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之太清风云》 第1章 初来新乍到 四平街听书 上世纪二十年代,奉天,三月初五,热闹非凡的四平街上人头攒动,商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喧闹声络绎不绝,张丰阳亦步亦趋的在人群中不停的挤行着,忽听得“啪”的一声醒目,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住,从小就爱听书的他自然懂得说书先生要开讲了,赶忙伸长脖子循声望去,确定好方位后,奋力挤开人群走到说书台下,津津有味地听了起来。且听说书先生讲道: “想当初,清康熙元年,在我们盛京城中发生了一件怪事,事情发生在六月初八,那天晚上有个醉鬼叫王三儿,在城外集市上喝的酩酊大醉,晃晃悠悠往城内走着,走到城墙西北角时,忽见一对男女搂搂抱抱、拉拉扯扯,很是不雅,这王三儿见了本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强抢民女,便想上前去阻拦,哪知走到近前发现竟是那姑娘家强扯着那汉子,而且姑娘力气似乎大的厉害,无论汉子如何用力竟无法挣脱。这王三儿看着稀奇了,嘿嘿一笑,说了一句: ‘敢情这俏姐儿如此的性急,既然他不肯,让俺王三儿陪你耍耍怎么样啊?’ 那二人尚在撕扯当中,忽然听到这句话都是一愣,那男人得此一刻空隙,立刻喊了一句: ‘快跑啊!有鬼!’ 王三儿酒劲儿还没醒,胆子大得很,哈哈大笑说道: ‘你这老哥怎么如此无能,人家姑娘投怀送抱不说,你怎么还往外跑?是不是想把我吓跑了,你自己享受啊?’ 话刚说完,王三儿就看到那姑娘搂紧了那男人身子,对着男人脖子亲去,连忙喊道: ‘哎呦!姑娘怎生如此着急,他不从你,哥哥我来!’ 说罢王三儿就朝着那二人走去,当走到第五步时,发现那男子本来壮硕的身子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那女子双手松开了搂着的身体,却见刚刚还生龙活虎的男人已经变成一具皮包骨的干尸! 王三儿看到这一幕吓的不轻,浑身的酒劲儿一下子就醒了,抬眼再看那女子,只见她嘴边两颗巨大的尖牙上还兀自滴着血,一对猩红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王三儿当场大叫一声,朝着家中跑去,直跑到城门口,看到守城的官兵后,这才放下心壮着胆子回头看去,却哪还有那女子的影子? 王三儿心里嘀咕:莫不是喝了假酒,产生幻觉了?不行,明天我得去找那李家酒馆,好好理论一番。 第二天一早,王三儿从家中出来,想出城去找李家酒馆的老板好好理论一番,怎知城门紧闭,告示牌四周围满了人,王三儿大字不识一个,忙拉着身边的秀才问告示上的内容,秀才说道: ‘也没啥,就是城外西北角发现了一具尸体,为了尽快抓住凶手,暂时封城几天,以前出现命案时不也经常如此么!’ 秀才说的很是轻松,王三儿听过后,额头上却见了汗,再想细问时,就听得身旁的人小声嘀咕道: ‘哎!我听早上进城的商贩说这回的命案可奇了,以前的尸体都是刀砍斧剁、浑身是血,今天发现的这个是具干尸,浑身上下除了脖子边上有两个洞,其他地方一点伤口都没有,怕是哪的女鬼来作妖啦!’ 王三儿自小耳朵就敏锐,听过这几句话后,那还不吓的亡魂皆冒,一路小跑回到家中,再也不敢出屋。 由于事出突然,王三儿家里并未准备酒水,酒瘾犯时,想去城内酒家打酒,怎知封城第二天,城内的酒家全都断了货,如此王三儿强忍着酒瘾在家闷了七天,终于到第八天城门终于开了,被酒瘾憋的抓心挠肝的王三儿哪还能忍得住,听说城门开了后立刻就要跑到城外李家酒馆去好好过过酒瘾,走到西城门时,心下犯了嘀咕,这几日未曾听说那女鬼吸人的事儿被破了案,我此番出去若再遇到那女鬼,岂不是要没命?转念又想,都说女鬼到晚上才出来作恶,我白日出去,天黑前回来,料那女鬼也不能把老子怎样! 一念至此,大踏步向着城外走去,一只脚刚踏进酒馆的门口就喊话要了三壶酒,随便找了个桌子坐了下来,可李家酒馆的酒由于封城一周,酿的更深,酒劲儿照比以前强了不少,王三儿三壶酒下肚便再难扛住,趴在桌子上熟睡过去,酒馆伙计见王三儿睡着了,便想上前唤醒他,却被店老板拦了下来,告诉伙计这王三儿是常客,他睡醒还会要酒的,店伙计也只好作罢。 果不其然,王三儿迷迷糊糊的睡醒之后,发现日暮西垂,心道得抓紧回家,不然天黑了可要坏事。又向着伙计打了一壶酒再路上喝,谁知这酒劲儿太大,王三儿晃晃悠悠走到城外西北角时,天刚好黑了下来。” 说书先生讲到这忽然停了下来,笑眯眯的看着台下的听众,这是说书人常用的扣子,在故事的紧要关头忽然停下来,好吊住听书人的胃口,这样他才能赚到钱,只听说书先生对着台下静悄悄的众人说道: “台下各位,今天这段书是我族内一辈一辈传下来的,这世上除了我,您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会说的人来,所以嘛,这个这个” 说书先生一犹豫,台下常听书的便已经明白,当即从怀中掏出钱来,放到说书人徒弟的手中,张丰阳听到关键处,心痒难耐,正想掏钱递上去,却发现怀里的钱袋不翼而飞,浑身上下摸了个遍,依旧没找到,往四周瞧了瞧,发现有一个戴着红帽子的小个子正在人群中往外挤,料想定是此人偷了自己的钱袋,想转身追上去,却又舍不得这听了一半的故事,心中正自犹豫的时候,忽觉有人拽住他的胳膊,力气大的很,扭头看去,却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白嫩的鹅蛋脸,闪亮的大圆眼,挺翘的小鼻尖,粉粉的嘴儿甜。 只听那姑娘连呼带喘的说道:“师哥,可算找到你了,咱们快走吧,不然二叔等不到咱们,该着急了!” 张丰阳见到是师妹来了,也就不急于去追钱袋,不紧不慢的说道:“急什么,我书还没听完呢,师妹,身上还有钱吗?给我拿点儿。” 那姑娘哪还不明白师哥心中所想,撅起嘴好像生气般说道:“不给!一给你,你转身就去给那说书的老头送去,然后就听他说书,理都不理我。” 张丰阳只好低声下气的安慰道:“嘿嘿!好玉儿,你师哥我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听书,这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当师哥借你的,等师哥赚了钱,给你买好吃的蜜饯,再陪你说上一夜的话!” “真的?”玉儿问道。 “当然是真的!师哥几时骗过你啊!”张丰阳拍了拍胸脯说道。 玉儿本就没有真生气,只是一时与张丰阳走散有些着急,此时被师哥哄上几句立刻就高兴起来,从怀中掏出钱,直接递到了说书先生的徒弟手里,张丰阳喜滋滋的看着玉儿,竖了个大拇指,抬头向着说书先生看去! 这时,说书先生见徒弟手中已经收了厚厚的一摞钱币,心中对今日的收成很是满意,探手抬起醒木,“啪”的又是一声响,继续讲来: “且说王三儿喝的晕晕乎乎往家走,快到城墙西北角时,正赶上这太阳落下去,王三儿是左顾右盼,生怕那天看到的妖怪又出来生事,谁知什么也没看到,一直快走到西城门时,就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回头看了半天,啥也没看见,可当这王三儿再把头转回来时,忽然见面前站着一个白衣女子,披头散发,脸上毫无一丝血色,唯独两眼冒着红光!这下王三儿可吓坏了,还没等他喊出声来,就觉得一只冰凉的手掐住了脖子,紧接着就觉得双腿离地,好像飞起来一般,也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王三儿壮着胆子睁开眼一看,竟然又回到城墙西北角之外! 王三儿心想:完了,这回是怎么也逃不掉了。情急之下忽然想起小时候跟着大人上山打猎,猎户讲过若是遇到了熊罴或是野狼,千万不能乱动,只需躺在地上装死,或许还能活命,否则你挣扎的越厉害死的就越快! 这王三儿想到这点,心道左右是死,不如先装一回死吧!索性两眼一闭,屏住呼吸,装起死来。那白衣女子正准备要吸干王三儿的精血,哪知王三儿突然四肢松软,一动不动,无论怎生摆弄,也不见他有反应,这样一来女妖怪大是愤怒,发出一声极其刺耳的尖锐喊声,原来它只吸活人不吃死人,王三儿竟歪打正着,躲过一劫,但即便如此,王三儿也不敢乱动,生怕那女妖怪发现问题。 这女妖怪见今日好不容易擒来的晚餐竟然如此不中用,气的嗷嗷乱叫,忽然发现身旁有一块城墙上脱落的青砖,抬手拿起青砖照着王三儿就砸了下去! 那王三儿见自己并没被咬,鼓起胆子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看过去,正看到女妖怪拿起青砖要砸下来,心道这一下要砸在身上,不死也残啦!我是躲还是不躲呢? 正在这紧要关头,忽听得不远处有人喊道: ‘住手!’ 女妖怪听得动静,立刻撇下手中青砖,朝着那声音来的方向奔了过去,王三儿见自己又逃过一劫,连滚带爬站了起来,忽觉的腿上冰凉,低头一看,竟是自己不知何时吓得尿了裤子,但也管不上那许多了,撒开腿朝着家中奔去。刚奔得几步,就听得身后方向传来一声惨叫,借着朦胧月色,回头瞧去,果真是那女妖怪把喊话的人擒住了,吸得干干瘪瘪。心中不由得念叨着:阿弥陀佛的佛祖保佑,感谢这位好心人来替我王三儿喂了妖怪,明天我好好查探一番,定会好生答谢恩公家属。如此一路跑回家去,钻到被窝里,这才稍安。 列位,王三儿因过酒瘾差点两次送了命,那么接下来他还会去李家酒馆喝酒吗?那女妖怪到底是何物呢?官府中人又该如何断案?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最后两句说罢,说书先生醒木一拍,起身带着徒弟向着台下观众一一作揖告别。 张丰阳听得意犹未尽,却又没法知道故事的后面到底怎样,落了个好大没趣,转身就走,玉儿也听得入神,心中有些害怕的问道:“师哥,这老先生讲的是真是假啊?不会真有妖怪吧?” 玉儿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胳膊去拉张丰阳,怎料入手空空,扭头看去,师哥早去的远了,赶紧一边追一边喊:“哎!师哥,等等我啊!拿完钱就不理我了,讨厌死啦!” 张丰阳却好像没听到一般,径直走着。如此师兄妹二人一个走一个追,大约过了一刻钟,在一栋楼前停下了脚步。张丰阳看着大门边上立着的牌匾,读到:“奉天省城区警者四平街警队” “是警署,不是警者!师父早就告诉你多读书,你就是不听话,听书倒是来劲的很!哼!”玉儿不知什么时候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还纠正着师兄读错的字。 张丰阳老脸不红不白,嘿嘿笑道:“警者警署都无所谓啦!是四平街警队不就行了吗?”说罢大踏步迈了进去。 四平街警队大楼共分三层,每层面积不大,一楼为所有警员办公场所,二楼则是四间审讯室和一间休息室,三楼则由队长办公室和大会议室占下了所有面积。 张丰阳走进一楼大厅,只见里面人虽不多,但吵吵嚷嚷繁杂的很,吓骂小偷小摸之人的声音更是不绝于耳,这时一个粗犷的声音骤然响了起来,借着楼板的回声,好似一个炸雷般瞬间就把其他声音盖得严严实实。 “喂!强子!你他妈的到底行不行,审个三进宫的赵顺子都这么费劲!老刘白带了你三个月,真是老家伙的屌,一点都硬不起来!” 这一句话说的粗鲁之极,却惹得在一楼其他警察笑了起来,被骂的强子却涨红了脸,憋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小偷赵顺子见审讯自己警察被糗的模样,想笑却又不敢笑,憋得两个肩膀直哆嗦,最后终于还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连忙用手捂住了嘴。 就这么几个小动作的时间,赵顺子就觉得一个巨大的黑影盖住了自己,这一下再也不敢笑了,只觉的身子一轻,竟是被那黑影之人提了起来,回头看去,只见一彪形大汉,黑灿灿的脸庞,阔口鼻,大圆眼,厚厚的唇边长满了短短的刚髯,正是刚才那大嗓门的人。 赵顺子转头看着那黑塔般的壮汉,立改刚刚撒泼打诨的模样,眯起小眼陪笑道:“嘿嘿,原来是赵队长,您这又是动的哪门子气呢?街上那么多手脚不干净的,非得找我干啥呀?再说,我今天真就啥都没干,还没开张呢!” “是吗?” 赵队长俩眼一瞪,双臂一发力,就那么把赵顺子抓着翻了个身,再抓住了赵顺子的两条腿,让这小偷成了个倒立姿势。也不等这小偷到底反没反应过来,就看赵队长抓着两条腿就是一顿乱抖。 “强子!看好了,今儿我再教你一手!”赵队长喊道。 那强子摸了摸发烫的脸颊,看着赵队长倒提着赵顺子,已经看呆了,此刻又听到队长这一嗓,惊醒过来,站起身目不转睛的看着。紧接着“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地上的银元、金银首饰、玉扳指等宝贝掉下来足有十多样,也不知这穿着单衣单裤的赵顺子到底把东西藏在了哪。 再看赵队长轻轻把赵顺子放在地上,一只脚踩住后背,伸手就把赵顺子的上衣扯开,露出里面黑黄色的皮肤,这时赵顺子开始慌了,连连喊着饶命。 赵队长却喊道:“饶你?你特娘的为了吸上几口大烟连良心都不要了,那李家老两口一直没有孩子,接济了你十多年,就差让你喊她们爹娘了,你呢?连人家棺材本都偷,我他娘的都不好意思说我认识你这号人!这事儿要是抖出去,你在道上还怎么混?”说完又探手抓住了赵顺子的裤子,眼看就要把他裤子拽下来!忽听“妈呀!”一声脆响,赵队长抬头循着声看去,这才发现了在门口站着的张丰阳和玉儿。 此时玉儿正捂着脸靠在师哥的怀里,赵队长才醒悟玉儿是见自己要扒掉赵顺子的裤子,害羞起来,连忙松开手,哈哈大笑着朝着门口走去。 “哈哈哈!三阳子,好几年不见,长成大人样啦!哈哈!这是玉儿吧?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当初的小黑丫头变成大美人啦!快进来,让二叔好好看看。”赵队长一边说一边朝着门口走去,迎上走进来的张丰阳和玉儿,却见张丰阳长得丹凤眼,高鼻梁,薄薄的嘴唇稍上扬,再加上匀称的身材,实在很难让任何看到他的人讨厌得起来。玉儿更是俏皮可爱,如此一对男女站在这里,倒是让警队里的警察艳羡不已。 玉儿撒娇道:“哎呀,二叔,好几年没见,这刚见面你就取笑我!” “哈哈哈!好!好!好啊!”赵队长显然极为高兴,连说了三个“好”字,忽然想起某事,脸色一沉问道:“大侄子,你师娘的后事都安排妥当了?” “嗯,二叔放心,我和玉儿是将师娘与师父合葬一起后才来找您的!” 赵队长听罢这才脸色一松,“啪啪啪”拍了三下手,把整个楼里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这来,扬声说道: “大伙儿都听一下啊,这位小伙子叫张丰阳,是我赵铁钢的师侄,以后就留在队里跟着大伙一块办案子,挣点糊口的饭钱,这位姑娘叫洪玉儿,以后也留在咱们队里,给咱们队干些杂活,不过你们这帮臭小子可别看人家姑娘漂亮就打鬼主意啊!我告诉你们,我这侄子要是动起手来,就你们这帮货两三个进不得身,所以啊!说话归说话,别乱动手,不然到时候丢脸了,老子可不给你找回来!” “哈哈哈哈!”赵铁钢的一番话逗得众位警察笑了起来,赶忙又伸手压住了场面,继续说道:“来,三阳子,你带着师妹跟大伙打个招呼!” 第2章 兄妹同时梦 尴尬陡然生 张丰阳带着师妹洪玉儿向前迈了一步,拱手向着楼内四周各施了一礼,朗声说道:“各位哥哥,我叫张丰阳,大家叫我三阳子就行,您要是嫌麻烦,就叫我阳子,这位是我师妹,也是我师父给我认下的还没过门的妻子,叫洪玉儿,今日我二人来投奔二叔到此,日后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大伙多多包涵!”说罢带着师妹向着众人又鞠了一躬,这才算完。 这时赵铁钢伸着脖子喊道:“强子,强子,去带着我这俩侄子领警服,快点!快点!磨磨蹭蹭的跟个娘们一样!” 那强子似乎早就适应了队长的说话方式,站起身,又低头看了看还趴在地上的小偷顺子,脸上露出难色,刚要说话,赵队长似乎明白了,大声喊道:“顺子!你起来,今天老子心情好,念在你也帮过老子的忙,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以后少抽点大烟,省下来的钱必须把李家老两口的钱还上,否则老子废了你!滚吧!” 赵队长最后这几个字说的极是凶狠,直把赵顺子吓的浑身激灵,连忙穿好衣服在门口对着张丰阳和玉儿说了一句“谢谢”,跑了出去。 张丰阳和洪玉儿则在强子的帮助下领了警服,张丰阳刚把服装拿到手就穿上了身,自己还对着镜子自恋地照了半天,这才满意的把衣服脱下来重新叠好。 洪玉儿在一旁看着帅帅的师哥,花痴了半晌,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身警服,到底是女孩儿,领了一套最小号的衣服,裤腿和衣袖卷起好几层才能伸出手脚,就这样还得把皮带重新打几个眼才能在自己的蛮腰上得紧,不由得叹了口气:“哎!我什么时候还能再长点呢?” 张丰阳虽然长了玉儿两岁,但二人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洪玉儿心里想什么,张丰阳一眼就能看出来,只听他打趣道:“喂!丫头,你说你姑娘家家的,好好学个缝衣做饭的多好,在外面干活赚钱是爷们的事儿,你可倒好,学了点儿功夫,小时候就跟假小子一样,附近男孩看了你就跑,最后还是师哥我出面替你赔礼道歉,要不是师父早就把你许给了我,不然你肯定嫁不出去!” 洪玉儿知道自从师父师娘去世之后,师哥身边能说话的也只有她了,她更知道师哥虽然嘴上对她嫌弃的很,心里却护她护的极紧,所以此刻她也不动气,嬉皮笑脸道:“嘿嘿,师傅是因为心地善良,才把我嫁给你,不然我嫁给别人,倒霉的一定不是我,与其坑害了别人,倒不如先从自家人下手。所以呀,为了让师父安心,我说什么也不能让我的如意郎君离开我的视线!” 说完伸出胳膊,紧紧挎上了张丰阳的胳膊,搂的死死的,张丰阳却觉得在强子面前就这样和玉儿亲亲我我的不太合适,连着挣了两把都没甩开,转念一想玉儿到现在也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谁,怪可怜的,如今师父师娘走了,只剩下她和自己相依为命,也就不再挣扎,任由玉儿挎着。强子叫做初晓强,长的白白嫩嫩,如果不是剃成了短发,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姑娘。此时强子见到娇态尽显的玉儿,咳嗽了一声,尴尬的说道:“衣服领完了,我还是带你们去队长家休息吧!”二人这才有点脸红,玉儿也松开了胳膊,低着头和师哥在强子的领路下,向着二叔家走去。 赵铁钢的家离着四平街警队很近,也就二里地的路程,没多久,强子便带着二人来到一扇木门前面,敲了大约五分钟的门,也没听到院子里有人应答,强子只好领着张丰阳二人推门而入,张丰阳打量着二叔家的家,本以为会是一所豪气的宅子,结果却也只是一个大院子,诺大的院子摆设极其简单,共筑有九间房,东、北、西各三间,院子西南角还种着一颗一人粗细的桃树。 强子带着二人直接向西房走去,一边走一边介绍着:“队长平日里很忙,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直接住在警队的办公室里,这间院子只有队长的一个远房亲戚住在东屋,正室是给队长留着的,院子西边这三间屋子都没有人住,你们可以随便挑一下。哦,对了!东屋那位老爷子也姓赵,你们喊他赵大爷就行,赵大爷年纪大了,耳朵有些不灵光,所以话也不多,但人很好,刚刚我们的敲门声赵大爷应该是没听到。” 张丰阳随便推开一间房门,发现屋内只有一桌一炕,虽然简陋却很干净,忙问道:“强子,这院子就一位赵大爷住着,为啥屋子和院子里这么干净?” 强子笑着答道:“呵呵,赵大爷年纪大,身体也不是很好,所以队长经常派我回来给老爷子送饭,我这人就好干净,见不得脏,所以每次来我都会把这院子里里外外都收拾干净,西边那三间屋子我也是上午刚收拾好的。” “谁来啦?” 一个苍老的声音紧接着强子的话在三人的身后响起。张丰阳回头,发现院内站着一个老人,只见这老者手里拿着一根木杖,头发花白却还梳着前清时期的大辫子,两条腿站得笔直,但岁月的痕迹在老人那有些佝偻的背上显露无疑,往脸上看去,却见高高的颧骨上两颗大眼睛被褶皱的眼袋挡住了一多半,但依旧精光闪闪地看着院子里刚刚进来的三人。 强子笑了笑,特意提高了嗓门答道:“赵大爷,是我!强子!” 赵大爷显然和强子很熟,笑着点了点头,又把目光看向张丰阳二人,强子接着说道:“他们是队长的侄子,以后就住在这间院子里啦,他们白天去警队上班,晚上回到这陪您聊天,多好啊!” 短短的几个字让强子半说半喊的讲完,白白的脸上都有点见红了,赵大爷却还在皱着眉头从听到的几个音节中分析着强子刚刚说的那句话的含义。还是洪玉儿比较伶俐,蹦蹦跳来到赵老爷子身旁,在老爷子耳边悄悄说了那么几句,赵大爷这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扯着大嗓门喊道:“原来是铁钢的侄子啊!欢迎欢迎!铁钢这孩子倒是挺好,就是太忙了,一天天从早到晚看不到影儿,这回好了,以后没有事儿了,你俩就来陪我这糟老头子说说话,解解闷啊!”说完也不待张丰阳和洪玉儿答应,迈步转身拄着木杖回自己的东屋去了。 张丰阳和洪玉儿各自挑好了房间又收拾一番后,才发现自己从早上到现在还一口饭没吃,强子只好又领着二人到饭店大吃了一顿,才告别回家。 晚上,张丰阳躺在玉儿给他提前铺好被褥的炕上,回想着白天听过的书,脑补着接下来的剧情,忽然觉得头顶一阵凉意,翻身坐起再看时,竟然是师父洪义海站在自己面前! 这一下可把张丰阳吓的不轻,要知道师父师娘都是自己亲手埋葬的,怎么一下子就出现到自己面前了?转念一想师父生前就对自己很好,如今就算死了,也不会加害自己,当即笑嘻嘻地说道:“嘿嘿,师父怎么这么有闲心从下面钻出来找徒儿说话唠嗑啊?” 洪义海依旧生前的一副骨瘦嶙峋的样子,冷冷说道:“你这孩子,哪都好,唯独一个毛病,心太大!我临走前交给你的那张纸,你可曾看过?我让你好好保管,你放到哪啦?” “师父,那纸上既不是画又不识字,我也看不明白啊!您干脆直接告诉我得了。”张丰阳挠了挠头说道。 “天机不可泄露,到你知晓的时候,你自会知晓!”洪义海说完最后三句话,整个身形就好似渺渺轻烟,很快消散得无影无踪。饶是张丰阳怎么呼喊着师父,再也没有回音。 忽然间张丰阳猛地坐起,发现自己头疼的厉害,浑身虚汗,往四周看了看,也只有一片漆黑,这才醒的自己是做了一个梦,这一下被惊得睡意全无,只好起身点起了蜡烛,忽然发现,自己枕边放着一张黄皮纸,就是刚刚梦中师父提及的那张! 紧接着,张丰阳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突然发现窗外人影晃动,张丰阳不及多想,从炕边掏出一把匕首,悄悄躲到屋门后面。 “吱呀!” 门开了! 张丰阳猛然发力,一把搂住来人的身子,匕首尖抵住那人的喉咙,同时低吼一声: “不许动!” 哪知与张丰阳同时发声的还有那走进屋子的人,只听得“啊!”的一声尖叫,紧接着一个女声喊道: “师哥!你干嘛呀!” 来人竟是洪玉儿!张丰阳赶紧拿开了抵在玉儿喉头的匕首,问道:“这大半夜的,你鬼鬼祟祟的来干什么?” “你还问我?我还要问你呢?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一直在喊师父,都把我吵醒了,就过来看看你,怎么啦?”玉儿莫名其妙的被吓得够呛,有点委屈,忽然觉得自己胸口被搂的紧,忙低头看去,紧接着又是“啊!”的一声尖叫! 张丰阳见到是玉儿进来,又问明了原因,这才放下心来,又听得玉儿叫了起来,只当她见到了什么恐怖的物事,反倒搂得更紧了几分,这一用力忽觉得手中所触一片柔软,终于明白师妹为何尖叫,赶忙松开,退开一步,尴尬的要命! 洪玉儿两声尖叫后,情绪虽稳定了不少,但终究是女孩儿,直接羞得满脸通红,就那么低着头站在那里,手里不停的拧着自己的衣角。 张丰阳借着微微烛光,看着单衣单裤的师妹,窈窕身段突显的淋漓尽致,再加上这怀春的粉红脸蛋,又想了想刚刚触手的那一丝柔软,不由得觉得一股暖里直逼丹田之下,恨不得立刻就把这娇滴滴的师妹搂在怀里,忽然脑中想起师父曾嘱咐他二十四岁之前不可破去处男之身,赶紧狠狠咬了自己牙尖一口,疼痛感一来,大脑瞬间清醒了不少。 “咳咳!”张丰阳干咳了两声,打破了沉默说道:“那个师妹,刚刚我……” “师哥!” 玉儿打断了张丰阳的话,说道:“虽然师父早早就把我许配给了你,但是师父嘱咐过玉儿,在你二十四岁之前不能和师哥同房,否则会有性命之忧,所以师哥就是再心急,玉儿也不能从你,其实玉儿心中知道自己早就是师哥你的人了,只是师哥为了自己的安危,还请再忍上两年,到时师哥想怎样,玉儿都答应你!” 玉儿一番话说得越到最后声音越低,显然若不是心中对师哥早已钟情,恐怕早已说不下去。然而张丰阳听得这几句话后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只好借机会把刚刚做的梦讲给师妹听。只听得洪玉儿杏眼圆睁,愣了当场,还是张丰阳轻声唤了半晌才清醒过来。 原来洪玉儿在刚刚也做了一个梦,同样梦到了师父洪义海,而且梦中师父还要求她提醒师哥一定要看好那张纸,千万不能泄露出去!玉儿再想追问时,师父已经不见踪迹,忽听得隔壁屋里的师哥在不停的喊着师父,这才起床走到师哥房中,惹出这一番误会。 当玉儿把这一番经过讲完后,张丰阳更是觉得惊奇,师兄妹二人一起想了半天也没搞明白已经作古的师父是如何托梦的,于是二人的目光齐齐投向了那张放在枕边的纸。 张丰阳拿起那张纸,摸起来质地厚实,说是纸倒不如说是一张皮,但动起来却有着普通纸张一般哗啦啦的响声,直看得玉儿在一旁连连称奇。 往纸上看去,但见发黄的纸面上用黑笔密密麻麻的画着弯弯曲曲、圆圆圈圈的一大堆怪异符号,说它像字,却不认识;说它不是字却又写得整整齐齐,一时间看得二人头大如斗,这时屋外一声鸡叫响起,二人才发现天已泛白,好在距离第一天上工还有些时间,只好放弃各自回房又睡了过去。 三个小时后,张丰阳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走到院外,清晨的空气立刻让他清醒了不少,转身看了看玉儿那间屋,房门还是紧闭着。 “这丫头应该还没睡醒吧!” 张丰阳如是想着,深吸了一口气后,站在院中拿定了起手式练起了师父教给他的通背拳,一套打完只觉得遍体通泰,这时,身旁响起了掌声,扭头看去,却是赵大爷在东房门口乐滋滋地看着,只听老爷子扯着嗓子称赞道:“小子,这套通背打的不错啊!只可惜啊!这脚底没根,气力发的不太透!要是把站桩好好练练,能好上不少。” “哟!赵大爷,您也懂拳啊?”张丰阳知道老爷子耳朵不好,特意提高了嗓门问道。 赵大爷反应了一会儿,笑嘻嘻地摆手道:“我不行,只不过当年我住的地方邻家就是开武馆教通背拳的,我虽然不会,不过看的多了,练的好与不好,眼力还是有点的,以我老头的眼光瞧,你这通背拳也就一年多的光景吧?” 张丰阳从小就在师父家长大,自然跟着师父习练武艺,这通背拳当年张丰阳最为喜欢也最为精通的,可耳听着赵老叶子对自己的拳说三道四,心中不服但也并未反驳半句,正要搭话时,玉儿已经从厨房里钻了出来,唤着这一老一少去吃早饭,张丰阳这才发现玉儿原来早就醒了。 洪玉儿练武也就是强身健体,没怎么用功,但若论起做饭绝对是天赋异禀,自打十四岁的一天尝试着做了一次菜,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直把师父这一大家子人吃的赞不绝口,后来洪义海干脆直接把家里顾的厨子辞掉,直接让洪玉儿掌勺接管厨房,连周边饭馆都极少去了。 这天的早餐自然也让赵大爷吃的心满意足,粥熬的软烂适中,简单的小咸菜拌得清脆爽口,老爷子连喝了两碗粥才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边吃还一边竖着大拇指称赞道:“当年宫里的御厨也就是这水平!” 洪玉儿听到夸赞自是满脸高兴,一直等到师哥和赵大爷都吃完,把餐桌和碗筷收拾妥当后,才回房换上已经改好的警服,和师哥辞别了赵大爷,往警队走去。 接下来的三天里,张丰阳被分到了和强子一组,每天上街三次巡逻,偶尔会有执勤任务,虽然不累,倒也忙活的不亦乐乎;玉儿则是留在队里,给队友跑跑腿,收拾收拾卫生,过的也很充实;唯独有点遗憾的是张丰阳前些日子见过的那位说书先生却一直没有露面,至于那天之后的故事到底是什么也无从知晓了。 第四天,张丰阳和玉儿依旧像往常一样,拌着嘴笑嘻嘻的来到警队,进门后却偌大的楼房静得可怕,二人觉得有些奇怪,前前后后找了半天,队里竟然一个人没有! 二人正在纳闷时,门外气喘吁吁走进一人,显然是有什么急事跑回来的,刚巧是张丰阳认识的刘成,忙问道:“刘大哥,队里的人呢?” 刘成呼哧带喘地答道:“出事了,城墙外出了条人命,引来了好多老百姓的围观,队长知道就把所有兄弟全调了过去维持治安,可能一时着忙,把你俩忘了,我是回来取工具的,你们一会也随我一起去帮帮忙吧。”说完跑到队里后院,没多久便拎着一个小箱子急匆匆跑了出去,张丰阳转身就要跟着出去,却被玉儿拉住了胳膊。只见玉儿俏脸有些泛白的说道:“师哥,我怕!” “没事,有师哥在,谁也伤不了你,再说,你若是自己留下来,岂不是更害怕?”张丰阳说完便要拉着玉儿往外走。 玉儿左右看了看,觉得师哥说的有道理,也只好如此,任由张丰阳拉着自己,跟随而去。 第3章 太清宫门前 干尸乍出现 张丰阳拉着玉儿追着刘成一路赶到现场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只见旧城墙西北角的位置有一个孤零零的青砖岗楼,岗楼下密密麻麻围满了人,三人费了好大的劲才分开人群挤到中圈,张丰阳这才发现二叔带着所有警员维持着秩序,已经以尸体为中心拦出了将近八米见方的空场,此时的尸体已经被白布盖的严严实实,刘成走到尸体旁,打开刚刚从警队取来的箱子,带上一副手套和口罩,深吸了一口气,“唰”的一下揭开白布,只听离得近的人都发出阵阵惊呼! 玉儿从挤过人群时就开始紧闭着眼缩在师哥背后,耳朵却一直听着周围的声音,听到群众的惊呼后,心中又是好奇又是害怕,终于壮起胆子伸出头眯着眼向尸体看去,发现根本没有见到心中所想的那种血肉模糊的画面,入眼见到的却是一具干枯泛黄好似一棵死树般的尸体,往脸上瞧去,死者大张着嘴,眼、耳、舌等器官全部消失,胸膛处上更是干瘪的可以见骨,唯独腹部还留有些多余的脂肪,整体看去就像是一具完整的人体骨骼外面包着层黄皮一样。 刘成在这具干尸身上左翻翻右看看,寻找着蛛丝马迹,半晌后,站起身来走到队长赵铁钢身边,报告道: “队长!经过我的初步观察,这具干尸外面仅剩下的一层皮肤还没干透,应是凶手将其杀害后,用特殊手法快速让它干瘪下去,可以说这应该是一具半成品,整具尸体除右颈上有两个树枝般粗细的圆孔外再无其他伤痕,手指上的指甲也没发现撕挠的痕迹,而那两个圆孔应是被硬物所刺,这也应该是死者被杀害的手段,至于死者的身份已经无法辨别,不过从腹部的形状来看,此人生前应是体型微微发福,唯一可以作为线索的是死者的左手小指被砍掉一半,右脚的小脚趾彻底被砍掉。我想如果死者是奉天人,这两条线索足以认明正身了。” 赵铁钢听过汇报后,微微点了点头,骂道:“他娘的,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人都杀了,还得把尸体做成肉干!哎!强子,带人把这尸体先抬到队里的冷库去,再让人写个告示,挂在四平街的街口,万一真有人来认领尸体呢!” 说完转身分开人群,往警队走去。围观的群众见过干尸后虽然啧啧称奇,却还是怕离得近了沾上晦气,此时再看尸体又被白布蒙好后,知道再无热闹可看,也就纷纷走开。 这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哎,这尸体干巴巴的,脖子上两个洞洞,怎么和前不久四平街里那说书老头讲的故事一样啊!不会是有女妖怪吧?” 另一个人接着说道:“嘿!听你这么一说,那天的书我也听了,故事里讲的是在老城墙西北角,咱们今儿这个呢?不好,也在西北角!我的老天呀!咋和书里一模一样?不能真的有女妖怪吧?” 那人说话嗓门越来越大,表情越来越惊恐,终于忍不住,大喊一声:“女妖怪杀人啦!女妖怪杀人啦!”随后迈开大步往西城门跑去。他这一喊一跑不要紧,周围人群被这俩人这么一闹,瞬间惶恐起来,纷纷往城区里跑。 张丰阳和玉儿看着越跑越快的人群,心中不由得好笑,这时玉儿颤微微地问道:“师哥,不会真的和那两人说的一样,有女妖怪吃人吧?” 张丰阳笑着拍了拍玉儿的头,说道:“傻丫头!那是书里讲的,怎么当的了真?这不过是凑巧罢了!”张丰阳看着地上画在尸体周围的白圈,又抬头看了看那孤零零的青砖岗楼,又转着圈瞧了瞧周围的环境,这才发现岗楼的对面约四十多米远的位置,盖有一间道观,观门不大,上面一块黑底金字的大牌匾写着三个字“太清宫”,张丰阳深深看了太清宫一眼,便领着玉儿跟一众警员往回走去。 当天,在太清宫门前发现干尸的事情就在整个奉天城里传开了,但传播的更快的消息反而是奉天城外开始闹女妖怪,天黑后会抓人吸成干尸,一时间奉天城内人心惶惶,大人小孩只要太阳西垂,全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第二天,见惯了离奇事件的各位警员照常来到警队上班,张丰阳和强子刚刚在四平街巡视一圈,顺便买了一包蜜饯,拿回来给玉儿吃,玉儿刚刚把卫生打扫完,看到师哥买来零食,自然美滋滋的一边笑一边吃。 这时,门外走进两个人,一位三十岁上下,肤白似雪,身穿淡蓝色旗袍,耳垂上两颗大大的珍珠闪闪发光,脖子上更是带了一串粉白的珍珠项链,竟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年轻少妇;另一位则是破衣烂衫,满脸黑泥,唯独一顶打理得干干净净的红帽子看起来有些品位,帽檐下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闪着灵动的光芒。 只听那位少妇道:“喂!你说的那事可不是骗我的吧,虽然我家老爷确实有一阵子没回来了,但怎么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再说不能发现一具尸体就说是我家老爷吧?现在警队我已经来了,一会儿我要是发现你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少妇几句话说得娇滴滴、扭捏捏,再配上那张漂亮的脸蛋,不由得让警队里的众多警员投来色色的目光。 那破衣烂衫的年轻人却不为所动,阴阳怪气的说道:“唐荣荣,枉我爹白宠了你五年,人失踪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见你有多着急,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巴不得我爹赶紧消失,这样你就能随心所欲,偷起人来更是得心应手了,对不对?” “你!你!你别血口喷人,这是警察局,说话是要讲证据的!”叫唐荣荣的少妇生气了,一手掐腰,一手兰花指朝着那年轻人指指点点地喊道。 “哼!别以为我不在家这些天,家里发生什么事我就不知道,奉劝你有什么事就赶快说,让别人抖搂出来,你这张脸可丢不起啊!”那年轻人若有其事地说道。 “你...你胡说八道!我...我能有什么事?你说清楚!”唐荣荣斗嘴显然不是那年轻人的对手,只气的暴跳如雷,扬手就打,谁知那少年早就料到少妇会有此举,早早向旁边迈开一步躲开了攻击,唐荣荣见自己没打中,更是生气,还要追上前去再打下去。 张丰阳连忙走上前去,拦在二人中间说道:“两位,这是警察局,你们要是有事就赶紧说,如果就是为了斗嘴打架,我奉劝二位就别给自己找麻烦了!” 唐荣荣当然知道自己根本不能打得过这年轻人,此时见有人劝架正合心意,赶紧停下来,哭着喊道:“哎呀!警察先生啊!您可要给我做主啊!这个小鬼冤枉我啊!”她一边说着一边施展着自己的拿手好戏,两手开始有意无意的挎向张丰阳胳膊,两颗泪眼也开始送出股股秋波。 在一旁看着的洪玉儿可不高兴了,心道:我的师哥怎能是你说动就动的?还不待唐荣荣的手碰到张丰阳,就赶紧走上前去,挡在师哥面前,瞪大眼睛说道:“哎!这位姐姐,您要有事情就抓紧说,我们可没时间听你俩斗嘴,还有,看您的装扮也是有家室的人,还请您的举止多注意些!” 这唐荣荣本想用自己亲昵的动作博得点同情,哪曾想被一个小毛丫头给打断了,再看穿着警服显得土掉渣的玉儿,心中一阵不爽,立改鄙夷的眼神,生气说道:“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注意举止,我可是黄德发的女人,连你们局长看到我都要礼让三分,哪由得你出来说话!” “哎!你...”还不待玉儿再度反击,张丰阳赶紧拦了下来,对那唐荣荣鞠了一躬,说道:“原来是黄夫人,家妹有眼不识泰山,说话有些唐突,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则个。” 唐荣荣看着气宇轩昂的张丰阳,心里喜欢,脸上立刻露出笑容道:“还是这位小哥说话中听,人长的也中看!”说话的同时就伸出手又朝着张丰阳的肩膀搭去,张丰阳则识趣的向后避开,唐荣荣见自己一撩不成,虽有些不高兴,但看着帅帅的张丰阳怎么也生不起气来,依旧笑盈盈的说道:“这位小哥,听说你们昨天发现了一具干尸,我家老爷失踪一个多月了,不知这具尸体是也不是,今天来就是想确认一下。” “既是这样,黄夫人请跟我来!”张丰阳说了一句话之后便转身向后院走去,唐荣荣和那年轻人也跟随而去,留下门口依旧气鼓鼓的洪玉儿,怒瞪着唐荣荣,嘴上轻轻骂了一句: “狐狸精!” 却说唐荣荣和那年轻人跟着张丰阳走到后院的冷藏室门口,张丰阳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后面二人只觉得一股子寒气森然而出,唐荣荣更是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年轻人也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张丰阳似乎察觉到身后二人的反应,微微一笑,率先走了进去。 所谓的冷藏室倒不如说是一个比较深的地窖,三人大约下了四十多级台阶后,终于看到了被白布蒙着的尸体,唐荣荣还不待揭开白布辨认尸体就开始嚎啕大哭: “老爷啊!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啊!你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怎么办啊?天煞的凶手啊!你怎么这么狠啊!” 唐荣荣的演技实在是太烂了,前面的张丰阳都无奈的摇摇头,那年轻人没好气的说道:“行啦,别演了,白布还没揭开,你怎么就知道是你的老爷?” 唐荣荣刚要拿起手绢装模作样的擦眼泪,听完这一句话,也不好再演下去,“哼”了一声,向前走去。 “唰!” 张丰阳揭开裹尸布,露出了大半截尸体,说道:“二位,请上前来辨认一番。” 说罢抬头看去,唐荣荣和那年轻人不约而同站在离尸体三步远的位置以手掩面,紧闭着双眼,不敢上前。张丰阳只好又说道:“喂!您二位若是这样的话,又何苦来警局吵了半天?” 那年轻人一听,低声说了句:“看就看!不就是死人么!” 说完放开手,走上前去。唐荣荣被那年轻人一激,恨声说道:“切!你都敢看,我有什么不敢!”说罢,一步一步战战兢兢地往前走去。 二人一起走到尸体近前,看着那一具干瘪瘪的尸体,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唐荣荣有些生气地说道:“喂!黄梦瑶!你故意拿我寻开心是不是?这明明是一具干巴巴的皮包骨,你凭什么就说是老爷?再说,你自己亲爹长什么样子,你还不清楚吗?” 那叫黄梦瑶的年轻人也不做让步,立刻反击道:“唐荣荣,你还好意思说我?自从我娘死了,我就没怎么见过我爹,倒是你天天老爷前、老爷后的,怎么?人死了就认不出来了?我看分明就是你不想仔细辨认,随便有具尸体就说我爹死了,然后你好在家里为所欲为!” 张丰阳听到那年轻人叫“黄梦瑶”,心里正在纳闷明明一个脏小子竟然起了这么个女气的名字,忽听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又吵了起来!再也忍受不住,大喊一声:“好啦!你们俩要是再吵,我就走了,等你们吵完了,再出去找我!” 那二人一听,均想张丰阳要是走了,这阴森森的地窖里除了她俩就剩下那具尸体,互相瞪了一眼,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张丰阳见这二人又气又怕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好笑,轻咳了一声,说道:“二位可曾知道,黄老爷除了面相以外可还有其他特征?” 二人低头想了想,黄梦瑶率先说道:“我知道,我爹年轻时跑生意的时候遇到了土匪,左手硬是被砍掉了半截手指,最后还是张大帅出面,把我爹救了出来。” 唐荣荣也赶紧说道:“是是是!老爷的左手小指是少了一截的,但如何少的,我却不知道。” “切!马后炮”黄梦瑶依旧一副嫌弃的样子,小声嘟囔着。 唐荣荣自然听的一清二楚,刚要反击,却看到张丰阳连连向她递眼神,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赶忙朝着尸体的左手看去,果然小指上断了一截!惊呼道:“天呐!真的短了一截,果然是老爷!老爷呀!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这一下也许是真的伤心,只哭的梨花带雨,悲伤的很!连站在身旁的黄梦瑶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时,张丰阳说道:“黄夫人,先别急着哭,也许有别人也曾经被砍断过小指,还请您再想想黄老爷可还有其他特征?我们可进一步证实这具尸体的身份。” 原来警察局张贴的告示是为了避免尸体被冒领,只说明了左手有残缺,并未详细写明左手断指等细节,如此一旦有人来认领尸体,只要说出与之印证的两个细节,定然不假,故而张丰阳才有此问。 果然,这一句很是管用,唐荣荣立刻停止了哭泣,和黄梦瑶又低头想了半晌,终于,唐荣荣抬头道:“我想起来了,去年的春天,家里新买了一套沙发,往屋子里抬的时候,老爷怕刮掉了那个青花瓷瓶,便上前去帮忙,结果手一滑,沙发正砸在老爷的右脚上,我陪着老爷到医院里检查后才知道老爷的右脚小指已经被砸个粉碎,只能切掉。所以老爷是没有右脚小脚趾的,你快把白布全揭开。” 张丰阳心道:如此说来,那这具干尸应该就是黄德发了。依言将裹尸布全部揭开,露出尸体的两只脚。唐荣荣看尸体的右脚上果然少了一个小脚趾,再也把持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在一旁的黄梦瑶确实直勾勾看着尸体,毫无反应。 张丰阳看到黄梦瑶的反应,心中纳闷:亲爹走了,居然这么镇定,到底是不是亲爹啊?难道是私生子? 当张丰阳领着黄梦瑶和唐荣荣二人走出冷库时,已经是中午,他找到了二叔,并把死者的真正身份告知后,赵铁钢连忙从三楼走到楼下对唐荣荣好生劝慰了一番,并保证无论如何也要抓到凶手,唐荣荣这才哽咽着办理了尸体的认领手续,回家张罗后事去了。 黄梦瑶得知自己父亲真的死了后,心情也着实复杂的很,一言不发往门外走去。 这时,门外回来了一群出去吃午饭的警员,正把黄梦瑶堵在了门口,黄梦瑶只好侧身从几名警员中挤出去,这一下,黄梦瑶的红帽子在深蓝色的警服之间更加显眼,张丰阳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个画面特别眼熟。 “哎呦!这是偷我钱袋的那个小偷!” “黄梦瑶!站住!哥几个,快抓住那个脏小子!” 张丰阳自言自语了一句后立刻喊了起来,只是这两句话的功夫,黄梦瑶已经从为数不多的警员中挤出警队,张丰瑶拔腿就追,洪玉儿好不容易等到师哥回来,就要把备好的午饭端过去,哪知师哥忽然间大喊一声就追了出去,只能紧跟着跑了两步,喊了一句: “师哥!吃饭啦!” 当她追出门外时,却哪还见到师哥的影子…… 第4章 梦瑶离家门 恶人仍存良 且说黄梦瑶早上刚进警局的时候就已经认出张丰阳,虽不知他的名字,却知道自己在这小子身上得过手,只是当时发现张丰阳似乎没有认出自己,也就装模作样强撑了半天,此刻刚刚挤过人群时,忽听得身后一声喊,哪还不知自己已经被认出,拔腿就跑。 黄梦瑶这一跑,张丰阳心中还存有的些许怀疑立刻被打消,直接撒开腿就冲出去,奔着黄梦瑶的身影就追。 黄梦瑶身子轻瘦,跑起来竟挑狭窄小路钻来钻去,张丰阳却苦于人生地不熟,追了半晌,就被绕的自己在哪都不知道,忽然灵机一动,翻身上墙,跃到一座角楼上向下观望,却见那一顶红帽子在破旧的城区里特别显眼,他微微一笑,就那么在一座座屋顶跳来跳去远远跟着黄梦瑶。 二人一追一逃,大约过了两刻钟,黄梦瑶见身后始终没有张丰阳的影子,终于放下心来,停下来靠着墙头大口喘着气,忽听上方有人说话:“哎!你怎么不跑啦?跑累了就把我的钱袋换回来吧,不然我抓你回警局,先关你两天!” 黄梦瑶闻声吓了一大跳,抬头却见张丰阳蹲在墙上,带着戏虐的眼神笑嘻嘻的正看着自己,心中不由得有些慌乱,只好故作镇定地说道:“你个笨警察,还好意思追着我要钱袋,要是我把你钱袋被偷的事儿传出去,你以后还能在警队混了吗?” 张丰阳一听,忽然觉得黄梦瑶说的有道理,整日捕鹰反倒被鹰啄了眼,确实有些丢人。哪知他这么一迟疑,黄梦瑶“嗖”的一下蹦起来,顺手抓起地上一把碎石子朝着张丰阳就打了过去! 张丰阳反应倒也够快,一见黄梦瑶有动作,立刻站起身想要躲开,却苦于站在墙上空间受限,只好向后跃落墙下。 黄梦瑶见自己一击奏效,轻哼着拍了拍手,转身就跑。再看张丰阳重新跃到墙上,却哪还见到黄梦瑶的影子,不由得心中大气,堂堂一个警察被小偷打落墙下,这事儿可比被偷钱袋还要丢人!当即顺着院墙爬到一所屋顶上,果然看见一顶小红帽在不远处晃晃悠悠地走着,于是旧法重施,又追了一炷香的时间,奔到黄梦瑶身后,这会他学乖了,生怕黄梦瑶再耍什么诡计,便只是悄悄跟在身后,忽然心中一亮,暗想:这臭小子诡计多端,我且吓他一吓,凉你也逃不出小爷我的手掌心。于是趁着黄梦瑶不注意,一把朝着黄梦瑶的后颈拍去! 黄梦瑶哼着小曲,慢悠悠走着,忽觉得后颈一疼,吓得“啊!”的一声大叫,她反应也快,低着头看影子就知道是张丰阳追了上来,立刻缩头藏颈,头也不回的向前跑去! 张丰阳大笑说道:“小子,我看你怎么能跑得过我!”说罢紧追而上。黄梦瑶却被这一下吓的不轻,慌乱间逢弯必拐,连拐了数个弯,竟进入了一条死胡同里,再想往回返已经不及,因为张丰阳正站在胡同口,嬉皮笑脸的看着自己。 黄梦瑶见逃无可逃,只能挺着心里发虚的小身板,强说道: “喂!臭警察,你干嘛一直追我?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偷了你的钱袋?” “诶呦呵!还强词夺理,不是你偷的,我喊你,你跑什么?再说,我那钱袋可是师娘亲手用蚕丝布缝的,上面还有用金线绣出的龙凤呈祥,宝贝的很,随便哪个小贼看到肯定也舍不得丢掉,我猜呀,这钱袋肯定还在你身上!你可敢让我搜一搜?” 黄梦瑶心中暗凛这小子确实有些小聪明,当日她趁着张丰阳专心听书的时候,悄悄从他身上摸走了钱袋,本想把袋中金钱取走,袋子一丢就完活了,那时即便被捉住,也死无对证,哪知发现这钱袋质地优良,绣工精致,仅仅这一个钱袋要比袋子里的钱贵重得多,还真就没扔,等一段时日,把钱袋去典当行多当些钱来岂不更好!哪知又赶上黄德发一事,机缘凑巧下竟遇到了现在这局面。此刻,她偷偷摸了摸还系在腰间的绣金钱袋,大脑极速运转思考着对策。 张丰阳哪等对方多想,哈哈大笑一声,说道:“怎么?被我说中了吧?我看你还是乖乖听本警官的命令,束手就擒吧!”说完欺身上前朝着黄梦瑶抓去!黄梦瑶还没想出对策就看到张丰阳已到近前,本能下“啊”的一声,喊道:“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要喊你耍流氓了!” “哟!你个臭小子,起个女人名不说,怎么喊起来也跟个娘们似的,我堂堂一个大老爷们可不好那口,你喊也没有用!”张丰阳一边回着话,手也没停下,一把抓向黄梦瑶肩头,黄梦瑶闪身避过,举起拳头就打,张丰阳见黄梦瑶已经无路可跑,打来的一拳更是毫无招式可言,全然是市井打架的招数,大笑一声说道: “跟小爷我打架,你怕还不是对手!” 探手格住来拳,手腕翻转,反手抓住黄梦瑶的手,只觉得所触及的地方虽极是滑嫩也未及细想,手上一用力,迈步转身直接把黄梦瑶的右手反剪在身后,黄梦瑶又疼又急,左手向着身后胡乱地打去,同样被张丰阳抓住和右手在背后按在一起,只听他哈哈大笑说道:“小子,看你还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小爷都奉陪!” 刚说完,只觉得自己下身忽然传来巨痛,原来是黄梦瑶两手被制,只能抬起脚向后乱踢,谁知竟踢中来张丰阳的要害部位,这一下踢的可是不轻! 张丰阳生气了,本来还对刚刚失去父亲的黄梦瑶存有的恻隐之心彻底消失,他强忍着剧痛,双手一用力直接把黄梦瑶推到墙边,用腿抵住了黄梦瑶的腿,这样一来黄梦瑶彻底无法动弹,只能歪着头不停的喘着粗气。 “臭小子,还用这种阴招对我小爷我,等我搜出钱袋来,到时人赃俱获,把你押回警队,好好管教管教你!”张丰阳说完弯下腰,用左手从下往上开始摸索,搜到腰间时竟一无所获,只好继续向上,摸到黄梦瑶胸口时,忽觉的所触及的地方软软绵绵的,立刻大笑道:“哈哈,你这小子,竟然把钱袋塞在这地方,还真想当娘们啊?” 张丰阳说到这忽然愣住了,因为他想起了那晚在自己房间里和师妹的尴尬场景,同样是左手,同样的部位,同样的触感... “我的天!你还真他娘的是个娘们!”张丰阳喊了一句的同时一下松开了手,向后连着退了三步,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黄梦瑶。 “对不住!对不住!黄姑娘,黄姑奶奶,我真不知道你是女的,那钱袋我不要了,送给你了,您偷我钱袋这事儿我也不追究了,您看行吗?”张丰阳有点慌了,嘴上连连道歉,心里却纳闷怎么就这两天和女人的那个部位这么有缘呢? 黄梦瑶这时已经坐在地上,两手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埋在胳膊中间,对张丰阳的话充耳不闻,一动不动。 张丰阳就那么愣愣的站着,看着石头一般的黄梦瑶,“不会是傻了吧?”他想着。又过了一会,壮着胆子走上前,轻轻捅了捅黄梦瑶的胳膊,嘴里轻轻说着:“黄姑娘,我都道歉了,您接不接受倒是给个话啊?我真不知道你是女的,要不然说什么我也不能碰你,真对不住!黄姑娘?黄姑娘?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要再不说,我就当你默许了,我可走啦!” 这时黄梦瑶缓缓抬起了头,看着连连点头弯腰的张丰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豆瓣大的眼泪噼里啪啦的顺着脸颊往下掉。 “你们都欺负我!娘走了,爹爹就找了个唐荣荣欺负我,我怎么找爹爹评理,爹爹就只管听那个小狐狸精的,从来都不管我!现在爹爹也走了,你又来欺负我!呜呜呜...给你的破钱袋!臭警察,连你都来欺负我,你们全都欺负我!哇...”她哭着喊着,忽然一把拽下头顶的小红帽,抓起藏在头顶的那个绣金钱袋,甩向张丰阳。 张丰阳接过自己的钱袋,看着面前嚎啕大哭的黄梦瑶正不知所措,忽然觉得胯下的那阵疼痛传来,不由得闭着眼“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蹲了下去,竟疼的浑身哆嗦了几下,这一幕被黄梦瑶看在眼中,“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张丰阳听到笑声再看向黄梦瑶,此时的她脸上所有的脏东西已经被泪水清洗的一干二净,露出了她真正的容貌,只见灵动的一双丹凤眼下,挺俏的鼻梁,薄厚均匀两片玉唇,再加上没有了红帽子的掩护,披肩长发倾洒下来,眼里还含着泪痕,嘴上却咧着嘴微微一笑,如此一个绝色美女!只把张丰阳看呆了。 “轻薄鬼,死流氓,臭警察,真恨不得刚才一脚就把你阉了!我要找你们队长投诉你!”黄梦瑶破涕为笑仅仅持续了一秒钟,就立刻板起脸咒骂起来。 张丰阳见她不再哭,表情虽然严肃但语气上却柔弱许多,显然心情已经好不少了,张口问道:“行啦!骂够了吧?你就算去队长那告我,有什么证据?” 黄梦瑶一听,顿时又委屈起来,小嘴一撇,眼看着眼泪又流了出来。张丰阳见刚刚的一顿嚎啕已经让自己头疼不已,这时再看黄梦瑶的表情,赶紧摆手道歉:“哎哎哎!黄家大小姐,您可别哭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向您诚挚的道歉,只要您不哭就行!” 他这么一打岔,黄梦瑶的眼泪果然止住了。张丰阳赶紧岔开话题,问道:“上午那具尸体,真的是你爹?” 黄梦瑶点了点头。 “那要这样的话,您也是大家闺秀啊,怎么弄得跟叫花子一样?还有那个唐荣荣,她是谁啊?我看她也不比你大上几岁,而且你们的关系似乎很不友好!”张丰阳问道。 提起唐荣荣,黄梦瑶的心中就恨,只见她用自己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眼泪,说道:“别跟我提那个贱人,我要是有枪,第一个就先杀了她!再说,你问我这些干什么?我凭什么告诉你?” “嘿!我是警察啊!那死的好歹也是你爹,你就不想抓到凶手吗?那样的话,我至少得了解下情况吧?”张丰阳说道。 黄梦瑶深深沉默了一小会,又抬头看了看张丰阳真挚的眼神,叹了口气,把自己家的事叙述开来... 原来,黄梦瑶的爹爹黄德发乃是荣发商行的大老板,业大家宽,腰缠万贯,但二十多年前,还仅仅是个走南闯北的小商贩,行至辽中地段时,被当地的土匪截住了道路,恰巧赶上当时在当保安司令的张作霖从中周旋才保下了性命,只断了左手小指,后来为了表达谢意,便始终将自己买卖的收益提出两成送与张作霖。 后来,张作霖发迹,便邀请黄德发到奉天城来发展以促进自己辖区的经济,黄德发自然满口答应,便在奉天城创立了“德发商行”,如此一来,黄德发借着张作霖这棵大树在奉天城内的商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短短两年时间就发家致富,还娶了个夫人陈氏,也就是黄梦瑶的母亲,一家三口过得其乐融融,怎料天有不测风云,九年前陈氏突染怪病,卧床不起,饶是黄德发空有满身金银四处求医也不得治,而陈氏与病魔抗争了三年终耗尽身体最后一丝精气,长辞而去。 黄氏父女在家中又过了一年后,一天黄德发找来女儿,提出了自己想要再娶一房的意愿,黄梦瑶却认为自己的父亲对母亲不忠,怎都不愿,与父亲大吵一架后,转身回屋。怎知一个月后,黄德发擅自领回一个女人,并告知下人从今开始这个人便是府里的二姨太,这女人便是唐荣荣。 如此一来,黄梦瑶直气得闷在自己院中不出,黄德发日日劝说,终在一个月后再见得女儿,可本以为依旧会其乐融融的黄德发却打错了算盘,唐荣荣趁着老爷不在家时,在家中作威作福,刁蛮的很,下人自是不敢反对,可看在黄梦瑶眼里,却是极难忍受,更让她生气的是每次她找黄德发反应唐荣荣的恶行,黄德发却一味容忍,反而还劝女儿要与唐荣荣和睦相处。黄梦瑶一气之下又在院中闷了一个多月。 终于有一天,黄梦瑶发现唐荣荣和一个陌生男子在家中私会,隐隐约约偷听到二人谈及财产分割,顿时认为唐荣荣嫁到自己家是为了抢夺家产,于是便跑到商行去找爹爹,刚到商行门口,发现黄德发已经将“德发商行”改为了“荣发商行”,惊得梦瑶赶紧把自己遇到的唐荣荣私会一事告诉了黄德发,黄德发听过不但不信,反而大怒说梦瑶为了诋毁唐荣荣竟然不假说辞。 黄梦瑶没有办法,一时间觉得家中再无自己的位置,便趁着夜色离家出走,她本以为第二天家里人发现自己失踪后就会出来寻找,谁知一连过了五天,家里就好似没有这回事一般,猜想定是唐荣荣阻拦下人出来寻她,心里更是恨透了这位后妈。可自己一人孤身在外,兜中盘缠很快就见了底,到了第六天终于饿得受不了,本想自己就那么厚着脸皮回家算了,谁知偏偏在门口遇到唐荣荣在训斥着下人,心头一气转身便走。 就这样黄梦瑶在奉天城里漫无目的的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饿到头晕目眩,倒了下去,当她再醒来时,发现身上被捆的结结实实,四周看了看,竟是在一间柴房里,任她如何争扎也不见起色。这时忽听门外有人说道:“顺子哥,这妞长的可真够水灵的,那皮肤是又白又嫩,老弟我专门捉了来孝敬您的,您享用完后,可别忘了给小弟我留点残汤剩饭啊!这小模样,等咱哥俩玩够了,卖到窑子里当个头牌绝对不成问题!” “拐子!干我这行的都讲究个‘盗亦有道’,钱来得快,去得也快,但不是什么钱都能赚,更何况这种下三滥的买卖你都做,可别怪我不认你这兄弟!”这句话应该是那个叫顺子的人说的。 却听拐子似乎犹豫了一会,说道:“那这样,哥,您先看看,这丫头我捡来时候还昏着呢,等咱问问,要真是个无家可归的,您就把她娶了,权当是我这当小弟的给您牵个红线吧!” “别瞎扯了,还是先看看人吧!” 黄梦瑶耳中听得有人走到门前,“哗愣愣”一阵开锁声音响起后,柴房的门被打开,刺眼的阳光顺着门缝一点点照进屋里让黄梦瑶很难适应,再加上她心里害怕,本能的紧闭上眼,把身体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这时那个叫顺子的先说了话:“姑娘,你起来!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为难你!” 黄梦瑶壮着胆子睁开眼,看着面前两人,却见说话的顺子长得尖嘴猴腮,另一个长得吊鼻咧嘴,满口黄牙,哪一个都不像好人,更是不敢说话。 “姑娘,你叫什么名?”顺子问道 “梦瑶。”黄梦瑶生怕被人识破身份,故而隐去了姓氏。 拐子听着梦瑶两个字,觉得耳熟,小声嘟囔着说道:“梦瑶,梦瑶,这俩字怎么听得这么熟呢,哎!我想起来了,哥,黄老爷家的千金好像叫黄梦瑶,最近听说人丢了,黄老爷正求着黑道白道的人一起找着呢,不会就是这丫头吧?” 顺子仔细打量了一下黄梦瑶的衣衫穿着,又问道:“姑娘,我看你这身衣裳不像是贫苦人家的孩子,难不成你就是黄家的千金?” 黄梦瑶见顺子已经识破自己的身份,轻轻点了一下头,忽又怕这两人把自己当作肉票去找爹爹勒索,连忙又摇了摇头,把拐子看的只犯迷糊。 “他妈的,一会点头一会摇头的,你到底是不是黄家的千金?哎!哥,咱也别问了,直接把她送到黄府去,是就领赏把人留下,不是再抬回来,这样总可以了吧?” 顺子也觉得拐子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 第5章 干尸已入葬 丰阳欲逞强 黄梦瑶一听要把自己送回家去,立刻慌了,赶紧跪了起来,哽咽着说道:“两位大哥,我就是黄梦瑶,但家里已经容不下我了,所以我不想回家,还请两位大哥放过我吧。” 顺子早就听过黄老爷找了个很是刁蛮的姑娘续弦,所以对这姑娘的遭遇已经猜了个大概,不由得同情起来,但就这样放她走了,这么值钱的肉票可就浪费了,低头想了想,说道:“这样吧,黄小姐,您不愿意回家,就先住在我这,等哪日日你想家了,自行回去便是!”说完和拐子一同走出屋去,留下了有些诧异的黄梦瑶。 “哥,你这是闹哪样吗?依我看,要么就把这小妞送回黄府领赏,要么就享受一下,毁尸灭迹,您这哪头都不弄,反而还让她住下来,我怎么就没明白呢?”拐子觉得顺子的事情办的莫名其妙,便一路跟着顺子走到院子当中时才发问。 顺子却叹了口气说道:“兄弟啊!享受这事儿还是别打她主意了,黄德发那可是张大帅的门路,你真敢动她吗?即便你真毁尸灭迹,难道就真确保天衣无缝的不让别人知道?再说,咱们帮着她,保不齐哪天这小姐脾气一过,回到家里和黄老爷给咱俩说点好话,好处还能少得了吗?所以,咱们得顺着她,养着她,供着她!” 拐子这才恍然大悟,对顺子哥竖了一个大拇指,乐呵呵的买饭去了。 至此,黄梦瑶则在顺子家住了下来,渐渐的和顺子拐子二人也熟络起来,她知道了顺子本名叫赵顺,乃是当地有名的小偷;拐子则叫李木,却是街上有名的混混,因为当初赵顺救过他一命,因此二人关系极好,然而这两位在黄大小姐心中曾经认为的恶人对待她却是毕恭毕敬,这倒是让黄梦瑶有些奇怪,时间一久,黄梦瑶在赵顺家中白吃白喝倒有些不好意思,却又没有什么手艺去赚钱,只好苦苦哀求顺子哥传她一些偷盗的本事,赵顺起初并未答应,怎奈架不住黄大小姐的软磨硬泡,只好教给了她一些小巧的手法,没曾想黄梦瑶聪颖伶俐的很,随便一个小技巧练上两三天便已掌握,一来二去,赵顺手上的本事倒也都被黄梦瑶学了不少,直到有一天,黄梦瑶在赵顺家呆的实在无聊,便乔装打扮到四平街上逛逛,谁知遇到张丰阳听戏太过入迷,心道就拿他来练练手,悄悄摸到张丰阳身后,顺走了他的绣金钱袋... 过了几天,赵顺忽然回到家中,告诉黄梦瑶说旧城墙外发现了一具尸体,托人打听到死者生前应是大富大贵之人,偏巧黄老板也是好久没有露面,让黄梦瑶留意一下。 黄梦瑶近段时间虽然一直住在赵顺家中,但也经常托人去打听自己家中所发生的事情,当她得知父亲已经数天未归时,只当他又出去谈生意,并未在意,直到这时赵顺将得知的情况告诉她,心里虽不太相信,但还是拜托顺子哥再去打探些细节,没多久赵顺又回来告知她尸体的左手上有些残疾,这下黄梦瑶可慌了,最终决定第二天找唐荣荣一起去警队认尸。 当黄梦瑶将这一切讲完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张丰阳看着有些狼狈的黄大小姐,问道:“黄小姐,今后有什么打算?” “哎!先把我爹的后事办了吧。虽然他最近一直喜欢那狐狸精,但终归生我养我这么些年呢。”黄梦瑶说道。 “那家呢?财产呢?不要了吗?”张丰阳又问道。 “怎么可能不要,只不过现在还没想好怎么要,更何况我觉得我爹的死根本就是那个狐狸精和那个陌生男人合伙设计的,只不过她隐藏的很好,我得想办法暗中抓住她的尾巴!”黄梦瑶咬牙切齿地说道。 “哈哈,原来你也不笨嘛!”张丰阳大咧咧的嘲笑道。 “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以为全天下就你聪明吗?”黄梦瑶立刻反击说道。 张丰阳赶忙叉开话题说道:“开个玩笑啦!黄小姐别介意,不过目前有一个最严重的问题,今天死者就是黄老爷的事情肯定会迅速传开,而对于黄小姐你和唐荣荣的事情,大家自然更会关注,所以如果你再继续住在赵顺子家,恐怕被其他人知道了,对黄小姐很是不利呀!” 黄梦瑶听完,点头说道:“你说的有些道理,可不去顺子哥的家,我又能去哪呢?” “要不然还是回你自己的黄府去住吧,怎么说那才是你的家啊!”张丰阳也挠挠头帮忙出着主意。 “不!不行!肯定不行!现在我回家就相当于打草惊蛇,那狐狸精肯定更得避着我,我才不能回去,更何况万一她和那陌生人连我都要灭口,然后私吞所有家产怎么办?”黄梦瑶一口否决了张丰阳的话说道。 张丰阳听着黄梦瑶一张小嘴儿叭叭地说得头头是道,借着落日的余晖看着黄梦瑶的绝美的容貌,反倒有点怔怔的出神。 “喂!臭警察,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啊?”黄梦瑶看张丰阳不吱声了,生气地喊道。 张丰阳缓过神来,稍稍合计了一下,计上心来,咳嗽了一声说道:“当然听了,你不是怕自己遇害嘛!我倒是有个地方,不过就怕你不愿意去!” “去哪呀?”黄梦瑶好奇地问道。 “我家!不过得需要我二叔,就是我们赵队长同意。”张丰阳说道。 “啊?我才不要和你这臭警察住在一起!”黄梦瑶吃惊说道。 “切,你以为我愿意啊?只不过你如果住在我家,我们可以声称是在保护你的安危,即便唐荣荣知道了,她也说不出半句闲话来,你要不去的话,那我可就没什么办法了,黄大小姐您自求多福吧!”张丰阳说完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看了眼黄梦瑶,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起身就要往警队走去,只不过他动作很是缓慢,还时不时的用眼神余光偷瞟着黄梦瑶,心想以后若是有这么个美人脸天天让我看着,生活岂不是乐无边了? 只是动作再慢终究还是要做完的,张丰阳装模作样的往回走了五步也没听到身后有任何动静,心中不由得有些失落,可正当他迈出第六步时,黄梦瑶喊到:“喂!臭警察,等等我,本小姐决定还是便宜你小子几天吧!” 张丰阳在听到黄梦瑶喊出声音时,心里就乐开了花,只是嘴上却不能松口,懒洋洋地说道:“那你还不赶紧跟上来,一会儿警队下班,我都找不到二叔在哪了!”说完大步流星的往回走去,身后跟着依旧一身脏兮兮的黄梦瑶,唯独不同的却是那顶红帽子下面,有着三千青丝在随风飘飘。 当张丰阳和黄梦瑶回到警队时,天已经黑了,诺大个警队里也只剩下五个人在值班,还有一个玉儿趴在师哥的桌子上,百无聊赖的发呆。 这时,终于看到师哥回来,立刻高兴得蹦蹦哒哒跑到张丰阳身旁,撒起娇说道:“师哥,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又跑到哪去听书了,不管玉儿了呢!”刚说完,发现了站在张丰阳身后的黄梦瑶,觉得有点眼熟,却又不敢认,看到那顶红帽子时,指着黄梦瑶对师哥说道:“呀!她不是...她不是...她不会是上午来的那个假小子吧?怎么到了晚上变成姑娘了?还长的这么好看!喂!你跟着我师哥干什么?”洪玉儿瞬间感觉到了一丝威胁从黄梦瑶身上传出来,立刻一改娇态,眼神伶俐的对着黄梦瑶问道。 “玉儿!别胡闹,我问你,二叔呢?”张丰阳拦在玉儿和黄梦瑶之间说道。 “哦,二叔还在楼上办公室里,不过她好像很忙。”玉儿答道。张丰阳还不待玉儿说完,回头对着黄梦瑶说了句“在这等我。”就登上楼梯奔着赵铁钢的办公室走去。 玉儿则看着师哥的身影走进了二叔的办公室后,转过身来,两颗亮闪闪的大眼睛打量了黄梦瑶半天,忽然伸出手,指着黄梦瑶说道:“我警告你,不管你是什么人,都离我师哥远点儿!不然小心我洪玉儿对你不客气!”说完还摊开手掌在黄梦瑶的面前狠狠的握成了拳。 “你放心!我对那个臭警察没有兴趣!”黄梦瑶微笑着回道。 “哎呀!臭警察?你凭什么说我师哥是臭警察?我告诉你,他可厉害着呢...”玉儿立刻反驳道。 “玉儿!” 张丰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楼上下来了,打断了玉儿的话,随后对着黄梦瑶恭恭敬敬的说道:“黄小姐,我们队长已经同意了,并且让我陪同您取些衣物后就搬到我家去住。” “啥!师哥!二叔让她搬到咱们家去住?为什么啊?”洪玉儿这一惊可不小,本以为天天和师哥面对面的快乐生活竟然插进这么一个大美人来,小嘴儿立刻撅了起来,拉着张丰阳的衣角开始耍赖说道:“师哥!凭什么让她住我们家啊!凭什么啊?” “好玉儿,别闹,这事儿晚些我再和你说,你先回家把剩下的那间房打扫干净,我去陪黄小姐取行李衣物。乖,听话!”张丰阳拍了拍玉儿的头。 “不要!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我要跟着你一起去!”玉儿撅着嘴说道。张丰阳看着玉儿这惫懒的样子,无奈的朝着黄梦瑶笑了笑,也只好答应了下来。 在路上,张丰阳把黄梦瑶的事情简单和玉儿介绍了一下,玉儿虽不情愿,但也还是答应了下来,二人帮着黄梦瑶把赵铁钢院中的西厢房靠南的一间打扫干净后,黄梦瑶便在那住了下来。 转过天来,张丰阳带着黄梦瑶和玉儿来到警队,只见警队外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原来警队发现的那具干尸便是黄德发黄老板一事在昨晚就传遍了奉天城,又因为黄老板生前为人诚善,所以许多受到黄德发帮助的人和一些商圈好友都在今早赶到警队门前一同陪黄老板走完这最后一程。 不一会,一身孝服的唐荣荣双手捧着黄德发的照片,哭啼啼的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众披麻戴孝的家丁抬着一口镶金的楠木棺材,已经变成干尸的黄德发自然便是入殓其中。 黄梦瑶已经两个多月没见过父亲了,虽因为续弦一事发生过不少的争执,此番再见到自己亲生父亲的照片时,一时间悲从中来。 “爹!”一声悲呼下,黄梦瑶扑向了棺材,泪如雨下。 这时,有认得大小姐的家丁拿来了麻衣孝带给黄梦瑶穿上,搀扶着已经哭得快要瘫过去的黄梦瑶缓慢跟着送行的队伍前行着。 这一番悲惨情景看得警队众警员都纷纷摇头叹息,就连不是很喜欢黄梦瑶的玉儿也被气氛感染的潸然泪下。张丰阳看着送行的队伍缓缓离开警队,心中不由得替黄梦瑶感到可怜。忽然,他发现一位穿着深绿色长褂的人走在队伍当中突兀的很,心中有些奇怪:但凡奔丧送行的人大都穿着朴素,非黑即白,怎么还会有人穿着这么显眼的衣服去参加葬礼?更何况大部分前往的人都会和认识的人走在一起,或有交谈,而这个人一直低着头往前走,似乎谁都不认识。好奇心驱使下,张丰阳悄悄跟在了队伍身后,双眼却一直盯着那穿着绿大褂的人,洪玉儿看着跟上的师哥只当他也要去给黄老爷送行,也未加阻拦。 送行的队伍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在风水先生的安排下,整个葬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唐荣荣和黄梦瑶跪在黄老板的坟前,眼泪都已经哭干了,却仍在不停的哽咽着,穿绿大褂的那人则是一直站在坐外面的一圈,一言不发,站在不远处的张丰阳双眼始终未离开过这个人,他似乎已经猜出来这人是谁了,因为这人的目光与其他人的焦点不同,其他人全是看着那座新垒起来的坟,而他却一直盯着唐荣荣! 张丰阳心中暗想:这家伙显然不是来给黄老板送行的,眼神一直盯着那娇滴滴的唐荣荣,难道就是黄小姐说的那个想吞家产的陌生人? 忽听得风水先生喊道:“呜呼黄公,未享遐年;溘然而去,驾鹤西园;上天观月,入土为安;保佑后世,恩泽福缘!”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随着风水先生高声喊了这么几句后,向大家示意葬礼结束,随后走向唐荣荣和黄梦瑶身前深施一礼,宽慰了两句后,先行离去。 很快,随行而来的大部分人也纷纷离去,只余下黄府中人以及张丰阳和那个穿着绿大褂的人,那人的视线依旧一直看着唐荣荣未曾离开,直到发现周围的人已经走光了后,稍稍低下了头,转身走开。 这一切当然瞧在张丰阳的眼里,只是他不敢确认心中猜想到底是不是真的,一直没敢轻举妄动,这时见周围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默默走到黄梦瑶身边,说道:“黄小姐,人死不能复生,还请您节哀,我们走吧!” 黄梦瑶缓缓站起身来,看了看父亲的坟,重重叹了一口气,又转身深深看了一眼跟随而来的家中的下人们,迈步离开。 “大小姐!”下人中有一位年岁较大的老者喊道。 黄梦瑶停下了脚步,回身看去。 “跟我们回家吧!”老者继续说道。 “安爷爷,我还有事要做,等我能回去时,我自然会回去,您要好好保重身体!”黄梦瑶恭敬地说道。 “好!好!大小姐一个人在外,万事要小心啊!”老者点了点头说道。 “嗯,我会的!”黄梦瑶说完,又看了一眼仍在坟前发呆的唐荣荣,转身和张丰阳一起向警队走去。 回到警队,张丰阳发现一楼大厅中空荡荡的,只有玉儿一个人在拖着地,这种安静的氛围让张丰阳瞬间一哆嗦,难道又出现命案了? “师哥,你回来啦!”玉儿看到师哥,打招呼说道。 “嗯,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其他人呢?”张丰阳问道。 “哦!他们都在三楼开会,二叔说等你回来了,就让你上去!对了,还有黄小姐!”玉儿答道。 张丰阳松了一口气,和黄梦瑶对望了一眼,登上楼梯来到了警队三楼,刚走到会议室门口,就听里面赵铁钢铜锣般的声音传了出来。 “他娘的,人都晒成肉干了,你们才发现,我这老脸都让你们丢尽了!你说要是随便死了个阿猫阿狗的也就算了,还偏偏是和大帅有关系的黄德发!还有啊!现在人人都说是有个女妖怪闹的,据说是他娘的从哪听书听来的,老子就不信这个邪,可架不住老百姓相信啊!刚才局长已经打过电话了,说给我们一周时间务必抓出凶手来给老百姓一个交代,否则连局长和我再带上你们丢了工作不说,都他娘的得受罚!来吧!说说看,都有什么意见?” 这一下众警员可犯了难,都跟闷葫芦一个样,低着头不说话!赵队长急了,接着喊道:“废物!一群废物!都不说,我点名说!” “报告!”门外的张丰阳大喊了一声! “进来!”赵铁钢大圆眼依旧等着底下的一众警员喊到! 张丰阳听到命令,慢慢打开了门,找了最后的两个位置和黄梦瑶坐了下来。 “丁祥!”赵铁钢喊道。“尸体是你第一个看到的,你先说!” 个子细高的丁祥站了起来,唯唯诺诺地说道:“队长,尸体是我第一个看到的,可当时我就蒙了啊!以前看到的不是缺胳膊缺腿,这个是真的稀奇,依我看,咱们得先研究一下这干尸是怎么弄出来的,那样咱们才能继续查下去!” “嗯!说的不错,那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给您两天时间,查明白怎么把尸体变成干尸!刘成!尸体是你检查的,你说说!”赵铁钢说道。 刘成刚要笑话丁祥的异想天开,就被点名站了起来,小脑瓜一转,说道:“队长,从尸体上的痕迹来看,脖子上的两个洞是致命伤,我觉得应该先找到凶器!” “好!那你去找凶器!还有谁想说说看?他娘的,别像个娘们一样,在底下窝囊着,谁来!”赵铁钢显然对前两位的发言不太满意,大嗓门接着骂了起来,可他越是叫喊,底下的众位警员越是害怕,也就越是不敢吱声。一时间整个会议室落针可闻,静的有点可怕。 “二叔!哦,不对,队长!我来说说吧!”这时,站起一位年轻的小伙,众人扭头望去,笔挺的腰板,雪白的衬衫,黑亮的皮带,再加上那张阳光般的笑容,却不是张丰阳有还会是谁? 第6章 案情现端倪 二女两不让 张丰阳低头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黄梦瑶后,说道:“队长,我觉得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情况太过有限,再加上时间比较短,在座还有很多人连具体情况都不了解,您也先别急着发火,我先把我的分析跟大家聊聊。” 在座的警员们见有人替自己开脱,都向着张丰阳抱以感激的目光,却听张丰阳接着说道:“首先,我觉得应该从死者的身份着手,现在我们已经知道死者是黄德发黄老板,就是我身边这位黄梦瑶小姐的父亲,身份明确后,我们可以思考一下杀害黄老板的动机是什么?我觉得能让一个人做出这等恶行的动机不是为财便是为色,就黄老板而言,图色是不可能了,那只剩下图财,而黄老板的身份恰恰和这两个字相符,所以我觉得应该彻查一下黄老板生前的行动轨迹及债务和生意场上的冲突,或许我们可以发现一些线索。 其次,就像刚刚祥子哥和刘成兄弟说的那样,从尸体下手,我觉得能把刚死掉的人弄成干尸的时间不会太短,况且按照奉天的天气条件是不可能让尸体自然风干的,所以黄老板的死亡应该是凶手有预谋有准备而为之。 最后,我是不相信有女妖怪吃人这一类说法,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从尸体脖子上的那两个洞下手,是什么武器或者某种说法让人的身体上能有这两处伤口。 综上,我觉得可以把我们所有人分为三组,从这三个疑点出发,队长,您觉得如何?” 张丰阳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赵铁钢听完后哈哈大笑,对自己这个刚来没几天的师侄很是满意,当即下令道:“哈哈哈!他娘的,三阳子说的法子好,这样,丁祥、刘成和丰阳你们三人各自带几个人成一组,两天之内必须查出个所以然来,不然别怪我骂你的娘啊!” “是!” 三人齐齐站起,向着赵铁钢敬了一个礼,各自领人离去调查开来。 张丰阳选人可犯难了,来的时间实在太短,人还没认全呢,只好先把初晓强挑了出来,最后还是强子反应过来,帮着张丰阳挑了王亮这个和自己比较熟的人一起帮忙,而周鹏飞则自告奋勇也加入到张丰阳这组里面,至此,张丰阳的小分队集结完毕。刚聚到一起,三个人立刻朝着和黄梦瑶闲聊的张丰阳问道:“组长,咱们先干啥?” “额...” 张丰阳刚才小嘴儿叭叭的一顿神侃,这时到了真正干活的时候发懵了。他自言自语道:“是呀,先干啥呢?还是先问问黄梦瑶吧。”想到这转头对黄梦瑶说道:“黄小姐,您觉得我们从哪查起呢?” “啊?你问我?咱们俩谁是警察?我只负责配合,不负责查案!”黄大小姐两手一插,头一歪,糗了张丰阳一个大红脸。好在张丰阳反应够快,赶紧问道:“黄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黄老板在世的时候能打下这么大的基业肯定不是自己一个人拼出来的,荣发商行里的主要人物您能帮我找到吗?我们要是这样直接去找人家问这问那的,会不会有些尴尬呀?” 黄梦瑶想了想,说道:“我爹生意上的事很少让我和唐荣荣插手,大多都是他自己把持着,不过他手底下倒是有几个得力的助手,我们先去商行看看吧。” 张丰阳哪还有不愿意的,立刻伸手请黄梦瑶领路。 荣发商行坐落在小南正街上,地处于奉天城内城区的繁华地段,可见黄德发老板生前实力之雄厚,黄梦瑶领着张丰阳四人走到荣发商行门前,发现大门紧闭,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好在门却没锁,黄梦瑶看到此萧条景象,心里老大不是滋味,敲了敲门,并未听到应答,索性直接推门而入。 张丰阳等人一同进入,四下观瞧,商行大厅里窗明几净,却空无一人,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子凉风顺门而入,吹起柜台上的几张纸“唰唰”的飘了起来,几个人站在大厅中间反倒有一种恐怖的感觉,忽听得身后“嘎!嘎!嘎!”的三声粗哑嗓音! 随行的三名警察只吓的浑身一抖,缩在一起,黄梦瑶更是“啊!”的一声尖叫,闭上了眼睛张丰阳赶紧张开胳膊把黄小姐挡在身后,循声望去,原来一只八哥站在笼子里,看到人后叫了起来。 “好啦,没事了,只不过是一只鸟而已。”张丰阳提醒道。 几个随行的警察听到后睁开眼,果见到一只八哥站在笼子里歪着小脑瓜看着几人,再想想自己竟然被一只鸟吓成这样,大觉尴尬。王亮更是气的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鸟笼前面骂了起来:“他奶奶的,你这鸟货,居然敢吓唬你亮爷,看我怎么收拾你!”他骂了一句后,伸出两手抓着鸟笼就是一顿摇晃,只把八哥晃的伸开翅膀一阵扑扇,还不停的喊着:“你是谁!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你爷爷!”王亮停止了晃动,伸手指着八哥回应着。 “嘎!嘎!臭瘪三!臭瘪三!”那只八哥不停地叫着。 “嘿!你个臭鸟,还敢骂你爷爷!”这下王亮更生气了,伸手就要打开笼子抓那八哥。可是简单的几句问答却把王亮身后的几位逗的哈哈直笑,张丰阳一边笑一边劝道:“行啦,亮哥,你跟个鸟较什么劲,咱们还是在这屋子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吧。” 王亮被张丰阳这么一说,也觉得没这个必要,刚要回头说话,却听身后头顶上有人说道:“几位,本商行最近琐事繁多,大部分职员都在休假,若是想谈生意,还请找别家询价,如果真认准本商行的买卖,还请下月再来。” 几人回头望去,却见二楼走廊上站着一中年人,四十多岁的年纪,背带裤白衬衫,乌亮的头发一直从额头梳到脑后,宽大的额头下卡着一副圆框眼镜,乍一看装扮的很绅士,但却无法掩盖住眼神里那股子商人的狡猾。 “徐叔叔!”黄梦瑶看到那人立刻喊道。 “大小姐,你怎么到这来了?”楼上那徐姓的人见到黄梦瑶,赶紧从楼梯上小跑着来到了众人面前,端详着黄大小姐问道:“大小姐近来可好?” “我很好。这几位是四平街警队的警察,他们负责我爹的案子,我带他们来找找线索。”黄梦瑶说完分别介绍了张丰阳等人的名字。 “在下徐方白,黄老板的案子还要多多劳烦各位警官抓住凶手,让黄老板在九泉之下亦可瞑目啊!”徐方白一边说着一边垂下双手向着几位警察鞠了一躬。 “徐叔叔,其他人呢?”徐梦瑶看了看四周杳无人影的大厅,还不待张丰阳说话,抢着问道。 “哎!老板走的实在太突然,商行里还有许多生意在进行着,可消息一传开,都以为荣发商行完了,供货的断货,欠账的赖账,连商行里雇佣的伙计也都走得一个不剩。”徐方白摇了摇头介绍着商行的近况。 “那周元冬、高泽、郑安南那几个人呢?他们可都是我爹的亲信啊!”黄梦瑶问道。 “哎!都走了!也不怪他们,都要养家糊口,商行眼看着就要撑不下去了,他们还在这守着也没什么意义。”徐方白说道。 “哼!白眼狼,当初郑安南寻死觅活的要到商行里干活,还是我找爹爹求情才让他进来的,现在看我爹没了,转身就走!真不要脸,”黄梦瑶愤恨的骂着。 徐方白摆了摆手,劝说道:“大小姐也不要怪他们,其实我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看到老板了,当初都以为老板是要谈一宗秘密的大买卖,所以我们几个谁都没带,再加上这一个多月,少夫人经常来商行里对生意指手画脚,哥几个早就看不惯,心生退意,只是苦于老板待我们极好,所以我们都在等老板回来主持正道,谁知我们等来的却是老板的死讯,昨天下午少夫人又来指指点点一番后,几位兄弟再也无法忍受,全都请辞走了。”徐方白说完兀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显然对现状也很是无奈。 “原来是那个臭biao子?!哼!如果我查出来爹爹的死和她有关,我饶不了她!” “少夫人”三个字显然触动了黄梦瑶的底线,刚刚的一句话虽然字不多,却说的咬牙切齿,连张丰阳都觉出一股子寒意。 “徐先生,黄老板不在的这段时间,除了黄夫人来过之外,可还有其他人来过?”张丰阳伸手拍了拍黄梦瑶的肩膀,随后问道。 “呵呵,这位警官的问题有些可笑,我们做生意的都盼着人多,人多买卖自然就在,黄老板的死讯没传开之前,我们商行里仍然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所以除了黄夫人之外,我只能回答你还有许多的‘其他人’都曾来过。可是,短短的两天……哎!”徐方白很是有礼貌的回答着,但显然心中依旧为商行如此极速的凋零在感慨。 “哦!不不不!我说的不是正常做生意的人,我想问的是可曾有不正常的人来过?”张丰阳又问道。 “不正常?何为不正常?”徐方白倒是有些迷糊了。 张丰阳想了想,说道:“就是那种行为比较奇怪的人,比方说到这来左看看右看看,或者是一句话也不说,再或者是你们比较面生的人。” 徐方白低头揉着下巴合计了一小会,说道:“行为奇怪的人倒是未曾见到过,不过你要说面生的人我还真想起一位来,那人前几日还来过,是少夫人带来的,穿着绿褂子,戴着大檐的帽子,从进来就一直低着头,看不清面貌,而且还一言不发,我问少夫人是谁,少夫人只说是府里新来的下人,我也就没再多问,不知这个人算不算?” “哈哈,太算了,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这个人还算的了,而且就这个人嫌疑最大!”张丰阳一听到绿褂子立刻兴奋起来了。 “哎哎哎!就一个绿褂子就算是有嫌疑吗?街上穿绿褂子的人多了,按你这么说,我爹得挣多少钱够他们分的?”黄梦瑶有点不太相信张丰阳的判断,质疑的说道。 张丰阳只好把自己在黄老板葬礼上看到的那个穿绿褂子的嫌疑人一事跟大伙简单说了一下,这样一来,黄梦瑶等人还真觉得张丰阳有点道理,这时张丰阳信心满满的说道:“黄小姐,按照徐叔叔刚刚说的情况来看,这个人目前在你家的下人中地位不低,唐荣荣总不能随便找一个跑堂打杂的人陪着她到处乱跑吧,或许根本就是利用下人这个身份来隐藏自己,我觉得我们应该去你家里查探一番。” 黄梦瑶稍稍点了点头,刚想说话,站在旁边的强子插嘴道:“我觉得不好,如果真要像丰阳说的那样,那个人就是凶手的话,我们一去,肯定打草惊蛇,那人早就跑了,更何况仅仅凭着一个绿褂子还不足以让我们真正去把他揪出来,你们谁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模样?又有什么证据来说他就是凶手?” 初晓强这一盆冷水泼下来,一下子又让大家刚刚点起来的激情瞬间扑灭了,徐方白见几个人讨论的热火朝天,反倒把自己凉在了那里,摇了摇头,悄悄识趣地离开了。 张丰阳习惯性的挠了挠后脑勺,忽然两眼一亮,计上心来,只见他顺手把几个人的头聚在一起,悄声说道:“既然怕打草惊蛇,那索性就来个敲山震虎,咱们这样……” 不一会,几个人商议完毕后,纷纷从荣发商行中走了出来,张丰阳见天色不早,转身对着初晓强几人说道:“几位,今晚还请各位将家中事宜安置妥当,明天约定地点见咯!队长那边我这就去说。”说完,带着黄梦瑶回到警局,找到了赵铁钢把刚刚的计划简单说了一下后,赵铁钢哪管得上什么计策,只要抓住凶手就行,立刻答应下来,张丰阳心里有些得意,高高兴兴从警队出来向家中走去,谁知走到一半,张丰阳忽然醒的还有玉儿这个师妹,又连忙返回队中寻找,结果寻了半天也没看到玉儿的影子。还是刘成告诉他是队长派玉儿先回家给赵大爷送饭,这才放下心来返回家中。 刚进家门口,就觉得院中一股子凛冽的气息传来,只见玉儿和黄大小姐隔桌而立,四目圆睁,二人虽一言不发,却也能看出十足的气势,一场无硝烟的战争即将爆发! 张丰阳赶忙跑到近前,这才发现二人不仅仅眼睛在较劲,手上也没停过,却见两双筷子在两只玉手的操持下左右辗转,上下翻飞,其中一双筷子上还夹着一片酱牛肉。张丰阳赶紧按住两只还在较劲的手,问道:“上午还好好的,现在怎么还打起来了?” 玉儿见师哥回来,可算有人撑腰壮胆,立刻委屈起来:“师哥!你可回来了!二叔让我回来给赵大爷送饭,我特意给你留了些酱牛肉,谁知道这黄小姐进来就要吃,我不答应,她就要抢,师哥,你得可给玉儿做主啊!” 黄梦瑶听完不可置否的一笑,说道:“喂!小丫环,这饭放在桌子上不就是让人吃的吗?那么我吃和你师哥吃有什么分别?” “你!你!你说谁是小丫环?我给师哥做饭是我心甘情愿的,哪有你的份?你们黄家那么大的家业,非得跑到我们家来蹭吃蹭喝,哪来那么厚的脸皮?”玉儿一听黄梦瑶叫自己是小丫环,气就不打一处来,立刻左手一掐腰,右手拿着筷子指指点点反击道。 黄梦瑶虽然从小养尊处优,但自从遇到唐荣荣后,吵起架来也没输过谁,只听她阴阳怪气地说道:“喂!张大师哥,我是也不是你为了办案,特意请来住的?” “是!”张丰阳被这两位小姐搞的头大如斗,忽听有人问话,懵懵地点了点头。 “那既然来了,算不算你家的客?”黄梦瑶又问道。 “是”张丰阳又点了点头。 “那既然是客,又能如此待客吗?”黄梦瑶这一句却是看着玉儿说的。 洪玉儿当初第一眼看到黄梦瑶就心中不喜,再看师哥眼中时不时的总瞟向这比自己要漂亮不知多少倍的大小姐,心中更是对之生厌,只是碍于师哥苦苦哀求,又为了帮助二叔尽快破案,也只好勉强答应让黄梦瑶在自己家里住下,这时一看黄梦瑶句句问得张丰阳点头称是,只当师哥被着漂亮小姐迷了心窍,心里委屈的不得了,当即狠跺了一脚,筷子一扔,哭着跑回了屋去。 张丰阳看了看玉儿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转身看向黄梦瑶尴尬的笑了笑,拿起一双筷子说道:“黄小姐,玉儿她人其实不坏,就是性子直了点,您别跟她一般见识,来来来,咱们吃饭!” 黄梦瑶带着胜利的眼光看着洪玉儿紧闭的房门,说道:“算啦!本大小姐对张师哥的酱牛肉可没兴趣,张警官自己享受吧!小女子恕不奉陪咯!”说完绕开桌子回房去了。 张丰阳捞了个好大的没趣,夹起了一块酱牛肉,还没放到嘴里嚼,抬眼却看到东厢房的赵大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正咧着嘴看着自己,而且这笑容似乎还带了一丝的揶揄,张丰阳只好尴尬的朝着老爷子摆了摆手,暗自合计着老爷子到底听没听到两位大小姐的吵架呢? 咚!咚!咚!张丰阳吃完饭敲了敲玉儿师妹的房门,没有回应。 “哎!按照常规办法来处理吧!”张丰阳想了想,推门进去,开始哄了起来,没多久就听到屋子里传来“咯咯咯”的笑声。 “得!还是师妹单纯,一哄就好!还好没把今天的计划告诉她,不然这丫头听说我好几天不回来,指不定动多大的气呢!”张丰阳从玉儿房间里出来后,欣慰的拍了拍胸口暗自说了句。又扭头看了看黄梦瑶的房间,自言自语说道:“哎!算了,大小姐的脾气实在摸不透,还是睡觉去吧!” 第7章 乔装入黄府 梦瑶显峥嵘 黄德发的府邸坐落在奉天城正阳街以西,距离大帅的帅府也只有二里多地的距离,单从宅院的位置便可看出黄老板生前与大帅的关系不菲,整个宅院占地约三十亩,是黄德发特意从苏州请来的建筑家单独设计的,园林怪石、鱼塘假山一应俱全,只是房屋依旧保持着比较老式的砖瓦设计,如此一来照比帅府的富丽堂皇却要低调了不少。 张丰阳几人商议好计划的第二天,初晓强、周鹏飞二人一身粗布麻衣来到了黄府东北角的一个胡同里,这是他们约定好的集合地点,俩人刚互相打了个招呼,就见王亮一边叨咕着一边朝二人走来。 “这黄大小姐还真会挑地方,这么个小胡同,愣是让我亮爷绕了三圈才找到,你看这地儿选的,四周高墙笼罩,隐蔽性好不说,还道路通畅,只要拐上个小弯立刻能跑到大道上混入人群里,要不是她家就在这附近,我都怀疑黄小姐到底是干哪行的。唉?这黄大小姐和咱们张小组长呢?”王亮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初晓强和周鹏飞面前问道,却见二人直勾勾看着自己身后,好像被夺了魂一样,好奇问道:“喂!你们俩看什么呢?看傻啦?不是看到那杀人的女妖精了吧?”他这一句玩笑不要紧,忽然觉得后臀一疼,愣是往前窜出三步才停下回头,刚要开口骂娘,一看刚刚踢他的人,镶金的红格子旗袍,外加一件深蓝色的小披肩,粉颈上绝美的五官再加上精心盘起的头发,把这个人的完美身段显得凸凹有致,却不是黄小姐又是谁?这回王亮明白了为啥初晓强和周鹏飞一动不动,连自己都忘了屁股上的疼,只想再多看会黄大小姐的天香国色,恨不得再撅起屁股让大小姐再来上一脚。 黄梦瑶看着这三个警察色眯眯的目光,心中立时对自己这身打扮很是满意,一手掐腰,一手指指点点地说道:“喂!看什么?没看过美女吗?就你们几个臭光棍也想打本小姐的主意,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去吧!哼!” 王亮被黄梦瑶几句话呛的有点挂不住面子了,立刻反击道:“哟!大小姐,瞧您这意思,是对自己的容貌姿色很满意啊?告诉你,想当初亮爷我在东城区一带好歹也算是帅哥一枚,不敢说貌似潘安,却也称得上仪表堂堂,只不过今儿这任务搞的哥几个没法子好好打扮,否则啊,真要到大街上走起来,像您这样的我们还真就未必能入得了眼!再说了,好看有什么用?现在好看,十年后好看,二十年后呢?还不是一脸褶子。我们可不一样了,等你对着镜子感叹的时候,我们才是刚刚有味道的时候,哈哈!” 王亮向来都是说话不经大脑,就喜欢胡咧咧,可他这几句话着实把黄大小姐刺激得不轻,黄梦瑶小姐脾气上来了,二话不说,抬起腿来就要踹过去,一边抬腿还一边骂道:“臭警察,连我你都敢说,看来刚才那一脚是轻了,看我不踹死你!哎哟!” 黄梦瑶刚到胡同时,就发现初晓强和周鹏飞看着自己,心中还有些害羞,可一听王亮说自己是女妖怪,立刻气就不打一出来,立刻走到近前,趁着王亮不注意,照着屁股就是一脚,可现在不一样了,王亮一看黄梦瑶抬腿,早就向后闪了一步,黄梦瑶再想踢到他只能再把腿抬高,大小姐这一使劲抬腿,竟忘了穿着旗袍在身上,这腿刚抬起来,就被旗袍的下摆绊住,立刻就向后倒了过去,当即“哎哟”一声,心道:今儿个这人是丢大发啦! 忽然觉得身形一稳,竟是有人在身后扶住了自己,只听身后那人笑嘻嘻地说道:“大小姐啊!您这脾气还是收一收,留着到家里和少夫人使吧,别总拿我们几个下人撒气,到时候万一真把我们几个打跑了,谁还能替你爹找凶手啊?再说了,哥几个看你,那是说明哥几个觉得你长的漂亮,要我说呀……” “你怎么样?” “我...”身后扶住黄梦瑶的自然是张丰阳了,此时他也换了一身便装前来集合,只是恰巧遇到黄梦瑶和王亮斗嘴,听着有趣,也就没急着露面,这时扶住黄大小姐后本想借着机会替哥几个找找面子,忽然被黄梦瑶追问了一句,竟停顿了一下,只听张丰阳利用这电光石火的停顿时间,话锋一转接着说道:“我反而和哥几个的意见相反,你看你身材不好,脾气还暴,还不如...啊!” 原来是黄梦瑶趁着他话还没说完,狠狠的用自己的皮鞋根剁了他一脚,可把张丰阳疼的够呛! 这时,黄梦瑶走前两步,回身对着四个穿着粗陋的警察说道: “既然张组长提议你们伪装成我的下人混进我家里查案,现在就得拿出点下人的样子来,刚刚只不过是我略施惩戒而已,以后若再敢惹我生气,家法伺候!哼哼!”两声冷笑后,黄大小姐转身向自己家大门走去,初晓强、王亮、周鹏飞三人哀怨的看了一眼张丰阳,好像再说“都是你搞的馊主意!”无奈的跟了上去。张丰阳看着几个人的背影,摇着头叹了口气,迈步跟上。 张丰阳等人来到黄府大门前,看到昔日门庭若市、人丁兴旺的宅院如今门可罗雀、白联素挽,一时间不由得私下唏嘘,慨叹着变化之大,黄梦瑶看着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变成这副模样心中更是难受,长出了一口气后,踏上了门前的台阶。 刚迈了两级,便被一位下人拦了下来,只听那人说道: “几位,您也看到了敝府近日有丧事,若是有事还请改日再来吧!” 黄梦瑶听得一愣,抬眼看了看那位下人,自己竟是不认得,笑着冷哼一声,说道:“哼!还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这刚当上几天的少奶奶,就把看家护院的狗都换了!” “哎!你是谁呀你?怎么说话呢?”看门的下人不愿意了,当场问道。 “我是谁?恐怕你还没有资格问?”黄梦瑶说完扭头看向身后的张丰阳。 张丰阳心领神会,指着那下人说道:“我告诉你,这是你们黄家大小姐,正八经的黄德发黄老板的独生女,你连她都不让进,以后有你好果子吃!” 那下人一听,心中将信将疑,语气却有些软了。 “不行!少奶奶说了,任何人要进府,没有她批准都不能进入。”他说道。 黄梦瑶见自己都到了家门口,竟然被下人拦下了,本就生气,这时一听是唐荣荣吩咐的,再也忍不住,怒喝一声:“滚开!本小姐回我自己的家,哪是你能拦得下!”说完迈步就往上闯,那下人却也尽职尽责,两臂一张,就那么拦在黄梦瑶身前,说什么也不让进,一时间二人僵持不下。 忽然间,身后有一个声音喊起来。 “柱子,什么事啊?”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一个头发花白,身体微微发福的老者走了过来,黄梦瑶看到此人,立刻大喜喊道:“根叔!是我!” “哟!大小姐,您可回来了!”被喊作“根叔”的人看到黄梦瑶后,很是高兴,立刻拉开还在堵门的柱子,一边笑着一边解释道: “这是刚来两周的柱子,来的时间短,干活倒是认真,大小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这次回来,还走吗?” 黄梦瑶带着身后几人进了黄府,一边走一边说道:“不走了,我准备回来把我爹的买卖重新做起来!”一句话刚说完,发现根叔脸色忽然有点难看,连忙问道:“怎么?根叔,有什么问题么?” “没,没,没有!”根叔连忙摆手答道,“大小姐身后这几位……” “哦!这几位是我在外面认识的朋友,也都是些孤苦之人,今天我带回来,打算收他们做我的下人,麻烦根叔在我的院子里收拾出两间房,让他们住下。” “啊?大小姐,您自己的独院哪能让几个下人一起住?更何况还是男丁?老爷要是知道了……”根叔为难地说道。 “行啦!根叔,我爹已经不在了,您就按我说的去做吧!” 黄梦瑶打断了根叔的话,回头介绍道:“这位是根叔,是我们府里的大管家,你们四个以后有什么事多跟着根叔学着点!” 张丰阳四人依言和根叔互相介绍了一番后,得知根叔原名叫黄兴根,是上一任老管家黄安的儿子,都是黄德发的远房亲戚,从面相看去,满脸的忠厚老实,不由得心生亲近。 闲聊两句后,根叔先行告辞,安排人去收拾黄梦瑶的独院,四人这才打量起周遭的环境。王亮一边看一边叨咕着:“他娘的,这有钱人就是浪费,家里一共才几个人,住这么大的宅子,还雇个管家,这要是我,宁可盖个六间大瓦房,剩下的钱全种上庄稼,雇几个长工,天天搂着婆娘睡觉多好!” 张丰阳听着可乐,却又不敢乱说,生怕说错话显得自己低俗,却听黄梦瑶说道:“亮子哥可说错了,从你眼中看,我们黄家只有我、我爹和唐荣荣几个人,其实不然,我爹当年极其乐于善事,生意发达起来后,积蓄越来越多,前来投奔他的远亲近邻也络绎不绝,但凡来求我爹帮忙的,不是给找个生计干,就是给些本钱回去做买卖,更有不少干脆就留在了宅子里,帮我爹分担些家里和生意上的事,所以这宅子里大部分人都姓黄,自然也都是我的家人。” “哟!看来还是黄老板人心善啊!只可惜呀!哎哟!”张丰阳这段时间和王亮相处后,知道这人口直心快,耳听着“只可惜”三个字,立刻猜出后面他肯定要说的“好人不得好报”之类的话,还不待他说出来,立刻踢了他一脚,是以王亮“哎哟”了一声,看了一眼张丰阳,也反应过来,闭口不语。 黄梦瑶似乎也没在意这些许的小插曲,兀自领着路往自己的院落走去。没多久,众人来到黄梦瑶的独院门口,只见不大的木门上挂有一块牌匾,写有“青宣小筑”四个字,进门看去错落有致的细松郁郁葱葱,又是一番风情,这时,根叔从边上的一间房中走了出来,对黄梦瑶说道:“大小姐,已经按您的吩咐,把房间打扫干净了,屋内生活起居用品也都配备齐全。” “嗯,辛苦您了,根叔!”黄梦瑶满意的点了点头。 “哎!这么多年了,大小姐和我还客气什么?那您先歇息,我走了!”根叔说了一句就要走。 “等一下,根叔!”黄梦瑶叫住了已经走到院门口的根叔说道:“麻烦您通知一下府里的所有人,晚上六点在会客厅集合,我有事要说,记住,是所有人!” “诶!好!”黄兴根听到吩咐后,低头想了一下,转身离开。 黄梦瑶等根叔去的远了,把头探出院门外,四下看了看,确保没有人后,这才关好门,招呼张丰阳等人进到屋内,围着圆桌坐了下来,悄声问道:“臭警察,现在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做什么?” 张丰阳志得意满地说道:“接下来么...黄大小姐好好讲话,我会陪在你身边,那个人的身形肯定躲不开我的眼睛,其他人则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在黄府里上下搜上一搜,如果那人不露面,八成会躲在府里某间屋子里。” “没准就躲在了唐荣荣的香闺里呐!”王亮忽然插嘴进来,惹得其他人齐齐瞪了他一眼。 黄梦瑶听完计划后,又开始与大伙商议起晚上讲话的细节来,这一商量就是一天,很快,开会时间到了。 按照计划,张丰阳跟在黄梦瑶身后来到了会客厅,这时的厅内已经站满了人,也不知是谁第一个看到了黄梦瑶打了一声招呼,众人开始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张丰阳发现厅内共有四把椅子,对着正门的位置有两把,应是给宅子主人的座位,东西各有一把椅子,应是会客时的客座,而此时两个会客椅已经有人在坐着,一个是黄兴根,另一个便是黄小姐喊做“安爷爷”的黄安了,黄梦瑶从门外一直走到厅内的主位坐下来一言不发,张丰阳则站在黄梦瑶身后,两眼似有似无的扫着厅内众人,一时间站着三十多人的会客厅落针可闻。 “根叔,人都到齐了?”黄梦瑶张嘴问道。 “额...都齐了!”根叔答道。 “不对呀!唐荣荣怎么没来?”黄小姐接着问道。 “额,少奶奶说她身子不适,让我向小姐告个假!”根叔说道。 “哦?早不适晚不适,偏在这个时候不适,少奶奶的身子很奇怪嘛!算了,反正她来与不来意义不大,咱们这就开始吧!” 根叔对着黄梦瑶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后,起身向着站在厅中的下人们朗声说道:“各位,今日把大伙召集到这里来呢,是大小姐本人的意思,接下来,就请大小姐给大伙讲上几句!” 黄梦瑶盈盈起身,两颗妙目先是在众人脸上扫视一圈后,扬声说道:“各位哥哥姐姐,叔叔伯伯,大娘婶子们,今天把大伙召集在这里,梦瑶想有几句话跟你们说,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我爹身故的消息,作为女儿,我觉得没有尽到应尽的孝道,我很惭愧,更加愤怒,是什么样的凶手能残忍到这种令人发指的程度! 当然,抓凶手是警察的事情,而我能做的则是替我爹继续操持着整个黄家,还有商行!因为我不能看着我爹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就这样荒废殆尽,所以,我宣布从即刻起,我将继承我爹的衣钵,替我爹把荣发商行经营下去! 实不相瞒,商行那边昨天我已经去过了,我爹生前的得力助手已经走的七七八八,梦瑶不怪他们,而对于在座的各位,是走是留依旧取决于您自己,梦瑶也绝不会不顾情面撵大家走,当然,今日要走的,找根叔多领一个月的薪酬。如果还想接着干的,也别嫌弃梦瑶,因为若是有一天梦瑶能力不足,经营不善,黄家败落了,恐怕连半个月的工钱也发不出来啦!今天梦瑶想听一听大家心里的想法!还请各位给梦瑶个准信儿!” 黄梦瑶洋洋洒洒说完后,反身回到座位上坐下看着众位下人,可几秒钟过去后,依旧没有一人发言,这时黄兴根坐不住了,起身对着黄梦瑶说道:“大小姐,厅里这么多人都是在这宅子里干了好多年的,虽然有人不姓黄,但拿咱们这黄府都当作自己家一样,都是有感情的,你今日想听我们表个态,那我就代表我和我爹起个头,我黄兴根一家子,不管黄家以后什么样,永远都不走!黄家兴隆,我们就喝酒吃肉,黄家败落了,我们就吃糠咽菜,都是苦日子熬出来的,有什么可怕的!” 黄兴根一席话,倒是惹得了许多府中老人的共情,一时间纷纷都发言要留下与黄家共患难,反倒是几位新来的略显些犹豫。 黄梦瑶看在眼里后,起身抬手压下了吵杂的声音,高声问道: “这几位面孔有点面生啊,怎么?是信不过我黄梦瑶的能力,还是觉得我黄梦瑶说的不算?难道说唐荣荣许给你们的报酬,我黄梦瑶给不起吗?又或者是唐荣荣让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啦?” 那几人中就有早上堵门的柱子,几个人被黄梦瑶接连几句连珠炮般的问话弄的有些脑袋发懵,正不知如何应答时,会客厅门外响起一个娇滴滴的嗓音。 “哟!大小姐好伶俐的一张嘴呀!我嫁到府中这么多年,怎么连几个下人都不能聘了吗?” 第8章 如簧巧舌语 一吻定真情 众人循着声音向外看去,只见一身素衣的唐荣荣略施薄粉,俏生生站在会客厅外,身后跟着一个贴身丫环,下人们连忙分开一条路让少夫人走进厅来。 黄梦瑶一看到唐荣荣那副走起路来扭腰摆臀的姿势就生厌,没好气的说道:“唐荣荣,你不是身体不适吗?怎么又好了?” “哎!昨日来给老爷吊唁的人实在太多,我这身子骨自来也不好,还要给老爷守孝,自然是累了些,所以今日便想歇息歇息,倒是大小姐您精神足满的,气色很是不错吗?”唐荣荣娇叹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 黄梦瑶当然听出她这几句话实则表功,暗则讥讽自己不守孝道,争论道:“行啦,您要真有心替我爹守孝,我找人在我爹坟边修一座小院,你住在那多好啊?” “你!”唐荣荣竟然被呛的只说了个一个字。 黄梦瑶轻蔑的翻了个白眼,转身对着柱子等新来的那几位继续说道:“这几位伙计想必应该少奶奶新雇来的,看在少奶奶的面子上,你们若是想走,就找根叔多领一个月的赏钱,如果能看得上我黄梦瑶,愿意跟着我干的,本小姐举双手欢迎,不过目前还请您几位表个态!” 自从唐荣荣嫁到黄府来以后,她那特殊的个性和喜欢作威作福的姿态一直被府中的仆人们不喜,只因身份地位不同,又有黄老爷在府中护着,所以下人们大多敢怒不敢言,只不过遇到唐荣荣时大多能躲就躲,即便被少奶奶骂上几句,也假装没听到,转身离开。为此唐荣荣没少和黄德发牢骚控诉,说自己在府里的地位如何如何,竟然连下人都使唤不住。 终于,唐荣荣趁着黄德发说要出趟门做生意,立刻随便找了几个借口把门房的下人撵走,又重新雇佣了几个小伙子来助涨自己的声势。所以柱子那几个新来的伙计一听到黄梦瑶让他们表态,心中不由得打鼓,纷纷看向了唐荣荣。 唐少奶奶立时不高兴了,张嘴说道:“黄梦瑶,你什么意思?我好歹也是这府里的少奶奶,怎么我自己雇来的人,也要你来决定去留吗?怎么?今天能把我找来的人逼走,明天是不是就打算对我本人下手了?” 黄梦瑶挺身说道:“少奶奶您此言差矣,如果您对手底下的人不满意,大可重新雇佣他人,只不过被你换的那几位可是我们黄府门房里的人,代表的是我黄家的门面,自来我们黄府门房的人都是从其他职位的佼佼者调用过去的,为的就是接人待物极为妥当,不要怠慢了客人,以显出我黄家的威望和礼数,如此重要的职务几时让新人来干过?更何况我们黄家的门面自然要靠黄家人撑起来,少奶奶还是别插手了吧?” 唐荣荣见自己每次说两句话,黄梦瑶就有十几句话等着他,快要气疯了,忽然找到黄梦瑶话里的漏洞,抢白道:“哎哟!我嫁到黄府好几年,竟然头一回有人敢说我不是黄家的人,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怎么不算是黄家人了?倒是我想问问大小姐,这么多年,好歹我也算你的长辈,怎么连声娘亲都没听你喊过,不过也算了,从刚刚你跟我说话的语气来看,黄家大小姐的教养也不过如此,还好意思说黄家的门面哟!啧啧啧!” 黄梦瑶也不相让,立刻接着说道:“我们黄家教养自然一直很好,只不过得看跟谁来论,若是跟那些行善积德之人,我自然以礼待之,若是心怀叵测之辈嘛,口无遮拦的话我倒是也想说说,少奶奶要不要听一听啊?” 唐荣荣本以为自己稍占了一些上风,结果被黄梦瑶几句话轻松化解,再也绷不住,大喊道:“黄梦瑶!前些日子怎么找你都不回来,今日你自己回来了,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不想让我爹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这样荒废了,所以我回来要重振门庭,倒是我想问问少奶奶,私自更换门房的人是何企图?该不会是给某个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人行个方便吧?”黄梦瑶一句不让的抢着问道。 “你!不可理喻!哼!”唐荣荣气的浑身发抖,指着黄梦瑶狠狠喊了一句后,转身离开了会客厅! 黄梦瑶则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目送了少奶奶的离开,等唐荣荣的身影消失后,再看向了柱子那几个新来的人,这一下那几人似乎看明白也想明白了,纷纷表态愿意留下,跟着黄梦瑶一起在黄府做事。黄梦瑶满意的点了点头,重新把人员调配到各个部门后,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当张丰阳跟着黄梦瑶回到自己的院子中时,王亮、初晓强等人都已经在院子当中等候了,几个人一同进入黄梦瑶屋中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怎么样?院子里有没有可疑的人?”确认附近没有人后,张丰阳立刻问道。 初晓强摇摇头道:“别说人了,连狗都没见到!不过少奶奶的房间里倒是发现了一顶宽沿的帽子!” 这一下,王亮听到可兴奋了!“哎哟,这少奶奶果然是要偷人啊!哈哈!”张丰阳赶紧捂住了王亮的嘴,打断了他的胡说八道,看向黄梦瑶。 梦瑶神色一黯,说道:“亮子哥,这种事以后还是不要乱讲的好,我和唐荣荣吵架归吵架,但她终归还算是我黄家的人,她若真的有背叛我爹的行为,传将出去对我黄家的名声定是不好!” 王亮点了点头说道:“大小姐,抱歉,我这张嘴就这样,想起什么就说什么。哎!也是,像唐荣荣这般年纪就守寡,白瞎这俏模样了!哎哟!”他这最后一句刚说完,就觉得后脑一疼,扭头看竟是张丰阳和初晓强不约而同的一起给了自己一巴掌,周鹏飞的手还兀自停在空中没有打下来,这下王亮有点委屈的捂了捂嘴,不说话了。 黄梦瑶看着这几人的胡闹,微微一笑,问道:“喂!臭警察,刚刚开会时有什么发现?” 张丰阳挠了挠头想了一下,摇头表示没有。 “那接下来怎么办?”黄梦瑶又问道。 张丰阳低头想了想,说道:“这样!虽然今天没看到,但唐荣荣房间里的那顶帽子充分说明了这个人的存在,我们几个从今天开始轮流盯梢,在暗中盯着唐荣荣的房间,来个守株待兔,各位觉得如何?” 比较稳重的周鹏飞说话了:“蹲守盯梢倒是没问题,但是我们几个这身份怎么蹲?在哪蹲啊?总不能守在人家唐荣荣房门口吧?” 张丰阳说完自己的主意也觉得这是一个难题,异想天开地说道:“要不然咱们爬到唐荣荣房顶上去?” 黄梦瑶想起昨天张丰阳穿墙越瓦的本事,讥笑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跟猴子似的?这么大个人趴在房顶,不被别人当贼才怪!” “这倒也是,那怎么办呢?”张丰阳又开始挠上后脑勺了。 黄梦瑶低头想了想,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一般艰难的说道:“要说地方嘛!我倒是知道一个,不过还不知道现在能不能用!” 众人一听,来精神了,齐齐看向黄大小姐,只听黄梦瑶继续说道:“你们也都知道,我爹的买卖做的很大,这么大的生意自然而然黑道白道都要有不少朋友,当然也有不少对手,说不准哪天就会有仇家找上门来,所以我爹当初盖这座院子的时候,在自己的房里留了一条密道以备不时之需,而这密道的出口就在我这院子里!” “入口呢?”张丰阳问道。 “入口就在唐荣荣房中的炕柜下面!唐荣荣嫁到我家来之后,一直住在我爹的房间里,所以这密道的洞口倒是可以借用一下,只不过我爹是否跟唐荣荣提到过这个秘密,我就不清楚了!” “哟!这密道的入口选的好啊!可以偷窥到少奶奶啦!不错不错!”王亮一听有机会一睹唐荣荣的闺房,立刻色相的叨咕着! 黄梦瑶没好气地说道:“想的美,密道的入口只能从外面打开,我们顶多能在地下听一听动静!” “没事没事,看不到就看不到,就唐荣荣那娇滴滴的小动静,真要是偷欢,听听也……”王亮忽然看到众人的目光中透着一股子的严肃,立刻住了嘴。 黄梦瑶似乎已经习惯了王亮的口无遮拦,索性直接屏蔽掉了王亮的话,看向张丰阳说道:“臭警察,你觉得如何?” 张丰阳“嘿嘿”一笑,说道:“有这等好地方,必须试一试呀!这样,我和黄小姐一组,给大伙探探路,强子哥,你自己一组在外面做接应,亮子哥和鹏飞一组,你们三个抓紧时间休息,咱们两组轮流值守,一旦有发现,立刻留下一人,另一人出来报信,事不宜迟,现在就行动!” 张小组长一句“行动”,几个人立刻来了劲头,纷纷起立跟着黄梦瑶来到了院子当中,只见黄梦瑶走到几棵翠松中间的一座小假山边上,蹲了下去,用手摸索了几下后,对身后几人喊了一句“过来帮忙!” 张丰阳赶忙走到近处,伸手摸去,竟是一个手指粗细的圆环,抓住后用力提了一下,直接将密道出口的木板提了起来,露出一个三尺左右的洞口。 “哎哟哟,这有钱人家真是狡猾啊,就这洞口如果不知道的人还真看不出来。”王亮看到洞口后,大开眼界,惊叹道。 这时,黄梦瑶已经回屋换了一身黑色劲装出来,衣服虽然宽大,但依旧没掩盖住黄大小姐那凸凹有致的完美身段,不由得让几个光棍警察又多看了两眼,只见她掏出一支手电筒,与张丰阳对视一眼,二人点了点头,齐齐走了下去。 张丰阳跟着黄梦瑶下了大约十几级台阶后,路面开始平坦,二人就这样一步一步悄悄地向前走去,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来。虽说是密道,但却一点也不觉得气闷,只稍稍有些年久的霉味儿,可想而知密道周围还连通着气孔,否则两人走了这么久早就透不过气了。 大约走了两分钟,密道前方同样出现了几级台阶,张丰阳率先向上伸着手登去,爬到第五级时,摸到了上方一个硬物,稍稍用点力推去,也只是有些许的松动。 “这应该就是入口了。”张丰阳如是想着。 这时,黄梦瑶也欺身爬了上来,二人头顶着入口的木板,竖耳听去,竟是一点动静也无。 “平常这个时间唐荣荣都在打牌,今天估计不知道去哪生闷气去了,咱们等一等。”黄梦瑶悄声说道。 张丰阳低头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向了黄大小那一双大眼睛正忽闪忽闪的看着自己,再看这精致的翘鼻细嘴、绝美的容颜,竟发起了呆! 黄梦瑶也注意到了张丰阳那如痴般的眼神,俏脸一红,低声说道:“臭警察,你看我干什么?别忘了咱们是有任务的!” 要知道密道本身宽度仅容一人可走,此时张丰阳和黄梦瑶两人则背靠着密道两侧的墙壁,狭窄的空间下,二人相距不及寸许,黄梦瑶这一悄声说话,呵气如兰,身上一股淡淡的清香传入张丰阳的鼻中,更让这血气方刚的张丰阳承受不住,一时间只觉得意乱情迷,又想起当初搜身时触手摸过的那一丝柔软,不自主的两眼一闭,探嘴过去,竟想要一亲黄梦瑶的芳泽! 黄梦瑶心中其实也对这刚接触两天的帅警察有些喜欢,此刻一双妙目看着张丰阳的嘴离自己越来越近,竟不知所措起来,心里又是期盼又是抗拒。 “怎么办?怎么办?这个坏家伙怎么胆子这么大?这样胡来,也太直接了吧?哎!亲就亲一下吧!能怎么样呢?”黄大小姐心里不停的问着自己,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竟闭上了眼! 昏暗中,两个人,闭目而立。两张嘴,相距咫尺。 “徒儿!切不可轻举妄动!别忘了我的叮嘱!” 忽然,张丰阳心头响起了师父洪义海的声音,脑中恢复了一丝清醒,睁开眼来,只见黄梦瑶背着两手,俏脸微抬,美目紧闭,朱唇轻启,一副任君采摘的表情,这俏皮模样虽然让张丰阳越看越爱,不过借着这一丝清醒,再想亲下去是已经不可能了! “原来她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张丰阳一边看一边想着,但两张嘴却越来越远了。 下一瞬间,黄梦瑶本以为会是甜美旖旎的情形竟然什么也没发生!大小姐心里有点失落,却又对没有趁机占她便宜的张丰阳更喜欢了! “没胆鬼!”大小姐心里暗骂的同时睁开了眼,看着张丰阳那饱含爱慕的眼光,脸上更红了,赶紧低下头,长出一口气,伸手扇了扇发烫的脸颊,尴尬地说道:“臭警察,刚刚...” 张丰阳这时已经彻底清醒过来,想想刚刚发生的事虽然只在顷刻之间,却好比一个时辰之久,恨不得立刻顺着密道跑回去,耳听得黄梦瑶说话,赶紧轻声咳嗽了一声,抢着说道:“咳咳!这个这个,我刚刚可能是进入这密道时间太长,吸入的霉味儿有点多,做了糊涂事,还请黄小姐别太在意!” 黄梦瑶本以为张丰阳会说什么甜蜜情话,没承想这臭警察说出这么一句来,看着他那有些憨憨的俊脸,心里又是喜欢又是生气,俏脸一板,恢复了不可一世的大小姐模样,说道:“哼!谅你也没那么大胆子,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告到你们队长那,说你非礼我!看你怎么办!” 眨眼之间,刚过的旖旎氛围顷刻而散,张丰阳一听黄梦瑶没有丝毫责怪之意,立刻放下心来,嬉皮笑脸的说道:“黄小姐这句话我可不信,你若是想告我,早在我搜身之后就告了!何苦要等到这时候?”他这一句话反应极快,根本没来得及细想,脱口而出。 刚刚还羞愧难当的黄梦瑶听到后,立刻怒从心起,心里对张丰阳怎么也喜欢不起来了,气的抡起两只粉拳就砸了过去,可在这狭窄的密道里又能使出多大的力气? 张丰阳哪还不知道黄梦瑶的泼辣脾气,两只手早有准备,分别抓住了大小姐的两个手腕,此情此景幸亏是在密道之中,若是有外人看在眼中,就好似小两口打情骂俏一般。 怎知下一秒钟,张丰阳就觉得脚上剧痛传来,原来是黄梦瑶见自己两手受制,趁着张丰阳不注意铆足了劲一脚踩了下去,正踩在张丰阳的右脚脚趾上! 这一招张丰阳可没想到,在疼痛本能的驱使下,只想伸手去揉一揉自己的脚,怎奈竟忘了自己周围狭窄的空间,只见他腰一弯,头也跟着低了下来,顷刻间,只觉得自己的脸距离黄梦瑶正在示威而扬起的俏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下一瞬间,两张嘴、四瓣唇紧紧印在了一起! 这一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出乎了两人的意料,一时间二人四目相对,两唇相依,僵在当场!紧接着二人不约而同闭上双眼,大小姐抛开了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张丰阳更是把此行的任务丢到了脑后,不知何时二人渐渐搂在一起,尽情享受着这美妙绝伦的时刻! 这一吻,胜过所有千言万语! 这一吻,甜过任何海誓山盟! 良久,唇分! 也许是二人这一吻太过用力,又或许是时间太久,分开时都在大口喘着粗气,四目再次相对时,二人不约而同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第9章 托大生凶险 笨人反擒贼 额头布满汗水的张丰阳看着面前已经满面潮红的梦瑶,忽然间觉得作为男人,此时此刻自己要再不说点什么,恐怕真的有点不像话了,可是又能说点什么呢?还在他犹豫的工夫,黄梦瑶倒是先开口了。 “臭警察,就知道欺负我!就知道欺负我!” 黄梦瑶这一句话说的娇羞无比,两只粉拳开始无力地捶着张丰阳胸口,哪还有不久前与少奶奶唇枪舌剑的黄家大小姐的影子? 张丰阳探手一把搂住了梦瑶的娇躯,死死按在自己胸口,感受着她那凸凹有致的身躯给自己带来的神奇触感! 黄梦瑶也自然而然地张开双臂,环抱着张丰阳,抬起头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了看面前这位胆大妄为的阳光大男孩,心里说不出的欢喜。 张丰阳也在低头看着她,眼里充满了爱怜,再一次看到那两瓣朱唇时,回味起刚刚那美妙的感觉,忍不住低头又亲了下去!可这次他没有得逞,黄梦瑶已经轻轻的推开了他,二人再次隔开了一丝不大的空间。 “怎么?还嫌占的便宜不够吗?死色鬼!”黄梦瑶调皮地说道。 张丰阳刚刚娇躯在怀时就已经觉得有一股热流从丹田中往下走去,强忍着没能做出任何更出格的动作,这时乍一分开反倒觉得轻松了不少,再听黄梦瑶俏皮带着娇羞的问话,傻乎乎地回答道:“嘿嘿,刚刚感觉挺好,想再来一次!” “想的美!臭流氓!臭警察!死色鬼!”黄大小姐被这一句话弄得更是羞愧难当,一时间娇声骂个不停,只是听在张丰阳耳中,好似任何甜言蜜语,说不出的受用! 就在这当工夫,二人头顶忽然传来了声音! “哎呦!今天手气真差,肯定说黄梦瑶那死丫头把我的运气都气走了!打了四圈,就糊了三把!那王家的三姨太也不知吃了什么药,手气好的不得了!可怜我带的那条项链啊!全输给她了!” 赫然便是唐荣荣的声音,原来她已经打完牌回来了,密道里的二人这才醒的自己在此等候的目的,心下都觉得有些惭愧,哪还有心思打情骂俏,赶忙竖起耳朵凝神静听,连大气都不敢喘!耳听得唐荣荣牢骚了半天,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冒出一个问题:唐荣荣是在和谁说话?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响起,只听那人说道:“你堂堂黄家少奶奶,还差这一条项链吗?” 竟然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密道里的二人再次互相看了一眼,均露出了兴奋的神色,没想到事情进展的居然如此顺利!紧接着听到唐荣荣依旧是用着她那独有的嗲嗲的语气回应道:“哎哟!你可不知道啊!黄梦瑶那个小罗刹回来了,还扬言要接管整个黄家的生意,我一个外来人虽然嫁了进来,但毕竟我不姓黄呀!再说我和她的关系本来就不和睦,这小毛丫头要真当了家,我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你说的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但你都嫁进来这么多年了,总该有些积蓄了吧?当初你嫁过来不就是为了钱吗?”那个男人说道。 “瞧你说的,我在你眼里就这么肤浅吗?我和老爷还是有感情的,只可惜啊!黄老爷命数不好,说走就走了!哎?你问我积蓄干什么?”唐荣荣说道。 “就是随口一问,我是觉得吧,按你刚才说的处境来看,你继续在黄府呆下去的意义不大了,不如干脆带着自己的身家另行改嫁算了!”陌生男人打趣着说道。 “凭什么?凭什么?我可是明媒正娶进来的少奶奶,我为什么要走?再说了,我能嫁到哪去?在这天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我还没享受够呢!对了!我交代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黄梦瑶听到这,显然紧张到了极点,心里不断的猜想着唐荣荣交代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两只手不知不觉的已经死死抓住了张丰阳的胳膊。却听那个男声答道: “还在查,目前我们掌握的东西还是太少,不过你放心,一旦有任何进展,我会告诉你的!好了,天色不早了,我先走啦!”那个男人说道。 “唉唉唉!别从门口出去了,门房已经被黄梦瑶换了人,你这么出去会惹人起疑的,还是老样子,走窗子吧!”唐荣荣似乎有点不舍地说道。 “哎!这姓黄的家大业大,规矩也多,真搞不懂你在这到底有什么享受的,算啦!走窗户就走窗户吧!不过很快我会名正言顺的从正门走进来的!” 紧接着一阵窗格颤动的声音响起,应该是那陌生男人拉开了窗户,准备跳出去。黄梦瑶听到那陌生男人要走,心中开始着急起来,赶忙要催促张丰阳去追,却发现眼前空空,哪有张丰阳的影子,用手电往出口方向照去,看到了张丰阳以极快的速度正在向出口奔去!黄大小姐见张丰阳和自己如此心有灵犀,忽然心头一甜,又想起了刚刚的亲密接触,两边的俏脸又发烫起来! 却说张丰阳听到那陌生男子说要离开时,就已经开始动身往回跑,他知道这已经是抓住这个男人绝佳的机会了!他三步并作两步,从出口爬上来时,王亮和初晓强几个人还没休息,正在院子当中闲聊着,此时忽然看到张丰阳从密道出来,只当里面有什么蹊跷的地方,均是一愣! 王亮率先打趣道:“哟呵!小组长,怎么自己跑出来了,把娇滴滴的大小姐自己留在密道里,不太好吧?难不成你做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儿了?哈哈哈!” “抄家伙,行动,抓人!”张丰阳哪有心情和王亮闲扯,嘴里低声喊着简单的七个字,脚底下也没停,等他把这七个字喊完时,人已经站在清宣小筑的院墙上了,借着月光往唐荣荣的房间方向望去,果然见到一个男人头戴着大檐帽从黄府的外墙翻了出去,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从身形看去正是当日在黄德发葬礼上见到的那位行迹古怪的绿褂子男人! 王亮几个人听到张丰阳的话,立刻也跟着行动起来,不一会在其他几个人的帮助下也费力的爬到了墙上,不同的是两手紧紧把着墙沿生怕自己掉下去,只听他低声问道:“阳子,怎么了?这么容易就发现目标了?” 张丰阳没答话,伸手指了指那陌生人的方向,回头朝着王亮接连打了几个手势,王亮虽然平常口无遮拦,可一到了关键时刻,脑子还是很灵光的,见到张丰阳的手势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朝着张小组长点了点头,翻身爬下墙去,落在院外。 这时,院子当中的周鹏飞和初晓强二人已经搬来梯子翻到了墙上,张丰阳在二人身边耳语几句后,只听周鹏飞大喊一声:“小偷!往哪跑!” 已经落在院外的王亮立刻露出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朝着那陌生男人跑去,张丰阳则已经隐到了一处阴影之中,悄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几秒钟后,周鹏飞和初晓强也已经翻出了黄府的院墙,朝着王亮追去,张丰阳看着这三人一个逃,两个追,演的还真是像极了,不由得心中好笑! 再看王亮,奋力奔了数十米后,就已经气喘吁吁,脚步虚浮起来,眼看着那陌生人离自己越来越近,故意给自己使了个绊子,直接朝着那人扑了过去! 此时已经接近晚上九点,奉天城内基本都已经结束了热闹的夜生活,开始宵禁,而王亮奔跑所在的胡同又比较偏僻,所以左近并无旁人。那绿褂子男人眼看着王亮向自己扑来,还在犹豫要不要扶住的功夫,王亮已经扑到自己身上,只见他紧紧抓着自己的胳膊,气喘吁吁地说道:“这位先生,我一看您就是位乐于助人的善人,麻烦您帮我拦住那俩人,若是有缘再见,我身上的宝贝一定分你一半!”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正追过来的周鹏飞和初晓强,再加上刚刚二人的一阵乱喊,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可还没待他要作何反应时,王亮已经松开了那人的胳膊,趁着那人一分神的机会,立刻搂住了那人的腰间,大喊一声:“哥几个快来帮忙!” 那男人立刻明白其中有诈,虽不知这几个人为什么来针对自己,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感受着腰间传来的巨大力量,倒也不慌,抬脚用自己的皮鞋狠狠对着王亮的脚就剁了下去,这一下可把穿布鞋的王亮疼的够呛,还不待他喊出来时,那人用自己的后脑勺狠狠地往后一甩,重重砸在王亮的鼻梁上! 王亮接连受击,两手自然而然从那人的腰间滑了下来,捂着自己的鼻子不停地哼哼着。 这时周鹏飞和初晓强已经奔到近前,看王亮受伤,也知道再演戏已经没有意义了,二话不说抬手就向着那人攻去!那人不慌不忙,看准面前两人的攻势,进退有度,拳来脚往竟然丝毫不落下风,又斗了半分钟后依旧不分胜负,反而初晓强和周鹏飞累的连呼带喘,再看那人气定神闲,好像没有事一般! 王亮这时缓过来不少,擦了擦因为鼻子受伤酸出来的眼泪,大喊一声:“他奶奶的!三阳子!快来!点子有点扎手!” 张丰阳在一旁看了不到几个回合就知道这男人是练家子,自己这几个兄弟肯定不是对手,所以还不待王亮喊出来就已经追了过来,此时再听王亮急的连黑话都喊了出来,更是加快了脚步,跑到近前,抬手就是一拳,带着一股劲风朝着那人攻去。 那人见张丰阳来拳凶猛,已经察觉到对手的厉害,不敢硬接来拳,向左稍稍闪身避过,与张丰阳战在一处。 王亮几人见二人打起来的身形穿花绕柱般越来越快,拳脚夹带的劲风更是呼呼作响,一时间竟忘了上去帮忙,想起来要帮忙时发现根本插不上手,弄不好反倒误伤了自己! 又斗了十多个回合,张丰阳已经察觉出对方体力渐感不支,出拳速度与力量已经大不如前,故意脚下一踉跄,装作要摔倒一般,那人果然中计,抢上前去一拳朝着张丰阳砸去! 张丰阳心中喝了一句“来得好!”立刻稳住身形,双手迎上抓住那人手腕,借势弯腰转身将那人直接从自己身后甩到身前来!只见那人在半空中飞了足足有两三米,才重重落在地上,半天没动弹,可见这一下摔得不轻! 张丰阳见自己计策得逞,轻轻拍了拍手,轻蔑的笑道:“和你张三爷我动手,怕是还嫩了点!”他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去要拿住那人,怎知刚走到第三步时,那人忽的跪了起来,手里不知从哪变出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 这一下高下立判,饶是张丰阳身手再快,也快不过子弹。 张丰阳只好张开两手不敢再往前走一步,心中不断为自己的托大感到后悔! 那人见自己的手枪暂时控制住了局面,缓缓站起身,扬声问道:“几位到底与我有何过节?在此恭候于我?” “哈!这就要问问你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了!”张丰阳心里一边思考着对策一边拖延着说道。 “我?我做过什么了?这位兄弟,我看你的身手不错,应该是师出名门,可怎么又与你身边那二位胡柳之人混在一起?”那人继续问道,可他刚说完,心中就觉得不对劲,隐隐约约记得刚刚与自己打斗的人有四个啊!怎么眼前只出现三个呢?紧接着,只觉得后脑一阵剧痛传来,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张丰阳亲眼看着那穿绿褂子的人瘫倒在地,向着那人身后正拿着一块青砖站着的王亮竖起一个大拇指,同时暗自为自己的冒失叹了口气! 还保持着刚刚砸晕陌生男人姿势的王亮“嘿嘿”一笑,看着地上那人,立刻抬脚朝着那人的鼻子就踹了过去,狠狠骂道:“你奶奶的,连你亮爷也敢打,也不看看你亮爷我什么身手?你打呀!你起来接着打呀?”他踹了一脚后似乎觉得不过瘾,又连着踢了好几脚,一边踢着嘴里还不停,可说着说着,就觉得有股子血腥之气从鼻子传到嘴里,伸手在自己的鼻下抹了一把,竟是自己的鼻血流了出来!可把张丰阳几人笑的够呛! 几个人见自己小组首战就告捷很是高兴,又胡乱闹哄了一会后,将这陌生人用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这时,黄梦瑶也已经赶到现场,看到那个被抓住的人,也很是高兴,问道:“张组长,下一步做什么?” 张丰阳此时心情格外的好,见黄梦瑶问自己,想起了刚刚在密道中发生的事,笑嘻嘻地回道:“下一步?黄小姐说的是哪方面?” 黄梦瑶当然知道张丰阳所问的另一层含义,脸上稍稍一红,说道:“这人已经抓住了,该如何处置?” “哦!当然先抓回去关起来了,人虽然抓住了,但还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凶手,所以呀,我们还得回去好好审问一番,黄小姐,您还是早点歇息吧,我们也回警队复命去了!”张丰阳说完后,朝着黄梦瑶做了一个鬼脸,转身和几个组员抬着绿褂子男人往队里走去。 黄梦瑶看着张丰阳离去的背影,心里甜甜的,忽然又没由来的一酸,心想:若这个人真是凶手的话,以后还能再找点什么理由来见到这臭警察呢? 当张丰阳几人抬着那陌生人回到警队时,大街上已经彻底没有人了,警队里只留下了三个值夜的人,队长赵铁钢不知道去了哪里,留守的几位看到张丰阳几人回来后,赶紧上来帮忙把那人关到审讯室里。 “哟!亮哥,怎么还挂彩啦!”其中一个值夜的警察叫做郭帅,看到脸上全是鼻血的王亮,问道。 “嗨!谁说不是呢!哎呦呦!快给哥拿药,消消毒!”王亮一边捂着鼻子一边说道。 周鹏飞这时张嘴问道:“组长,接下来咱们干啥?”、 “干啥?当然是回家睡大觉了!明天等所有人都来了,一起好好审审这位!哥几个,这位可就得麻烦你们盯紧点啦!”张丰阳有点飘飘然地说着,当然最后一句是对着值夜的那几个警察说的。 张丰阳又简单交代了几句后,和初晓强又到审讯室门口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那个陌生人,这才和强子一起走出警队。回到家中,发现玉儿房间的灯还在亮着。 “这丫头怎么还没睡?”张丰阳小声叨咕着,想要敲敲门去关心一下师妹,忽然又想起了和黄梦瑶的亲热情景,哎!怎么觉得有点对不起师妹呢? “还是算了吧!”放下了已经抬起来准备要敲门的手,转身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吱呀!”玉儿的房门开了! “师哥,你回来啦!”睡眼惺忪的玉儿穿着外套站在房门口说道,看样子应该是在屋子里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嗯!回来了!你怎么还不睡?”张丰阳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师妹。 “哦!我看你今天从警队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也不知道你晚饭吃没吃,就想着等你回来了,把饭给你热一下,师哥,你在屋里等一会,我去给你弄饭。” 玉儿显然还没精神过来,说起话来稀里糊涂的。不过张丰阳却听明白了,心里对玉儿就更愧疚了,伸手拉住了要往厨房走的师妹,暖暖的笑着说道:“不用了,我吃过了,玉儿早些睡吧!” “那,那黄小姐呢?”玉儿迷迷糊糊地问道。 “她回家了,今晚不回这里住了。”张丰阳答道。 “哦!那师哥早点歇息,我这就去睡了!”玉儿显然没发现师哥心里的诸多变化,简单说了一句后关上了房门,也关上了灯。 张丰阳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开始乱了,黄梦瑶,玉儿,梦瑶,玉儿…… 第10章 亮爷生邪念 问审用私刑 三月十三,清晨,朝阳释放着它独有的热度,温暖着整个奉天城,女妖与干尸的事件发生后已经过了两天的时间,四平街上往日早早出来摆摊的商贩们也逐渐大起了胆子开始恢复营业,即便这样,照比前几日的人流量依然差了不少。 张丰阳和玉儿在警队不远的地方吃了几个包子后,让玉儿带了四个包子和一份粥送回家给赵大爷吃,自己则溜溜达达往警队走去,想起昨天抓到了一个关键人物,破案成功在即,又看了看开始恢复繁荣的四平街,高兴得开始哼起小曲儿来。还没走到警队门口,就听到不远处一阵锣鼓喧天的声音,心中不由得有些纳闷,谁家大清早就这么热闹,难道是又有什么新门店开业了? 张丰阳又走了几步,拐过弯来定睛一看,哟!这不是警队么?只见警队门口乌泱乌泱的站满了人,人群外站着一队鼓乐班子正在起劲儿的演奏敲打着,咚呛咚呛的还真热闹! 张丰阳赶紧快走了几步,挤进人群,想看看是怎么回事,结果这一瞧可不得了,第一眼就看到王亮正在警队门前站在椅子上对着地下的一群人讲着什么,那群人里有的正在拍照,有的正在问问题,有的则是在拿着笔在小本上记着什么,看样子应该是报社的记者,可是他们在问什么呢? 张丰阳又向前挤了几步,只听王亮大嘴一咧,讲道:“要说这家伙,还真厉害,我也不怕给咱们警察丢人,我和另外两个兄弟三个人抓他一个都没好使,要不是我们有个小兄弟叫张丰阳的武艺非凡,还真治不住他,对于武术这东西我也稍稍懂那么一点,当时呀,就看我们这张警官用自己祖传拳法与那嫌疑人的西洋拳术斗在一处,好家伙,这俩人一打起来,我们其他几个人都看傻啦!想插手都插不上,我一想,咱们出来办案子,不能干出工不出力吧?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得抓住人,还老百姓一个太平不是?所以呀,我用眼神示意其他几个人悄悄把那嫌疑人围上,逐渐缩小包围圈,结果你们猜怎么样?那家伙见自己无处可跑,竟然拿出把枪来想和我们拼命!” 王亮破马张飞一般讲到这的时候,伸手接过身后的警察递上来的水,喝了一口,看着面前听热闹的人惊讶的眼神,满意的一笑,接着说道:“枪!真家伙!我一看,这怎么行,我这当组长的要是让手底下人受了伤,我对不起人家呀!于是我当机立断,往前一扑,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腕,用力一拧,照着那人的后脖子“啪”的就是一掌!我这一掌可不是拍下去的,我是竖着劈下去的,这一招当年可是亮爷我特意找高人学的,一般人还真撑不过去,当然那嫌疑人也扛不住,扑通一下就倒了下去!” “好!好!哗!哗!” 周围听热闹的人听王亮讲完后,又是鼓掌又是叫好的!这可把露了一大脸的王亮高兴坏了,只见他咧着嘴“嘿嘿嘿”的一边笑着一边欣然接受这老百姓的夸赞,眼睛还时不时的向周围群众扫看着,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可看到左手边站在人群中的张丰阳也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时,愣了!再也笑不出来了!赶紧伸手压住了周围的喧闹,清了清嗓子,又说道:“各位,各位!刚刚我讲的经过里呢,有一个关键人物叫张丰阳,哎!这位就是,大伙也呱唧呱唧,让他给咱们讲讲,如何?”说完就伸出左手向张丰阳那边指去,众人的视线也跟着望去,却哪有张丰阳的影子?王亮赶忙扭头一看,张丰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进警队大楼里,只好陪笑道:“各位,抱歉哈,我们这张警官啊功夫那是一顶一的没得挑,但人呐,有点脸儿小,不喜欢和生人说话,各位记者有什么想问的,还是问我吧!” 对于王亮的一番发言,张丰阳还真没在意,他更在意的是事情到底怎么传出去的,这时的他已经走进了警队,来到了二叔赵铁钢的办公室门前。 “咚咚咚!”张丰阳敲了三下门。 “进来!”赵铁钢在屋内喊道。 张丰阳推门而入,发现赵队长正在打电话,粗哑的嗓子正在不停的应承着。 “哦哟哟,局长,您这话说的,太抬举我了,嗯,嗯,对,没错,不不不,您过奖,应该的应该的,好,我这就安排人审问,好好,有消息立刻告诉您!好嘞,局长再见!” 赵铁钢应该也是刚刚知道消息吧,对于领导打来的电话显然有些应对不足,这时放下了电话听筒,看了看面前的大侄子,立刻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好小子,快给你二叔讲讲,怎么个回事?” 张丰阳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讲了一番后,可把赵队长乐坏了,破锣嗓子一边笑一边夸,听得张丰阳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左右瞧了瞧后,说道:“二叔,楼下那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你的杰作!”赵队长这时已经坐在了椅子上。 “我?”张丰阳这可纳闷了! “哦,是那黄家的大小姐,知道了昨天你们抓住了这重要嫌疑人,立刻连夜找人做了一块牌匾大清早就敲锣打鼓送了过来。这一下,路过的老百姓看到之后立刻就传开了,报社当然也就闻风而至,就这样了。”赵铁钢手指着自己办公桌前面的一块大牌匾说道。 张丰阳这才注意到那块牌匾,只见上面工工整整的四个烫金大字“为民除害”,从字迹上看竟是和黄小姐小院门上的“青宣小筑”四字同出一人之手,应该是黄梦瑶亲笔题的字,心中有些感动。看向二叔说道:“二叔,我想参加审讯。” “好啊!打铁需趁热,我马上安排!”赵铁刚赞同道。 这时电话又响了,赵队长还没来得及安排接下来的工作,拿起了电话听筒。 “喂!哎!哎呀呀,兄弟,您这么说可就抬举我了,我到底什么水平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啊?庆功酒?不用不用,案子还没破,庆什么功啊?喝酒倒是可以,哈哈!嗯,对…… 官场上永远是这样,有一个人干出什么大事来就立刻会有一群人上赶着找你想分上一杯羹,阿谀奉承锦上添花的更是大有人在! 张丰阳听着二叔熟练的应承着各种各样的问题,笑笑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赵铁钢的办公室。 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王亮、初晓强和周鹏飞围了上来。 “怎么样?”王亮嘴边还挂着茶叶沫,就凑了上来问道。 “队长说没说让咱们哥几个去审讯?”连一向稳重的周鹏飞都催促起来。 “没有!队长忙着接电话呢!”张丰阳摊了摊手回答着,过了一小会儿,发现三个人一脸沮丧,立刻说道:“不过队长答应过我,会安排我参加审讯的!” “嗨!我说三阳子,你说话怎么还学会大喘气了呢?队长都答应安排你了,还等什么?这就上去趁热打铁,赶紧把线索挖出来啊!”王亮急的直跺脚。 “啊?不太好吧?再说我也不会啊!让我充个场面凑人数还行,让我自己去审他,我连问点啥都不知道!”张丰阳为难地说道。 “你不会,有人会啊!”连老实的强子都有点坐不住了,三人依旧是围着张丰阳的位置,不过已经改成了双手掐腰的姿势。 张丰阳看了看面前三人一副自信中夹带着奸诈和倚老卖老的表情,立刻明白了这三位到底是什么意思,说道:“哎我说三位哥哥,刚才队长可是答应我去了,没答应你们啊!” “真笨!”“傻蛋!”“没心眼!” 得,三位纷纷臭了张丰阳一句,王亮再也忍不住了,张嘴说道:“你现在还是组长吧?” “嗯!” “那我们还是你的组员吧?” “嗯!” “那组长去参加审讯,带上组员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好像有点道理,可是...”张丰阳顺着王亮接连提出的问题回答下去,虽然觉得有些问题,却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哪有什么可是啊?哦!我明白了!你是怕哥几个把你的功劳分走一部分是吧?你放心,这回审讯你只负责把我们带进去,错算我们的,功都是你的,这回行了吧?” “亮子哥,我哪有这个意思啊?我只不过是想...” “别想了,快带我们进去吧!”王亮打断了张丰阳的话,硬生生把张小组长架了起来,往二楼的审讯室推去。 咣!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里面一把牢牢固定在地面的椅子上正坐着昨天他们抓着的那个陌生人,当时天色已晚,光线并不是很充裕,再加上送到警队后就匆匆离开,所以张丰阳几人并未看清这人的相貌。这时借着明亮的日光仔细看去,好家伙!把哥几个吓得浑身一哆嗦! 只见这人肤色白嫩的很,挺直的鼻梁上有着一双亮目,正飙射出一种极其锐利的眼神看着进来的几人,当然让张丰阳几个人害怕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这人白皙的俊脸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从左眼角一路延伸到右唇角,再加上那凌厉的目光,怎么看怎么恐怖,这才把哥几个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审讯这种事,首先就是要注重气势,在古代开堂审案时许多犯人刚刚被押到大堂就要被打上***板,俗称杀威棒!目的就是为了灭灭嫌犯的威风和锐气来助长自己的气势。 可当张丰阳几个人看到那带着一条长长疤痕的脸庞时,气势顿时输了一半,若是在大街上遇到这种面露凶悍的人,饶是张丰阳身有武功,也不愿意去招惹,此时他扭过头看了看身后的哥三个,不用问也知道心里都开始举棋不定,敲起了退堂鼓,自己倒不是很害怕,想上前去好好审讯一番,可转念一想自己也是大姑娘入洞房,头一遭遇到这种事,只好连连向着强子使眼神。 初小强本来胆子就不大,见张丰阳眼神杀来,连连摇头,向着自己左边的周鹏飞撇撇嘴。张丰阳又看向了周鹏飞,鹏飞同志到底是稳重的人,干脆来个闭目不理,张丰阳只好又看向王亮,王亮两颗大眼瞪得跟核桃一般,带着询问的眼神回向张小组长,意思是在说:真让我上啊? 张丰阳轻轻点了点头,给予了一个肯定的答案,这可把王亮难坏了,本来想逞逞能,结果竟踢到了一块铁板上!还不待有下一步的反应,只觉得身后有人推了自己一把,整个人都往前踉踉跄跄的迈了两步,强自稳住身形回头向着几位看去,张丰阳三人都在胸前叉着胳膊笑嘻嘻的看着自己,好像在等着自己出糗一样! “算了,既然牛都吹出去了,今儿你亮爷我也豁出去,让你们看看啥叫审讯!”王亮如是想着,转过身来,清了清嗓子,径直走到那人身前,大喊一声:“姓名!” “哼!你不配!”那人说话的嗓音这时听来倒是磁性十足。 “嘿呀!年龄!”出师不利的王亮有点恼火,又问道。 “家住在哪?” “不知道,我没有家!” “那你昨天大半夜在街上逛什么?” “您都说了,我是在街上逛,当然就是逛街啦!”那人竟被问笑了,可这一笑显得脸上更丑更恐怖。 王亮见自己三个问题毫无战果,心里着急了,想了想后接着问道:“你昨天跑到黄府去干什么?” “无可奉告!” “嘿!你个小兔崽子,你亮爷我在大街上混的时候还就是不怕嘴硬的,怎么着?逼我动刑吗?”亮爷有点急了。 那人不答话了,只会给王亮一个轻蔑的眼神,就把头低了下去,不再言语。可把王亮郁闷的够呛,通常审讯遇到的都是江湖老炮,一进来话就不停地说,问起东西来自然也容易不少,可这种半天憋不出个屁的闷货明明知道是有意为之,却又无可奈何! 王亮急了,彻底急了,趁着那人还没注意,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抓着头发揪起那人的脑袋,“啪”的就是一个耳光,直接扇到了那人脸上,这一声甚是清脆,把审讯室里的五个人都听得愣住了! 王亮见自己已经骑虎难下,把心一横,心想既然已经这样了,索性亮爷我先打个痛快!一念至此,抬手又是一拳,砰的一下正打到那人鼻梁上,紧接着两拳乱挥,噼里啪啦连头带背照着那人就打了下去! 张丰阳三人见情况不对,王亮越打越凶,赶紧跑上前去拉住了他,悄声安慰着。 那人却旁若无事一般哈哈大笑,抬起满脸是血的面孔,朝着王亮嘶吼道:“来呀!接着打呀?刚刚那几下还不够给小爷我挠痒痒的!有能耐你就接着打!哈哈哈哈” 张丰阳看这人眼眶鼻梁都已经红肿,鼻孔和嘴角都渗出了血丝,可见王亮刚刚打的不轻,可这样一来,这位嫌疑犯本就吓人的尊荣显得更加恐怖了! 王亮显然还是不依不饶,非要再呈呈威风,周鹏飞和强子两个人紧紧抱着他,不让他上前,张丰阳见事已至此,叹了一口气走上前说道:“喂,认识我吗?” “呵呵,终于来了一个有点能耐的人了,我认识你,你是昨天和我打的那个,功夫不错!”那人神色依旧轻蔑地说道。 “你的功夫也不赖,我现在正式告诉你,你因涉嫌荣发商行老板黄德发死亡一案正式被逮捕!我叫...” “张丰阳,我认识你!”还不待张丰阳说出自己的名字,那陌生人却抢先说了出来,这可把张丰阳弄蒙了。 “我还认识他们仨,初晓强,经常给你们队长打下手;周鹏飞,为人办案沉着稳重,王亮嘛!”那人说道这顿了一下,瞬间漏出一种狡猾的表情继续说道:“傻子一个,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哈哈哈哈!” 那人好像故意刺激王亮一般,但这回王亮也蒙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把哥几个如数家珍一般认了个遍,实在太过诡异,匪夷所思。还是张丰阳反应快些,说道:“哦?那如果不用拳头解决问题也可以,你主动告诉我们些事情,不就好办多了?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那人摇头晃脑的说道:“哎!笨的要死!你们就不会翻翻我身上有什么吗?”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张丰阳,只见他小心翼翼的走到那人身旁,伸手往那人怀中掏去,一边翻一边警觉着生怕那人低头咬下来,可是并没有,不一会张丰阳从那人的绿褂子里翻出一个小本来,封皮上写着“奉天警署特案处。” 张丰阳一边看着这几个字,一边读了出来,转身向身后几位问道:“这是啥单位?哥哥们知道不?” 王亮与其他二人互看一眼,摇了摇头说道:“他奶奶的,不会是仗着认识几个人随便弄了个本本假装警察吧?”亮爷说完这句话虎劲儿又上来了,抢上几步从张丰阳手里夺过小本,翻了开来,只见内页上有一张那人的照片,边上的格子里写着那人的名字——唐帅帅。 王亮瞪着眼吼道:“唐帅帅,这么大的男人起这么难听的名字!呸!哎哟!还弄了个奉天警署的章戳了上去,告诉你,小子!亮爷我在警队干了五年啦,还没听过有什么特案处这个单位,你这小本本吓唬别人还成,想吓唬我们,门儿都没有!” “呵呵!你们这群不知冬的夏虫,孤陋寡闻!我真懒得跟你们解释,你们要是不信,去找你们队长赵铁钢问问!”唐帅帅回应道。 “我还问个屁啊!你奶奶的!你骗我们不行,还想连我们队长也骗?骗我们也就算了,还骂我们是‘不是东西的瞎虫’?看来亮爷我是下手太轻了!”王亮一边骂着,一边用小本“啪啪啪”的抽打着唐帅帅的头,几句话说完时,抬起拳头又要朝着唐帅帅打下去! “住手!” 在王亮将打未打之际,一声爆喝从门外响起,粗哑的嗓音一听便知道是队长赵铁钢来了! 第11章 铁刚睁怒目 疑犯有还无 “咣!” 审讯室的门应声而开,赵铁钢黑着脸迈大步走了进来,看样子是对这几个人私自审讯的行为很不满意! 王亮反应的倒是挺快,还在举着的拳头立刻变拳为掌,立立正正的给队长敬了个礼并喊道:“队长好!” “好个屁!你奶奶个腿儿的,老子还没发话,你们就私自审讯犯人,没看到人家身上有伤吗?脸上的血都还没干呢,胡乱审什么?”赵铁钢破锣般的嗓音喊道。 张丰阳听二叔这几句话说的并未提及自己几个人动用私刑的事,只说了私自提审,显然是为了维护自己的位置,这时要是再不站出来说两句话,还怎么当小组长啊? “报告队长!这是我们从嫌疑人身上搜出来的,我们一致认为这人有假冒警察的嫌疑,正准备向您汇报!”张丰阳夺过王亮手里的那个小本志得意满地说道。 “哦?还有这事?”赵铁钢接过了小本子看了几眼,瞬间瞪大了眼睛看向唐帅帅! 要说赵铁钢本就长得一脸凶恶之像,再瞪起一对大眼,好似庙里的怒目金刚一般,更是吓人。此时的赵队长两只牛眼看着唐帅帅一言不发,就那么看了三秒钟!这三秒钟虽短,但在张丰阳几个人眼里可好比一个钟头!单论赵铁钢看到小本子的反应来说,张丰阳几个人心中同时冒出一句话:“难道这唐帅帅的身份是真的?”一念至此,哥几个齐刷刷感觉到一股凉气从背后冒出来。 “坏了!捅出大篓子了!”张丰阳几人互相对了一下眼神示意道。 再看赵队长,依旧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唐帅帅,又过了一会儿,整了整自己有些凌乱的衣着,迈着正步走到唐帅帅身前,“笃!”的一跺脚,敬了个标准的礼,恭恭敬敬地说道:“你好!我是奉天警署四平街警队队长赵铁钢!” 紧接着赵队长本来还敬着礼的手突然一沉…… “啪!” 赵队长结结实实给了唐帅帅一个大嘴巴,这一下打的是又脆又响,着实不轻,唐帅帅只觉得两眼发黑,愣是半天才缓过劲来,张开嘴“噗”地一声,竟吐出两颗牙来! “他妈的,你算老几?竟敢冒充起警察骗到老子头上了?冒充个小警察也就算了,还弄了个处长!比老子官都大,怎么着?想当官想疯啦?”赵铁钢打的多狠暂且不说,站在他身后的张丰阳几人受的惊吓可不小,几分钟之前哥几个还以为自己真的抓错了人,眼看着队长整理着衣服一步一步朝着唐帅帅走去,自己的心也一块一块的凉到心尖,哪知赵队长这几下举动竟是诱敌之策,在唐帅帅放松的那么一个时机,立刻来个狠的,心中暗自佩服队长经验老到的同时又暗自庆幸! “队长!电话!”不知道是谁在三楼走廊里大喊了一句。 “哼!今儿个没废了你算你便宜,我告诉你,你知道些什么痛快给老子交代,否则一会老子接完电话回来,有的是家伙事儿折磨你!”赵队长这几句话说的又凶又狠,连身后的张丰阳几个人都吓得一哆嗦。 等赵铁钢走出审讯室后,张丰阳看了一眼唐帅帅的惨样,知道再审讯也得是他缓过神之后的事儿了,向着王亮几个人示意了一下,带头也走出了审讯室,出来后又安排了驻扎的医生去检查唐帅帅的伤势,随后和王亮几个人坐在了一起,围成一圈讨论起这个事儿来。 “哥几个,你说这小本本到底是不是真的?咱们不会真的抓错了吧?”张丰阳拿着唐帅帅那本写着“特案处”的小本子说道。 “我觉得不是,根本就是假的,我在警队干了这么些年了,这特案处的单位听都没听过。鹏飞,你什么看法?”王亮半信半疑地说道。 周鹏飞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觉得有点蹊跷,你说他是真的吧,为什么不早点亮出身份呢?如果是假的吧,把咱们几个人的名字和秉性都说的这么明白。更让我惊讶的是这个小本本以前我好像在队长的办公室里见过同一个样式的,只不过字儿写的不一样,这也是我不敢发言的原因。” “啊哟!”强子还不待别人问到他,就抢着发言了。 “哥几个别觉得我说话是在泼冷水啊!我给队长收拾房间的时候还真就想起咱们队长也有这样的一个本,只不过那个本上写的‘四平街警队’,而且我还偷摸翻开过,发现那上面的红章和这个上面的一模一样!” 哥四个发表完意见后又进入了沉思状态,最后还是王亮沉不住气了,站起身来说道:“哎呀!还管他是不是真的干什么?反正抓已经抓了,打也打了,听消息不就得了,最最最最最关键的是咱们队长也动手了,这样一来,不管抓没抓错人都是领导的问题,和咱们有啥关系?” 其余三人都觉得王亮终于说了一句靠谱的哈,都点了点头,张丰阳发言道:“哥几个放心吧,真出了问题我扛着,反正我也是新来的,大不了继续回老家干活去。” “嘿!你算个屁啊!咱们队长那一巴掌打的,比我揍了那么长时间打的还狠,就算是要怪罪下来,也得是大个儿的顶着,咱们这几个小虾米呀,上面是不爱搭理的。更何况这人到底是真是假还不确定呢!”王亮一听张丰阳要自己扛雷顶包,赶紧抢着话茬说道。话音刚落,就听得大门方向一声怒喊:“快把我们队长交出来!” 屋内众位警察纷纷往门口看去,只见警队大门处站着三人,均是一身黑衣黑裤黑皮鞋,连帽子都是黑的,这三人一边叫喊着一边气势汹汹地往警队大厅走来,为首一位个头不矮,身子壮硕,和赵铁钢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刚一进屋就瓮声瓮气的喊了一声:“队长!你在哪?”身后两人也纷纷跟着骂道:“一群蠢货,连你们上司也敢抓,还不赶紧放人!” 四平街警队本就是奉天城内规模最大的警队,但凡能在这上班的人心中多少都有些傲气,此时忽听见有人骂自己的笨蛋,在座的警员们哪能忍得了,瞬间哗啦啦站起来十多人要上前理论一番。 “他奶奶的,这唐帅帅戏份做的还真足!” 王亮自然也不例外,看到有人来闹事,起身骂了一句后,走到众位警员最前面,来到那为首的黑衣人身前,开口问道:“傻大个,你来找人可以,但是不是得先看看地方对不对,再想想怎么说话吧?看样子你应该是个领头的,别演了,戏演多了就成假的啦!” 那黑大个低头看了看一脸痞气的王亮,说道:“我知道这是哪,不就是一个四...四平街警队么,你们赶快把...把队长还俺,要不然我...就把这里砸烂!”他虽然穿着一身黑看起来很严肃,但说起话来乌里乌涂,反倒有些显的可爱。 王亮看到这位憨憨的样子,心里倒也消了不少的气,逗趣道:“哟,傻小子,你们队长叫啥?你怎么知道他被我们抓了?” 还不等那黑大个儿说话,他身后刚刚骂警察的那位走了过来,从怀中掏出一沓报纸扔到王亮身前,低声喊了一句“自己看!” 王亮也不动气,接过报纸看去,只见偌大的一张报纸上头版头条的标题写到“奉天警队抓获重要嫌犯,干尸一案侦破指日可待”标题下正是自己刚刚站在警队门口大肆宣扬时的照片,只见亮爷“嘿嘿”一笑,自言自语道:“这记者拍照技术不错啊!竟然把我伟岸的身型拍的如此完整!” “唰!” 一名黑衣人立刻把报纸夺了回来,王亮还不依不饶地说着:“哎哎哎!别拿走啊!我还没看完呢!” “少废话,快点放人!”那人有点不耐烦了。 “这位兄弟话说的有问题,是,我们是抓了一个嫌疑人,但怎么能说明这人就是你们队长呢?再说了,你们是哪个单位的?敢到我们警队来撒野?” “哼!我们是奉天警署特案处的探员,我们要找的是我们队长唐帅帅!” 这一句话说出来,王亮和远处的张丰阳几人心里都“咯噔”一下,还是王亮脑子转的快,硬起脸来说道:“唐帅帅?没听说过,我们抓的那人奇丑无比,一点也不帅!” “既然你这么坚持,能不能把那人押出来让我们看看,如果不方便,您带我们进去看一眼也行。”另一位黑衣人说话了,嗓音有点沙哑。 王亮两眼一翻说道:“那可不行,这是重要嫌疑人,怎么能是你们这群人说看就看的?” 最前面的黑大个儿有些不耐烦了,粗嗓门喊了一声“老二,老三,别...别废话了,冲进去挨个屋找...一遍不就...就行了嘛!”他前脚说完,后脚就往里冲,围在他身前的警察纷纷一边叫骂起来一边互相推搡着,眼看着局势愈加严峻,场面越来越乱,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忽听的楼内有人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众人忙扭头看去,却不是队长赵铁钢是谁?更让大伙奇怪的是队长身边还跟着一个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狼狈得很,竟是唐帅帅! “这是谁呀?怎么伤成这样?” “哟,这不是昨天抓来那人吗?怎么站在队长边上了?” 赵铁钢一声咳嗽立刻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当众人看到队长身边的唐帅帅时,开始不自觉的叨咕起来。 张丰阳几个人自然也不例外,但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当他们看到唐帅帅已经开枷去锁地站在队长身边时,他们心中已经知道了答案:真的抓错人了。 仍站在门口的三个黑衣人这时也看到了唐帅帅,站在后方的老二率先喊道:“队长!你果然在这,谁把你伤成这样?告诉我,我废了他!” 此时的唐帅帅显然成为了大家的焦点,只见他疲惫的摆了摆手,歪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赵铁钢,赵队长微微向后撤了一步,伸出右手,弯腰低头,向着唐帅帅深施一礼后一言不发。唐帅帅则欣然接受着这一切,探手拢了拢挂在肩膀上的绿色大褂,慢慢顺着楼梯走下楼来,来到那三个黑衣人身前,叹了口气说道:“走吧!” 唐帅帅虽说要走不打紧,王亮还是没死心的走上前要去抓唐帅帅,那黑大个儿看到了,一伸手按在王亮肩头使得他再也无法前进半步,亮爷见手上不行,立刻张嘴喊道:“哎!你到底是谁啊?怎么就这么走了?有能耐和你亮爷过两招!” 唐帅帅停下了脚步,扭头瞥了一眼王亮,冲着老三使了个眼神,老三会意,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大声念道:“奉天省警署公文,因荣发商行老板黄德发离奇惨死,致使民众大面积恐慌,为及时破案,还我奉城百姓平安,今特命特案处处长唐帅帅督办此案,所有其他下属部门务必全力配合,如有阻碍按从犯处置!奉天省警署,三月十二日。” “哗!”“啥?”“专案组?” 乱了!乱了!彻底乱了!几句公文念完,屋内所有警员都知道张丰阳他们昨晚抓来的竟是特案处处长了,一时间人人呆若木鸡,偌大的警队大厅落针可闻。唐帅帅依旧背对着大厅,也不知他对自己这个出场方式是否满意,只见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大厅的门口柱子上狠狠吐了一口还含有血丝的唾沫,迈步离开。 “帅帅!” 唐帅帅刚走了一步,就听得警队大门外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喊道,紧接着走进一人,却是黄德发的二房唐荣荣,此时的唐荣荣依旧是旗袍加身,勾勒出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段,脸上虽略施薄粉,却难掩绝世容颜。只见唐荣荣迈步走进警队大门,第一眼就看到了唐帅帅,大喊一声:“哎哟!还真是你!一大早就听说有个穿着绿大褂的嫌疑人被抓了,报纸上写的时间和地点又离我家这么近,我还有点不信,但思来想去还是来看看得好,没承想还真是你!唉!对了,你不是来抓凶手的吗?怎么还被人家当成凶手抓了啊?” 黄夫人打进门就低着头自顾自的说着,说了半天后才发现了唐帅帅脸上的伤,吃惊道:“哎呀!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谁干的?告诉姐,姐替你做主!” “姐,我没事!”唐帅帅似乎对姐姐没完没了的絮叨也有些烦,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 “喔唷!怎么会没事,都打成这样了,我早就告诉过你,别干这破警察,挨累不说,还容易受伤,顶多在外装的像大爷一样,回到家里还不是过着穷苦的日子,何苦来呢?看,被我说中了吧?算了,快跟姐走吧,回家给你好好治治。” 黄夫人这几句话清清楚楚的传到了每一位警员耳中,大伙听完心中虽有不悦,却又无法反驳,只能默默看着唐荣荣拉着弟弟离开。 张丰阳抬眼看了看赵铁钢,从刚刚接电话到现在唐帅帅离开,短短的几分钟,在赵铁钢身上似乎过了几十年一般,本是笔挺的虎背竟然看起来有些弯曲了,两只虎目现在看来也失去了光芒,总而言之,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丢了魂一般,他知道是自己给二叔闯祸了,心里难受的很,低头想了想,还是鼓足了勇气准备上楼去找二叔道歉。谁知刚走了两步,警队门口又有人来了。 “臭警察,我来啦!” 是黄大小姐! 要说此时张丰阳最不愿意见到的人,比起赵铁钢来说,还得是黄梦瑶,毕竟昨天抓到的人,今天就证实抓错了,意味着前一天所有的努力全部白费,这事儿要是说出去得丢多大的脸?再加上昨天地道里那一片温存,更让张丰阳难以启齿。他本打算等案子水落石出之前一直躲着点黄梦瑶,这下可好,大小姐不请自来,看样子她还不知道抓错人这件事,身后还跟来一个穿着灰格子上衣的姑娘。 只见黄梦瑶恢复了短衣长裤,显得很是俏皮,眨眼之间一蹦一跳的来到张丰阳身前,俏生生的一站,眉目含春般的看着张丰阳,笑嘻嘻地说道:“喂!臭警察,别怪本小姐我不照顾你啊!我带来这位是奉天日报的首席记者陈嘉嘉,她准备对你昨天勇抓犯人的事做一个专访,怎么样?有没有时间?” “啊?这个...这个,现在确实有点不方便!”张丰阳有点尴尬的看了看四周飙过来的目光,恨不得立刻几找个地缝钻进去,又看了看黄梦瑶那期盼的小眼神,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怎么办?怎么办?” 张丰阳心里不断的打着鼓。 “不如现在就告诉她算了!可如果告诉她自己抓错人了,她还会理我吗?” “怎么办?怎么办?” 黄梦瑶似乎看出了张丰阳的犹豫,猜想现在应是破案的紧要关头,这么唐突的来打扰似乎不妥,笑着说道:“看来张警官今天有些不方便啊,那我们改天再来约你吧,不过这个专访你可跑不掉哦!” “哎!总算是要走了,拖得一时是一时吧!”张丰阳如是想着。 “我送送你吧!” 张丰阳说了一句,跟着黄梦瑶和陈嘉嘉两人一起走出了警队大门。 大门外,黄梦瑶转过身来,看着面前高出自己半头的小警察,似乎也想起了昨天的亲密接触,心里是又羞又甜,再看张丰阳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心里欢喜的很,四下瞧了瞧,发现并没有人注意着自己,立刻翘起了脚,对着张警官的脸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后,红着脸追向陈嘉嘉去了。 张丰阳哪想到黄大小姐竟然这么大胆,再加上心里乱得很根本没来得及做反应,大小姐就溜了,伸手摸着自己被亲的左脸颊,转身往回走去,可转到一半时,发现警队大门外的马路旁站着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的身影——玉儿! 第12章 真人不露相 新官惹人慌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当你越乱的时候就会有更乱的事情插进来。玉儿的表情告诉了张丰阳,黄梦瑶的蜻蜓点水显然被玉儿看在眼中。 “哎!怎么又会这么巧?”张丰阳低声嘀咕着。 “玉儿,饭送回去了?”张丰阳有些尴尬地说道。 玉儿似乎没听到师哥说话一般,满脑子都是刚刚的情景,此刻见张丰阳朝自己走来,忽然觉得自己很是多余,豆瓣大的眼泪瞬间从两眼里流了出来,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委屈,只知道此时再也不想理师哥了,想到此处转身就跑。 张丰阳与洪玉儿自小一起长大,师妹心中想什么不用怎么猜也能知道,此刻见玉儿跑开,自然是伤心到极点,赶忙追了过去,谁知刚跑两步,身后有人喊道:“三阳子,队长招呼开会啦!”张丰阳回头看了看喊他的同事,又看了看师妹跑开的方向,叹了一口气,转身向警队走去。 警队三楼的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赵铁钢一个人站在前面,看张丰阳找好座位坐下后,长长吸了一口气,用一反常态的平稳语气开始说道:“这个,大伙应该都知道了,昨天咱们抓到的那个嫌疑人偏偏就是奉天警署特案处的处长,刚刚接到的电话也证实了唐帅帅的身份,并且要求从现在起这个案子交由唐处长负责,我们警队所有人员全力配合,至于唐处长受伤一事全部责任在于我指挥不当造成,我也因此被停了职,不过没关系,正好借此机会休一段时间的假,所以明天站在这里给大伙讲话的应该就是唐处长了。他娘的,这事儿老子认栽!大伙也不必难过,给谁干都是干,日后大伙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赵黑子提一声,只要我能办到的事定不会推辞,好了,都去忙吧!” 平日里赵铁钢说起话来虽粗口连篇,但人却极为仗义,所管辖地段里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小偷流氓没有不服气的,对警队里的队员更是没得说,刚刚赵队长一番话说的态度消沉,显然沮丧的很,再加上又说自己要离开,台下坐着的许多人眼眶都开始湿润了,更不乏抽泣之声,整个会议室的氛围变得都悲凉起来。 “队长!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忽然有人打破沉寂问道。 “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下个月,也许啊!也许回不来了呢!”赵铁钢扫视了一眼台下的队员,紧接着两眼上翻着回答道,似乎他也在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水掉下来。 “队长,你去哪?你不干了,我们也不干了,我们都跟着你走,咱们接着一起干!” “对!对!我们都跟着您一起干!” “不过我们走之前必须先把那唐帅帅揍一顿!” “对!没错!揍一顿!” 也不知道谁忽然喊了一句,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更有人提出要找唐帅帅的麻烦替赵铁钢出气,这一下共鸣更强烈了! “砰!” 赵铁钢用力砸了一下桌子,震得桌面上的茶杯“哗愣哗愣”直响,不过这一声巨响倒是把台下众位警员的嘈杂声止住了。 “他娘的,你们这群蠢蛋!”赵铁钢骂道。 “你们以为谁都像老子一样?老子是光杆司令,人走家搬!你们呢?刘成,你儿子才刚满月,跟老子走,你孩子不要啦?佟凯,你老妈都快八十了,身子骨不好,你走了,谁给她煎药?杜峥,你家婆娘刚刚小产,怎么?你不干了,你她奶奶的拿什么养家?”赵铁钢简简单单几个问题瞬间压住了大家的心血来潮,一时间谁都不敢说话了,赵铁钢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们每个人都是我赵黑子的好兄弟,瞅你们一个个的丧气样儿,我赵黑子只是不在这干了,又不是见阎王去了,干嘛都哭哭涕涕的,没个老爷们儿的样儿,都她娘的打起精神来!全体起立!” “哗!” 随着赵铁钢一声喊,会议室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敬礼!” 赵铁钢率先对着自己昔日的队员们敬了一个礼!台下众警员自然用这辈子做过的最标准的一个军礼来回敬队长。 赵铁钢扫视了一眼台下曾经奋斗过的兄弟们的模样,最后在张丰阳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钟后,放下了手,大踏步走出了会议室,下了楼梯,出了警队大门,消失在了众位警员的视野中。 很快,众位警员从刚刚的悲凉气氛中缓了过来,开始忙碌着自己的工作,而大部分人则闲坐了下来,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自己的未来何去何从。 张丰阳当然知道这种群龙无首的日子也只是今天这一天的时间,赶忙找来王亮、初晓强和周鹏飞三人说起了话。 “哥哥们,二叔走了,你们啥想法?” “啥想法?当然是跑路了!”王亮瞪着俩大眼珠子说道,“就今天早上我审讯他时打他那几下,即便我不走,他也容不下我,指不定怎么折磨我呢,还不如现在就跑,免得受罪!” 初晓强说道:“我不想走,当初我在大街上偷东西,差点没让人打死,要不是队长救了我,给了我这份差事,我早饿死了,现在我要是走了,我都不知道该干什么去!” “鹏飞哥,你呢?”张丰阳问道。 “我觉得咱们谁都不能走!”周鹏飞一句话就吸引了其他仨人的注意力,只听他接着说道:“你们想想队长为什么会走?还不是因为咱们几个办案子办砸了?既然队长已经替咱们把罪扛下来了,咱们要是离开警队肯定不是队长想看到的,我倒是觉得咱们不能让队长白被罚,应该在哪跌倒,就从哪爬起来,如果咱们四个臭皮匠真要是干过了唐帅帅那个诸葛亮,既找回了面子,或许还能申请让队长再回来,哥几个,你们觉得呢?” 周鹏飞几句话倒是说得大伙眼前一亮,短暂的沉默后,王亮率先说道:“鹏飞,都说你办事老实,今儿这几句话把亮爷我说服了,我同意你的说法,大不了让那唐帅帅给老子穿点小鞋,不过我天生脚就小,谅他也不能把我怎样!三阳子,你别干问我们啊,你什么想法?” 张丰阳苦笑了一下,说道:“我的想法和鹏飞哥差不太多,只不过这件事我想自己干,这样如果又干砸了,也不至于连累到哥几个。” “这话让你说的,你把哥几个都当成什么了?再说了,队长换了,小组不是还没解散么?你想自己邀功请赏,门都没有!想把亮爷我的赏钱独吞?我看你是欠揍啊!”王亮恨声说道。 “亮子哥别生气啊!我只不过是这么个想法,我不是怕...”张丰阳解释道。 “怕什么?大不了再错一次又能咋的?当初蹲点这事儿也不是你一个人定的,要走大伙就一起走,要留就一起留,我看那唐大疤癞能把我咋样!”王亮插嘴道。 “对,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初晓强和周鹏飞一起附和道,可把张丰阳感动够呛。几个人又一起扯了一会儿闲篇儿,发现队长不在了,案子又陷入了僵局,还真是无事可做,索性自己给自己放一天的假,各自回家去了。 张丰阳回到赵铁钢的院子门口,发现大门是开着的,心想应该是二叔回来了,谁知走到门口才发现玉儿正坐在院子的石椅上发呆,眼圈发肿,两眼通红,显然刚刚哭过。张丰阳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玉儿,我...” 玉儿根本都不等他说完话,起身回到屋子里。不知所措的张丰阳摇着头走到刚刚师妹坐的那个椅子上,两脚搭上石桌,靠着身后的一大树望着天上的白云朵朵,心里却想着这两天发生的诸多事情,可无论怎么想也躲不开洪玉儿刚刚看着她那失望透顶的眼神。 “哎!造孽呀!张丰阳啊张丰阳!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自言自语道。 “噗哧!嘿嘿嘿!” 忽然一个苍老的嗤笑声传了过来,张丰阳赶紧起身,发现是赵老爷子,赶忙起身说道:“赵大爷,是您啊!” “怎么?玉丫头和你生气啦?”老爷子开门见山问道。 “哎!”张丰阳叹了口气,虽没有直接回答,但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小子,老头子我打第一眼看到这丫头,心里就喜欢,这几天仔细观察来看,发现这丫头对你情根种的极深,心细,肯吃苦,任劳任怨,对老头子我也伺候的极是周全,你怎么还身在福中不知福呢?”赵老爷子说道。 “老爷子,我也不瞒您,玉儿与我自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不必多讲,可自从见到黄小姐后,不知怎的,我心中就好像长草一般,总会出现她的影子,您要是说我和黄小姐有多深的感情?并没有,只是互相看起来很是投缘,更何况她是深闺里走出来的姑娘,身上那股子独有的气质也确实吸引着我,我也知道这样对玉儿很不公平,可脑子里却总会想起她来。” 张丰阳知道赵大爷耳朵不是很好,所以几句话说的声音极大,等他说完时,老爷子微微一笑,也不知是听没听得清,只听他说道:“小子,你的事儿我听铁钢提起过,没想到洪义海这老狐狸最后竟教出你这么个徒弟来,看来是良心发现想给自己多积点阴德吧!” “老爷子,您说我可以,但是您提及先师,还出言不逊似乎就有些不妥吧?如果我师父生前做过什么对不住您的事,我在这替师父向您赔罪,可您若是再辱我师门,可别怪我不敬了!”张丰阳怎么也没想到赵大爷会说出这么几句话来,又听到他提及恩师时语带讥讽,神情立刻严肃了起来。 “哟哟哟!还生气了!罢了,陈年旧事也懒得再提了,小子,你把手伸过来,老头子我给你号号脉!”赵大爷似乎从张丰阳严肃的表情猜出了他话中的含义,却并没正面回应他。 张丰阳心里却奇怪的很,这老爷子今天这几句话说的驴唇不对马嘴,本以为他是来给自己解心结的,却不知怎么竟又提出给自己号脉,又看老爷子的表情依旧是一副淡然于世的样子,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把左手伸到赵大爷面前。 只见老爷子伸出右手食指搭在张丰阳的手腕脉搏处,过了半晌,又换成了中指,最后又换到了无名指,终于哈哈大笑着松开了手,开口问道:“小子,你师父可曾告诉过你二十四岁之前不能与女人圆房?” 这一句话就把张丰阳问的浑身上下全是鸡皮疙瘩,当年洪义海跟他说这件事时只有师娘和玉儿在一旁,如今师娘也已作古,玉儿更不会提及这等羞事,赵老爷子仅凭号脉就能知道这种密辛着实匪夷所思。 还不待张丰阳做什么回答时,赵大爷接着说道:“算了!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答案了,小子,你若信得过我这糟老头子,便伸出食指在自己的脐上一分的位置用力点下去,摸一摸腹内是否有何奇怪的东西?” 张丰阳闻言照做,并未发现有何异样,对着赵大爷摇了摇头。这回却轮到赵大爷犯难了。 “咦?这却奇怪了!”老爷子自言自语道。 “算啦!听老头子我一句劝,人生在世需向善,财色酒气莫要贪,你师傅对你的要求不过分,否则你会有性命之忧!” 赵大爷的话越说越邪门,张丰阳本来是想借着老爷子的话分分神,谁知说到自己居然会有性命之忧,赶忙站起身向赵大爷鞠了一躬,问道:“老爷子,何出此言?还请明示!” 老爷子“哈哈”大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到你知时你自知便是了!”说完起身,颤颤巍巍回房去了。 张丰阳本就乱糟糟的心情被老爷子一番话搞的更乱了,回头看了看玉儿的房门,走向前去,准备用最熟悉的方式把师妹哄高兴,谁知刚走了两步,就听到房门内有脚步声响起,显然是玉儿在屋内听到了他和赵大爷的谈话,这时听到师哥向自己房间走来赶忙跑开。 张丰阳哪还不知玉儿的脾气,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自己房间,躺在炕上,心里回忆着赵大爷刚刚的几句话,越来越想不明白,难不成是和那张黄纸有关? 赶忙从柜子里取出师父留给自己的那张黄纸又是看了半天,丝毫没有头绪,直看得头昏眼花,倒在炕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张丰阳照旧走到院中准备打一套拳时,发现玉儿已经把早餐摆在石桌上,赵大爷正坐在桌边津津有味的吃着,当张丰阳四下观望寻找着师妹的身影时,赵大爷懒洋洋地说道:“别看了,早就走啦!丫头说了,吃完放在这,她中午会回来收拾!” 张丰阳听得心里一阵难受,随便活动了一下身子,回房穿好衣服,来到四平街,街旁的商铺们已经开张营业,与往常并无不同,警队的大门依旧敞开着,在张丰阳看来,好像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原来二叔赵铁钢队长的离开并不能改变什么!”张丰阳独自想着。 当他走进警队大楼时,发现原来自己是最后一个到的,师妹玉儿依旧在打扫着大厅里的每个角落,唯独不同的是平常喧闹纷杂的大厅今天却静的出奇。 王亮看到张丰阳后赶忙把他招呼到身边,悄声说道:“唐大疤瘌已经来了,一会儿就要给大伙开会,看来这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开始要烧上啦!”还不待张丰阳搭话,楼上传来声音道:“所有人,三楼会议室开会!” 张丰阳抬头看去,正是昨天三个黑衣人中的那个黑大个儿。转身与王亮对视了一眼后,往楼上走去。 不一会儿,警队所有人都在会议室里整齐坐好,唐帅帅已经站在最前面站得笔直,最前的一排座椅里坐着唐帅帅的三个熟悉啊,依旧是一身黑衣,此时的唐帅帅脸上的伤口已经被纱布包了个严实,看起来极为狼狈,但两道利芒依旧从他的一双眼睛里不停的放射出来扫视着台下坐着的每一位警员。 “各位!”唐帅帅发言了。 “在此还是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唐帅帅,隶属于奉天省警署特案处,奉命今日前来接管四平街警队,担任临时队长职务,主要负责彻查‘黄德发’一案,介绍一下我的三位助手,由于特案处的特殊性,我无法告知大家他们的真名,所以你们可以用王老二、张老三、李老四称呼他们,也可以和我一样直呼老二老三老四,今后大家将一起共事,希望你们能合作得愉快!接下来,为了加快破案进度,少走弯路,我想听听赵队长之前对大家的分工安排以及各位的工作进展,哪位先来?” 唐帅帅依旧是很磁性的嗓音,但这几句话说的冷冰冰,丝毫没有任何感情,显然他对昨天审讯的事情很不满意,而当他提出要知道工作进展时,众位警员自然没人敢触碰这位新队长的霉头,纷纷把头一低,索性来个两耳不闻,置之不理。 过了约一分钟时间,唐帅帅见没人发言,再度开口说道:“好!既然没有人说话,那姑且我就认为你们在前两天时间里没做任何工作,或者说毫无进展,这样吧,我们从头来过,重新分工如何?” 第13章 书接前文叙 弘阳子捉妖 唐帅帅提出要重新分工,座下许多警员心中都是一颤,都知道这位新来的唐队长连赵黑子这么横的人都惹不起,若是安排到自己身上的工作没干好,岂不是连饭碗都要丢了?只见唐帅帅一双厉眼扫视着每一位警员,忽然眼神一冷,问道:“刘副队长,今天所有人都来了吗?” “刘副队长?谁呀?”众人纷纷开始嘀咕起来。 也不知是谁忽然发现所有警员里只有刘成一人是姓刘的,猛推了刘成一把,刘成战战兢兢的站起来,回道:“唐队,所有警员里就我刘成一个人姓刘,但我不是副队长啊,也不知您喊的到底是哪位?” “我喊的就是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副队长!”唐帅帅喊道。 “啊?这...”这一张烫手的馅饼来的太突然,刘成竟然不知道到底该接还是不接! “啊什么?有什么问题吗?”唐帅帅那张带着一道长长疤痕的凶相猛喊了一句,把刘成吓的一哆嗦。 “没,没,没什么问题!”刘成颤抖着答道。 “好啦!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今天所有警员都来了吗?”唐帅帅问道。 刘成转了一圈查了一下人数答道:“报告队长,刚刚查过,都来了!” “放屁!”唐帅帅怒吼道。 刘成一听唐帅帅口气,赶忙又查了一遍说道:“报告队长,四平街警队一共46名警员,确实都坐在这,真的没错!” “哼!连人都数不明白!真是废物!我问你,正在一楼大厅里拖地的那位姑娘算什么?算是你们的清洁工吗?如果是清洁工,为什么又穿着警服?如果穿着警服,为什么让她去打扫卫生?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只会欺辱一个小姑娘吗?” 唐帅帅一番话说完后,众人恍然想到是玉儿!这玉儿自打跟着师哥张丰阳来了以后就一直在警队里干干杂活,也算是个活计,可涉及案子的问题她却从来不插手,玉儿也不过问,接连几天大家也都适应了这位温柔可爱又热情的小妹妹,然而今天开会所有人都知道会议内容与玉儿无关,可这位唐队长显然是在拿玉儿找茬,一时间众人心里都有些怨气,却又敢怒不敢言。 刘成却是被唐帅帅几个问题搞的无言以对,两眼发着呆看着还在忙碌的玉儿。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她找来开会!”唐帅帅喊道。 “唉!是!”刘成赶忙答应了一句跑出会议室,张丰阳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早恨疯了唐帅帅,把玉儿找来开会肯定是要让她参与到办案之中,说不定会给师妹安排什么苦差事,当唐帅帅一提到玉儿的时候他就要站起来发作,好在周鹏飞在旁边一直按着他的腿,悄悄靠到他耳边说:“先看看情况再说。” 没多久,玉儿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刘成哥,你拉着我干什么呀?你们开会我又不懂,让我上来干啥?”话音刚落,玉儿已经被刘成拉到了会议室中,玉儿见到大家都在扭头看她,脸上一红,放下了还在挽着的袖子,整理了一下衣衫,对着唐帅帅鞠了一躬说道:“您好!您是唐队长吧?” 语气依旧是那么和蔼可亲,唐帅帅这时看到玉儿站在那里,眼光温柔了许多,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姑娘,我问你,这群警员平日里可曾欺辱过你?或者强迫你去干那些清洁工作?” 要说唐帅帅本身长相不错,怎奈以前办案时受伤导致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再加上昨天张丰阳几人审讯时被打的不轻,这一笑起来比不笑更恐怖,倒把众位警员吓的不轻。 玉儿却若无其事地答道:“唐队长,没有您说的那些事,大家都对我很好,礼待有加,只是我一个女孩不会办案也不会审讯,留在警队里也只能做些打扫卫生之类的杂活,所以您刚刚召集大伙开会,我没来,玉儿给您道歉赔不是了!”说完又给唐帅帅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好!很好!这样吧,玉儿姑娘,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专职秘书,以后只负责我给你安排的工作,如果没有工作你就在我的办公室里歇息,您看这样安排如何?” 这一下,包括唐帅帅身后的那三个助手在内的所有人都蒙了,谁也不知道唐帅帅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大家都以为会让玉儿来参与办案,谁知道竟然安排成自己的秘书了。 玉儿心思单纯,哪知道会有那么多弯弯绕,见队长有新的安排,立刻答道:“行,队长看得起玉儿,玉儿自然也听队长您的安排!” 张丰阳听到玉儿竟然答应了下来,再也忍不住,站起来大喊道:“玉儿,你干什么?” 玉儿看都不看一眼张丰阳,说道:“我干什么?自然是听队长安排咯!再说,你是我什么人?我做什么需要和你汇报吗?”两句话竟然把张丰阳噎得哑口无言,两眼瞪着师妹直勾勾站在那里,坐在他一旁的王亮和周鹏飞连忙又把他拉回了座位。 唐帅帅似乎没把这段小插曲当回事一样,用他那看起来更是恐怖的微笑向玉儿点了一下头,说道:“玉儿姑娘可以去简单收拾下东西,稍后直接到我的办公室等我即可。” 玉儿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过程中还用挑衅的眼神瞪了张丰阳一眼,看得张丰阳心里唉声又叹气。 这时,唐帅帅继续说道:“接下来,咱们言归正传,我会把关于黄德发被害一案的工作重新分配,每天下午五点,全体警员回到会议室互相通报当天调查所得到的线索,刘副队长,你带领五人负责搜查黄德发被害当天接触过的所有人;郭帅,你带领五人去黄德发家中询问每一位人对黄德发的印象,我需要了解黄德发所有的生活习惯。丁祥,你代领……” 唐队长一条条指令有条不紊的发布着,而得到指令的人也纷纷站了起来,坐着的人也就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只剩下了张丰阳、周鹏飞、王亮和初晓强四人,弄的哥四个尴尬无比。只听唐队长继续说道:“好了,所有关于本案的分工已经全部结束,剩余的警员就辛苦一下,负责整个四平街日常的治安问题吧!所有人立即行动散会!” 唐帅帅一声“散会”后立刻带着三个助手离开了会议室,所有分配到工作的人也纷纷走开忙碌起来,很快偌大的会议室只留下了张丰阳四人坐在椅子上。 “嘿!他奶奶的!这唐大疤癞是在彻彻底底的羞辱和报复咱哥几个啊!重新分配的工作里压根没咱们什么事儿!”王亮率先说道。 “这还用问?换做是你被下属打成这样,你还能接着让他干活吗?不开除就不错啦!”周鹏飞道。 “那咱们怎么办?”最没主意的初晓强问道。显然王亮和周鹏飞此时也没什么主意,三人一起看向张丰阳。 张丰阳却好像没听到三人的对话一般,起身往会议室外走去。 “哎!三阳子,去哪儿啊?”王亮扯嗓子问道。 张丰阳停下了脚步回头诡异的一笑,说道:“巡逻啊!队长都把治安问题交给咱们解决了,当然得照办啦!”说完迈步而去。 其余三人都没搞懂张丰阳怎么会这样配合听话,互相看了一眼,赶忙跟上。 由于昨天抓错人的事情并未对外公开,所以整个奉天城内的老百姓们都被埋在鼓里,以为真凶已经被缉拿归案,此时的四平街已经彻底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景象。 张丰阳一行四人走在人影憧憧的四平街上,享受着初春的日光带来的温暖,似乎心中的诸多烦恼都消解了不少,至少王亮是这样想的,这不,亮爷的嘴又打开了闸门,开始放话了。 “哎!我说哥几个,我倒是觉得大疤癞这工作安排的不错,瞧其他人忙活的脚打后脑勺,还未必真就能查出个啥来,哪有咱们自在,在街上逛逛,看看姑娘,随便到哪家店里吃个饭,没准儿还能免个单,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唐大疤癞竟然是黄家二奶奶的弟弟,怎么姐姐生的貌美如花,弟弟却这么凶神恶煞呢?你们说奇怪不奇怪,该不会是他爹娘行为不检点,欠了风流债了吧?” 周鹏飞见王亮越说越没谱,赶紧打断他说道:“行啦,亮子,你嘴上积点德吧,小心被街边的人听到,把话传到队长耳朵里,有你好看的!” “嘿!我怕他?要不是赵队拦着,昨天我就把他废了,那样赵哥也不至于...”还不等亮爷把话说完,就看到张丰阳回头瞪向他的目光有些严肃,赶忙刹住了车,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接着说道:“诶呦,我这张破嘴,三阳子,别在意啊,我就这样,满嘴跑火车的揍性。” 张丰阳倒也没真生王亮的气,只不过想好好捋顺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忽然间,耳边传来“啪!”的一声响,正是醒木拍在桌面所发出的声音! 得!张小组长爱听书的老毛病又犯了,赶紧加快脚步顺着声音来到说书的台前,发现正是他到奉天城当天那位说书先生坐在桌前,只听那先生开口说道: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七雄五霸闹春秋,顷刻兴亡过手,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播种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列位朋友,一段《西江月》引开今天的书,若是有人前些日子来听过我讲的书,今儿个您来着了,今儿咱们说的这段书啊,和前几天讲的那段是挨着的,那么有人该问了,前几天讲的我也没听着啊?别急,请先允许我用几句话的时间把前天讲的东西简要再重复一遍,无论您听没听过那段书,还请您原谅则个。 故事啊是康熙年间的事儿,就在咱们奉天城外啊,闹妖怪,还是个女妖怪,有这么一天,这妖怪人的时候呢,偏偏被一个叫王三儿的酒鬼撞上了,好在三爷腿脚还算利索,跑得快,逃过了一劫,饶是这样也被吓的不轻,过了两天,三爷耐不住酒瘾,又出去喝酒了,回来的路上被女妖怪抓了个正着,眼看着女鬼要把自己吃了的时候,来了一位路人,把他救了,这位路人自己却成了女妖怪的晚饭,三爷自己却跑回了家里。 诶,上回书咱们正说到这,要说这女妖怪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咱们按下稍后再讲,先说当时奉天府的府尹大人知道了这件事后很是着急,两条人命了,到底是谁干的,还说不清,打听来打听去,终于查到王三儿,这位三爷的头上,赶忙找人把王三儿请到堂上,说是请,倒不如是抓,因为这王三儿都快吓傻啦!出去喝两次酒,两次撞到女妖怪,这事儿放谁身上,都得害怕啊! 府尹大人看到王三儿后大为头疼,因为呀,这三爷一听官府找他,肯定是和那女妖怪的事儿有关,又害怕自己受到牵连,一直闭口不言,最后干脆开始装疯卖傻,还是大人见多识广,立刻向身旁的师爷问道:“我看这人八成是在欺辱本官,按我大清律,凡知情不报者该当如何处置?”师爷当然明白大人是什么意思,答道:‘知情不报,取闹于公堂之上者,当杖责八十!’王三儿一听,真打上八十个板子那还得了,两次都从女妖怪手里跑出来了,今儿个莫不是要死在这公堂之上?赶忙磕头谢罪,把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 府尹大人本以为王三儿说出凶手是什名谁,直接抓捕即可,怎知道听到的却是神仙鬼怪之事,只当王三儿是在戏弄自己,心中怒气更甚,立刻叫堂上将官打了十大板在三爷的屁股上,可把王三儿打的够呛,连哭带嚎的求饶,打完板子后,大人又让王三儿讲了一遍所见所闻,依旧如此,这时师爷在大人身旁耳语道:‘大人,我看这王三儿前后两次所说都是一模一样,该没有说谎,不如先让他回去吧。’大人一听师爷说的有道理,也便如此,倒是苦了三爷的屁股白白挨了十大板,连着半个多月没敢躺下睡觉。 王三儿回家治伤按下不表,咱们且说府尹大人这边开始犯难了,连着五天在事发地安排人蹲点一无所获,这天正当一筹莫展之际,堂上走来一位道人,长得鹤发童颜,仙风道骨,手持拂尘向着大人深施一礼,问道:‘大人可是正为那两条命案之事发愁啊?’ 大人一听,赶忙站起来还礼答道:‘正是正是,敢问道长尊号如何称呼?’那道人微微一笑说道:‘贫道俗家名字姓郭名守真,有一道号唤做弘阳子。’ ‘原来是弘阳道长,久仰久仰,道长刚刚问到那命案一事想必应是有备而来,还请道长指点迷津。’ 弘阳子手搭拂尘说道:‘大人还请放心,贫道正是为此事而来,还请大人下令今日封城,城外居民宵禁,今夜子时贫道便要将那凶手擒获正法!’府尹大人一听顿时喜出望外,赶忙依照弘阳子之言传令下去。 次日清晨,一夜未眠的府尹大人接到消息说弘阳子已经将妖怪除去,请大人前往观瞧,大人听后喜出望外,立刻启程前往事发地,此时,女妖怪被除掉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城,众人纷纷跑到城外西北角的位置去瞧个究竟,当府尹大人分开人群走到近前时,只见地上一个巨大铁笼里锁着一只长约六尺的蝎子,当真见所未见,此时那只蝎子依旧用那对猩红的双眼扫视着众人,发出嘶嘶的声音。 府尹大人赶忙问弘阳子:‘道长可否向下官讲明这是何物?’ 弘阳子答道:‘大人毋需担心,此乃城北辉山中一只蝎子,因曾偷瞧过我派纯阳真人吕祖洞宾在山中下棋,沾染了些许灵气,日后修炼成精,近日跑到山下害人。’ 大人赶忙施礼道:‘原来如此,道长能降住这等妖孽,可见道长法力之高深,下官佩服佩服!’ 弘阳子笑道:‘法力高深却未谈上,只是世间万物均有克星,这孽障再是修炼终究摆脱不了动物秉性,我也是趁着今日日出之时,正是它最虚弱的时机,再借得了十多只雄鸡相助,才降住了它。’ ‘不管如何,道长确是为全城百姓除了一大祸害啊,请受下官一拜!’府尹大人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怎能不感激弘阳子,当即作揖行礼。行礼过后,大人吩咐道:‘来人!把这畜生抬到刑场,今日便火烧了它!’ 还不待下人领命,弘阳子抢着说道:‘大人,请恕贫道多言,这畜生虽害过人命,但终究修炼数百年,想来极为不易,若是如此便结果了它,到底有些可惜,更何况若是轻易将它处死,妖怪虽不在,但它身上的戾气会传播开来,对城中百姓也未必是好事,大人可想听听贫道之法。’ 府尹大人这时对弘阳子已经言听计从,赶忙说道:“愿闻其详。” 弘阳子说道:‘大人可在此地修得一座塔楼,将这孽畜压于楼底,叫它永不得出世,以消解它心中戾气,您看如何?’ ‘这......倘若此时不除,当它法力又增时,岂不是又要危害人间吗?’大人有些为难的说道。 弘阳子似乎听出了府尹大人言外之意,说道:‘若大人不放心,可在塔楼门前为贫道修上一座道观,贫道留在此地看守于它,大人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道长了,只不知道长对这道观有何要求,怎生称呼为好?’ 弘阳子低头想了想,说道:‘寥寥庙宇,要何称呼,姑且称作三教堂吧’ ‘好好好!就依道长所言!’府尹大人见事情处理的很是圆满,立刻答应了弘阳子的请求。 至此,盛京城有了弘阳子道长与塔楼下的蝎子精一正一邪两位大神守护保佑着,一直风调雨顺,城中百姓也安居乐业。 列位,这段太清趣事到现在已经告一段落,咱们后会有期!” “啪!” 说书先生说完书,拍下醒木后,简单收拾起东西,转身就走,身后的徒弟带着刚刚收上来的钱赶忙跟上。 第14章 初访太清宫 异想天可开 张丰阳听过书后,站在那里思量了半晌,大脑里隐约间抓住了什么东西,却又不是很清晰,意识渐渐回到现实中时,发现周围的听众早已离开,只剩下了王亮几个人站在那看着他,原来刚刚听书太过认真,连这几位弟兄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哎!我说三阳子,张小组长诶!你不会真带着哥几个来体验巡逻生活了吧?就算是听书也得听个全段的吧?怎么就听了个后半段啊?前半段亮爷我是没听到,怎么就跑出个蝎子精来,都干啥坏事了?”亮爷发话了。 张丰阳听完王亮的话,忽然灵光一闪,转身就向西边跑去,把剩下的哥三个闪了一下。 “嘿!你跑什么啊?你的把上半段的事儿讲出来啊,亮爷我还等着呢!”王亮接着喊道。 周鹏飞心思还是灵巧些,赶忙说道:“快,追上去,这小子没准又想到啥线索了,故事等稍后再听吧!”说完也追着张丰阳跑去,王亮和强子互看了一眼,赶忙跟上。 且说张丰阳跑着跑着,忽然间停了下来,改为慢走,目光紧紧盯着前方一个人,这时其他三个人也已经追了上来,紧跟在他身后,王亮忍不住向前看了一眼,说道:“哟!这不是那说书先生嘛!你追他干啥?咋的?书没听够吗?” 张丰阳一边悄悄追在说书先生身后,一边低声解释道:“你们不知道,这位先生说的前半段里那女妖怪害人的地方与黄德发尸体被发现的地方都在这塔楼边上,而且黄老板尸体的模样和他讲的女妖怪害人的情况很像,所以我觉得咱们要是追上了他,问出些东西来,也许黄老板被弄成干尸的手法也就清楚了,这还不算是线索吗?” 王亮一听眼睛亮了,说道:“着啊!听书都能听出线索来,三阳子,可真有你的,那还等什么?直接上去把他拷上不就得了!” 初晓强接话了:“亮子哥,咱们只不过是去问问线索,又不是去抓人,你还嫌咱们惹的乱子不多吗?” 兄弟四人一边跟着一边拌着嘴,约走了半个钟头,直穿过了小西门,来到了小西大街上。说书先生根本没有意识到张丰阳几人的存在,径直拐进一条胡同,进到胡同西边的门中。张丰阳看了一眼门上的牌匾,上书三个大字“太清宫”。 此时四人正站在太清宫对面的塔楼边上,王亮看着说书先生消失的背影,说道:“这老家伙说完书就来上香,这钱还没捂热乎呢,转眼就送走了,图个啥呢?诶?不对呀,老家伙讲的书里最后塔楼对面修的是‘三教堂’啊!这怎么还变成太清宫了?咱们怎么办?” 张丰阳看着太清宫的大门说道:“还能怎么办,来都来了,管他是三教堂还是太清宫,进去烧根香,请个愿,算个命吧!” 太清宫位于奉天城区小西大街边上,对面就是说书先生提到过的镇压着蝎子精的塔楼,也正是黄德发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占地面积约八亩,内设灵官殿、老君殿、关帝殿等诸多殿堂,乃是东北地区有名的道家殿宇,当地百姓常来请愿上香,求得神灵保佑,更有不少人去找宫里道人卜卦算命,相传颇为灵验。 几人一进入宫门便分散开来,寻找着那位说书先生的踪迹,张丰阳孤身一人顺着大道往前走去,只见烧香请愿之人络绎不绝,钟鼓诵经之声错落可闻,不由得心神一荡,脑中诸多琐碎想法瞬间消散。 这时一名小道童从张丰阳身旁经过,张丰阳赶忙拦住问道:“小道长,请问您可曾见过一位说书的先生进到这里,哦,他身旁还跟着一个孩子,应该是他的徒弟。” 那道童摆了摆手说道:“未曾见过。” 张丰阳又问道:“那请问主持现在哪里?” 道童答道:“师尊正在客堂接待贵客,施主可是要来求签的?若是求签到老君堂找我师叔也可,我现在领您过去,如何?” 张丰阳摆摆手道:“那倒不必,有劳了!” 小道童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张丰阳则继续向宫内走去,寻找着客堂所在。很快,穿过一条走廊后,来到客堂门前,只见大门紧闭,走得近些并未听到屋内有谈话之声。这时王亮、周鹏飞和初晓强三个人也找到了这里,四个人一前三后来到客堂门前,刚要敲门,屋内有人说道:“几位,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叙?” 张丰阳几人闻声有点糗,只好硬着头皮推门走了进去,只见堂内设施简单,两张木制交椅正对着门口,分坐着两人,其中一个便是那说书先生,另一人须发花白,满脸红润,一身藏蓝色道袍,手持拂尘,正笑眯眯的看着张丰阳几个人,想来应是这太清宫的住持了。 那说书先生微微笑道:“几位小兄弟究竟何人?跟了陈某一路,直追到这里,到底又有何贵干?” 张丰阳正色道:“在下张丰阳,身后三位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们四人都是四平街警队的警员,此番前来特想找先生聊一聊与那塔楼有关的事情,好为黄德发被害一案寻找些线索,不知先生可否为小子解疑答惑。” 说书先生与身旁的道人对视了一眼,说道:“终于被你们察觉了,不过你我初次相识,事关重大,陈某需先问你几个问题,你若回答的好,我便告诉你想知道的事情,你看怎样?” 张丰阳见这次太清宫之行定不会白来,心中欢喜,立刻爽快答道:“先生请问便是!” 说书先生问道:“你四人可有吸食鸦片的习惯?” 张丰阳等几人摇了摇头,王亮更是大咧咧喊道:“那玩意害人不浅,我是万不敢碰的,我邻居就被这东西害得不轻。” 说书先生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若是你们日后遇到吸食鸦片的人,该当如何?” 张丰阳答道:“必当百般阻挠。” 说书先生又问道:“若是遇到贩大烟的人,你又该当如何?” 还不等张丰阳说话,王亮抢着答道:“要是让我亮爷遇到这些货,必须五花大绑擒下,先痛揍一顿,再送回队里听从发落!” “好!”说书先生喊了一声后,扭头看向身旁的道士。 那道长捋了捋颌下胡须,呵呵笑了一声道: “陈兄,我方才看这四位小兄弟一脸正气,答问之时目光坚定,足可见其并非作奸犯科之流,足乃可信之辈。” “如此甚好,小兄弟你有何疑问,尽管问来便是。”说书先生说道。 张丰阳这才想起面前还坐着的那位道长,施礼问道:“还未问先生与道长贵姓?” 说书先生答道:“在下姓陈,草名丹青,这位是我相识多年的老友玄清道长。” “见过陈先生与玄清道长,请问二位可曾认识黄德发黄老板?”张丰阳问道。 陈丹青叹了一口气说道:“哎!黄老板与陈某不只相识,还可说是挚友,只可惜老友惨死于他人手中,让人慨叹,小兄弟想问那些与黄兄有关的事情,陈某知无不答。” 张丰阳一听有门,开口问道:“我想知道黄老板生前是否与他人结下仇怨,这样也好为我们提供些线索。” 陈丹青道:“小兄弟可曾认识黄兄?” 张丰阳摇头道:“不曾相识,只听闻黄老板生前生意做的很大。” 陈丹青道:“哎!要说黄兄惨死,与我陈某有很大干系。” 张丰阳道:“愿闻其详。” 陈丹青抬头望了望天花板思考了半晌,开口讲道:“黄老板生前做的生意确实很大,当初他也只是一个东买西卖的小商贩,我们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后来黄兄接触到了大烟的买卖,这才发达起来,逐渐生意越做越大,整个奉天省的大烟都被他垄断了下来,而我则认为大烟对百姓的危害实在太大,几次登门劝说都是无果,再后来黄兄索性自己种植起了罂粟,自产自销,如此一来,他的生意更是势不可当,连张大帅都找他要货。 然而,黄兄的买卖到底引起了日本人的注意,而这也是黄兄惨死的主要原因。” “日本人?咱们这地方也就那么十几个日本人,还有七八个是女人,他们能有多大的势力?要真是他们害死了黄老板,大帅不得把他们都枪毙了?”王亮质疑道。 陈丹青道:“这位兄弟看到的只是表面,其实据我听说,咱们这座奉天城内的日本人不下千人!” “啥?一千人?哪来的那么多人?再说了,整个奉天城才多大,两千人住在一起,那得多明显?”张丰阳也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这也是黄兄生前告诉我的,他的买卖引起日本人注意后,日本人曾经主动提出过要入股,黄兄每次都是断言拒绝,而这也逐渐引起了日本人的怒火,曾经有几批货在运输的途中都被一群说着日本话的人硬生生劫走,而导致黄兄不得不请大帅派兵来护送货物,到后来日本人与黄兄的冲突愈演愈烈,终于在今年一月份,日本人假扮成要与黄老板做买卖的生意人,把黄兄约出来后抓了过去,他的手下徐方白得知消息后,寻了半月愣是没找到一点蛛丝马迹,直到有一天深夜,黄兄竟然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门前,而那一瞬间黄兄的模样让我至今难忘,当时的他已经瘦得不成样子,后来得知是日本人在他身体里强行注射鸦片所致,可见这东西却是害人不浅,而当时我为了保障黄兄的安全,便想带他来到这太清宫内,毕竟这里是出家人的地方,日本人就算是再蛮横也不敢在这地方撒野,而一千多日本人也就是黄兄在我们前往这里的路上向我提及的,当我们来到太清宫的门前时,说来也巧,偏偏赶上几个日本人从那经过,看到了我,而黄兄只好趁机躲在了塔楼下的角落里,为了不显得可疑,我只好独自一人先行进入这里,然后暗中观察,等那几个日本人走远后再去扶黄兄回来,终于过了一段时间,我发现整个胡同里已经没有人影的时候,赶忙走出宫门去接应黄兄,谁料黄兄竟失踪了,我找遍了附近几条街道都没找到,可谁曾想再看到黄兄时已是阴阳两隔了,哎!” 张丰阳问道:“当日黄老板的尸体被抛在塔楼下时,先生可曾见过尸体?” 陈丹青答道:“怎会看不到,连报官的人都是我找的。” 张丰阳再问“那先生又是如何判断尸体就是陈老板呢?” “当晚黄兄来找我时穿的极少,后来我拿出一件黑褂子披在了他身上,我向来生活贫苦,是以那黑褂子上有几块补丁,而那具尸体穿的那件褂子上的补丁我是认得的,却不是黄兄是谁?”陈丹青说道。 张丰阳又问道:“今日先生在四平街上讲的这段书,怕是另有目的吧?” “呵呵,这位小兄弟果真聪颖,杀害黄兄的真凶到底是谁暂且未知,但至少和奉天城内的日本人脱不了干系,起初我说的前半段只是为了讨个生活,谁曾想黄兄的尸体与我故事中的描述极像,这也让我提心吊胆了几天,后来我和玄清道长共同商议,索性继续将书说完,目的是引起百姓和政府的注意,他日若真有人寻到老夫这里一探究竟,我便可将方才的话说与他听,也算是替黄兄找出凶手出一份力,这样也不妄黄兄一条命啊!” 这时,门外忽然“哗啦啦”一声响,屋内众人不约而同循声望去,只见一道人影迅速窜走! “有人偷听,追!”张丰阳低喊一声,转身向着陈丹青和玄清道长拱手施了一礼后,立刻窜出门外,只见一个壮大身影去势极快,仅这一眨眼的工夫已经跑出三十多米。 “分开跑,堵上他!”张丰阳大喊一声,拔腿就追,却见那人身形高大,却速度极快,对奉天城内各个大小胡同也颇为熟悉,三拐两绕便没了踪迹,饶是张丰阳也只能望尘莫及,又追了半晌,发现已经再也追不上之后,只好灰溜溜来到了警队附近的一家面馆里。 迈进面馆后,发现王亮、初晓强和周鹏飞三人已经围在面馆墙角的一张桌子坐着,王亮正捧着一碗面“吐露吐露”地吃着,见到张丰阳,赶忙招手示意他过来。 这面馆是张丰阳几人提前商量好的集合地,此时他来到几人身边的一张空位子上坐下,向店小二点了一碗面后,开口说道:“怎么样?追着没?” 王亮奋力咽下了塞满嘴的面条,张口说道“追啥啊?那家伙就跟耗子似的,跑的贼快,前两个弯,我还勉强能看到影子,再后来连影儿都没有了。” 张丰阳转头又看向初晓强和周鹏飞,二人也摇了摇头并没说话。 “刚刚陈丹青讲的事情,哥几个怎么想?”张丰阳又问道。 “能咋想,要真像那说书的讲的,黄老板的死肯定是日本人干的,就咱们几个小警察能查出个屁啊?”王亮说道。 初晓强在边上点了点头,显然他同意王亮的说法。 周鹏飞却说道:“不对,我觉得那说书的在骗我们,黄老板的尸体我们都看到了,根本不可能是刚刚被杀死的,若真如他所言,当日我们接到报案的时候,在现场至少会看到些血迹吧?” “嗯,鹏飞哥和我想的差不多,我也觉得那陈丹青的话有些问题,刚刚我来的路上,又想了想,如果陈丹青与黄老板是好友,为什么出殡那天我却没看到他呢?还有真如他所言,黄老板被日本人关了起来,这么重要的人物,怎么可能自己就跑了出来,黄老板这么多年养尊处优,就让他走快些都吃力,根本不可能自己跑到陈丹青的家。所以,我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张丰阳说到这,看着哥几个卖上官子不言语了。 “什么想法?”王亮已经把面条吃的干干净净,这时一边端起碗准备喝汤,一边问道。 “想法就是黄老板根本就没死!”张丰阳说道。 “噗!” 这一句话直接让亮爷把刚喝到嘴里的一口汤全吐了出来,就连初晓强和周鹏飞都瞪大眼睛看着张丰阳! 张丰阳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想法有点荒唐,赶紧又说了一句:“或者黄老板是死了,但那具尸体却不是黄老板!” “我的妈呀,兄弟,你这脑袋真不知道怎么长的,想法就是和别人不一样,人家老婆孩子都说那尸体是黄德发,你凭什么就认为不是?要真如你说的,敢情大伙这些日子不是白忙活了?给一个根本没死的人查命案抓凶手,这他娘的不吃饱了撑的吗?”王亮问道。 张丰阳解释道:“首先那尸体已经无法从脸上看出到底是谁,所以说它是谁都可以;其次,认尸的时候我在场,她们也仅仅是凭借着黄老板的手指和脚趾上的残缺辨认出来的,并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当作根据的地方,可如果我随便找来一具尸体,按照黄老板的手脚同样砍断一截指头,她们是不是也会认为这就是黄德发?” 周鹏飞这时问道:“哪有这么凑巧的两个人都是手脚断了一截指头啊?还是同一根脚趾和手指,再说了,如果真像你所说,抛尸那人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让大家以为根本就没死的黄德发死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张丰阳挠了挠头说道,抬眼看了看其他三人鄙视的白眼后,立刻又说道:“不过我有办法去查证一下!” “啥办法?”亮爷问道。 张丰阳思量了半晌,深吸一口气后说道:“再验一遍尸体……” 第15章 办案想如愿 唯有情可圆 “啥?” 当张丰阳提出要重新验尸的时候,王亮的大嗓门终于没克制住,立刻引来了面馆里其他人的注意。王亮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言,赶忙压低了声线说道:“我说三阳子,张小组长诶,您说怎么查案,哥几个都陪着,可您这是挖坟掘墓的差事,可是要遭天谴哒!再说了,前脚咱们在她家抓错了人,现在你就要刨人家祖坟,就算咱们几个陪你去,那黄家能同意吗?” 张丰阳听亮爷反问这几句,也是有点犯了难,可如果不这么做,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又要断了,一时间踌躇起来,连店小二刚端来的面都放得凉了。 “老板,来碗素面!”一声脆喊吸引了几个人的注意。 王亮看到出声之人赶忙低下头,悄声说道:“真他娘的说曹操曹操就到,这边还研究着刨她们家祖坟呢,她就来了,是不是从哪听到风声了啊?” 张丰阳自然不用王亮提醒,仅凭着声音就已经听出来的人是黄梦瑶,赶忙转过了头,不让她发现自己。挨着唐帅帅的那件事,自己确实很是没脸再看到这娇美动人的黄大小姐。怎奈时值正午,小小的面馆之内已经被坐得爆满,黄梦瑶走进来先声点了一碗面后,才发现屋内再无空桌可坐,四下打量了一圈后,忽觉得墙角的一张桌子边坐的人有些面熟,再仔细看了一眼,却不是张丰阳是谁?便抬脚走了过去。 “哎哎哎!来了啊!三阳子,你和这丫头熟,哥几个可都全指望着你应对了啊!”亮爷偷眼瞧见正走过来的黄梦瑶,悄声说道。 “哟!张小组长,这一上午本小姐去警队找了你好几趟,没承想您这日子过的倒是悠闲,跑这吃面来啦?不过倒也是真巧啊!在这让我逮着了。”黄梦瑶兀自来到张丰阳旁边的一个凳子上坐了下来,先后向着其他几人用眼神打了个招呼,开口说道。 张丰阳这时也只好硬着头皮,看了黄梦瑶一眼,今天大小姐并未特意打扮,穿着一身学生装,显得格外的秀气,但那双亮眼却始终盯着自己。 “哎!这可咋整?这丫蛋子找我到底是图个啥?为了接着和我打情骂俏?还是因为我错抓了唐帅帅,找我麻烦来了?他奶奶的,管她呢,今儿既然让我遇到,怎么说也得把验尸的事儿办了!”眨眼之间一大堆想法在张丰阳脑中掠过,打定主意后,尴尬地赔笑道:“黄小姐,还真是巧啊!今儿怎么这么有闲心,来找我这小警察啊?” “哈!当然是有事了,你出的馊主意,让我们抓到了人,没承想抓的却是唐帅帅,这可倒好,前一天刚在家里被占尽风头的唐荣荣可把我给说惨啦!搞得我好像要公报私仇一般,让我在家里都抬不起头来,张警官啊,这可是拜您所赐,您可得为本小姐做主啊!”黄梦瑶这几句话说的阴阳怪气,有真有假,一时间把张丰阳听得不知道哪句话该信,哪句话不该信,不过唐荣荣凭借着弟弟唐帅帅的事件在家中的风头盖过了黄梦瑶这件事怕是假不了。 “这个……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这事儿确实是我张丰阳对你不住,不过我们有刚刚查得一些线索,或许能有一些进展,但是吧......” 黄梦瑶心中本就没怎么生气,在她来看,唐荣荣只不过是一只跳梁小丑,怎会上得了台面,上午来找过张丰阳几次实在是因为心中对这帅帅的小警官喜欢的要命,再加上那天在地道里的温存,更是割舍不下,只想着每时每刻都能看到他,可怎么找也没看到张丰阳的影子,终于放弃想找个面馆吃个午饭,竟不期而遇,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可见是见了,场合不太合适,周围这么多人,总不能像昨天那样再偷偷亲上一口吧?算了,还是摆摆样子,权当是给自己找个理由去接近这臭警察吧。然而此刻听张丰阳说又有了新线索,怎能不感兴趣?连忙问道:“但是什么?” 张丰阳看着黄梦瑶满怀好奇的大眼睛,实在有点难以开口,可话到嘴边,实在是咽不回去,只好鼓起勇气,张嘴说道:“黄小姐,这事儿必须得您答应了才能办,不过您要是觉得为难,我们就不干了,但您听完后可不能生气啊!” 这一下,黄梦瑶的好奇心更重了,问道:“到底是什么啊?” “您得答应我不能生气,我才能说。” “好好好,我答应你,不生气,一个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 张丰阳转头看了看其他三个兄弟,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们想重新验尸,所以需要把黄老板的坟墓挖开!” “啊?” 黄梦瑶听到张丰阳的想法后,瞪大了双眼,张大着嘴,愣了半晌后说道:“嘿!我说张丰阳,你也太缺德了吧?我上辈子是不是把你害惨了,你这辈子特意跟我过不去吗?前两天把唐帅帅抓了,已经让我在家里抬不起头了,怎么?嫌我丢人丢的不够,还要挖我爹的坟?你挖也就挖了,还得争得我的同意?我说你脑袋里想的都是什么?我就明告诉你,这事儿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哼!” 黄大小姐说完,起身就走,偏巧赶上店小二端来了她点的素面,看到点菜的客人要走了,赶忙喊道:“哎!这位姑娘,面做好了,您吃或是不吃,账得付了啊!” 黄梦瑶头也不回的喊道:“找那桌子上的人要!” 店小二回头看了看桌子边的张丰阳几人,又朝着黄梦瑶问道:“这桌坐了四位爷呢,您让我找谁啊?” “就找那个最丑的人要!”这时黄大小姐已经走出店外,声音虽然有些小,却也听得一清二楚。 店小二有些为难,转身看着张丰阳几人,瞅了一圈又一圈,犹豫了一会儿又一会儿,终于还是把目光落在了王亮的身上。亮爷不乐意了,扯开嗓子喊道:“哎!店伙计你啥意思?刚刚那位姑娘喊的话我可听着了!” 店小二只好赔笑道:“这位爷,您别生气,刚刚那姑娘分明说的是反话,我就觉着在这桌的几位爷里就属您面相最好!所以啊...这个您别为难我这小伙计成不成?” “嘿,一个店伙计,嘴倒是会说话,得,收着吧!”说罢,王亮从兜里掏出钱递给了店小二,伙计接过钱欢天喜地走了。 张丰阳见自己先前点的一碗面已经变成了一块面疙瘩,抬手端起黄梦瑶点的那碗素面,一言不发,大口吃了起来。 王亮的嘴又闲不住了,开口说道:“这黄大小姐也真是,都说好不生气了,怎么还是不乐意了呢?三阳子就是说说,又不是真去刨她们家祖坟了。” 周鹏飞道:“你快闭嘴吧,这事儿落在你头上,你愿意有人挖你家坟吗?” “这倒也是,哎!我说.....”还不待王亮说完,张丰阳“砰”的一声把连面带汤都吃的一干二净的碗往桌子上一拍,转身便走。 “你上哪去啊?”王亮在张丰阳身后问道。 周鹏飞看着张丰阳的背影,说道:“还能去哪?肯定是去找黄梦瑶了呗!” 黄府,青宣小筑,黄梦瑶的闺房中,黄大小姐正拿着自己的枕头胡乱地往床上砸着,嘴里更是不停的咒骂着张丰阳以宣泄自己心中的脾气。 “死警察,臭警察,笨警察,气死我了!” “嗯哼!”一声轻咳在门外响起,大小姐立刻停了下来,眼含怒气看着门外,是那个刚刚还骂着的臭警察来了,到底开不开门呢?生气,很生气,可心里还是喜欢着这个经常异想天开、帅帅的警察,哎,真没办法!都找上门来了,不开门也不太好不是? 黄梦瑶整了整被刚刚一番激烈动作弄乱的衣服,又照着镜子拢了拢乱糟糟的头发,一切妥当后这才调整着姿态摆出一副依旧在生气的表情打开了门。 门外来的当然是张丰阳,他看到黄梦瑶连饭都不吃便走回家去,心中很是过意不去,怎么说也是自己把她扯进这桩案子里来的,这回把人家得罪个透,以后还怎么办案子?再说还有那一刻的温存,就算让黄大小姐打几下,也得让人家把气消了不是?于是张丰阳吃完饭后来到青宣小筑的外墙愣是蹲了半晌,等他以为黄梦瑶的火气下来了,这才翻身入墙,然而,他想错了…… 当张丰阳看到本以为过一阵子就会消火的大小姐打开门时的表情,心里就凉了半截,看面相还在生气,怎么办?哎!来都来了,厚着脸皮哄一哄吧,他准备把哄师妹的那一套拿出来在黄大小姐身上试验一下! 张丰阳用他这辈子用过的最诚恳的表情和语气说道:“梦瑶!这个实在是抱歉啊!我先跟你赔个不是,我不应该把你扯到这件事情里来,其实你已经帮过我们很多了,我怎么能这么过分还要去打扰黄老板的安宁,哎!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要么你打我一顿吧?” 这几句话在黄大小姐听来自然很是受用,对真正心里喜欢的人哪有真生气的时候呢?可心里的架子还是放不下,脸上的表情倒是松弛了很多,只听梦瑶撅着嘴说道:“切!谁稀罕打你这臭警察,也不怕脏了手!” “哟!答话了!还撅着嘴说的,看来女孩子都一样好哄啊!”张丰阳心里想道。 “别啊!那天晚上在地道里打的不是挺火热的么?”张丰阳嬉皮笑脸的说了一句! 黄梦瑶一听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本就不生气的一张脸就是再装着生气也板不住了!抬起拳头就照着张丰阳打了过去,一边打还一边骂道:“臭警察,臭流氓,就知道欺负我!” 张丰阳见大小姐终于不生气了,心里一松,“嘿嘿”笑着任由黄梦瑶打了几拳后,一把抓住大小姐的手向着自己怀里一拽,直接搂了个香玉满怀! 情窦初开的大小姐哪受的住这个!头靠着张丰阳那厚壮的胸膛脸更红了,但却又舍不得分开,一时间心里小鹿乱撞,不停的想着下一步会是什么,会是一个吻吗?只见张丰阳的一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抗拒,近了,更近了!怎么办?怎么办? “梦瑶!还生气不?” 情窦初开还在胡思乱想中的黄梦瑶一听这句话,刚刚旖旎的氛围消失的一干二净,心里又是惊喜又是生气,一把推开了张丰阳,朝着小院当中的椅子走了过去,坐下说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特意为了哄我才来的,说吧,还想着挖坟啊?” 张丰阳“嘿嘿”一笑,说道:“其实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因为我发现了一些线索,但是线索里的黄老板和咱们看到的那个黄老板有些不太一样,所以我在想会不会那具尸体被你们认错了?再或者说你爹爹根本就没死呢?” 最后一句立刻引起了黄梦瑶的注意,忙问道:“什么线索?” 张丰阳把如何听到陈丹青讲的故事以及追到太清宫后的一些发现讲述一番后,黄梦瑶沉默了许久,抬眼看了看张丰阳说道:“你可知道这件事如果我答应了你意味着什么?” 张丰阳想了想说道:“愧对列祖列宗?” 黄梦瑶摇了摇头说道:“不仅仅是这个,如果挖开后有了新发现还好,但如果没有任何新的线索,家中老人责怪起我来,我便没脸在黄府呆下去了,即便我还能在这呆着,唐荣荣会利用这件事直接把我打压的毫无翻身的希望可言。” 张丰阳见黄梦瑶是真的为难,说道:“罢了!既然会牵扯到这么多事情,不干了!大不了我再去找别的线索就是了!” 黄梦瑶听到这话,心里不忍了,看了看面前的帅警察,又低头想了想,猛的一跺脚,站起身说道:“挖吧!” 张丰阳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黄梦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问道:“梦瑶!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黄梦瑶看到张丰阳惊讶的表情,心里欢喜,说道:“我说挖吧,大不了我不在黄家呆了,如果真能搞出什么线索来,我还能重新扳回唐荣荣一程。” 张丰阳把刚刚黄梦瑶说的话回忆了一遍又一遍,这才确认自己的计划真的被同意了,高兴的立刻蹦了起来,搂住黄梦瑶照着大小姐那张粉嫩的小脸亲了一口后,三步并作两步从墙上翻了出去。 黄梦瑶捂着刚刚被亲过的脸颊,从脸红到了脖子根,想起张丰阳刚刚兴高采烈的样子,自己心里也很是高兴,小声嘀咕道:“这小流氓,亲完就跑,等我再抓住你的!” “再抓住怎么样啊?”张丰阳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此时两只胳膊挎在墙头,探着头笑嘻嘻的看着黄梦瑶。 这下黄梦瑶更羞了,张丰阳“嘻嘻”一笑说道:“晚上子时,我来接你,咱们一起去哈!”说完两臂一松,落在地上去的远了。 傍晚,依旧是黄府,青宣小筑的墙外,王亮、初晓强、周鹏飞三人先后聚集在了一起,王亮打着哈欠说道:“这三阳子也真厉害,不知道给黄大小姐灌了什么迷魂药,竟然同意咱们去干这遭天谴的事情,你说咱们也是,凭什么他说干啥就干啥呢?” 初晓强说道:“亮子哥,行啦,下午的时候第一个答应的就是你,怎么这时候不乐意的还是你呢?” 王亮道:“我这不是担心哥几个休息不好么,你说挖就挖呗,还挑个半夜去挖,也不怕旁边蹦出个鬼来吓个好歹。” 周鹏飞说道:“行啦,打住吧,来了!” 众人扭头往胡同外瞧去,张丰阳一个人扛着两把锹和两把镐走了过来,说道:“今儿辛苦哥几个了啊!要是真有发现,明天我请大伙喝酒!” “嘿!我说小组长,怎么着?要是没发现,哥几个就白受累了呗?”王亮反问道。 “亮子哥说的这是什么话?哥几个为了我和二叔,这份情我肯定是记着的,这样,不管怎么样,明天咱们小组聚上一聚,我请客怎么样?”张丰阳说道。 “哎!这才像话嘛!”张丰阳的提议引起了其他几位的一致认同,纷纷称赞。 这时,张丰阳翻身入墙去喊黄梦瑶,没多久黄梦瑶从院内翻了出来,此时的她已经换回了当初在街上当小偷时的那一身行头,唯独不同的是衣衫很整洁,背后还背着一个包裹,包里是什么,哥几个却不知道了,只见大小姐翻身落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土,俏生生说道:“走吧!” 王亮问道:“我说大小姐,您可想好了,咱们可是去挖你家的祖坟,怎么看您兴高采烈的,好像去探险一样呢?” 黄梦瑶假装抬腿要踢一样,说道:“谁让你们组长死皮赖脸的求我呢,哎,警察办案,咱们当老百姓的哪敢不配合啊!” 亮爷最喜欢的就是抬杠,这时又来劲了,说道:“诶哟喂!黄大小姐,瞧您说的,您这家大业大的,咱们找谁麻烦也不敢惹您啊!再说了,咱们干警察的成天吃灰喝土的,咋从您嘴里一说,和干土匪一样了腻?” “怎么?吃饭赖账,买东西不给钱,不都是你们警察常干的吗?”黄梦瑶也来劲了。 “那可不对,那是街边的百姓看咱们护着这一方平安,心疼咱们,不想收我们钱,可不像您家这做买卖的,千方百计赚人家老百姓的血汗钱!”王亮反驳道。 “你!”黄梦瑶忽然想起张丰阳告诉她自己父亲曾经倒卖过鸦片,对王亮的话竟然无从反驳!好在这时张丰阳翻了出来,打破了僵局,带着大伙走出城门,奔着黄德发入土之地走去。 第16章 插科加打诨 忽遇日本人 傍晚,张丰阳一行五人已经踏上了前往黄家祖坟的路,本是一颗红柿子般的夕阳已经落在了地平线以下,只留下了些许余晖映着天上残存的几片稀云,在遍地黄土的呼应下显出一股子苍凉的感觉,路旁偶有几棵柳树上的柳枝在微风的吹动下轻轻摇曳,虽然时值初春,柳枝上也发出了些许叶芽,但在这夕阳西下的情况下,若不仔细看去几与枯树无异,这也更让几个人的心里有一股子瘆人的感觉。 “三阳子,你为啥非得挑这个点儿去干这活儿呢?我这心里老是觉得不舒服,慎得慌!”王亮一边走着,一边问道。 黄梦瑶则紧紧抓着张丰阳的胳膊一步一步地跟着,听到王亮说话后,立刻嘲讽道:“哟,堂堂大名鼎鼎的王亮王警官也会害怕啊?” “瞧您这说的,亮爷我也是人啊!是人就有害怕的时候,不过倒是黄大小姐您不该害怕!”亮爷两眼一翻,又抬起杠来。 “这话怎么说?”周鹏飞好奇问道。 “您看啊!鹏飞,咱们去的地方是哪?黄家的祖坟,在那住的都是谁啊?黄家的列祖列宗,都是黄大小姐的亲人,怎么说都是自家人,谁怕,她也不能害怕不是?”王亮摇着脑袋瞎扯道。 “嗯!亮子哥这么说来倒是有点道理,可我听说过人死后都要走一座奈河桥,在桥头的位置会有一位叫孟婆的老太太给你喝一碗汤,喝完汤后再从桥上走过去,你就把前世所有的记忆全忘了,所以说么,黄小姐的亲人们也许还真就不一定能认出黄小姐来。”初晓强心里也觉得害怕,赶紧插两句嘴缓解一下心中的怯意,谁知道稀里糊涂地说出这么几句来,心里更害怕了,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都快小得听不见了。 “啊?强子,要真像你那么说,可不好办了。我说大小姐,黄老板生前喜不喜欢喝汤啊?要是喜欢,那咱们还是赶快掉头吧,现在城门还没关呢!”亮爷是真有点犯怵了。 黄梦瑶心里也是害怕,但她生来脾气就硬,怎么说也不能让这几位瞧低了自己,紧紧抓了一把张丰阳的胳膊说道:“嘿嘿,王警官啊!我爹是不喜欢喝汤的,放心吧,不过我大爷爷那是天生不喜欢喝酒,只喜欢喝汤滴,依我看呐,你还是赶快打道回府吧,小心我大爷爷钻出来吃了你!” “哈,大小姐,您别忘了,要是真有东西钻出来吃我,你也跑不了,哈哈!”王亮打趣道。 “你这死东西,就知道吓唬女孩子,踢死你得了!”黄梦瑶实在是词穷,既然嘴上说不过,干脆直接动脚吧,只见她依旧抓着张丰阳的胳膊,向前迈了一步抬起腿就朝着王亮踢去,亮爷自然早有防备,向旁躲开后,“嘿嘿”笑了一声,这么打打闹闹,心里的惧意倒也消去了不少。 几个人叽叽喳喳一边走一边抬着杠,约过了两个小时之后,脚下的路已经越来越模糊,周围的树也逐渐多了起来。没多久,太阳已经完成了工作,天也彻底黑了下来。 “天黑了,小心点脚下。”张丰阳说了一句后,拿出了手电筒,向前方照着,可到底是亮度有限,几个人生怕自己走散了,也逐渐靠拢起来。 这时,张丰阳掏出背后包裹里装着的四根粗木棍,每根木棍的一头已经用棉布包裹成了厚厚的棉团,又拿出油脂将棉团沁透,掏出火柴点燃后,造出了四个火把,将手电筒交给黄梦瑶后,自己拿着一根火把率先走去。几个人有了火把在手,胆子也大了不少,可除了光亮照射的空间之外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倘若不知道确切的方向,火把烧灭了也未必能找得到地方。 王亮说道:“三阳子,这地方连个路都没有,四周又黑黢黢的,咱们能找到地方么?” 张丰阳未答话,抬头看了看月朗星稀的天空,仔细辨别着。王亮看着纳闷,问道:“我说你这看什么呐?我问的是咱们能找到地方么,你咋还两眼望天呢?” 张丰阳充耳不闻,仍旧仰头看着,不一会儿抬手指着天上说道:“找到了,你们看,那是勺子星!” 众人忙抬头顺着张丰阳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天空中为数不多的星星当中,有七颗较为明亮,若是连成线正好形成一个像勺子一样的形状。 王亮又问道:“我是让你找方向,你找个勺子有啥用?难道是饿啦?” 张丰阳笑了笑,说道:“我小时候常在山里玩,经常天黑了才回家,有一回在山里迷了路,还是师父亲自进山才找到我,后来师父跟我说以后在山里天黑了就找这勺子星,春夏秋冬四个季节里勺子星的把手分别指着东南西北,虽然多少会有些出入,但大方向总不会错,从那以后无论我玩到多晚总能找到家。” 其他人这才明白张丰阳抬头这一举动的含义,黄梦瑶问道:“那你看我们该怎么走?” 张丰阳道:“我记得黄家的祖坟是从西城门出来后一直向西走,现在是初春,勺子把指的方向便是东,我们往反向走,应该就能找到。”说完辨别着方向带头走去。 其余几人见寻得了方向也是精神一振,紧追而上,又走了约半个钟头,四周开始出现一个个的坟包,几人都知道找对方向后,都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很快,借着头顶月光看到前方一大片空地上落着五个巨大的坟包,众人知道那便是黄德发埋骨之地了。 王亮见终于快到地方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懒洋洋地说道:“诶哟!终于到地方了,先坐下歇会儿,反正咱们有一晚上的时间,不用急了!” 其余几人也多少觉得有些乏累,纷纷坐了下来,黄梦瑶取出了干粮和水分给大伙吃着,亮爷吃了一张饼后,口干的不得了,拿起水壶“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黄梦瑶见他还没怎么干活反倒先耍起懒来,心中有气,低声说道:“行啦!你少喝点,本来水带的就不多,还有其他人呢!” 亮爷喝了个水饱后,晃了晃水壶说道:“放心吧,大小姐,水还剩下不少呢!”说完便把伸出去要递还给黄梦瑶,谁知他把水壶伸出去后,还不待黄梦瑶伸手接住,便已松手,结果水壶掉在地上,壶中剩下的大部分水都洒了出去,这可把黄大小姐气得够呛,刚要张嘴开骂,便发现王亮瞪大了眼盯着自家祖坟的方向张着嘴发呆,显然是吓得愣了!忙转头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只见黄德发坟头上冒出点点火光,蓝色、绿色、红色,呼呼呼地一瞬即逝,闪个不停,隐约间还有说话之声传来,只是距离太远,听的得清,端的是邪门的紧!这一惊可不小,只吓得黄梦瑶以为是父亲知道自己要来,显灵了?不自觉间浑身开始发起抖来! 紧挨着黄梦瑶的张丰阳察觉到不对劲,抬起头来望去,赶忙低声说道:“别慌,那是鬼火,我小时候经常见到,没什么事!” 王亮颤巍巍地低声问道:“鬼火?真闹鬼啦?那咱们还等啥?快回去吧!你没听那边黄老板都出声提醒了吗?” 张丰阳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悄悄向前走了几步仔细听着,不一会儿反身回来后兴奋地说道:“哪是什么黄老板,分明是几个日本人在那不知道干什么呢,我就说这事儿有蹊跷吧,没准还真让我说中了,赶快把火把熄了,手电关掉!”几人缓过神来依言照做后,四周又黑暗下来,仅余下了当空皓月照下的微光。 亮爷一听不是鬼而是人,来劲了,狠狠骂道:“他娘的,连日本人都追着吓唬我亮爷,看我不把你们揍得爹娘都认不出来,哥几个,咱们上!”说完起身便要冲过去,却被身旁的周鹏飞一把拉了回来。 “着什么急呢?先听听三阳子怎么说。”周鹏飞低声说道。 张丰阳低头想了想说道:“现在显然那边有日本人是肯定的,但是有多少我刚刚听不出来,更何况具体情况都被黄老板的坟挡住了,也看不出他们是不是带着武装,如果有,咱们这么冲过去那就是送死,我从南边绕过去,先看个究竟后,回来再研究,你们不要乱走,在这附近找地方隐蔽好等我。”其余几人听完也觉得有道理,便由着张丰阳离开。 其余几人原地等候按下不表,且说张丰阳先向南走了约十分钟后再向西行,又走了十多分钟后终绕到了黄德发坟包西侧,放慢了脚步轻轻走到黄德发坟包附近后,发现周围有几个土坑,醒的是有人为了垒坟,直接在附近挖土形成的土坑,便寻得一处较近的土坑,跃入其中,偷眼瞧去。只见三个日本人已经将黄德发的坟包西侧的土彻底挖开,连棺上的土都已经被清走了大半,刚刚听到的说话声应该是这几个日本人因为铁锹碰到了棺材兴奋发出的。 借着日本人的灯光再仔细看去,只见三个人中有一人腰间乌亮亮的反着光,赫然是***枪,看来应该是一名军官!此人正不断的说着话,虽然听不懂,但意思应该是在督促其他二人抓紧时间干活,另外两人则一言不发,依旧不断的从黄德发的坟里向外搓着土。 张丰阳看到这里,敌我虚实已经探明,悄悄回到聚集地后,将情况跟大伙讲述一番后,周鹏飞问道:“三阳子,咱们怎么办?” 张丰阳道:“他们手里有家伙,咱们硬拼是肯定不行的,不如来个诱敌深入,把他们引到咱们这来,一举歼灭,可是怎么把他们引来呢?” 王亮想了想,眼前一亮说道:“我听说日本人都好色,不如...”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瞟向黄梦瑶,黄大小姐立刻站起来踢了亮爷一脚,说道:“死警察,你想什么呢?你让我去勾引那帮日本人啊?” 王亮嬉皮笑脸地说道:“没没没,我怎么能让大小姐去干这下三滥的手段呢,我只不过是想让你在这大叫一嗓子,把他们引过来,不就得了?” 黄梦瑶听罢倒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即点头答应,几位警官则偷偷藏在两旁做好准备进行偷袭,亮爷则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一座较为高大的坟包,对着墓碑拜了三拜又连说了三句“得罪了!”这才伏在坟后藏住身形。 这时所有人都已躲好,只待大小姐一声喊,离黄梦瑶最近的张丰阳向大小姐脚下丢了一小块石头示意她可以实施计划了,可大小姐到了紧要关头,忽然不知所措起来,张着嘴用了好几次力,竟一句话也喊不出,可把哥几个急的够呛,张丰阳只好又丢了一块石头,黄梦瑶稳了稳心神,用尽全身力气,努了半天力,却只“呜”了一声,亮爷听到后,偷偷跑出来,说道:“大小姐,干嘛呢?憋了半天就喊出个鸟叫来?” 黄梦瑶也是着急,皱着眉跺着脚说:“我...我...我不知道怎么喊啊!”亮爷也有主意,说道:“你身后有只鬼,眼看就要把你吃了,你还不喊啊?”黄梦瑶一听有鬼,赶紧回头看去,眼前只有一片黑暗,哪有什么鬼,转头看着王亮,只把亮爷气得垂头丧气,说了一句:“那大小姐您好好酝酿情绪啊,我先躲着去了。” 黄梦瑶见一切计划妥当,反倒是自己掉了链子,越想越是着急,可越着急就越喊不出来,站在当场直急得浑身发抖,张丰阳看到这,灵机一动,悄悄走上前去,两手前伸从背后一把抓向黄梦瑶! 张丰阳本意只想悄悄抓住黄梦瑶胳膊这样吓她一吓,如此一来,她便能凭着本能喊出来,谁知这一下太过凑巧,黄梦瑶刚准备张起双臂后仰着身体来一个深呼吸,准备大喊一声,导致张丰阳两只手方位直接拿捏失误,从黄梦瑶背后正绕到胸前,按到大小姐两团酥胸处,这一下可把黄梦瑶吓的不轻,只听她“啊~~~~!流氓!”的一声大喊,嗓音又细又尖,把张丰阳吓了一跳,赶忙躲回方才隐蔽的位置,一边跑一边心里叨咕着:“怎么又这么巧,造孽啊!” 这一下那三个日本人听得一清二楚,在这深更半夜的坟地里,突然传来一声女子尖叫,哪能不害怕?可紧接着又听到一句“流氓”的时候,互相看了一眼,只当是哪位匪人劫了女人跑到这来强加非礼,几人脸上立刻露出阴笑的表情,停下手里的活计,不约而同用别嘴的中国话喊了一句:“住手!”随即朝着黄梦瑶走来。 黄梦瑶见自己一声喊起了作用,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再加上刚刚张丰阳的那轻轻一触,脸上顿时红了一大块,眼看着那几个人走向自己,心里又是一阵害怕,颓然坐倒在地上。 这时那三个日本人一前两后的走到黄梦瑶身前,用手电照了照,用生硬的中国话问道:“喂!小姑娘,刚才是你喊的吗?” 黄梦瑶见为首的那人腰间别着一把枪,心里当真害怕起来,颤巍巍点了点头。 那日本人又问:“那刚刚欺辱你的那个人,哪里去了?” 黄梦瑶缓缓抬起眼看向了那三位日本人身后,为首那日本人只听身后砰砰两声,赶忙回过头去,忽觉得后颈一疼,也失去了知觉,昏倒在地。 原来是周鹏飞和王亮趁着那带枪的日本人与大小姐说话的时候,悄悄摸到了后两名日本人身后,直接将他们敲晕在地,为首那日本人回过头刚要看清是怎么回事时,躲在黄梦瑶不远处的张丰阳立刻窜出一记手刀切在那日本人后颈处,那人自然受不住,当场昏倒。 初晓强则走了过来扶起黄梦瑶后,掏出绳索将三个日本人五花大绑后,拍了拍手说道:“你们仨这出手也是够重的,我摸着这三位日本人的脑袋,一人肿出好大一块来!” 亮爷见一击成功,哈哈笑道:“谁知道这日本人和咱们身体结构一不一样,下起手来肯定要狠一些!” 张丰阳说道:“来吧,先把他们抬到黄老爷坟边,咱们去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猫儿腻!” 王亮刚要耍懒,就看黄梦瑶脸上通红,立刻猜到了刚刚大小姐喊的那一声是怎么回事,嘿嘿笑道:“打住吧,这点小活就不用麻烦组长了,鹏飞,强子,咱仨一人一个,走着!”说完扛起一个日本人向着黄德发的坟前走去,周鹏飞和初晓强也各自扛起一个日本人跟了上去。 张丰阳见自己没了什么可以拿的东西,俯身重新点了三个火把,站起身来,刚要递给黄梦瑶一把,只见黄大小姐满脸通红,两眼怒视着自己,哪还不明白这位大小姐为何生气,赶忙说道:“那个...黄小姐,刚刚是误会,我...我...只不过是想吓你一吓,谁曾想你怎么就抬起胳膊来了,我...我并不是有意要碰你...啊哟!”说到这,一想这话是说不下去了,忽觉得脚面一疼,原来是大小姐趁着自己不注意,抬起脚来狠狠给自己来了一下。再看黄大小姐伸手抢了一根火把,头也不回丢了一句“臭警察,臭流氓”后走了过去。 张丰阳揉了揉还在疼的脚面,心道:亲都亲过了,怎么今天就摸了一下,还生气了呢,再说又不是故意的。抬头看了看走在前面的这位忽冷忽热的大小姐,有点不明所以,摇了摇头,快步跟了上去! 第17章 验尸现端倪 突审竟如意 张丰阳几人来到黄德发的坟前,将已经被打晕的三名日本人倚着坟堆放好后,绕过高高的坟土,来到了刚刚被日本人挖开的一面,只见本来垒起一人多高的坟堆已经被刨开了大半,张丰阳吩咐道:“哥几个,咱们今儿算是没白来,借着这几个日本人的光,倒是能省下不少力气,来吧,先看看这里埋着的到底是不是黄老板。”说罢拿起一把铁锹率先干了起来,王亮、周鹏飞和初晓强也纷纷开始帮忙,由于那三个日本人基本上已经把棺材上的土挖得差不多,张丰阳几人一直收敛着手中的力气,直到整个棺材盖都露了出来,轻轻将棺顶的浮土拨到两旁,露出了棺材的全貌,这时张丰阳扭头对黄梦瑶说道:“黄小姐,我想最后再和您确认一次,这棺材到底是开还是不开?” 黄梦瑶起初也只是一时兴起答应了张丰阳的请求,此刻眼看着好大一口棺材摆在自己面前,也踌躇起来。大小姐想了想,稍稍向后退了两步,对着其他几个坟堆跪了下来,说道:“爷爷、大爷爷、二叔,梦瑶今日在这向各位列祖列宗赔罪,我爹爹已经失踪了两个月有余,虽发现了一具尸体与爹爹的身体极像,可最近怪事频发,刚刚在您几位的面前又抓住了这几个日本人,实在是太过蹊跷,所以梦瑶在此恳请各位尊长见谅,若是此处埋着的真是我爹,请列位原谅梦瑶的莽撞,打扰了你们的清净,若这棺材中不是我爹,还请各位长辈在冥冥之中保佑我爹福大命大,逃过此劫。”黄梦瑶说完后,对着自己几位长辈的坟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后站起身,只见她深吸一口气,双眼冒出坚定的精芒对着张丰阳几人喊了一句:“开棺!” 随着大小姐一声令下,王亮拿起羊角锤走到了棺材边,对着棺材说道:“这位爷,现在我也说不准您到底是谁了,今儿打扰了,请您见谅!”说完手脚利落地起开了钉在棺材盖上的大钉,又与张丰阳、周鹏飞以及初晓强三人用铁锹插入到棺材盖与棺材的缝隙之中,四人共同大喊一声“起!” 只见兄弟四人一声大喊下,纷纷用力压下手中的锹杆,却听得一阵“嘎啦啦”的木头摩擦之声,棺材盖已经被撬起了一条缝,这时张丰阳把手中撬杆递到身旁周鹏飞手中,自己来到棺材侧面,缓缓抬起双掌,大喝一声“开!”的同时,双掌向着棺材盖推去,又是一阵“哧嘎嘎”的响声,偌大的棺材盖硬是被张丰阳一双肉掌推得挪出一寸有余的距离!如此一来,四个人八只手纷纷找到了棺材盖上最受力的地方,合力之下,将这百十来斤的棺材盖挪到一旁,露出了仍躺在棺材中的那具尸体! 张丰阳转身来到黄梦瑶身边,只见大小姐两眼直勾勾看着已经被打开的棺材,浑身发抖,额头上冒着点点虚汗,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紧张。他伸手拿过黄梦瑶手中的手电筒,拍了拍大小姐的肩头,回到棺材边,对着棺材中的尸体照了过去! 王亮看到棺材中的那具早已干枯的尸体说道:“三阳子,棺材已经打开了,尸体也看到了,你又没见过黄老板,你如何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他,再说了,这人都干巴成这样了,就算是也看不出来了啊!” 张丰阳笑了笑说道:“三位,快来看!”王亮几人顺着张丰阳的手电看过去,只见手电筒的亮光正照在尸体的左手上。初晓强问道:“当初大小姐和黄夫人来认尸的时候已经说了,黄老板生前左手和右脚都有伤,现在看来也确实符合,这不就是黄老板么?” 张丰阳摇头说道:“几位,再看仔细些,当初黄小姐和唐荣荣说黄老板受伤已经是好长时间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即便是真的受了伤,伤口早已愈合,我见过断手的人,伤口长好后,手腕处应该是一个成圆形的状态,而且黄老板的伤口也应是如此,再看这具尸体,手指与脚趾的伤口扁平,骨头毫无破损,分明是人已经死后再用利器将手指和脚趾砍掉的,所以我推断这具尸体肯定不是黄老板!” 王亮赞同道:“哟!三阳子,听你这么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你们看这具尸体颈骨断裂明显是被人活活勒死的,再么就是自己上吊自杀的,说不准扔尸体那人就是凶手,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还不待张丰阳答话,几人耳中传来“噗通!”一声,慌忙转头看去,原来是黄梦瑶瘫倒在地!张丰阳赶忙走到近前扶起,探手按住大小姐的人中穴,几秒钟后,黄梦瑶微微醒转,两行热泪缓缓流下,嘴中轻声念叨着:“爹!你到底在哪啊?” 原来黄梦瑶站在一旁早将张丰阳几人的谈话听在耳中,自己的心情也随着几人的谈话忽高忽低此起彼伏,再加上本就是有担心又有期盼,当听到最后张丰阳的推断后,身子再也承受不住,颓然昏倒。 张丰阳缓缓将黄梦瑶扶坐起来,安慰道:“黄小姐,放心,既然这棺材中的人不是黄老板,那就说明他还健在,至于在哪目前还不清楚,不过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找到你爹的。” 黄梦瑶这时已经缓过了大半,借着张丰阳的力量慢慢站起来,对着面前站着正关切的看着自己的王亮几人说道:“几位哥哥今日帮了我黄家大忙,梦瑶在此谢过,日后若有什么能用得上我黄梦瑶的事,梦瑶必将尽力而为,请收下梦瑶一礼。”说罢对着几人深深鞠了一躬。 王亮见今天果真是没白来,心里也是高兴,此时见黄梦瑶一反常态不再胡闹,也还了一礼说道:“黄小姐说的哪里话,咱们也算是朋友了,我亮爷最是讲义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客气啥!嘿嘿!”紧接着又转头向着张丰阳问道:“三阳子,咱们下一步干啥?你还没说呢!” 张丰阳说道:“下一步该怎样,我还没想好,不过现在我们倒是可以先问问那三位,看看能不能再挖出什么线索来。” 几个人这才想起,在坟土的另一边还捆着三个日本人呢,王亮此时心情大好,嘴一咧说道:“这事儿啊!好办!瞧我的!” 周鹏飞赶忙拦住道:“行啦,你忘了唐帅帅脸上的伤是谁弄的啦?今儿我来吧!” 王亮被周鹏飞揭了短,也不生气,哈哈一笑说道:“成,今儿看看鹏飞你的能耐,可这三位还昏着呢,咋问话呀?” 初晓强说道:“弄醒不就行了!” “你说的倒轻巧,刚才你还告诉我下手要重呢,看这俩人的脑袋,肿的和冬瓜似的,要不是还喘气,我都以为这俩货被咱们弄死了呢!”亮爷反驳道。 初晓强依旧是那副软软糯糯的样子,说道:“那也好办,用水往脸上泼上几下,保准儿醒过来!诶?水呢?” “水?那你得问你亮子哥啊!”黄梦瑶翻着白眼说道。 这回王亮脸上有点愧色了,尴尬地说道:“啊!这个水啊,确实是没了,但是我还是有办法的,不过光靠我一个人可不行,得需要哥几个帮忙!” “哦?帮什么忙?怎么帮?”初晓强问道。 王亮两眼转了几圈,想了半晌才摇着大脑袋说道:“这个...黄小姐,还请您回避一下!” 黄梦瑶冷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切!我还偏就不走,水是你弄洒的,我还就不信你能有什么好法子变出水来!” 王亮委屈地说道:“水肯定是能变出来,可是这个法子吧,还真不太适合你!大小姐诶,您还是先回避一下吧!您要赖在这,这法子就不灵了呀!” 黄梦瑶一听王亮这么说,心里更别扭,大小姐脾气立刻就上来了,说道:“怎么?我怎么就变成赖在这了呢?合着我在这是给你们添麻烦了?还是碍着你们什么了?再说,你让我走,我就走啊?我凭什么听你的?今儿我还就要看看你用什么法子变出水来!” 王亮一看大小姐动气了,眼珠子一亮,嬉皮笑脸说道:“黄小姐,您要非得看的话,那我也没办法,来吧,哥几个!” 亮爷说完后把其他几个兄弟拉拢过来,低声说了几句后,拿出水壶摆在地上,哥几个围着水壶站成一圈,开始伸手解裤子。黄梦瑶看到这,哪还不明白王亮说的法子是什么,当即伸手捂着瞬间通红的脸,喊了一句“呀!一群流氓!”转身跑开! 没多久,周鹏飞喊了一声:“黄小姐,回来吧!水已经变出来啦!”黄梦瑶这才亦步亦趋的走回来,脸上的红潮还是未减,亮爷一看黄梦瑶窘迫的表情,哈哈大笑着打趣道:“我说大小姐,我都说了让您回避,您偏不走,怎么这会儿自己就跑走了呢?” 黄梦瑶娇羞地骂道:“一群流氓!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谁知她这两句话让王亮笑的更欢了,连身旁的张丰阳几人都跟着开始笑了起来,闹来闹去,黄梦瑶的脸色逐渐开始严肃起来,张丰阳注意到大小姐表情不太对,赶紧说道:“好了好了,别胡闹了,干正事!鹏飞,今儿让哥几个长长眼。” 周鹏飞道:“没问题,哥几个就瞧好吧!”只见他一把提起装满“水”的水壶,对着那个腰里别着枪的日本人脸上泼了一下,一时间骚臭的味道散发开来,把其余几位熏得纷纷后退了两步。 那名日本军官也不知是被“水”泼的,还是被骚臭味熏的,慢慢醒转过来,逐渐恢复了意识之后,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被捆了个结实,当即大骂道:“八嘎牙路!你们这几个愚蠢的支那人,竟然敢对我做出如此不礼貌的事情,难道你们就不怕我们大日本天皇的制裁吗?”他口中说出的中国话虽然有很多字咬的不清,但好歹还是让大伙都听懂了。 周鹏飞见这日本军官的态度不是很好,也不生气,缓缓蹲了下来,狠狠说道:“什么天皇的制裁啊?这是中国的地盘,你还敢来撒野?咱们做个游戏吧,中国有句老话:识时务者为俊杰!一会我会问你一些问题,你要是个聪明人就应该看清楚现在的形势乖乖回答我。”说到这,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点着边上仍在昏迷的两位日本人继续说道“这两位已经把知道的都说完了,如果你说的和他们说的有一处不一样,我就在你身上割一刀,两处不一样,就割两刀,你看这游戏怎么样?” 那日本军官听完周鹏飞的话更是生气,不断的发着力想挣脱开捆在身上的绳子,嘴上则说道:“你这个混蛋!八嘎!你们居然敢对我如此大不敬,我告诉你,我死了,一定会有人寻到这里,到时候我们告到张作霖那里,看你们会怎么办?哈哈哈哈!” 这日本军官脸上开始露出癫狂的表情,不断大笑着,周鹏飞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看着,等那日本军官笑了一阵子后,说道:“诶,我说你还真是个傻蛋,你往四周看看,这是哪?坟地诶!在这荒郊野外的坟地里,要是发现个死人很稀奇吗?更何况你已经把自己的坑都挖好了,我还真就好奇,如果你死了,其他日本人会怎么找到你!” 那日本军官一听这几句话,心里一阵害怕,再看周鹏飞手中的匕首就好像长在手上一样,在指尖不断的翻转,可无论怎么转怎么翻,匕首都不会掉在地上,显然是一个玩匕首的老手,本来狂妄的眼神瞬间收敛了起来,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耷拉着脑袋说道:“好吧!你赢了,你问吧!” 周鹏飞笑道:“对嘛!这才乖嘛!姓名!” “原田大辅。” “工作!” “日本领事馆翻译官。” “难怪中国话说的这么好,你们在奉天最大的头是谁?到这来做什么?”周鹏飞根本不给原田大辅思考的时间,问题一个接一个地丢过去。 “奉天省里权力最高的日本人叫腾田太郎,也是日本领事馆的馆长,是他安排我来挖开黄德发的坟,看一看里面埋着的到底是谁?” “笑话!黄德发的坟,埋的自然是黄德发了,难道还能埋着别人吗?” “不!黄德发之前确实被我们捉了起来,但后来他竟然无缘无故的失踪了,而和他一起失踪的还有我的弟弟,原田村正。” “那也就是说,是你弟弟放走了黄德发,和他一起逃跑了?” “不可能,我弟弟和我一样,对天皇的效忠是不会变的,更何况我在黄德发的看押现场发现了打斗的痕迹,我弟弟的腿本身就有重伤,所以行动起来不是很方便,你刚刚问的那句话根本不会成立!” “哦?你弟弟的腿怎么了?” “他的膝盖有伤!” 周鹏飞听到这,回头向着张丰阳和王亮递了一个眼神,张丰阳立刻会意绕到棺材那边,拿起手电筒照向了那具尸体的膝盖上,果然看到右腿的膝盖骨缺了一小块!当即绕回原处,对着原田大辅问道:“你弟弟受伤的腿是不是右腿?” “是的,你是怎么知道的?”原田大辅吃惊的问道。 张丰阳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不是想知道这座坟里埋的到底是谁么?我想你应该猜到了。” “纳尼?木拉马萨!(日本语)”原田大辅悲惨地喊了一声。 王亮在一旁听到这一句,立刻对着身旁的张丰阳问道:“他喊的是啥意思?木拉马?把马累傻了?” 张丰阳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看他那表情估计是在喊他弟弟的名字吧。”王亮似乎也同意了张丰阳的说法,点了点头。 这时,原田大辅反问道:“告诉我,是谁干的?” “那我可不知道,跟我说说你们来到奉天的日本人一共有多少?” 原田大辅听到这个问题后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谁知话音刚落就传出了“啊!”的一声惨叫,原来是周鹏飞手中的匕首已经狠狠地刺入了原田大辅的腿中。 “你是翻译官,所有日本人来奉天的批文都是从你这翻译完发出去的,你竟然会不知道?”周鹏飞凶相毕露地问道。 “我真的不知道,我不负责文职工作,我只负责商务往来的翻译。”原田大辅强忍着疼痛说道。 “哦?那更好了,跟我说说黄德发黄老板是怎么回事?”周鹏飞追问道。 原田大辅听到这个问题更慌了,连连摇头说道:“这个不能说,真的不能说,说完我会死的!啊!” 周鹏飞又是一刀!比刚刚那刀插的还要狠!连站在他背后的张丰阳几人看着都浑身汗毛竖立,黄梦瑶干脆就躲在张丰阳的身后,连看都不敢看。 “你以为现在不说,就能活吗?”周鹏飞又加了一把力问道。 “啊!”原田大辅又是一声惨叫,喘着粗气说道:“最开始我们找了许多商行寻求合作,但都被拒绝了,这里面也包括黄德发,可忽然有一天黄德发重新找到了我们说有一批数量极大的鸦片,他自己的资金不够,想让我们提供资金一同经营,他负责鸦片的购买和兜卖,最后按照比例给我们分红,经过一番讨论,我们双方达成协议,由我们日方提供全部资金,让黄德发经营,再从收益当中提出二成作为他的报酬,可没想到的是,黄德发竟然带着货物跑了,后来我们抓到了黄德发问他那批货放在哪,但没多久他就和我弟弟一起失踪了。” 周鹏飞又问道:“一共有多少的货?你们找到了吗?” 原田大辅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再看周鹏飞一把抓向了仍插在原田大辅腿上的匕首用力一拧!鲜血立刻顺着匕首的血槽“滋滋”地喷了出来。 原田大辅这时已经疼的满头大汗,却反被激起了雄性,咬着牙大喊道:“你这个支那人出尔反尔,为什么还要折磨我?来呀!大不了杀了我!我什么都不会说了!” 周鹏飞也喊道:“跟你们日本人有什么好客气的!好!想跟我耗?来呀,我看你到底能扛下我几刀,不如先让你和你弟弟来个兄弟同心吧!”说完,从背后掏出刚从原田大辅身上缴下来的手枪,指向了原田大辅的膝盖骨! “嘭!” 枪响了! 第18章 夤夜遭凶险 局面乱纷纷 “啊!~啊!~啊!” 原田大辅被这一枪吓得连连惨叫,却发现自己的腿上除了那把刀子插着的地方传来疼痛,并未受到其他的伤,原来周鹏飞故意把枪打得歪了一些,子弹击在了原田大辅右膝边的地上。 周鹏飞看着原田大辅的被吓到的景象,满脸阴森的冷笑道:“怎么样?滋味如何?” 原田大辅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看似稳重却脸露奸诈的人诚心在戏弄自己,也不答话,索性两眼一闭,摆出一副任你宰割的样子。 这时,远处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张丰阳反应极快,立刻熄了火把,关掉手电,周鹏飞反应更快,还不等原田大辅喊话,再度把他敲晕,几个人也纷纷在周围找到地方隐蔽起来。只听有人说道:“哎!哥!我听着那边好像有枪声,不会是在枪毙死刑犯吧?咱们还去吗?这地方阴气太重了,我有点害怕啊!” “怕也没用啊!总把头留给咱们的任务,你不完成,小心回去上刑!”另一个声音说道。 “你说咱俩当初在奉天城里,偷拿卡要,过得多自在,怎么就进了这忠奉堂了呢?” “你以为没有总把头在背后照看着,咱俩能在奉天混这么长时间吗?这回总把头有任务交给咱们,自然也是咱们报恩的一个机会。快走吧!赶紧看看什么情况,好回去复命就是了。咦?怎么有几个人躺在这了?” 这时两人已经走到了原田大辅身边,刚刚说话那人用手电仔细照了照地上的三个日本人,又想了想刚刚听到的枪声,立刻发觉不对劲,低吼一声:“不好!快走!” 谁知刚起身,只听背后的人喊了一句:“别动!”便觉得有一个硬硬的圆孔顶在了自己的头上,立刻举起双手不敢乱动,与他同来的另一位也是一样动作,高举着双手站起身来。 喊话的人自然是周鹏飞,张丰阳几个人见他暂时控制住了后来的那两人,也纷纷现出身形,重新点燃了火把。 “转过身来!”周鹏飞说道。 后来的二人缓缓转身,这才看清了站在面前的几位。 “顺子哥!拐子哥!你们怎么在这里?”说话的是黄梦瑶,显然此时在这里看到这两个人很是惊讶! “黄小姐!周警官!哟!原来都是熟人啊!” 后来的二人正是奉天城里有名的混混,赵顺子和李拐子!此时二人也认出了周鹏飞几人,赵顺子立刻摆出早已习惯的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 “你们来这干什么?”周鹏飞依然端着枪,狠声问道。 “嘿嘿!几位警官,咱们也算是熟人了,这铁家伙指着我,心里怪慌的,能不能先放下再说话,别走了火,我这小命可比不上这子弹值钱,用它把我杀了,这不是浪费么?”赵顺子嬉皮笑脸地说道。 “少废话!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周鹏飞与这种街头混混打了很多年交道,自然懂得如何与他们交流。 “诶诶诶!是,您问什么我就答什么,啊!这个,我兄弟两个这两天吧,烟瘾犯了,就合计着去弄两口,可兜里空着,没有钱啊!拐子说再去偷点吧,我一合计前两天刚从警队出来,哎哟!我那天能被放出来,还是拖了这小警官的福呢!”他说到这,转身对着张丰阳说道:“张警官,您不用我怎么知道您名字的,您现在可是名人啊,全奉天城没几个不知道您的,您能凭着一己之力把那个杀害黄老板的人抓住,我赵顺子佩服!谢谢您啊!” “废话少说!赶紧交代!”周鹏飞见赵顺子越扯越远,赶紧用枪点了点,厉声喝道。 “哎!别别别!周警官,小心走火!” “那就麻溜的,废他妈什么话!” “是,是!刚说到哪了呢?哦!对!我们兜里没钱,拐子说让我再去偷点,好让咱们哥俩去快活快活,可我一看前两天刚受完赵队长的教育,怎么说也得听啊!于是我们哥俩就合计了半天,最后我俩一拍即合,打算来黄老板的坟里看看有没有啥值钱的东西...这个...这个!” 赵顺子说到这,偷眼看了看黄梦瑶,接下来的话似乎有点难以出口了!不过他的话既然已经说到这种程度,剩下的几句即便是不说,在场的几人也已经明白了。 王亮的嘴还是快,大喊一声:“好你个赵顺子!活人的买卖不成,开始打起死人啦!真亏你想的出来,你也不为你自己积点阴德?” 几句话把赵顺子说的对着黄梦瑶连连点头哈腰,陪着不是。 “不对!”张丰阳说话了,“他们明显是在说谎,刚刚他们提到了忠奉堂,还有总把头,这是怎么回事?” “啊?张警官,您可不能胡乱说啊!”赵顺子眼珠子一转,开始不认账了。 “哦?是吗?我乱说话?那我来问问这个兄弟!”张丰阳说完伸手一把掐住了李拐子的肩膀,便往远处走去,他手中用着暗劲儿,直把李拐子掐得嗷嗷直叫。 “哎!哎!哎!快停手,张警官,疼啊!我说,我说,我知道忠奉堂是啥,总把头只对顺子哥有恩,我没有,我说,您快停手啊!”李拐子有点吃不住疼了,求饶道。 “拐子!你可别乱说话!”赵顺子一听李拐子要翻供,赶忙大声喊道。 “闭嘴!”周鹏飞手中的枪又重新顶在了赵顺子的头上喝道。 忽听得“嘭!”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嗖”的一下射入了赵顺子身后的坟土之中,众人纷纷看向周鹏飞,只当是他开的枪,周鹏飞也看向了粪土上被子弹打出的小洞,立刻大喊一声:“趴下!” 随着周鹏飞一声喊,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卧倒! 这里还另有他人!而且还是一个手中有枪的人! 王亮这时一反平日掉里浪荡的劲头,凝眉喊了一句:“都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受伤!” “没有!” “没有!” 众人次第答道,却唯独没听到张丰阳的回答,黄梦瑶着急了,喊道:“张丰阳!你答话啊!” 过了一会,只听张丰阳的声音响起,“我没事,但是...” “但是什么啊?你快说啊!”黄梦瑶又问道。 “拐子不行了!”张丰阳答道。 王亮听到此话把手电接过来照向张丰阳的方向,只见刚刚还在大声求饶的李拐子,此时已经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胸前还在不停的往外流着血! “拐子!”趴在地上的赵顺子看到兄弟惨死,大喊一声,爬起身就朝着李拐子的位置冲去! 王亮看到此景,赶忙喊一声:“别起来!快趴下!”他一边喊一边也要爬起来去扑倒已经站起来的赵顺子,谁知刚刚爬起一半,只见东北方向一道亮光闪了一下! “嘭!” 又是一声枪响! 赵顺子应声倒地,躺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死了过去! “枪给我!”张丰阳见有人在自己面前眨眼间就杀了两人,立刻红了眼,大喊一声。周鹏飞很是配合,把枪扔了过去,张丰阳借着枪身反射出来的微微光芒辨准方位纵身跃去接枪在手顺势在地上一个翻滚,躲在一棵树后。 “啪!”又是一声枪响,吓得张丰阳一闪身躲在一棵树后,倒吸一口凉气,端的是惊险无比。然而越是危险的时刻,张丰阳越是冷静,他借着之前几枪发出的声音已经辨别出了那人的方位,回头喊了一句:“照顾好那几个日本人!”后,纵身窜了出去,朝着那不知是谁的神秘人的方向疾驰而去!大约五六个呼吸的时间,只见一道黑影朝着奉天城方向不疾不徐的跑着,忽然那道黑影停了下来,张丰阳暗叫一声:不好!慌忙再次闪身躲在一棵树后。 “嘭!” 打空了! 那道黑影也不迟疑,打完一枪便转身跑去,张丰阳随即伸手还了两枪,可他到底是新兵蛋子,功夫虽好,枪法实在不敢恭维,连续两枪他自己都不知道打到哪了,反倒把自己的手震得发麻,索性把枪往腰后一别,追了上去,又跑十多米,那黑影再度回身打了一枪,一道火光闪过,还是打空了!张丰阳暗道侥幸,紧紧追了过去,如此二人一个跑一个追,那黑影跑开十数米便停下回头开一枪,这样跑跑停停,到那黑影开了第六枪时,张丰阳与那黑影的距离没有拉近,反倒越来越远! 终于,那道黑影跑出林子,来到一片空地上,张丰阳借着月光可算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人,只见那人一身黑衣,用黑布裹在头上,身后背着一杆长枪,要想看清此人是谁只能把他抓住才行,他心道:你开了好几枪,让老子也试试枪法! 张丰阳一念至此,掏出枪,两手握住枪把,摒住呼吸,气守丹田,将全身念力都集中于眼和手上。 “别着急,沉住气!瞄住那人的身形,眼睛盯着准星,放松!放松!”他心中默念着,对!就是这样! “啪!” 一声枪响划破了寂静的夜空,一颗子弹带着一道火光从张丰阳手里的枪口中爆射而去,下一瞬间,只听“叮”的一声!子弹打在了那人脚旁的一块大青石上,立刻钻入那人小腿之中! 那道黑影显然没想到还会有如此凑巧之事,强忍着腿上剧痛,转身怒目看着正朝着自己跑来的张丰阳,紧接着端起手中长枪,屏住呼吸把自己枪中最后一发子弹打了出去! “嘭!”长枪发出的巨大声响又一次吵醒了林中歇息的鸟儿,伴随着一阵噗噗啦啦的翅膀扇动声,他又一次成功拖延了时间,矮身躲在一处山坡后,伸手摸索了几下,终于找到一块硬铁,奋力一拧,只听“哗啦啦”一阵响声后,他伸手扒开地上浮草,竟露出一个铁板!只见他连头都不抬,推开铁板,钻入铁板之后的洞中,又从周围抓起浮草把铁板掩盖住,重新扣回去,没了踪影! 且说张丰阳追出林子,听到自己凝神静气开出的一枪竟打到一块石头上时,懊恼不已,再见那神秘人的步态,显然是腿上受了伤,不明所以,可这时不追更待何时?立刻抬腿追上,忽又看到那人重新抬起枪,赶忙用最快的速度扫视了眼前一切能躲避的地方,怎奈地处于半山腰的一小片开阔地上,哪有可躲藏的地方!只好使出一招就地十八滚,一扑而下,滚到一旁的小坡之中! “嘭!” 长枪响了!自然没打到!可张丰阳再度重新爬起来时,已经看不见那神秘人的身影! “他妈的,大半夜真是见了鬼了!跑哪去了?”张丰阳狠狠的骂了一句,他四处查看了一番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再加上担心王亮那边的情况,只好垂头丧气往回走去。走着走着,忽然觉得脚上踩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弯腰捡起来一看,竟是一个弹壳,再往前走了几步,又捡起了一个!他看了看手中的两个弹壳,潜意识告诉他这俩物件似乎会有些用处,抬手把两个弹壳揣入兜里往黄家祖坟的方向走去。 当他回到队友身边时,发现几个人都坐在地上发着呆,消沉的很,黄梦瑶坐在那里看着曾经帮过自己的赵顺子和李拐子的尸体默默流着眼泪,连一向活跃的王亮也是一反常态不停地叹着气! 黄梦瑶第一个发现了张丰阳的身影,赶忙问道:“怎么样?没受伤吧?”张丰阳见她第一句不问凶手是谁反倒是关心自己安危,心中感激,摇了摇头说道:“哎!我倒没啥事,那家伙属耗子的,一不留神就跑没影了!你们这是怎么了?垂头丧气的。” “怎么了?你还是自己看吧!”亮爷也懒得说话了,闪开身露出了身后的景象。只见王亮身后原本刚刚还被他们打晕的三个日本人均已身上中枪,倒在血泊之中,死得不能再透了。张丰阳见到此景哪能不惊?慌忙问道:“谁干的?” 初晓强答道:“还能有谁,就是你追的那位呗!” 张丰阳这才恍然大悟,自己与那神秘人你追我赶的时候,神秘人忽然停下开了几枪,目标不是自己,而是那几个日本人!如此高速奔跑的情况下尚能借用那仅有的一次停顿举枪瞄准击毙距离很远的目标,此人枪法着实高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若是那人一心想杀死自己,恐怕如今已经与赵顺子和李拐子携伴而行了! “他开枪的目的是什么呢?嫁祸?”张丰阳自己顺着思维的惯性想了一会,低声说出几个字后,忽然睁大双眼喊了一声:“不好!赶快走!” 一句话惊醒了其他几人,王亮起身说道:“又有什么不好的?都死了五个人了,还能怎么不好?” 张丰阳急道:“哎呀!那个人为什么要杀掉这几个日本人?还不是利用枪声引来警察,然后嫁祸给我们吗?赶快收拾东西,快走!”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起身将随身带来的物品整理好,背在身后,唯独黄梦瑶依然坐在那里看着赵顺子与李拐子的尸体发呆。亮爷喊道:“大小姐,快走啦!一会警察真来了,可就麻烦了!”可黄梦瑶状若未闻,仍旧是一动不动。张丰阳这时来到黄梦瑶身边,柔声问道:“你可是心中对这两人还有些不舍?” 黄大小姐闻言后,热泪夺眶而出,哭道:“丰阳,求求你,把他们两个埋了吧!他们好歹也算是我半个救命恩人,就这样把他们放在这里,我终归是没法心安的!” 亮爷听到这话,有点不高兴,说道:“哎哟,我说大小姐,我的姐姐诶!这都啥节骨眼了,您还惦记这俩死人,再不走,咱们活不活得成都不好说啦!” 黄梦瑶也不反驳,反而越哭越甚,张丰阳瞧得心中不忍,站起身来,招呼了一句:“大伙帮帮忙吧!”迈步来到假黄德发的坟前,将原田村正的尸体用铁锹挑了出来丢在一旁,又返回去矮身抱起赵顺子的尸体,恭恭敬敬放入了那口雕工精湛的实木棺材之中,随后周鹏飞也将李拐子的尸体放了进去,几人合力将棺材重新盖好,又用那几个日本人刨开的土重新垒起了一座坟。 黄梦瑶跪在坟前,哭着鼻子磕了三个头后,说道:“顺子哥,拐子哥,你们二位都是梦瑶的恩人,今日时间紧急,梦瑶只能粗略埋葬二位,还容二位大哥海涵,日后梦瑶定当重新为二位哥哥厚葬于宝地。” 王亮虽然平常做事大大咧咧,但遇到这种生死之事时,总还是有几分多愁善感,这时见安葬已毕,站在黄梦瑶一旁也嘀咕道:“顺子,拐子,你们俩以前没少和我亮爷打交道,要说你们是坏人吧,还没坏到骨子里,可说你俩是好人吧,我他娘的还真说不出来你俩干过啥好事,唯独一件好事可能就是救了黄小姐,这不?回报来了。你俩都葬在和黄老爷一个规格的墓里了,棺材里随便哪样陪葬品估计都比你们这辈子偷骗来的钱总数还多,知足吧!路上好好唠唠嗑,没准过了桥就未必再认识谁是谁了。哎!” “这三个日本人怎么办?”初晓强问道。 张丰阳低头看着三个日本人的尸体,说道:“按理说,咱们也应该把他们仨埋了。” 王亮又说话了:“还管他们干啥?这日本人的规矩咱们可不懂啊,万一埋的不对,变成鬼找咱们算账怎么办?” 这时,奉天城的方向传来阵阵犬吠之声,张丰阳凝目望去,隐约有点点火光传来,赶忙说道:“别管他们了,快走,应该是警队的人来了!这三个日本人就让警队的人处理吧!” 张丰阳说完,背起家伙,将手枪往原田大辅的手中一塞,借着朦胧月光,带着黄梦瑶几人向南绕道回城去了。 第19章 宁愿把身陷 纠葛惹人烦 夤夜之间,月朗星稀,路旁林子里偶然会传来的几声鸟叫听在心情不错的人耳中许是会别有一番风味,可此时传入张丰阳一行人的耳中,却好似那催命的号角,不断的敲打着每个人心中紧绷的那根弦。 距离张丰阳几人离开黄氏祖坟已经过了五十分钟,这五十分钟在这几个人心里好像五十天一般长。终于,王亮跑不动了,大口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不行了!不行了!亮爷我是跑不动了,大不了让警察把我抓起来就是了。” 张丰阳虽然武功不错,但经历了与那神秘人一番追赶后,此时也觉得脚步虚浮,两腿发软,再扭头看了一眼黄梦瑶,早已一手扶着腰,另一只手撑着树干奋力地将周围的空气吸入身体之中。 初晓强在王亮身旁也慢慢坐了下来,吃力地说道:“哥几个,你们说说,都是警察,为啥他们追,咱们就得跑呢?” 亮爷一边“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一边抬起手指着张丰阳回答道:“那...那你得问小组长啊!” 张丰阳靠在树干上,抬头看了看依旧在天上烁烁放光的勺子七星,说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要跑呢?但我更知道的是如果咱们当场被抓住,后果更是不堪,至少我知道唐帅帅是肯定不会保咱们的,如果没有黄小姐,咱们还可以勉强说是听到枪声后,假装来看个究竟,可偏偏黄小姐还就在咱们身边,无论怎么说,这事儿也圆不过去,不跑,还能坐着等罚吗?”接连遭遇变故后,张丰阳的头脑也开始混乱了起来,连说的话似乎都有点站不住脚。可还不待几个人听明白张小组长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时,几声犬吠传来,而且从声音大小听辨,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初晓强赶忙起身,说道:“他们应该快追来了,咱们继续跑吧!” 王亮懒洋洋地说道:“我说强子,你还真是死脑筋,你就算跑的再快,还能快过狗吗?” 初晓强一听亮爷这话,立刻和泄了气的皮球样,重新坐了下来说道:“也是,与其被狗追的到处跑,我宁愿留着这点力气和那些昔日的同事狡辩一番。” 张丰阳说道:“哎呀,不就是几条狗嘛!接着!”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皮袋,从中抓起一把粉末拍在自己身上之后,丢给了王亮。 王亮接过皮袋,打开袋口闻了闻,只觉得气味辛辣刺鼻,直把亮爷呛得连打了三个喷嚏后,才问道:“三阳子,这是啥啊?这么呛人?” 张丰阳说道:“我师傅当年告诉我这叫‘狼不闻’,是用中草药和野花的根做的,我小时候常到山里练功,师傅怕我被狼吃了,就特意给我配了这种药,拍在身上,这气味能传出二里地去,狼闻到转身就跑,更何况是狗呢!” 亮爷听罢笑骂道:“有这好东西,你干嘛不早拿出来!”说完从袋子里抓了两大把,把身上拍得到处都是之后,才把袋子传给身旁的强子。 没多久,众人纷纷把“狼不闻”拍好后,继续了逃跑的路程,又跑了半个钟头,众人见再也听不到有犬吠之声,料想是张丰阳这秘制的粉末起了作用,不由得暗自称奇,心中也对这位心思缜密的年轻人更是称赞不已。 又跑了四十多分钟,终于看到了奉天城南城墙的黑影,众人心头一喜,赶忙加把劲跑到墙根,找到了南墙靠东侧的一块残破的洞口,这还是亮爷儿时经常跑出城去抓野味儿时发现的,至今未被修补,可无奈的是洞口太小,只能把洞口扩大才能顺利通过,再看城墙外侧一层是大块青石错落堆垒而成,想从墙外把洞口扩大是不可能了,张丰阳见洞口的大小自己勉强可以钻过去,至于亮爷和周鹏飞似乎要费点事,想了一想后,转身说道:“我先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把洞口弄大些,然后你们再进来。”说完矮身伸出双臂像蛇一般扭动着身躯一点一点蹭到了墙里,站起身后发现洞口正对着一条胡同,暗自庆幸此时已是深夜,若是白天从这洞中钻进来,非得被附近路过的百姓发现不可,转身在洞口附近的城墙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有几块墙砖已经残破不堪,伸出手稍稍用力都可以抓下一大块,心头一喜,接过墙外递进来的镐头,轻轻凿了起来,没多久便拆下五块墙砖,再从内向外奋力一推,墙外侧的青石也稍稍挪开寸许,如此废了不少的力气,洞口终于扩大了一圈! 黄梦瑶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见洞口扩大后,迫不及待从墙外钻了进来,就在张丰阳在墙内赶忙扶起黄大小姐后,刚要弯下腰去帮住其他几个人的时候,忽听得身后有人喊道: “师哥?!” “糟了!是玉儿!早不见,晚不见,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哎!”张丰阳心中暗暗叫苦,一边思考着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一边尴尬的扭过头来,发现原来站在自己面前的并不仅仅是玉儿一个人,师妹身边还站着一位,身形瘦高,身着深蓝色警服,肩披淡蓝色斗篷,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痕格外的显眼,不是新上任的队长唐帅帅更是何人? 唐帅帅乍看到张丰阳站在这里先是一愣,紧接着冷言问道:“张丰阳,深夜之间,你诱拐黄小姐到这里究竟意欲何为?” 还不待张丰阳答话,黄梦瑶便是要抢着说话,谁知刚要张口,只听到“啪”的一声,紧接着自己脸上一疼,转身看去,竟是站在自己身旁的张丰阳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此时的张丰阳拧眉怒目,两眼通红,嘴里的牙齿咬的吱吱直响,直吓得黄梦瑶不由自主退后了一步! “他妈的,臭娘们,竟敢耍我!”张丰阳打过一巴掌后狠狠骂道。 “我...我...”黄梦瑶被张丰阳一巴掌打得有点发懵,再听张丰阳没由来喊的这一句话更是不明白,便想问个清楚到底自己几时耍过他,可刚说出两个“我”字,张丰阳再度喊道:“你闭嘴!当初你说的海誓山盟,我只当你是真心喜欢我,原来你只是为了你爹的案子,就花言巧语欺瞒于我,如今我案子办砸了,你就要把我甩了?没门!我实话告诉你,今天把你骗出来就是要把生米煮成熟饭!” 张丰阳说完就伸手向黄梦瑶肩膀抓去!站在胡同口的唐帅帅爆喝一声:“张丰阳!你要干什么?” 这时,周围巡逻的警员听到动静纷纷赶到唐帅帅身旁,举起枪瞄向了张丰阳! 谁知张丰阳对唐帅帅的话听也不听,对那帮警员手中的枪更是看都不看,一把抓住黄梦瑶闪身躲到大小姐身后,另一只手死死扣在黄梦瑶的脖子上,恶狠狠地说道:“都别动!再动我就掐死她!” 玉儿对在这里会遇到张丰阳显然是始料未及,更让她想不到的是一向和蔼亲善的师哥此刻怎会变得如此吓人,不由得泪出双目,哭喊道:“师哥!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张丰阳狠狠说道:“干什么?哼哼!反正二叔也被他挤走了,咱们留在这也只不过让人家笑话,不如痛快一天就是一天,只不过今天不凑巧,竟然被你们撞见了,我奉劝你们,要是不想让她死,就赶快给我离开。滚!滚!滚!” 黄梦瑶被张丰阳打一巴掌时本就不明白他到底是何用意,此时粉颈被掐得几乎要断过气去,一时间更是难受不已,忽听得张丰阳连喊三“滚”字,脑中似乎明白了一点东西,却又不是很清晰,这时耳中闻得张丰阳悄声说道:“跺脚!咬手!快!” 简单五个字立刻让黄大小姐明白了张丰阳是为了保全自己和墙外的王亮几个人,故意挟持自己对唐帅帅一众警员大喊三个“滚”字其实是想让墙外的几个兄弟听到,一时间心疼不已,可自己到底要不要听张丰阳的话呢?正犹豫不决间,耳边再次听到张丰阳催促自己快些,忽觉得掐着自己脖子上的手劲略松,索性把心一横,抬起右脚狠狠朝着张丰阳的右脚尖跺去!紧接着趁着张丰阳吃疼,手劲松懈的一瞬间,抓起张丰阳的胳膊狠狠一口咬了下去!她心中虽然对张丰阳如此重情重义的表现很是感激,但更有些恼恨张丰阳忽然对自己发难,打了自己一巴掌,再加上张丰阳不事先和自己打个招呼就意气用事实在是可气,是以这一口咬得格外狠!把张丰阳疼得惨呼一声,心中倒吸一口凉气骂道:“这臭丫头还真舍得下嘴啊!” 然而,就这么两秒钟,黄梦瑶摆脱了张丰阳的控制,快步朝着唐帅帅跑去!张丰阳见黄梦瑶到底是聪明人,借机摆脱了自己的掌控,心下稍安,可戏份还是要演足的,立刻张嘴骂道:“臭娘们,还想跑?”赶忙迈开步子装腔作势要追上去。 唐帅帅见黄梦瑶眨眼之间脱身,慌忙跑上去接应,同时摆手示意身后的警员鸣枪,只听得“嘭!嘭!”两声枪响,张丰阳瞬间停下了脚步,举起双手。两名警员走上前将张丰阳绑了个结结实实。唐帅帅见局面已经得到了控制,很是满意,低头向黄梦瑶问道:“黄小姐,没事吧?” 黄梦瑶此时心乱如麻,一门心思已经用在如何帮张丰阳脱身的事上了,忽听唐帅帅的问候,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谢谢唐队长搭救!” 唐帅帅哪知道这几个人背后有那么多事情,只当此刻所有事情都已解决,高声吩咐道:“来两个人,护送黄小姐回府!” “是!”人群中走出两位年轻警员,来到黄梦瑶身前,其中一位俯身伸出手说道:“黄小姐,请!” 黄梦瑶点了点头,率先迈步向家中走去,刚走出两步,听到身后唐帅帅又吩咐道:“第四小组,把张丰阳押回警队,其他人,继续巡逻!” “是!” 黄梦瑶走了几步扭头看去,只见四个人簇拥着张丰阳越走越远,一时间心如刀绞,眼泪夺眶而出,再看刚刚还站满了三十多人的胡同眨眼间便空空如也,不由得心下更是纷乱如麻…… 且说周鹏飞几人刚刚与张丰阳和黄梦瑶仅一墙之隔,早将墙内发生的一切听得清清楚楚,他们当然更听出了张丰阳的三个“滚”字是在暗示自己三个人赶紧躲开,于是三人强忍着要钻回去的冲动一直在墙外的路边躲到天亮后城门打开时方才随着商贩的队伍回到奉天城中。 此时的三人已经坐在了四平街的早餐铺子中耷拉着脑袋,谁也不说话,连早已摆在桌子上的包子和粥已经凉透了都浑然未觉。还是周鹏飞先开了口,说道:“行了,别乱想了,三阳子就算被带了回去,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忧,命还在,咱们就有办法把他捞出来,先把早餐吃了,好在昨天当班今天轮休,都回家好好睡个觉,下午三点咱们去找黄小姐一起想想办法。” 王亮说道:“哎!还吃什么啊?三阳子这兄弟我这辈子是认定了,别看他年纪不大,做起事来还这么仗义,就按鹏飞说的定,我睡觉去了。”亮爷说完也不跟其他二位打个招呼,丢了魂一般转身离去,连把身边的空桌椅碰的“吱啦啦”直响也未曾理会。 初晓强失落地说道:“鹏飞哥,我也没心思吃,我...我也先走了,下午见。” 周鹏飞看着二人黯然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筷子,独自一个人吃了起来,当他吃过第二个包子的时候,一位身着黑色长褂子,头戴黑礼帽的身影来到他身旁的桌子与他背靠背坐了下来。 “你做的很好!”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那个人喉咙中低声传出。 “谢谢夸奖,下一步我需要做什么?”周鹏飞同样低声回应道。 “暂时还没有新的任务,你还是继续自己的警队工作吧。” “可我在警队的工作就是张丰阳啊!现在我的任务已经断了,不如还是把我调回去吧?” “不用担心,张丰阳很快就能出来的。”那个人自信地说道。 二人说到这之后再无他言,周鹏飞又吃了一个包子后,把面前的一碗粥喝得一干二净,从怀中掏出钱压在了碗下,起身离去。而那个人随意喝了几口粥后,站起身来向着与周鹏飞相反的方向走去,他步子极大,三步两步后就消失在了开始热闹起来的四平街上。 时间倒回四个多小时,张丰阳被五花大绑押回到警队的看押室之中,室内仅有一点深黄的灯光,让人昏昏欲睡,然而此时正坐在凳子上的张丰阳大脑却格外清醒,此时的他难得清净,脑中正不断地回忆着从他接触到这个案子时到刚刚被关押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黄德发到底身在何处?陈丹青的目的又是什么?杀害原田村正的人又会是谁?在他看来,这一切的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过凑巧,诸多线索每次在他没有方向的时候就会出现,就好似被安排的一般,可如果真是这样,安排这些事的人又会是谁呢?这一瞎想更乱了! “吱呀!” 门开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是玉儿!自从上次玉儿见到黄梦瑶和自己的亲密接触后,一向善解人意的师妹始终没有和师哥说过一句话,而此时玉儿却拎着一个饭盒主动走了进来,多少让心存愧疚的张丰阳有些尴尬。 “哎!饿了吧?吃吧!”玉儿叹了口气,从饭盒中取出还在冒着热气的一碗面摆在了张丰阳面前,随后解开了捆在他手上的绳子。玉儿简单的一句话和一系列的举动让张丰阳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无法面对这个师妹,只好闷着头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这熟悉的味道让张丰阳觉得心头一暖,对师妹的愧疚则更深了一分。 “师哥,你这又是何苦呢?”玉儿还是先说话了。 “从黄小姐看你的眼神,我便知道她是真心喜欢你的,虽然我不知道你和黄小姐在那里出现的真正意图是什么,但是你所做的一切我明白,你是在保护黄小姐,可这又是为了什么?” “我...”张丰阳刚张嘴却又停了下来,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黄梦瑶在他心中到底是什么身份?玉儿又在他心中摆在什么位置?在这个问题上他自己一直在刻意的回避着,可到了今天,他真正去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才发现一向自负是聪明人的自己竟然也会遇到无法给出答案的难题来。 “师哥,你知道的,在我心里唯一的男人只有你一个,小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你在一个院子里过着安安稳稳的日子,可自从那天我看到黄小姐出现在二叔家的时候,我心里就开始讨厌她,更何况她在警队门口对你做的那个动作更是让我难受,可是这又能怎样呢?也许你和黄小姐在一起会比和我在一起开心吧,没关系,我心里只希望你能够开心,只要你过得好,我什么都愿意做,又或许是这么多年我一直顺着你,习惯了,可当我看到你能为了一个仅仅认识几天的黄小姐会牺牲掉自己的前程和名誉,我的心好疼啊!” 不知什么时候,玉儿的脸上已经流出了两行泪线,张丰阳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筷子上还挂着冒热气的那碗面。 “咦?”嘴里怎么咸咸的?悔恨中的张丰阳忽然被一股苦涩的味道弄清醒了几分,是眼泪!直到刚刚,张丰阳才知道自己在感情这件事上有多混蛋,也许玉儿在自己心中的分量并不是很重,可玉儿的心里,自己竟是她的全部! “玉儿!别说了!”张丰阳哽咽了...... 第20章 尔虞换我诈 快刀斩乱麻 “我知道这些日子负你太多,玉儿,给我一段时间,等这件事情都结束之后,我就带着你回到老家,过你说的安安稳稳的日子,请你原谅我!”张丰阳诚恳地说道。 这对师兄妹自小一起长大,实在太过熟悉了,很多事情都不需言明,只要一个眼神便能懂得对方的用意,然而此时的二人交谈却又如此的陌生,就好像一对刚认识不久的恋人一般。 玉儿依旧在流着泪,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的情感,仿佛已经对这位师哥失望透顶,说道:“你还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会是多久呢?这件案子又要办到什么时候?黄小姐的父亲已经死了,抓住凶手的意义又是什么呢?当初你帮她是怕有人和黄夫人串通夺取家产,没承想你怀疑的那个人竟然是唐队长,那篡夺家产的事情已然不成立了,更何况你现在只是一个警员,和这个案子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为什么就不能把它放下呢?” “因为二叔啊!二叔是因为我才会被停职,当初师父让我们来这投奔二叔,就是为了他争口气,给二叔多长点脸,可现在呢?因为我,二叔被停了职,我当然要帮二叔把失去的东西夺回来!更何况,黄老板根本没死,这件事情已经越来越复杂了,我必须得把它搞清楚,然后让二叔重新当他的队长,这样我才能安心带你回老家!”张丰阳说道。 “什么?黄老板没死?师哥,这件事情可不要乱说,连黄小姐和黄夫人都承认的事情,你怎么会有这种说法?”玉儿原本还沉浸在伤心的思维里被张丰阳的一句话瞬间转移了注意力。 “哎呀!你不知道!昨天我们几个……”张丰阳一口气把他和王亮三人从听书开始,如何发现线索,跟踪到了太清宫,又从陈丹青的话中发现端倪,决定去挖坟一直讲到假装挟持黄梦瑶再到最后被擒。直把玉儿听的两眼圆睁,大气都不敢喘,当她听到师哥竟然敢只身一人去追那个神秘人时,两只小手更是握紧了拳头,浑身都冒出了冷汗。 “师哥!你胆子也太大了,竟然一个人就敢去追...” “嘭!” 玉儿一句话还没说完的当口,门开了!门外站着一个人,在昏暗的灯光下虽然看不清这个人的容貌,但此人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痕却格外显眼! 唐帅帅! 唐帅帅的出现显然有点让张丰阳和洪玉儿这对师兄妹感到意外,玉儿赶忙站起身来向唐队长鞠躬施礼。反观张丰阳却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坐在囚椅上,抽了一下鼻涕,开始“秃噜噜”的吃起了面条。 “张丰阳,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唐帅帅微微一笑说道,语气却很是平淡,平淡到让人听不出这句话里说的没让他失望的原因究竟是张丰阳查出的线索还是他私自破坏纪律私自查案。 张丰阳两眼一翻,阴阳怪气说道:“唐队长,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更何况偷听的对象是我和我没过门的媳妇。” 玉儿听到师哥竟然称呼自己是“没过门的媳妇”,心中对张丰阳的气顿时烟消云散,反而还有些脸红起来。 唐帅帅却根本没在意到身旁的玉儿会有什么反应,冷哼一声说道:“既然你说偷听不是好习惯,那你在我姐姐闺房中的密道里做的事就是理所当然了吗?” 张丰阳心道:切,老子在密道里还泡妞了呢,说出来能气死你!哎哟,不行,这黄梦瑶太妖气了,怎么总是想到她呢?不行!不行! 张丰阳这脑子里胡思乱想不要紧,唐帅帅却当作他是在编什么理由来骗自己,立刻喝道:“张丰阳!赶紧把你刚刚说的事情立刻重新详细再说一遍!否则,我按律法处刑你!” “哟!大名鼎鼎的特案处唐处长都开始找我要线索了,我当然得配合了,不过,我说之前,你得满足我几个要求!”张丰阳一改往日作风,惫懒地说道。 唐帅帅当初刚上任第一天安排工作时,便有意把张丰阳几人置于案件之外,此举第一用意是惩罚他办案不力,另一层用意就是刺激张丰阳破坏规矩私自办案,还特意安排了亲信老四悄悄跟在张丰阳身后,是以当时在太清宫中偷听的人便是老四。 而老四因为失误被发现踪迹后,只好终止偷听的任务,回到唐帅帅身边复命,所以太清宫以后发生在张丰阳身上的事情,唐帅帅一无所知,他本打算第二天找张丰阳多了解些情况,没承想晚间城西方向传来一阵枪响,便是张丰阳在坟地时遭遇的一番变故,只好派刘成带人去城外查看,自己则带着队伍在城中开始加强警戒,逐条街道进行巡视,偏巧在城南的胡同中发现了张丰阳挟持黄梦瑶,唐帅帅心中对张丰阳的行为虽有怀疑,却又不能明说,只好顺着张丰阳的开局陪着他演下去,到最后把张丰阳抓回警队。 唐帅帅返回警队后,特意安排玉儿去做些吃的给张丰阳送去,目的就是为了看看张丰阳究竟会不会和自己的亲师妹说些什么对案子有用的线索,所以当洪玉儿进入看押室后,自己就悄悄走到室门外偷听起来,可起初一段时间二人竟然说的全是感情话,这让一向心如钢铁的唐队长头大如斗,正当他要放弃回办公室的时候,忽听到张丰阳说黄老板还没死,赶紧停下了脚步,把张丰阳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后才踢开门露出身型。 唐帅帅本就身手不凡,习练了一身西洋格斗的本事,所以他向来自负,前几日被张丰阳几人打晕被擒一事实乃他生平大辱,是以他心中对张丰阳并不喜欢,此时再见自己竟然又被张丰阳要挟,心中有气,可又急于事情的详细经过,不得不长吸一口气,强压住怒火道:“好!你说!” 张丰阳见自己占据了主动,微微一笑说道:“第一,你要为我打好掩护,并保证不再追究我私自查案的责任。” 唐帅帅点了点头说道:“我答应你。” “第二、立刻给我松绑,让我参与到案子当中去。” 唐帅帅本意是不想答应,但此情此景,不由得想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张丰阳嘿嘿一笑,说道:“第三,不准再找人跟踪我,如果案情有发现,我会向你汇报。人与人之间是需要信任的,唐队长,您说是不是?” 唐帅帅听到这,哪还不知道他已经认出了老四就是偷听的人,忽然有点喜欢上这小子了,笑道:“原来早被你小子看出来了,好,我答应你!快讲吧!” “哎!你着什么急啊?还有第四呢!”张丰阳调皮道。 “我说你有完没完?”唐帅帅却有些不乐意了。 “啊...这个...这个,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和你说吧。”紧接着,张丰阳把刚刚和玉儿讲述的经过又详细讲了一遍,只不过把周鹏飞,王亮和初小强三个人忽略了过去,把所有的事都大包大揽落在了自己头上,唐帅帅启初听张丰阳讲到制服三个日本人时,有些怀疑,可转念一想张丰阳那身不错的功夫,倒也打消了顾虑,可他越往后听,眼神越是凝重,到最后张丰阳讲完时,已经彻底陷入了沉思当中。还是张丰阳大呼小叫了半晌,才让唐帅帅想起刚刚答应过张丰阳的几个条件,立刻安排人给张丰阳松了绑,自己则回到了办公室,多半是在思考刚刚得到的诸多线索去了。 却说玉儿见师哥不再被关着,比任何人都高兴,此时二人正往赵铁钢的院子走着,玉儿还沉侵在刚刚“没过门的媳妇”的幸福当中,虽然天已经亮了,却丝毫没有困意,挎着师哥的胳膊,蹦蹦跳跳地走着,一边走一边说:“还是师哥你厉害,那么凶的唐队长都被你耍得团团转,你提这么多要求他都答应,真厉害!” 张丰阳哄孩子一般,嘿嘿笑道:“那是,你师哥我是什么人,奉天第一神探,哈哈!以后可得好好伺候我啊!咱俩生他七个八个多儿子,争取咱们自己开个警察局,都是神探!哈哈!” 洪玉儿一听师哥说话开始没了正形,心里又是害羞又是高兴,随口甩了一句:“坏蛋,不理你了!”快步走开。张丰阳则看着玉儿窈窕的背影,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个案子越来越模糊不清了,到底怎么查下去还是个未知数,要是自己能像师妹那样单纯,也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当中,这一天折腾的属实不轻,脑袋和枕头一碰上,立刻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张丰阳缓缓睁开眼睛,躺在炕上伸了一个懒腰,起身走出房间,发现竟然已经日落西山,半空中一大片火烧云煞是好看,这时玉儿从厨房中端着碗饭来到院子当中,看到师哥便甜甜地笑了一下,走向赵大爷的房间去喊老爷子吃饭。二叔赵铁钢依旧没有露面,不过张丰阳对这个二叔并不担心,先不说二叔的功夫如何,就是二叔的面相和豪气的作风一个人在外定然吃不了亏。这时,赵大爷从东厢房中慢悠悠走了出来,一家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吃了起来,玉儿的手艺自然不用说,青菜炒的不老不生,绿汪汪滑嫩嫩,豆角炖的更是香甜可口,直把赵老爷子吃得赞叹不已,连连说这丫头不去饭馆当厨子白瞎了。 三个人吃得正起劲,忽听得门外一声喊:“哎呀!我说三阳子,你可真够可以的!” 张丰阳和玉儿不用看,从声音上就知道是王亮来了,张丰阳回头笑了笑说道:“亮子哥,一起来吃一口啊!” “我吃什么吃啊?诶?不对呀!你不应该在队里么,怎么还跑出来了?坏了!快走,要火上房了!”王亮忽然焦急地说道。 张丰阳一听“火上房”三个字,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赶忙问道:“亮子哥,出什么事了?” “哎呀,快跟我走吧,边走边说!哎!对,还有玉儿,本来我是找你的!”亮爷摆着手往外走去。 张丰阳看了玉儿一眼,跟了上去。玉儿则反应了一下,忙解开系在身上的围裙,快步跟上,刚走了两步,又回头对赵大爷说了一句:“老爷子,饭您吃完放在那就行,我回来收拾!”加快脚步追上了张丰阳和王亮二人,听王亮讲起了事情经过。 原来一早周鹏飞、王亮和初晓强分开后,各自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到了下午三点,三人一同来到了黄府找到了黄梦瑶,只见梦瑶已经换回了便装,淡青色的短褂,搭配上黑色的长裙,虽然刚刚哭过,两眼通红,反倒与以往的火辣脾气不同,更有一种淡墨的美。四个人坐在院子当中一言不发沉默半晌后,周鹏飞说道:“行了,都别闷着,咱们一起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把丰阳捞出来吧。” 亮爷说道:“哎呀,能有啥办法,也不知道这小子在队里能不能把咱们都供出来。” 初晓强道:“亮子哥,你这话说的有问题,组长要是想把咱们供出来,还何苦挟持黄小姐,又提醒咱们快点跑呢?” 亮爷挠着头说道:“倒也是,可咱们不知道里面到底什么情况啊!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觉得咱们应该先摸清楚三阳子在里面到底是什么处境。” 周鹏飞接着说道:“嗯,有道理,不过咱们可以把现在知道的一些情况捋一下,比如说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被抓进去的。” 初晓强道:“因为什么?当然是劫持妇女,意图奸...哎哟!”他话还没说完,就觉得后脑疼了一下,立刻知道自己失言了,赶忙看向黄梦瑶,却见黄大小姐本就红肿的双眼下又新增了两块红红的脸蛋儿,立刻赔礼道:“黄小姐,我这心直口快的,说话不小心,您别在意哈!”黄梦瑶虽然有些脸红,但一门心思只在张丰阳身上,哪有心思去针对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苦着脸微微笑了一下,表示没事。 初晓强这才放心下来继续说道:“其实我觉得咱们只要让丰阳无罪,他就应该被放出来了,可怎么没有罪呢?” 王亮说道:“那还不简单,想定罪得先有人告状啊!要是没人告状的话,还定什么罪呢?只要大小姐亲自去找到唐大疤癞说一句不追究三阳子的责任了,这事儿啊,就应该能解决掉,不过还得看黄大小姐到底怎么想了。” 周鹏飞道:“办法倒是没错,可咱们想想,虽然咱们没看到,可当时就是听听也知道丰阳对黄小姐冒犯的不轻,黄小姐要是连这种罪都遭受了,还得去声明不追究责任,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对黄小姐的名声可不太好听吧?” 黄梦瑶一边低着头听几个人讨论,一边暗自想着办法,两只玉手不断的揉搓着衣角,听完周鹏飞的话后,心里更难受了,抬起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哎!其实我本想去找徐叔叔带上几个人直接冲到警队里把张丰阳搭救出来就行了,可你们说的倒也不是不可行,他连前途都不要了,我损些名声又能怎么样呢?” 大小姐一番话说完,让其他三人心中感动,不由得都暗自为大小姐的情谊挑了一个大拇指。这时,周鹏飞说道:“既然有黄小姐这句话,那咱们先按这个法子办吧,事不宜迟,现在就动身!” 黄梦瑶起身看着面前三位期盼的眼神,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三位请稍等,我去换身衣服。” “等等!”周鹏飞突然一声,止住了黄梦瑶的脚步。初晓强和王亮也被这句话吓了一跳。 “等什么啊?刚才你还说事不宜迟呢!”亮爷急了,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周鹏飞却不搭理,低着头皱着眉兀自嘀咕着:“衣服,衣服,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呢!”其余几人见周鹏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也不再出言打扰,忽然,周鹏飞抬起头,瞪大了眼睛说道:“不对!事情肯定不像我们想的这么简单!” “哟!鹏飞,你这句话从哪说起呢?”王亮问道。 周鹏飞重新坐了下来,说道:“我问你们啊,黄小姐之前和我们行动的时候,穿的什么衣服?” “黑色的夜行衣啊!当时我还想呢,要是有黄小姐这般漂亮的女贼偷到我家去,我肯定不抓她!”王亮想都没想,张口就答道。他这么一说不要紧,反倒是让黄梦瑶脸更红了。 周鹏飞又说道:“既然咱们都知道黄小姐穿的夜行衣,唐帅帅肯定也能看得到啊!有人穿着夜行衣在那个时间出现在奉天城的胡同里,就算这个人是黄小姐,那这情景在其他人眼中看来是不是很蹊跷?” 初晓强答道:“没错,是很蹊跷。” 周鹏飞续道:“既然如此,唐帅帅看到了黄小姐当时的装扮,以他的精明,肯定会猜出丰阳是在演戏,而他只不过是配合着丰阳帮他把这出戏演完,随后可以从丰阳的嘴里得知一些我们知道的线索,这样不仅仅可以渔翁得利还可以维护了黄小姐的清白,岂不甚好?” 周鹏飞这一翻推论下来,场面又恢复了安静,黄梦瑶到底忍不住了,起身说道:“算了,不说了,还是按照我的法子来吧,我去找徐叔叔安排人手,天一黑就开始行动,亮子哥,你去找一下玉儿,让她到警队里做个内应,丰阳毕竟是她师哥,她不能不管,而且旦但行动成功,我会立刻安排她和丰阳一同离开奉天城。”说到这,似乎是想到如果真把张丰阳安排走了之后,再见面之日定是无期,不由得心中一酸后,继续安排道:“七点半在我院外会合,几位是否参加,请自己定夺,毕竟牵扯到自己的生计问题,如果想保全自己,梦瑶不会有任何责怪之意!” 周鹏飞几人见大小姐主意已定,也不再多言,纷纷离开,王亮则直接来到张丰阳家中找玉儿,看到张丰阳后,恍然发现如果不去阻拦黄梦瑶,势必会酿成大错,这才带着张丰阳和玉儿一路急奔而去。 第21章 三足势鼎力 比武解难题 张丰阳和玉儿一边听王亮讲着事情经过一边向着黄府走去,来到得黄梦瑶的院外时,连人影也不见半个,王亮心里发起慌来,说道:“坏了!莫不是来晚了,大小姐已经开始行动了?可是玉儿还没到呢,怎么还提前了呢?” 张丰阳说道:“亮子哥,别急,我进去看一眼。”随后翻进院子中寻了一圈,也没看到黄梦瑶的身影,重新翻出院外对着王亮和玉儿摇了摇头! 王亮生怕黄梦瑶和警队的人发生冲突,这回真急了,大喊一声:“快!回警队!”三人立刻快步往警队奔去,谁知来到警队门口时,发现偌大的四平街上竟然空无一人!张丰阳迈步跑进警队大楼中,只见楼内诸多用具一如既往有条不紊的摆着,丝毫没有发生争斗的迹象,不由得心中纳闷,走出楼外将所见的场景与玉儿和王亮讲了一番,亮爷皱着眉说道:“他娘的,这可怪了!虽说现在已经下班了,可再怎么说警队里也得有人啊?就算警队没人,黄小姐找的人又哪去了呢?” 此时太阳已经彻底收去了光芒,半轮月亮不知什么时候渐渐爬上了半空,整条四平街上只有路灯在发着微弱的光,偶有一道春风飘来,吹到三人身上虽有些暖意,但此情此景下,几人心中却不由得有点发凉。 “砰!” 一声枪响从西北方向传来,紧接着“噼里啪啦”的枪声好似爆竹般纷乱而至,传入了三人耳中。 “不好!一定是黄小姐的人和警队的人起冲突了!快去帮忙!”张丰阳说了一句后,拔腿就跑,玉儿和王亮赶忙紧随而去。 很快,三人寻着枪声来到奉天省官银总行附近的一处胡同之中,前方站着四十多位警员纷纷靠在墙边站着,显然是怕被子弹打到自己身上。 张丰阳见到此景并未敢贸然上前,转身对玉儿和王亮示意让他们原地等候,自己则操起拿手的本事,纵身一跃,三两下便爬到了奉天省银行的二楼外,觅得了一个光线不是很好的位置,居高临下再度望去,却见偌大一个丁字路口的三条路上挤满了人,其中一条路上约有四十多人都身着警服,便是唐帅帅带领的众位警员;另一条路上的人少说有一百之众,所穿服装很杂,无法辨认出到底是谁,不过人群中他却认出了徐方白和已经穿着一身利落劲装的黄梦瑶,还有周鹏飞和初晓强也换成了便装混在人群当中,应是黄家的人不假,想到黄梦瑶为了救自己竟然能有如此大的举动,不由得心中感激;视线再次转移,最后一条路上的人是数量最少的,粗略看去约二十多位,全部身着灰色西装,张丰阳一个也不认识,这一波人虽然人数不占优,但人人手中***枪,借着路灯反射着乌黑的亮光,若当真论起武器装备打起来,肯定不会吃亏,只不过有一位坐在队伍的最后面,扶着自己的右腿,龇牙咧嘴,应该是受了伤。 此时枪声已停,三方人员各自占领一条马路,谁也不敢率先站出来,一时间形势诡异得很。张丰阳凝目观瞧,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紧张,却又没有任何慌张的迹象,看来刚刚一轮枪战过后三方都没占到任何便宜,却又好像没吃到什么亏。 这时,人数最少的那帮穿西装的人群中站在最前面的一位说道:“唐队长,徐老板,可否让我站出来说上几句,如果这时你们还有人偷袭,那我藤田太郎可要对中国人的风度重新估算一下了,你们二位可否给我一个答复!” 张丰阳心道:原来他就是藤田太郎!我可得好好认识认识。想到这,他展开身形,重新调整了一个位置,这才看清藤田太郎的模样,此人身子不高,脸上额头和颧骨都高高凸起,下巴却很尖,两道一字眉下长着两颗小眼睛,单就这副面相就给人一种很狡猾的感觉,再操着一口别嘴的中国话,让人很不舒服。 还不等张丰阳看得再仔细一点时,唐帅帅说道:“徐老板,有何想法?” 徐方白哈哈一笑说道:“我堂堂一个中国人岂能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唐队长,他有什么话就让他说吧,别到时候让日本人把咱们中国人瞧瘪喽!弟兄们,听好了!手里有家伙的都把家伙看好喽!就算是打了天上的鸟也不行!否则我让他从此在奉天城里彻底消失!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啦!”徐方白身后的人一同答道。 张丰阳见徐方白面相看起来文弱一些,但此番几句话说的豪爽得很,下达指令丝毫不拖泥带水,不由得有些倾心。 这边徐方白话音刚落,唐帅帅接着道:“徐老板说的没错,咱们两方的事情到底是中国人自己家的事,岂能容外人插手,不过既然人家都来了,咱们怎么说也得有点礼数,所有警员听令,一会谁要是趁机偷袭,我直接崩了他!” “是!”众警员异口同声答道。 张丰阳平日里在警队见到这群警员一向是吊儿郎当没有个人样儿,反倒是和街上的混混差不多少,但此时再看,所有警员都打起十分的精神,答话气势十足,看来关键时刻还是训练有素,心中为这帮同事叫了个好! 藤田太郎两眼一眯,似乎没听到徐唐二人的冷嘲热讽般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丁字路口正中间的位置,微微一笑说道:“唐队长,徐老板,我想我们三方之间似乎有些误会,或者是受人挑拨,否则以我们三方在奉天的地位,似乎不会同时出现在这里吧?” 唐帅帅冷哼一声道:“哼!藤田先生差已,我只是奉命搜查您身后的这间恒发仓库而已,至于徐老板和您是因何而来,我便不得而知了。” 徐方白也说道:“藤田先生与唐队长也知道,我们跑江湖做买卖的,总得有个落脚的地儿,今儿是听说这家仓库一直空着,我特意多带了些弟兄想到这来收拾收拾,回头租下来当作货仓来用,谁知竟遇到了您二位,还动起了家伙,还请二位原谅则个。只不过藤田先生此番前来却又是为何?” 藤田太郎用他那不太顺溜的中文答道:“实不相瞒,近日我日本帝国打算在奉天城内投资建立一家纺织厂,近日听说此地有一恒发仓库荒废了很久,便想来看看,到底适不适合建厂。” “哦?如此说来,还真算是凑巧了,那既然这恒发仓库如此被人瞩目,我们黄家的买卖看来是不能开到这啦!如此我们也就没什么其他事情可做了,还请二位容徐某先行告退了。弟兄们,撤!”徐方白说完这句话后,便要转身带头回去。 “徐老板,等等!”藤田再度发话止住了徐方白的脚步,徐方白回头问道:“怎么?藤田先生还有何指教?” 藤田太郎说道:“指教不敢说,只不过刚刚一番混战,我有一位不中用的手下受了枪伤,倒是想和您与唐队长讨个说法。”他这时说话将徐方白与唐帅帅扯到了一起,分明是顺着徐唐二人刚刚按照国别的角度而说的,言外之意就是如今日本人在中国的地盘受了枪伤,若是没有个说法,便要升级到两个国家之间的事情了。 徐方白与唐帅帅对了一个眼神后说道:“哼,悉听尊便。” 腾田太郎说道:“我听说中国人最是讲究道义和礼数,而如今日方有人无缘无故受了枪伤,按理说我应当上报天皇,等候天皇出面与贵国交涉,只不过我见唐队长和徐老板都是豪爽之人,依我之见,你们二人也各自找出一名手下,亲手对着他们开上一枪,此事就算扯平了。”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唐徐双方人马一阵骚乱,更有人在人群中喊到:“小日本子,你他娘的有什么能耐,在中国人的底盘挨打了还要找人家讨说法,真不要脸!” “对!真不要脸!” “快点滚回日本去吧!” 一时间,连同徐方白手下的人和个别警员也开始随声附和骂了起来!藤田太郎则似乎闻所未闻一般,用自己那双小眼睛冷笑着在徐方白和唐帅帅二人身上扫了一眼,说道:“二位,意下如何啊?不过我把话先说在前头,受伤的这位可是我日本帝国当今天皇哥哥的孩子,如果没有个说法,天皇震怒,这奉天城若是要被我帝国的军队封锁个一年半载,似乎就不太好了吧?” 唐帅帅伸手摸了摸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露出了一个让人看到都会觉得害怕的笑容说道:“藤田先生,可否容我唐某说上几句?” 藤田太郎道:“请讲!” 唐帅帅上前走了两步来到藤田身前四米左右的距离站好,说道:“藤田先生无非就是想找回个面子而已,何必因一人之事而引起两国交兵呢?我唐某的意见很简单,今晚回去我会查明伤害你们手下的那一枪到底是从谁的手中放出的,藤田先生可否给我两天时间,如果您不同意也没关系,您的中文说的这么好,想必听过中国还有一个词语叫做‘死无对证’吧?” 藤田太郎听唐帅帅的话里分明要说把被打伤的那人毁尸灭迹,到时候就算是找到天皇也只能因为证据不足而无可奈何,立刻大怒喊道:“八嘎!你们支那人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对我们帝国伟大的战士用死来进行威胁?” 藤田太郎说完后,把左手向上一抬,他身后的所有日本人纷纷举起枪瞄向了其他两条马路中的中国人。徐唐双方的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纷纷拿起手枪瞄向了藤田太郎方向,短短的一秒钟,刚刚还安安稳稳的丁字路口立刻又变得剑拔弩张,不过这会唐帅帅和徐方白双方的人马目标一致的指向了日本人一方。 局势再次变得紧张起来,有趣的是所有人都拿着枪瞄准着目标,却又不敢轻易开枪,如此僵持了仅仅十秒钟的时间,有些人额头上就已经紧张得见了汗!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住手!”紧接着,一阵马蹄声夹杂在步履纷飞的声音迅然而至,众人扭头望去,却是一队六十多人的队伍,张丰阳见这一队人马步伐整齐、精神飒爽,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队伍,当先一人身穿墨绿色军装,腰间一个皮手枪套别在黑亮的皮带上暗自反着光,与脚上的一双黑亮的军靴遥相呼应,胯下一匹雪白的骏马雄赳赳前行着,显然是这支队伍的指挥官。 不一会儿,为首骑马那人在众人的目光中来到了丁字路口的中央,队伍中其余人忽然分散开来,把丁字路口的所有出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见那位军官驾着白马来到徐方白、唐帅帅与藤田太郎三人中间,朗声说道:“大帅有令!今日在城内非法集聚者立即疏散,如若不从者,当场枪决!”这位军官下达完指令,跳下马来,向着几人悄声说道:“三位,不好意思了。” 徐方白向着那位军官拱手施了一礼后说道:“哟!原来是张副官,幸会幸会。” 唐帅帅也说道:“景山,怎么把你给派来了?” 张景山摇了摇头说道:“只怪你们的动静闹的太大,都惊动到大帅那去了,我又刚巧从大帅家中出来,便被派到这来传令了,二位还是速速请回吧,不然我没法回去复命啊!” 还不等徐方白和唐帅帅二人答话,藤田太郎抢先一步施礼说道:“张副官,别来无恙!” 张景山转身还了一礼答道:“藤田先生,您好!大帅的命令,还请您配合一下!” 腾田太郎说道:“张副官,不是我不愿意配合,只是我有一位手下被徐老板和唐队长的某位手下打伤,而我们三方到现在也没商讨出一个解决的方案来,不知此事你有何办法?如果您的办法能得到认可,我们立刻撤离,如何?” 张景山说道:“哦?竟有此事?” 徐方白抢着说道:“张副官,这个我们只是误会...” 张景山摆手制止了徐方白的话,说道:“这样吧,藤田先生,一般遇到这种说不清的事情,我们都会用军队里的规矩来决定。” 藤田太郎两眼一亮,说道:“愿闻其详。” 张景山续道:“这件事看起来徐老板和唐队长应该是站在一个队伍的,而藤田先生是另一个队伍的,我可曾看错?” 藤田太郎答道:“张副官看的很准,一点没错。” 张景山道:“那很好,在我们军营里,如果双方闹了矛盾,只需要提前划出道来,定好彩头,然后比武就行了,只不过输的一方必须按照胜方提前划好的道道去办,藤田先生,您看这方法如何啊?” 藤田太郎听罢低头思考了一下,说道:“张副官,这方法倒是的确能解决一些问题,可徐老板和唐队长到底是两个队伍,若是比武,到底由哪方出人应战呢?不如...” 张景山似乎习惯打断别人说话一般,也摆了摆手制止了藤田太郎的话,只听他说道:“那好办,你们比斗三场,先胜两场者算赢,唐队长和徐老板双方先各出一人,如果需要有第三个人登场,再由两位进行商量如何?” 藤田太郎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答应,拖着长音回答道:“啊...这个..” 张景山有些不满,板起脸来凑到藤田太郎身边低声说道:“藤田先生,您要是还不拿主意,可别怪我把大伙都带走,先看押起来向大帅复命啦,您是知道的,大帅对日本人一向没有什么好感的,更何况我看您身后这群人的身上可都带着枪呢!” 藤田太郎听到此言,话题一转道:“张副官,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在想到底要比枪法呢,还是比技击呢?” 张景山闻言大笑道:“比武嘛!自然比的就是拳脚了,动刀动枪的容易伤了和气,矛盾岂不是越来越深了吗?唐队长和徐老板可有什么想说的吗?” 唐帅帅摇了摇头,徐方白则拱手施了一礼说道:“全听张副官安排。” 张景山欣然说道:“既然都同意了,那就先把胜负的彩头定下如何?你们哪位先说?” 藤田太郎抢着说道:“既然有张副官做担保,我先说吧,倘若此番比武我们赢了,还请唐队长和徐老板按我刚刚的说法来办,恒发仓库由我日方进行改建纺织厂,而你们双方各交出一名手下,你们自己对他打上一枪即可,当然如果您二位下不去手,由我方手下代劳也是可以的。你们二位意下如何?” 唐帅帅和徐方白对了个眼神,凑在一起商议了一番后,徐方白说道:“既然藤田先生如此固执,那我们自然是同意的,而我们的彩头就是如果我们侥幸获胜,藤田先生则不能再追究您手下受伤的责任,同时要把您身后的恒发仓库让于我们,藤田先生可否答应?” 藤田太郎恶狠狠瞪了徐方白一眼,似乎对他划下的彩头不是很满意,但转头看向张景山正看着自己,索性把心一横,说道:“好!就按徐老板说的办!” 张景山心性本就好斗,不但自己功夫高强,连手下都多多少少会上几下子,是以他手下掌管的兵一旦发生冲突都是用比武来调解,而每有比武的事情发生,他必到现场观瞧。此番见三方商议好了彩头,知道定有一番好戏看了,哪能不喜,当即大笑道:“好好好!没想到藤田先生也是如此爽快之人,既如此,你们各自回去安排好出战的人员吧,十分钟后,就在这丁字路口中间的空地上,好好在拳脚上见个高低!” 第22章 蹊跷必有妖 战平人难笑 张丰阳见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情况可以探查,便找了个隐秘的角落趁着人们不注意,悄悄混入了徐方白的队伍当中,慢慢挪到了黄梦瑶的身后,轻轻拍了大小姐一下,黄梦瑶回头发现竟是让自己担忧半晌的张丰阳,心里是又惊又喜,一时忍不住张嘴就要大喊,张丰阳赶忙竖起一根手指立在嘴前,拉着黄梦瑶来到队伍身后,嬉皮笑脸说道:“大小姐,带这么多人去救我,你心里到底有多喜欢我啊?” 黄梦瑶乍见到张丰阳本是高兴,可一听张丰阳如此无赖,立刻劈劈啪啪一阵拳打脚踢,一边打还一边说道:“你这个死警察,臭警察,竟然敢打我?还得让我废力去求徐叔叔带人手去救你,诶?你是怎么出来的?难道你自己跑出来了?” 张丰阳见黄梦瑶虽是发脾气恼着自己,实则更多的是关心,心中大为感动,更何况大小姐那点力量打在自己身上丝毫不疼,伸手抓住了黄梦瑶依然在胡乱拍打的手后说道:“我怎么出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听亮子哥说你们是要去警队救我的,怎么跑到这来了?” 黄梦瑶胡闹了一会,听到张丰阳的问题也立刻停了下来,细想了一下说道:“对呀!怎么到这来了?不好!我们被人骗了!” 张丰阳听得莫名其妙,问道:“这话从哪说起呢?”黄梦瑶当即把刚刚的经过讲述一番。 原来黄梦瑶与周鹏飞几人商议结束后,便起身找到徐方白,只说张丰阳在侦查黄德发的案子过程中,出现了岔子,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只好放弃了前途和声誉把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过去,如今被关押了起来,从道义上讲,无论如何也不能不管不顾。徐方白见大小姐说话的语气很是焦急,心中自然明白张丰阳对大小姐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一个警员这么简单,不然一向傲娇的黄梦瑶怎会在乎一个小警察的死活?不过他看破并不说破,当即答应下来。 奉天城中做买卖的大商小贩很多,故而经常会有许多商家为了生意场上的竞争大打出手,这也滋生出了一个新的职业——“打手”,生意小的老板大多是出钱雇佣街上的混混来作为临时打手,这属于兼职的打手;而买卖做到了想黄德发那般规模的,自然是雇佣了一大批人只为自己家的生意服务,属于专职打手,这样一是可以在商品流转时起到保镖作用,再就是真与其他商铺起冲突时派上用场,况且偶尔还会让这些人去催催债,收收租,总而言之,雇佣一批像样的打手有诸多好处,况且真要是有人下手重了,闹出个伤残来,黄德发仗着自己与大帅的交情和雄厚的财力往往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以,当徐方白听到黄梦瑶一番请求后,很快便召集了一大票自家的打手,带着十条枪,跟着黄梦瑶一路奔向警队,路途中还遇到了正赶来的初晓强和周鹏飞,二人自然已经做好了伪装,免得进入警队时被认出来,饶是如此,心中还是有些担忧,害怕被人发现自己监守自盗的行为而影响到工作,然而当他们看到黄小姐身后的近一百号人时,心中震撼黄家势力之大的同时,也心安了不少,至少可以混到人群当中不至于被发现。就这样一群人浩浩荡荡向着四平街警队走去。 谁知走到半途,忽然有人丢出一个纸团砸在了黄梦瑶头上,黄梦瑶拾起纸团发现里面隐隐约约的透出字迹,索性打开纸团,发现纸上写着“想救张丰阳,速到恒发仓库”几个字,梦瑶心想,唐帅帅当初被打便是张丰阳所致,此次张丰阳被捕,他定是要借此机会公报私仇,要行此恶事自然是不能在警队这样的地方了,而恒发仓库已经荒废了许久,周遭大多居民都已经搬走,恰是一个为非作歹的好场所,当机立断下带着队伍便赶了过去,谁知竟遇到了唐帅帅带领的警察队伍和藤田太郎一伙,而且三伙人的目的地竟然都是恒发仓库,一番争执下,不知是谁开了一枪,打伤了一名日本人,结果引起了一轮混战,直到张景山带着队伍前来控制局面。 张丰阳听黄梦瑶讲述一番后,心中奇怪却并未声张,悄声对黄梦瑶说道:“你先回到队伍中去,小心一点,我去打探一下其他的情况。”也不等黄梦瑶回答便转身离去,他顺着小路绕回到王亮和玉儿身边。 此时,亮爷坐不住的性子派上了用场,早就从其他警员嘴里套出了事情的始末,原来在下午即将下班的时候,有人往警队匿名打了一个电话,说在恒发仓库中发现了大量毒品,唐帅帅一听哪能不管,当即带人前来查缴,谁曾想在这丁字路口遇到了藤田太郎和徐方白两方人马,接着发生的事情与黄梦瑶讲述的一模一样,自然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开枪打伤那名日本人。 张丰阳听过两边的事情经过后,不用细想也知道藤田太郎那伙人也定是被人用什么消息给诱骗到这来的,而且发消息的人肯定是同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呢?会不会与开枪打伤日本人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呢?张丰阳不得而知。 这时,张景山副官重新骑到了马上,扬了扬腕上的手表说道:“好了,十分钟到了,我先说一下规矩,双方只比拳脚,不许携带兵刃,如有一方后背着地或者无法正常站立便算作输,倘若有人想破坏规矩,将会直接判负!现在,还请双方派第一位比武的人出场!” 徐方白向着自己的队伍挥了一下手,只见一位长着国字脸的人缓步走了出来,徐方白说道:“皓元,对外人要讲些礼数,切莫下重手!去吧!”他这“重手”二字特意稍稍停顿并加重语气说了一下,显然说的是反话,示意皓元务必要下重手。 第一位出战之人本名叫做梁皓元,当年黄德发经商走货时,邂逅梁皓元衣衫褴褛跪在路旁,身前地上写着几个字——以十块大洋抵命,只为安葬我娘。黄德发看后极是感动,当即掏出二十块大洋赠予梁皓元,梁皓元平生寡言,问明黄德发姓名住处后,对着黄德发磕了一个头起身便走。黄德发也是一时善心发作,并未在意此事,谁知十日后梁皓元竟找到黄府,并声称自己这条命便是黄德发的,黄德发得知后见梁皓元虽穷苦出身却如此守信,大是喜欢,当即收入府中,日子长了之后,发现梁皓元竟是个练家子,于是便将之招致身旁当起保镖,从此,梁皓元曾数次搭救黄德发于危难之中。可事情总有凑巧,黄德发失踪那天,梁皓元突染风寒,浑身酸麻无力,故而并未在黄德发身边,后得知主子失踪后悔恨万分。时至今日,徐方白特意将他招来以备不时之需,结果遇到比武一事,第一个便想起梁皓元来。 梁皓元听到徐方白的语气,立刻明白,只是点了点头,来到路口中央,不丁不八站在那里,看着藤田太郎那边的人群,也不说话。 藤田太郎虽懂得中文,但哪知道说话语气当中的弯弯绕,只道是徐方白顾忌自己日本人的身份,不让手下下狠手,嘿嘿一笑说道:“徐老板多虑了,张副官说了只是点到为止,比武也算是中日交好的一项活动,北村,你先上吧!” “嗨!”一名日本人在人群之中喊了一声后,迈步来到路口中央,在梁皓元面前约五步远的位置站好,向着梁皓元点头行礼,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请多关照!” 梁皓元看这叫北村的日本人生的细眉小眼,柔柔弱弱倒是很懂礼貌,也不答话,拱手施了一礼后重新站好。谁知北村趁着梁皓元施礼时陡然上前两步高高跃起,两只脚一先一后朝着梁皓元踢来! 梁皓元刚低下头便觉得劲风扑面而来,知道北村偷袭,心中对他的印象急转直下,微微动气。他心中思想有了变化,但身体上反应却是极快,立刻闪身避过第一脚,抬起双臂格住第二脚后,直觉一股大力推着自己“蹬!蹬!蹬!”连退三步。 那群日本人似乎觉得并不觉得北村的突然袭击是偷袭,见到北村第一击便占了便宜,立刻欢呼起来。 梁皓元借着三个退步卸掉了北村踢来的力量,当即抖了抖两只胳膊重新向前走了几步,拉了个架门,伸手向着北村勾了一下,北村见自己一脚虽有了些效果,却并未给对手造成什么伤害,心中也对面前的中国人重视起来,当即向前奔了两步右臂径直扫去! 梁皓元见北村身材不高,动作却是极快,当即伸手向着北村手腕抓去,谁知北村右手竟是虚招,打到半途忽然小臂回弯,变手为肘朝着梁皓元击去。梁皓元反应也是极快,向左闪身橫移半步避开来肘后,抬手就是一掌拍向北村肩头。北村自己招式已然用老,再想变招已是不及,只能奋力向前再迈出一步,堪堪躲过来掌,饶是如此,后背仍是被梁皓元的手刮得生疼,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简单的一个照面发生的太快,徐方白的人只看清了二者擦身而过,并未看到梁皓元一击险些命中,心中纷纷暗叫了一声可惜。黄梦瑶眼尖,发现北村重新站定后稍稍耸了耸肩膀,脸上痛苦的表情一闪即过,立刻大喊一声:“皓元,打的漂亮,加油!别给我们黄家丢脸!”众人听到喊声才知道人群中竟有一姑娘,心中虽诧异,两眼却始终离不开正在打斗的二人。 这时梁皓元和北村又重新斗在一处,二人以快打快拳来脚往竟然平分秋色,张丰阳在一旁看着,发现这位叫北村的日本人虽然招式简单,就那么几下,但出拳既快又猛,梁皓元虽然每次都能逢凶化吉,但时间一长,体力若跟不上便要危险。他心念至此,便看到梁皓元脚步虚浮混乱起来,而北村却依然拳脚如风,步伐稳健,不由得心想:“这位叫皓元的兄弟怕是要不行了。”他心中念头刚刚闪过,却见场上梁皓元与北村硬生生对了一招,“啪”的一声响,北村的拳正击在梁皓元的掌上,梁皓元被震得退后三步,只觉得右掌上巨力传来,直透过整只胳膊,紧接着右肩一疼,已然受伤,整支右臂是抬不起来了!但他终是不肯服输之人,咬着牙还要再上前打过,只听身后徐方白说道:“皓元,你已经输了,回来吧!别再勉强了!”梁皓元只好低着头走回自己队伍当中,黄梦瑶赶忙上前问候伤情,他也只是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这时,藤田太郎见自己手下旗开得胜,心中暗喜,面上却只是微带着笑意说道:“北村,表现不错,先回来休息吧!”北村也不多言,转身对着腾田太郎行了一礼便回到队伍当中。 “第一轮,日方胜!请双方第二位比武人员出场!”张副官坐在马上,高声喊道。 黄家一方的人马见自己人输掉了第一轮,早已没了先前的气势,此时听到张副官的话,纷纷把眼睛看向了唐帅帅为首的警察一方。 唐帅帅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一群警员和跟随自己多年的四位兄弟,抬起手轻轻把外套上的扣子一个一个的解开后,随手脱掉外衣递给了站在他身后的刘成,自己则缓步来到了路口中央。 “啥?唐队长亲自上场了?” “哇,看他脸上那一道疤痕,确实够吓人的,这气场似乎没问题,不知道功夫到底怎么样!” 藤田一郎也没想到竟然唐帅帅会亲自出马,倒是有点出乎意料,向身后一伸手,一位人高马大的日本人走出队伍来到场上。藤田一郎说道:“没想到唐队长如此看重此事,竟亲自上场,既如此,我们自然也要给予一些尊重,现在出场的是我们日本空手道高手宫城长顺的第一子,宫城春,唐队长要小心咯!” 众人看宫城春来到唐帅帅身前,竟比唐帅帅还要高出两个头,若说唐帅帅一米八多的个头已是不矮,所以这等身高的人直把场上其余人看得啧啧称奇、暗暗心惊! 却见宫城双手自然下垂,弯腰对着唐帅帅施了一礼,说道:“请多关照!” 唐帅帅自然拱手回了一礼,长长的刀疤把脸上的神情尽都掩盖了下去,看不出喜怒,唯独可见的是他两眼中爆出的精芒。 唐帅帅的身手张丰阳是了解的,当初为了抓住唐帅帅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所以对于这场交锋,张丰阳心中还是有些底的。 这时,二人已经交起手来,宫城春身高体壮,却丝毫不影响灵活,只见他快步奔到唐帅帅面前,一记直拳就轰了过来,唐帅帅闪身避过,用他最快的速度一拳打在了宫城的腹部。场外众人看到这里纷纷叫好,可唯独张丰阳看得眉头直皱。 原来唐帅帅虽一击得手,但拳头打在宫城春的身上就好似击中一堵墙般,丝毫不见效果,二人一个照面后拉开一段距离,宫城春伸手摸了摸被打到的肚子,脸上笑了笑,和没事儿人一样,再度攻来,这回变成了两手齐发对着唐帅帅的两肩抓去。 唐帅帅连忙矮身躲避,谁知宫城春的一抓竟是虚招,一条腿已经伸出,照着唐帅帅就是一个膝撞。唐帅帅见再无闪避的空间,只好两只手朝着顶来的膝盖按去,忽觉得两臂一紧,被宫城春抓了个结结实实,紧接着就觉得脚下一空,竟是被提了起来,这可把周围的警员和徐方白等人看得心头一紧。 宫城春看向自己手中抓着的唐帅帅,嘿嘿一笑,说道:“得罪了,你们输了!”紧接着一头朝着唐帅帅的胸口撞去! 唐帅帅依旧是那副不喜不悲的模样,眼看着对手的头槌离自己越来越近,两只胳膊被抓得死死的,忽然心生一计,抬起右腿朝着宫城的左腋下踢去,宫城春吃痒,左臂力量稍稍一松,唐帅帅立刻趁机奋力脱离掌控,抬起双手按上了宫城的大头,顶住了这一计头槌,借力后退几步止住了身形。众人看唐帅帅险些落败,纷纷松了一口气。 宫城见自己话已说出,却没得胜,不由得怒火中烧,大吼一声朝着唐帅帅再度扑来。唐帅帅通过几个回合已经明白了这位对手的特点,绕着整个路口开始转起圈来,始终与宫城拉开一定距离,一旦发现机会就朝着宫城的左腋打上几拳,宫城春到底体格太大,行动虽然迅捷但也是相对的,更何况唐帅帅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与他的距离上,宫城自然连唐帅帅的衣服都碰不到,心中更气。 但凡与人打斗,心态平和是最关键的要素,这样能够让自己的意志集中起来见招拆招,可宫城春此时几乎丧失了理智实乃是犯了大忌,如此一来,唐帅帅机会越来越多,每次都是往宫城春的腿根和腋下招呼,又过了十分钟,宫城春已经跑得气喘吁吁,又过了几分钟,宫城春终于停了下来,弯着腰大口大口地换着气。 唐帅帅则气定神闲,缓缓来到宫城春的身前,宫城春见对手近在咫尺,奋然发力朝着唐帅帅就要抓去,谁知刚抬起胳膊,腋下剧痛,再难发出力气垂了下去。唐帅帅这才露出笑意,伸手朝着宫城春的头上推去,说了一句:“倒下吧,傻大个!” 宫城春胳膊抬不起来,腿上也早就没了根,被唐帅帅轻轻一推,再难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向后倒去。 第二轮,赢了! 第23章 鬼胎各自有 一胜怎难求 当宫城春倒下的那一瞬间,所有在场的中国人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欢呼声,对唐帅帅的称赞更是络绎不绝,唐帅帅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伸手接过外套重新穿好站到了队伍前面,徐方白走到近前说道:“唐队长身手果然名不虚传,今日若是没有你胜这一战,我们中国人的脸怕是要丢到天边了啊!只是这第三场,该派谁出战,我们是否还需要再商量一下?” 此时双方已经战成一比一,也就是说第三场胜的一方则直接获得今天的胜利,虽说如此,但在唐帅帅和徐方白二人心中却也算起了自己心中的小九九。 按照如今的形势来看,虽然比斗双方可区分为中方与日方,但毕竟代表中国人的是以唐帅帅为首的警察队伍和徐方白带领的黄家队伍,两股势力虽不冲突,但在奉天城中都有着各自的名望和声誉,这第三场若是胜了自然会让城中百姓夹道欢迎,可若是当真败了,这给中国人丢脸的帽子要扣在自己脑袋上,以后在奉天城里多少都有点抬不起头来。徐方白率先说道:“唐队长,这第一场是我们黄家的人出战的,可惜我们技不如人,还是你们当警察的训练有素,功夫好,底子硬,这可不是我们这些普通百姓能比的,依我看这第三场还是你们出人吧,当然您要是为难,我们出个人也还是可以的!” 唐帅帅自然也明白徐方白心所想,暗笑他的狡诈,推辞道:“徐老板过奖了,我们干警察的也只不过是工作的性质不同而已,其实下了工回家后与普通百姓也并没有什么区别,你若真说上场比武,也就是我这种行伍出身的人还能有两下子,更何况我初来乍到,刚当队长还没几天,连队员名字都喊不出多少来,这时您让我选人,还真有些为难,不如还是您挑一位出场吧,如果您要是真挑不出来,我手下还有四个不成器的兄弟有些功夫倒也可以上去试一试。” 其实二位领军人物此时心中的想法大都相同,此时的谦虚也只不过是为了避免今后的尴尬,然而二人一番交流下来,这种既不推脱也不主动的态度竟然让尴尬提前到来了。 这时,有人喊道:“唐队长,徐掌柜,这第三场,我来吧!”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年轻人缓缓走出人群,赫然便是张丰阳! 徐唐二人此时看到张丰阳的出现,同时眼前一亮,唐帅帅说道:“这最后一战代表了什么你心里是清楚的,此战只许胜不许败!否则,你就从我们警队滚回家去吧!” 张丰阳听过,恭恭敬敬对着唐帅帅敬了一个礼,答道:“是!” 徐方白虽然有些诧异张丰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还是两眼慈祥的看着这位让自家大小姐心怡的小伙子,说道:“张警官,大伙都知道你和我们家大小姐的感情颇深,这决胜局由你出场再合适不过,小伙子,加油吧!” 黄家的人大多也听说过有这样一个警察与自己家大小姐走的很近,此番一听徐方白如此说法,更是坐实了这条绯闻,不由得朝着张丰阳多看了几眼,又听说张丰阳要同时代表两方势力出战,也挑不出什么问题,也纷纷开始给张丰阳打气助威起来。 张丰阳听完徐方白一番话,忽然觉得自己和黄梦瑶之间似乎越来越扯不清了,又或者说自己还是没有撇清这段感情,回头看了看两只水汪汪大眼睛里充满了担心与关切的玉儿,暗自叹了口气,缓步来到路口中央,又扭头看向了黄梦瑶,发现此时的黄大小姐则是两手握拳死死的盯着自己,似乎比自己还紧张,赶忙转回头闭上双眼,调整了一下气息与思绪,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精气神也专注起来,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只见深邃的两眼中精芒内敛,有一股子锐气在缓缓释放着。 腾田太郎看到张丰阳站在场中时,脸上的神情也开始凝重起来,还是伸手一挥,一名中年男子缓缓来到场中,只见此人个子不高,骨瘦如柴,脸上棱角分明,脸上颧骨高高隆起,两颗小眼睛里透露着狠辣的神情,一看便是个狠角色。 张丰阳拱手施了个礼道:“在下张丰阳,今日交手只分胜负不分生死,还请阁下留情。” 那人看了看张丰阳,点了一下头说道:“好说好说,在下阮玉郎,侬这个小子我看起来还是蛮顺眼地,放心好了啦,偶会手下留情哒!” 周围的人听到这阮玉郎口中的中国话说的虽然是南方口音,但终归算是字正腔圆,比起日本人说的饶舌中文来说一听便分得清,不由得心中开始奇怪,怎会有中国人混在日本人的队伍里呢? “中国人?”场下有人疑惑问道。 “是,似乎是上海那边的口音,我接货时遇到过上海人,口音很像。”不知是谁答道。 张丰阳心中也奇怪,怎么会有中国人肯为日本人做事,可到底是对手,也不便多问,拉了一个起手式,等着阮玉郎的进招。 阮玉郎耳中听着其他人嘴中的议论,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猛然向前窜了两步,抬手就是一掌自上而下劈了下去!他这一招动作奇快,好在张丰阳全神戒备,向前跨了一步双手交叉向上迎去,只待那一掌与自己两只手接触上,立刻施展擒拿手法抓住阮玉郎的手腕,先行控制。谁知阮玉郎劈下的一掌刚要触碰到张丰阳的双手,突然撤回,身形一矮,就那么凌空横翻了半圈,背朝下胸口朝上,另一只手反身向着张丰阳推去! 中国武术中的大多数招式都讲究四平八稳,偶有腾挪跳跃的身法也大多是以底盘稳健为基础,而阮玉郎这一招变化一反常态,着实匪夷所思,眼看着这一掌就拍在了张丰阳的腹部。 好在张丰阳应变得快,两只手立刻向下按去,卸掉了阮玉郎这一掌的大部分力量,饶是如此,肚子被阮玉郎这一掌拍的惨哼了一声,直向后退了两步方才站稳。 阮玉郎依旧是他那古怪的姿势,一只手向后扶地支撑着身体,另一只手保持着刚刚出掌的奇怪造型,发现自己一击奏效后咧嘴冷笑了一声,又是一个横翻,重新站定在场上。 张丰阳重新稳住身形后,心中开始正视起这个对手来,向前走了两步速度陡增猛然窜去,奔着阮玉郎的面门一拳轰去!阮玉郎向后稍稍迈开半步,眼看着来拳停在自己的鼻尖前,忽然矮身朝着张丰阳左腰就是一掌。张丰阳紧跟一步,左手格开敌掌,右拳继续发力击向阮玉郎面门,阮玉郎心中盘算好自己与张丰阳的距离以及张丰阳手臂的长度,心中笃定他这一拳无论如何也打不中自己,再见张丰阳中门打开,正想抬手瞄着张丰阳胸口来一记重手,怎奈张丰阳本就已经伸直的手臂就好似忽然暴涨寸余般,忽觉得鼻梁一阵酸疼传来,登时倒退几步,心中大惊的同时,两眼也被这一击酸出眼泪来。 众所周知,但凡出拳要想打出力道,必先弯起胳膊后再发力,这样打出的拳才最有力道,可阮玉郎哪知张丰阳所练的拳术,最主要的就是松肩传力、放长击远,能通过肩部发力和韧带的韧劲让手臂的攻击距离更长,发力更透,故而阮玉郎才有错觉认为张丰阳手臂变长。 这一下倒是出乎阮玉郎的意料,只好强忍着鼻子上的剧痛,猛甩了几下头,方才清醒了不少。周围观看的中国人先前见到张丰阳被打中一掌后,心中更多的都是担忧,此番再见阮玉郎鼻子被打出了血,这肚子挨了一掌和鼻子被打出血相比起来,谁胜谁负即便是不懂习武的人也看得出来,这一来,大伙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藤田太郎见到此等情况,心中大不高兴,赶忙喊道:“玉郎君,请不要再留手,速战速决,事后我定有重礼!” 阮玉郎此时也不再敢托大,欺身上前再度攻来,与张丰阳斗在一处,周围的人初时还能看得清两人的招式,可过了半晌,两人插招换式越打越快,斗到后来便再难看得清两人的身影了,只觉得场中二人好似都生了四只胳膊在打,一时间拳掌相交的啪啪声,挥拳的破风声不绝于耳,斗得好不热闹。 场外的人看得目不转睛,场中的两人斗过了五十照面后,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阮玉郎向来进攻犀利,是以此番再度相斗时所使的全是进手招式,但每次眼看都要打中张丰阳时,都被张丰阳的双臂格开,反之张丰阳的胳膊却忽长忽短,守的密不透风,时而还能故技重施,反攻一拳。 二人又斗了四十回合,阮玉郎背心已经开始冒汗了,到底是一轮疾风暴雨般的狂攻颇为浪费体力,再加上鼻子上的伤导致两眼不时还会有眼泪留出来影响视线,出拳渐渐慢了下来!这一变化自然落在张丰阳的眼中,只见张丰阳忽然招式一变,一反方才防守的姿态换成了进攻的手型,一掌朝着阮玉郎劈了下来,阮玉郎心中大惊,慌忙后退一步躲开,这一下身形大乱,张丰阳乘势追击,将师父传授的拳法施展的淋漓尽致,两只胳膊忽长忽短,双手或拳或掌在阮玉郎的身前虚虚实实,当然虚的多,实的少,如此一来场中形势陡然发生变化,阮玉郎连连后退,眼前尽是拳影,再也分不出到底哪拳是真哪掌是假,顿时方寸大乱,只能本能的挥舞双臂防守。 张丰阳心知胜负已定,瞅准了阮玉郎防守时的空档,猛然一拳击出,正中阮玉郎胸口,可到底是张丰阳心慈手软,这一拳并未使出全力,只见阮玉郎向后连退三步后,便要向后倒去,可阮玉郎也是个硬汉,心知自己只要后背着地,必当判负,顿时猛然发力调整身体,谁知这一下调整过头,竟变成了头重脚轻,双腿一软,跪在了当场。 张丰阳见阮玉郎已经没有了战意,耸了耸肩膀,拍拍手转身朝着警员队伍的方向走去。场外围观的人见张丰阳不负众望战胜了对手,欢欣鼓舞起来,也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道:“哎!这位兄弟,输便输了,跪下干啥呀?难不成当场要拜师吗?哈哈哈哈!”还有人在旁边附和道:“就是就是,我看你这岁数比咱们张警官似乎还要大一些,行此大礼这不是要暗中折人家的寿嘛!我看你还是快起来吧!” 这两人一问一答配合默契,惹得在场的中国人纷纷大笑起来,张丰阳从声音上判断出说话之人赫然便是向来嘴大的王亮和周鹏飞,无奈地摇了摇头,再听得二人说话的内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忽然心生警兆,而听得玉儿在自己面前“啊!”的一声尖叫,同时又传来右侧黄梦遥大喊了一声“小心!”慌忙转过身来,只见阮玉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窜到自己身前,手中握着一柄匕首向自己腹部横扫而至! 原来,阮玉郎本在奉天开有一间武馆,但因所授拳法太过古怪,收下的学徒大多习练不惯,武馆日渐凋零下来,后来被腾田太郎说服后,当起了腾田太郎的护卫之一,颇受腾田太郎的爱戴及其下属的尊重,实乃是如今藤田太郎众多手下中武艺最高之人,没承想今日却败在了张丰阳手下,再听得场外有人冷嘲热讽,本就难以接受现实的阮玉郎脑中一热,掏出怀中匕首朝着张丰阳追去! 张丰阳情急之下眼看匕首攻来,抬手弯腰收腹向后躲去,饶是如此,阮玉郎手中的匕首实在太过锋利,只听得“呲啦啦”一声响,张丰阳身上的衬衫被割开一道口子,腹部也被划出了一条长长的伤口! 阮玉郎见一击不中,心想一不做,二不休,事已至此何不把事做绝呢?此般念头闪过,追身向前迈步,手中紧握的匕首自下而上就朝着张丰阳心口刺去! 张丰阳见匕首再度袭来,本能之下闪身躲开,左手探出连同阮玉郎的手和匕首一同抓住,右手格向攻来的手肘内侧,两手上下一错劲,本是刺出的匕首竟被反转回来攻向了阮玉郎自己的哽嗓咽喉! 张丰阳有此反应一来是事发突然来不及思考招数,二来这一招修习的太过熟练,再想收手已是不及,眼看阮玉郎就要毙命,实非己愿,只得右手再度发力,匕首硬生生横移了寸许,刺入了阮玉郎右肩之中。阮玉郎“啊!”的一声惨叫,躺倒在地,再也不敢动弹,左手捂着右肩,疼得额头尽是豆大的汗珠,兀自还在“臭瘪三、臭瘪三、我要杀了你!”地骂着张丰阳。 这一番变故来的突然,去的也迅速,在场的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阮玉郎已经躺在了地上,刚刚还想再痛骂阮玉郎输不起的人此时见到他已经痛苦如斯,也不再出言取笑,只是默默的看着。 这时,腾田太郎怒道:“张丰阳!你竟敢出手伤我日本领事馆的人,难道你就不怕影响我们中日的共荣与和谐吗?”他不说自己手下阮玉郎率先出手偷袭,反倒说张丰阳出手伤人,一时间引得在场所有中国人义愤填膺,有人开始骂了以来:“该死的日本人真不要脸,明明是你们的人先动的刀子,还在这血口喷人,赶紧痛快的滚吧!别在这丢人了!”“对!滚出中国去!” 在场的中国人你一言我一语,场面瞬间混乱起来,忽听得“砰!砰!”两声枪响,场面再度安静下来,原来是徐方白和唐帅帅分别朝着天上放了一个空枪。 徐方白走到场中扬声说道:“藤田先生,是非曲直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在眼中,时方才,这位阮姓兄弟已经被张警官出拳打倒,他却心有不甘,再度偷袭,难道这就算是日本的处事之道吗?” 腾田太郎脸上不见怒色,说道:“哼哼!徐老板,您似乎忘了,张副官在刚刚比武之时提到过,参加比试之人若有一方背部着地便算判负,依我所见,阮玉郎似乎之前并没有这一现象发生吧?” “强词夺理!日本人真不要脸!” “是!不要脸!” 众人听得腾田太郎的话,又纷纷开始咒骂起来! “砰!” 又是一声枪响!这一回是张景山发出的,场面再度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张景山身上。唐帅帅说道:“张副官,现如今比试应该已经有了结果,还请您替我们做个定夺吧!” 张景山点了点头说道:“好,这第三场日方持冰刃已然触犯了规矩,理当判负,再则之前打斗之中,张丰阳功夫更胜一筹,胜负自然极为明显,我宣布今日比武,中方获胜,日方需谨遵承诺,将恒发仓库让与中方,不得插足半步!” “好!” “赢啦!” “张丰阳太厉害啦!” 众人听到张景山的最终判定,又一次沸腾起来。 藤田太郎见事已至此,再也无法挽回什么东西,高声对着张景山说道:“张副官,今日比试,是我日方落败,我们也会遵守事先定好的协议,只是方才张丰阳重伤我日本领事馆的人,这件事还请你给我们一个交代,如若不然,我必将此事报告天皇,到那时,天皇会有什么回应,可不是我随便说的了!” 藤田太郎说完,命手下抬起阮玉郎,带着所有日本领事馆的人转身离去。 第24章 谜团如绳绕 深情何时了 张丰阳见腾田太郎带着人离开以后,大脑中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这才松弛下来,谁知这一放松,腹部的伤口传来一阵剧痛,只觉得双腿乏力,浑身虚弱,再也难站立得稳,头脑更是一阵眩晕,眼看着就要倒地,站在他身后的众警员见到此景立即紧张呼哧起来,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也立刻转移到了张丰阳身上,这才发现黄梦瑶和玉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张丰阳身边一左一右的扶着张丰阳坐在了地上,张丰阳虚弱的靠在玉儿身上,眼前一阵模糊。 这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关心着这位敢于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年轻警官。唐帅帅和徐方白拨开人群来到了张丰阳身前,二人眼中虽也露出了关切的神情,表现却不一样,唐帅帅依旧是一副冷冷的脸站在那,让人感觉漠不关心的样子,而徐方白则蹲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玉儿,说道:“姑娘,这是我们常用的金创药,你先拿去给丰阳用上,像我们经常跑江湖的,这东西是必备之物,而我这瓶是特意找人调配的,效果很好。” 玉儿双手接过,说了声谢谢,便轻轻打开瓶盖,从瓶口中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在张丰阳腹部的伤口上,张丰阳人虽迷迷糊糊,但也听出是有人在给他医治伤口,怎奈这药粉刚碰到伤口,剧痛再度传来,顿时惨哼了一声,不由得让在场的所有人心中又揪了一下。 徐方白见敷完药的伤口没但止血,反倒有丝丝黑血从中不断流出,忙俯下身细细查看。也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徐方白立刻起身,大喊道:“快!去请医生!刚刚那厮用的匕首上有毒!” 这一声喊瞬间又拨动了所有人的心弦,议论声、咒骂声更是纷纷响起,再加上有热心人去找些家伙想要帮忙的,场面再度混乱起来! “砰!”枪又响了!同样是传自张景山那里,借助这一瞬间的安静,张景山跃下马,来到张丰阳身边,对着唐帅帅与徐方白二人说道:“二位,请恕张某失礼,这位小兄弟打伤了日本领事馆的人,若是就这样让他离开,大帅那边怕是会有些不必要的麻烦,二位如信得过张某,还请把这位小兄弟交与我如何?” “不行!” 还不待徐唐二人回答,张丰阳身旁的玉儿和黄梦瑶二人却异口同声答道,两个人说完还互相看了一眼,神情虽有些复杂,但对于张景山的提议却出奇的一致。 徐方白起身说道:“张副官,方才所有经过您都瞧在眼中,您的提议若是放在别人,我还能答应,但此时此刻要带走张丰阳,只怕奉天城的老百姓也不一定会同意吧?” 唐帅帅也跟着说道:“张兄,你我都身为奉省的公职人员,做事理当光明磊落,你若趁着张丰阳受伤之时将他捉走,怕是连大帅的脸上也是无光吧?” 张景山微微笑了笑,说道:“您二位怕是误会我的意思了,这位小兄弟替咱们中国人争了光,我又怎会加害于他,我想带他走也是个一举两得的法子,一来可以请奉省最好的医生给他疗伤,二来嘛,也可以给日本人一个交代,如若不然,日本人趁着小兄弟在别处养伤之时加以伤害,你们又如何护得了周全?” 张景山一番话着实有理,倒让徐唐二人说不出话来,黄梦瑶听到这,立刻站了起来,抬头看着人高马大的张景山说道:“那可不行,你说找最好的医生就能找吗?就算找来了医生能治得好吗?人不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在你那出了什么问题,你让我们找谁去?” 张景山心中有点动气,哼了一声,掏出腰中的手枪,朝天上开了一枪,朗声说道:“我张景山鸣枪起誓,张丰阳在我管辖期间绝不会损他一分一毫、一毛一发,若有任何闪失,便让我毙于此枪之下!黄小姐这回满意了吧?” 黄梦瑶见张景山竟如此坚决,心中又惊又怪,说道:“你...” “梦瑶!”黄大小姐刚说了一个“你”字,便听到身后张丰阳虚弱的嗓音喊着自己的名字,赶忙回头看去。 张丰阳许是借着徐方白的止血药,稍稍恢复了一丝清醒,正把张景山与在场几人的争执看在眼中,只听他吃力地说道:“我跟张副官去便是,你们不要再为我发生冲突了,若是让日本人瞧去,岂不让人笑话!” “师哥!”玉儿有点担心了,刚要说话,又听张丰阳继续说道:“徐掌柜,今日之事想必大部分都是因我而起,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还是想一个人担着,你不必担心,我师父说我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徐方白听过张丰阳的话后,说道:“好!小伙子有骨气!等你出来了,徐某亲自给你接风洗尘!” 张丰阳微微一笑,咳嗽了两声后,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唐队长,这案子,我怕是一时半会帮不上你了,还是您自己亲力亲为吧,还得麻烦您帮我照顾好玉儿,这丫头性子简单,我若不护着她,指不定遇到什么坏人就被坑了。” “好!我答应你!”唐帅帅说道。 “玉儿!”张丰阳边喊边伸出手去。 “师哥!我在这!”玉儿早已泣不成声,听到师哥喊自己的名字慌忙伸手与张丰阳握在一起。 “好妹子,放心,师哥肯定会没事的,等师哥回来了,陪你说一夜的话,讲一夜的故事,这些天一个人要小心,有事情就去找你亮子哥和唐队长,一定要...小心!还有...”张丰阳说出最后几个字时,显然已经虚弱至极,当他说出“还有”两个字时,手已经指向了黄梦瑶,可还不等他说出第三个字时,那支抬起的手便已经垂了下去,人也昏迷不醒。 “师哥!师哥!”玉儿见张丰阳瘫倒在自己身上,心中方寸大乱,一边哭一边喊着。 徐方白二次上前伸手搭在张丰阳脖颈处,稍稍有些心安地说道“姑娘放心,丰阳只不过是虚弱过度,晕了过去,性命暂时还无大碍。” “谢谢您!”玉儿听过徐方白的话后,也冷静了不少,一边抽泣一边谢道。 这时,不知从哪开来了一辆汽车,停在了路口旁边,张景山听得动静后,对着身后的士兵说道:“来人!把张丰阳抬到车上去,动作要轻,谁要是再伤到他,别怪我枪里的子弹不认人!” “是!”几名士兵听到命令,快步上前,纷纷脱下上衣扑在地上,用衣袖和下衣襟系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简易担架,将张丰阳利用这临时拼出来的担架送到了车里,一阵发动机轰鸣声响起,张丰阳随着汽车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张景山见此时此景已经没有什么留下来的必要了,收起了手中的枪,对着徐唐二人说道:“二位,此处应该没有什么需要我张某的事了,张某也就此别过,咱们后会有期!”说完翻身上马,带着身后的士兵扬长而去。 徐方白和唐帅帅怎料到事情会如此收场,不由得心中各自想着自家的事,互相打了个招呼,也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偌大的一个丁字路口方才还挤满了人,眨眼之间,便空空如也,落针可闻。 当所有人都撤离远走之后,方才还人影绰绰的丁字路口已变得空空如也,一道壮硕的身影从街边路灯照不到的阴影下缓缓走出来,左右环顾了一圈,确认无人后,悄悄掏出钥匙,打开了恒发仓库的大门,闪身进入仓库之中,重新关好了仓门,仓库外的一切,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又恢复了它往常的样子。 时间来到三日后,奉天省军属总医院,309病房。 “这是什么地方?好黑啊!我在哪?咦?好像有人在说话,声音好熟悉。”张丰阳头脑逐渐恢复了意识。 “大夫,我师哥已经昏迷了三天了,什么时候能醒啊?”玉儿的声音传入了张丰阳的耳中。 “这位小姐,您放心,张先生体内的毒已经全部被清除掉了,伤口也重新做了缝合,昏迷是由于失血过多造成的,他现在所有的体征全部正常,你现在需要的就是等待,也真难为你了,天天在这守着。”一个略有些苍老的声音说道。 “哎!我与师哥从小一起长大,他的生活起居也一直是我照顾,我已经习惯了,他嘛...哎!也许他也是这般想法吧,只不过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便是肯定活不下去的,大夫,求求你救救他吧!” “哎!原来师妹才是对我真的好!”张丰阳迷迷糊糊的想着。 “姑娘放心,你别忘了,这是奉军直属的医院,像这种刀伤是常有的事,你师哥不会有事的!”大夫安慰道。 “嗯,如此便有劳大夫了!”玉儿道。 “没关系,张副官带来的朋友,也算是我的朋友,若有什么异常,去值班室找我便是。” “砰!”几秒钟后,一声门响,医生在屋外关上了房门,房间里再度陷入了沉寂。 没多久,敲门声响了起来,声音很轻,好像生怕惊动了屋内受伤的人一般。 “咦?有人敲门,会是谁呢?”张丰阳迷迷糊糊地想着。 “黄姑娘,你来啦!” “玉儿,怎么样?醒了吗?”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梦瑶!”张丰阳想着。 “哎!还是那样,一直昏迷不醒,也没有个动静,急死个人了。”玉儿有些惆怅。 “咦?她们俩不是一直很不友好么,怎么现在这么和谐了?” “没事,玉儿,放心吧,这家伙身强力壮的,这么点伤不算什么,过不了多久就能醒了!”黄梦瑶说道。 “黄小姐,谢谢你每天都来看师哥,其实你和他...” “诶!客气什么,他也是因为我才会受伤的,我要不来看他,传出去,外人会说我们黄家没有礼数。喏,这是我托人弄来的人参,已经切好了,你给他熬到粥里面,恢复的肯定会快!”黄梦瑶似乎知道玉儿要说什么,打断了她的话,抢着说道。 玉儿刚要说话,敲门声又响了起来,门外走进一位中年人。 “陈先生,您来啦!”玉儿打招呼说道。 “嗯,张兄弟怎么样了?”中年人问道。 “这个声音好熟悉,是谁呢?啊!是说书的陈先生!不对啊!刚刚听医生说这里是奉军的医院,他一个说书的先生怎么能随意进来呢?还有梦瑶,她又怎么能进来的?是了,黄家势力这么大,想进来也不是难事。可陈先生呢?不行,这位先生的身份有点神秘,我得赶快起来问他!”张丰阳想到这里身上不知从哪涌来了一丝力气,睁开了双眼,想要站起来,谁知刚一用力,腹部的伤口便疼痛不已,不由得?惨哼?了一声,他这一声不要紧,屋内其他三个人全部把目光集中到了张丰阳身上。 “师哥!你终于醒啦!”玉儿兴奋地跑到张丰阳身边,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黄梦瑶也从后跟了过来,笑了笑说道:“你看,我就说这家伙福大命大,肯定会醒的。” 玉儿激动得眼泪都要夺眶而出了,抽噎着说道:“师哥,你有没有觉得哪不舒服?” 张丰阳勉强笑了笑,摇了摇头,依旧显得虚弱的很。 “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这几天黄姑娘和陈先生每日都来看你,哦,对了,大夫说你醒了就让我马上去通知他,你们先聊。”玉儿说完便转身出去找医生了。 张丰阳看着站在床边的黄梦瑶,眼里满是感激的神色,刚要说话,黄梦瑶把头一转说道:“算啦,酸溜溜的话就免了,我想陈先生前来是另有目的的,还是你们聊吧,臭警察已经醒了,我还有事,先走啦!” 黄梦瑶说完也不拖沓,迈步走出了病房。 张丰阳看着黄梦瑶说走就走的背影,脸上露出苦笑,心中却感激的要命,紧接着又看向陈丹青说道:“陈先生,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对我如此看重?” 陈丹青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有这么一问,先别急,有些事不是一句半句能说清的,如今看到你已经苏醒,我便放心了,这样,十日后,我会在太清宫客堂等你。”说完转身离开。 这时,方才与玉儿对话的医生走了进来,对张丰阳做了一番检查后,说道:“张先生,目前来看你体内的毒已经彻底清除掉了,只不过伤口愈合还需要一些时间,依我看,一周后便可出院,只不过这段时间不要做剧烈运动,以免影响伤口痊愈。” 张丰阳说道:“敢问大夫贵姓?” 那大夫说道:“说起来咱俩还挺有缘,我也姓张。呵呵!” 张丰阳勉强拱手道:“原来我们是本家啊!张大夫于我就好比再生父母,救命之恩丰阳铭记在心,莫不敢忘!” 玉儿也跟着师哥对张大夫行了一礼。 张大夫连忙上前搀扶说道:“张兄弟不要客气,说起来你更应该感谢张副官,若不是他向大帅做的担保,你是万万不能在这里治疗的。” “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呐?”张大夫一语刚落,门外便有人推门喊道,人还未到,声却先闻。屋内几人循声望去,却是张景山迈步进来,见到张丰阳果然苏醒后,心情大悦,说道:“小兄弟果然醒了,可喜可贺啊!” 张丰阳看到此景一头雾水,若是说玉儿与黄梦瑶照顾自己倒是正常,怎么想也猜不到自己会得到张景山和陈丹青的这般重视,但此刻心中再是疑惑,也不便言表,只能客气道:“张副官,您怎么来啦,我还打算等我痊愈了亲自去看望您呢!毕竟我这条命能留下来也是您的功劳!” 张景山道:“小兄弟客气什么,那天晚上你挺身而出,力克日本高手,扬我国威,我们同是中国人又怎能冷眼旁观呢?不过当时碍于身份,我也只能如此,否则以藤田太郎的性子,你即便是找到医馆疗伤,怕也不能让你舒坦。你放心!这是奉军直属的医院,能到这里治病的外人除了大帅亲自点头,谁也不行,包括日本人!所以啊,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直到彻彻底底好利索了,活蹦乱跳的,再出院就行。” 张丰阳听完心中一颤,说道:“难道说,那天晚上的事连大帅...” “这当然啦!否则你又怎么能住在这呢,哦!你就放心吧,这些年日本人在咱们奉天城经常玩些阴招暗招,大帅早就想收拾他们了,可是碍着国际形势,又不好明面上动手,这回日本人在你手上吃了亏,大帅心中也很高兴,只是他公务繁忙,不然还说要亲自来看望你一番呢!更何况小兄弟...”张景山说到这似乎觉得有些说多了,赶忙停下。 张丰阳受宠若惊,又听到张景山又说了这么一句,赶忙追问道:“我?怎么了?” 张景山脸上有些尴尬,说道:“没什么,小兄弟先养伤吧,日本人无论如何也不敢来这里搞事情的,兄弟放心啊!我有事,就先走了。”说完迈步就要往外走。 “张副官!”却是玉儿喊出的。 张景山回头看向玉儿,微笑问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玉儿脸上一红,说道:“吩咐不敢,我只是想知道等师哥痊愈了,我们走出了这里,日本人还会不会找师哥的麻烦。” 张景山答道:“哦,这我却忘了说,你们放心,这件事大帅已经和日本人调解完毕,你们出去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有顾忌便是。”说完迈步走出房间,顺手关上了屋门。 这时屋子里彻底安静了下来,张丰阳的脑中又平添了许多问号,眨眼之间头大如斗,到底是什么情况呢?似乎自己身上也有许多谜题还没解开,哎!不管了,先把伤养好,去见过陈先生之后再说吧。 他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竟又熟睡了过去。 第25章 黄家道中落 黄纸有人谋 自从那天张景山来看过自己之后的七天里,除了玉儿每天陪着自己,张丰阳便再没见过第二张面孔,哦!不对,应该是第三张,期间黄梦瑶偶尔来露上一面,顶多是与张丰阳拌上几句嘴,便匆忙离开了。 此时的张丰阳刚刚穿好自己的服装,在病房中打了一套拳,发现除了腹部的伤口还隐隐有一点疼痛外,身体已经没有丝毫影响了,出门与张大夫简单交流了一下之后,得知自己已经可以出院,顿时神清气爽,恨不得立刻从窗户跳出去。没多久玉儿收拾好东西走了出来,与张丰阳一同走出了奉军总院。 “哇!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啊!整天在医院里,再高级的房间也憋闷的慌!”张丰阳看着四周熟悉的街景,伸了一个懒腰感慨道。 “切,还不是师哥你愿意逞英雄,非得出这个头。”玉儿撅着嘴说道,似乎对前几天师哥主动上场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这说的是什么话?玉儿,你可得记住了,中国人自己人打打闹闹,多大的事都是小事,当遇到日本人的时候,再小的事都是大事,所以不管是什么时候,就算是再遇到这种情况,师哥我还是要上的!”张丰阳理直气壮的说道。 “我可不懂那么多大道理,我只要师哥好好的就行了,不然我就不高兴,黄小姐也不会高兴的,再说她本来就...”玉儿说了一半就停住了嘴。 张丰阳追问道:“黄小姐怎么了?快说啊!玉儿!” 玉儿知道自己多说了话,神色有点慌张。张丰阳又追问了一遍,玉儿才勉强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黄小姐现在的处境很不好,那天中国人挫败了日本人的事情第二天便传的满大街都是,日本人拿警察没什么办法,只好拿黄家出气,具体什么手段我就不明白了,总之就是黄小姐家中的买卖似乎都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这些事情,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张丰阳急道。 “我不是看你身子还没好嘛!再说,是黄小姐不让我说的,你一听到黄小姐出事就急,怎么没见过你为我也急成这样呢?”玉儿委屈地说着,快要哭出来了。 “哎!好玉儿,师哥确实有些急,黄小姐怎么说也和我是共过患难的朋友,这时候她有难了,怎么说也得去帮一把不是,先不回家了,咱们去黄府看看。”说完也不等玉儿答应,拉着玉儿的胳膊就往黄府走去。 还没走到黄府的门口,二人便见到不停有人从黄府中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各式各样花盆、家具,甚至还有几个人合伙抬着柜子出来的,不用想也知道黄家肯定出事了。张丰阳拉着玉儿快步走进屋去,只见偌大的黄府院内杂乱得很,有个穿着绸缎褂子的人站在中间指挥着喊道:“嘿!下手轻点,黄老爷家中的东西可没有便宜货,要是磕掉个茬儿,我把你卖了!” 张丰阳走上前去,问道:“兄弟,这是在干什么?怎么把东西往外搬呢?” 那人看了一眼张丰阳,说道:“这你还不知道!黄家得罪了日本人,买卖干不下去了,这不打算把家产都卖了,抵货款呢!要不然,不用日本人,债主们就得把黄家的门槛踩破喽!嗨!你!叫你轻点,听不着啊你!”最后两句当然是对着正在干活的人喊的。 “那黄家的人现在在哪?”张丰阳又问道。 那人连话都懒得搭理,伸手翘起大拇指朝着后院的位置点了两下,继续指挥起下人搬东西。 张丰阳之前曾经跟随黄梦瑶来过黄府一次,此番得到指点后,领着玉儿向着后院走去,一路所见与当初第一次进黄府是的情景截然不同,当初堂皇富丽的宅子已经满目疮痍,过道之中一个黄府的下人都看不到,张丰阳一路畅通无阻穿过了正厅,来到了后院,却见后院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下人们都在有序的站着排,有的人还不停的抽噎着,整个场景看在眼里煞是凄凉。 “丰阳?”有人喊道。 张丰阳闻声望去,确实徐方白站在他身后,此时的徐方白也显得极是憔悴,看到张丰阳后,强自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关切地问道:“身体都好了?” 张丰阳抱拳施了一礼答道:“劳您挂心,我已经痊愈了!” “如此甚好!甚好!你是来找大小姐的吧?她在里面。”徐方白道。 张丰阳道了声多谢,转身继续向院内走去,来到后室,发现少奶奶唐荣荣坐在一角不断的擦着眼泪,黄梦瑶则正在那给下人发着钱两,两眼通红,显然也是刚哭过,张丰阳看到此景不由得心中一疼,慢慢走到近前,轻轻咳嗽了一声。 黄梦瑶显然没想到张丰阳会在这时候来见自己,猝不及防下,慌忙用手擦了擦还在眼眶里的泪水,把手里的钱交给了大管家根叔,继续让他发给下人,自己则来到张丰阳身前,会心一笑问道:“好利索了?” “嗯!”张丰阳点了点头。 “怎么来这里了?”黄梦瑶问道。 “我听说你家里出了事,便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张丰阳道。 黄梦瑶扭头看了看四周的凄惨与荒凉,叹了口气说了一句“跟我来吧!”转身便向着自己的青宣小筑走去。张丰阳和玉儿对视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刚走进院子里,黄梦瑶再也坚持不住,趴在院中的石桌上大哭起来,玉儿赶忙来到她身旁不断的轻抚后背,张丰阳关好门后,来到黄梦瑶对面坐下,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黄梦瑶又哭了一会,心里轻松了不少,便把这一周以来的事情讲了一遍。 原来从那晚张丰阳战胜阮玉郎后,徐方白与唐帅帅达成共识约束手下的人不要将比武的事情传出去,即便如此,到得第二天中日比武,中方大胜的消息就传的满城皆闻,更有老百姓们看到当街的日本人纷纷开始嗤笑起来,这让腾田太郎大丢面子,他本就是心胸狭隘之人,此番再遭侮辱,更何况自己的亲信阮玉郎被张丰阳打伤了一条胳膊,哪能善罢甘休,于是藤田先生悄悄下令搜索张丰阳的消息,结果得知张丰阳被送进了奉军总院,他当然知道奉军总院是张大帅直属的军区医院,自然是不敢触动张大帅的霉头,只好忍气吞声,可转念又想,既然无法抓住张丰阳,警队也不是好惹的,那便只能对黄家下手了,他们对黄家的生意早已垂涎,此番正好找到了机会,以影响中日和谐为由不断向张大帅施压,偏巧张大帅要从日方购买一批武器,再加上黄德发失踪,为了更快达成交易,也只能对黄家的事不闻不顾,这才有了日方腾田太郎的为所欲为,先是故意找茬砸了黄家若干店铺,又借着寻找丢失的日本孩子为由把黄家几家货仓全部烧毁!黄梦瑶到底是年幼,唐荣荣更是半点用处也指不上,徐方白则是独木难支,眼看着黄家的买卖是做不下去了。终于,黄梦瑶在徐方白的陪同下,找到了腾田太郎,意图问个究竟,腾田太郎狂笑半晌后,提出只要交出张丰阳便可停手。黄梦瑶当场一口否决,扬言道:“宁可黄家散尽家财,也不许张丰阳有半丝损伤。”当即转身回家开始着手变卖家产,先是把欠与其他商家的货款添补上,其余的资金全部用来遣散下人和佣工,而张丰阳也正巧是这个时候来的黄府。 黄梦瑶略去了日本人拿张丰阳要挟一事,把始末简略讲述一遍后,张丰阳直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刻去找那腾田太郎理论一番,好在被黄梦瑶狠狠拉住。 张丰阳只好作罢,对黄梦瑶问道:“以后你什么打算?” “我打算继续找我爹爹。”黄梦瑶看着天空,弱弱的说道。 “唐荣荣呢?她就这么心甘情愿的把家产都卖了?”张丰阳问。 “哼,她有什么不同意的,我爹没死的事情我已经悄悄告诉了她,她知道后哭得特别惨,可见她对我爹还是真有感情的,卖家产的事我也和她说了,她也没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据说她弟弟唐帅帅暂且给她找了一间房,让她暂且住下,凭她的私产,这辈子应该是可以活的很潇洒了。”黄梦瑶讲道。 “那你呢?你以后住在哪啊?”张丰阳又问道。 “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吧!”黄梦瑶叹了口气。 “黄小姐若是不嫌弃,还是搬到我家去住吧!”这句话却是玉儿说的。只把张丰阳和黄梦瑶听得瞪大了两对眼睛齐齐看向了玉儿。 玉儿有些脸红,说道:“你们为什么这样瞅我啊?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有,只是师哥我没想到这句话能从你嘴里说出来。”张丰阳挠了挠头说道。 “这有什么,黄小姐毕竟帮过咱们这么多次,如今黄小姐有难,我们没什么钱,就有一膀子力气,能帮点啥就帮点啥嘛。”玉儿撅着嘴说道。 “是,玉儿说的没错,可不知道黄小姐到底是什么想法?”张丰阳说道。 “呵呵,玉儿的心意我先领了,我已经拜托徐叔叔给我找地方住了,如果不满意或者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我再去,到时候玉儿可不要撵我啊!”黄梦瑶听到玉儿能说出这句话,心中很是感动。 “不不不!不会的!黄小姐尽管去便是。”玉儿反倒被黄梦瑶的一句玩笑弄得紧张起来。 张丰阳问道:“现在还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你做到的?你尽管说。” “暂时还没有,我只是想把这里的事情了解后,抓紧时间找我父亲。”黄梦瑶说道。 “这件事你不说我也会帮你的,放心!那我们就先走了,如果有什么线索我立刻告诉你!”张丰阳说完便领着玉儿离开了黄府。 回家的路上,张丰阳想着向来昌盛的黄家仅仅在这么几天便被日本人逼得家道中落,不由得一阵唏嘘,忽又想起玉儿在黄府说的话,好奇问道:“刚刚你是真心希望黄小姐能搬到咱家住吗?” “当然啦!”玉儿答道。 “为什么啊?你不是一直不喜欢她么?” “唉!”玉儿叹了口气说道:“怎么说呢,她和咱俩一样,都是苦命的孩子,不大的时候就没了妈妈,现在连爹爹在哪都不知道,黄家那么一个大烂摊子压在她身上,得多难受,我是觉得咱们能帮就帮上一点吧,更何况你在医院的那些日子,她经常来看你,要是没有她拿的那些灵药,也许现在你还在医院趴着呢,就冲她这份情义,咱们也得帮忙不是!” “好玉儿,说的对!你放心,等这些事都了结,我便带着你回老家的山上去,盖上三间房,再生一大堆胖娃娃!”张丰阳老怀欣慰,嬉皮笑脸地说道。 玉儿脸上一红,说道:“切!谁说要给你生娃娃,要生你自己生去!” “哈哈哈哈!”张丰阳显然心情极好,二人一边嬉闹一边往家走去,刚到家门口,便看到一个粗大的黑影往正房走去,张丰阳只道是来家里偷东西的贼人,当即一声断喝:“哪里来的贼人,偷到我家来了!” 那黑影闻声一愣,转过身来,三人互相一碰面,立刻大笑起来,张丰阳和玉儿不约而同喊了一句:“二叔!” 那黑影正是赵铁钢,许久未出现的他此时看起来似乎有些憔悴,已经失去了当初做警察队长的那种风光,连向来挺拔的身形也略显得有点驼了下去。但他依旧是那副豪爽的性格,乍看到张丰阳和玉儿立刻爆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也不急着回屋,径直朝着二人走去,三人当即在院中的桌旁坐了下来,玉儿缠着赵铁钢的胳膊撒娇道:“二叔,这么些天,你跑哪去啦?” 赵铁钢慈爱的拍了拍玉儿的头,说道:“当然是找些活计了,警察队长虽然不让我干了,好在那么多年积攒了些人脉,出去考察了一番,打算做点生意,也不能干在家呆着不是?” “那您今儿这是?”张丰阳问道。 “我打算回来收拾收拾东西,一会儿还要出趟门,对了,三阳子,你的伤好了?”赵铁钢问道。 “嗯,好了!不信您看!”张丰阳起身随便挥了两拳又蹦了两下,说道:“已经好利索了!诶?二叔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嘿!这还用特意问吗?你现在可是奉天城的民族英雄,只身抓获杀害黄老板的凶手,又勇斗日本高手,早成名人了,只不过便宜了那阮玉郎,若当时我是你,早便反手把匕首照着他心窝上捅去了,这般心狠手黑的人,留他奶奶的命有个屁用!" 张丰阳说道:“怎么说都是中国人,自相残杀总不是什么好事,二叔吃饭了吗?玉儿,快去张罗些吃的吧。” “不用,我吃过了,收拾收拾这便走了,你和玉儿要看好家,照顾好赵老爷子就行啦!”赵铁钢说完便往屋中走去。没过多久,赵铁钢拎着一个大皮箱走了出来,和张丰阳二人打了一个招呼后便从院中走了出去,张丰阳和玉儿一直站在院门口看着二叔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才回到院内,各自回屋去了。 张丰阳进入自己房间,发现屋内东西摆放的乱七八糟,一片狼藉,他心中纳闷:难道真遭贼了?可我这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偷啊!起身把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发现一样物品也没丢,心中更疑惑了:是谁要来找什么东西?又或者是我有什么东西是丢不得的?哎哟!不好! 张丰阳忽然发了疯一般大喊道:“玉儿!玉儿!快来!” 玉儿闻声快步跑了进来,张丰阳已经急得满头大汗,看到师妹进来,两只手忽然用力死死的抓住玉儿的肩膀问道:“我让你收好的那张黄皮纸呢?” 玉儿被师哥的举动吓了一跳,哆哩哆嗦的说道:“那天你不是让我妥善收好吗,现在应该还在我炕上的柜子里呢。” “快!快去拿来!”张丰阳发了疯一般,咆哮道,因为他知道,只有这件东西是他最最不能丢掉的。 玉儿也跟着慌张的点了点头,跑回自己的房间去,不一会儿,手中拿着一张黄色的纸跑了回来递给师哥。张丰阳忙接到手中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正是师父留给自己的那张黄皮纸后,长出了一口气,颓然坐了下去。 玉儿见师哥情绪缓了下来,才问道:“师哥,怎么了?” “刚我进屋来,发现这里被翻的乱七八糟,也许是遭贼了吧!”张丰阳解释道。 “哎呀,师哥,你吓死我了,咱家也没啥可偷的,最多就是被翻乱了些,我再帮你收拾就是了。”玉儿拍了拍自己胸口说道。 “昨天你回来帮我取换洗衣服的时候,屋子里就已经很乱了吗?”张丰阳问道。 玉儿皱了皱眉头说道:“这却没有,看来这贼应该刚做完坏事不久。会是谁呢?”玉儿想了想,说道:“难道是二叔?” “不可能吧,他来翻我的屋子有什么用?”张丰阳说道。 二人又想了半晌,丝毫没有头绪,只好就此作罢,张丰阳说道:“算了,反正最不能丢的东西还在,是谁翻的也无所谓了,玉儿,这东西还放在你那,你妥善藏好,连我也不能告诉这东西藏在哪,这世上只有你一人知道才好,明白吗?” “师哥,就一张黄纸嘛!有这么重要吗?”玉儿问道。 “不知道,只是我觉得这上面藏着一个秘密,而且还会是一个大秘密,直觉告诉我这东西应该很重要,你按我说的做就是了。”张丰阳说道。 “好吧!”玉儿答应了一声,转身回屋藏东西去了。 第26章 腹中黑虫现 太清宫遇险 时间倒回到三天前,奉军总院的病房中,玉儿出去给师哥准备晚饭,房间内只有张丰阳一人,张大夫推开房门走了进来,递给张丰阳一个小玻璃瓶,张丰阳好奇的接过瓶子,发现瓶内有一只黑灰色的肉虫,仔细看去,那只虫子还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蠕动着,已然奄奄一息了。张丰阳诧异的问道:“张大夫,这是什么东西?你给我看它是什么意思?” 张大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说实话,如果没有它,你当晚便死了!” 张丰阳被这一句话说的浑身汗毛倒立起来,问道:“张大夫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大夫叹了一口气说道:“当日你被人用带毒的匕首划出一道口子,那毒素的毒性非常烈,如果不及时找到解药,便会立刻顺着血液传遍你的全身,可当你被带到这里的时候,我发现伤口上的黑血已经渐渐转红,显然大部分毒素都消失了,我也很好奇,但我能做的只是把你的伤口重新缝合起来,可在清理创口的时候,我发现了这只虫子,就在你伤口左侧的位置,死死的咬在你的身上,我费了好大劲才把它取了下来放在这瓶子里,而它的嘴边还残留了一点毒素,所以,依我看来,是它把你伤口上所有的毒素全部吸了进去,这才保住了你的命,至于它是什么,我便不清楚了,现在来把它还给你,一来是我觉得应该告诉你这些事情,二来也想问问你它是什么东西,不过从你的表情来看似乎我得不到答案了。” 张丰阳听完这番话,又看了看这只黑虫,没由来一阵恶心,只好把瓶子塞到床边的抽屉里,问道:“张大夫可曾见过这类东西?” 张大夫摇了摇头说道:“没见过,只是听过苗疆的巫医似乎有用虫子的巫术,称为‘蛊术’,至于在你身上这个是不是,我却不知了。” 张丰阳颓然躺了下来,对张大夫说了一句“有劳”后便再也不言语,张大夫也悄然离开。闷头想了半天的张丰阳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身体里会有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甚至他开始怀疑张大夫是在骗他,胡思乱想了半天,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刚醒过来,好奇心的促使下,张丰阳又把那玻璃瓶拿了出来,仔细看去,发现那虫子已经一动不动,应该是死掉了,可病房周围的窗户都被白纱帘挡住,光线暗的很,张丰阳起身拉开帘子,把瓶子举到眼前,想借着日光好好观察一番,谁知那黑肉虫被日光一照开始浑身抖动起来,似乎极其痛苦,一股尖锐刺耳的声音随之响起,紧接着那黑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一滩黑水,这却把张丰阳吓了一大跳,手一松,那瓶子正掉在地上碎掉,黑水淌了一地,一股恶臭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张丰阳被熏的眼泪都出来了,他赶忙打开所有窗户,让屋内的空气流通起来,过了好半晌才缓过劲来,当张丰阳再看那滩黑水时,发现黑水竟然已经干枯,仅仅余下一部分黑色的粉末在那,而黑粉中间却露出一片白色,张丰阳悄悄走进,拿起房间里的医用镊子,轻轻夹起了那白色的东西,抖了好半天,确认黑粉都被抖掉之后,拿到眼前看了看,却是一张白纸卷成的纸卷,把纸卷打开后,是一张拇指大小的纸条,上面扭扭曲曲的写着各种符号,与那张黄皮纸上的极为相似,这一下张丰阳不得不相信那虫子是从他身上拿出来的了,甚至他还会猜到这虫子是他师父搞的鬼! 张丰阳壮着胆子用手拿起那张白色的纸条,发现质地与那张黄皮纸差不多,只不过色泽发白,要轻薄一些,可这张纸要告诉他什么呢?它与师父留下的黄皮纸有什么关系呢? 时间回到现在,张丰阳独自躺在温热的火炕上,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起身翻出了手电筒,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指大小的纸卷,轻轻打开,研究着里面写的一堆符号,毫无头绪,若不是他在医院得到了这张小纸条,刚刚也不会如此紧张去找那张黄皮纸,直觉告诉他这两样东西是肯定有关联的,他直看到两眼发酸,再也撑不住时才到头睡去。 转过天来,张丰阳和玉儿来到警队报到,谁知刚进警队大门,屋内所有警员都跑了出来齐齐站好向张丰阳敬了一个军礼,这倒把张丰阳弄了个措手不及,赶忙也回了一个军礼,众人这才嘻嘻哈哈和张丰阳拉起了家常,张丰阳每个人都应答了几句后,刚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初晓强、周鹏飞和王亮三个人便围了上来。 “三阳子,好利索了?”亮爷问道。 “当然了,不然能来上班么?唐帅帅没为难你们几个吧?”张丰阳说道。 “没有,这不还多亏你一个人把事情都扛了下来么,不过当时你不是被抓走了么?怎么跑出来的?”初晓强问道。 “就他唐大疤癞能把我怎么着?我随口说出了点线索当条件就让唐帅帅把我放出来了。”张丰阳飘飘然地说道。 “嘿!要我说,还是咱们小组长脑子转的快,不然咱们哥几个弄不好饭碗都得丢了!”王亮压着嗓门说道 。 “诶?那几个死掉的日本人没惹出什么乱子吗?唐帅帅怎么处理的?” 王亮说道:“你还别说,唐大疤癞这一手处理的还真是不错,那天我们去恒发仓库之前,他便打听到黄老板和日本人偷偷合作,用日本人提供的资金买进了一大批鸦片,可是黄老板并没把货交给日本人,自己私吞了,这些就正巧与当时我们在太清宫听那个说书的先生提到过的日本人抓住了黄老板相符,日本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询问出这批货的下落。而且日本人一直怀疑黄老板的死讯是假的,便派出几个人去挖开黄老板的坟,意图验明正身,偏巧碰到了咱们,白白丢了几条人命。可日本人购买大批鸦片的事情到底是暗箱操作,见不得光,所以唐帅帅也利用日本人的这一点,对外宣称那几个死掉的人是为了图谋黄老板坟中的陪葬品,才去刨坟,最后因为分赃不均导致互相残杀,凶手早就跑的远远的了。对了,后来日本人去恒发仓库也是因为得到消息说是那批鸦片藏在那才过去的。” 张丰阳听罢也暗赞唐帅帅头脑的灵活,说道:“好!这下让日本人打掉了牙吞肚子里,还不敢吭声,哈哈!可那恒发仓库里到底有没有那批货啊?” 初晓强说道:“嗨!消息根本就是假的,那天你被抬走以后,我们大伙都撤了,快走到警队时,唐队长才想起来还有正事没做,便带了几个人转身回到恒发仓库,谁知进到里面发现那么大的仓库连个耗子都没有,更别提什么货物了。” 张丰阳说道:“这却奇怪了,肯定是有人特意把三方人都引到那里去的,这人目的是什么?” 他这一提出问题,四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时,玉儿从楼上喊道:“师哥!队长喊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张丰阳答应了一声,转身走上楼去。王亮见张丰阳走得远了,偷偷把脑袋压低说道:“哎!你们说唐大疤癞找三阳子是什么事?” 周鹏飞说道:“我怎么知道,但我感觉不像是好事,也许是随便派给他一个差事,让他少管闲事吧。”谁知话音刚落,只听的楼上“咣当”一声巨响,众人闻声抬头望去,却是张丰阳用脚踢开了唐帅帅办公室的门,紧接着喊道:“好!唐帅帅,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前脚我替警队出头把那日本的走狗打败,今天你就过河拆桥,想让我不查案子,天天管治安?你做梦!你问问街上的百姓干不干?队里的警员干不干?” 唐帅帅显然也是被气到了愤怒的极点,他也跟着喊道:“张丰阳,你胆子也太大了,别忘了你是警察,服从命令是你的基本态度,你现在连我的命令都敢违抗,以后是不是这个队长都要由你来当了?我看你就是出风头上瘾了,好!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儿,你要是再敢没完没了的去找黄德发,出了事你自己兜着,别到时候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张丰阳紧跟着吼道:“推到你身上?我呸!小爷我什么时候做过这么不讲究的事?你放心,我张丰阳活了二十多年,就没有说话不算的时候,今天我也把话放在这,我要查的事情,所有责任都有我承担,就算是哪天我被人一枪毙命,与你唐帅帅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滚!以后别让我在警队看到你!你这身警皮暂且先留着,免得外人说我唐帅帅卸磨杀驴,滚!”随着唐帅帅的一阵怒吼,张丰阳快步从楼上跑了下来。 整个警队的人看到此景都吓傻了!哪有人敢这么和队长说话的,而且还是唐帅帅这么个煞星,看长相都够吓人的,更何况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众人心中在佩服张丰阳的胆量和勇气之余,也隐隐的为他担忧。 最为担心的自然是玉儿了,她自打张丰阳进到队长的办公室就一直守在门外意图听到些二人对话的内容,怎奈这俩人说话的声音太轻,一句也没听到,她正想再往门缝上靠一靠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赶忙向后闪身,随后就看到师哥张丰阳咣的一脚踢开办公室的门和唐帅帅大吵一通后跑下楼去。师哥走了,自己这做师妹的自然不能不管,她赶忙追着张丰阳向楼下跑去,路过唐帅帅办公室门口时,不自觉的往屋里看了一眼,却见刚刚还凶神恶煞的唐队长此事正悠哉悠哉地喝着茶水! 唐帅帅很显然也注意到了门口站着的玉儿,玉儿只好尴尬的向着队长行了一礼后,追师哥去了。玉儿来到警队门口的四平街上,发现师哥正坐在离警队不远的早点摊上怄气一般喝着豆浆,只见张丰阳端起碗来就是一口,谁想豆浆是刚盛出来的,太热,反倒把张丰阳烫的够呛!玉儿看到这一幕,又好气又好笑,缓步来到张丰阳身边坐下,刚要说话,张丰阳抬手说道:“打住!我知道你要劝我回去,我才不回去呢,天天看着一条大疤瘌在你面前晃来晃去就够心烦了。” 玉儿说道:“其实唐队长人挺好的,只不过长相凶了点而已。” “长得凶?还而已?我说师妹!你怎么还替他说上话了?你到底和谁远?和谁近啊?”张丰阳有点不乐意地说道。 玉儿也不生气,笑着说道:“瞧你!这么大人了,咋还跟个小孩儿一样呢!别生气了,乖乖跟我回去,跟唐队长道个歉,好好说话不就行了!唐队长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走吧!” “啥?我跟他道歉?不可能!我凭什么给他道歉?我不去!”张丰阳一边大声吵吵着,手却悄悄蘸了点豆浆在桌子上写了“回家说”三个字,同时向玉儿使了个眼神,玉儿本就冰雪聪明,又大小和张丰阳一起长大,瞬间明白了这件事有些猫腻,只不过不能明说,只好顺着张丰阳的话说了下去。 “你爱去不去,我还不劝你了呢!真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懒得管你!”玉儿佯装生气的喊了几句,转身向警队走去。 警队大楼里的人也许是被刚刚张丰阳和唐帅帅的争吵震慑的不轻,始终还静悄悄的,王亮、初晓强和周鹏飞三人看到玉儿回来,连忙把玉儿拉到一旁,悄悄问道:“玉儿,你师哥呢?” 玉儿装作还没消气的样子说道:“谁知道他现在去哪了,刚才是在外面早点摊坐着呢,我是劝不回来,跟头倔驴一样!怎么就非得和唐队长吵起来的呢?两个人其实都挺好的...”玉儿越说越难过,越讲越委屈,说着说着就带起了哭腔。王亮赶紧安慰道:“哎!好玉儿,你别哭啊!你放心,亮子哥现在就想办法去把你师哥劝回来,别着急啊!” “嗯!”玉儿擦了一下刚跑出眼眶的眼泪。 王亮见玉儿情绪稳定了不少,赶紧向周鹏飞和初晓强递了个眼神走了出去,那二位哪还不心领神会,也跟着离开了警队。 三个人走出警队便看到了还在早点摊坐着的张丰阳,快步走了过去。张丰阳看到哥几个又坐一起了,阴阳怪气说道:“怎么才出来啊?” 王亮说道:“诶哟喂!您还嫌弃我们啊?我们要有您这胆儿,早就跟唐大疤瘌干起来了,还用得着你?”紧接着对着摊铺的老板喊道:“来碗豆浆!” 张丰阳眼皮都不抬,说道:“你可拉倒吧!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还想和唐帅帅打?别忘了上回抓他时候费多大劲!” 王亮被数落几句,脸上不红不白,笑道:“三阳子这话说的没错,要不怎么您是组长呢?嘿嘿!说吧,需要咱们帮你做点啥?反正想把你劝回去是不可能了,干脆是福是祸大伙一起扛吧!” “没错,你想把咱们几个甩掉是不太可能了。”初晓强说道。 “上回你就已经甩咱们一回了,这次可不行了啊!说吧,咱们干点啥?”周鹏飞说道。 张丰阳故作神秘地说道:“干点啥?当然是故地重游了!” “啥意思?”亮爷瞪着俩眼睛问道。 张丰阳也不解释,掏出钱扔在桌子上,起身就走,周鹏飞几个人看了一眼也跟了上去,亮爷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喊了句:“老板!那豆浆我不要了啊!” 哥四个走了十多分钟,亮爷沉不住气了,颠颠儿的来到张丰阳身旁问道:“三阳子,你这嗖嗖嗖地走起来不停,这是要去哪啊?” “太清宫!”张丰阳答道。 “去那干啥?”亮爷问道。 “去赴约啊!难道还去算命请愿啊?”张丰阳说道。 “赴约?赴谁的约?你是不是又有啥发现了?”亮爷说道。 “发现倒是没有,不过有不少疑问,我得搞明白。哥几个注意点四周有没有跟踪的,别到时候被偷听了又不知道!”张丰阳说。 “好嘞!还是跟着你出来办案子刺激,他娘的!”亮爷说完赶紧把刚才张丰阳的话告诉了身后的周鹏飞和初晓强。 又走了一会,四人来到了太清宫门前,张丰阳回头看了看,确认没有人注意他们后,迈步走了进来,这次倒不至于问路了,他带着王亮三人径直走到会客堂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位小道童,恭恭敬敬的对着张丰阳几人施了一礼问道:“敢问来人可是张丰阳少侠?” 王亮打趣道:“哟!这当道士的说话就是不一样,咱们小组长到人家嘴里成少侠了!” 张丰阳扭头瞪了王亮一眼,转身回道:“不敢当,请问陈丹青先生在这吗?” 小道童说道:“陈先生确实在这里,还请几位进屋稍坐,我这便去喊他过来。” 小道童说完侧了个身,请张丰阳几人走进屋里,自己则走出去,想必是找陈丹青去了。不一会儿,又有两个道童走进屋来奉上香茗后转身离去。四个人坐在会客堂里这一等就是将近半个钟头,茶也喝的不少,王亮等的不耐烦了,说道:“他娘的!这说书先生好大的谱子!让咱们等了这么长时间!” 初晓强说道:“亮子哥,你再多些耐心,这陈先生我觉得身份不一般,也许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都他娘的等了这么长时间了,还等什么!咱们没事做吗?那小道士不说他就在这院子里么?大不了咱们去找他不就得了!”亮爷有点不高兴,说完起身便要走出会客堂去寻那陈先生,谁知刚一起身,只觉得天旋地转,两眼发黑。 “哎呀!我怎么这么迷糊呢?眼前也发昏,这是......”还不等亮爷说完,扑通一下便栽倒在地上。 周鹏飞说道:“这茶水里有古怪!你们都喝了没......”他话还没说完便也昏了过去 张丰阳再看初晓强早就瘫坐在凳子上不省人事,忙站起来想去帮忙,谁知这一动弹,立刻头晕目眩,就那么在地上晃了两步,也昏了过去。 第27章 盈盈几日间 沧海变桑田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张丰阳忽觉得脸上一凉惊醒过来,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置身于一所房间之中,屋内一张大长桌,围绕长桌摆满了椅子,而自己则正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之上。 张丰阳左右看了看,并未发现周鹏飞几人的身影,反倒看见了陈丹青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张丰阳怒道:“陈先生,这是何意?你既有害我之心,为何还要弄醒我?” 陈丹青起身说道:“张兄弟先别动怒,行此事也是无奈之举,当日我只说让你来找我,可未曾提到其他几位兄弟,兼且今日所说之事极为隐秘,依我看来,唯有你一人可以相信,至于其他人便不好说了,张兄弟放心,你那三位兄弟定会丝毫无损,此刻应该是由玄清道长接待着,他自会有另一番解释。” 张丰阳听到陈丹青的话,心里很不舒服也只好勉强说道:“如此倒是我唐突了。” 陈丹青说道:“无妨,张兄弟可曾听说过忠奉堂与保华会?” 张丰阳想起那日赵顺子和李拐子二人的谈话中提到过忠奉堂,但很快便被人灭了口,说道:“回先生,忠奉堂我只是听过一次,它到底是什么我却不知,至于保华会我连听都没听过了。” 陈丹青笑了一笑,说道:“如此一来,小兄弟且听我与你说上一说。” “愿闻其详。”张丰阳说道。 陈丹青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喝上了一口茶水后说道:“近年来,社会形势愈发混乱,国内军阀割据,国外更是有许多国家对我们华土虎视眈眈,而其中日本国便是第一威胁,怎奈民国政府实在太过软弱,而奉省大帅虽有心抵制日本势力,但为了求得自己领土平安与军队发展,只好暂且与日本交好,这也导致了日本人在我们的地盘上作威作福,明面上是他们在我们华土上建厂推动经济,暗地里他们经常强制我们华人加工加点却不给报酬,更有甚者用武力威胁、以死相逼,这也让我们华人敢怒不敢言。” “那这些人为什么不去报官呢?”张丰阳插言问道。 陈丹青道:“怎会没有,可是没有官人愿意得罪日本人的,如此时间一久,百姓也懒得再去找官府去告状了,这样民不举官不究的状态更加助涨了日本人的气焰,而百姓们为了生计不得不继续接受日本人的剥削,恶性循环起来。不过既然没有人帮我们说话,那我们就自己来帮自己做主,逐渐的,民间形成了许多组织来与日本人做抗衡,保华会便是其中一个,而且他是目前规模最大的组织,我便是保华会中的一员,我们的宗旨就是官府管不了的事,我们来管,当然我们也会注意分寸,大多时候都是隐藏起来暗地里下手。可我们也遇到了一些麻烦,近几年,奉天城内突然崛起了一个叫做忠奉堂的组织,组织内的成员大多是奉天城内的无业游民、地痞流氓等,说他们是恶人倒不至于,至少我们没听过这个组织有任何欺压百姓的行为,可他们却对那些恶人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据说他们的目标很简单,就是把所有与自己作对 的势力全部消灭,当然也包括日本人,最后重新建立自己的秩序,也就是说要发动政变。” “发动政变?不太可能吧?按照您说的一群流氓和无业游民哪来的武器和资金啊?”张丰阳疑惑道。 陈丹青说道:“这股势力的崛起速度非常快,而且在各个角落都有他们的眼线,这也是为什么只把兄弟你邀请到这里的原因,倒不是说我信不过其余三位,只是我们行事必须小心。据说黄兄当初和日本人合作做鸦片的买卖,而黄兄自己却私吞了那批货,据我们得到的消息,那批货就是在忠奉堂的手里,更何况忠奉堂的大部分经济来源便是倒卖大烟,与他们合作最多的那个人似乎与你也有些关系。” “我?”张丰阳诧异地问道。 “没错,那个人就是黄德发。”陈丹青说道。 “黄老板?这么说黄老板也是忠奉堂的人了?”张丰毅说道。 “这却无从得知了,不过我觉得黄老板的消失肯定与忠奉堂有莫大的关系,而那具扔在太清宫门前的尸体依我看来多半是忠奉堂搞的鬼,一来是警告我们不要多事,二来便是利用抛尸的地点引来警察对我们的调查,这样至少可以干扰一些我们的运营。” “他们这么做确实起作用了,因为发现尸体的那天我便知道我要来这里一趟。”张丰阳叹道。 “错,小兄弟的出现其实早就被我们关注到了!”陈丹青说道。 “啊?我有什么可被关注的?”张丰阳问道。 陈丹青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小兄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有一位师父,叫做洪义海吧?” 这一问让张丰阳大脑“嗡”的一下,忙点了点头问道:“陈先生怎么知道?难道说陈先生认识家师?” “确是认得的,而且还有些渊源。”陈丹青说道。 “哦?恳请先生告知。”张丰阳说道。 “此事说来话长了,想当初清太祖努尔哈赤在萨尔浒战役之后,迁都沈阳,也就是现在的奉天,又横扫了整个辽东半岛,为日后大清打入山海关奠定了牢固的基础,而努尔哈赤也在打了胜仗后收缴了大批财宝,并把这批财宝留给了自己的孩子皇太极,他本意是想如若皇太极攻不进山海关,便以长城为界自给自足,这批财富也可为理国所用,而皇太极则不以为然,他认为这笔财富反而会让他的子孙觉得有了倚仗不再奋进,故而他在年迈之时亲自找来两位工匠打算将这笔财宝寻藏于一个秘密之处,当藏宝的密室建好之后,皇太极便亲自命令两位工匠将所有财宝分批送进密室里,随后便下令让手下立即封门,把财宝与两位工匠全部关在密室里,只有把他们全部闷死在里面才能保证藏宝的地点不泄漏出去,至于其他随行之人也被皇太极在此后的日子里想方设法一一弄死。” “这皇太极虽然想法异于常人,但到底还是心狠了些。”张丰阳说道。 陈丹青点头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世上又哪有一桩伟业不是靠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咱们接着说,当时那两位工匠早已猜到皇太极的安排,所以他们在建造密室的时候便偷偷给自己留下了一条狭小的通道用来逃命,而事实也证明了那条逃生的通道确实发挥了作用,他们逃出来后,把仅有的那一条密道入口隐藏好,当然自己也从那密室里拿出了一小部分宝物,这些东西足以让他们丰衣足食的过完下半辈子了,要知道他们两个人应该是死了的,如今再大模大样回去是不可能了,于是问题出现了,他们都害怕对方把这里的秘密泄露出去牵连到自己,终于二人商定即日起同吃同住,直到数年后二人即便各自成了家也仅仅有一墙之隔,恰巧两位工匠家中的孩子是一男一女,二人索性便给自己的孩子定了亲,这样便让秘密更加牢固,一旦泄露出去,牵连起九族来,两家子人谁都跑不了,而这条秘密也一直在他们的后辈中流传了下来。” 张丰阳听到这里心中啧啧称奇,问道:“先生,如果我猜的不错,您所讲的后辈便是我师父吧?” 陈丹青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这条秘密传至你师父的祖辈洪啸天一辈时,便开始产生了分歧,当时他的弟弟洪福日整日游手好闲,生活窘迫,后来便打起了那笔财富的主意,他虽知道此事,但具体地点却在长兄洪啸天的脑袋里,于是便去找哥哥商量,而洪啸天却无论如何也不答应,洪福日气急败坏下抓了洪啸天的妻儿施以威胁。洪啸天逼不得已用药把自己毒成了聋哑人,让这条秘密从此便烂在自己的肚子中,洪福日气得够呛,再加上洪啸天又不识字,无法让他把藏宝地写下来,只好放了自己的嫂嫂与侄儿作罢。” “难道师父留给我的那一大一小两张皮纸就是这个秘密吗?”张丰阳心想。 “这些事您是如何知道的?”张丰阳问道。 “说来惭愧,那洪福日便是我的外祖父!”陈丹青叹道。 “原来如此,先生找我来应该不仅仅是给我讲故事的吧?”张丰阳说道。 “没错,据我们了解,目前鸦片在黑市里的售价狂涨,我们认为应该是忠奉堂的人得到了那批货后开始逐渐垄断市场一家独大,这样私自倒卖可以很快赚到资金,也可以说他们开始为自己的计划做准备了,我想让你帮我查出这批货的下落。”陈丹青说道。 “您是说让我为你们保华会做事?那忠奉堂的领头是谁?直接把他处理掉不就好了?”张丰阳问道。 “呵呵,如果我们要知道那领头人是谁,何须找到兄弟你啊?不过小兄弟你想入会,我可以为你做举荐人,但这件事我可是冲着你我两人祖上的关系而说的,再者说,这批货里或许也有与黄兄有关的线索不是?”陈丹青说道。 张丰阳想了一想,说道:“好!我答应你!陈先生,请问张景山张副官也是你们的人吧?” 陈丹青哈哈一笑,说道:“呵呵,张兄弟果然聪慧,只不知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丰阳说道:“也不是什么难事,奉军总院这种地方应该不是谁都能进去的,黄梦瑶自然是凭借着自己家中的关系才能进去,而陈先生你似乎也应是如此,至于是谁,我想和我略微有些瓜葛的应该便是张副官了。以后有事我还会来这找你吗?” 陈丹青说道:“如此倒是老夫我做事不够周全了,但我自然是欢迎张兄弟随时到访了!不过方才的事情我想小兄弟应该知道哪些能说哪些不该说吧?” 张丰阳不屑地笑了一声,说道:“我自然是知道哪些该讲哪些不能讲,不过陈先生倒果然是说书的好手,上次我来给我们几个讲了一番黄老板的事情,依我看似乎有点失实了吧?” 陈丹青脸上看不出一丝羞涩,说道:“当时讲的事确实是有失偏颇,但黄老板确实是我的好友,而他也确实是从日本人手中跑出来的。” “你大爷的,这就是说其他的事情都是骗我的了?”张丰阳心里骂道。他早就被刚刚知道的这么多事情搞得头昏脑胀,既然知道了黄老板确实还没死,也就懒得再去追究那晚的事情了,于是点了点头,起身辞别了陈丹青走出房间来,发现自己所处的就在会客堂的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转身发现王亮、周鹏飞和初晓强已经在会客堂的门口正等着他,便一起走了出去。 依旧是警队边上的那家面馆,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哥四个围在一张桌子上秃噜秃噜地吃着面条,周鹏飞问道:“丰阳,你这回来的路上一言不发,查出什么事了?” 张丰阳自然不想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们,便说道:“哦,没什么,只是打听到最近有一个组织叫做忠奉堂,黄老板之前和日本人合作的那批货应该就在他们手中,而且他们现在已经把所有黑市上的鸦片垄断了起来,我觉得可以顺着这条线去查一查。” 初晓强说道:“忠奉堂?不就是前不久赵顺子和李拐子提过的那个么?” 张丰阳说道:“没错,这个组织目前来看比较神秘,想查的话似乎要费些力气了。” 王亮拍拍胸脯说道:“那好办,街上倒腾大烟的混混一共就那么几个,我都认识,随便抓来几个问问不就清楚了?” 张丰阳听到亮爷这句话,信心大增,说道:“那就有劳亮子哥费些力气啦!” 亮爷一听自己又有事做,哈哈一笑,说道:“好说!好说!你们说那说书的陈丹青到底是什么人?知道这么多线索?” 张丰阳自然不会把洪家和密藏的事说出来,只好应承着说道:“陈先生一直长住在太清宫之中,那里人来人往自然能听得许多事情了。” 众人闻言也未起疑,再听周鹏飞问道:“那我们接下来干点什么?” 张丰阳想了想,说道:“我还是想去一趟恒发仓库看看,总觉得那里似乎有些古怪!你说那人为什么偏偏把三拨人引到那去?”其余三个人点头同意后再无他话,同时加快了吃面的速度。 当四个人站在恒发仓库的大门前时,全都愣愣的看着仓库门上的那把大锁,亮爷又抬头看了看约有八尺高的窗户说道:“爬进去是不可能了,这大白天的又不能搭梯子,太引人注意了,怎么办呢?” 初晓强问道:“有谁会开锁吗?” 三人齐齐摇头,忽然初晓强说道:“我倒是想起个人来!”话刚说完,发现其余三人立刻把目光全部投向了自己,忽然又犹豫了一下说道:“只是不太确定这个人会不会开锁,更何况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去找她。” 王亮急道:“谁呀?你快说!急死我了!” 初晓强慢吞吞说道:“是黄小姐,她不是和赵顺子呆过一段时间么,也许会开这东西!” 亮爷两眼一亮说道:“对呀,赵顺子这惯偷开锁自然不成问题,黄小姐跟他学过几下子,没准能行!” 四人对了一下眼神,立刻转身奔着黄府走去。到得黄府门前,发现昔日的黄府已经换了牌匾,新牌匾上写着的是“金宅”,大门也紧紧关着,张丰阳叹了一口气,只好带着哥几个来到了荣发商行,商行依旧是那副萧条的景象,不过至少没有关门,一行人找到了徐方白,从他口中得知了黄梦瑶的住处,便循着徐方白的指示找了过去。 约走了二十分钟,张丰阳才在一个胡同的角落里找到了黄梦瑶的住处,却是一个不大的院子,要比原来的青宣小筑小了不少,站在墙外便可看到里面是两间红瓦的小房子,一面略显破旧的木门半开着,张丰阳敲了敲门,来开门的却是黄梦瑶的贴身丫鬟红杏,红杏认出是张丰阳后,请他们四个人进到院子里,关好了门,张丰阳环顾了一圈,发现院子虽破,布置的却很温馨,这时黄梦瑶从屋内走了出来,只见她身着淡蓝色的短衫,下穿黑色长裤,一双厚底布鞋看起来极其朴素,脸上也消瘦了不少,本是高高在上的黄大小姐,眨眼之间便变成了一个平民百姓,哥四个见到此景不由得心疼起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起来。 黄梦瑶见几位站在院中看着自己发愣,苦笑了一下说道:“几位,这么看着我,难道是我穿的有问题了?” “不不不,黄小姐,你穿成什么样子都好看,就算是不穿也...”王亮说话向来张嘴就来,结果说了半句发现不太合适,赶忙停住了嘴。 黄梦瑶也不在意,看着面前这几位站着的警察,心中一暖,会心的笑了笑,说道:“来找我不会就是来看看我吧?说吧,找我什么事?” 张丰阳说道:“自然是来找你一起查线索了,反正你现在也...”他本想说“反正你现在也不是黄家大小姐,没有那么多事需要处理”可又想到这话说出来定会让黄梦瑶伤心,便也只说了一半。 黄梦瑶也不是呆傻之人,哪还听不出张丰阳要说什么,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几个啊,人倒是不赖,就是嘴上缺点德,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张丰阳便悄声把想去恒发仓库的事情说了一下,黄梦瑶听完假装想了一下便说道:“本小姐我大人大量,再加上我现在也没什么事,便跟你们走一趟吧。”说完,率先从院门走了出去。 第28章 仓内有洞天 情心苦难言 半个小时后,张丰阳带着黄梦瑶和王亮几个人再一次来到恒发仓库的大门口,黄梦瑶看了一眼那把横挂在仓库门上的大锁,说道:“要说开锁我还真没学到多少,不过这把锁我倒可以试试。” 王亮急道:“我的大小姐,那您倒是抓紧啊!” 黄梦瑶喊了一句:“闪开!”自己便开始在头发里摸索起来,不一会便拿出一根韧性极佳的黑铁丝,这是当初赵顺子送给她开锁的小零件,张丰阳几个人互相对了个眼神,很自然的把黄梦瑶围在了中间以防有人过来发现他们撬锁的行为。不一会,哥四个听到黄梦瑶低声喊了一句:“成了!”紧接着“咔哒”一声,那把锁应声打开! 几个人不再迟疑,打开仓库的大门次第而入,当时已经是下午,借着从西南方向照入仓库的日光,整个仓库当中的情况一览无遗,其实也没有什么可看的,诺大的仓库里空空如也,说起话来尽是回声。 亮爷抬手扇了扇面前的灰尘,说道:“你看,我就说过这里啥都没有,连耗子都不愿意来。” 张丰阳好像没听到一样,依旧在左右看着,隐隐约约,他觉得这里看起来很是别扭。 周鹏飞也说:“丰阳,这里除了墙就是窗户,你还在那看什么呢?” “除了墙就是窗户?”张丰阳低声重复着周鹏飞说的话,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一样,忽然他抬起头再次看了一圈后,吩咐道:“强子,你出去到仓库东面看一眼,外墙上是否有窗户?” 初晓强不明白张丰阳为何会有这么一句话,但还是答应了一声走出仓库查看去了。 亮爷好奇地问道:“三阳子,刚才鹏飞说了,这仓库除了墙就是窗户,还检查什么啊?” 张丰阳答道:“你们想,这么大一间仓库现在什么东西都不放,但我们进来这么一小会就会觉得发闷,若是以前摆满了货物,岂不是要闷死人?所以除了这扇大门以外还有甚么可以通风换气的东西?” “那自然还有窗户了!”王亮答道。 “聪明!那你们看,为什么西面、南面、北面都有窗户,唯独东面没有呢?”张丰阳伸手点着仓库的几面墙说道。 “这...”王亮还没来得及回答,初晓强已经回来了,只听他说道:“丰阳,我看了,东面也有一面窗户,和西面墙上的一般大小。” 其余人听到初晓强这句话,再看了看仓库里的东墙,却看不出丝毫有窗户的痕迹,除了砖头就是清泥! 亮爷叨咕着:“从外看有窗户,从里看没有?这墙似乎有点古怪!去看看!”还没等他说完,张丰阳已经站在东墙边上检查起来。其余人也忙奔到东墙脚下东摸摸西碰碰。 周鹏飞沿着墙走了一趟说道:“这面墙似乎刚修好没多久,泥土和砖看起来都很新,为什么要在这修堵墙呢?如果单纯为了挡光,把窗户堵死就行了,何必这般费时费力的?” 王亮跟着说道:“是啊!图个啥呢?我看这砖质量还是上层货,我家的房子都没用过这么好的砖。”他一边说一边在墙上敲来敲去,忽然,他刚敲的一块砖向里面凹了进去! 王亮赶忙怪叫一声:“哎哟!快来!亮爷我现在手劲儿这么大了?连砖都打得动了!” 张丰阳听罢赶忙走到王亮身边,果看到一块砖头向内凹去,他伸手继续向里推着那块砖,没费多大力气便把那块砖推落到地上,发出“咣当”一声!顺着砖口望去,隐约能看到一丝昏暗的光线渗入进来。张丰阳大喜,连忙喊道:“快来搭把手,这墙后面肯定有秘密!” 众人听到张丰阳的话,纷纷过来帮忙,果然那豁口周围的砖都并未用泥土固定,仅仅是在外沿的缝隙上抹了薄薄一层的泥,众人沿着豁口一块一块的拆去,不一会便拆开一个十尺见方的大洞! 张丰阳当先迈入洞口,发现面前十多尺的距离还有一堵墙,抬头望去,一扇大窗嵌在墙上,与仓库西墙上的一模一样,看来这才是仓库真正的东墙!左右看了看,发现仓库东南角竟有一个六尺多宽的洞口! 王亮看着洞口叹道:“哎呀!还真他娘的有猫腻啊!” 张丰阳没多说,看到洞口里有台阶抬腿便走了下去,走过十多级台阶后,道路趋于平整,但四周全是潮湿的泥土,可见这条秘道并未经过太多的修整,似乎修建的很仓促,这时其余几个人也纷纷走了下来,周鹏飞掏出火柴,微弱的火光让几个人心里稍稍觉得有一些安全感,张丰阳依旧在最前面走着,又走了五六分钟,前方出现一个岔路口,本是笔直的一条路在左侧又是重新挖除一条通道出来,张丰阳往左侧的岔路走了两步,发现竟是一扇铁门,奋力推了一下,铁门锁得很结实,只好原路返回在另一条路上走去。 五个人又走了几分钟,密道开始向上倾斜,众人知道已经快到出口了,谁知走到尽头竟是一个死胡同!张丰阳在堵在面前的那面土墙上用力推了推,结果毫不费力地便把土墙推出了一个洞,于是众人纷纷帮忙把土墙推开往前看去,只见面前四四方方一个地洞,周围列满了木架,架子上各种蔬菜摆放的整整齐齐,竟是一个地窖! 张丰阳站在地窖当中看了看,发现上方一块木板,木板的缝隙中隐约透着光,通过光线,不难看出头顶的地方有人不停地走来走去,还隐约听出有人在交谈,不知是谁忽然喊了一声:“一份七分熟的牛排!谢谢!” 张丰阳听到这句话便再不敢贸然揭开木板钻出去了,转身带着众人重新走回仓库中,几个人围在一起商议起来。 张丰阳说道:“几位,这趟咱们算是没白来,至少还是有些发现,不过这条秘道是做什么用的,却不得而知,大伙有什么想法?” 周鹏飞想了想说道:“据说这里已经空了好长时间了,如果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修这么个地道不太可能,肯定得有人出面买下或者租下这里,才能顺理成章的干这么大的工程,所以我觉得应该先查一查是谁找过恒发商行研究过这个仓库。” 初晓强说:“我刚才感觉了一下,地道基本上是向西延伸了一段距离又向北拐的,我们可以按照大致的方向去找一下出口的位置,刚刚听声音应该是个西餐厅。” 张丰阳说道:“好,那我们就分头行动,我和鹏飞一组去找借仓库的人,亮子哥和强子一起去查查西餐厅的底,这些东西到底和那匹鸦片有没有关系目前还说不清,但有东西可查总比没有强,希望咱们这群瞎猫能碰到死耗子,咱们明天中午在面馆见面。” 几个人又商定了一些细节后,便偷偷溜出了仓库重新把门锁好,王亮说道:“哟,我想起来老娘还让我去买点膏药回去,我先撤了啊!”说完又给周鹏飞和初晓强使了个眼神,二者立刻明白亮爷要表达的意思,纷纷找了个托辞离开,只留下了张丰阳和黄梦瑶在当场,一时间二人竟觉得有点尴尬起来。 张丰阳打破了沉默,咳嗽了一声说道:“黄小姐,走吧,我送你回家!” 黄梦瑶想起前些天与张丰阳一起甜蜜的疯狂,脸上一红说道:“不用了,还不放心我吗?我现在也没什么可以值得坏人惦记的东西啦!” 张丰阳说道:“啊!这个...这个...我师父教过我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是我把你接出来的,自然要把你送回去了。” 黄梦瑶俏然一笑,说道:“瞧你说的,我是什么东西,说借就借的吗?” 张丰阳一愣,慌忙摆手说道:“不...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黄梦瑶还很少见到张丰阳这副面孔,心里笑的更欢了,迈步向自己新租的小院子走去,张丰阳一言不发悄悄在后面跟着,他嘴上没有话,心里却乱成了麻,自从上次在黄家祖坟那的一番枪战之后,他便觉得这件事越来越不简单,而且会越来越复杂,他真的不想再把黄梦瑶扯到这里来,可心里总是盼着再看到这位已经落魄的大小姐。 美人当前,又有多少英雄能过得了关? 她可真好看!张丰阳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着,我要是真的娶了她,亮子哥不得羡慕死我?也不知道这向来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会不会干家务活,其实也无所谓,家里还有玉儿呢! “哎哟!玉儿!”张丰阳一想到玉儿便想起那天在警队玉儿和她说的那些话,立刻愧疚起来,竟不自觉地喊了出来! 黄梦瑶在前面走着,心里自然也没闲着,自打张丰阳让她住进自己的家中起,便开始喜欢上了这位帅帅的警察,否则她也不会在密道里与张丰阳有那一次甜蜜的回忆,可从那之后便觉得自己与张丰阳的距离总是忽近忽远,也许是他碍着自己的高高在上的身份吧,可现在已经变成平民百姓了啊?又或者是他本就不喜欢我,那天只是逢场作戏?不对啊!那他又为何要故意挟持我来为我开脱呢? 就在这时,黄梦瑶听到了张丰阳的一声喊,心道自己在这一门心思想着他,他却还在想着自己那师妹,不由得来气,猛地停下脚步回头,害得张丰阳差点撞到她。只见得黄梦瑶杏眼圆瞪,说道:“喂!有你这么送人的吗?一句话不说就跟在后面!” 张丰阳也觉得尴尬,说道:“我也想说话,可不知道说什么啊!” 黄梦瑶家道虽然中落,大小姐脾气却没消多少,刚刚看起来还顺眼的张丰阳眨眼之间就越看越别扭,“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张丰阳也知道难得和黄梦瑶独处在一起,机会难得,理应多说说话培养一下感情,可心里始终迈不过玉儿那道坎,再加上黄大小姐的喜怒无常,自己更是摸不清这姑娘的套路,忽然间心里有了知难而退的想法。他心里胡思乱想着,腿也跟着停了下来。 黄梦瑶呢,其实也没那么生气,她本想着假装一下,让张丰阳哄一哄自己,谁知这小子像木头一样站在那不动,心里又是后悔又是生气,可怎也拉不下架子再回去找他。 一时间,本应情投意合的两个人竟逐渐疏远起来。 张丰阳心中打定主意要和黄梦瑶保持距离后,先是一阵轻松,紧随而来的却是失落,非常的失落,再抬头发现黄梦瑶已经去得远了,只好失魂落魄的往家中走去。 回到家中,发现玉儿刚刚把做好的饭菜端到石桌上,赵老爷子正坐在桌子旁等着吃饭,张丰阳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吃了几口就回到自己的屋子开始重新回忆起今天陈丹青讲的故事,难道说师父给自己留下的那张黄皮纸就是那笔财宝的线索吗?还有那张白纸条怎么会在自己的肚子里待了这么多年?难道说师父让自己保持童子身到二十四岁是和这条虫子有关吗?算啦!还是先可眼前的事情办吧,希望明天仓库的线索能起到作用。 这时,玉儿敲响了房门走进了屋,一脸担心的样子问道:“师哥,你和唐队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因为什么吵起来的?” 张丰阳干脆躺在炕上,看都不看玉儿一眼答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当事情都结束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 玉儿崛起了嘴说道:“那你还说要陪我聊天呢?都好几次了,也没看到你人。” 张丰阳只好起身陪着师妹开始了他的胡诌八扯...... 当张丰阳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大亮了,昨晚陪玉儿聊了好久,自己都忘了是几点回的房间,总之倒在炕上便睡了过去,起身来到院子里照例打了一套拳,吃起了玉儿提前准备好的早饭。 “还是玉儿当老婆靠谱,昨天聊到那么晚,今天的早饭还是没耽误。”吃完早饭的张丰阳在去与周鹏飞会合的路上想着。当他来到会合点时,周鹏飞已经提前赶到了,互相打过招呼后开始了他们的探访之旅。 “恒发商行是仅次于黄家荣发商行的奉天城第二大买卖,可买卖一直不够红旺,被黄家的荣发商行压制的不轻,如今黄家败落,恒发商行应该能借势红火一把了吧。”周鹏飞在路上介绍着恒发商行的基本情况。 当他们来到恒发商行的门前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果然被黄家打压够呛的恒发商行已经恢复了生气,”此时的商行门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二人迈步走进大门立刻就有人上前来打招呼。 “二位,来我们商行是合作还是找人呢?”恒发商行的接待问道。 “哦,我们是来打听些事情。”张丰阳说道。 “那请问是何事?”接待问道。 “我们想问一些关于你们恒发仓库的事情。”周鹏飞答道。 “啊?这...”那接待刚刚还笑脸相迎,一听到“恒发仓库”四个字时立刻两眼乱转紧张了起来。 张丰阳见到此景一把抓住了那接待的胳膊追问道:“怎么?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张丰阳急于问出线索,所以情急之下抓着接待的那只手用力重了些,那接待本就瘦弱胆小,哪禁得住张丰阳这一抓,不自觉“啊!”的一声叫喊立刻吸引了商行内大部分人的注意。 这时,有人问道:“梁园,怎么啦?” 那叫梁园的接待答道:“福掌柜,您快来吧!这二位爷的问题我可回答不了。” 张丰阳也发现自己有些失礼,赶忙松开手向梁园抱歉说道:“梁兄弟,方才我一时着急,下手重了些,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行吧?” 梁园委屈的揉了揉被抓疼的胳膊说道:“这位爷您手劲可够大的,你们要问的东西还是去找福掌柜吧,我可答不了。” 张丰阳和周鹏飞已经看到一位身着浅灰色长袍,皮肤黝黑的人,应该是那位福掌柜正向他们走来,便迎了过去,离得近了才看清这福掌柜生得鼻直口正,一张国字脸显得极为憨厚。张丰阳见到福掌柜的长相心道:“这掌柜的看着就面善,应是老实本分之人,看来他做生意也只是图个稳当,难怪被黄家压下去。” “二位,在下是这里的掌柜,福满堂,此番来到我们商行,可有什么特殊要求?”福满堂拱手先做了个自我介绍,问道。 张丰阳也回了一礼说道:“福掌柜,我们是想打听一些关于恒发仓库的事情。” 福满堂听到这四个字脸上也稍微露出了一丝变化,不过瞬间就恢复了过来,说道:“这个有点难办,不知二位为何要问?” “是这样!”周鹏飞刚开口说话就被张丰阳拦了下来,只见张丰阳凑到福满堂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福掌柜瞬间动容,说道:“二位,这里说话不太方便,请随我来。” 张丰阳扭头朝着周鹏飞一笑,便随着福满堂走去,拐了两个弯,福满堂推开一扇房门转身把张丰阳和周鹏飞迎了进去后,对着紧跟着走过来的梁园说道:“你去跟其他人说,我要在这里会两位贵客,不要有人打扰。” 梁园对掌柜的行为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依旧答应了下来转身离去,一边走还一边嘀咕着:“这二位什么来头,让掌柜的领到这来接待。” 福满堂关好门后,转身对张丰阳和周鹏飞说道:“这里是我在商行休息的房间,绝对安全,二位请自便。” 张丰阳见屋中一桌一床,围着桌子有四把椅子,简陋得很,便和张丰阳在就近的椅子上坐下,开口问道:“福掌柜,请问恒发仓库是否还归在贵商行的名下管理?” 福满堂叹了口气说道:“哎!是的,不过那里从我建好之后只用了两年,便不敢再用了,是以一直空着。” “这是为何?”周鹏飞问道。 福满堂沉默了一会儿,当他再抬起头来时,张丰阳发现这位憨厚的中年人的眼中竟泛起了泪花,只听他说道:“因为那里是我女儿离世的地方。” 张丰阳听到这句话心底一沉,看着福满堂黯然的神色和湿润的双眼,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下去了。 第29章 新案未水落 旧案重石出 张丰阳听到福满堂的话后,语气缓和地问道:“福掌柜,您能跟我们说说您女儿的事吗?” 福满堂缓了一阵子说道:“那是去年的事了,有一天,来了一位南方人,说要与我们合作谈一笔生意,我便邀请他到了这间屋子,偏巧芸儿,也就是我的女儿,在我房间里给我沏茶,与那南方人见了个正着,我没太在意,打发走芸儿后,得知那人竟是要与我合作鸦片的买卖,虽然我们恒发商行的生意不红不火,但还是有那么一些利头的,鸦片的买卖虽然赚钱,但这种害人的买卖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做的,便一口否决了他,那人得知我的态度后很是恼火,还扬言说要与黄家,也就是荣发商行联合起来把我的生意吞掉。我也只当是他的气话并未理会,再加上那人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商行的买卖并没受到影响,这件事我也就渐渐的忘记了。 一直到去年的十月初四,我收到一封来信,信中又提到了要与我合作鸦片的生意,还说要来登门拜访,但是信中并未署名,我当场就把信撕得粉碎,第二天,那位南方人又来了,还带着一位日本人,我们谈了没几句,他们就被我骂走了,临走时那日本人说想要回昨天送到我这的那封信,但那封信已经被我撕了,如何还给他,只好实话告诉了他,那日本人也没说什么,转身与那南方人离开了。 又过了几天,管家一大早来商行找芸儿,说芸儿已经四天没回家了,我那些日子忙着生意,一直没回家,管家只当是芸儿在商行里陪着我,我也是在管家来了之后才知道芸儿失踪了,紧接着我的一个手下神情慌张的找我去仓库看看,我心道不好,慌忙赶到仓库,没想到...哎!没想到我的女儿被吊在那儿,死去多时了。” 福满堂讲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张丰阳起身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后说道:“福掌柜,对于您女儿的遭遇我们感到很不幸,您知道您女儿是什么时候被害的吗?” 福满堂喝了一口水又缓了一阵子后才答道:“具体哪天我也说不清,只知道我们发现芸儿的日子是十月二十四,哎!”福掌柜说到这似乎又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开始浑身发抖,脸色也渐渐变得惨白。 张丰阳不忍再继续打探细节,便转移话题问道:“那仓库又是如何空了呢?” 福满堂又喝了一口水,说道:“处理完芸儿的后事之后,很多人都劝我把货物挪出去,说仓库里既然死了人,晦气得很,我启初还不听劝,直到后来听说仓库里面深更半夜的时候有人在哭在喊,吓人的很,我只好重新租了一个地方,把货物都转移过去,至于那件仓库也就一直空着了。” 周鹏飞问道:“从那之后仓库就一直没有人进去过吗?” 福满堂答道:“是呀,一直没有人,哦!对了!金爷倒是派人来找过我说要租仓库,想先去看一看,我不想再去伤心的地方,索性把钥匙递给了他,让他自己带人去看,可没过多长时间钥匙就还回来了,怎么?你们是又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哦,我们也是刚接手这个案子,您还记得那个南方人和日本人的长相吗?”张丰阳问道。 “额...那个日本人我也是在他临走的时候要那封信的时候我从口音上听出来的,他一直带着一顶黑色的帽子,衣服也是把领子立起来,我并没看清长相,至于那个南方人嘛,他身材不高,眼睛也不大,颧骨却很突出,如果再看到,我肯定能想起来是他!”福满堂回忆道。 周鹏飞接着问道:“福掌柜,您怎么认定这两个人就与您女儿的被害有关呢?” 福掌柜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道:“哦!这我却是忘了说。”他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张丰阳,说道:“这是在我发现芸儿被害之后,在她身上发现的。” 张丰阳接过纸看去,原来是一封信,读道:“福掌柜,中国乃是礼仪之邦,我们出于礼貌先致信于您,而福掌柜却毫无礼数,出言相辱不说,竟将我等对您的敬意撕毁,所以我们也礼尚往来,希望这份礼物您能喜欢!” 张丰阳读完后将信递了回去,福满堂接过来重新叠好收回到怀里,说道:“同样没有署名,但这封信的字迹与我撕毁的那封是出自一人之手,所以我断定芸儿的死肯定与他们二人有关!” 张丰阳点了点头后与周鹏飞对了个眼神,说道:“福掌柜,事情我们就先了解到这,您请节哀,日后若有发现,我们会再来叨扰您,说不准什么时候我们还会再来问您一些细节,我们就先行告辞了!”说完便与周鹏飞走出恒发商行,前往警队边上的面馆与王亮和初晓强汇合。 在路上,周鹏飞好奇地问道:“丰阳,你和福掌柜说了什么?他就这么乖乖的配合了?” 张丰阳说道:“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如果直接问他恒发仓库的事情可能会遭到抵制,于是我就想随便安个案子在上面,便告诉福掌柜说我们在查一桩命案,谁曾想歪打正着,恒发仓库里果然死了人,还是福掌柜的千金,也真是巧了。” “是这样啊!这桩案子当时很轰动,恒发仓库附近的百姓也一直吵吵说那里闹鬼,赵队长得到消息后带着我们一起去的,刘成验的尸,当时福小姐的尸体上全是血,衣服也被撕烂了,显然是被人糟蹋之后再加杀害的,惨得很!”周鹏飞回忆道。 “那死因是什么?”张丰阳问道。 “哦!是被人勒死的,脖子都断了。”周鹏飞答道。 “脖子断了?”张丰阳一边走一边想着,忽然像发现什么一样问道:“会不会是...?”他问了一半却又停了下来,周鹏飞被张丰阳的半句话也说愣了,问道:“会不会是什么?” 张丰阳这时正皱着眉头想着,听到周鹏飞的问话,忙恢复正常说道:“哦!没什么,咱们先去和亮子哥他们汇合吧。” 当他们走进面馆时,发现王亮和初晓强已经在面馆里坐好了,初晓强面前一个空碗,显然是刚刚吃过,王亮还依依不舍地“吸溜吸溜”喝着面汤,看到周鹏飞和张丰阳走了进来,赶忙放下碗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周鹏飞点了两碗肉面,回答道:“确实发现了点东西,你们呢?先说说。” 王亮重新端起了碗对着初晓强点了一下头,又喝了起来,初晓强开口说道:“我和亮子哥没费什么事就找到了那个西餐店,叫万德福饭店,里面卖的都是洋人吃的东西,连看门的都是洋人,我们本来想进去看看,结果这洋人的规矩太多,人家服务生说这饭店不穿正装不让进,我们也只好走了。” 王亮这时放下汤碗说道:“就是,他娘的,这洋人规矩是多,可人家有钱啊,这也就算了,就那把门的看我俩的眼神都带着瞧不起,真是狗眼看人低。”说完又端起碗喝了起来。 张丰阳看王亮喝完就说,说完又接着喝,追问道:“这就没了?” 初晓强说道:“当然没有,我们是进不去,不代表打听不到东西啊!后来我和亮子哥在附近打听了一番,才得知这饭店不是洋人开的,是金爷开的。” “又是金爷!这金爷是谁啊?”张丰阳问道。 王亮刚喝光碗里的汤,听到张丰阳问的话,差点没把汤从嘴里吐出来,费了好大力气咽下去后,喘了一口气说道:“金爷是谁你都不知道?也难怪,你来奉天时间太短,我跟你说啊,这金爷啊,奉天城里没几个人见过,但全知道有这么一号人,这位爷家财万贯,据说和英国人关系处的不错,连大帅有时候都得给他点面子,是个黑白通吃的人物。” “这样啊!那这个金爷最近在咱们这出场次数有点频繁啊!”张丰阳说道。 “哟,这话怎么说的?你们那边也发现和金爷有关的事情了?”王亮问。 张丰阳说道:“嗯,没错,金爷曾经派人到恒发商行找过福掌柜,提出要租恒发仓库,福掌柜索性就把钥匙给了金爷的人,让他们自行去查看仓库,但后来他们把钥匙又还了回去。” 王亮说道:“哦?难道说这些事和金爷都有关系?不对呀!福掌柜为什么这么放心把自家仓库的钥匙给别人啊?哎哟!该不会是因为她女儿死在那的缘故吧?” 张丰阳想了想说道:“亮子哥说的没错,福掌柜确实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把仓库清空,而他怕勾起伤心事,再也不想靠近仓库半步。几位,事情了解了这么多,都有什么想法?” 周鹏飞说道:“现在诸多条线索都指向了金爷,我甚至怀疑金爷根本就没想租用恒发仓库,而是挪用,所以他们借机去重新配一把仓库钥匙,反正他们知道恒发仓库也是空的,然后在里面重新修了那么一条密道。” 张丰阳说道:“很有可能,而且不知道你们注没注意,昨天我们去找黄小姐时,黄府的牌匾已经换成了金府,这个金府会不会就是金爷买下来的?” 王亮说道:“那还不好办,找黄小姐问一下不就行了!三阳子,你这几句话不离黄小姐,是不是真对人家有意思啊?你这查案泡妞两不误,厉害了啊!” 张丰阳听到这,心里一酸,说道:“打住啊!我现在只想查案,强子和鹏飞,一会你们去找黄小姐问一问她们家的宅子是不是卖给了金爷。” 初晓强和周鹏飞二人答应了下来,王亮张嘴问道:“你派他俩去了,那咱们干什么?” 张丰阳答道:“亮子哥,你带着我去找一找这城里的那些大烟鬼,问一问大烟到底是从哪买的。” 王亮挠了挠头说道:“这可不好办,听说前阵子少帅也是无意间染上了大烟的瘾,大帅一怒之下发起了禁烟令,售卖大烟的窝点被捣毁了不少,所以就算是他们知道,为了自己以后能抽到烟,也不会把卖家供出去,再说他们发现警察找他们,早跑了!” 张丰阳说道:“我又没说一定是要去抓他们?” 王亮反问道:“那你不去抓他们,还能干啥?” 张丰阳有点无奈地说道:“亮子哥,能找卖大烟的人除了警察,还有什么人?” 王亮听到这么一问,低头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对呀,还有买大烟的人!三阳子,你是想假装去买大烟?” “聪明!”张丰阳赞道。 王亮一拍桌子,说道:“成!就这样,咱们立刻行动。” 四个人吃完饭后兵分两路开始了行动,周鹏飞和初晓强到底如何按下不表,且说张丰阳在王亮的带领下在奉天城里东拐西绕,来到一间破烂的民房前面,王亮直接抬起手开始“铛铛铛”砸门,张丰阳看得心中纳闷,这哪是找人买东西,倒像是要债来了。没过多久,就听的屋内传来骂声。 “谁呀?真他妈的不识好歹,影响老子我睡觉!” “吱!”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皮肤黝黑、枯瘦如柴的男人,细看过去,那人头发焦黄,已经打成卷,显然是许久没有洗过,两个眼眶深深陷了进去,张开嘴一说话便漏出了黑黄的牙齿,显然是被鸦片摧残得不轻。 那人打开门发现是王亮站在门前,身旁还站着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立刻改为一张笑脸说道:“原来是亮哥啊!今儿怎么这么有心情到我这来啦?” 王亮没好气地答道:“少废话,屁三儿,我找你来能有什么事?” 屁三儿嬉皮笑脸说道:“亮哥难道也好上了这口?好办,等着,我这就给您拿去!”说完就转身往屋里走去。 王亮趁着他转过身,抬起腿就是一脚,正踹到屁三儿的屁股上,也许是这屁三儿大烟吸地太多,身体虚得厉害,也没见王亮的那脚用了多大力气,屁三儿就“哎哟!”一声扑倒在地。 王亮往前走了几步,一脚踩在屁三儿后背上,恶狠狠地说道:“小子,少拿那东西恶心我,找你是想问几句话!” 屁三儿挨了一脚,心里不乐意,嘴上却不敢骂出来,说道:“亮哥,您有话就问呗,这怎么还动上手了?” 王亮骂道:“呸!动手我都怕脏了我的手,一会你要是好好回话,倒还好说,你要是满嘴跑火车,今儿你就别想出去做生意了!” 屁三儿答道:“亮哥放心,我肯定问什么答什么,不能有隐瞒。”刚说完,就觉得后背一松,应是王亮把脚从自己身上挪开,便费力爬了起来,往里屋走去。 张丰阳刚走进里屋就闻到一股子恶臭,屋子里和外面看上去没什么两样,穷酸得很,泥土堆砌的火炕上钻满了稻草,炕上除了一个漏得全是洞的柜子以外便只有那床能看到已经发黑的棉花的被褥了。 屁三儿小心翼翼地坐在了炕上,俩手往袖子里一插,抽了抽鼻子说道:“亮哥,想问什么,问吧!” 王亮似乎不想坐在这脏兮兮的炕上,干脆就站在那问道:“屁三儿,最近买卖怎么样啊?” 屁三儿手都不往外抽,直接用袖子蹭了蹭鼻子里流出来的鼻涕,说道:“别提了,现在能弄着货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上面放货的价又涨了不少,买卖不好干啦!” “为什么啊?知道不?”王亮问道。 屁三儿似乎是烟瘾犯了,又不好意思当着王亮面前抽,使劲吸了一下要流出来的鼻涕,答道:“哎!原来的货源都是黄家供着的,货很足,价格又公道,可黄老板有财命却没有花钱的命,买卖刚有起色没多长时间,人就死了,我只好提前压了一批货,留着慢慢卖,好歹能多挺些日子,可不知道从哪又冒出来一伙忠奉堂的人,把价钱硬生生压了下去,而且质量还不差,以前的熟客都转到了人家那去买了,我起初是以为是这伙人想快点来财,做完这批货就拉倒,也没太在意,硬撑了几天后发现价格还是那样,根本没涨回来,我实在没辙了,就找了找其他的倒爷(倒卖大烟的人的通称)问问情况,结果他们和我一样,都在挺着,没办法,我只好把卖价压了下去,宁可赔钱也不能看着货在我手里烂了呀,可等我把货都处理出去后,那帮孙子又开始把价格提了上去,还提得特别狠,我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先压价把其他人的货都卖出去,然后再把价钱提上来大赚特赚,这他妈的是想把这买卖全笼到自己手里啊!太他妈狠了,一点后路也不给我们留。” “这不是正好吗?他们提价,你可以不涨啊,你又不从忠奉堂的人手里拿货。”王亮说道。 “别提了,我把货处理了之后,怎么也联系不到上家了,我联系了四个,不是找不到人就是洗手不干了,现在剩下的也只够我自己玩的了。” “你小子,别和我绕弯子,和你一样的倒爷有多少?我去问问他们!”王亮问道。 屁三儿答道:“哥哥诶!我说的都是实话,您至于还问别人吗?” “就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快点说,还有多少倒爷?都是谁?”王亮问道。 屁三儿听到王亮如此执意的问自己的同行是谁,竟不说话了! 第30章 萌芽巧得逢 蝼蚁亦惜命 “这...亮哥!”屁三儿犹豫了好久才开口说道:“您也知道,干我这行的都讲究信誉,您不能这么毁我啊!” “废他妈什么话,让你说就痛快说,你以为不说我就查不出来吗?”王亮骂道。 屁三儿皱着眉头委屈地说道:“亮哥,我就算是说了,您找他们也没什么用啊!您想玩玩儿,我就给您拿点儿得了。” “我他妈啥时候碰过这东西?当初就告诉你趁早戒了,你不听啊!算了,本来是找你的上家唠唠财路的,现在看来好像得去找忠奉堂的人了。”王亮说道。 “哟喂!亮哥,我劝您可少去惹他们,听说有几个实在抗不足的倒爷找忠奉堂的人去评理,结果第二天就没影儿了,八成是被忠奉堂的人灭了。”屁三儿浑身发抖地说道。 “他妈的,还有比警察还跋扈的人?你跟我说说,怎么能找到这帮人,我先去平了他们!”王亮说道。 屁三儿左右看了看,不说话了,似乎在做着挣扎。王亮根本没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紧接着就说道:“屁三儿,你想想,要是我能把他们摆平了,我的财路有了,你的买卖是不是也不用被压着了?我可不信你就那么一条来货的路子。” 屁三儿听完王亮的话,又想了想,索性把心一横,咬牙切齿地说道:“得!他们不给我活路,我也不能让他们好受了,我自己是找不到他们的,不过我知道个人,亮哥你去找他,他知道怎么能联系忠奉堂,他在...” 屁三儿话说了大半,只听得“嗖”的破风声响起,一道银光从开着的窗外以极快的速度射入屋内,正中屁三儿背心,只见他话还没说完便开始口吐白沫! 张丰阳见状大喊一声:“屋外有人!”抬腿追了出去。 王亮也顾不上干净埋汰,快冲了两步搂住屁三儿,往后背看去,只见一根明晃晃的银镖插在那,隐约泛着绿光,显然是涂了毒的,王亮不敢轻易碰它,只好在屁三儿身上用力气,又是扇嘴巴又是掐人中,可屁三儿嘴里的白沫依然不停的吐,两眼不受控地向上翻着,也就那么几个呼吸的时间,屁三儿浑身一泻,气息全无! 这时,张丰阳重新回到了屋里,看到屁三儿的尸体躺在炕上,王亮则看着尸体正在发呆,叹了口气说道:“跑了,连人影都没看着。” 王亮似乎没听到这句话一样,依然发呆,又过了一会,起身说道:“三阳子,帮帮忙,把他埋了吧。” 二人为了不引起人注意,商量好到天黑再开始掩埋,其实屁三儿住的地方附近已经没有什么居民了,也不会有人注意如此潦破的一间草房。 终于,太阳洒尽了它最后一点光芒,沉入到地平线下,张丰阳和王亮拿起提前准备好的铁锹,在房间的后院挖了一个坑,把屁三儿的尸体安葬了下去,张丰阳不知道为什么向来大大咧咧的王亮会对屁三儿如此重视。 直到把屁三儿的尸体彻底埋好后,王亮又在附近找来一块木板,用烧黑的木炭在上面写下了“周三立之墓”五个字,插在了已经填好的坑土上,又恭恭敬敬的对着这简陋的墓碑鞠了一躬,说道:“屁三儿,这地方不太风光,但好歹也是你自己家,路熟,到了下面好好和大爷大娘认个错,当个孝子吧。” 王亮说完沉默了许久,看着墓碑说道:“三阳子,谢了,这屁三儿本名叫周三立。周家与我家以前是街坊邻居,关系处得特别好,屁三儿小了我几岁,但从他能走的时候就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玩儿,我也乐得带他,后来都长大了,这小子碰上了大烟,烟瘾犯了就从家里偷钱出来去抽,周大爷发现了这事儿,气得犯了病,没多久就走了。周大娘过了两年也染了病,我去找郎中来看过,说要去医院才能治好,可家里的钱大多被屁三儿败扯光了,我就用打算用自己家的钱带着大娘去看病,可大娘不愿意去啊,说要早点去和大爷见面,最后托我照顾屁三儿,没过几天也走了,就剩下了屁三儿这小子,这小子见爹娘都走了,自己又没啥生计可干,就开始当起了倒爷,最开始把我气得够呛,连打带骂都没什么作用,最后也就任他自己去作吧,这不今天把自己作死了。” “亮子哥,别难过了,你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张丰阳安慰道。 “没,不难过,就是看着打小一起长大的小兄弟死在自己面前,心里别扭,走吧!”王亮说完话,似乎不想再看到这间房子般,起身便走,直走到四平街上,才缓过一口气,转回身对一直跟着的张丰阳说道:“三阳子,你发没发现咱们只要去找忠奉堂的线索就会有人死?” 张丰阳点了点头说道:“似乎是这么回事,当时在黄家祖坟的赵顺子和李拐子,还有刚刚的屁三儿都是这样。” “看来这事儿不好查啊!咱们要踢的这块板子有点硬了。”王亮叹道。 “可杀屁三儿的人是怎么找到他的呢?我在来的时候特别留意了,并没发现谁跟着咱们啊!”张丰阳说道。 “也许是忠奉堂的人一直在打他的主意,被我们赶巧碰到了吧。”王亮仰头看着天上的繁星不再说话。 张丰阳知道王亮心里难受,也不忍再多打扰他,干脆告辞回家去了。行至半路,忽听得右手边胡同中传来呵斥的声音,张丰阳好奇之下凑了过去,走到胡同口发现里面竟是三个人围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在呵斥着,只听其中一位说道:“小子,你才多大啊?就干起这买卖了?也不脱裤子照照,毛还没长全呢,就想抢忠奉堂的生意?” 被围着的那半大孩子说道:“几位大哥,求你们,放过俺吧,俺就是想赚点钱给俺娘看病,真的不骗你!” “啪!”方才说话的那人似乎是个领头的,给了那孩子一个嘴巴,说道:“废他妈什么话!抢我们忠奉堂的生意就是不行!痛快说,这道是谁给你指的??” “呜呜呜!”那孩子显然被吓坏了,哭着说道:“我真不能说,说完以后还怎么赚钱啊!” “他妈的,还想着继续干啊?告诉你,奉天城里现在的倒爷除了忠奉堂的人能干,别人都不成!明白吗!识相的就快点把你上家说出来,不说老子今儿就把你废了!”那领头的人骂道。 张丰阳看到此景不由得心头火起,心道:“正愁找你们找不到呢,今儿让我碰上了,我可得好好盘问盘问。”想到这,从兜里掏出个手绢围住了自己的口鼻,只留下了一双眼睛在外面,好让对方看不清自己容貌,系好之后就那么站在胡同口大喊一声:“哪来的活土匪,也不嫌害臊,几个大人合伙欺负一个孩子!” 那三个大人闻声回头,却见一个蒙面人站在那说话,带头的骂道:“他妈的,谁后门这么松,把你放出来了?管什么嫌事?” 张丰阳笑了笑说道:“诶!你还说着了,三少爷我就爱管嫌事儿,特别是你们忠奉堂的嫌事儿,今儿被我撞上了,你们算完蛋了!” 那领头的回头看了看已经吓蒙了的孩子,对身旁两人说道:“癞头儿,你把这小子看住了,锤子,咱俩先把这小子收拾了!” 被叫做锤子的人点了点头,便和那领头的朝着张丰阳走来,那领头的也不言语,来到张丰阳面前就是一拳,张丰阳一不躲二不避,迎着拳头上了一步,稍稍沉了一下肩,轻轻抬手使了个暗劲儿,也没听到什么声响,就看那领头的闷哼一声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锤子看领头的莫名其妙就吃了亏,心里有点慌,可来都来了,也是一拳朝着张丰阳打去,张丰阳刚刚看这二位走步的姿态就已经知道他们也只能算是身体底子好点而已,不会半点功夫,收拾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这时看到来拳,两手一抬,搭在来拳手腕上稍稍用力一拖一送,锤子就觉得胳膊根一疼,原来是被张丰阳把胳膊拧脱了臼,再看他快步赶上锤子探手在他后脑一拍,锤子连喊都没喊一声,就晕倒在地。 张丰阳转身朝那领头的走了过来,那领头的这才知道碰到了硬点子,连忙求饶说道:“这位爷,我们狗眼不识泰山,没想到您是高人,求求您放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欺负别人了。” 张丰阳“嘿嘿”一笑,说道:“放了你?好说,该放你的时候自然就会放你的。”那领头的还没反应过来张丰阳的话是什么意思,便觉得后脑一疼,两眼一黑,也被拍晕了过去。 张丰阳看眨眼之间就解决了两个,拍了拍手径直往胡同里走去,还剩下的那个叫癞头的人早就吓傻了,眼看着张丰阳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再也顾不上那地上的孩子,开始一步一步往后挪着。 张丰阳不急不缓的一步一步往前逼近,眼看着癞头已经走到墙根上,忽然“啊!”的一声喊!癞头顿时被吓破了胆,转身就要跑,谁知刚一转身愣是一颗癞癞疤疤的头撞到了墙上,紧接着俩眼一翻,晕了过去。 那孩子见到癞头如此情形,竟不由得笑了一声,忽觉得眼前一黑,扭过头来看去,原来是那蒙面的人来到自己身前。张丰阳走到近处看那孩子,十五六岁的年纪,生得细眉大眼,机灵的很,可就是破衣烂衫,灰头土脸,一头蓬乱的头发显得落魄的很。张丰阳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知道这人既然救了自己就不会再害自己,爽快说道:“我叫翠翠,还有,我是女的,不是男孩!” 这一答倒是有点出乎张丰阳的意料,又问道:“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这般德行了?” 翠翠答道:“家里穷,爹娘只生了我一个孩子,爹又死的早,家里就剩下我和娘了,可娘这几年身子又不好,家里的钱为了看病也花的差不多,我又不会种地,只能出来想办法赚钱,可女孩在外面瞎跑总是不好,我就剪了发,装成男孩儿出来混饭吃了。” 张丰阳见翠翠说话时目光坚定,不像是假话,又问道:“讨口饭的活计有很多,怎么非得干倒爷啊?” 翠翠想都不想就说道:“我在街上听说这行挣钱比较容易,就合计着干一干,谁曾想刚问了个卖家,还没找到人家呢,就被他们抓到这来了,接着就遇到恩公您了。” 张丰阳听完翠翠的话,站起身来在那三个忠奉堂的人身上摸索几下,掏出钱两来,重新来到翠翠面前,伸手摸了摸翠翠的头,说道:“这倒爷可不是说干就能干的,更何况不是什么好活计,你还是别干了,这钱你拿着,就当是他们打了你,赔给你的,回家去吧。” 翠翠伸手接过钱,竟开始抽泣起来,还越哭越厉害,张丰阳只道她被感动的不知该怎么说谢谢,忙说道:“快别哭了,赶忙回家吧,也不用说谢谢。”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恩公!”张丰阳刚走两步,就听身后的翠翠喊道。 张丰阳回头问道:“怎么?” 翠翠低头咬了咬嘴唇,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说道:“翠翠今日能得恩公搭救,实乃前世修来的大福分,恩公如不嫌弃,翠翠此生愿随着恩公,当牛做马,恩公就收下翠翠吧!” 张丰阳听翠翠这几句话说的文邹邹的,哪像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再听这话里的内容,失笑道:“我一个大男人要你一个丫头服侍什么?算了吧,你还是赶快回家去吧。” 翠翠见张丰阳拒绝了自己,大哭道:“翠翠已经没有家了,娘也死了,这世上就剩下翠翠一个人了!呜...呜....” 张丰阳最见不得的就是女人哭,见翠翠一边哭一边喊着,心里立刻就软了起来,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先帮我点忙,明天我想办法安顿你。” 翠翠止住了哭,点了点头,说道:“恩公让翠翠做什么?” 张丰阳说道:“去帮我找几根绳子,把这三个家伙捆上。” 翠翠立刻止住了泪蹦起来答道:“好嘞!恩公稍等!”说完一阵风一般跑出了胡同。张丰阳看着翠翠的腿脚快得很,哪像是女孩的样子,不由得摇头笑了笑。不一会,翠翠找来了四条大麻绳,和张丰阳一同把那三个忠奉堂的人捆了个结结实实,翠翠道:“恩公,要把他们带到哪去?我刚刚还找来一辆大车,连盖布都弄齐全了,就停在胡同外面。” 张丰阳见翠翠这丫头想事情倒是周全,自己让她干的没让她干的她全干了,心里开始喜欢这丫头起来,笑了笑说道:“你只管帮我把他们抬到车上就行,今晚你先回自己家睡去,明早八点到徐记商行来找我。”说完又问明了翠翠家的地址。 翠翠心里虽有点失望,但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好帮着张丰阳把那三个人抬到了推车上,期间还借着机会往那领头的身上锤了三拳又踢了两脚,撅着嘴自己三步一回头地回家去了。 张丰阳见翠翠终于去得远了,推着车往南走,拐过两个路口之后来到一扇大铁门前面,门口两名持枪站岗的军兵见到张丰阳后上前问道:“站住,干什么的?” 张丰阳答道:“军爷,我是来找张景山张副官的,麻烦您帮我通报一声,我来给他送点东西。”那官兵听到张景山的名字,忙说了句“稍等”后进去通报。其实早在张丰阳出手救翠翠之前就已经想好接下来要如何处置这三个人了,从把屁三儿埋葬好之后他心里一直认为自己身边有人盯着他,想来想去最为妥当的地方莫过于军营了,于是连人带车直接推到了张景山所管辖的军营,张丰阳既然已经知道了张景山是护国会的人,在对待忠奉堂这件事上肯定会同仇敌忾,这也是来找他的原因,不一会张景山从大门中走出来,一看到张丰阳便大笑道:“原来是兄弟你啊!早就听说你已经痊愈出院了,当哥哥的我还没来得及去看你,你却来看我了,走走走,快里面请。” 张丰阳答道:“其实我早就想来找张副官答谢的,只是手头没有什么合适的东西,这不可算是想到了点谢礼,便赶忙来找您了。”说完便凑到张景山耳边悄声说道:“这是刚抓到的几个忠奉堂的人,相烦张副官帮我找个地方收押起来,我好好审他一审。” 张景山闻言道:“哪还需这么客气,兄弟稍等。”转身命人开门,带着张丰阳走进军营,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多,大多军兵都已经结束了晚练回房休息去了,张丰阳推着车跟着张景山在军营中走了约十分钟,来到一所铁门前面,张景山从怀中掏出钥匙,打开门后,发现里面是一间牢房,审讯刑具一应俱全,张景山介绍道:“这是我们这的临时牢房,用来安顿你抓来的那几个正合适不过。” 张丰阳说道:“这地方倒是真合适。”说完和张景山合力把那三个人抬到屋内,张景山识趣的转身出了牢房,张丰阳用手绢重新把脸蒙好后,用刀在癞头和锤子的衣服上划出好几道口子,再用水泼醒了那领头的人,那领头的被凉水一激立刻清醒过来你,看了看周遭的刑具,再看到面前的这位蒙面人,顿时吓破了胆,嘴上不听说道:“爷爷饶命啊!” 张丰阳想起当日周鹏飞在黄家祖坟审讯日本人的情景,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探手抄起一条皮鞭,恶狠狠的对那领头的说道:“我一会问你几个问题,你需得老实回答,不过你说谎我也知道,那两个人我刚刚问完,你说的若与他们说的不同,差一个字我便抽你一下,听懂了吗?” 第31章 暗流有人证 摸瓜需顺藤 且说那领头的早在被张丰阳莫名其妙打到之后就对这他敬若神明,哪经得住这般吓唬,连连点头答道:“是是是!爷爷您问啥我答啥,不敢有半点隐瞒。” 张丰阳心道周鹏飞这审讯的伎俩倒是管用,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姓名?” “宋大宝。” “年龄?” “三十五。” “干什么的?” “倒爷,就是倒腾鸦片的。” “什么时候入的忠奉堂?” “这...”宋大宝开始犹豫了。 “快说!”张丰阳呵斥道。 “爷爷,我不是忠奉堂的人,没入过堂。”宋大宝有点为难地答道。 “那你为什么冒充忠奉堂的人?” “这不最近这些日子忠奉堂比较出名,我们寻思着冒充他们的名号,买卖好干一些。” “干买卖就算了,欺负人家孩子做什么?” “爷爷,冤枉啊,那孩子想抢我们生意!我们这才打他的,其实也就是想吓唬吓唬他,没想把他怎么样。”宋大宝委屈地说道。 “放屁!那么屁大个孩子能抢你们的生意?”张丰阳把手一伸,把鞭子指向了宋大宝。 “真的!真的!真是那孩子抢我们买卖。”宋大宝生怕那鞭子落在自己身上,连忙说道。 “好!那你说说,他倒是怎么抢的?”张丰阳问道。 “他不知道从哪知道的信儿,提前找到了我们要找的卖家!”宋大宝含含糊糊地答道。 “说明白点!”张丰阳呵斥道。 “还怎么说明白啊?就是我们的买卖被人撬啦!”宋大宝郁闷地答道。 “那就从你们平常怎么倒腾鸦片的方式说起!”其实这是张丰阳最想知道的情况,引来引去,终于把这个问题引了出来。 宋大宝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也罢,今儿栽到您这位爷手里,我也认了。” “那就快说吧!”张丰阳催促道。 宋大宝说道:“像我们干倒爷的其实只是一个对缝的活,我们所有卖家的信息都是通过‘舌头’买来的。” “等等,舌头是什么?”张丰阳问道。 “就是一伙子专门买卖信息的人,大部分的舌头都是聋哑人,有的为了干这行还特意把自己的毒哑了,其实也是为了保证交易的信息不被轻易的泄露出去,于是我们就管这伙人反着叫‘舌头’,每次我们要做生意都会去找舌头,用钱买一张纸条,纸条上写明了交易的时间、地点、份量和金额,我们记住之后,舌头会把纸条一撕两半,一半留给我们,另一半则交给供货的人,到时候只要拿着那半张纸条按着上面写的去就行了,那地方会有人等着你,他手里会有纸条的另一半,拿两张纸条对一下,能合上缝就可以了,然后一手交钱一手拿货,就完事儿了。” 张丰阳听宋大宝讲完这些,心想果然各行有各行的规矩啊,就连倒腾个鸦片还需要这么多环节,又问道:“跟你交易的人就是供货人吗?” “不是,其实真正的供货人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和我们交易的人只不过是给供货人跑腿的,不过其实也无所谓,我们的目的是赚钱,找谁拿货不都一样么。”宋大宝说道。 “恩,这句话还算在理。还有一件事,你们是怎么和那个孩子起冲突的?”张丰阳问道。 “哦,是这样,今天本来我们打算按照纸条上写的去拿货,没想到那小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我们的纸条偷了去,赶在我们之前去把货拿走了,等我们到那时正好逮了个正着,就...就...接着的事儿,您也就看到了。”宋大宝说道。 “那纸条呢?还有货呢?”张丰阳问道。 “纸条在癞头的兜里,货在锤子的内衫里呢,都是我们从那孩子手里刚抢回来的。”宋大宝老实答道。 张丰阳依言在已然昏着的癞头和锤子身上搜出一个纸条和一个压扁的油布包,纸条上果如宋大宝刚刚讲到的有着几个字,不过是被撕开的,只看得到字的下半部分,很难反推出完整的纸条上写着什么。再把油布包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块黑乎乎粘兮兮的膏体,闻起来稍稍还透着淡淡的清香。 “原来这东西就是鸦片。”张丰阳想着,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东西,虽然经常听说,紧接着又提高了嗓门问道:“都是真话吗?” “句句属实,不然您再问问他们俩。”宋大宝说道。 “算了,看你答的还算老实,先在这委屈你几天,能放你的时候自然会放你了。” 张丰阳说完也不待宋大宝答话,转身走出审讯室。 张景山依旧还在审讯室外面站着,听到身后门响,转过身来问道:“怎么样?有收获?” 张丰阳答道:“收获倒是有一些,里面这三位还得麻烦张副官帮我好生照看些日子,只要给他们些吃喝,不让他们死了就成。” “这个好说,兄弟放心。”张景山笑着答道。 “还有这个,也许以后你们会用到。”张丰阳掏出了那一包鸦片递了过去。 张景山看到后两眼一亮说道:“兄弟,这可是稀罕物啊!我们还真就需要这个,不过不是吸食用的啊,兄弟你别误会,这东西少量使用,可以当止疼药,我们队里就缺它,哥哥我就收了,谢谢兄弟!” “张副官客气什么,我的命都是您救的,理所应当的。”张丰阳说完后,辞别了张景山,往家中走去,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该怎么办,他忽然觉得翠翠并不像是那么大的孩子一样简单,不然她也不会把宋大宝的纸条偷走,看来明天得去找一趟这个丫头了。 第二天清晨,张丰阳照例来到了警队边上的早点摊和周鹏飞几个人汇合,由于早上已经吃过了玉儿给准备的早餐,在早点摊这也只是点了一碗豆浆,一边喝一遍等着其他几位,没多久,王亮走了过来坐在张丰阳边上,此时的王亮倒是和往日不同,竟一反常态坐在那一声不吭,张丰阳好奇看去,却见他眼眶发黑,两眼发红,显然是一宿没睡,应该还是在为屁三儿的死过意不去,便向劝解一番,谁知还没开口,王亮却先说道:“你说我要是不带你去找屁三儿,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张丰阳叹了口气说道:“亮子哥,你也别太挂怀了,也许我说的话不好听,但想他那种生活,就算不被杀了,没准哪天都得被鸦片祸害死,也许昨天那么痛快的死反对他倒是一个好事。” 王亮说道:“也是,哎!可我这心里就是不舒服,过意不去!” “哟!说什么呢?怎么愁眉苦脸的?”周鹏飞这时来到了二人身前,身后还跟着初晓强。 “亮子哥有些伤心事,不提也罢!你们昨天去找黄小姐,有什么发现?”张丰阳问道。 “还真像咱们想的一样,黄家的宅子真被金爷买了过去,不过是差了个中间人来说的,并非金爷自己,想来也是,像金爷的地位要是自己来谈买卖,可就有点俗了。诶?你们呢?”周鹏飞说道。 “哎!别提了!”张丰阳叹了口气,把昨天在屁三儿家的经过简单讲了一遍,听得周鹏飞和初晓强二人瞪大了眼睛一点言语都说不出来。 “现在线索又断了,咱们怎么办?”周鹏飞问道。 “还是先从金爷那下手吧,咱们分头行动,看看能不能联系上金爷,这几天哥几个跟着我也累得够呛,大伙儿干脆歇上几天也行。”张丰阳看了看王亮的状态,实在不忍心再让这几个兄弟陪着自己满城的瞎跑了。 “也罢!就先休养生息,等有了什么线索,咱们再干!那哥几个,我就先撤了,回家补个觉去!”周鹏飞似乎心态极好,干不干活对他都没有什么影响,说完起身向家中走去。 初晓强犹豫了一下,问道:“这得休多长时间啊?黄老板不找了?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 “算了,这东西也不是急的事儿,黄老板要是真出意外,早就被发现了,还用等到这时候?”张丰阳低着头说道。 “也是,那我也走了啊!”初晓强说完也起身离开。 王亮依旧沉浸在悲伤自责的情绪当中,干脆连话都没说,起身低着头走开。张丰阳看着王亮的背影,叹了口气,起身往翠翠家的方向走去。 翠翠家住在奉天城南小河沿附近,张丰阳来到翠翠家门前,四周看了看,发现尽是破败的民房,想来这里都是一些贫苦之人生活的地方了,在这片民房中间有一条小河弯弯曲曲伸向远方,河旁的一条小道上还不停的有着孩童的玩耍吵闹声,张丰阳看这群衣着简陋的孩子依旧玩儿的欢快惬意,再加上初春的暖阳照在身上,心里也觉得放松了许多。 “咚!咚!咚!”张丰阳敲响了翠翠家的房门。 “谁呀?”翠翠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是我!” “呀!恩公来了!请恩公稍等。”翠翠听出是张丰阳的声音显然很高兴,可接下来却没了动静。过了五六分钟,张丰阳才听得门内有脚步声响起,紧接着院门应声而开,门内站着的自然是翠翠,可张丰阳看过去如何也与昨晚那个蓬头垢面的孩子无法想到一起,这时的翠翠重新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衫,面白似雪,唇红赛朱,只是头发还是那么短,可单从这面相来看就是一个美人胚子。 再瞧翠翠站在门口看着门外站着的张丰阳,更是两眼放光,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位气度不凡又救过自己的恩公。 “哇!原来恩公长得这般帅气!”翠翠花痴般念叨着。 张丰阳大觉尴尬,听到忽又想到昨晚与她说话时一直用手绢蒙面,并未以真面目示过与她,饶是如此被一个花季少女这般夸赞,也觉得很不好意思,赶忙咳嗽了一声,回应道:“原来你这丫头好好打扮一下也是个美人胚子啊!” 翠翠听到有人夸她,脸上美滋滋滴说道:“那是自然,我娘当年可是这奉天城里出了名的美女,恩公快请进!” 张丰阳跟随翠翠走入院内,左右打量一番,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打量的,院子很小,甚至还没有黄梦瑶现在住的那个院子大,院内仅有一间屋子,屋内也简单的很,一桌两椅,一柜一炕,不过收拾的很干净。 “恩公随意坐!”翠翠这时端来了一碗水放在桌子上,说道。 张丰阳听翠翠左一个恩公有一个恩公,喊的自己浑身难受,说道:“翠翠,我叫张丰阳,以后你还是喊我名字吧,别喊恩公了,再或者你喊我声哥哥,也成。” 翠翠一听,立刻喊道:“原来恩公就是张丰阳?” 张丰阳对翠翠的反应大为诧异,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翠翠连忙摇头说道:“不是!不是!张丰阳这三个字现在奉天城里有几个人不知道的,连我邻居家的孩子都知道咱们这有个打败日本高手的大英雄,没想到竟然是您!哎呀!昨天看恩公这身手,我早应该想到的,笨死我了,恩公不要在意,我就是没想到竟然能见到您真人,有点兴奋!” 张丰阳也没想到当时那一战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哑然失笑道:“都说了,别喊恩公了。” “啊!是是是,恩公说不让我喊,我就不喊了,那我喊您...丰阳哥,这行吗?”翠翠说道,再看张丰阳点了点头,更为高兴,心道:“这下好了,张丰阳成了我哥哥,看那帮泼皮还怎么欺负我。”她越想越高兴,越想越兴奋,竟不自主的笑出声来。 “笑什么那?”张丰阳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仰慕者,心里也有点飘飘然,再看翠翠这般模样,也笑着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恩公...啊!不对!丰阳哥来找我,什么事?不是让我去徐记商行等您吗?”翠翠慌里慌张的问道。 “哦,我是想早点知道你昨晚是怎么和那三个人撞上的,你可得好好答我啊!”张丰阳说道。 “是,丰阳哥问我事情,我一定好好答,昨天啊,是这么回事。”当即,翠翠把昨天如何与宋大宝纠缠到一起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原来翠翠本姓金,全名金翠翠,六岁时与母亲搬到这里居住了十年后,母亲因病离世,留下翠翠独自一人孤苦伶仃,家中剩下的钱一天比一天少,又苦于家中无田无地,又没有男孩子那一膀子力气,只好割去长发,换了一身脏乱的衣服跟着一左一右的半大流氓厮混起来,起初也就是打打架闹闹事,后来无意之中接触到了倒爷这一行业,既简单又赚钱,不由得心之神往,偏巧身边大小一起玩到大的一个哑巴孩子就是干舌头的,于是软磨硬泡,硬是把宋大宝的交易信息要了出来,可手里有没有那半张纸条,只好找来那身边的一群混混跟着自己找到宋大宝,假装当街打架,冲到宋大宝身边,趁着宋大宝不留神的时候把那纸条偷了出来,到了晚上,拿着自己仅存的一点积蓄去交易,谁知刚把鸦片拿到手就被宋大宝三人逮了个正着,再往后,张丰阳及时出现,将翠翠救了下来。 张丰阳听翠翠一张巧嘴儿噼里啪啦的把事情讲得既简单又明白,心里更是喜欢这小丫头了,可又转念一想这丫头胆子也是够大的,干自己一人就去找人做买卖,便问道:“翠翠,你可知昨天到底有多危险?” “危险?能有啥危险?大不了就是挨一顿打呗,我娘死了之后我又没少挨打,不差这一顿。”翠翠不以为然地说道。 张丰阳说道:“果然还是个孩子,不知道害怕,你再想想如果他们三个发现你是女孩,会怎么样?” 经张丰阳这么一提醒,翠翠毕竟是女孩家,在男女之事上还是了解的,立刻害怕起来,打了个哆嗦说道:“经您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害怕起来。” “所以啊!以后这种事就别干了,再说鸦片这东西害人不浅,这行当对你现在来说又不适合又危险。”张丰阳说道。 “那我能干什么啊?昨晚我说让我以后跟着你,你又不干。”翠翠撅着小嘴说道。 张丰阳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帮你找个地方干活,你识字吗?” “嗯!我娘教我的。”翠翠道。 “好!一会你就跟我走吧,不过你得先带我去找个人。”张丰阳说道。 “找谁啊?”翠翠问道。 “找那个小舌头,就是和你一起玩到大的那个小哑巴。”张丰阳说道。 “啊?你找他干啥?”翠翠问道。 “那你就甭管了,你只需帮我找到他,其余的事情我办。”张丰阳说道。 “嗯...好吧!丰阳哥救过我,你说什么我都会帮你,走吧!”翠翠说完,从炕上往地上一跳,蹦蹦哒哒的走出了屋子。张丰阳见这么一个精灵古怪的丫头哪像一个女孩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假小子,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跟了出去。 翠翠提到的那个小哑巴住的地方离自己家并不远,绕过一个胡同,又走了几分钟,就到了一间民房门前,可翠翠敲了好半天的门,也不见有人来开。 “奇怪啊!小哑巴是不能说话,但也不是聋子啊,怎么不来开门呢,这个时间他通常都在家的。”翠翠说道。 “许是你敲的力气太小,我来试试!”张丰阳说道,紧接着稍稍用力敲在了门上,谁知刚敲了一下,院门应声而开,并未上锁,翠翠看了张丰阳一眼便往屋中走去。 “小哑?小哑?是我,翠翠来啦!”屋内安静的很,连带着翠翠喊话都轻声细语的。 忽然,一阵急促的叫喊声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第32章 知恩难道谢 初战便告捷 “小哑?小哑?你怎么了?说话啊!”翠翠急促的喊声从屋内传了出来,张丰阳心叫不好,难道又要出人命?赶忙跑进屋内,只见一个细长的身体躺在了地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有着未干的血迹,显然是被人刚刚打过,张丰阳蹲到小哑身旁,手指搭在他的脖颈处,发现脉搏还很强壮,没有生命危险,松了一口气说道:“放心,他还活着。” 翠翠已经急得哭了出来,听到张丰阳的话,说道:“丰阳哥,小哑怎么了?你帮帮他吧!” 张丰阳说了句“我试一试!”后,伸出大拇指按在了小哑鼻唇之间的人中穴上,约过了几秒钟的时间,小哑咳嗽了一声逐渐醒了过来。 再看小哑睁开眼,发现眼前模模糊糊的有两个人影,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怪叫一声,坐着往后退去,直退到墙根,两腿蜷缩,两臂紧紧抱在一起,把头往胳膊中间一埋,显得害怕极了。 翠翠看到此景心疼不已,知道他是被人打得怕了,便轻声唤道:“小哑?小哑?是我,翠翠,我是翠翠!”接连唤了三遍,小哑才从恐惧中清醒过来,用力揉了揉眼睛,发现面前的果然是翠翠,这才放下心来。 “阿巴...阿巴...”小哑一边出这声,一边比划起来。张丰阳自然不懂是什么意思,却听翠翠说道:“小哑别怕,他不是坏人,他是大大的好人,你肯定认得的,他是张丰阳!” 小哑显然也听过张丰阳的事情,此时看到张丰阳本人,两眼顿时放出崇敬的光芒。 “阿巴?阿巴?”小哑出声说着,似乎在问些什么。 “是真的,我喊他丰阳哥。”翠翠见小哑彻底清醒过来,终于放了心,笑着说道。 张丰阳见这小哑巴虽然不会说话,但却能听得懂,便开口问道:“刚刚是不是有人来打你?” “阿巴..阿巴......”小哑听到后神情立刻激动起来,连说带比划讲了一大堆,先是指了指翠翠,紧接着又指了指外面,再指了指自己,看的张丰阳莫名其妙,只好把目光转向翠翠。 翠翠等小哑比划完,瞬间委屈起来,说道:“小哑,对不起,是我不好,害了你啊!” 张丰阳再听翠翠说的话,更是摸不着头脑,便开口问道:“翠翠,小哑说了什么?” 翠翠说道:“小哑说的意思就是来了两个人,直接把门踢开,连话都不说就打了他一顿,后来想想,他是因为把消息卖了出去,又告诉了我,被卖家知道了,才来报复他的,其实这件事怨我,我要不是想去干倒爷的买卖,小哑也不会被打了,小哑,翠翠对不起你!”说完竟又委屈地哭了起来。 小哑眼神缓和地看着翠翠,“阿巴阿巴”的说了两句,拍了拍自己,竖起了大拇指,又轻轻拍了拍翠翠。这回张丰阳看懂了,小哑似乎是说自己身体好,为了翠翠,挨顿打也不算什么。 翠翠还想再说话,却被张丰阳拦了下来,问道:“小哑,打你的人,你认识吗?” 小哑摇了摇头。 张丰阳又问道:“那你的交易消息都是从哪来的?” 小哑不说话了,扭头看了看翠翠。翠翠说道:“小哑放心吧,丰阳哥救过我,他是想干大事的人,所以我才来带他找你。”小哑听完点了点头,又是连说带比划一通,翠翠在一旁翻译到:“他往往都是把钱先埋在咱们这河边的一个石堆里,第二天再去那看,就会发现钱没了,留下的是纸条。” “是谁把钱拿走,又把纸条放进去的,你见过吗?”张丰阳又问。 小哑摇了摇头,比划着,翠翠继续翻译道:“他说不行,如果发现有人在边上偷看,那他舌头这个活就再也干不成了。” 小哑等翠翠说完,又对着翠翠比划了一通,翠翠说道:“丰阳哥,小哑想问你是不是要对付那帮倒爷?” 张丰阳心道这孩子人虽哑了,脑子却清灵的很,便点了点头。小哑见状,忙伸手从衣服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神情严肃地“阿巴阿巴”几句。 翠翠说:“丰阳哥,小哑的意思是他为了你,舌头的活不干了,这张纸上写着他昨天卖出去的纸条的内容,也就是那些人交易的时间地点。” 张丰阳大喜接过纸看去,却见上面确实歪歪扭扭的写着四行时间和地点的字,最上面写的一行交易时间竟是今晚,其余的都是接下来的三天,时间地点也不尽相同,再看这些字不像是写的,反倒是用笔描着画上去的,应该是小哑自己描出来想继续留给翠翠的,不由得暗赞小哑对翠翠的情义,说了声“谢谢!” “阿巴...阿巴...”小哑说道,不过神情却有点落寞。 翠翠在一旁翻译道:“反正他们以后也不会再来找我当舌头了,这东西留给我也没什么用,给丰阳哥也许会有大用处,可是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就不知道了。” 张丰阳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们俩跟我走一趟。” 一个小时后,张丰阳带着翠翠和小哑出现在了徐记商行的门口,这是最近新开的一家商行,地址就是荣发商行的原址,老板是张丰阳的熟人——徐方白,徐方白在黄家败落之后,索性用自己的家当重新开了这家徐记商行,把黄家的买卖全都接了过来,一来可以维持自己的生计,二来也是为了供养黄梦瑶以报答黄德发对自己的知遇之恩,当正在翻看着账本的徐方白看到张丰阳,立刻迎了出来,说道:“丰阳,怎么跑我这来了?难不成是想找我帮你劝劝我家小姐吧?” 张丰阳老脸一红,说道:“徐掌柜的可别拿我打趣了,我和黄小姐本就没有什么瓜葛,只是朋友而已。” 徐方白说道:“嘿!丰阳这话说的可有些昧心了吧,我家小姐可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她对一个男孩子这么上心的,丰阳你就给我句痛快话,要真喜欢我家小姐,我就豁出去这张老脸,帮你去劝劝也是无妨。” 张丰阳听徐方白越说越离谱,连忙摆手说道:“徐掌柜,咱们还是先打住,今儿来我确实是有事需要您帮忙,可不是和黄小姐有关的事。” “哦?那是什么事?”徐方白看了看跟在张丰阳身后的翠翠和小哑,问道。 张丰阳在徐方白身旁耳语了几句,徐方白点了点头说道:“这点事,我还是能帮得上的,只不过这个丫头有些难办。” 翠翠哪还不明白张丰阳是在帮自己和小哑找活计,赶忙说道:“掌柜的,我识字,还会写字,只要您肯收了我和小哑,让我们干什么都行。” 徐方白见翠翠这股子机灵劲儿,倒有些意外,说道:“哦?你会写字?谢谢看!”说完带着几个人走进屋内,给翠翠随便拿出了笔墨纸砚,翠翠也不怯场,提笔蘸墨就在纸上写了一首唐诗,徐方白看翠翠写的字娟秀工整,大为满意,想了想说道:“丰阳,这两个孩子我就收下了,这位小伙子姑且就留在我们商行留下来管个仓库吧,这丫头嘛..正好账房里缺个写账的,她倒也合适。” 翠翠一听徐方白的话,高兴得很,赶忙伸手拉着小哑就要跪下给徐方白磕头,徐方白赶忙把他们扶了起来,张丰阳见翠翠和小哑有了着落,也替他们二人高兴,忽又想起一件事,说道:“徐掌柜,还有一事请您帮忙。” 徐方白说道:“但说无妨。” 张丰阳说道:“这两个孩子家里都没了父母,可怜的很,让他们再回到自己的地方住,恐怕每天往返时间耽误的可不少,更何况翠翠一个女儿身,自己一个人住在外面还是有些危险的,不知您...” 徐方白打断张丰阳说道:“丰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拖沓了,无非就是想让我帮他们谋个近些的住处不是?” 张丰阳脸上一红说道:“正是如此。” 徐方白笑道:“这有何难?小哑巴就索性和库房的伙计们住在一起,那群伙计们也都是实诚人,不会欺负他。翠翠既然要入账房干活,就在我商行后面的空房里挑一间给她便是。” 张丰阳见徐方白如此给面子,连忙道谢后,让翠翠和小哑回家把之前的家当都收拾好便来找徐方白报到即可。翠翠见张丰阳安排的如此妥当,连连给张丰阳和徐方白行礼道谢后,带着小哑回家收拾东西去了。 张丰阳见翠翠和小哑巴终于被安排妥当,便辞别了徐方白返回家中开始闭目养神。 当晚,张丰阳穿着一身黑衣提早来到小哑告诉他的第一条交易地点,发现这地方选得极佳,四通八达,还尽是胡同路口很是隐蔽,他找来找去,终寻得一处高墙能把整个路口的所有情况尽收眼底,便趁着夜色隐去了身形。没过多久,果见到一人来到交易地点左顾右盼,似乎在找着什么,大约过了一分多钟,又来了一人与那人站在一处,只见二人同时掏出手,碰了一下,应是在用纸条核对身份,紧接着先到的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有纸包,另一人掏出一摞纸钞,两相交换后,便朝着相反迅速远离。这二人配合的极为默契,整个过程还不到二十秒便结束。 张丰阳刚要起身去追那送货的人,又看刚刚交易的二人各自找了一个阴暗角落停了下来,张丰阳再不敢乱动,继续观瞧,再看那二人各自掏出刚刚得到的钱和物,正仔细检查着。 “是了,这两位仅仅是完成了互换,货和钱都还没有验,这时应该是在验证了。”张丰阳想着。 一分钟后,交易的两个人应是验完了货和钱,同时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竟又向着交易的地点走去,不过这回二人也不过是相向对了个眼神,微微点了一下头,错身之后便径直走了出去。 “看来是钱和货都没问题,二人互相通报了一声。”张丰阳想到这立刻跃下高墙,远远地跟在那送货人的身后,他想既然送货的人成功拿到了钱,应该交差才是,谁曾想那人东走西走,活活像刚刚的交易没发生一样,先到饭馆点了两个菜,喝起了酒,酒足饭饱后径直拐到一个胡同里。 张丰阳看那人进入胡同里失了踪迹,赶忙快走几步生怕跟丢了人,谁知还没跑到胡同口,就看到那人重新走了出来,手里还拉着另外一个女人,那女人身穿旗袍,身段婀娜,模样看不清楚,但走起路来摇摇摆摆,原来是个暗娼。 “他妈的!赚了钱就去逍遥快活?怎么不去交差呢?”张丰阳心里骂道,脚上却没停,一路跟到那人的家中,眼看那人就要搂住娼妓逍遥快活,张丰阳心道:“此时不动,更待何时?”只见他身形加快,来到屋门外,抬腿就是一脚。但听得“咣当”一声响,那扇本就不怎么结实的门竟被张丰阳一脚踢倒在地上。屋内那女人“啊!”的一声尖叫,紧接着就听到那送货人骂道:“他妈的,哪个孙子竟然敢来闯老子的家门?” 那人刚从炕上坐起来,就看到房门口站着一位身着黑衣裤,脚穿黑布鞋,头顶黑头巾裹住整面,只余下两眼烁烁放光盯着自己。他见张丰阳气势十足,没由来心里一虚,只当是来打劫的,颤声问道:“这位爷,我好像不认识您?您看我家里这摆设,哪有值钱的东西,打劫也得换个大户不是?” 张丰阳见屋内残破不堪,就连炕上的那床被褥也是外翻着棉花,和屁三儿家里没啥两样,再看那女人衣服已经解开了一半,露出大半的雪白肌肤,此时正竭力地用胳膊捂着。张丰阳哪曾见过这般香艳的画面,吓得慌忙转过身去喝道:“一个女人怎么如此不知羞耻,快把衣服穿好!”谁知他刚转过身就听得身后脚步声响起,他想都没想,径直向后一个侧踢,只听那送货的人“哎哟!”一声惨叫。原来是那送货的人趁着张丰阳转过身的时候想要偷袭,但怎料张丰阳功夫了得,竟被重重踢了一脚,顿时捂着肚子坐在地上,疼得再也起不来。 又过了一会,张丰阳觉得那女人衣服已经穿好,重新转过身来点着头对那女人说道:“今儿我是来找他的,与你无关,快滚!”那女人只当是有人来抓暗娼的,早就吓坏了,此时再听张丰阳这句话,哪还多想,慌忙低着头跑了出去。 张丰阳见屋内再无他人,便蹲在地上问着那送货的人道:“叫什么名字?”那人对张丰阳的到来丝毫没有明白他的意图是什么,疑惑问道:“这位爷?您到底是要干啥啊?哎哟!” 原来是张丰阳给了他一个嘴巴,狠声说道:“废他妈什么话!让你说就痛快说!” “陈小阳。”那送货人说道。 “从哪弄来的鸦片,去和倒爷交易?”张丰阳问道。 “哟!这位爷您可别乱说啊!我哪干过那生意!”陈小阳赖皮道。 “是吗?那你干什么工作的?”张丰阳问道。 “我...我是车夫,干拉脚的!”陈小阳说道。 “哦?”张丰阳说了一声后,走到炕边抓起陈小阳的衣服摸索了一阵,翻出厚厚一摞钱来,问道:“既然你是车夫,你的车哪去了?这摞钱是哪来的?你靠着拉脚得多少年能赚出这么多钱来?” “我...这钱是有个爷坐车时候落下的,我还正准备找到他,还给人家呢,车被我一个兄弟借走了。”陈小阳狡辩道。 张丰阳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说道:“哦?是吗?好!既然如此你就别怪我了,不过我先提醒你,从铜条胡同出来的时候,和你刚刚交易的那位倒爷已经被我们捉了,而且他全都撂了,你想说就说,不说也无所谓了。” 铜条胡同便是陈小阳刚刚交易的地点,他听到张丰阳一提到这地方,心头立刻一慌,眼神顿时发生了变化,张丰阳当然注意到这点,狠声骂道:“混账东西,别不知好歹,我来问你就是为了验证他说的对还是错,快说!否则小心我一片一片地把你肉割下来!” “别!别!我说,货是从七爷那拿的。”陈小阳显然是贪生怕死的人,再听到铜条胡同这地方,立刻就软了。 “七爷是谁?”张丰阳问道。 “七爷是忠奉堂的人,叫齐德胜。”陈小阳说道。 “怎么找到他?”张丰阳问道。 “这...爷!我还真不知道!我就算知道也不能说啊,不然七爷知道是我跑的信儿,我就活不成啦!”陈小阳委屈答道。 “你就不怕我现在让你死吗?”张丰阳在陈小阳面前晃了晃匕首,问道。 “这位爷,我真不知道,通常都是七爷派人来找我去送货,您要真不信,索性就给我个痛快的吧,反正横竖都是死,我还能落下个好名声。”陈小阳说道。 “呸!好名声!你也配?鸦片这么坑人的玩意你都敢倒腾,你知道从你手上害死多少人?坑过多少家妻离子散吗?”张丰阳怒道。 “是!是!是!爷爷您说的对,以后我洗心革面,再也不干了!”陈小阳说道。 张丰阳见从陈小阳这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忽心生一计,说道:“小子,记住了,我三少爷今儿先放了你,不过有个要求,明儿你就放出话去,这奉天城里但凡有干鸦片这行的人别让我碰到,否则我见一个打一个,见两个打一双!明白了吗!” 陈小阳也算是聪明的人,从张丰阳的话中听出今儿自己死不了了,那还不满口答应。 “是!是!我一定将三少爷的话传出去!爷您放心!”陈小阳点头说道,心里却嘀咕道:“这忠奉堂怎么惹着这位三少爷了?真便宜那娘们了,收了钱,还没玩上!”谁知忽觉得后颈一疼,顿时昏了过去。 第33章 出巧未成拙 就义欲舍身 接下来的两天,张丰阳都会按照小哑巴留下的信息去盯梢倒爷的鸦片交易,也同样在交易之后会跟着送货人试图找到七爷的下落,他发现这些人的交易时间和地点毫无规律可查,时而是在中午的闹市区,亦或在傍晚的菜市口,更严重的是他连跟了三个送货人,盘问了三次都没问出七爷在那,没办法,只好留下一个“三少爷”都名号,试图让忠奉堂引起注意,既然我找不到你,那我就想办法让你来找我! 第四天,纸条上写的交易分量很大,足足有一百斤的鸦片,地点更是巧,正在当初黄梦瑶的清宣小筑外面,这交易地点对于张丰阳来说再熟悉不过,当然他也知道这将会是最后一次也是最好的一次机会去接近忠奉堂的秘密。 交易时间定的是晚上九点钟,张丰阳于八点半就已经躲在青宣小筑的院墙之内,好在黄府被卖给金爷之后,尚未搬入新人,否则张丰阳也没法如此肆无忌惮的藏在那,此时的张丰阳自己也记不清到底躲了多长时间,他脑中一直在想这回的交易到底会怎样进行,毕竟一百斤的东西可不是前几天那样,随便往怀里一塞就能拿动,胡思乱想之际,就听得一墙之隔的交易地点有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说道:“来拿货吗?” “是”另一个声音道,这声音听在张丰阳耳中听起来煞是熟悉,只是一时间竟未想起来是谁的声音。 “条子呢?”那沙哑的声音问道。 “这呢!” 紧接着沉默了几秒钟,张丰阳知道这是在把撕开的纸条合二为一,这时那沙哑的声音问道:“钱带好了吗?” “带好了,都在身上,货呢?” “悄声点,这么大的量没法子带到这来,咱们换个地方拿货。”那沙哑声音说道。 张丰阳看了看时间,心中侥幸好在来的早,否则说不准要扑空了呢! 谁知另一个人或是怕那送货人骗他,疑惑道:“哟!今儿怎么这么费劲儿?七爷这么大的胆子,连一百斤的东西都要换地方拿?” 那沙哑的声音说道:“哎!别提了,这两天也不知从哪冒出个三少爷来,连着追了三个送货的,咱们这不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再说那么多货,拿到这也费劲不是?” 那人似乎也听过“三少爷”这个人,跟着说道:“我倒也听过这个人,什么来头?”紧接着二人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去得远了。 张丰阳赶忙翻身到墙上看去,果然见到两个人并肩走在还有寥寥几人的大街上,其中一个人的身影熟悉得很,想是那耳熟的人了,张丰阳知道这人自己定当认识,可光线实在是太暗,看不太清,便悄悄坠在他们身后跟了过去。那两个人似乎都在提防着有人跟踪,往前走了两步便停下来左右看看,还时不时地回头瞅瞅,饶是张丰阳身手迅捷,也有好几次差点被发现,逼得张丰阳只好纵身趴上屋顶,窜房跃瓦的远远坠着,跟了约二十分钟,终来到城墙角落的一所房屋门口,张丰阳往房屋周围看去,孤零零地一座院子里有一所三间的瓦房,院子外是方圆近半里的空地,若是寻常人看去定会一位那块地有蹊跷,诡异得很! 那两人走入院中敲开了门,与开门的人说了几句口令后,开门的人便闪身让他们进入屋内。张丰阳看这房屋不算太大,提气轻身也悄悄翻入了院子里,闪身躲到屋子外墙边,顺着那二人的影子跟到东屋的墙外,矮身缩在窗下仔细听了起来。只听的那倒爷说道:“原来七爷是打算在这交易,何不直接说明?” 那沙哑的声音说道:“早先可不是这么定的,自打那三少爷冒了出来,我们便查探了一番消息是从哪漏出去的,后来一查,发现被那三少爷知道的交易信息都是从城南的一个舌头那跑的风,最可气的是等我们去找那舌头的时候,那烂舌根子的已经不知道躲到哪去了。” 张丰阳听到这心道好险,若是他稍一疏忽没把小哑安排妥当,以忠奉堂的行事作风,估计又要出一条人命不可。又听那倒爷问道:“我看呐,是七爷有些过于紧张了,那三少爷也未必什么都知道,再说每天忠奉堂这么多买卖,他一个人怎么管的过来?” 那沙哑声音道:“小心总是好的,干咱们这行,那脑袋就好像天天在裤腰带上别着一样,指不定哪天就掉下去了。王兄弟,您也别着急,七爷马上就过来。” “好,左右也没有什么事,多等一会儿也没啥大不了的,只要我能把货带走就行。”那倒爷说道。 那姓王的倒爷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声音从房间外响起:“王兄弟,实在是让您久等,抱歉啦!” 张丰阳心道:来了!想必这说话之人应该是七爷了。 姓王的倒爷闻声后立刻说道:“这是哪里话,七爷整日操劳这么多买卖,我多等些时候,也没啥的,七爷您这么说可太看得起我王亮了。” “天呐!是亮子哥!”张丰阳心头一颤,难怪这声音听着耳熟,那身型也眼熟。 却听那七爷说道:“据我了解,王亮兄弟可是警队里的人,怎么忽然干起倒爷的买卖了?还一下子要这么多货?” 王亮说道:“嗨!七爷您可别嫌我俗气,就警队里的那点工钱,哪禁得住我这么花,我也是男人不是?谁不好个色啊!” 王亮一句话顿时惹得屋内其他两人一阵淫笑,又听七爷说道:“王兄弟果然是实诚人,我喜欢,不过今儿这批货拿走,咱们也算是兄弟了,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麻烦到您的,王兄弟可不要见外啊!” “哈哈哈!那是自然,灯下黑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七爷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尽管提!”王亮大笑着说道。 “哈哈!痛快!等过些时日,我必当请兄弟你痛痛快快的喝上一顿。”七爷说道。 “好说好说!但是可不能喝太多,不然下面的兄弟容易不听使唤!哈哈哈哈!”王亮说道。顿时又引起屋内几人一阵淫笑。 “七爷,天儿也不早了,货呢?”王亮问道。 “哦!兄弟跟我来!”七爷说了一句后,便领着王亮往西屋走去。张丰阳也自然顺着墙根跟了过去,只听得屋内一阵开锁的声音响起后,吱呀一声,应是一个木箱的盖子被打开。只听七爷说道:“王亮兄弟,这里一共有五百斤货,你自己看着拿,一百斤是咱们事先定好的,你多拿些,就当我认了你这兄弟,送你的见面礼,怎么样?” 王亮说道:“七爷,您这就太见外了,那我就不客气啦!” 张丰阳在屋外耳中听得清楚,心里却乱如麻团,其实他一直觉得自己身边有人走漏消息,如今看来竟是王亮,转念一想又不对,是王亮的话为什么又要杀掉屁三儿呢?难道屁三儿没死?又或者有其他的隐情?一时间张丰阳开始自乱阵脚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胡思乱想之际,忽听得屋内七爷严肃地问道:“王兄弟?你这是干什么?”张丰阳原本以为是王亮提了货要走,没想到七爷问了这么一句,再顾不上躲藏,探起头来顺着窗缝望去,果见得王亮站在屋内,一支手里拿着一根炸药,正擎在一个开着的大木箱子上面,另一只手则拿着***枪正对着两人,狠声说道:“干什么?你们这帮人每一个好货,害了那么多人妻离子散不说,又搭了那么多条人命,今儿我亮爷就要为民除害,识相的就束手就擒,不识相的就别怪我枪里的子弹不长眼睛!” 张丰阳在看屋内其他两人,一个穿着长裤短褂,正是那个送货的人,另一个一袭长衫定是七爷无疑,只可惜那二人正背对着自己,无法看清模样。 再看那七爷说道:“王兄弟,你这是何苦呢?我都已经说了,这些货你随便拿,非要用家伙指着我干什么?” 王亮骂道:“少他妈废话,你们还真当老子是倒爷了?今儿告诉你,老子不为别的,就是来给屁三儿报仇的,顺便给咱们这奉天城除掉一大祸害!” 王亮一边说着的同时,七爷在背后用手已经悄悄和身旁那送货的人对起了暗号,张丰阳在窗外看得一清二楚,可这手势是什么意思却不明了,但他知道肯定不是好事,正要出言提醒的时候,王亮的话也刚说完,只见七爷和那送货的人同时往两侧分开,七爷往东边的房门跑去,那送货的则向另一侧矮身斜刺着朝着王亮冲去! 王亮毕竟一个人一把枪,那二人如此一分散也弄得自己一分神,一时间手中的枪竟不知该瞄着谁打去,也就是这一分神的时间,只觉得手腕一疼,手上一轻,那把枪竟神不知鬼不觉的被那送货的人夺了过去!那人枪一到手立刻往后退去,枪口对着王亮说道:“小子,你真不知好歹,我们七爷如此抬举你,你竟然给脸不要脸!”七爷其实只是想分散王亮的注意力,并未跑出屋去,此时见枪已经被夺了过来,立刻重新站住身形阴险地说道:“王兄弟,干我们这行的你也懂,若是被人认出来也只能灭口了,不过你若肯给我们磕上几个头,我到可以给你来个痛快的!” “哈哈哈哈!”王亮一阵狂笑说道:“你们这帮渣子,老子今儿来了就没想走!来呀!”说完他把上衣拉开,露出内里捆在腰上的一圈炸药! 七爷看到此景,背在身后的两之后立刻握起了拳头,显然被吓的不轻,嘴上却气定神闲地说道:“算了吧,兄弟,你一个人弄这么点东西想吓唬谁?不过你这胆量,我齐某倒是佩服得很,你若有能耐就把那炸药拉了!” 王亮却笑了笑说道:“你以为我真傻?难道我真的就一个人来的吗?”紧接着朝着屋外的窗户喊道:“快动手!等什么呐?” 屋外张丰阳哪还细想王亮这句话到底是真是假,伸手摸起地上一块石头起身推开窗户就朝着里面砸去! 王亮这一句话刚说完时瞬间让七爷和那送货的人心里咯噔一下,再听的身后有响动,忙回头往窗外望去,果见得有人!那送货的立刻转身朝着窗外的张丰阳抬手就是两枪! 张丰阳知道已经暴露,丢完石头便往窗户旁边闪身,堪堪躲过两枪,屋内王亮趁着这一机会,拉开手中炸药的引信,往那木箱子一扔,快步朝着房门跑去,那送货人见自己两枪没打中人,紧接着就要转回身来去对付王亮,谁知王亮已经跑到门口,偏偏被七爷挡在了中间,这第三枪无论如何也打不出去,下一瞬间王亮已经冲出了屋门来到中间的门厅当中! 其实这间房屋确实是忠奉堂的一个临时存货点,为了不引人注目,一直安排两个人轮班看守,此时的屋中除了七爷和那送货人之外,忠奉堂这边也只剩下那看门的人了,那人听得屋内有枪声立刻往屋里跑来,正巧与从屋内跑出来的王亮撞了个满怀,那看门的人身形高大,头脑却有些憨,不明所以的看着王亮,心道这人不是来拿货的么?怎么还打起来了?就这么一个犹豫的时间,忽听得房间北窗户被撞开,有人喊道: “蹲下!” 那看门的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只觉得额头一疼,瞬间昏了过去!原来是张丰阳在房屋外看得真切,眼看着那看门的大汉跑进屋里和王亮撞在了一起,立刻喊了一声:“蹲下!”抬手又是一块石头扔了过去! 王亮平常嘻嘻哈哈,看起来笨了些,可这要命的关头却格外的清醒,耳听得张丰阳的喊声,立刻两腿一矮,只觉得有一个硬物擦着自己的头皮蹭了过去! 张丰阳自幼习武,丢石头的手劲儿和准头自然不用说,亏得随手捡的石头钝了点儿,若是有点尖角,那看门的非得被这石头嵌到脑袋里不可! 再说王亮看那大汉倒下,根本顾不上和身后帮忙的张丰阳打招呼,立刻夺门而出,他也聪明,跑到院子里之后并不是径直地跑,而是顺着屋墙往东边跑去。 那送货的这时也拿着枪追了到门口,正看到跑到东墙角的王亮,抬手又是一枪,却也只打到了墙上的砖头,再想开枪时,只听的“咔哒咔哒”两声,竟没了子弹!只气得那送货人把枪往地上一砸就要朝着王亮追去,刚要抬腿,就被七爷拉着往院门跑,还没等他跟七爷说话的功夫,只听的身后“砰!”的一声响,一阵热浪袭了过来,直烧的后背火辣辣的疼!原来是王亮扔的炸药响了!再往后看时,那西屋已经彻底烧了起来! “七爷!让我去宰了那小子!”那送货的人看着熊熊烈火咬牙切齿地说道。 “快走吧!一会真把警察惹了过来可就不好说了!”七爷一边拉着那送货的,一边喊道。 “哎!”那送货的一跺脚,只好跟着七爷去得远了。 再说王亮险险躲过最后一枪后,拐到屋墙东侧外,正遇到张丰阳蹲在那双手抱着头,王亮喘着粗气问道:“三阳子,你这是干嘛呢?快走啊!”说完起身就要跑,可还没站起来,就被张丰阳重新拉得蹲了下来,刚一蹲下,就听得身后“砰!”的一声响,直炸得砖瓦乱飞,好在他们躲在墙根下,否则指不定要被伤成什么样!王亮这才明白张丰阳拉住他的用意,再看这时炸药威力已过,身后熊熊大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就往自己这边烧了过来,赶忙拉起张丰阳示意快跑,张丰阳左右看这间房屋附近再无其他东西可烧,想扑灭大火是不能了,只能等这房屋燃烧殆尽自行熄灭,便跟着王亮跑开。 张丰阳刚跑了几步,忽然停下又折了回来,王亮跟在身后问道:“怎么又回来啦?”张丰阳“嘿嘿”笑道:“房都烧了,我得给他们留点记号!”说罢,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烧黑的木棍,在院门边的墙上写了“放火者,三少爷是也!”八个大字,这才拉着王亮逃走。 二人跑了半个小时,直跑到翠翠在小河沿附近的住处才停住了脚,一进屋,两人不约而同倒在了炕上呼呼地大口喘着粗气。张丰阳奋力抬起胳膊重重锤了身旁的王亮一下,说道:“你小子,原来早就看到我了,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王亮咧嘴嘿嘿笑道:“我的这对眼珠子可不是白长的,好使着呢!”当即把自己如何淘弄到交易的纸条以及其他事情讲了一遍。原来自从屁三儿死后,王亮一直耿耿于怀,处于极度自责之中,左右思量了一夜之后,打定主意要以身试法,亲自去探一探忠奉堂的门路,于是通过屁三儿生前的一些狐朋狗友问得了交易的规矩,他知道若是份量太轻不足以引起忠奉堂的重视,若是交易也不过是抓住一些最底层的打杂人物而已,索性拿出全部家当扬言要买一百斤鸦片,再托人放出风去,果然奏效,忠奉堂的人很快与他定下了交易的时间地点,并把信息交给了舌头,而那舌头正好就是张丰阳找过的小哑,是以交易当晚王亮与张丰阳二人不约而同出现在了当场,而王亮与那送货人前往取货的路上,早已察觉在身后有人在跟着,他心中已经猜出定是近几天传的很热的三少爷,再看那跟踪之人的身形与妆容,立即认出是张丰阳本人,也正因此点,张丰阳好几次要被那送货的人识破了行踪时都被王亮故意岔了过去,而在交易的西屋里王亮喊的那句“动手”一来是分散七爷和送货人的注意力,二来就是告诉张丰阳真的动手。幸好二人之前虽然没有任何沟通,彼此行动起来倒也配合地还算默契,饶是如此,二人再度回想起刚刚的遭遇,也不由得冷汗直冒。 张丰阳听过王亮讲的经过后,问道:“亮子哥,你这事办的太莽撞了!今后打算怎么办?” 王亮摇了摇头,说道:“本来也没打算活着出来,就合计着和那伙子人一起炸死就算了,现在被你这么一问,我他娘的还真是犯愣了,是啊!以后能去哪呢?” 第34章 秘宝终有处 请柬难题出 张丰阳调匀了气息,坐起身,忽看到王亮的腰间还缠着一圈炸弹,立刻蹦起来骂道:“你这虎玩意儿,这东西怎么还在自己身上捆着?” 王亮“嘿嘿”一笑,说道:“你才虎呢,假的!”说完不紧不慢地把那一圈炸药拆了下来,往张丰阳身上一扔。 张丰阳伸手接过仔细查看一番,发现这一排炸药竟然都是纸糊的,这才放心下来,说道:“你家里的人呢?你娘呢?” 王亮答道:“被我送走了,去辽阳我姨家了,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不然我又怎么安心做这些事啊!” 张丰阳说道:“这样还好,不过你自己家肯定是回不去了,这样吧,今天你现在这睡一宿,他们应该找不到你,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出城,去太清宫躲上一阵子,等事情都结束了再说。” 王亮想了想说道:“好吧,也只能如此了。你呢?三少爷就是你吧?” 张丰阳笑着点了点头,二人又聊了半晌,迷迷糊糊地在翠翠家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张丰阳王亮赶在城门刚打开就去了太清宫,找到陈丹青后,简单讲了一番原由,陈丹青欣然答应收留王亮,张丰阳见王亮被安排妥当后,又是一番道谢,离开了太清宫,回到家去。 刚进院门,看到玉儿正陪着赵老爷子在吃早餐,玉儿撅着嘴问道:“昨晚去哪啦?” 张丰阳嬉皮笑脸说道:“没去哪,和亮子哥喝的多了些,就索性在他家住下了。” 玉儿嘴撅的更厉害了,说道:“肯定不对,这几天晚上你经常偷偷跑出去,也不知道你去干嘛了,竟让我担心,昨晚城里不知哪传来了轰隆一声,跟打雷一样,我还以为你查案子出差错了,吓死我了!快说,这几天你都干嘛去了?” 这一下问的张丰阳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正合计着怎么编个借口把事情唬弄过去,刚喝完粥的赵老爷子说话了:“玉丫头,我这当长辈的得说说你,家里男人在外面忙活,自然是为了生计,赚钱养家啊,你这当女人的,只管照顾好家就行了,男人的事啊,我劝你还是少管。” 玉儿一听这话,撒娇道:“老爷子,您怎么也帮他说话啊,哼!真是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说完连碗都不收拾,径直回房去了。 “玉儿!你今儿不去警队吗?”张丰阳看着玉儿的身影问道。 “轮休!”玉儿头也不回地喊道,紧接着砰地关上了房门,回屋怄气去了。 张丰阳扭过身,冲着赵老爷子撇了撇嘴,又竖了个大拇指来感谢老爷子刚刚出头替自己说话,径直坐到桌子上吃起了早饭。 吃完饭,把碗筷收拾妥当后,张丰阳蹑手蹑脚地来到玉儿房间,看到玉儿正坐在炕上数着什么,此时看到师哥来到自己房间,立刻把东西往炕上一扔,小嘴儿又撅了起来。 张丰阳来到玉儿身边做了下来,拉过玉儿的小手,轻轻拍了两下,柔声说道:“好啦!别生气了,师哥这不是回来了吗?你看,什么事也没有!” “那你说,这几天都干什么去了?”玉儿问道。 “我不是去查案子了吗?”张丰阳说道。 “你查什么案子非得晚上去查?再说你和唐队长不是吵起来了吗?他还有什么案子让你查的?”玉儿追问道。 “哎呀!黄老板不是没死吗?这你是知道的,所以呀,我得把这些事情调查清楚啊,白天不是行动起来不方便嘛,太多人盯着我了,所以我只好改到晚上啦!放心吧,玉儿,你看!师哥这不是好好的吗,别生气了哈!”张丰阳劝道。 “哼!给你!”玉儿把刚刚数着的东西拿起来甩给张丰阳说道:“一天天竟让我给你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你让我描的东西,我都弄好了!” 张丰阳“嘿嘿”一笑,说道:“还是玉儿好!怎么这么多?”他拿起玉儿扔过来的东西看了起来,原来是那张黄皮纸的复制品,前些日子他害怕黄皮纸真被人翻走了,特意让玉儿把这张皮纸上的勾勾画画用白衣纸重新描出一张,谁知道玉儿描出一摞来,张丰阳粗略数了一下,竟有二十多张。 玉儿翻着白眼说道:“谁知道你到底要多少,我就多描出几张呗。” 张丰阳知道玉儿这时气还没消,只好轻声说道:“你知道这皮纸上的东西是啥吗?” 玉儿说道:“是啥东西和我有关吗?” 张丰阳说道:“当然了,这东西和我有关,就和你有关啊!你不是我没过门的媳妇嘛!” 玉儿嘴上扑哧一笑,说道:“油嘴滑舌!就一张黄皮纸,上面还全是歪歪扭扭的符号,我怎么知道它写的是啥?” 张丰阳起身检查了一下门,又重新关好窗后,把太祖遗藏的事情给玉儿讲了一遍,听得玉儿瞪大了眼睛竟不知说些什么。张丰阳重新拿起一张复制品,看着它说道:“这上面的东西到底是啥意思呢?”又从怀中掏出那张在肉虫里发现的小纸条,两张对在一起,仔细看了半天,忽听玉儿说道:“师哥,你看,这不是个字吗?” 张丰阳听到玉儿的话,心里一惊,忙仔细看过去,哪看到什么字了,问道:“哪有啊?在哪呢?” 玉儿一把夺过来两张纸,一上一下叠在一起,说道:“你看,这不是个‘處’(处的繁体字)字吗?” 张丰阳按照玉儿的指示看去,果然是一个字,忙抢了过来,把小纸条从右上角开始叠上去,却又看不出任何的字来,顿时又是一头雾水。忽想起一事,对着玉儿问道:“玉儿,师娘临走之前是不是还告诉了你几个数字,你可还记得?” 玉儿说道:“记得啊!十三,二十五,三十七,四十一......”一连说了十五个数字,张丰阳按照数字一个一个地查过去,用小纸条对了数次也没看出一个字来,顿时没了信心,嘀咕道:“师娘啊师娘,您也不把这东西留的详细点,让我怎么明白您这是啥意思啊?” 玉儿说道:“师哥,别怪师娘啊!她连字都不认识,能把这些数记下来就算很厉害了。” 张丰阳听得这句话好像醍醐灌顶般,问道:“对呀,师娘不识字,那是怎么告诉你的这些数?” 玉儿说道:“哦,是这样!”当即拿起纸笔写了“一三、二五、三七”等字,解释道:“当时师娘就是像我这样,把字一笔一笔地写了下来,让我记下的。” 张丰阳看得眼前一亮,伸手搂过玉儿,照着玉儿粉嫩的小脸就亲了一口,直把玉儿臊出个大红脸来,说道:“哎呀!你干嘛呀?” 张丰阳笑着说道:“你看,你写的这些字根本不是一个数字,它应该是这张纸上的位置,一三并不是十三,而是第一行第三个字!” 玉儿疑惑道:“真的?”说完拿起两张纸按照第一行第三个字,比对了一会,果然比出一个“太”字来,立刻兴奋道:“真是这样!” 张丰阳赶忙捂住玉儿的嘴,说道:“玉儿,这件事咱们务必要小心,只能你知我知,不可有第三人知道,否则咱俩就危险了,懂吗?” 玉儿瞪大眼睛点了点头,张丰阳松开了手,和玉儿一同按照师娘留下的提示一个字一个字地比对下去,终得出:“太祖遗藏入口位于皇城西北三里井下”十七个字。 “这地方在哪啊?”玉儿好奇地问道。 “去找找不就知道了?”张丰阳说道。当即把黄皮纸让玉儿重新收好,又把复制品全部损毁后,拉着玉儿先走到了清皇宫门前,奔着西北方向走了二十多分钟,说来可笑,竟走到了太清宫门口,张丰阳绕着太清宫走了一圈,发现民房颇多,却唯独这太清宫之中有一口水井,他深深看了一眼太清宫的大门后领着玉儿往家中走去。 刚到家,发现房间里的桌子上放着一张红色的信封,封面上用烫金的毛笔写着“请柬”二字,张丰阳好奇地打开信封看去,里面写着:“敬请张丰阳先生于四月初二晚六时参加宴会,地点:万德福大酒店。”再往下看去,请柬落款处写着“奉天 金爷”。 张丰阳看到落款处心里一惊,立刻喊来玉儿问道:“这请柬是谁送来的?看到了吗?” 玉儿答道:“哦,昨天是有个人送过来,但我没太注意,那人来点名说是要给师哥的,我就接了过来放在了你这儿。师哥,这上面写的啥啊?要请你干啥去?” 张丰阳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要说金爷这等级别的人物请人吃饭怎么也请不到自己啊,再说这金爷到底何方神圣谁都不知道,这又要开宴会是什么情况?他想来想去,把请柬往玉儿手中一塞,走出门去。玉儿追了出去问道:“师哥,你又要去哪啊?” “我去找个人问些事情,一会儿就回来。”张丰阳头也不回地答了一句,消失在玉儿的视线里。 当张丰阳来到徐记商行门口的时候已是快到了晚饭的时间,商行门口人流熙熙攘攘,好一副热闹景象,张丰阳迈步走入商行,还不等他说话,就见到一个身影跑到他身前,仔细一看竟是翠翠。 “丰阳哥,你怎么来啦?是来看我的吗?”翠翠又看到张丰阳显然十分高兴,立刻跑到他身前问道。 张丰阳笑道:“我是来找徐掌柜的,他在吗?” 翠翠撅着嘴说道:“啊?原来不是来特意看我的啊!” 张丰阳这才省得自己说话有些问题,赶忙摸了摸翠翠的头说道:“当然也是来顺便看看你的啊!” 翠翠依旧撅嘴说道:“原来只是顺便啊。”随即又立刻咧嘴笑道:“不过没关系,我能看到丰阳哥就行,嘻嘻。” 徐方白正在商行大厅里和伙计说着什么,这时看到正在和翠翠说话的张丰阳,快步迎上前去,笑着打招呼问道:“张兄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看你这精神状态,最近生活不错吗?” 张丰阳也笑着答道:“多谢徐老板挂怀,今儿来是想向您请教些事情。” 徐方白挥手支开了身旁的伙计后,说道:“哦?想问些什么?” 张丰阳拉着徐方白来到大厅的角落里,悄声问道:“徐老板,您认识金爷么?” 徐方白警惕地问道:“你打听他做什么?” 张丰阳说道:“我得到些信息,他似乎和黄老板的失踪有些联系,所以才来问您。” 徐方白想了想回答道:“金爷是咱们这奉天城里比较神秘的一个任务,许多人都和我一样,只闻其人,未曾逢面,不过我想后天你来找我,我会告诉你一些线索。” “为什么是后天?”张丰阳问道。 “我收到了金爷发来的请柬,说明天晚上要在万德福饭店开一个宴会,也许到时候金爷能露出尊容吧。”徐方白说道。 “哦!原来请柬是真的!”张丰阳兀自说道。 徐方白好奇问道:“怎么?你也收到了?” 张丰阳点了点头说道:“我确实也收到了请柬,只是这场面我还真没去过,有什么规矩么?” 徐方白哈哈大笑说道:“看来丰阳你现在也算是奉天的名人了,金爷这次宴会请的都是奉天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去的万德福酒店的话,那就是舞会了,一般这种舞会大多需要带着个女伴同去。” “女伴?”张丰阳愣道。 “当然了,可以是你的夫人、女朋友、亲人都可以,总之要带一个过去。怎么?张兄弟没去过宴会吗?你可以去找我们小姐当女伴,她有经验的。”徐方白说到后来,带了一丝玩笑的意思。 “呃.....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谢谢徐老板,我先告辞了!”张丰阳说完刚要走,猛地想起那天王亮和初晓强没有穿西服被服务生拒之门外的情况,又转了回来问道:“徐老板,这个去宴会是不是要穿什么特定的衣服啊?” 徐方白答道:“嗯...是这样的,这种宴会男士只要穿着得体,西服、大褂都可以,倒是对于女伴嘛,往往是争奇斗艳的地方了。怎么?没有得体的衣服吗?” “这个,我自己想办法吧。”张丰阳想了想,自己还真没有什么合身的正装,大多是行动方便的肥哒哒的褂子,就一身立整的衣服还是警服,不过他也不想给徐方白添麻烦,只好这么先应付着答过去。 徐方白见张丰阳说话的神色哪还不明白,呵呵笑道:“这样吧,丰阳你今天把女伴找好,明早带着她一起来找我,服装我来帮你想办法赶制,时间应该够用。” 张丰阳听到徐方白这么善解人心,欣然道:“如此甚好,就多谢徐老板了。” “不用谢,倒是你这左一句徐老板右一句徐老板的,听得我难受,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也和我家小姐一样,喊我一声‘徐叔叔’吧。”徐方白笑着答道。 其实张丰阳最早认识徐方白的时候便是唤他“徐叔叔”,可现在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要和黄梦瑶撇清关系,便开始喊他徐老板了,可转念又想,喊他叔叔又与黄梦瑶有什么关系?想到这他重新对着徐方白鞠了一躬说道:“多谢徐叔叔!” “诶!好好好!”徐方白连说了三个好字,看着张丰阳走出了商行的门口。 再说张丰阳去找徐方白的主要目的就是想探究一下金爷递过来的请柬到底是真是假,问题倒是弄明白了,这女伴该怎么办却犯了难,按理说如果找黄梦瑶陪同,自己会少去许多尴尬,可自己没脸去找人家啊!再说前几天天刚惹了这大小姐生气,人家会不会答应呢? “算了!还是带玉儿一起吧!”张丰阳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回到了家,才发现天已经黑了,刚进门,发现玉儿自己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看着星星发呆。 “玉儿!你在干嘛?”张丰阳问道。 “师哥!你可回来了,我在等你啊!”玉儿见到张丰阳后,撅着嘴说道。 “等我?有事吗?”张丰阳问道。 “嗯...有...有那么一点小事。”玉儿犹犹豫豫地说道。 “什么事啊?说吧!”张丰阳说道。 “就是...就是这张请柬,其实唐队长也收到了,据说洋人的规矩里,所有去参加宴会的人都要带一个女伴,所以...所以...”玉儿断断续续地说着。 张丰阳忽然有一种不是很好的预感,又见玉儿说话的时候小手不断鼓弄着自己的衣角,显然很紧张,便催促问道:“所以怎么样?说呀!” “所以...所以唐队长邀请了我当他的女伴,陪他一同去参加那宴会!”玉儿看来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最后把事情说了出来。 张丰阳听罢,大脑“嗡”地一下,想起了刚刚徐方白对他讲的女伴的定义,妻子、情侣又或者是亲人,唐帅帅和玉儿肯定不会是亲人,妻子更不可能了,难道说唐帅帅想追求玉儿? 一想到这,张丰阳心里的脾气被激起来了,两手不自觉地握起了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地问道:“你呢?怎么说的?” 玉儿见到师哥的表情很是严肃,更紧张了,不知不觉小手鼓弄着衣角的速度更快了。 “我...我...我不知道师哥也能收到请柬,就...”玉儿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就答应他了?”这下张丰阳忍不住了,瞪着眼睛大声问道。 “当然不是!”玉儿见师哥如此激动,赶忙答道。 “我还没有答应唐队长呢,唐队长说明天让我给他个答复,本来我是想问问师哥到底同不同意让我去,可我回到家看到有人也给你送来了请柬,你又匆忙跑了出去,肯定是去找黄小姐,邀请她当女伴了,所以就一直在这等你,想问问你到底同不同意我去......”玉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最后几个字连声音都没了。 “我同意个屁!”张丰阳喊道,握着拳头的手也逐渐松开,随即坐在了石凳上。这回轮到玉儿等两个大眼睛看着师哥,又听张丰阳说道:“这个唐帅帅,插手我的工作不说,我未来的媳妇也想要插一杠子?” 玉儿听师哥说自己是未来的媳妇,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可转念一想,师哥只说了不同意,肯定是想让她好好在家呆着,然后自己带着黄小姐去参加宴会,脸上的红润立刻退了下去,委屈的眼泪开始从眼眶里掉下来。 这一下倒是把张丰阳弄糊涂了...... 第35章 俏女换新装 俊男眼呆望 张丰阳被玉儿莫名其妙的眼泪弄懵了,赶紧起身搂住玉儿的肩膀问道:“怎么了?怎么了?不就是没同意你和唐帅帅去参加宴会么,怎么还哭了?” 玉儿抽抽搭搭地说道:“师哥就会欺负我,嘴上说我是你未来的媳妇,自己却带着黄小姐去当女伴。” 张丰阳这才弄明白这丫头的小心思,先是觉得可笑,转念间就想到自己刚刚想着找女伴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黄梦瑶而不是玉儿,着实有点委屈这丫头,不由得歉意大增,便搂着玉儿来到椅子旁,坐了下来,让玉儿坐在了自己腿上,伸手擦着玉儿那张白嫩脸庞上珍珠斑的眼泪,说道:“傻丫头!我不同意你和唐帅帅去,又没说不同意你去啊!” 玉儿委屈的劲头似乎还没过去,还在哭着嘀咕着:“那你还想怎么样?让我自己去吗?我又没有请柬。” 张丰阳搂着师妹柔软的身躯,心里不由得一荡,知道自己这些天确实对玉儿冷落的不轻,探手把师妹的小手撰在手心,柔声说道:“你个傻丫头!你就不能跟着师哥我一起去吗?” 玉儿一听这句话,立刻停止了哭泣,从师哥的怀里挣脱出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张丰阳,一股难以置信的表情问道:“师哥是说要带我...一起去参加宴会么?” 张丰阳笑了笑问道:“对呀,要不然呢?” 玉儿终于得到了师哥确定的答复,立刻破涕为笑,张丰阳看着师妹粉红的小脸上还残留着泪珠,可爱极了,站起身来轻轻把玉儿搂在自己的怀里说道:“好啦!不哭了,我刚才去找了徐叔叔,他答应我们明早找人帮我们赶制一身参加宴会的衣服,晚上师哥就带你一起去看看洋人的餐馆是啥样的。” “嗯!还是师哥对我好!嘻嘻!”玉儿喜滋滋地伸开胳膊搂住了师哥的腰说道。 “嗯哼!咳咳咳!外面两个孩崽子大吵大叫、又哭又闹,弄醒我老头子休息也就算了,这在院子里就连搂带抱的,成何体统?” 原来是赵老爷子在房间里喊的话,只把张丰阳和玉儿的脸臊成两张大红饼,赶紧分开各自回房间休息去了。 转过天来,一大早张丰阳便带着玉儿来到了徐记商行,徐方白早已在商行大厅内等候,陪同他的还有一位须发花白的人,徐方白看到张丰阳和玉儿便先开口说道:“丰阳,快来,这位是咱们奉天城有名的巧手廖师傅,你们晚上参加宴会的衣服就由他来负责。” 张丰阳赶忙谢道:“徐叔叔,您这可是帮了我大忙了。”接着又转身对着廖师傅说了一句:“有劳廖师傅了!”说完带着玉儿一同对着二人施了一礼。 廖师傅则笑了笑说道:“张兄弟说的哪里话,您前些日子还为咱们中国人争了光,能给你做一身衣服,那是我廖某的荣幸,快随我来量尺。” 张丰阳再次致谢后,带着玉儿跟着廖师傅进到里屋去量尺。几个人的身影刚消失在大厅,东侧账房里就钻出一道身影,凑到徐方白身旁问道:“掌柜的,跟在丰阳哥后面的那个女的,是谁呀?” 徐方白发现是翠翠,伸手刮了刮她那娇嫩的小鼻子,说道:“小妮子,你才多大?就知道吃醋了?” 翠翠俏脸一红,扭捏着说道:“哪有啊?掌柜的你就知道逗我!” 徐方白“哈哈”笑道:“那是你丰阳哥青梅竹马的师妹,玉儿!” 翠翠伸出小手拍了拍胸脯长呼了一口气说道:“原来就是师妹啊?” 徐方白续道:“现在是师妹,没准过不了多久就变成张夫人啦!小丫头还是好好写账吧,以后找婆家的事,我这当掌柜的给你包了!” 翠翠小嘴儿一撅说道:“哼!掌柜的就知道欺负我,要你管?哼!”也不等徐方白说话,一步一跺脚地转身回账房去了。 徐方白看着翠翠的背影,脸上露出了慈蔼的微笑,摇了摇头。这时,张丰阳和玉儿已经量完了尺,在廖师傅的陪同下走了出来,张丰阳看徐方白脸上笑意未消,好奇问道:“徐叔叔,什么事这么高兴?” 徐方白说道:“也没什么,只不过是翠翠这丫头,着实机灵,学东西又快又好,干起活来更是立整,我喜欢的紧啊!如此一说,我还得谢谢你啊!” 张丰阳赶忙说道:“这有什么可谢的,翠翠干的好是她的本事,徐叔叔这么说,倒是有点偏我啦!” 徐方白说道:“呵呵,不说她了,你和玉儿都量好了?” 张丰阳说道:“恩,都量好了!” 徐方白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对廖师傅说道:“廖师傅,我这侄子和侄女的事情就多麻烦您啦!” 廖师傅拱手说道:“徐掌柜说这话可是折煞我了,我先告辞回去赶工,争取早些把衣服赶制出来,到时如果有哪不合身的地方,还有时间修改一番。”说罢从商行里走了出去。 张丰阳和玉儿见此番事情已毕,也辞别了徐方白往警队走去。路上玉儿好奇地问了翠翠是谁,张丰阳便把如何救到翠翠又把她安排到徐记商行的经过讲了一遍。玉儿听完撅嘴问道:“师哥,你这案子查的,怎么竟是遇到女人啊?” 张丰阳紧张说道:“玉儿,可不能乱说啊!那翠翠才十五六岁,她的醋你也吃啊?” 玉儿“噗哧”一笑说道:“逗你呢!今天你怎么有兴致去警队了?不和队长生气啦?” 张丰阳信誓旦旦地说:“我是要去好好质问他一番,去参加宴会就算了,还打算拉着我家玉儿一起,谁给的胆子?” 玉儿心里一甜,说道:“你可得了吧,我不是没陪着队长去嘛!我觉得你还是和唐队长好好聊一聊,本来也没啥大不了的事,再说你现在不是有不少线索了吗?” 张丰阳说道:“切!看他表现吧!” 师兄妹二人很快来到警队,张丰阳直接忽略掉其他警员的惊讶眼神径直奔向了唐帅帅的队长办公室,也不知二人在屋里说了什么,总之站在队长办公室外的玉儿丝毫没有听到里面的声音,正当玉儿以为二人终于要和解的时候,只见张丰阳气哄哄的走出了办公室,在众目睽睽之下再一次走出了警队,玉儿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再说张丰阳走出警队之后,正碰到周鹏飞和初晓强一起往警队走来,二人看到张丰阳之后立刻分左右架住张丰阳的胳膊,把他抬到警队边上的胡同里,初晓强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报纸递了过去。张丰阳接过报纸只见诺大的一张报纸上的头版头条用极大的汉字写着“神秘三少爷勇斗恶徒 万恶鸦片贩痛失窝点”的标题,粗略读了一遍报道,大致写的是那天自己与王亮用炸药炸毁了忠奉堂存放五百斤鸦片的事情,只不过具体经过并未表明,只写了鸦片窝点被焚毁,以及院墙上张丰阳留下的字。张丰阳看过后心里偷笑,脸上却一副惊讶表情赞道:“这三少爷真是好样的,到底是什么人呢?要是被我知道了,我一定得请他喝上一顿!” 周鹏飞在一旁说道:“装!接着装!快说,这三少爷是不是你?” 张丰阳惊讶道:“开玩笑!怎么可能是我?” 初晓强在一旁说道:“不是你?那你也写一下这照片里那院墙上的几个字,比对一下!” 这下张丰阳可为难了,只好摊手说道:“得!我承认!这三少爷就是我,行了吧!” 周鹏飞抬起手擂了张丰阳一拳说道:“你小子!怎么胆子这么大?我说你怎么让我们休息呢,原来打算单干了啊?” 张丰阳解释道:“我不是觉得这种事人多干起来不方便嘛!哎,不对!你们怎么知道就是我呢?” 初晓强笑道:“你猜?难道那火是你自己点的?” 张丰阳哪还不知道是王亮说的,骂道:“他娘的王亮,这家伙嘴岔子是真大,这么快就漏风了!哎!不对呀!你们是怎么遇到他的?” 初晓强说道:“昨天我和鹏飞哥也没什么事,就合计着再去一趟太清宫,找陈先生再问问,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出现纰漏,结果陈先生没看到,竟遇到了亮子哥,这才知道的。” 张丰阳说道:“原来如此!那这件事哥两个可得帮我把住门了,再漏出去可就不好办啦!” 周鹏飞说道:“放心!这点道理我们还是懂得的!你这打算干嘛去?” 张丰阳翻了个白眼说道:“能干嘛?刚才和唐帅帅聊的不愉快,回家呆着呗,顺便再想想怎么能把忠奉堂的老巢挖出来。” 周鹏飞叹道:“还是您这架子大啊!那您赶紧歇着吧,我还得和强子去点卯呢!”随后便和初晓强走出胡同往警队走去。 张丰阳则等了一会才走出胡同回到家中,进院门后,发现玉儿的房门开着,心想:“这丫头怎么回来了?不会是特意回来劝我和唐帅帅和解的吧?” “玉儿?玉儿?”张丰阳一边喊着一边来朝着玉儿的房间走去,可喊了两声并未听到回答,干脆直接往玉儿的里屋进去,只见屋内被翻得一片狼藉,张丰阳心道:“不好!”立刻转身跑回警队找到玉儿,不容分说地拉着玉儿往家里跑,玉儿被拉着跑了一半的路程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挣开张丰阳的手,站在原地扶着腰喘着粗气说道:“师哥!不行了!跑不动了!你什么事情啊?这么着急!” 张丰阳没法子,只好凑到玉儿耳边说道:“家里遭贼了!快回家看看那黄皮纸还在不在!” 玉儿一听这句话,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立刻跟着师哥跑回到家里,看到自己的房间被翻的乱七八糟,赶忙奔着自己藏黄皮纸的地方找去,谁知翻来覆去找了好几遍,哪还有黄皮纸的影子?张丰阳在一旁满头大汗的看着,劝说道:“玉儿!不着急,你再好好找找!” 玉儿则是也是香汗淋漓,又重新翻了两遍,最终放弃,一屁股坐在炕上朝着师哥摇了摇头,眼睛里已经急的泪花滚滚。再看张丰阳脸上的表情高兴得很,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丢的好!丢的好!”玉儿只当是师哥把黄皮纸丢了,开始发疯,立刻扑到张丰阳面前,哭喊道:“师哥!师哥!你怎么啦?” 张丰阳当然没疯,见玉儿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伸手擦了擦眼泪,两手搂着玉儿的小脸,轻轻亲了一口后,在玉儿的耳边说道:“师哥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能疯呢?” 玉儿被师哥亲了一口,脸上热的发烫,可又被张丰阳的话弄的一头雾水,忙问道:“那你刚刚怎么还说丢的好啊?” 张丰阳“嘿嘿”一笑,说道:“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啦!”再看玉儿脸上还挂着泪珠,刚跑回来的小脸累得粉红,张丰阳只觉得头脑一热,一口就奔着玉儿的小嘴儿吻去!玉儿哪经历过这等阵仗,一时间心里小鹿乱撞,她想躲开,可头已经被师哥紧紧把住,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师哥已经撅起来的嘴离自己越来越近,忽听有人在门口喊道:“请问张丰阳先生在家吗?” 张丰阳被这不知道是谁的一嗓子喊得一错神,玉儿立刻一把推开师哥,喊道:“在呢!您是谁呀?” 张丰阳见大好的风景被那人煞得一干二净,低声骂道:“哪个王八蛋这么会挑时候,坏我的好事!” 玉儿甜甜一笑,轻轻拍了拍张丰阳的脸说道:“好师哥,别闹!”便起身走出屋去,却见是一个年纪中等的人,手里捧着两个盒子站在大门口,玉儿问道:“您是?” 那人答道:“哦!廖师傅派我来给张先生送两套衣服,还说如果不合身,赶紧到廖记裁缝店去修改。” 玉儿道了声谢谢,便伸手接过盒子,转过身时,发现张丰阳正站在自己的房门口看着自己,玉儿蹦蹦跳跳地来到师哥面前,把两个盒子在他面前一晃,说道:“看,廖师傅派人来送衣服了。” 张丰阳刚刚的好兴致被扫的难受,站在那一声不吭,玉儿还是第一次看师哥这般糗的模样,不由得笑开了花,挑出写着张丰阳的那个盒子往他怀里一塞,说道:“好啦!师哥!快去试衣服吧!”再看张丰阳撒娇一样,撅着嘴站在那一动不动,玉儿只好一边劝说还一边推着张丰阳往自己的屋子里走,忽然张丰阳转过身来趁着玉儿不注意,在她那粉嫩的朱唇上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一下,立刻怪笑着钻回了自己的屋子,直把玉儿刚刚恢复的小脸又臊红了,再看玉儿望着师哥的房门,轻轻跺了一脚,回屋去试衣服了。 没多久,张丰阳穿了一身时下最为流行的藏蓝色中山装走了出来,本是精力充沛的大小伙子,此时看起来却成熟稳重了许多,张丰阳只觉得这身衣服穿在身上,舒适合体,而且又不影响任何动作,喜欢的不得了。 “玉儿?你换好了吗?”张丰阳问道。 “换是换好了,可是...”玉儿在屋内扭扭捏捏地答道。 “可是什么?快出来让师哥瞧瞧,不然我不带你去啦!”张丰阳催促道。 不一会,就听到玉儿的房门打开的声音,却站在门口,死活不肯出来,张丰阳急了,走到门前,一把拉住玉儿的手,把她拉到院子里,借着阳光再看向此时的玉儿,一身紫色金花的旗袍,把玉儿那凸凹有致的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脚上一双高跟皮鞋更显得玉儿本就完美的双腿修长无比,张丰阳看到师妹这一副打扮直接呆住了,心中叹道:“乖乖!原来玉儿好好打扮一番竟然这么好看!” 再看玉儿一动不动站在那,两条小胳膊左右乱摆似乎在找着平衡,张丰阳好奇问道:“这不是挺好看的吗?怎么啦?” 玉儿脸红着说道:“哎呀!穿成这样怎么见人啊?你看这裙子,开叉这么高,腿都露出来了。” 张丰阳被玉儿的话逗的哈哈大笑,说道:“放心吧,现在都流行这种旗袍,大街上那么多女人都这么穿,你怕啥,再说我师妹这般模样,晚上要去参加宴会,肯定把那帮阔太太比下去。” “真的?师哥你不会拿我开心吧?”玉儿听师哥这么夸赞自己,心里美滋滋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不过还差上点东西!”张丰阳说道。 “啊?差什么?”玉儿问道。 “走吧!师哥带你去打扮打扮!”说完拉着玉儿就往外走,玉儿则第一次穿带着高跟的鞋,走起路来好不别扭,饶是如此,也一步一拐的跟着张丰阳走了出去,她不是没见过别的女人穿旗袍,甚至有时候还羡慕着想如果自己穿上会是什么样,可如今真穿上走了出去,心里总还是有一丝不适应,心里胡思乱想着,被师哥拉到了一家店门口。 玉儿好奇问道:“师哥,这是什么地方啊?” “梳妆店啊!”张丰阳答道。 “梳妆店是干什么的?”玉儿问道。 张丰阳答道:“梳妆店是专门为富宦家的太太、小姐梳妆打扮的店铺。哎呀,跟你解释那么多干啥,你进去就知道啦,我就在门口等你!” 这时,梳妆店的老板娘听到门口的动静,便迎了出来拉着玉儿走了进去,一边走还一边说着:“姑娘这俊模样,不好好打扮一番岂不是浪费了?快跟姐姐进来,保你满意!” 没多久,玉儿在老板娘的陪同下走了出来,此时的玉儿再看去,粉面朱唇,细眉亮眼,更是靓丽无比!老板娘看到张丰阳那呆呆的眼神,笑着说道:“这位先生,怎么样?好看不?” “好看!”张丰阳傻傻地点头说道。 老板娘又说道:“要是再搭一条项链和耳饰,就更好看了!” 张丰阳一听,恍然大悟道:“是是是,这位大姐说的对!”忙付了账,领着玉儿往首饰店走去。 第36章 父女重相逢 异变陡然生 师兄妹二人走了一半,玉儿忽然拉住张丰阳问道:“师哥,你这又要带我去哪啊?” 张丰阳笑道:“买首饰啊!” “啊?那得花多少钱啊?再说家里有啊!”玉儿说道 “别瞎扯,咱家哪有首饰?”张丰阳问道。 “原来是没有,可是今天廖师傅派人送来那个装旗袍的盒子里还有一个盒子,我打开看,里面有一套呢!”玉儿说道。 “哦?看来是徐叔叔替咱们安排的,走!回家瞅瞅去!”当即和玉儿又折回家中,玉儿回屋取出一个锦盒,里面装着一套首饰,项链、耳环、手链一应俱全,还都是珍珠做的,张丰阳虽不识货,但看这珠圆玉润的一颗颗珍珠也知道不是俗物,心里对徐方白更是感激,忙让玉儿把这一套首饰都装扮上,这一来玉儿在一套珍珠的衬托下,更显得明艳动人。 张丰阳见一切妥当,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便准备启程前往万德福酒店去赴宴,可从来没穿过高跟鞋的玉儿无论如何也走不动了,张丰阳没办法,只好找来人力车,拉着二人来到万德福酒店外,只见酒店里金碧辉煌,人影重重,看来已经有不少人到了。 张丰阳递过请帖,看门的服务生查验无误后,很有礼貌地打开门,让张丰阳和玉儿走了进去,但见酒店之内只有东西两排桌子上摆着糕点和各式美食,再加上满目金光闪闪的灯光和欧式的装饰,只把一对师兄妹看得应接不暇。 玉儿更是兴奋,紧紧抓着师哥的胳膊,悄声道:“师哥,你说这里咋这么好看?还有那桌子上的东西,我看都没看过,不过一看就知道肯定好吃!”说完还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 张丰阳也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心里更是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要露怯,听到玉儿的话,忙附身在她耳边说道:“玉儿,这地方可不是咱们随便能进来的,一会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都不要大惊小怪,桌子上的东西估计是要收费的,咱们可别乱动,不然咱俩进得来可出不去啦!”玉儿赶忙紧张的点了点头,但心里依旧是说不出的兴奋。忽听得身后的门童喊了一声:“奉天张丰阳先生到~!”这一嗓子又脆又清,直接穿过了厅内的音乐传入了众人耳中,已经提前到来的宾客都想亲眼目睹一下给中国人争光的张丰阳到底是何等风采,纷纷转过头来看向张丰阳和玉儿。 这一下张丰阳和玉儿二人更是从脑瓜顶红到脖子根,只好带着玉儿微笑对着众人点头示意。不过那些豪贾富商似乎也没觉得张丰阳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看了一眼便各自继续攀谈起来,也有人点头微笑还了一礼便忙起自己的事情去,如此倒是让张丰阳轻松了许多,忽听得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忙转头看去,却是徐方白站在厅中的一个角落,笑呵呵的看着自己。 张丰阳看到徐方白,心里顿时有了着落,忙领着玉儿来到徐方白身前说道:“徐叔叔,看到你我心里就有底啦!” 徐方白笑道:“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能像你这般已是不容易,我第一次来还不如你呢,差点被门童的喊声吓死,哈哈!” 张丰阳凑到徐方白耳旁问道:“徐叔叔,这桌子上的东西,还有那服务生托着的酒都多少钱啊?” 徐方白被张丰阳问得一愣,忽然大笑起来,低声说道:“今天所有的吃喝都由金爷掏腰包,你们随便吃!” 张丰阳和玉儿听到这句话,再也不客气,一人抄起两块蛋糕就塞到了嘴里,玉儿一边吃还一边说着:“师哥,吃这个,这个好吃!”好在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厅内靠西北的角落,否则被其他人看到,指不定惹出多大的乐子呢。 张丰阳用叉子扎起一块牛排,来到徐方白身边刚要说话,忽然看到一个身穿淡绿色旗袍的姑娘朝着自己走来,只见她身材高挑,脸上淡妆如芙蓉,唇似朱砂胜牡丹,端的是美艳绝伦,连身旁的玉儿都要被比下一筹去。 却见那姑娘来到自己面前,伸手挽过徐方白的胳膊,说道:“徐叔叔,你干嘛和这个土到家的臭警察有说有笑的?” 原来是好几天没看到的黄梦瑶! 张丰阳用力把嘴里的牛排和口水咽了下去,打招呼道:“黄小姐好!原来您是徐叔叔的女伴啊!” 黄梦瑶没好气地说道:“是啊!怎么了?还得需要向张警官请示一下吗?” 张丰阳忙说道:“不用!不用!黄小姐的身份自然是随来随走的,更不用说是和徐叔叔一起,就是换个李叔叔、张叔叔,也不需问我的。” 黄梦瑶本意是嗔怪张丰阳来参加宴会并未邀请自己,谁知张丰阳竟冒出这么一句话来,立刻生气起来,刚要发脾气,就听身后有人喊来一句:“丰阳哥!” 张丰阳循声看去,却是一身蓝色旗袍的翠翠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赶忙躲开黄梦瑶,来到翠翠身前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翠翠笑嘻嘻地说道:“和我干爹一起啊!” “干爹?你哪来的干爹?”张丰阳问道。 翠翠嘿嘿一笑,喊道:“干爹,丰阳哥找你呢!” 张丰阳顺着翠翠的目光看去,竟是徐方白! 徐方白听到翠翠的声音也走了过来,探手轻轻拍了拍翠翠的头,解释道:“这丫头在我那干了几天,我是越来越喜欢,后来聊了聊发现这孩子孤苦伶仃的,可怜的很,再加上我自己无儿无女,索性就收了她当我的干闺女,这不今儿也跟着我凑热闹来了。” 张丰阳说道:“原来如此,倒是恭喜徐叔叔啦!”他曾经问过翠翠关于她爹的事情,可翠翠每次都是含糊其辞,张丰阳看她不愿提起自己的父亲,也就不问了,今天忽然听到翠翠又有了个干爹,心里也替她高兴,赶忙又对翠翠嘱咐道:“翠翠,既然认了干爹就要好好服侍他,在商行里更不能用小姐的身份欺压别人,懂吗?” “嗯!懂了!”翠翠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翠翠吗?”玉儿似乎是吃饱了,来到张丰阳身边问道。 张丰阳忙把翠翠和玉儿互相引荐一番,玉儿对这个机灵乖巧的小妹妹也喜欢得紧,便把翠翠拉到一旁去聊天。正在这时,耳听得门童喊了一声:“奉天警队唐队长,到~!” 厅内众人同时往正门瞧去,只见唐帅帅一身西装,脸上的那道疤依旧格外显眼,左臂微曲,一只玉手从臂弯中伸出轻挽着唐帅帅的胳膊,沿着白嫩的手腕看去,紧随唐帅帅而来的是一位身着红色旗袍的贵妇,旗袍上绣着三朵银色的牡丹花,在灯光的照射下格外耀眼,再往上看,一位绝美的妇人映入大家的眼帘,再加上这位妇人走起路来的妖娆姿态,瞬间就把在场大部分男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这美女不是别人,正是唐帅帅的亲姐姐——唐荣荣。 “什么时候都忘不了臭美,走那几步就跟妖精一样,呸!祸水!”看到自己后妈的黄梦瑶心里很是不爽,在一旁嘀咕着。 再说唐帅帅带着姐姐唐荣荣走进大厅后,和众人一一打着招呼,随后看到西北角的徐方白等人,便携着唐荣荣走了过来。 “徐掌柜,哦不不不,应该是徐老板安好!”唐帅帅拱手问候道。 “呵呵呵,唐队长数日不见,威风更盛了啊!”徐方白客气回应道。 “哟!这是哪来的丫头,这么不懂礼数,看到长辈也不知道问候一下!”站在唐帅帅身旁的唐荣荣嗲声嗲气地说道,当然是在暗指黄梦瑶不懂礼数。 黄梦瑶本就被张丰阳刚刚的几句话说的一肚子气,这时见唐荣荣主动送上门来,那还客气什么,立刻还嘴道:“切!也不知是谁家的太太,自家落魄也就算了,还浓妆艳抹的出来瞎逛,真不知廉耻!” 唐荣荣向来斗嘴就没胜过黄梦瑶,此番再听黄梦瑶反击,立时气上心头,眼看着兰花指就竖了起来要好好和黄梦瑶争吵一番,怎奈这等关头,大厅中的灯渐渐暗了下来,只有大厅正南方的主台上有一盏格外亮的聚光灯,紧接着大厅中响起麦克风的试音声,众人纷纷停止了攀谈,往主台瞧去,唐荣荣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出言反击,心中暗骂了一句:“算你运气好,一会儿老娘再收拾你!” 且听麦克风中传来“喂~喂~喂~”三声之后,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从主台传来:“衷心感谢各位赏脸,肯来陪我一个糟老头子吃饭聊天,今日其实召集各位的到来只有一个目的,近几年来,咱们奉天城里的日本人愈发的猖狂,对咱们商界的魔爪也是探的越来越深,黄德发老板刚离世不久,日本人就想方设法把黄家的买卖搞的一落千丈,就连那黄家的宅子还是我出高价买下的,就当是帮黄家一个忙吧。所以金某不才,近日萌生一个想法,想成立一个奉天总商会,把各家买卖联合起来,一家有难八方支援,只有咱们大家把力气往一块使,心往一处想,才能把日本人的魔爪彻底根除,不知列位有何意见?” 台下众人听过金爷的讲话,开始纷纷议论起来。张丰阳往台上看去,只见一个身体微微发福,穿着一身锦缎绸子的人正站在那,只见这位金爷杏眼圆睁,一副怒目金刚的面孔,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张丰阳心道:“正愁找不到这位金爷呢,今儿正好遇上了,那恒发仓库的事我可得好好问问他。” 这时有人在台下问道:“金爷,您说这总商会有没有具体的规划呀?在这屋子里的可有不少商家是竞争对手的。” 金爷笑道:“这是自然,如果商会真的成立起来,那你们可把买卖合而为一,最后再按照入股抽成,这样既可以避免互相竞价的危害,还能保证生意货源充足,何乐而不为呢?当然你们也不选择合作,依旧做着自己的生意,日后只需按时往商会交一部分保障金,商会依然会在你困难的时候提供帮助。” 金爷的一番话说的台下不少人纷纷点头,不知是谁忽然冒出一句:“金爷,您说的轻巧,可咱们都有自家的账,如若合并到一起,那这账目怎么算?”又有人答道:“这还不简单,只需把欠账全部先还上不就行了?”一时间台下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有抬杠也有问答,场面逐渐混乱起来。 “嗯哼!”一声低沉的咳嗽声从金爷面前的话筒中传了出来,场面又重新恢复了寂静,再听金爷说道:“各位,今日我金某只是想问问大家的意向,如果有人愿意支持金某,那具体细则自然由大家共同商量,如果大伙还像往日一样,各自为战,那今日就全当金某买单请大伙吃饭了吧!” 这时,人群中有一位喊道:“金爷,我隆兴商行愿意加入商会,日后有金爷这尊神护着,咱这生意肯定越来越红火!”紧接着又有人喊道:“我们祥福记布行也愿加入!”很快又有不少老板纷纷举手示意愿意加入商行,金泰看着众人的反应,满意地点了点头,朗声说道:“今日得蒙各位厚爱,能看得起我金某,我相信咱们奉天总商会的发展肯定是越来越好,叫那些日本人无处插足!” “好!”台下大部分人听完金爷的发言顿时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金爷说完这番话便亲身走下台来,立刻吸引了众多老板围了过去讨论起来。 张丰阳在人群外围看得心中着急,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和这位金爷说得上话,忽见到金爷与那些宾客只是简单谈了几句便分开人群径直朝着自己这边走来,却见金爷来到唐帅帅身前,拱手说道:“唐队长,日后咱们这商会真成立起来,保不齐要麻烦到您呐!” 唐帅帅说道:“金爷说的哪里话,您的目的和我一样,都是为了咱们奉天城越来越好,我帮忙是应该的!” 金爷说道:“如此说来,唐队长可不要嫌我这糟老头子烦啦!哈哈!”他刚说完,忽然面色一沉,径直绕过唐帅帅和要上前搭话的张丰阳,来到玉儿身边,一把拉住了躲在玉儿身后的翠翠骂道:“畜牲!你怎么敢来?” 这一声吼立时引起了场内所有人的注意!却见翠翠倔强的站在金爷面前,说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什么?资格?我是你爹!这还不够格吗?”金爷吼道。 “爹?你不是我爹!娘病倒的时候,你在哪?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又在哪?”翠翠的脸上已经开始有眼泪滴下,虽然她在竭力控制着。 “我在哪?我找了你们十年,当我找到你的时候,你竟然干起了倒爷,你让我怎么认你这个女儿?我又怎么能认你这畜牲?”金爷已经气得浑身发起抖来! “你不用认我!我也不会认你这个爹!更不会认你给我找的那个已经死去的后妈!”翠翠撕心裂肺地喊道。 “你!你!你怎么知道她死了?”金爷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问道。 “哼!当初她非要欺辱我我,让我给她煎药,每次我都给她的药里多加些剂量,一次两次她没有事,接连喝上两个月,她怎会不死?”翠翠冷言道。 “啪!”一声脆响传来,竟是金爷气不过直接扇了翠翠一巴掌! 翠翠捂着自己被打的脸,声嘶力竭地吼道:“好!打呀!你接着打呀!干脆直接把我打死,我好下去陪我娘,再去好好气气那个婆娘!”金爷到底是年岁大了些,此时再听翠翠的话,忽觉头晕目眩,几欲栽倒在地上,好在身后有许多人搀扶住,再看金爷此时喘着粗气,手指着翠翠说道:“你!你这个畜牲!你给我滚!不要让我再看到你!滚!”说到最后,声音竟越来越低,可见翠翠这几句话把他刺激得不轻。 这时,徐方白赶忙端过来一杯茶,来到金泰身前,伸手抚了抚金爷的前胸帮他顺了顺气,说道:“金爷,消消火,听您二人的话,父女好不容易重聚,应该是喜事啊!翠翠,快!伺候你爹把茶喝下,再跟你爹好好认个错。” “干爹!你别帮着他说话了,你不知道他以前做过什么事,我是不会再认他这个爹的。”翠翠流着泪,倔强地说道,声音虽低,但却透着股坚决。 “造孽啊!”金爷长叹了一声,再也不理众人的目光,缓缓转身往主台旁边的椅子走去。 张丰阳看到这,心里已经把事情猜出了大半,也明白了为什么翠翠总是对自己的爹闭口不提,眼看好好的一对父女又要分崩离析,赶紧拉着翠翠重新回到玉儿身边,想劝说一番。 翠翠再次想起自己的娘亲,又回忆着自己凄惨的童年,再也绷不住,“哇!”的一声扑到张丰阳怀里哭了起来,张丰阳虽觉得大为尴尬,但看翠翠哭的这般伤心,也只好由着他了。 玉儿刚刚见到翠翠就喜欢上这古灵精怪的小妹妹,再看她扑在自己师哥的怀里,哭的很是伤心,竟丝毫没有醋意,也跟着共情起来,一边轻抚这玉儿的秀发安慰着玉儿一边抹着眼泪。 黄梦瑶更是看着翠翠和自己的遭遇很是相似,也走了过来安慰着她,可正当大家以为这支插曲已经演奏完毕时,忽听得“咵”的一声响,大厅里的灯全灭了! 第37章 狂澜挽于袖 巧计差一筹 当万德福饭店的大厅里所有的灯都熄灭的时候,众人被这莫名其妙的黑暗引起了一阵惊呼,一时间偌大的大厅里也只剩下饭店外路灯通过正门的玻璃照进来的微弱光亮,正当所有人都在考虑是不是要告辞的时候,金爷强打起精神走到讲台上奋力喊了一嗓子:“大家不要慌,应该是饭店里的电路出现了故障,我现在就派人过去查看!” 金爷的话音刚落,只听得“啪!啪!啪!”三声枪响,从火光看出竟是在大厅里不同角落的人朝着天花板各自开了一枪。 这一下大厅内的人慌了,纷纷往大门挤去!可当第一个奔到大门想逃走的人无论如何也打不开门的时候,他绝望地喊了一声:“门锁上了,我们都出不去啦!” 这一句话让场内众人更加躁动起来,更是有人大骂道:“金爷,你这老不死的家伙,难道我没打算加入商会,你就想害死我吗?” “啪!”又是一声枪响,紧随而来的是一个声音骂道:“都她妈的给我闭嘴!谁再吵吵,老子毙了他!” 张丰阳刚听到枪声就一把把黄梦瑶、玉儿和翠翠护在身后,此时又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忽然觉得特别耳熟,可情况紧急,一时间又没想起是谁。 再听那个声音说道:“各位,不要慌,今天我来只是图财,另外再加上想找一个人,听说最近奉天城出了一个叫三少爷的神秘人物,很不巧,他惹到了我的头上!” “是七爷!”张丰阳终于想起了这声音到底是谁,可这等关头到底该做些什么?“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张丰阳心中不断的打着鼓,思考着办法。 原来七爷齐得胜被以三少爷为名的张丰阳烧毁掉五百斤鸦片之后大为愤怒,在忠奉堂的总把头面前更是抬不起头来,故而急于挖出三少爷本尊,也为了能弥补忠奉堂的损失,便对金爷举办的这一次宴会动了歹心。 这时又听齐得胜继续说道:“所以麻烦大伙帮忙想想,这三少爷到底是谁家的公子,又或者是何方神圣,我觉得大家都是做买卖的,找个人应该不是什么问题,也或者多多少少会有些线索,那么我宣布,今天在场所有的人在内,如果谁能说出一条三少爷的线索外加一千块大洋的兑票,老子就让他安然离开这饭店。” “这位兄弟!”是金爷的声音响起,听得出他已经从刚刚情绪中暂时脱离出来。 “今天大家都是看着我的面子来的,兄弟你能否给我个薄面,放了大家走,如果你要图财,尽管开个价来,我肯定会满足你,何必在这搞这么大的阵仗,至于你要找的那个人,我也会想尽办法帮你,你看如何?”金爷的话不卑不亢,还稍带着一股子霸道。 “金爷!我齐德胜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刚刚我已经把话撂下了,您也不能例外,一条线索外加一千大洋,不过您要是想留个好名声,钱你都出了没问题,可这线索嘛,没法商量!总之让我找到这位三少爷就行!”七爷说道。 这时,张丰阳借着微微地灯光注意到金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七爷的身旁,七爷的话音刚落,只看金爷奋力扑向齐德胜,并大喊一声:“阿福!动手!” 然而金爷的叫喊并没有引出其他的骚乱产生,反而很快“扑腾”一下被齐得胜摔倒在地上,齐德胜说道:“哼哼!老东西,别费力气了,你带来的那几个小杂碎早就被我们料理掉了。” “你...你...”金爷似乎摔得不轻,躺在那里竟说不出话来。 张丰阳此时已经紧张到了极点,感受着身后三个瑟瑟发抖的女孩,心里更是焦急,忽然一阵凉风从他左侧吹来,他猛然想到自己身旁就是与大厅只有一道布帘之隔的厨房,但凡是饭店都会在后厨的位置开一道后门,用来向外运走垃圾和残羹。张丰阳想到此点,悄悄转过身,凑到三个女孩耳边说道:“我到后厨去看看,你们三个蹲好,不要站起来。” “不行!”黄梦瑶轻声说道。 “太危险了!”却是玉儿接着说道。 翠翠则是一把抓住张丰阳的胳膊,不停地摇着头。 张丰阳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前,又想了想,轻声说道:“这样吧,玉儿和黄小姐跟我到后厨,这里应该有一道后门,你们悄悄跑出去后赶紧去警队找人来,我留在这里见机行事,翠翠不要怕,我一会就回来。”说完看到三个女孩同时点了点头后,便悄悄领着玉儿和黄梦瑶一步一步往后厨挪去。 万德福饭店的后厨是长条形状,接连着饭店的东西两墙,而西侧则留有一条小走廊连着厨房与正厅,张丰阳带着玉儿和黄梦瑶沿着小走廊悄悄进入后厨当中,借着炉子上的火光发现在饭店北侧的墙中间果然有一道门,心中狂喜,刚要起身往那道门移动,忽看到一个身着服务生衣服的人走了过来,手里还抓着一块牛排正往嘴里塞着。张丰阳心中奇怪,这服务生怎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再仔细看去,却见那服务生的腰间别着***枪,顿时明白了,早先听王亮说这里的服务生都是洋人,今天到这里才发现四处端着盘子送酒的全是中国人,他心中还在纳闷,后来想到可能是金爷为了接待方便,特意把服务生全换了,现在看来原来是齐德胜早就把今天的服务生替换成了自己的人! 张丰阳心中诸多念头闪过,眼看着那服务生离自己越来越近,张丰阳瞅准时机猛的一步窜出,那人反应也快,看到一道人影闪过立刻伸手往腰间的枪摸去,可无奈的是他快,张丰阳更快,刚一闪身漏出身形,就是一拳往那人咽喉击去,那人的手刚摸到枪,只觉得喉咙一疼,呼吸顿时一窒,想喊都喊不出来,紧接着后脑一疼,顿时昏了过去。 张丰阳解决掉后厨唯一的一个敌人后,悄声领着玉儿和黄梦瑶来到后门,轻轻打开门,朝着门外摆了摆头,玉儿和黄梦瑶会意立刻闪身走出,往警队的方向跑去。 再看张丰阳重新把后门关好后,低头瞅了瞅那被自己打倒的服务生,又看了看后厨墙上的电闸,立刻计上心来。 几分钟后,身着服务生衣服的张丰阳重新出现在了翠翠的身前,那把枪自然别在了他的腰间,他还顺带着拿了一把割肉的尖刀在手中。 大厅内依旧暗的很,翠翠蹲在地上忽然看到一把明晃晃的刀来到自己身前,顿时吓到就要一声尖叫,还没喊出声就觉得嘴被捂的严严实实,再仔细看去,拿刀的人竟是张丰阳,此时的丰阳哥身穿着一件白衬衫外加一个黑马甲,一根手指正立在自己的嘴前示意自己不要出声,紧接着又向自己这边勾了勾手指,她赶紧点了点头,悄悄跟着张丰阳往厨房走去。 张丰阳领着翠翠来到厨房西侧的电闸前面,轻声说道:“翠翠,一会听到我喊你名字的时候,你就立刻把这电闸推上去,懂吗?” 翠翠点了点头,她似乎明白了张丰阳要干什么,双手抓着张丰阳的胳膊轻轻说道:“丰阳哥,小心啊!”张丰阳微笑着拍拍翠翠的头,又重新回到大厅中去。 此时的大厅中依旧是静得可怕,七爷齐德胜在讲台上不断地重复着刚才的话,怎奈台下众人都吓破了胆,一个回应的都没有。 张丰阳在人群中一边挤一边寻找着服务生的身影,终于找到了一个手中端着枪的服务生,他悄悄凑到那人身边说道:“兄弟,有烟吗?” 那人听到张丰阳的话一愣,转头发现也是和自己一样穿服务生的人,立刻放下心来,低声回应道:“有是有,在这抽不太好吧?” 张丰阳说道:“没事儿,局面已经控制住了,就看七爷的了,咱们往墙边挪挪,偷着抽一根,没啥大不了的。” 那人一听也觉得有理,便跟着张丰阳悄悄挪到人群外,靠着墙边刚要从兜里把烟掏出来,忽觉的嘴被人捂住,紧接着后脑一疼,立刻昏了过去。 张丰阳轻轻将被打晕的那人放倒在地上,把那人的枪别在了自己腰上,又从那人兜里掏出了烟和火,重新回到人群里继续寻找起来。 很快,张丰阳找到了第二个目标,同样利用抽烟的借口把那人引到了人群外,张丰阳接过了那人递过来的烟,说道:“还是七爷厉害,就咱们这几个人,把这群富商阔太太吓得死死的。” 那人回答道:“可不是嘛,七爷其实干的一直挺好,胆子也大,如果不是有个天杀的三少爷害得七爷在总把头面前抬不起头来,也不至于带着咱们六个兄弟干这事儿,不过也挺好,这趟买卖干完,分的钱也够咱们大手大脚地花上一阵子了。”他话音刚落,拿起手中的烟放到嘴边打算狠抽一口,忽觉的后颈一疼,立时昏了过去。 这当然是张丰阳的手笔,此时的他故技重施把那人轻轻放倒在墙边,张丰阳的手劲掌握的很好,每次出手很重但不致命,不过被打中的人昏上几个小时是肯定的了。 “跟来了六个,算上七爷一共七个,后厨一个,刚刚两个,也就是说还剩下四个。”张丰阳一边盘算着一边寻找着自己的第三个目标,很快,目标出现了。 “兄弟,抽根烟去?”张丰阳悄悄来到第三个目标身边,说道。 “抽烟?我不会啊!”那人同样注意到张丰阳的服务生衣服,没太在意,低声回道。 这下张丰阳有点犯难,只好勉强说道:“哎呀,不会不能学嘛?干咱们这行的保不齐哪天就挂了,干啥不趁着活着的时候享受享受?” “也是,不过这时候不太好吧,还是等等吧,兄弟心意我领了。”那人说道。 突然,一阵剧烈的灯光从饭店外直射进来,紧接着传来副队长刘成的声音:“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快放了人质,不然我们就要强攻啦!” 这几句话立刻给屋内众人注射了一阵强心剂,刚刚还寂静的大厅顿时恢复了几分生气,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然而,这一道光却又十分不凑巧,正照到了张丰阳的脸上,他身旁的服务生立刻看清了张丰阳的容貌。 “你是谁?”那人大声问道。 这一嗓子立刻引来了大厅内所有人的注意,张丰阳哪还等那人喊出第二句话来,直接一掌劈到那人后脑处,那人应声倒下,也就这么一秒钟的时间,张丰阳附近的人的双眼终于适应了突然射进来的强光,当他们看到一个手中拿着刀还穿着服务生的人硬生生把一个人打倒的时候,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认为那人已经被张丰阳杀掉了! 一刹那的寂静后,也不知是哪个人爆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嚎叫。 “杀人啦!” “啊!”伴随着一声声女人的尖叫,人群顿时慌乱起来,就连讲台上的七爷看到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的一愣!然而,最苦恼的当然非张丰阳莫属了,他知道外面的灯光是玉儿和黄梦瑶找来的警察射进来的,可实在太不凑巧,如今又被其他人认成了杀人的歹徒,当下只好一狠心,掏出腰中别着的手枪,对着棚顶就是一枪! “砰!” “都他娘的给老子蹲下!”张丰阳好似一尊杀神站在当场一声厉喝,大厅中的人立刻乖乖听令蹲了下去,张丰阳借此机会又发现一名身着服务生的人似乎还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仍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张丰阳心道:“找的就是你!”拔腿就奔着第五个目标奔去,同时嘴里大喊一声:“翠翠!推闸!” “哗!”大厅中的灯再一次照亮了每一个角落,站在讲台的七爷也终于看清了张丰阳的模样,再看他离自己的一名手下越来越近,立刻大喊了一声:“小心!他不是我们的人!干了他!”可到底晚了一步,那个人刚认清现实的状况,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已经被张丰阳敲晕! “砰!” 与此同时,又是一枪响了!一颗子弹从七爷手中的枪爆射而出,不偏不倚击中了张丰阳刚刚打晕的那位服务生身上,替张丰阳挡住了致命的一击。张丰阳心中暗叫侥幸的同时两眼依旧在搜索着那最后一名七爷的手下,可是当他用最快的速度用双眼扫视了一圈之后,依旧没发现最后的那个目标! “不好!”张丰阳心里暗叫一声,因为他已经意识到最后的目标正好站在他的身后! “砰!” 枪声在张丰阳的身后响起! “糟了,今天老子是要交代在这儿了。”一个念头在张丰阳的大脑中转瞬即逝,然而下一瞬间他却丝毫没有感到疼痛,只觉得有些许灰尘落在自己头顶,赶忙回头看去,只见唐帅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那人身边,再看那人持枪的一条胳膊斜斜地对着张丰阳头顶天花板,整个身体软弱无力的瘫在了那,看来是唐帅帅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救了自己一命! “谢了!”张丰阳微微一笑,说了一句便立刻松开了已经被七爷打死的那名服务生,另一只手已经把枪口瞄向了齐德胜! 这时,唐帅帅也夺过了***枪来到了张丰阳的身旁,冷冷说道:“七爷,看来您今儿要栽在这儿了。” 齐德胜手中***枪在唐帅帅和张丰阳两个方向不停地切换,同时狂笑一声,说道:“让老子认栽,你两个娃娃怕还不够格!来呀!有能耐就打死我,大不了我拉着这里所有人一起陪葬!”说完另一只手把上衣向外一拉,露出一排炸药出来! 在场众人看到此景更是害怕,纷纷向门口挤去,只盼着离这位七爷越远越好!当然这一下也让张丰阳和唐帅帅有了一种投鼠忌器的感觉,只见张丰阳嬉皮笑脸地说道:“七爷,你手里还拿着枪呢,信不信我能在你把炸药拉响之前就把你打死?” 齐德胜又是一声狂笑说道:“小子,你要是有那能耐早就动手了,何必说这么多废话?不过你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说完,他缓缓蹲了下去,把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的金爷硬拉了起来挡在自己身前,又把枪往腰间一插,掏出引绳来笑着说道:“这样拉一个挡箭牌,不就好了?” 唐帅帅心里被张丰阳的蠢话气的半死,只好把手一松,让手中的枪挂在了食指上,说道:“七爷,咱们商量一下,我去换金爷当你的人质,怎么样?” 七爷说道:“少来这套!论身手我可比不上你唐大队长,谁知道你到时候又有什么坏招来招待我!” 这时,饭店的大门忽然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声响,紧接着饭店的大门终于被赶来支援的警察打开,一时间厅内的人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你争我抢地鱼贯而出各自逃命,只留下了挟持着金爷的齐德胜,以及张丰阳和唐帅帅四人依旧当场对峙着,还有厅内角落里晕倒的几个七爷的手下,屋外的警察早已问明白了屋内的清醒,是以并没有人敢贸然闯进来。 这时唐帅帅又说道:“你看,大部分人都已经跑了,你的筹码已经减掉大半,再重新考虑一下我说的话怎么样?不然您挟持着一个糟老头子是没法让外面的警察放过你的!” “哦?是吗?那我可倒是要试试看了!”七爷齐德胜一边说着一边挟持着金老爷往已经被打开的饭店正门挪去。 唐帅帅说道:“怎么?我说的话还不够份量,需要你亲自去查验一下?我可提醒你,外面的枪手一直在找着机会击毙你呢!” “哈哈哈!就你手下的那群烂货?可算了吧!”七爷嘲笑道,同时还在不停地往正门方向挪动。 张丰阳看着七爷的一举一动,心里总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忽然他猛然想起一事来,大喊一声:“不好!那有秘道!”然而他这一句话刚喊完,只见齐德胜奋力把金泰往前一推,双脚往下用力一踩,立刻掉了下去,身消影失! 第38章 欲擒先故纵 恶人难善终 且说金泰金老爷,本意打算办一场晚宴,召集奉天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商议成立总商会的事宜,可偏偏遇到了自己亲生女儿翠翠,一番争吵后被气得不轻,怎奈祸不单行,又赶上七爷齐德胜大闹宴会,受的刺激更为凶狠,当他被挟持为人质时就已经被接连不断的变故搞得头昏脑胀,再加上被齐德胜往前推了一把,只觉得头晕目眩两眼一黑,站在原地晃了两晃便向后倒去! 张丰阳和唐帅帅早在张丰阳喊完“有秘道”那句话时启动身形往那秘道口冲去,眼看着金爷就要掉入坑里,赶忙加快脚步意图抓住金爷已经失去意识的身体,终于在金爷几乎与地面平行的时候,二人分别抓住了老爷子的两条胳膊,硬生生止住了他下坠的趋势。 然而,一个“呲呲呲”的声音从金爷身下的洞口里传了出来,紧随而来的是七爷齐德胜讥笑的声音:“一群臭警察还想抓住我?做梦去吧!给你们留个响儿,看你们还怎么追我!” 张丰阳和唐帅帅二人听完这句话彼此对了一个眼神,顿时心叫:“不好!”紧接着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股极强的热浪从洞口里喷射出来,张丰阳和唐帅帅被这股热浪炸得在地上蹭了三米多远才停下来,二人忍着剧痛爬起来往洞口瞧去,只见洞口附近的地板被崩得七零八碎,离自己不远处,后背已经被炸烂的金爷一动不动趴在地上。 张丰阳和唐帅帅赶忙爬到金爷身边,帮他翻过身仔细查探。 “爹!” 翠翠不知什么时候从后厨走了过来,看到此时狼狈至极的亲生父亲再也顾不上怨恨,大喊了一声。只见翠翠两眼热泪地跪倒在金爷身前,嘴里不停地喊着: “爹!” “你醒醒啊!” “我是翠翠!” “你醒醒啊!” “我再也不气您了!” “您快看看我吧!” “我是翠翠啊!” 伴随着翠翠一次次地呼喊,金泰金老爷终于沉吟了一声,缓缓地睁开了眼。 “翠儿!”金爷的声音虚弱到了极点。 “爹,是我!我在!”此时的翠翠已经泣不成声,看到苏醒过来的金爷,强忍着泪水回应道。 再看金爷深吸了一口气,用极其缓慢地语速说道:“翠儿,爹怕是不行了,爹知道你心里还在记恨我,爹也确实对不住你和你娘,可你娘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无论我怎么帮助她,她都不肯接受,哎!本以为把黄家的宅子买下来,重新置办一番,留给你搬进去的,可是现在看来,爹怕是撑不到那天了,以后,你愿意干什么,爹也管不了你啦,翠儿,你能不能不要再怨爹爹了?” “能!能!翠翠早就不怨爹爹了!” “爹!您别走!” “爹!” “爹?” “爹!” 当翠翠哭着说完她再也不会怨恨这句话时,金泰金老爷便已经呼出胸中最后一口气,带着欣慰的表情撒手人寰,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任凭翠翠无论怎样撕心裂肺地呼喊,也唤不回自己父亲的第二次生命了。 张丰阳看着泣不成声的翠翠,愤恨地用拳头锤了一下地,骂道:“妈的!别让我再逮到你!”忽然想起密道的另一头通往的是恒发仓库,立刻蹦了起来,对唐帅帅说道:“恒发仓库,快!” 唐帅帅哪还不明白张丰阳的话是什么意思,赶忙起身走出去准备安排人前往不远的恒发仓库去围捕齐德胜,这时张丰阳忽然跑过来拉住了唐帅帅,说道:“等等,我和你们一起去!” 唐帅帅冷峻的点了点头。 张丰阳看得出来他心里也悔恨得很,对齐德胜显然是动了杀心,当他走出万德福饭店时,正巧碰到了玉儿赶了回来,赶忙交代玉儿进到饭店里面去照看翠翠,随即和唐帅帅一同带着大批警员快速往恒发仓库奔去。 恒发仓库与万德福饭店的距离非常近,张丰阳在路上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发现恒发仓库与万德福饭店之间秘道的经过后,唐帅帅已经带领警员把恒发仓库包围起来,这时,张丰阳在唐帅帅身边说道:“现在齐德胜还不能抓!” 唐帅帅诧异地问道:“他杀了人!怎么还不能抓他了?你有什么想法?” 张丰阳说道:“我的想法是只堵不抓,然后咱们暗地里跟着他,直接追到老巢!” 唐帅帅一听,恍然大悟道:“好计策!你小子今天这句话说的是最靠谱的!”当即吩咐下去,所有警员只是在齐德胜行走的路线附近巡逻,即便看到齐德胜也视而不见,只巡逻,不抓捕!众位警员听令后立刻三五成组分散开来。 唐帅帅刚吩咐下去没多久,只听恒发仓库的大门传来“哗啦哗啦”的开锁声,紧接着仓库大门被打开了一条门缝,唐帅帅知道这是齐德胜在查探外面的情况,好在他早已和众警员藏住了身形,饶是如此,齐德胜又把门关了起来,重新躲回了仓库里。 张丰阳躲在暗处低声骂道:“他妈的,这家伙怎么这么谨慎,还不出来?” 唐帅帅两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仓库大门,说道:“别急!我就不信他不出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齐德胜接连打开门查探了四五次之后,终于藏不住了,从仓库里钻了出来,四下查看一番没发现异样后,腰板儿一挺,把头上的帽檐一压,立刻装作没事儿人一样,往东南方向走去。 张丰阳和唐帅帅两个人远远坠着齐德胜,只见齐德胜东一拐,西一绕,甚至有时候还绕着一个院子转了两圈,有时候再遇到巡逻的警员慌忙拐弯,把张丰阳和唐帅帅遛的够呛。 张丰阳知道这家伙狡猾的很,怕被人跟上特意绕了许多弯路,他心中虽然已是惊弓之鸟,但心思还如此缜密,自己也不由得佩服起来,最后只好提议使用老办法,带着唐帅帅爬到房顶,继续跟踪齐德胜。 也许是张丰阳和唐帅帅爬到屋顶之后有了效果,齐德胜又拐了两个弯之后终于头也不回地往目的地走去,当他躲过了五次巡逻的警员之后,向南拐进了一个胡同当中便再也没出来。 张丰阳和唐帅帅重新翻落到地上,来到胡同口,顿时哑然失笑,这里竟是四平街上的贾家头条胡同,距离四平街警队仅有二十多米的距离。 张丰阳自嘲般地说道:“他奶奶的,灯下黑的道道被这家伙玩儿的这么透,竟然把窝点设在咱们警队边上。” 唐帅帅也苦笑着说道:“这地段交通便利,人流杂乱密集,用来搞一些地下活动最是方便,看来这忠奉堂的总把头确实是个能人啊!” 张丰阳若有所思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走吧!咱们去会会这里的能人,说不准还是个熟人呢!” 唐帅帅诧异地看了张丰阳一眼,没有说话,摆手向刚刚路过的巡逻警员打了个招呼,示意让他们把胡同附近都包围起来后,便当先迈步往胡同里走去。 二人在这弯弯曲曲的胡同里走了约十多米,发现整条胡同里的商铺林立,房舍太多,要想立刻就找出齐德胜藏身的地方还真就有点困难,又害怕找错房门打草惊蛇,二人同时止住了脚步,只听唐帅帅问道:“猜猜看,哪间是他们藏身的地方?” 张丰阳微微一笑,说道:“那还不简单!”只见他纵身一跃,两胳膊立刻挂在了胡同里的院墙上面,紧接着脚尖往墙上一蹬,整个身体借力腾空而起,也就是一个呼吸的功夫,他已经蹲在了墙上。 张丰阳缓缓站起身沿着胡同看去,冗长的一条胡同里只有一间大宅院里还有着光亮,他立刻翻落下来,带着唐帅帅走去。很快,二人蹑手蹑脚来到了院子当中,悄悄蹲在那间有亮光的屋子外面,只听屋内话音响起。 “藤田先生,今天的事确实是我搞砸了,实在抱歉,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竟是七爷齐德胜的声音,张丰阳和唐帅帅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精神都为之一振,唯独有一点意外的是屋子里竟然还有藤田太郎! 这时,藤田太郎的声音响起,他说道:“齐先生,按照你所说的,金泰金老爷如果真被你炸死了,这件事也算是不亏,至于三少爷的事情我可以再想办法!” 齐德胜说道:“不不不,藤田先生请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会把三少爷挖出来。” 藤田太郎笑了笑,说道:“不必了,你马上又要有新的任务了!” 齐德胜说道:“请问,这任务是什么?” 藤田太郎说道:“杀掉忠奉堂的总把头!” 藤田太郎这一句话让屋内的齐德胜以及屋外的张丰阳和唐帅帅顿时一惊。再听齐德胜说道:“藤田先生,这可真不行啊!再说我们总舵主对我有恩,我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愚蠢!”藤田太郎骂道,“你瞒着你们总把头私自倒大烟,如果被他知道了不一样是死路一条,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我真的搞不懂为什么你们中国人总是这么感恩戴德,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你,你只需要把你们总把头引到我面前就行,剩下的事我来办,怎么样?” 齐德胜喘着粗气说道:“藤田先生,你杀了我都行,但是想让我坑害总把头,我做不到!” “是吗?看来你是不知道死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玉郎君,让他先感受一下吧!”藤田太郎的话音刚落,紧随而来的就是齐德胜一声惨叫! “原来阮玉郎也在这,是了,他是藤田太郎的保镖,主子在哪,他自然就跟到哪了。”张丰阳心里一边想着,一遍偷偷欠起身子,透过窗缝往屋内看去,只见这间屋子竟是这所宅院的会客厅,自己所在的位置是会客厅朝东的正门外,屋内齐德胜正低着头跪在地上,疼得满头大汗,一条胳膊软绵绵地垂着,看来是站在他身旁的阮玉郎硬生生把胳膊拧断了,藤田太郎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正坐在椅子上鄙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就在这时,一声狂笑从屋子西侧传来! “哈哈哈哈!藤田太郎,你们日本人果然就喜欢歪门邪道啊!不用找啦!老子来了!” 伴随着粗哑的话音传来,会客厅的西门咣当一声被踢开,一道身材高大的身形站在门外的黑影当中,张丰阳赶忙把头低下,生怕自己的影子被那总把头瞧见,可是已经晚了,只听那总把头又说道:“屋子外的二位,既然已经来了,何不进来一叙啊?” 张丰阳和唐帅帅心中同时“咯噔”一下,但既然被识破了行踪,也只好硬着头皮站起身。 “二叔!果然是你啊!” 张丰阳长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话之后,伸手推开了会客厅的正门! 没错,从会客厅西门进来的那道高大的黑影正是赵铁钢!此时的他一身黑色长衫,头戴一顶黑色礼帽,双手背在身后,身型笔直的站在会客厅当中。 “三阳子,原来你已经猜出是我了!”赵铁钢说道。 “是的,可我始终不愿意相信我的猜想!”张丰阳苦笑着说道。 “张警官,好久不见,没想到连我们日本生化研究室特制的毒药都没能要了你的命,可见张警官果真是福大命大之人啊!”藤田太郎依旧是一副阴邃的眼神,看不出他心中一丝波动。 “藤田先生的脸皮也是真厚,这么无耻见不得光的手段被您说的光明正大,可见日本人的修养也是不低啊!”张丰阳反言讥讽道。 藤田太郎向来城府极深,饶是如此,也被张丰阳一句话说的怒从心起,正当他想着用什么语言回应时,宅院的正门“砰”的一声被撞了开来,当先一人竟是徐方白,黄梦瑶紧随其后,再往后则是一群警员和徐方白的手下鱼贯而入,原来黄梦瑶和玉儿从万德福饭店跑出来后便立刻分开行动,玉儿跑到警队去找警员到现场控制局面,黄梦瑶则担心警员人手不足,跑回到徐记商行找来了徐方白的手下也赶往万德福饭店,谁知快到地方时便遇到了从饭店里逃出来的徐方白,一番交谈之下,黄梦瑶得知了饭店的情况,紧接着听到饭店里传来的爆炸声,她心中实在是担心张丰阳的安危,再加上徐方白也想抓住齐德胜以便在商圈里壮壮声威,索性和黄梦瑶带着人开始满城搜索起来,一来二去,发现贾家头条胡同附近的警察数量越来越多,二人立刻带着手下硬生生闯进了胡同里,副队长刘成见局面再也控制不住,只好跟着徐方白和黄梦瑶一同砸开了宅院的大门,涌到前院当中,一时间,本就不大的前院里挤满了人,火光冲天。 “队长!徐掌柜的人实在太多,我们控制不住,也只好跟着冲了进来,对...对不起!”冲进会客厅的副队长刘成站在唐帅帅身后报告道。 黄梦瑶则见到了张丰阳安然无恙地站在客厅当中,心安不少,立刻跑到张丰阳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问道:“喂!臭警察,没受伤吧?” 张丰阳摇了摇头,但两眼依旧死死的盯着自己面前的二叔赵铁钢,这时黄梦瑶也看到了赵铁钢,惊诧地问道:“赵队长!他怎么在这?” “他就是忠奉堂的总把头,很有可能黄老板的下落就掌握在他的手里。”张丰阳心情复杂地说道。 由于当初太清宫门前的尸体并未是黄德发本人的消息被封锁的很严密,在场除了部分知情人之外,大部分人都以为黄德发早已死亡,此时再听到张丰阳的话,众人心中一惊,纷纷议论起来。 黄梦瑶则立刻神情激动地朝着赵铁钢问道:“赵队长,丰阳说的是真的吗?我爹在哪?” 赵铁刚确实便是张丰阳一直试图寻找的那个神秘的总舵主,他早就知道齐得胜在背着他与日本人做着鸦片的买卖,而他今天本意是想抓齐得胜一个现形,没曾想竟遇到这么多人,他心里虽慌,但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脸上却丝毫没看出一丝慌张。此时的他却好像没听到黄梦瑶的话一般,咧嘴笑了笑,说道:“哟!没想到这么热闹,看来我们家老七没少给各位惹麻烦啊!老七!还不给大伙磕头认错!” 齐德胜早就被这接二连三出现的人弄得昏头涨脑了,此时忽听到赵铁钢对自己说的话,竟然瞪大双眼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哼!混账东西!背着我倒大烟也还算了,竟然还打着忠奉堂的旗号和日本人狼狈为奸,你自己说,你该死不该死!不过念在你宁愿丢了性命也不肯出卖我的份上,这条胳膊,废就废了吧!”赵铁钢环眼圆瞪,朝着齐德胜骂道。 “总把头,我该死,我这条命早就是您的,您杀了我吧!”齐德胜低着头说道,可见赵铁钢刚刚那一番话倒是把齐德胜骂得清醒了不少。 “赵队长,据我了解,中国话里的狼狈为奸可不是什么好话,您这么说可是连他带我一起都侮辱了,别忘了,屋子外面的那伙人似乎都是来找你的,我当然对他们也没什么好感,中国还有句老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按照目前的局面来看,您似乎需要和我合作一下了吧?”藤田太郎插嘴道。 “哈哈哈哈!”赵铁钢狂笑一声,对着藤田太郎说道:“中国的那句老话是没错,不过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比屁还臭呢?怎么?丢了那一大批货不够,还想在我这继续丢人吗?” 藤田太郎一直以当初被黄德发骗了自己一大批鸦片为耻辱,所以近一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寻找着那批鸦片和黄德发的下落,而此时心底的这块伤疤被赵铁钢明晃晃的撕开,城府再深的他也承受不住了,只看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咬着牙说道:“那批货果然在你那!你可知道和我们大日本帝国做对的人只有死路一条吗?” “藤田先生!” 张丰阳插话喊道,藤田太郎立刻转头看向张丰阳,再听张丰阳继续说道:“我觉得目前看不清形势的人是你吧?” “张警官这话是什么意思?”藤田太郎问道。 “现在场上这么多人,警队和徐老板的人数占有足够的上风,而忠奉堂有三人,你,则是孤身一人!”张丰阳微笑着说道。 藤田太郎听罢,笑了一声,说道:“张警官,这么大的年纪怎么连数字都查不好?我怎么会是孤身一人?我还有...”说到这,他停了下来,反应了一下,忽觉的脖子一疼,顿时倒在了地上! 第39章 棋无千里目 百密有一疏 腾田太郎,死了! 当在场所有人亲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长大了嘴,目光呆滞,难以相信日本领事馆的馆长就这样一命呜呼!直到阮玉郎轻轻拍了两下手,站到赵铁钢身后,众人才接受了这一个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 当然,赵铁钢欣然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欣赏着自己满意的画作一般。张丰阳似乎已经猜出会有这种结果,所以他眼看着腾田太郎的尸体倒地,并未做出任何反应。 原来阮玉郎竟是赵铁钢安排到日方势力中的一颗棋子,他在赵铁钢踢开门的时候就闪身来到腾田太郎身前,假意要保护自己的主子,但随着事情的发展,他已经悄悄躲在了腾田太郎的身后,终于在得到赵铁钢的暗示之后,突然发难,双手在背后紧紧勒住腾田太郎的头颅,上下两手发力一错,直接拧断了腾田太郎的颈骨,可怜堂堂日本领事馆的馆长连事情都还没搞明白就毙命当场! “呵呵,三阳子,看来你已经预料到这种结果了啊!说说看,你是怎么猜到的?”赵铁钢微微一笑说道。 “哎!”张丰阳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说道: “当初,有人曾经跟我说过,黄老板是被日本人抓走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回他们失去的那一大批鸦片,可被抓没几天,黄老板竟然又跑了出来,试想一下,对日本人来说这么重要的人物一定会严加看管,怎么会让一个不善于行动的富商如此轻易就跑出来?所以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日本人当中有人在暗中帮忙,可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后来我又找到了福掌柜,得知了他女儿便是被日方的人迫害致死,更为奇怪的是这桩案子竟然拖来拖去不了了之了,而当时警队的队长应该就是您吧,所以我推断你是把这桩案子压了下去用以收买人心,好让杀害福掌柜女儿的凶手为你所用,可问题出现了,杀害福掌柜女儿的凶手又会是谁呢? 别急,我还有一条线索,在最早我查杀害黄老板凶手的时候,曾经去过荣发商行,也就是现在的徐记商行,商行里有一只八哥,当时那只八哥突然的叫声把我们吓的不轻,王亮直接跑了过去把那只八哥骂了一顿,而那只八哥也聪明的很,直接回骂了两句‘臭瘪三’! 而上个月十五晚上,我与阮玉郎比武的时候,阮兄弟偏巧用这句话辱骂了我,各位,‘臭瘪三’这种骂人的话可不是咱们东北人的常用语,在咱们奉天城里,南方人少之又少,而能骂出这句话的人更少。所以,当我们把这几件事情联系到一起的时候,就会推断出这样一个故事。 阮玉郎当初不知用什么办法接触到了腾田太郎,而腾田太郎急于做出一些成绩,便试图找奉天的各个商行寻求合作倒卖大烟,当他们去荣发商行打算找黄老板的时候,应该也被那只八哥的叫声吓了一跳,以阮玉郎的脾气自然骂了几句臭瘪三,只不过他们没想到那只八哥聪明的很,竟学会了这句话,至于买卖应该是谈成了,只不过黄老板一开始就打算独吞这批货,而当他们找到福满堂福掌柜的时候,福掌柜不但没有同意腾田太郎的要求,反而把他们痛骂一顿,而阮玉郎在此过程中看到福掌柜的女儿生得貌美,顿时见色起意,以报复福掌柜为名,把福掌柜的女儿强行掳走,以极其残忍地手法加以迫害,并把尸体挂在恒发仓库当中。 而这件事被腾田太郎知道以后,肯定大为生气,并且告诉阮玉郎不会替他出面干预这桩案子的判罚,想来也是,日方怎么会因为一个中国人害死了另外一个中国人去牺牲自己的声誉保全凶手呢?这也应该是阮玉郎对腾田太郎生恨的原因吧。 很快,二叔,也就是大家面前的这位,曾经的赵队长,赵铁钢,追查出了杀害福掌柜的凶手就是阮玉郎,他答应帮阮玉郎把这件事情压下去,不再追究阮玉郎的凶手身份,而代价就是阮玉郎重新回到日本人手下做事,但是身份却变成了赵铁钢安插在日本人当中的卧底。 再后来,黄老板利用日本人提供的资金,私吞了一大批鸦片,日本人得知后很是生气,便把黄老板抓了起来,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还没等问出那匹鸦片藏匿的地点时,黄老板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我想这也应该是阮玉郎的手笔吧。 二叔,我推论的对吗?” 张丰阳的一番长篇大论说得头头是道,只把在场众人听得瞠目结舌。 “哈哈哈哈!真是百密一疏啊,没想到竟然栽在了一只鸟的身上!三阳子,你果然是聪明人!接下来呢?继续说下去,说说你是怎么猜中是我的?”赵铁钢丝毫没有被张丰阳识破了自己的阴谋感到震惊与羞耻,反而是一副享受的表情。 “其实也没什么,与刚刚我讲的差不多,把许多事情联系到一起就可以了。”张丰阳说道。 “哦?是吗?说说看!”赵铁钢饶有趣味地说道。 “好吧!那我就从最开始说起,三月初九那天,在太清宫门前发现了一具干尸,随后被黄小姐和黄夫人共同认为是黄老板的尸体,当时还是赵队长的你在安排抓捕凶手的时候实在是太随意了,那时我就觉得有些不妥,我觉得那个时候你已经知道了干尸是谁扔过去的,而且你还知道这具干尸的真正身份到底是谁,紧接着我们错把唐队长当成凶手抓到了队里,而你早就知道了唐队长的身份,干脆将计就计,索性在审讯的时候动起了私刑,直接打掉了唐帅帅两颗牙,这样你也能找到足够的借口,以此为由顺理成章地离开警队,好去操作你抢来的那一大批鸦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批鸦片当时就应该藏在恒发仓库里,那里刚刚死了人,福掌柜为了不忍想起伤心事,索性把仓库里的货物全部挪走,而附近的居民则为了躲避晦气更是想离的越远越好。 可你没想到的是,我偏偏不信邪,带着几个人去把黄老板的棺椁挖了出来,而你怕我查出线索则立刻派了李拐子和赵顺子前去查探,不凑巧的是他们被我们控制了下来,正当我们要询问他们忠奉堂的事情的时候,躲在远处的你直接选择了灭口,开枪打死了赵顺子,而你我二人在追逐的过程中你又开了好几枪,我本以为你瞄准的目标是我,可事后想想以你在那么远都能打中赵顺子的枪法,想要打到我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不过当时你的靶子应该是李拐子吧! 又过了一天,日本人不知道从哪得到消息,那批鸦片就藏在恒发仓库里面,立刻带人赶去搜查,而你为了给转移鸦片争取时间,立刻给警队打了电话告诉警方恒发仓库有鸦片,试图让双方同时赶到恒发仓库对峙,可不凑巧的是黄小姐为了搭救被抓回警队的我正带着人去开展营救,无奈之下你只好又丢出一条消息把黄家的人也引了过去,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来给你转移鸦片,你还在不远处开了一枪,打伤了一名日本人,立刻引起三方的混战,事情也果然按照你的设想开展了起来,导致我们三方进行了一场比武,而与此同时在恒发仓库里,你则已经把鸦片全部搬到了地下的密室里面,这也是为什么事后唐队长派人到恒发仓库查探时只看到一个空仓库的原因。 哦,对了,我忘记说了一点,我从医院里出来那天,发现我房间里被翻的乱七八糟,而你刚巧出现在了院子里,当时你说我比武时心慈手软,那把匕首怎么没有直接插到阮玉郎的心口里,你能这么说的这么详细也恰恰证明了你当时就在现场的某个位置看着我们的比武吧? 话说回来,货物安全了,你就开始垄断奉天城的鸦片市场,大肆赚取资金,为你自己的计划谋取本钱,而我则顺着鸦片这条线查到了倒爷屁三儿那里,就在他要说出一些关于忠奉堂的信息的时候,有人用暗器毒杀了他,这个人应该也是你吧。 屁三儿死了,我的线索也就断了,可我的运气还真的好,当晚我正巧遇到了忠奉堂的人正在殴打一个叫翠翠的女孩儿,理由则是那个女孩儿抢在他们前面把货买走了,当我以‘三少爷’的身份救下那个姑娘之后,我又重新得到了关于鸦片的线索,索性利用‘三少爷’这个身份来破坏你们的生意,既然我找不到你们,我就让你们来找我,终于我遇到了七爷,也遇到了你!”张丰阳的第二番推断说完后长呼一口气,可见他的心里是多么的复杂难受。 “哈哈哈!精彩!不过你说的这些事又怎么证明那个人就是我呢?”赵铁钢饶有趣味地问道。 “哎!二叔,你又何苦追问到底呢?其实很多事安排在谁的身上都可以,不过安排在你那是最为合适的!”张丰阳说道。 “哦?何以见得?”赵铁钢问道。 “当然是为了太祖遗藏!”张丰阳说道。 “太祖遗藏?” “这是什么呀?” “好像是宝贝!” 当张丰阳说完这句话时,他身后许多人纷纷展开了议论。这时,张丰阳继续说道:“你为了得到太祖遗藏,当初在黄家祖坟时就有机会杀我,但是你没有;在屁三儿的家里你同样有机会杀我,但是你又一次放过我;就连刚刚在万德福酒店里,我以为我会死在那个人的枪下,但是我没有,起初我以为是唐队长救下了我,谁知道唐队长刚刚告诉我那个人根本就没有瞄向我!所以我想应该是你还不想让我死,你需要利用我找到太祖遗藏吧?” “哼哼!说的确实不错,但也只是你的推论而已,你可有什么证据?” 张丰阳摇了摇头说道:“二叔,如此虚无缥缈的一个传说,你怎么会信?你真的想要证据吗?好吧!我师傅留下的那张黄皮纸应该就在你身上吧?” 张丰阳这句话一说完,赵铁钢两眼愣了一下,紧接着又恢复了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说道:“好吧!你说的这些都对!不过你还是算漏了一点!” 还不等赵铁钢说完,张丰阳又插嘴道:“哦?是吗?你可是想说周鹏飞?” “什么?周鹏飞?” “他不是咱们警队的警员吗?” “难道他也是忠奉堂的人?” 院中的众多警员又开始低声议论起来,就连黄梦瑶也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开始寻找起周鹏飞的踪影。这时,又听张丰阳继续说道:“打一开始周鹏飞主动加入我们这个小组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有些奇怪。后来我发现每次我的行踪被总是被暴露,我就已经发觉身边有内鬼存在,可我不确定到底是警队里的人还是我身边的人,为了证实这一点,我还特意与唐队长合作在他办公室里大吵了一架,果然在我询问屁三儿的时候,屁三儿被害,再加上他在黄家祖坟审讯赵顺子和李拐子时流露出的那股子狠劲儿,很难让我想出如此稳重的人怎么会有戾气这么重的时候?当然,给黄小姐送信把队伍引去恒发仓库的人也应该是他。” 黄梦瑶听到这,一边回忆着那天的经过一边嘀咕道:“难怪那个纸团扔的这么准,原来纸团就在他手中啊!” 赵铁钢听完狂笑一声,说道:“哈哈哈哈!这么聪明的脑袋,不当警察还真是白瞎了!不过你依旧算错了,你还算差了一个人!” 赵铁钢说完,“啪啪”拍了两下手。只见一个怪异的身影从客厅的西门走了进来。 “玉儿!” 当先走进屋子里的竟然是玉儿,紧跟在玉儿身后的正是周鹏飞,只见玉儿两眼梨花带雨,眼泪豆瓣一样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着,原来周鹏飞的右手正拿着一把枪死死地顶在玉儿的太阳穴上! 张丰阳见到玉儿被挟持,彻底愤怒了,只听他吼道:“赵铁钢!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害死了这么多条人命,现在连你自己的师侄都不放过吗?” “哼!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几条人命算什么?自古以来哪个称王称霸的人不是从堆成山的尸体里爬出来的!那几个人早就被鸦片掏空了,早晚都得死,与其死在鸦片上,还不如死在我手上来的痛快些,早死晚死又有何区别?”赵铁钢说道。 “生死各有命,他们的命自有他们来管,可不是你说的算!”张丰阳喊道。 赵铁钢粗犷的性子立刻显现了出来,他说道:“哼!在我这,他们的命就由我管!我要管的事,天王老子都别想插手!三阳子,想救玉儿的话,就乖乖跟我走,还有你身后的那帮东西,都老实呆在原地别动,否则你这辈子也别想再看见你这个师妹了!走!” 赵铁钢喊了一声“走”,刚刚出现的周鹏飞用枪指着玉儿缓缓向后退去,赵铁钢则深深看了一眼张丰阳,也转过身向客厅的西门外走去。 “赵铁钢!我爹呢?”黄梦瑶往前追了两步喊道。 “哼!那个老烟鬼,你去恒发仓库找吧!”赵铁钢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这时,阮玉郎来到齐德胜身边,扶着他站了起来,又抓起他的右臂用力向上一提,只听“咔嗒”一声,齐德胜重新晃了晃胳膊,便恢复如初,原来阮玉郎刚刚也只不过把齐德胜的胳膊拉脱臼而已,而齐德胜为了配合阮玉郎欺骗腾田太郎,装出一副非常痛苦的样子。只看齐德胜把腰一弯,伸手向西指去,说道:“张警官,请吧!” 阮玉郎则没那么好的脾气,站在一旁说道:“小瘪三,侬最好快点些哈!” 张丰阳看到这里,狠狠一咬牙,迈步就往前走去。 “丰阳!”却是黄梦瑶在后面喊道,张丰阳止住脚步,两眼却死死盯着赵铁钢消失的方向。 这时,黄梦瑶快步来到张丰阳身后,说了一声:“一切小心点!” 张丰阳点了点头,说道:“唐队长,还请您通知下去,放赵铁钢这几个人走,随后的事有我一个人全权处理!” 唐帅帅说道:“好!万事小心,我等你回来喝酒!” 张丰阳并没答话,往前走去,来到阮玉郎和齐德胜中间。只见阮玉郎抬起左拳照着张丰阳腹部就是一拳,只疼得张丰阳立刻弯下腰去,再听阮玉郎说道:“臭瘪三,差点把我杀了,还说要捅我的心口?侬试试看?” 齐德胜则掏出绳子把张丰阳捆了个结实,又拿出一条黑布蒙住了张丰阳的头,说道:“好啦!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阮玉郎阴险地笑了笑说道:“侬放心,我会很小心的,这么快就弄死他,我还不高兴呢!走吧!”说完和齐德胜一起拉着张丰阳追着赵铁钢的方向消失在了黑影之中。 黄梦瑶见张丰阳这一去生死未卜,凶险万分,立刻流出眼泪来,徐方白在一旁劝道:“大小姐,放心吧,丰阳这阵子接连遭难,却每次都化险为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会没事的,咱们还是赶快去恒发仓库救老爷吧!” 黄梦瑶点了点头,转身往恒发仓库走去。唐帅帅则带领众位警员也随着一同前往营救。当他们打开恒发仓库大门,沿着密道走进去的时候,发现通往万德福饭店的那条路已经被炸得堵死了,而另一侧的铁门还在,唐帅帅找来炸药,控制好药量后,炸开了铁门,率先走了进去。 门后的通道不长,唐帅帅只走了十多步便来到一个宽大的地洞之中,洞里烟雾缭绕,香气扑鼻,唐帅帅扇了扇面前的烟定睛看去,果见到地洞正中央有十多个木箱,随手撬开一个,发现里面满满地装着鸦片,他赶忙回头吩咐手下的人来把鸦片运走。 这时,洞里传来了黄梦瑶的喊声:“爹!” 第40章 玉儿认至亲 丰阳巧脱身 原来是黄梦瑶紧跟着唐帅帅跑进了地洞之中,唐帅帅被地洞里的若干木箱吸引了注意力,而黄梦瑶哪管什么毒品鸦片的,刚进入地洞之中就开始找自己的父亲,终于在成堆的木箱后面发现一个骨瘦如柴的人,黄梦瑶大喊一声“爹!”便奔到近前。 这时,唐帅帅也闻声来到那人身前,借着光亮看去,只见那人衣衫褴褛,瘦的就像皮包骨一样,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光泽,两眼凹陷的很深,哪还有半点豪贾富商的样子!再往那人的身旁看去,地上酒精炉、大烟枪等吸食鸦片的用具一应俱全,不用想也知道地上这人是大烟吸食过度造成的。 黄梦瑶来到那人身前仔细辨认了一番,终于认出这人正是自己的父亲黄德发,看到爹爹一动不动,只当自己父亲已经死去,再也顾不上父亲的落魄形象,一把抱在自己怀中嚎啕痛哭。 唐帅帅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在黄德发的脖颈处探了一会儿,安慰黄梦瑶说道:“你爹还活着,可是脉搏已经很微弱了,当务之急是需要立刻把他送到医院里去救治。”黄梦瑶听到唐帅帅的话精神为之一振,立刻跑出去安排人把黄德发送往医院就医。 至于唐帅帅如何处理现场的细节按下不表,再说张丰阳被押着一路走了约有半个小时,紧接着又被推进了一辆汽车里面行驶了十多分钟,下车后又走了五分钟,终于被人按到一张椅子上,头上的黑布也被摘了下去,张丰阳使劲晃了晃脑袋,眨了眨眼,适应了屋子里的光亮之后,扫视了一圈,发现自己所处的屋子里只有一张长桌和几把椅子,正对面坐着赵铁钢,齐德胜则手里拿着黑布走到赵铁钢身旁问道:“总把头,您真的打算把那匹货就那么送给警察了?” 赵铁钢“哼”了一声说道:“怎么?你还惦记着那些东西?别忘了你为了那点货和日本人合作差点丢了性命,贪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还没懂吗?” “是!是!是!懂了!”齐德胜慌忙点头说道。 赵铁钢说道:“你出去吧,我和他好好聊聊。”那个“他”自然就是张丰阳了。 齐德胜点了点头说了一声“是”后,转身从赵铁钢身后的房门走了出去。 赵铁钢见屋内再无他人,起身解开了张丰阳身上的绑绳,把他绑到椅子上,又重新坐回对面,说道:“三阳子,咱们爷俩也有日子没见面了,没想到今天竟然是这种场合,哎!造化弄人啊!” 张丰阳怒道:“少在那假装感叹了,玉儿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赵铁钢说道:“放心,我们不会把她怎么样,只要你乖乖的告诉我这张纸上到底写的是什么就行了!” 张丰阳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赵铁钢忽然两眼圆瞪,喊道:“你不知道?不可能!我的师哥!也就是你的师傅早早就把这黄皮纸的秘密告诉了你!还在你的身体里下了蛊,目的就是怕你年少不经事,私自去挖这笔宝藏,惹来杀身大祸!现在你竟然告诉我你不知道?” 张丰阳听到赵铁钢的话立刻想到了那只已经化成灰的黑肉虫,心道:“果然是蛊术!可这是为什么呢?不行,我必须把这些事搞明白!”想到这,立刻装作一副茫然的样子,问道:“下蛊?什么蛊?在我身体里吗?” “没错,你师傅可曾告诫过你不许在二十四岁之前与女人同房?”赵铁钢问道。 张丰阳点了点头。 赵铁钢说道:“那就假不了,你师父生前最喜欢搞这些邪门歪道的东西,为了研究这些东西没少害人,也正因为这些东西得罪了不少人,最后才只好藏在这东北的山村里躲避仇家。也就是在逃路的时候,你师傅才遇到了你!” 张丰阳这时已经知道赵铁钢要利用玉儿逼问太祖遗藏的下落,一时间不会对玉儿怎么样,反倒是对自己的身份有了极大的兴趣,只听他说道:“二叔,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吧。” “哎!” 赵铁钢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想当初我和师哥共同拜师学艺,可师哥总是偷奸耍滑,不肯勤加练功,经常被师傅打骂一番,后来他也不知在哪认识了一位来自苗疆的医生,他看那人用虫子来救人,很是好奇,于是便和那人探讨起来,谁知那人看师哥心思灵活,头脑聪明,索性把那蛊虫的一套方法全部传授给了师哥,而师哥也因此一发不可收拾,直到有一天,师傅的仇家找上门来比斗,师傅不敌身亡,师哥急于给师傅报仇,可打又打不过,便想起那苗医教给他的那些东西,于是他没日没夜的研究了三个月,终于研究出如何用虫子杀人,没多久,仇家的儿子就找上了门,怀疑我们下毒害死了他爹,我明知道是师哥干的,却只能死口不认,为此我还挨了不少的打,那仇家的儿子也苦于只是猜测没有证据,只好作罢。但从那时起,师哥便荒废了功夫开始整日研究起了那些虫子,后来我知道了这东西叫做蛊术,又过了几年,师哥凭借蛊术在江湖上闯出了些许名堂,可都是让人不齿的坏名声,但凡惹到他的人都会离奇死亡,这与寻常比武私斗致死的状态完全是两个样,终于有一天,江湖上许多练家子集结在一起准备共同对付师哥,而师哥只好逃命,临走之前他告诉了我关于太祖遗藏的事情,并嘱咐我如果三年之内他没有娶妻生子便把秘密告知于我,谁知三年后当我再去他家时,他已经娶了妻子并且有了你,细问之下,我才知道,你并不是他与妻子所生,而是领养出来的,当时他正在研究一种蛊术,据说只要那人不破掉处子之身,蛊虫就可以在人的体内二十多年,而被下蛊的那人会身强体壮、寒暑不如、百毒不侵,但适合下蛊的人要求太过苛刻,必须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刻出生,而你是正巧符合,所以师哥便把你带了回来,待你如己出,当然那个蛊也下在了你的身上,而由于你的生辰阴气太盛,你的名字又随了你本家的姓氏,所以取名张三阳,意图利用道家的“三生万物”之意调和阴阳,后来你师父觉得‘三’这个字太过于平顺,对你日后的成长不利,于是有给你加了一竖变成了‘丰’字,由此可见,你师父对你真的很好,而至于太祖遗藏的秘密肯定是轮不到我的头上了。” 张丰阳听完赵铁钢讲的师傅的往事,忽然觉得不寒而栗,心中既对师父洪义海的行事作风感到不耻,也暗自庆幸如果真的没有洪义海种在体内的那个蛊虫,说不准自己真的被阮玉郎毒死了。 这时,赵铁钢又说道:“好啦!故事讲完了,该你说说这个黄皮纸的事情了!” 张丰阳心知肚明如果把太祖遗藏的地方告诉他,自己和玉儿立刻会有杀身之祸,只见他继续摆出那副无辜的样子说道:“二叔,我真的不知道,你也知道,师傅走的很急,只留下了这张黄皮纸,其他的什么也没说就死了,你现在问我,我问谁去啊?” “咣!” 赵铁钢拍了一下桌子,狠声说道:“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会老实交待了!”说完起身打开房门,一把拉进了双手被捆着的玉儿,只看玉儿两眼水汪汪地看着师哥,可苦于嘴里被塞得严严实实,只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再看赵铁钢伸手从身后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说道:“小子,你到底说不说,我每问你一次,你若不说,我就在这丫头的身上割一刀,不信就试试看!你到底知不知道太祖遗藏在哪?” 张丰阳乍一看到玉儿的时候,心里就一直想着怎么跑出去,可没想到赵铁钢竟然来这么一手,再听到赵铁钢的话,看到她手里明晃晃的那把匕首离玉儿越来越近,心中开始纠结到底要不要把太祖遗藏的地址告诉他,忽然他想起师傅洪义海临终前告诉他的一件事,立刻大喊了一声:“住手!” 赵铁钢闻言哈哈一笑,说道:“小子,看来你们师兄妹的感情果然是好,说吧,黄皮纸的秘密还有太祖遗藏到底在哪?” 张丰阳急得已经带着凳子站了起来,说道:“赵铁钢,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下得去手吗?” 赵铁钢闻言说道:“小子,拖延时间是没有用处的,你又何苦拿这种事来骗我?” 张丰阳急道:“是真的!那时我年少不懂事,忽然有一天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来到我家,和我师父说了几句话之后便死了,那个女人就是玉儿的娘,那个孩子就是玉儿,不信,你问问玉儿的生辰是什么?” 赵铁钢听张丰阳的话说的一本正经,不像是撒谎,将信将疑地把玉儿嘴上的布团扯了下来,问道:“丫头,你的生辰是多少?快说!” 玉儿早被吓的泪流满面、不断抽泣,再加上嘴被塞的发疼,只见她浑身发抖竟说不出话来。 “玉儿,快说啊!”张丰阳瞪着眼睛着急地催促道。 玉儿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甲辰年四月初八。” 赵铁钢确实曾娶过一妻,并生有一女,只是由于当时军阀混战,他所在的部队接连败北,可怜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早被战火席卷没了音信,随后他曾经试图找过几次,可都以失败告终,他只能误以为妻女被害,无奈放弃,随后他所在的部队被编入奉军,立过几次战功之后,从军队中脱离出来当上了四平街警队的队长。 此时赵铁钢忽然听到玉儿所说的生辰与自己亲生女儿的生辰一字不差,不由得两眼发呆,大口喘着粗气愣在当场!又过了一会,他忽然大笑几声说道:“三阳子,真有你的,为了骗我,把我女儿的生辰都问了出来,也真难为你了,你少来这套!当时我找了不下十次,都没找到,怎么偏偏这个丫头就是?” 张丰阳也跟着急的要命,说道:“当时那个女人临终前告诉师傅说你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指不定哪天就丢了性命,与其说玉儿懂事后就知道自己爹娘双亡,还不如让她从记事起就没爹没娘,只把师傅师娘当作父母免去诸多痛苦。二叔,我真的没骗你,不信你看玉儿的右肩上是不是有一块胎记?” 赵铁钢听过张丰阳的话,心中已经信了大半,只听“当啷啷”一声,赵铁钢松开了手中的匕首,颤颤悠悠地把手伸到玉儿右肩上用力一扯,玉儿的右肩上的衣服立刻被扯掉一大块,只见玉儿雪白的香肩上一块红通通的椭圆形胎记格外显眼!再看赵铁钢看着这块胎记脸上忽晴忽阴时苦时喜变个不停。 “儿啊!” 终于,赵铁钢大呼一声,一把搂住玉儿痛哭流涕。玉儿则突然发现自己从小喊到大的二叔竟然是亲生父亲,一时间竟忘了哭泣愣住了! 就在这时,忽听得房间外传来一阵犬吠声,紧接着齐德胜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说道:“总把头!不好了!外面忽然来了好多军兵和警察,我们怎么办?” 赵铁钢闻言立刻站直了身,擦了擦眼泪说道:“他妈的,真是阴魂不散,你在这盯着,我出去看看,大不了就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记住,不许动这女孩一根毫毛!听懂了吗?” “是!”齐德胜答道。 赵铁钢又深深看了玉儿一眼后,转身走出门去。 齐德胜见赵铁钢走的远了,关好了房门,一把拾起刚刚赵铁钢丢在地上的匕首,在手中一上一下地颠了起来。只看他满眼淫光的看着玉儿,嘴里说道:“啧啧啧,小丫头长的可真够水灵的!”一边说着一边往玉儿身边欺了过去,直把玉儿吓得连连后退。 张丰阳生怕玉儿受辱,急忙喊道:“齐德胜!你们总把头说了,不许伤她一根毫毛,你敢动她?” 齐德胜不舍地把目光从玉儿身上移到了张丰阳,立刻眼神一变,说道:“他妈的,原来你小子就是‘三少爷’,你可把老子害的不浅啊,总把头说了不让我动她,可没说不让碰你!”说完,手中拿着匕首绕着长桌朝张丰阳走去。 张丰阳看齐德胜离自己越来越近,只能带着绑在身上的凳子一步一步地往墙角退去,一边退一边说道:“我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倒是你这个糊涂鬼,贪功近利,连自己该给谁办事都分不清,还来数落我?” “他妈的,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逞口舌之利,看我怎么收拾你!”齐德胜说完这句话时已经来到张丰阳身前,只见他高高举起匕首就要往张丰阳身上扎下去! “等等!”张丰阳急忙喊道。 “怎么?还有什么遗言没说完吗?”齐德胜阴险地说道。 张丰阳转头看了一眼离自己不远早已吓得闭上眼睛的玉儿,又转回来说道:“你就不怕把我杀了,太祖遗藏的秘密从此就没了吗?再说赵铁钢要是知道你杀了我,你也活不成了,是不是?” 齐德胜一听张丰阳的话,大觉有理,已经举起的匕首缓缓垂了下去,两眼一转说道:“小子,难怪我们总把头夸你聪明,你说的话确实有道理,我可以不杀你,但不代表我不能折磨你,你说是不是?”说完提起匕首照着张丰阳的胳膊就刺了过去。 “等等!”张丰阳又喊了一声。 “又怎么了?你这么大个人该不会怕疼吧?”齐德胜阴阳怪气的说道。 张丰阳紧张地咧嘴一笑,说道:“七爷,您就没想过把那笔太祖遗藏自己吞了?” 这一句话还真起了作用,只看齐德胜把匕首一收,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张丰阳赔笑道:“七爷,您想啊!如果我受不了严刑拷打,一会儿肯定要把太祖遗藏的位置告诉赵铁钢,到那时他把宝藏启出来,分到您手上的能有多少?依我看不过是西瓜上的那么几颗籽儿罢了,即便您在忠奉堂的地位再高,赵铁钢能把所有财宝都给你吗?您要是答应放了我们俩,我就把藏宝的位置告诉您,到时候您自己把宝藏一挖,自己出去过逍遥日子,往下几辈子都够不用愁了,岂不是快活啊?” 这几句话只把齐德胜说得面露喜色眼放金光,只看他咧嘴一笑,说道:“小子,你这句话说的可是有理,此话当真?” “肯定假不了,反正我落在你们手里,您大可去挖挖看,如果什么都没挖着,您再回来折磨我也不迟啊!”张丰阳自信满满地说道。 “好!小子,你说,那什么宝藏到底藏在哪了?”齐德胜说道。 张丰阳左右看了看,说道:“这种事儿哪能这么说啊,您靠近些,我得小声告诉您。” 齐德胜闻言侧过身来把耳朵稍稍往张丰阳的嘴边一靠,只听张丰阳小声说道:“那藏宝的地方就在呀......” “我操你祖宗!” 张丰阳在齐德胜的耳边突然大骂一声,好似一个炸雷般把齐德胜震得耳鸣不止,直把张丰阳逗的哈哈大笑。 再看齐德胜抬起手不断揉着自己的耳朵,已经明白张丰阳是在故意耍他,顿时吼道:“王八蛋,居然耍老子,我杀了你!”喊完这句话,他端起匕首就朝着张丰阳刺去! 就在这紧要关头,张丰阳忽然两膀发力,只听得“咔嚓”一声,身上的绑绳竟被张丰阳扯断,急忙向旁边一个闪身,躲过齐德胜刺来的匕首,单手抄起背后的椅子照着齐德胜的脑袋就抡了过去! 第41章 悲欢声入骨 豪雄无归路 原来在张丰阳决定要跟着赵铁钢走的时候,黄梦瑶忽然跑到张丰阳身后说了一句“小心点”,也正是这个时候,黄梦瑶悄悄递给了张丰阳一块碎玻璃,张丰阳立刻明白黄梦瑶的用意,顺手把那块仅有拇指大小的碎玻璃别在了裤带里面。而从他被捆到凳子上与赵铁钢对话时,便悄悄把那块碎玻璃取了出来不断的割着捆在手腕上的绳子,可毕竟绳子太粗,碎玻璃的锋利程度也有限,直到张丰阳慌骗齐德胜要告诉他太祖遗藏的地点时,绳子才被割断。张丰阳早就恨透了齐德胜,所以当他割断绳子的时候,忽然改变主意戏耍他一番,这才有了张丰阳在齐德胜耳旁振声大骂的那一句话。 此时,张丰阳挣开绳索,躲开齐德胜刺来的匕首,右手抄起身后的椅子就照着齐德胜的脑袋抡去,只听“咔嚓”一声,张丰阳这一下丝毫没留力气,椅子上的木腿直接迎面抡到了齐德胜的脸上,可怜齐德胜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只觉得眼前几条木头影子闪过,连叫喊都没来得及就当场毙命! 张丰阳喘着粗气看了看已经倒地死去还睁着两眼,血肉模糊的脸上还扎着木屑的齐德胜,正在犹豫要不要帮他把眼睛合上的时候,屋外传来“噼噼啪啪”的枪声,看来是赵铁钢手下与警察发生了枪战。赶忙把手里已经断腿的凳子一扔,拿起匕首立刻跑到玉儿身边,割开了玉儿身上的绳索,轻声喊道:“玉儿?玉儿?没事了!是师哥!” 玉儿早就在齐德胜拿匕首刺向张丰阳的时候就闭上了双眼,忽觉得有人在给自己割绳索,只当是齐德胜已经杀了师哥要来对自己加以侮辱,更加害怕,忽听得是师哥在唤着自己的名字,这才睁开眼来,确认眼前果然是张丰阳后,立刻“哇!”的一声扑到师哥怀里大哭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有师哥在,玉儿不怕!”张丰阳一边轻扶着玉儿的后背一边说道。 玉儿又哭了一会儿,平静了不少,急忙问道:“师哥,你是怎么解开那些绳索的?” 张丰阳把黄梦瑶如何塞给自己碎玻璃的事情讲了一遍后,起身回到墙角,把那碎玻璃拿起来一看,竟是一块破碎的镜子,上面还留有浓厚的胭脂味道,再仔细看去,碎镜子上还留有血迹。张丰阳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发现没有任何被划破的伤口,又想了想,恍然大悟,转身对玉儿说道:“这应该是梦瑶的胭脂盒里的镜子,当时情况紧急,她应该是用手扣下镜子捏碎后,塞给了我一块,哎!她待我真的是......” 玉儿看着那块带有血迹的碎镜片说道:“师哥,我懂的,黄小姐是真心待你,如果你想娶她,我是不会有任何想法。” 张丰阳听到玉儿说的话,心里没由来的一暖,但他知道如果真像玉儿说的那样娶黄梦瑶为妻,对如此乖巧懂事的玉儿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玉儿的头说道:“傻丫头,别说胡话了!你是怎么被周鹏飞抓起来的?” 玉儿想了想说道:“当时我从万德福饭店里跑出来就要去警队找人,黄小姐说她害怕人手不够,要去找徐叔叔帮忙,于是我们两个就分开行动,我跑到警队找过帮手之后,就想转回去找你,可我穿的那身衣服实在是没法动弹,于是就在警队胡乱找了一身衣服换好后准备去找你,结果周鹏飞正在警队门口等我,他对我说是师哥已经没事了,派他去接我与你汇合,我就跟着他往饭店的方向走去,就那么走啊走,忽然他回过身来,那一个手帕捂住了我的嘴,我就觉得困的厉害,眼睛一闭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周鹏飞竟用枪指着我,然后被逼着来到了一个客厅,就遇到了二叔,还有你,还有唐队长,还有...” 张丰阳知道自己这师妹要是说起话来肯定是长篇大论没完没了,赶忙打断她,问道:“好了,玉儿!后面的事我都知道了,你身上有什么伤没有?” 玉儿摇了摇头说道:“他们只是捆了我,还塞了一团东西堵住了我的嘴,其他的是并没有怎样。” 张丰阳点了点头说道:“咱们想一想怎么从这里跑出去吧,随我来!”说完便领着玉儿悄悄打开房门,探出头去发现竟是一个长长的走廊,并未见到人影。张丰阳壮着胆子拉起玉儿的手走出房间,辨别着方向,忽然听到南边有声音传来。 “赵铁钢,这里已经被我们重重包围!你已经穷途末路了,还不束手就擒?”竟是唐帅帅的声音! “奇怪!他们是怎么找来这里的?”张丰阳心里暗自问道,忽想起之前屋外传来的犬吠声,顿时明白了应该是唐帅帅利用警犬循着黄梦瑶的胭脂味道追到了这里。 张丰阳心里一边想着,一边拉着玉儿紧贴着走廊的墙壁往南边走去,大约走了四十多步后,发现前方有一个广场,广场周围站满了军兵和警察,人人端着一杆长枪对着广场正中央,四盏探照灯目标一致的照在了在广场中间正坐在一把椅子上的赵铁钢! 张丰阳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自己正处在奉天城西南角的天主教堂之中,他让玉儿躲在走廊的一块雕塑后面不要动,自己则缓步来到走廊的拐角处藏住了身形,借着探照灯的余光,他看到赵铁钢的周围尸横遍地,满地的鲜血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再仔细看去,发现赵铁钢坐着的姿势一脚着地,另一只脚则停在距离地面三十多厘米的位置,极为怪异。 只听赵铁钢狂笑一声说道:“他娘的,想不到当了二十年的警察队长,今天居然要死在警察的手上!” “哼!赵铁钢!多行不义必自毙,今日的恶果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你害死了那么多条命,就不怕他们变成恶鬼来找你吗?”唐帅帅大义凛然地站在赵铁钢对面说道。 赵铁钢显然觉得唐帅帅的话太过可笑,说道:“哈!恶鬼?恶鬼只会找那些做恶事的人,难道说你们做过的事都干净吗?唐帅帅,别忘了,我也干过队长!这些警察们一个个看起来正气十足,哪个不是吃拿卡要的能手?你看看外面!军阀混战打得民不聊生,更害得我妻离子散,四处兴兵作乱的人大有人在,怎么我有想法重新建立一个秩序就算错吗?让我认错?做梦去吧!来呀!有种的就一枪打死我,给老子来个痛快的,我还能敬你们是条汉子!怎么?没胆了是吧?一群怕死的东西,少在这恶心老子了!” “赵铁钢, 但凡起兵造反的人都是因为理解百姓凄苦,而你呢?利用鸦片驱使他人为你卖命,你知道被你卖出的鸦片害的家破人亡的人又有多少吗?你还嫌因你而死的人少吗?再看一看你身旁的这些尸体,哪一个不是你害死的?”唐帅帅喊道。 “啊呸!这些人都是你们打死的,少在这栽赃,不过没关系,只要老子这一脚踩下去,你们全都得给老子和这群兄弟陪葬!哈哈哈哈!”只见赵铁钢越笑越猖狂,越笑越疯癫! 张丰阳这时才看清楚,原来赵铁钢并不是把腿悬空,而是脚下踩着一个横杆,横杆紧连着的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竟是炸弹的引爆器!张丰阳曾经在老家的山矿里看过有人炸山挖矿,所以他一眼就认出这东西,不由得心里开始着急,思考着对策。 “二叔!” 玉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赵铁钢的身后,喊了一声。依旧狂笑不已的赵铁钢听到玉儿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去,只见玉儿双手紧握,水汪汪的一对大眼睛带着渴望的眼神正看着自己! 和蔼的眼神和笑容立刻展现在赵铁钢那黑黝黝的面庞之上,“傻孩子!还叫什么二叔啊!你该喊我爹啊!”他柔声说道。 “玉儿!快回来!那里危险!”张丰阳再也躲不住了,跑出来喊道。但玉儿却好似没听到一般,只见她那柔弱的身躯向前走了两步轻声说道:“爹,收手吧,你已经害死这么多人了,你还想害死他们吗?” 赵铁钢抬头看了看满天的繁星,偷偷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叹道:“哎!乖孩子,我若是早些认出你,该多好啊!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没关系!爹!现在停下也来得及啊!” “爹!停下吧!” “爹!收手吧!” “爹!收手吧!” “爹!” 玉儿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大,喊到后来,玉儿已经跪倒在赵铁钢身后,哭喊起来! “爹!收手吧!” “爹!” 一句句的喊声在广场上空不断的来回旋绕着,就好像一把把利刃不断地刺痛着赵铁钢那磐石一般的心灵,也隐隐感动着其他场边的每一个人!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玉儿在这个时候会喊赵铁钢爹爹,也没有人知道此时的赵铁钢到底还会不会踩下脚底的那个引爆器!但他们知道的是自己的命运似乎都系在了这个每天在警队里忙前忙后的姑娘身上。 “罢了!”赵铁钢喊道,只见他右脚向前一蹬,刚刚还立着的引爆器在众人的瞩目之下倒了下去,仅仅是眨眼的这一瞬间,在众人眼里好像放慢了一千倍、一万倍! 当引爆器彻底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只发出了轻微的“咣当”一声,然而这一声却好似一面沉重的鼓敲打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他们知道,赵铁钢被自己的女儿说服了!不少人暗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们知道刚刚的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一只脚迈进了死亡的大门,然而这扇门却被一个叫做玉儿的小姑娘一声声地喊关闭了! 再看赵铁钢缓缓站起,转过身和蔼的看着玉儿,脸上露出了这辈子最为慈祥的一次微笑说道:“乖女儿!好好活着!”紧接着他转回身,抬起了手中的枪顶在了自己的下颌处! “砰!” 枪响了! “爹!” 玉儿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枪声和玉儿的哭喊声在广场里泛起了层层回音,伴随着回音和众人的目光,赵铁钢雄壮的身躯缓缓倒在了地上! 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愿意多说一句话,也没有人愿意多动一下,大家就那么默默地看着曾经的赵队长倒在了血泊之中! “轰!” 一道厉闪划破了夜空,一声炸雷陡然响起! “哗啦啦!” 瓢泼大雨倾盆而落!好像老天故意安排了这场雨,试图去冲洗在场每个人的心灵,也要去洗刷掉死者的罪恶! 唐帅帅伸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水,他已经分不清这是汗水还是雨水了,也或者是泪水!但他知道此刻他最需要做的就是留下玉儿和赵铁钢的尸体,让他们再多相处一会儿。他摆了摆手吩咐了几句。身后的军兵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撤走了,归自己管理的警员们开始清理现场,很快,除了赵铁钢以外的所有尸体全部被抬走。 大雨依旧不停的下着。 “轰!” 天上的雷声似乎也在为这位铁铮铮的汉子送行。 衣衫早已被打透的玉儿在大雨之中依旧跪倒在赵铁钢身前,张丰阳缓缓来到了玉儿身边,二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倒在地上的赵铁钢,张丰阳的二叔,玉儿的亲生父亲...... 三天后,奉天省官立卫生医院之中,张丰阳在玉儿的病房外来回踱步,显得很焦急,这时,门开了,翠翠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张丰阳赶忙问道:“怎么样?” 翠翠摇了摇头说道:“玉儿姐的烧已经退下了,但还是在睡着一直就没醒,大夫也来看过,说她其实身体没什么事,只是精神受到的刺激太大才导致这样的。” “可她这么睡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张丰阳急道。 “丰阳哥,你也别着急,玉儿姐肯定能扛过去的!”翠翠安慰道。 自从那天玉儿亲眼看到亲生父亲赵铁刚自毙身亡之后,便在滂沱大雨之中跪在赵铁刚的尸体前整整一夜,早已被雨水打透的衣衫让玉儿染上了极重的风寒,直到第二天东方泛白,玉儿再支撑不住,颓然到在赵铁刚尸体的身上。 张丰阳同样在雨中陪着玉儿,但到底是身强体壮,丝毫没受到任何影响,看到玉儿昏倒之后赶忙把玉儿被到医院医治,可玉儿这一倒就是三天,直到现在依然昏迷不醒。 “爹!” 翠翠刚刚劝完张丰阳,只听玉儿的喊声传了出来!张丰阳赶忙冲进屋去,只见玉儿满头大汗坐在床上,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张丰阳冲到床边坐下一把搂住玉儿,高兴地说道:“玉儿!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这时,翠翠找来了大夫来到病房之中给玉儿大致检查了一番,告诉翠翠说玉儿既然醒了,身体便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翠翠点头说了声谢谢后,把大夫送出了病房。 再看玉儿反应了一会,看了看病房的周围,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师哥,说道:“师哥!这是哪呀?” 张丰阳说道:“这里是医院,玉儿,你醒了就没事了,咱们一会儿就能回家了!” 玉儿瞪大了双眼说道:“师哥,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找到了我的爹爹,你猜是谁?是二叔!原来二叔就是我爹,他是我父亲,他和我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师哥,这是真的吗?” 张丰阳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玉儿,那都是梦!你现在需要恢复身体,快躺下,等你恢复好了,咱们就回家!” 玉儿乖巧地又躺了回去...... 第二天,已经彻底康复的玉儿出院回到了家中,张丰阳见玉儿已无大碍之后,便把事情一点一点地告诉了玉儿,谁知玉儿回到家后就吵着要去赵铁刚的坟前,声称有话要说,张丰阳执拗不过,只好带着玉儿来到了奉天城外,赵铁刚的埋骨之地。 “爹!我来看您了!”玉儿跪在赵铁刚的坟前,两行热泪缓缓流了出来,只见她不断地往坟上撒着纸钱,嘴里念叨着:“爹!师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虽然我们才相认了一天,但是玉儿知道了自己的爹爹是谁,妈妈是谁,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们都说你是坏人,但玉儿知道,你是因为找不到了我和娘才变成这样的,玉儿不怪你,您在那边可以和娘团聚了,玉儿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但是,爹,玉儿还是很想你,真的希望你能回到玉儿身边,就算让我喊您二叔也行!爹!” 玉儿越说越伤心,声音也越来越大,张丰阳怕她再受到刺激,赶忙走过来把玉儿扶起,看着赵铁刚的墓碑说道:“二叔,您在下面就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玉儿的!玉儿,走吧......” 又过了一天,唐帅帅带着初晓强等众位警员来到了张丰阳的家中,看着已经背好行囊的张丰阳和玉儿,长呼一口气,问道:“想好了?真的要走吗?” 张丰阳左右看了看自己住了一个多月的院子,又看了看已经不知去向的赵老爷子住的那间屋子,说道:“想好了,我已经答应玉儿了,等这里的事了了,就带她回老家,不再回来了。” 唐帅帅暗叹一声说道:“可阮玉郎跑了,你不打算抓他吗?更何况你还差我一顿酒呢!” 张丰阳笑了笑说道:“忠奉堂已经支离破碎,区区一个阮玉郎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了,那些事就轮不到我来办啦!那顿酒咱们日后再喝也不迟啊!” “丰阳,你就这么走了?”初晓强很是不舍地问道。 “不然呢?经历了这么多,我忽然发现这个看似繁华实际上暗流汹涌的地方实在不适合我,还是老回家舒服些!”张丰阳感慨道。 “丰阳哥!”翠翠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门外喊道。 “翠翠,你也来送我吗?”张丰阳问道。 翠翠快跑了两步,满脸急色地说道:“不是!梦瑶姐姐不见啦!” 第42章 逆转需强援 两命来相换 当翠翠急三火四地跑到张丰阳的家里,说黄梦瑶失踪了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什么?原来的黄府里的那条地道也找了吗?”张丰阳问道。 前几天翠翠便已经继承了金泰金老爷的家产,并搬到了原来的黄府之中,让张丰阳比较欣慰的是翠翠硬拉着黄梦瑶让她重新住回青宣小筑当中,而自己即便已经拥有了亿万家财,仍然在徐方白的商行中乐此不疲地干着账房先生,这倒让徐方白对自己的干女儿更加另眼相看。而黄梦瑶重新搬回去之后则更是大方地告诉了在自己的院子中有一条通往正房的密道。 所以当张丰阳问道翠翠这句话的时候,翠翠并没有显出惊讶的神情,摇了摇头说:“都找了,没有!” 张丰阳听到此话,低头想了一想,忽然抬起头说道:“我想我知道她应该在哪了!” “真的吗?那还等什么?快带我去找啊!”翠翠的脸上终于看到一丝高兴的表情。 张丰阳摇了摇头说道:“不行!那地方现在看来有些危险!这样吧,翠翠,你在这里陪着玉儿。唐队长,麻烦你马上联系所有警员赶往太清宫,我先行一步。” 唐帅帅听过张丰阳的话之后,赶忙带人回到警队组织队伍去了。张丰阳则摘下身上的行囊交给了站在一旁的玉儿,眼含歉意地看向玉儿。 “师哥,去吧!一切小心,我和翠翠在这等你!”玉儿丝毫没有犹豫地说道。 “嗯!”张丰阳答应了一声,大踏步迈出院门向太清宫走去! 二十多分钟之后,张丰阳出现在了太清宫的那扇漆红大门前面,只见往日香火茂盛、人流不息的太清宫此时大门紧闭、一片寂静! 张丰阳抬头看了看写着“紫气东来”四个大字的牌匾,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了沉重的木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厚重声音。 这时,一个阴狠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哼哼!你终于来了!” 竟然阮玉郎!更让张丰阳奇怪的是此刻的阮玉郎说的竟然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丝毫没有南方的口音!而在他的身旁,黄梦瑶被捆在一根足有三米高的桩子上,不断地对张丰阳摇着头! 张丰阳来到院子正中看黄梦瑶头发散乱,脸上还有着青红色的痕迹,显然是被打出来的,再想起当初福满堂的女儿的遭遇,直把他急的眼里都要滴出血来! “梦瑶!他可曾欺辱过你?”张丰阳沉声问道。 黄梦瑶碍于嘴被堵住,只能摇头。 “哟!都这个时候了,还在那关心别人!你们还真是郎情妾意啊!你放心,我费了好大劲才把她抓来,怎么也得把她治得服服帖帖的,才能好好享受,不过这丫头性子是够烈的,但是这身段模样要比那福巧芸高了不知多少个档次,我喜欢!”阮玉郎一脸淫笑说道。 “阮玉郎!你引我来到这的目的是什么?尽管划下道来!”张丰阳在得知黄梦瑶没有被迫害之后反倒冷静了下来,他一边问着,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阮玉郎好像已经把张丰阳当做囊中之物一般,饶有趣味地说道:“别着急啊!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抓到这丫头的?”说完他拍了两下手,只见一群人忽然从两侧的房屋里冲了出来,手持长枪齐齐瞄向了张丰阳! 张丰阳环顾了一圈,冷冷一笑,却好像没看到这群人一样,朗声喊道:“陈先生,不露上一面吗?” “呵呵,张兄弟果然聪慧过人!” 张丰阳的话音刚落,便听到陈丹青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人也从北侧的房屋后面走了出来,只见他一瘸一拐来到张丰阳对面坐了下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张景山,而让张丰阳没想到的是,随着陈丹青和张景山走出来的竟是自己的老朋友——王亮! 阮玉郎看到张丰阳难以置信的看着王亮,嘿嘿笑道:“怎么?看到自己的兄弟现在竟然成了自己的对头,很意外吗?我刚刚不是说了么,抓住黄小姐确实废了不少的周折,当然还要感谢王亮兄弟出手相助才行!哈哈哈哈!” 张丰阳听到阮玉郎的话更加吃惊地看向王亮,只见王亮一直低着头撇着脸,似乎也知道自己没有脸面再见张丰阳一般。突然,他猛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大吼道:“三阳子!我没办法!他们抓了我娘!” 再看阮玉郎走到王亮身边,蹲下说道:“王亮兄弟,哭什么,不用担心,等今天的事情一结束,我就让你们母子团聚,人和人之间是应该相互信任的,对吧?” “亮子!你怎么能信他?他是赵铁刚派到日本人手下的卧底!而就在前几天他还扔下了二叔自己跑到这里避难,这等丝毫没有义气信用的人,你怎么能信他?”张丰阳忽然伸手指着阮玉郎喊道。 阮玉郎猛然站起身喊道:“哈!我是赵铁刚派去的人?笑话!枉你常被夸赞是聪明人,告诉你!老子姓陈,我叫陈玉郎!”他话音刚落,立刻抬脚向王亮猛然踢去,王亮只觉得两眼一黑立刻昏了过去。 张丰阳听到此话,看了看此时挨着的陈丹青和陈玉郎二人,发现此二人的五官有几处极为相似的地方,顿时猜出原来陈玉郎是陈丹青的儿子!大脑中又把近一个月来的事情重新捋过一遍,基本上推测出个大概来,许多疑团也豁然而开,缓缓说道:“看来陈先生处心积虑这么长时间,唯一的目标应该是太祖遗藏了吧?” 陈丹青依旧一副仙风道骨的派头,“呵呵”一笑说道:“没错,张兄弟只要你把宝藏的地点告诉我,今日你便可与黄小姐安然离开!” 陈玉郎在一旁急道:“爹!你不是说好要把那丫头留给我吗?” 陈玉郎立刻板起脸怒道:“混账!你着什么急,等我们把宝藏弄到手,什么样的女人你找不到,怎么就认准了她?” 陈玉郎闻言,垂首说道:“爹爹教训的是,孩儿明白了,但是孩儿还有一个请求!” “讲!”陈丹青“唰”的一下打开手中的折扇说道。 “前几日比武我输给了这小子,孩儿心里不服,今天我要再和他比斗一番,决出生死!”陈玉郎眼中看着张丰阳,恶狠狠地说道。 陈丹青缓缓扇了两下手中的扇子,说道:“不急,咱们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规矩,难得我与张兄弟如此投缘,我倒是想知道张兄弟如何猜出我会在这的。”说完两道深邃的目光直射到张丰阳身上。 张丰阳临危不乱,从上衣兜里掏了一下,把拿出的东西举到身前缓缓说道:“就是这个!” 陈丹青凝神往张丰阳的手中看去,只见他手中举着两个高矮不一粗细不同的弹壳,好奇问道:“两个弹壳又能说明什么?” 张丰阳说道:“其实我一直有几个疑点没有搞清楚,不过现在都明白了,陈先生且听听看,当初陈先生应该早就已经知道了我就是那批宝藏的关键了吧?而且你也知道赵铁刚就是忠奉堂的总把头,只不过自己势单力微无法与他正面抗衡,于是安排陈玉郎打入到日本人的势力里去,准备借力打力,当黄德发老板吞下了那一大批鸦片之后,很快就被日本人抓了过去,而你命令陈玉郎偷偷把黄老板救出来直接送到了赵铁刚那里,有了黄德发,陈玉郎既可以感谢赵铁刚替自己压下了福巧芸的案子,又能用黄老板吞下的那批鸦片表示对赵铁刚的诚意,如此一来陈玉郎又打入了忠奉堂的内部,这样才能知己知彼,对吧? 那具干尸自然也是出自你的手笔,原田村正应该就是陈玉郎解救黄老板时候杀的,而你将计就计,把那原田村正尸体的特征与黄老板的身体特征搞得一模一样,这样就可以假造黄老板的死像,直接断了日本人继续抓捕黄老板的念想。 而且陈先生与我先后两次见面时,特意讲了一些关于黄老板的事情,目的是引导我追查下去,一来可以利用我的警察身份追查捣毁忠奉堂,二来也可以密切关注我的行踪,试图从我身上找到太祖遗藏的下落,可你没想到的是我并没有全信你说的话,竟然敢去挖黄家的祖坟。而你只好暗地里跟随我们去了黄家祖坟附近。 再说那天晚上在城外黄家祖坟附近的林子里,赵铁刚开枪打死了李拐子和赵顺子,而我追着一个黑衣人跑到林子外时,开枪打伤了他,谁知那人跑到一个坡下面就消失不见,我猜应该是在那附近有一条极为隐秘的密道入口,可我急于知道随我同去的人是否受伤,就走了回去,在途中我随手捡到了这两个弹壳,而且是两个不一样的弹壳,所有人都知道一把枪是不可能射出两种子弹,再想想当时的枪声也有不同,于是我猜测当时在林子里开枪的并不只有赵铁刚一个人! 当然也不排除赵铁刚一个人手持两把枪的可能,但是就在我出院的那天,赵铁刚忽然回到了家中,我发现他走起路来丝毫没有受伤的情况,于是我更加坚定了林子里有第二个人的存在,而这第二个人就是我一直追的那个黑衣人!而那名黑衣人出于某种原因不得不杀死那两名日本人。 现在看来,那个黑衣人就应该是腿伤还没痊愈的陈先生本人吧,你是怕那两名日本人回去报告尸体不是黄老板,好不容易制造的假象就会立刻被拆穿,于是当机立断趁着赵铁刚开枪时的混乱枪杀了那两名日本人,而那条密道也应该是通向这座太清宫里。 陈先生,我说的可对吗?” 陈丹青自从在长辈的口中得知了太清遗藏这件事的时候便一直以此为目的行事,后来查出线索在张丰阳身上之后,便一直留意着他,之后的事情与张丰阳的推断相差无几,他早早就安排自己的儿子陈玉郎化身阮玉郎打进了日本人的内部,试图找出线索之后去借助日本人的势力与忠奉堂抗衡,最后再坐收渔翁之利。 可没想到的是陈玉郎色胆包天,奸杀了福巧芸,陈丹青只好将计就计,让陈玉郎以黄德发为条件取得了赵铁钢的信任,打入忠奉堂的内部当起了双料间谍。随后陈玉郎比武时意气用事,毒伤了张丰阳,痛骂陈玉郎一番后,只好仗着张景山的势力每日前来查看张丰阳的伤情。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可毕竟计划没有变化快,前几日藤田太郎竟然被自己的儿子直接拧断了脖子,赵铁刚自杀身亡,忠奉堂瞬间瓦解,经营多年的局面一夜之间发生了变化,只好抓来黄梦瑶作为与张丰阳谈判的筹码。 此时,陈丹青听到张丰阳的推断之后,佩服的点了点头说道:“没错!难怪自打一看到你就觉得你投缘。好吧,既然咱们都是聪明人,我也不多说废话,一个地点换两条人命,你意下如何?” 张丰阳当时得知黄梦瑶失踪就已经猜到大半是陈丹青搞的鬼了,他只知道不可能对黄梦瑶坐视不理,可真到了这时候心中却犯难了。 就在这时,早已经被关上的太清宫大门“轰”的一下被炸得粉碎,伴随着逐渐消散的硝烟,唐帅帅一马当先冲了进来,紧接着身后一阵脚步声响起,竟是四平街警队的警员全副武装前来增援! 唐帅帅用极快的速度扫视了一周之后,来到张丰阳身旁问道:“怎么样?受伤了吗?” 张丰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陈丹青早就听说张丰阳和唐帅帅极为不和,所以他下意识的认为唐帅帅根本不可能会帮助张丰阳,此时对于这一队来增援的警察显然有些应对不及,诸多想法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后,他重新调整出一副笑脸说道:“唐队长,带着这么多人,是来烧香请愿还是算卦求缘啊?” 这时,副队长刘成突然冒了出来,来到唐帅帅身后说道:“队长,已经搜查完毕,整个太清宫里除了已经被囚禁的玄清道长和几个小道童以外,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而那些人已经被我们解救从后门离开,暂时逃离危险。” “张景山!” 刘成话音刚落,一声厉喝从门外传来! 正站在陈丹青一旁的张景山闻声忽然一震,立刻发起抖半信半疑地说道:“少帅!?” 陈丹青和陈玉郎父子二人察觉到张景山的异样以后立刻往门外看去,只见被炸碎的大门外空空如也,人影皆无! 张景山同样也没看到少帅的身影,自己胡乱猜想难道是出现了幻觉? 这时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你可知道私自调动军队一兵一卒,是触犯军法的!现在回头我还可以当作什么都没看见,否则的话,你自己看着办吧!”这道声音刚停,就听到一阵汽车声响起,渐行渐远。 再看张景山被这几句话吓得满头大汗,浑身发抖!猛然一抬头,对着台下正包围着张丰阳的人喊道: “撤!” 紧接着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而随着这一声喊,刚刚从屋子里冲出来的人齐刷刷地把枪收了回来背在身后,列好队随着张景山离开了太清宫,只留下了陈丹青和陈玉郎二人直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局面瞬间发生了转换! 唐帅帅悄声凑到张丰阳身边说道:“怎么样?这个强援找的如何?到位不?” 张丰阳直接回了一个大拇指,对着陈丹青喊道:“陈先生,你还要执迷不悟吗?现在放了黄小姐,还来得及!” 陈丹青从刚刚的震惊之中逐渐恢复了过来,说道:“呵呵,江湖人要有江湖的规矩,老夫倒有个法子,你可愿意听?” 张丰阳这时心里已经有了底气,立刻答道:“说说看!” 陈丹青不慌不忙,把手中折扇一层一层的重新叠好别在腰后,紧接着两手从背后掏出两把手枪,左右分别指向了黄梦瑶和王亮,说道:“老夫的法子很简单,让我儿玉郎下场与你重新比斗一场,你若胜了,王亮和黄小姐可以安然离开,而我和玉郎任由你处置;如实我儿玉郎胜出,你需让我和玉郎安然离开这里,不能有任何人暗中追捕,至于那宝藏的事,看来现在开始已经与我无缘了,咱们两命换两命!你说如何?” “好!”张丰阳想都没想就一口应下了,然后他转头朝着唐帅帅点了点头说道:“相信我!” 唐帅帅会意点了点头,扬声说道:“所有人,收起武器,如果张丰阳输掉本次比武,不得有任何人再抓捕这两个人!刘成,带几个人守在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捣鬼!” 刘成本就是心思灵透的人,哪还不明白唐帅帅说的“任何人”指的就是陈丹青,当即看似随意的点了几个人,其实都是警队里枪法最好的几个人,带着他们走出了太清宫,刚走到外墙边上,立刻嘱咐几个人找好隐秘的狙击点,死死地盯住了陈丹青,生怕他在比武过程中开枪偷袭。 唐帅帅安排完毕之后对张丰阳说了一句:“小心!”便带着其余警员围着院子站成了一个半圆。 陈玉郎知道自己终于有机会一雪前耻,顿时兴奋起来,只见他怪叫一声,来到庭院中央,目露凶光,死死盯着张丰阳,说道:“又遇上了,这次我不会再掉以轻心,难得有机会能杀了你,想想都开心!嘿嘿!” 再看张丰阳闲庭信步往前走去,来到陈玉郎身前八步的位置停下说道:“手下败将,我不介意让你再输一次!” 陈玉郎还不等张丰阳的话说完,向前突窜五步,当胸一拳朝着张丰阳打去!张丰阳早有准备,此时看到陈玉郎的拳打来,使了个擒拿手法,两手交叉斜着向上一扛。陈玉郎心知自己这一拳若是被张丰阳架住,一只手必定受制,当即猛地刹住身形,另一只手四指前伸朝着张丰阳的喉部刺去!这一下极为狠辣,张丰阳若是被刺中轻则呼吸不畅,重则直接被刺穿喉咙当场毙命! 第43章 奸恶必自毙 一吻话别离 张丰阳想起在恒发仓库与陈玉郎的第一次交手,知道他招式诡异,立刻向后退了一步,身体后仰堪堪躲过陈玉郎的一击,忽觉得腹部有拳袭来,立刻吸气收腹,腰部发力,后仰的身体变为了前弯,已经抬到半途的双手猛然向下格去,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与陈玉郎的手腕碰到一处,卸掉了这一拳的大部分力量。可到底晚了一分,这一拳借着余势仍然打到了张丰阳的腹部! 张丰阳忍着腹部的疼痛,双腿一蹬地借着前倾的势子猛地窜起,双手立刻分开往地上按去,原本站在地上的两只脚已经从后向前抡去,竟是一招蝎子摆尾! 陈玉郎正暗自窃喜自己的手的当口,忽看到眼前鞋影一闪,只听“啪!”的一声,张丰阳的两个脚掌结结实实地踹在了陈玉郎的额头上! “噔!噔!噔!” 陈玉郎被这一脚踢得倒退三步才止住身形,直觉得额头火辣辣的疼,不由得伸手揉了几下,其实他应该庆幸张丰阳此时穿的乃是一双布鞋,若是硬底的皮鞋,自己的脑袋非被这一脚踢个骨裂不可! 张丰阳这时也已经站起,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觉得无碍后,重新拉了个架门,然而当他看到陈玉郎发红的额头上还隐约地能看出自己的鞋印时,不由得咧嘴笑了一下! 陈玉郎哪还不知张丰阳笑的是什么,赶忙用双手在额头上擦了两下,再度攻来。张丰阳赶忙稳住心神,凝神迎敌,二人再一次战在一起! 只见陈玉郎窜高蹦矮、上拳下腿拼了命地往张丰阳身上招呼,眼、喉、下阴更是他主要关照的目标,招式端的阴辣狠毒! 张丰阳则左右腾挪,闪挡格架守得密不透风!他看陈玉郎狂攻不止,虽然漏洞百出但全是拼命的招式,招招凶险,再加上陈玉郎本就个子不高灵活的很,招招之间毫无缝隙可寻,前掌不中后拳已到,张丰阳更是不敢托大贸然反击!一时间只见二人身形越来越快,又过了二十回合,观战的众位警察已经分不清谁是谁,只看得目不转睛,“噼噼啪啪”的拳掌相交声更是不绝于耳! 又过了二十回合,张丰阳发现陈玉郎的行动开始迟缓起来,知道他是因为攻的太猛,体力开始下降,但攻势仍然一招接着一招的袭来!张丰阳知道此战没有退路可言,只能胜不能败,是以一边拆招解式一边打定主意任由陈玉郎继续狂攻,直到他的体力降到极点时再开始反击。 终于!又打了四十多招的陈玉郎打出本应非常精妙但已经极慢的一掌被张丰阳闪身躲过之后,另一只手抬起的拳却怎么也打不出去,再看他满脸通红,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水。 张丰阳心道:“你终于累了!”趁着陈玉郎深吸一口气的功夫,大喊一句:“这回轮到我了!”只见他身形一变,一拳朝着陈玉郎打去! 陈玉郎刚吸一口气到身体里,还没来得及吐便看到张丰阳的一拳夹杂着破风声已来到眼前,立刻被吓出一身冷汗,急忙向后激退两步,将将避过这一拳。 张丰阳一击得势哪还肯放过机会,施展出看家的通背拳朝着陈玉郎攻去!这通背拳讲究的是放长击远,本就是重攻轻守的拳法,所以招式连绵不绝,打到兴处更是噼啪作响,好似放炮竹一般。只见张丰阳冲拳劈掌越打越快,打得陈玉郎只能含着一口气频频后退,毫无反击的余地,他退着退着发现自己两臂越来越重,双腿愈发见沉,眼前尽是拳影,脸上更是被拳风刮的生疼!更让他难受的是一口气仍然被憋在口中来不及吐! 忽然,陈玉郎只觉得胸口剧痛传来,竟是张丰阳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自己身上,紧接着喉头一阵发咸,浑身气血开始逆涌,一口淤血从胸腔开始往嘴里流去! 张丰阳哪知道陈玉郎的身体里有这么多变化,一拳击中之后,劈掌接踵而至,朝着陈玉郎的头顶劈去!陈玉郎其实已经知道自己又一次输给了张丰阳,可是心中赌气这口血是万万不能吐的,眼看着张丰阳的一掌劈来,只能凝住气硬生生把那口行至半路的血又咽了回去,用尽浑身力气,抬起胳膊架去!可还没等那一掌劈到自己的胳膊上,陈玉郎只觉得两眼发黑,身上再无半点力气,抬到半途的胳膊往下一垂,直接跪坐在地上! 按理说,如果陈玉郎借着张丰阳的那一拳把胸口憋着的那口气和淤血都吐出去,也还不至于如此不堪,但他性格生就狠辣,对他人如此,对自己更是如此,只觉得自己如果真把这口血吐了出去,这辈子就只能在“张丰阳”这三个字的阴影下活着了,以他的性格又怎能如此?于是他强自把那口气血咽了回去,瞬间受了极重的内伤再也支撑不住,颓然跪坐在地上。 而张丰阳的一记劈掌卯足了力气,突然看到陈玉郎的脸上由红转白跪倒在地上,立刻知道他已经没有了还手的力气,可这一掌已经劈了下去,再想停下已是不能! 一直关注着比斗的陈丹青神情已经紧张到了极致,连自己刚刚一直拿着两把枪的胳膊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低了下去,此刻他看到陈玉郎突然倒地,而张丰阳的一掌顷刻之间就要劈到儿子的头上,他知道这一掌若是劈上,儿子非死即残,当即大喊一声:“小子!你敢!”同时两只已经搭上扳机的手又要重新抬起瞄向自己两旁的黄梦瑶和王亮!他知道陈玉郎若是死了,自己在世上也没有意义继续独活下去,眼看着那一掌离儿子的头颅越来越近,一咬牙干脆能拉上一个陪葬就算一个,只见他扣在扳机上的那根手指缓缓勾了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丹青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了一声:“老东西!去死吧!”紧接着头上传来剧痛,整个身体被这一股大力打得向身旁倒了下去! 原来是被踢昏的王亮早就被唐帅帅前来增援时炸门的声音震醒了,不过向来鬼点子多的亮爷一动没动,两只耳朵却把所有事情听得明明白白,在张丰阳和陈玉郎比武时,他便悄悄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观察着周围的局势,当他发现比武的两个人越打越激烈,已经进入白热化的时候,离自己不远的陈丹青全部注意力已经都投到了自己儿子身上,于是他一点一点地蹭到了陈丹青的余光扫不到的位置,悄悄站起来走到陈丹青的身后,眼看着陈丹青大喊一句,又要抬起枪瞄向黄梦瑶时,立刻怒骂一声“老东西!去死吧!”,照着陈丹青的头上就是一拳,这一拳含怒而发,力气格外的大,只把陈丹青打的头昏脑胀,连人带椅直接往地上倒去! 下一个瞬间,张丰阳停不下的那一掌已经触碰到了陈玉郎的发丝! “砰!” 枪响了! 一颗子弹从陈丹青手中的枪里飙射而出! 不幸的是由于被王亮打了一拳,陈丹青本应瞄向黄梦瑶的枪口在倒地的时候发生了偏移,径直指向了陈玉郎!更不幸的是他的手指已经扣下了扳机! 下一瞬间,那颗子弹从陈玉郎的后背径直射入他的胸膛,从他刚刚被咽下去的那口淤血之中穿过,带着他始终没吐出去的那口气在肌肉、骨骼和内脏的百般阻挠之下依旧去势不止,不断的发生着方向的变换,终于找到了陈玉郎前胸的一个出口,急射而出,又在张丰阳的腿上蹭出一道血槽之后,才“叮”的一声击中园中老君殿的外墙之上落了地。 再下一个瞬间,当陈丹青发现自己的枪口竟然指着自己的儿子陈玉郎时,只觉得两眼一黑,差点没晕过去,可怜陈玉郎连个疼都没有喊出来,当场死了过去。 说来慢实则快,从张丰阳劈下那一掌到王亮打倒陈丹青,再到陈玉郎身死细究起来虽有那么一个先后顺序,但实际上都是一瞬间的事情。 张丰阳的那一掌终于劈了下去,只可惜也只是擦到了已经死亡正倒往地上的陈玉郎一点头皮而已。当他发现陈玉郎背上的伤口和自己腿上疼痛时,抬头望去,只见王亮依旧保持着刚挥出拳的姿势,而陈丹青则倒在地上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陈玉郎的尸体。 “儿啊!玉郎!我的儿啊!”陈丹青惨呼一声!奋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被自己枪里的子弹打死的陈玉郎,一瘸一拐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的陈丹青发型已经被王亮打乱,笑声更是疯疯癫癫,模样极为恐怖!突然他喊了一句:“玉郎!你慢些走!爹这就给你报仇!”喊完就要抬起手枪朝着张丰阳瞄去! 然而,陈丹青的手还没抬起来时,南侧的院墙之上又传来“砰!砰!”两声枪响,竟是刘成安排在外面的警员直接开枪,打在了陈丹青身上! 只见陈丹青胸前两个枪眼血如泉涌,整个身体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朝着陈玉郎伸起手迈了两步,轰然倒地! “玉郎!玉郎......” 已经倒地的陈丹青嘴里还在低声念叨着,饶是张丰阳把陈丹青和陈玉阳父子二人恨到了骨子里,看到此情此景心里也不由得凄凉起来。他咬咬牙忍着腿上枪伤带来的疼痛,缓缓抱起陈玉郎的尸体,平平整整放在了陈丹青的身旁,又把陈玉郎的手搭在了陈丹青的手上。 “谢!谢!谢谢!”陈丹青的眼神饱含着歉意和谢意,极为虚弱地对张丰阳说道。 张丰阳蹲下身,对陈丹青说道:“陈先生,我现在能帮你只有这么多了,希望你们二人在下面能父子团聚。” “秘...秘藏...”陈丹青气若游丝地又说出了几个字。 张丰阳费了好大力气才弄明白这几个字说的是什么,心里想:“这老家伙还真是到死都不死心啊!罢了!将死之人,成全你一下吧!”想到这,他俯下身在陈丹青的耳旁轻轻说道:“其实太祖遗藏就在这太清宫的那口井地下。” 陈丹青听过这句话,忽然眼神一亮,他似乎看到了无数的金银财宝在对着他招手,他想伸手去抓,可怎么也抬不起手来,不过总算知道了这笔宝藏藏在了哪,他的眼睛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后,慢慢地合上了。 这时,被解开绑绳的黄梦瑶走过来扶起了张丰阳,关切地问道:“伤怎么样?” 张丰阳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你呢?” 黄梦瑶也摇了摇头说:“我也没事!” 张丰阳重新低下头看了看地上的陈丹青和陈玉阳,又看了看自己所在的这所叫做太清宫的道观,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走吧!” 在送黄梦瑶回家的路上,黄梦瑶讲起了自己被抓的经过,原来黄德发由于吸食鸦片过多,全身精力早就被淘的一干二净,在被救的第二天就驾鹤西去,可怜黄梦瑶父女刚团聚两天,便又生死相隔,而张丰阳因为玉儿一直昏迷不醒的缘故,丝毫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翠翠则受到了黄梦瑶的叮嘱一直守口如瓶。而王亮则以吊孝为名找到黄梦瑶之后,随便找了个借口把她引到青宣小筑的院子当中,早已藏在院子里的陈玉郎突然出手把黄梦瑶抓到了太清宫之中。 当黄梦瑶把所有的事情都讲完时,二人也已经走到了目的地——原来的黄府,如今的金宅。 正当张丰阳要离开的时候,黄梦瑶的声音再次在家门口响起。 “等一下!”黄梦瑶说道。张丰阳停下了脚步看向在夕阳映射下明艳动人的黄梦瑶。 “我知道,你要走了。”黄梦瑶手捻着衣襟,低头说着。 “我也知道,你离不开玉儿,玉儿更离不开你,可是我...”两滴晶莹剔透、映射着金光的眼泪从黄梦瑶的眼里流了下来。 “梦瑶,我......”张丰阳似乎知道黄梦瑶要说什么。 黄梦瑶猛的抬起头坚定的看着张丰阳说道:“听我说完,我知道,你要走了,你和玉儿谁都离不开谁,可是我...我真的好喜欢你,我多么希望永远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是我,尽管我知道这个希望是不可能实现的。丰阳,你要答应我,好好活着,好好......” 忽然,张丰阳没等黄梦瑶把话说完,直接把黄梦瑶搂在了怀里,死死的吻到了黄梦瑶的朱唇之上! 这一吻,仿佛吻过了千言万语,也吻过了春夏秋冬; 这一吻,好似吻出了款款深情,又吻出了依依不舍。 也不知过了多久,唇分! 张丰阳伸出手轻轻擦掉了黄梦瑶脸上的泪水,刚要说话,竟又被黄梦瑶打断了。 “别说了!”黄梦瑶勉强挤出了一副笑脸说着。 “该说的、不该说的、你想说的、不想说的,我都知道了。”黄梦瑶说完话,最后深情地看了一眼这个让自己魂萦梦绕、牵肠挂肚的张丰阳,毅然转身往家中走去。 张丰阳看着黄梦瑶消失的背影,转过身默默地擦了擦一直在眼眶里萦绕没有流出来的泪水,迈步往家走去。 “张丰阳!我恨你一辈子!” “张丰阳!我恨你一辈子!” “张丰阳!我恨你一辈子!” 黄梦瑶不知什么时候又跑了出来,望着张丰阳的背影哭喊了三句,只可惜张丰阳没有回头,一直走到路的尽头,拐走不见了。她不知道的是,张丰阳刚拐过弯,就靠在了墙上,再也没有克制自己的泪水,任由它缓缓滴落...... 受腿伤的影响,张丰阳和玉儿在奉天城里又休整了三天。终于,离开的日子还是到了。这一次,唐帅帅带着全体警员、徐方白和不停掉眼泪的翠翠,还有福满堂都来给张丰阳和玉儿送行,一行人一直送出奉天城门二十多里的地方,在张丰阳一再劝阻之下,方才话别,期间张丰阳多次回头寻找着那个人的身影,但始终没有找到,而就在分别的地方,他一直驻足观望了许久,直到前来送行的人都没了身影才只好放弃,领着玉儿往老家的方向走去。 忽然,张丰阳迎着吹来的南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他立刻停住了脚,又一次回头看去,却丝毫没看到一个人影,他默默地摇了摇头,重新拉起了玉儿的手,终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路旁的树林里,黄梦瑶慢慢走了出来,往前追了几步,站在路中央,看着张丰阳和玉儿嬉笑打闹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淡,直到眼里能看到的只有那条黄土道和夕阳洒下的金黄色的余晖...... 一年后,四月初二,一道带着大檐礼帽的佝偻身影出现在了赵铁钢的坟前,他拿起铁锹铲掉了坟上发黄的杂草,又在坟边重新铲出些新土丢在了粪包上,再用铁锹把新土拍平整之后,缓缓来到了墓碑前,看着张丰阳和玉儿联合署名给赵铁钢立的墓碑,打开了一壶酒,往地上洒了一些,自己又喝了一口之后,说道: “哎!铁钢!一眨眼,你已经走一年了,如今也只有我这个糟老头子能来看看你啦!你说说当初好好的把三阳子把持住,慢慢找机会把那太祖遗藏找到多好,非得搞那个什么忠奉堂,结果呢,咱爷俩只能在这说说话了,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得到,不过你放心,太祖遗藏的事儿,老爷子我帮你办了!走啦!在地下有什么想要的,就托梦给我吧!” 老人说完话,缓缓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拾起铁锹,一步一步地往山下走去。忽然,不知从哪刮来一股邪风,老者的帽子迎风飘起,露出了老者的容貌——赵老爷子!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