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我在开封府搞事业》 1. 第 1 章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随着春日到来，气温慢慢回升，东京恢复繁华盛景，街头贩夫走卒吆喝声不绝如缕，床上躺了月余的小包勉睁开眼睛。 自去岁冬日落水后，小小年纪的他就一直缠.绵榻上。 期间还陆陆续续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是天马行空般生活。 正想回忆一下梦里经历过的日子，外头响起母亲吴氏骂骂咧咧声：“你那叔父真真不是个东西，让他去弄些人参灵芝给你补身体，说什么清正廉洁，不拿秋毫，说的好听也就白眼狼一个，别人当官都富的流油，你叔父当官，咱是嘴里流口水……” “娘，叔父真……”坏。 小包勉如往日一般想要附和吴氏的话，跟往常一样，母子俩一起吐槽没用的小叔。 话赶到嘴边，脑子隐隐约约闪过一些画面，本能觉得不该这么说。 顿一顿的功夫，小包勉将这话咽了下去。 吴氏依旧继续控诉。 “娘，我饿了。”小包勉听着吴氏不断嘀咕，转移话题。 “饿了，可算知道饿了，娘给你蒸蛋羹去。”听见亲亲儿子喊饿，包吴氏拉长的黄脸上浮出笑来，伸手用力拍一下大腿，急匆匆朝灶房走去。 前些天孩子躺着气息蔫蔫，再好吃的也不看一眼，属实让她担忧。 知道饿能吃东西，那是身体大好了。 老天开眼咯。 吴氏走到灶房，将灶房给整理的干干净净，她点燃柴火忙碌起来。 床上的小包勉眨眨眼睛，盯着屋顶上的大横梁，脑子有些晕乎，他做了个很神奇的梦，梦断断续续的，记不大清啦。 他依稀记得梦中世界有四个轱辘转悠的铁皮车，还有夏日能冰镇水果的大箱子，甚至还有能放在手里玩的四四方方戏台子，走哪儿都能玩…… 他肯定是梦见神仙啦。 哪有四四方方的车没有马拉着能跑呢，也就神仙才能那样过，时年六岁多的小包勉笃定的很。 在神仙世界里，他最爱喝奶茶，吃蛋糕，吃烧烤，炸串串…… 小身板翻滚一下，脑子里又闪过梦里吃过的芋圆奶茶，口水不争气的流淌出来，如果能把梦里的奶茶复制出来就好了，但是芋圆是什么东东哇，继续睡觉觉，梦里什么都有。 外头炊烟袅袅，灶膛里的青烟顺着烟囱袅袅上升，飘忽在空气中，带着原始清新的烟火气。 包吴氏端着蛋羹走出来，乍一进屋，香味四溢。 乖乖的蛋羹上浮着薄薄一层陈醋，点缀几滴香油，还撒上一点点春日刚冒头的小青菜碎。 做梦喝奶茶的小包勉被香味勾醒。 “吃蛋羹咯，快些吃，等会儿隔壁的二蛋会来找你玩，你可别跟着出去跑，外头冷的很。”包吴氏念叨起来，说着说着又拐到包拯身上，一脸不满的吐槽：“谁家当官的没几个奴仆，你叔叔那人真真不是东西，连个仆从都舍不得给你买，若有个仆人守着你，你也不会受这罪。” 蛋羹很好吃，小包勉对奶茶的奢想慢慢减弱。 听着熟悉的吐槽，他脑子里仅存稀稀拉拉的记忆告诉他叔叔不是坏人。 “娘咱不靠他，你挣钱，买奴仆，女人也能撑起半边天，娘你加油哇！” 那就稍稍维护一下，小包勉脱口而出。 包吴氏太震惊导致瞳孔地震，她直直盯着小包勉，不敢信儿子突然叛变，她们以往的目标非常一致，让当官的小叔子养他们。 毕竟她这些年辛辛苦苦把包拯拉扯大，好不容易等着小叔子当官，那必须得享享福！ 现在儿子让她挣钱! 岂有此理。 “你那叔叔不得了，这几天下来给你灌了不少迷魂汤吧，看老娘不找他算账。”包吴氏脑子转一下，立马撸起袖子，气呼呼朝着外头跑去。 小包勉惊愕的瞪大眼睛，他似乎说错了啥，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下，眼睛一亮。 “娘，我肚子疼。”小包勉大喊一声，捂着肚子诶有诶有在床上翻滚起来。 包吴氏前脚刚迈出去，后头就听见动静，恼怒的神色瞬间换成担忧，她急急忙忙返身回屋，“我儿这怎么了，突然就疼起来，是不是蛋羹吃多了。”她说着，眼睛红起来，连带着开始自责。 “是想娘啦，娘守在一旁立马不疼了，娘不出去好不好。” 小包勉把自己脑袋挤在包吴氏臂弯，大眼睛湿漉漉的，带着不舍，还用热乎乎的脑袋蹭了蹭自家娘的臂弯。 包吴氏…… 她只是去找小叔子一趟，儿子砸眼睛都红了。 这么舍不得她？ 那就在家里呆着吧，这谁还舍得出去，拿出自己的针线笸箩，忙活起来。 小包勉呼出一口气，有些话可不能随便说，得记住了。 他躺在床上，左看看右看看，一时间还有些无聊。 不大一会儿，外头传来二蛋呼唤声。 “包勉，看我带啥来了。” 声音刚落，人就跑到屋子里，小包勉盯着瘦竹竿一样的二蛋，袖子脏兮兮的，头发打捋。在他手里捏着一只王八。 包吴氏抬头，随意瞥了一眼，眼神直勾勾定住，盯着那带着水渍的龟，扭头看向床上躺着的大儿子，眼里泛光。 吃王八补身体啊！ 小叔子是个没本事的，连个人参都搞不到。 她可不能错过王八。 热络站起来：“来就来了，还客气啥，这王八婶子替你养着，你陪着包勉玩一会。”吴氏说着，顺手把王八从二蛋手里夺过去。 二蛋？？ “婶儿，那是我们玩的！”二蛋纠正。 包吴氏扭头：“啥，你说这是给小勉玩的，好说好说，你们孩子家家的不会养王八，得我来。”包吴氏说着，迈着小碎步，速度往灶房去。 二蛋立马追上去讨要。 这会儿雪水刚融化，一堆的人去河边摸鱼，他能掉个王八上来容易吗？ 包吴氏把灶房门一关。 对外头小二蛋的声音充耳不闻。 二蛋垂头丧气回到屋里。 幽怨的目光落在小包勉身上。 “婶子最近听力越发不行了，像我爷爷。”他吸溜一下鼻涕，可怜兮兮的控诉起来。 又道：“你可算好了起来，我都快吓死了，生怕你死了，咱们约定就不作数了，你可是说过以后你当了衙内，让我当跟班的。” …… 包勉脑袋晕乎起来。 衙内？ 跟班。 他好像说过，就是前几天。 但是前几天的事儿，怎么就迷糊起来，二蛋不提他就往彻底忘啦，这事儿仿佛跟上辈子一样。 包勉想不通。 索性不想了。 他开口：“刘大志，靠山山倒，你可不能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 刘二蛋眼睛瞪圆，咋滴，这是要毁约吗？ “包勉，你说话不算数吗？” 小包勉伸手挠了挠自己脑瓜子，生病一次，他整个人想法发生巨大改变，人得自立啊！ 刚想跟刘二蛋掰扯一下。 脑子里突然传来清晰的电子声：刘大志，北宋汴京人，生时不详，如厕溺亡，死于庆历三年二月十六。 ？？ 包勉猛地抬头。 他听见了啥？ “你说什么，可以再说一遍吗？”小包勉开口。 然而刚才的声音并没有出现，小包勉本能把方才听见的当幻觉。 刘二蛋见小包勉不理他，还让他重复一下方才的话，气的眼睛发红。 他为了当衙内跟班，前前后后给包勉送了不少东西呢。 “包勉，你不能说话不算数。”他吸溜起鼻子来，委屈之下，鼻涕喷出一个泡，伸手用袖子擦干净。 “刘大志，你听我说。”包勉开口。 刘大志安静下来，他要听听未来的包衙内说什么。 “刘大志，北宋汴京人，生时不详，如厕溺亡，死于庆历三年二月十六。”没有起伏的声音再次在脑子里响起。 小包勉一顿，这次他确定了，自己没听错，他抬头看向刘二蛋：“大志你刚才听见有人说话吗，那人说你会掉茅坑淹死吗？” 刘二蛋眼睛瞪大，气呼呼盯着包勉。 包勉不承认之前说过的话，还诅咒他掉茅坑，哭着朝外头跑去：“我再也不跟你当朋友了，你诅咒我。” 包勉他没诅咒啊！ 所以刚才的声音，只有他能听见。 为什么呢？ 因为他梦见神仙了吗？ 那话的内容是真还是假呢？小包勉皱起眉头，本能想要探究一下。 包吴氏听见外头刘二蛋哭声，从灶房探出头，问道：“二蛋怎么哭着跑走了。” “闹别扭哇，娘今天是初几呢？”小包勉问道。 包吴氏眼里闪过疑惑，还以为儿子睡迷糊，说道：“二月十六。” “庆历三年吗？”小包勉问。 包吴氏点点头。 可不是庆历三吗？ 得亏家里有个当官的小叔子，不然这什么年什么年的，她可没耐心记。 “……”那如果刚才听见的话是真的，二蛋要死啦？ 小包勉急匆匆往外跑。 “你干啥去。”包吴氏瞧见身体刚好一点儿的儿子往外跑，脑袋一突一突的。 这大病初愈的人得仔细养着啊！ “我去找二蛋。”小包勉开口，步子迈的更快了。 包吴氏连忙往灶灶膛里塞了两根木柴，提着厚实袄子追出来。 她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不能不仔细啊！ 2. 第 2 章 小包勉刚跑出去，就看见黑着脸的包拯从外头回来。 他猛地刹住疾跑的脚步叫了一声：叔父。 不等包拯颔首，再次一溜烟似的朝隔壁跑去。 包拯回头，眼里多了几分疑惑，摸了摸兜里揣着的鲜嫩党参，早上还病歪歪的侄子现在能跑能跳了，那展昭去往苦寒之地挖来参还用的着吗？ “好你个包拯，看见生病的侄子跑出去还不拦住他，想看他病情加重吗！”吴氏追出来，看见归家的包拯，忍不住骂咧起来。 “还杵着干什么，追上去啊！”包吴氏喊叫一声。 包拯无奈，对长嫂极为敬重的他转身跟着朝二蛋家跑去。 刘二蛋家里。 二蛋哭着从包勉家回来，肚子突然疼了痉挛，他朝着茅房跑过去。 宋时的茅房简陋的很。 在院子的角落挖个大坑，上头有木板垫着，解决人生大事时需要岔开腿蹲上去，低头看能从两个木板中间看见坑里的黄金液体，讲究一些的人家还会用木头篱笆将茅房给圈起来挡住。 春日冰雪融化。 地面冻结的土地也跟着融化起来。 地面泥土会变得湿滑。 二蛋解决完人生大事，刚捆上腰带挪动起身，踩在脚下的木板突然往坑里滑动，二蛋一个踉跄整个人栽倒坑里。 冬日的积雪融化，坑里堆满了雪水混合物。 …… 此刻二蛋家里无人，二蛋直接被淹没进去，呼唤几声，无人听见，死亡逼近，二蛋剧烈挣扎。 “救命！” 呜！二蛋哭的一脸脏，身上的衣服笨重，刚爬起来一点儿又被惴下去。 他要死了。 呜呜！ 二蛋哽咽起来。 此刻，他单纯的脑子里复现出包勉说过的话，他要掉粪坑淹死了。 他不想死！ 包勉就是小乌鸦嘴。 稀薄的氧气让他思维停滞。 小包勉跑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他来不及去想二蛋掉茅坑代表什么，慌乱中拎起靠墙杵着的棍子，递给坑里的二蛋，二蛋伸手抓住救命用的棍子，使劲儿往外爬。 病弱的包勉扯着棍子，小脸憋红，力气本就不大，大病后亏损的更为严重。 被二蛋扯着往粪坑里滑。 包拯跟着包吴氏进来，看见小包勉用出吃奶劲儿咬着小牙齿憋红脸蛋，使劲扯棍子，依旧不受控制朝着坑里滑去，心脏骤然跳到嗓子眼，包吴氏立马迈步春奔过去伸手扯住小包勉，包拯则是抓住从包勉手里划出去的棍子，用力把二蛋给拉扯出来。 二蛋使劲咳嗽几声。 往嘴里灌水。 不大一会儿二蛋娘从外头跑回来，她扯着二蛋喝姜汤洗热水澡。 二蛋扭头，视线落在包勉憋红的小脸上，欲言又止，最终红着小眼在心里决定，他不跟小包勉计较，不怪他诅咒他。 毕竟他赶过来救了他的命。 …… 小包勉被包吴氏用厚实衣服裹住，拎着回到自家。 小院里香喷喷的。 锅里炖着的王八散发香味。 屋子里，包吴氏拿着鞋底对着包勉小屁.股打下去：“学做什么烂好人，谁让你救人的，你身子骨可没二蛋好，掉下去就真的没了，届时你让娘怎么办……” 一边打一边流泪。 垂着的眼皮里全是后怕。 包勉小屁.股被打的通红，求救似的看向包拯。 包拯站在一侧想要打断包吴氏揍人。 刚伸手，吴氏的怒火就发在他身上：“你给我闪开，再碍眼连你一起打，都是你把我乖儿子给带坏的，我儿子以往才不会当这烂好人。” “……”被吴氏凶了一番，包拯背过身子，索性不看。 总归嫂子就一个儿子，不会真的给打死了。 包吴氏？？ 耷拉下来的眼皮子呆滞一下，这小叔子怎么就这么木楞，让他闪开就真闪开，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不继续阻拦一下，她怎么收手。 孩子屁.股都打红了，她心疼啊。 包吴氏眼睛转动一下，闻着灶房传来的香味，惊呼一声：“我炖的汤！”转身朝着灶房跑去。 小包勉把裤头提起来，重新钻到被子里，探出一个小脑袋面对包拯。 “你今天做的很对，男儿生在世间，理应顶天立地，不过，日后遇见同样的情况，要量力而为，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包拯开口，教导起小包勉来。 小包勉抬头，对上包拯黑脸眉间的月牙…… 刚想说话，空荡荡的手里多了个东西：“宿主拯救二蛋，改变其人生际遇，奖励西红柿种子。” 依旧是电子合成声。 他盯着包拯，试着问道：“叔父，你听见有人说西红柿了吗？” “无人说话，西红柿为何物？”包拯左右看看，确定无人，反问道。 包勉惊疑一番，捏着种子的小手浮现出汗水来，他叔父是不会说谎的，证明那声音真的只有他听的见。 那说话的是什么东西。 之前那奇怪的声音还说二蛋掉茅坑死了。 “叔父，如果我没赶过去，二蛋是不是会死？”小包勉问道。 包拯思考一番，结合当时二蛋状况，点点头。 “会死的，二蛋娘归家太晚，来不及。” 小包勉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他似乎知道那声音是什么了，是可以预知的，他慢吞吞摊开手，露出西红柿种子，西红柿他知道的，可以做番茄牛腩汤，可以西红柿炒蛋，还可以拌糖吃。 超好吃。 在‘梦里’吃过的。 这个叫西红柿种子的东西是因为他救了二蛋奖励给他！ 那是不是以后救了别人，也会有奖励。 大胆猜测一下，会不会奖励他芋圆奶茶呐。 想要咨询一下包拯，又觉得这种事情最好是保密，尤其是，他先前不喜欢叔父，现在也不知为什么，竟然升起一种追偶像的崇拜感，他自己都分不清对叔父是什么感觉咯。 于是小小年纪的他将巨大的秘密藏在脑子里。 “这个就是西红柿种子，叔父可有认识擅长种植的人，帮我栽种一下，等收货了西红柿，我送你两篓子。”小包勉把种子递给包拯，眼巴巴的看着包拯，他想吃西红柿呀，他不会种地呀。 擅长耕种的，包拯还真的认识。 于是将种子揣了起来。 至于小侄子说日后送他两篓子，包拯倒没在意。小孩子的东西他如何能在意， 小包勉见包拯这么配合，本能的升起试验的心思，他盯着包拯，眼睛亮晶晶：“叔父，你是叫包拯吗？” “？”包拯伸手摸了摸小包勉的脑门子。 不烫啊！ 说起胡话了。 他叫什么名字，侄子还能不知道？ “包拯？”小包勉狗胆包天直接叫包拯大名。 包拯？？ “嗯？直呼叔父名讳，是病情加重了？我去请公孙先生过来，他医术还不错。”包拯盯着包勉眼里带着担忧，似自言自语般呢喃一翻，急匆匆朝外走去。 包勉眼神呆滞，倒不是因为包拯的话。 而是，他脑子里传来熟悉的电子合成声。 还没来得及因为验证实验结果兴奋。 就被电子声音吓得差点昏古去。 ——包拯，字希仁，北宋名臣，权至天章阁待制、龙图阁直学士。被称包龙图。包拯公正廉明，铁面无私，大义灭亲，铡亲子侄包勉…… 天章阁待制，龙图阁学士，他当真有机会当衙内呀！ 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听见铡包勉！ 小包勉脸色嗖的苍白起来。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脑子里那电子声回荡起来。 铡了！ 叔父分明是非常关心他的。 这声音定然在胡扯。 包吴氏从灶房端着煲好的汤出来，看见小脸煞白的儿子。 心里升起愧疚来，定然是她打的忒狠一些。 “我儿来尝尝这汤羹，补气血的，你多吃几口，等身子恢复了，再去找二蛋玩，届时娘不会再拘着你了。”吴氏把手里的汤碗往前推了推。 小包勉回过神来。 盯着搪瓷碗里的汤羹，深深呼吸一下，谁料深吸气瞬间汤羹香味直接钻入心肺，好香啊！ 沮丧害怕暂时被抛到脑后。 他端着小碗，小口小口尝起来。 填饱肚子后脑子转动速度明显加快。 分析起事情来头头是道，那奇怪声音说，二蛋会死。但是现在二蛋不会死了。 所以…… 预知的未来，是可以改变的。 小包勉重整旗鼓，决定先拯救他自己。 得找到自己被铡的原因。 “包勉。”他称呼自己。 然后像模像样的回应一声：“我在。” …… 合成声音刺啦啦乱码起来，好一会儿，刺刺拉拉发声：包勉，北宋包拯侄子，贪赃枉法，被包拯审理，铡之 ！！！ 贪赃枉法，铡之。 他小包勉是祖国花骨朵，怎么能贪赃枉法呢，才不会呢。 小包勉气呼呼瞪眼。 许久捏住小拳头，他以后才不要贪赃枉法，这样一来铡之就定然不存在了。 旁侧吴氏又道：“我儿，你叔父呢，刚想让他给你买俩仆从，人就不见了，真真靠不住。” “娘，叔父两袖清风，没钱。”小包勉哆嗦开口，陈述事实。 吴氏瞪他一眼：“没钱就去想办法，不知道多少人想要送钱给他，他就不要，你瞅瞅咱家这小破院子都住了多少年了，夏日里屋顶都漏雨，他能躲到衙门避雨，咱们呢，别人当官后日子过的那叫享受，你看看咱家，过的是啥日子。” “……” 包勉盯着吴氏，本能觉得不对，受贿可不是好事儿，他以前怎么能跟娘一样觉得叔叔廉政没用。不给家人快活日子呢，他以后能贪赃枉法，该不会是老娘一步一步潜移默化改变他的想法吧。 “吴妙贞！”小包勉突然大声开口。 “你个死孩子，叫老娘什么……”吴氏伸手拎着包勉小耳朵捏了起来。 然而，小包勉并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 电子声音依旧在，但是，内容有些没用。 ——提示提示，宿主使用金手指频率过高，现给出限制，请宿主铭记，金手指一月只能使用三次。 3. 第 3 章 就三次？ 小包勉微微有些失望，不过很快他就重整旗鼓，下个月再叫一边娘的名字就是。 娘这么凶悍贪婪，下场肯定也不会多好。 小包勉怜悯的视线落在吴氏身上。 吴氏伸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没大没小的，谁教你直呼我名字的。”不等包勉说话，又道：“肯定是你那个叔父，刚才只有他在这里。” …… 小包勉对于吴氏的逻辑不是很了解，竟然在任何场合都能把黑锅甩给小叔，怪不得小叔要铡了他！ 他不想被铡。 这样的话，首先就得让自个儿老娘改变处处为难叔叔的习惯，让娘亲独立，不能产生不劳而获的想法，并且在这样基础上让自家有钱点，这样就能买上十个二十个的仆从。 至于如何独立。 视线落在盛着汤羹的空碗上。 “娘不气啦，你也喝肉羹。”小包勉开口，锅里熬了不少的汤。 吴氏听见关心的话，凶巴巴的模样瞬间消退，她堆着笑：“还是我儿孝顺！” “对呀，娘用心照顾我，我得孝顺娘，乌鸦反哺，乳羊跪母。”小包勉开口。 这话，听见后吴氏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果然儿子还是她亲生的，没有被包拯给拐跑。 而且她儿子真的好本事啊！ 都会说咬文嚼字了。 什么乌鸦反哺。 说的文绉绉的。 她儿子真聪明。 聪明的小包勉也不清楚自己脑子里为何这么多词汇。 但是他是不会追溯的。 他会用就是他本事。 小包勉眼睛转了转，看着吴氏的笑容，趁机说道：“娘，你做的肉汤真好吃，如果出去摆个摊，能挣不少钱吧。” “摆什么摊，那都是穷人干的，咱家有当官的，等你……” 吴氏开口，理直气壮。 小包勉脑袋里跳出一个词汇。 叫菟丝花。 抬头看向吴氏，掐着腰的人脸上带着横肉，好像又不是菟丝花，菟丝花的是柔柔弱弱的。 “叔父没本事的很，我觉得靠他不行。”小小年纪的包勉脑子里跳出一些话术，要拉踩要对比，他崇拜的盯着吴氏：“娘您就试试摆摊呗，你做的肉汤那么好吃，十里飘香，人人夸赞，万一咱挣大钱，儿子就能给你买俩漂亮的小丫鬟，让她们伺候你，你走出家门遇见二蛋娘了，还可以可劲儿的炫耀，到时候你就是咱们巷子里最有谱的娘，谁看见都得羡慕嫉妒恨。” 吴氏骄傲的抬起下巴。可不是，这条街里，可没一个手艺比她好的。 她本事大得很。 不然也不能把包拯给拉扯大。 “说这么多，还不是想让你娘抛头露面。”吴氏伸手在包勉脸蛋上捏了几下，心里还有些不舒服，明明家里有小叔子可以依靠，干嘛要继续折腾。 “嘿嘿。”包勉笑了笑。 才不是抛头露面，这是为美好生活努力。 “娘才不需要抛头露面，您只要每天把东西给做好，等我病好了，带人一起兜售。”包勉开口。 吴氏假笑，觉得是得让孩子尝一下生活的苦，她的汤羹饭菜味道是不差，但是，整个开封府大大小小多少馆子地摊，人家经验更富足。 等儿子觉得挣钱难了，就会安心跟她一起啃小叔子。 她可聪明的很，不会听不懂儿子话里的意思。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 夜色将整个汴京笼罩。 包拯带着公孙策来到小院里，来给包勉诊脉。 公孙策面白无须，书生气质，身上带着墨香，一眼看去那是芝兰玉树。 包勉盯着一同走进来的二人，脑袋里突然被某个奇怪的bgm偷袭了：头上一片青天，心中一个信念…… 他用力晃悠一下脑袋。 小包勉脑子里全是小问号。 这歌词什么意思啊！ 迷茫中，手腕被公孙策捏住。 公孙策经过细致的望闻问切，眼里闪过疑惑，从脉搏来说，小公子的身体是极好的，春日愈暖，仔细养上几日就能痊愈。 但是那日坠入冰河，气若悬丝，他当时就觉得这孩子没救了，可这是奇迹。 “如何？”包拯问道。 公孙策据实回答：“无碍，养上几日，春杏花开就能痊愈。” 那边吴氏闻言呼出一口气。 公孙先生的本事是有目共睹的，即使对小叔子有意见，但是会医术的，她还是比较待见的。 她热络的招待公孙策喝茶休息。 询问日后照顾小包勉需要注意的事项。 屋子里剩下包拯跟包勉。 包拯事项落在包勉身上。 包勉被看的眼皮子发抖。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问包拯：“叔父，若您的至亲贪赃枉法，落在你手里，你会如何处置。” “自是依法处置。”包拯沉默许久，这般回应。 小包勉脸色更白了。 挣钱必须挣钱。 杜绝日后贪赃枉法这类事情发生。 “当然，人都是可以教化的，若有我潜移默化形象，至亲之人如何会贪赃枉法，莫想太多，好好休息。”包拯弯下身子，给小包勉整理一下被褥。 而后离开房间。 小包勉依旧瑟瑟发抖。 有个能潜移默化的叔叔确实会被影响不少。 但是家里有个影响力更强的亲娘。 …… 他一定要坚持独立挣钱的路子。 4. 第 4 章 春日清风吹。 地面变成绿色，河水涓涓流淌，清澈的水流里时不时会有银色鱼儿突然翻跃水面，带起阵阵涟漪。 小包勉在这样的情况下，身体恢复大好。 隔壁的二蛋掉茅坑后休息上两三日，甚至连个正经的药都没吃过。 春风一吹，就跟砖缝的野草一样，再次茁壮生长起来。 他一早跑到对门包家，撅着屁.股问趴在四角桌面上问小包勉：“除了当衙内，我们还能做什么大事儿？” 包勉指了指灶房。 他身体好啦，可以开展改变被铡命运呢。 挣钱钱。 挣大钱。 挣了大钱，当衙内，舒服。 他小脑袋聪明的很，事前找公孙师爷做过调查。 知道几个摆摊的地方，除却角楼街巷，还有州桥夜市，若是时间赶得巧还可以去相国寺，感受万姓交易。 这些个地方，他都去过。 最终把目的地放在州桥夜市上，这地方吃食多的很人也多。除却野狐爆肚，鸡鸭兔鹅，鸡皮鸭肾，还有曹家小吃，砂糖绿豆，春有春食，夏有夏色。 夜市热闹，往来人亦不绝。 此处摆摊，只要手艺够看，滋味充分，就亏的不会太惨。 至于要做什么？ 必然要挑选稀罕物。 小包勉脑袋里最先冒出来的就是煎饼果子。 这玩意，梦里短头发的‘神仙们’爱吃的很。 只是喷香的煎饼果子，他不会做呀。梦里是有做法滴，但是那好大好平的锅，需要铁匠打，那推着锅子运行的车，也得花钱搞。 家贫。 没钱！ 老母亲不支持呢。 他只能搞一些成本低的。 “吴婶在干啥？” 二蛋扭头朝灶房看过去，里面吴氏正在洗淀粉。 二蛋没见过洗粉，好奇的很。 “做淀粉肠！”小包勉说着抬起下巴。 他有一种直觉，这个淀粉肠，会非常受欢迎。 灶房里的吴氏垮着个脸洗面粉一边洗一边郁闷。 这段时间儿子吃了睡，睡了吃，顶多按照公孙先生的吩咐，每日打一打五禽戏。 她倒没再听儿子说起挣钱的事儿。 还以为那日随口一提。谁料，外头杏花刚开，儿子就把她赶到灶房，让她弄什么淀粉肠。 淀粉从绿豆粉里洗出来，洗上一会她腰都酸了。 洗完了淀粉，还得买上二斤猪肉，剁的碎碎的，跟洗出来的淀粉粉儿搅拌一起。 搅合均匀后，用竹管把混合物打进鸭肠里。 煮熟。 搞完，将儿子叫到身边。 吴氏问道：“儿子，能吃了吗？” 说完心里有些怀疑，夜市上可是有卖腊肠的。 做的腊肠是需要把各种调料灌入肉里，晾上一段时间，蒸着吃炒着吃，香滴很。 这个肠，有些太简单了。 不晾不晒不被风干，就这么下锅煮了？ 小包勉指了指罐子的油。 “用油炸！”他非常大气说道。 吴氏小心翼翼刮了一勺子的油。 小包勉摇头。 这可不够。 让吴氏继续往锅里加油。 吴氏眼皮子不停抽搐，她盯着油罐子，手都哆嗦起来。 白色油融化，把淀粉肠肠衣剥下来，油炸。 出锅后，可以看见外头一层焦脆的皮儿。 …… 二蛋肚子发出咕噜声。 口水不停分泌，盯着出锅的淀粉肠，瞅着肉眼可见的肉粒。 他好久没吃肉了。 吞咽动作反复。 小包勉则是从兜兜里掏出跟公孙先生手里讨要的药粉。 这些天他可没闲着，他把那些可以做作料的药粉给磨碎了。 至于这些药物为什么能当作料，小包勉才不会研究自己为什么知道辣么多呢，肯定是梦里学会的。研究梦也研究不出来个头绪，倒不如大方的拿出来用。 撒上调料，轻轻吹上一吹，小包勉尝了一口，香肠入口，那种梦里看的见的香味在唇舌回荡，外皮嘎滋脆的很，里面的肉沫咬一下香的流油！ 满足！ 小包勉眯着眼睛。 心想，如果有辣椒更好啦！ 只是，辣椒在哪儿，他没有见过辣椒呢。 吴氏看着成品闻着香味，脸越来越绿，剁肉累洗粉累，还用这么多油。 如果卖不出去。 “娘，你也尝尝。”小包勉用筷子穿过香肠，递给吴氏。 吴氏闻着香味，愤愤咬上一口。 脸色一凝。 本就绿的脸更绿了。 这玩意有些好吃。 那…… 如果卖的出去。 岂不是日日都要剁肉洗粉。 一时间眼前发黑。 5. 第 5 章 扭头看向个头刚到她腰线的儿子，目光里多了几分不解。 扒拉着小叔子过日子多舒服，儿子咋就想不开要独立呢，想不通，竟然有人不想躺平被养。 吴氏盯着小包勉的脑门子，总觉得冬日前落水，把孩子的脑子给掉水里了，不然想法为何这么奇怪。 “二蛋也尝尝。”小包勉捞出一根炸好的淀粉肠，撒上香料，递给二蛋。 吴氏心疼的闭上眼睛，这败家儿子。 咋滴啥好东西都给人尝！ 谁家菩萨的好心肠不小心丢了，落在她儿子身上。 二蛋接到手里，小心举着筷子，看着滋滋冒油的香肠。 口水吞咽了又吞咽。 闭上眼睛不理会吴氏灼灼目光，他嗷呜咬上一口。 焦脆的外皮上带着热油，汤的舌头一疼，但是香味同时也在唇舌弥漫，好吃，不知不觉就给吞咽下去。 “好吃吗？”包勉问道。 二蛋连忙点头。 一边烫的嗷呜嗷呜，一边连连应答：“好吃好吃呀！” 如果天天给他吃香肠，包勉说啥他干啥，再也不去惦记什么衙内的小跟班了。 “娘，你看二蛋也觉得好吃，咱们的生意肯定会大火，晚上我跟二蛋去摆摊，娘您在家里等着数钱，儿子要挣钱给你买豪宅，买仆从，再买上好些个丫鬟，专门在家伺候您。” 包勉小.嘴巴张张合合。 吴氏跟着畅想起来，好些个丫鬟伺候她，一个给她按肩，一个给她扇扇子，那日子真美呀，想着这些一时间就跟打了鸡血一般。 干劲十足。 小包勉呼出一口气。 忽悠娘干活，有点难度啊！ 还好他会画大饼。 只要大饼画的够圆够大，就没人不上钩。 “儿子，咱家筷子可不多，如果卖出一根淀粉肠还搭送出去一根筷子可不划算，要不你去外头杂货店，买上一沓油纸，炸出来香肠后用油纸包着。” “油纸要钱呢。”小包勉眉头拧起。 他梦里的记忆告诉他，淀粉肠配竹签刚刚好。 还好，汴京繁华，汇聚了五湖四海的人。 就说他们这条胡同里，也有不少外地人。 比如隔壁磨剪刀修皮子的赖头，从蜀中过来的，家里就栽种了一面墙的竹子，每逢春末夏初胡瓜栽种下去顺着墙壁往上时，赖头就会把自家新长出来的竹子卖出几根，换些零用。 那竹木品种不一，有细竹子也有年份稍多，粗壮一些的，细竹竿可以卖出去搭胡瓜架，粗一些的可以劈开编筐子篓子。 地里长出来的东西，从不会被浪费。 小包勉心动：“娘我去赖头叔叔家借一些粗竹子，咱们自己弄签子。” 包吴氏乐呵呵点点头，觉得自家儿子就是聪明，在省钱上非常有天赋。 她将淀粉肠煮熟，晾在通风处。 这时，赖头从外头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个小包勉，他把竹子送过来，干巴巴说了几句话，赶紧的转身离开。 吴氏走出来，只看见赖头的背影。 “这人跑那么快做什么？”包吴氏嘀咕一声。 小包勉抬头，视线在吴氏身上转悠一下：“娘，他腼腆害羞。” “害羞个鬼，那么害羞的人不还是跟着一群不着调的，偷看东巷那边的寡妇洗澡。” 吴氏嘀咕一声。 包勉低头没说话，他不懂寡妇洗澡有什么好看的。 吴氏拎起地上的大竹子，拿着柴刀开始削竹签。 小包勉跟二蛋一人拿了个砂纸打磨竹签，将上头的木刺儿消灭，不然一个不小心扎到手或者舌头都不好。 一大捧竹签被三个人搞出来。 吴氏放下手里的砍柴刀揉了揉僵硬的老腰。 脸色突然皱起来，她是想要当富太太的人，怎么就自己动手做了这么多活儿。 累的腰都酸了。 视线落在包勉身上。 直呼不得了。 儿子这张嘴是抹了蜜吗？忽悠她干了不少活儿。 “娘，您是不是累啦，喝点热水。”小包勉机智的很，察觉吴氏脸色不对，立马端出来一碗温水。 里面还融了一块黄糖。 喝起来甜丝丝的。 “娘亲辛苦了，等儿子挣了大钱，就不会让您这么受累了。” 包勉打包票一般笃定说道。 吴氏喝的碗里的水是甜丝丝的。 那小心脏也被这一片甜言蜜语给哄的甜丝丝的。 甚至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疲累。 再干上一天都不为过，她的乖儿子，果然最心疼她。 黄昏临近，小包勉哄着吴氏把油锅柴火跟准备好的香肠运送到州桥夜市。 这地方的摊位都是固定的。 新人开业，只能选择尾稍或者拐角巷子，黑不隆冬客人也少。 综合考虑一下，小包勉决定把摊子摆在巷子里，灯笼往推车上一挂。 二蛋烧火，小包勉身上围着围裙,手里拿着漏勺，把香肠往油锅一炸,干起活来像模像样的。 扭头看一眼杵在巷子口的吴氏。 “娘，您回家吧，等夜市散会再过来接我。”包勉开口。 吴氏盯着包勉小小的个头，她哪儿敢回去呢。 夜市上人多眼杂，三教九流，她儿子长得那么好看，眼睛那么大，就算大病一场，瘦了许多，但是依旧是最好看的娃，尤其是身上衣服干干净净，谁看见都喜欢。 她若是一个看不好。 人就丢了。 到时候可没地方哭呢。 “我得看着你做生意，万一拍花子的把你带走，娘就活不下去了。”吴氏开口，眼里的担忧根本就掩藏不住。 小包勉眼里多了无奈，他是谁哇，开封府尹包大人的侄子。 谁那么蠢对他下手呢，不怕展昭十万里追踪吗？ 但是娘亲看着会放心一些，那就看着吧。 香肠捞出来，但是没几个人上来询问。 吴氏呼出一口气，生意做得不好呀！那可太好了，以后就不用这么辛苦，儿子会专心跟她一起啃小叔子。 “娘，您吃一个！”小包勉眼睛转了转，把穿了竹签的烤肠递给吴氏。 而后指了指对面的烤羊肉包子：“我想吃那个，娘亲帮我买。” “好说。”吴氏对包勉的要求是拒绝不了的，她咬了一口香肠，朝着羊肉包子摊子走去。 那边的包子馅料足，个头大，香味浓郁，围了一群人。 吴氏刚走过去，就有有人盯上她手里的烤肠。这玩意瞅着怪稀罕的，有猎奇心态的人就问：“大嫂子，这东西哪儿买的，好吃不？” “拐角那边，五文钱一个。”吴氏开口。 说完发现这人朝着拐角那边走去。 吴氏眨眨眼。 盯着手里的香肠看了一会儿。 嘴角抽搐一下。 她是不是无形中给儿子带了客人？ 吴氏回头看一眼摊位，才一个客人影响不大，她耐着性子买了个烤羊肉包，转身朝着拐角处走去。 刚回来，就瞧见小摊位被一群人围起来，吴氏觉得自己眼花了，她就排队买个包子，咋滴多了恁多人。 挤进去看见。她的好儿子个头矮矮的努力垫脚炸香肠，出锅穿起来，再撒上料粉，一气呵成。 得了烤香肠的人当场吃起来，发觉滋味审美，扭头朝着夜市走去，不一会儿就领着好友一起品尝烤香肠， 时下人有从众心理。 当摊位无人问候时，即使有人看见多了一个摊子，也不会过来尝试。 当看见好些人排队购买。 那就会跟上来瞧一瞧，试一试。 这一试，就被淀粉肠的味道勾.引了。 吴氏眼前一黑！ 生意这么好，是要她一直剁肉，削签子吗？她梦想是做富太太来着。 咋就突然这样了，她的一双好手，怕是要粗糙咯。 小包勉很努力的忙碌，但是手脚依旧不够用，跟一双手相比，吴氏到底更心疼儿子，她凑过去，帮着小包勉炸香肠，让小包勉杵一边收钱起。 于是…… 从家带来的香肠不一会儿就卖完了。 6. 第 6 章 后续有人闻名过来，发现摊子干干净净，问道“那叫淀粉肠的东西没了？” “卖完了，明儿您赶早。”小包勉乐滋滋说道。 一边说一边把小手塞到钱袋子里。伸手摸一下铜钱发出哗哗作响声，大眼睛眯起来，脸上全是满足。 收摊过程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问候的。 小包勉笑嘻嘻的让人明日赶早。 吴氏推着车子，他跟二蛋跟在后头。 晃晃悠悠离开州桥夜市。 小巷里。 包拯从衙门归来，发现庭院静悄悄，似无人样子，他平日都住在府衙后院，回来的并不频繁，最近小包勉状态有些奇怪，他回来的频繁些、 只是家里为何无人，正疑惑着，外头传来轻快说话声。 他回头，看见推着小车的吴氏以及跟在后头的俩孩子。 “嫂嫂去了夜市？”闻着一行人身上的油烟味，包拯问。 吴氏瞥了他一眼，想到日后都得摆摊，心下愈发郁闷，对上包拯阴阳怪气说话带刺儿：“可不是么去夜市摆摊，一日就挣了恁多钱，要我说你这府尹当的，有好处都不拿，连给侄子看病钱都拿不出，还不如去夜市摆摊呢。” “嫂嫂手艺好本事大自是能有不少收获。”包拯笑眯眯说道。 至于吴氏的阴阳怪气，他自是不在意。 作为府尹，气度得大，能容天下各种不平之事。更何况先前几年，他读书也好求学也好，都是嫂嫂在背后帮忙。 “……”吴氏被包拯一夸，心下更郁闷了，她还以为小叔子能自卑呢。 结果人根本不在意。 “娘，我们去数钱啊！”小包勉抓住吴氏的袖子，拉着人往屋子里走去。 二蛋非常自觉的站在原地没动：“包勉我回家睡觉啦，明日再找你玩。” 他说完不等包勉回话，径自朝着自己跑去，人家数钱呢，他瞅着不好。 包拯站在大门前，看着二蛋拐到巷尾家里，这才把门关上，插上门闩。 返回堂屋。在油灯的光晕下，瞧见桌面上摆着叮当作响的铜钱。 小包勉拿着绳子把铜钱穿起来，二斤的猪肉做出来五十多根香肠。 一根香肠五文钱。 这一天下来他们卖了二百五多文，集市上的猪肉15文一斤，二斤多肉共计三十三文。 用绿豆粉洗淀粉用了十斤的豆粉，一斤绿豆磨成的粉二文，十斤下来二十文。 再加上调料鸭肠等成本一日用出去的约莫十五文。 净利润180文，若日日生意这般，一个月下来累计会有5400文钱。 真宗时一两银子800文。如今当朝的是仁宗，一两银子兑换1500文，这般兑换，一个月就有三两多银钱。 汴京繁华，南来北往商贾巨富不在少数。 这些收入算不上多。 但是对于小包勉来说，则是成功的开始。当下开封府府尹年收入300两，月均25两银子。 他们努力努力比叔父挣钱还多呢。 小小淀粉肠，竟如此受欢迎。 小包勉将自己算出的账说了一番。 吴氏愈发盛气凌人，脑袋抬高，双手掐腰，下巴抬起，看包拯的目光就跟看无用怂娃一般。 包拯无奈得很，他除却俸禄还有米粮、布匹、酒水等朝廷下发下来的生活用品。若是兑换一番，收益还是比香肠多的。 不过，用不着说明这些。若是小食生意稍稍扩大一些，马上就超过他月俸了，早晚的事儿，自当早些认清现实的好。 “淀粉肠究竟如何美味，我往年好似没尝过，嫂嫂可否辛苦一番。”包拯看向吴氏。 吴氏下巴抬得更高，骄傲的很：“往日生活艰难，哪儿有钱买肉呢，想吃淀粉肠，你得出钱，明儿给你留下几根。” “好说，等月俸下来，全交给嫂嫂。”包拯开口。 吴氏这才满意。 包拯视线慢慢落在小包勉身上。 这个侄子不对劲。每次与他单独相处，都会露出见了狗的样子。不是浑身僵硬说话磕磕巴巴，就是顾左言右，眼神乱飘。 摆出一副做了什么大错事的样子。 他令王朝查过，小侄子自落水后，出家门时间机会都少，根本就没犯错的时间。 至于先前斗鸡走狗，带着二蛋去集市上学那些混子跟摊主讨要吃食。 虽说有错，却无大过。他有心管教，奈何嫂子盯着他，不让他纠正。 先前也曾苦恼过，这般侄子长大后还得了。 唯恐侄子做出错事，谁料大病醒来，性格转变的这般速度，不仅不黏着他讨要好处，还见了就跑。 逻辑上不对劲，却又没查出什么。 心里疑惑，忍不住探究。 越是这样，对面坐着的侄子脸色越白。 包拯只能起身离开。 小包勉呼出一口气。 他倒不是畏惧害怕，只是看见叔叔就能想到自己脑袋瓜子被铡下来的画面。 那画面，委实不好受啊。 月亮挂在天上，杏花香味在小巷子弥漫。 隔壁二蛋梦里都在吃炸香肠。 次日，包拯早早去府衙上岗。 吴氏则是去集市上买猪肉，新鲜的肉做出来的淀粉肠才好吃呢。 回到家里，将猪肉剁碎，再次制作起香肠来。 小院飘香。 二蛋按时报道。 看见二蛋，小包勉扯了扯吴氏袖子。 “娘，二蛋昨日给咱烧火了，你得给工钱。”小包勉说道。 听见这话，二蛋立马摆手,要啥钱呢真是太见外了，若每日能给他一根淀粉肠吃，他可以烧火一辈子。 吴氏听见给二蛋发工钱，脸瞬间拉的老长，瞧见二蛋摆手拒绝这般识时务，笑容重新浮在脸上。 小包勉自诩红旗下长大的。 自然不会雇佣童工后，还不给工钱，他抬头看向吴氏：“娘亲，你得给钱钱呀，不给钱钱二蛋不给咱们烧火了，咱俩会搞不定的。” 吴氏看向二蛋。 二蛋张嘴，刚想说不给钱也会帮忙烧火，紧接着被包勉瞪了一眼。 向来看包勉眼神行事的二蛋，此刻如个鹌鹑一般，慢慢垂下小脑袋。 吴氏狠狠剜了包勉一眼，这菩萨般的儿子，真真不能要了，进了她口袋的钱，竟然还有掏出来的一日。 “娘亲，您以后是要做女掌柜的人，不能对伙计太吝啬，不然对生意有影响。”小包勉说着，摇晃起吴氏的袖子。 吴氏被摇晃的脑袋晕起来。 从钱袋里摸出五个铜板。对二蛋推过去，刚把手伸到二蛋手边，又攥着钱把手缩回来，摸回一个铜板，把剩下的四个铜钱递给二蛋。 二蛋愣了一愣，确定吴氏不会继续缩手。 这才把钱接过去。 他头一次靠自己挣钱，欢喜的原地蹦起来。 得了铜钱，二蛋干活更用心。 不仅帮着烧火，打磨竹签，还帮着吴氏把灶台清理的干干净净。 做好准备工作，又到了去夜市时间。 吴氏看一眼今日多出一半的香肠，对今夜的生意升起期待来。 今日生意若是顺利，大概能得净利500文。 若这般把生意持续的做下去，夏日就有钱把住的小院子修缮一番，屋顶换上一批新瓦，小院再翻新一下。 甚至还能买上个小丫鬟。 这样一来，二蛋帮忙烧火发出去的工钱都能节约下来。 来到夜市。 零零散散行人开始游走。 吴氏揉了揉自己发酸的手肘，一时间有些迷茫。 她最初的想法不是啃小叔子吗？ 现在竟然想要自己挣钱修缮院子？ 小叔子好没用啊！ 吴氏正寻思加强一下自己依附小叔子的思想。不让自己彻底沦落街市抛头露面挣钱的境地。 然而…… 摊子摆好。 油锅加热。 还未吆喝，就有人走过来。 吴氏脑子里的想法被迫打断，招待起来人。 7. 第 7 章 生意红火，着实引来不少人。 油炸出来的香肠撒上作料，似乎成为夜市上的新晋的网红美食。 今日带来的量已经比昨日多出一半。 然而，依旧早早就给卖完。 夜市还很热闹。 把食材卖光的三人再次赶回家。 夜色里。 小院中庭站着个脊背挺直的身影。 小包勉习惯性的往吴氏身后缩去。 看见叔父就怕怕。 包拯目光落在包勉身上，越发觉得奇怪，小侄子怕他做什么？ 吴氏摸出铜板，递给二蛋。 二蛋得了钱，兴奋的小脸通红，一蹦一跳朝自家走去。 走回自家，瞧见老娘杵在门口对上他的一瞬间脚上踩着的鞋子落在手里鞋底朝他挥过来，二蛋立马把手里的钱推过去：“娘勒，别打我，我给你挣钱了。” 铜板特有的声音响起。 二蛋娘揍人的举动顿了顿，鞋子重新落回脚面，眼睛瞪圆，扯着二蛋回到屋里，极为不舍的点燃家里的油灯。 昏黄灯光下，数着二蛋带来的铜板。 是真钱啊！ 她小心翼翼问道：“儿子，你去谁家偷钱了？” “……”二蛋小脸憋红。 这是他的工钱才不是偷来的，他这么上进，娘亲怎么能平白污人清白。 盯着自家娘亲葛氏，小二蛋眼圈都跟着憋红，大声说道：“隔壁吴婶儿在夜市上摆了个摊子，我帮忙烧火，一日给我四文钱，才不是偷的呢，娘你怎么能把我想的那么坏，不信你去问吴婶儿。” “吴氏那个抠门鬼舍得给你钱？” 葛氏更怀疑了，她儿子见天跟着包勉去斗鸡走狗，巷子里野猫瞧见都摇头。 能有本事挣钱？ 有点不信！ “你去问，你去问！”小二蛋站起来把葛氏往外推。 葛氏还真的去了包家，刚走到巷口，就听见院里传来数钱的声音。 难不成二蛋说的都是真的？ 葛氏有一种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的感觉。她稀里糊涂敲开包家的门，稀里糊涂跟吴氏说了几句话，又晃晃悠悠朝着自家返回。 她儿子真的能挣钱了，好家伙！六岁多的娃子本事这么大。 别人家六岁都没断奶呢。 她刘家祖坟冒青烟了。 葛氏回到家里，抱着二蛋狠狠亲了两口。 随后，把二蛋手里的铜钱全给没收了：“娘给你攒着，日后给你挑个健壮的媳妇儿。” “……”二蛋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都被拿走了。 一文都没剩，张张嘴，要讨要回一两文，抬眼对上葛氏凶巴巴的目光。 不，不要了吧。 呜娘亲好凶！ “乖儿子快去睡，明日.你早些去包家，多给人干活，可别偷懒晓得不。”葛氏推搡着把二蛋推到床上，嘴里还嘀嘀咕咕，二蛋被迫入睡。 另一处。 包家。 数钱完毕，吴氏眼睛亮晶晶的。 捧着桌子上的铜钱，时不时看一眼包勉，她儿子真厉害啊，夜市上摆摊卖小食为生的人可不少，但是生意这么火爆的不多，这都是钱，好多钱呢，比昨日还多。 如果明日再多做些香肠，一直一直下去，是不是可以早些当富太太。 儿子比小叔子靠谱。 日后多听儿子的。 “嫂嫂，家里可还有炸淀粉肠。”对淀粉肠充满好奇的包拯问道。 吴氏指了指灶房，态度不耐：“给你留下两根，自己炸了去。” “好的。”包拯朝着灶房走去。 油锅的油加热，炸完香肠撒上一旁的调料。 他头一次炸，火候把握的不是很好。 微微焦糊，但是即使这般，依旧美味，焦脆的口感跟调料的香味让他产生一种饥饿感，想要寻摸一些东西填饱肚子。 明明已经吃了晚饭的。 竟然又饿了。 怪不得在开封府衙门都能听见此物的美名，他吃完淀粉肠，走回屋里。 看向吴氏，见吴氏愉快的心情藏不住。 问道：“嫂嫂，这东西叫淀粉肠是用淀粉跟肉做的？” “你怎么知道？你想干什么？”吴氏愣了愣，眼里带着警惕。 “此物叫淀粉肠，自是有淀粉跟肉做成，想来夜市上许多人都能猜到，这两日如此受欢迎，明显被人看在眼里，大抵隔几日就会有人模仿，嫂嫂可有对策。”包拯反问。 吴氏皱眉，被人模仿？ 那岂不是要把她的客流量给分走。 她扭头看向包勉。 虽说不喜欢辛苦，不喜欢受累。 但是，耐不住这生意挣钱太多啊！为了这点钱，她愿意受累。 小包勉眨眨眼：“不用怕呀，咱们的调料是独一份的，别人根据名字很容易分析出淀粉肠做法，能炸出来外焦里嫩的肠，但是不一定能做出跟咱们口味一模一样的，客人会被分走是必然的，但是习惯咱们家口味的还是会来这里。” 包拯视线落在小包勉身上。 眼里带着诧异。 他自是知道这世上有神童，小小年纪便能深谋远虑。 但是，自家侄子跟神童可不搭边。 在做生意上如何这么敏锐呢，难不成这就是突然开窍。 小包勉被包拯看的哆嗦一下。 磕磕巴巴道：“娘，咱们还可以推陈出新，只有淀粉肠是不行的太单一，天气越来越暖。若是能做出芋圆奶茶，想来会挣更多钱的。” 既然梦里的西红柿都能有种子。 梦里的淀粉肠如想象的那么受欢迎。 那…… 他喜欢的芋圆奶茶是不是也能弄出来。 小包勉神往。 8. 第 8 章 闻言，吴氏垮着的脸更垮了。原本她是不想吃苦只想享受。 但是，这数了两日钱，突然被告知生意或许会被影响，日后收入要减少。 她又舍不得这份丰厚的收入。 如她小叔子这种朝廷命官，都没她挣的多呢。 穷人乍富，怎么舍得把利益让出去，至于什么推陈出新，哪有那么容易，若是一个新鲜的吃食那么容易就弄出来，那夜市不得延长一大半。 她丧巴巴的抱着钱，一言不发。 包拯打量起小包勉。 “你有什么新想法？”他问道。 包勉吞咽一下口水，脚尖往旁侧挪动，眼睛转动一下，目光放在吴氏身上：“可以煮奶茶试试。” “什么奶茶，是那些辽人喝的吗？你如何知道，难不成喝过？”吴氏皱起鼻子，她对这东西有些抗拒。 小包勉摇头。 奶茶里放着茶叶呢，怎么能是辽人的东西。 要知道当下茶叶即使在汴京都贵的离谱呢，普通茶也不是一般人舍得吃的，更何况辽人了。 可惜，他记不得梦里‘神仙’的芋圆怎么做的了。 只知道茶叶、糖、牛奶，炒一下可以非常美味。 “我做梦在梦里吃过，娘亲尝试一下。”包勉说着，用余光往包拯那边看去。 他知道自己说的东西有些不同寻常，但是……叔叔是家人呢。 虽然害怕，还是得说，只要不贪赃枉法，大概率不会被铡。 叔叔能从书生走到如今府尹，定然考虑的比他全面。怕归怕，有些事情还是得让叔叔参考。 包拯黑脸露出笑来。 “嫂嫂可以去试试，牛乳又不罕见，茶跟糖从我补贴里出，我不爱喝茶的。” “那行吧，我明儿去试试。”吴氏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催着小包勉去睡觉。 包拯跟在包勉后头。 目睹小侄子从懒洋洋变得顺拐。 “为何怕我？”包拯问道。 包勉身板僵硬：“我，没有，怕啊！” 他舌头都大了，话说的也不利索，脑子里飞过被铡的画面。 眼神乱瞟。 “方才在屋里，你足尖不敢正对我，说话时站的笔直，偶尔还会闭上眼睛，如果不是害怕是什么？做贼心虚？这些可都是说谎或者做了错事才会有的举动。”包拯靠在院子里的枣树下，抱着手臂，嘴角带着笑等着小包勉继续编。 “我没有做错什么。”小包勉抿唇。 总不能告诉叔叔，他脑子里有个先知吧，那是他的小秘密，不是很想说。 “行吧，我信你，去睡觉。”包拯话落，目送小孩走进屋里。 这小孩越来越难懂了。 但是孩子定然没有做出什么大错之事。 经过谈话，他观察小孩的举动微表情，得出结论侄子只是单纯的畏惧他。 …… 先前还到胆大包天的叫他名字，这会儿就如老鼠见了猫，不是很理解。 包拯转身回房。 星辰挂在夜空，有飞鸟掠过。 留下一地花瓣。 便到了次日。 一早吴氏就往早市上去。 今日的猪肉贵了一文，吴氏肉疼了好久，买了猪肉又去买鸭肠。 鸭肠不是很好买，大多数的鸭子都是成只的卖。 单卖鸭肠的几乎没有，若非她对汴京比较熟悉，知道哪家店面日销的鸭子多，能有足够她用的鸭肠，还真不一定能搞搞足够量的肠。 从集市上回家，她时不时回头瞧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返回的步子加快。 归家后，她又提着木桶去邻家接来半桶的奶。 准备搞完了香肠，寻摸些时间实验一下叫奶茶的东西。 清早。 简单吃了些东西，就开始一日忙碌。 剁肉时她用力甩了甩手腕，嘴里嘀嘀咕咕将卖肉的张屠户给问候一番。她都说了要买剁碎的肉，张屠户那厮只给剁成小块肉，再细碎成肉泥，如何都不成。 隔壁的二蛋吃了饭就被葛氏给推了进来。 葛氏没打算在包家院里多呆，离开时听见吴氏嘀咕声，问道：“要不，我帮你剁肉？” 吴氏猛地扭头。盯着葛氏瞧了好一会儿，她心动的很。 只是如何都舍不得给葛氏发工资，甚至还担忧葛氏学会了做淀粉肠，日后她又多了个对手。吴氏感受着手腕因为连日剁肉带来的酸涩，惆怅的眉头拧了起来。 她还记得自己当富太太的心愿，怎么就事与愿违了。 “娘，婶子给你帮忙，你就可以研究其他吃的了。”小包勉提醒。 他迫切的想要喝奶茶。 作为一个六岁的儿童，对甜丝丝上瘾有错吗？ 完全木有！ “行吧，你帮我把这些肉剁碎。”吴氏扭头对葛氏艰难说道。 若是葛氏日日帮忙，定然不能只用四文钱就给搪塞了，平日里给富户浆洗，一日都能挣十几个铜板呢。 给多少好呢。 吴氏心里盘算起来。 葛氏听罢乐呵起来，不等吴氏反悔，立马接过菜刀咣咣咣的剁肉。 吴氏看了几眼，收回发红的眼睛。 在小包勉指挥下开始用糖、牛奶、茶煎煮奶茶。 她自是舍不得用包拯的好茶，那些都是官府下发下来的，比市面上的大叶茶好了许多。 练手么，大叶子茶就行了。 她去集市买了好些陈年老茶开始练手。 糖跟茶放在锅里炒，炒到冒泡，在小包勉的催促声里倒入少许的山泉水，把水烧到冒泡，再加入新鲜的牛乳。 小火烧至冒泡…… 捞出茶叶渣渣后，吴氏尝了一下。 只一口，眼睛就亮起来。 粗茶中原本的涩感消失，入口滑润，甚至牛乳自带的奶腥也没了，只剩下奶香。 茶跟奶完美的融合。 若是糖少几分，口感大致会更好。 在厨艺上有些造诣的吴氏，很快重新调整比例，再次煮出来一锅。 这次给小包勉尝试一番。 包勉闪亮亮的眼睛里全是满足。 当然，如果有五彩的芋圆就更好啦。 …… 此刻，集市上，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朝着隔壁饭馆走去。 将吴氏一日买的东西都给汇报一变。 茶叶？ 牛乳？ 鸭肠？ 饭馆的胖厨子眼里多了几分迷茫，咋回事，做淀粉肠还需要这个吗？他吃过炸淀粉肠的，似乎没有茶叶跟牛乳的味道。 难不成用什么特殊手段处理过？ 9. 第 9 章 不管了，先把东西买回来，夜里再去夜市买点淀粉肠尝一下，试着分析出来怎么做的。 胖厨子如此想着。 至于包家小院。 葛氏剁完肉，走出灶房便见吴氏弄了根粗壮的竹子在削，她眼睛滴溜溜转了一下，麻溜凑过去，脸上堆着笑：“吴姐姐可真能干，不声不响就做出这么大的事业，日后定然要当大掌柜的。 瞅瞅这细白的手都有些毛躁了。 你可不是做这种粗活的，持续下去会把手搞变形，不好看，我来我来。” 吴氏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真的粗糙了许多。 她呆呆站在原地，看着葛氏拿着刀子麻利干活。 见状小包勉脸上露出一言难尽来。 汴京米贵，居大不易，自家往日都是靠小叔接济过日子，每月得到的贴补也没几个钱。 他亲亲娘亲也得动手做事，砍柴打扫做饭洗衣服，手不可能柔嫩的了。怎么会认为削竹签把手给变丑了。 再看认真干活的葛氏，小包勉觉得这是人才，最起码能让吝啬的娘放下活儿。 而且他们家的生意又多了奶茶一项，家里多一个长工也不错。 最起码葛婶子能把娘给哄开心。 只是，他的‘先知’能力还没有冷却完毕，不能测试葛婶子日后会有什么际遇，总觉得嘴巴好使，会说话能来事，日后日子不会太差。 吴氏转而继续去煮奶茶，这次她长了心眼，不再没心没肺。 她视线落在小包勉身上，问道：“儿子，你说这饮品叫什么，若直接叫奶茶，又是奶又是茶里面还有甜丝丝味道，会不会再被人仿出来？” 似乎确实很容易被仿造。 “那就改改名字，叫酥海。”小包勉说。 唐时已经有了甜品酥山，滋味跟梦里冰淇淋很相似。 奶茶使用的原材料跟酥山差的不是很多，完全可以仿造个名字。 吴氏听见这名字，喜欢的不得了，大气！ 就叫酥海。 趁着葛氏干粗活时，她又尝了一下锅里剩余的奶茶。奶茶放了一会儿，温度冷却下来，品尝起来倒不如方才口感更佳。 吴氏眯起眼睛，视线落在葡萄架上，葡萄是汉是张骞出使西域带回来的，到了宋朝，已算不上稀罕的东西。 她家小院就栽种一颗。 到了秋日葡萄藤会爬满墙壁，紫色的葡萄酸酸甜甜，味道极好。晒成葡萄干后，味道更佳。 这个季节，汴京是没有葡萄的，但是葡萄干一年四季都有。 吴氏摸出一把葡萄干，清洗干净，放入奶茶里一起煮。 这一次滋味似乎好了。 她滔出一碗，让小包勉品尝。 盯着奶茶里放着的葡萄干小包勉惊讶，眯眼品尝，味道极好呀。 娘亲似乎有些天赋在身上，无师自通，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出芋圆呢。 小包勉盯着吴氏，恨不得现在就大口叫一声吴妙贞。想要看看‘先知’对她的评价。 可惜呀！ 还有半个月才能刷新。 小院里葛氏干活非常自觉，低头忙碌，绝对不扭头往灶房看。 这样才能保持住自己因为拍马屁得到的工作。 人聪明不是坏事，但是自作聪明很容易玩完。 葛氏很会做人。 也珍惜这个距离家近的工作。 夕阳即将落下，吴氏推着小车子再次往夜市去。 她把摊子放在原地。 四下望去。 还好，仿造的淀粉肠还没出来。 她呼出一口气，今日的收入依旧可以让她满足。 看着锅里热乎的奶茶。 低头看一眼二蛋。 二蛋接到眼神，瞬间明悟。 “新饮品上市咯，香滑甜口，酸甜合适，走一走看一看咯。”清脆的声音响起。 一些想要买淀粉肠的人闻着隶属奶茶的香味，脸上多了迷醉。 这味道香香甜甜的，有些好闻。 有人顺道买了一碗。 时下没有一次性塑料杯子，盛奶茶用的是粗糙的搪瓷碗。 奶茶里的茶叶已经被全部清理，只剩下奶茶色的饮品。 吃上一口油炸淀粉肠，再来一口奶茶，春日的夜晚还有微醺的小风吹着，舒坦。 咽下去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是快乐很满足的。 梦里那个物资丰盈的年代，大多数人都抵抗不了奶茶带来的诱.惑。 如今资源匮乏，又甜又香的东西如何不被喜欢？杀伤力岂止强了亿点点。 夜市摊子上，专门给人跑腿的混子看见受欢迎的奶茶，脑子灵活的，也跟着买了一碗，送到金主手里时，因为带来的饮子滋味好，还得了赏赐。 吴氏瞧见奶茶这般受欢迎。 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裂开的嘴根本合不住。 小包勉抬眼偷看一下。 低头乐滋滋笑了起来。 娘亲似乎爱上挣钱了。 这样的话，应该不会催他当贪官了吧！ 脑袋似乎保住了。 这时，摊子前来了个胖胖的客人，这人身上带着油烟味，挤进来就吆喝着要炸淀粉肠。 小包勉瞧了两眼，羡慕的瞥了几眼这人身上多出来的软肉，本能觉得这个人有钱，吃的起更好的。 于是问道：“我们家上新了酥海，要来一碗不，一碗只要2文。” “不要不要，只要淀粉肠。” 胖客人摆摆手，脸上带着烦躁。 小包勉没多说话，一手交钱，一手递淀粉肠。 胖客人带着淀粉肠离开，低头尝了一口，里头的肉是猪肉，还有淀粉，盐，葱姜的少许。 吃不出奶跟茶的味道啊！ 哪一步做错了？ 他把牛奶灌进去，做出来的淀粉肠味道不对。 茶叶也放了…… 胖厨子眼里闪过不解。 将淀粉肠外头的撒着的调料擦掉，重新尝味儿。 依旧没有尝出来茶跟奶的味道，到底怎么处理的呢。 夜市摊子上。 许多人眼红新出来的‘网红’美食。 甚至也在私下里偷偷制作，等着能做出来，也跟着摆摊。 挣钱的路子已经摆在那儿了，谁不心动呢。 奶茶卖完，淀粉肠卖完。 吴氏拎着重量超标的钱袋子，激动的看向小包勉。 她说道：“儿子，咱家有钱了，你去读书吧，日后考个状元，当大官！” “大官才能挣大钱！”吴氏补充。 小包勉脸上的笑瞬间凝固。 怎会如此！ “娘亲，我们做生意不好吗？”许久，他找回自己的思路。 “做生意有什么出息，顶多就能挣个钱，当官就不一样了，日后你当官，我挣钱，咱们家又有钱又有权，谁敢小看咱们，咱俩合伙弄死他。” 吴氏非常有抱负的说道。 小包勉脑袋摇晃成拨浪鼓，他不爱读书，不想读书！更不想当官。 家里有个小叔当大官，他只要躺着就能当衙内。 为何要去吃那份苦。 躺平不好吗？ 而且哦，读书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他又不是那料！ 10. 第 10 章 小包勉纠结着回到家。 吴氏放下推车，迈着轻快的脚步去寻包拯，说了一下自己想法，让包拯把当年求学时用过的书拿出来，教导小包勉学些基础的东西。 她计划等生意更稳固了，就把孩子给送私塾去。 现在么，小叔子暂时带着孩子就是。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宋时崇尚读书，包拯作为读书平步青云的人，自是不会对吴氏这个提议有意见，而且他无妻无子，非常乐意教导目前为止唯一的血脉亲人小侄子。 月亮挂在天上。 包勉被包拯叫到书房。 庭院里，吴氏数了钱，皱巴的脸上堆满笑，挣了好多钱呀。 照旧摸了四文给二蛋。 至于自己凑上来帮忙的葛氏，吴氏咬牙摸出八个铜板，不能再多了，再多她就舍不得了。 虽然今日收入的纯利已经达到五百多文，给葛氏跟二蛋的连零头都算不上。 但是吴氏照旧不舍。 葛氏兴奋起来她也拿到工资了，将为数不多的八文钱数了又数，蜡黄的脸上笑容越来越深。 在家门口也能挣钱了呀！ 她只要稍稍辛苦一点儿，给人剁剁肉，削几个竹签就有钱了，这不跟玩一样吗？玩都没这么轻松。 一天八文，八文足够给家里添个荤腥。 坚持下来，月底还能再多给男人缝一双鞋子，在码头抗货，不仅废腰废力气，还废鞋底。 真好！ 葛氏扯着二蛋乐滋滋离开。 走回自家小院，立马把二蛋手里的钱给没收了。 二蛋沮丧垂头丧气。 想了想，又摸出一文递给二蛋：“这个给你花。” 二蛋脸色阴云转晴。 有钱了。 虽然只有一文。 但是整条巷子里，谁手里有过钱呢。 只有他有，他是不一样的，他最靓，满足！ 葛氏跟二蛋两个极为满足的人笑呵呵的回到自家。 包家小院。 包拯拿着书，开始教导包勉。 孩子先前是启蒙过的，千字文已经背的非常熟练，字也会写。 接下来应该教导一些稍稍有难度的。 小包勉跟着读了两边，几乎已经把包拯教导的东西记下来，他果然是天纵奇才。 但是若是他真的读书考秀才当了官。 会有小叔这样坚定的本心吗？能一直保持清正廉洁吗？ 他在梦里见识过很多东西呢，据说有些人想要带着你变坏，会有各种手段，根据性格设定方案。 他小叔未来是要做包青天的。 这样的人，在朝政上定然会有很强大的敌人。 敌人对付不了内心坚定的小叔，对付的了他啊，若他贪图美色就会用美□□.惑他，若他喜欢钱财就用金银勾.引他，当然这只是一些低端手段，稍稍警惕一些就能躲过去。 还有好些高端手段呢。 比如若他虚荣就会一步步满足他虚荣心，顺便给他挖大坑。 官场，水浑。 他在‘先知’预言里，可是贪了的，小包勉眉头死死皱起。 脑子里闪过一把明晃晃铡刀。 背下来的东西藏在嗓子里。 在包拯要他复述解析讲述的东西时，变成小哑巴。 “不会吗？那我再讲一遍，帮你加深理解。”包拯开口，他讲的很细致，深入浅入，对于幼龄儿童来讲刚刚好。 小包勉全都消化了，只是，他不敢表露出来。 虽说大宋的皇帝觉得读书很高贵。 然而当官会被很多人设计。 他想要快活，不想要当官。 尤其是梦境中的神仙世界有句话叫，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他可以有其他选择，家里有个小叔当官就是了。 包拯对上小包勉澄清的目光，以为小孩年纪小依旧没理解，于是用更简洁的语言教导一遍。 包勉觉得，若是他小叔当私塾的夫子，定然能培养出不少的秀才。 可惜了！ 小叔不可能教书的。 小叔以后会是好官，造福万民。 “还不会吗？”包拯突然弯下身子，视线落在小包勉身上。 他觉得侄子走神了，没认真听。 “我不爱读书。”小包勉说道。 包拯盯着他，许久问道：“原因。” “我只要读书就会觉得一个铡刀悬挂在脑袋上，随时可能会掉下来，铡断我脖子。”小包勉开口。 包拯？？ 通过他对表情的观察，他竟然觉得小侄子说的是真话，只是，读书还会有这样的症状？ 他听说过一些人读书时会头皮发痒，脚心痒，指甲痒，也见过一读书就睡觉犯困的，但是如今日这个，一读书就有刀子掉下来的，还是头一次看见。 果然老人的话说的对，使劲儿活着吧，总能见识到各种奇怪事情。。 “那你今日暂停读书，待明日我去问问公孙先生，这样的病症可有治疗方法。”包拯说着，伸手摸了摸小侄子的脑袋。 热呼呼的脑瓜子特别好摸。 小包勉被碰触，整个身体僵硬起来。 “你为何怕我？”察觉小侄子反应，包拯整个人顿住，慢慢收回手，黑脸上带着不解。 不管多复杂的案子，他总能抽丝剥茧，替人主持公道。 但是…… 小侄子为何畏惧他，半月下来依旧是未解之谜。难不成这就是当局者迷？ 他也不过俗人而已啊！ 想着这些，他自嘲起来。 放在小包勉眼里。此刻的小叔微微忧伤，就跟巷子里被抢了鱼骨头的黑猫一般，怪可怜的。 小包勉心里突然觉得酸溜溜的，慢吞吞把自己脑袋赛到包拯手里。 包拯瞬间心情愉悦，他盘起孩童的脑瓜子。 真舒服，摸着手感很不错！人活世上，谁不是仆人呢。 “早些睡吧，我再看一会儿文书。”包拯把小包勉一头顺溜的头发给盘乱了，尴尬咳嗽一番，他开口，将书房位置占据。 小包勉听见不用读书，立马起身朝外走去，还顺手把书房门给关上。 包拯坐在方才小包勉坐着的地方，视线落在宣纸上，开始忙碌起来。 夜里的烛光燃了许久。 何时暗淡下来无人知道。 次日清早。 做了早饭的吴氏问小包勉：“昨日学的如何？” “娘，我如果学不会，你会觉得我笨吗？”小包勉反问。 吴氏声音瞬间拔高：“我儿子天下第一聪明，怎么可能会笨，定是你叔父不会表达，没教导你能力，你等着娘给你找个更好的夫子。” 包勉…… 这是亲娘了。 “你叔父是不是说你笨了，我现在就去削他去。”吴氏眼里带着怀疑，拎着菜刀就要朝着包拯房间奔去。 小包勉赶紧把人拦下来。 “叔父没说这话，是我一背书就浑身发麻，我不想读书！”小包勉说道。 吴氏低头，视线落在小包勉身上。 笑容顿了顿，她儿子怎么可能有问题，不信，脸色温柔起来：“乖，男孩子怎么能不读书呢，汴京这么大，娘给你找个夫子，肯定比你叔父好。” 行吧，爱找您就找。 汴京还会有比他叔父厉害的？同时能被娘亲认识？没有吧！ 比叔父学问好的，诸如什么范相公欧阳相公，他们忙滴很，他的娘亲也不认识。 娘亲认识的够得着的，比如巷子的私塾夫子，难不成还能比叔父还厉害？ “娘，我们继续做香肠吧！”小包勉重整旗鼓，精神抖擞。 吴氏点头。她记得经常在集市转悠整日喝酒的糟老头学问挺好的，改日可试试。 11. 第 11 章 葛氏跟二蛋用了早饭，继续过来帮忙。 刚进院子时，瞅见吴氏站里面拿着剁骨刀忙碌，葛氏脸一白，心里还有些虚。 她担心吴氏会不用她。 慢吞吞走到吴氏跟前。 吴氏立马把手里的菜刀递过去：“墨迹个什么，赶紧干活。” 葛氏眼睛变亮。 咣咣咣的开始剁肉，将肉剁的极碎。 剁完肉，又去削竹签，竹签都已经够用上一周的，但是葛氏还继续认真削，那个淀粉肠卖的这么好。 估计会一直卖下去。 那削出来再多，也不会嫌多。 她见吴氏没出来阻止她，嘿嘿笑了起来，这份工作看起来稳定了。 吴氏这会儿在研究新口味的奶茶。 这东西刚做出来的时候喝着口感好，时间越长，口感差的越多。 昨日用葡萄干做出一种口味，今儿她去集市又买了红枣跟山楂。 将红枣碾磨碎，跟着一起煮，煮熟再用麻布过滤一下，喝起来有点像豆浆！ 奶味的豆浆。 吴氏沉默了，这东西会有人买账吗？ “娘亲，你可以做一些酥山浮在山海上，再往酥山上点缀些山楂糕碎屑，葡萄干，核桃碎，应该也极好吃的。”小包勉想到梦境里那个世界在一个长沙的地方特有的幽兰拿铁。 那东西就是半杯奶茶，半杯奶油泡沫。 “你觉得我会做酥山？”吴氏盯着小包勉。 她如果会这么东西，早就做了。 虽说唐时这东西还非常稀罕，但是到了大宋，已经蔓延到街市上，就连夜市上都有的卖。 不过，这东西做法还是比较保密的，好些人不知道。 比如她！ “我教你，我知道呀！”小包勉说着，将奶油做法跟打发手段说了一番。 吴氏震惊的盯着手腕，那东西有些难呀！ 如果要做出来，手腕都不能要了。 至于酥山加酥海。就算做出来，一日也卖不了多少，因为打发太复杂了。 至于打成泡沫…… 更难！ 能打成固体形状，就几乎要人命了。 不干，给钱也不干。 她扭头看了一眼葛氏。 日后家里钱多了，可以干。 小包勉见吴氏拒绝了可能风靡夜市的美食，脑袋耷拉下来。 刚想说话，感受到一道炙热的目光。 他扭头，看见包拯从房间走出来。 “你是如何知道酥山做法？”包拯问道。 虽说酥山在集市上就有，已经从唐时的皇家专用，世家才有，变成普通百姓也吃的到。 但是，做法相对来说还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我……”包勉张张嘴：“我做梦学会的。” “……”包拯盯着小家伙。 不似说谎，他有一种神奇的本事，通过对话、观察表情，行为举动，就能推测别人是否说谎。 很难得，小家伙没有说谎。 难不成还真有天授一说，但是天授不应该授予知识学识，如何是吃食。 包拯不理解。抬头看一下天，挺蓝色的。 包勉见包拯盯着天空看起来，呼出一口气，立马小碎步迈起来从包拯视线挪开，被未来的包青天盯着，他压力有些大。 甚至，都不敢随便说谎呢。 灶房的吴氏还在研究奶茶口味。 小包勉踮着脚看吴氏忙碌，他见吴氏作废两种奶茶，跟着心疼起来，奶茶原材料都好贵的呢，他想了想小声说起芋圆，包括芋圆口感，味道等等。 吴氏疑惑：“那不就是冰雪冷元子，还叫什么芋圆，你可真会起名字。” 冰雪冷元子？ 那是什么？ 小包勉不懂。 吴氏也不解释，这玩意她会做呀，家里正好还有绿豆，她滔出绿豆洗净，开始做元子。 看见绿豆，小包勉嘴巴口水又多了。 绿豆沙冰，绿豆布丁他想吃。 制作冰沙得用那碎冰机器，他木有。 可恶！ 大宋，何时才能站起来呢。 随着小元子被做出来，倒入奶茶中一起煮，出锅后装在小碗里，吴氏尝了一口。 味道真好！ 她扭头看向包勉：“我儿在饮食上似有些本事。” 小包勉立马点头。 对的对的，对吃他最在行了，读书不行，当官也不行！ “据说琼林宴上会有许多吃食，都是宫里的御厨做出来的，滋味甚好，我儿好好读书，考了科举做了大官才能有资格吃的，不信你问你小叔，他是参加过琼林宴的。” 吴氏开口反向画饼、 想吃好吃的吗？好好读书当大官才有机会。 小包勉扭头看向外头的包拯。 包拯点头：“确实，琼林宴极为难忘。” “据说琼林宴需要簪花，小叔你也会戴花吗？”小包勉盯着包拯的黑脸，想象不出黑脸陪红花是什么样子。 “会的。”包拯声音平平，瞥了小包勉一眼，将戏谑看在眼里，微微无奈。 “哦！”小包勉应了一声。 一日时间过得极快。 夜色降临，吴氏带着小包勉继续摆摊。 今日的吴氏有些不爽。 才三日时间，街道上就多了两个卖淀粉肠的摊位。 这才三日！ 过分! “他们模仿我们。”吴氏撸起袖子要去跟人干架。 包勉立马把人给扯回来：“模仿就模仿，你看我们这边生意依旧红火，夜市人多，咱受影响不大。” 包勉话落，对面吆喝一声什么，许多人跑了过去。 吴氏瞪眼看过去。 竖着耳朵听对面生意情况。 忽而再次跺脚：“他们三文一个，我们五文，他们要打价格战。” 12. 第 12 章 “要不，我们也降价？”吴氏拧着眉头掐着腰，愤愤说道。 “不降价。”小包勉跟着吴氏一起皱眉头。 他们的淀粉肠那么好吃，还都是当日做出来的，而且先前几日都是早早就卖完了的。 今日就算晚点儿，也可以卖出去。 而且…… 降价只能吸引一些资金有限的人。 一些吃习惯自家口味的条件稍好一些的，大多数不会因为一点点降价就换摊子。 再者，整条夜市只有他们有奶茶呢。 今日的奶茶还多了两种口味。 生意不会太差的。 “娘别着急。”小包勉开口，垫着脚尖往对面看去，这昨日还没有仿制品，今日就一次多了仨，怪不得这么热闹。 价格这么波动，想来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 他招呼街口的站着帮人跑腿的小混子，让人帮他从对面摊子上购买几根炸淀粉肠回来。 小混混速度也快，很快就跑了回来。 小包勉把手里的淀粉肠分给吴氏品尝。 就连烧火的葛氏跟二蛋也各自分到了几串。 吴氏盯着对头家的淀粉肠：“干嘛要买他们的东西，淀粉肠还是咱家最地道。” “尝试一下才知道他们做出来的水平呀！”小包勉眯着眼睛张大嘴巴，一口又一口。 可爱极了。 葛氏跟二蛋一人手里一串，她们盯着炸淀粉肠就跟看仇人一般。 恨不得把手里的炸淀粉肠给盯出一个窟窿。 如果对面生意起来，他们的生意定然会被挤压，届时他们的工作还能保住吗？今天又是担忧失业的一天，葛氏叹气。 即使炸淀粉肠里也有肉粒，是葛氏期待好久的荤腥，然而此刻她吃起来如同嚼蜡。 麻木，无味！ 品尝其他家淀粉肠的任务最终落在小包勉身上。 只有他相对来讲比较冷静。 一家香肠咬上一口，每家用的调料不一致，滋味不一。 几乎都是由花椒，茱萸野茴香等调和而成，有的味道咸香，有的微麻轻辣，也有的味道少许淡一些，配比比例稍稍有些差距，但是都没有加入胡椒粉，这会儿的胡椒还是香料，不在调味品分类里，但是有些贵珍贵。 唐时就有贪官被查抄80斤胡椒记录在案。 即使现在，胡椒也是由广州那边的送到宫里当贡品。 还有些流到坊市，成为香料，一些风头无双的歌姬才用得起。 因此，倒是鲜少有人能想到淀粉肠的调料里还有胡椒。 小包勉呼出一口气。 其他家做的算不上难吃，只是没特色罢了。 他们包家小摊子，唯一一家用胡椒的呢。 只要舌头灵敏的，都没问题。 “娘，别怕，他们的不如咱们的好吃，咱先卖酥海。”小包勉一点儿不着急，自家的最好吃，不能乱了章法。 吴氏听罢，也觉得从其他家买来的炸淀粉肠不是那么好吃，整理一下情绪，开始吆喝。 听见有了新款酥海，不少人重新聚集过来。 有些人手里还拿着其他摊上的炸淀粉肠就挤过来要酥海。 吴氏心里有些恼，这些个财神爷一个个咋地一个个这么瞎，其他家的淀粉肠能好吃？ 都不想把自家的奶茶卖给对方。 不能跟钱过不去。 给自己做了一番思想工作。 吴氏笑眯眯的迎来送往。 奶茶里多了小元子，q弹不粘牙，不少人都喜欢，这一品尝，俨然成为州桥夜市最新的网红饮品。 甚至还有人自带竹筒过来买。 买奶茶的人闻着这边炸淀粉肠激发的香味，总觉得这边要比其他家的香。 奇了怪了，为何这家香的离谱。 仿佛抓着心脏一般呢。 魂牵梦萦的。 于是就又买了一根。 尝一口，就是这味儿，地道，淀粉肠就应该是这样的。 其他家都不正宗。 人群里还有个胖厨子。 胖厨子不理解，他也跟着学做淀粉肠，为何其他人摊子都摆了出来，自己却还未曾研究出茶叶跟牛乳是何作用？ “要酥海不？”吴氏见到老顾客，笑的非常真挚。 胖厨子本想拒绝，但是忽然闻到茶味。 他顿了顿。 “要的。” 吴氏装了一碗奶茶往里加了几个小元子，递给胖厨子。 厨子喝一口奶茶。 有点好喝。 再喝一口，感觉到幸福的味道。 等等…… 这东西似乎有奶味儿。 难不成这家买的牛乳是用在酥海里？ 胖厨子是会做酥山的，酥山也跟牛乳有些关系，他念叨一下酥海重复一下酥山，视线落在茶色的奶茶里。 一瞬间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 急匆匆朝着自家返回。 好家伙，如果没意外，他一次破解两种美食。 …… 风味迥异的淀粉肠到底要比仿制品更受欢迎。 带来的淀粉肠卖完，吴氏准备收摊回家，虽说今日回家时间有点晚，但是并未耽搁什么。 带来都卖完了，因为多了小元子口感的酥海，收入还变得更多。 今日心情比较舒坦。 她装好车子，准备离去，长眼的葛氏非常自觉的接过去推车：“吴姐姐你走着就是，轻松一些，这些交给我。” 有帮工的日子就是舒服，吴氏心里非常快活。 她眯着眼，一时控制不住，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诶呦，我的头。” “哎，我的胳膊……” 吴氏一个不注意跟醉酒的糟老头子撞上。 老头举着酒壶喝酒，酒葫芦被撞一下掉落地上，酒水把衣服打湿。 初春的夜里还有些凉。 酒水被风一吹，就更凉。 吴氏站起来揉着自己被磕疼的手肘，骂骂咧咧：“不长眼……” “是柳先生啊！”吴氏声音陡然转弯，笑眯眯看着老头，还摸出身上的手帕给头发凌乱的老汉擦拭酒水。 柳永低头看着被地面吸收的酒水，脸上闪过肉疼。 “我的酒，你这小娘子怎么不看路。”柳永难过。 吴氏捡起地上酒葫芦，眼睛闪烁一下，说道：“先生想喝酒，我管够，不过你得教导我儿子读书。” “管够？”头发凌乱的柳永定神看向吴氏。 嗯，不认识。 不是相好的。 “谁要读书？”教书啊，他擅长。 吴氏将小包勉从身后掏出来。 小包勉面对柳永。 眨巴一下眼睛。 觉得这个人名字有些熟悉，但是又记不得太清楚。 “虎头虎脑的，怪可爱的，酒管够还不行，得包吃包住。”柳永打个酒嗝，对着吴氏提出要求。 吴氏连连点头。 虽说这老头子没个正经。 但是人家是白衣卿相。 是奉旨填词。 而且……还考上过进士，有资格参加琼林宴的。 比值自家的包黑子不差。 “包吃包住，行，您现在住在哪儿，明日我带儿子过去。”吴氏脸皮比较厚，虽然明知柳永醉酒不清醒。 但是清醒了不一定会教她家小包勉。 就得趁着人醉酒，把这事儿给落实下来。 “住在那边。”柳永手指朝着街头指了一下，眼皮子一闭，朝着地上倒去。 随即，呼噜声原地响起。 13. 第 13 章 吴氏蹲下身子，伸手拍了拍柳永的老脸。 人呼噜声更响了。 这…… 该把人送到哪儿去？ 吴氏心里犯难。 小包勉盯着一身酒味的糟老头，眼皮子耷拉下来。 他抗拒读书的行为都表现这么明显了，为何娘亲依旧想让他读书，叔父这样的‘进士’都教不了他。 为何娘亲会认为地上这老头可以。 难不成这老头有什么来历。 他看向二蛋，小声问：“这老头谁呀” 二蛋摇头，他也不认识这老头啊！ 二人用交流的功夫，吴氏把地上躺着睡觉的柳老头给扶到车上。 小包勉时不时往吴氏看去，他的娘亲平日里可没有这么好心，眼前的老头难不成学问真的很好，若是这样，他再学不会…… 嘶！ 他会不会多一个朽木不可雕的名头。 小包勉叹气。 他不想被人当成朽木，难不成只能读书一个选择。 叹息！ “回家啊，你蹲在这里叹息什么。”吴氏把柳永放在车子上，走了两步，发现小包勉没跟上，立马回头看上一眼。 小包勉看她一眼，慢吞吞起身跟着回家。 回到小院。 包拯早已回来，在他身边跟着公孙策。 “公孙师爷，劳烦了。”包拯开口，对着公孙策拱手。 公孙策朝后挪了半步，躲开包拯的礼，他视线落在小包勉身上，包大人说这孩子一读书就会觉得有铡刀挂在头上。 可真是一种罕见的‘疾病’，他是想要研究一下的。 小包勉跟公孙策对视，对上探究的目光，鸡皮疙瘩从手臂冒出来，脖子上的细毛直接支棱起来。 他脑子里多了一些文字片段。内容是那铡刀是公孙策设计出来的。 这当真？ 用余光瞅一眼公孙策，温润尔雅，文质彬彬，书生气质非常浓厚，怎么就这么变态，铡刀都能设计出来。 “你怕我？”公孙策问。 闻言，小包勉猛地朝着吴氏身后躲去。 这一动，就把平板车上的糟老头子柳永露出来。 家里突然多了个醉鬼。 包拯跟公孙策对视一眼盯着车上的人。 “这是？”包拯问道。 吴氏咳嗽一声：“这是我给包勉找的老师，你教不了我儿子那就换个人来，柳相公这人学识不错，都能考中进士，教导包勉绰绰有余，我儿子这么聪明，肯定能学的特别好。” 包拯无奈，他也不为何侄子读书就能感受铡刀划过。 包勉耳尖有些红，他听着自己被娘亲夸赞，嘴角控制不住的要扬起来。 被人夸赞聪明的感觉，真的好棒呀！ 就跟大热天里捧着一桶冰块一样。 怪不得人都爱甜言蜜语呢。 只是，他换个人教也不想当官呢。 “娘亲，我不爱读书，要不你再生个儿子当大官吧！”小包勉开口。 吴氏？？ 她脸上的笑有些绷不住。 她跟谁生。 真生了吐沫星子就能把她给淹死。 除非改嫁！ 此时的习俗还比较友好，改嫁也无妨，只是，她现在有儿子有小叔子，心情不好了骂两句小叔子，未来日子指望一下儿子，那多舒服啊！ 干嘛要想不开再找个男人伺候。 她是包拯的嫂子，长嫂如母，可以说这个家里，她想怎么兴风作浪都行。 没必要为难自己。 瞪了包勉一眼：“胡咧咧什么，生什么生，跟你那死鬼爹生？” 包拯视线落在吴氏身上，又看看车子上躺着的醉醺醺的柳永。听闻坊间不少人都喜欢柳永身上那种不羁飒爽，跟诗词里的才气，情调。 若是嫂子喜欢柳永，想要改嫁，那他不会阻止的。 “看什么看，老娘没你们想的那么龌龊。”被包拯打量，吴氏脸都黑了。 包拯见吴氏眼里只有杀气，一点儿动了再婚心思的旖旎都没，知道自己想多，于是拱手道歉。 吴氏再次瞪他一眼，指了指推车上的老头：“今晚你跟他一起睡，别让人醉死了。” “嫂嫂放心。”包拯将扯着的人扶起来，往自己房间走去。 他心情有些沉重。 并不是很想让柳永教侄子。 若是将那一身的自以为是教给侄子，前途堪忧啊！ 糟心事儿+1！ 庭院里，葛氏跟二蛋杵在树下。用同样眼巴巴的目光看吴氏，等着吴氏发工钱，见吴氏终于注意到他们，露出合适的笑，还忍不住搓了搓手。 这举动，不就是要钱么。 吴氏肉疼的捂住身上背着的钱袋子，她就喜欢身上背着褡裢，走路时听着里面的钱晃动。 把钱发给别人，是每日最痛苦的事情了。 但是这钱还是得给的。 不然明日她会累憋。 送走二蛋葛氏，吴氏一个人在月光下数钱，数着数着一日的疲累完全消散。 至于小包勉，则是被公孙策带到堂屋里，屋子里蜡烛点燃，公孙策跟小包勉谈起话来，他没着急询问学习时铡刀的事情，而是说一些有趣的慢慢转移包勉的注意里。 从一些只言片语里，了解小包勉的心态。 蜡烛燃尽。 公孙策让小包勉去休息，他迈着疲累的步伐朝着包拯房间走去。 “如何？”包拯问道。 见公孙策疲累，他亲手倒了一杯温热茶水，递给公孙策。 公孙策叹息，看一眼包拯，再看一眼包拯：“原因有些荒谬，小公子许是做梦时梦见自己成了贪官，被你铡了，于是抗拒做官，抗拒读书，我说若是小包勉真的贪赃枉法了，你会大义灭亲吗？” 公孙策在包拯身边还是比较轻松的。 说话也放松。 包拯脸色慢慢严肃起来。 这个问题，他没有仔细想过。 若是小包勉贪赃枉法…… “他不会贪赃枉法的，若是真有那一日，定然是被人陷害的。”包拯开口。 公孙策也这么觉得，。 小包勉眼神那么澄清，身边又有包大人这样的存在言传身教，如何能那般的叛逆。 夜色渐渐深沉。 汴京城的人几乎都进入安睡。 某处饭馆里。 胖厨子擦了擦多额头汗水，将自己炸出来的淀粉肠撒上调料，咬上一口。 香的自己差点流眼泪。 终于做出来了，虽说跟巷子里卖的那家味道不一样，香味少了几分，但是也是极香的。 他一个大厨子，竟然走了弯路。自做聪明要不得啊，模仿都比别人速度慢。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 最起码那摊子上做出来的酥海被他破解了，茶叶跟牛奶混合起来竟然有如此奇妙的反应，美食之间的碰撞果然神异，难以琢磨。 明日他也要去摆摊。 白天在饭馆里挣钱，晚上去夜市挣钱。 庞厨子对新的一日非常期待。 鸡鸣声响起。 包家小院里。 柳永最先睁开眼睛。 无他，年纪大了，觉少。 外头稀疏的阳光撒下来。 他左右动作一下。 是个布置干净又整洁的房间，扭头对上包拯的黑脸。 他发出呀的一声。 包拯听见动静睁开眼睛。 他眼里出现一瞬间的迷茫，而后速度清醒，问道：“柳大人为何出现在京城，此刻不应该在余杭处当县令？” “……”自是为了活动一下加官进爵。 不过回京路上遇见些意外，形容粗糙一些，来了汴京有段时间，但是没人帮他，也就歌伎们会支援一二。 柳永无奈解释一番，闻着自己身上糟糕的味道，窘迫从脸上一闪而过。 “我想沐浴一番。”他说。 包拯带他朝着巷子里专门洗澡的地方走去。 春日虽然暖和了不少，但是空气中依旧带着凉意，若是在家里洗澡，身体差一些的少不了会伤寒感冒，倒不如去澡堂子里泡一泡搓一搓。 …… 公鸡鸣叫。 巷子里的人陆陆续续都起来劳作。 葛氏带着二蛋出门。 对门的老婆子同时推开门，对上葛氏，酸溜溜道：“这日子还想不想过了，天天吃肉，什么人家啊。” “……”葛氏笑了笑没说话。 才没有日日吃肉，不过是昨儿夜里回来，想给家里爷们补补才买了几文钱肉骨头。 煮起来香味浓郁的很，但是上头二两肉都不到。 “我说葛氏你这两日见天往吴氏那边去，可知道她这些日子干啥呢，家里咋天天喷香喷香的，是不是偷偷发财了。”巷子里热闹起来，有人直接开口打问。 还有些人抱着洗衣盆子路过这里，正好听见这话，于是竖起耳朵，打算听上两句。 葛氏眯起眼睛。 伸手在大.腿上拍了一下：“哎呀你说这个啊，这能干啥，小包勉身子还没恢复好给炖肉呗，俺家二蛋就喜欢跟包勉一起玩，我跟着过去看着点。”葛氏说着，扯着二蛋快速离开。 吴氏卖淀粉肠这事儿。 能瞒一会儿是一会儿。 都是街坊邻居的。 平日里生活水平差不多，若是被人知道吴氏突然挣钱了。 指不定会有人心里不平衡，再弄出些乱子。 这人啊，往往这样。 恨人有,笑人无,嫌人穷,怕人富。 说人坏吧，也没坏到底，若是见到那些人间惨剧，又会心生怜悯，忍不住帮扶，自己日子过的够苦了，却见不得人间疾苦。 真真奇怪极了。 小二蛋被葛氏扯着来到包家小院里。 他们如往常一样开始干活。 吴氏继续研究新品奶茶。 不过，这次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家里的花椒之类的东西加入奶茶里，吴氏尝一口，眼睛差点挤没了。 这俩味道不匹配啊！ 14. 第 14 章 看一眼碗里剩余的味道有些奇怪的奶茶。 她是不想继续尝试的。 但是也不想浪费，里面好些糖还有牛乳跟小元子，这些都是精贵物件，视线缓慢挪动最后落在小包勉身上。 亲儿子，日后还指望孩子给她养老，不能坑的太厉害，尤其是现在孩子已经开始记事。 目光从小包勉身上挪开，落在公孙策身上，她对公孙大夫很尊敬，不敢太过分，日后用他机会多的是。 正巧包拯带着沐浴过后，还带着换了新衣服的柳永。 吴氏端着奶茶笑眯眯靠近。 小叔子这个不争气的喝了正好。 “起那么早出去，可饿得慌，来喝点奶茶，补充体力。” 包拯接过奶茶碗，因为沐浴导致血液流淌面部黑红的脸微微动容，嫂嫂好些年没对他这般春风化雨了。 平日都横眉竖眼的。 春风一吹，外头杏花摇落，一片一片掉落包拯发梢。 他刚想饮用。 那边柳永闻着庭院里弥漫的肉香味，咕噜噜，肚子发出警告。 他饿了，包拯盯着手里的碗，看一眼头发有些白，年纪比他稍大一些的柳永。 尊老爱幼么，对于包拯这样的人来讲，自是刻在骨子里。 他把手里的碗递给柳永。 吴氏一愣。 伸手就要阻止。 然而，柳永速度很快，端着碗放在嘴边，吸溜…… 老头愣住。 盯着碗里的奶茶，嘴巴里还剩下半口，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这，这是新品酥海，柳相公可还习惯？”吴氏磕巴一下，厚着脸皮问道。 柳永慢慢吞咽下去，味道的确古怪一些，他年纪大见识广，这物又有些像吃过的酥油茶，奇奇怪怪的口感真是熟悉的很，没想到又能尝到。 他慢吞吞吞咽下去，还能感觉到回味的奇特。 一口下去，只觉腹中饥饿感减缓。 “味道有些奇特，风味独特，能有此欣赏能力的不多。”他说道。 吴氏尴尬笑一声。 麻利的把早餐给摆上桌。 这两日家里收入增多，早上吃食也丰富。 小包勉吃着包子，腮帮子鼓起来，肉包真好吃，蘸醋更好吃。 喜欢！ 吴氏坐在屏风后的桌子上，盯着小碗的蒜。 想吃，但是不能吃的，不然晚上出去摆摊，她打个嗝就会把人给熏跑。 大蒜这个东西，委实奇怪，也不知有没有办法把蒜中熏人味儿减弱，只剩下勾人的口感。 吴氏盯着盘子里的大蒜，慢慢把自己生吃的念头给压了下去，她吃了一个肉包一个素包，饱腹后朝外走去。 外头包拯几个人也填饱肚子。 小包勉跟公孙策一起洗碗。 柳永被吴氏留在堂屋。 “柳相公可还记得昨日的事情？”吴氏问道。 柳永…… 昨夜里有些窘困啊。 倒是记得些许，他应承下教包勉读书的事儿。 从杭州来到汴京，路上艰难，来了后更难，需要安排职位的太多，他还有个奉旨填词的名声，想要有个好位置，难！ 如今能做的不过是等着官家重新安排职位给他，只是排队的人那么多，也不知等到何时。 他如今两袖空空，年纪也大了，总不能继续宿在花街柳巷。 虽说才华依旧，做出的词作照旧被人传唱。 然，他也是有儿有孙的。 整日荒唐，不妥。 教导人读书，这活儿也不是不能接。 “吴娘子放心就是，我会好生教导包勉读书的。”柳永开口，吴氏脸上露出笑来。 她笑眯眯说道：“那您就住在我家院子，挨着我那小叔子，你俩都是进士，平日若无事，还可以一起吟诗作对。” 包拯？？ 他很忙。 开封府里无小事。 经常夜不归家。 吟诗作赋这种风雅事情，对于他来讲，除了浪费时间，并无他用。 柳永侧首，视线落在包拯身上…… 对着一个包黑子，他胸膛再多墨水，也写不出惆怅。 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挪开目光。 对于吴氏的安排，倒是都没有反对。 吴氏将事情安排好，自以为安排的特别好。 就继续去灶房忙活。 盯着锅里煮着的奶茶，她再次想起自己没吃到嘴里的大蒜。 忍不住要把打算放在奶茶里煮一煮。 小包勉见到吴氏的举动，立马阻止她。 “娘，你这是做什么？”包勉不懂。 吴氏摊开手：“你说，蒜这个东西吃了以后，如何能保持口气清新。” “嚼点茶叶就好了。”小包勉开口。 他觉得，似乎有人跟他这么说过。 但是是谁说过，记不得啦，既然记不得，那肯定是梦里的‘神仙们’说的。 吴氏不是很相信，但是茶叶正好都在灶房里，她思考一下，决定亲自尝试。 然而，事实证明，她儿子聪明呢。 可不是，清新了好多。 “我儿这般聪慧，定然能考上秀才。”吴氏自信。 小包勉脸上的笑容僵住。 “儿子，你去跟着柳相公读书去，莫要在灶房添乱，有道是君子远庖厨。”吴氏咬文嚼字。 小包勉目瞪口呆。 许久说道：“娘，我知道大蒜怎么做更好吃。” 他得摆出自己在美食上的潜力，让娘亲知道有他在这里，她才能更挣钱，他可不想不能拘泥在书房里，小包勉瞪着黑亮的眼睛看向吴氏。 吴氏素来爱吃蒜的。 她听闻北地有一种美食叫蒜泥白肉，据说非常好吃，可惜她没有吃过。 汴京位于中原地区，北地的食物在此处并不多见。 就连州桥夜市也没几家，也不知蒜泥白肉是如何做的，若有机会能学会就好了。 “你知道蒜泥白肉？”吴氏问。 小包勉摇头，他知道的是蒜蓉呢。 蒜蓉粉丝很好吃哒。 蒜蓉扇贝也好吃哒。 蒜蓉大虾也好吃。 扇贝在海里，他们汴京吃不到的呀，但是虾是可以的。这会儿虾还不肥但是能吃，若到了夏日，会更好吃。 “娘，你做蒜蓉粉丝虾。” 小包勉说道。 吴氏，蒜蓉？听名字知道是蒜做出来的。 粉丝她知道，绿豆粉。 虾的话，现在吃瘦了些，价格也贵呢。 不过，她想试试，万一真的能好吃呢。 “蒜蓉是什么？”她问道。 小包勉眨眨眼。 蒜蓉是什么？ 好像是蒜做成的。 他得想想哦！ 15. 第 15 章 小包勉闭上眼睛。 许是年纪小，脑瓜子灵活，他还真想到蒜蓉是如何做出来的。 “娘，你先去买点虾。”小包勉开口催促。 一旦想起来蒜蓉粉丝虾，他的口水就开始分泌。 可惜了，没有神器辣椒。 若是有辣椒，美味能加倍。 …… 等等，辣椒又是何物？ 他该不会在梦里去‘神仙’世界环游一圈了吧，总觉得脑袋里装着好些奇奇怪怪的知识。 小包勉思考着这些，脑子里闪过辣椒的样子，红彤彤的长在绿色的植物上，看着就喜庆。 视线落在二蛋身上。 他改变二蛋的命运。 得了西红柿的种子。 如果再改变一个人命运，是不是就能得到辣椒种子啦。 吸溜…… 口水流淌出来。 庭院里，吴氏摸了一把碎钱，朝着早市走去。早市上好些城外农户卖农产品。 初春时节，能吃的不多。 也就有零散的几根绿色芫荽，绿色蒜苗还有几根韭菜。 吴氏摸了摸自己带着的钱，盯着这些绿色，眼睛跟着绿起来，过了个冬日看见绿色就馋得慌。 若是往年，定然舍不得买新鲜的菜，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马上就要变成富太太了，得对自己好一些，对享受有执念的吴氏花钱非常的舍得。 她询问一下价格，讨价还价后把韭菜蒜苗芫荽都买了一些。 又在走了一圈，终于找到一个卖虾的。 在早市尽头的角落缩着个提桶老汉，他有些驼背，眼神里带着不安跟畏惧。 他似乎头一次来集市，缩着个肩膀，探着脑袋时不时往外看一眼，张张嘴想要学着其他人吆喝，有穿着锦缎衣服的人路过，他张开的嘴巴立马合上，探出去的脑袋也给缩回去。 等路过人离开，又努力把水桶往外推一推。 这缩头缩脑的模样，活像个大蜗牛。 吴氏摇头，哪有这样做生意的，如果她不是为了买虾，估计都不会往前凑。 为了虾，她凑了上去。 低头看一眼地上摆着的俩水桶里，里头的虾都活着，一只侧翻沉水底的都没。 再看老汉脚边，有几个躺着不动的虾。 死的都给挑出来了，怪不得呢。 “怎么卖的？”吴氏问道。 驼背老汉抬头，对上吴氏犀利目光，瑟缩一下，用小的差点听不见的声音说道：“三，三十文都、都给你了。” 听见这价格，吴氏熄了讨价还价的心思。 如今猪肉都得十几文一斤。 两桶虾少不了得有三四斤。 价格太实在一些。 而且这人胆小的样，她觉得自己稍稍大声一点儿，都能把老汉给吓哭。 那画面，有些不敢想。 她开口：“行吧，三十文就三十文，我不跟你讲价，但是你得把这些虾给我送上门。” 吴氏瞅了一眼水桶，有点重，未来的富太太不想遭罪。 “送送上门？”驼背男人眼里闪过挣扎，见吴氏痛快的摸出三十文，他舔了一下干涸的嘴唇立马上吴氏脚步。 把虾送到巷子里。 看着里面走出人把虾倒腾出来。 他拎着自家的桶，摸了摸腰上挂着的钱袋子。 咧嘴憨笑。 转身要走。 吴氏端着个粗碗出来，递给老汉：“喝点水再走吧。” 老汉呆了呆，捧着碗咕嘟咕嘟把里面的水喝完。 老汉离开后，吴氏回到自家。迎面便看见儿子用惊讶的目光盯着她。 “你看什么？” “娘，你心肠真好，像活菩萨。”小包勉说道。 “好你奶奶个腿，谁没事儿喜欢当菩萨，赶紧说蒜蓉虾怎么做。”吴氏皱眉，对这个评价非常不喜欢。活菩萨那软绵的性子，活着就是被欺负的，还是蛮横一些好。 竟然还有人不喜欢被夸。 小包勉震惊，小脑袋有些转不动，别人被夸心地善良，心肠好都会很开心呢，娘可真奇怪竟然不喜欢这样的名声。 他说起蒜蓉粉丝虾的做法。 吴氏听见这些蒜需要切碎倒没有任何想法，但是听见用油炒，脸黑了黑。 还得用白麻油，那玩意也贵啊！ 小包勉说完，吴氏行动起来。 先是炒了一份蒜蓉，油入锅的一瞬间手哆嗦起来，比炸淀粉肠还心疼勒。 蒜末入锅一瞬间，香味扑鼻，这时所有的心疼都烟消云散，有这东西当调料，就算是野草也能做的滋味美的跟海参鲍鱼一般。 那边剁肉的葛氏忍不住朝这边看一眼。 吞咽一下口水，艰难收回目光。 住在同一条巷子好些年，她可从没有发现吴氏竟然有这样的手艺。 难不成这就是读书人说的真人不露相。 闻见香味她就知道包家定然又有新鲜的吃食了。 这样一来，是不是代表日后摊子更大，她们失业的可能再次减少。 指不定日后还得需要人手。 葛氏小脑瓜子转动起来，再次庆幸，那些邻居们说三道四的时她不仅没掺和，还护着包家。 活的久了都会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那些背地里说酸话的，定然会后悔的。 …… 炒好蒜蓉，吴氏继续忙碌，她把新鲜的虾开背处理后用黄酒跟姜蒜腌制，粉丝也放在水里浸泡，待粉丝泡开卷成小团上头放一个处理过的虾，上头浇上炒熟的蒜蓉，而后放在锅里蒸。 蒸上一小会儿，觉得锅里虾熟了。 吴氏掀开锅盖，热气上涌的瞬间香味铺面，咕噜口水直流。 素色的盘子里装着摆好的蒜蓉粉丝虾，很好看很好吃的样子。 若是摆在席面上，定然会受欢迎。 只是，这东西看起来似乎不应该跟炸淀粉肠出现在一个摊子上。 她思考起来。 得开铺子才是。 不然这样的食物不好搞。 在汴京开铺子，吴氏掰着手指算了一番，脸变绿。 开不起。 除非小叔子给开个后门。 据说好些人想要给小叔子送铺子送银钱。 她叹气。 小叔子油盐不进啊！ 她看向小包勉：“儿子，你可得好好读书，日后中举当了官，别学你小叔，当官这么多年，连个铺面都没攒起来。” “……”包勉摇晃一下脑袋。 这可不行！ 若是当官是非有不可的选择。 他一定要学叔叔。 这样才能活得久。 但是，当衙内不好吗？ “娘，你培养我当官，不如努力让小叔当丞相。”包勉说道，他是非常真心的建议。 当官也是一门学问，可不是读书好就行的。 他小叔明显比他有前途。 “又胡言乱语，这里用不着你，跟着柳相公认字去。”吴氏三言两语把小包勉给打发了。 小包勉被柳永拎着走到书房。 学了一日头昏脑涨。 还好午饭吃的是蒜蓉粉丝虾。 于吴氏而言，这菜摆在夜市不敞亮，留着日后开铺子用。 这会儿去夜市摆摊攒钱，届时开个铺子，她不仅是富太太，还是女掌柜，牛气啊。 夜色降临。 几个人再次出现在夜市。 今日做淀粉肠的人又多了。 一段路走过来，有五六个。 这么多吴氏皱眉。 走到摆摊地方，瞧见巷子对面多了个摊子。 摆摊的人有些眼熟，富态的很，又圆又胖，一看家里的日子就殷实。 是前两日都在摊子上买过淀粉肠的熟客。 看见淀粉肠时，吴氏只是叹气，又多了一个摊子。 当看见胖子卖奶茶时，她眼睛骤然竖起来，撸起袖子就要去干架，日他奶奶的腿，把他们家的秘方都给破解了，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掀了对方摊子去 小包勉连忙把人给拦住。 这年头没专利啊！ 人学会了就是人家的本事。 真把人摊子掀了，官差过来不好看。 叔父是好官。 在没有专利权的年代，没有律法能处置胖子。 …… “儿子，咱们以后的生意是不是就难做了。”被包勉抱住大腿，吴氏停住脚步，嘴唇哆嗦，气呼呼的瞪着对面的胖子。 小包勉摇头，不至于不至于。 “娘，咱可以继续推出新品。”小包勉说道。 吴氏听罢还是气呼呼的，虽说家里有了其他美食，还能继续做生意，但是这才挣几天的钱。 那边胖子听见小包勉的话，胖脸堆着肉，笑眯眯说道：“你们尽管推，我这舌头灵敏的很，你们做什么我都能尝出来。” 吴氏听见这话，更气了。 断了财路就算了，还在她父母的坟头蹦跶。 这委实气人。 “这人好像是九福楼的糕点师父。”有老客户过来买淀粉肠，正好瞧见这边的纠纷。 对于这种得寸进尺的有些不喜，于是主动跟吴氏透露。 九福楼？ 在汴京有些名头但是不大。 不过，九福楼最出名的就是酥山。 吴氏眼睛眯起来，她眼睛小心量更小。 儿子前日给她讲过酥山做法，委实复杂，她懒得搞。 现在…… 她决定明日就上个酥山，不仅做酥山，还卖糕点，不仅在夜市上卖，白日里还让人去九福楼门口卖。 不就是抢对方生意，她也会。 瞪了一眼胖子，吴氏忍耐下来，她继续卖淀粉肠。 她倒是要看看，明日这胖子看见她做出酥山卖，会是什么脸色。 夜市渐渐热闹起来。 习惯吃包家淀粉肠的客人陆陆续续过来，瞧见巷子里多了个摊子也卖酥海，价格还优惠，一部分人忍不住朝着胖子摊子走去。 吴氏看的直吸气！那些都是她经营起来的客户。 还有部分人知道包家的淀粉肠跟模仿的口味都不一样，更信赖地道原滋原味的淀粉肠，至于价格那点差距，有些有钱人就任性。 这才抚平吴氏起伏跳跃的心脏。 16. 第 16 章 这一日，吴氏带来的食物照旧卖完。 只不过收摊时间比以往都晚了许多。 卖完最后一根烤肠，吴氏揉了揉自己的肩膀，今日格外的累，罪魁祸首就是对面的死胖子。 九福楼的胖厨子乐滋滋的。 这一晚上挣的钱，比在九福楼当一日的大师傅都多。 在汴京居住，挣多钱都不够花，若是以后日日都这般，那生活就轻松多了。 说不准还能找一房美妾。 想着日后可能会有的幸福生活，胖厨子哗啦啦搅动一下褡裢里装的满当当的铜钱，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见对面收摊搅动铜钱的的速度更快。 吴氏听见对面褡裢里钱碰钱发出清脆的声音，心脏就如被蚂蚁挠了一般，扭头瞪了胖子一眼，还有点克制不住体内洪荒之力，想要干架。 “娘，咱回家，不干架，打不过。”小包勉认真分析一番。 自己这边也就占了人多的优势，但是男女体力天差地别，尤其是他跟二蛋，也就能站一边吆喝吆喝。 若是对面是个不打女人的，他的娘亲跟葛氏一起上没问题。 若是打女人，真不好说。 吴氏深深呼出一口气。 “走回家，咱去做酥山。” “好，回家做酥山。”小包勉跟着说道。 酥山也很好吃呢。 几个人步履匆匆离开集市。 回到家里，葛氏跟二蛋拿了工钱，就离开包家。 离去时，步子有些沉重。 今日的事情，让他们母子俩再次担忧起工作能不能长久，二人有共同想法，不能失业。 想到今日尝过的蒜蓉粉丝虾。 葛氏心里稍稍安宁一些。 若是夜市生意做不下去，还会有其他的生意。总归，他们不会被抛弃的。 毕竟她们是整条街里，手脚最勤快，嘴巴最严实的人。 包家小院里。 柳永见吴氏黑着脸，思考一下，朝着休息房间退去。 不触霉头。 包拯…… 包拯也想学着柳永的样子，院里风暴中心。 然而，他速度不及柳永，被吴氏抓了个正着：“当了这么大的官有什么用，老娘在街头被人欺负了，你连忙都帮不得，辛辛苦苦培养你，一点儿好处都捞不着，我可真惨……” 吴氏说着眼睛发红，泪水都快憋出来。 包拯手足无措。 他自打当官以后，都是为百姓做主，为民为国，唯独不曾为家里做些什么。 他心有愧。 吴氏朝着包拯一阵输出，心里的火气发泄完毕，她才回到庭院的石墩子上继续数钱。 小包勉怜悯的看向包拯。 未来的包青天，此刻竟然被骂的毫无招架之力。 怪不得叔叔以后能当大官呢，被娘亲这么指着鼻子骂，都不带动摇一下的。 若是换成他，怕是会被改变一些想法，为家里谋取一点点的利益，小包勉想着伸手在脑袋上拍了一下。 想啥呢，想被铡刀给铡了吗？ 他怎么就这么的不坚定呢。 怪不得叔父能当大官呢。 这坚定不移的心智。 果然是有前途的。 小包勉感叹一声，朝着包拯房间走去打算安慰一番。 结果…… 脚步停住。 他听见里面包拯跟人说话。 神神秘秘的样子 17. 第 17 章 不经意的听见里面包拯跟展昭对话。 似先前让展昭去调查集市发生了什么，展昭在汇报，而后包拯让展昭差遣几个人去夜市巡逻。 又说了几句话，才让展昭离开。 小叔，并非不近人情，并非绝情寡义啊！ 小包勉眨眨眼睛。 他没有敲门进入，而是被柳永拉着背上一首诗，写了两张大字，这才有资格睡觉。 他这日子过的好精彩的呀！ 小小年纪，一日下来就忙碌那么多的事情。 夜里闭眼过去。 次日清晨。 小包勉被柳永拉着绕着巷子跑了两圈，回来后又跟着打了两套拳。 早饭用的非常简单，街头的炊饼配上热乎乎的稀饭，填饱肚子，就被拉着去干活。 今日还要做酥山。 任务比昨日重了很多。 吴氏拿着一把筷子用来打发蛋白，然而过了半个时辰手腕酸疼，蛋白也只是微微有了固体形状，想要变成奶油状还有些距离。 吴氏已经干不动了。 她扭头看向葛氏，葛氏正在剁肉。 她看向柳永。 柳永慢吞吞背过身子，他一把年纪了，这种搅合搅合的事情，不适合的。 吴氏丧兮兮继续。 终于晌午时，终于做出一批奶油来。 这会儿做冰淇淋还有些不合时宜。 但是做奶油类糕点是没问题的。 吴氏在小包勉的指指点点下弄出一批奶油小蛋糕，形状极好，闻着味道极为香甜。 勾人的很。 二蛋时不时朝着小蛋糕看过去。 被葛氏扇了好几次屁.股。 “那玩意是什么做的，放了好些个鸡蛋，好些白糖，不许再看了，你吃一个咱三天工钱都没了，懂事儿点。” 葛氏小声教导二蛋。 那东西的味道真美啊，她这么大年纪的人都差点抗拒不了诱.惑、 更别说二蛋这样的孩子。 但是，克制不住也得克制。 平日里包家会时不时让他们喝个奶茶，吃点香肠，这些日子他们明显从瘦巴巴多了一层肉，脸上也有血色。 人要懂得满足。 不能得寸进尺。 二蛋一边咕噜咕噜咽口水，一边克制对甜点的向往。 外头吴氏甩了甩手腕，招呼二蛋跟小包勉到自己身边。 弄了个小篮子，说道：“你们去九福楼对面卖去，让里面掌柜看见，然后遇见不太正经的人，要赶紧跑，晓得不？” “晓得。”小包勉点头。 二蛋也用力点头。 昨日夜里受气受狠了。 这会儿有机会能找补一番。 他们很快意。 年纪越小，越受不得委屈。 越不了解人情世故。 只想快意。 于是两个小的提着篮子往九福楼那边走去。 吴氏拎着个棍子跟上去。 若是那九福楼的人想要对孩子出手，她直接上去拼命，没道理那胖厨子能模仿他们还把摊子摆在他们旁边，他们不能这样回敬。 汴京作为都城很是繁华。 九福楼外头有不少小摊位。 卖珠花的，捏面人的，磨剪刀的修鞋子的，若是往拐角走走还能看见算命的收头发的。 总归生活中人需要用到的，在街头都能看见。 小包勉跟二蛋过来后，把篮子上的白布打开。 香味瞬间弥漫起来。 看见穿着华丽的，或者要去九福楼的。 俩人就会把人给拦住，推广起自己的小糕点。 有些人对小包勉、二蛋的拉拢不搭理，径直往九福楼走去。 但是还有部分人停下脚步，毕竟小孩提着的篮子里糕点散发的香味比之九福楼更浓，尤其是，大家无聊都会去逛夜市，夜市里不管是酥海还是淀粉肠，都证明包家出品，口味差不了。 小包家有了新业务。 他们又不缺钱，大可以尝试一下。 小包勉手脚麻利的卖着糕点，眼睛滴溜溜转起来。 终于在一处围墙上，看见穿着白色衣服横坐那处的展昭。 叔叔专门让展昭护着他们。 …… 小包勉脸上的笑更浓郁了。 叔父对他们的关爱就这么无声无息。 他一定不能当坏官，拉扯叔父后腿。 九福楼的掌柜瞧见外头俩卖奶油糕点的小家伙，眉头拧起来，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一会儿的功夫，小孩就扒拉着人卖了好些东西。 如果这些人都进入他的铺子里，这会功夫，能有更多收益，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视线落在包勉身上，他起身朝外走去。 围墙上坐着的展昭视线落在这位掌柜身上，蓄势待发，身影从围墙落在人群里。 小包勉正拉拢客人，身前多了一道阴影，抬头看见掌柜，他歪头：“你要吃吗？收钱的呢。” 九福楼掌柜气笑了：“知道我是谁吗？敢在这里抢生意，你胆够肥啊！”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敢在这里抢生意，自然是有依仗的。”小包勉抬着脑袋，黑溜溜眼睛望着掌柜。 “依仗？”九福楼掌柜皱起眉头。 “对呀，大宋法律规定，不能当街行凶的哦，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这里这么多人盯着，我有人证在的，你搞我会犯法的，咱们府尹平生最恨违法反击的。” 九福楼掌柜脸色更黑了，还以为这小孩真的有依仗。 结果就这？ 二蛋那边正招待客人，瞧见这边动静，把糕点往人手里一塞，收钱都顾不得，跑过来把小包勉挡在身后。 如同个小豹子一般凶神恶煞蹬着比他高一半的掌柜。 “不许欺负人。”二蛋说道。 “不怕我找人收拾你们？” 掌柜见状气笑了。 二蛋听见这话，眼睛瞪的更大，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比较凶残，他眼睛往后斜楞，用目光跟包勉交流要不要跑。 小包勉摇头，跑啥呢，他想给叔父提高业绩呢。 同时再给叔叔立一下铁面无私的人设，争取让叔叔早日成为大官。 他道：“你会找人收拾我吗？你不怕黑脸青天的包府尹吗？他秉公执法，素爱用铡刀对付那些不守法纪的，你敢对无辜百姓下手，那是违法的，你得被铡成十段，我劝你最好不要这样做。” 阴影里的人展昭？ 包大人是黑脸？ 还爱铡人？ 包大人一世英名，卒！ 人群里，穿着富贵的人在包拯陪同下路经此地，笑着看戏。 他道：“希仁你竟是包青天？还素爱铡人，此事儿为何从未听过。” 18. 第 18 章 “官家！”包拯黑脸微红，被人这般调侃，到底有些稳不住心绪，他何时铁面无私，如何当的上青天。 他往日不过是按着律法办事而已。 未曾逾矩半步。 至于爱好铡人，他这一生还没有用过铡刀，奇了怪了，铡刀不是用来切割草木跟树枝的吗？还可以用来铡人？不甚了解。 他读书不少，却都是正经四书五经，旁门左道相关书籍，未曾涉猎，所以未曾听过与此相关的使用方式，回去后需要问一下公孙先生，他学识广泛，涉猎颇多，想来知道的会多一些。 包拯视线落在人群里的小娃子身上。 往日侄子会畏惧他，看见他就小脸发白，磕磕巴巴。 再往前就是各种好言好语，然而那不过是为了讨要好处。 今日这言行举止，似非常崇拜他。 小侄子崇拜他？ 包拯只是想到这个，心里的乐呵起来。 正值年轻的皇帝赵祯见包拯这般，笑容更加深刻。 二人盯着人群里的小娃子，继续看下去。 作为人群中焦点人物，小包勉不慌不忙。 “包府尹？”九福楼的掌柜脸上表情凝重起来。 这些日子包大人屡破奇案，并且秋毫不犯。 若他对孩子下手，被被人扯到开封府，的确不太好。 “对呀对呀，你也听过呀。”小包勉掐腰，白嫩.嫩的脸蛋从二蛋身后露出来。 掌柜做生意见过世面，什么压力都扛的住，他道：“你去找官差过来，我瞅瞅他们管你不。” “……”小包勉左右看看，再次在人群里寻找起展昭来。 人呢，去哪儿了，没寻到，小脸一跨，情况不妙，怎么会这样呢，他抓住二蛋的手，转身就想跑。 掌柜迈步挡住俩娃子的路，盯着矮他一大半的孩子，闷闷笑了起来：“找不到官差是吧，日后不要做这种事情，小小年纪就会挑衅人，若是遇见些脾气暴躁心量狭小的，小命都没了，行了，糕点卖的差不多了就回去吧。” ？？ 小包勉跟二蛋对视一眼。 二人都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那他们的目的到达了吗？ 好像没有。 掌柜反应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小包勉墨迹一会儿说道：“我以后还会来的，我要挣钱。” 九福楼掌柜嘴角抽搐一番，这孩子欠揍是吧：“谁教你这么做事儿的，你家人不怕你挨打吗？” “你家大厨教我们的，他都在我家摊子对面摆摊做仿品，我们也在他上工地方对面摆摊子。”小包勉仰着脑袋，开始告状。 九福楼后厨。 有人说起外头的事儿，说的那叫绘声绘色。 糕点胖厨子听见，脸色一白。解下身上裹着的围裙，朝着外头跑出来。 他正好听见小包勉将这些话说话。 冲到掌柜身边说道：“掌柜，你可别听他乱说，州桥夜市摆摊的那么多，我就是给自己找个贴补收入，才刚摆摊一日，也没天天做仿品。” 九福楼掌柜叹气。 视线落在小包勉身上。 “你要如何？” 小包勉眨眨眼：“不让他把摊子摆在我家对面。” 只是尝尝味吃两下就品出来做法，这是一种本事，对于有本事的人谁都不会厌烦的，但是有本事也得人品过关押，会做奶茶跟淀粉肠在哪儿讨生活不行，非得在他们对面膈应人。 太坏了一些。 “那我可管不了。”九福楼掌柜摇摇头。 小包勉瞪眼，这人咋这样，不像个好人，也不像坏人，委实让人头疼。 见状，胖厨子乐呵起来，他都没想到掌柜会护着他，平日里掌柜就跟铁公鸡一样，还以为掌柜会趁机克扣他工钱。 “你这个小侄子要被欺负了。还不招呼人出手？”赵祯手里的折扇摇晃起来。 不知何时开始，汴京的书生手里都会拿上一把折扇。 即使寒冷冬日，依旧会摇晃一下，似乎这样才会有风度，便衣的赵祯自是文人打扮，手里的扇子上还绘着是江山图。 “不着急。”包拯摇头。 他拳头捏紧，嘴唇微抿，视线紧紧落在小包勉身上。 他就这么一个侄子。 掌柜可不知道自己被这么多人物盯着。 他拍了拍大厨子的肩膀：“既然喜欢在夜市摆摊，日后就不用来九福楼上工了，会做酥山的厨子不少，我另寻一个就是。” “……” “……” 小包勉震惊。 二蛋挠了挠脑瓜子。 糕点胖厨子愣了愣。 他猛地抓住掌柜的手臂，连饭说好话。然而九福楼掌柜并没理他。 掌柜看向小包勉，这孩子着实惹人生气，若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被揍一顿那是必然的。 但是他眼神好，鼻子也灵敏。小孩虽然有些瘦弱，衣服也朴实，但是凑近了能闻到小孩身上笔墨特制香味。那墨香可不似便宜的。 在孩子袖口处还有些洗不掉的墨渍。 若是熊人百姓读书，用的墨水不是这味道。 …… 小孩句句不离包府尹，包府尹也有个侄子。 这样一来就对上了。 得罪不起啊！ 事情解决的非常出人意料。 小包勉跟二蛋迷茫离开。 展昭不知何时出现在包拯身后，护着包拯跟一旁的大宋皇帝。 吴氏拎着棍子往家走。 她刚才在人群里看见小叔子了。 不务正业，陪着个贵公子出来游街，每日说自己公务繁忙，这就是公务。 这家还是得靠她才是。 小叔子这官早晚当不下去。 谁家当官不给上级送礼物。 就她家这个小叔子，不接受百姓的好意，也不给上级表示。这样也就算了，还出来偷懒。 早晚得回来接手自家生意。 吴氏突然觉得压力有些大。 而且，那胖子丢了九福楼稳定来源，只能在夜市讨生活，日后也不知道能搞出什么。 她可得仔细些。 回到自家院子里，洗净手开始煮奶茶。 奶茶跟淀粉肠都被人模仿出来了，若是不能早日推出口味极佳的新产品，怕是不妙。 那再搞个什么？ 吴氏脑袋转动起来，她还会阳春面，会炖肉炖汤，腌萝卜腌黄瓜还能做出咸菜跟味道极好的大酱。 但是这些都是日常食用的。 放在夜市上有些不得当。 小包勉从外头回来，看见的就是发愁的吴氏。 “娘你惆什么呀？”他问道。 “咱生意都被人模仿了，日后在州桥夜市就没有那种独一无二的地位，这样不行，得想办法弄新的吃食。”她说道。 包勉眨眨眼。 煎饼果子呀！ 这东西可以的。 “娘做煎饼果子，我教你。”小包勉说道。 吴氏认真听起来，这几日下来，她发现了，自家儿子读书天赋不咋地，但是在吃食上却如同被天上的神佛们开过后门一般。 本事大的很呢。 听完竖着眼睛看小包勉，这东西听起来比淀粉肠还复杂呀。 得油炸薄脆，这个好整。 得有鸡蛋，简单。 得有酱料，这个对于她来讲也不难，自家院子里就有她腌出来的一大缸子的酱。不是她吹，这条街上在酱上没有人比得上她。 还可以往里卷淀粉肠，肉肠，鸭肉，猪肉，万物都可以往里卷。 只是，儿子说的大平锅有些难度。 这样的锅，铁匠都没见过能打造出来吗？ 她心里是有些怀疑的。 但是，她想试试，儿子在吃上还没有出过错呢，于是她从自家钱匣子里摸了一串的钱，朝着铁匠铺子走去。 再回来，手里钱没了。 脸上笑也没了。 “我的儿呀，那锅可是得花四两银子才能做出来，这玩意必须得好吃。”吴氏压力有些大。 小包勉拍了拍她肩膀。 “肯定好吃。”他梦里见过，好多人喜欢。 19. 第 19 章 见小包勉这么笃定，吴氏稍稍心安一点。 只是，那铁平底锅少说也得三日才能打出来，这两日她照旧没有新品。 不开心！ 想到夜里去夜市，还能看见那胖子挑衅甚至还会有更过分的举动，心里更憋闷了。 “我儿啊，还有其他的东西不，能现做。”吴氏问道。 她是不想做酥山的。 那东西太废手了。 若是帮工多一些，还能继续做些，但是吴氏瞅着干活的二蛋跟葛氏，都不是那力气大的料。 “其他的吃的，夜市上卖？”小包勉沉默思索。 “臭豆腐？”小包勉眨眨眼。 这个在他多出来的记忆里很火的。 但是他有些怀疑。 当真有闻着臭吃起来好吃的东西。 而且臭豆腐也不是一日能捂出来的。 继续想。 越想口水越多，最终说了个眼下就能做出来的：“烤面筋。” 先前做淀粉肠洗出来的面筋都被炒到菜里吃了，味道格外好吃，还带着但是，烤面筋也好吃呢。 而且家里还是有几根铁丝的，能折成个简易版本的烤架。 小包勉吞咽一下口水，让吴氏去把家里的铁丝拧成烤架，又让吴氏买药材调制调料，再次感叹，为何没有辣椒呢。 若是有辣椒，滋味更美丽。 吴氏手脚麻利，急匆匆去往附近最近的医馆，买了药材就碾磨，制作简易烤架，开工熟悉烤面筋流程，太阳轻轻挪动，傍晚还有几滴雨水落下。 风一吹，将云朵吹散，满天红霞，将地面映成红色。 墙外头的杏花也跟着摇落，角落的桃花悄悄的慢慢绽放。 春日美的小包勉张大眼睛。 “真好看。”他说道。 话落，脑袋被柳永拍了一下。 “确实极美，风吹梅蕊闹，雨红杏花香。”他说完，微微摇头。 这诗是晏殊的，他曾与晏相公见过几面，很是喜欢对方的词句。那是个很有才华，且有本事的后辈。 只可惜他的官途不顺，没有更多相见机会。 “既然已经开始读书，且做首诗。”柳永说道。 已经是读书人了，看见花花草草的，怎么能用一句真好看形容。 小包勉眨眨眼，盯着摇落的杏花，脑壳抽起来。 作诗？他不会呀！但是身后灶房里飘出香味，吴氏探头往外看，手里拿着做好的烤面筋，香味浓郁。 他想吃！ 他若是做不出诗，他有面筋吃吗？ 小包勉沉默许久，可能会没有吧。 “春雨杏花落，落日余香来。”小包勉福至心灵，突然有了灵感，他开口，念完小步子朝着吴氏挪动。 柳永脸色怪异，六岁稚子做出这样的诗委实不错。 春雨对落日，杏花跟余香，落对来。但是余香是哪个香？ 他觉得小包勉的香是烤面筋的味道。 但是真香啊！ 他不受控制的跟在包勉后头，笑眯眯看向吴氏，邀功一般说道：“今日包勉进步不小，都会作诗了。” “可不是，我儿子都会作诗了。”吴氏跟着开心起来。 把做出来烤面筋一个人分了一串。 小包勉再次思念辣椒。 还好，明日就是新的一个月。 他要找人叫名字去。 也不能随意救，不然他本事太小怕是不能帮人把命运给改好，若是不能改变一个好人的命运，那还有奖励吗？ 小包勉不知道。 而且，试错的成本太高了。 他现在有很多渴求的东西。 也不知道叔父有没有把西红柿种下去。 春雨沙沙的，已经到了种植季节了吧。 小包勉小小脑瓜子里塞着好些东西。 吴氏则是被烤面筋征服了，味道很好，里面还没肉，但是口感比淀粉肠一点儿也不差。 只是，面筋这个东西很容易被看出来吧。 流行不了多久，就会被人学走。 叹气！ 几个人再次来到摊位上。 果然看见对面已经摆起摊子。 甚至，那胖厨子还携家带口，弄了一大缸的奶茶，他的儿子负责售卖，炸淀粉肠部分，是他婆娘掌管，他站在摊子前面，招呼人加收钱。 没了九福楼的固定收入，他压力大多了。 看见吴氏带着包勉几个人摆摊，狠狠瞪了一眼。 吴氏把包勉往自己身前推了推，挡住胖厨子的目光。 她掐腰瞪回去，咋滴了，谁还没一双眼睛了，她这边孤儿寡母过来摆摊确实比较好欺负。 只是，白日里都已经发生了争执，现在再退缩就没意思了，若是胖子有恶意，早晚会出手的。 那样的话还忍着做什么。 “看什么看，再看你生意也没老娘好，没本事只会偷学的小贼。” 包勉？？ 猛地回头。 这是不是要干架了。 他需要做什么。 四下看了一番，瞧见有官差在附近巡逻。 小包勉立马跑过去。 当看清楚官差那瞬间，眼睛里有水雾闪过，这是王朝带着人巡视啊！ 平日里王朝都是跟着叔父做事儿，如何会出来巡夜市。 他心里有一种猜想。 这是叔父隐晦的爱~ 叔父那么聪明的人，昨日夜里知道他们在夜市受挫，所以关爱来了。 叔父也忒含蓄了。 若非他机智，都猜不出用意来。 20. 第 20 章 这边巷子里摆摊的胖厨子被吴氏这么一挑衅，心里窝火的厉害，他自己觉得吧，靠着天生的本事将市面上比较受欢迎的东西做出来。 也没犯法啊！ 本以为摆摊后生活会更好，更富足。 结果，直接把饭馆里的大师傅的活儿给弄丢了。 在饭馆工作可比在夜市摆摊舒坦，那地方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也不用见天熬到半夜。 关键是收入稳定，打烊以后还能把客人剩下的饭菜带回家。 那可是实打实的肉菜。 每天带回家一些，孩子都比其他家的壮实，在家里地位也高。 冷不丁的没了九福楼的活，回了家里老爹老娘念叨，邻居爬在墙头上看笑话。 这会儿对上吴氏。 控制不住脾气，攥着拳头就要去打人。 吴氏本身就彪悍，作为一个女流在死了男人情况下，能让小叔子继续读书，还能把出生没多久的孩子给带大，本质就不是孱弱的。 她眼疾手快的。 扭动一下臀.部，朝着后头躲过去。 嘴里还大声嚷嚷：“打人了，打人了，还有天理没，当街打人啊！” 胖厨子更窝火，拎着夹炭用的钳子就要往吴氏身上招呼。 钳子都给烧成红色。 若是落在人身上，堪比炮烙。 王朝在这样紧急情况下了赶过来。 他作为包府尹的左右手，武艺高超，虽比不上展昭白玉堂，但是在应付市井百姓上绰绰有余。 他一手抓住胖厨子后颈，用力拉扯胖厨子被扯的旋转一番，趁着这个时候王朝把胖厨子手里的火钳子给抢了过去。 胖厨子面对吴氏还敢怒从心中起。 但是看见王朝的一瞬间尤其是王朝身上那一身皮以及手里抽出来明晃晃带着冷芒的刀具，胖脸刷白。 想要说些什么，嘴唇哆嗦起来。 再看跟在王朝身后的小包勉，心中委屈起来，他就是多摆个摊子，咋就招惹官司了。 王朝警告胖厨子一番，又走到吴氏说了些日常话，脸上一直带着笑。 他态度让夜市上的开始猜测起吴氏的来历。 王朝是没有在夜市这边呆太久，匆匆过来匆匆离开。巡逻的小吏口头警告一番胖厨子，而后跟在王朝屁.股后一起离开。 被警告的胖厨子瘫坐地上。 别人距离远，可能不知道那个官爷跟这家的关系。 他距离近啊！ 听见小包勉叫当官的王朝叔叔。 人家家里有背景。 他干得过吗？ 所有的心思在一瞬间熄灭。 还是换个地方摆摊吧！ 不然，这个活儿都保不住。 胖厨子速度带着家人离开。 小巷子里慢慢恢复原来的样子。 夜市是个热闹的地方，很快这里又有客人聚集。 看见小摊上多了个炭火炉子，在路子上架了个铁网，上面摆着用竹签串起来的东西，一卷一卷的，有些稀罕。 熟客们对小摊上的食物非常信任。 不管是酥海，还是淀粉肠都征服他们的胃。 看见烤面筋后，不带思考的立马就要了两串。 有点好吃。 再吃一口，Q弹的很，果然好吃。 来的早的还好，吃到了烤面筋。 来得晚的，想品尝新品，只能继续排队。 小烤架有点小，一次最多能同时烤出来15个面筋。 然而，来夜市玩的人，要么是携家带口，以家庭为单位，要么是四个人凑一起消遣一番。 这样一来，小烤架有些不够用。 吴氏把炸淀粉肠的工作交给葛氏。 葛氏盯着一锅的油战战兢兢。 这里的油足够她吃上半年了。 怪不得淀粉肠好吃呢，这里面用的料都值钱。 吴氏专门负责烤面筋，这东西是今日才做出来的，对她来讲也是比较新兴的食物，并没有那么熟练。 然而，客人一个个排着队。她还得应付顾客的闲聊。有人问起王朝来。 她倒是没说自己小叔子是包拯，只笑笑说跟王朝认识。 这话，小包勉震惊，他以为娘亲要扯包拯我小叔子之类的话呢。 结果这么低调。 吴氏看看队伍，脸上笑越来越僵硬，人有点多啊，她只能逼迫自己在短时间给熟练了。 烤面筋对于火焰要求也高。 于是这天，二蛋跟小包勉都被吴氏团团使唤起来。 一个收钱，一个烧火。 烧火的兼顾这边的木炭跟那边的木柴，手里的小蒲扇都快被摇晃碎了。 今天的生意依旧红火，多带来一样烤面筋，不仅没有延迟收摊时间，甚至比往日收摊更早。 几个人推着空了的车子往家走。 吴氏甩了甩手臂，又酸又累。 她明明是想当一个什么都不用作就有钱的富太太，怎么这几日下来，变得什么都能做的。 身上的油烟味也越来越浓。 吴氏眼神呆滞。 跟吴氏不一样，葛氏眼里散发着希望的光芒。 真好，今日又是忙碌的一日，不用担忧明天就工作没了。 有过固定工作的人，如何都接受不了没有收入的日子。 二蛋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傍晚摆摊前，他吃过包家准备的晚饭。 很好吃，里面还有肉沫跟汤水，那样的饭菜自家也有过年过节才能吃一次。原本以为那一顿能顶到明日早上。 没想到，刚从夜市回来，肚子空了。 他扯了扯葛氏袖子，小声说道：“我饿了。” “回去给你炒个馍片，用猪油炒。”葛氏也累急了，肚子同样空荡荡的。 不仅孩子饿，她也饿了。 二蛋听见炒馍片脸上露出笑来，小酒窝还若隐若现的。 将推车送到包家小院。 葛氏跟二蛋二人凑一起拿到了15文。 今日比往日更累，收益也多，吴氏本身是不想给葛氏加钱的。 但是路上她自己都饿的肚子咕噜噜的叫，出力更多的葛氏怎么可能不饿，又想马儿跑得快，又让马儿不吃草，世界上哪儿有这样的事情。 她有预感，明日会更累。 于是多给了几个钱。 看着葛氏牵着二蛋的手离开。 吴氏立马捂住自己的小心脏。 “我后悔了。”她拉着包勉开口。 “后悔啦？”包勉眨眨眼。 他看着天空上的星星，再看月亮，心里有些快活，明日就能叫人名字啦。 他原本是想要叫娘亲的名字的。 但是，他觉得，娘亲的命运不用叫名字都能猜到，就是一个越有钱越抠门的人呀！ 若是没钱，可能会催着小叔做些违法的事情。 但是有钱了。 顶多就是发了工钱心疼一下。 这会儿让娘亲不做小食生意，她自己都不答应。 小包勉想着这个，眼睛转悠起来。 “要不，以后咱不做这个生意了，我好好读书，您等着我考上秀才，当了大官，给你弄个诰命当一当。”小包勉眨眼睛，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吴氏眼睛同样瞪圆。 这怎么可以。 一天好几百个钱的利润。 一个月下来就有十几两银子。 比当官的小叔子收入还多，她最近走出去，步子都硬实了。 “去写你的大字去，好好读书知道不。”吴氏拍拍屁.股，继续数钱。 小包勉盯着庭院里的小石桌。 上面的钱好多呀！ 二蛋有钱，葛氏有钱，娘亲也挣了很多钱，只有小包勉没钱，他磨磨蹭蹭凑到吴氏身边：“娘，我也要一点点工钱好不好？跟二蛋一样多就好了。” “你也有钱的，娘给你专门存着，等你长大娶媳妇儿用。” 吴氏说着，捏了捏小包勉白嫩的脸蛋。 她儿子长得白白嫩.嫩的，跟包拯那肤色不能说一点儿不一样，可以说毫不相干。 还好没有任性的跟随包拯长。 不然，日后都不娶媳妇。 “专门存着？”小包勉不信。 吴氏点点头：“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挣来的钱是谁的呀，以后不还都是你的，现在就是给你存着，不要想太多，你这会儿去练字晓得不。” 小包勉回到书房。 在柳永指导下写了两张大字。 他很早就开始练字写字，不过都是玩玩闹闹，并未像现在这般，每日都得按时练习。 写了两张大字，教给柳永，柳永点头。 “明日早起，跟着一起早读。”柳永开口。 小孩白日里做出的诗极为不错。 尤其是在这个年纪。 这样的话，可不就得多上心。 他年轻时是白衣卿相，这会儿年迈，回忆起往昔岁月，虽说有趣也闲情逸致，甚至还能弄个小官当当，全赖出身不错。 若是他是贫寒人士，因为一句话，毁了十年寒窗。 如何对得起家人的期许。 届时能自封白衣？ 柳永知道，自己走的这条路，也只有自己走的。 白衣卿相，不是谁都想当的。 既然是个有天赋的孩子，那就得在教导上严谨一些。 至少，不能让孩子天赋被埋没。 甚至，六岁的孩子，应该系统学习，家里那些摆摊的产业，若是能不接触就不接触。 但是他又想到，这家里弄出来的各种好吃的，都是小孩的天马行空。 这样的话，学习课后，闲暇时间，也可以去参与参与。 这般想着，闻到外头传来的香味。 他往外看去，见灶房有点点星光。 只见吴氏从里面端出来一盘子大白馒头，还散发奶香味道。 “柳相公可要吃个馒头。”吴氏问道。 柳永摇头，他年级大了，夜里不能这般多食。 对身体不好！ 只是这馒头怎么这么香。 他心里疑惑，直接就问了出来。 见柳永喜欢她蒸出来的馒头，吴氏心里异常满足，柳相公闻着都说好的馒头，若是拿到勾栏那边去卖，定然会大火的。 “和面时用的水桶是盛过牛奶的，那里面还剩下些煮过的奶，这会儿蒸出馒头来，不仅白还奶香宣软。” 她只是和面时稍稍偷懒一下。 就做出比寻常馒头更好吃的馒头。 她果然是个厨艺很厉害的人。 柳永很想拿一个尝尝，挑挑拣拣的，选了个最小的放在嘴里。 果然好吃。 见柳永这幅吃到人间美味的样儿，吴氏更满足了，那个厨子不喜欢看见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被人喜欢呢。 她端着馒头离开，分给晚归的包拯一个，又给小包勉一个。 孩子夜里吃的多会积食，不吃会饿到，如柳相公那般，少吃一点儿就是。 小包勉吃完奶香小馒头，用竹盐刷牙，躺在木板床上，开始等待新的一天。 夜色里，包拯用洁白的手指捏了捏手里的同样白白的馒头，他脸黑手却白。 长得有些不匀称。 只是外表已经影响不到他。 他吃着馒头，想到最近朝堂上的事情，脸色微微沉重。 吴氏看见包拯这脸色，冷哼一声，离开此处。 这包拯，吃了她新做出来的美食，竟然还摆出黑脸。 有这么难吃吗！ 包拯没注意吴氏路过，朝堂跟西夏谈判落地，西夏对大宋称臣，但是大宋要每年给西夏绢十三万匹、银五万两、茶叶三万斤等等…… 西夏俯首称臣，不应该是西夏纳贡，大宋为何要赐予西夏物资。 然而，事情由庞籍负责。 甚至落地。 包拯叹息。 这是他不愿意看见的。大量的钱财走向西夏，不是要把西夏养肥吗？ 柳永见包拯未眠，说道：“小公子在读书上颇有天资，今日作诗一首，包大人可要听一听？” 包拯自是感兴趣的。 于是柳永将包勉做出的诗词重复一遍。听完，包拯眼里露出惊讶。 他教导侄子的时候，可没发现侄子的资质，难不成他真的没有教导人的本事？ 包拯自我怀疑。 夜色渐深。 夜里零星雨滴落下，敲打在巷子里桃花海棠花瓣上。 一日过去。 又是新的一天。 小包勉刚睁眼，就被柳永拉去学习。 他迷迷糊糊中，还记得自己一个月可以用三次的能力恢复了，有了新奇能力的小包勉准备找人叫名字得奖励。 他这次叫谁比较好呢？ 绕着巷子跑了两圈，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人。 他回到院子里。 看见包拯。 “叔父，我的西红柿你栽下了吗？” “种子在育苗期间，用了四分之一，等谷雨时再育苗一部分，这东西老农未曾见过，这样处理应该问题不大，只是在育苗栽种时间，得自己摸索。” 包拯心思在朝堂上，但是对上小侄子的问题，他依旧有耐心。 “那一定要好好照料呀，都是好吃的。”小包勉似乎能回忆到西红柿的美味，忍不住舔了一下嘴角。 见状，包拯脸上露出笑来。 他为官所求，不就是一个还世间清明，愿家家和乐，有衣穿有食吃，无冤假错案。 对上馋猫一般的侄子，他滤镜厚到一百米。 他的侄子是最聪明最可爱的。 这两日院子里日日飘香，有街坊邻居路过这里，都会询问一下做了什么美味。 甚至还有人打问这边还需要跟葛氏那样的帮工不。 对于这些问题，包拯没有自作主张。 他考科举那些需要的花费，都是靠嫂子一个人辛苦撑起来的。 现在嫂子有了自己的事业，眼看一日收益高过一日，没工夫唆使他去贪赃枉法。他自是不会给自己找茬。 让想做帮工的人直接找吴氏。 找他做什么？ 他只是一个府尹罢了。 家里听嫂子的。 21. 第 21 章 包拯吃了早点离开小巷，坐着乌篷马车去开封府衙门开始一日的上班生活。 走进开封府，瞧见修剪植被的花农，他问候了一下西红柿的事情。 栽种花树的人在栽种瓜果作物上也有独一无二的见解。 衙门里的花农在隔壁开垦出一块菜园子。 里面的菜长得要比汴京所有蔬菜都茁壮。 花农听见问候，憨实的脸上露出笑来：“发芽了，过上一些日子就能移栽出去，只是长势稍稍慢了点，想来是因为温度低，若是再间隔一个月栽种，大抵才是最佳种植时间。” 花农按照自己经验给出判断。 包拯听罢，步履轻盈起来。 小侄子交给他做的事情，在很顺利的进行着。 很好！ 包家小院里。 吴氏甩了甩手腕，她累啊！ 不能这样。 得添几个帮工。 她不想还没当成富太太就累出一身的病。 她问葛氏：“可有力气大，心眼实，没有乱七八糟心思的人找活儿干。” 葛氏脑袋转动起来，想要有份稳定活计的人可不少，但是心眼实，没有乱七八糟心思，很容易把人给限制起来。 包家的淀粉肠也好，酥海也罢，甚至新做出来的烤面筋，这几日的时间里，她学了个七七八八了。 若自己辞了这活也能摆摊做生意。 虽说调料配比她没弄清。 但是，滋味也只是上下差几分。 放在夜市上，照旧会有人买账。 那样一来，收入肯定比现在多，多的还不是一星半点。 但是，她不能这么干。 不光是包家有个府尹老爷，还有就是，心里那点的道义让她做不出这样的事儿。 想要安稳的妥善的，一时间还真的不好找人。 葛氏思索一番，建议：“要不，买上俩丫鬟小厮，小公子日后若是读书，这些都是必须的。” 吴氏将葛氏的建议听了进去。 买下人。 她拎着钱朝着外头走去。 刚走两步，发现身后尾随一个小尾巴。 她回头，对上小包勉。 “不老老实实跟在柳相公身边读书，跑出来做什么？” “我听二蛋说，你要买下人。”小包勉开口。 吴氏点头，脸上喜气洋溢，买下人啊，这是她往昔们梦寐以求的，死缠烂打的让小叔子给买，小叔子偏不。 现在她要自己去。 怎么想都觉得舒心。 “对呀，你娘我呀，以后就是富太太，顺便再给你买个陪读，快些回去读书去。”吴氏催促。 小包勉摇头。 他拉住吴氏的手，用小爪子轻轻捏了几下：“娘亲，我听说人富贵家的公子自小都会被教导如何分辨人品人性，这样长大当了官，才知道什么样子的人应该结交。 娘去买下人，带着儿子长长见识吧。 不然儿子日后每了分辨能力，把大坏蛋给当好人，那可造孽咯。” 小包勉说着，又开始甜言蜜语起来：“娘亲最厉害了，在这方面肯定有一手。” 吴氏被吹的迷迷糊糊。 头脑跟着晕乎起来。 拉着小包勉就往西市走去：“那娘就带你去见见世面。” 到了西市的牛羊市场继续往里走，拐个弯，就能看见一些瘦骨嶙峋的人被铁链子绑着，他们无一例外眼神呆滞，对生活失去希望。 这些人是奴籍。 甭管以往是什么身份地位，落在这个地步，那就只能为奴为婢。 牛羊市场这地方有些混乱，除却汴京本地的人，还有几个牵着骆驼的胡人，还有从西夏过来的人。 总之，在汴京这地方，什么人都能见到。 除却这些被铁链子绑着的，还有些年纪不大的孩子脑袋上插着黄草。 用无神的大眼睛观看走过路过的人。 小包勉紧紧跟在吴氏身后。 吴氏买奴隶是为了干活，这些年纪小的，看起来瘦巴巴的，不是她选择的范围。 她看向健硕的男人。 肌肉够结实，人也高大，一问价格，八两银子。 吴氏收回脚步。 有些贵了。 她目前为止还没有挣够八两银子呢。 如何都舍不得把钱先给花出去。 视线落在妇人身上，有些健壮的妇人，力气也大，也能凑活。 然而…… 这样的价格也不便宜。 十两银子。 “女人怎么比男人还贵？”吴氏嘀咕一下。 人牙子听见吴氏这话，乐呵呵的解释：“女人能生孩子啊，你瞅瞅这个，屁.股多大，壮实的很，生个孩子肯定没问题，还能干力气活。 哪儿是一身蛮力的男人比的上的。” 吴氏皱眉，本能对这个解释不喜。 小包勉看着眼前一幕。 脑袋里冒出一些画面，似是国泰民安，男女平等，人人温饱，没有奴隶。 没有奴仆？ 小包勉不理解那是什么样的世界。 他看着周遭的一切，小心脏不是很好受，有点压抑。 “咱回去吧，买不起。”吴氏拉着包勉，垂头丧气往外走。 包勉点头，亦步亦趋跟在吴氏身后。 刚走出集市，就听见前头一阵杂乱。 吴氏朝前探头，瞧见有一队人马策马急行。 还有摆摊的摊位被这些人马给掀翻。 “这是什么人啊，也忒嚣张了，都没人管的吗？”吴氏见路边摆摊卖青虾的驼背老人红着眼盯着被马蹄子踢翻的木桶。 忍不住小声嘀咕一下。 “这是韩纲，据说要去带宣毅军去光化驻兵的首领，是宰相韩亿的儿子。”人群聚集处，似乎总有一些万事通，百晓生，不管发生什么离谱的事情。 他们都能说出这些人的来历。 小包勉视线落在骑在高头大马上韩纲身上。 韩纲？看起来像个衙内。 气派也像衙内，嚣张跋扈，但是坏透了。 卖青虾的驼背老汉，扑在地上伸出苍老粗糙带着裂痕的手，将地上残余的还鲜活的青虾给捡起来。 然而，地面被一队马蹄纵横过去。青虾大多数被碾成肉糜。 剩下的即使有几只活着，脱离水后也变得蔫巴巴的。 老汉心疼的眼泪都憋出来。 然而，这根本就没地方讲道理。 他提着木桶，脚步蹒跚，带着剩余不多的虾往水井处走去。 有了水，这些虾还能继续活。 多少能卖一些钱出去。 卖了钱就能买药，就能让小孙孙好过几日。 “娘……你不是要帮工吗？这个人能不能用。”小包勉扯了扯吴氏衣服，指了指卖虾的老汉。 吴氏沉默，倒不是不行，这老汉能提着两个木桶从集市走到包家，力气是有的。 就是不知道心眼实诚不。 想到老汉比乌龟都要胆小，若是坏，似乎也坏不起来。 舍不得花高价买奴仆的吴氏思考起来。 老汉打了水，看着木桶里为数不多的青虾再次活跃起来，皴裂的脸上露出笑来。 他再次往集市走去。 走上两步，瞧见眼前多了一双鞋子。 他步子停住，朝后退了几步，瑟缩抬头…… 瞧见身前的人是吴氏，呼出一口气，明显放松下来。 22. 第 22 章 “您还要买虾吗？”老汉酝酿好久，嘴唇一直哆嗦，努力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说话时还把漏出后脚跟的腿往后挪了挪，努力让衣服挡住不体面的鞋子。 走路太久，废鞋子。 他一个老汉针线活也差。 身边就一个小孙儿，还得吃药才能活。 哪儿体面的起来。 “要的，送我家去。”吴氏这会儿没说雇佣人的事儿。 这里人多眼杂的，她不是很想在大街上说这些。 老汉垮着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点的笑，这两日的青虾卖的艰难，往往在集市蹲一天都不一定能卖完。 可惦记像吴氏这样的小妇人了。 买的痛快，一次全包。 只是，就剩这么一点儿的虾，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够十文钱。 今儿出门时还想回家带个肉包子，小孙儿都没吃过肉包子呢。 老汉提着水桶，跟在吴氏后头。 只要吴氏回头一下，他脚步就会顿一下。 等吴氏朝前看继续走，他脚步才顺畅起来。 吴氏心情复杂的很。 原本想到买个下人，当富太太，这会儿吧，却只能雇佣个老头当长工。 老就老点，毕竟看着是个实诚人。 不用去担心一些杂七杂八的。 但是，这人吧，胆儿小的很。 走到自家，让老汉把青虾倒入盆子里。 而后摸出十文钱递给老汉。 她又道：“在集市上摆摊不安稳，有没有想过换个活儿？” “换，换啥呢，老汉除了种地也不会啥子。” 老汉缩着脖子小声说道。 若是有点儿其他的手艺，也不能混的这么惨啊！ 像村里的铁匠，隔壁的瓦工那越老越不惆钱不够。 “你力气看起来不小，试试这个活儿。”吴氏说着，弄出半桶的蛋清给老汉打。 前些日子做过的酥山也老好吃了。 放在夜市上，可以多一份收入。 既然学会了，不做那委实浪费。 做的话，她自己不想受累。 老汉盯着桶里的蛋清，还有里面的蛋清，以及打蛋的工具，眼神迷茫起来。 汴京的人都这么吃鸡蛋的吗？ 蛋清蛋白还得分开。 他洗了洗手，努力把指甲缝里的草色洗掉。 接过工具开始按照吴氏的说法搅拌。 他胆小，但是不傻，先前这女主家问他想不想换个活儿，这会儿又让他尝试…… 连续搅拌了一刻钟。 就看见院里的小公子用大勺子挖了一勺糖粉，朝着蛋清桶里倒。 老汉看的口干舌燥，鸡蛋跟糖这么好的东西，他在村里一个月都舍不得吃个蛋。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老汉嘴唇有点发苦。 更加努力的搅拌桶里的蛋清。 这家里能有鸡蛋跟白糖，证明日子过的不差，还有心想要用他。 他得表现好。 “累不，要休息会吗？”吴氏瞅着越搅拌越快速的老汉，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就这小老头了。 胆小，实诚，爱干净，还没乱七八糟心思。 让干啥就干啥。 什么都不问。 她这会儿就需要这样的人。 听见吴氏问话，老汉摇头，他在村头用石磨碾米磨面都是一个人推着大石磨转上俩小时，现在这东西轻松多了。 左手累了，就换右手。 这么一来，倒是没有那么疲累。 一大桶的奶油在日落前打发出来。 这个时候吴氏也没闲着，她自己前天做出来的奶香馒头就很好吃，只是那是蒸出来的，若是烤出来的呢。 是不是会酥酥的。 若是把打出来的奶油挤到烤出来的奶香馒头里，味道会不会更棒。 吴氏再次忙碌起来。 小包勉跟着跑来跑去，整个人干劲十足。 然而…… 干到一半他的人就被柳永给抓走。 从今日起，他的课程要增多了，委屈巴巴的跟着柳永读书的小包勉，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叫过别人大名。 时间慢慢挪动。 夕阳如画一般，将地面染成红色。 灶房里的吴氏将烤熟的小馒头拿出来，外头一层金黄色，里面萱萱软软，带着奶香，再看打发好的奶油，这玩意要怎么弄到烤馒头里面呢。 吴氏亲手把馒头从底部十字开花，用刀子把奶油给塞进去。 做好后赛到嘴里。 呜…… 好吃！ 吴氏看向蹲在角落里的老汉。 装了几个奶香的夹奶油烤馒头塞给老汉。 “明日甭卖青虾了，来这里打发鸡蛋，一日给你12文，干的好，给你15文，干不干？” 老汉自是第一时间应了下来。 偷偷看一眼吴氏递过来又香又软的新鲜吃食。 想要缩着脑袋推辞，然而…… 这个东西看起来就好吃，他也想给小孙孙尝尝。 做了好一会儿心里工作，慢吞吞伸出蒲扇般的大手。 “我明天会早些过来的，会好好干活的。”老汉把吃食塞到衣服里，提着木桶朝外走去。 吴氏把人送走，再次忙碌起来。 将所有的烤馒头都给塞了奶油，还每个人分了俩。 二蛋头一次吃这种东西。 眼睛瞪的老圆。 他本来以为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是饴糖。 甜丝丝的，能把大牙给甜掉。 没想到竟然还有机会吃到比糖还好吃的东西。 外头烤出来的一层皮微微有些焦，但是焦里带着奶香味儿。 一口咬下去，里面是松软的，原以为这样就是美味的巅峰，当吃到里面的奶油，又香甜又滑腻，那感觉，美的上天一般。 二蛋吃完催着葛氏吃。太好吃了。 见二蛋跟葛氏这么喜欢新品糕点。 吴氏的自信增加亿点点。 她这两日睡觉，梦里都是别人仿造她们家的东西。 那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还好，她有创新的能力。 儿子说的对，独一无二很难做到，别人都不是傻子，用上一段时间就能琢磨出大致做法。 她保护好调料配比就行。 同时也要一直做新品，这样生意才能越来越好。 到了用饭点儿，她才招呼人一起吃饭。 用了饭他们就得去摆摊。 昨儿从外头回来，肚皮空空。 今儿葛氏专门多做了一些饭，得吃饱了才好干活。 至于买来的青虾，照旧是吴氏处理，依旧是蒜蓉粉丝虾，这东西用了不少的油，加上虾也贵。 大气的模样，让小包勉都震惊了。 他的娘啊！ 什么时候这么大气过。 “看什么看，你娘是那种小气的人吗？咱们以后不得开铺子，我这是提前练习手艺。”吴氏拿着筷子就要敲小包勉脑袋。 “娘亲手艺最好了。”小包勉立马躲开。 他是鼎鼎孝顺的好孩子。 不能让娘亲手受累。 那边葛氏跟二蛋也懂事儿。 虽说都在一个桌上吃饭，但是那盘子里油光光的蒜蓉粉丝虾，他们也就刚开始夹了一筷子，尝了尝味儿。 其他时候吃的都是一旁放着的腌萝卜跟炒白菜。饭碗里都是米，手里拿着的是大白馒头，这些吃到肚子里，都是非常垫底的。 吃下去就不会饿。 也长力气。 虾吃多了，吴氏是要心疼的。 几个人用了饭，再次往集市上走去。 柳永无所事事，朝廷上上鞋空缺的好位置轮不到他，地方也没有办法去。 至于去花街柳巷填词写曲换个钱。 他现在教着孩子读书，不适合。 去州桥夜市看看也极好的。 柳永要跟着，吴氏自然不会推诿。 今日又多了个烤馒头夹奶油，估计更忙。 柳相公会算账，会说话，下雨天也会往家跑，这样的人极好用的。 柳永跟着去了夜市。 原本还想转悠转悠，溜达溜达。 然而，摊子刚摆好，路过的人就往这边跑，吴氏在烤面筋葛氏在炸淀粉肠二人时不时兼顾一下奶茶，二蛋烧火，小包勉一会儿卖奶茶，一会儿收钱，至于新品，都有些顾不上呢。 柳永站在那边，忍不住帮着卖了两个。 然而。他这一插手。 后头排队的都找他卖。 柳永，想出去溜达也没办法了。 新品依旧受欢迎。 这样往糕点里塞奶油的，吴氏还是头一个。 人多热闹的地方，总会更加吸引人。 这不，就有穿着甲胄的一队人被吸引过来。 “公子，就是这里，这家的淀粉肠一绝，还有烤面筋都好吃，滋味独一无二的。”狗腿跟在韩纲身边，主动解说。 这一队人过来。 小摊前拍好的队伍瞬间就乱了。 “走开走开，让我们公子先来。”狗腿对着韩纲说话时，谄媚的差点跪地上。 跟夜市排队的人说话又是另外一个态度。 鼻孔都快举到天上了。 队伍里排队的人要么是普通百姓，要么是帮着贵人们跑腿的。 一时间还真不敢跟这些穿着甲胄的人对上。 队伍散开，韩纲带着人走过来。 小包勉视线落在韩纲身上。 “韩纲……”他气呼呼开口。 “呵。小孩儿也听过我名字。”韩纲站在摊子前，居高临下，盛气凌人。 包勉耳边闪过熟悉的电子合成声： “韩纲，北宋人士，韩亿长子，任知庆历三年，带领300名“宣毅”士兵戍守光化，因其急躁苛刻，时有苛减军食，与下不和，因一系列矛盾，导致光化军兵变，后被朝廷除名。” …… 小包勉震惊的看着眼前盛气凌人的韩纲。 有点牛啊！ “看什么看，给我们公子每样儿多来一些！”狗腿发言，对小摊子上的几个人吆五喝六。 吴氏脸有些白。 刚解决隔壁的胖厨子，又来这样的人。 真晦气。 “娘亲，干活。”小包勉抿着嘴唇，态度谨慎的很。 这个月第一次叫人名字，摊上的事儿就有点大的离谱，不好解决啊！ 若果把韩纲解决了，是不是会有天大的奖励？ 如果解决不好，他会怎么样呢？ 23. 第 23 章 吴氏继续烤面筋，葛氏手脚哆嗦，这阵势还是头一次见到。 她脑袋里空白一片。 应付官差这种事儿，他们这样的小民都没有过。 虽说坊间偶尔还能偶遇一些达官贵人，甚至还能掰扯说上几句话，但是那些人都没穿官服。 最多就是打扮的富贵一些。 她们沟通起来只要小心些就无大错。 然而，眼前这些穿着甲胄的人。 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凶悍的很。 甚至，他们似乎可以随时出手打人。 葛氏哆嗦着，一个不小心往淀粉肠上撒多了调料，这淀粉肠可不是料越多越好吃。 这么一来就更紧张了。 二蛋蹲在地上烧火，他年纪还小，原本看见甲胄队伍只觉威风的很，有些想要加入，然而，他也极为敏.感，可以非常敏锐的感知到身边的人的情绪。 起伏的心瞬间冻结。 安静的烧火。 卖夹心馒头的柳永视线落在韩纲身上，轻声叹息一番。 他也听说过官家组建宣毅军，然而，见微知著，如韩纲这样的行为，真的能保卫得了一方？真的可以让大宋变成雄狮？ 柳永心情沉重。 小包勉见葛氏一直哆嗦。非常无奈的走到葛氏身边，他踮起脚尖，帮着炸淀粉肠。 将一捧淀粉肠炸出来，递给韩纲。 这些军士拿了淀粉肠，一个人分了一个吃了起来。 小包勉瞥了柳永一眼，指了指天上的月亮。 柳永秒懂，他一个老头绕后离开。 这些宣毅军看见了柳永离开也未在意。 一个糟老头罢了，能有什么出息。 那边吴氏将烤好的面筋递出去。 韩纲身边的人起哄道：“果然不愧是夜市一绝，大嫂子这东西是怎么做的。” 吴氏脸色一黑，面筋这东西好做，大多数会做凉皮的人就会做面筋。能把这些东西做的好吃的诀窍在于火候跟调料。 这能说吗？旁边还老多人看着，她还打算靠小买卖发大财呢。 往日都有巡逻的官差，今日的官差去哪儿了。 就不管管？ “这是家传的秘方，恕不能交出来。”吴氏垮着个脸，无甚好气，在心里骂起包拯来，瞅瞅人家，一当官就耍威风。 自家那个走街头上，偶尔都还会被小贼光顾，一点儿的气派都没。 “秘方？既然不愿意交出来那就带去光化当厨娘，这样日日都能吃到。”韩纲身边的狗腿看一眼韩纲脸色，立马狐假虎威的开口。 吴氏想干架。 但是这么多人她干不过。 她是要当富太太的人，怎么可能去给人当厨娘。 心里窝着一团火，怎么都发不出来。 气的只打摆。 小包勉见状，担忧的拉住吴氏的手。 他只有一个娘亲，虽然有些贪婪吧，但是到目前为止都很宠他。 不能给气死了。 不然他没娘了。 老远看见柳永带着包拯朝这边走过来。 他往吴氏身前一站，小手摊开对韩纲要钱：“我娘不去当厨娘，我们日子过的好好的，干嘛背井离乡，你们都吃那么多了，赶紧给钱。” 韩纲诧异，小孩好胆量啊！还敢要钱，换成其他摊主，巴不得他们吃完赶紧走人。 要钱……不是给自己找事。 不过，他没打算给钱。 宣毅军的日常花费本就不够，本朝重文轻武，今年刚组建了宣毅军，虽说官家有心让大宋有自保能力。 然而给的资金并不够，别说吃用，就连日常的武器都不够。 韩纲身边的狗腿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 知道韩纲的意思就开始对小包勉动手。 “什么给钱，刚才不是给过了，你个小孩不懂事，让家里大人说话……” “胡说，你们就没有给钱，来人啊，有人吃东西不给钱啦！” 小包勉喊叫起来。 韩纲皱眉。 夜市人多眼杂，万一被人看见，明日被弹劾了。 那可不好看。 他脸色一冷，伸手就要钳制小包勉的脖子，省得这孩子说出不该说的。 这手粗大的很，稍稍一用力，小包勉脖子就得断了。 还好，展护卫一直跟在包拯左右，见韩纲动手，不用包拯吩咐，身影瞬间出现，他未出窍的剑打在韩琦手腕。 韩纲脸色一变，收回钳制包勉小脖子的手。 回头看见包拯朝这边走过来。 他心里咯噔一声。 包勉小跑到包拯身边，拉着包拯指控韩纲，小家伙说哭就哭，加上年纪小皮肤嫩，才一会会脖子上就多了个手印：“叔叔，他要掐死我，我呜呜我快死啦！我差点见到阎王了。” “我们包家，要绝后了，呜呜。” 包勉哭的稀里哗啦，泪水不要钱的往包拯身上撒。 他这个小叔疼他！ 得吹吹脖子风，让小叔去官家那里告状，夺了韩纲这驻守光化的差，这样一来，他就有奖励啦！ 包拯被小侄子拉住手臂，听着哭喊，跟着心脏一颤颤的。 盯着韩琦，黑脸发紫。 “叔叔，我们摆摊做生意，他们吃了好多不给钱，他们经常这样干的，可坏了，跟他们要钱还会被掐脖子。”小包勉抬头，把自己的脖子拉长给包拯看。 “韩大人当真好本事。”包拯说着，抱起小包勉往宫里走去。 这事儿，他作为开封府府尹是有权管理的。 但是当事人是他小侄子。 他得避讳。 韩纲见包拯朝着宫墙那边走去，脸色一白，伸腿将狗腿踢翻墙角，转身跟上去。 闹剧似乎结束了。 吴氏看一眼被包拯抱走的包勉，呼出一口气。 儿子在小叔子那边，虽说沾不到便宜，但是同样也委屈不了。 以韩纲为首的一群人离开，吴氏开始继续做生意。 皇城内。 赵祯此刻还未休息。 听见身边的宦官说包拯深夜前来。 立马让人传唤。 包拯把小包勉留在茶室里，此处还有宦官照看着。 他则是去寻赵祯告状。 洋洋洒洒将事情说了一番，赵祯脸色有些难看，那些宣毅军是他组建的，这个刚任命的光化驻地韩纲，平行如此，如何能担得起守护一地的职责。 很快韩纲跟着来到皇城。 外头宦官早就等着韩纲。 见状把人引进去。 茶室里的小包勉吃着形状好看的糕点，喝着特贡的茶水，小.嘴巴巴脖颈上的手指印十分明显。 一旁的伺候的宦官看见，心里一阵心疼。 包大人长得黑，但是人家侄子好看啊！ 这么好看的孩子，韩大人也是心狠手辣，竟下得去手，不怪包大人生气。 这次韩大人要惨了。 小包勉吃饱喝足，顿时无事干了。 他视线落在一旁的宦官身上。 问道：“我可以带走一些吗？” 他白嫩.嫩的小爪子指了指托盘里的糕点。 这么好吃，回家给娘亲吃，她吃了就会做了。 “奴才给小公子包起来。”宦官脸上带着笑，拿着洁白手帕，将好看的糕点给包好。 过了许久，包勉耳边再次传来电子合成声：庆历三年，韩纲被贬，于汴京西南口值守，光化军兵变事件消失，宿主可选择奖励1：红薯十斤（可种植） 2，土豆十斤（可种植） 3，各类辣椒种三两（可种植） 阿！ 这该如何选择。 三选一！ 他都想要呀！红薯好东西呀，产量高，饿不死，有了红薯，叔父能三年当宰相。 但是，土豆产量也高，还可以吃薯条，土豆泥，烤土豆，土豆丝。 至于辣椒，想要很久啦。 小包勉抿着嘴唇，这道题太难啦，不会做。 包拯从里面出来，见小侄子手里拎着个包裹糕点的手帕，眉眼挤在一起，似在发愁。小小年纪，就开始发愁了？ 有什么好惆怅的。 天塌下，有个高的顶着。 他对小宦官道谢后，带着包勉离开。 茶室的小宦官目送包拯离开，心里感叹，包大人可真是好官，对他们这些官宦态度也好。 包拯带包勉走出皇城。 外头候着的展昭再次跟上。 包拯问：“你在夜市上刻意激怒韩纲？为何？” 包勉哆嗦一下。 抬头对上包拯看穿一切的目光。 果然不亏是能当包青天的人物。 小包勉整理一下语言：“我觉得他坏，我有当官的小叔，能惩罚他，自然要惩罚了，别的小摊主都没有叔叔这样的背景，遇见了只是自认倒霉，我有小叔叔我能主持正义我为何不做呢。” 小包勉说着崇拜的看着包拯。 包拯视线落在小侄子身上，轻轻笑了一声。 不管是为私心还是正义，都基于韩纲行为上，若他无此举，也不会被他抓住把柄。 至于小侄子这明显的吹捧，听了后，心情确实美妙。 怪不得好些初心为民的书生，一旦当了官就会改变初心。这当官后诱惑太多，这些吹捧无形的力量比金钱丝毫不差，他日后一定要谨慎才是。 至于眼下，若是小侄子做的是坏事，他也不会姑息纵容。 只要做的是好事，小侄子想要狐假虎威，他不会阻止。 只要所做之事无愧天地即可。 见包拯没有继续追问，小包勉呼出一口气。 他总不能说，自己有个奇怪的能力吧！ 似乎…… 也不是不能说。 小包勉思考起来，说与不说的后果。 24. 第 24 章 若是说了，还得证明，他用什么来证明？ 预测某个人未来的际遇？ 预测了还得验证。 验证对了还好，若是验证错了？ 小包勉思前想后，倒没有仓促将自己的‘超能力’跟包拯坦白。 日后，若是遇见他解决不了的问题，再坦白也不迟。叔父是靠谱的，他若坦白了，说了自己的小秘密也不会对自身带来伤害，小包勉隐隐的有这样的感知。 夜色笼罩大地。 二人回到小院，刚推门就看见在庭院里徘徊的吴氏。 “可算回来了，饿不饿，外头冷不冷？娘给你做些吃的去。”吴氏抓着小包勉将自身的衣服扯下来，裹在小孩身上。 “不饿的，娘亲我还给你带来了好吃的。”小包勉抓住吴氏的衣服，阻止人去灶房，顺便将从皇宫大内带来的造型精致的茶点拿出来。 这些都是宫里大师傅做出来的，形状好看，味道也非常的美丽。 吴氏看一眼糕点，眼睛‘噌’的发出亮光。 这糕点比附近最有名的茶楼里卖的都好看。 “从哪儿弄来的？”吴氏乐滋滋问道。 “从宫里拿来的，叔父带我去宫里了。”小包勉开口。 吴氏盯着糕点，乐的嘴角都扯到耳根，她接过一大捧的糕点，径直朝着自家供奉祖先牌位的房间跑去。 皇宫里出来的糕点，她这辈子都没尝过，死鬼男人也没尝过，可不得让他尝尝。 把糕点摆上去，再点上几根香，一个人在昏暗的室内对着牌位嘀咕了许久。 从里面出来时，眼睛都是红色的。 见状，小包勉忍不住拉住吴氏的手说道：“娘亲不难过，爹爹走得早，我可以替爹爹照顾你，我是大男孩啦，以后可以照顾你！” “放你老子的狗屁，老娘照顾你才差不多，什么代替你老子，你可代替不了。”吴氏翻了个白眼，伸手往小包勉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就算需要照顾，她需要的也是香香美美的丫鬟。 儿子…… 儿子日后是要当大官的人，真想照顾她，给她买上几个漂亮丫鬟就是。 隔壁的包拯听着母子俩交谈，伸手捂了一下自己的胃，小侄子在茶室吃了不少糕点，确实不饿，但是他跟官家一直在交谈沟通。 朝政上的事情是极为严肃的，又不是闲散聊天，自然不能吃吃喝喝。 办正事就得摆出正事的态度。 所以他饿了。 视线落在那边的母子身上，得了，没人关心他。 一个人往灶房走去。 还好里面放着一些干粮。 有凉了的馒头，晚间剩下的饭菜，把这些隔水加热，凑合吃了就是。 小院子渐渐安静下来。 包勉躺在床上，还在纠结选择。 红薯，土豆，辣椒。 选哪个呢？ “土豆。”小包勉对着虚空说道。 突然间，被子上一重。 沉甸甸的东西砸在他身上。 点燃油灯，他看见差点把他砸死的一麻袋土豆。 足足十斤，还能种植。 小包勉盯着土豆，脑子里闪过土豆泥，薯条，薯片，土豆丝…… 口水不停的吞咽。 这东西有点好吃。 好想吃啊！ 但是，这是能高产的东西,吃到肚子里有些浪费，小包勉纠结起来。 为国为民什么的也轮不到他呀！ 白嫩嫩的牙齿控制不住咬下去，呸，生的，不好吃！ 赶紧把土豆塞回麻袋里。 盯着麻袋心道糟糕！美食诱.惑太大了，还不如兑换辣椒。 那样就不用纠结是自己吃还是推广了。 小包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小小年纪头一次懂了什么叫失眠，这感觉不好受。 次日鸡鸣响。 小包勉被柳永拉着晨练，刚打开自家大门，就看见外头候着的驼背老汉，老汉揣着袖子手里捧着个团子，小口吃着，梗着脖子吞咽粗面团子再拎着牛皮水袋抿一口水。 听见咯吱开门声，立马把水袋挂在腰上，菜团子包在洗的发白的手帕里，塞衣服里。 他受惊般配朝后退一步，陡然想到些什么，又往前走了半步。 “小公子，我来做帮工的。”老汉开口，声音小到差点就听不见。 小包勉顿了顿，指了指小院的桌子：“您先进去吧，里面有凳子，坐着歇会儿，开干活时我娘会叫你。” “好，好的。”老汉亦步亦趋跟在小包勉身后。 看见庭院里的凳子，双.腿双脚笔直对准合着，看起来非常拘束。 小包勉没在庭院里多呆，他呆的越久，老汉越拘束。 相反，若是庭院里无人，或许还自在些。 在外头跑了两圈，满头大汗的回到院子里。 他回家瞧见的是老汉坐在台阶上削竹签。 “我昨日看见有人削这个，想来你们需要，就自己动手。”老汉搓搓手，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他若一直空闲着就浑身不舒服，于是主动解释，只是越说声音越小。 小包勉眨眨眼，好似明白了什么：“老伯您这是帮了我们忙啦，我们需要好多好多的竹签呢，您可没给添乱，我娘去集市买食材去了，等她回来，您还得帮着搅拌蛋白。” 小包勉将老汉今日需要做的事情简单介绍一番，老汉听罢，心里渐渐安稳下来，继续削竹签。 小包勉则是从灶房摸出一蒲团，递给老汉，春日里天气还没有那么暖，若是一直在台阶上坐着，肚子会受凉。 年纪大的人，经不住病痛折磨。 老汉抬眼看向小包勉，带着皱纹的脸上露出笑来，在衣服里摸了好久，摸出一个糖块，递给包勉。 包勉眼睛亮了一下，立马摇头：“娘不让我吃别人给的糖，我是好孩子，不能要哦，我得去早读了。” 他蹦跶回书房里，跟着柳永早读。 吴氏从集市回来不久，葛氏带着二蛋也来报道。 几个人在灶房忙活起来。 小包勉时不时往外看一眼，再次看见削竹签的老汉拿出硬邦邦的菜团子咬一口，梗着脖子咽下去。 “他为什么不用发面蒸熟，那样好吞咽的。”小包勉问柳永。 柳永手里的书放下。 往外看去，只能感叹何不食肉糜啊！ 发面蒸熟那得用面粉，不管是用杂面还是白面，都得大量的面。但是穷苦农户哪儿来的那么多面粉呢。 野菜剁碎跟少量的杂面混合一起蒸熟了吃，既省柴又省粮。 “因为穷，来我给你将一下大宋的普通人家生活情况。” 柳永合上书，将自己这些年的见闻都给说了一遍。 “这么说的话，那就是官员太多了呗，生产的人比例相对少了，税收又重导致的。”小包勉说道。 柳永点头，可以说是这样的吧！ 但是这个情况暂时没有办法解决。 “为什么不裁一部分官员呢？”小包勉问道。 柳永回答不了。 这可不是好回答的。 科举考试已经成熟，大宋依靠科举选拔人才，好些人经过科举进入朝堂，辛辛苦苦十余年，可不就是为了当官吃皇粮，这部分人能裁掉吗？ 不能！ 那其他的官员呢，世袭的？ 祖先跟着打天下，现在时局变了就把世袭的爵位给砍了？这部分人定然是不同意的，若是被砍，定然会出乱子。 除了世袭还有姻亲、以及权贵们，他们为了维持自家的富贵，将自家每个人都安排一个位置。 大宋有这么多位置吗？起初是没有的。 但是到如今，官职已经越来越多了。 所以，百姓生活越发困难。 为官的人大多数是为了享受，如包拯这样清正廉洁的没几个，享受从何而来，自是从百姓手里扣。 …… 所以，现在的大宋看着繁华，经济商业非常发达，然而这内里已经烂了，得变革！ 谁人有这样的胆量。变革往往是伴随鲜血跟人命的。 “有点难！”小包勉跟着叹息。 “我去问问我小叔有没有解决的办法。”小包勉说着，从书房里跑出去寻到包拯。 寻到人，将自己疑惑讲述一番。 包拯听见小孩这一番话，跟着沉重起来。 这事儿不好搞。 官家知道吗？ 知道的！ 只是无法果断下手。 若变革成功那自是一派和谐，若是变革失败，这种情况会越演越烈，百姓更加艰难。 “你且好好读书就是，这些事情自有朝堂上人解决。”朝堂瞬息万变，一个六岁的孩子大抵是理解不了的。 “为什么要养那么多无用的人呢。”小包勉叹息。 “那按照你说，应该从哪儿裁人。”包拯问道。 小包勉思考许久。 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老伯过的好艰难。”小包勉抿嘴。 他想到自己选择的土豆，若是现在开始种植，用上几年，这种高产又好吃的东西就会全国都有了。 届时，底层百姓不会食不果腹。 然而，即使这般，朝堂依旧会堆着蛀虫。 他不喜那么多蛀虫堂而皇之的享受。 他此刻也没有解决那些蛀虫的办法。 等等…… 小包勉视线落在包拯身上。 他小叔是包青天，铁面无私。 蛀虫落在他手里，定然没有生还可能，若早些当大官，就能多解决一些蛀虫，而且小叔比他聪明，定然能想到解决蛀虫的办法。 得早些让小叔当大官才是。 “小叔我有好东西给你。”包勉说着急匆匆跑到自己房间里。 拎着十斤土豆走到包拯身边。 “这是土豆，种在土里可以长出来好多好多的土豆，产量极高，耐旱的很，全国都可种植，如果这个东西多了，百姓们就不会吃不饱了。” 产量极高？ 全国可种植。 还耐旱！ “当真？”包拯问包勉。 包勉用力点头：“小叔我才不骗你呢。” 包拯心有疑惑，若这东西这般有用，为何出现在小侄子手里。 只是若当真这般有用，来历就不重要了，因为民生需要。 “小叔你可以种植一下，等长出来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小包勉补充。 包拯盯着黄蛋蛋，他觉得可以尝试种植。 不管有没有用，小侄子提出来让他帮忙，一不伤天害理，而不贪赃枉法，这根本没有拒绝的必要。 只是这个东西如何种植？ “我知道怎么种!”包勉举手，他脑子里隐约有点印象，似乎自己亲手种过，但是他才六岁，若是种过，小叔能没见过吗？ 难不成他是神仙转世？ 小包勉乐滋滋想着。 为您提供大神 点绛春 的《[宋]我在开封府搞事业》最快更新 24. 第 24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5. 第 25 章 包拯脸上闪过疑惑？ 小侄子怎么突然又开心起来了？ 不太懂！ 明明方才还在忧国忧民呢，他正想安慰一下孩子，还没来的及，小孩自己就调整过来了，果然是孩子呢，心情变化就是比较快。 小侄子这般，他很欣慰。 然而，同样有些心疼，好好一个孩子，应该趁着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多多去玩耍，去张扬肆意开心。 现在呢，不仅参与到家里生计上。 甚至，还忧国忧民。 这是一个孩子应该承担的吗？ “我会安排人把这些土豆种下去的。”包拯说道。 正好春日到来，是栽种的季节。 在开封府衙门里种了不少的牡丹跟海棠，可以腾出来一片地方，把这个所谓土豆的东西种下去。 “叔叔果然是咱家最厉害最本事的，什么事情跟您说了都能解决了，咱们这个家里，可不能没有你！”小包勉顺势吹了几句彩虹屁。 包拯听着心里顿时舒坦起来，整个人就跟乘坐在浮云上一般，轻飘飘的舒坦。 紧接着，他就警惕起来。 为官者，不能因为言语上的夸赞吹捧就心情飘忽。 不然，会酿成大祸。 但是，偶尔快乐一次不为过。 包拯脸上的笑如何都止不住。 从房间走出去，跟吴氏对上。 吴氏皱眉：“大早上的笑什么笑，别以为你昨儿带着我儿去玩，我就感激你，赶紧把院子里的柴给劈了去。” 包拯脸上的笑顿了一下，朝着角落看去，前两日刚劈的柴已经用完了，消耗的有些快啊！ 再看灶房里升起的青烟，似乎确实应该消耗快一些。 他走到小院角落，拿着斧头开始劈柴。 小包勉看见外面的一幕，伸手捂住脸，小叔可是未来的包青天，现在虽然刚任开封府府尹，但是前途非常的光明。 娘亲真的是，胆大哦！ 小包勉垫着脚尖往包拯身边跑去：“小叔，我帮你。” “帮我擦汗。”包拯低头，把额头放在包勉身前。 包勉垫着脚丫，拿着小手帕，在包拯脸上擦来擦去。 吴氏从灶房探头看过来，脸色一黑：“杵在那里干什么，读你书去。” 小包勉笑着跑走。 包拯朝着灶房那边看去，轻轻笑了一声，他年幼时劈柴这种事情都是兄长干的。 现在轮到了他。 经年后啊，物是人非，但是感受还是当年那般。 若是兄长能看见今日的场景，大概会感觉慰藉的。 夜晚很快到来。 小包勉跟在吴氏后头，用处吃奶劲儿推着自家的板车。 车子上的东西越来越多，往日只是淀粉肠跟奶茶，今日多了夹心馒头，明日或者还要多一个煎饼果子。 板车不够用啦！ 小包勉挠了挠后脑勺。 是不是自家上新新品太快了。 这么思考着，几个人已经来到州桥夜市， 把板车放在原来的地方，开始往下卸货。 卸货同时，吴氏左右看了看：“咱们附近那些淀粉肠的不见了？” 葛氏听见这话，跟着用眼神寻觅起来，果然周遭没有了淀粉肠的摊子，可真罕见。 有路过的人听见吴氏的话，主动凑上来说道：“还不是因为昨儿那些官差被你们给搞没了，知道你们有背景，身后有人，他们可不敢随便得罪你们，趁早的把摊子给搬走了。 对了，前两日不是有个胖厨子么，他去了相国寺那边摆摊，生意做得也不错。” 吴氏先是惊讶，随后撇了撇嘴。 对于那个胖厨子，她没啥好感。 但是人都已经去了相国寺，没有任何利益纠葛，她也懒得把人给得罪死。 “那我们明日还要上煎饼果子吗？”小包勉沉默一会儿，问吴氏。 现在已经有些搞不定了，即使家里雇佣了一个老伯，依旧忙的脚不沾地。 若是再弄一个煎饼果子，来夜市的人也得多一个。 “那必须得弄啊！挣钱的事儿怎么能嫌累呢！”吴氏快速说道。 现在的吴氏已经不是当初的吴氏了。 现在只要能有钱，她愿意累一点儿。 小包勉沉默，觉得煎饼果子可能不会这么早就上新。 昨日还有柳永过来帮忙，今日只有他们几个。 昨日还有些同样做淀粉肠的分流，今日那些人都挪了位置…… 这样一来，所有路过这个地段想要买淀粉肠的，只能来他们家。 忙！ 忙的口干舌燥。 忙的手都抽筋！ 这个时候吴氏希望摊子附近有点竞争对手的好，最起码能够给她一个解决生理问题的时间，想要去割茅房吧！排队的人那么多，硬是憋着，直到摊子上的东西卖完。 她才有时间嘘嘘。 就这，还有人光顾摊子。 “没了没了，明日赶早啊！”吴氏开口。 客人一脸唏嘘，还有花钱都买不到美食的时候！ “那你们明日多准备一些。”客人不舍的看一眼摊子，别说淀粉肠了，就连小馒头都没剩下一个。 “尽量尽量。”吴氏一脸疲累，但是在面对客人的时候，依旧摆着笑脸。 这是客人吗？ 这是财神爷。 她知道自己每日挣的钱从哪儿来的。 名气经营起来不容易，她得维护好。 月光照射下，几个人推着小车朝自家返回。 “咱们还得雇人！”吴氏数完钱，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颈，很累，但是钱多。 “那就雇人。”小包勉开口。 “雇谁。”吴氏问道。 街坊邻居们，不是她嫌弃，是一个能用的都没有。 一个个心眼贼多，她敢保证，今儿邻居在自家帮忙，明日学会手艺，就会立马去摆摊。 “要不，让俺家男人也来帮忙？”葛氏试探的开口。 先前吴氏让他介绍人的时候，她就想到自家男人。整日在码头扛活，累的很啊！那是拿命挣钱。 若是能在这里帮工，钱虽然比不上码头那边，但是这里管吃啊！ 就算只管两顿，那也顿顿有肉，吃得好身体才会好，那样一来工钱都能省下，一个月也能攒下不少。 而且男人力气大，干活还多，多一个男人能轻松一大半。 先前不举荐自家男人，是担心小小摊位，自家人比主家还多，有些不好看。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是真的却人手，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 毕竟，人人都有私心。 老实踏实有肯干的，不多，尤其是汴京城里。 或许乡下踏实的多，但是包家祖籍不是开封的，自是不好找。 他们乡下有亲戚，人吧，穷生奸计，他们也不能保证人品。 所以，不搞那些里外不是人的事儿。 “你男人，明天过来试试？”吴氏说道。 葛氏立马点头，那得试试。 她领了今日的工钱，拉着二蛋乐滋滋的离开。 包家小院里。 吴氏数钱完毕，长吁短叹。 扭头看向包勉：“儿子，你说，这就是有钱的烦恼吗？” “……娘，咱家还没钱，连个铺子都买不起呢，哪个富太太不是手里好几个铺子呢。”小包勉提醒。 吴氏拎起鞋底追着包勉绕着小院跑。 柳永站在书房外面，盯着这一幕，突然想念自家的不孝子了。 但是儿子官职比他高，在朝堂上说话比他有用。 显得他这个爹很无用，不是很想见儿子。 算了还是在这里当教书先生吧！ 次日一早。 葛氏带着自家男人来报道。 吴氏给人安排了劈柴的活儿。 二蛋爹干得很卖力。 晌午时候，铁匠将大号的平底锅送倒包家小院。 吴氏开始练习摊煎饼，这是技术活，并不是段时间能出完美作品的。 在小包勉多出来的记忆里，据说有个职业叫便衣警察，练习了好几年，摊出来的煎饼都稀碎。 第一件，煎饼摊子并没有摆出来。 但是包家小院个个肚子圆滚滚。 巷子里花开的正浓，温度一日比一日的高，大多数人冬衣都脱了下来，这样的情况，做出来的食物存放时间不可能太长。 吴氏练习摊煎饼的作品都被小院的人消化。 这一日，周老汉脸上的笑没消退过。 他不仅在小院里吃了三个大煎饼，里面还夹着鸡蛋跟肉片，不光如此，他吃饱了还能带回去一些煎饼碎片。 在这里干活，不仅有工钱。 还管吃的。 不光有吃的，还能带回去。 这活计非常好了。 不仅老汉开心，葛氏跟二蛋爹也开心，他们家就在隔壁，吴氏摊废了无数的煎饼，包家的人又少，他们不仅填饱肚子，还往自家带了不少。 少说能吃两日的。 这跟包吃没啥区别了。 练习一日摊煎饼的吴氏脸黑的有些严重。 她能做淀粉肠，可以烤面筋，还能做出新式的夹心馒头，咋滴摊个煎饼就这么费力。 她不服，明日继续练习。 夜里，去往夜市。 因为多了一个刘青山，他们轻松多了。 摊子摆好，开始做生意。 夜市人来人往，小包勉忙里偷闲，他这个月还有两次叫人名字机会。 叫谁呢？ 他非常想要辣椒种子呀！ 然而，客人们称呼彼此都不是全称，要么林兄，吴兄，要么称呼字号，根本不带全名的。 他都没办法鹦鹉学舌般大声叫人名。 视线慢吞吞落在吴氏身上。 最终决定叫一叫自家娘亲，毕竟知道的大名有限。 叫了才放心，他只有一个娘，若是日后有不好的命运，可以早些改变。 这么想着，小包勉开始认真干活。 然而，这一抬头就再次看见韩纲，这次韩纲没穿甲胄，身边也没了狗腿，乍一看去还有些落魄。 小包勉皱眉…… 这人该不会是来找茬啊！ “你要吃什么？”小包勉努力把人当成客人。 韩纲脸色复杂，盯着包勉看了许久，说道：“烤面筋，十串！” “烤面筋十串！”小包勉大声传话。 吴氏应了一声，抬眼瞬间也看见韩纲，笑容顿时从脸上消失。 “娘，你烤面筋就是，他不会找茬啦！”小包勉开口。 “你怎么知道我不找茬！”韩纲冷冷开口。 “你找茬就丢了官职，若是继续找茬，怕是汴京城都待不下去，我小叔清正廉明，我小叔依法办事，你敢违法，他就敢铡了你，他可喜欢铡坏人了，你可千万别落在他手里。”小包勉继续给包拯立人设。 韩纲：“……”爱好铡人，他为何没听过。 “你好好一个四品官员的侄子有清福不享，在这里摆摊受累、扮猪吃老虎，你就不嫌丢人吗？”韩纲拧着眉头问道。 小包勉一脸震惊：“猪还能吃老虎？” “……”刚才成语还一串串的，现在又装傻。 韩纲劝自己不要跟六岁孩子一般见识。 但是，谁家六岁孩子能一会儿聪明一会傻，智商还能上下跳跃吗？ 为您提供大神 点绛春 的《[宋]我在开封府搞事业》最快更新 25. 第 25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 26 章 定然不会如此。 若是天才，早慧近妖，他不是没见过。大宋如此的大，人才辈出，每年都会有些神童天才问世。 他们的逻辑缜密，智慧超人。 但是罕见有这种智商一会上一会下的。 如此，他得出结论，定然是包拯那黑炭开丰富太闲了，给自己增加业务，保证业绩好看。 他一着不慎，就被包拯给算计了进去。 这包拯，果真不能小觑，偏偏他又被官家信任着，自己能咋办？日后躲着点吧！ “哼！”韩纲自以为想明白了，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转身就要走。 吴氏将考好的面筋拿出来，朝着韩纲递过去，谁料人转身要走了。 “你还没给钱呢！”小包勉见吴氏的举动，对着韩纲背影大声叫了一声。 韩纲顿了顿，他又没吃这烤面筋，按理说不该给钱的。 但是，想到包拯可以在暗处派人暗搓搓盯着，谁被抓住谁完犊子，韩纲委屈的摸了钱，转回来付款。 至于烤面筋…… 他都花了钱了必须得吃。 抓着一把烤面筋往自家返回。 韩家居住的位置要比包家好的很，周遭都是高门大户。 回到家里，当宰相的老头对他没有好脸色。 “这是何物？”宰相韩亿盯着韩纲手里的烤面筋，蹙起眉头。 如今朝堂没那么多空缺，他能给儿子安排一个活儿，容易么，谁料这人还没去赴任，就把活儿给丢了。 那包黑子也油盐不进。 现在想要找个合适的空缺，可没那么容易了。 “烤面筋，儿子专门孝顺你的。”韩纲把手里一大把烤面筋递上去。 虽说烤面筋好吃，但是，想到因为这个东西丢了官，他也吃不下。 还不如借花献佛。 韩亿脸色稍稍平缓一些，儿子脾气不好，品性不那么正，但是孝顺啊！ 他接过烤面筋，尝了一下。 顿时惊为天人。 好吃！ 烟火气浓郁，加上涂抹的油水也多，对于他这种吃习惯清淡饮食的人来说就是一场刺激的盛宴。 虽然只有寥寥几根。 但是这是儿子的孝心。 “很不错，再给我买几根，我去给同僚们尝尝。”韩亿开口。 韩纲？？ 脸色瞬间变得复杂又神伤。 再买几根？这是要给包家送钱？他并不是很乐意。 “摊子就在枫桥夜市，想吃让下人去买就是，干啥让我跑一圈”韩纲嘀咕。 韩亿眯眼，他盯着韩纲：“不愿意？” “没有没有！”韩纲立马往外跑去，他这个爹，他了解的很，每次这么看人，就是耐心耗尽，要用阴手段的时候，他可不想被用手段。 …… 不大一会儿又回到摊子那里，然而这会儿夜市上的小摊子已经在收摊。 这么早就收摊了？ 韩纲不想丢人，于是从街上拉着一个食客，指了指那边收摊的包家小摊位：“他们怎么回去这么早？” “这还早？小摊子上的东西好吃，味道一绝，你换其他地方根本就找不到，今儿还算比较晚的，摊主准备的东西充足，换成以往，这会早就没人了！”食客说着，吞咽一下口水。 若不是手里拮据他也想日日都吃这个摊子上的东西。 据说这摊子上的美食除却口感丰富，滋味动人，还非常养人。 隔壁杀猪张家那个瘦高个儿子，见天都会来这里买上几串淀粉肠，短短几日，明显丰盈起来。 再也不是往前那个风一吹就你那个吹走的人了。 韩纲听着食客的话，脸色更加不好看。 “你若是想吃，明日赶早一些！”食客自来熟，还跟韩纲介绍起来。 韩纲不悦：“不想吃！” 话落黑着脸离开。 食客，扭头看向韩纲的背影。 嘴唇动作几下，许久：“有病吧！” 不想吃还问这么多，真是脑子有包！ 食客甩甩袖子气呼呼离开。 收摊的小包勉瞅着来到摊前的两张陌生脸孔。 “来两串淀粉肠，两根面筋，还有夹心馒头也整点。”其中一人冷脸开口。 另一个人视线在收拾摊子的人身上打量。 看见往推车搬东西的刘青山，眉头皱起来。 “今儿都卖完了，想吃明日赶早过来。”小包勉看着这俩人，眼里带着疑惑。 都收摊了，长着眼睛应该能看到呀，怎么还点起餐来。 “收摊了，这么早。”二人还在墨迹，一副不想走的样子。 “张力哥，我听说整个夜市就这家做的味道好，要不咱明日过来。”其中一人开口。 张力摇头，依旧冷着脸：“来都来了，吃不到心里闹腾，小孩你这是卖完了？”叫张力的人先是跟一同来的人说话，而后冷声问包勉。 包勉点头。 “摊上没了，你家还有没？我们哥俩明日就要回乡，还没吃过这些东西有些难搞！”张力身边的人又问。 小包勉沉默…… 他开口：“张力！” “啊，叫我干啥。”张力冷脸更冷了。 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小包勉听见熟悉的合成音：张力，北宋人士，庆历二年夏落草倭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于庆历六年，犯案时被范仲淹带兵逮捕，当即被斩杀。 …… 大坏蛋！ 比韩纲还坏的坏蛋。 去年就落草了。 手里沾了不少人命。 现在凑在他们摊子这里，要干啥？ 抢钱？ 还是要他们小命呢！ “我有个朋友也叫张力，叫这个名字的可真多啊！”小包勉小脸微白，努力摆出冷静样子，还感叹一声。 “我家里也没存货啦，淀粉肠跟面筋等都得明早才能继续做，要不你们晚回去一日。”小包勉说道。 如何都不能让这些人跟着回家。 从州桥夜市回到得经过一段荒凉的路线。 万一这俩人有什么坏心思，即使他们人多，也不一定干得过这些手上沾了血的。 吴氏听见小包勉的话，眼里闪过疑惑，家里有啊，怎么没呢！她给包拯留了一些。 儿子在骗人，吴氏恍然大悟。 而后脸上浮出笑来。 终于知道骗人了，自打孩子生病后，实诚的不得了，她先前都担忧孩子会被人骗，现在好了不用担忧了。 瞅瞅，孩子说谎的时候草稿都不打，也不怕被人拆穿了。 张力阴沉的脸更阴沉。 小包勉视线在集市上挪动。 瞧见朝着巷口去的韩纲。 眼睛骤然亮了。 好人！ 给你一个当好人机会。 他让吴氏招待这俩“客人”，自己朝韩纲那边跑去。 “韩叔叔！”小包勉开口同时，跑到韩纲身边拉住韩纲袖子：“你来这里是打算买面筋吗？我家还有，走走，去我家！” 小包勉说道，连拉带拽，用出吃奶劲，把韩纲给拉倒自家摊子这边。 韩纲…… 他本不想跟过来的。 但是小孩说他家还有面筋，还叫他韩叔叔。 吴氏见韩纲被拽过来，有些不懂小包勉在干什么？ 把这个昨日刚来找茬的人拉过来为了方便干架吗，她瞪了韩纲几眼没理会，现在当务之急是继续应付眼前俩陌生食客。 “二位客官，淀粉肠都知道是用新鲜的肉做的，咱们卖的是口碑，不会用隔夜的肉，也不会在家留下一些明日接着卖，现做时间也赶不上，都忙了一日，也没有那么大精力，您二位若是真的喜欢，可以在汴京多留一日，我明日啊，专门给二位带一些，如何！” 张力眼里闪过不耐。 为什么来这个摊子，自然是因为他们缺钱，想要弄个盘缠。汴京是跟外头不一样。有不少官差，若是泄露踪迹，他们脑袋都得留在这里，所以那些大户人家有护院的不能抢。 他们能盯上的，就是这种手里正好有钱的。 这个摊子生意最火，走在夜市上，好多人谈论这家的食物多好吃，多难得，甚至其他人模仿出来的味道都不一样。 而且，若是能把烤面筋跟淀粉肠的秘方问出来，说不准还能发个意外之财。 “……”韩纲看看包勉又看看吴氏，脸上画了个大大的问号，小孩儿说家里还有面筋淀粉肠。 小孩的娘说没有？ 这个摊子还真有些意思。 “少说废话，带我们去看看。”张力忍不住开口。 他没什么耐心了，弄个钱罢了，哪儿那么多话。 跟在张力身边的草寇对着吴氏摆摆手：“我这大哥脾气不好，见谅见谅，咱兄弟送你们回去，若是真没了那就是我们没口福，若是家里还能留下二三串，我俩就是运气好，大嫂子不用再说了，我们跟着看一眼就走。” 韩纲皱眉，他觉得这俩人不对劲，习惯性的摸一下腰，腰上的刀已经卸掉了。 无妨，他还有其他武器。 他伸手摸上自己腰带，是被丝绸装饰过的鞭子。 “……”吴氏也发现这俩人不对劲。 卖完了就是卖完了。 哪有跟着去家里看的。 她有心想要拒绝。 草寇手里突然掏出一把刀，朝着吴氏抵过去。 韩纲顺势抽出腰带，鞭子如蛇信一般，朝着草寇手腕吞噬而去，他能被安排驻守光化，自是有些本事。 只是……他性格乖戾，没有善心，没有大局观，甚至不把底层百姓当回事，于是差事没了。 但是此刻，也不知为何，突然就出手了。 见义勇为这种事情，根本不是他的人设。 张力见事暴露，杀心骤起，同时掏出武器朝着小包勉偷袭过去。 韩纲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手里的鞭子轻轻甩动，打在张力手腕上。 他以一敌二，一时僵持住。 路过的人纷纷后退，汴京人喜欢看热闹，但是心里有数的很，对自己生命有威胁的热闹，自是不会凑上去。 差点被袭击的小包勉脸色发白，他盯着突然打起来的人，咬了咬小牙齿。 猛地端起热锅里的油，朝着张力破了过去，热油降温比较慢，滋啦啦的声音响起来，香味浓郁…… 张力发出惨叫声，在地上翻滚起来。 刘青山反应过来，拎着棍子加入进去。 解决了张力，韩纲又多了刘青山这个队友，二人只需要对付一个人，胜利是轻而易举。 韩纲收回腰带，从周遭摊子接了两团绳子，把俩人按住捆绑好，还把被油烫的呻.吟出声的张力嘴巴给堵住。 “你去把人送到开封府。”韩纲说罢，把绑着人的绳子交给刘青山。 而后瞥了一眼包勉，他到底为何突然出来救人？难不成是因为烤面筋，他是大孝子，老爹想吃烤面筋，他就必须得去包家把剩下的烤面筋带走？ 自然不是！ 或许就是小包子叫的那声韩叔叔。 夜市再次恢复安宁，有人跟吴氏相熟还会过来问候一两句。 等人群散去后，吴氏开始心疼的盯着地上的油，这么多油，老值钱咯。 视线落在包勉身上，心疼瞬间消退，油再贵也没儿子贵，她立马抱住小包勉，连连关心：“娘的乖儿子，别怕哈，没事啦。”话落又道：“没被烫到吧，那么重的锅，你是怎么端起来的，让娘看看手烫伤了没。” 为您提供大神 点绛春 的《[宋]我在开封府搞事业》最快更新 第 26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 27 章 “没事没事我没事。”小包勉把拳头藏在身后，耳尖微微发红。 “以往你力气也没这么大啊！”吴氏还在嘀咕。 包勉惊讶，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他力气确实大了好多呀！ 那黑锅加上热油得二十多斤呢。 平时嘿呦嘿呦，不一定能提起来。 今日轻而易举的。 难不成他长大了，成男子汉子？ 这时他耳边传来电子合成声：宿主间接拯救324人，张力二人伏法，奖励—— 辣椒辣椒！ 小包勉期待起来。 他想要辣椒呀！ 如果有辣椒，自家小摊子上的生意定然会更好，指不定会成为汴京一绝，所有人来了汴京不看牡丹不看海棠，就喜欢这一摊的风味小美食。 电子合成声继续响：奖励宿主微型电棍，3000万伏特，累计可用24小时。 啥玩意？ 小包勉感觉到自己发疼的小拳头里多了一个比他手掌大一点点的黑色棍子。 “让娘看看你的手。”吴氏依旧担忧。 他们炸好了淀粉肠，收摊都得用厚厚的抹布裹着把手，才敢下手端，方才儿子是直接上手的。 小包勉慢吞吞把突然出现在手里的电棍藏在袖子里。 而后不情不愿的摊开双手，在他小小的手心上布满一圈的泡泡，稍稍碰一下就疼，他是坚强的男子汉了才不会哭的。 见状，吴氏眼睛瞬间变红无声掉泪。 “娘你憋哭，我是在保护你，我现在长大了，力气变大啦，就得保护娘。”小包勉伸手拍了拍的自己的胸膛。 拍了一下倒吸一口气，如果不是他忍功好，现在都得哭出来，手心疼呜！ 至于微型电棍，回家了再研究。 而且吧，奇怪声音给他奖励的不是辣椒，他心里有些失落。 吴氏抿了抿嘴唇，本应该她这个当娘的护着孩子，现在她真是没用啊！ 竟然还让孩子反过来照顾她。 “回家吧，娘！”小包勉开口。 吴氏点点头，跟着葛氏一起收摊。 而后一行人朝着包家小院走去。 韩纲跟上队伍，他还记得小包子说家里还有烤面筋呢，来都来了，不能空手回家。 路上，吴氏回头看见跟在后头的韩纲，虽说这人有些坏，但是坏的又不彻底，这人可真复杂啊！ 不管复杂不复杂，今儿是帮助了他们。 得道谢。 吴氏过去郑重道谢，为此还说，日后韩纲再去夜市吃小吃，她不收钱。 韩纲顿时手脚无措，走路同手同脚，僵硬的很，他被人骂过恶衙内，被人畏惧害怕敢怒不敢言，但是这般被人郑重道谢，还是头一次，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吴氏看出韩纲的不自在，于是不再言语。 这般，一行人回到包家。 柳永看见跟着回来的韩纲，瞬间警惕起来。 这人，怎么跟着。 小包勉主动凑到柳永身边，将韩纲今日的作为吹嘘了一番。 他声音很大，很响亮，柳永听着一脸震撼。 小包勉声音大的，跟他有些距离的韩纲都能听见，他又、又被人夸了，别夸了别夸了他不适应脑袋充血太多，有些迷糊转动不过来。 走路不仅顺拐，还左脚右脚打架了，差点把自己给绊倒。 葛氏把灶房剩下的淀粉肠都给榨出来，顺便还煮了点奶茶，细心用油纸包好，把东西递给韩纲。 韩纲拿到自己想要的，这才急匆匆从包家离开，他速度极快，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就跟后头有狗追着他一般，这家孩子不得了，太喜欢夸人了，夸的人头晕脑胀的。 灵魂都飘忽了。 吴氏把小包勉扒拉自己身边，看一眼小孩手心的泡泡，拿来一些公孙先生配的药，用绣花针把泡泡一个一个挑破，再给包起来。 烫出来泡泡时，小包勉没哭。 坚强的很。 然而，这些泡泡被挑破时，小包勉哭了。 哭声很大。 好多泡泡，一个一个来，疼一下再疼一下，继续疼……疼痛一直持续。 直到包拯夜里归来，这些泡泡才消灭干净，小拳头上裹着干净的麻布。 包拯身后还跟着公孙策跟二蛋他爹刘青山。 包拯回到家时，看见的就是小侄子噙着泪看他，泪汪汪的样子看起来可怜极了。 “莫哭了，这两日把展护卫借给你。”包拯心疼的开口。 小包勉泪汪汪的眼睛瞪大，展昭啊！ 他可眼馋展昭了，武力超强。 如果有展昭在，甭管谁找茬都不用怕。 但是…… “不用啦，我今天认识了一个新的好朋友，我试着拉他入伙，这样安全就有保障了，叔父你在开封府办案，太过清正，得罪不少人呢，还是让展叔叔护着你好。” 小包勉说着说着，跟着担忧起来，他这个叔叔啊，真的让他操碎了心，这个家没他不行。 “新朋友？”包拯惊讶！ 小包勉点头，没错，他的好朋友韩纲。 反正韩纲没了去光化的差事，最近空闲起来，闲着多不好，拉着一起干活。 韩府。 将手里小食递给韩亿后，韩纲猛地打了个喷嚏。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 包家！ 刘青山领了工钱，带着妻儿回隔壁自家。 于是小院里只剩下包家人。 包拯往灶房去，发现今日灶房干干净净的，往日还会剩下一些香肠跟面筋，亦或者夹心馒头，今日，啥也没有。 “东西都被韩纲带走了，人给咱家帮忙了，不能让人空手离开。”吴氏开口。 包拯点点头，确实应该。 于是提着一壶热茶，带上两个大馒头，朝着书房走去。 公孙策坐在包拯对面，说道：“大人先前说可用铡刀杀人，我私下了解一番，这是我根据现下的铡刀改良出来的用来铡人最方便不过，不会出现一刀下去，刀卡在骨头缝里下不去，再来一下的事情。” 包拯盯着铡刀连连点头。 这般对死者也是一种尊重。 “那就劳烦师爷将铡刀打造出来，此次张力二人，就用铡刀来处决。” 公孙策应了下来，又跟包拯说：“咱们府衙里的膳食可以改进下不，比如馒头……” 包家的馒头个大皮白宣软又香。 开封府的馒头发黄还不够宣软。 “府衙想来如此，这样，馒头日后从外购买。”包拯思考一番，觉得让嫂子把新发现的做馒头的技巧传给其他人，大抵是不乐意的。 但是若是从她手里采购馒头。 她定然会应下来。 这样一来，家里多一份收益，开封府的饮食也会改善，一举两得。 公孙策到达目的，从包家离开。 庭院里，柳永盯着包勉被包成粽子的小手，这样得有一段时间不能练字，他要失业了吗？柳永有些紧张。 还好不能写字还能读书，记忆理解分析，这也是一种能力，需要学习。 他暂时失业不了。 夜色渐深。 汴京城被黑暗笼罩。 小包勉躺在床上，手心一阵阵的疼痛让他睡不好。 缓缓睁开眼睛。 从袖子里将电棍摸出来。 他小小的手手被包成的圆团子，几根手指从团子里冒出来，不怎么灵活。 电棍是什么？ 三千万伏特又是什么？ 这个东西怎么用？ 小包勉仔细思考，脑子里慢慢多了一些跟电棍有关的记忆。 只是，多出来的记忆里，电棍都是黑色的，很长。 抵在人身上就可以把头发给电成爆炸头。 倒是电不死人。 最多把人给电晕。 电是什么感觉呢？ 小包勉好奇。 深夜里，小孩不睡觉是要捣乱的。 既然电不死，那就嘿嘿…… 于是用不怎么方便的小手把电棍夹起来放在桌子边边上，只要轻轻碰触一下前段，电棍就会掉地上，而后团子上冒出来短短的手指在开关轻轻按了一下，另一只手碰触电棍的另一端，嗷呜！！ 凄惨的声音在深夜里响起！ 电麻的一瞬间，小包勉颤抖又哆嗦，头发支棱起来，嘴里还有烟雾弥漫。 听见这动静，吴氏连忙从床上爬起来。 包拯柳永也跟着从房间出来。 吴氏在包勉房间外面用力拍门：“儿子，儿子你咋了？” 小包勉瘫在地上张嘴巴用力呼吸，还好电棍掉在另一边，没掉他脑袋下面，不然，那后果小包勉不敢想。 新东西不能随便碰哦。 外面的拍门声…… 干了坏事的，一般都不会想要被人知道。 于是小包勉撒谎：“娘亲，我没、没事啦，就是做了个梦！” 他的声音虚弱又无力。 外头吴氏听见包勉的声音，稍稍放心一些，她回头看见包拯披着衣服从房间走出来，朝着这边过来。 想了想继续拍门：“儿子，你开开门让你叔叔陪着你一起睡，定然是被坏人吓到了，那些杀千刀的，必须得千刀万剐了。” 小包勉用两跟指头摸了摸自己头发。 卷曲的…… 头发变成卷的。 他瞪大眼睛。 怎会如此！ 卷头发都是胡人。 他这样怎么见人。 外头包拯跟吴氏说话，询问里面情况，吴氏简短解释一番，还让包拯陪着包勉睡，包拯欣然同意。 “我不要叔叔跟我一起睡。”躺在地上的包勉大声反抗，他不想被人看见现在这个样子。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即使大声说话，也是虚弱的大声。 一个人躺在地上，用自己比较迟钝的身体把电棍给关上。这个电棍可以用24小时，三秒钟就可以电晕一个人，24小时是多久呢？这个他是知道的，一小时60分钟，一分钟六十秒！ 24*60*60=86400秒。 三秒解决一个人，这个电棍可以解决多少人呢。 86400/3=28800。 哇！他可以轻而易举打到两万多人，好厉害！ 感觉都不需要跟韩纲当好朋友了。估计展昭都没这样的本事。 小包勉整个人飘起来。 然而，外头敲门声让他飘起来的心情再次坠地。 “儿子，你是不是梦魇了。”吴氏担心不已，孩子声音咋就那么虚。 “我没事，娘亲！”他抓了抓头发，脑子里多出一些见识，洗个头卷曲的头发只需要沾水洗洗就能恢复原来的样子。 还好还好，只是他手手这个样子，怎么洗头头呢？ 惆怅！ 外头的吴氏跟包拯面面相觑，不懂里面的孩子为何不开门。 吴氏忍不住猜测：“该不会尿床了吧！” 包拯觉得有可能，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知道要脸，不会想要让人知道半夜尿床的事儿，只是没有闻到里面有童子尿的味道。 “那你睡吧，明早早些起。”吴氏发话，转身离开。 包拯站在门外，呆了许久，听见里面有挪动声音，有呼吸声音，里面的人似乎并无大碍。 他也回到房间去。 小包勉听见外头的人离开，呼出一口气，水水哇！茶壶里有，他艰难的用受伤的手艰难的把茶壶打开，把头发一点点的浸湿在里面。 当一头头发恢复原来的样子。 外头天都微微亮了。 鸡鸣声响起。 吴氏照旧早起。 一早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敲开小包勉房间的门。 包勉这次没有抗拒，打开门，小脸全是疲倦。 吴氏将小孩打量一番，这小脸耷拉的，一晚上没睡？再往包勉床上看去，没有尿床？ “娘亲，我要睡觉，今天不跟你去摆摊了。”小包勉打了个呵欠。 他很想出去行侠仗义打抱不平，对恶人下手，想要尝试一下自己获得的新武器，但是，睡觉更重要。 “行吧，那你等会再睡，我去买菜回来做饭，吃完再睡。”吴氏叮嘱。 小包勉点头。 看着吴氏提着篮子去集市。 包家渐渐安静下来。 隔壁葛氏清早起来刚推开门，就瞧见有人朝她家这边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 如果那人不是同个巷子的邻居，她都要阴谋论了。 “看啥呢？”葛氏问道。 那些人脸上堆着笑，问道：“我见你家男人也给吴氏帮忙了，咋滴，他们家给钱多不，还要人不？” “那我不清楚，你若是想知道，我可以帮你问问。”葛氏开口，心里无语的很。 前些天这人还跟其他人凑道一起，嘲笑吴氏家里有个当官的，结果还得自己摆摊挣钱。 言语里那些自以为是，听着就怄人。 过了几天，知道那淀粉肠挣钱了，知道夜市上最受欢迎的就是吴氏摆的摊子，这会儿就巴巴上来想要分羹，合着完全忘了自己说过什么。 真真是脸皮够厚。 葛氏刚走两步，拐个弯，又有人跟她打招呼。 甚至还会从自己提着的篮子里掏出鸡蛋往她手里塞。 而后，打问起包家需要人手不…… 葛氏这一天了，感受到什么叫欢迎。 好些人给她塞东西啊！ 她可不敢要！ …… 包家院子里。 小包勉盯着电棍，期待起坏人来。 坏人在哪儿呀！快出来呀！ 同一时刻，书房里，包拯脸色沉重，他看着手里的文函，方才展昭送来的。 最近汴京丢失不少4-6岁的男童，就连新上任的谏官王素家的小儿子都丢了。 为您提供大神 点绛春 的《[宋]我在开封府搞事业》最快更新 第 27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