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米花养老是否做错了什么》 1. 异样 望月北川睁开了眼。 眼前是精装修后的天花板,不是副本世界里常有的缺经费版雨天漏水脆木板,时不时需要提心吊胆夜晚是否有哪只恶鬼挑选倒霉蛋挑到自己身上,现在的他每天最需要思考的是每月按时缴纳的水电费费用以及下一顿饭又该吃些什么。 只要他一转头就能清晰看见自己前几日在导购努力推销下购置的风景画,盛放的向日葵花群就如同一大团傻乎乎的笑脸拥簇在一起,光是看到就能让人不觉勾起嘴角,保持一日最基本的美好心情,也算是给他刚入住不久的屋子多增添了点人气。 地板铺设着毛绒地毯,以可爱画风绘制的小熊咧着张大嘴,试图多吮吸几口爪尖的蜂蜜,让整间屋子的线条都不免柔和了几分。 是的,自己应该适应正常普通人的日常生活的。平淡无奇的生活,正是自己一直以来梦寐以求想要拥有的,自己要好好珍惜才对。屋子的各类装饰不用着急,他总有一天能慢悠悠地把其布置为自己理想的居所。 虽然他自从选择这处公寓定居之后,就没安稳睡上一个午觉,然而这种境况也并非不能忍受。在曾经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区区被人打扰睡眠而已,还是活泼的顽皮顽皮小孩子。作为一位靠谱成年人,他会以广阔的胸襟,包容孩子们的所作所为,完全不会在意这群顽皮鬼的捣蛋行径。 ——才怪。 无数次,他打开门,只能无奈看向走廊尽头处蹦蹦跳跳的孩子们,嘻嘻哈哈不知道又计划了什么坏点子,打算偷偷实施。 以他的丰富阅历,他表示:永远别把这些没上学的小魔头看得心肠多好。要知道小孩可是最善于察言观色的那一类人,最会顺竿子爬,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尤其是熊孩子中的熊孩子,那真是大人好说歹说也不管用的类型,直把人气得牙痒痒。 要不是完善的法律制度,早就有人让那群熊孩子们体验一下社会的毒打以及大人黑暗的报复心了。真希望这群还没学会感恩的小鬼头们能在夜晚梦中,好好感谢大堆素未谋面的为法律完善奔走的大人们。 望月北川不想思考他多少次起来太阳穴直跳,在起床气发作的情况下他甚至想拎着把菜刀与对方家长说教说教,让对方明白什么叫正常的世间喧嚣。 他都想摆一个分贝检测仪在这群猴子旁边,让睁眼瞎的父母们好好看看他们的“好孩子”究竟是多么的善良,居然在公共场合免费放送魔音,让他们这群普通人能一饱耳福,不用出门也能感受到演唱会的气氛吵闹,真是太感谢了。 因此在今天,他居然难得地睡了个没被吵醒的下午觉,真是实属难得的一件怪事。 睡饱觉的满足感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更加懒散。要是以前,这种低警惕是他难以想象的,好在他一直都格外擅长适应环境的变化。 外头走廊没有小孩子故意穿着大人的皮鞋,在地板踢踏的声音;也没有小孩热衷于在公寓楼道一展球技,足球撞击防盗门的巨响;更没有突如其来的尖叫哭声,鬼知道那群小孩又招惹了什么事。 他更宁愿相信“上帝已死”、“物理学不存在”诸如此类看上去胡说八道的妄想,也不愿意分出一毫信任相信居然有存在能让那群皮孩儿安分一下午。要知道,让那群生长期精力旺盛的小孩克制住吵闹的欲望简直比让一只幼犬证明出哥德巴赫猜想还要困难。 而群居的本能,又能让这一孩子团体的吵闹程度直接登上一个新的高度。 他思索那可能还是公寓楼发现了一位连环杀人犯的猜测更靠谱一些。谁叫他刚来到这个养老世界三天就无端卷入五起杀人案件之中,顺利成为没起案件的嫌疑犯人选,成功被搜查课警官记住了面容与名字,被叮嘱有空去神社求个御守比较好。 谢谢,这种嫌疑犯百分百人选的福气还是不要比较好。他也不觉得那些莫须有的神明能罩得住自己的霉运,说不定还会被自己的厄运给反噬。话是这么说,但他也没打算缺席神社时不时的祈福活动,说不准哪一天他的运势就能转好呢? 即便不卷入犯罪分子心动三选一的活动之中,他也绝不会逃过家内水管损坏、电路短路停电等诸如此类普通人难以频繁遇见的倒霉事,因此他也难以抉择出这两类事件究竟哪一个更烂一些。 ——那可能还是家用器具出故障更麻烦一些。卷入心动三选一里,还能依靠证据洗清嫌疑自证清白。 在关键时刻家用电器出现故障,那实在令人无语,例如烤制一半,悄悄断火的烤箱成功破坏了他完美的甜点制作计划。 他对自己幸运F的本质早有认知,然而这极高的命案发生率,实在令他在心里怀疑米花居民的幸福生活指数,顺带默默吐槽了几句系统编排数据的不靠谱。 ——这哪是满分十,安全系数为六的养老世界,他横看竖看都感觉这个六前面少了个负号。 他怀疑系统又把他坑了一遍,但他没有证据。 他调出了来到养老世界后,保留的最基本功能的系统面板,顺手点上了内置的每日运势功能。 然后他看着“大凶”陷入了沉思。 他被怀疑成凶手的那几天,也都是“大凶”对吧? 望月北川木着一张脸,深刻怀疑自己是否一不小心选错了养老落脚点,他所梦想的日常生活总感觉和目前所经历的不大一样。 可能是当地特有的风土人情吧,他迅速将近日遇到的所有案件归结为小哥谭米花的朴素民俗风格,并且总结自己或许在短期内难以适应这种独特风格。 他还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配备一个米花版本的阿卡姆,不过这里暂时还没有出现一位义警先生是个能够确定的事实。 摩挲着面板上的字样,他陷入了沉思。要是前几日的休息时间,他早就叼着根巧克力棒悠哉悠哉窝在沙发里,抱着软乎乎的小熊抱枕,随便选择个未解的哲学命题,开始思考了。 但现在一切的走向都十分不对劲,让他一瞬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之前的无限流闯关之中,推开门等待他的又是位试图让他闯关失败的boss。 往日这个时间点,他能听见下班的社畜们打开门的关门声,时而听到从未关紧的门缝里边漏出的锅铲相碰声。老人们浇灌门口绿植时,还会骄傲地和身边的朋友炫耀自己的这一株植物长势多么得好。等待着夜晚出去放风的大狗趴在铁丝网上,一看见过路人就误以为是自家的小主人回来,兴奋地嗷嗷叫个不停。 虽然吵闹,却处处充满着生活的温馨。 在现状不明的情况下,蜷缩在自己的房子里显然不是一条出路,外头过于安静了,安静到不寻常。 直到现在,他根本没有听到任何多余的声响,仿佛整栋大楼的人们在他睡着时全都悄无声息地死去,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一般。 这样不行,徒劳地等待只会丧失自己原有的主动权。 过往副本经验曾无数次佐证这一经验之谈的正确性。 躲在自我意识以为的安全屋内的人,就是只享受安逸躲在稻草屋的蠢兔子,没意识到外边的危险:门外的大灰狼正在蓄力,打算一口气把它吞进肚子里;灌木丛中的猎手调整好角度,准备将子弹送入它的眉心;天空中盘旋的秃鹫也早已盯上了它最后拥有价值的尸骨腐肉,打算饱餐一顿,榨干最后一丝利用价值。 依照习惯,他将跑路逃命的道具直接调到道具面板的最前列。他的列表总是习惯以道具稀有度默认排列,按照他的说法,珍稀度最高的道具或许不好用,但一定最能达到目的。 高等级的道具现在是用一个少一个,不过他还是更愿意爱惜生命一些。自己累死累活从副本世界里通关,是为了来养老世界享受生活,而不是开局落地成盒火速一击脱离,这绝对与他的养老目的相悖。 道具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他可没那些道具屯屯党人的葛朗台个性,不到缺胳膊断腿坚决不用上道具的独特坚持。没命的话,再多道具也是烂在道具列表里,最后被系统回收,还不如直接在合适的情况下选择使用得好。 他打开了门,外边的长廊空荡荡,不见一位人影,看来这层楼的居民早已不在此地。 其他业主门口的鞋柜被撞倒,各类鞋子散落一地,却丝毫没有收拾的痕迹,反倒是在鞋的表面留有不少脚印,像是不少人急匆匆从这双鞋上踩过去一样。 也有不少户人家着急地连门都没关上,内里暖融融的室内光线洒在走廊上。透过敞开的大门往里看,内里连个人影都看不见。电视机还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脱口秀主持人还在不断放送着各类金句,可惜家里的忠实听众们早已消失不知踪影。 他从中读出了紧张的气息。 是紧急撤离吗?他暗暗心想。 好吧,望月北川必须承认,他确实久违的兴奋了。 或许不是自己的幸运F作祟,自己只是不断追逐着悬崖之上行走钢丝线的刺激危险罢了。 他心情极好地露出一个微笑,顺应这份未知紧张情绪的指引,大步跟随那抹紫色情绪气息,向着长廊的另一边走去。 望月北川的手揣在风衣口袋内,手中紧握着最高等级的瞬移保命道具。 一旦情况不对,他绝对拔腿就跑。 2. 倒计时 要是望月北川能够拥有系统的高维视角,他就能轻松发现在这栋公寓外头拉着明黄色的警戒线。许多警察严阵以待守卫在公寓外头,不少装备精良的爆处组警察正一个个进入其中,继续排查是否有未被发现的多余炸弹。 遗憾的是,此时的他只不过是一位阅历略微丰富,手握大量道具的普通人罢了。 维度差异注定他无法跨越视角的随意转换,更没办法一眼看出解决这起事件的根本措施,但他只能以最朴实的方式,以自身来探查前方的未知。 系统在高维上俯瞰这一世界的一切。仅保留最基本功能的系统只是按照规范将危机信息上传至所负责的端口,作为数据资源留存。顺利通关的宿主生命与它无关,它仅是一位普通的毫无情感的硅基造物,记录宿主的所见所为而已。 【距离炸弹重新开始计时:五分钟。】 数据推演的大结果无法改变,唯有宿主是分析外无法推测的变量本身。 系统面板亮了一瞬,又因为宿主毫无动作而自行熄灭, 望月北川顺着气息的指引,向长廊尽头的房间走去。 在他眼中看来,他人的情绪并非难以推测。即便技艺再精湛的演员,也无法克制自己心中的真实所想,通过气息的颜色变化,他能看到无数人掩盖在表象之下的真实情绪变化。 随着他的靠近,那团色彩就愈发粘稠,看来这波聚集的人数还蛮多的。薰衣草紫之中还夹杂着天空蓝,显然有冷静的人在那里主持大局,情况或许还没太糟,至少还未走到毫无退路的死胡同之中。 【距离炸弹重新开始计时:三分钟。】 他扒拉着门框,从外往里看,屋子内有不少装备精良的防爆警察,客厅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炸弹,一位半长发警官正叼着烟打电话,不时询问身边的人这栋公寓的居民是否已经全部疏散。 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那位警官咬着烟,继续与电话另一头的人攀谈。 从望月北川的视角可以清晰看见那个炸弹的液晶屏并未显示倒计时,而炸弹外壳根本没有被拆开,那么大概是有外力使炸弹暂停,多半是炸弹犯本人停止了这起爆炸。 等待群众全部离开公寓,再在原地进行拆弹工作,也是为了预防这枚炸弹因为轻微的移动自动引爆。不得不说,这群警官们确实足够小心谨慎,先把无关人员带离现场,将生命威胁降至最小化。 除了那位游刃有余的警官外,其余人均穿戴好装备,在这间小屋子继续搜查,搜寻是否有隐藏在别处的炸弹。 尽管亲自确认过现场并无多大的危机产生,望月北川内心的危机预感并未成功消弭,反倒随着时间推移愈发严重。 他的预感曾多次帮助他躲过致死的危险,因此他也迅速找出了这份不安感的源头——是那枚还未开始拆除的炸弹本身。 再加上他今日抽出的“大凶”预言,这件事肯定没那么简单收场。 没办法,对于自己的幸运F的倒霉本质,他早就有充分认知了。 做最坏的打算是他一直以来遵循的准则之一。在搞明白危机本身之后,余下的思路就格外简单了。通过答案反推前提条件,依靠自己的脑补想象补足空白,不求与标准答案绝对一致,至少编出一个过程说服自己也好。 在他的构思之中,炸弹会重新开始计时,而且那时间肯定极为短暂,难以令拆弹警官反应过来,做出正确判断的那种。 也就是说那位炸弹犯突然反悔了。 啧,真是麻烦。他只想好好在这一公寓过好平稳生活而已,转头这一公寓就面临着要被炸上天的危险。 不过这年头,还是性命最要紧。 想通这一点,他攥紧了手中的道具,圆润的小物品冰凉光滑,被他盘得都微烫了。 既然都要用道具跑路了,那就索性一群人全救了,他可没冷血无情到能眼睁睁看着其他人去死。 如果这样的话,还需要有一个更改记忆的道具……好在这一功能性道具,他还有蛮多的,花起来不心疼,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距离炸弹重新开始计时:一分钟】 “萩原,这里还有个没离开的市民。”望月北川一抬头,恰好与一位警官对上视线。 警官:? 望月北川:? 没办法,他刚刚在忙着从道具栏里翻道具呢,未分出多余心神注意旁人才不是他的错。 “嗯嗯,斋藤你快点把他带下楼吧。”被唤作“萩原”的半长发警官踩灭烟头,摆摆手让那位警官快快行动起来,转头又和电话那边的人笑嘻嘻解释,“没事,有位市民还没离开,等他离开我就迅速开始拆弹!安心,我肯定以超快的速度解决的啦……” 【距离炸弹重新开始计时:三十秒】 余下的话望月北川没能听清,他得专心应付面前这位好心警官。 仗着自己一身轻装,动作比装备齐全的爆处组警官灵活得多,他灵巧地从那位斋藤警官的身边窜走。三步并作两步,迈向那枚炸弹,风衣后摆都因为他的步伐扬起。 萩原警官皱着眉,简要几句说明了情况后,就挂断了电话。他站起身,企图阻拦这位好奇心旺盛到不顾及个人生命安全的市民。 炸弹这种危险品,可不能让人随便碰。经验丰富的拆弹警官都有可能在这上面败下阵,以自己的性命作为失败的结局。任何□□处理小组的警官都明白不能让业余人士随意触碰这类物品。 “这位先生,请不要靠近。”萩原往前一步,挡住炸弹。炸弹没有计时,可不代表之后不会莫名引爆。 虽然炸弹爆炸时,这间小房子的所有人注定只有殉职这一结局,他还是侥幸希望这一情况发生之时,自己的□□能帮忙减弱半点爆炸威力。 这是十分感性的一个想法,萩原研二本人的专业知识也明白这一念头完全没有成立的念头,但他还是希望如此。 在短短的时间,他已经想好冒着事后被这位市民投诉的风险,将其控制住强硬带离公寓的做法。 这一措施可行的成功率显然高得多。 【距离炸弹重新开始倒计时:十秒】 望月北川没有读取他人心思的特异功能,不过看着这位警官认真的神色,他也能大致猜测出这位负责任的拆弹警官心里在计划什么。 他能感受到那份危机即将到来,时间早已所剩无几,未亮起的液晶显示屏只是在暗地里默默倒计时这间屋子所有人的生命而已。 他也不打算与这位萩原警官废话,毕竟道具使用后,这些警官们也不会记得有一位市民闯入房间,记忆的篡改会自动帮助他们纠正完善空白。 当然他不会忘记给公寓外的警官们也来上一份道具的。 他这一随手消耗十几个B级道具的行径,要是在无限流闯关时,铁定被其他人挂论坛里吐槽道具多的人就是能为所欲为。 【距离炸弹重新开始倒计时:五秒】 “麻烦稍等一下。”他试图推拒萩原警官的靠近,脚步微微后撤一步,而萩原向前更靠近他几分。 【距离炸弹重新开始倒计时:三秒】 “这位先生,麻烦您配合。”萩原警官不吃这套,伸出手打算钳制住这位乱入拆弹现场的市民。 周围的警官也争相报告搜查结果,这间屋子并未安装其余炸弹,也就是说那枚炸弹是唯一的威胁。 等这位市民离开,他就立刻动手。萩原研二心想。 【距离炸弹重新开始倒计时:一秒】 萩原研二听到那声极其细微的启动音时,迅速转回头,跑回炸弹面前。 先前的警官先生就因为身着沉重装备没能成功抓住他,望月北川此时躲避起来更是极为快速,几下就脱离了警官们围成的包围圈,一块蹲在了炸弹面前。 还是有警官上前试图将他带走,都被他避开。 望月北川只是看着那只剩下几秒倒计时的炸弹,心里默默叹气: 果然他的感觉从不出错。 “快跑啊。”时间并没有多少,而萩原研二并不打算放弃,他拿着工具,依然想要从死神的镰刀下抢救下一屋子人的性命。 即便心里明白希望渺茫,但在有无辜市民的情况下,他也不能表露出分毫的退缩。 这一天的结果他早有预料,可惜的是,他没法履行电话那头与幼驯染的约定了…… 对于逼近的死亡,萩原研二接受良好,在接下爆处组的每次命令时,他都做好了相应的觉悟。这份工作与他最初想要的“不破产”的安稳工作相差甚远,他依旧从中获得了不少乐趣。 【距离炸弹引爆:三秒】 望月北川轻轻拍了拍萩原的肩膀,忙于解决问题的警官并未对他的小动作有反应。 他按住了口袋的小道具,那是他仅存的唯一一个S级顺移道具,这一道具最大特点是能够带多人进行安全顺移,没有人数上限的限制是其被定为S级的原因。 在闯关时,不少大工会将其作为精英队伍最后的保命手段。 稀有度最高的功能道具,大多是消耗型一次性物品,而这代表他最大的保命符之一将要被消耗。 值得吗?望月北川问自己。 一个道具能救下这么多人,太值了。 下一次再遇到这种危险的话,他还有别的道具能够选择。 通关人士的道具数量早就是一个极其可怕的数字,况且他还有不少平替道具,这次选择最高级只是因为这次的人太多,想要全部救下只有这一选择而已。 他讨厌无谓的牺牲,也讨厌默默旁观一切发生而无动于衷的人。 而他总是遇到无数傻得可怜的人挡在身前,试图以自己的微弱身躯抵挡住危险的到来。 ——这些人都是一群不爱惜生命,把内心信念看作比自己性命安危更重要的人。 萩原研二抱住炸弹,试图掐准最后关头让这一爆炸中心离自己的同事们远一些。他心知肚明自己的这番做法毫无意义,但还是固执地去做了。 【距离炸弹引爆:一秒】 望月北川按下道具,在炸弹火光出现前,道具碎片从口袋飞出,大量白点围绕在他们四周。 道具栏中的S级列表中有一道具变为灰色已使用状态,缓慢地从储物格之中消失。 在以前,他见过不少中二病患者喜欢边喊道具名称边使用道具,毫无疑问这是极为愚蠢的做法,有经验的人士在极短的时间就可以通过道具名称思考出对策。 况且他很要脸,这一行为过于羞耻,他顶不住。 迎上萩原警官错愕的视线,他笑了笑,转头这位警官也不会记住自己,真是太好了。 解释这些奇迹的发生可不是他擅长的领域,摆烂人会直接将一切全部交代,让这一世界的人努力思考,自行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白光包围了他们全身,有警官发出了惊叹声,还未来得及转头和身边同事交谈,声音就消失不见。 下一刻,爆炸的火光吞噬了一切。 火焰压缩着狭小空间仅剩的空气,发出响亮的爆鸣声。在极高温的室温中,原先温馨的房间装修消失殆尽,如同破裂的积木空壳。 最先损毁的是脆弱的天花板,断裂的建筑材料自上而下坠落,连带着顶上楼层也一同受到爆炸的牵连。 再之后是火舌的蔓延来到了厨房,又是一场剧烈的爆炸。跳动的火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火势骤然严重了几个量级,以难以阻挡的姿态窜向了附近的屋内,肆意吞噬着各类壮大自己身躯的物品。 公寓楼下的警官们知道,在最短时间控制火势已是极为艰巨的一项任务了。 他们没空沉痛感叹逝去的同事,狠狠抽抽鼻子,抹了抹溢出的泪水,又投入了新一轮任务之中。 逝者令他们怀恋,但眼下还有更多需要关注的现世之事强硬推动者他们前进的步伐。 伤感是留给深夜独自一人的事,白日的他们是为社会安危工作的警官,留给群众们只有坚实可靠的背影。 3. 房子炸了 松田阵平呆愣地看着公寓楼的爆炸,在意识到火光出现的那一刻,他便猛地料到了一切的发生。 他是现场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也只来得及喊出“萩原”的名字,歇斯底里的喊叫声最终被爆炸声盖过。 老实来说,牺牲对于他们而言是早有准备的事,然而眼睁睁看着幼驯染在自己面前身亡又是另一回事。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分割为了两个不同的人。理智的他在不断告诉自己要保持镇定,接下来要亲自寻找这位犯人为hagi报仇;感性的他又在大脑里歇斯底里地怒吼,想要狠狠地击飞挡在自己面前的所有人,冲入现场救出几位同事。 他能察觉到周围警官们死死盯着自己,生怕他有异动。或许是担忧他会冲动跑入火场,几位同事看上去都十分紧张,多次想要先出手按住他的肩膀。 真是的,他是那种不冷静到不顾全大局的人吗? 只是这一切来得太快,快到他从未预料过罢了。 松田阵平咬牙使自己平静下来。 在他想象中,这又是一次危险重重最终以成功告终的拆弹行动,他们两人勾肩搭背、嘻嘻哈哈拉上班长去常去的居酒屋来上场好友小聚活动。 本该是这样的才对。 他对他与萩原的能力格外自信,也清楚这次突如其来的爆炸是那位正在躲避抓捕的犯人搞的鬼。 那么,接下来的目标就很明晰了。松田阵平被墨镜遮挡住的目光顿时变得锐利。 警校时期的他就能大大咧咧对好友们敞开心扉,坦言自己进入警校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殴打警视总监。现在的他为了给旧日幼驯染与同事们报仇,选择加入搜查课追查犯人下落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虽然松田阵平也能猜出这份调令没那么简单通过,然而他这人最不缺的就是在认了死理的事上的耐心,绝对会以死缠烂打的架势纠缠下去。 小时候的他由于父亲的污蔑杀人案,被一群同龄人围堵殴打时,他可没打算就此放过那些人。他专门挑选了不同人的落单时期,松田大人一个个好好教训了过去,直接物理教导了他们以多欺少万万不能的大道理。 松田阵平心想或许某一天失去好友的悲伤会铺天盖地地包围他,令他难以抽身,至少此时他的内心格外冷静,这并不是因为他否定了他们二人之间的往日相处,而是因为越是这种时候他就越需要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的心态。 接下来可没有人帮助自己应付各种应酬了。 不过他一定会帮萩原报仇的,这是他们的约定。 松田阵平万万没想到,这件事还有转机—— 比如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活蹦乱跳的幼驯染本人。 那位先前被他以为葬身拆弹现场的幼驯染连根头发都没烧着,对方似乎比他本人还诧异这一发展,双眼瞪大,四处张望正在搜寻着什么的样子。 其余的警官们也一同瞬移出现在了他们四周,当他们与搜查课警官们对上视线时,双方都格外惊讶。 为了确认这不是他们这群警官集体失心疯所产生的幻觉,松田阵平狠狠捏了一把萩原研二的脸,成功得来对方的埋怨声,吐槽他的手劲太大,都要把自己的脸给掐肿了。 松田阵平满意地收回手,对方脸上温热的触感证实了这一切都不是幻觉。 在萩原研二反应过来前,他死死抱住了对方,迟到的后怕总算抓住了他。 他以为,他真的要永远失去自己最好的朋友以及一群志趣相投的同事们了。 萩原研二笑着回抱,拍了拍卷毛好友的肩膀,他心里明白这场堪称奇迹的死里逃生肯定与现场出现的那位男子有关。 而他也注意到方才还在兴奋交谈,庆祝莫名的劫后余生的警官们一同陷入呆滞,现场一片诡异的寂静,如同游戏尚未正式加载完毕,等待玩家加入的设定NPC一般木立在原地。 幸好在之前周围围观市民就被请了现场,否则这一幕绝对会让其他人以为警察们全部被鬼魂摄住心神,从而陷入不必要的恐慌之中。 “啊,漏了两个人。”有人发出了声音,打破了这份沉默。 一位绑着高马尾的男子慢悠悠走出,大概是刚睡醒没多久,对方的发尖微微翘起,他的手中拿着一个滑稽的香蕉形状的玩具。刚才那位男子也是一个个对着其余警官的脑袋敲了过去,无论如何,这位陌生人的来历实属可疑。 松田阵平的记忆中并未见过这位人,那么就能排除是警视厅同事的可能,身旁的幼驯染的表情变化自然佐证了自己的这一猜测。 “你是谁?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松田阵平皱着眉,看向这位男子,只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就一个发力一拳撂倒对方,拖回警视厅好好审问一番。 “我是望月北川,因为那个公寓里有我的屋子,就是这样。”对方察觉到了松田阵平的警惕,默默停留在几米外,不再靠近。 望月北川瞥了一眼手中的消除记忆道具,终于想起来作为传送点与锚点的存在能够短暂免疫各类控制类道具的效果。 在爆炸到来前的千钧一发时刻,他使用了道具,选取了离自己最近的萩原警官作为传送点,定位锚点设为对方最信赖的存在,进行了群体传送。 没办法,让他本人来进行定位的话,说不准这群警官先生会和他来上一场随心所欲的荒岛求生了。 在这个世界没有锚点的他,自然会随机在这一世界的任何地方传送到达。每一次的传送都能带来开盲盒一般的快感,真是令他感动又不敢动。 “那么我们是如何从爆炸楼层到了地面?”萩原研二也提问道,面前这位望月先生看上去还算好说话,索性得寸进尺一番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这很简单。”望月北川摊开手,“因为我用了道具。”说一半,他又反应过来这句话看上去很像玩笑话,又晃了晃手中的香蕉状模型补充道,“这也是道具的一种,敲一下脑袋就能够消除记忆。”说完他深深叹了口气,早些年无限流闯关的他可是一匹孤狼,什么时候会注意过多人聚集时的道具效果,结果今天居然在这里边栽了个大跟头。 “看起来你很想消除我们两位的记忆?”萩原研二显然没放过对方蠢蠢欲动的小动作,可惜最终对方都没做出实质性的行为。 “看来你做不到?”松田阵平将脸上的墨镜收起,妥帖放入西服外套的口袋中,“这也是你口中的道具设定吧?” 套用从游戏语言来理解的话,这一切都格外简单。玩家获得了某类无敌状态,因此免疫了各类负面状态的施加而已。松田阵平一听到望月北川的话,就自动联想到了这一物象进行代换,辅助自己理解。 “嗯,是这样没错。”望月北川点点头,扫视两位警官先生,满脸疑惑,“你们两位居然不感到吃惊?” 这种超出理解范围的事,不该令人难以接受吗? 各类小说作品可是时常提到,原世界的人们得知更高等存在的力量后难以接受现实的情景,而他并未从这两位爆处组警官脸上找到多大的冲击感,顶多在琢磨“道具”本身时,这两位看上去十分有兴趣。 “这得看个人接受能力吧?”萩原研二耸了耸肩,“但是我们还是得感谢你救了我们一命,虽然我的其余同事们都不记得这回事。”他指了指恢复意识的警官们,那边的人已经在交谈中默默补足了一切的发展,令人难以挑出错处。 即便这之中有一些细微的逻辑错误,但在十几位警官的一致坚持下,假的也能说成真的了。小阵平此时就去了人群之中,帮忙听一听这份杜撰的故事发展如何进行。 “嗯……顺手而已。救我一人的命也是救,那么为什么不多救下面前的其余人呢?” “况且我有这份能力。”望月北川满脸无所谓,看上去这对于他而言只是间举手抬足的小事。 “这份恩情,我一定会报答的。”萩原研二正色说道。 “那现在就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小望月你说。” 望月北川:…… 他懒得去纠正这奇怪的称呼。 “我房子被炸的政府补助金要去哪里登记?” “等政府工作人员把那批钱下发,说不定这块地都盖起新房了。”听完故事发展的松田阵平返回来,顺口插嘴道。 望月北川:??? “这笔钱不能及时到账吗?”他发出灵魂发问。 “当然不行啦,这得按照流程申请的。首先要填写申请单,然后交给有关部门审核,接着有专门人士评估损失……”萩原研二掰着手指,随便就说出了十几步流程。 望月北川后悔了。 想当年的他,在副本里想炸几个房子就能炸几个,反正从关卡出来,自己真正的房子又不会受损。 但他现在早已脱离了无限流世界,回归了现实生活。 在这里,房子炸了,那就是真的没有了,他刚一次性付完的钱也直接打了水漂。 哦,一起葬身火海之中的还有他特别喜欢的小熊地毯以及几大箱新到的巧克力。 那些都是逝去的钱啊,现在的他在养老世界还是位无业游民,还未开张就要把自己吃倒闭了! “抓住逃犯有钱拿吧?”他真诚发问。 “想不想抓到这位炸弹犯?”就算两位警官不加入,他也会暗地里追查。或许他没有伸张正义的宏伟目标,但吃了亏说什么都得狠狠讨回来才对。 他自己可没有正当理由私下追查犯人,但他可以把两位正义警官拉上合伙的贼船。 他难得怀念起了无限流世界那不值钱的金钱数额与随意选择的房子,在副本里随便炸,反正通关成功后一切负债都与他本人无关。 想到与房子一起消失的小钱钱,他的心都在痛啊! 这个养老世界肯定和他有仇吧:) 4. 电脑 “按职业规范来看,私自追拿犯人是违规行为。”萩原研二笑眯眯地竖起食指左右晃荡,他确实能够猜出望月北川在计划些什么。 拥有了不得道具的望月先生大概是想报自己的房子飞天的仇。诚然对方绝对拥有将犯罪分子带回的能力,但要是没有专业人员看着,谁都没法估计对方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他们可不知道望月先生行事风格如何,是否会顾及其余普通市民的安危。既然如此,还是也跟上比较好,况且对方的提议正中他们二人的下怀,放一位危险分子在社会游荡,显然也是个等待爆炸的定时炸弹,不知道哪一天又会掀起更大的灾难。 “哦——”望月北川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对于这一结果并不意外,警察大多数都是死板地按照规矩做事的那类人。他多问这一句,除了单纯想借这一缘分,与两位警官交个朋友外,还存了一丝对方或许并不恪守规矩的念想——毕竟拆弹时敢不穿防爆服的勇士可不多,拿命做赌注的人八成也不像是死守条例的守旧派。 得到不符合预期的这一回复,他想也不想就转身打算离开,懒得多说一句废话。看上去他立刻准备动身去那位犯人躲藏的地点,亲自将其绳之以法。 “可惜的是,我们两位都不是死死坚守职业规矩的人。”萩原研二勾着松田阵平的肩膀,又露出了那令人挑不出错处的完美笑容,“想来小望月一定不介意带上我们两位吧?” “嗯,随便你们。”望月北川真不在乎多两个人观看自己是如何找到犯人的踪迹。反正自己都已经在他们面前透露了道具的存在,自己不属于这一世界的真相早晚能被二位脑洞大开猜出。 他可没和系统签下一连串保密条例,那么他也没必要为系统的存在保守秘密,世界的真实本源各不相同,普通人知晓真相的状态,他也无法预测。 “那么你打算怎么找到犯人的行踪?”在简单几句的交谈中,望月北川已经知道此时和他说话的黑西装卷毛警官名字叫“松田阵平”。 “现在可没有发达的监控录像,能够精准定位一个人所有的路线。”松田阵平察觉到对方多次看向老旧的摄像头,顺带补充道,以此来打消对方企图展现高超的黑客技巧,黑入系统寻找想要信息的目的。 要是对方真这么干,转头他们就会把其先拷走,让对方尝一尝铁窗里边的猪排饭香不香。 望月北川:…… 不是,看到这么落后的摄像头,怪令人感到怀念的。 在无限流世界混迹久了,不少高新科技也见识了不少,少有的看见与自己久远记忆相符的科技产物,实在令他生起一丝亲切。 “安心,我可没打算那么干。”望月北川双手插兜,慢悠悠收回自己的目光,平静的脸难得多出了些许笑意,“动动你们的脑子吧,我现在可是位遵纪守法的普通人,维护社会治安是合格好市民应尽义务之一。” 换句话来说,他不打算四处找事。 他只想要安分过自己的普通小日子而已,自然不可能选择在违法边缘反复横跳的危险手段。 “难不成小望月有什么特殊道具能够通过一些特殊物件追查到主人嘛?”萩原研二满脸了然,脑子里已经自觉脑补出神奇哆啦望月掏出奇特小道具的情景。 “算是答对一半吧。”望月北川领着他们来到了公寓附近的公园。 往日充斥着孩童笑声的游乐设施空荡一片,时常有人漫步的人行步道绕了大半圈也没见到一个人。整个公园如同死去一般,见不到除他们之外的活人。 “看起来这个公园很快就要荒凉了。”松田阵平说道,离公园最近的住宅区刚刚被炸毁,这块地的人流量明显会下降,也不知道哪天会不会被市政府改建为其他城市用地。 “真可惜,我记得这也是新建不久的呢。”萩原研二边感叹边四处张望,虽然他分不出面前的各类植株具体拥有何种名字,不过在记忆里留下今日的印象也不错。 望月北川:…… 谢邀,他的房子也是刚全款拿下的。 这么一想,更加有抓住犯罪分子惩恶扬善的干劲了呢。 想到能够为社会扫黑除恶,为社会和平贡献自己的一份力,他充满了决心。 挑选这处公园,不为别的,主要是这里人少,这时候肯定没人来。 他挑了块草坪直接盘腿坐下,前几日他还从阳台往下眺望几家人结伴在这块土地上搭帐篷野餐,也不知道这几户人家之后还会在这里小聚吗? 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也在一旁坐下,萩原双手撑在身后,松田则是干脆双手支在脑袋后边,直接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下。二人就等着看望月北川的表演。 在他们的视角看来,对方手中凭空出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全程不超过一秒的时间。 松田阵平明显好奇望月北川随手掏出各类物品的手段,对方的风衣一看就知道装不下电脑,那么只可能是人类现有科技无法理解的力量。 联想到对方能够顺移与消除记忆的道具,他心想这也并不是令人难以接受。 有具体物质载体的道具,可比不可名状的怪异物品,更加得人喜欢。 “这个电脑能搜索到那位犯人的信息?” 萩原研二也好奇这一道具的神奇功效,目前望月北川拿出的道具都以实用性为主,因此他直接想到了最方便快捷的一方面答案。 “是这样没错。”望月北川直接爽快承认。 “那这信息来源可靠吗?”松田阵平挑着眉问道,这年头的互联网还不算极其发达,然而在论坛上的虚假信息层出不穷到宣传部时常要宣讲网络诈骗甄别条例。 “绝对可靠,要是有一条是假的,我把这电脑给砸了。” 望月北川嘴上忙着应付两位警官的各类提问,手上动作飞快打字。听着萩原打趣“手速这么快”,他还能分出心思回嘴:“一切都是因为单身许多年。” 他不知道,他这一句话,同时伤到了在场的两位警官。 计算机表面有不少划痕,一眼就能让人知道是经历过大场面的。在其余人眼中,这台笔记本电脑与市面中的大多数并无不同,只是看起来更陈旧一些。光看外表,实在令人难以与那种高端性能联系起来,只会让人担心会不会搜索进程一半,这小破电脑就蓝屏卡顿,需要重启。 望月北川倒是不在乎自己手中的道具外表,以前也有人吐槽过这回事,不过他懒得改进。 已知外观并不会影响功能,那么就不用在意。 他面不改色地敲击键盘,心里在感叹这台小电脑跟着他真是怪受苦的,前段时间炸成碎片,才刚刚因为特性自动恢复,又被他掏出来干活,实在是劳苦功高啊。 为了能够精准搜索到今日的炸弹犯,他需要增添不少限定词来缩小搜索范围。如果他知道犯人的名字,就会好办一些——也不一定。 全日本叫佐藤一郎的遍地都是,说不定一天擦肩而过的人中就有不下于十个的重名人士。 他输入了今日的日期作为时间关键词,同时打下了“公寓楼”与“定时炸弹”两个词语,最后输入了“犯人”这一词语。 搜索面板跳出了两个人名与大头照。 “我知道,这位在之前已经去世身亡了。”松田阵平点了点屏幕,迅速确定了让炸弹重新开始计时的元凶人选。 那位主犯人的信息点开后,小到童年偷了自家几块钱,大到考试作弊做检讨都被记录得明明白白,连对方筹划□□的过程也能够被他们直观看到。而网页的信息记录并未到头,显然底下还有更多等待查看的记录,然而望月北川停止了拖动进度条的动作,表示一切看到这里就足够了。 之后的……是未来吗?松田和萩原的心里暗暗想到。对于被记录的那些信息能够由于人为而修改,他们也很好奇,可惜以他们目前的交情,这部分内容必然是无法获得答案了。 “那么警官先生们,就靠你们了。”随意看了几眼无关内容,望月北川打了个哈欠,他把计算机合起,抬眼看向他们。 “我作为匿名好心市民提供线索,警察负责把犯罪分子捉拿归案。” 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炸房子之仇以恶人蹲大牢接受思想教育作为结局也不错。 望月北川对这个结果挺满意的。 “话说这个电脑也能搜索我们的信息吗?”萩原研二眨着眼,真诚恳求道,“如果能让我看一看的话,研二酱会十分感谢的啦。” 望月北川狠狠一抖。不好意思,他真的难以习惯这种黏糊糊的说话风格。 “行行行。”怎么样都行,别这样说话就可以,放过他吧! 萩原研二悄悄在后边朝松田阵平比耶,明面上依旧是那闪闪发亮的笑容,眼中全是对于自己信息收集程度的好奇。 善于察言观色的人自然清楚用什么说话风格更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啦^^ 5. 未定的未来 “嗯,不过还是先把犯人先抓住比较好吧。”望月北川对于满足两位警官先生的好奇心格外大方,或许这部分也有出于别的小心思,只是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去做才对。 他指了指屏幕跟着刷新的位置定位信息:“还是得快点行动起来比较好。”对方似乎打定主意往城郊方向跑,大概是存着找一个偏僻小角落,等过段日子大众忘却了这件事后,再大摇大摆出来晃荡的心思。 他不得不感叹对方的做法还算高明,没在这抓捕最严的时机窜来窜去,留下不少痕迹从而暴露了自己的路线。 群众的记忆可没那么好,他们成日都被各类新闻包裹,一位在逃炸弹犯人的脸部特征多半吸引不来注意力。众人顶多感叹几句最近社会治安不大行,进而切身感慨一下自己的人身安全问题,转头就能把这位犯人的一切信息忘记。 “那是当然。”松田阵平摆摆手,拍了拍一下外套上蹭上的草籽,就差提溜着自己的幼驯染赶往犯人的落脚点了。 “呜哇,等一等啊小阵平——”萩原研二被拎着后衣领,借助自己的优秀平衡能力才稳住脚步,“真是的,小阵平真着急。我懂了,这一定是在关心研二酱!”他煞有介事点头,一副完全理解的表情。 “现在没空和你拌嘴。”松田就丢下这一句话,扯着萩原离开了公园。 望月北川目送两位警官急匆匆离开,他倒是能理解松田警官的心情。 可惜抓捕犯人的事与他完全无关,一位普通市民可没必要成天见义勇为,他又不是做好事不求回报的老好人。 就算他确实有那份能力,那又怎么样?没有任何一条法律条文明确规定他这种人要奋战在伸张正义的第一线,那他就有充足理由在这个小世界慢悠悠养老过生活。 不过在警官们回来前,他倒是能偷偷抢先看看这两位先生的信息,反正待会他也会看到,只是偷跑一小会完全没问题。 作为道具提供者的本人,十分快速地为自己找来了理由开脱,并且毫不迟疑地输入了两位警官的名字。 好在全国范围内,与这两位警官重名的人少之又少。即便这两位取一个大众的名字,也能靠出色的证件大头照,一眼在搜索栏里找到。 望月北川打开那位犯人的信息,再次确定了警官的追捕不可能迅速结束,这过去的时间就得花个半小时。好在这位爆炸犯大抵是打算窝在这个小落脚点度过几天,目前他没看到对方有转移的意向。 ——也就是说,自己有充足的时间来偷偷查看别人的信息,还不用担心被正主本人抓包。 从某方面而言,自己确实能算一位黑客,只是这些信息都是道具自动查阅摆在他面前的,与他无关罢了。 在无限流世界,新手通关第一个世界都会能够拿到一件随机的S级道具,而他拿到的第一个就是这台电脑。在那时无数人吐槽这一道具中看不中用,奉劝他在下一关死亡重开,重刷一个好道具才能更好通关。 毕竟信息情报虽然重要,但当你面对不是一个力量级别的鬼怪boss们,这信息又不可能具像化成为武器,助闯关者们一臂之力。因此大多数人都不会优先选择这类道具来辅助自己通关,拿把好用的刀可比电脑强。 然而他坚定选择了这一鸡肋道具,成功通关。 要他说,那群闯关者就是脑子不够灵活,只看到道具的表面用途,想要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菜刀流暴力速通。通关方式从来都不是只有一种,系统还不至于变态到只留一条生路给他们。 利用好信息差异,完全能够抓住各位boss的弱点来击破。 无论是红衣女鬼形成的凄惨死因,还是孤儿院怨灵们的死亡真相,这些信息大多只会在副本结尾时提上几句,权当走个过场,完善关卡设定而已。 可他的电脑却能够在副本最初就查询到相关信息,让他在最初就大致把握了通关的大方向,轻松制定接下来的一连串行动计划。 要他说,道具才没有弱的,只有脑子不好、不会运用的人罢了。一味遵从前辈整理的道具使用攻略的人,绝不可能探索出道具的新用法。 他点击了“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的信息,关于他人的过去,他并不在乎,因此他拖动滚轮,快速拉动页面,试图一下拉到最底端。 ——他还蛮好奇这两位警官的未来。 要知道如果他没有不幸在这栋公寓楼安家,今天大概得有一队□□处理小组的警察都丧命于这枚炸弹下。这还是他第一次不经意更改了他人的命运,因此他十分想要看看这底下的信息会填写什么。 萩原研二的信息比松田阵平的短得多,一拉就能轻松划到底。网页最初记载的死亡日期与死亡原因等相关句子被大幅度删除,全部用红色叉掉,取而代之的是底下的大片空白。 望月北川刷新网页后,能够拉动的顿时多出一大截,于是他又往下继续划拉。 空白。 空白。 全是大片的空白。 关于萩原研二的未来是一片空白。 望月北川明白了一切。 也就是说,后续命运是未知的。他已经身处这一世界之中,就没有权利窥视被更改后的不确定命运了。 望月北川心想那群系统真是怪小气的,对同一观测对象的高维视角观察,一旦改变,后续就再也不能得知发展。等以后他与这一世界的人交往更深,这台电脑将逐渐只拥有自动恢复原样的功能了,最好用的信息收集估计是会变成大堆的空白。 他深深叹气,他就知道系统居然没收走这一永久道具,肯定有其险恶用心,现在的他倒是完全明白了。 怀着多看几眼是几眼的心情,他索性也点开了松田阵平的信息,一口气拖到了最底部。 松田阵平死于四年后的同一日期,也是同一位犯人下的手。 望月北川:? 望月北川:6 由于他的干扰,那行记录缓慢淡化,直接消失不见,同时还有多余四年的经历记录也一并消失,往下拉也是如出一辙的空白。 行吧,接下来的未来就全靠这两位警官们自己创造了,他也无法再帮忙施加援手。 在他看来,这两位不用外力帮助,也能解决无数事件了,往好处想米花的炸弹成功拆除率会因此上升不少百分点。 位置提示显示两位警官正在往这个位置接近,这倒是比他估计的快上许多,他立刻关闭相关页面,恰好与赶回来的两位撞上视线。 “唉,搜查课的人根本不让我们插手,一听到相关线索就冲去抓人了,连辆车子都不给我们留下。”萩原研二满脸遗憾,不过他也能理解搜查课那抓到零星线索就迫不及待的个性,他最初还想着他们俩说不定还能帮上点忙呢,结果根本没给他们上场机会。 “真是可惜。”松田阵平也跟着叹了声气,然而从望月北川的角度看来,对方好像遗憾的是没法亲自揍上那位犯人一顿。 “喏,给你们看信息。”望月北川把电脑弟给他们,之前他在他们面前操作过,两位自然操作得迅速流畅。 “这些空白是什么意思呀?”萩原研二疑惑地问道。 “你也知道今天差点就真死了,你的命运轨迹被大幅度改变,接下来的一切都是未知数。”望月北川解释道。 “不错的说法。”松田阵平耸耸肩,看上去还蛮喜欢这一句话的,“未来什么的,当然还是要依靠自己创造才好……”想到很多人的未来都既定般被记录在这一道具电脑之中,他又烦躁地挠了挠头发。 望月北川看出了对方的纠结,继续补充:“在你们看来,这被框定的命运可能很悲哀,事实上人们或许也尝试更改过自己的未来,只是最终被导向了这一可能性而已。” “这只是最有可能的未来?” “当然,这是依照数据分析的最有可能的发展,未来依然有无数可能,人的每一次选择都能创造数个平行时空。” 望月北川一板一眼的回答,倒是令松田和萩原笑个不停。 望月北川:? 他疑惑歪头,不大能理解两位为何突然笑得如此开心。 “这幅正经的模样,倒是让我想到一位混蛋了。”松田阵平推了推脸上的墨镜,说道。 “需要我帮你查一查吗?”松田警官似乎很怀念对方,那么自己也能帮忙搜索一下下落。 “不,不了,我们会亲自等到的。”松田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望月北川也没多问,单纯将其作为这对幼驯染共同的小秘密,不允许外人触碰。 “话说小望月今晚准备住哪,大多数转移的市民都选择今晚在酒店落脚,之后再慢慢转移到政府指定的安置住房中。”萩原问道。 “啊……安置住房会很吵吧?” “条件肯定不能和新起的公寓楼比啦,隔音可能会差一些?” 望月北川沉默了。 在他想到那活泼乱跳精力无限的小孩们,以及睡眠不足精神衰弱,想要提刀大杀四方的自己。 “我选择住自己的事务所里。”他表示安置住屋很心动,但他拒绝。 “事务所?” “嗯,我有个侦探事务所。”望月北川说道,又补充上一句, “只是还没布置好而已。” “这不是巧了嘛,我们今晚有空,可以帮忙布置。” “这……”这不太好吧?望月北川还在思考着拒绝的客套话,就被反应极快的萩原读得找不到理由。 “这也算小望月救了我们那么多人的报答了啦,难不成小望月想要研二酱成为田螺先生每日照顾嘛?”萩原研二笑嘻嘻表示,请主动选择一种解决方案。 他算是看出来了,望月北川这人不热衷与其他人扯上关系,往往得面对两种都不乐意的情况下,才能勉强选择出一种反感较小的方案。 松田阵平倒是更想拆开那台小电脑,看看拆除后还能否顺利恢复原状。关于这两人的谈话,他表示怎么样都可以,反正犯人已经被搜查课抓到,怎么说也得表示二人的感谢才行。 望月北川:…… “行吧。”他硬是挤出这一句话,满脸写着不情愿。 “那就多加打扰啦~”萩原研二笑着说道。 6. 事务所 望月北川直接买下了一栋小楼作为自己的侦探事务所。 通关后的系统点数都能够自动转换为相应的现实货币,这也是初期他的口袋资金较为充裕的原因。不过之后他必然是要削减不必要的开支,努力通过正经工作赚到生活的钱才对,点数转换的那部分钱就被他当作危机时刻紧急调用的储蓄,需要时再使用。 好在这一世界任职侦探,不需要考一堆资格性考试,不然他估计只能边突击学习边摆法阵祈祷自己的蒙题运气能好一些。不知为何,这里的侦探似乎数量格外的多,在这几天他都看见了不少店面门口贴着“侦探事务所”相关的字样。 难不成这个世界大家很敬重侦探这一职业? 直到他亲自见识到了超高的案件发生率后,他算是明白了: 警视厅搜查课的人手都要不够用,侦探偶尔也能和警方完成些合作,对双方而言都有不少好处。警方提升了案件侦破速度,侦探们拿到了想要的名气。 不过望月北川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让他真要把一件案子的起因经过结果说得头头是道,实在太难为他了。他顶多依靠丰富的副本刷关经验,作作现场简单尸检的程度。 他也只打算当一位社会绝大多数的普通侦探,专心致志接受委托,去附近找找跑丢的猫咪或是尾随调查出轨可能的委托人爱人罢了。 虽然很残酷,但这才是职场的现实。能够光鲜亮丽出现在镜头面前,收获民众追捧的侦探只是少数,这一职业的大多数至始至终都只能接触到这些低级委托。 对此,望月北川特别满意。 普通意味着安定,这也能够让他远离不少奇怪事件,专心享受平静的日常生活。 “这就是我前段时间刚定下的事务所位置……”望月北川指了指面前的小楼,为了平时的步行上班方便,他选择的位置离公寓楼还蛮近的,“里面都没来得及收拾,还请别嫌弃。”嘴上说的客套话,但他面上的神情显然写得是“但凡听到一丝嫌弃,他立刻把两位警官扫地出门”,再不懂得读气氛的KY也能明白这其中的威胁含义。 萩原&松田:…… 边说,望月北川慢悠悠边打开了门锁。 这栋小楼在之前是咖啡馆加书店的配置,他也在这基础上修改了一些布置,只是还未完全完工,里面还有不少东西没来得及收拾。 一进门的地方就能看到是软沙发与茶几,顶上随意堆放着几个抱枕,敞开的百叶窗恰好洒进了夕阳的光亮,倒是个适合欣赏落日的好位置。 然后是一个长廊,长廊四周都镶嵌了书架,还制作了小位置,方便人直接窝在书架处看书。 他保留了靠墙的大书架,里面塞满了前任主人留下的图书,他早就打算好了,平日没有委托人上门的时候,就能一本本把书架上的书看完。况且前主人是位推理迷,书籍主题大多以推理作品为主,本格推理与变格推理二者皆有,短短几年他是看不完这好几个大书架的藏书的。 “好多书。”松田阵平仔细瞧着书本名目,看到了不少老旧作品和小众佳作。要不是这次只是场随意的做客,他都想拿本书看,“那些套装是你自己的吧?”他点了点长廊尽头的几大套精装书,这些装帧精美的书籍与书架的其他书格格不入,一眼就能认出是崭新的新书。 “嗯,那些是我自带的。”望月北川瞥了一眼,叮嘱道,“千万别打开。” “诶,打开会怎么样吗?”萩原研二在旁跃跃欲试。 “他们会因为你问不出有意思的问题而骂你一顿。”至于语气态度如何,那得看翻开打扰的是哪本书了。 松田阵平默默收回想要翻开书本的手,望月北川这句话基本算是把这些书的作用说明了。 谁能想到会有人把这种话听上去就很珍贵的道具,拿来当侦探事务所的装饰,万一有人不小心打开,岂不是很不妙。 至少松田阵平搞一些有危险性的小装置,都会特地摆在常人碰不到的地方,以防被人弄坏自己好不容易制作出来的小发明。 望月北川对于道具的态度一直保持着一个“该用就用”的态度。 还真别说,这些书放书架里别提有多合适了,他先前一直觉得这真是个天才的安排。 想到这,他暗暗点了点头。幸运的委托人打开书,能够与书中作者来上场思想的碰撞,那该是多么有意思的一件事。 萩原心想,这可能是一场大惊吓才对。 不过想到这种有意思的发展,他也笑出了声,很难不说是否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望月北川递给了他一个只可意会的眼神,二人在无言中顺利达成了共识,只期待哪天有位倒霉鬼成为这一话题的真实案例。 “但是还是得注意点吧。”萩原研二转瞬收起笑容,正经提出自己的意见,“万一随便什么人一不小心打开书,那你可是很难解释清楚这一切的。”可不是所有人都有他们二位这么好的心理承受能力,都对新事物接受能力高得很。 “安心,我当然会挑选合适的人选。”望月北川说道,他可没打算自己的平静生活因为这种事暴露。能够成功打开这些书,从而窥见他真实身份的人,那得是经过他长久考察,足以信任其人品的好友。 况且他嘴上说那些幻象脾气不好,只是单纯因为这几位都是痴迷推理难题的狂热分子。一旦被缠住,那么推理茶话会不从下午进行到深夜是绝不可能结束的。 因此在做足心理准备前,他暂且不打算触碰这一道具,也不打算让人有借阅的可能。他特地将这部分书籍安放在走廊尽头,也是出于这一方面的考量。 “这样就好。”得到想要的答案,萩原研二满意了。 各类神奇的道具,先不说会在社会上造成多大的影响,一旦消息传到不法分子的耳中,对这些物件的抢夺势在必行。 能够尽可能减少知情人,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做法了。 要知道动摇社会的根基信念,企图扭转大众普遍认知的行为,是一定会出现大乱子的。 他们两位见多识广因而不对这些特异道具感到惊讶,只是人群的少部分。毕竟警校时的事件模拟也遇见不少无语案例,单纯发现超出世界观的行为也并非难以接受。 “长廊走到尽头后,算是我个人的办公室吧,和委托人见面一般也在这。”望月北川打开木门,房间内里的装修简约,主打一个简洁明了,没有多余的颜色装饰,除了脚底的地毯增添了暖色外,四周墙面都漆着白色。 办公桌前摆放着供给客人落座的椅子,在另一边还有吧台与小厨房。 注意到两位警官的好奇,望月北川解释道:“前一位店主人开的是咖啡店,我想着干脆把这些留下来的器具都用上。”当然,小厨房也很方便他闲暇时摸鱼制作食物,他这些日子可是保存了不少烹饪教程。 虽然在做饭方面完全是厨房小白的程度,但他坚信再难吃也不可能把他毒死的, ——问就是通关者的迷之自信。 “明明布置得很不错嘛。”松田阵平吐槽道。虽然这间事务所目前只给他们展现了一层的布置,不过只要时间充裕,想来其余的部分也不会让人感到失望。 “毕竟装修主要的还是让自己满意才对。”望月北川接话道。别看这只花了几天时间,然而他早就在很久以前就对装修风格有了个大致的脑内印象,他现在所做的就是把幻想变为真实而已。 “看起来你还有不少东西想要布置?”松田阵平轻轻踢了踢脚边还未开封的箱子。 “嗯,就我一个人,安装也要花费大把的时间。”一想到这,望月北川就感到心累。早知道那么累,他一定不贪图减少那一点人工费,这几天安装家具差点没把他的腰给累断。 道具中还真没有能够自动帮忙拼装家具的,不然他早就用了。 “看来小望月需要我们帮忙了呢。”萩原研二笑着挑眉,状似不经意地搭着他的肩膀,没遭到排斥,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要知道我和小阵平可是很擅长这些呢。” “那必须的。”一提到专业领域,松田阵平可不含糊。 况且自己还对其他道具的用途感兴趣,这段日子说不定还能从中拿到一些拆开研究看看。这一大好机会,他才不会错过。 “行吧。”心想着多两个人帮忙,自己确实能轻松不少,望月北川顺势答应了下来。既然想要在这一世界定居,那么他必然要和其他人产生联系,先从与这两位警官先生浇上朋友开始也不错。 “结束后,你们要什么报酬尽管说。”他说道。要求不过分的范围内,他都会尽全力实现的。 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笑着对视一眼。 哼哼,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7. 藤蔓 望月北川的事务所软装在两位警官的帮助下,可谓是进展喜人,至少比他一个人闷头安装,装了半天发现把桌腿安反的速度快多了。 为了感谢两位的辛勤付出,他顺手递给了二位一瓶冰巧克力奶。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瓶身冰凉得很,恰好能贴在被汗浸湿的额头上,纯当祛除热气。 “真不知道这鬼天气怎么莫名其妙升温了……”松田把瓶子紧紧贴着脸颊,吐槽道。 “反正这几年的气温都怪得很啦!”萩原拉长语调,满脸无奈地说。他把手当作扇子一直在一边扇风,脑袋后边的长发被他用皮筋随意地扎了个小辫子,看上去倒是个青春洋溢的男大学生。 “很热吗?”望月北川真诚发问。 松田阵平与萩原研二盯着他,察觉到面前这人依旧是长裤长袖加外套的配置,心中不免怀疑对方的衣服是否也是特殊道具的一种,内部安装温度调节装置的那种。 “不热吗?”松田反问道。 “不会热啊……”望月北川认真地思索了一秒,自己确实不觉得热,“热总比冷强。”天气炎热还能脱衣服,天气冷外出时那才叫一种折磨,只恨自己没全身上下包得严实。 松田阵平:…… 他想起来这人前几天还认真思考要不要在事务所安装壁炉,被他们以不符合房屋安全给成功劝阻。 然后这人开始思考买个别墅装壁炉的可能性。 “有人钱多没处花,我不说是谁。”萩原研二露出半月眼,摊手表示自己不知道是谁前段时间还在哀嚎一定要省着用钱。 “这怎么叫乱花钱呢!”望月北川振振有词地反驳,“壁炉那是格调,你想想看,一个人在寒冬的夜晚捧着杯热可可,窝在毛垫的躺椅,舒舒服服烤火,那多是一件美事啊!” 望月北川试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松田与萩原。 “如果没有壁炉……我的一些美好品质都会消失。” “哦。”松田阵平冷酷点头,反手贴了张壁炉贴纸在墙上,“你的壁炉和你的美好品质都在这里了。” “不用太客气。”萩原研二比了个耶。 纸贴上壁炉外形十分潦草,寥寥几笔就算勾画出大致轮廓。内里用黑白几笔画出的火焰,必然是用以诠释“黑色是毁灭”的颜料感情学说。 真正优秀的作品,无需极致的色彩,只需要简约的线条,就能令人领悟其中的含义。 比如望月北川的拳头硬了。 “我没有生气哦——” “小望月,你把你手中的螺丝刀放下!”这是萩原研二的哀嚎。 “我觉得很不错。”这是松田阵平的真诚陈述。 “你们——在哪里呀~”他和善地笑着,比划了几下手中的螺丝刀,打算与两位警官们来上一场身体力行的交流活动。 外头阳光正好,三人都抱着瓶巧克力奶冰敷脸上的肿包。望月北川这时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他一直忘了一件事。 这栋小楼的前身还有着花店这一用途,因此在楼前还有个小玻璃花房,原主人还留下不少废弃花盆,正好都能被他给利用起来。 “小望月这是想种花?”萩原研二看着望月北川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小铲子,努力挖着土。 对于望月北川时常从空气里掏出各类物品,他们早已习惯,只是时不时告诫他别当着其他人的面这样干,让人以为自己出现幻觉可不好。 “嗯。”望月北川点点头,这袋土是他从某个副本世界里带出来的,就是为了今日的种植。 “这位可是个麻烦鬼。”他翻出了个小绿苗。在道具栏里,一切事物的时间都会被暂停,这也是为何这株柔弱的小幼苗看上去还格外富有活力与生机。 他随意地铲了个小坑,把根潦草地埋了进去,也没往里边浇水,看上去就不打算让这株植株成功成活。 “小望月,应该要浇点水,施点营养肥比较好吧?”虽然自己没亲自动手栽种过植物,不过萩原研二心想这哪一步都不和自己的了解对得上号。 “安心,等着看。”望月北川直接将整棵小苗埋进土里,慢悠悠在坑洞上方严严实实盖上了一层土。为了以防埋得不够严实,他还用小铲子拍了拍,把土层拍平按实。 配以他脸上的轻松神情,无论怎么看,他都是在无情摧残柔弱植物而已。 不过松田阵平与萩原研二并未开口询问,这几天的相处,他们早就见识了一些更神奇的道具,说不定这一植物的功能触发就是这一机制呢? 望月北川蹲久腿酸,他索性站起来等面前的花盆,他甚至心情极好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就差在花盆旁加油鼓劲,让里边的植物速速破土而出,睁眼看看外头的阳光了。 还真别说,这幅欠揍模样,与在期末赶DDL等学生边恶魔低语自己早已做完的可恶行径难以分出高下,至少那个花盆里的植物有了不一样的动作。 顶部的土层微微晃荡,然后窜出了一长截的藤条,试图呼上他的脸。 那速度激起的风,倒是给松田与萩原带来了一丝凉意,然而他们还来不及开口提醒望月北川。 对方就一巴掌将藤蔓糊在了墙上,毫不留情也毫不迟疑。听着那清脆的响声,他们不由得都担心那脆弱植株是否会就此折断。 然而藤蔓□□着,在墙面找到了合适的落脚点,几下就牢牢生根,再也不动弹。 “真是有特色的久别重逢礼呢。”望月北川还绕有闲心地开口点评,迎上藤条气愤般微卷的叶片,顺带安慰道: “气出病来我可没钱买营养剂喂给你吃。” 那蠢蠢欲动的枝条顿时安定了不少,只是叶片卷成一团,抱怨似的挥了挥拳头。 “这……也是你从别的世界带回来的?”松田阵平打量着面前这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藤蔓,此时它已经乖顺攀附在墙上,或许不用多久就能够覆盖整面墙。 况且这长度……和几分钟前完全不一致啊。 松田阵平倒是确认过,这藤蔓质地硬得很,拿去做绳索多半也没问题,只是不知道望月为何会大费周章培育他。 “对其他人应该不会有危险吧?”这才是他真正关注的点。要是这植物喜欢随手卷个路人乱扔,他们警察可得头大。 “当然不会。”望月北川拍了拍胸脯,保证道,“这孩子性格蛮温顺的,刚刚只是因为太久没见到我,怪想念的。” 萩原研二回想了一下刚才藤蔓试图一叶子糊脸的架势,选择沉默。 “这孩子它生活的环境过于恶劣。”望月北川温和地摸着叶片,任凭几根触须亲热地把上自己的指头,“我和它的本体约定,我会让它看到别的风景。”所以他就将其带出来,想着以后说不定能找到个安定世界,让这孩子落户,结果等到现在也只有这一退休世界还算和平。 要不是选择了这一世界作为养老世界,以后再也不可能离开,他多半还不会将藤蔓栽种下来。 反正比最初那贫瘠沙漠好得多,小藤蔓也不挑,这里的空气逗比那湿润的多。本就擅长适应环境的植物物种顿时对此地十分满意。 那时候的他,在荒漠中看到了这一植物,孤零零地在风沙之中挣扎,莫名令他联想到了自己。 于是在友善交流后,他就带走了这一植物的一部分。刚才与萩原说的话并不假,这孩子只是单纯不会表达情绪,一切都只会直白袒露,反倒令不了解的人将这一植物列为副本一定不要接触的十大植物之一。 “只要不伤害到它,不对它怀有恶意,它不会做出任何破坏行为的。”望月北川又摸了摸叶片脉络,招呼两位警官一起来碰一碰。 “像这样,它的叶片卷起来,代表的是害羞……”他耐心地解释道。在副本世界里,他与这类植物打交道的时间,比人还多,因此说起这类植物的习性时,话多了不少。 “很不错的触感。”萩原研二瞪大眼,又顺着脉络回摸了一下。察觉到藤蔓的须微微拍了他的手臂,他乐得不停。经过讲解,他也知道这代表的是友人之间的打闹玩笑。 松田阵平则是在经过同意后,扯了一片叶子研究。 嗯……很难撕坏。他用力拉扯这看上去柔软的叶片,叶子丝毫没被他的手劲撕碎。 拉伸性也很不错。他暗暗思索,心里已经想好了一连串实验项目。 确实是很温顺的植物。他点点头,摸了一把藤蔓,顺从地被叶子拍了拍脑袋,今日高温而难以飞速运转的大脑顿时一片清明。 松田阵平发现了比咖啡更提神醒脑的好东西。 “唔……想拿叶子泡水喝?”望月北川寻思这叶子拿去泡水喝确实能替代薄荷,“想拿多少就拿多少,不过别把那孩子薅秃。”孩子小,也很在意自己的外表的。 望月北川并不知道,因为他的同意,警视厅难得兴起了一段时间的薄荷水热潮,往日风靡的咖啡都在这股潮流中受到了销量数字打压。 望月北川边浇水,边小声嘀咕着: “侦探事务所也该来点业务了……” 就算自己只想当一位混吃等死的普通侦探,那也得接到业务委托才行! 业务数为零什么的……看上去就很丢人啊! 8. 委托上门 望月北川嘴上说,想要接一份委托,然而让他出去在公共场合发传单,推销自己的事务所业务显然不现实。 他还更宁愿雇一架飞机,从高空撒落传单呢,这一行为保管吸睛。 “是的,毕竟这种富贵人家的傻儿子也是少数。”松田阵平说道。 “不,能用钱解决的那都不是事。”望月北川慢悠悠翻了一页书,“而且我现在资金还算充足。”不好意思,这世界上能够最给人安全感的,目前来看还得是那难以数清的银行存款位数。 萩原研二心想:有人嘴上说省钱,实质行为完全没和节俭搭边啊…… “我觉得,还有别的办法哦。”他笑眯眯地说道,倒是激起了其余二人的兴趣。 然而萩原则是神神秘秘地表示要对小望月本人保密,与松田暗搓搓商量起来。 简单交谈几句后,二人露出了会心一笑。从局外人的角度来看,望月北川完全无法猜出这对幼驯染在计划些什么。 他试图从两位警官脸上的细微表情中发现纰漏,然而连平常直性子的松田阵平都难得地没过多暴露内心表情。 他只能感觉,对方抿直的唇角,是在努力克服上扬的欲望。 望月北川:? 谢邀,他更好奇了。 望月北川嘴上说自己根本不在意,实质上自己手上的书本已经许久没有翻页。 能够看透他人想法的道具,他并非没有,然而这种事如果直接知晓一切,就失去了最后的惊喜感。 他心里也对这道理门儿清,但是就是克制不住探求的欲望。 每每他抬起头,只能看到萩原研二的神秘微笑,以及松田阵平的游移目光。 可恶……越是这样,他越好奇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只大鱼,明明知道面前垂着的饵食是等待自己的圈套,却依旧想要靠近,大着胆子触碰一二真相。 有一点他倒是能确定,这计划怕是单纯只是个乐子。 不过……开心就好开心就好嘛。 有些事不要刻意追求能得到什么,而是应该担心享受过程中带来的乐趣。 望月北川这样安慰自己,可算是翻了一页纸。虽然他一点内容都没看进去,但要是长久时间一点动静都没有,他的小心思实在昭然若揭。 望月北川等待着两位警官的神秘计划。 他等了一天,两位警官如之前那般,下班后来帮他安装器物。 他等了两天,两位警官说今日加班,不来。 他等了三天,两位警官说和同期聚餐,今日不来。 他等了四天,某两位人绝口不提那一计划,像是早已忘却。他不经意提起,二人满脸茫然。 望月北川:??? 钩直饵咸,但他这只大鱼还是义无反顾地上钩了。结果现在告诉他,这只是一个玩笑而已。 望月北川选择忍耐,想想也是,这种口嗨也很正常,就跟他忽悠过无数个boss只要放他走,回头就能够帮忙他们了却执念一般。 人生在世,不被几句话诓骗,那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人。 望月北川将看完的精装书塞回书架,顺带理了理书本的摆放,将封面位置都对准在同一水平线上,才算满意。 是的,他一点都不在意。 真、的。 那么现在他就应该思考如何坑蒙拐骗……啊不,依靠出色业务能力吸引来第一位委托人了。 他垂着头,满脸认真,边思考边迈动脚步往回走。 他仍旧沉迷于自己的思考之中。他的习惯动作驱使着他按动门把,拉开了大门,再以一个恰当的力道关上门。 然后他抬头,与萩原研二、松田阵平对上了视线。 此时的两位警官先生,正脚踩凳子,小声争执手中的东西究竟该挂哪个高度才是最合适的。 松田阵平坚定认为,必须要摆在最高的位置,所有人一进来就能看到。萩原研二个人表示,他想要将其放在一个陈列柜理,看上去更有格调。 望月北川没在意两人的碎碎念,只是被那红色的事物吸引了目光。 没办法,大红色总是格外容易抓住眼球。如果松田与萩原也染了个红头发,望月北川这时多半还得反应半秒先看哪个红色比较好。 所以他一眼看到了那个锦旗。 红底黄字,低调奢华有内涵,富贵气息无需言语也已透露出来。 上书: “心在跳,是真情如烈火;你在笑,疯狂的人是我。” 下跟: “感谢望月侦探救人一命。” 望月北川:?????? 谢谢,还是你们城里人会玩。 他是不是该吐槽这两位居然没在锦旗上著名,显然是还想保留自己一份颜面。 “不,其实研二酱真诚建议过,但是被小阵平否决了。”萩原研二正经表示他不是没想过,他只是顺从了好幼驯染的想法而已。 “我还是要脸的。”酷哥松田冷哼一声,想要在锦旗上写上他的名字绝对不可能。 望月北川上看下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发出一句通用评价: “6。” “别急,名气也得慢慢积累,业务早晚有一天会有的。”萩原拍拍他的肩膀,贴心说道。 “嗯嗯嗯嗯……”望月北川十分不走心地点头,“说不定你们这面锦旗还能帮我引流来一些委托人呢?”他打趣地说,这两位警官的运气肯定比他好,说不准这面锦旗真能派上用场呢。 反正摆在墙上,也能撑撑场面。他顺带指了指位置,让两位警官把锦旗固定在那里,那个位置他看得最顺眼。 锦旗刚挂好不久,三人正打算如往日一般进行下班惯例日常唠嗑聊天,有一位陌生人走了进来。 来人轻轻敲了敲门,弱弱地说: “请问……这里接受委托吗?” 望月北川瞳孔地震。 这还真有用啊??? 这个世界观肯定有问题,一定是歧视他的运气,他用自己床底的三箱库存巧克力打赌。 他不懂,但大受震撼。 他开始思考去神社购买转运御守的可能性,运气或许不会眷顾努力的人,但一定会多看氪金人士一眼。玄不救非,氪能改命,脱非入欧就看这了! 他心里想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他最先反应的还是那早已再心中排练多次的话: “很高兴能为您服务,需要什么帮助吗?” 9. 找猫业务 这位委托人脸上布满皱纹,光看面相就令人平白生起一丝亲切感,如同各类日常电视剧里的慈祥老奶奶的外貌迅速让人获得熟悉的亲切。 老婆婆手提着皮质挎包,内里似乎装着些东西,看上去挺重的,她穿着毛茸茸的针织外套,内里搭着件淡雅的森系碎花毛衣。第一眼就让人感觉她是位知性的老者。 再配上老人温和的微笑,就像温暖的午后阳光一般,让人感觉整个屋子都因为她一人的到来亮堂了几分。 从他视角看来,来人四周环绕着米黄色的暖光,让人想到面包店暖色调的装修风格,只是经过就能够让人心情好上不少。 望月北川拉来一把椅子,示意老人坐下。为了让老人坐得舒适,他特地挑选了更柔软一些的软垫,顺带给对方塞了杯温度正好的茶水。 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对视一眼,也知道目前暂时没他们两人掺合的必要。悄悄对他眨眨眼,表示他们先行离开,将余下的时间都留给他们后,便悄悄推门离开。 要不是望月北川先前在门框装了个笑得傻兮兮的晴天娃娃风铃,他怕是都难以察觉二人离开的声音。 “老婆婆,您需要委托些什么呢?”无论对方是否要找他下委托,至少他都要做好营业工作,因此他也从桌底掏出了刚买不久的粗点心套装,毕竟茶水还得是和粗点心最为相配嘛。 “本来我并不打算进来的……”老人笑呵呵地捻起一小块点心,慢悠悠吃着,“但是我有个预感。你知道的,老人的预感有时候格外灵验。”说到这她俏皮地眨眨眼,像是让望月北川自觉接过话头,询问后续发展。 “那么是为什么呢?”望月北川配合地问道,此时的他不觉靠近老人,摆足了倾听者的姿态。 “因为我知道那孩子离开了家,除非玩得尽兴,决不会提早回来。”老人捧着茶杯,小口啜吸。虽然老者年岁已高,但其优雅的姿态明里暗里都提示着对方的教养不错。 作为一位负责任的被委托方,自然没有让委托对象交代一切的道理。望月北川默默思考老者口中的“孩子”究竟指的是什么,如果是普通人类的话,那估计也得是位厌恶拘束的自由人,成日热爱离家出走往外跑,随心来上一场旅行的那种。 而他注意到老人的外套边缘有被尖锐物体划拉的痕迹,一些小角落还粘着与整件毛衣颜色不一致的毛。 在刚才他帮老婆婆拎包时,不经意间也看到袋子里边装的是一打一打的纸张,最底下似乎还压着什么,但他看不太清。 如果是不省心的后辈,只要关系不闹得太僵,在这个时代一个电话也能找明去向。然而老者却坚定地说那孩子“玩得开心才会回来”。 ——那么答案实在显而易见。 “看来您是想拜托我找一找那孩子?”望月北川说的是疑问句,但语气中只有满满的肯定。 “真是喜欢往外跑的小动物啊……”他感叹道。 而狗一般有规定的望风时间,它们自行跑出去的可能性不大,那么这一题只剩一个唯一解。 “那只猫咪长什么样呢?”他问道。 爱往外跑的猫,也是蛮少见的。他一直以为猫咪都是喜欢窝在家里,间歇跳到猫爬架动弹几下的主子。 “人有无数个性,同理富有感情的动物也有各种难以揣测的喜好也很正常。”老人摸了摸面前毛衣的小毛球,脸上一片温柔。 “本来我是不想那孩子急着回家的,但我家孩子最近回来了,想来这两孩子也很久没见到了。我想无论是其中哪位都不想错过这机会。”老人解释道,她放缓的语调,比起陈述,更像是朗读睡前故事般,让人随着话语自觉想象相应场景。 望月北川运用自己不算多的想象力,也能轻易被委托者的话代入到那一方小庭院之中。 才上国中的小男孩高兴地抱着只三花猫,与老人一同在院里留下最后一张照片。在那之后男孩与父母一同出国留学,只剩下老人与活泼的猫咪守着那一狭小庭院,照顾着男孩亲手栽下的小树苗。 时间并未过去多少年,小树苗尚未长成苍天大树,只是比最初时的高度拔高了一些。 而老人还是想要自己的孙子抱一抱曾经最喜欢的猫咪,一孩一宠下一次能够相见的日子也不知道还得再往后推多久。 “嗯,我知道了,这个委托就交给我吧。”望月北川点点头。 之前他就知道,对于绝大多数侦探来说,这类繁琐无趣的普通业务才是职业生涯之中最为常见的一类。 不少怀抱着大展拳脚、企图名扬社会的大侦探梦想踏足其中的愣头青,在多年挣扎后最终选择接受现实。要么继续在这职业道路上挣扎,要么选择放弃转行,向现实低头。 于他而言,普通的日常恰是最值得珍惜的事物。况且他也乐于倾听各位委托对象讲述自己的故事,那会带领他窥见其余人生活的一个小角落。光是看到点其中漏出的光亮,就足以令他满足。 能够成为伟大人物,被社会无数人所知的终究只是少部分的幸运儿。现在的他只想安安稳稳地当一位普通侦探而已。 “一天之内,我就会将这只猫咪找回来。”他晃了晃手中的那张薄薄纸张。 老人本打算在猫儿常出现的落脚点张贴相关告示,寄希望于好心人找到自家猫咪。而他敢保证一天之内完成委托,他心里也早已有了相对应的计策。 “那么就拜托您了,望月桑。”老人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如果找不到也没关系,一切都讲求一个缘分而已。” “如果侦探先生付出努力也找不到的话,那也只代表我家孩子与猫暂时没有再见之缘罢了。”短短几句话,反倒将委托失败的过错全揽在一个缘分身上,把可能扔给他的黑锅都摘个干净。 望月北川抬起头,也只能从老人的眼中看出对后辈的关怀。 “安心,您的心愿会实现的。”望月北川也说道,“正所谓天道轮回、善恶有报,您的所作所为都有不知名的存在观测记录。而您是位好人,您所求之事必然会有个理想的结果。”他注意到老人刚从神社求取的御守悬挂在袋子的提带上,索性选取的是更为让人接受的“举头三尺有神明”的说法。 世界存在的神明是否算得上普遍意义的神明,他并不清楚这一答案,然而在更高远的地方,早就有无数眼睛暗中察看一切发展。这一点他还是能十分肯定的。 高维系统是其中一方存在,但除此之外或许还有并未被他发觉的生物观看这一世界的发展。祂们无法对本世界的事物进程产生干扰,只能够以上帝视角旁观一切而已,他也只能将其理解为难以理解的存在与其难以理解的趣味。 “那么就拜托你啦。”老人又喝了一口茶,“小伙子没必要有太大压力。”她看了一眼墙上悬挂的锦旗,笑容更深了。 望月北川:…… 这与他无关,真的……他能用他的品格发誓! 告别了第一位委托人后,事务所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他一人的呼吸声。 用电脑道具的消息搜索精准定位一只猫咪的行踪并非不行,但实施难度过高。要知道猫咪的长相外貌就像外国人看亚洲人一般,细微之处的差异造就了不同外表。光是在这一小岛国上,尾巴有花斑的猫咪能轻松达到一个极其可怕的数字。 从猫山猫海中挑选出唯一目标、实属过于难为他了。 因此这一方案在最初他都没纳入考虑范围之内。 好在替代方案数不胜数,他能随便想出不少于十个方案来帮助自己寻找这只贪玩不归家的小猫咪。 他翻了翻口袋,掏出了一个小巧的药瓶。这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瓶子,与药店里售卖的药物包装并无多大区别,与大多数人往包内放置的应急止痛药看起来差不多。 如果有其他人拥有系统面板,只需扫描一眼就知道这一药瓶也是个小道具。 然而这是道具品类之中等级最烂的D级道具,丢在路边都没人捡的那种。 每位闯关者的道具栏里,这类垃圾道具都能轻松达到几大组,大多数人都习惯将D级道具全选丢弃,只有他这样的怪类会把每种道具都留下来,等着哪一天恰好能用上的时候。 望月北川特地看了一眼今日占卜运势,确定今日的自己依然是“大凶”后,安心抓了一粒药片出来。 ——道具【没那么假的假药】(D级)已使用。 “听天由命吧……”他也不知道自己随便拿的那片药是否有自己想要的功效,他也只能随意一赌了。 凭他的运气,多半也不会从这药瓶里抽出好用药物,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况都是奇奇怪怪的负面状态药物。他现在赌的就是那其中一种常见假药能被他抓取出来。 ——这是他想到的最为方便的办法。 此路不通,那就另辟蹊径,再换一条道路,大不了重新开创一条新路而已。 他有的是多次试错的资本与自信。 10. 只是足球导弹而已 片刻后,侦探事务所的大门打开,风铃清脆一响,晴天娃娃跟着一起晃动。 望月北川抬头看了一眼,努力克制住自己试图上扑的欲望。 当他选择相信自己的破烂运气时,厄运之神总会向他露出欣慰一笑。 比如此时,他从药瓶中挑选出来的确实是带有负面buff的假药,成功让自己拥有了想要的效果。 此时的他变成了一只黑猫,慢悠悠行走在街道上,如同一位在雨中悠闲散步的英伦绅士一般,背后晃悠的小尾巴就是他自己的小手杖。 他默默调出系统面板,假药附带一连串的生命值降低、速度减慢、视野缩小等影响都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即便此时道具面板不开放也无所谓。他最需要的还是那一个特殊状态效果。 ——【猫语精通者】:还在担心听不懂小猫咪的喵喵叫含义吗?要知道即便是最资深的养猫大户也只能依靠经验揣测主子大人的脾气。那么作为猫的一员,上手猫语完全是小事一桩呢! 药效有效时间有三小时,那么他需要在恢复前顺利找到小猫咪的踪迹,不然他也没法保证下一次他还能精准摸出这一粒药,下一次的药物状态是缩小成小孩这也是有可能的事。 反正在这一道具里他是没几次摸出真药,各类奇奇怪怪功能的假药倒是吃过一堆。 有时候确实蛮好用的。 有时候也不那么好使。 望月北川盯上了他面前的蝴蝶,他的理智正在与猫的本能天性进行自由搏斗。他的左爪死死按住右爪,满脸坚定,眼神中隐隐透露出一丝挣扎。 等到那只小蝴蝶扑扇翅膀飞出视野后,他才算松了口气。这下他算是真切明白小猫咪难以克制将桌边的器具推到地板上的心思了,欲望上来了,真是让人难以抑制。 解决了路上的这一小麻烦,他现在得想办法摸到这附近的流浪猫的圈子内部。每块地盘都有着相对应的小圈子,例如他前段时间还看到流浪猫和流浪狗的两边头头打在一块。 遗憾的是,流浪生物们的行踪那是更加捉摸不定,他也只能去小巷子里的阴暗角落尝试碰碰运气。 今日的早晨刚下过一场大雨,地面形成的小水洼还未干透,他能轻松从水中的倒影看清自己的猫咪形象。 而他并不在乎具体外表,他纠结打点在于面前的水洼占地面积过大,可能会弄湿他的小爪子。 毛湿哒哒黏在身上的感觉……可想而知不会好受,望月北川的洁癖在此刻达到巅峰。 最后他还是十分龟毛地绕了远路,从某处围墙上方路过,再轻巧一跃,安然着陆在地面上。小爪子上多沾上的一些尘土,忍忍就过去了,等药效结束他就回事务所洗澡清理。 这是他找寻的第三条小巷,要是再找不到流浪猫们,那他只好继续大海捞针般一个个找过去了。 当他走过一个拐角时,撞上了一群绿萤萤的眼睛,配以昏暗的环境,第一眼没仔细看还以为是漂浮的鬼火。然而他知道这就是流浪猫们的日常聚集地之一了。 站在最高处纸箱子的猫跳到地面,多次打量着面前这位陌生的新面孔。 多年流浪的经验告诉它,这位外来者和它们可不一样,光是那发亮的皮毛就与它们风餐露宿的习惯产生矛盾。 也或许是从某个温暖小家跑出来的天真家伙? 不,这位看来是有目的找上门来的。 猫老大咪呜一声,叫声中全是警告意味。 望月北川:…… 他真的不是想来抢地盘当老大的。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在被猫咪包围起来前,他努力地解释了一通,才算是把猫咪集团给说服。 真让他和这群猫咪打,在不动用道具的前提下,他还真难以击败猫咪们。 它们生来就是猫,各类格斗习惯都与人类全然不同。真让他来,可能第一拳就能左爪绊右爪失去打架资格。 “也就是说,你想让我们帮忙找这只猫?”猫老大也对这位乐于往外跑的冒险者有些许印象。 “那只猫的个性还和《我是猫》的主角蛮像的。”猫老大感叹了一句。周围的小弟也跟着喵喵叫,算是应和老大说的话。 “哼,人类总以为猫咪是乖顺的情绪附带品,事实上猫咪比谁都看得透彻。”猫老大晃悠着缺了块毛的尾巴,重新跳回了箱子堆的高处,舒舒服服找了个好位置,才继续说道“你要找的那位大概现在在中心公园的那棵歪脖子树上睡觉,那位喜欢最高处的枝条……以你的身手,可得慢慢来。” 望月北川知道猫老大是在陈述事实,但他的拳头还是硬了。 呵呵,自己爬不上树没关系,他还有不少于十三种解决问题的方法,任凭自己挑选。 望月黑猫木着张脸,敷衍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在他转身离开前,又被猫老大叫住。 “帮我和那位说一声,它家主人的猫饭很好吃,多谢款待。”说完,它还晃悠了几下尾巴,像是重新回忆起自己魂牵梦萦的口感味道,令猫咪难以忘怀。 得到了猫咪的行踪线索后,望月北川的剩余时间依然充足。那棵歪脖子树的高度自然是极高的,依赖于自己的视力,他也是好不容易才从树影间隙间瞥到了一小撮猫咪影子。 那只家养猫咪正悠哉悠哉地靠着粗大的树枝,半眯着眼,恰好有一部分阳光透过叶子照在整只猫咪的身上。 从望月北川的角度来看,那位是极其享受这份午睡时间的,真是令无数忙于工作的人类社畜恨得牙痒痒。 让他以猫咪的姿态爬上去是不可能的,这指甲的开合不受他控制,他可不想摔成猫饼。 因此他找了个角落,等着那药效剩余时间过去,恢复成人形后再晃荡到那棵树下。 道具面板在药效结束时,也一并再次开放使用,那么现在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有很多能够选择了。 他正在细细思考选择哪类普通道具能够最为快速的解决这件事时…… 一个足球往他的脑门飞来。 望月北川:? 按照正常人的习惯,他应该要适时躲避,这才是社会普通人的常用做法,而不是首先想要掏出神奇道具将这枚如导弹般向他飞来的足球打飞。 为了与社会相接轨,他默默避开了这冲向他脑门的足球。 他看着那个足球撞上大树,大树剧烈地摇晃起来,他不禁怀疑这棵树会不会因为这堪比核弹的足球而倒下。 而树干上还留下了足球的印记。 不等等……正常人踢足球会有这么大威力吗?他瞳孔地震,开始怀疑这一世界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结合之前多次遇上的案件,怎么看这个世界都很不对劲啊! 他终于领悟了一切,恰好与落地的任务目标对上视线。 他一把捞住试图跑路的三花猫,狠狠吸了一口。 这个世界真可怕,只有手中的小猫咪令人感到温暖。 他往旁边移了一步,离这可怕足球更远一些,毕竟这个足球他怎么看都只觉得这是个普通足球。 那么这就是其可怕之处了! 望月北川领悟一切。 他一定是被某类雇佣杀手盯上了,而这就是一次试探。 11. 新一与小兰 望月北川与手中的三花猫对视一眼,顺带薅了一把猫头。在猫咪挣扎出怀前,他一把捞得更紧。要是他长了张坏人脸,多半会被人怀疑这是一位四处寻找目标的猫贩子。 三花猫见挣扎无效,也懒得动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高处的视野,反正在哪午睡都一样,只要是个暖和的地方它就能睡得天昏地暗。 望月北川悄悄用了个探测道具,然而道具传来的反馈显示,刚才差点正中他脑门的足球十分普通,普通到就是商场货架摆放的体育器材。 有时候道具说明会玩文字游戏,但检测类道具反应的信息不会骗人。 ——这也就是说,这个足球真的平平无奇。 没有杀手暗杀,没有特殊灵异事件,这就是别人一不小心踢飞的足球而已。 望月北川:? 他刚才以为那是一枚飞来的导弹,足球擦过发丝时,他还听到了破空声,足以彰显这一球的威力。要是打在普通人身上,只砸出个脑震荡都算运气极佳。 米花小镇能人多,他觉得自己已经逐渐学会淡定了,毕竟在米花的这几日,人没认识几个,命案倒是见了不少。 哦,也不能算是没认识到新人…… 排除两位警官与新上门的委托人,他还是见到了不少倒在血泊之中的可怜死者的。只能说,这一世界欢迎外来者的方式实在独特,而他当然不会被其吓到。 早就见过大风大浪的他表示根本没在怕的。 “啊,这位大哥哥真是不好意思,你有看到我们的球吗?”公园的小路跑出两位孩子,看个头大概还是小学的年龄,身高都还没发育起来。两个人的小短腿跑了一路,脸上都是汗,擦了擦额头的汗,眨着眼问道。 望月北川默默指了指滚进灌木丛中的球,男孩欢呼了一声,哒哒哒地冲去捡起自己心爱的球。 散着头发的女孩没跟上同伴的脚步,而是走到望月的面前,朝他道歉: “这位大哥哥真是不好意思……您应该没伤到吧?”女孩满脸关切地问道。 “嗯,没事。”他摇摇头,“那球是小男孩踢的吗?” “对啊,怎么了吗?” 得到女孩肯定的回答,望月北川沉默了。 这可怕的力度,是一位小学生能踢出来的吗? 这孩子的脚力……不去踢足球真是太可惜了,一脚射门都没人敢拦下来的。 望月北川心想他怕是看到了一位幼年足球健将。 “不,我只是想霓虹足坛少了位足球明星罢了。”他感叹道,男孩小心拍打着足球沾染上的尘土,对上他们的视线,又大大咧咧地露出个毫无阴霾的笑容。 “他不想当足球明星啦。”女孩解释道,“新一更想要成为大侦探来着。” “嗯嗯,兰说得没错!”被唤作“新一”的孩子抱着球跑到他们身边,用力点头附和着青梅竹马的话,“成为福尔摩斯一般伟大的大侦探可是我的梦想!” 望月北川对于孩童的美好梦想并无过多想法,要知道他以前还怀抱着拯救世界的朴素愿望呢。相比较起来,成为世界闻名的大侦探倒显得更有实现的可能性。 然而这条路上又有多少人能坚持地走到最后呢? 无数人眼中闪着光义无反顾踏上了追寻理想的道路,能够不改初心坚持到终点的人少之又少,看到终点光景与自己想象不符之时不心灰意冷的存在那更加稀缺了。 可对上男孩的目光之时,他连无奈的叹气都发不出来,只因为他能从对方的眼神中感受到那份决心。 “那么就祝你好运吧。”他并不打算以大人的身份对此多做评价,未来的路都得有本人自行选择,一位陌生人的话语也无法动摇信念根基本身。 “看来这位大哥哥并不怎么相信呢。”新一滴溜溜转着眼睛,小孩对大人的情绪总是格外敏锐。他早就习惯大人们听闻这一梦想露出的各类表情了,而他早就在先前多次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大哥哥手中的猫看来并不是你的呢。”新一指了指他怀中的猫咪,那只三花猫此时正打着盹,一副快成功睡过去的样子。 “哦,怎么看出来的?”望月北川这才被吸引了兴趣,他自以为自己和这只猫咪此刻的气氛分外融洽,不可能会被人怀疑。 女孩子在征得他的同意后,终于如愿以偿摸到了猫咪,柔软的触感让她笑着多摸了好几下,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手。在得知可以随便摸时,女孩周围似乎都飘起了小花花。 “很简单,因为衣服的褶皱,褶皱表明了您与这只猫咪先前看来并不算关系良好。”男孩点了点他发皱的衣服,先前试图制服猫咪的过程中,他的衣服自然是乱糟糟的。 “但是新一,如果这只是猫和大哥哥闹脾气了呢?”女孩问道,作为想要成为大侦探的男孩的同伴,她肯定不会脑子不好使。对于一些细节,她更加在意其中的合理性。 “因为抱猫的姿势啦。”新一耐心解答道,为了方便理解,手也跟着比划,“如果是经常养猫的人,肯定知道双手提拉猫咪的前肢很容易造成猫咪的关节损伤和骨折,因此一般并不会使用这种抱法。” “正确的姿势是用一只手托着前肢腋下,然后另一只手托着猫咪的后肢。尽量不让猫咪的后肢悬空,这会让它感到没安全感……”小男孩手把手纠正他的动作。 “你懂得好多啊。”望月北川说道,他在这个年纪成天想得都是该如何玩耍才最开心,这类积累知识自然不在玩乐列表之上。 “不愧是新一!”小兰也跟着拍手。 “那是当然的!”一旦被人夸奖,男孩就得意起来。他双手叉腰,连手中的足球掉落在地都没在意,“我的偶像说过,我们必须深入生活,只有如此才能获得新奇的效果和非同寻常的配合,而这本身比任何想象都有刺激性。”他摇头晃脑说着偶像的名言,看上去就知道这是位福尔摩斯的狂热小粉丝, “很多不经意的生活小细节就能够反映一切,兰你也要跟着记住才是。”男孩竖着食指,轻轻点了点女孩的脑门。 望月北川看懂了,这一对说不定是经典的福尔摩斯与华生类型的搭配,怪有意思的。 虽然不知道这位小朋友的侦探梦是否能坚持下去,但是难得见到不惹他讨厌的小孩也算一种缘分。 没有人会讨厌聪明乖巧的小孩,他伸出手问道: “想要来我的侦探事务所看一看吗?”说完他又补充一句,“可能和你们想象的很有差距吧……” 他慢半拍想起来,他说的这句话很有可恶的人贩子嫌疑,迅速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了前段时间才打印好的名片,递出了他职业生涯的第一张小纸片。 ——很好,这下成为“准备充足”的人贩子先生了。 “嗯,可以啊。”新一答应了,“因为你确实是一位侦探没错。” “尽管不是福尔摩斯那种专门侦破大案件的那种侦探。”他小声与小兰解释道。 “喂,我能听到。”望月北川戳了戳男孩的脑袋,满脸无语。 他也想不到自己又是哪一处细节证明了自己的职业,不过福尔摩斯能记住伦敦的各处土壤与烟灰,男孩知道一块区域新开了一家侦探事务所也不算什么怪事。 福尔摩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人缘好的孩子之间也有一套情报网,交换着各类大人没注意的信息。 想来面前的小男孩也时常关注各类小道消息。 “那么望月哥哥,请多指教啦。”男孩重新捡起地上的足球,笑着说道,“我是工藤新一,是未来的名侦探!” “我叫毛利兰,请多指教!”女孩也跟着男孩的话尾,立刻接上介绍。 在望月北川的怀中睡得舒服的猫咪小声咪呜了一声,整张猫脸皱成一团,像是要被这番动静吵醒一般,最后抽抽鼻子,又晃了晃尾巴沉沉睡去。 贪睡的猫咪可不好奇人类的交谈,它只在乎自己的岁月静好。 拜访 “大哥哥,你居然还有养植物嘛?”毛利兰仔细瞧着门口整齐排放的花盆,眉眼里全是惊讶。 “我可不是大侦探福尔摩斯,生活中除了案件与搭档医生基本不在乎其他外物。”望月北川耸耸肩,能够沉迷自己一方小世界的怪才只能存活于虚幻世界之中,现实生活要真有这种人,那怕是只能应验一句话。 ——“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就是神明。” 他自认为自己还达不到这种境界。 他微微颔首算是与盘在门框顶的藤蔓枝条打了声招呼,在孩子们未察觉的角落,某片叶子往上挥了挥,像是这丛植物对他问好的回应。 “这个藤蔓的走势好奇怪啊……”工藤新一抬头盯着这不按常理生长的植株,又被望月北川以“大自然的奥秘还无法被人类全然参透”的理由搪塞过去。 然而他的心里还是存有疑惑,暗暗下定决心回去后一定要多加查阅资料,直到搞明白为止。 工藤新一盯着那翠绿藤蔓的眼神过于专注,望月北川只需一眼就能猜出这位小侦探预备役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可惜,书本记录并不一定能给这位求知若渴的小孩,一个满意的答案。 毕竟他刚刚说过——大自然的神秘面纱至今都未被完全揭开,自然世界中的一切还是个未知。 上至浩瀚宇宙之外尚有无法探测的边界,光是仰望星空就吸引走无数代人的注意力;下至海洋最深处栖息何类生物,地壳深处的地心之中究竟是否全是滚烫的岩浆,这又能耗费数代科研人的一生心血。大自然中的万事万物都激发人类探求本质的好奇心,然而它确实是一个神秘的宝库,越探索越能让人领悟生物本身的渺小。 要想搞明白这藤蔓为何能脱离常有认知规律,那孩子首先得将思考方向转向生物生命,才不至于在出发时就走错方向。 然而他并不打算提醒,过多透露超出当下发展的知识并不是件好事,技术发展呈阶梯发展的渐进式,才能逐渐夯实理论知识基础。 在这一点上,望月北川十分放心,这一时代的科技研究暂未将目光放在这一研究要点上,人们更多追寻的还是技术发展的效率利益至上。 这位小侦探的想法观念受限于当下这一时代大背景,能想到这一方面的可能微乎其微。就算给福尔摩斯一块摩托罗拉板砖,他也多半难以瞬间反应出来这会成为现代人类难以缺失的生活必需品之一。 “行了,等之后还有的是时间思考。”望月北川催促道,对于独立思考的小孩子他总是更富有耐心一些,这类孩童与咋咋唬唬打扰他珍贵睡眠时间的多半不是一类人。就算是,那他也会因为聪明小孩有意思的想法而压制自己的起床气。 迎客的风铃依然按部就班地发出清脆声响,望月北川怀中的猫咪大摇大摆地跳到地上,率先走进这间事务所的内部。 猫咪这一身份,为它赢来无理的权力,它迈着小碎步,大摇大摆地走着,仿佛自己才是这间小楼的领土归属者。踏足进来的人类都理应为它上贡珍贵小鱼干,纯当游人感恩大度国王放行的花费。 毛利兰自然没错过这只猫咪脸上的骄傲神情,她小心地迈着步,跟在三花猫的后面。等猫咪巡视完毕,放松警惕后,又摸了摸猫咪毛茸茸的脑袋。对上猫咪不可置信的眼神,她笑眯眯地收回手,纯当整起突袭事件与她本人无关。 工藤新一跟在后面,露着半月眼,显然大侦探的聪明脑子没帮他弄明白女孩的小情绪。与毛利兰的视线交汇时,他默默移开目光,双手插兜,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 围观一切的望月北川关上了门,他寻思某位小侦探能不能直白点说出自己的心思。 “想摸就摸。”他轻轻推了推男孩的背,示意道。 该说不说,工藤这孩子的别扭模样,有那么一瞬令他想起了某位松田警官。嘴角下拉,眼神一瞥,完全是一个模子的装酷姿态。 他心想,这一大一小碰到一起,说不定还能就彼此的独特爱好聊到一起。一个是不被人理解的推理热爱者,另一位是拆卸拼装爱好专家,回头还能擦出点思维的火花,撺掇松田整出点新的小机器也不错。 工藤新一凑到毛利兰身边,两小孩脑袋对脑袋。毛利兰细细讲解着摸哪个部位才最能令小猫舒服。 未来的大侦探耳尖发红,缓缓摸了摸猫咪的脑袋。从书本里得来的理论知识,与亲身实践的感受自然是不同,例如黑色油墨可不会给他一字一句地细致描绘触碰毛茸茸生物的真实感觉。 ——那是只有亲身经历才能领悟的感受。 看着小兰满足的笑靥,他心想,他会把这份经历好好珍藏的,无论是今日的所见,亦或是今日的所思。 望月北川没心思琢磨两位小孩此刻的小脑瓜在想些什么。 两小孩把探索的脚步局限在刚进门的休息处自然是极好的,屋子里边还乱糟糟的很。 他都不知道先前出门走得急,有没有重新把墙上的锦旗固定好。虽然嘴上嫌弃这和整个事务所的装修风格完全不相配,但他还是将这个小锦旗挂在了防尘柜中,保证所有人一进入会客室内就能看到它。 而不会乱跑的乖小孩,也无需他担心长廊的书本会被随意翻阅,召唤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毕竟前几天他刚翻出了一些打开要san check的古籍。 工藤那孩子喜欢推理作品?那就更好办了,书架之外还有很多推理大家的著作,他前阵子特地搜罗来了名家的精装本,绝对会第一眼就抓住那孩子的关注。要知道在前面的普通书籍专区,他还摆了一些构思手稿。对于其他人而言是要好好珍藏的事物,在他看来,东西还是要给人观赏才存在价值。 思维需要交流与碰撞才能焕然一新。 把旧有的宝物放入昏暗的密室之中,永世不让其重见天日?他还不打算抱着这些文物一起去死,那还不如甜甜蜜蜜地沐浴在巧克力的香气中闭上眼睛来得幸福。 而在那之前,望月北川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他做出决定。 他皱紧眉头,思考着究竟要不要给两位孩子倒上巧克力奶。 他这副严肃的正经模样,被不知情的人看去,保证会被误解为他正在筹谋某项不容许差错的精密计划。 没办法,一切事情与他此生挚爱巧克力产生联系,那他就必须慎重再慎重。 他手旁边的巧克力奶,出自于某知名品牌的豪华特供,一年只有少数几瓶流通于市面上。他好不容易才把这少数几瓶全部收入囊中,只打算挑一个合适的好日子,他细细品味其中的微苦韵味与绵长回甘。 其他适合小孩子喝的小饮料?不好意思,巧克力激推人不允许其他饮料来干扰他与巧克力的二人甜蜜世界。 他举起手中的巧克力奶。 倒,还是不倒,这是个问题。 于理,他并非出不起这钱;于情,他还有很多瓶巧克力奶,难得遇到合眼缘的小孩,理应拿出最好的东西来招待。 横看竖看,这都只有唯一一个选择。 于是他选择给他们倒上了一杯温水。 呵呵,小孩子喝什么巧克力奶,甜品吃多会蛀牙。 面对着身边漂浮的系统面板,一向沉默的系统分身难得给出了一串省略号,他呵呵一笑。 当年无限流闯关他可从来不是循规蹈矩的人,时不时搞出些意料之外的操作完全正常。 难得从沉默的系统那得来了有意思的回复,他心情更好了。 嗯,巧克力奶不能喝,蜂蜜水还是可以多喝点的。 他无视了系统面板吐槽“他只是单纯在和小孩抢吃”的字眼。 系统好像又出现故障了,他敲了敲面板,系统光屏又一次消失不见,装作世界干扰无端掉线。 偷溜进来的三花猫不解地歪着脑袋,不清楚身边的人类悬浮的光屏是个什么玩意,幽蓝冷光迅速勾住了它的注意力。 它喵喵叫着,控诉那人类做了什么,害得小蓝光屏消失不见,它还没来得及扑上去抓一抓看看手感呢。 “你想吃猫饭?”望月北川问道,此时的他失去了猫语交流,全靠自己瞎猜小猫的想法。 三花猫恶狠狠咬了口他的裤腿,哒哒哒跑远了。 高高的大人没有两小孩好玩,它溜了! 望月北川无奈摇摇头,转回视线盯着此时情感格外丰富的系统面板仔细瞧。 系统继续装死,假装一切毫无发生,对于外界动作一律没反应,表现自己只是个客观摄像头,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望月北川冷哼一声,不再过多理睬这试图蒙混过关的系统,他又不是分不清系统的真实状态如何。 不过看这系统的模样,他还是假装没发觉一切好了。 他重新拿起打蛋器,继续自己的打发步骤, 嗯,难得有小孩子过来,还是给他们做点小甜食吧……他暗暗计划道。 书架 毛利兰一把揽住往自己怀里扑的三花猫,一边摸着猫咪肚皮软乎乎的毛,一边亲切地喊着“真是只黏人的小猫”。 望月哥哥与他们解释过,这是委托对象要求找寻的猫咪,他并不知晓这只小猫的具体姓名。好在小孩本就不缺各类想法,只需要短短的相处时间,毛利兰的脑海中就想好了自己对这只小猫的独特称呼。 工藤新一手里拿着根逗猫棒,百无聊赖地挥动着。 受到诱惑的小猫伸长爪子试图狠狠扑住面前晃动的猎物,再将要抓住时。眼前的猎物又被男孩高高举起,惹得它必须跳得更高。 他在思考,思考侦探这一职业的未来去路。 对于自己的未来,他毫不怀疑自己会踏上这一道路,这是他第一次翻开书页,领略到推理世界之时就深深意识到的一件事。 那时候的他单纯被各类离奇杀人案件所吸引,揭开案件真相,抽丝剥茧抓出最终的凶手是他的乐趣一大部分,就如同无数次做出老师放课前留下的最后一道思考题一般。 后来他多次在工藤家族特有的推理茶话会败下阵来,让他明白自己距离一名合格的侦探还差得远。 因此他比以前阅读了更多的书籍,书房的藏书大多都被他一一翻阅过去。 然而他一直没弄明白,为何一些故事中的主角,最后会选择包容犯人犯下的罪行。尽管他也被凶手的犯罪真实动机所打动,他依旧坚信需要让所有犯罪分子受到应有的惩罚。 在小孩子的眼中,世界除了黑就是白。违法的事受到惩罚,这与电视新闻的主持人每日鼓吹的社会风尚不是完全一致吗? 每当他怀揣着这类疑问寻求父亲的解答时,工藤优作总是露出神秘的微笑,让他以后亲自经历过才能领悟其中的道理。 对于自家老爸的卖关子,他呵呵一笑,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迟早有一天他会发现其中的答案。 他从小就梦想着成为一位侦探,倘若以后自己成日只能走街串巷地寻找丢猫,这也与他梦想的相差太远。只要想到这份可能,他又想要跑回家里的书堆里多看上几本书令自己安心,毕竟自己越富有知识积累,自己才能够在这一职业上走得更远才对…… “新一……新一!”毛利兰的呼唤唤回他的思绪。 对上新一疑惑的豆豆眼,小兰叹了口气,没好气地捏了一把他的脸,抱怨道:“真是的,喊你好久都不理我,新一又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世界里了。” “我真怕哪天新一你啊——心里想着案子,走路不看路一脑袋撞上电线杆。”毛利兰吐槽道,用手轻轻点了点他的脑袋,“在家里就喜欢看书,来到望月哥哥的事务所你脑袋里就只剩下那些推理书了。” “嗯,但是小兰会喊住我的啊。”工藤新一眨眨眼,顺手从她手中接过挥舞爪子的猫咪。 经过提醒,他才将注意力放在他背后的书架上。 里边摆放着大多都是市面经典的推理著作全集,还有一些著名作者的传记。至于冷门的小众作品,大多都被事务所主人放在了高处,在那里边,工藤新一看到了不少自己熟悉的名字。 他心满意足地点点头,颇有自己的小众宝藏被人挖掘的快乐。 他多看了好几眼,架子上被装在相框里的薄薄几张纸。他总觉得这个字迹有点眼熟,比如很像是前段时间某场拍卖会上被匿名买主拍走的商品。 然而想想珍贵商品近乎没有多加保护,随意摆放出来的可能,他又觉得概率不高。工藤新一心想,要是他拿到自己偶像的真迹,那首先会天天给自己的好朋友们念叨,念叨到他们烦不胜烦,连某一行的小污点都记得清清楚楚,他才算甘休。 然后他要好好保护那一来之不易的真迹,每当他受到想不明白的事时,再翻出来好好看看,思考如果是偶像面对这一情况时,他会怎么做——虽然他与偶像之间的性格截然不同,但不妨碍他能从书中人物那汲取到精神力量。 眼见这一书架顺着长廊连到尽头,工藤新一索性慢悠悠浏览着各类书目标题。 望月侦探看来十分热衷收集一类作品的各个版本。就目前来看,他已经看到不下五种封面的《波洛探案集》、《福尔摩斯探案全集》……一整个书架都是同一本书,却有着不同的版本,那真是所有过路人都会感叹一句对方的热爱。 他注意到最角落的一个书架随意摆放着一些旧书。 他左手拿着本《黑猫》,右手抓着本《D坂杀人事件》,心里琢磨为何这些书籍没放在前边的书架,按照作者排列好。 他还从中发现了好几本歪倒的《福尔摩斯探案全集》,这与前边书架的整齐风范完全不同,就像是这里的作品,原主人不大乐意多加翻看一般。因此就随意挑选了一个小角落,将这些书本摆在一起,眼不见心不烦。 工藤新一摩挲着厚实的封面,暗道这一堆书的封面风格倒像是一个推理作者大套装,只是他不知为何望月哥哥会将这堆书特殊对待。 总不可能这里边藏着可怕的诅咒,一旦打开书本,书中恶魔就会把他抓进纸张之中吧? 他反倒被自己的这一想法打趣到了,站在原地笑个不停,吸引来了抱着猫的毛利兰前来询问。 “看来新一你是想要打开看看了?”毛利兰问道。虽然她问了出口,但对于这一问题的答案,她心里早已明晰。 自己这位工藤大侦探,遇到想探求的事,那必须得满足求知欲,否则浑身上下都难受。 “嗯。”工藤新一用力点头,他摸了摸《D坂杀人事件》,鲜红色的封面就像是被人血浸润过一般,而他心中却毫无害怕的情绪。 面对未知时,他从未感到害怕,他能做的就是不断前进,点亮真相的烛火,照亮前路。 “没关系的,新一。”毛利兰定了定神,说道,“还有我在呢。” “我可是学了一段时间空手道呢。”女孩不好意思挠了挠脸,心知自己那三脚猫的技术多半也起不到威胁作用,但能帮上新一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尽管自己完全不知道对方又要做些什么,不过在这种时候她一定坚决与她的好友站在一起。 “没关系,之前都是我保护小兰的,这次也是我才对。”工藤新一将她挡在身后,自己快速打开了硬皮封面。 望月北川并未说过不能触碰这些书本,那么他们也不算坏孩子吧? 触感像是普通书籍一般,只是他的面前涌现了一阵白光,刺得两位小孩连眼都睁不开,只顾着捂住眼睛,以此来减轻刺痛感。 猫咪在扑腾中,顺利从女孩的怀中窜出。它试图继续探索这处未知房子的土地,然而它的爪子碰到了一双精致的皮鞋。 * 望月北川打了个喷嚏,总感觉有人要害他。 “叮”,烤箱恰好发出了烹饪完成的铃声,惹得他没空关注自己莫名升腾的不安来源何方。 他注意到周围有些许弥漫的天蓝色,缓慢渗入自己的小厨房之中。 震惊的情绪……两小孩是发现什么了?他自己的事务所好像也没摆杀伤力很大的东西才对。就算是先前公寓的那群熊孩子到来,他们也只能把各类物品搞乱,最终陷入毫无乐趣的发牢骚之中。 他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一叉子叉住一块巧克力蛋糕尝尝味道。 嗯,甜的,很成功的巧克力小蛋糕,格外适合当消磨时间的小甜点。 江户川乱步 望月北川面不改色地叉了一小块蛋糕,十分坦然进行“厨子偷吃”这一事件。 而他毫无心理负担,果断将这一切归结为品尝味道,一派为客人们考虑的体贴模样。 之后他端着盘子,走了出去,准备去看看两位小孩玩得怎么样了。 他心里寻思小心翼翼触摸藤蔓叶片的好小孩,多半也不会做出把人家事务所搞得乱七八糟的事,这也是为何他能平静地让人随便走动。 反正自己的事务所目前放的最多的就是各类书籍,明眼人看到最后书架上破破烂烂的旧书,估计是不会动的。 有谁会闲着没事干,放着前边书架的崭新精装本不看,反倒去翻阅后边看上去有厚厚灰尘的老破旧书呢? ——然而他错误估计了小孩的好奇心与探索欲。 望月北川的小时候,那简直是隔壁家乖小孩的典范,父母让他在原地等着,他绝不会离开半步的那种。 幼时的自己在铺满雪的小道上呼哧呼哧地呼着气,试图让自己的双手暖和起来。小脸冻得通红,却固执地拒绝了店主叔叔进店暖和身子的建议,直到远远望见视野尽头出现的小黑点,小孩才终于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向归家的大人挥手招呼。 他总是习惯性将自己的童年性格代入大多数乖小孩印象之中,而深深忘却了今时不同往日。他那年代,森林还能够随意砍伐树木呢,现如今的世界早已颁布了各类法律法规规范砍伐乱象。 ——要他适应这类变化,或许还需要一段时间。 他探头走了出去。 真奇怪,就算是乖巧内向的孩童,也不至于如此安静。在方才他忙活时,还听见两小孩的打闹嬉笑声,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昂扬的情绪莫名低沉下来,现实生活又不是感情充沛的文艺催泪片,追求情绪的大起大落。 他联想到方才感受到的情绪,微微皱起眉,结合他感应到的多余气息,这一事务所多半是到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是谁呢? 他在无限流结下的仇家不算少,但有资格追到这里的还多半没有这能力。 况且那群人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主儿,等到这时还未对小孩下手,与他们的风格完全不同。 而他在通关过程中结交的几位友人,目前还在无限流世界之中努力通关。 他最看好的那位估计也没那么快到来找他麻烦,给他的平静生活增添不和谐的要素与纷争。 他瞥了一眼明显被人碰过的旧书陈列架,陷入了沉默。 他刚才还心想,多半没人会碰这些书。打脸也没必要来得那么快,这种反方向心想事成的厄运BUFF真是太美妙了,美妙到他都想面无表情地给系统来一拳。 他在那一架子上摆了不少书,因此他也难以第一眼发觉被碰过的是哪本。 要知道,这些书籍全部归属于一类道具: 【新手入门推理大全】(使用次数:1/20) 如果是往日的益智类关卡,随意挑选一本,喊出其中人物角色帮助自己解题,确实是一个好捷径。然而现实生活中,把那群热衷谜题的怪人喊出来,不把他们哄个尽兴,他们是不会心甘情愿回去的。 甚至有时你求助的问题过于简单,还会收到他们亲切的阴阳怪气问候,包括但不限于外国特有的翻译腔译制的尖酸刻薄、直白妥帖的劈头盖脸式训斥。 曾经就有无数闯关者吐槽这一道具是典型的“请神容易送神难”的典范,没有极高的心理承受能力与抗压能力别用这个道具。 最初,他只是想着把这堆道具摆出来好看而已。 想到今天大概要和其中某位聊到深夜,他琢磨自己现在是不是要扭头回厨房,给自己泡一杯美式比较好。 一杯咖啡,让自己的精神至少能吊到深夜,不在各类逻辑谜题中成功睡倒,还要被不懂得看脸色的大侦探晃醒,继续听第二十三个友情答案提示。 当他看到休息室的情景之时,脑中只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是……哥们,你谁?这年头难道还流行道具与道具之间抢占身份了吗? 在他印象里,面前的角色长相没一个与他记忆里的人物对的上号。 娃娃脸青年头顶棕色贝雷帽,身披精致小披风,像是从动漫二次元世界里走出的人物设定。配以他的眯眯眼,放在哪部作品之中,都毫无疑问是个人气极高的角色。 此时这位不知从哪来的角色正与小孩们一同吃着待客的小糕点。工藤新一似乎呆愣住,满脸不可置信,毛利兰则是状况外的样子,一会看一眼吃小点心的大人,一会看一眼自己的好友,疑惑但不问。 察觉到他的到来,三人都将视线投向他。 望月北川:…… 别看他,他也不知道啊喂! “您的名字是?”遇事不决先问名字准没错,那一道具所有主角的姓名他全部清楚。这次出来的角色,是因为系统故障出来的某类二设魔改人物也有可能。 “江户川乱步。”对方把最后一个糕点包装袋扔入垃圾桶中,拍了拍沾满椰蓉的手,站起身子,“乱步大人已经大致明白了一切。” 望月北川:? 他开始思考他认识的文豪江户川乱步什么时候偷偷整了个容,再被系统揉吧揉吧塞入道具之中了。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没有。 每一次道具的重大调整系统都会具体公示,而涉及道具形象外观更改的事件,系统没必要藏着掖着不说。 那群系统可是闲到连给扑克牌类人物新增了眨眼动作,都会大张旗鼓宣布,被无数闯关者痛斥“别在这种没用的小细节上认真”的类型。 无数次的数据改动,无数次的反向优化,要不是无限流世界全部通关后的奖励过于诱人,系统们早就被闯关者合伙吊路灯批/斗了。 见他没反应,自称为“江户川乱步”的角色帮他解释道:“乱步大人刚刚已经了解到了,这一世界有一个作品是以各个文豪进行创作的,大概这就是乱步大人的形象与你们认为不同的原因。”他摊开手叹了口气。 “唉,乱步大人也不想保持这一形象,性格也和原本的自己不一样了,真是苦恼啊。” “这就叫……同人逼死官方吧。”望月北川木着张脸说道,顺利收获了在场其余人的一致认同。 “那么,我们是不是要来解决点有意思的问题。”江户川乱步拍了拍手,脸上的笑容愈发明媚,“别告诉我,喊乱步大人出来可是白跑一趟哦。”尽管对方是笑着说这句话的,配以他娃娃脸的面容,让整句话毫无威胁性,而这也无法更改其中的浓浓威胁意味。 望月北川心想他可没什么难题要给对方来解答,要是搬出前几日他牵连进入的杀人案件,那又太小儿科。其中的情节之简单,连他这半只脚踏入推理门槛的外行人都能破解真相。 显然,那几起案件一旦问出口,他全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会被面前的人批判得一文不值——虽然此时的江户川乱步是个同人魔改版本,但他也不知道这一作品角色的具体性格。 “先吃些小点心吧。”他推了推盘子,默默转移话题。 江户川乱步一眼看出这没有令他出现必要的谜题,但他还是因为那盘小甜点停下了脚步。 “这是乱步大人应得的。”他说道。 然后迅速拿走了一块小蛋糕。 望月北川:…… 怎么说呢,他好像看到了一位撒娇小孩,这难道就是同人ooc的可怕威力吗? 转念一想,闯关者论坛里各类ooc同人文,还有身娇体软易推倒的公会boss,哭包奶嗝怪的傲娇人,他又觉得面前的ooc魔改程度完全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了。 不是他心理承受能力强,而是他早已看多了,心理抗压能力自然而然就锻炼出来了。 工藤新一缓过神,算是接受了这奇特的一切,诸如大变活人、我的偶像之一居然原地复活这类事,他的世界观依然坚固,只打算这件事结束后,找事件当事人望月北川问个清楚。 毛利兰对此接受良好,她正在一个幻想的年纪,时不时还会为童话故事中描摹的美好世界深深感动,将面前莫名出现的陌生人理解为爱丽丝梦游仙境里到处乱跑的柴郡猫就行。 反正事务所主人也没把这位来者赶出去,多半这位先生也是值得信任的好人吧……这样想着,她又毫无心理负担地咬了一口小蛋糕。 “看来你没和这些小孩子们说明一切诶。”江户川乱步拉长语调,与望月北川调侃道,这句话他也没特意收着音量,反正望月他都得解释了,再藏着掖着实属没必要。 “准确来说,我根本还没想过要和这两位孩子说明。”他喝了口美式,成功被苦味刺激得皱紧了眉,“只能说这是一个缘分吧。”他本来可没想过将自己的独特说给小孩听,过早接受到世界的一部分特异之处,他也说不好其中是否有负面影响。 他只能算一个幸运的特例,而他不能将其余孩子的未来作为赌注。 “大多数孩子都比大人想象的坚强多了。”江户川乱步耸耸肩,“伪装的现实迟早会暴露在面前,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蛋糕很好吃,但是乱步大人要回去了。没有谜题,那简直毫无趣味。”对方挥挥手,化为光点消失。 望月北川此时还需要给两位好奇宝宝说明一切,顿感心累。 他很需要会说话的萩原出现,帮他解释清楚。 坦白 送走了江户川乱步,望月北川深呼了一口气,感叹幸好有一个大麻烦离开了。 然后转头一看身后两小孩还抱着一只猫,火热盯着他的背影。 ——送走一个大麻烦,还有两小麻烦等待自己解答呢。 望月北川顿感头疼,敲敲自己脑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先前他能用简洁的语言与萩原、松田两人说明清楚,而这招对两小孩不一定适用,他简直能预见说完一句话,就要解答好奇宝宝的提问了。 “你不是普通人。”工藤新一用笃定的语气说出这话。 那位不知从哪来的江户川乱步与这一世界的同人作品形象一致,再加上对方似乎与望月哥哥认识,那么这一切必然与这位普通侦探脱不了干系。而他亲眼看到那位莫名出现的先生从书中走出,在刚刚又莫名消失不见。 他肯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他特地让小兰捏了捏自己,确定过这一切并非是他的幻想。 虽然他的大偶像曾说过“在没有得到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是不能进行推理的,那样的话,只能是误入歧途。” 但当下这情形,大概还是大胆推测更适用一些。 况且自己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孩,即便自己说错,大人们也不好多加怪罪什么,顶多吐槽几句这孩子脑袋哪来的那么多怪想法。 “嗯,算是吧。”望月北川并未直白否认他的说法。他说的可是真话,他自己只是位手握大量道具的平平无奇养老人而已,平静生活是他追求的目标,只是这个世界看来喜欢和他对着干而已。 “之前那位出现的江户川乱步算是……一种全息投影。”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番说辞算是获得了毛利兰的信任。 女孩心里虽然总感觉一些小细节不对劲,比如投影为什么也能触碰到现实实体,但转念又觉得她不了解的黑科技多了去了。她还经常不能完全理解新一的推理逻辑呢,所以她只是乖巧地点点头,并没有接着往下询问,算是给了大人一个台阶下。 工藤新一微蹙着眉头,这一借口并未取得他的信任。他的眼睛又不是摆设,记忆也没有错乱的征兆,因此他明白面前的望月北川只是在糊弄他们而已。 “当然,如果你们不能接受这个理由,这也很正常。”望月北川背靠着软凳,脑子里还在计划着要换一个更贴合背部曲线的抱枕,“毕竟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或许和你们往日所得到的知识完全不一样。”说完这话,他便闭上嘴,明显是在等两位小孩自行做出抉择。 工藤新一与毛利兰对视了一眼,直觉告诉他们接下来的话格外重要,他们必须听。然而那份企图打开潘多拉魔盒的未知又令他们的心中多了几分期待。 以他们的年龄来看,还能较为平静地思考权衡,已经算十分出色了。望月北川慢悠悠喝了口巧克力奶,心里想自己的这个年纪估计还在山林里四处乱窜捡松果扯弹弓玩呢。 趁着望月北川等待的时候,两小孩紧锣密鼓地商量着。 “兰,你想听吗?”工藤新一小声低语,他自然是想要听的,但如果同伴不想的话,他会先把对方安顿好,再独自拆开这份“礼物”。 “嗯,我也想听听看。”毛利兰思索了片刻,最后还是坚定地点头。她的眼中毫无犹豫,只有男孩的脸,“之前就说好了,我要陪着新一的呀。”她扬起大大的笑脸,一瞬就打消了工藤新一心中最后一丝的迟疑。 “我们要听。”商量完毕,他转过头与望月北川说道。 “我还以为你们会商量得更久一些。”望月北川半眯着眼,捧着本书盖在脸上,一副差点就要倒头睡过去的姿态。 他说:“嗯……让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比较好。” “你不是这一世界的人。”工藤新一说道,对方的气质与姿态显然不像是在日常生活的普通人群,在先前他还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杀意,然而那股气息消失得极快,差一点他就错过了。 “是这样的没错,工藤小朋友真聪明。”望月北川点点头,完全不在意他这一句话在两小孩心里产生了多少想法,“我算是从一个与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退休过来的,来这里体验平常生活的。至于那些道具……你就当是我的立身本钱好了。” “在安全性方面,你倒是能完全放心。只要你在这一街道多问几个人,你就能知道,最近这里的凶杀案的第一嫌疑人总是我。”望月北川默默说道,这段日子他已经能面不改色地与目暮警官打招呼问好,对方也调侃他是不是究极大衰神,每次都能被好心市民指认为凶手。 工藤新一:…… 这件事他倒是听说过,万万没想到那位万里挑一的倒霉蛋就是您啊。 “哦,这个世界之中除了世界本土居民外,还有其余外来者。”他一拍脑袋,补充道。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世界还有穿越者?” “为什么不会有呢,只是你们没发现而已。世界那么大,并不是每一条新闻信息都会传到你们的耳中。”就他这段日子的观察,他也有发现一些可疑的人选,不过那几位看上去更像是体验生活的旅游团,没对这一世界做出过度离谱的干涉,他也没亲自动手将他们拉入世界进入黑名单内。 “有像我一样,普普通通想过日子的退休人士;也有想要在危机之中寻求刺激的边缘人员,也很正常。”虽然他不明白这一世界是否有命定的故事线发展,不过每个世界都有个要打倒的反派势力是不用怀疑的事实。 “大多数想搞事情的存在,在做出实质性行为前,就会被世界意识拉黑扔出去,所以你们不用担心自己的社会规则被破坏。”他这一句话让两小孩松了口气,要是这世界再多几个一堆道具的怪人,警视厅的警察叔叔们那都得忙死了。 倘若望月北川听到他们心中所想,一定会感叹,警视厅现在生意就蛮火爆的,搜查课每日连轴转,顺带带动火化丧葬行业的红红火火。 如果他多调查几天实地情况,说不准还有没有侦探望月北川的存在,毕竟他现在觉得火化行业的生意比他那冷冷清清的事务所好太多了。他也从副本NPC那里学来点跳大神的功夫,糊弄一下外行人完全够用。 “世界的真相,总是令人感到惊奇。”听到这些震惊内容,工藤新一暗暗思索一会,也能够初步消化一部分。 “是啊,我从没想过有的人或许并不一定是我们世界的人。”毛利兰跟着说道。 “你们倒没必要紧张,大多数时候,你们一生都不会遇到这类人。”顶着工藤新一怀疑的半月眼,他继续说道,“我是个特殊例子。”除非这两位是世界主角,否则哪来那么多外来者往普通人眼前转悠,外来者可是有任务完成数量的业绩要求的,他早就退休下岗无限流了,一切都与他无关! 直到被望月北川送出事务所时,工藤新一才反应过来真正想探寻的事,就被这位侦探随意捅出一件更劲爆的事,而轻松搪塞过去了。 他原本还想问问那个道具能不能让他和偶像见上一面呢! 虽然他心里清楚此时的他离一名合格的大侦探还有不少距离,然而作为小迷弟,见一见偶像的同人形象也不错啊…… * 望月北川松了口气,好险好险,差点没忽悠过去。 【其实……你和那些外来者的系统归属部门也不同啊。】系统面板飘出这一行字,被他用力一拍。面板晃了晃,果断消失。 系统探出头,琢磨了一下此时的气氛,深深觉得自己出来绝对会被揍一顿。系统又恢复了最初始的平静,不发一语。 呵呵,早不出来晚不出来,事情解决了你出来凑什么热闹?望月北川冷笑,看向头顶虚空。 继续给他禁言闭麦,安心做该做的事去,有需要他这边会联系的。 飞来横祸 “真没想到,您能帮我找到大毛这孩子呢。”隔日上门的老婆婆乐呵呵地抱着手中乖顺的猫咪。 “我会帮你介绍客人的。” 三花猫在主人面前,顿时失了先前耀武扬威的姿态,光顾着伸着爪子拨弄老妇人毛衣上的毛线球。被她摸了头,它也未停顿手上的动作。 一不小心又把毛衣戳了个洞。 望月北川:……幸好他从来没打算养猫狗类的宠物。 照这架势,一周换一个沙发都不够一只猫磨爪的。别问他为什么不考虑狗,狗太闹腾,每天都要带出去遛弯,他是个懒人,不想干。 再说,他确实饲养着其余类型的生物。他抬头直接发现了,门外悄咪咪伸着叶片,试图听听看发生何事的藤蔓。 猫咪察觉到未知的注视,整只猫的毛都要竖起来,小脑袋警觉地看向四周,却终觉未发现那份危险感来源于外边人畜无害的植物,毕竟它先前还拿藤蔓拿去磨爪子呢,自然没将其放在心上。 望月北川懒得搭理那好动的枝条。在闯关时,遇到外来者会自动攀附吸取生命力的植株,来到这世界的温和环境之中愈发跳脱。 有时,他总感觉他养的这丛藤蔓也是一种大型犬,一旦不搭理它,植物委屈地连叶片都卷起来。偶尔还会和人生闷气,默默把所有叶子移走,拒绝一切沟通交流举动。 他面色平静地听着委托对象的夸奖,当被问到他是如何这么迅速找到猫咪的下落时,他解释道: “和猫一样思考就行。” 这句话反倒让老婆婆笑得开心,在她理解中,这位侦探先生怕是思考了不少猫咪爱去的落脚点,一个个搜索排除过去。想到面前的人面无表情地翻找各个角落,她不禁觉得那一情景实在过于有意思。 望月北川并不知道委托人莫名的笑,他心想他说的明明都是实话。 变成猫可不就是以猫的思维来思考嘛?况且他还特地过问了本地流浪猫集团,以此确定最终的位置。 他根本没说一句假话,完全没有欺骗委托人。他只是话说了一半,余下的全靠人脑补而已。 过往丰富经验告诉他,大多数事都没必要说得太明白。一来,将一切分析得过于透彻反而会给自己惹来麻烦;二来,解释这些细枝末节完全是浪费时间的事;三来,自己就算说了真话,也不一定有人相信。 因此,有些话还是不必多说比较好。 收下丰厚酬金,他脸上也不觉浮出了一丝笑意。 嗯,靠自己赚来的第一桶金,应该怎么花比较好呢…… 按社会大多数人的做法,踏入工作不久的人基本会选择把这第一小钱钱上交给父母。 可惜他父母都不在这个世界,跨世界财务转账显然系统并没有开通这一服务。再加上自己的父母早已故去,他还不知道这笔钱能不能通过地府准确到达他们的手上——也不对,按时间推算,那两位怕是早就手拉手转世投胎去了,自己这烧到地府的钱怕是得充公。 “系统,你能跨世界汇款吗?” “很遗憾,本系统型号并未拥有这一权限。”哦懂了,离线便宜的系统不支持这项业务,破烂小系统只能搞探测。 【我有个建议不知该不该说……】系统面板浮现一行字,望月北川瞥了一眼就知道,刚被他骂过的存在又来刷存在感了。 “你说。” 【不然去邀请朋友吧,来到这个世界一段日子,你应该也有了一些朋友吧?】 “嗯,你说的有道理。”望月北川点点头,算是默许了这个提议。 “所以你和系统就给我留在家里看家。”他锁上事务所的大门,悠哉悠哉揣着钱往外走。 系统面板:【?】 系统:? 【没系统,他也能用道具吧?】 “道具使用与这一切都无关。” 【那就好,我还真担心他出门又撞上什么倒霉事。】 【毕竟今日的运势也是“大凶”啊……】系统面板另一头的对象连打出的字都满满无奈。 * 望月北川翻出了今日的运势抽签,纸上赫然写着“大凶”,他眉头直跳,深感今日出门不妙。 他后悔了。 现在喊萩原和松田过来的路上,帮带一些今晚聚餐的食材应该也不算太迟。 他心里这么计划着,脚步一转,准备暂且回事务所坐坐。 之前的大凶运势,要么他被怀疑成杀人凶手,要么他的房子被炸飞,他还是别随便乱跑比较好,至少新入住的事务所怎么说都有一段新住户的安全保护期吧? ……大概? 望月北川面前落下一个巨物,他条件反射往旁边一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谁高空抛物,差点让他脑袋砸得头破血流。 重物落地的沉闷巨响,令他直觉一切不对劲。 他的脚边就是一大摊血迹,他再多走一步,自己的新鞋就要沾上血迹。他暂且离这滩血更远一些,轻车熟路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他已经想好这次遇上目暮警官,他要说什么冷笑话开场白来缓解多次相见于案发现场的尴尬气氛了。 身后传来一声凄厉尖叫“是你杀人了吗——有人大白天杀人了啊!”一位妆容精致的都市丽人吓得脸妆容都掩盖不了发白的脸色。 他抬头打量了一眼四周,真棒,这一时代的监控摄像头并不健全,这一交叉路口没有安装摄像头也完全在他意料之中呢。 他只来得及粗略打量几眼尸体的情况,毕竟他也只是个外行,自我定位就是个找猫的普通侦探。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才缓慢地了解到一些从未接触过的尸检小知识。 毕竟在无限流的大多时候,这类推理类关卡除了相关知识的大佬带飞外,大部分人都会自行携带相应道具来帮助自己。 死者衣着整洁,穿衣风格协调,看上去并非是精神错乱导致的失足坠楼。她脸上还留有妆容,嘴上擦着靓丽的口红,再结合一些小细节,他猜测这位死者并非是跳楼紫砂。 在他的视角中,他能看到女人如往常一般穿上高跟鞋,拎着手提包,从自家走出。今日于她而言是个不大平常的日子,她难得画了眼线,新手上路的笨拙让她一不小心画歪了好几次。 她精心打扮好自己,走出了家门。 再出现在大众视野中,就是她从高楼坠落,身体的大部分都被摔成了一滩肉泥,唯有唇上那抹鲜红像是被她衔在口中的生命之花。 那一瞬间,望月北川感觉他四周整个世界的色彩正在急速消退。先是周围树木的影子,再是头顶的天空,连阳光的光线都消失不见。世界只剩下单调的黑白灰三色,以及面前鲜红色的血迹与口红。 分辨色彩的视觉消失后,其余的感官就能变得更为清晰。 他能听到周围围观人群的细碎讨论声、风吹过叶片的声音,乃至另一街区车辆飞驰而过时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都清晰可闻。 血腥的铁锈味混杂在大量外来人士的陌生气味之中,令他难以分辨更多独特气味。 他这下算是深刻明白每次警方办案,都要把所有无关人员遣退的理由了。 无他,这群人真是太烦人了,叽叽喳喳个没完,提供不了零星半点有用线索,却试图以自己丰富的想象力纯靠脑补还原整起案件的经过。 他觉得,乐于在长廊蹦蹦跳跳扰人清梦而不自知丝毫不做检讨的那群熊孩子们,长大了也就这德行。 人得有个人样才行,小时候就是一副上天入地唯我独尊的熊样,长大后也长不出一张讨人喜欢的嘴脸。 望月北川此时的全部身心只能用在维护现场秩序上,保护现场等待警官到来才能证明他的情白。 虽然他有无数种方法与道具让这群普通人闭嘴,但他终究是要融入这个世界的,能靠自己解决的事就不要一味求助道具为好。 趁这机会,他也能得空多瞟几眼死者的细节,力求在警方搜索线索中领先一小步。 几次卷入案件的经验让他也从那些警视厅警官身上学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不可否认,警视厅由于人手不足,混入一些吊儿郎当的二流人士,然而常年来往一线的搜查课还是有不少经验值得他这种外行人学习的。 例如他注意到死者的美甲残缺了一块甲片,这出现在一位精心打扮的人身上显然是个值得在意的疑点。 更多的细节,他还想亲自去死者坠楼的高台楼顶看看,然而眼下他完全走不开,光是应付这群胡搅蛮缠想要观摩现场的群众就让他头疼。 他就想不明白了,这世界那么高的凶案发生率,怎么大伙还对离奇死亡案件如此热衷呢? ——望月北川并不知道,极高的案件发生率又不可能百分百降临到普通人周围。能凑一份热闹的话,大伙肯定不愿错过吃饭时的谈资来源。 这世界又不是所有人都是他那样的幸运F,出门在外时常遇到倒霉事。 听到靠近的警笛声,他终于松了口气。疏导现场还得让专业人士来,依他这这脾气,他都想要和人打上一架,直接把所有人打服,就能让全部人安静。 “目暮警官,我好想你!”他深情地捧读,脸上面无表情。 目暮警官:…… 他可不想每次都在案发现场看到这位熟人啊! 早已习惯 目暮警官见到某位熟人,早已见怪不怪了。他拍拍望月北川的肩膀,虽说他心里也清楚对方不大可能是这起案件的始作俑者,但该有的盘问侦查都是少不了的。 侦破案件从来都是靠证据说话的,哪有围观群众大呼小叫一通就失去智商,把多年破案经验的积累都一股脑全忘的道理? 望月北川熟练地与各位警官打了个招呼,大家都是熟面孔。对于这位时常出现在案发现场的倒霉蛋,各位警官都表示理解,并且让他去神社祈福洗洗晦气。 望月北川:…… 喂,你们这群唯物主义警官是不是有点不对啊! “薛定谔的唯心主义罢了。”某位警员真诚说道,“在神社希望神明保财运亨通时,我们都是真心的唯心主义者。如果抽签抽到大凶的运势的话,我们又是唯物主义坚定拥护者了。”小警官笑嘻嘻地说道,他才不在乎看不到的地方是否存在自己未知的存在,过好自己的小日子那才是最重要的事。 “嗯,你说的有道理。”望月北川点点头,并不多言。 “这位警官是……?”他指了指在场的一位生面孔,顺口问了一句。 方才与他探讨薛定谔唯物主义的警员抬头看了一眼,便迅速锁定了那个目标,“哦”了一声,解释道:“那位是刚好在执勤巡查的路上,目暮警官想着让这位后辈也来涨涨见识。” 望月北川自然知道警校毕业后的警校生,大多都得在社会基层上磨练一阵日子,然后才能正式进入系统。 凭借警校生专业出身,他们的晋升速度也更快一些。用警界前辈们的话说,那叫磨一磨他们的锐气,让那群心高气傲的小子好好看看社会中的诸多问题。别以为日后坐在办公室里就什么都不用管了,社会生活还有不少事要忙活。 看对方那晒至古铜色的脸,望月北川总觉得对方大抵与松田、萩原是同一届。不过看到对方的面容,他又不大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他总感觉对方那脸得奔三,然而听警员的话,对方显然毕业还不久。 望月北川心想这年头的人长得那么早熟了嘛,乍一眼看过去他还以为对方是能做他长辈的岁数了。 “那位的名字……那位叫伊达航来着。”警官补充道,“他一般就在这附近巡视,你如果碰到案件以后也能找他。” 望月北川:“谢谢……”以后大凶运势的日子,他绝对不出来。别人不一定有灾祸,他是灾难百分百! 另一边搜查课警官们,对现场的初步勘察已告一段落。 目暮与伊达航随身携带的本子上,又记下了不少东西。 “好好干。”目暮警官安慰自己看好的后辈,要不是相关条例不允许,他都想不顾对方意愿,直接将这位好苗子塞到搜查课里发光发热了。 “嗯。”伊达航边回答,边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一处新发现。 他拿着本子,念出目前所知的信息,每说一句,目暮警官就轻轻点头,表示对方所说正确。 “死者名叫伊坂美枝子,目前初步调查死者的人际关系发现对方有一位正在交往的男性朋友。死者亲属关系较淡漠,早已与父母一家分居,联络更是少之又少……”这些都是他从周围居民的口中得到的信息,虽然少,但也能从中分析出不少细节。 “今日是她男友的生日,而之后她被杀害。”伊达航合上本子,结束了自己的论述。 普通人多半会把高楼落下的人一味归结为跳楼自杀,然而警方们到场只需要几分钟,就能果断排除自杀的假象。 “目前看来……”目暮警官托着自己的下巴,思索着,“大概是她的男友可能性更大?”毕竟技术人员还在破解死者上锁的手机,其他嫌疑人人选还需要等掌握更多线索再说。 “是不是要先把这位相关人员喊来?”在旁帮忙打下手的警员问道,获得肯定的答复后,就小跑着去找人去了。 然后现场秩序的维护工作又落在了望月北川身上。 在离开前,小警员表示,反正他都经常出现在现场了,照着他们的样子维护现场秩序就行,他稍后就回。 望月北川心想,警视厅终于穷到,连给搜查课多拨几个人手都没资金了,真是凄惨。 * 死者的手上有软组织挫伤,大概率在坠楼前有与人进行激烈的肢体搏斗。 “可能是和男友吵架,起了争执?”目暮警官先提出了一个可能性。 “也不一定……”伊达航总觉得死者有几分不对劲,他凑近死者的脸,总算是察觉出那一细节。 “目暮警官,您来闻闻看,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目暮警官理所当然地说:“现场都是血,那肯定都是铁锈般的血味啊……”话一说完他就意识到了此事不对,伊达作为自己看好的后辈,必然是注意到了他们由于现场而忽略的线索。 他皱紧眉,也凑近了死者的尸体闻了闻。 “苦杏仁味……”他确信地说道,而只有一种毒物能发出这种气味。 “是□□。”伊达航补上未尽的话。 “□□正常来说,应该没那么容易拿到吧?”被列为嫌疑人之一的望月北川也多嘴问了一句。按常理来说,这类耳熟能详的毒药多半是需要严密管控的,“如果这样的话,只用找到购买者名单仔细比对就行了吧?” “□□目前并没有受到严格管控。” 望月北川:? 好吧,他早就知道这个世界不走寻常路了,但他没想过这么不寻常! 他寻思,假如他在便利店发现货架售卖炸弹的话,都不会感到惊讶了。 毒药随意购买,那每日一个幸运大楼被炸弹炸飞也在能够理解的范围之内了。 至于发生率极高的杀人案那就更好接受了,不过是死个人嘛,抓到犯人就算完成任务,结束今日加班工作。 和炸弹案,一炸炸死几百个人对比起来,都只能算洒洒水啦~ 案件 望月北川作为一位普通侦探,按常理来说,是丝毫接触不到案情相关细节的。然而此时的他是一名倒霉的嫌疑人候选,因此也能顺理成章留在这旁听一些细节。 他知道技术人员破解了死者的锁屏密码,得知她在离开前与男友确实发生了争执,而这原因是因为男友在外有了小三。死者在发现后的第一时间便选择了分手,完全不理男人的每句劝说反思。 这么看来,男友的杀人嫌疑确实是最大的,毕竟因情所起的杀人案,这也不算少见。 目暮警官已经让手下打下手的小警员去找来男友本人,将其带过来。 “把那位外遇对象也带过来吧。”伊达航补充道。 望月北川打了个哈欠,那位男友的信息他方才也顺带看了几眼。 男人名叫泷泽浅岛,长相还算板正。他的外貌看上去是个老实人,结果也能做出找外遇的事……反正望月北川是无法理解这种脚踏两条船的渣男行为的。 外遇对象的信息在过了不久也一同找出。女人名叫浅田真知子,抹着艳色口红的她漫不经心看向镜头,显然这位女性与死者的个人风格截然不同。 有好事的警员打趣道:“这位泷泽先生……看来是想每种口味都尝一尝啊。”余下的玩笑话在目暮警官的瞪视下没说出口,对方悻悻挠了挠头,埋头继续查找信息了。 “这年头的搜查课人手一直不够。”目暮边查看手上的资料,边对伊达航说,其中的含义对话双方心里都明白。 “但有些事,只有丰富的基层经验才能更好解决。”伊达航也不装傻,直白地回答道,“有时候即便是大妈们难得碰面的唠家常或许都藏着一些有用细节……” “再说了,搜查课能人那么多,我也得按规矩一步步晋升才是嘛!”男人大大咧咧地摆摆手。 “唉,我还想着你进了警视厅,还能和松田、萩原作伴呢,我可是听说你们警校时期关系不错……” 目暮警官也没再多说,反正好苗子早就定下了搜查课这一边,他也不用担心有不长眼的和他来抢人。 按资历,目暮他还能打包票自认为自己还是有几分能看的。 在旁偷听的望月北川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他仔细看了看伊达警官饱经岁月沧桑的脸,满满的成熟稳重。再回想了一下松田和萩原的那张脸,他选择沉默。 他知道爆处组拆弹时戴着头盔,不常照射太阳,所以皮肤比较白。 但这长相画风差异也太大了吧! 说那位伊达警官是他们的老前辈,他都能信。 没有警官知道此时他的内心一片凌乱,警官们正在忙着应付前来的泷泽浅岛与浅田真知子。 一位经验较少的小警官见两人一同前来,心里直犯嘀咕,不知道是不是这两位协同作案,一起害死了死者。 这猜测也并非不可能,女人负责下手,男人负责搬运尸体,分工明确,也节省作案时间。 “你们喊我们做什么?”浅田女士拨弄着自己的大波浪卷发,漫不经心地看向地上的一滩血迹,似乎是猜到什么,脸上闪过精心计算过的惊讶,总让人感到有些虚假,“哦,她死了,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泷泽则是在旁喃喃道:“这不可能……”他眼神慌乱,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身旁的女人,被浅田真知子扶住。 “真是的,浅岛别怕,有我在呢。”女人温和地笑着,拍了拍男人的背。 泷泽浅岛好像从对方的话中找到了一丝勇气,整个人的脊背都挺直了,只是眼神依旧到处乱瞟,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望月北川心想,这两人绝对有鬼,女人大概是知道一些情况,男人倒是能借用他的心理薄弱翘出不少信息。 只是不知道警官们能问出多少了。有那位女人在场,男人的心理防线看来会被加强,最好的做法就是分开问讯,对男人反复询问细节,让其陷入自我怀疑之中,心理防线也就不击则溃了。 他手上也有查看灵魂,通过灵魂颜色判断对方是否作恶的相关道具。 当时这一道具,他是从某类大量幽灵的另一关卡中获得的,据说是它们种族的一类独特能力,由于和系统进行了交易,才会让这一特质凝练成道具在闯关者间流通。 然而他并不打算使用。这一世界的警官虽然有时不大靠谱,会掉链子,但大体而言还是能保持基本的破案准确率的。 况且让他编撰一大堆推理过程实在太难为他了。别的普通人是依靠证据,由过程一步步反推结果,而他则是抢先看到答案,再反过来寻找相应的逻辑链。 他可没有萩原那么好的口才,来确保自己的说法挑不出错处。在之前被误解为嫌疑人中,他就保持沉默,没说出多少案件细节,现在还是继续沉默比较好。 普通侦探负责找猫,专业侦探接触到的案件与他无关。 他默默抬头看着天空,看到这一切的警员与同事吐槽这位倒霉蛋真是格外心大。 另一边的伊达与目暮则分开问询两位嫌疑人。目暮负责心理承受能力较差的泷泽,伊达他负责与浅田对话。 基层经验带给他最大的好处就是,哪怕遇上再胡搅蛮缠、装聋作哑的对象,他都能保持平静,脸上露着微笑,令人有种拳头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 事实上,这也是浅田真知子心理的感受。无论她如何转移话题,最后都会转为最初始的案件细节。她往里边半真半假说了不少信息,也不知道面前看上去十分老实的警官心里信了多少。与外表憨厚的泷泽不同,她知道这位警官的脑子绝对比扶不起来的男人强上不少。 结束简略问话的她,一摸额头才察觉到妆掉了。 目暮警官那边的收获倒是大了不少,他只问了泷泽一些问题,还未深入这次问话想要掉信息。对方就心理崩溃,一股脑地把信息吐了出来。 身上搜身结果显示这两位身上并未携带尖锐物品,泷泽倒是有一些细微的抓挠伤,他也承认了二人扭打过的事实。 “我与她打起来,她一时没站稳,被我打昏……”男人不敢抬头直视面前的警官,瑟缩地把话继续说下去。 “我把混到的她抬到楼顶。你知道的,用平板车帮忙的情况下,即便是我这种力气小的人也能抬动昏死的人……” “然后我把她拖到楼顶的边缘位置。我尝试了好多次,都难以让她的身子越过保护栏坠楼。” “那根杆不高,基本也就只能拦住小孩,但对于我而言还是花了不少功夫。” “所以我还尝试了别的方法,比如杠杆之类的,好不容易才算大功告成,成功让那女人顺利坠楼。”说完,他轻松叹了口气,像是终于甩掉一个沉重的包袱,他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那毒药呢?”目暮警官皱着眉问道。 死者的□□气味作不了假,泷泽说了半天也没说明白毒物是何时下的。 “什么毒物?”泷泽浅岛反问道,眉眼间全是疑惑。 望月北川瞥了一眼在另一边的浅田真知子,女人脸上保持着自信的笑容,似乎这一切发生都与她无关。她独自一人站在案发现场边缘,像是朵等待人呵护的花朵,世人的流言与打量的目光足以将她杀死。 是她吗?他在心里问道。 是她。他坚定了这一答案。 “就是我。” 浅田真知子的内心并未有多少底气,然而有些事必须要她自己去争取才能获得。 当她发现自己只是位可有可无的外遇对象时,她内心就坚定了要拿下这个男人的想法。在爱情狩猎场之中,只有她把男人作为备胎候选人的时候,这一位置从来没有给她的道理。 往日的过往无数次告诉她,她勾勾手指,自然有一群男人在她面前低下高贵的头颅。 她需要把握一切的主动权,她要把事态发展牢牢抓在掌心之间,这种掌控欲令她感受良好,而她也能从中汲取到满满的快乐。 当她看到男人慌乱承认这一切之时,她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转瞬这抹震惊又被计算过的表情所掩盖。 她揽住对方,满脸不可置信地说:“不,这怎么可能全是你的过错!要不是我,这位小姐也不会死……”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一副诚心后悔的模样。 “不,真知子,这都是我的原因。”泷泽浅岛摆摆手,拒绝了对方的话。他抬起头,尽全力直视警官,像是鼓足了全部的勇气继续说道。 “我会交代这一切。”他重重叹了口气,整个人又萎靡了下来。 “这一切都起始于一场意外……” * 今日是泷泽浅岛的生日,浅田真知子说了多次一定要好好办一场。秉持着纵容她仪式感的打算,泷泽浅岛精心装扮了一番他的租房,令那间小屋子更有生日聚会的氛围。 为了这一日,他特地早起买了不少食物提早冷冻在冰箱里,橱柜里也摆着一瓶他刚刚用大价钱买下的一瓶红酒。 他都计划好了,二人晚上正式聚在他家,一起吃上烛光晚餐,再一同庆祝这一特殊日子的到来。 他都想好了,并且真心期待这完美一日的到来。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从未预料到正牌女友会难得亲自登门。 他心里不断感慨幸好自己还没把东西布置上,他还能努力糊弄过去……最好能把这难缠的女人尽早劝走,他准备多日的惊喜可不能在这一节骨眼上被破坏。 “我今天特地给你带了花!”女人给他递了一束花,他注意到花瓣上还沾着露水,大抵是女人顺路在花店买来的。他悻悻接过,一时半会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花瓶,只好将那捧花随意放在柜台。 最初泷泽浅岛会喜欢这一女人,看中的就是她简单单纯,几句花言巧语就能把女人骗得团团转。他知道女人来自于其他地方的小城市,时不时还会为了东京这一城市的繁华迷了眼,因此欺骗起来更是毫无心理负担。 ……那都是她自己发自内心相信的,关我什么事?他无数次替自己这样开脱,几分羞耻愧疚又迅速被新欢的爱意给压过。 他心想,这几天他没空,等过段日子他就会把女人叫到咖啡馆,与她说明清楚分手缘由。 泷泽浅岛能想象得到女人听闻这话的神情。 难得打扮精致的女人万万没想到这次的约会带来的是这一消息。她会诧异地瞪大双眼,眼圈会慢半拍地红起来,双手死死握住皮质斜挎包的包带,如同努力克制流泪的冲动。 她会问出什么呢? 检讨自己近日做得不够好,还是询问自己唐突分手的理由? 不过这都和目前的他无关,他现在满心只想着把这位从偏远地方来到的土女人赶紧打发走,在这点上他倒是格外擅长。 “你怎么过来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啊!”女人扬起大大的微笑,傻里傻气的,但能让人感受到她笨拙的真诚,“我妈妈说过,这种时候可以两个人一起做生日蛋糕,听上去很不错……我一直想尝试看看!” “真是的,外面的蛋糕店比你做的肯定好吃一百倍了啦。” “嘿嘿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泷泽浅岛最后还是没说出赶人的话,他心想此时是上午九点,离他与真知子约定的下午六点还远得很,因此…… 这也没关系吧? 他默默帮女人系紧了围裙,看着女人利落的打发蛋液,并与他讲解如何烤制一个香喷喷的蛋糕胚。 “我原本啊……来东京是想开一家蛋糕店的。”女人说这话时,眼中闪着光,这还是泷泽浅岛第一次听到女人谈起梦想,他一直以为这人单纯是想来大城市捞金的投机人士。 “不过这个城市的店租实在太贵啦,开店的梦想只能埋在心里啦,不过我以后可以给浅岛做很多好吃的蛋糕……” 他想要说出一些话,但他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在女人将蛋糕胚放入烤箱,哼着歌等待时,泷泽浅岛的房门敲响了。 他皱着眉打开门,发现来人是浅田真知子,此时把女人赶走显然是不实际的事,他只能努力搜索借口,让真知子下午再来。 “真是的,有什么事不让我知道?”浅田真知子哼了一声,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 她干脆利落地进了屋子,顺带吐槽了几句泷泽放在柜台的花颜色也太老气了,下次她会带来新花给他这直男开开眼。 “那人……上来了。”他压低声音说道。 浅田真知子瞥了他一眼,应和道:“知道啦——不会让我们的小泷泽为难的。” “我可是体贴的前辈啊。” 女人在听了这一理由后,虽然总觉得有些不对,但她还是点点头相信了。浅岛也有自己的事业要打拼,难得有上司看中他,她也不能让浅岛难堪才行。 “听说你是泷泽君的女朋友?”听了这话,女人点点头,她手上的动作没停,还招呼这位热情的女上司可以喝几口刚榨好的果汁。 “嗯,这天气肯定得是喝冰的才最舒服啊。”浅田真知子赞同地点点头,转头从冰箱里拿出的冻好的冰块,开始拆冰,顺手将一杯冰果汁递给女人。 “你也辛苦了,来喝点吧。” “哦好的,我待会就喝!” 泷泽浅岛在厨房外头走来走去,他从未想过这种修罗场情景会降临在他身上。 他是真心喜欢真知子的,此时的他希望善良的女人能够自觉退出,成全他们二人。 他叹了口气,感觉这又是场麻烦事,但他已经打算在今日就把这一切都说开。 有时他也感觉自己冷血无情的要命,为了更高的位置与更多的薪水,他能够冷漠地做出一切。然而在这座大城市生活,要想爬得更高,本就该有踩着其他人身体往上爬的觉悟。 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以后。他安慰自己,这一套他早就熟练得很,先前的愧疚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来一下。”泷泽浅岛招呼厨房的女人。 刚吹着气,捧出热乎乎的奶香蛋糕胚的女人,只来得及急匆匆喝下一口果汁,就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浅田真知子在背后笑得意味不明,她用叉子挑选了蛋糕的边角地方,狠狠叉下,如同盘中的是她的仇人,她要用尖刺叉出对方的鲜血给自己佐味。 嗯……好吃。 * “你说什么?”女人就如同泷泽浅岛先前的预料般完全无法相信这一切。 她感觉支撑自己的世界头昏目眩,她难以呼吸,她感觉四周的空气全都被抽离,她只好大喘着气,试图让自己平静。 “我刚才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泷泽浅岛不敢抬头直视女人的双眼,但他注意到女人的脸微红,大概是被他的话狠狠气到了吧? 女人凑近一步,似乎打算抓住男人的衣领好好质问一番,被泷泽浅岛一巴掌打开。 女人挣扎地想要靠近,被他皱着眉推倒。 看着女人狼狈的倒在地上,他并没有搀扶的打算。 他选择去阳台抽上一根烟,尼古丁带来的麻痹感令他重新恢复了最初的平静模样。 但是太安静了,他本以为女人在摔倒后,就会起来继续质问他。 而女人依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心中泛起了不详的预感,转而去探女人的呼吸,发现一丝气息都没有了。 这下他才真正的慌了神。 之后他则是机械地听从浅田真知子的指导,帮助销毁了一切踪迹。 “正常来说,你们的争执并不可能造成死者死亡。”望月北川在旁说道,他无视了男人大声的反驳,慢悠悠说道: “那么我给你讲一个故事,我有一个朋友,她拥有着被人嫉妒的美貌,但她依旧没感到开心,因为她想要全世界的人都爱着他,她需要爱意才能在那片土地活下去。” “因此,她圈养了一批爱恋着她的追随者,从他们身上榨取爱意。在那一温柔乡中,被豢养的牲口沉醉于编织给他们的现实,不愿睁开眼去看看真实的世界。而有了爱意浇灌的她,在那片土地上渐渐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声。” “至于从她的温柔乡醒悟过来的人们,则是被选为了淘汰劣质品……”他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全部被杀死了。” “你难道就不觉得你轻轻一推,在她没撞上尖锐物品就死去过于蹊跷了吗?”他俯视着男人,遗憾地摇摇头,“医疗系统并没有死者的过往病史记录,她最近一个月的体检状况也显示正常。” 泷泽浅岛不可置信地看向浅田真知子,而女人乐呵呵地点点头,干脆承认道: “嗯,没错,就是我。” 解决 “嗯,我能猜出是你。”伊达航点头回答。在基层摸爬滚打一阵子的他,对于人的微表情实在是见得太多。 “只是警官也想不到我是如何作案的吧?”浅田真知子露出了一个志得意满的微笑。 没有详细的推理过程,就没办法锁定她的作案过程,同时这群警官还得申请搜查令。即便法院的动作再快,她在来这之前就已经把证据清理得差不多了,警方们注定只能失望离开。 “噗,警方也不过如此嘛。”她嘲讽地说道。 伊达航陷入了沉默,直觉告诉他,含有□□毒药的东西一定由浅田亲自递给死者,她还要亲眼看到对方咽下才对。 那么证据大抵是出自那杯可疑果汁身上…… 如果是当场下药的话,就算是再粗心大意的人也不至于遗漏这幅度过大的动作才对。况且浅田真知子能如此自信不会被发觉,那么作案手法肯定不会是如此简单的行为。 泷泽浅岛在听闻并不是他杀人后,反倒重重松了口气,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真心爱过的女人,想不明白对方为何能痛下杀手。 “你……你难道不是第一天才见到她吗?”他颤颤巍巍说道。 “嗯,我确实是第一天见到她。”浅田真知子直白应答,“但这和我杀了她并无关系。浅岛的爱,只需要给我一个人就够了。”话说到最后,她整张脸顿时冷了下来,这番变脸让男人近乎认不出平日女人俏皮的影子。 “想要拥有一个东西,拥有后想要独占它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浅田真知子理所当然地说道,“就和小孩翘首以盼得到玩具屋橱窗里的玩具后,不舍得给任何人看、任何人碰一个性质。” “但是小孩可不会把其他人的眼睛挖出来,也不会斩断他们触碰自己玩具的手指。”望月北川在旁插着口袋,默默开口。 老实来说,洗清嫌疑的他本来能够简单接受几句问讯后,就离开此地。然而他确实好奇,究竟是怎样的情感,驱动了这位女人做出了这无可挽回的恶行。 听到浅田真知子的回答,他确实有几分失望,毕竟归根到底,这就是扭曲的独占欲作祟而已。这类人士他见得多了,连台词都能总结出一份模板出来。 关卡里前有病娇女人怀疑外来者们喜欢自己的爱人,一定要一个个分尸解决当作花肥和颜料;后有守财黑龙觉得闯关者觊觎自己的宝藏,势必要将他们烧成黑炭。 这么一对比,浅田的行为也不算变态重口味,瞬间令他失去了兴趣。 望月北川深深叹了口气,对自己不应有的好奇心表示哀悼。 有这时间,他都能去约松田、萩原多带几分特价食材了,而不是在这看一个疯女人自以为是,以爱的名义发疯。 “事实上,你的犯罪手法并不难猜。”望月北川心想这段时间,早就够这几位警官心里推测出一个大概。由于对方经手过的东西少之又少,正确答案反而一目了然。 “嗯,看来我和这位望月先生想的一样。”伊达航显然也和他想到了一块,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望月继续往下说,转头他就让小警员们去重点搜索几个物品。 听到自己预想中的关键物品也在那一行列之中,望月北川满意了,他慢悠悠地将这件事娓娓道来: “虽然泷泽不知道这一切,但事实上浅田真知子早已预谋了这一切。” “正牌女友在男友生日上门庆祝确实是一件很平常的事,而你也从泷泽先生的口中翘出一些有关死者的习惯,因此掐着时间点上门拜访也在你的计划之中。” “在生日前你就把冰块冻好,在内里注射了足量的□□。当死者在厨房忙碌时,你就能顺理成章给她递上那一杯果汁,由于冰块并未完全融化,毒性的爆发也存在着一个缓冲期。你正是算准了这之间的时间,才能够放心地让泷泽先生作为你的替罪羊。” “然而□□的特征气息实在过于明显,即便是门外汉也能一下反应出来这其中的不寻常,你应该选择更少见的毒物。”望月北川摇摇头。 “但是我并不能理解,明明你爱着他,为什么又想栽赃陷害他?”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对于情感,他一直不得要领,能够和人正常交往就算是托了某位依然在闯关的人的福。要不然,现在的他大概依旧是独来独往的孤独一人,遇到这种事也懒得提问与反驳。 “呵,这你就不懂了。”浅田真知子说道,“但我不得不承认,你猜测的我的推理手法没错,接下来就看搜查人员够不够仔细,发现我还没清理干净的小小纰漏咯。”她摊开双手,在这种时候,她脸上依旧是轻松的笑意。 “倒霉的侦探先生,我要告诉你……” “恨才能让情感更久延续。当你满怀对一个人的恨意时,你的所作所为都是围绕报复那个人行动的,但爱不同。随着时间流逝,那些誓言那些情话终究会走向平淡。” “我要的就是轰轰烈烈的情感。” 望月北川皱着眉,他并不赞同对方的所作所为,却并不会反驳对方所说的话。 恨意有时确实比爱管用,然而如果人的一生只剩下仇恨作为前进的驱动力,那也实在是太可悲了。他不会忘却那份感情,但并不代表他只有这一负面情感,他还有许多值得他铭记的情绪。 望月北川看了她一眼,浅田真知子脸上的笑意又扩大了几分:“我知道,从某方面而言,你我是一类人,但我们不是一路人。” 警员们押着真正的犯罪嫌疑人离场,浅田真知子在离开时依旧高高昂着她的头,没有像大多犯人般狼狈哭泣忏悔过错,在她心中她的所作所为皆是正义,她发自内心地坚信自己的信念,并永不改变。 “目暮警官,我可以走了吗?”望月北川问了问在旁边忙活协调的警官。 “哦,可以,你记得回头来补上口供就行,该走的流程还是要有的。”目暮推了推他的帽檐,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道,“有空还是去神社买个福运御守吧。” 望月北川:…… 封建迷信不可取啊长官,这年头地府都通网了,人世还搞这套可能不行。 神明说不定也整了个赛博祈福也说不定呢?一炷□□德加999的那种。 他想起来自己还要和松田与萩原他们联系,又跑到角落拨通两人的电话。 “什么……你们今晚想拉上一个朋友和我认识?” “呃……真的靠谱吗?保真吗?” “拿萩原那家伙三十年单身来保证?好恶毒,我信了我信了!” * 当望月北川看到某一熟悉身影,而那人在前半小时他刚刚见过时,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伊达警官真是你们同期?”他一直觉得,这位可能是惹上司不高兴,罚去基层磨练心性的大前辈啊! 都是同一个教官带出来的学生,怎么脸的年龄相差那么多? “没关系,以后说不定你还能看到娃娃脸的。” 望月北川:蛤? 为您提供大神 池清砚inkpond 的《在米花养老是否做错了什么》最快更新 解决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友人们 望月北川想不通,事情究竟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 本以为除了少数几位委托人上门,事务所应该全然安静,他会一个人安逸地窝在小角落翻阅着没看完的书本,又或者是在温暖的午后在每一杯热可可奶里残忍地溺死棉花糖。 总而言之,不是像这样,小小的事务所吵吵闹闹的,与他预料中的情景完全不符。 望月北川看着沙发上的松田、萩原兴致勃勃拆卸着他的神奇小电脑,工藤也趴在一边围观。在亲眼目睹手中的零件自动归位,电脑又恢复成最初始的模样,他们都不由自主发出了一声惊叹。 “让这复原的力量究竟来源于哪里呢?”松田阵平把墨镜抬到额头上,更像是去海边度假的游客。他一直被这一关键问题困扰,却始终不得其解。 “研二酱也想不明白呢——”萩原研二摊开手,无奈说道。他有预感这方面的理论知识大抵是目前的他们难以窥测的,如果真能让他们轻轻松松想明白,那么永动机估计都发明出来了。 “不然换一种方式进行破坏?”工藤新一竖起食指提议道,“之前都是简单拆卸,但我们都没尝试过将它破坏吧?我想试试看把电脑破坏后,是不是恢复时间会慢一些……” 工藤新一在和松田阵平相遇认识不久后,就迅速在钻研某位大侦探神奇小道具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至于曾经困扰新一的疑问,也在后来获得了解答。 虽然这一世界居然能够有穿越者这回事令他惊讶了一段时间,然而缓过神想来也并非无法接受。 有句话说得好,“艺术来源于生活”。 电视剧都有不少以穿越为主题的情节展开,那么他们生活的世界有穿越者看上去也很合理的。 好在望月哥哥他是个遵纪守法,懒得在社会掀起大动乱的节能主义者。工藤新一眼睁睁看着某位顺利通关养老的满级侦探,差点一脑袋撞上了墙。 工藤新一:…… 气质是有满级大佬的风范了,但在倒霉方面而言,又无法让人成功戴上敬畏的滤镜啊喂! 在亲眼见到藤蔓能自如缠上他的手指后,工藤新一觉得不会再有别的事更令他惊讶了。和植物能自由行动这件事比起来,有人在现代社会依然追求长生不老还更合理一些。 “嗯,小藤蔓很乖啊。”望月北川并不明白为何这小孩有点怕这株小绿植。 他仔细端详着柔弱的植物,枝条摸上去只要用力就能折断,叶片也与普通植物近乎一致…… 和普通植物完全一样。他心想。 倘若工藤新一能听见他的内心所想,一定会露出半月眼,试图摇醒这位错误估计藤蔓的侦探先生。 哪家的普通藤蔓能帮忙提住一购物袋的东西?哪种普通植物的枝条硬得能当武器? 无论怎么看都很不合理啊! 每次工藤新一看到自己的好友要摸一摸这看似温顺的神奇植物,他的心都吊着,生怕自己一个反应不及时,没能救下被可怕外星植物绑架的好友。 毛利兰并不知道新一心中在想什么,她单纯觉得植物会活动就像是童话故事记载的一般,即便她隐约意识到真实的世界与童话世界截然不同,而她的心里依然愿意为这些美好保留一份小世界。 她逗弄着绿植,乐得笑个不停。比起植物,她倒觉得这小藤蔓像哼哧哼哧乐呵呵摇尾巴的乖狗狗。她本来想养狗的,最后由于各种原因没能养成。这也算是了却了她的一个小心愿。 伊达警官前来拜访的时候并不多,毕竟作为一位有时间安排的轮值巡逻警官,他的每一天都忙碌而充实。 不过他所带来的工作经历倒是最有意思的那一个,小孩还是对社会上的事更感兴趣一些,经常被追问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巡逻路上,他遇上的命案并不多,不过他倒能说出不少交流经验,好好教导这整张桌上不大会委婉说话的耿直人员。 一听没有很多命案,工藤新一疑惑问道:“那么为什么望月哥哥经常碰到案子呢?”话说完,他便反应过来。 ——哦,该死的倒霉F,真是刺激的命案体验。 松田介绍的炸弹相关专业知识要求太高,工藤新一也不能完全听懂,毛利兰就是眼睛里全是大大的问号。最终话题时常被萩原不动声色带着,引导到最近警视厅警官们最常去的甜品店去,下次可以带两小孩尝一尝招牌甜品。 望月北川在思考,他究竟是什么时候缓缓放开了标准,让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他的生活之中的? 比如事务所墙上又多了一面“神社改命,舍我其谁”的红色锦旗,一看就出自新认识不久的巡逻警官之手。 再比如在玻璃花房那边的小架子多了孩童大小的浇水小喷壶,周围还散落着几个小花盆,里面载着小孩们不知从哪捡来的种子。 他明白自己的幸运F无法改变,一个人的体质才不是去神社简简单单拜个神明散散金钱就能解决的小事。 他也明白那小种子在种下去前早就死了,任凭小学生们如何用心照料,也注定生不出新芽。 不过偶尔他也会中上“再来一瓶”的小奖,被几位警官夸张地夸奖“真是了不得的大事”,弄得他以为自己攻克了世界未解之谜般的大阵仗。 他也悄悄更换过花盆中的种子种类,经过特有道具改良后,这类种子会更坚韧一些。就算是天上连续下半年份的大雨,应该也不会把这些加强种子泡死。 虽然这些小事很繁琐、很麻烦,比起做一个巧克力蛋糕犒劳自己而言,自己似乎得不到什么回报。 可他凭着自己的本能去做了这些事,他未曾奢求过从他们那获得多少回报。 然而这群人却固执地送给了他比付出更多的温暖。 【这不是挺好的吗?】沉寂多日的系统面板跳了出来,难得得了空,说什么它都得好好刷一波存在感。 “嗯,是挺好的。”他回答道。 “喂,望月,你又在看什么?”松田察觉到某人消失已久,以为他又窝在喜欢的角落看着书睡着了,离门近的他连忙出去寻人。 “我们可是等了你好久了呢。” “来了来了,别急别急,我知道你很急,但先别急……”望月北川流利地说出一串跑火车,跟在后边。 看来……在这个世界养老的他未来注定不会很安静啊。 为您提供大神 池清砚inkpond 的《在米花养老是否做错了什么》最快更新 友人们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新委托 望月北川从未想过委托到来的那么快,距离他上一次正式开张收到委托还没过几个月,又有新的委托人上门来。 而他正仰躺在靠椅上,悠哉悠哉看着电视台重播的综艺节目。每次他这副姿态都会被工藤新一那小子吐槽“像是赋闲在家无所事事的老头子”,然后被他“嗯嗯嗯你说的对”给反驳得说不出话来。 当他以这一模样与上门的委托人对视时,表面上他的表情一片平静,内心已经想穿越回几分钟前把躺着的自己一脚踢起来,至少摆个靠谱的营业姿态也比这好啊! 然而为这种事用了逆转时间的珍贵道具,他的心也会痛。 无所谓,面子不能当饭吃,只要他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就不会感到尴尬。 迅速在内心做好心理建设的望月北川以极快的速度收起了躺椅,一把将其推到了角落,努力地扯动面部肌肉,挤出个不算冰冷的笑脸。 “您请坐……” “啊,那个躺椅感觉很舒服,能给我坐一坐吗?”来访对象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不是很好,他的面上满是疲惫,眼中也全然没有光亮,“我已经挺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您请。”望月北川又把差点被他扯坏的躺椅拽出来,顺手拧上了被他踹松的螺丝。托松田和萩原的福,他现在还会维修一些简单器具,大幅度减少了请维修人员的额外花销——以他的运气,多半都成为维修工人们口中的金牌用户了。 望月北川心想这位委托对象真会体贴人,都帮他找好台阶下了。无论是怎么样的委托,他一定会以极高的效率完成! “喝杯茶,整理好思绪再和我说吧。”望月北川递给了他一杯热茶。就对方那样子,让他直接开始讲述,说出来的话语多半没有什么条理性,还不如先让对方坐着休息一阵,脑子清醒了才能解答他的疑问。 “啊,谢谢你侦探先生。”委托人捧着刚好温度的茶水,只是浅饮了几口,便将茶杯放在桌上,“时间不多了,我还是先说吧。” 短短几秒的调整时间,对方脸上的疲态消失不见,整个人都与先前进门的人精神气质判若两人。他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倒像是这间小小屋子的真正话事人。 察觉到对方气场的转变,望月北川一挑眉,并未多言,他知道对方接下来讲的话讲没有多少废话,自己必须仔细听才行。 “我是从某位老人那里听到你的名声的,她和我说这里的侦探处理事情很准时,不会和别的侦探一般一直拖延,拿雇佣者的定金浑水摸鱼。” ——哦,是那位找猫老婆婆帮自己拉来的业务。 望月北川自然记着这件事,不过先前他只把这句话当做普通客套,完全没放在心上罢了。 “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离家出走的女儿。” “不好意思先生,恕我直言,这类事情报警比委托侦探更可靠吧。”望月北川皱眉,打断了对方的话。这种事可不能随便掺合,一旦搞不好,自己的事务所都得上封条提交法院。 望月北川琢磨这笔生意真是个烫手山芋,还是赶紧想办法推掉比较好。 虽然他还未成功习得萩原的一本正经转移话题之术,但努力忽悠还是有挺高概率成功的。 “我这里目前完成的唯一一单生意可是只有简单的找猫业务而已。”他甚至将自己事务所的工作履历搬出来说话,找猫和找人那可不一样。 猫咪四只小短腿,跑再远也很难在短时间内跑出东京,小孩子手上有点小钱,借着新干线就能到全国各地。 即便自己手上的电脑能够实时更新人物行踪,但小孩的活动范围太大,跟在目标屁股后面跑,真是会累死他这个“节能主义者”了。 “不是我不愿意……我可是只找到过猫的普通侦探。”为了增强说服力,他又特地说了一遍,力图打消对方的念头。 “委托你是因为,我怀疑我的女儿在离家出走的过程中被绑架了,但目前我并不敢过于声张,因此先行委托你,寻找到对方的踪迹。” “我已经报过警了,那边只说会关注这件事。”委托人顿了顿,继续说道,“在我加钱后,他们表示会多加关注的。”说完他叹了口气,似乎在表示他真的尝试过了,然而金钱的力量并没有打动警方们。 “我已经先报过案了,以防万一也拜托你来寻找好了。” “那可以。”望月北川点点头。 对方并不把他这边作为唯一退路就行,出了事全找他麻烦他可受不住。 对方报了案,那无论如何都有警视厅那边负责兜底,那么自己接下委托也不是不行…… 他迅速瞥了眼玻璃窗外愈发茂密的藤蔓,安慰自己: 就当是给自己养的植物赚花肥钱了。 “行吧,你孩子的姓名外貌信息给我。” “对了,最好和我说明一下为什么她会离家出走,和你怀疑她中途被绑架的理由。” “那孩子名叫小野寺须弥,这是她的照片。”男人递给他一张三人合照,照片中的男人女人紧紧搂着女孩,占据画面正中央的小孩报社一捧向日葵笑得开怀。 “我和我爱人……最近几年忙于工作,毕竟升迁之后有太多事需要我们照看,最近几年的经济状况也不算好……就这样算是冷落了孩子吧。” “先是每周一次的周末出游无法兑现,再之后就是连晚饭都不见人影,在那孩子出走前我都好几天忙得没回家了。” “我的妻子也是如此,这孩子最近一段时间都由我们请的保姆照看,保姆时常和我们抱怨孩子的脾气大,我们还以为那孩子在和我们闹脾气,打算过段时间再带她好好玩玩,算是赔礼。” 望月北川点头,表示自己还在听,心里则是想一般这种“过段时间”的约定,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兑现。 “然后在前天那孩子不见了,我们发现她的书包和攒下来的零花钱全部不见,一并消失的还有她常用的小水壶,家里几包没吃完的零食。” “我们最开始以为她是闹着玩,也只是报了警,在警方那留下记录……” “然而昨天,我听说我的竞争对手想要对我女儿下手——” 余下的话不用多说,望月北川也明白。 与小说故事中的商战不同,文字下的市场争夺市场伴随着各类头脑博弈与分析运算,天命主角艰难地从竞争对手口中狠狠撕下一口肉,努力让自己的阵营多获利一毫的势均力敌。 然而现实的商战往往追求的是朴实无华与简单。 他前几日还从新闻里看到,主持人面带微笑念诵“商业竞争对手为打压敌对公司,在对方公司签订竞标合同的前一天,偷取了对方装有公章的保险柜。” 要让他说这类事例,他一瞬间就能反应无数条。投毒敌对公司老板,让对方身亡从而拿下标书的例子,他也不是没见过。 绑架竞争公司老板的孩子也能算商战行为一种吧? 对于相关方面是门外汉的望月北川无法评价,他就是一位简简单单接委托干活的侦探。 “我会尽量让您的孩子平安回来见您的。”保险起见,他话并没有说全,凡事都得做好翻车打算才行。 万一他这边接下委托,另一边小孩被人扔东京湾了怎么办?那他怎么兑现委托? 幸好他不会把心里的话也说出来,否则又要被人骂不懂得看气氛了。 望月北川默默看天,只希望这件事别太难解决。 整件事如果只是小女孩一时兴起的离家出走,那就是最好的情况了。 与孩童一样,大人在无能为力之时,也会期盼事态发展一如自己预想那般,只恨自己不是位真心的唯心主义者,没有影响世界的念力。 望月北川和小野寺先生约定在三天的时间中会努力搜寻孩子的踪迹,而对方依然要与警方保持联系,让警官们对这件事重视起来。 虽然这年头法律还不够完善,但敢光明正大搞绑架到竞争对手头上,望月北川琢磨那一公司估计背后是有着黑恶势力撑腰。 ——无所谓,无论是□□还是黑/手/党,只要还在正常人类的范畴,他就有信心把对方成功制服,反手扭送去警视厅,让这群社会废料接受思想改造。 不过要真按照本地特色来看,那大概还是黑/道比较可能,黑/道合法化这件事在社会极大反对声中依然得到推行,很难不让人怀疑制定政策的人员与这类人士清清白白毫无关系。 送走了小野寺先生后,他打开了电脑。 每次电脑关机,再次开机后都会恢复默认初始设置,而他上一次好不容易要通关的游戏存档并没有保存,他还没来得及为此悲痛,就必须把心思拉回正事上。 算了,这时候找小孩重要。就算他再怎么悲叹那近乎完美的通关进程也没用,他又没有高超的编码技巧,能够让自己看懂系统们的特殊编程语言。 为了保持对未来发生食物的神秘探寻感,他已经许久没有使用“特工电脑”的查找搜索功能了,毕竟一切靠自己去发现、去探寻也是件有趣的事。 万一自己随便搜索什么东西,一不小心洞察了所谓的“世界真相”可就不好了。 普通世界才不会像副本闯关一般,一不小心走错路,会被守关boss追着跑。和平的现实世界即便遇到困难,只要慢慢来也能够找到出路。 在这里他只需要担心是否会路遇抢劫的这类小危险而已,比以前的关卡都好应付得多,一个过肩摔摔晕劫匪,扭头将其送至警视厅,顺利获得锦旗一枚。 一边在心里发散思维,继续自己的胡思乱想,望月北川一边输入了“小野川须弥”的名字,以及一连串外貌特征。 而他的语言描述水平差得令人发指,如同没上过国中写作指导课的辍学国中生一样。 根据他的外貌描述,搜索引擎有效地将一位同名同姓的男孩剔除范围。 为了尽早结束这折磨人的描述时光,搜索引擎体贴地给出一系列提示词: “亲亲,有时候划定地理位置范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哦~” “哦,忘了。”望月北川说道。 幸好电脑不能说话,不然它此刻一定编写出一连串小作文对主人的糟糕国文水平指指点点,被烦得不行的主人本人抢先静音。 如果他手上没照片的话,那他百分百会一步一步慢慢罗列关键词,缩小人选范围。 而他这次少有地获得了被搜索人的图像记录,一时半会脑子没转过弯,只顾着描述自己手上所得信息了。 望月北川将那张照片放到一边,依照自己的思路重新输入了一串关键词,这下搜索引擎倒是运转得飞快,几秒就将精确搜索对象摆在主人面前。 “这孩子……”他看了一眼显示对方地位的小地图,“是在什么交通工具上吗?”速度飞快,早就离开东京市区的范围内了。 来到这养老几个月,只就近搭乘过电车的宅家人连新干线都还没体验过。 “嗯,看来确实是有人和她在一起。”他滑动鼠标,查看小孩近日的行动记录,进一步确定了这一点。 [X月14日,外出离家出走。先去了中央公园荡秋千,再和那里的小孩滑滑梯……没什么需要在意的地方。] [X月15日,肚子有点饿,但还在忍耐范围。总感觉有人的目光盯着自己,好可怕,特地跑到人流量最多的商场,可怕的视线消失了。] [X月16日,好饿,但绝不认输!感觉有人跟着,但背后完全没有人……] [X月17日,被怪大叔拦住了,被怪大叔带走了,被怪大叔装进了车里,被怪大叔转移走了——] [X月18日,这里是哪里?] * “呜……这里是哪里?”小野寺须弥睁开眼,便发现周围的一切大不相同,四周的景物全是自己不认识的模样。 即便如此,面上她也不露怯。用力吸了吸鼻子,狠狠抹了把脸,算是把还没流下的生理性眼泪全部擦干净。 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离家出走的第四天,自己正踩着马路牙子玩。 平常爸爸妈妈在的时候,他们都不允许自己这样干。他们说很危险,一旦没注意到,她就会被车碾过去。人类脆弱的小身子就像片薄薄的纸片,在巨大外力下完全不够看的。 所以趁着这次离家出走,她特地体验了一把。 不过保险起见,她选择的也是车流量较少的道路,半天都见不到一辆车的那种,毕竟她也不想自己的爸爸妈妈找到自己时只能找到一滩血肉模糊的肉饼。 这几天的离家出走,她省着吃了自己带出来的小零食,然而这点小点心只够闲暇当零嘴,用来填饱肚子是远远不够的。即便如此,她也不敢一次性放纵一把,将剩下的存粮全部吃光,再悻悻回家。 这次的出走她可是计划了很久的,说什么都不要抢先认输! 靠着张乖巧可爱的脸,以及自己惯于捧场的舌头,她还从好心的面包店老板那得到了一整条刚出炉的毛毛虫面包。 摸了烫手的香甜外皮还带有着黄油的甜香,顶上的装饰看上去就甜丝丝的,配上内里充当馅料的甜奶油,吃上一口,她整个人都满足了。 对于成年人而言刚刚好的量,于她而言足够慢悠悠吃上好久。有了这份额外食物的补给,她自信自己在外边好好活过一周是不成问题的。 这次出走不仅只是对于父母完全不顾家的无声抗议,也是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显然自己在走马路牙子遇到的怪大叔有问题,自己回答了对方的问路后,就直接昏睡到一个陌生地点。 小野寺须弥一下锁定了这次的罪魁祸首,理清了头脑思绪,明白了自己的当下处境后,她首先就是沉着心打量了一遍周围的环境。 四周黑漆漆一片,自己用手摸过,后背是硬实的墙,没有可供小孩逃跑的暗道,和电视动画完全不一样! 头顶的天花板高得出奇。小野寺须弥用她家天花板的高度作估计,自己所在的这一屋子大概有他们家四五层那么高。 她被人随意丢在这一空旷大屋子内,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先前找她搭话的怪大叔也不见踪影。 她摸索着走到大屋子的最前端,通往外边的唯一大门任凭她怎么用力都打不开。 看过不少电视剧的她,立即联想到:自己这是要被人口贩卖了? 她爸爸以前还和她提起过,早年间社会没那么太平,港口码头可是乱得很,走/私各类违禁物品都是光明正大的,没人敢探查离开码头的船只内究竟装的是满仓的军火还是走私的廉价劳动力。 刚想到这一可能,她又因为没有闻到海水咸湿空气而否定了这一想法。 不是人口贸易的话……拐/卖还是绑/架? 在这一点上。她也不确定,这里连个人都没有,想要多获得点信息都没办法,自己只能无聊地坐在小角落,心想什么时候会有人把她带走。 这时候,她有点想家了。 虽然家里的爸爸时常不在家,还是个经常毁约的小气鬼大坏蛋,但她在这种时候又想起小时候爸爸那双大大的手拉着自己去游乐园,行走在路上给她带来的满满安全感。 虽然家里的妈妈只会把几盘菜做得好吃,但和这几天啃的零食相比,那味道真是好得高出无数个百分点。她想如果这时候她能吃上一口妈妈的饭,大概是能幸福得哭出来吧。 小野寺须弥咂巴着嘴,回味着家里咖喱鸡块的香味。她掰着手指算不出自己究竟在这待了多久,不过如果她能活着回去再见到爸爸妈妈的话,她想她还是会兴致勃勃和他们分享这一次经历的…… 比如她跟着路上一只流浪大花猫深入了小巷深处,偶然发现了一处流浪猫军团,差点没把她吓到;再比如她上学的路上在最近开了家侦探事务所,她每次都想进去看看,最后还是没敢进去打扰。 她想,她又矮,又瘦,话还多,还不听话乖巧,她真搞不明白自己有什么被抓住的必要。 小野寺家只够自己安稳生活的份,他们一家都没富到能够每顿饭能奢侈地吃上和牛呢。 小野寺须弥心想,如果怪大叔想要用自己来交换大额赎金的话,绑匪们怕是要失望了,他们一家掏遍口袋都拿不出几百万的存款。 真有那时候,她一定努力咬断自己的舌头,让自己紫砂也不要成为爸爸妈妈的拖累! 女孩转悠累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堆在角落的钢管上。虽然这些管子看上去也没比地面干净到哪去,但她心理上总感觉这个位置没地板来得脏。 她晃着腿,等待着大门打开的时刻。 是带她来这里的坏人们?还是抢先一步找来这里的父母? 不……最大可能应该是厉害的警官们,他们可厉害了,电视节目都说近日社会的案件侦破数量达到最高的峰值。 想来他们只需要捡到自己的一根头发丝儿,就能成功得到自己在这里的信息! 小野寺须弥在这边无所事事地胡思乱想,并不知道被她想起五秒钟不到的侦探先生本人正在到处奔波。 为您提供大神 池清砚inkpond 的《在米花养老是否做错了什么》最快更新 新委托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黑兽 望月北川满意地看到信息栏内女孩的地点位置不再变动后,才终于定下了最近一班前往那一地点的新干线。 虽然位置变了,也可以临时改站,但这实在太麻烦,还浪费钱,他亲爱的委托人没和他说能报销这一路的路费。没人和钱过不去,凡事还是省着点花为好。 当然,他能够如此心安理得地慢悠悠地行动,主要还是因为搜索页面中关于女孩的未来依然在不间断生成,这也就代表小野寺须弥并不会在这次绑架事件中遇害。 他对这起事件的知情,也算是一个极大的变动量。倘若对方的性命因为自己的插手完全走向变坏的相反方向,页面也是会有对应的信息显示的。 在这一点上,望月北川还是很相信,从初始新手关卡陪伴自己走到现在的好搭档电脑的。 乘坐着新干线,他正好趁着这时间搜索女孩所处地点的导航地图,以及周围的俯瞰图,根据四周的小巷布置,他迅速分析出了这伙人被追捕时有可能选择的几条路线。 那边位于郊外的废弃仓库园区,本来那里是打算开发成工业原料堆积区,再后来因为开发协商的种种问题,这一工程逐渐荒废下来,也不再有人过多谈及,就像是被所有人不约而同遗忘了。 现在厂房的周边都长满了野草,根据废弃年份估计,望月北川得出那堆草说不定都能有他那么高的结论。 望月北川:…… 他担心这地方真的不会因为灰尘太多,先把那孩子给呛死吗? 那么接下来他就得稍微加快脚步了。小孩的身体可是很容易感染的,要是吸入过多灰尘,他的半吊子医学知识也没法告诉他肺部出现感染的概率有多高。 周围的人还在兴致勃勃谈论有一位有名的工程师准备参与新干线新线路的修建。 市民们对于一位建筑师的名气高低并不热衷,他们单纯在乎的是这条准备开始建造的线路能否与自己出行必须乘坐的线路连通,方便自己的日常生活。 望月北川在下车前,依稀听到了那位建筑师的名字。 ……好像叫森谷帝二? 反正他也不关心建筑美学。转头他就把这一信息抛在了脑后,大脑简单将其归类为“无用资讯”,随意扔在偏僻角落之中。 从站台出来,此时恰好是太阳西落之时,难得的火烧云染红了半边天,如果是俳句创作者山头火在这,一定会吟诵起“夕阳之光如此美丽,我正慎行,不虚度光阴”的名句。 然而他并没有闲心多加欣赏今日霞光的灿烂,他只是加快脚步,混在下班人士的队伍之中,站到路边挑了一辆看得顺眼的出租便直接坐了进去,顺带报了本次目的地地点。 出租车司机迟疑地向他确定了好几次,确定了这位匆匆忙忙的乘客并不是闲来没事拿他取乐的人。 在开车前,好心的司机提醒了这位乘客,可能要坐有点久,要做好心理准备。 脸上毫无表情波动的陌生乘客只是“嗯”了一声,便不多加理睬。 出租车司机经验也丰富,深夜凌晨都无数次接到去火葬场殡仪馆的单子,他都壮着胆子开了下去,这次不过是去城郊的一处废弃仓库,比起火葬场阴森上山路的条件真是好太多了。 以前他还接到过半夜想不开去那种灵异场所探秘的乘客的单,乘客背包鼓鼓囊囊看不清东西,他还以为对方要去这种偏僻地方抛尸,还悄悄报了案。 谁知道那居然是某位灵异up主打算提前布置的惊吓点装置,差点把某位乘客送入警视厅接受审查。 司机在心里默默嘀咕着今晚的这位客人又为什么想不开去那种地方,自家正和他闹青春期小脾气的小孩也喜欢往这种地方跑,主打的就是一个灵异探险。 司机先生是无法理解这群追求奇异的小年轻们的心思,他单纯多提醒了对方一句,那边不好打车,到时候可能要步行几公里走出那个范围才行。 对此,那位客人微微点头,表示知情,看上去完全不在乎在深夜荒地步行几公里这件事。 司机先生叹了口气,感叹,果然有些事还是得看专业人士,换他来,肯定不敢晚上不睡觉,跑到这种连流浪汉都懒得光顾的破烂地点晃悠。 见这位客人态度坚决,服务生涯零差评的司机自然是将他载到了目的地。 看着那位客人消失在一人高的野草之中,司机打着方向盘,调转车头准备回去。 他都想好了今晚出租车司机小聚时,如何添油加醋描述自己今晚遇到的神奇旅客了,在之后和同僚们暗暗猜测一番这人究竟是要去干什么,也是极好的。 他都在心里真切认为对方是一位真正的灵异up主,这位的气场看上去就和先前那位弄虚作假的灵异区人气王不同,也没带乱七八糟的东西去布置场地,一定是位主打真实的直播系up主。 反正对方两手空空,也不像是要去野外抛尸的犯罪分子,他也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位客人也是位探秘up了。 虽然对方脸黑得像是自家犯严重起床气的孩子,想来也不会惹出什么事的。 毕竟谁都知道,那片荒地可是除了杂草和废弃库房之外,什么都没有的破烂地方。 还真不是他吹,要不是这里的本地司机,还真没有多少人知道这偏僻地方。 * 望月北川行走在草堆之中,长势极好的野草粗略估计都能有他一人那么高,可想而知这块土地的荒凉时间多么久远。 在行进的过程中,他不时要用手拨开面前当路的植株。 他也不知道在之前这里究竟有没有修路,反正经过多年,富有生命力的野草早已长满了这块土地。没有人类访问的地域,本就是这类生物的生存天堂。 他脚下的触感不像是踩在路面之上,倒像是在风干了的泥土上行走。想来也是,这么久时间没人维护,路面就算还能使用,也早已开裂得不成样子。 好了,接下来的路,得靠他自己走过去才行。 没来得及心疼被锐利草叶勾开线的外套,他在心里把这一切全部归咎为不干好事的可恶黑/道们,心里已经想好如何把他们打趴道歉,反手送去警视厅了。 他到这里时,时间已不算早。现在的他抬头就能看到高悬的月亮,夜晚的昏暗光线让他更难摸索出正确的路线,毕竟他又没有激光眼,自己体内的维生素也不可能富集到让自己拥有超乎正常人类的夜视能力。 在人类离开的地方,自然界的小生物们在此地汇集,这群自地球诞生演变之初就长久存在的生灵,不可能放过每一寸让自己发展的空间。 在寂静的夜晚,望月北川能清晰听到周围传来的一两声虫鸣,这在都市中可是很难听到的。在那种由钢筋水泥堆砌而成的地方,在狭小天地挣扎发出的虫鸣也显得虚弱无力,远没有大自然中的清脆。 他打开导航,看到自己一通乱走,成功离目的地远了几百米后,陷入了沉默。 问就是路痴,他努力过了,但在这种环境下,他也难以找到标识物来辨别自己的方向。 而他的脚却在此时踢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物体遭受到外力,轱辘轱辘滚远。他把手机手电筒的亮度调到最大,才算看清了那一物体的轮廓。 ——那是一个监视器,顶部的红灯显示此刻它依然在运作,为背后的主人提供此地所有情报。 望月北川随手将其丢入系统内置物品栏内,放置进道具栏的事物会自动停止时间流动,也就无法继续观测外界。 在监视器主人的眼中,也只能收到“监视器XX号信号丢失”的讯息。 他绝对没有想要薅羊毛,回头把监控器的原有程序设定覆盖,拿去当自己事务所的监控探头使用的小心思。 既然对方说不定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到来……望月北川砸着嘴,心想此刻继续保持原有的龟速前进的目的已经不大。 自己已经暴露在明面上,就没必要刻意掩盖自己的行踪了。 早点解决这一事件,把孩子带回去,再把犯人们打包扔到警视厅门口…… 嗯,速度快点的话,自己还能赶在太阳出来前,跑回事务所睡觉。 而在黑暗中寻找路线,本就该派遣与黑暗伴生的存在出现于此,毕竟这一环境天然的就是这类生物的主场。 他思索了半秒,内心权衡了片刻那一存在是否会吓到小孩。看了一眼道具仓库内近乎爆仓的催眠道具,他又顿时安心了下来。 有心理阴影没关系,靠谱大哥哥会帮小孩抹除阴霾的,主打的就是一个完美体贴售后关照服务。 道具在手,善后轻轻松松。如果那位父亲想要孩子忘却被绑架的阴影的话,靠谱侦探也能够使用对应道具让那孩子觉得这一切只是个不算美好的噩梦,梦醒来,她的世界永远都只有温暖与美好的那种。 是非利弊思考完毕,就连后果也有完美的应对方案,望月北川满意地点点头,对于这个结果十分喜闻乐见。 他勾了勾手指,呼唤虚空中的某类不可知生物: “出来吧,狂吟。” 周围景物毫无变化,然而周围的时间流速似乎都在这一瞬变慢了,连此刻的夜色黑暗都淡薄了几分,深沉的黑色在消退…… 那是因为真正的黑色诞生于此,在黑洞之中时间与空间不再存在意义,然而黑洞这一概念只能够诠释它的部分特性而已。 时间与空间对于它而言只有能量的差别,但它并不会贪婪地吃掉一切,吃下世界构成的时间与空间自己也会撑坏肚子。 它本能吞噬与黑暗相关的一切,就连多余的光线也会被它馋嘴吃净。 自黑暗而生的巨兽。从来只对自己认可的主人低下头颅,甘愿听取其调遣,为其做到一切。 “麻烦你帮我找到这里的一个女孩。” “去吧。”他摸了摸巨兽的脑袋,它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指尖,流连了一阵后,头也不回地与墨色的夜空融为一体,在黑暗之中消弭了踪迹。 巨兽一离开,周围凝固的空气又重新开始流动,时间重新拥有了意义。 夜空的繁星再次出现,在刚才它们一并被莫名的黑暗吞噬,连同无数光年外的光辉也消失不见。 平常望月北川不会喊它出来的,因为这孩子有时很贪玩,一旦跑出来,可能就不大乐意再回去。 而且……这孩子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了。过于吸引注意力,这才是他不大喊它出来的原因。 但在这种时候,还是喊它出来最好使了。跑得快,威力还足够,能够果断地完成一切指令。见到有人真想对孩子动手,它也能一口把恶人的脑袋一口吞掉。 虽然这里出现大型猛兽近乎不可能,但这种微小概率一旦发生,那就是百分百,恰好由他借了这个名头善后。 他的内心毫无波澜,并不关心恶人们或许会消失的脑袋。 他真心希望最差的情况不要发生,毕竟他只想当个安稳生活的普通侦探在这快乐养老嘛。 为您提供大神 池清砚inkpond 的《在米花养老是否做错了什么》最快更新 黑兽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