贤王叹道:“敌军有意干扰我军深入取水，方便突袭，看来需要加派人手，带上工具，去修一下水坝，干脆就在那里安营扎寨！” 于是右贤王点起五万，其中骑兵三万，立即动身，前往贺兰山西侧驻扎。 “元帅！这些天梁萧那小畜生并没有带兵骚扰我军，但我军斥候发现东北、西南都有大乾骑兵出没的迹象！！” 右贤王很快又收到一条战报，惊出一身冷汗，下令:“立即让骑兵撤回本部，敌军是准备从西南、东北绕道突袭！” 在城寨外面巡逻的蛮荒铁骑，也因为两支大乾骑兵的威慑，撤回营寨，坚守不出。 右贤王仍不放心，找来哈尔木齐询问:“圣使！你们贵霜王朝，真的能保证出兵大　　乾西境么？倘若不能，我军会考虑转移贺兰山的本国妇女、儿童！” “大乾国集结大军，和你们僵持在此地，就意味着西境得不到更多援兵，我国一定会出击，这会儿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哈尔木齐斩钉截铁道。 右贤王这才开怀大笑，如释重负。 只有左贤王一脸惭愧。 曾几何时，蛮荒人是何等的不可一世，而今却寄希望于盟友配合，才能击败大乾！ 夜间，贵霜王朝境内，贵霜王意气风发，亲自下令:“大乾国带上了大量军粮，与蛮荒长期对峙，是我国侵袭大乾西境并借此慑服西域的好机会！阿克门罗，任命你为元帅，带上二十万兵马，攻克大乾国西境！” 贵霜王朝连夜动员部队，准备第二天启程。 与此同时，大乾国京城，欧阳基握着各地送来的财报的手，剧烈颤抖。 “全国各地的书坊，因为收购梁萧的书籍，砸进去的银子已经超过三千五百万两了……”管家哭丧着脸。 “他为什么还不破产……”欧阳基脸色苍白，喃喃自语着。 欧阳平等人同样失魂落魄，苦笑不已。 这些书籍，全都是四书五经和识字读物，再这么收购下去，够他们卖一两百年，到时候说不定书都烂了！ 再这么坚持下去，其他世家也不敢继续支持了。 而在京城顾家的密室里，顾洪、穆令名、黄兴等中小世家的家主，也了解了欧阳家的情况，不寒而栗。 “安国侯这是准备杀敌一千，自损千百，让欧阳家破产么？”黄兴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欧阳家已经收缩、变卖产业了，获益的还是咱们几家，可以从中收购……”顾洪撇嘴道。 众人纷纷点头，满脸敬畏。 对敌人而言，梁萧的厚颜无耻令人发指。看書溂 但对他们这些支持者而言，梁萧简直是亲切得不能再亲切了！ “欧阳家似乎坚持不住了！安国侯的书坊只怕也撑不住了，看谁先倒台！” 全国各地都出现了流言蜚语，人人都在期待这场书坊之战的结局。 这一夜，大乾各地出奇的热闹。 而贺兰山以东，却是出奇的安静，大乾将士罕见的大规模熟睡，养好精神。 黎明已至…… 第603章：赳赳大乾，复我河山 第二天清晨，睡过一夜的大乾将士们精神抖擞，在军营里集结。 “全军饱食！” 吕毅一声令下，早就吃光了马肉的军营，开始杀牛宰羊，犒劳三军。 “元帅！大乾军营正在生火做饭，炊烟的规模比以前大了好几倍！” 收到消息的右贤王和左贤王，相视一笑。 “他们也只敢堵在山外，想要进攻城寨，不过只是痴人说梦！等他们惨败，那些世家门阀便可趁势而起，重掌朝纲，夺去他们的军权，重演大乾高祖之事！”右贤王冷笑不已。 当年大乾高祖深入蛮荒，就是遇上恶劣天气，又遭到败退的蛮荒人回头追击，军队和人才损失惨重，不得不依靠那些世家门阀治国！ “就算敌军想进攻，我军阵前也有无数壕沟和陷坑，坑里还插着尖刀，只有我军将士清楚坑埋在哪些地方，这些陷坑足以令敌军胆寒，他们也只配玩玩消耗！”蛮荒将士满脸自信。 左贤王提醒道:“还是要提防梁萧来探查城寨，派出一支骑兵，守在阵前，至少也要驱赶梁萧。” 右贤王一听有理，立即安排一支万人骑兵，带上床弩，不许梁萧接近观察。 大乾军营里，全军饱食之后，迅速集结军阵。 吕毅登台，发号施令。 “三军听令！辎重兵随行，即刻出兵，攻打蛮荒城寨，本帅与副元帅亲自领兵，两路并进！！” 话音刚落，全军发出震天动地的战吼。 这一刻，他们总算明白，养精蓄锐，只为今日！ 为了提防蛮荒人绕道偷袭，辎重兵也用马车拉着一半物资，紧随其后，由白袍兵镇守后方，余下的斥候、哨兵和一万辎重兵留守军营。 四千匹驮着一袋面粉的战马被送到阵前，驮着一部分重盾兵，和部队的速度保持一致，紧急行军。 这些都是缴获来的蛮荒战马，后来自然成了大乾军队的备用马，四千匹战马都披上了铁甲！ 大乾铁卫和擎天卫开道，大量长弓手和神臂弓手紧随其后，只等辎重兵到达目的地之后赶来协助。 “赳赳大乾，复我河山！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 山谷里响起震天动地的军号，人人战意高昂，面露狠色，直奔蛮荒城寨！ 唯有收复贺兰山，可保大乾北境安稳，这是一场安邦定国之战，不可避免！ “元帅！斥候回报，敌军正在发动进攻，规模极大！！” 军营里的右贤王等人收到急报，拍案而起:“岂有此理！” “糟了！敌军莫非是瞅准我军分兵取水，趁此机会发起总攻！”左贤王恍然大悟。 蛮荒将士尽皆栗然！ 他们又着了大乾人的道！ 右贤王当机立断，下达新的军令:“无妨，我军尚有十九万人，死守城寨，他们也奈何不了我军！把那三万天日族的奴隶兵送去迎敌！同时立即派人通知取水的军队，速来支援，准备反攻大乾！！” 得知大乾军队逼近，蛮荒全营士兵乱成一团。 “大乾人不是准备和咱们长期对峙么？怎么就发起总攻了？” 这些蛮荒士兵，有一部分昨夜还在饮酒作乐，现在脑袋还昏昏沉沉的。 “莫慌！我军有城寨，有陷阱，更有强弓劲弩，大乾人绝对攻不进来！！” 右贤王立即安抚全军，蛮荒将士这才安静下来，组织防御。 远方传来震天动地的杀声和战马嘶鸣，右贤王心头一凛，立即登上高台观察，面色一沉:“他们这是倾巢而出？！” 大乾骑兵分布两翼，光是前线大乾军队的阵线宽度，都有好几里！kanδんu5.net “来吧，本王倒要看看你们如何送死！” 右贤王扫了一眼军营前面的平地，冷笑不已。 他太清楚了，就算梁萧经常来观察军营，也不敢太接近城寨，原因就是提防陷阱！ 大乾军队杀到蛮荒营寨前方二里的时候，正好是正午时分！ 左贤王远远望着整齐有序的大乾军阵，心头狂震，颤声道:“真是天下奇才……” 大乾军阵的军容，已经告诉蛮荒人，他们绝对是一支临危不乱、临阵不退的精锐之师，今非昔比！ 蛮荒的步兵和三万天日族奴隶兵，穿上重甲拿起长枪，守在营寨前线，屏气凝神，只等大乾军队进攻，便要给对方迎头痛击！ 骄阳当　　空，甲光向日，大乾军队全军上下，犹如一片湖面，波光粼粼。 “都是些披甲之士……”右贤王发现端倪，瞳孔一缩！ 大乾将士的甲胄，质量也在蛮荒铁骑之上，中后方的连弓弩手、辎重兵都穿着铠甲，再不济也有皮甲！ 此时蛮荒将士人心惶惶。 视力好的将士已经发现了远处大乾军队的气势，远在他们之上。 昔日肆意攻城、践踏大乾百姓的他们，如今却被迫据城死守！ “不要慌！他们杀到阵前，也要先吃一轮陷阱！” 蛮荒将军们纷纷鼓舞部下，士兵们这才冷静下来，握紧手中的兵器。 “他们前线的那些战马，都是缴获咱们的！娘的，那些战马披的马甲，不就是咱们的重骑兵战马用的！”终于有人看清那些重甲战马马蹄和体型，惊怒不已。 这四千匹被缴获的战马，穿了铁甲不说，背上还驮着一袋什么？ 右贤王和左贤王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疑惑。 他们领兵作战这么多年，头一回遇见这种怪异情景。 居然让一群铁甲马开道？ 不同于蛮荒人疑神疑鬼，大乾将士全军上下一片肃杀之气，恨意滔天，只求趁早杀入蛮荒军营，报仇雪恨！ “动手！” 随着梁萧一声令下，令旗挥舞，传令官立即传令前军。 所有重盾兵这才下马，拿起重盾，掀起这些战马屁股上的甲片，露出马屁股。 一群长枪兵从后方走来，一枪刺穿那些麻袋，面粉开始顺着麻袋的漏洞外泄。 一枪之后，所有长枪又迅速往马屁股捅了一枪。 刹那间，军营前响起阵阵战马嘶鸣。 “屠尽蛮荒，复我河山！” 大乾军队又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这些吃痛的战马因此更加受惊，不敢回头，朝着蛮荒营寨疾冲而去，一路洒下白色、淡黄色的面粉。 “糟了！敌军是利用这些战马探路！” 右贤王和左贤王神色大变。 大乾军队，居然舍得牺牲四千匹缴获来的战马，这些可都是骑兵能用的好马…… 就为了探查地面上的陷阱？ “床弩、弓弩手，立即射杀战马！” 第604章：风起！破军！ 随着右贤王一声令下，弓弩手和床弩严阵以待，只等战马接近就要射杀。 所有战马吃痛，又因为成群结队，能够行动的空间有限，只能往前狂奔，在平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粉线。 最后一排的战马，背上的麻袋两侧都被捅了一枪！ 一条又一条粉线密密麻麻，朝着蛮荒人的军营直线延伸。 就在此时，冲在最前方的铁甲战马突然一个趔趄，跌入一个土坑陷阱中，就此停步！ 后方的战马仍在狂奔，陆续有战马跌入陷坑，导致粉线中断。 但因为这些战马掉进陷阱填了坑，后方的战马也得以越过这些土坑，继续前进，继续掉进更前面的坑里…… 转眼间，地面上就留下了两三千条粉线，凡是粉线中断、战马跌落的位置，都代表那里是个陷阱，给大乾将士指明行进道路。 “元帅和副元帅真是奇谋百出！！” 将士们狂喜不已，士气大增！ 牺牲这些战马虽然可惜，但此时人命关天，能大大减少前排牺牲才是当务之急。 吕毅也在战车上看清前方情况，暗自得意。 这是他跟梁萧、吕长河、卓英连夜想出来的应对之策，连面粉都是精挑细选，就怕干结之后漏不出粉来，还不能让风轻松吹散！ 四千匹战马用于减少前锋损失，间接提升士气，不亏！ 等到后排战马奔出一里之后，吕毅立即下令:“进攻！” 战马嘶鸣声越来越近，蛮荒弓弩手和床弩恼羞成怒，纷纷开射。 数以万计的弩箭破空而来，射在这些战马身上，几乎都被马甲挡下！ “他娘的！咱们的马甲被他们用来给战马挡箭了！” 蛮荒士兵气得哇哇直叫，又无可奈何，只能拼命射箭。 床弩的威力最大，射杀了上百匹战马，但面对潮涌而来的余下两三千匹战马，也是杯水车薪，越来越多的战马冲到城寨前。 长枪兵们也不敢朝这些战马出枪，经验告诉他们，刺在这些发疯狂奔而来的战马身上，可能刺中铁甲不说，顺着长枪传来的反震之力会震伤他们的手掌、手腕！ “嘭！” 吃痛受惊的战马重重撞在营　　寨前方堡垒上，楼上的长枪兵这才放心出枪，把这些战马一一戳死。 “快，速速清理这些死马！！”左贤王焦急提醒。 右贤王也回过神来，立即下令清理。 这些战马如果不能被及时弄走，尸体留在壁垒下面，就会变相成为大乾将士登上城寨的垫脚石！ “大乾将士杀来了！！” 不等前线蛮荒士兵清理，长弓和神臂弓、三弓床弩已经调整角度，无数箭矢激射而来！ 铺天盖地的箭矢压住前线阵脚，神臂弓最远距离超过三百步，依然对这些前排的奴隶兵极大威胁。 奴隶兵受到压制，纵然没有明显伤亡，也不敢继续冒险收拾战马尸体。 “这就是大乾国的弓弩……” 蛮荒士兵震惊失色。 对方在三百步外就能射击，那种诡异的床弩甚至可以射穿铁甲，置于死地！kanδんu5.net 而他们的弓弩手，还在原地等待对方进入一百步出头的射程…… 就在此时，远方狂风大作，东风拂面而来，大乾军旗随风飘扬，随后角声震天！ “风起！破军！！” 随着大乾将士呐喊，以重盾兵为掩护的大乾弓弩手继续开射。 在风力的影响下，箭矢威力和射程更上一层楼，前排已经有奴隶兵因此猝不及防，当场中箭身亡，大量奴隶兵被箭矢射入铁甲，伤及骨肉！ “盾牌呢！！” 右贤王气急败坏，环顾四周。 奈何蛮荒人本就习惯了进攻，盾牌只有一千多副，纯靠城寨的边墙和将士的铁甲挡箭。 破空之声连绵不绝，大乾的弩箭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激射而来！ 蛮荒人只能让所有重甲兵守在前排，弓弩手继续后撤，等候对方接近。 神臂弓是直射，但长弓手可以远程抛射，即使地势较低，依然能够在空中留下一条抛物线，射入蛮荒人的城寨之中！ 面对大乾弩箭，蛮荒人阵脚大乱，人人自危，就连重甲兵也在慌乱中躲箭。 “顶住！他们绝对杀不进来！！” “这就是大乾国的攻势？？”在远处高山观察的贵霜使者哈尔木齐，心惊胆战，不停摇头。 过于恐怖！ 很快哈尔木齐就注意　　到了那些长弓手和神臂弓队。 “为什么那么简单的巨弓，能有如此威力，我国能不能仿制……”哈尔木齐一脸惊恐转为疑惑。 此时大乾军队仍在不断行军，透过重盾的缝隙观察，顺着地面上的粉线前进。 即使有大风吹走面粉，这些粉线还有痕迹，至少裂痕断裂处很明显。 再加上有战马在陷阱里垫着，后方还有士兵准备好了用铁皮加固的木板，随时可以填坑铺路，大乾将士也得以稳步前进，而不掉进坑中。看書溂 蛮荒弓手和弩兵射程不足，但还有床弩能射一里，威力巨大。 “轰！” 床弩的箭狠狠打击，直接射入重盾一寸！ 好在这些重盾是经过精钢铁皮加固。 前排的重盾兵不敢撒手，继续盯着床弩的猛射前进。 即便如此，因为蛮荒人地势较高，后方依然不时有几名士兵中箭，血肉模糊，被同伴抬走。 “撑住！！” 重盾兵们纷纷咆哮，硬扛着一轮又一轮的床弩。 三弓床弩奋起反击，调整角度，优先射杀敌军露头的床弩兵。 蛮荒人的床弩兵也因为害怕三弓床弩和不断逼近的神臂弓、长弓，不得不向后撤退。 但也因为撤退，这些床弩兵脱离了双方视线，只能尝试抛射，一通乱射，收效甚微。 梁萧和吕毅分别在东偏北、东偏南的两支中军，坐在战车上，旁边宝马随行，随时可以启程。 望着蛮荒人高达一丈的简易城墙，以及城墙前方大量的拒马、铁蒺藜，梁萧和吕毅同时下令。 “投石车抛射！！” 军令传开，两处分别有五十辆投石车，在大量重甲盾兵的掩护下，被推到阵前。 吕毅的亲兵，和一部分梁府亲兵，推着一个个密封的木桶，送到投石车前。 这些木桶的体型，只有庐州保卫战的火药桶一半，但也因此提升了投石车的射程。 接近三百步！ 这是从四处搜刮的硫磺，其中还有影卫暗中支持，用于制作黑火药，终于在今天派上用场！ “呼呼——” 趁着敌军床弩后撤，几十枚点燃的火药桶，在投石机的抛射下，飞向远处的蛮荒城寨…… 第605章：入门打狗 梁萧早已披上一件道袍，在战车高高垒起的简易高台上挥舞蜉蝣剑，口中念念有词。 “雷公助我！！” 这是装神弄鬼、掩护火药桶来历、提升士气的绝佳时机！ 周围的将士们正一脸懵逼的时候，远方的火药桶立即爆炸。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炸响，带起惊天动地的冲击波，瞬间将周围的防御工事炸出一个又一个缺口！ 火药桶本身就有铁条加固，爆炸之后，这些铁条也随之爆碎。 靠近的蛮荒士兵，不是被炸死炸伤，就是被四射的木片和碎铁片、火焰波及，浑身冒火，惨叫声此起彼伏！ 第一轮火药桶的爆炸，已经点燃周围的麻袋、木材，燃起熊熊烈火。 “副元帅不愧是天神下凡！！” 梁萧周围的将士们激动欢呼，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都知道梁萧招来天雷，全军士气大振！ 原本，人们就相信梁萧能够请天将军下凡，如今又眼见梁萧作法，“天雷”相助，震耳欲聋，更是狂喜不已！ 梁萧神情肃穆，挥舞令剑，念完连自己都听不懂的咒语之后，对将士们说道:“天佑我大乾，但众将也不可松懈，出击！” 将士们欣喜允诺，一个个如狼似虎，摩拳擦掌，随时准备奔向前军。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连绵不绝，一轮又一轮的火药桶，在蛮荒前营爆炸开来。 根据梁萧这些天的探查，大部分投石车专门盯着最关键的位置抛射，效果拔群！ “这就是大乾梁萧的‘天雷’？！”看書溂 前线的蛮荒士兵抱头鼠窜，三万奴隶兵本就已经损失了几千，纷纷往回撤走，蛮荒将军们怎么也约束不住。 “不可能！！他当真能够召唤天雷？为什么那些天雷是一个个木桶……”右贤王和左贤王目眦欲裂，气得浑身发抖。 “给本王顶住啊！！”右贤王急怒攻心，不停跺脚，在高台上四处奔走咆哮传令，险些从上面摔下来，幸好被左贤王和两名军师及时扶住。 “传令全军，此地一旦失守，再也无力回天，我们会全军覆没！”左贤王　　颤声道。 远处的蛮荒士兵很快收到消息，压下惊恐，纷纷上前。 在蛮荒士兵斩杀了上千名奴隶兵之后，余下的奴隶兵终于老老实实回到阵前防御。 火药桶依然在疯狂抛射，随着大军推进而推进，甚至射进蛮荒军营内部，炸得人仰马翻！ 前线阵脚大乱，绵延数里、号称固若金汤的蛮荒城寨，也因此被炸开无数个缺口！ 梁萧日积月累，搞出来的几千个火药桶，经过几十轮抛射，已经消耗了一半。 蛮荒城寨的所有防御工事，荡然无存，蛮荒士兵死伤无数！！ 天日族的奴隶兵仅剩两万，在火药桶的威吓下，终于崩溃，纷纷转身逃命，冲击本阵。 逃跑或许会被督战队斩杀，但不跑，他们相信自己一定会被炸死！wΑp.kanshu伍.net 一瞬间，蛮荒前军阵脚大乱，导致中后方弓弩手和蛮荒铁骑也出现松动。 “全军突击！复我河山，报仇雪恨！擒杀左贤王与右贤王者，赏黄金万两！！” 随着吕毅和梁萧陆续传令，大乾将士如饿虎扑食，掩护投石车后撤的同时，扑向已经失去防御的蛮荒城寨！ 平地里惊天动地的喊杀声，震得周围刚刚抽枝发芽的树干剧烈颤抖，芽叶抖落，随风飞舞。 这一日，山河变色，风云失序！！ 梁萧这才操起影卫递来的落日弓，随时准备出征。 战车旁边的万里云烟仰天嘶鸣，梁萧眼神凌厉，凭借过人的视力，观察几里外高台上的左贤王和右贤王。 他是没有见过右贤王，但右贤王的位置过于显眼，显然是现任蛮荒元帅，连左贤王都退居副元帅了。 吕毅担心他的安危，不建议他作为天将军出战，以免敌人疯狂反扑，集中攻击，而且在敌军主场，危机四伏。 再者，大乾将士不能总是依靠天将军鼓舞士气，否则以后其他边关的将士发现天将军从来没有显灵庇护，情况就不妙了。 但他可以作为大乾安国侯梁萧，领兵出击，就算只是象征性冲一阵，也可以让天下人明白，他这个安国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但也只会马上拉弓，不　　是天将军本尊！ 没有了工事障碍，蛮荒的弓弩手和床弩又人人恐惧，再也无法精准射杀，大乾军队化为狂涛巨浪，汹涌而来，以战马和蛮荒士兵的尸体为台阶，转眼间就杀进了蛮荒城寨之中。 越擎天亲自带队，举着最大的一面重盾，冒着乱射的矢石前进，声如炸雷:“擎天卫随洒家取右贤王人头，不能输给其他军团，丢侯爷的脸！！” 正在后方骑马指挥的南霁云撇了撇嘴，高声下令:“大乾铁卫，严阵推进！” 作为骑将，南霁云没法浑身披上步人甲，因此暂时无法随军冲锋，只能看着冲在前线的越擎天干瞪眼。 越擎天作为首领，穿的步人甲，材料是以灌钢法打造出来的钢铁，抗压能力更强，但他冲锋陷阵，也无愧这一身精钢步人甲。看書喇 两大精锐作为前锋，争先恐后杀向敌军，生怕给自己军团丢人。 但大乾铁卫并没有急着与敌人交锋，而是以重盾配合披甲战车推进，抵挡敌人的弩箭，为后方的长弓手和神臂弓队争取输出的空间！ 尤其是两大军团内部的长弓手，力量和耐力惊人，拉弓更快，长弓一顿抛射，射杀蛮荒将士无数！ 城寨内部，双方弩箭你来我往，已经完全是覆盖乱射。 好在大乾国以举国之力准备了超过总计的一千万箭矢、弩矢，加上战后有机会回收完好的一小部分，因此不计消耗疯狂射击。 两大军团的长弓手，每人背着两个箭筒，总计上百支箭，后方的长弓手也是大力士，每人背着的箭筒放着四十支箭，就算箭矢耗尽，后军也会及时送来新的箭矢，确保有余力开射的时候还有箭矢。 而神臂弓队的另外两人都背着弩箭筒，弩箭超过一百五十支，完全够用！ 面对如狼似虎的大乾军队，右贤王歇斯底里道:“全军迎战！等候援军，我们能赢！！” 左贤王急道:“骑兵在城寨里施展不开，必须从两翼绕后突袭敌军后方！” 右贤王惊醒过来，立即下令骑兵出动。 与此同时，吕毅和梁萧同时下令:“铁骑冲锋！” 第606章：此仇万世可报！ 六万大乾铁骑，分别在东北、东南两侧待命，各有三千五百白袍兵带队，收到军令之后，兴奋得仰天咆哮，随后纷纷挺起长枪和长刀备战。 卓英与吕长河各领一军，绕着战场，等候蛮荒铁骑。 “蛮荒铁骑不来，咱们就过去，必有一战！陛下圣恩，元帅高义，副元帅仁德，我等誓死，赴汤蹈火！” 卓英和吕长河在马上鼓舞大乾骑兵。 将士们纷纷高呼:“生死相随，以报国恩！！” 话音刚落，两边各有三万铁骑，朝着蛮荒军营呼啸而去。 “此地绝对不能失守！我国的牲畜都在焉支山和祁连山放牧，那里面都是大家的财产，一旦失手，后果不堪设想！！” 蛮荒的将军们迫不得已，四处威胁、鼓舞士兵，蛮荒士兵只得硬着头皮迎战。 “骑兵冲锋！” 随着右贤王军令传开，蛮荒铁骑在余下五千重骑兵的带队下，奔向大乾军队，试图发起第一轮强攻，撕开防线。 重骑兵比轻骑兵慢得多，但比起步兵，依然是迅如雷电，在混战中顶着大乾弩箭，即将杀到阵前！ 就在此时，后方大乾战车陆续赶来，人人狂吼:“今朝踏破贺兰山缺！！” 战马和车上的士兵尽皆披甲，正是擎天卫与大乾铁卫的其他兵种及时支援，与两大军团手执重盾的兵种配合，全力阻截敌军重骑和铁骑！ “轰隆隆！！” 两军交锋，以步对起，一个照面，交锋处响起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和沉闷的打击声。 蛮荒铁骑被两大军团强行阻断攻势，却没有撞飞任何一人，都被战车顶住，反而被长枪手戳死上百人！ 这倒不是蛮荒人不长记性，又来冲锋，一是因为两大军团没有组建原地守备的却月阵，二是因为蛮荒仅有的重步兵几乎都在刚才的混战中被炸死、射死。 无数弓箭和弩箭从大乾军队的后方激射而来，趁势收割。 蛮荒铁骑人仰马翻，死伤无数。 另外两支蛮荒铁骑，各有数万人，从两翼散开，朝着大乾军队的后方包抄！ “敌军准备突袭后军！！” 远处的传令官陆续传音，提醒众将。 “两翼与后方交给我大乾铁骑和伏兵，尔等放心作战！” 吕毅催促攻击，亲自擂鼓，三军将士奋勇争先，誓死夺取贺兰山！ 这是绝佳的机会，无论是大乾军队还是蛮荒军队，任何一方退兵，必定溃败！ 狭路相逢勇者胜，败者必定承受追杀！　　梁萧手执落日弓，远远望见蛮荒铁骑从两翼冲出城寨，绕路包抄而来，当即弯弓搭箭，朝着东北风接连射出三箭。 三支龙牙箭，似三道金光一闪而过。 吕长河率先看到信号，手提长枪振臂一呼:“大乾男儿，踏碎敌军！！” 梁梁萧又取来十支龙牙箭，朝着东南方怒射而去，生怕另一边的大乾铁骑看不见。 卓英一眼就看到远处流光，换了一柄长刀，怒吼道:“铁骑开道，摧锋陷阵！！” 两边各有三万大乾铁骑，战声隆隆，铁蹄激荡，山河震动！ 狂沙漫天，两支大乾骑兵特意绕道，专门堵截敌军蛮荒铁骑，不允许敌军绕远路奇袭后方。 双方远远望见彼此，杀声震天，悍不畏死冲向敌军。 一者为保焉支山，不允许贺兰山失守！ 一者势要收复贺兰山，报仇雪恨，告慰先人！ 双方卷起一阵狂沙，惊天动地的战马嘶鸣和战士怒吼，不甘示弱。 议论弩箭交锋，蛮荒铁骑死伤无数，大乾骑兵也损失数十人！ “他们的防御怎么可能这么强……” 察觉己方弩箭无法穿透敌军的“棉衣”，反而被己方射杀数千，蛮荒铁骑又惊又怒，当机立断，趁势逼近，想要以白刃战交手！ 三千五百白袍兵，射一轮弩箭之后，又换上行囊里待机的诸葛连弩，左手挥舞小型盾牌护住要害，右手持诸葛连弩，转眼间杀到敌军面前十丈。 “咻咻咻……噗噗！” 几千把诸葛连弩，十矢齐射，天女散花般覆盖敌军前锋，刹那间又收割超过两千蛮荒铁骑！ 无数蛮荒铁骑中箭落马，被后方冲来的骑兵践踏而亡，又减缓了战友的冲势。 “他们只能射一次！速杀之！” 此时的蛮荒铁骑众人早已是色厉内荏，强自镇定，迎向大乾骑兵。 后方大乾骑兵不甘示弱，陆续赶来抛射弩箭。 这回白袍兵作为前锋，人马披甲，强抗箭矢，又以诸葛连弩射杀数千，随后手持刀枪，一个照面，将敌军挑落马下！ 蛮荒铁骑的前锋精锐，大量死于诸葛连弩，面对大乾国最无敌的骑兵，顿时阵脚大乱。 双方首度交锋，原本比大乾骑兵多出一半的蛮荒铁骑，前锋迅速崩溃，随后自乱阵脚。 就在双方铁骑开启激战之时，两翼各有一支两千规模的长弓手，在两千名重步兵的随行掩护下，赶赴战场，朝着蛮荒铁骑后方怒射！ 一时间，蛮荒铁骑两面受敌，人　　仰马翻！ 蛮荒铁骑至今还没有给大乾骑兵造成明显伤亡，已经损失伤万！ “怎么这里也有步兵？？立即消灭敌军弓兵！！” 蛮荒骑将们怒火攻心，立即领一支部队冲向长弓兵，硬扛着三轮弓箭，付出超过两千人伤亡之后，终于把距离拉到接近自家弓箭射程。 重步兵高举巨型木盾，为长弓手挡箭，随后长弓手又是一轮抛射收割。 后方的大乾铁骑已经绕路，从长弓手部队的右侧冲来。 “犯我大乾虽远必诛！此仇万世可报！！” 大乾骑兵人人带着滔天恨意，长刀与长枪、弓箭联合袭来。 贺兰山是大乾的领土！ 十一年之仇，一朝当报！ 十一年之耻，一朝当雪！！ 双方一交锋，前排蛮荒铁骑不是中箭落马，便是被钢制的长刀破甲砍死、或者被长枪破甲戳死。 反观大乾骑兵，凭借紧急赶制的棉甲，又有长弓手和后方骑兵的弓箭压住阵脚，伤亡不过百！ 蛮荒铁骑士气大跌，在大乾骑兵与长弓手的联合攻击下，迅速溃败，反复奔逃。 白袍兵奋勇当先，立即率军追杀。 六万大乾骑兵，追击数万蛮荒铁骑的残兵，一路掩杀，血流数里！！ 蛮荒营寨里，大乾部队也在持续推进，将蛮荒铁骑尽数射杀。 越擎天推开重盾之后，右手陌刀准备已久，左手借势—— 随着越擎天一声炸雷般的怒吼，一名蛮荒重骑兵连人带甲，被越擎天斩成两段，惊退后方赶来的蛮荒铁骑！ 终于有骑将通过越擎天的身形和咆哮，认出是当初阵斩九人的猛将，怒道:“先杀此人！累也要给老子累死他！！” 蛮荒铁骑面对大乾的强弓劲弩，自知无路可退，不得不拼死一战，纷纷冲向越擎天。 越擎天仰天狂笑，高举陌刀，准备继续削人。 “将军危险！退后！”后方的擎天卫纷纷提醒。 就在此时，远方一道流光射来，似乎要划破虚空。 一名蛮荒重骑兵被龙牙箭透甲而过，受到龙牙箭的冲击力，血肉模糊的尸体飞到后方，钉在另一名蛮荒铁骑的身上。 那名瞪大双眼，望着面前的战友血肉模糊的胸口，一脸不敢置信，二人一起倒落马下。 一箭射杀二人！wΑp.kanshu伍.net 众人惊恐之际，听闻远方战马嘶鸣，循声望去，却见梁萧已经来到正在指挥擎天卫的聂远身后，目露凶光，拈弓搭箭！ 又是一道流光一闪而过，蛮荒一名骑将当场中箭落马！ 第607章：破阵！！ 此时的梁萧立于最大的战车中央高台，整辆巨型战车由二十名影卫随行护佑。 “大乾车骑将军梁萧，今日亲领右军，众将士随我破阵！！” 千军万马之中，梁萧一声怒喝，再次拉满落日弓，龙牙箭化为一道流星，射断远方最高大的一面蛮荒战旗。 传令官和传令兵以最快的速度将梁萧的军令晓谕全军，顷刻间士气大振，人人奋勇杀敌，不愿在安国侯面前丢了威风！ 以越擎天为首的擎天卫，更是人人咆哮，陌刀斩马，长枪杀人，后方矢石更是狂风暴雨般轰向蛮荒大军！ 距离大乾军队出营总攻至今，已经过去了超过三个时辰。 大乾将士人人带着干粮，行军之前饱食，路上稍作休息，干粮吃饱，人人战意高昂，并无倦意，角声震天，杀声不绝于耳！ 大乾与蛮荒之仇，即使过了千秋万世，依然要报，何况区区十一年前丢失贺兰山！ 去年燕州生灵涂炭，前日贺兰山女子受辱，更是历历在目！ 十几万大军，人人化身修罗，满脸嗜血，势要将蛮荒人赶尽杀绝，就连辎重兵也及时替换神臂弓主弩手，继续开射！ 蛮荒军营里，因为爆炸的关系，到处燃着大火。 又逢东风大作，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发现军营被烧的蛮荒大军士气跌落到谷底，且战且退，根本无力阻挡以擎天卫、大乾铁卫为前锋的攻势！ 满地横尸，血流成河！ 右贤王和左贤王站在高台上，看着节节败退的蛮荒大军，更是心惊肉跳:“居然可以推进这么快……” 大乾将士的战意和战力，远超蛮荒人的预料。 蛮荒人已经付出了至少六万伤亡，大乾军队也只损伤一两千，根本不成比例。 当然，大乾弓弩的威力占了主要原因，但擎天卫与大乾铁卫也已经斩杀过万！ 失去了前方工事，蛮荒大军面对以步兵为主的大乾军队，在城寨内部作战反而施展不开，大量骑兵中箭落马，无主的战马被大乾将士的杀声惊得往回奔走，冲击本阵。wΑp.kanshu伍.net 蛮荒大军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骑兵怎　　么还没有突袭敌军后方？”右贤王惊恐道。 双方激战之际，西方传来阵阵战马嘶鸣和喊杀声，原来是负责护送蛮荒辎重兵取水的数万蛮荒铁骑赶来！ “援军已到！！” 右贤王收到又惊又喜，立即下令:“敌军已露疲态，铁骑突击！” 但右贤王也只是嘴上说说，实际上大乾军队的攻势并没有减缓，仿佛不知疲倦的推进机器。 反观这些迅速回援的蛮荒铁骑，因为来回奔走，反而人困马乏，为了不让大乾军队继续推进，只能硬着头皮冲锋。 但面对大乾军队的重甲盾兵和重甲战车屹立在阵前，这些骑兵的攻势完全无法撕开大乾军队的前锋战线，依然被全副武装的多兵种配合阻拦，失去了机动性优势，不得不拨马回走。 “副元帅有令！射人先射马！” 正在指挥神臂弓与长弓手的队长们，纷纷提醒周围的队员，所有弓弩调整角度，专门射杀马背上的蛮荒骑兵。 大量蛮荒铁骑跌落马下，蛮荒大军自相践踏，死伤惨重。 吕毅正在东南指挥军队，获知前方敌军阵线崩溃，而己方仍在稳步推进，狂喜下令:“传令再射，不得珍惜箭矢！！” 大乾弓弩手的弓箭不要钱一样，铺天盖地攒射而来，蛮荒骑兵大量中箭，而弓弩手一旦靠近大乾射程，便被射成马蜂窝，毫无反击能力，只能在原地等待大乾军队接近。 “我军居然完全不是对手……”右贤王已经看清了远方战况，声音发颤。 骑兵回援，并没有击溃大乾攻势，最多只能暂时将他们阻挡在阵前。 这些骑兵在马背上，又因为地势较高，对大乾国的弓弩手来说更加显眼，反而被大量射杀…… “立即让骑兵回退！！”右贤王急道。 “元帅，我们只剩骑兵、弓弩手和辎重兵了！您快下来，敌军的那些神弩已经靠近，射程马上就到这里了！” 传令官焦急提醒，右贤王惊怒交加，立即带着将士们下了高台，骑上宝马，朝后方撤退。 如此一来，传令的效率大大降低，对本就乱成一锅粥蛮荒　　大军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我军两翼骑兵突袭回来了！” 远方传来蛮荒士兵欣喜的咆哮。 蛮荒将帅们眼前一亮，心中再度燃起希望。 只要两翼的骑兵获胜，就有希望！ “等等，他们为何回来？”左贤王猛然惊醒。 右贤王等人也吃了一惊。 如果突袭成功，应该把大乾的后军杀得阵脚大乱，大肆屠杀弓弩手才对，怎么就跑回来了？ 不等众人应对，远方战马嘶鸣，杀声震天！ 大乾两翼冲出无数白袍兵，带着大乾骑兵一路掩杀蛮荒骑兵，势如山崩地裂！！ 大量蛮荒铁骑败兵逃回本阵，又给蛮荒大军带来另一番冲击，蛮荒人面临前线、左右翼三面夹击，伤亡进一步拉大。 “元帅！是我军骑兵败退，正在被敌军追击，伤亡惨重！！”传令官们纷纷哀嚎，更有甚者当场咳嗽、吐血，显然是情绪过于激动、急切。 “完了，败局已定……”右贤王只感到眼前天旋地转，险些跌落马下。 他们占据城寨，居然被对方强行打进来，反而把骑兵的优势彻底断送！kΑnshu伍.ξa 两翼骑兵的迅速溃败，更是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时间蛮荒人溃不成军！ “贼子授首！” 吕毅和卓英各领一军，从两翼追杀而来，人人暴怒，杀意凛然，肆意收割蛮荒铁骑！ 超过六万蛮荒铁骑从两翼奇袭大乾两翼，却被大乾预先准备的长弓手配合大乾骑兵迅速击溃，幸存两万不到！ 右贤王只觉得胸口快要炸开，压下满心的不甘，颤声道:“撤回祁连山！！” 不等右贤王下令，蛮荒大军已经彻底溃不成军，四散奔逃，任由大乾军队屠杀。 机灵一点的，已经拨马向西逃窜，希望能逃出生天，回到祁连山。 蛮荒将帅们无奈，只得带着亲兵向西逃窜。 二十几万蛮荒大军，面对接近二十万大乾军队攻城拔寨，彻底溃败，抛下无数尸体，狼狈西逃。 正在拉弓射杀敌军的梁萧收到消息，惊道:“全军追击，推进祁连山！拿下蛮荒左贤王和右贤王，报仇雪恨！” 第608章：血染天江 将士们一经梁萧提醒，这才想起来，擒杀左贤王和右贤王至少能得到黄金万两！ 原本还能保持些许理智的大乾骑兵，顿时杀红了眼，一个个拍马飞向大乾骑兵。 “蛮荒左贤王和右贤王在哪？？” 后方大乾骑兵的咆哮，令两位蛮荒王者肝胆俱裂，夺命狂奔！ 大乾铁卫和擎天卫，都配备了数百精锐骑兵用于追击敌军，实力不下于白袍兵，南霁云和聂远也纷纷上马，带着这些骑兵与大部队会合一处，追杀蛮荒铁骑。 大乾铁卫和擎天卫，在越擎天等大小首领的带队下，杀得性起，连南霁云和聂远已经带上骑兵跑去追人都不知道。 梁萧只是气定神闲，站在战车中央的高台上，观察前方战况，欣慰点头。 伤亡在可接受范围内，三五百弓弩手意外中箭身亡，伤亡的还有两千多名大乾铁卫、擎天卫和其他重甲盾兵。wΑp.kanshu伍.net 大乾骑兵的伤亡应该也在两千左右。 敌人至少损失了十二万，大乾军队还在拼命追杀！ 算上先前斩首五万，攻城拔寨如此战损，已经不比燕州大捷差了，这是因为军备持续升级。 此时吕毅也在东南方左军的战车上，了解战损之后，仰天狂笑:“追！给本帅狠狠屠杀蛮荒贼子，重重有赏！！” 此时的吕毅心中五味杂陈，激烈无比。 当年仓皇北顾，今朝气吞万里如虎，不可同日而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战车上的士兵们激动高呼，满心畅快！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他们终于实现了几代人梦寐以求的壮举，收复贺兰山，屠戮蛮荒！ 大乾军队势如破竹，蛮荒军队兵败如山倒，仓皇西逃，连辎重也顾不上了。 更有甚者干脆脱下身上甲胄丢掉，轻装逃命，只求能逃出这永世梦魇的杀场。 跑得慢的蛮荒将士，已经被大乾弓弩手和近战兵尽数扑杀，只有少数人被生擒。 “副元帅，有几座粮仓被敌人放火！！” 梁萧收到消息之后，当机立断下令:“步兵救火，骑兵随我追击！长弓手和枪兵后方赶上！” 蛮荒人在贺兰山一带囤积了一年的粮草，其中　　大半应该就在贺兰山本部，毕竟要从祁连山一带运送粮草过来，耗费人力不小。 大乾的辎重兵和神臂弓队留了下来，为长弓手补充箭矢之后，长弓手和枪兵紧随其后。 大乾骑兵和战车一路掩杀，就连吕毅都亲自追击。 两大元帅的战车，领着战车队一路扫平障碍，甚嚣尘上。看書溂 风驰电掣，当真踏破贺兰山！ 因为蛮荒人占据此地十年，贺兰山到祁连山的几条道路相当平坦，大乾骑兵追得更欢了。 蛮荒人丢盔弃甲，只留下弓弩回射，但因为慌乱中失了准头，对披坚执锐的大乾骑兵的杀伤力极其有限。 即便大乾骑兵穿着棉甲，还带了两天的干粮，速度依然不弱于早已人困马乏、士气低落的蛮荒骑兵，一路追杀。 “元帅！敌军似乎在往祁连山撤退！” 吕毅收到急报之后，喝道:“按副元帅的战略，收复贺兰山之后，夺取祁连山和焉支山，占领河西走廊，永绝后患！！” 军令传开之后，原本已经开始沾沾自喜的战车兵，顿时精神一振，双眼放光！ 收复贺兰山已经是惊天动地的战果了，回去免不了光宗耀祖一番，足够自己光荣、吹嘘一辈子了！ 如果还能夺取这些地区…… 只要镇守三山，充分掌控河西走廊和山下丰沃的草地，大乾国就有了更多放牧的场所，还能加大养马力度，组建更多骑兵指日可待！！ “别让敌人跑了！！”所有士兵疯了一样，打起精神继续追击。 收复贺兰山，已经远远无法满足他们了！ “我记得副元帅说过，咱们还要饮马瀚海，实现天将军的愿景呢！” “哎对了！这回天将军没有显灵，看来天将军一定是知道，这回不需要他亲自出马，我军也能轻松夺取贺兰山吧！！” 吕毅听着周围将士们的议论，眉开眼笑。 梁萧的做法是对的，他对梁萧的建议也是对的。 不能让将士们太依赖天将军，否则一旦他们和其他各地的将士发现天将军长期不显灵，绝不是什么好事。 另一边的梁萧，也听到了将士们相似的议论，不但没有感到失望，反而相当欣喜。 一个　　国家的军魂，不能只依靠个别突出英雄，而忽略了集体的作用，更不能寄希望于神灵。 人定胜天，才是这片土地、这个民族的精神传承！ 这一刻，大乾将士重拾信心，大乾军魂永垂不朽！ 南霁云和聂远快要憋坏了，和白袍兵会合之后，身先士卒，以盾牌抵抗敌军慌乱射来的箭矢，挺枪收割敌军性命。 慌乱中逃窜的蛮荒将领，面对杀气腾腾的两人，无一合之将，皆被刺死马下！ 反观白袍兵，因为先前带队猛攻，消耗太大，攻势稍微放缓，但还是不忘追击。 六万大乾骑兵，几乎人人穿棉甲，杀得蛮荒铁骑人人奔逃，不敢迎战。 千军万马避白袍，但这一回风光的不再只是白袍兵，而是整支大乾骑兵一起耀武扬威！ 蛮荒人被大乾骑兵一路追杀到了西北一带，这里正是他们取水的天江支流，一万辎重兵正在这里休息。 “大乾将士杀来了！快逃！” 蛮荒骑兵们只是冲着辎重兵们咆哮一声，再也顾不得他们了，只是夺路而走。 一万辎重兵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后方大乾铁骑已经呼啸而至，蝗虫过境般斩杀这些辎重兵。 幸存的上百辎重兵，也成了俘虏，被一部分留下来休整的大乾骑兵看押。 天江支流，原本流水潺潺。 这一日，大乾骑兵追杀蛮荒人至此，蛮荒铁骑留下尸体无数，鲜血甚至从地面流向这条支流。 血染天江，为之断流！！ 蛮荒人早已是肝胆俱裂，哪里提得起心思反击。 前军跑得最快，中军和后军被大乾铁骑不断收割。 梁萧和吕毅从后方骑马赶来，终于合兵一处，相视一笑，倍感畅快，但还是不忘提醒将士。 “及时处理尸体，集中焚烧！” 尸体不及时处理，是很容易暴发瘟疫的。 一部分先前因为阻挡蛮荒人而困倦的战车兵留了下来，配合留守的骑兵看押俘虏，清扫战场，等待后方长弓手和长枪兵赶来。 而在前方，吕长河、南霁云、聂远、卓英四将奋勇当先，大乾将士人人化身择人而噬的熊虎，疯狂追击右贤王和左贤王，一路斩将夺旗。 “夺取祁连山！！” 第609章：破敌千里！ 白袍兵稍作休息之后，又来了精神，一个比一个杀得起劲。 蛮荒大将呼衍修罗远远望见南霁云在后方四处杀人，只感到满心不甘。 自从上次轻敌落败，他无时无刻不想和南霁云再斗一回，奈何每次都是己方溃败奔逃，他也只能随军奔走！ 昔日纵横天下、四处屠戮的蛮荒铁骑，此刻与丧家之犬何异！ “大乾人明显不打算放过咱们！” 正在纵马狂奔的右贤王，万念俱灰，喃喃自语着。 前军几乎无人敢回头观察战况，生怕看到自己无法接受的一幕。 惨败，还被屠杀！ 可以想见，经过这一战，蛮荒人只怕再也没有和大乾国抗衡的能力！ “他们一定是想趁机攻取祁连山和焉支山……”左贤王欲哭无泪。 大乾骑兵追得太紧，而祁连山和焉支山几乎没有什么守军，大量牛羊和战马都在那里…… 以大乾骑兵这样的追击效率，他们只怕腾不出手来处理牲畜，最快也只能迁走一部分牧民！ 被穷追猛打的后军，甚至可能连换乘马匹的时间都没有，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 “跑快点，再快点！” 右贤王疯狂挥鞭，坐下宝马都吃痛哀嚎，加快赶路。 南霁云四人正在领兵冲锋，想要杀穿蛮荒人的后军，擒杀左贤王和右贤王。 “拦住他们！”后方的蛮荒骑兵收到军令，不得不硬着头皮断后。 但这些蛮荒骑兵轻装奔逃，面对披坚执锐的大乾铁骑，无疑是待宰羔羊。 不过一个时辰，蛮荒人又被追斩过万！ 梁萧已经骑着万里云烟从远处赶来，询问情况。 “敌军还在奔逃，暂时没能擒住右贤王和左贤王！” 闻言，梁萧立即在马上拉开落日弓，夹紧马肚，养精蓄锐的万里云烟朝着前方狂奔，迅速来到白袍兵阵前。 一箭破空而来，竟先后将两名丢弃铁甲的蛮荒骑兵射穿！wΑp.kanshu伍.net 又是连续几箭射杀蛮荒骑兵，蛮荒人心惊胆战。 “大乾梁萧本尊来了！” 蛮荒骑兵本就溃不成军，领教了梁萧的射术和统兵的威严，又有大乾骑兵的弓弩攒射，再也不敢断　　后，拨马就走，阵形越来越乱。 吕毅带队赶来，得知还没有擒杀地方元帅，也不禁懊恼:“可惜！” 左贤王和右贤王，随便搞定一个，再夺取祁连山脉，以及祁连山脉的支脉焉支山，占据河西走廊，这场收复贺兰山之战都算完美！ 周围留下来的骑兵们，摸着后脑勺，嘿嘿傻笑:“元帅，咱们的渡河工具看来是没用了！” 闻言，吕毅笑道:“那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双方的战场就在天江以西，渡河工具的确是没用了，因为蛮荒人如此不堪一击，大乾军队不需要撤退…… 左贤王和右贤王在亲兵的保护下奔逃，越逃越是不安。 “右贤王！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你我都要被擒获！本王负责引诱他们！”左贤王急道。 右贤王略加思索，急道:“兵分两路！” 二人说干就干，立即兵分两路，右贤王领着主力逃往祁连山，左贤王领着一支万人部队，带上自己的帅旗，转道西北。 原本他们被大乾铁骑追得慌不择路，是准备改道焉支山的，奈何大乾铁骑追得太紧。 梁萧在马背上，借着较高的地势，远远望见左贤王和另一外华服中年人分兵，神色一变，说道:“左贤王和右贤王分兵，立即追击敌军主力，分出一支部队追击偏师！” 一声令下，白袍兵也立即兵分两路，分别带着一半骑兵一路追击左贤王，另一路追击右贤王。 “不能让敌人安全回到祁连山，否则他们就有时间处理祁连山的辎重和牲畜！” 梁萧当机立断，亲自领兵追击右贤王，被迫放弃了和自己有杀父之仇的左贤王。 原本他估算敌人会逃回祁连山据守，但敌人溃败得太过，居然想分兵同时清扫两地，让大乾国面临抉择！ 相比之下，祁连山的辎重和牲畜一定远比焉支山要多，毕竟那里是主山脉，北侧还有大片肥沃的土地。 “元帅！敌军主力依然在追击我军！” 收到消息的右贤王震惊失色:“他们不去拦截左贤王么？！” 按常理，应该是先拦截逃亡焉支山的部队才对，毕竟　　那里更接近大漠，大乾军队不能让对方逃了。 但现在的形势很明显，敌人要的是祁连山，顺便全歼他们这支军队，夺取所有辎重和牲畜！ 贺兰山到祁连山，距离超过一千二百里！ 吕毅留了下来，指挥后方军队收拾战场，顺便清点战损。 “元帅！初步估算，我军累计损失五千二百人，但斩首敌军超过十八万，夺取军粮超过三百万石，草料无数，足够三十万匹战马加三十万牛羊半年的用度！！” 听到战损和战利品，吕毅差点窒息。 一比三十五以上的战损！ 吕毅环顾远方的贺兰山山脉，还有已经遍地染血的天江支流，仰天长啸。 这片区域，不就是当年他和十万将士惨败的地方？？ 今日，终于收复贺兰山！！ “立即向全国各地报捷，要快！！” 此时占据了贺兰山的大乾将士，人人激动失声，更有甚者喜极而泣，跪向东方，告慰先烈。 一战而定！ 但梁萧还在亲自领兵，只带几日干粮，千里追杀右贤王！ 双方一追一逃，自然不可能一天到晚都不休息，都是跑累了就休息，休息完了就继续赶路。 春风吹生野草，大乾铁骑的战马不需要担心草料问题。 而将士们休息的时候，就直接拿沿途击杀的蛮荒战马，剥皮烤肉，就着从支流取来的江水。 “副元帅，真想尝尝蛮荒人的血肉究竟是什么味道……”一群白袍兵叹道。 梁萧神色一变:“小伙子，你们的思想很危险！” “不是《满江红》里写了，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周围将士们不解。 梁萧撇嘴道:“那是一种豪情，不是鼓动大家在粮食还算够用的情况下，去吃蛮荒人的血肉，那咱们和蛮荒人有何区别。” 众人恍然，一脸惭愧，纷纷保证:“回去我们一定多读书，多看报！”kΑnshu伍.ξa 梁萧这才欣慰点头，起身看向几万大乾骑兵，翻身上马:“马上就到祁连山了，继续追！就算跑了左贤王，也要给我夺取祁连山，把右贤王拿下，此人屠戮我国军民无数，同样罪恶滔天！” 第610章：打碎脊梁，摧毁国本！ “副元帅，咱们不需要结阵么？”南霁云忍不住提醒道。 众将纷纷上马，看向梁萧。 先前燕州大捷和贺兰山之战，都是摆好阵形作战，这回追击右贤王，梁萧只让众人追杀，自由发挥。 梁萧不假思索道:“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摆好阵式然后再作战，是兵法的常态，但是用兵的巧妙之处，在于将领心中对战争的准确判断。蛮荒人现在拼命逃回祁连山，求生欲远比咱们更强，他们哪有心思接战，我们能追上他们就不错了。” 南霁云恍然大悟。 梁萧看在眼里，只是微笑。 越擎天和南霁云更适合当冲锋陷阵的大将，相比之下，吕长河和卓英更擅长全局作战，聂远则是二者兼备，偏向后者，五人之中以南霁云马战最强，越擎天马战不差，但步战最强，各有优势，都是可造之才。 当然，南霁云也不是完全不懂兵法，只是比起吕长河、卓英，明显逊色了点，可能是因为早年家资有限，有时间练武就不错了，读不起书，但领悟能力极好。 南霁云和卓英领着白袍兵开道，梁萧坐镇中军，大军继续奔袭祁连山。 反观右贤王的败兵，显得极为狼狈。 他们的战马可以吃野草，但大乾将士有沿途击杀的蛮荒战马做粮食，他们可没有，只能宰杀跑坏的活马。 而且，他们是真的跑累了，但他们能不能休息，取决于白袍兵什么时候休息。 一旦察觉白袍兵接近，他们就得跑，哪怕是三更半夜，何等凄惨！ 此时右贤王和将士们人人憔悴无比，失魂落魄。wΑp.kanshu伍.net 听到远方战马嘶鸣，右贤王吓了一跳，立即翻身上马:“快逃！再有一百里就是祁连山，马上就到了！！” 距离梁萧领兵千里追杀左贤王，已经过去了五天。 这已经是双方急行军能保持的相当难得的速度了。 五天时间，已经足够吕毅派遣的飞马、快船回报朔方等地！ “我军收复贺兰山，此战前后斩首估算超过二十五万，副元帅正在领兵收复祁连山、焉支山！！！” 吕毅是把先前斩　　首的五万，和梁萧追击途中可能带来的斩首也算上了，合情合理。 “二十五万？！” 各地收到消息的军民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又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胜，而且还收服了贺兰山！ 最关键的是，他们的副元帅，大乾安国侯梁萧，还要收复祁连山和焉支山？？ 一旦成功收复三山，那不就意味着，整个河西走廊都将被大乾国收入囊中，难以失守！ 军民大悦，消息已经经过八百里加急，即将送达燕州、京城！ 朔方城内，左菁和云天卫们面面相觑，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真是有用的情报呢，得立即派人送回大梁国，让主人提前通知大梁天子，抢占先机，完成任务！”wΑp.kanshu伍.net 大梁皇帝慕承让这位“大梁镇北侯”收集大乾国的情报，眼下就是大好机会，一定要抢在慕承和世家门阀的情报人员之前！ “这回没有天将军显灵的消息呢，看来，北境将士在他的改造之下，已经发展到了不需要天将军也能屠灭蛮荒的水平……”左菁喃喃自语。 云天卫们心头一凛，纷纷点头。 不可思议！ 蛮荒铁骑有多强，昔日的大恒国遗民相当清楚，毕竟左无伤就有不少蛮荒人的情报。 而后来，这些情报都转移到了梁萧手里，让梁萧更容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贺兰山经过几天的战场清理，终于稳定下来。 吕毅已经带着一支五万人的部队前往祁连山支援，余下众人据守贺兰山，等候消息。 夺命狂奔的右贤王，听斥候回报白袍兵休息之后，这才放心让众人原地休息，杀马吃肉，直接喝马血解渴。 “元帅！咱们只剩一万两千人了！” 听到将领汇报人数，右贤王悲从中来，长叹道:“非我不知兵，是大乾北境将士今非昔比，那梁萧实在是神鬼莫测，靠吕毅一个人是不可能有此成果的……” 众将栗然，无不颤声道:“难怪大乾天将军一直庇护此子，原来他才是能灭我蛮荒的关键……” 此时蛮荒将士人人丧胆绝望，甚至提不起谩骂梁萧的勇气。 右贤王只是摇头傻笑，　　不知所言。 他们败得一塌糊涂，三十万大军，算是左贤王带走的几千人，那就只剩两万不到。 被斩首二十八万？ 算上燕州惨败十七万，再扣除五万雇佣兵和奴隶兵，岂不是被斩首四十万，简直骇人听闻！！ “完了，蛮荒彻底完了！” “就算我们能逃出生天，只怕天日族也要趁火打劫了！” 众将满面愁容，唉声叹气。 右贤王满面羞惭，抽出腰间宝剑，想要自刎，众将连忙阻止。 “元帅！咱们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大不了再休整十年二十年！” 右贤王这才大乾将士，沉声道:“不错！当年东海王和定国侯把我蛮荒人打得溃不成军，我们依然卷土重来！当年可以，如今一样可以……” 但右贤王越说越没有底气。 这能一样么？ 东海王击溃古匈奴王赫罗夫的几十万大军，也才斩首十万不到，毕竟大恒国追不上古匈奴骑兵，去了大漠之后，因为不熟悉地形，沿途损失六万大恒国将士，被迫放弃追击。 定国侯公孙无极作为元帅，大乾高祖萧平安御驾亲征，大破蛮荒，也就斩首十万，最后深入大漠还差点全军覆没！看書喇 可是梁萧前后两战都在领兵作战，斩首四十万蛮荒人，战损可能不过万，几乎是打碎了蛮荒的脊梁，摧毁了蛮荒国本，几乎等于灭国之战！ 只怕连出云国、太极国都可以藐视蛮荒了！ 东边臣服蛮荒百年的鲜卑，或许也会趁势崛起，蛮荒危矣！ 但现在右贤王也没心思去思考以后怎么办，只想先活下来，从祁连山、焉支山一带，逃回大漠。 因为，梁萧又领着大乾铁骑追来了！ 双方又开始了一场生死角逐，大乾骑兵的箭矢之所以没有告竭，纯粹是因为前军一路射完，后军去捡起来，顺便捡走蛮荒人的箭矢，维持消耗很勉强…… 两个时辰之后。 “副元帅，前方就是祁连山了，右贤王应该在二十里之外，已经进山了！”斥候跑回来提醒。 梁萧起身道:“祁连山没什么防御工事，一马平川，随我收复，建功立业，当其时也！” 第611章：怒发冲冠！ 数万大乾铁骑再度打起精神，直奔祁连山！ 祁连山，山脚下草原，右贤王大军仓皇逃到此地，立即更换战马。 “快，带上备用马匹和干粮、珠宝，逃回大漠！” 此时蛮荒将士已经无暇他顾，率先换了马匹。 “元帅，山脚下一万牧民，全杀了吧，这样就没有人替他们放牧！”呼衍修罗提议道。 右贤王骂道:“蠢货！留着这群不会说话的阉人，大乾将士就需要分兵管理他们，处理这些牲畜，咱们才有机会逃跑！命都快没了，你还管这个！” 众人唯唯诺诺。 不过蛮荒人依然随手给了沿途的牲畜一刀，最终杀死了几千头牲畜，留下一脸茫然的牧民们打着手语。 “副元帅！敌人居然跑了，这里果然没有任何防御工事，牛羊和一部分战马也没有被处理！！” 收到消息的时候，梁萧也是狂喜不已:“看来右贤王知道小命比牲畜重要，来不及处理，便宜了咱们！” “副元帅神算啊！！”就连一向冷静的南霁云等人，也激动得青筋暴起。 梁萧只是微笑。 其实这些情报是左无伤提供的…… 当初左无伤为蛮荒人训练蛮荒十二刺，也是来过这一带，洪渠被左无伤派去联系右贤王，也来过这里，后来更有潜狼卫跑来暗中探查，确认了这里的地形和防御。 毕竟，只要贺兰山不破，大乾将士几乎没有可能威胁到祁连山、焉支山与河西走廊，蛮荒人大可尽情放牧！ “副元帅！我们发现上万名哑巴牧民……” 传令官来报的时候，梁萧和将士们吃了一惊:“哑巴牧民？？” 几百名牧民被押了过来，含泪打着手语。 “看他们的面貌，好像是大乾百姓！”将士们叹道。 梁萧眉头一皱，问道:“你们听得懂大乾语言？” 牧民们含泪点头，继续打着手语，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梁萧发现对方的手语和自己当年出任务学的完全不同，连忙询问将士:“谁会手语？讲解一下！” 两名士兵从里面走了出来，请求这群牧民再打一遍手语。 这两名士兵的表情，从震惊转为愤怒、悲痛、哀叹。 “副元帅，他们是十年前居住在贺兰山的儿童，后来贺兰山失守，他们就被蛮荒人俘虏，毒哑了之后，还被阉割，从此作为奴隶为他们放牧……” 话音刚落，全场将士满面　　羞愧，一脸悲痛。 山河破碎，受苦受难的终究还是百姓！ 这群牧民听到士兵解释，纷纷跪下来磕头，指着北方，又打着手语。 “蛮荒人往北边跑了！”士兵疾呼道。 梁萧深吸了一口气，再也顾不得形象，怒发冲冠，当场破口大骂。 “他娘的！！给我追！谁能拿下右贤王，不管是死是活，我再送他黄金万两！！” 一万需要休息的骑兵被梁萧留下来，看守这些牲畜，顺便看护、安抚这些牧民，和牧民一起享用刚刚被蛮荒人随手屠杀的牛羊。 余下超过三万骑兵，纷纷让牧民带来新的战马，把马鞍和马镫换上，随后直奔北方。 梁萧依然骑着万里云烟，但也带上了两匹备用的战马。 三万将士带着冲天恨意，一路追击。 右贤王的部队已经逃出二十里，人人松了口气。 “元帅神算，大乾将士果然中计了哈哈！” 右贤王在马上放声大笑:“趁着梁萧还没有追来，赶紧回焉支山观察情况，实在不行，撤回漠南！” 就在右贤王得意之时，前方斥候惊恐回报:“元帅！前方天江支流泛滥，过不去了！”看書喇 右贤王大惊:“为何突然泛滥？？” “似乎是因为上游凌汛没有结束，导致水位上涨，把其中一座桥给淹没了！”斥候哭丧着脸道。 右贤王顿时神色大变，上马疾呼:“绕道，往东北边撤！！” 失去天江支流那条通道，这支蛮荒部队被迫向东绕过崇山峻岭，准备继续向北。 就在蛮荒人绕过山头之时，后方传来惊天动地的杀声和战马嘶鸣。 马蹄声碎，残阳如血！ 当先一人，挺枪而来，骑狂沙，正是南霁云！ “奉副元帅之命，誓死擒杀右贤王！！” 话音刚落，南霁云一马当先，直奔蛮荒大军，白袍兵紧随其后，人人杀气腾腾，气冲牛斗！ 面对凶神恶煞的大乾铁骑，轻装奔逃的蛮荒骑兵心惊胆战，纷纷上马逃命。 远方一道流光一闪而过，首当其冲的一名蛮荒骑将当场中箭落马！ 正是梁萧亲自赶来！ “副元帅有令，不得留敌军一兵一卒！！” 梁萧的军令迅速传开，大乾骑兵人马同时咆哮，杀向慌不择路的蛮荒骑兵！ “给本王杀出一条血路！” 右贤王又惊又怒，立即上马指挥。 他们只能向东北逃窜，但东北的路线已经被大乾铁骑　　堵住了大半。 大量亲兵掩护着右贤王，妄图向北边奔逃。 “呼衍修罗，可敢再战？！” 南霁云发现远处同样夺命逃窜的蛮荒大军呼衍修罗，一声怒喝，纵马追赶，所过之处，随手刺杀蛮荒铁骑。 呼衍修罗只想逃出生天，哪敢回应，拨马就走，连右贤王都顾不上了。 蛮荒骑兵的箭矢早就告竭，而大乾铁骑的箭矢因为回收的原因，每人还有四五支。 轻装逃命的骑兵，面对后方弓箭猛射，纷纷中箭落马，死伤不计其数。 右贤王早已六神无主，疯狂鞭打座下宝马，宝马吃痛，驮着右贤王向北逃窜。 “追上！” 白袍兵们已经接了梁萧的死命令，奋力追击，随手屠杀沿途蛮荒骑兵。 右贤王在他们眼里早已成了行走的黄金人。 后方大乾铁骑赶来，将仍在作困兽之斗的蛮荒骑兵一一射杀、刺死、砍死。 原本就略显潮湿的草地，血流数里！ 大乾铁骑一路追杀，南霁云跑得最快，但敌军也有大量骑兵殿后，给南霁云等人造成极大阻碍。 “用光箭矢，只管射死！”梁萧怒道。 一声令下，最后一轮万千箭矢抛射而来，射杀近千！ 右贤王仅剩几十名亲兵护着，余下的蛮荒骑兵都被大乾铁骑追上，一一斩杀、俘虏！ 梁萧背着一筒龙牙箭，不停抽箭射杀右贤王的亲兵。 转眼间，右贤王身边的亲兵寥寥无几，呼衍修罗等人已经跑远！ “呼衍修罗，你竟敢丢下本王！”右贤王又惊又怒，但很快明白，似乎是自己先丢下将士！ 仅存的几名亲兵，也被追到面前的南霁云以震天弓一一射杀。 失去掩护的右贤王已经成了光杆司令，南霁云的箭矢却已告竭，狂沙连日奔波，速度又赶不上右贤王新换的宝马！ 就在此时，梁萧催动万里云烟前行，同时取来一支龙牙箭，奋力折断箭镞，随手取来一块皮革包在龙牙箭的断裂处。 准备妥当之后，梁萧这才拈弓搭箭，一箭射向右贤王，因为重量变化，龙牙箭失去准头，没能射中。 梁萧又取来一支龙牙箭，如法炮制，继续瞄准右贤王。 “呼呼……” 肩头包裹着皮革的龙牙箭，终于一箭狠狠射在右贤王后背铠甲，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响。 右贤王受到龙牙箭的冲击，本身又有惯性，身子向前飞出几十步，摔得满脸是血。 第612章 蛮荒人的国本 南霁云等人赶来一拥而上，将右贤王五花大绑，过程中聂远还偷偷扇了右贤王一个耳光。 正在捆绑右贤王的南霁云一愣，环顾左右，也腾出手来给了右贤王一巴掌。 旁边的卓英吓了一跳，和其他赶来的将军用眼神交流了一瞬间，互相掩护，然后一人又给了右贤王一巴掌，才装成若无其事，继续加固捆绑。 这可是蛮荒大王，一旦正式成了大乾的俘虏，他们想揍一顿都没机会了，可是一想到那些悲惨的女子和牧童，心里那个恨，总想为他们发泄一下，大不了挨几板子！ 梁萧和身后的将士们，将众人的泄恨小动作看在眼里，只是撇了撇嘴，装作没看到，后方赶来的几名将军羡慕得眼珠子充血。 “这功劳算副元帅的！”南霁云等人纷纷表态。 毕竟是梁萧一箭射落右贤王。 梁萧摇头道:“算大家的，记一下功，回去我私下送一万两黄金给你们几十个均分！” 天降横财，众人咧嘴一笑，纷纷谢过。 “本王可是右贤王，你们不能杀了本王！！” 此时右贤王失魂落魄，歇斯底里的咆哮着，哪还管自己被谁羞辱。 很快右贤王就被推到梁萧鞍前，一脸惊恐。 “你就是大乾安国侯梁萧？”右贤王怔怔的打量着梁萧，瞳孔猛缩。 他终于见到了这位斩杀四十万蛮荒人的煞星，却是以阶下囚的身份！ 出乎意料的是，梁萧只是瞥了右贤王一眼，随手一招:“分出一百骑，把他押回祁连山，其余众人随我攻取焉支山，功劳相等！” 梁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分出来的一百人也没什么意见，毕竟押送右贤王也是大事。 “你……”右贤王语塞。 他原以为梁萧会当众羞辱、惩处他一番，毕竟大乾好不容易擒获蛮荒三大王者之一。 谁承想，梁萧居然对他如此不屑一顾？ 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涌上右贤王心头，右贤王只是羞愧低头，随后被布条绑住了嘴，送往祁连山。 大乾铁骑继续随梁萧北上，支援分兵追击左贤王的吕长河。 朔方在收到捷报的第一时间，除了八百里加急之外，还发出大量的信鸽。 在古代，飞鸽传书是存在的，速度往往比八百里加急更快，但鸽子有意外遗失的风险，比如被人和猛禽捕杀。 因此，飞鸽传书送的往往都是一些就算泄露、遗失也没有危害的重要消息，比如前线捷报，送密信的情况比较少。 燕州和京城也陆续收到了飞鸽传书。 正在养胎的剑琴晚等人，又惊又喜，尤其是剑琴晚，与慕雪琴相看泪眼，就连剑南风等人也是眼眶通红，强忍眼泪。 当年一半的天山侠客捐躯赴国难，如今贺兰山终于收复！ “流云子道长！”杜平陵等人连忙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流云子。 此时流云子只是嘿嘿一笑:“不知这小老弟，多久能回来，能不能在老朽坐化之前，再让老朽看一眼，唔……” “前辈说什么呢，您要长命百岁的！”剑南风连忙坐下来为流云子检查脉象，随后松了口气。 “人生不过百年，能见山河复原，就算明日就走，走得也放心……”流云子喃喃道。 众人不禁叹息。 反倒是剑琴晚擦了眼泪，笑道:“老爷爷您说什么呢？您还要看他饮马瀚海！” 闻言，流云子精神矍铄:“对！看他饮马瀚海……” 燕州的亲友们，翘首期盼梁萧凯旋。 京城上下，全城震动，前所未有，更胜燕州大捷！ “我军收复贺兰山，正在夺取祁连山、焉支山！！” 这一日，全国各地但凡收到消息的百姓，纷纷祭祖，告慰先辈。 正在准备朝会的萧清，刚好收到消息，一个趔趄，险些从台上摔下来，被宁雪君扶住。 “他、他和将士们都做到了！他还要带领将士们收复祁连山、焉支山，乃至整个河西走廊……”萧清颤声道，随后突然想起什么，又道，“对了！再特许右将军洛长丰、左将军梁清无限期休假，前往燕州探视儿孙！” 两位老将军年事已高，本来就是给萧清充充门面，没什么实权，休假也不影响京城的军务，收到消息的时候，二老乐开了花，立即赶往燕州。 “今日大捷，暂时取消朝会，朕必须祭祖，告慰历代先皇！！” 朝会取消，百官震惊，却无人敢提出异议。 对独孤家等梁萧的政敌而言，这个消息，无疑是亲者痛仇者快！ 但对王沧海等人而言，简直是惊天动地的神话！ “吾皇有令，筹备资金，待北境英雄凯旋，人人重赏！！” 消息传开，普天同庆！ 户部尚书欧阳基也不敢反对了，乖乖准备拨款。 光是缴获的那些物资，价值都是不可估量，重赏北境将士的银两，再多也不可能超过这些战利品的三分之一！ 现在谁敢质疑萧清的重赏，无疑是站在所有大乾军民的对立面上！ “完了，咱们各家百年来支援蛮荒人那么多，全被梁萧和吕毅缴获了……” 这一日太师独孤群病倒在家中，气若游丝，独孤家对外只能说独孤群是因为喜极而泣，引起身体不适。 一百多年来，大乾国的世家门阀、商人为了自身利益，暗中资助蛮荒，与蛮荒交易，蛮荒才有了养精蓄锐的资本，而今被梁萧一战打空！ 光是贺兰山、祁连山的辎重和牛羊，价值都有几千万两！！ 祁连山下，负责留守的大乾骑将们，接过牧民提供的各种清单，浑身开始剧烈颤抖。 “祁连山有牛至少一百二十万头、羊二百二十万头、马四十万匹，骑兵可用的战马十五万匹，以猎犬为主的牧羊犬辅十万只，其余棉麻、草料、粮食……这他娘的是蛮荒人多少年的积累！” 将士们只觉得好像活在梦里，惊叹:“还是副元帅有远见！！” 光是牲畜都接近四百万！ 羊的价值不如牛，更不如马，但这些牲畜价值绝对超过了三千万两！ 如果梁萧没有先攻取祁连山，而是先去祁连山的支脉焉支山，选择从焉支山包围过来，那右贤王就有足够的时间斩杀这些牲畜，带走所有可用的战马…… 蛮荒人从来没想过会有贺兰山惨败，而这里是最好的牧场，大乾国这一战相当于夺取了蛮荒人的国本！ “副元帅还在带兵追击右贤王、进取祁连山！快！快派人通知元帅过来！！” 第613章 失我焉支山失我祁连山 祁连山脉横贯东西，尤其是其中的支脉焉支山，属于极为重要的宝地。 梁萧的目标，便是夺取整条祁连山脉，连焉支山都不放过！ “为何焉支山这一带还没有动静？” 行至半途，已是黄昏时分，梁萧突然发现不对劲了。 他后来跟吕长河兵分两路，但实际上两边路程是差不多的，如果没有意外，这会儿焉支山应该已经被吕长河打下来了，毕竟那里没有多少防御工事，左贤王的部队更是强弩之末。 打下祁连山，吕长河应该第一时间派出部队通知他们，这里就是必经之路。 过了片刻，远方传来阵阵马蹄声，大乾铁骑纷纷提高警惕。 梁萧远远望见部队，眉头一皱。 是吕长河带去的两万人！ 双方会师之后，梁萧急问道:“焉支山没能打下来？” 吕长河与聂远等人提着蛮荒人的首级，却是一脸苦涩。 “副元帅，我们一路追斩敌军超过两千，突然遭遇暴雨，被滚落的山石和泥水阻断了道路，只能改道往这条路走！”吕长河叹道。 梁萧瞬间领会。 应该是暴雨加上泥石流之类的突发情况，幸好将士们没有因此伤亡。 “祁连山已拿下，斩首过万！转进西北，趁夜攻取焉支山！” 梁萧一声令下，五万大乾铁骑合兵一处，浩浩荡荡，杀向焉支山！ 焉支山内，左贤王带着八千骑兵仓皇逃到此地，动员撤兵。 “所有人立即撤离焉支山，带上牛羊、战马和族人，再破坏道路！！” 左贤王一声令下，在焉支山生活的蛮荒妇女和儿童一脸茫然。 经过将士们的仓促解释之后，焉支山内外哀鸿遍野。 “我们败了！！” 几万妇女儿童，被迫骑上战马。 左贤王的部队甚至没有心思处理牲畜，而是将这些牲畜赶往南方，只带走能跑、能驼人的战马和一部分壮牛、干粮、清水。 留下的这些牲畜，但凡是刚出生的幼崽，都被蛮荒人随手杀死，余下的用于牵制大乾铁骑。 就在蛮荒人动员的时候，大将呼衍修罗也带着几百残兵慌忙赶来。 “禀报左贤王！我军在路上遭遇大乾骑兵的阻截，右贤王陷危！您可千万不能再被俘虏！！” 收到消息的左贤王，当场打了个激灵，面如土色，颤声道:“大乾安国梁萧要来了！立即撤回大漠！！” 蛮荒人挥舞马鞭，举族撤离焉支山。 “这祁连山、焉支山可都是咱们的宝地，怎么能交给大乾人？！” 蛮荒的女子们，尤其是一部分即将出嫁的少女，脸色苍白，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风光与美艳，失魂落魄。 “不撤难道等死？大乾安国侯来了！大乾梁萧来了知道么！！” 数万蛮荒人，全族震恐，心胆俱碎，仓皇南顾，望向即将失守的焉支山，最终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唤: 【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所有蛮荒人满心不甘，悲歌不绝于耳。 他们再清楚不过！ 一旦失去焉支山，放牧困难，生活贫困，蛮荒的妇女们因为过起穷苦的日子，又没有了焉支山内能够制取胭脂的红花，哪里还能有好看的容颜？ 失去了祁连山，马、牛、羊、猪、狗、鸡都难以在大漠繁衍生息，他们又如何能长期吃肉…… 蛮荒人的好日子，从此一去不复返！ 左贤王指挥全军上下撤离，望着南方，满心悲戚！ 加上盟友，前前后后四十七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右贤王身陷重围，没有个一二十年，蛮荒人是绝对恢复不过来了！ 等到所有蛮荒人撤离焉支山之后，左贤王又指挥骑兵，摧毁沿途道路上的木桥和通道，断绝大乾铁骑进军的道路。 “为什么大乾国会有如此恐怖的战力，仅仅只是因为多了一个梁萧，和一个天将军？” 左贤王在马背上喃喃自语，欲哭无泪！ 这一刻，后悔莫及！ 当年为何要拿下贺兰山，而不是一直与大乾国修好呢？ 当年为什么要拿梁安国、梁定国的首级耀武扬威呢…… “梁萧和大乾的复仇，或许才刚刚开始……” “这一次哪怕没有天将军显灵，大乾将士依然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战斗力，已经不是蛮荒铁骑可以单独匹敌的了……” 左贤王在马背上喃喃自语，不寒而栗，半天滴水未进。 他很清楚，以梁萧如此杀伐果决的气魄，绝对不可能放过他和整个蛮荒！ 如今仅剩八千骑兵回国，蛮荒人只能依靠大漠的恶劣天气，自求多福了！ 此时已是夜间，蛮荒人连夜奔逃，不敢立即休息，生怕有大乾铁骑神兵天降。 “我不要离开焉支山！！” 蛮荒的儿童受不了一路颠簸，在马背上哭着闹着，奋力挣扎，就算挨了家长的巴掌，也不肯消停。 最后有人情急之下发出恐吓。 “大乾梁萧来了！！” “大乾安国侯来了！！” 原本还在哭闹的儿童，纷纷安静下来，浑身发抖，噤若寒蝉。 其他家长见状，也跟风恐吓自家哭闹的儿童，效果拔群。 终于再也没有儿童哭闹了…… 剩下的，就只有蛮荒人的一路低泣。 此战过后，大乾安国侯梁萧之名，可止蛮荒小儿夜啼！！ “副元帅！发现前方有大量牛羊拦路，我军斥候找不到任何蛮荒人！” 梁萧的部队赶到焉支山的时候，已经发现牛羊拦路。 “这左贤王还算有点头脑，说不定焉支山往北的道路已经是障碍重重，我军只能先留下来修路！”梁萧恨声道。 又让这个杀父仇人跑了！ 但他不能为了杀父之仇，而不顾大局，只能先拿下战利品最多的祁连山，方便随时支援西境！ 在场将士当然知道梁萧与左贤王的仇恨，纷纷安慰:“副元帅此战足以告慰令尊在天之灵……” 梁萧只是点头道:“趁夜入山，看看焉支山到底是什么情况！” 大乾铁骑终于杀进焉支山一带，看着已经一片狼藉的北边道路，无不恼恨。 “就他娘的只差一点！”吕长河、聂远等人懊恼的捶打自己的脑袋。 “天时不当，不怪你们，能追斩两千人已经是相当完美的战绩。”这回轮到梁萧安慰众人了。 连梁萧都发话了，众将士也如释重负，占领焉支山的同时，下马述说近日追击情况。 得知右贤王落网，吕长河等人无不是出了一口恶气！ “副元帅，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将士们巴巴的看向梁萧，希望梁萧能给他们一个更满意的回答。 篝火照在梁萧俊朗的脸庞上，映射出冷厉的双眼，直视北方，仿佛眼中燃着仇恨的怒火。 “休整数日，等大军会合，把这些被摧毁的道路修理一下，筹备军粮，然后随我……” “北逾沙漠，喋血虏廷，尽屠夷种，再建奇功！！” 第614章 看今朝山河归复 得到满意的回复，吕长河等人激动失声:“愿随将军饮马瀚海！” 他们收复了贺兰山，还把河西走廊纳入大乾版图，已经是跟着梁萧、吕毅建立了盖世奇功。 但深入蛮荒驱逐胡虏，是更加令他们向往的功绩，那可是古人未有之功！ “不可急躁，靠咱们骑兵修筑道路也不现实。”梁萧叹道。 众人这才点头，颇感惋惜。 他们连日追击蛮荒人，也很累了，的确需要休息几天，顺便等吕毅来会师。 毕竟大乾国的西境还有西域和贵霜王朝，不得不防。 万一贵霜王朝趁着他们出兵大漠，以骑兵奇袭三山，那他们就成了给别人作嫁衣裳！ “副元帅，您说，陛下在位期间有如此盖世武功，等陛下百年之后，能获得武帝谥号么？”一名将军忍不住开始八卦。 “武帝？”梁萧一愣，一旁的吕长河咧嘴一笑。 女武帝？ 梁萧微笑道:“那得看后人如何评判了！” 此时梁萧心情也相当不错。 他和吕毅，似乎意外立下了类似霍去病、卫青的盖世奇功？ 但萧清一个可可爱爱的酒窝女孩子，对标雄才大略的汉武帝，莫名有点古怪…… 趁着休息的工夫，梁萧叫来南霁云等人，给他们每人打了一张证明，方便他们回去找自己的人讨要赏金。 毕竟梁萧许下承诺，拿下右贤王，他私人再送万两黄金。 如果不是这些将士奋勇追击，右贤王可能真的会安全逃到焉支山，那就不是损失万两黄金的问题了！ 功劳最大的南霁云拿到了两千两，卓英和聂远一千两，剩下五十几人分了六千两，皆大欢喜！ “没拿到赏金的，不要气馁，还有左贤王和蛮荒单于，再接再厉。”梁萧安慰道。 原本羡慕的众人，顿时双眼喷火，看向北方，恨不得飞到左贤王和单于面前，把他们绑回来。 “这回人人都有重赏，阵亡将士的家属也能得到陛下的加倍抚恤，大可放心！” 将士们听着梁萧的豪言壮语，人人欢呼。 梁萧也放下心来。 要保持一支军队的战力，不能只靠什么家国大义，必要的赏罚也是关键。 如果立功不赏，战死不恤，不会再有人奋勇争先。 梁萧相信，此战过后，大乾国将一改崇文抑武的风气，变成尚武的国度，一如强汉！ 国恒以弱丧，而汉以强亡，但梁萧可不希望大乾国再步汉末的后尘。 至于饮马瀚海，倒不是他好大喜功，而是不得不为。 一来，要真正打碎蛮荒人的脊梁，鼓舞全国。二来，探寻宝藏踪迹，避免外人捷足先登，尤其是蛮荒人，拿到宝藏可能会让他们再一次崛起。 由于蛮荒人撤退之前斩杀了大量的羊羔、牛犊，梁萧和将士们就地生火，干脆吃起了烤羊和烤牛肉。 “我操！副元帅亲自放哨，这怎么行！” 将士们听说梁萧睡在哨岗上，吓了一跳，纷纷跑来劝阻，都被梁萧叫回去了。 他的夜视能力惊人，也可以一直保持清醒，是有必要提防蛮荒人可能的伏击，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 但此举却让将士们佩服得五体投地，感动得稀里哗啦，全军上下，凝聚力空前绝后。 第二天清晨，梁萧也收到了焉支山的详细清单。 “我军缴获存活的牛二十万头、羊四十万头、马匹三万，无可用于立即组建骑兵的战马，犬辅五千，活鸡二十万！” 梁萧把清单提交给将士们，将士们也是一脸索然无味:“咋就这么点？” 梁萧撇嘴道:“祁连山的缴获，让你们眼光变高了？” 南霁云等人嘿嘿一笑，没有否认。 祁连山可是缴获了接近四百万牲畜，这焉支山相比之下，有点寒碜了…… 不过焉支山只是祁连山的支脉而已，还被左贤王带走了一大半，这点缴获不算意外。 而且，这里没有牧童，将士们基本上也不擅长放牧，只能暂时留守此地，趁着吕毅还没带人过来支援，临时抱佛脚，从军队里找几个牧童出身的将士，学习看守牲畜、 梁萧又派出一万人去祁连山镇守，顺便带两千牧童过来，协助放牧。 那些牧童得到解救，此时正感激大乾将士，自然会倾力相助。 唯一可惜的是，他们都被阉割了，也无法成家立业…… “副元帅一定要向陛下建言，这右贤王，决不能轻饶！” 将士们想到受虐的贺兰山百姓，越想越气，纷纷向梁萧提议。 “早在出征之前，陛下已经特许我自行处置敌酋。我已经想好如何处置右贤王，一定让大乾军民满意！”梁萧点头道。 将士们这才欢天喜地。 现在梁萧的话，对他们来说就是一诺千金，除了君无戏言的天子，没有什么人能比梁萧更有信服力了，吕毅也不够。 道路的修建难度远大于摧毁，大乾将士暂时也无法追击蛮荒人。 但梁萧并没有因此懊恼。 蛮荒败兵退回大漠，只会让蛮荒人全族震恐，慢慢失去抵抗的意志。 如果大军立即追击，大漠深处的蛮荒人没能及时了解前线情况，没有商量撤离的时间，只能配合左贤王拼死反击，造成更多大乾将士的伤亡。 后续追击，也可能面对蛮荒人的抵抗，结果是一样的，但也有可能吓跑蛮荒人，到时候他们还能一路追杀。 就算道路通畅，梁萧也会让将士们先休息，起码要等祁连山的马匹送来，方便他们携带大量的备用战马，驮着军粮和干草，杀入大漠，缺肉就杀缴获的蛮荒战马。 道路的摧毁与否，差别只是大乾将士是否需要腾出一点人力和物力重建和铺路。 将士们难得休息，吃着烤肉的同时，放眼北望，豪情万丈。 “纠纠大乾出熊虎，喋血蛮荒染征途。二十万人齐带甲，看今朝山河归复！” 军中陆续响起将士们的欢歌，以及军歌《精忠报国》。 《满江红》已经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吟唱了，毕竟他们已经为先烈们雪耻，收复了贺兰山，还为大乾开疆拓土，夺取祁连山脉与河西走廊。 勇武的大乾将士们势如熊虎，一路斩杀蛮荒人，蛮荒人的鲜血洒满征途，超过二十万甲士，终于成功收拾旧山河！ 蛮荒人还留下了几万坛子好酒，不过梁萧已经有军令，凯旋之前不得饮酒，因此也无人敢喝。 毕竟他们还想跟着梁萧饮马瀚海。 吕毅正在带兵前往祁连山的路上，终于收到了大乾铁骑的捷报。 全军上下，人人惊喜！ 第615章 大乾天威 “安国！你儿子何止出息！” 马背上的吕毅，情不自禁，仰天长啸。 昔日的好友、部将，为了掩护自己撤退，喋血贺兰山，一直是吕毅心中的痛。 而今，梁萧非但为父辈雪耻，还带着他收复贺兰山！ 吕毅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就算给他现在的大乾将士，没有梁萧的话，哪怕能收复贺兰山，也不可能有如此感人的战损，毕竟梁萧前后用计、指挥，功不可没。 能收复贺兰山，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了！ 要不是考虑到元帅的形象问题，他早就在马背上老泪纵横了！ “加快进军，改道前往焉支山会师！” 吕毅已经没有心思去祁连山清点战利品了，只是先分兵过去，亲自带着主力去焉支山接应梁萧。 他已经听说了，焉支山缺人放牧、管理，还需要修建道路。 双方会师的路上，吕毅军中放出的信鸽，安全返回朔方，先一步报捷。 朔方守将王春秋愣神半天，才回过神来，咆哮道:“立即飞鸽传书各地，再配八百里加急，尤其是京城！！” 燕州、云州百姓率先收到消息，人人振奋！ 梁萧的亲属们，更是人人自豪、欣喜，妻子们更是努力保持冷静，生怕因为情绪激动而动了胎气。 已经来到燕州的梁清和洛长丰、卢雪，连夜祭拜、告慰先人和两家儿女。 “萧儿何止收复贺兰山，还带兵夺取河西走廊、祁连山、焉支山，我大乾国多了一处放牧宝地，国运通天，未来可期！！” 燕州百姓，人人祭祖祷告，为大乾将士们祈福。m.. 京城等地也陆续收到消息。 萧清开心得几乎要晕过去，又赶往太庙祭拜，如泣如诉。 “父皇、母后、皇兄，你们言而有信，为霜儿找到了天底下最好的郎君……” 独孤家、欧阳家、京城何家……众人得知消息，险些背过气去。 连焉支山和祁连山，都失守了？？ 他们心心念念的蛮荒“王师”，能帮助他们争权夺利的蛮荒铁骑，让他们赖以养寇自重的蛮荒人，败得彻彻底底，前前后后被斩首接近四十七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前线斩首四十七万，收复贺兰山，夺取祁连山、焉支山等地，占据河西走廊，缴获战利品折合数千万两白银，朕心甚慰，举国振奋！朕将与百姓静待前线英雄凯旋，再行封赏！特许北境元帅吕毅、副元帅梁萧，随意处理战利品，宰杀牲畜，犒赏三军！” 一道圣旨，从京城八百里加急，一路送往贺兰山！ 三日之后，吕毅终于北上，在焉支山与梁萧会师，二人下马相拥。 吕毅拍着梁萧的背，颤声道:“有你梁萧，大乾之幸！” 将士们纷纷向两人行半跪礼:“敬谢元帅、副元帅带领我等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名留青史！！” 此刻人人满怀感激之情，难以自持，强忍着没有铁汉落泪。 这一战，名留青史是必须的！ 哪怕他们只是军中无名小卒，他们的后人也可以挺起胸膛，骄傲的告诉世人。 我的先辈，曾经随两大元帅收复贺兰山，夺取祁连山与河西走廊，为大乾国开疆拓土！ 这是永恒的历史，更是永恒的荣耀！ 四月中旬，梁萧和吕毅领着将士们，宣读萧清提前为他们准备的圣旨，隆重祭天，正式告慰先人与历代先皇，宣誓永世效忠大乾百姓与大乾天子。 祭典过后，高台上的吕毅忍不住看向旁边并肩的梁萧。 “贤侄，咱们得在三山立下丰碑，你要是不写几句碑文，大家要跟你急了！” 话音刚落，底下众将纷纷附和。 这里只有吕毅和梁萧有资格为丰碑题字，但吕毅是个武人，不懂诗词歌赋，其他人又没资格。 梁萧略加思索，欣然应允。 最好的文房四宝被送了过来，梁萧当场题字，不忘诵念。 【内外诸夷，凡敢称兵者皆斩！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 “副元帅的意思是，国内外的蛮夷，胆敢兴兵作乱者必斩！我军正义之师奋发扬威，跳梁小丑就算再强大也必杀之！！” 随着两行字的字义传开，全军上下无不振奋！ 再也没有什么言语，比这两句更能表达将士们此时此刻的心情！ 吕毅越看越是欣喜，当场拍板:“就以此文为主，立三座一样的石碑，分别安置在贺兰山、祁连山、焉支山，以宣我大乾天威！” 后方辎重兵里的工匠们，小心翼翼拿着梁萧的字，开始临摹、刻碑。 “还得是副元帅下笔，咱们这些粗人哪想得出来！”吕长河等人嘿嘿傻笑。 “废话！除了他，谁还能有如此豪情、如此资格！”吕毅没忍住白了儿子一眼，算是承认自己也做不到。 将士们并没有因此轻视吕毅，反而倍加敬重。 将帅们实事求是，没有内讧，能不争权夺利，才是一支军队最重要的保障。 作为元帅，能如此坦然接受被副元帅的风光压一头，实属难得！ “若没有元帅整顿北境，我们也坚持不到复仇的这一天！”梁萧由衷感叹。 “元帅高义！”将士们纷纷附和。 吕毅也开怀大笑:“比不得你，比不得！伯伯能混个光宗耀祖、名留青史，都该知足了！只是，贤侄，接下来要做什么？” 大战得胜，吕毅也轻松了不少，甚至不再拘泥于礼仪，直接以平时的称呼对待梁萧，也不怕世家门阀弹劾了。 在众人热切的注视下，梁萧眺望北方，目光炯炯。 “早日修复北上的道路，保障大军进退。届时，带好军粮，世伯镇守三山，我当亲领骑兵，深入大漠，饮马瀚海。由此昭告天下。” “寇可往，我亦可往！” 梁萧说完，看向吕毅:“如何？” 吕毅顿时豪情万丈，郑重点头:“但你无论如何都要注意安全，你应该明白的，这天下可以没有吕毅，不能没有梁萧……” 底下众将无不肃然起敬，纷纷高呼:“寇可往，我亦可往！” “末将愿随副元帅深入大漠，饮马瀚海！！” 一时间，群情激动，人人请战！ “副元帅！我们也可以马上熟悉马战，骑上蛮荒人的战马，作为骑兵跟随的！” 其他步兵也急眼了，纷纷出声，不甘示弱。 深入大漠固然危险，但作为北境将士，家人有了足够的保障，没有后顾之忧，谁不希望再努力创造生涯的高光时刻？ 第616章 威震天下 梁萧略加思索，叹道:“我军只能保证组建十万骑兵深入大漠，每人三匹备用战马……” 话音刚落，在场众人神色大变，纷纷报名。 梁萧示意众人肃静之后，说道:“你们可知道深入大漠要面临多少危机？这可比收复贺兰山更难！” “知道！”底下异口同声回应。 “那你们还敢去？”梁萧哈哈大笑。 “大丈夫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幸也！！”越擎天第一个咆哮。 众人纷纷附和。 梁萧一愣，看向越擎天。 这小子这两年没有白读书，每次一激动，还是很会说话呢？ 刚认识的时候，他可是一言不合就向南霁云暴露，自己要他修理南霁云来着。 “我们擎天卫和大乾铁卫，都练了马术的，跟着团长，没毛病！” 南霁云和聂远纷纷发声，抢占名额。 反观那几万骑兵，听说只有骑兵能前往大漠之后，人人嬉皮笑脸，颇有些幸灾乐祸，身边的步兵兄弟都忍不住直翻白眼。 不过这些大乾骑兵和擎天卫、大乾铁卫，的确是最辛苦的，大家也没话说。 而且他们的体力更好，更能适应大漠的恶劣天气。 “先选人，要实事求是，不要勉强，能不能立功还是未知数！”梁萧反复提醒。 将士们冷静下来之后，踊跃报名，由吕毅派人筛选。 这是生死大战，不是儿戏，将士们就算被淘汰，也没有什么不满。 尤其是家中独子，以及家中妻子还没有生育的将士，都被提前淘汰。 毕竟他们已经拿下三山，足以光宗耀祖，获得的封赏也足够他们的家人舒服几年十几年的。 提前被淘汰的士兵，正好可以接受吕毅的军令，去镇守焉支山，让焉支山的骑兵和其他步兵过来，接受第二轮筛选。 三座山的将士们，人人高奏凯歌，捷报也通过飞鸽传书和八百里加急，传达全国各地！ 大乾安国侯、车骑将军梁萧，镇北侯、骠骑将军吕毅，领兵斩首三十万，夺取三山，拿下河西走廊！ 威震天下！！ 西域，西方五百里外，正在紧急行军的贵霜王朝元帅，很快就迎来了哈尔木齐。 “蛮、蛮荒人惨败了，大乾国可能会杀过来支援西境！快点撤兵回国！”哈尔木齐脸色苍白，语无伦次。 贵霜王朝元帅吃了一惊！ 一个时辰后，贵霜王朝军队又仓皇向西撤退！ 西域人收到消息之后，一脸懵逼。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贵霜王朝气势汹汹杀来，灰头土脸回去，而他们西域什么也没损失…… 以龟兹王为首的西域诸王，纷纷派遣使者前往大乾国，向萧清称臣纳贡。 远在江南的卓子房和公孙业等人收到消息，同样含泪祭祖。 开国丞相卓明峰，开国元帅公孙无极！ “此战，告慰先祖在天之灵！！” “西巴，蛮荒人居然又惨败了，这回可是被斩首三十万啊！加起来四十七万！！” 远在东北方的太极国皇宫大殿里，君臣惶惶，不可终日。 太极国主急问文武百官:“该如何处理此事，是不是要向大乾国纳贡？” 大将军李舜臣叹道:“陛下，老臣已经多次提醒，不该抛弃仁慈的宗主国，投靠反复无常的蛮荒人。而今，只怕我国再也得不到大乾国的庇护，面对蛮荒、鲜卑、出云国，危机重重！” 一旁的李舜平揶揄道:“舜臣，你这么说话真的合适么？就算大乾国强大，也做不到劳师远征，杀到咱们太极国来，更遑论出兵支援太极国！” 其他官员纷纷附和:“大将军越来越胆小怕事了，蛮荒人才是近在眼前！” 李舜臣只是摇头叹息。 李舜臣作为他的兄长，根本不给他这个大将军面子，全国上下一片盲目，认为自己富起来了，害怕宗主国大乾惦记，转而去联合蛮荒……前途堪忧！ 而如今的局势，已经证实了他的担忧并非多余。 只是…… “大乾安国侯，到底怎么做到的，前前后后斩首四十七万，不可思议……” 李舜臣相信，靠吕毅是绝无可能完成这样的壮举的，否则早在十一年前他就应该战胜蛮荒。 但就算是梁萧这样的鬼才横空出世，斩首记录也颠覆他对军事的认知。 四十七万人，肯定是有大量后勤的，哪怕只是被斩首十万战斗兵，往往也要溃败跑路，怎么就全军覆没呢？ 不等李舜臣开口，又一名将军冷哼道:“西巴！斩首四十七万，一定是那个梁萧虚报战功，不可能的，大乾国远在几千里外，不足为惧！” 闻言，李舜臣与几名老臣相视苦笑。 都到这节骨眼了，他们居然还想着忤逆大乾，就因为离得远？ “老夫注定只能为国捐躯……”李舜臣不禁悲从中来。 西南一带，也收到了贺兰山战报。 回春教与日月军，人人震恐，向西南远遁，生怕大乾军队发威！ 西川一部分郡城里的土皇帝，全部夹起尾巴，乖乖向中央上税。 大梁国君臣，通过大梁镇北侯的提前预报，也收到了大乾国的战报。 举国震恐！！ 皇帝慕承满头大汗，拿着奏折的手，还在剧烈颤抖，台下秦风等人大气也不敢出。. 这一刻，慕承只感到绝望。 难道此生再也没有机会染指大乾土地…… 秦风神情凝重，百思不得其解。 他相信，以梁萧的为人绝无可能虚报首级，但如此斩首战绩，和不超过一万的阵亡，简直匪夷所思！ 而摆在他们面前的是另一个危机。 大乾国是否会趁着国力和军力如日中天，南下统一大梁？ “驸马高见……”左丞相颜柳颤声道。 文武百官纷纷称赞。 秦风顿时没了脾气。 他交好梁萧和大乾，是不希望大梁国开疆拓土的时候腹背受敌。 哪知道，如今这帮人都寄希望于梁萧大发慈悲，不要兴兵南下。 天下两分，隔江而峙！ 曾经梁萧和他秦风“闹出的笑话”，如今竟然成了大梁国君臣梦寐以求的格局！ 这些世家门阀其实是无所谓谁做皇帝的，可梁萧是什么人？ 世家门阀的掘墓人！ 大乾国的世家门阀不是归顺从良，就是被整治得服服帖帖，当起了缩头乌龟！ 良久，慕承叹道:“传令全国，包括皇子在内，蓄意骚扰卓家二小姐者，杀无赦！” 百官栗然。 梁萧和吕毅分别收到了萧清的圣旨，可以任意处置战利品，言下之意是要他们杀牛宰羊，犒赏三军。 梁萧在等几个关键部下回归，他们也是饮马瀚海的关键人物。 与此同时，京城的萧清也收到梁萧准备出兵大漠的消息，当场下了新的圣旨。 第617章：兴国 大殿里响起大内总管罕见慷慨激昂的声音，百官肃穆，屏气凝神。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我大乾车骑将军梁萧、骠骑将军吕毅，领军大破蛮荒，夺取三山，加燕州大捷，前后斩首蛮荒四十七万，缴获六畜五百万以上，军器、物资无数，此乃兴国之战！” “元帅吕毅治军有方，统领全局！副元帅梁萧改革军制，奇谋百出，威加宇内！吕长河、卓英、南霁云、越擎天、聂远等将士，勇冠三军！朕心甚慰，昭告天下！” “阵亡将士，皆为国殇，以出征前朕诏书许诺之制度抚恤，其家属抚恤金及每月领俸加倍！重伤残疾将士由国家供养，每月领俸加一半！阵亡、残疾将士，每人送其家【兴国有功】牌匾一块，晓谕乡邻，光耀门楣！” “骠骑将军吕毅升任大将军，为全国兵马元帅，改爵位镇北侯为镇国侯，食邑增至万户，赐黄金十万两！车骑将军梁萧升任骠骑大将军，为全国兵马副元帅，食邑增至两万五千户，赐黄金十万两！待我军其余将士凯旋，再议重赏！” “犒赏北境三军，确保守城将士至少肉食一月，出征将士至少肉食三月！于河西走廊设立雍、凉二州，从此重兵镇守，不得有失！”wΑp.kanshu伍.net “梁爱卿即将统帅骑兵，深入大漠，驱逐蛮荒，扬我国威，举国上下翘首以盼！此战无论结果如何，举国上下，不可非议！待梁爱卿与将士凯旋，再加封赏！钦此。” “吾皇圣明！” 文武百官，几乎无人能够保持淡定！ 这的的确确是大乾国的兴国之战，前所未有！ 一战打碎蛮荒人的国本，此消彼长，大乾国得到了如此之多战利品，又有河西走廊这么好的天然马场，大乾铁骑横扫天下，指日可待！ 光是这个战损，都足以让梁萧和吕毅震古烁今，直接让吕毅破例改封最光荣的“国字号”的爵位！ 但所有人都清楚谁的功劳最大，就连吕毅也派遣快马回京，如实禀报情况，声明梁萧当记首功。 吕毅都做到这份上了，独孤群等人也找不出什么可以抹黑的。 王沧海终于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颤声道:“仰赖吾皇圣明，自我朝　　高祖立国至今，未曾有如此武功！” 王沧海群臣纷纷称赞:“吾皇乃大乾圣皇！” 他们的国君，才十八岁，就有如此开疆拓土之功，更能兴国安邦！ 至于萧清对北境将士的封赏，不算夸张。 比起缴获的牲畜，北境将士分配的几个月肉食，不足挂齿！ 回到西宫别苑，萧清扑进宁雪君的怀里，颤声道:“他是天下无敌，可是大漠凶险，远胜贺兰山！我知道他是为了家国百姓驱逐蛮荒，更不允许外族染指黄金宝藏。可我……还是担心！”看書溂 她的郎君，深入大漠的动机相当复杂，每一项都是关键。 驱逐蛮荒，保北境安稳！ 就算大乾国暂时做不到最后一份宝藏，也不许蛮荒人找到，所以，至少不能让蛮荒人留在漠南，有任何寻宝的机会！ 宣扬国威，彻底改变崇文抑武的风气，让周边诸国不敢觊觎！ 比起梁萧的安危，和夺取三山的喜悦，她能不能怀上梁萧的骨肉，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宁雪君柔声道:“请主上把心放宽，驸马爷吉人天相，文武双全，屡次力挽狂澜，一定能安然凯旋！” 萧清这才忍住眼泪，嗫嚅道:“宓儿应该到京城了吧？” 一个时辰后，从燕州赶来的甄宓终于进入西宫别苑，望见萧清。 “霜儿姐姐，陛下为何要招宓儿入宫，宓儿还小，能不能不参加选妃……”甄宓抱着萧清的胳膊恳求。 萧清望着甄宓，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宓儿的心思，也只能瞒过把你当小妹的萧哥哥！” 甄宓弱弱的说道:“宓儿是不是好厉害的，萧哥哥居然没发现，是因为太忙了么？” “是因为你还小，才十二岁呢。”萧清哼哼道。 甄宓撇着嘴，一脸紧张。 “宓儿已经像个小大人了，姐姐和你做个交易，保你以后嫁给萧哥哥，好不好？” 甄宓望着一脸认真的萧清，愣神片刻，欣喜点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梁府才女甄宓，受我朝圣人梁萧梁爱卿教导，年方十四，贤良淑德，今昭告天下，立为宓妃！钦此。” 十二岁的甄宓，被暗中改了户籍，虚报了年龄，成了萧清名义上的第一位妃子。　　正在独孤群家中议事的回春教众人，段洪、龚雪、龚雨，龚明青……无不愤怒！ 王沧海当然清楚前因后果，率领百官，入宫道贺。 甄宓已换了一身花钗礼衣，华钗冠、宽袖织锦衣、长锦裙、画帔，上下花团锦簇，艳丽照人。华钗冠上，插满精致的金银珠宝镶嵌之华钗，配以龙凤、博鬓。 年纪轻轻，已初现倾国之姿！ 甄宓一脸平静，向百官回礼，举止优雅得体。 就连礼部尚书顾洪等人都惊叹不绝:“宓妃才是真正的凤仪之姿，陛下有眼光！”kanδんu5.net 皇室人丁稀少，礼部最担心的，就是皇帝找个年纪不合适的妃嫔、皇后，甚至是寡妇…… 世家门阀最猖獗的前朝大恒国，就有几任皇帝被迫将来自几大世家的寡妇立为皇后，任人摆布，屈辱至极！ 萧清满面春风，甚至有点小得意，在文武百官眼里，反而成了新婚喜悦。 北境大胜，皇帝纳妃，普天同庆！ 但远在三山的梁萧，是来不及接收这些消息和今天这道圣旨了。 因为贺兰山的收复，蛮荒之患解除，朔方、云州放心加派五万兵马，前来协助镇守三山。 此时北境出征的大军，有十五万集结在焉支山，吃着肉食，此生之快意，不过今日！ 吕毅已经下令三军休整，暂时无须训练，但将士们还是照常训练，生怕自己因为疏于训练而落后，最终被淘汰出精锐行列。 北境的军制已经陆续往全国各地推广，士兵之间保持着一定程度的竞争性，水平和态度如果实在配不上俸禄的话就可能面临降级、降薪。 “陛下特许本帅与副元帅随意处置战利品，并且为将士们分配缴获的黄金、白银。总计黄金六万五千两、白银七十二万三千两，全军上下，人人有份，每人所获价值不低于三两白银！即将出征大漠的将士，多分配点，派人送到他们家中！等咱们回去，再接受真正的重赏！” 随着吕毅军令传开，全军上下人人高呼吾皇圣明。 “不过，侵袭燕州的两大罪魁祸首之一，右贤王，就交给副元帅处置。来人，把右贤王押上来！” 处置蛮荒王者？ 将士们吃了一惊，纷纷看向高台。 第618章：永世忏悔 失魂落魄的蛮荒右贤王被押上高台，面对将士们愤怒的注视。 就是此人与左贤王，当年攻占贺兰山，后来又侵袭燕州，致使生灵涂炭，大乾国险些分崩离析！ 祁连山一带，还有一万牧民，都是他亲自下令阉割、毒哑，收为奴隶，残忍至极！ “交给副元帅处置，本帅只负责旁观。”吕毅一脸淡定。 “本王要见你们大乾天子！”右贤王早已是色厉内荏，怒视着梁萧。 将士们纷纷看向梁萧，希望梁萧拒绝。 他们生怕自己的皇帝仁慈，放过右贤王，甚至将他收为降将！ “你配么？” 高台上响起梁萧冷厉至极的回应。 “右贤王！你配么！” “燕州和贺兰山数十万百姓，尽丧你蛮荒之手，你也配见我国天子！” 将士们义愤填膺。 右贤王心里一咯噔，说道:“安国侯，本王已经服了你了！本王可以向大乾天子投诚，修书一封，派人送往蛮荒，劝单于和左贤王也归顺大乾，称臣纳贡，永不反叛……” 将士们吃了一惊。 说不定朝中大臣真的会被右贤王的条件打动！ 梁萧只是愣愣瞥了右贤王一眼，突然笑了:“蛮荒右贤王，赫提罗，你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何出此言！”右贤王惊怒交加。 梁萧望向北方，朗声道:“本将军即将带领大乾将士，杀入大漠，横扫蛮荒！” 话音刚落，底下将士欢呼震天！ “你敢……”右贤王一脸不信，但很快又是失魂落魄。 蛮荒损失了这么多兵员，的确没什么抵抗能力了，只能寄希望于大漠的恶劣天气阻拦大乾铁骑！ “所以，你蛮荒归顺与否，已经不重要了。但没有你右贤王，对我大乾很重要。”梁萧一脸平静道。 “你要杀了本王？”右贤王恐惧至极，随后仰天长叹，“那就给本王一个痛快吧，本王要你亲自动手！” 梁萧终于拉下脸来:“你想落个好死，那也未免太便宜你了。等你死后，本将军会命人将你制成干尸，再以青铜密封，铸成一座跪像。从今往后，燕州、贺兰山、焉支山三地　　，每隔一年，换跪一处，永生永世，受尽千夫所指！” “跪在燕州，是向燕州百姓认罪！跪在贺兰山，是向贺兰山百姓与十万将士忏悔！跪在焉支山，则是晓谕天下，犯我大乾虽远必诛，此仇万世可报，何况才过了十一年？” 话音刚落，全场满是吸气的声音。 就连吕毅也吓了一跳。 死后也不放过，还有这种处罚？ 这就是要他受尽万世骂名！ 右贤王浑身发颤，终于歇斯底里，冲着梁萧咆哮:“你怎可如此残忍暴虐！难道你就不怕此事留在史书，给你抹黑！” 梁萧眼神一凛:“本将军残忍暴虐？数十万罹难的大乾百姓，那些被你们串死在长矛上转着玩的幼儿，那些被你们凌辱吞食的女子，那些被你们活剥人皮的大乾男子，又该向何人诉冤？” 面对梁萧的灵魂拷问，右贤王铁青着脸，哑口无言。 原本还震惊的将士们，难掩悲戚。 他们光顾着去想梁萧的做法是不是太狠，却险些忽略了还有数十万惨死的燕州百姓！ 吕毅终于霍然起身，咬牙切齿道:“当年燕州决战结束之后，蛮荒人被逐出北境，但也留下满目疮痍，开春之后，从南方归来燕州北境的春燕，只能筑巢于树上，找不到一户活着的人家！右贤王，赫提罗，你万死难辞其咎！” 右贤王顿时万念俱灰，当场昏迷，又被冷水泼醒。 在将士们敬畏的注视下，梁萧亲自动手，将右贤王缢杀在焉支山，祭天告慰牺牲的大乾将士和惨死的大乾军民，这才派人送来提前准备的大量铜片，将右贤王的尸体带下去烘干，再密封包裹，制成跪像。 从此以后，大乾国的燕州北境天江支流边、贺兰山决战之地、焉支山西北，总计三处，一座跪着的铜像和一块讲解铜像的石碑，每年在三地更换。 大乾军民了解铜像来历之后，无不唾骂。 处决右贤王之后，梁萧也在着手准备北上之行。 军帐里只有梁萧和知道天将军真相的几人。 吕毅满面愁容道:“还是让伯伯去吧，大漠实在是太凶险了！万　　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伯伯也会自刎谢罪……” 没有几个人比吕毅清楚，梁萧对萧清的重要性。 直到梁萧准备出兵，吕毅心中的恐惧终于爆发。 万一梁萧真的殒身大漠，大乾皇室就完了！ 大乾国绝对不能失去梁萧和萧清，任何一人！ 梁萧摇了摇头:“我必须去，还要争取手刃左贤王！世伯镇守北境，随时支援西境和西南，以防不测。区区大漠，留不住我军将士！必要时，我也可以作为天将军出动。” 他的视力极好，随时可以登高远眺，及时预警。 吕毅长叹良久，只能点头，说道:“先说好，为了你的妻儿，你可千万要回来！” 那份宝藏实在是太重要了，重要到连他的亲儿子都没有资格知道，所以绝不能让异族获取！ 以梁萧如今的威望和能力，的确比他更能够胜任此行，而他还需要配合影卫，探寻贺兰山的东野氏宝藏，这也是关键。 大乾国光有钱粮是不够的，还需要大量改进军备，争取全国各地都能配备。 当年贺兰山惨败与燕州之耻，今朝梁萧的铁血，足以告诫世人，不加强军力，再富庶的国家也只能任人宰割，不强军何来强国，只能变成敌国的粮仓！ 燕州大捷，收复贺兰山，看似战损感人，但没有人比吕毅清楚，这离不开梁萧运筹帷幄，屡出奇策。 如果是完完全全的正面决战，大乾国要付出几倍的伤亡，而且也很难歼灭这么多敌军！ 其他没有梁萧的地方呢？ 如果以后敌国仿制大乾国的军备呢？ 南霁云郑重道:“我等誓死守护副元帅！” 吕毅这才放心，叹道:“安国啊，你儿子天生就是个军神！” 众人这才轻松一笑。 梁萧当然不方便解释自己所谓的“军事天赋”，将门之后这块招牌，恰好是绝佳掩护。 这一战，吕毅把吕长河也派出去了，一来是为了避嫌，二来是作为表率。 连元帅的长子都跟着梁萧深入大漠，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鼓舞士气。 梁萧又和众人商议路线，同时等待丁无异、左无伤、洪渠等人到来。 第619章：一身转战三千里！ 焉支山的大乾将士正在厉兵秣马，挑选宝马。 吕毅把自己的另一匹宝马，通身赤红的流火，也送给梁萧，作为备用。 京城，西宫别苑，萧清正在和甄宓欣赏梁萧的诗词。 她们已经收到焉支山的消息了，梁萧确定领军北上，杀入大漠！ “泽国江山入战图……”甄宓看得如痴如醉，忍不住念了起来。 “萧哥哥厉害吧？琴晚姐姐成亲之后，医圣把那一部分诗词还给我了，《满江红》也还给了卓令君！”萧清开心道，随后话锋一转，“不过，你萧哥哥如今征战蛮荒，咱们也应该为他写点什么，不能只看他的。” 说着，萧清大笔一挥，写下一句。 【一身转战三千里。】 “宓儿，你来补一句好嘛~”萧清笑眯眯道。 甄宓回想梁萧腰悬蜉蝣剑叱咤风云的英姿，略加思索，补齐整句。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萧清顿时眉飞色舞:“宓儿果然厉害！把这句送到前线好了，不过只怕送到的时候他已经出征了！” 甄宓略显失落，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想让自己的萧哥哥夸奖自己一番。 “别难过了，宓妃，快来给朕侍寝~”萧清打趣道。 凝霜公主与宓妃联手写下的这一句很快传遍京城，全城为之惊叹。 贴切！ 此时的梁萧并不知道，两个女孩子竟然意外写出了“天将”故乡的传世名句。 “侯爷，咱商量个事呗！” 梁萧走出军帐的时候，越擎天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直说无妨，扭扭捏捏可不像你的作风。”梁萧笑道。 越擎天摸着光头，嘿嘿一笑:“洒家是要随侯爷去大漠的，说不定还能立功，但是能不能启奏陛下，不要给洒家升官了！” “为何？”梁萧一脸好奇，身后南霁云等人一脸懵逼。 “洒家想永远做侯爷的家将、贴身护卫，要是升官升大了，做侯爷家将的话，侯爷要落人口实的！”越擎天一脸认真道。 梁萧一愣，说道:“封妻荫子多好……” 越擎天连忙说道:“洒家这条命都是侯爷的　　，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厉锋将军已经够了，现在能继续追随侯爷就很好！” 梁萧心中感动，点了点头:“明白了，我这就派人提醒陛下，换成赏银之类的。” “这也行？侯爷，帮我也说说，别升官了！”越擎天身边的聂远连忙叫道。 梁萧忍不住白了聂远一眼:“你以后是要争取镇守一方的，怎么能一直做我的家将？” 聂远无言以对。 “你小子能不能有点出息！”越擎天骂道。 聂远撇了撇嘴，欲言又止。 到底是谁先没出息的？ 作为擎天卫成员，聂远和越擎天都准备跟梁萧一起杀入大漠，只有家将梁战年纪大了点，留下来协助吕毅训练新的精锐，毕竟梁战已经有训练大乾铁卫和擎天卫的经验。看書喇 “副元帅，丁统领到了！” 外面传令官赶来急报，梁萧立即和吕毅出去迎接。 左无伤、洪渠以及三千影卫，跟在丁无异身后。 “梁二公子，咱家还是随你去大漠，有个照应！”丁无异纵然忧心忡忡，还是忘不了对梁萧的称呼。 “丁公公留下来，不必担心我的安危，毕竟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梁萧摇头道。 丁无异叹了口气，说道:“分配一千影卫，随你调遣！” 梁萧点了点头，二人心照不宣。 这些影卫，随军出征的同时，要为梁萧掩护白夜飞影。 先前梁萧去马厩探视白夜飞影的时候，从弘休那里得知，白夜飞影似乎隐约发现有大战出现，因为没能出征，闹起了小脾气，不肯洗澡，最后还是梁萧和弘休一起安抚了很久，白夜飞影才安静下来。 从东海王的白龙影开始，白龙影这一脉似乎天生就是为战斗而生，不甘寂寞，历代神驹，无聊的时候还会跑去山中驱赶豺狼虎豹。 为了掩护白夜飞影，梁萧还为它弄来了一副看起来比较臃肿的灰色马甲。 左无伤以梁萧家将梁克的身份行事，对梁萧汇报道:“侯爷，我等可以作为向导之一！” 梁萧含笑点头。 左无伤和洪渠都去过蛮荒王庭，尤其是洪渠，据说已　　经熟悉蛮荒人的地理环境。 洪渠笑眯眯道:“侯爷放心，有我在，不会迷路！我的方向感贼好，好到令人震惊！” “有多令人震惊？”梁萧问道。 洪渠环顾左右，凑到梁萧身边，小声道:“比洪杰的审美还要令人震惊！” 梁萧猛然想起抱着二百斤娇妻一脸陶醉的洪杰，神色一变:“行，就决定是你了！” 十万铁骑的向导，当然不可能只有洪杰一人。 左无伤和一部分归顺的部下，以及上百名扣押的蛮荒俘虏，都一起去。 这些蛮荒俘虏，面对梁萧的一堆酷刑，最后只好招供。 一百个人分开对照口供，又有洪渠等人参考，不怕他们带路的时候使坏，敢使坏就酷刑伺候。 虽说出兵十万，但实际上战斗骑兵是八万，其中包括两万士兵负责后勤，偶尔参战。 除此之外，在十万骑兵走远之前，会有三万辎重兵一路护送物资，等到大军进入大漠，这些辎重兵再返回焉支山复命。 八万战斗兵，包括擎天卫、大乾铁卫、部分影卫和部分以前替补的骑兵。 这些骑兵平时是参加了骑兵训练，但打仗时往往只能作为步兵出战，好不容易转正有了自己的战马，饥渴难耐，恨不得能早日建功立业。 梁萧特地为十万将士准备了四十万匹战马，每人两到三匹备用，确保追击、撤退更加容易。 骑兵仅凭一匹马进行长时间、长途作战，是非常不现实的。 这些战马平时也可以携带干粮、草料等物资，甚至可以运载蛮荒骑兵的首级。 吕毅和留守的将士们探讨过后，最终决定。 全军将士，等梁萧的军队从大漠归来，再一齐凯旋，回归北境！ 反正在这里驻守的时候肉食一样管够，春夏之交，这里也比北境三地稍微凉爽一点，也有宽阔的训练场地，训练环境更舒服。 四月底，通往大漠的道路终于彻底修好，足以让十万骑兵安全北上。 “饮马瀚海，慰我先烈！” 大乾将士们祭祖之后，十万铁骑和物资终于整备完毕，由梁萧亲自领兵北上！ 第620章：让利于民 吕长河、卓英、南霁云、聂远、越擎天等悍将，都跟随梁萧出征。 右贤王被擒之后，两匹宝马，紫电、白鹄，被分配给了吕长河与卓英。 这紫电通身洁白，但颈部有一撮紫色鬃毛，相当奇异。 白鹄则是通身洁白，奔跑如风。 根据蛮荒俘虏和回归大乾的牧民介绍，这两匹宝马也是蛮荒有名的神驹，白鹄当时跑累了被右贤王留下来充当诱饵，紫电则是右贤王被擒拿当日所骑乘的宝马。 聂远和越擎天等人，也分别获得了几匹千斤宝马。 大军准备妥当，道路终于畅通。 誓师北上，饮马瀚海！ 十万将士，经过下午的誓师大会之后，第二天清晨，由梁萧带队。 后方是三万辎重兵，带着一万辆牛车、马车，沿途补给。 行进一日之后，已过八十里。 正在中军的梁萧立即下令:“辎重兵提交物资！” 一声令下，所有辎重兵把物资交付给十万将士，终于放心回山，临行前依依不舍北望，还不忘向十万将士挥手。 焉支山的一处高地，吕毅和丁无异登高远眺，虽然早已看不见梁萧的军队。 二人神情复杂，既有期待，又有忧愁。 弱冠之年，已是骠骑大将军，全国兵马副元帅，而今还要亲自领兵深入大漠！ “遍观古今，似乎找不出第二人了吧？”吕毅叹道。 丁无异苦笑道:“咱家曾经听梁二公子提过，他梦游神界的时候，了解一个国家的历史。据说，有一位名为‘霍去病’的名将，为他的国家‘大汉’，驱逐匈奴。咱家不求他能有那位神人的功绩，只希望他别英年早逝……” 说完，丁无异重重叹了口气。 没什么比让他长命百岁更重要了，但偏偏大漠之行非他不可！ 吕毅撇嘴道:“神人之事，不可相提并论，梁萧终究是凡人，希望十万将士都能平安归来！” 二老又陷入沉默，眺望北方，心潮澎湃。 大乾国夺取三山的消息传遍四方，全国军民无不振奋。　　各地征兵如火如荼，民众参军的热情大大提升！ 阵亡和重伤的大乾将士，骨灰被送回北境，其家人提前得到抚恤。wΑp.kanshu伍.net “蛮荒人败了？？” 从出云国远渡重洋而来，刚刚登岸的伊藤政宗，获悉消息，面如土色。 “快！快派人回国通知天皇，把送给蛮荒人的那些硫磺和财宝，全部转送大乾，作为贡品！！” 原本并不太平的大乾国西南、西境、西川等地，收到消息之后，意外的恢复安宁。 日月军、孔雀王朝前锋回春教、贵霜王朝、交州军阀……尽皆蛰伏，不敢妄动，生怕北境的将士转道驰援，让自己成为继蛮荒之后的第二个祭品！ “我朝安国侯、骠骑大将军，即将领兵北上，深入大漠，横扫蛮荒！！” 消息传遍北方各地，大乾军民无不期待。 无数百姓前往本地的天将军庙，祭拜天将军，同时为大乾将士祈福，早日凯旋。 燕州、京城两地的梁府和京城安国侯府，门口每日人山人海。 无数少男少女来往此地跪谢，倾诉对安国侯的敬仰之情。 “我大乾国终于得以挺起脊梁，扬眉吐气，再也无惧蛮荒！” “何止！蛮荒人的脊梁已经被安国侯和镇国侯打断！连他们的右贤王，都被制成跪像，永世忏悔！” 普天同庆，军民拍手称快。 唯独萧清，一脸凝重。 “虽说我朝大胜，但不可因此冲昏头脑，还需要冷静发展，镇守边境！” “朕于今日起敬告天下百姓:梁爱卿所推广的屯田政策，所有征募的屯民，用官牛者，官四民六，用自家耕牛者，官三民七！” 台下群臣除了王沧海和张扬、黄兴，无不震惊！ 又给百姓减税了！ 屯田产粮之后，官方只收三成，这些屯民不需要额外缴税？ “陛下，如此让利于民，国库的粮食收入会大大减少！”欧阳基急道。 此时独孤群等人也急得面红耳赤，以各种为国库考虑的理由劝阻。 他们已经预料到了，一旦这样　　的官民分成推广开来，他们的和那些地主豪绅的土地上的佃农，会是什么反应！ 如果他们不让利给这些佃农，这些佃农一定会去应征屯民，到时候他们的地就没有耕种了！ 人类的贪欲是永无止境的，一旦尝到甜头，岂能轻易让利？ 萧清冷漠的扫过独孤群等人，道:“众卿家一口一个为国为民，先是以穷兵黩武反对征兵，如今朕准备与民休养生息，你们怎么反而急得跳脚？” 欧阳基仍要辩解，被萧清打断:“与民争利者，朕不会轻饶！待梁爱卿回国，还会有更多利国利民的政策，拭目以待！” 话音刚落，全场有人欢喜有人愁。 欧阳基等人心头大震，只能祈祷梁萧赶紧死在大漠。 再这么折腾下去，他们的土地价值还会不断削减！ 此时此刻，这群世家门阀依然想不通，朝廷占了三成官田，此举损失最大，为何还要让利于民！ 王沧海的眼角余光扫过欧阳基，心中恼怒:“接下来，要好好整顿户部。” 虽说有他和天子、影卫监督户部，可一些巧立名目的勾当，是屡禁不止的，表面上并不违法。 户部的官员，完全可以在表面上无偿为合作对象提供便利，暗中再吃点回扣！ 欧阳基回到家中之后，又听到管家汇报:“梁萧的书坊，还在印四书五经，印个没完没了了！” 想到天子又赏赐梁萧十万两黄金，欧阳基只感到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土地的价格可能要走低，书坊，要放弃么？ “不行！必须趁早卖地，哪怕将来脱身，也方便许多！” 欧阳基当机立断，派人去暗中动员土地的出让。 大军北上，北方风起云涌。 “贺家勾结蛮荒，提供军器、军粮，证据确凿！家主贺文亭携家族子弟，畏罪潜逃！” 消息传开之后，云州、朔方军民大怒，纷纷冲向贺府。 但贺文亭已经提前跑了，只有一部分旁支子弟留守。 至于贺家的农田等不动产，全部抄家充公！ 第621章：杀入大漠 穆宏奉命前往贺兰山慰问军队，顺路来云州协助太守抄了贺家，清点资产，吓了一跳。 “抄家的田地价值超过百万两白银，正好用于犒赏北境！” 一个贺家都能有这么多隐藏的田产？ 穆宏震惊之余，勒令继续搜查，云州太守也不敢怠慢，立即派人上报朝廷。 在云州、朔方如日中天的贺家，莫名其妙倒台了！ “听说是安国侯的人查出来的，不愧是安国侯啊，麾下能人异士真多！” 回到云州的左菁，听着朔方军民的议论，目光幽怨。 其实是她和云天卫暗中查出来的，不过情报和证据以友情价卖给了左无伤，算是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他怎么又去大漠了，老娘要揍他……”左菁喃喃自语，心情复杂。 揍他一顿之后，就该回家了，莫名有些不舍，但真正让她难受的，是大漠凶险，他能不能活着回来…… 与辎重兵分离之后，大乾十万铁骑终于放开速度。 铁蹄北上，一路卷起狂沙千里，好似大浪惊涛，连绵不绝！ 不过三天时间，大乾铁骑已经行军四百里，进入漠南。 这一路上有不少荒漠地区，但还是草原居多。 “啧啧，蛮荒人也有放弃草原远遁的一天！” 将士们每来到一处绿洲，发现了蛮荒人搬家丢下的一堆零碎杂物，也大感畅快。 大军的行进还算顺利，唯有梁萧神情凝重。 他在思考。 如果俘虏大量的蛮荒老弱妇孺，该怎么处理？ 全杀了？那大乾将士就和蛮荒铁骑没有了本质区别，仅剩立场，不利于刚刚构建的大乾军魂。 大乾将士就算比不了八路军、志愿军、解放军，起码也不能成为另一种蛮荒铁骑，给后世子孙埋下隐患。 而且，大乾国的东北还有长期归附蛮荒人的鲜卑，以及最近反复作死的太极国，可能也需要处理，靠他一个人是不够的，需要更多独当一面的大将。 但如果选择把敌人的老弱妇孺俘虏起来，稍微一个处理不好，遗祸无穷！ 东汉时期归附的匈奴，在晋朝八王之乱以后，率先崛起发难，拉开了神州大地至暗时　　刻的序幕……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别说俘虏，梁萧连归附都不愿接受，那就只能另辟蹊径！ 折中稳妥的办法，梁萧已经想好了，黑锅还是得让他来背。 这也是梁萧专心修路，只是派遣斥候不断摸索，不急于突袭的原因。 追急了，蛮荒骑兵只能丢弃老弱妇孺，跑得更快，跑回漠北，靠着残存的兵力还有机会卷土重来。 俘虏这些人，如果留着不杀，消耗大乾将士的粮食不说，还会严重拖累己方行军，不利于继续深入追击。 让敌军先带着老弱妇孺，拖累敌军行进的速度，扰乱军心。 这些老弱妇孺，行动缓慢，如果乘马坐车，就会挤占蛮荒骑兵的坐骑更换空间，同时扩大敌军队伍，方便大乾斥候的视线搜寻，再大军出动，歼灭敌军的有生力量。 至于从蛮荒找到什么值钱的宝贝，那是痴人说梦，蛮荒骑兵在撤离之前肯定先把值钱的东西一并转移。 如果蛮荒人还有一丝丝人性的话，掩护这些老弱妇孺，也需要一支部队殿后，那么殿后的这支部队注定要成为大乾将士的刀下亡魂。 “侯爷，敌人居然大举搬迁，看来是早就料到我军可能接近大漠！” 洪渠回来禀报的时候，一脸索然无味。 他是跟着左无伤来复仇的，蛮荒人和回春教，百年来没少坑害他们的同胞。 大恒国遗民与这些昔日的“盟友”交流甚多，对其中盘根错节的关系，了解不少，尤其是蛮荒人，和大乾国的世家门阀走得特别近。 梁萧点头道:“才走了四百里而已，远远不够。算算路程，如果对方带着老弱妇孺撤离，咱们五天之内一定能追上！不过……” 一旁的南霁云、聂远等人纷纷看了过来，一脸好奇。 “如果蛮荒人带着老弱妇孺，发现咱们追来了，而这些老弱妇孺又不是他们的骨肉至亲，只是被斩首的四十几万蛮荒骑兵的亲属……以你们对蛮荒人的了解，他们最后有没有可能因为担心这些老弱妇孺被咱们俘虏奴役，用来要挟其他蛮荒将士，而主动把他们屠杀殆尽？” 众将听到梁萧　　的询问，吓了一跳。 洪杰和左无伤瞳孔一缩。 “虽说此事过于骇人听闻，但蛮荒人残暴成性，说不定真有可能这么做！”左无伤答道，心情复杂。 梁萧眉头一皱，说道:“无妨，就算敢这么做，他们还是忽略了一点，等到咱们接近的时候，他们的骑兵就算想跑也来不及！” 吕长河、卓英、聂远、左无伤似有所悟，同时眼前一亮:“副元帅高见！” 十万大乾铁骑，每人配备两匹以上的备用战马，平均下来可是每人三匹，准备充分！ 蛮荒人是从焉支山带走了不少战马，但这些战马肯定还要分配给非战斗人员骑乘，对战马消耗不小。 一旦大乾骑兵接近，凭借可以不断更换的战马，追逐缺少足够战马更换的蛮荒人，简直不要太简单！wΑp.kanshu伍.net 梁萧的推测过于惊世骇俗，但将士们对他深信不疑，还是相信这种可能性的存在，毕竟蛮荒人是真的残暴歹毒，虎毒食子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现在他们明白，为什么梁萧要先把道路修好，再筹备大量战马备用的原因。 就算蛮荒骑兵识破梁萧的手段，提前放弃老弱妇孺，或者干脆将别人家的老弱妇孺杀光，结局也就是蛮荒骑兵远遁大漠，是一样的。 但从目前四百里草原荒无人烟的情况来看，蛮荒人是带走了老弱妇孺，那蛮荒骑兵就死定了…… “众将听令，继续向北，追逐蛮荒，杀向蛮荒王庭！” 饱食之后，大乾将士收到梁萧的军令，纷纷上马，大军北上，直取蛮荒王庭！ 曾在阴山以南，而今迁移到的阴山以西的单于庭，蛮荒传说中的王庭，号称龙城！ 作为游牧民族，蛮荒人的单于庭不是完全固定的，逐水草移徙，大规模聚居在哪里，哪里就是单于庭。 单于庭，即是单于牙帐所在，地位相当于大乾国的首都，只不过单于庭可以随时迁移。 梁萧大军北上，左贤王和一部分亲兵率先来到蛮荒王庭，向单于报丧。 “我蛮荒被大乾前后阵斩四十七万？！” 消息传开，待在龙城的蛮荒人无不震恐。 单于更是当场气晕！ 第622章：蛮荒震恐！ 单于苏醒后，第一时间拔剑，便要杀左贤王。 “朕要你们去大乾，将大乾人亡国灭种，你倒好，折损全国大半精锐！！” 左贤王面不改色，引颈就戮。 “如果杀了本王有用，单于大可动手！” 将士们纷纷劝阻单于，单于这才恢复冷静，把宝剑丢在一边，叹道:“右贤王被擒，为何只有你们逃了回来？” 呼衍修罗等人立即说明情况，单于满脸惊恐道:“大乾国当真有如此厉害的人物？” 先前，他听说军队在燕州惨败，被梁萧斩首十七万的时候，是无论如何不敢相信的，只道是左贤王大意轻敌。 而现在，大乾国就因为一个横空出世的梁萧，前后得以阵斩蛮荒四十七万，连右贤王都沦为阶下囚！ 蛮荒算是完了！ 单于只感到欲哭无泪，恨恨的望着左贤王。 杀左贤王，只能引起各部纷争。 这是他的亲叔叔，以蛮荒人兄终弟及的传统，本该是左贤王继任单于，但左贤王为了稳定人心，将他扶上单于宝座，归还他父亲的权力，蛮荒人才得以团结，横扫四方。 而右贤王的惨败，已经让他深刻明白，不是一向骁勇善战的左贤王不知兵，是敌人强到不可思议…… “当年真不该入侵贺兰山，入侵燕州……”已经有将士开始哀叹嘀咕了。 现在整个蛮荒王庭，哀鸿遍野。 损失四十七万军队，战马超过百万，被缴获牛羊、粮食无数，蛮荒人百年积蓄毁于一旦，注定从此一蹶不振！ 外面的哭声甚至已经传进了营帐。 蛮荒震恐！ 单于轻抚着左贤王的背，哀叹道:“是朕冲动了！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大乾铁骑如此骁勇，又有梁萧这样的统帅，会不会杀入大漠？” 左贤王颤声道:“漠南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必须尽早回到漠北！” 闻言，单于和大臣们满脸不舍。 漠南还有更多绿洲，而漠北是大片苦寒之地…… 可是漠南距离大乾国不远，现在的龙城，距离燕州也才六百里出头！ 单于长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动员全城，准备舍弃龙城　　，撤回漠北……” 此时大乾铁骑已经杀入大漠五百里，沿途飞沙漫天。 大乾铁骑每日休息的时候，就是拿马上的物资，挑选背风之地，搭建简易的帐篷，抵抗风沙。 “副元帅真是运筹帷幄，特地挑在这时候深入大漠，算准了天时！” 休息的时候，南霁云等人对梁萧由衷的赞不绝口。 从燕州大捷开始，梁萧就不急于击破左贤王，而是慢慢筹资物资。 如果提前击破左贤王，攻打三山的时候还是深冬，冬天时常狂风大作，而且还是北风和西北风，会极大阻碍大乾箭矢的激射，而大大增强蛮荒人的箭矢威力。 收复早了，蛮荒人撤回漠南，大乾将士想要追击，就要面对他们所不熟悉的苦寒之地，危机重重，反而会让蛮荒人成功撤走。 这时候杀入大漠，简直刚刚好，如果没有太大的意外，他们在冬天来临之前就能回归大乾，而且能及时追击蛮荒败军！ 将士们坐下来，吃着烤肉，倾听梁萧发言。 “为将者，自当善用天时地利人和，诸位已经立下了盖世奇功，但也不可因此骄傲自满，还需要不断提升。” “今日北境之勇士，可都是来日镇守各地、征战四方的中流砥柱！” 众人激动回应:“我等愿为大乾开疆拓土，让万国来朝！” 要是没有梁萧，如今的功绩，放在以前是他们做梦都不敢奢望的。 去北方探查的斥候，跟着洪渠赶回来了。 “副元帅，我们发现远方有蛮荒斥候迅速逃离，追是追不上了！蛮荒人很快就会发现我军奇袭！” 梁萧微笑道:“今天大军行进百里，是来不及了，明早出发，拿下蛮荒王庭！确定叫龙城是吧？” 洪渠答道:“不错，龙城就在阴山附近！末将当时去的单于庭，蛮荒人管他叫龙城，不过其实没有什么城郭，就只有零零星星的瓦房而已，毕竟蛮荒人以游牧为主。” 梁萧点了点头，已有定见。 他突然想起“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也算是领会了古人的胸怀！ “此行之后，我大乾国要让蛮　　荒人从此不敢南下而牧马！”梁萧望向北方，豪情万丈。 “末将鞍前马后，愿效死力！”将士们同样豪情万丈。 当年大乾高祖御驾亲征，一路追杀蛮荒进了漠南，低估了大漠天气的恶劣，险些饮恨大漠。 这回他们有了极其充足的准备，足以应付大漠的天气，无论是酷热还是酷寒。 军中甚至还准备了大量的硝石，分给每个将士，放在备用马匹的行囊里，专门用于制冰和散热，以防夏天意外炎热。 硝石溶于水之后，想要回收利用，也不需要烧火烘干，直接晒晒烈日。 为了这一战，大乾国可是下了血本，只为确保万无一失。 哪怕无功而返，也不能让将士饮恨大漠！ 但对这些将士而言，谁不想超越先辈，拼个军旅生涯的高光时刻，名留青史？ “副元帅，咱们深入大漠五百里，其实也算是饮马瀚海了。”吕长河咧嘴一笑，一脸感动。 天将军言而有信，当年说带他们饮马瀚海，今天就饮马瀚海！ 众将开怀大笑，快意无比。 梁萧摇头道:“只是如此而已，把蛮荒人逐出大漠，才算真正意义上的饮马瀚海！不过大漠凶险，骄兵必败！” 众人纷纷保证:“我等谨遵军令，绝不骄纵！” 传令官又把梁萧的告诫传遍全军，将士们心中凛然，纷纷保证绝不轻敌。 因为他们也不确定，蛮荒铁骑还有多少，如果都从漠北调过来防守呢？ 如今将士们最好奇的是，蛮荒人面对他们的副元帅，会作何选择，是战是逃？ 大漠深处，阴山之北，天日族的挖宝部队人人苦涩。 “瓦伦汀大人，我们实在是找不到宝藏，只怕这是个假消息！” 挖宝队长荷诺斯一脸难过。 瓦伦汀此时已经是脸色铁青:“当真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有没有可能，是宝藏的地点根本就不对，不在阴山之北？”荷诺斯问道。 瓦伦汀陷入沉默。 他们已经消耗太多粮食了，最近蛮荒人为了攻打大乾北境，收紧粮食，能看在天日王的面子上提供给他们粮食，就不错了！ 第623章：多重意外 就在瓦伦汀犹豫之时，远处一名天日族骑兵飞马来报，满脸惊恐。 “瓦伦汀大人！蛮荒南下入侵大乾，被大乾梁萧斩首四十七万！！” 话音刚落，正在挖掘沙漠的工匠们，连工具都从手中滑落。 瓦伦汀瞳孔一缩:“胡言乱语！蛮荒人都是骑兵，怎么可能被斩首四十七万？！” “真真切切！左贤王等人仅以身免，已经带着焉支山的蛮荒人逃回龙城报信！”天日骑兵颤声道。 不等瓦伦汀回应，又有几名天日族骑兵陆续赶来汇报，详细说明战况。 “大乾安国侯梁萧？”一向冷厉的瓦伦汀，连呼吸都变得急促无比。 “听说大乾安国侯梁萧之名，现在可止蛮荒小儿夜啼，连大乾天将军都做不到！”骑兵们人人脸色苍白。 他们都是天日族的勇士，面对梁萧这样的杀星，也难免感到恐惧，毕竟这里不是他们天日族的主场。 瓦伦汀回过神来，掏出黄金手帕，擦了擦额上冒出的冷汗，咬牙切齿。 “那梁萧一定会乘胜追击，我们再不回国，只怕也要沦为阶下囚！快撤！龟兹王妃，我要回去把这个提供假情报的女人，蹂躏至死！！” 龟兹王的宠妃，因为嫌弃龟兹王与龟兹国，带着宝藏的情报逃往贵霜王朝，而今却要自食恶果。wΑp.kanshu伍.net 天日族的矿工们如释重负，纷纷上马，连夜逃离阴山。 梁萧以蛮荒人之血，意外吓跑了天日族的万人挖宝队，为大乾国保留了探寻古匈奴王宝藏的契机。 第二天清晨，梁萧登上一座土山，高声下令:“斥候正在探查蛮荒王庭，众将士随我进军！” 一声令下，全军上下无不热血昂扬。 蛮荒王庭，远在百里，但对他们而言，已经是近在咫尺！ 因为担心蛮荒人还有其他兵力，梁萧并没有马上急着长途奔袭百里，让敌人有机会以逸待劳。 洪渠作为斥候队长之一，带着上千名斥候，分散各地，以求查清蛮荒王庭的情况。 “回禀单于！大乾铁骑真的杀来了！　　！” 随着斥候飞马回报，正在与群臣一起用膳的蛮荒单于，吓得手中的羊肉都掉在地上。 “本王特地摧毁北上的通道，他们怎么还这么快！”左贤王惊恐不已。 按照他的推算，大乾铁骑一日百里，如果是急行军，一日二百里都有可能！ 那算算时间，梁萧的确是花了不少时间，把摧毁的道路修好了，这就意味着，在此期间梁萧还能筹集物资，准备充足，杀到大漠来！ “敌军至少有六万铁骑，我们不是对手，快撤！”单于已然惊恐失态。 就在此时，又有飞马来报:“鲜卑国主接受单于命令，遣鲜卑大将朵武能，领鲜卑骑兵一万，特来协助左贤王，攻取大乾北境，即将到达城外！” 话音刚落，蛮荒君臣吃了一惊。 鲜卑人来了？ “朕在左贤王领兵南下之前，的确派人去过鲜卑要人，但如今我国势弱，只怕再也镇压不住鲜卑……”单于叹道。看書喇 群臣无不心惊胆战。 单于此举，当然是为了耀武扬威，让鲜卑国主老老实实听候差遣。 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大漠东部的鲜卑如果知道蛮荒惨败，只怕这一万骑兵都是威胁！ 左贤王急中生智，咆哮道:“单于，此刻更需要冷静！派遣英勇之士随行，让阿提拉亲自迎接鲜卑骑兵，诱骗鲜卑骑兵南下，为我国抵抗大乾铁骑！” 众人闻言大惊。 面对大乾铁骑，这是要拿鲜卑一万骑兵当挡箭牌？ 一直默不作声的单于长子阿提拉，终于走出人群，微笑道:“父王，儿臣已经领会左贤王的意思，愿意担当重任。” 众人疑惑之际，阿提拉面色一变，沉声道:“所有随行人员，不得提及蛮荒惨败半个字，否则杀无赦！！” “原来如此！”群臣终于恍然大悟，所有人满怀期待看向阿提拉。 蛮荒人能否驱虎吞狼，全看他了！ 龙城东边十里，单于之子阿提拉领五百人，与一万鲜卑骑兵会合。 一万身穿轻甲的鲜卑骑兵，人人手执长刀，　　气势汹汹。 为首鲜卑大将，穿银甲，戴银冠，手提长枪，威风凛凛！ “朵武能将军别来无恙！” 阿提拉立即挥舞马鞭，向东行进，笑脸相迎。 “原来是阿提拉大人亲自出城迎接，末将不胜惶恐！”银甲大将朵武能连忙迎上去，在马上拱手行礼。 这阿提拉，可是蛮荒单于最看重的儿子，连他们的鲜卑国主都不敢怠慢！ 阿提拉只是微笑，正要开口，却听朵武能冷不防说道:“末将听说，左贤王领四十万大军南下，在燕州折损了十七万，此事当真？” 话音刚落，阿提拉身后五百人心头狂跳，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阿提拉一脸不屑道:“不过是损失一万七千勇士而已，大乾人可是付出了七万阵亡。因为燕州增兵，左贤王不得不暂时撤退，突袭云州，取得大捷！我父王命令你们立即南下，协助左贤王作战，攻取大乾之后，大乾人的财宝和女人任由你们掠夺！” “只损失了一万七千人？”朵武能一愣。 “大乾国崇文抑武，举国上下都是废物，以七万阵亡为代价，好不容易杀我一万七千蛮荒勇士，不虚报十倍攻击怎么行？难道你们连大乾国崇文抑武的风气都不了解？”阿提拉面不改色，从容应对。 朵武能若有所思，点头道:“阿提拉大人教训得是，大乾如此窝囊，的确没有可能斩首蛮荒十七万，毕竟蛮荒铁骑天下无敌！” 阿提拉哈哈大笑:“我蛮荒铁骑之兵锋强盛，举世皆知！你们立即向南急行军，二百里外应该就能追上我军部队，获取补给！我会回去向父王禀明鲜卑人的诚意，不收你们今年的供奉！” 闻言，朵武能与身后的先辈将士们又惊又喜:“当真免了今年供奉？” “难道我代表不了我父王？”阿提拉举起手中的蛮荒金杖，这是见金杖如见单于的象征。wΑp.kanshu伍.net 朵武能惊喜之后，又迅速冷静下来，皱眉道:“阿提拉大人，但是我们不去觐见单于，真的合适么？单于何在？” 第624章：炮灰 阿提拉不假思索道:“我们正在迁城，蛮荒人逐水草迁徙，你们鲜卑不也一样？今年这一带气候不好，不利于放牧，父王正在动员迁都，你们直接南下与我军主力会合即可！” 朵武能若有所思。 阿提拉又道:“大乾盛产美人，尤其是京城、江南，你们鲜卑人不早点表态，分一杯羹，到时候别说财富了，连军妓都不要指望！” “我等一定全力以赴，就像当年贺兰山之战，希望能得到赏赐！”朵武能干笑道，心中却不以为然。 他们就是来走个过场，免得蛮荒单于降罪鲜卑而已，绝无可能作为前锋，去打头阵！ 阿提拉这才满意点头，说道:“进入我蛮荒境内，就该入乡随俗。把你们的发辫解了，再把头上的鹰羽摘了，作为我蛮荒铁骑一员，不分彼此！” 朵武能不敢反对，立即通告全军。 一万鲜卑骑兵，全都改为披头散发，将头盔上的鹰羽摘下。 “行了，我要去见你们鲜卑国主，你们立即急行军与我军会合，免得断了补给！”阿提拉不耐烦的催促道。 朵武能不敢抗命，只是答应之后，领着一万鲜卑骑兵迅速南下。 阿提拉送走鲜卑骑兵之后，回龙城复命。 “干得好！让鲜卑骑兵断后，为咱们争取迁回漠北的时间！” 龙城超过五十万蛮荒人，响应单于号召，悲痛迁徙，哀声一片！ 漠南的王庭，就此消失，蛮荒荣光不再！ 几乎人人骑马，或者乘坐马车，带上了大量牛羊，一路北行，争先恐后，生怕成了大乾铁骑的刀下亡魂。 “副元帅，前方发现一支骑兵部队，可能有万人规模，人人披头散发，正在往西南这边赶来！此时应该距离我军三十里，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在急行军！” 正在行军的梁萧和将士们收到消息，也大为惊讶。 “蛮荒人如此惨败，居然还敢派兵南下？他们不是有斥候发现我军接近？”吕长河第一个提出质疑。看書喇 梁萧心中思绪飞转。 这很不合　　常理，如果蛮荒人真有能耐对抗大乾铁骑，也不可能只派出一万人来阻击，而且还是急行军。kanδんu5.net 一旦人和战马跑累了，遭遇敌军骑兵，在体力和耐力上是铁定吃亏的。 但军情紧急，梁萧还是当机立断，下达军令:“这支部队急行军，要么是来奇袭我军，要么是蛮荒人的鲜卑援军，根本不知道我军在此！三军听令，立即散开，埋伏、包抄！” 大乾铁骑立即分出三支两万人的部队，从两翼绕道，准备截断敌人后路。 吕长河领着白袍兵，南霁云等人负责其他骑兵，转道东北，准备与敌人决战。 至于敌人是蛮荒还是鲜卑，没有区别，都是世仇！ 朵武能的一万骑兵大军，很快就行进了二十里。 因为是在蛮荒人统治的大漠，又有阿提拉的催促，鲜卑骑兵也放心赶路，并没有派出斥候，而是争取早日与所谓的蛮荒主力会合。 “将军，前方出现一支骑兵部队，规模在两万左右！” 收到急报的朵武能一愣:“蛮荒主力怎么这么快就来会合了？” 这下朵武能对蛮荒人更加敬畏了，不敢懈怠，正要催促行军，却见又有一名士兵飞马来报，满脸惊恐。 “将军！前方的骑兵部队军旗，是大乾军旗！！” 话音刚落，朵武能震惊失色:“怎么可能！大乾铁骑怎么会出现在大漠深处？？” “的确是大乾军旗，对方正在往这里赶来！”士兵急道。 朵武能隐约发现了什么，急道:“立即撤退！” 不等大军行动，东边和西边传来阵阵杀声和战马嘶鸣。 两边的鲜卑骑兵放眼眺望，但见万马奔腾，苍茫天地间涌现大片银白，刀光粼粼！ “踏碎敌军！！” 聂远和南霁云一东一西，分别领军杀来。 不管是蛮荒铁骑还是鲜卑骑兵，既然在此遭遇，大乾就必须将他们歼灭，以免放虎归山！ “是大乾军队！撤退！” 朵武能借着较高的地势，确认寡不敌众，慌忙下令撤军。 就在此时，后方又有　　一支两万人的部队奇袭而来。看書溂 正是卓英领一半白袍兵，绕后堵截鲜卑骑兵去路！ “三面受敌？敌军有多少人？！” 朵武能已经数不清大乾铁骑来了多少人，急问身边眼力好的斥候。 “东西北三路，每路至少两万！” 闻言，朵武能咆哮道:“向东方杀出一条血路！” 三路大军围剿，却只是围而不打。 “敌军有何打算，为何突然停止行进？” 鲜卑骑兵们一头雾水，但也期望奇迹出现。 就在此时，南方又是万马奔腾，卷起漫天狂沙！ 最后一支部队，由吕长河领兵，梁萧坐镇中军，配合卓英三人，四面合围！ “当年贺兰山之战，与燕州之耻，鲜卑人作为蛮荒的从属之一，也没少干烧杀掳掠之事，一并歼灭！” 梁萧一声令下，两万辎重兵原地待命，两万后军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杀向鲜卑骑兵。 听到本部军队的怒吼，东西北三路大军也陆续咆哮回应，四面齐公！ 七千架诸葛连弩，在白袍兵的操纵下，一个照面，射杀鲜卑前军与后军无数！ 这些鲜卑骑兵大部分都是长刀兵，缺少弓箭回射，面对大乾铁骑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弩箭，顿时人仰马翻。 大乾将士的弩箭，像不要钱的一样射个没完没了，根本不与鲜卑骑兵进行白刃战。 这是梁萧的火力不足恐惧症，大乾将士们也很相信，箭矢越猛，同袍的伤亡就越少。 如果用弩箭就能解决事情，绝不徒增伤亡，毕竟将士们都希望能活着凯旋，而不是埋骨大漠！ 反正他们带来的箭矢有几百万，而且打出去的箭矢还有机会回收…… 一万鲜卑骑兵，虽然人人带甲，面对大乾铁骑的攒射，求饶也无济于事。 短短不到半刻钟时间，一万鲜卑骑兵几乎全军覆没，仅存朵武能与三名全副武装的将领，跪地受降！ 四名鲜卑人被五花大绑之后，送到梁萧面前。 “你、你们是大乾军队，你们想干什么？为何要为难我们鲜卑人！” 第625章：舍弃 梁萧没有理会朵武能，只是对身边影卫说道:“撬开他们的嘴。” 趁着将士们休整、回收箭矢的阶段，影卫笑眯眯走向一脸惊恐的鲜卑人。 半刻钟后，朵武脸色苍白，哀嚎道:“我们被阿提拉骗了！” 将士们一脸无语。 四个人同时招供，是匈奴单于之子阿提拉，诱骗他们南下面对大乾铁骑，至于目的，不言而喻。 为蛮荒人争取逃离时间的同时，削弱鲜卑部队，免得将来鲜卑做大！kΑnshu伍.ξa 同时，还能让鲜卑与蛮荒人交恶。 梁萧微笑道:“当年贺兰山之战与燕州之耻，就有不少其他异族，从属于蛮荒，助纣为虐，害死不少燕州百姓。你们鲜卑可是这些从属军队里的主力，所以你也不必太失望，本将军早就猜到你们不是蛮荒骑兵，根本没想过对你们网开一面。” 朵武能惊道:“你们大乾国不是以德服人么！” 梁萧旁边的吕长河提醒道:“副元帅，这朵武能当年也参加过贺兰山之战，还入侵燕州，算是出了名的鲜卑悍将。” 梁萧会意，没有回应朵武能，当场命人将他和另外两人斩首，只留下最后一名鲜卑人。 “给你一匹马，三干粮，回去将此事禀报你们的国主。若敢助纣为虐，我大乾国非但会杀入大漠，还要杀往东方，灭你鲜卑！” 那人得到了仅有的生还机会，只是千恩万谢，飞马逃离现场，生怕梁萧返回。 卓英撇嘴道:“看来蛮荒人也有不少聪明人，还知道驱虎吞狼，借刀杀人。” “让我军和鲜卑骑兵互相消耗，既能影响我军行进，又能削弱鲜卑军力，因为他们也清楚，鲜卑日后必然作乱，反制蛮荒。”梁萧解释道，“不过，对大乾而言，蛮荒也好，鲜卑也好，该死的，就绝不留情，务求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将士们已经习惯了梁萧的铁血，纷纷允诺。 弩箭很快回收完毕，有十万支因为断裂和入肉等原因，只能遗弃。 但比起十万大军超过四百万弩箭的存量，这点损失可以接受。 “休整完　　毕，继续追击！” 大乾铁骑再度出击，这回留下两万骑兵保护两万后勤兵，余下六万人跟随梁萧，一路杀往龙城。 蛮荒人早在昨天就已经动员撤退，而阿提拉只是负责去诱骗朵武能。 等到六万大乾铁骑杀到龙城的时候，望着零零星星的破帐篷和破瓦房，只感到索然无味。 “副元帅！蛮荒人全部跑了，只留下几百具死尸，似乎是病死的！” 收到消息的时候，梁萧并没有大感意外。 左无伤提醒道:“再往上，就是漠北了，那里比漠南更加凶险！” 梁萧立即下令:“鲜卑人让蛮荒给利用了，但他们带着几十万蛮荒人撤退，势必拖慢行军速度。我军还有大量战马备用，趁蛮荒人的踪迹还没有被风沙掩埋，即刻进军！” 将士们纷纷换乘备用马匹，大军向东北进军。 按照梁萧的路线，先是驱逐蛮荒，斩杀足够多的蛮荒铁骑，回头再来横扫漠北不迟。 但梁萧还有另一个目的，那便是先来探查一下古匈奴王宝藏的藏宝地点。 阴山之北，见龙之地！ 藏宝图上的标记是个大红圈，方圆千里，最好的线索也只有这么一句匈奴语。 梁萧首先要确认一下，有没有人正在挖掘宝藏。 “副元帅！发现单于的瓦当！” 一名将军交向梁萧展示了几块刻有大乾文字的瓦当，上面写道:“天子单于”“与天无极，千秋万岁”。 “此地的确是单于庭，敌人已经搬走，立即追击！” 吃过干粮之后，六万大乾铁骑紧急杀向东北。 此时，龙城的蛮荒人已经撤往龙城东北方百里之外，沿途哭声不绝。 漠北天气恶劣，远胜漠南，是连蛮荒人都嫌弃的地带。kΑnshu伍.ξa 这里除了酷寒与酷热，还有大量的风沙。 “禀报单于！大乾军队已经杀到龙城！” 收到消息之后，蛮荒君臣大吃一惊。 阿提拉怒道:“难道朵武能识破我的诱骗，叛变投敌了？” 斥候摇头道:“鲜卑一万骑兵，应该是全军覆没了……” 全场众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喉　　咙颤抖。 “怎么可能这么快……”单于有些失魂落魄。 大乾铁骑的战斗力，已经超出他的想象！ 阿提拉解释道:“大乾国肯定准备了海量弩箭，而鲜卑骑兵弩箭有限，被射杀也很正常。” 众人苦笑不已。 鲜卑骑兵倒不是配不起弩箭，而是舍不得作为从属，在战场上浪费弩箭。 这些从属势力派兵协助，宣示忠诚，顺便捞点好处，如果蛮荒一味让他们打头阵，这些势力也不会答应。 结果，被大乾国捡了漏，因此减少了大乾将士的伤亡，得以加快行军！ “敌人一定还会追来，我们必须早作打算！”一直一言不发的左贤王终于开口了，声音发颤。 “什么打算？”单于皱眉道。 他们现在还在休息，战马实在是跑不动了。 左贤王分析道:“咱们的战马，如果继续用来给所有人骑乘，就会缺少备用，而敌军有大量备用战马可以换乘，追击的速度更快，就能轻松追上咱们！” 众人满脸绝望:“的确！” “所以，我们必须忍痛舍弃一部分人！”左贤王咬牙道。 众人吃了一惊，纷纷看向左贤王。 左贤王继续道:“这里面，有三十万左右的人，不是咱们现存骑兵的亲属。是时候果断将他们放弃，不能再让他们占用马匹，否则咱们迟早全军覆没！”看書喇 众人的呼吸变得急促了。 舍弃三十万人！ 但如果不舍弃这么多人，几天之后，损失可就不只是三十万了…… “怎么个舍弃法？让他们成为大乾国的俘虏？”单于不甘心道。 阿提拉提议道:“把粮食带走，让他们作为俘虏，消耗大乾铁骑的军粮，也不错！” 左贤王摇了摇头，眼神一凛:“此计固然好，但你别忘了梁萧是什么人，绝无可能中计！这三十万人里，有不少人是熟悉漠北的，很可能出于恨意，会给大乾骑兵带路！” 单于一脸难受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左贤王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道:“把他们全杀了！” 临时搭建的营帐，出奇的安静。 第626章：勒石燕然 “简直丧心病狂！”阿提拉骂道。 左贤王一脸苦涩，叹道:“本王会将自己儿子以外所有亲人，尽数斩杀，只求为蛮荒保留火种！” 众人瞳孔一缩。 左贤王的娇妻美妾，可是有二十几位，还有十几个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 “本王当然明白此举凶狠，但我们已经无从选择！”左贤王满脸悲戚，解释道，“将他们留下来，梁萧未必会善待他们，还可能从他们口中套取我国情报，到时候整个蛮荒都危如累卵！而且，万一梁萧把他们押回大乾，收作奴隶，他们将成为大乾国的几十万便宜人力，无本买卖……” 见众人无言以对，左贤王的满脸悲戚转为凶狠，沉声道:“与其让他们受尽屈辱，还不如咱们自己动手！毕竟，他们的父亲、兄弟、儿子，都已经被梁萧斩首，干脆让他们早日在九泉之下团聚！而我国大臣与幸存将士的家属，都可以得到保全！” 单于拿着酒杯的手在颤抖，洒了一地的一醉百年。 呼衍修罗终于忍不住补充道:“左贤王此举虽然无情，可也是不得已之举！万一大乾骑兵带来足够多的牛羊，那这些俘虏子子孙孙都要成为大乾的苦力生不如死！” 话音刚落，陆续有大臣出声支持。 反正左贤王说了，死的不会是他们的亲人…… 单于看向阿提拉，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有办法。 阿提拉只是默默摇头，一脸绝望，转身离去。 左贤王提醒道:“单于！哪怕这么做也不够！咱们还要兵分多路撤回大漠，免得被梁萧一网打尽！” 单于闭上双眼，咬紧牙关，点了点头:“下手果断点，别让他们承受痛苦。” 这一日，蛮荒驻地俨然成了一片人间炼狱。 三十万蛮荒的老弱妇孺，被驱赶到一条用尸体堆积的界线对面，跪地哀求。 “求求单于，求求左贤王，求求聪明的阿提拉，不要抛弃我们！” 蛮荒骑兵们不敢直视这些哀求的民众双眼，只是握着屠刀，走向他们。 刹那间，惨叫声不绝于耳，血光遍地！ 任凭这些被屠杀的民众如何求饶，蛮荒骑兵们都没有停下手中的屠刀。 他们　　很清楚，如果这些人不死，接着要死的就是他们的亲人！ 阿提拉闭上双眼，流出两行清泪。 单于和左贤王干脆转过身去，恨声道:“放心去吧！我蛮荒终有一日会让大乾亡国灭种，让梁萧灭族，告慰你们在天之灵！” 这一刻，蛮荒的王者们依然将一切失败归咎于梁萧与大乾。 蛮荒骑兵们带着自己的亲属，再次启程。 留下三十万百姓的尸体，血流成河，大片野草为之枯萎！ 此时梁萧的六万大乾铁骑已经继续行进，来到阴山之北。 “副元帅，发现大量掘地的痕迹，还有一些损毁的掘地工具！” 收到消息，梁萧心中暗惊，亲自跑去查看。wΑp.kanshu伍.net 满目疮痍，大大小小的土坑！ 这些土坑旁边，总共放着上千把损毁的铁锹、十字镐、长柄铲子等工具。 “难道有人发现古匈奴王的宝藏？” 梁萧看着满地土坑，心中疑惑。 从痕迹上来看，敌人肯定没有发现宝藏，甚至可能是无功而返。 “挖陷阱也不是这么挖的！”吕长河撇嘴道，但很快意识到什么，吓了一跳。 该不会这里也有什么宝藏吧？ “阴山之北，见龙之地……”梁萧默默念着这两句，心中疑惑。 从一部分土坑的深度来看，肯定不是这里！ 这里也完全和见龙之地不沾边，除非沧海桑田，地貌改变。 但眼下追击蛮荒人更加重要，梁萧也没有急于探寻宝藏。 至少现在没有敌人敢留下来挖宝了，如果宝藏还在，等大乾国彻底掌控大漠的时候，就可以派出大量军队和民夫来挖掘。 靠大乾铁骑挖掘，再把黄金带回去，是不太现实的。 横扫大漠，也是为了掩护宝藏，蛮荒人就算知道古匈奴王宝藏的存在，面对大乾国随时可能杀过来的虎狼之师，也没有胆子来找！ 后方四万骑兵也陆续赶来会合，梁萧大军出动，终于杀进漠北一座连绵不绝的山脉。 春夏之交，这里的夜晚依然是寒风凛冽，白天却是无比炎热。 好在将士们早有准备，夜间穿上棉甲，白天把棉甲脱下，以免得了卸甲风之类的恶疾。 大乾铁骑就在这座一望无际的山　　下，安营扎寨，度过一个寒冷夜晚。 黎明之时，梁萧领着众将来到山脚下，望着山脉，疑惑道:“这座山是什么山？” 洪渠解释道:“如果末将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蛮荒人的圣山之一，燕然山！” 梁萧吃了一惊，让将士们紧急搜寻。 “副元帅，的确是燕然山！”卓英领着梁萧绕了百丈的路，来到另一处山脚下。 梁萧定睛一看，果然有一块已经有些模糊的石碑。 【燕然山】。 看着醒目的大字，梁萧会心一笑，叹道:“是该记录大家的功绩，今天，咱们就此，勒石燕然！” 军心大悦！ 于是梁萧就在燕然山的山脚下，紧急举行仪式，朝南方祭拜，同时又写了碑文。 【建元三年，甲子年，大乾十万将士横扫漠南，占领蛮荒王庭，深入漠北，驱逐蛮荒，勒石燕然为证。】 将士们又惊又喜，但很快就不乐意了:“副元帅作为此行统帅，只字未提自己，这怎么行！”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梁萧撇嘴道。 “必须提的！后人如果连副元帅都忘了，又岂能记住我们！”将士们纷纷出声。 梁萧无奈，只得换了一张纸重写。 【建元三年，甲子年，大乾安国侯梁萧领十万将士横扫漠南，占领蛮荒王庭，深入漠北，驱逐蛮荒，勒石燕然为证。】 因为官职可能变动，梁萧没有提及自己的官职，当然，此时他还不知道自己受封骠骑大将军，只是出于稳妥起见而已。 将士们这才心满意足。 梁萧的题字相当严谨，没有特地说明官职和十万将士的兵种，这是为了大乾荣耀。 如果说是十万骑兵，那一部分辎重兵和留守北境的步兵就没有功劳了。 大乾将士人人有功，这十万人只是代表大乾杀入大漠的骑兵。 随军的辎重兵里就有不少随时待命的工匠，接过梁萧的字，紧急刻了五座石碑，安置在燕然山内的各地，最大的一座立在山顶。 勒石燕然之后，梁萧又带领大军启程，追出百里之后，发现满地都是蛮荒人尸体，血流成河。 “这是什么情况……”洪渠颤声道。 难道真让梁萧说中了？ 第627章：绝望之心 将士们面面相觑，就连梁萧都愣住了。 他原本只是设想有这么一种可能而已，没想到蛮荒人居然还真下得了手？ 从这些百姓的死状来看，都是被利刃斩杀之后，抢走了值钱财物，死了应该有一天时间！ 很明显，蛮荒的统治者们是担心这些子民为大乾将士带路，有利于大乾将士追击。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大乾将士无不惊怒。 “蛮荒之残暴，人神共愤，我等愿随副元帅追击！” 梁萧立即下令，将这几十万蛮荒人就地掩埋，随后继续往东北追击二十里。 原本梁萧是准备在这里休整，但这里死尸太多，考虑到安全问题，肯定不能呆了。 大军离开此地，到了这些尸体的北方，风从西北和北边刮来，他们就处于上风的位置，就算风从东边、东南吹来，将士们也不至于被病菌感染。 等以后大军凯旋，也不能再往这个地方经过，必须远远绕道。 全速追出二十里之后，大乾将士终于找到一处绿洲，安营扎寨。 坐在火堆旁吃着烤肉，梁萧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原本都想好了如何妥善解决俘虏的事，想不到蛮荒人比他预想的更加残暴，居然连解决此事的机会都不给他。看書喇 将士们的心情也差不多，他们原本还在思考，梁萧会如何对待可能拖累行军的俘虏。 大乾国已经为他们准备了充足的物资，还有接近两万辆的马车，每辆马车至少有四匹好马，由一名后勤兵负责，只为确保速度能跟上。 但马车的载重也是有限的，不可能承载几十万俘虏。 蛮荒人居然…… 大军奔袭至今，已经过了千里，但梁萧并没有放弃的打算。 “这一战，必须让蛮荒人将对大乾的恐惧深入骨髓，代代相传！” 将士们听着梁萧的豪言壮语，无不振臂高呼。 不把蛮荒人打痛，等他们这一代过去了，哪天大乾国力由盛转衰，蛮荒人还有可能卷土重来！ 毕竟，大恒国时期和大乾国立国初期，东海王与定国侯都打退了蛮荒人，斩首无数，蛮荒人还是阴魂不　　散，暗中积蓄力量。 不同于大乾将士的豪情万丈，正在紧急奔逃的几十万蛮荒人，如丧家之犬，奔向漠北深处。 “单于！我们大乾骑兵已经追近了，按这个速度，再有两三天咱们就要追上了！” 收到消息的单于惊恐道:“我们每人有一匹备用马，为何他们还能追近？？” 左贤王叹道:“他们缴获了我国太多的战马，加上自有战马，每人恐怕有三匹以上的战马备用……” 在场君臣无不是面如土色！ 他们为了一线生机，已经杀了三十万人，居然还会被追上！ “再杀十几二十万？”左贤王无奈道。 单于勃然色变:“你疯了！剩下的子民，都是现有将士和大臣的家属，怎么能下手！” 阿提拉提醒道:“左贤王，你最好适可而止！我知道你的想法，这里还有超过二十万人是漠北将士们的家属，此事一旦传到漠北，距离蛮荒分崩离析也不远了！” 左贤王无言以对，只是苦笑。 阿提拉则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左贤王，口口声声说要大义灭亲，只留下自己的儿子，以作表率。 结果到了动手的时候，他居然以各种理由，保住了自己的妻妾、女儿！ 左贤王拖家带口，三十万被杀的子民里，没有一个跟他和他的妻妾们有亲属关系！ 不过，上至单于，下至将士，都默认了左贤王的特权。 蛮荒作为匈奴的前身，本就是以部落的形式为主，各部落之间互相攻伐的事情屡见不鲜，还是靠左贤王平定部落之间的纷争，把蛮荒人团结起来。 至于这些已经失去了战士倚仗的三十万子民，在他们眼里已经成了拖油瓶，死了就死了，早日和阵亡的蛮荒将士团聚也好！ 阿提拉环顾全场，见众人对左贤王的提议面不改色，顿时陷入沉思。 作为单于最了不起的儿子，阿提拉见识了蛮荒权贵们的冷血无情之后，内心经历激烈的斗争，终于放下了最后一丝残存的人性，缓缓起身。 “父王，再这么下去，咱们迟早全军覆没，儿臣提议兵分多路　　！” 单于闻言，叹道:“是应该分兵了，但要怎么分？” 阿提拉提议道:“儿臣与左贤王各领一万人，分两路撤退，父王领一万人，保护余下的子民撤往漠北！” 单于神色一变，摇头道:“带着这么多子民，对大乾骑兵来说，目标太明显了！” 阿提拉终于放弃了对生身父亲的最后一丝念想，微笑道:“明白了！就让儿臣来负责这一路，带上漠北一带将士们的亲属。父王与左贤王，以及两万将士，掩护自家妻儿撤退！” 单于感动的给了阿提拉一个熊抱。 “阿提拉，你们作为蛮荒的将士，就算抛下百姓，也要活着回来！再失去一万军队，我们就无法守住这片土地！” 阿提拉只是唯唯诺诺。 其余众人纷纷支持阿提拉的建议。 他们现在只想逃出生天，最好是能带上自己的亲属，已经顾不上镇守漠北边境的那些将士们的亲属了，阿提拉和这些子民作为诱饵，正好给他们脱身机会！ 蛮荒的权贵们说干就干，立即兵分三路。 左贤王与单于各领一万人马，带上亲属两万人，向西北撤退。 等单于和蛮荒离开后，阿提拉朝着远处一直静坐的一名年轻人招了招手:“布莱达，我一奶同胞的兄弟！” 这名英武青年终于起身，看向阿提拉，面带不悦:“你想死，又何必留下我？” 阿提拉小声道:“置之死地而后生！咱们的母亲、妹妹、妻儿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如何表现！” 阿提拉是单于最了不起的儿子，但他与布莱达的生母、胞妹，并不受宠，因此也被留了下来。 “我倒想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保住这么多人。”布莱达一脸疑惑，直到阿提拉附耳低语，才恍然大悟。 “兄弟姐妹们！单于、左贤王乃至蛮荒的权贵们已经抛弃了我们，要让我们作为诱饵，掩护他们撤退！只有王子阿提拉愿意留下来，带领我们逃出生天！” 留守的二十几万蛮荒子民，得知消息之后，悲愤交加。 单于和左贤王，居然准备把他们丢给大乾将士？ 第628章：真正的出卖 震惊，愤怒，悲伤，绝望……所有的负面情绪侵袭着留下来的蛮荒子民。 阿提拉望着哀嚎一片的人们，终于开口。 “我们决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成为权贵的牺牲品！和大乾国的血海深仇固然要报，但此刻我们必须先想方设法，逃出生天！我打算带你们先往东北方撤退！” 话音刚落，靠近高台的蛮荒子民们大吃一惊:“那里不是不毛之地么？” 阿提拉答道:“大乾国有句古话，置之死地而后生！正因为那里是不毛之地，我们兵分三路，大乾骑兵追击这个方向的可能性最小，因为他们不会相信，我们会往那种随时随地会死人的鬼地方撤！但对我们而言，与其被大乾将士屠杀殆尽，还不如积极求生！” 众人为了活命，也只能选择支持。 阿提拉让五千人先领着百姓，往东北撤退，自己带领五千人在原地待命。 等众人撤退之后，阿提拉终于下令:“清理东北方向的马蹄印！再随我去西北、北方践踏，不得回头！” 五千骑兵拿着扫把一样的长木棍，沿途清理痕迹五里，随后返回驻扎的地方，又在西北、北方两个方向，来回践踏，但操控战马，不许战马调转马头往回跑，只是往后倒着走，终于在沙漠留下数之不尽的马蹄印。 从马蹄印来看，更像是蛮荒部队往西北、北边仓皇逃窜，只有一小部分人逃往东北。 疑兵结束之后，阿提拉领着五千骑兵，从西北一路疾驰，最后终于找到了单于部队的马蹄印，顺着这些马蹄印，往东北撤离，与自己的蛮荒子民会合。 这一日，匈奴王子以急智掩护二十几万被单于遗弃的蛮荒子民，逃往大漠东北，准备从那里绕道北海，西行脱身。 第二天清晨，大乾将士饱食之后，继续向东北追击。 大漠深处容易迷路，但几十万蛮荒战马留下的马蹄印，是最好的向导。 追击七十里之后，已经是正午时分。 “副元帅！在蛮荒人遗弃的驻地，发现十名留守的蛮荒人，请求见您一面！” 梁萧收到消息的时候，将士们纷纷警惕:“不能让他们接近副元帅，万一是刺客呢！让我们去看看！” 就连南霁　　云、吕长河、卓英也不支持。 作为天将军，梁萧的武力纵然天下莫敌，但架不住敌人狡诈，特地为梁萧准备什么刺杀手段。 聂远自告奋勇，去为梁萧探查，打量着这十名蛮荒青年。 “我乃蛮荒单于贱妾之子布莱达，特来投诚，向大乾安国侯献上蛮荒百张地图！” 为首的青年自报家门之后，向聂远磕头。 “我乃副元帅麾下将军聂远，如实交代来意！”聂远皱着眉头喝道。 “单于和穆宏权贵们滥杀子民，天怒人怨，我希望大乾王师能将左贤王与单于一并擒拿！”布莱达恨声道。 聂远一愣问清来意之后，派人通知梁萧。 “这是准备窝里斗了？”梁萧和众将得知消息，对视一眼。 “看来，屠杀子民遭到反噬了！”将士们叹道。 三十万子民，就为了不让他们被大乾将士俘虏，为大乾带路，就被全数斩杀，何等残毒！ “那几个蛮荒人说，他们可以献上可靠的蛮荒地图，也不要任何奖赏，只希望擒拿左贤王与单于之后，大乾王师能放他们回去！”传令官解释道。 卓英不禁嗤笑:“他们就那么相信，我们不怀疑地图的真实性？就算地图是真的，难道我军拿到地图之后，不会更容易深入大漠？” 梁萧叹道:“看来蛮荒也有能人，知道咱们的补给有限，加上漠北气候恶劣，至少今年咱们不可能攻占蛮荒全境。” 众将恍然。 “告诉布莱达，本将军不会放过单于和右贤王。”梁萧下令道。 布莱达收到消息之后，终于下定决心，转身挖开一个土坑，打开一个箱子，献给聂远:“这是地图，请大乾王师自行验证真假！” 聂远看清里面情况之后，命人把箱子送到梁萧面前。 一百张新旧地图被将士们取出来观察，梁萧远远看见地图内容，微微颔首:“这布莱达做事还算可靠，居然把几十上百年前的旧地图也准备了几十张，生怕咱们怀疑真实性。” 吕长河撇嘴道:“这里面有一半的地图，一看就是年代久远，上面还有不少手印和标记，所有地图内容差不多，看来……唔，假不了！”看書溂 将士们更加不解。 有几张地图，甚至标　　记了单于和左贤王的逃跑路线！ 就连梁萧也对布莱达的动机深感好奇。 就在此时，前方斥候回来报告:“敌军已经往东北、西北、北方三个方向撤离，西北、北方两处马蹄印最多，东北方马蹄印稀疏！” 梁萧略加思索，亲自去见了布莱达。 “本将军大概猜到你们的用心了，其实你们是想要保住东北方向的那一路兵马。” 闻言，布莱达心头狂跳。 这就是大乾安国侯？ 根本不吃阿提拉那一套！ 就在布莱达准备恳求的时候，梁萧笑了:“不过你放心，本将军并不打算追击东北。” 布莱达一愣，忍不住道:“奴婢不懂安国侯的意思！” “不必多问，在本将军对战果满意之前，你们乖乖充当俘虏，事成之后可以放你回去！” 布莱达带着忐忑的心情，接受了五花大绑，被丢到后方马车上严加看管。 “副元帅，敌人可能是用了什么疑兵计，牺牲另外两路，我们为何放弃追击东北？”吕长河这才忍不住询问。 梁萧拿起地图，指了指东北一带的地形，众将一看，上面明显有大量漩涡，而西北、北边还有大量的绿色小点，代表绿洲。 “按照蛮荒人的地图标识，漩涡越密集，代表风沙越强，越是危险。蛮荒人既然选择这种九死一生的地带，显然也是在赌命。蛮荒人的命，比不了大乾将士，我不希望有太多大乾将士埋骨大漠！”wΑp.kanshu伍.net 众将恍然大悟，感动不已，终于表示理解。 大乾国的准备是很充分，但如果是深入环境极其恶劣的地带，在冬天之前不能撤离的话，也是九死一生！ 梁萧叹道:“带领这支部队撤往东北的人，有大决心和大魄力，甚至不惜牺牲另外两路兵马，未来一定是不可小觑的蛮荒领袖。连单于都能出卖，就算我军真的追上他们，此人也一定会不计代价逃脱。总之，以后咱们不可因为此行战果，就对蛮荒人掉以轻心……” “话说……”梁萧又望向东边的那条山脉，其中一座高山，“那里就是蛮荒人的‘天山’？” 左无伤点头道:“不会错了！蛮荒人以此山为圣山，地图上的名字也没有错，就是狼居胥山！” 第629章：追 左无伤望着狼居胥山，心中百感交集。 当年被他们视为复国大业关键盟友，威震天下的蛮荒人，如今居然成了丧家之犬，还开始了窝里斗！ 蛮荒人越是狼狈，将士们对梁萧越是敬仰。 大乾国对蛮荒人，终于转守为攻，慑服蛮夷！ 时至初夏，漠北一带却是冷风萧瑟。 狼居胥山与北方的姑衍山，万古悲风，猎猎作响，似乎在向世人述说，两座高山即将承接新的天命。 梁萧望着狼居胥山，微笑片刻，挥鞭西北:“两路出兵，拿下左贤王和蛮荒单于，再回来封天禅地，扬我大乾天威！” 军令，十万将士热血沸腾，兵分两路，同时进攻西北、正北！ 马车上的布莱达等人，望着大乾铁骑掀起的阵阵狂沙，心惊胆战:“这果然不是我蛮荒铁骑可以媲美的虎狼之师，回去一定要告诉阿提拉，蛮荒人不能继续留在大漠了，应该想办法往别的方向开疆拓土……” 大乾铁骑的军容，已经化为恐惧，深深烙印在蛮荒人的灵魂深处！ 梁萧亲领一军，向北追击，卓英、越擎天随行。 吕长河领一军，南霁云、聂远随行。 狂沙百里，掩不住大乾将士的滔天战意，乘胜追击！ 不知过了多久，从东北方向撤离的二十几万蛮荒人，发现大乾将士没有追来，总算松了口气。 刚才，这里的严寒和风沙已经夺走了上百人的性命！ 阿提拉望向西北，咬牙切齿:“南有大乾，东有鲜卑，西北又有天日族，漠北只怕也不能呆了。但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终有一日，我蛮荒铁骑会从西方杀回大乾西境，与你梁萧一决高下！！” 蛮荒最后的希望，未成气候的王者，带着对梁萧的滔天恨意，此刻依然不愿放弃复仇，更不愿放弃蛮荒人的荣耀。wΑp.kanshu伍.net “等冬天来临，大乾骑兵一定会回去的，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回归漠北的故乡，然后举族向西南迁徙，那里必有蛮荒一席之地！” 二十几万蛮荒人，此刻只能选　　择相信愿意带他们逃难的王子阿提拉。 “阿提拉大人，今后您就是我们的单于！” 随着时间推移，大乾国全国上下都了解了大乾将士的功绩，举国上下，无不欢欣雀跃！ 家家户户，日夜祭祖，祈祷大乾将士归来。 而此时还在燕州梁府的索菲娅，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那个男人太可怕了，我当初为什么要来这里冒险……”索菲娅终于开始怀疑自己的抉择。 西南各地，一片安静，蠢蠢欲动的军阀们，也收敛爪牙，选择加固自己领地的城墙，生怕哪天吕毅和梁萧挥师南下，专找他们麻烦。 “蛮荒人被斩首四十七万？！” 正在孔雀王朝听歌看舞的孔雀王，也吓得从王座上滚落，惊怒交加:“不可能！我天日族才是天命所归的民族！继续备战，找大梁国议和，联系贵霜王朝和故乡，还有大乾军阀！” 贵霜王朝、孔雀王朝……各国来自天日族的王者们，无不惊恐，却又不愿接受现实，继续整顿兵马，同时想方设法探索大乾军队脱胎换骨的秘密。 漠北，一支部队正在护送家眷，仓皇逃窜。 “禀报单于！大乾将士正在后方追击，此时应该已经逼近二十里！” “怎么可能这么快！”蛮荒单于与将士们收到消息，一脸惊恐，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每人都有一匹换乘的战马，而且兵分三路，选了风沙最多的一路，风沙随时可以掩盖马蹄印。 怎么大乾将士还能追过来？？ “蛮荒人就在远处，大乾将士，建功立业！”以三千五百白袍兵为首的四万大乾铁骑，在梁萧的带领下，趁夜奔袭，后方一万后勤兵也在努力跟上部队。 按照布莱达提供的情报，梁萧追逐的是蛮荒单于的部队。 原本梁萧是想追击杀父仇人左贤王的，但考虑到单于的价值更高，他必须亲自领兵追击。 将士们经过刚才的休息，又有敌寇在前，此刻精神饱满。 “擒拿单于，建功立业！” 大乾铁骑，　　并没有刻意噤声，反而气焰冲天，有意击溃蛮荒人的士气。 现在是不是打草惊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能否追赢敌人！ 两刻钟后，单于的部队听到后方战马嘶鸣，风中隐约传来阵阵怒吼。 大乾将士蜂拥而来，人人化身虎狼，奋勇争先！ 转眼间，连同亲属在内的三万蛮荒人，惊恐失色，嚎哭此起彼伏。 “大乾安国侯来了！大乾梁萧来了！” 两万人，六万匹马，其中两万匹，是单于特地从阿提拉带领的蛮荒子民那里剥削来的。 终究还是被追上了！ “抛弃这些亲属，随朕撤离此地！” 单于立即下令，身边将军们提醒道:“单于！这些可都是将士们的家属，还有您的妃子和王子们，绝对不能抛弃！” 单于又惊又怕，只得硬着头皮下令:“铁骑迎战！” 一万蛮荒铁骑精锐，被迫出击，拈弓搭箭，率先朝着大乾将士进行一轮抛射。 万千箭矢在空中划过一条条抛物线，怒射而来。 大乾将士早有准备，手持盾牌挡箭。 “他们的战马也披甲呢，几乎射不死！” 一轮攒射，居然只射杀几匹战马，大乾将士有棉甲和盾牌格挡，只有寥寥几十人被射伤。 这些蛮荒铁骑先前留守龙城，此刻终于领略到大乾将士的防御能力今非昔比。 等到他们准备第二轮抛射之时，三千五百白袍兵已经狂袭而来。 提前上弦的诸葛连弩，十矢齐射，弩箭密集，配合后方铁骑回射的弓箭，带起阵阵锐利的破空之声。 几个呼吸之后，蛮荒人铁骑便被射杀两三千人！ 一轮弩箭交锋过后，大乾铁骑已经杀到蛮荒铁骑面前，刀枪怒击！ 无可匹敌的攻势，摧枯拉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穿蛮荒铁骑的阵形，蛮荒人溃不成军！ “怎么可能……” 躲在后方的单于，怔怔的观察远方战况，只感到眼前天旋地转。 蛮荒的精锐，在大乾骑兵的面前居然是如此不堪一击！ “单于快逃吧！” 第630章：俯首 直到部下提醒，单于才回过神来，颤声道:“快带上朕的儿子们逃离此地！” 等到单于上马之时，大乾铁骑已经彻底击溃了蛮荒铁骑。 白袍兵与大乾铁卫、擎天卫里的精锐骑兵，率先突破敌人防线，直取单于营帐。 “副元帅有令，拿下单于，赏黄金两万两，拿下其他官员，也重重有赏！” 随着卓英一声怒吼，大乾将士们个个双眼放光，直奔单于所在后军。 慌乱中，无数蛮荒人自相践踏，场面一度混乱。 单于眼见敌人即将追上，惊恐道:“让这些家属拖住大乾人！！” 但场面已经乱到根本无法执行军令，将士们夺路奔逃，被大乾铁骑一路掩杀。 “大乾国厉锋将军越擎天在此！单于束手就擒！” 越擎天一马当先，满脸凶恶，随手一刀将敌将斩首，直取西北。 “那人就是当初和聂远一起斩杀我军大将的猛士，快逃！” 有从前线逃回的将领发现越擎天，见到了越擎天这么个铁塔猛汉，魂飞魄散，纷纷掩护单于逃脱。 就在此时，远方一道金光一闪而逝，率先射杀一名蛮荒大将，给越擎天扫除追击的障碍。 正是梁萧身先士卒，在马上拉开落日弓，专杀蛮荒头目。 越擎天和卓英领着大乾精锐，终于杀穿蛮荒人的所有防线，一路追击单于。 梁萧乘着换上灰色马甲的白夜飞影，终于追到越擎天身边，从身后取出一支龙牙箭，没有箭镞，箭头包裹着一层层牛皮。 这回梁萧学乖了，提前准备，节省时间。 “呼呼！” 一箭射来，失去准头，意外将一名蛮荒大军击落马下而不死。 越擎天和卓英正好赶来，一刀一枪，联手结果此将性命，随后怒吼着杀向单于。 白夜飞影发出雷霆般的兴奋咆哮，又向前猛冲了几十丈，马上的梁萧确定了第一箭准头之后，终于拉开落日弓，射出第二支箭。 “噔~” 牛皮箭头击中单于后背，当场将单于击落马下。 单于身边的亲兵和将领们大惊，纷纷调转马头，跑来护驾，迎上越擎天等人。 越擎天一声暴怒咆哮， 祖传宝刀将一名将领连人带马斩首！ 卓英则是轻描淡写，一枪刺杀迎面冲来的一名亲兵，怒道:“立即拿下单于！” 白袍兵潮水般涌来，转眼间就将这群蛮荒人淹没。 重新上马之后，正要逃跑，早有准备的梁萧又是一箭呼啸而来，击中他的护心镜！ 又被射落马下！ “去你娘的！！”单于终于顾不得望着形象，心中的惊恐转为愤怒，气急败坏的朝牛皮箭射来的方向破口大骂。 等到他上马，白袍兵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 越擎天浑身是血，已经数不清杀了多少亲兵和蛮荒将领，就连卓英也是半身染血。 这场突袭战过于激烈，蛮荒单于的亲兵异常顽强，好在白袍兵的最前锋部队除了外面穿棉甲，里面还穿一层铁丝软甲，才没有阴沟里翻船。 “单于，咱们投降吧……” 耳边传来几名老臣惊恐的提醒，刚刚上马的单于正要准备下马受降，梁萧又是一箭将他射落马下。 单于只感到气血上涌，喷出一口老血，气昏过去。 越擎天等人一拥而上，把负隅顽抗的蛮荒人一一斩杀，余下的解除武装，当场俘虏！ 一战而定！ 伪装成影卫的弘休带着过足了瘾的白夜飞影离开，黑甲影卫们随行掩护。看書溂 梁萧又骑上旁边的万里云烟，手执落日弓，感叹不已:“居然是真的？” 那个布莱达提供的情报，真实可靠，不可思议！ 他刚才也听清楚了，被抓的人应该就是单于，不像假冒！ 一万蛮荒铁骑几乎全军覆没，余下的两万蛮荒子民，都成了俘虏，哭声震天。 “副元帅，从单于的马背行囊里搜出几枚金印和几座小金人！” 卓英兴奋的带着一个皮袋跑来，上交给梁萧。 梁萧打开一看，又惊又喜:“不错不错，封天禅地的宝贝也有了！” 三枚单于金印，两座金人，背面还有蛮荒文字夹杂大乾文字。 居然是蛮荒单于专用的祭天金人！ “您就是大乾安国侯？” 单于被压到梁萧面前的时候，失魂落魄。 梁萧打量着眼前已经两鬓斑白的中年人，点头道:“今夜　　，还只是开始。” 闻言，单于颤声道:“你想做什么？？” “让尔等明白，何谓大乾人的仇恨与愤怒。”梁萧不假思索道。 单于万念俱灰，只是不停磕头求饶。 连单于都表态求饶，余下的蛮荒人纷纷跟着俯首，哀声一片。 “押走！派遣一万人支援吕将军！” 梁萧一声令下，卓英领着一万骑兵冲向西边。 与此同时，吕长河带队的大乾铁骑也追上了左贤王的部队。 战场上响起震天动地的战马嘶鸣与喊杀声，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这一夜，蛮荒人只感到眼前天地倾颓，玄黄翻覆！ “大乾骑兵怎么这么快就追来了？！” 马背上的左贤王，望着己方溃败的阵线，惊怒交加。 他特地算过了，大乾人不懂蛮荒地貌，马蹄印也不是处处都有，想要追上，难如登天！ 等他们进入漠北深处，靠着对气候和风沙地带的了解，足以摆脱大乾骑兵的追击！ 但如今大乾铁骑犹如神兵天降，彻底击碎了左贤王最后的幻想！kanδんu5.net “大乾镇北将军吕长河在此！” “大乾安西将军南霁云在此！” “大乾骁骑将军聂远在此！” …… 冲锋陷阵的将军们纷纷自报名号，身先士卒，朝着左贤王的中军杀来，一路斩首，威不可挡！ “南霁云、聂远？？” 左贤王与身边的将士们见识过二人勇武，惊恐莫名。 远处领兵来援的呼衍修罗，再也顾不得左贤王了，带着几名亲兵拨马就走，逃往大漠！ 南霁云骑着狂沙一马当先，又在马上拉开震天弓，一箭射杀敌将。 “勇武善射，这是飞将吧……” 已经被白袍兵绕后包抄，无路可退的左贤王部队，又见到南霁云弓马娴熟，倍感绝望。 大乾三大将军，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 “尔等授首，今日当为十万先烈报仇雪恨！”南霁云手提长枪，借着月光和火光，终于找到了左贤王部队所在，一声怒喝，将士们争先恐后杀向左贤王。 这一刻，梁萧的赏赐还只是其次，他们之中有不少人是十万先烈的兄弟、子嗣，更希望能为先人报仇！ 第631章：贪生怕死 面对熊虎般的大乾将士，左贤王的部队很快就全军覆没，只有两万蛮荒子民跪地投降。 “快掩护本王逃往漠北啊！！” 马背上的左贤王歇斯底里咆哮着，只希望自己能逃出生天。 直觉告诉他，一旦被擒，就再也不可能回归蛮荒！ 要么沦为大乾国永远的阶下囚，要么被愤怒的大乾将士撕成碎片！ 但他还是低估了南霁云和聂远的决心，二人受梁萧知遇之恩，又深知梁萧背负国仇家恨，父辈惨死于左贤王之手，此刻奋勇当先，一路戳死十几名左贤王的亲兵，终于领兵杀到左贤王面前。 左贤王脸色苍白，提起自己的长枪，亲自迎战。 “本王好歹也是昔日的蛮荒三大勇士之首！” 南霁云并没有理会左贤王的咆哮，而是与聂远、吕长河三人联手，三道枪影神出鬼没，夹攻左贤王，左贤王遮拦不住。 最终南霁云一枪刺中左贤王左腿，将之挑落马下！ 将士们一拥而上，把左贤王五花大绑。 “你们不是大乾猛将么？为何不与本王单挑！” 聂远沉声道:“如此关键时刻，谁逞匹夫之勇？” 左贤王哑口无言。 旁边已经束手就擒的蛮荒人，也是万念俱灰。 大乾将士的勇猛与秩序，已经彻底击碎了他们最后的幻想。 己方万人覆灭，敌军损失可能也就一百左右！ 面对充足的弩箭和强弩，更有诸葛连弩这种爆发力极强的短程武器，大乾将士还占据了绝对的数量优势，蛮荒人彻底失去抵抗能力。kΑnshu伍.ξa “终于体会到以多欺少是什么感觉！” 马背上的大乾将士们一脸快意。 这是蛮荒左贤王，关键一战！ 以前和蛮荒大军决战，敌军数量都要多出他们几万，还是以骑兵为主，现在他们全是骑兵，打蛮荒铁骑四打一！ 左贤王被五花大绑运到马车上，由几名将军亲自押送。 吕长河等人看着失魂落魄的左贤王，摇了摇头，感叹不已。 昔日横行天下的蛮荒王者，如今连自刎的勇气都没有。 他但凡见势不妙直接自刎，　　大乾将士也没有机会将他活捉！ 很显然，现在的左贤王比任何人都贪生怕死，贪恋荣华富贵。 “这左贤王，应该是早就被天将军吓破胆了！”吕长河在马背上哈哈大笑。 “那是！听说当年天将军单枪匹马，冲进蛮荒军中，把左贤王吓得掉头就跑。后来天将军显灵，左贤王人都吓傻了……”将士们也忍不住揶揄。 害死十万先烈和几十万大乾百姓的罪魁祸首，蛮荒人的英雄，居然变成这副模样，令人扫兴！ 东方营地，所有蛮荒兵士都被五花大绑，其他蛮荒子民也被绑住双手，不敢轻举妄动。 跪在梁萧面前的单于，眼巴巴望着梁萧:“安国侯！朕……” “嗯？”梁萧眉头一皱，盯着单于。 单于恍然，干笑道:“我、我愿意领蛮荒子民全境投降！” 梁萧嗤笑道:“三十万子民，连我大乾将士都不敢屠杀，你敢！你认为，漠北深处的蛮荒子民今后还会以你为尊？” 原本梁萧是真没打算屠杀蛮荒俘虏的，他想到的办法也就是让男人去做苦力，女人织布，今后不得结婚生育，慢慢让这些蛮荒人绝后，虽然残忍，起码也能永绝后患。 结果，蛮荒人自己先屠杀三十万人！ 将士们纷纷朝单于投来嫌恶的眼神。 单于叹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不是你们大乾国的古语么……” “胡说八道！你他娘的管这叫小节？洒家可是读了两年圣贤书的！”越擎天第一个破口大骂。 周围的将士们一愣一愣的看向越擎天，一脸不信他会读书。 单于无视了越擎天，看向梁萧。wΑp.kanshu伍.net 梁萧沉声道:“从今往后，你没有任何机会返回大漠，明白？” 单于垂头丧气，随后扭头看向北方，只感到欲哭无泪。 他作为昔日蛮荒的天子，至高无上的单于，沦为大乾梁萧的阶下囚，愧对先祖！ “副元帅，吕将军他们活捉左贤王，回来了！” 收到消息，梁萧难掩狂喜，亲自出去迎接。 “谁抓住的？” 吕长河立即拿出在马背上写好　　的名单，递给梁萧，上面写着“白袍兵三千五百人”。 站在吕长河身后的白袍兵们纷纷说道:“三位功劳最大！” 梁萧欣慰点头:“很好！回去以后，我私人赞助两万两黄金，你们就按上面的功劳比例来分！” 他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南霁云、聂远、吕长河这几个肯定是功劳最大，上面只记录三人各取“半成”，即百分之五，是想把黄金尽可能分给白袍兵们。 白袍兵向来奋勇杀敌，不畏艰险，也值得这么分配。 听说南霁云三人这么分配，越擎天和卓英也纷纷表态，只取半成。 本来单于就是梁萧射落马下的，梁萧要把两万两黄金分给三千五百白袍兵和一千大乾铁卫骑兵、三百擎天卫骑兵，越擎天和卓英各分两千两。 其他骑兵也没什么意见，毕竟三大军团冲锋在前，危险性最高，每人平分几两黄金没毛病。 跪在梁萧面前的左贤王和单于，听着将士们互相谦让，万念俱灰。 大乾将士都这么团结的？kΑnshu伍.ξa “梁萧……不，安国侯！”左贤王一脸诚恳望着梁萧，语无伦次，“本……我已经服了您了，网开一面吧？” 梁萧瞥了左贤王一眼，干脆不予理会，只是询问将士，斥候回来了没有。 左贤王看在眼里，也不禁沮丧低头。 梁萧的反应让他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和梁萧对话的资格了。 等待他的，一定是在贺兰山的审判。 至于能不能活下来…… 左贤王向单于投去求助的眼神，单于也只是苦笑摇头:“我也自身难保呢！” 两大蛮荒王者灰头土脸，昔日威风荡然无存！ “副元帅！前方十里就是北海没错了，但是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大湖，水质清澈！蛮荒人也称之为‘瀚海’！” 斥候来报之后，梁萧面带微笑，起身道:“诸位现在可明白了？眼下咱们才是真正的饮马瀚海！走，扫荡十里，去瀚海，所有的战马都尝尝瀚海最清澈的水。” 话音刚落，全场将士无不喝彩。 “敬谢副元帅带领我等饮马瀚海！！” 第632章：饮马瀚海！ 这一日，十万大乾将士在梁萧的带领下，来到了漠北最大的湖泊。 北海，别称瀚海，水质清澈可见游鱼。 瀚海之广阔，即便是梁萧视力惊人，也望不到对岸！ 这一日，瀚海雄风，波光粼粼。kΑnshu伍.ξa 漠北瀚海由此纳入大乾版图！ 梁萧拿着蛮荒地图，放眼眺望，自言自语:“倒有点像贝加尔湖呢？” 十万将士，每人牵着几匹马，先后来到湖边，取水饮用，人先饮水，马随后。 即使到了夏日，这里依然清凉，甚至有点冷。 几十万匹战马，于瀚海岸边，惬意饮水。 左贤王和单于被绑在马车上，失魂落魄。 他们都在为自己的未来担忧，至于几万蛮荒俘虏的未来，他们已经没有心思去管了。 梁萧正好让全军休整，众人就在河边搭建帐篷，生火，吃起烤肉和奶酒。 凯旋之前不得饮酒，但如今蛮荒已经七零八落，这些从蛮荒缴获的羊奶、马奶酒等物资，也可以用来犒劳将士。 至于蛮荒的俘虏，维持基本日常消耗，不至于饿死、冻死就行。 “等咱们的这些战马回国，也可以跟国内的马吹嘘自己横扫蛮荒，喝过瀚海的水，到时候和母马交配都有优先权！” 军营中央，越擎天咬着一根最大的牛腿，声如洪钟，唬得将士们一愣一愣的。 “越将军，战马真的懂这些门道么？”一名大乾铁卫队长实在忍不住，好奇道。 越擎天哼哼道:“洒家高兴，吹吹牛皮怎么了？这些宝马也算是光宗耀祖！” 坐在旁边的聂远取来架上的烤肉尝了一口，眉头一皱，催促越擎天:“先别吹牛皮了，这些牛肉有点淡了，哎哎，加点盐……” 将士们难得轻松，就连梁萧心情也是极好的。 拿下左贤王和单于，横扫漠南，杀到漠北瀚海，蛮荒人从此大势已去，几近灭国！ 至于那个蛮荒王子阿提拉，敢带着几十万蛮荒人从东北险恶之地求生，的确是个狠角色，但没有个一两百年时间，蛮荒人几乎不可能在这片大漠重新崛起！ 大漠的环境实在是太恶劣了，几百万蛮荒人，损失接近五十万军队，和无数牲畜、物资，已经失去了南　　下入侵大乾国的能力。 漠南已经没有任何能够威胁大乾将士的军队，因此在拿下蛮荒左贤王和单于之后，梁萧就派遣上百骑兵，从各个方向分别赶回北境、焉支山、贺兰山、东北等地报信。 “失我焉支山……不愧是副元帅，可止蛮荒小儿夜啼！” 将士们从蛮荒俘虏那里了解了情况之后，忍不住念起蛮荒人的悲歌，豪情万丈，朝着梁萧的帐篷投去感激和敬佩的目光。 爱兵如子，运筹帷幄，还不畏艰险，亲自领兵深入大漠…… 将士们不知道天将军的真相，所以梁萧已然成了“天将军”之后的大乾军魂代表。 蛮荒人可不只是失去焉支山、祁连山这么简单，只怕从此都不敢靠近瀚海！ 布莱达也被将士们押了过来。 “布莱达，你怎么也在？难道你们全军覆没了？”单于看见自己的儿子，和左贤王一样大惊。 布莱达只是恨恨的瞪了二人一眼，没有理会，即使被五花大绑，还是努力走向远处的梁萧。 “安国侯……” 梁萧摆了摆手:“还早呢，等我军收兵凯旋，放了你不迟！” 布莱达苦笑道:“奴婢相信安国侯一言九鼎，只是来向安国侯请求，能不能不要让这些蛮荒子民知道，是我们的阿提拉出卖了他们？” 众人纷纷向布莱达投来鄙视的眼神。看書溂 布莱达连忙解释道:“安国侯只说是奴婢带路的就好，别提其他人了。奴婢是无所谓被人戳脊梁骨，但这些俘虏也够苦了，何必再得知被人出卖？” 梁萧用欣赏的目光看了布莱达一眼，慨然允诺。 此人能干大事，可惜是个蛮荒人不能收入麾下，他决不允许蛮荒人融入大乾民族，埋下隐患，免得将来像西晋八王之乱以后那样，上演民族惨剧。 布莱达“扑通”跪在梁萧面前，反复磕头。 “大乾安国侯真乃圣人降世，仁义勇武，我们蛮荒人彻底服了！回去之后，奴婢一定提醒阿提拉，永远不可再与大乾将士为敌！” 等布莱达离开后，将士们纷纷称赞:“副元帅的确仁义勇武，古之名将莫过于此！” 他们口中梁萧的仁义，可不是放过阿提拉那一批蛮　　荒人，而是不忍心让将士们涉险，毕竟大乾将士已经让蛮荒人丧失与之争锋的能力。 从杀入蛮荒到现在，已经有上百大乾将士因为水土不服，被送回祁连山，其中有十人病死。 而阿提拉去的那里，是连蛮荒人都不敢随意踏足的死地，只是为了一线生机不得已而为之。 “就是可惜，天将军如果还活着就好了，和副元帅一起带领大家饮马瀚海，就完美了！”终于有白袍兵忍不住感慨。 南霁云终于忍不住朗声道:“安国侯可是天将军庇护的圣人，天将军永远与我大乾将士同在，怎么可能看不到？所以没什么可遗憾的！” “南将军说得有理！”将士们恍然大悟。 吕长河与卓英撇了撇嘴，忍不住碎碎念。 南霁云除了偶尔的过分谦虚，平日里是相当老实、严谨的，越是这样的人，忽悠起人来越让人深信不疑。 就连梁萧也莞尔一笑，随后说道:“咱们明早再扫荡一番，确认漠北这一带再也没有蛮荒人的威胁，就回狼居胥山，封天禅地！” 将士们无不喜悦欢呼:“封狼居胥！！” 几块精制的烤肉被送到左贤王和单于面前，让两名蛮荒女子负责给他们喂食，并不松绑。 “大乾安国侯还是厚待咱们的！”吃着香喷喷的烤肉，两位蛮荒王者如蒙大赦，反复感激之后，狼吞虎咽。 负责监视的卓英与周围的白袍兵，只是微笑不语。 他们的副元帅可不是慈悲心肠，只是暂时让这两个蛮荒王者像个人样，毕竟他们被俘之后的表现过于窝囊，贪生怕死，不比普通蛮荒人好多少。 死刑犯受刑之前，都得给他们吃顿好的呢…… 第二天清晨，大乾铁骑留下四万人看守俘虏，余下六万人兵分四路，绕过瀚海，扫荡沿岸，一连三日，确认了这一带再也看不见蛮荒敌人。 就在四路铁骑准备深入扫荡之时，漠北深处刮起了阵阵风沙，阻碍铁蹄北上。 “副元帅，是罕见的大风！我们问过那些蛮荒俘虏了，今年风沙更加恶劣，没有两三个月不会好转！” 收到消息的梁萧，挥鞭向南。 “众将士随我封狼居胥，凯旋回国！” 第633章：封狼居胥！ 大乾将士从瀚海取满清水之后，终于转道南行。 因为多了四万蛮荒俘虏，大军行进的速度放缓了不少。 经过几日行军，大乾军队终于回到狼居胥山。 望着重峦叠嶂的山脉，将士们豪情万丈，就地扎营，准备封天禅地仪式。看書喇 单于的三枚金印，和两座祭天金人，都在梁萧的手里。 将士们先前已经在瀚海好好洗浴过一回，以表礼仪。 “我们的圣山……” 得知梁萧即将举行祭天仪式，被俘虏的蛮荒人无不悲痛震恐。 “安国侯有令，不得喧哗！” 被大乾将士怒斥一顿之后，蛮荒俘虏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大乾安国侯梁萧，早就成了他们的梦魇，堪比禁忌之名！ 梁萧这才取出提前准备好的圣旨宣读之后，朗声道:“奉吾皇之命，横扫蛮荒之后，于漠北一带寻高山，封天禅地，扬我国威！” “吾皇圣明！”三军大悦！ 封禅仪式，一般是帝王才有资格，但萧清不可能御驾亲征跑来这里。 而在此地封禅，又是极有必要，大乾安国侯梁萧，镇国侯吕毅，都是完美的代表。 两座祭天金人，分别对应狼居胥山和姑衍山，但姑衍山在另一侧，因此梁萧先在狼居胥山准备祭天封礼。 大乾将士们面朝狼居胥山，望向东方九尺高台上的梁萧，内心之激动，前所未有！ 这一刻，他将代表他们十万将士，乃至所有大乾军民，封狼居胥！ 而他们将作为最直接的参与者、见证者，回去之后，光宗耀祖，名留青史，比夺取三山更有意义！ 因为，横扫漠南之后，大乾国也已经把河套地区乃至瀚海纳入版图！ 尤其是河套地区，同样是一块难得的放牧宝地！ 蛮荒人为何能养育大量战马，组建号称天下无敌的蛮荒铁骑？河西走廊、河套地区功不可没！ 两处宝地的丢失，也意味着从此蛮荒铁骑化为历史尘埃，大乾铁骑即将成为历史长河上冉冉升起的新星！ 高台上的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等工具，还有那座祭天金人，以　　及两道圣旨。 梁萧取来桌上的笔墨纸砚，略加思索，写下碑文诵念。 这一次，梁萧一定要加上“小霜子”的名号，哪怕这其实只是她兄长的名字。 【建元三年，甲子年，六月初九，大乾天子萧清遣安国侯梁萧，领十万大乾将士击破蛮荒，横扫大漠，收纳瀚海、河套之地，虏获蛮荒单于等四万人，饮马瀚海，封狼居胥！立碑文于此山，由此晓谕天下。】 【四方胡虏，凡有敢犯者必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 梁萧的最后一句，经由传令官传遍三军，人人慷慨激昂，反复诵念，豪气干云！ 碑文里的这最后一句还被梁萧单独复写一遍，又立了一座碑文，以示大乾威严不可触犯。 随着梁萧诵念完毕，狼居胥山的山顶，骄阳驱散了笼罩此山的蛮荒阴霾，照出晴空万里。 梁萧远望长天，面不改色。 饮马瀚海，封狼居胥，勒石燕然，他和将士们都完成了！ 遍观故乡的历史，这些可都是盖世奇功，霍去病占了前二者。 古往今来，封狼居胥与勒石燕然，是那片土地无数将士毕生追求的功绩，但能成此功者寥寥无几。kΑnshu伍.ξa 其实，勒石燕然的战果并不比封狼居胥差多少，如果是从代郡出兵，燕然山（今蒙古国中部的杭爱山）甚至比狼居胥山（今蒙古国东北的肯特山脉）还要远一点点。 但后人往往更重视封狼居胥。 除了封狼居胥的霍去病与勒石燕然的窦宪，二人的人格魅力差异之外，还有诸多复杂原因。 封狼居胥，是从无到有的突破，汉武帝击败强盛的匈奴，但这只是原因之一，不是关键。 再者，霍去病除了封狼居胥之外，还一路深入漠北，杀到了贝加尔湖。 但后世的绝大多数人忽略了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 祭天！！ 匈奴人早已形成了以信“天”为核心的自然崇拜体系，因此祭天是匈奴的大事，和别的民族一样，匈奴也有自己的图腾以及崇拜之物，作为本民族的精神象征或精神寄托。 而霍去病在　　狼居胥山举行祭天封礼，祭奠的是汉人的天神。 在匈奴人的土地上，祭奠汉人的天……这对匈奴人的信仰是极度沉重的打击！ 梁萧当然也了解过，蛮荒人同样也有对天的信仰，两座祭天金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漠北残存的蛮荒部落，一旦得知大乾国封狼居胥之后，信仰也将大受打击！ 在狼居胥山举行祭天封礼仪式之后，梁萧又马不停蹄带着将士们直奔姑衍山，再立高台，举行了祭地的禅礼，留下相同的碑文。 两种石碑，各有十座，分别被安置在两座山的东南西北和中央山顶上。 两座山的山顶那一座，都由梁萧亲自带队，吕长河等将领随行，登山立碑！ “从今往后，此天将兴我大乾！！” 山下回荡着大乾将士们慷慨激昂的欢呼喝彩声。 如梁萧所料，身为俘虏的四万蛮荒人在得知梁萧封狼居胥之后，无不崩溃，跪地哀号。 “连我们世代信仰的天，都不再庇佑我们……” 更有甚者，当场昏厥！ 蛮荒人屡次从大漠崛起，侵袭南方那片土地，在蛮荒人看来也是因为大漠这片天的庇护。 而今，连这片天地也归属大乾！ 四万蛮荒人的信仰就此崩溃！ 蛮荒单于和左贤王早已六神无主，喃喃自语:“没了，都没了，再也没了……” 昔日叱咤风云的蛮荒王者，在蛮荒人心中再也没有任何威望可言！ 就连暂时作为俘虏的布莱达等人，也是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此时此刻，十万大乾将士的荣誉感空前绝后。 这是他们军旅生涯最高光的时刻，如何能不激动！ 两座山，先后进行封天禅地的仪式，整整花了一天时间，但所有大乾将士甘之如饴，恨不得此刻永恒。 大乾将士满怀感激与钦佩之情，望向回到高台的那道白衣身影。 蛮荒人无不跪地俯首，不敢仰视。 大乾安国侯梁萧，于弱冠之年，饮马瀚海，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彻底打断蛮荒人的脊梁，摧毁蛮荒人的国本！ “三军听令，班师回国！” 第634章：从此漠南无王庭！ 仪式结束，大乾将士们非但没有疲惫，还士气高涨！ 此行，他们损失三百七十位同袍，其中十人是在途中病故，歼灭超过四万，其中一万鲜卑骑兵！ 超过一比一百的战损！ 当然，这得益于兵力碾压和军器升级，以及梁萧和吕长河等人指挥得当。 三百七十人名阵亡将士，依照其生前愿望，就地火化，带骨灰和衣冠回国，也算荣归故里！ 临行前，梁萧终于命人招来布莱达。 “回去告诉阿提拉，你们蛮荒人最好离开大漠，如果再敢南下入侵我大乾国土，后果必将是亡国灭种！” 布莱达听着梁萧的警告，小鸡啄米般点头，满脸震恐。 他自认有勇有谋，不在阿提拉之下，但此刻面对这位大乾安国侯，唯有恐惧、臣服！ 布莱达等人拿到了先前随自己留下来的战马，仓皇北行，只求早日逃离大乾土地。 “副元帅，此人看起来也不简单，换作其他人，已经语无伦次了！”南霁云称赞道。 梁萧点头道:“咱们已经通过俘虏了解了蛮荒的情况，此人与阿提拉如果还有智慧，一定会带领蛮荒人撤离大漠，向西南迁移。毕竟，如今的蛮荒人已经无力应付天日族与鲜卑等异族。倘若这些蛮荒人被天日族或者鲜卑吞并，对大乾反而不是好事。” 卓英恍然大悟:“明白了！这些蛮荒人如果从西南迁徙，就可能慢慢和天日族、贵霜王朝等王国产生冲突，驱虎吞狼，对咱们大乾才算是真正有利！” 前线的斥候跑来回报，燕然山一带没什么动静，石碑安稳，梁萧这才放心离开。 梁萧看了一眼蛮荒地图，最后还是决定，回返贺兰山，同时派遣快马回焉支山，向吕毅报信，准备于贺兰山会师，告慰先烈。wΑp.kanshu伍.net 十万大乾将士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战果，雄赳赳，气昂昂，终于凯旋归国！ 布莱达等人狼狈奔逃到瀚海之后，回望南方，悲痛不已。 “回去告诉阿提拉，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染指漠南了，漠北也不能待了！！” 悲痛的布莱达，甚至提不起破坏两　　座高山里的碑文的勇气，带着随从仓皇北逃。 从此以后，漠南再也看不见蛮荒人的王庭，连见到蛮荒人都是一件稀奇事。 人去山空。 巍峨险峻的狼居胥山与姑衍山，回响阵阵悲风。 东西南北与山顶，分别矗立着两座石碑。 万古悲风常作客，从此漠南无王庭！！ 距离梁萧饮马瀚海到封狼居胥，已经过去了十天。 报信的士兵已经陆续抵达大乾国北方各地。 “我大乾圣人，安国侯梁萧，领十万将士大破蛮荒，横扫大漠，斩敌四万，虏获蛮荒单于等四万人，缴获六畜百万，财宝无数，勒石燕然，饮马瀚海，择日封狼居胥！！” 消息在北方各地扩散，各地军民犹如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地震！ “大乾天威！！” 镇守贺兰山、祁连山、焉支山的大乾将士，日夜高歌，吕毅和丁无异更是欣喜若狂！ “他做到了！做到了啊！”丁无异拿着一个宝箱的手剧烈颤抖。 这个宝箱里，放着东野氏的十张山川地形图，上面标注着大量的矿产。 影卫经历了几个月的搜寻，终于在贺兰山深处找到了东野氏的宝藏，黄金超过三十万两，白银四百万两！ 但对萧清而言，真正有价值的是这些山川地形图！ 大乾国需要大量的铜矿、铁矿，还有不少银矿，甚至有一个金矿！ 而其中，自然是铁矿最重要！ 原因无他，梁萧认为铁矿最重要，他们就认为最重要！ 有了足够多的铁矿，大乾国就能炼出更多的钢铁，为更多的大乾将士配备更好的军器，不强军如何强国！ “这孩子，真行！”吕毅忍不住仰天狂笑。 他儿子吕长河也报了平安，十万将士回来之后，免不了再有一番封赏！ 燕州百姓，人人自豪，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百姓载歌载舞，庆祝十万将士封狼居胥。 燕州梁府，梁萧的妻子们抚着大大隆起的孕肚，又惊又喜。 “饮马瀚海，封狼居胥，勒石燕然……” 在场的流云子与大乾三圣，自言自语般念着，倍感自豪。 “这是老朽的小　　老弟！”“这是老夫（老身）的女婿！” “哎哟，小琴晚、小月怜！你们一看就是怀了双胞胎，可千万不能乱动！” 琴圣公孙静和医圣慕雪琴，忍不住上前扶住二女。 二女含泪点头:“他一定能平安归来的……” 卓荨捧着自己的小脸蛋，撅着小嘴，心中酸酸的。 她的琴晚姐姐和月怜姐姐都怀上双胞胎了，她却…… 但卓荨很快又眉开眼笑了。 她的生父左无伤，跟随梁萧深入大漠，此行之后，足够表态！ 以后左无伤就算恢复身份，也不必担心再因为大恒国遗民的身份，受军民猜忌。 众人欢天喜地，梁府日夜张灯结彩，广施博济。 “快扶我爷爷……”洛倾雪连忙指着一旁摇摇欲坠的洛长丰。 洛长丰摆了摆手，干笑道:“不碍事，爷爷只是激动失态，没有什么毛病！” 梁清和杜平陵扶着洛长丰，一脸憨笑。 此时此刻，他们已经不知该如何表达内心的喜悦。 除了梁萧的政敌们，大乾百姓无不欢腾。 已经回到燕州，负责守城的穆宏苦笑不已:“这可如何是好？报名参军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还都符合参军标准！” 他们收到捷报，当然是开心的，但也因为征兵之事忙得焦头烂额。 夺取三山之后，北境年轻人参军的热情已经高涨。 在收到漠北捷报的当天，燕州就有无数年轻人涌向军营，工作量比往日涨了十倍…… “那就稍微提高标准呗，兵在精不在多！”刘帆笑道。 作为文人，他们两人也恨不得能随梁萧一起饮马瀚海，但他们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只怕连大漠的天气都受不了。 京城也提前收到了飞鸽传书，全城震惊！ 正在西宫别苑休息的萧清，收到消息的瞬间，软倒在宁雪君怀里:“连单于和左贤王都俘虏了，天呐……” 休息过后，萧清连夜跑去太庙祭祖，告慰历代先皇，以及自己的母后、皇兄，又连夜写下一道圣旨，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往贺兰山。 “吾皇有令，等候安国侯梁萧领将士凯旋，重赏！！” 第635章：别来无恙！ “我们的安国侯，今年才刚刚二十岁呢！” 各地军民无不自豪、喜悦。 梁萧让大乾军民过上了更好的日子，还让他们免受天花威胁，自然深受爱戴。 而今，更是横扫蛮荒，威震天下！ 盛夏之际，聚集在独孤家的独孤群等人，手脚冰凉，冷汗直冒。 “蛮荒就这么完了？和灭国有什么区别！” 包括何万里、欧阳基在内，所有人如芒在背，坐立难安。 梁萧回来，是不是就要收拾我们了？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不行！在成事之前，一定要以真正的忠臣之举，侍奉昏君！”独孤群颤声道。 众人艰难的咽了口气，纷纷点头。 他们已经可以想见，梁萧回来之后会是何等威望！ 他们到现在还忘不了，刚才“昏君”在大殿里威武非凡的姿态，更胜以往。 显然是因为梁萧！ “这昏君，为什么就这么相信，梁萧不会夺走他的江山！！”独孤群依然不服。 “要不咱们向梁萧靠拢，暗中撺掇他谋权篡位？”欧阳平试探性的问道。 “只怕没有可能，咱们能不能明哲保身还是个未知数！”欧阳基苦笑摇头。 众人满面愁容，倍感绝望。 他们舍不得在大乾国的基业，但继续呆下去，也只能备受打压，如今已经是进退维谷！ 就算能熬到梁萧和萧清离世，也难保他们的后人会不会也有如此雄才大略！ 一个梁萧都让他们从天边跌入深渊，如果再来一个…… 众人越想越是不寒而栗。 燕州民宅密室里，左菁望着烛光入神，撅着小嘴，目光幽怨。 “小姐，您再这么犹豫下去，要排到几千名以后了！”云天卫青提醒道。 “啊？什么意思？”左菁茫然道。 青小声道:“我们已经听说了，以叶青衣、依柔为首，那些仰慕梁萧的才女美人，规模已经达到了五百人，居然还组建了‘安国佳人会’，我们手头已经没有能给安国侯的情报了，您再这么犹豫……” “安国佳人会？你怎么连这种情报都一清二楚！”左　　菁羞恼的横了青一眼，嗫嚅道，“老娘只想揍他一顿，揍完就跑……”kanδんu5.net 左菁越想越是难过。 “这什么什么会的，顾名思义就是为他这个大乾安国侯组建的嘛！” 她只是难过，自己连见他一面都是如此小心翼翼谋划，至少那群佳人还能毫不掩饰表达对他的仰慕。 漠南草原，十万大乾将士押送四万蛮荒俘虏，高奏凯歌，人人心情舒畅。 他们的副元帅，把他们的归期都算好了，冬天来临之前，刚好能安全回国，简直不要太爽！ 心情最好的兵团，当数白袍兵、大乾铁骑、擎天卫了。 他们本来就获准每日吃肉。 皇帝特赐北境将士肉食几个月，他们这些本就能吃肉的将士，可以获得额外的小补贴，权当外快。 不过比起补贴，回去之后的封赏才是大头！ 尤其是白袍兵，每人还能获得五两左右的黄金作为赏金！ 将士凯旋，心情大好，只有梁萧一人罕见的面带焦急之色。 现在已经是七月初一，他们马上就要回贺兰山了。 “算算时间，她们快生了吧……”梁萧满心急切，无处述说。 他的娇妻们，是从十月十五之后陆续出现孕吐，也就是说，十月怀胎很快了！ 万一早产的话，应该是已经生了？ 还有他的霜儿，现在一定在京城望眼欲穿！ 现在对梁萧来说，没什么比老婆孩子更重要了！ 但他作为统帅，又不能独自离队。 愁人！ “那个那个，可有通知元帅？”梁萧忍不住询问吕长河。 吕长河点头道:“有的！将士们已经在贺兰山等候，会师的时候，该办的事马上就能办！” 梁萧这才放下心来。 他希望能在会师的当天，处理左贤王，然后让吕毅带兵回北境，自己就可以先回燕州看看老婆孩子。 将士们陆续知道梁萧的妻子们快要生了，但梁萧不想先走，他们也没办法再急行军了，只能偶尔安慰梁萧。 蛮荒单于和左贤王依然被绑在马车上，有些蓬头垢面，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不管怎样，梁　　萧每日让人好酒好肉招待他们，已经让他们看到了一丝希望。 只要能保住性命，以他们的身份，大乾国好歹也会照顾一下！ 贺兰山，十万将士埋骨之地，吕毅领五万大军在此等候。 高地上，吕毅来回踱步:“怎么还不回来呢！” 丁无异不耐烦道:“大军行进已经很快了，总不能飞起来！” 吕毅每天就守在这里，从早到晚走来走去，急不可耐。 丁无异当然清楚，出于对梁安国的愧疚，以及对梁萧的喜爱，吕毅对这孩子的感情，已经不下于亲儿子吕长河。 更何况，吕长河也在凯旋的队伍里。 吕毅看了一眼已经被丁无异跺出一个土坑的地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老不要脸，你不看看你自己急成什么样了！” 丁无异嘿嘿一笑，没有反驳。 他比吕毅还急！ 这可是他主上的如意郎君！ 大漠一带，白天炎热夜间寒冷，他都担心梁萧会受不了。kanδんu5.net “元帅！副元帅他们到了！！” 远处传令官的咆哮，惊醒了两大辅臣，二人一个箭步冲向山口观看。 北方是十万大乾将士，一条望不到边际的长龙！ 梁萧领着吕长河等人，在队伍的最前头，威风凛凛。 “我等恭迎骠骑大将军凯旋！！” 贺兰山五万将士齐声高呼，向梁萧行了单膝礼。 “骠骑大将军？”梁萧一愣，很快就明白，自己应该是加官进爵了。 原本吕毅是骠骑将军，肯定是升官了，他接替骠骑将军的职位。 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在当前职位可能存在封无可封的情况，比如大将军已经有人了，或者功劳不足以册封大将军，这时候会在军衔里加个“大”字，以示荣耀。 “贤侄！” 吕毅和丁无异带着一群将军纵马疾驰而来，人人激动。 梁萧就在马上与吕毅等人寒暄，问清近日情况之后，众人开怀大笑。 十万将士押送四万俘虏，用了两个时辰的时间，终于在贺兰山集结。 吕毅来到囚禁左贤王的马车前，微笑道:“左贤王，别来无恙！” 第636章：处置？ 当年贺兰山之战，他成了左贤王的手下败将，狼狈逃回朔方。 天将军横空出世，杀败蛮荒，左贤王又作为蛮荒使臣出使大乾，二人在北境见过几面，左贤王依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气派，他也受制于世家门阀，不敢乱来，只能忍气吞声。 而今，左贤王作为他和梁萧的败军之将，甚至成了梁萧的阶下囚！ 无人能体会此刻吕毅心中的畅快。 左贤王见到“老熟人”，连忙赔笑:“骠骑将军别来无恙……” “咱家必须纠正你，现在他可是我大乾国的大将军，驸马爷升任骠骑大将军！”丁无异冷声道。 左贤王连忙点头道:“原来丁统领也在，幸会幸会！两位能否在大乾天子面前美言几句，我们蛮荒愿意举国臣服的……” 丁无异皮笑肉不笑道:“那得看我们驸马爷的意思了，陛下已经特许驸马爷随意处置你和蛮荒单于！” “什么？！”左贤王震惊失色，一旁的单于也打了个激灵。 梁萧可以处置他们，那就意味着他们可能连见一面大乾天子都是奢望！ 吕毅无视了左贤王，看向单于，一脸微笑。 “你就是蛮荒单于？听说你屡次声称要让我大乾亡国灭种？” 单于颤声道:“没、没有的事！本王已经领教了安国侯的神威，愿意归降大乾，永不背叛！” 这回就连丁无异和吕毅也愣住了。 “堂堂蛮荒天子单于，居然成了贪生怕死之辈！” 两大辅臣与身后的将军们，顿感索然无味。 他们本来已经在脑海里，描绘左贤王与单于英雄谢幕的场景，结果，就这？ 得知自己妻子们都很安全，梁萧也如释重负。 吕毅身后的将士们，听说单于和左贤王残杀三十万蛮荒人，又惊又怒:“你们与禽兽何异？！” 贪生怕死就算了，居然为此杀害三十万自己的子民，古往今来还是头一回见！ 单于和左贤王满面羞惭，无言以对。 成了，他们可以逃出生天！ 但如今居然败了，那就是遗臭万年！ 良久，左贤王才想出狡辩的说辞:“我们也是为了保住余下的蛮荒人……” “所以就让阿提拉带着几十万蛮荒子民，掩护你们撤退？”梁萧嗤笑道。 左贤王彻底无　　言以对了。 四万蛮荒人，个个蓬头垢面，失魂落魄。 大乾将士没有在饮食上虐待他们，但也不可能拿出水源，给他们这些俘虏洗澡，就只给一些婴儿清洗。 这就导致了绝大多数蛮荒俘虏臭不可闻，看押他们的将士都得用布捂着鼻子，狼狈不堪。 “蛮荒人并不无辜，没有他们的支持，蛮荒铁骑又岂会南下，致使北境生灵涂炭！”吕毅叹道。 当他知道梁萧准备禁止他们婚育的时候，也吃了一惊，但还是选择支持，甚至率先向萧清提供建言，想为梁萧背下这口大锅。wΑp.kanshu伍.net 按照大乾国以往的国策，这些“蛮夷”是应该归顺大乾，成为大乾子民，梁萧如此坚持，连吕毅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当然，梁萧并没有完全做绝，还给他们留下另一条出路:离开大乾，前往西域，充作龟兹国的奴隶，不能再回大漠。 禁止婚育，就意味着让蛮荒人陌生男女之间分开，从此监视，直到他们老死。 这些蛮荒俘虏，也提前知道了梁萧打算这么处置他们，但为了能够活命，只能接受现实。 西域诸国，也恨透了蛮荒，一旦他们去了龟兹国，后果可想而知，绝不比在大乾国好。 横向对比，至少在大乾国，他们只要干活就有正常的饭吃，不必担心被西域人虐待、虐杀。 至于绝后与否？蛮荒人身处大漠，流产、夭折率极高，而且家中男人已被大乾将士斩首，很多家庭早已绝后…… 作为俘虏，支持家中男人南下入侵大乾，他们也没有了请求宽恕的资格。 四万蛮荒俘虏就待在北边的荒地上，眼巴巴望着高台上的梁萧和吕毅，以及他们曾经的单于、左贤王。 单于和左贤王跪在梁萧面前，不停叩首。 在将士们满怀期待的注视下，梁萧和吕毅焚香祭奠十万将士的英灵。 “左贤王，本将军已经知道，当初你支持右贤王，将我十万先烈尸骨抛弃在我军行进的路上，罪无可赦！”梁萧冷声道。 左贤王连忙磕头求饶。 他们原本是想打击大乾将士的士气，谁知此举反而让大乾将士恨意滔天。 大乾军队，早已不是昔日被迫从军的弱旅！ “今日，本将军当以左贤王之血，祭奠我　　十万先烈！” 梁萧话音刚落，全场为之高呼:“祭我先烈！” 左贤王惊恐求饶:“放过我，从此鞍前马后，任凭驱驰！冤冤相报何时了！” “冤冤相报，自当了于今日！”梁萧沉声道。 吕毅撇嘴道:“左贤王，你可是昔日蛮荒三大勇士之首，怎会如此窝囊！是荣华富贵，纸醉金迷，消磨了你的勇气？” 左贤王陷入沉默。 单于惊道:“难道我也要死？？” 梁萧瞥了单于一眼，面不改色:“你会被押送回京，接受审判。” “谢、谢谢安国侯！”单于连连点头，如蒙大赦。 远处的蛮荒俘虏们看着不停磕头的单于，万念俱灰。 天子单于都是这副窝囊样，蛮荒的天地也被大乾国收为国土，他们彻底失去反抗的心思了…… 当着十几万将士与四万蛮荒俘虏的面，梁萧例数左贤王与单于罪状。 “罄竹难书！” 这是将士们给二人最后的结论。 光是屠杀燕州北境与贺兰山的百姓，已是人神共愤！ 左贤王自知在劫难逃，终于魂飞魄散，脸色苍白，喃喃自语。 “本王不想死，本王还要享受几十年的荣华富贵……” 大乾将士们将左贤王的反应看在眼里，纷纷摇头，表示失望，连嘲笑的欲望都提不起来。 没有人为左贤王求情，更没有人催促梁萧动手。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梁萧身上。 片刻之后，一直义愤填膺的梁萧堂兄梁风，终于走上高台，恨恨的白了左贤王一眼，为梁萧带来一柄宝剑。 “二弟，这是二叔生前佩戴的家传宝剑，丹心剑！” 梁风介绍之后，吕毅补充道:“当年安国将此剑交付本帅带回燕州，本帅惭愧！但今日此剑用于斩首左贤王，再合适不过……” 底下一片喝彩。 据说当年梁安国和梁定国战死，左贤王恼怒二人负隅顽抗，斩杀蛮荒铁骑无数，因此不放过二人尸体，亲自斩首。 而今，梁安国的儿子，梁定国的侄子，亲自行刑！ 无尽的恐惧，让左贤王彻底崩溃，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梁萧！你就不能让本王有个好死？本王要和天将军单挑！你快点让天将军显灵！” “不行？还是说，你梁萧就是天将军本人？！” 第637章：归 左贤王自知在劫难逃已经不顾一切，想要给梁萧制造点麻烦，又狞笑道:“不！你梁萧就是天将军本尊！！” 附近的众人听到左贤王的咆哮，无不愕然。 吕毅等人则是心中一惊！ 他们当然考虑过，敌人会认为梁萧就是天将军。 尤其是这个左贤王，是最熟悉天将军的敌人，毕竟天将军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只有梁萧，轻声一笑:“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么？” 左贤王一愣。 他只是一直有这种感觉，但连他自己都不信！ 底下的将士们终于不耐烦了，纷纷出声讨伐左贤王。 “副元帅可是我大乾文圣，受天将军庇护，天将军还在各地显灵呢！” “副元帅坐镇中军，指挥部队，射术天下无双，又会一点家传剑术而已，天将军擅长的的枪法和戟法，怎么可能一样！” “左贤王你死就死了，休要胡搅蛮缠！” …… 知晓梁萧身份的众人，只是望着左贤王，哂笑不已。 这时候，让将士们为梁萧辩解就好，如果让他们这几个离梁萧最近的人来辩解，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很显然，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梁萧就是天将军。wΑp.kanshu伍.net 毕竟他才只有二十岁！ 如果从梁萧崭露头角的时间算起，当时他才只有十八岁！ 左贤王愣神片刻之后，奋力挣扎，可惜挣不脱身上五花大绑。 “本王不管！你梁萧就是天将军！天将军梁萧！” 听着左贤王咆哮，吕毅等人松了口气。 果然，左贤王也就是冷不防给梁萧制造点麻烦而已，拿不出什么铁证来。 他们刚才差点一激动，就为梁萧解释。 “驸马爷，闹剧是该收场了。”丁无异提醒道。 闻言，左贤王万念俱灰，朝着梁萧怒吼:“本王就算要死，也是和天将军光荣决斗，虽死犹荣！” “梁萧！你不是能请天将军显灵么？来啊！” 梁萧只是摇了摇头:“你让天将军显灵就显灵，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吕毅等人在心中暗暗喝彩。 梁萧一语双关，拒绝左贤王的同时，又能 第637章:归[1/3　　引导众人往天将军已经成神方面去想，和他撇清关系。 事到如今，他们总算明白，梁萧带着一身伤功成身退之后，为何要以文人的身份入世。 在文学和政治方面展现的造诣，越是惊世骇俗，世人越是无法相信他是天将军本尊，毕竟天将军那一身武艺冠绝当世，也要时间学的！ 当时的梁府失去梁安国这一辈，梁清又已经告老还乡，有钱无势，根本无法抵抗痛恨天将军的蛮荒人、世家门阀，以及其他大乾反贼！ 后来大乾军民都认为，他们的安国侯百年之后，谥号一定是文臣之最，“文正”，与天将军的武臣最高谥号“忠武”相对应！ 左贤王咆哮到最后，疯癫狂笑，随后又低头嗫嚅:“放过本王……” 众人看在眼里，不禁摇头。 “害死大乾军民无数不说，还带头屠杀了三十万蛮荒人，死有余辜！” 看着失魂落魄的左贤王，梁萧把丹心剑递给梁风:“这把剑，大伯也用过，大哥，该是你来动手。” 梁风一愣，有些无所适从。 “这时候，还不忘以身作则，宣扬大乾礼法！”吕毅称赞道。 作为当年梁安国的统帅，吕毅当然知道，梁安国和梁定国擅长剑法，这把丹心剑，是从梁清传到梁定国受伤，等梁安国成年后接手。 将士们恍然大悟，纷纷看向梁风，眼中又多了几分敬重。 兄弟二人的父辈，都用过这把丹心剑，它的确是绝佳的处刑工具！ 听了吕毅的话，梁风这才回过神来，感激的看了梁萧一眼，欣然允诺。 夕阳下，血溅三尺，左贤王的人头滚落在地，大乾军民终于报仇雪恨！ 将士们无不振臂高呼:“告慰先人！！” 梁萧从漠北凯旋的同时，也派人通知燕州，让梁风准备来取左贤王之血，回家祭奠。 等处刑之后，左贤王的尸体会被缝好，像右贤王一样，密封起来，铸成铜像，从此和右贤王一起，在三地长跪不起！ 梁风拿着提前准备好的小水壶，接了左贤王的热血，灌进一个水袋里封好，匆匆辞行。 第637章:归[2/3　　“二弟记得早点回燕州，弟妹们快生了！” 底下将士们纷纷向梁萧贺喜，梁萧连忙看向吕毅和丁无异。 二人会意。 吕毅说道:“此间杂事，交给伯伯就好，你先带我儿他们回燕州！” 丁无异将那些山川地形图交给梁萧之后，耳语几句。 梁萧点点头，带着这些图谱，匆匆发表一番演讲之后，带上包括南霁云、吕长河、卓英、聂远、越擎天在内的远征漠北的将校，众人纷纷上马，五百影卫随行，带上五千匹好马换乘。 众人一路风餐露宿，梁萧更是心急如焚。 十月怀胎，但是一般情况下都是九个半月左右就生产。 梁萧算算时间，这都快十个月了，他的妻子们都已经过了大半个月的预产期！ 众人也明白梁萧的焦急，自己也同样急着见燕州的家人。 “安国侯已经带我大乾将士凯旋，即将回归燕州！！” 消息传开，每日有无数燕州百姓自发来到西城门等候。 尤其是梁萧的食邑安喜县的百姓，除了秋收的劳动力，家家户户都派出至少三人，日夜等候，生怕梁萧来早了，导致无人欢迎。 三天之后，西城门打开，五百影卫加五百骑兵将校，千人队伍，随梁萧来到燕州西城门外，下马入城。 “燕州军民，恭迎安国侯与所有大乾英雄凯旋！” 城门大开，梁萧与将士们一入城，就发现两侧跪着数以万计的军民。 与此同时，燕州梁府，梁萧大院，临时组建的大型产房里，剑琴晚、月怜、洛倾雪、克丽丝缇正躺在产床上，脸色苍白，咬紧牙关，忍受分娩的痛苦。 就连医圣慕雪琴也有些担忧，和产婆们来回安慰四人。 四个人，怀孕的时间相差不过几天，同日分娩，这下可麻烦了…… 梁萧压下心头的焦急，连忙说道:“诸位不必多礼！” 燕州军民这才起身，人人激动，众生百态。 “大将军镇国侯正带领将士凯旋，恕我暂时失陪，先回家照顾妻儿……” 梁萧朝燕州军民匆匆道歉之后，便要坐上马车，赶往家中。 第637章:归[3/3 第638章：新的生命 梁萧刚上马车，远处传来一道清脆的呼唤。 “驸马哥哥~” 梁萧定睛一看，却见一名不过他膝盖高的麻衣女童，一脸兴奋，蹦蹦跳跳朝这里跑来，挡在马车前面，咯咯直笑。 车夫吃了一惊，连忙勒马。 “琳儿！不要乱跑！” 女童的父母吓得魂都要飞了，连忙追了过来。 “琳儿？” 人群中，已经取下人皮面具，戴着青色面纱的左菁，怔怔的望着女童和梁萧，忍不住嗫嚅。 “真巧呀……”看書喇 此时北境军营的士兵也追了过来，架住琳儿一家三口，看向梁萧，一脸惶恐:“是卑职失职，请副元帅责罚！” “这种场合怎么不看好自家孩子的？”此时众人也不禁有些气愤。 整个燕州都知道了，梁萧的妻子们正在待产，自然也知道梁萧刚才为什么这么着急。 让小儿去拦马车，一马蹄就能踢飞、踩死！ 就在此时，梁萧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又下了马车。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梁萧将已经吓哭的琳儿抱起，轻声安慰。 “琳儿别怕，驸马哥哥在呢。” 全场为之震惊！ “驸马哥哥不要生琳儿的气……”琳儿止住了眼泪，委屈道。 梁萧捏了捏琳儿的小脸蛋，微笑道:“琳儿这么聪明，这么喜欢驸马哥哥，驸马哥哥怎么可能生气呢？驸马哥哥马上要当爹了。” 琳儿的父母远远望着梁萧和女儿，诚惶诚恐，想要磕头，却被梁萧叫了起来。 “琳儿的名字真好听，让驸马哥哥想起了一位故人。”梁萧轻声一叹。 人群中，左菁的瞳孔微微颤动，欲哭无泪。 对小孩儿，他都这么轻声细语的么…… 那位故人，不就是她…… 就在此时，远处一骑飞马赶来急报:“侯爷！夫人们要生了！！” 梁萧瞳孔一缩，捏了捏琳儿的小脸蛋:“琳儿再见。” 将琳儿交还给她父母之后，梁萧匆匆上了马车，风驰电掣。 左菁一言不发，痴痴的望着马车上那道不断放大的焦急身影。 就在此时，梁萧猛然转头，朝这里看了过来，眼中带着几分震惊。 左菁芳心大乱，只好躲在青的身后偷看，直到马车离去，她看到的都是梁萧愧疚的 第638章:新的生命[1/3　　眼神。 左菁看出这眼神想要表达的意思。 “如果不是有急事，他一定会下车，找老娘道歉的吧……” 梁萧面对妻子生产，依然温和对待无辜的燕州军民，传为后世美谈。 “她们怎么样了？？” 一到产房门外，梁萧就急问门口的三位剑琴晚的侍女。 貂儿急得直抹眼泪:“夫人们都疼着……” 梁萧顿时心急如焚，来回踱步，懊恼一拳砸在墙上。 居然同日生产，简直要人老命！ 一个一个生产的话，慕雪琴还能照顾得来。 “有没有增加产婆？”“热水够不够？”“应急的产钳有没有？” 梁萧在外面问个没完没了，三名侍女不停点头。 “几位夫人孕期差不多，老夫人考虑过这种可能，所以做好了至少够四人生产的准备……” “岳母大人够稳重！”梁萧这才勉强安心，苦笑不已。 这里没有现代的医疗条件，女性生产更加危险。 月怜和剑琴晚，还怀了双胞胎？ 随时可能难产！ “相公……”“老公……” 里面传来了妻子们撕心裂肺的呼唤，梁萧的心都要碎了，跑到门外疾呼:“在呢！我回家了！！” “啊？” 正在迷蒙中忍受剧痛的孕妇们，终于恢复清醒。 慕雪琴连忙让人去外面把梁萧请进来。 考虑到自己满身灰尘，梁萧也不敢直接进去，连忙去洗了个热水澡，紧急换了身白衣。 等到梁萧进门一看，四张产床，产婆们忙里忙外，周围放着大量的热水、温水，和四只产钳。 经过梁萧的推广，普及产钳的助产用法，的确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大乾国女子生育的安全性，虽然产钳本身存在风险，也好过一尸两命。 剑琴晚四人正在抓紧床单，含泪望着梁萧。 梁萧一脸愧疚，蹑手蹑脚过去，在每人额头上轻轻的亲一口。 保家卫国，开疆拓土，但到了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能力有限，什么也做不了！ 他甚至不敢去看如何分娩，生怕给妻子们造成更大的压力…… 最难受的剑琴晚和月怜，握紧梁萧的手，花容失色，疼得满头大汗。 “坚持一下，很快就生了……”梁萧只能小声安慰。 此时，梁 第638章:新的生命[2/3　　清、洛长丰、剑南风、公孙静、卢雪、流云子、左无伤、卓荨、梁风、杨雪静……正在院子里，六神无主。看書溂 左无伤是跟着梁萧的马车赶回来的，得知月怜怀的可能是双胞胎，吃了一惊。 月怜要是难产而死，仇家就绝后了，九泉之下他们要如何面对仇家列祖列宗！ 南霁云等人也先后赶到梁府，不敢打扰，只能在客厅待着。 就连远在京城的萧清和甄宓，每日也在为剑琴晚等人祈祷。 整个燕州城，因为安国侯夫人们即将生产，人人紧张，无数人赶往庙里烧香拜佛，希望她们能够顺利生产，甚至跑去燕州的天将军庙，祈求天将军显灵庇护安国侯夫人们。 燕州军民都相信，这是梁萧的后人，跟着梁萧耳濡目染，将来也一定都是贤人，更应该得到上天庇佑！ 产房里，梁萧努力保持着镇定，轻声安慰妻子们。 “忍忍，很快就不痛了，要生了！”慕雪琴、潘凤等人则是满脸紧张，努力助产。 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丈夫凯旋，剑琴晚、洛倾雪、月怜、克丽丝缇，也感到心安不少，咬紧牙关，偶尔因为阵痛惨叫，也很快就挺过来。 随着时间流逝，第一声和第二声婴儿啼哭终于为产房带来了一丝温馨。 “小妹生了！龙凤胎！”为剑琴晚助产的潘凤，喜极而泣。 梁萧看着还有一些胎脂的一堆儿女，只感到眼前豁然开朗。 体质最好的剑琴晚，怀孕最早，双胞胎反而顺利生产！ 潘凤小心翼翼呵护胎儿，剑琴晚正在艰难喘气，望着梁萧，泪如雨下。 “辛苦你们了！”梁萧哽咽道。 又是接连两声婴儿啼哭，洛倾雪的儿子、克丽丝缇的女儿，先后出生。 梁萧安慰之后，连忙来到已经脸色惨白的月怜面前紧紧握住月怜的手，轻声道:“公子一直在呢……” 考虑到月怜曾是前朝皇室，慕雪琴亲自为她助产，甚至把自己女儿交给其他产婆。 月怜忍着剧痛，含泪点头:“有公子在，月怜永远会平平安安的……” 一刻钟后，产房里又响起两声新的婴儿啼哭。 七月初四，六个新生命，在梁萧凯旋燕州当日，安全降生于这个世界！ 第638章:新的生命[3/3 第639章：名字 安全！ 燕州军民得知安国侯夫人们顺利生产，还有一对双胞胎、一对龙凤胎，全城上下，欢欣雀跃！ “果然连老天爷都庇护安国侯一家！”“那是！安国侯有多少功德在身，数不过来！”“不知道这些公子和小姐会叫什么名字？” 大街小巷到处都是燕州百姓，兴高采烈的议论着梁萧的孩子们。看書喇 院子里，剑南风等人眉开眼笑，如释重负。 左无伤更是不断向产房磕头，感激不尽。 “萧儿真是……唉，其实应该是老夫惭愧！”洛长丰老眼早就红了，哽咽着。 众人无不感叹。 梁萧兑现了他的承诺，因为有了儿子，正在考虑其中几个孩子随母姓，以免女方一家无后。 但他们都很清楚，这些孩子不会因为随母姓，而受梁萧冷落。 “我梁萧的子女，一视同仁，都是我的骄傲，不会因为姓什么而有所区别，更没有嫡庶之别，将来都是大乾儿女！” 众人的脑海中回荡着梁萧的豪言壮语。 梁萧刚才和长辈们探讨过后，也决定了孩子们的姓名。 这些儿女，将来也可以有个梁姓。 剑琴晚的大女儿叫梁红雪，次子叫剑沧浪。 洛倾雪的儿子是老三，叫洛凭箫。 克丽丝缇的女儿是老四，叫梁心语。 月怜的一对双胞胎儿子，老五仇瀚海，老六梁苍生。 “哎哟……啧啧啧……” 温暖的大房间里，梁萧像做贼一样，轻手轻脚游走在六个摇篮之间，看着已经入睡的宝宝们，一脸宠溺。 剑琴晚四人看在眼里，会心一笑。 人生最痛苦的时刻，她们熬过去了，有了和他爱情的结晶！ 六个孩子同日生产，以后连生日都好过！ “小雪儿是大姐哦~”剑琴晚忍不住娇笑。 “将来像你一样温柔善良！”梁萧一脸期待。 “没准会像你一样厚颜无耻哦……”剑琴晚哼哼道。 梁萧神色一变:“那怎么行！儿子遗传我的厚颜无耻，已经是底线了！不行！儿子也不能……咳咳！” 说到最后，梁萧老脸一红。 “哼！你也有脸红的时候~”剑琴晚心情大好，轻抚着梁萧的脸庞，满目柔情。 第639章:名字[1/3　　“孩子们不管遗传他们老爹什么，都是好的。”洛倾雪自豪道。 妻子们相视一笑。 卓荨在一旁撅着小嘴，望着梁萧，目光幽怨。 “小妖怪别不开心，你也快了。” 梁萧冷不防冒出一句，卓荨俏脸一红，连忙躲到月怜的床后面，不敢去看梁萧。 她口口声声埋怨梁萧不和她行房，可一旦梁萧提到这个，她就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只恨自己不争气！ “将来无论美丑，是非凡还是平凡，他们都是咱们的孩子，是咱们的骄傲，要让他们团结友爱，决不允许钩心斗角……” 妻子们听着梁萧的讲述，欣然点头。 大乾国对女子相对宽容，可终究还是男尊女卑为主。 但他不同，他的一切，她们深信不疑！ “听说生了孩子以后会变胖变丑……”克丽丝缇嗫嚅道。 梁萧哈哈大笑:“就算你们胖成两百斤又如何？以后我不再娶妻纳妾就好了。” 洛倾雪摇头道:“你的心意我们当然理解，不过我们已经和霜妹谈过了，再有配得上你的女子，人品绝佳的话，我们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梁萧只是摇头:“我已经知足了。” “那个琳儿，唔，就是小菁……”剑琴晚弱弱的提醒。 梁萧陷入沉默。 当初，他情急之下打了她的屁股…… 一旁的潘凤和产婆们捂嘴偷笑。 在百姓眼里通天彻地的安国侯，面对妻子们，也有无言以对的时候？ “她其实一直在给你提供帮助，包括清查贺家，还有回春教……”洛倾雪说道。 一旁的克丽丝缇默默叹了口气。 她的姐姐索菲娅，已经成了梁萧重点盯防的对象，现在她在考虑，要如何让她的孩子面对这个大姨呢？ 以后索菲娅想要抱抱孩子，又该怎么办呢？ 倘若索菲娅真的如左菁提供的情报所说，是非常危险的女人，哪天起了什么歹意，挟持幼小脆弱的语儿（梁心语）呢…… “她的名节已经毁在你手里，又对你一往情深。你不可负了她，她也配得上你，论能力，她可以为你训练云天卫呢。霜儿也提前和我们说了，愿意接纳她，前提是她能 第639章:名字[2/3　　放下大梁国云天卫的身份。”剑琴晚说道。 梁萧苦笑道:“以后再说。” “除了我堂姐，还有我二姐，还有……”左菁说到最后，住嘴了。 “你二姐还是算了，她是铁了心与棋道为伍，怎么能强迫人家。”梁萧撇嘴道。 他暂时还没有向妻子们透露萧清的身份，以及对卓荨的打算。 也该坦白了，免得误会太多。 “对了，宓儿怎么不在？”梁萧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潘凤连忙解释。 “当了宓妃？”梁萧吓了一跳。 “她是心甘情愿的，你回去自己问她咯……”洛倾雪一脸苦涩。 这孩子，明明喜欢的是她的萧哥哥，怎么就入宫做了宓妃呢？ 潘凤等人暂时离开房间之后，梁萧这才对妻子们附耳低语，告知女帝的真相。 洛倾雪等人先后震惊的望着梁萧。 “好妹妹，你早就知道了？”洛倾雪惊讶的望着剑琴晚。 “我当初跟着我娘，当然知道！”剑琴晚一脸得意。 “你居然和老公一起瞒着我们，下次你再求饶，不救你了~”洛倾雪哼哼道。 “我才不求饶，看我怎么收拾他~”剑琴晚也哼着，朝梁萧的肚皮伸出手。 “你干什么？”梁萧神色一变！ “趁着还有时间，多调戏调戏，我就喜欢看你对我无可奈何的样子~”剑琴晚得意道。 众女看着疯狂作死的剑琴晚，傻眼了，梁萧只是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你等着……” 孩子们醒来后又开始哇哇啼哭。 梁萧和产婆们忙里忙外，好不快活。 放下军国大事，回到家中，难得温馨。 “过阵子就入冬了，咱们得趁早带孩子回京城，天冷了。” “生日就在你凯旋燕州的当天，真好。”妻子们满脸欣慰。 就连梁萧也默默微笑，生怕吵到孩子。 “咦？你看一直在笑，都不哭了！”剑琴晚朝梁萧使了个眼色。 众人定睛一看，果然梁红雪一直在笑，其他孩子在哇哇啼哭。 “说明身体状况太好了。”梁萧欣喜道。 过了片刻，其他子女安静下来，也开始微笑。 梁萧凯旋的消息，连同六个孩子的喜报，一齐送往京城。 第639章:名字[3/3 第640章：远远看着 梁府继续广施博济，庆贺梁萧的六个子女安稳降生。 全城欢庆！ 毕竟，梁萧屡次保卫燕州，还为大乾国夺取三山，驱逐蛮荒，封狼居胥，是燕州人前所未有的骄傲！ 得知蛮荒人再也无力组织南下入侵大乾，燕州百姓日夜欢腾。 要不是梁府提前派人守在门口，婉拒礼物，只怕门口已经被百姓犒劳感恩的食品、礼物塞满了。 三天前，孩子出生的当天，梁府就开始办酒宴，邀请亲朋好友。 连叶青衣、依柔也收到邀请，至于卢晓君，跟在卢雪身边，本就是梁萧的亲戚。kanδんu5.net 自从向大乾国投诚之后，叶青衣和依柔也不再伪装，对彼此的称呼也大大方方。 “义父，我和青衣姐姐希望能就此终老，将来领养儿女作为家族后人，不嫁人了……”依柔和叶青衣跪在左无伤面前，一脸惭愧。 左无伤望着二女，苦笑叹息。 他当然不会随便撮合梁萧跟其他女人，但为了她们，本来是想硬着头皮推荐一下，哪怕梁萧把他们纳为小妾也行，拒绝也没关系，起码断了她们的念想。 但她们却主动提醒左无伤:万万不可打扰安国侯，破坏安国侯和夫人们的感情。 她们甚至不敢有非分之想，只是远远望着他便好。 “这天底下，又该有多少痴情女子，如你们这般。”左无伤不禁摇头。 “这样也挺好。”叶青衣和依柔只是羞涩一笑，不复多言。 另一桌的越擎天、南霁云等人难得休息，推杯换盏，快意无比。 “大喜的日子，别喝醉了，不能出洋相。”聂远连忙提醒。 “洒家酒品天底下第一等，醉了倒头就睡！”越擎天大咧咧道。 “突然有点羡慕越将军了。”卓英叹道。 越擎天不以为意:“人各有志，洒家就喜欢做侯爷的家将，贴身护卫，你们将来都是南征北战连忙起身的将军！” 众人不得不叹服:“越将军真是越来越有文采了！” 他们的确更向往领兵作战，开疆拓土，也不想辜负梁萧对他们将来独当一面的期望。 在座的众将，目前以南霁云、吕长河威名最大。 经过贺兰山斗将和擒拿左贤王那一战，蛮荒人称呼南霁云“ 第640章:远远看着[1/3　　飞将”的事也传开了。 弓马娴熟，万夫不当之勇，飞将军南霁云！ 常胜将军聂远，白袍将军吕长河！ 卓英和越擎天，反而显得低调许多。 叶青衣跟在左无伤身后，穿过走廊，梁萧在此等候多时。 “青衣参见安国侯……”叶青衣红着脸行礼。 梁萧小声道:“听岳父说，你那个回春教的教主师父，也是碧眼？” 叶青衣郑重点头:“绝不会错！” “明白了，就有劳你暗中观察她一番。”梁萧请求道。 叶青衣跟在左无伤来到索菲娅的房间外，顺着已经被梁萧派人刺破的窗纸，观察房间里面的情况。 此时索菲娅正坐在床上嘤嘤哭泣，喃喃自语:“不要烧我……” 叶青衣和左无伤反复观察之后，退到远处。 “身材很像的，但声音不同，眼睛看不见。而且，我师父从来只露出一对眼睛，我连鼻梁都看不到……”叶青衣叹道。 左无伤也说道:“我是见过你师父，但因为声音的问题，也不确定。尤其是那几个金发碧眼的俘虏交代，他们天日族的很多女人，都是金发碧眼，这……” “身材太像了！我直接进去看看？”叶青衣提议道。 左无伤摇了摇头:“她最近因为克丽丝缇公主生育，没有时间陪她，情绪变得很不稳定，暂时不要靠近。” 叶青衣只好作罢，回报梁萧。 “身材很像？云天卫提供的情报，是那些回春教俘虏招供，他们的教主暴毙，胧月禅师继位。”梁萧更加警惕。 连叶青衣都认为很像，那他更不能放松戒备了。 “加派人手盯住她！” 此时索菲娅只是坐在床上，背对着门板自言自语，瑟瑟发抖。 此时此刻她的复杂心情，连她自己都无法言喻。 悔恨？不甘？还是…… 梁萧正在着手准备奏折，择日回京复命，顺便告知萧清关于古匈奴王宝藏的情况。 大乾国的信鸽四处传送，很快传遍全国各地。 “嗨呀！老夫怎么就镇守江南呢！”定国侯公孙业一脸羡慕。 他和吕毅南北元帅对调一下，和梁萧一起收复三山的人，没准就是他了？ “还有机会，西南不是有日月军和孔雀王朝，交州军 第640章:远远看着[2/3　　阀么？”卓子房已经乐不可支，就差没跳起来咆哮了。 蛮荒人前后被大乾国斩首五十一万，梁萧领十万将士横扫大漠，封狼居胥！ 消息也迅速传遍大梁国、贵霜王朝、孔雀王朝、交州等地。 大梁国上下无不震惊失色！ 镇国侯秦风经过短暂的震惊之后，硬着头皮指导兵部和工部，联手仿制大乾国的长弓。 至于神臂弓，他们一时半会儿是没机会探查底细。 长弓看起来简单，更容易模仿。 大梁国的世家门阀，难得与慕承、秦风团结一心，甚至主动捐款资助兵部、户部，希望能早日赶制出“巨弓”，提升国防能力，免得大梁国被大乾国吞并，他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公羊氏、独孤家、何家、欧阳家……但凡和梁萧作对的世家门阀，一个比一个惨！ 让这些大梁国的世家门阀学大乾国的顾家，投靠大乾天子，放弃门阀优势，只做家族，他们是死也不会答应的！ 这一日，漠北寒风凛冽。 漠北各大部落加起来还有超过四百万的蛮荒人，但大多都是老弱妇孺。 算上梁萧杀进漠北斩首的四万人，扣除鲜卑、天日族、贵霜王朝总计六万，他们被大乾国斩首超过四十五万，就此一蹶不振！ 得知前线溃败之后，许多蛮荒人作鸟兽散，流亡各地，生怕大乾铁骑杀入漠北，把他们也一并斩首。 “阿提拉王子回来了！” 愁眉紧锁的布莱达，收到消息之后立即出帐迎接。 此时阿提拉一张脸饱经风霜，目光依然凌厉。 发现阿提拉身后的队伍不足过去三分之一，布莱达问道:“损失多少？” 阿提拉沉声道:“只剩不到五万人扛住了那里的风霜，剩下的，都死在那片不毛之地了！” 布莱达无奈叹息。 蛮荒人得知阿提拉带领子民拼死求生，无不敬佩，阿提拉又成了新的蛮荒单于。 阿提拉站在高速上，望着底下几万人，朗声道:“你们想不想向大乾国复仇！” 底下的蛮荒子民面露恐惧之色，纷纷磕头哀求。 “单于！大乾有安国侯在，我们再南下的话，一定会亡国灭种！能不能换个目标，或者向大乾国俯首称臣……” 第640章:远远看着[3/3 第641章：威加宇内 阿提拉不甘心道:“难道你们就不想让梁萧血债血偿？！” 众人纷纷摇头:“饶了我吧！” 看着满脸惊恐的族人，阿提拉只是微笑，心中却是无比凄苦。 昔日强大而蛮横的蛮荒人，如今竟然成了惊弓之鸟，闻梁萧之名必然色变震恐！ 就连他自己，想起梁萧都莫名心惊胆战…… 加上友军，五十几万人，说杀就杀，右贤王的尸骨还被制成铜像，长跪不起！ 这真是大乾读书人能做出来的事？ 即便如此，在这些子民的衬托下，他居然还是整个蛮荒部落最不怕梁萧的人…… “我们失去了太多兵力和战马，无法再组建更多骑兵！鲜卑迟早反叛，西方的天日族也一定虎视眈眈！这里也不能呆了！” “我们要向西南开拓，那里有大量的平原和草原，适合我们发展、掠夺！记住，我们蛮荒人是被梁萧和大乾国驱逐的！从明天起，十年内任何蛮荒人不得提及大乾安国侯梁萧之名！十年之后，我们要从西边杀回大乾，朕会统领铁骑，与梁萧再决高下！” 所有蛮荒人唯唯诺诺，不停点头。 这一刻，他们毫不眷恋这世代生存的土地，只希望能离梁萧越远越好，最好永不相见。 至于十年之后一决高下？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信的。看書溂 阿提拉把自己子民的反应看在眼里，欲哭无泪:“梁萧，朕会在有生之年与你一战！” 这一代人，算是被梁萧彻底打废了，至少十年之后，他才能利用那些昔日懵懂无知的孩子们，组建新的骑兵，才有机会杀回大乾…… “整合各部！不想死在漠北的，随朕向西南开拓！” 失去河西走廊与河套地区的蛮荒人，毅然放弃贫瘠苦寒的漠北故土，举族追随阿提拉。 在阿提拉的带领下，被大乾国驱逐的蛮荒人，头也不回杀向西南大陆，成为西方大陆新的梦魇！ 此后，西方大陆出现了新的传奇，横扫西南。 首领阿提拉，被信仰教派的西方大陆冠名 第641章:威加宇内[1/3　　“上帝之鞭”！ 大乾国负责镇守三山以及北方河套地区的军队，已经换成了先前负责守城的北境士兵。 吕毅领着二十万大军，从贺兰山一路经过朔方、云州，赶往燕州，还需要几十天时间。 但吕毅并没有让骑兵先行一步，而是集体行军，严格看管长弓与神臂弓、陌刀等机密军器，禁止技术外传。 孩子们出生三天后，梁萧终于放心，辞别家人，带着南霁云等人赶往京城。 “安国侯、骠骑大将军梁萧，领兵凯旋，即将回京复命！！” 整个京城早已是满城风雨。 百姓翘首期盼，希望能以最隆重的礼仪迎接梁萧凯旋。 西宫别苑里，萧清和甄宓已经开心得语无伦次。 六个孩子同日出生，安安稳稳！ 她们的萧哥哥，也要回京了！ “哎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封赏他了……” 萧清嘟哝着，但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霜儿姐姐答应过宓儿的事，可不能忘了哦……”甄宓弱弱的提醒着。 “那是自然，但你才十二岁，还早得很呢，先给朕侍寝几年再说~”萧清笑眯眯道。 甄宓这才心满意足，朝着萧清道了个万福:“请陛下怜惜妾身~”看書喇 两个女孩子在西宫别苑嬉闹，幸存的几个世家门阀，却是人人愁容满面。 独孤群、欧阳基、何万里，三大家主，满头银丝，更胜以往。 独孤笑等人则是咬牙切齿，恨不得飞到梁萧面前，生啖其肉。 举国上下，要说谁过得最难受，肯定是他们这些梁萧的敌人！ “蛮荒人败了，败得太彻底了！他回京之后，一定会继续整顿朝纲，把咱们在各地的官员陆续撤换吧？”何万里颤声道。 “那又怎样？现在想反都反不了，谁敢支持咱们？”独孤群只是苦笑。 密室里三大世家几十人，人人满面愁容，无可奈何。 南王，西南军阀，日月军，贵霜王朝，大梁国，孔雀王朝，出云国，太极国……没有任何一个势力，支持他们在此时 第641章:威加宇内[2/3　　造反。 大乾将士前后斩首四十七万，据说损失似乎不足一万，如此惊世骇俗的战绩，已经让各大势力震恐！ 至于鲜卑这些东北部落，忙于内斗，还自顾不暇！ 如今没有势力想当出头鸟，接受大乾弩箭的洗礼，更不想听到有梁萧出现在自己的军阵前的消息…… 威加宇内！！ “当初，如果咱们和梁萧关系好一点，再好好谈谈，是不是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欧阳平喃喃自语。 欧阳家因为和梁萧书坊竞争，加上其他盟友支持，前前后后已经砸进去四千万两银子，马上就撑不住了！ 这几乎掏空了整个欧阳家产业，那些产业都被顾家等昔日的中小世家蚕食。 现在他们连顾家都不敢碰，生怕顾家又跑去抱梁萧大腿，一起罗织罪名针对他们家…… 何家众人也不好受。 京城和燕州，梁风的各种饭店、客栈生意兴隆，已经将他们的饮食业挤占。 而在京城之外，但凡有何家饭馆在的地方，都有“安国饭店”，是梁萧的资产…… 他们是勉强研制出“火锅”这些东西了，可已经来不及了，市场都被梁家兄弟抢占！ 据说西川那边还有梁萧的堂弟梁云在开饭店！ 至于独孤家……捐款明志都捐了几百万两，多少有些伤筋动骨。 独孤家幕后支持的北境贺家，还被抄家，家资百万两银子起步！ “你们欧阳家的土地，都被谁买了？”独孤群问道。 “据说是公孙业的人，这条老狗，该不会真是他在支持梁萧吧！”欧阳基泄气了。 全国各地的欧阳书坊，现在堆积着总计四千万两白银的四书五经和两种识字读本，按欧阳家以前的销量，卖他个一百年不是问题……kΑnshu伍.ξa 众人大吃一惊，却又无可奈何。 因为屯民税收减少，大地主们的土地因为佃农越来越难找，价格还在走低！ “我大乾安国侯回京！” 清晨，梁萧领着将士们终于回到京城，谢过夹道欢迎的百姓之后，直奔皇宫。 第641章:威加宇内[3/3 第642章：皇者屈败 西宫别苑。 甄宓看着在梁萧怀里撒娇的萧清，以及萧清留在梁萧脸上的唇印，心情复杂。wΑp.kanshu伍.net “真是委屈宓儿了！”梁萧惭愧道。 因为“凤仪之姿”的事过于突然，百官逼得太急，卓家二小姐卓芸也不可能马上飞到大乾国来。 在梁萧看来，这是要暂时牺牲甄宓的名节。 将来谁还敢娶做过宓妃的甄宓？ “宓儿今生今世，都难报萧哥哥的大恩大德。”甄宓不假思索道。 “不要这么想，你已经是我的亲人，没什么恩德不恩德的。”梁萧一脸郑重道。 甄宓只是微笑点头，小脸微红。 梁萧越是谦虚，她就越是不想遗忘。 梁萧怀里的萧清，忍不住扭头看向甄宓，似笑非笑。 她才十二岁，还太小了，她的萧哥哥把她当成家人，唯独不会往那方面想。 “古匈奴王的宝藏，那个红圈标示的范围太大了。但这份藏宝图里写的‘阴山之北，见龙之地’，是极大的误导。” “我军斥候探索的时候，说是遇见了一阵冲天的大风，类似‘龙过’，形象地说，就是‘龙卷风’，蛮荒的俘虏也证实了这一点，阴山之北的确偶尔会出现那种现象。我估算，见龙之地的真意，应该就是阴山之北龙卷频发的地带，需要派人日夜观察，确定位置。” 梁萧一回来，就向萧清详解了古匈奴王宝藏。 萧清又惊又喜:“只要我国占领漠南以及一部分漠北之地，第三份宝藏指日可待！” 虽说她现在不是特别缺钱，但谁会嫌弃钱多呢？ 无论是买地还是推广教育、遴选人才、制造军器，都需要一大笔钱。 在梁萧改革之前，大乾国已经有几十年没有改进军器了。 三人坐下之后，萧清双手撑着下巴，看着侃侃而谈的梁萧，目光迷离。 梁萧停了下来，问道:“从朔方出兵，到回京城开始，这一路上有太多事，你们想听哪个？” 萧清美眸一亮，嫣然一笑，露出好看的酒窝。 “都好，你说什么我都爱听~” 一旁的甄宓也立即点头附和。 梁萧看着萧清欢喜的模样，怦然 第642章:皇者屈败[1/3　　心动。 二人听梁萧娓娓道来，不禁心驰神往。 “哎呀，人家和皇兄的名字也留在狼居胥山了！”萧清咯咯直笑。 梁萧的碑文，已经通过快马加飞鸽传书，提前送到京城。 萧清是她的皇兄之名，她也用惯了，就算将来把自己的女子身份昭告天下，也不打算以萧霜为帝名。 四方胡虏，凡有敢犯者必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 还是碑文，最让她心潮澎湃。 曾经的大乾国，是绝对没有底气说这种话的。 哪怕是开国之初，民生凋敝，百废待兴，大乾高祖也说不出来。 而今，他以弱冠之年，诉诸铁血，威震天下，大乾国终于重拾中央之国的威严！ “霜儿，大乾国不能因此自满，边境祸患还有很多，目前只是解除了北方的威胁。”梁萧轻声道。 萧清只是乖巧点头，望着梁萧，越看越是喜欢，忍不住挪了挪椅子，又靠在梁萧怀里撒娇。 面对腻歪的两人，甄宓心里越来越酸，实在是看不下去，找了个借口回自己的寝宫。 夜间，被窝里，萧清紧紧搂着梁萧，回想刚才，红着脸，媚眼如丝。 她的姐姐们都和梁萧有了六个孩子，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过，只要梁萧在她身边，她所有的不开心也就烟消云散了。 南霁云等人就在安国侯府休息，一夜难眠。 从朔方开始，一路杀到漠北，这场注定名留青史的征战，功劳前所未有！ 这是他们有生以来至高的荣耀，明天起就能荣归故里，光宗耀祖！ 众人干脆要了一间大房间，一张并排的大床，十几个人同榻而眠，一如出征之时。 “咱们可千万不能骄傲自满，不思进取！”吕长河叹道。 他现在还真有点担心，自己以后都看不上打小规模战争了！ 众人纷纷附和，等候明日入宫面圣，接受封赏。 这一夜，梁萧的政敌们辗转难眠，人人恐慌。 每个人的床底下，都放着一个写有梁萧名字的巫蛊娃娃，上面插满了毒针。 大梁国皇宫高楼。 秦风守在皇帝慕承身后，君臣二人北望中原，反 第642章:皇者屈败[2/3　　复叹息。 “朕必须制定国策，告诫子孙，终梁萧一生，大梁不可进犯……” 慕承的声音有气无力。 秦风惭愧低头，无言以对。 作为皇帝说出这种服输的话来，代表着深深的不甘心。 但现在他已经无暇考虑染指大乾，他需要梁萧到来，也只有梁萧可以！wΑp.kanshu伍.net “如今，大乾军民也不希望梁萧来大乾国，生怕他有个闪失吧？”慕承又忍不住问道。 “那就要看父皇的决心，无论父皇作何选择，儿臣竭力支持，愿为父皇背负骂名！”秦风斩钉截铁道。 慕承忍不住回望秦风，剧烈咳嗽数声，苦笑道:“你为什么就不是朕的亲儿子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将以大梁天子身份，邀请大乾安国侯梁萧出使大梁。考虑安国侯身份尊贵，冠绝古今，昔日我国镇国侯秦风出使大乾之前，大乾天子亦有担保，而今，朕听从秦爱卿提议，亦当表态，昭告天下！” “大乾安国侯梁萧出使我大梁，我大梁当以举国之力保其周全，期间梁萧衣食住行可用我国天子规格，归国之后所得封赏价值不得低于白银百万两！若梁萧在我大梁国境出使期间意外身故，大梁国将以举国领土归顺大乾，从此世间不存大梁之名！” “若梁萧于出使大乾期间遗留伤病，大梁国愿将恒江以南百里所有郡城交付大乾，两国军民为证！” “大皇子慕擎，二皇子慕甯（读“宁”），三皇子慕玹，于梁萧出使期间，三子皆客居大乾，不得回归！即日起，命人将邀请函送予大乾安国侯梁萧！钦此。” 第二天，随着皇宫诏书传出，上至文武百官，下至平头百姓，无不震惊失色！ 为何他们的天子一定要梁萧出使大梁国？？ “吾皇三思！秦驸马误国！” 以颜家为首的大梁国各大世家门阀，联合入宫面圣，痛陈此举利弊，怒斥秦风误国，慕承依然不为所动。 因为一道前所未有的诏书，大梁国各地皆是满城风雨。 远在大乾京城的梁萧，已经回到安国侯府，领着将军们入宫面圣，接受封赏。 第642章:皇者屈败[3/3 第643章：声振远域！ 京城百姓，夹道欢迎，人人振臂高呼梁萧名号与爵位。 “大乾铁壁！江山帝军！” 梁萧身后的将军和影卫，接受正式的欢迎礼，听着百姓的赞誉，倍感自豪，纷纷向百姓抱拳致谢。 这些影卫，也是听从丁无异调遣，随梁萧深入大漠，探寻宝藏，连暂退军籍追随梁萧的贺子章都在。 宝藏暂时是没找到，但跟着梁萧立下的功绩，足够他们回来跟影卫们吹嘘一辈子。 人群中的回春教众人，段洪、龚雪、龚雨、龚明青，远远望着梁萧的车驾，满心愤怒。 就是他，给大乾国带来了空前绝后的变化，回春教也失去了培养信徒的所有宝地！ 就在刚才，皇宫还张贴了公告，昭告天下，《驳回春教》也是梁萧写的！ 而现在，他们只能改换身份，小心布局，稍有不慎，万劫不复！看書喇 马车上的白衣身影，却可以在朝阳下受尽世人敬仰，威风凛凛！ “这回不知道安国侯能有什么封赏呢？陛下一定会让大家满意的吧！” “那是当然！陛下和安国侯，曾经还是结义兄弟，现在安国侯更是陛下的妹夫，你们不知道么？” 百姓议论纷纷，人人欣喜。 当年梁萧和萧清结义的事，当然也从宫廷传出去，百姓更加敬服当今圣上的识人之明。 京城百姓从安国侯府外面，一直排到皇宫之外一里，直到梁萧和将士们进入宫中，众人才依依不舍离开。 文武百官跟在萧清身后，出了大殿，看着萧清牵起梁萧的双手。 “朕的梁爱卿，大乾国的将士们，都辛苦了！众将士之功，足以名留青史！” 即使提前与梁萧团圆，此时此刻，萧清仍是满脸喜悦，豪情万丈。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臣等誓死效忠吾皇，愿为大乾开疆拓土！” 梁萧与身后将士慷慨回应，令萧清大喜。 独孤群等人纷纷低头，不敢仰视。 “随朕入殿，听封受赏！” 萧清牵着梁萧的手，慢慢走向大殿，前所未有的心安与欣喜。 军衔五品以上的将军们 第643章:声振远域！[1/3　　，作为十万将士的代表，进了大殿。 大殿内回荡着大内总管激动的颤音。 因为吕毅已经提前得过封赏，这回没有加赏，但圣旨内容相当正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我朝圣人，太保、骠骑大将军、尚书令、工部侍郎，安国侯，驸马梁萧梁爱卿，收取贺兰山、祁连山、焉支山，更领十万将士深入大漠，横扫蛮荒，勒石燕然，饮马瀚海，封狼居胥，夺取河套之地，声振远域！！” “朕已获悉梁爱卿与十万将士前后功劳，众人与北境将士更有夺取三山之功！” “二十一万大乾将士，由朔方出兵，一路征战，为我大乾开疆拓土，功不可没，朕与百官商定之后，决定重赏！” “今特许梁爱卿以骠骑大将军兼任大司马，工部侍郎职权由通议大夫张扬正式代行！加封梁爱卿食邑至燕州三万户，赏黄金十万两，可行影卫统领职权！”wΑp.kanshu伍.net 话音刚落，独孤群等人心惊胆战！ 可行影卫统领的职权？ 有资格斩杀朝廷大臣，先斩后奏…… 除了梁萧，在场只有萧清、王沧海和宁雪君面不改色，就连吕长河等人也吓了一跳。 原本萧清要把梁萧的食邑提升到五万户，再把安国侯的爵位升为安国公，都被梁萧劝阻。 大乾国开国至今，只有定国侯公孙无极有三万户食邑，不能加封。 梁萧现在的三万户侯爵，是继定国侯之后的第二位！ 宁雪君和王沧海已经确定，梁萧根本不贪恋权势，更无意染指皇权，纯粹只是心疼萧清，在乎大乾百姓，才会挺身而出。 如果皇帝不是他的小霜子，他的霜儿，就算他被迫出仕，也一定是功成身退，扳倒世家门阀之后果断跑路。 至于梁萧的后人，梁萧和萧清也已经商量好了，就算他们百年之后，也不允许梁萧的后人独揽大权。 如今大乾军队名义上的统帅有吕毅、梁萧、公孙业，但军权依然是牢牢掌握在天子手里。 这得益于大乾高祖萧平安、丞相卓明峰、元帅公孙无极的努力。 第643章:声振远域！[2/3　　就连军饷，也必须从中央发放，除了西南地区的几个军阀，所有大乾军队将领明确告知将士，自己是为天子而战。 吕毅担任北境元帅，也才不过四年。看書喇 今年吕毅就准备回京复命，到时候再考虑去西境、西南，继续镇守边境。 大乾国最大的祸患蛮荒是被解决了，但还有贵霜王朝、孔雀王朝，东北、东边也有隐患…… 南边的大梁国，也不见得可以永远交好！ 这也是吕毅主动避嫌，给大乾国的大将和元帅们做榜样，不允许领兵过五万的将帅常年带兵而不换，以免形成尾大不掉的情况，将士们熟悉了自家元帅，皇帝的命令就不好使了。 被梁萧斩杀的独孤凌，在东海经营十几年，就是个例子，全靠独孤家极力庇护。 至于老定国侯公孙业，定国侯府从开国至今就有高祖赐予的特权，世代效忠大乾萧家，历代定国侯避嫌工作做得极好，和吕毅一样，主动接受皇帝指派的影卫监督，世家门阀也无话可说。 而今，梁萧以骠骑大将军的身份，兼任大司马！ 大司马的实权不如大将军，但名义上的地位还在大将军之上。 如此一来，大乾国有了三位元帅级人物灵活分权，独孤家反而没什么意见。 对世家门阀来说，元帅级人物还是越多越好，毕竟军队就那么多，元帅级人物越多，党争的可能性就越大。 圣旨才念到一半，从萧清到文武百官，就各怀心事，有人欢喜有人愁。 独孤群等人原本是无所谓萧清怎么加封梁萧，毕竟吕毅都已经是大将军了。 但这个影卫统领职权，着实让他们感到如芒在背，今后面对梁萧就必须注意言辞！ 萧清提前指示过大内总管，因此总管特意停了下来，让萧清观察百官情况。 都很老实，没有以前那么跋扈！ 没有梁萧的时候，有时候这些老贼甚至不管圣旨的宣读，直接反对，让她憋屈至极！ 现在从独孤群到三家的四品官，都夹着尾巴，不敢吱声，甚至努力保持和煦的微笑。 第643章:声振远域！[3/3 第644章：急了 “众将随军征战有大功，自当重赏！” “镇北将军、列侯吕长河，升任后将军，食邑增至三千户，赏黄金二万两！安北将军、列侯卓英，升任征南将军食邑增至两千五百户，赏黄金一万五千两！安西将军、列侯南霁云，升任征西将军，食邑增至两千三百户，赏黄金一万两！” “骁骑将军、关内侯聂远，升任征东将军，封列侯，食邑一千八百户，赏黄金八千两！厉锋将军、关内侯越擎天，赏黄金一万三千两！朔方守将王春秋，升任安北将军，封关内侯，赏黄金一千两！兵部侍郎、镇西将军、列侯穆宏，赏黄金一千两！” “其余将校依照军功，加官进爵，即日起由兵部安排下发，不得怠慢！” “本次出征二十一万将士，每人赏黄金二两，将校依据功劳加赏！阵亡将士，其亲属再领抚恤金，五两黄金！国家供应肉食半年！” “十万将士，随梁爱卿出征大漠，每人额外加赏黄金二两，将校依据功劳加赏！此役亡故将士，其亲属再领抚恤金，十两黄金！国家再额外供应肉食半年，合一年！” “北境守城将士累计十八万，每人赏白银五两！” “即日起，西南、西境、东北，加大征兵力度，由兵部安排，影卫监督！钦此。” 随着诏书念完，独孤群强忍内心悲痛，与百官一同向梁萧等人贺喜。 当初兵部可是他们独孤家垄断的！ 而现在兵部尚书是卓武略，兵部侍郎是穆宏，底下就算有再多独孤家的人，也不敢乱动。 现在的兵部，真正回归天子掌握！ 至于户部和吏部，迟早也要被盯上！ 但真正让独孤群惊讶的，还是萧清的封赏。 超过出征前萧清诏书许诺的一倍！ 这一来一去，消耗的黄金就折合超过七百万两白银！ 算上抄家贺家一百多万两，也要再花六百万两！ 梁萧带来的将士们离开大殿之后，户部尚书欧阳基终于忍不住了，提醒道:“陛下！国库如果拨款这么多银两，只怕会导致国库空虚，那就只能卖掉缴获的蛮荒牲畜和军粮……” 萧清微笑道:“欧阳卿家急什么呢？朕还有另一道圣旨。” 众人吃了一惊，梁萧回到萧清身边坐好，大内 第644章:急了[1/3　　总管又取来第二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户部冗官过多，急需整顿、更换！即日起，户部尚书欧阳基改任礼部尚书，礼部尚书顾洪改任户部尚书。户部侍郎欧阳平升任太子少保，太常少卿顾少言执掌礼乐有功，升任户部侍郎。其余官员如有冗余，由丞相王沧海安排更换！即日起，回购全国征田令所登记农田！钦此。” 话音刚落，欧阳基勃然色变:“陛下怎可如此莫名撤换户部官员！” 把他换成礼部尚书，再把欧阳平明升暗降，效仿独孤云城从兵部侍郎升任太子少师，这一次撤换，根本就是要夺取欧阳家的户部大权！ 何万里等人也纷纷出言劝谏，痛陈危害。 萧清眉头一皱:“户部掌管国家钱粮，职责重大，在朕启用梁爱卿之前，国家却没有因此强盛，反而遭遇蛮荒入侵，军粮、军器调拨失序，户部却屡次推诿！朕又不是把你们贬官了，只是，你们做不好，就该换人来做！” “可是，顾尚书一直是礼部尚书，其子顾少言也是管礼乐的太常少卿，怎么能突然去管户部……”欧阳基急了。 萧清顿时拉下脸来:“欧阳卿家，你是在怀疑两位顾卿家的能力不成？独孤笑一介白身都能做吏部侍郎，顾卿家不能做户部侍郎？” 顾洪和顾少言只是瞥了欧阳家父子一眼，默不作声。 户部的职位都是肥缺，但这只是相对过去而言，如今他们拥护皇权，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揩油。 但比起礼部，在户部总归是能有点便利的，只要无伤大雅、别贪赃枉法就行。 比如，在大乾国，如果有人在户部当大官，其家族里的产业面对同行竞争的时候，商家更容易向本家族的产业靠拢。 就像王沧海当了丞相，哪怕王家家风清廉，在外采购物资的时候，商家往往也会优先供给他家，除非还有其他世家门阀来抢购。王沧海的族人在外办一些手续的时候，有司的效率也极高，生怕得罪。kanδんu5.net 相比之下，礼部就没有这么多好处了，顶多只是让人敬而远之。 但这么一换，的确是要了欧阳基老命，尤其是如今欧阳家已经被梁萧榨取几千万两白银，急需各种灰色收入支持！ 何 第644章:急了[2/3　　家面对梁家兄弟的饮食业挑战，已经无力支持欧阳家收购梁萧的书了，大梁国的世家门阀在支助超过八百万两之后，也选择退场。 独孤家暗中支持的贺家，还被抄家了，贺家家主逃到大梁国去了…… 至于端木家，糖坊和私盐同时遭受重创，自身难保！ 欧阳家只能靠自己卖地撑着。 而现在，萧清明显是铁了心要接管户部。 吏部侍郎独孤笑，以及何万里的儿子，吏部尚书何安定，此时也在苦口婆心劝谏萧清。 他们相信，如果再这么任由萧清夺权，各种明升暗降，吏部也绝对逃不出萧清的“魔爪”。 吏部可是六部之首！ 萧清不耐烦了，问道:“梁爱卿可是尚书令，统管六部，有何看法？” 梁萧故作一愣，随后朗声道:“吾皇圣明！” 欧阳基等人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据理力争。 “连武将都不能长期带一窝兵，难道文官就应该长期带一个部？”王沧海冷不防说着，又出列，“陛下，如有必要，老臣作为丞相也愿意让贤！” 众人心头一凛，欧阳基差点气得眼珠子都蹦出来。 怎么又是这个老贼，每次都跳出来补一刀，还是同归于尽的那种！ 萧清摆了摆手，郑重道:“丞相忧国忧民，鞠躬尽瘁，全家清廉，朝野上下有目共睹，就不必换了！” 欧阳基恨恨的望着王沧海和顾洪，实在无法理解。 为什么他们就一定要忠于皇权，兢兢业业？ 架空皇权，为自己家谋利更多，难道不好么？ 此时顾洪也皱着眉头，打量着欧阳基，同样无法理解。 面对梁萧，为什么他们到现在还是看不清形势，一定要争权夺利，就不能好好为皇帝、为百姓办事？ “权欲迷人眼啊……”工部尚书黄兴等人，见欧阳基急红了眼，不禁在心里感叹。 面对萧清的强势，又有梁萧在侧，欧阳基知道，自己如果再不识好歹，只怕下场会更难看，只好谢主隆恩。wΑp.kanshu伍.net 但很快欧阳基又想起诏书内容，微笑道:“陛下这是打算，耗尽国库，回购全国土地？？” 欧阳家正好急着出让土地，顺便让萧清耗尽国库钱财，损耗国力，挖个大坑！ 萧清点头道:“不错，欧阳卿家有何建议？” 第644章:急了[3/3 第645章：薅干净了 欧阳基试探性的问道:“不知陛下如此大规模回购农田，究竟有何妙用？我国不是已经有三成官田么？” “官田还是太少了，经过屯田改革之后，屯民对农田的需求量极大，都恨不得能多耕几亩，此举是为了顺应民心！”萧清一副豪横的模样，毫不犹豫回应。 欧阳基连连点头:“的确应该大力收购，臣建议应收尽收，国库只留部分银钱用于平时开支！若是国库告急，再出售买来的这些官田也不迟，毕竟驸马爷他也喜欢收购农田……” 萧清满意一笑，俯视群臣:“连欧阳卿家都支持回购农田，众卿家没意见吧？” 百官纷纷摇头，只有即将赴任户部的顾家父子暗暗担忧。 他们不太懂户部的情况，最近两个月接受萧清的密令，才开始恶补这方面的知识，结合本朝书籍和史册所记载的户部内容。 但萧清继位之后，带来了很多改革，比如屯田、契约税等等，他们完全不了解，全靠萧清和王沧海暗中为他们提供内容。 从他们的视角出发，欧阳基似乎是想让国库银钱告竭，埋下隐患。 比如，等以后国家各地出点意外，比如饥荒什么的，国库是不是就没有充足的钱粮拨款？ 到时候，户部要是一个处理不好，欧阳基他们就有理由弹劾，再要求重返户部？ 这还是小事，万一以后连军饷都发不出来，就糟了！ 户部空降二人，但户部的很多官员，依然是欧阳家的，不是那么好掌控。 “顾卿家，你们父子齐心，务必努力，你们的功绩，朕会看在眼里。”萧清正色道。 顾洪会意，当场表态:“臣定当竭尽全力！” 为了儿子的仕途，顾洪是打算拼了这条老命，努力工作，给顾少言铺路！ “陛下，征田令登记的土地，分散在全国各地，又该如何回购呢？”欧阳基仍不死心，想要表现自己的才能。 “朕会安排影卫和羽林军，监护负责购田的官吏！”萧清说着，又笑道，“先前梁爱卿遴选的那些人才，还有一部分等候任用，正是极好的官吏人选，暂且安排其中三百人为‘临时征田官’，由户 第645章:薅干净了[1/3　　部与丞相府共管！” 欧阳基、何万里、独孤群，同时心头一震。 这分明是准备给这些“人才”历练、升官的机会！ 欧阳基再也无话可说了，欲哭无泪，黯然退朝。 回到西宫别苑，萧清开心得小脸通红。 “萧哥哥看到他们憋屈的模样没有？当年霜儿登基的时候，他们可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就差指着人家鼻子训诫了，搞得好像人家是靠他们才能上位的！” 梁萧将萧清抱在怀里，安慰道:“霜儿再也不会受他们的气了，不过，和他们的战争现在才是真正的开始！回购土地之后，改进屯田分成，最后推行摊丁入亩，如此让利于民，对全国各地的地主豪绅是极大的打击，如果不能处理好，会引起国家动乱。无论如何，要加强对军队的掌控，决不能让他们落入他们手里。” 萧清心头一凛，乖巧点头:“周边强敌受到萧哥哥的刺激，也会不断提升军备，所以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以免边境战乱又赶上国内这些大地主作乱……但有萧哥哥在，他们翻不起大浪的！” 梁萧忍不住捏了捏萧清的小脸蛋，一脸宠溺。 这小妮子都十八岁了，反而越来越黏人，越来越可爱。 梁萧兼任大司马之事，很快传遍京城，全城百姓心悦诚服。 “安国侯的官职越来越多了，但每一个官职都名副其实！” 目前梁萧官位里面最小的，反而是最早担任的工部侍郎，但梁萧也改进了不少大乾国工艺，比如逆风调戗、曲辕犁等等，还有张扬替他干活，对得起这个官职。 就连梁萧自己，知道萧清要给自己加封大司马的时候，也不禁莞尔一笑。 这么多官职，写正式诏书、奏折的时候还不能省略，就很吓人…… 再过不久，工部侍郎就能让张扬兼任。 把独孤笑升为吏部侍郎，是一步极好的棋。 张扬和顾少言、穆宏等人，能够名正言顺升迁。 花前月下，梁萧怀抱萧清，喃喃自语:“什么时候把李修云跟洪杰这两小子调回来，让他们也干点苦力活，早日升迁啊……” “萧哥哥就喜欢暗算熟人，最‘惨’的就是 第645章:薅干净了[2/3　　张扬了，真坏！”萧清笑道。 梁萧笑道:“能者多劳嘛，为夫这是给他们创造名留青史的机会，他们应该感激涕零才对！” 此时的洪杰和李修云，正在卓子房家中做客，莫名打了个冷颤。 夜间，安国侯府上，梁萧带来的将士们正在开怀畅饮，侯府提供的一醉百年管够。 因为许多买家储存的一醉百年够多了，一醉百年的销量下滑了超过四分之三，但也不是不能卖。 梁萧依然不打算降价，至少几年内不能降。 觥筹交错间，众人眼花耳热，直呼痛快。 “哎哟，本来还以为会封个征北将军来着，居然是后将军！”喝醉的吕长河终于稍微放飞自我，一脸骚包。 越擎天放弃加官进爵的机会，倒是额外赚了五千两黄金，够一家老小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南霁云、聂远、卓英还封了“四征将军”，地位仅次于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和前后左右四方将军。 卓武略笑道:“你们这帮年轻人，现在还会稀罕征北将军？” “噢，也是，蛮荒人都跑了，还征什么北！”南霁云忍不住哈哈大笑。 众人不禁莞尔。 曾经，蛮荒人是大乾国的北方大患，四征将军里征北将军地位最高。 经过梁萧这么一折腾，征北将军肯定是四征将军里地位最低了…… 就连聂远的镇东将军，以后好歹还要面对东海倭寇、东北太极国、鲜卑等国。 “妹夫没来参加酒席，实在可惜！”不在军营，卓英终于敢叫梁萧妹夫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吕长河含糊道。 他当然清楚梁萧不怎么喝酒的原因，特别是一醉百年这种烈酒。 要和霜妹延续皇室香火呢…… 在场将校，纷纷举起酒杯:“那也得隔空敬安国侯一杯！” 所有人满怀感激之情，向着皇宫的方向，敬了一杯。 “征田令要开始了！陛下真的准备回购全国土地了！听说是为了让屯民能分配到更多的田地！” 第二天，京城大街小巷都在议论征田令的事。 梁萧也回到了梁府，着手处理书坊之事。 “欧阳家被薅干净了，是该一脚踹开了！” 第645章:薅干净了[3/3 第646章：劝人大度，天打雷劈 梁萧在家中浏览各地书坊的财报，相当满意。 安国书坊，从欧阳基那里刮了三千七百万两。 但实际上，欧阳家前前后后给他送了超过四千二百万两白银！ 其中五百万两白银是欧阳家用于“二度收购”梁萧的书籍，被梁萧的人拿去购买欧阳家出让的土地，超过三百万亩！ 欧阳家拿到这回收的五百万两白银之后，又砸进书坊这个无底洞。 欧阳家之所以不愿放弃书坊，最初原因是不肯放弃书坊生意，并且不希望大乾百姓都能以低成本读书，从而打破世家门阀对官场的垄断。 此后，则是因为砸进去超过两千万两白银，已经回不了头，只能硬着头皮和梁萧坚持。 但如今国内的世家门阀被梁萧和萧清狠狠打压，气焰不复当年，根本无暇去考虑百姓会不会打破他们对官场的垄断。 根据各地书坊汇报，欧阳家最近收购书籍相当被动，甚至有些拖沓，显然是没什么钱了。 梁萧立即带着自己的家将和护卫，前往书坊和报社，观看最新进度。 他的书坊，在他征战期间，一直在偷偷印制其他书籍，留以备用。 安国书坊不能因为与欧阳家的商战，而忽略了真正的意图。 让百姓读得起书，有阶级上升的机会，改善官场垄断的情况。 近期，因为百姓过于热情，梁萧的日常出行相当低调，只有简单的几辆马车，护卫们也不穿安国侯府和梁府的制服，倒也没什么人认出来。 梁萧的车队在安国书坊大门口停步时，外面吵闹声惊动了车内的梁萧。 “何事喧哗？” “回侯爷，外面有个欧阳家雇佣的文人，在哗众取宠！” 护卫的回报，让梁萧眉头一皱，不得不下车观看。 距离安国书坊门口一丈的地方，一座高台上，一名锦衣老者正在睥睨底下的观众，满脸嘚瑟。 “春秋老贼，你是江郎才尽了么，成天就只会讲几个老掉牙的先秦故事，也有脸说自己的故事比《三国演义》《楚汉争霸》《西游记》好！” 底下的民众不耐烦了，纷纷催促老者下台。 锦衣老者气定神闲坐在那里，灌了一口茶水，仰头漱口，发出“咯咯咯”的声响，随后隔空朝着台下民众喷了一口，才慢悠悠的笑了起来。 “老夫一向声情并茂，说的故事不比那什么狗屁《三 第646章:劝人大度，天打雷劈[1/3　　国演义》《西游记》好看？看个死猴子都让你们看上瘾了？” 梁萧皱着眉头，询问护卫:“欧阳家的？” “是的侯爷！此人是欧阳家的御用文人，最近以‘人世几春秋’为笔名，作为欧阳日报的主笔，特别阴阳怪气，说您坏话，但说得很隐晦，一般人听不懂，还是报社的先生指出来的！” 听到护卫回报，梁萧瞳孔一缩！ 被他打断狗腿的那小子，难道也在这里？ 但梁萧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应该只是撞名了，否则他不可能如此藐视《三国演义》，这可是文明的瑰宝，他显然是从来没有接触过《三国演义》和《西游记》。 欧阳家被他榨干了家底，如今也只能靠阴阳怪气表达不满了。 “就你那几个烂故事，也配和《三国演义》相提并论？听说《三国演义》其实是安国侯推广的，罗贯中是安国侯用的笔名！” 百姓义愤填膺批评人世几春秋，令梁萧不禁莞尔。 待四海靖平，天下大定，他将以“梦游神界”为由，为昔日拿出的这些作品附上它们真正的作者名，对外只说是“这些神界仙人启发”。 “安国侯？不就是梁萧！我观梁萧，如插标卖首尔！” 台上的人世几春秋一脸狂傲，不以为然。 “插标卖首，不也是关羽斩颜良说的，你也配用！”底下越来越多的百姓，因为自己喜欢的故事被被人藐视，生气了。 “就是插标卖首，有什么问题？” 人世几春秋以极度尖酸刻薄的嘴脸，继续道:“你们只看到他建功立业，看不到他残暴的一面！动辄斩首大将不说，屠敌五十几万，战国白起也才坑杀了四十万赵军而已，这是要遭天谴的！” 台下已经有读书人出声怒斥。 “蛮荒人要我们亡国灭种，贺兰山十万将士还被他们抛尸荒野，安国侯和镇国侯带领将士奋起反击，有什么不对！你屁股坐哪边了！没有安国侯，你现在也和袁术一样，不过是冢中枯骨！哦不对，你们欧阳家现在就已经是冢中枯骨！” 自从得知欧阳父子从户部调离，现在的百姓已经不再畏惧欧阳家。 “侯爷！” 梁萧身边的越擎天怒了，想要冲过去，被梁萧拦住:“先看看。” 如今百姓的变化，令他倍感欣慰。 这就是宣传的力量，推广报纸，世家 第646章:劝人大度，天打雷劈[2/3　　门阀再也无法随意操控舆论，民智初开！ 人世几春秋朝台下那名满面怒容的读书人隔空啐了一口。 “你枉读圣贤书，不知道什么叫冤冤相报何时了？梁萧如此嗜杀，与蛮荒人何异？亏他还被视为‘大乾文圣’，读书人的仁义道德，他弃若敝屣！对异族，就应该大度包容，怀柔拉拢，大乾国才配自称中央之国！做人要善良，白起杀了四十万赵卒尚且知罪，梁萧一个屠夫，本该自刎以谢苍生，凭什么封侯拜相！”kanδんu5.net 话音刚落，全场百姓为之惊怒，有几十人想要爬上高台，却被守在高台下的欧阳家护卫推回去。 “老夫就喜欢你们看老夫不顺眼，又打不到老夫的表情！”人世几春秋一脸嘚瑟。 “看来欧阳家对本侯怨气颇深呢。”梁萧冷眼注视着台上狂徒，正要说点什么，上空突然风雷阵阵。 “轰！” 几道天雷同时轰在了高台上！ 众人纷纷辟易，就连梁萧也吓了一跳，连忙吩咐众人退到书坊门口。 回过神来的众人，踮起脚尖，定睛一看，却见人世几春秋已经直挺挺躺在台上。 “被雷劈了？”欧阳家的护卫吃了一惊，走上高台，想要去观察尸体。 又是接连几十道天雷劈在高台上，燃起熊熊烈火，烟消云散之后，台上只留下一地骨灰。 梁萧看在眼里，叹了口气，说道:“待会儿派人去给他收拾收拾骨灰吧……” 话音刚落，又是狂风大作，人世几春秋的骨灰也被吹向四面八方，只留下一地狼藉，随后下起了雨…… 梁萧陷入了沉思。 “这老贼是诋毁安国侯，被雷劈了？老天都要收他，说明他满口胡言，天怒人怨啊！”“他用生命向咱们诠释了:劝人大度，天打雷劈。劝人善良，骨灰被扬。”“说不定是天将军庇护安国侯，给这老贼五雷轰顶之刑！” 听着百姓的议论，梁萧叹了口气，吩咐护卫:“去给他烧点纸吧，告诉他下辈子别用这个笔名了……” 安国侯梁萧受人诋毁，却还派人给对方烧纸钱，一时传为美谈，人世几春秋以生命为代价，为世人敲响警钟，强化了梁萧的舆论地位，京城的政敌们也不敢公开诋毁梁萧…… 回到书坊，梁萧检阅满仓库的书籍之后，心满意足。 “带上宝贝，随我去见欧阳基，做个了断！” 第646章:劝人大度，天打雷劈[3/3 第647章：你们，认不认输？ 雨过天晴，京城有几个路段泥泞不堪。 梁萧的五百人车队，护送着四十辆马车，赶往欧阳家。wΑp.kanshu伍.net 车轮滚滚，地上留下深深的车辙。 细心的路人发现了这个情况，吃了一惊。 “安国书坊这是在运什么东西，车轮的压痕这么深？” “才几个箱子啊，这么深的压痕太罕见了，应该是装了金银铜铁！这是准备干什么呢？” 在百姓的议论声中，梁萧亲领车队，来到欧阳家门口。 “安国侯造访欧阳家！” 欧阳基收到消息的时候吃了一惊:“他来咱们府上是想做什么？” 刚刚他们才收到欧阳日报的主笔遭雷劈的消息，这会儿梁萧就来，难道是兴师问罪？ 考虑到梁萧如今的地位，欧阳基还是乖乖带着族人出门迎接。 欧阳宏之子欧阳生，在欧阳基身后死盯着梁萧，浑身颤抖。 当年的梁萧，连他都可以肆意羞辱，而今却成了连他大伯都不敢怠慢的大乾国太保、大司马！ 而他，却只能靠着家族运作，当个京城八品小官，毫无存在感！ “驸马莫要责备我们欧阳家，那人只是我们府上的临时工，早已被老夫解雇，可能是因此有了怨言！” 梁萧下车后，欧阳基耐着性子解释。 现在欧阳基也生怕天降雷霆把自己给劈了！ 梁萧微笑道:“理解，理解！欧阳尚书深谙人情世故，断然不会如此失智。但本侯来找你们，其实是为了书坊之事。” 欧阳家众人眼前一亮。 欧阳基惊喜道:“难道驸马是打算认输？” 梁萧一愣:“本侯是来劝你家认输！” 话音刚落，欧阳家众人怒发冲冠。 就是他梁萧的书坊，让他们这么大的世家门阀几近破产！ 当年欧阳家可是隐形的大富豪，经过几百年的巧取豪夺，掌握着几百万亩良田！ 如今欧阳家的良田，都快被梁萧和一部分不知名人士瓜分干净！ “老夫不明白驸马的意思！”欧阳基怒极反笑道。 梁萧长叹一口气，转身命令众人打开所有檀木箱子。 入眼所见，金光闪闪！ 看着最前面的几十箱黄金，欧阳基只感到眼前一黑，努力保持镇 第647章:你们，认不认输？[1/3　　定，微笑道:“陛下前后赏赐给驸马几十万两黄金，老夫怎么可能不知道，不必拿到我欧阳家门前炫耀！” “不不不，这些黄金可不是陛下赏赐的！是本侯用你家的白银兑换的！”梁萧一脸无辜道。 闻言，欧阳家众人心头大震！ 哪壶不开提哪壶！ 现在他们都在勒紧裤腰带，收缩产业，就因为钱财都砸进书坊之战！ “暂时只换到这么多黄金，不多，每辆车上存了五千两而已！” 欧阳家众人听着梁萧解释，目眦欲裂！ 也就是说，梁萧还有这么多钱，可以用于印刷，那他们就需要拿出至少双倍的钱，和他消耗！ 但很快，众人又把目光投向远处的一箱箱银票，瞳孔一缩！ 二十个檀木箱子，每个箱子里整整齐齐摆着几十叠银票，每一叠一票都用纸带绑好，还用一块金砖压着！ “托你欧阳家的福，大乾国的百两银票，有不少都在本侯手上，车上这些，也就二千万两吧。”梁萧撇嘴道。 欧阳基的身体摇摇欲坠，被欧阳宏扶住，颤颤巍巍的指着梁萧，怒道:“你哪来这么多钱，是不是贪赃枉法！！”看書喇 梁萧又是一脸无辜道:“不都是你们欧阳家送的？” 欧阳家众人呼吸一滞！ 他的书坊，居然真的能盈利！ 不是成本在三百到五百文么？到底是如何盈利？ 梁萧终于解开了众人的疑惑:“其实，原本一百五十文一本书，只是薄利多销赚吆喝的。谁知你们欧阳家愣是想要以三百文的价格，应收尽收，本侯也很为难……” 欧阳基擦了擦嘴角不知何时溢出的血，颤声道:“光是纸张、油墨之类的材料钱都超过一百文，还不算印刷工具，你、你怎么可能盈利！！” “陛下难道没有昭告天下，准备推广活字印刷术？”梁萧说完，一拍脑壳。“哎呀，你看本侯这记性，都忘了再去提醒提醒！” 梁萧身后的南霁云等将军也是跟来看热闹的，此时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户部、吏部、兵部，曾经是三大门阀欺压军人的主力，曾经大乾国的军人提起三大世家门阀，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第647章:你们，认不认输？[2/3　　尤其是南霁云，差点被独孤家害死，如今更想亲眼见证，梁萧是如何一步步把这些世家门阀推向深渊。 欧阳家，就是开端！ “不可能……”欧阳基喃喃自语，不停摇头，花白胡子乱颤。 欧阳生鼓起勇气，冲着梁萧咆哮，色厉内荏:“梁萧！你究竟想说什么，有屁快放！” 梁萧这才笑道:“自然是劝你欧阳家收手，及时止损。因为，光是京城的安国书坊，最近都准备了四书五经和两种识字读本，每样十万册，你欧阳家有再多钱财，也拦不住本侯印书卖书！” 说着，梁萧随手从护卫手上取来一本《论语》，微笑道:“虽说材料价格稍微涨了点，不过一百五十文还是可以接受的价格，目前每本勉强能赚个三文钱吧！” “怎么可能……”欧阳家众人满脸不信，声音发颤。 但摆在他们眼前的黄金和二十箱银票，由不得他们不信！ 伪造银票可是抄家灭门的死罪！ 欧阳基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已经语无伦次了。 儿子欧阳平瞪着梁萧，双眼布满血丝:“那你为何还来劝我们欧阳家及时止损，大发慈悲？” 梁萧又摇了摇头，终于恢复严肃，一字一顿道:“因为，你欧阳家继续砸进来的钱，本侯已经看不上了！本侯现在就要开始卖书，让我大乾百姓人人都能买到安国书坊一百五十文的书籍！” 说完，梁萧又看着满脸绝望的欧阳家上百人，让护卫取来几十本新书展示。 《聊斋志异》《三国演义（上）》《三国演义（中）》《西游记（上）》《大乾诗词》《孙子兵法》《左传》…… 整整二十五种新书，放在陈列架上，炫瞎欧阳家众人狗眼！！ “等你欧阳家宣布认输，本侯就准备把新书也拿来一起卖。你欧阳家不认输，就暂时把这些新书囤积起来不卖。礼部尚书欧阳基，礼部侍郎欧阳平，你们，认不认输？” 梁萧的灵魂拷问，还带上父子俩的新官职，强调欧阳家失去户部大权，终于让欧阳家众人崩溃。 “噗！” 早已气血不调的欧阳基，当场喷出一大口血，不省人事！ 第647章:你们，认不认输？[3/3 第648章：洛神 欧阳家的家主欧阳基病倒，危在旦夕。 欧阳家认输了，由欧阳平出面，和梁萧当场确认双方契约内容，由双方人员和周围看热闹的达官贵人作证，欧阳平把自家的那份契约也一并交给梁萧。 欧阳基被抬进去治疗，由欧阳宏辅助欧阳平，当众写下证明，从此不再干涉安国书坊生意，允许安国书坊所有书籍任意定价。 梁萧带着二人的证明、两家的契约，扬长而去。 欧阳平回到家中，气急败坏。 “快！以一百五十文的价格，抢在梁萧之前倾销那些书籍！！” 欧阳书坊立即挂牌卖书，却无人购买。 “安国书坊的书最高只卖一百五十文！快去安国侯的书坊！” 原来，在欧阳家认输之后，梁萧的部下已经第一时间通知安国书坊，开始清空库存！ 梁萧卖的书，都有“安国书坊”的标志，而梁萧卖给欧阳家的书，只有“欧阳书坊”标志。 购买同种书籍，百姓出于对梁萧的敬仰，都向安国书坊蜂拥而去，争先恐后，生怕书价上涨。 比起以前动辄六百甚至一千五百文的书，这些书简直是贱价！ 一些中农、富农蹲守了一年，终于等来了这个价格的书，人人感激涕零，带回去给自家孩子。 欧阳家囤积的书，滞销了！ 欧阳家大堂内，欧阳宏苦着脸道:“大侄子，和梁萧的书平价，卖不出去了，要不要降价？” 欧阳平咬了咬牙，点头道:“每本书立即降价五文！再不行，就降十文，趁早回血，以免夜长梦多！” 欧阳家只要能卖出这些囤积的书，还能回本一两千万银两！ 一个时辰后，管家哭丧着脸回来汇报。 “降价也没什么人买！百姓都说了，他们不差这几文钱，宁愿多花几文钱支持梁萧的书坊，也绝不买欧阳家的！！” 欧阳平差点背过气去:“降价二十文，我就不信他们还不买！” 欧阳宏提醒道:“京城百姓富裕，情况不同，其他各地可能不需要降价这么多，需要徐徐试探……” 欧阳平会意，立即派人通知全国各地的书坊。 她 第648章:洛神[1/3　　相信，就算百姓都希望支持梁萧的书坊，但有些百姓实在没钱，还是会买欧阳家的书！ 又过了半个时辰，管家又哭丧着脸跑回来了。 “还是卖不出去？？”欧阳平惊道。 “不是的！安国书坊突然又发起了什么‘促销活动’，那十一种老书，每本至少降价五十文，明天开售！据说会在全国各地推广，今天买过他们书的，都可以带着这些书，退钱五十文，但需要在书坊标记旁边再打一个标记，以免有人重复退钱！” 听着管家的汇报，欧阳平向后仰倒在欧阳生怀里，目光涣散:“他是考虑到咱们会降价了，先是抢着卖书，再一步步逼咱们降价！所以，梁萧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如何逼死我们欧阳家书坊……” “连这种活动都准备好了，等他卖光库存的这些书，百姓也用不着再买咱们的书了！”欧阳宏浑身颤抖，瘫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此时此刻，大堂里人人悔恨，个个悲戚:“当初如果能早点放弃书坊生意，是不是就不用落得如此下场了？” 欧阳家的四书五经和《史籀篇》《仓颉》，囤积太多了，全国各地书坊加起来，累计超过三亿本，能卖上百年…… 可大乾百姓根本不需要这么多，他们需要的是其他种类新书！ 这就意味着，欧阳家短期内想靠这些囤积的书籍回本，无疑是痴人说梦。 这么多书籍堆积在一起，几乎变成了不动产，如果将来他们抓住机会谋反，这些书自然也会被萧清查封充公…… 这是梁萧的算计，欧阳家就算有心鼓动各地的官僚族民闹事，甚至谋反，也会投鼠忌器！ 此时萧清在宫中已经乐开了花，钻进梁萧怀里撒娇。 “不愧是萧哥哥，把欧阳家套得死死的，那欧阳基也太惨了~” 梁萧也忍不住笑道:“祸国殃民的豺狼不值得同情，我们就算大发善心，也是善待值得的人，比如百姓！” “嗯~”萧清芳心大喜，只是乖巧答应。 一旁的甄宓看着撒娇的萧清，越看越酸，忍不住说道:“萧哥哥，宓儿的《大 第648章:洛神[2/3　　乾群侠传》已经成书了，《大乾英雄传》暂定为上半部，宓儿希望能尝试发书……” 梁萧点头道:“宓儿的书，大乾百姓也一定会喜欢！不过，你如今贵为宓妃，这么写我和将士们的故事，百姓也难免会有意见。” 甄宓懊恼的低下头，心情复杂。 为了萧清的对她的承诺，她义无反顾做了宓妃，却忘了这一层关系。 后来大乾日报也不敢再刊登她的《大乾群侠传》和《大乾英雄传》，因为再这么刊登下去，就有皇妃与梁萧暧昧不清的嫌疑，明面上有种给萧清这个皇帝戴了绿帽子的味道。 《大乾群侠传》写群像，但主角还是“梁萧”。 就算百姓不往这层去想，甄宓作为妃子，也不适合发这种杂书。 “也不是没有办法！宓儿也取个笔名吧，等将来再恢复原名也行。”梁萧安慰道。 甄宓双眼一亮，略加思索，笑道:“那宓儿的笔名就叫……洛神！” “洛神？”梁萧心中一惊，随即哑然失笑，点头。 “洛神”之名，也随着《大乾英雄传》和《大乾群侠传》两本书的连载而芳名远扬，成了人人向往的才女。 一些知情的百姓，也没有意见了，毕竟那位宓妃本来也是梁萧的小妹。 梁萧三人在西宫别苑有说有笑，反观欧阳家，全家上下愁云惨雾！ 欧阳平等人守在欧阳基的病床前，望着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欧阳基，和地上装满鲜血的木桶，悲从中来。 曾几何时，只有他们仗势欺人，何曾受过这么大的气！ 这才过了一天时间，他们家中的顶梁柱就…… 给欧阳基看病的四名郎中，跪在欧阳平面前，一脸惶恐道:“我等真的尽力了，家主他……只怕撑不过今天！” 话音刚落，众人悲痛欲绝。 欧阳基回光返照般握住了欧阳平的手，声音有气无力:“毁我欧阳家根基，为父就算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梁萧！” 说完，欧阳基撒手人寰，全家上下哀声一片。 曾经的户部尚书，八面威风的欧阳基，被梁萧活活气死，礼部尚书职位，突然留缺…… 第648章:洛神[3/3 第649章：恶谥 朝会。 “礼部尚书欧阳基积劳成疾，意外身故，令人惋惜！”萧清一脸的“悲痛”。 文武百官望着同样一脸“悲痛”的梁萧，心头一凛。 欧阳平跪在台下，含泪道:“家父一生为国为民，死得其所……” 独孤群、何万里等人一脸惊骇。 老爹被梁萧气死，欧阳平都不敢当众弹劾！ 但何万里最先想通了。 根据目击者描述，梁萧并没有故意气死欧阳基，不过只是正常商业交易。 萧清含糊道:“欧阳卿家为你欧阳家操劳一生，实在不容易！” “臣斗胆请求陛下，赐家父一个美谥！”欧阳平恳求道。 萧清终于绷着脸道:“怙威肆行曰丑，如果一定要追谥，朕只能给欧阳卿家一个‘丑’字！” 怙威肆行，绝对的恶谥！ 台下百官人人紧张。 欧阳基生前倚仗权势，近乎胡作非为，甚至敢呛声两任皇帝，这个谥号，没什么问题！ 如今欧阳基气死，欧阳家失势，昔日的矛盾都显得无比刺眼。 就算欧阳基没有公开违反大乾律法，却习惯了嚣张跋扈，日渐强势的萧清终于可以清算身后之名。 “这万万不可呀！”欧阳平又惊又怒。 萧清看向顾家父子:“两位顾卿家，你们先前管的礼法，告诉欧阳卿家，可不可以？” 顾洪、顾少言立即出列应答:“回陛下，符合礼法！” 欧阳平无言以对。 他刚刚改任礼部侍郎，当然没有顾家父子懂得多。 “名与实爽曰缪；伤人蔽贤曰缪；蔽仁伤善曰缪。朕认为，该追谥‘缪丑’。欧阳卿家，自己挑一个吧。”萧清正色道。 台下文武百官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就连梁萧也愣了一下。 缪丑……这不是和秦桧的谥号差不多了？ 但考虑到欧阳基和独孤群一样都是投降派，名不副实，结党营私，中伤贤人，乏善可陈，给他这么个谥号不冤！ 欧阳平反复哀求，最后只能接受“丑”。 “朕希望众卿家都能为国为民，莫要被国家追谥‘缪丑’！”萧清正色道。 百官纷纷回应:“臣等竭忠尽智，以报国恩！” 萧清这才满意道: 第649章:恶谥[1/3　　“至于礼部尚书留缺……” 欧阳平强忍悲痛，急道:“臣请求继承父业！” 萧清满脸扫兴:“欧阳卿家，朕没有逼着你去给令尊守丧三年，已经是莫大的破例，父亲亡故，儿子升官，此事传出去，你让朕如何向百姓解释！” 欧阳平语塞。 何万里出声道:“陛下！臣与太师清闲，愿意代领！” 现在他是太傅，独孤群是太师，都被架空了，恨不得有个官位！ 萧清摆了摆手:“两位垂垂老矣，是该颐养天年的时候，朕已经有了合适人选。金陵太守何景云，治理金陵多年，政绩斐然，推广礼乐，有目共睹！正好，由他赴京，暂代礼部尚书一职。三年后，若何景云不能胜任，再由礼部侍郎欧阳平接任！” 欧阳平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着，指节发白，连指甲都插入掌心些许，流了点血。 萧清的意思很明显，因为老爹欧阳基的死，三年内，他是没有可能升官了！ 三年前还是如日中天的欧阳家，如今只怕连顾家都比不上！ 王沧海等人一脸淡定，没有任何同情。 除了活该二字，他们实在找不出能更贴切形容欧阳家的词。 算上田地的价值，梁萧从欧阳家那里累计赚取超过四千万两白银，此事已经在一天内传得满城风雨。 那可是四千万两，不是四万两！ 平民百姓五口之家，省吃俭用一年，也就花个几两、十几两！wΑp.kanshu伍.net 人们羡慕梁萧之余，更惊怒于欧阳家的隐藏财富，简直多到不可思议！ 这些财富，又是哪来的呢？ 靠以前的书坊，就算卖一百年的书，也没有可能！ 究竟靠的什么，也就呼之欲出了…… 经过萧清拍板，人事调动也定了下来，金陵太守何景云升任礼部尚书，丞相长史刘帆因协助屯田有功，升任金陵太守！ 王沧海又和新任户部尚书顾洪一起出列提醒:“关于回购全国土地之事，陛下，尚缺大量资金！” 萧清会意，叹道:“此事朕已有准备，梁爱卿打算捐献部分卖书所得，累计两千万两白银。” 众人惊讶的看向梁萧。 梁萧顺水推舟道:“臣本欲以 第649章:恶谥[2/3　　一百五十文左右的价格卖书，但欧阳家有意竞争，臣也算发了笔横财，却让百姓苦等廉价书籍，臣是该回馈百姓，作为谢罪！” 这是他和萧清商量好的，不过萧清并不肯收他的钱，只是拿这两千万两捐款作为国库增收的幌子。 而现在他自己的资产早就超过了五千万两，只要别公开花光，外人也看不出什么猫腻。 这些钱，梁萧可以拿来钱生钱，也可以作为备用资金，方便将来应急！ 文武百官纷纷称赞:“大司马为国为民，吾等佩服！！” 两千万两，已经足以震惊全国！ 大乾国算上盐政改善，一年的收入也才不到七千万两白银，其中大部分用于支付俸禄，每年能有盈余就不错了！ 欧阳平直接气晕，被抬了出去。 独孤群撇了撇嘴，一脸难受。 这么一对比，他独孤家被逼着“捐”了几百万两，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关键是，将来可能真要兴起“捐款明志”的潮流，谁家还敢不老实…… 萧清又道:“定国侯公孙业，也表态捐赠两千万两白银。” 话音刚落，文武百官有一半人惊得手里的笏板都掉了。 “不愧是世代忠君报国的定国侯府，配得上金山银山！”回过神来的群臣纷纷称赞。 也只有梁萧和萧清、王沧海、宁雪君知道，本来公孙业的捐款也是个幌子，结果这位江南抠门之王在收到萧清请求之后，居然坚持真捐！ 萧清感慨道:“如此巨款，朕又岂能毫无表态？国家不会忘记两位的捐赠，他年国库充盈，自当归还。朕有意升公孙卿家为车骑将军，众卿家认为是否妥当？” “陛下圣明！国家兴盛，指日可待！”百官纷纷回应。 这是开国至今最大的两笔捐款之一，加上公孙业本来就是卫将军，直接破格升任大将军都没问题。 定国侯府，本来就出过两任大将军。 萧清傲然道:“那么，朕打算从征田令登记在案的的两亿亩田地里，挑选那些地主豪绅的一亿两千万亩，回收！” 群臣大惊:“陛下，就算国库凭空增加白银四千万两，也拿不下这么多田地！” 第649章:恶谥[3/3 第650章：大乾杀神 这些分散在全国各地的田地，薄田价值几钱到一两五钱银子，良田更是五两起步。 想要拿下一亿两千万亩，至少需要两亿两白银！ 萧清微笑道:“朕会派遣影卫，去全国各地安排募捐，姑且先拿这四千万两捐款应急一阵子！” 募捐？ 群臣面面相觑:“这能募资多少？” 在他们看来，捐钱给国家，让国家回购土地，那他们何不自己去买地？ 萧清撇嘴道:“毕竟回购农田也是为了屯民能有机会多种几亩地，国内总有心怀家国之士嘛！不试试怎么知道？” 到底有没有人捐款，对她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把自己的“小金库”合理化。 大不了，编几个深藏不露、毁家纾难的大商人、富豪出来！ 再者，国家也能借此试探全国各地财主的态度，将来清算的时候可以避免伤及无辜。 比如燕州吴家、金陵李家、钱塘卢家，就在几场大乾与蛮荒的战争中捐赠了不少物资，尤其是国家急需的棉花、粮食！ 棉花用于赶制棉甲，粮食用于江南各地赈灾，这样就不需要从北方调集粮食过来，北方的粮食也可以用作军粮。 号称天下第一巨富的端木家，从开国至今，几乎一直都是一毛不拔，梁萧动起手来也没什么顾虑…… 屯田之事就此拍板。 欧阳平回到家中，失魂落魄。 欧阳基一死，欧阳家就算没有倒台，损失几千万两资产，也是风雨飘摇！ “要不要辞官，去交州投靠南王？”欧阳平喃喃自语。 欧阳宏神色一变，提醒道:“咱们不把这些书打发掉，就算以后反抗昏君，这些书也会变成昏君的财产！！” 欧阳平猛吐了一口气，随即哈哈大笑:“梁萧啊梁萧！你就是想用这些书套死我欧阳家，是么……” 这一刻，欧阳平只感到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 公羊氏好歹还有机会跑，欧阳家连跑路谋反，都要掂量掂量了！ 而现在，欧阳家的这些书还在滞销！ 大乾国内风起云涌。 国内世家门阀的格局，已经开始迎来第一轮洗牌，欧阳家率先失势，出局指日可待。 顾家、穆家、江 第650章:大乾杀神[1/3　　南何家……这些世家并没有因为欧阳家失势，就取而代之，成为新的门阀，而是严令族人改变观念，不得再有任何门阀思想、作为，将来只做“家族”。 尤其是和梁萧走得最近的顾家、穆家，深知将来大乾国会选贤任能，而不再只靠世家门阀提供人才，科举制即将焕发生机！ 这是梁萧和萧清的愿景，虽说科举制也有弊端，但只要改进得当，加以监督，至少远好过昔日门阀林立的格局。 东北偏远寒冷之地，鲜卑族民长久的居所。 正在牙帐里利用火盆取暖的鲜卑国主和众将，瑟瑟发抖。 “朵武能被蛮荒人出卖，一万人全军覆没！” 了解真相的鲜卑国主惊怒交加，但也不敢轻易进犯大乾东北。 “国主！大乾军队之强大，空前绝后，还有梁萧这样的杀神，不是鲜卑可以对付的，毕竟蛮荒都败得这么惨。为了自保，我们恐怕真的要与出云国等国家合作！”一名老臣提醒道。 “蛮荒人已经元气大伤，绝对不是咱们鲜卑的对手，咱们应该先杀入漠北，吞并蛮荒，翻身让他们成为附庸！”鲜卑国主沉声道。 就在此时，一名大臣从外面冲了进来。 “国主！斥候去漠北探查发现，新任蛮荒单于阿提拉，带着数百万蛮荒子民，恢复‘匈奴’之名，离开漠北，前往西南！” 众人大惊！ 蛮荒人居然主动放弃漠北？ “先去占领漠北吧，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别去招惹梁萧了……”鲜卑国主打了个冷颤。 朵武能一万人死在梁萧手里，鲜卑人并没有兴兵报复，而是忍气吞声，把一切责任推给了阿提拉。 结果，阿提拉还跑了！ “国主，漠北的西边，据说有天日族，不好惹！”一名将军提醒道。 鲜卑国主双眼一亮:“那与他们交好结盟，不正合适么，立即动员！切记！不要进入漠南区域，免得大乾安国侯找到借口，带兵追来……” 闻言，全场众人又想到几十万蛮荒铁骑全军覆没，不寒而栗。 来自偏远的北方，一场新的危机在酝酿。 今日卓子房大寿，正在金陵卓家做客的公孙业 第650章:大乾杀神[2/3　　，一脸轻松。 捐出两千万两，是挺伤筋动骨的，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这是公孙无极留下的祖训。 如有必要，毁家纾难。 历代子孙不完全理解公孙无极的想法，但还是照做了，也主动做好一切避嫌工作，毕竟定国侯府的金山银山都是大乾高祖所赐。 只要大乾皇室不倒，定国侯府的确是永保昌盛，也得到大乾皇室的充分信任。 李修云、洪杰、刘峰等人也在卓府做客。 直到卓子房出示大梁天子的诏书内容和邀请函，原本其乐融融的众人纷纷安静下来，一脸错愕。 “大梁天子怎会有如此气魄，究竟是为了什么，让他这么想见梁萧……”公孙业百思不得其解。 卓子房叹道:“老夫也只能推测原因，不敢确信，总之，得立即派人通知陛下和梁萧，慎重考虑此事！” 梁萧拿到欧阳家“炫富”的两千万两银票，被送到国库，萧清暗中又让影卫往梁府送了两百万两黄金作为兑换。 二十万张百两银票，得以继续流通，对大乾国经济有利。 西宫别苑，萧清偎依在梁萧怀里看着清单，一脸惊讶:“这几家也在捐款，萧哥哥，怎么办……” 顾家、穆家、黄家、林家……就连王沧海也把萧清赏赐给她的黄金都捐了。 顾家更是捐了十万两，穆家五万两。 “黄家和王家、林家的，不能收，这几家本来也不是什么巨富之家，顾家和穆家，象征性收他们五千两白银。不能真让他们为了屯田大出血，否则以后当官人人自危。”梁萧说道。 所谓的捐款明志，最初是梁萧弄出来敲打、戏耍那些世家门阀的，如今成了萧清用来掩护黄金的幌子。 但如果当官就要捐款，对一些本来就囊中羞涩的清官来说，是无形的压迫。 很显然，顾家和穆家也是吓到了，生怕表态不够好，哪天也被皇帝盯上，狠狠敲打。 萧清点点头，又道:“明天就开始回购全国土地，秋收之后还要推广萧哥哥地里收成的新农作物，但国内还有千万级别的‘黑户’，摊丁入亩又不能马上实施，这些黑户也是极大的隐患呢……” 第650章:大乾杀神[3/3 第651章：改良版大索貌阅 作为皇帝，萧清当然清楚，“摊丁入亩”一定能大大缓解百姓的赋税压力，将百姓从各地豪强手里解放出来，只是会得罪地主豪强，必须在中央集权达到巅峰的情况下推行这条政策。 但即使国家推行摊丁入亩，也只能大致摸清这些地主豪强私下藏了多少隐户，依然无法查清隐户具体是哪些人、情况如何。 梁萧微笑道:“等摊丁入亩推行之后，想要管理这些黑户，避免他们被豪强利用，结合当前的国情，可以推行另一套改良之策，大索貌阅！” 大索貌阅？ 萧清一愣，就连一直默不作声的宁雪君也是满眼好奇。 毕竟，梁萧总是能给萧清带来新鲜又实用的策略！ 梁萧立即向萧清讲解，经过自己改良的大索貌阅。 “所谓的‘大索’，是清点全国户口，并登记姓名、出生年月和相貌，用于搜寻隐匿人口。所谓‘貌阅’，是将各地百姓与户籍上描述的外貌细细核对。” “因为大乾国还有丁税的存在，有些百姓成年之后，为了逃避丁税，虚报年龄，诈老、诈小，甚至被迫投靠乡绅土豪。等摊丁入亩推广之后，丁税的压力解除，百姓自然乐得接受管理，但有些地主豪强是绝不会乖乖交出隐户的。” “因此需要再出新规，但凡出现户口上报不实的情况，地方上的里正、保长等官员处以流刑，再鼓励百姓互相检举，同时规定三疾……” 萧清听着梁萧侃侃而谈，顾盼生辉:“那些地主豪强，为了避免早晚受到牵连，就必须慎重考虑是否继续藏匿这些隐户！只要百姓户籍得到清点、管制，将来他们想要增设私兵，也难如登天！” 梁萧含笑点头。 大索貌阅，是隋文帝杨坚推出的政策，目的在于搜括隐匿人口，提高国家的赋税收入，增加服徭役的人口，此举有利有弊。wΑp.kanshu伍.net 隋朝经过这番整顿之后，大量隐户脱离地主豪强，成为国家的纳税户，国库收入大幅增加，同时打击了地主豪强，加强中央集权。 但隋朝奉行的是均田制，在授田普遍不足的情况下，大量百姓被编 第651章:改良版大索貌阅[1/3　　入户籍，甚至强行【分户】纳税，加派徭役，也透支了民力，致使民怨沸腾，为隋朝的短祚埋下隐患。一旦国家发展陷入停滞，矛盾爆发是必然的。 不过，大乾国推行大索貌阅的前提，是摊丁入亩，取消丁税，大大减轻百姓压力，二者相结合，能够有效遏制地主豪强豢养大量家奴、私兵，拔除这个最大的隐患！ 再配以屯田，以高比例分成让利于民，让百姓有田可耕，耕种的官田不需要百姓缴税，可以大大提高百姓屯田、垦荒的积极性！ 在这里，他给不了百姓现代化的生活和思想，但可以尽量让百姓过得比以前更好…… 萧清脉脉注视着梁萧，眼波流转，就连宁雪君也不禁点头称赞。 出将入相！ 王沧海在了解大索貌阅与摊丁入亩、屯田的配合之后，也赞不绝口。 “不可透支民力。” 王沧海老记着梁萧的这句提醒，并不急于推行大索貌阅。 大乾国目前最关键的问题，已经不是财政，而是如何拔除各种隐患，同时抵御边境敌人。 因为大乾国忙于稳定国家局势，吸收北征的战果，暂时抽不出兵力远征各国，周边各国一定会在此期间，效仿大乾的军器改革，最终必有大战，不能掉以轻心！ 朝廷回购全国土地，与所谓的“募捐”，如火如荼进行中。 户部的压力骤增，好在新任的户部尚书顾洪尽心尽力，凭借在朝中积累的威望，统筹分配众人职责，又有丞相府的人协助，还算游刃有余。 京城及周边一带，就有超过四百万亩可以回购的田地！ 几个月前，官方提高了屯田百姓的分成比例，百姓更热衷于和官方合作，这些地主豪强的农田，价格出现了明显下滑，恨不得早日脱手。看書喇 当然，也有一部分地主豪强不愿放弃田地，而是威逼利诱，让名下的佃农签订各种合约，继续为他们种田，哪怕所得比例远低于屯田。 这一部分地主豪强，是萧清未来重点打击的对象。 顾洪和穆令名在自己家中，得知萧清只是从捐款的钱里象征性收了五千两白银，归还其余 第651章:改良版大索貌阅[2/3　　银两，并予以褒奖之后，也安心了不少。 他们的心意已经送到了，也确认萧清对他们的重视，全族上下只要没有徇私枉法，可以放心过日子。 至于土地兼并、书坊这些萧清设下的红线，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碰的，甚至佩服梁萧的魄力。 以那种低价卖书，的确是薄利多销，纯粹是为了百姓未来能有余力读书。 京城百姓，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家里存了几本安国书坊的书，尤其是降价促销的四书五经和识字读本。 大街小巷，讨论《三国演义》《西游记》等故事的声音不断。 以前百姓想看这些故事，就只能去搜集往期报纸，如今这些更新的内容印制成册，终于让更多百姓得以详细了解故事，给这片土地上劳苦的百姓带来了精神食粮。 至于这些故事更新的后续内容，等章节数量足够，还会继续印制成册，直到完结，提升报纸的吸引力。 按照中央的效率，东海、东南、西北、西川，这四个地区回购农田的时候，应该已经接近十月份。 萧清让影卫购买的这些农田，大部分都是之前征田令上报的，最后也被萧清堂堂正正回购，相当于左手倒右手。 现在萧清要做的，是尽可能虚报“募资”，掩护自己的小金库。 而在此时，梁萧前前后后收购的燕州和江南田地，已经超过八百万亩，其中五百万亩全部种上了去年收成的新农作物！ 另外三百万亩是在两个月前收购的欧阳家农田。 当然，其中超过一百万亩是由吕毅和琴圣公孙静出钱，与梁萧合作收购，挂在梁萧名下。 按照梁萧的提议，这些薄田专门用于种植新农作物，一来可以盈利，二来可以减轻国家的粮食压力，萧清暂时不打算回购。看書溂 短短三天时间，京城一带的土地回购完毕，皆大欢喜！ 地主们认为自己及时止损，卖了个可以接受的价格，萧清得到了想要的土地，百姓有更多官田可以耕种，缓解了土地兼并问题。 七月下旬，京城、燕州等地，梁萧和梁风的饭店，多了几种新的食材，引起百姓的好奇。 第651章:改良版大索貌阅[3/3 第652章：百姓的期待 梁萧请客，顾少言、张扬，以及即将去江南赴任金陵太守的林修，还有随梁萧赴京的将校们，都在梁风名下的饭店吃饭。 顾少言和林修静静品尝炒土豆丝，满眼惊讶。 谈不上天下绝味，但味道不错，重在新奇，大乾国以前并没有这玩意。 梁萧这几桌就在东北角，宽敞的一楼总共有十二桌，座无虚席。看書溂 每桌都有至少一道新农作物做成的菜，免费提供给顾客尝鲜。 炒土豆丝、土豆片、炸土豆……此外还有一盆蒸熟的玉米和番薯，以及各种玉米排骨汤、炒玉米粒…… “这玩意叫土豆？真的能吃？” 终于有顾客忍不住询问。 “那是当然！这可是我们安国侯好不容易找来的，据说是归国侯一家从海外带来的，安国侯献给陛下，陛下推广！再过不久，全国百姓都有机会吃上土豆、番薯、玉米，管饱！” 早有准备的饭店伙计，详细解释这些新农作物的来历，众人不禁啧啧称奇。 “对了！土豆最好不要生吃，然后，发芽和青皮的土豆，绝对不能吃了！” 伙计又开始向人们科普三种新农作物，众人听得喉头一动，纷纷动筷。 顾少言和林修听了伙计的解释，也忍不住从桌上拿来一块烤番薯，小心品尝。 “香甜！” 在场众人赞不绝口。 梁萧也深感欣慰。 这份功劳，他可不敢独占。 为大乾国带来新农作物的何耀，和族人死于倭寇之手，只留下何琉珠与孙女何灵。 而这三种新农作物，显然是经过他们家世世代代静心培育、选种，才有如今的高产、美味！ 新农作物收成之后，萧清欣喜若狂，又赏了何琉珠万两黄金和大量珠宝。 何琉珠已经是南霁云的义母，何灵则是南霁云的义女，都随南霁云住在燕州。 升任征西将军以后，南霁云有意前往西境，协助吕毅，准备把家人从燕州迁回京城。 顾少言忍不住小声问道:“安国侯，这土豆和番薯的亩产，当真在两千斤左右？？” 众人纷纷向梁萧投来好奇的眼神。 这个亩产，已经接近一般薄田里谷物产量的十倍！ 梁萧不假思索道:“已经丰收了，马上就能开卖！” 梁 第652章:百姓的期待[1/3　　萧有一百万亩真正贫瘠的田地，土豆和番薯的产量是低于一千五百亩的，但比起过去的谷物，已经是天差地别！ 清朝所谓的“番薯盛世”，是一个稍显片面的误区，还离不开“摊丁入亩”、“火耗归公”等政策改革，而且，人口增长不等于盛世，“番薯盛世”更像是一个讽刺。 多种信息来源的大量史料确凿无疑地表明，早在乾隆四十一年前，人口压力日趋严重，已经成为朝野的共识。 正因为此，政府才迫不得已推广、改良玉米、番薯这些并不适合中国人口味的美洲作物，即人口密度高、人口压力大的地区更有动力引进玉米，而不是相反——因为引进了玉米而导致人口密度高、人口压力大。 但无论番薯盛世的说法正确与否，都侧面说明这些新农作物的重要性。 三种新农作物，能够有效帮助国家应对灾年，缓解人口压力！ 两百万亩土豆，两百万亩番薯，一百万亩玉米，陆续成熟，按照梁萧的估算，今年土豆和番薯产量应该至少都有两千五百万石，玉米也有五百万石以上，放在大乾国，已经是极度惊人的数目！kanδんu5.net 只是，这些新农作物比起其他谷物，不耐保存，因此需要尽快消耗、留种。 南霁云和张扬、吕长河，去年就尝过新农作物，因此倒没有惊讶，只是期待。 “今年国库的存粮，会有不少吧？” 梁萧的田地产粮，也是要缴税的，萧清特意先让梁萧的田地种植新农作物，赚取第一桶金。 今年之后，各地一定会争相种植这些新农作物，用于贩卖，但国家不需要过剩。 国家不会征收这些不耐保存的新农作物，农民种田要缴税，因此也不会拿出多少农田去种植新农作物，还是以原有的谷物为主。 土豆处理不好还有毒性，相比之下，番薯易于推广。 “我们安国侯的田地，今年就开始收成了，到时候大家都能买到便宜的土豆、玉米、番薯！对了，切记，土豆不要生吃，发芽和青皮的土豆绝对不要吃，有毒！！” 那几名伙计几乎是咆哮着提醒，反复提醒了几十遍，众人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纷纷点头，表示一定牢记 第652章:百姓的期待[2/3　　。 此时顾客们并没有意识到，新农作物将为国家带来怎样的改变，只是期待梁萧赶紧拿出来卖。 江南，卓子房和梁萧的农田里的新农作物，也成熟了。 卓子房特地邀请众人品尝。 席间，公孙业满脸感动。 他是真的要捐两千万两白银，萧清最后还是派影卫告诉他:不必真捐，留作备用。 但公孙业还是私下捐了两百万两，毕竟回购土地需要一大笔钱。 想到为大乾国带来变革的梁萧，公孙业以手抚膺，叹道:“其实老夫还是希望，梁萧别去大梁国……” 众人纷纷附和。 卓子房也不禁苦笑点头。 梁萧的地位和重要性空前绝后，如果是以前，他还可以劝梁萧去一趟，但现在，哪怕卓荨在大梁，他也不希望梁萧再去大梁国，毕竟那里不是大乾国的地盘。 万一梁萧因为水土不服病故呢？万一大梁天子突然身故，导致大梁国内乱呢？万一真有不长眼的人暗杀梁萧呢…… 不同于卓子房等人的担忧，此刻大梁天子慕承时常翘首北望，反复叹息、咳嗽。 慕承的诏书和邀请函，终于被加急送到了大乾国的京城。 御书房里，梁萧、宁雪君、王沧海，望着放在萧清桌上的这些公文，陷入沉思。 “这大梁天子，怎会以举国领土为担保，请梁二公子出使大梁……”就连王沧海也犯迷糊了。 古往今来，帝王如此昭告天下作为担保，还是第一次，匪夷所思！ 如果梁萧真出点事，慕承又不兑现诺言的话，对大梁天子的威信是极其沉重的打击，到时候人心都向着大乾国去了！ 梁萧撇嘴道:“我是我娘亲生的，绝对不是抱养，这点我家人都可以肯定。我娘一辈子没去过大梁，大梁天子一辈子没来过大乾，首先我绝不可能是他的私生子。排除这种可能，大梁天子的做法就值得细品了……” 萧清同样是一脸疑惑和担忧。 秦风来大乾国的之前，大乾国也就只是承诺保证秦风安全，如果秦风在大乾国出了意外，大乾国视情况赔偿，顶多赔个一百万两白银，可没有梁萧这么值钱…… 萧清甚至怀疑，大梁天子是不是发疯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652章:百姓的期待[3/3 第653章：军备竞赛 梁萧猛然想起什么，问道:“听说，大梁天子在位已经超过五十五年？” 王沧海答道:“不错！大梁天子登基的时候，才一岁而已！等他成年之后，肃清了朝中几位权臣及其党羽，终于大权在握，又以镇国侯秦风为辅，向南开疆拓土，国力空前强盛！” “他曾被人架空，却能夺回大权，想靠自己一个人，显然没有可能，是借助那些世家门阀的吧？”梁萧又问道。 王沧海点点头，立即向梁萧说明大梁国的世家门阀情况。 大梁国的世家门阀，盘根错节，比大乾国更加猖獗，尤其是颜家，垄断户部、礼部、吏部大权，家主颜柳担任左丞相已经超过二十年，地位不可撼动。 就连皇帝和秦风，也不得不向世家门阀作出一定程度的妥协…… 梁萧若有所思:“说不定，大梁天子是让那些世家门阀给逼急了，如此昭告天下，强调我的地位，也是在敲山震虎，警告那些世家门阀:别把他逼急了，他甚至不惜把大梁江山献给大乾，也不会交给他们……” 萧清和王沧海神色一变，瞬间心领神会。 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如此，就说得通！”王沧海叹息片刻，分析道，“无论梁二公子去不去大梁，那位大梁天子的目的都达到了一半，至于另一半……他可能真的希望你去，但他应该也清楚，你是几乎不可能去的。” 萧清哼哼道:“再说吧，今年是无论如何不能去的~” “那是，至少要等主上和驸马爷生育之后。”宁雪君补充道。 萧清瞬间涨红了脸，朝着宁雪君使了个眼色，仿佛在说:丞相老爷爷还在呢！ 梁萧慎重考虑之后，也写了一封亲笔回信，只说“承蒙大梁天子厚爱，梁某会考虑此行，奈何国事繁忙，暂时无暇南行。” 萧清也写了一封诏书作为回应，模棱两可，不明确拒绝、答应。 对她而言，整个大梁国也不比她的爱郎重要。 大梁国地处南方，夏天比江南更加燠热，万一梁萧水土不服，或者大梁国世家门阀突然谋反，大乾国想要救援，也是鞭长莫及。 不管怎样，大 第653章:军备竞赛[1/3　　梁天子的诏书消息是传遍了大乾国京城、江南各地，大乾百姓无不自豪。 能让一国之君以如此谦卑的姿态作出邀请，他们的安国侯足够威风！贵霜王朝宫殿，贵霜王终于收到了大乾国那边的消息。 “大乾国的军器，尤其是弩箭，真有那么厉害？”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贵霜王几乎是咆哮下令:“不惜代价，给朕赶工模仿！” 走出宫殿，贵霜王翘首仰望东方:“这片满是黄金的土地，连‘朕’这样的文化，都是从那里传来的，无论如何，必须在王兄之前征服……” “可是陛下，大乾国有个安国侯，能杀五十万人……”身边的老臣弱弱提醒道。 贵霜王浑身一震，怒道:“与各国合作，交流军器，将来联攻大乾，他梁萧能有分身之术？难道我们不图谋大乾国，大乾国就会放过我们？趁着他们还在吸收战果，抓紧提升军力！” 群臣不敢吱声。 贵霜王也颇感扫兴。 狠话是说出去了，但他也清楚，目前没有任何一个势力，敢第一个出面招惹大乾，一个个夹起尾巴，默默改进本国军器。 大乾国击破蛮荒，威震天下。 孔雀王朝、大梁国、鲜卑、出云国、太极国……甚至是远在西方的天日族，都开始改进本国军制、军器，无意间开启了军备竞赛。 梁萧当然也考虑过这种情况，大乾国也需要继续升级军器。 但萧清的黄金总有花光的一天，仅凭改革盐政和契约税的增收，也难以支撑这么大的消耗。 这也是萧清没有收梁萧和公孙业两千万两的原因，天子不能做生意，但梁萧和公孙业可以钱生钱，财政危急的时候，他们也能支持国库，留有余钱。 西宫别苑，梁萧和萧清坐在一起，看着桌上的清单。 可用硫磺还有三万多斤，能制作的火药有限。 这份清单里写着几十种矿石、几百种药材，硫磺很自然而然的写在其中。 作为制作火药的关键材料，梁萧对硫磺的保密和保护慎之又慎，不让外界联想到黑火药与硫磺的关系。 这些硫磺，无论是运送还是交易，都是和一大堆材料 第653章:军备竞赛[2/3　　放在一起的。 萧清已经深刻明白了火药桶的厉害，如果没有火药桶，想要攻破贺兰山的蛮荒城寨，可能还要付出成千上万的士兵生命！ 现在她能理解梁萧为何不愿意推广黑火药，连火药桶的使用都必须由他亲自监督，还让公孙业的那些亲兵，入住安国侯府，接受监护。 防止敌国窃取只是一方面。 黑火药一旦流行起来，很可能导致后世生灵涂炭！ 那些定国侯府亲兵也明白事关重大，在家人得到优渥的生活条件之后，也放心为梁萧卖命，随时准备赶制火药桶。 “主上，出云国使臣伊藤政宗，送来十万两白银和一万斤硫磺！” 宁雪君跑来通报，让萧清又惊又喜。 大乾国的硫磺贵比黄金。 一万斤硫磺，足够制备十万斤黑火药，约等于两千个火药桶！ 伊藤政宗正在鸿胪寺焦急等待，在庭院里来回踱步，速度堪比赶路。 直到梁萧和王沧海赶来接见，伊藤政宗才媚笑着走上前，毕恭毕敬，向梁萧行了跪礼。 梁萧看在眼里，心中凛然。 此人能屈能伸，阴险毒辣，将来也是个祸害！ 可惜他是使臣，大乾国不会随便为难异国大使。 “安国侯，我国送来白银和硫磺，供大乾将士取暖！”伊藤政宗连忙说道。 “都过了八个月，如今已是深秋，要这些硫磺何用？”梁萧一脸嫌弃。 “冬天也可以取暖的……”伊藤政宗干笑道。 梁萧略加思索，这才不耐烦摆了摆手:“收了！出云国的心意，我国也收到了，伊藤大使最近就住在鸿胪寺吧！” “硫磺可是贵比黄金，安国侯真不知道么……”伊藤政宗有些不甘心。 “本侯宁愿你进贡黄金！真金不怕火炼，硫磺一烧就坏了，有可比性？”梁萧奚落道。 伊藤政宗陷入沉默。 出云国已经听说了梁萧的“天雷”，也在考虑是不是和硫磺有关系。 但从梁萧的反应来看，根本没有关系…… 一旁的王沧海连忙打圆场:“安国侯不可小觑硫磺的功效，硫磺并不是只能用来取暖，其药用价值很高，大乾国百姓需要的，伊藤大使……” 第653章:军备竞赛[3/3 第654章：勿扰 伊藤政宗激动道:“不愧是丞相，还懂医术！” 王沧海微笑道:“你们出云国还有多少硫磺和寒水石？我们大乾国的医圣和天山医者，最近挺需要这两样东西。” 伊藤政宗答道:“寒水石是有不少，可以运过来贩卖，只要大乾国出得起价格。至于硫磺，虽说我国盛产天然硫磺，但那也是相对其他国家而言，其实并不算特别多，所以……” 梁萧在一旁故作嫌弃，白了伊藤政宗一眼。 他当然知道，出云国的硫磺产量不小，毕竟那里有火山，地理环境和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岛国很像。 至于寒水石，其实就是石膏。 伊藤政宗显然是不想白送，准备坐地起价。 王沧海眉头一皱:“伊藤大使，我大乾国可是拿出诚意和你们出云国做生意。虽说硫磺贵比黄金，但我们出价一斤二十两，很厚道了吧？” “这玩意臭不可闻，真有那么贵？”梁萧一脸不信。 伊藤政宗生怕梁萧从中作梗，打压硫磺价格，连忙答应。kΑnshu伍.ξa “鄙人回国之后，就和国中商人商量，再运一些硫磺和寒水石，去你们东海贩卖！” 王沧海这才满意，代表大乾，和伊藤政宗签了一份订单，需求硫磺两万斤，寒水石十万斤，其余材料几千斤。 离开鸿胪寺之后，梁萧和王沧海面带微笑，心照不宣。 寒水石这些材料，不过只是掩饰，其实大乾国根本不缺。 回家的路上，眼尖的百姓通过梁萧的护卫，认出了梁萧的车驾。 “安国侯出行了！” 沿途百姓无不激动，向梁萧的车队鞠躬致谢。 “谢安国侯让我等能够读书识字！！” 面对百姓的热情，梁萧也没办法不回应了，只好下车表态:“大家不必客气，这都是吾皇的意思，人人有书念，才不会总是受人蒙蔽！” 梁萧说得并不是客套话，百姓识字的多了，至少在那些皇权不下县的地方，那些世家门阀和地主豪绅的人，也不敢再随便曲解公文、皇榜，愚弄百姓。 就在此时，远处 第654章:勿扰[1/3　　两道倩影，莲步轻移，来到梁萧面前，道了个万福。 “龚雪（龚雨），拜谢安国侯~” 二女姿容绝色，声如天籁，令周围百姓心神一荡。 梁萧疑惑道:“何谢之有？” 他是听说过“凤仪之姿”的事，总觉得事有蹊跷。 二女身前的老者龚明青解释道:“我们西川一带，曾经饱受天花困扰，我们一家老小，更是在天花重灾区，多亏了安国侯推广牛痘，算是变相救了我家！” 两女望着梁萧，暗送秋波:“安国侯为国为民，威加宇内，小女子倾慕至极……” 梁萧心中一沉，意识到情况不对劲。 果不其然，周围百姓开始议论:“这两位，庞先生先前可是为她们看相，说她们有凤仪之姿，贵不可言……” 两女犹如受惊小鹿，躲在老爹龚明青身后，柔声道:“相士之言，不可尽信~” 梁萧扫了父女三人一眼，拂袖上车，冷声道:“本侯已有中馈，近日喜得六子，更承蒙吾皇厚爱，万死难报国恩，希望几位莫要破坏本侯家庭，更不得破坏君臣大义，免得本侯翻脸无情！” 言讫，梁萧车队启程，留下错愕的众人。 周围百姓看二女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纷纷劝道:“找个好人家嫁了吧，仰慕安国侯的绝色女子千千万万，能得安国侯倾心者，不过数人……” 龚雪只是痴痴的望着梁萧的车驾，自言自语道:“能治国，亦能顾家，不正说明他是无可媲美的好男子……” 周围百姓只是无奈叹息:“又是两个痴情女子沦陷。” 马车里，梁萧望着前方，面沉如水。 所谓“凤仪之姿”，看起来更像是离间他和大乾皇帝的阴谋。 这样的女子，没能嫁给皇帝，如果嫁给梁萧呢？ 只不过，外人并不知道，其实皇帝是女儿身！ 而他梁萧，一向对送上门来的女人抱有极大警惕。 西宫别苑。 萧清得知梁萧与龚雪、龚雨之事以后，冷声道:“丞相老爷爷和张扬都料到此事，想不到她们还真盯上 第654章:勿扰[2/3　　了萧哥哥！” 梁萧安慰道:“也好，顺着这父女三人，看能否钓出背后的大鱼，说不定他们也是回春教的人。” 萧清这才抱着梁萧的胳膊，依依不舍:“萧哥哥要回燕州了……”kΑnshu伍.ξa “我是去带倾雪他们回京城，咱们一家团聚。”梁萧笑道。 萧清仍是一脸不舍，蹭了蹭梁萧的胳膊，柔声道:“萧哥哥要和霜儿共坐江山。” 梁萧轻抚着萧清的的一头青丝，叹道:“我不会离开霜儿，但，这江山必须是萧家的，谁都不能染指，我也不能！霜儿……” “人家知道的……”萧清只是碎碎念。心中甜蜜。 梁萧看在眼里，越看越觉得心疼，忍不住把萧清抱在怀里。 这小妮子，越来越依赖、依恋他了，他又如何能辜负。 “如果还没怀上，我要咬你……”萧清嗫嚅道。 梁萧老脸一红。战术性咳嗽之后，小声道:“宁婆婆在外面偷听呢。” 萧清顿时羞红了脸。 第二天，梁萧带上一千原班人马，返回燕州。 算算时间，出征贺兰山的将士们，也快到燕州了。 他作为昔日的副元帅，理应亲自等候，慰问三军，亲自向他们宣布萧清的封赏。 就在梁萧启程之后，梁萧在燕州、京城、江南一带的一部分田地，三种新农作物收成完毕，开始大规模销售！ “饭店的土豆、番薯、玉米，真有卖的？” 全国各地，去过梁家兄弟饭店的顾客，最近都尝过用这三种新农作物做出来的菜，赞不绝口。 一听到开卖的消息，所有顾客赶往集市。 个头饱满的土豆、马铃薯，以及几百框玉米棒，和几十框颗粒饱满的玉米粒，摆放在集市中心。 “安国侯家的土豆、番薯、玉米棒，一斤两文钱！玉米粒一斤五文钱！” 商贩吆喝之后，百姓大吃一惊:“怎么会这么便宜？” “娘嘞！难怪饭店免费提供！” 百姓的震惊不是没有理由的。 大乾国的大米，各地价格不同，但每斤至少五文钱，碰上灾年能卖几十文一斤！ 第654章:勿扰[3/3 第655章：罪恶感？ 百姓看着商贩们身后的“安国粮坊”字样，毅然购买。 如今，只有梁萧的人才会用“安国”招牌，官府已经不允许其他商家滥用安国之名，凡是梁萧的招牌，都有官方认证，比如盖章、公文。 “切记！发芽和青皮的土豆不能吃，吃了会死人！还有！土豆最好不要生吃！” 商贩们并不急着开卖，而是拿着几块发芽的土豆，反复提醒众人。 众人看着土豆，心生敬畏，购买的意愿也不如先前，而是改为加购番薯和玉米。 土豆的销量，不到另外两种作物的一半。 “看来掌柜的没猜错，还是番薯、玉米好卖！”商贩们身后的护卫交头接耳。 开卖之前，各地掌柜收到京城传来的通告，也命令手下反复提醒百姓，宁可少卖、不卖，也不许吃死人。 先前梁萧和梁风饭店的顾客，都成了新农作物最好的宣传方，向周围熟人炫耀自己提前吃过这三样。 这三样实在是太便宜了，最贵的玉米粒也比大米便宜，又是梁萧旗下的产业负责出售，因此人人都想尝鲜，哪怕是令人敬畏的土豆，也买了至少一斤。 按照商贩们提供的菜谱，各家各户尝试拿土豆、玉米做菜。 玉米加点盐，和红薯一样，直接蒸熟就能吃，红薯还可以加入粥里做红薯粥，有钱人家还能油炸红薯片。 好吃！管饱！ 这是百姓的反馈。 短短几天时间，凡是有新农作物出售的地方，都掀起新的饮食风潮。 如梁萧所料，这三样首次推出，抓住了百姓的猎奇心理，而且价格便宜，迅速挤占市场。 各地米价也受到新农作物的冲击，缓慢下降，至少短期内是涨不动了！ 燕州一带的新农作物，更是生意兴隆。 百姓一听是梁萧的人在出售，家家户户踊跃购买，回去尝鲜。 为了防止百姓乱吃发芽土豆，商贩们甚至许诺，发芽和青皮的土豆可以拿回来换取新鲜土豆，再把回收的土豆用于种植。 大乾国初步形成了以燕州、京城、江南为核心，向周边郡城辐射的新农作物市场。 米价暂时涨不起来，部分地区甚至出现降价，各地 第655章:罪恶感？[1/3　　官府抓紧收割谷物，一部分留在本地粮仓应急，余下的运往京城和边境，米商也在大力抛售。 梁萧回到燕州之后，马不停蹄赶回家中照看妻儿。 “你们爹爹的番薯和玉米卖得很不错呢，土豆也还可以，至少是能赚钱，百姓有福咯。”洛倾雪忍不住亲了亲睡着的儿子洛凭箫，一脸喜悦。 即使还在坐月子，洛倾雪也不忘听一听财报，方便将来继续管理。 剑琴晚、月怜、克丽丝缇，也是满脸自豪。 于公，百姓能吃饱，国家更安定。 于私，百姓手头有了余钱，就有余力消费白糖、报纸、书籍，她们的相公也能赚钱，有时再拿出一部分回馈百姓，良性循环。 梁萧莞尔一笑，坐在妻子们身边，一起观察孩子们。 现在孩子们还小，不能随便抱的，他只能先过过眼瘾。 “你看小苍生的脸蛋，肉嘟嘟的……哎哟，小雪儿一天到晚就喜欢笑……” 妻子们看着梁萧一脸宠溺、忍不住作势要亲的模样，笑得合不拢嘴。 他现在的嘴脸，比偶尔的脸红还要罕见！ 琴圣公孙静和女儿公孙玉在另一间房里，眉开眼笑。 公孙家祖传财迷，哪怕是公孙静也不例外，花钱大方，赚钱也乐意。 挂在梁萧名下的田地，卖出大量新农作物，赚了不少，反正比卖米容易！ 不过公孙静也很清楚，这也只是第一桶金，百姓的兴奋劲头过后，这些作物也会飞入寻常百姓家，家家户户都能种。 民以食为天，百姓的衣食住行最为关键，梁萧已经解决了食的问题。 全国各地都在修建驰道，方便军民出行。 梁萧并不了解水泥的配方，因此只能和工部联手研究一下，争取早日研制出可靠的水泥。 水泥是好东西，材料也不难找，但需要研究各种材料的配比。 至于混凝土的研制，就需要费更多的工夫…… 钢筋混凝土里的钢筋是个问题，但可以用竹子作材料，代替混凝土中所使用的钢筋，弄点“竹筋混凝土”。 现代被钢筋淘汰的竹筋混凝土，在这个时代作为建筑材料，只要处置得当，还是可行的。 许多知 第655章:罪恶感？[2/3　　名建筑，比如王广昌寄宿舍，建于1917年，建成于1918年，是当时校友、大东银行的股东王国璇为纪念培正中学建校30周年，以其父亲命名捐资兴建的学生宿舍。整栋楼的梁和楼板，都是用竹筋灌注以混凝土建成，没有用过一根钢筋，楼柱以红砖砌成，里面的竹筋历经百年不腐。 但这些工作还需要工部安排人手去研究，梁萧一个人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折腾、实验，边境祸患和国内的世家门阀、地主豪绅，需要重点解决。 工部的匠师们，见识了梁萧的曲辕犁和逆风调戗实用性，又听说神臂弓也是梁萧所创，无不叹服，对于梁萧提供的水泥和竹筋混凝土思路，自然是百般乐意尝试。 夜间，卓荨偎依在梁萧怀里，满面绯红，目光幽怨。 “你怎么还……” 她是特别紧张、害怕，但她觉得，这个大妖怪就不能狠心一点么！ 梁萧欲言又止。 这小姑娘都十八岁了，天真无邪一点没变，还是像个孩子，他实在是罪恶感满满，不敢下手。 “你肯定还是觉得人家是个孩子！人家明天就出去见见世面，成熟一点~”卓荨嗔道。 梁萧一愣，提醒道:“那你可不能一个人乱跑，必须有人陪着！” “我爹他们会陪着，满意了吧~”卓荨哼哼道。 梁萧莞尔一笑，亲了她额头一口，哄她入睡。 家庭和睦，才是他最在乎的。 等月怜和孩子们回京，老五仇瀚海就要以前朝皇室的身份，接受萧清册封，安定人心。 第二天，卓荨戴好面纱出门。 左无伤以家将梁克的身份，和十名部下扮成普通护卫，保护卓荨。 听说梁萧还没有和自己女儿行房，左无伤也很郁闷，但是看着卓荨一脸的不谙世事，也能明白原因。 那就只能趁着最近清闲，带她见见世面，反正燕州城内也挺安全。 在左无伤的陪同下，卓荨四处闲逛。 就在此时，一道白衣倩影挡在卓荨一行人面前。 见到来人戴着白色面纱，那双与自己极度相似的双眼炯炯有神，正盯着自己，卓荨愣在原地，转身看向同样吃惊的左无伤。 第655章:罪恶感？[3/3 第656章：琳儿 在父女二人震惊的注视下，蒙面女子缓缓摘下自己的面纱。 “别来无恙。” 梁萧正在府上逗自己的孩子们玩，突然外面传来杜平陵的急报。 “安国侯，万花夫人被绑架了！” 闻言，梁萧霍然起身:“怎么可能？梁克人呢？” 梁萧的妻子们大吃一惊！ 卓荨获封万花公主，如今人们称呼六位安国侯夫人，往往是以封号为主 但卓荨出行有左无伤陪同，而且相当低调，这里还是燕州，居然会被人绑架？ 天底下有能耐从左无伤手里掳走卓荨的人…… “是洪渠先生回来报信！”门外杜平陵的声音相当急切。 梁萧心中疑惑，疾步出门，只看到洪渠的一脸尴尬。 “唔，侯爷，万花夫人是被人绑架了……” 梁萧一脸狐疑。 洪渠怎么一点都没有着急的样子？ “大乾安国侯，别来无恙~” 外面传来一道宛转的女子声音，梁萧呼吸一滞，却见那一道白衣倩影走进院子。 即使对方戴着面纱，梁萧也能一眼认出。 左菁！ “琳儿？？”梁萧下意识脱口而出，随后眉头一皱，“你绑架我家小妖怪？” “除了老娘，还有其他人做得到？”左菁哼哼道。 梁萧耐着性子问道:“你是奉你爹的命令来的？” 左菁只是自顾自的挑了张木椅，翘腿坐下，眉眼带笑，勾魂夺魄。 “你把老娘害苦了，老娘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梁萧看向旁边的洪渠，眼神像是在询问。 洪渠干笑道:“真的在她手里，只是她用了一点不光彩的手段……” 梁萧顿时没了脾气，说道:“琳儿，说出你的条件。” 左菁昂起螓首，盯着梁萧，冷声道:“大乾安国侯，你的女人在老娘手里，你敢不敢单枪匹马随老娘走一趟龙潭虎穴？” 闻言，一旁的杜平陵连忙提醒:“安国侯……” 他是不希望卓荨出事，但梁萧如今对大乾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连大梁天子都可以为他屈尊降贵，岂能轻易涉险？ 平心而论，就算是他的小师妹剑琴晚被捕，他也绝不希望梁萧冒险！ 梁萧略加思索，点头道:“带路。” 话音刚落，周围众人无不震惊，天山侠客们实在不知该如何劝阻！ 左菁险些窒息，又听出梁萧言语带着几分冷意，注视着梁萧，目光幽怨，打了个响指。 蒙面的云天卫，代号青，押送着被反绑双手的卓荨走进 第656章:琳儿[1/3　　院子，锐利短刀紧贴着卓荨粉颈。 梁萧瞳孔一缩:“你来真的？你伯父呢？” 但梁萧很快就发现，卓荨眼神闪躲，满眼委屈。 左菁双手抱在胸前，言语轻松:“他也被老娘绑起来咯~” 就在此时，梁萧身后的房门推开，已经勉强能下床的洛倾雪和剑琴晚走了出来。 “相公……” 看见梁萧的娇妻们，听到里面婴儿的啼哭，左菁心中酸楚，娇哼一声，解下腰间短刀，递给青之后，看向梁萧。 “老娘要跟你单挑，赤手空拳，记住，你只许挨打，不许还手！！” 梁萧一愣:“然后你就把小妖怪他们放了？” 说话的同时，梁萧还在观察卓荨，看不出她有一丝恐慌的模样，心中了然些许，解下腰间蜉蝣剑，递给杜平陵，向前走出五步。 “不错！你如果敢还手，老娘就把你的女人一刀咔嚓咯！”左菁压下心头的紧张，努力保持着声音的冷漠。 为了给自己壮胆，左菁心下一狠，右手握拳，一拳轰在圆木桌上。wΑp.kanshu伍.net “嘭”的一声，圆木桌被这一拳被打断了小半边，吓了众人一跳！ “行，你出手吧。”梁萧点头道。 众人又吃了一惊，杜平陵紧张道:“安国侯……” 他现在最担心有敌人找到机会接近梁萧，发起致命一击，就算他们剑术高超，也来不及救援！ 左菁见状大喜，也向前几步，摆开架势，死盯着梁萧。 梁萧身后众人一脸懵逼，又不敢出声打扰。 杜平陵敏锐发现事情不简单，安国侯可能是欠下什么风流债……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左菁终于发起攻势，虚晃左拳轰向梁萧肚皮，右拳直取梁萧面门，迅如雷电！ 间不容发，梁萧左手护住肚皮，右手格挡面门，想要将左菁的拳头握住。 双方一接触，左菁有权一击即退，随后朝着梁萧下盘横扫一脚，又被梁萧右脚挡下。 二人同时震惊于对方出手之快，力道之狠。 梁萧心中一沉。 比起当年她的胡乱攻击，这回她的出拳更有章法，而且力道惊人，胜过一般男人！ 左无伤也是天生神力，娇生惯养的卓荨力气也不小，这让梁萧不由怀疑，左家人是不是都有什么大力士基因…… 院子里众人怔怔的望着激战的二人，见卓荨和梁萧拳脚了得，身手迅捷，带起阵阵劲风，一脸不敢置信。 面对这么一个暴力女，梁萧早就有了心理 第656章:琳儿[2/3　　准备，沉着应对。 当年除了枪械，他的拳脚和临机应变能力，最让他引以为豪。 但在这个武术以杀伤敌人为目的的世界，拳脚高手如过江之鲫，他也不敢怠慢。 左菁雨点般的拳头，令人目不暇接。 梁萧凭借过人的反应力和身手，一一化解，面不改色。 反复进攻不能得手，左菁气恼不已，最后干脆不要面子，转攻梁萧下盘。 一记断子绝孙脚！ “你来真的？” 梁萧惊险避开这一脚，终于生气了！ “不许还手！”左菁已经乱了分寸，哪管梁萧怎么想。 就在左菁边打边寻思如何得手之时，原本还处于守势的梁萧猛然一拳轰向她的面门。 左菁又惊又怒，仓促格挡之后，梁萧趁机欺身上前，一把将左菁双手抓住，反绑在身后。 “你说好不还手的！！”左菁顿时气急败坏。 “我梁某人一向言而有信，说不还手就不还手，刚才纯属正当防卫，我人在原地不动的。” 梁萧说着，环顾院子里众人:“你们谁看到我还手了？” 众人在心中感叹梁萧的不要脸，纷纷摇头:“没看到……” 就连挟持卓荨的云天卫青，也愣在原地，不得不佩服梁萧的厚颜无耻。 “你放开我……”左菁又气又急，只能抬脚向后猛踹，却怎么也踹不中梁萧。 几个呼吸之后，左无伤和手下押着其他七名已经被反绑双手的云天卫，走进院子。 “侯爷，其实她是以云天卫为抵押，只求揍你一顿……”左无伤老脸一红，说不下去了。 梁萧瞬间明白前因后果，牢牢控制左菁，似笑非笑道:“你就这么想揍我？” 左菁的呼吸开始紊乱了，急道:“我把你女人放了，咱们交换人质，你让我走……” 就在此时，青收回自己的短刀，把卓荨推到左无伤身前，叹道:“小姐，别挣扎了，当年您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青你这个叛徒……” 青的突然放人，让左菁彻底方寸大乱:“你快放开我，我这就回大梁，保证再也不敢来大乾了……” 洛倾雪急道:“老公，别让她跑了！” 梁萧让天山侠客和左无伤的部下们押送云天卫离开院子之后，这才贴在左菁耳边，轻声细语。 “琳儿姑娘，你也不希望你梁萧哥哥为你伤心难过吧？” 闻言，左菁娇躯一颤，目光闪躲，不敢回头去看梁萧，甚至不敢看左无伤父女。 第656章:琳儿[3/3 第657章：你们女人就是这样 我的离开，会让他伤心难过？ 左菁大气也不敢出，莫名感到一阵难过。 “刚才我就已经看出来了，琳儿一直舍不得她的梁萧哥哥。” 梁萧又是一阵轻声细语，令左菁娇躯一软，忘记反抗。 青向梁萧深鞠一躬，恳求道:“请安国侯善待我家小姐……” 梁萧会意，点了点头。 洛倾雪朝卓荨和左无伤使了个眼色，左无伤会意，带着卓荨离开院子。 “老公，你和琳儿好好谈谈。” 洛倾雪说着，带剑琴晚回房等候。 院子里只剩梁萧和左菁。 “琳儿……” 左菁连忙打断:“你明知道，琳儿只是为了接近你才用的假名。” “琳儿。”梁萧又呼唤了一遍。 左菁无言以对。 梁萧这才放开左菁，揭下她的面纱，看着这张泫然欲泣的脸。 左菁垂下螓首，不敢直视梁萧，只是伸出自己的双手，展示完好的手心。 “我的手上已经没有茧子了……” 梁萧心中一痛，轻轻捏着左菁的双手，叹道:“有没有茧子，真的那么重要么？” 左菁委屈道:“谁让你当初那么欺负我，还要对我手下留情！我回大梁之后，被我爹狠狠打了一巴掌，你却没有像梦里一样出现……” 梁萧一愣，说道:“是我不好，你也打我一巴掌，这回我绝不还手。” 闻言，左菁猛的抬起右手，一掌朝着梁萧扫来，又停在梁萧脸旁一寸。 见梁萧果然没有反抗，左菁咬紧下唇，轻轻碰了碰梁萧的脸。 梁萧一把握住左菁的手，左菁只是别过头去，不敢对视。 “他们说了，你一直在暗中帮我，贺家的证据也是你提供的。” “哼！只是买卖而已……”左菁含糊回应。 梁萧哈哈一笑，把左菁紧紧抱在怀里。 “你永远都是你梁萧哥哥的琳儿，不是什么云天卫首领。” 听到梁萧的呢喃，左菁终于抱住梁萧，泣不成声。 梁萧的房间里，二人拥吻良久，左菁才依依不舍放开梁萧，紧张道:“我该回大梁了……” 梁萧紧 第657章:你们女人就是这样[1/3　　紧抓住左菁的手，将她一把抱在腿上，轻声道:“别回去了，做我的妻子。” 左菁呼吸局促，回望梁萧，心如小鹿乱撞。 猛然间，左菁心生一计，迅速酝酿出眼泪，一手掩面，颤声道:“当初回到大梁，我爹得知你收服我伯父，暴跳如雷，为了泄恨，就把我献给南王！我已经是残花败柳了，你还要我么……” 不等左菁继续说话，梁萧已经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轻抚着她的三千青丝。 似乎是感受到梁萧对自己的心疼与愧疚，左菁终于卸下心防，又重新抱住梁萧，主动献吻。 …… 被窝里，梁萧轻轻为左菁整理已经有些凌乱的头发。 “你明明是第一次，为什么要骗我……”梁萧说着，为左菁了盖好被子。 “痛……”左菁星眸半闭，吐气如兰，又嗫嚅道，“你要是有丝毫迟疑，我就可以无牵无挂离开……” “傻姑娘。”梁萧顿时哭笑不得，又笑道，“那你以后不要离开了。” 左菁忍着破瓜之痛，轻轻摇头:“我必须回去的，以后咱们真的江湖相忘，你也不许想起我！” 梁萧忍不住撇嘴道:“你们女人就是这样，甜言蜜语骗了人家的身子，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以后还要嫌弃人家人老珠黄。” 左菁怔怔的望着摆出一脸委屈相的梁萧，娇嗔道:“这、这不是我应该说的话么！！” “咱们已经是一晚上的老夫老妻了，你说我说，有区别吗？”梁萧反问。 一晚上的老夫老妻？ 看着熟悉的无赖嘴脸，左菁无言以对，忍不住往梁萧怀里靠了靠。 梁萧这才认真道:“不要回去了，我会给你幸福生活的，倾雪她们都认可你。” 左菁柔声道:“不行，我爹不能失去我的，他说我太像我娘了，我是他在这世间最后的牵挂。每年到了我娘的忌日，我爹就会带去我娘的衣冠冢，哭出血泪……” “那他还舍得打你。”梁萧一脸郁闷。 通过左无伤的描述，梁萧当然清楚，左无疾对大乾国的恨， 第657章:你们女人就是这样[2/3　　在火场自刎的妻子占了很大一部分。 “他只是恨铁不成钢，毕竟他尽心尽力把我培养成云天卫首领，是为了让我欺负男人，而不被男人欺负，可是我却被你……”左菁说着说着，俏脸几乎能滴出血来。 梁萧这才老脸一红，说道:“总之别回去了，你回去要怎么向他交代？” 左菁只是一个劲摇头:“要的，我不想让他失去牵挂。但你放心，他不会为难我的……” 梁萧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留在这里一段时间，再做决定，好不好？” 他已经隐约能体会到左无疾对左菁的父爱，但要放她离开，他实在是不忍心，更不舍得。 “好……”左菁乖巧答应之后，又想起什么，提醒道，“总之，你不要来大梁找我，我爹会杀了你的。” 梁萧哑然失笑，心中已有计较。 “放心，我会把你爹一并拐到大乾国。” 左菁只是抿着嘴，不置可否。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左无疾对大乾国的恨意，为此，他甚至不惜改名换姓投靠大梁，成为大梁镇北侯。 不管怎样，左菁只想好好珍惜陪伴梁萧的这段时间。 燕州城内，万家灯火。 没有了蛮荒的威胁，燕州百姓得以安居乐业，燕州北城外面的地区，官府也慢慢开始垦荒、屯田。 大乾国夺取了河套地区，已经派兵镇守，并且开始筑城，保护河套地区。 只要河套地区还在，燕州就没有后顾之忧！ 河西走廊的回归，也让北境一带得以放心垦荒、放牧。 夜间，左菁跟着梁萧去见洛倾雪等人，向众人请安。 “好妹妹。”洛倾雪和剑琴晚一人牵着左菁的一只手，嘘寒问暖。 左菁心中感动，一脸乖巧，一一回应。 一旁的卓荨发现左菁走路不顺畅了，就像姐姐们当初那样，也不由得撅着小嘴。 与此同时，西川。 以锦城为中心，各地接连发生暴乱！ 梁萧的堂弟梁云，正在西川经营，听闻消息之后，连夜派人销毁书坊、糖坊的所有工具，逃往庐州！ 第657章:你们女人就是这样[3/3 第658章：自豪 西川以南，蛮族趁势而起，进入西川，威胁州郡！ “立即向北境和京城汇报情况，有回春教潜伏西川作乱！” 西川各地守将纷纷传信各地。 梁府亲兵们护送梁云，众人灰头土脸，一路西顾，满脸不解:“为何西川之地会潜伏这么多的回春教教徒！” 锦城外，天山剑客任长风毅然将长剑交给师弟，怀揣短剑，穿上麻衣，投身难民潮中，打探消息。 此时北境还未收到西川突发民变的消息。 露天马车上，左菁偎依在梁萧怀里，望着万家灯火，心里暖洋洋的。 这一刻，她已经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她只是可惜，这场幸福注定是短暂的，因为她不能辜负亲爹的养育之恩。 “你可不许说我是安国侯夫人哦，毕竟我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左菁弱弱的提醒着。 梁萧叹道:“你为什么总替我着想！” 左菁灵机一动，说道:“反正我和堂妹长得像，就装作我是堂妹好了！” “你是你，她是她，都是独一无二的。”梁萧不假思索道。 左菁心中更加温暖，又忍不住往梁萧怀里挤了挤。 燕州取消了宵禁，夜市前所未有的繁荣。 “是安国侯和安国侯夫人，万花公主！” 眼尖的百姓发现了梁萧的车驾，欣喜的朝着梁萧行礼打招呼，一如往常。 梁萧只是微笑挥手，作为回应。 “你看吧，不用特地跟大家解释~”左菁得意道。 但在心里，无比自豪。 至少，他已经是她的男人！ 这一刻，左菁更希望梁萧真的能把她老爹也拐到大乾国来，虽然她明知这不可能…… 梁萧无奈，只好答应，怀抱左菁，望着热闹的夜视，心中感慨。 鲜衣怒马少年时！ 如今鲜衣怒马是有了，但他已经不再是少年，而是为人父母。 听说左菁要回大梁，梁萧的妻子们都让梁萧好好陪她，连卓荨都不忍心打扰。 这一夜，梁萧带着左菁逛了夜市，回家之后，还亲自为众人做了夜宵。 “你怎么能文能武还能下厨的，我只会炸 第658章:自豪[1/3　　厨房……” 左菁吃着玉米排骨汤，赞不绝口。 众人不由得莞尔一笑。 南霁云、吕长河等人也在燕州，各自归家，难得休假，陪伴家人。 吕毅的部队即将回到燕州，届时，他们就要各奔东西。 聂远是征东将军，镇守东北一带，讨伐叛逆。 卓英是征南将军，回江南一带，协防江南的同时，讨伐西南、西川叛逆，提防交州。 征西将军南霁云，自然是去西境，保护归顺大乾的西域诸国，讨伐贵霜王朝及其在西域的附庸！ 大乾国收取三山与河套地区，需要更多兵力镇守，毕竟边境还有贵霜王朝和东北鲜卑族，都是直接的威胁。 作为补偿，萧清特意派人传告北境，祁连山一带上万曾经被蛮荒人奴役的牧民，每日吃肉，不得怠慢。 这一万牧民都很年轻，虽然已经失去传宗接代的机会，但能得到朝廷善待，也感激涕零，努力为大乾国放牧。 第二天下午，吕毅的部队终于回到燕州西境，因为天色已晚，干脆就在西境搭了帐篷，不急着回军营。 梁萧领着一千将校，来军营会合。 军营里，将士们倾听梁萧宣读萧清的圣旨，人人面带喜色。 抚恤与奖赏，前所未有的丰厚，三军大悦！ 这一仗所获的封赏，哪怕只是小兵，也能让家里过上几年衣食无忧的日子！ 最关键的是，这些钱能让他们的子女有机会接受教育！ 二十万将士，在路上就得知了，安国书坊击溃欧阳书坊，从此书价低廉，能让更多百姓接触书籍。 “不愧是咱们的副元帅，出将入相，哪怕做生意都能利国利民，活该成为首富！” 全军上下，对梁萧赞不绝口。 但也有将士表达惋惜之情。 “再过不久，大家就要镇守天南海北，元帅和副元帅，都不一定能继续带领咱们作战呢！” “副元帅的确应该坐镇朝廷，继续为咱们大乾军民谋福祉，打打杀杀的事，交给咱们就好！哪里需要副元帅，副元帅再去哪里便是，他可是大乾国的定海神针！” 军 第658章:自豪[2/3　　营里将士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作为北境将士，北境大患已除，他们作为国家精锐，自然要去承担各地防务，不想辱没北境的威风。 营帐里，梁萧、吕毅共坐主位，南霁云等人列作两侧，众人难得饮酒。 “蛮荒祸患已除，但我国不能因此小觑边境祸患、西川不稳，西南、交州更有大量军阀，边境各国虎视眈眈。七日之后，本帅会前往西境，领兵镇守，随时支援贵霜王朝与西川！” 众将纷纷抱拳道:“天下未定，我等愿为国家南征北战！” 吕毅这才满意一笑。 “就由聂远带四万兵马镇守东北，吕长河镇守燕州，卓英带三万兵马南下，协防江南一带，南霁云随本帅领七万兵马，前往西境！大司马梁萧，坐镇京城，掌控全局……” 吕毅当场分配众人任务，众人并无异议，心中激动。 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还能继续建功立业。 封狼居胥，固然足以名留青史，但他们还很年轻，大有可为！ 尤其是南霁云、聂远，感念梁萧提携，萧清重用，恨不能肝脑涂地，以报国恩。 越擎天自知能力有限，一心只做梁萧家将，为梁萧训练擎天卫。 大乾铁卫和白袍兵，都要赶赴西境，威慑贵霜王朝，不能让龟兹国失去倚仗，寒了西域诸国的心。 吕毅望着意气风发的众将，怅然若失。 他感念先皇恩遇，已经努力做到自己的极限。 作为元帅，现任大乾国的大将军，他不能长期统领北境将士，以免朝臣反对，给国家乃至后世埋下隐患。 文人祸乱朝纲，远不及武将、军阀对国家的危害来得直接。 就连梁萧也要考虑避嫌，暂时回归中央，接受天子调遣，稳定时局。 大乾国今天的一切，来之不易，不能因为一时松懈，前功尽弃！ “待提心吊胆，我等也可解甲归田，和百姓一起安居乐业！” 最终，营帐里的众人开怀畅饮。 大梁国暗流涌动。 皇宫内，秦风当众接了圣旨，启程赶往大乾，准备去见萧清和梁萧，表明诚意。 第658章:自豪[3/3 第659章：西川之乱 恒江江心，秦风坐在船头，北望中原，满心惆怅。 慕承的哮喘症状，已经持续了大半年，令人担忧。 等慕承百年之后，大梁国又该如何面对大乾国呢？ 他和慕承，都需要梁萧，既为大梁，也为大乾！ 一旦慕承走了，新君登基，大梁国很可能改变对大乾国的政策。 苏晚晴成了大梁国苏妃，昔日的大乾国使苏文城已经卸任，来到大梁国当了国舅爷。 苏文城手里掌握着不少大乾国江南的情报，一直在鼓动慕承图谋大乾。kanδんu5.net 而他秦风，已是而立之年，没有慕承的支持，那些世家门阀不见得会听他号令。 芷柔偎依在梁萧怀里，望着江水，心情复杂。 这两年，除了她之外，她的秦郎和父皇，念得最多的名字便是“梁萧”和“安国侯”。 梁萧已经折服了他们二人，尤其是那位自小痛恨世家门阀的大梁天子。 她的父皇，甚至能为梁萧屈尊降贵，昭告天下，当面警告所有世家门阀的领袖。 “朕是要你们明白，大梁百姓不是没了你们就过不了日子！你们若想撂挑子不干，甚至阴谋造反，朕也只能寄希望于大乾国的文人，从此两国一统！” 夫妻二人依稀记得，那些世家门阀在听了慕承的“荒唐之言”以后，何等惊怒，最后也只能忍气吞声，惶恐宣誓，效忠天子，绝无二心。 远在大乾的梁萧，甚至不需要来大乾，就能为大梁天子震慑群臣，何等惊世骇俗……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慕承无法彻底根除世家门阀的威胁，终究不得安宁！ 江南一带的安国书坊，也收到京城传来的急报，开始售卖书籍。 欧阳家的书坊，全线溃败！ 各地百姓欢天喜地，踊跃购书。 公孙业手里拿着一本《三国演义（上）》，心情复杂。 “梁萧说得对，首富不首富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国家能否安定，家族能否长盛不衰！” 这也是公孙业当时坚持捐款两千万两白银的原因，梁萧现在也很富有，但没有斗富的习惯，对 第659章:西川之乱[1/3　　梁萧而言，五千万两和三千万两，没有区别，但两千万两支持国家，让国家更加安定，自己图个安稳，何乐而不为。 其实定国侯府也一样。 只是公孙业忽略了一点，梁萧的钱，有一半是欧阳书坊“白送”的，这些钱捐出去当然半点不觉得心疼…… “真担心梁萧书坊亏本，而且大梁国颜家书坊，只怕也恨死梁萧了。”卓子房手里也拿着几本书，感慨良多。 这么廉价的书籍，不影响大梁国的书价，是不可能的！ 但真正让卓子房敬佩梁萧的地方，是各地安国书坊还反复强调:是天子授意他们的安国侯，低价卖书。 百姓感念梁萧恩德之余，也不忘感念萧清仁德。 “土豆的销量比另外两种差点，但也卖了不少。这么多土豆、番薯和玉米，如果能成功消耗，百姓和国家就能囤积更多耐储存的谷物，应对灾年。”李修云不禁以手抚膺，长叹不止。 众人纷纷点头，面露欣喜之色。 今年赈灾比往年容易得多！ 深夜，被窝里的左菁悠悠转醒，发现梁萧不在枕边，连忙穿衣下床，来到书桌旁，看到梁萧书写国策，连忙回避。 “不用回避，到时候我命人誊抄一份，你拿给你爹，你爹拿给大梁天子邀功。”梁萧说道。 左菁一愣:“你怎么为大梁国出谋划策呢……” 梁萧微笑道:“政治的事复杂得很，这活字印刷术，大梁国也能用，但不见得大梁天子敢用，这是要得罪颜家书坊的。至于是否献给大梁天子，主动权在你爹手里，他自有主见。既然欧阳家书坊破产，大乾国已经准备大力推广活字印刷术。” 左菁似懂非懂，只是欣然应允，直到目光落在一行字上，左菁瞳孔一缩:“不可思议！” 【活字印刷术，可将成本价压在二百文以下。】 这下左菁终于明白，梁萧的书坊靠什么打败欧阳家书坊！ 如果大梁国也推广活字印刷术，那颜家所谓的“成本”就藏不住了…… 按照她的认知，颜家一定会 第659章:西川之乱[2/3　　极力阻止两国的书籍通商，以免大乾国的廉价书籍流入大梁国，打击颜家书坊高价书的生意。 但如果活字印刷术得到推广，举世皆知，小工坊都能用的话，颜家怎么遮遮掩掩都没意义了…… 而梁萧把这东西送给她爹，是示好，也是挖坑，总之绝对不能让世家门阀知道，是她爹推荐活字印刷术给大梁天子…… 左菁突然想起什么，哼哼道:“我已经练过好久的字，不难看了！” 梁萧看左菁写下的字比以前清秀不少，欣慰一笑，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小脸蛋。 这丫头，为了他，又是练字，又是精心保养双手的…… “你对人家这么坏，都不需要休息的么……”左菁红着脸道。 梁萧一愣，写完大索貌阅就带左菁回去躺着。 在梁府，左菁得以梳妆打扮，不再暴躁，更像个大家闺秀。 梁萧并不介意向亲朋好友介绍左菁，但左菁不愿给梁萧徒增困扰，还是选择低调，只在梁萧院子里生活，鲜少外出。看書喇 八名云天卫，暂时随左菁客居梁府，心情复杂。 小姐失身于梁萧，回去该他们怎么向主人交代呢…… 第二天，吕毅拿着西川飞鸽传书的急报，神情凝重。 “西川各地突然爆发叛乱，一支精兵协防！沿途道路崎岖，不利于大量骑兵行进！” 南霁云立即出列:“末将愿往！” 吕毅当即交付两万兵马，由南霁云领兵，从西南行进。 此时梁萧等人也在思考西川形势。 偏偏就是那里，爆发回春教的叛乱？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朝廷不好管控西川，给了各路反贼作乱的机会。 “如有必要，我会领大军南下，彻底平定西川、西南、交州，再收服蛮夷！”梁萧沉声道。 众人心头一凛，随后莫名心安。 将士们收取朝廷封赏之后，皆大欢喜，趁着轮岗休假，把赏银送回家中。 南霁云先领两万精兵奔赴西川，其余士卒，在燕州休整三日，即将奔赴各地驻守。 数日之后，秦风到了金陵，拜访卓子房。 第659章:西川之乱[3/3 第660章：良史？ 卓子房了解秦风来意之后，也倍感惊讶，好生招待。 公孙业等人已经离开了金陵，秦风一行人又在卓府留宿几日。 秦风夫妇品尝着各种新农作物菜肴，惊讶不已。 “听说番薯和土豆一斤只卖两文钱，玉米粒比大米便宜？”秦风忍不住询问卓府丫环。wΑp.kanshu伍.net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秦风连忙去找卓子房。 “卓令君，这三样新农作物，能否推广到我们大梁国？” 卓子房微笑道:“陛下对此早有所料，推广各国是迟早的事，不过目前还需要等陛下的命令。两年之内，大梁国一定能种上这些新农作物。” 倒不是大乾国过于大方，这么多的新农作物，一旦推广全国，想杜绝外泄是绝无可能的，尤其是与大乾国交往密切的大梁国，一定能弄来种苗和种子。 既然如此，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梁萧有言在先，土豆存在“退化”情况，需要不断从北方送来种苗，否则南方的土豆一直从原地选种，产量一年不如一年。 秦风再三拜谢，又问:“这些新农作物亩产如何？” 卓子房不假思索道:“是普通谷物的数倍。” 闻言，秦风连忙恳求:“在推广之前，晚辈可否出资黄金百两，先带一部分种苗，送回国内尝试种植，看这些种苗能否适应国内环境？” 卓子房会意，答道:“种苗稍后奉上，但钱不是给老夫的，应该上交国库。” 秦风当场让随从支付大乾银票，卓子房也许诺每种新农作物给予三株种苗，十斤种子。 单凭这点种苗，不可能在一年之内推广全国，哪怕是梁萧拿到几框种子，也用了两年时间才完成量产。 秦风此举，当然是为了提前试错，确保这些新农作物能在国内存活，以免大规模引种带来亏损，或者保守引种，导致产量太低、推广太晚，也算务实。 再三感谢之后，秦风又问道:“新农作物是哪位高人推广？” “是归国侯何耀从海外带来，但何耀在途中死于倭寇，后来由梁萧推广。” 第660章:良史？[1/3　　卓子房答道。 秦风一愣。 又是他…… “惭愧，惭愧，晚辈总是在效仿安国侯！”秦风终于说出了心声。 卓子房摇头道:“各为其主，为国为民罢了，梁萧一向对你赞不绝口，岂会在意这点细节。他还特地叮嘱老夫，如果是大梁镇国侯相求，可以答应，因为他相信你会有自己的原则与底线。” 芷柔连忙握紧秦风手，安慰道:“安国侯固然高明，但秦郎已经做得很好了！” 秦风只是感慨。 当年梁萧还只是崭露头角的少年，二人分别之后，梁萧一路扶摇直上，直至封狼居胥，比起他协助慕承向南开疆拓土，含金量高了不知多少倍。 秦风再也等不及了，只想早日拜会梁萧。 燕州军营，昔日出征蛮荒的二十一万大军，其中大部分奔赴各地，就连元帅吕毅也前往西境，对抗贵霜王朝，安抚西域。 梁萧提出的“丝绸之路”路线，深得萧清与王沧海称赞，就连吕毅这样的武人也相当期待。 以一些在西方人看来是“奢侈品”的商品，交换贵霜王朝的黄金、铁矿、战马，是极好的策略。 就算两国关系紧张，也会有大量商人来往西域，甚至是大乾西境，富贵险中求。 吕毅去西境的目的还有一个，便是禁止新农作物提前推广到贵霜王朝，至少两年内绝对不能！ 燕州到京城一带征募的新兵，都被送往燕州，因为梁萧就在那里。 大军离开燕州之前，梁萧还特地作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鼓励众人继续建功立业，将来必有机会开疆拓土，朝廷也允许将士的家人跟随将士搬迁，在燕州的田地、房产可以记录在册，到了新地点，给予等价的田地、房产分配。 将士们没有了后顾之忧，带上家小，奔赴各地。 在大乾军民看来，天将军已死，安国侯没有辜负天将军的庇护，成长为大乾国的军神，注定要在未来的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梁萧并不打算将天将军身份昭告天下，以免吓跑独孤家和 第660章:良史？[2/3　　欧阳家。 各地人才还在遴选、历练，短时间内还是无法取代这些世家门阀的官吏，需要暂时稳住他们，慢慢蚕食。 就算三大门阀有意闹事，甚至谋反，想要派人通知全国各地同时起事，也难如登天。 但如果萧清毫无理由将京城的三家肃清，一定会引得这些分布在全国各地的官吏人人自危，就连顾家、穆家这些家族也难免会担心哪天被卸磨杀驴。 恩威并施，缓慢取代，稳定全国，才是上上之策。 朝会结束，萧清看完各地回购农田的情报，心情大好。 北方一带，官府已经回购三千万亩！ “将来的《大乾史记》，萧哥哥一定能占最多的篇幅~”萧清开心的哼着小调，命人招来太史令。 “混账东西！” 看完太史令提供的记录，萧清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就连宁雪君也气得浑身颤抖。 萧清翻遍上百页的记录，关于梁萧的内容只占了半页。 半页里的一半，记录的还是梁萧儿时的顽劣事迹。 另外四分之一，记录的是当年梁萧当着十三国使臣的面，折辱蛮荒左贤王，这还是萧清严格要求的。 这名太史令，正是何家人。 何家在上百页的篇幅里占了五分之一，欧阳家与独孤家、公羊氏各占六分之一，极尽吹捧之词。 太史令正色道:“臣秉笔直书，安国侯年不过弱冠，未到盖棺定论的时机，暂时还没有记录的必要。” “朕光顾着治国，倒是忘了你们这帮笔杆子！”萧清震怒之下，当场命人将太史令推出去斩首。 太傅何万里闻言，带着一半朝臣跑来觐见。 “自古以来，君王不可擅杀良史，寒了天下士人之心！” 王沧海等人也闻讯赶来，了解情况。 大殿内，萧清冷着脸俯视台下群臣，命人将太史令的记录情况如实告知。 “你们管这叫良史？朕要你们记住，今时不同往日，不再是世家门阀一手遮天、操控舆论的时代！任何官吏，做得不好，德不配位，就给朕下台，换人来做！” 第660章:良史？[3/3 第661章：焕然一新 何万里等人依然据理力争，萧清终于失去了耐心。 “死罪可免，活罪难赦！太史令何隆毁谤中伤朝臣，编排本朝历代圣贤，革职查办！由刑部员外郎顾海暂时代理太史令，于国内另寻良史，依照官方记录，重修《大乾史记》！” “自开国丞相卓明峰、开国元帅公孙无极起，真正为国为民的朝臣，受尽编排，春秋笔法，令人寒心！从今日起，朕会命人反复检修过往记录，亲自监督！” 一向寡言少语的刑部尚书林岩终于开口:“陛下，其实大乾国内一直都有良史，只是早在开国之初就被排挤弃官！西川叶家，书香门第，一直专长修史，是真正的秉笔直书。但眼下西川生变，叶家情况令人担忧。” 何万里气愤的瞪了林岩一眼，却又无可奈何。 刑部就是一帮油盐不进的“判官”，有话直说，谁的面子都不给，比如顾海，还得罪过梁萧。 萧清神色稍霁:“大军即将平定西川，朕会立即安排，在此之前，就由顾海负责检修！” 太史令被罢免之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但出乎何万里意料，两天之后，百姓居然一面倒声讨前任太史令何隆，甚至跑到何家大门口指指点点！ 何万里惊怒交加，急问情况。 以前皇帝罢免世家门阀的官员，是要受百姓非议的，这离不开世家门阀安插在各地的人员，操纵舆论。 但如今何家人这套行不通了。 直到何万里拿到今天的报纸，才明白真相，恼羞成怒。 何隆罢官事件的前因后果，居然刊载在今天的大乾日报，加印一页！ “大乾日报的印刷速度，怎么可能这么快，雕版的雕刻与成型，不需要时间么！” 这一刻，何家人也体会到了梁萧报纸的恐怖之处。 效率惊人，远胜以往任何手段！ 以京城为中心，全国各地的报纸陆续收到样版，也开始刊载一期。 回到西宫别苑，萧清心有余悸:“若不是偶然想起史书，只怕还要被蒙在鼓里，萧哥哥一世功勋，也会消 kanδんu5.net 第661章:焕然一新[1/3　　失在历史长河……” 此刻，萧清只希望早些看到梁萧回京，她还能找时间探望六个小朋友。 燕州军营，四万新兵，六万老兵，接受梁萧检阅。 “参见大司马安国侯！” 底下将士，满脸狂热，望向高台上的白袍身影。 是他，让大乾百姓挺起脊梁，让大乾军人深刻领悟了从军意义，坚定信念！ 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梁萧望着台下精神饱满的新兵，相当满意。 大乾将士征服大漠之后，全国各地青年参军热情高涨，人数激增，官府不得不提高选拔条件，征募的新兵气象，比燕州大捷之前那几万新兵要好不少。 可惜的是，大乾国的产能有限，军器还在不断生产，但材料也不够用。 东野氏的山川地形图，里面记载的铁矿寥寥无几，其中一处还在西川，一处在西南和交州交界处。 而太极国反复横跳，从十年前开始，就鲜少进贡铁矿。 大乾国只能拿一些原有的铁，让梁萧的钢厂回炉重造。 “众将士可有熟记军法？”梁萧朗声问道。 “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与民秋毫无犯！” 底下传来雷霆般的回应，令梁萧欣慰一笑。 军队不扰民，才能得到百姓的支持，才配称为正义之师。 大乾军人的观念，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掳掠发财，毕竟如今参军俸禄也算丰厚，起码不少于种田收入。 高风险高收益，军人有可能战死沙场，同样有机会建功立业，平步青云。 南霁云、聂远，就是最好的榜样，起于微末，如今一个征西，一个征东，何等威风！ 二十一万出征的士兵，得到的封赏已经能让家人过上三到十年衣食无忧的生活，就算遇上灾年也不担心家里没粮！ 还有接近二十万北境守军，也先后得到超过十两银子封赏！ “从今日起，由后将军吕长河负责全军训练，众人不可懈怠！” 梁萧一声令下，吕长河接过令剑，向众人自我介绍。 作为四方将军，吕长河其实已经有作为镇守一 第661章:焕然一新[2/3　　方元帅的资格，依然心甘情愿接受梁萧调遣。 白袍兵已经随吕毅去了西境，等南霁云从西川返回西境，将由他来担任白袍兵团长。 大乾铁卫依然是由梁战负责训练，刘帆协助。 兵部侍郎，名义上的监军穆宏，返回京城，朝廷正在考虑任命其他官员担任西境监军。 刘帆念完训练日常之后，所有新兵，无人提出异议。 新兵入伍，吃肉三日。 但他们想争取每天都能吃肉的资格！ 那就只有不断立功。 军营里，全军训练如火如荼。 直到夕阳西下，将士们才收工休息。 梁萧特地领着将军们去军营慰问，见这些新兵欲言又止，说道:“各位畅所欲言。” “大司马，我们以后也能见到天将军显灵么！”终于有新兵壮起胆子询问。 梁萧身后的吕长河等人一愣。 军营里响起了梁萧清朗的笑声。 “那是自然！不过大家要记住，天将军想见的大乾军魂，是大乾将士就算没有他，也能威震诸夷！” 所有新兵茅塞顿开，纷纷拜谢。 梁萧这才心满意足。 这片土地的人们，和另一个故乡的人们很像。 苍天有眼，顺天应时；苍天无眼，人定胜天！ 因此梁萧并没有完全排斥，在这个时代信奉神鬼之说，有用即用，无用即弃。 梁萧从军营回到家中，发现妻子们正在照顾孩子。 左菁坐在一旁，和洛倾雪等人交谈的同时，望着摇篮里粉嘟嘟的孩子们入神，眼中的羡慕不加掩饰。 “琳儿。” 直到梁萧呼唤，左菁才回过神来，俏脸一红。 “在这里生活，感觉如何？”梁萧问道。 “挺好……”左菁含糊道。 “只是挺好么？”梁萧笑道。 左菁哼哼道:“琴晚姐姐说了，不能总让你这人得意忘形！” 梁萧这才看向一脸若无其事的剑琴晚。 “那你喜不喜欢住在这里？”梁萧轻声问道。 左菁陷入沉默。 在这里，她只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快乐，舍不得走，甚至想过留下来为梁萧训练云天卫…… 第661章:焕然一新[3/3 第662章：等我 左菁犹豫片刻，点头道:“喜欢……” “那你留下来嘛！”洛倾雪劝道。 左菁摇了摇头:“我爹对我有养育之恩，如果我留在大乾，他只会更加痛恨大乾，说不定还会把天将军的真相传出去……” 洛倾雪呼吸一滞。 就连卓荨吓了一跳。 她已经知道梁萧是天将军了，但对她来说，天将军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梁萧是她男人。 但如此这个消息传开，大梁国只怕真的会是举国震恐，以后要如何面对大乾国？ 乖乖投降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加强大梁国北境防务，这就意味着大乾国也要加强恒江以北的防御！ “我还是希望你留下，其他事情我都可以解决，先和你爹好好谈谈。”梁萧一脸认真道。 左菁摇了摇头，幽怨的瞄了梁萧一眼，低下螓首:“我身上还有什么好处没有给你的，你总该知足了嘛……” 梁萧老脸一红，突然无言以对。 “我回去，还能劝我爹不要与大乾为敌，毕竟你也算是为我娘报了大仇，杀了那么多蛮荒人……” 不等左菁说完，梁萧就将她抱起。 “干嘛啊你……”左菁红着脸道。 被窝里，左菁偎依在梁萧怀里，柔声道:“你真的会一辈子记住我么……” “你认为我会忘么？”梁萧反问。 如此回应，反而让左菁深受感动。 “我的身心都属于你了，从今往后，我宁死也不再接受任何其他男人。” 梁萧郑重道:“我一定会将你接回来！” 左菁怔怔的望着梁萧，千言万语，怎么也说不出来。 第二天上午，燕州城南官道。 八名云天卫护送，左菁坐在马车里，拉开窗帘，望着骑在万里云烟背上的梁萧。 “你快回去吧，大乾百姓更需要你，再送我就要生气了！”看書溂 梁萧这才勒马，深情望着左菁，高声道:“等我去接你回来！” “好……”左菁乖巧回应之后，窗外树影飞速闪过。 直到再也望不见梁萧，左菁才抱紧梁萧送给自己的装裱过的诗句，泪如雨下。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 第662章:等我[1/3　　水间，脉脉不得语。】 这一刻，梁萧与她的确像极了牛郎织女，从此隔江相望。 “小姐，安国侯一定会把您接回去的。”正在为左菁驾车的青突然开口了。 左菁一愣:“何出此言？” “因为他是大乾安国侯，就这么简单！”和青一起驾车的“朱”也说道。 左菁默然，想起梁萧的承诺，心情复杂。 他好像，从来不对女孩子失信呢…… 望着已经消失在视野的马车队，梁萧怅然若失。 房间里，剑琴晚抱着乖巧的小豆芽儿，柔声道:“他们都是你的好朋友哦~” 小豆芽儿望着熟睡的婴儿们，低声呜咽，居然还点了点头。 八月初一，距离孩子们八月初四的满月酒，仅剩三天。 等儿女们满月之后，梁萧就要带上一家老小，去环境更好的京城。 吕毅、南霁云、聂远、卓英都已经离开燕州，是赶不上满月酒了。 只有陈少陵夫妇、鱼青川夫妇和吕长河一家、越擎天一家，来得及赴宴。 鱼藻已经完完全全融入天山，也为鱼青川生了一对龙凤胎。 自从梁萧封狼居胥，出云国再也不敢接触鱼藻，生怕被梁萧发现，降罪出云国。 加上鱼藻已经为鱼青川生儿育女，其忠心也受到伊藤政宗怀疑，双方算是断绝了关系。 因为误导佐佐木次郎有功，萧清暗中赏赐鱼藻黄金五百两，都被鱼藻捐给了天山。 席间，越擎天拍着胸脯向梁萧提议。 “侯爷！以后洒家还是负责侯府的安全，练兵的事，交给梁战老大叔就好！” 梁萧含笑点头。 擎天卫已经成了真正的精锐之师，带兵训练的事情，交给江龙这些千人队长就好，又有梁战和刘帆照看，万无一失。 梁战和刘帆也因为燕州大捷得了封赏，但二人依然作为梁府家将、家臣。 刘帆自知能力有限，也不敢奢望更高的官位，尽心尽力，打点擎天卫的军务。 四万新兵里，有一万人是以大乾铁卫标准挑选出来的，需要他和梁战重新训练。 “二少爷，咱们将来真的要和贵霜王朝打一仗么？”梁战的眼中有几分担忧。 贵霜王朝的骑兵，实力接近蛮荒铁骑，更重要的是，贵 第662章:等我[2/3　　霜王朝还有大量铁矿和宝马，如果效仿大乾国改良军器，说不定真能摸索出什么来。 而现在大乾国还要保护河套地区、河西走廊，巩固战果，短期内也抽不出太多兵力远征。 梁萧郑重点头:“贵霜王朝虎视眈眈，我派出去的潜狼卫已经回报，贵霜王很可能也是来自天日族！” 天日族！ 这一桌的将军们心头一凛。 这是大乾国的心头大患，无论是孔雀王朝还是贵霜王朝，都和天日族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尤其是天日族使者瓦伦汀，带着万人挖宝队，去漠南挖宝，此事也是大乾将士通过蛮荒俘虏供词得知的。 蛮荒单于罪大恶极，但因为是蛮荒天子，暂时被押到京城软禁。 单于的死活，对大乾国无足轻重，但如果单于被赐死，将来大乾国讨伐异国的话，异国的领袖想到单于下场，必然负隅顽抗，这意味着可能会有更多大乾将士牺牲。 “管他是天日族还是贵霜王朝，只要敢犯境，咱们大乾将士一定让他们全军覆没！”吕长河一脸豪气，众人纷纷附和。 “不可轻敌，天日族能从西北边的世界，一路杀到大乾国西南，占据贵霜王朝、孔雀王朝，不容小觑！”梁萧提醒道。 众将纷纷点头，又不禁好奇:“可他们为什么就是没有杀到大乾国？” 梁萧答道:“此事的确令人疑惑，我收集情报之后，发现一个流传甚广的民间传言。” 众人纷纷停杯，朝梁萧投来好奇的目光。 什么民间传言，能让梁萧这样的人物放在心上，特地提及？ 梁萧也停下酒杯详细解释。 “在大乾国之前的大恒国，古籍破坏严重，史书散佚颇多，而大周皇朝，以及大周皇朝之前的‘武朝’，更是仅存只言片语！传说，两朝的史书，记录着与天日族的渊源，若能找到一部分流失在外的史书，便能知道天日族的过往，查出天日族真正的根据地，以及征服各国的形式！” “否则，就算今天灭了贵霜王朝，明天灭了孔雀王朝，天日族也会卷土重来，继续威胁大乾边境！而我手头的情报显示，有一家西川良史，可能还保存着武朝与大周皇朝的史书！” 第662章:等我[3/3 第663章：漠视生命 “史书？”众人吃了一惊。 他们都是武人，不懂这些门门道道，完全想不通，天日族和两个前朝的史书有什么关系。 但梁萧的情报，一部分来自陈员外，另一部分来自潜狼卫和影卫。 “多种情报结合之后，这些民间传闻也慢慢形成脉络。武朝暂时不得而知，大周皇朝曾经有一位‘大周武圣’，是和东海王一样勇武盖世的军神，曾经粉碎包括蛮荒在内周边异族的入侵！” 和东海王一样厉害的大周武圣？ 众人一愣，吕长河撇嘴道:“什么大周武圣、东海王，和咱们的天将军无法相提并论！” 虽然这么说有些轻视古人，但在吕长河心里，哪怕是开国元帅，定国侯公孙无极，也无法与梁萧相提并论，更遑论前朝名将，首先印象分减半！ “古人之勇，不可小觑。”梁萧说着，又道，“西川天险众多，每一次的王朝更替，战火不容易波及西川，因此可能留存一部分古籍。等那几家真正的良史世家到了京城，再问问吧。” 众人似懂非懂，只是木然点头。 对他们而言，敌人敢来，歼灭就好！ 克丽丝缇终于可以放心下床走动。 有慕雪琴等人精心呵护，梁萧的妻子们恢复得极好，身材并没有因为怀孕而走样。 这一天，克丽丝缇在布提和梁明玉的陪同下，去见了索菲娅。 “姐姐。” 坐在床上啜泣的索菲娅，听到克丽丝缇的呼唤，终于转过身来，抹了眼泪。 “妹妹，姐姐好怕……” 克丽丝缇柔声道:“在这里很安全的，没有人会伤害你……” 但在心里，克丽丝缇却有些担心。 左菁反复提醒，要提防索菲娅这个女人。 克丽丝缇一向聪慧，看得出来，左菁没有离间她和梁萧的意思，纯粹是担心梁萧家眷的安危。 而叶青衣又觉得，索菲娅的身材有点像其师父，已故的回春教教主。 现在她为梁萧生下了女儿梁心语，将来让孩子也防着她的大姨，又不合适。 索菲娅惴惴不安，只是木讷点头。 克丽丝缇看在眼里，叹道:“咱们 第663章:漠视生命[1/3　　出去走走吧？” 索菲娅美眸一亮:“去哪儿？” 梁萧和卓荨、剑琴晚、洛倾雪，已经在院子里等候，只有月怜身体最虚弱，还不方便下床。 梁萧打量着索菲娅，微笑道:“秋高气爽，你许久不见你妹妹，也出来散散心吧。”wΑp.kanshu伍.net 索菲娅只是目光迷离，望着梁萧，乖巧点头:“都听你的……” 剑琴晚等人默然不语。 梁萧挑选的是燕州城南一条河边，三百护卫随行。 这条河是天江支流，地势很低，河流两侧相当于五丈高的悬崖。 难得秋游，梁府众人心情大好。 索菲娅也变得相当健谈，但还是主动与众人保持一定距离，偶尔看见梁萧，不禁低头，泫然欲泣。 梁府的护卫和丫环们也倍感疑惑。 这位安国侯夫人的姐姐，据说走在路上连蚂蚁都不敢踩死，为何面对他们二少爷，如此自卑？是喜欢上了？ 梁萧只是微笑陪伴妻子们，吩咐众人生火，烤烤番薯、玉米和一些肉串。 剑琴晚她们当然是不敢吃的，但用这些东西来犒劳府上众人绰绰有余。 “姐姐！” 就在众人兴高采烈之时，克丽丝缇一声惊呼引起众人注意。 原来是索菲娅走向远处一座独木桥，一脚踩上，独木桥隐隐抖动。 “当心！”护卫们吓了一跳，要去搭救。 却见索菲娅走在足有三丈长的独木桥上，身轻如燕，轻松走到对岸，一脸轻松，朝着克丽丝缇挥了挥手。 “妹妹你也试试！” 梁萧神色一变，克丽丝缇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我不敢……” “这么简单~”索菲娅又来回走了几遍，像只欢快的百灵鸟，众人险些惊掉下巴。 梁萧看着一脸自得的索菲娅，连忙抓住克丽丝缇的手，不让她过去。 独木桥高度五丈，下面是湍急的河水。 如果索菲娅只是来回走一次便算了，还敢反复走无数次？ 哪怕是他梁萧，也不会去冒这种无谓的风险，毕竟得不到任何好处。 梁萧又想到往日索菲娅对小动物的珍爱。 一个连自己的生命都漠视的人，又岂会尊重他人的生 第663章:漠视生命[2/3　　命？ “姐姐你快回来！”克丽丝缇急道。 怀疑归怀疑，可索菲娅的确是她的亲姐姐，不能罔顾她的安危。 索菲娅只是站在独木桥的对面，吹响一声口哨，朝梁萧等人挥了挥手:“后会有期~” 梁萧眉头一皱，却见远处有六匹快马飞来。 凭借过人的视力，梁萧一眼看出，五名蒙面人在马上手持弓弩，另一名白衣人手执长刀，皆是目露凶光。 梁萧当机立断，从琴心身前的木盒里取来早有准备的落日弓与龙牙箭，一箭射向远方。 索菲娅一声惊呼，连退数步，回头一看，已经有一人中箭落马！ “有刺客！”梁府护卫早有准备，人人持盾，守在阵前保护非战斗人员。 梁萧又是接连四箭射杀手持弓弩的四人。 最后那名手持长刀的白衣蒙面人，骑着体型不下于万里云烟的黑色宝马，呼啸而来。 一直面露惊恐之色的索菲娅，终于拉住那人的手，翻身上马，二人就此远去。 上马之后，索菲娅才回头看向梁萧，往日乖巧、自卑的面容转为满脸怨毒。 梁萧当即拈弓搭箭，又是一箭射向白衣人，准备把二人一并射死。 龙牙箭破空而来，转眼间穿越五十丈之外，却被蒙面人一刀击飞！ 梁萧心中一惊，立即射出第二箭，但因为距离更远，又被蒙面人以长刀挑飞。 “能在这种距离轻松挡下龙牙箭，起码也是吕长河那种级别的武力。”梁萧若有所思。看書溂 但真正让他感到惊讶的，是敌人如何确认“索菲娅”就在这里，还能派遣精锐骑兵将她接走？ 克丽丝缇也傻眼了，回过神来，满脸失望。 她的姐姐，主动坐上了刺客的战马，就这么跑了？ “看来姐姐真的是……”强忍悲痛，克丽丝缇只能接受现实。 梁萧立即通知护卫，派人去对面验尸，再通知梁府上下，从今往后提防“索菲娅”。 树林里，索菲娅惊魂未定。 白衣蒙面男子冷声道:“伊丽丝，你不是声称，就算潜伏十年，也要酝酿对梁萧的致命一击，怎么突然前功尽弃，想回家了？” 第663章:漠视生命[3/3 第664章：无敌之名 索菲娅眼神冰冷，怒道:“这个男人，靠渗透潜伏是根本无法成功的，梁府上下，连护卫都堪比天日族精锐！” “哦？”白衣人终于勒马，回头观察，确认无人追来，才下马休息。 舍弃索菲娅身份的伊丽丝，终于如释重负，叹道:“我如今算是明白，想要击败梁萧，只能在正面战场，无论如何我是不能接近他了！” “是什么让你决定远离梁萧？”白衣人问道。 “恐惧，与自知之明。”伊丽丝直言不讳，“死在我族勇士手里的异族，已经超过两千万，但我族从来没有在正面战场斩杀三十万人……” 白衣人默然不语。 梁萧带领大乾将士，前前后后至少斩首五十一万，消息已经传到天日族圣地，就连天日族人都闻之色变……kanδんu5.net 那可是在正面战场，正面交战，而不是靠天日族的屠杀政策，更不是靠什么火攻、决水！ 这是什么样的精锐之师？ “段洪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伊丽丝问道。 “梁萧不吃美人计那一套，还当众威胁，不许两个大周女人骚扰他，出乎意料的是，民众居然没有非议他，反而劝她们放弃，可见此人深得民心，离间计也没有意义。”白衣人叹道。 伊丽丝非但没有恼怒，反而轻笑道:“阿喀琉斯，现在你也该明白，比起惊心动魄的阴谋诡计、殊死交锋，如他这般，能将一切隐患扼杀在摇篮之中，才是真正的智慧！只是，不在局中的人体会不到这种无力施展的绝望……” “这是你头一回认可敌人，往日你对一切敌人都报以轻蔑。”阿喀琉斯不禁吃惊。 伊丽丝深吸一口气，终于卸下伪装，满脸沮丧:“趁着大乾国还没有招募足够的远征军，回去改进军备，天日族与梁萧必有一战！” “听说大乾国有一位天将军，勇武盖世？梁萧交给你们，无敌的阿喀琉斯之名代代相传，根本不屑玩弄阴谋诡计，到我这一世，自当与大乾天将军一较高下。”阿喀琉斯冷笑道。 “那梁萧，说不定也是天将军本尊…… 第664章:无敌之名[1/3　　”伊丽丝仿佛在自言自语。 阿喀琉斯瞳孔一缩:“他不是才二十岁么，怎么可能是天将军，习武不需要时间？” 伊丽丝别过头去:“也许如你所言，但天将军与他一定有相当密切的联系，或许一直都藏在幕后！” 阿喀琉斯霍然起身，反手一刀，斩断一株五寸直径的大树。 望着大树向后倒地溅起的满地尘埃，阿喀琉斯目露凶光:“天将军是谁不重要，天日族的无敌之名，只属于最强大的勇者，就算他是神灵，我也会将他斩于马下！当年大周武圣斩杀我的先祖，我也该向这片土地复仇！” 回到梁府，梁萧轻声安慰克丽丝缇:“她是你的姐姐，但对你不过只是逢场作戏，你真正的亲人是我们和龟兹王。” 克丽丝缇含泪点头:“如今我算是明白，为何父王执意要把我送到大乾，原来天日族远比任何人想象的更加难缠、阴险！” 这一刻，克丽丝缇对“索菲娅”只感到绝望。 那个白衣人身手了得，也是个危险人物。 “她想卧薪尝胆，我没有给她机会，但也没料到她还有底牌，居然能找到独木桥这里。”梁萧叹道。 连左菁俘虏的回春教核心弟子的供词，也只是“关注那个索菲娅，随时接触”。 没有铁证，他当然不能第一时间射杀索菲娅，毕竟索菲娅还是克丽丝缇的姐姐。 按照他的计算，索菲娅吹响口哨之后，马上就有六名精锐骑兵赶来，一下锁定索菲娅所在。 说明这些骑兵的听力和视力极好，尤其是那个白衣人，反应力惊人，出手极快。 让这两人跑了，后患无穷！ 但梁萧也可以肯定，那个“索菲娅”的反应力也不差，身手敏捷，绝对不是自己用一箭就能射杀的角色。 克丽丝缇弱弱的安慰道:“这样也好，至少咱们不必再操心小语儿跟她的关系……” 听出克丽丝缇反向安慰，梁萧也不禁会心一笑。 为了防止百姓受骗，梁萧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还是通告全城，当心与“克丽丝缇公主”容貌相似的女人。 毕 第664章:无敌之名[2/3　　竟梁府有些家丁已经知道索菲娅的存在，百姓可能也知道。 而克丽丝缇一般是不会随便接近百姓的，倒也不担心百姓误会。 满月酒结束之后，慕雪琴决定继续带人照看梁萧的妻儿，剑南风带着琴圣母女，向梁萧一家辞行。 流云子接受剑南风的邀请，也准备和徒子徒孙们迁往天山。 “小老弟，继续努力，老哥就算将来见了先人，也可以吹嘘一番。”流云子临走前还不忘嘚瑟一番，看呆徒子徒孙们。 燕州事宜已经安排妥当，此时已是八月上旬，梁萧在确保孩子们舒适之后，终于放心带着家人返回京城。 此时，梁云已经带着护卫逃到庐州，求见庐州太守李修云，告知西川情况。 “西川有太多回春教分子潜伏，生意没法做了！”梁云一脸郁闷。 他在西川这一年多，赚了几十万两，结果不动产带不走，最后折算下来，只赚了十万两！ 李修云叹道:“当年西川剑族、西川释族等名家大族陆续覆灭，与回春教有关。为今之计，只有朝廷增兵，镇守西川，再辅以安国侯的《驳回春教》，教化遭受回春教蒙蔽的百姓。” 天下未乱蜀先乱，世界易平川难平，就是因为西川易守难攻，太容易形成割据政权。 而西川一带效忠天子的势力，只占一半不到，越靠近西南的地区，军阀割据越严重。 万一连这一部分都沦陷…… 梁云仍是心有余悸，决定把生意改在江南一带。 庐州是没有那么多兵马可以支援西川，只能靠江南其他地区，以及北境、西境支援。 就在二人交谈之时，外面又传来急报:“太守大人，有一人自称西川叶家家主，带来大量古籍，寻求官府庇护！” 李修云立即起身:“叶家家主？可是西川大儒，叶崇？” “正是！” 李修云大吃一惊，立即冲了出去。 一名须发皆白、略微佝偻的老者，原本一脸疲惫，直到李修云赶来自报名姓之后，才松了口气。 “老夫叶崇，恳请李大人派人护送六百册古籍，运往京城！” 第664章:无敌之名[3/3 第665章：数字 李修云通过叶崇的讲解，了解六百册古籍大致内容之后，也不禁大惊。 这些都是前朝失传的典籍，最近几年叶家好不容易在西川一带集齐。 连西川剑族、西川释族等族群的历史、各地地方志，都有明确记载，是极度宝贵的材料！ 事关重大，李修云立即通知庐州守将，安排人马，护送叶家众人与古籍，前往京城。 叶崇拄着拐杖，来到江边，注视着远处紧急动员的船队，喃喃自语。 “安国侯的名讳，大周武圣……可真巧。这个名字，莫非注定要成为天日族的梦魇？” 想起古籍中记载的西方神秘族群，叶崇便感到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长江深处，一支船队已经驶向江北，星夜兼程。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秦风坐在船头，望着月光，吟诵之后，心情低落:“而今，我方能体会其中意境。” 以芷柔为首，秦风的四位妻妾，只是感叹。 在她们心里，秦郎自然是最了不起，但如今世家门阀越发猖獗，令他力不从心。 大乾梁萧对世家门阀的打压，已经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大梁国的世家门阀如坐针毡，生怕大梁天子和秦风效仿梁萧，打压他们。 不等二人有所行动，以颜家为首的各家率先施压，屡次迫使慕承让步，此举已经彻底激怒曾经深受门阀架空之害的慕承。 江南一带，诸多船队，往京城出发。 梁萧的车队，已经赶赴京城。 时值八月十二，萧清收到消息，连夜带着甄宓来到梁府，与梁萧一家团圆。 看到摇篮里的孩子们，萧清只感到自己的心肝都快化了，幽怨的目光扫过梁萧。 她的月事照常，说明还是没有怀上…… 丁无异也回到京城复命。 山川地形图里记载的北方一带，方便开采的矿脉，萧清都派人暗中探查。 得知何家史官抹黑自己和历代朝臣，梁萧也颇为惊怒。 他是不在乎身后之名，但不等于允许外人在史书上恶意抹黑。 第665章:数字[1/3　　顾海为人刚直，办事不掺杂私货，倒是可以暂时取代史官，但他并不擅长修史。 以叶家为首的诸多修史世家，当年受到排挤，前往西川避祸，若能请来，可正国史。 夜已深。 萧清静静躺在梁萧怀里，娇声道:“萧哥哥让工部研究的‘水泥’，尚不知何日才能成功。” “要相信张扬他们，水泥如果能够研制成功，大量投产，能够大大节省建筑成本。”梁萧微笑道。 没有水泥的时代，古人的建筑有木制，也有夯土，甚至掺入糯米。 但糯米是非常珍贵的材料，一般用作建造城墙的原材料之一，比如万里长城。 相比之下，水泥材料易得，只要研究出制作工艺，制作起来难度也不大，难在突破:能否研制出质量可靠的水泥。 陶瓷鬼工球、活字印刷术，以及大乾国改进前朝的造纸术，也是如此，一旦研究出来，所需的工艺并不是特别复杂。 萧清娇媚一笑，心中踏实无比。 有她的爱郎在，她不再需要那么劳累、憋屈。 “比起此事，还有更重要的。”梁萧突然说道，“我最近想到一种简便的数字写法和算法，如今可以借助报纸推广，每期都向民众普及，最好是能加入算术书里。” 萧清恍然大悟:“难怪萧哥哥的书坊一直没有出售算术书本，原来是在改进算术？只是，新的写法和算法，能否取代原有的？” 梁萧点头道:“书写和计算方便得多，但官方文献的记录，尤其是史书，还是应该用大乾文字。” 萧清似懂非懂，满脸期待。 明日没有朝会，她正好可以好好学学。 第二天中午，梁萧取来一支用布条缠紧的炭笔，在萧清的注视下，奋笔疾书。 从0到9，萧清看着这些数字，不明所以。 直到梁萧向她详细讲解这些数字的用法和组合，萧清美眸一亮。 “区区几个数字，居然能简易说明任何数目？？” 萧清仿佛发现了新世界，献上香吻，又缠着梁萧继续讲解这些数字的用法。 她本就聪明伶俐，在梁萧 第665章:数字[2/3　　的教导下，已经能够轻松用这些数字组合代表任何数量。 “如此简便，能大大提升官方和民间的行事效率！这些数字，该怎么称呼？”萧清小脸通红，目光灼灼，恨不得立即将这些内容推广全国。 梁萧考虑到这个世界还没有“阿拉伯数字”的说法，也不确定是否有“古印度”的存在，略加思索，说道:“就叫‘数字’，如何？” 萧清开心道:“明天就可以推广，萧哥哥又办了一件好事~” 就连默默守在萧清身后的宁雪君，也是又惊又喜。 “别急，数字的作用还在其次。”梁萧微笑道。 主仆二人一脸惊讶，萧清更是迫不及待撒娇，催促梁萧继续讲解。 梁萧又写下加减乘除、“%”等符号，以及“分数”，详细讲解。 原始的阿拉伯数字，在公元十三世纪到十四世纪就已经传入中国，但因为“算筹”写起来比较方便，原始写法的阿拉伯数字迟迟未能得到推广。 但随着阿拉伯数字的现代化，以及数学符号的推广，阿拉伯数字得以在全世界普及。 梁萧以现代阿拉伯数字的写法，配以部分数学符号，直接跳过阿拉伯数字的演化发展，利于大乾百姓使用。 萧清起初听得云里雾里，在梁萧耐心的讲解下，惊为天人！ “如此推广，就不需要特地使用算筹、算盘之类的工具，只要有纸笔，就可以现场计算！” 萧清越说越是开心，甚至已经在脑海中描绘这些算法、数字推广之后，大乾国官方与民间的办事效率会有何等提升！ 梁萧这才拿来几块雕版，放在桌上。 萧清看到上面刻有各种符号、数字，夹杂详细讲解，教导人们学习算术，终于恍然大悟。 这种书籍，不是用活字印刷术就能印制的，还是用雕版更方便！ 而梁萧制作的雕版，以枣木、梨木为主要材料，改进油墨，降低了雕版损耗，也能降低成本！ 梁萧的讲解，萧清越听越是开心。wΑp.kanshu伍.net “但只是学习这些算术还不够。”梁萧又举起了手里用布条包裹的炭笔。 第665章:数字[3/3 第666章：永远支持 在萧清与宁雪君疑惑的注视下，梁萧放下手里的炭笔，转身去书柜里取来另一支圆木笔，圆木直径不足半寸。 萧清定睛一看，原来木头的一端已经被削尖，露出其中的笔芯。 “将黏土与石墨粉混合在一起，做成笔芯形状，在火里烧制，这样在纸上就能画出痕迹。在石墨粉中加入适当比例的黏土，使铅笔芯有一定的硬度。这是我在出征之前吩咐书坊工匠研究的‘铅笔’。” 梁萧在讲解的同时，拿起铅笔，在纸上书写，留下清晰的字迹。 “石墨？那不是早就被松烟墨淘汰的墨水材料么……”萧清喃喃自语，满心激动。 即使把石墨研磨到极致，也会有颗粒感，写出来的字不够美观。 这种早就被松烟墨淘汰的东西，难道也随着铅笔的发明，又能派上用场？ 梁萧摇头道:“以前用的‘石墨’，乃是煤的别称，我手里这种铅笔的主要材料，其实是‘黑铅’，两者都能燃烧，但黑铅更适合用于制笔。” 萧清大喜:“那以后就管黑铅叫石墨吧，煤就是煤~” 东野氏留下的山川地形图里，就有天然黑铅矿！ 萧清还因为山川地形图里记录的高品质铁矿不多，感到小小的失望。 几十座天然黑铅矿，也能派上用场！ 此后，大乾国的黑铅因为梁萧而正式定名“石墨”，但制作出来的笔，依然叫“铅笔”。 不过铅笔的制作成本也不算低，毕竟纯靠人工，还需要削好两瓣木材，包裹石墨之后，再把木材黏合在一起。 大乾国石墨的价格，在一斤二百文左右，一支可用的铅笔，造价超过六文钱，梁萧定价十文。 但比起昂贵的文房四宝，铅笔的价格已经相当亲民。 好一点的墨，一斤需要几两银子，上好的墨需要几十两，上好的砚台价值百两以上！ 这一天，萧清除了陪姐妹们聊天，剩下的时间都在听梁萧讲解新式算术法。 “萧哥哥真是大乾百姓的福星！”萧清一脸自豪。 梁萧莞尔一笑，思考片刻，叹道:“霜儿，也许千百年后，百姓不再相信皇权天授，而是相信人人生而平等……” 萧清柔声道:“萧哥哥真 第666章:永远支持[1/3　　正担心的是，也许十几年、几十年后的百姓就如你所说这般，到时候霜儿应该如何自处？其实，这也是高祖乐见的……” 梁萧吃了一惊:“何出此言？” “高祖立国之初，就曾经提过，民贵君轻，百姓与国君本该平等，‘还政于民’固所愿也，然而面对历史潮流，他无法逆流而上，放弃皇权，让朝野上下别有用心者投机取巧，因为他深知人心不是靠任何改革就能满足的。君王掌握至高权势，为百姓谋福也是理所当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听着萧清解释，梁萧陷入沉默。 他相信大乾高祖萧平安肯定不是什么穿越者，否则很多简单的发明都可以推广，加强国力，稳固政权。看書喇 大乾高祖作为古人，和他的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生产力不足以支持改革的情况下，揠苗助长，只能适得其反。 大乾高祖能在那样的时代，有那样的见解，而开国丞相卓明峰能早早意识到保护官田、植树造林，公孙无极也能早早归还军权，极力反对异姓封王…… 这片土地的百姓确是幸运的，如果没有这三位浪漫君臣，大乾国只怕坚持不到文帝那一代，更遑论等来萧清改革。 作为被统治者，百姓的后世子孙本不应该敬爱帝王，但如果帝王能让百姓过上比以前好的日子，倒也值得这些古人敬重。 “无论萧哥哥将来有何作为，作何选择，霜儿都会全力支持，只愿能够开创真正的太平盛世。”萧清靠在怀里，柔声安慰。 梁萧心中感动，又心疼不已，安慰道:“太平盛世，指日可待，为夫怎能辜负霜儿！” 萧清这才眉开眼笑，一脸幸福。 这一天清晨，安国书坊终于推出了新书，《大乾算术》，售价七十文！ 由浅入深的教学，配以简单的内容，足以让百姓快速掌握最简单的数字和加减乘除用法。 一部分识字的百姓尝试买了一本，对照手里的《三国演义》，发现本书只有三国演义一半的厚度。 这倒不是梁萧偷工减料，而是大乾国也有其他算数书籍，不需要他来赘述。 推广数字和符号，提高日常生活的效率，才是当务之急 第666章:永远支持[2/3　　。 萧清又跟着梁萧，特地去见了月怜母子。 老五仇瀚海，老六梁苍生，睡得香甜。 “听爷爷说，六个孩子里，小苍生最像你小时候？”萧清发现梁苍生嘴角微微勾起，忍不住看向梁萧，似笑非笑。 梁萧咧嘴一笑:“每个都很像，只是老六太像了！” 他有点担心，这个老六以后像他一样不要脸…… 萧清捂嘴偷笑片刻，这才对月怜说道:“小瀚海，就作为前朝皇室，接受册封，好不好？” 月怜郑重答应。 虽说大恒国已成过去，但大乾国如果善待前朝皇室，宣示接过大恒国的正统地位，也可以安抚所有大恒国遗民，让百姓更加敬服，就算有人造反，再打前朝名号也没有意义了。 因为丁无异的提议，大乾国也有了中秋佳节，家家户户团圆赏月，吃起月饼。 中秋之夜，萧清特地带着两位影卫统领来到梁府，一家团聚。 第二天朝会。 “惜月公主月怜，实乃前朝皇室仅存血脉，当年已归附大乾，由朕赐婚，与梁爱卿喜结连理！如今二人已有子嗣，朕决定，允许其长子瀚海以‘仇’为姓，赐爵‘归心侯’，食邑两千户，大恒国遗民左无伤、洪渠，协助大乾击破蛮荒有功，分别赐爵‘归义侯’。众卿家以为如何？” 百官震惊的望着梁萧和萧清，恍然大悟。kΑnshu伍.ξa 独孤群心中惊怒。 当初与独孤家有过合作的左无伤，果然还活着，成了梁萧对抗蛮荒与回春教的利器！！ “吾皇圣明，天下归心！”太师独孤群、太傅何万里同时出列支持。 萧清看在眼里，面带微笑。 这两个老贼，难得这么爽快！ 文武百官没有异议，萧清正下诏册封，何万里立即出列。 “驸马爷为国为民，更击破蛮荒，收服前朝遗民，功盖寰宇，臣等请陛下为驸马爷加九锡！” 何万里出列之后，独孤群等人纷纷出列附和。 王沧海等人若有所思。 梁萧却是眉头一皱。 加九锡，有点熟悉的东西？ 王莽、曹操、司马懿、石勒、尔朱荣、刘裕、高欢、李渊…… 就算这帮老贼不知道这些人，起码也看过他的《三国演义》，知道曹操吧？ 第666章:永远支持[3/3 第667章：禁忌之名 萧清若有所思，正要答应，梁萧率先表态:“此乃僭越，臣万死不能接受，敢加九锡者，与异姓封王等同，天下共击之！” 王沧海突然想起《三国演义》里的曹操，看向何万里，心中了然。 不论何万里如何劝进，梁萧就是不肯接受，萧清也顺水推舟，宣布搁置此事。 今日朝会，不管什么事，何万里、独孤群等人都要提及梁萧几句，推崇备至，似乎心悦诚服。 萧清当然也明白，如今他们除了事事顺从更胜以往，别无他法。 这么一来，她也找不到借口敲打这几家，更不好罢免他们。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改革！ 梁萧打量着唯唯诺诺的何万里等人，也感到颇为棘手。 他的本意，是慢慢将这帮世家门阀全部挤出权力中心，但用明升暗降无法解决这么多官员。 他们自知已经失势，暂时放弃了抵抗，改为彻底的顺从，只求保住官位。 但他不希望萧清身边留着这么一堆定时炸弹。 遴选人才的手段，也不适合用在这些朝廷重臣身上。 朝会结束之前，萧清正式任免张扬为工部侍郎，兼任通议大夫，算是正式接任了梁萧的职位。 梁萧作为尚书令，依然有资格参议工部之事，工部侍郎可有可无。 工部专用的一处建筑地，梁萧看着远处正在搅拌水泥的工人，听张扬讲解。 “我们已经研究、试验了大半年，这水泥的完全凝固需要一定时间，短期内更需要不断改进，无法立即投入大规模使用。至于水泥磨粉的工具，石碾可用！” 梁萧看着远处的水泥地面，成色已经有点接近现代水泥。 水泥对大乾国最大的作用，还是修路！kanδんu5.net 要致富，先修路。 路面畅通，交通效率高，有助于商业贸易，军队行进也快，方便派遣各地。 “慢慢调试的工作，就交给工部，希望两年之内能看到质量最好的水泥投产。” 工部尚书黄兴自信道:“安国侯放心，一年之内一定能行！” 梁萧总算满意。 “侯爷！陛下紧急 第667章:禁忌之名[1/3　　召见！” 就在此时，梁萧的护卫赶来急报。 梁萧回到御书房的时候，只见萧清和三大辅臣死死盯着桌上的信件，满脸惊讶。 “萧哥哥，你看……”萧清立即将信件推到梁萧面前。 梁萧浏览一遍，也吃了一惊。kanδんu5.net 这是李修云亲自修书，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来的密信，里面记载了叶崇对六百册古籍的部分见闻。 六百年前，大周皇朝的统治时期，有一支来自西方的“白人异族”，攻占大周皇朝西境，屠戮大周皇朝百姓超过百万！ 大周皇朝紧急调兵，大周天子御驾亲征，前往西境与这支白人异族展开旷日持久的决战。 双方兵马超过二十万，激战数月，最终以白人异族败退告终，连敌方元帅都被大周武圣阵斩！ 白人异族败退之后，大周天子严刑拷打俘虏，终于探得关于这支白人异族的真相。 殷商时期，曾被商人击溃的鬼方，逃到距离西域边境西北的五千里外的寒冷之地，慢慢发展壮大，征服西方大陆，屠灭无数种族，掠夺西方各地财富、文化，最终形成“天日国”！ 天日国自恃强大，所到之处，不宣而战，在一千五百年后杀回大周西境，妄图报复这片土地。 彼时的大周皇朝本就疲弱不堪，依然举全国之力打赢这场战争，也因此消耗国力，此后迅速衰落，五十年后被大恒国取而代之。 天日国的俘虏坦白交代，天日国已经被大周武圣吓破了胆，因为连他们攻无不克的战神都死在大周武圣手下，天日国皇帝甚至将他的名号定为禁忌之名。 但真正让萧清等人震惊的，是李修云后续所写的内容。 大周武圣之名，记录在大周史册。 梁萧！！ 六百册史书里，还有大恒国的史书，也记录了东海王之事。 东海王年少时，曾经取得大周武圣的武器，一杆神戟，一柄宝剑，此后南征北战，为大恒国开疆拓土。 而东海王当年之所以被人成功刺杀，是因为刺杀东海王的大周皇族，乃是大周武圣的后裔， 第667章:禁忌之名[2/3　　以梁萧为名，令东海王吃了一惊，最后坦然受死。 “大周武圣，还有刺杀东海王的少年，也叫这个名字，萧哥哥……”萧清眼巴巴望着梁萧。 “难道，驸马爷是大周武圣转世投胎？”宁雪君喃喃自语。 “巧合而已。”梁萧苦笑道。 除了偶然获得的“天将”记忆，这个世界还有一部分特殊的材料，还有剑族那诡异的“镇族之宝”之外，梁萧所认知的这个世界，一切都很正常。 他也从来没听说过，有谁修炼出什么“真气”、“灵气”。 就连他的老丈人，剑圣剑南风，也只是剑术精绝外加力大无穷、身手敏捷而已。 但这里面的内容，依然过于惊世骇俗！ “刺杀东海王的刺客，或许只是知晓东海王的过往，才以先祖梁萧为名，图谋行刺。”王沧海解释道。 梁萧只是微微颔首，心中思量。 他大概清楚，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历史，在秦朝以后走向了截然不同的轨道。 东野氏留下的山川地形图，里面记载的矿产资源，位置和梁萧所了解的故乡截然不同。 先秦时期，以青铜器为主，当时能利用的资源有限。 等到秦朝以后，铁矿、硫磺等资源的匮乏，形成蝴蝶效应，大大改变历史。 大乾国距离大周皇朝末期，约有五百年。 这也就意味着，天日国在后来也形成了民族，两千年来一直不忘杀回这片土地，最后更以天日族为名，暗中破坏这片土地。 大恒国开国先皇所犯的最大错误，便是焚毁大量的前朝书籍，导致大量的文化断层，又屠尽大周皇族。 而这一切罪孽，都是东海王为兄长背负，以生命偿罪。 “希望萧哥哥也能成为天日族的禁忌之名！”萧清哼哼道。 梁萧哑然失笑。 天日族距离西域五千里，那距离大乾京城，不得有上万里？ 真要大军远征，恐怕赶路都需要大半年，只能交给其他人来做。 至少，一定要先解决疑似天日族成员统治的两个国家。 毗邻大乾国的孔雀王朝与贵霜王朝！ 第667章:禁忌之名[3/3 第668章：痛改前非？ 这还只是李修云的叙述，六百册古籍，何等庞大的信息量，叶家拼死也要护送到庐州，可见其重要性，就连梁萧也颇为好奇。 到底还记录了哪些内容？ 叶家原本在西川的西南一带，如今突然逃到江南庐州，而不是早早把古籍誊抄一份，送往京城，必然有其苦衷，说不定和西川民变有关。 “如果西川无法迅速平定，也许我应该亲自出兵！”梁萧神情凝重。 如果西川不稳，很多事情都办不了。 好在汉中一带的守将拥护皇权，至少在去前往汉中的路途，南霁云的军队、大乾国的补给，都可以保证畅通无阻。 而眼下，梁萧急需坐镇中央，协助萧清稳定朝政，巩固横扫蛮荒的战果，同时升级军器。 比如，不能随便让独孤家的核心子弟跑路，尤其是独孤群，早晚要清算的…… 何家与独孤家已经摆出一副跪舔的姿势，更胜以往的顺从，这让萧清无法做到绝对的名正言顺，只能慢慢培养人才，取而代之。 毕竟投靠萧清的那几家，就算再怎么拥护皇权，也不希望皇帝毫无根据处置大臣，萧清需要保持微妙平衡，徐图缓进…… “东北鲜卑，向来对大乾国抱有敌意，需要巩固长城与东北各郡防御。”王沧海郑重道。 各地总计招募了超过四十万新兵，这些新兵还需要投入训练，用的还是从北境送过去的蛮荒人军备，急需革新。 “让聂远防守，只要没有轻敌躁进、没有天灾，倒也不成问题。”梁萧说着，仍不放心，当场修书一封，放入锦囊之中。 萧清和辅臣们看着梁萧写的内容，也不禁惊讶:“真的可以这样么？” 梁萧微笑道:“等天寒地冻，派人试试不就知道了？此计只是备用，务求东北万无一失。其实，去年防御左贤王的时候，我就暗中实践过了，只要天足够冷，完全可行！” 经历过庐州地震震塌城墙，如今没有人比梁萧更担心天灾意外。 一切皆有可能，他能做的，便是尽全力杜绝这些可能！ 萧清又惊又 第668章:痛改前非？[1/3　　喜，立即让影卫秘密送往东北，交给聂远。 西宫别苑高楼上，梁萧怀抱萧清，眺望西北，目光如炬。 南霁云行军打仗足够谨慎，但西川易守难攻，尤其是攻打山城，不是靠谨慎就能打下来的。 而且，上西川一带潜伏着大量回春教教众，百姓深受其害。 恐怕真的需要他亲自出马。 夜间，梁萧回到家中陪伴妻儿，突然外面急报，独孤家与何家来访，还送上了一堆名刺。 独孤群、何万里、独孤良、何安定、独孤笑…… 总计二十名两家核心成员，都来拜访梁萧，甚至主动要求梁府护卫搜身，只希望梁萧能放心接见他们。 “这群人搞什么鬼？”梁清一脸无语。 他和洛长丰作为左右将军，昨天就已经成功告老还乡，准备颐养天年，毕竟如今局势大好，不需要他们两人来充门面，而他们也迫不及待想在家里陪陪曾孙儿。 卸下一身官职，洛长丰也放心住在梁府，不再担心任何人指指点点。 “不可能诚心改过。”梁萧略加思索，最后还是决定接见，但也带上了一名记录官。 “安国侯！” 正在迎客厅等候的独孤群等人，被梁府护卫贴身看护，远远望见梁萧走来，纷纷起身，向梁萧打招呼。 “诸位深夜来访，令本侯惊讶得很。”梁萧一脸意味深长的微笑。 话音刚落，二十人齐刷刷朝着梁萧跪下，磕了个头！ 周围的梁府护卫一脸懵逼。 当朝太师、太傅，和一群正五品以上官员，怎么能向他们二少爷下跪？ 梁萧暗暗吃惊，立即喊众人起身，撇嘴道:“诸位是打算把本侯架在火炉上烤？当朝太师与太傅，只跪天子，岂能向同僚下跪，此事本侯也会如实上报！” “昔日我等罪有应得，诚心悔改，只求安国侯放过一马！”独孤群与何万里齐声恳求道。 “放过一马？”梁萧故作惊讶，随后一脸无辜道，“本侯一心为国为民，对事不对人，大家是知道的，诸位若能恪尽职守，忠心事主，又何惧他人为难？”kanδんu5.net 梁萧 第668章:痛改前非？[2/3　　说完，仍觉得不满意，又让两名记录官把在场事件记录下来。 独孤群等人压下心中的恨意，一脸诚恳道:“我等往日不长眼，是有愧吾皇栽培，从今往后，一定痛改前非，只希望安国侯能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从此咱们勠力同心，为国为民！” 梁萧微笑道:“诸位只管去找圣上表忠心即可，以头抢地也好，捐款明志也罢，不该来找本侯。本侯一向公事公办，恪尽职守罢了，于国家有利之事，自当尽心尽责。明白本侯意思？” “明白！我等今后一定谨言慎行，绝不骄矜……”众人唯唯诺诺，护卫们和记录官都看傻眼了。 梁萧含笑拍了拍独孤群与何万里的肩膀，安慰道:“诸位若真能痛改前非，只做家族，陛下一定能够委以重任。” 独孤群与何万里只是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连连点头:“安国侯教训得是！” 拍肩膀，是长辈对晚辈或者对同辈才有的动作，梁萧此举，不言而喻！ 独孤良恳求道:“安国侯，老夫赋闲在家，有心报国，可否……” “独孤老先生应该让太师去找陛下，找本侯作甚？”梁萧摇头道。 独孤良无奈，只得和众人一起告辞，却被梁萧叫住。kΑnshu伍.ξa 梁萧让记录官如实写好双方会面的内容，出示给众人观看。 “诸位如果认为此事属实，还请在上面签字画押，免得本侯落人口实。” 独孤群等人看了内容之后，不敢违逆，一一签名。 送走众人之后，梁萧立即派梁明玉去宫中，将记录交给萧清，并提醒萧清“万不可掉以轻心”。 二十人回到独孤家之后，纷纷折箭为誓:“不灭梁萧与昏君，誓不为人！！” 他们以最卑微的姿态向梁萧求饶，给自己缓冲的空间，顺带捧杀梁萧一番，梁萧却是如此谨慎行事，一副大公无私的姿态，不给外界非议的机会。 梁萧在京城处理家业、安定局势，等候西川消息的同时，大陆西方，向西南开拓的蛮荒新王阿提拉，亲领一支两万人的先锋部队，横扫西南一带。 第668章:痛改前非？[3/3 第669章：上古秘史 “噢我的上帝！匈奴王阿提拉？他是您派来挥鞭驱赶我们的么？” 短短半个月时间，三个西方小国陆续被蛮荒人清洗。 蛮荒人在往西南开拓的过程中，慢慢找回了被禁忌之名打散的自信，重拾匈奴之名。 漠北深处，鲜卑国主派遣的大元帅也领着五万兵马，占领昔日蛮荒人的聚居地。 满地狼藉，不复昔日荣光。 “元帅！西边有一支军队逼近，有使节远道而来，自称天日族人，请求谈判！” 收到消息的鲜卑元帅吃了一惊，立即接见瓦伦汀。 瓦伦汀在恭贺鲜卑取代蛮荒之后，笑眯眯道:“如今的大乾，不是一国可以匹敌，我族已经联合贵霜王朝、孔雀王朝，共抗大乾，可以为你们鲜卑提供精良的装备，只要你们出得起钱！” 鲜卑元帅惊喜之际，询问蛮荒人去处。 “他们去了大陆西南，那里还有一个强大的拂菻国可以对抗阿提拉，我们正好坐山观虎斗！”瓦伦汀微笑道，仿佛把蛮荒人当成了棋子。 “你们就不能提前拦截元气大伤的蛮荒人？”鲜卑元帅有些不满。 那可是奴役他们几百年的蛮荒！ “大乾国有句古话，穷寇莫追，你们大可追击！”瓦伦汀不屑道。 鲜卑元帅呼吸一滞，没话说了。 蛮荒人害怕梁萧，但还有一定的兵力，不是鲜卑可以随意拿捏的。 “给我们鲜卑提供军器，共抗大乾，瞅准时机，拿下大乾东北，经营几年！” 阿提拉的消息迅速传遍邻近的贵霜王朝，隐藏在贵霜王朝的潜狼卫收到消息，第一时间释放信鸽。 一站又一站的信鸽，有惊无险传到京城。看書溂 在京城的梁萧和萧清收到消息，也颇感惊讶。 “看来蛮荒人的韧性远比咱们预想得要强，但也正中下怀。”萧清称赞道。 梁萧要的就是蛮荒人向西南开拓，加剧西方矛盾。 就算蛮荒人与贵霜王朝、天日族达成合作，也需要挤占彼此资源，胜过让蛮荒人继续留在漠北，被鲜卑吞并。 以阿提拉那种连生身父亲都能 第669章:上古秘史[1/3　　出卖的狠厉，打不过大乾，极有可能把矛头指向西方世界，甚至与天日族产生冲突。 鲜卑才是大乾必须直接面对的威胁，不容许鲜卑利用蛮荒人壮大！ “大梁镇国侯和六百册古籍，都已经在路上了。”丁无异提醒道。 萧清看向梁萧，满脸自豪。 她的爱郎，已经是超越大梁镇国侯的国之柱石！ 梁萧也不禁感叹:“他亲自到来，可见大梁天子是真心希望我去大梁，而不只是利用一道圣旨威慑世家门阀……” 萧清只是微微点头，心中隐隐担忧。 夜深人静，被窝里的卓荨抬头望着梁萧，目光幽怨。 “要不，你、你把我当成堂姐好了！” 梁萧一愣，看向卓荨，满脸愧疚，叹道:“你也是独一无二的，只做你自己，不该代替谁。” 卓荨认真道:“难道就因为我的心性像个小孩，你就不忍心么？可是，我已经十八岁了！虽说姐姐们的孩子我也会视如己出，可我还是希望能有自己的孩子，将来告诉他们:你们爹爹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而你们是为娘和他爱情的结晶……” 梁萧望着眼神闪躲的卓荨，欣慰一笑，又考虑到自己可能又要去收服西川和西南蛮夷…… 第二天，卓荨忍着疼痛，乖巧的偎依在梁萧怀里，一脸幸福。 梁萧的饭店，已经一路开到江南，彻底挤占何家的饮食业。 何家自知不敌，为了及时止损，只能放弃挣扎，命令各地的饭店、客栈关门，甚至主动示好，和梁家兄弟委派的掌柜接洽，想把店面出让给他们。 对于何家的举动，兄弟俩的掌柜们早有准备，欣然接收。 何万里看着各地的财报，心在滴血，满脸恨意。 何家的饮食业彻底废了，只剩下几十间青楼，该向哪里发展？ 目前他们绝对不是梁萧的对手，也不敢明目张胆迁往交州，只能先稳住梁萧和“昏君”，再做思量。 独孤家的产业最少，能够发家致富，靠的是上千万亩良田，以及兵部的便利。 以前但凡有军饷经手兵部，独 第669章:上古秘史[2/3　　孤家都可以选定买家，吃点回扣，甚至可以暗中指示大乾将士，花点小钱，免去前线作战。 那些良田已经被卖了一大半。 但凡不吃独孤群这套，或者出不起钱的将士，都被安排到北境送死。 结果这群吃亏的将士，随梁萧大破蛮荒，封狼居胥，名留青史…… 现在独孤家根本不敢放弃所有官位，没有人比他们更明白，这群注定名留青史的将士们对他们的恨意。 比如征西将军南霁云。 尤其是最近史官还被萧清撤换，如果不能推翻大乾，他们一定会遗臭万年。 大乾国交州，一直隐忍不发的南王和交州军阀，听闻西川生变，也蠢蠢欲动。 一支数万人的部队，森林、山地一带穿梭，直奔西川。 为首统帅，铁面，断臂，锦袍。 日月军锦袍少主！ “西川易守难攻，机会难得，争取入主！” 两天后，叶家众人在庐州部队的护送下，六百册古籍，终于有惊无险运到京城，送往皇宫。 这些古籍都是古朴的纸质书。 早期的古籍，其实是一堆竹简，经过叶家先人反复收集、抄录，终于保住了古籍内容。 叶崇解释道:“这些是由草民一家历代先祖冒死誊抄，其实还有四百册武朝的古籍已经散佚，实在是找不到了！西川的赫连家占据西南一带，毁坏所有古代竹简，又派人严密监视我们叶家众人，我们也是趁着最近的民变，由汉中太守派人秘密协助，终于带着古籍逃出了西川……” 萧清郑重点头:“叶家忠于百姓，国家不会亏待，朕将与百官商议封赏！” 叶崇谢过之后，亲自指导梁萧，翻阅其中部分古籍。 “这里面还有几部古籍，甚至记载了上古秘史，连三皇五帝之事都有详细记载，无法证实，但也无法证伪。比如，轩辕黄帝的‘不老药’传说，听起来匪夷所思。” “不老药？”听到叶崇的讲解，梁萧和萧清一脸疑惑。 叶崇点点头，取来一本羊皮包裹的古书，交给梁萧。 “上古秘史，尽在此书。” 第669章:上古秘史[3/3 第670章：活在当下 “好好的史书怎么记载这种不着边际的东西……”梁萧一脸狐疑接过这部古籍，慢慢翻开。 叶崇干笑道:“只是上古秘史，据说是黄帝的近臣记录，当时用的是上古文字，我们叶家的人看得懂，就着手抄录，以大乾文字记述……” 不等叶崇说完，萧清和三大辅臣就发现，梁萧拿着古籍的手突然剧烈颤抖。 萧清疑惑的凑近一看，也不禁瞳孔一缩！ 其中一段言简意赅的记录。 【有道人以炼药闻名于世，献不老药五份，浑圆透明，内有流液。帝闻道人尚未服药，赐一份。道人捧药，此药顺其指融于体内……】 这上面记载的不老药模样，与梁萧获取的西川剑族镇族之宝，完全吻合！ 上面更是记载服药四人爆体而亡，黄帝将最后一份不老药交给近卫，赐给近卫一块银龙金，用于密封此物…… 梁萧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了。 萧清看在眼里，满心担忧，吩咐众人先回避。 御书房里只剩她和梁萧。 “萧哥哥……”萧清心情复杂，轻轻抱住梁萧的胳膊。 梁萧双手一颤，古籍掉落在地，连忙蹲下来，颤抖的双手想要拾取古籍，却只是将这本古籍攥住，没有提起来。 这一刻，这本古籍好似千钧之重。 “那、那名护卫，该不会就是西川剑族的先祖，那块镇族之宝，难道是他们世世代代以银龙金打造的道具，雕琢银龙金，所以花了数千年……” 萧清听出梁萧的自言自语还带着颤音，更是心疼，说道:“萧哥哥的确是有老天保佑，居然安然无恙，还……” 闻言，梁萧缓缓把古籍放在桌上，把头埋在萧清怀里，浑身颤抖，不能言语。 “萧哥哥……”萧清一脸心疼。 她的萧哥哥，难道真的能够长生不老？ 但只有她明白梁萧此刻的恐惧，因为她想到了当初二人花前月下的对话。 世人眼中梦寐以求的长生，在他眼里，不过是永恒的折磨。 “是假的吧，假的……”梁萧只是喃喃自语，声音依然在发颤。 镇族之宝能顺着手指融入人体 第670章:活在当下[1/3　　的特性，反而恰恰证明这些古籍的可靠性，连这东西都记载得如此详细…… 萧清柔声道:“只是道人一面之词罢了，无论萧哥哥能否长生，霜儿都希望萧哥哥永能够平安安。倘若真的是那样……等我们百年之后，霜儿也不希望萧哥哥做出什么傻事……” 萧清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她曾经幻想梁萧可以永生，开创真正的万世太平，但忘了考虑梁萧的感受。kΑnshu伍.ξa 梁萧点了点头，只感到如鲠在喉，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萧清又安慰道:“也许那只是延年益寿，长命百岁的药而已，萧哥哥……” 梁萧这才冷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如今我总算明白，那个剑北海为何要出卖西川剑族，就为了所谓的镇族之宝，他一定是从剑族族长那里了解到这个消息，这老贼属实可恶，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 萧清这才松了口气，乖巧点头，说道:“不管怎样，这镇族之宝让萧哥哥的耳力、眼力、精力都变得更好，至少目前是有益的，萧哥哥，咱们只争朝夕，珍惜眼前。” 梁萧这才抱紧萧清，满心感动。 不能让其他人知晓此事，害她们也为自己担心，更不能让外人知道镇族之宝已经被他吸收。 他甚至无心去思考，炼制不老药的材料，和银龙金这些宝贝，是从哪来的。 珍惜当下！ 确认梁萧恢复冷静之后，萧清如释重负，随后又是心有余悸:幸好他没有爆体而亡！ 但此事着实不能责怪剑南风父女，毕竟这是镇族之宝，连他们也被蒙在鼓里，而那团液体又令人防不胜防。 如果知道镇族之宝的作用，只是为了给后世圣贤在绝望的时刻留存一丝希望，剑南风打死也不会让梁萧触碰。 想通之后，萧清也释怀了，又陪梁萧继续查阅古籍。 这些古籍已经被叶家列了清单，其中一些重要内容，在清单里都有标识。 尤其是一部分连东野氏都没能记录的矿石产地…… 天琴山这座金山银山，也在古籍记载之中，更加证实了古籍的可信度！ 因 第670章:活在当下[2/3　　为，天琴山这座金山银山是被朝廷意外发现，距今也才一百多年。 “连东海王的名姓都有记录……”萧清不禁惊叹。 前朝东海王，勇武冠绝当世，但自知罪孽深重，早在受死之前，就要求史书不得提及他的名讳。 但有一部大恒国的秘史，居然暗中记载了东海王的名讳。 仇苍生！ 梁萧看到这个名字，只是撇嘴道:“我也大概能明白东海王为什么执意求死……” 以苍生为名，却屠城二十，还屠杀大周皇族，遗祸无穷，愧对苍生二字。 其中十座城，在西川和西南，致使两地百姓不再信任朝廷，人人自危，时常发生民变，哪怕是后来大乾立国，也安抚不了他们，也让回春教有机可乘…… 月怜是东海王一脉，而他家老六还叫“梁苍生”，幸好梁萧没有让他姓仇，否则就和老祖先东海王同名同姓…… 东海王为这片土地开疆拓土，功大于过，但没有人会希望，自己成为无辜被牺牲的那一部分。 见梁萧恢复轻松，萧清这才笑靥如花:“小苍生有萧哥哥教导，将来可不会学他的老祖宗屠城~” 梁萧含笑点头，又翻开关于天日族的记录，这是一本大周皇朝书籍，上面详细记录了大周天子御驾亲征，武圣阵斩天日族战神“阿喀琉斯”。 阿喀琉斯？ 梁萧眉头一皱。 他对这个名字的记忆，是《荷马史诗》里记载的一位英雄。 如果这个世界也有相似的古代史，就意味着希腊文化被远在西域西北五千里外的天日族吸收。 也就间接说明，天日族早在大周皇朝之前，就已经征服了西方大陆，布局两千年，四处屠城灭族，这是何等恐怖的族群！ 他所认知的雅利安人，都没有这么强大残忍…… 六百册古籍，内容实在是太多了，萧清只能暂时搁置，命人厚赏叶家黄金千两，再任命叶家众人为史官，由叶崇担任太史令。 梁萧每翻阅完一本古籍，就交给书坊，以活字印刷术紧急印刷，保留备份。 第二天，大梁镇国侯秦风终于抵达大乾国京城。 第670章:活在当下[3/3 第671章：再会 大梁国的恒江六姝，除了李欣终身不嫁，其余五人都被皇帝慕承赐了公主名号，一同许配给秦风，与芷柔并嫡，效仿梁萧之事，一度轰动全国。 马车里，秦风与妻子们望着笑容洋溢的百姓，心中感慨。 他们当年来过，百姓还没有这般幸福的气象。 报纸、廉价书、白糖、大破蛮荒…… 毫无疑问，与梁萧有关。 芷柔与姐妹们偷偷看了秦风一眼，心中担忧:秦郎该不会是喜欢上梁萧了……看書溂 此时的秦风并不知道妻子们的小心思，只是感慨良多。 鸿胪寺的人紧急赶来接待秦风，大梁镇国侯入京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人们依然怀着敬仰之情夹道欢迎，只是不如当年那般狂热。 他们的安国侯就在京城，他们早就已经习惯…… 秦风倒是不以为意，一路进入鸿胪寺，发现梁萧和新任礼部尚书何景云在此等候已久。 洛倾雪和剑琴晚也在梁萧身边。 “别来无恙！” 梁萧与秦风齐声问候，随后二人不禁失笑。 洛倾雪和剑琴晚古怪的看了梁萧一眼，又发现芷柔等人古怪的看着秦风，竟然心照不宣，默契的保持沉默。 秦风不由感叹:“我若是大乾女子，一定也想做安国侯的妻子，若不能成，孤独终老也无妨。” 话音刚落，二人各自的妻子们同时掩嘴偷笑。 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就说嘛…… “过誉了……”梁萧干笑道，心中却在计较。 他家这两个妖精，就算已经生了孩子，腐女的潜质还是半点没变，秦风的那群妻子，好像也有腐女潜质…… 秦风终于发现了身后妻子们的异样，郁闷道:“你们千万不要误会！” 芷柔等人只是含笑点头，一副“我懂我懂”的眼神。 安排好秦风一行人去住所休息之后，梁萧与何景云领着秦风，前往皇宫大殿。 此时萧清正在主持朝会，秦风行礼之后，递交慕承的亲笔诏书。 萧清看完之后，心头一凛，叹道:“大梁国所有皇子、公主、有资格参加朝会的大臣 第671章:再会[1/3　　，都在大梁天子的安排下，签了一份契约，保证绝不谋害出使大梁期间的梁爱卿，否则必受极刑，株连九族，天下共击之……” “只要梁爱卿出使大乾，百年内大梁国必与大乾国交好，承诺绝不侵犯大乾国境。历代储君，必须昭告天下，遵循这条祖训，方可登基！” 话音刚落，群臣震惊，无法理解慕承此举用意。 在此之前，还有一封大梁天子的诏书送往京城。 皇室三位皇子，以及各大世家家主的所有嫡子，都会在梁萧出使大梁期间，来大乾国做客。 满朝文武都明白，他们其实是质子！ 这么做，就为了请梁萧去大梁做客，不惜与世家门阀翻脸，真的值得么？ “吾皇只是殷切希望，能让安国侯放心出使我国，同时保证安国侯绝对安全，哪怕吾皇自己意外驾崩，也不容新君伤害安国侯，只愿安国侯能让大梁百姓一慰平生渴仰之思。”秦风郑重解释。 萧清心中自豪，表面上却郑重回应:“梁爱卿乃是朕的左膀右臂，朕也不忍心勉强。此事还需要大梁国说服梁爱卿，在此期间，朕允许大梁镇国侯与梁爱卿随意叙旧，不容任何人非议。” 秦风早有所料，当场致谢，看向坐在萧清身边的梁萧，心情复杂:位极人臣，功盖寰宇，却无倨傲之色，待人接物一如当年。 朝会结束之后，秦风带上妻子们，去梁萧府上，拜见梁萧的长辈之后，在梁萧院子里做客。 洛倾雪带芷柔她们去见月怜等人，只留梁萧和秦风单独交谈。 梁萧这才说道:“在这里就不必拘束了。”看書喇 秦风终于低头道:“惭愧得很！” 梁萧摇头道:“你应该清楚，倘若你因为与我的交情，在军国大事畏畏缩缩，我才看不起你。而今，我对你却只有认可与敬重，因为你从来不曾忘却初心，只以百姓为重，而不在乎个人荣辱。” 秦风终于释然，含笑点头。 两国三君子，有些话不必细说，已是心照不宣。 “但我还是无法完全理解，大 第671章:再会[2/3　　梁天子为何如此迫切要我出使大乾。”梁萧叹道。 秦风这才取出由慕承署名盖印的亲笔信，交给梁萧过目。 梁萧细看片刻，一脸苦笑:“他倒是有气魄，居然不怪我连累他。” 信里内容颇多，但真正让梁萧惊讶的，只有一句。 【祖宗基业，不能无故相让，更不容世家取而代之。时至今日，世殊时异，寡人只愿百姓安康，余者不足为虑。】 “这是天下大势，吾皇明言，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治国不力，否则大梁又岂会受你影响。”秦风叹道。 梁萧默然。 安国书坊、报纸、白糖、各项国策…… 梁萧带来的一切，在改变大乾国的同时，也给同样积弊已深的大梁国带来前所未有的冲击！ 两国高祖，当年可是同年开国，划江而治，面对边境祸患，默契保持百年和平。 大乾国有蛮荒、贵霜王朝、西南蛮夷和军阀，大梁国有南方蛮夷、西方孔雀王朝、东方海寇…… 至于世家门阀，从大恒国时期遗留下来的独孤家、公羊氏、颜家、董家，有心架空皇权…… 但梁萧并没有义务，为大梁国安抚人心。 恰恰相反，作为邻国臣子，对他而言，大梁国越乱越好，有助大乾国统一。 在慕承眼里，百姓是无辜的，为了能让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居然以如此卑微的姿态，请他这个大乾安国侯去大梁，让百姓好好看看当世圣贤，相信他的存在，坚定支持国家改革。 哪怕改革失败，慕承也能为百姓留下反抗的火种，将来百姓一定能消灭世家门阀。 这是从小被世家门阀架空的慕承，对世家门阀的刻骨仇恨，也深知世家门阀对国家百姓的危害。 尤其是在得知大乾国的燕州之耻以后，慕承更加坚信世家门阀的危害，却无力缓解土地兼并的现状。 秦风心中忐忑，说道:“如诏书所言，你若愿意出使，日期、待遇，由你自选，只希望能在有生之年见你一面，看看当世圣贤是何模样，若你不愿意，吾皇绝不勉强……” 第671章:再会[3/3 第672章：不可言说的秘密 看着一脸诚恳却纠结的秦风，梁萧陷入沉思。 他看得出来，大梁皇帝一定是有什么惊世骇俗难言之隐，除了对他梁萧，绝对不可告人，只怕连最信任的秦风都不知道。 否则，以举国为质，只为邀请邻国重臣出使大梁，举止实在是荒唐透顶，是个正常人都无法理解！ 但慕承可是大梁仅次于开国先皇的明君，能摆脱世家门阀控制，还能开疆拓土，可见其智慧…… 就连梁萧也开始好奇，慕承的心里究竟藏了什么不能明言的秘密，非得见他梁萧才行？？ 作为梁安国之子，梁萧的外貌像极了年轻时的梁安国，所以绝无可能是慕承的私生子，绿帽、托付之说也不成立。 而他必须去大梁的动机，当然不是因为被大梁天子感动。 他的女人左菁已经回大梁，卓子房的孙女卓芸也在大梁。 在萧清可以放心把女儿身昭告天下之前，单凭甄宓一人立为宓妃，无法服众，还需要至少一位。 如果叶青衣、依柔不是出身青楼，也是合适的人选。 蓦然，梁萧问道:“此地，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见第三人。你们大梁国那位苏妃，可有异样？” “温婉贤淑。”秦风答道。 梁萧又问道:“她的琴声，没有问题？” 秦风略加思索，摇头道:“温和柔润，并无异响。” 梁萧默然。 秦风一定是懂音律的，可见苏晚晴藏得极好。 在如此情况下，他想要慕承与秦风提防苏晚晴，就显得有点…… “我希望，你回国之后能与你们大梁天子商议一番，偶尔让你藏在幕后，听听她为皇帝单独弹奏的琴音。”梁萧郑重提醒道。 秦风心中一惊，猛然想起苏文城劝过慕承，图谋大乾，当即应允，又以询问的眼神看向梁萧。 梁萧叹道:“我会去的，只是定不了时间。你为国为民，我又怎能一时冲动。西川民变绝不单纯，也许需要我亲自出面平定。我必须确保，在我出使大梁期间，大乾国保持安定。” 秦风恍然，交给梁萧一枚特制的印绶，道:“时间由你来定，你何时能来，以此为信物，派人来通知吾皇与我。” 梁萧接过印绶，看清印绶三行字，心头一凛。 【御赐】 【北王】 【万古唯一】 居然是大梁国的 第672章:不可言说的秘密[1/3　　北王印绶！ “何苦呢。”梁萧苦笑不已。 秦风终于说出了心中疑问:“吾皇诚意，该展现的也展现了，其实连我都一头雾水，只知道吾皇另有所图，但对你绝无加害之心，唯有渴仰之思。” 梁萧只是点头，微笑道:“在你回大梁之前，就请欣赏焕然一新的京城风景。” 大梁天子都做到这份上了，算是彻底得罪世家门阀，他与秦风交往密切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秦风终于如释重负，离席致谢，二人便不再谈论国事。 该谈的，当年二人都已经谈过，天下大势，难出其右…… 气氛恢复轻松之后，梁萧邀请秦风一家就在府上赴宴。 张扬已经担任正三品的工部侍郎，实在不方便继续住在梁府，带上妻儿，去了朝廷分配的张府，因此也未能及时赴宴。 秦风回到鸿胪寺之后，京城各大名家也纷纷派子弟来拜访，只是没有当年那般狂热。 高楼上，芷柔握着秦风的手，和秦风一起叹息。 他们的父皇到底还想干什么，连他们也不清楚。 皇宫里，梁萧每日抽空阅览六百册古籍。 好在每一册古籍的内容都不到四书五经的一半，梁萧看得很快。 翻到大周皇朝的《王侯本纪》，梁萧的目光落在了不起眼的一行字上，神色一变。wΑp.kanshu伍.net 【恒王一脉至梁澈，夺其爵，其子梁谋不知所踪。】 恒王，正是那位大周武圣的爵位。 而他梁家族谱里记录的先祖，正是梁澈，梁澈之下，便是梁谋…… 萧清得知这条信息之后，也吃了一惊:“所以，萧哥哥一家也算是遗落民间的大周皇族。” “已经是八竿子打不着，但这大周史册有必要增删流传，看来我该和我爷爷商量，修改我家族谱，隐去两位先祖的名讳，以免将来被有心人利用。”梁萧叹道。 于是梁萧连夜回家提醒梁清，梁清也吓了一跳，考虑到史册不能乱改，只能祭拜先祖，为二位先祖改个名。 京城因为秦风的到来，风起云涌。 秦风看着最新一期的大乾日报，又看了一眼桌上的《三国演义》上中两册，感慨万分:“真天人也！” 经过一个月的舟车劳顿，左菁与八名云天卫终于回到大梁，向左无疾复命。 密室里，左无疾看着梁萧提供的活字 第672章:不可言说的秘密[2/3　　印刷术，大感惊讶:“他就是靠这种简单的新技术，击垮欧阳书坊？？”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左无疾目光灼灼，但很快就冷静下来。 “这活字印刷术，提供给大梁皇帝，一定能令他刮目相看，也足以向他表明忠于大梁的立场，但无疑会得罪那些世家的书坊。” 左菁说道:“他说，爹您可以秘密交给大梁皇帝，别让国内的世家门阀知道就好了……” 左无疾一想也对，欣喜点头:“大梁天子一直在尝试书房建设，只是颜家的雕版印刷术不肯外传，有如此技术，何愁不能立功？”看書溂 左菁这才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左无疾又拉下脸来，冷眼盯着左菁，一字一顿道:“听云天卫说，你已经失身于梁萧？” 左菁娇躯微微颤抖，点了点头。 “你爹花了这么大心血栽培你，你却让一个让你爹寝食难安的敌人，夺走童贞？”左无疾咬牙道。 “他无意与爹爹为敌……”左菁紧张道。 “所以你就请求八名云天卫，做了左无伤的人质，就为了把自己的身子交给他，然后灰溜溜逃回大乾？你怎么不干脆留在大乾？”左无疾的语气逐渐恢复平静。 “女儿不敢忘记爹爹的养育之恩……” 左菁还没说完，左无疾已经抬起了手，一巴掌落下。 “啪！” “愚蠢！！” 左菁捂着面纱下已经通红的左脸，惭愧低头。 左无疾正要发作，就在此时，左菁突然捂住了嘴，恶心作呕。 “呕……” 看着转身干呕的左菁，左无疾瞳孔一缩，抢过左菁的手，给她把脉。 良久，大厅里响起左无疾阴森尖锐的笑声。 言:向大家道个歉，最近几天的内容有点平淡，一个是前面击破蛮荒的逼格写得太高了，一个是书里时间线不能跨度太大，在空档期还需要发展民生、财政。还有一个原因，是最近家里的确出了点事，爱人本来心脏不好，正好陪伴她快十年的贵宾犬又因为【心衰】去汪星了，我大概能理解那种难过，可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让以后写的每本书里，如果有提到狗狗，都会有一只“小豆芽儿”。这些天我高兴不起来，无法保持创作时的精神集中、激情和幽默感，感到很抱歉，但不想敷衍水文烂尾，正在恢复。 第672章:不可言说的秘密[3/3 第673章：装神弄鬼 “梁萧偷了老子的女儿，老子收他一个孩子，不过分吧？” 听到左无疾尖锐的自言自语，左菁一手捂嘴，说不出话来。 原本直面生父尚且能忍住眼泪，此刻终于泪如泉涌。 我居然有了他的骨肉？ 她本来连以死谢罪的情况都考虑好了，但现在…… 带着孩子，活下去！ 此时左无疾满心畅快，攥住左菁的手，笑道:“既然你回来了，也休想再回大乾，孩子生下来就是左家人，你知道你爹的意思吧？！” 左菁只是乖乖点头，不敢反对，生怕左无疾一个不开心，让她孩子打了。 鸿胪寺里，秦风与梁萧带来的张扬、顾少言、穆宏围坐畅饮，赞不绝口。 “三位未来都是真正的王佐之才。” 张扬三人谦虚道谢，并没有过于激动。 毕竟梁萧已经说过，将来他们都是丞相的料，梁萧的话当然比秦风还要靠谱…… 看着意气风发的三人，秦风突然有些难过。 大梁国的官场，和梁萧崛起之前的大乾国，何其相似，真正为国为民的，只有右丞相等人。 如今别说这种王佐之才了，年轻人里，连靠谱的六部尚书苗子都找不到！ 这几日，秦风已经和京城所有五品以上的大乾官员碰过面，就连三大世家门阀也相当谦虚谨慎，言必称“安国侯”，令秦风深感惊讶、羡慕。 这些世家门阀，都被梁萧和大乾天子敲打成这样了？ 他该回去复命了，但他无法想象，把自己在京城的所见所闻告知慕承之后，慕承又会有何反应。 第二天，秦风带上原班人马，平静的离开京城，返回大梁。 送走秦风之后，梁萧把所有已经读过的古籍交给书坊，紧急印刷备份。 读过这六百册古籍，梁萧总算对这片土地有了明确的概念。 先秦时期，像他的故乡，但又不完全像，此后就截然不同了。 而大乾国最大的威胁，是历经两千年依然不肯放弃侵略这片土地的天日族。 按照大周史册 第673章:装神弄鬼[1/3　　与大恒国史册记录，回春教的确是天日族在孔雀王朝发展起来的邪教，专门用于渗透这片土地，尤其是与中原沟通困难的川蜀、西南、交州一带。 “南王和公羊氏，已经许久没有动静了，怎么都这么老实呢。”梁萧一脸索然无味。 萧清微笑道:“等平定西川，是时候解决交州军阀与南王！按《三国演义》里的话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南王世家也该付出代价！”wΑp.kanshu伍.net 以前世家门阀在京城如日中天，大乾皇室绝对不敢让南王入京。 但今时不同往日。 完全可以把南王一家弄到京城，软禁起来！ 大乾皇室人丁稀少，南王一脉毫不掩饰对皇位的渴望，就差直接当众把话挑明。 又有世家门阀与他们沆瀣一气，大乾皇室为了国家稳定，也不敢贸然向他们下手。 此时的交州一带，所有郡城都在封城，严格管控百姓，不允许随意进出。 南王萧昌与公羊禾北望中原，咬牙切齿。 “快了！只要西川沦陷，凭借地利，大乾国也奈何不了咱们！拿下西川，一举称帝！”萧昌一脸狞笑。 他为了皇位，准备了几十年，原本可以趁着蛮荒入侵，一举成功！ 结果，前有天将军，后有梁萧，生生为风雨飘摇的大乾国扭转乾坤，让南王府和公羊氏被迫远遁交州！ 公羊禾掐指一算，冷笑道:“朝廷就算从西境派兵，想要进入西川，也需要一个月。如果是从北境调兵，至少要两个月，就算梁萧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奈何不了西川！” 西川西南部军阀，平西将军赫连恒，以锦城为根据地，借助这场民变，赶走了锦城太守。 军营中，赫连恒正与众将欣赏歌舞。 就在此时，传令官来报:“元帅！叶家的确是逃出了西川！” 赫连恒眼神一凛，斥退舞姬，冷声道:“是何人帮助他们逃脱？” “尚未可知，但一定和巴郡百姓有关！”传令官答道。 “哦，知道了。” 赫 第673章:装神弄鬼[2/3　　连恒只是微微一笑，随即取出令剑，朗声道:“今年教宗正好缺少‘血祭’，就从巴郡不信回春教的人里，抓一千个，送过去吧！” 军令传开，巴郡一带的守军连夜抓捕一千名百姓。 “我们犯了什么罪？！”被捕的百姓纷纷叫屈。 “无罪。”负责逮捕百姓的士兵冷声道。 “那为何逮捕我们，放过我们吧……” 听着百姓嘈杂的求饶声，领兵的队长微笑道:“最近缺少军功，借诸位人头一用！” 刹那间，哀声遍野！ 一千名老实本分的巴郡百姓，被送往一处山中禁地。 回春教的教宗颜君，蒙着鬼面，口中念念有词，与上百信徒跳着阴傩鬼舞，手持染血的鞭子，鞭笞百姓。 每个百姓的身边都放着一个木桶。 任凭百姓如何求饶，回春教众人始终无动于衷，最终颜君下令:“祭我教天神！” 话音刚落，看押百姓的回春教信徒满脸狂热，当场将百姓斩首，随后以木桶盛血，带到一处铺满干草的坑中。 坑道深处，提前藏在地道里的一群碧眼蒙面人，从下方点燃干草，随后关好地道石门，悄然离去。 颜君念念有词，底下满是油脂的干草，在一千桶血倒入坑中的同时，燃起熊熊烈火，顷刻间黑烟弥漫，空气中传来“哔哔”的爆裂声。wΑp.kanshu伍.net 所有信徒满脸狂热，来到坑中，高举双臂欢呼。 “天神显灵，降神迹，灭大乾，灭天将军，灭安国侯！！” 山上，两道戴着鬼面的锦袍身影，身后侍立着上百亲兵，冷眼观看仪式。 其中一名锦袍人，正是断臂的锦袍少主！ 等仪式结束之后，这支队伍才下山，向颜君贺喜。 颜君拿着一枚在火中烧裂的龟甲，递给锦袍少主面前的锦袍人:“锦袍王，天神庇佑，降下神迹，卜辞大吉，可以放心进去西川！” 锦袍王大喜过望，但很快又冷静下来，称赞道:“回春教果然神通广大，只是，可有办法对抗梁萧的‘天雷’？” 第673章:装神弄鬼[3/3 第674章：传奇神驹 颜君心中一震，笑道:“梁萧也会法术，但相信锦袍王已经听说了，他的‘天雷’越用越少，以庐州保卫战出现最多，攻打蛮荒三十万人的城寨，也就只用了不到三分之一！” “教宗的意思是，那天雷一定也需要某种东西为引子，引子越来越少，不必畏惧天雷，可以放心进取西川！”颜君身后的碧眼白衣人说道。 锦袍王疑惑的打量着这名蒙面碧眼白衣人，见此人体格魁梧，好奇道:“阁下是？” “是天神赐予我教的战神，阿喀琉斯，可斩大乾天将军！”颜君答道。 锦袍王与锦袍少主吃了一惊，又不敢置信。 “天将军的武勇，的确是万夫莫敌，我这条手臂便是被他斩下。”锦袍少主晃了晃空荡荡的袖子，满眼恨意。 “我一样能做到，甚至杀入万军丛中取你首级。”阿喀琉斯不假思索道。 “你！！”锦袍少主又惊又怒。 就在此时，远方传来一阵雷鸣般的战马嘶鸣，惊得众人循声望去。 却见一匹巨型白马从远方疾奔而来，停在阿喀琉斯身后，毫不喘气。 众人望着战马，心惊胆战:“当真是神驹，和天将军座下那匹，怎么就那么像呢……” 阿喀琉斯冷哼道:“那是因为当年大周武圣夺走我家先祖的战马‘白龙影’，与这匹‘圣龙影’同出一脉，也都是一脉单传！天将军的那匹马，绝对是白龙影的后代，我会将白龙影一并收回！” 众人心头一凛，对阿喀琉斯不禁刮目相看。 “有阁下相助，本王一定能夺取西川，进图中原！”锦袍王狂喜道。 阿喀琉斯只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们只管小打小闹，等天将军出没，我自会出现！” 话音刚落，阿喀琉斯骑着圣龙影绝尘而去。 锦袍王疑惑的看向颜君。 “他是天神委派降临世间的战神，地位还在我们教主之上……”颜君叹道。 锦袍王惊疑不定，但想到阿喀琉斯体格雄壮，也倍感心安，点头道:“明白了！天将军交给你们回春教，本王负 第674章:传奇神驹[1/3　　责拿下汉中！” 巴郡城外，乔装百姓混入城内的天山侠客们，发现大约一千名百姓无故失踪。 “难道又被回春教当成了祭品？？”任长风咬牙道。 “三师兄，这里是回春教与赫连家的地盘，咱们不能冲动行事……”师弟们提醒道。 任长风只是点头悲叹:“当年我便是回春教的‘血祭’对象，被师父全力营救，而今我却无能为力……” “三师兄，咱们暗中协助叶家和安国侯的堂弟逃离西川，已经不愧对师父栽培……”师弟们又安慰道。 任长风问道:“你们回天山么？” “听三师兄的，我们都有死的觉悟！”众人答道。 “好！去锦城，见机行事，刺杀赫连恒，等候王师入川！” 巴郡百姓人人噤若寒蝉，人人翘首期盼，大乾将士能够神兵天降，安定西川，驱逐回春教与赫连家。 燕州，击破蛮荒之后，从各地集结而来的新兵，总计六万，由梁战、刘帆负责安排训练。 “这一期的新兵，身体素质达到大乾铁卫水准的，已经超过一万人，诸位抓紧训练，将来为大乾国开疆拓土，安国侯会亲自领兵！” 梁战并没有因为封赏而骄傲自满，一如既往的严厉，严格遵守梁萧的军事训练法。 一万新兵，人人满怀期望，跟着燕州的三千擎天卫练习。 燕州的工坊，正在疯狂运作，大量产钢、赶制军器。 梁萧坐镇中央，军事并没有丝毫松懈，反而变本加厉一样，持续生产，哪怕挤占一部分民用铁器…… 燕州百姓毫无怨言，听说“安国工坊”缺铁，甚至把自家用不上的一些铁器都送往工坊。 南霁云的军队终于安全抵达汉中。 汉中太守杨宏大喜过望，命人犒劳三军，同时将汉中军权交予南霁云。 南霁云连忙询问西川情况。 杨宏答道:“锦城太守已经被赫连恒暗中发动的‘百姓赶走’，这些人应该是回春教教众伪装。如今剑阁也在赫连恒的掌控之下，难以攻取，但有征西将军在，可保汉中无忧！” kΑnshu伍.ξa 第674章:传奇神驹[2/3　　南霁云看了一眼手里的西川地图，愁眉不展:“如此小道，的确不利于骑兵施展，元帅正在西境准备兵员，一旦确保西境和西域安稳，即可调兵遣将，支援我军。燕州的新兵，也在赶来的路上！” “安国侯能否亲自领兵？”杨宏与汉中守将急问道。 南霁云不假思索道:“割鸡焉用牛刀……” 众人恍然:“也是！有征西将军和大乾虎狼之师在，无须安国侯亲自出面……” 南霁云只是微笑不语，没有告知众人真相。 如今赫连恒已经与谋反无异，西川还可能冒出回春教与日月军的部队，不得不防。 如果西川百姓危急，他一定会亲自出马！ 只不过，尝到贺兰山一战的甜头，梁萧已经习惯掩人耳目，再突然出面领军，鼓舞士气的同时，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征西将军有令:攻城器械还在后方运输，众将士严加训练，准备平定西川！” 西宫别苑，萧清拿着一本安国书坊印刷的大恒国史册，和另一本大周史册，惊叹不已。wΑp.kanshu伍.net “想不到，白夜飞影也有如此传奇的来历……” 当年的河西走廊，还是武朝、大周皇朝的领地。 而在河西走廊的一处草原上，出现了一匹神驹烈马，被草原人称之为“白龙影”，体格健硕，接近两千斤，其行如风。 武朝帝王将白龙影收服之后，命人用国内最好的母马与之交配，但白龙影兴致缺缺，勉强一脉单传。 武朝覆灭之后，白龙影也落入大周武圣梁萧的手里，罕见的与纯白母马进行两次交配，生下两匹新的白龙影。 但其中一匹被来自西方的异国商人盗走，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在战场上。 天日国战神阿喀琉斯，被大周武圣阵斩，天日国人一拥而上，夺回阿喀琉斯的尸体与阿喀琉斯的坐骑，那第二匹白龙影。 数百年后，大周皇朝被大恒国取而代之，白龙影落入东海王手里。 有一名不远万里从西方来到大恒国贸易的商人，盯上了白龙影，又险些成功将它盗走…… 第674章:传奇神驹[3/3 第675章：朕即凝霜公主 梁萧推断，白龙影的基因强大，那匹神驹应该也在天日族一脉单传。 “不知道那匹白龙影如今在谁的手里，看来有必要夺回，以免有人冒充天将军……”梁萧撇嘴道。 “不管在谁的手里，都不是萧哥哥的对手~”萧清只是漫不经心回应着，又突然摸着自己的小腹，嗫嚅道，“萧哥哥，人家的月事迟迟没有来，都过了好几天了……” 梁萧神色一变，惊喜失声:“该不会是有了吧？？” “说不定是呢……”萧清红着脸点头，但又有些担忧，“以防万一，需要早做准备，以免群臣怀疑。” 原本她的身材傲人，一天比一天明显，勉强靠束胸伪装，相当难受。 十八岁了还没有喉结，勉强能靠衣服遮掩。 但如果怀孕久了，肚子越来越大…… 如果不能把保密工作做好，后果不堪设想！ 就算顾洪这帮人依然拥护皇权，被打压的三大世家门阀也极有可能大做文章，甚至寻找机会发难，迎立南王！ 提升屯田百姓分成、让利于民之后，还得罪了全国各地的地主豪绅。 “等你肚子越来越大，我肯定是不能长期待在京城了，正好也是时候领燕州兵，前往西川。”梁萧郑重道。 他如果待在京城，肚子一天天变大的萧清又宣布取消朝会，以其他手段处理国事，将来又将女帝身份昭告天下。 哪怕有先皇遗诏，也难免会引天下人怀疑，梁萧是不是和公主联合起来，谋害皇帝，让公主取而代之。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种事情当然有可能发生，大周皇朝就有过公主杀储君之后称帝之事，百姓可不会去想先皇遗诏可靠与否，没准都是伪造的呢？ 想到自己可能已经怀孕，萧清撅着小嘴，一脸不舍。 她多希望，自己怀孕的时候，梁萧能够陪在身边，让她不那么害怕。 梁萧一眼看出萧清的心思，安慰道:“放心，你倾雪姐姐他们都会陪你，还有宁婆婆、丁公公和宓儿呢，丞相老爷爷也在。” 萧清这才乖巧点头。 “但这么一来，光靠丞相一个人帮你掩护，是 第675章:朕即凝霜公主[1/3　　靠不住的！”梁萧叹道。 “不能让丞相老爷爷一个人累死累活的……”萧清一脸惭愧。 王沧海一直任劳任怨，替她办了太多事，从来没有诉过苦，但他已经年逾古稀。 梁萧略加思索，说道:“如果真的怀孕，就把我改为尚书仆射，尚书令转交给卓令君，同时也该向顾尚书他们几个摊牌了，只有他们配合，才能暂时瞒住此事！同时，还要把全国各地的影卫尽可能都调回京城，保护你。”看書喇 刚刚击破蛮荒，还要经营、保护河西走廊、河套地区，大乾国拿不出太多兵力镇压各地可能出现的反贼，此时萧清是万万不能暴露身份的。 萧清也意识到事态严重，连忙拟好诏书，以作备用。 数日之后，萧清果然出现了孕吐。 待在京城的慕雪琴，亲自为萧清把脉，惊喜道:“恭喜圣上，的确是喜脉！！” 对于这位赐她女儿并嫡的女帝，慕雪琴一直感激不尽。 萧清开心的捧着自己的小脸蛋，靠在梁萧怀里，满眼柔情。 当天朝会，诏书颁布。 “起复卓令君？”文武百官大吃一惊。 独孤群等人惊怒之余，也迅速表态支持。 反正他们现在只想表忠自保，对他们而言，卓子房在江南也有影响力，来京城也一样！ 而梁萧由尚书令改为尚书仆射，这个许久无人担任的官职，作为大乾国尚书令的副官，等于不升反降，他们更没意见。 独孤群等人都表态支持，其他人更是举双手赞成，此事没有起太大的波澜。 朝会结束之后，萧清召集几名忠臣。 丞相王沧海，户部尚书顾洪，礼部尚书何景云，工部尚书黄兴，京兆尹穆令名，工部侍郎张扬，兵部侍郎穆宏，户部侍郎顾少言。 八位大臣，以王沧海为首，前往御书房。 眼尖的顾洪，一到御书房门口，就发现御书房外面的影卫比往日多了一倍。 众人进入御书房之后，发现梁萧、丁无异、宁雪君都在。 萧清赐座之后，望着八位大臣，称赞道:“诸位卿家，皆是朕的股肱之臣，社稷栋梁。” “臣等誓死 第675章:朕即凝霜公主[2/3　　报答皇恩！”众人纷纷表态。 萧清这才眉开眼笑，叹道:“经过这些年的观察，朕也确认，诸位的确靠得住！” 众人望着萧清，心中疑惑，这种事怎么需要特地强调。 尤其是张扬、顾少言、穆宏这三个年轻人，想起萧清下诏起复卓子房，更是一脸懵逼。 今天的陛下，有点不对劲？ “江南何家，将来也会有更多子嗣，入京为官。”萧清一脸郑重道。 何景云受宠若惊，连忙表态:“臣等能者多劳，若德不配位，绝不尸位素餐，更不做门阀！”看書喇 萧清满意点头，又看向顾洪和穆令名:“顾家和穆家，只要将如今的家族观念贯彻始终，朕也可以保你们两家永远昌盛。” 二人也受宠若惊，连忙表态:“臣定当整顿家风，以三大门阀及公羊氏为戒，世代拥护吾皇！” 萧清又看向穆宏和顾少言:“二位年不过三十，已展现王佐之才，办事稳重，朕也有意提拔。” 二人诚惶诚恐道:“臣尚需历练，不能德不配位，以免不能服众！” 萧清摇了摇头:“配的。” 众人不明所以，纷纷向梁萧投去询问的眼神，这是准备进一步重用他们几家？ 但梁萧始终只是微笑不语，走过来，坐在王沧海身边。 王沧海也一直一言不发。 “朕要诸位保证，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万万不得外传。”萧清的语气逐渐变得凝重，心中同样紧张。 可一看到梁萧，她心中的紧张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自信。 他在，三位辅臣也在！ 顾洪会意，当场宣誓:“臣等若有泄密，吾皇大可诛臣九族！” 众人纷纷宣誓。 萧清这才放下心来，朝丁无异使了个眼色。 丁无异转身走向书柜，取来提前备好的一个古朴黄金盒子。 在众人疑惑的注视下，黄金盒子缓缓开启，露出里面三封诏书。 萧清这才取下自己的冠冕，解下头上的束带，三千青丝落下。 “其实，朕即凝霜公主，凝霜公主即朕。” 萧清的轻声细语，却如平地惊雷，震得顾洪等人脑子里嗡嗡作响！ 第675章:朕即凝霜公主[3/3 第676章：安排 几个大臣怔怔的望着萧清，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萧清的话，无疑颠覆了他们现有的认知！ 登基的是凝霜公主？ 良久，顾洪颤声道:“那、那曾经的太子殿下呢……” “皇兄得了天花，又感染风寒，于十岁那年意外夭折。”萧清满脸悲戚。 顾洪等人又傻眼了。 但很快他们就注意到，王沧海一脸淡定，显然早已知晓内情。 萧清这才郑重命令丁无异，取出那三份先皇诏书，交给他们阅读。 “顾卿家、穆卿家，黄卿家，先皇的字迹，你们是认得的吧？”萧清问道。 顾洪、穆令名、黄兴连连点头:“先皇教诲，言犹在耳，何况字迹，必须认得！” 三人带头看完诏书，也不禁瞠目结舌，久久不能言语。 第一份内容，是太子萧清患病夭折，但皇室没有其他皇子，又为稳定人心，因此决定暂时秘不发丧，以凝霜公主代替太子萧清，立为储君，将来时机成熟，昭告天下。 第二份，是指定代替了萧清的凝霜公主萧霜为储君，继承皇位，选出四大辅臣，尽心辅佐。 第三份，是早已考虑到此事之严重，若身份意外暴露，连同前面两份诏书一并宣示百官，昭告天下，确认萧霜皇位的正当性，要求大乾官民拥护萧霜，不得叛逆。 “陛下突然告知臣等此事……” 不等顾洪询问，萧清又开始了孕吐。 众人看在眼里，瞬间恍然，看了一眼梁萧。 萧清缓过劲之后，说道:“因为朕有了与梁爱卿的骨肉，但女帝之事，暂时不该昭告天下，毕竟屯田推广、回购土地，让利于民，得罪了太多既得利益集团，如朕当然不怕丢了江山，但时局动荡，受苦受难的还是百姓。” 顾洪等人心头一热，望着萧清，不禁肃然起敬。kΑnshu伍.ξa 原来还是为了百姓。 眼前的皇帝，从外貌和声音来看，的的确确是他们认识的那位陛下。 “陛下圣明！”黄兴感叹不已。 众人纷纷点头，心情复杂。 “梁爱卿即将前往燕州练兵，支援各地。靠丞相一人，此事难以保密，朕需要诸位卿家的协 第676章:安排[1/3　　助。”萧清语气平静，却有不容抗拒的威严。 众人心领神会，纷纷表态:“臣等定当尽职尽责，配合陛下！” 萧清这才满意，说道:“只要诸位卿家对朕忠心不二，朕可以保证，将来你们各家，无论兴衰，每家至少能有一人在朝中担任正四品以上官员，哪怕只是散官，并且封侯两千户，世袭罔替！” 顾洪第一个表态:“臣等效忠吾皇，愿意接受人才选拔，能者居之，不愿再做门阀，只做家族，为国为民！” 其余几人也纷纷表态，斩钉截铁宣誓。 萧清与梁萧等人对视一眼，满脸欣慰。kanδんu5.net “朕说到做到，这是将来给你们几家的荣誉，不算是垄断职位。但在朕可以放心昭告天下之前，你们各家需要自觉接受影卫监护，众卿家明白朕的意思。” 众人心头一凛，纷纷点头:“明白，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事！臣若有泄密，陛下大可诛臣九族！” 见这些大臣一如既往忠诚，萧清终于如释重负，开始安排…… 从此这几家之中多了一群由影卫扮成的护卫，作为监护。 第二天朝会，文武百官入殿之后，却见龙椅空荡荡的。 众人怀疑之际，萧清在慕雪琴和太医元锦的搀扶下，走向龙椅。 众人见到萧清的模样，大吃一惊。 萧清的脸上，居然多了几处醒目的斑疹和斑块！ “陛下怎么了？！”一部分大臣当场关切询问。 萧清这才蒙上了脸，叹道:“朕意外染上麻风病，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少则数月，多则三年。” 话音刚落，天下群臣只感到后背发凉。 麻风病！ “诸位放心，老身定能治好陛下。”慕雪琴终于开口。 “医圣！”曾经见过慕雪琴的官员，惊喜不已。 “有医圣出手，陛下无忧！”顾洪高声道。 文武百官纷纷附和。 萧清摆了摆手，叹道:“但麻风病有多危险，你们是知道的，诸位年事已高，朕又怎么敢传染你们？” 台下众人猛然想起麻风病是能够传染的恶疾，吓了一跳。何万里等人更是下意识退后一步。 以后每次朝会，岂不是都 第676章:安排[2/3　　要面对染了麻风病的皇帝…… 萧清看在眼里，心中暗笑:“大家也不必惊慌，朕已经想好对策，暂时取消每日朝会。一来可以保护众卿家，二来朕也需要调养，不便见人。” 顾少言出列，明知故问:“陛下，如此一来，国事应该如何处理……” “朕会在深宫与御书房之间，每日批阅奏折，正三品以上官员，由丞相带头负责面圣。哪几位卿家，愿意每日与朕会晤？” 萧清说着，俯视全场。 何万里、独孤群、欧阳平等人面如土色，艰难咽了口气，只希望萧清千万别选上他们。 这是争取权力的好机会，但要冒着患病风险，麻风病痛苦一生，毁容都算是小事……看書喇 先前被萧清召见的几名大臣，迅速出列。 “臣定当尽职尽责！” 刑部尚书林岩和新任的刑部侍郎顾海，犹豫片刻，也出列支持。 萧清微笑道:“诸位卿家不畏艰险，朕心甚慰！但刑部之事，交由丞相审阅，朕负责批阅即可，不能让太多股肱之臣承担风险。” 林岩、顾海心情复杂，只得答应。 以独孤群、何万里为首的几十名官员，纷纷拱手称赞:“诸位大人，佩服佩服！” 但在心里，他们是幸灾乐祸的。 为了争取更多权力，这帮人居然敢冒着被传染的风险，一个不慎，自己染病，回去再传染全家…… “陛下，穆侍郎和顾侍郎、张侍郎就不必了吧，臣请求代替，毕竟臣也是六部侍郎……”刑部侍郎顾海紧张道。 在他看来，顾少言、穆宏、张扬都还年轻，而且是秦风都认可的王佐之才，万一染病，就得不偿失了！ 面对这位蒙在鼓里的亲叔叔，顾少言趁机说道:“我等职责关键，怎可在此时趋利避害，有负皇恩！” 张扬与穆宏纷纷附和。 何万里、独孤群心中乐开了花，只是在心中祈祷，这群出风头的政敌死得越多越好。 萧清顺水推舟，叹道:“三位卿家不愧是国之栋梁！朕是应该表态，予以加封！” 话音刚落，独孤群等人险些窒息，独孤笑、欧阳平更是神情复杂，满心恼怒。 第676章:安排[3/3 第677章：国小而不处卑 “朕决定，重设尚书左右丞，由户部侍郎顾少言兼任尚书左丞，兵部侍郎穆宏兼任尚书右丞，张扬以通议大夫升任光禄大夫，兼任工部侍郎。协助梁爱卿与即将赴京的卓卿家，处理六部之事。” 台下群臣纷纷看向三人，表情复杂。 羡慕是羡慕，可这是冒着被传染麻风病的高风险！ 尚书左右丞，都是正三品官员，能参议六部之事，地位不在六部侍郎之下，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开设。 从二品的光禄大夫，是以前梁萧的虚职。 萧清当场安排，由王沧海带头，选定卓子房、顾洪、何景云、黄兴、穆令名、张扬、顾少言、穆宏，协助王沧海，每日入宫面圣，呈交奏折，由皇帝批阅，方可奏效。 卓子房还在来京城的路上，至于卓武略刚好外出，去中州慰问新兵，等他老爹入京，萧清再一并告知真相也不迟。 “至于梁爱卿，朕有意让他在三个月内奔赴燕州，继续为国家练兵，诸位觉得如何？”萧清问道。 “臣定当竭忠尽智，保边境平安！” 何万里、独孤群大喜，当场表态:“吾皇圣明！” 梁萧已经位极人臣，待在京城一天，他们就难受一天！ 而萧清想调走梁萧，在他们看来，莫非也是担心梁萧在皇帝染病期间，权倾朝野？ 目前梁萧地位崇高，还是骠骑大将军，兼任大司马，加封太保，但实际上，梁萧对文武百官的控制能力极其有限，真正的权力一直掌握在萧清手里。 从这些政敌的视角出发，如果皇帝无法参加朝会，甚至不能见人，让梁萧待在京城，的确说不过去…… 看着梁萧一脸淡定坐在萧清身边，独孤群等人心中忍不住诅咒。 最好这小子也染上麻风病，死得越快越好！ “禀报圣上！太极国使者李舜平已至殿外！” 外面的黄门急报，打破了殿内短暂的宁静，众人这才想起来，还有个李舜平远道而来。 太极国使者李舜平入殿之后，听闻萧清患了天花，吓得连退几步，捂住鼻子。 萧清顺坡下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朕先去接受治疗， 第677章:国小而不处卑[1/3　　由梁爱卿与丞相带头接待。” 梁萧也走下台阶，回到武官行列首位，萧清返回寝宫。 如此情况，李舜平也是生平首见，有些茫然，看向王沧海和梁萧。 “太极国已经有十一年不曾纳贡，如今可是有意恢复？”王沧海问道。 李舜平撇嘴道:“我们国家贫困，实在是拿不出更多贡品了，只能送一点点土特产！” “那阁下来大乾，有何意义？”梁萧眉头一皱。 “是想与你们恢复贸易，收购你们的军器，你们不是收缴了几十万蛮荒人的军器么？最好再来点战马！”李舜平答道。 “那你们能提供什么？铁矿？”梁萧问道。 “铁矿，如今我们自己也很需要！你们大乾国地大物博，难道连铁矿都没有，要跟我们一个小国争夺矿产么？我们能出钱购买你们的军器，各取所需，不好么？”李舜平不耐烦道。 “阁下明知自己是小国，何不注意言辞。”新任礼部尚书何景云一脸不爽，忍不住提醒。 李舜平撇嘴道:“你们大乾国以德服人，岂能为难小国？更何况，我们与你们相隔万里，你们也不可能劳师远征，攻打我们太极国吧？” 梁萧当场拉下脸来:“国小而不处卑，力少而不畏强，无礼而侮大邻，贪愎而拙交者，可亡也。” 李舜平紧张的看了梁萧一眼，面如土色，说道:“就算你梁萧能屠杀五十几万蛮荒铁骑，想要远征我国，也是得不偿失的，你不可能那么蠢吧？” 这回就连王沧海也皱起眉头:“太极国难道全国上下都是这副德行？” 穆宏答道:“也不尽然，根据辽东那边传来的情报，太极国是有不少大臣希望恢复进贡，比如大将军李舜臣。不过很可惜，这些声音都被李舜平之流淹没了。” 李舜平沉声道:“我国无意与大乾敌对，当初蛮荒入侵，我国没有趁火打劫，已经够意思了吧！” 梁萧佯怒道:“本将军会去燕州练兵，如有必要，前往辽东，征讨太极国！” 李舜平吓了一跳，不等辩解，就被宫廷侍卫带了出去。 “陛下不在，咱们居然 第677章:国小而不处卑[2/3　　连一个小国都镇不住。”何万里故作悲戚，反复感叹。 群臣默然，只有梁萧微笑不语。 这李舜平，倒是给了他一个机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表面上去燕州练兵，作势征讨太极国，实则是即将领兵入川，灭了赫连家，平定西川！ 梁萧回到西宫别苑，萧清早已在此等候多时，已经卸下了脸上的假斑块。wΑp.kanshu伍.net 麻风病当然是假的，这种病，是最能拖时间、最不方便见人的借口，还能吓退独孤群等人。 如此一来，独孤群之流就算疑惑，想要入宫面圣，也得考虑一下自己会不会被传染。 借此机会，还给顾少言三人加封的机会，以作拥护皇权、支持保密的嘉奖。 “萧哥哥和丞相老爷爷这招真灵~”萧清一脸开心。 梁萧与王沧海早在她成亲那年，就想好了应急之策，最大化减小怀孕带来的危机。 慕雪琴作为医圣，为了梁萧的妻小健康，亲自来京城照顾，还加强了此事的可信度！ “但那些反贼说不定会趁此机会作乱，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京城的军权牢牢掌控在手里，杜绝京城大乱的可能性。”梁萧提醒道。 萧清开心道:“正好，卓尚书还在中州，让他带点新兵，在京城一带训练，可保万全！” 这一天，梁萧亲自为萧清洗浴。 萧清坐在冒着丝丝热气的木桶里，满面绯红，任由梁萧为她搓背。 作为丈夫，作为孩子的父亲，没办法替她承受十月怀胎的痛苦，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萧哥哥，霜儿终于有了，咱们的孩子……”萧清一脸幸福，终于难掩哭腔。 梁萧连忙安慰道:“将来他一定也是一代明君，说不定还是千古一帝！但首先，他一定会平平安安，因为有爹娘在！” 他太了解萧清对子嗣的渴求，如今美梦成真，他也深感欣慰。 至少他不在京城的时候，萧清也不会感到心里空落落的。 一国女帝，与她人并嫡，梁萧深知自己亏欠她太多，不可辜负。 萧清这才欣喜。 夜间，三大世家门阀核心成员聚集在独孤家密室，趁着萧清患病，图谋大事。 第677章:国小而不处卑[3/3 第678章：十八国士 “至少几个月之内，昏君是没脸见人了，是该有所图谋，煽动各地举事，迎立南王！”独孤群沉声道。 回春教的段洪笑道:“你们终于开窍了？早些谋反，也不至于一直被梁萧牵着鼻子走！” “如果没有梁萧横空出世，我们几家根本不需要造反，依然顺风顺水！”何万里极力辩解，一脸扫兴。 欧阳平狞笑道:“昏君和梁萧害我一家落得如此下场，是该报复！煽动各地起义，联系强盗，随时发难。” 独孤笑提醒道:“除此之外，咱们还要加大奏折投放，让昏君疲于应付，甚至没时间接受医圣治！” “妙哉！”众人纷纷称赞。 这一夜，萧清偎依在梁萧怀里，睡得异常安稳、满足。 三家勾结回春教，秘密商议，只求时机成熟，让天下大乱，他们好趁机夺权。 等梁萧回到家中，妻子们也知道了萧清怀孕之事。 “这是喜事，但也要提防那些政敌……”洛倾雪一脸担忧。 梁萧要离京，就意味着萧清在京城少了最大的依靠。 梁萧安慰道:“我们已有准备，最坏的结果，就是全国各地有人造反，但也有应对之策。” 妻子们这才放下心来，接受梁萧的建议，打算以后多带孩子们入宫，陪伴萧清。 朝会取消之后，萧清也得以清闲，只需要找时间批阅奏折，简直是弹性工作时间。 再加上王沧海尽心尽力，还有宁雪君和丁无异帮忙审阅，没什么营养的奏折内容，萧清都可以提前忽略，只要点头表态即可。 西宫别苑，萧清轻抚着小腹，一脸柔情，看着摇篮里的孩子们。 “很快你们就有老七了~” 众女莞尔一笑，纷纷祝贺。 只有卓荨和甄宓嘟着嘴，一脸羡慕。 如今已是十月下旬。 此时梁萧还在他的安国侯府，安排军务。 朝廷特许，安国侯府与梁萧其他官职所需的府邸合并，如今安国侯府就是骠骑大将军府，而梁萧有开府的权力。 府上众人，一半是来自王家等世家的子弟，一半是梁萧从各地遴选的军事人才。 但因为没有战事，目前这些人才也只能先为梁萧处理一些军务，还无法表现出明显的军事天赋。 “ 第678章:十八国士[1/3　　侯爷，稳定西川局势，才是当务之急，出征太极国，实在不是上上之策……”幕僚之一的莫鸿铭，一脸担忧道。 有了第一人，其余十六人也纷纷附和，希望梁萧能改变主意。 考虑到这些幕僚都很可靠，连亲属都在侯府，梁萧才笑道:“诸位认为，我真有那么愚蠢？” 众人一愣，想起梁萧进攻贺兰山的策略，恍然大悟:“原来侯爷已有定见！惭愧！” 他们是真的惭愧，倒不是谦虚。 一直以来，梁萧自己就能进行战争谋划，他们熟读兵书，能够提供的帮助却很有限，让他们觉得自己愧对每月十两的高薪。 梁萧将众人反应看在眼里，微笑道:“诸位的月薪不会削减，我更不会随便解雇你们，但想要建功立业，将来还需要你们前往各地，协助将军们，抵御外敌，镇压反贼，甚至开疆拓土。安国侯府，则是你们的安身之所，发家之地。” 众人纷纷点头:“谨遵侯爷教诲！” “吕长河，聂远，南霁云，卓英，甚至是大将军、卫将军，都需要你们，过阵子，你们可要好好表现，别给安国侯府丢脸。”梁萧郑重道。 众人大喜拜谢。 他们当然不敢奢望，自己能有梁萧那样的功绩，那是不切实际的。 满朝文武，真正让他们憧憬的，其实是卓子房、卓武略、穆宏，文韬武略，将来可以出将入相，再次一点，也得是刘帆。 看着这群跃跃欲试的幕僚，梁萧只是微笑颔首。 这些可都是各地顶尖的人才，总计十七人，必须走出安国侯府，一鸣惊人。 加上已经崭露头角的刘帆，正好十八人。 “你们和刘帆凑成十八人，我真希望将来史书能给你们十八人列为一传，名曰‘十八贤臣’，或者‘十八国士’什么的，让后人也知道，我梁萧的确慧眼识英雄……” 一语成谶。 感受到梁萧的殷切期盼，众人纷纷表示:“定不辱没侯爷！” 梁萧回到西宫别苑的时候，妻子们已经在此等候，一派欢欣。 看着满脸崇拜、依恋的众人，梁萧满心欢喜。 当年自己挺身而出，救亡图存，险些魂归战袍，也许如今的一切就是回报。 甄宓坐在梁 第678章:十八国士[2/3　　红雪的摇篮边，看着面带微笑的梁红雪，又看看梁萧，目光幽怨。 只恨自己年纪太小，要是早生几年多好。 卓荨终于朝梁萧发难，开启专业的眼泪攻势:“现在就人家没有~都怪你！” “啊？” 梁萧一脸愧疚。正要安慰，卓荨却突然一阵干呕。 在场众人傻眼了。 这一夜，卓荨也被诊断出喜脉…… “老八也有了~”剑琴晚笑道。kanδんu5.net “咳咳，叫小八，以后可不许叫孩子老八……”梁萧捂着额头，一脸尴尬。 “为什么？”众人不解。 “没有为什么……”梁萧含糊道。 叫孩子老六他已经忍住了，但叫老八，他真的绷不住了。 众人似懂非懂，但还是果断答应。 “可惜，琳儿如果也在这里，就团团圆圆了。”洛倾雪叹道。 梁萧目光灼灼:“我一定会把她带回来！” 原本还在连夜处理情报内容的左无伤，听说卓荨怀孕，从座位上一蹦而起，差点撞到房梁，连夜跑去祭祖，一晚上烧了十几捆香，十几箱纸钱，恳求先祖保佑女儿安稳生育。 卓子房正在赶往京城的路上。 大梁国，棋圣棋馆。 卓家二小姐卓芸，望着桌上棋局入神，心情低落。 对面的李欣一脸恨铁不成钢，道:“难道，安国侯这样的人还不能让你改变信念？” “他又不缺我一个，而我缺的是棋道。”卓芸越说越没有底气。 现在她已经成了大乾和大梁才女界的笑柄，但她却提不起怨恨那个男人的勇气。 “十个你爷爷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一个梁萧。” 当时看到卓子房送来的家书一句，卓芸羞愧无地。 “梁安国的儿子，除了打女孩子屁股，还能是什么好东西。不要勉强芸儿，现在她是老夫的干女儿！”旁边一直负责保护卓芸的“前辈”，终于开口了，但明显的女人声音怎么也藏不住。 看到身边这座靠山，卓芸也松了口气，正要感谢，却听外面传来一道威严的女人声音。 “小姨，怎么又提到了安国侯？” 三人定睛一看，是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带着一名白衣蒙面女子，走进棋馆，挑了张椅子自顾自的翘腿坐下。 蒙面女子，正是左菁！ 第678章:十八国士[3/3 第679章：略知一二 左菁只是坐在女将军身边，一言不发。 这名女将军，与左菁也有四五分相似，绝色异彩，却不怒自威。 前辈没好气的白了女将军一眼:“叫小舅，喊什么小姨！” “小姨就是小姨嘛，就因为梁安国当年逃婚，让你这么怨念深重。”女将军说话不紧不慢。 “越文心！！”前辈终于怒了。 女将军越文心干脆无视了自己小姨，看向卓芸。 “卓二小姐，你们安国侯可是天纵奇才，本将军都很喜欢得紧呢，怎么就你看不上？” 卓芸哼哼道:“越将军以前不是喜欢天将军么？” “对！了不起的男人我都喜欢！比如大恒东海王，大乾定国侯，大乾天将军，大梁北王，大乾安国侯，这些可都是绝世将军，我都喜欢！”越文心直言不讳，仿佛在自言自语。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安静，李欣、卓芸、左菁同时朝越文心投去敬佩的眼神。 只是左菁面纱下的脸正在极力憋笑。 “谁能想到，在战场上杀伐果决的十六岁女将军，如此大胆且博爱呢。”前辈忍不住揶揄。 越文心一脸淡定，又拍了拍左菁的肩膀:“人家对他们的感情又不是小姨和梁安国的男女之爱，因为我知道自己和李欣一样，跟大乾人是没有可能的，但我比卓二小姐有眼光，比我姐姐有胆量而已。”kΑnshu伍.ξa “我的确没有胆量……”左菁心中失落。 “我没眼光又怎么了……”卓芸一脸不悦。 “我和他的确没有可能……”李欣一脸难过。 前辈气得浑身颤抖:“你能不能别提梁安国！！” 越文心一句话同时戳中四个人的痛处，房间里充塞着四股无形怨气。 李欣实在受不了，连忙看向左菁，转移话题:“这位是？” 左菁这才娇笑道:“李欣姐姐不认得琳心了？我来棋馆学学下棋……” “越琳心？”李欣一愣，随即恍然，“原来是小琳，咱们有五年没见，如今你怎么不以真面目见人……” “不太方便哦……”左菁弱弱的答道。 第679章:略知一二[1/3　　“唉，还不是我爹喜欢装神弄鬼，非得把我这同父异母的姐姐裹得严严实实，至于么！”越文心摇头道。 众人面面相觑。 在熟人面前，这个女将军好像没有任何秘密，什么话都敢抖出来。 前辈冷哼道:“战场上杀人如麻，平日里损人无数，也难怪你嫁不出去。” “嘭！！” 前辈话音刚落，越文心身边的桌子已经被一拳锤爆。 “谁说老娘嫁不出去了！老娘只是眼光太高！” “啧啧，这就原形毕露，开始暴躁了。”前辈终于戳中了越文心的痛处，大感畅快。 “镇国侯也入不得文心法眼？”李欣好奇道。 越文心摇了摇头:“文绉绉的，一副怂样，我看不上！何况，他大了我十四岁，我才不想让他老牛吃嫩草！” 卓芸、左菁、李欣:…… “看看这张嘴，天底下绝对找不出第二张比她更损的，真是疏于管教！”前辈痛心疾首道。 闻言，一直弱弱的左菁，脑海里莫名冒出梁萧厚颜无耻的嘴脸。 卓芸和李欣，则是敬畏的看了越文心一眼。 事实上，眼前的少女将军十二岁就敢在闹市杀地痞流氓，是真正的嫉恶如仇且心狠手辣…… 年过十五，阵斩南方反贼大将，被大梁天子封为“大梁巾帼”。 越文心连忙转移话题:“小姨你废话少说！我是奉命来劝卓二小姐回家的，只要她愿意，我可以亲自护送！” 卓芸紧张道:“我不会回去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那就是没得谈咯？”越文心一脸扫兴，继续道，“那我就奉旨看护棋馆，那些野男人也休想进来，来一个我阉一个！” “我也不想要男人。”卓芸摇头道。 越文心惊道:“你喜欢女人？” 卓芸眉头一颤，狠狠白了越文心一眼，干脆不再理会。 一旁的前辈恼怒无比，却又无可奈何。 “这棋馆，是要鸡飞狗跳了。”李欣苦笑道。 秋冬之交。 京城梁府，梁萧每日心情舒畅。 朝会取消，经过萧清的安排， 第679章:略知一二[2/3　　以及王沧海等人通力合作，影响不大。 只是何安定、独孤笑的吏部以及其他官员的奏折，内容越来越繁杂，没有营养，显然是想累死萧清。 但有宁雪君和丁无异帮助，两大影卫统领完全可以作为天子耳目，对萧清倒也没什么危害。 但萧清依然生气，严令百官:“奏折言简意赅，否则后果自负，要么贬官，要么挨板子！” 此举也是为了向这群人表态，她的确需要静养，不能被繁杂的奏折内容占据太多时间。 奏折不让写得繁琐，独孤笑等人干脆换个思路，增加了合理奏折的数量。 此举倒是让萧清确认了，三大世家门阀根本没有痛改前非，一直在暗戳戳捣乱。 萧清的肚子还没有明显大起来，梁萧坐镇京城，独孤群等人也不敢当出头鸟。 梁萧正在等卓子房和卓武略回京。 这一日，梁萧的二娘卢雪忍不住来找梁萧。 “萧儿，你答应大梁天子，迟早会出使大梁？” 得到梁萧肯定的答复之后，卢雪叹道:“我那小师妹，棋艺精湛，后来已经能与我互有胜负，你想要顺道把她带回大乾，不了解一点棋道，或者找个能胜过我师父的棋道高手助阵，她只怕不肯回归……” 梁萧一脸淡定:“无妨，我对棋道略知一二。” 搀扶着卢雪的卢晓君，一脸疑惑:“略知一二？” 她是不敢对梁萧有什么非分之想，但也算梁萧的亲戚了，随姑姑卢雪住在梁府，照看卢雪。 卢雪看着梁萧身后的妻子们，好奇道:“没见过你下棋呀？” 梁萧撇嘴道:“只是业余的，又不靠围棋吃饭，正好，二娘指点一下。” 卢雪一想也对，说道:“那先来几局看看？” 三个时辰后…… 卢雪和卢晓君瞠目结舌，回到房中。 “以后别跟人家说你姑姑是钱塘女棋仙，咱丢不起这个人……”卢雪捂住通红的老脸，感叹不已。 卢晓君弱弱的说道:“姑姑已经相当厉害了……” 卓子房星夜兼程，终于赶赴京城。 第679章:略知一二[3/3 第680章：双重人格？ 御书房内，卓子房与卓武略两人，倾听梁萧向他们讲述真相。 萧清与三大辅臣暂时保持着沉默，满怀期待。 当初得知先皇托付“前朝公主”的对象是卓子房，萧清就明白，自己可以毫无保留信任这位长者，奈何他已经回归江南。 父子二人起初满脸震惊，随后悲痛感叹。 直到看完三份诏书，卓子房百感交集，随后满脸惭愧:“是老臣没能尽忠职守！” 卓武略古怪的看了梁萧一眼，心情更加复杂了。 这便宜女婿，居然能让当朝女帝为他并嫡…… 比起顾洪等人，卓子房二人显然更容易接受真相，尤其是与先帝接触最多的卓子房。 “卓令君年逾古稀，但眼下社稷需要，朕会补偿卓家……”萧清叹道。 卓子房郑重点头:“臣私心告老，有愧先皇托付，岂敢再要补偿！如今自当与我儿自当竭忠尽智，不容陛下有失，只求陛下安心养胎！毕竟，皇室仅存陛下一人，幸亏有驸马爷……” 萧清红着脸看了梁萧一眼，点了点头。 当下，萧清正式恢复卓子房尚书令的官职，梁萧以尚书仆射，作为副手，共管六部。 卓武略也和卓子房一起，成为有权入宫面圣的大臣。 独孤群、何万里等人则是彻底沉默，没有任何反对之声，阴谋举事。 如今皇权稳固，他们三大门阀已被打压至此，在京城翻不起大浪，不敢轻举妄动。 离开皇宫之后，梁萧与卓子房同乘一车。 “臭小子，把老夫拉到京城，一定又是你的主意！” 马车里，卓子房不顾形象，揪住梁萧的衣领，一副恶狠狠的模样。 梁萧撇嘴道:“大不了我去大梁，把你孙女带回大乾呗。” 卓子房这才松手，叹道:“大乾国不能没有你梁萧，能不去还是别去吧，再过几年，或许小芸自己就想通了，老夫不会逼她嫁人。” “我该去的，大梁天子都为我谦卑到这份上了，若不去一趟，大乾国面子上也说不过去，更不利于两国交好。何况，我的女人也在大梁。”梁萧叹道。 “你想通了，看上我家小芸了？？”卓子房老眼一亮。 梁萧一愣，和卓子房回到卓府之后，将左菁之事如实告知。 卓子房和卓武略不禁唏嘘，但 第680章:双重人格？[1/3　　又忍不住提醒。 “那你要提前准备，把大梁的情况好好了解一番。大梁能人异士不少，其中也有不少怪人，务必提防。比如有个叫‘越文心’的女子，平时口无遮拦骂骂咧咧，可一旦上了战场，就好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武艺高强，杀人如麻，着实古怪……” “真的假的？”梁萧眉头一皱。 “千真万确！她是大梁镇北侯之女，今年此女崭露头角，大梁百姓都认为她是天神附体，老夫也是两个月前在江南，确认此事。”卓子房一脸凝重。 梁萧若有所思:“明白了，应该是双重人格吧。” 左菁是向他提起过家人，但没提过越文心有如此诡异的情况，显然是最近一两年发生的事。 因为左菁从去年九月底开始，就一直待在大乾。 “双重人格？”卓子房一愣，经过梁萧解释之后，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但对鬼神之事，卓子房一向是敬而远之，尤其是在见识了天将军真相之后，根本不信有什么鬼神附体之事。 “倒是那份古匈奴王宝藏，令人震撼。”卓武略叹道，“那最后一份宝藏，说不定也是古匈奴王从这片土地搜刮黄金所得，若能找回，对陛下对国家而言，都是天大的利好，但人在大漠深处，能不迷路都谢天谢地……” 如今他们才明白，为何萧清敢回购全国各地的田地，又为何需要卓子房回京，协助王沧海主持大局。 那些田地，几乎都是地主豪绅的。 新农作物的推广，更容易让全国百姓吃饱，再加上即将推广全国的“摊丁入亩”，百姓不怕挨饿了，也不再害怕丁税剥削，又怎么可能舍得卖掉世代相传的土地？ 等土地回购完毕，这些地主豪绅发现地价开始猛涨，老百姓又不愿卖地给他们，让他们无法囤积居奇，可能会气急败坏。 趁着萧清“治疗麻风病”期间，如果国内反贼趁势而起，将是不小的威胁。 所以大乾国在击破蛮荒之后，不急于远征各国，而是需要大量兵力，协防各地，随时镇压叛变。 西川突然出现民变，也一定与屯田有关。 因为西川之地相对闭塞，又有部分军阀割据，中原地区不好管理。 但朝廷给屯田百姓提高分成，让利于民， 第680章:双重人格？[2/3　　已经严重伤害了西川本土地主豪绅的利益！ “必须找到！那是属于这片土地的财富。”梁萧笑道，“按照我的估算，每年总会有出现龙卷风的时候，届时就可以大致判断宝藏的具体位置。” 父子二人欣喜点头，又注视着梁萧，感慨万分。 “可真是天赐大乾。” 如若没有此子挺身而出，当年燕州必然失守，加上当年还是灾年，如果从前朝就开始遗留的土地兼并、世家门阀等矛盾一并爆发，后果可想而知！ 此后，上马破贼，下马治国…… 相比之下，萧清为了她与姐妹们并嫡，他们倒也可以理解，也看得出来。 萧清想与梁萧共坐江山，但梁萧只想要国家稳定，对权势尚且无所谓，何况皇权？ 若梁萧有心弄权篡位，大可在朝中培植、收服各大势力，再与他们保持密切联系，而不是一切公事公办。 京城百姓听说萧清患了麻风病，家家户户日夜烧香拜佛，祈祷他们的陛下早日康复。 百姓其实根本不在乎谁做皇帝，但如果有人对他们好，让他们过上更好的日子，他们自然全力拥护。 无论是久远的三皇五帝，还是就近的大乾高祖，如今在百姓心中都不如萧清实在。 大乾国前前后后花费超过五百万两银子，在全国各地推广的天花预防，让无数百姓免遭天花威胁，患天花人数不及往年千分之一！ 梁萧固然功不可没，但全力支持梁萧的皇帝，在百姓心里的功德也不下于梁萧。 京城比往常更加安宁，百姓生怕给养病的萧清添乱，甚至不敢随便与人争执冲突。 与此同时，大漠深处，阴山之北，风沙四起。 一支万人骑兵队，在五百名影卫的统领下，四处搜寻。 “至今不见安国侯所说的‘龙卷风’，难道我们找错地方了？” 五名影卫队长，神情凝重，焦急不已。 他们曾经随梁萧、丁无异探寻猛虎河宝藏，也深知宝藏的重要性，恨不得早日给主上寻来最后一份。 但他们已经努力寻找了小半年，一无所获。 就在五名队长愁容满面之时，远方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地面气压急剧下降，风速急剧上升，最终又形成了从积雨云中伸下的猛烈旋转的漏斗状云柱…… 第680章:双重人格？[3/3 第681章：消失的丁税 “当心，龙过！” 影卫队长们不忧反喜，立即收聚部队，远离这阵诡异且危险的狂风，还不忘观察情况。 这就是安国侯口中的“龙卷风”？ “果然像怒龙过境，连巨石都能被卷上高空，不过安国侯的‘龙卷风’比龙过更形象……” 影卫们静静等候龙卷平息，方便寻宝。 冬季来临，原本他们已经准备大规模撤军，只留下一小股部队，留在此地放哨、探查。 如今，龙卷风的出现，终于让他们确信了第三份宝藏的真实性！ 阴山之北，见龙之地！ 这不就是古匈奴王赫罗夫所描述的“龙”？ 龙卷风平息之后，影卫在原地打桩，留下五根露出地面五丈的铁柱，上面悬挂着大乾军旗。 军旗之下，是梁萧封狼居胥的碑文最后一句，以亡国灭种的后果，威慑可能进犯此地的鲜卑骑兵。 留了一处记号之后，大乾骑兵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继续等候。 一天后，东边五里又出现一阵龙卷风！ 北边二里…… 南边三里…… 经过五天时间的观察，影卫们终于在八个方向做好军旗标记。 “速速回报主上！” 随着大漠转冷，物资负担加大，一半影卫和骑兵先返回朔方，留下来的另一半在原地慢慢探查。 因为这份宝藏在远离大乾边城的大漠深处，无法做到绝对的保密，一经发现，就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兵力，迅速挖掘黄金，一次性运回国内，不能来回分批运送。 但东方邻近辽东的地方还有鲜卑，挖宝必须慎之又慎，至少要杜绝鲜卑人的威胁。看書喇 鲜卑骑兵比不得蛮荒铁骑，但也是不容忽视的威胁。 留下来的四名影卫队长，看着地图上的标记，神情凝重:“相信主上与安国侯会有应对之策！” 大漠的快马尚未回归京城，此时梁萧仍在留守京城，让政敌们不敢抬头。 卓子房得知梁萧准备择日赶往燕州，也报以理解。 在皇帝“重病”期间，留在京城的梁萧，难免会惹人非议，正好顺理成章去燕州，随时准备领兵南下，平定西川。 西川的豪族经营数百年， 第681章:消失的丁税[1/3　　以赫连恒的赫连家为首，形成了尾大不掉的军阀，曾经的大恒国与大乾国都是采取安抚政策。 哪怕是开国元帅公孙无极，面对当时百废待兴的大乾国，考虑到征讨西川的消耗与代价，也不得不暂时搁置。 赫连家的兵马集结在剑阁等地，既不公开宣布反叛，也不允许大乾将士通过剑阁，甚至破坏了蜀道。kanδんu5.net 面对如此情况，南霁云也只能暗中筹备物资，先确保汉中稳定，再修复蜀道，进取西川。 汉中一地，因为靠近关中，方便支援，一直在国家掌控之中，没有发生民变。 “根据各地反馈的情况来看，回购的农田已经接近一亿亩……” 卓子房在户部，听着户部尚书顾洪的汇报，也大感惊讶。 “这征田令，倒是让国家名正言顺回购了，但需要的钱财超过一亿五千两，靠户部是迟早遮掩不住的。”顾洪小声提醒。 卓子房道:“再虚构一些为国捐资的土豪名单，算上梁萧与定国侯的四千万两，把白银数量提升到一亿八千万两。” 得到萧清信任的顾洪已经了解到，皇帝有私人金库，因此也毫不犹豫答应，与顾少言一起，整顿户部官吏权力的同时，开始虚构一部分富豪。 当天，梁萧的大乾日报推出了新的故事，《虬髯客传》。 寥寥数千字，塑造了虬髯客、李靖、红拂女，作为“风尘三侠”，更着重强调描写了虬髯客将所有家资赠予李靖夫妇，叮嘱李靖协助李世民统一天下。 除了《虬髯客传》，大乾日报还着重记述了当年大乾高祖、大周高祖的故事。 这些故事无一例外，都有富豪以一半以上财富相赠两位开国皇帝，就连大恒国的东海王、大乾国的开国丞相卓明峰，也接受过豪族馈赠。 “这‘杜光庭’何许人也，写的《虬髯客传》，简直跟真的一样！” “我是没听说过有什么‘隋朝’‘大唐’，但这种为天下着想的富豪，咱们大乾国也有，比如安国侯、定国侯，还有当年支持我朝开国丞相的西川剑族女族长剑宁月……” 百姓们读过故事之后，大受震撼的 第681章:消失的丁税[2/3　　同时，也对过往历史有所了解。 随着朝廷展示一部分捐赠数量超过二百万两“富豪”名单，上面一个个陌生的名字，令百姓们肃然起敬，怀疑的声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宣传的作用，得以在此时体现。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支持昏君？左无伤也在？？” 独孤群等人在家中也收到消息，看着名单上十九个从来没听说过的名字，以及最后一个熟悉的“左无伤”，阴晴不定。 怀疑归怀疑，但户部有钱回购土地，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左无伤的存在，也加强了名单的可信度。 如果真有这么多隐藏的富豪支持皇权，那…… 昔日的三大门阀，如坐针毡，不得不开始考虑，各地举事是否可靠。 “梁萧这狗贼，怎么还赖在京城不走，昏君也不回购他的田地……”何万里又气又急。 他们三家的土地，已经全部被户部回购，每家回血几百万两，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土地的价格在降，老百姓也想卖地，但朝廷就是不肯回收，专收这些地主豪绅的…… “吾皇有令，扩招屯民！用官牛者，官四民六，用自家牛者，管三民七！” 上亿亩回购的田地，在朝廷的安排下，紧急招募更多屯民。 往日为地主耕地的佃农，纷纷跑去应征屯民。 一部分地主豪绅因为卖了土地，倒也没有介意此事。 但还有一半以上的地主豪绅，手握大量土地，不肯应征上报，朝廷的确没有强买。 这些土地掌握在他们手中，面对官方再次推广的“官四民六”和“管三民七”比例，越来越多的佃农脱离了他们的土地，令他们苦不堪言，因为没人肯为他们种地了。 “难怪西川和交州那帮豪族会支持军阀，这朝廷就没想过，得罪全天下的地主是什么后果么！” 越来越多的大地主，开始怨恨朝廷。 十一月初九，由中央派遣，分散在全国各地的官员，同时张贴公告。 “吾皇圣恩，决定取消全国各地丁税，将原有丁税并入田地征收！！” 这一日，一条前所未见的政令，在全国各地同日推广，震惊全国！ 第681章:消失的丁税[3/3 第682章：数千年来力役之征一旦改除 惊天动地的消息，雷鸣般震撼全国！ “陛下圣恩！祝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全国百姓又惊又喜，无不感激涕零。 剥削了这片土地百姓几千年的丁税，一夜之间撤销，并入田税，简直是天翻地覆的改革！ “朝廷把百姓的压力，转移到我们的头上？？” 全国各地的地主，却是又惊又怒！ 他们手里还有大量的“黑户”，这些黑户因为天灾等各种原因而倾家荡产，为了逃避负担不起的丁税，被迫做了他们的佃农、家奴，是他们赖以致富的摇钱树。 如今丁税被朝廷取消，并入田税，就意味着他们占据的土地越多，额外缴纳的田税就越多！看書喇 而不再需要负担丁税的这些佃农、家奴，也可以放心回归自家，甚至跑去应征屯民，多劳多得…… 此举将会斩断多少地主豪绅的摇钱树，可想而知！ “梁萧！罪魁祸首是安国侯梁萧！” 全国各地的地主，得知是梁萧向朝廷提议推行这条国策，恨之入骨。 而无地、少地的百姓，却爱屋及乌，跑到梁萧的商铺、工坊，致谢、犒劳工人，在家中供奉梁萧的长生牌位。 京城三大门阀在当天得知消息，只是冷笑不已。 他们饱受梁萧剥削，田地已经卖得干干净净，已经无所谓这条政策推广与否…… 但他们可以肯定，梁萧此举得罪全国地主，绝对后患无穷！ 在江南一带经商的大梁商人，也深受这条政策震撼，立即派人回国报信。 御书房里，丞相王沧海、尚书令卓子房、户部尚书顾洪、户部侍郎顾少言，四人手持奏折的手都是剧烈颤抖的。 萧清看在眼里，难掩笑意，看向一脸淡定的梁萧。 “陛下，数千年来力役之征一旦改除，此举带来的变化，可比开天辟地！！”顾洪声音发颤。 他们提前从萧清那里获悉此事，但等到推行的这一天，他们才知道个中滋味。 紧张、担忧、自豪……无比复杂！ 他们注定和萧清一起名留青史！ 此举对百姓有利，但得罪了全国地主，致使对方收入大减。 “大乾君臣，不为百姓着想，难道还要为地主们着想？”萧清的 第682章:数千年来力役之征一旦改除[1/3　　笑声也带着颤音。 她也很紧张、激动，但梁萧和这么多股肱之臣都在身边，足以令她安心。 众人看向梁萧，不得不服。 梁萧只是微笑。 摊丁入亩，是清朝雍正帝正式推行的政策，由康熙皇帝的“滋生人丁永不加赋”进一步改革与发展而来。 贫苦百姓的负担减轻，有了较大的人身自由，经济得以发展，人口得以持续增加，国库存银从康熙时期的八百万两增加到六千万两，让乾隆有了败家的基础。 雍正可以算是难得的好皇帝，但也因此得罪了地主官绅，没少被这个阶级的文人抹黑。 这条政策虽然有其局限性，加强的是皇权统治，但对比当下历史，已经是大乾国对百姓能用的最好的政策。 怀孕期间的萧清，也急需百姓的支持。 “就算各地豪强有心谋反，也得考虑百姓支不支持。而且，梁二公子用近千万亩土地，以身作则，推广摊丁入亩，更有说服力。老臣如今算是明白，为何他要囤这么多田地，原来也是为今天考虑。”王沧海抚须一笑。 众人更加叹服，萧清则是笑靥如花，满心自豪。 梁萧收集这么多土地，本身也是台面上的全国第一地主，起到了极好的榜样作用。 当然，新农作物也能为梁萧的土地带来不小的收益，就算摊丁入亩之后的田税暴涨，也一样可以盈利。 将来新农作物的红利吃完，收益肯定不如以前，但只要不是持续遭遇灾年，依然可以赚钱！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些地主豪绅其实也能继续赚钱，但钱赚少了也就等于亏损。 而梁萧手里囤积的超过三千万两现银，可以用来持续收购地主豪绅们降价的土地…… 卓子房也难掩激动之情，称赞道:“可以想见，经过这番打击，会有更多地主恨不得尽快抛售手里的田地，而百姓没有丁税的负担，又有廉价的新农作物填饱肚子，也可以安心种地。” 梁萧提醒道:“当务之急，还是加强全国各地的兵员部署，随时镇压各地可能出现的叛乱。击破蛮荒之后，大乾国一改崇文抑武的风气，掀起一股尚武之风，国家必须站在风口上。” 第682章:数千年来力役之征一旦改除[2/3　　众人纷纷赞同，萧清当场签署新的政令，加强全国各地征兵。 大乾国各地兵力超过百万，但面对边境隐患，还要驻守各地，依然不够。 按照梁萧的判断，大乾国明面上有六千万人，但因为隐户的存在，实际人口可能达到一亿。 没有一百二十万以上兵力镇守各地，萧清怎么也睡不踏实。 “陛下，那些新农作物，当真有如此高产？”顾洪忍不住询问。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顾洪紧张道:“那臣等家中土地，可否种植这些新农作物？臣也希望，能合理收购那些地主抛售的土地，就是征田令没有登记的那些……” “买卖之事，愿打愿挨，各位卿家大可放心交易，只要守法，朕岂会亏待、为难股肱之臣！”萧清大方回应。 顾洪大喜。 直觉告诉他，趁着田地降价，出钱收购一部分，绝对有利可图…… 熟悉户部的一切之后，顾洪也明白了取消丁税、推广新农作物可能带来的好处。 未来人口激增，对土地的需求增大，地价还能再涨！ 顾洪已经深刻明白拥护皇权的好处，除了庆幸还是庆幸。 能拿到第一手资料，比对手一直赢在起跑线上，家族能够不断获益，长盛不衰，做不做世家门阀已经不重要了！ 反观昔日的三大世家门阀，如今把田地都卖了，俨然一副随时可能跑路的样子…… 摊丁入亩带来的影响，是史无前例的。 “陛下，朝廷也必须让西川和交州的百姓，都知道这条政令！”卓子房笑道。 “我会让潜狼卫负责此事，毕竟那些军阀一定会封锁消息，不许百姓知晓，否则百姓只会更加厌恶他们。”梁萧答道。 卓子房这才放心，朝梁萧竖起大拇指。 连他都想不到，梁萧在当年国事选材之后，就开始布局此事，今日的一切水到渠成！ “只要解决那些胆敢造反的地主豪绅和军阀，真正的太平盛世，指日可待！” 御书房里，君臣数人步步为营，展望未来。 随着摊丁入亩推广，全国各地的田价遭遇前所未有之打击！ 而在此时，梁萧在各地安排的人员，正在静观其变，准备出手，收购田地…… 第682章:数千年来力役之征一旦改除[3/3 第683章：躺赢？ “这地价，绝对要崩了啊！”看書喇 无数地主，在家中坐立不安，把梁萧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几百遍。 一夜之间，田地市场变得异常萧条，买地的人越来越少，有些买家宁可支付契约里的违约金，也不肯继续收购原先谈好的转让田地。 依照质量，各地的地价不等，最便宜的八百文，最贵的十两起步。 但随着摊丁入亩的推广，越来越多的佃农流失，跑去应征屯民，或者应聘工人，这些田地在地主们眼里都成了烫手山芋。 反观梁萧，如今坐拥超过千万亩农田，依然能够成功雇用百姓。 梁萧很清楚，摊丁入亩这种从地主身上割肉的方法，不可能一下子就彻底推行，途中必然会受到阻挠。 但在此期间，可以趁着摊丁入亩对地价的冲击，收购地主的田地，等将来地主们发现田地依然有利可图，再以高价倒卖给一部分地主！ 随着梁萧提前安排在各地的人员动手，田地市场上有越来越多的地主向梁萧出让土地，价格不足以前的四分之三！ 此时卖地的地主们欲哭无泪:早知道当初就该响应征田令，上报这些农田，让国家收购，起码还能多赚点！ 但现在国家只回购征田令登记的农田，因为收购这些农田名正言顺，毕竟这是一年前就已经记录的，百姓和官方正当交易，愿打愿挨，不存在官方强买。 梁萧出资三千万银两，正在全国各地疯狂吸收地主们的土地。 昔日的土地兼并，是地主豪强兼并百姓的土地，而如今是梁萧和萧清兼并地主豪绅们的土地…… 大梁国在大乾国的江南一带，也有飞鸽传书，但必须向大乾官方出示内容，以免误杀。 负责飞鸽传书的大梁官员，立即将摊丁入亩的推行消息传送到大梁国。 整个大梁再一次遭受前所未有的地震！ 秦风已经回到国内，听闻消息，也如遭雷击！ “摊丁入亩……” 皇宫大殿，慕承与文武百官瞠目结舌，一脸的不敢置信。 大乾天子，就不怕得罪全国地主？ “朕听说，如此国策，乃是大乾安国侯提议推广，由他一人，承受全国地主谩骂，让利于民。真可谓千 第683章:躺赢？[1/3　　古贤臣！”慕承说话罕见的带着颤音，最后闭上双眼，生怕此时群臣从他眼中看出什么。 这一刻，就连一向作威作福的左丞相颜柳，也憋出眼泪，在大殿内磕头流涕。 “求陛下封锁此事，再收回成命，万万不能让大乾安国侯出使大梁！！” 文武百官，大半跟着磕头，一个个逢场作戏，挤出眼泪，泣不成声。 慕承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睁开双眼，哈哈大笑:“那梁萧远在万里之外，怎么就把我大梁满朝文武吓得屁滚尿流，朕很难过……” 但慕承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和难过不沾边。 他看出来，这些世家门阀彻底怕了！ 他们还在他这个皇帝的威逼下，签订一堆保证，杜绝伤害出使大梁的梁萧的可能性，相反，他们还不得不一起保证梁萧的人身安全。 因为，就算真有不长眼的人成功刺杀梁萧，大梁国举国投降与否已经不重要了，愤怒的百姓一定会冲烂世家门阀。 无论是天花预防，还是本国书籍因为安国书坊冲击而降价，对百姓来说，都是大乾安国侯的功德。 到时候，他这个天子话也放出去了，如果不举国投降，也极有可能被百姓冲烂…… 颜柳等人依然“痛哭流涕”，磕头恳求慕承收回成命。 “左丞相认为，我国真能封得住大乾国的消息？”秦风叹道。 话音刚落，原本还在逢场作戏的百官，纷纷止住眼泪，无言以对。 这种惊天动地的消息，怎么可能封得住！ 慕承这才叹道:“大乾国推广摊丁入亩，如果大梁国不肯推广，让百姓知道了，以后人心都向着大乾，朕的皇位不稳，你们这些手里握着几十上百万亩土地的世家，又要如何面对底下的佃农？” “陛下这是何意？”颜柳颤声道。 他们已经隐约感觉到未来的危机了！ “你们想想，推广摊丁入亩的大乾，将来人口会不会激增？人口激增的大乾，会不会让国库增收，大乾国是不是能有更多的兵员？”慕承答非所问。 群臣纷纷点头:“会！” “所以眼下，就算朕不肯推广摊丁入亩，你们这些大臣也必须推广啊！”慕承故作哀叹，又道 第683章:躺赢？[2/3　　，“因为，一旦大乾国壮大，吞并我大梁，你们这些世家门阀就要直面梁萧，到时候你们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大殿内满是倒吸冷气的声音。 慕承这才叹道:“不过，朕有个折中的提议，只是需要众爱卿鼎力支持才能奏效，唉……” “请陛下教导臣等！”百官急了。 慕承说道:“你们全力支持大梁国推广摊丁入亩，但关于屯田，朕会优先考虑军屯，至于部分民屯，屯民用官牛者，官六民四，屯民用私牛者，官民对半。差别就在于屯田分成，不如大乾！” 文武百官若有所思。 “你们可以效仿这个分成，让利于民，比大乾多出来的两成，已经足够你们支付摊丁入亩的额外田税，如何？” 听到慕承的提议，颜柳等人也面露难色，随后咬牙点头:“吾皇圣明！” “朕敢不圣明么？再不效仿大乾国，只怕大梁国的百姓都要往大乾国跑了，朕这个皇帝还怎么做！”慕承努力作出痛心疾首的模样，心中却乐开了花。 那个男人，又在万里之外，给他带来无尽的好处！ 而他只需要让这些害怕梁萧的大臣为他兜底，支持推广摊丁入亩，他甚至不需要得罪全国各地的地主豪绅，这些大臣也会主动向全国地主们解释。 到头来，大梁国的地主也只恨梁萧…… 而他这个皇帝，和大梁朝廷，会因为“被迫”推广摊丁入亩，结合屯田，但已经努力维护地主们的利益，得到地主们的拥护。 大梁朝廷再怎么“苛刻”，在大梁地主们眼里，也大大好过大乾朝廷！ 回到御书房，慕承笑得合不拢嘴。 因为大乾国的摊丁入亩，他居然意外成了最大赢家，直接躺赢！ “女婿，你算算他大概几时会来？朕很想与他促膝长谈，很想很想。朕已经不敢图谋中原了，只想看看，自己的一番高谈阔论，能否让他大吃一惊……” 秦风听着慕承自言自语般的询问，苦笑道:“若大乾国没有变故，最快半年，最迟三年，他一定会来！” 慕承开怀大笑。 正在西川、交州两地作威作福的军阀，也很快收到了摊丁入亩的消息，惊出一身冷汗！ 第683章:躺赢？[3/3 第684章：靖平四海 “这梁萧，怎么尽能搞些得罪人的花样！决不能让此事传开！” 西南各地，上至军阀，下至地主，无不痛恨。 一旦百姓发现，大乾朝廷不再征收丁税，对朝廷、对萧清的感激和拥护，是空前绝后的。wΑp.kanshu伍.net “咱们能不能以‘清君侧’为名，杀到京城，诛梁萧九族，再把狗皇帝拉下宝座？” 赫连恒连夜召集智囊，咬碎银牙，恨不得生啖梁萧之肉。 作为本地军阀，赫连家就是本地最大的地主，虽然他们现在已经和造反无异了，但总归不占理…… “主公，老臣如今方才明白，为何梁萧没有趁着击破蛮荒，远征各地，甚至收拾西川、交州。”一名白发苍苍的幕僚抚须长叹，随后苦笑，“看来，他是考虑到推广摊丁入亩，可能引起全国动荡。” “所以，他让狗皇帝往各地派兵镇守，让那些地主不敢造反？？”赫连恒只感到一股凉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他连今天推广摊丁入亩可能引起的后果都想到了？ 老者安慰道:“不过这也算是主公的机会，他需要镇压叛乱，就意味着拿不出太多兵力南下，主公可以趁机扫荡各地，揪出他和狗皇帝的党羽，封锁入川路口！” 赫连恒恍然，沉声下令:“再让西川的这群地主和笔杆子，把梁萧和狗皇帝狠狠抹黑一遍，晓谕西川百姓，就说朝廷准备加税，屯田分成提升到官八民二！” 官八民二？ 台下的将士们吃了一惊。 这是要往死里剥削西川百姓！ 西川动荡时期，锦城、巴郡等地，各有二十几道身影趁夜潜入城中，挑了个无人的地方，利用绳索吊起外面的三个麻袋。 入城之后，这群黑衣蒙面人立即将麻袋运往提前准备好的民宅地下室，拆开一看，原来整个麻袋里存的都是报纸。 报纸内容，正是摊丁入亩、屯田政策的推广，以及梁萧和萧清近年来对百姓的恩惠。 天花预防、降价书籍、击破蛮荒、低价新农作物…… 二十几人，分别拿起一摞，跑出地下室，挨家挨户放 第684章:靖平四海[1/3　　在门口，也不管这些百姓识字与否。 第二天清晨，百姓发现自家门口的报纸，拿来一看，不明所以，纷纷跑去询问识字的熟人。 “陛下和安国侯做了这么多好事还不够，居然还取消全国百姓的丁税！！”各地识字的百姓当场震惊失声。 “咱们西川为什么不能推广？是不是赫连家不让！赫连家是不是和朝廷作对啦？” 短短数日，西川民怨沸腾，再也不信赫连家的宣传。 全国各地的地主，也因为摊丁入亩，对梁萧与萧清恨之入骨，蠢蠢欲动。 “最近县城的驻军怎么增加了？” 地主们派出去查探的细作，紧急赶回去通报，主子们吓了一跳！ 所有皇帝能掌控的郡县，包括一部分乡镇，都有大乾将士驻守，本地的地主豪绅们因此不敢轻举妄动。 而这些驻军严守军令，从不劫掠百姓，百姓又因为新政策而对朝廷感激涕零…… 如此高压，得以维持全国各地安定，没有一个地主豪绅敢公开说朝廷的不是。 由于无法联合各地地主造反，这群地主们终于开始以低价出让土地，希望能够及时抽身。 一直守株待兔的梁萧、定国侯府以及拥护皇权的顾家、穆家、黄家、江南何家、卢家、李家……反而大方收购这些降价的土地，就连梁萧堂兄弟梁风和梁云，也分别在东海、庐州一带出资买地。 尤其是梁萧和公孙业，几乎是应收尽收…… 大梁国君臣当然也考虑到，大乾国可能会把国内地主豪绅们逼走到本国来，但也不敢公开欢迎、招揽，以免坏了两国关系。 但的确有不少地主，已经开始拖家带口，往恒江以南跑了。 大梁天子慕承，无形中成了赢家之一。看書溂 这一日，秦风躲在慕承宫殿的偏厅，听苏晚晴为慕承弹奏的琴曲，眉头一皱:“怪哉……” 这已经是他第七次偷听，而且可以确保只有慕承知道他躲在这里。 回到家中，芷柔见秦风闷闷不乐，连忙询问情况。 “梁萧当日的意思，其实是要我提防苏妃，但 第684章:靖平四海[2/3　　我这一个月听了苏妃七次琴曲，依然是温柔婉转，并无诡异之处。” “会不会是梁萧有意离间父皇和苏妃……”芷柔嗫嚅道。 秦风连连摇头:“他绝不会行如此苟且之事，毫无必要，一定是我忽略了什么。” “我看苏妃与父皇，的确是真心相爱的。”芷柔弱弱的说道。 秦风若有所思。 房间里，剑琴晚偎依在梁萧怀里，柔声道:“要去燕州了么？” 梁萧点头道:“燕州天冷，你们在京城照顾孩子。” 剑琴晚红着脸道:“咱们以后还能再生几个……” 梁萧一愣，安慰道:“要先照顾好小雪儿、小沧浪，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的妻子们经过调养，恢复得极好，身材并没有走样，已经可以正常行房。 但梁萧也不希望，她们又马上承受十月怀胎的痛苦，对刚刚恢复的身体也不好，因此行房的时候相当注意。 剑琴晚只是乖巧答应，抱紧梁萧，心中难过。 孩子们牙牙学语，可他们的爹爹还要去靖平四海，安邦定国，来不及体会这份看着他们成长的快乐。 她已经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什么琴仙，只想为了他，为了孩子，一家人好好走完这注定不平凡的一生。 有卓子房的支持，京城的一切更加安稳，独孤群、何万里等人只想在此期间竭力表忠，也不敢再胡作非为。 第二天，梁萧来到西宫别苑，辞别妻子们，准备前往燕州。 萧清等人纵然满心不舍，也只能接受。 看着萧清，梁萧更加心疼。 卓荨的体质比较好，萧清辛苦了两年，怀孕期间还需要批阅一部分奏折，实在让他担心。 梁萧在孩子和妻子们额头上挨个亲了一口，轻声道:“注意休息，等我回来。”wΑp.kanshu伍.net 众人乖巧答应，按照梁萧的意思，待在西宫别苑，没有为梁萧送行。 “太极国屡教不改，犯我大乾天威，臣有意领兵，前往辽东，威慑宵小！” 大乾安国侯奉旨去燕州练兵的消息传开，百姓们想要去欢迎，却被告知:“安国侯已经提前离开了。” 第684章:靖平四海[3/3 第685章：大乾镇卫 经过萧清和梁萧数月经营，京城异常的稳定。 三大世家门阀依然摆出一副竭忠尽智的姿态，但也因为梁萧的离开而变得心思活络。 相师庞亭也来到独孤家密室，与众人一起商议对策。 凤仪之姿的事，被萧清和梁萧压下，但他们又想到了更好的对策，还能利用！ 安国侯府的十七名最高级幕僚，其中九名随梁萧前往燕州。看書溂 路上，梁萧和幕僚莫鸿铭同乘一车，让莫鸿铭受宠若惊。 因为梁萧在离京之前问了众人:“谁愿意去那苦寒之地，协助聂远，经略辽东？” 年方三十的莫鸿铭是第一个站出来的，被梁萧表为辽东参军。 独孤群这个前任兵部尚书，如今也不敢弹劾梁萧，只能任由萧清安设这些参军。 “辽东有劳莫先生了，就算不能发展，也不可有失。”梁萧语重心长道。 辽东还要直面太极国与鲜卑，以及一部分小打小闹的异族，如果失守，异族可以直接南下，威胁燕州腹地。 莫鸿铭连连点头:“鸿铭一定竭尽所能，不负圣上与侯爷期望！” 行至半途，梁萧为莫鸿铭分出了一支车队，送他前往辽东。 辽东之地。 镇守襄平的聂远，也收到斥候消息。 “禀报将军，鲜卑骑兵最近在边境频繁异动，不可不防！” 聂远眉头一皱:“鲜卑人最近怎会变得如此猖獗，难道是因为知道西川生乱？” 但很快，聂远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厉声下令:“戍守边境，不得让鲜卑骑兵南下一兵一卒！” 终于回到太极国的李舜平，在大殿内，一把鼻涕一把泪，向太极国主讲述自己的大乾国的遭遇。 “这大乾国至今还不明白，咱们只能是他们只能交好不能敌对的国家！”太极国主又惊又怒。 一个打不到他们太极国的国家，放着生意不做，居然轰走他的使臣！ 李舜臣叹道:“只怕没那么简单，李相是不是忤逆了大乾天子？” “大乾天子根本不想见老夫，还让那梁萧和丞相王沧海羞辱老夫！”李舜 第685章:大乾镇卫[1/3　　平怒道。 太极国主咬牙道:“那就跟鲜卑合作，让他们辽东不得安宁！” “陛下不可！” 李舜平与几位老臣极力劝谏，也于事无补，朝会结束之后，不禁感叹:“太极国只怕有亡国灭种的危机……” 燕州的守将，依然是后将军吕长河，安排燕州部队练兵。 从各地送往燕州的新兵，加上一部分老兵，已经超过十五万！ 其中以擎天卫为主，一万名大乾铁卫级别的精兵，正在加紧训练，但已经不再练习却月阵。 按照梁萧的意见，擎天卫与大乾铁卫已经够用，而目前暂时没有却月阵的用武之地。 大梁国有秦风，断然不会被却月阵迷惑。 辽东与西境、西川，却月阵可以全力施展的空间有限，甚至无法施展。 这些新的精锐，练习的是一部分常规阵形。 “安国侯已到燕州！” 消息传开，燕州百姓无不欢欣雀跃，但在梁萧的提前通告下，没有再夹道欢迎，一如往常。 但燕州军民都很清楚，梁萧大张旗鼓来燕州的目的。 阅兵、练兵、出兵！ 军营内，梁萧登上阅兵台，检阅三军。 吕长河、越擎天、刘帆等人紧随其后，军营上下一片严肃。 底下一万名新的精锐，气势磅礴，人人狂热，盯着高台上的梁萧，目光灼灼。 这段时间，燕州的钢厂和京城的军器监依然在赶制军器。 时至深冬，全军上下都穿上了棉甲，人人欢喜。 棉甲相当实用，而最有条件仿制棉甲的大梁国，又因为地处燠热的恒江以南，不需要这东西。 “一万名新的大乾铁卫，应当与大乾铁卫有所区分，各自为战，彼此竞争！” 高台上，新兵们听梁萧发话，精神一振！ “从今日起，将此军团设为‘大乾镇卫’，希望众将士莫要辜负国家栽培！” 梁萧话音刚落，底下的一万大乾镇卫齐声欢呼:“谢元帅赐名！！” 如今的梁萧，是全国兵马副元帅，但在自领一军的时候，是名副其实的军队元帅。 这些大乾镇卫也相当 第685章:大乾镇卫[2/3　　清楚，自己为什么能拿三倍于其他精锐的俸禄，还能每日吃肉。 想要维持现今待遇，只有一条途径。 建功立业！ “从今日起，再推一条军令，在本帅解除该军令之前，严禁任何将士在行军途中议论行军动向，违者轻则杖责一百，重则斩立决！” 随着梁萧颁布一条新的军令，三军肃然，铭记在心。 有了梁萧坐镇，全军将士更加拼命训练，争取好好表现。 军帐里，吕长河向梁萧汇报:“元帅，大将军从那边传来消息，说贵霜王朝的商人有意与咱们通商，希望能促进两国交好？”看書溂 梁萧略加思索，说道:“通商可以，严密限制这群商人的行动，收购他们的铁矿和战马，同时提防贵霜王朝使诈。我看完叶家提供的前朝古籍之后，更加确信，西方人狡诈异常，不可信任！” 众将面面相觑:“何以见得？” 梁萧解释道:“有大周皇朝与大恒国史册，记载了贵霜王朝以及更西边地区的风土人情，这些西方人，在势弱的时候，对你虚与委蛇，笑里藏刀。一旦气势远在你之上，就毫不掩饰自己的吃相，极尽所能压迫、剥削。西域近年来的困苦，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我有预感，他们一定与天日族酝酿什么计划，甚至在仿制我国的军器。” 众人心头一凛，但出于对梁萧的信任，还是深信不疑。 “等平定西川与交州，升级全国军器，排查人口之后，继续扩军，征讨异族。” 梁萧在地图上反复擘画，众人听得心潮澎湃。 曾经的大乾国，憋屈太久了，谁都敢踩一脚！ “无论是贵霜王朝，还是孔雀王朝，都与天日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就算咱们一二十年内都无法远征天日族的老巢，也必须将这些周边国家一一打垮，决不容许天日族入侵中原，重演当年大周皇朝生灵涂炭！” “咱们这一代人，必须为后人打下千百年的太平基础，更要让后人知道，何为大乾天威。” “日月所照，风雨所至，莫不从服！” 第685章:大乾镇卫[3/3 第686章：焦炭 众将满心激动，纷纷起身出列宣誓。 “末将愿随元帅南征北战，为我大乾国开疆拓土，宣扬大乾天威！！” 梁萧望着眼神坚定的众将，满意一笑。 他也不确定，在自己有生之年，大乾国能否打到天日族本土。 但如果可以，他会考虑将天日族灭族，纵然背负骂名。 大周史册的记载相当严谨，很少有自相矛盾的地方，可信度极高。 这个民族灭绝了太多民族，所过之处尽是惨绝人寰的人间炼狱，还时刻惦记着要大乾亡国灭种，必须永绝后患。 梁萧并没有立即出兵西川，而是抓紧训练，熟悉新的部队。 这些新兵经过几个月的严格训练，已经属于正规军了，但对他而言依然是新兵蛋子。 如今的大乾掀起一股尚武之风，再加上军人待遇提升，有机会光宗耀祖，青年参军、训练的热情空前高涨，效率大幅提升。 数日之后，正在镇守西境的大将军吕毅也收到燕州的飞鸽传书，吃了一惊。 “天日族？本帅先前还纳闷，怎么贵霜王朝的商人都变成了金发碧眼人，原来如此！继续限制他们的通商，不得走出西境，千万别让他们渗透大乾！” 在燕州的梁萧，没有娇妻们的陪伴，几乎每日都待在军营，只偶尔回梁府检查一下产业情况。 这两年，他已经把一切布局都安排好了，收获的事交给手下足矣。 梁萧受封三万户食邑，安喜县已经不够用了，因此梁萧定在了燕州城以北的五千户。 其实那里才是真正的北境，但因为当年蛮荒入侵，百姓惨遭屠戮，北境的范围才缩减到燕州城内。 朝廷取消了丁税，但理论上诸侯依然有权对食邑征税。 梁萧一直没有征收食税，食邑的百姓感激不尽，即使丁税取消，他们相对国内其他百姓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优势，但依然以身居安国侯的食邑为荣。 丁税的取消，在一定程度上打击了拥有食邑的侯爵，但朝廷推出了各种补偿措施，也足以安抚立功封侯的将士们。 按照萧清的构想，以后朝廷不需 第686章:焦炭[1/3　　要出钱回收这些食邑，但今后封侯不再增设食邑，改为“类比食邑”几户，每年提供赏银，取代食邑收入，这些早期拥有食邑的侯爵，就成了“限量绝版”，荣耀加身的同时，放弃收税，改为接受一定数量的赏银。 深冬，梁萧带着刘帆来到了钢厂。 “侯爷，焦炭成功提炼，温度很高，炉子也换上了侯爷指定的耐火材料！” 刘帆一脸激动，向梁萧介绍。 梁萧听着刘帆的讲解，望向远处。 工人不断铲煤，投入隔绝空气的高温炉子里，经过干燥、热解、熔融、粘结、固化、收缩，以干馏的手法制取焦炭。 制取的焦炭，再被投入耐热的炉子里炼铁，控制温度。 “炉火更旺，炼钢效率也高了不少，不过按照侯爷的意思，还要控制温度，避免侵蚀炉壁。” 听着刘帆的解释，梁萧也忍不住笑了。 效率提升，兵器打制更快，有助于全国推广。 但他在京城的军器监已经试过了，焦炭温度升高，依然无法熔化银龙金，反而把炉子先烧坏了。 就连白龙金，面对能烧坏炉子的温度，也只是出现无法解释的短暂软化，并没有熔化，可以敲打，但因为炉子侵蚀严重，杂质很容易进入白龙金，梁萧也只能暂时放弃铸造。 “古人到底是如何用这两种特殊材料，打造兵器铠甲？” 以梁萧如今的智慧，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这世间一定还存在某种熔点高于银龙金的材料，只是他还没找到！ 但不管怎样，东野氏山川地形图里记载的燕州以南煤矿和铁矿，都被迅速开采，源源不绝送往燕州和京城，用于炼铁、赶制军器。 “继续加快陌刀和步人甲的制作，还有，最好在我出征之前，能把那两百套板甲”梁萧提醒道。 如今工坊的坊主也是三名影卫队长，连声答应。 “板甲……”刘帆目光灼灼，满脸期待。 他是听梁萧提过这种东西，质量好的板甲可以近距离抵挡长弓怒射的箭矢。 连步人甲都做不到！ 梁萧详细安排了一番，这才放心返回 第686章:焦炭[2/3　　军营。 “众将士严加训练，本帅打算亲自领兵前往辽东，惩处太极国！” 燕州的训练如火如荼，消息也迅速传遍各地。 “安国侯要去辽东攻打太极国？？” 国内的读书人无不表示担忧。 虽说如今梁萧已然是大乾军神，可远征一个无利可图的太极国，怎么看也是得不偿失，就算赢了又怎样？ 不同于书生们的忧虑，西川赫连家、交州南王、公羊禾等人，则是乐开了花。 太极国使臣李舜平在皇宫大殿得罪梁萧，此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时刻关注梁萧和朝廷的军阀们，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也松了口气。 梁萧如果攻打太极国的话，就无法抽身平定西川。 高枕无忧！ 但在交州的南王，依然有些不放心，问公羊禾:“太师，你说梁萧有没有可能转道南下……” 公羊禾眉头一颤:“此子狡诈，但西川易守难攻，他是打不进来的，不像辽东，相对平坦。届时，只要看他的兵员调动，即可确认他到底是何意图，是不是好大喜功。” 川蜀天险，让赫连恒更加有恃无恐，甚至斩杀了十几名不服从他的西川官员，陈兵剑阁，不容南霁云的军队过境。 南霁云深知蜀道艰难，固守汉中的同时，派出斥候，前往各地探查地形。 但他真正的目的，还是等候梁萧。 西川是大乾国土，就算天险横亘，梁萧也一定会将之拿下！ 比起西川，区区太极国根本不足挂齿…… 跟着梁萧打了大半年的仗，南霁云当然也清楚梁萧的手段。 敌人信不信梁萧的假消息，都不影响梁萧的正常部署。 但如果敌人脑子一热，信了，掉以轻心了…… 蛮荒左贤王和右贤王，就是血淋淋的教训，局外人无法理解！kanδんu5.net 一个月后，整天与将士们打成一片的梁萧，总算熟悉了新兵的部署，可以确保如臂指挥。 与此同时，燕州钢厂的板甲终于出炉，坊主立即派人通知梁萧验货。 梁萧带着吕长河、越擎天、刘帆三人，急急赶往钢厂。 两百套板甲，静静躺在柜子里。 第686章:焦炭[3/3 第687章：板甲，掩人耳目 相对于由大量细小金属环制成的锁甲，和小金属片制成的鳞甲、札甲而言，板甲是由经过塑形的大块板状金属制造而成的一种盔甲，表面光亮，且刻有大乾军旗的图案和“大乾天威”。 “这就是板甲？能比步人甲防御更好？”吕长河一脸疑惑。 “步人甲用的是铁，这板甲用的是比镔铁稍好一点的钢，哪有可比性……”梁萧撇嘴道。 吕长河吓了一跳。 光是材料都差了一个等级？ “考虑到敌军可能仿制长弓，步人甲配合重盾也未必挡得住，需要这种特制板甲，应该可防长弓。” 梁萧解释着，从越擎天手里接过一把长弓，龙牙箭上弦，对准其中一套板甲，让旁边的工匠回避。 “嘭~” 沉闷的金属撞击声过后，打在板甲上的龙牙箭被弹飞。 众人定睛一看，已经龙牙箭的箭杆表面因为反震，出现明显的开裂，已经报废。 而那套板甲受箭的地方，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坑洞，并没有射穿板甲。 梁萧又换了普通的风羽箭箭头。 大乾风羽箭，也分好几种箭头。 其中一种箭头，是由张扬设计，专用于长弓破甲，箭头厚重且尖锐，不容易损毁。 “噔~” 离弦之箭飞射而出，又被板甲弹飞。 受到冲击的箭头处箭杆，随之四分五裂，破甲专用的风羽箭当场损毁！wΑp.kanshu伍.net 吕长河与越擎天顿时双眼放光:“这玩意我们也能穿么？” “能是能，但比较影响骑兵行动，而且太重了，如果没有好马，无法长时间负重，眼下还是以配备步兵前锋为主，以后慢慢配备白袍兵。”梁萧答道。 匈奴王被大乾国永远软禁在京城，他和左贤王座下的宝马，也都被分配给建功立业的将军们。 吕长河与越擎天嘿嘿一笑，心照不宣。 白袍兵的战马都负担得起，他们没理由穿不了！ 不过这种板甲防御能力是提升了，可能不太适合用来单挑斩将、追杀。 看着两百套成色相差无几的板甲，梁萧也相当欣喜。 板甲是昙花一现的最强铠甲之一，甚至比步人甲还要轻一点，而且因为包裹全身，用的还是 第687章:板甲，掩人耳目[1/3　　钢材，安全性也高，面对长弓，小心应付，问题不大。 但随着火绳枪与燧发枪的出现，板甲挡不住枪支威力不说，还显得相当笨重，更难躲避弹药，成了时代的眼泪，后来被比较轻便实用的棉甲取代。 如今白袍兵、擎天卫、大乾铁卫、大乾镇卫的棉甲，内层甲片用的都是钢片，替换下来的棉甲交给其他骑兵继续使用。 但这里没有火器，板甲称王称霸不是什么稀奇事。 至于用钢材制作步人甲，梁萧的工坊也尝试过，最后只能放弃量产。看書喇 接近两千块铁片的打制都旷日费时，何况钢片。 那一百套钢制的步人甲，从八月底到现在，还没打造完，除非将来梁萧真能研究出高炉炼钢…… “一套板甲的造价是多少？”吕长河急问道。 “用的是陌刀的材料，重量四五十斤，算上人工，造价二百六十两！”梁萧不假思索道。 吕长河倒吸了一口气。 超过了两把陌刀的造价！ 但众人也很清楚，想要平定西川，军队里的陌刀已经够用了，缺的就是这种能让人放心冲锋陷阵的宝甲。 钱很重要，但将士们的生命更重要。 尤其是冲锋陷阵的时候，前锋越是坚挺，对后方的士气鼓舞越明显。 如果前锋率先溃逃，或者全军覆没，中军和后军也很容易接连溃败。 有了板甲，众人也觉得大乾军备越来越有盼头。 以越擎天为首的两百名荒民族人，率先换上了板甲，但此事并没有宣传出去。 擎天卫已经是一支真正的精锐之师，令行禁止，唯梁萧马首是瞻，梁萧指东，擎天卫绝不往西，何况区区保密。 没有人希望自己被梁萧开除，只想追随梁萧继续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再博个青史留名。 “总队长，听说咱们擎天卫和大乾铁卫、白袍兵，已经被叶家的史官记录下来了，真的假的？”三大队长之一的江龙，和队里的士兵悄悄询问越擎天。 越擎天一脸自豪道:“还能有假？现在史官都是真正的叶家良史，如实记录功过，咱们再接再厉，千万别给侯爷丢脸！” 一旁的吕长河忍不住称 第687章:板甲，掩人耳目[2/3　　赞:“越将军讲话越来越有文化了！” 越擎天拍着光头，嘿嘿一笑:“洒家立志要做侯爷的贴身护卫，必须多读书，免得再说错话丢人！” 众人顺着越擎天的目光，看向梁萧的军帐，满怀敬仰。 他还在独自研究西川地图，谋划战略，出征在即…… 第二天，十五万燕州守军收到了梁萧的军令。 “四万人留守燕州！九万人随本侯赶赴辽东！两万人由后将军吕长河带领，协防汉中！” 原本将士们更迫切想要平定汉中，但面对梁萧的军令，也郑重收拾行装，准备出征。 消息传遍燕州，燕州百姓也大感疑惑:“安国侯真的要去攻打太极国么……” “相信安国侯，蛮荒尚且不是安国侯的对手，何况区区太极国！”看書喇 百姓们经过短暂的疑惑和担忧之后，也纷纷恢复自信。 封狼居胥，饮马瀚海，擒拿蛮荒三大王……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十一万大军，兵分两路，选择在下午饱食出征。 梁萧的九万人出东门，吕长河的两万人出南门。 “梁萧的部队当真往辽东去了！”正在燕州等候消息的各国与军阀细作，纷纷将消息传给自家主子。 九万大军，在梁萧的带领下急行军，才走出不到二十里，夜幕降临。 “元帅有令，今日继续行军！” 原本以为要安营扎寨的九万大军，出于对梁萧的狂热崇拜，加上出征之前就饱食一顿，毅然选择继续行军。 但很快就有方向感不错的将士，发现行军路线好像改变。 “元帅有令，不得聒噪，严禁讨论行军动向！！” 传令官反复提醒，各部将士压下心中的疑惑，继续行军，在刘帆负责的前军的引导下，绕过燕州，转道西边。 与此同时，吕长河的两万人也选择趁夜行军，转道东北，传的也是梁萧的元帅军令，无人不从。 两支军队互换方向，掩人耳目。 直到第二天清晨，两军分别在燕州西南、东北埋锅造饭。 西南的梁萧本部，又秘密让将士们大幅减少做饭的炉灶。 东北的吕长河本部，又让将士们建了原定数量四倍的炉灶…… 第687章:板甲，掩人耳目[3/3 第688章 疑兵 吕长河的军队平日多建灶台，而梁萧的军队，就算灶台不够用，临时再建，用完之后也会立即拆散，把乱石丢到余下的灶台边，以作假象。 梁萧的部队急行军，即使偶遇山林，一日也能保证行军四十里以上。 吕长河的部队则是以每日二三十里的速度，正常行军。 行军的同时，梁萧与吕长河两支军队分别派出大量斥候与巡逻队，严禁闲杂人等接近军队。 如遇百姓，会有士兵先查对方户籍，确认不是敌人细作，再赐予一日粮食，好生安抚。 两支军队拔营行军后，负责探查的各方细作才敢接近营寨的原址。 检查那些用石头搭建的炉灶，可以初步观察军队人数，作为参考。 “往西川出征的部队，大概超过两万人灶……” “往辽东出征的部队，至少有八万人灶！” 初步了解情况的细作，纷纷派人回报自家主子，还不忘放出飞鸽，以求消息早日传达。 西宫别苑，回来休息的萧清和卓荨，轻抚着日渐隆起的孕肚，满心思念。 他能否来得及回京，亲眼看看孩子降生…… “京城百姓，听说梁萧的确去了辽东，也相信梁萧可以大功告成。至于西川，先守住汉中，平定川蜀也是迟早的事，至少百姓都是这么认为了……” 卓子房与王沧海正在丞相府谈论此事，也颇为欣喜。 百姓没有表达不满，甚至对梁萧的能力深信不疑，更有利于迷惑敌军。 两支部队行军十日之后，各地也陆续收到己方细作的急报。 “梁萧领九万大军支援辽东，消息属实？！” 正在搂着王妃快活的鲜卑国主，吓得当场从床上跳起来，紧急签署军令。 “梁萧本人来了！立即撤回逼近辽东边境的鲜卑骑兵，固守本土！” 经过梁萧一番军事调换，东北一带的鲜卑骑兵远遁数百里，辽东危机解除！ 新任辽东参军莫鸿铭，已经与聂远会合，收到鲜卑退兵的消息之后，相视一笑。 “安抚辽东各地百姓，继续修建驰道，加固城墙，鲜卑人是跑了，但不可掉以轻心！” 正在西川锦城的赫连恒，也成功收到细作的其中一封飞鸽传书。 “支援汉中的军队，算上后勤，只有两万左右？再算上南霁云带来的部队，和汉中留守部队，汉中岂不是只有不到五万人？” 赫连恒一脸兴奋，但还是有些不放心，问台下的幕僚们:“那梁萧去辽东，真的只是为了打太极国？” 幕僚们你一言我一语，最后达成共识。 “主公！说不定梁萧有意突袭鲜卑，毕竟，那九万大军还包含一万骑兵！” 赫连恒终于恍然大悟:“看来他自知西川易守难攻，急切打不下来，但又好大喜功，准备远征太极国立威。但如果他突袭鲜卑，将他们赶往北方不毛之地，也一样能让太极国震恐投降，一举两得……” “听说最近鲜卑已经壮大，先前被大乾国灭了一万骑兵，两国也算结仇。这梁萧去了辽东，也是有意声东击西，先发制人！”军师分析道。 赫连恒依然有些不放心:“还不确定，再探！” 接连三日，都有飞鸽传书送回西川锦城。 无一例外，都是两处细作分别观察两支部队离开时留下的饭灶，互相印证了真实性。 “西川高枕无忧！”赫连恒仰天狂笑，随后面色一狠，“但西川真正的门户，其实是汉中，不拿下汉中，就永远无法阻止梁萧攻打西川的步伐！” “主公难道有意主动出击，攻取汉中？”众幕僚大惊。 赫连恒沉声道:“汉中最多五万人，还要分兵驻守各处，本将军麾下兵马超过十五万，至少能出兵十一万，趁梁萧前往辽东，无暇回援，我军可以进取汉中。就算失利，也可以趁早退守西川！但如果成功，从今往后，川蜀尽在我赫连家掌握，据险而守，可以称帝！！” 底下幕僚大惊，迅速回过神来，纷纷表态支持。 “主公英明！只要拿下汉中，西川多了一重屏障，就算梁萧有通天之能，也无法进入川蜀！” 反正大乾国打不进来，赫连恒如果能够僭越称帝，那他们岂不都是开国元勋…… 西川的赫连家蠢蠢欲动，厉兵秣马，即将进取汉中。 征南将军卓英已经回到江南，在与公孙业沟通之后，领兵镇守江南的西南地带，释流云为副。 “三军听令，严加训练，整军备战，随时提防交州、西南反贼！” 随着卓英军令传开，全军上下抓紧训练，生怕重演庐州之事。 这一次，可没有安国侯协防庐州了。 大梁君臣也收到梁萧主力前往辽东的消息，震惊不已。 “消息千真万确，从细作观察的规模来看，大军的确是往辽东集结，看来梁萧更急于解决边境祸患。” 台下百官你一言我一语，兵部侍郎说道:“那梁萧会不会只是以进攻太极国为皇子，实则是为了图谋鲜卑，为辽东永绝后患？”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称赞。 兵部尚书秦风，却是默不作声。.. 左丞相颜柳瞥了秦风一眼，冷声道:“驸马爷认为呢？” 皇权与世家门阀的矛盾日渐尖锐，坚定支持慕承的秦风，首当其冲，得罪世家门阀最多。 秦风没有理会，只是出列启奏:“陛下，臣认为我国应该加速军政改革，提升国力，以免将来面对大乾，抬不起头，沦为附庸！” “准奏！”慕承不假思索道。 这条提议并没有触怒世家门阀，因为此刻最不希望大梁被大乾吞并的就是他们，没有人想直面梁萧这个世家门阀的掘墓人。 御书房内，秦风终于向慕承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父皇，梁萧深冬出兵辽东，必有深意，以梁萧对百姓的重视，区区太极国和先辈远不如解救西川百姓来得重要，说不定两军主将已经偷梁换柱。” 慕承恍然大悟:“就算咱们有意破坏，向赫连家戳穿他的谋略，也绝对来不及，我国应该抓紧时间，改革的同时，暗中吸收从大乾国逃出来的地主豪强！” 秦风回到家中，愁眉不展。 大乾国如果彻底掌控天府之国，就离统一的步伐更进一步，下一步必然是交州，再下一步…… 秦勋已经从书童成功提升为秦风的家臣，提议道:“侯爷，您不是从大乾国弄来了新农作物么？再移栽一部分，派人交给贵霜王朝、鲜卑、太极国和出云国，让这些威胁不到我国的国家发展壮大，共抗大乾，远交近攻！” 一旁的芷柔神色一变，紧张的看向秦风。 第689章 祖传的不要脸 秦风沉默片刻，叹道:“人可以卑微如尘埃，岂能扭曲如蛆虫？” 芷柔补充道:“这些新农作物，是安国侯和卓令君特地为秦郎开的方便之门，让大梁国得以早日确认效果，方便投产。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秦勋一脸惭愧。 秦风又委托恒江六姝里的五位妻子，前往棋馆，向卓芸如实告知摊丁入亩之事。 这一回，无论是李欣、卓芸，还是越文心、“前辈”，都震惊失声。 “这可是几千年来头一回废除人头税，该得罪多少人！” 左菁抚着已经隆起的孕肚，努力保持着平静。 “徒儿，考虑回大乾吧，梁萧小儿一定不会逼你。”屏风对面传来一道苍老的感叹。 卓芸委屈道:“人家就想陪师父终老棋道，只怕这一回去，再也见不到师父了……” “你会后悔的。”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 “师父不是最恨大乾梁家么，为何如今也要劝徒儿……”卓芸更委屈了。 以前，除了她的师父和这位前辈，其他人都认为她会后悔。 屏风对面传来了无奈的叹息。 “当年为师游历大梁，眼高于顶，因为出言不逊，被梁萧的爷爷梁清当众打了屁股，但双方出自两国将门世家，终究是有缘无分。如今想想，那不过是段孽缘，为师是该释怀，岂能再挟怨报复，毕竟他孙儿是当世人杰，注定万古流芳，说明他当年选择娶那个女人是对的……” 众人愕然，就连卓芸也不知所措。 所有人都知道，这位棋圣终身未嫁，就连李欣的母亲，也只是她收养的弃婴。 原来害她终身未嫁的人，是梁萧的爷爷？ 难怪爷爷卓子房说自己和这位棋圣是“故人”，毕竟梁老爷子曾经也是卓子房的同袍战友，年轻时就认识了…… 想到自己也因为出言不逊，被梁萧打过屁股，左菁面纱下的脸罕见的红到了耳根子。 这难道是他家祖传的不要脸…… 那位前辈也愣住了，但面罩下微微颤抖的眼睑，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此时梁老爷子正在京城梁府，小心翼翼的抱着老六梁苍生，心情复杂。 他孙子已经有心去大梁了，但偏偏那小妮子躲在大梁棋圣家里……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为什么大梁棋圣会极力支持卓芸留在大梁，甚至为卓芸顶住大梁天子的压力。 造孽啊！ 此时梁萧还在行军途中，反复观察西蜀地图。 这份地图，和他印象中的故乡地貌几乎没有差别，对故乡的认知可以作为参考。 那么如何才能拿下西川？ 打西川的难度，不下于打贺兰山！ 贺兰山一役，他可是殚精竭虑出谋划策，再配合举国支持的军器和精锐，才能一举成功。 但西川险峻，不是靠阵形和军器就能轻松拿下，可能旷日费时，所以他才会提前布局入川，还要确保朝廷稳定。 尤其是蜀道艰险。 梁萧的这支部队，平日负责领军带队的，是一干老牌燕州将领。 这些将领对梁萧的信任度与配合度自不必说，否则也不可能让九万大军一路掩人耳目，故布疑阵，还不扰民。 “元帅，征西将军到了！” 就在梁萧思考之时，外面传来急报。 梁萧立即将南霁云迎进帐中，询问情况。 “汉中暂时可保稳固，我来之前，敌人固守西川，无意进取汉中。但我已经把消息放出去了，只说汉中稳固，出兵两万支援西境，对抗贵霜王朝，经过几次调动，汉中名义上的部队只剩三万人，实则还有五万，就看敌人是否吃这么一套。”南霁云严肃道。 他是奉命来为梁萧领军，方便入驻汉中，也方便梁萧隐藏。 这九万大军，仍有一小部分人认为自己是在赶往辽东。 所有发现端倪的将士，都遵守军令，不敢议论行军之事，同时严格管控手下，严禁任何人失踪，以免军中有奸细回去报信。 “我已经传书江南，征南将军随时可以渡江直上，配合进去西川，但还是以防御西南叛军为名。”梁萧笑道。. 西川、交州，已经在事实上反叛，只是名义上还是大乾臣子，但因为路途遥远，朝廷从开国至今管控不力。 随着蛮荒远遁，大乾将士兵锋正盛，这些军阀也深知自己迟早会被朝廷清算，图穷匕见，不再隐藏嘴脸，封锁了所有交通要道，不再允许百姓与朝廷来往。 南霁云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末将愿为先锋！” 梁萧当即派人传令各部，由南霁云协助领军。 这下全军将士都发现问题所在了。 征南将军不是在汉中么？ 此时，九万大军距离汉中只剩三天的路程，木已成舟。 将士们非但没有怨言，只有一阵狂喜！ 他们的元帅，果然不是好大喜功，征讨太极国，而是不远千里跑来平定西川！ 远征异族固然令他们心动，但平定西川，确保国家安定，才是当务之急。 但因为军队约束得好，所有兵员没有中途遗失，敌人也无法轻易探听消息。 梁萧与南霁云碰面的同时，汉中以南，赫连家的军队终于杀出剑阁，一路奔袭汉中。 “趁着汉中没有防备，吕长河的部队没有赶到，立即拿下汉中！！” 赫连恒亲自领十一万大军，强出剑阁，务求一举成功。 “拿下汉中之后，城内财宝和女人，任凭众将士劫掠！！” 军令传开之后，赫连家军队士气大振，但也有一部分将士陷入沉思。 他们通过巴郡等地发行的大乾日报，或多或少都了解了情况。 大乾国出了一位安国侯，改革军制之后，领兵大破蛮荒，封狼居胥！ 昔日疲弱不堪的大乾将士，在他的带领下建功立业，甚至名留青史，根本不需要靠劫掠百姓发财，光是天子赏银，都够他们全家上下丰衣足食几年甚至几十年！ 而他们却还在川蜀内斗…… 面对赫连恒的高压政策，将士们并不敢有任何怨言，以免人头落地。 但全新的大乾军队，以及梁萧的影响，犹如一颗火种，埋藏在这些没有泯灭人性的将士心中。 “主公，我们发现有些将士听说军令之后，并没有往日的狂热！”军师们纷纷提醒。 赫连恒吃了一惊，怒道:“梁云在西川开设书坊和大乾日报的时候，我家就应该果断出手制止，悔不当初！即刻传令全军，杀一儆百，速取汉中！！” 同一时间，西南一带，日月军与回春教终于联合出兵，支援西川。 两军统帅，正是锦袍王与现任回春教教主胧月禅师。 第690章 居然敢杀出剑阁 短短半天时间，赫连恒军队里有五百将士被斩首示众，全军战栗。 “这就是不遵守军令的下场！再有议论大乾日报内容者，就地处决！！” 赫连家的军队终于没有了不同的声音，人人自危。 “西川军队已出剑阁百里，正往汉中杀来，数量在十万以上！” 汉中太守杨宏，正在西川处理公务，突然收到前线斥候报信，惊得当场扔下公文，巡视城墙和守军。 “汉中虽有驻军，但难保其中没有赫连家的细作，需要紧急封城！” 与南霁云留下的副将商议之后，汉中并没有主动迎战，而是封城死守，把城外的百姓也迁回城内，等候援军。 “西川赫连家打来了！”“听说赫连家在西川的时候就经常抓人，每年都有上千名百姓失踪，真的假的？”“如果咱们反抗不成，汉中陷落，咱们也一定会……” 汉中城内经过奸细煽动，人心惶惶。 又有一部分来自独孤家的官员，悄悄派遣部下，趁夜出城，向赫连家汇报城内情况。 留守汉中的大乾日报主笔，连夜写了长篇大论，向百姓讲述汉中的稳定性，以活字印刷术紧急加印。 “朝廷绝对不会抛弃汉中老百姓，燕州两万援军正在赶往汉中，足以据城死守，等候西境增援！” 经过大乾日报的宣传，人心慢慢稳定下来，杨宏总算松了口气。 汉中的杨家，顶着世家门阀的压力，拥护皇权，最近两年好不容易迎来曙光。 一旦汉中陷落，杨家极有可能被赫连家屠灭满门…… 城内的奸细也无可奈何，唯有继续潜伏，寻找机会破坏城墙。 梁萧带兵到达汉中以北三十里，突然获知汉中封城，也吃了一惊。 “那赫连家还真跑出剑阁，攻打汉中了？？” 南霁云等人惊喜道:“元帅神机妙算，汉中一定是发现敌军来袭！” 梁萧只是惊讶。 他原本只是想悄悄来汉中，再悄悄领兵攻打剑阁。 这赫连恒，居然敢杀出剑阁？ 他调动的疑兵生效，固然是重要原因，但能让赫连恒冒险攻打汉中的原因，不言而喻。 赫连家想要趁他去辽东来不及长途回援的空档，彻底掌控川蜀所有地带，堵死大乾国从北境入川的所有通道！ “赫连小儿，该不会是想称帝吧？”刘帆撇嘴道。 梁萧双眼一亮:“还真有可能！南将军，你亲自前往汉中，告知守将，援军已至，静待消息，准备主动出击！” 大军原地休整，南霁云马不停蹄回到汉中。 杨宏得知南霁云回归，也不禁松了口气，急忙询问援军情况。 得知汉中准备主动出击，杨宏等人心头一震，急忙劝阻:“我军就算有援军，兵力也少于赫连恒，应该据险而守，等敌军退兵，再追击骚扰不迟……” 南霁云摆手道:“没有时间犹豫了，军令如山，只管准备！” 众将不解其意，但南霁云作为汉中名义上的最高守将，有权发号施令。 封城依旧，但西边和南边城门随时可以打开，两门分别聚集了两万守军，只等南霁云一声令下，便要出城迎战。 汉中实际的兵马，经过反复调动，达到五万，以调兵支援西境为由，白天出城，但在深夜悄悄返回…… 赫连恒的军队已经杀出剑阁八十里，也收到了前线情报。 “汉中封城了？” 看着手里的汉中兵力部署，赫连恒咧嘴一笑:“独孤家真是靠谱，连三万守军分布在何处，都写得一清二楚，看来独孤群是被梁萧逼入绝路，准备献出汉中。” “汉中部队当真只有三万？”军师们将信将疑。 直到赫连恒出示密信，众人看完详细内容，也不再怀疑，而是抚掌大笑。 “看来敌人有自信仅凭三万兵马便能守住汉中，却料不到汉中城内有多少主公的内应！” “没有万全准备，本将军又岂会轻易出兵？”赫连恒开怀大笑，目光灼灼，“我军还有日月军与回春教相助，最多可以出兵二十万，拿下汉中绰绰有余！但想要称帝服众，还需要抢在盟友行动之前，一战而定！” “传令三军，抓紧时间攻陷汉中，阻击敌人援军！” 赫连家十一万大军，星夜兼程，赶赴汉中。 梁萧的九万大军，并没有直接进入汉中，而是绕过汉中的西北，直奔汉中西南的定军山，准备阻击赫连恒。 南霁云也立即领兵一万出城，凑足十万大军，余下四万人固守汉中，严防奸细。 定军山一带，十万大军集结，但依然派出大量斥候与巡逻队，严禁闲杂人等接近军营。 为保万全，梁萧又让刘帆带领南霁云带来的一万人，前往南郑驻守，以防赫连恒侵夺南郑百姓。 他的疑兵计固然奏效，但既然敌人主动出击，他就必须速战速决。 一旦敌人发现大乾将士的规模远超预估，一定会撤回剑阁，就算以后被迫放弃剑阁，也一定会彻底摧毁剑门栈道。 余下九万大军就在定军山以南驻扎，以逸待劳，同时凭借地势，观察远方即将接近的敌军。 赫连恒的斥候也紧急赶回军队汇报。 “敌军主动驻守定军山？”赫连恒眉头一皱。 “南霁云此人艺高胆大，定军山又是易守难攻，主动防御此地，倒也没什么问题！”军师们愁眉不展。 “总比直接攻打汉中容易！”赫连恒冷笑不已。 十一万赫连家大军，一路杀往定军山西南，准备攻山。 定军山军营内，梁萧让士兵饱食休息，严阵以待。 他的部队从燕州急行军，花了快两个月时间才赶到汉中，就算将士们都是铁打的，也难免疲敝。 所幸的是，他从大漠赶回北境的时候，就已经积极设置从汉中到北境各地的补给线。 大乾国缴获了大量蛮荒人的牲畜，沿途补给站可以为这九万大军提供肉食，确保九万人每日吃肉，保持士气。 虽说连日行军辛苦，而且这些都是参军不到一年却接受严格训练的新兵，但有肉食提供，还有完善的封赏、抚恤制度，人人乐意，生怕自己因为掉队被淘汰。 是时候向他们的元帅安国侯展示自己韧性与战斗力！ 梁萧的部队已经驻兵休整，赫连恒的部队为了趁早攻取汉中，仍在急行军。 第691章 好整以暇 得知汉中守军驻防定军山之后，赫连恒更加放心行军。 “定军山那支敌军的统帅，是南霁云还是吕长河？”赫连恒急问回来报信的斥候。 斥候一脸惭愧道:“我们试图接近定军山，但在定军山周围二十里有大量的敌军斥候和骑兵队，我们做不到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到定军山观察！” 赫连恒的脸色相当难看。 川蜀之地一向缺乏骑兵，而大乾国从蛮荒人手里缴获的战马，已经足够把全国骑兵总数增设到十万。 骑兵的劣势，导致他的部队侦查能力不如大乾部队。 定军山一带道路崎岖，但实际上，马匹走山路的效率即使下降，关键时刻也比人顶用，相比人走山路的效率下降，那就等于是提升了。 “主公，敌军可能会在定军山一带设伏，我军应该避免经过山林地带，以免遭遇火攻！同时派遣擅长登山的士兵，去各处山中查探，以防敌人突袭！” 提建议的老者是赫连恒的首席智囊，已改名换姓为赫连庭。 赫连恒望着远方遮挡视线的山路，神情凝重，一口应允。 汉中守军主动去定军山布防，多少让他有些怀疑。 “是不是因为我军一路偃旗息鼓，敌军斥候查不出我军具体规模，才有胆量出城防御？”赫连恒问道。 军师们你一言我一语，莫衷一是。 “不管怎样，梁萧的大军已经差不多抵达辽东，想要抽兵回援，远道疲敝，至少需要五个月，本将军可以放心进取汉中，而此时吕毅还在经略西域，对抗贵霜王朝，汉中险地，天与不取，反受其咎！” 最后赫连恒采纳了军师赫连庭的建议，打算加快行军，营寨设在定军山西南六十里外，方便随时出兵，同时防御汉中守军突袭。 正在定军山的大乾将士，也收到梁萧的命令。 偃旗息鼓，大半在山北埋锅造饭。 这是梁萧为了避免敌军斥候在远方观察，通过山南的炊烟判断军队规模。 “幸好，这西川还没有建设‘葭萌关’否则只怕赫连家还能占据此关，成为剑阁之前的又一道屏障。”梁萧心中感慨。 这里和故乡的地形相似，但有些关卡可能是因为时代原因，还没有建设起来。 没有葭萌关，也让赫连恒放心杀出剑阁，往定军山赶来。 以赫连恒的军队规模，即使汉中守军真的只有三万人，想要绕过定军山进攻汉中，也是不现实的。 古代的方阵一般是打仗时候才可能用上，以方阵长时间行军是不现实的，容易造成严重的拥堵、践踏。 因此几万人甚至几十万人的常规行军，是一条长到数里甚至几十里的队伍，而不是影视剧里的方阵。 就连营寨也可能是长距离铺设，火烧连营就是例子。 这是因为古代交通不如现代方便，无法保证长期使用方阵行军。 也因此，万人规模的行军需要大量的先锋、前哨、斥候，提前预警，防备敌人突袭，甚至威胁到后勤。 除非有绝对的兵力优势，否则进攻方想要绕过据点突袭，风险远高于直接攻打该据点，非常容易被对方的据点拦腰阻截。 这也是梁萧把兵力布置在定军山的原因，如果赫连恒从汉中败退到此地，定军山就可能成为赫连恒的防御屏障，不如早些占领，还能占据制高点，方便观察敌情。 而梁萧派出的斥候，都是熟悉这一带地形的本地兵带头，由梁萧本部的斥候跟随，确保万无一失。 从进入川蜀开始，梁萧的军队就大肆杀猪宰羊，确保将士们能够日日饱食，补充长途行军的消耗。 时值开春，军队也不必承受酷寒的折磨，厉兵秣马，只等军令一出，即可杀出定军山，一战而定！ 双方都是长途行军，大乾将士更是急行军接近两个月，本该疲惫不堪。 梁萧的军队好整以暇，赫连恒的军队却仍在行军途中。 上百名擅长山林作战的潜狼卫，从燕州随梁萧来到川蜀，带着武器和工具，三五成群走出定军山，前往各处山头巡逻。 大乾骑兵分布在定军山西南、南方、东南，严防敌军斥候从正路渗透。 南霁云的军队已经到达南郑，加固城墙的同时，保持与总部的联系。 “元帅，敌军已经接近定军山百里！” 收到消息的梁萧，压下心中的期待，立即下令:“三军整备，五日之内必有一战，务必让赫连恒全军覆没！” 三千擎天卫，在越擎天的带领下来到山脚下，严阵以待。 二百套板甲，专门用于防御敌军可能仿制的长弓。 当然，这不代表步人甲就完全防不住，但板甲对于床弩也有极好的防御效果。 按照先前探查的情报，西川的紫衫木已经所剩无几，大部分都被影卫暗中收购，送往军器监制作长弓。 但也不排除赫连恒在了解大乾与蛮荒的战况之后，第一时间搜刮西川残余的紫衫木，强行仿制长弓。 长弓的外形看似简单，制作起来并不容易。 长弓呈简单的圆弧型，没有角弓反弯的复杂形状，不能用火烤的方式，那样会降低弓的张力；更不能一下子弯到位，那样的话，弓背就是不折断也要造成内伤而失去弹性，刚才一阵忙活就白折腾了。 “驯弓”，就是让弓背逐步适应弯曲。做这事需要一个专门的托架。托架可用硬木制成，一端竖着挖个凹槽用来托住弓背，另一端设法垂直固定在地上。 除非军器监和燕州钢厂的技术泄露，否则外界就算仿制形状一样的长弓，威力也大打折扣。 更遑论以其他木材替代长弓最重要的材料，紫衫木。 但梁萧一向把任何情况考虑在内，不排除敌人掌握准确的制弓技术，又搜刮到大量的材料。 对长弓尚且如此小心谨慎，火药更不必说，这也是梁萧亲领大军平定西川的原因之一。 听说赫连恒大军已经接近定军山，九万将士兴奋到摩拳擦掌。 除了一部分燕州老兵，这里面超过五万人都是新兵，无时无刻不梦想着能随梁萧建功立业，就算不比封狼居胥，至少解甲归田后可以光耀门楣！ 回春教与日月军，也在全速赶路，已经赶赴剑阁。 胧月禅师与锦袍王听说赫连恒主动出击，也不禁惊怒交加。 “不是说好了一起出兵，他是想捷足先登不成？” 第692章 定西川伐不臣 “赫连恒一向有拥兵自立之心，只怕是想据守川蜀，僭越称帝！”胧月禅师冷着脸道。 锦袍王面具下的双眼微微眯起，说道:“幸亏咱们及时赶到，趁现在赶上，免得他拿下汉中，让咱们无功而返，连分一杯羹都是奢望！若不是大乾强势，我方不宜内斗，就冲他这份贪婪，朕也想趁他西川空虚，干脆鸠占鹊巢！” 两支军队统帅达成共识，也随之杀出剑阁。 与此同时，一直驻守江南一带的征南将军卓英算算时间，也开始紧急动员。 “各部准备，随本将军溯江而上，征讨西川叛贼赫连家！” 原来卓英早就接受梁萧密令，算好时间，等梁萧的军队到达汉中，即可利用长江，杀入西川！ 卓英、释流云、公孙定军三人，兵分三路，五万大军同时赶往西川，进取江州、白帝等地，逼迫赫连家分兵协防，减轻梁萧率军攻打剑阁的压力。 距离梁萧离开京城，已经过了两个月，全国上下都在关注辽东局势。 贵霜王朝的君臣得知梁萧前往辽东，也大感喜悦，终于放心陈兵边境，与吕毅对峙，既不进攻也不退兵，以超过二十万贵霜骑兵拖住西境大军，日夜威胁西域和大乾西境。 以龟兹国为首的西域诸国，得到吕毅的支持之后，终于放心抱团，也有了直面贵霜王朝的底气。 贵霜王朝迟迟没有攻打西域诸国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些国家暂时还有利于贵霜王朝商人与大乾商人往来，是一个极好的中转站。 而且贵霜王朝也看不上西域沙漠的资源，也只有龟兹国的黄金宝藏能让贵霜王觊觎。 龟兹王的一位王妃出逃到贵霜王朝，将宝藏秘密泄露给贵霜王。 贵霜王朝知道了，紧接着天日族也知道了，天日王派出瓦伦汀，不惜出售军器给蛮荒也要去大漠挖宝。 孔雀王朝，很快也知道了…… 但瓦伦汀劳师动众找了几个月也没能找到那份宝藏，终于让天日族怀疑宝藏只是个骗局。 叛逃的王妃被当作巫女，判了火刑。 可大乾国回购全国土地，再推广摊丁入亩，又让天日族怀疑上了。 大乾国是不是找到了其中一份宝藏？ 那个王妃透露的消息，除了龟兹国拿到黄金，就是大漠深处的那一份宝藏在阴山之北。 至于大乾国的宝藏，只字未提，贵霜王也无法确认大乾国的那份宝藏在何方。 随着大乾日报通告全国，以梁萧、公孙业为首，大量的富豪与皇商纷纷捐款明志，又让他们感到迷惑了。 梁萧和公孙业的财富，是实打实的千万两级别，尤其是欧阳家暴露财富之后，更令全国百姓对捐款之事深信不疑。 毕竟欧阳家砸进去的良田和银钱，总价值超过了四千万两白银！ 这一日，杀向西方大陆的阿提拉与兄弟布莱达，带着一队亲兵，与天日王会晤，商谈和约。 王座之上，与孔雀王面貌相似的金发碧眼老者，一身极尽奢华的帝王礼服与鹰钩鼻相当惹眼，但神情冷峻，威风凛凛，注视着阿提拉与布莱达，像是雄狮盯上猎物。 就连阿提拉也不禁心头一凛，暗暗称奇。 “听说大乾安国侯梁萧把你们赶到这片大陆，你们就在这里作威作福，合适么？”天日族语气平静，但双眼杀机毕露。 阿提拉正色道:“我族尚有一战之力，只是大乾国兵锋正盛，骑兵太多，已经不是我们可以南下图谋的对象。天日族也该明白，大乾国才是咱们共同的敌人，而不是寻求与我们匈奴继续两败俱伤。” 天日王微微颔首，目光灼灼，言语有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地盘已经划给你们，你只管放心征伐，希望将来能在大乾国西境的战场上，看到匈奴骑兵恢复雄风，最好别让我族失望。至于那梁萧……我族会想方设法解决。他是你们匈奴人的禁忌之名，而在数百年前，这个名字其实也是天日族的禁忌之名，两族也算是患难与共。” “不过，天日族很快就会让全世界知道，谁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宰，我族准备了两千年，这一天已经不远。”天日王又是话锋一转，自信一笑。 阿提拉这才松了口气，当场签订两族和约，共抗大乾，由蛮荒人负责征服这片大陆的西南，互不干涉。 回到牙帐之后，布莱达阴沉着脸，咬牙切齿道:“这天日族高高在上，终有一天咱们也要将他们踩在脚下！” “不能小觑敌人，那天日王也的确有皇者之资。”阿提拉叹息片刻，忍不住问道，“天日王与梁萧相比，如何？” 布莱达眉头一颤，摇头道:“没有可比性！天日王固然英武，但威严逼人不加掩饰，其实我毫不畏惧。而梁萧看似随和平静，实则行事果决，手段狠绝，恩威并施，更令我感到绝望无助！我毫不怀疑，如果咱们继续留在大漠，迟早被他一网打尽……” 阿提拉无言以对，眺望东方，满脸不甘。 梁萧出兵平定西川的同时，世界各地风云变幻，出云国也开始暗中笼络日渐强大的鲜卑。 所有矛头直指大乾这片土地，而大乾国无法接受任何一场惨败。 定军山上，梁萧静静等待消息。 这两天他对照了大量的地图，连东野氏的山川地形图也算在内，互相参考，已经把这一带的地形摸透了。 一切就看赫连恒何时上钩，皇权真的能让人冲昏头脑。 按照潜狼卫和影卫的情报，日月军和回春教的一部分军队，也在西川。 他的目的，已经不只是赫连家了。 “侯爷，九万将士，一个不漏，至今无人失踪，敌人应该还不知道是元帅亲自带兵！” 刘帆来汇报之后，梁萧这才满意。 此时已是夜间，前方传令官飞马来报。 “斥候观察叛军行军时间并估算，敌军此刻已经在定军山百里外，安营扎寨！” 反复确认所有斥候队消息之后，梁萧大喜。 这意味着，赫连恒为了趁早攻取汉中，明早还会继续急行军。 梁萧当机立断，通令全军。 “偃旗息鼓，准备出军，本帅自当亲领大军。” “定西川，伐不臣！！” 第693章 撂挑子不干 口号一出，将士们无不振奋。 全军上下动员，人马饱食，养精蓄锐。 这回梁萧只派出一万骑兵作为开道先锋，提前出兵，提防赫连恒埋伏。 其余八万大军即将倾巢而出，专挑百里之外的赫连恒进军时间，攻其不备！ 第二天一大早，其余八万人马饱食过后，杀出定军山，直奔西南，抢占地利。 双方进军的同时，大乾国各地的世家门阀官员陆续有了动静。 京城，独孤家、何家、欧阳家，三家核心人员齐聚独孤家内堂，人人怒容满面。. “已经确认了，京城的重要公文、典籍，都被昏君派人看得太紧，就连我们吏部的文书也被羽林军和影卫联合监护，要想破坏，难如登天！”何安定咬牙切齿道。 “昏君和梁萧，看来是早就考虑到咱们可能闹事，甚至还提防咱们谋反，早已做得滴水不漏……”独孤群等人铁青着脸，骂不绝口。 萧清以治疗麻风病为由，取消朝会几个月了，但对权力的掌控丝毫没有放松。 以王沧海、卓子房为首，连六部的文书都被送到尚书台和丞相府，陆续过目，再由萧清批阅。 三大世家门阀，原本有意销毁部分重要的公文，比如户籍，然后辞官，如今已经是痴人说梦。 而他们想要在各地谋反，也没有任何可能了。 “京城不能再呆下去了，咱们联合公羊氏，以京城为中心，全国各地集体辞官，让国家就此大乱，也让昏君知道打压咱们四大世家的下场，说不定昏君还有可能为了挽回咱们，作出妥协！”欧阳平狞笑道。 公羊氏在江南一部分地方依然还有些许影响力，但已经被逐出了朝廷的权力中心。 三家主意已定，终于痛下决心，与大乾朝廷就此割裂。 这一日，独孤群、何万里、欧阳平三人领着所有本族官员，同时赶往丞相府。 收到消息的王沧海吃了一惊，亲自出门接待。 独孤群微笑道:“王丞相别来无恙，我等能力有限，而且大部分人年事已高，是该辞官归乡！” 王沧海扫了众人一眼:“京城官员三百多人，包括你们三家的门生在内，都准备辞官？” “不错！！”三百多人，几乎是齐声咆哮，惊得丞相府的护卫和文官瞠目结舌。 王沧海纵然行事沉稳，此刻呼吸也变得局促。 很显然，三大世家看破了萧清和梁萧的用意，与其等着被梁萧遴选的人才陆续取代，还不如趁此机会直接撂挑子不干，就算不能逼迫萧清就范，也能给大乾国各地留下一堆烂摊子！ “此事，应该向陛下请辞。”王沧海叹道。 “陛下心里早就没有我们几家了，我们也自知愧对百姓，是该挂印，归还权力。”何万里笑眯眯回应着，内心却满是仇恨。 他们何尝不贪恋权势，可现在他们的权力都被陆续架空。 王沧海若有所思。 如果只是京城这帮人辞官，倒还是小事，可这帮人绝对是有备而来，此举意味着全国各地会陆续出现辞官潮，与三大世家、公羊氏有密切关系的官员，都可能辞官回家。 曾经最让他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这也是曾经皇室不敢随意得罪世家门阀的原因。 但王沧海没有放弃，而是象征性的游说众人，希望他们能改变心意。 不管怎样，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 三大世家三百多名京官，同日辞官，轰动一时。 正在尚书台工作的卓子房等人闻讯赶来，也纷纷劝独孤群等人回心转意。 三大世家众人只是笑脸相迎，微笑、冷笑、狞笑…… 无一例外，都是铁了心要辞官，也不说是谁带头，只说愧对百姓，立即请辞。 半天不到，事情越闹越大，其他朝臣也纷纷跑来规劝。 “各位，要不咱们去找陛下谈谈吧？”有官员忍不住提建议。 独孤群心中狂喜，一口回绝:“我等心意已决，陛下本就不愿看见我们这些老脸，又何必自讨没趣？” 三百多人，心中暗喜，但表面上依然是一副坚定辞官的派头，怎么劝都听不进去。 正在西宫别苑养胎的萧清，很快就收到消息，也吃了一惊。 “别动了胎气，霜妹……”洛倾雪固然震惊，但也连忙上前安慰。 “他们故意挑在这时候辞官，萧哥哥已经出征两个月，绝对来不及回京收拾他们……”萧清叹道。 “这么一来，全国各地搞不好会空出几千名官员！”克丽丝缇不禁担忧。 作为梁萧的妻子，她们同样忧国忧民。 陆续失去几千名官员，光是京城一地就失去三百多人，很可能导致国家机器长期滞转！ “萧哥哥早就考虑到此事了，长痛不如短痛，总好过在各地留下一群反贼……”萧清突然笑了。 与此同时，正在全国各地的四大世家门阀官员，都在找机会销毁重要公文。 但他们陆续发现，这些公文如今都掌握在太守、县令手里，而太守县令手下还有入驻本地的大乾士兵，甚至有几名影卫。 几乎没有破坏公文的机会！ 恼怒的四家众人，纷纷辞官不干。 早在一年前梁萧得势的时候，四家家主就派人秘密通报各地族人和门生，随时准备怎么干。 这是他们最后的底牌，既然不能成功谋反，不如同时撂挑子不干，以作抗议，逼迫朝廷让步，甚至让梁萧下台。 此时，京城的三大世家人人面带微笑。 王沧海他们越是苦劝，他们越是得意。 “陛下早就觉得，没有我们几家，国家一定可以蒸蒸日上，驸马梁萧不也在到处任人唯亲？既然如此，我等主动配合，皆大欢喜，岂不美哉？？”早已被罢官的独孤良抚须大笑，满心畅快。 光是能参加朝会的三家人员，就接近四十人，这还是被梁萧打压过的，以前占了朝会群臣的一半！ 如果再排除武官，那他们这些文官依然占了朝会文官五分之三…… 这是一股绝对不可忽视的力量！事情已经闹到连周边一带的百姓都赶来了解情况，紧张不已。 失去这么多官员，京城的公务应该怎么办，会不会全城大乱？？ 甚至全国大乱！ 就在两方官员苦劝无果之时，影卫统领丁无异领着一道圣旨，来到丞相府门口。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得知太师独孤群、太傅何万里等三百四十二名京官请辞，不免扼腕叹息，但朕不忍强迫，故而决定:任何人但有辞官，一律恩准，由丞相王沧海、尚书令卓子房及余下六部尚书、六部侍郎协助，朕当重新安排留缺官员！钦此。” 丁无异的宣读，好似惊雷炸响，震得跪地听旨的独孤群等人脑子里嗡嗡作响。 居然同意了？？ 第694章 古往今来未之有也 圣旨的内容，连些许挽留都没有，直接同意！ 独孤群等人一脸茫然，回过神来，忍不住凑到接旨的王沧海面前，确认圣旨内容。 一字不差！ 王沧海叹道:“既然圣上恩准，老夫也不敢再劝，希望诸位回家之后莫忘初心，说不定将来还能入朝为官。” 莫忘初心？ 独孤群等人气得浑身颤抖。 王沧海的客套话，反而像一耳光打在他们脸上。 他们原以为萧清就算没有哭着求他们留下来，怎么也得下旨挽留一下，哪怕只是表面客套。 如今他们才知道，萧清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果决，俨然是准备壮士断腕！ 卓子房等人也忍不住叹息，纷纷向三家众人作揖行礼，说了一堆安慰的客套话。 “昏君根本不稀罕我们？” 意料之外的圣旨内容，何万里只感到眼前天旋地转，向后仰倒。 独孤群、独孤良陆续气昏过去。 影卫们护送王沧海、卓子房等人，以及一大车官印，赶往御书房。 萧清当场下令:“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事，不拘一格录用分散在全国各地的候补人才！朕立即与众卿家商讨人事调动，择京官之中德才兼备者，破格录用，或暂时兼任。” 众人怀着紧张的心情，配合萧清重新任免。 工部尚书黄兴，兼任吏部侍郎，卓子房兼任吏部尚书。 其余重要留缺的官员，由原先的朝臣与京官升任，再挑选一部分梁萧提前安排到丞相府的人才，破格继任他们升任之后留缺的官位。 仅仅一天时间，三百四十二名京官请辞得到萧清恩准，京城大量拥护皇权的官员因此连升两级，叶家太史令现场记录:“三家固辞，而令三百同僚平步青云，古往今来未之有也。”m.. 独孤群等人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接受萧清不肯妥协的现实，趁着梁萧还没有回京，开始清点资产，准备举家搬离京城。 御书房内，劳累了半天的萧清终于松了口气，轻抚着孕肚，自言自语:“不怕哦，你爹爹早就做好一切准备。” 虽然早有所料，但这一天来得过于突然，尤其是在摊丁入亩得罪全国地主的这段时间里，很可能造成全国大乱！ 如果不是梁萧横空出世，早早为她做好准备，她一定手足无措，乖乖就范。 全国各地，还分布着大量人才，担任小官，就等着名正言顺取代这些世家门阀的官员呢…… 仓促取代，也许最初的效果不太好，但也好过让四家官员捣乱，甚至图谋造反！ 让她这个皇帝来个全国撤换，无论是法理还是道义上，都站不住脚。 独孤群等人想要留给她一个满目疮痍的烂摊子，却也间接帮她解决了名正言顺的难题。 未来的大乾，还需要很多时间稳定全国各地局势。 但眼下，她只希望自己肚子里的新生命能安稳降生，这是她和梁萧的爱情结晶。 光是京城一带，就有超过两百名当初梁萧遴选的人才。 但因为这些人才入选之后，就与梁萧几乎完全没有来往，无人反对破格录用他们，此事也没有引起太大的浪花。 除了自己的一部分幕僚，梁萧和卓子房前前后后陆续选拔的人才，早就超过五千人，超过四分之三是由王沧海和卓子房分别负责在江北、江南遴选。 再加上去年科举选上的人才，足以填补四家留下的人才窟窿。 因为包括公羊氏在内的四家集体辞官，以京城为中心，全国各地大量官员意外的“平步青云”，官场并没有因此动荡，相反，越来越多的人感激天子圣明！ 哪怕是一些官阶原地踏步的官员，自家子孙或门生得到了出人头地的机会，也让他们深感满意。 大乾国的官场，并没有如独孤群等人期望的那般动乱。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些新官上任不可能一蹴而就，还需要大量时间熟悉公务。 京城闹得满城风雨，梁萧的部队已经行进四十里，原地扎营。 赫连恒的十一万大军还在山路间急行军，派出去的斥候也杳无音信，实则都被梁萧的骑兵队追击、俘虏。 提前被梁萧安排在山间的潜狼卫，探查各处地形，方便行军作战。 “今天的斥候怎么迟迟没有回报，一个都没有？” 路上，赫连恒愁眉不展。 没有斥候，军队就无法第一时间获取前方信息。 剑阁这一带山路崎岖，他们已经走了一天时间，却只走出了三十里，此时甚至还不知道梁萧的八万大军就在前方三十里外。 “再这么慢，一旦让定军山的守军发现我军规模，只怕要逃回汉中！”赫连恒有些焦急，又问手下，“那些长弓呢？” 一百二十名长弓手紧急赶到赫连恒面前，人人意气风发。 “稳定能射一百五十步？”赫连恒眯着眼问道。 长弓手们纷纷点头称是。 “我听说北境的长弓能射两百多步，怎么差这么远？”赫连恒不甘心道。 “主公，应该是制作方法没有摸透。”赫连庭解释道。 “那除了这些紫衫木长弓，其他木材仿制的呢？”赫连恒问道。 “能射一百三十步，比一般的弓更远，但也更容易损坏，还是得用紫衫木……”赫连庭无奈道。 赫连恒顿时泄气了。 当初西川不重视这些紫衫木，都让外地人给买走了，这些紫衫木长弓，是他搜刮西川几个月，好不容易找到的。 看着无精打采的将士，赫连恒又气不打一处来，怒道:“继续行军，今日行军不到四十里不得休整！” 赫连庭急忙劝阻:“主公！大军连日行军，疲敝不堪，为了提防敌人趁机偷袭，咱们不能再行进了！” 赫连恒怒道:“回春教和日月军的‘援军’已经从后方追来了，难道要让他们分一杯羹？我赫连家十一万大军，如果连汉中都拿不下来，如何称帝自守！” 赫连庭无言以对。 “主公有令，全军不得休息，主公以身作则，继续行军，到定军山六十里外再作休整！” 余下的十里，对赫连家这支连日在山间奔走的部队而言，苦不堪言。 而在此时，梁萧派出去的骑兵先锋已经带着上百名斥候俘虏，赶回本部，向梁萧复命。 第695章 是大乾安国侯梁萧 这群俘虏跪在梁萧面前，磕头求饶。 梁萧向骑将们了解情况之后，冷笑道:“赫连恒让手下人喊他主公？也难怪他会杀出剑阁！” 这下他也确定了，赫连恒的确是有心夺取四川，据险称帝。 只要拿下汉中，川蜀之地尽在赫连恒掌控，大乾将士的确难以攻取西川。 被俘虏的斥候队长哀求道:“小的们上有老下有小，都是被强征入伍，求征西将军放过小的们！” 梁萧一愣，看着眼前六神无主的斥候队长。 此人面对死亡的威胁，不光为自己求饶，还能为自己的战友求饶，倒也是条汉子。 只可惜，他们的马跟大乾骑兵的好马没法比，随便一个精锐骑兵都能追上他们，这才出其不意逮住了他们。 但这名斥候队长说得不错，赫连恒的军队里有不少士兵是被迫当兵。 这些可都是大乾人，他不可能像对待蛮荒那样，将他们全部斩杀，毕竟西川的百姓不可能像蛮荒人一样，支持家里男人对抗大乾，甚至为他们购置军备。 “站在你面前的，可是我们大司马，骠骑大将军，安国侯！”刘帆撇嘴道。 “什么？！”所有斥候瞳孔一缩，吓得魂飞魄散。 梁萧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禁失笑。 连赫连恒的斥候都不知道他梁萧就在军中，那赫连恒本部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他隐藏行踪的作用已经远超预估，足够！ 这群斥候只道是梁萧是因为自豪而笑，纷纷磕头求饶。 “你叫什么名字？”梁萧问斥候队长。 斥候队长答道:“回侯爷，小的全名卞老三，全家上下十二口，和小弟一起被赫连恒强征入伍！” “你小弟可在这里？”梁萧看向旁边一名和卞老三容貌有六分相似的青年。 那人哀嚎道:“小的卞老四，还有两个大姐，和小的三哥都有妻小，分在一户，求侯爷饶命！” 卞老三也跟着哀求，不停磕头:“侯爷如果一定要杀，杀小的就好，留我四弟一命，家里若是没有男人，会被吃绝户！” 梁萧微笑道:“卞老三，本帅给你一个任务，成了重重有赏，但如果不成，会被碎尸万段，你敢不敢接？” 赫连恒的部队，在距离梁萧军队二十里外驻扎而不自知。 派遣出去的斥候，至今没有回来。 此时已是深夜，赫连恒的军队疲惫不堪，开始埋锅造饭。 “主公，斥候回归！” 赫连恒收到消息，把嘴里的肉吐到一边，冲出营帐，冲着卞老三咆哮道:“怎么现在才回来？！” 卞老三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道:“小的遇上埋伏，其他人全军覆没，只剩小的一人藏匿起来，偷听消息！求主公为我小弟报仇！！” 赫连恒微眯着眼，沉声道:“详情细说！” “我们遇上了大乾国后将军吕长河，亲自领一支骑兵伏击我们，他们马快，幸亏小的当时在山口巡逻，发现情况不妙，立即躲了起来。小的小弟与一百多名同袍，都惨死在吕长河铁蹄之下，吕长河的部队就在二十里外休息，今夜可能会来劫营，请主公当心！” 听着卞老三撕心裂肺的解释，赫连恒吓了一跳:“吕长河的部队还敢主动出击？” “此人曾是白袍兵统领，现任大乾后将军，擅长骑兵作战，倒也的确有可能自恃骑兵厉害，趁夜劫营。”赫连庭提醒道。 “吕长河果这么快就跑来汉中支援？看来用的都是骑兵！”赫连恒心惊肉跳，连忙下令，“全军枕戈待旦，严防敌军劫营！” 原本就已经疲惫不堪的军队，收到消息，又不得不进行警备，根本无法睡个好觉。 梁萧并没有发兵劫营。 他的骑兵连日巡逻，全力搜捕敌军斥候，已经相当疲惫。 其余八万人也是急行军四十里，同样疲惫，再奔袭二十里就成了强弩之末，开战的风险太大。 同样的，赫连恒也不可能在军队疲惫，又对前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继续急行军二十里劫营。 赫连恒的军队，只会比他好吃好喝招待的九万大军更加疲惫，再让他们提心吊胆，提防骑兵队袭击，得不到休息。. 但他的部队，可以趁早休息充足，提前整军备战，再以斥候放哨，一旦估算敌军行进超过五里，就可以放心开战，一战而定！ 到那时候，敌人就算发现被算计，也绝对来不及撤回剑阁！ 九万大军，人人吃饱喝足，提前睡个好觉。 第二天，黎明未至，九万大军就已经吃饱睡饱，南霁云也带着五千人从南郑赶来会合。 “一个时辰后出兵，擒拿赫连恒者，赏黄金万两，六品以下直升六品，四品以下官升一级！” 梁萧的军令传开，人人振奋。 雄鸡破晓，九万五千大军已经摆好阵势，一万五千人守营，八万人从容出征，精神饱满。 反观赫连恒的军队，大半人劳师远征，还要整晚警戒，吃饱是吃饱了，但十一万人里面只有两万精锐能有肉食犒劳。 再者，受到报纸宣传影响，其中还有不少将士仍在怀疑这场战争应不应该。 赫连家占据西川大部分地带，本来就是土皇帝，军饷自给自足，不需要仰赖中央，因此也能轻易掌控全军。 再加上摊丁入亩的推广，令西川地主豪强如坐针毡，这些人恨不得赫连恒据险称帝，与外界就此隔绝往来，因此加大了对军队的钱粮支持，确保军队不会缺粮。 但其中大部分钱财，自然是流入了赫连恒的腰包里…… “汉中经营上百年，如今富甲天下，打下汉中，所有人都可以靠劫掠汉中暴富，那里的田地也将属于你们！” 出征之前，赫连恒依然在努力诱惑士卒，鼓舞士气。 双方大军终于收拾营寨，朝着东北方进军。 为了防备大乾骑兵突袭，赫连恒又派出了以卞老三为首的斥候三十人，一路放哨。 卞老三带着斥候们，一路冲向东北，守在此地的大乾骑兵一拥而上，将他们逮捕，押回本阵，卞老三如实汇报赫连恒大军的情况…… 梁萧的部队已经结成一个个小型战阵，随时备战。 赫连恒的军队才刚刚急行军十里，前军一阵骚动。 “何事聒噪！” 赫连恒本就心情烦躁，面对骚动，正准备来个杀一儆百，前军突然人人惊呼:“大乾军队杀来了！！” 闻言，赫连恒不怒反喜:“还敢自投罗网？立即出击，歼灭敌军！” “对了，敌军是什么旗号？吕长河还是南霁云？”赫连恒突然想起什么，顺带问了一遍。 “禀报主公，敌军旗号是……是大乾安国侯梁萧！！” 第696章 为什么要和这样的人为敌 原本还有些激动的赫连恒，一个不慎，当场跌落马下，被手下扶起。 矫正自己摔歪了的头盔，赫连恒怒道:“怎么可能！那梁萧不是去了辽东？？” 一旁的赫连庭突然想起什么，颤声道:“主公，可能是吕长河与南霁云扯虎皮拉大旗，也可能是……那梁萧一直都在领兵支援汉中，沿途以吕长河为幌子，其实去辽东的才是吕长河！” 赫连恒瞳孔一缩，一股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难怪大乾军队的行动极其诡异，还不允许闲杂人等接近军队，咱们的细作至今都没有跑回来……” 燕州十几万大军，其中当然免不了混入敌人的细作。 而他的细作，至今没能从梁萧的部队溜回来报信！ 要么是在途中出事，要么是没有机会离队！ 如果是后者，那就说明，大乾军队的纪律性是何等恐怖，管理能严格落实到一兵一卒！ 但眼下赫连恒已经无暇他顾，因为前线已经响起一阵阵惊呼:“大乾安国侯的部队杀来了！！” 赫连恒依然无法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梁萧的部队，此刻也深知撤退一定会损失惨重，只能硬着头皮迎敌。 如果是吕长河虚张声势，那以他的兵力，完全可以驱赶甚至歼灭吕长河的部队！ 梁萧的军队已经杀到阵前。 通过传令官与大小将校密切配合，全军上下严格听从梁萧号令，在估算接近敌军五里之后，就转变阵形，以攻代守，趁着敌军来不及整顿，杀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大乾将士们憋了两个月的怨气，看到赫连恒军队的旌旗，顿时双眼放光，一个个脚底生风，扑向五里外的叛军。 而赫连恒这边，因为拉长了行军阵线，导致军队绵延十里，难以迅速聚拢。 赫连恒也没有料到，梁萧居然敢长途急行军，从燕州一路追到汉中，再从汉中主动出击，这简直是劳师远征，就算杀到这里也是强弩之末…… 从他相信梁萧去了辽东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处于梁萧的反复算计之下，为时已晚。 而在此时，日月军与回春教不断增兵，足有六万大军，也在后方紧急行军，希望能早日跟上赫连恒的部队，生怕赫连家独领汉中。 “那赫连恒到底是吃了什么迷魂药，非得这么拼命行军？”路上的锦袍王怒不可遏。 为了追上赫连恒，他们也在急行军，导致士卒疲惫。 胧月禅师一向皮笑肉不笑，此刻也绷着脸，沉声道:“定然是想趁梁萧入驻辽东，趁早攻取汉中，据险称帝！但此时咱们不能内讧，一切行动各凭本事而已，大王息怒……” 想到今非昔比的大乾军队，锦袍王顿时没了脾气，只得命令日月军继续行军，不得休息。 日月军和回春教，也因为日夜兼程追赶赫连恒，变得疲惫不堪…… 荒山野岭，杀声震天！ 大乾将士以擎天卫、大乾镇卫为前锋，一路推进，迅速杀向赫连恒阵前。 惊天动地的战吼和咆哮，令沿途刚刚枯木逢春的林木都抖落了树叶，林间沙沙作响，鸟雀惊飞。 “敌军大概有多少人！” 在中军的赫连恒登上一座小土山，急切询问。 “回禀主公，规模接近我军！！” 传令官以最快的速度回报，惊得赫连恒又从土山上摔了下来！ “主、主公，咱们要不要撤退！”一半的谋士开始慌了。 赫连恒一鞭在一名谋士脸上甩出一条血痕，怒道:“此时撤退百害而无一利，还会永远丧失崛起自立机会！日月军和回春教不是还在路上么？立即接战！就算此战失利，也可以原地防守，退回剑阁！那梁萧的部队劳师远征两个月，一定疲惫不堪，此地不利于骑兵大规模作战，我军可以一战，击溃敌军，汉中丧胆，我军即可夺取汉中！” “立即迎敌！长弓！投石！床弩！都给老子安排上！” 赫连恒面对数量不明的大乾将士，选择孤注一掷。 就在此时，漫山遍野尽是大乾将士的怒吼。 “大乾王师在此！定西川，伐不臣！” “我军元帅安国侯梁萧有令！擒拿罪魁祸首赫连恒，余者投降不杀，负隅顽抗者杀无赦，弃暗投明者有赏！” “平定西川，百姓有田可种，不必受地主剥削！！” 数万人齐声怒吼，威震山河，就连远在几里外的叛军士卒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和咱们交战的是安国侯？” 双方尚未交战，赫连恒的士卒就陷入了短暂却深刻的自我怀疑。 其中数千名士兵，听到大乾将士的怒吼，看到远方醒目的几百面大乾军旗，拿武器的手已经开始颤抖！ 【大司马梁萧】、【骠骑大将军梁萧】、【安国侯梁萧】…… 所有的旗帜，无一例外，尽书梁萧之名！ “真是安国侯梁萧来了，不是什么吕长河……” 阵斩五十几万蛮荒铁骑的大乾军神，一切改革利国利民的大乾圣贤，自己为什么要和这样的人为敌呢…… 赫连恒发现前军队伍出现骚动，大量士兵停滞不前，瞬间明白梁萧使用的攻心之计奏效，当机立断，命令自己两万精锐直奔前线。 士气出现波动，前锋是无论如何不能溃败的，一旦前锋溃败，无异于全线溃败！ 两万披甲精锐，一万人披铁甲，持重盾长矛，横挡在阵线最前方。 后方则是弓弩手混合少量长弓手、床弩，严阵以待。 擎天卫与大乾铁卫人人穿步人甲，其中板甲二百套，中军长弓、神臂弓、三弓床弩，总计超过三万。 在高处土山上观察的梁萧，发现敌军果然有长弓混合其中，顿生警觉，立即指挥二百名板甲擎天卫赶赴最接近敌军长弓手的位置。 因为川蜀之地崎岖，这回梁萧没有带多少战车，所有战车兵改为重步兵，持长枪、重盾，护卫前锋。 随着两军爆发声如雷霆的战吼，大乾将士与赫连恒的叛军正式交锋！ 长弓与神臂弓、三弓床弩联合，数万弩箭铺天盖地，朝着赫连恒的前锋精锐激射而去。 长弓抛射，神臂弓直射，床弩远射破盾，配以部分普通强弓劲弩…… 多种弩箭配合，第一轮抛射的箭矢在空中如蝗虫过境，划过密密麻麻的抛物线，落入叛军前锋部队中央，直取弓弩手！ 刹那间死伤无数！ 一百架三弓床弩在后方高地开射，专攻敌军盾牌队。 “轰！” 第697章 投降免死 粗壮但箭头尖锐的巨型弩矢，击穿了十几面盾牌，连人带盾射杀！ 后方神臂弓的弩箭紧随其后，迅速撕开一道缺口，擎天卫争先恐后杀入其中。 叛军的箭矢也随之近距离射来，轰在擎天卫与大乾镇卫盾牌上、身上，依然收效甚微。 此时站在高处的一部分叛军才发现:对方连前线的弓弩手都穿了一身盔甲，他们的弓弩根本无法有效杀伤！ 越擎天左手持重盾，右手持陌刀，亲冒矢石，声如炸雷，带着二百名板甲荒民杀到最前方。 叛军包括仿制长弓在内，数百弩箭轰向越擎天等人，统统重盾和板甲挡下。 “那是什么铠甲？？” 赫连恒的长弓手们吓了一跳。 他们都是本地出了名的大力士，手里的长弓足以近距离射穿一部分铁甲。 但对面那几百人穿的铠甲制式古怪不说，居然还能弹飞他们射出的风羽箭！ 那些步人甲面对风羽箭，好歹还有少量箭矢可以射穿铁片！ 但擎天卫丝毫不给敌军思考的机会，人人奋勇争先，突入敌阵，借助前排重盾的掩护，陌刀、长枪、长弓联手，迅速收割扩张！ “擒拿赫连恒！从犯投降者免死，弃暗投明者有赏！！” 梁萧的军队在喊打喊杀的同时，还不忘威慑宣传，从身到心打击敌军。 尤其是三人一组的神臂弓，其余负责协助的两名辎重兵，递箭上弦的同时还不忘齐声咆哮。 面对气焰冲天的两大军团，还有床弩与后方弓弩疯狂劲射，赫连恒的精锐前锋迅速被打出缺口。 随着越来越多的擎天卫和大乾铁卫冲破前锋防线，叛军前锋开始节节败退，只感到力不从心。 “怎么回事？不许退！！” 赫连恒在中军收到消息，俨然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气急败坏的下达命令。 那可是他好酒好肉好装备养出来的精锐，这才开打不到两刻钟，居然就开始退了！ 赫连恒身边的军师赫连庭等人，则是满脸恐惧。 难道连两刻钟都顶不住？ 那梁萧的军队难道都是天兵天将…… 擎天卫与大乾镇卫，此时人人面容狠厉，遇见抵抗者即可奋勇斩杀、射杀，正面交锋，光是死在越擎天陌刀下的叛军，都已经超过三十人。 有板甲保护，又有长弓手和神臂弓镇压敌军弓弩手，冲在最前方的越擎天面对前方密密麻麻的叛军，依然安全。 其余荒民也凭借板甲之坚固，硬抗敌军刀枪，只求速杀。 他们都是重步兵，不利于长途奔袭、追杀，唯一能做的就是以最快速度撕开敌军阵线，为己方制造绝对优势！ 尤其是在敌军还有长弓手和床弩的情况下，拖得越久，己方损失就越严重！ 他们前排是能防弓弩，但弓箭是可以抛射到后排，敌军也在用盾牌掩护弓弩手回射。 上万大乾镇卫，平日里养精蓄锐，拿着比羽林军还要高的俸禄，吃好肉好菜，此刻恨不得向梁萧展现自己的绝对武勇。 于公，建功立业，报效朝廷！ 于私，封妻荫子，避免淘汰！ 因此大乾镇卫的战意甚至远在擎天卫之上，在梁战的指挥下，一个个饿虎扑食，专攻敌军带盾的部队。 赫连恒一方，大量的重盾兵，承受排山倒海般的大乾镇卫推进，只能不断后退。 他们也是精锐，但比起大乾国精挑细选、力大无穷的万千猛士，依然是天差地别，甚至比不上北境刚训练过的新兵。 “主公！敌军已经打穿我军前锋三分之一的阵线！！” 收到传令官急报，赫连恒又惊又怒，咆哮道:“收缩阵线，中军部队立即填补缺口！！” 不等赫连恒下令，又有一名传令官来报:“主公！中军突然溃败！” “什么？！”赫连恒瞳孔一缩，一马鞭甩在传令官脸上，咆哮道，“中军没有经历白刃战，更没有面对敌军前锋，怎么就溃败了？？” 传令官摸着脸上的血痕哀嚎道:“的确是溃败了，正在冲击本阵！” “主公，此时情报关键，不会轻易出错，应以最快速度查明情况！”赫连庭急忙提醒。 赫连恒也迅速冷静下来，派人再探。 叛军的中军部队接近前锋的一部分，原本都是些没有战意的士兵，还在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发现前锋挡不住敌军，又有铺天盖地的弩箭朝这里射来，这群士兵早已士气崩溃，再也顾不得约束，拔腿就跑，生怕被大乾弩箭射成刺猬。 督战队起初还能杀一两百个人，但面对越来越多的逃兵，也来不及约束。 直到远方大量弩箭射来，凶神恶煞的督战队也被射死了上百人…… 督战队随之溃败，人人转身夺路狂奔！ 赫连恒的前锋还在拼命抵抗，中军却率先溃败，致使前锋失去了后续支援，被撕开的阵线越来越大。 “后军抛弃咱们了！！” 不知从哪里发出哀嚎，令一部分前锋将士扭头一看。 果然连督战队都跑了！ 中军大乱，也使得后方传令官难以及时赶到前锋，叛军一时间骚乱不堪。 刹那间，这些奋勇抵挡大乾将士的前锋，都以为自己成了殿后的弃子。 “投降免死！弃暗投明者有赏！！” 杀进叛军阵中的擎天卫和大乾镇卫，还不忘梁萧的军令，怒吼攻心。 兵败如山倒！ 原本已经有些绝望的前锋部队，大半开始后撤，最前方的部队绝望之际，听到大乾将士的怒吼，只好丢掉手里的武器，跪地求饶。 后方赶来的一部分大乾将士，专门负责绑缚俘虏，早有准备，从背带上取来麻绳，命令对方卸甲受缚，给他们来了个五花大绑。m.. “主公！前军也溃败了！” 收到传令官急报的赫连恒，险些气晕过去:“前锋也这么不堪一击？？” 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自己重点培养的嫡系精锐，面对梁萧的军队居然是如此不顶用。 就这，他却想着占据川蜀，据险称帝…… 这一刻，赫连恒明白自己被梁萧安排得明明白白，只感到自己的想法是何其可笑又可悲。 “必须保住根基！”绝望之余，赫连恒连忙上马挥鞭。 “弓箭手压住阵脚，立即撤回剑阁！” 第698章 云里雾里 “元帅，敌军弓弩太猛，我军前锋弓箭手根本压不住敌军……”远处传来传令官绝望的回应。 赫连恒顿时六神无主，急忙让赫连庭等人思考对策。 面对如此迅速的溃败，将士们也有些茫然无措。 “主公只管撤军，敌军重甲兵无法保证长途跋涉，一旦重甲兵脱离队伍，他们也不敢继续长途追击！”赫连庭叹道。 赫连恒松了口气，立即下令:“全军后撤！” 不等传令官传令全军，远方就传来一阵闷雷般的铁蹄声和战马嘶鸣。 一支披甲骑兵大队，从东南边包抄而来。 南霁云一马当先，领兵杀入敌阵，一枪挑杀一名敌将。 “大乾征西将军南霁云在此，赫连恒下马授首！” “大乾飞将南霁云？” 赫连恒及其身边亲兵，多少也听说了大乾猛将之事，又听闻南霁云领兵，当即命令手下将领，前去迎战。 第一名骑将浑身甲胄，领兵呼啸而来。 南霁云一个照面，将之挑落马下，惊得后方叛将拨马就走！ 骑兵冲锋陷阵，凭借战马和弓弩，来回冲杀敌军残兵。 成千上万的骑兵冲击，加上震耳欲聋的战马嘶鸣，给本就士气低落的叛军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心理冲击，战斗意志崩溃者不计其数。 “投降免死”的咆哮响彻战场，大量残兵败将纷纷丢下武器，跪在路边磕头求饶。 这些是战斗意志最不坚定的士兵，上有老下有小，被强征入伍，又得知是安国侯梁萧亲领大军征讨赫连恒，更不想再为赫连恒卖命，纷纷投降。 “再有负隅顽抗者，一律斩首！！” 南霁云的骑兵队，和后方穷追猛打的大乾将士，纷纷咆哮劝降。 随着叛军前锋溃败，越来越多的叛军选择投降，被随后赶来的大乾将士解除武装，押往后方。 这场战争本就是有心算无心，再加上川蜀险峻，赫连恒面对梁萧的骑兵和斥候队，无法有效探查大乾军队的信息，而且士卒疲敝。 梁萧突袭、赫连恒仓促交锋的一战，叛军阵亡数千，伤者数万，投降者不计其数。 而赫连恒的后方军队不明就里，还在朝这里进军。 赫连恒却连梁萧本人在哪都不知道，肝胆俱裂，歇斯底里的冲着手下咆哮。 “立即收拢后军，撤回剑阁！！” 前军和一部分中军已经彻底溃散，无法收束残兵，为今之计，赫连恒只能选择壮士断腕，保住还没有参战的后军。 后方的军队还不清楚前线战况，还来得及约束！ 赫连恒骑在马上，回望东北方，只觉得一头雾水。 他并不是不懂兵法和行政，能在西川当土皇帝，领导所有西川豪族，足以证明他的能力。 但他到现在还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如何输得一败涂地，输得莫名其妙。 蜀道险峻，从燕州杀到这里，至少需要两个月时间，慢的话需要三四个月！ 难道梁萧的部队都是铁打的？ 赫连恒自己的部队，为了攻取汉中，杀出剑阁，几百里的距离，都要行军接近半个月，结果在最后一天急行军，就遭到梁萧的强攻！ “主公有令！撤回剑阁，迟疑者斩首示众！” 后方还有几万人正在陆续赶来，陆续收到消息，一脸懵逼，心中无名火起。 他们跟着赫连恒杀出剑阁，一路奔波了这么久，昨夜连睡个好觉都是奢望。 结果，又要撤回剑阁？ 但赫连恒已经下了死命令，后方这些军队，包括辎重兵，也只能从命。 原本奔向定军山的军队，迅速调转方向，准备撤回剑阁。 “前线败了！” 就在此时，越来越的中军从战场撤回，夺命狂奔，还不忘哭爹喊娘。 “溃败？” 原本还在慢吞吞撤军的后军，人人大吃一惊。 但见到这群逃兵灰头土脸的样子，他们也不得不信。 越来越多的后军受到影响，拼命掉头逃跑，甚至连运送粮食的推车都顾不上了。 赫连恒看着后军也开始陆续陷入混乱，更是万念俱灰，只能尽全力收拾残兵和运粮车，一路撤回剑阁。 梁萧依然在穷追猛打，尤其是南霁云带队的上万骑兵，更是反复骚扰追击，呼喊口号。 投降出列免死、只诛首恶赫连恒、弃暗投明者有赏…… 赫连恒的前军和中军，越来越多的将士，发现前面投降的同伴的确没有被杀，也选择了投降，间接影响到后军和靠近后军的大部分中军！ 越来越多有心投降的将士选择离队，生怕被大乾将士误杀。 成功离队之后，这些将士尝试丢下武器求饶，发现大乾骑兵的确没有冲杀他们，这才如释重负。.. 但也有一部分赫连恒的死忠部队，发现同伴投降，愤怒不已，朝他们射出冷箭，开始自相残杀。 南霁云的骑兵队，在反复劝降之后，终于对这一部分仍在负隅顽抗的叛军动手，不再留情。 尽可能排除降兵之后，大乾骑兵不再畏首畏尾，争先恐后杀向余下的叛军。 大量的弩箭伴随骑兵的冲锋，朝着这些叛军怒射而来，无数叛军中箭而亡。 叛军的弓弩手在被大乾长弓手、神臂弓大量收割之后，也难以组织有效的反击，对这些人马披甲的大乾骑兵束手无策。 “让、让他们断后顶住！回到剑阁，咱们还能据守西川！” 正在领兵撤退的赫连恒，听说前线战况之后，不停擦着额上的冷汗，语无伦次。 赫连恒手下一干谋臣武将，也不禁垂头丧气。 他们也被梁萧耍了，再怎么出谋划策，也都在梁萧算计之下。 接近三千里的距离，梁萧居然能在两个月之内翻山越岭，杀到他们阵前……简直神鬼莫测！！ 川蜀到燕州，一路有多少崇山峻岭，他的部队居然还能保持如此惊人的战斗力，让他们一触即溃！ 他们好像领略到梁萧的恐怖之处，又好像什么都没有领略到，至今仍觉得一头雾水。 连自己是怎么输的、梁萧的部队大概有多少人，一无所知，还妄图夺取汉中！ 就在赫连恒的军队绝望之时，后方一阵骚动，引起了赫连恒的注意。 “主公！是回春教与日月军赶来支援！” 第699章 不可战胜 原本绝望的赫连恒，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快！跟援军合兵一处！” 日月军与回春教联军派出的斥候，听说赫连恒战败，又看到大军溃逃，也吃了一惊，迅速赶回去禀报。 正在赶路的锦袍王和胧月禅师听到消息，惊怒交加。 “赫连恒不是出兵十一万人么？怎么败的？！”锦袍王终于怒了。 “据说是大乾安国侯亲自带兵，神兵天降，赫连家大军被梁萧一战击溃！” 斥候的解释，令两名统帅浑身一震。 身后的锦袍少主萧封，更是险些跌落马下！ “那梁萧原来根本没有去辽东，而是悄悄跑到西川来了？？” 众人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的细作无法接近梁萧和吕长河的部队。 “所以，他和吕长河利用每日饭灶的数量，迷惑各方？” 胧月禅师的脸色极其难看。 他智计百出，居然也会被这么简单的手段欺骗！ “只能说是那梁萧对部队的掌控极强，能做到令行禁止，否则是绝对瞒不住外界的……”锦袍王叹息片刻，望向东北，无奈道，“为今之计，只能先去支援赫连恒，至少不能让他死在梁萧手里，被大乾国收编部队！” “大王！我军也是急行军，今天还没休息过呢……”一名戴着面具的锦袍统领苦着脸提醒。 锦袍王顿时没了脾气，在马上挥鞭痛骂:“这个赫连恒，真他娘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众人也深感愤怒。 他们当然知道赫连恒平日里手段厉害，但赫连恒面对梁萧居然如此不堪一击，实在让他们失望。 而他们为了争功，选择每日急行军追赶赫连恒的军队，把自己弄得疲惫不堪，现在也难以配合赫连恒反击，只能尽量保住赫连恒的残兵败将。 “立即支援赫连恒！” 不等两大统领下令，前方就出现了赫连恒的后军逃兵，冲击友军，引起一阵骚乱，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回春教与日月军，还没来得及参战，就先被赫连恒的残兵败将踩死了几十人，踩伤、撞伤过百！ “混账东西！！”这回就连胧月禅师也忍不住破口大骂，“约束前方败兵，谁敢再冲撞我军，就地处决！” 胧月禅师的军令，在回春教击杀数百人之后，终于奏效。 赫连恒的残兵败将终于冷静了下来，不敢乱跑。 大乾将士依然紧追不舍，光是南霁云统帅的上万骑兵，沿途追杀负隅顽抗、拒不投降的敌军，已经斩首超过四千！ 前后投降者，已经超过三万…… 但这些降兵限制梁萧的部队扩大战果，拖累了大乾将士围追堵截赫连恒的节奏。 加上此地崎岖，不便行走，而且大乾镇卫和擎天卫也跑累了，梁萧只能放慢追杀的脚步。 南霁云的部队追到敌军阵前，也发现了日月军与回春教，不得不退回本阵，向梁萧汇报情况。 “回春教和日月军也冒头了？”梁萧微眯着眼，略加思索，立即下令，“原地休息，先押送俘虏回军营！” 此时绝对不能撤退，一旦撤退，想要再一次追击赫连恒就难如登天了。 一旦让赫连恒的部队逃回剑阁，攻打剑阁的难度又会上升几个等级。 剑阁可是罕见的天下险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大乾镇卫终于用战果证明了自己，人人心满意足，纷纷卸甲休息。 平日行军，会有专门的车辆随行运送将士的甲胄，需要时再穿上，每件甲胄、武器上面都贴有简单的号码，对应士兵的编号。 让两大军团穿着步人甲和板甲、拿着重盾和武器，还要长途行军，是不现实的。 “元帅！总觉得意犹未尽……”将军们纷纷叹息。 梁萧也叹道:“赫连恒的军队里还有不少人被迫当兵，这些人都是可以招降的目标，甚至可以用来策反，不能一味斩杀，把他们当成蛮荒异族。” 众人深有同感，这才释怀，无人反对。 刚才这一战，对手如果是蛮荒人，就算没有全军覆没，起码也要损失个八到十万！ 但这一战，加上降兵，赫连恒只损失了大概五万人，至少还有六万兵马。 不过他们心里还是高兴的，至少这也说明梁萧并不是残暴嗜杀的统帅，起码对大乾军民是这样的。 这些降兵，只要处理得好，将来要么回去老实过日子，要么成为大乾军队一员，招降的确是上上之策，还能安抚西川军民，有助于诱降赫连恒的残兵，分化敌军。 赫连恒与锦袍王、胧月禅师会合之后，惊魂未定，仍在喃喃自语:“梁萧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梁萧居然会来……” 两大统帅白了赫连恒一眼，锦袍王讥笑道:“赫连家主也太心急了吧？如果能够等我们一起出兵，也不至于惨败至此！” 赫连恒连连摇头，怒道:“在那种战场，梁萧的部队不是靠数量就能击败的！” 胧月禅师沉声道:“但首战失利是事实，赫连家主，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赫连恒叹道:“当然是撤回剑阁……” “我军还有六万，你也还有六万，这就撤了？”锦袍王气得差点从马背上飞过来给他一脚。 就因为赫连恒急于攻取汉中，他们害怕赫连恒吞并汉中，越来越壮大，最后一家独大，也上赶着往汉中跑。 结果什么都没捞到，还被赫连恒的军队冲伤冲死了上千人……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赫连恒只是苦笑摇头，一脸绝望。 “梁萧的战损大概如何？”胧月禅师急问道。 “可能只损失了几百上千。”赫连恒咬牙道。 胧月禅师和锦袍王对视一眼，也没了脾气。 他们当然清楚，其实赫连恒绝对不是酒囊饭袋，出兵十一万，正面交锋，却败得这么惨，可见双方的军队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侦察与反侦察能力也是天差地别。 “主公！敌军并没有撤退，而是驻扎在二十里外！” 就在此时，远处几名传令官争相跑来报信，惊得三大统帅和手下将士纷纷起身。 “梁萧还不打算退兵？！” 胧月禅师叹道:“梁萧的军队疲惫，我军也好不到哪去，不能在此时贸然撤退，应该原地备战，提防梁萧突袭……” 疲惫的联军今天实在是跑不动了，只能原地扎营休息。.. 梁萧并没有急着劫营，同时也在提防敌军劫营。 因为大乾将士打了一天的仗，大部分人还是披甲作战，负重消耗太大，同样追杀累了。 这一夜，双方枕戈待旦。 但对于刚吃了一场惨败的叛军而言，长夜漫漫，大乾安国侯亲自领兵，在二十里外虎视眈眈，对将士们的精神折磨是前所未有的。 越来越多的将士，心态开始发生剧变。 三更半夜，最靠近东北边的营寨响起一阵阵凄厉的哀嚎，随后整个赫连恒的军营陆续回荡着各种哀嚎、怒吼、咆哮…… 暴动好似传染病，最后连回春教与日月军的将士也受到影响，纷纷以各种失去理智、语无伦次的的尖啸响应。 “何事喧哗？！”赫连恒紧急出帐，询问情况。 “主公！全营突然发生营啸！！” 第700章 回归大乾 营啸！！ 赫连恒惊得浑身颤抖，语无伦次:“难、难道这也在梁萧的算计之下……” 营啸是非常危险的军营现象，放在平时他当然有办法解决。 可今天军队经过了一场大战，损失几万人，军心涣散，将士们夜间还要直面大乾将士的威胁，搞得人心惶惶，将校对士卒的约束力大不如前，想要解决营啸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营啸的后果，其一就是军队哗变…… 军营里的尖啸声此起彼伏，绝大多数将士心理崩溃，甚至出现了短暂的错乱，开始自相残杀。 就连日月军与回春教的士兵，也因为连日奔波疲惫，心里憋着一股怨气，陆续受到影响。 “大乾百姓不做赫连家反贼！杀赫连恒，投靠安国侯，回归大乾！！” 就在此时，不知是谁振臂一呼，原本乱糟糟的军营突然有了主调，无数将士把心一横，纷纷振臂呼应，径直杀向赫连恒的军营。 赫连恒远远听到将士的咆哮，肝胆俱裂，领着亲兵边跑边问:“是何人领兵反叛！” “主公！是牙门将军岳云！！” 狼狈跑回来的传令官们一个个抱头鼠窜，齐声回应。 “这个蟊贼，难怪当时看见南霁云就跑！”赫连恒顿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这个岳云平日素有武勇，但祖籍不在西川，他想灭门都做不到…… 军队哗变越来越激烈，胧月禅师与锦袍王、锦袍少主等人仓皇冲出军营，问清情况之后，惊怒交加。 “立即歼灭所有叛军！” 锦袍王气急败坏下令，前方突然有传令官回报:“大王、教主！我军也发生哗变！” 闻言，两大统帅只感到胸口有什么东西炸开。 他们为了抢占汉中，一路从西南密林赶到西川剑阁，把将士们折腾得疲惫不堪，什么都没捞到，就…… 十几万人的军营，各营陆续发生军队哗变，越来越多的将士加入岳云的队伍，一路杀到中军营帐，已不见了赫连恒的踪影。 叛军联盟一夜变故，就连日月军与回春教也开始出现小规模反戈。 数以千计的日月军、回春教徒撕掉自家标志，决心回归大乾，成为大乾将士。 尤其是回春教徒，连日奔波疲惫不说，作为外围教众，本就是回春教核心弟子的牛马。 如今得知梁萧的军队就在二十里外，轻易击破了赫连恒十一万大军，随时可能杀到这里。 无人愿意直面死亡！ 梁萧当然没有放弃警备，大乾斥候队连绵十几里，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支二十人部队，确保以最快的速度传音报信。 正在远方探查的大乾斥候，也吃了一惊，纷纷回报。 “敌军哗变！！” 此时已经接近黎明，梁萧和将士们收到消息，又惊又喜。 “一定是元帅的攻心之计和招降口号生效了！”南霁云等人差点激动得跳起来。 梁萧当场下令:“趁夜进军，招降敌军，追杀赫连恒一干人等！” 大乾将士已经得到了几个时辰的休息，迅速吃饱，带上干粮，留下两万人守营，余者皆随梁萧杀往敌军军营。 叛军军营内，遭遇军队哗变，赫连恒、胧月禅师、锦袍王等一干统领，约束不住太多将士，只能仓促收聚两千嫡系部队，借助战马、马车、骡车，逃往剑阁。 一直逃到黎明时分，两千多人终于逃出了军营。 “赫连恒！本王与胧月禅师十几年的准备，被你害得功亏一篑！！” 锦袍王气得七窍生烟，在马上提剑就要杀赫连恒，被胧月禅师和锦袍少主劝阻。 “是咱们低估了梁萧和大乾将士，不怪赫连家主！”胧月禅师提醒的同时，努力保持着冷静。 剑阁的守军都是赫连恒的人，要是在此时内讧，他们也休想安全回去。 赫连恒怒道:“你们若能料到梁萧本尊亲临，又怎么敢追出剑阁？败军之罪岂能全推在本将军身上，还不是你锦袍王当初提出要拿下汉中！” 锦袍王也迅速恢复冷静，叹道:“为今之计，唯有撤回剑阁！” 众人虽然痛恨赫连恒，但赫连恒说得没错。 连他们都不知道梁萧亲领大军，长途跋涉两千多里！ 剑阁是天下险关，易守难攻，攻打剑阁的难度，远高于劳师远征攻打太极国。 只要剑阁守军不发生内乱，梁萧甚至永远攻不进来。.. 也正是因此，各方首领皆想当然认为，梁萧先去辽东是合情合理的选择…… 可梁萧偏偏利用了这种“不可能”，打了赫连恒一个措手不及！ 贪功冒进的赫连恒，又为了趁早攻取汉中，僭越称帝，趁着梁萧去辽东没有回援的可能，主动杀出剑阁，让梁萧取得远超预料的战果…… 此时赫连恒悔恨交加，但也深知自己再不想方设法逃回剑阁，一定会被大乾骑兵追上。 急中生智，赫连恒咆哮道:“赶紧放火烧山！” 胧月禅师迅速领会，叹道:“看来赫连家主的确不是泛泛之辈，只怪梁萧神鬼莫测……” 锦袍王欲哭无泪，但如果再不放火烧山，妨碍大乾骑兵追击，他们迟早要被追上。 两千人路过的山林，漫山遍野燃起熊熊烈火。 叛军军营内，岳云带领反抗军，一马当先，专门斩杀不愿归顺大乾的日月军与回春教徒。 “愿归大乾者，随我们投靠安国侯！！” 军营内的口号不绝于耳，经历营啸，借助杀戮宣泄的军队，也陆续冷静下来，不惜排除异己，也要将在西川作乱的日月军、回春教、赫连恒三方军士屠戮殆尽。 一夜哗变，死伤不计其数。 将士们冷静下来之后，望着满地尸体，也感到茫然无措。 “岳云将军，安、安国侯真能接纳咱们么……”一名官阶还在岳云之上的将军，弱弱的问道。 同袍都知道岳云是赫连恒帐下猛将，但因为不懂“人情世故”，时常令赫连恒不喜，一直没能得到重用。 岳云点点头，斩钉截铁道:“安国侯一向善待大乾军民，就算咱们得不到赏赐，也绝无可能受到安国侯虐待！你们不是看过报纸么？” 将士们弱弱回应:“看过的，真羡慕大乾将士……” 众人难掩羡慕之情，瘫坐在地上，感叹不已。 如今的大乾将士，地位空前高涨，尤其是北境将士，人人光荣。 而他们却还在赫连恒的手下，反叛朝廷。 那些不愿意投降梁萧的士兵都被肃清了，除了日月军与回春教徒，还有一部分士兵是以前跟着赫连恒干过不少坏事，生怕梁萧清算。 劫掠百姓、奸淫民女、为回春教抓捕“祭品”…… “大乾军队杀来了！！” 就在此时，军营一片混乱，人人惊恐，看向东北方。 梁萧的军队果然趁夜行军，在黎明之后赶到军营。 第701章 归降 “元帅安国侯有令:解除武装！投降者善待、免死！弃暗投明者有赏！” 远方一群大乾将士齐声呐喊，生怕军营内的众人听不到。 军营里的众人彼此对视，心情忐忑。 “岳云将军，你能不能先去问问？”周围有士兵忍不住恳求。 岳云欣然应允，带着上百将校走出军营，当场卸下铠甲，求见梁萧。 梁萧领着将军们赶往前军接见，发现岳云身材魁梧，器宇轩昂，不禁称奇。 “安国侯，我、我们请求投降，希望安国侯能网开一面，放过我等数万将士……” 岳云等人跪在梁萧面前十丈，不停磕头。 “数万？？”梁萧一惊，走向岳云。 “侯爷当心！”刘帆连忙上前劝阻，生怕有人藏点暗器，近距离袭杀梁萧。 梁萧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刘帆留步，这才走向岳云，将之扶起，又让降将起身。 “你们非但免死，还有重赏！还请细说此间情况！” 梁萧已经注意到了，岳云的装束应该只是牙门将军，但周围比他官阶更高的将校都以他为首，说明此人不简单。 岳云绘声绘色的讲述营啸导致军队哗变的情况，唯独没有提及自己。 “是岳云将军建议我们反了赫连恒，投奔安国侯，回归大乾！”周围的将校都看不下去了，纷纷补充。 岳云摇头道:“赫连恒残毒百姓，将士离心，大乾将士乃正义之师，非我之功！” 梁萧只是命人为这群降将添衣，随后开怀大笑:“杀赫连恒不足挂齿，我军能得岳云，西川之幸，大乾之福！” 将士们深表赞同，看向岳云的目光更添几分尊敬。 能兵不血刃拿下敌军，还招降几万人，也能够减少将士们的伤亡。 尤其是在川蜀这种崎岖地形居多的地方，战争难度更大，伤亡难免更大。 如果让这十几万人撤回剑阁，那想打下剑阁难度还会增加几倍！ 赫连恒军队十一万，回春教与日月军总计六万。 而现在主动归降的士兵可能超过六万，加上先前招降的三万人，那就是回收九万军队。 这些降兵就算不能投入战场，以后也可以回归田园，或者担任本地护卫。 “败军降将，愧不敢当！”岳云谦虚道。 梁萧心情大好，忍不住拍了拍岳云肩膀，请求道:“还有劳诸位回去告知将士，大乾军队接受他们的投降。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所有将士暂时解除武装，带回南郑监护。但请你们放心，不会有任何人遭受虐待，每日饮食与南郑、汉中守军等同。” “此外，由南将军领一万骑兵，追杀敌军残部！” 降兵里面有上万人来自回春教、日月军，还有一部分赫连恒的士兵是脑子一热就反了赫连恒，可能事后悔恨。 归降是好事，但梁萧也不敢随便给他们武器，让他们加入军队，打乱自家精兵。 “安国侯思虑周全，我等自当全力配合！”岳云郑重答应。 南霁云领兵追击，岳云带着将校们回去通报之后，梁萧身边的将士们忍不住称赞:“不战而屈人之兵，元帅才是真正的用兵如神！” 兵法有云: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梁萧首先确保大乾军队立于不败之地，再寻求胜敌之机。 如果先前梁萧一味屠杀敌军，而不打算招降，也不会有现在的大好局面！ 加上俘虏三万，前后梁萧招降超过九万，足以向全国军民交代！ 全军上下，听说梁萧招降超过六万人，人人欢呼。 建功立业固然重要，但同室操戈也是悲剧，何况招降这么多西川将士，功劳不下于直接杀敌立功，风险还更低！ 梁萧也只是微笑，布置军队原地休整，准备进军剑阁。 他已经预见了，招降这九万人，对全国百姓是莫大的鼓舞，也能让百姓明白。 大乾军队是正义之师，并不是只会杀戮！ 今后全国各地如果还有人像赫连恒一样反叛，也可以以此为例，劝降反贼的部下。 古代的信鸽做不到双向奔赴，只能单向回程，而且必须确保信鸽有家可回。 比如信鸽严格奉行一夫一妻制，就只带其中一只外出，这一只信鸽才能回家。 孤寡的信鸽基本上是回不到目的地的。 因此军队外出或者异地城池，会分别从豢养的信鸽家中、家族里带走一只，有重大消息再用飞鸽传书。 梁萧军队里的飞鸽传书可以送回京城，但京城的消息如果用飞鸽传书，最多只能先传到汉中，汉中再派人传到梁萧军中。 成功招降之后，梁萧连夜上表，以飞鸽传书送回京城报喜，又派人快马赶回汉中一带报捷。 总计万三千五百降兵，被梁萧分成了两拨。 战场投降的算是俘虏，必须严格看押，以防生变。 主动归降的算是降兵，解除武装之后，主动配合看护，等大军凯旋之后，这些人应该得到犒赏。 几个时辰后，南霁云黑着脸回来汇报。 “元帅，前方有山火阻碍，我等无力灭火，被迫回营！” 梁萧立即下令:“一定是敌人放的火，休整片刻，派人过去灭火，继续追击！” 一天后，汉中军民收到前线捷报，人人欢欣雀跃，敲锣打鼓，以作庆祝。 梁萧妥善安排降兵之后，又带着军队赶赴剑阁。 岳云也随军出征，凭借对剑阁一带道路的熟悉，与一部分降兵充当向导，加快行军。 路上，梁萧终于收到了汉中方面送来的急报。 “那些世家门阀全都跑路了？”众人又气又急。 全国各地几千人，多半也会受到鼓动，陆续辞官跑路，给大乾国留下满地的烂摊子！ 梁萧只是咧嘴一笑:“他们不跑，又不肯诚心悔改，留下来也是等死。不必担心，各地还有大量的人才作为候补，巴不得早日取代他们！” 众人这才心安。 只有梁萧心中感慨。 这些世家门阀显然是趁他还无法回京，萧清又在“治麻风病”，准备跑路的同时堂而皇之的给大乾国致命一击。 取代，不是那么简单的，不可能只是有利无害。 但这是目前大乾国最能接受的结果，早日根除这些毒瘤也是好事。.. 梁萧的部队还在赶赴剑阁的路上，京城终于收到飞鸽传书。 “安国侯领兵平定西川，于定军山西南击破赫连恒、回春教、日月军等反贼，俘虏三万，招降六万！！” 第702章 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和男子 出兵九万，招降九万！ 梁萧平定西川的中途一战，再次引发轰动，越传越神！ 正在御书房听丁无异诵念奏折的萧清，收到消息，满心欢喜。 远处对坐的王沧海、卓子房等人同样喜不自胜。 招降九万！ 这意味着此消彼长，对赫连恒的西川叛军是极其致命的打击！ “陛下，阴平、长江、剑阁，可以继续从三路入川！”卓子房颤声道。 “恭喜陛下，安国侯真乃天降神人也！”一旁的顾洪、穆宏、何景云等人，也纷纷向萧清道贺。 他们已经可以想见，这个好消息将给全国官员大换血的大乾国，带来怎样的鼓舞！ 大乾军民会知道，没有那些世家门阀，国家依然可以繁荣昌盛，军队可以打胜仗！ 萧清欣喜至于，蓦然想起什么，看向御书房内群臣。 “朕身怀六甲，皇室唯朕一人，虽说有些不吉利，但凡事需要考虑万一。梁爱卿忧国忧民，深得大乾军民爱戴，众卿家也看到了……” 众人心中一沉，紧张的看向萧清。 萧清的神情和言语，前所未有的凝重:“万一朕不幸亡故，如有子嗣，子嗣可以登基，由梁爱卿担任摄政王，以众卿家为辅臣。若朕不幸难产，一尸两命，皇室血脉就此断绝，众人当奉朕与先皇遗诏，昭告天下，拥立梁爱卿为大乾新君，不得反对。” “陛下……”众人欲言又止。 “朕不是为了禅让，你们也应该能理解朕的顾虑。万一不幸发生，他是朕的夫婿，立了万世功德，完全有这个资格。”萧清叹道。 群臣默然，尤其是三大辅臣与卓子房以外众人。 他们早就料到萧清会有此安排，但真正到了面对安排的这一天，实在是难以接受。 万一这封诏书，促成梁萧谋害萧清，寻求自立呢？ 不是他们不肯信任梁萧，人生路远，谁能料到以后的事呢？ 萧清仿佛看穿了众人的顾虑，微笑道:“他的志向，从来就不在皇权。甚至，连这份即将写出来的诏书，都让朕感到愧疚万分。因为朕知道他根本不想当皇帝，但如果朕意外身死，他一定会为了朕，接下这江山大任，委屈自己劳心劳神……” 言讫，萧清终于控制不住，泣不成声。 顾洪等人受到感染，也不禁悲叹:“陛下一定能长命百岁，但陛下思虑周全，臣等一定全力支持！” 梁萧固然令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但萧清给了他们从世家门阀到家族的转变机会，他们打心底里认可这位女帝，当然不希望她出什么意外。 萧清含泪拟好诏书内容，交给群臣验视之后，终于如释重负。 御书房里只剩下萧清、三大辅臣与卓子房，众人听着萧清的哭声，更觉得心疼。 怀胎数月，萧清并不后悔，但显然越来越感到恐惧，生怕自己再也见不到梁萧，又担心梁萧永远失去自己，甚至来不及见一面。 “主上有功德在身，一定是吉人天相，还有医圣照顾，不必过于忧虑，眼下应该安心养胎。”宁雪君柔声安慰。 萧清只是默默点头，依然止不住眼泪。 卓子房眼珠子一转，安慰道:“陛下其实最担心的，是自己出了意外，拖累梁萧。但天底下最能理解梁萧的，就是陛下。陛下有梁萧，梁萧有陛下，彼此才不会感到孤独。陛下已经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而梁萧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子，应该开心才对，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呢？” 王沧海饶有深意的看了卓子房一眼，心中感慨。 这天底下除了萧清，要说还有谁最了解梁萧，那肯定非这位卓令君莫属，没有卓子房说梁萧深藏不露，萧清当初未必会微服私访，去找梁萧。 卓子房的安慰，反而恰到好处。 萧清这才破涕为笑，轻抚着自己越来越大的肚子，自言自语:“平平安安，等你爹爹回家……” 一群老臣看在眼里，终于欣慰一笑。 京城以南，独孤家、欧阳家、京城何家，已经变卖财产，全部换成了银票和黄金，方便携带。 三家星夜兼程，迁往交州，生怕梁萧突然回京。 萧清痛快批准他们辞官，他们已经失去了让萧清妥协的可能性，也没有机会再对梁萧反攻倒算，只能趁着梁萧还没回京，趁早逃离京城，免得梁萧又想出什么手段整治他们。 “从此江南何家就成了新的京城何家，何家的先祖，当年明明是我们的家奴……”何万里满脸怨恨与不甘。 独孤笑咬牙切齿道:“早知有今日之难，还不如当年就翻脸，不至于被逼着捐款明志，说不定还能趁着梁萧和昏君羽翼未丰，让昏君被迫妥协！！” 三大门阀，人人悔恨交加。 一切已成定局，他们现在只能投靠交州南王。 如果西川能够自立，他们还能进入西川，继续与赫连家配合，经营西川？ “不知道赫连家成功了没有，听说赫连恒有僭越之心，届时可以和南王彼此呼应，再有孔雀王朝相助，足以断绝大乾国的西南通道。”独孤群喃喃自语。 就在此时，远处一匹快马赶来急报:“家主！不好了！”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独孤家的护卫。 “京城那边传来消息，梁萧出现在汉中，赫连恒出兵剑阁，被梁萧打了个措手不及，投降九万！！” “不可能！！”众人又惊又怒。 梁萧出现在汉中，也许是因为神鬼莫测，用兵如神。 但赫连恒在剑阁好好的，怎么会被打到投降九万！ 光是投降都有九万，阵亡的……赫连家岂不是彻底失势了？ 独孤良揪住护卫的衣领，咆哮道:“告诉老夫，这是假消息！！” 没有人比独孤良更恨梁萧，在他看来，梁萧和张扬是踩着自己上位的，本来盗窃他们的曲辕犁不过只是小事而已。 “是、是真的，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百姓还在庆祝！”护卫哭丧着脸道。 “噗！！” 独孤良仰天喷出一口老血，向后仰倒，从此再也没有醒来。 远在几千里外的梁萧，继当初气死欧阳基之后，又活活气死了前任工部尚书独孤良。 报信的护卫和全家老小，被愤怒的独孤群逮捕，到了交州之后，拿去给独孤良殉葬…… 梁萧的军队已经逼近剑阁，消息也随之传遍大乾国的大江南北，天下皆惊！ 第703章 大梁北王 御书房里，慕承忍不住苦笑。 “还是女婿看得准，别人看梁萧只看到表面，而你却能看穿他的为人，他的心里始终是把大乾百姓放在第一位。” 梁萧声东击西，杀进西川，秦风是料到了，但大梁国什么也做不了。 慕承也不想做。 “居然能招降九万，可见梁萧在大乾军民心中是何等形象，儿臣不及梁萧万分之一……”秦风叹息不已。 慕承只是叹息片刻，小心翼翼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 秦风定睛一看，这块布包上面的血液都变青了，显然是年代久远。 在秦风和芷柔惊疑的注视下，慕承满脸不舍，打开上面的系带。 里面是一个发黄卷曲的信封，信封上面是一枚古朴的玉佩，上面是醒目的大字。 【梁家安国】。 秦风神色一变:“此物与此信，莫非与梁萧的父亲有关？” 慕承微微颔首，望向北方，眼神悲伤，终于说出一段白龙鱼服的秘密。 “大梁北王，其实是一段无人知晓的历史，前任北王，从接受北王印绶的那一刻起，大梁军民便不曾见过他的真容。” “当年，朕还受制于权臣修平，一国之君有名无实，满心愤懑，悄悄溜出宫廷，权当微服私访，意外遭遇刺杀。危急时刻救朕一命的人，正是当时游历大梁、逃避越家四小姐越红袖的梁安国。朕软磨硬泡，与他结为义兄弟。” “后来朕与修平彻底翻脸，宫廷大乱，朕被迫逃出皇宫，险些死于修平之手。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却是大梁国十二名退役老兵，以生命为代价，保朕不死，这个布包上面的碧血，是当年朕的衣袍染了十二位义士之血。梁安国闻讯赶来，蒙面行动，于乱军之中刺死修平，朕居然意外得到京城百姓支持，名正言顺夺回权力……” “修家全族反叛，勾结南方蛮夷，一路直逼京城。梁安国乃以盔甲遮面，为朕出兵，于万军丛中取下敌酋首级，领兵击退蛮夷，解了京城之围！但你们是知道的，梁安国出身大乾将门世家，断然不能成为大梁臣子，因此朕给他再多高官厚禄，他也不愿接受。” “朕在他归国之后，临江北望，寻思许久，回去为他定制了一枚北王印绶，宣称万古唯一，可惜他再也没有来过大梁。大梁军民都知道天子御弟——北王横空出世，一剑刺死修平，斩杀蛮夷首领，挽救京城，但从此不知所踪，因此破格封王，无人反对。” “归国的梁安国，后来成了大乾国的安国将军，死在贺兰山，所以大梁国永不接受蛮荒人示好，哪怕有朝一日能够渡江北上，统一全国，也一定会与蛮荒一决高下。” 秦风夫妇怔怔的望着慕承，内心大为震撼。 梁萧的父亲和大梁天子，居然会有如此渊源？ 芷柔回过神来，一字一顿道:“父皇如此大费周章，只求安国侯来大梁一趟，难道是准备把大梁江山拱手相让？” 秦风也吓了一跳！ 慕承苦笑摇头:“你们认为他会稀罕？世家门阀会允许？没有可能的！朕又岂能让故人之子涉险……只是，朕很想实现当年与梁安国共同畅想的愿景，但这样的愿景，是绝对不能说的。连你们也不能！” 夫妻二人不明所以。 “北王印绶你已经送到梁萧手上。朕得知梁萧发迹，起初是欣慰，后来很嫉妒，再后来终究还是欣慰，梁安国的儿子能有如今成就，万古流芳，其父也足以青史留名，而不只是以北王之名，留在大梁国的史册。” “朕很清楚，倘若天底下一定还有人能与朕好好谈谈，那就非梁萧莫属。朕要亲自给他看看梁安国的信，让他明白朕的抱负！梁安国为朕守住了秘密，朕也信守诺言，为他守住大梁北王的秘密二十年，以免拖累他在大乾的梁家，他的心终究在大乾，为朕所做的一切，一为情义，二为曾经苦难的大梁百姓。” “他就算不肯帮朕，至少也要努力实现他爹的抱负吧？朕也想看看，他和梁安国是不是长得真的有那么像……” 秦风望着慕承手上发黄的信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这一刻，他似乎可以理解慕承所谓的“荒唐”之举。 那这封信里，到底写着什么，能让慕承如此小心谨慎，一点给他们夫妻观看的意思都没有…… 可见，这是慕承宁可带进棺材里，也不能让梁萧以外的人看见的内容。 大梁棋圣的棋馆内，慕承特地派人传来消息。 “招降九万多人？？” 左菁轻抚着孕肚，闭上双眼，生怕被人看出自己内心的自豪。 “卓二小姐，你看到了吧，你们家安国侯还真不是残忍嗜杀之徒，还是懂得不战而屈人之兵嘛！”越文心一双美眸仿佛要冒出小星星。 “什么我们家的，你不要总是口无遮拦……”卓芸红着脸道。 她当初听说梁萧斩首五十万，的确是又惊又怕。 如今一看，他似乎只是对异族狠绝？ “有什么用！他做得再好也是大乾人，也是混账梁安国的混账儿子！”一旁的前辈奚落道。 越文心正要数落几句，屏风对面传来了棋圣无奈的叹息。 “红袖，都过了这么多年，你还不能释怀么？当年大梁国第一美人，却要选择断发，从此以男儿自居，何苦呢……” 前辈怒道:“他误了晚辈一生，难道晚辈连恨他的资格都没有！” 棋馆内一片沉寂，人人各怀心事。 鲜卑人得知西川之后，也是又惊又怒。 “竟然被梁萧耍了……”鲜卑国主当场气笑了。 梁萧只用了疑兵，就把他们鲜卑骑兵吓得远遁荒漠，不敢继续接近辽东！ 九万降兵被安置在汉中、南郑，尤其是主动归降的六万人，其中一部分随时可以作为后备兵员。 梁萧的军队一路行进，已经来到剑阁五十里外驻扎。 “剑阁的赫连家守军，至少还有三万，回春教与日月军还不确定，应该不多。但如果据险而守，三万兵足够守备如此险关。”梁萧看着地图，一脸凝重。 山道崎岖，加上灭火耗费了太多时间，大乾骑兵没能追上赫连恒。 大乾国的火药不多了，用一点少一点，不能随便轰炸，首先必须确保效率。 因为斥候来报，剑阁已有守备，加上将士们刚行军一天，梁萧并没有马上进攻剑阁。 与此同时，以赫连恒为首的两千人一路奔波，人困马乏，但也终于逃回剑阁。 第704章 天下险关 去时，十几万人气势汹汹。 来时，剩两千人萎靡不振。 回到剑阁的赫连恒一行人，个个面容憔悴，披头散发，就连一向沉稳的胧月光头，也是满脸污浊。 三家前后出兵十七万人，在梁萧手里伤亡数万。.. 余下的，不是叛变，就是死在营啸带来的军队哗变。 “本将军若能早些识破梁萧的安排，也不至于有今日之难！”赫连恒咬牙切齿道。 锦袍王与胧月禅师对视一眼，压下心中愤恨，默然不语。 这里是赫连家的地盘，他们带来的兵力几乎损失殆尽，如果内讧，别说剑阁可能保不住，他们的身家性命也无法保全。 “本将军会补偿二位，死守剑阁，等梁萧粮尽退兵，届时咱们就在西川抓捕壮丁，充作军士！再搜刮民脂民膏，补充军需！”冷静下来的赫连恒，分析眼前局势之后，也作出保证。 锦袍王与胧月禅师这才勉强微笑点头。 因为军队哗变，他们来不及带走辎重。 总计十七万人的辎重，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都被梁萧缴获！ 一直默不作声的锦袍少主萧封提醒道:“为今之计，咱们应该守住剑阁，一旦剑阁失守，西川也保不住了！” “此地天险，就算给梁萧十年，他也打不进来！”赫连恒沉声道。 锦袍王微眯着眼，不悦道:“赫连家主难道还没有长记性？在梁萧面前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保卫庐州不可能？击破蛮荒不可能？杀到汉中不可能？” 赫连恒自讨没趣，悻悻道:“说得也是……但这剑阁足以据守，不是靠谋略和军备就能攻克，你们大可放心！” 众人也了解剑阁天险，不复多言，各自回去休整。 赫连恒登上城楼，远望北方，声音都在发颤。 “悔不听太师之言！” 他口中的太师，正是前任太师公羊禾，曾经与赫连家保持密切联系，劝赫连恒不可急躁，应该据守剑阁，等大乾生变再出兵汉中，据险称帝。 但他得知梁萧出兵辽东，吕毅还被贵霜王朝牵制在西境和西域，就坐不住了，想抓住这难得的机会…… “太师长子公羊裘，尽得太师真传，人还在西川吧？快派人去请！” 另一边，梁萧在原地加固军寨，同时派人封锁金牛道和米仓道，以防敌人又绕道突袭汉中，引发汉中降兵哗变。 这是两条汉中入西川的要道，自然也是西川入汉中的要道。 梁萧和敌军就是在金牛道交战。 首战告捷固然令人喜悦，但这剑阁才是真正的登天难度。 “江南那边，不知如何了？应该能威胁成都吧？”一旁的刘帆叹道。 算上刘帆，梁萧的十八名幕僚，莫鸿铭去经略辽东，三人去江南协助卓英，四人去西境协助吕毅，四人经营北境各地，剩下的六人都在梁萧军中。 但面对剑阁天险，他们与梁萧都感到无比棘手，自然不敢乱提建议。 攻打剑阁这种险关，要以大量的士卒生命为代价。 此地险峻，不是只靠排兵布阵就能轻松拿下。 没有人比梁萧更清楚，无论是这里还是故乡，剑阁都是冷兵器时代唯一没有被直接攻破记录的关卡，可见其险峻…… “犒赏三军，择日破关！” 梁萧一声令下，军队宰杀牲畜，原地休整，养精蓄锐。 岳云也跟随梁萧征讨西川，随越擎天等人巡视军营，满心感动。 大乾将士的一切井然有序，无人怨恨，反而战意高涨。 相比之下，赫连恒其实也算深谙兵法，但麾下军队有大半人平日里敢怒而不敢言。 而回春教、日月军……这些所谓的友军虽然是正规军，但比赫连恒的军队还要逊色，显然锦袍王与回春教主练兵打仗不如赫连恒。 面对如此惨败，赫连恒再也没有了吹嘘自己深谙兵法的资本！ 岳云知道，自己投靠梁萧是找对人了，将来一定可以随梁萧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可是，眼前一座天下险关横亘在前，换谁都是一筹莫展！ 此时梁萧也在巡视军营，慰问将士。 他现在无法确定几时能够回京，只能祈祷萧清和卓芸都能母子平安。 平定西川，才是对妻儿们最好的交代！ 京城，医圣慕雪琴为萧清例行把脉，看着萧清越来越大的肚子，也有些紧张。 “陛下应该是怀了双生子，不会错了！” 萧清心头一跳，看了看卓荨比自己小得多的孕肚，咬紧下唇，勉强微笑道:“这是喜事……” 慕雪琴也只能安慰，心中极为担忧。 自古以来，双生子如果能平安降生，自然是好事，甚至可以被归为祥瑞之兆。 比如大恒国的开国先皇与东海王，大周皇帝与大周武圣…… 但前提是平安降生。 但身为医者，没有人比慕雪琴这个医圣更清楚，双胞胎比起单胎，风险大了多少，因此怀双生子往往能让孕妇闻之色变…… 这一日，萧清对朝政仍有些不放心，吩咐丁无异去找王沧海，商议三公之事。 太师独孤群、太傅何万里都辞官了，眼下正好有三公空缺。 每个朝代，甚至每一任皇帝，三公可能都不一样。 但太尉、司徒、司空这种三公实权不定，因此以太傅、太保、太师为三公相对安稳。 王沧海和卓子房作为最有资格的人选，二人皆推辞不受，其余老臣自然更不敢接受。 但萧清坚持设立新任三公，以示荣宠。 众人经过一番商议、推举之后，以户部尚书顾洪为太傅，工部尚书黄兴为太师。 从钱塘回京的刘清平，为官清廉，继任独孤云城留缺的太子少师。 拥护皇权的几家推出代表，得到了加衔，也明确了皇帝有心安抚各家，不会如打压世家门阀一样打压他们。 前提是大乾国不再诞生世家门阀，各家子弟想要当官，主要靠科举选拔，朝廷也会不定期举办新的“国事选材”。 没有了世家门阀搅局的京城，比往日更加安稳。 全天下的目光，聚焦于领兵平定西川的梁萧。 三日之后，梁萧派出去的斥候纷纷赶回来报信。 “元帅，与地图内容符合，偏差不大！” 梁萧与将士们看着桌上的地图，神情凝重。 第705章 偷渡阴平 一些擅长绘图的斥候，甚至画出了剑阁的草图。 和梁萧记忆中的故乡剑阁，大差不差…… 金牛道和米仓道，是梁萧目前可选的两条入川路径。 但如果走米仓道，攻取西川的速度将大大放缓，因为路线太远，西川一定来得及调兵固守，没个两三年可能打不下来。 走金牛道，只要攻破剑阁，就可以一路逼近成都。 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剑阁坐落在剑阁道上，而剑阁道坐落在剑门山山脉之间，如此特殊的地理，极大限制了梁萧的阵法发挥。 攻打居高临下的剑阁，就需要派兵往山上冲，但因为道路狭窄，一次最多只能派几千甚至几百人冲关，贸然冲关无异于排队送死。 剑阁的守军哪怕只有一万人，只要矢石管够，就几乎没有攻破的可能。 剑阁的北坡极其陡峭，但南坡却比较平缓，对赫连恒而言，却是易守易攻。 这也是梁萧没有马上冲关的原因，赫连恒就算军心溃散，但剑阁守军还有三万以上，必须想方设法削减对方的守军，或者精准炸毁关门和一部分重要的地带。 梁萧忍不住问回来的刘帆:“那些降兵，可有闹事？” 刘帆郑重道:“因为粮食管够，主动归降的降兵三日一肉食，俘虏七日一肉食，都主动配合看护，甚至不敢大声喧哗！” 梁萧这才放心。 九万多名降兵，数量实在是太大了，要提防任何意外，决不能后院起火。 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些从回春教、日月军弃暗投明的降兵，都是不稳定因素。 但梁萧不可能因为他们来自回春教，就随便处决降兵。 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圣人，这些人能从回春教那里弃暗投明，已属难能可贵。 所幸的是，缴获的叛军辎重也足够十七万人至少半年的用度，加上北境还有源源不绝的补给运来，养九万降兵不成问题，必要时还可以先让他们加入军屯，直接种地。.. 南霁云死死盯着桌上的地图，若有所思。 梁萧见南霁云神色与往常迥然不同，问道:“南将军莫非想到了什么对策？” 南霁云点头道:“末将想到了一条险路，但相当冒险！” 梁萧心头一震，突然想起什么，微笑道:“详细说明？” 南霁云犹豫片刻，这才说出心中的想法。 “末将早年师从西川枪弓名家童震，家师仙逝之前，就住在阴平，因此末将对阴平一带的道路相当了解。末将请求领一支军队，偷渡阴平，拿下涪城，再从涪城走左儋道进攻绵竹，逼迫贼人调兵回防，削弱剑阁防御！” “阴平到涪城之间有一条邪径，赫连恒断然想不到我军会从此地突袭，因为这条邪径道路艰险，补给难如登天，走此道根本不合常理。但元帅用兵奇正相合，一定能明白末将的考虑。” 众人目瞪口呆，只有梁萧陷入沉思。 梁萧想起了三国时期邓艾偷渡阴平，直取蜀汉。 但此行相当艰险。 当时的蜀汉过于腐朽，否则有多次机会让邓艾的奇袭部队万劫不复。 邓艾到了涪城的时候，涪城守将马邈面对魏军神兵天降，直接投降，邓艾拿下涪城，以此地为补给，终于让蜀汉形势急转直下，最终一路攻破蜀汉。 一名幕僚担忧道:“此举会不会过于冒险？一旦敌人有所察觉，或者涪城据城死守，军队就会陷入死地！” 南霁云郑重道:“元帅神兵天降，贼已丧胆，赫连家残暴不仁，朝廷又推广摊丁入亩，解放百姓，让百姓不再承受赋税压力，人心思归大乾，应该利用如此天赐良机，以免赫连恒得到喘息，重新稳定西川局势，我军就只能继续强攻剑阁，只怕会付出几万伤亡！” 刘帆略加思索，叹道:“与其在剑阁之前束手束脚，让敌军有机会重整旗鼓，不如以奇兵突袭涪城，届时，元帅与南将军，还有渡江直上的征南将军，三方入蜀，敌军首尾不能相顾，破贼指日可待，末将愿配合征西将军一起偷渡阴平！” 梁萧依然望着地图入神。 南霁云能想出如此奇策，倒是出乎意料。 这说明他本身是有军事天赋的，只是以前没有机会好好读书。 但南霁云领兵、打仗的经验比聂远要丰富一点，磨炼的机会更多，的确是成长起来了。 此时的大乾军队，相比三国时期的魏国军队，当然优势更大。 首先大乾将士是百姓眼里的正义之师，川蜀百姓先前受到报纸宣传影响，再加上潜狼卫、影卫在西川负责间谍工作，百姓多少也了解梁萧和萧清的事迹。 而赫连家每年抓捕千人，不知所踪，加上土地兼并强取豪夺，也引起了百姓的恐惧、愤恨。 人心向往大乾，是意料之中的事。 南霁云早年在此拜师学艺，以他一向谨慎谦虚的性格，不会轻易冒险，既然选择了冒险，就说明他对阴平小道的了解，肯定比邓艾更深。 而叛军联盟还经历了一场惨败，甚至有九万人投降，此举对赫连恒麾下军队的打击是空前绝后的。 梁萧的军队，却是从各地挑选的精锐之师，对国家的归属感和建功立业的紧迫感更强，长途奔袭的韧性更足。 南霁云偷渡阴平的条件，的确比邓艾更加成熟。 说不定，南霁云杀到涪城之后，西川还会上演各种兵变，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但此举终究有大风险，没有绝对把握，并不符合梁萧平日的用兵思路，稳中求胜。 原本梁萧的思路，是慢慢派遣细作，分化剑阁乃至整个西川，等卓英的部队攻取巴东、江州等地，再进取剑阁，两面夹击，平定西川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直接进攻剑阁，要付出的伤亡保守估计两万以上，因为强弓劲弩面对剑阁高地和关隘，能起到的作用极其有限。 “请元帅定夺！”南霁云郑重抱拳道。 众人纷纷看向梁萧，不知梁萧会作何打算。 梁萧思索片刻之后，说道:“众将，随我阅兵。” 江南一带的大乾将士，沿江直上，进取西川，先后攻克巴东、江关，合兵一处，一路直逼江州。 卓英和释流云等人成功渡江，在西川会师，立即以飞鸽传书通知汉中！ 第706章 干扰 军营内，梁萧点起所有大乾镇卫，当场询问。 “你们想不想建功立业？” “建功立业，报效国家！”底下大乾镇卫们人人激动回应。 梁萧又问道:“那面对九死一生的行动，你们怕不怕？” “我愿冲锋陷阵，以报国恩，不负元帅栽培！！”底下的回应震耳欲聋。 所有大乾镇卫，只道是梁萧准备让他们当先登部队，攻取剑阁。 作为贫苦百姓，面对战争与灾难往往无从选择。 但如今的大乾国给了他们选择的机会，还给了他们尊严，又有丰厚的抚恤制度，确保将士没有后顾之忧，这些大乾镇卫没有任何犹豫。 毕竟他们也相信，他们的元帅也不会让他们白白送死。 梁萧当即清点八千名大乾镇卫，交给南霁云统领，所有人卸下步人甲，只穿棉甲，带干粮、武器，分配战马。 南霁云并没有任何喜悦之情，而是神情凝重，接过大乾镇卫的兵符。 “末将定不负元帅信任！” 梁萧欣慰的看了南霁云一眼，命人好吃好喝招待八千部队。 大乾镇卫的耐力和意志力，已经接近擎天卫、大乾铁卫、白袍兵，足堪大任。 余下的大乾镇卫，将配合擎天卫，随时准备攻打剑阁。 南霁云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加快熟悉大乾镇卫。 梁萧更没有闲着，第二天亲自带领先锋四万人推进，在剑阁北方二十五里外驻扎。 “主公！敌军即将进犯！” 正在守城的赫连恒听到消息，当场推开怀里的娇妻，从床上弹起，直奔城楼。 营帐里，锦袍王一脸难受道:“梁萧来攻城了，胧月禅师，咱们要不要先撤走……” 胧月禅师叹道:“老衲明白大王的顾虑，但如果没有人协助赫连恒，万一这剑阁失守，回春教在西川的数百年布局将毁于一旦！” 萧封说道:“父王回去重新收拾部队，孩儿与胧月禅师留守剑阁，顺便监督赫连恒，免得他再头脑发热，把剑阁也白白送了！” 锦袍王干笑道:“还是让我儿回去吧，父王留守此地即可！” 萧封没有反对，果断离去。 锦袍王与胧月禅师登上城楼，询问赫连恒情况。 “敌军在二十五里外扎营，还派人来关前敲锣打鼓，大喊大叫，偶尔还派人射箭，箭上系着招降文书，妄图分化我军！”赫连恒怒道。 “看来敌军是不准备让咱们休息。”胧月禅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两军交战，干扰休息属于常规手段之一。 但眼下剑阁守军根本不敢出关干扰敌人休息，只能任由梁萧的部队“胡作非为”。 剑阁外面，负责领兵谩骂的人，正是越擎天。 “赫连恒你娘个西皮给脸不要脸恬不知耻志大才疏全家男盗女娼……” 越擎天不愧是读了两年书的粗人，本身祖传的粗话，结合从书里学到的文雅骂人语句，连珠炮一样，滔滔不绝。 再加上越擎天嗓门太大，远在城楼上的赫连恒都听得一清二楚，顿时气急败坏。 “这秃头恶鬼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一旁的胧月光头神色一变，一脸不悦。 “回主公，此人应该是大乾国厉锋将军越擎天，梁萧的家将，有万夫不当之勇……”赫连庭提醒道。 赫连恒气得浑身颤抖，只能找个嗓门大的士兵跟越擎天对骂，以免越擎天扰乱军心。 剑阁部队听说前线惨败，早已是人心惶惶。 如果不是剑阁易守难攻，还有一万赫连恒的精锐，只怕这里也会发生军队哗变！ 因此，赫连恒不得不直面越擎天的挑衅。 “越将军骂人有一套啊，我都想不到……” 回到营寨的将校们纷纷称赞。 “这就是多读书的好处了，骂人都能变着花样来！”越擎天一脸得意。 梁萧会心一笑，说道:“那你们继续，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骂他们几顿。” 从早到晚，梁萧的部队每日杀到剑阁外面一里，敲锣打鼓、喊着以前的各种招降口号，甚至唱起军歌，怎么舒服怎么来。 四万人分成三批，一天到晚，就在剑阁外面闹腾，搅得剑阁鸡犬不宁。 赫连恒只能带着一部分亲兵远离城楼，安排部队轮番看守、休息。 胧月禅师反复提醒，不可掉以轻心。 赫连恒也深知剑阁不容有失，更不敢大意。 营帐里，戴着面具的萧封叹道:“敌军有没有可能从其他地方绕行，比如阴平？” 赫连恒皱眉道:“绕过阴平那里，走小道是绝对走不过来的！” 萧封摇头道:“梁萧此人，没什么不敢做的，还是应该派人巡查、守备，断绝任何敌军可能闯入的道路。”. “少主，此时分兵，剑阁兵少了，只怕正中梁萧下怀，更难守备！”一名日月军将领提醒道。 萧封陷入沉默。 胧月禅师叹道:“眼下守住剑阁要紧，这也是梁萧入川可选的唯一通道。” 赫连恒撇嘴道:“梁萧巴不得我军分兵，他现在每日派人骚扰、挑衅，显然是准备在某一天出其不意！” 众人一致认同，就连萧封也不得不放弃这“荒唐”的念头。 梁萧安排到前线的先锋部队，逐渐增加到六万人，继续分成六队，每日三队，轮流骚扰。 剑阁守军不胜其烦，只能更换防守策略，改为轮岗防守。 第七天，梁萧终于收到了汉中方面传来的急报。 “征南将军的军队已经攻取巴东，正在进取江州、巴郡！” 梁萧大喜，立即派遣刘帆赶回后方军营。 南霁云为主将，刘帆为副将，带着八千大乾镇卫，趁夜离开了军营，赶往阴平。 与此同时，攻取巴东七日之后的卓英，已经拿下江关，和释流云分兵，进取西川各地。 释流云领兵，准备沿西汉水北上垫江，再转道涪水，攻下德阳转向川中，略定巴西。 卓英领兵，准备循江水水路而上，连克江阳、僰道、犍为等地，攻下川南，合围成都。 这是梁萧确认了西川地形之后，效仿当年诸葛亮入川的路线，选取最佳攻打路线，旨在让西川叛贼首尾不能相顾。 届时，就算梁萧迟迟不能打下剑阁，剑阁守军也不得不分兵支援成都。 赫连恒又在梁萧手里折损了十几万人，如今更是难以照应各地。 正在剑阁的赫连恒，也很快收到川东的消息。 “大乾军队沿江而上，已经攻克巴东、江关，西川各地告急！！” 第707章 天下将乱 “怎么可能那么快！领兵的是谁？难道也是梁萧？”赫连恒怒道。 传令官苦着脸解释道:“是征南将军卓英为主帅，讨逆将军释流云为先锋，一路势如破竹，大乾国的强弓劲弩太厉害了，那所谓的‘步人甲’防御力极好，各地兵力有限，被迫投降……” 赫连恒险些气晕，看向胧月禅师和锦袍王。 他光顾着进取汉中，抽调各地兵马，而回春教与日月军也急于抢功，川东和川南防御由此减弱…… 锦袍王顺水推舟，说道:“就由我儿去川南、川东一带调度！” 萧封领命，顺理成章带队离开。 赫连恒仍不放心，急忙下令:“传令各地郡守，抓捕壮丁守城！！” 军令传开，剑阁以南各地率先遭殃，到处都是抓捕壮丁的士兵，怨声载道。 剑南风的弟子任长风等人，已经乔装打扮来到涪城，刚好赶上涪城抓捕壮丁的命令。 众人神色一变，纷纷催促任长风:“三师兄，此地不宜久留！” 任长风略加思索，说道:“你们先撤离涪陵，我潜入涪城军队，看能否接近守将，必要时可劫持此人，图谋大事！” 就在此时，远处一道身影飘然而来，形如鬼魅。 “阁下是？”任长风见此人貌不惊人，但眼神坚定，急忙询问。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来人仿佛在自言自语。 任长风心中一惊，答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侯爷帐下潜狼卫，夜枭！” “天山剑客任长风！” 二人对过打乱精选的暗号之后，立即打定主意，结伴潜入涪城，作为“异地壮丁”，加入军中。 其余天山侠客受命离开，前往巴东，向卓英提供西川情报。 经过一路奔波，南霁云的八千人也来到了阴平，平均每人背负一个月干粮，顺着阴平小道直奔涪城。 辽东之地，鲜卑国主得知自己被梁萧戏耍，怒不可遏，急于找回颜面，重新派遣大军逼近辽东一带，日夜骚扰。 早有准备的吕长河与聂远，巩固各地城防，拒不出战。 为了镇守各地，防止地主叛乱，大乾国为辽东增加的兵力有限，主动出击难以战胜超过十八万的鲜卑骑兵。 “那些鲜卑骑兵，最近似乎都穿上了蛮荒人常用的铠甲，这是何故？”将士们疑惑不已。 吕长河沉声道:“敌人一定是去了漠北，遇见天日族，达成合作共识，不可大意！” 众人恍然。 随着大乾日报刊载一部分大周史册，神秘莫测的天日族，也成了最近在大乾各地传得沸沸扬扬的种族。 太极国得罪大乾之后，也巩固城防，生怕大乾国从辽东出兵。 但在发现辽东各地据城死守之后，太极国主又惊又喜。 “看来还是鲜卑人更胜一筹，应该与他们交好！” 太极国立即派遣李舜平，带上五百太极国美人，绕道前往鲜卑牙帐，寻求合作。 第二天，出云国使者伊藤政宗求见太极国主！ “我国希望能与太极国冰释前嫌，建立同盟！”伊藤政宗一脸诚恳。 “对抗大乾国么？”太极国主急问道。 “也不是不行，但目前没有得罪大乾国的必要，我国需要贵国的铁矿，贵国需要我国的金银和驻兵协防，各取所需。”伊藤政宗答道。 太极国主陷入沉默。 以李舜臣为首的武将们极力劝谏:“出云国狡诈多端，兵力也是未知数，陛下万万不可信任！” 太极国主恼怒的瞪了李舜臣一眼:“难道我国作为大乾文明的发源地，就该奉大乾为主，奴颜婢膝？你们若不是三朝元老，朕岂会任由你们断送国祚，跪舔大乾！” 伊藤政宗叹道:“贵国得罪大乾，难道还有得罪与鲜卑交好的出云国？我们出云国无意侵略，只想与邻邦交好，不想四处树敌，免得像贵国一样，孤立无援。” “大乾国才是我国文化的发源地，陛下，我们应该实事求是，找准自己的定位……”李舜臣本就不擅长辩论，急得面红耳赤。 这太极国主气得吹胡子瞪眼，似乎有意和这群不会说漂亮话的老臣唱反调，当场拍板，与出云国达成合作共识，私下谋取大乾国的辽东与东海。 川南一带，听闻赫连恒兵败，又有卓英领兵杀来，正在组织教众的前任教主伊丽丝惊怒交加:“为何都是如此不堪一击！”.. 一旁的阿喀琉斯问道:“可有天将军带队？” 教徒如实答道:“没有天将军，但大乾国有飞将军南霁云、常胜将军聂远、白发黑刀释流云，勇冠三军……” “这真是崇文抑武的大乾？”伊丽丝满心不甘，随后感叹，“一定是梁萧带来的改变，曾经的大乾，脆弱不堪！没有梁萧，去年就是咱们征服大乾国全境的绝佳一年！” 阿喀琉斯冷声道:“看来大乾人只是一群饭桶，不堪大用！我看你还是回孔雀王朝，如往年那般运筹帷幄，而不是在这里受尽梁萧的羞辱。” “你就不能为我出兵，击杀释流云、南霁云、聂远这帮贼子？”伊丽丝不甘心道。 阿喀琉斯摇了摇头:“第一，我只对天将军感兴趣，第二，天日王已经派人请我返回圣地，应对阿提拉可能带来的威胁，或者去贵霜王朝，对抗大乾西境，我为了配合你，已经耽搁了几个月！” 伊丽丝幽怨的白了阿喀琉斯一眼，只得送走阿喀琉斯。 阿喀琉斯离开后，伊丽丝恼羞成怒，当场下令:“继续暗杀川蜀各地百姓！再派人去大梁国，通知我徒儿，一定要撺掇大梁天子，邀请梁萧出使大梁！” 梁萧的部队，已经运来了大量的投石车和火药桶，只等南霁云杀到涪城，剑阁骚乱，便要攻城…… 大梁国皇宫。 秦风与芷柔躲在偏厅，听苏晚晴为慕承弹琴。 “晚晴，你弹得越来越好了。”慕承称赞道。 苏晚晴红着脸，望向慕承，含情脉脉。 “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其实臣妾没有进步……” 慕承开怀大笑:“听你的琴，朕心情大好，也不再怎么咳嗽，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咳血，看来也不是肺痨！” 苏晚晴柔声道:“是陛下勤政爱民，苍天庇佑。” 慕承只是欣慰一笑，说道:“但你皇兄为何又一改往日态度，私下劝朕一定要邀请梁萧？你怎么看？” 苏晚晴压下心头的紧张，摇头道:“先前是臣妾不懂朝政，一心取悦陛下，如今再看，陛下还是不要请安国侯来大梁为妙，不可得罪百官太深……” 在偏厅的秦风夫妇，面面相觑。 第708章 翻山越岭 自从苏晚晴为慕承生下一子之后，慕承对苏晚晴宠溺更甚。 事关慕承安危，一向以正人君子为人称道的秦风，终于按捺不住，透过窗户缝隙观察苏晚晴。 但见苏晚晴满脸温柔，还带着几分黯然。 秦风眉头一皱，终于确认了自己先前所想。 苏妃也许是被慕承感化了？ 慕承欣慰笑了笑，片刻之后，叹道:“苏妃，你对朕真是越来越好了，朕一直很想封你为皇后……” “臣妾明白陛下的心意足矣，只希望陛下龙体安康，臣妾是不是皇后无关紧要，陛下不必为了臣妾，废长立幼。”苏晚晴依然语气诚恳。 慕承一愣，将苏晚晴抱在怀里，满脸愧疚。 大梁颜家家主，左丞相颜柳坐在家中，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狗皇帝迟迟不肯立苏妃为后，到底是何用心？” 潜入颜家的长女，回春教教宗颜君，冷声道:“要相信晚晴，她可是教主最得意的弟子，信念比任何人都坚定，一定可以成功挑唆昏君，皇子自相残杀已是定局！” 一旁的苏文城只是微笑附和:“相信舍妹！” 大梁国虽有太子，但所有朝臣都明白，储君之位不稳，从太子到三皇子，其生母皆来自世家门阀，有意皇位…… 远在几千里外，真正的回春教教主伊丽丝仍在安排教众，驰援巴东各地。 卓英、释流云的总兵力已经达到十万，攻破巴郡之后，兵分两路，势如破竹，直取川中。 越来越多的西川郡县望风而降。 “为何抵挡不住？” 收到消息的伊丽丝又惊又怒。 这可是他们经营了几百年的地盘！ 段洪咬牙切齿道:“他们兵力不足，无险可守！而且，那释流云所处的西川释族，当年就是巴郡一带的望族，许多百姓仍惦记着释族的百年善行，又受了报纸宣传影响，得知是释族后裔领兵‘拯救’西川，与民秋毫无犯，就发生民变了……” 伊丽丝吃了一惊。 当年回春教屠杀西川释族立威，今天意外自食恶果。 “为今之计，必须收缩防线，固守川中，保住锦城！” 回春教面对虎狼般的东线大乾军队，不得不改换防线，放弃往巴东增兵。 梁萧的军队依然在剑阁牵制、干扰赫连恒，也为南霁云做足掩护。 赫连恒面对梁萧如此无赖的战术，也无计可施，被迫让士兵轮岗休息。 因此，剑阁的守关士兵不满，赫连恒更不敢分兵去支援阴平道口。 梁萧每日领兵巡视剑阁一带环境，等候剑阁异动，即可攻城。 偷渡阴平之所以困难，就在于地处四川盆地西北边缘的青川摩天岭，此地东接米仓山，而米仓山东接大巴山，把蜀地裹得严严实实。 摩天岭在地图上是由西向东蜿蜒的险地，而南霁云选择的突破口，则是位于摩天岭南麓的一座山岭，以大乾国的度量衡，海拔接近千丈。 这座山岭的岭北西坡度较缓，南面则是峭壁悬崖，无路可走。当年邓艾以毡自裹，推转而下的地点就是摩天岭南麓的南侧。 此时南霁云带领的八千大乾镇卫，人人衔枚，偃旗息鼓，还在努力翻越摩天岭。 沿途山路崎岖，多是羊肠小道，常人跑来此地翻越，早已苦不堪言。 但八千大乾镇卫人人严肃，毫无怨言。 所有人都清楚自己在执行何等危险的任务，一旦被敌人提早发现，就是绝境！ 刘帆作为一介文人，每日气喘吁吁，但能跟随部队而不落后，已经远胜常人。 八千人来到摩天岭尽头之后，一个个灰头土脸，望着远方崎岖狭窄的阴平山，也不禁心生紧张。 这里山高谷深，极度艰险，后方粮食是运不过来的，只能靠他们自带的干粮维持。 南霁云催促道:“再加把劲，越过此山，即可到达江油！” 众人心头一凛，继续随南霁云进军，凿山通道，造桥铺路，偶尔取些山中野果、野菜充饥。 大军秘密行进数日之后，来到一处几十丈高的陡坡，底下是一片草地。 刘帆的呼吸变得有些局促。 这里 “跟上！” 南霁云以身作则，带着自己的干粮，靠着棉甲和战盔包裹全身要害，直接从陡坡上一路滚下去，有惊无险的落到底下。 将士们都看傻眼了，纷纷照做，一个个顺着陡坡滚落地面！ 翻过摩天岭之后，八千人终于赶到阴平山。 望着同样陡峭的高山，众人艰难的咽了口气，随后义无反顾扎进山中。 到处都是陡峭的山路，众人一路爬树、攀岩，毫无胆怯，越过山岭。 “我等纵横沙场，死亡尚且无惧，何况区区山路！” 在南霁云与刘帆的鼓舞下，八千人互勉携手，沉着行进。 “南将军当年是如何发现这条山路的？” 休息期间，刘帆终于忍不住说出心中的疑惑。 南霁云望向北方，叹道:“以前练武的人一般都是富家子弟，有充足的肉食供应。但我自幼家贫，父母走得也早，兄弟多有离散、病故，后来流浪到川蜀，得遇家师。他愿意收我为徒，管吃管住，但前提是能吃苦，于是便带我穿越此路，从此时常要求我从阴平来涪城为他打一壶美酒，只走此路。我练了三年，家师终于倾囊相授。” “严师出高徒，高人行事高深莫测！”众人不禁叹服，并不觉得童震奇葩。 比起他们的元帅安国侯、天将军高不可攀，这位南将军更接近他们的理想。 半生微贱，一朝奋起，建功立业，武人写照。 南霁云一向为人严肃坦诚，也因此深得八千人敬服，偷渡阴平固然困难重重，但远比南霁云预想得要顺利一些。 毕竟当年他可是只带干粮，学着师父童震翻越这崇山峻岭，没有任何防护措施。 这棉甲比一般的重甲轻便，还能在“滚”的时候起到缓震作用。 这些工具和干粮越是实用，梁萧举荐的南霁云越是建功立业，众人越是感叹梁萧思虑周全。 阴平山内，一支部队悄无声息的横渡崇山峻岭，一路披荆斩棘。 而在此时，涪城一带仍在抓捕壮丁，闹得人心惶惶，百姓人人自危。 第709章 神兵天降 大量的壮丁被抓做士兵，在赫连家的高压监督下，赶赴各地。 川蜀各地的百姓，被充作军兵者过万，被回春教暗中谋害者只多不少，皆是平日不愿信教的读书人及其家人。 “就算大乾国能够平定西川，也要杀进西川的读书人，给大乾国留下一个烂摊子！” 蒙面的伊丽丝冷眼注视着前方被押赴刑场的三十名书生，厉声询问:“你们后不后悔与回春教作对！” 三十名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书生，齐齐回头，咬牙切齿，以仇恨的目光扫过伊丽丝之后，又默默回头，走向远处的火堆。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伊丽丝终于恼羞成怒。 这群书生因为不肯与赫连恒合作，全族遇害，自己也被赫连家送到回春教根据地，受尽酷刑折磨，硬是没有服软，甚至没有恳求她给个痛快！ 火光冲天，火海中终于传出书生们的厉声咆哮。 “安国侯一定能平定西川，为我西川百姓报仇雪恨！他日云开月明，尔等奸邪授首！” 话音刚落，在场数百回春教教徒，人人望着不停发出爆裂声的火海，心惊胆战。 他们信仰回春教教义，这群从来没得过梁萧好处的读书人，又信仰什么？ 伊丽丝的双眼几欲喷火:“你们化为厉鬼报仇，要找也是去找梁萧！” 她的妹妹克丽丝缇，摇身一变成了人人艳羡的安国侯夫人，尽享天伦之乐。 而她，金枝玉叶，却要为了天日族大业，四处奔波…… “继续！有一个烧一个！！” 火场上响起了伊丽丝歇斯底里的尖叫。 数百名教众，已经有超过一半人垂头丧气。 毫无疑问，那群赴死的书生信仰比他们更加坚定。 “听说大乾安国侯写了一本《驳回春教》？”众人的心里突然冒出疑问。 梁萧正在剑阁布阵，作势欲取剑阁，也收到了汉中送来的消息。 卓英的部队已经打下巴东，正在进取巴中！ 梁萧深感欣慰，但也没有急于进攻。 攻打剑阁需要的代价太大，必须做好万全准备，不能以士兵的性命来试探敌军布防。 赫连恒经历先前惨败，胆战心惊，根本不敢出战，只能在剑阁一带严加布防，同时命令亲兵监督各部，以免再有营啸和叛变发生。 但赫连恒也因此抽不开身，更无法抽调军队支援巴东、巴中，只能眼睁睁看着巴东各地陷落，配合回春教收缩防线。 赫连恒仍不放心，找来胧月禅师。 “你们回春教还有多少兵马？都送到巴中防守！唇亡齿寒，如果西川失陷，回春教也失去了根基！” 胧月禅师阴声道:“在庐州和剑阁北，前后损失超过七万，如今只剩万余人！” 一旁的锦袍王苦笑道:“也别指望日月军了，日月军前后在庐州和剑阁北损失超过九万，如今还要镇守西南、交州，拿不出兵力！” 赫连恒只感到头皮发麻:“难道咱们就只能困守剑阁？” 胧月禅师答道:“拖住梁萧，就是大功一件！梁萧不能回京，大乾少了九万精锐，就无力征讨交州、西南、贵霜王朝、鲜卑，只要时机成熟，各方闻风而动，说不定能扳回一局！”. 赫连恒无言以对。 要怪，也只能怪他轻敌躁进，断送了十几万部队。 而现在他甚至不敢把后方抓来的壮丁送到剑阁防守，生怕这些壮丁引发军队哗变！ “三万人，能挡住梁萧多久……”众人心中疑云重重。 胜败乃兵家常事，他们不认为败给梁萧有多丢人。 但一场战败之后，军队叛变，超过六万人归顺梁萧，已经超出了他们对军事的认知。 梁萧每日探查剑阁地形，还不忘派遣斥候绕过山道，观察敌情。 剑阁是天下险关，但是派几个身手矫健的人穿越各处小道，监视敌人动向，还是没问题的。 “算算时间，南将军应该快到江油了吧？”正在军帐里吃饭的梁萧，看着地图喃喃自语。 江油是涪城以北的一处关卡，正规军不足一千，因为此地的确没有什么正面威胁，原先的军队也都被抽调到剑阁，随赫连恒攻取汉中。 但因为各地抓捕壮丁，有两千人在江油训练，敢怒而不敢言。 夜深人静，江油以北却有一支军队摸黑前进，来到城北。 正是南霁云带领的八千人，历尽艰辛，翻越无数崇山峻岭，渡过江河，历时二十一天，疾行七百余里，成功偷渡阴平，神兵天降！！ 八千人经过这么多天的奔波，人人疲惫不堪，瘦了十几斤。 刘帆更是面有菜色，颧骨都变得有些突出。 但人人双眼放光，满脸兴奋。 他们居然真的穿过那一条条邪径，完成了战略第一步！ 江油关上的守军也发现了南霁云的部队，大惊失色:“城外何人！” “现在攻城么？”刘帆按着自己已经发软的大腿，问道。 “大家太累了，硬要攻城的话，伤亡惨重，但不打不行！”南霁云叹道。 刘帆神色一变，勉强起身，说道:“莫急，我去见江油守将，听说此人是本地官员，咱们说不定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南霁云惊道:“不可！万一敌人是赫连恒的亲信，刘将军就……” 刘帆摆了摆手:“我随南将军来此地，不正是为了安抚西川各地。如今我家中已有二子一女，全家富贵，以一身涉险，若能避免我军损失数百数千人，也可报侯爷知遇之恩。” 经过刘帆的再三坚持，南霁云只得答应。 江油守将陈珲，听说城外有军队驻扎，急忙从家中赶往城墙观察。 “陈大人， 陈珲收到士兵消息，又看到月光下密密麻麻的大乾镇卫，吓得魂飞魄散，立即派人放下吊绳，接见刘帆。 刘帆连日奔波，但先前在渡河的时候顺带洗浴，勉强保持着风度。 “阁下从何而来？”陈珲忍不住询问。 刘帆答道:“刘某乃是元帅安国侯帐下使者，我军已经攻破剑阁，派遣先锋，急袭江油！但我们元帅只诛首恶赫连恒，余者投降，皆可得到善待，免死，甚至可以回归大乾，作为大乾臣子，既往不咎！” 陈珲浑身一震，急道:“剑阁如果失守，一定会有人来告急，你莫要唬我！我们江油还有守军三千人，我不知道你们是从何而来，但凭借你们几千人，想要拿下江油，谈何容易！！” 三千人？ 刘帆望着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守军，心中暗惊。 第710章 劝降 刘帆压下心中的恐惧，微笑道:“陈大人才是在唬我吧？江油关在以前守军就不足三千，被赫连恒抽调一大半攻打汉中，顶多还剩一千人。你们这里能有三千守军，一定是临时抓捕的壮丁，充作兵丁。” “你、你想表达什么？”被识破的陈珲颤声道。 刘帆这才提醒道:“陈大人莫要忘了，我军乃是大乾王师，特来解救备受赫连家与回春教荼毒的西川百姓。西川百姓也看过一部分报纸，不可能完全被你们蒙在鼓里，如今人人翘首以盼王师。倘若我军攻城，你猜猜被你们抓捕的壮丁会不会临阵倒戈，拿你的人头作为给我们元帅的见面礼？” 陈珲顿时浑身发抖:“你、你是说安国侯就在城外？” “普天之下，还有何人能有神鬼莫测之机，击溃不可一世的赫连恒，杀到此地？”刘帆含笑反问。 陈珲张了张嘴，嘴唇还在颤抖，无言以对。 刘帆这才取出提前准备好的梁萧盖印的文书，交给陈珲检阅。 “你看清楚，陛下和安国侯都明确指示，诛赫连恒首恶，从犯若能弃暗投明，皆免死罪，甚至可以得到封赏！岳云领六万人投靠元帅，元帅已经有心表岳云为镇西将军。阁下认为，自己应该归顺朝廷，献关立功，保全家人，还是应该与赫连恒同流合污，等着被朝廷诛灭九族？” 陈珲拿文书的手都在剧烈颤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看着眼前气定神闲的年轻人，叹息片刻，说道:“我献出江油之后，就算不能得到封赏，起码也能保全家人吧？” 刘帆斩钉截铁道:“有大乾安国侯在，谁敢为难大乾忠臣！” 南霁云领着八千人，正在城外焦急等待。 “刘将军怎么还没有回来？该不会被人五鼎烹了吧？”一名队长担忧道。 南霁云心下一沉，骂道:“乌鸦嘴！” 话音刚落，关门大开，十几人簇拥着刘帆与陈珲，来到阵前献关。 经过刘帆解释之后，众人狂喜！ “安国侯何在？”陈珲一脸激动道。 刘帆这才笑道:“事到如今，刘某也不瞒你了，安国侯不在此地，但你放心，文书是真的！” 陈珲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刘帆忽悠，苦笑点头道:“其实刘将军不必骗我，我也一样会献关的……” “兵行险着终有一失，刘某当然要竭尽全力确保成功。”刘帆撇嘴道。 陈珲叹服。 江油献关，南霁云成功拿下江油，宣布释放被抓作兵丁的百姓！ 原本被充作兵丁的两千人收到消息，又惊又喜，纷纷跑到城门口，跪在南霁云面前。 “我等感念将军高义，愿为将军守城！” 南霁云一愣，看向刘帆。 刘帆这才附耳低语:“江油的存粮不够咱们一个月的用度，涪城也必须尽快拿下。就由一千名大乾镇卫协助陈大人守备江油，咱们带兵继续拿下涪城，才有全功。这两千人都是本地青年，若有敌军攻城，必要时也能协助搬运。” 南霁云恍然，当即派出一名大乾镇卫大队长，领一千名大乾镇卫，以协助为名，看护陈珲，防止陈珲二次倒戈。 正在陈兵剑阁的梁萧，算好时间，终于有了更大的动作。 大量的投石车被推到剑阁五里之外，以擎天卫为主力，带上强弓劲弩，在关下耀武扬威。 “献关可免一死，有功无过，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震天动地的齐声呐喊，令关上的赫连恒又气又急。 “老子这么久都守过来了，还怕你现在进攻？”赫连恒终于不再斯文。 “巴中告急，如果让梁萧攻破此关，大乾军队鱼贯而入，锦城就彻底无险可守！”胧月禅师提醒道。 赫连恒会意，传令三军:“谈论投降者斩首示众，并诛其家属！” 原本还有些动摇的剑阁守军，再也不敢继续谈论。 梁萧当然没有马上进攻，而是在加大力度，造势掩护南霁云。 按照他的估算，南霁云熟悉阴平小道，二十天应该就能到江油。 大乾镇卫的耐力和韧性，已经对国家的归属感，不可能低于三国时期邓艾偷渡阴平的部队，而且装备更精良，准备更足，走惯了阴平小道的南霁云肯定也比邓艾熟悉地形。 再加上江油守将陈珲为人中规中矩，又有刘帆协助南霁云，对方投降的概率相当之高。 那么，不出半个月涪城就应该告急了。 等赫连恒抽兵支援涪城的时候，就是攻取剑阁的绝佳时机！ 为了这一战，梁萧带来的火药桶总计十万斤，务求攻破剑阁。 比起斩除鲜卑，解救西川百姓才是当务之急。 如果不是火药桶运输困难，梁萧甚至打算把剩余的库存全部带来。 南霁云带上七千大乾镇卫，经过仓促的休整之后，又一路赶赴涪城。 大乾镇卫是以负重百斤、日行百里的选拔标准挑出来的新一代精锐，还经过和擎天卫一样的严格训练，可以保证南霁云如臂指挥。 江油距离涪城不到百里，以大乾镇卫的速度，急行军两天之内一定可以赶到！ 此时涪城还在到处抓捕壮丁，但凡是城内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男性，只要出不起二两银子的“免役钱”，都被送往军营，接受紧急训练，即将用于协防巴中、巴南。 涪城大街小巷都是百姓的哭声，家家户户悲痛欲绝。 军营里，两名新兵脱颖而出。 涪城太守裴甘，见二人神情严肃，身手敏捷，大为满意，说道:“常峰，叶晓，你们两个想要什么奖赏？” “追随太守建功立业，为太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二人先后表态。 裴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朝两人暗送秋波的女儿，含笑点头:“把你们送去巴中，实在是屈才了，就作为老夫的亲兵，好好干，老夫正缺一个女婿！” 叶晓和常峰二人接过亲兵令牌，喜不自胜。 “你喜欢哪个？”裴甘看向女儿。 “常峰更英俊，叶晓更成熟，人家都喜欢……”裴家千金红着脸道。 “哪有一女侍二夫的道理？”裴甘说着，眼珠子一转，看向两名新兵，“你们之间也有竞争，但不可因为争风吃醋自相残杀，就算不能当老夫的女婿，以后也可以当老夫的义子！” 二人闻言，摩拳擦掌，目光接触间仿佛能迸出火星。 裴甘收获两名身手了得的得力干将，在家中摆下大宴，人人贺喜。 觥筹交错之际，裴甘正要开口称赞，外面传来急报。 “禀报太守，城外突然出现一支数千人的精锐军队，打着大乾安国侯、骠骑大将军的旗号！！” 第711章 有惊无险 “不可能！！” 包括裴甘在内，所有人拍案而起，一脸不信。 “安国侯的军队真的杀来了！！”报信的护卫急得面红耳赤。 “难道剑阁失守了……”裴甘的手猛地一抖，投箸离席，直奔城墙。 看到远方军容盛大的七千大乾镇卫，裴甘与城墙上的守军肝胆俱裂！ 何等雄壮的军队！ 大乾镇卫与南霁云虽然比出征之前瘦了几十斤，威风依然不减。 南霁云与刘帆从江油弄来了几匹马，二人骑马来到阵前，望着城墙上稀疏的守军，心头狂喜。 如江油守将陈珲所言，涪城也同样兵力空虚，因为此地安全，有剑阁挡道！ “太守大人！敌军应该有几千人，我军有三千正规军，加上新兵共有六千，凭借城墙和滚石檑木，足以自守！” 城墙上的一名队长满脸自信，催促裴甘据城死守。 裴甘回过神来，颤声道:“郝平，你、你们还不明白么？那是安国侯的旗号，对方可能只是敌人的先锋部队！” 队长郝平皱眉道:“我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杀来的，但剑阁还有主公几万守军，不可能失守！我们只要等来援军，就一定能将他们歼灭！” 裴甘正要辩解，城头传来急报:“大人！敌军使者请求入城谈话！” 城墙上放下一条麻绳，刘帆如愿以偿登上城头，与裴甘会面，如法炮制，以梁萧的名义劝降裴甘。 “江油的陈珲已经投降了？”裴甘一脸惊骇。 “面对我们侯爷，还有十万王师，阁下难道还不能看清局势？”刘帆反问道。 “你们是先锋部队？”裴甘急问道。 “正是！”刘帆不假思索道。 裴甘的心扑扑直跳，艰难回头扫了一眼众人。 郝平怒道:“如果剑阁兵败，怎么可能没有败兵回来报信！他们一定是用了什么法子，派遣一支部队绕过剑阁，突袭此地，只要我军据守几日，他们耗尽粮食，不战自退！裴太守，主公平日待你不薄，还给你太守之职，你若献城投降，等主公班师回攻，咱们都会被主公灭门！” 裴甘呼吸一滞，看向刘帆。 就在此时，裴甘新招的亲兵常峰反驳道:“郝队长还看不清局势么？说不定剑阁部队已被全歼，连主公也兵败身亡，我家太守面对大乾精锐，为了保全大家，无奈投降，情有可原。” 裴甘眼前一亮，连连点头:“说得有理，对方兵临城下，迫在眉睫，老夫是为了保全大家！” “一派胡言！”郝平又惊又怒，转身呼唤手下，“先杀了这名使者，再商议守城之事！” 话音刚落，刘帆身边最近的四名士兵一拥而上，朝着刘帆冲来，便要将刘帆剁成肉酱。 刘帆面色一变，正要退避，却见一道身影疾冲而来，转眼间挥刀砍倒两人。 正是裴甘新招的亲兵叶晓！ 余下两人朝着叶晓杀来，但见叶晓一进一退，利刃以迅雷之势直取咽喉。 几个呼吸的工夫，四名赫连恒的精锐被叶晓尽数斩杀！ 与此同时，常峰突然发难，拔剑冲向郝平。 众人尚未回过神来，郝平已经人头落地，双眼满是震惊。 刘帆回过神来，疾呼:“安国侯传令，只诛贼首，从犯投降免死！” 话音刚落，原本还想反抗的郝平部下，面对身手惊人的常峰和夜枭，自知不敌，纷纷丧胆，丢下武器求饶。 裴甘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常峰的肩膀，感激道:“不愧是老夫内定的女婿人选，若没有你们，只怕老夫危矣……” 刘帆也好奇打量着常峰:“阁下是？” 一旁的叶晓凑近耳语道:“刘先生不认得我了？” 刘帆猛然惊醒，细看叶晓，恍然大悟:“想起来了！” 潜狼卫队长，司马经用心栽培的关门弟子，夜枭！ 二人同在燕州，刘帆与夜枭有过几面之缘，夜枭修了眉毛剃了胡子，他都险些没认出来。 “那位是剑圣高徒，天山名剑，任长风！”夜枭小声道。 刘帆恍然大悟，惊喜交加。 夜枭肯定是梁萧安排的，至于任长风，应该也是？ 不管怎样，他是安全了，裴甘也有心投降！ 涪城的投降，远比南霁云想象得更加顺利，就连南霁云也吃了一惊。 直到刘帆和夜枭解释，南霁云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裴甘还算没有泯灭人性，跟陈珲差不多，当官中规中矩，向来贪生怕死，所以做人八面玲珑，才得到赫连恒赏识，全家老小都在涪城。 赫连恒得势的时候，裴甘自然是赫连恒的人，但如今面对神兵天降，看出大乾镇卫军容整齐，一副威不可挡的气派，再加上城内还有一半守军是不满被强制充军的壮丁，裴甘见风使舵的本性也就暴露无遗了。. 不管怎样，涪城是有惊无险拿下了。 “安国侯是不是知道咱们可以轻松拿下江油和涪城，所以才允许我冒险？”南霁云忍不住询问刘帆。 “这需要意外？”刘帆撇嘴道。 但在心里，刘帆也是懵懵的。 南霁云叹服。 等到南霁云论功行赏的时候，却不见了任长风的人影。 夜枭解释道:“他说自己的所作所为皆为剑圣、百姓与安国侯，但自己还有仇要报，只带了一些盘缠先行一步。当年任先生全家被赫连恒送去给回春教当祭品，只有任先生侥幸逃脱，后来得遇剑圣，逃出生天。” 南霁云叹息片刻，说道:“安国侯一定会为任先生报仇！眼下我军必须死守涪城与江油两地，绝不容敌军入关。” 刘帆说道:“需要派遣一名忠义之士，带上裴太守的求救文书，去剑阁诈取赫连恒回兵支援，减轻侯爷的攻城压力！” “那必须是我了！”夜枭不假思索道。 于是夜枭趁夜带上三匹马，来回更换，星夜兼程赶往剑阁。 取下涪城之后，南霁云没有为难裴甘，但还是让刘帆主持涪城事务，同时派遣两千大乾镇卫赶往协防江油。 裴甘保全一家老小之后，也松了口气，主动配合南霁云宣传，同时释放被强征入伍的青年。 如江油一样，这些青年因为害怕赫连恒回来攻破城池，也请求暂时加入防守，被南霁云安排去修筑城墙，承诺给足工钱。 正在剑阁抵挡梁萧的赫连恒，早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希望临时征兵能够打退卓英的江南大军。 两天后，夜枭飞马赶到剑阁，一脸沮丧，递交裴甘的求助文书。 “什么？！江油失守，涪城告急？！” 看到文书，赫连恒眼前一黑！ 注:10月份290595字，有点惭愧。但是最近实在快不起来了，因为设定的西川地形与主角故乡差不多，那就必须熟悉这一带的地理，免得闹出地理笑话甚至地狱笑话（说实话，如果没有主角和大乾提前影响西川百姓和守军士气，主角就算有火药桶也是很难打下剑阁的，故乡的剑阁是三国时期诸葛亮特意修建的，冷兵器时代唯一一个从来没有被正面攻破的关卡）……而且，因为和故乡地理相似，就必须写得加倍小心，所以写得特别慢，免得哪天大家突然就永远看不到了……有影响阅读的错别字请踊跃指出，感谢！ 第712章 真正的细作 “敌军怎么可能绕过剑阁，杀到江油和涪城？？”胧月禅师终于怒了！ 夜枭含泪哭诉:“至少有一万敌军，是从北方山道偷渡而来，江油守将陈珲一夜献关，让敌军得以喘息，突袭涪城！若不是太守和郝队长誓死守城，只怕涪城也已经被攻陷……” “怎么可能一万人！”众人看着高级文书上的数字，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 “这文书是真是假？”锦袍王急问道。 “是真的，连印绶都是本将军亲自授予裴甘，裴甘是老夫在西川民变以后提拔起来的得力助手……”赫连恒欲哭无泪。 锦袍王怒道:“当初我儿与胧月禅师就提醒你，应该派遣一支部队防守阴平桥头，你偏偏不听，如今腹背受敌，如何是好！” 胧月禅师急道:“怨不得赫连家主，是梁萧诡计多端，牵制了剑阁守军，让咱们更不敢分兵支援。为今之计，应该调集部队回援涪城。一旦涪城失守，莫说锦城危急，咱们还可能被敌军从南面攻入剑阁，无处可逃！” 赫连恒也知道事态严重，不敢贻误战机，当即决定领兵一万五千，亲自支援剑阁。 “难道赫连家主还要老衲和锦袍王守备剑阁？”胧月禅师皱眉道。 赫连恒一愣，叹道:“就由锦袍王和本将军一起，领兵支援涪陵，胧月禅师便宜行事！” 锦袍王这才满意答应，瞥了夜枭一眼，提醒道:“再换个人回去报信，让此人留下来守城，当城头兵！” 原本就一脸惶恐的夜枭，“扑通”跪下磕头，哀求道:“小的全家老小都在涪城，只求主公及时救援，保住小的全家老小，小的就算战死剑阁，也心甘情愿！” 赫连恒赞许的看了夜枭一眼，当场许诺:“等大局稳定，本将军一定提拔你为队长，与郝平地位相等！” 夜枭狂喜致谢。 赫连恒与锦袍王领着一半剑阁守军，悄悄离开剑阁，紧急赶往涪城，支援裴甘。 剑阁守军发现军队调动，就连赫连恒也离开，人人惊疑。 留下来的胧月禅师戴着盔甲，领着赫连恒留下的家将，巡视全营。 “守卫剑阁，五千人足矣，何况我军还有一万五千，此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梁萧纵有通天之能，也不足为惧！” 早已在剑门山山脉一带蹲守的大乾斥候，发现敌军动向，立即派人回报剑阁北方的梁萧。 收到消息的梁萧大喜:“看来南将军已经成功，敌军至少分兵一半，三军准备，随我拿下剑阁！” 大量的投石车被带往剑阁北方五里，六万大军陆续集结于此，兵临剑阁，只等梁萧一声令下，便要破关。. 与此同时，夜枭已经作为城头兵，换上军甲胄，望向北方，心中焦急。 作为梁萧安喜县的邑民，司马经破例收下的关门弟子，又接受了严格的训练与信仰教育，夜枭自然无惧任何艰难。 但眼下他被安排到城头守城，当不了开门的内应，还可能被友军误杀，这可如何是好？ “兄弟？你是从涪城来的？” 就在夜枭沉思之时，耳畔传来的小声询问，把夜枭的思绪从剑阁北方拉了回来。 夜枭回头一看，原来是一群中年老兵凑了过来。 见胧月和大队长们不在身边，夜枭计上心来，点头道:“正是！” “听说主公领兵离开，是因为涪城告急，真的假的？”一名老兵急问道。 夜枭点了点头，叹道:“敌军势大围城，我是冒死突围的，这会儿，涪城多半已经被大乾军队攻破了……” 话音刚落，周围老兵面如土色:“那主公领兵离开，难道是害怕腹背受敌，自己先走一步！” 夜枭一愣，心中暗喜，小声道:“主公肯定是有这个意思，如果涪城失陷，他还能领兵返回成都，保存实力，免得在剑阁被梁萧包饺子！” 众多老兵又惊又怒:“难怪主公带走的都是亲兵，就留下我们这些老家不在成都的老兵，这是把我们丢在剑阁，还派了个酒肉和尚来管事！！” 夜枭深怕这群老兵里还有赫连恒的亲信，连忙说道:“主公必有深意，我们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战死剑阁也是应该的！” “你想死，可是老子不想死啊！！”终于有老兵开始崩溃抱怨。 夜枭“吓了一跳”，急忙打了个噤声手势:“别被胧月大人听到，咱们一样要死的……” 他的话像是劝告，实则是煽风点火。 这群老兵怒道:“老子才不做替死鬼！” 夜枭叹道:“咱们是士兵，还能翻起什么大风大浪？难道还能像定军山那样，全营叛变？” 在场十几名老兵眼前一亮:“反正咱们都是替死鬼，不如把这事传开，大家一起献关算了，安国侯一向爱护军民，一定能保我们一命！” 无论夜枭怎么“劝”，这群老兵都铁了心不想当替死鬼，回去以后私下将此事告知同队的战友。 一传十十传百，半天时间内，整个剑阁守军都知道了内幕:涪城可能已经陷落，赫连恒害怕腹背受敌，领兵撤回成都，丢下剑阁守军！ “胧月大人，军中谣言四起，军心涣散！” 胧月收到消息之后，惊怒道:“从何处传来？” “城头那边……” 闻言，胧月突然想起什么，急道:“给老衲擒住那个从涪陵跑来的叶晓！” 等到胧月的人追上城头军营，已不见了夜枭的身影。 此时夜枭已经趁着休息时间，脱离军营，悄悄摸出剑阁，以毛毡护住身上要害，从东北面一处陡坡滚下，被撞得浑身是血。 “抓住他！！” 听到身后追兵咆哮，夜枭顾不得身上的疼痛，飞也似的跑向间隔北方。 梁萧正在最高的土山上观察剑阁地势，准备直接以火药桶轰炸剑阁，再指挥冲关，突然看到远处山坡下有一群人追着一人跑。 梁萧心中一惊，立即招来一名骑兵队长:“你领五百人去西南边救人，带几匹马！” 骑兵队长带兵冲向西南，很快遇上了夜枭。 夜枭疾呼道:“我乃安国侯帐下潜狼卫，潜伏剑阁，急事通报！” 骑兵队长大喜，立即让夜枭上马。 后方追来的几十人见到骑兵队，吓得魂飞魄散，纷纷逃回关内。 一路来到梁萧跟前，夜枭激动禀报:“潜狼卫夜枭，不辱使命！” 第713章 压迫感 听着夜枭汇报涪城与江油情况，梁萧与将士们一脸狂喜。 能拿下涪城，夜枭和任长风同样功不可没，起码保住刘帆一命，击溃了敌人据城死守的勇气。 以司马经的影卫训练手法，加上他的信仰教育，潜狼卫的确做到了甘于寂寞，不畏艰险。 当然，这也得益于梁萧优待潜狼卫的家属，让他们丰衣足食，不受人欺凌。 “南将军和刘将军真是有勇有谋，但也离不开元帅料事如神！”将军们赞不绝口。 梁萧叹道:“我之所以答应偷渡阴平，是担心剑阁久攻不下，将士伤亡惨重不说，还会给回春教与赫连恒更多的时间，荼毒西川百姓。如今偷渡阴平成功，南将军当记首功，刘将军其次，但眼下我们需要劝降剑阁守军！” 三国邓艾，偷渡阴平，成功拿下腐朽不堪的蜀汉。 明代初年，朱元璋的大将傅友德仿效邓艾，从阴平道偷出奇兵越过摩天岭，一举平定蜀地。 而在这里没有先例，一般人也不可能为了一条“不可能”的邪径，而增兵防守。 经过对江油、涪城详细的情报分析，又了解到敌人并没有在阴平桥布防，还有前人经验，梁萧才敢这么冒险。 梁萧是有心攻破剑阁，打破前人从未打破的纪录，但比起万千将士的性命，区区记录毫无意义！ 得知南霁云一路拿下剑阁，大乾将士喜出望外，人人振奋，请求即刻拿下剑阁。 梁萧心情大好，说道:“莫急，看能否引发剑阁守军哗变，兵不血刃才是上上之策！” 将士们冷静下来，也没有意见。 反正都是大功一件，能减少牺牲再好不过！ 剑阁关内，人心惶惶，兵无战心，胧月禅师与赫连恒的家将们怎么也约束不住。 黄昏时分，关外再次响起大乾将士震天动地的口号。 “只诛首恶赫连恒！投降免死！弃暗投明者有赏！献关重赏！！” 关外的大乾将士，都是经过梁萧授意，紧急训练的口号，确保异口同声，能让剑阁守军听得清楚。 “献关重赏？？” 原本还满怀怨念的剑阁守军，人人眼前一亮！ 换成其他部队来许诺，他们是不敢相信的。 但关外的部队，是大乾安国侯亲自统帅的大军！ 关外一战，梁萧已经信守诺言，善待俘虏，此事也在剑阁传得沸沸扬扬。 岳云穿好一身板甲，骑着一匹披甲宝马，手持盾牌，来到剑阁，拈弓搭箭。 长弓连续几箭射入关内，每支箭都带着梁萧的劝降书。 一部分守军大胆打开劝降书，找来识字的人念给他们听。 “归降大乾九万人，皆得善待，主动归降六万众，待平定西川后，每人赏银十两起步！岳云首功，赏银十万两起步……” 守军们听完同袍诵念，倒吸了一口气。 十两赏银？我他娘的…… 这可是他们至少一年的俸禄！ 岳云收起长弓，揭下战盔，来到城墙下咆哮:“大乾将军岳云在此！元帅安国侯一诺千金，本将军已得重用，特来劝降诸位同袍，归顺大乾，莫要再当赫连恒的替死鬼，遗臭万年！！” 城上守军惊疑不定，片刻之后才有眼尖的士兵惊呼:“他的确是岳云，我见过他，武功可好了！” 越来越多的士兵证实此事，人心思变。 “给老子射死他！砸死他！” 城墙上的几名队长气急败坏，立即下令。 岳云咆哮了几遍，戴好战盔，以盾牌挡箭，且挡且退，这才跑回军营报信。 梁萧又立即派遣公孙业送他的亲兵，带上火药桶，随投石兵来到城外。 五个点燃的火药桶，在空中划过一条抛物线，落在关下。 “轰隆隆！” 先后五声炸响过后，城上守军看着 “天雷！这是安国侯的‘天雷’！！”“咱们要是不投降，也会被安国侯炸死的吧！” 城上守军头皮发麻，将此事越传越广。 梁萧远远望着剑阁关门，沉声道:“两天之内，如果剑阁守军还没有献关，咱们就冲关，不能让南将军孤军奋战！” 按照他的计算，只要成功入关，再以一万大乾骑兵长驱直入，及时支援涪城，南霁云足以应付赫连恒回援的一万五千人，甚至有望将叛军歼灭。 一万名士兵仍在关外喊着招降口号。 胧月禅师在军中，脸色苍白，喃喃自语。 “老衲终于明白，为何教主宁可屈辱逃脱，也不愿直面梁萧了……” 此时此刻，胧月禅师才理解了伊丽丝的胆怯。 面对梁萧摧枯拉朽般的压迫感，他就算有再多智谋，也没有用武之地！ 凭他的打仗经验，只靠五千人守关都有机会挡住梁萧。 但梁萧显然不给他任何机会！ 这一万五千多人，几乎都不是赫连恒的亲兵，隐约有军队哗变的前兆，怎么也拦不住！ 仅仅只是因为梁萧本人在关外？ “教主，咱们还守得住么？” 胧月禅师的部下战战兢兢，望向远处喧哗的城头。 闻言，胧月禅师咬了咬牙，叹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把军权交给赫连恒的部下，咱们撤离此地，以免沦为阶下囚！” 是夜，胧月禅师将兵符交给赫连恒的家将赫连球，自己悄悄带着核心教众离开了剑阁，一路逃往巴中。 赫连球此时也犯难了。 家主赫连恒待他不薄，但他也经历过先前的营啸，深知军队哗变何等恐怖。.. 现在他甚至不敢杀一儆百，生怕引起众怒，被士兵们包饺子…… 就在赫连球犹豫之时，军营内突然响起一阵阵尖啸！ “又是营啸，还是？？” 赫连球大惊，立即领着亲兵去巡视军营。 “献关！献关！！” 各处军营先后呼应，整个剑阁吵吵闹闹，但只有一种声音。 献关！ 所有士兵冲出营帐，人人咆哮，势要杀了将他们丢在剑阁的赫连恒。 赫连球顿时万念俱灰。 终于还是发生军队哗变了，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毫无转圜余地！ 赫连球望着乱糟糟的军营，以及朝他冲来的几百名士兵，终于吓得魂不守舍，突然灵光一闪，振臂高呼:“本将军带大家献关，投靠安国侯！！” 话音刚落，原本吵闹的军营陆续安静下来，人人如释重负，催促赫连球抓紧献关。 深夜，剑阁关门大开，十几人戴着降书，求见梁萧。 第714章 赏赐 收到降书，包括梁萧在内，大乾将士无不欣喜若狂！ “还是咱们元帅稳重！” 恨不得攻城的将士们，此刻也对梁萧佩服得五体投地。 就连梁萧自己也不禁失笑。 现在他是深刻明白了，为什么“观李靖用兵，味同嚼蜡”。 大唐军神李靖，行军打仗战无不胜。 没有韩信背水一战的惊艳和惊心动魄，也没有白起长平坑杀的震惊天下…… 无论敌军多少，李靖都是一路平推，毫无悬念，靠的就是平日练兵、战时布局，士卒精锐，准确捕捉战机，敌人一触即溃…… 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比起斩杀蛮荒的盖世奇功，兵不血刃拿下剑阁，招降九万人，歼灭数万叛军，虽然少了激动人心的战斗，但也为大乾国保留了更多的生力军，将来就有更多兵员可以镇守边境，对抗异族。 经过一场大战、两次招降，梁萧可以肯定，此举对西川各地赫连恒守军的信心打击是毁灭性的，以后还能有更多敌人投降！ 这也能印证大乾军队的正义性，让百姓坚信，这是王师降临，解救西川！ 而摊丁入亩和高比例分成的屯田，还能作为后续，强化西川百姓对国家的认同感和归属感！ 当然，他也有机会早日回京，看看萧清和卓荨…… 激动之余，梁萧立即下令:“今夜天黑，明日入关休整，骑兵驰援涪陵！” 越擎天憋不住了，立即出列:“侯爷！洒家请求领骑兵，阵斩赫连恒！” 岳云等人也纷纷出列请战。 兵不血刃固然令人欣喜，可是如果不干点什么，他们总觉得心里有亿点空虚。 赫连恒支援涪陵的部队必须歼灭，自然也就成了众人眼中的抢手货…… 第二天，剑阁守军陆续出关投降，解除了武装。 梁萧好酒好肉招待降兵之后，众人大喜，更有甚者感激涕零:“不愧是我们大乾的安国侯！！” 守将赫连球也改回了本名，陆球，叩首求饶。 “元帅，小的没有在赫连恒手下滥杀无辜，元帅大可派人求证！小的不求封赏，只求朝廷赦免小的全家！！” 梁萧立即让陆球起身，严肃道:“本帅言而有信，只诛首恶，投降者一概免死，更不会累及家人，陆将军献关有功，赏三千两白银。” 事实上，不愿意投降的基本上都死于兵变，或者在剑阁东北战场被大乾将士斩首。 如果心怀鬼胎，做贼心虚，往往是抵触投降的，生怕朝廷秋后算账。 陆球感激不尽，献出剑阁一带的详细地图和布防图，以及后勤清单。 梁萧看了一眼，相当满意，命人赏赐陆球银票三千两。 陆球一脸懵逼接过银票，一脸懵逼跪地致谢。 他本来只是急中生智，果断献关保命，居然还能赚三千两！ 陆球知道，自己再不表示点什么就说不过去了:“安国侯高义！末将愿为先锋，劝降西川各地！尤其是巴中、绵竹一带，末将都可以尝试！” 梁萧一愣，当场应允。 大乾军队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剑阁！ 入主剑阁之后，梁萧立即安排越擎天为主将，岳云为副，加上大乾镇卫与擎天卫里的骑兵，总计一万两千骑兵，倾巢而出，驰援涪陵。 梁萧又亲领四万人，奔赴涪城，准备一路拿下锦城。 梁战领其余兵马，负责看管剑阁降兵的同时，守卫剑阁，以防敌军回攻。 军队里的飞鸽传书，也在送往京城报喜。 一万二千大乾铁骑，气势磅礴，率先奔赴涪城。 此时的京城，繁荣稳定更胜以往，唯一落魄的，只有端木家。 去年甘蔗大丰收，梁萧在的糖坊制造了大量白糖，运往全国各地，让端木家彻底失去了复兴糖业的机会。 端木家生怕朝廷知道他们曾经支援蛮荒，还与三大门阀沆瀣一气，也开始变卖家业，准备举族搬迁。 京城的端木家产业，被最有钱的梁萧和公孙业以低价收购。 距离南霁云入主涪城已经过去四天，涪城百姓发现大乾镇卫并没有扰民，还严格限制涪城原有的守军，顿时大喜。 无数百姓箪食壶浆，前往军营慰劳大乾镇卫。 得知赫连恒可能回兵攻打涪城，涪城百姓原本还是人心惶惶，直到南霁云出面宣读梁萧的文书，保证此城万无一失，百姓才松了口气，一如往常。. 裴甘与家人都得到了保全，失去了太守权力，但也得到了南霁云赏赐千两黄金的许诺，喜不自胜。 他作为涪城太守，因为担心被人报复，一直不敢鱼肉百姓，只能偶尔拿点蝇头小利，再利用职务之便，给族人提供一点便利。 千两黄金，已经超过他一半的家族资产…… 涪城原有的守军，也得到南霁云许诺:平定西川之后，可以继续当兵，也可以回家种田。 因此，涪城局面反而比投降之前更加稳定。 一日之后，守在涪城北城墙的南霁云和刘帆，终于看到远处旌旗蔽空。 正是赫连恒与锦袍王带领一万五千人，杀向涪城！ “敌军回援，立即守城！” 南霁云一声令下，早有准备的大乾镇卫立即准备弓弩和滚石檑木，严防死守。 来到城北三里外的叛军，发现涪城没有动静，也惊疑不定。 “为何无人攻城？不是说涪城告急么？” 从涪城的城墙来看，并没有任何毁坏的痕迹！ 锦袍王惊道:“难道我们被裴甘欺骗了！” 就在此时，前方斥候回报，声音发颤:“主公！涪城城墙上的守军，旗号是‘大乾安国侯’、‘大乾骠骑大将军’！！” 闻言，赫连恒险些跌落马下。 “涪城守军几千人，坚守一个月都绰绰有余，怎么可能这么快被打下！” 锦袍王怒道:“这还用问，一定是裴甘献城投降！咱们中计了！” 赫连恒惊道:“裴甘和郝平怎么可能背叛本将军！” 锦袍王没好气的瞪了赫连恒一眼，叹道:“本王岂会知道？咱们光顾着支援涪城，连攻城器械都没有带，想攻下涪城也没有任何可能！” 赫连恒呼吸一滞，咬牙切齿道:“先在城下威慑两日，看涪城能否二次倒戈，不能，咱们就只能退回锦城！” 而在五十里外，大乾铁骑经过休整之后，再次启程，以岳云为向导，直奔涪城！ 第715章 兵分多路 赫连恒也深知，仅凭这一万五千人不可能破城，为了确保万全，又派遣快马前往绵竹，通知守将派兵接应，同时派人回剑阁，告知情况。 锦城和绵竹还有总计两万大军，其中新兵一万。 涪城失守，绵竹将受到直接威胁。 一旦绵竹陷落，锦城又将暴露在大乾军队的兵锋之下，到时候就算守住剑阁，赫连家被抄了老家，同样大势已去。 锦袍王看着远处城楼上的大乾军旗，只感到后背发凉，怒道:“赫连家主好自为之，本王必须去巴南与友军会合！” 赫连恒自知理亏，也没有反对，派人送走锦袍王一行人之后，望着涪城，满心悔恨。 如果当初没有贪功冒进，能够识破梁萧的疑兵，有十几万兵力支撑，他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而这涪城尤为关键，也绝对不能轻易放弃！ 赫连恒仍抱着最后一丝幻想。 郝平不可能背叛自己，裴甘没理由背叛自己，兴许还可以“弃暗投明”！ 南霁云拿下涪城之后，有了充足的补给，守城的底气十足，同时也担心江油失守，致使己方陷入敌人的包围圈，因此随时准备出城迎战。 现在双方就是在拼后援，谁的后援先到，谁就能稳操胜券！ 南霁云守城的同时，卓英和释流云兵分两路，直取川中和川南。 面对两路大乾王师，各地守将望风而降，不敢反抗。 释流云一路，原本准备连取江阳、僰道，直奔犍为，但考虑到行军距离，最终改选梁萧提供的另一条路线，沿沱江而上，连过汉安、资中，进军牛鞞，赶往雒县。 卓英一路，从巴郡出发，北上垫江后，转道涪水，连取德阳、广汉，正在往涪城出发，这也是为了支援可能已经拿下涪城的南霁云，巩固战果。 梁萧兵分四路，本军、南霁云、释流云、卓英，一旦稳住涪城局势，即可进军绵竹。 绵竹一破，即可共围锦城，大局可定！ 大乾国的锦城其实还有个别名，成都…… 此时涪城家家户户都躲在家中，生怕给大乾军队添麻烦。 他们已经听说了“摊丁入亩”和屯田，官方对民屯只取小头，大头让与屯民。 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恩赐！ 于公于私，这些百姓都恨不得梁萧趁早平定西川全境，让他们也能摆脱回春教的毒害，与地主的剥削！ 刘帆也没有闲着，正在清点物资，同时约束城内新兵与投降老兵，以防再生变故。 而南霁云负责守城，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赫连恒的军队堵在城北，整整过去了三个时辰。 正当赫连恒一筹莫展之际，派去剑阁的快马突然仓皇赶回，带来了一条令人心惊胆战的消息。 “有一支万人规模的骑兵队，正在往涪城赶来！” 闻言，赫连恒震惊失色:“剑阁哪有那么多骑兵！” 一旁的赫连庭惊恐道:“主公，难道剑阁失守了？！” “剑阁明明有胧月禅师亲自坐镇……”赫连恒顿时六神无主。 胧月没有理由在此时投敌！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难道剑阁守军也叛变了？”赫连恒只感到一股冷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快，快撤回绵竹！” 一万五千人气势汹汹，兵临城下，又狼狈撤军。 城墙上的南霁云发现敌人居然往西南撤退，而不是撤回剑阁，连忙派人招来刘帆。 刘帆欣喜道:“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赫连恒的剑阁已经被元帅拿下，要么赫连恒是担心我军奇袭成都。无论如何，我军都可以趁势追击！” 南霁云心领神会，当即点起四千大乾铁卫，趁机杀出城门，一路直追赫连恒军队。 “元帅！涪城守军正在后方追击！” 收到消息的赫连恒又惊又怒，但此刻也不敢回攻涪城，只能将弓箭手调到后方，不让追兵逼近。 大乾镇卫人人穿棉甲，还从涪城与江油带来简易的盾牌，足以护住要害，盯着箭矢不断逼近，一路追出五里。 就在双方上演生死时速之际，东北方传来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与战马嘶鸣。 “是我大乾铁骑！剑阁破了！！” 大乾镇卫们发现大乾军旗，惊喜失声，人人振奋。 越擎天和岳云带领的大乾铁骑，也发现了大乾镇卫，人人惊喜，立即与南霁云合兵一处，对赫连恒穷追猛打。 得知大乾铁骑杀到，赫连恒彻底胆寒，咆哮道:“派人断后，撤回绵竹！！” 大乾铁骑轻松追上了赫连恒的部队，越擎天和岳云各领六千人，分成两路，利用弩箭与战马机动性，从侧翼包围、骚扰。 凭借战马优势，赫连恒军队的弩箭无法轻松伤及大乾铁骑，而大乾铁骑却可以时不时突进，朝他们抛射箭矢，一击即退，反复骚扰。 一万五千步兵，面对训练有素的大乾铁骑，压力倍增。 放在平时，赫连恒就算不能取胜，也一定能够指挥军队结阵防御，从容撤回绵竹。 但如今的赫连恒早已被梁萧吓破了胆，再也不敢应其锋芒，一心只想逃出生天。 再不跑，他一定会成为梁萧的阶下囚！ 将士的死活，赫连恒已经无暇顾及，带着五百亲兵，骑上战马，将军队指挥权交给一名家将，自己拨马就走。 那名拿到兵符的家将，一脸懵逼的看着远处正在骚扰、袭杀本阵的大乾铁骑，又气又急。 这是主公把烂摊子丢给我们，自己跑了？ “越将军，看到赫连恒旗号，但没有赫连恒那群人的人影！” 岳云提醒道。 越擎天惊道:“难道这厮又丢下军队跑了？你负责劝降，洒家追人！” 岳云领命，立即带兵杀到阵前，招呼将士们齐声怒吼招降口号，同时还不忘提醒。 “尔等已被赫连恒抛弃，速速投降，可保身家性命！” 正在抵抗的叛军面面相觑。 他们已经在大乾铁骑的骚扰下，付出接近千人伤亡，随时可能溃败。 “主公独自逃往绵竹了！” 终于有人忍不住哀嚎。 顿时军心溃散，越来越多的叛军丢下武器投降，不肯投降的也都被同伴擒拿。 岳云向赶来的南霁云解释道:“这一群不肯投降的士兵，应该是往日与赫连恒同流合污，专门抓捕、残害百姓，应该是给回春教做了祭品，如今怕被清算。” 南霁云二话不说，命人将这群负隅顽抗者收押，准备交给梁萧处置。 越擎天领着两千人一路追击，已经可以看到远方仓皇逃窜的赫连恒与亲兵。 第716章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越擎天估算了一下距离，又惊又怒:“再不追上，一定会让这厮逃回绵竹，洒家先行一步！” 话音刚落，越擎天快马加鞭，座下宝马直奔赫连恒五百人。 这匹宝马虽不及万里云烟、狂沙等顶级名马，也是大乾国罕有的一千一百斤重型战马，奔跑如风，浑身披甲，依然带着越擎天追上了赫连恒的部队。 “洒家安国侯帐下大将越擎天，赫连恒下马受降！” 越擎天声如炸雷的咆哮，惊得五百人纷纷侧目。 五名家将立即领着一队冲向越擎天，朝他射箭。.. 越擎天借助宝甲和战盔，挥舞盾牌挡箭，迅速冲入赫连恒阵中，四处冲杀。 五名家将，先后被越擎天斩于马下，惊得周围亲兵人仰马翻！ “此人武勇不在岳云之下！” 赫连恒发现后方大乾铁骑已经追近，更是肝胆俱碎，派人挡住越擎天，自己带着两个儿子、三名家将，夺路狂奔。 越擎天被赫连恒的亲兵阻挡，眼睁睁看着赫连恒奔向远方河流，怒不可遏，奋勇冲杀，但急切间也无法突破。 赫连恒抛下亲兵之后，终于逃到河边，朝着河中央的一条船疾呼:“本将军乃西川之主赫连恒，请求渡河！” 那条船听到呼唤，竟然真的往赫连恒这边驶来。 赫连恒大喜，上船一看，船内有三名白衣剑客，为首一人气度沉稳，左手提着酒壶，右手拄剑桥头。 “阁下可是西川侠客？送本将军过河，本将军可以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言语间，赫连恒的部下已经按住腰间刀剑，只等赫连恒一声令下，干脆杀人抢船。 船只突然停了下来，为首剑客轻笑道:“赫连家主穷途末路，何敢许诺富贵？” 赫连恒心中一惊，笑道:“回到锦城，本将军还能东山再起，退路千千万万条！” “纵有万千退路，赫连家主可曾想过，天理昭昭，报应不爽。”白衣剑客轻笑道。 赫连恒疑惑道:“阁下何出此言？” “当年任家因为向朝廷汇报回春教行踪，却被你赫连家泄密，全族沦为奴隶，女子更是惨遭奸杀，但有一名少年侥幸逃脱，埋下任家复仇的种子。” 赫连恒听着白衣剑客自言自语般的呢喃，神色大变。 就在此时，白衣剑客身影瞬动，眼神交错间，提剑砍死赫连恒所有随从。 面对这神乎其技的剑术，赫连恒当场魂飞魄散。 “你究竟是何人？？” “天山剑客，剑圣弟子，安国侯拥趸，任长风。” 望着眼前剑客，赫连恒猛然回忆起当年那名逃脱的少年，泪眼含恨，回眸怒视。 河中央响起了赫连恒凄厉的惨叫声。 赫连恒已经被任长风斩下一条左腿，紧急止血，又将昏迷的赫连恒五花大绑，送回岸边。 越擎天的部队已经将赫连恒的亲兵全部收拾干净，来到岸边，了解情况之后，不禁狂喜！ 任长风大仇得报，又连日奔波，终于得以回涪城休息。 梁萧的部队赶到涪城之后，得知战果，喜不自胜。 赫连恒带来的一万五千人，投降过万！ 如此一来，大乾军队前前后后招降超过十一万，安抚西川军民，吸引更多西川叛军归附！ 入主涪城之后，梁萧召集众将，对南霁云与刘帆赞不绝口。 “二位当记首功！” “不敢！全靠元帅名号，方能成功，否则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南霁云叹道。 刘帆也连声附和，一脸认真道:“末将还是拿侯爷的名号，忽悠江油和涪城投降……” 梁萧故意绷着脸道:“给你们记功你们就老老实实受着，其余众人，等平定西川之后一并论功行赏！” 作为大司马，平定西川的元帅，萧清划拨给梁萧三十万两黄金的金额，可以按照军功提前赏赐将士，也获准自行任免七品及以下军衔，回京之后只要向朝廷报备对账即可。 众人大悦。 赫连恒被带到梁萧面前，一盆冷水泼醒。 “你就是安国侯梁萧？我已经心服口服，愿率西川所有豪族投降！” 如今的赫连恒，再也没有土皇帝的风云变幻，只是不停向梁萧磕头求饶。 一旁的刘帆皱眉道:“我听说赫连恒作为赫连家家主，雄才大略，是赫连家百年难遇的奇才，如今怎会变得如此窝囊。” 赫连恒喃喃自语道:“让你对上安国侯，你也会变得如此窝囊……” “他说的好像也没什么毛病……”众人竟然无言以对。 梁萧沉声道:“赫连家割据川中、川南、巴西一带上百年，与回春教毒害百姓只怕有数以十万计，待平定西川之后，本帅会当众审判你赫连恒，乃至整个赫连家！” 赫连恒瞳孔一缩，咆哮道:“你一定要与锦城赫连家鱼死网破么！” 军营里响起了梁萧的一声轻笑:“你太高看自己了，我军只要有你身上的东西，一样可以用来劝降锦城，需要靠你一个阶下囚的书信？现在你没有资格与我军谈条件！” 当下，梁萧命人将绝望的赫连恒押下去，严加看管。 不管怎样，涪城和剑阁都有惊无险拿下，不需要用火药桶。 梁萧还是希望把火药桶尽可能用在异族头上，尤其是天日族。 而这些叛军之中也有不少人的确是身不由己，还有弃暗投明的希望。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大军正在涪城休整，明日进军绵竹。 但梁萧还派了一支三千人的骑兵，由岳云、越擎天统领，先去绵竹劝降。 赫连恒的侄子，绵竹守将赫连骏，收到赫连恒情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正准备派兵接应，突然城外斥候回报。 “有一支大乾安国侯旗号的骑兵压境！！” 闻言，赫连骏胆战心惊，权衡利弊之后，当即决定:“此地是绝对守不住了！与其在此损失兵力，不如撤兵，回去还有两万人马可以固守锦城……” “大人，何不把绵竹百姓掳掠一番，也好过让他们箪食壶浆，支援梁萧！”一名幕僚提醒道。 赫连骏怒道:“你以为老子不想？可万一绵竹也出现军队哗变怎么办！再说了，咱们逃回锦城都可能被梁萧追上，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些蝼蚁身上？” 绵竹守将赫连骏，当天立即带兵弃关，大军星夜兼程赶回成都。 夜间，正在涪城的梁萧大军突然收到急报。 “东南方出现一支人马！” 第717章 合围 梁萧眉头一皱，立即登上城楼，借助过人的视力登高远望，看到黑夜中的军队，会心一笑。 “一定是江南的友军！” 众人显然没有梁萧那么好的视力，将信将疑。 直到卓英领三万兵马与梁萧会合，众人大喜过望！ 卓英干笑道:“入川这一路，抵抗最激烈的也就巴郡一个，守军六千，其他郡城守军少的一两千，多的才三四千，拿安国侯的名号随便说说，就老老实实投降了！多亏元帅拿下赫连恒十几万人马！” 众人一脸狂热看向梁萧。 梁萧微笑道:“那是因为人心思归大乾，加上你们兵贵神速，不能总是把功劳推到我身上。” 众人也清楚，梁萧是要给他们更多扬名立万、封妻荫子的机会，感动之余，回去厉兵秣马，准备兵进绵竹。 越擎天和岳云来到绵竹的时候，绵竹仅有的五百名老弱残兵带上百姓，出来投降，并告知情况。 “赫连骏小子，也不知道反抗一下？”越擎天摸着光头，忍不住憨笑。 岳云解释道:“他一定是知道绵竹是守不住了，不如回去与锦城合兵，死守锦城，还有机会。” 不管怎样，绵竹也被大乾军队轻松拿下，还有卓英支援三万人！ 第二天，梁萧亲自领八万大军，所有精锐尽在其中，从涪城出发，赶往绵竹，在路上却收到绵竹告捷的消息。 “看来敌军已经丧胆，乘胜追击直取锦城，平定西川，毕其功于一役！” 梁萧豪情万丈，挥鞭西南，大军加速行进，一路赶往绵竹。 绵竹到成都二百余里，梁萧急行军只需要四天即可赶到。 捷报通过飞鸽传书，提前送达京城和燕州，两地军民欢呼雀跃。 西宫别苑里，萧清和卓荨满目柔情，轻抚孕肚，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一旁的洛倾雪等人也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从梁萧离京到现在，也才过了不到五个月而已！ 梁萧的前线越是顺利，京城越稳定，从而越能保证大乾国各地稳定！ 超过一亿两千万亩农田，已经被朝廷尽数回购，分给各地屯民耕种。 王沧海和卓子房正在户部，了解情况之后，感叹不已。 “果然，因为不需要缴纳人头税，各地已经陆续主动上报黑户和家奴，加上西川百姓，或许大乾国的真实人口已经达到一亿，必须开垦更多荒地……” 这是好事，但突然暴涨超过两千万人口，需要登记在册，户部需要承受的压力之大，不言而喻。 这也算是痛并快乐着。 解放这些黑户，就等于解放了生产力，官田也有更多的人可以耕种。 锦袍王一路快马逃回川南，终于和伊丽丝、萧封会合。 “绵竹只怕也守不住了，到时候连锦城也会……咱们的西川啊！”萧封悲叹不已。 伊丽丝双眼罕见的布满血丝。 回春教几百年的布局，即将一朝付诸东流？ “当初就应该趁着蛮荒入侵燕州，天将军还没有横空出世，让赫连家自立！”锦袍王咬牙切齿道。 伊丽丝只是微微摇头，叹道:“那又怎样呢？就算那十几万大军没有全军覆没，难道只靠一个剑阁就能守住梁萧？大乾军队完全可以走水路，从江南渡江直上！罪魁祸首是梁萧！” 半天之后，胧月禅师也带着残兵败将，灰头土脸跑回来，失魂落魄。 “老衲今生今世，从未有过如此绝望无力的时候。”胧月禅师叹道。.. 众人默然。 作为孔雀王朝的国师，胧月禅师对孔雀王朝功不可没，是人人敬仰的大能人。 面对梁萧，也是如此憋屈，颜面扫地…… 众人恨意滔天，却又对梁萧无可奈何，只能灰溜溜收拾残部，回归交州与西南。 回春教留在西川的兵力，基本上都在庐州、剑阁损失殆尽，再也无法从西川招人，组建新的军队。 荼毒西川数百年的邪教，终于被梁萧逐出西川！ 锦城一如既往的繁华，纸醉金迷。 地主豪强们还没有收到涪城失守的消息，一个个醉生梦死，极尽奢华。 反观锦城百姓困苦不堪，尤其是农民，人人面有菜色。 百年剥削，让百姓疲惫不堪，回春教也因此有了信众基础，只需要蛊惑一番，自然会有大量百姓入教。 百姓却不知道，这是回春教与赫连家一贯的合作手段，逼着越来越多的人投身回春教。 但凡敢抨击、质疑回春教者，如那群书生一般，惨遭灭族。 西川百姓敢怒而不敢言，苦赫连家与回春教久矣。 “涪城失守了！绵竹弃关了！” 赫连骏的军队逃回锦城，打破了锦城的奢华宁静。 所有地主豪强，乱成一锅粥，四处求神问卜。 赫连恒的二弟，锦城新任太守赫连勋，连夜召集各家商议。 “绝对不能献城投降，否则咱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赫连骏沉声道。 “可是锦城守得住么？咱们如果再不跑的话，锦城一破，连日子都没机会过了！”一名大地主哀嚎道。 “要不，劫持百姓，威胁梁萧承诺放咱们一马？”又有一人提议。 赫连勋苦笑道:“这些守城士兵，已经人人自危，再让他们去劫持百姓？你们就不怕这里也出现军队哗变？？” 一夜之间，曾经在锦城呼风唤雨、醉生梦死的地主豪强，人人如坐针毡。 其中一半人趁夜收拾家中细软，逃往交州，那里是他们最后的乐土。 赫连家就是西川最大的地主，掌握的田地已经超过两千万亩，都是些挪不走的财产，如今根本没有人敢接盘。 为了这两千万亩田地，赫连家痛下决心。 把年轻人送往交州，其他人据城死守，再和梁萧谈判！ “大乾讨逆将军释流云兵临城下！” 就在赫连家惴惴不安之时，又传来几条急报，打破了赫连家勉强保持的宁静。 “各地接连失守？！” 赫连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快、守城！决不能让他们攻进来！”赫连勋歇斯底里的咆哮响彻大厅。 赫连家自知罪孽深重，梁萧是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如今只能作困兽之斗。 这一日中午，释流云领三万人马兵临城下，气势汹汹。 江南前后出兵十万，卓英与释流云分别留下两万人，镇守攻克的西川各地。 释流云还带来了一万江南铁骑，列在锦城东南，气势逼人。 下午，梁萧的部队也终于杀到锦城，与释流云合兵一处，共计十一万兵马，围堵锦城！ 第718章 一个月之内 十一万大军，将锦城各处出口围得水泄不通。 锦城守军望着城外密密麻麻的部队，心惊胆战。 一万江南铁骑，一万二千北境的大乾铁骑，分别列在城南和城北，军容盛大，威不可挡。 赫连家留守锦城的众人，懊悔不已。 尤其是赫连勋与赫连骏，了解围城情况之后，也自知在劫难逃，城破恐怕只是时间问题。 此时，释流云也来到梁萧军营，翻身便拜。 “多谢元帅解救我西川百姓！” 作为祖籍西川的释族后裔，释流云也深知西川百姓困苦。 梁萧扶起释流云，叹道:“百姓无辜，待平定西川之后，还需要安抚。” 释流云谢过之后，与众将寒暄。 得知是南霁云偷渡阴平，释流云惊叹道:“不愧是征西将军！” 南霁云谦虚道:“过奖过奖，聂将军平日也对释将军的武艺和人品赞不绝口！” 越擎天、岳云等人，也纷纷和释流云等人互相介绍。 梁萧听着底下众将商业互吹，独自登上高台，眺望锦城，感慨万千。 曾经的天府之国，竟是如此民生凋敝。 毫无疑问，百姓的财富包括土地在内，都集中在这些本地豪族的手里。 区区一个赫连家都占了超过两千万亩农田，已经是事实上的西川皇帝。 当初的大乾，外有蛮荒入侵，内有门阀掣肘，直到如今才有足够的底气平定西川。 即便如此，国家还要筹备大量的物资和器械，这也需要时间。 攻城意味着双方出现大量的伤亡，哪怕是锦城守军里面，依然有大量身不由己的士兵。 梁萧更希望锦城能像涪城、剑阁等地一样，献城投降。 卓英和释流云一路势如破竹，各地守将皆望风而降，就是最好的例子。 锦城百姓没有理由与赫连家沆瀣一气，只有可能被携裹。 赫连家显然是没有可能主动投降的，但梁萧有的是办法。 “就算赫连家不肯投降，也要给我狠狠打击敌人的士气！” 梁萧主意已定，立即派人带上赫连恒，前往锦城北门外。 “赫连恒已在我军控制之下，还不献城投降！” 赫连勋听着越擎天的咆哮，看到被布条绑嘴的赫连恒，险些一头栽倒。 “大哥被梁萧擒了……” 赫连勋回顾众将，急问赫连骏:“回春教与日月军呢？都跑了？” “他们的军队，在剑阁以北损失惨重，锦袍王与胧月禅师早已不知所踪！” 赫连勋颤抖的手按在腰间剑柄上，咬牙道:“继续坚守，和梁萧谈判！” 赫连家派出使者，请求与梁萧一谈。 使者跪在梁萧面前，恳求道:“我们赫连家可以投降，但请安国侯通告天下，赦免我家其余人等，并且不得侵占我家财产！” 话音刚落，周围众将怒目圆睁:“想得倒美！” 梁萧绷着脸道:“你们想投降可以，但需要交出财产，用于安抚百姓，你赫连家只能留下千分之一。同时，你家必须召回所有逃出锦城的家族成员，前往京城，接受国家监视，直到国家确信你们痛改前非为止。” “不可能！”使者急了，“听说安国侯爱兵如子，你们如果一定要强攻锦城的话，起码要付出上万伤亡！如果选择围而不打，我城中粮草可供三年开支，你们是绝对撑不住的！！” 只留千分之一的财产，意味着只剩几万两家资，赫连家会从云端跌落到地狱，这是无论如何不可接受的。 军帐里回荡着梁萧的轻笑声。 “回去告诉赫连老二，本帅只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一旦拒绝，一个月之内，锦城必破！” 使者惊恐的望着一脸冷峻的梁萧，擦掉额上的冷汗，转身逃出军营。 “欺人太甚！” 得知梁萧的条件之后，赫连勋恼羞成怒。 “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他梁萧有能耐就来攻城，否则靠十一万兵马，也不过只有锦城五倍，如何围城！立即加固城墙，大不了鱼死网破，临死前咱们还能拉几十万百姓垫背！” “元帅！末将愿为先登，领兵破城！” 军营里，将士们纷纷请战。 梁萧压下众人的意见，并没有急着攻城，而是在军中详细安排。 早在半年前，就有大量的潜狼卫潜入西川，蛰伏于各地郡城。 如今聚集在锦城的潜狼卫超过一百人，还有二十名萧清安排的影卫，正是因为有他们暗中向百姓宣传，百姓才能知晓国家动态，翘首以盼。 如今是平定西川的最终时刻，这些潜狼卫和影卫还能有大用。 急切攻城，赫连家势必会狗急跳墙，这不是梁萧想看到的。 但要让赫连家得到赦免，继续逍遥法外，绝无可能。 赫连家的财富，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他们没有资格处置这些财产！ 至于银票、珠玉之类的便携物品，多半已经被赫连家一部分人带去交州。 梁萧夺取剑阁与涪城的消息，已经传遍全国各地。 无论是西境吕毅、江南公孙业，还是京城的文武百官，皆狂喜不已。 在所有人看来，平定西川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江南一带消息传开之后，大梁国的商人震惊失色，飞鸽传书送往大梁。 大梁君臣同感震撼！ “从梁萧兵临剑阁，至今也才过了不到两个月吧？剑阁破了？这就杀到锦城了？这是假消息吧！” 左丞相颜柳一脸难受。 就连秦风也一脸茫然。 剑阁有赫连恒的守军，怎么可能献关投降？ 两个月围堵锦城…… 但从西川逃出来的一部分地主豪强，正在和江南的大梁商人密谈，想要加入大梁，也是事实。 说明西川各地的确已经告破。 “众爱卿认为，锦城多久可以告破？”慕承问道。 “听说锦城经过赫连家百年经营，固若金汤，只要赫连家不肯投降，坚守个一年半载，没什么问题！” 众人纷纷说道。 秦风叹道:“梁萧能拿下剑阁这等天下险关，区区锦城，不出一个月即可告破。” 众人表示不信。 但大梁国也只能坐视梁萧平定西川，不敢轻举妄动，慕承更是继续派遣使臣，前往大乾京城，问候萧清，再议梁萧出使大乾之事。 锦城百姓，人心惶惶。 他们固然期盼那位安国侯能拿下锦城，但如今锦城是赫连家的地盘，他们直面赫连家的威胁，稍有不慎，就会被赫连家屠灭满门！ 而赫连家还在反复强调“城破人亡，百姓同死”。 第719章 携裹 夜间，几道人影悄悄摸到东北城墙边，其中三人手执长弓，朝着城外射出一支火箭。 “何人！” 火箭惊动了城上守军，等到他们来巡查的时候，城墙内已经不见人影。 城外的一支大乾军队，一眼发现明亮的火箭，趁夜跑来将之捡起，送往梁萧的营帐。 这是潜狼卫送来的情报。 “赫连家的确是准备携裹百姓，如果咱们强行攻城，他们便会让百姓守城。”梁萧神情凝重。 最令人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将士们怒容满面:“等破城之后，应该将赫连家满门抄斩！” “眼下还是应该想方设法轻取锦城，同时避免伤亡扩大。”卓英叹道。 白天，围堵锦城的各处大乾将士都在劝降守军。 城上守军士气低落，但还是没有县城投降，说明其中有一部分人死忠于赫连家。 “这不才刚围城么？敌人就算士气崩溃，选择投降，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促成的事。”梁萧微笑道。 众人这才冷静下来。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急报:“元帅！有城内官员越城投降！” 梁萧立即派刘帆出去接见。 原来是一名灰袍老者，手里拿着三枚官印。 “下官白明，不愿与赫连家同流合污，特地带来赫连勋等人的官印！”.. 听着老者自报家门，刘帆急忙询问岳云等人。 岳云解释道:“白明乃是西川第一名士，但家住江南，被赫连家奉为上宾，掌印绶。” 刘帆立即回去禀报梁萧。 梁萧环顾众将，发现将士们满脸鄙夷，但又不好意思明说。 这白明受尽赫连家尊敬，如今却第一个背主求荣，实在有失名士风范，但人家的确是弃暗投明。 梁萧解释道:“不管怎样，有白明带头，只要利用得好，就会有越来越多人出城投降，这是好事，应该予以优待。” 白明得到了百两银票的赏赐，但真正令他欣慰的是，自己保住了身家性命，避免被赫连家连累。 大乾军队朝着锦城射出几支弩箭，上面都绑着一样的劝降书，还特地提及了白明劝降之事。 得知消息的赫连勋，顿时五内俱焚:“我家一向待白明不薄，他居然第一个投降？！” 有了白明这个“名士”带头得到赏赐，锦城内越来越多的名士、商人、将领，甚至一部分地主，都开始秘密商议出城投降。 直到一名家将向赫连勋提议:“大人，不如咱们献城投降，还能免了死罪……” 有第一个人当面提议投降，周围的幕僚和将领也纷纷附和。 赫连勋大怒，当场命人将这名家将推出去斩首示众。 “再有议降者，诛灭全族！” 锦城内部噤若寒蝉。 锦城两万守军，其中一万还是赫连家精心培养的精锐亲兵，军权牢牢掌握在赫连家手里，他们也不敢公然反叛。 但锦城内部的投降氛围愈演愈烈。 所有人都希望自己和家人能够保全性命，而不是陪赫连家一起灭族。 十一万大军围城，赫连家现在想跑也跑不掉，只能逼迫梁萧答应条件，赦免自家。 面对赫连家三次派来的使者，梁萧始终没有答应。 一旦他公开承诺，赦免赫连家众人，将来若要对他们下手，就难免受天下人非议。 让赫连家继续占有价值几千万两的资产，也是大乾朝廷绝不愿见的。 “回去告诉赫连勋，赫连家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三天期限已到，明天若看不到锦城开门投降，待我军拿下锦城，赫连家全族皆不得幸免！” 使者灰溜溜逃回锦城，告知赫连勋。 赫连勋倍感绝望，怒极反笑:“那就鱼死网破，立即动员城内百姓，让他们参与守城！” 第二天，大量百姓被赫连家的亲兵逼上城墙，来到城头，负责后勤。 为了防止这些百姓在梁萧攻城的时候叛变，一万名亲兵分布在城墙各处，充当督战队，一旦有人叛变，立即斩首！ 前线的卓英等人，发现一群布衣男女老少出现在城墙上，也吃了一惊，立即回报梁萧。 “元帅，贸然攻城的话，能不能立即拿下锦城还不确定，这几万百姓只怕会被误杀！” 梁萧看着锦城地图，略加思索，笑道:“那就继续围而不打，时机一到，即可用最后一招。你们认为，赫连家这种伎俩能一直奏效？” 众将这才放心。 让他们误杀百姓，他们实在是下不了手。 各处城墙，一片愁云惨雾，百姓哀嚎求饶之声不绝于耳。 赫连骏连忙提醒赫连勋:“爹！再这样下去，会严重影响咱们的军队士气！” 赫连勋叹道:“那梁萧既然心系百姓，看到这些百姓，自然投鼠忌器，不敢攻城。比起士气，保全锦城才是当务之急！” 众人无奈，只好继续挟持百姓守城。 锦城人口超过五十万，面对赫连家的压迫，人人恼怒。 但这一万名亲兵都是精锐，平日凶神恶煞，早已深入百姓心中，无人敢惹。 发现梁萧整整三天没有攻城，始终是围而不打，赫连家不禁得意。 “看来那梁萧爱惜名声，是不敢误杀百姓！” 就在赫连家自以为高枕无忧之时，围堵锦城的十一万大乾军队同时赶赴城外一里。 “敌军要攻城了！！” 锦城守军人人自危，城上百姓更是满脸绝望，哭泣之声连绵全城。 “那梁萧当真不顾百姓死活？”赫连勋惊怒交加，立即登城观察。 四面城墙外的守军，就在一里外停步。 在将校们的指挥下，所有大乾将士齐声怒吼。 “大乾王师平定西川，只诛赫连家恶徒，余者投降免死，弃暗投明者有赏！” 听着城外的口号，赫连勋面带狞笑:“我赫连家在锦城经营百年，根深蒂固，岂是区区攻心之计可以拿下？” 就在此时，远方又传来大乾将士震天动地的怒吼。 “献出锦城，赫连家及其党羽所有财产田地，超过两千五百万亩田地，与所有西川无主田地，皆归还西川百姓，百姓平分，士兵可得五倍田地，西川全境免田税三年！！” 反复的怒吼，都是相同的内容，惊得城上众人目瞪口呆。 平分土地，免田税三年？ 短暂的震惊过后，四面城墙上的守军和百姓，无不沸腾！ 第720章 百姓何故谋反 “这他娘的……”赫连勋又惊又怒，浑身颤抖。 他携裹百姓守城，原以为能让梁萧投鼠忌器。 这下好了，百姓全都听到了，很快就是整个锦城家喻户晓！ 城外的大乾将士人人激动，尤其是随岳云一起投降、随军出征的几名西川将领，一个比一个喊得欢。 “平定西川之后，开仓放粮，赈济百姓！” 无偿分田！开仓放粮！ 自古以来，要说什么对农民最有诱惑力，非田地莫属。 而填饱肚子，不被饿死，是最基础的需求。 尤其是西川百姓，从大恒国时期就开始面临土地兼并，大部分百姓都成了这些地主豪强的佃农、家奴。 而今，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充满希望的道路！ 城墙上的百姓和另外一万名守军，人人激动，难以自持。 赫连家受不了了，不得不派人赶这些百姓回去。 这些百姓，平时被赶去守城，但吃住自理，赫连家也不愿意提供，因此他们只能饥肠辘辘返回家中。 一传十十传百。 锦城五十万百姓，几乎都知道了分田的消息，一日之间，满城风雨！ 军营里，将士们纷纷称赞:“还是元帅有办法，赫连家要是再不投降，不出一个月，一定会被全城军民冲烂府邸！” 梁萧只是微笑。 要让百姓有归属感，光靠家国情怀是不够的，首先要让他们相信希望，相信自己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黄巢、李自成甚至还喊过“均贫富”，但最后都失败了。 但以他和萧清如今的名望，百姓对他们自然是深信不疑，换其他人来承诺，百姓不一定敢相信。 开战之初，梁萧就已经拟定了这个计划，萧清毫不犹豫支持。 毕竟西川百姓实在困苦，如果只是攻灭赫连家，收复西川，而不能有所表示的话，难以改善民生。 因此，萧清暂时放弃了在西川屯田的计划，官方连屯田的小头都放弃了，直接让利于民。 以后三年内在西川开垦的荒地，可以考虑用于屯田或者继续送给西川百姓，稳定民心。 至于三年以后开垦的荒地，是不能再无偿送给西川百姓了，必须一碗水端平，不能让其他各地的百姓觉得厚此薄彼。 大乾将士没有攻城，只是每日在城外宣传分田的口号，鼓动锦城军民反抗赫连家。 南霁云等人闲得蛋疼，干脆在军营里每日切磋武艺。 面对人心浮动的军民，赫连家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咱们还有一万亲兵，这些亲兵跟着咱们吃香喝辣，不会背叛的！”赫连勋咬牙道。 锦城耕地已经超过五百万亩，还有一些房产，都是赫连家和几个本土世家的。 锦城之外的土地，已经不在赫连家掌控之下。 即便如此，赫连家仍是不肯就范。 他们还指望能把外面土地的地契交给亲信、亲兵，冒领土地！ 短短两天时间，锦城已是满城风雨，家家户户都在讨论安国侯的分田口号。 “听说安国侯从来不对大乾百姓失信，只要咱们是大乾百姓！” “咱们西川好像有五百万人口，每个人大概能分至少五亩？” 潜狼卫在西川四处宣传、煽动，百姓已经大体了解大乾国的变化。 屯田、摊丁入亩、天花预防……光是这三项，足以让百姓拥戴大乾，对梁萧抱有绝对的信任。 按一户之家大概平均五口来算，平均下来，西川百姓每家每户能分到二十五亩田地！ “二十五亩啊！！” 锦城百姓一家比一家激动，人们每日跑出家门，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此事。 更有甚者，悄悄在家中祷告，祈求大乾王师能早日平定锦城。 “安国侯对咱们仁至义尽，他没有急着攻城，一定是不舍得殃及无辜，害死守城百姓！咱们不能没有任何表示！” “再看看赫连家平日里是如何对咱们的？还要逼咱们守城，高下立判！” 不知何时，大街小巷又传出各种言论，百姓们深以为然，越发痛恨将他们逼上城墙的赫连勋。 赫连勋得知城上守军士气低落，不得不改派八千亲兵上城，两千亲兵和五千锦城本地兵在城内四处巡逻。 两千亲兵借着非常时期巡逻的机会，挨家挨户搜刮钱财，民怨沸腾，更胜以往十倍！ 大乾军队正在城外二里虎视眈眈，甚至就在城外五里扎营休息。 放在平时，两军营地应该相距几十里甚至上百里，但如今锦城守军根本没有胆量出城，大乾将士也肆无忌惮。 面对随时可能进攻的大乾军队，锦城守军的士气已经在崩溃边缘。 岳云刚和南霁云切磋完武艺，来到阵前，望向锦城:“要是再来一场营啸，军队哗变，就好了……” “还有比军队哗变更激烈的！”刘帆笑道。 岳云会心一笑:“民心所向！” 这一日，锦城中心大街道上，一名妇女、三名小孩，正被一群士兵围住，为首的队长一口黄牙，脸上满是刀疤，凶神恶煞。 周围有上千名百姓旁观，人人面露惧色。 这名队长人称“梁麻子”，平日里就没少鱼肉百姓。 三个孩子躲在母亲怀里泣不成声，母子四人瘦骨嶙峋，面无血色，有气无力，显然是饿了几天肚子。 “我家男人一个月前病死，治病也花光了家中积蓄，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官老爷，求求你们让安国侯来救救我们，我给您磕头了……” 妇女带着孩子们跪地磕头，哀求不停。 “西川是赫连家的地盘，你们这帮吃里扒外的贱民，是应该杀一儆百！” 梁麻子气急败坏，操起铁鞭，随手一鞭—— 啪！ 妇女惨叫一声，本就骨瘦如柴的背上，多了一条不断渗血的血痕。 母子四人当场求饶:“我不敢了，不要打了……” 梁麻子和身边的士兵，本就紧绷着神经，看见妇女的惨状，听着妇女的惨叫，顿时双眼放光，争先恐后操起铁鞭，连孩子都不能幸免。 妇女和孩子的惨叫声连绵不绝，周围百姓纷纷出声哀求，十几名亲兵无动于衷。 啪啪…… 铁鞭挥舞，血肉横飞。 短短一刻钟，母子四人被当街打死，血肉模糊。 “这就是吃里扒外的下场，你们是赫连家的奴仆，不是大乾百姓！”溅了一脸血的梁麻子，这才心满意足，咆哮立威。 在场千名百姓，连同随行的一群本地兵，瞳孔猛缩，战栗不已。 恐惧在所有人心中蔓延，到了极点之后，转化为无穷无尽的愤怒！ 一名士兵当场撕掉军服上赫连家的族徽，撕心裂肺咆哮:“赫连家残暴不仁，咱们一起反了！！” 愤怒的本地兵和人群一拥而上，将十几名士兵撕碎。 以此地为中心，愤怒的军民队伍持续扩大，迅速蔓延全城。 星星之火，由此燎原！ 正在床上搂着美妾睡觉的赫连骏大惊失色:“百姓何故谋反？！” 第721章 是我等来迟了 愤怒的百姓已经近乎失去理智，成群结队，冲向赫连家。 越来越多的百姓加入反抗的队伍，直至全城青壮年都加入其中。 两千名负责巡逻的亲兵，在五千本地兵和数万万民众的联合下，要么被当场杀死，要么缴械投降，磕头求饶。 城墙上的守军和百姓也收到消息，当场加入队伍，全城起义，目标直指赫连家！ 八千名亲兵，其中大半想到自己手上还没有沾过人命，也不再眷恋赫连家的优待，当场撕了族徽，加入反抗队列。 前前后后亲兵四千人，因为荼毒西川百姓而不肯投降，最终死于锦城民变、兵变！ 卓英、南霁云、岳云、释流云，分别领一军兵临四面城墙，也发现城墙上的情况。 “将军，要不要趁机攻城！” 四名将军迅速明白，是梁萧的口号奏效了，城内生变！ “逼近城下一里，观察情况，如有必要，立即攻城，解救百姓！” 一天时间，一万六千守军，十几万能走动的百姓，潮水般涌向赫连家，将赫连家连同家仆在内两千人全部拿下！ 赫连勋、赫连骏在家中剃发剃眉，穿上僧衣，想趁乱逃走，也被眼尖的昔日亲兵发现，当场逮捕，揍得不成人样。 两个时辰后，准备攻城的四方大乾将士，发现城墙上突然竖起了白旗。 城外响起大乾将士的欢呼声。 不用攻城，就不必面临同室操戈、血流成河的惨剧！ 带头反抗赫连家的将军林平，亲自看押赫连家众人，领一万五千士兵，卸下武装，来到北城外，求见梁萧。 “赫连家残暴不仁，锦城军民一心，已将他们擒拿，听候发落！” 众人看到五花大绑、磕头求饶的赫连勋等人，狂喜失声:“元帅神算！” 梁萧亲自上前扶起林平，问道:“城内百姓伤亡多少？” 正在兴头上的众人一愣，林平与身后的士兵更是感动万分:“托元帅洪福，伤亡大概不到三千，多数军民是死于赫连家亲兵临死反扑！” 梁萧冷眼扫过惊恐的赫连家众人，叹道:“三军听令，四面入城！” 号称固若金汤、可守三年的锦城，一日生变，大乾军队兵不血刃！ 锦城百姓人人拖着疲惫的身体赶往城北，想瞻仰瞻仰自己日夜期盼的大乾安国侯本人。 梁萧领着一万将士，从北城门进入锦城，看到沿途跪着的百姓，吃了一惊。 “我等大乾百姓，恭迎安国侯，恭迎王师！！” 无数百姓朝着梁萧磕头，言辞恳切。 梁萧环顾全场，一脸惊骇。 在场百姓过万，一半以上面有菜色，衣不蔽体，声音有气无力，上千人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 凭借过人的听觉，梁萧甚至听得清楚周围百姓的肚子还在咕咕直叫。 这是西川最繁华的锦城？ 就是这样的百姓，全城奋起，拿下了赫连家？ 但很快，梁萧就从这些百姓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神采。 喜悦、期待，还有几分敬畏。 他们似乎还对前途感到茫然无措，即使已经知道了大乾军队的口号，似乎仍是担心梁萧出尔反尔……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梁萧满面羞惭，解下腰间蜉蝣剑，以剑刃拄地，单膝跪下。 “大乾的父老乡亲，是我等来迟了！” 南霁云等人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上万将士纷纷跪下，再无意气风发，只有满脸羞愧:“是我等来迟了！！” 原本还有些惶恐、忐忑的百姓，人人含泪磕头，哭声震天。 随军的叶家史官含泪执笔，又于十年后补充完善后续之事。 【建元四年，乙丑年，五月初六，锦城军民缚赫连勋以迎王师。安国侯观百姓面有菜色，衣不蔽体，于心有愧，倏然一跪，当街谢罪。西川民心由此回归大乾，永不复叛。此后，川军悍勇，威震诸国，得报国恩。】 锦城终于安定，百姓也确认，梁萧的军队的的确确是来解救他们的王师。 【奉吾皇旨意，西川全境百姓免田税三年，各地即日开仓放粮，赈济百姓，清点赫连家及其党羽资产，均分于西川全境百姓，锦城投降将士及阵亡百姓，每人可得五倍农田！】 梁萧入主锦城的当天，就命人在各地张贴公告，晓谕全城百姓。 一名锦城士兵，算上自己，全家大概能拿到两户的农田，这是理所应当的。 如果只靠百姓反抗，不会这么轻松，掌握武装的本地兵和一部分弃暗投明的亲兵，同样功不可没。.. 得知民变起因是被打死的母子四人，已经全家绝后，将士们不禁悲从中来，梁萧立即命人以四品官之礼收葬四人。 锦城百姓一扫心头的阴霾，询问去哪里领粮食。 “安国侯已经派人挨家挨户送粮送布，在家中等候即可。” 收到通知的百姓，人人在家中等候，很快就等来了足够全家半个月用度的干粮、大米，家里每人能得二钱银子，平均下来一户能得一两。 赫连恒、赫连勋、赫连骏三人，被押到梁萧面前，磕头求饶，许诺交出家中所有资产，只求梁萧能网开一面。 梁萧招来行刑官，吩咐道:“把这三人带出去，当街凌迟，彻查赫连家其余族人，排除极小部分无辜，余者腰斩。” 不管赫连恒三人如何哀求，梁萧都充耳不闻，甚至不准三人行刑前吃顿好饭。 上万名百姓跑去菜市口，观看三人凌迟，人人拍手称快。 平定西川之后，梁萧立即派遣卓英、释流云各领三万人马，分守西川各地，晓谕百姓。 刘帆带着一堆公文来见梁萧，义愤填膺道:“赫连家和另外三家党羽，占了西川超过三千万亩的土地，田地以外的资产折合白银三百万两！想必赫连家逃脱的那些人已经带走了不少！” “他娘的，这怕不是比独孤家还有钱！”越擎天忍不住破口大骂。 “全部清点充公，分给西川百姓。再清查西川人口，将摊丁入亩和三年免税之事通告全境，让那些黑户和隐户都能放心上报，方便分配。”梁萧说着，又看向刘帆和南霁云，“我有意表刘将军为西川太守，南将军为西川元帅，稳定西川，二位意下如何？” 南霁云偷渡阴平，势必在西川一带声名大噪，名留青史，而且此人忠义，行事稳重，可以放心委任。 二人一愣，也自知此事任重道远，纷纷表态:“定当全力以赴！” 南霁云忍不住问道:“元帅，以后末将还有机会征讨异族么？” 梁萧微笑道:“只是暂时仰赖你们稳定西川，将来与天日族一战，没有南将军怎么行？” 南霁云这才心满意足。 梁萧的目光又落在一堆秘密清单上。 这里记载着回春教数百年来如何荼毒西川，以及日月军、回春教在川南、川中等地的布置。 其中还有剑族、释族、鬼谷一脉覆灭的往事记录。 第722章 百废待兴 从大恒国立国之初，西川就处于与中原难有沟通、被军阀割据的局面。 回春教吸收了大周皇朝遗民，勾结西川军阀，得以在西川立足、传教。 起初回春教的教义与佛门相似，但随着信徒越来越多，教义逐渐被篡改得越来越疯狂，蛊惑力十足。 以西川剑族为首，鬼谷一脉、释族等族群深知回春教之害，联合弹压回春教。 奈何此地山高皇帝远，回春教又有军阀支持，逐渐占据上风。 西川各族逐渐不敌，成员受到迫害，多有死伤，被迫隐居，但始终没有放弃与回春教周旋。 先是鬼谷一脉几乎被屠戮殆尽，剑族意外被回春教找到聚居地，只有剑南风大难不死，紧接着释族遭殃，其余小家族被迫逃出西川，由此开启回春教与军阀联合祸害西川百姓的时代。 每年起码有一千名西川百姓无故失踪，实则是被军阀送给回春教，作为血祭的祭品。 但西川各地依然有无数仁人志士，奋起反抗，抛头颅洒热血，将回春教的恶行公诸于世，为西川百姓保留反抗的火种。 而大乾朝廷，又因为内忧外患，还有独孤家垄断兵部，以劳师远征、劳民伤财为由，极力反对入川，大乾军队疲弱，也一直无力讨伐军阀，只能与之保持表面和睦。 刘帆又硬着头皮说道:“元帅，赫连家还有十几个小孩，其中三个尚在襁褓……” 梁萧说道:“把已经能记事的孩子带到京城抚养，长期监视，懵懂无知的孩子，秘密送往各地，交给百姓抚养，由影卫记录在案，不得让养父母知晓儿童来历。” 南霁云又提交西川各地原有守军的记录。 不算在剑阁北投降的九万多人，西川各地总计还有五万兵马，加起来超过十四万人。 西川的军粮足够十四万人一年用度，但无法保证这十四万人会不会继续反叛。 梁萧慎重考虑之后，说道:“派人通知各地守军，以正常大乾将士的待遇支付俸禄，如有将士想回归田园，登记在册，如果人数不超过七万，就成全他们，如果人数太多，就挑选精兵，留下七万人，主要用于镇守川南、川中、川东，提防西南入寇，杜绝回春教死灰复燃。如有必要，西川稳定之后，由南将军领兵，平定南中。”.. 南中一带也需要平定，但眼下西川新定，百废待兴，如今又是夏季，南中酷热，北境将士疲惫思乡，西川将士还没有整合，不是绝佳的出兵时机。 目前的大乾国，征兵制与募兵制相结合，前提是让将士明确效忠于中央，而非地方守将。 清查人口，又是一项艰难的重任，需要手下众人赶工。 而西川本地军阀和世家大族垄断官职，一经平定，官职大量留缺。 梁萧早在开战之初就考虑到了这一点，已经提前动员各地，人才与官员从蜀道、长江一带进入汉中，不日便到。 出于对朝廷的感激，西川本地大量的读书人踊跃报名，协助梁萧的部下们处理基础的政务。 百姓感念大乾将士相救，又发现大乾将士没有扰民，更是感激不尽。 【西川百废待兴，安国侯正在努力改善民生，望各地百姓保持配合，严守法律，有事可报官府。】 经由梁萧带来的书坊宣传，人人奉公守法，不敢给梁萧添麻烦。 只要西川军民挺过这最困难的一个月，西川的一切就能走上正轨！ 从西川逃亡的百姓，也有资格回返西川，接受土地分配，但必须要有流亡地官府开具的证明。 开战之初，朝廷就为流亡各地的西川百姓做好这种备案，以备不时之需。 最靠近锦城的郡城，百姓最先收到消息，人人欢呼雀跃。 梁萧平定西川的消息，也迅速传向江南、西境、北境、京城…… 举国上下，无不欢悦！ 封狼居胥固然振奋人心，但尽可能以招降的手段拿下西川全境，令百姓更加认可国家，也认可梁萧如日中天的地位。 人和人的悲欢并不相通，绝大部分百姓受限于文化程度，还要忙于生计，其实是很难去关心西川百姓存亡的。 但也有一些看得比较远的百姓，尤其是书生，深刻明白平定西川的意义。 西川稳定，大乾国的西南就得到稳定，不必担心背刺。 百姓安居乐业，将来朝廷也能增加西川方面的收入，对整个大乾的稳定与繁荣都是极大的贡献。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平定西川，最终对全国百姓都有利！” 越来越多的百姓，经过身边这些人的讲解，也恍然大悟，纷纷为西川百姓祈祷，希望西川早日安定。 人世间终归是以愚人居多的，即使到了广开民智的现代，其实依然没有彻底改变这种情况。 但百姓的愚昧其实何尝不是一种淳朴，他们并不需要去接受太多大而无用的道理，只要让他们明白自己日子正在过得比以前更好，有了盼头，自然会拥护政权，甚至为此豁出性命。 如果不能过好日子，甚至连温饱都不能保障，又怎么能让他们相信家国情怀。 梁萧也深知这个道理，因此大乾国的一切政策都以利民为先。 正在养胎的萧清，喜出望外，但因为京城收到的只是一部分飞鸽传书，还需要等待梁萧的正式公文送达，才能正式裁定封赏。 但萧清还是大笔一挥，命北境从祁连山一带运送牲畜，大量赶往四川，再带肉干等干粮，犒劳西川将士。 安排犒劳之后，萧清又对王沧海、卓子房说道:“朕有意将西川与汉中合并，重设‘益州’，二位觉得如何？” “可行！”二老齐声道。 现在萧清只等梁萧公文，说不定梁萧会举荐太守，朝廷就不必特地从中央派遣。 比如刘帆就是不错的军政人才。 西川以前在籍的人口是二百万，但梁萧很清楚，实际人口至少要番一倍。 光是一个锦城，百姓如此穷困，依然有五十万众。 这也侧面说明，西川的地主豪绅与军阀掌握了太多黑户、隐户，牟取暴利，赫连家的家资能有几千万两，也就说得通了。 交州一带，距离西川不远，也迅速收到梁萧平定西川的消息。 锦袍王、萧封、伊丽丝、胧月禅师……诸多逆贼首脑终于结伴逃回交州。 第723章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伊丽丝等人入了交州，从南王那里得知西川彻底平定的消息，人人失魂落魄。 “全完了！！”伊丽丝尖锐的颤音，宣泄此刻的悲痛、怨恨，“西川，何等得天独厚的传教宝地！就因为梁萧，完了……” 十几万西川将士，在攻下西川各地之后，就开始严查各地回春教教众。 一经查获，立即逮捕，如果不能洗心革面，或者手上沾了人命而被查出，就会被处以极刑。 面对如此果断的搜捕，那些信仰不坚定的回春教教徒，如果再用《驳回春教》教育…… “只怕从此西川再也没有我教立锥之地！” 从大梁国回到交州的颜君等人，痛恨万分。 大乾高祖、丞相卓明峰、定国侯公孙无极、天将军、安国侯梁萧、大乾圣皇萧清、大梁天子慕承、大梁北王、大梁镇国侯、大梁镇北侯…… 回春教在这片土地几百年的布局，每一次到了这片土地即将亡国灭种的时刻，总是有人挺身而出，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直到如今，回春教在大乾国的精心布局，被梁萧一手化为泡影，无异于彻底放逐！ 这也意味着，苦等两千年的天日族，再也无法从内部瓦解大乾国！ “段洪人呢？”伊丽丝急问道。 “他们还在大乾国的京城，被朝廷严密监视，不敢轻举妄动……”颜君叹道。 伊丽丝懊恼叹息:“当初就不该对梁萧耍这种手段，他似乎很精通这些门门道道，警惕性之强，前所未见。” 众人默然。 现在他们根本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 半天后，赫连家上百人也从西川逃到交州，收到消息之后，人人哀嚎。 “我族势要报仇雪恨，将梁萧敲骨吸髓！！” 众人神情复杂。 他们在西川尚且奈何不了梁萧，拿什么去报仇雪恨？ 一直默不作声的公羊禾，终于忍不住了，叹道:“大乾国如此强大，一定会引起周边各国深深忌惮，咱们还有机会！西川残破，急需发展民生，大乾国目前也无力南征西南和交州，趁此机会，交州必须巩固各地城防，封锁消息，一旦发现大乾军队入侵，立即摧毁所有官道！” 独孤群提醒道:“老夫与欧阳平会联系大梁颜家，让他们也出出主意，免得大乾国统一恒江以南。” 南王和锦袍王也深知事态严重，当场安排布防。 经过梁萧一系列打压、征讨，大乾国内所有的大反贼被迫流亡，最终齐聚交州！ 凭借各家巨富，交州与孔雀王朝保持密切联系，雇佣孔雀王朝奴隶兵，只为紧急发展军力。 西川与汉中即将合并成往日的益州，益州疲弊，百废待兴。 但所有军民人人脸上洋溢着希望的笑容。 回春教与赫连家，乃至所有剥削百姓的地主豪强，都被他们的安国侯打跑、消灭，他们再也不必提心吊胆活着！ 汉中收到京城的飞鸽传书之后，紧急派人送报涪城。 梁萧让南霁云和刘帆镇守锦城，自己待在涪城，方便第一时间接收汉中方面和西川各地的信息。 得知萧清准备重设益州，有意让自己推荐益州太守，梁萧立即派人通知刘帆。 刘帆苦笑道:“还请回报侯爷，我如今更擅长军事，内政虽然也没问题，但只局限于一城两城，如此巨大的一州太守，实在不是我能够胜任的，侯爷肯定也明白我到底有几斤几两……” 梁萧收到刘帆的回报之后，猛然想起什么，撇嘴道:“飞鸽传书去庐州，问问李修云。” 卓英手里还有大量可以送回庐州的飞鸽，当即派人将梁萧提议的内容送往庐州。 “益州太守？” 收到消息的李修云，当场陷入沉默。 李修云的妻子担忧道:“朝廷最近才放出消息，陛下有意升夫君为三品官，这突然又去当太守，不知何年何月是个头……” 闻言，李修云淡然一笑，目光深邃:“当初安国侯与我一同镇守庐州，历历在目，如今国家需要，我辈义不容辞。但真正触动我的，是当初安国侯与我在庐州聊军国大事时说过的话。” 在众人好奇注视下，李修云喟然长叹:“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家世受国恩，我又承蒙陛下破格提拔，自当竭忠尽智，安定西川。” 李修云最终接受了梁萧的提议，紧急通知京城。 京城也收到梁萧的飞鸽传书，三日之后，又收到李修云委托庐州影卫送回去的飞鸽传书。 萧清询问群臣意见之后，当即拍板，任命李修云为西川太守，又以当初庐州保卫战有功，兼任西川参军。 大乾国各地太守依照辖区，官阶不等。 益州太守是如今极其重要的职位，管理一州之地，暂时官定三品！ 刘帆被委任为锦城太守，协助李修云发展益州，由南霁云领兵协防。 朝野上下，人人艳羡，不禁称赞:“李太守先前为庐州救急，如今又救急西川，是名副其实的‘救急太守’，足以名留青史。” 车骑将军、定国侯公孙业在江南乐开了花，定国侯府也没有闲着，响应各州号召，派遣大量人员，携带钱粮和卓家的新农作物种苗，前往益州救济百姓，协助耕种。 大量的资金从中央运往益州，用于改善民生。 西川民变，也是赫连家转移自己与百姓矛盾，宣称一切苦难根源皆是因为朝廷剥削。 一部分百姓受到周围回春教信徒的鼓动，就算不敢相信，也因为穷苦不堪，被迫参与暴动，得知真相之后，悔恨交加。 经过半个月的清点，黑户和隐户放心上报家门，梁萧已经初步了解，西川人口超过四百三十万。 加上汉中一带，整个益州人口居然超过五百万，已经是相当难得的数目。 当然，这还算上了西川民变时逃出西川的几万百姓。 但如此巨大的数目，必须有足够的粮食支撑，防止可能出现的灾年。 这里又是天府之国，土地肥沃，可以大量种植新农作物，尤其是番薯。 番薯的热量只有同等重量的大米的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但胜在产量，更有助于对抗饥荒。 比番薯耐储存的稻谷必须留在仓廪，以备不时之需。 岳云从汉中赶回来之后，梁萧见岳云一脸凝重，急忙问道:“那九万多人，有多少人愿意留下？” 第724章 分 岳云惊叹道:“回禀元帅，除了一万年龄超过四十五岁的老兵请求退役，其他将士都希望能继续为国效力，以报国恩！” 梁萧一愣，随即哑然失笑。 算上西川这边只有五千老兵请求退役，整个西川的原有部队，足有十二万五千人愿意继续参军！ “但西川还会有北境、江南的将士协防，已经不需要这么多部队，还有很多家庭分配田地，需要耕种。从剩下的将士里，选取八万，分守各地，其余众人等朝廷封赏、分田之后，每人发放足量盘缠，送他们回家。” 岳云带着梁萧的命令回汉中去通知了。 又过了一日，各地终于送来了详细的户籍情报。 西川一带的百姓，总计四百六十万，西川被充公的地主豪强田地，足有三千五百万亩！ 扣除主动投降的军人额外分配五人份的田地，西川百姓人均能分到六亩！ 消息传开，西川各地百姓无不沸腾！ 当真要分给我们田地了？！ 按平均一户五口之家来算，平均每户大概能分到三十亩，如果再加上参加官府安排的屯田，可以好好过日子！ 大乾国也准备在整个益州推广摊丁入亩，但朝廷特许西川田地免田税三年，足够西川百姓摆脱大规模困苦的现状。 西川百姓对梁萧和萧清感恩戴德，人人烧香拜佛，请求苍天保佑二人长命百岁。 梁萧亲自坐镇涪城，监督各地分田，严令各地:“官员窃取百姓土地，或者胡乱分配，一经查出，轻则罢官坐大牢，重则处以极刑！” 各地官员不敢怠慢，在北境将士的监督下，谨慎分田，生怕有所遗漏。 逃往各地的西川百姓收到消息，也从天南海北赶回西川，希望能在故土重新过上梦寐以求的好日子。 各地百姓也收到西川分田的消息，经过一阵子的羡慕嫉妒之后，经由身边同伴劝导，也都想开了，纷纷表态支持。 西川百姓经受几百年荼毒，人人穷困，连地都没得种，还协助大乾将士平定西川，献出锦城，是有必要分配土地。 不患寡而患不均，分田之事终于稳定下来，没有在全国各地造成太大的动荡。 大乾国放弃了远征边境异族，将大量的军队派驻全国各地，确保各地的地主豪强不敢造反。 李修云收到朝廷八百里加急的任命文书之后，也带着益州太守官印，赶赴西川。 远在大梁国棋圣棋馆的众人，收到消息之后，也不禁喟然长叹。 “徒儿，区区棋道，如何比得上那个注定万古流芳的男人。” 屏风对面传来棋圣的叹息。 卓芸憋红了脸，无言以对。.. 一旁的左菁瞥了卓芸一眼，默不作声。 她不是善妒的女人，但眼前的卓二小姐已经疯魔棋道，性子太烈。 左菁当然不想劝卓芸回去，免得给梁萧和姐妹们徒增麻烦。 一旁的越文心喃喃自语:“那位安国侯，会出使大梁么？” 左菁一愣，悄悄打量着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 分别一年，昔日对老爹唯唯诺诺、挨打挨骂的越文心，性情大变，手里有剑的时候，甚至能追着左无疾满街跑。 从那以后，平时不拔剑的越文心就变得口无遮拦，连大梁天子都敢顶撞。 哪怕是对梁萧、对“大乾天将军”表达喜爱，也只是随口说说，当乐子而已。 这是她第一次认真的自言自语。 那个相隔千山万水的男人，已经令整个大梁国好奇。 有人翘首以盼，高山仰止，也有人谈之色变，讳莫如深。 而大梁天子，日夜苦等梁萧…… 分田之事，有条不紊进行，各地没有出太大的乱子。 西川部队，配合一部分选择留守的北境将士，重点把守川南，严防南蛮入侵。 此时，南中等地的蛮族人人自危，不敢靠近川南。 “那个大乾安国侯那么厉害的？斩首蛮荒五十几万就算了，打西川这种险地，居然也能摧枯拉朽……” “听说还有个南霁云，偷渡阴平，居然把涪城给拿下了，加速赫连家的灭亡……” 南中各地，到处都是议论西川和梁萧的声音。 “我们是不是该归附西川？” 宫殿里群臣议论纷纷。 高台宝座之上，白发苍苍的南蛮女王目光一寒，杀气腾腾。 “南中乃是不毛之地，征讨无益，再有议论归附者，推出去斩首示众！” 南中的蛮族最终放弃归附大乾，但也不敢再去袭扰益州边境，生怕把西川将士惹毛了，也来个神兵天降。 这一日，南霁云、刘帆等人都赶往涪城，谒见梁萧。 “时局已定，军权也已牢牢掌握，益州就交给诸位与即将到任的李太守，望诸位同心协力，让西川成为真正的天府之国。”梁萧语重心长道。 北境和江南的部队，大部分还要回归本地，继续训练。 毕竟一直从蜀道运粮难度很大，他们也不能一直赖在西川，消耗本地的军粮。 南霁云郑重答应，又问道:“南蛮若不归附，该怎么办？” 梁萧说道:“你和李太守、刘将军商议，三人如果皆确定南中可以征讨，就放心出征，但也切记，南中酷热，不可在春夏出兵，一定要的话，就选在初秋。” 二人郑重点头，铭记在心。 西川百姓得到官方救济，也开始放心耕地。 每家每户响应梁萧号召，留下三分之一农田，即将送到益州各地的新农作物种苗、种子，可以推广种植，尤其是番薯。 卓英领着七万江南部队，沿长江顺流直下，准备回归江南。 释流云作为祖籍西川的释族后裔，领三万人协防益州，也有心在这里重新开枝散叶，把江南的妻儿接了过来，又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感谢信，委托卓英送给公孙业，感谢公孙业多年教导、栽培。 梁萧也准备领九万北境将士回归北境，只留两万人协防西川。 算上选取的八万西川将士，西川就有十三万守军，和超过四万退伍的预备兵员，凭借西川地势，足够自保。 就在梁萧和卓英准备领军回归的前一天，朝廷的圣旨终于紧急送达。 第725章 卓家传统梁家传统 兼任大内总管的影卫队长诵读圣旨，除了梁萧，其余人等跪地听封。 因为梁萧已经封无可封，萧清安排了二十万两黄金赏赐，任取西川良田十万亩，从此可以随意任免全国各地六品及以下军衔。 梁萧谢绝了受田，因为这些农田都已经分给了西川百姓，地主豪强们的宅院，也用于收留无家可归的百姓。 南霁云因功升任前将军，赏黄金六万两，固辞不受，最后考虑到底下众将可能跟着固辞不受，影响大家收入，选择收了一半。 刘帆正式兼任锦城、涪城两地太守，赏黄金万两。 卓英的征南将军改号征南大将军，以示荣宠，赏黄金万两。 释流云以讨逆将军接任镇南将军，赏黄金万两。 岳云有大功，接替释流云的讨逆将军，赏黄金万两。.. 其余将校、士卒、天山剑客由梁萧负责预定，各自封赏，赏格不可低于收复贺兰山之功。 潜狼卫的家人私下受赏，不作公示，以防暴露 出征将士，全军获准延长吃肉半年。 封赏已定，全军上下，皆大欢喜！ 刘帆终于叹道:“侯爷与西川百姓共患难，用心至今，却没时间和百姓共富贵，实在可惜！” 梁萧会意，笑道:“无妨，当时在锦城，咱们已经听尽锦城百姓的乐声，实属荣幸。” “当时气氛那么好，元帅没有留诗一首，实在可惜！”释流云撇嘴道。 众人哈哈大笑。 梁萧略加思索，命人取来纸笔，留下两句诗。 【锦城丝管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云。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经过刘帆讲解之后，众将赞不绝口，也算是有了纪念。 趁着明日行军，难得清闲，梁萧找到卓英。 “我听说开国丞相与西川剑族也有渊源，剑族旧址就在涪城东边的山中，去看一眼？” 那所谓的“长生不老药”，一直是梁萧心头的一个结。 而梁萧作为剑南风女婿，是应该祭拜一回，告慰剑族族人。 卓英欣然允诺，众将和天山侠客们都随梁萧赶往东边山中。 剑族先人一直与回春教周旋，是值得全国百姓尊敬的。 越擎天兴奋得满脸横肉一抖一抖:“洒家总算像个侯爷贴身护卫的样子！” 南霁云失笑道:“你都已经扬名立万了，还老想着做元帅的贴身护卫？” 越擎天一脸严肃道:“洒家以前就是个山野村夫，永远记着是侯爷救了洒家全族，还给了洒家封妻荫子的机会！洒家永远是侯爷的贴身护卫，不会变的！” 众人惊叹不已，梁萧也深受感动。 黄昏时分，众人来到深山老林，看着满地废墟，不禁唏嘘。 按照剑南风的描述，梁萧找到了剑族祖庙的遗址，就在残垣断壁祭拜先人，告知西川平定、回春教已近乎覆灭。 “将来，大乾国内所有乱臣贼子都会伏诛，回春教也将在世间销声匿迹，叛徒剑北海也必须绳之以法！” 梁萧信誓旦旦，众人也豪情万丈，纷纷烧香祭拜。 祭拜结束之后，梁萧带着众人众人巡视了一番，刘帆惊声道:“这这这……” 众人好奇过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块青石，上面深深刻印着一行字。 【卓明峰，小月恨你八辈子！】 梁萧和卓英瞳孔一缩，同时陷入沉默。 当年与开国丞相卓明峰有未尽之缘的剑族女族长，剑宁月…… 梁萧欲言又止，卓英额上冒出一滴冷汗，众人神情古怪。 开国丞相卓明峰，不说家喻户晓，但读过书的肯定都知道。 “这么大名鼎鼎的女侠，是他的‘小月’，啧啧……卓家传统，撩完就跑？”梁萧忍不住小声嘀咕，但很快就收声了。 他家好像比卓家还要恶劣…… 自从梁老爷子告诉他，自己打过当年大梁第一美人棋圣的屁股，梁安国打过大梁第二任的第一美人越红袖的屁股，他就知道，他们梁家早就已经没有节操可言了。 他打过左菁的，但好歹是要对人家负责的，还准备去大梁把她全家带回大乾，而且他爷爷和老爹是当街打的，他是在院子里打的，知道的人不多，好歹比长辈进步了亿点点…… 众人恢复严肃之后，回到祖庙，拜别剑族先人，回归涪城，各司其职。 南霁云、刘帆、岳云、释流云和十几名北境将军留在西川，稳定局势，防备南蛮。 梁萧和卓英分别领兵回归北境、江南。 路过汉中，感谢百姓支持之后，大军第二天继续行军。 途经剑阁，走入蜀道，梁萧望着险峻的蜀道，叹息不已。 大乾将士就是这么克服艰难险阻入川，南霁云还偷渡阴平，危机重重。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将士们也不禁失笑。 光想着随他们元帅平定西川，遇水架桥，逢山开路，哪里在乎那么多，如今才发现问题。 这蜀道居然这么难走！ 不过九万人归心似箭，因此也继续选择急行军，反正出了蜀道之后，沿途会有补给站，不怕后勤跟不上。 梁萧更是恨不得飞回京城，看望萧清和卓荨。 算算时间，万一她们产期提前，他不一定能来得及赶回京城。 新农作物已经在大乾国各地推广种植，一般老百姓也能种上一些，优先选择了高产又相对安全的番薯。 等到大军走出崇山峻岭之后，梁萧收到前军消息，发现剑南风已经带着上千名天山侠客，在此扎营等候。 见到梁萧，剑南风罕见的胡子乱颤，上前握住梁萧和任长风的手，颤声道:“好样的！！” 流毒西川数百年的回春教被梁萧清除，剑族先人的夙愿得偿，也算大仇得报！ 行军三天后，任长风等人随剑南风回返天山，京城也派出穆宏，暂时去燕州负责军务。 大军长途跋涉两个月之后，终于赶到燕州。 燕州百姓夹道欢迎，人人欢呼“安国侯”、“大乾王师”。 “天将军可歌可泣，名留青史，但没有天将军，咱们还有安国侯，大乾军队依然可以所向披靡，我们没有辜负天将军对大乾的庇护，也没有辜负安国侯的训练！” 将士们解下头盔，一脸自豪，向百姓们宣告西川平定。 马车里的梁萧微笑不语。 天将军的故事不会谢幕。 白夜飞影和弘休一直随军出行，由影卫掩护，随时备战。 穆宏正好也赶到燕州，和梁战、越擎天等人一起，暂时接管燕州军务，继续练兵。 梁萧向百姓致意之后，甚至顾不得去检查燕州工坊和家资，转道出城，赶往京城。 第726章 珍惜 一百名影卫，追随梁萧，沿途驿站换马，星夜兼程赶往京城，堪比八百里加急。 但在全速跑出八百里，沿途驿站换了十六匹马，这些体格健硕的影卫实在是撑不住，气喘如牛，精神萎靡。 “驸马爷，您快休息休息吧？千万别跑坏了，得不偿失！” 八百里加急赶路，途中要换好几次人，按照他们的看法，以他们这种体魄，不换人都撑不住，梁萧再这么跑，就算是天将军也撑不住！ 梁萧这才想起，自己过于急切，忽略了这群影卫的体能极限，但又不好向他们解释，自己精力旺盛，只得在驿站休息半日。 影卫们见梁萧脸不红气不喘，也是一脸懵逼，但也识趣没有问。 正在辽东的聂远、吕长河、莫鸿铭，也收到了京城的捷报，三人狂喜不已。 聂远奉命将辽东军务交予吕长河，自己带上亲兵赴京，准备暂时接手燕州防务，顺便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 此时萧清还在西宫别苑，挺着大肚子，心中祈祷梁萧能够早日回来。 从西宫别苑回到梁府的剑琴晚和洛倾雪，发现琴心魂不守舍，急忙询问情况。 “聂将军想向侯爷提亲……”琴心红着脸，出示了聂远的信件。 剑琴晚一脸歉意:“你也已经年过二十五，能成家立业也是好事。” 定国侯府的女兵，是可以选择终身不嫁，定国侯府能为她们养老，一般女兵都和定国侯府的将士或者家臣成亲。 琴心巾帼不让须眉，办事识大体，又是琴圣的亲兵，后来一直负责保护梁萧的女眷，与聂远也有接触，慢慢也就熟悉了。 剑琴晚当即派人传书天山，委托公孙静为琴心退了军籍，准备促成二人的婚事，后续保护家眷的任务就由影卫队长梁明玉全权负责。 与此同时，大乾国在西境与贵霜王朝剑拔弩张。 得知梁萧平定西川，贵霜王朝并没有如当初得知梁萧歼灭蛮荒铁骑那般震恐，反而恼羞成怒！ “竟敢清扫我族精心传播的回春教，欺人太甚！”贵霜王怒不可遏，看向身后的阿喀琉斯，“战神，父王派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击溃大乾？你几时可以领兵？” 阿喀琉斯冷声道:“我在等待与大乾天将军一战，再说了，西川如此迅速被平定，大乾国西境的将士一定士气大振，就算你们不在乎，也别忘了，贵霜王朝的士兵知道消息，难免士气低落，此消彼长，不是绝佳的开战时机。大乾国功不过来，咱们也杀不过去，唯有虎视西域，将一部分大乾军队拖在西境，等候我族神兵天降！” 贵霜王也自知不敌大乾，本国还在升级军器，急切进攻不得，也只能接受提议，不愿放松对西域的压迫。 西域诸国里贵霜王朝的势力范围更近，每日寝食难安，已经在商议举族迁往大乾。 一日之后，上百骑趁夜飞入京城。 “八月十三了，你爹爹快到了吧……” 西宫别苑里，萧清有些失落。 八月十五，是他们成亲的日子，也是梁萧口中的“纪念日”，而且是中秋佳节，她的生日。 一旁的卓荨也有些紧张。 克丽丝缇和月怜、剑琴晚，正在旁边照顾已经一岁多的孩子们。 宁雪君、慕雪琴和元锦时刻照看。 距离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霜妹！小荨！”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洛倾雪欣喜的呼唤。 等萧清回过神来，洛倾雪已经推开房门，激动道:“猜猜谁回来了？” 二人美眸一亮，却见一道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满脸急切。 见到梁萧，众人又惊又喜，萧清和卓荨更是喜出望外！ 梁萧来到萧清和卓荨床边，一手牵着一人的手，和妻子们互诉思念之情。 萧清眉开眼笑，怀上双生子的恐惧也一扫而空。 “你们爹爹来了，快叫爹爹！”剑琴晚连忙提醒摇篮里的孩子们。 六个孩子经过短暂的懵懂之后，也开心的朝梁萧张开双臂:“爹爹~爹爹~” “真乖~” 梁萧顿时心花怒放，又走到孩子们身前，抱起最小的梁苍生。 剑琴晚、洛倾雪、克丽丝缇、月怜，分别抱起一个孩子，慕雪琴抱着剑沧浪，围着梁萧。 孩子们不停呼喊“爹爹”，越叫越欢，咯咯直笑，一个个凑过来亲了梁萧一口，糊了梁萧一脸口水。 短短片刻，梁萧两边脸上全是孩子们的口水，众人笑得合不拢嘴。 洛倾雪柔声道:“咱们两个爷爷都说了，这些孩子都很像你小时候的模样，尤其是男孩。” 梁萧哈哈大笑，但还是在心中祈祷，孩子们不要遗传自己的厚颜无耻。 男孩子也不能再打女孩子屁股！ 深夜，萧清缓缓睁眼，发现梁萧就坐在自己床边地板上。 见萧清醒来，梁萧又忍不住往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萧清目光温柔，轻抚着梁萧的脸庞，心中感动。 在外面他是定国安邦的安国侯、天将军，而在此刻，他只是她们的丈夫、孩子们的父亲。 作为一个女人，还有什么，能比拥有这样一个丈夫更幸福的事呢？ 梁萧握着萧清的手，心中感慨。 曾经尝遍了孤独与黑暗，眼下的亲人更应该珍惜。 京城百姓听说他们的安国侯回京，纷纷出门，想去西城门欢迎梁萧，却被告知:“安国侯已经秘密回府，感谢大家支持！” 百姓们只得把自己准备好的礼品和书信交给官兵，表达敬意。 八月十四，王沧海领着几名萧清钦点的面圣大臣，与梁萧会面，人人喜悦。 梁萧并没有矜功自伐，功高震主，如萧清所言，他根本不在乎皇权，这也让顾洪等人更加放心，尽心尽力辅佐萧清，向梁萧汇报今年状况。 “安国侯思虑深远，有这么多军队驻防各地，那些地主也不敢胡作非为，国家还算稳定。只是各地取代世家门阀的人才，有超过五分之一，难以胜任，不过都奉公守法，朝廷正在考虑调任。”兼任吏部侍郎的黄兴一脸喜悦。 萧清即将临盆，他们是不敢打扰的，只能让梁萧负责此事。 梁萧微笑道:“卓令君兼任吏部尚书，有他安排，应该万无一失，放心调任，只要这些读书人奉公守法，为国为民，那便唯才是举，就不必计较他们的名声和私德，毕竟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卓子房郑重答应，又有些担忧道:“不过，官员眼下还有一个难题，地方的长官不应该再由本地人担任，以免再诞生军阀或者‘土皇帝’。” 第727章 每年都看 梁萧也不禁皱眉。 故乡也是如此，几千年的家族宗法制社会，导致家族极易形成强大的地方自治，从而对中央构成威胁。 如果地方长官还是本地人…… 卓子房说道:“先前我们和陛下商议，仕宦避本籍，规定了地方官员的属籍回避与三年一届任满轮换。” 梁萧恍然，笑道:“此举甚妙！各位担心的是，各地的官员调动太大，导致官员水土不服？” 见众人点头，梁萧说道:“其实也不难，地方长官除了需要回避本籍之外，婚姻之家亦须互相回避对方的原籍，两州人士也不得对相监临。但长官以下的郡县掾属，这些官职还是必须由本地人担任，协助新官，以免秩序混乱。” 众人深表赞同，也由此完善了大乾国的仕宦避本籍制度。 大乾国也能推出这种制度，梁萧并不意外，毕竟这是一项极好的措施，能改善地方长官尾大不掉的情况，推行难度不大。 只是这么一来，各地任期早已超过三年的太守，就需要互相调换一番，以作示范，对当地多少会有些影响。 何家与顾家作出表率，主动向吏部请求，调任本家在异地的几名任期超过三年的太守。 此事在京城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震动，官民得知这项制度是卓子房提议，梁萧协助完善，纷纷表态支持。 没有欧阳家和端木家搅局，安国书坊的书籍成本也恢复到初期价格，糖坊成本也慢慢降低，可以薄利多销。 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童子抱书，书声琅琅。 马车里的卓子房掀开窗帘，看着欣欣向荣的京城，欣慰无比。 万世太平，他能在有生之年看见开端！ 这才是他们理想中的太平盛世。 几乎家家户户每日感念梁萧功德，但此刻梁萧还在西宫别苑忙前忙后，照顾萧清和卓荨。 洛倾雪她们也把孩子带回梁府，以免孩子的动静影响萧清和卓荨。 此时梁萧、慕雪琴、元锦、宁雪君、剑琴晚、甄宓都在紧张等待。 卓荨和萧清已经分房了，以免生孩子的时候影响对方。 元锦和宁雪君、甄宓照看隔壁的卓荨，梁萧、剑琴晚和慕雪琴照看萧清。. “萧哥哥不要怕嘛，霜儿都不怕了。”萧清柔声安慰。 梁萧只是点点头，努力微笑。 这里没有现代发达的科技，萧清还怀着双胞胎，死亡率极高，他怎么可能不害怕。 如果萧清不是帝王家，他甚至希望当初没有怀上。 光靠产钳助产，只怕不够，使用产钳也是有风险的。 梁萧一家的八月十四，在紧张中度过。 八月十五，梁萧特地从凌晨开始守在西宫别苑，寸步不离。 “萧哥哥，咱们就是在中秋成亲的，那一天是霜儿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萧清开心不已。 梁萧请通知萧清的呢喃，含笑点头:“从今往后，咱们每一天都是最幸福的！” 萧清也欣喜点头。 就在此时，元锦赶来。 “驸马爷！万花公主要生了！” 梁萧吓了一跳，连忙赶去隔壁，留慕雪琴和剑琴晚照看萧清。 产房里，卓荨已经花容失色，满头大汗，握紧梁萧的手。 元锦正在努力为她接生，梁萧在一旁亲吻卓荨的额头和脸颊，鼓励卓荨，助她缓解疼痛。 此时还是清晨，卓荨强忍着阵痛，咬牙含泪。 两个时辰后，萧清听说卓荨暂时没有难产迹象，也松了口气:“真好，小荨的孩子生在中秋，以后可以一起庆祝~” 话音刚落，萧清突然瞳孔一缩，捂着孕肚，痛叫一声。 慕雪琴母女连忙上前。 “陛下要生了！” 正在陪伴卓荨的梁萧和宁雪君听到消息，大吃一惊。 卓荨呢喃道:“你去陪霜姐姐，我能挺过去的……” 梁萧正要说什么，卓荨催促道:“去呀……” 看着强忍眼泪的卓荨，梁萧瞬间心领神会。 萧清是一国之君，皇室最后的血脉，在她看来，就算自己难产，也一定要保住萧清，起码要让她的大妖怪去陪着。 愧疚之余，梁萧轻轻吻了吻卓荨的额头，赶往萧清的产房。 路上，左无伤闻讯赶来，向梁萧投去焦急的询问眼神。 “暂无大碍！” 梁萧匆匆回应，留下如释重负的左无伤，和宁雪君头也不回继续赶路。 产房里不时传出萧清的惨叫，令人闻之心碎。 慕雪琴母女正在紧急为她接生，周围都是女影卫队长，宁雪君也赶了过来。 梁萧满脸焦急，守在萧清床边，全程陪同，不停出声安慰。 “坚持坚持，孩子很快就能生了！” 梁萧心急如焚。 卓荨和剑琴晚的体质很好，但萧清的体质还不如月怜，风险极大！ “想陪萧哥哥每年都看春江花月夜……”萧清握紧梁萧的手，含泪呼唤。 “在的，我一直在，每年都看！”梁萧急忙回应。 萧清这才松了口气，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片刻之后，又是阵痛。 萧清的惨叫声，如一支支尖刀刺在梁萧心上。 梁萧浑身颤抖，努力保持平静，不停安慰。 如此反复四个时辰。 另一边产房传来消息:“万花公主生了！是个男孩！” 闻言，梁萧又吻了萧清一下，安慰道:“小妖怪有惊无险生下了，霜儿也可以的，再坚持坚持！” 萧清忍着疼痛点头，呼吸越来越困难。 又过了一个时辰，产房里响起第一声啼哭！ “生了，第一个是男孩！！” 慕雪琴含泪松了口气，向梁萧报喜，但很快又是神情凝重。 第二胎似乎……胎位不对！ 听到婴儿的哭声，梁萧和萧清打起精神，剑琴晚连忙和宁雪君照看头胎。 “还有一个……” 萧清强忍着持续的剧痛，生第二胎。 第二胎难产！ 慕雪琴察觉情况危急，不得不动用准备好的产钳助产，全神贯注。 此时萧清已经面无血色，梁萧也从欣喜中惊醒，紧紧握住萧清的手:“霜儿，再坚持坚持，一定能挺过去……” 萧清双眼紧闭，惨叫不止。 不知过了多久，产房里终于响起第二阵啼哭。 “第二胎也生了！！”慕雪琴终于如释重负，擦去满头大汗。 梁萧和萧清这才面露微笑。 此时的萧清已经气若游丝，目光涣散，微微合眼，不省人事。 慕雪琴连忙上前查看，又是把脉又是观察，突然呼吸一滞！ “糟、糟了……” 第728章 奇迹 萧清昏迷不醒，脉搏和呼吸、心跳越来越弱。 不管慕雪琴如何抢救，众人如何忙里忙外，萧清始终没有苏醒。 婴儿的哭声，与众人急切的招呼声，使得产房异常喧闹。 梁萧惊恐的一手搭在萧清唇上，如遭雷击，瞳孔猛缩！ 没有呼吸的迹象？ 梁萧仍不死心，不停摇晃萧清，在其耳边反复呼唤:“霜儿，看看孩子！！” 急切叫了几十遍，始终没能唤醒萧清，梁萧终于彻底崩溃，跪在萧清床边，失声痛哭。 他的挚爱，他的知己，他最信赖的同伴，给了他毫无保留的信任，毫无保留的爱，任他大展宏图，让他实现了曾经根本不敢奢望的太平愿景！ 却在为他生下两个孩子之后，撒手人寰？ “霜儿！霜儿！！霜儿……” 梁萧握住萧清的手，额头叩击床板，不停呼唤，泪如雨下。 宁雪君瘫跪在地，捂嘴含泪。 慕雪琴同样感到眼前天旋地转，颤声道:“死罪，死罪！” 她的女儿也是梁萧的嫡妻，但皇室仅存的萧清却面临如此情况，她作为医圣，不管怎样都难辞其咎，唯有一死以谢天下！ 短短片刻，产房里哭声一片，人人悲痛欲绝。 不知过了多久，萧清听到耳边回荡梁萧的哭声，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恢复微弱的呼吸，随后呼吸转为正常。 “萧哥哥？” 耳畔响起的呼唤，将悲痛欲绝的众人唤醒，梁萧猛然抬头，却见萧清正温柔望着自己。 “霜、霜儿！！” 梁萧含泪呼唤，握住萧清的手，又生怕这只是回光返照，或者自己因为握得太猛，又把萧清折腾昏迷。 慕雪琴连忙上前为萧清检查护理。 萧清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走了一趟鬼门关，见梁萧还在哭得伤心，撅着小嘴亲了梁萧脸颊一口。 “霜儿吓唬你的~” 梁萧只是又哭又笑，亲了回去:“霜儿平安就好！以后咱们不生了！不生了！” “霜儿还想和萧哥哥生几个的。”萧清呢喃道。 “不生了！两个已经够了！”梁萧不停摇头，心有余悸。 “好嘛……”萧清满脸乖巧的笑容，看向旁边哇哇啼哭的两个孩子，心满意足。 她哪能不懂，她的萧哥哥害怕她再经受这样的痛苦，险些身死。 慕雪琴为萧清把脉之后，惊叹道:“恭喜陛下！已经恢复稳定！奇迹，真乃奇迹！换成其他人，是肯定醒不过来的，是天佑陛下……” 作为医圣，她本不信鬼神，但这一刻，她不敢不信。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萧清当时是什么情况。 回天乏术啊！！ “是萧哥哥保佑霜儿。”萧清柔声道。 “是列祖列宗、天下百姓、过往先烈！”梁萧开心道。 萧清咯咯直笑，又忍不住亲了亲梁萧脸上的泪痕，一脸心疼，转移话题。 “八月十五，咱们成亲的日子，三个孩子降生的日子，中秋节~”萧清撒娇道。 “我要给你们天底下最好的礼物！”梁萧郑重许诺。 萧清摇了摇头:“萧哥哥有这份心意就好了，最好的礼物不就是这太平盛世，军民归心，萧哥哥……” 梁萧会意，笑道:“霜儿的意思是，咱们要做天下人的榜样，不能铺张浪费，流于形式！” “萧哥哥永远最懂霜儿。”萧清自豪一笑。 “是霜儿最懂她的萧哥哥才对！”梁萧爱怜不已。 萧清稳定之后，催促梁萧去看看卓荨。 等梁萧离开后，萧清又为走过来的宁雪君擦了擦眼泪:“对不起宁婆婆。” 失去父皇母后，丁无异和宁雪君一直是她心里的异父异母，无微不至照顾她。 宁雪君这才破涕为笑:“主上安全，是我等之幸！” 萧清轻声请求道:“不能让丁公公哭鼻子哦。” 宁雪君会意，点头道:“老臣会告诉丁公公，主上生产顺利得很，有惊无险，让他也开心开心……” 丁无异发疯般赶回皇宫，匆匆洗浴之后，守在产房外，不敢进入。 太监容易失禁，即使他有应对措施，也担心自己影响到主上，只能苦苦等候。 直到宁雪君开门出来，告知顺利，丁无异这才冲出西宫别苑，在外面仰天狂笑，仿佛一夜之间年轻几十岁。 “臣等不负先皇和昭帝栽培！！” 蓦然，丁无异又想起还在燕州为梁萧训练潜狼卫的司马经。 “快、快派人通知老统领！” 卓荨的产房里，梁萧和左无伤、卓武略、卓子房、克丽丝缇等人，守在床边，安慰开心的卓荨。 所有人都理解卓荨催促梁萧去照顾萧清的行为，也深感佩服。 左无伤早已哭红了眼，不停向梁萧一家和卓家父子磕头道谢。 左龙城！ 梁萧兑现诺言，为孩子取了这么个名字，纪念他带领左无伤等人大破蛮荒，横扫龙城单于庭。 这也意味着，左家他左无伤这一脉没有绝后！ 卓子房和卓武略也平复了心情，叹道:“今后此子，也将是大乾国的国之柱石，一定能建功立业，名留青史！” “卓令君说得对！”左无伤会意，连声附和。 卓荨房间里的几张床是特制的，底下有轮子，方便推送。 母子二人被送到萧清的寝宫，三个孩子并排在一起，哇哇啼哭，由赶回来的洛倾雪等人一起照看。 “萧哥哥，第二个孩子姓梁好不好……”萧清弱弱的提议道。 长子萧询，次子萧谦！ 这是梁萧为两个孩子取的名字。 皇室取名，同辈有偏旁相同的讲究。 希望长子将来能像汉宣帝刘询那般，勤政爱民。 次子，自然是字如其人，一个谦字，道尽期望，也希望将来兄友弟恭，能避免皇位之争。 原本梁萧还想给萧谦取名为萧谌，希望他能像昭烈帝刘备孙子，北地王刘谌那般铁骨铮铮。 但王沧海提醒，《三国演义》全本已经畅销两国，难免会有人认为“亡国身死之名不吉”，梁萧只能放弃。 梁萧微笑道:“孩子就姓萧，一样的！” 萧清也不再坚持，凑到梁萧怀里蹭了蹭。 幸福！ 这一夜，萧清只觉得十月怀胎的痛苦微不足道。 收到消息的王沧海等大臣，也喜出望外，纷纷赶往西宫别苑贺喜。 但众人又犯难了。 孩子生了，该不该趁现在直接昭告天下，其实皇帝是女儿身？ 第729章 粮仓 “益州初定，各地推广摊丁入亩，必定导致一些地主生出异心，为保万全，眼下似乎也不应该急于昭告天下？”王沧海提醒道。 众人深有同感，纷纷附和。 比起国家稳定，“麻风病”这种幌子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三大门阀已经彻底跑路。 相比之下，杜绝一切意外，保证人心安定，才是当务之急。 萧清询问梁萧的意见之后，也派丁无异通知:“陛下准奏！” 于是，宫廷终于传出通告:凝霜公主喜得双生子，母子平安，二子皆以萧为姓。开仓放粮，全城庆祝！ 百姓无不欢悦，人人祝贺！ 如今大乾皇室深得百姓拥戴，他们当然也不希望皇室香火断绝。 “对了，咱们的陛下什么时候也报报喜！” 大街小巷都在议论。 在百姓看来，凝霜公主有孩子了，万一皇帝没有子嗣，还能从两个孩子里挑。 但这种不吉利的念头是必须杜绝的，因此他们希望皇帝能有子嗣，每一代皇帝都能如“大乾圣皇”这般爱护百姓。 卧床的萧清听说了百姓的议论，看着旁边正在撅嘴哄孩子的梁萧，捂嘴偷笑。 这不是已经有了？ 看着梁萧一脸开心的模样，萧清的小脸刷的一下红了。 当时她陷入昏迷，脑海里闪过往日种种。 她又想起自己从“秦公公”一路升级到“小霜子”、“霜儿”、“娘子”…… 为了这个坏胚，她无数次豁出去，终于将他拿下，孩子都有了！ 过了片刻，洛倾雪从外面带来两个走马灯，分别放在萧清和卓荨床边。 灯内点上蜡烛，烛产生的热力造成气流，令轮轴转动。轮轴上有剪纸，烛光将剪纸的影投射在屏上，上面的人马便不断走动。 “这是老公教我们弄出来的走马灯，就当作简单的纪念，他出征在外没时间，但又不想让外人赶制，显得没有诚意。” 洛倾雪含笑解释起了走马灯的用法，萧清和卓荨又惊又喜。 “看看相公弄的七巧板。”月怜又从行囊里取出七块彩色板，拼成各种图案。 萧清和卓荨目光灼灼，纷纷要了一份，拼了起来。 “真不错，以后孩子们都可以玩玩~”萧清欣喜道。 从此大乾国也有了走马灯和七巧板。 最开心的当数剑琴晚。 自家老娘有惊无险为萧清接生成功，也不必愧疚。 梁萧心情大好，跑出去和卓子房寒暄。 趁着四下无人，梁萧凑到卓子房面前，小声告诉他关于剑族女族长留字的事。 “我们祖宗也这么风流的？” 卓子房老脸一红，又撇嘴道:“你们梁家就别一百步笑五十步了。” 就在此时，王沧海、黄兴、张扬带着几份公文走来，交给梁萧阅览。 现在萧清还要调养，丁无异和宁雪君又没有梁萧的行政水平，有什么事交给梁萧处理，萧清批阅即可。 上面是最新的人事任免，以及各地储粮。 “梁萧，你让各地优先储存谷子，不存大米么？”卓子房忍不住询问。 梁萧解释道:“谷子更耐储存，适合用来应对意外的饥荒！当然大米也要大量储存，如果没有灾年，每年再把旧米拿出去，换新米储存，确保万无一失。” 卓子房叹服。 张扬说道:“你提议的那种粮窖一样的粮仓，各地都有必要安排一点，方便储存。” 梁萧点头道:“务必确保防水防潮防虫防鼠。” 他给工部的粮仓，是隋唐三大粮仓的设计思路，只是初步构想，需要工部去完善，有张扬黄兴负责工部，不会让他失望。 两朝的含嘉仓、洛口仓、回洛仓三座粮仓，储存了当时全国过半的税粮。 甚至有一种说法，大唐盛世离不开隋朝粮仓里的存粮。 经历了庐州地震震塌城墙，梁萧深知人类在自然灾害面前是何等无力。 明末的小冰河时期，就给了王朝无可抵挡的沉重打击。 都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梁萧更希望人定胜天。 因此，各地存粮尤为关键！.. 只要能确保各地不会出现谋反，甚至被反贼夺取粮仓的情况，粮仓就有必要，尤其是军事安全的区域，更有必要存粮，随时支援各地。 番薯、土豆产量高，但不适合做百姓的主粮，也没有稻谷那么耐储存，可以作为大乾国存粮的缓冲，让百姓多吃点新农作物，腾出一部分普通谷物，方便储存，还能稍稍压低米价。 将来军队出征，筹集粮草的代价也会相应降低。 张扬递交了工部提供的草图，梁萧观察了一番，惊喜称赞。 他当然不清楚隋唐三大仓的具体细节，但他现在脑子灵活，也能通过草图设计，大体推算出结构作用是否合理、可靠，能否成功实现各种预防。 张扬这才跑去安排，准备初步设计。 梁萧跟着王沧海、卓子房去了尚书台，审阅户籍。 经过摊丁入亩的推广，全国各地的穷苦百姓得以脱离人头税的压迫，不再需要给地主豪绅当佃农，甚至为奴为婢。 但依然有很多隐户、黑户，没有上报户籍，即使官方已经声明绝不追究。 毕竟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无论百姓上报与否，朝廷必须确保，各地的地主豪绅底下没有太多私兵武装，为了国家稳定，避免百姓被隐藏，大索貌阅依然有必要，但不必操之过急，可以等西川稳定，摊丁入亩彻底推广全国。”梁萧郑重道。 卓子房见四下没有外人，这才小声道:“陛下的黄金还有八百万两存余，但国家真正缺少的是铁矿等资源，东野氏的图纸是有助于发现矿脉，但应该只是管中窥豹，毕竟东野氏人数有限，记录的也只是已发现资源。老夫相信，大乾国地大物博，不可能只有这么点资源。” “益州平定，无后顾之忧，需要派出工部的虞部郎中，负责全国各地各地开矿。”梁萧答道。 东野氏的山川地形图里，有四分之一的矿脉都是西川，其中还有一处深山铁矿，急需开采。 萧清小金库的八百万两黄金，价值超过八千万两白银，再加上国库存余，目前足够一切开支。 大乾国缺的就是升级军器，以及各种能用于改善民生的资源，比如棉花、药草、钢铁…… 当然，钱财也是多多益善。 与此同时，漠北深处，西方之地，一支精锐骑兵从西方赶来，军队的统帅一身重甲，手执长枪，面貌与阿喀琉斯有八分相似，但比阿喀琉斯的面容更为阴鸷。 第730章 猛士 “我愚昧的弟弟阿喀琉斯从贵霜王朝传来消息，我族圣教分支，在大乾国居然被彻底清扫，失去了西川宝地？”男子双眼几欲喷火，蕴藏无尽仇恨。 “元帅，蛮荒人已经撤离漠北，咱们的后勤跟不上，无法靠蛮荒人以战养战，从大漠杀往大乾！” 一名天日族骑将提醒道。 马背上的元帅目光锐利，望向东方飞扬的尘土。 “这不还有鲜卑么？先让他们与大乾两败俱伤！” 片刻之后，东方一支千人骑兵队赶来。 为首鲜卑大将迎上了元帅阴狠的目光，莫名打了个冷颤，高声道:“阁下可是天日族元帅？” 直觉告诉他，眼前的男人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不能忤逆。 元帅微微点头，声如洪钟:“天日族，玛尔斯。” 鲜卑大将心头一震，压下莫名的战栗，请求道:“我们与贵国谈好收购军器，定金已经带来！” 玛尔斯看着远处一辆辆运送金银的马车，终于满意一笑:“一年之内，保证送齐军器，贵霜王朝、天日族，一定与你鲜卑同仇敌忾，报复那片土地！” 说完，玛尔斯望向东南，目光灼灼:“也为我们惨死的先祖，和蒙羞的荣誉，阿喀琉斯之名。” 鲜卑大将大喜:“有阁下相助，大乾梁萧不足为惧！” 闻言，玛尔斯神情凝重:“数百年后重现禁忌之名，是昭示我族即将复仇，一雪前耻？” 这支天日族骑兵就此隐匿于漠北以西，随时准备支援贵霜王朝，或者从漠北一路南下！ 鲜卑牙帐外，千名鲜卑勇士在战场内激烈竞争，人人手持长棍混战，只要被人挑下马，等于淘汰出局。 一个时辰后，方圆三里的战场内只有一道魁梧身影巍然不动，周围尽是滚落马下的鲜卑勇士，哀嚎不止。 鲜卑国主又惊又喜，亲自带人来到这名青年面前，称赞道:“一骑当千！告诉本王，你的名字！” “朵涉。”青年眼神坚定。 鲜卑国主命人赐予将印:“鲜卑不奢望你能与大乾天将军相提并论，听说大乾国还有一位飞将军和一位常胜将军，希望你的武勇能与他们并驾齐驱。” 远在大乾西南的孔雀王朝，一名与越擎天体格相似、浑身披甲的彪形大汉，正蹲在地上怒目圆睁，啃食人骨，吃得津津有味。 孔雀王紧张道:“剑北海，这种天神下凡一样的野人，你当真能驾驭？” 剑北海小声道:“臣掌握了他的软肋，可以驱使，前提是满足他每日的人肉需求。” 孔雀王不假思索道:“低种姓的贱民，要多少给多少！天日族对他只有一个要求，击杀随时可能出现的大梁北王、大乾天将军，杀死梁萧和秦风，彻底打断这片土地的脊梁！” 边境各国暗中磨刀，搜寻本地勇士、异人，以求对抗大乾猛将。. 西宫别苑，梁萧抱着老二剑沧浪，陪伴妻儿。 同僚们去负责政务琐事，他终于得以清闲，心里有些愧疚。 他没能一直陪伴孩子们成长，好在他们都很乖巧，鲜少哭闹。 妻子们对孩子们耐心十足，温柔得体，倒也没有惯坏。 “多子多福，以后咱们还要生……”洛倾雪红着脸道。 闻言，梁萧只是微笑，心中却不以为然。 见识了萧清的痛苦，他和妻子们行房已经相当小心。 他舍不得霜儿，并不等于就舍得其他妻子。 这个时代的女子依然信奉多子多福。 可她们都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生育机器，既然都有了孩子，也没必要再去冒险。 只有坐月子的萧清望着梁萧，目光温柔，心中感动。 她当然看懂梁萧的笑意:珍惜与不舍。 九个孩子，从老二到老九，只有排行第八的萧询叫小八，不叫老八。 就在此时，梁萧神色一变:“哎哟老六你怎么咬你五哥屁屁！！” 老五仇瀚海捂着小屁屁哇哇大哭，老六梁苍生被月怜抱走，还咯咯直笑。 “听爷爷说，相公小时候也喜欢咬三弟……” 闻言，梁萧老脸一红。 梁老爷子还在，他和梁风暂时还没有自立门户，三兄弟还住在梁府。 梁风已经通过考核，凭借对羽林军的训练、管束，升任平北将军。 梁云就在江南庐州扎根，据说生意蒸蒸日上，八面玲珑，百姓听说他是安国侯的三弟，乐善好施，做生意又童叟无欺，都跑来光顾梁云的饭店、糖坊、粮坊。 一醉百年并没有降价，依然保持五百两高价，今年卖出了四千多坛，收入二百万两。 最初的那些工人，依然住在梁府，家家户户丰衣足食，孩子也有书念，人人感恩，不随便出梁府。 安国书坊和报社，都在盈利，尤其是梁萧带来的《三国演义》等故事，以及甄宓的《大乾英雄传》《大乾群侠传》，克丽丝缇的《大乾天将军》，都畅销两国，上中下每册价格比四书五经和识字读本略高十文左右，赚得盆满钵满。 洛倾雪替梁萧清点过各地产业，加上田地，梁萧如今的身家接近一亿两白银。 根据剑琴晚的说法，定国侯府目前总资产应该只有九千万两。 端木家已经败退，举家搬离京城，梁萧应该是实际的大乾首富。 但这些财富对梁萧而言的确只是数字而已，梁萧真正在乎的，是如何利用现有条件，改善家人的生活条件和卫生条件，让妻儿都能平安长寿，推己及人，再提升百姓的生活条件和卫生条件。 这意味着他需要打破一些传统和迷信，首先不能让百姓喝什么符水！ 这一天，黄兴和张扬跑来皇宫找到梁萧，老少二人一脸兴奋。 “安国侯设想的水泥，工部真的研究出来了，很牢固！！” 梁萧大喜，立即随二人去了工部。 此时王沧海、卓子房等一众老臣，正在已经建好的水泥墙、水泥房外指指点点，赞不绝口。 “这水泥比夯土还要好点，成本也远低于糯米之类，以后可以在边境城墙内部再修一道水泥墙！” 户部尚书顾洪算了一笔账，欣喜不已。 “竹筋混凝土，能弄出来？”梁萧急问黄兴。 黄兴答道:“涉及的工艺比较复杂，正在研制，最快一年，最迟三年，应该可以成功！” 梁萧这才满意。 这黄老爷子说话一向不敢说满，但只要说“应该”，就是相当有信心了。 卓武略一脸惋惜道:“紫衫木的库存已经见底，短期内只怕是无法再大规模制作长弓，我国的长弓还是太少，需要再找别的弓代替。” “目前总计有多少？”梁萧问道。 “六万把。” 闻言，在场众人神色一变，一脸无语。 六万长弓还嫌太少，不要脸…… 第731章 诡异 “神臂弓需要三人一起操作，厉害是厉害，但多有不便。”梁萧略加思索，又道，“不如改良一下现有的复合弓，看能否适合用于骑兵。” “复合弓？”众人一脸疑惑，尤其是工部官员。 梁萧根据自己的构想，当场提供了一部分改进复合弓的思路，包括筋、角、木和胶的选择。 古代复合弓的威力，当然比不了长弓，但有自己的特色，至少方便马上使用。 长弓太大，而且大乾国的紫衫木稀缺，实在没法持续大批量制造。 用其他木材代替紫衫木，制作出来的长弓威力和耐久度相差甚远。 工部立即派人联合兵部，一同研制，争取早日测试。 水泥终于从京城推广，由于材料容易获取，一些相对富足的百姓开始尝试选用。 产后的萧清，有梁萧和辅臣们协助，终于可以放心休养，陪伴自己的孩子。 夜里，萧清偎依在梁萧怀里，见卓荨已经入睡，这才嗫嚅道:“人家做母亲了，以后不能再对萧哥哥撒娇，自称霜儿了……” “谁说不能！就算咱们七八十岁，你都是为夫的霜儿！”梁萧一脸认真道。 萧清捂嘴直笑，柔声道:“那就私下撒娇，不能让孩子们看见，羞死人了~” 梁萧咧了咧嘴，没有反对。 她和初见时没什么两样，温柔、可爱，笑起来的酒窝那么的好看。 “萧哥哥来京城之前，大梁天子又派人送来邀请函……”萧清嘀咕道。 梁萧叹道:“先稳定国家局势，大梁终究该去一趟，想必也快了，再委屈琳儿一阵子。” 萧清满脸不舍，但想到左菁和卓芸也在大梁，是梁萧、卓子房必须带回来的亲人，也只能选择支持。 “那位大梁天子，不像是意气用事，为何这么急切需要萧哥哥出使大梁。”萧清依然不解。 梁萧若有所思:“他给我大梁北王的印绶，想必也有深意。听我那剑圣老丈人说，他此生最想一睹风采的人，是大梁北王，听说此人剑术精绝，但已在三十多年前功成身退，就此销声匿迹，大有侠客之风。” “公公生前也剑术了得呢，是不是有什么联系？”萧清提醒道。 梁萧眉头一皱:“难道我爹也干过类似天将军的事……” 夫妻二人百思不得其解。 大梁北王，能是大乾人？ 大梁，越家大院深处，昏暗产房，左菁脸色苍白，坐在产床上，失魂落魄。 “吱呀”一声，月光顺着门缝溜了进来。 左菁这才抬头，望着走来的魁梧身影。 “爹，把孩子们还给我吧，别再让他们当云天卫了……”左菁哀求道。 左无疾冷冷瞥了左菁一眼:“你倒是挺能生，可惜都是梁萧的种，一旦让你找到机会，你一定会把孩子送往大乾，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我要怎么做，您才能把孩子还我……”左菁一脸凄楚。 “把你许配给三皇子？”左无疾微眯着眼，打量着左菁。 左菁呼吸一滞，颤声道:“不如杀了我吧……” 左无疾哈哈大笑。 就在此时，房门“轰”的一声被人踹烂，一道矫健的身影拔剑冲入屋内。 左无疾吃了一惊，猫到角落里，警惕望着来人。 只见越文心持剑走到左菁身前，盯着左无疾，满眼杀意。 “她是本将军的姐姐，唯一疼过本将军的亲人，本将军不管她生了谁的孩子，你若不想被本将军碎尸万段，便不要打她主意！！” 望着声色俱厉、判若两人的越文心，左无疾撇嘴道:“为父只是想试探她对梁萧的感情而已，那三皇子在为父眼中不过是死物……” 越文心没有理会左无疾，只是左手仗剑，右手为左菁端走夜壶。 左无疾这才恢复往日的云淡风轻，摇了摇头:“都怪越红袖那老鬼，整天念叨什么‘北王’，还说送她北王佩剑，这孩子从此自认为受北王附身庇佑，性情大变，剑术了得，不可思议。” 左菁只是感动的望着门外给自己倒夜壶的越文心，自言自语道:“你扭曲的人格已经毁了小妹一生，难道还要毁掉两个外孙，他们可都是你的血脉……” 察觉左菁对自己不再敬称，左无疾终于陷入沉默，转身离去。 棋馆内，卓芸的“前辈”越红袖，浑身只露出一双眼，就连双手都带着黑色手套，凝望着手中的空剑鞘，自言自语:“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怎么可以……” 正在陪李欣下棋的卓芸，偷偷瞄了一眼剑鞘，看到了醒目的大字。 【梁家安国】。 寝宫里，大梁天子慕承正在手绘。 苏晚晴在一旁抱着孩子，默默观看。 画成之后，苏晚晴看到画上的背影，神色一变。 白衣沽酒，仗剑天涯，扁舟渡江，背影潇洒。 “真像……”苏晚晴情不自禁，喃喃自语。 “像谁？像你见过的梁萧？”慕承问道。 苏晚晴如鲠在喉，惭愧点头。 奉命接近、色诱梁萧，一直是她不敢提起的往事。 “像就对了。”慕承喃喃自语，随后问道，“苏妃，你越来越黏人了。” “臣妾不敢离开陛下左右，也不想让陛下多虑……”苏晚晴柔声道。 就在此时，苏晚晴又开始干呕。 “陛下洪福！苏妃又怀上龙种！” 就在苏晚晴诊出喜脉的当天，苏晚晴已经两岁的孩子，当夜七窍流血，回天乏术！ 慕承惊怒交加，苏晚晴更是当场哭昏。 “给朕严查凶手，若查不出是何人下毒，你们，提头来见！！” 寝宫里响起慕承撕心裂肺的咆哮。 “陛下，苏大人意外失踪！” 收到近卫急报，慕承惊道:“难道国舅爷也被凶手掳走？速速找回！” 昏迷中的苏晚晴终于恢复些许意识，拉了拉慕承的衣袖:“陛下，不必找了，苏晚晴的哥哥，儒雅随和的苏文城，早就已经死了……” 颜家密室，家主左丞相颜柳接见秘密来客。 来人揭 正是苏晚晴的兄长，昔日两国国使苏文城。 “出现了不可控的情况，苏某已经谢罪，保证三皇子继位。”苏文城面带微笑。 “对自己外甥都下得了手，能成大事。”颜柳瞥了苏文城一眼，又拍了拍手，“你也出来，见见苏教宗。” 第732章 在大乾 一道身影从屏风里走了出来，向苏文城鞠了一躬。 “参见苏教宗！” 秦风的家臣，曾经的书童，秦勋！ 苏文城瞥了秦勋一眼，一脸不悦:“还没拿下秦风？” “他行事谨慎，身边有太多死忠家臣，我在他身边整整呆了十年，都没能找到机会！” “他不信任你？”苏文城皱眉道。 秦勋摇了摇头:“此人在饮食方面有难以理解、极其变态的洁癖，对饮食要求极其严格，每天都要亲自从田间、牲畜里选取食材，再让芷柔亲自下厨，自己亲自拿饭端菜，我没有下毒的机会！” 苏文城和颜柳眉头一颤，无言以对。 大梁三皇子慕玹，正在家中，暴跳如雷。 “那秦风还是要求所有皇子入质大梁？？” 部下回应:“回殿下，是所有六岁以上的皇子，自然不包括苏妃的孩子……” 慕玹一把摔烂桌上的白玉瓶，咆哮道:“慕承这蠢材，一定要胡作非为！万一梁萧真死在大梁，我们岂不是一辈子都回不来！！” 他前天才收到消息，回春教正在布局，希望能对出使大梁期间的梁萧下手！ 而且，他如果去了大乾，遇见曾经见过他真面目的聂远…… 毫无疑问，他会成为这场斗争的牺牲品。 寝宫里，慕承轻抚着儿子的尸体，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岁。 “安国、安国，朕居然重蹈覆辙，没能保住孩子……”慕承喃喃自语，失魂落魄，搂紧已经哭干眼泪的苏晚晴。 苏晚晴抚着自己的小腹，同样失魂落魄。 她害怕失去现在的一切，不敢吐露真相。 作为大梁天子的宠妃，如果被人发现曾经是回春教的圣女，那肚子里的孩子也死定了…… 被毒死的孩子，只是“大哥”对她越来越不用心蛊惑慕承的警告。 “要怪就怪臣妾，但求陛下保住咱们以后的孩子……”苏晚晴喃喃自语。 秦风跪在一旁，惭愧万分。 根据梁萧对他的提醒，他已经大致推测出前因后果。 梁萧让他提防苏晚晴，并没有坑他，但苏晚晴也没有谋害慕承。 但他们忽略了另一个皇亲国戚。 苏文城来看小皇子的时候，带来了几粒糖，这是唯一可能…… 慕承回过神来，喃喃自语:“朕在，一定能保护你们母子，但如果朕不幸走得早了……女婿，一定能保住孩子的人，就在大乾。” 秦风会意，郑重点头:“儿臣铭记于心！” 聂远终于回京述职，准备择日前往燕州，接替穆宏，镇守北境。 北境还有河套地区需要看管，防止鲜卑骑兵入侵。 而北境与西境还要共管河西走廊，两地都是重要的天然马场。 按照梁萧的构想，大乾国必须有足够的骑兵，才有机会迅速反攻，灭了贵霜王朝、孔雀王朝，甚至是天日族。 得知辽东安定，梁萧也放心了不少。 太极国，从来就不是大乾国的首征对象，因为距离太远。 但以防万一，大乾国还是朝辽东源源不断运送军粮，作为储备。. 如有必要，辽东也必须出兵反击鲜卑、太极国。 真正让梁萧如此上心的，自然是古匈奴王宝藏。 宝藏势在必得，但就算发现宝藏，大乾国也必须动用大量军队和民妇运送，还需要影卫严格监督，杜绝偷盗，鲜卑是有可能发现动静的。 想要让鲜卑人望而生畏，要么先征服他们，要么派出一支让他们望而却步的骑兵全程护送。 猛虎河离京城不远，当初运送宝藏也费了好大工夫保密，还要分几趟运送。 大乾国暂时不缺钱，但如果有更多钱财，可以大大加快发展经济，改善民生。 出云国不敢再派兵伪装海寇骚扰，来往东海的异国商船越来越多，给大乾国带来了大量珍品，比如药材、香料和一小部分硫磺。 如果没有足够的黄金，就只能以物易物，拿丝绸等大乾国特产换取这些宝贝。 聂远留在京城，准备挑选良辰吉日，与琴心成亲。 越擎天已经将擎天卫交给梁战等人训练，举家从燕州迁往京城，专心做梁萧的贴身护卫。 没有贴身护卫的时候，越擎天可以负责安国侯府防务，府上的幕僚也需要保护。 梁萧如今有权随意任免六品及以下的军衔，但为了不与现有官职体系冲突，梁萧和吏部商议之后，由萧清批准，大乾国增设官职“大乾将军”，专门由梁萧任免，数量不限。 大乾将军定为六品，列入武散官，职责广泛，方便梁萧随时调度。 十八幕僚，除了莫鸿铭和刘帆，其余十六人都设为大乾将军，方便以后行军办事。 所以，目前西川就有三位大乾将军，辅佐李修云等人。 李修云已经到了锦城，赴任益州太守，李修云主政，南霁云主军事，刘帆两头辅佐。 此时三人共聚锦城，与众人商谈军政。 “我军神速平定西川，南蛮不称臣纳贡就算了，居然没有派遣使节，不可思议！”李修云一脸疑惑。 “也许他们和交州有什么关联。”刘帆若有所思。 没有人比他和南霁云更明白，梁萧对西川的平定堪称完美，已经做到了损失最小化。 南蛮毗邻西川，面对如此神威的大乾将士直接威胁，却丝毫无惧，要么是自不量力，要么是有所倚仗。 “我军陈兵川南，可以静观其变，如有必要，咱们可以出兵南征。”南霁云一脸兴奋。 李修云摇头道:“益州新定，暂时还不能劳师远征，再等些时日。” 南霁云笑道:“晓得！但要求南征的其实不是我，而是原先的川兵……” 闻言，众人会心一笑。 南中之地，宝座上的南蛮女王，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说，那些川兵还是原来的班子？” 底下大将连连点头:“末将绝对没有看错！还有几张生面孔，是以前和末将打过交道的将军！” “你说他们突然变得凶神恶煞？”南蛮女王皱眉道。 大将又点头道:“千真万确！以前简直是一副怂样，生怕和咱们开战。最近交涉的时候，那帮人气势变了，都不让我们入城了，那表情好像和我们有仇，随时想冲到南中灭了我们一样……” 南蛮女王看向左列贵宾席上的男子:“公羊裘，你怎么看？” 第733章 未雨绸缪 面具遮掩半张脸的公羊裘，目光凌厉，半张脸即可看出深深的不甘。 “川兵如今成了大乾军队，待遇也得到空前提升，人人思报国恩，有心攻取南中。为今之计，女王应该暂时固守南中，但需要派遣使者纳贡。” 见南蛮女王神色不悦，公羊裘补充道:“不必称臣。” 南蛮女王这才神色稍霁，派使者前往川南，送上南中特产。 庐州钱庄外人山人海，庐州守将重兵把守此地。 钱庄内，官方掌柜，立时农，一脸凝重。 在他的身前放着几十箱检验过的百两银票，没有伪造。 换算一下，就是五千万两！ 欧阳平、独孤笑、何安定带头，身后都是家丁。 欧阳平冷笑道:“大乾高祖在开国之初就发布声明，银票随时可用于支取现钱，我们几家这么多银票，支取金银，朝廷该不会言而无信吧？” 立时农眉头紧锁:“稍安勿躁！” 独孤笑等人看这名官方掌柜并没有手足无措，也气不打一处来。 现在他们只希望大乾国崩盘，怎么崩盘怎么来！ 银票就是个好机会。 此时立时农表面镇定，实则心急如焚。 国家发行银票，当然不可能在各地安放大量的准备金，大部分准备金都在京城，毕竟天子脚下比较安全。 但如果大量银票迟迟得不到兑换，对官方的信誉是无法估量的沉重打击。 开国之初，丞相卓明峰就已经派人严密调查、计算，考虑到最坏结果，拿出了接近一半的准备金，国家才放心发行银票。 一百多年来，银票的流通一直很正常，准备金其实是溢出的，因为一般人不会随便支取百万两、千万两。 良久，立时农一脸郑重请求道:“此事需要上报金陵，同时上报京城，从京城运送银子过来，大概需要三个月……” “尽快，我们要去大梁、交州、孔雀王朝经商，为咱们大乾国贡献税收！”独孤笑不耐烦道。 立时农一脸苦涩，点了点头，派人去安排，心中却无比担忧。.. 官方为了信誉，不可能不给他们兑换，甚至还有派几万军队护送。 昔日的三大门阀，还有端木家、公羊氏，兑走这么多金银，会大大减少大乾国的准备金储备，从而影响到市场上的银票流通、支取…… 经商，贡献税收，又是冠冕堂皇的理由！ 消息最先在庐州传得沸沸扬扬，百姓纷纷怒斥这几家祸乱苍生。 但这几家并没有违反大乾律法，行事依旧冠冕堂皇，朝廷也拿他们没有办法，不可能强制扣押他们的银票和金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六百里加急、飞鸽传书，一并将消息送往京城和金陵。 率先收到消息的金陵各大家族和富商，人人震惊！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银票不能崩盘，更不能任由这几家胡作非为，我家有意拿现银去庐州钱庄存钱，换取银票！” 江南何家、卓家、刘家、李家、卢家、陈府……各家为了保住银票信誉，都在紧锣密鼓筹备，拿出家族里的金银，充盈钱庄。 回到定国侯府的琴圣公孙静得知此事，笑道:“让不必劳烦各家了，定国侯府出黄金白银，天琴山离庐州也不远！现在市场金价，一两黄金能换十一两白银吧？” 消息传到庐州，正在等候的独孤笑等人大吃一惊:“定国侯府哪来那么多金银支持钱庄？！” 短短五天时间，沿途五万江南军队赶往天琴山，护送定国侯府的四百万两黄金、六百万两白银，来到庐州。 立时农笑得合不拢嘴，对欧阳平说道:“欧阳先生！四百万两黄金，按目前的市价，是四千四百万两白银，加上这六百万两现银，刚好够用。不过银票规则你们也清楚，兑换现银，要抽取百分之三的税，也就是一百五十万两白银！” 欧阳平一行人脸色阴晴不定，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也只能硬着头皮换取现银。 五千万两银票，被定国侯府收下。 黄金永远是硬通货，尤其是各国出现边境战事的时期。 贵霜王朝、孔雀王朝、大梁国，乃至鲜卑等地，都急需靠黄金交易，而不是白银。 这些昔日的世家门阀，按黄金价格波动，他们反而白白损失了一百五十万两的税，以及四百万两的金价涨幅，如果这些黄金不能再换成白银，就等于他们亏了五百五十万两…… 至于黄金继续涨价，除非大乾国分崩离析，否则是没有可能了，一比十一，已经不少了！ 交州军队当然不敢踏入江南，所以他们还需要雇佣各地镖局，一起来护送金银回交州。 小镖局他们是不敢请的，大镖局的护送黄金的价格是逢百抽三，白银是逢百抽五，这又是一大笔钱！ 他们这几个月处心积虑弄来这么多银票，就为了冲击大乾银票！ 庐州钱庄的神速兑换，打乱了各家捣乱的计划，还给他们造成了至少六百万两的损失！ 定国侯府内，老定国侯公孙业笑得合不拢嘴。 这开心的程度，大约跟公孙静与他和好如初差不多了。 回乡探亲的将军公孙定军得知此事，惊道:“侯爷，咱们侯府黄金应该没有这么多吧？” 一旁的公孙静正在陪女儿公孙玉写字，忍不住笑道:“是我那徒女婿，当初就考虑到交州军阀可能会干出这种荒唐事，京城又离江南太远，就提议我家拿银票找陛下换取黄金，作为备用。当时金价还只是一比十，如今因为各国急需黄金，升到了一比十一。” 公孙玉开心道:“所以爷爷白白赚了四百万两白银，现在首富应该又是爷爷~” 公孙定军看着财迷的祖孙三代，恍然大悟:“不愧是安国侯！黄金再怎么降价，也绝无可能少于一比十！” 远在京城的梁萧，刚陪萧清做完月子，就收到庐州消息，眉头一皱。 萧清拿出来兑换的黄金，有一小部分在他和公孙业手里。 他原先只是考虑未雨绸缪，又坚信黄金不可能贱价，才和公孙业争相筹集黄金，等金价提升再慢慢抛出去。 但他只有一百万两黄金，公孙业整整屯了四百万两，人就在江南，居然真的赚了一笔外快。 “萧哥哥总是能想得长远，这会儿定国侯府应该已经把黄金送过去了吧？”萧清笑靥如花，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那是多亏了黄金宝藏带来的储备，说到底，还是丝缇和我那龟兹王老丈人功不可没。”梁萧叹道。 萧清连连点头:“我已经派人通知大舅，让潜狼卫去西域保障龟兹王安全，如果西域实在危险，可以迁到大乾，一定以礼相待。” 就在二人交谈之时，卓武略紧急跑来西宫别苑汇报。 “陛下！东海传来消息，海上来了一支大型船队，船上人员都是大乾百姓面貌，用的却是当初归国侯一家的战船模式，自称大周何家！” 闻言，梁萧和萧清一愣。 归国侯何耀，为大乾国带来三种新农作物，死于倭寇，妻子何琉珠和孙女何灵由南霁云照顾。 第734章 新森罗人 梁萧立即随卓武略去兵部，会见从东海赶来报信的将军陈鸣，询问详细情况。 “安国侯！” 见到梁萧，陈鸣一时激动，语无伦次，向梁萧讲述“大周何家”之事。 原来，大周何家在那处名为“森罗洲”的海外孤州分成了几支，何耀这支被迫逃离森罗洲。 余下的这几支整合在一起，依然不敌森罗人，最终被迫流亡，带着财宝和货物来到东海，请求加入大乾。 而支持森罗人打败这支何家军队的，是一群规模超过万人的金发碧眼人，据说也是从远方漂泊而来！ “天日族都发展到森罗洲了？”梁萧眉头紧锁，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 他不确定这个世界的环球和地球是不是相似，但疑似天日族能发展到海外，也说明天日族的造船术不比大乾逊色多少。 “那群人自称‘新森罗人’，据那位自称何家家主的先生说，那群新森罗人相当耐寒，而他们就是因为前所未有的冬季酷寒，支撑不住，被新森罗人击溃！”陈鸣解释道。 梁萧当即派人通知工部，加大对战船的研究，再派人传信大梁，告知此事。 一来是防止大梁国误会，二来也是避免大梁国哪天突然被孔雀王朝和海外来袭的天日族夹击，亡国灭种，到时候大乾国想要统一也只能拿到一片空地。 天日族所过之处，几乎都是亡国灭种，再夺取各民族典籍，加以融会贯通，不断提升本族。 古希腊、古罗马这些地区，可能早就已经凉飕飕了。 大梁国燠热，但比起大漠、太极国、南中这些地区，可称宝地，绝不能让天日族占领，大梁百姓迟早要成为大乾百姓，更不能被天日族屠杀。 卓武略又从桌上取来几个盒子打开。 “这是何家船队带来的药材，和咱们大乾国的人参外形和功效都有区别，何家船队称之为森罗人参，是一味珍贵药材，可以推广种植。” 梁萧定睛一看，吃了一惊。 这，不就是西洋参？！ 所以森罗洲的地理环境应该类似美洲？ 梁萧再也坐不住了，再度强调:“加快研究战船，随时备战海外！” 卓武略也通过大周史册了解天日族的残暴，意识到可能事态严重，当即派人赶制最新战船，以防东海生变，顺便威慑出云国。 梁萧又观察了其他几种药材，除了森罗人参，剩下的都是特产，据说东海那边正准备试种。 他的记忆力惊人，对这些药材都没有任何印象，说明可能这里还有许多超出他认知的植物。 比如用于打造落日弓的“赤金神木”，银龙金打造的苍生剑都难伤分毫，至今在大乾国境内找不出第二块。 萧清了解那支何家船队之后，也果断下令，也册封船队船长为归国侯，年俸等同于两千户食税。 此时，来自森罗洲的何家船队上千人，李谋已经在东海扎根，由东海守将李谋派兵监护。 大量的奇珍异宝被送往京城，十分之一用于进贡，余下的由官方代售，估价接近二百万两。 得到册封的何家众人如释重负，也就此归顺大乾，又派人去拜谒何琉珠。 听说江南也有个何家，如今有不少成员在京城平步青云，何家船队又派人去谒见何景云，查一查族谱，看是否沾亲带故。 从此，东海也多了一支专注海外贸易的何家，但一直在大乾扎根，这里也最有安全感。 萧清和卓荨的三个儿子，满月之后白白胖胖，梁萧也如释重负。 古代孩子的夭折率很高，即使是皇家也不例外，但他和妻子们可受不了这种丧子之痛。 梁萧的妻子们已经商量好了，将来由月怜负责每日看管孩子，剑琴晚、克丽丝缇、卓荨教他们琴棋书画，洛倾雪负责家族产业。 为了萧清母子平安，卓子房等人主动包揽行政琐事，让梁萧有更多时间陪伴妻儿。.. 摊丁入亩的推广，还需要长久的时间反馈，梁萧还不能随便离开中央。 大乾国是比以前太平了，但资源有限，加强国防也要避免穷兵黩武。 一旦发现大漠深处的古匈奴王宝藏，随时需要十万以上的部队护送，如果鲜卑骑兵跑来骚扰，就需要至少二十万兵力，至少十万民夫。 在全国各地彻底安定之前，各地驻军也不能随便撤离，必须严防本地地主豪强作乱。 江南也需要加强防御，防止交州军阀入侵。 西境、东北、东海、江南海岸，也都需要大量兵力防御敌国，看守盐田，护送商船。 这么一系列安排下来，大乾国的兵力多少有些捉襟见肘，暂时还做不到多线远征，最多只能支持一路。 为了梁萧平定西川，西境和东北就不敢随便出兵。 因此梁萧还要随时协助卓武略，继续完善大乾军制，确保大乾军队的动员效率。 但这些琐事有专人负责，梁萧也得以清闲，多陪家人。 夜晚，梁萧一家望着秋日江景，心情大好。 梁萧望着江水，猛然回忆起当初在这里对“小霜子”的承诺，不禁哑然失笑。 他时常看着镜中的自己，与成亲那年相比，似乎没什么变化。 他有些怀疑“不老药”的真实功效，从最初的恐惧，到慢慢的释然。 看着偎依在自己怀里取暖的萧清，梁萧心中满足。 万一他真的不幸永生，为了眼前少女万世太平的愿景，他也要活下去，保护、发展这片土地，直到亲眼见证这片土地从封建制过渡到乌托邦式的xx主义…… 再者，不老药只是改善了他的身体素质，并没有明确的永生记载，梁萧只希望，自己别在某一天爆体而亡就好。 看着远处嬉笑的剑琴晚和孩子们，梁萧又不禁失笑。 她们不也没什么变化？ 就算生了孩子，也一如曾经少女那般，年轻、朝气蓬勃。 那自己没什么变化，是因为自己体质比常人好，看起来依旧年轻而已，很合理吧？ 妻子们并不知道梁萧此刻的自问自答，人人幸福喜悦，偶尔看向梁萧，含情脉脉，看到萧清，又满怀感激，一家十几口，其乐融融。 大梁西南深山，一群衣衫褴褛的贩夫走卒围坐在破败的院子里，人人焦急。 主位上的耄耋老者，目光矍铄。 与流云子居然有七分相似，身前摆着一本《鬼谷真传》！ “回春教已渗透大梁，此天将乱。” 第735章 这里没有外人 “爷爷，大乾国已经没有回春教了，咱们回大乾见见伯公吧！听说伯公现在已经是太极道的掌门人！”一名青年激动道。 耄耋老者微微低头，打起了呼噜。 众人不敢打扰。 他们是鬼谷一脉的后裔，眼前老者，正是流云子的胞弟，但如今已化名陈长秋。 良久，陈长秋打了个哈欠:“说到哪了？” 众人耐着性子提醒:“去找伯公，您跟他分别几十年了，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是该重聚！” 陈长秋摇了摇头:“如今咱们是大梁百姓，又侥幸得到天子庇护，才得以苟延残喘，自当为国分忧，想方设法查清回春教成员，但也要保留家族血脉。风儿，稍后爷爷修书一封，你带上兄弟姐妹和鬼谷信物，乔装打扮，去大乾通知你伯公，大梁国至少有三位皇子，是回春教的信徒。” 青年陈风郑重答应，额头冒汗。 连本国皇子都是回春教的信徒，等于未来新君也来自回春教！ 但他们作为平民，人微言轻，说出来也只能被当成妖言惑众。 陈长秋眺望北方，长叹数声:“回春教源远流长，历史绝不止数百年，大梁国怎么就没能出个安国侯……” 御花园内，秦风挡在慕承和苏晚晴面前，警惕的盯着眼前的越文心。 她腰间那柄北王佩剑从不离身，一旦握剑，杀伐果决，判若两人。 但真正令他忧虑的，是眼前少女口无遮拦，甚至敢呛声慕承，有辱天子威仪。 “你握剑之时，当真是朕的御弟下凡？”慕承爽朗一笑，目光落在剑柄上，心中满是悲戚，笑不出来了。 “堂堂大梁镇北侯，也被我撵着跑，除了北王，还有谁能做到？总不可能是天将军吧？”越文心四处张望，漫不经心回应着。 苏晚晴不悦的瞥了越文心一眼。 此女越来越目无尊长。 御花园内响起慕承清朗的笑声:“壮哉！朕破例封你为北王郡主，希望你能延续北王传奇，保家卫国。” 越文心又惊又喜，这才收敛傲慢，跪地称谢。 慕承只是苦笑。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握剑时的越文心绝非他的御弟附身，只是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神异情况。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将北王视如信仰，奉若神明，让他不怒反喜，区区冒犯无足轻重。 这一天，卓子房也难得清闲，找到梁萧。 “你既然决定去大梁，老夫决定与你同去。” 梁萧吓了一跳:“卓令君，我一定把她劝回来，你年事已高，就别去折腾了，大梁国太热！” 卓子房摇头道:“老夫还硬朗着呢，就算客死他乡，也能送回江南，不会给两国添麻烦！老夫陪你去，大梁国总得多给点面子，加派人手保护你吧？” 梁萧一愣。 卓子房叹道:“再说了，老夫生平最疼爱的就是这两个孙女，是老夫自私，害跑了一个，老夫至少要在有生之年再看她一眼，向她道个歉。” 梁萧终于答应。 左无伤又紧急赶来，告诉梁萧最新消息。 “我那胞弟，最近又向大梁天子请求，改名越大梁……” 梁萧和卓子房同时眉头一皱。 左无疾当年隐姓埋名，入赘越家，如今成了越家家主，还改了这么个名字，其用意不言而喻。 铁了心不接受梁萧招揽。 就算左无疾归顺大乾，大乾也不方便给曾经的大梁镇北侯加官进爵。 左无疾对权钱的贪恋，对大乾国的怨恨，非比寻常，大梁国是他的理想之地。 “越家是大梁第一将门世家，能人辈出，还有一个越文心，不好招惹。”左无伤提醒道。 自从得知梁萧早晚要去大梁，左无伤就无比担忧。 “没有琳儿的消息？”梁萧问道。 左无伤无奈摇头:“她曾经作为云天卫，一向隐于幕后，外界也不在乎越家究竟有几个小姐，因为越家如今也变得相当低调。不过你放心，她对你痴心一片，不会变心！” 见梁萧依然眉头紧锁，左无伤连忙补充道:“她老爹虽然变态，但其实对她疼爱有加，绝对不会折磨她，一定好吃好喝养着！” 梁萧这才含笑点头。 他大概算了时间，如果国内稳定，可以在来年盛夏从京城出发。 到了大梁的时候，刚好是秋季，不至于太炎热，不用担心随行人员水土不服。 作为大乾安国侯，出使大梁如果没有安国侯夫人陪同，也说不过去。 洛倾雪也剑琴晚身体已经恢复，体质极好，可以随行。 下午，聂远来访。 前不久，聂远已经跟琴心举行过婚礼，后天就要带琴心去燕州，暂时担任北境元帅。 公孙业已经处于半退休状态，江南一带的军务由征南大将军卓英负责，老定国侯偶尔提点。 后将军吕长河是东北名义上的元帅，前将军南霁云是益州名义上的元帅。 因为吕长河在燕州从军超过年，按照大乾军制，是肯定不能再长期带兵，调换防务也是吕长河提议的。. 见梁萧身边站着左无伤，聂远一脸紧张道:“侯爷，有事，咱单独谈谈！” 左无伤眉头一皱，但考虑到聂远不可能加害梁萧，也放心找了个借口离开。 见聂远神神秘秘，左顾右盼，梁萧好奇道:“聂将军何事如此谨慎？” “啊，是这样的。”聂远确认只有梁萧在场，这才放心解释，“听说侯爷有医圣的送子药辅助，夫人们都成功怀上了，说明送子药肯定好使！我有个朋友最近成亲了……” 梁萧略加思索，一脸关切:“这里没有外人，你不必掩饰。” “哦，好的。我那个朋友半生飘零，年近三十，才好不容易找了个情投意合的发妻。房事是没什么问题，但妻子也已经年过二十五。我朋友的妻子希望能早点怀上，最好以后在三十岁之前多生几个……” 见聂远面红耳赤，梁萧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点头道:“明白了，我跟我岳母说说，让她送你一百份，你朋友可以放心服用，无毒。” 聂远这才松了口气，再三拜谢。 与此同时，辽东西北的鲜卑牙帐，鲜卑国主愁眉不展。 “天日族只要金银，最好是黄金，白银价值太低，大老远的运送困难，还是黄金实在，但咱们已经没有黄金了！” 台下群臣提醒道:“陛下，听说天日族先前在大漠深处探寻宝藏，据说就是古匈奴王留下的黄金！后来大乾安国侯大破蛮荒，他们被迫撤离。不如咱们……”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笔趣派为你提供最快的逍遥少将军更新，第735章:这里没有外人免费阅读。 第736章 以天下为己任 鲜卑国主皱眉道:“就算咱们真找到所谓的宝藏，也不可能从大乾国眼皮子底下运来吧？那个瓦伦汀说不定是有意驱虎吞狼，让咱们去和大乾国消耗，天日族就可以从中得利！再说了，那梁萧人在京城吧？鲜卑可不能首当其冲！” 说到梁萧，鲜卑国主又不禁恼怒。 仅仅只是打着梁萧旗号的两万疑兵，就让他吓得带着鲜卑骑兵远遁几百里，丢人现眼…… “至少消息不假，毕竟天日族的确派遣了一支万人挖宝队……我国有必要先去探查一番，好确定将来应该夺取哪些地区，而不是直面辽东。”大臣们纷纷提议。 鲜卑国主沉思许久，最终还是派遣一支千人斥候队，分几批去漠南探查，只要遇见大乾骑兵就直接撤退。 此时，五百影卫和上万名北境骑兵正在阴山之北，探索当初标记之地，距今已经过了半年。 但因为即将入冬，部队也不得不趁早撤回北境，重整旗鼓。 马背上的影卫队长，看着手里那块拇指大的金币，陷入沉思。 这枚金币上面还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不属于大乾文字。 “咱们大乾国应该没有这种制式的金币吧？”影卫队长们交头接耳，一脸激动。 这枚金币，是他们从一处地道里面偶然挖出来的，令他们更加坚信，宝藏的确是存在的。 古匈奴王赫罗夫，除了掠夺大周，很可能还掠夺过其他地区，比如西方，所以这份宝藏就近藏在了大漠。 京城冬季将至，京城一带的百姓已经提前感受到寒意。 大乾各地因为有了大量驻兵，保持稳定超过半年，加上各地及时赈灾，国内几乎无人造反。 但朝廷始终不敢放松戒备，毕竟许多地主豪强手里还掌握着武装，而且当地往往还是家族制，举家显赫。 大乾国经过几次大胜，一改崇文抑武的风气，全国掀起了尚武之风，兵员得以扩充，并在中央的严密掌控下，改革军制，保持军队安稳，避免军队哗变、武将造反。 辽东兵马增加到十万，北境十五万，西境二十万，江南各地累计二十五万，东海五万。 余下接近二十五万人，驻守京城和全国各地，超过百万大军。 大乾国人口可能接近一亿，但加上西川人口和因为摊丁入亩放心上报的人口，目前明面上只有八千万，相当于八十个百姓养一个兵，其实负担不小，但还在可接受范围内。 摊丁入亩把人头税摊到田地上，也能有效增收，就相当于实际上一百个大乾百姓养一个兵。 但摊丁入亩带来的矛盾，足以让全国地主阶级怀恨在心，靠半年稳定不足以确保国家安稳。 这时候，梁萧的报纸对百姓起到的宣传作用就尤为关键了。 当地军队在驻兵的同时，又能保障报纸的发行不受地主豪强干扰，百姓可以及时了解到国家动态，地主们也难以欺骗百姓。 只要百姓不支持造反，这些地主就算富可敌国，也几乎无兵可用。 如今大乾之稳定，就连山贼也夹起尾巴，躲进深山，生怕官兵围剿。 但这是萧清和梁萧作为人治的极限，无法保证天灾会对国家造成怎样的冲击，因此各地必须囤粮，确保灾年来临时可以及时救灾，以防万一。 梁萧已经委托宫廷影卫，前往大梁秘密通知秦风，若国家稳定，明年夏季即可出使大梁。 “等萧哥哥从大梁回来，咱们就找个合适的时机，把女帝和天将军的真相一起昭告天下，怎么样？” 西宫别苑，萧清慈爱的望着孩子，喃喃自语。 梁萧微笑点头:“都好！” 促使萧清决定这么做的，是因为全国各地又要兴建“大乾安国侯”的生祠，无论官方和报社如何强调不提倡，百姓还是“我行我素”。 天将军力挽狂澜，击退蛮荒，让大乾避免分崩离析的命运。 安国侯在此基础上发展国家，平定西川，击溃蛮荒，开疆拓土，让他们过上了好日子，生活压力大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远远超越天将军的功绩。 但梁萧和萧清都不希望劳民伤财，毕竟先前全国各地已经兴建了天将军庙，金陵、燕州、京城还有神威府。 国内已经没有世家门阀的威胁，反正敌人已经撂挑子走人，甚至不敢造反。 但大梁国之行，还是个不稳定因素。 大梁天子军权在手，但也架不住所有世家门阀施压。 萧清顿时笑靥如花:“萧哥哥最好了！” 她作为一国之君，还是免不了有一丝小小的虚荣心。 要让天下人知道，她的夫君既是安国侯又是天将军！ 相比之下，女帝为他并嫡，百姓也不是不能接受了，毕竟连朝中大臣都报以理解。 毕竟梁萧功德震古烁今，不能让他自己这一脉无后。 一旁正在逗着三个婴儿的甄宓，听到萧清自豪的声音，也忍不住回头瞄了梁萧一眼，撇了撇嘴。 明年她就十四岁了，在大乾国是可以出嫁的年龄。 但她现在是宓妃，就算不是，在她的萧哥哥眼里她也还是个孩子，不太可能接受她。 所以这位女帝姐姐的承诺，就至关重要了！ 萧清也注意到了甄宓的小动作，笑道:“宓儿的《大乾群侠传》和《大乾英雄传》都完本了，还按照萧哥哥的提议，《大乾群侠传》增加了几位能人异士，比如李修云、岳云、顾少言、穆宏、洪杰……” “宓儿可是才女，我这个姐姐早就已经望尘莫及。”一旁的洛倾雪抱着儿子洛凭箫，也附和称赞。 “那是自然！”正在亲吻老九萧谦的梁萧，一脸自豪，很快又叹了口气，“就是委屈她做了宓妃，将来的婚事是个麻烦，难道宓儿是准备以天下为己任，不考虑终身大事。” 妻子们与甄宓望着梁萧的背影，眼神古怪，仿佛在看神经病。 他是真没看出来？ “是是是，学我家萧哥哥，以天下为己任。”甄宓只是幽怨的望着梁萧。 梁萧松了口气:“哎呀，宓儿的理想如此远大！那哥哥我就不用担心，以后谁看不上宓儿，我还真得把他阉了？” 闻言，众人望着梁萧，莫名生出一股飞过去给他屁股来一脚的冲动。 甄宓感觉自己快被气哭了。 就在此时，影卫来报，张扬和黄兴有急事邀请梁萧。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笔趣派为你提供最快的逍遥少将军更新，第736章:以天下为己任免费阅读。 第737章 工业 等梁萧离开后，萧清才摸了摸甄宓的小脑袋，安慰道:“宓儿是如来佛祖，他是孙猴子，逃不出你的五指山！” 甄宓这才心满意足。 工部场地，梁萧跟着众人来到新建的“煤场”视察。 此时周围已经存放了大量的蜂窝煤，旁边还有一些简易的手工“打煤器”。 工人们正在用打煤器，和黄泥、煤粉、水混合而成的材料，制作一块块蜂窝煤。 “按照安国侯的草图，我们工部赶制的打煤器和煤炉都可以投入使用。话说，这蜂窝煤真比普通的煤块更好用？”黄兴一脸期待。 “利用率比一般的煤块更高，不至于浪费，而且烟也少。”梁萧解释道。 他不需要从物理和化学角度解释，以工部众人的脑壳子，不可能不懂这些简单的道理，比如增加燃烧面，高效易燃。 当然，这种简易的蜂窝煤没有化学材料制成的点火层，效率比不上现代煤，但吊打目前使用的普通煤没有问题，前提是工部能研究出蜂窝煤的合适材料比例。 梁萧并不是化学作业出身，也只能提供一点思路，交给工部测试。 大乾国的矿工在北境一带找到了几个煤矿，目前产量很高，经过梁萧的提示，在不破坏山体、环境的前提下，小心开采，注意安全，同时提高煤矿工人的待遇，增加工钱。 煤的使用，对环境存在一定的污染，需要注意用量和使用地。 大肆伐木会破坏森林植被，而煤的发热量也更高，还能用于制取焦炭，提升大乾钢铁的质量和一部分工业的生产效率。 相比之下，煤的适量使用是完全可行的。 大乾国的纸业发展也离不开木材，如果不是当年开国丞相卓明峰力排众议，让各地多修官道、多种树，今天的纸业也不足以支撑梁萧以大量低价书籍畅销全国各地，让百姓都能读上书。 只是煤炉的制作成本不低，目前只有官方和一些富贵人家用得起。 “益州那边传来消息，据说也发现了一个煤矿，以后益州本地工坊也可以用煤，但按照安国侯的提议，必须注意用量、通风。”黄兴一脸脸上的兴奋难以言喻。 自从梁萧给了他和张扬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二人好像发现了新世界。 有一部分技术不需要保密，于是他把技术交给工部众人处理。 整个工部好像发现了新世界！ 梁萧又继续为工部众人解释煤的危害和优点，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就是可惜，蒸汽机造不出来。”梁萧叹道。 “蒸汽机又是何物？”众人好奇道。 “是我的一种构思，往机器里投入煤，利用谁沸腾产生的蒸汽推动机器运转，取代一部分人工。”梁萧解释道。 众人若有所思:“以后如果安国侯有了更好的图纸，我们也可以试试！” 梁萧只是微笑点头。 他现在脑子灵活，但智商不等于发明创造能力，他对蒸汽机的印象只有表面。 让他一个人在短时间内设计蒸汽机，难度不小，就算能设计出来，有一些元件也不见得是大乾国能造出来的。 萨弗里制成了世界上第一台实用的蒸汽提水机，但效率低下，只能在煤价低廉的地区使用。 后来瓦特改良了蒸汽机，大大提升蒸汽机的效率，才加快了工业革命的步伐。 而张扬他们还没有掌握近代科学理论，想要研究蒸汽机也不现实，只能慢慢摸索。 蒸汽机很实用，因此梁萧没有反对工部研制，但也只能提供简单的草图，无法提供具体细节。 但国家有钱，目前经得起工部小小折腾一下。 因为掌握了大量官田，又鼓励工商，今年大乾国的财政收入达到了惊人的七千万两白银！ 取消人头税，并没有让大乾财政收入大减，相反，田税比丁税更直观，逃税的难度更大，反而让国库财政收入提升了不少，毕竟大乾国还有大量的隐户，地主们在田税面前原形毕露。 但因为大量赶制、升级军器，平定西川，击破蛮荒，提升军人待遇，大乾国这两年的军费支出加起来超过五千万两白银。 无论是长弓还是其他钢制兵器，材料成本和工匠薪酬，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好在萧清自己的小金库还有存余，就算遇上灾年，也足够折腾几年，毕竟国库本身就有盈余，正常年份一年至少能攒一千二百万两，目前国库就有两千万两盈余。 如果不是各地还在征兵、囤粮，今天的国库至少能盈余两千八百万两！ 没有了三大门阀折腾户部、吏部和兵部，如今国家少了许多冗余支出，如今的户部官员比欧阳家众人更有节操，不敢乱来。 眼下国家缺的是各种材料、矿产，钱粮还在其次，新农作物的推广，让其他谷物得以大量存余，可以应付灾年。 几千万两说多不多，打几场大战可能就所剩无几，而且大乾国从蛮荒收缴的六畜是“非卖品”…… 工部众人还在兴奋的测试最近做好的蜂窝煤，投入煤炉使用。 测试阶段就不需要梁萧指点，梁萧带妻子们回家之后，去拜访流云子。 流云子已经在京城开设流云观，太极道依然是我行我素，爱信不信，没有刻意招揽信徒。 自从梁萧有了孩子，流云子不再邋遢，一直打扮得干干净净。 “小雪儿，快点放过流云爷爷的胡子！”剑琴晚一脸无奈。 此时老大梁红雪正被流云子抱着，一手揪着流云子的白胡子，笑得合不拢嘴。 流云子却是不以为意，笑道:“小老弟，这小雪儿长大以后说不定会像你一样，深得厚黑之精华，可她是女孩子。” 梁萧看着一脸坏笑玩弄流云子胡子的梁红雪和梁苍生，陷入沉默。 不祥的预感…… 道观里一片欢声笑语，一名道童突然领着两名青年，跑来通报。 “师祖，有两位自称鬼谷一脉后人，求见师祖！” 流云子一愣，看向梁萧。 鬼谷一脉，他只和梁萧一家、大乾三圣、卓子房提过。 直到陈风和一名女子进来，递交那本古朴的《鬼谷真传》和陈长秋书信，流云子阅览书籍和书信，翻书的手微微颤抖，叹息良久。 “一别几十年，原来我那胞弟逃到了大梁国，一直被回春教追杀。” 梁萧看着书信，心中一沉。 书信里的内容相当骇人。 大梁国至少有三位皇子是回春教的信徒！ 但真正让梁萧震惊的，是其中另一条内容。 大梁天子慕承的皇后，以及皇后早年生下的两位皇子，三十七年前先后在一个月之内暴毙。 其实是被人毒死……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笔趣派为你提供最快的逍遥少将军更新，第737章:工业免费阅读。 第738章 天日国天日教天日族 梁萧大概明白，为何大梁天子这么在乎他。 看来是与世家门阀的矛盾爆发了，又因为自己身体每况愈下，急需与他商量军国大事。 “这两位……”梁萧向流云子投去询问的眼神。 流云子会意，叹道:“陈风和，和我们兄弟俩年轻时的模样，已经有五分相似，这本家族古籍也是真的，和老朽手里那本的笔迹一模一样，的确是先祖所写。” 陈风解释道:“爷爷是不想让回春教肆意妄为，又不想拖累伯公，当时他也推断，大乾国的世家门阀与回春教也可能有联系。如今大乾国是太平了，可大梁国不太平，我们只能暂时保证安全，又不想看着曾经救过我们的大梁受回春教荼毒！” 梁萧微微颔首，不再怀疑。 看来他还要去大梁，想办法把陈长秋举家带回大乾。 万不得已的时候，他甚至不得协助大梁天子肃清回春教残党，免得大梁百姓又受了毒害。 陈风身边的妹妹陈玉提醒道:“安国侯，我爷爷与回春教周旋这么多年，还去过孔雀王朝，发现了更加骇人的真相。回春教也不过只是一个名为‘天日国’的国家圣教分支之一。天日教才是真正的万恶之源，流传了两千年。” “天日教？”梁萧眉头一皱。 这是连大周史册都没有记载的内容。 陈风解释道:“我爷爷年轻时从西川流亡到西南、交州，还为了探查回春教底细，去了孔雀王朝，在那里救过几个本地百姓。这些百姓是本地土著，被孔雀王朝的统治者称之为‘低种姓贱民’，他们之中也有敢于抗争的勇士，四处发动起义。其中有一位勇士提及天日国与天日教。” “据说，天日国是一个远在西北世界的国家，这个国家的人以金发碧眼为主，身体极其耐寒，而且还喜欢吃人。他们一路扩张，毁灭无数国家，这些国家几乎全部亡国灭种，原因是不肯接受天日教的教义。这些国家亡国灭种之后，其典籍和一些文化会被天日国纳为己用。” 梁萧神情凝重。 雅利安人都没有这么变态…… 说不定，连雅利安人都被他们灭了，然后掠夺文化，意外的也在孔雀王朝发展出种姓制度？ 天日族，极有可能是曾经的哪个食人部落，突然接受了哪里的文化，发展壮大。 “天日国还有大量的骑兵，他们神出鬼没，不知何时会出现在某个地区，因此大乾国也必须万分小心，尤其是西境和西南！”陈玉提醒道。 梁萧郑重答应，派人接待兄妹两人。 流云子的神情罕见的凝重，洛倾雪她们也不敢打扰，带着孩子们先回梁府。 “小老弟，大乾国目前也许应该步步为营，但至少不能让大梁国被回春教亡国灭种，毕竟两国本是一家……”流云子叹道。 “我绝不会任由回春教与天日族胡作非为！”梁萧信誓旦旦道。 这个天日教和天日族实在过于耸人听闻，毫无人性可言，如果他们占据了其他大陆，发展壮大，将来大乾国只怕也要亡国灭种。 此时此刻，梁萧已经开始思考未来远征的路线。 就算他有生之年做不到，子子孙孙也一定要彻底击溃天日族，甚至将他们剿灭，永绝后患！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梁萧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天日族的威胁。 萧清得知此事之后，也大为震惊。 当年大梁天子的皇后和两位皇子，被人毒死，大梁天子居然从来不昭告天下？ 虽然天日族离这里路途遥远，但贵霜王朝和孔雀王朝已经是直接威胁。 就算有生之年他们不能达到天日族本土，至少也要攻破两国，毁了他们入侵大乾的踏板。 “潜狼卫已经深入孔雀王朝和贵霜王朝，会尽快传回情报。”梁萧说道。 萧清这才有了底气，偎依在梁萧怀里，心有余悸。 如果没有她的萧哥哥，说不定大乾国在当初燕州之耻之后就要彻底崩溃。 各大势力争斗到最后，必定是天日族的部队坐收渔利，让大乾国就此亡国灭种！ 梁萧的书信，通过八百里加急，从京城一路送到江南，再由江南的影卫紧急接力，送往大梁。 秦风收到梁萧来信之后，兴奋不已，跑去通知慕承。 正在咳嗽的慕承终于开怀大笑。 “朕早就说了，他终究会答应！因为他是梁安国的儿子，他梁家父子心里是有百姓的，哪怕只是大梁百姓，也不忍心看着他们受苦受难！有些事，也只有他这样心怀百姓又奇谋百出的人，才有机会办成！” 正在一旁养胎的苏晚晴，心情复杂。 她曾经最痛恨的人，却是慕承翘首期盼的救星。 但她早就已经不恨梁萧了，只为过去的自己感到羞耻。 可是，回春教就等着梁萧来大梁呢…… 苏晚晴不敢向慕承坦白，生怕失去现在的一切，能做的，也就只有劝阻。 可他如果不来大梁，谁能救大梁？ 秦风也做不到，世家门阀影响力太大，官僚遍布全国各地。 大乾国的几个门阀集体撂挑子不干，都给大乾国造成了极大的麻烦，这还是世家门阀被梁萧压得喘不过气的大乾。 大梁国的世家门阀，和皇帝是可以分庭抗礼的，如果一拍两散，甚至反目成仇，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但苏晚晴不明白，为什么她的陛下宁可彻底得罪这些朝臣，也要梁萧来大梁？ 秦风只是惭愧叹息。 他已经尽力了，兵部、工部、刑部、礼部还在慕承掌控之中，但同样关键的户部、吏部，却被其他几家垄断，尤为致命。 就连兵部，也有个兵部侍郎制约他这个兵部尚书。 一望无际的大陆，西北世界，一支骑兵挥师南下，所过之处，血流漂杵！ 无数大陆以西的子民，面对这支数十万骑兵的屠刀，甚至来不及求饶，便被当场斩杀。 最后只留下了年轻的女人和儿童。 女人白天被当成工具发泄，晚上和儿童一起，被丢到河里随便泡一刻钟之后，再拉上来。 幼童和婴儿被枪尖活生生的捅穿，和被铁链绑缚的惨叫女人一起丢上烤架。 女人们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响彻荒野，随之应和的是天日族骑兵们豺狼般的怪笑声。 天日王正在咀嚼一只烤熟的女人手臂，面容阴鸷。 这是他白天玩过的最美的异族女人的手臂。 “陛下！西川……被那个与禁忌之名同名者，带兵平定了，圣教分部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在那里传教！”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笔趣派为你提供最快的逍遥少将军更新，第738章:天日国，天日教，天日族免费阅读。 第739章 古老的传奇反抗的怒焰 天日王微眯着眼，望向东方。 “有这么巧？这个名字，已经是第二次挽救那片土地。天日族的战马还在豢养，就算成型，如果不能以贵霜王朝为踏板，几乎没有可能杀入那片土地。” 一名同样在咀嚼人肉的臣子，目光一寒:“那个阿提拉也的确很有本事，靠着两三万匈奴骑兵，一路打向西南，以战养战，居然能扩充到十五万的部队，不可思议！” “让匈奴人折腾吧，反正西南一带只剩下贫瘠战乱的土地。”天日族淡然回应之后，又想起什么，话锋一转，“但阿提拉收编、奴役强者的手段，与我族有所区别。我们需要更多的替死鬼和奴隶兵，包括匈奴骑兵。” 就在此时，一名青年被五花大绑押了过来。 他身材高大，皮肤洁白，但浑身是血。 虎背熊腰，眼睛和太阳穴稍微凹陷，额宽眉蹙，黑发黑眼，一言不发。 除了眼睛和头发，这名青年的嘴唇、耳、鼻、下巴、额头，居然和克丽丝缇、伊丽丝极为相似，面貌五分像！ “陛下！这个男人居然单枪匹马打死了我族围攻他的三百名骑兵，幸好被我们及时赶来放倒！确认了，他的确是那个女人的亲人！” 听到部下恼怒的汇报，天日王打量着青年，微微颔首。 “罗马贱畜，现在给你一个一个加入天日族的机会，让你生前荣耀，死后封神，留名史诗，或许能与阿喀琉斯、玛尔斯齐名。” 天日王说着，将自己手上吃了一半的烤人手交给部下。 这名部 “这是你姐姐的手，将它啃干净，断绝过去，从此即可成为天日族一员。” 听到天日王不容抗拒的命令，青年目眦欲裂，望着人手，悲从中来，咬牙切齿之后，终究还是以沉默回应。 他只想在临死之前保持高贵，而不让天日族看到弱者的无能狂怒。 “你的姑姑，罗马公主丽丝，都为本王生儿育女，女儿伊丽丝接受了天日族的一切，听说还有个克丽丝缇流落到那片土地。”天日族先是自言自语，也不顾青年的感受，才看向青年，“弱者没有生存的资格，忘却罗马帝国的荣光，从此为天日族而战，否则，死。” 青年只是白了天日王一眼，脸上浮现轻蔑，仿佛在看一个白痴，随后引颈就戮。 天日王终于不耐烦了，摆摆手:“把他丢到海里喂鱼，继续行军，攻灭波斯帝国残党。” 两刻钟后，上百名骑兵押着青年到了海岸边，正要将他推进海中，远方响起一阵战马嘶鸣。 骑兵们回头一看，是几十名与大乾百姓面貌相似的男女，骑射而来，箭无虚发。 为首一名雄壮女子座下战马其行如风，眨眼间杀到阵前，一刀横扫而来，斩首两名骑兵，左手将青年提起，扔到自己马背上。 转眼间，这群骑兵便被这支部队射杀殆尽。 青年望着给自己松绑的女子，一脸惊骇。 这名女子的外貌与他对这片大陆的认知截然不同，但他记得关于那片土地和百姓的描述。 “你们，难道是从东方国度来的？”青年终于开口。 女子郑重点头，望向东方，满脸自豪:“是，我们的先祖是大周武圣，梁萧。” 说完，女子还不忘从行囊里取出一张古朴的画像展示，随行同伴无不面露激动之色。 这张画看起来年代久远，但清晰可见画像。 竟然与梁萧本人有六分相似。 “我听说过这个遥远名字，据说他是唯一击溃过天日族的英雄……”青年感叹不已。 女子点了点头，说道:“我叫梁静，你就是那位威名远扬的罗马王子，希拉克略？” “无法保护亲人，何来威名……”青年希拉克略握紧拳头，陷入回忆，“这支北方的食人蛮族，趁着这片大陆各国内斗，一路征伐、屠戮，毁灭了无数文明，罗马、希腊、波斯……他们还融合了这些文明的精华，但骨子里依然是野蛮人。可我们偏偏不是野蛮人的对手，成了被他们圈养的牲畜，随时可以掠夺、玩弄。” 梁静只是递给希拉克略一把长刀，说道:“与我们并肩作战吧，我们也被天日族追杀了几百年，一直在各地游击。如果你真打算复仇，不妨冒险去我们先祖的土地。听说那里现在是由大乾国统治，还出了一位安国侯与一位天将军，他们一定能打败天日族。” “当真？”希拉克略双眼放光。 梁静点头道:“你会我们大周的语言，其实也是因为当年天日族入侵我们大周，学习了大周文化，认为将他们击败的大周语言一定更实用，于是将这种语言作为天日族的主语言，与天日教一起流传开来，这个蛮族非常擅长学习，而且无惧严寒。” 希拉克略恳求道:“我愿意为你们效力，只求将来能一起去那片土地！” 面对横空出世的天日族，大陆文明的火种招致无尽的痛楚，反抗的怒焰传承不息。 仍有一支大周皇族后裔，团结所有无辜的山地子民，艰难抗争。 梁萧带着洛倾雪、剑琴晚、克丽丝缇，已经来到燕州，驻留一月。 除了抚恤、赏赐阵亡士兵的家属，梁萧还重点视察钢厂。 得益于炼铁炼钢技术的改善，去年一整年，大乾国全国铁产量超过两千万斤，产钢量也达到前所未有的五百万斤。 如果不是因为铁矿有限，按照梁萧的估算，国内钢铁产量不可能低于宋朝年产量。 即便如此，大乾将士的武器和盔甲也得到大规模改良。 从蛮荒人那里收缴的军器几乎都是铁制品，已经显得有些寒碜了。 穆宏并没有因为聂远来了燕州，就马上回京城，而是协助打理一阵子军务，今天也跟着梁萧来视察钢厂。 “照这个速度，不出两年，全国各地主力的军器都可以得到改善！”穆宏一脸兴奋。 梁萧也心动不已。 趁着国库有足够盈余，就该好好提升军器，应对各国威胁，尤其是天日族！ 就在梁萧一行人交谈之时，一名工匠带着一把陌刀跑来，激动得脸上的肉一抖一抖。 “安国侯！我们经过千锤百炼，意外打造出了一种新的陌刀，似乎质量更好！” 梁萧定睛一看，这把陌刀的刀刃表面有着纷繁的水纹状图案。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笔趣派为你提供最快的逍遥少将军更新，第739章:古老的传奇，反抗的怒焰免费阅读。 第740章 新钢 梁萧望着这把陌刀，心头狂跳。 这种图案，居然与大马士革钢如出一辙？ “你们是怎么打造出来的？”梁萧急问道。 工匠激动解释:“是燕州以南的新铁矿，利用安国侯设计的坩埚，产出的钢经过千锤百炼之后，居然有这种水纹，而且比以前专门为越将军打造的那把陌刀，质量更好！不说切金断玉，至少给任何一个擎天卫挥舞，让敌军人马俱碎不在话下！” 梁萧当即让人拿起陌刀测试，刀锋之锐利，在空中将丝绸一分为二而毫不费力！ 通过对钢铁的了解，梁萧也可以肯定，这种刀具有更出色的强度和韧性，在战斗中更不容易断裂。 陌刀的工艺精湛，只要力道足够，人马俱碎也不是夸夸其谈。 燕州以南的铁矿，是东野氏的山川地形图里记载的一个，很可能这个铁矿的材质有所不同。 加上最近钢厂利用焦炭试行的坩埚炼钢法，意外打造出了与大马士革钢材质一样的钢材。 “安国侯应该给这种钢取个新名字。”穆宏欣喜若狂。 作为兵部侍郎，又经历了燕州大捷，他当然清楚军器改善的作用，而这种新钢的诞生，离不开梁萧提供的几种炼钢手法。 梁萧不假思索道:“叫水纹钢好了。” 越擎天跑去外面把自己那把随时备战的陌刀拿来对比，的确比新制的这把陌刀略差一点。 “侯爷，洒家这把给江龙，新的这把给洒家，怎么样……”越擎天恳求道。 梁萧笑道:“你祖传的长刀质量不差，但和陌刀相比差点意思。只是，陌刀终究不适合用来马战，不如就用这种钢，再给你打造一把家传长刀？” 越擎天顿时心花怒放，差点跳过来抱起梁萧亲一口。 “如果可以，再给南将军、聂将军他们几个也安排上！”穆宏提醒道。 一旁的聂远早就双眼放光，只是不好意思开口，听穆宏这么一说，朝他投去感动的目光。 “那是自然，最精锐的将士用最精锐的军器！如果产能足够，还可以打造板甲甚至棉甲。”梁萧说着，又问工匠，“这种陌刀造价多少？” “我们严格监督锻造过程，可以肯定，比越将军手里那把要多十两，大概是二百二十两，而且耗时还要多十几天。”一旁的影卫一脸尴尬。 这个造价，接近两把常规陌刀的总价！ 梁萧略加思索，当即拍板:“先给军中八品以上的将校陆续打造兵器，再招募更多工匠，尽快完善这种钢的炼制。”.. 这个价格不是不能承受，但眼下大乾国更需要质量与数量齐头并进，普通的陌刀已经属于沙场神器，暂时还没有必要以效率换质量。 大乾国意外诞生了全新的水纹钢，质量绝佳。 全国各地招募的新兵，都被送往燕州训练。 燕州是一块练兵宝地，可以作为北境、西境、辽东的联系中心，方便运兵。 而且燕州的冬天寒冷，将士还能训练冬季作战，方便以后与天日族、鲜卑作战。 这个冬季，各地又陆续往燕州送了五万新兵。 这些新兵固然舍不得背井离乡，但想到他们的元帅，安国侯就在燕州，思乡之情便抛诸脑后，只希望能有机会建功立业，再荣归故里，反正俸禄可以委托军队寄回家里。 梁萧又为五万新兵举行了一场演讲，安排编制，心中满意。 早期的征兵以量为主，还不一定能满足国家需求。 如今应征的青年太多，各地开始严格挑选素质最优秀的兵员。 这五万人里，有一万人的素质接近大乾镇卫。 梁萧经过深思熟虑，放弃了新军团的编制，直接将他们编入大乾镇卫，作为第二军团，训练攻城作战。 “我军目前水军仍是短板，江南有五万水军，东海五万。”一旁的穆宏提醒道。 梁萧会意，与众将商议，再挑选军中水性较好的两万人，设置水军，等春暖花开之后，就在天江训练。 大梁君臣，已经收到了大乾国正在东海研究、赶制战船的消息。 但目前两国交好，大梁也不可能直接和大乾翻脸。 以左丞相颜柳为首，百官纷纷向慕承进言，提防大乾。 “众爱卿最近怎么不再进谏，让朕放弃邀请梁萧出使大梁？”慕承微笑道。 “木已成舟，臣等也只能全力支持！”颜柳不假思索道。 慕承若有所思。 他隐约察觉到这些朝臣的态度经历了惊天转变，很可能是想对梁萧不利。 但考虑到军权和禁卫都在自己掌控，慕承也不担心他们随便造反，谋害梁萧。 哪怕他们真想翻脸，学大乾国的世家门阀，撂挑子不干，造成国家大乱，逼他就范，他也不慌。 毕竟国家大乱导致军队哗变也需要一个过程，在此期间他有充足的时间把梁萧送回大梁。 只有秦风眉头紧锁。 他也发现最近朝野风向不对，一反常态。 唯一难受的，就是那群皇子，成天哭着喊着不去大乾当人质。 这些皇子的确是与人质没有区别，但慕承已经铁了心要请梁萧过来，对他们的哀求无动于衷。 这些皇子的生母，都来自世家门阀，代表的是各家利益…… 三皇子的母妃，乃是颜柳的堂妹。 就连慕承自己的生母，也是来自曾经鼎盛一时的修家，是昔日权臣修平的族妹，但真实身份其实只是个修家歌姬。 这是大梁国的传统，哪怕是掌控影卫的大乾国历代先皇，也有不少后宫来自世家门阀。 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慕承与修平闹翻之后，各家只是坐山观虎斗，最后碍于京城百姓的民意，才支持慕承肃清修家。 散朝之后，慕承召见总计七位皇子。 其中最为突出者，当数大皇子慕擎，二皇子慕甯，三皇子慕玹。 另外四名皇子都还没有成年，一把鼻涕一把泪，请求慕承不要把他们送去大乾。 三位皇子也不停磕头，哀求慕承收回成命。 慕承微笑道:“大乾国又不会虐待你们，等安国侯回国，你们自然可以放心回国，大乾天子以德服人，断然不会为难。” 众人依然哀求。 慕玹实在憋不住了，看向慕承身边的苏晚晴，说道:“那父皇干脆把怀孕的苏妃也一并送去大乾，公平！”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笔趣派为你提供最快的逍遥少将军更新，第740章:新钢免费阅读。 第741章 入质 苏晚晴顿时花容失色，又不敢顶撞慕玹。 “啪！” 慕玹挨了慕承重重一耳光，慕擎和慕甯也因为出声附和，又分别挨了一耳光。 “朕平日里教导你的礼义廉耻，你们学哪去了？” 三名皇子捂着通红的脸，敢怒而不敢言。 慕擎是名义上的太子，但所有人都知道，没有登基之前，太子之位也只是镜花水月。 他们三人要争夺储君之位，还要提防其他皇子将来成年，也拥有竞争力。 如今慕承后宫佳丽三千，却偏爱从大乾国来的苏晚晴，爱屋及乌，自然也难免喜欢她腹中的新生命。 尤其是苏晚晴的长子暴死之后…… 慕承封锁了消息，对外只说是暴病夭折，不说是被人下毒。 但人们听说慕承正在派人缉拿国舅苏文城，却没有把苏晚晴打入冷宫，明眼人也都猜出了七八分。 “皇姐！你就不能替我们求求情？”慕擎终于忍不住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秦风夫妇。 慕承与当年平民出身的皇后所生的都被毒死，只有刚出生不久的芷柔，因为当时被安置在棋圣家中，得以幸存。 芷柔瞥了慕擎一眼，说道:“我已经为诸位皇弟求过情了，但父皇认为你们应该去大乾国熟悉风土人情，方便将来两国交好。” 几名皇子并不相信，怨恨的望着芷柔，气不打一处来，却又不敢叱骂。 他们去了大乾，当然会接受影卫的严密监护。 影卫，是连大乾国曾经不可一世的世家门阀都不敢得罪的机构。 “立即安排，送几位皇子入大乾国江南，先见过征南大将军和定国侯，再去京城，拜访安国侯。” 慕承命令一下，慕玹浑身颤抖。 在大乾有两个他不敢面对的人。 一个是安国侯梁萧，另一个意外见过他这个回春教头目真面目，征东将军聂远。 他这么一去京城，万一让聂远指认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而他是最有皇位竞争力的皇子，有颜家支持，慕承的身体又每况愈下。 皇位对他来说，指日可待！ 大梁国的世家门阀保持着默契，皇子之间可以明争暗斗，但最终结果定下之后，各家都会接受现实，不再争斗，以免破坏世家门阀的团结，让皇帝有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慕承就是最好的例子，娘家人飞扬跋扈，架空皇权，都没能逃过他的清算，直接连根拔起！ 所以，就是慕擎和慕甯来自其他世家门阀，但论个人能力和后台，都不是他这个三皇子的对手！ 结果，慕承邀请梁萧的诡异决定，即将击碎他的帝王美梦！ 不管慕玹怎么声泪俱下哀求，慕承都无动于衷，命令秦风亲自护送所有皇子去大乾做客…… 自从左无疾悄悄送了慕承活字印刷术之后，大梁国也有了稳定发报的“报社”。 这也是世家门阀芒刺在背的原因。 百姓通过报纸了解到摊丁入亩的具体内容，感激皇帝，报社却对他们这些大臣支持摊丁入亩只字未提，用意不言而喻。 但如今百姓对慕承感恩戴德，他们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开忤逆慕承，以免光荣登上报纸，受尽千夫所指，影响家族产业。 左无疾做得滴水不漏，要到了慕承的担保，绝不泄露他提供活字印刷术的事。 因为左无疾所在的越家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拥护皇权，慕承当然不可能把他这位用心改名“越大梁”的心腹推出来挡刀。 又因为梁萧在大乾国的壮举，颜柳等人都认为是梁萧已经和慕承通过气了，还把击败欧阳家书坊的秘密技术送给慕承，梁萧自然而然成了众矢之的。 左无疾得到了慕承进一步的器重，但并没有因此感激梁萧。 左菁怀孕之后，被左无疾幽禁，和自己的孩子难得见面，整日郁郁寡欢。 时间已经到了寒冬腊月。 梁萧安排完北境事务之后，由聂远负责燕州训练，王春秋负责云州、朔方，随时接应辽东和西境。.. 穆宏夫妇和梁萧一家一起返回京城述职。 如今顾潇潇作为兵部侍郎夫人，还和穆宏生了儿子，对提携穆宏的梁萧一家尤为感激，在顾家和穆家时常称赞梁萧和洛倾雪。 昔日的世家门阀，都改了门面，只做家族，而不是在得势之后像昔日三大门阀那样，以世家门阀自称，引以为豪。 之前的科举已经如期举行，参加科举的人一年比一年多。 将来的大乾官场也会有越来越明显的变动，他们这些家族必须好好教育子弟，才有可能让子子孙孙官运亨通。 当然，几个家族的这两代人当官，对家族子弟也有极大的帮助，只要不违背大乾法律，适当利用人脉，帮家族子弟找找良师益友，具备明显优势，让孩子赢在了起跑线上。 这是目前梁萧无法杜绝的现象，毕竟连现代也杜绝不了…… 梁萧能做的，就是避免世家门阀死灰复燃，恩威并施，甚至以身作则。 萧清的身体经过调养，恢复极好，甚至可以正常和梁萧行房。 偶尔萧清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然后回西宫别苑陪伴儿子。 深夜被窝，萧清偎依在梁萧怀里，满脸不舍。 为了国家稳定，朝会迟早要重启，她不可能抱着孩子去参加朝会。 这个时候，最可靠的影卫统领宁雪君，可以在大殿偏厅替她照看孩子，权当是孩子们的外婆。 从大乾高祖开始就立下影卫铁律，两大影卫统领，一名公公，一名婆婆，至少要有一人陪伴皇帝，如影随形。 宁雪君照看皇子，丁无异正好也卸下了北境与贺兰山的担子，可以回朝保护萧清，朝会相伴。 在萧清心里，丁无异作为文帝钦定的辅臣，也算是她的养父。 司马经已经年逾古稀，依然在燕州替梁萧训练潜狼卫。 按照梁萧的构想，潜狼卫需要五千名，其中绝对可靠的精锐至少需要五百，这些成员必须经过严格的考核、筛选，同时照料好他们的家人，并且确认他们的心理没有问题，再及时对所有潜狼卫进行“心理疏导”。 队长夜枭就是极好的榜样，勇于冒险，但这是在家人生活条件有保障、家中有后的前提下。 正月初一，取消已久的朝会终于开启，百官苦等久矣。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笔趣派为你提供最快的逍遥少将军更新，第741章:入质免费阅读。 第742章 吉人天相 文武百官在朝会上，发现萧清面貌如初，不禁惊喜道贺:“陛下洪福齐天！” 很快，众人又陷入疑惑:麻风病能恢复如初么？ 但他们作为大臣，多少也通一些人情世故，知道有些事情没有必要询问，甚至不该问，只是专心向萧清陈述今年的政务和建议。.. 毕竟那几位面圣大臣一直向他们透露，陛下恢复得很好。 王沧海等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暗暗松了口气。 梁萧坐在萧清身边，注视着台下接近一半的生面孔，心中却有些欣慰。 三大门阀撂挑子不干了，这些人取而代之，至少从面貌上来看，比那帮人显得更忠厚，叙事也很有条理。 这一部分新的朝臣，能力比起另一半人稍有欠缺，但已经相当合格。 卓子房兼任吏部尚书，也考核过他们的政绩，中规中矩。 “陛下，大梁那边盛传，安国侯已经答应出使大梁，大梁还派遣七位皇子，人已经到了江南……” 鸿胪寺卿出列启奏，又看向梁萧，一脸担忧。 “大梁国的国之柱石，镇国侯，曾经出使我国，我国自然不能慢了礼数。早在半年前，朕已经安排宫廷使团在江南候命，只等大梁天子理解我国诉求，即可出使。”萧清只是淡然回应，算是承认了此事，心中却满是不舍。 从夏日出发去大梁，哪怕只是一两个月，再算上江南赶路的时间，也需要半年左右，孩子们的生日是肯定赶不上了。 但梁萧去大梁，既为左菁，也为大梁百姓，毕竟在梁萧看来两国一统只是时间问题，哪怕此事留到下一代去做。 众人纷纷看向梁萧，满怀敬仰。 十九定江南，二十封狼居胥，二十一平西川，却始终没有矜功自伐，而是忠于大乾，忠于百姓！ 别说百姓了，就连他们这群官员都有些舍不得。 是梁萧的出现，让朝野一改党同伐异的风气，群臣同心协力，就算意见不一，也只是君子之争，不至于互相攻讦，甚至罗织陷害。 吏治清明，他们当臣子当得也轻松，哪怕政务繁忙，至少内心非常安稳，不必整日提心吊胆。 太常出列禀报:“陛下，太学风气已今非昔比，今年太学生志向高远，胜过往年欧阳家与何家掌控之下！但五经博士上报，太学生们都想一睹安国侯风采，聆听教诲……” 闻言，张扬恍如隔世，回过神来，出列请求:“臣出自太学，愿随安国侯一观太学生风采！” 张扬开口了，在场的顾少言、穆宏等人作为同期太学生，纷纷表态，请求跟随。 “准奏！”萧清欣喜道。 如今太学生已经扩充到五千人，朝廷还养得起。 没有了欧阳宏等人影响，太学生们的志向回归正轨，没有问题。 百官又汇报了各地今年收成、吏治等情况，萧清静静倾听，一一准奏。 散朝之后，萧清带梁萧回到偏厅，开心得直往梁萧怀里蹭。 朝会和往年一样成功！ 没有了世家门阀从中作梗，今天的朝会甚至比以前更加轻松，不需要那么伤脑筋。 自从百官确信梁萧没有异心之后，对梁萧更加推崇备至。 毕竟梁萧连安国公都固辞不受，堂兄梁风也只是正常升职，并没有沾梁萧的光，当什么大官。 而在大乾国推广的《三国演义》里，曹操慢慢进魏公，加九锡，后来称魏王，形象深入大乾百姓之心。 放弃这些待遇的梁萧，自然也更加深受臣民信任，许多事情办起来更加干脆利落。 比如梁萧幕僚的任免。 “我的霜儿，还是当年的小霜子，一点没变。”梁萧将萧清抱在大腿上，欣慰感叹。 还是那般依赖、可爱。 萧清看了一眼一旁被宁雪君和丁无异抱着的萧询、萧谦，忍不住嘟嘴。 趁着孩子还没有长大，还有时间撒娇！ “不管是小霜子还是霜儿，早就离不开萧哥哥了。”萧清呢喃道。 “我也离不开你，等询儿长大，只要有圣君之资，咱们就可以一起退居幕后。”梁萧不假思索道。 萧清满怀憧憬。 另一边，文武百官散朝之后，走在官道上，不少人百思不得其解。 “卓令君，陛下的脸上，似乎没有任何麻风病后遗症的迹象……” 一群同僚忍不住向卓子房提及此事。 不等卓子房回应，一旁的顾洪正色道:“陛下千古圣君，吉人天相，这不很正常么？” 众人哑然失笑，纷纷点头。 顾洪等人这才放下心来。 于公于私，他们是一定要暂时为萧清保密的。 至于梁萧出使大梁，他们其实是不太支持的，万一出点意外，大乾国都来不及救援。 但考虑到萧清已经有了子嗣，梁萧又是去意已决，他们也不好反对。 梁萧回到梁府的时候，张扬、顾少言、穆宏等人一起来访。 众人已经换掉官服，带上妻子，往太学一观。 随梁萧去太学的是洛倾雪，毕竟她也出身太学，还是卓子房的关门弟子。 大乾国并不排斥女子习文，但女子终究只占少数。 太学有五千太学生，其中女学生只有三百。 在羽林军的陪同下，众人来到太学之后，并没有马上声张，而是在太学四处视察。 除了朗朗书声，就是谈论军国大事，以及吟诗作赋。 梁萧回顾洛倾雪等人，彼此点头示意，深感欣慰。 过去，这里可没有这么好的风气，甚至还有对世家门阀阿谀奉承的言论。 “大乾国还是很需要人才，多多益善。”梁萧叹道。 大方向上，大乾国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但各地的政绩，仍有提升空间。 众人深表赞同。 片刻之后，梁萧才带着众人公开视察。 所有太学生闻讯赶往广场，一睹以梁萧为首的众人风采。 张扬、顾少言、穆宏等人，可都是年纪轻轻通过国事选材考核，平步青云，有真才实学的。 叶青衣、依柔、顾娉婷、何秋水、卢晓君等人，作为新招的太学生，也在人群后方。 尤其是叶青衣、依柔，对梁萧满怀感激之情。 是他让她们不必再做间谍，沦落风尘。 朝廷得知她们是归顺的大恒国遗民，也特许她们修学，只要能通过正规考核。 “安国侯的确尊重女子。”后方的女学生们望着高台上演讲的梁萧，纷纷感叹，毫不掩饰自己的仰慕之情。 昔日燕州书院的院长卓文韬，作为新任五经博士之一，当众向梁萧请求。 “听说安国侯要去大梁，虽说安国侯留下了后来命名的‘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但这已经是几年前的教诲，如今太学生们都希望能再听安国侯安国侯教诲，铭记于心。” 卓文韬话音刚落，所有太学生纷纷赞同，恳求梁萧再留几句。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笔趣派为你提供最快的逍遥少将军更新，第742章:吉人天相免费阅读。 第743章 心传 横渠四句，过于宏大。 虽说当时有卓子房等人大受震撼，但仍有无数人对名不见经传的梁萧的志向报以怀疑，认为他只是夸夸其谈。 直到如今，他们深刻体会到，原来梁萧最当得起这四句！ 但横渠四句属于过去言论，他们作为太学革新后的太学生，更希望梁萧也给他们留点教诲，这是一种满足感。 梁萧略加思索，叹道:“其实，我想说的话和该说的话，都在书里。” 在众人疑惑的注视下，梁萧当众命人铺设宣纸，挥毫泼墨，写下一句。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梁萧这才解释。 “人心变化莫测，道心中正入微。我们要真诚地保持惟精惟一之道，不轻易变换自己的理想与目标，使人心与道心和合，执中而行。” “这十六字心传，出自《尚书·大禹谟》，源于尧舜禹禅让之事，当尧禅位于舜，舜禅位于禹，所托付的是天下与百姓的重任，正是古今文明之火种。我辈读书人，不可缺失中正。” 众人恍然大悟，无不震撼，回过神来，纷纷向梁萧鞠躬致谢。 “我等铭记一世！” 卓子房喟然长叹:“梁萧说得对，横渠四句已经足够为天下读书人指明方向，但那是志向，而这十六字心传，则是注重修身中正，堪称绝配！” 众人叹服。 卓子房却是感慨良多。 当年梁萧当着他的面，抨击大乾国的“科举”流于形式，他甚至因此感到失望，认为这只是他不肯读四书五经的借口。 后来梁萧的所作所为，又让他认为，他只是潇洒不羁而已，实则胸怀韬略。 而今，他更是深刻明白，原来梁萧并不是看不上四书五经，恰恰相反，对其中有益的内容，他理解得比一般人更加透彻！ 张扬等人也不禁感到惭愧:“我等如今终于认识此句之精妙……” 梁萧解释道:“教育的意义，不在于让人牢记内容和教条。而是，即使将来忘记这些所学内容，自己往后的所作所为，也已经深受教育影响。诸位大人为国为民，同心同德，有目共睹，完美践行了这十六字心传。” 众人更是茅塞顿开，佩服得五体投地。 就连卓子房也是抚须大笑:“说得好！即使忘记一切所学的东西之后，所剩下的东西依然在践行昔日所学，这才是教育的真谛！” 卓子房当即命人将这十六字装裱起来，将来雕刻石碑。 趁着太学生在此集会，梁萧又当众宣布:“朝廷决定，未来将在各地增设学校，与私塾相似，但规模更大，校长职务关键，地位等同于九品官。各地原有私塾，并入学校，教师等人收入只增不减，以作鼓励。” 话音刚落，全场一阵欢呼雀跃。 这就意味着，他们将来也有机会去各地任教，甚至有机会当校长！ 并不是所有读书人都向往官场，有些读书人只想治学、教育。 梁萧也终于如释重负。 他和卓子房已经不需要在各地遴选人才，因为那些世家门阀已经销声匿迹。 只要确保能有越来越多百姓接受教育，再完善科举制，慢慢革除科举弊端，皇权牢牢掌控军权，世家门阀就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梁萧太学宣讲之事，传遍京城，百姓大受感动，越来越多的百姓纷纷购买书籍，回去教育子女。 虽说如今大乾掀起尚武之风，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观念一直深入人心。 各地增设学校，意味着有越来越多的读书人有机会任职。 就算将来自家孩子不能当官，当个教师养家糊口也没问题。 再不济，起码孩子也认字了，比自己这一辈更懂事、更聪慧，子子孙孙慢慢努力，就有阶级跃升的机会！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当兵没有了吸引力。 当兵有伤亡的风险，但也有机会建功立业，升级更快。 而且当兵杀敌，更容易得到封赏。.. 北境将士追随梁萧大破蛮荒，斩首五十几万，这些将士里面，哪怕是封赏最少的人，也足够自己家庭几年吃穿不愁！ 不算梁萧这群高阶将官，单论士兵，有的士兵奋勇杀敌，一路升到校尉、牙门将军，封赏超过百两，放在家乡已经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就算全民普及教育，有大才的人终究还是占少数，绝大多数人一辈子平平凡凡但也安稳。 大乾国并没有因为推广教育，而继续奉行崇文抑武的政策。 回到吏部，梁萧提醒卓子房:“大梁国的三皇子即将来京城做客，应该派人去通知聂远，让他来确认此人是否就是回春教头目。” 因为这种事过于耸人听闻，梁萧并没有告诉秦风，毕竟没有真实的指认，只靠画像，就只能是捕风捉影。 卓子房神情凝重，立即派人去燕州通知聂远。 如果回春教真的渗透到大梁，大乾国就需要考虑，派遣足量的影卫保护梁萧一行人。 “大梁天子究竟意欲何为，老夫从去年思考到今年，都想不通。”卓子房叹道。 大梁天子慕承已经许诺，大乾国可以派遣一万军队随行，但前提是萧清承诺，军队不在大梁攻城略地，甚至劫掠百姓，只负责保护梁萧。 慕承为了梁萧出使大梁所做的一切努力，在世人看来，荒诞且不可理喻，甚至与他往日的明君形象完全不符。 这可是以整个国家为赌注，迎接一个不确定因素。 但慕承始终坚持，还让所有官员签下承诺书，保证绝不谋害梁萧，万一梁萧身死，随他一起向大乾投降。 梁萧沉默片刻，笑道:“那一定是有惊世骇俗的秘密，至少他把表面工夫做足了，绝无可能害我。害我，是可以给大乾国打击，但对大梁国的打击却是毁灭性的。” 见梁萧表态，卓子房也彻底放心:“咱们好好准备准备，六月出行，大概八月能到江南，渡过恒江，就是大梁。” 梁萧笑道:“卓令君，不妨和我说说，我爹当年在大梁国干过什么好事，我怀疑大梁天子给我的北王印绶，与我爹也有什么联系。” 另一边，大梁国因为七位皇子渡江北上，前往大乾京城，各大世家深感不悦。 但另一件事，同样挑动着大梁君臣的神经。 “陛下，大乾国在梁萧的提议下，各地开始大量囤积谷子，而不是全部囤米，此举古怪！”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笔趣派为你提供最快的逍遥少将军更新，第743章:心传免费阅读。 第744章 过往神秘 颜柳汇报之后，又算了一笔账:“按照我国目前的情报，他们光是买谷子，至少都花了三百万两白银！算上大米，那就是六百万两起步，但这些囤积的粮食分布在全国各地！” 慕承眉头一皱:“众爱卿认为，大乾此举是为了什么？囤米可以理解，但谷子这种东西，还没有去壳，麻烦得很，囤积意义何在？”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莫衷一是。 慕承不耐烦了，看向秦风。 秦风会意，出列禀报:“臣认为，谷子虽然麻烦，但比大米更耐储存。万一不幸遭遇灾年，谷子随时可以用来赈灾。就算每年风调雨顺，屯久了的谷子也可以转化为粮食，损失不大。臣认为，就算我国国力不如大乾，户部也应该拨款，囤积稻谷，以防灾年缺粮，各地生变。” 群臣恍然大悟，惭愧不已。 他们富贵日子过惯了，哪想过这么多。 “以梁萧的本事，的确有可能是未雨绸缪……”颜柳一脸不悦，白了秦风一眼。 秦风作为兵部尚书，实则有丞相之才，随时可能抢了他的宝座。 慕承当即准奏，又道:“众爱卿可都要好好准备，等大乾安国侯来访，随朕一起迎接。” 颜柳等人百般不愿，但为了避免慕承又龙颜大怒，只得含笑允诺。 慕承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之高，空前绝后，已经远超大梁高祖，苏晚晴的孩子又被人毒死，现在谁都不敢得罪气头上的慕承。 当年京城百姓全力支持被架空皇权的慕承，令所有世家门阀大感意外，至今仍是个谜。 只能联想到那位北王…… 但他又为何心甘情愿，帮皇帝扫除障碍，然后功成身退，不知所踪？ 精于利益算计的世家门阀，实在无法理解这位北王的动机。 因为大梁军民不曾见过这位北王，但所有人都知道，北王挽救过大梁。.. 到时候，慕承找个亲卫冒充北王，发号施令，振臂一呼，万一还能得到百姓响应……这也是一个未知数。 毕竟三十几年前慕承还没有推广摊丁入亩、屯田、天花预防，就能得到百姓支持，这也是他们一直不敢和慕承翻脸的原因，只能祈祷慕承早死。 今天苏晚晴也有资格参加朝会，默默坐在慕承身边，一言不发。 她了解了北王真相，所以才更加不敢让慕承知道自己的过去。 据说，梁萧的父亲和伯父为吕毅断后，其实是因为军中有回春教教徒叛变、出卖，才身陷重围，苦战至死，他们完成了断后的任务，本来还有机会突围。 整个大梁国，也许没有人比慕承更痛恨回春教与蛮荒人。 冷月，冷风，荒野。 两支蒙面人部队正在激战。 一刻钟后，以西方蒙面人部队全军覆没告终。 蒙面人首领开口，正是卓芸的前辈越红袖的声音:“所有北王禁卫，回去通知陛下，最近大梁国内的回春教散兵游勇杀之不绝，必须派兵镇守西境与西北，严查过往行人。” 大半北王禁卫离开后，越红袖望着北方失神:“骗子……” 当年他的救命之恩，让她死心塌地。 他临行留下的秘密，又让她义无反顾，成为北王禁卫首领，效忠大梁天子三十几年，无怨无悔。 但他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那就把怨气撒在他儿子身上！ 此时梁萧还在京城视察羽林军。 影卫对萧清，比越擎天对他还靠谱，不需要他来安抚、检阅。 但羽林军戍守京城，同样关键，不能有任何细作、叛党。 他堂兄梁风的岳父杨欢，没有了世家门阀的打压，也成功升任镇东将军，兼任羽林中郎将，对皇室的忠诚度是没有问题的。 但底下的将校，有不少以前出自三大世家，必须由他来亲自剔除，他有资格任免六品及以下将校，同样有资格罢免。 不过半日，羽林军有十分之一的将官因为曾经为三大世家效力，直接被梁萧罢免，但也给足了三年俸禄，让他们可以回家安生，等候起复。 这些将官，曾经对三大世家阿谀奉承。 公羊氏还没有因为公羊裘被排挤出中央的时候，他们还对公羊氏曲意逢迎。 如今自知理亏，也只能接受梁萧的罢免，不敢反对。 在梁萧对面协助清点的杨欢等人，笑得合不拢嘴。 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实际上，以前他这个羽林中郎将都不敢得罪这些将校，因为有三大世家罩着他们，他们只要不公然犯法，就是世家门阀最好的眼线，招惹他们后果不堪设想。 即使三大世家跑路，这些人留了下来，规规矩矩，他也没办法处理。 原本杨欢以为，梁萧会像对待西川将士一样，让他们改邪归正，没想到梁萧直接把他们都罢免了。 “羽林军不容有任何不稳定因素，宁缺毋滥，诸位明白本将军的意思。”正在清点将校名册的梁萧突然开口。 “末将晓得！”众人笑着点头，心里舒坦。 何止晓得，我们还很爽！ 羽林军如今的俸禄和待遇，与大乾铁卫的水准齐平，比过去还略有提升，虽然实战能力不如大乾铁卫，但巡视京城之类的业务能力更强，梁萧不允许任何滥竽充数的情况。 一天后，在梁萧改革军制之后依然留下的一万羽林军，包括将校，总计被梁萧裁撤四分之一，只留下先前经过吏部观察、考核的四分之三。 京师部队如此大规模裁撤，原本是会造成轰动，但因为梁萧出面，军民非但没有意见，还双手赞成。 毕竟目前举国共识，绝对没有人比他们的安国侯更懂军事。 再加上报纸宣传羽林军过去与世家门阀之事，百姓就更加理解了。 这也是梁萧当初设想，哪怕亏本也要办报的原因，掌握舆论优势，很多事情都好办。 而廉价书籍，让百姓有机会读书的同时，也更容易接受报纸信息，相得益彰。 不过如今大乾日报已经从安国书坊剥离出来，由梁萧亲自转交给丁无异负责的影卫监管，卓子房等人对此赞不绝口。 梁萧位极人臣，此举是避嫌的绝好示范。 现在梁萧唯一的想法，就是为国家尤其是京城肃清一切不稳定因素，让他出使大梁没有后顾之忧。 聂远收到卓子房的消息，也将燕州防务暂交给梁战等人分管，返回京城。 江北通往京城的官道上，几十辆马车缓缓行进。 七名大梁国皇子，人人面带苦涩，慕玹更是瑟瑟发抖。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笔趣派为你提供最快的逍遥少将军更新，第744章:过往神秘免费阅读。 第745章 七位人质 远方的巨城，轮廓越来越清晰，慕玹的脸色逐渐转为铁青，咬牙切齿。 大乾国的京城！ 他来过，但如今这里注定成为囚笼！ 聂远到了京城，住在自己的将军府，每日参加朝会，同样满怀期待。 京城上下，得知大乾国七位皇子即将来访，无不震撼！ 如果不算慕承的苏妃，这七位皇子可是大乾国所有可能的储君人选！ 为了他们的安国侯，大乾天子居然把他们全部送来大乾，名为拜访，实为入质大乾！ 这只是大梁天子为了保障安国侯人身安全，所做出的交换，但已经是属国臣服的表现…… 但京城百姓并不意外，倍感自豪。.. 大乾国今非昔比，以前是谁都可以踩一脚，如今对外战无不胜，对内国家稳定！ 大梁国和大乾国，已经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存在。 梁萧每日例行公事，但因为清闲许多，也有时间陪伴家人。 时至二月，梁萧甚至有时间带妻儿去郊外春游。 连萧清也趁着朝会休假，以凝霜公主的身份随行，但因为三个孩子才只有几个月大，就在西宫别苑接受照顾，没有带出来。 梁府上下一家老小，包括慕雪琴和卢雪、左无伤，都在其中。 六个孩子发育正常，已经都能走路了，老大梁红雪和老六梁苍生甚至还能简单的语言:爹爹抱，爹爹亲亲…… 其他孩子也有样学样，只有老二剑沧浪话比较少，但一开口就是爹娘、姥姥、太公。 唯独梁红雪喜欢逗胞弟剑沧浪玩，比如扯他那条弹性十足的尿布，嘴里却喊着“弟弟乖乖”…… “小雪儿跟小沧浪，一个健谈，一个高冷，真像相公和琴晚姐姐。”月怜看着正在拉剑沧浪尿布的梁红雪，忍不住捂嘴笑了。 梁萧看着两个嫩嫩的孩子，一个头两个大。 这对姐弟遗传父母，好像还遗传反了，长女小小年纪就懂得笑里藏刀…… 剑琴晚只是眉开眼笑:“这样也好，以后小雪儿可以保护大家！” 众人一片欢笑。 就在此时，洪渠出现在远处，默默等候。 梁萧和左无伤会意，走出人群，与洪渠会合。 最近洪渠接受梁萧委托，暂时作为鸿胪寺的官员，接待七位皇子，替梁萧探探路。 “那个三皇子，和聂将军的画像，简直一模一样！”洪渠脸色有些难看。 他们如今最恨的，就是回春教和公羊氏，但决计不能伤害这位三皇子，免得大乾国落人口实。 慕承没有明确表示，皇子们要是死在大乾国会怎样，只说相信大乾天子会礼遇诸位皇子。 但在梁萧看来，此举可能也是为了提醒所有世家门阀:谁敢和他翻脸，他们所支持的那位皇子，只怕会一直入质大乾。 就算七位皇子都回不来，还有苏晚晴这个苏妃的孩子。 苏晚晴的孩子暴毙，苏晚晴新怀的孩子尚不确定男女，因此国内目前已经没有皇子，但慕承并没有因此改变七子入质的心意。 秦风给他的回信里，关于苏晚晴，只提到“苏妃已无异常”。 短短六个字，一个“已”字，道尽千言万语，梁萧结合影卫带来的情报，一眼领会其中深意。 这七个皇子，或许慕承本人都不喜欢，据说排行前三的三位皇子长相与他完全不同，搞不好是…… 第二天，七位皇子同时进京，全城百姓有好事的争相跑去城南围观。 各自坐在露天马车上的慕玹等人，只能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萧清与文武百官正在大殿等候，影卫终于护送七人入殿。 这些影卫从入了大梁开始，全程护送，并且严格确认了七位皇子身份的真实性。 慕玹走在慕擎与慕甯身后，惴惴不安，目光有意无意扫过文武百官。 发现没有聂远在场，慕玹总算松了口气，心中暗喜:“那聂远似乎在镇守燕州、河套？” 但很快，慕玹的目光落到了萧清身边端坐的伟岸身影上，瞳孔一缩，喉结艰难一动。 终于见到了这个男人！！ 慕玹藏在袖子里的双手，开始剧烈颤抖，呼吸也有些局促。 就是他，靖平四海，威震八荒，也是让他们入质大梁的罪魁祸首！ 曾几何时，他还幻想着能拿下卓芸，羞辱梁萧一番。 结果，莫说卓芸让他吃了闭门羹，现在整个大梁国的单身才女，心都飞到大乾安国侯那里去了。 据说她们挑选夫君的标准，是看对方有没有与大乾安国侯相似的气度、胸襟、才学！ 毫无疑问，此人已经成了大梁所有青年的情敌。 不同于慕玹心潮澎湃，梁萧气定神闲，面带微笑，打量着七位皇子。 与此同时，聂远正在大殿的一处偏厅，暗中观察。 望见慕玹的瞬间，聂远下意识握紧拳头，目光一寒。 七位皇子向萧清拱手行礼、自报姓名之后，惴惴不安。 “诸位远道而来，大乾自然不会亏待。”萧清微笑道。 慕擎望着梁萧，终于开口:“安国侯之名如雷贯耳，今日我才明白，百闻不如一见！” 其余皇子纷纷效仿，把提前准备好的客套说辞一股脑丢出来，慕甯甚至带着几分阿谀奉承。 “诸位大梁皇子过誉了。”梁萧只是淡然回应。 就在此时，丁无异从偏厅走了出来，向梁萧和萧清点头示意。 小两口会意，重新打量慕玹，心下骇然。 梁萧略加思索，说道:“近期大乾国正在排查国中回春教恶徒，七位皇子身份尊贵，不容有失，需要派专人看护，可千万不能乱跑。” 七人只是答应，表情各异。 梁萧看得出来，前三位皇子神色如常，后四位则是明显不悦，但并没有明显表现出慌张。 但梁萧牢记陈长秋的通报。 至少有三位皇子信奉回春教！ 这是陈长秋的子孙用生命换来的情报。 萧清当众宣布，七位皇子入住鸿胪寺，由影卫领羽林军保护。 散朝之后，梁萧与萧清来到偏厅。 只见聂远一脸愤慨，叹道:“是这个三皇子，不会错！当时他出没之处，回春教信徒多有屠戮，更奸淫女子过百，我也是意外杀到他身前，只差一枪便能将他刺死！可惜！如今只能任他逍遥法外，因为唯一的证据只有我一人目击而已！” 萧清看向梁萧。 梁萧若有所思，问守在一旁的女太医元锦:“有没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这个三皇子饭里加点……巴豆什么的？” “巴豆？”众人一愣。 元锦略加思索，眉头紧锁。 “是不是有违太医的医德？”梁萧问道。 “哦，那倒不是。”元锦撇了撇嘴，解释道，“巴豆不算很理想的泻药，我这边可以自调一副强力泻药，无色无味。”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笔趣派为你提供最快的逍遥少将军更新，第745章:七位人质免费阅读。 第746章 损 “有多强？”萧清都控制不住好奇心。 “陛下，大约能拉到生无可恋，恨来世间走一遭。臣相信聂将军不会含血喷人，就算有违医德，也想为那群受苦受难的百姓出口恶气。”元锦一脸淡定。 众人集体陷入沉默。 萧清叹道:“替天行道，安排上吧……” 元锦立即跑去调制泻药。 第二天，茅厕里响起了艰难的喘息。 慕玹满头大汗，一脸难受，只感觉自己的肠子都快拉出来了。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拉过多少回了，今天大半光阴都与茅厕为伴。 “殿下……”慕玹的护卫守在茅厕外面，捏着鼻子，一脸担忧。 “只有本皇子腹泻？皇兄皇弟他们呢？？”茅厕里传来慕玹撕心裂肺的咆哮。 “我们问过了，其他几位殿下都健健康康的，殿下可能是水土不服？”护卫尴尬道。 “不服你爷爷！”茅厕里响起慕玹愤怒的咆哮，随后又是一声哀嚎，伴随着淅沥沥的水声，“哦……” 直到下午，拉到虚脱的慕玹被护卫扶到房里，最后干脆让护卫给他找了个铁桶坐下，趴在桌上，任他腹泻。 他实在是蹲不动了，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点怀疑自己为什么要来世间受苦受难…… “快查一下本皇子的饮食，是不是有问题！”慕玹有气无力道。 “那些糕点都让您吃光了，我们想检查也检查不了啊……”护卫还没说完，就挨了慕玹一耳光。 因为用尽全力打了这一耳光，慕玹险些侧翻，吓得连忙坐正，不敢乱动。 “他们吃的也是一样的糕点？”慕玹颤声道。 “是的，大皇子他们没事！”护卫捂着脸回应。 “叫御医来给本皇子看看……”慕玹无奈道。 三名宫廷御医赶来给慕玹会诊，众人望闻问切之后，愁眉不展:“二皇子应该只是吃坏肚子。” “就这样？没有别的原因？”慕玹一脸不悦。 御医们纷纷点头，一脸认真。 慕玹观察三人神色，不似作伪，也只能请求他们开点止泻药。 一个时辰后，慕玹又开始腹泻。 “一群庸医！快请大乾天子换人来！”茅厕里传来慕玹的哀嚎。 华雄收到消息，火急火燎赶来安国侯府会见梁萧:“安国侯找我？” 梁萧见只有聂远在场，这才小声向华雄解释。 “必须及时止泻啊？这事我很在行！”得知元锦玩得有点大，收不住了，华雄拍了拍胸脯，话锋一转，“安国侯刚才说什么来着？他是回春教头目，害了无数百姓？” 见梁萧点头，华雄一脸诚恳道:“止泻的药里面，能加点私货么？无色无味的那种？” “你想干什么？”梁萧吓了一跳。 这浓眉大眼的华雄，也想替天行道？ 夜间，慕玹拉到生无可恋，连抬眼皮都觉得吃力。 华雄跑来为慕玹诊疗之后，开了一味药，说道:“此方绝对保证止泻，只是有点副作用，可能会呕吐，具体程度因人而异。” 慕玹瞬间来了精神:“区区呕吐而已，只要能止泻就行！” 当场服药之后，慕玹感到肠子舒坦，感动得眼泪汪汪:“阁下不愧是当时神医！” “过奖，医者父母心嘛。”华雄谦虚道。 深夜，房间里传来慕玹间断性的呕吐声。 他已经吐了一晚上了，感觉都要把脾胃给吐出来！ “这他娘的叫‘有点’？”慕玹终于顾不得表面斯文，怒不可遏。 上吐下泻…… 第二天，慕玹满脸憔悴，对跑来慰问的鸿胪寺卿恳求道:“我想回大梁……” 鸿胪寺卿一脸同情道:“既来之，则安之，此时要问过吾皇意见，然后再问过你们大梁天子意见。” 慕玹忍住了一巴掌乎在鸿胪寺卿脸上的冲动，颤声道:“本皇子会立即派人请示父皇！” 萧清收到慕玹申请之后，派人将慕承的手书送到鸿胪寺，给众皇子观看。 “安国侯梁萧出使大梁结束之前，大乾天子不得同意我国皇子回国！” 看到慕承盖印的书函，众人顿感绝望。 梁萧回到西宫别苑的时候，听到了妻子们的娇笑声。 “太医，下次注意用量，这回过量了哦，要学会细水长流。”里面传来了萧清的声音，还夹杂着清脆的笑声。 “遵命！这种秘方许久不用，生疏了，偶尔给他来一下吧。陛下，臣此举不损医德吧？”里面又传来元锦淡定的声音。 “为民除害，哪里损医德了？”萧清娇哼道。 梁萧额上冒出一滴冷汗。 还有下次？细水长流？ “我可爱的小霜子，我的宝贝霜儿！到底跟谁学坏了！”梁萧痛心疾首片刻，突然想起什么，“哦，我是罪魁祸首，那没事了……” 有影卫和羽林军联合“监护”，慕玹也没有机会逃回国内。 民宅内，回春教的段洪等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大皇子和二皇子好好的，为什么只有三皇子上吐下泻？水土不服？”龚明青皱眉道。 段洪脸色一沉，叹道:“兴许是被聂远指认出来了？若是如此，三皇子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听说梁萧准备出使大梁，正在天山授业的剑南风，立即安排弟子去京城。 任长风与杜平陵赫然在列，二人一脸急切，星夜兼程赶往京城。 白天，剑琴晚站在梁萧身后，默默观看。 一脸疲惫的任长风与杜平陵，见到梁萧，顿时双眼放光。 “终于又和安国侯在一起了……” 二人分别握住了梁萧一只手，一脸激动。 听到身后妻子们的“啧啧啧”，梁萧一把甩开两人的手:“别这样，我有家室的！” “你的意思是，没有家室的时候可以跟他们随便咯~”剑琴晚哼哼道。 直到梁萧回头朝她投来意味深长的眼神，她才连忙闭嘴，涨红了脸，不敢吱声。 这是要报复的眼神。 “我们也有……”二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老脸一红，杜平陵解释道，“只是，大师兄说得很对，跟着安国侯可以实现人生价值，一世光荣！大师兄和六师兄本来也想来的，但因为他们孩子还小，师父不准。” 众人相视一笑。 在天山侠客心里，梁萧的地位已经不下于他们的恩师剑南风，都是可以誓死追随的对象。 五十名去过大梁的天山侠客决定随行，陪梁萧出使大梁，方便梁萧办事。 七日之后，慕玹又开始了腹泻……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笔趣派为你提供最快的逍遥少将军更新，第746章:损免费阅读。 第747章 废物利用 “求大乾天子让本皇子回去吧！！” 慕玹每日哀求，都被鸿胪寺卿一口回绝。 “老夫只负责接待，不敢违抗皇命，阁下刚来就走，只怕你父皇不喜。” 想到慕承，又想到自己还有两个有力的竞争者，慕玹只能咬牙坚持。 蓦然，慕玹想起什么，恳求道:“兴许是本皇子闷在这里，心情抑郁，致使身体不适，水土不服，可否出去转转？” 鸿胪寺卿请示萧清之后，萧清也只得答应。 在影卫和羽林军的陪同下，慕玹高调出行南街，引来不少百姓围观。 远处，双胞胎龚雪和龚雨在龚明青的带领下，“恰好路过”南街。 慕玹望见二人，心花怒放:“三位留步！” 父女三人这才回头，与慕玹寒暄，姐妹两人与慕玹眉目传情。 “这两位美人，不是才女龚雨、龚雪么？”“咦……看起来和这位大梁皇子一见钟情呢？”“庞先生不是说过，她俩有凤仪之姿么……” 百姓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令慕玹十分得意，请求与二女同游。 “父皇许诺，等我们七兄弟回国，除了大皇兄还是太子，余者皆可封王。本皇子正缺王妃，属意二位，可否……” 龚明青欣喜道:“两国同宗同源，三皇子如此礼遇，我家焉能拒绝？” 周围百姓惊呼连连:“当真是一见钟情？” 大梁国三皇子向两位才女求婚之事，传得沸沸扬扬。 萧清得知此事之后，眉头紧锁:“他倒是懂得造势，但也算坐实了，这父女三人必与回春教相关！” 大梁皇子迎娶大乾平民，慕玹还是首开先河，大乾国碍于和大梁国的友好关系，也没有理由阻挠，甚至应该支持。 但这两人先前经过所谓的“庞相师”相面，号称有凤仪之姿，如今与慕玹结合，慕承远在大梁，来不及拒绝，他们可以先生米煮成熟饭，等慕承收到消息，也不好拉 到时候，京城百姓与大梁百姓会有何看法，不言而喻！ 慕擎和慕甯在自己房中休息，听说此事之后，懊恼不已:“凭什么他能娶两个圣女？就因为他入教入得早？他们是约好的？” 原本凤仪之姿是为了大乾天子设计的，失败之后，又转向梁萧，又失败，本该就此放弃。 如今居然被慕玹废物利用！ 经过世家门阀的运作，庞亭享誉京城多年，而且没有干过犯法之事，世家门阀失势之后他依然保持名声，但不轻易给人相面。 大乾京城百姓议论此事，等他们回国之后，国内百姓也难免议论，到时候慕承就必须慎重考虑储君人选。 废长立幼之事，大梁国立国至今没少干过。 慕承自己就不是皇长子。 但慕玹与二女已经当众定亲，木已成舟，他们也没有机会横插一脚。 慕擎和慕甯并没有因此怨恨，只是后悔入教太晚…… 至于为何入教，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七位皇子在京城做客，受到影卫的严密监视，根本不敢对萧清和梁萧有丝毫忤逆，只求自保，早日回国。 大乾天子没有效仿他们父皇对梁萧的承诺，他们就算有一两个人客死他乡，大乾国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损失。 七兄弟每日食物一模一样，但慕玹已经学乖了，派人提前试吃。 每一次为他试吃的人并无异样，而他偶尔还是会腹泻，然后求华雄开药，承受副作用，呕吐…… “太医这药属实高明，两份不同的药方组合才能生效。”萧清赞不绝口。 听说大梁天子近年来咳嗽不止，无论如何，她是不愿看到回春教头目执掌大梁神器，那绝对是大乾国的祸患。 贵霜王朝、孔雀王朝，都和天日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三方可能因此约定时间，同时入寇，对大乾国而言是不小的负担。 大乾国要在西境、西南、江南同时布防，三线作战，胜负尚未可知，毕竟梁萧最多只能亲临其中一线。 据说信奉回春教的皇子至少有三位，“凤仪之姿”偏偏挑选了三皇子，可见慕玹最具竞争力，或者说是回春教最为信任的成员。 萧清更不指望，自己对慕玹好点，将来此人登基以后两国就能维持友好。 元锦提醒道:“驸马爷去了大梁，也必须留意可能存在的组合剧毒……” 萧清自信一笑:“放心，萧哥哥考虑过此事，朕已经派人在江南安排，人员和物资绝对充足，萧哥哥和倾雪姐姐他们，不吃大梁国的东西。” 元锦这才放心。 萧清对她一家恩宠备至，梁萧对她也极为尊敬，又是她师父的女婿，更是万民敬仰的安国侯，她同样希望梁萧平安归来。 作为太医，元锦不太懂朝政，但在萧清身边听萧清与宁雪君、丁无异、梁萧闲聊，耳濡目染，多少也了解一些门道。 那些曾经的世家门阀，能归顺萧清，梁萧功不可没，而这些人同样希望梁萧平安归来。 梁萧是他们与天子互相信任的桥梁，有梁萧在，萧清才放心委任他们，而梁萧对他们也仁至义尽，以身作则。 全国各地，大多数百姓是不希望梁萧出使大梁的，即使大梁天子已经展现了绝对的诚意，保证梁萧安全。 大乾军民，不敢想象痛失安国侯的日子。 医圣慕雪琴，甚至考虑过随梁萧一起去大梁。 大梁国，一望无际的良田。 秦风望着满地土豆、番薯、玉米，声音颤抖。 “芷柔，你看到了？安国侯和卓令君他们，给我的绝对是良种……” “他们都是当之无愧的正人君子。”芷柔叹道。 他们原以为，卓子房给的就是普通种子和种苗，尽一点心意就好。 这也侧面说明，梁萧和卓子房对大乾国的国力有绝对的自信，二人并非蠢人，敢给秦风良种，显然是不怕大梁国壮大。 大梁国西境，与孔雀王朝接壤的边境，苏文城的车队，带着三种新农作物的种苗和种子，总计三车，跋山涉水，来到孔雀王朝军营。 “大周皇族，回春教教宗苏文城，求见孔雀王！”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笔趣派为你提供最快的逍遥少将军更新，第747章:废物利用免费阅读。 第748章 启程 孔雀王看见三种新农作物种苗和种子之后，疑惑的看向苏文城。 苏文城拿起番薯和土豆，解释道:“陛下，这番薯与土豆，亩产超过千斤，玉米也超过五百斤，大乾国那边传得沸沸扬扬，而且梁萧和官田严格管控，孔雀王朝也可以推广！” “你又是从何处取得？”孔雀王惊喜道。 同一天，秦风亲自巡查农田，突然发现有一片地区明显被收割过，当即询问屯民:“这片区域为何不见移栽现象？” “回禀侯爷！秦勋大人说，是您让他来割一片种苗，收几车种子，去其他屯田种植！” 屯民的回应，令秦风神色一变，当即找来秦勋。 “你割走的那些种苗，带走的种子，种在了哪里？” 秦勋一愣，干笑道:“给家乡的父老乡亲们种了，顺便让他们尝尝鲜，不是侯爷说的，今年秋收之后就能推广全国？” 秦风眉头一皱:“你让那些父老乡亲种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秦勋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风想起秦勋当初的提议，难掩失望:“卓令君曾对我说，此物一旦开始推广，农田众多，断然是防不住敌国与世家门阀偷窃，只能抢占先机。日防夜防，我却忘了，家贼难防。你去收拾收拾，今后不得再入镇国侯府。” 秦勋还想狡辩，秦风却是心意已决，让他卷铺盖走人。 等秦勋离开后，秦风对身边护卫说道:“派暗卫严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护卫疑惑道:“侯爷，他不是跟了您好几年，忠心耿耿……” 秦风摇头道:“不可意气用事，最近他的举动越发古怪，必须监视。” 另一边，颜家众人也在农田里观察新种的新农作物，疑惑不已:“秦勋弄来的这些宝贝，当真能亩产几千斤？” 慕承得知此事的时候，也颇为恼怒，命人收押秦勋，不得释放。 御书房里，慕承将大乾来信拍在桌上，怒不可遏。 “真是混账东西！什么凤仪之姿，一国皇子自作主张在大乾成亲，将大乾天子置于何地？” 秦风和几名大臣细看一番，也不禁眉头紧锁。 慕玹的心思，不言而喻。 新任的右丞相忍不住询问:“陛下，臣还是斗胆一问，如此厚待大乾安国侯，当真值得么？” “于公于私都值得！”慕承不假思索道，“对大梁而言，厚待梁萧，让两国百姓都清楚两国交好。今后只要我国保持现状，不与大乾交恶，大乾师出无名，不必担心大梁被吞并。对朕而言，朕如今身体每况愈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说完，慕承还剧烈咳嗽。 众人固然心中疑惑，但也不再多问，全力支持。 加上秦风在内，总计四名大臣，都是慕承的心腹，没有世家门阀背景。 距离七位大梁皇子入住大乾京城，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 期间，慕玹又腹泻过三回，因为自带的御医也没能查出病根，只道是自己真的水土不服。 时至初夏，梁萧和卓子房已经开始安排出使大梁之事。 洛倾雪和剑琴晚、卓荨，都确定随行。 卓荨当然是为了她的二姐卓芸。 吏部职权，暂时由王沧海、黄兴、顾洪共管。 越擎天与一百荒民族人，作为擎天卫亲卫，和天山侠客一起保护梁萧一家。 除此之外，还有六名梁萧的幕僚，官职都是六品大乾将军。 梁萧破格提拔这些幕僚的时候，还让他们去吏部、兵部接受考核，让两部官员信服。 他已经算好时间，到金陵需要一个半月左右，期间再等大梁天子收到消息，派遣使团过来迎接，差不多已是秋季，不至于异常炎热。.. 西宫别苑里，梁萧和萧清、克丽丝缇、月怜道别。 “早些回来哦……”萧清嗫嚅道。 孩子的生日他是赶不上了，但要趁着大梁入夏之前回归，免得使团出现意外。 见妻子们一脸不舍，梁萧在每人额上亲了一口，又亲了亲几个孩子。 “想念爹爹~”孩子们已经可以说些简单语言，奶声奶气。 看着难得全部乖巧的孩子们，梁萧欣慰一笑。 剑南风也带着陈少陵、鱼青川等人，从天山赶来，为梁萧送行。 梁清和洛长丰，心中担忧，但大梁天子已经承诺到这份上了，梁萧又有万全准备，他们也只能支持。 洛倾雪和剑琴晚含泪辞别亲人，对孩子千叮万嘱之后，才跟着梁萧上了马车。 这一日，万人空巷，百姓自发赶来官道，为梁萧送行。 七位皇子也在影卫监护下，跑来送行，面带微笑，心中恼恨，只祈祷梁萧早日回大乾，他们也好回大梁。 千人车队，所有人骑马、坐车，带着大量的干粮，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江南。 马车里的梁萧左拥右抱，腿上还坐着卓荨。 梁萧调侃道:“小妖怪，你看她们俩，以前一口一个通房丫头、孽徒，如今却是关系最好的姐妹。” 洛倾雪和剑琴晚同时娇哼一声:“姐妹们团结起来，才不会被你这坏胚天天欺负，毫无还手之力~” 梁萧无言以对。 她们除了多些母性光辉，一如当年少女，私底下喜欢合伙调戏他。 江南一带，三千影卫与一万大乾镇卫，早已做好准备。 慕承已经派人来和他们接头，确认人员之后，允许这些兵马随行，保护梁萧。 两国天子已经互相致函，承诺和平，约定内容相似，滴水不漏，天下百姓都在看着。 全国各地的兵员，往往会送到京城和燕州。 而到了京城的兵员，经过检阅之后，会前往就近的中州军营训练，随时可以驰援全国各地。 途经中州，十万兵马翘首以待。 梁萧在京城期间，来视察过几回，他很满意，将士们同样很满意，也对梁萧和萧清满怀感激。 是他们给了大乾军人尊严，凝聚了大乾军魂:不畏艰险，与民秋毫无犯。 梁萧亲自登台阅兵，望着台下十万雄师，语重心长道:“国家的安全，就托付于诸位将士！” 底下人人激动回应:“必不辱命！” 梁萧又检阅了军营众将的军权，确认卓武略和穆宏领导的兵部有绝对的监督权，萧清有绝对的指挥权，才放心前往江南。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笔趣派为你提供最快的逍遥少将军更新，第748章:启程免费阅读。 第749章 自发 医圣慕雪琴不方便随行，但为了孙儿们，还是留在京城，照看梁萧的孩子，生怕他们夭折。 华雄夫妇和一群天山医者，随梁萧出使大梁，方便照顾卓子房等人。 “安国侯这两年无病无灾，说句实话，我多少有些担忧、疑惑……” 趁着在城镇落脚的工夫，华雄终于还是向梁萧吐露心声。 他已经知道梁萧是天将军本尊，惊为天人。 但梁萧这两年不曾有过丝毫患病的迹象，哪怕只是咳嗽、流涕这种小症状都没有，作为医者，华雄认为有些不太正常。 不生病当然是好事，但有很多人平时从不生病，一但生病了，就是一病不起…… 梁萧微笑道:“不必担心。” 现在他可以肯定，自己是绝对健康的，但不能让外界觉得他是个怪物，不知疲倦，五感极佳。 一旁的剑琴晚默不作声，只是抱紧梁萧的胳膊，满脸歉意。 她已经知道“不老药”的事了，古史不可信，可那团不老药的确很怪异，超出了医圣老母亲对药物的认知。 好在梁萧目前的变化都是有益的，才稍微减轻父女俩的愧疚感。 一旁的越擎天大大咧咧道:“侯爷的身体好得很呢，跟洒家比力气都能赢，洒家绝对没有放水！毕竟侯爷……唔。” 在场众人已经知道了梁萧与天将军的关系，越擎天也不例外，但因为担心隔墙有耳，节外生枝，也收声了。 华雄仍不放心，每日为梁萧例行检查，望闻问切。 一旁的妻子们望着梁萧和越擎天，表情古怪。 这么一个铁塔大汉，比力气居然也会输给梁萧？ 就在此时，影卫队长贺子章来报:“驸马爷，沿途城镇百姓都在为您和夫人们烧香祈祷，听官府的人说，他们已经反复强调，主上和驸马爷不提倡了，但百姓还是自发……” 贺子章等人已经回归影卫军籍，伪退军籍追随梁萧的这段时间，是他们一生最高光的时期。 而现在，梁萧是他们主上的郎君，两位小皇子的生父，他们以影卫身份为梁萧办事，并不违反影卫铁律。 梁萧只是无奈一笑，妻子们则是满脸自豪。 大乾日报已经通告百姓，不必沿途迎接梁萧，一切从简，各地百姓才有所克制，没有夹道欢迎，生怕耽误梁萧。 大梁国，御书房里，慕承颤抖的手抚摸着画像，望着画中的白衣扁舟，喃喃自语:“来了……” 慕承当场派遣秦风带领使团，去江南迎接梁萧。 此时公孙业和女儿、外孙女正在金陵太守府，等候梁萧夫妇。 时任钱塘太守的洪杰和时任金陵太守的林修坐在一旁，心潮澎湃。 是梁萧给了他们实现平生抱负的阶梯。 仕宦避本籍，他们在任职期间政绩是实打实的优秀，萧清已经有意将他们调回中央。 左无伤和洪渠作为大漠向导，为梁萧大破蛮荒立下汗马功劳，又主动让家属接受看护，已经取得了文武百官的信任。 梁萧到了金陵之后，相对富足的金陵百姓还是忍不住夹道欢迎，人人欢呼梁萧封号与官职。 天花预防是万世功德，但对许多没有天花肆虐的地区来说，百姓的感受并不是那么强烈。 但取消人头税，把人头税并入田税，大大减轻百姓压力，此举足够梁萧和萧清千古流芳，百姓自然感恩戴德。 更何况还有屯田。 梁萧深知屯田弊端，魏晋时期官府收租过多，还可能强征屯民，最严苛的时候官民分配达到了离谱的官八民二。 屯田制如果不能做好，本质上与农奴制没有区别。 所以今年朝廷在全国各地确立了，屯民用自家牛，能得七成，用官牛，能得六成，天下百姓无不欢悦。 萧清的小金库本来就是一笔横财，选择了这种细水长流的方式，是长期收益。 分配给西川百姓的土地，禁止外售，如果百姓实在迫于生计，可以把分配到手的田地抵押给官方。 至于其他地区的屯民，梁萧的政策是暂时效仿均田制。 均田制，是一种按人口分配土地的制度，一部分耕地在耕种一定年限之后，归农民所有，死后归还官府，隋唐以此制度支持府兵制，但最后因为土地兼并严重无法继续支持土地还授，不得不放弃。 屯田采取了类似的措施，但不送田地，而是让这部分屯民可以选择长期负责自己的屯田，每年都有优先耕种的特权。 但在可预见的将来，大乾国的人口一定会因为摊丁入亩而剧增，这种政策也必须逐渐修订，再由官方动员，开垦更多的荒地。. 没有了人头税的压力，加上古代婴孩的夭折率高，各地百姓彻底相信了多子多福，都在争取多生。 金陵卓府，如今暂时由卓子房的堂兄弟卓平代为打理。 曾经与苏晚晴情同姐妹的卓菡，依然在天山学琴。 下午，梁萧与卓子房、公孙业、洪杰等人在卓府聚会。 “你推荐的洪杰，的确是难得的人才，治理钱塘的水平，应该还在当初刘太守之上。”公孙业称赞道。 刘清平已经早早卸任钱塘太守，去了中央任职。 “他是能当丞相的人才，当太守都是屈才。”梁萧笑道。 洪杰摇头道:“当太守也不错，最近西湖水泛滥，多了一些灾民，我正在向朝廷申请，以工代赈，看能否修筑堤坝，一劳永逸。” “堤坝？”梁萧一愣，突然想起什么，当即询问洪杰打算。 洪杰详细解释。 “用淤泥筑一条横穿西湖南北的长堤，一来便利百姓出行，二来省却搬运之苦。淤泥太软，要修堤坝必须掺和硬土，可以让工人们挖掘赤山硬土来筑湖堤……” 梁萧欣喜之余，又对细节做了完善，众人当场叹服:“可行！” 大梁宫殿，现场文武百官，大部分人的气色都不太好。 作为“镇北侯越大梁”的左无疾，也回京参加朝会，今天以镇北将军兼任兵部侍郎，备受恩宠。 但今天慕承是为了向他们宣布一件他最不想听到的事。 “众爱卿好好打理各自家中事务，随时准备与朕一起，出城迎接大乾安国侯。” 丢你奶奶的！ 想到梁萧拐跑自己的亲哥和亲女儿，左无疾顿时无名火起，又不敢明着发作。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笔趣派为你提供最快的逍遥少将军更新，第749章:自发免费阅读。 第750章 大梁 回到越府，左无疾立即安排云天卫，把左菁藏好、看好。 这些云天卫，明面上只是越府的家丁。 “如果你敢跑去找梁萧，你就一辈子休想再见你两个儿子！” 左菁望着左无疾，泪水在眼里打转。. 他曾经向自己许诺，一定会来接自己，居然真的来了？？ 可是，就算把她接回去，孩子怎么办呢？他肯定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孩子！ 这段时间，她时常向左无疾跪地磕头，请求把孩子还给自己，换来的都是左无疾嫌恶的眼神。 越红袖和越文心正在棋馆保护卓芸。 收到消息之后，越红袖仅露出的一双眼微眯起来。 “我倒要看看，那位安国侯到底是生了三头六臂还是怎地，能干这么多大事！”越文心兴奋起身。 越红袖沉声道:“你不许去！” “为什么？”越文心不悦。 “聒噪！你不许去！”越红袖斩钉截铁道。 越文心坐回原位，撇嘴道:“不就是被梁安国甩了，至于这么大怨气……” 越红袖没有回应，只是独自生着闷气。 卓芸和李欣在一旁默默观察，大致了解了这两人的关系。 越文心是口无遮拦，但越红袖认真下令的时候，她是乖乖听从的，只是嘴上还忍不住要占点便宜。 此时卓荨心乱如麻，也无心下棋了。 她爷爷居然真把那个男人带来了？？ 她面对其他人都可以做到从容不迫，哪怕是亲爹亲爷爷，哪怕整个大梁的才女美人都在嘲笑她有眼无珠。 但梁萧何许人也……她心虚了。 李欣将卓芸的反应看在眼里，也不禁摇头:“今天你难得输了一局。” 卓芸无言以对，只是在心中暗自考量，怎么打发梁萧和卓子房。 卓文韬的长子卓雄，也准备跟着卓子房去大梁。 时至六月，盛夏，秦风的使团终于带着芷柔来到金陵。 按照惯例，秦风带来了宫廷御医，以确认梁萧身体健康，可以出使大梁。 毕竟慕承可是以举国为质，不可不察。 “这位安国侯的确健康，气息沉稳，容光焕发，不愧是天将军庇佑的圣人。”大梁御医也不禁感叹。 御医又想为卓子房把脉，卓子房微笑道:“老夫只是陪同，就算在大梁身故，也怨不得大梁，毕竟一把年纪了。” 见秦风点头，御医也不再坚持。 卓子房如今是大乾尚书令，自然不希望大梁人随便了解他的身体状况。 “惭愧！” 检查结束后，秦风朝梁萧和卓子房抱拳，又道:“奉吾皇之命，我在此商议对大乾国的赔偿。” 当下，秦风向二人述说新农作物外泄之事。 梁萧摆了摆手:“大乾国一个月前已经在全国正式推广新农作物，你藏得再好也没用。” 秦风这才如释重负，与二人细谈出使细节。 听完梁萧的打算，秦风大吃一惊，随后点头:“也好，可保万无一失，这点面子上的小问题，吾皇当然会体谅！” “大梁天子，当真不是心血来潮？”卓子房再也压抑不住好奇心，询问秦风。 秦风点了点头，郑重道:“是认真的，吾皇并不昏聩。” 卓子房也不再问了，他看得出来，秦风自己可能也有些茫然。 梁萧又向卓子房介绍了洪杰和林修，众人谈论间，秦风对洪杰也刮目相看:“阁下之才，不可斗量！” 洪杰只是谦虚道:“比不得镇国侯，军政两手抓。” 秦风望着梁萧等人，心中越发凄苦。 大乾国解决了世家门阀的危机，如今也算是人才辈出。 反观大梁，岌岌可危…… 秦风在卓府住了三天之后，也作为向导，带梁萧前往大梁。 在金陵等候的大乾使团队，超过五千人，其中大部分是一年前就已经开始安排的后勤人员，方便照顾梁萧的部队。 恒江以北的平原，一座座军营井然有序，大量的精制战船陈列江边。 三千影卫和万名当初随梁萧平定西川的大乾镇卫，正驻扎在此，人人披坚执锐，迎接梁萧。 秦风并没有因为这些军队驻扎江北而有不满，这是两国提前谈妥的。 大梁国同样有自己的精锐，在军事方面不至于自惭形秽，他自己就带出过不少精兵强将。 但大乾镇卫面对梁萧时的狂热，让秦风不免感慨万分。 加上秦风的使团，超过两万人，开始乘船渡江。 “大乾国大司马、太保、骠骑大将军、尚书仆射，唯一驸马，安国侯梁萧，已经乘船过境，正式访问大梁！” 消息通过急报传到大梁京城，全城百姓为之激动万分！ “也有机会一睹大乾安国侯风采？！” 梁萧的国策，有一部分已经严重影响到大乾国的国策，百姓受益匪浅，尤其是摊丁入亩和廉价的天花预防。 正在朝会的慕承收到消息的，当场下令:“百官回家好好收拾，明日随朕前往恒江南岸！” 第二天一大早，慕承和肚子越来越大的苏晚晴同乘一车，百官与禁卫军随行。 左丞相颜柳坐在马车里，怒容满面。 “这昏君就不担心，梁萧当场将所有人擒拿？”颜柳心中暗骂。 这是有可能的，毕竟梁萧带来了一万多名精锐部队，以防梁萧出现任何意外。 世家门阀的官僚们，坐在马车里，满心担忧。 大乾国世家门阀的掘墓人，居然真的跑大梁来了，还受到大梁天子的礼遇…… 时至初秋，大梁国依然有些炎热，但下午凉风习习，令人舒畅。 梁萧的船队一上岸，就看到周围人山人海。 “欢迎安国侯！！” 数以万计的大梁百姓涌向此地，提前等候，欢呼声此起彼伏。 如果不是一万名大梁镇北军在这里维持秩序，现场早就一片混乱。 卓子房望着人山人海，感叹道:“你看，大梁百姓也对你喜欢得很。” 梁萧只是微笑，妻子们的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出于礼节，这回洛倾雪、剑琴晚、卓荨并没有戴面纱，也引起一阵惊呼:“当真是郎才女貌！” 无数的少男少女聚集在此，人人狂热，怀春少女更是满脸仰慕，高呼安国侯之名。 卓子房环顾人群，目光落在大梁棋馆的团队，眉头一皱。 卓芸居然没有来迎接？ 人群后方，一群百姓目露凶光，死盯着远方的梁萧。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笔趣派为你提供最快的逍遥少将军更新，第750章:大梁免费阅读。 第751章 大礼 大梁国在恒江以南，北边是大乾，西方是孔雀王朝，南方是蛮夷，东方是广阔的海域，常有异国商船来往，因此偶尔有金发碧眼的异国来客，并不意外，而金发碧眼并不是天日族独有的外貌…… 人群后方这群百姓之中，就有四名男女蒙头遮面，只露出一双碧眼。 这四人望着前呼后拥、随时警备的影卫，心中恼怒更甚。 刺杀是没有可能的，他们甚至不敢出现在影卫的视野中…… 梁萧只是面带微笑，向大梁百姓挥手致意，口称:“幸甚！” 卓荨看着周围喜悦的百姓，美眸之中尽是笑意。 当年卓子房出使大梁，她才几岁，但也记得当时百姓欢呼“卓令君”，据说大梁镇国侯第一次去京城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待遇。 如今，大梁百姓几乎都在呼唤她的相公，几乎听不到“卓令君”…… 两国文人，堪称众星熠熠，卓子房与秦风作为耀眼的双星，名震两国。 而今，皆不若一日之明。 “不愧是两国三君子！” 大梁百姓呼唤许久，终于意识到卓子房和秦风也在梁萧身边，而卓子房更是以长辈身居主位，梁萧与秦风两家一左一右。 于是众人盛赞三人之名。 秦风身后的妻子们，则是暗自感叹。 她们已经发现了，比起本国的秦风，大梁百姓似乎对梁萧更尊敬、喜爱，对大梁而言，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卓子房同样面带微笑，心中却失望至极。 今天如此盛大的场合，卓芸居然还不肯出现？ 梁萧站在马车上，加上本身身高，也算是居高临下，基本上可以看清周围状况。 目光落在那群碧眼蒙面人身上，梁萧心中警惕，对身后的贺子章小声吩咐。 贺子章立即转身去动员影卫。 四名碧眼男女察觉影卫朝这里走来，也不得不放弃观察，直接撤离人群。 远远甩开影卫之后，四名男女回到民宅地下室里，揭 其中一人，正是克丽丝缇的姐姐，伊丽丝！ “不计代价，让梁萧死在大梁！”伊丽丝阴声道。 一名女子提醒道:“公主殿下，这么一来，大梁国岂不是真要向大乾投降，我们就无法轻易攻占大梁！” 伊丽丝怒道:“有这么多世家门阀掣肘，投降是那么容易的么？再说了，就算如此，整个大梁国也不比梁萧一人更有威胁性！” 平息怒火之后，伊丽丝反复叹息，一筹莫展。 两男一女从未见过自己的公主如此自卑，也不敢问，只是静静在纸上书写。.. 贺子章收到影卫消息之后，对梁萧附耳低语:“他们跑了。” 梁萧只是点头，让影卫继续警戒。 他也是因为视力过人，才看到那群男女。 远处人群拥堵，影卫想要追上他们，并不现实。 两万人陆续上岸之后，大乾镇卫和大部分影卫就在岸边扎营休息。 此时大梁国的文武百官已经随慕承出发许久，慕承派遣飞马先一步向秦风汇报。 马车里，肚子日渐隆起的苏晚晴，瞥了一脸兴奋的慕承一眼，忐忑不安。 她已经听回春教的教众提过，连她的师父都在梁萧手里讨不到好。 后来又听秦风偶然提起，梁萧能听出琴音真意。 那梁萧当初听琴，很可能已经听出她的靡靡之音…… 再见之时，她该如何面对？ “吾皇驾到！” 远方礼乐齐鸣，梁萧望向那支数千人的车队，心情复杂。 他看得出来，除了天子车外，还有大量的王侯将相专用车驾，可见隆重。 对待邻国之臣，并不需要如此盛大的规模。 百姓退到远处，敬畏的望着大梁君臣的车驾。 梁萧正要动身去与慕承会合，却被秦风制止:“吾皇有言在先，对你们应该以厚礼相待。” 梁萧会意，就在原地等候。 慕承扶着苏晚晴下车之后，目光迫不及待扫向远方。 直到望见人群中那道高大伟岸的身影，见其面容，慕承心中百感交集。 “像，真像！” 一旁的苏晚晴听到慕承的喃喃自语，也不禁低头，被慕承牵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梁萧的到来，也许会让她失去一切，但慕承翘首期盼，她唯有支持。 见到慕承本人的面貌，梁萧终于放下心来。 他真担心像狗血剧那样，比如慕承可能是他爷爷梁清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在大梁国上演狸猫换太子，然后他又是慕承托付给老爹梁安国的孩子之类的…… 慕承的长相，看起来和他并没有血缘关系。 他已经看见慕承的反应。 不只是喜悦，那表情和眼神，极其复杂，还带着几分怀念？ 梁萧大概确定了，或许真的和他爹也有关系。 但很快，梁萧的目光又落在慕承身后一名魁梧男子身上。 此人面容俊朗且阴鸷，却与左菁、左无伤分别有三四分神韵相似，尤其是高挺的鼻梁，以及和左无伤一样鹰眼般的双眼，辨识度极高。 站在梁萧身后，伪装成影卫的左无伤拉了拉梁萧的衣袖:“他在。” 梁萧会意，只是微微点头。 是左无疾，不会错了。 此时左无疾平复心情，恢复一脸淡定，只是守在慕承左右，远远盯着梁萧。 镇北军负责镇守北境和西北，他原本是极力反对大乾镇卫和影卫渡江驻扎的。 万一梁萧不讲武德，把大梁天子给拿下，那他这个镇北侯也一定会失势。 周围百姓纷纷跪地，口称万岁。 大乾的众人因为是异邦使团，加上大乾国国力和地位还在大梁国之上，无须跪礼。 慕承命百姓起身后，领着文武百官，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下，主动走向梁萧。 颜柳等人满心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按照往常惯例，就算是卓子房，也不需要如此迎接，大乾天子也不曾如此隆重迎接过秦风，都是使臣自己去京城面圣。 可现在，一国之君带文武百官迎接，成何体统！ 而慕承并不在乎他们的感受。 梁萧这才向慕承抱拳道:“大乾骠骑大将军梁萧，见过大梁天子！” “好、好啊……” 慕承只是失笑，又在众人惊疑的注视下，走到梁萧面前，牵起梁萧的手，哀叹数声。 “你总算是来了。” 听出慕承语气带着无尽悲哀，在场众人惊疑不定，就连卓子房也吃了一惊。 第752章 北王之子 “能得大梁天子如此厚爱，本将军不胜荣幸，感激不尽！” 梁萧这才向慕承行了一礼。 慕承给足了他面子和礼遇，他若是不回礼，难免让慕承下不了台。 大梁百官打量着梁萧，眼神古怪。 还以为他是三头六臂的神仙呢，那么厉害，原来终究也只是个人…… 慕承笑道:“你值得朕如此礼遇，无论是天花预防，还是摊丁入亩，大梁百姓都因你而受益，朕如果不能善待你，只怕百姓也不乐意。” 此时是初秋，黄昏，百姓越聚越多，全靠官兵维持现场秩序。 就连宫廷禁卫，效仿大乾影卫的“玄卫”，也倾巢而出，守在四周，严防任何行刺可能。 虽说慕承坚信梁萧不会带着大乾将士发起突袭，但作为玄卫，他们不敢掉以轻心。 “过誉了。”梁萧只是客套回应，心中却更加疑惑。 如果只是因为他的这点功德，慕承根本没有必要如此惊世骇俗。 但现场人多眼杂，梁萧也没有急于询问。 “这是朕的苏妃，身怀六甲，听说与你也算是朋友？”慕承牵着脸色略显苍白的苏晚晴的手，看向梁萧。 梁萧注视着苏晚晴，点头道:“恭祝二位喜结连理。” 见梁萧对自己没有明显的敌意，苏晚晴暗自松了口气，答道:“多谢安国侯……” 梁萧也不再多问，而是看向慕承身后的百官。 他在江南来大梁的路上，就私下反复询问秦风，秦风给他的答复都是肯定的。 苏晚晴对慕承的情感不似作伪，琴音温和柔润，与慕承形影不离，没有可能红杏出墙。 秦风显然是了解他的言外之意，把话都说尽了，他当然也不好再怀疑苏晚晴。 联系到苏晚晴的儿子暴毙，苏文城突然失踪，梁萧大概也猜到了七八分情况。 也许这是一位迷途知返的女子，至于为何能够迷途知返，他也想不通。 “这位是本朝左丞相兼户部尚书颜柳，这位是右丞相程青、镇北将军兼兵部侍郎越大梁……” 慕承当场向梁萧介绍地位最高的十几名官员。 梁萧一一向众人抱拳行礼。 伪装成越大梁的左无疾，目光不时落在梁萧身后的左无伤身上，然后又盯着梁萧，皮笑肉不笑:“安国侯名满天下，久仰久仰！” “诶，我与镇北侯神交已久。”梁萧笑眯眯打量着左无疾。 神交已久？ 众人一愣，打量着二人。 “的确是神交已久！！”左无疾眉头一颤，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点头。 梁萧身后的妻子们和左无伤望着左无疾，憋住笑意。 左无疾这眼神，分明是恨不得把梁萧按在地上，摩擦一百遍啊一百遍。 同样，梁萧了解了左无疾的情况之后，也恨不得给对方脸上来个梆梆几拳。 也许，这就是神交已久…… 慕承听出左无疾语气不对，回头一看，见左无疾面带微笑，这才笑道:“大乾安国侯文韬武略，无论是文人武人，都难免敬仰。” 眼前可是敌国重臣，很可能兴兵南下统一大梁，而且夺女之仇不共戴天，左无疾实在是受不了了，干脆闭口不言。 右丞相程青是慕承的左膀右臂，也不禁盛赞:“吾皇所言极是！” 左丞相颜柳等人，望着梁萧，和左无疾一样，都是一脸勉强的微笑。 此人大老远跑来大梁，对他们只怕是百害而无一利！ 光是颜家的书坊，就因为大乾书价暴跌，亏损严重，被迫关停，最后所有书坊被朝廷低价收购。 结果，朝廷突然推出了梁萧的活字印刷术，书价和大乾国的书相差无几！！ 再加上慕承对梁萧如此殷勤，颜柳也只能把矛头指向梁萧。 左无疾借着眼角余光，瞥了颜柳一眼，心中暗自冷笑。 他看得出来，颜柳浑身发抖，腮帮子硬鼓着，显然是气的。 大梁国大半朝臣，都恨不得把梁萧碎尸万段，只因为他们来自世家门阀！ 梁萧是两国公认的世家门阀掘墓人，已经严重损害大梁国这些世家门阀的利益。 此时此刻，左无疾只是庆幸，自己和左无伤不是特别像，不至于让人联想到他们的兄弟关系。 再有左菁作为要挟，他相信梁萧和左无伤不会自讨没趣，揭穿他大恒国遗民的身份。 颜柳努力压下心中的恨意，试探性的问道:“不知三皇子在大乾过得如何？听说他水土不服？经常上吐下泻，可否让他归国？” 梁萧不假思索道:“哎呀，好着呢！大乾国有最好的御医，都是医圣传人，保证他死不了！年轻人想家，找个借口想回去，是正常的，这点苦都不能吃，回国岂不是让大梁百姓笑话？” “年轻人？”看着梁萧一副老气横秋、倚老卖老的模样，颜柳恨不得一鞋拔子甩他脸上。 慕玹已经二十四岁，比他梁萧还大三岁！ 慕承点头道:“时机成熟，朕自然会让他们回国，大乾天子仁德，举世皆知，也断然不会为难我儿。” 梁萧身后众人，满头黑线。 挺为难的…… 梁萧离开京城之前，他们就听说慕玹已经瘦了十几斤。 可一想到慕玹罪有应得，他们心中的罪恶感就一扫而空。 颜柳当然也知道慕玹的情况，但慕承不肯答应，他也无可奈何。 “希望安国侯此行，莫让我等失望！！”颜柳怒极反笑。 梁萧只是微笑。 他是来接老婆的，他们失望不失望，与他何干？ 他也没兴趣处理大梁国的世家门阀，如果大梁国一直保持稳定，他这有生之年大乾国都没有机会统一大梁。 这也是他疑惑的原因。 大梁天子肯定也清楚，他是大乾重臣，不可能效忠大梁，又为何非要他来出使大梁，不惜举国为质？ 莫说大梁北王有可能是他爹梁安国，哪怕大梁北王是他梁萧，慕承也不至于如此这般。.. 卓子房也陷入沉默。 慕承只是简单跟他寒暄了几句，重点全在梁萧身上，这不是问题。 问题是，慕承对梁萧太过热情，给他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秦风发觉现场气氛逐渐变得尴尬，连忙提醒慕承:“陛下天色不早了……” 慕承会意，当众宣布，以亲王之礼厚待梁萧，以本国尚书令、万户侯之礼厚待卓子房，随行人员得善待，不可怠慢。 颜柳实在是憋不住了，笑道:“陛下对这位安国侯，为何如此殷勤？” “因为，他是大梁北王之子。” 第753章 大梁传奇 慕承不假思索的回应，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胜过惊天炸雷，振聋发聩！ “大梁北王之子？！” 全场瞬间炸锅！ 就连梁萧身后众人，也目瞪口呆。 大梁国不朽的传奇，被史官大书特书。 曾经挺身而出，帮助大梁天子稳固皇位，平定叛乱的大梁北王。 是梁萧的亲爹梁安国？ 卓子房的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通过以前和梁清的接触，他可以肯定，连梁清都不知道此事！ 颜柳等人只感到脑袋里嗡嗡作响，左无疾也是瞳孔一缩，死盯着梁萧。 他娘的！ 左无疾满腔愤懑，忍住了破口大骂。 大梁北王，曾经是连他都心驰神往的神秘人，甚至他还效仿大梁北王，挺身而出，平定北境叛乱，因此受封镇北侯。 结果，居然是梁安国？大乾人？ 这就意味着，慕承一定会死保此子，只是明面上他是绝对不能得罪的！ 原本负责维持秩序的大梁玄卫，也有大半人目瞪口呆，回过头来望着梁萧和和慕承。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简直震碎他们的三观。 颜柳艰难的咽了口气，颤声道:“陛下当真不是开玩笑？” “朕何时不是金口玉言？”慕承反问道。 颜柳憋红了脸，无言以对。 “这……”洛倾雪、剑琴晚、卓荨也傻眼了。 她们的公公，是大梁国的“天将军”？ 尤其是剑琴晚，险些窒息。 她老爹剑圣生平最想见一面的大梁北王，居然是名不见经传的梁安国，她公公…… 三个妻子，和卓子房、左无伤、影卫，是最容易接受这个消息的。 在他们看来，这或许就是父子传承，功成身退。 “怎么可能……”就连右丞相程青都是一脸懵逼。 只有秦风、芷柔和苏晚晴默然不语。 “当年梁安国游历大梁，救了朕一命，朕与他结为兄弟。此后权臣修平发起政变，又是梁安国为朕刺杀修平，振臂一呼，民心归附，朕得以重掌皇权。后来修家联络南方蛮夷反叛，一路势如破竹，杀到京城，又是梁安国为朕取敌酋首级，杀散蛮夷，却挂印封金，一叶扁舟渡恒江，北归大乾。” 慕承朗声解释之后，环顾全场，问道:“慕家的江山靠梁安国才得以保全，朕封他为天子御弟，大梁北王，以示感激。其子梁萧威震天下，功德不朽，朕厚待其子，有何问题？” “梁安国誓死只做大乾臣子，断然不可能再投靠大梁。第一次救朕，他并不知道朕的身份，乃是因为侠义。此后救朕，是不忍看大梁百姓陷入战乱，颠沛流离。功成身退，又叮嘱朕保密，是因为不愿拖累在大乾的家人。当时就算朕能出面保他一家，今后他家又该如何自处？”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说的，不正是我大梁北王？” 原本还带着满腔怒火的颜柳等人，顿时泄气，纷纷附和:“吾皇圣明……” 梁萧只是微微惊讶，随后回过神来。 他已经想过这个可能，毕竟他在两种记忆合二为一之前，也是梁安国自小指导他剑术、枪法。 而他老爹也是天生神力，只是鲜少显露剑术而已。 但亲爹指导他的剑术，与“天将”的认知居然如出一辙！ 以最效率、最精准的手段，务求一击必杀，绝不拖泥带水！ 只不过，他的剑术是基于“天将”所学的必要时的械斗，在后来与他本身所学的剑术融会贯通，才有如今集大成者。 在吞噬那团诡异的液体之前，他的视力和听力就远胜常人，夜视能力也极好，兴许也是遗传自己老爹的。 “天将”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但只是记忆融合，体质是没有可能改善的。 梁萧大概推断，自己本身就有的过目不忘天赋，也许是因为他的母亲，曾经燕州有名的才女，博闻强记…… 左无伤、剑南风也是“天生神力”，根据左无伤的说法，左无疾也是，而且剑琴晚、卓荨和左菁的力气也比一般女孩子大得惊人…… 这个世界，除了存在一些超出他认知的材质，还可能存在一部分同样超出他认知的基因，应该是显性遗传？ “安国侯是我们大梁北王之子！！” 消息迅速传开，周围数万百姓也迅速沸腾，人人振奋，高呼安国侯与大梁北王。 尤其是老一辈的百姓，大半热泪盈眶。 只有经历当年那场战乱，才能深刻明白北王对他们的意义！ 那可是救命之恩！ 官兵艰难维持秩序，最后不得已，将狂热的百姓推了回去:“得罪了！” 秦风一向严令将士不得侵犯百姓，但他们再不用点劲，只怕要被激动的百姓冲垮。 大梁的文武百官，超过四分之三，人人浑身颤抖，看向梁萧的眼神，敬畏远胜以往。 他们知道，靠名义、民意来挤兑梁萧，反对慕承厚待梁萧，是没有可能了。 慕承叹道:“朕委托女婿给你的北王印绶，你可有带来？” 梁萧只是点头，身后的越擎天转身去马车里取来印绶，递给梁萧。 “真猛士也！” 慕承羡慕的望了越擎天一眼，接过梁萧递来的北王印绶，高高举起，当众宣布。 “大乾安国侯梁萧乃是大乾臣子，但朕今天冒昧，令他承袭北王印绶，大乾国对梁萧，当以北王之礼相待，至其归国为止，不容置疑！” 上至丞相，下至百姓，陆续收到消息，由此开始，晓谕全国。 高楼上，越红袖深深的望着梁萧，声音和握着空剑鞘的手一样，剧烈颤抖:“骗子……” “此生已许大乾，再难许卿，十年之后，再来大梁谢罪。” 翩翩白衣，匆匆北渡，寥寥数语，脉脉道别。 此后，天人永隔。 慕承已经当众宣布，文武百官就算不愿相信，也不得不接受现实，向梁萧再次行礼。 颜柳实在是受不了现场气氛，假意腹痛告急，逃回家中。 梁萧一行人在慕承的带领下，进入大梁京城，挑了鸿胪寺最好的府邸安居。 慕承只是叮嘱梁萧好生休息，便返回宫中。 秦风确认梁萧住所安排好之后，也放心回府。 梁萧这才看向一直心事重重的卓子房，说道:“卓令君，棋圣棋馆在哪？” 第754章 大乾重骑 卓子房一脸惭愧道:“大梁天子都亲自出城见你，她却避而不见，说明是铁了心不想回去……而且，棋圣对你爷爷怨念深重，老夫还听说了，北王禁卫统领、大梁首位女性安北将军，越红袖，也在棋馆看护，她也……” 梁萧笑道:“这些都不是问题。” 卓子房摇了摇头。 “眼下还是先为国家，与大梁君臣好好商谈要事。至于小芸，既然她很安全，也不必急于找她，咱们先想个办法。比如让左先生给你易容一番，混进棋馆也行。” 梁萧陷入了沉默。 他听得出来，其实卓子房对卓芸很失望，还很生气。 但他已经很久没干过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了，上几次还是在江南哄骗卓荨、何秋水、顾娉婷、刘峰…… 是不是还得再委屈张扬一下？ 不过卓子房说得也对，国事重要，他来大梁当然是有备而来，有许多事情要谈。 首先要取得大梁的正式承诺，即使不能结盟，至少也互不侵犯。 目前天日族所统治的贵霜王朝和孔雀王朝，才是主要矛盾，南下统一大梁并不是上上之策，还可能四面受敌。 中原及周边一带的人文地理与故乡相似，但长江以南的最南边，却是一条奔流入海的广阔恒江，恒江以南是大片的陆地，这还是大周皇朝立国之后开疆拓土，才好不容易发现的新大陆。 但大乾国就算与大梁国交好，也必须考虑慕承身后之事。 万一新君登基就撕毁盟约，趁机领兵渡江，入侵江南，不得不防。 这时候盟约就显得尤为重要，如果大梁国背信弃义，大乾国就可以名正言顺反攻，借此机会一统大梁。 反观现在，慕承和秦风极力主张与大乾国交好，他们反而没有借口南下统一。 这也是梁萧此行的重点，在解决边患、找到古匈奴王最后一份宝藏之前，不该主动与大梁国翻脸。 “侯爷！” 就在此时，越擎天火急火燎跑来，一脸激动，“外面聚集了好多老百姓，都想一睹侯爷风采，都让官兵拦住了！” 梁萧微笑道:“派人通知百姓，就说安国侯感谢大家的厚爱，但他目前还需要与大梁天子细谈两国要事，暂时不便见客。” 梁萧当然不是耍大牌，曾经常年执行任务，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安保的重要性，死在他手里的大小毒枭都有两位数。 一来他的确不方便接见太多人，二来这些百姓里面也可能混入刺客，说不定还可能伤及无辜，没有必要节外生枝。 眼下他们不在大乾本土，在没有确保绝对安全的情况下，白龙鱼服，像肥皂剧里的角色一样，陷自己和他人于险地，并不可取，无论是古代还是近代，刺杀都是常见的现象。 曹沫盟柯，说的便是曹沫劫持春秋五霸之一的齐桓公，成功让他归还侵占的鲁国土地。 汉初三杰之一的张良，还造了一个几十斤的大椎，请大力士击杀秦始皇，没能成功。 三国时期蜀国丞相费祎，还死于魏国降将郭循（另有说法是郭脩）刺杀。 现代还有脑洞大开的肯尼迪和心花怒放的安倍……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皇宫靠近鸿胪寺的方向，外面人山人海。 越擎天出来，如实向百姓转述梁萧的话。 百姓虽然小有失望，但得知梁萧感谢他们，也纷纷含笑离去。 夹杂在百姓之中的回春教杀手，也被迫离开，回去禀报真正的教主伊丽丝。 出乎意料，伊丽丝眼神一如既往的冷漠，并没有感到恼怒。 “我早有所料，此人谨小慎微，哪怕是对身边的人，也能做到严密保护，无从下手。联络颜柳，再做打算。” 伊丽丝话音刚落，一旁蒙着面纱的的颜君恼羞成怒:“大梁北王之子！当年我教里应外合，几乎可以攻克大梁皇城，偏偏是梁安国挺身而出！！” 闻言，伊丽丝冷笑道:“所以梁安国惨死于贺兰山，这不就是报应？梁萧也迟早会有报应！圣教真神，终究站在我教这边，我族骑兵正在集结，大乾国即将腹背受敌，分崩离析！” 大乾北境，燕州已经聚集十五万兵马。 镇守辽东的吕长河已经回防燕州，辽东的防务由征东将军聂远重新接手。 此时吕长河正在登台阅兵，高举圣旨。 “奉吾皇之命，由大司马安国侯梁萧设想，影卫统领丁无异与本将军吕长河代为执行，挑选精兵，组建两万神弓队、两万重骑兵队，平时神弓队携带长弓乘马，战时奔袭，下马作战，由重骑兵带盾冲阵、掩护，以此应对异族骑兵，方便冲杀！” 话音刚落，底下将士紧张不已。 片刻之后，一队百人重骑兵队和一队百人骑弓队，列队跨入校场，作为示范。 众人定睛一看。 一百名重骑兵，马穿钢甲，人穿板甲，左手持表面覆盖钢皮的重盾，右手持长枪，马背行囊里还放着诸葛连弩和一堆弩箭。 一百名骑弓兵，人人骑马穿棉甲，戴钢盔，手持长弓，背上箭筒有三十二支箭，马背上行囊里还备有三个密封的箭筒、一把弩和弩箭，战马全穿特制棉甲，棉甲内部防护层用的是灌钢法铸造的钢。 两百人对十万人的北境校场而言，根本不起眼。 但这两支部队一前一后，形成组合，军容前所未有之强大。 尤其是那一队重骑兵，人高马大，给人以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这是梁萧的构思，以重骑兵为前锋、掩护，灵活作战的长弓手为远程输出，攻防一体，还具备远超步兵的机动性，不需要专门在原地列阵等候敌军骑兵冲阵，具有更强的主动性。 那些重骑兵的长枪，枪头都是花纹钢，枪身还有钢皮加固。按米来算的话，长枪长度可达五米，最前排的十名重骑兵，长枪超过六米！ 刹那间，军营里爆发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人人请求参加考核，争取成为神弓队和重骑兵队的一员。 吕长河情不自禁一笑:“重骑兵必须是大乾铁卫、大乾镇卫级别，否则扛不动装备。长弓手的话，也尽量从原有长弓手里面挑选。” 即便如此，还是有无数将士表态:“请给个机会！！” 回到军营里，原本蒙在鼓里的将官们也纷纷询问吕长河:“后将军，这种级别的精锐，光是战马和军器的造价，起码都要二百两起步吧？” “二百两？”吕长河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算上战马，重骑兵的造价是四百两，神弓队的造价是三百两！” 第755章 大乾骁骑 周围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么一算，两万重骑兵队和两万长弓手，岂不是至少需要花费一千四百万两？！ 作为军人，此刻他们居然有些害怕国家把军人地位提升太过，导致穷兵黩武了…… 这也不能怪他们，自从梁萧确立了大乾军魂之后，大乾军人一改风貌，无不以为国为民为荣，自然不希望国家衰败。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就算读书不多，这点简单的道理还是懂得。 成天板着脸的丁无异这才笑道:“倒也不必担心，这点钱国库还是花得起的。毕竟，安国侯为咱们打下三山，还有河套之地，那里都是天然马场，今年又有从蛮荒人那里缴获的幼马成年。所以，其实重型战马造价还能再压低一点。”.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一脸兴奋。 他们希望建功立业，但并不希望自己和战友折损在沙场上。 这支即将组建的强大部队，也能侧面减少大乾将士的伤亡，其实也是变相提升了他们作为军人的安全性。 无论是大乾铁卫、白袍兵、大乾镇卫，还是梁萧的私兵擎天卫，每日都有肉食提供，但无人不服。 因为这几支部队都是随时冲在前线，为战友承受最大的压力，才有一比几十的惊人战损。 如果这两支骑兵队组建成功，那他们也有资格每日吃肉。 距离平定西川也过了大半年，北境将士特许吃肉的期限也早已过去，恢复正常饮食，只能偶尔吃肉。 军队里还有不少新兵，也希望能得到每天吃肉的待遇。 那就只有两种途径:要么立下战功，要么成为精锐！ 丁无异和吕长河看着一脸激动的将士，只是微笑。 宝藏黄金，自然是不能随便透露的。 按照梁萧的说法，组建这支部队固然花钱，但也让黄金有了合适的用途，还能“拉动内需”、“增加就业”…… 他们作为武人，不懂这些术语，但也大概能明白，有钱这么花，并不意味着穷兵黩武，如果不能抵御外患，国家再富有也只能成为敌人的仓廪。 但真正促使梁萧和萧清组建这支部队的原因，还是因为板甲的铸造工艺日渐成熟。 工匠们发现，只要钢材足够，造板甲的效率居然比步人甲要高…… 再加上水纹钢的工艺成熟，重骑兵队的枪头威力更强、韧性更足，也大大加强了冲锋陷阵的威力！ 他们已经测试过了，这种长枪在人马全力冲锋的情况下，足以捅穿铁盾和铁甲，或者直接将目标击飞、撞飞！ 北境一带的将士收到消息，人人急切报名，参加考核，只求能成为新军团的一员。 经过梁萧和萧清的商讨，以及西境吕毅送来的意见，这支即将由神弓队与重骑兵队组成的新军团也有了新的合称。 大乾骁骑！ 目前由吕长河与丁无异筛选、训练，配置装备，战时由萧清授权，梁萧或吕毅、公孙业安排。 此时吕毅正在西境，与贵霜王朝表面谈判，实则两军僵持。 大乾国对贵霜王朝的情报不足，而且西境还没有足够的物资支持西征，只能保证对贵霜王朝的威慑，让他们不敢随便染指西域。 西域位置特殊，荒漠居多，对两国而言都不是极好的驻扎点，也只有西域诸国能在这里生存。 龟兹王已经派人严密监视贵霜王朝动静，一旦风声不对，西域诸国就会考虑举国撤往西境，以免被贵霜王朝屠杀殆尽。 大周史册已经有几册流传到西域诸国，西域人了解了天日族的残暴，又得知贵霜王也是天日族成员，更是心惊胆战。 而在西方大陆，以梁静一家的梁家军为首的起义军，正在各处山地游击，对抗天日族骑兵。 天日族骑兵不胜其扰，但又无法轻易绕过这些山地，只能小心行军。 已经成为梁家军骑兵一员统领的昔日罗马王子希拉克略，登上山头，望着远方成群结队的天日骑兵，愁眉不展。 “他们当初是如何攻破你们这些西方国家的？”梁静也有些不解。 希拉克略无奈叹息。 “这天日族的学习能力惊人，他们明明只是食人蛮族，却能暂时隐藏自己吃人的本性，笑里藏刀，与我们各国虚与委蛇，低声下气。后来各国混战，我们也和迦太基人陷入长久的战争。这支横空出世的天日骑兵趁机横扫各地，成为这片大陆的霸主，又以各种手段胁迫、笼络各方，我们都被迫接受了屈辱条约，争相上贡。” “天日族并不是纯粹的单一民族，他们还吸收了西方各国的人员，只要他们愿意吞吃自己的亲人，即可加入天日族，接受天日教信仰，这也是我们在战败之后才获悉的内幕，可为时已晚，这片大陆再也没有能够有效抵抗他们的国家，但凡抵抗的，都彻底亡国灭种！” “曾经他们弱小的时候，他们甚至可以表现得人畜无害，热爱和平。但当他们具备足以碾压各国的绝对实力之后，他们的嘴脸就暴露无遗，以强权奴役各国，所有我们所认知的强盗逻辑，在他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而在他们眼里，他们强大，所以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正义的，忤逆他们的即为邪恶。两千年来，他们还篡改了所有被他们毁灭文明的历史，所有文明的英雄和神明都成为天日族的，恶魔则属于这些文明……” 梁静与身后的将士们若有所思。 “看来天日族已经不是靠游击就能击败的，我们必须设法联系东方的故乡，尽快联系那位天将军和那位安国侯，在此之前，先保证山地民众的安全！希望十年之内我们都能回归故乡！” 希拉克略自告奋勇:“你们对我有恩，而我有西方人的面貌，应该能混过贵霜王朝的眼线。” 在大周武圣后裔的支持下，希拉克略带上金钱、宝马，以及梁静的书信、大周信物，赶往东方求援。 梁萧与众人已经在鸿胪寺安置妥当，对鸿胪寺的布置相当满意。 “大梁国的确是诚意十足。”卓子房忍不住称赞。 梁萧笑道:“如此诚意，只怕已经让颜柳那帮人急眼了。” 皇宫御书房内，左丞相颜柳带着一众朝廷重臣，向慕承进谏。 “陛下如此厚待梁萧，又让大梁军民知晓他是北王之子，只怕今后民心都在梁萧与北王、大乾，不在陛下！为今之计，应该尽快与梁萧会谈，趁早把他送回大乾！” 第756章：昔日传说 慕承笑道:“众爱卿如果与朕勤修德政，百姓归心，又岂会担心梁萧受百姓欢迎？若朕与你们不能勤修德政，甚至倒行逆施，难道那梁萧不来大梁，大梁的民心就不会向着大乾？” 颜柳等人一愣。 慕承这才拉下脸来，正色道:“都给朕好好表现，别让梁萧给比下去！谁敢尸位素餐，或者贪赃枉法，就给朕乖乖下台，换人来，哪怕是换你们自己家族的人来，至少你们自己休想再有机会当官！” 众人心中恼怒，表面惶恐，磕头表态:“臣等一定竭忠尽智！” 慕承这招算是正中靶心。 他们垄断了官职，就算自己卸任，家族子弟也能继续上位，国家没有他们不行。 但他们本身热衷权势，比起当幕后主使，到台面上名正言顺掌握直接的权力，颐指气使，威风八面，那种满足感，一般人根本无法理解。 群臣离去之后，一名玄卫跑来汇报。 “陛下，安国侯一家自带饮食干粮，只让随行的大部分人员，偶尔接受我国提供饮食……” 慕承一愣，随即摇头苦笑:“此子做事，真是滴水不漏！” 他当然能理解，梁萧是担心有人下毒。 毕竟，就连他自己千防万防，还有秦风协助，都防不住自己的妻儿中毒而死…… 夜间，秦风带着一名黑衣中年人拜访梁萧。 “这位是玄卫统领叶成秀，吾皇心腹，可以信任，有什么事大可托他转告。” 梁萧望着秦风介绍的黑衣中年，问道:“叶统领，你们陛下难道就没有什么私事想和我谈？” 叶成秀不假思索道:“请安国侯接受款待，稍安勿躁，吾皇心意，连我们这些臣子也猜不透，但他对安国侯绝无恶意。” 梁萧也只得答应。 因为得知慕承的妻儿接连被毒死，出于安全考虑，他和妻子们，还有卓子房、左无伤、越擎天、贺子章，只吃从大乾国自带的干粮。 其他部下的饮食，也严格监督制作，尽量吃干粮，恒江南岸军营那边还有源源不断的干粮送来。 但考虑到此举可能扫兴，偶尔众人也可以吃点大梁饮食，只是必须注意安全。 秦风二人与梁萧、卓子房聊了片刻，离开之后，卓荨在一旁闷闷不乐。 “大妖怪相公，明天我想去看看我二姐……” 梁萧看向一旁的卓子房，卓子房叹道:“让她爹带她去吧，老夫去的话，小芸只怕要躲起来。” 略加思索之后，梁萧还是答应了，但没有允许剑琴晚和洛倾雪跟去。 毕竟她们在卓芸眼里都是“梁萧的妻子”，也只有卓荨和她是姐妹，关系最好。 洛倾雪和剑琴晚对视一眼，只是幽幽叹息。 深夜的西方大陆，一处山脚下，阿提拉与布莱达策马走在荒野上，望向远处山脉。 “天日王出重金委托咱们来围剿这群逆民，靠谱么？”布莱达皱眉道。 阿提拉反问道:“布莱达，你知道大乾国的世家门阀么？” “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初我就与独孤群、独孤良有过接洽，谈得挺欢！”布莱达不假思索道。 阿提拉又问:“那你知道世家门阀为什么如此猖獗，在大周皇朝萌芽，从大恒国时期就已经严重威胁皇权，到了大乾国文帝为止，依然对他们笑脸相迎？”. “和我问你的事情，有什么联系？”布莱达漫不经心道。 阿提拉回望东方，声音颤抖。 “他们之所以猖獗，是因为那片土地的边境还有蛮荒、贵霜王朝、孔雀王朝、大梁国，各种外患不断。而他们支助蛮荒，就是为了养寇自重，让大乾皇室不敢对抗他们。梁萧打废了咱们整整一代人，夺取三山与漠南之后，解除最大的外患，回过头来，一定会好好收拾他们！而他们如果不想坐以待毙，要么谋反，要么趁早逃跑。” 布莱达若有所悟:“我明白了，我们也必须养寇自重！” 阿提拉这才点头道:“我的斥候发现，天日骑兵也会吃人，可见他们的文明只流于表面，本质上和当年咱们的蛮荒铁骑一样野蛮。而现在咱们作为匈奴，来到这片土地发展，举步维艰。咱们清剿这群所谓的逆民的结果，无论是两败俱伤，还是咱们大获全胜。失去了逆民威胁的天日骑兵一定会掉头消灭咱们。” “一旦咱们失势，咱们从各地收集的那群雇佣兵和奴隶兵，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倒戈。” 布莱达额上冒出一滴冷汗:“你能够成为匈奴王，也算是子民的幸运……” 阿提拉并没有沾沾自喜，而是转身看向山头:“想不到这里居然会有大周皇朝的遗民，根据最新的情报，回春教里也有不少大周遗民，为何他们没有加入回春教，还与天日族对抗，匪夷所思……布莱达，我们需要一名使者，与他们联系，了解他们的底细，并让他们知道，我们并不打算与他们交恶！越快越好！” 布莱达点头道:“我去！” 第二天清晨，布莱达回到山脚下的军营，脸色苍白。 “生病了？”阿提拉连忙将布莱达拉进暖和的军帐里。 布莱达摇了摇头。 “我见到了他们的领袖‘武圣’，是个体格健硕的女人，看起来武艺高强，她也承认自己是大周遗民。” 阿提拉皱眉道:“这不重要，她对两方的态度如何？” 布莱达答道:“我私下向她说明来意之后，她允许咱们在山脚下驻扎，但不允许咱们进入山脉！并且她还透露许多关于天日族的真相，也不知是真是假。” 言讫，布莱达从怀中取出一张写满文字的羊皮纸，递给阿提拉。 阿提拉看完之后，神色一变:“本性食人、吸收外族融入自身的民族？这样的蛮族，又起源于苦寒之地，能横扫西方大陆？相比之下，咱们比他们文明得多。” “天日族无惧严寒，即使是在冰天雪地，只穿一件单衣，也能坚持一整天而不冻死，这片大陆长期内乱，而且时常天寒地冻，给了他们机会，很可能是出于这个原因！这一带，我相信你也见识过了！”布莱达叹道。 阿提拉沉默片刻，把一壶烧酒递到布莱达面前:“这就让你害怕了？” 闻言，布莱达没有接过烧酒，脸色更难看了。 “我怎会因此害怕！那个女人向我透露了他们的来历，天日族也知道的，只是他们在隐瞒。原来，山脉里四处游击的那支部队，是大周武圣当年派去征讨西方的几位子嗣的后代，还给我大周武圣的画像！而那位阵斩天日族战神阿喀琉斯的大周武圣，名字就叫梁萧，画像和梁萧本人至少有五分相似，眉眼、鼻梁、嘴唇……” “啪！” 阿提拉手里的烧酒滑落，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第757章：难言之隐？ “怎么可能……他还能是大周武圣的转世不成？”阿提拉生平罕见的声音颤抖。 他很清楚，所谓的神鬼之事，一向只是统治阶级控制愚民的手段之一，他心里是半点不信鬼神的，否则匈奴的天神为何不庇佑他们，任凭他们被梁萧打碎民族的脊梁？ 但布莱达没有欺骗他的必要，而且这里和大乾相隔万里，那帮人又怎么可能轻松与大乾沟通？ 布莱达没有回应，但急促的呼吸声也昭示他此刻内心的惊恐。 他和阿提拉的想法一样。 兄弟二人经过短暂的恐惧之后，阿提拉冷静了下来。 “还有另一种可能！那梁萧也姓梁，说不定是大周武圣的后裔？无论如何，决不能让族人提及梁萧之名！我们应该改变策略，缓和与这群逆民的关系，但不能让他们与梁萧会合！一旦大乾军民知晓此事，梁萧甚至可能因此被奉为神明，对咱们有害无益。” 以匈奴之名，重新在西南大陆崛起的蛮荒，反复转换策略，对所过之处采取的是征伐与笼络政策，恩威并施。 天日族给这片大陆带来的恐惧，使得这些被征服者们更加乐于投效阿提拉，寻求庇护，甚至主动献上财宝，提供雇佣兵，只求阿提拉能阻挡天日骑兵的铁蹄。 第二天清晨，梁萧和卓子房前往皇宫大殿，会见大梁君臣。 身材高大的越擎天与贺子章随行，腰悬横刀，步态沉稳。 宫廷禁卫发现越擎天与贺子章，心生不悦，也只能听之任之。 慕承已经明令禁止为难梁萧，如有矛盾，他这个皇帝自会与梁萧沟通。 往常，大梁律法是严禁剑履上殿的，卓子房正在脱鞋，梁萧却没有。 正在举行朝会的慕承与文武百官，提前获悉此事。 “陛下！”颜柳等人抬头看向慕承，不悦之情就差直接写在脸上了。 右丞相程青连忙打圆场道:“安国侯在大乾就享有特权，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这是大乾天子赐予的特权，出使大梁自然不能落了自家天子威严。再加上如今他地位非凡、深得人心，我国也的确应该理解。” 众人只是点头，依然一脸不悦。 两国三君子，莫说是秦风一个人，就算加上卓子房，两个人的地位也比不上一个梁萧，他们人老成精，岂能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 但习惯了威风的世家门阀，面对这么一个大乾国世家门阀掘墓人，又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 眼下的情况是，谁也不愿第一个得罪梁萧，导致慕承降罪，甚至因此得罪两国百姓，成为众矢之的。 大乾安国侯，还是慕承御弟、大梁北王之子！ 大梁北王之所以深得民心，是因为力挽狂澜，功成身退，民众对于可望而不可即的英雄总是满怀敬意的。 而当民众知晓，这位英雄的儿子是另一位大英雄，这种敬意就不只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万一梁萧这个大恶人又撺掇慕承，让大梁国也来个“捐款明志”呢？ 想到独孤家被梁萧压榨的惨剧，这群出身世家门阀的大臣就感到头皮发麻，还是决定尽快送走这尊瘟神为妙。 颜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他在来时的路上，坐在马车里，听到周围百姓嘈杂的议论。 无一例外，都与梁萧有关，百姓们一口一个“安国侯”叫得别提有多亲切了。 如今的大梁军民，最尊敬的人，莫过于梁萧、慕承、秦风，右丞相程青也勉强能得百姓感恩。 而他们这群世家门阀，靠着支持慕承的摊丁入亩，勉强挽回了一点形象，没有被慕承的报纸“抹黑”。 但真正让他感到难受的，是梁萧的谨小慎微，只吃自带的饮食，护卫重重保护，听说马车内外还裹了钢皮、贴了钢板，根本无从下手。 慕承略加思索，说道:“朕已有定见，梁萧命世之才，威震八荒，卓令君名满天下，德高望重，并赐二人特权，免一切繁文缛节。” 大内总管立即小步出殿通知。 “大乾国大司马、骠骑大将军、尚书仆射、安国侯梁萧，尚书令、吏部尚书、列侯卓子房，请入殿！” 黄门一声隆重吆喝，惊醒各怀心事的大梁君臣。 颜柳与身后群臣对视一眼，看得出彼此眼中的郁闷。 以前的异国使臣入殿，用的是“宣”，而今一个“请”字，道尽了大梁国对梁萧二人的敬重。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梁萧。 此时慕承表面镇定，实则忐忑不安。 他已经给足梁萧面子了，现在最担心的是梁萧会不会得寸进尺，让他下不了台。 今年，此子也才二十二岁，正是人生最志得意满、血气方刚的时期。 他之所以敢下这么大的赌注，是因为了解了大乾国的变化，相信梁萧是稳重之人。 梁萧与重新穿鞋的卓子房一同入殿，当众向慕承抱拳行礼，自报官爵、名号之后，语气相当客气。 “见过大梁天子！” 慕承这才松了口气，笑道:“朕听说，你在大乾参加朝会的时候，大乾天子特许你坐于身侧？” “承蒙吾皇厚爱。”梁萧不假思索道。 慕承当即吩咐大内总管:“为梁萧赐座，座位也在朕身侧。” 话音刚落，群臣震惊失声:“陛下不可！” 第一个出列的，乃是尚书令董忱，现任董家家主。 “安国侯乃是大乾臣子，岂能随侍天子之阶，连秦驸马都不曾有如此待遇！此举有违礼法！” 董忱身后群臣纷纷附和，极力劝谏，干脆把秦风也搬出来。 躺枪的秦风一脸懵逼。 慕承一脸淡定，叹道:“你们还不明白？朕所做的一切，并非只为梁萧！” 群臣一愣。 “北王曾经为大梁百姓出生入死，留下一身伤病，缺少名医，未能及时痊愈，是咱们大梁有愧于他。而今礼遇北王之子，权当弥补。”慕承的语气逐渐转为凝重。 群臣无言以对。 梁萧和卓子房若有所思。 父子二人，何其相似的力挽狂澜之壮举，功成身退，留下了一身伤病。 幸运的是梁萧有医圣及时救治，而梁安国当年回到大乾的时候，身上已经有触目惊心的伤痕，调养了四五年才得以恢复。 梁萧望着慕承，深感好奇。 曾经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自己的亲爹对家人也绝口不提？ 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梁安国可能也是来自“天将梁萧”的故乡。 既然如此，难道在侠骨柔情的老爹眼里，妻子和父亲梁清都不值得信任？ 和他一样，害怕连累家人？ 但以慕承的态度来看，此事如果暴露，他一定愿意派人保护梁家。 梁萧相信，此事一定有更加惊世骇俗的难言之隐。 心念及此，梁萧看向慕承，心里一阵发毛。 总不可能是断背山吧？ 第758章：结盟 这个念头一经冒出，就让梁萧惊出一身冷汗，迅速回过神来。 “都怪老婆和女菩萨，老喜欢拿我调侃，连我都受了她们影响，回去一定要好好调教这两个女妖精！！” 一切皆有可能，梁萧还是心生警惕，不敢大意，生怕将来在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回忆大梁之行，留下悔恨的泪水。憾綪箼 “敬谢大梁天子厚爱！但本将军乃是大乾臣子，实在不敢接受赐座这等礼遇，在台下伺候岳祖父即可。” 因为卓荨的关系，卓子房的确是他岳祖父，只是平日喜欢让他称呼卓令君而已。 再者，他必须照顾一下慕承的面子，礼尚往来，方便询问当年父亲之事，说不定还能再挖出最近回春教的踪迹。 慕承也不再坚持，命人在台下为两人赐座。 梁萧出于孝道，并没有和卓子房同坐，而是守在卓子房身侧，当众宣读萧清的问候信。 只是一些两国常用的官方祝福。 慕承当众致谢之后，才问道:“朕已经看过大乾天子正式书信，他委托二位全权代表大乾，与我大梁商议两国之事，那么二位对两国今后关系有何高见？” 梁萧答道:“首先，自然是维持两国交好。我国近期为了应对海外威胁，正在大量赶制战船，但承诺这些战船绝不主动接近恒江南岸十里，希望贵国能够理解。” 慕承点头道:“朕先前已经收到你们的提醒，海外有个森罗洲，天日族已经登陆那片海外孤州，成为新森罗人？若是如此，我大梁也会赶制战船，以防海寇入侵，希望两国能够互相理解。” “理所当然！”梁萧郑重点头。 颜柳等人白了梁萧一眼，默不作声。 慕承的回应，倒也合情合理，双方是达成了互相理解。 但谁又能保证，将来这些战船绝对不会成为渡江攻伐彼此的利器？ 这是两国在应付海外威胁的同时，也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梁萧又说道:“吾皇希望，两国能够确认结盟三年，并昭告天下，可以陈兵边境，但未经对方允许不得越界。” 不等慕承回答，颜柳第一个出声反对:“安国侯多虑了，两国关系向来和睦，无须画蛇添足，维持现状足矣！” 梁萧皱眉道:“颜丞相何出此言？既然关系和睦，结盟有益无害，关系更进一步，不是皆大欢喜？” 颜柳昂首回应:“关系和睦是和睦，但谁能料想未来之事？军国大事，有必要保留余地！” “你是想保留入侵的余地。”梁萧冷声道。 他早就看出来了，一旦颜家支持的三皇子慕玹成功继位，很有可能找机会入侵大乾。 大乾国在乎的并不是结盟本身，而是“名正言顺”。 一旦大梁撕毁盟约，入侵大乾，理亏在先，大乾就能无所顾忌兴兵南下，抓住千载难逢的机会，实现真正的大一统，到时候就算大梁悔改、另立新君取代慕玹，修复两国关系，大乾也可以视而不见。 毫无理由兴兵南下，势必会招致大梁军民的反抗，损失难以估量。 如果没有盟友关系，大梁进犯大乾，就算失败，大乾反攻，换个新君昭告天下，主动认错，把所有罪责推给前任君主，甚至否定其继位的合法性，或许还有回旋余地，这是梁萧决不允许的。 盟约期限三年，也给大乾国留了一条后路，到期之后，如果大梁政权不得人心，大乾军队就可以视情况南下。 颜柳眉头一皱，正要回应，慕承看向秦风:“女婿，你作为兵部尚书，意下如何？” 尚书令董忱瞥了秦风一眼，哼哼道:“希望秦驸马能以大局为重，慎思慎言！” 秦风没有理会董忱，出列回答:“臣认为，两国有必要结盟！但盟约期限应该改为两国现任天子在位期间，再加身后三年！” 颜柳冷笑道:“驸马爷贵为兵部尚书，难道还不清楚，大乾国稳定国内局势，再解决其他边患之后，可以凭借强大国力，南征我国？” 梁萧眉头紧锁，摇了摇头:“阁下属实是多虑了，两国各修德政，任何一方主动入侵，都是师出无名，本国军民抵抗入侵，保家卫国，名正言顺，必能取胜！结盟可不是做给彼此看的，而是为了周边诸夷。难不成，你认为自家皇帝不修德政，民怨沸腾？” 颜柳撇嘴道:“安国侯莫要含血喷人，老夫一向敬爱吾皇……” 卓子房补充道:“贵国有孔雀王朝与南方蛮夷、东方海寇威胁，两国结盟，随时可以互相支持，震慑宵小，互惠互利。目前两国天子勤政爱民，又如何可能互相攻伐，罔顾军民安危？结盟有助于加深两国关系，威慑彼此边患！” 颜柳陷入沉默，向董忱等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董忱面有难色。 他很清楚，秦风的意见最为稳妥，既然要结盟，就应该延长期限，可以杜绝颜柳所说的情况。 慕承在位期间，完全可以保障大梁国安全。 但眼下他们都不希望两国结盟，更不希望大梁国再出现第二个慕承。 慕承死后，无论新君是谁，都必须寻找机会，挥师北上，联合大乾国的所有敌人，给大乾国致命一击，还有机会翻盘！ 就算结局是失败，甚至被大乾国反攻、统一，他们这些世家门阀大不了投诚，夹起尾巴做人，还可能继续当官，等梁萧和萧清死后，他们的子孙还有机会崛起。 再不济，一旦见势不妙也可以提前跑路！ 可现在他们要同时面对梁萧、卓子房、慕承、秦风四个人精，绝对不能因为急切而暴露，引人怀疑。 慕承的目光移向一言不发的左无疾:“越爱卿有何看法？” 左无疾出列回应:“臣认为，秦尚书所言极是！” 慕承这才满意，看向梁萧:“按朕女婿的意见，盟约期限改为终朕与现任大乾天子一生，及双方身后三年，贵国意下如何？” 梁萧不假思索道:“完全可行！” 卓子房趁机补充道:“妄动干戈，生灵涂炭，是两国军民绝不愿见之事，大梁天子不愧是一代圣君！” 就算结盟，防一手大梁毁约入侵，还是有必要的。 而且萧清和梁萧都还年轻，完全可以熬死慕承。 大梁有慕承这样的君主，绝对不是大乾攻伐的首选，反而是极好的合作对象。 于是双方当众签署盟约，梁萧用自己的大司马印绶盖章，全权代表大乾国。 慕承用的是自己的传国玉玺，二人又签字画押。 成功之后，慕承终于放下心来，说道:“两国结盟，关系更进一步，今非昔比，可喜可贺，喜上加喜未尝不可！朕突然想起一事，最近受封的北王郡主越文心，已过出阁年龄，仰慕梁萧已久，或许能结秦晋之好。越爱卿意下如何？” 原本还因为两国结盟暗自庆幸的左无疾，眉头一颤，心中咆哮。 你娘的！这小兔崽子拐了老子的长女，你还想让他把老子的次女也拐了？ 左无疾头一回有那么一点冲动，想飞过去给慕承一巴掌！ 第759章：天克 慕承并不清楚左无疾的心理活动，趁着心情大好，再向梁萧和大乾抛出橄榄枝。 如果大梁还是他女婿秦风想看到的大梁，结盟有益无害。 等他这个皇帝死后，即使国家动荡，也有三年时间可以缓和，或许秦风他们能够在此期间拨乱反正。 可惜，入质的七个儿子，一个都靠不住，苏晚晴腹中胎儿还小，甚至可能夭折，立芷柔为女帝也不现实。 左无疾干笑道:“承蒙陛下关心，但小女暂时不能许人，她的情况，陛下您也清楚……” 慕承微笑道:“北王附身而已，总不可能杀了北王之子吧？让他们俩认识认识，说不定就成了！当年越红袖与北王有缘无分，朕也深感遗憾，越红袖的外甥女如果能和北王之子喜结良缘，也算弥补。” 左无疾一脸郁闷道:“陛下，臣做不了主。”憾凊箼 “那就让北王郡主自己决定，找个机会让他们认识认识，越爱卿总不能让女儿一辈子嫁不出去吧？”慕承不假思索道。 “臣建议还是别认识了……”左无疾欲哭无泪。 就在此时，梁萧终于开口了:“大梁天子，强扭的瓜不甜，感情这种事，随缘的。” 慕承一愣。 左无疾这才松了口气:这小子看起来总算有那么一丝丝顺眼…… 却不料梁萧话锋一转:“倒是镇北侯的长女越琳心，与本将军情投意合，本将军希望能与她再续前缘，希望镇北侯莫要棒打鸳鸯。” “这崽子还在惦记老子的女儿？？” 左无疾真想一脚飞过来踹翻梁萧。 他精心培养的女儿，好不容易成为合格的云天卫首领，结果让梁萧夺了童贞不说，孩子都有了！ 还是双胞胎！ 他已经听说了，剑琴晚、月怜、凝霜公主，都为梁萧生了双胞胎。 这小子怎么这么能生双胞胎？ 左无疾越想越气，天生神力的双手，不知不觉间把手里的笏板都捏出了两个拇指印。 慕承当即表态:“越爱卿，让你长女见见他。” 情急之下，左无疾连忙说道:“陛下！臣的爱女去南方一带拜师学艺，归期不定，臣会尽力派人寻她挥来！” 慕承也察觉其中猫腻，为了避免两头得罪，只得点头:“你们私下商量，朕只希望能有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梁萧只是回头看了左无疾一眼，心中恼怒。 这厮当然是把左菁藏起来了，想找到她，难如登天。 目前双方还是各守底线，梁萧不戳穿他的大恒国遗民身份，左无疾不戳穿梁萧的天将军身份，避免让颜柳这帮人渔翁得利。 他想找出左菁，暂时只能另谋他法。 以颜柳为首的几十名朝臣，死死盯着梁萧，敢怒而不敢言。 梁萧早就发现了这群人的眼神，撇嘴道:“诸位大人看本将军的目光，怎么像是本将军欠了你们几百万两一样？” 梁萧的话，险些击倒这群大臣，令他们差点窒息。 慕承看在眼里，不禁失笑。 这小子果然天克世家门阀，连说话都这么欠。 这群官员气得浑身发抖，不敢回应。 梁萧是不欠他们银子。 可当初他们几家为了支持欧阳家的书坊，投入了上千万两白银，光是颜家为了保住书坊生意不受冲击，砸进去的银子都超过了五百万两，让梁萧赚得盆满钵满！ 梁萧一来大梁，这群平日里还能颐指气使的大臣，居然一个比一个畏缩。 见颜柳等人不答，梁萧微笑道:“诸位大人若是对本将军有什么意见，大可提出来，反正本将军也不会改。礼尚往来的话，本将军也可以提点意见，比如捐款明志什么的，这个我熟。” 慕承顺水推舟道:“考虑到梁萧协助大乾天子治国，卓有成效，梁萧的建议朕也会纳入考量。” 闻言，众人神色大变。 颜柳连忙摆手道:“安国侯有话好说，别动不动就提议什么捐款明志的，我们真的没钱……” 看着颜柳难得的一副怂样，慕承终于开怀大笑。 “梁萧，除了结盟之外，朕希望两国可以加强通商。” 梁萧毫不犹豫道:“吾皇正有此意！” 两国一拍即合，同意增加彼此商船数量。 但紫衫木、铁矿这一类战略物资，没有投入交易的可能。 谈完公事之后，梁萧这才请求道:“希望大梁天子能透露家父生前在大梁国的经历。” 慕承答道:“时机未到，既然你打算出使大梁至少两个月，在此期间，朕希望你能好好了解大梁百姓的生活。至于北王之事，你若想了解线索，朕推荐你去拜访两个人。第一位，安北将军越红袖。第二位，本国剑术名家剑夫子。” 梁萧只好答应。 越红袖他还有所了解，至于剑夫子，他只知道自己老爹曾与此人论剑、问道，但此人行踪成谜，不如不找。 朝会解散之后，颜柳等人带着郁闷恼怒的心情离开。 梁萧和卓子房也返回住所。 确认周围没有外人，卓子房才说道:“老夫听说，颜柳等人以前还能大放厥词、颐指气使，如今居然会因为你的到来，变成这副乖顺的模样，不可思议！” 梁萧微笑道:“卓令君，对有些人而言，权力是戒不掉的瘾。看独孤群、欧阳基、何万里，在没有感到绝望之前，为了权力，他们依然抱着一丝侥幸，继续赖在朝中，幻想有朝一日等我失势，可以反攻倒算，甚至改朝换代。” 卓子房微微颔首:“对他们而言，几个月之后你就要返回大乾，他们根本没有必要冒着丢官的风险，跟你鱼死网破，毕竟，目前大梁天子是明显向着你的，也有意拿你来敲打这帮人。即使是左丞相颜柳，也只是在核心利益可能受损的情况下，质疑、反对几句，知难而退。” 梁萧深有同感。 这群人混迹官场多年，基本的趋利避害意识还是有的，可不像影视和小说里的反派那么愚蠢，动不动就把脸凑过来讨打。 大乾国的世家门阀消亡，已经给他们敲响警钟。 而梁萧也没有义务帮大梁国拨乱反正，颜柳他们当然清楚这一点，甚至相信梁萧希望大梁越乱越好。 但在慕承看来，越是感受到梁萧的威胁，这群世家门阀对他越是乖顺，作为大梁皇帝，他才是最终且最直接的受益者。 至于这群世家门阀怀恨？ 即使不请梁萧出使大梁，慕承的皇权与他们的矛盾也是日渐尖锐，横竖都是难以调和的矛盾，还不如主动出击。 梁萧办完今日公事之后，卓荨也终于放心去了棋馆，由左无伤带人陪同。 第760章：姐妹 棋馆内，卓芸脸色苍白，娇躯颤抖不止。 她不敢随大梁天子去见梁萧和卓子房，所以一直待在棋馆内，这已经是大逆不道了。 好在她的师父棋圣虽然劝她回家，但并不勉强，依然极力维护她，不许一般人接近。 当年慕承能够获得百姓支持，平定修家叛乱，棋圣及其女婿，也就是李欣的父亲，同样功不可没，只是一般人并不清楚这层关系。 连负责保护棋圣的护卫，都是慕承最信任的玄卫。 越红袖依然浑身裹着黑袍，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 越文心在一旁翘着腿，百无聊赖，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 只有李欣一直在苦劝卓芸。 “我作为恒江六姝之首，面对安国侯，依然自惭形秽，他是天底下无数女子求而不得的一世之杰，即使他不懂棋道，也一定会尊重你的追求。” 卓芸硬着头皮道:“棋道，本就应该心无杂念，才有望臻至化境……” 李欣叹道:“你的意思是，我心有杂念，所以棋道止步不前咯~” “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嘛！”卓芸委屈道。 梁萧来到大梁的当天，李欣看她担惊受怕，于心不忍，也留下来陪她，没有去见梁萧。 当然，李欣也决意孤独终老，因为不是家中独女，也得到了父母支持，因为李欣生怕见了梁萧，又心存幻想。 但在得知大梁天子为越文心说媒之后，李欣对她这个好师妹的态度就来了个惊天大转变，宛如怨妇。 卓芸大概能明白，如果当时她也随父母在场，大梁天子想起她，说不定也能替她说媒，这是机会，但这个机会因为陪伴她这个好师妹，化为泡影。 现在卓芸只感到自己得罪了全世界，羞愧难当。 外面传来护卫通报，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卓二小姐，安国侯夫人，大乾国万花公主，您的三妹请求见您一面！” 卓芸顿时心生警惕:“我爷爷来了没呀！” “只有万花公主一人，以及她父亲左无伤。”护卫答道。 卓荨身份真相之事已经传遍大乾，后来更是传到大梁，两国百姓都感叹文帝仁慈，留下这一份善缘，才有机会让大恒国遗民归顺。 卓芸这才松了口气，抿着嘴唇，泫然欲泣。 “二姐~” 卓荨一进门，和卓芸互相介绍左无伤、越红袖等人之后，就往卓芸怀里钻，提前酝酿好的眼泪夺眶而出，瞬间就眼泪汪汪，姐妹两人一别数年，相拥而泣。 卓芸一脸宠溺的抱着卓荨，摸着她的一头青丝，嗔道:“三妹连孩子都有了，怎么能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 “人家永远是你的好三妹嘛~”卓荨拼了命的撒娇。 “好好好，你这么乖，都依你！都依你~”卓芸只感到心都要化了，连忙拉卓荨坐在自己身边，这才问道，“爷爷有没有说什么？” “爷爷不开心，但没想逼二姐嫁人。”卓荨哼哼道。 卓芸总算松了口气，却不料卓荨话锋一转:“但人家想让二姐嫁给大妖怪嘛！” “大妖怪？”旁边的越红袖三人微眯着眼。 “哦，是我相公……”卓荨意识到说溜了嘴，俏脸一红，连忙搪塞，“二姐，你就从了小荨嘛~你、你就不想见见小七儿？他现在粉嘟嘟的，特别可爱~” 她口中的“小七儿”，自然是左龙城，在梁萧家中排行第七。 卓芸差点窒息:“为什么你也要勉强二姐？他对你有多好？” 卓荨不假思索道:“无法言喻的好，突破你的想象，无边无际！” 说完，卓荨又想到了什么，满面绯红，不敢再说了。 坏起来也是无边无际的…… 一旁的李欣羡慕的眼珠子都快充血了，只遗憾自己来自大梁李家。 卓芸陷入沉默。 卓荨又开始了惯用的撒娇和眼泪攻势，双重夹击。 一直默不作声的左无伤，憋着笑意，打量着卓芸，随后又看向越文心与越红袖。 “两个高手？” 左无伤心头一沉。 直觉告诉他，这两个女人都不好惹。 他听梁萧提过，越文心可能是“双重人格”，那他就更应该小心谨慎，免得孩子被她一剑劈死。 卓芸实在受不了卓荨的连番攻势，嘟哝道:“饶了二姐嘛，等二姐棋道入圣，自然会回大乾……” “真的嘛？”卓荨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天真。 一旁的李欣幽幽道:“我外婆三十五岁棋道入圣，已经是两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棋圣。” 卓荨顿时不干了:“不要嘛！二姐你回家，咱们也可以入圣~” 卓芸握住卓荨的手，恳求道:“你回去把二姐的原话告诉爷爷，恕二姐不孝，但二姐真的只想专注棋道。两国棋道日渐衰微，二姐作为棋圣传人，责任重大……” 不管卓荨怎么劝，卓芸都没有答应。 卓荨无奈，只好暂时避开这个话题，询问卓芸近年来的情况，再依依不舍道别。 “我还会来找二姐玩~” 看着依然天真烂漫的卓荨，卓芸嫣然一笑。 “啧啧啧，大乾安国侯，比不过虚无缥缈的棋道入圣。”越文心奚落道。 “你喜欢他的话，你嫁给他好了，你们陛下不是给你说媒了么？”卓芸不满道。 越文心冷然道:“我这样的人，才注定孤独终老，不该去祸害男人，何况他还是……北王之子。” 卓芸知道自己可能戳中了越文心的痛处，连忙赔礼道歉。憾綪箼 卓荨回来之后，向梁萧和卓子房如实汇报经历。 梁萧和卓子房面面相觑。 左无伤叹道:“我看得出来，她倒不是被你吓的，而是真的有心钻研棋道。只是，私以为她的举动会让两国都感到无比尴尬，毕竟她是卓令君的孙女，外界也都盛传她是你的未婚妻……” 梁萧微笑道:“不可为难，待我忙完两国大事，再处理此事，保证让她回大梁。” 卓子房叹了口气，不置可否。 和卓芸关系最好的卓荨，都劝不回来…… 梁萧话锋一转，叹息不止:“找回我的女人，才是当务之急，岳父，有劳岳父拜访左无疾，和他谈判。只要能把我的琳儿送回来，什么事都可以谈！” 第761章：一言不合 左无伤欣然应允，和梁萧商议了一番，这才带着卓荨出门。 此时左无疾正在越府密室里，板着脸，生着闷气。 本来他在大梁国，小日子过得何等滋润，有钱有势，左右逢源，谁都想与他交好。 但梁萧的到来，让他觉得自己像一只败犬。 长女被他泡走了，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越文心，又岌岌可危！ 但他也很清楚，自己手里的筹码太少。 梁萧敢来大乾，敢当众惦记左菁，就说明他根本不怕天将军身份败露。 毕竟大梁天子把所有能做的事都做了，在保障梁萧及其亲属安全方面做得天衣无缝，才让梁萧放心。 而他作为大梁镇北侯，更不可能蠢到开罪于慕承，这可是他名义上的主子。 面对如日中天的梁萧，连颜柳这么嚣张跋扈的人，都只能夹起尾巴做人，何况是他。 就在左无疾郁闷之时，云天卫急报:“主人，左无伤求见……” 左无疾眉头一皱，压下心头怒火，说道:“让他滚进来！” 云天卫离开后，左无疾来到门口，抬起右脚，准备趁着左无伤开门之后，一脚将之踹翻。 “啪！” 过了片刻，木门突然被人粗暴踹烂。 左无疾神色一变，连退数步，避开了倒下的木门。 映入左无疾愤怒双眼的，是左无伤笑眯眯的脸，以及站在左无伤身后一脸震惊的卓荨。 “爹，你干嘛呢……” “好好说话是说不通的，对付贱人，就只能用贱人的手段，为父要是正常开门，你二叔肯定也想踹死为父呢！来，荨儿，拜见你二叔。”左无伤笑道。 卓荨目瞪口呆:“二叔好……” “别以为拖家带口，老子就会给你面子！都恩断义绝了，你怎么敢舔着脸踹老子的门？？”左无疾只觉得自己胸口有一股气即将爆发。 左无伤懒得理会左无疾的怒火，问道:“小菁人呢？你是不是把她藏起来了？” 左无疾终于想起了自己的筹码，怒极反笑:“她是老子的女儿，老子没有权力管教？” 左无伤这才认真道:“她不过只是你平步青云的工具而已，只有在梁萧身边才能找回自我。我知道你在乎什么，金钱，地位，梁萧都可以给你，我也可以赔偿你银子。” 左无疾冷眼盯着左无伤:“当年爹弥留之际，就让咱们折箭为誓，即使放弃复国大业，也不得在大乾为官。老子冒险助你，你还把老子的女儿搭进去。你这不忠不孝不义之辈，有什么资格跟老子谈条件？” 左无伤自知理亏，说道:“所以我说了，可以赔偿你。至于入朝为官，本非我所愿，但我必须向蛮荒人与回春教复仇！而且，我已经认可梁萧的说法，我们同属于这片土地，这个民族，只要百姓能过得好，大家不再担惊受怕，谁当皇帝不是一样？” 左无疾冷哼一声，独自坐在一旁，咬牙切齿。 “跟老子讲这些大道理毫无意义，昔日的公主已经投诚，老子也不再是大恒子民，还许诺不暴露天将军真相，已经仁至义尽，你没有资格再来打扰老子！” “所以我代表梁萧和我自己，来找你谈生意，就算你我反目成仇，也改变不了血脉相连，一衣带水的事实。”左无伤语气平静。 卓荨静静打量着左无疾，不敢吱声。 她看出来了，这位二叔有些色厉内荏，但态度坚决。 “没得谈！”左无疾一口回绝。 左无伤仍不死心，“你当年可是向弟妹承诺，一定会善待小菁。你自己也清楚，小菁对梁萧情深义重，难道不该成全她？” “她可是老子和红云仅有的骨肉！”左无疾斩钉截铁道。 “加钱，开价！”左无伤不耐烦道。 左无疾略加思索，牙缝里冷不丁蹦出几个字:“十亿两白银。” “啪啦！” 桌子已经被左无伤掀翻了，酒水溅了左无疾一身。 “爹？二叔？”卓荨一脸懵逼。 “小孩子别插嘴！”左无疾撩起袖子，疾步冲向了左无伤。 左无伤担心伤及卓荨，也迎了上去…… 鸿胪寺里，梁萧望着鼻青脸肿的左无伤，陷入沉默。 “我爹和我二叔没聊几句就打起来了，我二叔也破相了，他们谈判的方式好特别。”卓荨嗫嚅道。 左无伤叹道:“那厮一如既往贱得很，我和他从小打到大，太了解他的秉性，想让他乖乖交出小菁是没有可能了。看来只有从大梁天子这里入手，逼他就范！” 梁萧说道:“你们去找他的时候，我又问过玄卫统领叶成秀，大梁天子目前并不想单独见我，用意不明。” 洛倾雪皱眉道:“他费尽心思请你出使大梁，怎么你来了之后，他就只跟你当众商谈两国大事，也不跟你多谈谈他和公公的过往……” “他一定另有深意，还特地让我去找越红袖与剑夫子。但我听说越红袖也在棋馆，不肯见我，只能先找剑夫子问问情况。但堂堂大梁十九州，已经接近半个大乾……” 一旁的贺子章提醒道:“侯爷，刚刚影卫那边传来消息，剑夫子最近几年都在京城一带，但行踪不定，目前并不在京城老家。” 梁萧大喜:“再让影卫留意他家，打探消息，一旦有他的行踪，立即通知我。我倒是好奇，他与我爹和大梁天子有何关系，大梁天子非要我去见他？” 贺子章跑去安排之后，秦风亲自来鸿胪寺谒见梁萧。 “陛下让我召集了超过三千儒生，与各家官员，只要等你首肯，即可在城东的紫青台聚集，举办大宴，你可以定个日期。” 梁萧问道:“三日之后，如何？” 秦风欣然应允。 梁萧出使大梁，直到今天，在大梁国已经是人尽皆知。 甚至有大量书生从各地赶往京城，想要见见这位文韬武略的大乾安国侯。 梁萧暗中派人寻访剑夫子，并没有去棋馆。 只有卓荨在左无伤的陪同下，每日前往棋馆，和卓芸叙旧。 “你可千万不能再求你二姐嫁给我了，强扭的瓜不甜。她有心追求棋道，随她去吧。大梁李家能允许李欣终身不嫁，卓家作为开国丞相之后，格局不可落后。” 卓荨带着梁萧的叮嘱，又去了棋馆。 大宴开始的前一日，梁萧是大梁北王之子的消息，也通过飞鸽传书，迅速传遍大乾国各地。 正在京城的梁萧亲人无不震惊。 还在主持朝会的萧清，与文武百官同样面面相觑。 第762章：父与子 “当年梁家乃是各大世家门阀的眼中钉，想必安国将军也是害怕因为挽救大梁，而累及家人。如今安国侯威震天下，此事昭告天下倒也没什么问题，还能加深我国军民对这对父子的感激之情，毕竟安国将军后来在贺兰山断后殉国，足以明志……” 文武百官交头接耳，罕见的意见一致。 梁安国在大乾国的军衔就是安国将军，在杂号将军里地位不低，但不如四平、四安、四征、四方将军。 萧清这才松了口气，微笑道:“众卿家能明事理，可见我朝已经摆脱了世家门阀影响，不再随便党同伐异。” “是安国将军与安国侯已然折服臣等，臣等岂能忍心怀疑他们父子对国家的忠贞！”群臣认真道。ganqing五.com 萧清微微点头。 梁安国如果贪恋权势，完全可以留在大梁当北王，大乾国考虑到两国关系，也不敢拿梁府怎么样。 但梁安国回国，不再是大梁北王，情况又不同了。 当时世家门阀何等猖獗，据说敢对着她父皇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崇文抑武的风气，让这些忠君爱国的将门世家成为这些门阀贵族的眼中钉、肉中刺。 此事要是传开，世家门阀以雷霆之势向皇帝施压，把梁府满门抄斩，都不是没有可能。 闹到最后，就算文帝有心保住梁府，迫于压力，也不得不给这群大臣一个交代，起码要把梁府所有人贬为庶民。 萧清身为帝王，登基第一年就体会过世家门阀的嚣张跋扈，更能理解梁安国的苦衷。 他深爱着大乾，但为了当时受苦受难的大梁百姓，于心不忍，才挺身而出，留下一段传奇，功成身退。 她的萧哥哥，大乾天将军，何尝不是因为不忍心看百姓罹难，力挽狂澜！ 文武百官平日里政见不同，偶尔还会争得面红耳赤，但也仅限于朝堂争论。 比如顾洪跟何景云，朝会上争论完，偶尔还能坐在一起喝点小酒，互相赔罪，只说对事不对人，也不会藐视武官。 这才是萧清需要的文武百官，只为国为民，不要结党营私。 今天所有人罕见的意见一致，肯定不是为了讨好梁萧，毕竟平日里他们也会对梁萧留下的政策细节提出质疑，甚至驳斥一部分内容。 现在萧清最期待的，是天将军的真相公诸于世之后，百姓了解了这对传奇父子，又会有何种反应？ 大梁北王的故事，开始在大乾国广为流传。 各地百姓为之惊叹不绝:“虎父无犬子！” 梁萧已经深受大乾军民爱戴，还有个以身殉国的父亲，挽救过友好邻国大梁百姓的大梁北王！ 甚至已经有百姓在讨论:“梁老爷子年轻时该不会也干过匿名好事吧？” 梁清得知百姓议论之后，看向一脸坏笑的洛长丰，老脸一红。 他只当众打过如今贵为大梁棋圣的那个女孩子的屁股，当年沦为全国笑柄，除此之外，还真没有惊天动地的丰功伟绩…… 而且，梁安国的剑术也不是他传授的，他只传授过儿女枪法。 梁安国这一辈，并不是只有梁安国与梁定国兄弟俩，还有两个小弟、一个小妹，都在成年之前不幸夭折。 从古至今，儿童夭折的情况并不罕见，条件最好的皇室尚且无法避免，遑论区区将门世家，只能靠多生保证血脉延续。 大宴前夜，梁萧和卓子房秉烛夜谈，聊的正是影卫从大梁京城百姓那里收集来的大梁北王故事。 梁萧并没有从里面发现回春教的蛛丝马迹，但他判断，与回春教绝对脱不了关系。 权臣修平和修家的反叛，南方蛮夷能一路杀到京城，都不是巧合。 而大乾国还经过贺兰山惨败，里面就有回春教分子搞事，否则梁萧的老爹和伯父未必不能成功突围。 但当务之急是寻访流云子的胞弟陈长秋一脉，及时予以保护，最好是把他们带回大乾，高枕无忧。 但影卫今天也来回报，陈风所提供的陈长秋深山据点已经无人居住，现场只留下几个标记。 按照陈风提前交付的信号内容，这些标记代表着陈长秋带领子孙往东方撤离。 卓子房也对三十几年前的事情深表怀疑。 修平好好的权臣不做，怎么突然就想做皇帝？ “听我流云子老哥说，回春教里有大量的大周皇族，难道修家也是其中隐藏的一脉？”梁萧突然说道。 卓子房吓了一跳:“这个可能性，联系前后，一切就说得通了！” 二人交谈间，秦风又来拜访，告知二人大宴细节。 梁萧和卓子房欣然允诺，表示一定与会。 见秦风愁眉不展，梁萧问道:“莫非颜柳他们从中作梗？” 秦风摇了摇头:“我仍是觉得惭愧不安，你们给我的新农作物都是良种，这些良种又可能已经被移栽一部分到孔雀王朝，对两国都是大患……” 梁萧和卓子房一愣，随后相视一笑。 “你放心，孔雀王朝那边，产量未必能有大乾和大梁那么多！”梁萧安慰道。 “何出此言？”秦风不解。 梁萧这才解释。 “涉及的内容，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总而言之，你没有过错。等敌国推广种植，大乾和大梁早就已经丰收一年以上。而且，这些土豆的产量，很可能是一年不如一年。所以只有番薯和玉米能构成威胁，但这些新农作物在大乾已经推广种植，藏不住的。你那里外泄与否，对此影响不大。” 秦风这才如释重负，拜谢二人，放心回去准备。 梁萧并没有向秦风解释土豆退化的情况，毕竟此事涉及土豆病毒等微观知识，秦风不可能听得懂。 南方的土豆，因为土豆病毒等原因，产量会越来越低，需要重新从北方移栽、取种。 被窝里，剑琴晚靠在梁萧怀里，一脸温柔。 “那位剑夫子，也是顶尖的剑术名家，据说为人宽和，不喜好勇斗狠，我爹年轻时曾受他指点过剑术。” “说不定我爹的剑术也得过他指点，甚至可能是他的徒弟？”梁萧若有所思。 剑琴晚柔声道:“等大宴之后，我和好姐姐、小荨一起去见卓家二小姐，至少要让她明白你的诚意，让她放心返回大梁，好不好？” “真是辛苦你们，但你们可不能为此受了委屈，如果棋馆的人为难你们，我会亲自出面。”梁萧叹道。 第二天清晨，京城东边紫青台外，人满为患。 第763章：更胜当年 这紫青台，乃是一处宽阔的露天广场，中间有一座青色带紫的高台，北边还有一条恒江支流，流经此地，此时正值秋高气爽，鸟语花香。 大宴定在巳时，但秦风等人与大部分儒生，早早来到紫青台等候。 秦风高坐主位，芷柔在一旁陪同，左边还留了十几个空位。 右丞相程青见周围没有外人，这才凑到秦风身边，小声询问。 “镇国侯，眼下陛下与各大世家关系紧张，还如此劳师动众，让安国侯风光无限，会不会有些不合时宜？毕竟，安国侯就算是北王之子，也是大乾国人，不能总是这般长他人志气……” 说完，程青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秦风沉默片刻，解释道:“陛下有自己的想法，他既然认为值得，那就一定值得。” 程青苦笑着，环顾左右，确认无人偷听，才小声道:“吾皇圣明，自不必说，但老夫总觉得陛下对梁萧好过头了……梁萧该不会是陛下托付给北王的私生子吧？” 秦风一愣，连连摇头:“不可能！陛下说了，安国侯与北王相貌极其相似，好比北王再生。而且，安国侯如今才二十二岁，时间肯定对不上。” 程青默然不语。 芷柔看似年轻，真实年龄已经是三十岁，与秦风成亲至今已过十三年，近年来育有两个儿子。 外人并不知晓芷柔与“大梁皇后”的真实关系。 慕承的第一位皇后李薰，早在三十七年前就已经被人毒死，芷柔的年龄，在时间上也对不上。 而生下芷柔的这位“大梁皇后”，于三十年前暴病而亡，一直以来外人都认为这位皇后就是李薰，其实是李薰的双胞胎妹妹…… 程青对比芷柔、七位皇子与梁萧，也的确完全不像。 综合起来，促使程青怀疑的原因…… 芷柔与七个皇子，彼此完全不像，八个皇室成员里面，反而是芷柔比较像慕承，这也是慕承不待见七个皇子的原因，没有一个像自己，此事耐人寻味。 作为当年真相的知情者，慕承极力提携的重臣，他对慕承自然是万般忠诚，不希望大梁国有难，更不希望慕承被人取而代之，更不希望慕承被人戴绿帽子，致使江山旁落。 但慕承对梁萧比对秦风夫妇和七个皇子都热情，已经大大超越了义兄弟之子的感情。 当年秦风调度军队，为他开疆拓土，都不曾有如此待遇。 “安国侯真的会来么？” 在场儒生可没有程青那般忧虑，仍有不少人一脸的不敢置信，有些人说话还带着颤音，难以掩饰此刻的激动。 对两国读书人而言，梁萧的功绩已经满足了他们作为读书人的一切幻想，堪称古往今来之巅峰。 忠君，爱民，这又是读书人的宝贵精神。 东北角，以颜柳、董忱一帮人为主的世家门阀读书人，则是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他们本不想参加，但慕承把消息放出去了，全城皆知，有头有脸的读书人都争相赶来参与此会。 他们如果不来当梁萧的绿叶，指不定慕承的报纸又要如何添油加醋，到时候他们在士林的声望也难免大受影响。 毕竟，梁萧从功绩上来看，也当得起如此待遇，虽说他是大乾人，可两国号称同宗同源，秦风和卓子房都受过两国彼此礼遇，梁萧的规格只高不低，大梁军民可以接受。 没有人比他们这帮人更明白舆论的重要性，他们可以适度得罪梁萧，毕竟不是一路人，但至少不敢公开和梁萧撕破脸，让慕承抓住小辫子。 慕承没有给梁萧准备天子车，已经很给他们这群世家门阀面子了。 但他们并不知道，其实是梁萧在大乾的时候，已经提前致信秦风，婉拒了慕承给予的天子车待遇。 而让颜柳感到愤怒的真正原因，是秦风被钦点为今日大宴的东道主，而不是他这个地位最高的左丞相兼太师！ 此时秦风正在与芷柔等人交谈，气定神闲，颜柳越看越觉得窝火。 居然让他这么个“德高望重”的丞相，来当两个后生的绿叶！ “安国侯来了！” 外面黄门的吆喝，将各怀心事的众人思绪拉回。 所有人看向入口，之间梁萧带着三位妻子，守在卓子房身后，一行人在影卫的簇拥下，走进紫青台。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颜柳一行人也不情不愿站了起来，拱手作揖。 年轻的儒生大气也不敢出，只能跟在长辈身边，激动打量着梁萧。 李欣跟在自己长辈身后，深深的望着梁萧，小声嗫嚅着:“风采更胜当年……” “不可失礼！”李欣身前老者的小声斥责，让李欣不敢吱声了。 梁萧和卓子房也向周围众人回礼，秦风连忙迎梁萧夫妇和卓子房入座主位。 “安国侯能来参与此会，我等足以告慰平生渴仰之思！” 一群年老的大儒纷纷向梁萧行礼。 梁萧连忙答道:“不敢当！” 卓子房微笑道:“李鸿儒，你们谦虚了，梁萧他还是晚辈。” 梁萧打量着为首的大儒，瞬间了然。 此人乃是李欣的爷爷，李友，大梁国知名大儒，人称李鸿儒。 李友郑重道:“老夫这哪叫谦虚，比起安国侯，我等实在是微不足道，安国侯利民天下，当得起任何美誉！” 李友身后的李欣，心头更酸了。 连她一向清高的爷爷，都对梁萧敬仰无比，唯独卓芸，连见他一面的勇气都没有。 望着梁萧身后的洛倾雪和剑琴晚，李欣又不禁自惭形秽，暗暗叹了口气。 叶青衣等人的故事，也在大乾国的江南一带广为流传，甚至传到了大梁。 她算是明白叶青衣等人的感受了。 自觉配不上，不打扰就是最好的爱慕。 梁萧和卓子房与众人寒暄一番之后，也坐回原位。 卓子房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么盛大的场合，卓芸居然还是没有出现！ 哪怕是跟着李欣也好！ 就在此时，卓子房耳边传来梁萧的小声提醒:“卓令君，她恐怕是自觉无颜面对你我，不敢出来罢了，不可逼得太急。” 卓子房会意，暂时不去想卓芸之事，与梁萧、秦风一起主持宴会。 颜柳等人望着主位上的“两国三君子”，不禁咬牙切齿。 第764章：满堂花醉三千客 鸿儒李友身侧的中年人终于忍不住起身，拱手道:“在下兵部主事李世衡，深慕安国侯军事，安国侯之却月阵，精妙无比，如今我国但凡有人论及以步制骑，必言却月阵！安国侯可否指点？” 周围一阵惊叹，尽皆附和，无数人向梁萧投来好奇的目光。 击破蛮荒之后，却月阵也随之名扬天下，但梁萧并没有对外界透露所有具体细节。 毕竟，万一哪天大乾国和大梁国真的交恶，却月阵还可能为其中一方所用，说不定能保障渡江的一方输送兵员，造成极大威胁。 梁萧略加思索，笑道:“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却月阵只是利用时机得当，抓住蛮荒人急于求成的心理而已。若敌人有所防范，却月阵就不见得能起作用，还会因此陷入被动。” 当下，梁萧只粗略讲了却月阵的车骑布局，大半人听得云里雾里。 秦风和兵部众人微微颔首，面露惊奇之色。 他当然了解，梁萧有所保留，但即便只是粗略讲解，依然掩饰不住其中精妙。 待梁萧讲解完，李世衡等人热烈鼓掌。 秦风补充道:“安国侯说得在理，任何阵法，离不开天时地利人和，为将者，理当明白其中精髓，临机应变。” 众人纷纷表示铭记于心。 梁萧这才说道:“我此来大梁，除了为两国交好，还有另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听闻回春教后来在大梁肆虐，日渐猖獗。我希望诸位作为读书人，理当以国家为重，晓谕百姓，避免百姓再受回春教荼毒。” “回春教？！”众人闻之色变。 颜柳这才起身，笑道:“安国侯言下之意，我打大梁国是回春教窝点，还是说，我们大梁国没有能力自己解决回春教？” 梁萧瞥了颜柳一眼，答道:“本侯只是关心两国百姓，何曾想过这些门道，不过只是左丞相自以为是而已，为无辜百姓安危，区区小节何足挂齿？” 颜柳涨红了脸，无言以对。 一旁的董忱笑道:“难道蛮荒的百姓就不是无辜？安国侯为何不肯将他们接纳，让他们成为大乾百姓？” 梁萧不假思索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古人尚且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董大人贵为一国重臣，不见得能为百姓谋福，反倒咸吃萝卜淡操心，关心起蛮荒来了？” 那些蛮荒俘虏，里面还有一些懵懂的幼儿，梁萧的处置方式和对赫连家幼儿一样，将他们交给普通人家抚养，永远不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世。 但梁萧不屑于解释，因为这种事是绝对不能泄露出去的，省得这些孩子将来因为面貌问题，探寻自己的身世，蛮荒本性死灰复燃，甚至与大乾国反目成仇。 西晋八王之乱以后，故乡文明所遭受的沉痛伤害，决不能在这里上演。 董忱只是冷笑坐下。 他们不敢和梁萧撕破脸，公然敌对，但这种能给梁萧抹黑的争论，有多少算多少，能用即用。 一旁的鸿儒李友等人微微低头，若有所思。 他们也认为梁萧做得有些过了。 “人无完人，安国侯这么做，自有他的考量。”李友叹道，但脸上的失望还是掩饰不住。 董忱冷笑道:“李鸿儒不是一向宅心仁厚，怎么又同情起如此绝情的举动来了？就因为人家是安国侯？” 李友眉头一皱，正要解释，梁萧开口了。 “本侯至少能够保障所有蛮荒俘虏有一口饭吃，已是仁至义尽。倒是董大人，夸夸其谈，扬言怀柔，却要让国家埋下祸根，与当年我大乾国的独孤群、欧阳基、何万里、公羊禾有什么区别？” “你！”董忱顿时气血上涌，面红耳赤。 独孤群那帮人，在大乾国早就是过街老鼠，被大乾军民戳脊梁骨。 就连大梁百姓都知道了，这群昔日世家门阀的权臣是何等作威作福，跪舔蛮荒，置国家安危于不顾，招致燕州之耻。 梁萧当众拿他和独孤群等人作比较，其实比指着鼻子破口大骂还要恶劣。 周围的儒生恍然大悟，交头接耳。 “安国侯说得在理，首先应该爱护自家百姓，为自家百姓着想。异族若是残暴，也理应接受一些惩罚。” 周围儒生投来的鄙视眼神，令董忱感到芒刺在背，额头冒汗。 他特地派人搜罗这些情报，本来是想打击打击梁萧的气焰，如今倒是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吾皇驾到！” 随着慕承到来，现场气氛再变，大梁国众人跪地迎接，梁萧一行人则是起身相迎。 慕承来到中央高台之后，环顾全场，满意笑了笑:“女婿和右丞相办事靠谱！” 颜柳撇了撇嘴，敢怒而不敢言。 带头举办三千人大宴，和的呢过风光的事，应该是他来主持才对。 但因为他与梁萧不和，慕承直接忽略了他，他也不好意思主动请缨。 “梁萧，你观我大梁儒生，气象如何？”慕承当众询问。 梁萧不假思索道:“与我国江南一带相似，恭喜大梁天子。” 简单的回答，既没有贬损，也把两国儒生一并夸赞，没有落了自家威风。 如今大乾国的读书人，没有了世家门阀影响，风气的确不错。 但梁萧不相信，大梁国的读书人全然不受世家门阀影响。 这群读书人显然是慕承提前派秦风精心挑选，至少不能是对世家门阀阿谀谄媚的那类人，免得扫兴。 慕承相当满意，又问道:“那你觉得朕的女婿，镇国侯，如何？” “一世之杰！”梁萧答道。 现场众人看向秦风，满眼羡慕。 注定名留青史封神入圣的大乾安国侯，如此盛赞，秦风此生不枉了，他们也希望能得到梁萧垂青，哪怕只是随口一句“不错”、“很好”。 慕承大喜，语气诚恳:“那你可否为朕的女婿，赋诗一首？” 底下响起一阵情不自禁的惊呼声。 秦风一愣:“陛下，臣不敢当！” 不等慕承回应，梁萧一口应允，当场挥毫泼墨，五十六字跃然纸上，精妙绝伦。んttps:// 【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鼓角揭天嘉气冷，风涛动地海山秋。东南永作金天柱，谁羡当时万户侯。】 第765章：因为大梁百姓 全场惊叹声不绝于耳。 “何等传神！这不就是咱们镇国侯的真实写照么！咱们大梁国目前正好是九地十四州！” “好一句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给我八辈子也想不出来！” 就连颜柳等人也愣在原地。 这场大梁国的群英会本就声势浩大，这首诗又出现在此会，注定是一首传世名作。 卓子房更是双眼放光。 这要是写给老夫的，该有多好！ 他现在年事已高，最大的追求，就是能在有生之年多看看梁萧的诗词，就算，老脸不要连拐带骗，也没关系，反正梁萧不会传出去！ 这一首，深得他心！ 秦风和慕承的呼吸也变得有些局促:“旷世鬼才，万古风流……” 剑琴晚、洛倾雪、卓荨自豪之余，又和秦风身边的芷柔默契对视，心照不宣，眼神古怪。 她们有些担心，这两个男人会不会勾搭上。 不行，不许抢我男人！ 得好好努力，必要时“拆散”他们！ 周围的儒生羡慕得眼珠子都在充血，李欣等才女更是看得如痴如醉，反复念着“满堂花醉三千客”这一句。 远处高楼上，越文心与蒙面的越红袖望着当场赠诗给秦风的梁萧，眼神复杂。 因为离现场太远，梁萧的字，她们看得不太清楚，但那群书生念了出来。 “真像他，可惜不是他……”越红袖喃喃自语。 闻言，越文心难得没有怼她，只是凭栏抱膝而坐，幽幽叹了口气:“卓二小姐是瞎了眼么？为了棋道生生放弃这段姻缘？棋道有什么用，能比得上这样的如意郎君？” 慕承因为自己最喜欢的女婿能得梁萧传世诗词支持，心情大好，对梁萧赞不绝口，将他和秦风请上高台。 “无论今后两国关系如何发展，你那横渠四句，与十六字心传，都将流传大梁，让后世读书人也铭记于心！朕该如何赏你？” 梁萧微笑道:“不必封赏，我只愿回春教能在大梁绝迹，两国军民不再受邪教蛊惑。” “朕最近也在查办此事，决不容许回春教肆虐！朕已经查出一些端倪，三十几年前祸乱国家的修家，与杀到京城的蛮夷，都与回春教有关！” 话音刚落，原本因为传世名诗而激动的众人吓了一跳。 颜柳等人心急如焚，又不敢出声反对。 回春教在大乾国已经是臭名昭著，如今大乾国都能肃清回春教，一向喜欢与大乾天子作比较的慕承，自然也不甘落后。 梁萧趁机环顾四周，将颜柳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已有定见。 京城有那么多影卫，独孤群等人依然可以和回春教勾结，做得滴水不漏，何况大梁。 但没有证据的话，就等于是含血喷人。 等梁萧当众道谢之后，慕承昂首望向台下众人，最终目光停留在颜柳身上。 “朕知道，台下的诸位心中一定很疑惑，朕是不是对梁萧过于喜爱、过于敬重了。” 话音刚落，全场众人纷纷注视着慕承，静待下文。 他们都是这么想的，只是不敢问，哪怕慕承不喜欢随便杀头。 慕承盯着一脸不悦的颜柳，一字一顿道:“因为，大梁百姓喜爱、敬重梁萧，朕自然也应该喜爱、敬重！更何况，他还是北王独子！” 慕承斩钉截铁的解释，前所未有的铿锵有力，震得众人脑海里嗡嗡作响。 因为大梁百姓？ 颜柳铁青着脸，不敢发作。 慕承的寥寥数语，似乎是刻意对他们说的，是纯粹的训诫。 梁萧也是一愣。 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为什么慕承舍得把七个儿子全送到大乾去当人质。 这七个人一看就不是能勤政爱民的主儿，但怎么说也都是他的儿子。 莫非这位大梁天子别有所图，即使可能面对的代价是断子绝孙，甚至宗室死绝？ 蓦然，梁萧又想起七个皇子的面孔。 没有一个跟慕承长得哪怕有一丁点儿像的，公主芷柔好歹有几分像慕承。 不管怎样，慕承给足了他面子，他自然不能蹬鼻子上脸，或者让他丢脸。 心念一动，梁萧对慕承抱拳道:“大梁天子心怀百姓，不愧是能与大梁高祖并列的明君，只愿今后两国永结盟好。我从大乾带来一千坛一醉百年，取其中五百坛为此会助兴，余下五百坛赠予大梁天子。” 慕承大喜，又当场命令太史令记述今日之会，不得有任何疏漏。 等慕承离开后，秦风继续主持大宴，招待众人。 慕承既然来过，以颜柳为首的世家门阀众人也终于如释重负，借故离开紫青台，只留下几十名家族子弟，方便监视。 这里是慕承特地为梁萧和秦风设置的主场，筹备已久，他们一刻也不想呆了。 五百坛留下来的一醉百年，每坛附带一叠巴掌大的酒碗，总计六个。 “诸位畅所欲言，尽情饮用！” 在场三千儒生，大半人喝不下一醉百年，只能喝点果酒、黄酒。 梁萧与秦风也只喝了一小碗，便坐下来闲谈。 三百名儒生献上提前为梁萧作好的诗，另有一百人当场试作一首，口称“献丑”。 各地才女总计三百位，吹拉弹唱，或者创作诗词歌赋，只愿能得梁萧与秦风二人青睐。 一部分中老年儒士，比较倾向于向卓子房求教，卓子房也不厌其烦，一一讲解。 卓荨坐在梁萧身边，环顾四周，心不在焉。 她的二姐还是不肯出来见人，以前二姐知书达理，并不是这样的…… 得亏二姐得罪的是梁萧，爷爷又是卓令君，但凡二人其中一个换个人来，都可能不会给她二姐好果子吃。 但梁萧已经打定主意，她也不好再劝，只能相信梁萧一定能处理好此事。 “听说安国侯的夫人之一，天山琴仙，也随安国侯出使我们大梁，我等粗通琴艺，可否请琴仙指点一二？”终于有专修琴艺的才子佳人出声请求。 剑琴晚当仁不让，接连弹奏三首，曲终，掌声雷动。 就连梁萧也深感自豪。 有了孩子之后，剑琴晚的琴艺非但没有退步，还有所精进，已经越来越接近师父琴圣。 梁萧也很明白，其实剑琴晚并不喜欢大显身手，但作为安国侯夫人，不想给他丢人。 这场大宴，最终敲定名称。 大梁群英会，由慕承的报社负责宣传。 散会之后，众人纷纷向两国三君子此行。 梁萧忙完公事之后，这才呼唤李欣:“李姑娘，请留步。” 第766章：生得无名，死得壮烈 “安、安国侯……”李欣红着脸，不敢抬头，心里却满是失落。 原本她已自知配不上梁萧，家里人又不太支持向天子请求联姻，毕竟这是要把她远嫁大乾，以后很可能导致整个家族被本国的世家门阀为难。 慕承已经上了年纪，皇室未必会为了梁萧一直庇佑与梁萧联姻的李家。 “关于卓二小姐之事，可否与我们密谈？”梁萧语气诚恳。 李欣这才转身看向父亲李世衡和爷爷李友，二人欣然答应，留下李欣，跑去招呼门生。 梁萧见在场只有秦风夫妇和自己一帮人，这才放心问李欣:“我和卓令君的信，难道她都不看一眼？” “看了……”李欣弱弱回应。 梁萧更加疑惑:“我应该给足了诚意，让她没有后顾之忧，为何她仍旧不肯见我和卓令君？” 李欣叹道:“我和外婆与她接触久了，都看得出来，她自知铸成大错，没脸见人，本想以死谢罪，只是怕卓令君和卓老太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所以我外婆才不许你们见她……” 卓子房吓了一跳，紧张道:“告诉她千万别做傻事，她爷爷真的知错了，绝不会再和她提及嫁人，她想终老棋道就终老棋道，只是应该先回家……” 秦风夫妇在一旁苦笑。 如果此事的主角换成李欣和爷爷李友，只怕李欣必须以死谢罪了，或者一开始就要被迫接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女子的家族之中，地位往往不如男子，必须严格听从长辈之命。 梁萧若有所思:“我大概能猜到她的想法，只是她也因此不敢见我，太不应该。你回去告诉她，我和卓令君会充分尊重她的意见，至少她不该不见卓令君，也不该在如此情况下留在大梁。就算她有心终老棋道，也该等此事的风波平息之后，正常来往大梁，而不是让卓家乃至整个大乾丢尽颜面。” “梁萧，你不必为她委屈自己！”卓子房急了。 “彼此无意，何来委屈？”梁萧微笑道。 卓子房哑然。 他倒是忘了，梁萧根本不在乎自身名誉。 李欣惭愧低头，嗫嚅道:“安国侯尊重女子，早已是举世皆知的事情。她最应该好好和安国侯谈一谈的，只是，安国侯可以换个身份见她。” 梁萧一愣，哈哈大笑。 “李姑娘不愧是恒江六姝之首！我正有此意，但需要你们帮忙。” 得到称赞，李欣顿时顾盼生辉，倾听梁萧安排。 李欣回去之后，梁萧又去了秦风的镇国侯府做客。 秦风亲自领着众人，去田间挑选蔬菜和瓜果，芷柔领着秦风的其他妻子，亲自为众人下厨。 大堂内，梁萧终于忍不住说出心中的疑虑:“大梁天子如此大手笔，一定要我出使大梁，为何私底下又回避我？”ganqing五.com 秦风答道:“吾皇希望，你能多看看大量百姓的气象，他再找你好好谈谈也不迟……” 梁萧会意，也不再坚持。 反正离回国日子还早得很，他也等得起。 在见了慕承之后，梁萧已经肯定。 只要慕承还健在，大梁国就不是大乾国应该攻打的目标，大乾国应该将精力放在天日族与鲜卑，甚至出云国方面。 相比之下，老爹梁安国为何会成为大梁北王，过程如何，更令他好奇。 生得无名，死得壮烈，这就是梁安国。 慕承真正想找他谈的事情，绝对是惊世骇俗，和他老爹脱不了关系，才让慕承如此小心谨慎，甚至不敢随便向他这个北王之子透露。 席间，秦风又向梁萧和卓子房详细讲述，大梁世家门阀对梁萧的看法。 又恨又怕，但碍于慕承的施压，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慕承在本国的威望如日中天，实际上已经远远超越大梁高祖，深得百姓爱戴，这一切又与梁萧、北王息息相关。 得知梁萧有意寻找陈长秋一家，梁萧当即表态:“兵部会张贴公告，让他们放心来找你们，既然是大乾百姓，回国大乾，理所当然。” 梁萧又询问关于自己老爹梁安国的事迹，秦风这才如实相告。 “吾皇也只说了一部分……” 听完秦风叙述，梁萧陷入沉默。 当年的慕承，居然这么憋屈？ 慕承独自溜出皇宫，碰见回春教恶徒，险些遇害，正巧被梁安国救下。 在慕承软磨硬泡之下，二人结义，当时梁安国并不知道慕承是大梁天子。 中间之事，慕承也没有向秦风提及，只说后来他与修平彻底翻脸，修平发动政变，慕承逃出皇宫，修平立即带队追杀。 此后就是十二名义士挺身而出，以生命保护慕承，而梁安国趁乱出手，一剑刺杀修平。 京城百姓居然知道了此事，所有百姓居然支持这位大梁天子，一举扭转慕承的颓势！ 梁萧和卓子房对视一眼，皆感到无奈。 当年之事，已经梁安国与十二位义士为何愿意舍身协助慕承，看来也是慕承的秘密。 “当年百姓能够支持吾皇，十二位义士与北王功不可没，那十二位义士及其生前衣冠，都葬在京城东北角的剑冢……”秦风解释道。 梁萧心领神会，当即表态:“我尽快去拜访。” 秦风只是点头，心中惆怅。 该说的话，他已经说尽了，剩下的就看梁萧和慕承会如何做，这已经不是他应该过问的。 这是一场让慕承如履薄冰的考验，毕竟连他这个最受信任的女婿都没有资格知晓一切。 梁萧一行人回到鸿胪寺时，已是夜间。 “大梁天子显然是想让我观察民情，了解大梁百姓现状。卓令君，明天我伪装成你的护卫，咱们去京城一带转转。”梁萧提议道。 卓子房毫不犹豫应允。 第二天梁萧换上一张左无伤特制的人皮面具，换了一身车夫装，为卓子房驾车。 越擎天改为乘马，双铁戟就摆在梁萧身侧，以防不测。 “大乾国的卓令君来了！” 京城百姓听说卓子房出行，自发从各处跑来欢迎，包括太学生和书童。 马车缓缓行进，前方还有大梁玄卫开道，不允许百姓堵路。 伪装成车夫的梁萧，目光扫过道路两旁的百姓，心头一凛。 城南的这群百姓，和先前在恒江南岸迎接他们的百姓，截然不同。 迎接他们的百姓，个个精神饱满，看起来安居乐业。 而京城城南这一带跑来迎接的百姓，大多数都是面黄肌瘦，颧骨突出，穿着极其简陋，个别百姓的衣服上满是补丁…… 他们唯一能与那群迎宾百姓相提并论的，就是眼中那股喜悦之情。 这是慕承治下的，京城百姓。 大梁京城，终于给了梁萧一种别样的感觉。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京城尚且如此，其他各地呢？ 第767章：剑冢 梁萧突然想起最近的情报。 大梁国的屯田，推广到如今，收租一改再改。 如今的大梁，屯民用官牛者，官六民四，用自家牛者，官民五五分，这是梁萧最初在国事选材提供的比例。 但实际执行的时候，百姓很可能被层层剥削，就像曹魏和晋朝那样，发展到后期可能变成惊人的官八民二。 毕竟大梁国不像大乾，世家门阀被梁萧逐步消灭，还有各种细节补充完善，各地也有驻军，保证地主和官员不敢剥削百姓。 萧清还有小金库，支撑军事、财政支出，保证短期内国家富足，可以应对各种挑战。 而大梁国只有契约税、盐政、屯田改革后的增收，还要支撑军器改革，拿不出太多的钱来赈济各地灾民。 最关键的是，再好的政策，一层一层往下实施，很可能出现各种问题，底层官员不可能人人贤惠，吃拿卡要、投机取巧也是常态。 这种事放在现代，全世界都杜绝不了，更遑论通讯和交通条件并不发达的古代…… 大梁国效仿大乾，倒也不能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但终究达不到大乾那么理想的效果，留下了诸多问题。 而慕承显然没有完全压制这些世家门阀，让他们无法在背后捣乱。 “卓令君，安国侯近来可好？” 旁边终于有一名中年人斗胆询问，巴巴地望着卓子房。 梁萧和卓子房同时一愣，卓子房连忙点头道:“一如往常，身体健康，多谢诸位关心……” 卓子房说到最后如鲠在喉，毕竟这群百姓自己都过得不好，还在关心梁萧，而他们能提供的帮助的有限。 也许他们原本过得更加困苦，只是大梁国受了梁萧影响，取消人头税，缓解了他们的赋税压力，但日子也仅限于比以前好一点，谈不上丰衣足食。 剥削依然存在，而大梁国并没有那么多的官田，可以分给所有人屯田。 大乾国的屯田和摊丁入亩能够得到成功的推广，靠的是开国之初划下的三成官田红线，以及萧清回购超过一亿两千万亩的田地，还没收了赫连家及其党羽的三千多万亩西川田地。 该饿肚子的，还是饿肚子，只是比以前少饿一点。ganqing五.com 可他们饿着肚子，依然在关心间接造福他们的梁萧。 梁萧的心有所触动。 也许慕承不急着与他单独谈话的原因，就是想让他先看看大梁百姓真正的风貌？ 可他是大乾重臣，不是大梁重臣，更没有理由帮大梁富强，慕承也不可能主动投降，让两国就此一统。 这是看似无解的矛盾。 那名中年人带着妻子和一对儿女，鼓起勇气走了过来，举起颤抖的手，握着一个泥人。 兄妹俩跟在父母后面，怯生生的望着卓子房，满脸感激。 中年人跪了下来，双手奉上:“这是我家两个孩子一起为安国侯捏的泥人，就作为谢礼，送给安国侯，卓令君可否代为转送？” 梁萧定睛一看，泥人捏得还挺精致，上面还写着“恭祝安国侯安稳长寿”。 卓子房当即应允，立即派人将泥人收进小盒子里。 周围又有一些百姓，纷纷送上自家孩子捏的泥人。 考虑到百姓之中也可能混入回春教分子，为了梁萧的安全，卓子房一脸歉意道:“大家的好意，安国侯心领了，但他实在不方便收下这么多礼物。大家以后都能安居乐业，对他而言，才是真正的礼物。我们会致力于两国修好，不动干戈，以免生灵涂炭。” 众人恍然拜谢:“谢谢陛下和安国侯的摊丁入亩和天花预防！” 看着百姓收好泥人自觉让道，卓子房和梁萧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早已知道，慕承居然通过报纸，让全国都知道摊丁入亩是皇帝效仿梁萧。 这也是颜柳等人愤怒的原因，慕承一再强化大梁军民对梁萧的认同感，甚至不惮与他们撕破脸。 为了现有的权势，他们也只能勉强忍耐，毕竟此事还没有触及他们的底线:权钱。 穿过官道之后，梁萧停下马车，沉默不语。 百姓愚昧且淳朴，谁对他们好不好，他们记得很清楚。 慕承百年之后，两国前途难料，他当然不能养虎为患，让大梁国强盛起来形成威胁，只能做些对两国百姓都有益且有必要的事情，比如清除回春教。 人一旦身居高位，在大业未成之前，过度的仁慈与博爱反而可能导致更大的灾祸。 欲成大业，必承痛楚，通往盛世的道路，少不了一路的无奈、权衡乃至取舍。 目前梁萧能想到的最优解，就是让大乾国日渐展现压倒性的实力，迫使大梁国主动归顺，从此一统。 周围没有外人，卓子房才忍不住小声道:“大梁天子，为何无惧与世家门阀翻脸，一再提升你在大梁百姓心中的威望，还把皇子送到咱们大乾做客，实则是做人质……他该不会是希望让你来做大梁皇帝？” 梁萧一愣，随即摇头:“一定不是，他既然是英明之主，又岂会不懂，我根本没有可能答应这种荒唐请求。” “那老夫实在是看不透他了。”卓子房叹道。 梁萧若有所思。 连人老成精的卓子房都想不明白？ 猛然间，梁萧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即猛的摇了摇头:“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卓子房急问道。 “没有……”梁萧含糊道。 这一刻，他突然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 这种想法，不能告诉任何人，因为太过于大逆不道…… 谁都可以说，唯独他不能，萧清不能，慕承不能。 也许，这才是慕承的想法？ 卓子房也不再过问，只是望向远方剑冢。 那里有上百座坟，每座坟上面都插着一柄剑或者一把刀，其中大半刀剑早已是锈迹斑斑，一阵风吹来，摇摇晃晃。 但这些坟周围都没有杂草，一部分墓碑前还摆着新鲜的祭品，显然是经过专人定期清理、祭奠。 卓子房解释道:“大梁剑冢乃是大梁国的名胜古迹，传闻这里埋葬着开国至今的历代侠客与名剑客，代表国家对他们的肯定与褒奖。那十二位为大梁天子舍身的义士，也得以埋葬于此。两国侠客若来大梁，必先拜祭剑冢。” 梁萧一行人当即进了剑冢，找来周围的十名守墓人，询问十二位义士坟墓何在。 此时梁萧依然是车夫装扮，因此最老的那位守墓人只看向卓子房，老眼一亮:“您是卓令君？” 得到卓子房肯定的答复之后，老人激动道:“您请随我来！那十二位无名义士，生前可都是大梁北王的生死之交！” 第768章：昔日，皇朝不败剑 梁萧一行人吃了一惊。 北王的生死之交？ 在守墓人们的带领下，众人终于找到剑冢中心的十二座无名冢。 每座无名冢的碑文，无一例外都写着《侠客行》里的一句。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安国侯真是神人，这一句，简直是对十二位义士最完美的诠释。”老人说着说着，眼圈微红，极力克制情绪，向卓子房介绍往事。 “当年的国舅爷修平，一人独揽三公、丞相和大将军职位，只手遮天。后来陛下不甘受制，忍无可忍，当众斥责修平祸国殃民，意图谋反。” “于是修平与党羽秘密商议，派人弑君，再由他修平假意出面‘平乱’、‘吊丧’，自立门户。陛下不知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在几名忠诚近卫的安排下，提前逃离皇宫，慌不择路，跑进集市。” “于是，我们大梁国上演了古往今来最不可思议的一幕。堂堂天子，被乱臣贼子一路追杀，把集市闹得鸡飞狗跳，而百姓和官兵却蒙在鼓里，不相信求救的陛下。” “但说来也怪，危急时刻有十二位义士闻讯赶来，挺身而出，以血肉之躯保护已经被修平党羽追上的陛下，血溅五步，十二名义士斩杀乱贼过百，先后被愤怒的乱贼剁成肉酱……” “关键时刻，后方却传来修平被人刺杀的疾呼声，原来是北王戴着面具刺死修平，持剑赶来，以一人之力激战现场残余的五十几名乱贼，无一例外，将这群贼子一剑封喉！” 众人不禁惊叹。 一剑封喉，连斩五十几人，剑术何等精绝！ “但修平的党羽何止数百，后方还有上千修家的私兵陆续追来，北王与陛下岌岌可危。关键时刻，北王振臂一呼，原本错愕的百姓一拥而上，连正在看戏的官兵都加入队伍，涌向修家部队。” “也亏得修家私兵里大半人的家属就在百姓之中，陆续倒戈，一场弑君的危局，居然因此意外得到平定，至今仍令我等不敢相信！”憾綪箼 “后来我们才得知北王当时高呼的内容:【皇城不败剑在此！这位便是赈济你们的大梁皇帝，将来要让你们人人有饭吃，人人有书念！】。” “皇朝不败剑？！”卓子房终于失声惊叹。 守墓老人连连点头，目光矍铄。 “是！北王正是京城百姓心心念念的剑侠！当年修平权倾朝野，作威作福，国家败坏，大梁京城周边有太多回春教恶徒残杀百姓，却有一位戴着猛虎铁面的无名剑客，四处斩杀回春教恶徒，救下数以千计的百姓！” “后来又有出云国使臣一群剑客来访大梁，羞辱我国剑客，立下生死擂台，连斩十一位京城名剑客，又是这位剑侠及时赶来，当场斩杀十二名出云国剑客，立于不败之地。出云国全军覆没，仅存的出云国使臣使臣跪地求饶。陛下当众授予这位剑侠‘皇朝不败剑’之名，赐贴身的镶金玉佩！” “百姓感怀这位剑侠恩情，便以‘皇朝不败剑’相称，后来北王便是高举这枚玉佩证明身份，得到百姓支持，这是那群出身门阀的史官都不敢记录的奇迹……” 卓子房与梁萧身后的越擎天等人目瞪口呆。 三十几年前，居然有如此不可思议的往事？ 就连梁萧也暗暗吃惊。 看来他老爹在大梁干的好事不少，难怪后来带着一身伤回国，什么也不敢透露…… “为何阁下知道？”卓子房一脸不解。 大乾国是有派人收集大梁国方面的情报，从来没听说过这段往事。 皇朝不败剑的故事是有的，只不过大乾国的情报人员都以为这只是传说，毕竟京城百姓都是这么个说法。 守墓老人取出自己的公文，解释道:“我们是当年被北王救下的百姓，自发来此守墓，陛下才愿意告诉我们这些细节，但叮嘱我们不可外传此事。直到最近，陛下才通知我们，如果是安国侯或卓令君来访，可以如实告知。此后，陛下也会将此事昭告天下。” 卓子房不禁扼腕叹息:“可惜了如此剑术奇才！” 他当然明白梁安国为何隐忍不言。 和梁萧一样，带着一身伤回国，时任左将军的梁清也没有实权，梁家深受世家门阀打压。 而梁安国是为大梁国出力，作为大乾国人，世家门阀一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弹劾机会，可以将此事打成叛国罪。 梁安国当时又有重伤在身，想为国效力，平步青云，也不现实。 过去的大乾国越是悲剧，这一刻卓子房与梁萧身后众人，越发觉得梁萧形象高大。 南霁云、聂远、梁府、吕毅…… 如果没有他逐步消灭国内的世家门阀，还会有多少迫害、多少悲剧…… 守墓老人叹道:“那十二位义士，便是北王的义兄弟，毅然随北王挺身而出，以生命换来大梁国的云开月明。北王没有骗我们，陛下真的是个明君，虽然没能做到人人有饭吃、人人有书念，但至少让我们活得比以前有尊严，剥削也没有以前那么严重，至少我们能过日子！” “陛下与北王却并不知道十二位义士真实姓名，他们只以简单序号自称:老一、老二……老十、十一、十二。陛下为他们立碑，便以序号相称:侠客老一……侠客十二。后来陛下得知安国侯写了一首《侠客行》，灵机一动，才改成了今日的碑文。因为他们不该只有序号，应该让世人明白他们的精神！” 老者说完，与其余守墓人终于叹息不止。 “后来北王又横枪跃马，领兵杀散一路入侵到京城的南方蛮夷，我国趁机夺回失地，北王却不知所踪，陛下也是后来才为北王立了封号，建了北王府，还设立北王禁卫，可北王已经有三十年不再出现，原来他居然是……” 守墓老人说到最后，已经难以自持，却因为两眼干枯，流不出眼泪，痛哭的表情看起来稍显滑稽，看在梁萧等人心里却相当不是滋味。 卓子房又询问一番，守墓老人也只能告知这些故事，其他事情一问三不知。 梁萧亲自为十二位义士烧香祭拜。 守墓人们见卓子房领着众人跟随梁萧祭拜，心中疑惑:“难道您就是北王之子，安国侯？” 梁萧揭下面具，终于承认身份。 所有守墓人翻身便拜，老人更是激动得语无伦次:“失敬失敬！！安国侯，我们大乾国的那位新封的北王郡主，还有安北将军、剑夫子，也会时常过来祭拜，半个月之后就是十二位义士的忌日，剑夫子和安北将军每年都来！” 第769章：祖孙 梁萧语气诚恳道:“届时，我会再来祭拜，只是暂时请诸位不要声张，我想见见那位隐士，剑夫子。” 守墓人们纷纷应允。 梁萧又参拜了其余义士，这才与卓子房离开剑冢。 马车里，梁萧和卓子房面面相觑。 他们实在无法相信，死在贺兰山的大乾国安国将军，能是大梁北王、皇朝不败剑。 梁萧很清楚，自己当初能以天将军之名击退蛮荒，靠的是过人的判断力、超前的军事思考和过人的听觉、视觉，还有那一身神力。 他老爹梁安国，仅凭那一身神力和过人的胆识，很难有如此壮举。 也许与那位剑夫子和十二位义士有关？ 那么眼下可能就只有慕承和剑夫子，知晓过往真相。 皇宫御书房，程青一脸担忧，启奏道:“陛下既然请安国侯来大梁，为何公开敬重他，私下却晾着他……此事已招致左丞相他们的不满，他们只希望陛下能早日送安国侯返回大乾。” 慕承只是微笑道:“朕要他先了解大乾百姓的真实风貌。” 程青更难受了:“陛下，将来大乾国若有心图谋我国，那他对大梁的了解，岂不是成了……” “程爱卿，朕的心其实澄如明镜，所作所为只为大梁百姓，也断然不会把祖宗基业拱手相让于任何人，包括梁萧。”慕承罕见的一脸认真。 程青这才松了口气:“原来陛下已有定见，只是暂时不便说明？” “连朕的女婿，都不该知道。”秦风叹道。 程青无言以对。 秦风都没有资格了解的事，他又如何敢过问。 程青离开后，苏晚晴又为慕承弹奏琴曲。 慕承剧烈咳嗽片刻之后，颤抖的手摊开一卷帛书。 上面赫然写着大乾国开国三位君臣在大乾碑林的留字。 卓明峰，【苍生皆苦，不敢或忘】。 公孙无极，【愿舍此身，换天下靖平】。 大乾高祖萧平安，【后世子孙勿忘，民贵君轻，吾心方可平安】。 “苏妃，他是朕仅存的希望，朕只希望，朕和他爹的毕生愿景能得到他的认可与协助。”慕承仿佛在自言自语。 苏晚晴郑重回应:“无论陛下作何选择，臣妾都全力支持，即使牺牲臣妾……” 梁萧的妻妾们，了解梁安国过往之后，也不禁吃惊。 “为什么这样的的故事，不见于大梁史册？难道大梁史官也出身于世家门阀……”洛倾雪义愤填膺道。 梁萧点头道:“大梁国的繁荣只在表面，实则积弊已深，世家门阀留下的百年弊病，依然难以革除。” 闻言，众人心情复杂。 这意味着，将来真的大乾国有机会统一…… 但他们看得出来，梁萧并没有任何喜悦，反而忧心忡忡。 “你们去找卓二小姐，先向她表态，我再乔装易容混进去见她，和她好好谈谈。”梁萧答道。 “那你这回又准备用谁的名字？”剑琴晚哼哼道。 梁萧顿时一脸嫌弃:“张扬这名字已经骗不到人了，吕长河又跟她挺熟，唉……” 闻言，众人没忍住白了梁萧一眼。 还不是被这家伙用烂的，用完就嫌弃了，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在女影卫的陪同下，洛倾雪、剑琴晚跟着卓荨去了棋馆。 左无伤又匆匆给梁萧搞了一张新的人皮面具。 片刻之后，梁萧易容成了一个其貌不扬的青年。 卓子房看着梁萧从百宝袋里掏出来的名刺，眉头一颤:“无耻之尤！” 棋馆内，听说梁萧的两位妻子也来拜访，卓芸顿时花容失色，盯着面前的卓荨。 “姐姐，她们不会劝你出嫁的。”卓荨恳求道。 卓芸深吸了一口气，艰难点头。 洛倾雪和剑琴晚终于得以进入棋馆，望着卓芸与其身后的越红袖、越文心、李欣，压下心中的疑惑，向卓芸介绍自己和剑琴晚。 “见过两位公主、安国侯夫人……” 卓芸紧张的向二人行了一礼，请二人入座，寒暄了一番。 见洛倾雪举止大方，言语温柔，卓芸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洛倾雪柔声道:“卓二小姐，我家相公给你的信，你看过？” “看了，可我真的不想回去了，留在这里终老棋道……”卓芸委屈道。 洛倾雪安慰道:“我相公和我的老师，你爷爷，断然不会对你言而无信。他们已经承诺不会逼迫你嫁人，就绝对不会。但你可想过，你完全可以先回大乾，等此事风波平息，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堂堂正正来大梁陪你师父。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卓芸低头不语。 她当然清楚，自己多多少少让梁萧和卓子房丢人了。 卓芸只是一个劲摇头:“我回去了，就再也没有机会回来的……” “为何？”洛倾雪疑惑道。 卓芸只是摇头，没有回答。 “那你可否见见我相公和你爷爷，跟他们好好谈谈？”洛倾雪叹道。 卓芸硬着头皮道:“见我爷爷可以，见安国侯，还是不必了，我没脸见他，也不敢！他也着实不该为我一介女流伤脑筋的……” 剑琴晚无奈道:“那就先见见你爷爷。” 卓芸犹豫许久，终于点头。 越红袖冷眼盯着洛倾雪和剑琴晚，一言不发。 卓子房收到消息，火急火燎赶往棋馆。 “小芸……” 见卓子房眼巴巴望着自己，卓芸当场跪下:“爷爷，恕小芸不孝，不回去了……” “为什么不回去？爷爷和梁萧都承诺，不会逼你嫁人！”卓子房急道。 卓芸只是一个劲摇头。 “你心里还有什么委屈，都可以跟爷爷讲，爷爷又不是不通人情！”卓子房劝道。 卓芸只是环顾四周，一言不发。 洛倾雪会意，说道:“老师，您和卓二小姐单独谈谈吧，小荨妹妹，咱们都回避一下。” 卓荨一愣，随即恍然。 在场众人离开棋馆，留下祖孙二人。 卓子房这才哀求道:“小芸，是爷爷不好，不该想着让你嫁给梁萧！可是，你就算不考虑爷爷的面子，也该考虑一下给大乾国和梁萧带来的影响！” 卓芸只是幽怨注视着卓子房。 “爷爷，曾经是您教导我，不能食古不化。您却千不该万不该，把我当成联姻的工具，难道女人生来就必须男人的附属品？比起回去，我多么希望，您也像其他世家的长辈那般强硬，让我以死谢罪，一了百了。” 卓子房一愣，苦笑道:“是，一直以来都是爷爷的私心，认为只有梁萧能对你好，能理解你，相信你见了他，迟早会中意他……” 第770章：怒 这一刻，卓子房并没有责怪卓芸的意思，而是愧疚万分。 他太喜欢梁萧这个后生了，一心认为，自己的孙女跟着梁萧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孙女们最后一定能理解自己，为此曾反复劝卓芸嫁给梁萧。 但他还是低估了卓芸的坚持。 “爷爷，曾经您是我生命中仅有的一缕光，让我明白，我的爷爷，比别人家的长辈更开明。可是，您最终还是以愤怒、命令的口吻告诉我，嫁给梁萧，否则我会后悔的。那一刻，我并不觉得您用心良苦，只觉得世界崩塌了……” “我跟您回去又能怎样，奶奶，爹娘，甚至大哥和堂哥他们，还会劝我嫁给他，可我并不想嫁，当然，我也不配。我本该一死了之，也是解脱，可奶奶身体不好，您年纪也大了……” 卓芸只是失魂落魄，听得卓子房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此时，屏风后面终于响起棋圣的声音:“卓令君，多年不见，你怎会变得如此糊涂。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你孙女天性郁郁寡欢，曾经只有你和棋道给了她几分慰藉，而今仅存棋道。” “红衣……”卓子房听到棋圣的声音，更是羞愧无地。 “老身也劝过她，既然她不愿回去，便让她留下吧，老身不想哪天突然听到爱徒香消玉殒的噩耗。更何况，你要她嫁的人，还是梁清的孙子，梁安国的儿子，老身和弘休也不乐意。” 棋圣的叹息，令卓子房陷入长久的沉默。 “你让她见梁萧，又有何意义呢？梁萧该说的好话，已经在信里说尽了，难道梁萧来了还能说出花来？她对梁萧，自认为已经是自惭形秽，你一定要让她面对梁萧，卑微到尘埃里？”棋圣的语气，明显开始展现怒意。 卓子房恳求道:“一切过错源于老夫，梁萧他是无辜的，而且他一定能圆满解决此事，给他一个机会！” “你已经让我二人失去信任，老身敬重他是大乾安国侯，但他是梁清的孙子，老身也不想见到他，你可明白？”棋圣语气坚定。 “老夫也不想见到梁安国的儿子！” 门外传来一阵冷哼，越红袖大步走了进来，双眼锐利。 “这……”面对梁安国辜负的越红袖，和梁清辜负的棋圣，卓子房终于犯难了。 洛倾雪等人正在门外等候，得知越文心的身份之后，纷纷向越文心询问。 “越将军，你是否有个姐姐叫越琳心？她和我相公两情相悦，可否让我们见见她？” 越文心眉头一皱:“两情相悦？所以她生的双胞胎，是安国侯的？？” “什么？！”在场众人吓了一跳。 “我姐姐真是和安国侯两情相悦？”越文心一脸不信。 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可从来没告诉过她！ “真的！！”洛倾雪急道，“你、你姐姐人在哪儿？” “被我那天杀的老爹关起来了，我也找不到啦……”越文心难过道。 众人差点窒息。 就在此时，卓子房从里面走了出来，满脸落寞。 “回家……”んttps:// 见卓子房如此反应，众人也猜到了后果，纷纷安慰，也不敢告之左菁情况。 “梁萧，小芸不敢见你，医圣和越红袖不想见你……”卓子房欲哭无泪。 “诶，多大点事，我可以主动送上门嘛！”梁萧眉头一挑。 卓子房只是苦笑:“只怪当初老夫私心！” 梁萧连忙安慰卓子房:“不必难过，此事有法可解！” 洛倾雪连忙将左菁的情况告诉梁萧。 原本还一脸自信笑容的梁萧，瞬间拉下脸来，右手不知不觉间移到椅子把手上。 “咔嚓！” 木制的椅子把手当场被梁萧捏碎！ “岳父，带我去找左无疾！！” 梁萧咬牙切齿道。 众人呼吸一滞。 左无疾终于触及他的底线了…… 左无伤连忙应允，却不料外面突然有鸿胪寺护卫通报:“安国侯！我国镇北侯说有人托他送信给您！” 梁萧一把将信拆开，看了一眼，顿时火冒三丈。 【老子不想见你，你来了也没用！】 这行字的旁边，还画着一只竖起中指的手。 梁萧微眯着眼，差点骂娘。 左无伤眉头一皱:“这厮看来是早有预谋，就想刺激你，这手势从墨迹来看，估计准备时间有一个月以上了！” 众人一脸错愕:这镇北侯这么不要脸的？ 而且这封信没有署名，左无疾还无中生友，说是别人委托他送给梁萧的，跟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卓子房也看到了信件内容，急忙说道:“先解决小菁的事！” 梁萧立即去了越府，果不其然，越府大门紧闭，门卫声称:“我们家主不在家中。” 这是大梁国的地盘，梁萧作为大乾使臣，自然不能硬闯，只能转道赶往皇宫，求见慕承。 正在听琴的慕承收到消息，说道:“朕不是说了，该与他谈的时候，会主动找他。” “安国侯说是有急事相求！”玄卫统领叶成秀解释道。 “他也有有求于朕的时候？”慕承眉头一皱，带着好奇心，终于接见梁萧。 “我与越琳心两情相悦，希望能得大梁天子成全，将她赐婚于我！我可以私下捐给你三百万两白银！”梁萧请求道。 慕承打量着梁萧，微笑道:“正好，朕也有求于你，权当一场交易。事成之后，你要为朕办一件事。” 梁萧不假思索道:“只要不违背良心，且对我大乾没有不利，什么事我都可以全力以赴。” 慕承压下心头的狂喜:“朕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你放心，朕不会让你吃亏！不过，在此之前，你最好是能找到剑夫子。因为，当年关于你爹与那些义士之事，另有隐情，但无论朕如何诚恳询问，他都避而不答。朕，也想知道！” 梁萧当即应允:“十二位义士的忌日当天，剑夫子或许会出现，我想，他们之间必有不为人知的关系。” 慕承二话不说，立即草拟诏书，命人送往越府。 此时左无疾正在越府密室，一脸大仇得报的神情。 “就算你知道又怎样，母子都在老子手里，你和左无伤能拿老子怎么样？” 第771章：联姻 左无疾可以肯定，梁萧不可能暴露他的身份。 至少在找回左菁之前，没有可能。 这是鱼死网破的做法，不符合梁萧心疼妻儿的行事风格。 “圣旨到！镇北侯越大梁接旨！” 一道圣旨送来，令左无疾神色一变。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听闻镇北侯越爱卿有长女越琳心，国色天香，与大乾安国侯梁萧情投意合，近日国家正愁两国联姻之事，当撮合佳偶。今御赐越琳心与安国侯，喜结连理！二十天之内，越爱卿务必为爱女筹办婚事，和和睦睦，不可为难，更不得寻人代替，万万火急！钦此。” “谢主隆恩……”左无疾起身领旨之后，表面上对大内总管面带微笑，心中却在咆哮。 你娘的！ 大梁天子不是一向宠爱老子？ 左无疾无法理解，慕承为什么要得罪他这个股肱之臣，梁萧毕竟是大乾臣子，他的表现完全就是个可靠忠臣。 慕承就不怕把他逼到世家门阀的阵营？ 此时左无疾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圣旨下了，他既不能找人代替，也不能拒绝。 左菁的“越琳心”身份，也不过只是个越府千金而已，对慕承和百姓而言，送了就送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慕承为了讨好梁萧，对梁萧推崇备至，区区赐婚，更是绝佳的笼络手段。 而他好不容易爬上今天的位置，断然不可能轻易放弃。 即使慕承死后，朝局动荡，他也相信，凭自己的眼光和手里的权力，绝对能抱对大腿，大不了见风使舵，还能安稳！ “娘的，还是低估了梁萧的无耻！”左无疾心中恼恨无比。 皇权面前，他这点恶心梁萧的手段，终究还是遭到了反噬。 这下好了，他一定会因为这场联姻，从此成为世家门阀的眼中钉！ 大内总管盯着左无疾，小声道:“镇北侯，陛下给您创造了千载难逢的机会，让您和安国侯联姻，这可是天大好事哇！” 看着笑眯眯的大内总管，左无疾恨不得摘下自己的铁板鞋，一鞋拔子乎在他脸上。 “本侯一定好好准备，陛下有心了，总管大人辛苦……” 左无疾最终还是含笑招待大内总管，席间给他塞了十张百两银票。 “请总管大人为本侯关注安国侯与陛下动向，方便本侯与安国侯交好！” “好说，好说！咱家一定随时派人通知镇北侯！”大内总管心情大好，满口应承。 送走大内总管，左无疾一脸郁闷，叫来云天卫:“这几日，看住大小姐，别让她乱跑。” 听命的云天卫，正是青字号。 云天卫青允诺之后，一路穿过走廊，来到一处宽阔的地道之中。 昏暗的地道里，烛光投射在左菁身上，隐约可见手脚的锁链。 左菁望着走进来的青，急切道:“我的孩子呢……” “都安全呢，小姐。”青漫不经心回应着，环顾四周，小声道，“陛下赐婚了，把您许配给……” 左菁心中一沉！ “许配给大乾安国侯~” 直到青小声嘀咕，左菁才又惊又喜:“我爹有什么打算？” “无从选择呢！”青笑道。 左菁这才眉开眼笑，随即又是愁容满面:“只怕我爹不会把孩子还给我的……” “小姐，您的男人可是安国侯呀。”青安慰道。 左菁美眸一亮:“也对~” 她的梁萧哥哥，一定有办法找回孩子！ 正在府上生着闷气的左无疾，又收到梁萧来访的消息。 “老子最近感染风寒，不见！”大堂内响起左无疾粗暴的咆哮。 越府大门外，左无伤凑到梁萧身边，小声道:“这几个都是云天卫。” 梁萧会意，笑眯眯道:“告诉你家主人，二十天后，我若见不到我家琳儿，一定让你家主人失去镇北侯的一切。” 云天卫们心头一凛，纷纷跑回去禀报左无疾。 左无疾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他去找过慕承几回，慕承就是不肯告诉他，为何要对梁萧这么殷勤备至。 他甚至怀疑，梁萧是不是慕承的私生子，但两人长相一看就不像。 可是那七个皇子，和慕承也不像，这又让左无疾忍不住往这方面怀疑了…… 就在此时，外面来报:“家主，安北将军回来了。” 左无疾一愣，却见越红袖走进大堂，眼里明显透着愤怒。 左无疾忍不住问道:“你见过梁萧没有？” “废话！”越红袖不假思索道。 “那梁萧，跟梁安国长得像不像？”左无疾试探性的问道。 “废话！老夫看到他那张脸，就想起梁安国，越想越气，你以后最好别再提第二遍！”越红袖拂袖走进了偏厅。 左无疾微眯着眼，若有所思。 这小子的确是梁安国的儿子，那慕承对他一个大乾臣子这么好，有什么意义？ 因为和梁安国兄弟情深，爱屋及乌？他绝对不信！ 爱屋及乌，也不至于举国为质。 但这么一来，左无疾又想到和慕承有点相似的芷柔。 再联想到七子入质，慕承居然毫不犹豫，左无疾不由开始怀疑起那七个皇子了。 回府之后，左无伤一再安慰梁萧:“你放心，他绝无可能虐待小菁跟孩子，顶多也就是关起来。” 梁萧微微颔首，依然心中焦急。 必须把孩子也带回来！ “侯爷，那位姑娘来了。”越擎天提醒道。 鸿胪寺别馆内，李欣摘下面纱，向梁萧行了一礼:“为安国侯效劳，荣幸之至！” 第二天，梁萧的妻子们又去了棋馆，与卓芸寒暄。 越文心自从知道自己姐姐的孩子是梁萧的，对洛倾雪三人也更为宽容，但只是守在一旁，不随便搭话。 见识了洛倾雪和剑琴晚的通情达理，卓芸也没有排斥她们，与洛倾雪聊到来大梁这几年的经历。 “你能放宽心，我们也很放心，既然想专心棋道，就不必想太多。”洛倾雪柔声道。 卓芸感激的朝洛倾雪行了一礼:“安国侯与安国侯夫人百般容忍，我很感激。” 就在此时，丫环来报:“卓二小姐，小姐回来了，还、还……” 卓荨正疑惑之际，却见李欣带着一名相貌平平的麻衣男子走了进来，男子身上的麻衣到处都是扎眼的补丁。 “李欣姐姐，此人是谁？”卓芸皱眉道。 来人抱拳行礼道:“鄙人，江南云岫斋主，粗通棋道。” 一旁的洛倾雪、剑琴晚、卓芸，大气也不敢出。 这是洪杰当年用来忽悠梁萧的名号，现在被他拿来忽悠棋馆…… 第772章：方圆动静 卓芸疑惑打量着眼前的“云岫斋主”，又看向李欣。 “李欣姐姐，你怎么带了个大乾国的人来？难道……” 李欣解释道:“这位先生游历大梁，我在紫青台外见他与棋魔对弈，棋魔竟然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我来的时候，听旁人提及，棋魔已经连败五局。” 卓芸一愣。 大梁棋道盛行，棋道大家之间偶有对弈。 棋魔，是大梁京城一带知名的围棋大家，嗜棋如命，与她和棋圣对弈，没有任何胜算。 但放在大梁京城，已经是棋艺仅次于她和棋圣、李欣，即使是李欣，对棋魔大概也只有八成赢面。 能对棋魔有如此压倒性优势的棋手，实属罕见。 卓芸不禁对梁萧刮目相看，说道:“先生自谦粗通棋道，但我看你，眼中尽是自信，言语难掩得意，想必其实是引以为傲。” “若不承认，倒是显得鄙人虚伪了。”梁萧不假思索道。 “但先生可知，棋艺精湛，并不等于精通棋道。”卓芸提醒道。 梁萧撇嘴道:“鄙人作为一个棋手，难道会不懂这么简单的道理？听说棋馆一直在招收精通棋道的年轻人，在下慕名而来，毛遂自荐，留宿几日，希望棋圣莫要嫌弃。” 卓芸秀眉一蹙，说道:“棋馆只收德艺双馨的棋手，阁下若有心留在棋馆，至少要先得到棋馆的认可。阁下应该也认识安国侯，若不能证明自己，我和师父会很难办。” 言讫，卓芸看向李欣:“李欣姐姐，我考考这位云岫斋主，没问题吧？” 李欣暗自捏两把汗，点头道:“考吧……” 卓芸这才重新看向梁萧，说道:“还请阁下以‘方圆动静’为题，作赋！” 闻言，卓子房等人呼吸一滞。 这是什么考验？ 尤其是修过琴棋书画的卓子房和洛倾雪，更是不明所以。 从来没有听过，有这么考验棋道的方式。 梁萧微笑道:“愿闻其略。” 卓芸神色傲然，一字一顿道:“方若棋局，圆若棋子，动若棋生，静若棋死！” 话音刚落，棋馆众人失声惊叹。 卓子房叹道:“方，好比棋盘；圆，好比棋子；动，好比活棋；静，好比死棋。小芸对棋道的理解，的确独树一帜。” 这一刻，卓子房难得感到欣慰。 这说明，卓芸的确一直在认真钻研棋道，而不只是为了逃婚。 但很快卓子房又开始担心梁萧了。 梁萧好像不曾下过棋。 就连李欣也是一头雾水。 她受梁萧所托，把他送进棋馆，因此只能编个理由，说他棋艺精湛。 但她已经看出来了，卓芸也在怀疑梁萧来棋馆的动机，方圆动静，分明是为难他。 几个呼吸的工夫，众人各怀心事。 梁萧不紧不慢道:“方若行义，圆若用智，动若骋材，静若得意。” 话音刚落，众人如遭雷击，现场落针可闻。 良久，卓子房抚掌惊叹:“妙哉！方如践行仁义，圆如运用智慧，动如施展才能，静如领会旨趣。下棋落子是运用智慧的过程，他句句无棋子，却又句句不离棋。” 卓芸怔怔的望着梁萧，脸色难看。 她原本是想让这个云岫斋主知难而退，对方居然…… 就在此时，屏风后面传来棋圣的叹息:“比喻生动，蕴含丰富的人生哲理，透析为人处世之道，两相比较，高下立现。此子，实乃大才。” 卓芸哑口无言。 连她师父都对此人称赞有加？ 洛倾雪等人暗自欢喜。 李欣更是目瞪口呆，芳心大乱。 他居然真的答出来了，还被她外婆称赞，比卓芸的棋道更加高明？ 只有越文心微眯着眼，打量着“云岫斋主”，满怀敌意。 微弱的脚步声从屏风后面传来，众人循声望去，终于见到棋圣本人。 白发苍苍，一身麻衣，慈眉善目。 明明早已年逾古稀，看起来却只是年过半百，年轻时绝对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师父……”卓芸惭愧低头。 棋圣抬眼注视着梁萧，见梁萧衣着寒碜，微微颔首:“你对上棋魔，胜负几何？” “侥幸五局全胜，但感到压力极大，赢面应该是七成。”梁萧解释道。 棋圣微笑道:“好。老身已经不收弟子，但允许你留宿棋馆，只是你需要接受玄卫监督。在棋馆，你可以随意翻阅历代先人的心得与棋谱。棋道流传至今，早已衰微，需要我等勠力同心，一同振兴。” 梁萧当即拜谢，又道:“晚辈正有此心。” 梁萧就这么得到棋圣的认可，留在棋馆。 卓子房带着洛倾雪等人辞行，不敢与梁萧多有交流。 这一日，棋圣终于出面，梁萧、卓芸、李欣，以及一众棋馆弟子聚在会场，倾听棋圣教导。 “棋手不该只重棋艺，必须艺、品、理、规、礼，五者兼备，斯谓棋道。这位云岫斋主，已深得棋道精髓……” 上百名棋馆棋手，一半是女子，所有人打量着梁萧，面带疑惑。 如此貌不惊人的青年，能解卓二小姐的难题？ 卓芸一直默不作声。 她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劲。 这位云岫斋主来自大乾，说不定是和她爷爷还有梁萧串通好的。 但梁萧也的的确确让她刮目相看，甚至有些不服。 这是她师父头一回对一个陌生人称赞有加，还认为云岫斋主的见解在她之上。 散会之后，卓芸忍不住问梁萧:“你和安国侯认识？” “有过几面之缘。”梁萧答道。 卓芸这才松了口气，用赞赏的目光打量着梁萧，面带微笑。 一旁的越文心，秀眉紧蹙，死盯着梁萧。 因为天色已晚，棋圣派人为梁萧安排住所，就在李欣隔壁。 李欣的院子，又处在梁萧、卓芸中间。 棋馆有大量玄卫和北王禁卫，专职保护，外界对此难以理解。 这一夜，负责看护梁萧的玄卫，和从宫里来的玄卫例行换岗。 新来的十名玄卫摸进梁萧的院子，对梁萧纷纷抱拳。 为首之人，正是贺子章！ 原来这些人都是大乾影卫，梁萧向慕承提出关于棋馆之行的诸多申请，慕承也答应了，还派叶成秀给这些影卫分发玄卫腰牌，作为身份证明。 梁萧才与贺子章等人聊了几句，外面就传来了粗暴的踹门声。 “轰！”不等影卫跑去开门，那扇坚固的木门已经被人揣倒，众人这才看清站在门口的女子，一身皮甲，体态矫健。 正是越文心。 第773章：小嘴抹了鹤顶红 “我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为何踹我大门？”梁萧委屈道。 “本姑娘一眼就看出来，你分明就是冲着卓二小姐来的，少给老娘装蒜！” 越文心冷哼一声，径直走到门口的圆桌旁坐下，翘起腿，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梁萧心中一惊。 他明明已经易容过了，难道这小姑娘还能看穿自己？ “老娘告诉你，她就算想找男人，也只能是大乾安国侯的女人，你一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门都没有！” 梁萧差点栽倒。 贺子章故作紧张疑惑道:“越将军此言何意？” “这是两国大事，你们玄卫各司其职就行，不必多问！” 越文心哼哼一句，又盯着梁萧，笑嘻嘻道:“你敢不敢撒泡尿照照自己，像个乞丐不说，头上还顶着一坨粪便，像话么。” 梁萧陷入沉默。 他的确是冲着卓芸来的没错，但她还是误会了。 她似乎很敬重自己这个“安国侯”？ 但这个越文心是出了名的大舌头，什么话都敢捅出去，他是断然不可能暴露身份的。 而且，他是按照洪杰的发型弄的束发，居然被这妮子当成“大便头”？ “被我戳穿了所以心虚了？”越文心顿时眉飞色舞，望着梁萧，撇嘴道，“你这种别有用心的臭男人，就别谈什么棋道不棋道，我看你身体雄壮，去城南给大地主当个男宠，才叫物尽其用。” 越文心说着，又秀眉一蹙，摇头道:“哎呀对了，我差点忘了，你丑！” 闻言，梁萧顿时哭笑不得，看着神气十足的越文心，撇嘴道:“小宝贝儿，你这小嘴可是抹了鹤顶红？” “小宝贝儿？老娘可没有冤枉你吧！”越文心一愣，霍然起身，便要冲向梁萧。 “越将军息怒……”贺子章等人连忙挡在面前，好言相劝。 “你们也看到了，他刚才调戏老娘！把这登徒浪子给老娘轰出去！”越文心催促道。 “越将军为何一口咬定，我是冲着卓二小姐来的？”梁萧问道。 “老娘的第六感，你不必问！在老娘拔剑之前，劝你识趣点，早些离开，莫要给安国侯戴绿帽子。”越文心一脸不屑道。 梁萧心中郁闷，正要回应，外面传来惊呼声:“越将军，你过分了！”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卓芸和李欣赶来，一脸焦急。 李欣急忙劝道:“文心，这里是棋馆，你可千万别乱来。” “男人诡计多端，我看他双眼目光锐利，不是泛泛之辈，随时可能把卓二小姐掳走，不得不防！你们所谓的棋道，比起国家大事，根本微不足道！”越文心正色解释着，随后又提醒道，“他刚才还叫本姑娘小宝贝儿，这些玄卫都听到了！” “冤枉！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贺子章等人纷纷转身，假装若无其事。 卓芸怒道:“他是连我师父都认可的棋道奇才，对方圆动静的见解还在我之上，你怎么能这么诋毁他呢？” 越文心哼哼道:“男人花言巧语不是家常便饭么，嘴上一套，心里一套。你看看你，安国侯对你那么宽容，你既然要终老棋道，便不该与不清不楚的男人有任何瓜葛！” 李欣灵机一动，叹道:“文心，你真的误会了，云岫斋主他在大乾已有妻儿，和和美美，我可以保证他是正人君子。” “你拿什么保证？”越文心问道。 “那你看他今天看你我的眼神，可有任何欲望？”李欣反问道。 越文心一怔，又冷哼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只会琴棋书画，我见过的恶人，比此人更加虚伪，虚伪到……” 说到一半越文心连忙捂嘴，显然意识到自己又说漏嘴。 卓芸终于拉下脸来，盯着越文心，说道:“他就算棋艺和棋道超越我师父又怎样，你自己都知道男人不可接近，你想孤独终老，凭什么就认为我会被男人吸引？” 越文心又气又急:“可他就是冲你来的！” 卓芸这才看向梁萧:“云岫斋主，你当真不是安国侯派来的？” 梁萧不假思索道:“我们之间不可能毫无关系，不过请你放心，你的事我已道听途说，绝对不会劝你回国，也不会劝你嫁人，更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我只想看看，大梁棋道究竟是何等气象。” 越文心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若敢食言，老娘就当着棋馆上百口人的面，阉了你！” 众人顿时不寒而栗。 她一个女孩子，是怎么能笑着说出这种话来的。 梁萧知道越文心是为了自己这个“安国侯”好，也只是含笑点头:“行。” 卓芸怒道:“越将军，现在你满意了吧？以后能不能不要给我添乱了，最近我的麻烦还少么！” 越文心只是白了卓芸一眼，自顾自的走回自己在棋馆的住所。 卓芸也无暇理会梁萧，独自回房休息。 李欣这才小声解释:“换作平时，她会向你道谢。但你作为云岫斋主，是大乾人，还与安国侯有关，她自然不想与你多有纠缠。” 梁萧只是点头，没有恼怒。 他也想装大梁人，但他从没来过大梁，并不擅长大梁口音，只会露馅得更明显。 半夜的风波总算平息，梁萧让贺子章等人去摸清越文心住所之后，登上高楼，看向越文心的院子。 只见越文心正在自己院子里，手执一根竹竿，奋力挥舞。 “有眼无珠！有眼无珠！！” 凭借惊人的听力，梁萧总算听清了越文心的碎碎念，不禁苦笑。 她练剑都只拿竹竿，可见的确连她自己都不敢随便碰自己的剑，生怕自己无法自控。 不管怎样，她算是自己的小姨，也敬重“安国侯”，难能可贵。 房间里，卓芸满面愁容。 她也不希望和梁萧有渊源的云岫斋主留下来，但赶他走又显得嫉贤妒能！ 第二天清晨，棋馆依然热闹。 棋手们听说梁萧的“方圆动静”之理折服棋圣，也纷纷找梁萧交流。 卓芸偶尔瞥梁萧一眼，想看看正在与人下棋的他有何异样。 “咦……你不是稳压棋魔一头么？怎么对上我们，三局全败！” 棋手们失望的叹息，引起了卓芸的注意。 卓芸发现李欣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连忙问道:“怎么了？” “卓二小姐，这个云岫斋主，他棋艺不怎么样嘛，每次下几手就认输，自知不敌！” 第774章：略懂一二 “怎么可能？”卓芸秀眉紧蹙。 棋馆里的棋手，年轻的只有十几岁，年长的都过五十了。 “棋魔的水平，放在咱们棋馆，顶多算是中游，他能赢棋魔，看来是因为侥幸，亦或许，是他面对真正的高手，压力太大，只能认输吧。”赢了梁萧的三名棋手，争相替梁萧“解释”，但眉飞色舞的姿态，怎么也掩饰不住。 “我就说了嘛，混子一个，冲着你来的~”越文心更加得意了。 梁萧只是微笑不语。 其实他是有意下几手就认输，图个清静。 这群棋手一听说他赢了棋魔，还有连棋圣都认可的高深见解，就争相找他下棋，不胜其扰。 李欣心中忐忑，连忙解释道:“棋道，并不是只有棋艺嘛，他还年轻，见解独到，实属难得，棋艺还可以进步。” 众人不置可否，也难掩失望之情，纷纷摇头:“等他棋艺提升了再来吧。” 卓芸同样失望，但思考一番之后，叹道:“其实这也说明，他的确是来棋馆深造的……” 李欣一愣，心中暗喜。 她根本没看过梁萧下棋，只是收买了棋魔而已。 棋圣收徒严格，为了卓荨的安全，也不会随便让陌生人进入棋馆，因此她只能用这种昏招，否则梁萧连门都进不来。 现在卓芸的误会，反而坐实了梁萧的来意，她也算是完成梁萧的委托了。 众人散去之后，李欣忍不住走近梁萧，嗫嚅道:“你、你当真不擅长下棋么……” 梁萧笑道:“略懂一二。” “噢……”李欣弱弱回应，幽幽叹息，心中遗憾。 “如果他真的棋艺高超，外婆以后也不会讨厌他这个梁清的孙子吧？但他忧国忧民，没有时间钻研棋道，也合情合理……” 棋圣也听说梁萧棋艺粗糙的事，沉默许久，才对卓芸说道:“此子绝对是可造之材，他来棋馆也算是找对了地方，应该允许他继续深造。” “可我听大家说了，他今天只在自己院子里，根本不去藏书阁看棋谱，他是不是有些不思进取呀……”卓芸低头道。 棋圣注视着卓芸，微笑道:“你是担心，说他太多的不好，会显得自己嫉贤妒能。为师清楚你的为人，大可直言不讳。” 卓芸这才说道:“棋馆需要态度端正的棋手，棋艺不精可以学，但棋艺不精还不肯研究深造，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师父既然想留下他，不如亲自劝他一番，也许他感念您的收留之恩，还能积极向学。”憾凊箼 棋圣点头道:“他初来乍到的，也许有些紧张，再观察几日。” 梁萧待在自己房里，研究贺子章提供的情报。 其中也包括了卓芸与棋馆高手们对局里的关键手，看完之后，梁萧只是随手将情报丢在一边，只感到索然无味。 他来这里，是为了看看卓芸所谓的“棋道”，可惜他失望了。 实际上，她分明就是个自小患有严重抑郁症的小姑娘。 “也许，是大乾和大梁的棋道一向都不怎么样？毕竟她和棋圣已经是两国棋道的天花板。” 梁萧罕见的自言自语，深思熟虑。 她看得出来，卓荨的确是郁郁寡欢，不太喜欢与外界交流，只有下棋的时候积极一点。 这是卓子房的孙女，他受过卓子房委托，好生劝她回去。 因此他只能以最温和的手段，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但又不至于因此郁郁寡欢，起码也要解开心结。 真正促使梁萧来棋馆的动机，当然不只是因为卓子房的委托，毕竟她留在这个棋馆日子倒也过得去。 大梁国暗流涌动，等大梁天子过世之后，一定会变天，到时候卓家只怕来不及接她回去！ 作为卓家女婿，他当然不希望将来卓家人悲痛欲绝。 就算以后不让她充当萧清的贵妃，也必须让她回家。 但他必须在十二义士的忌日到来之前，解决此事。 梁萧出使大梁的同时，大乾国并没有因此有所懈怠。 全国各地，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安居乐业，体会到取消人头税的好处，也可以放心生育。 女孩子如果不需要耕田，也就不必急着出嫁了。 当然，十四岁即可出嫁的传统观念和官方规定，并没有因此改变。 这一日，户部尚书顾洪和顾少言，正在朝会上启奏。 “全国各地汇报人口，已经超过八千五百万，但根据各地反馈，经过户部计算，加起来可能还有超过一千万的隐户！安国侯先前提议的‘大索貌阅’，臣等与丞相经过探讨之后，认为可以启用！” 王沧海也出列，表态支持。 萧清这才下定决心，高声道:“准奏！于今日起，全国各地，展开‘大索貌阅’，争取在三年之内，查出所有隐户，以免被各地的地主利用，埋下祸根。” 群臣大悦。 萧清却是有些紧张。 大索貌阅，可不是什么小工程，需要国家动员，加强人口控制。 但比起至少一千万的隐户可能被地主利用的潜在风险，值得！ “吾皇有旨！采纳尚书仆射、安国侯梁萧建议，全国各州县大索貌阅，核点户口。登记姓名、出生年月和相貌，目的在于搜括隐匿人口，将百姓与户籍上描述之外貌一一核对，各地官员必须当面检查百姓年貌形状，若有包庇、缺漏，严惩地方官吏，包括里正、保长、党长。” “各地隐户趁早上报，既往不咎，事后绝不追责。若继续瞒报，后果自负！若有人胁迫隐瞒，可立即检举，威胁者一经查出，举家流放，严惩不贷！” 政令从京城传出之后，百姓不明所以，但还是放心接受检查。 他们相信，他们的安国侯和陛下，不会坑害他们，一定是为了他们好！ 梁萧和萧清推行大索貌阅，是为了国家安定，想要杜绝那些包藏祸心的地主利用隐户，必须先解决这个隐患。 越来越多的隐户原本迫于地主压力，只能继续隐藏。 如今收到官方明确消息，也没有了后顾之忧，纷纷上报。 各地的地主豪绅，也因为举家流放的警告，战战兢兢，不敢继续压迫这些隐户，只能放手。 以京城为中心，辐射全国各地，大索貌阅轰动全国！ 第775章：真哒？ 一日之后，越红袖走进棋馆，听到周围棋手议论纷纷，心下一沉，快步赶去找到卓荨，询问情况。 “听说，最近棋馆收了个云岫斋主，此人来自大乾江南？” 卓芸默默点头，表情明显是失望和不悦。 越红袖沉声道:“带老夫去看看！” 越文心和卓芸、李欣都跟了过去。 梁萧院子里，越红袖死死盯着梁萧，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将他看穿。 易容后的梁萧相貌平平，目光也不再犀利。 梁萧见到越红袖本人，浑身只露出一双眼，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感慨万分。 他来这里可不单单是为了卓芸，还为了梁清和梁安国。 正是棋圣、越红袖与自己长辈的恩怨纠纷，导致棋馆不许他本人进入。 慕承听说棋馆不让他进门，并没有因此出面劝阻，反而劝梁萧用点心思。 梁萧通过细节看得出来，慕承同样极其重视棋圣。 据说，三十几年前的棋圣已经以棋道入圣，年不过四十，已经备受敬仰，居然借助自己的影响力，为慕承作了宣传。 慕承能在修平死后夺权、稳定人心，棋圣与李家功不可没，而慕承向来是不吝于厚待功臣的，否则左无疾也没有可能平步青云。 他也从卓子房、梁清那里了解了老爹梁安国和越红袖的过往。 这混球老爹，负了卢雪不说，还在大梁国留了至少一笔风流债。 接越红袖去大乾当他的三娘，成为名义上梁安国的第三位妻子，也不现实，越红袖肯定不会答应。 昔日大梁国第一美人，如今居然变成这副模样，还以“老夫”自称，俨然是把自己当男人了。 这是受了多大的情伤？ 可是，她堂堂安北将军，又为何做了三十几年的北王禁卫统领，慕承对一个女人就这么放心？ 北王禁卫的地位仅次于玄卫，不就是慕承以北王的名义设立的禁军？ 当年之事，必有隐情，错综复杂，也许和慕承最终想要委托自己办的事情有关系。 “眼下是非常时期，你师父为何要收一个大乾国的棋手？”越红袖忍不住询问卓芸。 卓芸答道:“因为他对棋道有极为高深的见解，但棋艺，嗯……有待精进。” 越红袖冷声道:“一定又是梁萧的诡计，老夫劝你坦白从宽！” 一旁的越文心笑眯眯起哄:“你看连小姨都怀疑他，本姑娘的直觉……啊呸，本姑娘的判断力是何等精准~” “鄙人的确是来领教棋道的，毕竟这里汇聚两国棋手，其中也有我们大乾国人，多鄙人一个，很过分？”梁萧叹道。 越红袖只是冷眼盯着梁萧，答非所问。 “老夫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敢对小芸有非分之想，老夫就算犯法，也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梁萧只是默然不语。 他的确是来见识卓芸的所谓“棋道”，也没打算让卓芸嫁给自己，只是希望她能放心回大乾而已。 越红袖回棋馆之后，几乎寸步不离卓芸，几个女人整天就待在棋圣的房间里。 梁萧则在房中检阅贺子章送来的情报，分析卓芸往日的对弈记录。 参军之后，他已经没怎么下过围棋了…… 一个时辰之后，卓芸、李欣、越文心、越红袖一起来到梁萧住所。 “云岫斋主可在房中？”李欣敲门道。 房门“吱呀”一声缓缓推开，梁萧从里面走了出来，微笑道:“诸位结伴前来，是否有事指教？” 卓芸盯着梁萧，表情明显不悦:“你来棋馆，整日在房中研究些什么。” “练棋。”梁萧不假思索道。 “不与人对弈，整天一个人躲在房中，能练出什么名堂？”越红袖冷不丁冒出一句。 卓芸连忙解释:“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兴许他是在推演棋谱？” “你不必维护他！”越红袖冷声道。 越文心大步走进房中检查一遍，走了出来，悻悻然道:“的确是在一个人下棋，还有棋谱……” 卓芸这才满意扫了梁萧一眼:“我师父请你当面一谈。” 梁萧欣然应允。 棋馆中心房间，梁萧与棋圣对视，目不转睛。 良久，棋圣叹道:“虽说棋艺并非棋道唯一，但如果棋艺发挥不稳定，也难以步入棋道的殿堂。你整日在房中自学，与闭门造车何异？” “还请棋圣赐教。”梁萧连连点头。 棋圣看了一旁紧张的李欣一眼，说道:“欣儿棋艺略逊于我徒儿，但放在棋馆也是顶尖棋手，从明天起，你就每日在一号棋楼与她对弈，向她学习。” 闻言，原本紧张的李欣更是芳心大乱，美眸一亮:“真哒？” 棋圣眉头一皱:“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李欣急中生智，笑道:“外婆都认可的棋道天才，向人家求学，能不开心么~” 棋圣无奈感叹:“若没有梁萧这天杀的，本来应该是小芸代我教导云岫，效果更好。” “师父，有没有安国侯，徒儿都不可能答应教他的，徒儿只带女子。”卓芸连忙说道。 越红袖与越文心始终盯着梁萧，试图从这个陌生男子身上找出什么破绽来。 但左无伤给梁萧准备的人皮面具，让梁萧的外表看起来实在是平平无奇。 第二天中午，李欣红着脸，满脸不可思议，离开一号棋楼，回到棋圣住所。 卓芸见李欣气色不对，连忙问道:“姐姐，他可有认真学习？还是轻薄你了？” 李欣连连摇头:“怎么可能轻薄，人家是正人君子……” "那你脸红什么？移情别恋了？"越文心大大咧咧道。 李欣仰慕大乾安国侯，已经是京城人尽皆知的事。 “你不要胡言乱语，我只是下棋压力大，冒汗而已。云岫斋主他学得很认真，很虚心……”李欣哼哼道。 “看来他还是把师父当回事的。”卓芸这才点头，不再过问。 越红袖盯着李欣，默不作声离开，招来一名北王禁卫，秘密吩咐。 “去紫青台一带了解一下，棋魔最近是否和一个年轻人下过棋，连败五局。暗中观察，不要打草惊蛇！” 那名北王禁卫一溜烟跑出棋馆，赶往紫青台。 第776章：一招制服 李欣的反应，也让卓芸心生怀疑。 第二天，卓芸亲自前往一号棋楼，观察二人对弈。 一号棋楼风景宜人，周围枝繁叶茂。 李欣望着棋盘上的大半黑子，红着脸道:“你果然总是出人意表……” 梁萧听到远处细微的脚步声，当即把棋盘转了倒转，又把自己装黑子的围棋罐和李欣的围棋罐对调。 卓芸来看的时候，发现棋盘上黑子起码多了几十目，胜负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不禁皱眉。 “姐姐，你觉得他棋艺如何？” “很！”李欣险些脱口而出连忙回过神来，嗫嚅道，“很有潜力哦……” 卓芸看在眼里，不置可否，叹道:“败得这么惨……你正经一点，好好教他，千万别让师父失望。” “噢。”李欣木讷点头，瞄了一脸淡定的梁萧一眼，欲言又止。 她早听说安国侯一向诡计多端，厚颜无耻，没想到…… 还真是…… 不！是比传闻有过之而无不及。 卓芸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说道:“这盘胜负已分，你们不如再来一盘。” 梁萧顿时低头捂脸:“已经连输十把了，能不能给鄙人一点反省的空间？” 对面的李欣连忙捂嘴，涨红了脸，心中感慨。 他真“不要脸”，忽悠别人一套一套的！ “再努力吧！”卓芸叹了口气，无奈离开，因为地面积水，突然脚下一滑，惊叫一声。 一只手立即将她右手抓住，稳住身形。 卓芸惊魂未定，回过头来一看，原来是梁萧不知何时起身赶来。 “你……”卓芸惊诧的盯着梁萧。 她刚才差点摔倒，只在电光石火之间，梁萧的座位离她至少一丈，怎么会这么快？ 难道他刚才跟着自己？ 卓芸正疑惑之际，远处响起一声女子怒喝:“混账东西！原形毕露！” 三人循声望去，原来是越文心从远处冲来，怒容满面，死盯着梁萧拉住卓芸衣袖的手。 梁萧见越文心气势汹汹，吃了一惊，连忙将卓芸推到一边，说道:“误会！” 接近了三丈之后，越文心一怒之下，抽出腰间宝剑，瞬间气质大变，杀机毕露。 锐利的寒芒一闪而过，眨眼间剑尖已经直指梁萧胸膛而来！ 李欣和卓芸失声尖叫，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千钧一发之际，梁萧只是鬼魅般侧身避开这致命一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抓住越文心持剑的右手，又踢开越文心横扫而来的一脚，随手打在越文心手腕上。 “啪嗒！” 那柄北王佩剑当场被梁萧打落，被梁萧接在手里。 “不可能？！” 原本杀机毕露的越文心，顿时目瞪口呆。 梁萧也是暗暗吃惊。 此女力气大得惊人，绝对远胜一般男子，恐怕是遗传了左无疾的一身蛮力，他若是轻敌一分，不死也残。 “我怎么会输了……”越文心喃喃自语，坐倒在地，失魂落魄，随后捂着脸嘤嘤啼哭，像是受了委屈的四五岁女童。 李欣连忙向越文心解释情况，越文心只是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个没完。 梁萧正在打量北王佩剑，看见上面的“梁安国”三字，心下骇然。 让这孩子判若两人的，居然只是他老爹留下的这柄剑…… 失手之后，她居然哭得像个五六岁的女童？这才是真实的她？ 越文心这才缓缓起身，还在哽咽。 梁萧只是默默将北王佩剑插回越文心剑鞘，轻声道:“实在抱歉，但我对卓二小姐并没有非分之想，你不必多心。” 越文心只是扫了梁萧一眼，又看着自己腰间的北王佩剑，转身离去，背影落寞。 梁萧看在眼里，心中了然。 她是学过武艺的，这柄北王佩剑让她自信战无不胜，而今信心大受打击…… “你说他一招就把你制服？”房间里，越红袖听完越文心的哭诉，震惊失声。 越文心的剑术如何，越红袖再清楚不过，连她老爹都能被她追着跑。 居然被一招制服？ 卓芸回来之后，一脸古怪的看了看越文心，心有余悸，说道:“幸亏云岫斋主会些拳脚，你可知道你刚才要出人命的……” 越文心罕见的没有顶撞，倒是屏风后面传来棋圣的叹息。 “造孽，此事不必再提。” 这一天，卓荨又带着洛倾雪、剑琴晚来探望卓芸。 距离梁萧来到棋馆，前前后后已经过了七日。 御书房里，慕承望着桌上雪片般的密信和奏折，眉头紧锁，秦风与程青等人也默然不语。 “大乾天子推广梁萧的大索貌阅，是何用意？”慕承一脸不解。 “如果当初大乾国没有取消人头税，这大索貌阅，倒也不失为为国库增收的良策，短期内能改善财政收入。但既然取消人头税，还弄出这一套，臣短时间内只怕也想不明白。”程青叹道。 秦风略加思索，若有所悟:“儿臣认为，恐怕是大乾天子为了杜绝任何隐患，防止将来各地的地主利用这些隐户，趁机作乱。这大索貌阅，也不适合同样取消了人头税的我国。即使我国没有取消人头税，此举若是推广不好，不留余地，也会透支民力。” 说完，秦风深深叹了口气。 “可惜，大梁国没有这么多精力去推广大索貌阅，太劳民伤财，也就大乾国承受得起。”慕承只是苦笑。 秦风说得没错，就算大梁国还收人头税，也没有条件推广大索貌阅。 大梁百姓的收入比不得大乾国，有些百姓即使逃税，依然生活艰难，再加人头税，只怕会成为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秦风安慰道:“只要稳定与大乾国的关系，我国就能腾出手来安定南方，将来大有可为！” “那也旷日费时，朕，咳咳……” 慕承说着说着，又开始剧烈咳嗽。 众人不禁担忧。 他们的陛下，远不如过去那么健康。 棋馆内，梁萧的三位妻子正与卓芸闲聊，见梁萧跟着李欣回来复命，才松了口气。 但越红袖与越文心看向梁萧的眼神充满敌意，又让她们暗暗担忧。 “欣儿，他学得如何？”屏风对面传来棋圣的询问。 “很认真……”李欣含糊道。 梁萧笑道:“其实，鄙人来棋馆是为了领教两国棋道，至于棋艺，鄙人的棋艺已经没法进步了。” 李欣没忍住捂嘴“扑哧”一笑。 一旁的卓芸更是难掩失望。 成何体统！ 但她实在不能再指责梁萧和李欣了，否则难免落个嫉贤妒能的名声。 “卓令君来访！”外面传来丫环急报。 卓子房也来了，见梁萧成功赖在棋馆这么久，心中暗喜，面带微笑:“似云岫这般棋道奇才，又有棋圣教导，是不是进步神速？” “毫无进步。”棋圣叹道。 第777章：言出必行 卓子房一愣，连忙转移话题，开启闲聊模式。 另一边，三名北王禁卫已经在紫青台观察超过三天，每日等候棋魔出没。 “棋魔来了！”“比起棋馆那些高手高高在上，还是棋魔显得更亲民呢！” 周围的棋手和看客们大喜。 北王禁卫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名黑衣白眉老者，身材枯瘦，精神矍铄。 棋手们自觉让道。 “棋魔前辈真是越活越年轻！”一名中年棋手含笑称赞。 “那是，整个大梁国能在棋艺稳压棋魔一头的人，屈指可数！棋魔他老人家，应该有一年没输过了！”众人纷纷说道。 “那是！”年老的棋魔不禁抚须大笑，随后猛然想起什么，连忙改口，“唔，倒也不是……” 远处的三名北王禁卫微眯着眼，敏锐捕捉到棋魔的反应。 他脱口而出的话，才是真实！ “难道棋魔输过？”众人惊道。 “诶，废话少说，下棋下棋！”棋魔不耐烦摆了摆手，催促众人。 一个时辰后。 棋馆内，梁萧回到棋圣住所，见妻子们和卓芸、李欣、卓子房、越文心都在场，眼中又多了几分笑意。 “棋圣，我今天来此，是有些重要的事想与你们师徒好好谈谈。” 卓芸皱眉道:“有什么可谈的？谈你深藏不露，一招制服越将军？” 卓子房等人心中暗惊。 卓芸明显对梁萧抱有戒心了。 只有越文心目光幽怨，盯着梁萧，欲言又止。 梁萧微笑道:“那倒不是，只是这几日见闻，让我对你心心念念的棋道有了充足的了解……” 不等梁萧说完，越红袖从外面冲了进来，怒道:“云岫斋主！！” 众人疑惑的望着越红袖，只见她走到卓芸面前，一手按在腰间宝剑上。 “我派人打听了，棋魔最近根本不曾输给任何人，你又是如何连败他五局？” 越红袖冷厉的质问，使得李欣心下一沉:“怎么可能？” 棋魔肯定不敢出卖她和梁萧，毕竟这可是皇帝的旨意！ 梁萧只是哈哈大笑:“我的确不曾与棋魔对弈。” 卓芸惊诧的看向李欣:“姐姐！他是不是梁萧派来的！” “啊……”李欣面红耳赤。 “你不必为难她，是我请她帮忙。”梁萧说着，揭下人皮面具，终于以真容示人。 “梁萧！！”越红袖颤声道。 话音刚落，卓芸惊叫一声，躲在越红袖身后。 原本目光幽怨，死盯着梁萧的越文心，则是怔怔的望着梁萧，微微张嘴，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北王佩剑，不知所措。 “欺负我的人，是安国侯？” “哎呀，是不是北王知道我要伤的是他儿子，所以不附身我了，转而庇护儿子，才把我制服了？” 越文心心绪飞转，怨气和怒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兴奋。 她原本以为，北王不再保佑自己了，现在仿佛想明白原因了…… 屏风对面传来了棋圣的叹息:“梁萧，若你想硬闯，老身也奈何不了你，何苦自降身份，混进来偷鸡摸狗？” 梁萧傲然回应:“因为我梁萧一向言出必行。” “放屁！乔装易容混进棋馆，也叫言出必行？”越红袖怒道。 梁萧撇嘴道:“我早在给她的信里就说了，绝对不会伤害她，也不会勉强她。我若是硬闯，不正是对她的伤害？” 越文心无言以对，棋圣也久久没有回应。 只有卓芸满面羞惭，低头道:“安国侯何苦为了我一个卑劣女子，这般委屈……” “若你不能给老夫一个解释，就算陛下亲临，老夫也要给你刻骨铭心的教训！”越红袖厉声一喝，抽出腰间宝剑，插在地上。 “小姨冷静呀……”越文心突然变得异常乖巧，抱住越红袖的胳膊。 李欣眉头一颤，古怪的望着越文心。 前不久她还差点一剑戳死梁萧，怎么好意思劝人家冷静的？憾凊箼 “你不必为北王之子说话！”越红袖摇头道。 梁萧只是自顾自坐下来，说道:“我来棋馆，的确是为了领教棋道，也是为了告诉卓二小姐，她应该先回大乾。” 卓芸颤声道:“你、你不是说了，不会勉强我……” 梁萧摇头道:“我不会勉强你，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的确应该回去。” “你身为人人敬仰的大乾安国侯，怎么就这么厚颜无耻！”越红袖嗤笑道。 “不要这么含蓄夸我，我昨日不要脸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梁萧漫不经心回应，无视了双眼几欲喷火的越红袖，和目瞪口呆的卓芸、越文心、李欣。 棋馆众人又看向梁萧身边的妻子们和卓子房，心中疑惑。 别人骂梁萧厚颜无耻，他们怎么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无赖……”卓芸咬紧下唇，娇躯剧烈颤抖。 终于还是见到他本人了…… “卓二小姐，你不必紧张，坐下来，我只想与你好好谈谈。”梁萧说着，话锋一转，“我给你寄信，也给足了诚意，你就算不愿回去，起码也不应该无视，哪怕托卓令君转告我，也行吧？” 卓芸低头不语。 她的确没有回复梁萧的信，连卓子房的信都没有回复，只是让卓府的人回去通报，她只想在大梁终老棋道。 “你不必有什么压力，我梁萧还是那句话，绝对不会勉强你。哪怕你在这里和别人喜结连理，我梁萧也不会有丝毫不满，毕竟你我素昧平生，没有感情。” 听到梁萧的话，卓芸终于松了口气，跪在梁萧面前:“是小女子有愧于安国侯，请见谅！” 洛倾雪连忙扶起卓芸，让她坐下。 越红袖立在一旁，死盯着梁萧，同样浑身颤抖。 她看得出来，梁萧态度真诚，而且居然舍得放下卓芸这么一个大美人儿。 梁萧这才重新看向卓芸。 这个女子，容貌打一百分都没问题。可惜，就冲她这副脾气，扣两百分也不为过。 “我来这里七天，也了解过你们的对局，更观察过棋馆众人。扪心自问，我对这里的‘棋道’，大失所望。”梁萧叹道。 卓芸嗫嚅道:“安国侯德高望重，但也不必如此鄙视我们棋手，这是我师父经营几十年的棋馆……” 梁萧摇头道:“你当初以方圆动静考验我，你可知我为何回以那四句回答？” “愿闻其详！”卓芸鼓起勇气回应。 “方圆动静，你以围棋为喻，而我的回应，是告诉你为人处世的基本道理。你追求自由并没有错，我梁萧也不在乎名声好坏。但你只知道一味逃避，可曾想过亲人感受，可曾想过两国影响？” “卓令君自认有愧于我，才放任你胡闹，但我梁萧并不曾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卓家将你养育成人，你享受了权利，却对自己的基本义务避而不谈。你心心念念钻研棋道，但你的言行举止，从一开始就与棋道背道而驰。” “棋馆的棋手们，也自恃棋艺，眼高于顶，不喜与外界交流，不过是闭门造车而已，否则又岂会藐视外面的棋魔？棋圣又因为我爷爷，迁怒于我梁萧，不许我进门。这里从来就没有像样的棋道，像样的棋手，你又如何能终老棋道？” 梁萧一席话，说得棋馆众人哑口无言。 卓芸更是惭愧羞愧万分，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安国侯说得再多，不就是想劝我回去么？你高谈阔论藐视我们的棋道，可是棋艺令人不敢恭维。不如你我对弈十局，黑白随你选择，你若能胜一局，我便随你回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哪怕为奴为婢，也绝无怨言！” 意识到自己的条件过分，卓芸又补充道:“当然，你也可以回去从大乾国再找一名棋手与我对弈九局，若能胜我五局，我也随你回去，悉听尊便！” 众人纷纷看向梁萧。 梁萧不假思索道:“不必让他人代劳，事不宜迟，你我就在这里对弈。” 梁萧说着，把桌上棋盘挪了过来，拿起围棋罐，抬起一枚黑子，置入棋盘中心。 众人定睛一看，不禁吃惊:“起手天元？！” 第778章：十局 那枚黑子，躺在棋盘中央星位，极其惹眼。 卓芸看在眼里，神情复杂。 “这……”卓子房等人也傻眼了。 起手落子天元！ 就连棋圣都被众人的惊呼声惊动，从外面走出来一看，眉头紧锁。 “欣儿，就因为仰慕他，你肆无忌惮欺骗外婆，任他来棋馆挑事？” 李欣支支吾吾道:“不是的，外婆，安国侯他下棋，很厉害的……” “有多厉害？”棋圣冷声道。 “我和他下了几天，从来没赢过……”李欣嗫嚅道。 众人神色一变！ 李欣的棋艺比不上棋圣和卓芸，但绝对是大梁国顶尖棋手。 一局都没赢过？ 哪怕是卓芸，对上李欣也无法保证一直全胜。 “真的……”李欣憋红了脸，看向梁萧，眼波流转。 卓芸深吸了一口气，坐在梁萧对面:“起手天元，安国侯这是何意？” 梁萧不假思索道:“是在向你表达对你所谓棋道的失望，我必须让你明白，即使是起手天元，你也没有任何机会。” 慈眉善目的棋圣，罕见的浮现怒容:“金角银边草肚皮，起手天元是大忌。你这一手，过于狂妄。老身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卓子房等人心里也在打鼓。 之所以说“金角银边草肚皮”，是因为围棋对局的胜负最终取决于对局双方所围地域的多少。为了能够抢在对手前面多围空，对局双方通常都会先行抢占棋子围空效率最高的四个角，然后再进驻棋子围空效率偏低的四条边，最终双方才会去争夺棋子围空效率最低的中腹。 同样取八子围空，角上能围十六目，边上能围八目，而中间就只能围四目，效率天差地别。角上不仅得空多，而且易守难攻，先占据的一方可以以逸待劳。 面对金陵棋仙，又在棋圣的住所，来个天元起手，可见梁萧是有意为之。 “自认愧对安国侯，但在围棋对弈方面，不会留情，安国侯，我许你悔棋这一手，重新开始。”卓芸叹道。 “不必，我赶时间，你只管下吧。”梁萧催促道。 卓芸压下心中的怨气，终于抬起一枚白子，落在角上。 京城官道上，马车疾驰。 秦风和芷柔，以及恒江六姝其余五人，受邀赶往棋馆做客。 马车里的秦风满面愁容。 刚才手下传来情报，棋魔可能当众说漏嘴了。 想到越红袖的情报收集能力，秦风也不禁为梁萧感到担心。 他奉命协助梁萧解决卓芸之事，因此才应李欣的邀请，说服棋魔:“若有人询问阁下关于云岫斋主之事，如此这般……” 但如果梁萧被识破，越红袖可能真会当众修理他一顿。 毕竟北王禁卫只听命于天子和禁卫统领，北王禁卫统领的地位已经接近玄卫统领。 等秦风来到棋馆之后，一路走进，发现棋圣住所外面已经聚集了上百名棋馆的棋手，人人议论。 “原来云岫斋主是安国侯，起手天元是什么意思？也太托大了吧！” “这根本就是安国侯随便玩玩，你指望安国侯一个治国安邦的人下围棋，实在难为人家了，他和我对弈还认输呢！” 秦风听到议论，吃了一惊，立即带着妻子们去了棋圣住所。 获准进门之后，秦风火急火燎冲了进来，望着桌上的棋局，如鲠在喉。 此时对弈已经结束，棋盘上黑子占了大半，白子零零星星…… 而梁萧，正是黑方！ “这……” 桌上的棋局，把秦风本来要打圆场的话全部噎了回去。 卓芸怔怔的望着棋盘，半晌说不出话来。 包括棋圣和梁萧的妻子们在内，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卓芸输得也太惨了？ “我败了。”卓芸终于低下往日高傲的头颅，垂头丧气。 洛倾雪等人也暗暗松了口气。 这下连棋圣都哑口无言了！ 梁萧微笑道:“你还没有败。” 众人疑惑的看向梁萧。 “你我公平对弈十局，只要你能赢我梁萧一局，我梁萧立即离开棋馆，全力支持你留在大梁，终老棋道，绝无二话。” 梁萧话音刚落，全场众人如遭雷击！ 十局赢一局就行，这不是先前卓芸对梁萧提的条件么！ 卓芸更是当场窒息了片刻，摇头苦笑:“下棋落子无悔，我又岂能食言，这就回去收拾，随你和爷爷回大乾……” “不必！你继续下，我就是要让你和整个棋馆的人明白，无论是一味逃避还是孤高自傲的棋道，皆不值一哂。”梁萧清理棋盘之后，给自己换了白子，言语平静，却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卓芸内心经历剧烈斗争后，颤颤巍巍的手捏起一枚黑子…… “什么？” 正在寝宫陪伴苏晚晴母子的慕承，也收到秦风紧急传来的消息。 梁萧可能露馅了？ 想到棋圣和越红袖与梁家的恩怨，慕承慎重考虑之后，还是决定亲自赶往棋馆，苏晚晴请求随行。 “吾皇驾到！” 随着黄门吆喝，棋馆内喧闹的棋手们纷纷让道、跪拜。 慕承领着苏晚晴，紧急通报之后，走进棋圣的住所。 一进门，慕承的目光就落在梁萧面前的棋盘上:“嗯？” 此时梁萧是白方。 棋盘上，白子占了大半江山，胜局已定，再无悬念…… “难道是梁萧赢了？？”慕承凑到秦风身边，问道。 众人这才发现慕承，吓了一跳，纷纷行礼。 “不必多礼，告诉朕，现在情况如何？”慕承急问道。 “安国侯赢了十局……”李欣红着脸道。 “什么？他们对弈了多少局？”慕承皱眉道。 “十局……”越文心竟然含笑回应，眉飞色舞。 慕承一脸懵逼，看向棋圣，见她点头，顿时无语了。 什么情况？这孩子不是已经尽得棋圣真传的金陵棋仙么？ 卓芸只是低头注视着棋盘，失魂落魄。 她十局全败，到最后甚至也学梁萧来了一手开局天元，更是一败涂地…… 梁萧一脸淡定，实则感到索然无味。 他看过贺子章提供的对局记录，最后甚至懒得看了。 中学时代，他已经是全国闻名的围棋少年，拿遍所有奖项。 自从人工智能出现之后，围棋就越来越没有意思了。 后来，那位当年从废墟下把他救出来，给了他世间最美花朵的哥哥，在与毒枭作战时不幸牺牲。 收到噩耗的梁萧，毅然选择参军。 从此那名被世人寄予厚望的围棋少年销声匿迹，十年后，世上多了一位接过那位特种兵代号的“天将”。 “我，心服口服……”卓芸喃喃自语着，鼓起勇气，看向梁萧，叹道，“师父，您要不要试试，与他对弈？” 第779章：棋 梁萧并没有反对，默默等待棋圣回应。 他经过分析，足够肯定，面对卓芸，即使是起手天元也有极高的赢面。 棋圣的技艺他不了解，自然不会托大，但……别人装逼撞到他真正精通的领域，那就不能怨他了。 毕竟他曾经是唯一一个，能偶尔和最强ai打平的棋手，其他棋手悔棋悔到心态爆炸也只能认输，连“偶尔打平”都是奢望，如果不是为了替恩人报仇、为了保护更多人，他也许真的会成为围棋宗师。 即使当兵，在外执行任务的时候，比如伪装教师、学生等，也会有当前扮演角色的空闲时间，梁萧依然会关注各种关注围棋比赛，以及学习各种角色所需的知识，强化伪装角色的合理性。 如果没有足够的知识和强大的应变能力，很难完成各种刁钻任务，甚至是长时间的野外潜伏、作战，因此梁萧才会被迫掌握大量的业余知识、常识，非必要情况下只学皮毛，但主要学习的是生存知识。 比如蒸汽机，他是了解原型，但不完全了解内部结构，也无法做到马上在这里重现，只能给工部提供研究方向。 只有身临其境才会知道，穿越小说里的主角用几天、几十天时间造出蒸汽机、火枪、水管是何等扯淡。 哪怕给出详细图纸，光是工具的制造、打磨都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更遑论拿出切实可行的发明方案，而有些精密的部件，就算有图纸也不见得能够迅速制作出来。 蒸汽机问世之后，经过几十年，才由瓦特改良投产，正式引领工业革命！ 即使是水泥，也是靠梁萧提供方向，由工部众人研究了一两年，才研究出可靠方案，而且还不是现代水泥，需要持续改良。而梁萧研制的白糖，也不是真正的现代白糖，二者的纯度差距很大。 此时洛倾雪、剑琴晚、卓芸捂住了嘴，生怕自己暴露笑容，但眼波流转，依然显示她们内心的喜悦和自豪。 越文心、卓子房则是双眼放光，越红袖微眯着眼，无奈摇头。 慕承、秦风一家则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这位金陵棋仙，不是尽得棋圣真传么？为何十局全败，连梁萧天元起手这种臭棋开局都赢不了？ 尤其是喜欢下棋的芷柔，她更清楚这位卓二小姐的棋艺是何等精湛。 棋圣只是静静注视着棋盘，叹息良久，摇头道:“老身也断然不是他的对手，不必浪费时间了。老身忝列古今棋圣之名，今后也当有自知之明，只以棋手自称。” 话音刚落，全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卓芸手上的棋子跌落在桌上，众人才回过神来，内心震撼，无以复加。 棋圣直接认输，自叹不如？ 他们听得出来，棋圣绝对不是自谦，是由衷承认！ 最先回过神来的慕承，笑着打起了圆场:“那倒是，此子的棋盘可是天地苍生，谁人堪敌？术业有专攻，棋圣终究是棋圣，举世叹服，不必过谦！” 众人不禁向慕承投去钦佩的目光，纷纷称赞。 这一句话，格局瞬间打开！ 只是这术业有专攻…… 棋圣早已是面红耳赤，只是苦笑。 梁萧这才说道:“我是晚辈，岂敢向棋圣班门弄斧，棋圣言重了。” 棋圣这才好受一些，看向卓芸，欲言又止。 此时卓芸盯着梁萧，心中早已是天翻地覆。 她引以为傲的棋道，笑傲师父之下所有人的棋艺，面对梁萧，居然也只是萤烛之火与日月争辉…… 连她师父都做不到轻松胜她！ “我的棋道真的走错了么？”卓芸欲哭无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梁萧郑重道:“你的棋道并没有错，你不想嫁人也没有错，只是你的行动与自己的棋道背道而驰。棋手同样要有良好的心态，棋品如人品。你本该勇敢面对我和卓令君，好好沟通，何须一味逃避？” 卓子房连忙补充道:“梁萧是想告诉你，一个能登堂入室的棋手，无论身在何方，都可以钻研棋道，而不是执着死理。小芸，将来你依然可以随意来往两国，交流棋道，但你目前应该回去……” 卓芸嗫嚅道:“我明白了，就算人在大乾，我也一样可以精研棋道，为两国棋道发展贡献心力……” 说着，卓芸看了梁萧一眼，满心愧悔。 原来他只是不屑于四处炫技围棋，家国天下，才是属于他的棋盘！ 相比之下，自己是何等可悲。 眼前的青年，原来才是自己本该一生追随的棋手，可惜……再也没有可能了。 从今往后，即使他偶尔愿意指点自己，自己也不能再有非分之想了，只能以学生的心态虚心求教。 即使将来他看在爷爷和她三妹卓荨的面子上，愿意娶她过门，她也无颜接受，唯有不去打扰他的世界。 “你不必自责，大乾的棋道需要你振兴，两国的棋道也需要以尔等为桥梁。除此之外……”んttps:// 梁萧终于表态，朝着门口的贺子章使了个眼色。 贺子章立即从外面取来一个盒子，拿到梁萧桌上打开。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古怪的棋盘，上面还有一些写着文字的棋子。 兵、炮、俥、傌、相、仕、帥。 卒、砲、車、馬、象、士、将。 “这是？”大梁国众人一脸疑惑。 梁萧解释道:“我在来之前，心血来潮，派人赶制这种象棋，以后也可以在两国推广。” 梁萧说着，向众人讲解规则，当场和卓子房下起了象棋。 众人看得津津有味，惊叹不止。 “大梁国，也应该推广这种象棋！”慕承郑重道。 卓子房这才对卓芸说道:“小芸，大乾国的象棋，还要靠你推广呢！” 卓芸咬紧下唇，郑重点头，感激的看向梁萧。 梁萧一直在给她台阶下，如今更是以推广象棋为由，请她回大乾，她也的确被这稀奇的“象棋”吸引了，想学，想研究。 卓子房终于如释重负，向棋圣反复致谢:“红衣，多谢你照顾小芸这些年……” 棋圣叹道:“让她放心回家吧，老身应该谢过安国侯不计前嫌，大方指教才对，大梁棋道振兴，指日可待！” 越红袖始终盯着梁萧，满眼惊骇。 讨厌梁家的棋圣，居然在一日之间转变态度，对梁萧心服口服？ 第780章：突然又不想原谅你了 “安国侯对金陵棋仙全胜？怎么可能！！” “这么说，安国侯之前下几手就投子认输，纯粹只是因为没空陪咱们下棋？” 外面的棋手收到消息之后，当场炸锅，人人惊骇、惭愧。 在他们眼中，梁萧只是一个安邦定国的官僚，本质上依然是个追名逐利的人，只是比其他官僚伟大得多。 这样的人，居然是真正的棋道宗师！ 房间里，大梁国众人几度叹服。 李欣还是被同为恒江六姝的姐妹扶着，才没有晕过去。 秦风只是感叹:“真天人也……” 慕承注视着梁萧，目光灼灼:“不愧是北王之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棋圣也自知理亏，与卓芸一起，向梁萧致歉，随后领着众人离开，只留下梁萧一行人与慕承、秦风、芷柔。 “大梁天子亲自登门，想必也是想替我解围。”梁萧看向慕承。 “结果，朕居然是为棋馆解围。”慕承不禁失笑。 “大梁天子……” 不等梁萧说完，慕承故作不悦:“朕与你爹是结义兄弟，也不指望让你喊什么义父，但你私下还如此见外，一口一个大梁天子，难道连叫一声伯伯都如此委屈？” 梁萧一愣，叹道:“伯伯如此待我，绝不只是因为我爹与你义结金兰那么简单。” 慕承点头道:“那是自然，朕看重的是你的能力，只不过你又是北王之子，才让朕痛下决心。” “伯伯究竟想要我为你做什么事，为何迟迟不愿向我说明？”梁萧问道。 “因为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朕暂时连你也不能信任，若连剑夫子这样的人都不能认可你，告诉你连朕都不知道的当年真相，即使朕最后面对的结果是功亏一篑，将此事带进墓冢，朕也没有告知的必要。”慕承不假思索道。 梁萧身后的卓子房等人满心疑惑。 梁萧沉默片刻，才郑重点头。 他相信慕承绝对不是故弄玄虚，而是真的不得不慎重对待想要委托的事。 一旁的秦风和芷柔同样陷入沉默，满心疑惑。 “你爹的衣冠冢，也快做好了，就在剑冢的中心，届时你也可以去拜祭一番。”慕承撂下一句之后，也不等梁萧答应，带着秦风等人离开房间。 “陛下！” 慕承一出来，越文心就跑过来，大大咧咧道:“我不做将军了！” 众人吃了一惊，李欣小声提醒道:“文心，不可无礼！” 慕承却是不以为意，好奇道:“为何？” “我就算掌握北王佩剑，也不是安国侯的对手，我已经不是无敌了……”越文心撇着嘴，一脸委屈，像个几岁的小女孩子。 “什么？？”慕承和秦风同时神色一变，猛然惊醒！ 难道他真的是天将军，就如梁安国是北王…… “此事属实？”慕承看向越红袖，后者只是乖巧点头。 察觉越文心与先前的狂妄、口无遮拦的越文心判若两人，秦风和慕承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反倒是越红袖，发现君臣二人迅速恢复淡定，才大感惊讶。 “不重要了……”慕承喃喃自语着，随后点头，“朕答应你的辞官请求，不过，北王是你毕生信仰，北王郡主，依然是你。” 越文心这才眉开眼笑:“陛下圣明~” 棋圣和李欣等人，怔怔的望着慕承。 堂堂大梁皇帝，声望已经超越开国先皇的慕承，就任由一个女孩子这么胡闹？ 慕承身后的秦风和芷柔、玄卫统领叶成秀，居然也没有任何意见？ 棋馆众人看不懂了。 此时卓芸依然低着头，跟在棋圣身后，不敢吱声。 即使梁萧和卓子房对她既往不咎，她也自觉惭愧。 “象棋是什么东西？真的适合推广么？” 棋手们听说象棋之后，纷纷询问，得到棋圣肯定的答复之后，也跃跃欲试。 片刻之后，梁萧一行人也走了出来，棋圣立即遣散闲杂人等。 卓子房与卓荨请求与卓芸、棋圣好好谈谈，四人离开后，梁萧也走向越文心。 越文心紧张的注视着梁萧，又转身一看，原来越红袖已经走远了。 情急之下，越文心干脆躲到旁边的柱子后面，偷看梁萧。 “怎么突然这么怕我？”梁萧问道。 “我先前可是提剑追你……”越文心弱弱回应。 “我已经不计前嫌了。”梁萧微笑道。 “不是的，我当时是准备把你阉了……” 闻言，梁萧、剑琴晚、洛倾雪吓了一跳！ 她们刚刚听梁萧提及此事。 如果不是梁萧武艺了得，换成其他人，说不定已经“下落不明”了。 “多大仇。”梁萧擦了擦额上冷汗。 “我以为不知道你是安国侯，你是垂涎卓二小姐的美色，她是安国侯的女人，谁都不许接近……”越文心嗫嚅道。 梁萧一愣，心里那点郁闷随之烟消云散，说道:“哎呀，我突然又不想原谅你了。” 闻言，洛倾雪和剑琴晚忍不住白了梁萧一眼，似笑非笑。 又准备忽悠女孩子了！ “啊？你堂堂大乾安国侯怎么能出尔反尔~”越文心更委屈了。 “你首先要改掉冲动的毛病，毕竟你的冲动是可能闹出人命的。”梁萧正色道。 “我以后再也不冲动了，我把北王的剑还你……”越文心说着，指了指边上的石台。 北王佩剑静静躺在那里。 梁萧走过去拿起北王佩剑，细细端详。 越文心低下螓首，不敢直视梁萧三人。 “这把剑就是让你性情大变的原因？”梁萧明知故问。 “以前是，现在我再怎么握剑，也不会了……”越文心终于开始抹起眼泪。 “为何？”梁萧一脸疑惑。 “这是我的私事，你不必管……”越文心擦了眼泪，别过头去。 正在观察北王佩剑的梁萧说道:“算起来，你可是我的小姨子，别叫安国侯了，就叫我姐夫吧。” 闻言，越文心这才打量着梁萧，破涕为笑:“你真的在乎我姐姐？” 梁萧点头道:“若不是你姐姐在大梁，我不见得会来。大梁天子已经下旨赐婚了，再过几天我应该能见到她，只是孩子还得想办法找回来。” “我爹可坏可坏了，你千万要小心！”越文心紧张道。 梁萧这才走向越文心，拿起北王佩剑，问道:“你说，现在你再拔出这把剑，当真不会性情大变？” 第781章：谁欺负你了 越文心只是默默抽出梁萧手里的北王佩剑，拿在手心，随手挥舞几圈，接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此刻俨然是个四五岁的小孩子。 梁萧看在眼里，似有所悟。 看来，他意外摧毁了这孩子的信心。 拔出一把剑，就能性情大变，他还是头一回遇见这种怪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向你姐夫透露一点？是不是有人欺负过你？”梁萧蹲下来问道。 越文心只是一个劲摇头，把北王佩剑还给梁萧。 梁萧无奈之下，轻声道:“这样，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替你修理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闻言，越文心这才止住了哭声，怔怔的望着梁萧，缓缓起身，自顾自走向大门口。 “你快想办法让我姐脱离苦海~” 不等梁萧回应，越文心已经跑远了。 “老公……”洛倾雪连忙上前，却被梁萧拦住。 “让她去吧，她小姨在外面等她呢，不必担心。”梁萧叹道。 他早就听见越红袖独有的沉重脚步声，频率极高，说明越红袖此刻心情烦躁无比。 “小姨，我把剑还给他了……” 外面的越文心突然亲昵的搂住越红袖的胳膊，娇声娇气。 越红袖将越文心的反应看在眼里，丝毫没有介意她往日的冒犯，只是深深叹息。 这孩子，居然又变回曾经的模样了。 可恶的梁萧！ “咱们回家吧，傻孩子……” 正在院子里借助惊人听力偷听的梁萧，听出越红袖的叹息，眉头微皱。 剑琴晚接过梁萧的北王佩剑，秀眉微蹙:“这把剑平平无奇，怎么能让人中邪呢？” “不是中邪，是曾经给了她极度膨胀的自信心。”梁萧叹道，“只不过，她本身就有剑术的底子，还有一身诡异的蛮力，恰好将这个意外诞生的人格威力发挥到极致。教她剑术的人，一定是个顶尖高手。” 洛倾雪和剑琴晚听得一头雾水，见梁萧一脸愧疚，连忙柔声安慰。 “这不怪你，你若是不反击，可就……” 二人说完，俏脸一红。 越府，左无疾正在生着闷气，见越文心抱着越红袖的胳膊走进院子，心中疑惑，起身迎接。 见到左无疾，越文心惊叫一声，连忙躲在越红袖身后，花容失色。 左无疾神色一变，大喜:“怎么？被人打回原形了？” 越红袖冷声道:“从今天起，她是老夫的女儿，与你无关，你管不着！” 左无疾眉头微皱，一言不发返回自己的院子，骂骂咧咧。 “他娘的，自从那个小畜生来了大梁，跟老子有关系的人变得一个比一个邪门，你们是不是都染了梁萧的邪气！” 越文心抱紧越红袖的胳膊，惴惴不安。 “乖，小姨不会让他欺负你了。”越红袖柔声安慰，还轻轻拍了拍越文心的小脑袋。 越文心这才缩起脑袋，乖巧点头。 经过卓子房的开导，卓芸终于恢复往日的气色，随卓子房一起去找梁萧，向梁萧请罪。 梁萧一脸认真道:“这段时间你就在棋馆陪你师父，到时候和我们一起回去。等时机成熟，你完全可以再来探望你师父。” 慕承对他太好了，他自然不好意思公开谈论大梁的局势。 剑冢深处，昔日十二义士的墓冢中心，多出一座青石冢，墓碑表面光滑无字。 慕承带着秦风、芷柔来到此地，先后祭拜十三座墓冢。 “想不到你一语成谶，你没能再来，你儿子却来了。” 慕承望着青石无字碑，言语却是前所未有的悲怆。 秦风和芷柔守在一旁，为墓冢添上香火。 凡是与梁萧、北王有关之事，都会让慕承显得捉摸不透，夫妇两人早就习以为常。 他们是慕承最信任的亲人，可慕承依然不敢告诉他们，也不敢告诉梁萧，他们只能支持、等待。 就在三人祭拜之时，远处响起一声长啸，引得三人与守墓人们惊诧回头。 却见一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麻衣老者，以带鞘长剑为拐杖，踽踽独行，走向墓冢。 见到来人，秦风连忙迎上去，亲自搀扶老者，来到梁安国的衣冠冢之前。 老者旁若无人，一屁股坐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一壶酒，洒在梁安国墓前。 “孩儿们……”墓前响起了老者模糊的自言自语，时而悲怆哀号，时而哑然怪笑。 秋风拂面，枯叶飞舞，更添几分凄凉。 片刻之后，秦风与芷柔惭愧低头，不敢出声。 慕承解下身上的九龙锦袍，披在老者身上，这才带着秦风夫妇退到一旁，吩咐守墓人:“照顾好夫子，莫让他着凉。再去通知北王郡主，她老师回来了。” 卓芸依然住在棋馆，不过多了五名影卫保护。 夜间，卓芸和李欣站在阳台上，眺望远方。 “安国侯已经原谅你了，你还有机会的。”李欣安慰道。 卓芸连连摇头:“我不配。” 李欣只是叹息。 连他的棋艺都是如此的精湛，棋道见解更是鞭辟入里，如此棋道宗师，居然被卓芸错过了…… “倒是姐姐你，有机会的，我听说陛下已经御赐镇北侯千金和他联姻，你是恒江六姝之首……” “我也不配。”李欣摇头感叹。 听出李欣的哭腔，卓芸不敢再说了，只是羞愧低头。 棋圣来到楼上，望着二人桌上的象棋，也不禁感叹:“梁家祖孙三人，总是如此出人意表，这象棋一定能和围棋一样，流传后世，长盛不衰。” 梁萧终于回到鸿胪寺，了解了最近卓子房与大梁君臣商谈之事。 他在等候十二义士的忌辰，见见慕承推崇的剑夫子。 大梁京城，颜家密室。 伊丽丝与颜君、段洪齐聚于此，三人与身后教徒尽皆蒙面，但双眼满是杀意。 “教主，那梁萧过于谨慎，实在找不到机会下手！”一旁的颜柳叹道。 “比秦风还谨慎？”段洪微眯着眼，看向颜柳。 “有过之而无不及！”颜柳苦笑道。 众人陷入短暂沉默。 良久，伊丽丝开口了:“可有晚晴的消息？” “大梁天子似乎发现了什么，如今根本不给任何外人与苏妃单独接触的机会！”颜柳答道。 “连递纸条，都没有可能？”伊丽丝疑惑道。 “没有可能！”颜柳摇了摇头，又提醒道，“十二义士的忌日将近，剑夫子回京了，大梁剑客齐聚京城，也对我方不利！” 第782章：死无对证 伊丽丝叹道:“大梁国目前也在加大动员，各地军队都在疯狂清剿回春教，我们损失惨重，必须收缩阵线，暂时保持低调，至少在梁萧回国之前……” 众人难掩沮丧之情，纷纷低头。 曾几何时，回春教即使见不得光，也敢在两国各地猖獗，毕竟有两国的世家门阀暗通款曲。 自从梁萧出现之后，回春教大不如前。 再不小心行事，大梁这边的基本盘也保不住了！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急报:“教主！有一群剑术了得的剑客和一群北王禁卫，在京城南方山谷全歼我教三百教众！” “仅凭北王禁卫，怎么可能在山中完成全歼？那群剑客是何来历？”伊丽丝怒道。 “似乎是天山剑客，为首两人乃是天山侠客，任长风与杜平陵！” 闻言，场内众人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 梁萧终于还是主动出击了！ 京城南方深山内，以任长风、杜平陵为首的五十名天山侠客，在一千名北王禁卫的协助下，深入探查此地，终于在山脚下发现了一处冒烟的山洞。 任长风示意众人原地等候，自己来到山洞口，朗声道:“剑圣门下，天山剑客任长风，特来求见长秋老前辈！” 里面许久没有回应。 就在任长风准备带人进入山洞时，终于有一名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面容与陈风有六分相似。 “恕我等不敢大意，刚才观察许久，才确定是官兵。”这名男子一脸歉意，随后急忙说道，“阁下如何自证身份？” “陈风他们已经找到安国侯与流云子。”任长风答道。 闻言，男子大喜过望:“稍等！” 片刻之后，整整二十名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少从里面走了出来，为首老者，正是陈长秋。 夜间，黄昏时分，梁萧正在准备祭品，只等明日祭拜十二义士和自己老爹。 那位剑夫子与自己老爹梁安国有何渊源？ 慕承为何一定要自己见他？这和他想委托自己办的事有何关联？ 梁萧心中疑云重重，但他相信，慕承一定有难言之隐，只求万无一失。 他特地了解了剑夫子其人。 据说此人精通三教九流，尤以儒释道为最，剑术精绝，曾指点过剑南风。 儒家称之为“儒剑”，道家称之为“道剑”，佛家又称之为“佛剑”，可见这位剑夫子深得三家敬重，所以才被冠以“夫子”之名。 但就是这么一个剑界泰斗，在此后的三十几年里突然变得异常低调，疯疯癫癫，行踪不定，家里随处可见蜘蛛网。んttps:// 卓子房年轻时当然与这位剑夫子有过几面之缘，但在后来的三十几年里，再也不曾会面。 梁萧与卓子房交谈之际，越擎天火急火燎跑回来通报:“侯爷！任大侠他们找到了长秋老人！” 闻言，梁萧和卓子房同时从座位上弹起，疾步出屋。 陈长秋与子孙们望着梁萧，人人喜悦。 见陈长秋果然与流云子生得相似，梁萧上前握住他的手，叹道:“老先生何故长期流亡？” 陈长秋答道:“我们一家在孔雀王朝边境泄露了行踪，被回春教追杀得紧，老夫后来得知家兄消息，但家兄同样行踪不定，因此联系不上。我们一家与孔雀王朝本地的起义军合作，了解了许多回春教的内幕……我儿陈品，可向安国侯解释。” 先前接待任长风的这名中年男子陈品，这才上前解释。 “回春教里也有我们的卧底，成为了教内核心子弟，了解了许多骇人听闻的真相。” 说着，陈品注视梁萧，面有难色。 梁萧会意，命人招待陈家众人，只带陈长秋与陈品进屋，询问情况。 确认了梁萧就是大乾安国侯，陈品终于敞开心扉，激动解释一切详细。 “那名卧底，自称秦勋，乃是回春教安插在镇国侯秦风身边多年的卧底。两年前的某一天，不知为何，有一回他向我们通风报信，说是回春教发现我们的根据地，正在赶来围剿。家父不敢相信，但秦勋能发现我们的根据地，我们也不敢久留了，连夜撤离。” “后来我回去观察，果然我家根据地原址有大量人马践踏的痕迹！去年，秦勋居然又找到我们，陈述自己想要毁灭回春教的立场，并将一部分有关回春教的重要情报交给我们，方便我们行事。” “原来，只要他在京城，便会有回春教同伙严密监督、配合，无法向秦风与大梁天子表态。借口离京，去回春教的根据地复命，反倒有些许自由。” “我们结合他与孔雀王朝起义军领袖提供的情报，最后得出惊人的结论，大梁国至少有三位皇子是回春教的信徒，而且绝对不是大梁天子的亲骨肉，甚至可能七位皇子都不是……” 在场的梁萧、卓子房、任长风、杜平陵、越擎天，同时一愣。 “但这种事死无对证，我们也无法让大梁天子相信，我曾尝试放出消息，结果被官府当成妖言惑众，四处追捕，险些落网！”陈品感叹片刻，又急忙提醒道，“对了！颜家、董家，这些世家门阀都与回春教有染，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我们一家才迟迟不敢公开露面！” “还有！三十几年前，皇后与皇子也是被人毒死，回春教相当肯定，皇后的确是死透了。只是不知为何，后来皇后又‘死而复生’，还在几年后生下了芷柔公主！他们推测，是大梁天子找到一位与皇后面容相似的女子代替！” 梁萧越听越是心惊，等陈品叙述完毕，推断之后，紧急求见慕承。 进了御书房，梁萧发现秦风也在这里。 “正好，我有些关于回春教的情报需要告知大梁国！” 君臣二人疑惑的看着梁萧，随着梁萧讲述，二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父皇……”秦风艰难的看向慕承。 良久，御书房里响起了慕承的笑声:“梁萧！这些情报，至少有九分可信！因为……朕的第一位皇后的确早已被人毒死，只不过，朕找到了皇后的胞妹，她愿意代替其姐，母仪天下，助朕稳定人心。那时的朕，饱受修平压迫，只能忍气吞声！” “至于那几个孩子可能不是朕的骨肉……朕早就有所怀疑。” 第783章：反间 梁萧望着慕承，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安慰。 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七个大梁皇子都入质大乾。 这大梁天子，怎么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悲剧气息？ 如此惊人的消息，他既不质疑，也不愤怒，只是满不在乎？ 慕承居然笑着询问:“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梁萧，你说那秦勋是双面卧底？” 梁萧无奈点头:“按陈老先生他们的说法，如果没有秦勋，他们已经灭族了，而秦勋还提供了一部分重要情报给他们。” 秦风一脸惭愧道:“这应该不可能是欲擒故纵，毕竟散布此事对回春教更加不利，是我错怪秦勋了！”ganqing五.com “他不是被朕的玄卫收押监视么？想要证实此事不难！”慕承微笑道。 夜间，梁萧回到鸿胪寺，一头雾水。 这慕承是越来越反常了，明明精神是正常的，心态却一点都不像他所了解的大梁皇帝慕承:沉稳、雄心勃勃。 面对至少三顶、至多七顶绿帽子，他居然表现得如此淡定？ 如果七个孩子都不是，慕家的江山也将落入旁人之手，至少苏晚晴的孩子没有可能登基，除非慕承能再活三十年，帮这孩子形成气候，能对抗那七个四五十岁的皇兄。 卓子房也深感忧虑。 他阅历丰富，也看不透慕承的心思。 难道是因为想要委托梁萧办的事情？ 第二天，梁萧一行人早早出发，前往剑冢。 慕承却紧急召开朝会。 大殿内，群臣汇报结束之后，慕承突然开口:“女婿，你那个家臣秦勋，当真盗取了那三种新农作物的种苗？” 秦风出列道:“臣可以肯定！” 慕承当场拉下脸来:“这些神物只怕会流落到孔雀王朝与南方蛮夷那里，让敌人也能吃饱饭！应该立即将秦勋斩首，众爱卿怎么看！” 话音刚落，刑部尚书第一个出列反对:“陛下，兹事体大，滥杀忠良只怕会导致人人自危！” 颜柳冷笑道:“秦驸马，他不是跟了你好几年的书童，怎么你就翻脸不认人了？” 董忱也出列反对:“陛下，这些新农作物既然已经在大乾国推广，泄露也是迟早的事，就算真是秦勋泄露，也罪不至死吧？” 慕承将前后出列反对的几十人看在眼里，怒火中烧，努力挤出一丝微笑:“那打入大牢受审，没问题吧？” 秦风也出列道:“陛下三思！诸位大人说得倒也有理，臣请求与秦勋单独一谈，先问清他的动机，看他承认与否。” 连秦风都表态了，慕承也顺水推舟，一口答应。 牢房里，秦勋一身囚服，戴着枷锁，神色淡定。 “镇国侯来探监了！” 外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吆喝，使得秦勋神色一变，抬眼一看。 牢房大门缓缓打开，秦风和叶成秀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群玄卫。 叶成秀转身对牢头说道:“你们先去外面把风，此地有玄卫，出不了差错！” 牢头唯唯诺诺，临行前向秦勋使了个眼色，微微点头，这才转身离去。 秦风和叶成秀坐在秦勋面前。 秦勋只是打量着二人，面带微笑。 “我听说侯爷和陛下还想置我于死地呢？” 秦风答非所问:“此地没有外人，你与深山陈长秋一家之事，陈品已经如实告知安国侯。” 闻言，秦勋浑身一震，一脸愤懑:“那你们为何还要杀我？？” 秦风这才解释道:“陛下在试探群臣反应，方便初步确定此事真伪。而我与陛下如果对你宽容，反倒会让你备受怀疑。你若是回春教核心子弟，信仰坚定，他们也断然不怕你招供，还会极力保你。就算他们过河拆桥，支持赐死，我和右丞相也会出面，请求陛下三思。” 秦勋这才好受了一些，干笑道:“侯爷办事总是如此谨小慎微，就跟那位安国侯似的！” “我只是想不明白，你为何既背叛我，又背叛回春教……”秦风叹道。 秦勋这才解释道:“跟着侯爷这些年，耳濡目染，是侯爷让我明白了做人的意义。回春教的核心子弟，都会被逼着吃下亲人的血肉，再加以洗脑，不服者将被血祭。可他们当年未经我的同意，突然将我的老母亲杀死，还要我喝母亲之血！我带着悔恨，若无其事喝下了混杂母亲碎肉的血，假意忠顺，只求有朝一日给他们致命一击……” “他们为何要逼着核心子弟喝下亲人血液？”秦风皱眉道。 “我不清楚，教主和教宗们只说这是回春教天神的旨意，唯有斩断与过往血亲的联系，六亲不认，才有资格入教，结识新的同伴，重新成家立业。他们似乎是在养蛊，挑选的核心子弟不能留存丝毫良心。那些被筛选出来的核心子弟，表面看似正常，实则疯狂无比，甚至敢于同归于尽……”秦勋答道。 秦风与叶成秀不禁倒吸了一口气:“竟有如此邪教，自当殄灭！！” 秦勋又提醒道:“我害死老母，死不足惜，但我迟迟没有向侯爷一家下手，已经引起颜柳他们的怀疑了。迫不得已，我听侯爷提到，新农作物已经在大乾推广，迟早是藏不住的，于是我便自作主张，趁着他们还不清楚其中门道，才借此机会重新取得他们的信任。” “我本想向侯爷坦白，可又担心做得不妙，打草惊蛇，也怕侯爷因此怀疑、疏远我这个回春教徒，到时候他们发现我不顶用了，又派新的卧底接近侯爷一家，如我这般不动声色潜伏几年，伺机对侯爷一家下手。不管怎样，至少我要让侯爷警惕，今后不再轻易相信他人……”秦勋说到最后，忍不住长叹。 秦风恍然大悟:“惭愧……” “侯爷不必自责，这几年出卖回春教，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我已知足。”秦勋安慰道。 “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秦风问道。 秦勋郑重回答:“母亲死后，这世间只有侯爷真正把书童秦勋当人看，还当家人对待，一切全听侯爷的安排！” 朝会进行的同时，梁萧一行人摘了马车的标志，低调来到剑冢。 梁萧问过守墓老人，确认剑夫子今天一定会来，这才松了口气。 茫茫人海，让他在异国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他不能在大梁国停留太久。 就在卓子房与梁萧交谈之时，梁萧突然听到远方传来越文心声音，当即带着众人去远处高楼回避，并叮嘱守墓人们:“不要提及我来过。” 众人跟着梁萧走上高楼观察，只见越文心、越红袖挽着几个装有祭品的篮子，走进剑冢。 进入剑冢一刻，越红袖也终于摘下面罩，显露真容。 第784章：从不后悔 两鬓斑白，满脸皱纹，依稀可见曾经的绝色倾城，无愧当年大梁第一美人之名。 可惜，就是这么一位美人，一生以面罩遮面，以男子自居，性格乖戾，生人难近，至今年过半百。 越文心与越红袖，有四五分相似。 梁萧当然也打听过，当年越红袖是越家二小姐，其姐是个寡妇，后来又嫁给左无疾，在四十岁高龄生下了越文心，意外身故。 据说，老家主还打算把越红袖也许配给左无疾，最终导致越红袖变成这般模样，还成了北王禁卫统领、安北将军，其中过程，也只有越红袖自己清楚。 老家主膝下无子，越家也没有可靠的直系男丁，最后左无疾成功混成了越家家主，还改了越姓。 洛倾雪等人静静的站在梁萧身后，陪梁萧一起观察远处的越文心和越红袖。 只见两人先是祭拜了十二义士，这才来到中央的北王墓前。 越文心跪了下来，越红袖却是瘫坐在墓碑前，失魂落魄。 “北王叔叔……” 凭借过人听力，梁萧听到了越文心异常乖巧的呼唤，带着几分哭腔。 “我知道，您不再保佑我啦，但我也认识到，都是我不对，差点害了安国侯，他可是您的儿子。请您不要生气，以后您就全力保佑安国侯，谢谢您一直以来对文心的保佑~”越文心努力装出一副释然的样子，说着说着，又开始哭得像个四五岁的孩子，毫无形象。 “安国侯可厉害了，在我这个年龄，我本应该像李欣姐姐一样迷恋他的，可是，可是……我已经不相信男人啦！连我爹这样的大人物，都是道貌岸然的，总喜欢扇我巴掌，还要让我和颜家联姻，吓死我啦……现在我姐姐不知所踪，只有小姨心疼我啦。” “当初小姨把您的佩剑送给了我，告诉我，您已经作古了。我总想着，您在天之灵，感受到我的诚意，一定要帮我修理我爹一百遍啊一百遍，想不到我真把我爹修理了~” 听到越文心幼稚的自言自语，梁萧不禁失笑，笑着笑着，又不禁感到悲哀。 原来如此…… 从小遭受左无疾的家暴，是一把北王佩剑给了这孩子心理暗示，战胜给自己无尽恐惧的父亲，因此让她的自信心极度膨胀。 可是，她的自信心和自我保护的膨胀人格都被自己一招摧毁了，又变回以前那个不谙世事、胆小怕事的小姑娘，只怕比初见时的卓荨还要幼稚。 虽然她只是左菁同父异母的妹妹，可还是关心左菁，那便是他的亲人。 他和左无疾，又多了一笔账要算。 越文心自言自语了许久，才擦干眼泪，守在一旁。 越红袖这才拿起一壶酒，沥在墓碑前。 “当年你说十年后会来大梁谢罪，我原以为你会像在大梁一样，成为大乾国的擎天柱石，再风风光光来大梁娶我，两国联姻。可你再也没有来过，还劝我早点嫁人，后来更是在大乾成家立业，你这个骗子！” “你可知道，我为了不让我爹把我嫁出去，做了多少努力……我一直守着北王府，等你回来娶我，我想，哪怕等到七老八十，你也会来的，我也不会怪你。可我等来的却是你的噩耗，你明知道我一定会为你终身不嫁，为何要死在贺兰山！你这个骗子！！” 越红袖并没有哭泣，只是喃喃自语。 “但我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我只是埋怨，我恨你没娶过我。我们本该也生一个和梁萧一样优秀的孩子，我也会琴棋书画，我还和剑夫子学了剑法，绝对不会输给她的……” 梁萧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原来她会变成这副模样，也是拜他老爹所赐？憾綪箼 但她显然比卢雪更难搞定，毕竟她是大梁人，还是朝廷命官。 就在梁萧一行人感叹之时，远处一道枯瘦的身影缓缓走来。 “老师~”越文心乖巧呼唤，和越红袖一起上前搀扶。 梁萧打量着此人，一眼认定，他应该就是剑夫子。 原来教越文心剑术的人是他？ 一个人性情大变，也不太可能突然变得剑术了得，本身的底子必不可少。 但这位剑夫子形容枯槁，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 剑夫子以长剑为拐杖，走到北王墓前，望着无字碑，目光深邃。 “安国，你生前最喜欢看老夫舞剑，老夫也最喜欢与你切磋，且看……” 话音刚落，剑夫子轻轻推开身边两人，倒转掌下长剑。 剑鞘飞起，随之而来的便是剑光四射，枯叶纷飞！ 原本枯瘦的老者，竟如同仙人降世，步履轻盈，剑法飘逸，从容不迫，毫不拖泥带水。 剑琴晚小声惊呼:“好剑法！” 就连曾经练过剑的卓子房和洛倾雪，也不禁点头，叹息不止。 梁萧望着远处缤纷的剑影，瞳孔一缩。 这不就是小时候他老爹教他的剑法？ 地上满是落叶，梁萧仔细一看，大量的落叶都被顺着叶脉斩成两段！ 他私下练剑的时候，也常用梁安国教的这种练法！ 这一刻，梁萧终于明白，自己的剑法源于何处。 只不过，他的剑术后来又自成一派，成就生杀之道，务求干脆利落、一击必杀。 秋风扫落叶。 不知过了多久，剑夫子终于收剑回鞘，和越红袖、越文心一起瘫坐在梁安国墓前，烧起纸钱。 洛倾雪知道梁萧听力惊人，但见梁萧神情凝重，也不敢询问，只是抱着梁萧的胳膊，小声道:“你和老师先去吧，我们在场，只怕会让他们感到不太方便。” 梁萧会意，带着卓子房下了高楼。 越文心和越红袖听到脚步声，立即扭头一看，神色一变。 越红袖更是不知所措，连忙捡起自己丢在地上的面罩，重新戴好。 “夫子别来无恙，是我，卓子房。”卓子房轻声道。 剑夫子仿佛在自言自语:“卓令君身边这位，看来便是……” “晚辈梁萧，拜见夫子！”梁萧抱拳鞠躬道。 剑夫子回头打量着梁萧，惊叹道:“真像！虎父无犬子！” 又指了指一旁地面:“都来坐吧！” “大梁天子一定要我拜访夫子，如今我才明白，原来夫子对家父剑术多有提点，而我本人的剑术，也吸收了夫子剑术的精髓……”梁萧言语间满是感激。 他击败越文心，剑夫子不可能不知道。 剑夫子摇了摇头:“其实刚才舞的剑法，是你爹教给老夫的剑术，由老夫融会贯通，再加以创新，传给你爹。” 梁萧恍然。 “只有你们两位？”剑夫子问道。 梁萧这才朝远处高楼招手，洛倾雪等人随之下楼，向剑夫子行礼问候。 “你能有今日成就，安国在天之灵一定会深感欣慰。”剑夫子说着，又环顾四周的十二义士墓冢，笑道，“当然，他们也是，毕竟你也给大梁百姓带来了不少好处。” 越文心低下螓首，不敢和梁萧对视。 越红袖只是别过头去，干脆不看梁萧。 梁萧一脸诚恳道:“大梁天子让我拜访夫子，不知夫子对大梁天子有何看法？” “贤君，可悲。”剑夫子不假思索道。 梁萧若有所思，又道:“看来，当年我爹与大梁天子之事，夫子也极为清楚。但夫子似乎还有一些秘密，不愿告诉大梁天子？” “没什么可告诉他的。”剑夫子哈哈大笑。 梁萧一愣，随后环顾四周。 “这十二位义士，能挺身而出，碧血丹心，可歌可泣。但他们为何毅然决然配合我爹，即使面对十死无生的处境，也在所不惜？他们既然都是剑客，想必也和夫子有什么联系？他们又为何没有名字？晚辈相信，夫子一定知晓内情。” 剑夫子终于安静下来，环顾周围墓冢，微微张嘴，神情悲怆。 内心经历了不知多久的天人交战，剑夫子终于带着颤音，喃喃自语。 “他们，是老夫的四个儿子，和八个侄子，是我全族的血脉。” 第785章：昔日道 包括梁萧与越红袖在内，全场众人如遭雷击。 整整十二位救驾殉难者，都是剑夫子的家族后辈？？ “他们生前寂寂无名，乃是因为不喜为名利所累，更不想利用老夫的名望，只想走出属于自己的剑道。如果他们还活着，一定可以成为真正优秀的剑道宗师。” 剑夫子仿佛在自言自语，目光深邃，随后摇头感叹。 “但真正能够折服他们的，是你爹，曾经的皇朝不败剑。他们一度以皇朝不败剑为榜样，但行好事，留迹不留名。” 闻言，梁萧面有愧色。 “当年他们退伍之后，与安国交流剑道，抹去过往，皆以代号自称。直到后来，他们意外发现皇朝不败剑正是安国，更是因此心悦诚服，结为兄弟。那时候，连安国都不知道他们与老夫的关系。” “那一日，老夫还在外地游历，归来之时，面对的只有这十二义士冢。老夫了解到，当时情况危急，安国毫不犹豫赶去解救天子，他们十二人也坚信，这位天子一定能为大梁百姓谋福，于是毅然追随。因为时间紧迫，他们只能拟定仓促计划，必须由你爹趁乱斩杀修平，方有希望解围，否则毫无希望。”憾凊箼 “他们凭借闹市地摊，保住天子，最终被修平的爪牙剁成肉酱，安国也不负众望，一击得手……后来在安国追问下，他才明白他们与老夫的关系，因此愧悔万分。但转眼间，又赶上修家勾结南方蛮夷杀到京城。后来的事，你们也应该知道了。” 众人不禁低头默哀。 良久，卓子房忍不住叹道:“如此可歌可泣之事，居然不见两国流传当年细节，难道那些世家门阀连英灵都不尊重！” “世家门阀固然忌惮，但其中也有老夫的要求。因为老夫很清楚，他们从来不在乎身后之名。何况那时天子落难，威严扫地。当时天子尚未稳固帝位，并不适合昭告全国，百姓需要的是一位剿除乱臣贼子的帝王，而不是一位只能靠平民剑客扭转乾坤的蒙尘天子。” 剑夫子说着说着，喟然长叹:“这位大梁天子倒也知恩图报，皇位稳固之后，便为他们建了十二义士冢，近年来又利用报纸宣传当年十二义士之壮举，可见他一直是卧薪尝胆，而非忘恩负义。” 众人不禁对慕承刮目相看。 最是无情帝王家，慕承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有良知的仁君。 越文心柔声道:“老师，那您为何一直瞒着这十二位的身份，连陛下都不知道……” 剑夫子看着越文心，笑道:“你还年轻，不懂人情世故。关于安国和他们十二人的事，老师与陛下都有不愿告诉彼此的秘密。” “因为只会让对方更伤心、愧疚、悔恨，毕竟，公公他知道那十二位义士身份之后，只怕一生都活在了对夫子的愧疚之中。”洛倾雪黯然道。 “说得不错！”剑夫子直抒胸臆，抿了一口酒，这才看向梁萧。 “老夫见到你，就好似见到了当年的安国，你可知道你们父子哪一点最像？” 梁萧正思考之际，越红袖冷不防说道:“父子二人，眼神坚定，目光锐利，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众人恍然大悟。 剑琴晚、洛倾雪、卓荨，更是痴痴的望着梁萧。 一位大梁北王，一位大乾天将军。 原来这是父子传承的意志，挺身而出力挽狂澜，只因为不忍见百姓罹难！ 老小子只是向剑夫子深鞠一躬:“多谢夫子对家父的理解与帮助！” 剑夫子只是注视着梁萧，一脸欣慰:“你如今之成就，震古烁今，惠及两国。但老夫依然好奇……” “夫子请指教。”梁萧抱拳道。 剑夫子望着北王无字碑，双眼逐渐焕发神采。 “老夫倒是想起当年我等与你爹初遇之时，众人与佛寺论道……”说着，剑夫子又看向梁萧，“你可知晓佛陀与央掘摩罗之事？” 梁萧摇头。 “央掘魔罗原是憍萨罗国波斯匿王的宰相奇角之子，名为无恼，笃信婆罗门教，其师教授他升梵天秘法，要杀千人，以他们的手指来做成项链。后受到佛陀的教导，痛改前非，加入僧团出家，最终得证阿罗汉果。” “但在佛陀感化他之前，他已杀人过百。当时佛陀了解他杀人之后，决心度化他，便有意前往村中乞食。村里的人害怕央掘摩罗，都躲在家中不敢出门，唯独佛陀在路上独行。” “央掘摩罗发现有人无惧，于是追赶佛陀，大声呵斥佛陀停下。 佛陀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这时央掘摩罗感觉佛陀不同于一般人，他跑上来拦住去路，迫使佛陀停下来。 央掘摩罗对佛陀发问:僧人，我命令你停住，你为何不停下来？ 佛陀答曰:央掘摩罗，我很久以前已停下来了，是你自己没有停下。 如此奇异的回答，令央掘摩罗倍感震惊，他从佛陀的眼中望见慈悲的目光，不同于人们见到他时的惊慌失措，这是平等、快乐而祥和的清净之光。” “佛陀解释道:我早已停止了伤害众生的恶行，因为我学会了如何保护生命，更不只是人类的生命。央掘摩罗，一切众生都想生存，他们全都惧怕死亡，我们是应该滋长慈悲心和保护一切众生生命的。” “在佛陀眼中，央掘摩罗不乏善性，如果立愿放弃心中嗔怒，一心修行大道，佛陀许诺会保护他。誓愿重新开始，普度众生。央掘摩罗无疑是个智者，佛陀肯定他在大道的证悟上，必可成就。 央掘摩罗也不负所望，精进修习戒律、禅定，仅仅只过了半个月，他浑身便散发出平静安稳的气质，以及罕有的温驯，没有一个比丘的目光比他的目光更慈祥。他的变化，连佛陀都感到惊讶。” 众人明白剑夫子通晓儒释道三教，因此倾听剑夫子述说佛法，深有感触。 “杀人狂央掘摩罗的转变，印证了佛法无边。这伟大来源于无上的理解、接纳、包容和慈爱，还有信任和尊重。所有的前提都是基于佛陀对众生的爱，爱是化解一切的良药。”剑夫子说着，神情逐渐转为凝重，“我与你爹结缘，也是因为这场论道。梁萧，你如何看待央掘摩罗？” 梁萧略加思索，正色道:“若是我，我绝不会度化，而是会将之绳之以法，告慰死难者。” 意料之外的回答，有违佛法无边，令周围众人陷入短暂的寂静。 第786章：法 佛家一向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说法，也广为信徒接受。 梁萧的回答，显然与佛家的慈悲背道而驰。 只有剑琴晚含情脉脉望着梁萧，心中了然。 那一日他在菩提寺回答弘忍三问，已经表明了决心。 “何出此言？”剑夫子并没有任何不满，只是微笑注视着梁萧。 梁萧正色道:“佛陀固然慈悲，但此法不适用于当今之世。央掘摩罗残杀了那么多无辜者，仅仅只是因为佛陀一番说辞，便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死难的无辜者该向何人诉冤？难道他们天生就该被屠戮么？难道他们被屠戮之后，只需要别人念经度化，就该去原谅？” “世间早已无佛，佛陀之事只是传说，我倒没有佛陀那么大的能耐，度化杀人狂，但为百姓安危，自当立法、执法，无法不足以立国，无法不足以安民，无法更不足以震慑奸邪！杀人偿命才是天经地义。我梁萧能做的，便是送他们去找佛祖忏悔，方显对枉死者的公平。公平的法律，维持人性与道德的底线。” 众人若有所思。 剑夫子又笑道:“这些死者固然凄惨，但佛家有轮回之说，今生受难，来世享福，你又如何看待？” 梁萧摇了摇头，态度坚决:“轮回之事不过是几家之言，到底是否真实存在，尚未可知。难道就因为信奉轮回，就应该放任这些人惨死，而不为他们申冤？即便执法有违佛家慈悲，我也不会有丝毫犹豫，即便来世我再受难，偿还今生的杀业，我依然奉行此理。” 话音刚落，卓子房等人纷纷点头。 比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与罪业之说，他们更相信公平执法。 越红袖突然垂头丧气，越文心则是目光灼灼。 剑夫子并没有任何恼怒，只是抚掌称赞。 “有其父必有其子！当年那位白眉禅师，也是在佛寺当众讲道，老夫与他们十二人旁听。那时安国正巧也来听讲，当众提出质疑，与那位白眉论道，也是如你这般，态度坚决，连言语都大为相似。” “安国他对神佛一向是敬而远之，唯有一个信念:一切只为百姓，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当时老夫惊异于此子言论，才与之结交，后来交流剑术。那位白眉禅师，法号胧月，与整个佛寺众僧不知所踪，后来被迫去了大乾，成了你们大乾南王的座上宾。” 闻言，梁萧眉头一皱:“此人乃是回春教党羽，如今已不知所踪，我爹和我大伯会惨死于贺兰山，必定是因为他的谋害，我不会任他逍遥法外。” 剑夫子连连点头。 “当初老夫也抱持怀疑，此人以佛法为幌子，表面上是得道高僧，实则在佛法关键内容出夹带个人曲解，似乎有所图谋，但一众信徒偏偏对他深信不疑。因此陛下勒令他与整个佛寺还俗，陛下也因此饱受诟病。” 说完，剑夫子又从怀里掏出一本秘籍，交给梁萧。 “你和安国都没有令老夫失望。这是老夫毕生对剑术与剑理的研究心得，其中也有你爹的贡献，今后交给你和你岳父剑南风，该如何处置，由你决定。” 梁萧接过无字秘籍，轻轻翻了几页，郑重点头:“看完之后，我会交给我岳父，夫子的心得对天山侠客们大有裨益。” 这里面记载的当然不是什么绝世武功，而是关于剑术修习的理论，以及一部分练剑之法。 连剑南风和剑夫子这样的剑界泰斗，都没有什么“真气”、“内力”，梁萧已经可以肯定，这个世界不能存在这些东西。 托付秘籍之后，剑夫子终于豁然开朗，与梁萧一行人促膝长谈，中途还不忘给梁安国和十二义士烧纸钱。 越文心全程低着头，偶尔偷偷看梁萧一眼，不敢吱声。 洛倾雪早已发现，见她这般怯懦，与往日狂妄大相径庭，也不禁唏嘘，悄悄推了推梁萧的胳膊。 梁萧顺着洛倾雪的目光看去，心领神会，走向越文心与越红袖。 “小姨子。” 听到梁萧呼唤，越文心打了个激灵:“啊？你叫我么？” 梁萧一脸认真道:“其实，你在我爹墓前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 “什么？？” 越文心瞬间涨红了脸，越红袖则是微眯着眼。 就连剑夫子也一脸疑惑，看向梁萧。 刚才梁萧没来的时候，他们都已经确认了，周围没有其他人，连守墓人都不在。 在越文心紧张的注视下，梁萧将北王佩剑的剑柄按在她的手心，再掰着她的五指，让她握紧。 “给你自信的，从来就不是北王，而是你自己。只要你对自己有了信心，你依然可以如当初那般，无所畏惧。” “是么？”越文心低下螓首，弱弱回应。 “是！在你重拾信心之前，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就算是你爹也不行。悄悄告诉你，我还准备找个机会揍你爹一顿。”梁萧依然是一脸认真。 越文心心头一震，怯怯的望着梁萧:“你真的会……保护我么？” 梁萧点头道:“你那么关心你姐，自然是我认可的小姨子，更何况你还一直敬重我爹，无论是为了你姐，还是为了我爹，我都有义务保护你，不是么？”んttps:// 越文心抿着嘴，强忍眼泪，连连点头:“谢谢姐夫……” 一旁的越红袖藏在袖子里的拳头微微颤抖，满心悲痛，欲言又止。 当年他也敢为了自己，直面她的父亲，最终让她父亲低头认错。 梁萧这才走向越红袖，行了一礼，语气诚恳。 “我来大梁之前，我爷爷向我细说过往。当年家父回到大梁之后，依然对您念念不忘，只是家父也说，他今生今世只怕再也不能前往大梁。家母当年还建议家父想方设法迎娶您和我二娘卢雪，但家父考虑到诸多原因，只能放弃。” 越红袖怔怔的望着梁萧:“你说什么？？” 梁萧解释道:“家父并不是不想娶你们，只是不能。他来自将门梁家，我二娘当时是文人世家。而您更是大梁越家千金，令尊膝下无子，他也断然不可能入赘越家。我在回国之前会与大梁天子沟通，在您与两国关系之间寻求一个平衡，如您不弃，梁家会给您一个梁安国嫡妻的名分。” 越红袖顿时失魂落魄，连退几步，倚着北王墓碑，悲从中来。 “其实他一直想娶我……” 朝会尚未结束，秦风回到了大殿。 第787章：后路 “回禀陛下，秦勋死不承认，臣无可奈何！” 听到秦风的回报，颜柳嗤笑不已:“陛下，疑罪从无，疑罪从无啊！您不能因为信任秦驸马，就完全听信他一面之词吧？” 慕承眉头紧锁，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刑部再去彻查一遍，有罪收押，无罪放人……” 台下颜柳等人松了口气。 御书房里，慕承听完秦风的讲述，也不禁颔首:“迷途知返，倒也不失为英雄，就由女婿安排此事！” 慕承又猛然想起什么，撇嘴道:“对了！再派人招镇北侯过来！” 片刻之后，慕承望着脸上还有浮肿的左无疾，问道:“越爱卿脸上的伤，究竟是拜谁所赐？” “陛下，家丑不可外扬……”左无疾干笑道。 “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将你伤成这样？”慕承问道。 左无疾语塞。 越红袖和越文心擅长的是剑法，用拳脚是根本没有可能伤到他的。 现在左无疾恨不得飞到鸿胪寺，把左无伤倒吊起来，当众猛抽一百遍。 “朕隐约看得出来，你和梁萧有不清不楚的矛盾。”慕承终于说出心中所想。 “陛下，臣对北王之子安国侯敬仰万分！”左无疾冷静辩解。 慕承摇头道:“你瞒不过朕。要知道，朕给你女儿安排的这门亲事，对你和越家而言，分明是千载难逢的好事。结果呢？你是什么反应？” 左无疾欲言又止。 那个大内总管，贪财归贪财，但的确是慕承的死忠，肯定也把自己当时的反应汇报给了慕承。 当时他想装出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可是怎么也装不出来。 因为在他看来，梁萧和左无伤这两个畜牲也太可恶、太恶心了。んttps:// “臣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为何一定要为了梁萧，如此对待臣……”左无疾的询问，也算是侧面承认了。 “朕是在救你和越家。”慕承沉声道。 左无疾一愣。 “你现在的一切，离不开朕的恩宠。你认为，朕这副时常咳嗽、偶尔咳血的身体，还能坚持多少年？等朕走了之后，与世家门阀交好的新君如何能容得下你？你认为，自己去投靠世家门阀，世家门阀就能接纳你？朕相信你不会这么天真！” “难道你的老丈人不曾告诉过你，越家为何会沦落到需要靠你一个来历不明的上门女婿重整门面？你就一点都不好奇，为何你的老丈人会毅然决然将越家家主之位交给你，而不是交给越家那几个旁支子弟？好歹他们也有越家血脉！” 慕承连珠炮一样的询问，问得左无疾哑口无言。 慕承正色道:“朕来告诉你原因。因为你的老丈人曾经告诉过朕，你是由衷尊敬他，你和他的寡妇长女也是真心相爱，你也的确把自己当成了越家人，并非图谋越家财富。而越家会沦落至此，也是拜颜家与董家所赐！” 左无疾立即跪拜叩谢。 “万一朕突然走得太急，你手握镇北军的军权，还有挣扎的时间。与梁萧联姻，对你而言是祸福相依，若在大梁失意，甚至有杀身之祸，你还有机会举家投靠大乾，你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也明白朕意有所指。” “陛下……”左无疾惊诧抬头，满心震撼。 自己作为一国之君，还没驾崩呢，居然替臣子想了一条投靠梁萧的后路？ “陛下，难道北王是先皇的私生子？”左无疾忍不住问道。 既然梁萧肯定是梁安国的儿子，他就只能往梁安国的身世去想了。 慕承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朕在，能保你荣华富贵，朕走得意外，别人若想动你，就不得不考虑梁萧的报复。朕要你真心实意，把你的女儿送到梁萧面前，完完整整，不得虐待。朕知道你忠心耿耿，但朕更加坚信，梁萧绝不是宵小之徒，你必须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左无疾会意，只得再拜叩谢，无奈离去。 慕承这才叹道:“女婿，随朕去一趟剑冢。” 这一天，越红袖了解了梁安国的无奈，悲痛欲绝。 “当年你爹向我表明了北王身份，带着一身伤回国，我也苦练武艺，当了北王禁卫统领，从此以男子自居……” “但陛下对我有恩，我是断然不能随你去大乾，至少要在陛下百年之后。但我只怕还会走在陛下前面……” 聊起过往，众人不禁唏嘘。 不管怎样，越红袖终于彻底原谅了梁安国。 梁萧语气诚恳道:“无论如何，您是我认可的三娘，也是我爷爷认可的儿媳妇。” 此时的越红袖已经脱了面罩，满脸感动，不停点头:“我相信你不可能骗我，因为没有必要。只是，连我也不明白，陛下究竟想要你为他做什么事。从向你发出邀请函的那一刻起，陛下就不像我认识的陛下，更像是一位孤注一掷的赌徒……” 梁萧只是默默点头。 经过与剑夫子这番接触，他隐约想到了慕承的几种可能，但太过惊世骇俗，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剑夫子说道:“这段时间，老夫会在家中休养，有五百剑客相随，若有需要，可以来夫子故居来找老夫。其实，这些守墓人都是老夫的好友和家仆……” 说着，剑夫子朝远处的守墓老人点头示意。 守墓老人会意，朝远处的守墓人们挥了挥手。 三名守墓人推着一辆装有两个箱子的车走了过来。 箱子开启之后，梁萧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块银龙金、一块白龙金，分别躺在里面。 “你让大乾国焕然一新，也间接让大梁百姓过上了更好的日子，其功盖世。这是老夫家传的银龙金与白龙金，正好当作给你的谢礼。” 梁萧连忙推辞。 剑夫子正色道:“非你莫属！” 推辞不过，梁萧收下两块精金之后，叹道:“银龙金、白龙金固然珍贵，但我暂时也没有冶炼之法。” 剑夫子笑道:“天下名匠，尽在西川，你既然平定西川，只需要派人发布通告，想必那些藏匿起来的神匠会欣然出山，为你炼制。他们的手里可能还存有一部分特殊材料，能协助熔炼两种精金。” 众人恍然大悟。 以前的确有大量名匠世家，在西川扎根！ 第788章：共识 众人交谈之际，守墓老人紧急来报:“陛下驾到！” 秦风、芷柔以及诸多影卫随行，慕承进了剑冢之后，见越红袖站在梁萧身边，不由露出释然的微笑。 众人在慕承与梁萧的带领下，正式参拜梁安国与十二义士，念了悼词。 参拜结束之后，五百名影卫在剑冢外面巡逻守备，慕承这才看向梁萧与越红袖，询问情况。 得知越红袖已经原谅梁安国，慕承这才欣慰点头:“看来，比朕预想得更加顺利。” 梁萧向剑夫子投去询问的眼神。 剑夫子犹豫片刻，叹息道:“既然北王之子在此，其实也没什么可隐瞒了。” 梁萧这才放心告知慕承真相。 从梁萧口中得知，十二义士居然都是剑夫子的子侄，慕承、秦风、芷柔无不震惊失色。 “朕原以为他们是夫子的高徒，想不到……是朕愧对夫子！！”慕承满心惭愧，悲痛万分，便要屈膝下跪，却被梁萧先一步扶住。ganqing五.com 但慕承一再致歉，浑身颤抖，不能自已。 “只要陛下与百姓还能记着他们，他们便是死得其所，虽死犹生。”剑夫子安慰道。 “朕始终铭记于心，不敢或忘！”慕承只是苦笑点头，又看向越红袖，“三妹。” 突如其来的呼唤，惊得众人合不拢嘴。 三妹？ “大、大哥……”被慕承当众称呼，越红袖低头回应。 梁萧看了一眼同样目瞪口呆的越文心，可以肯定，连她都不知道此事。 原来当年和慕承结拜的人，还有越红袖？ 原来这才是慕承如此倚重越红袖的原因！ 慕承语重心长道:“等梁萧回国，你也卸任，随他前往大乾，在梁家安享晚年。” 众人又吃了一惊！ 三十几年来，越红袖虽然性格乖戾，但对慕承忠心耿耿，是慕承的股肱之臣，在大梁军界也有极高威望。 慕承居然要将她推给大乾？ “大哥，我不能……”越红袖一脸犯难。 慕承叹道:“对你有恩的，其实并不是大哥，而是你名义上的二哥安国。大哥也知道，当年你只是觉得好玩，又因为喜欢安国，才缠着他要加入结义，但大哥很感激。大哥也该为你和安国做点什么，不必推脱了。北王禁卫，以后可以交给女婿负责，他靠得住。” 越红袖当即跪下致谢。 梁萧重新打量着秦风夫妇，心中感慨。 慕承不是孤家寡人，至少还有这么多人支持、信任他，他也无愧为大梁国有史以来最英明的君主。 梁萧再也忍不住了，问道:“伯父如此关照我，想必也不只是因为我爹的原因。” “那是自然！”慕承不假思索道。 “既然如此，伯父究竟想让我为您做什么？”梁萧好奇道。 慕承环顾四周，答非所问:“越爱卿与你，到底有何瓜葛？” 梁萧陷入了短暂沉默。 他看出来了，对慕承而言，关于此事，除了他梁萧，其他人都是外人，连越红袖、秦风、芷柔都不例外。 考虑到自己的孩子还在左无疾手里，梁萧叹道:“我与他的确有恩怨，只是彼此恪守底线，实在不便告知。但我可以向伯父保证，我与他的恩怨，绝对不会损害大梁利益。” 慕承笑道:“朕又何尝不是暂时不便告诉你？朕要你先解决双方恩怨，保证自己心无旁骛，再与朕好好谈谈。” 见梁萧沉默，慕承补充道:“只要你开口，除了皇位和芷柔不能给你，朕可以为你提供任何帮助，哪怕你想招揽他，也没关系。” 梁萧震惊的望着慕承，心中已有定见。 能让慕承如此谨小慎微，不敢声张的事情…… 莫非这位大梁天子是某一天灵光一闪，脑壳一拍，想要推行君主立宪制？或者共和制？甚至是社会主义？ 所以需要他梁萧这样已经具备足够威望和成就的人来帮忙？ 可能么？ 这是梁萧以自己如今的智慧，想到的可能！ 原本他甚至想过一些邪门歪道的事，比如大梁天子想“夺舍”他，但终归是不现实的。 梁萧看得出来，越红袖和剑夫子显然也不知晓！ 即使慕承觉得愧对剑夫子，也似乎没有告诉剑夫子的打算？ 慕承一口一个大梁百姓，又对他这么好，也就说得通了。 压下心中的疑惑，梁萧诚恳拜谢慕承。 不管怎样，他已经认可了这位老爹的义兄，也算是他的义父。 他也相信，慕承如此谨慎，一定有更深层的考虑。 众人祭拜过后，慕承带着秦风夫妇匆匆离开。 越红袖对越文心说道:“我回府上收拾收拾，你先随你姐夫回鸿胪寺，今后你就追随你姐夫。” “小姨呢？”越文心急道。 “等我和你爹切割完毕，自然也会来。”越红袖叹道。 越文心这才笑靥如花，偷偷瞄了梁萧一行人一眼，小碎步跑到梁萧身后，攥紧梁萧的衣领。 众人看在眼里，心中五味杂陈。 这真是传闻中杀人如麻的女将军？现在怎么会像个找到家长的三岁小孩？ 回到鸿胪寺，梁萧与卓子房去别馆找越擎天等人商议要事，留下梁萧的妻子们照看越文心。 “以后你也是梁家一员，不必拘束。”洛倾雪握紧越文心的手，一脸诚恳。 越文心欣喜道谢，洛倾雪又为她介绍剑琴晚、卓荨。 尤其是卓荨，对越文心甚是喜欢。 在这个女孩身上，她仿佛看见了与梁萧初遇时的自己，懵懂无知。 越文心环顾四周，紧张的观察了一遍，仿佛做贼心虚。 在洛倾雪三人疑惑的注视下，越文心这才小声问道:“姐夫他是不是和镇国侯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呀？我看他们俩那么亲密，他该不会也喜欢男人吧？” 洛倾雪一脸惊喜:“哎呀我早说了嘛！喜欢他的男人比女人都多，你也发现啦？” “没错！”剑琴晚和卓荨美眸一亮，四人迅速打开话匣子。 三个梁萧的妻子，原本与这个女孩素昧平生，甚至有些拘束，此刻竟然达成惊人的共识，成了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正在和卓子房、任长风、杜平陵等人谈论回春教的某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同一时间，以伊丽丝为首的回春教众人，聚集在京城颜家密室里，焦急似有所待。 房门缓缓开启，一道魁梧身影走了进来，步履沉重，面容罕有的阴鸷，白眉倒竖。 第789章：父仇 见到来人，伊丽丝叹道:“胧月禅师，原来北王就是梁安国本人！” 如今的胧月禅师，依然是明面上的回春教教主，孔雀王朝国师。 原来是话音刚落，身后的颜君等人满眼惊恐。 一对父子，竟然都是回春教恨之入骨的存在，屡次破坏回春教大计！ 胧月禅师顿时青筋暴起，罕见的狞笑。 “当年佛寺轮到，梁安国当众让老衲下不了台，他也活该被枭首于贺兰山！至于他儿子梁萧，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颜柳沉声道:“梁萧此人，比他爹行事谨慎百倍，靠朝堂阴谋只怕找不到任何机会，毕竟如今七位皇子都在大乾当人质，整个大梁国的君臣也都不敢加害他，否则大梁的日子也到头了。而如今大乾国已成气候，即使没有梁萧，也不是回春教能够渗透的！” 颜君怒道:“这慕承究竟在打什么算盘，为何还没有暴毙？” “他时常咳嗽，偶尔咳血，说明我们的计划很成功，静观其变即可。”伊丽丝说道。 胧月缓缓坐下，拿起桌上的一醉百年灌了一口，喃喃自语:“老衲听说梁萧是北王之子，便星夜兼程从交州赶来，必要与他们父子做个了断，一雪前耻。如今梁萧不在大乾，不能呼风唤雨，我们便有机会！” 这一天，回春教众人连夜商议计划。 鸿胪寺里，众人也在梁萧的牵头下，秘密商谈清剿回春教之事。 连玄卫统领叶成秀也受邀参加。 “当年一定是胧月禅师挟怨报复，害死我爹。如今他又发现我爹是北王，只怕更加得意，说不定他人还在大梁。若是如此，我希望在回大乾之前，能为我爹报仇雪恨，望诸君助我！”梁萧目光一寒，杀机毕露。 “定当全力以赴，扫除奸邪！”一众天山剑客、影卫队长齐声回应。 越擎天忍不住说道:“侯爷，洒家也去帮忙吧！洒家这个块头，跟在侯爷身边也太显眼了，侯爷也不好伪装！” 梁萧略加思索，提醒道:“你要听三师兄的安排，我听剑夫子说了，天山二师兄也在大梁行侠仗义，近期应该也能赶来京城会合。” 剑圣门下天山剑客三千，按照收徒先后，以排行前十的十名剑客最为优秀。 首徒陈少陵，第三任长风，第六鱼青川，十弟子杜平陵…… 第二位弟子凌剑行，早已抹去过往，据说此人也是天生神力,学成之后游历各地，神龙见首不见尾。 但在两国各地，每年都会有强盗、山贼、回春教头目在睡梦中人头落地的传闻，现场只留下一枚剑形徽记，与“奸邪授首”四字…… 任长风与杜平陵等人相视一笑:“已经有五年不见二师兄他们了，不知他如今是何模样！” 大梁西南一带荒野，血流满地，地上躺着十具尸体，身首分离。 一名青衣男子坐在体格最大的那一具无头尸体上，擦拭宝剑，旁边是几名剑客清扫战场。 “最近工作强度怎么越来越高了。”他的一身青衣随风而动，那张消瘦的脸波澜不惊。 “那是当然！回春教被安国侯赶出大乾，都跑大梁来咯，二师兄要小心！”正在掩埋尸体的剑客笑道。 青衣剑客霍然起身，毅然东行。 “那名卧底先生已经有许久不曾给咱们通风报信，先前他提过，回春教的教主和教宗都在京城，咱们还是回京城看看情况，看能否协助安国侯，将他们一网打尽。我先前注意到一个白眉僧人，不是什么善茬，但此人谨慎，不好跟踪，已经往大梁京城去了。” 越府，左无疾独自坐在大堂内饮酒，一脸郁闷。 “老子明明已经忠心得像条狗，他居然还会向着梁萧，是不是中邪了。” 左无疾始终想不明白，慕承就算有心讨好梁萧，当个和事佬就好了，非得得罪他这个大忠臣？ 无人能体会左无疾心中的愤懑。 他原本以为，自己就算奈何不了梁萧，起码也能恶心他和左无伤一下！ 比如那个竖中指的图案，就是他绞尽脑汁，“精心”准备的。 在他看来，拐跑了他女儿的梁萧，跟左无伤一样都是贱人，对付贱人就要用贱人的方式，以贱人之道还治贱人之身。 但现在大梁天子不宠信他了，还让梁萧越来越得意，他连这点小伎俩都不敢玩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过要不要暗中和那群世家门阀交好，但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慕承告诉他，越家没落是拜世家门阀所赐…… 就在左无疾郁闷独酌之时，已经戴好面罩的越红袖终于回到越府，路过大堂。 见左无疾一边喝酒一边自言自语，越红袖大步走进大堂，冷声道:“过阵子我会搬离越府，你好自为之。”ganqing五.com 左无疾的酒意顿时消了大半，惊道:“你什么意思？这不是你家么？？” “那又如何？”越红袖冷冷回应，又补充道，“顺便告诉你，文心她已经决定追随梁萧，准备和梁萧一起去大乾定居。” “噗！” 左无疾一口酒喷在地上，惊怒交加。 “他娘的！！拐了老子的大女儿就算了，小女儿也不放过？！” 左无疾越说越气，当场从座位上弹起来:“老子要跟他单挑！！” 越红袖嗤笑道:“论剑术，你还不被人家削成人棍？” 左无疾一愣，迅速冷静下来，咬牙切齿，怒视着越红袖。 “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贱货！老子一个上门女婿都知道为越家呕心沥血，倒是你们跑得比兔子都快！” “越家不是已经被你鸠占鹊巢了么？”越红袖沉声道。 “老子自己也有镇北侯府，根本不稀罕当什么家主，早说了越家可以还给你，你自己不要，现在也配跟老子矫情？” 这一刻，左无疾俨然成了孤家寡人，歇斯底里咆哮着。 越红袖沉默片刻，问道:“那你为何要娶我姐，还带着几百万两银子入赘我家？当年我爹和我姐当真救过你一命？” 左无疾悻悻然道:“废话！我只问你，陛下说，当年越家落魄，是拜颜家和董家所赐。为何你们从来没有告诉我？” 越红袖答道:“我大哥和堂兄，还有我大伯，都是颜家和董家陷害，被当众处决，从此越家只能夹起尾巴做人。我爹有意把越家交给你一个女婿，希望从此越家不再是越家，谁知你却偏要改越姓。” 左无疾一愣。 越红袖又问道:“我只问你，当年你对我姐一个年近四十的寡妇，难道是真心的？如果是真心的，你又为何这么对待文心？” 第790章：反常 左无疾撇嘴道:“当年她要为我生育儿女，我不答应，她却一再坚持！结果，出事了吧？为什么我的女人总是被我的孩子克死？” 意识到自己酒后吐真言，左无疾怒道:“她克死了她娘，只要不听话，老子给她几巴掌，吓唬吓唬她，有问题？老子好吃好喝养着她，还不够好？” 越红袖注视着左无疾，一言不发。 她发现，今天的左无疾意外的落魄。 “你爹把老子当儿子，老子也真心诚意管他叫爹，老子只是还他父女人情，老子一向言出必行，知恩图报！大乾国害死了老子的发妻，梁萧还要拐跑老子两个女儿，像话么！” “都滚！滚得越远越好，反正老子是大梁闻名的镇北侯，早晚位极人臣！” 左无疾一拍桌子，随手摔碎酒碗，在越红袖无奈的注视下，转身离开。 密室里，左菁正在和青交谈。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透进亮光。 左无疾带着两名女云天卫走了进来。 “爹，求求你，把孩子们还给我吧……” 左菁望着左无疾，压下内心的惊恐，不停恳求。 “啪！”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把左菁扇得眼冒金星。 “这是最后一巴掌，今后你就是梁萧的女人！”左无疾恨恨的说着，又催促身后云天卫，“给她打扮打扮，送到梁萧面前！” 左菁当场跪下，恳求道:“爹，把孩子还给他吧，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 左无疾回头扫了左菁一眼，狞笑道:“孩子的名字都刻在玉佩上了，从今往后，他们无父无母，只有老子一个外公。” 闻言，左菁依然不肯死心，不停磕头哀求，左无疾却置若罔闻。 颜家大院内，一道身影踏入花园，满脸狞笑。 正是秦勋！ “不愧是核心子弟，恭喜脱身！”颜柳含笑抱拳。 秦勋只是自言自语:“此事还没完，此仇不报非君子！” 颜柳微笑道:“那是自然，等大梁天子一死，新皇继位，秦风一朝失势，还不是任咱们拿捏？到时候，包括芷柔在内，他的女人都可以任你享用。” 秦勋这才哈哈大笑，环顾四周。 颜柳会意，把他请进大堂，奉上好酒:“这里没有外人了。” “教主何在？”秦勋问道。 颜柳解释道:“暂时不便见你，但教主承诺，过一阵子你就可以晋升为教宗，从此受尽万人膜拜，留名教史！” 秦勋欣喜点头:“过阵子，我会好好整理秦风的情报，方便日后将他扳倒！” 颜柳又命人送他离去。 望着秦勋的背影，颜柳的脸上浮现一丝冷笑。 “既然是棋子，就该有成为弃子的觉悟。” 夜间，棋圣正在与卓芸等人研究梁萧送来的象棋，下得不亦乐乎。 突然外面小厮来报:“陛下驾到！” 众人正要出门迎接，慕承已经带着叶成秀走了进来。 “吾皇有令，闲杂人等离开，只留下棋圣、李欣、卓二小姐！”叶成秀催促道。 “陛下深夜造访，老身有失远迎……” 不等棋圣客套，慕承开口了:“朕始终感念棋圣当年相助之恩，因此一直保护棋馆。” “老身铭记陛下恩情。”棋圣点头道。 “朕有个不情之请。”慕承望着疑惑的三人，叹道，“安排棋馆收拾收拾，等梁萧回国的时候，和李家一起，随梁萧去一趟大乾，作为大梁国的使团。没有朕的命令，不可回国！” “陛下这是何意？”棋圣一脸疑惑。 李欣连忙说道:“陛下，我外婆她年事已高，不适合奔波劳碌……” 慕承正色道:“君命不可违！朕已经知会过你爷爷，你们李家所有人一起去，最好把细软也带上。如果朕觉得你们是时候回来了，自然会派人去接你们。” 棋圣、李欣、卓芸满脸错愕，不解其意。 “棋圣与李家，都对朕忠心耿耿，朕又岂敢亏待？不必多问，朕心意已决！”慕承语重心长道。 事已至此，棋圣就算百般不愿，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等慕承离开后，棋圣一脸不悦:“这梁萧到底做了些什么，能让陛下像变了个人似的？听说他会召唤‘天雷’，该不会是作法……” 李欣嗔道:“外婆！您想什么呢？安国侯怎么可能是妖人……” 就连卓芸也忍不住捂嘴偷笑。 因为怨念太深，她师父居然往梁萧作妖方面去想！ 第二天，棋馆众人听说此事，也大为震惊。 “大老远的，我们都要出使大乾？能不能不去！” 棋手们纷纷询问李欣。 李欣解释道:“我外婆说了，不会勉强大家，去留自便。” 棋手们这才松了口气，但还有三分之一棋手表示:“安国侯也是棋道宗师，我们愿意随行！” 大梁棋手准备作为使团，回访大乾，此事在京城并没有造成太大轰动。 相比之下，京城百姓听说梁萧精通棋道，反而惊叹不止。 如此一来，棋圣带头回访大乾，倒也显得顺理成章。 而此时李家上下一片鸡飞狗跳。 李欣的爷爷李友，父亲李世衡，愁眉不展。 “陛下让咱们举家出使大乾，这是何意？”李世衡罕见的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在两国互访的历史上，是从未有过的稀奇事。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他或者李世衡作为使团成员足矣，不需要举家随行。 慕承的要求是，连婴儿都要带过去，这就有些荒唐了！ “陛下已经承诺补偿咱们家，以陛下往日对咱们的恩宠，绝对不是想加害咱们。”李友叹道，但同样是一脸疑惑，“莫非，他是有意撮合欣儿和安国侯，又担心咱们家因此被其他几家记恨、陷害？” 父子二人也只能如是推测，君命难违，李家开始变卖田产。 此时梁萧正在鸿胪寺，等待左无疾把左菁送来。 影卫把棋馆与李家的情报送来之后，梁萧与卓子房面面相觑。 卓子房小声道:“这位大梁天子的行为有些反常，他似乎是想要保护这些忠臣？” 梁萧若有所思，立即带上华雄，求见慕承。 御书房内，华雄为慕承望闻问切之后，叹道:“大梁天子的确身体欠佳，心脉比常人薄弱，需要改善饮食，好好调养，不可剧烈运动。我怀疑，应该是您以前服用过某种奇毒，伤了根本。但这种奇毒应该不见于两国药典记载……” 第791章：不治之症 华雄还没说完，苏晚晴已经掩面而泣，悲痛不能自已。 慕承微笑道:“朕一向逢凶化吉，多加调养，总有痊愈的时候。” “凝血蕴里而不散，津液涩渗，著而不去，而积皆成矣……您的确应该好生调养。” 华雄话音刚落，慕承就开始剧烈咳嗽。 梁萧定睛一看手帕，痰中带血，顿时心头一凛。 血痰，胸闷气憋，食少，乏力，消瘦…… 这症状，看起来像极了肺癌。 古人出于对尸体的尊敬，往往不会随便解剖尸体，因此对于癌症的研究有限。 梁萧不是医学专业，只能根据自己的了解判断，但也无法向华雄系统讲解现代知识，华雄能看出肺癌的症状已是相当不易。 不治之症啊…… 这一刻，梁萧总算明白了，慕承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时日无多，因此正在加急安排身后之事。 李家、棋圣、越家……但凡是对慕承有恩或者忠于皇权的人，慕承都想替他们准备一条后路，以免新君登基，他们受到迫害。 至于程青这样拥护皇权但八面玲珑的右丞相，倒不至于遇害，大不了告老还乡。 “伯父，您应该适当锻炼，多散散步，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 梁萧只能依照自己对肺癌的了解，在各方面为慕承提供适当的建议。 于公于私，他都不能无动于衷。 慕承只是含笑答应。 梁萧又说道:“伯父，您想托付的事，现在咱们就可以谈，镇北侯之事，后续我再处理不迟。” 慕承摇头道:“有朕倾力相助，你若连一个镇北侯都搞不定，朕又如何相信你有能力帮朕？” 梁萧默然。 梁萧二人离开后，慕承才开始安慰仍在哭泣的苏晚晴。 “陛下，臣妾……” 苏晚晴正待开口，却被慕承打断了。 “不必多言，朕明白你的心意。你是苏晚晴，是朕的苏妃，除此之外，你不再是其他。” 听出慕承的安慰，苏晚晴只是含泪点头，二人心照不宣。 “安国侯，这位大梁天子的寿命，恐怕只剩……多则五年，少则一年半载。” 马车里，华雄一脸凝重。 梁萧只是点头叹息。 他欠了慕承人情，慕承还是他老爹的义兄，而他却无能为力，只能坐视慕承的身体一天天恶化。 如今他该做的，考虑好将来如何保护好秦风一家和苏晚晴母子。 不出意外，等慕承一死，大梁必乱。 届时，只怕人人皆是无根浮萍。 但真正让他急迫的，是解决左无疾之事。 不管慕承要委托他办什么事，他都必须全力以赴。 他幼年丧父，一向疼爱他的大伯梁定国也惨死于贺兰山，慕承让他重新感受到了父辈般的关照。 正在越府的左无疾，也收到了李家和棋圣即将作为使团回访大乾的消息，眉头紧锁。 他见过慕承咳嗽，有一回甚至还咯血了。 这一刻，左无疾恍然大悟:慕承不是帮助梁萧打压他，纯粹是担心自己死得太快，保不住这些忠臣之家？ 想通之后，左无疾只感到五内俱焚。 投靠梁萧？门都没有！ 投靠世家门阀？他相信慕承没有理由坑他，世家门阀就算短期内与他交好，将来也一定不会放过他，极有可能把他的兵权和家资吃干抹净之后，过河拆桥。 “首先必须将五万镇北军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再看看秦风的态度，说不定能与他联合！”左无疾打定主意之后，豁然开朗。 对他而言，满朝文武真正靠得住的，不过只有秦风而已。 此时秦风还在镇国侯府，愁眉紧锁。 他和芷柔对慕承的情况再清楚不过，慕承能不能再活个三年五载，尚未可知。 “父皇要你居中持重，咱们首先要保障苏妃母子平安。”芷柔叹道。 秦风只是默默点头，心情沉重，满心不甘。 慕承对他而言，是慈父，他们二人呕心沥血，为大梁开疆拓土。将来的大梁，难道只能随着慕承离开而分崩离析？ 李家上下忙里忙外，到处找下家接盘田产，准备接受皇命，举家出使大乾。 棋圣也带着李欣来到李家，了解情况。 家主李友望着棋圣苦笑道:“亲家母，这回访的力度也太过夸张了吧？李家光是宗族男女都有上百口……” 李欣连忙说道:“去就去嘛，咱们家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断然不会让咱们吃亏！” “看把你高兴得！”李世衡忍不住瞪了李欣一眼，“你是开心了，哎哟，有机会再见到安国侯了……你想过咱们家这么一去，几乎就等于放弃在大梁的根基。无论将来陛下让咱们留在大乾，还是返回大梁，一切都要从头再来！”んttps:// 李欣这才红着脸，低下螓首，不敢回应。 她爷爷和老爹都在朝中身居要职，这么一出使，就算能够保留官职，暂时也没有机会再经营官场人脉了。 棋圣也叹道:“老身总觉得，是因为安国侯的关系，陛下对他太好，想必也是为了弥补对北王的遗憾。” 众人倍感无奈。 鲜少有人会喜欢背井离乡，何况是他们这样的世家大族。 但梁萧的确让他们心服口服，尤其是在了解梁萧的棋道、棋艺之后。 他们相信，梁萧能善待一意孤行令他难堪的卓芸，一定也能善待李家！ 李家变卖田产和预售田宅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城，引起了各大世家的注意。 颜柳连夜召集包括董家在内的众人，商讨此事。 "李家走了也好，将来还能少个绊脚石！但真正难啃的骨头，当数秦风和越大梁！"董忱一脸阴沉，显然心情极差。 梁萧来大梁期间，他们一直夹起尾巴做人，生怕上演大乾国世家门阀的惨剧。 神佛都有三分脾气，何况他们这些习惯了趾高气扬的大梁世家！ 颜柳笑眯眯道:“秦勋正在草拟关于秦风的黑料，他曾经是秦风的书童，也可以充当人证，其内容更有说服力。他发现秦风私底下还藏了不少黄金，全都埋在金库底下的地层之中。等昏君一死，新皇登基，各位懂的。” 第792章：底牌 “这昏君下了一步好棋，把七个皇子全送到大梁，让咱们不敢轻举妄动！”董忱咬牙切齿道。 投鼠忌器！ 国内除了苏晚晴的孩子和长公主芷柔，已经没有其他法理上的皇子、公主。 就算他们想搞事，甚至造反，也没有拥护对象，师出无名！ 原本他们日夜期盼慕承驾崩，可现在他们必须祈祷慕承别死得太早，起码也要等皇子们回国，再死不迟。 否则，慕承突然暴毙，国内一片大乱，到时候他们只能迎立芷柔为女帝，或者苏晚晴的孩子。 大梁开国之初，和大乾国一样，效仿大周，允许女帝的存在。 一旦苏晚晴的孩子或芷柔登基，如果秦风痛下决心，不惜代价囚禁甚至杀死七位皇子，他们的一切努力将化为泡影。 此时秦勋正在颜家密室里奋笔疾书，时不时眼珠子一转，一脸莫名的笑意。 密室大门缓缓开启，一道魁梧身影走了进来。 正是胧月禅师！ 秦勋转身一看，又惊又喜，翻身便拜:“徒儿拜见师父！” 胧月禅师扶起秦勋，一脸欣慰:“不愧是为师精心栽培的弟子，懂得隐忍。那三种新农作物已经送到孔雀王朝，将来可以用于低种姓的贱民充饥。陛下龙颜大悦，国家强盛指日可待！” “师父，梁萧如此迫害我教，难道我教没有任何应对之策！！”秦勋痛心疾首道。 胧月禅师微笑道:“怎么可能没有？大梁皇帝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皇权将牢牢掌控在我教皇子手里，届时……” 话说到一半，胧月禅师意识到自己兴奋失言，坐了下来，安慰秦勋。 “这些都是绝密，全教上下也只有为师和教主清楚，连教宗们都没有资格知晓，为师对你也只能避嫌。” 秦勋郑重点头:“不该问的，徒儿不问，一切只为我教昌盛！徒儿此生仅有的愿望，还是看到梁萧如他爹梁安国那般，被戳尸枭首！” 胧月禅师含笑问道:“秦风的底细，你大概提供多少了？” “太多，徒儿就算绞尽脑汁，一时半会儿也写不完！”秦勋不假思索道。 胧月禅师又惊又喜:“那你继续。” 转身的瞬间，胧月禅师的温和神情转为冷漠，杀机毕露。 “对了师父！将来徒儿必须充当人证，亲自带领朝臣搜查秦风府邸，否则只怕找不到赃物！”秦勋突然开口。 胧月禅师步伐一滞，微微颔首:“那是自然……” 密室大门关闭，秦勋抹了抹额头上突然冒出的冷汗，深吸了一口气，面露疯狂。 经过梁萧的安排，陈长秋一家终于高枕无忧，在影卫的保护下，前往恒江南岸，准备随军队回归大乾。 收到消息的回春教众人，急怒攻心，偏偏又无可奈何。 “这群逆民在孔雀王朝作乱几十年，说不定还从本国叛军土著那里获取了不少情报！”段洪满头大汗，满脸担忧。 众人同样倍感焦虑。 他们想不明白，为何那群人会突然被梁萧接纳。 伊丽丝当机立断，命令众人:“派人跟踪到大乾，早日截杀！” 夜间，秦风带芷柔拜访梁萧与卓子房。 “吾皇托我转告，他希望你在大梁能过得开心，而不是为他忧虑。他也希望，北王之子能有一趟满意的大梁之行。不论你能否帮到吾皇，你来大梁，已经让百姓相信两国交好，吾皇圣明，百姓对吾皇敬重更胜以往，吾皇最初的目的已经达成。”秦风一脸认真道。 梁萧一愣，心领神会，叹道:“若我在这里过得太忧虑，让他知道了，对他的病情也不太好……” 于是梁萧邀请秦风夫妇坐下来，把妻子们和越文心也找来。 “谢谢镇国侯以往的包涵……”越文心一脸乖巧，向秦风行了一礼。 秦风见越文心和过去判若两人，心中感慨，微笑道:“你跟着安国侯，一定会幸福的。” 闻言，越文心俏脸一红，梁萧也哑然失笑。 秦风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失言了，连忙说道:“我最近也在闲暇时间学学象棋，不知你可有其他新奇事物，让我们大梁人也能沾沾光？” “正好，我带来了几副牌，一起玩玩。”梁萧笑道。 秦风望着梁萧从柜子里取出来的一副扑克牌，心中疑惑。 “这上面的字，是你推广的‘数字’？” 这副牌，每张上面只有简单的图案和数字，其实就是普通的扑克牌。んttps:// 梁萧解释道:“是我在家的时候，让人绘制的扑克牌，平时就让我的妻子们打牌解闷。” “打牌？？”秦风夫妇一愣。 一旁的卓子房撇嘴道:“挺好玩的，只不过老夫逢赌必输……” 梁萧当即讲解“斗地主”玩法，秦风欣然请求尝试。 两国三君子，就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玩起了三人斗地主。 卓子房连输十局，一脸郁闷的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这斗地主倒是好玩，只是你为何没有推广？”秦风好奇道。 梁萧解释道:“是因为还没有想好如何立法，限制国内赌博，以免毒害百姓。毕竟，一个心智健全的男人应该与赌毒势不两立。” “毒是什么？”秦风好奇道。 “是一些能让人吸食成瘾的药物，比如五石散之类的。”梁萧含糊答道。 秦风若有所思:“凡事皆有度，再由官方适当引导即可，等将来两国局势稳定，可以推广斗地主。” 梁萧又与秦风讨论了象棋，闲话家常，今夜不提国事。 等秦风夫妇离开后，卓子房也回去起草明日的公文。 越文心见周围只有梁萧和他的妻子们，这才一脸兴奋道:“姐夫，我也想玩斗地主！” 梁萧看向洛倾雪:“让姐姐们教你吧，你倾雪姐姐可是号称赌神。” 越文心看向洛倾雪:“姐姐这么厉害嘛，有没有和姐夫下过，有没有赌注！” 闻言，洛倾雪三人齐刷刷脸红，不敢回应。 赌注…… 梁萧撇嘴道:“赌注就不必了。” 越文心嘟哝道:“有赌注才好玩嘛！” “那你坐在一边，看姐夫挑战赌神。”梁萧自言自语，拉着脸红的洛倾雪和剑琴晚坐了下来。 一个时辰后，满脸唇印的梁萧满意离开。 越文心乖乖坐下来陪姐姐们玩起斗地主，也不敢再提什么赌注了。 后来，斗地主也成了大乾百姓的娱乐消遣手段之一。 第二天清晨，大红花轿出了越府，被一路抬往鸿胪寺。 第793章：重逢 花轿周围还有大量身穿红衣的护卫与丫环，四处派发喜糖，一脸喜庆。 “这是越家新娘？”“听说是陛下赐婚，把越家大小姐许配给大乾安国侯！” 周围百姓议论纷纷，花轿始终四平八稳，来到鸿胪寺门口。 左无疾正在越府大堂内饮酒，骂骂咧咧。 越红袖依然蒙面，守在一旁，盯着左无疾，偶尔无奈摇头。 此时梁萧一家正在鸿胪寺焦急等候，连卓芸和李欣都赶来了。 二人望着花轿，心情复杂。 她们，一个错失良缘，一个畏畏缩缩…… 守在梁萧身后的左无伤，凑了上来，附耳低语:“那几名轿夫是云天卫，不算小菁的话，云天卫应该共有十六人，十二男四女。那么轿子里应该不可能有诈。” 梁萧这才放心，快步上前，掀开花轿的帘子，一脸深情。 左菁已经穿了一身红装，打扮精致，美艳绝伦，同样深情望着梁萧。 二人对视一瞬间，左菁便含泪扑进梁萧怀里。 “梁萧哥哥……” 梁萧连忙提醒道:“这里人多眼杂，咱们回去说。” 左菁这才乖巧点头，回望越府众人。 “请安国侯善待我家小姐！” 包括伪装成丫环的云天卫青和云天卫朱，以天字号为首的云天卫们，纷纷向梁萧抱拳。 “从今往后，她便是我梁萧的妻子！”梁萧一脸诚恳道。 越府众人这才满意离开，不作任何停留。 “真想不到，琳心居然也是……”李欣感叹不已，和卓芸一起黯然返回棋馆。 房间里，左菁偎依在梁萧怀里哭诉:“我爹不肯把孩子还给我……” 梁萧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轻声道:“我梁萧的孩子，一定能找回来！” 左菁这才好受了不少，和洛倾雪等人互诉思念之情。 “姐姐！！”越文心一脸激动。憾綪箼 “文心，你的事，我听小姨说了，往后……”左菁说着说着，欲言又止。 “往后文心也是梁家一员，谁都休想欺负你们姐妹俩。”洛倾雪柔声道。 越文心满心感动，连声答应:“我还要找回自信，再也不膨胀了，然后保护姐姐和孩子！” 左菁一脸欣慰。 “小姨怎么没来？”越文心急问道。 左菁答道:“她说，把越府的事办完再来。” “我爹心眼那么坏，她会不会吃亏呀……”越文心嘟哝道。 “她可是安北将军，北王禁卫统领，你爹不敢乱来的。既然她还留在越府，想必还有很重要的事待办，兴许是为了帮助梁萧。”卓子房提醒道。 “事不宜迟，我去越府找左无疾！”梁萧留下左菁，带着越擎天等人赶往越府。 越府门人人山人海，一副新娘出嫁的气派。 梁萧一行人只是象征性通报身份之后，立即冲进越府找人。 一名云天卫从里面冲了出来，恳求道:“安国侯，我家主人暂时不见，还请不要为难我等……” “他在何处？我的两个儿子又在何处？”梁萧问道。 “二位公子安全得很，毕竟他们也是我家主人的外孙……”云天卫一脸尴尬。 梁萧一眼认出，这名云天卫是地字号，当初和左菁一起帮过自己，神色稍霁，环顾左右，说道:“替我转告。把孩子还我，他还是我梁萧的岳父，否则莫怪我翻脸无情。” 云天卫唯唯诺诺，不停点头。 梁萧料定，现在自己肯定找不到有意躲起来的左无疾，也不再为难云天卫，打道回府。 这些云天卫都是精锐，如果有机会，他也想收为己用，不能马上翻脸。 潜狼卫固然是司马经配合自己精心训练的精锐，但是以量取胜，云天卫才是真正的顶尖精锐。 即使是女云天卫，其力气和武艺也远胜一般男子。 这一日，五百名北王禁卫从军营里走出，赶往越府。 越府深院，越红袖带着几名亲信女兵，四处搜寻。 “难道孩子被他转移到外面？”越红袖心中疑惑，仍不肯放弃。 梁萧回去之后，向左菁说明情况，好生安慰:“孩子会回来的，你爹也一定能归顺！” 左菁乖巧的抱着梁萧，满心欢喜，只感到一切好似梦幻。 她真的被大梁天子许配给梁萧了！ 心狠手辣的老爹居然放手，乖乖把她送到梁萧面前。 长久的思念，化为一夜的疯狂和依恋…… 深夜，大梁国实力最强的几个世家门阀齐聚颜家，看着桌上的财报，怒容满面。 “咱们几家的书坊一再遭受昏君打击，至今已经亏损五百万两！如果算上支援欧阳家的，亏损超过一千二百万两！”颜柳颤声道。 众人的心在滴血。 大梁国的世家门阀当然也是富可敌国，但比起独孤家、欧阳家这些大乾国的世家门阀，还是差了一个体量。 一千二百万两白银，已经让几家伤筋动骨了。 慕承兴办的官方书坊，出书价格便宜，最贵的不过二百文。 梁萧的书，最贵的不过一百五十文。 慕承的价格，牢牢掐准梁萧的书到大梁的最低运费，因此每本能赚五十文左右。 薄利多销的结果，就是慕承的书坊经过一年运作，至少大赚三百万两白银！ 大梁报纸的收益，也应该超过了二十万两！ 书坊和报社都是慕承自己出钱办的，这些钱当然在慕承的金库里，并没有交给户部。 户部因此各种巧立名目，想逼迫慕承出钱，都被慕承据理力争，直接驳回。 再加上慕承如今在百姓心中的地位蒸蒸日上，他们也不敢逼得太紧，只能祈祷慕承早点驾崩。 结果慕承又玩了皇子入质大乾这一出，让他们这群世家门阀进退维谷！ “这昏君如此算计，等他走后，咱们要连本带利，还给秦风一家！！”颜柳咬紧牙关，冷不丁吐出几个字。 董忱提醒道:“老夫现在只怕哪天昏君又让秦风掌控朝政！为今之计，应该先笼络越大梁，此人手握镇北军，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决不能让他与秦风走得太近……” 深夜时分，越府也迎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左无疾醒酒之后，在云天卫伪装的护卫陪同下，接见来人。 “左丞相深夜来访，真是让本侯受宠若惊！” 第794章：站队 颜柳面带微笑，随左无疾进屋入座之后，随手将左无疾递过来的一杯一醉百年挪到一旁，继而神情凝重。 “老夫此来，是希望颜家能与镇北侯结为秦晋之好！镇北侯两位千金，一位已经被迫许配给安国侯，另一位待字闺中……” 左无疾表面微笑，心中却在咆哮:“都被梁萧拐走了，你待你妈呢？” 现在两个女儿是左无疾最不想提及的痛，偏偏颜柳还要往他伤口上撒盐。 考虑到颜柳身份，左无疾还是耐着性子，叹道:“多谢左丞相美意！但本侯的次女嫉恶如仇，有北王附体，容易伤人性命，举国皆知，为了令郎的安全，此事还是作罢比较好。” 颜柳连忙说道:“老夫正是因此，才为镇北侯和越家考虑！镇北侯膝下无子，长女被许配给安国侯，注定成为大乾人。如今二千金又无人敢娶，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等老夫爱子与她生育子嗣之后，可以送给镇北侯抚养，保障越家有后！” 见左无疾认真倾听，颜柳又补充道:“就算不能生育子嗣，令千金的名分还是会给的，至少今后无人敢招惹越家！” 左无疾一愣，重新打量起眼前的颜柳。 按照他的认知，以前的颜柳并不屑于笼络他，而今却如此上赶着跪舔…… 想到自己提供活字印刷术，导致这些世家门阀损失几百万两，左无疾的后背不由渗出冷汗。 万一他们发现他是罪魁祸首…… 思来想去，左无疾决定先稳住颜柳，说道:“此事，本侯会好好考虑，但短期内只怕办不到，毕竟本侯需要避嫌！” 颜柳顺水推舟，一脸认真道:“其实关键不在于两家联姻，而在于咱们能够交好。镇北侯明哲保身，不参与官场争斗，老夫看在眼里。但陛下如此赐婚，全然不顾你有无子嗣，这就有点……” 左无疾心下一沉，默然不语。 颜柳继续道:“陛下龙体欠安，将来新君继位，需要朝臣表态。老夫一家全力支持三皇子，你也是知道的。” “请颜丞相开门见山。”左无疾笑道。 颜柳这才解释道:“那秦风一向矜功自伐，恃宠而骄，此乃取祸之道。此人掌握军权，又深得民心，必有异志。将来我们必须推举一位新的军队领袖，自然是非军功卓越的镇北侯莫属。” 左无疾试探性的问道:“所以你们需要本侯做些什么？” 颜柳低声道:“很简单，就是暂时协助我等钳制秦风，最好是能将镇北军的军权交给三皇子，等他日后上位，镇北侯可就有了从龙之功，富贵非凡！” 闻言，左无疾依然笑眯眯道:“此事，本侯也会慎重考虑，陛下还健在呢，本侯又岂敢随意放权，只怕到时候过不了陛下那一关，连左丞相你们也会受到牵连！” 颜柳眉头一皱，提醒道:“从龙之功，自然是越早越好，三皇子需要的不是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 “本侯晓得，但请给本侯一点时间，毕竟越红袖还在越府……”左无疾故作为难道。んttps:// 颜柳会意，抱拳道:“老夫晓得，只希望镇北侯慧眼识珠，早作打算！” 二人又寒暄几句，颜柳匆匆离去。 “啪！” 桌子承受左无疾一掌，以掌心为中心，裂痕扩散开整个桌面。 “他娘的，还想让老子交出兵权，真把老子当成三岁小儿？门都没有！” 越红袖从偏厅走了出来，说道:“敢跑来越府拉拢你，甚至无惧我和陛下知晓此事，可见他们有恃无恐。你准备怎么办？” 左无疾沉声道:“镇北军的军权决不能交到他们手中，否则老子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既然他们不想让老子明哲保身，正好！” 说着，左无疾霍然起身，便要出门，却被越红袖叫住。 “当年你为何要娶我姐，只是为了报恩，不符合你的作风，你完全可以用财物回报。” 左无疾身形一顿，剑眉倒竖。 “当年我为了父兄口中的大业，日夜奔波，意外重伤，是你爹和你姐相救。后来我与你姐两情相悦，却又为了他们的大业，不得不忍痛割舍，从此江湖相忘！” “再后来，我三十岁才邂逅琳儿她娘，总算成家，她娘却因为那个畜牲的大业而死。我放弃大业，远走大梁，再见你姐，权当遂了年少时的心愿。可那个畜牲又来找老子谈大业，老子一时心软答应，结果他却半途而废，还把老子的女儿搭进去！” 左无疾说完，还不忘回头扫一眼越红袖，狞笑道:“你说，老子像不像个丑角？” 越红袖愕然回应:“那你总该把梁萧的孩子还给他，孩子是无辜的，梁萧他也一定会补偿你的。” “异想天开！他们可是老子的后人！”左无疾粗暴打断越红袖，愤然离去。 越红袖无奈，立即叫来一名北王禁卫…… 鸿胪寺里，正在与卓子房议事的梁萧，突然收到越红袖的消息。 “统领只说要尽快帮安国侯找回孩子。” 梁萧一愣，急忙请求:“快让她来见我！” 深夜，秦风的府上也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镇北侯深夜来访，想必是有急事。” 大堂里，秦风疑惑的望着客座的左无疾。 左无疾环顾四周，见只有玄卫在场，终于如实相告:“那我便开门见山，左丞相想要笼络我，还有意让我将军权交给三皇子，可见如今我连明哲保身都是奢望。” 秦风眉头一皱:“看来他们是想驱虎吞狼，将你扶植起来，与我作对。” 左无疾连连点头，语气诚恳:“镇国侯，我很清楚，满朝文武只有你是真正的君子，比这帮老狐狸更靠得住！我希望能够与你合作！这镇北军的军权，一定要交出去的话，也是还给陛下，或者由陛下同意，转交给你！” 秦风抱拳道:“镇北侯对陛下忠心耿耿，有目共睹，我岂敢染指镇北军的军权？但想要保越府无忧，镇北侯还是应该倾听陛下的意见。” 左无疾一脸委屈道:“我如此忠心耿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既然明知我与梁萧不和，还非要赐婚，这是何苦……” 秦风解释道:“陛下只是担心自己不能长命百岁，倘若情况不妙，你手握军权，又有安国侯这门姻亲，安国侯就算与你不和，看在令嫒的面子上，也一定会保你无忧。就算新君登基，在你被剥夺军权之前，也有足够的时间举家投奔安国侯。” 见左无疾不以为然，秦风正色道:“而我能为你做的，便是做好最坏的打算，送你一家去见安国侯。” 第795章：巴掌 左无疾怔怔的望着秦风，莫名有种飞起来给他邦邦两拳的冲动。 见左无疾发愣，秦风叹道:“陛下如果健在，自然能保你和越家无忧。可如果……到那时候，你放眼天下才会发现，能容你的人也只有安国侯。至于我？到时候只怕我也自身难保！” 左无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他心里有个疯狂的想法。 万一慕承真的意外驾崩，他和秦风联手，拥立秦风，完全没有问题！ 再不济，干脆把芷柔送上皇位，当大梁女帝！ 这样，他就不需要考虑其他选项。 但他看得出来，秦风不可能答应此事。 而在场的护卫还都是慕承的玄卫，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是绝对不敢说出口的。 见左无疾依然没有回应，秦风安慰道:“请镇北侯放心，凭镇北侯这等忠心，无论将来形势如何变化，陛下一定会保全镇北侯和越家！” 闻言，左无疾灵机一动，问道:“当年我内兄（妻子的兄长），他们当真是死于颜家和董家陷害？” 秦风一愣，答道:“此事你可以找陛下，让他给你开方便之门，从刑部搜索当年案卷。但你认为，陛下有必要骗你？” 左无疾黯然道:“是没有必要，毕竟我可以私下和刑部打个招呼，查个留底的案卷不难……” 秦风这才说道:“镇北侯还是应该考虑，与安国侯冰释前嫌。他虽然偶尔以厚颜无耻为乐，但重情重义这一点，无须怀疑。就算你不打算投靠他，至少也要让颜家知道，他的确是你的靠山。” 左无疾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抱拳感谢。 离开镇国侯府，左无疾望着满天繁星，惆怅无比。 “这天下之大，竟无我容身之处？” 左无疾长叹一口气，喃喃自语。 蓦然，左无疾脑海里蹦出梁萧笑眯眯的嘴脸，赶紧摇摇头。 这个小畜生不算！ 他太迷恋这种大权在握、人人敬畏的感觉。 慕承也没有让他失望。 可现在，他先后从慕承和秦风那里确认了，当年越家的确是因为颜家和董家迫害而没落。 和世家门阀，也没得谈了！ “拥兵自立？”左无疾脑海里又冒出一个想法，随即猛然摇头。 到时候只怕秦风第一个兴兵灭他，到时候他就真的众叛亲离了。憾綪箼 投靠孔雀王朝？据说那里是回春教的发源地，他与回春教同样不死不休。 投靠南方蛮夷？还不如拥兵自立…… “到时候远走海外，说不定能在海外开辟一片新天地？至少再也不怕看到那个小畜生的嘴脸了！” 左无疾突然灵光一闪，打定主意，急急回家。 颜家密室之中，颜柳阴沉着脸，向伊丽丝、胧月禅师汇报。 “那个越大梁精明得很，模棱两可，目前绝无可能交出镇北军的兵权！” 伊丽丝和胧月禅师对视一眼，若有所思。 胧月禅师冷声道:“梁萧和秦风谨小慎微，但想要对付李家、越家这帮人，倒不是没有办法。不如先对李家下手，杀鸡儆猴，让越大梁明白不服颜家的下场。老衲会着手安排此事。” 伊丽丝提醒道:“秦勋已经物尽其用，没有必要靠他来指认秦风。相反，秦勋之死，反倒可以将秦风推上风口浪尖，但不能让秦勋死在京城，以免大梁皇帝和秦风着手调查此事。而且，听说凌剑行也在大梁，说不定他已经出现在京城，与梁萧会合，不得不防此人……” 胧月禅师若有所思，笑道:“说起来，老衲也该大义灭亲，喝一喝爱徒的血……” 同一时间，京城西南五十里外，一群剑客正在山口四处搜寻。 为首剑侠，正是剑南风的二弟子，凌剑行！ “那位卧底先生突然杳无音信，如今约期已至，仍未能赴约，该不会是被人回春教识破了？”凌剑行满脸担忧。 一名剑客说道:“二师兄，咱们难道还要在这里苦等？万一、万一他变节了，想坑害咱们……” 凌剑行略加思索，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那位卧底先生似乎也考虑过咱们的顾忌，所以一直保证主动权在咱们手里。而且他提供的情报的确帮了咱们几次大忙，救了数百无辜百姓。不如你先回去通报安国侯，我等在此地等候，见机行事？我不能罔顾这位卧底先生的安危，说不定他只是因为有事延误而已。” 于是众人商议，让一名师弟先去京城联系梁萧派人支援，凌剑行与其他人在此等待。 越府深院，越红袖带领北王禁卫四处搜寻，绕过弯曲的走廊，来到尽头处，终于听到一阵哭声。 “娘亲~” 越红袖心中狂喜，立即带北王禁卫冲到房门前，却见男女两名护卫守在门口。 “安北将军请回，莫要为难我们……”四人额头冒汗，出声恳求。 “里面是琳心的孩子，对不对？”越红袖冷声道。 四名护卫连连摇头。 “那你们何必守备此地！开门！” 越红袖当即带领北王禁卫夺门而入，发现房间里有两名乳娘，正在哄两个孩子入睡，旁边还有四名护卫，神情凝重，警惕的望着她。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咆哮:“越红袖！！” 越红袖心头一震，心知房里四名护卫不好惹，但又不愿放弃，只得怒声回应:“越大梁！” 左无疾冷着脸冲了进来，咬牙切齿道:“老子好不容易把你当小姨子对待，你也想坑老子不成？！”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正在哄左菁睡觉的梁萧，突然听到门外越擎天急报:“侯爷！” 梁萧小心翼翼出门。 越擎天还是头一回这么急着通报，说明有大事发生。 梁萧出来后，越擎天小声道:“老夫人回来了，还受伤了！” 闻言，梁萧神色一变，随越擎天来到院子外面，迎面看见了越红袖与越文心。 此时越红袖嘴角还有血迹，两颊红肿，显然是被人打了几耳光。 见此情景，梁萧颤声道:“他打的？” 越红袖一脸无奈，点了点头。 “我找到孩子，但刚巧赶上他回家，大打出手……” 梁萧终于怒气冲天。 这是他父亲亏欠的女人，他是真心把卢雪和越红袖当亲娘尊敬。 “擎天，随我去越府！！” 第796章：不讲武德 察觉有机会打架，越擎天顿时来了精神:“侯爷，洒家这就去拿家伙，做先锋！” 越红袖吓了一跳，连忙叫住二人。 “你是大乾使臣，岂能深夜硬闯镇北侯府。应该等明日问过陛下，再去找他，毕竟你们现在去了也没有可能找回孩子……” 梁萧迅速冷静下来，亲自为越红袖敷药。 他刚才还想先去找慕承通个气，再去越府，至少不能让外界发现，他和左无疾彻底翻脸，以免对自己的两个儿子和越家众人不利。 但考虑到慕承身体健康，梁萧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过了一个时辰，秦风又马不停蹄赶来拜访梁萧。 “我从北王禁卫那里收到消息，安北将军受伤了？” 见秦风一脸关切，梁萧也如实告知情况。 “唉，何苦呢……”秦风一脸郁闷。 他现在才知道，梁萧和越家大小姐居然还有两个儿子。 这岂不是说明，越家大小姐以前在大乾待过，他们的矛盾早在一两年前就存在了…… 但慕承对梁萧格外宽容，秦风也不好过问此事，只能居中调停。 越府，左无疾正在四处打砸，怒容满面。 “老子特地把镇北侯府并入越府，还有吃里扒外的！滚！都给老子滚出越家！” 周围的越家旁支子弟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回过神来之后，才纷纷表态。 “家主，我等誓死守卫越家！” 左无疾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扫了一眼众人，终于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又仰天咆哮。 到头来，居然只有一群曾经敌视他这个赘婿的越家旁支子弟，支持他！ 大乾北方，大漠深处，阴山之北，见龙之地。 一群影卫迎着风霜，在往日插旗标记的地方四处挖掘，只求早日确定宝藏所在。 “马上又要入冬了，再不找到宝藏，就算明年挖到，起码也要再等后年开春才能开始挖掘。” 影卫队长们交头接耳，愁容满面。 他们已经习惯了风霜，唯一的遗憾是不能为主上找到宝藏。 “要是安国侯在这里，说不定去年就能发现吧？”“去去去！安国侯现在可是主上的心头肉，天下百姓的宠儿，不容有失，这种粗活咱们来干就行了！” 一群影卫，越说越是肉麻，靠着互相指责，带来欢声笑语，缓解苦闷。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惊呼:“找到了！！” 影卫队长们纵马奔向东北一看，才发现一处地底沙穴。 黎明将至，影卫们终于排除万难，找到荒漠深处的最后一份古匈奴王宝藏！ “立即回报主上！！” 第二天，梁萧求见慕承，说明来意。 慕承一脸从容微笑。 “朕有言在先，可以尽朕所能帮你。女婿，你带上两千玄卫，去镇北侯府周边一带清场，梁萧带五百玄卫，进去和镇北侯交涉。圣旨就不必了，朕若给你圣旨，只怕适得其反，你也应该展现自己的手段，给朕看看。” “倘若连镇北侯这样与你不和的人都能服你，朕就能放心向你透露，朕今生最想透露的秘密。” 有了慕承的支持，梁萧也不再有任何顾虑，直接带上玄卫，赶往越府。 梁萧的妻子们，以及卓子房、左无伤、越红袖、越文心等人，集体随行。 “什么情况？玄卫都来了？欺人太甚啊！” 躲在镇北侯府的左无疾惊怒交加。 这一刻，他甚至怀疑，自己当年是不是抱错了大腿，不该投靠慕承。ganqing五.com 两千五百玄卫出动，早已惊动了朝中各家。 “难道昏君知道老夫拜访越大梁，准备自毁左膀右臂？”颜柳收到消息，又惊又喜。 这个镇北侯既然不能投诚，把他打入大牢，似乎也不错？ “爹，这可是向越大梁释放善意的好机会！”颜柳的儿子们纷纷建言。 颜柳会意，立即启程:“去找昏君，为越大梁求情！” 两千玄卫在越府周围清场，五百玄卫随梁萧一行人入府。 越府上下一阵鸡飞狗跳。 “发生何事，这是要查封我们越家么？放过我们家主吧，他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越家子弟们人人惊恐，跪地恳求。 正躲在深院等候的左无疾，听说情况之后，心中五味杂陈。 这群越家旁支子弟，以为玄卫是来抄家的，居然还为他求情？ “安国侯只是想找镇北侯叙旧，无意冒犯贵府任何人，不必担忧！” 叶成秀也觉得闯入越府有些难看，不得不出面安抚越府众人。 越家众人一脸懵逼，望着梁萧，见梁萧朝自己点头，总算松了口气，纷纷上前赔笑。 “我们家主一向敬仰安国侯，您有话好说……” 梁萧只是含笑点头，实则怒火中烧。 左无疾有什么委屈，他都可以想办法补偿。 但抢他儿子，打他三娘，终于让他忍无可忍。 越红袖终于出声:“管家！” 一旁的越家管家，点头哈腰:“二当家！” 越红袖交给管家一张百两银票，叮嘱道:“带众人出去吃顿好的压压惊，没什么大事，不必担忧。” 管家将信将疑，拿着银票，带越家子弟出去吃喝。 “饭桶一窝，一张银票就把你们收买了？！” 云天卫及时向左无疾传递消息，左无疾顿时暴跳如雷。 他本来还寄希望于这群越家子弟能出来撑撑门面，人多眼杂，说不定梁萧就不敢放肆，却忘了越红袖在越府也颇有威望。 就在左无疾无能狂怒之时，外面传来一声咆哮:“左无疾！！” 左无疾顿时从石椅上弹起，如临大敌，望向院门口。 梁萧阴沉着脸，带着众人走了进来。 叶成秀早已感受到梁萧的怒气，识趣的带着玄卫去周围把风，不许越府任何人接近这座大院。 “想玩一手人多势众？”左无疾一脸狞笑，又看向左无伤，“左无伤！” 左无伤正要回应，却被梁萧又一声怒喝打断。 “左无疾！你先把孩子还我！” 闻言，左无疾脸上堆起笑容，坐了下来，从容不迫。 “你拐了老子两个女儿，老子收养两个无父无母的外孙，没毛病吧？” 闻言，一旁的越文心满面绯红，又羞又恼:“哪有拐走，人家是自愿的……” 左无疾眉头一颤，差点又从座位上跳起来。 左菁恳求道:“爹，事到如今，咱们和和睦睦的，不好么？” “孩子也不是不能还你。”左无疾无视左菁，朝左无伤勾勾手指，“你对不起老子，你先过来。” 左无伤一脸郁闷，走出人群，来到左无疾面前，迎面被左无疾一巴掌打倒在地，随后又挨了一顿连珠炮般的拳头和巴掌，瞬间鼻青脸肿。 “你、你不讲武德！”卓荨急道。 第797章：领教！ 梁萧第一时间疾步冲上去。 左无疾见状，立即放开左无伤，抽身急退，在原地摆开打斗的阵势，盯着梁萧，满脸警惕。 梁萧扶起左无伤，看向左无疾，眼中几欲喷火。 这个贱人，刚才居然给他一种小学生赌气打架的既视感。 他三娘被打了，如今岳父也挨了打。 是可忍孰不可忍！ “爹！” 卓荨急忙跑过去，却被左无伤制止。 “爹的确对不起他，挨打也认了。” “老子为了你口中所谓的大业牺牲了多少，你却出卖老子？”左无疾怒道。 左无伤坐了起来，望着左无疾，叹道:“我知道，你已经手下留情，但咱们之间的事，岂能再祸延后辈？梁萧是你女儿的选择，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闻言，左无疾怒发冲冠，又准备跳过来给左无伤一脚，却迎上梁萧愤怒的目光，不敢乱动。 左菁哀求道:“爹，他愿意把你当岳父尊敬的，咱们一家和和睦睦，平平安安好不好……” “没有可能！几十年来只有老子是输家！”左无疾当场歇斯底里咆哮。 梁萧沉声道:“我们亏欠你多少，咱们都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补偿，你想要权势，我也可以为你争取。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掌掴我的长辈，抢夺我儿。我最后说一遍，把我儿子还给我，你们所受的任何委屈，都算在我身上！”んttps:// 左无疾突然放声狂笑，奚落道:“补偿？你儿子不就是补偿？你放心，将来他们也会走他们母亲的老路，精通谍报、擒拿、击杀，嘿嘿嘿，成为最优秀的……” 闻言，梁萧两眼布满血丝，一双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咬牙切齿，宛如一头即将择人而噬的狮子。 “把！我！儿！子！还给我！！” 众人听到梁萧低沉的咆哮，也吃了一惊。 这是他们头一回见到梁萧暴怒！ 左无伤急忙看向左无疾身后的云天卫们，疾呼:“快去把孩子找来！” “休要听他胡言乱语！”左无疾一脸狞笑，仿佛铁了心要和梁萧僵持到底。 梁萧阴沉着脸，大步走向左无疾。 左无疾如临大敌，连忙从旁边云天卫手里取来一杆长枪，直指梁萧。 “侯爷！”越擎天见状，也把手里的一杆长枪递给梁萧。 梁萧接过长枪，随手倒转昆仑，枪尖直指左无疾。 “正好，老子也想领教一下天将军的枪法！” 左无疾话音刚落，越红袖、越文心满脸错愕，怔怔的望着梁萧的背影。 刚才他说了什么？？ 天将军？！ 尤其是越文心，更是瞬间涨红了脸。 这一刻，她总算明白自己为何会被梁萧一招擒拿…… 不等众人劝阻，院子里同时响起两声暴喝。 骄阳当空，二人的枪尖闪烁银芒，好似两道电光，瞬间交会，爆发出一阵金属撞击的颤音！ 眼花缭乱的枪影，令众人不知所措。 左无伤、左菁、越擎天、剑琴晚、越红袖、越文心、洛倾雪，以及贺子章等影卫，仔细一看，终于看得真切，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左无疾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枪影似乎能把梁萧的身子戳出几十个窟窿，却被梁萧一一化解，转守为攻。 现在是左无疾被迫招架，狼狈不堪。 二人都是天生神力，但仅仅不到四分之一刻钟的交手，优劣明显。 最吃惊的当数左无伤和左菁，他们对左无疾的枪法再清楚不过。 这可是让他能够横空出世平定北境叛乱，因功受封镇北侯的枪法！ 却在梁萧的疯狂攻势下，狼狈遮拦，身上挨了几十棍。 他们当然看出来了，梁萧没有直接用枪尖捅死左无疾，完全是把长枪当成棍棒来用。 即使明知梁萧不可能杀了自己，无须畏惧枪尖，左无疾依然无力格挡，原本精妙的枪法，显得越来越支绌。 “跪下！！” 院子里响起一声怒喝，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梁萧一枪挑飞左无疾的长枪。 左无疾正要抓枪，梁萧的枪头已然收势回转，一枪扫向左无疾脖子，趁着他低头躲避的工夫，又冷不防调转枪头，一枪朝地面横扫而来，迅如雷电，扫中左无疾的膝盖弯！ 左无疾支撑不住，当场跪倒在地，梁萧又是一枪倒转，枪杆重重点在他的肩头，随后又抬起枪杆，一枪狠狠点在另一肩头。 在场的女孩子们纷纷欢呼鼓掌，但左菁和越文心迅速回过神来，俏脸一红，不敢吱声了。 被打的人可是她们亲爹，她们居然忍不住叫好…… 左无疾吃痛，便要挣扎起身，却被梁萧死死按住，恼羞成怒:“你敢羞辱老子？！” “你服不服！”梁萧喝问道。 “老子不服！老子要跟你拼拳脚！！”左无疾咆哮道。 “唉，何苦呢。你已经五十出头了，怎么能跟年轻人计较，反正你也不是人家对手。”卓子房撇嘴道。 卓荨忍不住瞥了卓子房一眼，欲言又止。 她发现，自己爷爷这语气，这嘴脸，怎么看起来更像是煽风点火呢？ 果不其然，左无疾怒不可遏:“梁萧，敢不敢拳脚相斗！老子要打死你！” 梁萧立即丢了长枪，抡起袖子:“正有此意。” “哎哟，你怎么能跟自己年过半百的老丈人一般见识，反正他也不是你的对手，放人家一马呗……”卓子房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眼珠子直转，终于招来卓荨的白眼。 闻言，左无疾仿佛瞬间化为一头发怒的狮子，咆哮着扑向梁萧，似乎是急于证明自己的拳脚。 梁萧二话不说，欺身上前。 并没有众人预想中的大战三百回合，二人一顿拳脚相加，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梁萧雨点般的拳头已经让左无疾节节败退，脸上挨了几拳。 众人满脸错愕。 双方拳脚功夫的差距之大，居然比械斗还要离谱…… 左无伤更是眉头一颤，一脸郁闷。 现在他明白为什么梁萧平时不和他们切磋功夫了。 这不是大人欺负小孩么？ 左无疾情急之下，中门大开，又被梁萧一脚踹中腹部，顿时眼冒金星，丹田脱力，一个后仰倒在地上。 梁萧趁机上前，膝盖按住左无疾肚皮，雨点般的巴掌和拳头落在他的脸上。 “好好的岳父不做，非要老子给你教训？！” “这一掌，替我三娘还你！”“这一掌，替承受你家暴的小菁！”“这一掌，替承受你家暴的文心！”“这一拳，替你大哥！”…… 左无疾已经被梁萧打得七荤八素，想反抗无力。 “好了够了……”左无疾的几个亲友纷纷上前劝架。 “不把儿子还给我，哪里够！”梁萧仍不解气。 他当然不能打死左无疾，拳掌也都避开要害，所以怎么打都不觉得解气。 “门都没有……”左无疾依然硬气。 “娘亲~” 就在此时，院子里响起两道婴儿哭声，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云天卫青和朱分别抱着双胞胎一员过来，兄弟二人身高已过三尺。 正是左菁所生的双胞胎！ “安国侯，孩子带来了，放过我家主人吧，他真的满可怜的……”两名女云天卫恳求道。 左无疾顿时满脸绝望，紧接着目眦欲裂:“连你们云天卫也要背叛老子？！” 第798章：谈 越红袖也看不下去了，连忙说道:“梁萧！其实我和他商量好的，受伤只是演戏……” “演戏？怎么可能？”梁萧回过头，疑惑的看着越红袖。 越红袖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就是演戏而已……” 左无疾怔怔的望着越红袖，一脸懵逼。 到头来，这个被自己扇了几巴掌的小姨子，居然还愿意维护自己？？ 一旁的天字号云天卫终于出面，叹道:“主人，您心里也很清楚，只要您肯放下那点恩怨，安国侯一定会善待您的，何苦与安国侯这样的人敌对。毕竟安国侯做的都是对的……” “我对你娘……” 左无疾还没骂完，已经被梁萧一手掐住下巴。 “你把上一代的怨气，撒在自己两个女儿身上，在外八面玲珑，算什么英雄好汉？我梁萧生平最看不起的便是你这种人，把耐心留给外人，却把脾气留给亲人！” 左无疾一愣，气势终于萎了，但依然怒视着梁萧。 梁萧这才放开左无疾，带左菁过去抱住两个孩子，几欲落泪。 “是爹对不起你们……” 算算时间，他们应该有一岁了，白白胖胖，这个身高刚好…… 被梁萧抱着的孩子一脸害怕，想要推开梁萧又不敢，只是巴巴的望向左菁。 “他是你们爹爹，爹爹。”左菁凑过来亲了梁萧怀里的孩子一口，柔声道。 这对兄弟天生聪慧，似乎明白了左菁的意思，乖巧的搂着梁萧的胳膊，兄弟两人奶声奶气呼唤“爹爹”。 梁萧的怨气和悲哀顿时烟消云散，抱紧孩子，又凑到左菁身前，亲了另一个孩子脸蛋一口。 左无疾看在眼里，气得浑身发抖。 “输了，全输了……” 卓子房突然发现两个孩子手腕上系着写有名字的玉牌，这才走到左无疾面前，叹道:“其实你并没有输，只要你愿意，你还有宝贝女儿、女婿、外孙，还有大哥，侄女，侄子……” 云天卫青连忙取下两个孩子的玉牌展示:“安国侯您看，这是孩子生下来当天主人就为他们取好的名字！” 梁萧定睛一看，笑道:“还算有良知。” 是【左虎城】与【梁天城】。 他和卓荨的孩子，名叫左龙城。 不管左无疾是不是有意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起码这件事做得很好。 梁萧的神色有所缓和，把孩子交给左无伤抱着，朝贺子章使了个眼色。 贺子章会意，从怀里取出一封圣旨，递给左无疾:“这是吾皇旨意。” 左无疾疑惑打开，瞳孔一缩。 原来是萧清玉玺盖章的手谕。 将来只要他以大恒国遗民身份归顺，为大乾效力，可以加官进爵，顶替吕毅留下的镇北侯爵位，受封将军。至于财产，朝廷不会没收他半文钱。 圣旨上面，居然还记载叶红玉和叶红云的身世来历。 来自西川叶家？ “叶老爷子偶然间看见了我收藏的红玉画像，惊呼像极了他的堂妹。而当年他怀孕的侄女意外失踪，应该就是被回春教的教众掳走。后来红玉和红云，应该是就是他侄女生下的双胞胎，被回春教用于色诱你我，好在她们最终都选择站在自己丈夫这边，你我如今都与回春教为敌，她们就是大节不亏……” 左无疾听着左无伤解释，只觉得如鲠在喉，随后咬牙切齿，悲痛万分。 卓子房答道:“当年先皇文帝有意招安，的确是公羊氏联合回春教陷害尔等，当然，朝廷也不能将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因此当今圣上希望能全力弥补归顺的大恒国遗民，包括逃到大梁国的你们。恕老夫多嘴，你既然对两位夫人情深义重，又何苦为难她们仅存的骨肉。” “我只是不想让她们受男人欺负……”左无疾依然嘴硬。 “她们被你这个亲爹欺负，你教她们武功教得再好，又有何意义？我当初以为荨儿已死，何等羡慕你还能有两个女儿。”左无伤无奈道。 左无疾默然。 左菁这才恳求道:“爹，梁萧哥哥早已说过，决不允许上一辈的悲剧在我们这一辈重演，他来大梁也是为了我，只是他不知道我和他早已珠胎暗结……” 左无疾一屁股坐了下来，十指插进自己的头发，一顿猛抓，满脸懊恼。 “我在这里经营十几年，好不容易靠着自己的本事，混到如今的权势。” 梁萧这才说道:“以你的能力，何处不能建功立业？但我不会勉强你投靠大乾，毕竟我伯父待你不薄。等你将来辞官，再来大乾养老不迟。” 越文心这才鼓起勇气，走到左无疾身前，牵起左无疾的手，说道:“爹，自从昨夜小姨告诉我，你对娘是真心的，并不是因为贪图越家的权势，我便再也不恨你了……” 左无疾满面羞惭，不敢直视越文心。 “你对女儿的严苛，已经超过常人棍棒之下出孝子，她们已经释怀，你也应该知足。”左无伤悻悻道。 左无疾这才重新打量着梁萧，表情复杂。 其实他只是不爽，凭什么此子风风光光，不需要隐藏过往，还敢拐走他女儿！ 但如今冷静下来，他也明白，梁萧对他已经是仁至义尽。 左无疾苦思冥想之后，叹道:“大梁天子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想和他好好谈谈……” “办完了？” 御书房里，慕承望着跪在台下的左无疾，以及守在一旁的梁萧、秦风夫妇、左无伤，一脸惊讶。 他多少看得出来，左无疾相当忌恨梁萧，否则不需要遮遮掩掩，暗里较劲。 “臣的真实身份，乃是当年大恒国副元帅左无疾，后来与元帅兄长左无伤分道扬镳，隐姓埋名混迹大梁，希望有朝一日大权在手，能随陛下渡江北上，逐鹿中原，也为妻子报仇……” 左无疾如实汇报，让秦风夫妇神色一变。 慕承却是一脸平静，问道:“那你如今有何打算？” “臣有愧陛下恩遇，陛下如果信得过臣，臣愿为陛下效死，直至臣与陛下其中一人百年之后。但臣请求陛下恩准，越家众人前往大乾，接受梁萧庇护。毕竟臣岳父视臣为子，臣不忍辜负他遗愿，光大越家，岂能让越家灭族。” “陛下如果信不过臣，臣愿意缴纳所有财产，将镇北军军权归还，随梁萧回归大乾……” 左无疾越说越是惭愧，忐忑不安。 慕承只是注视着台下众人，轻笑数声，良久，终于感叹。 “你的事，朕心中已有定见，也有自己的妥善安排，不必担忧。现在，朕只想和梁萧好好谈谈，朕与北王的宏图大志。” 第799章：往昔苦痛 左无伤和左无疾识趣告辞，慕承这才望着梁萧，满脸欣慰，微微颔首。 “有乃父之风，总有办法令人折服。女婿，皇儿，你们也来。” 秦风夫妇一愣，毅然随行。 众人随慕承穿过御书房偏厅的走廊，来到慕承的寝宫。 苏晚晴正在照顾自己牙牙学语的儿子，见慕承到来，连忙起身，看见了慕承身后的梁萧，吃了一惊。 “陛下，臣妾回避……” “不必，你也听听。”慕承微笑道。 苏晚晴心中既忐忑又感动，乖巧答应。 慕承叫来玄卫统领叶成秀，严格下令:“以玄卫队长级成员守备寝宫，绝不容任何人接近寝宫十丈之内！女婿，你去协防。” 叶成秀当场跑去安排，秦风随行。 良久，叶成秀才带着返回寝宫汇报:“陛下，臣等保证周围守备森严，连苍蝇都飞不进来！” 慕承满意点头，看向叶成秀:“叶爱卿，你也留下来……” 叶成秀鞠躬道:“陛下，臣一介武夫，不该知道太多，也必须保证外面守备……” 慕承叹了口气，只好让叶成秀离去。 梁萧默默目送叶成秀离开寝宫，这才看向慕承。 “现在，能听见朕声音的，只有天地与在场众人。” 梁萧微微点头:“请伯父赐教。” 慕承让众人围坐在一起，自己却负手而立，眺望北方，目光深邃。 “朕必须先给你讲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众人听出慕承言语悲怆，心头一凛，洗耳恭听。 “当年，修家独揽大权，在朝中一手遮天，各大世家争相归附。我皇室子孙，除我之外，被修平赶尽杀绝。” 梁萧发现慕承连自称都变了，不再有“朕”，心中五味杂陈。 “皇子仅存我一人年幼，被修平扶上宝座，在我八岁那年，来自修家、身为太后的母后突然暴毙，从此以修平为首的修家大权独揽。我也自知是笼中之鸟，原本不求江山稳固，只求能落个善终。后来我微服私访，修平随行，意外结识一名女子，李薰，二人情投意合，但我被修平匆匆带回宫中。” “那时的我何等自私，对李薰念念不忘，还下诏，‘求微时故剑’。但‘微时’二字热闹了修平，他认为我是有意讽刺他。我对修平更是唯唯诺诺，只希望修平看在我是他外甥的面子上，能善待我们一家。但在皇子出生不久后，他们母子三人竟在夜间中毒，七窍流血而死！！” “我悲痛欲绝之际，正巧皇后的双胞胎妹妹——江湖女侠李频，不远千里赶来宫中探亲，要我和她一起隐忍复仇，甚至为此顶替亲姐，继续伪装皇后，稳定朝政，对外只说是皇子夭折，再将李薰秘密收葬。” 慕承说着，缓缓走向寝宫南墙，轻轻推开密室一堵墙。 梁萧定睛一看，原来里面有个密室，里面是一座墓碑，赫然写着“皇后李薰之墓”。 原来真正的皇后一直埋在慕承寝宫里…… “此后，我与李频继续隐忍，直到有一天修平在朝会上指鹿为马，将三百万两赈灾银说成三十万两，我一时激愤，当庭怒斥他狼子野心，责令他赈济灾民，否则严惩不贷。修平惶恐谢罪，实则怀恨在心，目露凶光。群臣与他以退为进，一同启奏，从此取消朝会，大小政务咸决于丞相兼任大将军的修平，我也无力反对。” “我察觉情况不妙，与李频商议，既然朝中无人可信，朝会又被取消，我又一直被幽禁在宫中，无权过问政务，不如秘密出宫，寻访义士，或许还有机会。她为我乔装易容，终于帮我混出宫廷，她留下来替我敷衍外界。” “我原以为自己是潜龙出渊，却不料中途遇上一群来历不明、神色疯狂的回春教杀手，险些死于非命。救我的人，正是当时游历大梁的梁安国。我看此人侠肝义胆，谈吐不凡，当时私心是希望他能为我所用，于是撺掇他与我结义。正好当时越红袖在场，觉得好玩，跟着附和。”ganqing五.com “安国见我诚恳，又弱不禁风，于心不忍，于是答应结义，我做了他们的大哥。我和他们相处七日，尤其是和安国，谈论天下大势，才发现他志向高远，心中狂喜。但因为担心李频，我还是选择回宫，临行前才向他二人表明身份，他也向我坦白，他正是几个月前由我亲手册封的‘皇朝不败剑’，一直在追踪回春教。” “当我回到宫中，看到的是憔悴哭泣的李频。原来，修平早已知晓我秘密出宫，他却装作不知，来到宫中，想要淫辱皇后，说是给我个教训。而李频又作为姐姐李薰的替身，为了不露馅，也生怕修平为难我，只能继续效仿姐姐的懦弱，被他日夜淫辱，整整七日！！” 一旁的秦风和梁萧握紧的拳头剧烈颤抖，芷柔和苏晚晴泪如雨下，不能自已。 李频是芷柔的生母。 这段悲惨的过往，连秦风夫妇都不知道！ “知晓真相的那一刻，我悔恨交加，几乎陷入彻底的疯狂！我折箭立誓复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李频没有怀上修平的孽种，是不幸中的大幸，但也因为修平的暴虐，从此落下一身病根，时常忍受苦痛。我每日守着李频，生怕她再受任何人欺负，夫妻二人宁死不屈，修平也有所畏惧，怕我当街暴死，他就堵不住悠悠众口。” “我也不想束手待毙，开始争取公开出行，修平的人不肯答应，我便作势要以性命相博，终于可以出行，并重启朝会，在朝中痛斥修平专权。那时的我死志已决，只是希望天下人能记住修平篡位的历史，将来修家才可能有报应！” “此事彻底激怒修平，他终于开始策划谋朝篡位，想要让我死于回春教暗杀，再由他名正言顺继位。我们夫妇本该就此以悲剧收尾，却不料有两名年轻侍卫敢向我通风报信，要我逃出宫廷，等待东山再起。他们便是如今的大梁丞相程青，玄卫统领叶成秀……” “于是我将李频藏入她姐姐的墓室，自己在叶成秀和程青的秘密协助下，逃出宫廷。可惜，修平正好要来宫中找我，发现我不在，当场派人追踪，后来我还是被修平的人发现。因为当时的我就算乔装易容，声音和眼瞳不变，根本不敢接受他们的盘问，只能一路奔逃……” “那一日，我早已万念俱灰，心中挂念的只有妻子李频。在修平的党羽接近五丈那一刻，我已停在原地，闭目等死，不想再连累街上百姓。” “谁知，一阵喊杀声将我惊醒，原来是十二名剑客冲出人群，人人怒发冲冠，怒吼‘休伤吾皇’，誓死与修平党羽搏斗。可是，我根本不认识这几位，也不记得自己对他们有何恩惠，他们为何要为了压迫百姓的皇权而奋死一搏……” 梁萧只觉得眼前的慕承变得有些模糊，原来是自己眼睛有些湿润。 这一刻，他好像明白，又好像没有完全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老爹作为大乾忠臣，冒着株连九族的风险，立下了大梁北王的盖世奇功。 第800章：吾道不孤 慕承说到此处，终于又忍不住剧烈咳嗽，攥紧带了血痰的手帕，转身看向梁萧。 “梁萧，你在听么？” 梁萧一怔，望着慕承，郑重点头:“我在听，你的每句话，每个字，我都牢牢记在心里！” 他看得出来，此刻的慕承展现的是前所未有的脆弱，像个生怕失去听众的陈述者。 慕承这才深吸一口气，满脸惭愧。 “那时，十二位义士无一幸存，都被修平党羽剁成肉酱，所幸的是，安国刺死修平之后，赶来消灭修平的残余党羽，还不忘拉着我振臂高呼:‘皇朝不败剑在此！这位便是赈济你们的大梁皇帝，将来要让你们人人有饭吃，人人有书念！’，人人有饭吃，人人有书念，正是我临行前向他述说的愿景，原本只是我想抓住他侠义之心，想赚他为我效力的托词，没想到他却铭记于心……” “我本以为，这也不过只是无力的呐喊，百姓怎么可能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画饼，连上古圣贤都做不到，何况是我！谁知，周围百姓连同官兵，都发疯一样冲向远处赶来的修平党羽，最终修平一众党羽当街伏法，但他们困兽犹斗，致使百姓牺牲过百！！” 说到这里，慕承明显带着颤音，呼吸局促，喟然长叹。 “那一刻，我本该喜不自胜，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我为了忍辱负重，苦学帝王心术，也了解驭民五术，所作所为只为夺权。自古以来，一向是皇权奴役百姓，这群百姓为何会拥护我一个被架空的皇帝？” “后来安国告诉我，是因为那三百万两赈灾银。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剑夫子听说了‘人人有饭吃，人人有书念’，暗中委托门下剑客四处宣传，是我这位皇帝让修平改口，国库拿出三百万两白银，赈济京城一带的灾民。那十二位义士，既感念安国皇朝不败剑的侠义，也感念我让百万百姓能吃上一口饭，不至于饿死，才毅然挺身而出。”憾綪箼 “当我带着安国回到皇宫，把妻子李频从密室里带出来之后，夫妻二人没有任何喜悦之情，只是惭愧万分。我们二人只想着复仇，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和人脉，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会有百姓为我慷慨赴死。在安国的提议下，我与那些百姓同吃同住几日，在百姓的支持下，朝堂风向终于有所转变。” “越家、李家最先表态，支持铲除修家，其他几家也因为担心忤逆民意，陆续表态支持，我也终于得以掌控皇权。我终于翻盘，却是以如此不可思议的方式，旷古未有！！” “但京城局势稳定不到一个月，南方蛮族在修家残党的支持下，势如破竹，直逼京城，京城只有一万兵马，城破人亡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大厦将倾之时，正是安国提枪上马，无数百姓踊跃从军，我也立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安国奋勇杀入万军丛中，取了敌酋首级，一路连杀蛮将，所向披靡，终于杀退蛮族，为各路兵马勤王争取到了宝贵时间。国家局势总算稍稍稳定，但安国却因为此战身受重伤，与修平一战留下的伤口也因此开裂，最后勉强从鬼门关捡回半条命。又因为他父亲得知大梁战乱，担心他死于非命，派人招他回国，父命难违，他也担心自己暴露，连累全族。” “那一日，我与三妹红袖送他渡江，望着他白衣扁舟，渐行渐远，从此他再也不曾来过大梁。回去之后，我心血来潮，为他刻了一枚北王印绶。当初死守京城的部队和参军百姓，后来都成了玄卫，我要他们世代传承，丰衣足食。再后来又有慕北王之名参军的新兵，都被我设为北王禁卫。两支部队，保障皇权从此不受架空。” “局势已定，但我和皇后李频依然没有任何喜悦之情，而是痛定思痛。我一心复仇，昔日所作所为也不过是出于帝王心术，到头来却意外得到百姓支持，仅仅因为他们认为是我，在他们穷困潦倒的时候给了他们一口饭吃。这些百姓，便是历朝历代帝王将相口中的‘愚民’，但在我心中，再也不是！” “蛮族还没有入侵京城的时候，我和李频日思夜想，最后看了大乾史书，了解到大乾高祖留下的碑文，终于醒悟，何谓‘民贵君轻’！我的权力和复仇，都来自百姓支持，我希望，有朝一日所有百姓都能知道民贵君轻！” 慕承的话，终于让悲痛中的众人震惊失色。 一个大梁皇帝，不去追思祖宗，反而去推崇邻国高祖。 民贵君轻！ 梁萧默默注视着慕承，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他已经大概明白，为何慕承对此事慎之又慎，到现在才愿意告诉他当年真相。 “我当然不是心血来潮，我想明白了，如果百姓能够时刻监督朝堂，甚至参与决策，莫说什么权臣，这些根深蒂固数百年的世家门阀，也绝对不敢兴风作浪，忤逆百姓！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天下一直是百姓的天下，而不是哪家帝王！而我要做的，便是弥补自己对百姓的愧疚，勤政爱民，再还政于民！” “还政于民！！！” 慕承几乎是声嘶力竭，又强调了最后四字。 秦风、芷柔、苏晚晴怔怔的望着慕承。 这四个字，振聋发聩，已经超出他们的认知！ 梁萧却只觉得如鲠在喉。 慕承激动过后，转过身望着梁萧，苦笑道:“是不是可笑至极？自古以来，哪个帝王能像我这么愚蠢，好好的皇帝不做，想着还政于民？可笑么？” 梁萧摇了摇头:“可敬，一点也不可笑。” “可敬，一点也不可笑？”慕承张大了嘴，语塞许久，颤声道，“当年我也是这么问你爹的，你爹的回答，跟你一模一样，不愧是北王父子……” 秦风只是长叹数声，正要开口，慕承又出声了。 “我也没想到，来自大乾国将门世家的安国，居然也能理解我！他非但能理解我，甚至全力支持，并且在临走之前，悄悄递给我一封书信。正是这封书信，让我坚定了还政于民的信念，也让我有了毕生努力的目标！” 说着，慕承终于从怀中取出一个宝盒，缓缓打开，取出里面用染了碧血的布条包裹的发黄信纸。 “这上面是十二位义士的血，和你爹留给我的信，我一直珍藏，一直……” 慕承望着信纸和布条喃喃自语，神情似是前所未有的怀念，随后缓缓摊开信纸，露出上面的几段文字。 【兄长所言极是，数千年帝制官僚之压迫，百姓深受其害，愚弟敬佩兄长还政于民之心，苦思冥想数日，若有所悟:未来世界，应由天下百姓共同掌权。依愚弟之见，应当推翻帝制，再设全新制度。】 【无奈此举有违数千年执政之法，其意义不啻于开天辟地，稍有不慎，粉身碎骨。兄长务必严守秘密，寻求有朝一日得以施行，不可连累红袖……愚弟不才，又生于将门世家，不忍牵连亲族，须先报父母之恩。若他日兄长有切实可行之制度，愚弟定当隐姓埋名，再来大梁，以皇朝不败剑之名，舍命相助，至死不渝。】 【待愚弟子嗣成年，自当告知兄长思想，任其自选。纵然你我二人未能实现愿景，子子孙孙无穷尽也，亦当前仆后继，解放天下百姓。纵使子孙断绝，愚弟依然相信，千百年后，不乏仁人志士，抛头颅洒热血，实现你我愿景。吾道不孤！】 第801章：人世徘徊 包括梁萧在内的现场众人，看完信中内容，内心翻起惊涛骇浪，震惊到无以复加。 梁萧甚至连呼吸都停滞了！ 一个开疆拓土的大梁天子，一个奋死报国的大乾忠臣，居然会想要推翻帝制？ 他当时就想过，也许慕承是想打破帝王常规，准备搞君主立宪之类的制度。 可他却料不到，促使慕承决心放弃帝制、坚定信念几十年的人，居然是他那图国忘死的老爹，梁安国！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古人推翻王朝，往往是为了皇帝轮流做。 梁安国这分明是要把帝制和官僚制推进坟墓，绝对是诛九族乃至十族的大罪！！ 一旦此事泄露，就算当年大乾文帝再怎么仁慈宽宏，也绝对顶不住世家门阀的压力，保不住梁家！ 而慕承畏首畏尾到现在，才下定决心告诉梁萧，梁萧也能够理解。 慕承当然不知道他的小霜子是女帝，而他梁萧又是大乾帝国的驸马爷，绝无仅有的安国侯，在外界看来，是大乾皇权最坚定的支持者。 这位被百姓拥戴起来的大梁天子，要亲眼见证他梁萧有令百姓信服的能力和魅力。 他们二人的思想超越这个时代千百年！ 可惜，可惜啊…… 良久，寝宫里响起秦风一声叹息与苦笑:“儿臣的确无法理解父皇与北王的想法，但愿意誓死支持，即便结局是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慕承欣慰的看了秦风一眼，又见梁萧一脸震惊，这才苦笑解释。 “后来，我与皇后李频默默守护这个秘密，只等有朝一日时机成熟，找到合适的制度，推翻所有世家门阀，再与百姓共坐江山。可是，李频落下了一身病根，后来又为我生下芷柔，香消玉殒，我失去了一位坚定支持我的战友！” “再后来，我又收到安国的噩耗，从此彻底成了孤家寡人，生怕自己的想法连累任何亲友，甚至与他们反目成仇。从那时起，我便暗暗立誓，为了实现我们的愿景，不择手段，甚至可以渡江北上，逐鹿中原！后来我又发现，几位妃子与人通奸，被我一一赐死，我甚至怀疑这几个儿子都不是我亲生的，他们和我半点不像。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只想实现我们的愿景。” “起初我听说你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感慨之余，又听说蛮荒入侵，立即派人接你来大梁，保你一家富贵。再后来你声名鹊起，我先是欣慰，后来嫉妒你和大乾天子，再后来又是欣慰无比。直到我听说你的天花预防卓有成效，推广屯田，再有摊丁入亩，威震诸夷……我没能等来安国，但我等到了你。我在人世间徘徊了几十年，也许正是为了与你们父子相遇。” 在梁萧震惊的注视下，慕承缓步上前，握紧梁萧的手，语气诚恳。 “今天我已经确信，这天下再也没有人能够比你更有能力，更在乎百姓，更能令百姓心悦诚服。所以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合理要求，只求你能为我设计一套切实可行的制度，让百姓能够真正与我共坐江山，将来不再受帝制与官僚剥削。我与大梁百姓，拜托你了……” 梁萧也将慕承的双手紧紧握住，强压下心头的悲哀，颤声道:“我很想帮您，也的确想到了几个方案，只是……” 秦风、芷柔、苏晚晴三人瞳孔一缩。 他真能想出对策？ “怎么可能实现不了？”慕承一脸不甘心，突然跪倒在梁萧面前，磕了个头，“这一跪，乃是为大梁百姓，求你垂怜他们饱受苦难，为我指点迷津！” 梁萧连忙扶起慕承，长叹片刻，耐心用慕承能够听懂的言语解释。 “第一种，在保留君主的前提下，通过确立不可轻易更改的最根本法律，限制君主权力，再设立议会，议会成员由百姓一人一票推选产生，而议会推选出来的政府首脑，负责组织政府，作为真正的国家权力中心，管理国家。从此君主只作为国家名义上的元首，负责礼仪活动。这是相对温和的过渡……”ganqing五.com 慕承双眼一亮，若有所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欲速则不达，过犹不及，任何改革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对么？” 梁萧郑重点头，又继续解释。 “第二种，放弃帝制，同样设立议会，包括议会在内的国家权力机关的组成人员和领导者，由百姓一人一票推选产生，并有一定的任期，期满之后不得连任，避免独裁。各地长官，也都由百姓一人一票推选产生，只服务百姓。无论是议会、领导者还是当地长官，只要做得不好，百姓便有权开会，投票将他们罢免。” 慕承又惊又喜:“好！好啊……” “第三种，正是您梦寐以求的……放弃帝制，所有土地收归国有，从此整个国家作为整体，坚持由国家拥有和控制大部分财富、土地、产出等，一切管理和分配基于百姓利益，让全国百姓都能够掌权，由他们推选贤人管理国家，禁止任何组织与个人干扰破坏。再逐步推广免费教育，让人人有饭吃，人人有书念，不再承受帝王、官僚、商人的压迫……” 梁萧说到最后，已经说不下去了，只感到满心悲凉。 慕承却是喜出望外:“第三种！不能实施么？还是说，必须要从第一种过渡到第二种，再从第二种过渡到第三种？” 梁萧摇了摇头，叹道:“这三种，哪怕是第一种，都无法实施，因为两国根本不具备诞生这三种制度的环境……” 慕承急道:“怎么可能？朕暂时保留君主制，再设立议会，让世家门阀当第一届议会，难道也不行么？” 梁萧解释道:“那些世家门阀，怎么可能真心为百姓服务，又如何允许自己的权力同时受制于君主和百姓呢？而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原因。大梁国东西相距超过三千里，南北相距超过两千里。政令的推广和调整，以及百姓对贤人的推选，想要送到中央统计，前前后后需要经历几个月甚至一年半载……” “至于第三种，那可就是要革了世家门阀和全国地主官僚的命，他们绝对不可能同意让出土地、财富，哪怕冒着杀头的风险也一定会反抗，直至将你推翻。而且，现在的大梁国甚至做不到集中分配粮食，所以，三种方案目前一个都实现不了。” 交通是极大的限制，能诞生君主立宪的国家，没有一个具备大梁国这般广阔的国土，政令还有机会实施，及时调整。 而现在，这里连世家门阀都没有消灭，根本不可能一步登天，实现君主立宪。 慕承喃喃自语:“不可能么……” 见梁萧无奈点头，慕承如遭雷击，退后几步，瘫坐在地上，又开始咯血。 皇后与皇子被毒死，他不敢落泪。 面对世家门阀的压力，他不能哭泣。 听到梁安国的噩耗，他也要咬牙振作。 唯独这一日，与梁安国的宏图大志化为泡影，不能解放饱受数千年压迫的百姓，他终于泣不成声，哭得像个孩子。 “终究是我败了。” 悲痛欲绝之时，有人握住他的双手，将他扶起。 原来是众人同时含泪走来，慕承入眼所见，是梁萧坚定的眼神。 这坚定的眼神，又让他感到黑暗中出现了一丝曙光。 “时代洪流之下，众生皆不过蝼蚁，但它终究无法阻挡历史车轮滚滚向前。您并没有败给任何人，只是这个时代配不上您。” 第802章：传承不熄 慕承平复心情之后，哀叹道:“那千百年后，能够实现么……” 梁萧郑重点头，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曾经梦游神界，此事早已家喻户晓，但人们并不知道那时我在何处。我在那里见证了一个国家的历史发展，那片土地上的百姓，也承受了几千年的帝制、官僚、地主、商人剥削压迫。但后来有无数仁人志士，带领百姓披荆斩棘，开天辟地般排除万难，最终实现了人人有饭吃、人人有书念。” “他们的子孙后世仍在不断努力，承前启后，终有一日一定能够开创永恒的、真正的太平盛世，代表百姓利益的赤旗将插满全世界，百姓不再需要向官僚、商人卑躬屈膝，到那时候人人富足，不会再有贫富差距、尊卑贵贱，实现真正的人人平等，事事公平，天下大同……” 梁萧只说到这里，终究还是不忍心告诉慕承残酷的真相。 人性最原始的贪欲，不是靠一个制度就能够拯救的，即便是他所见证的那个时代，依然不存在永恒的、真正的净土、乐园…… 唯有生产力发展到极致，能够凌驾人性的贪欲，保障所有人富足，不再需要为了财富、地位尔虞我诈，每个人都愿意付出努力，才有可能实现真正的…… 但在此之前，世界是一个零和博弈的世界，人性无止境的贪欲和傲慢，会让他们在世界各地掀起数之不尽的战乱、变故，甚至有可能带来全世界的文明的毁灭，一切归零，前功尽弃。 除非一直有一个时刻保持清醒、能够服众的组织，或者人人信服的圣人，在千百年里牢牢掌握至高权力，用于补救中途出现的任何意外，保证发展的容错率，让一切奸邪无所遁形…… 难如登天！ 但在此之前，不能逆流而上，适得其反。 现在的大乾，生产力可算是冠绝当世，但和现代化的世界一比，依然低下，暂时还不具备诞生新制度的土壤，这种情况恐怕还要持续百年、几百年，甚至千年、几千年。 慕承激动道:“所以，我们这里随着时代发展，也能如你所见的神界一样，终有一日，实现天下大同，人人富足，人人平等？” 梁萧郑重点头:“千百年后，这片土地会如神界那般，天上地下有无数机械，相隔万里的两人可以随时随地互相传音，甚至能看见对方音容笑貌，人们甚至可以日行万千里。到那时候，百姓的推选、政令的推广和调整，可以在几个呼吸的时间里，传遍全国各地！” 见慕承终于破涕为笑，梁萧又握住他的手，安慰。 “所以，我们不过只是生不逢时，不必绝望，因为你们已经留下了启蒙的火种，随着历史发展，必成星火燎原之势，子孙后代一定能够实现你们的愿景。” “将来我一定会告诉自己的子孙，以及后世百姓，最初提出这个构想的人，是慕承与梁安国，他们还有个坚定的支持者李频。世人不会遗忘你们，即便你们肉身腐朽，思想与精神依然鼓舞后世百姓，所有人都在为你们的愿景而努力着！” 众人听着梁萧慷慨陈词，只感到拨云见日。 “明白了！我们已经在自己的时代全力以赴，剩下的，就放心交给后世努力。”慕承终于恢复往日神采，目光灼灼，叹道，“如果人真的有转世轮回，我只希望，将来我和安国、李频他们，能在真正天下大同的时代与你相遇，即便那时的我们已经记不起前世……” “父皇，还有我们。”芷柔柔声道。 “那是当然，还有你们！”慕承满含柔情，看向秦风、芷柔，已经泪眼朦胧的苏晚晴。 苏晚晴这才来到慕承身边，扑进他怀里。 梁萧点头，微笑道:“原来，我这一生最值得骄傲的经历，就是今天。我再悄悄告诉您，其实我和我家陛下也曾经聊过神界与大乾国千百年后之事，她也能够理解。” 慕承终于释怀，开怀大笑。 “安国有你这样的儿子，我又能与你们父子结交，都不枉此生！只可惜，为了不让世家门阀作乱而导致生灵涂炭，祖宗基业我是无法送给你们，举国投降。等你回国之后，不必有任何芥蒂。” “我更希望，将来某一天哪怕你听到我的死讯，也不应该沉湎于悲伤，而是牢记初心，只要你的所作所为对百姓有利，则吾道不孤！” 梁萧这才如释重负，与慕承握手，神情肃穆:“咱们一言为定！” “陛下，臣妾本没有资格……”苏晚晴惭愧哀叹。 慕承安慰道:“你有！因为你只是苏晚晴，是我的妻子。” 苏晚晴心领神会，含泪点头:“臣妾一定像皇后一样，坚定支持陛下，至死不渝……” 梁萧望着苏晚晴，微微颔首。 既然慕承选择信任她，他也应该相信慕承的眼光。 秦风终于忍不住握住梁萧的手，声音略有些哽咽:“多谢你为父皇解开心结，将来时机成熟，我也一定告知我们的子孙！” 梁萧含笑点头，众人总算一扫心中阴霾，恢复了欢声笑语，保持默契，不再谈论今日之事，祭拜过两位皇后之后，一同走出寝宫。 现在，梁萧依然是大乾安国侯，慕承是大梁天子，秦风是大梁镇国侯，芷柔是大梁长公主，苏晚晴是大梁贵妃。 但每个人的心中，都埋着一颗启明的火种，这颗火种让他们成为了这个世界的第一批同志、战友，传承不熄。 出了寝宫，梁萧和慕承依然要面对残酷的现实，兢兢业业，善待百姓，解决当下矛盾。 叶成秀向慕承请示之后，终于撤去寝宫周围的玄卫。 “如今，还是应该先清剿回春教，以免他们祸国殃民。”慕承满面春风，豪情万丈。 大梁国是否会在不远的将来被大乾国吞并，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百姓能不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如果不是担心百姓受累，他甚至想过趁着军权在手，杀灭全国世家门阀、地主，可惜…… 慕承带着众人一路来到梁萧在鸿胪寺的别馆，左无伤和左无疾、越红袖，都在这里等候多时。 慕承斥退众人，只留下刚才在寝宫的众人，与卓子房、左无疾、越红袖。 左无疾一脸忐忑，等候慕承发落。 慕承这才说道:“越爱卿，等梁萧回国，你也和红袖、文心随行吧。但在此之前，朕希望你能为了朕与梁萧发挥最后的价值。” 第803章：密谋 左无疾从离开皇宫的那一刻起，始终一言不发，独自返回镇北侯府。ganqing五.com 而颜家也收到了宫廷的消息。 “昏君突然召梁萧去了寝宫，还让玄卫戒备，不许任何人接近，意欲为何？”颜柳阴沉着脸，百思不得其解。 一旁的董忱忍不住皱眉:“寝宫啊？这昏君该不会是取向有问题，把梁萧和秦风当成男宠，行苟且之事？这可是咱们攻击梁萧和秦风的大好机会！” 众人一愣，脸色越来越难看:“若真是如此，以后咱们得注意点，还要减少面圣的次数，免得也被……” 颜柳叹道:“可惜，如今昏君掌握报纸，继而掌控了整个大梁国的舆论，流言的手段收效甚微，而且风险不小！” 众人又不禁气馁。 梁萧给他们的压迫感，远超如日中天的慕承，又有慕承支持，他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可就是这种感觉，让他们积怨已深，发誓终有一日要彻底报复！ 董忱突然想起什么，提醒道:“听说梁萧先前带了昏君的玄卫，去包围了镇北侯府，然后越大梁就跟梁萧和秦风去见了昏君，出门的时候还鼻青脸肿？颜丞相何不再去探探此人口风，了解情况？如果昏君亲信梁萧，帮梁萧打压越大梁，或许是咱们笼络越大梁的好机会！” 颜柳也深表赞同，当即表态:“先派我儿去越府，旁敲侧击，问问他受伤情况！” 梁萧回到鸿胪寺的住所之后，陪妻子们一起照顾两个孩子，神色平静。 他现在还不想让妻子们受红色思想的困扰，毕竟她们是生于这个时代的人，他可以等以后孩子长大，找个合适的时机，一并告知母子。 梁萧也领会了慕承的言外之意，和良苦用心。 愿景固然不可忘却，但也不能因此连累家人，眼下他还是应该爱惜自己的亲人，不能让他们卷入任何纷争的漩涡，至少目前不能。 哪怕世家门阀已经消除，其余家族支持皇权，如果知晓此事，后果难料，但可以想见，绝大部分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受的。 只有生产力不断发展，才能慢慢孕育出新的制度，顺理成章，避免太多无辜百姓因此流血。 现在梁萧能做的，就是和他的霜儿，以及诸多同僚、好友一起，尽量让百姓的日子过得比以前好点。 而他必须好好教育子孙，就算他们不能为国为民，至少也必须是知书达理，平安健康，绝对不能骄横跋扈，鱼肉百姓。 “爹爹~” 左虎城奶声奶气的呼唤，把梁萧的思绪拉回现实。 梁萧笑着把左虎城抱在怀里，往他小脸蛋上吧唧一口:“小虎真是越来越乖了，叫得越来越顺口。” “哎哟，小天也是……”听到梁天城不甘示弱的呼唤，梁萧又宠爱的啵了孩子一口，引得妻子们欢笑连连。 左虎城在梁萧的孩子里排行第十，父母就叫他小十、小虎，梁天城排行十一，就叫小天、小十一。 “你们看小十和小十一，多像老公~”洛倾雪更是心花怒放，捏了捏两个孩子肉嘟嘟的小脸蛋。 看着其乐融融的妻儿们，梁萧只觉得恍如隔世，难得没有暴露无耻的嘴脸。 左无伤因为自己的脸被左无疾抽肿，因此不好意思接触这两个侄外孙，而是去陪贺子章、越擎天等人喝酒，顺便讨论清查回春教之事。 卓子房坐在一旁，像个七十几岁的孩子，撇着嘴，心里酸酸的，后悔莫及。 当初他对待卓芸如果能温和一点，等时机成熟，再让她和梁萧认识认识，说不定卓芸见识梁萧的棋道之后，也有机会……现在没有可能了。 这几天卓子房痛定思痛。 卓英、卓雄、卓荨，都有了子嗣，卓芸这孩子单着就单着吧，反正外面也没人敢骚扰她。 至于女子不出嫁的那点流言蜚语……顾娉婷、何秋水、叶青衣、依柔，这么多才女不也一直单着么。 凡是和梁萧沾边的事情，百姓们都显得异常宽容，反而因此盛赞梁萧魅力十足，称赞这些女子知书达理、善良，不忍心去打扰梁萧。 叶青衣和依柔在左无伤的指点下，分别收养了一名女婴，作为自家后人。 在大乾国，传宗接代的主体当然是男性，但在一些特殊情况下，女性也一样能当家做主，这是大乾高祖萧平安在开国之初特地设下的律法，对女子保持一定限度的宽容。 就在梁萧享受天伦之乐时，贺子章赶来汇报:“凌大侠委托一名师弟，求见安国侯！” 梁萧立即赶往大院，那名天山侠客正和任长风、杜平陵交谈，神情凝重。 “安国侯，事情是这样的……” 经过一番了解，梁萧似有所悟。 原来，凌剑行这帮天山侠客在大梁游历期间，偶尔也和回春教交手，意外接触到一名回春教的核心子弟，自称是在回春教卧底，凌剑行称之为“卧底先生”。 这名卧底先生，总是在合适的时机，透露给凌剑行一些关键消息，比如回春教某处小型根据地的位置，但叮嘱他不要告知官府。 凌剑行当然不敢毫无保留相信对方，于是请求剑夫子协助，带领大量的大梁剑客，尝试围剿，屡次成功！ 根据这名天山侠客的描述，那名卧底先生的外貌疑似秦勋。 梁萧不敢大意，立即派人去镇国侯府询问秦风，看府上有没有秦勋的画像。 先前秦风暗中告诉他，秦勋的确是双面间谍，如今回归回春教，而秦风已经联系不上。 一个时辰后，杜平陵带着秦风提供的秦勋画像，回到院子里。 “就是这位！！”那名天山侠客又惊又喜，“但他为何不肯告诉我们，他是镇国侯身边的秦勋？” “想必是有回春教教众看得紧，担心你们打草惊蛇，让回春教眼线发现猫腻，听说他只有出了京城，才会有一点点自由。”梁萧解释道。 这名天山侠客被梁萧留下来，由杜平陵专门负责款待。 一来，梁萧也必须保证秦勋的双面间谍身份绝对不被人泄露，二来，这位师兄的确奔波劳累，为他接风洗尘也是理所当然。 安排妥当之后，梁萧这才叮嘱越擎天:“你和三师兄一起，带上天山侠客，去接应二师兄，以免二师兄他们遇险。” 镇北侯府，左无疾盯着眼前的颜家公子，颜明，撇嘴道:“本侯脸上的伤的确是拜梁萧所赐！颜丞相派你一个后辈来，是什么意思？先前他可是不辞辛劳，亲自来访，难道如今是看不起本侯，还是把本侯当成后辈？” 颜明连忙赔笑，反复旁敲侧击，最后受不了左无疾的避而不谈，当即表态:“晚辈这就回去，让我爹和您再好好谈谈。” 等颜明离开后，左无疾这才转身去了密室，找来一坛一醉百年和一个酒壶，目露凶光，打开酒壶盖子，把一包药粉倒了进去。 第804章：满饮此杯 颜家密室里，正在书写的秦勋听到身后传来开门声，疑惑回头，原来是戴着面罩的段洪。 “副教主在老地方等你。”段洪语气平静，一脸微笑。 “嗯？我师父离开京城了？他不是说要先等我写完秦风的黑料？”秦勋满脸狐疑。 段洪叹道:“情况有变，黑料已经足够了，你的身份又比较敏感，不能再久留京城，以免秦风和狗皇帝怀疑，而且，教主和副教主还有其他重任要托付给你。” 秦勋心中打鼓，但还是欣然应允，投笔起身，拿起桌上的一小本黑料，狰狞一笑:“这些内容，足以让秦风黑得体无完肤，一泄心头之恨！” 段洪依然只是微笑点头。 秦勋看在眼里，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只能强作镇定，随段洪离开。 一辆颜家的马车缓缓驶向城西，在街道上观察的一名影卫立即去旁边的客栈，向左无伤汇报。 左无伤神情凝重，对身边的天字号云天卫说道:“安排兄弟跟踪，不可接近，相距一里，只顺着车辙循迹就好！” 八名打扮普通的云天卫，悄无声息摸出客栈，一路尾随马车。 梁萧也收到消息，重新安排影卫盯防颜家。 “我听镇国侯说，秦勋曾经告诉他，回春教能在最近几十年猖獗，前有胧月禅师，后有蒙面教主，二人几乎擘画了两国所有的恶性事件，罪无可赦！若能擒下此二人，对回春教将是最致命的打击！” 卓子房叹道:“那回春教教主，兴许就是你的大姨子索菲娅……” 梁萧会意，说道:“我和克丽丝缇谈过，该大义灭亲的时候，绝不含糊，克丽丝缇一向深明大义，以国家为重。” 一个时辰后，又有云天卫来报。 “侯爷，那辆马车行进极慢，周围还有大量的护卫，沿途还接受官兵盘问，我们确认秦勋本人也在车里，不知道他们有何打算，所以不敢跟得太紧！” 梁萧若有所思:“看来他们也是谨小慎微，或许是担心被人跟踪，不过我已经安排擎天他们提前去和二师兄会合。” 于是梁萧撤回了云天卫，以免颜家的马车怀疑。 颜家另一间密室里，教主伊丽丝目光阴寒。 身边段洪提醒道:“秦勋已经打发了，只有大梁皇帝，仍是心腹大患……” 伊丽丝冷声道:“我给了晚晴一盒无色无味的‘极乐散’，正是当年胧月禅师秘密调制，修平用于毒死皇后与皇子的剧毒，服之必毒发身亡。晚晴迟迟没有下手，我们也不好接近她，可见狗皇帝是因为有了前车之鉴，看得太紧，只有苏教宗对孩子得手过。” 段洪担忧道:“她会不会变节……” 伊丽丝冷笑道:“没有可能！那可是我手把手教导的孩子，信仰坚定，非叶青衣之流可比！早在她去大梁之前，我便已经提醒过她，为了我教大业，必须与狗皇帝虚与委蛇，甚至为他生儿育女，但在慕玹登基之前，那些孽种决不可留，以免节外生枝，她完美践行了自己的誓言！” “毕竟。”伊丽丝微眯着眼，叹了口气，“大乾有梁萧，大梁国也有秦风，十年来，死在秦风手里的教众，早已过万，不得不防备此人。为了不让此人成为托孤重臣，我们唯有让慕承暴毙，来不及留下遗诏。这些话，我至今还瞒着晚晴，因为她不需要懂得太多，免得横生枝节。” 段洪恍然大悟:“看来教主在梁萧身边卧底那段时间，也学会了梁萧的谨小慎微……” 伊丽丝瞳孔一缩，言语逐渐变得尖锐:“终有一日，我会将梁萧碎尸万段，再饮下克丽丝缇与他们孩子的血！” 夜间，颜柳带着儿子颜明造访镇北侯府。 见左无疾鼻青脸肿，颜柳忍不住撇嘴道:“镇北侯，本官冒着陛下责怪的风险，二次登门造访，算不算给足诚意？站队要趁早，别等到以后只能锦上添花，三皇子可未必能笑纳咯！” 左无疾一脸谄媚的笑容，将二人迎进密室。 密室里还有三名云天卫，都是护卫打扮，桌上还有一盘酱肘子和一堆下酒菜。 “本侯如今才明白，原来自己也不过只是一枚棋子！那昏君由着梁萧欺辱本侯，逼人太甚！” 言语间，左无疾已经邀请颜家父子入座，为他们准备摆好酒杯。 颜柳哈哈大笑:“昏君？难道镇北侯就不怕老夫……” 左无疾一脸不悦:“昏君早就铁了心要打压你们几家，本侯岂会不知？颜丞相，如果真把本侯当聪明人，就不必拐弯抹角，这里的护卫全是本侯的死士，咱们敞开了说！” 看着左无疾自己父子和他自己倒满美酒，颜柳面带微笑，却是滴酒不沾。 “这是一醉百年吧？”颜明喉头一动，便要拿起酒杯，却被颜柳扯了扯衣袖，顿时不敢妄动。 左无疾不以为意，只是笑道:“按昏君这般宠信梁萧的举动来看，本侯镇北军的军权迟早也是保不住的。”憾綪箼 颜柳顿时来了精神，笑道:“为今之计，应当将兵符交予老夫，再启奏昏君，到时候木已成舟，昏君也不敢逼着老夫交出兵权，毕竟镇北军。而老夫与越家可以保你和越家无忧，将来还能有从龙之功，三皇子一定委以重任！” 左无疾只是苦笑片刻，随后面色一狠:“梁萧欺我太甚，也唯有如此，明日我便回去动员镇北军，带着足够支撑一年的粮饷远离京城，只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咱们满饮此杯！” 说着，左无疾举起酒杯，豪情万丈。 颜柳只是微笑举杯，却不饮酒。 左无疾眉头一皱:“丞相不是有酒豪之名？本侯特地备了一醉百年……” “最近身体不适……”颜柳含糊道。 左无疾摇头道:“丞相硬朗着呢，看起来，是担心本侯害你不成！” 言讫，左无疾一口将杯中美酒喝干，随后拿起桌上一块酱肘子，大快朵颐，却是一脸不爽。 考虑到自己是亲眼看着左无疾用同一个酒壶倒了三杯酒，颜柳略加思索，笑道:“我儿不擅长饮酒，他就算了吧，老夫陪镇北侯痛饮！” 左无疾这才神色稍霁，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二人碰杯之后，一饮而尽，三人便吃起肘子。 过了片刻，左无疾和颜柳同时捂着突然咕咕直叫的肚子，铁青着脸。 “茅厕何在！！” 第805章：离谱 二人捂着肚子，憋紧菊花，生怕当场一泻千里。 颜明一脸懵逼:“爹，镇北侯，你们怎么了？” “茅厕、茅厕就在外面！”左无疾咆哮着冲出密室。 颜柳连忙跟上，匆匆回应:“应该是我俩喝酒配菜吃坏肚子了，你年轻人当然没关系……” 因为颜明也在吃肘子，左无疾这个镇北侯越大梁自己也在喝酒，肚子也在叫，颜柳不疑有他，只求赶紧找个地方解手。 就在此时，颜明和三名云天卫同时捂着鼻子:“这……” 他们闻到味了…… 颜柳老脸一红，哪里顾得上形象，一路跟着左无疾来到两间茅厕。 左无疾占了左边茅厕，颜柳快步奔向右边，二人就在里面一泻千里。 外面也有两名云天卫，加上从密室里赶来的两名，总计四人，就盯着茅厕。 茅厕里，左无疾蹲在两块木板中间，哪还在乎里面臭气熏天，恨不得把肠子也一并拉出来。 “镇北侯，是不是你的酒有问题？”“不是应该本侯问你么？那是你儿子亲手转售给本侯的一醉百年，你自己居然不记得！” 听到左无疾回应，颜柳没话说了。 当初颜君从梁萧那里收购一千坛一醉百年，都送到颜家，先是在国内加价转卖，最后只能慢慢降价，及时止损，左无疾的确从他家买了二十坛。 此时的颜柳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脚下的两块木制踏板早就有了裂痕，随着他踩踏的时间越来越久，裂痕逐渐扩散。 “嘎啦——” 两块踏板当场断裂，里面传来颜柳一声惨叫！ “老夫、老夫掉里面了！快……” 在外面等候多时的云天卫们纷纷惊呼:“丞相莫慌，我们捞你！” 四人拿着特制的长柄木搋子，跑到茅坑旁。 颜柳浑身都是粪尿，正要爬上来，却不料四只搋子同时朝他头顶轰过来，当场把他击落茅坑！ “丞相莫慌！！” 四名云天卫力气远胜常人，声如洪钟，密室门口的颜明也听不到被他们掩盖的颜柳声音。 四只搋子，把颜柳整个人按进茅坑里。 颜柳本就年老体衰，又被四个大汉这么一按，只在茅坑里挣扎几下就没了动静。 “丞相！！！”四个云天卫故作惊呼。 另一间茅坑里，左无疾仍在一泻千里，还不忘低头看看自己脚下的木板，生怕自己也掉进去。 即使拉得生无可恋，左无疾依然是面带微笑的。 那间茅房里面的木板，被他做了手脚。 等到颜明赶来的时候，只看到颜柳浑身粪蛆，再也没有气息。 大梁国第一世家，颜家家主，富可敌国，位极人臣，祸国殃民的左丞相颜柳，因为贪恋镇北军的军权，终于溺死在镇北侯府的茅坑里。 鸿胪寺里的梁萧和卓子房，收到消息的时候，难过得笑出声。 慕承要左无疾随梁萧回大梁国，临行前发挥一下余热，看能不能带走颜柳或者董忱，随便弄死一个都行。 想不到左无疾居然用的是这么奇葩的手段！ 不愧是能让他和左无伤甘拜下风的贱人。 “虽说有些匪夷所思，但此举比直接谋杀、刺杀颜柳，更有转圜余地……以后有什么不光彩的事，你干脆问问你这位岳父的意见。”卓子房也是一脸尴尬。 第二天，全城轰动！ 堂堂大梁国的左丞相，居然溺死在镇北侯府茅坑里，实在说不过去！！ 朝会上，左无疾已经肉袒负荆，含泪哭诉，一旁的颜明也泣不成声，不停磕头。 “臣未能及时捞出丞相，致使丞相薨逝，愿领死罪！” 文武百官脸色极其难看，就连秦风也是目瞪口呆。 原来左无疾比他预想中的镇北侯更会玩…… 慕承一脸悲痛，随后拍案而起，怒道:“你让朕如何向颜家和天下百姓交代！” 董忱连忙建言:“陛下！为今之计，只有赐镇北侯死罪，抄了镇北侯府和越家，将越红袖一并革职查办，再由颜丞相长子继任左丞相，接手镇北军和北王禁卫军权，方可告慰颜家！” 秦风这才出列提醒:“陛下！镇北侯其罪难恕，但也为了国家，与大乾安国侯联姻，此事……” 众人一愣，这才想起还有个梁萧在大梁京城。 慕承眉头紧锁，思索片刻，点头道:“朕已有定见！考虑到两国影响，越大梁也曾有功于社稷，朕的确不能处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赦！即日起，越府上下连同越大梁，全数贬为庶民！” 董忱连忙提醒:“陛下，还有越红袖……” “朕说了已有定见，全数！”慕承怒道，“如今朕悲痛欲绝，尔等莫要聒噪！越红袖身为越大梁妻妹，朕自然不会包庇！北王禁卫与镇北军，交由兵部尚书秦风掌管！” “什么？！” 群臣一片震惊！ “陛下！岂能让驸马一人独揽军权，臣等不得不为社稷百姓忧虑！”董忱等人纷纷出列，极力劝阻。 “满朝文武，还有几人能比朕的女婿更忠心，更能令大梁军民信服？他是朕的女婿，身边还有玄卫监督，你们居然担心他造反？谁再敢胡言乱语，和越大梁一起革职查办！”慕承冷声道。 不管群臣如何劝谏，慕承都执意把两支精锐的军权移交给秦风。 最后这群大臣也只能接受现实，暗暗怀恨。 毕竟，这两支军队原先的领袖也都是慕承的亲信。 而慕承也允许颜明接替颜柳的左丞相职位，算是给颜家一个交代。 颜家密室里，以伊丽丝为首的回春教众人，久久难以平静。 颜柳是回春教的忠实信徒，比大乾国的世家门阀更加忠诚的合作伙伴。 居然死在茅坑里？ “他死得太过蹊跷，会不会是被谋杀的……”段洪苦笑道。 “谁知道呢，但此事已经一锤定音，我们能做的，便是杀死越大梁，灭了整个越家，为颜家与本教泄恨！” 越府上下一干人等，都被叶成秀带玄卫逮捕。 越府众人惊慌之际，叶成秀将他们集中在深院里，安慰道:“只是把你们家管事的几个都贬为庶民而已，又不是抄家灭族，慌什么？从今往后，你们还可以投靠大乾安国侯！” 众人恍然大悟，这才松了口气。 出了这么大的事，颜家是不可能原谅他们的。 只有深得皇帝尊敬的大乾安国侯，能庇护他们！ 第806章：血肉 因为颜柳之死，越红袖和左无疾的职位被褫夺，大梁国的军权完成了过渡，越家子弟也因为担心颜家报复，跑去投靠梁萧。 颜家仍不解恨，秘密收买刺客，希望能杀死左无疾和越红袖。 失去兵权的左无疾，对他们而言已经完全失去合作的价值。 而此时左无疾已经被玄卫“押”到了鸿胪寺。 “论无耻还得是你啊，几十年如一日……”左无伤难得笑眯眯朝左无疾竖起大拇指。 这件事本可以严加查办，但偏偏发生在镇北侯府，死无对证。 颜柳的身上也没有太明显的打斗痕迹，只有溺死可以解释。 那几名云天卫连夜逃到鸿胪寺，换了服饰，伪装成梁萧的影卫。 左无疾看了一眼同样忍俊不禁的左菁和越文心，哼哼道:“老子是为了弥补女儿，才牺牲一下名声，反正今后大梁国也不会再有什么越大梁了……” 说到最后，左无疾还不忘叹口气。 “你作为大恒国遗民，曾经的副元帅，又能训练云天卫这样的精锐，何愁在大乾国不能建功立业？”卓子房安慰道。 左无疾这才笑着点头:“其实晚辈要求不高，左家和越家香火不断，不被人欺负就行了……” 说着，左无疾看向越文心。 越文心连忙躲在左菁身后。 “文心，以后爹不会打你了，你想嫁给谁，跟爹说一声就好，只要你小姨和你姐他们都认可，爹也不会随便反对……” 越文心这才松了口气，红着脸道:“真的嘛？” 见左无疾点头，越文心这才笑逐颜开。 却不料左无疾说道:“不过，你得早作打算，以后生下的孩子，第一个随父姓，第二个得随母姓，不能让你外公一家断了香火……” “要多快嘛？”越文心嗫嚅道。んttps:// 左无疾一脸认真道:“五年吧，五年内你要是没有子嗣，你自己看着办。” 越文心涨红了脸，幽怨的白了左无疾一眼:“知道了！哼！” 一旁的剑琴晚俏脸一红，也幽怨的瞄了梁萧一眼，不敢吱声。 五年生娃……她娘当初不也是这么要求？ 越红袖的目光扫过梁萧，又扫过梁萧的两个孩子，又看向越文心。 “文心，你应该找个能稳定生育子嗣的良人，免得以后可能造成两个家庭的悲剧。” “哦哦……”越文心不解其意，愣愣点头，只想赶紧把这事搪塞过去。 只有梁萧一本正经和卓子房交谈，浑然不觉，全场众人的目光早已聚焦在自己身上。 “越家人果然都去投靠梁萧了！” 颜家人收到消息之后，怒不可遏。 但眼下他们也不敢在天子脚下动手，毕竟梁萧身边也有天山侠客和影卫，还有玄卫随时随地支持。 到头来，只有颜柳死得离谱、憋屈，慕承和梁萧各取所需，左无疾也满足了长久以来的报复心。 京城西南，荒山野岭。 越擎天、凌剑行、任长风、杜平陵，五十名天山侠客，一百名影卫，正在山中潜伏，一无所获。 几名天山侠客神情悲痛，无奈叹息:“已经超过约期七日，看来那位卧底先生要么是有事脱不开身，要么就是已经遇害。” 凌剑行摇头道:“再等等吧，既然他在京城遭遇变故，误了约期也可以理解！既然他说与他师父约定在此地会合……” “洒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陪各位在此等候便是，不要急！”越擎天一脸严肃道。 众人看着这个大块头，以及他身后的一百名影卫，也倍感心安。 凌剑行仍不放心，小声道:“咱们分开巡逻，看能否发现蛛丝马迹！” 东北方向十里外，秦勋和另一名回春教核心子弟坐在马车里闲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但此刻的秦勋，却已有了慷慨赴死的决心。 他已经误了和“凌大侠”的约期太久，如今又被教众专程护送到这里，生死难料！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突然停下，秦勋惊叫一声，额上冒出冷汗，心中暗骂自己:“懦夫！挺住！” “到了！” 强作镇定之后，秦勋含笑下车，借着月光，看到远处有十人等候。 为首一人，虎背熊腰，右手立着一根禅杖，神情凝重。 “拜见师父！” 秦勋一脸激动走过去，翻身便拜。 胧月禅师将禅杖立在原地，扶起秦勋，叹道:“你自小接受为师栽培，十二岁入教，后来接受密令，追随秦风，可惜……” “徒儿时刻不忘师父教诲，但那秦风为人极度谨慎，始终不给下手的机会！徒儿想过，干脆毒死秦风的部将，但师父没有答应……” 胧月禅师微微颔首，说道:“这不怪你，毕竟秦风也是人中龙凤，即使是为师和教主亲自出马，也不见得能在他手上占到便宜。” “多谢师父体谅！今后徒儿一定为我教事业，肝脑涂地！”秦勋激动道。 胧月禅师开怀大笑:“正好！眼下就有一个让你肝脑涂地的机会，也是为师夙愿。” “师父直说无妨！”秦勋压下心头的紧张，请求道。 胧月禅师语重心长道:“为师自小无亲无故，又不能人道，因此也没能娶妻生子。回春教的核心成员，本该吞食亲人精血明志，以示永生永世忠于天神。前任教主体谅为师，因此允许为师拖延此事，但为师也该有所决断。” 闻言，秦勋心头狂震！ 胧月禅师按着秦勋的肩膀，叹道:“为师一直将你视如己出，你吞食过你娘的血，也应该理解为师的苦衷。如今你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天命，是时候上天与你娘团聚，享受天神赐予的永恒荣耀。为师今天就在这月圆之夜，举行我教‘祆礼’，从今往后，你的血肉将与为师融为一体。” 秦勋望着胧月禅师，浑身颤抖了一瞬间。 在这一瞬间，此生经历犹如走马灯，飞速闪过脑海。 孤儿寡母，烧香拜佛，得遇禅师，从此入门，却在几年后被残忍摧毁天伦之乐。 接受过残酷训练的自己，含笑喝下母亲之血，在心中暗暗立誓，不择手段，要给回春教致命一击，即使万劫不复！ 此后在师父手下杀人无数，最终被分配到大梁国的新星，驸马爷府上，充当书童。 本该是死敌的侯爷，却总是对自己轻声细语，即使自己犯错，也只是谆谆教诲，不曾斥骂。 “侯爷说得好啊！人可以卑微如蝼蚁，不能扭曲如蛆虫！”秦勋的内心咆哮，“我是该结束这罪恶一生，但决不能与他们翻脸，免得让他们去怀疑侯爷和另一位……” 心头的恐惧化为满腔怒火，这一刻秦勋异常冷静，努力装出狂热的神情，激动回应:“徒儿愿意！只希望师父能实现徒儿与教主的愿景，传教天下，让世间每一片土地都竖起天日王旗！” “很好，为师这就让教宗给你放血。”胧月禅师心花怒放，拍了拍秦勋的肩膀。 第807章：削铁如泥 秦勋被五花大绑，带到了宽阔的空地上，周围摆放着上百支火把，以胧月禅师为首的十名祭司围绕秦勋，跳着步伐凌乱的阴傩鬼舞，念念有词。 正是回春教不断传承、改进的“祆礼”！ “这个老秃驴从哪里学来这些奇奇怪怪的咒语？” 面对死亡，秦勋自知无力反抗，始终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开始思考。 他去过孔雀王朝，可以肯定，这种语言绝对不是出自孔雀王朝。 “放血——” 胧月禅师拉着长音，秦勋听着却莫名感到心惊肉跳。 自己居然一直与邪魔外道为伍，恶魔以如此荒诞离奇的手法，不断筛选最忠诚的信徒！ 这一刻，秦勋只恨不能为生母报仇，还要死得如此憋屈。 胧月禅师解开禅杖的头部，终于露出禅杖的真面目。 原来顶部是一把锐利长刀，在月光下闪烁银芒，与梁萧的天龙破城戟、苍生剑成色一模一样！ 刀口在秦勋的腕部轻轻一划，秦勋的血汩汩直流，落入下面提前放好的木桶里。 秦勋咽了口气，含笑望着逐渐走远的胧月禅师，又回头看看自己反绑在背后的手，心中惊恐。 “这是为师特地为你挑选的最高仪式。一刻钟后，为师继续给你大放血，你便能见到你娘，以及天日诸神，在诸神引领之下，踏入净土，从此无忧无虑！！”胧月禅师仰天狂呼。 “徒儿拜谢师父指引！”秦勋颤声道。 等胧月禅师走远后，周围的祭司也纷纷散开。 所有人都在等待。 “不愧是副教主，收的徒儿信仰如此坚定！”回春教众人称赞道。 胧月禅师哈哈大笑:“那是自……” 不等胧月禅师说完，远方猛然传来一阵战马嘶鸣。 众人反应过来，却见凌剑行、任长风、杜平陵三人纵马疾驰而来，目露凶光，朝这里投来三把利剑。 “咻咻咻！” 三把利刃带起一阵微弱的破空之声，凌剑行的那一把飞剑当场射杀一名祭司。 “给我拿下！！” 胧月禅师勃然色变，当场冲向秦勋。 三人马快，凌剑行更是一马当先冲到秦勋面前，随手一剑割断他身上麻绳，又将他抓到马背上，这才调转马头。 “你是叛徒？！” 胧月禅师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 这片山谷如此隐秘，居然会被人找到！ 马背上的秦勋哈哈大笑:“死秃驴，尔等命不久矣！！” 凌剑行早已发现秦勋手腕流血，立即在原地勒马，按住秦勋伤口的远心端:“按好！” 等秦勋按住伤口之后，凌剑行拨转马头，警惕的看向远处暴怒的回春教众人，生怕他们暗藏弩箭，趁机发难。 “先撤退！” 回春教的马匹还在山脚下，胧月禅师自知来不及追赶，当机立断，带领众人撤离。 不等回春教众人转身，后方又响起一阵咆哮声和急促的战马嘶鸣。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越擎天领着所有天山侠客和影卫，纵马疾驰而来！ 上百支弩箭破空而来，嗖嗖作响，刹那间回春教死伤过半，只有胧月挥舞手里的长刀，往旁边密林且战且退。 “援军到了？”秦勋又惊又喜，随后疾呼，“那个死秃驴就是回春教的副教主，胧月禅师！” “什么？！”越擎天瞳孔一缩，纵马疾驰，“洒家要生擒此人！！” 影卫们会意，改变了弩箭准头，只射杀胧月禅师的部下。 转眼间，回春教众人被射死大半，余下的也被赶来的天山侠客们砍死，只剩胧月禅师一人冲进密林。 越擎天冲到密林入口，发现这里树木低矮，荆棘丛生，当即下马，提着祖传的双铁戟追来，如追猛虎。 后方影卫也紧随其后，但比起胧月禅师和越擎天，速度慢了半拍。 “那个莽汉这么能跑？” 胧月禅师回头看见越擎天气势汹汹，也吓了一跳。 放在年轻时，他肯定是不怕这点竞速，但如今他已经年逾古稀，持久力绝对不是越擎天的对手。憾凊箼 情急之下，胧月禅师目光一寒，听声辨影，等越擎天追近之后，就是回手一刀！ 越擎天毫不犹豫挥舞双铁戟格挡，原地响起一阵低沉的金属撞击声。 越擎天看着断裂的戟头，惊怒交加:“娘冬瓜个西皮！” 他这祖传的双铁戟，纵然比不上梁萧的天龙破城戟，也强于一般的钢铁，已经接近最新研制出的水纹钢。 双方交手一瞬间，越擎天就明白了。 对方的武器材质，很可能与天龙破城戟一样，不能大意！ 如果能缴获这把刀，以后他岂不是也有一件超越水纹钢长刀的神兵利器！ 密林里的越擎天，双铁戟挥舞，好似一阵狂风笼罩胧月禅师。 胧月禅师拼命遮拦，凭借武器优势，勉强不落下风。 即使老当益壮，但面对越擎天这种蛮牛一样的猛汉，胧月禅师依然感到力不从心。 后方影卫追来，唯恐越擎天有失，纷纷挥舞长刀，上前助战。 “都退后！！” 越擎天吃了一惊，再提醒已然来不及了。 “铿！” 胧月禅师全力的一刀，撞上一名影卫的水纹钢长刀，竟摧枯拉朽般将之斩断。 那名影卫显然也没料到如此惊变，抽身急退，从肩膀到腰部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胧月禅师狞笑着退后，随后微眯着眼:“武器不错……” 换作一般的武器，早就被他连人带武器劈成两段，真正的削铁如泥！ 但这种长刀居然能挡下胧月全力一击，还减缓了他的攻势，让对方逃过一劫？ 鸿胪寺里，梁萧接见了叶成秀。 叶成秀急道:“我们在秦勋以前的住所里，发现一条密文，上面写的是:回春教里的顶尖高手，用的武器都是以一种名为银龙金的材质打造，削铁如泥。那名秃驴祖籍出云国，以胧月为姓，禅师为名，后来又将胧月化作法号，年轻时就有万夫不当之勇，手里一定也有神兵利器！” “银龙金？”梁萧神色一变，当即派人赶往西南通知。 密林里，众人面对胧月禅师手里削铁如泥的神器，也颇感棘手。 即便如此，影卫还是在短时间内完成了合围。 “越将军，要不，射死他算了……”影卫队长硬着头皮，无奈道。 他们当然不怕牺牲，但梁萧在来大梁的时候就提醒过了，优先保全成员性命，不必执着于生擒。 越擎天摆了摆手，不耐烦道:“你们压阵，洒家无论如何都要为侯爷生擒此人！！” 第808章：手段 胧月禅师只是以看白痴的眼神看越擎天，冷笑不已。 想生擒就生擒，还当众声明。 他就算不能脱身，难道还不能挥刀自刎？ 但因为身在包围圈，此时胧月也深知自己的处境九死一生，因此也只能不断后退。 原本他还想在撤退时多杀几名精锐，但对方的武器精良远超他的预估。 为了砍断对方武器，他已经消耗了太多体力。 越擎天也在不断逼近，表面发狠，实则神情凝重。 他的双铁戟快要撑不住了，随时可能断裂，而他身上的软甲应该也承受不了这全力一刀。 就算真能把对方体力耗光，除非以雷霆之势出手将他控制，否则他很可能绝望自刎。 而且胧月禅师的衣服表面还有明显的甲胄突起，一定是穿了宝甲。 “有宝甲？” 越擎天猛然想起什么，朝身后的影卫队长勾了勾手指头。 “你们散开，把那玩意拿来！” 影卫队长会意，从自己行囊里取出一个圆滚滚、黑溜溜的东西，表面还连着一条引线。 把火折子和这个黑球一起递给越擎天之后，影卫队长还不忘附耳低语:“他嘴里也可能藏了毒药……” 越擎天若有所思，把双铁戟夹在腋下，拿着圆球和火折子走了过去。 胧月禅师眉头一皱，不知越擎天到底想干什么，干脆不再理会，一路后撤，只希望能逃到西南百丈远的悬崖边。 那里有一条河，他可以跳崖脱身。 这群影卫手里一堆麻绳，已经在后方摆好阵势，结成天罗地网，坚决不让胧月逃离。 但胧月禅师相信，自己随手一刀就能把这些麻绳斩断。 西南边的影卫察觉胧月禅师不断接近，顿时如临大敌。 他们是射死这个危险的老秃驴，但越擎天执意生擒，让他们犯难了…… “越将军，要不还是杀了他吧……” 那名影卫队长正开口提议，越擎天已经用火折子点燃了圆球上的引线。 引线烧到一半之后，越擎天蹲下来，像投掷保龄球一样，往胧月禅师的方向投去。 胧月禅师原本还要挥刀击飞圆球，却发现越擎天用地滚式投掷，心中疑惑，不敢大意。 看着那颗圆球一路滚到胧月禅师身后，越擎天这才从一名影卫手里拿来长刀，咆哮着冲过去。 胧月禅师正准备一刀砍死越擎天，却不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炸响。 火焰夹带着一股惊人的气浪，当场将胧月禅师掀翻在地，跌了个狗吃屎。 “难道是硫磺焚烧的味道？！” 胧月禅师只感到浑身气血翻涌，眼冒金星，仓促起身，惊慌失措。 硫磺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一般人根本买不起，更别提拿硫磺来焚烧了。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梁萧所谓的“天雷”是什么情况！ 和他经常用来装神弄鬼的硫磺脱不了关系！ 一定要将这个消息送回圣地！ 胧月禅师心中的念头极速闪过，不等他回过神来，越擎天已经杀到身前，声如炸雷，长刀更是狂风暴雨般将他笼罩在内。 胧月禅师被炸了个七荤八素，心神大乱，只想挥刀将越擎天连人带刀斩成两段，却不料越擎天一改凶狠硬拼的方式，长刀进攻只削不砍。 越擎天的长刀力道减少，纵然与胧月禅师的宝刀多次接触，也不至于被猛力斩断。 在影卫们震惊的注视下，越擎天终于一刀挑飞胧月禅师的宝刀，随后拿刀背狠狠拍在胧月禅师额头上。 胧月禅师只感到眼前天昏地暗，随后脖子又中了越擎天一拳，顿时昏死过去。 影卫们回过神来，纷纷上前，检查胧月禅师口中是否藏有毒药，随后将之五花大绑，再拿布条绑嘴，以免他咬舌失血。 “越将军好手段……” 影卫们纷纷干笑。 越擎天老脸一红，沉声道:“侯爷平日里教导，兵不厌诈，洒家有样学样，很合理吧？” 众人一愣，纷纷点头，想起自己见惯了的梁萧无耻嘴脸，识趣的避而不谈。 毕竟生擒此人意义非凡，武德什么的，先往后稍稍…… “这老秃驴被炸伤腿了，给他包扎一下。” 众人带着胧月禅师走出密林，任长风等人惊讶不已。 “此獠心狠手辣，应该不在乎自己性命，各位是如何将他生擒？”秦勋一脸疑惑。 影卫们纷纷干咳几声:“请不要问……” 越擎天含糊道:“洒家的手段多着呢……你想拿他泄愤，给他几巴掌也行，但不能把他弄死。” 秦勋摇头道:“只能污了自己的手。” 众人这才将胧月带往京城。 马车里，凌剑行盛赞道:“卧底先生立了大功一件！” 秦勋苦笑道:“我未成年之前，手里就已经沾了超过五百条人命，自知罪孽深重，不过是为自己赎罪而已，岂敢居功……” 凌剑行若有所思，说道:“当初是你身不由己，如今迷途知返，也算将功折罪。” 秦勋摇头道:“我如今留着这条狗命，不急着去见老母，只是因为自己还有剩余的价值，功名利禄于我如浮云。凌大侠不必再劝，我早已对自己的未来有清醒的认识。” 凌剑行只是无奈点头，叹息良久。 鸿胪寺里的梁萧等人收到消息的时候，也大吃一惊。 “怎么抓到的？” 负责通报的影卫干笑道:“用了一点不光彩的手段……” 梁萧心情大好，也懒得计较光不光彩了，又问:“轰天雷可有派上用场？” 那名影卫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欲言又止。 梁萧会意，心照不宣，离开鸿胪寺，直奔城内客栈。 秦风收到消息的时候，也大吃一惊，派人向慕承汇报，随后应邀赶往客栈。 客栈深院里，胧月禅师本身已经被五花大绑之后，又被牢牢绑在石椅上，动弹不得。 越擎天神气十足，手里拿着胧月禅师的宝刀和宝甲，端详起来。 梁萧直接把这套装备送给他了。 “真想不到，此人身材魁梧，竟然会是出云国人。”秦风叹道。 胧月禅师的身高和梁萧差不多，已经接近越擎天了，体格雄壮。 梁萧阴沉着脸，盯着石椅上的杀父仇人，撤去了他嘴上的布条。 第809章：神明 胧月禅师盯着梁萧，微笑道:“见到你，老衲仿佛看见了年轻时的梁安国，心中自生一股厌恶。” “影卫在你的嘴里没有找到毒药，看来你也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阶下囚。”梁萧同样微笑回应。 胧月禅师依然面带微笑:“原本，老衲设计让梁安国死在贺兰山，不过只是为了泄愤，当年佛寺论道，他当众驳斥老衲禅理，让老衲下不了台……想不到，老衲报复的居然是让大梁北王，快哉快哉！” 梁萧当然明白，胧月禅师有意激怒自己，只是哈哈大笑:“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所以今天你落在了梁安国的儿子手里，他儿子的报复手段，花样繁多，绝对有一款适合你。” 胧月禅师一愣，突然想起左贤王和右贤王的下场，莫名打了个冷颤，但也在顷刻间恢复冷静，白了梁萧一眼，一言不发。 秦风、卓子房等人静静旁观，越红袖咬牙切齿，双眼几欲喷火。 他们知道，梁萧的内心压着一股怒火，还没有爆发。 就在此时，洛倾雪等人也跟着影卫们赶来客栈。 见到杀了自家公公的胧月禅师，众人同样难掩怒意。 胧月禅师自知难逃生天，并没有求饶，而是盯着秦勋，狞笑道:“老衲真想不到，你会藏得这么深，年纪轻轻，居然能压抑仇恨，笑着吃下自己母亲的血肉……看来我教培养信徒的手段还是缺点火候，总有漏网之鱼。” 秦勋冷声道:“我的冷静不也是拜你所赐？我很清楚，自己若是反抗，连为母亲报仇都是奢望，自当隐忍不发。只不过，我没想到你对自己是如此自信。” 胧月禅师哈哈大笑:“因为老衲今生今世，只在梁安国父子手里栽过跟头，无论是战场还是幕后，不曾输给任何其他人，只是终究输给了自己的骄傲。” 秦勋也忍不住笑道:“在你走之前，我也不介意让你明白，回春教的几千名核心子弟里面，叛教者可不只有我一人，他们每一位都会加速你们覆灭！” 胧月禅师眉头一皱，苦思冥想，却想不通，还有哪些“叛徒”。 梁萧并不急着开口，而是静静听秦勋与胧月禅师叙旧。 既然这胧月禅师来自出云国，远在大乾国东方的这个岛国，对回春教之事难辞其咎。 出云国的伊藤政宗敢冒着风险游说各国，共谋大乾，也就说得通了！ 如果不是慕承向他坦白，他甚至还不敢相信，出云国居然敢冒险去离间一度交好的大乾和大梁。 也只有回春教，能让出云国的大胆举动变得合情合理。 说不定，鱼藻在出云国的家族东野氏，也是因为回春教覆灭！ 左无疾可就没有梁萧这么好的耐性了，上来就抽了胧月禅师一个大嘴巴子。 “你这畜牲，当年一定参与害死我们同胞，还有老子的妻子和大嫂，对不对！！” “嗯？不错，是老衲提议将你们一网打尽，永绝后患。”胧月禅师一脸淡定。 左无疾和左无伤顿时目眦欲裂，一人给了胧月禅师一巴掌。 左菁悲愤难忍，也要过来，却被左无疾拦住了。 “这种畜牲，不配弄脏你们女孩子的手！让爹来代劳！” 说着，左无疾又是连珠炮般的巴掌，扇得胧月嘴角流血。 众人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左无疾这理由冠冕堂皇，其实就是给自己找借口泄愤，此人之无耻已经堪比他的无耻女婿…… 看着发怒的左无疾，秦风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提醒道:“我已经派人通知陛下和剑夫子，他们一定会来看看。” 梁萧笑着点头，也不急着处置胧月禅师。 他在思考对策，决不能让胧月禅师死得轻松，哪怕只是心理层面的轻松。 此人作为回春教的副教主，显然无惧死亡，更以害人为乐。 那就必须在他死前摧毁他的所有心理防线，才对得起自己老爹和大伯，和无辜受难的两国军民。 但梁萧不是主修心理学的，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解构此人的心理、信仰。 他本想让胧月禅师在死前几十天睡不着觉，合上眼就被人摇醒，直到他精神崩溃，可突然想起了伽利略，这么做，和压迫伽利略的宗教裁判所没什么区别。 至于当年敌人折磨故乡先烈的手段，更不能用！ 这些手段，首先被排除，那就很难办了。 必须先堂堂正正摧毁他的信仰！ 左无疾这种泄愤的方式，是满足了自己一时，但只会让胧月禅师更加自鸣得意。 “梁萧，你若是英雄好汉，就给老衲一个痛快，不必磨磨唧唧的。”胧月禅师似乎也感到索然无味了，讥笑道，“哦对了，来点酷刑也没关系，凌迟也行，老衲会用自己的硬气来彰显你的无能！” “我再怎么无能，你还不是成了我的阶下囚。”梁萧撇嘴道。 胧月禅师无言以对，干脆不再和梁萧打嘴炮。 此时正是深夜，剑夫子和慕承闻讯赶来。 见到胧月禅师，二人面色一沉，坐在一旁。 “安国总算可以瞑目。” 慕承并没有喧宾夺主，只是让梁萧全权处置胧月禅师。 “草民根据在回春教这些年的经历，大概知道一些内幕:回春教原来只是一个名为‘天日教’的圣教分支，此教吸收各国文明，并曲解各种宗教信仰之后，将它们融为己用，用于蛊惑信徒，再以养蛊的方式，精心挑选对教义深信不疑的教徒，作为核心子弟，稍有迟疑者，会被当场血祭。” “其中还有一部分大周遗民，身居教宗高位，名为颜君、苏文城……” 众人听着秦勋讲述，神色一变。 那不是苏晚晴的兄长么？ 只有慕承、梁萧、秦风、芷柔，面不改色。 胧月禅师见大梁天子和秦风都在场，眼珠子一转，打断了秦勋的话:“梁萧，老衲已经明白，你所谓的天雷，材料里面有硫磺！那个天雷爆炸之后，有硫磺燃烧之后的味道！” 有硫磺？ 大乾国的众人心中一沉。 他突然开口，显然是说给慕承和秦风听，可以离间两国关系。 秦风和慕承若有所思。 硫磺这种东西，的确是易燃物…… “哦是么？那么，朕准备把国内的硫磺全送给梁萧，正好让他用来对付回春教与天日族。”慕承语出惊人，把胧月禅师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你是大梁天子，怎么会……”胧月禅师又惊又怒。 “朕在得知修家与回春教勾结的那一刻起，就准备不计代价，清剿回春教，及其背后的天日族。”慕承一脸淡定。 他经营半生，岂会不懂胧月禅师的小伎俩？ 胧月禅师无可奈何了，催促道:“那赶紧动手吧！你们越是折磨老衲，老衲死后升天，地位就越高！将来还能与我教的天日诸神平起平坐！天日诸神全知全能，创造了全世界，终有一日会统领信徒，横扫大乾与大梁！” “全知全能？”梁萧微眯着眼，看向胧月禅师。 这老秃驴居然真的有神明信仰，而且这信仰可能是天日族消灭西方圣教之后发展出来的？ “不错！老衲肉身受过敌人的折磨越多，死后神位越高，这是全知全能的天日诸神的承诺！”胧月禅师傲然回应。 秦勋叹道:“安国侯，回春教的教主和副教主，是那几十个天日族诸神最狂热的信徒……” 梁萧笑眯眯道:“那我问你，天日诸神全知全能，那他们能不能造出一块自己和诸神都搬不动的石头？” 全场鸦雀无声。 原本满脸狂热的胧月禅师，也被梁萧给问住了。 连梁萧自己都有些意外。 这种悖论，有一天居然也能派上用场。 至少，拿来难住回春教的这帮狂信徒，不是什么问题。 第810章：科学与神学 “能……不、不能？呃，不对……”胧月禅师开始喃喃自语。 他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回答都不对劲。 如果天日诸神能创造出一块自己搬不动的石头，那他们自己搬不动，他们就不是全能，更不可能是全知。 如果他们不能创造出这种石头，那他们又怎么可能是全能呢？那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创造不出来？他们还是全知么？ 这一刻，胧月禅师面有难色，深入思考，希望能想出一个完美的解释。 梁萧当然不会给他思辨的机会，而是开始了连珠炮一样的言论。 “你认为自己死后能够升天，其实根本不能，因为你这样的人死后会被我用一把火焚烧殆尽。” “你知道自己罪恶的身体是由什么组成的么？是由七成左右的水和一些普普通通的细小物质组成，被我烧了之后，他们会像烧焦的木炭一样，变成另一种物质，你依然还以另一种形式留在人世间，升不了天的……” “你知道自己的宝刀为什么有时能砍断别人的钢刀，有时又不能么……” 院子里响起梁萧滔滔不绝的讲解，他在尽可能用最平实的语言讲解科学。 包括燃烧、物质组成，甚至解释神经系统，最后干脆把牛顿三大定律都掏出来了…… 院子里的众人，一脸震惊的望着口若悬河的梁萧，女孩子们以手掩嘴，憋红了脸。 他好像无所不知哦？ 慕承和秦风、卓子房等人面面相觑:这应该也是他梦游神界学到的吧？ 胧月禅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最后满脸苍白，无力反驳。 梁萧尽可能将一堆浅显易懂的科学原理细化，用大乾语言描述，从信仰的迷信根源开始，逐一消解回春教的迷信信仰。 到了最后，梁萧又深吸了一口气，回归神鬼之说。 “对了，你不信我说的这些也没关系，可你人在大梁国和大乾国的土地上，这里信奉的是天帝等本土神明，有太一、昊天、女娲、盘古、三清……多了去了。天日族和你们回春教的总部天日教，没能占据此地，说明了什么？两国的天神庇佑此地，你们的天日诸神是不敢染指的，自然也保佑不了你。” “而我爹他们就不一样了，他们保护两国军民，有功德在身，死后一定可以位列仙班。我准备将你送到剑冢，作为我爹他们的祭品，以后就由我爹他们这群神仙压着你的神魂，让你再也逃不出这片土地，见不到那群根本不是全知全能的天日诸神。” 众人看着梁萧笑眯眯的嘴脸，纷纷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短短两刻钟时间，胧月禅师从原先的傲慢、狂热，转为彻底的麻木、脸色苍白。 梁萧用科学击溃了胧月禅师的迷信，最后还不忘再从迷信的角度打击，顺便抬高两国军民。 良久，院子里响起胧月禅师惊恐的咆哮声。 “天日诸神救我！！” 梁萧一脸同情，噘着嘴，俨然一副小人得志的姿态，奚落道:“天日诸神如果全知全能，又怎么会让你成为我的阶下囚，应该是让我成为你的阶下囚才对嘛。” 胧月禅师疯狂摇头，当场飙泪。 因为被五花大绑，他想捂住耳朵都做不到，只能听梁萧在一旁不停解释。 梁萧又怕他想起咬舌，赶紧拿布条绑了他的嘴，继续宣传。 “我再给你讲讲什么叫人定胜天，这片土地的人比你想象中更加务实，管他什么牛鬼蛇神，天日诸神，如果不能让他们吃饱饭，过上好日子，庙都给你砸咯……” 胧月禅师不停挣扎，连咬舌都成了奢望，只是满眼含泪，用哀求的眼神望着梁萧，仿佛在说:求求你别说了！ 众人回过神来，只是轻轻鼓掌。 “老公真棒！”“相公好厉害~”“侯爷能不能再说点？求求了！”“好姐夫再讲几句嘛……” 长辈们撇了撇嘴，欲言又止。 其实他们也想再听听梁萧的神奇言论，这些东西让他们感到眼前一亮，但他们拉不下脸来撒娇。 梁萧接过卓荨递来的水壶，灌了几口，坐在一旁翘起二郎腿，打量着胧月禅师，一脸同情。 此时胧月禅师疯狂摇头、点头，显然已经精神崩溃。 他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想不到这老秃驴居然真听懂了。 剑夫子回过神来，叹道:“安国他们在天之灵，足以感到欣慰。” 慕承会意，说道:“梁萧，为免夜长梦多，该处决了。朕与剑夫子在剑冢等你。” 梁萧这才让女孩子们先跟越红袖、卓子房、天山侠客们，随慕承、剑夫子去剑冢等候。 秦风见状，连忙带着芷柔告辞。 他看得出来，梁萧接下来的手段会有些残忍，女孩子是不能看的。 就在这个客栈深院里，梁萧各种取来烧红的刀子和锯子、狼牙棒、锤子，让越擎天按住胧月禅师，从大腿开始缓慢切割，秦勋全程观看…… 院子里响起胧月禅师撕心裂肺的哀嚎。 深夜，众人在剑冢等到犯困，梁萧才带着胧月禅师的人头和一水壶的血过来，告祭梁安国与十二义士。 慕承等人好奇凑过来看了一眼，心头一凛。 胧月禅师临终前瞪大双眼，一脸惊恐，显然是在死前遭受了毁灭性的身心打击，死不瞑目。 能让这样油盐不进的狠角色，临死前如此惊恐，可见梁萧报复的手段非同一般。 不管怎样，梁安国的仇是报了，两国的亲友都如释重负。 慕承拍了拍梁萧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朕此生已无憾！不过你们也要提防回春教报复，不可大意。回春教副教主伏法之事必须宣传，定能振奋人心。” 梁萧心领神会，说道:“在期满回归大乾之前，我们还会协助大梁清剿回春教残党。” 慕承已经告慰梁安国，也心满意足回宫休息。 秦风夫妇带着秦勋回到镇国侯府。 “相信你听过安国侯一番高论，也不可能再信回春教，今后可以放心在这里成家立业。”秦风安慰道。 秦勋连连摇头:“侯爷，您还是低估了我的志向。我要的是回春教乃至天日教、天日族，彻底覆灭！在这一天来临之前，我不会成家立业的，因为我随时会牺牲自己。而我曾经害死了太多无辜者，罪孽深重，又岂能再祸延妻儿。我在等待，因为我很清楚，自己还有最后的利用价值。” “我已经设想好回春教教主的结局，也一定会让这个设想成真。那个从来不敢暴露真面目的碧眼女人，既是害死我老母的罪魁祸首，也是两国无数惨剧的始作俑者，老秃驴几十年的罪恶跟她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请侯爷再帮我一回！” 第811章：藏匿 秦风望着神情坚定的秦勋，知道自己劝不住他，叹道:“那你有何打算？” 秦勋正色道:“安国侯已经和侯爷谈过了，对外宣传，只说是我秦勋揭发了老秃驴，当记首功，获赏黄金千两！但请侯爷相信，我绝不是因为贪功！相反，从此我会一直住在镇国侯府的地下室，不能对外透露行踪！我要让回春教那群畜生足够恨我，将来才有机会实现目标！” “连秦郎也不能透露么……”芷柔无奈道。 “我怕侯爷知道了不忍心！”秦勋摇头道。 秦风一愣，握紧秦勋的手，安慰道:“我明白了，但不必想着牺牲自己，或许还有更好的办法，你就算信不过我，也要相信安国侯。回春教教主一定会被绳之以法，毕竟此人是两国公敌，真正的罪孽深重。” 秦勋摇头苦笑:“侯爷还是不了解这个妖女，此女极其谨慎。如果她真的是当初卧底在安国侯身边的索菲娅，那她一定也明白安国侯本人何等谨小慎微，只怕也会有样学样，处处提防。就算回春教覆灭，她也可能远走孔雀王朝。所以，必须用非常手段！” 秦风无奈，只好说道:“等你实行计划的那一天来临，请务必告诉我，我定当助你一臂之力。” 秦勋这才满意答应。 皇宫里，苏晚晴听说胧月禅师伏法，也大感惊讶。 慕承只是握紧她的手，安慰道:“朕在，再也无人能为难你们母子！你那所谓的‘师父’也一样，注定逃不出朕和梁萧的天罗地网！” 苏晚晴满心感动，连连点头。 第二天，皇宫传出消息，闹得满城风雨。 回春教贼首胧月禅师伏法，枭首示众！！ 以颜家为首的众多世家门阀震惊失色！ 胧月禅师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怎么会落网呢？ “是秦勋出卖！” 密室里，段洪咬牙切齿，怒道:“真是想不到此人居然会反叛，而且早已提前联系梁萧，还立下了首功……” 教主伊丽丝满眼含泪，颤声道:“胧月禅师与我情同父女，我能有今日之智谋，也离不开他的悉心教导。这秦勋身为核心弟子，胆敢放弃成神契机，背叛我教，罪无可赦！不计代价擒杀此人，我要让他体验人世间所有的酷刑！！” 一旁的颜君阴沉着脸，叹道:“镇国侯府那边不见秦勋的踪影，鸿胪寺那里，影卫和玄卫守得太严，他们也不敢侦查……” “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擒杀此人，明白没有！”密室里响起伊丽丝尖锐的咆哮。 众人唯唯诺诺:“一定！” 胧月禅师对回春教意义非凡，回春教能够在近几十年发展到鼎盛，其人功不可没。 而今，回春教损失惨重，被逐出大乾不说，还死了这么个副教主，进一步打击士气，人心离散，越来越多的普通教众在看过《驳回春教》以后，纷纷脱离回春教。 鸿胪寺里，众人因为梁萧成功为父报仇，一片喜悦。 “相公，再讲讲嘛~” 房间里，剑琴晚已经顾不上琴仙形象了，带头抱着梁萧的胳膊撒娇。 梁萧昨晚打击胧月禅师的言论，她们似懂非懂，但总觉得听完之后有种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的感觉，相当奇妙。 “后续的内容比较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讲清楚。等以后天下安定，为夫每天都给你们讲！”梁萧轻声安慰道。 基础科学内容，他还能用日常生活例子讲解，再往上，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够理解的了，需要慢慢教导。 “一言为定，不许骗我们哦！”卓荨也跟着撒娇，还不忘展开眼泪攻势。 “好好好，都依你们，谁让你们是为夫的好娘子，决不能对自己的妻儿失信……”梁萧败下阵来，连忙求饶。 “妻儿……”越文心看着对梁萧撒娇的姐姐们，撇着嘴，默默离开房间，不敢再看了。憾綪箼 左菁发现情况，连忙跟了出去。 洛倾雪等人一愣，也陆续走了出去。 梁萧突然成了光杆司令，一脸懵逼，干脆出门去找卓子房下象棋。 干掉回春教两大领袖之一，众人难得清闲一回，连左无疾都加入左无伤等人的斗地主行列，一局五两起步，因为赌注太大，被赶来的梁萧没收赌资，最后不得不改成一局五文钱。 天山侠客们不敢参与“赌博”，只能去下象棋尝尝鲜。 卓子房和梁萧在一旁下棋，还不忘谈论国事。 “看来出云国也不简单，太极国胆敢藐视咱们大乾，此岛国功不可没。老夫总算体会到你安排造船的良苦用心！” 梁萧只是望着棋盘，若有所思。 天日教是如何远渡重洋，传播到出云国，这也是个谜团，大乾国又不得不面对一个危险敌人。 幸运的是，胧月禅师并没有机会暴露他的火药。 今天早上，慕承还真派叶成秀送来了大梁国内的硫磺清单，还附带一部分名贵药材。 慕承已经对七个皇子都不是自己亲生这件事深信不疑，大乾国统一与否，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他只想保护好秦风一家和苏晚晴母子，以及这些拥护皇权的忠臣。 凌剑行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也不再流浪大梁，而是回归梁萧队伍。 此时凌剑行在一旁观棋不语，愁眉不展。 “二师兄有心事？” 听到梁萧的询问，凌剑行这才叹道:“卧底先生在马车里和我聊过，我听得出来，他死志已决……” 梁萧郑重点头:“那是因为回春教还没有根除，只要咱们将他根除了，他也不必想着牺牲。” 凌剑行摇头道:“如果回春教覆灭，他也准备自裁呢……” 梁萧陷入沉默。 众生百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虑，他只能勉强理解秦勋的想法。 回春教给这片土地带来了太多悲剧，唯有将之彻底铲除，才能杜绝更多的悲剧发生。 但真正让梁萧感到芒刺在背的，还是天日族。 这个吃人的种族，为何能藏得这么深，还能吸收各国文明、宗教以为己用？ 大乾国地大物博，但也受限于周边海洋、高原、山地，想杀到天日族本土和那个所谓的“森罗洲”，难度不小，但如果不剿灭，对方随时会死灰复燃。 天日族占据了这么多土地，如果让他们意外发现火药和枪支的做法……大乾国就不得不举全国之力赶制火药，甚至要研究大炮了。 但当务之急，还是在回国之前擒拿伊丽丝和颜君等人。 大漠深处发现古匈奴王宝藏的消息，也终于在影卫的快马加急努力下，送达皇宫御书房。 第812章：鼎 萧清得知消息，又惊又喜。 古匈奴王，居然真的留下了三份宝藏！ “主上，第三份宝藏的黄金数量，根据我们的估算，应该超过三千万两，折合白银至少三亿两。除了黄金之外，还有巨量的古青铜器、玉器、玛瑙、水晶、大周时代的字画珍品，总价值绝对超过四亿两白银！” “但臣等发现，里面最珍贵的宝藏，是大禹九鼎！！” 那名影卫队长显然也极其激动，声音都在颤抖。 为了报信，他们只能口口相传，不敢写在书信里，生怕自己在路上出现意外，泄露消息。 “大禹九鼎？！”萧清和两位影卫统领同时失声。 禹铸九鼎，象征九州，夏、商、周三代视为传国之宝，为得天下者所据有，秦灭西周之后，九鼎不知所踪，因为秦朝以后的史书散佚过多，武朝的历史几乎无从谈起，也只见于大周史册只言片语。 “问鼎中原”，说的便是楚庄王有意取周而代之，于是借朝拜天子的名义，到周王室去问九鼎的大小轻重。 九鼎对这片土地而言，意义非凡。 萧清欣喜过后，也迅速冷静了下来。 “凛冬将至，再派人去阴山之北传令，也需要至少一个月时间，动员民夫和军队，起码也要在来年初春，以免在大漠断了补给……” 丁无异自告奋勇:“老臣愿意担此重任！” “丁公公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又要辛苦你们，这回更加艰难……”萧清一脸担忧。 “兹事体大，就算是刀山火海，老臣也在所不辞。”丁无异严肃道。 萧清和梁萧时常念叨这最后一份宝藏，丁无异和宁雪君也在一旁，就算不太懂政治，也大概明白作用。 这么大一笔财富，如果真能纳入国库，将大大促进国内经济发展，而不需要靠梁萧随时出钱补缺。 而九鼎的发现，也能极大强化两国军民对大乾国正统的认同感。 毕竟传国玉玺早就已经下落不明，后来历朝历代的传国玉玺都是仿制品。 萧清当即派人找来王沧海，告知情况，王沧海也震惊失色。 “九鼎真在那里？！” 比起黄金，在王沧海看来，九鼎更是无价之宝，不能以金钱来衡量价值。 “阴山之北离京城太远，一旦生变，我国很可能鞭长莫及，需要动员北境守军，前往大漠支援，以防鲜卑骑兵发难。臣建议，发动一半影卫，先把九鼎等宝物运回燕州。黄金可以从长计议！”王沧海连忙提醒。 萧清会意，当即派人传令燕州，准备派兵开荒大漠。 同时，大乾国也考虑向鲜卑派出使节，商议交好。 梁萧还没有回国，大乾国的军队也分散在各地，威慑地主豪绅，还和贵霜王朝相持不下，需要减少与鲜卑的摩擦，等待时机。 距离梁萧进入大梁国境，已经接近三个月了，萧清、月怜、克丽丝缇自然是望眼欲穿，姐妹三人只能偶尔在西宫别苑互诉对他的思念。 萧清和卓荨的孩子都过了生日，其他哥哥姐姐也两岁了。 梁府三兄弟的产业已经遍布全国各地。 梁清总结各地财报，估算了一番。 梁风的资产应该达到了一百万两，梁云一百五十万两。 梁萧的财富大半来自世家门阀和端木家，已经接近一亿两。 孔雀王朝、鲜卑、贵霜王朝，以及远在海外的出云国，陆续收到了梁萧出使大梁的确切消息，陈兵边境，准备战船，蠢蠢欲动。 吕毅镇守西境，吕长河镇守东北，聂远镇守北境，南霁云守益州，公孙业镇守江南西南一带，卓英坐镇江南东部和南部，各地厉兵秣马，丝毫不敢大意。 梁萧早已提醒他们，各国很可能趁他带兵出使期间，伺机发难。 就连地处益州西南的南蛮，也日夜训练，居心叵测。 此时梁萧已经在鸿胪寺，准备择日回国。 “侯爷，回春教教主始终不敢露面，最近回春教教徒在大梁国境内出没的次数和人数，也大不如前。” 贺子章拿着手里的公文，向梁萧汇报，面带喜色。 大梁天子对他的侯爷仁至义尽，他侯爷也对得起大梁国了。 梁萧只是皱眉:“看来此人的确是索菲娅，一如既往的谨慎。” 没能擒拿回春教主，总让梁萧有些担忧。 但对方迟迟不敢露面，他在大梁国也做不到大海捞针，把她给揪出来。 玄卫和影卫配合，一直在密切关注这些世家门阀进出的人员。 没有金发碧眼。 梁萧相信，这个时代应该拿不出美瞳之类的东西，眼瞳是绝对藏不住的。 即使大梁国周边有不少异国商人，但在京城依然是凤毛麟角。 卓子房无奈道:“大梁国是回春教侵蚀这片土地的最后根基，她绝无可能轻易放弃，但胧月禅师之死，或许让她成了惊弓之鸟，除非确信咱们回国，否则她是不可能出现了。” 梁萧默然。 这才是他和卓子房担心的事。 慕承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想活过十年的可能性极低，能活五年都算奇迹。 回春教能隐忍百年，甚至几百年，又怎么可能忍不了区区五年。 慕承的驾崩，只怕会成为乱世之始。 没有了慕承的大梁国，很可能会与大乾国交恶，毕竟七名皇子都对大乾国恶意满满。 梁萧不能再保持沉默了，跑去见了慕承，请他把秦风也招来。 御书房内，只有慕承、梁萧、秦风夫妇、苏晚晴母子。 “虽说有些失礼，但为防万一，伯父还是应该想好身后之事……”梁萧叹道。 御书房里陷入短暂的寂静。 “明白了。”慕承似有所悟，当即拟写诏书，册封秦风为“监国大将军”，统领全国兵马。 “父皇，如此举措只怕会彻底激怒他们几家……”秦风犯难了。 “女婿，咱们说好的，一切以百姓利益为先，要做好权衡取舍，父皇也确信你不可能会是下一个修平。”慕承一脸严肃道。 秦风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登基以来，开疆拓土，太保、兵部尚书、镇国侯秦风功不可没，又忠心耿耿。朕百年之后，仰赖秦爱卿辅佐新君，于此特封‘监国大将军’，统领全国兵马，镇守国祚！钦此。】 朝会上，群臣听完诏书，惊怒交加，纷纷劝阻:“陛下三思！！” ps:先道个歉，这几天卡文，写得自己也不是很满意，天太冷神志不清了…… 第813章：回国 以董忱、颜明为首的群臣，果然反应激烈，纷纷以头抢地，痛陈秦风独揽大权的危害。 慕承冷眼扫过台下群臣，唯有满心悲哀。 他何尝不想多培养几个后生，或者培植程青这样的忠臣？ 可惜，满朝文武，忠心的能力不足，能力够的又各怀鬼胎。 他也做不到完全效仿梁萧遴选人才，因为国情不同。 梁萧的话也点醒了他。 如果不能早做准备，万一突然暴毙，就算秦风手握镇北军和北王禁卫的军权，面对全国兵马和新君的皇权压迫，如果不造反，很快会被剥夺军权。 必须有一个值得托付、能力足够的忠臣掌控全国军权，才能限制下一任大梁皇帝，避免与大乾交恶，致使两国生灵涂炭。 此时右丞相程青也面有难色，不知如何是好。 他当然相信秦风的人品，但让他独揽大权，只怕会招致这些世家门阀的激烈反弹。 但很快程青也想通了。 他们为什么反对？不就是因为觊觎军权？ 既然如此，国家的军权交给秦风，至少比交给他们更靠谱！ 而他只需要八面玲珑，看起来明哲保身，谁都不得罪，充当双方沟通谈判的桥梁足矣。 秦风也依照慕承的提议，假意推辞:“陛下，臣还年轻，难堪重任……” “甘罗十二岁能相秦国，你都年过三十，大梁国因为有你才能空前壮大，你如何不能？”慕承故作不悦，又看向台下董忱等人，“秦爱卿早已把自己的家资全数捐给国库，只受官府供养。你们若有他这般魄力，朕也不介意让你们掌权。” 台下众人瞬间语塞，人人退回队列，不敢吱声了。 他们的身家少则白银几十万两，多的超过千万两。 秦风这才谢恩。 不管百官如何反对，都未能改变慕承的心意。 诏书传开之后，震惊全城。 但秦风因为大乾日报宣传的关系，一直深受百姓欢迎，百姓也没有普遍反对。 大梁国世家门阀的家主们，聚集在颜家密室里，怒气冲天。 “这昏君，当真是越来越肆意妄为，咱们要不要反了！” 伊丽丝冷声道:“木已成舟，军权在秦风手里，已经无法更改。那狗皇帝活不长了，你们连这点耐心都没有？” 众人无奈，只能接受现实。 “梁萧也该回大乾了吧？”伊丽丝颤声道。 众人一愣，纷纷点头。 这位十多年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教主，曾经弹指间能让两国万千百姓灰飞烟灭，竟然也有恐惧的时候？ 胧月死后，她生怕自己也被梁萧发现，为了躲避梁萧，已经在这里呆了超过一个月，不敢出门！ 鸿胪寺里，梁萧望着北方，神情凝重。 他大概明白慕承册封秦风的用意。 可惜，慕承注定会失望，但慕承还是毅然决然这么做了。 李家和棋馆众人已经收拾完毕，所有田宅卖得干干净净，全换成了大乾银票。 越家都举家投靠梁萧，李家也有抱梁萧大腿的打算。 但考虑到梁萧身边夫人够多，加上李欣曾经向慕承提过，打算孤独终老，他们也不敢带李欣提亲。 如果当初没有这档子事，李欣很可能作为恒江六姝之首，被慕承许配给秦风。 整个李家的人，除了李欣，都是心情郁闷，只有李欣每天眉开眼笑，没少挨长辈的教导。 她老爹李世衡答应她了，会争取在大乾官场努力一下，再争取多带她见见安国侯！ 卓荨始终陪在棋圣身边，师徒二人比以前开朗许多。 颜家人得知“越大梁”投靠梁萧，也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们相信，颜柳一定是被设计害死！ 刑部始终没能从颜柳身上找出打斗和压迫的痕迹，慕承又将此事一锤定音，他们想追究也追究不了。 越府那几个捞颜柳的护卫已经不知所踪。 梁萧一行人又剑夫子家中拜访一回。 慕承提议，让剑夫子随梁萧前往大乾，但被婉拒了，毕竟他的子侄都葬在这里，并不想背井离乡。 梁萧即将回国的消息，也在京城传开。 大街小巷，都是百姓不舍的声音。 他们发现，这位安国侯来大梁之后，京城的治安前所未有的稳定，家族世代为官的官老爷们也不敢欺压他们了！ 这几个月，慕承传令全国各地，开仓放粮，赈济百姓，无数百姓认为，其中一定也有梁萧的功劳。 他们很害怕，梁萧回国之后，这些官老爷又原形毕露。 听说他们的陛下身体也不好，不像能长命百岁的样子……ganqing五.com 慕承在御书房里，了解了京城百姓的反应，感慨良多。 “可惜，我们与梁萧还是生不逢时，没能提早实现那个愿景。” 两国该谈的都谈了，该办的事也都办了，梁萧在大梁国驻留超过三个月，协助清剿回春教，还擒杀了胧月禅师这种级别的贼首，还谢绝了他的金银赏赐，已经够意思了。 比起那七个皇子，慕承更像是把梁萧当成了自己儿子，信任、关爱，但终究得放他回去。 董忱等人得到消息，喜出望外，纷纷跑来建言。 “陛下！既然梁萧回国，那皇子们也没理由待在大乾了！” 慕承扫了群臣一眼:“董爱卿，你在教朕做事？” 董忱连称不敢。 “朕自有主见，让他们在大乾国多学习学习，如何做一个心怀百姓的明君！” 众人心中愤怒，却也不敢发作，退回家中，满心疑惑:“难道昏君发现了？” 大乾镇卫和影卫部队，来到大梁京城以北，接应梁萧。 “安国侯，不能再留几日么？” 无数百姓自发赶往北城，人人难过，孩子们嚎啕大哭。 梁萧朗声道:“多谢诸位抬爱，但日期已近，我该回国述职。有大梁天子在，可保贵国安定。” 百姓们只好接受现实，无数人自发跪送，任凭梁萧如何呼唤，就是不愿起来。 最后梁萧不忍再看，只能回头向北。 城外寒冷，梁萧不让慕承出城相送，慕承依然坚持。 恒江南岸，人山人海，无数大梁百姓闻讯赶来，送梁萧最后一程。 “莫忘初心。” 慕承只是轻声叮嘱梁萧，送他渡江。 “真像当年，此情此景……”望着梁萧的背影，慕承不禁悲从中来，又开始咯血。 世家门阀众人，这回个个托病留在京城。 直到确认梁萧渡江之后，所有人弹冠相庆，就差没有飙泪了。 终于把这尊瘟神送走了！！ 第814章：共识 密室里的伊丽丝喃喃自语:“他可算是走了……” 听出伊丽丝的颤音和哭腔，回春教众人面面相觑。 他到底给她留下了怎样的心理阴影？ 这真是他们奉若神明十几年的教主？ 再三确认梁萧回国之后，伊丽丝终于放下心来，开始布局。 董忱跟颜明回到密室里，咬牙切齿道:“教主！狗皇帝如此纵容梁萧，既然梁萧已经回国，咱们也该行动了！” “那狗皇帝为什么要让皇子们继续留在大乾，你们难道还猜不到他的意图？”伊丽丝问道。 众人一脸郁闷。 投鼠忌器！ 他们就算想和慕承硬碰硬，能拥护谁？ 自立是下下之策，毕竟慕承在百姓心中的明君形象根深蒂固，而且还掌握了全国军权。 他们能做的，就是学大乾国的世家门阀，撂挑子不干，让慕承妥协，这是他们的一贯伎俩。 但如今他们又有些担心，慕承会直接把大梁国送给梁萧和大乾国…… 因此，培养皇子才是他们唯一可行之计。 结果慕承还不让皇子回来，他们就没辙了！ “只有晚晴能浑水摸鱼，让狗皇帝暴毙。到时候，如果秦风不敢自立，就只能迎回所有皇子。再给晚晴一年时间，赢取狗皇帝的信任。一年之内，狗皇帝必死无疑！”伊丽丝冷声道。 “教主，胧月禅师最信任的弟子都叛变了，晚晴她未必不会……”段洪无奈道。 “她自幼丧母，我作为她师父，虽然只比她大了十来岁，但她一向把我当母亲尊敬，言听计从，所作所为也一直符合我预料的路线。她比你们想象得更擅长伪装！”伊丽丝笑道。 就在此时，一名死士跑进密室汇报:“家主，右丞相程青刚才派人秘密送来密报，是越大梁向皇帝进献了‘活字印刷术’，降低天子书坊的成本……” “什么？！”众人又惊又怒。 这一刻，他们彻底明白，自己被梁萧、越大梁戏耍了。 但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慕承参与其中，指使左无疾弄死颜柳，让军权顺利过渡，越家顺利搬迁。 没有了梁萧的大梁京城，突然显得有些寂静。 街上的百姓，人人面露苦色。 那些官老爷的护卫们，又开始嚣张跋扈了，偶尔还会强买强卖，甚至以赊账为由吃霸王餐。 只要下回再问他们要钱，他们一定会赖账。 但他们的陛下肯定看不到，也管不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些护卫、家丁只要没有得寸进尺，那些官老爷们也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闹得太大了，官老爷就和他们撇清关系，只说他们是临时雇用的短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京城百姓难得享受了几个月的安宁生活，存了一些余钱余粮，如今又是一片愁云惨雾。 “陛下，百姓果然都在思念安国侯。” 叶成秀及时回报，一脸郁闷。 慕承只是微笑颔首，没有发表任何感想。 原本就是他用报纸大肆宣传，最近更是让报纸极力吹捧梁萧，特地为百姓造了一尊神明。 身为一国之君，他已经不再迷恋皇权，觊觎中原。 只希望梁萧描述的天下大同能早日到来，如果两国统一能加速这一天到来，那他也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秦风守在一旁，望着微笑的慕承，心中悲戚。 其实，他始终无法理解慕承的愿景。 为什么要放弃皇权，还政于民？难道以皇权庇护百姓，兴国安邦，也不行么？ 放弃皇权，风险难以估量，自己粉身碎骨还在其次，很可能让权力落入鱼肉百姓的人手里，受苦的还是百姓。 但慕承与他恩同父子，还把最疼爱的女儿许配给他，他只想坚定支持慕承的一切，一切以百姓为重。 慕承也注意到了秦风无奈的神情，二人心照不宣。 这一夜，慕承又开始咯血。 夜间，船队已经到达江心。 梁萧、越红袖、左无疾、卓子房站在船头，眺望南方，心情惆怅。 梁萧暂时没敢告诉越红袖，关于慕承和梁安国的愿景，因为他还不了解越红袖的性格，能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慕承也不让他告诉越红袖，生怕越红袖悲从中来，执意返回大梁，继续协助他这个大哥。 “大梁天子待我和越家不薄，我临走前捐赠了一百万两白银，权当致谢。”左无疾叹道。 众人只是点头，并无不满。 钱只要没有落在大梁国世家门阀手里，就没问题。 梁萧神情凝重，叹息不已。 他已经看出来了，慕承已经安排好自己身后之事，给大梁百姓准备了几条后路。 如果前几条后路都行不通，就促进大乾国南下统一。 慕承送给他的硫磺超过了三万斤，而且是让影卫和玄卫一起秘密搬运，送到另一艘船上，已经提前运回大乾江南。 因为慕承很清楚，梁萧不会拿“天雷”对付大梁百姓，毕竟天日族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隐患。 收到硫磺的当天，梁萧向慕承表态，以这些硫磺造出来的天雷，只用于对付回春教与天日族。 这一趟大梁之行，梁萧、慕承和大乾都得偿所愿，达成共识。 但梁萧总觉得心中有所缺失。 经此一别，他应该是没有可能再见慕承了。 亦或许，下次再见，就只能在慕承的墓前，两国一统…… 这位悲苦半生的帝王，在向他坦白之后，变得异常清醒。 从此按照自己的意志，活得通透:一切只为大梁百姓。 “欢迎安国侯、卓令君回国！！” 第二天一大早，船才靠岸，岸边就传来震天动地的欢呼声，惊动船内众人。 “这一带的百姓听说侯爷和卓令君回国，一大早就跑来这里等候！” 贺子章问清情况之后，笑着跑来汇报。 “哎哟，老夫哪里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只说迎接梁萧就好嘛，不必给老夫面子。”卓子房抚须大笑。 左菁和越文心抱着孩子，跟在梁萧身后，一起上岸。 岸边人山人海，人人兴高采烈。 出于安全考虑，影卫和大乾镇卫跑去维持秩序，不敢让百姓接近梁萧。 梁萧向百姓们致意之后，安排众人去就近的城镇休息。 出使大梁期间，为了确保安全，梁萧一家和卓子房的三餐，往往都是从大乾国带来的干粮、干肉，偶尔吃点现摘的果蔬，都快吃吐了。 这一日，贵霜王朝终于失去了相持的耐性，挥师东进，直逼西域，西域诸国震恐。 第815章：迁移 西域三十六国，在一年前就接受大乾国的提议，整合成一个西域联盟，以提高合作、动员的效率。 龟兹王当仁不让，成了第一任盟主。 收到贵霜王朝朝沙漠进兵的消息，西域各国紧急派遣代表，在龟兹国展开会议。 “大乾国离我们很近，他们发兵支援了没有？”“就算他们发兵支援，咱们也没有足够的粮草支持他们长期驻兵消耗，这可如何是好！” 会议现场乱成一锅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始终没能谈妥。 龟兹王严肃道:“吕大将军已经向咱们承诺，一定会保障西域子民安全！但我们地处沙漠，楼兰也投靠了贵霜王朝，很可能给贵霜王朝带路。为今之计，本王提议，西域诸国子民暂时迁往大乾西境！” 话音刚落，全场交头接耳。 “那不就是要我们放弃西域么？这怎么行！” 龟兹王叹道:“贵霜王朝与大乾国的强大，早已深入人心。大乾国的情报人员还从贵霜王朝那里了解到，贵霜王朝似乎得到了一支名为天日族的神秘种族支持，正在疯狂扩军！如果双方在西域开战，无论结果如何，最后受苦受难的还是我们西域子民。” 众人面露难色。 他们之中一半国家是城郭式国家，并不是游牧民族，祖祖辈辈在这片土地生活了千百年，如何舍得放弃。 “大乾国一定会打退贵霜王朝，甚至杀到他们本土，永绝后患！到那时候，我们再回西域安居乐业也不迟。”龟兹王取出吕毅的公文，正色道。 众人看着上面的大乾文字，依旧迟疑:“吕大将军说话算数么……” “大乾国不会失信，因为这也是大乾天子与安国侯的意思！”龟兹王答道，随即又取出克丽丝缇的家书。 众人阅览之后，总算松了口气。 克丽丝缇成了大乾国的公主，又出身于龟兹国，说话比吕毅更有分量。 信中内容，自然是阐述梁萧和萧清全力保护西域的打算，并且大乾西境有一支骑兵可以随时接应。 “我们会回去向陛下说明，尽快动员迁移。” 数日之后，正在西境准备发兵的吕毅也收到了龟兹国的消息，一脸惊讶:“放弃西域？” 吕毅身边的军师解释道:“看来贵霜王朝军势太盛，已经严重威胁到他们的安全。比起在西域作战，末将认为，暂时收留西域子民，等我军从西境打退贵霜王朝，贵霜王朝对西域的威胁不攻自破。” 营帐内的众人纷纷附和。 吕毅当即拍板，对西域使者说道:“我军会派遣一支大乾铁骑，前往西域支援，防止贵霜骑兵追击你们。” 作为龟兹国使者的阿拉加德又惊又喜，当即送上新的西域地图。 “岳云将军，你已经熟悉我军骑兵，就由你领骑兵一万，负责支援西域之行！” 西方，贵霜王朝五万部队开进西域边境。 楼兰王亲自迎接，还不忘汇报:“西域人已经铁了心要归顺大乾，我们怎么劝也劝不住！” 贵霜王朝将军眺望东方，目光冷厉:“沙漠不利于持久作战，我会带领一万精锐骑兵横扫西域，将他们屠杀殆尽，以免他们协助大乾，从东北方向骚扰我军！” 楼兰王胆战心惊，望着这名金发碧眼的将军。 他隐约看出来了，对方就是冲着屠灭西域来的。 大梁皇宫，慕承倾听秦风汇报军事，目光却落在桌上一幅装裱好的字。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这是梁萧临行前送他的，让他心满意足。 梁萧的队伍，沿海坐船，一路北上，沿途补给，终于到了钱塘，时值初春。 因为大梁国的都城靠近大乾东南，顺海北上，再从钱塘一带渡江回京，效率最高，卓子房也不必车马劳顿。 李家、越家众人也随梁萧北上，只有少数大梁棋手选择走陆路前往江南各地，中途分道。 钱塘，太守府，梁萧一行人望着府内光景，陷入沉思。 经过洪杰两年的努力，府上的丫环，全被换成了体态极其丰腴的女子，一片欢声笑语…… 洪杰却是引以为傲，说道:“我接受你的提议，改进西湖的工程，以工代赈，如今总算造好一座长堤，可以防备西湖水患！” 梁萧和卓子房眼前一亮，纷纷表示:“去看看！” 作为大梁人，李家、越家众人早对西湖憧憬已久，纷纷随行。 来到湖边，梁萧放眼望去，只觉得异常亲切。 西湖美景，雨色晴光，入翠穿红，巧转娇语。 就连那几座堤坝，也和故乡大为相似。 即使地理有所不同，但水利工程这些东西还是要讲究科学原理，实事求是，因此大同小异，不足为怪。 “不愧为大乾奇景！如今有了这座堤坝，也不必太担心洪涝……”李家家主李友失声惊叹。 众人就在湖边，欣赏美景，赞不绝口。 梁萧看向洪杰，一脸欣慰:“西湖稳定，你小子总算可以放心跟我回中央任职了吧？” 卓子房也说道:“让你做一城太守，真的太屈才了。” 洪杰若有所思，对梁萧说道:“那你为这西湖赋诗一首，留作纪念，我就从了你。” 从了你？ 梁萧身后的妻子们一脸古怪，就连越文心、李欣等人也动起了小心思。 莫非安国侯夫人们说得没错，难道喜欢他的男人比女人还多…… 梁萧略加思索，为了诱拐洪杰回京，只好当场挥毫泼墨，留下一首。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诗句传开后，惊叹鼓掌之声不绝于耳，就连西湖边的钱塘本地男女，也无不惊呼。 洪杰并没有收下这首诗，而是命人装裱起来，送往钱塘中心的书院，永久收藏，权当给钱塘最后的礼物。 金陵本地人刘峰，在梁萧来钱塘之前，就已经收到梁萧的快马急令，赴任钱塘太守。 这是梁萧临行前萧清委托的，等他回来，看看钱塘政绩如何，如果政绩喜人，由他来协助任免新的钱塘太守，再把洪杰调回中央。 钱塘百姓感念洪杰为官清廉，治理有方，纷纷赶往城北，为梁萧和洪杰送行。 洪杰也随梁萧返回京城。 第816章：千里奔袭 二月底，梁萧一行人终于赶到中州，只需要两天时间，即可回到京城。 “安国侯、卓令君不辱使命，大乾与大梁正式结盟十年！” 消息早已在全国各地传开，大乾军民无不喜悦。 梁萧对慕承的健康状况知根知底，但外界只看结果。 两国同宗同源，想要一统，目前是不太现实的，毕竟两国周边都是强敌环伺，理应抱团取暖。 结盟十年，至少可以保障江南稳定。 如果慕承死后，大梁国新任皇帝毁约北上，攻打江南，大乾国名正言顺，吊民伐罪，就此完成真正的大一统。 两国各地的读书人，都给予梁萧二人高度评价，称赞他们维系两国和平。 正在京城的萧清，早已乐不可支，提前派人去中州等候。 中州城内，军容整齐，十万将士人人狂热，望着高台上的白袍元帅。 那是他们奉为军神的大乾安国侯，骠骑大将军、大司马！ “虽说我们与大梁正式结盟，但和平言之尚早！贵霜王朝、孔雀王朝，乃至出云国、鲜卑，都是不可忽视的敌人，我国已经许久没有更新他们的情报，不可掉以轻心……” 梁萧在高台上威严的演讲，引来一阵又一阵的肯定回应。 “我等誓死效忠吾皇！愿随元帅，为大乾开疆拓土，横扫诸国！！” 看着底下气势滔天的将士，梁萧终于松了口气。 其实这些都算是新兵，还没有参加正是作战…… 大乾国目前是的军制是募兵制与征兵制相结合，个别官田居多的边境地区，还可能考虑推行府兵制。 但目前还是以募兵制为主，以合理的薪俸，提高士兵的积极性。 但募兵制的弊端也是相当明显的，士兵参军积极，打仗可就不一定了。 梁萧为了解决这个弊端，在各地推行军兵定期考核的制度。 考核不过关，降薪降职，严重违反军纪的，会被依法收押。 尚武之风已经在大乾国持续两年，大乾国经过裁剪冗兵，目前的常备兵力总数达到一百万，精锐之师超过三十万。 为了将来能有机会光耀门楣、封妻荫子，也为了保住比种田收入更高的当兵薪酬，这些将士异常努力，生怕自己被后来者挤掉军籍。 战争时期如有必要，能征调的军队超过一百七十万，但平时一百万常备兵力，按照平均每人每月一两银子俸禄、二两银子粮食、军器支出来算，每年至少需要支出三千万两白银。 没有世家门阀贪污克扣，如今的大乾倒也能轻松维持这个开支。 可问题是，全国百姓都知道，大乾军队的军器还要持续升级，这才是大头…… 萧清的小金库，配合国库支出，如果每年没有太大的变故，大概可以维持十五年的高强度消耗。 十五年之后，如果国库不能稳定增收，梁萧可以捐出自己的大半银两，还可以继续维持十年左右。 再往后，就只能精打细算了。 大乾军人的待遇远超以往任何朝代，再有尚武之风的加持，和严格军制的限制，如今他倒也不必担心军队问题。 但梁萧估算过，想要在二十五年内攻灭贵霜王朝和孔雀王朝、鲜卑、出云国，不是没有可能，但想攻灭天日族本土，难如登天，毕竟一两万里的补给线是个大问题。 天日族不灭，他和萧清永远不能高枕无忧，所以可能要付出几代人的努力。 兵部尚书卓武略配合梁萧，就在中州阅兵，优化各种行军、训练的细节。 西域诸国已经动员子民，聚集在龟兹国国内，以龟兹王为盟主。 这些国家的大部分领袖，名义上是国王，实际上与村长、镇长地位差不多，因此并没有迷恋自己的王位。 贵霜王朝贪得无厌，持续压榨西域，但促使西域决心投靠大乾的原因，是萧清的许诺。 西域子民地位等同于大乾百姓，西域诸王能获封五百户以上侯爵，西域子民人人都可以分到田宅，在西境安居乐业。 其实就是让他们继续统辖本国子民，再额外给他们送点俸禄。 贵霜王朝收到风声之后，给出了双倍的承诺。 西域诸国权衡之下，不愿相信屡次出尔反尔的贵霜王朝，最终集体迁徙。 龟兹王作为盟主，坐在马车上，回头眺望越来越远的龟兹王城，心情复杂。 再不跑，贵霜王朝的骑兵就要追来了，龟兹国一定是下场最惨的一个。 “大王！贵霜骑兵杀来了！！” 远方的斥候突然送来惊人的消息，龟兹王险些从马车上摔下来！ “怎么会这么快？不可能！”西域诸王又惊又怕，面面相觑。 斥候急道:“真杀来了！大概有一万人，都是精锐骑兵，装束和一般的贵霜骑兵不同，应该是他们轻装行进，千里奔袭！” 龟兹王惊怒交加，颤声道:“一定是楼兰王带路，还给他们提供了补给！” 三十六万西域人得知贵霜骑兵杀来，乱成一锅粥！ 龟兹王只得硬着头皮，说道:“焉耆王，本王带兵断后，你带领西域年轻男女，前往大乾西境！” 这一刻龟兹王明白，自己如果不主动断后，一定会被西域子民埋怨，人心离散。 天日族有多残暴，西域子民未必相信，但眼下危机却是实实在在由他们的王引来的。 三千名西域勇士，在龟兹王的带领下，来到西边结阵迎敌，和老弱一起，设置路障，掩护西域青壮年与儿童撤退。 西域人被迫丢弃一部分笨重的行李，只留细软和粮食、牲畜。 上万兵马呼啸而至，转眼间已经杀到十里之外，正在不断接近。 借着土山高地，龟兹王与西域勇士们望着远方骑兵，胆战心惊。 这支骑兵绝对不是他们所认识的贵霜骑兵，看起来气势逼人！ “大王！东边又有一支骑兵杀来了！！”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怒吼，指着东方，一脸惊恐。 “什么？难道贵霜骑兵还绕路包抄来了？？” 龟兹王几乎六神无主，艰难回头一看，顿时惊喜失声:“那分明是大乾骑兵！” 原本士气低落的西域勇士们，纷纷回头一看，又惊又喜。 是大乾军旗！ 人人白袍棉甲，连备用的战马都穿了马甲！ 一万大乾铁骑，在岳云的带领下，呼啸而至。 第817章：铁骑交锋 西域子民得知是大乾铁骑，平地里响起阵阵欢呼声。 岳云一路询问，终于找到断后的龟兹王，询问情况。 “那支部队可能是贵霜王朝最精锐的骑兵，将军务必当心！”龟兹王提醒道。 “他们远道而来，我们也奔波千里，状态方面算是平分秋色。” 岳云仿佛在自言自语，转身询问众将:“将士们能不能立即冲锋？” “踏碎敌军！”后方大乾铁骑爆发震天动地的回应。 龟兹王看在眼里，顿时喜出望外:“何等惊人的战意……阁下带来的，莫非是白袍兵？？” 众人这才注意到这支大乾铁骑的装束。 岳云微笑道:“杀鸡焉用牛刀？我们大乾铁骑也不是吃素的，消灭这支部队，不需要白袍兵！” 龟兹王仍不放心，提醒道:“我军可以协助！” 情况紧急，岳云趁着军队结阵的工夫，看了一眼西域勇士，摇了摇头:“你们掩护百姓撤退，稍后我等便来会合。敌军想必也没料到我军支援，应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去！” 西域众人老脸一红，唯唯诺诺，不敢坚持了。 他们听得出来，岳云其实是担心他们冲乱自家大乾铁骑。 他们作为西域勇士，马上功夫了得，但根这支大乾铁骑一比，俨然成了乌合之众…… 西域子民自觉退后，不敢去干扰岳云作战。 一万大乾铁骑，人人摆开阵势，将长柄武器按在马背上，手持强弓劲弩，严阵以待。 只等岳云一声令下，他们便要倾巢而出！ 岳云纵马奔上土山，仔细一看，眉头一拧。 绝对是精兵！ “难道这是潜狼卫所说的‘天日骑兵’？” 敌军已经不断接近，双方转眼间相距二里！ “迪瓦尔将军！发现前方有一支大乾骑兵拦住去路！” 马背上的将军收到斥候急报，也吃了一惊:“大乾骑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好，让他们去地狱里述说天日骑兵的威严！”迪瓦尔身后金发碧眼的将官们纷纷高举长刀，战意滔天。 一万天日骑兵，当场摆开阵势，杀向大乾铁骑！ 另一边，大乾铁骑已经迅速摆开一字长蛇阵。 “这……大乾骑兵会不会太分散了？” 后方的西域人发现大乾军阵，满脸担忧。 这种阵法，万一被敌人突破冲散，很可能因此溃不成军。 但他们已经来不及提醒了。 岳云早已发现敌军主动进攻，当即挥舞令剑:“全军冲锋！” 一声令下，一字长蛇阵向前迅速推进，以合围之势迎向天日骑兵。 在西域人紧张的注视下，大乾骑兵推进百丈，终于看清远方天日骑兵。 人人手持弓弩，披着金边战袍，浑身战甲，连战马都覆盖皮甲。 “愚蠢！” 发现一字长蛇阵，天日骑兵们狂喜不已，发出戏谑咆哮，集中突破。 双方相距百丈不到，先进行了一轮弓弩交锋。 数十名天日骑兵首当其冲，战马被射穿皮甲，人仰马翻。 天日骑兵并未因此暂缓攻势，而是争先恐后扑杀而来，转眼间，双方相距不到二十丈。 就在此时，一大半大乾骑兵默契从行囊里逃出一把已经上弦的诸葛连弩，对准前方。 超过七千把诸葛连弩，一轮弩箭超过七万，遮天蔽日，几个呼吸之间，淹没天日骑兵的前锋！ 大量前锋骑兵中箭落马，凄厉哀嚎。 “这是什么弩箭？！”原本气势汹汹的天日骑兵，终于乱了阵脚。 原来，大乾骑兵摆出一字长蛇阵，是为了增大诸葛连弩的一次性抛射空间，一轮攒射，射杀过千，伤者不计其数！ 即使天日骑兵和战马都覆盖甲胄，但身上还有许多空隙，几万支大乾弩箭几乎无孔不入！ 不等天日骑兵回应，岳云已经身先士卒，振臂一呼:“随我破军！” 一万大乾铁骑，面容狠厉，杀气腾腾，呼啸而至！ “天日荣耀！摧垮敌军！！”迪瓦尔不甘吃亏，满脸狰狞，亲自领兵迎战。 双方终于展开了白刃战。 一交手，天日骑兵和大乾骑兵迅速了然。 对方是罕见的劲敌！ 大乾骑兵的武器，无法轻松破开敌军的甲胄，天日骑兵同样无法轻易击穿大乾骑兵的棉甲。 “这不是布甲，里面一定有精铁片！” 天日骑兵终于发现不妙。 棉甲比他们预想的更加坚固，根本无法刺穿、砍断！ 大乾骑兵的棉甲，内层早就换上了钢片，关键部位比如护心镜，用的还是新造的水纹钢。 白袍兵的棉甲，内层大部分都是水纹钢…… 而骑兵的武器，枪头和刀刃都是钢制，个别将士用的武器通身都是精钢！ 面对大乾骑兵的冲势，天日骑兵节节败退，不到一刻钟时间，付出超过两千的新增伤亡，士气低落。 大乾弩箭为大乾骑兵创造了数量优势和士气优势，大乾骑兵本身爆发的战斗力，也是击溃这支天日骑兵的致命关键。 岳云领着亲兵冲杀敌阵，终于和迪瓦尔等人接战。 迪瓦尔手中的长刀犹如狂风暴雨，但面对岳云神出鬼没的长枪，迅速落入下风，拨马就走。 “拦住这个魔鬼！” 迪瓦尔惊恐的咆哮，并没有成功阻止岳云的攻势。 岳云的一千精锐，犹如一柄尖刀，突入敌阵，横冲直撞。 转眼间，天日骑兵溃不成军，被迫收兵撤退。 大乾铁骑一路掩杀，最终天日骑兵仅剩两千人夺路狂奔，丢下辎重和兵器无数。 “穷寇莫追！” 岳云考虑到还有西域子民需要护送，敌军可能还有援军，己方长途行军，远道疲敝，不得不下令收兵，回去打扫战场。 “那支军队，比贵霜骑兵更强大吧……居然败得如此彻底？”跑到高地上观战的西域人目瞪口呆。 岳云的脸色极其难看。 凭借连弩和军备优势，他们大乾铁骑居然还付出了超过五百伤亡，才斩杀敌军八千人左右？ 那名敌将也是个猛将，居然能从他手里逃脱，没被他一枪戳死！ 而且，这支天日骑兵可能只是常规的部队，不是天日骑兵里的精锐，即便如此，依然让他们倍感棘手。 “我等永生永世，效忠大乾，绝不反悔！” 无数西域人心服口服，膝行向前，向大乾铁骑宣誓。 战友伤亡在前，面对热情的西域子民，岳云只能强颜欢笑，命令部队清缴战利品，护送西域子民返回大乾西境。 梁萧结束了中州阅兵之后，终于赶回暌违已久的京城，和妻儿们。 第818章：少女心事 “爹爹~”“娘亲~” 西宫别苑，梁萧的儿女们抱着他大腿，满地打滚，咯咯直笑。 六个孩子已经两岁多了，甚至会简单的语言交流，这让梁萧倍感欣慰。 一般孩子三四岁才能学会正常交流，但语言能力发育较慢并不代表不聪明，比如爱因斯坦。 萧清、月怜、克丽丝缇，巴巴地望着梁萧逗孩子们开心，忍住了没有扑进他怀里。 孩子已经长大了，她们也得学会收敛，不能总是对他们的爹爹撒娇。 “小雪儿，你怎么又扯你二弟尿布了……” 剑琴晚连忙蹲了下来，摸着梁红雪的小脑袋，一脸无奈。 此时梁红雪右手抱着梁萧的膝盖，左手牵着剑沧浪的尿布，笑得异常欢快。 剑沧浪任自己大姐牵扯，一言不发。 “小雪儿……”梁萧蹲了下来，正要制止。 梁红雪一脸认真道:“小雪儿是爹娘的，那爹娘的，是不是小雪儿的？” “是啊。”梁萧不假思索道。 “那小弟是不是爹娘的。”梁红雪又扯了扯剑沧浪的尿布，委屈巴巴。 “对啊。”剑琴晚也点点头。 “所以小弟也是小雪儿的，何况区区纸尿布！都~是~我~哒~”梁红雪这才自豪一笑，一脸得意。 在场众人一脸震惊，看向梁萧。 完了，这孩子…… 梁萧回过神来之后，抱起梁红雪亲了一口。 “我家小雪儿越来越聪明了！” 众人又吃了一惊。 完了！这下才是真的完了！ “无妨。”剑沧浪只是一脸淡定，摆了摆手，还不忘把自己被扯歪的尿布摆正。 剑琴晚微微张嘴，欲言又止，看向梁萧，梁萧老脸一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对姐弟，一个不害臊，一个高冷，性格还真是反着遗传了…… “小六你连尿布都不穿，你看你五哥都穿着呢……”月怜突然惊呼，吓了众人一跳。 果然老六梁苍生已经把自己的尿布脱了，蹦蹦跳跳。 这位更是重量级…… “我要爹爹啵唧我一下，我才有力气穿~”梁苍生一脸委屈。 众人看了看一脸乖巧的仇瀚海，再看看梁苍生。 这分明是一对双胞胎，性格怎么就…… 梁萧毫不犹豫抱起梁苍生亲了一口，轻声道:“爹爹随时可以亲你，但以后不能再用这个要挟爹爹和你们娘亲。”憾凊箼 梁苍生这才心满意足，咧嘴直笑。 梁萧又回头看向萧清，和她怀里的老九萧谦。 萧谦居然向他挑了挑眉，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这小小年纪的…… 梁萧一惊:“小九这是……没喝孟婆汤？” “他就是调皮一点喜欢挑眉，你看他哥哥就好乖的。”萧清哼哼道。 梁萧这才松了口气。 除了老大和老六、老九，其他孩子都乖巧得很。 按照梁萧的意思，妻子们按年龄排序，洛倾雪是大娘，剑琴晚二娘，克丽丝缇三娘，萧清四娘，月怜五娘，卓荨六娘，左菁七娘，等孩子们长大懂事了，管自己亲娘叫娘亲，其他几位就按排序称呼。 也许和天日族的战争要持续几十年，甚至数以百年计，他的孩子，未来都会是国家栋梁。 越文心抱着梁天城，看着和和睦睦的梁萧一家，莫名心中一酸。 她就没有这么好的童年。 “文心。” 左菁发现了越文心的情况，开口呼唤，越文心连忙说道:“我、我去侯府看看我房间……” 话没说完，越文心已经逃之夭夭了。 萧清看在眼里，若有所悟。 她原本要封左菁为大乾公主，但左菁不在乎这个名分，也不忍心让她这个皇帝劳师动众，因此只能暂时作罢。 “对了，宓儿呢？”梁萧突然问道。 萧清这才哼哼道:“你倒是想起了还有个宓儿？她正在自己的房间梳妆打扮呢，你总得去看看。今天晚了，明天丞相老爷爷他们再找你谈正事。” 梁萧连连点头，却被萧清拉住了。 萧清指了指自己涨红的小脸蛋，月怜和克丽丝缇也凑了过来。 梁萧心领神会，趁着孩子们不注意，往她们一人脸上亲了一口。 萧清这才哼了一声，带他去见甄宓，留下其他妻子好好叙旧。 西宫别苑的南苑，新建了一座“洛神宫”。 月光如水，洛神宫一如既往的安静。 在宁雪君的带领下，梁萧和萧清踏入洛神宫，放眼望去。 “这洛神宫怎么看着这么像梁府大院？”梁萧笑道。 宫门口的那间房子，也和甄宓在梁府住的房间样式相同。 “宓儿说了，她最喜欢的建筑，就是她萧哥哥为她安排的那间房。所以，我就请工匠按照相同样式，再建一间咯！”萧清得意道。 梁萧哑然失笑，牵着萧清的手，走向那间房子。 闺房里，少女一袭素裙，对镜梳妆，望着镜中的自己入神。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镜中绝色倾城的容颜，带着几分幽怨，红唇轻启，低声呢喃。 再也没有什么文字，能比这首《越人歌》更契合她此刻的心情。 初见时的那一身白衣，是她一生中最不敢忘却的颜色。 原本，她也许会成为饿殍，或者成为别人家的贱奴，也可能当达官贵人家里的妾姬婢伎。 那时她还只有十岁，就像他曾经给她们讲的“丑小鸭”一样，颠沛流离，担惊受怕。 他却修理了坏人，给了自己一个家，还把自己培养成了远近闻名的大才女。 可是，他唯独不会往那方面想，真把自己当成了知恩图报的小妹妹。 “知恩图报是对了，可人家不是小妹妹……”甄宓喃喃自语，眼里的幽怨又多了几分。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宓儿。” 听到日思夜想的声音，甄宓瞬间化为受惊的小鹿，再看一眼镜中自己。 确认没有出洋相之后，甄宓这才去开了门。 大门开启，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娇俏婀娜的身影，令梁萧愣在当场。 将梁萧的反应看在眼里，甄宓芳心大喜，正要开口。 “哎哟，宓儿居然和你琴晚姐姐一样高了，不得了哇！！” 原来他是因为这个吃惊？ 听着梁萧惊喜的称赞，甄宓心中的喜悦和娇羞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想往他脸上狠狠掐一把的冲动。 第819章：诺言 萧清忍不住推了推梁萧。 “你家萧哥哥关注点一直都是那么奇葩，宓儿还不习惯嘛？” 甄宓乖巧应了一声，邀请二人入房，一颗心扑扑直跳。 大乾国的女子，十四岁以后就不能随便让男子进自己闺房了。 一如既往，清香典雅。 这是梁萧的感觉。 “我们的大才女居然这么恋旧？连房里的布置，都和自己梁府的房间一模一样。”梁萧惊讶道。 甄宓不假思索道:“因为那是萧哥哥肯定不会讨厌的布置。” 梁萧一愣:“怎么说？” 甄宓和剑琴晚同住一间，后来的一部分布置也是出自剑琴晚之手。 “以前萧哥哥赞不绝口，这才过了多久，就忘了……”甄宓一脸委屈。 萧清连忙解释道:“你萧哥哥为国为民，家里的事偶尔想不起来，也情有可原嘛。” 梁萧摇头道:“我没忘，只是惊讶，你是甄宓，你就是你，所作所为不必迁就任何人，更不必为谁而活。” “没有迁就。”甄宓低下螓首，掰着自己的手指头，嗫嚅着，还不忘偷看萧清一眼。 萧清会意，借口回去照顾孩子，带着宁雪君离开洛神宫。 房间里只剩二人对坐。 甄宓只是低着头，不敢吱声。 梁萧的目光落在桌上的诗词歌赋上面，又是赞不绝口。 “好字！好诗！宓儿的才学一年更比一年惊人。” 甄宓压下心头的喜悦，谦虚道:“无法和萧哥哥相提并论。” 梁萧摇了摇头，一脸认真道:“你只是缺点灵感，对文字的领悟已在我之上，将来一定能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不重要。”甄宓脱口而出。 梁萧一愣，微笑道:“这的确不重要。” 甄宓心中失落。 没什么能比他的称赞更让她开心了，她只是随口谦虚而已。 这家伙还当真了！ 梁萧语重心长道:“重要的是，宓儿这一生一定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可不能红颜薄命。” 言讫，梁萧不禁叹气。 历史上的甄皇后，也的确是红颜薄命。 后世有《洛神赋》是曹植写给甄姬的说法，当然这实际上只是后人的牵强附会，根本站不住脚，《洛神赋》写的是洛水之女神洛滨，称宓妃。 但以讹传讹多了，人们也难免下意识赋予角色第一印象。 这里不同于故乡，但他依然不希望，甄宓重演那位甄皇后的命运。 闻言，甄宓望着梁萧，心中酸楚。 他还是一如既往，不求回报的好，从不对自己有非分之想。 “对宓儿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可不止如此。”甄宓柔声道。 梁萧恍然大悟:“我懂了，咱们大家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甄宓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目光更加幽怨。 他说的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这是自然，但也不止！”甄宓哼哼道。 “哦，还有宓儿的《大乾群侠传》和《大乾英雄传》，也很重要，听霜儿说，还要出续集了。”梁萧笑眯眯朝她竖起大拇指。 这家伙真讨厌！ 这一刻，甄宓总算明白，她的琴晚姐姐嫁给他之前，为什么总说这么句话。 但甄宓转念一想，又释然了。 他正是因为把自己当成了亲人，才敢进自己的闺房。 也只有他，不在乎什么繁文缛节，做事坦坦荡荡，虽然偶尔不乏过于直白的厚颜无耻。 心中的感动、羞涩、喜悦交融，甄宓终于给自己找到了勇气，微笑道:“依然不止呢。” “哦？还有？”梁萧一脸懵逼。 甄宓认真道:“萧哥哥可是答应过宓儿，要替宓儿解决终身大事的。” 梁萧恍然，点头道:“我明天就陪霜儿去找丞相他们，好好讨论，女帝真相是不是应该昭告天下。从此以后，宓儿就可以恢复身份，婚姻自由，真是委屈你了。” “这不重要！”甄宓赌气道。 梁萧一脸疑惑。 甄宓这才哼哼道:“宓儿早已心有所属。” 梁萧惊道:“什么时候的事？居然有人能入我家宓儿的法眼？哥哥一定替你好好考察考察此人。” 甄宓一愣，忍住了没有从柜子里取来萧清送她的小皮鞭，耐心询问。 “如果对方已有妻儿，但是宓儿还是无法自控，喜欢他，该怎么办呢？” “那得问问他老婆的意见。”梁萧不假思索道。 “那如果他的妻子都把宓儿当好姐妹，愿意接纳宓儿呢？”甄宓又问道。 “那就和她们并嫡，不要做妾，哥哥会亲自替你说媒，不让你嫁过去受委屈。”梁萧答道。 “那如果他已经有了七个妻子，十一个孩子呢？”甄宓满面绯红，还带着几分颤音。 房间里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梁萧一脸震惊，只是望着桌上的诗词。んttps:// 这答案，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宓儿，你……” “我们堂堂大乾安国侯，居然也有像块木头的时候。” 甄宓红着脸，鼓起勇气，缓缓起身，莲步轻移，来到梁萧面前，坐在他的大腿上，深情凝望。 “萧哥哥对宓儿太好了，真把宓儿当成了亲妹妹、小孩子。可是宓儿还是忍不住……有非分之想。” 淡淡的香风钻入鼻子，令梁萧心神一荡，不禁苦笑。 “我居然唯独没想到自己，我早该想到的。” 三年起步，十年以下……妻子们最早在十七岁跟他成亲，已经是他的底线了。 “你是大乾军民心心念念的安国侯，当世无敌的天将军。”甄宓偎依在梁萧怀里，倾听他的心跳，轻声呢喃，“但在宓儿的心里，你永远只是宓儿的萧哥哥。” “萧哥哥对宓儿的好，宓儿永生永世铭记于心，无以为报，不奢求萧哥哥给予太多，也可以永远为萧哥哥独守空房，无怨无悔。” “只希望，萧哥哥能像喜欢姐姐们一样，喜欢宓儿，认可宓儿，而不是总把宓儿当成小妹……” 梁萧回过神来，一脸愧疚道:“宓儿，你还太小了。” “宓儿可以一直等待，直到终老，除了萧哥哥，不作他想。”甄宓的声音已经明显带着哭腔了。 不知哭了多久，甄宓终于感受到有一只大手在拍着自己的臂膀，轻声细语。 “哥哥永远不会对宓儿食言。” 第820章：居安思危 千言万语，比不过这一句信守诺言。 甄宓终于满心欢喜，靠在梁萧怀里，柔情蜜意，任他为自己拭去眼泪。 “宓儿才十五岁，我不能欺负你，你也要好好读书，不能总想我的事。”梁萧轻声叮嘱。 “萧哥哥不会欺负宓儿么？”甄宓试探性的问道。 “对，在你成年之前，在你褪去宓妃身份之前，我不能。”梁萧答道。 “噢，那就好~”甄宓突然一声娇笑。 原本还在望着房梁感慨的梁萧，突然感到肚皮上传来一阵柔软，神色一变:“你干什么……” “是倾雪姐姐、琴晚姐姐和霜儿姐姐要求的，她们已经料定萧哥哥不忍心欺负宓儿，就让宓儿多欺负欺负你，帮她们出口气……”甄宓声如蚊蚋，还不忘姐姐们交代的任务。 梁萧老脸一红:“好的，我这就去报复她们。” “宓儿救我啊……姐妹们救命……” 西宫别苑，甄宓与众人望着被梁萧一把抱走的萧清，只是朝她挥了挥手，不敢吱声，生怕连累了自己。 第二天，卓子房、王沧海来到御书房，与梁萧、萧清商谈国家绝密。 “九鼎也在？？”梁萧大吃一惊！ 在他的故乡，九鼎对他们民族的意义更在大秦传国玉玺之上，但根据古籍记载，秦灭周之后，九鼎就不知所踪。 而这里，九鼎怎么会辗转流落到古匈奴王手里？ “依老臣的看法，就如大乾国出过独孤家、公羊氏一样，也许九鼎失落时的大周，也不乏内奸通敌卖国，妄图迎奉匈奴人，入主中原，所以向匈奴人献上九鼎。”卓子房痛心疾首道。 九鼎丧失数百年，倘若当初被赫罗夫融了，或者就此下落不明，对这片土地绝对是难以估量的损失！ “根据影卫来报，每座鼎重逾千斤，此时应该已经在运往燕州的路上。目前先运送一些更值钱的器物，黄金太重，只能从长计议。”萧清神情凝重。 九鼎意义非凡，大乾国必须慎之又慎，以免九鼎在运送途中被鲜卑人夺走，那可就是国耻了。 九鼎被夺，约等于最后一份宝藏黄金被夺。 “必须往北境增兵，再去大漠搬运，早些解决。同时派遣使节，与鲜卑人暂时交好，但不可掉以轻心，必须派遣部队巡逻漠南。倘若鲜卑人出尔反尔，我们也可以将他们一并铲除，我可以亲自领兵出征。”梁萧正色道。 “使臣应该已经到鲜卑了，就看结果如何。不过无论鲜卑国主答应与否，我国都必须趁着开春搬运黄金，以免再等一年。”王沧海的神色罕见的有些紧张。 据说黄金超过三千万两，再加上其他玉器宝贝，最低价值可能也达到了五亿两白银，已经超过了燕州这一份宝藏！ 这几百万斤宝贝如果能运回国内，大乾国几乎不再有任何财政上的顾虑。 民生和军器，都将得到更进一步的改善！ 届时，大梁国衡量两国差距，也不是没有可能望风而降，能兵不血刃一统两国，再好不过了。 为了此事，萧清头一回派出五千名影卫，在丁无异的带领下，直奔漠南，决意完成这项艰巨任务。 从阴山之北到燕州接近两千里的路程，一路都是沙漠、草原，天气恶劣。 除了影卫这样的死忠部队带头，配合大乾镇卫、大乾铁卫、白袍兵，其他部队根本无法胜任此事。 人性的贪欲，足以让一部分士兵悄悄藏金，因此必须效仿猛虎河宝藏的运送。 “等京城事了，我去一趟燕州，随时准备接应，顺便看看大乾骁骑培养进度。”梁萧也罕见的有些激动。 大乾骁骑，是大乾国有史以来最烧钱的军队，两万重骑兵，两万神弓队，用的金属军器几乎都是钢制品，还要为他们配备长弓、连弩，投入不可估量。 大乾骁骑将成为与天日族决战的主力部队，也可能提前在鲜卑战场上大放异彩。 等这些黄金入库，只要铁资源足够，国家来培养、招募更多的工匠，配合煤炭，就能持续培养更多的大乾骁骑，横扫天下，不是空谈！憾凊箼 白袍兵、大乾铁卫、擎天卫，身经百战，已经是精锐中的精锐。 但如果让这几个军团配合扩充到三万人的大乾镇卫，来对抗大乾骁骑，恐怕也很难取胜。 两万精制的长弓，足以令天下胆寒。 想要击杀这两万神弓队，就必须面对两万凶神恶煞的大乾重骑，突破他们的恐怖枪阵和一轮连弩。 就算敌人侥幸突破到神弓队面前，又会发现，神弓队并不是只会远程射击，每人还配备了一把钢制横刀，最靠前的几排武器还是陌刀，用的是水纹钢，这种钢堪比梁萧所认知的大马士革钢。 但梁萧也清楚，他出使大梁至今已过了大半年，京城同样需要他坐镇一阵子，而大漠的事情，可以先交给聂远、吕长河处理。 只有让天下人明白，他始终是大乾的安国侯，哪里需要他，他便会出现在哪里，神出鬼没，才能让敌人有所忌惮。 “确信安国侯出使大梁之后，贵霜王朝果然开始动了，眼下西域告急，我们正在等待西境消息，不知情况如何了。”王沧海叹道。 梁萧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桌上的西域地图。 丝绸之路，短期内只怕是没有可能实现了，这里并不是西汉，也不是故乡土地，世殊时异。 只有把贵霜王朝击溃，才有可能沟通西方，进行通商。 大乾国最缺的就是紫杉木和铁矿石、硫磺，煤炭都还在其次。 他按照自己对故乡矿产的认知，安排影卫和潜狼卫去查探，并没有找到那些本该存在的资源，因此只能开疆拓土。 据说贵霜王朝和孔雀王朝正在种植一批新的紫杉木，如果能在这些紫杉木成熟之前，攻占两国，说不定还有机会收取一部分没有被破坏的紫杉木。 当然，大乾国自己也在适宜的地带大量种植紫杉木，但还需要一定的年份才能成材。 （备注:郑重道歉，之前的章节没注意到紫杉木的“杉”一直被我打错了，打成“衫”了，是紫杉木，“杉”！！） 众人讨论了许久，终于定好了今后的大方针，但依然居安思危。 大乾国要面对的敌人太多了，还不能有任何退缩。 萧清这才召集顾洪等朝廷重臣。 第821章：今非昔比 以顾洪为首，知晓女帝真相的诸位大臣，齐聚御书房，祝贺梁萧与卓子房圆满结束大梁之行。 在萧清的安排下，户部侍郎顾少言又向梁萧汇报了户部财报。 “去年全国财政总收入，折合白银一亿三千七百二十七万两，其中工商税四千一百万两，盐政收入四千二百万两。全国总支出约合白银一亿一千万两，其中一千万两用于收购稻谷，应付灾年，三年国库总盈余四千五百二十七万两！” “摊丁入亩将人头税并入田税，非但没有因此减少国家税收收入，反而因此增长超过三成，因为隐户、黑户已近乎失去意义！” “受此政策影响，国内人口明显增加，各地新生儿数量超过去年两倍，百姓已经开始信奉多子多福！加上益州，目前全国登记在籍总人口，超过一亿一千零二十三万！！” 顾少言的语气明显激昂兴奋，全程笑着汇报。 梁萧和卓子房对视一眼，也不禁大喜过望。 大乾国鼓励工商，因此工商税一直是个大头。 放在往年，有世家门阀从中作梗，再加上私盐横行，国库的最终总收入，往往也就只有七八千万两！ 经过这四年的改革，大乾国的军政几乎是脱胎换骨！ 最令人头疼的冗官、冗兵、冗费，得到了极大改善。 当然，契约税、盐政改革、摊丁入亩……带来的收入纯增长，也超过了三千万两白银，居功至伟。 大乾的财政收入，是不算那些清剿的战利品带来的额外增收。 按照正常的市价来算，一头活牛八到十五两，战马超过百两，猪羊和军器也价值不菲，缴获蛮荒人的战利品总价值已经超过八千万两白银。 但这些战利品用于军队消耗、赏赐，而且是梁萧二十岁时的战果，不再计入今年收成。 河套地区与河西走廊，是两大天然牧场，经过大乾国几年的努力，那一万名获救的忠心大乾牧民认真带头，每年的增收完全补得上军队战时消耗和战后犒赏。 非必要情况下，不能动了这两大牧场的牲畜根本。 而大乾国这几年的额外军器总投入，也接近一亿两白银，否则国库盈余起码能超过八千万两。 “当时，我们与丞相总结各地财政之后，根本不敢相信会有如此收入……”顾洪惊叹着，看向梁萧，目光灼灼。 “大乾国得安国侯，如鱼得水，可喜可贺！”何景云终于忍不住感叹。 众人一致点头，神色崇敬。 正是因为他们了解曾经有世家门阀盘踞的大乾，如今的大乾才越发显得难能可贵。 而为大乾带来改变的人是谁，举世皆知。 萧清眉飞色舞道:“朕从不怀疑自己的眼光！” 她早已提前了解了财报，但在看见他欣喜一笑的那一刻，她依然忍不住乐开了花。 这大乾，如他所愿，终归是他成就了大乾！ 早在梁萧去大梁之前，萧清就和在场众人谈过，可能会再给左菁一个公主名号，七位公主并嫡。 放在以前的朝代，大臣极力劝阻也是稀松平常的事。 但在场众人明知萧清和梁萧不会因此记仇，也没有反对，只是请求萧清注意诏书措辞，以免将来女帝身份昭告天下，影响不好。 在大乾官民的心里，她的萧哥哥早已入圣成神，非王非帝，但人心向往。 即使是大乾的官员，有相当部分也是经过梁萧和卓子房静心遴选，务求为国为民的人才，视梁萧为读书人的毕生信仰。 而顾家、穆家这些大家族，也得益于梁萧的支持、提点，放弃世家门阀地位之后，反而一路扶摇直上，给后来的官员家族作了极好的榜样，对梁萧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梁萧摇头道:“天下大治，岂是一人之功？吾皇勤政爱民，诸位同僚与大乾军民，也都为这个国家贡献自己的心力。大乾国的改变，离不开举国上下共同努力，不能总让我一人独揽功劳。” 众人若有所思:“安国侯说得在理，但即使安国侯一再谦虚，百姓也是一致认为，是陛下与安国侯让他们安居乐业，更胜以往，可算是实至名归。” 梁萧不禁哑然失笑。 百姓的思想最为单纯，谁能让他们过好日子，他们就敬爱谁。 卓武略说道:“陛下，全国军队经过裁剪、更替，如今数量超过百万，但实际上只有五十五万军队完全脱产，臣等认为，为了应付边境威胁，我国财力可以支持继续增兵二十万。” “增兵？”萧清看向梁萧。 梁萧只是微微点头。 大乾国还推广军屯，大部分士兵平时训练、耕田，战时打仗，这也是大乾国敢于推广募兵制的基础，有一定的收入，可以适当抵消这么庞大的支出。 真正脱产的士兵:北境二十万，西境二十万，辽东十万，驻守江南的二十万军队里也有五万精锐完全脱产。 算起来，就是平均二百个百姓供养一个脱产士兵，极为宽松。 放眼故乡的历史，秦汉唐宋明，最宽松的东汉时期，全国人口5600万，总兵力才29万，都没有大乾国这么宽松的兵民比例。 三国时期，兵民比例甚至达到了1/15到1/30之间，唐朝府兵制，兵民比例1/75，宋朝和明朝都是1/100左右。 而目前的大乾国无论如何都要保证，成功运回大漠深处的宝藏，尤其是大禹九鼎。 急切的诉求，与卓武略的提议不谋而合。 萧清郑重道:“天日族威胁与日俱增，增兵之事迫在眉睫，朕打算在全国各地预征二十万，但兵部切记:宁缺毋滥！大乾国如今的军队是好不容易经过改革的王师，不再是昔日松散的弱旅，不能让投机倒把的士兵毁坏军纪，必须设立严格的审查制度。” 顾洪等人也没有反对增兵。 毕竟如今国家有钱，就算国库空虚，萧清也有小金库可以填补。 而且新招募的士兵也不一定都要脱产，可以去开垦本地荒地。 征兵之事算是拍板了，大乾国又准备恢复巅峰时期的军队数量。 王沧海说道:“益州百姓经过一年的休养生息，大部分已能保证安居乐业，益州青年参军热情空前绝后，益州太守李修云等人不敢自作主张，三次上表陈述此事。是否要从益州征兵？” 第822章：照世明灯 众人不禁皱起眉头。 “益州百姓饱受赫连家与回春教肆虐，难得休养生息，急切让他们参军，恐怕会影响生产恢复……”刘清平面有难色。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百姓热情太高，李太守的太守府都快被人踏破门槛，他实在是不胜其扰，说是痛并快乐着。”卓武略无奈一笑，解释道，“尤其是先前被朝廷暂时淘汰的老兵，都恨不得再入行伍，建功立业，以报国恩。” 兵部侍郎穆宏附和道:“臣认为，西川百姓面对赫连家与回春教迫害，依然能有无数人奋起反抗，不愿同流合污，可见百姓血性非常，国家也不能辜负他们这一腔报国之心……” 萧清略加思索，点头道:“允许益州扩军，西川地区兵员增加到十五万，组建‘西川兵’，方便日后抵御南蛮、驰援西境。但通令益州各地，家中独子无子嗣者不得应征，家中二子以上，至少留下一子持家，以免影响生产。” 尚武之风并没有消退，各地百姓依然以家中男子参军为荣。 即使他们明白，国内至少有一半的军人，在和平时期也和农民一样屯田。 当兵比种田辛苦，但收入略高于种田，如果入选精锐，收入还能高出一截，更有机会建功立业，也是百姓乐于应征入伍的原因。 卓武略继续道:“按照安国侯的构想，我国还需要准备足量的‘预备役’，方便战时动员，以防万一，这些预备役里面有部分达到以往入伍标准的新兵、退伍老兵，预计数量可以达到八十万！” 萧清一脸欣慰的笑容。 预备役，也是大乾国不可或缺的队伍。 按照梁萧改革军制之前的入伍标准，大部分报名从军的年轻人都能入选，大乾国的军队可以达到二百万。 但严格的筛选条件，形成了类似末位淘汰制的淘汰方式，使得大部分有心参军的青年只能暂时被登记在册，回家务农，等候朝廷征召。 考虑到益州百姓参军热情高涨，其他地区也未必不是如此，如今大乾国的边境祸患不容忽视，萧清最后还是决定，预计将全国兵员扩充到一百二十五万，等运回所有黄金，再将兵力调整到一百万左右。 经过梁萧的指导，大乾国的军队也会认真对暂时退伍的军人做心理疏导，当然，这也是在国家许诺他们在暂时退伍期间依然能领取一到三成月俸的前提下。 这些军人也因此坚信，自己并不是被淘汰，只是国家承平，暂时用不上这么多士兵，如有征战，召之必回。 “今年全国各地的学校投入，已经超过白银一千万两，但大乾国应试科举的童生数量，是往年的三倍以上，收效明显！”这回轮到何景云兴奋了。 “万事开头难，等各地学校开设完毕，剩下的就是教师薪水等开销，花费自然会降下来。朕希望，来年国家在教育事业的投入只多不少。”萧清欣喜道。 现在的大乾，已经逐渐接近人人有书念、人人有饭吃的愿景。 但她很清楚，梁萧的愿景不止于此。 他心中的人人有书念，是每个人都能够免费接受教育，最不济也要识字三千！ 目前的大乾国还没有这么好的条件。 如果能在今年运回所有黄金，就算每年往教育事业额外投入一千万两又何妨！ “至于女帝身份之事……”萧清看向群臣。 王沧海说道:“陛下，老臣认为，目前不必告知。” 众人纷纷附和。 萧清一愣:“何以见得？” 王沧海解释道:“目前大梁天子有意示好大乾，但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虽说我国军民一定可以接受陛下的女儿身，可大梁军民未必。臣认为，可以观望几年，倘若大梁天子不幸驾崩，新君残暴，甚至毁约，我国便可一统大梁，到时候昭告天下也不迟。” 卓子房也说道:“丞相所言极是，至少目前两位皇子年幼懵懂，此事至少可以留到他们可以明辨是非之前。毕竟，陛下如今之威望可比上古圣人，只要国家稳定足矣，应该避免任何节外生枝的可能。” 顾洪等人纷纷表态支持，萧清一想有理，也只好暂时压下此事。 对她而言，此事并不重要，大乾百姓不会失去他们的陛下和安国侯，最重要！ 她之所以想要昭告天下，是为了信守诺言，尽快让甄宓恢复身份，不再作为宓妃，这样甄宓就可以得偿所愿，嫁给心心念念的萧哥哥。 万一大梁百姓不认可她这个女皇帝，一统大梁的难度更大。 尤其是大梁国的世家门阀、地主豪绅，本就害怕两国一统，如果再发现她是女皇帝，其反抗之激烈，绝对是空前绝后的。 慕承的健康状况令人担忧，两国和平恐怕维持不到五年，那么可以先把生米煮成熟饭，一统两国！ “大恒国遗民，副元帅左无疾领精兵归顺，朕有意将之封为归义侯，赏黄金百两，归入梁爱卿麾下，众卿家意下如何？”萧清又问道。ganqing五.com 众人已经提前了解了左无疾的情况，自然双手赞成。 左无疾不缺钱，需要的是名正言顺。 将他暂时划归梁萧麾下，可以将他任命为六品的新官，“大乾将军”，既满足了他对权势的需求，也给他建功立业的机会，让他有望重铸大梁镇北侯的荣耀。 要事商谈完毕，一些琐碎之事，比如各地百姓又给梁萧送万民伞，都被梁萧谦虚略过。 群臣离开后，御书房里只剩梁萧、萧清和宁雪君。 萧清这才偎依在梁萧怀里，故作不悦道:“萧哥哥平日里厚颜无耻，可到了真正需要论功行赏的时候，又总是这般谦逊。” “我只是不希望百姓过分推崇对君王以外的个人崇拜，免得后世效仿。”梁萧叹道。 萧清柔声道:“可是，萧哥哥是让所有人放心的圣人，也是开创太平盛世的关键，让军民崇敬萧哥哥，其利远大于弊，至少国家也多了一盏照世明灯，将来的很多政令，百姓只要知道是萧哥哥支持的，更有可能接受。” 梁萧一愣，心中惭愧，连连点头。 他想过，应该顺应历史潮流，在生产力还没有产生质变之前，适应帝制，但有时难免还会以现代人的眼光去对待这个时代。 其实，大乾军民真的太需要一盏明灯，长期为他们指出明路，让他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至少他现在头脑清醒，不会干出遗祸后世的蠢事，接受这种个人崇拜，的确是有益的。 第823章：私心愿望 经过萧清的撒娇和柔情蜜意轰炸，梁萧终于接受了圣人之说，决心妥善利用大乾军民的个人崇拜，多做些好事。 萧清这才笑靥如花，又撒娇道:“萧哥哥现在可以跟人家说说，公公和大梁天子的愿景。” 昨天梁萧回到京城，与妻儿们享受天伦之乐，没时间与她细说。 夜间小两口在被窝里决斗，谈论这些严肃话题又不太合适…… 现场只有可靠的宁雪君陪同，梁萧这才认真述说自己的经历。 君臣二人越听越惊，最后目瞪口呆。 还政于民？推翻帝制？ “也难怪安国将军一直不敢提及北王经历……我不了解他们的想法，甚至觉得非常荒唐，但又感到莫名令人肃然起敬，看来那位大梁天子受了我朝高祖民贵君轻的影响，是真心爱护大梁百姓。”宁雪君叹道。 萧清柔声道:“萧哥哥，将来如果我们也能和平实现那三种制度，让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霜儿也愿意支持，只是首先必须保证不出乱子。霜儿隐约觉得，其实他们二位的愿景和萧哥哥提供的制度，才是千百年后这片土地的真正出路……” 宁雪君吓了一跳，但很快冷静下来。 那几种制度，不见得能在萧清有生之年实现，那么后世的事，就让后人去努力好了。 如果在这一代就能实现，宁雪君也相信，梁萧绝对不会让她的主上吃亏，一定能保护好主上。 先推行君主立宪也不错？ 梁萧轻抚着萧清三千青丝，心疼道:“咱们有生之年应该是没有可能实现了，将来等时机成熟，告诉咱们的孩子们，让他们代代牢记，莫忘百姓劳苦，咱们也要相信咱们的后人。” 萧清把梁萧抱得更紧了，乖巧答应。 梁萧望着猫咪一样往自己怀里蹭的萧清，只觉得更加心疼，抱在怀里哄她入睡。 她今年虚岁二十一，已为人母，却依然如初见时那般，娇俏温柔，少女心丝毫不减，一如既往信任他，喜欢撒娇。 绝对不可辜负！ 洛神宫。 甄宓了解情况之后，并没有丝毫不满，只是安慰愧疚的萧清:“宓儿早已提醒过姐姐，个人事小，百姓为重，不必挂怀。宓儿已经得到萧哥哥的认可和喜欢，不枉此生了。” “不过，宓儿也不能吃亏！”不等萧清回应，甄宓红着脸，踮起脚尖，吻在梁萧唇上，“就夺你今日初吻，作为补偿~” 甄宓轻描淡写的回应，总算打消了萧清的愧疚。 这一日，梁萧带上卓荨，随卓子房一家例行祭拜开国丞相卓明峰。 大乾国的教育事业越是蓬勃发展，屯田越是成功，梁萧对这位开国丞相的尊敬越发炽烈。 卓明峰的思想，纵然没能彻底跳出时代束缚，但能划下官田红线、推广植树造林，给后世埋下革新契机，也只有梁萧深切体会此人的远见卓识。 “先祖在天有灵，能看到你为大乾带来这般盛世，一定倍感欣慰。这盛世，终于如他们所愿。梁萧，老夫是何等希望，这片土地永远不会失去你这个安国侯！”卓子房喟然长叹。 宦海沉浮数十载，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今日的来之不易。んttps:// “那我得努力长命百岁。”梁萧答道。 卓子房摇头道:“你没有明白老夫的意思！” 见梁萧一愣，卓子房这才撇嘴道:“老夫是希望，你真的能像神仙一样，永远坐镇大乾，成为大乾军民的照世明灯，照耀千秋万世！” 梁萧顿时哑然失笑，片刻之后，说道:“卓令君，咱们要相信后人，我们这一代开始推广教育，后世没有理由一代不如一代，必定还会出现更多圣贤，不断改变这片土地。” 卓子房猛地摇头。 “你我读尽史书，难道还看不出来？自古王朝更替，往往不过数百年。为什么呢？因为统治王朝的终究是人，是人就难免会有私心。我们要如何保证，每一代人都是大公无私呢？也许，只要有一代出现乱子，就有可能葬送陛下与你好不容易开创的太平盛世……” “梁萧，人是万物之灵，可即使人拥有了有别于禽兽的智慧，依然不会吸取历史教训，只能反复重演历史。今日大乾越是昌盛，老夫越是不敢想象，后世如果衰落，会是怎样的令人唏嘘……” 梁萧默然点头。 卓子房今天的言论有些大胆，放在世家门阀得势的那会儿，一定会被攻讦妄议朝政，不信任天子。 但卓子房说得没错。 人类从历史中吸取的唯一教训，恰恰是人类从不吸取教训。 始终跳不出历史的轮回。 “所以啊，老夫才私心希望，大乾军民永远不能失去你。但老夫也明白，你舍不得自己的妻儿，老夫不希望你承受永世孤独的痛苦。所以听你的，退而求其次，起码你要长命百岁吧？”卓子房仿佛在自言自语。 梁萧拍着胸脯保证:“争取活到一百二！” 卓子房这才嘿嘿一笑，打量着梁萧，点头道:“你二十三岁了，但老夫记得真切，你依然如当年那般，年轻气盛，一定能活一百二！” 众人不禁莞尔，卓子房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我一来就官居六品？？” 安国侯府内，左无疾听说自己可以当大乾将军，又惊又喜。 这大乾将军暂时被归类为武散官，但在梁萧的手下，可操作性远高于五品官，很多事情都可以托付，有更多机会立功。 当然，以左无疾曾经统领镇北军立下的赫赫战功，也当得起如此重任，将来说不定还能一路立功，平步青云，他的真实年龄才四十六，比起吕毅还算年轻，起码还能浪个一二十年。 为了左虎城和梁天城这两个外孙，将来能够以他这个外公为荣，而不是满口“我爹是安国侯”，他也打算铆足了劲，往死里折腾。 毕竟梁萧没有反对其中一个孩子随母姓，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也得给外孙多留点遗产。 即使将来不能上阵杀敌，为国家培养云天卫这种级别的精锐，也是大功一件。 随他归顺的十六名云天卫，都是大恒国遗民，见识了萧清善待同胞之后，也诚心诚意归顺，被萧清划归梁萧麾下，执行任务。 但其中女性都被梁萧安排到安国侯府，当了女兵队长，不再让她们执行任何危险任务。 以后的云天卫不再挑选女性。 府上众人纷纷向左无疾道贺，只有越文心闷闷不乐。 “姐夫，我、我想当兵……” 第824章：天下英雄 “大乾国只有影卫和定国侯府允许女兵的存在，但依然不能上前线作战，一般职责是保护女眷……”左菁提醒道。 越文心耷拉着脑袋，只是偷眼看梁萧。 左无疾看在眼里，微眯着眼。 这孩子真被他拐了？ 梁萧说道:“要不，你去当安国侯府的护卫长吧，以后擎天都是你的副手，无聊时你就跟你小姨还有云天卫切磋切磋。”憾凊箼 “那个不要脸的大块头，和其他大块头都要听我的号令？”越文心美眸一亮。 梁萧顿时哭笑不得，点了点头。 以前越文心都管越擎天叫大块头，自从知道越擎天用轰天雷擒拿胧月禅师之后，就给他加了个“不要脸”的前缀。 “好哇！姐夫最好了~”越文心像只欢快的百灵鸟，又不敢接近梁萧，只能抱着左菁的胳膊撒娇。 “擎天这小子，还挺聪明。”梁萧心中感慨，不禁想起越擎天先前对他说过的话。 “侯爷，越小姐成天盯着你看，欲言又止，洒家看得出来，她是想当兵了，洒家可以委屈一下，把洒家的护卫长的位置让给她，侯爷一定让她开心开心！” 越擎天主动让贤，梁萧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干脆顺坡下驴。 众人看着越文心欢呼雀跃的模样，心中已有定见。 这妮子，过往十几年的欢乐，不及认识她姐夫之后的几个月。 安国侯府就在梁府附近，加上梁萧的家庭壮大，因此梁萧不得不把自己妻儿和两位老娘接到安国侯府，方便梁风将来掌管梁府。 侯府内，卢雪陪越红袖单独叙旧，感慨万分。 她们曾经既是情敌又同病相怜，年轻时的卢雪在大梁棋圣门下，当然没少接触越红袖。 因为梁安国，都是爱而不得，如今好歹有了名分，也算了却夙愿。 “为何突然愁眉不展？”周围没有其他人，越红袖看向卢雪，关切询问。 “还不是因为我那侄女，想效仿青衣她们，不准备嫁人了，就领养两个女娃。”卢雪苦笑道。 越红袖疑惑道:“难道是因为……” “最近大乾有许多才女美人，要么出家，要么学青衣和依柔。她们倾慕梁萧，但又不想给他造成困扰，晓君也是。真是一见梁萧误终身……”卢雪无奈感叹。 越红袖默然点头，随之苦笑。 这些才女知书达理，自然也清楚，梁萧已经有七位妻子，阖家美满，不可能因为哪个才女倾慕，就随便把人家也娶进门。 但对大乾百姓而言，他的光芒太过耀眼，又正值青壮年，受万千女子仰慕并不是稀奇事。 只要长辈愿意支持，这就是她们能想到的最好的做法，还能鼓励百姓收养孤儿，也算为国家作贡献。 “不行！不能让文心也跟着学！”越红袖突然爆发出一阵危机感。 这可是她姐姐唯一的子嗣，越家主家硕果仅存的血脉！ 带着这样的想法，越红袖坐不住了，跑去找到正在和越擎天、越文心等人交谈的梁萧。 “我儿，你先前提过，今天是准备慰问京城军人家属？” 得到梁萧肯定答复之后，越红袖握住越文心的手，请求道:“这孩子既然想当兵，也让她跟着看看吧？” 梁萧毫不犹豫答应，只有越文心一脸茫然。 鲜卑牙帐所在，狼城。 辽东参军莫鸿铭作为大乾使臣，接受鲜卑国主热情款待。 “上国圣使大驾光临，孤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大喜鲜卑国主没有自称“朕”，莫鸿铭似有所悟，微笑道:“鲜卑与我国的矛盾，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蛮荒。当初鲜卑受蛮荒胁迫，难免与大乾交恶。但实际上，两国实在没有大动干戈的必要。” 鲜卑国主微笑道:“孤已经有一年不敢称‘朕’，圣使应该也能明白原因。你们辽东增兵，是为了保障辽东安稳，孤又何尝不担心，哪天你们安国侯神兵天降，让我鲜卑骑兵死得不明不白……” 莫鸿铭强压下笑意，安慰道:“国主不必担忧，我们安国侯一向爱好和平。人不犯大乾，他便不犯人。” 军帐里的鲜卑君臣撇了撇嘴，欲言又止。 后面那句话他们是可以相信的，但这前面半句，是不是应该让九泉之下的五十几万蛮荒铁骑申诉一下…… “但上国突然主动与我们修好，孤实在无法理解！”鲜卑国主开始旁敲侧击。 莫鸿铭直言道:“不知鲜卑国主可有看过我国最近找到的大周史册？如今有一支名为天日族的种族，才是各国真正需要面对的祸患。这个种族狡诈多端，等到他们对目标具备压倒性的实力之后，本性便暴露无遗，残忍无比，甚至可以吃人！” “圣使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握手言和，共同面对来自天日族的威胁？”鲜卑国主笑道。 莫鸿铭点头道:“贵国占据漠北，那里离天日族可不远，我国一向言而有信，立国至今不曾主动撕毁任何和约。只要鲜卑不觊觎我国领土，两国修好不是难事。为表诚意，我国可以和鲜卑定期通商，各取所需。以金银、粮食、食盐、白糖、布帛，换取鲜卑战马、牛羊。” 鲜卑国主低头沉思片刻，问道:“这是你们陛下的意思？那你们安国侯怎么说？” “我们安国侯有言在先，鲜卑能有今日之壮大，离不开其国主的雄才大略。”莫鸿铭答道。 鲜卑国主眼前一亮，急问道:“你们大乾天子堪称万古圣皇，孤自然不敢相提并论。不算天子的话，在你们安国侯看来，天下有几人可为英雄？” “天下英雄，唯安国侯与鲜卑国主尔！”莫鸿铭一脸认真道。 “当真？！”鲜卑国主惊道。 莫鸿铭当即让随从取出一幅装裱好的字画，当众展示，上书:“鲜卑铁骑”。 “这字力透纸背，形神兼备……莫非是你们安国侯送的？”一名鲜卑大将惊声道。 “不错，安国侯有心相赠久矣！”莫鸿铭郑重点头，心中感慨。 这幅字，在梁萧出使大梁之前就准备好了，必要时可以用来暂时安抚鲜卑。 鲜卑国主开怀大笑。 “这会儿你们安国侯应该已经回京了吧？圣使的话，孤信了！但此事重大，孤还需要与群臣商议。” 鲜卑国主派人招待莫鸿铭之后，回到偏厅，愁眉不展。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密室里走了出来。 正是天日族使者瓦伦汀！ “鲜卑国主，大乾国绝无可能放过鲜卑，而天日族却给了你们实打实的诚意和帮助，我劝你还是尽早将此人斩首示众，严加防范！” 第825章：与虎谋皮 鲜卑国主迟疑了。 “让我们鲜卑抗衡整个大乾，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瓦伦汀沉声道:“还有贵霜王朝、孔雀王朝，等我们天日族平定西方的反贼，完善军器改革之后，自当举全国之力支援贵霜王朝，与大乾国决一死战！相信此时贵霜王朝那边已经和大乾国开战了，西域就是第一个战场！” “你们天日族，当真喜欢吃人？”鲜卑国主疑惑道。 瓦伦汀怒道:“含血喷人！你看我，像是嗜血吃人的？” 鲜卑国主默然不语。 大周史册已经传到鲜卑了，毕竟鲜卑人也不得不研究一下大乾文化。 史册上记载的一部分内容，实在是惨绝人寰，读完之后，毛骨悚然。 如果没有那位与梁萧同名的大周武圣横扫天日国，别说大周了，只怕鲜卑先民都会被吃干净…… 听说天日国的人还喜欢收集女人的盆骨，作为装饰品，这个瓦伦汀先前就露出了一块疑似盆骨的巨大腰佩…… 也正是因为那位武圣与梁萧同名，大乾军民更加坚信，梁萧本人就是武圣转世。 这也是让他更加畏惧梁萧，但又要提防天日族的原因。 万一记载的内容完全属实呢？ “那片土地的人一向狡诈，等打退贵霜王朝，梁萧一定会清算你们鲜卑进犯辽东、随蛮荒人屠戮燕州！鲜卑国主，倘若你真要和大乾交好，今后我们天日族可就不敢继续向你们出售军器！” 鲜卑国主眉头一拧，说道:“朕岂能不懂厉害关系？大乾想麻痹我国，我国又何尝不想麻痹大乾？我国会观望一阵子，如果大乾有变，再趁机南下，攻打辽东，翻越长城，岂不美哉？我国目前的军力，还不如全盛时期的蛮荒，出云国也还在谋略太极国，我们岂敢单独得罪大乾？” 瓦伦汀这才好受一些，说道:“放心，最快一年，最迟十年，大梁新君登基，到时候大乾国就要四面受敌，你们一旦收到西境战报，就可以兴兵南下！” 二人商议之后，鲜卑国主这才去见莫鸿铭。 “我国愿意与大乾交好，孤愿意向大乾天子称臣，只希望大乾莫要进犯我鲜卑……” 莫鸿铭心中狂喜，表面上含笑抱拳道:“那请国主与我谈完细节，我好回去回报吾皇。” 鲜卑国主微微颔首:“请替孤向你们安国侯致意……” 莫鸿铭离开后，鲜卑国主冷笑不已。 “这是好机会，趁着与大乾交好，联合出云国，歼灭太极国，以太极国领土作为出云国的踏板！” 回去的路上，莫鸿铭坐在马车里，神情凝重。 他看得出来，鲜卑人诚意有限。 但朝廷给他的任务也很简单，只要让鲜卑人暂时不敢觊觎大乾，就算成功。 其实辽东根本无惧鲜卑侵略，但他相信，朝廷和鲜卑修好，一定有陛下的考量。 “如此一来，太极国只怕也要遭殃了……”莫鸿铭下意识眺望东南方向。 大陆以东的海域，一艘艘战船正在朝太极国疾驰而来。 太极国上下一片慌乱。 “陛下，臣请领兵痛击来犯！”李舜臣出列道。 太极国主眉头一皱，李舜平也出列禀报:“陛下，出云国的部队只是想借我国领土休整，方便攻取大乾东海，我国既然与出云国结盟，怎可中途阻击！” “陛下，出云国狼子野心，岂能信任！！”李舜臣急得面红耳赤！ “够了！大将军屡次妄图破坏我国与出云国的盟友关系，你当真不是被大乾收买？”太极国主怒道。 “若与大乾修好，我国还能留存一条后路，兴许辽东还能派兵增援。但与出云国、鲜卑修好，注定是与虎谋皮，自取灭亡……”李舜臣正要辩解，却被太极国主粗暴打断。 “即日起，大将军李舜臣贬官三级！” 出云国皇宫，群臣跪在屏风面前。 直到屏风撤去，众人看清了里面的一老一少。 出云国的皇者，天皇，一头白发，一双黑眼。 而恭敬坐在他身边的太子…… 金发碧眼！！ 黑发黑眼的出云国群臣，浑然不觉诧异，只是神情肃穆，五体投地跪拜。 “吾皇贵为天照后人，子嗣返祖，太子神算绝伦，我军必能出其不意，拿下太极国！” “嗯。”天皇的声音有气无力，看向太子。 太子微笑道:“太极国既然不敢出兵联攻大乾，那自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朕年事已高，今当昭告全国，传位于太子:小长谷若雀命。” 群臣纷纷附和:“谨遵皇命！” 这一日，出云国黑发黑眼的天皇主动传位于新皇，于当夜暴毙。 新皇自称“武烈天皇”，继续增兵，支援本国攻打太极国的船队。 京城，北城一带，英烈区。 大乾国南征北战，难免有将士伤亡。 将士重伤残废之后，也会得到等同于阵亡的抚恤待遇，如果家中没有合适的房产，可以带亲属入住京城、燕州、成都三座城内的英烈区，方便和妻儿一起，统一接受国家的优待。 越文心领着安国侯府的护卫队，跟在梁萧和洛倾雪身后，心情有些沉重。 她最近恶补大乾国的知识，了解了英烈区，大为震撼。 还有这么周到的抚恤制度？ 但她也看到了，在这街区走动的，几乎都是老弱妇孺，很少看到成年男子。 他们家中的男丁，多数已是马革裹尸。 当然，也不是所有将士阵亡之后，家属都去英烈区居住，毕竟这些将士来自五湖四海，大部分人的家属还是在自己家里，一样可以接受本地官府优待。 作为大乾国三大元帅之一，她姐夫的名望远超大将军吕毅和车骑将军公孙业，当然不能忽视将士家属的抚恤。 她也想看看，大乾国到底是靠什么，能打出一比三十以上的战损，前后累计歼灭五十几万蛮荒铁骑，还能轻松平定西川。 “安国侯真来了……”憾綪箼 英烈区的人们又惊又喜，纷纷出门迎接，却被侯府护卫通知:“不必出迎，安国侯会派人挨家挨户慰问。” 越文心看在眼里，眼波流转。 她曾经也随左无疾、秦风、越红袖慰问英烈家属，他们三位出行，也不曾这般提醒，而是任由百姓出门迎接，统一慰问。 众人探访的第一家，是白袍兵成员的家。 第826章：当世两极 “拜见元帅！” 家里这名白袍兵，年过三十，双腿在战场上重伤残废，终日与拐杖为伍，却在得知梁萧来访后，拄着拐杖起来迎接。 “不必迎接。”梁萧连忙扶他卧床。 越文心看着这名白袍兵，以及床边的母子无人，心中惊骇，不敢表露。 那些伤亡将士的家属，和残疾将士，见她爹来慰问的时候，也不过只是笑脸相迎，点头哈腰。 因为他们很清楚，一定有慰问金。 但眼前的士兵，全家都是一脸狂热、崇拜，而不是只有即将得到慰问金的喜悦。 “国家安定，开疆拓土，你们功不可没……” 不等梁萧说完，那名白袍兵急忙摇头:“元帅千万不要自责！我们仅有的遗憾，只是没能在战场上多杀几个！就算时间回退到当年，我也不会后悔，依然会提枪上马！” 梁萧郑重道:“国家不会亏待任何一位英雄，及其家人！” “元帅……”白袍兵欲言又止，似有所求。 “你直说无妨。”梁萧轻声道。 白袍兵这才朝自己的长子伸手，示意他过来，按着孩子的肩膀，说道:“我家中男丁三人，大儿有心继承父业，正在努力读书练武，希望将来也能入选白袍兵、大乾铁卫、大乾镇卫……” 越文心及其身边的越红袖震惊不已。 这就是大乾国的尚武之风？ 似乎不止！ 从这名白袍兵和他儿子坚定的眼神来看，其中还不乏对梁萧的崇信。 梁萧点头道:“国家会给你们的子嗣分配教育，想读书就读书，想练武就练武，并为孩子们提供免费衣食和书籍，但能有多少成就，还得看他们个人。” 全军上下无不喜出望外，纷纷向梁萧致谢。 洛倾雪和女主人闲聊片刻之后，从女兵的箱子里取来五张面值一两的银票，小心叠好，郑重交付。 门口的越文心，发现女主人拿了银票之后只是感激，并没有过度喜悦，心里更加疑惑，小声询问越红袖:“他们拿到慰问金，不应该和大梁将士一样开心，甚至喜极而泣嘛？” 越红袖小声解释:“国家会保证他们衣食无忧，他们一家最在乎的不是金钱，而是孩子能否延续父辈的荣耀……” “爹，我也想习武参军，以后跟着元帅打吃人的蛮夷……”次子突然开口。 越文心哑口无言，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这是她从未领略过的尚武之风。 父辈伤亡之后，子嗣非但没有感到恐惧，还准备继续参军？ 比起如今的大乾，大梁国等于没有尚武之风可言。 梁萧当然不敢答应，只是微笑道:“习武可以，不过各家参军的男丁一个就好，将来就算不能入伍，你们也有机会当个教头，教人练武。” 慰问这家之后，梁萧又带着众人陆续慰问其他数百家，慰问金少则二两，多则五两，已经足够各家丰衣足食，甚至可以买齐一整套安国书坊的书籍。 “陛下真是财大气粗哦……”回去的路上，越文心跟在梁萧身后，嗫嚅着。 一旁的越红袖冷不丁解释道:“那也是因为你姐夫协助陛下改革朝政，国家财政收入今非昔比。” “噢，姐夫的确厉害……”越文心低头道。 看着越文心忸怩的模样，越红袖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她也不好意思跟梁萧直接谈，毕竟左无疾都没有提这门亲事，她也只能试着牵牵红线。 以左无疾的身家，招个上门女婿，孩子姓越，完全没问题，但越文心肯定看不上其他人。 这孩子真是急死人了！ 大乾国稳定人心的同时，世界的另一端也在上演风云变幻。 大乾国与天日族，俨然成为了世界的两极。 但在两极之外，又有群雄混战，呈现多强化。 即使是出云国，也因为韬光养晦，日渐壮大…… 盘踞在大乾国西方的，是一片被称为“欧罗巴”的土地。 而在欧罗巴的南部、西南，则是一片被称为“阿非利加”的土地。 这个世界的历史地理，因为未知的蝴蝶效应，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但也因此陆续诞生了无数势力，文明在此交错碰撞，最终无数文明屈服于天日族的铁蹄之下，或是被围歼吞并，或是被残忍灭族。 阿非利加北部及东北，军民奋起反抗，一个新的王朝终于崛起。 阿尤布王朝！ “我们伟大的君主萨拉丁，将带领我们的骑士团，征讨神秘的北方游牧民族，再现真理世界的荣光！”ganqing五.com 阿尤布王朝独立至今，各地子民奔走相告，振奋人心。 带领民众驱逐天日骑兵，艰难立国的君主萨拉丁，捋着自己的胡须，神情凝重。 “那支自称天日族的吃人部队，究竟是如何吞并罗马帝国的？难道北方欧罗巴大陆的各国不曾联合对抗这种吃人种族？” “真是一群饭桶！” 萨拉丁罕见的愤怒，令群臣震惊失色，纷纷建言。 “陛下，除了天日族，那片大陆似乎还有一支名为匈奴的部队，其君主自称阿提拉，南征北战，已被誉为‘上帝之鞭’。我们想要向北扩张，或许会与上帝之鞭交锋，他们才是我们需要首先解决的祸患……” “不！”萨拉丁摆了摆手，恢复了一脸淡定，“我们的目标是先击败天日族，我对上帝之鞭不感兴趣！是天日族残杀我们先辈！先派人探一探阿提拉的口风，是否结盟对抗天日族，他如果不识好歹，执意与我为敌，那就算拼着两败俱伤，阿尤布王朝也必须歼灭他们！” 阿尤布王朝的东北方，蛮荒人在阿提拉的带领下，恢复匈奴称呼，一路横扫，又转道东南，与阿尤布王朝对峙于红海。 “阿提拉，我们是不是跑过头了，在西南崛起的阿尤布家族能征善战，王朝崛起已成定局，我们没有必要替天日族收拾烂摊子！”马背上的布莱达朝着远处的阿提拉疾呼。 阿提拉这才勒马回头。 “的确，听说他们的君主萨拉丁骁勇善战，而那里原本也不是咱们需要的地盘。我们占据的领土之广阔，已经接近曾经的大漠，但随着与各族交流日渐增多，我也发现:这天日族恐怕才是我们真正应该面对的强敌！” 第827章：大乾弓！ “你也发现了？我们匈奴更像是被天日族圈养起来的鹰犬，一旦失去利用价值，他们便会掉头将我们消灭，而我们并没有他们那般深厚的资源底蕴！”布莱达担忧道。 阿提拉同样眉头紧锁。 “天日族远比我们想象得更强，甚至还在大乾国之上。他们擅长伪装，利用这片大陆各国的矛盾，趁虚而入，一举成功。大乾如果没有安国侯与天将军横空出世，只怕也会在动乱中被天日族趁虚而入，包括蛮荒、鲜卑、大梁国在内，彻底沦为一片焦土……你可知道我为何执意要打到西罗马帝国首都？” 见布莱达疑惑，阿提拉叹道:“因为那里是紫杉木最适宜的产地，大乾国就是用几万把紫杉木长弓，横扫天下。我们必须掌控足够的紫杉木，就算我们造不出质量和大乾长弓一样的武器，也绝不能让大乾国与天日族得到！唯有让天日族与大乾互相消耗，我们才有机会持续壮大！” 说着，阿提拉又望向南方。 “听说南方王朝的萨拉丁是一位有骑士风度的君主，他们与天日族有血海深仇，我们或许可以秘密与他们合作，以免被天日族背刺，重演罗马、波斯与阿拉伯三个文明的覆辙。布莱达，你将肩负匈奴与阿尤布王朝修好的重任。” 见识到天日族的恐怖与狡诈，两大势力的雄主同时向对方派遣使臣，商议修好，共同应对来自天日族的威胁。 在梁萧慰问英烈区百姓的同时，全国各地也同日慰问本地阵亡、伤残将士的家庭，百姓莫不感念。 梁萧一回到侯府，就发现张扬、黄兴和工部的高官都在这里等候，每人手里抱着一叠图纸。 “安国侯，你提供的弓箭图谱，我们经过详细的探讨和改良、试产，大致确定了最合适的改造类型！” 众人纷纷呈上图纸，交给梁萧审阅。 梁萧看了一遍图文，顿时双眼放光:“不愧是汇聚天下奇才的工部！” 他提供的复合弓思路，经过张扬等人不断改进，居然已经和他印象中的清弓相差无几！ 清弓的具体制作方式，梁萧并不了解，因为材料和工艺都比长弓复杂得多，如今居然被工部意外复刻了出来？ 弓箭的结构从中间向两边对称，依次为握把、弓臂、弦垫和弓梢。握把为木质上贴暖木与鲨鱼皮。弓臂内为竹制或木制弓胎，面贴牛角或羊角，背贴牛筋或鹿筋；弦垫有骨制的，也有木制的。弓梢木质，中夹角片。弓弦分为皮弦、丝弦和筋弦三类。 整个弓体巨大，弓梢很长且内嵌角片，有明显弦垫。巨大的弓体足以在弓臂变形小的情况下增大对箭的推动力和推动距离。长弓梢虽然加大了弓臂的负担，但杠杆作用更加明显，更适合使用重箭。内嵌的角片不光加固了弓梢，还减轻了弓梢重量。 相对于其他种类弓来说，这种弓的弦垫应该可以说是大得离谱，增加弓臂负担，却能能共很好的保护弓臂、减缓弦对弓臂的冲击；并使在射手拉弓时产生等效弓臂变换效果，使射手拉开硬弓后更易保持射箭状态。 从尺寸上来看，这种弓长达1.6米，已经接近了1.8米的长弓，在用材上也比长弓复杂，弓身也比长弓重得多。 但因为弓身更重，这种弓可以使用重箭，保证一定的效率！ 重箭的离弦速度不理想，就在近距离使用，箭的速度、动能损失不大，破甲能力更强。 将来可以通过这种弓与长弓、神臂弓合理的战术配合，兼顾了近、中、远距离，让大乾的弩箭获得足够的穿透力和杀伤力，充分发挥武器的作用！ 最关键的一点:这种弓的材料复杂，但不需要紫杉木就能制作，大大缓解了大乾军器改革的压力！ 古代西方之所以不流行这种复合弓，其实也是因为气候潮湿，对这种弓的损耗极大，远不如长弓实在。 “我们研究此物，可是费尽心思，连兵部尚书和兵部侍郎都参与设计，争论、试产了大半年，才好不容易确定了如今的弓形，材料也不难找。”黄兴叹道。 “可有成品？”梁萧急问道。 黄兴这才朝身后抱着木箱的的影卫使了个眼色。 因为军器改革极为关键，属于国家绝密，萧清特地安排了影卫监护，以防泄露机密。 影卫开启木箱，取出那把弓呈上。 “这是安国侯提供的思路，不如由安国侯为它取个名字？”黄兴提议，众人纷纷赞同。 梁萧略加思索，考虑到清弓和满洲弓两种都不方便解释，最后笑道:“就叫大乾弓！” 简单明了，众人欣喜不已。 梁萧当即取来侯府自备的长弓，和大乾弓作比较。 两件锁子甲铺设在二十丈外，梁萧拈弓搭箭，分别用两种弓射出一箭，正中锁子甲。 “侯爷，都射穿了！” 梁萧又来到四十五丈外，再一次拈弓搭箭。 “侯爷！还是都射穿了！” 梁萧又把距离提升到六十六丈开外，依然全部射穿！ 张扬、黄兴等人相视一笑，难掩自豪之情。 长弓名为长弓，但私底下将士们都管它叫“安国弓”，就是为了纪念梁萧将这种武器带给大乾。 工部集合所有人的智慧，好不容易改进梁萧的思路，总算对得起国家。 在一旁观看的越擎天、越文心等人，则是狂喜不已:紫杉木不够用了，如果这种弓可以投产，那我们这些拉得开长弓的大力士人手配备一把大乾弓，不过分吧？ 长弓是珍贵的军器，除了专业的长弓手，只有将官可以佩戴。 当将军的，谁不希望自己有一套宝弓宝马！ “看来普通的锁子甲，在有效距离内都挡不住两种弓箭。”梁萧略加思索，派人去库房里取来两套步人甲。 众人满怀期待，看着梁萧拈弓搭箭，对着七十丈外的步人甲各自射出一箭。 “侯爷！都只穿透了一层，在第二块甲片上弹开了！” 越擎天汇报之后，众人又惊又喜。 两种弓威力当真差不多？ 梁萧又让人把两套步人甲放在三十丈外，用两种弓各自射出一箭。 “安国侯！长弓依然只穿透了一层铁甲！但是，这大乾弓穿透了两层！！” 第828章：西方军器 众人又惊又喜。 梁萧端详着手里的大乾弓，大概明白了原理，又将步人甲放到九十丈开外，重新测试。 “咦？侯爷，这回长弓还是穿透了一层，但大乾弓只能勉强射穿一层，明显不如长弓穿透得那么深……” 梁萧解释道:“两种强弓各有特色，大乾弓相对厚重，适合中近距离抛射，而长弓更适合中远距离，可以相辅相成。大乾弓对比这种长弓，更适合使用重箭。” 众人恍然。 梁萧当即找来卓武略，和黄兴一起上表。 萧清得知大乾弓威力非凡，顿时眉飞色舞，欣然批阅:“准奏！传令军器监，预制两万把，工部如有改进，以改进型号持续增产！” 军器监收到命令，立即准备材料，紧急开工。 数日之后，贵霜王朝边境，来自天日族的兄弟，相貌相似的元帅玛尔斯、“无敌者”阿喀琉斯，正在高山上眺望东方。 “那片土地，每到危急存亡时刻，总会有人力挽狂澜，不可思议。”玛尔斯面容阴鸷，咬牙切齿。 阿喀琉斯却显得云淡风轻:“等我族整合西方，他们必将在天日骑兵的铁蹄之下灰飞烟灭！” 就在此时，兄弟二人凭借过人的视力看到远处一支骑兵残部，人人灰头土脸，来到土山下。 “迪瓦尔，你们败了？给我一个解释！”阿喀琉斯怒视沮丧的将军迪瓦尔，宛如一头择人而噬的雄狮。 “我们在屠杀西域诸国的时候，遇见了一支数量相等的大乾骑兵，人人白袍披甲，利用一种能同时射出十几支箭的弩箭，将我们击溃……” 迪瓦尔带着颤音汇报，令兄弟两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被我们屠灭的希腊，曾经也用过这种弩箭，但还不足以击穿你们的甲胄！”玛尔斯皱眉道。 “我们奉命突袭，远道疲敝，实在不是对手……”迪瓦尔委屈道。 阿喀琉斯冷声道:“两军战损如何？” “我军损失超过八千人，敌军损失……”迪瓦尔正想含糊说个数字，突然迎上了阿喀琉斯杀机毕露的注视，打了个冷颤，立即如实汇报，“敌军损失可能不到五百！” “什么？！”阿喀琉斯当场跃马扬鞭，便要冲过去一刀砍死迪瓦尔，却被玛尔斯的长枪拦下。 “他们遇上的白袍部队，难道是大乾国的白袍兵？如果是的话，这回的确是我们轻敌，应该果断派出天日骁骑与他们交战。” 阿喀琉斯冷笑道:“区区白袍兵，也配与天日骁骑交手？我会统领常规部队，在西境与他们决一死战，逼出大乾国的梁萧和天将军！正好由你对付梁萧，我来对付天将军！” “可是！阿喀琉斯大人，敌人的弓弩太强大了，您可不能随便冲锋陷阵，免得被无孔不入的弩箭射伤……”迪瓦尔急忙提醒。 阿喀琉斯眉头一皱，正要开口训斥，玛尔斯却摆了摆手。 “我们了解了大乾国的军器情报，目前也正在用紫杉木仿制长弓。至于另一种三人组的强弩，一时半会儿的确仿制不出来。不过……陛下派人研究了西方各国历史，已经还原了部分西方军器，能派上用场！” 说着，玛尔斯朝山脚下的将领挥舞马鞭，部下立即将营帐里的几种军器推了出来。 众人定睛一看。 第一架，是小型床弩，形如一只巨型蝎子蛰伏地面，最先引起众人注意。 “这是弩车？”阿喀琉斯疑惑道。 “不，准确来说，它是一种小型弩炮，是我让投降的罗马工匠还原了罗马人的蝎弩，威力应该已经接近，既能发射弩箭，也能发射石块。” 玛尔斯解释着，亲自下马，为蝎弩上弦，置入一枚石块，直指远方—— “啪！” 一声清脆的爆响过后，众人定睛一看，五十丈外的山壁已经被那枚不到巴掌大的石块砸出一个小窟窿。 “体积小，轻便，对弩箭的依赖性不强，倒也是不错的武器。”阿喀琉斯称赞道。 “普通的甲胄，根本扛不住蝎弩一发劲射，就算不能破甲，造成的冲击力也足以重创他们，甚至当场击杀。”玛尔斯一脸淡定解释着。 天日骑兵们又惊又喜，再看向另一台形似投石车的巨型机械。 这种机械带有坚固的支架，主梁置于支架之上，其前端两侧装有两具扭力弹簧组，每个弹簧组带动一只弩臂，弩臂末端连接弓弦，弓弦正中是容纳投射物的编制网袋，利用两束张紧的马鬃、皮绳或动物肌腱产生的扭力作为动力的投射装置，驱动弩臂带动弓弦抛射弹丸、箭矢或长矛。 “这是真正的弩炮，据说起源于希腊，能够将五十斤以上的石弹抛射到一百二十丈外，一旦被它砸中，别说人了，就连马匹也要粉身碎骨！”玛尔斯说着，立即下令投石。 巨大的石弹被安置在网格袋里，三名士兵奋力转动绞盘—— “轰隆隆！” 一百二十丈外的山壁，被石弹击中，竟引发小范围的摇晃，裂痕扩散开来，那块石弹深深嵌入了山壁之中！ 天日骑兵们大受震撼，随后人人高举刀枪欢呼。 至于其他十字强弩、重甲等军备，也陆续亮相，投入军队使用。 “天日族为了歼灭大乾，可以付出一切努力，吸收欧罗巴各国的优势以为己用。凭借弩炮和蝎弩对西方人以牙还牙，陛下已经彻底剿灭了罗马帝国余孽！等我军从圣地赶来的部队陆续清剿欧罗巴各国余孽，就可以在贵霜王朝集结，和大乾决一死战！” “到那时候，鲜卑人、大梁、南蛮、交州、孔雀王朝，在我教的指导下，也将陆续出击，让大乾国疲于应付。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有几个‘安国侯’，几个‘天将军’！阿喀琉斯，个人勇武主宰战场的奇迹，将一去不复返。” 阿喀琉斯只是冷笑，纵马奔至山壁下，下马怒吼:“朝我投石！” 投石兵们面面相觑。 玛尔斯当即下令:“他有神器护身，有恃无恐，就让他尝尝弩炮的威力。” 一枚五十斤的石弹从天而降，带起呼呼的风声。 “射歪了……”众人一脸尴尬。 因为投石兵不敢用尽全力，导致那枚石块明显打不中阿喀琉斯，即将落在他的身前。 就在此时，阿喀琉斯疾步上前，表情狰狞，朝着飞来的石弹挥舞长刀。 一声炸响，石弹当场粉碎，阿喀琉斯却只在原地被震退五步！ “阿喀琉斯！！” 阿喀琉斯神迹般的壮举，令天日骑兵高呼其名，人人下马参拜。 第829章：不破楼兰终不还 玛尔斯的脸色不太好看了。 阿喀琉斯以个人之力，击碎足以摧毁城墙的投石，实在让他拉不下脸。 “大乾天将军再也不曾露面，既然如此，我会将大乾国所谓的常胜将军、飞将军、白袍兵统帅，全部斩于马下！”被玛尔斯否定了个人勇武的作用，阿喀琉斯的面容带着几分罕有的疯狂。 闻言，玛尔斯只是面带微笑，没有回应。 激将法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大乾国依然在加快赶制军器，同时不忘炼制水纹钢，以求国内顶级军团人手配备。 考虑到天日族身处西方，很可能吸收西方人的各种军器，甚至研究出火药、枪炮，梁萧也不忘对大乾国的军器和战阵进行调整，尽可能避免军队密集作战。 同时，梁萧还不忘配合工部和兵部，改进本国的投石车，增添了弹簧、滑轮组和绞盘等装置。 这是为了确保，即使火药桶用光，也可以将石块投掷得更远。 根据他的认知，罗马人将古希腊人发明的弩炮改进之后，发明出了一种名为“onager”的重型投石车，将弩炮推向巅峰，这种大杀器也可能会沦为天日族的兵器。 当然，这种看似恐怖的武器，需要更多兵员操纵，在杀伤效率方面其实只是略强于一般的投石车甚至略有不如，真正的用武之地在于攻城破墙。 白天，梁萧尽量陪伴家人，夜间绘制图文，送往工部审核。 越家、李家，两家人在大乾京城这段时间，也充分领略了大乾的繁华。 街上随处可见糕点、炸土豆、炸地瓜、烤地瓜…… 大街小巷随处可闻童子书声琅琅，曾经单本能卖到一千文以上的四书五经，如今一本价格不超过一百五十文。 “不愧是天降圣人，欣儿迷恋他，并不丢人……”李家家主李友及其长子李世衡，在了解京城气象之后，喟然长叹。 李欣和叶青衣等才女美人一见如故，居然也在考虑领养个女婴！ 如果李欣倾慕的人不是梁萧，而是其他人，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李欣孤独终老的要求。 但既然是这位安国侯……算了，孩子开心就好，反正不指望她来传宗接代，也没人敢非议此事。 谁让对象是安国侯呢，叶青衣等人的选择，非但没有受人诟病，居然还广受好评，简直不可思议！ 当然，最关键的原因还是李欣的外婆棋圣，也是孤独终老，领养的李欣母亲，是李家最旺夫的少奶奶。 棋圣没有和梁萧的爷爷梁清再续前缘，梁清也只是去见了几面，道歉叙旧了两回，就回归梁府，二人冰释前嫌，但也只是做老朋友。 梁府已经逐渐由梁风接手打理，梁清每日就和洛长丰在梁府和安国侯府之间串门，抱抱儿孙。 梁云也在庐州娶妻生子，暂时没有回京城的打算，但也来京城探过两次亲。 又过了几日，大乾西境终于迎来岳云的先头部队。 “我军成功护送西域子民，阵亡同袍二百位，重伤二百七十位，歼灭敌军精锐骑兵八千一百人，缴获军器、战马过万。”ganqing五.com 了解战损之后，吕毅总算松了口气，派人负责伤亡人员的抚恤，将岳云和龟兹王迎进帐中，询问过程。 “不愧是梁萧看中的猛将！”吕毅欣然称赞。 “仰赖同袍勇猛，非末将一人之功！”岳云谦虚道。 吕毅摆了摆手，说道:“人人有功，自不必说，但为将者最是功不可没！楼兰，当真不肯归顺大乾？” 龟兹王点头道:“如果没有楼兰引路，或许我们不会被贵霜王朝的人追杀……那支部队，很可能是贵国将来要面对的天日骑兵其中一支。” 吕毅轻笑数声，说道:“正好！梁萧提前为前线将士准备了一幅墨宝！” 一幅装裱好的、字迹龙飞凤舞的诗，被抬到军帐内。 众人定睛一看，纷纷拍手叫好。 诗名:《从军行》！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安国侯有如此墨宝，不应该保存在京城么……”众人激动不已，但很快冷静下来。 吕毅哈哈大笑:“其实，这是梁萧当年在与本帅分别之前写的，想送给本帅。但本帅提议，将这幅墨宝留作赏赐，谁能在维护西域、击破楼兰或贵霜王朝的过程中立下首功，就由本帅做主，当场将这幅墨宝送他！岳云当得起这份奖赏！” 军帐里响起一阵惊呼声，人人向岳云贺喜。 岳云连忙说道:“元帅，末将不敢厚颜收下如此重宝！何况楼兰未破，贵霜王朝与天日族威胁与日俱增，不容大意。应该将此宝收存，等击破贵霜王朝，再论功行赏不迟。” 吕毅向岳云投去赞赏的眼神。 “你们看到了？这是岳云的为将之道，不骄不躁！那就改为其他封赏。这幅墨宝继续存入军库，众将皆有机会领赏！” 众人呼吸一滞，心跳加速，纷纷表态:“定当随元帅建功立业！” 这种边塞诗，再配上梁萧的字，对他们这些军人而言，已经不是财富可以衡量的了。 谁能得赏，必定能在青史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西域子民在大乾将士的护送下，陆续进入了西境，分配田产，并按照萧清的意思，对这些田产予以二十年免税。 倘若西境战况胶着，西域人长期无法回归西域，可以保障他们在这里定居。 西域归心，龟兹王也接受吕毅的提议，前往大乾京城，接受天子封赏。 京城，安国侯府，却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七位皇子，在影卫的监视下，同时造访。 “恭喜安国侯顺利回京！看在我父皇极尽维护安国侯的的份上，请你向你们大乾天子进谏，放我们回大梁吧！！” 大皇子慕擎、二皇子慕甯哭丧着脸，与其他四位皇子不停哀求。 就连三皇子慕玹，也面露苦涩，朝梁萧投去求助的眼神。 梁萧摇了摇头:“诸位皇子的行程，不是本侯应该决定的，吾皇也不想插手此事。” “为何？”七位皇子不解。 梁萧扫过七人的面孔，一想到他们与慕承、芷柔没有半点相似，彼此也完全没有兄弟相，心中无奈，勉强笑道:“这可是你们父皇的意思，盛情难却，吾皇又怎么好意思拒绝？” 第830章：正因为你是秦风 七名皇子，听到梁萧的回应，顿时心如死灰。 “父皇为何要如此对待我们……”年纪小的四人哭丧着脸。 年长的慕擎和慕甯一脸苦涩。 只有三皇子慕玹阴沉着脸，沉声道:“想必，父皇让我们继续留在大乾，安国侯功不可没？” “与我何干？”梁萧一脸无辜，心中却只有悲哀。 堂堂一代开疆拓土的帝王，教出来的七个儿子，竟然没有一个像话，甚至七兄弟可能都是回春教的信徒。 不是娇生惯养，就是性格乖戾，从来不恤民情。 不管七兄弟如何哀求，梁萧始终没有答应帮忙。 最终四名小皇子掩面而泣，三位兄长一脸怒意。 除了慕玹，其他皇子都悻悻离去。 慕玹这才对梁萧抱拳道:“安国侯若能助我独自回国，于公于私，必有重谢！我若能成为大梁新君，自当割让北境三州之地，从此奉大乾为宗主，予取予求。量我大梁之物力，结大乾之欢心！” 梁萧眉头一皱，冷声道:“你也没少和我们陛下这么说，是把我大乾君臣当三岁小儿不成？” 原本梁萧懒得理会慕玹，但慕玹的最后一句，终于让他感到莫名厌恶。 慕玹幻想破灭，盯着梁萧，恨声道:“将来我若能回国，继承皇位，自当举倾国之兵渡江北上，与你梁萧一决高下！” 现场原本还有些鄙视慕玹的越擎天等人，顿时心生警惕。 梁萧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慕玹，冷漠回应:“战火无情，你承受不起。” 闻言，慕玹注视着梁萧，如坠冰窟。 他自知逃不出大乾京城，因此也只能撂下几句狠话，发泄发泄内心的不满。 但真正面对梁萧冷酷目光的那一刻，他依然感到莫名恐慌。んttps:// 他原以为能够激怒梁萧，想不到梁萧根本不把他放在心上…… 慕玹再也不敢直面梁萧了，灰溜溜离开安国侯府。 梁萧特地去了宫中，提醒萧清，严加看管慕玹，决不能送此人回大梁。 梁萧结束大梁之行已过三个月，远在几千里外的大梁皇帝慕承，每天面对群臣要求接回皇子的奏折，不胜其扰。 寝宫里，苏晚晴怀抱儿子八皇子，欲言又止。 “朕之所以不急着让他们七人回国，是因为另有打算。”慕承语重心长道。 “无论陛下作何选择，臣妾一定全力支持……”苏晚晴柔声道。 慕承只是含笑点头，突然剧烈咳嗽，随之吐血。 “传太医！！” 这一日，一代大梁明君的身体终于彻底垮了。 芷柔与苏晚晴坐在慕承的病床边，泣不成声，却又无能为力。 秦风、叶成秀、程青侍立在门口，望着半闭双眼的慕承，满面愁容。 “成秀，外面可有玄卫？”慕承突然开口。 叶成秀点头道:“陛下，守备森严，都是绝对可靠的玄卫，百官正在宫外等候！” 慕承这才满意笑了笑，睁眼看向秦风，喃喃自语。 “此生最大遗憾，便是没能生个好儿子，像梁萧或者像女婿，都好……” 秦风上前握住慕承的手，悲痛不能自已。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这一刻，开疆拓土的帝王放下一切威严，宛如行将就木的慈父，“女婿，我的七个儿子都不成器，今后，你能辅则辅，若不能辅，我要你自取，你能不能做到？” 闻言，秦风汗如雨下，跪在慕承床前，磕头不止:“儿臣受尽皇恩，岂敢有不臣之心！定当竭忠尽智，保我大梁江山无虞！” 慕承摇了摇头，又看向芷柔:“各退一步，我要你辅佐芷柔登基，为大梁女帝，你们可愿意？” “父皇……”芷柔顿时花容失色，浑身发颤。 秦风更是面有难色:“父皇，其实……” “我明白。”慕承只是凄然一笑，无奈苦笑。 “七个皇子都不像我，他们的生母都曾与人通奸，被我秘密处死……我坚信他们都不是我的子嗣，但并没有证据。所以他们作为皇子，依然是法理上的储君人选。但是，就算他们是朕的骨肉又如何？他们的心里放不下百姓，注定成不了明君。” 秦风、程青、叶成秀，默然不语。 这才是他们的想法，早已被慕承看穿。 滴血认亲、滴血验骨……这些手段根本不靠谱，无法证明亲子关系。 “女婿，我再问你一次，自取大梁江山，或辅佐我女儿上位，你愿不愿意？”慕承以恳求的口吻询问。 “父皇，此举将使国家陷入前所未有的动荡与分裂，生灵涂炭在所难免……”秦风磕头道。 慕承望着秦风，难掩失望。 “若换成梁萧，他一定会信誓旦旦答应。”慕承叹息片刻，又看向秦风，笑了，“但也正因为你是秦风，父皇才会毫无保留信任你十几年，不是么？今后，父皇便把大梁百姓托付给你了。” 秦风满脸惭愧，郑重点头，指天为誓:“儿臣定当鞠躬尽瘁，造福大梁百姓！” 慕承又对程青说道:“右丞相，当年我能侥幸逃过一劫，你和成秀功不可没。但我要你今后只效忠于君王社稷，八面玲珑，保障国家安定，不必维护任何人，你能否做到？” 程青若有所悟，磕头道:“老臣定当竭忠尽智，不负吾皇栽培！” 慕承这才让叶成秀去把外面的朝廷重臣都带进来。 “朕自知时日无多，今日托孤兵部尚书秦风，正式任命秦风为摄政王、监国大将军，兼领太保、尚书令、兵部尚书，掌管包括玄卫、镇北军、北王禁卫在内的全国兵马，群臣妄议者斩。” 诏书一下，董忱、颜明等人纵然满心不甘，也只能唯唯诺诺。 “陛下，应该立即派人去大乾，迎回我国皇子！”董忱急切道。 “出去。”慕承摇头道。 “陛下！！”群臣急了。 “都出去！”慕承怒然回应，随后又开始咳血。 叶成秀黑着脸，把众人又轰了出去。 董忱等人被影卫“送”出皇宫之后，满脸阴沉，咬牙切齿。 “这昏君，自己死便死了，还不想迎回皇子，究竟打的什么主意？难道是准备改立八皇子为储君？” 众人悄悄回到颜家密室，拜见伊丽丝。 “教主，狗皇帝终于撑不住了！！” 第831章：若有来生 “他是什么症状？”伊丽丝急问道。 “咳血、吐血不止！”董忱一脸兴奋，但很快又一脸忧愁，讲述慕承托孤之事。 密室里响起了伊丽丝尖锐的笑声。 “不愧是我的好徒儿！三日之内，狗皇帝必死无疑，你们要想方设法迎回三皇子，决不能让八皇子登基，否则此子必在秦风掌控之下！” 大乾京城，萧清依依不舍目送梁萧去了燕州。 九鼎已经在运来的路上，据说每座鼎的实际重量绝对超过万斤，根本无法称重，必须靠大量的牛马骡驴拉动，还需要十万大军沿途护送，困难重重。 北境需要好好动员，应付来自天日族与鲜卑的潜在威胁。 第二天，大梁皇宫。 慕承脸色苍白，半闭着双眼，躺在病床上。 芷柔与苏晚晴不敢哭出声，只是暗自抹泪。 “父皇……”八皇子慕佑民在苏晚晴怀中啼哭不止。 慕承顺着哭声扭头一看，是一道白衣身影朝自己走来，英俊绝世的面容带着几分悲痛。 “安国？”慕承惊喜失声。 “父皇，是、是儿臣……”秦风紧张上前，握住慕承的手，声音发颤。 慕承这才看清眼前的秦风，失笑片刻，看向苏晚晴和她怀里哭泣的慕佑民，不禁悲从中来。 曾经，他的皇后李薰和两个爱子都被修平毒死。 这孩子和他被毒死的兄长，生得太像他已故的长子…… “我这一生有太多遗憾，可怜此子不能记事，便已失怙。今后，我将他们母子托付给你，你应该明白，何处才是他们的安身之所。” 秦风郑重道:“儿臣晓得！” 苏晚晴连忙将孩子交给芷柔抱着，跪在慕承面前:“陛下……” “你这是干嘛？起来！”慕承连忙催促。 苏晚晴生怕慕承又咳嗽，连忙起身，为慕承擦汗，哀声道:“臣妾罪孽深重……” 慕承立即打断了苏晚晴的话:“晚晴，我都知道，但你早已迷途知返，我不怪你。我只是心疼被你大哥毒死的孩子。” 苏晚晴惊声道:“那陛下为何还能容忍臣妾……” “因为，你生得太像我的两位皇后了……”慕承叹道。 苏晚晴只感到如鲠在喉。 慕承说道:“但我要你永远铭记，你不是李薰，也不是李频，你就是苏晚晴，大梁苏妃，不需要做任何人，你们都是我一生所爱，不分高下。我对你，只有亏欠和心疼。所以，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立誓，决不再允许任何人摆布你。” 苏晚晴终于彻底崩溃，哭成泪人。 这一刻她总算明白，为何慕承要玄卫全程看护她，不许她随便接触外人。 原来他早已洞若观火，循循善诱，让自己迷途知返…… “一定要让我们的孩子明白他民贵君轻的道理，从今往后，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慕承恳求道。 苏晚晴含泪答应，重新抱回哭闹的慕佑民，情难自已。 慕承这才微笑闭目，旋即咳血不止。 短短两日，慕承已面无血色。 诏令已下，报纸宣传慕承托孤之事，但并没有提及让哪位皇子继位，只说是让秦风选定新君。 文武百官如坐针毡。 他们想过多种可能，唯独想不到慕承会让秦风选择。 倘若秦风选择八皇子慕佑民，岂不是效仿周公、伊尹？ 这分明是要秦风大权独揽！ 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熬死慕承，再慢慢威逼秦风。 “这狗皇帝，几个月前就让秦风慢慢掌握全国军权，倘若他来硬的，咱们户部不拨款的话，很可能会被他血洗……”世家门阀众人愁眉不展。 他们暂时也想不到夺权的手段，硬碰硬是绝对行不通的，只能跟秦风来软的。 是夜，慕承已经不省人事。 “安国？频儿？薰儿？” “修平死了，死了！终于报仇了！！” “要还政于民！还政于民啊……” “人人有饭吃，人人有书念，天下大同，指日可待。” …… 众人听着慕承的自言自语，悲痛不能自已。 良久，慕承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前所未有的澄净。 “晚晴，女儿，女婿，你们可不能忘了天下大同的愿景，但也不必为之努力，首先要保全自己……” 三人含泪答应:“永世不忘！” 慕承左右手分别让苏晚晴母子和秦风夫妇握着，低声呢喃。 “我这前半生所受的屈辱太多，也没能保护好任何人，更没能开创真正的万世太平，留下外强中干的国家，惭愧，惭愧……” 慕承的目光逐渐涣散，眼神迷茫，梦回少年时。 眼前是繁华的大梁京城，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皇后李薰、贵妃李频随侍在侧，大将军梁安国率领平民出身的文武百官，俯首听命，汇报天下大同的盛况，皇帝慕承从谏如流…… 宏图伟业一场梦。 “天下没有慕承不打紧，但还有梁萧，有秦风，他们一定会超越梁安国与慕承！吾道不孤！！” 慕承回光返照，情绪和言语前所未有的激昂。 墙上烛影随着母女的哭声微微跳动，烛光越来越微弱。 慕承只感到眼前一片黑暗，眨了眨眼，依然看不清前路。 “真想陪着安国他们，逛一逛那孩子口中的‘神界’……” 眼前的黑暗，使得慕承的声音越来越显得怯懦。んttps:// 就在此时，远方一道曙光若隐若现，逐渐驱散眼前黑暗。 恍惚间，一名白衣少年大步流星走来，朝自己伸出一只手，与梁萧极其相似的脸上满是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咱们去哪，大哥说了算！” 慕承如释重负，轻声呢喃。 “安国，为兄好想、好想，陪你看看燕州的雪……” 言讫，慕承缓缓合上双眼，前所未有的平静。 半生凄苦，半世孤独。若有来生，再叙宏图。 光耀大梁的帝王，在寝宫里妻儿们的哭声中，溘然长逝。 京城百姓如丧考妣，行号巷哭，全城上下披麻戴孝。 在秦风的安排下，玄卫与北王禁卫掌控全城秩序，严防任何骚动。 夜间，苏晚晴怀抱幼儿，出现在镇国侯府密室，众人强忍悲痛，冷静议事。 “我的苦命儿，就此托付于摄政王，一切以百姓为重，千万不能让他当皇帝，以免国家动乱，也给他带来杀身之祸。” 秦风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父皇先前也说了，真正能保护八皇子的人，其实是大乾安国侯。我会委托剑夫子，派人将你们母子送往大乾，不让你们卷入斗争的旋涡。” 苏晚晴摇了摇头:“孩子的确应该送到安国侯那里，但我不能去了。” “为何？”秦风夫妇疑惑道。 苏晚晴低头道:“我自知罪孽深重，万死难赎。但我的师父才是万恶之源，我与她必须有个了断，才能告慰陛下，以及曾经因她而死的两国军民……” 第832章：伏法 “苏妃千万不能以身犯险！”秦风惊道。 苏晚晴颤声道:“驸马爷，她若继续逍遥法外，将会有千千万万的军民罹难，我追随她多年，太清楚她的手段了。即使是安国侯，目前也没能将她绳之以法。她还未成年的时候，就和胧月禅师策划了大乾火场之事，导致大恒国遗民的悲剧……” 秦风震惊不已。 他和梁萧、慕承还是低估了回春教教主的能力。 连苏晚晴这样的奇女子都是她的爱徒？ “我已有觉悟！为天下苍生，为报陛下再造之恩，求你了，让我冒险一回，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把握！”苏晚晴突然跪在秦风面前，神情坚定。 “我不能愧对父皇托付……”秦风一脸惶恐，芷柔立即扶起苏晚晴。 “若不能，我便在这里长跪不起。”苏晚晴叹道。 夫妻二人急切间，不知如何劝导。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从密室深处走来，哈哈大笑。 “苏妃志向，我已了然。但仅凭你一人，只怕无法取信于人，我有一计，必能成功！” “秦勋，你……”秦风见到来人同样神情坚定，面有难色。 秦勋一脸淡定，指责道:“侯爷，大敌当前，你若对不起天下苍生，就算对得起我和苏妃又有何意义？终究是让我们对不起天下苍生罢了！” 不等秦风回应，外面传来叶成秀的声音:“摄政王，剑夫子到了！” 秦勋催促道:“先安置好八皇子，再谈大事不迟。” 剑夫子进了密室，看见跪在地上的苏晚晴，吃了一惊。 听秦风述说前因后果之后，剑夫子长叹数声，点头道:“陛下也曾有过如此托付，老夫早已明白陛下的深意，自当亲自护送此子。” 苏晚晴终于眉开眼笑。 …… “教主，晚晴派人送来了秦勋的人头，让我们去后宫一叙，狗皇帝在后宫的戒备已经解除了……” 城南客栈，密室里，段洪带着一个盒子，一脸疑惑，向伊丽丝汇报。 伊丽丝惊道:“确认是秦勋的人头？？” “千真万确，就是秦勋本人，绝对不是伪造，血迹都还没干呢！那些核心弟子亲眼见证，晚晴是如何送走秦风，骗秦勋留下，再让我教勇士将他擒拿，千刀万剐之后，由晚晴亲自斩首……”段洪笑着解释，还不忘打开盒子。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呈现在伊丽丝面前，怒睁双眼。 “不愧是本教主的爱徒！秦勋，你也有今天！” 伊丽丝狂喜失声，拿起桌上的鞭子，狠狠抽打人头。 “让人尽快把秦勋的头颅制成溺器，咱们去见晚晴！” 后宫深院，苏晚晴与潜伏已久的回春教宫女在此等候。 伊丽丝在段洪的陪同下，伪装成太监、宫女，确认里面没有任何玄卫，还有自家卧底照应，才放心溜进去，终于见到了苏晚晴。 “师父，徒儿总算找到下手机会，他原本还能吊着半条命，我给他下了师父秘制的‘极乐散’，让他吐血而亡。只可惜，他提前把军权交给了狗贼秦风，我没有机会制止……”苏晚晴神色疯狂，扼腕叹息。 伊丽丝摆手道:“为师明白你的苦衷，能找到下手机会已然不易，毕竟那狗皇帝和梁萧走在一起，难免学了梁萧的谨小慎微。再说了，你能骗死秦勋，也足以告慰胧月禅师在天之灵！” “徒儿只是无奈，为那昏君生下的第二子，被秦风保护了起来，徒儿特来征求师父意见，该如何处置？”苏晚晴叹道。 伊丽丝欣慰的望着苏晚晴，点头道:“既然目标完成……那孩子毕竟是你的骨肉，还不懂事，有入教的机会，直接毒死实在可惜，今后得靠你来教化他。” 苏晚晴连连点头:“谨遵师命！” 说着，苏晚晴取来桌上果酒，为自己和伊丽丝、段洪分别倒了一杯。 “徒儿敬师父和段教宗一杯，以作庆功！” 在场都是回春教核心子弟，伊丽丝和段洪又见苏晚晴一饮而尽，不疑有他，慷慨饮酒。 两杯入腹，伊丽丝与段洪倍感畅快。 “为师没有失望！托晚晴洪福，我教大业更进一步，眼下还是应该想办法，利用舆论和世家门阀压力，逼秦风迎立慕玹为新君，再归还军权，大业可成！” 伊丽丝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徒儿只是遗憾，这辈子不曾见过师父的真容……”苏晚晴委屈道。 伊丽丝屏退宫女之后，揭下面纱，显露真容。 苏晚晴称赞道:“师父绝色倾城，徒儿自叹不如~” 伊丽丝正要回应，突然见苏晚晴大口吐血，吃了一惊:“怎么了……咳咳！” 喝酒的三人先后大口吐血，随后神志不清，只感到浑身舒适，开始了胡言乱语，随后纷纷向后仰倒。 段洪体格健硕，仰倒动作幅度太大，把桌子掀翻，酒杯随之掉落一地。 “师父为何要毒死徒儿……”苏晚晴凄厉道。 “怎么可能？这、这难道是极乐散？”伊丽丝惊恐咆哮，开始在地上翻滚吐血，往日风度荡然无存。 大乾与大梁国的万恶之源，无数悲剧的始作俑者，回春教主伊丽丝，最终死于无色无味的回春教圣药“极乐散”，临死前甚至没有机会思考，是不是自己的爱徒害死了自己。 “侯爷，我们去的时候，只看到苏妃和一男一女三具尸体，顺便按照苏妃的名单，把那些宫女、太监全抓了……” 镇国侯府，叶成秀一脸悲痛向秦风汇报。 秦风与苏晚晴强忍痛苦，去查看现场，收容苏晚晴的遗体。 看见伊丽丝的遗容，秦风和芷柔齐声道:“的确是此人！” 夫妻俩见过梁萧的妻子克丽丝缇，也知道索菲娅就是克丽丝缇的姐姐。 苏晚晴与他们同归于尽，足以证明此女身份。 苏晚晴成功利用慕承当众咳血、吐血的巧合，又利用许久无法联系的回春教卧底宫女作证，“骗杀”秦勋，再以秦勋的人头作投名状，打消了伊丽丝的疑虑，以自己和秦勋的生命为诱饵，终结了回春教首恶。 剑夫子了解了苏晚晴与秦勋舍身壮举之后，也不禁悲叹。 “老夫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会全力以赴，保护陛下血脉！” 第二天一大早，恒江南岸，万千剑客在此等候。 在剑夫子的领导下，百名玄卫陪同，万千剑客随行，渡江前往大乾。 这一日，后世称之为“万剑北渡”，象征大梁武道由此衰颓，正统回归大乾。 梁萧到了燕州之后，正准备去军营阅兵，北城官道突然有快马赶来急报。 “元帅！九鼎第一座到了！是豫州鼎！！” 第833章：豫州鼎 梁萧又惊又喜，当即带领众人前往城北迎接豫州鼎。 辽东，鲜卑与大乾议和之后，暂时撤兵，改为转道向东，准备南下进取太极国。 但鲜卑国主接受了瓦伦汀的提议，提前派遣斥候前往漠南一带侦查。 天日族的瓦伦汀一直待在鲜卑牙帐，似有所待。 当天，阴山之北发现的宝藏洞窟外，十万北境将士沿途警备。 五千名影卫分成十批，小心翼翼护送大量的玉器、“灵石”，这些灵石包括玛瑙、翡翠、水晶、玉石…… 洞里的珍珠经过几百年岁月，早已干枯粉化。 十万大军的动静，终于惊动了远方高山上的鲜卑斥候。 “大乾国为何派遣这么多兵马来大漠深处？难道是想从此地东进，偷袭我们鲜卑？” 鲜卑斥候队长不敢大意，立即派人回国通知鲜卑国主。 恒江北部，大乾商船来往两国，船上工人发现远方有数百条船朝这里驶来，规模前所未有，大吃一惊，仔细一看。 每条船的船头都站着几名布衣侠客，怀中宝剑，神情肃穆。 一时间，恒江北岸热闹非凡。 燕州北境，人山人海。 数万军民来这里陪梁萧迎接九鼎之中最大的豫州鼎。 梁萧和妻子们站在高台上等候，聂远已经奉命带兵迎接，正在赶来的路上。 洛倾雪等人见梁萧满脸狂喜，也不禁喜出望外。 她们知道，梁萧一定靠着过人的视力提前看到什么不得了的情况。 果不其然，一刻钟后，远方部队护送着一个巨型的“圆柱”，朝这里赶来。 这个圆柱有点像特制的木桶，外面牢牢箍着金属条，透过的缝隙隐约可以看到里面还有棉花，直径恐怕已经超过了三丈，高度也接近五丈。 超过一千匹壮牛、好马、骡子，通过绳索与这个圆柱两端各五条金属杆相连。 就好像是上千头壮年牲畜在拉动一个滚轮。 “这么大么？” 站在城楼上的一部分百姓惊喜失声。 他们瞬间理解了，为何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巨型圆柱。 高台上响起梁萧快意的笑声。 豫州鼎！！ 相传，夏朝初年，夏王大禹划分天下为九州，令九州贡献青铜，铸造九鼎，象征九州，将全国九州的名山大川、奇异之物镌刻于九鼎之身，并将九鼎集中于夏王朝都城。 故乡与这里的历史，这段记载是一样的。 但在他的故乡，九鼎早已不知所踪，只留下大禹铸九鼎的形制方位图。 至于大小、轻重，都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 商后母戊鼎，又称司母戊鼎、司母戊大方鼎，高133厘米、口长110厘米、口宽79厘米，重832.84千克，已经是故乡出土的最重的青铜器。 他根据影卫提供的情报，大概推断出了九鼎的重量…… 因为九鼎太重，又在大漠深处，难以运输，影卫只能换个思路，先确保九鼎稳固，再将之推倒在沙漠中，利用棉花、皮革等物品将之包裹，再拿木板用精钢条加固，以九鼎底下的木板为起点，临时制作了这么大的圆桶。 圆桶的最外层钢条之密集，让它看起来更像个钢桶。 圆桶的两侧，分别准备了五条呈圆形排列的金属支柱，每根金属支柱长达两丈，方便联系牲畜。 两边的金属杆两两对应，上千匹牲畜也因此被分成五批，由专门的车夫驾驭，同时挥鞭，保障行进的节奏。 棉花、皮革这些柔软坚韧的物品，则是为了保证缓冲，防止九鼎在颠簸过程中损坏。 即便有缓冲物，每隔一段距离，影卫都会仔细检查一遍。 如此折腾，总算成功带动九鼎！ 但每个鼎都需要至少一万人护送，其中大半还是后勤，以防中途发生任何意外。 在梁萧的安排下，豫州鼎被送入燕州城内。 “奉吾皇之命，检验九鼎！” 梁萧一声令下，负责运送的部队终于开始小心翼翼拆解圆桶，撤去里面的填充物，再由三千名擎天卫齐力拉动绳索。 两个时辰之后，躺倒在地上的巨鼎终于直立而起，引来周围百姓狂喜惊呼！ “天佑大乾！” 这是一座圆形三足鼎，高度接近两丈，上面铜锈斑斑，但依稀可见里面的山川地形、奇珍异兽。 而在鼎的表面，还有一串古老的字符，似乎就是传说中的夏朝文字。 鼎的另一面，却刻着醒目的大乾文字“豫州”。 梁萧按照司母戊鼎的规模估算了一番，这座豫州鼎高度超过一丈，直径七尺，体积可能是司母戊鼎的六倍以上，那么重量应该在一万斤以上…… “看起来年代久远，但鼎上怎么有咱们的大乾文字？”百姓发现端倪，惊疑不定。 梁萧解释道:“当年九鼎下落不明，应该是武朝或者大周的内奸所获，所以在鼎上刻字以作区分，后来这些鼎被人送给了古匈奴王赫罗夫。” 百姓恍然大悟，群情激愤。 原来，大乾国的世家门阀还不是最恶劣的？ “所幸的是，天佑大乾，九鼎失而复得，其余八鼎皆在运来的路上！” 梁萧的话语，总算让激愤中的百姓转怒为喜。 “吾皇圣明！天佑大乾！” 看着欢呼雀跃的百姓，梁萧倍感欣慰。 九鼎失而复得，将彻底奠定大乾国在这片土地的正统。 这片土地终究与故乡不同，真希望故乡的九鼎也能失而复得，不知故乡的九鼎是什么样子…… 梁萧猛然惊醒，暗自苦笑，摒弃杂念，开始宣读长达五千字的诏书，以宣示大乾皇室对九鼎永远的重视、保护，同时告慰燕州先民。 燕州离京城还有一段距离，但已经是绝对安全的地带，因此萧清迫不及待想要让梁萧检阅、宣读。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让她的萧哥哥先出尽风头。 “运送九鼎的诸位辛苦！且在燕州休息，等九鼎齐聚燕州，再休息七日，一并送往京城，由吾皇领文武百官亲自检阅！” 这一日，豫州鼎到达燕州，燕州全境欢腾，人人歌颂。 梁萧站在高楼上，望着已经被从里到外保护起来的九鼎入神。 恍如隔世。 仅仅只是一座豫州鼎，都激发了燕州百姓前所未有的民族自豪感。 如果九鼎齐聚呢？ 他已经可以想见，等九鼎归京，天下震动，大乾国的皇权将得到进一步的强化与神化。 就好比“不到长城非好汉”，从今往后，两国会有无数人慕名而去，尤其是读书人和武人，此生不见九鼎，难免有些不甘心。 而大梁国的军民，也将不得不承认大乾正统…… 第834章：强运 九鼎回归大乾的消息，迅速传遍大江南北。 飞鸽传书与六百里加急第一时间，保证将消息送达京城。 萧清与文武百官欣喜若狂，更有甚者以头抢地，连呼“吾皇圣明”。 这一刻，以顾洪为首，昔日的中小世家门阀彻底转变为正常的家族，更加庆幸自己当年选择拥护皇权，后来又拥护女帝。 能横扫蛮荒，寻回九鼎，其意义不言而喻，皇帝是男是女早已无关紧要了。 “鲜卑已经撤兵，九鼎都在运回来的路上，就算他们毁约，也来不及阻截！” 萧清心情大好，满面春风。 九鼎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藏不住的，而且大乾国也有必要借助九鼎进一步强化全国军民的民族认同感、归属感。 让鲜卑人放松对大漠的戒备，先趁机运走九鼎和里面的宝贝，已经是外交上的大成功，等它们回过神来，再想阻截，也绝对追不上艰难回归的九鼎队伍。 剩下的，就是洞窟里一堆沉重的黄金，需要至少二十万大军看护，几十万民夫来回运送，旷日费时…… 卓武略出列道:“陛下！鲜卑从辽东撤兵之后去了太极国，听说太极国又与出云国结盟，说不定他们三方合兵，也想图谋辽东，我军不可掉以轻心。” 萧清会意，点头道:“眼下兵力吃紧，辽东兵力前后已增至十五万，如今只能让辽东固守，不可大意，不求取胜，只求万无一失！我国首要目的，是运回九鼎，严防节外生枝。” 黄金的事，暂时也只有少数大臣知道，在没有暴露消息之前，自然是尽可能保密。 但萧清也很清楚，能保密多久，就看丁无异的手段了。 当然，说不定敌人也听说过宝藏的传闻呢？ “传令中州，由兵部尚书卓武略亲自领兵十万，驰援北境燕州，接受骠骑大将军梁爱卿调度！” 卓武略当天就启程了，随行的还有卓子房、顾洪、何景云等朝廷重臣。 一来，九鼎关乎国运，其象征意义之重大前所未有，国家当然必须表现得绝对重视。 二来，他们已经年过半百甚至年逾古稀，都迫不及待想去瞅一眼九鼎，生怕九鼎还没来得及运回京城，自己却先挂了，那可就真的死不瞑目了…… 豫州鼎的上空已经被大量的木板遮蔽，以免燕州下雨，侵蚀顶部。 即便如此，梁萧考虑到锈蚀，还是不忘防腐措施，甚至在周围架设大量的火把，以免水汽过多。 按照他和萧清的讨论，九鼎运回京城之后，也必须严密保护起来，今后当然不能随便示人，以免被人破坏。 要想把九鼎用于长期展览，目前唯一的可行性，就是用“玻璃”隔绝九鼎与外界。 但梁萧和工部已经在尝试烧制玻璃，进度一般。 烧制出来的玻璃并不透明，质量也无法让梁萧满意，难登大雅之堂，还需要持续改进。 原本梁萧还幻想能用玻璃做些望远镜什么的，也只能暂时放弃了。 望远镜需要光学玻璃，比普通玻璃更难制作…… 而且，烧制玻璃似乎还需要某些材料，梁萧不是化学专业出身，对玻璃的了解也仅仅只在于“高温烧制”，暂时没有头绪，只能先让工部慢慢探索。 又过了三天，第二座雍州鼎也运到了大乾。 雍州鼎的花纹是龙文，即龙形花纹，鼎身偏赤色。 体积就比豫州鼎小了，但高度是差不多的，梁萧估算一番，其重量应该在一万二千斤以上。 负责北境防务的聂远，早已激动得面红耳赤，当即请命，前往大漠深处，协助丁无异。 聂远已经和琴心生了一双儿女，梁萧也放心折腾他了，当即点兵十万，其中骑兵三万，赶赴大漠。 梁萧本人还有重任在身，等候九鼎，同时训练大乾骁骑。 燕州军营内，两万名连人带马全穿重甲的重骑兵，以及两万名穿棉甲、带长弓、横刀或陌刀的骑行长弓手，接受梁萧检阅。 四万组成大乾骁骑的精锐，亲眼见证梁萧把豫州鼎和雍州鼎迎进燕州，此刻人人揭下头盔，面露狂热与崇敬。 眼前的大元帅，可是屡次带领北境将士创造奇迹的大乾军神！ 他们之中有不少人，原本就是随梁萧封狼居胥、平定西川的北境将士，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追随梁萧，再立盖世奇功，青史留名。 “未来，尔等将成为战场上的绝对主力，为大乾披荆斩棘、开疆拓土，战无不胜！” 梁萧威严豪放的声音响彻四方，四周传令官紧急复读。 四万人激动狂喜，所有人一手贴在心口处，信誓旦旦:“愿为大乾守土开疆！” 面对梁萧的训练军令，四万大乾骁骑，个个激情四射，生怕表现落后丢人。 军营内尘土飞扬，人马咆哮之声不绝于耳，一如战场厮杀。 梁萧与将士们望着四万大乾骁骑，人人满意。 “还是元帅有办法！四万人的军纪已经不下于白袍兵！就是不知道他们首战会在何处？”将士们激动不已。 梁萧笑道:“那就得看鲜卑和贵霜王朝，哪个先跳梁，我便带他们去哪边。” 众将开怀大笑。 大乾国当然不指望鲜卑永远老实，随着九鼎消息传开，鲜卑国主很可能会震怒，认为自己受到了欺骗，从而兴兵报复。 大乾国送去大漠的军队已经超过二十万，民夫超过五十万。 这些人都被许以重赏，并签订了契约，全程保密、听令，否则军法处置。 即使有人不幸在大漠亡故，其待遇等同于随梁萧封狼居胥期间亡于大漠的将士，亲属将得到妥善照顾。 因为梁萧和萧清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已然伟大得无以复加，百姓对二人报以绝对信任，北方无数百姓接受朝廷征召，聚集在燕州。 燕州也聚集了大乾国超过三分之一的军粮储备，动用了京城和北境的几个粮仓。 好在大乾国早已接受梁萧的提议，趁着新农作物冲击米价，大量收购军粮和没有去壳的谷物，完全足够供应军粮。 国库里的几千万两白银，是为了稳定人心，让百姓知道，国家有钱应付任何灾害，因此不能随便乱动。憾綪箼 所以萧清一直在支出自己的小金库，如今小金库的黄金，折合白银也只剩四千万两…… 大漠深处的黄金，势在必得，但也可能与鲜卑爆发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第835章：玉器 又过了三天，方鼎形式的徐州鼎也被送往燕州！ 随徐州鼎到来的，还有上千件玉器和翡翠制品，都由影卫负责护送。 这些宝器形态各异，雕刻花鸟走兽，还有山川。 复杂一点的，甚至雕出了小型的竹林小筑风光，美轮美奂。 这是成色最好的一批玉器，价值不菲，每件的价格绝对超过二千两。 根据影卫的回报，宝藏洞窟里的玉器之类，价格至少是同质量黄金的五倍。 梁萧亲自安排影卫:“先把这些宝贝送回京城，交给陛下，不可声张！” 影卫队长们会意，小心翼翼藏好所有宝贝，五百名影卫星夜兼程赶往京城。 大乾国的影卫数量过万，但京城的影卫只剩下三千人，余下的都被萧清派往北境和大漠。 九鼎聚其三，燕州百姓更加激动，人人奔走相告。 “安国侯说了，九鼎会被一并送到燕州，等大军休整完毕，再把九鼎一并运往京城！” 又过了三天，圆形三足鼎，梁州鼎和荆州鼎，也被陆续送达燕州。 距离豫州鼎到燕州过了半个月之后，九鼎终于陆续回归。 徐州、兖州、雍州，是四足方鼎，其余六座都是三足圆鼎，重量全都在万斤以上！ 九鼎加起来，光是运送的部队都超过二十五万人，其中民夫二十万。 不算马车、牛车、骡车，光是拉九鼎“圆桶”的牛马骡子，数量都超过了五万，只为随时轮换，以免误了归期！ 运送九鼎的消耗，不下于八十万步兵行军……但完全值得！ 粮草可以再生，而九鼎齐聚燕州，早已引爆了燕州百姓空前绝后的自豪感。 燕州全境百姓日夜欢腾，载歌载舞，还不忘祭祖相告。 这一天，以卓子房为首的京官也提前赶赴燕州。 “梁萧！九鼎呢！赶紧带我们看看！” 卓子房一见面，就抓住梁萧的袖子催促，早就不顾形象。 顾洪等人同样激动万分。 顾洪是礼部尚书转礼部尚书，何景云是现任礼部尚书，在场众人对礼法研究颇深。 九鼎是什么！ 失传接近千年，突然回归，又代表什么，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诸位先保证不会兴奋过度，伤身……”梁萧撇嘴道。 “哎哟，我们在路上的时候，该兴奋的都兴奋了！”卓子房一脸委屈道。 梁萧早已习惯了卓子房的嘴脸，也不再吊他们胃口，带着同僚们去了燕州最大的广场。 “大禹九鼎……” 即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在见到九鼎的那一刻，依然有一半老臣站立不稳，被人扶住。 卓子房、顾洪、何景云三人，更是潸然泪下，朝着九鼎不停叩拜。 “天命所归！天命所归啊！！” 西宫别苑，萧清和宁雪君照顾两个皇子，百无聊赖。 梁萧的妻子们也有表态，留几个来西宫别苑陪她，但被她婉拒了。 毕竟，孩子们不能总是见不到自己的爹爹或者娘亲，一家团圆最好。 因为要去燕州，在京城期间，梁萧几乎都是和她同房…… “娘亲~” 怀里的萧询乖巧的啵了萧清一口。 萧清顿时眉开眼笑，往他额上亲了回去。 “娘亲偏心~我也要~”老九萧谦撒娇之后，还不忘朝她挑一挑小眉毛，逗得萧清和宁雪君开怀大笑。 这两个孩子，都聪慧得很。 “你爹爹正在做好厉害的大事哦。”萧清柔声道。 兄弟俩似懂非懂，只是乖巧答应。 就在此时，影卫终于带着玉器回来，汇报情况。 “他一件都没有收么？”萧清嘟哝道。 负责运送的贺子章答道:“主上，侯爷第一时间就让我们送回来了……” “真是的，还得让人家替他挑选~”萧清有些不开心了。 她提前和梁萧说好了，让他给自己和妻子们挑几件最好的玉器收藏，但很显然，梁萧还是以身作则，公事公办。 宁雪君笑道:“所以他是主上的如意郎君嘛。” 萧清这才捂嘴偷笑，开始给梁萧和自己的姐妹们挑选好看的宝贝，连越文心和梁萧的长辈们都算上了。 宁雪君推拖不过，也帮自己和丁无异接受了一件“山川”。 这些玉器工艺精湛，品质也都是极品中的极品，但因为没有文献记载，萧清也只能重新为它们取名。 王沧海、卓子房、顾洪、卓武略…… 凡是了解女帝真相的大臣，萧清提前为他们选好一件。 剩下的文武百官，贡献巨大的，也都各有封赏。 大将军吕毅、丞相王沧海三件，尚书令卓子房、车骑将军公孙业、益州太守李修云、前将军南霁云、后将军吕长河两件，聂远、卓英、岳云、洪杰、刘帆等一众有功文武各送一件。 玉器当然不止这么多，后续还有大量品质上乘的玉器、宝石送来，但比起这第一批，还是稍显逊色。 清点结束之后，剩下的几百件玉器封存在萧清的小金库里，用作未来官员奖赏。 这些玉器保存得当，没有瑕疵和开裂，拿去典当，应该是几千上万两的价格，属于巨款。 但这种古玉古宝，用来当作帝王赏赐，更显真诚与恩荣。 待在京城的黄兴、顾少言、穆宏、张扬、洪杰率先收到赏赐，受宠若惊，固辞不受。 最后还是大内总管前往各家好说歹说，众人才谢主隆恩。 贺子章接受萧清的命令，正要把玉器和翡翠送往燕州，突然外面有影卫急报。 “主上！大梁生变！！” 萧清接过密信，仔细一看，不禁悲从中来。 “可惜，一代明君，居然……” 信中内容，是大梁天子慕承驾崩，苏妃暴毙，八皇子暂时下落不明。 目前大梁军政由秦风一手掌控，但秦风并没有上位。 大梁国的文武百官可就不干了，每日去新建的摄政王府，苦口婆心劝告秦风，但秦风坚持迎立大皇子慕擎为新君。 七位皇子都在大乾京城“做客”，因此大梁国暂时处于没有君主的状态。 剑夫子已经带着大梁万千侠客，归附大乾，本人正在赶往京城。 这对大乾国而言的确是千载难逢的好事，但萧清知道，慕承是梁萧无比敬重的长辈，走得太过突然…… 第836章：九鼎！大周武圣！ 最终萧清还是决定，让贺子章带玉器前往燕州，又乾人八百里加急告知梁萧，询问意见。 远在大梁的朝堂，风起云涌。 大梁炎热，尸体不好保存。 慕承下葬了，陪葬品只有生前保存的十二义士血布、梁安国的信，以及梁萧为他写的那两句话。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丧事结束的第二天，文武百官联合施压摄政王秦风，要秦风交出军权，颜家更是要求迎立三皇子继位。 只有丞相程青一言不发。 往日随和儒雅的秦风一反常态，强硬震慑文武百官，当庭拔剑。 “大皇子未归，有妄议者斩！” 众人面对军权在手的秦风，和坚定支持秦风的玄卫统领叶成秀，也只能偃旗息鼓，等候慕擎归国。 密室里，以颜家为首的各大世家门阀，与回春教教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伊丽丝和段洪被毒死，对回春教的打击，远在损失胧月禅师之上。 如今的回春教还有几名教宗镇教，信众离散的情况日趋严重，不得不等待孔雀王朝的“圣教总部”任免新的教主。 “秦风没有挟持咱们投靠大乾，说明此人还是想保住大梁江山！但大皇子其人虽然信奉我教，实则信仰不够坚定，只怕会被秦风蛊惑，应该早作打算……”董家家主董忱一脸阴沉。 “大皇子可是你们董家暗中支持的，你看着办！”颜明沉声道。 董忱微微颔首，眼珠子直转。 一日之后，在燕州老家休息的梁萧终于收到了慕承的噩耗，坐在房中，无声落泪。 妻子们闻讯赶来，围在梁萧身边安慰。 梁萧怀抱洛倾雪，长叹数声，平复心情之后，去找越红袖与左无疾。 左无疾与越文心悲痛万分，越红袖颤声道:“他在你回去之前，可有叮嘱过什么？” 事到如今，梁萧也不能再瞒着越红袖了，单独与她交谈，告知梁安国与慕承的“愿景”。 “他一定是担心我会义无反顾回大梁……”越红袖哭干眼泪，几乎昏厥。 梁萧默默点头。 越红袖抓住梁萧的衣袖，哀求道:“你会实现他们的愿景，对么？” 梁萧郑重回答:“在我的有生之年也许实现不了，但我的子子孙孙会为之努力。” 越红袖只是含泪点头，不复多言。 梁萧就在燕州老家，梁安国夫妇的墓旁，再设慕承与李频、李薰的衣冠冢。 在回大梁之前，梁萧就有过如此提议，慕承欣然应允，将自己珍藏的李频、李欣的衣物、生前装饰，以及自己的随身宝剑、一件龙袍，交付梁萧。 “从今往后，他们三位可以陪我爹娘一起看燕州的雪。”梁萧喃喃自语。 慕承生前要求，若收到噩耗，不可为他悲伤，要为他笑。 但众人实在是笑不出来，只能默默缓解悲痛。 “驸马爷，大梁国的摄政王秦风请求迎回大皇子，但大梁群臣想迎回所有皇子，所以大梁国派来了两拨使臣，正在路上。主上想听听您的意见！” 看着神色焦急的影卫，梁萧立即手书一封，附上悼词，以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 收到密信的萧清，在朝会上宣布大乾国的打算。 “两国修好，大梁天子驾崩，朕将遣使吊唁。大梁国有意迎立大皇子慕擎为新君，并迎回其余皇子。但大梁天子有言在先，未经他和摄政王秦风允许，非新君不可回国。如今大梁国举国悲痛，朕岂会是铁石心肠？” “姑且留下三皇子慕玹，其余皇子，由大乾使团护送回大梁。” 收到消息的慕玹，当场气昏过去。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为当日的一时口快付出了代价。 “快让我表哥救我！！” 如今慕玹只能寄望于颜家的颜明，大梁左丞相。 在这大乾国的鸿胪寺里，他甚至不敢和龚家父女议论，生怕隔墙有耳。 入质大乾至今，他已经不知道上吐下泻多少回，整个人都快瘦成竹竿了。 贺子章把玉器送来了，其中有五件是梁安国夫妇、慕承夫妇的陪葬品。 考虑到玉器贵重，不能引发奢葬之风，更要避免后世盗墓，梁萧最终还是退还了这些陪葬品。 梁萧为慕承设衣冠冢的消息，并没有外传。 此时燕州百姓欢腾，不下于当年大乾将士夺取三山、封狼居胥，梁萧不希望他们受自己影响。 “元帅安国侯检阅完毕，尚书令卓子房奉吾皇之命，送九鼎回京！” 以卓子房为首的京官们，怀着激动与紧张的心情，一路护送九鼎回归京城。 梁萧缓解之后，陪越红袖跪在慕承的墓前，二人依照慕承生前愿望，努力微笑，奉上祭品。 慕承葬礼结束，梁萧回到军营，抓紧时间，监督练兵与考核。 大乾国与天日族的战争，恐怕要持续几十年，甚至几百年。 公孙业年逾古稀，吕毅年逾花甲，他必须培养更多的军事人才，以免大乾国的名将断代。 南霁云、吕长河、聂远、卓英、岳云，皆是忠义之辈，还有无数参加过与蛮荒作战、平定西川的将校，暂时可以挑起这一代的重任。 梁萧练兵的同时，鲜卑人也终于收到了九鼎的确切消息。 “怎么可能？！九鼎是从沙漠一带运来的？？” 鲜卑国主震惊失色，满脸不敢置信。 但消息千真万确，甚至已经传到了大乾国的辽东！ 瓦伦汀瞳孔一缩，颤声道:“果然是真的！一定是了！” 这一刻，瓦伦汀面露疯狂之色，抓住鲜卑国主的衣袖，言语急切。 “鲜卑国主！立即班师回朝，去漠南阻截大乾军队！古匈奴王赫罗夫的宝藏，至少有几千万两黄金，大乾国一定也找到了！！” 鲜卑国主神色大变，结合瓦伦汀所说的话，瞬间明白前因后果。 “你是说，当年大周皇朝分崩离析，可能九鼎就是在那时候被赫罗夫获取，带回大漠？” 瓦伦汀摇了摇头:“九鼎每座重达两万斤，古匈奴王要如何带回大漠，而不被人发现？” 鲜卑国主一愣:“朕倒是忘了这茬，此事如此骇人听闻，又怎么可能没有只言片语记载？” 为了逼鲜卑国主出兵，瓦伦汀叹息片刻，不得不坦诚相告。 “这个秘密，随着大周史册与大恒国史册被大量焚毁，如今也许只有我族知道。九鼎，曾经被我族夺取，运往大漠深处，当年的大周武圣一路追击我族败军，终于夺回九鼎……” 第837章：遗忘的传奇 “大周武圣？梁、梁萧？！”鲜卑国主顿时面如土色，声音发颤。 二人同名同姓，很难不让他怀疑，此人就是梁萧的前世。 不光是他，在大周史册公诸于世之后，各国军民都是如此认为。 这也是梁萧威震诸国、让大梁国世家门阀不敢对抗的原因。 一个人位极人臣，同时掌握军政，又有神权加身，也只有统治者们明白其中意义…… 所以，慕承举国为质的行为看似荒唐，但并没有落下昏君之名。 两国结盟，梁萧归国，以及蛮荒的报应，无疑告诉世人，大梁天子的做法才是真正的远见卓识。 绝对不能得罪此人！ 瓦伦汀脸色越来越难看:“当年我族杀入大周，大周皇朝的前朝，武朝，有公羊氏、独孤家两大世家门阀遗留下来，派人告知我族九鼎位置，我族天日王得到了九鼎，宣布我族才是那片土地的正统。” “九鼎在手，我族原以为能在战神带领下，横扫那片土地，谁知道大周武圣少年掌兵，反将我族军队横扫，阵斩无敌的战神阿喀琉斯！我族被迫撤往大漠，希望能利用大漠深处的苦寒，逼退大周皇朝的追兵，谁知，大周皇朝的将士在此人带领下，将我族勇士屠杀殆尽，天日王仅以身免！” 瓦伦汀的声音越来越凄厉，带着无穷无尽的恨意与恐惧。 “天日王留下了遗言与九鼎传说，但我族在此后的数百年里再也不敢染指那片土地……后来我们在西川找到了一部分大周史册，原来是大周武圣发现九鼎的运送太过劳民伤财，因此将版图扩张到了大漠，以九鼎为镇疆之宝！” 鲜卑国主深吸了口气，叹道:“所以，后来大周分崩离析，那九鼎可能是先被大周皇朝的人藏起来？赫罗夫从漠北攻占漠南，意外找到了大周人运不走的九鼎？” 瓦伦汀这才点头道:“不错！根据西川一带的大恒国史册记载，当年大恒国的东海王领兵杀败赫罗夫，一路追击，后来无功而返。我猜测，一定是赫罗夫担心东海王再续大周武圣的传奇，收复漠南，因此提前埋藏了九鼎与黄金！” “但真正令我们感到恐惧的，是天日王留下的大周武圣画像……”瓦伦汀突然带着明显的颤音，浑身颤抖，“我再结合最近得到的大乾安国侯梁萧画像，居然有五分相似……” 鲜卑国主与身边的侍卫、大臣，同时艰难咽了口气。 大厅里陷入了良久的死寂，鲜卑国主鼓起勇气打破沉默。 “黄金之事，朕相信了……” 瓦伦汀一愣，反而有些好奇:“国主一点都不怀疑？” 鲜卑国主怒道:“大乾国突然强盛壮大，光是军器的消耗都何止上亿两白银，钱哪来的？龟兹国突然强盛了几十年，钱哪来的？大乾国为何突然派遣几十万民夫前往大漠？你那三份宝藏的传说，完美契合这一切！我们鲜卑果然中了大乾国的缓兵之计！！” 这一刻，鲜卑国主面红耳赤。 出于对梁萧的敬畏，他不敢得罪大乾太过，错失了最大的筹码。 如果陈兵大漠，逼迫大乾议和送礼，甚至直接夺取宝藏，对鲜卑国力的提升都是空前绝后！ “贵霜王朝和孔雀王朝都在准备与大乾国的决战，吸引梁萧前往一战！事到如今，鲜卑国主，不需要我提议了吧？”瓦伦汀冷笑道。 “大乾国如果拿到这些黄金，壮大之后，我们鲜卑与他们有过燕州北境屠戮之仇，还能有活路？”鲜卑国主阴沉着脸，当即召集将士。 “通知前线撤兵，挥师大漠，争夺宝藏！决不能让大乾国吃独食！” 鲜卑开始紧急动员，先派遣五万兵马去阴山之北，以作威慑，同时又从太极国、漠北调兵。 辽东方面，吕长河镇守前线，莫鸿铭等人负责各郡的政务，以求自给自足。 大乾国在东北和阴山之北，即将迎来鲜卑人的疯狂。 同一时间，贵霜王朝汇聚了三十万兵马，其中战斗兵二十万。 有十万骑兵，穿金边战袍，人马披甲。 而在这群天日骑兵的最前方，是一支由阿喀琉斯亲自统领的重甲铁骑，人人穿金色战袍，战袍上绣有红日图案，图案的中心却是一只展翅翱翔的白头鹰。 没有了贵霜王朝的压迫，西方各地起义军加快驱逐来自天日族的侵略者，但面对天日族的攻城弩炮，一座又一座城市失守，失守的城市被天日族屠尽了一切生灵，妇女儿童被充作军妓、军粮。 主动投降的城市，也被天日族以各种借口掳走所有年轻女人和儿童，部分青壮男人也被迫当了奴隶兵…… 西境的大乾国大将军吕毅收到消息，当即加固各个关卡防守，利用京城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投石车与三弓床弩图案，加紧赶制重型军器。 梁萧在燕州紧急练兵，同时指挥北境兵马驰援各地。 北境有大漠、西境、辽东作为屏障，可保安全，但三处屏关乎大乾国的黄金、马场安全，绝对不能失守。 卓武略带来的中州兵马，有一半赶赴西境。 龟兹王等西域要员，终于来到了燕州，接受燕州军民的欢迎。 西域诸国都是小国，但归顺大乾的意义重大。 “父王！” 父女相见，克丽丝缇又惊又喜，正要迎上去，却被龟兹王示意制止。 “我等身份卑微，拜见安国侯，请安国侯送我等面圣，从此作为大乾子民，效忠陛下！！” 西域诸王，当着燕州军民的面，向梁萧行了跪礼，膝行向前，献上本国的玉石、水晶。 他们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九鼎失而复得的神迹，更加坚定归顺大乾。 梁萧立即让众人起身，承诺安排部队护送西域诸王前往京城受赏。 梁府内，龟兹王依然拘束。 “父王……”克丽丝缇一脸郁闷。 “女大避父，何况我不过只是公主殿下的养父……”龟兹王一脸诚恳道。 梁萧笑道:“岳父大人说笑了，您对克丽丝缇视如己出，恩重如山，又为我大乾送来宝藏，这岳父当之无愧，吾皇必有重赏。” 龟兹王大喜，但还是坚持称克丽丝缇为公主、安国侯夫人，不肯接近。 梁萧和克丽丝缇也不再勉强。 龟兹王如此谦卑、拘谨、避嫌，其实也是为了龟兹国子民考虑。 龟兹国的人口也就和大乾国的一个大县差不多，如今还仰赖大乾国的庇护，实在没有骄傲的资本。 不管怎样，这岳父梁萧是认可了。 龟兹王在梁萧的安排下，领着西域诸王去了京城。 与此同时，辽东方面也送来飞鸽传书，紧急通知北境。 “鲜卑骑兵突然大规模动员，从太极国方面撤离，正在往西边行进，可能威胁大漠！” 第838章：登岸 “鲜卑骑兵可能倾巢而出，说明他们也从哪里得知了宝藏的消息。我岳父龟兹王的妃子失踪，或许就是此人将消息带到了贵霜王朝，天日族面对我大乾国强势，迫不得已，终于揭发宝藏。”梁萧早有所料，当机立断，动员部队。 “通知西境严防天日骑兵，一旦鲜卑倾巢而出，威胁大漠，我将亲自领兵歼灭！调集辽东骑兵，随时准备赶赴阴山之北，合击鲜卑！” 西境有吕毅防守，梁萧还给他安排了一堆火药桶，配合改良的投石车，可保安全，前提是不要轻敌出击。 在他的故乡，玉门关经历朝代更迭带来的破坏，只剩下少许残垣断壁，但在这里还是一大雄关，蛮荒和贵霜王朝，都无法轻易攻破此关。 九鼎到手，只是完成了初步的目标，黄金同样不容有失！ 大乾将士完全可以正面击败鲜卑骑兵，但要保护几十万民夫免受刀兵之苦，难度就呈指数上升了。 北境紧急调兵，最终只留下十万兵马驻守北境，随时准备驰援各地。 大乾骑兵毅然奔赴大漠，毫不犹豫。 大漠的炎热与酷寒交织，但他们的元帅安国侯说了，此战关乎国运，是实现全国百姓人人有书念、人人有饭吃过程中必须的一步！ 好在大乾国早就未雨绸缪，从阴山到河套地区、北境，这一路建设了大量的补给站和粮仓，只为找到黄金之后将之尽快运回北境。 即使黄金并不存在，为了稳固大漠版图，这些补给站依然是有必要的。 大乾国想要的不只是漠南和瀚海，还有整个漠北！ 燕州百姓得知边境战事将起，家属们纷纷为家中战士送行。 梁萧的儿女们每日粘着梁萧，生怕自己的爹爹又跑了。 “乖，你们爹爹一直在保护大家。”月怜温柔安慰哭闹撒娇的孩子们。 “以后我也要学爹爹保护大家~”孩子们在梁萧妻子们的安慰下，依依不舍，更加珍惜有爹爹在的日子。 梁萧依然在抓紧训练大乾骁骑，完善细节，以免他们到了战场上出现任何纰漏。 如此沉重的部队，想要做到所向披靡，就必须杜绝一切隐患，包括妥善对待后勤与人员心理。 战场瞬息万变，战机一瞬即逝，平心而论，梁萧更喜欢白袍兵这样的骑兵部队，灵活性与容错率更高。 但大乾国不能没有重骑兵队，重骑兵队的缺点就是机动性差，容易挨打，这时候又需要神弓队来弥补。 大乾骁骑攻防一体，但又可能面对投石车，甚至敌人将来可能出现的火炮、弩炮，这时候又需要己方投石车、火药桶等远程火力协助压制。 燕州北境每日尘土飞扬，人马呼声震天。 这片区域是专门为大乾骁骑和大乾镇卫划出来的，训练强度最高，但伙食最好，肉食自选，管够，家属待遇也和潜狼卫相差无几。 九鼎终于被卓子房运回京城，全城百姓欢腾，情绪不在燕州百姓之下！ 萧清在影卫的保护下，罕见现身，亲自指挥九鼎的迎接仪式和保存。 “九鼎复归大乾，我大乾天命所归，千秋万世，屹立不倒！” “从今日起，大乾国不再只是单纯的一个国家、一个王朝，这片土地的百姓，将作为亘古永存的民族，永远众志成城！” 随着萧清声音落下，在场百官山呼万岁。 这一日，普天同庆，萧清的地位之高，更胜当年驱逐蛮荒，正式被载入史册，视为这片土地永恒的正统。 回到御书房，萧清心情大好。 “臣等可以肯定，就算我国军民知道陛下是女帝，也一定会欣然接受！毕竟，陛下的郎君可是安国侯！” 顾洪等人同样喜不自胜，由衷感慨。 萧清眉飞色舞，但还是冷静下来，说道:“为防节外生枝，等一统大梁再昭告天下也不迟，到时候，朕也希望天下百姓知道一件不得了的大事。朕相信，这一天不远。只有大梁回归，两国一统，这片土地才算完整。” 兵部侍郎穆宏担忧道:“鲜卑人突然调兵西进，一定是知道了九鼎与黄金来自大漠，我军劳师远征，只怕又要经历一场苦战。” “大乾将士今非昔比，要相信他们的战斗力，何况还有梁萧坐镇北境，随时支援。当然，我国也不可大意，以免马失前蹄。”卓子房笑道。 众人这才放心。 梁萧带给他们太多曾经不敢奢望的奇迹，让全国军民信心爆棚。 九鼎被安置在了天将军的神威府，永久保存。 百姓纷纷赞同，毕竟那里安放着无数大乾英烈的骨灰。 在百姓看来，这是最能告慰英烈的方式。 “给我个解释！” 辽东东北五百里外一处山地，金发碧眼的出云国将军怒视鲜卑大将朵涉。 朵涉冷静解释:“不是我们中途退缩，大乾国突然找到了古匈奴王的宝藏，那里面一定有数之不尽的黄金白银，我国必须赶往阴山之北争抢！你们出云国难道连一个小小的太极国都拿不下来？” 出云国将军无奈，只得点头道:“那太极国的一切，由我国全权处置！” 朵涉没有反对，带着剩下的部队赶赴大漠，争抢大乾黄金。 太极国东北海岸边的郡城，上千条出云国的大小战船靠岸，伊藤政宗作为使臣，接受李舜平等人的慰问。 “出云国居然举倾国之兵渡海，这是准备与鲜卑合作，跟大乾国决一死战么？”李舜平一脸兴奋。 “你们太极国能出多少部队？”伊藤政宗问道。 李舜平连忙答道:“我们全国能拿出八万部队！不知你们出云国总计出兵多少？” “二十万，其中后勤部队五万。”伊藤政宗沉声道。 “出云国竟有如此军力？”太极国众人惊呼连连。 伊藤政宗问道:“但我军远渡重洋，补给困难，你们太极国供应我军军粮，再安排上万名军妓，慰问我军，没问题吧？” 李舜平顿时面露难色:“不是说好只要两千名军妓、五万人军粮么？” 伊藤政宗急道:“大乾国威胁太大，我国也是为了太极国的安全，倾巢而出，这是我们武烈天皇的旨意，你们到底能不能供应二十万部队？如果不能，我军剩余的军粮只够坚持两个月。” 李舜平苦笑道:“实在没有办法供应这么多，五万人是极限了……” “无论如何都要供应！”伊藤政宗沉声道。 “真的没有办法！”李舜平叹道。 “哦，明白。”伊藤政宗面带微笑，自顾自走回去与将士会合，大手一挥。 所有出云国部队哇哇狂叫，朝着太极国几千人杀来。 血流成河。 第839章：恶毒 一日之间，与太极国交好结盟的出云国出尔反尔，屠灭以李舜平为首的太极国接待部队，夺其军饷，并拿下太极国最大的郡城之一，北龙城。 这一日，北龙城内哀鸿遍野，出云国部队在此烧杀掳掠，全城杀绝，风卷残云般扫荡任何财物、粮食。 但凡是稍有姿色的女人，被充作军妓，被糟蹋得不成人样之后，拿去和儿童一起充作军粮。 出云国的将士非但没有制止这种暴行，反而极力支持，全军上下一片欢声笑语。 恶魔的本性，经过神秘势力的渗透，彻底爆发，越演越烈。 被贬官三级的李舜臣乍闻噩耗，痛心疾首。 “与虎谋皮！与虎谋皮啊！” 军营内，李舜臣当众斩下自己的左手小拇指，咆哮立誓击退出云国部队。 全军上下同仇敌忾，太极旗随风飘扬。 “这出云国难道与大乾沆瀣一气，要来夺我太极国的江山？”太极国主也震惊失色，一度怀疑消息造假，直到飞马急报一批接一批，才不得不信出云国背叛，立即下诏，起复李舜臣等人，抗击出云国，同时派人前往鲜卑求援。 李舜臣接旨之后，怒道:“陛下！事到如今您还看不明白，是鲜卑与出云国联手，要我国与近在咫尺的大乾国决裂，自断后援，方便入侵！我国作为出云国的踏板，得罪大乾国，到底有何好处！” 太极国主想起出云国屡次提及鲜卑，猛然惊醒，汗如雨下。 但太极国的都城在东边三面临海，此刻出云国部队已经接近北方百里，东方海域还有大量出云国战船，太极国部队仅剩不足四万人，还分布在全国各地，只有五千人守备都城。 “为今之计，唯有召集各地勤王，再派人求援大乾辽东，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臣等誓死一战，击退敌军船队！”年老的李舜臣几乎声嘶力竭，太极国主终于下定决心，遣使求援大乾。 摧毁北龙城之后的出云国部队兵分两路，一路三万人封锁西边大乾国救援路线，另一路十七万人挥师南下，直取太极国都城。 此时辽东的吕长河正在动员部队，准备参加大漠之战，绕后突袭鲜卑骑兵。 “后将军，我军虽有十五万，但也需要防备太极国入寇。据探子回报，太极国正在迎接出云国船队，此刻想必已经合兵一处。”军营内，辽东参军莫鸿铭连忙提醒。 吕长河郑重点头:“我听说了，回春教的副教主原来是出云国人，胧月禅师本就是他的名姓。就由莫参军负责辽东防务，不容有失，我领白袍兵和一万二千各部骑兵驰援大漠！” 漠南一带还有大量的补给站，加上黄金的消息已经泄露，大乾国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守，因此吕长河没有携带步兵后勤，全军骑兵携带干粮，直奔漠南。 九鼎事件之后，燕州百姓回归正常生活，但有越来越多的百姓购买报纸，关注前线战况。 梁萧已经在整顿兵马，随时准备出击。 梁府，洛倾雪清点各地送来的财报，表情复杂。 燕州的“薄田”，本质上是因为曾经处于蛮荒人的威胁之下，即使是沃土，也没人敢冒险收购。 没有了蛮荒的威胁，许多田地得以放心生产、调水，产量恢复到全国优秀农田的正常水平。 肥料得当、耕作勤快的话，土豆和番薯的亩产可以稳定在两千斤左右，已经超出梁萧的预估。 就算这些新农作物不适合当作主粮，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其他谷物的储存压力。 但今年全国偏干旱了，其他地区可没有燕州这么好的水利工程…… “今年恐怕收成不好呢，不知道霜妹打算如何处理。”洛倾雪叹道。 国家战事紧迫，对粮食的消耗极大，又赶上今年干旱，压力骤增。 正在审阅军务公文的梁萧说道:“暂时不必担心，只要不是三年大旱、十年小旱，就算连年戍边，也撑得住！敌人也不见得能连年用兵！” 洛倾雪这才眉开眼笑:“老公和霜妹总是未雨绸缪……” “就怕全国各地连年天灾。”梁萧叹道。 “九鼎回归，天命在大乾，何况大乾还有你和霜妹！”洛倾雪一脸自豪道。 梁萧微笑点头，心中依然警惕。 好在去年丰收。 如果真的出现连年天灾的情况，大乾国就只能收缩国策，只怕十几年内没有机会远征天日族。 军队的粮食消耗量惊人，其实主要是运输部队在来回途中的消耗。 他必须相信萧清，相信王沧海、卓子房他们。 燕州部队集结完毕，兵部尚书卓武略离开了，但兵部侍郎穆宏从京城赶来协助。憾凊箼 作为燕州大捷的功臣，穆宏在燕州也建了一座穆家大院。 “穆宏，咱们有许久不曾小酌一杯了，坐下来，我给你讲个狼来了的故事……” 在梁萧的安排下，穆宏带着四万人北上。 京城的萧清也收到了各地干旱的消息，心有余悸。 “幸好，听了萧哥哥的意见，建了那么多粮仓……” 大乾国在京城、燕州、金陵、东海四座大城内，分别建了四座巨型粮仓，太仓、平仓、安仓、定仓，总计十六座。 其余中小型粮仓也遍布全国各地，安排各地利用税收，直接收购谷米，存入粮仓，多多益善。 全国各地的囤粮不计其数，各地开仓放粮，赈济灾民。 原本应该多地民变的情况，竟然在大乾国销声匿迹，地主们也畏惧当地守军和坚定支持萧清的百姓，不敢煽动起义。 除了三皇子慕玹，入质大乾的其他皇子都由羽林军护送，离开大乾京城。 慕玹在鸿胪寺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又担心惹得梁萧和萧清不快，不敢公开发作。 京城南方官道上，六位皇子心情大好，沿途高歌，来到一处客栈休息。 “三弟可是用自己身陷囹圄的经历告诉咱们，言多必失啊！”二皇子慕擎哈哈大笑。 其余皇子心情大好，哪管慕玹快不快活。 “二皇子，吃饭了……” 贴身的皇子妃亲自为慕甯端上饭菜。 慕甯因为心情太好，忍不住多吃了两口。 另一边，慕擎的皇子妃，其他皇子的贴身丫环，也纷纷伺候。 当夜，六名皇子上吐下泻，最终七窍流血而死。 第840章：兄长 六名皇子同日中毒身亡，消息震惊京城。 萧清连夜收到消息，又惊又怒。 “有羽林军看护，谁能下毒？” 影卫答道:“主上，是那几位皇子妃和贴身丫环，已经不知所踪……” 萧清立即派人去鸿胪寺看护慕玹。 慕玹收到消息，和龚家姐妹躲在被窝里快活大笑。 “我倒要看看，你这大乾狗皇帝和梁萧能奈我何？” 第二天，大梁国的使臣在朝会上痛哭流涕，怒斥羽林军看管不力。 萧清皱眉道:“朕已经问责，但下毒者乃是你们大梁国六位皇子的皇妃与丫环，这些人每日贴身照顾皇子起居，在羽林军和影卫看护下，不曾有过与我国人员私下接触的机会，也就不可能被收买，此事你我两国皆有日常记录。” 使臣连忙说道:“如今我国六位皇子遇害，八皇子也不知所踪，先皇血脉仅存三皇子，还请大乾天子格外开恩，送我们三皇子回大梁继位！” 萧清与王沧海等人对视一眼，心中恼怒。 两国修好，却因为六位皇子之死，关系注定出现裂痕。 如今偏偏只剩慕玹能够回国，那么下毒者的动机不言而喻。 大乾国也不好再强留慕玹，甚至不能要挟大梁国，那可就是毁约在先。 毕竟大梁国还有个长公主芷柔，有可能继位女帝。 “朕需要慎重考虑此事，同时安排护卫，看护三皇子，以免再出大乱。”萧清叹道。 散朝之后，萧清立即安排八百里加急，通知梁萧。 负责传信的影卫还没来得及离开，又有影卫来报。 “主上，大梁国剑夫子求见……” 考虑到萧清安全，宁雪君走了出来:“剑夫子终究是大梁国的江湖人士，老臣请求替主上接待。” 半个时辰后，宁雪君抱着一个哭闹的孩子进来，满脸震惊。 两天后，正在燕州的梁萧收到了八百里加急消息，同样震惊。 “一天内毒死六人？？” 梁萧知道，不管大乾国作何解释，两国关系将由此急转直下，这已经不是秦风能够掌控的了。 现在的大乾，也没有余力一统大梁。 “还有一个消息，剑夫子带着大梁国的八皇子去找主上，主上最后决定，让剑夫子把孩子带来见您……”报信的影卫队长神情复杂无比。 “八皇子？”梁萧神色一变，“大梁国的苏妃呢？” 那是慕承与苏晚晴的孩子。 “剑夫子去了京城之后，主上才收到消息，苏妃和回春教教主同归于尽了，回春教教主的确和克丽丝缇公主面貌非常相似！”影卫答道。 “什么？！”梁萧身后的妻子们一脸不可思议。 作恶多端，伪装过索菲娅的回春教教主，就这么死了？ganqing五.com 秦勋以自己人头为诱饵，终于让苏晚晴重新取信于教主？ 影卫立即转述剑夫子描述的细节，梁萧只是摇头叹气。 “她这是何苦呢？把那个教主骗进皇宫不就好了。”越红袖无奈道。 “苏妃给剑夫子和摄政王的解释是，那个回春教教主极度谨慎，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便会藏匿宫中地道，玄卫是绝对找不到的，一旦错失机会，再也没有可能擒获此女。因此苏妃虚与委蛇，只为那一丝丝机会。” “可她贵为一国贵妃，却要冒险和贼人同归于尽，这……”剑琴晚心情低落。 她曾经和梁萧识破苏晚晴，严加提防，谁知她迷途知返，还有如此壮烈冒险之举…… 影卫答道:“苏妃说，她年轻时浑浑噩噩，笃信回春教教义，作为教主爱徒，率众杀害无辜百姓过千，最后还跟兄长一起吃了自己年幼小妹的血肉，后来接受命令入选贵妃，对大梁天子下过毒，早已无颜苟活，唯有一死谢罪……” 众人齐齐陷入沉默。 他们已经不知如何评价此女，但她最终迷途知返，还以身犯险，自我救赎。 梁萧只感到莫名悲戚，立即在慕承的衣冠冢旁边再设一冢，埋进苏晚晴送他的一架古琴。 七天后，剑夫子终于抱着孩子，来到燕州梁府。 “我要父皇和娘亲~”剑夫子怀里的孩子依旧哭闹。 越红袖含泪将他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孩子总算停止了哭闹，瞪着大眼睛，望着梁萧一家。 “梁萧，别来无恙……”剑夫子一脸平静，但已经不如过往那般精神矍铄。 “辛苦夫子，今后就留在大乾！”梁萧握紧剑夫子的手，一脸感激。 “老夫路过天山的时候，和南风聊过，准备去天山养老，天子已经恩准。”剑夫子说着，又看向孩子，“只是，此子孤苦，老夫又垂垂老矣，只怕无力抚养，给他良好的教育。苏妃临行前还向老夫请求，长大以后千万不可告诉他生母身份，所以……” “从今往后，他便是我的家人。”梁萧郑重许诺，随后走向孩子。 剑夫子如释重负，对孩子说道:“快、快叫爹爹！” 孩子只是睁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梁萧，奶声奶气道:“他是我父皇么？” 看着一脸天真的孩子，梁萧把孩子抱在怀里，颤声道:“我是你哥哥啊！” 话音刚落，包括梁萧在内，众人潸然泪下:等这孩子长大，只怕也忘了自己爹娘长什么样。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越红袖哽咽道。 “是陛下取的，佑民，取庇佑军民之意。”剑夫子答道。 闻言，梁萧更是悲痛叹息:“将来他不会让他父母失望。” 考虑到自己老爹和慕承是结义兄弟，最终梁萧没有当慕佑民的养父，由越红袖收养慕佑民，让孩子管她叫干娘，管梁家三兄弟叫兄长。 剑夫子成了慕佑民的剑术老师，许诺将来教他剑法。 慕承的后代得以存续。 大乾国的辽东，莫鸿铭终于收到太极国的求救信，面露难色。 “太极国一再冒犯我大乾，如今我国也不可能贸然出兵相救，万一是敌人的诱敌之计呢？” 那名满脸是血的使者跪下来恳求道:“我国真的知错了！由衷悔改！求大乾国救救我国！陛下许诺，只要渡过此劫，从今往后，绝无二心，视大乾历代天子如生父，准时纳贡！” 莫鸿铭叹道:“太极国已经消磨了大乾国对你们的信任，事关重大，我没有出兵的权力，需要加急请示我们陛下，再问问安国侯的意见。” 使者不停哀求，莫鸿铭将求救信送往京城，同时八百里加急通知燕州。 区区半个月，太极国沦陷了四分之一国土，出云国部队所过之处血流漂杵，只剩一片焦土残垣，再也不见太极国的人畜，唯有满地白骨，双方展开了海战。 第841章：夺权 东部海域，太极国主派出李舜臣，被迫率领几十条战船，以仿制大乾的长弓攒射，痛击出云国数百战船大队，射杀数千人，取得第一场大捷。 都城百姓终于重拾信心，人人振奋，欢呼李舜臣之名，势要夺回所有土地，驱逐侵略者。 “他们是倭寇！大乾国管他们叫倭寇！！” “对了！咱们的宗主国不是大乾么？” “宗主国？大乾国早就和咱们断绝关系了，他们不可能帮咱们的，说不定还会趁火打劫！” 太极国军民终于想起了昔日的近邻宗主，扼腕叹息。 民众至今还蒙在鼓里，认为是大乾国贪得无厌，最后抛弃了他们。 皇宫内，太极国主和太子李钰醇的脸色极其难看。 “父皇，咱们取得海战大捷，百姓却只记得李舜臣，这可不是好事！就算赶跑出云国的侵略者，将来李舜臣的威望也凌驾皇室之上，谋朝篡位不是板上钉钉的事？” 太极国主若有所思。 一旁的大内总管也附和道:“太子殿下思虑周全，咱们太极国能赢，靠的是军民一心，而不是李舜臣老将的个人勇武。大乾国和咱们的关系早已恶化几年，李舜臣一再撺掇陛下向大乾国卑躬屈膝，如今就算派兵支援，陛下能保证他们不是来趁火打劫，趁机灭国？” 太极国主惊出一身冷汗:“有道理……这李舜臣，该不会已经被大乾国收买了吧？朕听说他在军营里宣讲战略，都以大乾安国侯梁萧为例，还要效仿梁萧改革军制，居心叵测！如何是好？” “杀是不能杀的，但名望不能被他一人独揽。”李钰醇提醒道。 太极国主会意，当即委任太子李钰醇为太极国元帅，执掌前线兵马，严令李舜臣等人听命于李钰醇。 李钰醇带着诏书和兵符紧急赶往军中，夺取了李舜臣的指挥权，让李舜臣只做麾下将军，拒绝给予副元帅的职权，同时率领船队追杀出云国部队。 李舜臣压下心中的失望与愤怒，慷慨陈词:“太子殿下！如今我军固然取得一场海战大捷，但同样损失惨重，不该再贸然出击，应该重点防御都城和北境国土！！” 李钰醇微眯着眼打量着李舜臣:“本宫不来，你就出征立功？本宫一来，你就让本宫龟缩？是等着父皇对本宫失望，将本宫撤职，你好继续掌权？” 李舜臣跪下哀求道:“臣可以不在乎军权，但眼下我国以寡敌众，对方靠烧杀掳掠以战养战，我军击退敌人的海上部队足矣，绝对不能再丧失北境国土，否则便是此消彼长，亡国灭种不远矣！” “一派胡言！出云国能在海上被我国以少胜多，证明他们不足为惧，我军需要在海上扩张战果，威慑北境敌军，同时扩大敌军伤亡，让敌军溃散！给我出征！”李钰醇惊怒交加，命人将李舜臣乱棍打出。 大敌当前，李舜臣最终忍着一身棍伤，咬牙参战。 二十八艘太极国战船，在李舜臣的指挥下游刃有余，但并不再主动出击，而是利用弓箭，以防守、驱逐为主，勉强足以自守。 正在前线督战的李钰醇终于不耐烦了:“督战队立即出列，让李舜臣给本宫出击！他不是想学梁萧么？告诉他梁萧是怎么治军的:再有迂回退缩，后队斩前队！” 收到军令的李舜臣，仰天哀号数声，不得不硬着头皮领兵杀敌。 混战中，一支流箭射穿李舜臣脖颈，李舜臣无力开口，带着不甘的眼神，向空中伸手像是要抓住什么，一个不稳，跌落水中。 等将士们将李舜臣从水中救起的时候，李舜臣已经没有了呼吸。 这一日，出云国船队卷土重来，大举入侵，登上海岸，直取都城。 太极国一万五千部队，全军覆没，太子李钰醇跪地求饶，依然被满脸狞笑的出云国将士斩首，将他和李舜臣一并枭首示众。 出云国兵锋从海上绕过太极国北境，直逼京城，太极国举国震恐，太极国主被迫迁都！ 燕州军营内，梁萧也收到了辽东送来的八百里加急，眉头紧锁。 “出云国的确有两下子，选在此时入侵太极国，看来也是和鲜卑、贵霜王朝串通一气，料定我军不会支援？” “那咱们该如何是好？唇亡齿寒，是否符合今日情况？”将军们你一言我一语，莫衷一是。 梁萧起身道:“谈不上唇亡齿寒！莫鸿铭说得不错，辽东方面没有关于太极国的具体情报，也难保这不是对方的诱敌之计。再者，既然黄金之事已经泄露，我国必须保证万无一失，扼守辽东要道，以免出云国与太极国任何一方突破防线。” “太极国应该有五六万人马，就算出云国真有十几二十万军队，攻城也不可能轻易攻下吧？他们的后勤也撑不住吧？”一名将军提醒道。 梁萧摇了摇头:“一切难料，不可低估太极国的下限，更不可低估出云国人的残暴。总而言之，在击败鲜卑之前，辽东不能有任何闪失。要知道，当初太极国可是驱逐我国使臣与驻兵，还不允许我国百姓接近太极国国土。我国对辽东以东之地情报不足，也是太极国咎由自取。” 考虑到本国情报不足，已经大乾国自身安全，梁萧最终还是决定通知萧清，静观其变。 萧清早已收到辽东的消息，在等到梁萧回复之后，和文武百官商量一个时辰之后，最终也只能放弃支援辽东。 接近百万的民夫赶赴大漠，负责后勤、运送黄金，西境与贵霜王朝剑拔弩张，大乾国就算再富有，也经不起多线长途作战的折腾。 卓武略叹道:“出云国、鲜卑、贵霜王朝，甚至是远在西南边境两千里外的孔雀王朝，同时动员，可见他们已有约定，而黄金的消息泄露，足以让他们疯狂，他们绝对不可能坐视我国取得黄金。” 卓子房更是摇头苦笑:“真不知道，这该说是太极国咎由自取，还是敌人太过狡诈。我国鞭长莫及，就算从辽东动员部队支援，远程作战，民夫已被征用于大漠，太极国又不见得能拿出军粮，后勤肯定也跟不上！” 大乾国这边并没有泄露黄金消息，如今只能推测此事与天日族或者蛮荒人有关。 最终，萧清不得不放弃支援屡次冒犯大乾的太极国。 大梁国也收到了六名皇子被人毒杀的消息，全国动荡！ 第842章：神匠 大梁国因为没有君主，暂时不召开朝会。 摄政王秦风还是驸马，长公主芷柔健在，报社也掌握在秦风手里，百姓了解了慕承遗诏的内容之后，对秦风也报以理解。 因此百官只能去摄政王府和秦风理论。 “先皇对梁萧何等尊敬、爱护，大乾就是这么对待我国皇子？岂有此理！！” 董忱等人成群结队，浩浩荡荡赶往摄政王府，特地闹大了动静，想要让全城百姓都知道自己去找秦风理论，至死方休。 “本王已经收到急报，是六位皇子的皇妃与贴身丫环所为，这几位都没有被大乾国人收买的可能，因为双方有明确的六位皇子日常起居记录。”秦风严肃道。 董忱等人顿时恼羞成怒:“此事岂是区区几段文字记录便能自证清白！” 秦风答道:“大漠黄金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大乾国还要应付鲜卑、贵霜王朝，大乾天子与梁萧乃震古烁今之圣君、圣贤，断然没有可能在此时得罪我国。能在大乾国羽林军眼皮子底下作恶，同时毒杀六位皇子，必定是回春教的狂热信徒所为。” 众人好说歹说，就连右丞相程青也附和颜明，但秦风始终不同意向大乾国发难。 颜明只能退而求其次，说道:“那眼下迎立三皇子为新君，没有问题吧？” 秦风默然，看向旁边的叶成秀和程青，见二人微微点头，这才叹了口气，点头道:“本王会紧急安排。” 百官离去之后，秦风与妻子们相视苦笑。 芷柔不是当皇帝的料，也不敢觊觎皇位，陷秦风于不义，仅存慕玹有继位资格。 “六位皇子之死，一定与三皇弟有关，等他继位，秦郎就算学《三国演义》的曹操，也绝对不可将军政大权放还。”芷柔提醒道。 秦风与叶成秀满心忧虑。 局势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掌控的，因为全国各地的将领有不少出身于世家门阀，秦风根本无法撤换。 大乾国西南，交州之地，蛰伏两年的交州军队倾巢而出，奉南王萧昌为统帅，以清君侧为名，要求萧清斩杀梁萧、王沧海、卓子房三人，兵锋直逼江南。 而这支数量不明的交州军队里，还有大量金发碧眼的将军，带领的军队黑发黑眼，但完全是孔雀王朝那一带土著的面貌。 而这支军队的统帅，正是孔雀王朝的将军剑北，昔日出卖剑族的剑南风兄长，剑北海！ 镇守江南的卓英，统领十万部队严防死守，随时驰援各地，同时向益州求援。 江南元帅公孙业领其余十万兵马，固守各地，随时支援江南西部。 益州以南，南蛮女王也终于有了动静，三万南蛮精兵杀出瘴气之地，直逼巴南一带。 “南蛮当真不识好歹，自取灭亡！” 益州部队憋了两年的战意，终于找到了发泄口，由南霁云亲自领兵征讨，同时派遣释流云领兵五万驰援江南。 而在此时，燕州迎来了一队神秘的铁匠。 梁府，梁萧静静打量着眼前这位自称“蒲元”的铁匠领袖。 他须发皆白，但浑身肌肉壮实，神情激动。 南霁云收到他的消息之后，派人寻访西川名匠，以求帮助梁萧打造银龙金武器。 蒲元，是昔日西川最顶尖的名匠，这个称号代代相传。 “我等原本避难于山野，后来得知国家恢复清平，安国侯还为我们平定西川，不胜感激涕零，愿为国家效力！”蒲元一脸严肃道。 梁萧问道:“我已让人用高温焦炭尝试，依然无法熔化银龙金和白龙金，不知老先生可有办法？” “不知安国侯要打造何种武器？”蒲元问道。 “银龙金四枪两刀，白龙金两件铠甲、一顶鬼面战盔。”梁萧说着，把提前定好的兵器规格文书交给蒲元阅览，又拿出自己的天将军战盔。 这是梁萧计算过银龙金密度之后，分配的武器名额，每件武器重达二十斤到二十五斤，交给南霁云、吕长河、聂远、岳云四枪，卓英、释流云两刀，功劳最大的南霁云和吕长河各一件白龙金铠甲。 越擎天已经获赠了胧月禅师的兵器和宝甲。 蒲元为难道:“安国侯可知道蜉蝣剑用了几十年才打造完毕？越是锋利的银龙金武器，需要打造的时间越久，因此，即使只是开刃一边的长刀，也需要长久的磨锋，我们也无法在一年之内打造出来，倒是银龙金长枪，没有开刃的需求，可以尽快投入使用。” 见梁萧有些无奈，蒲元抚须大笑:“安国侯稍安勿躁！其实我们西川几家铁匠世家，还带来了几件祖传神兵，正好是两柄长刀、一杆长枪，两件铠甲！安国侯有万世功德，我们又岂敢藏私？我们已经商量好，贡献所有银龙金与白龙金武器，再由老夫为安国侯打造兵器。” 梁萧大喜:“国家会按照武器的价值，补偿你们！” 蒲元连忙摆手:“无须补偿！当年我们正是因为不愿替赫连家与回春教办事，才被迫躲进深山。如今安国侯还我们西川一片清朗天地，已是莫大恩赐。” 梁萧笑道:“老先生高风亮节固然可敬，但不知老先生可听说过子贡赎人、子路救人之事？” “愿闻其详！”蒲元一脸诚恳。 “春秋时期的鲁国有一道法律，如果鲁国人在外国遇见同胞沦为奴隶，只要能够为这些奴隶同胞赎身，让他们重归自由身，回国之后可以得到国家的奖励和补偿。”ganqing五.com “子贡为奴隶赎身之后，拒绝了国家的补偿，孔子批评了他:向国家领取补偿金，不会损伤到你的品行；但不领取补偿金，鲁国就没有人再去赎回自己遇难的同胞了。后来子路救了一名溺水的人，对方送了他一头牛，子路收下了。孔子反而很高兴，说道:以后鲁国人一定敢勇于救助溺水者了。” “无私奉献固然可敬，但国家作为受益者，又岂能不作表示？孔子见之以细，观化远也。春秋礼乐崩坏，古人尚且有如此意识。到了如今国家富足，又岂能忘了先人教诲？今后国家会奖赏为国奉献、见义勇为者，不让军民寒心，就从先生开始。” 蒲元心悦诚服，当即离席致谢:“老夫拜谢安国侯不吝赐教！” 几件兵器被铁匠家族的力士抬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