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大佬一心只想追妻》 1. 第 1 章 距离帝星30光年的荒漠星,终年干旱少雨,气候恶劣,整个星球荒芜一片,只有一座灰蒙蒙的建筑矗立在风沙和碎石中。 建筑的外墙满是通电的荆棘铁网,衬着外面一望无际的红色荒漠,显得冷漠又危险。 这里是帝国的荒漠监狱。 余之看着窗外天边隐隐闪过的白光和轰鸣声,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即使已经在荒漠监狱工作了一年,他还是不喜欢这种让人不安的雷暴天气。 然而今天,更让他不安的,是身边穿着黑白相间监狱服的男人。 余之忍不住偷偷撇了一眼身边的人。 帝国头号危险人物,十五岁就登上黑名单,在帝国悬赏令上的金额高达一亿星河币的男人。 反叛军星狼的头领,聂焱。 男人身形高大,即便穿着监狱统一的黑白监狱服,也难挡周身那股逼人的威慑力和暴虐气息。 他五官深邃,眉眼凌厉,面部线条冷硬桀骜,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不好相处的人。 毕竟是sss级精神力的Alpha,优质的基因同时也意味着强大的破坏力。 尽管每个入狱的犯人都佩戴了能够百分百抑制精神力的手环,余之还是忍不住有点担心。 听说从前聂焱只要稍稍动动手指,强大浓厚的顶级alpha信息素就足够把一个普通Beta生生扼死。 余之揉了揉眉心,到现在依旧有些心有余悸,谁能想到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能干出来束手就擒,主动自首的事情来。 时间推移到今天早晨。 荒漠监狱一接到中央星发过来的讯息,就迅速集结了所有兵力准备迎战。荒漠星的监狱长谢停亲自指挥,所有人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聂焱,那个一路高歌猛进几乎要破开帝国大门的男人,突然刀锋一转往荒漠星的方向来了。 军部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在星球外拦截作战根本来不及。 荒漠星的气氛比往日更加肃杀,远处的碎石山坡一片雾蒙蒙,似乎正酝酿着风暴。 谢停站在人群的最前列,薄唇紧抿,目光冷静的看着逐渐产生波动的星际港口。 来了。 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暗暗捏紧,谢停不动声色的握住藏在身后的配枪,监狱的军备条件有限,他没想过能战胜聂焱,但是对方想要从他手里抢走这片土地,也势必要从自己的尸体上踏过去。 十分钟后,一艘漂亮精巧的星际远航船稳稳的停在港口,船身张扬的黑色狼头标志,谢停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聂焱一身黑色戎装,脚踩着厚重的军靴,慢悠悠的从船上走下来。黑色的披风衬着身后的飞行器,在列队整齐的监狱军面前显得过分的单薄。 人群中传来惊讶的抽气声。 就他一个人? 怎么可能? 聂焱脸上带着悠闲的笑意,明显和现场肃穆的气氛格格不入。 一瞬间,所有的枪口对准了那个不请自来的男人。 聂焱不见丝毫胆怯,甚至压根没有看那些黑洞洞的炮口,那双黑色的眸子里始终只有一个人的影子。 聂焱一步一步缓缓走到谢停身边,在距离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下脚步。 他微微俯身,一双眸子带着某种兴奋,直勾勾的打量着谢停的脸。 “我掐指一算,咱们有两年二十三天零三个小时没见过面了吧?”聂焱垂眸打量了几眼谢停,点点头自顾自道:“瘦了点,军部的伙食不好?” 余之听见这话当即警觉起来,谢停曾经在星狼卧底两年的事情在军部内并不是什么秘密。 昔日的叛徒就在眼前,聂焱怎么可能放过? 好在谢停能撑得起来,眸子中看不出一点情绪,他只是仰头看着聂焱。 “不好意思,我们见过吗?” 余之清清楚楚的在那张笑脸上看见一丝崩坏,人反叛军首领再不怀好意也知道先礼后兵,打仗之前总得意思意思寒暄两句。咱们监狱长倒好,一句“不熟,你谁?”就直接把人家给撅回去了。 刚还是谢停刚。 要不说聂焱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即使这样也没有当场翻脸,只是干笑两声,阴阳怪气道:“确实不认识,只是在一张床上睡过区区一年半而已,谁还没和个把陌生人在一起睡过区区一年半呢?” 聂焱特地咬重了“一年半”这个关键词,接着转头看向余之:“你说是吧?” 余之:??? 他们是在打仗没错吧?为什么要cue他回答这种问题? “是啊,”谢停冷着脸接过话茬:“和陌生人睡而已,谁没有过呢?” 这句话一说完,聂焱脸上最后一点温情也瞬间消失,微微挑眉一脸高深莫测的盯着谢停。 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余之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眼睛一刻不敢停的盯着聂焱。眼见着男人伸手进怀里像是要拿什么东西。 余之神经一绷,端起枪对准聂焱的心脏,他厉声道:“放下枪!” 下一秒,聂焱就从怀里掏出一把银质的镭射激光枪,枪身花纹繁复,刻印着聂焱特有的徽章,是聂焱最钟爱的配枪,听说只要使用得当,威力足够破坏一整队的中型星际战舰。 余之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就看见聂焱将这把枪塞进谢停的怀里。 “我儿子交给你了,”聂焱一脸倨傲:“好好替我保管。” 聂焱都多爱惜这把枪谢停是知道的,他没有伸手去接,反而皱眉看向聂焱。 “你什么意思?” 战场上连最贴身的武器都交了,这个男人究竟想做什么? “还看不明白吗?”聂焱微微勾唇,表情带着一丝狡黠。 “我来自首。” —— 聂焱说是来自首,就真的是来自首的。 这句话说完,他就双手平举到谢停面前:“来吧,给我上铐。” 余之依旧记得当时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的表情,唯一还保持淡定的大概就只有他们那位不苟言笑的监狱长。 所有人都不敢贸然行动,只有谢停伸出手,拿出他随身佩戴的手铐。 咔哒! 随着这声清脆的声响,在帝国境内恶名昭著的反叛军头领聂焱正式落网。 谢停整了整军帽,转身淡淡的对身边的余之吩咐道:“押他进监区。” 回忆结束。 余之今天不知道第多少次默默叹气,让军部头疼了近十年的聂焱,谁能想到就这么轻轻松松就抓到手了?说出去谁信? 聂焱显然并没有意识到余之的这些小九九,男人的目光一直在四处打量,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喂!” 低沉的男声传来,余之一激灵,转头去看那个危险的男人。 聂焱冷着脸:“你们监狱长不负责押送犯人的吗?” 余之在荒漠监狱呆了一年,知道面对这些穷凶极恶的犯人最忌讳的事情就是露怯,他清了清喉咙,冷声道:“监狱长很忙,没有时间管这些琐事。” 聂焱啧了一声,明显的不耐烦。 新犯人入监的流程一如既往,只是因为这位分量实在太重,今天额外增派了监区近乎一半的人力和设备过来进行监视。 聂焱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完成搜身,冷水冲淋,X光扫描,接着换上帝国统一的黑白条监狱服,在无数警卫的押送下进入最高规格的监房。 这个架势一定是有大人物进来。 监区的犯人很兴奋,扒着铁栅栏想看看进来的人是谁。 聂焱的身影卜一出现,监区瞬间兴奋起来。 “是聂焱,那个混球终于来了!帝国要玩儿完了!” “星狼之光荣耀无上!” “踏平荒漠监狱,干翻谢停!妈的老子早就受够了那个娘娘腔了!” 聂焱对这些呼声早就习以为常,狂暴和混乱是他生活的常态,他原本百无聊赖的跟着狱警登上电梯,直到听见某个名字—— 聂焱目光一凛,瞬间锁定人群中的某个人。 “喂!” 上一秒还兴奋的高喊的犯人被猛地揪住领口,砰的一声撞在监房的金属合金栏杆上。 聂焱双手带着镣铐,却依旧难掩他眼底的暴虐气息,他居高临下,目光冰冷的看着那个瘦弱的犯人。 “你刚刚说,想干翻谁?” 余之根本不知道被那么多警卫团团围住的聂焱是什么时候走到监房面前的,但是当他发现,在一声声沉闷的肉搏声中赶到聂焱身边,对他举起枪的时候,那个被揪住衣领的犯人已经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住手!”余之举起枪,怒喝道:“双手举过头顶!” 聂焱冷冷的松开手,那个犯人应声倒在地上,他无所谓的甩了甩手上的血迹,仿佛手腕处的镣铐只是个笑话。 他转过头,冲目瞪口呆的犯人们残忍一笑:“以后谁再敢在我面前说一句谢停,小心你们那条命。” “聂焱!” 聂焱在余之的喝声中悠悠转身面对他,他勾唇一笑,微微抬手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抱歉,情绪有点激动没控制住。” 那一脸的嚣张根本就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 余之厉声:“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犯人不听管束擅自斗殴,是要受罚的!” “受罚?”聂焱非但不怵反而眼睛一亮:“你们这儿能指定处刑人吗?” 余之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让你们监狱长来!” 聂焱的声音不大,却一瞬间引得整个监区鸦雀无声。 “找,找谢停?”有犯人在聂焱身后小声议论:“他不想活了?那位下手最狠了。” 余之皱眉:“你以为我们监狱长是什么人?你说指定他就指定他?” “反正除了他别人我都看不上眼,”聂焱不以为意:“你们大可以试试看,我要是不愿意,你们动得了我一根头发。” “你!” 身后沉重的钛合金铁门缓缓打开,一个清瘦的身影缓缓朝里面走来。 军靴踏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响声,一时间,所有人的犯人都低下头不敢吭声,半点没有刚才的嚣张态度。 男人面容冷隽清秀,却对这群犯人中有浓重的威慑感。 他冷清的眉眼淡淡扫了一眼监区内,随即看上余之:“怎么回事?” 余之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告知,谢停点了点头,转头和聂焱对上视线。 从他进门一开始,这个男人的目光就没有从自己身上移开过。 谢停大步走到聂焱面前:“荒漠监狱,私自斗殴者,鞭刑五十,□□一周。”他目光冷静:“你想让我来行刑?” 聂焱点点头,眸中带笑,映着下巴上的血迹,危险又迷人:“当然。” 谢停是荒漠监狱数任监狱长中出了名的冷酷无情。 落在他手里的犯人最次也是去掉半条命,余之的手紧了紧,下意识的觉得聂焱是不想活了。 人群中心,两个男人无声的对峙着。 半晌之后,谢停微微勾唇,笑容清冽明艳,他薄唇轻启幽幽的吐出一句—— “可以。” 2. 第 2 章 聂焱安静的跟在谢停身后,一双眸子放肆的打量着那个穿着浅灰色军装的男人的背影。 硬质的军装布料很好的修饰了身形,黑色的皮带束在腰上,显得那腰肢更加纤细,上衣后摆的开叉随着男人走路的动作轻轻摆动,像是故意在撩拨视/线。 谢停穿正装很好看,这是聂焱很早之前就知道的事情,为了满足自己那点小心思聂焱还特地改了自己副手的服制,让谢停那身白色军装在一溜黑色的星狼军中格外的显眼。 没想到他穿灰色的也这么好看。 也是,我的人穿啥不好看? 聂焱的目光十分愉悦的在那勾人的下摆处逡巡了一圈,结果一抬头,刚好对上谢停冷冰冰的目光。 聂焱笑了笑,丝毫不惧,甚至不怕死的开玩笑:“军装很衬你。” 谢停冷笑:“你也知道我穿的是军装不是luoti围裙。你现在站着的地方是监狱不是奇怪xp俱乐部?” 聂焱不以为意:“我有没有奇怪XP你不知道?” “知道,制服play,”谢停嘲讽的看向聂焱:“玩儿了两年都乐此不疲,尤其是白色制服。” 一边一直没吭声的余之:……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聂焱微微仰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我乐意。回头等星狼攻占下帝星,我第一件事就是规定全国上下都不准穿白色制服,某个人除了白啥都不准穿!” “抱歉,不过你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谢停冷冷的抬手摘下胸牌往金属门边的扫描仪上一放,扫描仪散发出蓝色的光芒,瞬间对谢停胸牌及全身进行了全方位的扫描。 【滴滴!身份识别成功。 监狱长谢停 精神力:SSS 权限等级:最高 允许通过】 随着一声闷响,金属门应声打开,入目是另一扇上半部分带着栏杆窗的金属门,透过栏杆的缝隙,能够轻易看见里面墙壁上挂着的各种刑具。 这里是惩戒室。 谢停伸手将聂焱拽进去,转身对身后的余之吩咐:“A区的犯人今天不安分,你带着人去看着。” “可是。”余之看着谢停身边那个高大危险的男人,他实在不放心让谢停和他单独待在一起。 “放心。”谢停淡淡道:“有我在,不会有事。” 谢停是从监狱文职一步一步爬到今天的位置,能把监狱这些十恶不赦的犯人管的服服帖帖,能力和实力这方面确实没的说。 余之无法,他是谢停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万事必须听从谢停的指挥。 他欠了欠身,语气铿锵有力的说了声:“是!” 余之领着一帮狱警离开,惩戒室最外层的金属门也应声关上。 谢停利用权限打开第二道金属门,房间内的陈设在全部出现在聂焱的视线中。 房间很小,甚至没有A区一间监房大,四面墙都是让人触目惊心的刑具,比起窗明几净的走廊,这里简直能用脏乱差来形容。 原本光滑的白色地面蒙着一层灰蒙蒙的污渍,上面还有反复冲洗过的刷痕,角落里有不明成分的黄棕色污渍,某面墙壁上还印着一串已经变黑的血渍。 但凡胆小一点的犯人,看到这些估计已经要吓得尿/裤子。 谢停对这些早已经习以为常,他伸手,一只指节一只直接的脱下手套,将白色的手套扔在桌子上的托盘里。 他抬手,手指刚刚抓住鞭子的柄,金属扣就砰的一声松开。 谢停捏了捏鞭子手柄前段,柔韧的皮革带来不错的手感,谢停垂首侍弄着鞭子,自言自语一般:“这半年我已经很少有机会亲自处刑了,那些犯人知道我的脾气,就是有闹事的心也不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 谢停转头,幽幽的看了一眼聂焱:“你是这三个月来的头一个。” 聂焱挑眉,勾唇怪笑了两声:“你这么说我就有点兴奋了。” 聂焱走近,他比谢停高,近距离的时候谢停必须仰头才能看见他的眼睛。 聂焱居高临下,眸子中带着疯狂的笑意:“你准备怎么惩罚我呢?监狱长?” 谢停抬眸,即使仰着头,气势上却一点不输对方:“把衣服脱了。” 聂焱的眼中闪过一瞬间的诧异,随即轻笑一声,语气暧/昧又轻浮:“不要,万一你看上我的肉/体,借着惩戒之名对我酱酱酿酿怎么办?” “脱衣服是为了待会行刑的时候衣服碎片不会被弄进伤口里,方便送医,你要是不喜欢可以不脱,”谢停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你的肉/体值几分钱?” 一向对自己的外形十分满意的聂焱顿觉受到了一万点伤害,索性现在没人,他也干脆不要脸道:“你从前和人家看星星看月亮,聊人生聊理想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聂焱嘁了一声,愈发来劲:“钻被窝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挥鞭子的时候叫我聂先生是吧?不怕别人戳你脊梁骨说你始乱终弃吗谢监狱长?” 谢停不为所动:“别做梦了,我没有和你看星星看月亮,更没有钻你被窝叫你小甜甜,不然是你自己白日做梦,不然就是你和别人有过之后把事情扣我头上了,你自己选吧。” “我!”聂焱语塞了半天,最后咬着牙,声音委屈又愤怒:“我tm明明只有过你一个!” 谢停耸耸肩,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他握着鞭子冷静的看着聂焱:“脱掉上衣。” 聂焱还在生气,扬着下巴哼哼唧唧不配合:“我手拷着呢谢监狱长,不然你帮我脱?” “别装了,”谢停双手抱胸:“这种程度的铐子能拷得住你?” 聂焱哼笑一声,一脸的傲慢,这个男人嚣张了一辈子,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隐忍收敛。 他三下五除二的脱掉上衣,黑白条纹的监狱服被退到手铐处,头顶惨白的灯光照着男人结实精壮的身体,男人笑了笑,似乎整个房间都洋溢着雄性荷尔蒙的气息。 “还满意吗?监狱长?” 谢停手指轻轻点着鞭柄,气定神闲的看着面前犹如开屏孔雀般的男人。 半晌之后,谢停轻笑一声:“不错。” 聂焱嘴边的笑容更大:“真的不考虑潜/规则一下我吗?保证予给予求绝不反抗。” 谢停慢慢往前迈了一步,脸上带着淡笑,空气里隐隐有一丝暧/昧的气息浮动,聂焱懒懒的笑着,目光一直盯着和自己越来越近的谢停。 在将两个人几乎贴到一起的时候,谢停停下,拿着鞭子轻轻划过聂焱脸颊的轮廓。 这种隐秘的诱/惑在这种封闭的环境中显得尤其勾人,聂焱目光渐渐变得柔软,他刚刚开口准备要说些什么,下一秒—— 谢停抬脚,一个巧劲迫使聂焱弯曲一只脚单膝跪下,咚的一声,鞭子的手柄精准的卡在他的喉咙处,迫使聂焱仰起头。 鞭柄不硬,但是要狠狠戳进去也够受的。 聂焱看着头顶男人眼中的冷光,嘴角勾起一抹嚣张的笑。 “原来是色/诱我就范,怎么办,明明谢监狱长这么卑鄙,但是我好像更迷恋你了。” “少废话!”谢停俯身,冷冷的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男人。 “为什么来这里,有什么目的,现在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聂焱嗤笑一声:“原来是为这个。” 他耸耸肩:“不是说了吗?我突然良心发现认识到自己的罪行,所以来自首啊。” 谢停表情不变:“你觉得我这么好糊弄吗?” “你想听实话?”聂焱的表情变得认真,那双黑色的眸子清晰的倒影着谢停的脸。 男人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 “为了你。” 为了我。 谢停忍不住冷笑。 聂焱伸手,抓住鞭柄,他目光认真:“跟我回去。” 谢停眨了眨眼,聂焱的眸子其实细看之下是漂亮的琥珀色,假装深情起来的样子尤其迷人,但是很可惜,那只是假装。 谢停用了两年之间,才明白那层深情外表下,那个男人的本质。 杀伐决断,冷酷无情。 “你想杀我。”谢停笃定道:“你自己说过,叛徒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如果你为了肃清叛徒想杀我,我随时欢迎。”谢停冷静道:“用不着虚与委蛇装模作样。” 聂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活了这么小半辈子就没比现在还要真实的时候了。”聂焱耸了耸肩:“算了,我前科累累我承认,反正我现在已经进来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向你证明我的话。” “不说实话吗?也好,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谢停起身,右手一扬挥动鞭子。 啪的一声脆响,谢停居高临下看着聂焱:“念你是初犯,关禁/闭之前允许你先去包扎好伤口。” 聂焱咧嘴,笑的分外危险:“那还真是,谢谢了,监狱长。” “打个商量呗!不然咱抽胸口别抽后背,”聂焱笑着:“我想多看几眼你的脸。” 谢停没理他,扬鞭就是第一下。 五十下鞭刑,鞭鞭到肉,血/肉横飞。 谢停没留手,行刑结束之后鞭子上已经满是血痕。 聂焱自始至终一声没吭,饶是顶级Alpha结实的体魄,也受不了这样的肉/体酷刑,结束的时候,男人已经脸色苍白,满头的冷汗。 谢停微微蹙眉,他走到聂焱身前,蹲下身和男人平视。 “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来这儿到底干什么?” 聂焱笑了笑,鹰隼般得眸子死死的盯着谢停。 他吐了一口血沫,脸上依旧是张扬的笑。 “找老婆,带回家结婚生孩子。” “还不说实话?” “这tm就是实话!”聂焱双手被监狱服包住,依旧不死心的伸手想去摸谢停的脸。 “我好想你,谢停。” 后背疼的几乎要麻木,血流的聂焱意识恍惚,谢停的那张脸在面前渐渐模糊晃动。 聂焱体力不支,于是找准时机倒在了谢停的怀里。 他就不信谢停能忍心躲开眼睁睁的看着他倒在地上。 果然,谢停接住他了。 意识残存间聂焱忍不住的兴奋,在晕倒的前一秒强撑的体力凑到谢停脖颈间深深嗅了一口。 妈的,值了! 3. 第 3 章 聂焱的昏迷其实有很大程度是在装。 战场上剥皮见骨的伤口聂焱也不是没经历过,在加上sss级alpha近乎变/态的恢复能力,这样的鞭伤不过几天也就好了。 聂焱慢悠悠的睁开眼睛,入目是雪白干净的地板。 这里明显已经不是在惩戒室,空间比普通监房要大得多,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狭小的淋浴间,四面空旷干净的几乎不像是牢房。 聂焱撑着床板坐起来,后背上还隐隐有些钝痛,他低头看了一眼,白色的纱布横亘胸口将后背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空气中还隐隐有些刺鼻的药气。 聂焱揉着肩膀活动了一下筋骨,接着站起来,在房间四面转了一圈。 房间虽然空旷,聂焱抬头匆匆扫了一眼,已经发现了不下四个监控摄像。 房间内三面是墙,一面是透明材质的栏杆,看上去是脆弱的似乎一脚就能踢得断。 当然,这肯定不是重点。 聂焱笑笑,随手拿过桌子上的笔。单手拨开盖子。 为了防止犯人私藏尖锐制品,监狱里连笔头都是用的柔软的纤维木,稍稍大力一点就轻松掰断。 聂焱拿着笔一丢,笔杆转着圈,成一个抛物线越过栏杆,下一秒,啪的一声。 一道红色的光线在眼前闪过,纤维木笔被切割成两半掉在地上,平整的切割面上,还有暗黑色的烧灼痕迹。 果然。 “这是荒漠监狱收押时重要犯人的牢房,房间内有十八个摄像头对着你,一旦发现你有不安分的举动,随时可以将你就地处刑。” 谢停走进来,还是那身浅灰色的军装。 他坐在监房外的椅子上,目光平静的看着聂焱。 “在这间牢房住过的犯人,目前没有一个还活着的。” 聂焱笑笑:“那我大概是要破纪录了,算命的说我能活到九十九。” “你做过的那些事,按照帝国的法律,你知道你要死多少回?”谢停双手抱胸,食指轻轻点着衣袖,不动声色的给聂焱指了一个方向,那里是摄像头的位置。 有人在看着,说话注意点。 聂焱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他笑了笑,拉过椅子和谢停面对面坐下,男人脸上的表情满是嚣张。 “军部想处死我?好啊!”聂焱笑笑:“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胆子。” 谢停双手交叠,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我们会根据你的罪名进行量刑,如果你被审判有罪,军部当然可以处死你。” 聂焱嗤笑:“我这辈子最烦的就是别人拿死亡来威胁我,要么就痛快点弄死我,不然就别逼逼赖赖的废话。” 谢停正要说什么,身后出来金属门打开的声音。 一个身穿银灰色军装的中年男人缓步走进来,谢停随即站直身体,冲来人行了个军礼:“诺顿上校。” 中年男人一脸平和的拍了拍谢停的肩膀,军部难得有这种看上去温和好说话的军人,聂焱多打量了几眼,军部的几位名将他就是没交过手也在新闻里见过,面前这位,他还真的不是太熟。 “这是荒漠星和周边几个附属行星的区长,诺顿上校。” 谢停站在诺顿身后介绍:“这位,是反叛军星狼的首领,聂焱。” 帝国国境内星球众多,为了方便管辖以星球间的地缘关系为依据划分了区域,每个区域的行/政体系自成一体,区长即为一个区内的最高领导者。 诺顿双手背在身后,冲聂焱笑了笑:“聂先生,久仰大名。” 聂焱靠着椅背,勾唇笑着并没有回应。 他的身份能把区域统帅叫过来其实不算稀奇,以他的身价,搞不好过几天军部还会有大人物要来,他也犯不着和一个区长客气什么。 诺顿不甚在意,自己整了整军装在聂焱面前坐下。 他打开手里的光子显示仪:“根据法务部提交的你的罪行诉状书,你被指控犯下危害帝国安全,破坏公共秩序,武装叛乱,组建恐怖组织等三十四项罪行。” 他伸手在仪器屏幕上一推,那份诉状书便以投影的形式清晰的呈现在聂焱面前。 “这是具体内容,你可以先看看,如果有哪一条你觉得有问题,可以现在向我提出申诉。” 聂焱随意的扫了一眼,嗤笑一声道:“死一次和死一万次有区别吗?” “我们是文明国家,”诺顿笑着:“即使你十恶不赦,我们也没有冤枉你的打算。” 聂焱嘲讽一笑,并没有接话。 “不过,我认为我们之间也不是没有寻求合作的可能,”诺顿意味深长的看着聂焱:“只要你愿意配合。” 聂焱嗤笑:“你想让我怎么配合?” “告诉我,”诺顿手放在膝盖上微微倾身,双眸危险的眯了眯:“你选择在这个时间段投降,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 聂焱叹了一口气:“你们就没有别的好问了吗?这个问题我之前已经回答很多遍了。我来这儿,当然是因为你们手里抓着我的把柄啊。” 诺顿不解:“把柄?”他显然不信,如果军部手里真有聂焱什么把柄,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么被动的局面。 聂焱耸耸肩:“我老婆在你们手里啊,我有什么办法?” 诺顿随即看了一眼谢停,交换眼神之后,他冲聂焱一笑:“我们这里似乎没有你说的这号人物。” 聂焱摊手:“那就得问你们自己了。”他目光转向谢停,咧嘴一笑:“你说是吧,谢监狱长。” —— 谈话到此结束,从聂焱的监房出来,诺顿抬手吩咐:“把最近两年内所有犯人的身份重新核查一遍,任何和星狼或者聂焱本人有牵扯的人,都要重点调查。” 谢停:“……是。” 诺顿拧眉,一边看着有关谢停的资料一边分析:“这小子很不简单,突然闹这么一出一定有问题。” 他仔细观察着星狼的行军路线,看到某处的时候突然眉头紧锁。 “他先后毁了狐火港,落鲸港,和阿迪普斯星这几个重要的战略港湾确实没什么问题,后面为什么要转头去炸毁海礁港?”诺顿疑惑道:“那里不是专门处理废弃金属矿的地方吗?既不富裕也没什么战略资源。” 谢停曾经在星狼卧底两年,一度做到了聂焱副官位置,对聂焱本人和星狼内部的了解程度比任何一位军部高官都要多,遇到这种事,诺顿自然要询问谢停的看法。 谢停垂眸,沉默思考片刻之后摇了摇头:“聂焱这个人喜怒无常,我也不能完全推测出他的动机。” “他之前去过海礁星?” 谢停点点头:“去过,两年前的星纪月三月份,在夺取隔壁行星军事航空港之后,顺道炸了海礁港,并制造了一起十万人遇难的火灾事件。” 也是在那件事之后,两个人正式分道扬镳。 也是这一次,谢停才真正意义上了解聂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彼时谢停还是聂焱身边最得力也是最受宠的副官,聂焱是个很懂的如何蛊惑人心的男人,在历经半年几乎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的猛烈追求下,谢停终于精疲力竭无力反抗,深深的陷进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 最甜蜜的时候他几乎放弃了军部的卧底行动,只希望和聂焱能够好好走下去。 但在蜜里调油的热恋期过后,两个人之间的问题终于慢慢浮上水面。 聂焱嗜血,生于战场死于战场,征伐践踏是他活下去的方式。和谢停的冷静理智不同,聂焱需要战争和鲜血来刺激神经。谢停不是没劝过聂焱放弃无谓的杀/戮,但是男人的态度却越来越敷衍。 很快谢停就发现,自己作为副官的权利被完全架空,聂焱的行动,战略计划也不再向他透露一个字。 当他知道这次的目标是海礁星匆匆赶过去的时候,海礁星的主城区已经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聂焱一身黑色披风,在被鲜血和灰烬浸染的街道上,如同幽暗的死神一般让人害怕。 某个小巷中传来一阵微弱的呼吸声,聂焱扭头,看见一个被压在残垣断壁下的男孩。 “啧,怎么还有活的?”聂焱掏出枪准备送这个小男孩最后一程。 “聂焱。” 聂焱转头,只见街对面,谢停眉头紧锁,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不是都告诉了不让跟你说的吗?”聂焱皱眉:“在那儿好好待着别动,我这边完事儿就带你回去。” “何必赶尽杀绝?海礁星不是军事重地,何必在这些地方费精神?” 聂焱转头,他脸上带血,笑容张扬又危险:“只有**才不会让我多费精神。” 谢停眉头紧锁,眸子里是浓重的难过和失望。 “一定要这样吗?我以为我们之间总能达到平衡。” 聂焱没理他,手指收紧准备扣动**,却听见身后传来拔枪的声音。 “放下枪,聂焱,”谢停双手端着枪,冷声道:“别逼我动手。” 聂焱转头,就看见谢停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自己。 “动手,你呀?”聂焱嗤笑,完全没把谢停的枪口当回事:“你准备开枪打哪儿,手还是脚?” 聂焱抬脚朝谢停的方向走去:“之前我教过你的,动手就动手,一枪爆头最干净利落,废那些话有什么用?” 聂焱走近,胸口抵着谢停的枪口。 “逼叨叨的,就说明你根本没有杀我的打算。”聂焱勾唇:“你杀不了我,举枪有什么用?” “我只是想达到我的目的,并不打算杀你。” 聂焱嗤了一声:“你不**就要等着被别人杀。你这次救了那个小垃圾,以后呢?每次我准备**你都打算拿枪指着我吗?” 聂焱居高临下,一双眸子冷冷的审视面前这个人,半晌之后,他摇摇头,轻蔑道:“谢停,你心太软,妇人之仁,不适合留在这里。” 聂焱收下枪,头也不回的转身。 “星狼不需要追不上我脚步的人,”他踏上飞行器,甚至没回头看一眼:“你走吧!” 4. 第 4 章 “你走吧。” 身后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声,谢停的心却冷如冰窖。 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个从前指天画地说爱他的男人,每天晚上不厌其烦抱着尤克里里在他门外唱小情歌的男人,竟然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结束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他想去追,但是刚脚踩刚刚迈出去,聂焱的飞行器已经消失在远处的天空中。 谢停的眼前变得晦暗,他呼吸困难,双手颤抖,一向优越的头脑却根本没有办法理智分析他现在的处境。 谢停曾经天真的以为,他和聂焱不过是寻常情侣吵架,即便他们观念不和,也不影响他们相爱,却没想到在聂焱率先提了分手。 谢停在海礁星的港口枯等了整整七天。 等到第七天的朝阳徐徐升起,耀眼的朝阳映照着海礁星的一片颓败,也刺痛了谢停干枯的双眸。 他终于认识到,在聂焱的心里,从来就只有战争。 无论是爱情还是他谢停,都是可有可无说丢就能丢的。 之后,谢停回到军部,宣告卧底任务失败,又自请调离了中央星,在荒漠监狱一直工作到现在。 闹钟想起,谢停在回忆中缓缓睁开眼睛。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 大概是因为聂焱的出现,从前的那些事又开始浮现在眼前。 谢停翻身下床,一边洗漱一边查看最近的新闻。 自从来荒漠星之后他就很少关注这些东西,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不过荒漠监狱闹出了这么大的新闻,他还是想了解一下外面的态度。 聂焱自首的消息几乎第一时间就传遍了帝国的各个角落,人们一边欢庆着胜利,一边热烈的讨论该怎么处置这位让帝国不安了十年的男人。 从网上的态度出奇的一致,都是想让聂焱死。 不奇怪,以聂焱从前的所作所为,怕是千刀万剐都不足以平息民愤。 但是这件事显然没有这么简单。 就在此时,谢停手里的通讯器突然闪了闪,是一条来自暗网的消息。 【死刑,五马分尸!临死前替我啐他一口,谢谢。——温楚】 谢停:“……” 温楚是星狼副军长,统筹整个反叛军的整体运作,如果说聂焱本人是一只锋利的矛,那温楚无疑就是一只保卫星狼所向披靡的盾。 没有他,聂焱不可能有现在的战绩。 温楚性格沉稳理智,和谢停是一路性子的人,两个人从前在星狼共事的时候就相处十分愉快。谢停自然也知道,温楚有多少次被聂焱擅自行动气的血压飙升破口大骂。 很显然,聂焱这次自首的行为,事先并没有知会这位副军长,以至于温楚怒火攻心,不惜黑进军部的内部网络大喇喇的舞到谢停面前,也要给聂焱投一票死刑。 谢停默默的关闭通讯器,心里并没有对温楚的行为表示不满。 是他他也这么干,聂焱那家伙确实欠收拾。 —— 谢停穿戴整齐准备出门,目标是会议室。 今天上午军部上将联合线上会议,一起讨论聂焱的处置问题。 原本谢停的身份是够不上参加这样的会议的,但是诺顿坚持让谢停过来,且通知谢停在会议开始一小时前到。 “上校!”谢停打开会议室的门,此时线上通讯设备还没有打开,诺顿一个人坐在最前列,听见声音转过头,冲谢停挥了挥手。 “这里。” 谢停走过去,才发现诺顿正在用便携通讯器看网上有关这次事件的报道,下面的留言和谢停之前看到的差不多,都是希望聂焱赶紧去死。 “人民情绪很高啊,”诺顿一边看着评论一边闲聊道:“要是这次的事情不处理妥当,恐怕后面百姓会有不满。” 诺顿抬头看向谢停:“你怎么看?” 谢停微微垂首:“我听从军部的安排。” 诺顿笑笑:“别紧张,这里又没有外人,我就是想知道你的想法。”他笑容不改:“如果换成是你,你会处死聂焱吗?” “我只是荒漠监狱的管理人,无权参与这种问题的讨论。” “我不是说了吗?”诺顿目光灼灼:“我就是想了解一下,你是怎么想的。” 谢停抬眸,和诺顿目光相交互相看了片刻,谢停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您何必试探我。虽然聂焱自首,但是星狼的军备人手还盘踞在远征星港口外,如果冒然处刑激怒了这些人,远征星被攻陷,帝国就真的门户大开了。” 帝国的三大核心,帝星作为首都,是皇族和贵族的所在地;中央星是军部总部,帝国真正的军事心脏;远征星是帝国的精神支柱和象征,也承担着链接帝星和中央星的重要使命,上面的星际栈桥要是落进反叛军的手里,那么帝国被彻底攻破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谢停垂眸:“无论这次军部的讨论结果如何,我都会遵从。如果军部认为我有被星狼策反的嫌疑,想要如何处置我我也心甘情愿的承受。” “你看看,我还没说什么你干嘛这么紧张!”诺顿笑着缓和气氛:“我就是随口问一句,没有别的意思,你这些年对帝国的奉献,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怎么会怀疑你?” 谢停没说话。 从前他确实有为聂焱放弃过卧底计划,因此有三个多月的时间没有主动和军部获得联系,这件事也成为他档案上的污点,即便后来他回归军部,也受了表彰,但是有这段历史在,他注定没有办法融入军部的核心圈子。为了避免尴尬,谢停才自请调离,来到了远离中央星的荒漠监狱。 “以你当年在军校的成绩,现在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监狱长。”诺顿叹了一口气:“也怪我,当时执意推荐你,星狼的卧底任务对一个初出茅庐的学生来说还是太艰巨了。” 谢停摇摇头:“是我自己能力不足。” 诺顿站起来,安慰似的拍了拍谢停的肩膀。 “你从前在远征军校的时候就是我最喜欢的学生,现在依旧如此,”诺顿的表情变得认真:“只要没了星狼,从前的一切都不作数,你依旧有机会进入军部担任要职。所以这次的事情,你要慎重,态度一定要坚定,明白吗?” 谢停点点头:“您的意思我明白。” “行了,”诺顿摆摆手:“你去忙你的,我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些事,你明白我就放心了。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了,军部那些老油条交给我来对付,去吧。” 谢停恭敬的冲诺顿鞠了一躬:“谢谢您。” —— 谢停打开会议室的大门,余之已经等在门外,见谢停出来,余之急忙迎上去:“监狱长,那个——” 谢停整了整帽子:“有什么话直接说。” “s级监房那位……有点问题。” 谢停皱了皱眉:“他不是在关禁/闭吗?” “按照之前的规定是这样没错,不过诺顿长官说务必要让聂焱二十四小时处于最严密的监控下,监/禁室只有一台监控设备不太安全。所以,他还是在自己牢房里待着。” 这样的处理确实也情有可原,谢停点点头:“所以聂焱怎么了?” 余之咂了咂嘴,不知道该怎么说:“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s级监房上下只有一部电梯,四周用能够吸收自身体量上万倍能量的高密度矿物晶石包裹,即便是用于太空作战的军事战舰也很难摧毁。 进了这里,谢停还真不信聂焱能悄无声息的逃出去。 电梯门打开,入目还是熟悉的白色监房,只是墙面上多了很多,歪七扭八难以辨认的符号。 谢停当即皱眉,只听身边余之犹豫道:“他这是在,画爱心?” “哟,你来了?”聂焱一手插/进裤子口袋,另一只手握着笔,冲谢停酷酷一笑:“这儿没钟我也不知道具体时间,不过我猜我们已经有三个秋天没见过了。” 余之皱眉:“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谢停满脑袋黑线的解释:“他的意思是他一天没见过我了。” 从前在星狼聂焱追他的时候就是,就爱玩儿这些又土又尬的。 谢停微微偏头,目光略过聂焱看墙壁上的鬼画符,一把箭穿着两枚爱心,一枚写着谢,一枚写着聂,旁边还有许多布灵布灵闪烁的小星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十几岁怀春少女画的。 当然,少女画的谢停会觉得可爱,二十六岁肌肉壮汉画的他只会觉得土嗨。 且聂焱的画功也确实垃圾,要不是谢停有看聂焱画小huang图的经验,不然现在他也认不出来。 谢停双手抱臂,脸色冰冷:“你很悠闲?” “无聊嘛!”聂焱耸耸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别的犯人至少还有放风和做工的时间,我就只有支笔,那就画点东西玩儿了。” 谢停看着被弄得一塌糊涂的纯白墙壁,转头吩咐余之道:“去准备水和刷子。” 余之眨了眨眼:“是要找人清理吗?” “不用,让他自己清理。”谢停面前聂焱:“什么时候清理完什么时候吃饭。” 聂焱轻笑:“怕我弄脏你的牢房?可以啊,不然你留下来陪我,我一定乖乖的。” “你可以尽情弄脏牢房,只要你在饿死之前把它清理干净。” 见谢停一点都没有跟自己开玩笑的意思,聂焱啧了一声,不太高兴又不太敢表现出来:“知道了知道了,我不画了呗。” 随即男人点了点那两枚串在一起的爱心,有些可怜的看着谢停:“但是能不能打个商量,其他的我好好擦干净,把这个留下?” 一直没说话的余之眯着眼睛打量了半天,忍不住小声嘀咕:“这什么呀?” 聂焱笑了笑,一脸的志得意满:“小伙子没谈过恋爱吧,这一看不就是——” “串烤鸡心。”谢停冷冷道。 聂焱:“……” 5. 第 5 章 聂焱的飞行器和随身物品已经在入狱前全部收缴,谢停这两天一直没腾出时间查看,今天终于稍微空一点,就叫人拿了过来。 桌子上零星摆着几样东西,聂焱当成幸运物随身携带的一枚古金币,便携通讯器,清洁枪口的棉布,一袋星际币,以及一个高分子透明晶石罩包裹的,依旧新鲜饱满的玫瑰。 玫瑰花在晶石璀璨耀眼的折射光下显得格外的美丽动人,花柄上红色的丝绒绸带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上面还绑着一枚bulingbuling的钻石戒指。 谢停拿起晶石罩仔细端详了两眼,接着把东西举到聂焱面前:“这是什么?” “看不出来吗?”聂焱一手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谢停:“我买来送人的。” “送谁?” 聂焱笑笑,眸子里闪着愉悦的光芒:“这个也要明知故问吗?” 谢停没说话,放下晶石罩转头看向余之:“做过□□和信号排查了吗?” “已经做过了,这些物品里没有任何可以通讯的设备,也没有具备破坏力的物质。” 谢停点点头:“拿下去收起来。” 聂焱眼睁睁的看着那朵玫瑰和其他东西混在一起,像裹垃圾似的一齐被打包带走。 “喂!”聂焱有些不满的小声抗议:“好歹也是我认认真真选半天的,你都不多看两眼?” 谢停双手抱胸,冷冷的凝视聂焱半晌之后才幽幽开口:“还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我,我现在是帝国荒漠监狱的监狱长谢停。” 聂焱挑眉:“所以?” “所以我没空和你玩这些无聊的恋爱游戏,”谢停冷静的看着栏杆内的男人:“我们现在是敌人,希望你能够用生命记住这一点。” 聂焱笑笑:“用生命去记?怎么记?按照诺顿那个老头的说法我不是死定了吗?不然你是打算孟婆汤给我少灌一口?” “你从前做的那些事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有今天?” “想过,但是我不后悔。成王败寇,我早就做好死在战场上的准备了。”聂焱深深的看着谢停的眼睛:“我活了二十六年,唯一后悔的只有一件事。” 谢停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对方。 “你就不想问问是什么事?”聂焱笑笑:“你这样不说话,会显得我是在自说自话,很尴尬。” “不用担心,你的脸皮早就厚到可以自动屏蔽尴尬了。” “谢停,”聂焱双手放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明明他是抬头仰视的模样,那双眼睛中的侵略感和威慑力还是让人忍不住后怕。 “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感到难过吗?” 谢停看着他:“如果军部最终的决定是将你处刑,我会遵从。” “别顾左右而言他,我问的是你,”聂焱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我想知道,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谢停没有直接回答,两个人隔着栅栏对视良久,谢停才缓缓开口。 “不会。” 男人冷隽的面容看不出一丝情绪:“我不会因为一个罪人感到难过,只会替那些战死的将士还有枉死的平民哀悼。” 聂焱嗤笑一声,点点头像是自言自语:“好,很好。” 此时外面的金属门打开,诺顿从电梯里走出来。 “聂焱,军部的讨论结果出来了。” 谢停侧身,恭敬的站到诺顿的身后。 聂焱垂着头,肩膀低垂看上去有些沮丧,谢停扫了他一眼,心中并没有多少波澜。 这样也好,至少能让聂焱明白自己的态度,省的这个男人再对自己抱着一些无稽的幻想。 “恭喜你,”诺顿的笑容并没有多少高兴的成分:“军部的各位长官认为虽然你的罪行罄竹难书,但是只要你诚心悔过,协同军部一起弥补你所犯下的过错,我们也可以考虑让你在监狱里安稳的度过余生。” “想让我帮你们对付星狼就直说,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的,”聂焱嗤笑:“我实话说了,你们做梦。” “这是你唯一活下来的机会,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选择。你不用这么着急回答我,可以先好好考虑考虑。”诺顿看着手里的光子屏幕:“三天后军部就会派人过来,把你押送到监管更加严密的帝国第一监狱,到时候会有其他人负责和你的交接事宜。” “不要,我就待在这儿。”聂焱抬头:“荒漠星挺好的,环境优美,气候宜人。”聂焱转头,轻挑了看了一眼谢停:“监狱长又好看,我为什么要走?” “抱歉,不过这这可由不得你。” “由不得我吗?”聂焱轻笑一声,危险的眯了眯眼睛:“你应该知道帝国现在是什么处境吧,远征星保卫战你们有超过五成的胜算吗?没有我在这儿替你们稳住星狼,帝国早就完蛋了,到时候决策失误导致帝国沦陷的罪名,你们有谁担当的起?” 诺顿脸上稍变,明显已经有些怒气,他沉默半晌,硬生生克制下情绪,笑着看着聂焱:“我很好奇,你坚持留在这里的理由是什么?因为荒漠监狱偏远,监管没有那么严格,所以方便你越狱?” 聂焱轻笑:“我要是想要自由,就是帝国第一监狱又怎么样?我照样能从大门走出去。” 男人扬着下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诺顿身后的谢停:“我说了,我来这儿有我自己的目的,目的没达到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 诺顿愤怒的将光子屏扔在桌子上,他一向沉静内敛,很少有这么失控的时候。 “那个家伙把军部当成什么?听他差遣的工具人吗?”诺顿沉沉的吐了一口浊气:“这些年帝国受了星狼多少气?现在聂焱都落网了咱们还是不能改变局面!” 谢停安静的站在门口,等到诺顿发泄完,才冷静的开口:“聂焱提出的要求,是否可行?” 诺顿皱眉沉思良久,叹气道:“军部怎么可能放任聂焱待在这里?这家伙明显来者不善,咱们不可能放任他。” “我的意思是,以聂焱继续留在荒漠星作为条件,让他和星狼本部进行谈判,帮助我们牵制星狼的军队。” 诺顿眉头紧锁,无奈的摇了摇头:“聂焱那么气盛,根本就没打算和我们谈条件,估计很难行得通。” 谢停抿了抿唇,沉默几秒之后开口道:“如果您放心的话,我可以去试试。” 诺顿一愣,回头看向谢停。 他差点忘了了,谢停曾经做过近两年聂焱的近身副官,对聂焱的了解肯定比他们多,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去谈。 “可是,”诺顿有些担心:“你是军部卧底的事情现在已经暴露了,聂焱他会不会,对你不利。” “放心,聂焱现在收监在S级的牢房里,就是想对我下手也不会有机会,至少暂时是安全的。以后的话——”谢停垂眸:“自从我进军部的第一天起我就做好了为帝国牺牲的准备,以身殉国,是军人的荣耀。” 诺顿有些动容,伸手拍了拍谢停的肩膀。 “好样的,老师没有看错你。” —— s级监房。 聂焱正双手枕着头百无聊赖的看着天花板,外面传来金属门打开的声音,聂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又来了。 这两天他整个就跟国宝大熊猫似的,一波人接待完紧跟着又来一波,有些问题颠来倒去他都快回答吐了。 “你在睡觉,我打扰到你了?” 这声音! 聂焱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一扭头就看见那张日思夜想的俊秀面庞。 “没,没睡,”聂焱咽了咽口水,没由来的一阵紧张:“我闲着无聊白日做梦呢!” 谢停在监房外的椅子上坐定,长腿交叠看着牢房内的聂焱。 “在做什么梦?” “在鹿鸣星看流星雨。” 那是四年前聂焱正式告白的地方。 在此之前聂焱对于打仗以外的东西几乎没有任何兴趣,最开始追求谢停的时候就全凭本能。 在经历大半夜抱着尤克里里在谢停门外唱小情歌导致谢停休息不好被暴揍、在谢停的床上摆爱心蜡烛结果烧了整张床等众多反向追妻操作之后,聂焱终于在追完十几部八点档爱情剧之后无师自通的顿悟了正确的撩汉姿势。 尽管过程已经十分土。 当谢停看见星狼所有人的军装上都别的一朵艳红玫瑰的时候,他就知道聂焱又要开始整活儿了。 先是星狼舰队的导航员集体失智把舰队开去了一个鬼不生蛋的犄角旮旯,又正好附近有一个能够近距离观察流星雨的绝美星球,又又恰好星狼所有人上到温楚下到厨房助理都要补交十份工作总结没有时间,所以只好让唯一有空的谢停陪着聂焱去看听说美的终生难忘的流星雨。 流星雨确实很美,经过一番有意为之的精心装扮后的聂焱也确实足够吸引人。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看这个吗?因为听说一起看完鹿鸣星流星雨的情侣会生生世世相爱,永远不分开。” “麻烦你清醒一点军长,”谢停冷着一张脸:“我是你的副官,不是你男朋友。” 其实心里已经鼓巷雷鸣,谢停心里有十分不好的预感,他可能真的要撑不住了。 男人笑了笑,没有反驳,他压低声音,极尽温柔诱/惑:“我现在要亲你了,谢停。” “这是职场X骚扰长官!”谢停握紧双拳,声音忍不住有些颤抖:“你敢过来我一定会揍你。” “哦。” 男人欺身上前,微凉的唇瓣轻轻覆上谢停的。 身体被男人的双臂困住。 一瞬间,谢停似乎听见了理智崩塌的声音。 可笑的是,他明明感觉到危险,却还是忍不住沉沦。 那一刻,谢停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再也逃不了了。 6. 第 6 章 “这两天我经常想起在那个场景,”聂焱幽幽的看了一眼谢停:“你说的每一句话,你当时的反应,我都记得,这两年已经梦见无数回了。” “是吗?”谢停没什么反应:“我已经忘了。” “我亲完你之后你揍我的那一拳你也忘了?”聂焱摸着脸颊啧啧了两声:“当时真是一点没留后手啊,我脑浆子差点都让你给我摇匀了。” 谢停嗤了一声:“真摇匀了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 聂焱勾唇,冲谢停暧/昧的笑了笑:“你果然还记得。” 谢停不为所动,调转了话题:“按照原计划,三天之后会有人来接你去帝国第一监狱,我们之间的监管关系快要结束了。” 聂焱脸上的笑容消失,他盯着谢停的脸:“那你去吗?” “我是荒漠监狱的监狱长,没有接到军部的调令之前我没有权利离开这里。” “那我也不去,”聂焱双手撑着床板往后仰:“你在哪儿我在哪儿,谁要是送我去别的地方,我就逃狱。” 聂焱眼神晶亮看着谢停,像是开玩笑似的威胁:“逃狱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踏平帝国。军部一个活人我都不留。” “当然,”聂焱眨了眨眼:“除了你。” “所以你想留在这儿?”谢停问道。 聂焱点点头,压低声音倒是求饶似的开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我只听你的,干嘛非要赶我走?” “听我的?”谢停微微偏头:“那我要你和温楚联系,让星狼军队从远征星外撤兵呢?” 聂焱当即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可以啊。” “只要温楚答应撤兵,我就让你继续留在荒漠监狱,怎么样?” 聂焱笑笑:“你用不着跟我交换条件,就算你不拿这件事威胁我我还是会听你的,但是想让我从你身边离开,那绝没有可能。这是两件事。” 谢停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站起来转身就要离开。 “谢停,我并不生气你利用我,反而挺开心的,如果我的价值能让你多看我几眼,我觉得值。” 谢停转头看他:“如果我让你去死呢?” 聂焱目光灼灼:“我会去的,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话。” 谢停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从前这些生啊死啊的小情话他听的也不少,当时听到的时候只觉得温暖又甜蜜,只是经历了海礁星的那把火,有些东西只剩下灰烬和残骸,再也烧不起来了。 —— 计划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军部几位上将虽然和诺顿一样暴跳如雷,但是受制于人也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了聂焱的要求。 军部以聂焱的名义温楚发送了谈判的邮件。 温楚没有直接接受或是拒绝,还是要求先和聂焱取得联系。 线上连线只有聂焱本人和谢停两个人在场,连线的全程都受到军部的严密监控,谢停耳朵上带着通讯器,通讯器那头,是坐在监控器前的诺顿。 聂焱全程都非常放松,即便通讯室内十几架粒子炮对着他,依旧气定神闲,甚至还有心情对谢停说:“这里环境比我的牢房好太多了。” 通讯接通。 一个穿着星狼标志性黑色军装的男人出现在屏幕上,军装的胸口纹着狼头标志,男人端坐椅子上,伸手推了推眼镜,眉眼处能隐隐看出疲态,但不得不说,依旧是个冷静贵气的公子长相。 温楚冷冷的撇了一眼屏幕前:“好久不见呐,军长先生。” 聂焱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辛苦了,一个人管着星狼很累吧。” 通讯器里安静的只剩下的呼吸声音,星狼首领和副首领在军部眼皮子底下的交流,他们不得不紧张。 温楚冷笑一声:“你tm的还知道啊?” “能者多劳嘛!”聂焱耸耸肩,丝毫没有要反省的意思:“对了,这两天我一直在操心几件事,你赶紧给我办了。” 通讯器里传来诺顿的声音:“好好听着!” 聂焱清了清嗓子,开始说道:“我卧室放在床头那几盆花你知道吧,有空的时候带去启明星晒晒,那儿阳光好,再不晒太阳得枯死了;顺便再去北满星打几只野香铃鼠,我儿子口味给我养刁了,除了这个别的都不吃,家里快没存货了。” “儿子?”诺顿纳闷:“聂焱有儿子?军部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何止军部,谢停都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聂焱从前只把他那把爱枪叫儿子,什么时候又蹦出来一个爱吃香铃鼠的儿子? 温楚怒不可遏的打断他:“还打老鼠,你tm知道我现在有多忙吗哪儿有这个闲工夫给你去打猎?” 聂焱咂咂嘴,无辜道:“那你也不能让我儿子饿着吧?” 温楚揉着太阳穴深吸几口气:“老子今天晚上就把你那只破乌龟给炖了!” 乌龟。 谢停皱眉沉思了片刻,才恍然想起来,他从前确实在某个星球的河滩边上捡到过一只乌龟,因为当时走得急没来得及放回去,就一直放在星狼总舰自己的房间里养着。 当时聂焱还特别嫌弃,口口声声说要把这玩意儿给扔了,没想到却一直留到现在。包括那几盆花,大概也是谢停留在星狼的,聂焱从来不喜欢活物,房间里根本就不会放这些东西。 谢停垂眸,睫毛忍不住的轻轻颤动。 说不意外是假的,在他的认知里,聂焱从来都不会为这些小事花精力,反而时常嘲笑爱养花弄草的温楚和谢停两人。 “你敢!”聂焱差点站起来:“你炖了它,我回头就把朱莉给炖了!” “这tm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你敢炖我儿子我就敢炖你情人!” 这种宛如小学JI吵架的画面从前在星狼内部就时常发生,不过现在是在外面,再加上周围又有敌人。 温楚深深吐了一口气,把怒气暂时压下去。他转头看向谢停,冷冷一笑道:“好久不见,谢先生,粗算起来,咱们应该有两年没见过了吧?” 谢停微微点了点头:“好久不见,温副军长。” 温楚笑笑,双手合十放在膝盖上:“没想到两年不见谢先生就换了身份,弄得我现在也不太清楚,是该叫你谢副官,谢监狱长,还是——” “叛徒先生。” 星狼内部团结度一直很高,对叛徒一向深恶痛绝毫不留情,谢停就曾经的看过,潜入星狼打探情报的卧底,受刑之后的满身鲜/血的模样。 谢停垂眸:“我确实接受军部的指令在星狼做了两年的卧底,从前的事不得不向你们说声抱歉,如果温副军长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想要算账,我随时欢迎。” 温楚笑笑:“我倒是想,不过——” 他嫌弃的撇了一眼聂焱:“你把这家伙牢牢的捏在掌心里,我还怎么好跟你翻脸?” 谢停笑笑:“这次军部和星狼进行通讯,就是想针对咱们各自手里的筹码,来一场交易。” “筹码?”温楚笑了:“你们还不会真的天真到以为抓了聂焱就能威胁到我了吧?前段时间网上不是都在声讨要你们杀了聂焱吗?杀呗!杀了他,星狼就是我的,照样打的你们服服帖帖。” “星狼机制成熟军备充实这一点我承认,即使没有聂焱,你们依旧是一只强大的军队,但是不好意思,恕我直言,”谢停仰头看着谢停:“星狼或许可以没有你,但是一定不能没有聂焱。” 温楚眯了眯眼睛,目光有些冷。 “你作为副军长,招兵买马指定战略路线的能力确实很强,但是实际指挥作战的话,你真的没有办法和聂焱比。军部几位将军确实曾经败在聂焱手里,但是如果对手是你,”谢停笑笑:“或许我们也可以漂亮的赢几回。” 温楚沉默半晌,最后失笑:“你果然很了解星狼。” “你试图证明聂焱对星狼不重要,通过威胁我们来保证聂焱的命,很聪明。” 温楚欣赏的看着谢停,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和你为敌。” 谢停笑笑:“各为其主罢了。” 温楚认命的点点头:“行吧,你们抓了我们的头儿,我们捏着帝国的命脉。看来我们彼此都需要一场交易。” 这场谈判一共进行了三个小时,军部上将连同诺顿,经过据理力争,终于让温楚同意退兵到距离远征星5光年之外的东离星。 同时,军部也必须保证聂焱的人身安全,让他能够定期和星狼取得联系确定平安。 两方都不满意,但还是艰难的找到了平衡点。 谈判结束之后,谢停亲自押送聂焱回监房。 星狼的战略布局被打断,他作为始作俑者反而很开心,刚刚挂断通讯前,温楚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聂焱:“等你回来我们俩再算账!” 很显然,聂焱这个没心没肺的并不担心。 等到进了上行电梯周围只有四位警卫的时候,聂焱悄悄凑到谢停耳边。 “我在你眼里原来这么厉害呢!” 谢停冷冷的撇了他一眼:“您太谦虚了,仅仅十年就从一穷二白打到军部都害怕的顶级反叛军,能不厉害吗?” 聂焱笑笑:“星狼能不能没有我我不知道,但是我不能没有你是真的。” 谢停眨了眨眼,嘴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你能不能没有我我不知道,但是荒漠监狱不能没有你是真的。” 7. 第 7 章 一天之后,前线的情报部门发来消息,星狼的军队真的如约退到了东离星附近,在港口处整顿军备。 军部也可以稍稍松一口气,准备下一步的计划。 目前军部上下基本都认同了让聂焱先活着的决议,但是考虑到荒漠监狱安保条件有限,军部特地派遣了专业的监狱建构师对荒漠星的监管设备进行全面的升级。 只是升级期间S级监房内可能会存在电路暂时关闭的情况,很不安全不适合关押犯人,聂焱的安置又成了问题。 监狱还有专门用于束缚犯人的约束衣可以限制行动,但是具体把聂焱放在哪儿,谢停还在发愁。 聂焱本人不以为意:“让我跟着监狱长呗,这个有什么好考虑的?” 这样的回答简直就像是在开玩笑,谢停没理他,转头看向诺顿:“上校,您怎么看?” 诺顿拧眉深思良久,现在荒漠监狱各个囚室都是满的,聂焱这样的危险份子自然是不能放任他和别的犯人接触,所以究竟应该怎么处理? “对了,我记得你们宿舍的地下还有几间水囚室。” 荒漠星监狱的历史可以追溯几百年,帝国刚刚成立的时候这里就有一座破旧的监狱,现在的荒漠监狱就是在当时的老建筑上增改建成的,这几间水囚房也是当时遗留的产物。 “可以让结构工程师把S级监房的设备挪去那边,然后等到监房升级完成,再把聂焱给转移过去。”诺顿看着聂焱:“那么这段时间就先委屈你了,必须要穿约束衣,我会安排人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上回交易之后军部对聂焱的态度也客气了许多,军部再怎么厌恶他,至少这次的事情聂焱确实帮了大忙。只要聂焱不想着逃跑,军部也没必要威胁**他,好吃好喝的养在监狱里也可以适当搞好关系。 “安排人?”聂焱挑眉:“那我可以自己挑吗?” 诺顿笑笑:“你想找谁?” 聂焱指了指他身边的谢停:“他。” 诺顿转头看向谢停,和谢停交换了一个眼神:“你怎么说?” 谢停抿了抿唇:“我听从上级的安排。” 诺顿笑着点点头:“那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事情忙不过来的话就交给余之,我看那小子挺稳重的。” 谢停无法,只能点了点头:“是。” —— 水囚室的环境比起S级监房就真的算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监房虽然空旷但好歹窗明几净还敞亮。 这里就完全不一样,虽说年代久远早就没了水,但仍然潮湿阴冷,唯一一点日光就是头顶上的一扇半米长的小天窗。 聂焱还穿着约束衣,只能靠在椅背坐着,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看着面前不到五米范围的铁栏杆,以及各种花里胡哨闪烁着信号灯的监控以及武装设备。 谢停端着午餐过来的时候,聂焱已经无聊的快要睡着了。 门口的扫描仪检测道谢停的胸牌,自动将门打开,谢停走进去,把餐盘放在桌子上:“吃饭。” 聂焱睁眼,看着面前的男人,迷迷糊糊的嘟囔了一句:“你来了?” 他想伸懒腰,奈何双手被束缚完全动不了,聂焱无奈的倒在椅背上,仰头看着谢停:“我好饿。” “吃饭。” “你喂我。” 见谢停神色不太好,聂焱晃了晃身体,理直气壮道:“我这样怎么吃饭?” 谢停居高临下端详聂焱良久,最后伸手,聂焱见状,立刻配合的张开嘴:“啊。” 谢停摘掉手套,在约束衣胸口的电子设备上轻轻刷了一下。 滴滴。 约束衣的卡扣应声打开,聂焱的随即两只手脱离束缚。 一时之间聂焱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边揉着手腕一边仰头看谢停:“这样不算违反规定给犯人解绑吗?” “所以呢,你打算去告发我吗?”谢停双手抱胸坐在聂焱的对面,一脸的冷傲。 聂焱笑笑:“放心,我一定替你瞒的严严实实的。” 谢停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反而扬了扬下巴指着桌子上的东西:“先吃饭吧。” 聂焱没动,一双眸子幽怨的瞪了谢停半晌,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心不甘情不愿的拿起勺子。 谢停安静的看着聂焱吃饭,半晌之后幽幽开口问道:“约束衣穿的还习惯吗?” 聂焱咧嘴,笑容有些危险:“你觉得呢?把你绑一天不能动弹,你会习惯吗?” 谢停笑笑,不置可否。 等他再次抬眸,聂焱握着饭勺,目光有些呆滞,怔怔的看着他。 谢停微微蹙眉:“你干什么?” “没什么,”聂焱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低头搅了搅盘子里的饭。 “只是突然发现,我好久没见到你笑过了。” 聂焱极少会说这么伤感的话,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正陷入某种情绪中:“上一次,我感觉都已经想不起来了。” 谢停在星狼最后的那段时光两个人原本就很少见面,聂焱醉心于征伐,和谢停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即使见了面也是无穷的争辩吵架,没什么意思。 “在我心里你的笑容永远是全宇宙最好看的。” 谢停眨了眨眼,半晌没有应答。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停的声音再次传来。 “因为上次谈判的事情,我们和军部都很感谢你,我会和上级提交报告,免除约束衣,你能舒服一点。” 聂焱低着头,眼睛猛地一亮。 他在心疼我。 谢停,他心疼我了!!! 妈的,要不是现在气氛不对聂焱恨不得当场给温楚打个电话。 你看,你tm还说什么谢停他根本就看不上我,老子穿个约束衣就把他心疼成这个样子了!!! 他就是喜!欢!我! 聂焱抿了抿唇,差点没忍住要飞起来的唇角。他抬头去看谢停,得寸进尺道:“你什么意思啊?” “这算是我私人的谢礼,”谢停顿了顿:“感谢你替我照顾我留在星狼的那只乌龟。” “哦,这也没什么,我应该做的,我是星狼的老大嘛!”聂焱捏着杯子假装喝水才勉强挡住了自己嘴边的笑容。 谢停点点头:“下次,你和温楚通讯的时间是在一周之后。” “恩。”聂焱下意识的感觉到谢停后面还有话说,就乖乖的等着。 “你能不能——” 能不能? 聂焱竖起耳朵,他要说什么,能不能和他一起回去? 聂焱觉得自己未来一周都不用吃饭了,他已经幸福的快要满出来了。 “能不能——”谢停抬头看他:“让温楚把我的乌龟寄还给我。” “?” “啊对了,还有我的花。”谢停补充道。 “???” 一瞬间聂焱还是自己听错了,他皱眉不解道:“你说什么?” “我的乌龟,”谢停表情不改:“既然是我捡的就是我的东西,总养在你那里也不太好,所以麻烦寄还给我。” 聂焱听的瞠目结舌。 这种“既然咱们已经离婚了那孩子也跟你没关系了,麻烦把抚养权还给我谢谢!”的语气是要闹哪样? 聂焱怒了:“还给你?那只乌龟也有我的一份好吗?我这些年天天给它擦龟甲,隔三差五还要出去给它找吃的,我容易吗?说给你就给你了?” 谢停对聂焱的怒火完全摸不着头脑,有些无辜的眨了眨眼:“那不然……我把抚养费给你结一下?” 聂焱气结:“我tm是在乎你那千八百块钱吗?!” 谢停无奈:“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 那副“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冷静一点”的态度就让聂焱很来气。 “想要你儿子是吧?把他爹也领走吧!” 谢停皱眉:“他爹?当年不是已经死在河滩上了吗?我上哪儿找去?” 聂焱气的拍桌子:“我tm说的是我!我!” 谢停眨了眨眼,这才明白过来聂焱这么激动的原因。 “我们两年前就分手,你忘了吗?当时还是你提出来的。”谢停双手抱胸,微微偏头看着聂焱。 “我后悔了,”聂焱粗着气:“我从前说的话收回,打脸就打脸,只要你能回来什么都好说。” 谢停微微倾身:“那你把我的乌龟还给我。” 聂焱抬眸:“除非你把他爹也一并拿走!” 两个人隔着桌子眼刀互拼了好几个回合。 谈判失败。 谢停当即垮下脸,抬脚就准备离开。 聂焱跳脚,扒着栏杆冲谢停的背影喊:“卖了半天的温情就为了让我把儿子还给你是吧?你有本事要儿子你有本事要他爹啊!他爹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等着跟你复合呢谢停你听见没有啊!!!” 回答他的是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 虽然两个人这次交流的很不愉快,但是约束衣谢停还是给聂焱申请免掉了。 聂焱晃着椅子百无聊赖的看着天花板上陈年的水渍和霉斑,听见有开门的声音,聂焱扭头,只见余之端着餐盘走进来。 “吃饭了。” 余之明显对聂焱有所忌讳,放下盘子就准备走。结果还没抬脚就听见聂焱沉沉的叫了一声:“喂!” 余之回头,戒备的看着他。 这样的眼神聂焱再熟悉不过,他不以为意:“你们监狱长呢?不该是他来送饭吗?我好几天没看见他人了。” 余之站姿笔挺:“监狱长很忙,这两天军部有重要的人物光临,他忙着招待没有时间管你。” 聂焱挑眉。 果然。 军部迟早是要派人来的。 他对这些油滑世故的老头子没有兴趣,这个星球他唯一有兴趣的只有一个人。 聂焱坐定,身体前倾仔细的打量着余之:“听说你也是远征军校的?是谢停的学弟?” 余之当即警觉:“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么紧张干什么?”聂焱笑笑:“我就是,有点好奇。” “听说谢停曾经是远征军校的校草?” 8. 第 8 章 余之面对聂焱这种老油条没什么经验,没费什么功夫就被对方套出不少谢停从前的事情来。 余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当即气红了脸。 “你,你——”余之指着聂焱的鼻子半天说不出话。 聂焱笑的志得意满,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悠闲的晃着椅子:“谢谢你了小兄弟,和你聊天挺愉快的。” “我们监狱长是优秀正直的帝**人,”余之皱着眉头一脸认真:“我绝对不会允许你伤害他一分一毫!” 聂焱耸耸肩:“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伤害他了?我伤害过他吗?” 这话一出聂焱当即觉得有些心虚,轻咳了两声消无声息低下了头。 余之没发现聂焱的异常,自顾自道:“虽然我们监狱长表现的很冷酷无情,但是其实我知道,他是个内心很细腻温柔的人。**犯人罪无可恕,每次行刑的时候他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是每次处刑后,只有他会认真的把尸体收殓埋葬好。B监区后面有一块小小的墓地,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是监狱长自己收拾出来的,在他之前,荒漠监狱根本就没有墓地。” 余之看向聂焱:“你觉得他看见你制造的那些恐怖事件,心里会是什么感受?” 聂焱垂着头,目光失神的盯着桌面。 他老早就知道谢停是个容易心软的人,他从前对这些向来嗤之以鼻,然而今天听余之这么一说起,竟也觉得五味杂陈。 要是他**,谢停也会为他收殓祭奠吗? 算了吧。 聂焱深吸一口气,让他烂在大街上就好了,没必要脏了谢停的地方。 —— 余之回到监狱长办公室的时候谢停正在垂首看文件,听见开门声,谢停头也未抬:“饭给他送过去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余之想起自己无意之间给聂焱透露的事情,心里一阵心虚,咽了咽口水才勉强回答道:“回来的路上弄脏了衣服,就,去寝室重新换了一套。” 谢停抬头,一眼就看出来余之眼神有异样,他微微蹙眉:“是不是聂焱跟你说了什么?” “没,没有。” 其实是我和他说了不少东西…… 谢停沉默着打量了余之几秒钟,随即轻轻叹了一口气:“明天开始和聂焱接触的工作还是交给我来做,你还是做你日常那些事情。今天不管聂焱跟你说了什么,通通忘掉不要当真,他这人别的不行,信口开河蛊惑人心是最擅长的。” 余之点点头:“是。” 余之走到谢停身边,弯腰替他处理桌子上书籍。 工作之余他偷偷打量起谢停的侧脸,还是一如既往的精致好看。 谢停检查完文件一抬头就看见余之直勾勾的盯着他瞅,谢停皱眉:“你怎么了?” “监狱长,”余之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谢停的脸色:“您和聂焱,从前是不是很熟啊?” 谢停揉着眉心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聂焱果然跟你说什么了对吧?” 余之抿了抿唇没敢吭声。 谢停放下光脑,斟酌半晌之后垂眸点了点头。 “我在星狼卧底两年时间,有大概一年左右,是聂焱身边最贴身的副官,他每天的日程行动,包括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我都一清二楚。” 余之了然道,小声嘟囔道:“难怪他那么关心你。” 谢停疑惑的皱眉:“什么?” “呃,不是,没什么。”余之轻咳了两声,抱着书准备离开。 谢停叫住他:“余之。” “是!”余之站定。 谢停笑了笑,温和道:“不过我很清楚,我们和星狼是敌人,帝国多存续一天,我们都要和敌对势力战斗到底,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余之站的笔直,冲谢停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明白,长官!” 谢停点点头:“去吧。下午尤里斯上将要去视察荒漠星周边的环境,记得提前做好准备。” “是!” 尤里斯上将,是帝国最核心的五大将军之一,凭借着浓厚的军人家族的底蕴和过硬的军事战略理论,在帝**部获得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他一天前,和自己的儿子索尔一同到达了荒漠星港口。 谢停最近一直忙的,正是和这位上将汇报荒漠星一直以来的的工作,以及惊动全帝国的聂焱自首的问题。 尤里斯很稳重,比起在战场上靠卓越的军功获得地位的其他四位将军,这位专注于战略理论和布局的上将就显得格外的内敛睿智。 除此之外,尤里斯也是谢停读军校时最大的资助者,对谢停一直青睐有加。 谢停出身不高,父母虽然是AO结合,但是精神力等级都不高,能生出谢停这样顶级精神力的Omega简直就算得上是个奇迹。 更何况谢停天资聪颖,体力在远征军校一众alpha中都能排中上等。 说是天之骄子也丝毫不夸张。 尤里斯看着荒漠星一望无边的红色沙漠,表情有些凝重:“这里到底还是太偏远了些,你的素质,不**星发展太可惜了。” 谢停垂眸:“这儿挺好的,很锻炼人。” 尤里斯轻笑:“锻炼人是一会儿事儿,难不成你还打算在这里待一辈子?” 尤里斯仔细端详着谢停那张脸:“我记得你今天二十二了吧?一直也没听说有心仪的人。” 谢停低头笑笑:“工作太忙,一直没有时间谈恋爱。” “家还是要早成的,结婚又不耽误你忙事业。”尤里斯撇了一眼不远处,正和余之凑在一起聊天的索尔,他低声道:“你和索尔是军校的同学,他对你的心思想必你也看得出来,我这么多年一直都看你很好。你们俩要是能定下来,也了了我一庄心事。” 谢停皱眉苦笑,他确实记得,尤里斯上将从前就希望他能嫁进尤里斯家族。 “我,我太高攀了。” “高攀什么?”尤里斯笑笑:“索尔能和你结婚,是他的福气。” “阿停。”索尔笑着走过来:“你和我父亲聊什么呢?” 索尔和他父亲尤里斯一脉相承,一头微微卷曲的红橙色头发尤其醒目,五官深邃,身形高大,从前在军校的时候就很受Omega们的欢迎。 “随便聊聊家常,没什么要紧的。”尤里斯双手背到身后,并不打算把刚才的谈话内容告诉给儿子。 “对了,”尤里斯看向谢停:“聂焱,现在还在那个水牢里?” “工程师那边传来消息说明天S级监房就能升级完工,明天下午聂焱也会转移回去。” 尤里斯点点头:“转移过程中要格外小心,那家伙我从前遇到过,诡计多得很,确实难缠。” 谢停点点头:“上将您放心,聂焱现在,还算听话。” 尤里斯轻笑一声,点点头:“好,既然这样,明天下午就安排我们见一见,我倒是想看看,这个小子这次在打什么坏主意。” 谢停有些顾虑:“上将,这是不是不太妥当,万一聂焱他——” 尤里斯摆摆手:“没事,从前战场上都遇见过,现在隔着监房,他还能怎么样?” 索尔笑着,在一边柔声安慰:“阿停你放心吧,父亲他有分寸的。” 谢停见尤里斯坚持,只好欠了欠身:“好,我去安排。” 第二天午餐的时间聂焱就被转移回了S级监房。 其实尤里斯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现在哪怕把荒漠监狱大门打开聂焱也不会多看一眼,就是抬着他的脚把他扔外面聂焱都要翻墙爬回来。只要谢停还是荒漠星监狱长,就永远不用担心聂焱会逃跑。 转监过程中正好经过门口,谢停还故意回头刺激他。 “不然我现在把你放走怎么样?” 聂焱愤愤的瞪着他:“老子不走!谢停,你想都不要想我会把你那只乌龟还给你!” 谢停冷哼一声,不再搭话。 S级监狱不仅做了设备上的升级,生活环境也一应给聂焱提升了一遍。 不仅配了沙发床垫,还另外加了一个沙包供聂焱无聊的时候消遣。 聂焱身上的约束衣也被撤下来,换回了从前黑白相接的监狱服。 现场除了谢停余之就只有两名警卫,聂焱换衣服从来不避人,大喇喇的把精壮的身体呈现在几个人的眼前。 谢停自然也看见男人后背上,自己半个月前留下的鞭痕。 伤口已经完全结痂愈合,只留下一条条狰狞的伤疤,同从前的旧伤混在一起,显得这幅身体身经百战,伤痕累累。 聂焱换好衣服,扭头看见谢停正盯着自己的方向发呆。 “看什么看?”聂焱扬起下巴:“老子从小就被教育男孩子要自尊自爱,看了我的肉/体就要对我负责!” 余之一脸无语的把头瞥向一边,两个警卫带着黑色墨镜忽略不计,现场唯一还盯着聂焱的就是谢停。 谢停满脸黑线:“你的肉/体早就被不知道多少人看过了,不值钱。” 聂焱咬着牙:“你从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当年为了谈生意去酒吧,完了回去之后你是怎么说的?再敢让别人给我倒酒就把我小弟弟剪了,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聂焱表情认真,语气笃定,谢停冷着脸和他对视了半天,最后别开视线,轻咳了两声吩咐身边的人。 “别听他胡说。” 余之:“……是。” 聂焱见状愈发嚣张:“你心虚了谢停,你就是说过别想骗我你忘了!” 谢停长腿一迈走过去,隔着半米高的透明栏杆一把把聂焱的衣服领口揪住。 聂焱起先吓了一跳,接着闭上了嘴,有些不甘心又有些害怕的盯着谢停。 “你就是说过!” “我说过我承认,”谢停用只有他俩两个人的音量说道:“你咬我啊?” 聂焱起先还想回嘴,话到嘴边突然咽了回去,接着吞了一口口水,用一种格外诡异的目光盯着谢停。 谢停皱眉,细看之下才发现聂焱的脸颊浮上一股诡异的红色。 谢停不解,目光下移到某处。 “……” 谢停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一脸无语的看着聂焱:“你就这点出息?” “这能怪我吗?”聂焱理直气壮的反驳道:“谁让你勾我?我经不起你勾你不知道吗?” 谢停放开手,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他整了整衣襟,回复平时的面无表情。 “你冷静一下,等会儿军部高官要见你。” “高官?”聂焱不屑的轻笑:“哪位啊?” “尤里斯上将。” “尤里斯?”聂焱拧眉想了想。 “哦~,我想起来了,是那年星砂湾,想围剿我然后被我一炮轰炸了主舰的那位对吧?” 9. 第 9 章 帝国上将面见昔日反叛军的首领,这毕竟不是小事。 谢停提前一天就开始作部署,奈何这件事里最大的变数不是别人,正是一向嚣张惯了的聂焱。 谢停沉着脸:“他是帝**部数一数二的重要人物,你不准乱说话。” 聂焱挑眉,摇头晃脑的讨价还价:“你是在以监狱长的身份要求我,还是在以谢停的私人身份在要求我。” “随便你怎么想,”谢停根本无所谓这些:“但是记住,不准没礼貌。” “随便我,”聂焱笑的嚣张:“那我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聂焱!” 聂焱歪着脑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谢停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抬脚走到栏杆外,柔声再次叫了一遍聂焱的名字。 “聂焱。” 聂焱垂眸,斜着眼睛瞥谢停。 谢停眨了眨眼,虽然没笑,却也不是平时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表情。 “你之前不是说,什么事只要我说的话,你都会听吗?”谢停微微偏头:“难不成这话是哄我的。” 聂焱当即反驳:“当然不是。” “那我要你好好和尤里斯上将聊天,你能做到吗?” 聂焱心里觉得奇怪,总感觉自己好像被驴了,但是毕竟话已经说出去,也不好当着谢停的面反悔。 他啧了一声,烦躁的摸了摸后脑勺。 “我尽量。” 谢停打断他:“不是尽量是必须!” 聂焱咬着牙吐了一口浊气,扭头狠狠的盯着谢停:“你刚刚抓着我的领子说的什么?” 谢停愣了一下,低头认真回忆了一下:“我说‘我说过我承认’。” “不是,后面那句。” 谢停眨了眨眼:“你咬我?” 聂焱的表情当即缓和,轻笑一声别过头:“行了我爽了,我保证不乱说话,你让他来吧。” 谢停正疑惑这句话有什么好爽的,随即脑袋一嗡,随即一抹红晕浮上脸颊。 聂焱,这家伙! 谢停别开视线捂住嘴。 当着这么多人还敢开huang腔! —— 尤里斯和聂焱的上一次会面还是在三年前。 确切的来说其实都不算会面,尤里斯根本就见过聂焱本人,只是在作战前的视频通讯中匆匆瞥见过聂焱两眼。 当时聂焱已经颇有威名,星狼军所向披靡无人能挡,聂焱本人极近嚣张,即便军部多次伸出橄榄枝,愿意割让境内一些土地和资源招降,也没能挡住星狼不断侵占扩张的脚步。 尤里斯临危受命指挥作战,因为早知道败局已定,所以思量再三之后决定在战前找对方和谈。 结果没聊两句,聂焱就打着哈欠去吃饭了。 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这样一个从来不把国家和军队当回事的人,竟然会在大获全胜的前夕自己跑来投降,究竟是什么原因,尤里斯确实很好奇。 电梯到达,尤里斯带着儿子走出来,一抬眼就是那位三年前在通讯视频里匆匆一瞥的男人。 三年战争的洗礼,聂焱明显比从前更加成熟,也更加危险。 谢停早已再次等候,听见脚步声,他转头冲尤里斯行了个军礼:“尤里斯上将。” 他的声音惊动了监狱中的男人,聂焱抬头,冲尤里斯一笑。 “哟,又见面了。” “三年前被我大败的人。” 尤里斯身后,谢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刚才怎么跟你说的? 聂焱不耐烦的咂了咂嘴,随即敷衍的点了点头:“你好。” 尤里斯上将大笑几声:“果然,不愧是让整个帝国都颤抖的男人,还和三年前一样。” 尤里斯施施然坐下:“荒漠星监狱住的还习惯吗?听说军部特地派了结构建筑师过来,不知道他们的设计你是不是满意?” 聂焱耸耸肩:“凑合吧,反正住得下去,我来这儿又不是为了住店。” 尤里斯挑眉,笑着点点头。 “不管怎么说,我们确实应该感谢你,要不是你,咱们这些老骨头现在就该以死殉国了。” 聂焱嗤笑:“用不着阴阳怪气的讽刺我,想做什么是我的自由。我今天愿意待在这儿,搞不好明天想走我也就走了。” 聂焱倾身,双眸危险的眯了眯:“你们要是不想我离开这儿,最好警醒着点。” 尤里斯点点头,他是在军部浸淫了快四十年的男人,这样的挑衅,他还沉得住气。 “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提,军部会尽量满足,生活上有什么不满意的,也可以找这里的监狱长谢停,他是个妥帖的人。” 聂焱笑笑:“我来这儿这么久,就你这句话,最让我舒心。” 尤里斯哈哈大笑:“其实我们军部一直都在尝试这和星狼互利共赢,大家都是朋友,没必要非得打打杀杀的,伤了和气。” 聂焱冷笑着听他逼/逼完,接着懒洋洋的主动开口道:“你不问我为什么会投降。”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尤里斯眯了眯眼,空气中弥漫着危险和算计的味道,几分钟后,他笑笑:“你想说吗?” 聂焱摊手,嚣张道:“不想。” 尤里斯哼笑,笑容有些冷:“那就不说。” “以后你想告诉我的时候,我再洗耳恭听。”尤里斯站起来:“时间不早了,不打扰你休息。” 说完,尤里斯转身告辞进入电梯。 索尔扭头,见谢停没有跟进来,便轻声提醒:“阿停,你不走吗?” 阿停?! 监狱内的聂焱当即跳起来。 什么就阿停? 这小子谁,凭什么叫他老婆阿停? 喵了个咪的,他都没有叫过谢停阿停! “我还有点事,您和尤里斯上将先走。” 谢停伸手按了下行的电梯,抬手冲电梯里的两位行了一个军礼,直到电梯门关闭。 聂焱随即嚷嚷起来:“他谁?啊?谁?老子要逃狱,现在就要逃狱,敢叫你阿停老子今晚就送他归西!” “你要逃狱?好啊。”谢停凉凉的看着聂焱:“等会儿我就把大门打开,你想走的话就走吧。” “当然,”谢停双手抱胸:“出了这间牢房,之后就别想回来了。” 聂焱听见这话立刻就萎了,他抓着栏杆一脸幽怨的看着谢停:“咱俩之间都没有起过什么亲密称号。” 谢停冷着脸:“我从来不会给人起称号。” “不行,”聂焱扭头固执道:“我以后要叫你停停。” 谢停恶狠狠瞪他:“你敢叫我就把你弟弟给剪了。” 聂焱:……好气但是不敢嗦发.jpg —— 这次星狼和军部和谈成功之后,诺顿也如实上报了谈判促成的全部过程,自然也绕不开谢停在其中牵线的重要作用。 谢停并不打算以此邀功,但是诺顿坚持要把事情的原委写清楚,谢停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劝说。 经过这件事,谢停就明显到军部对自己的关注越来越多。 表彰嘉奖自然少不了,各种旁敲侧击的问话也没有停过。 说是要重视起荒漠监狱的未来发展,也不过是借这个名义,对谢停本人进行更加严密的监视。 谢停仔细看了一眼光子屏幕上的档案,这份档案实在太过优秀,短短两年之间完成了七年的军校课程,以格斗金奖、单人模拟作战比赛冠军、所有科目满分的成绩进入军部,接着不到一个月,就被调来了荒漠星。 谢停不禁有些头疼,他这间小庙,真的容不下这么一大尊佛。 谢停放下电子屏,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还有些书生气的男孩子。 “你的档案很优秀,我说句实话,**挑一,”谢停双手合十:“以你的资质,显然中央星,军部总部更加适合你。” 这个年纪的孩子,再加上这么优秀,难免会心高气傲在官场上受排挤,即使不愿意调职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接受指派。 谢停笑笑:“你放心,我会跟军部总部打报告申请把你调回去,不会影响你未来的发展。” 谢停看了一眼档案上的名字:“你叫伊凡?” “是,长官。”伊凡行了一个漂亮的军礼。 “我是自请调离中央星,跟在您身后学习的。”伊凡表情认真:“我是您同校的学弟,之前就听说过您很多事迹,这次军部能和星狼河滩成功,听说也是有您的功劳,我很敬佩,所以想跟在您身边。” 谢停挑眉:“你认识我?” “是!” “荒漠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这里条件艰苦,你不一定吃得消。” “没关系,我来之前已经做了充足的思想准备,”伊凡站的笔直,灰色的军装没有一丝褶皱:“无论如何我都不会退缩!时刻不忘作为帝**人的使命。” 谢停垂眸,半晌之后点点头:“好。” 但愿他说的是实话。 这个节骨眼派这么一个人来,到底是真的仰慕他,还是军部派来监视他的,谁都说不准。 不过既然来了,谢停也不会往外赶人。 他点点头:“监狱的事情很多很杂,你先跟在我的助手身边学习,等熟悉环境了,我再对你做另外的安排,可以吗?” “明白,长官。” 谢停笑笑,伸手指了指站在自己身侧的男人。 “这是余之,我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以后就由他带着你。” “是!” 谢停转头吩咐:“余之,你先带他熟悉一下。” “是。” 余之领着伊凡出了门,谢停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倒在椅背上,他抬手又看了一眼伊凡的资料,不免有些自嘲的笑笑。 曾几何时,他还因为有份漂亮的简历而心高气傲过,却没想到现在山外有山,青出于蓝。 谢停的目光瞥到家族那一栏,突然挑眉。 姓余? “以后这就是你的工作位,在我办公桌的旁边,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我。”余之给伊凡介绍着。 “这是你的工牌和通讯器,工牌绝不能丢,监狱里到处都是门禁,这就是钥匙。万一弄丢了进出不方便是小,让犯人拿走就麻烦了。” 伊凡安静的听着,他明显能感觉到余之话语中的烦躁。 余之一股脑说了一堆,最后看了看四周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只好摆摆手:“先这样吧,以后想起什么再告诉你。” 伊凡点点头,犹豫再三之后才缓缓开口:“哥。” “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10. 第 10 章 余之出生在一个军人世家,父母都是军部文职,虽然职位不高,但是胜在安稳,余之也自认并没有给父母丢脸,在军校时成绩一直很好,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和父母一样平稳的度过一生,然而两年前,一个男孩的到来彻底打破了他的人生规划。 那个男孩就是伊凡,彼时伊凡只有十五岁,是个孤儿。 这两年国家战争不断,随之增长的不仅有民众内心的不安,还有因为失去双亲流离失所的数万名战争孤儿。 为了减轻社会福利院的压力,也为了彰显帝国和军部对平民生活的关怀,当时国家上下都在鼓励贵族和军人家庭收养战争孤儿,余之的父母也在其中。 最开始他们以为不过是家里多了一张嘴的事情,却没想到这个孩子,优秀的实在有些出人意料。 精神力ss级的alpha,仅仅一年时间就完成了前四年的军校课程,不论是驾驶战舰还是机甲都游刃有余,还体能过人,在全国性的单兵作战中轻轻松松拿了冠军。 尽管余之父母对两个孩子一向一视同仁,余之还是觉得别扭。 他是亲生的那一个,又是大哥,原本该是伊凡学习的榜样,结果他那点成绩在伊凡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每每有人在余之面前提起伊凡余之就觉得尴尬,久而久之便愈发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空降的神仙弟弟相处。 于是一毕业,余之就借着历练之名跑到了荒漠星,原以为到了这里就没有人再拿那些糟心事来烦他,却没想到伊凡也来了。 “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少年说话的时候表情明显有些担忧。 其实真论起来,伊凡也挺无辜的,天生优秀并不是他的错。 余之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他这个哥哥当的真的挺失败的。 “没有,”余之揉了揉眉心,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就是太久没见,有点不知道怎么和你相处。” 伊凡见他笑了,表情随之放松:“毕业之后你一直很少回家,爸妈都很想你。” “工作忙,而且我也——”余之瞥见少年清亮的眼神,他才十七,半大的少年,脸上还有未退干净的稚气。 余之瞬间有些鄙夷自己那点见不得光的小小妒忌,沉默半晌之后,余之揉了揉伊凡是头发。 “不说了,你先去工作,以后有什么事,哥哥保护你。” —— 今天晚上,在诺顿管辖区内某颗繁华的都市星球上,尤里斯设宴,款待这次与星狼和谈成功的有功之臣。 谢停自然在宴请名单中,这是一周之前就定下的行程。 谢停早早的换好帝国军队礼服,同样是灰色制服,礼服的款式明显比常服更加华丽繁复,金色穗带从肩章处一路挂至礼服的第一颗扣子,胸口是象征帝国国威的金狮徽章。 谢停带好手套,出门的时候发现余之并没有等在门外,谢停皱了皱眉,随即扣响了隔壁余之办公室的门。 大门打开时余之正弯腰在桌边慌乱的找着什么。 “你丢东西了?” 余之吓得慌忙直起腰:“监,监狱长!” 余之磕巴了两声:“就,从前的一份文件好像不见了,我找找。” “回头再找吧,晚宴要来不及了,”谢停看着余之凌乱的头发:“赶紧换衣服收拾一下,尤里斯上将面前不能失礼。” 余之明显有些心神不宁,他失神的点点头:“是,是。” 宴会上邀请的宾客谢停大多都认识,寒暄之中自然少不了要喝酒。 谢停酒量不行,但是这样的场合又不好太多推辞,就在发愁的时候,索尔端着酒杯过来,冲那名劝酒的官员微微一笑:“谢长官不胜酒力,不然这杯我替他敬您?” 索尔在军部颇有名气,不仅他是军部的少将,也更因为,他是上将尤里斯的独子。 索尔亲自敬酒让这些一向远离军部的地方官员受宠若惊,一通彩虹屁吹的格外清新脱俗。好不容易等到这些人走了,谢停才轻轻叹了一口气,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自言自语道:“我果然还是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合。” 索尔笑了笑,权当这话是源自谢停对自己的依赖。他指了指阳台:“出去吹吹风吧,正好醒酒。” 谢停点点头:“好。” 夜晚的凉风稍稍吹散了些酒气,这颗星球水土丰茂,夜半时分空气中还隐隐飘着某种不知名的花香,格外沁人心脾。 “刚刚谢谢你给我解围。” “哪里,举手之劳而已。” 两个人之间相处的气氛很融洽,其实在军校时他们就是关系不错的朋友,要不是索尔对他的喜欢昭然若揭,谢停也不至于刻意疏远他。 “这里的环境比荒漠星好多了,”索尔双手搭在栏杆上,深深吸了一口气:“陪父亲视察这么久,今晚是我第一次有回归人类社会的感觉。” 谢停垂眸笑了笑:“老实说,我都已经开始有些不适应这么好的环境了。” 索尔的眼神有些心疼:“你还年轻,何必说这么伤感的话。” “不是伤感,是有感而发,”谢停抿了一口酒:“平时看惯了红土碎石和穷凶极恶的犯人,面对这么和平的环境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谢停。”索尔突然抓住谢停的手,表情变得认真:“跟我回去好不好?回军部,我亲自向军部申请,没有人敢说三道四。” 谢停皱了皱眉:“索尔。” “你别说话,先听我说。”索尔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唇:“你知道我喜欢你的对吧,不然你不会一直刻意和我保持距离。没错,我确实喜欢你,从在远征军校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我的心意就一直没变过。别人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我一个都不喜欢,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索尔越说越激动,突然猛的抓住谢停的肩膀:“我真的不忍心继续看着你在荒漠星慢慢枯萎下去了,跟我回军部,以后我来保护你好不好?” 谢停皱眉,还没来得及推开索尔,就听见口袋里的通讯器响了两声。 是余之。 【揍他!往鼻梁的地方揍!千万别留手。】 谢停:…… 他扭头,皱眉看了一眼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阳台旁边的余之。 “?” 余之注意到谢停的视线,有些不明所以的眨眨眼:“?” 就在谢停感到奇怪的时候,通讯器又响了。 【啊啊啊啊,这个臭小子搂你快一分钟了,他喵的你为什么还不揍他?!】 【打我的时候一点不留情,换成别人就可以随便搂随便抱是吧?幽怨咬手帕ing】 这语气…… 除了荒漠星监狱里还在蹲/号/子的那位还能有谁? 谢停眉头紧锁,看着屏幕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谢停,”索尔的表情有些失落:“真的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谢停深吸一口气,将通讯器放回口袋里。 “抱歉索尔,我不能答应你。”谢停目光平静的拨开肩膀上索尔的手:“我非常乐意和你成为朋友,但是也仅限于此。” 索尔难过道:“你对我就一点好感都没有吗?” “不是这个问题,索尔,”谢停有些无奈:“我不能恋爱或是结婚,即使我想,你的父亲尤里斯也不会同意的。” “怎么可能?”索尔皱眉:“我父亲明明一直很希望你——” “你觉得他能接受一个残缺的omega做他儿子的伴侣吗?” 索尔愣住了:“残,残缺?” 他怎么从来没听他父亲提起过这件事? 而且谢停在军校时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甚至偶然闻见过一次谢停信息素的味道,那种清冽的香气他到现在都难以忘怀。 “谢——” 等到索尔缓过神来的时候,谢停已经走远。谢停表情严肃的披上披风,对身边的侍应生吩咐道:“麻烦你和尤里斯上将说一声,荒漠监狱收到紧急密令我必须马上回去,抱歉没有时间亲自和他打招呼。” 这颗星球就在荒漠星的隔壁,星际航行不过一小时左右就可以抵达。 谢停一边解下披风扔给余之,一边风风火火的朝着S级监房的方向大步迈进。 “聂焱今天有什么异常动作吗?” 余之愣了愣,有些不明白谢停这么急迫的原因。 “聂焱一直处于监管中,很安分。” 谢停突然停下脚步,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余之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行了,你先回去,我自己过去就好。” 余之有些不放心:“监狱长……” “我没事,你放心,”谢停理了理衣领:“我想起来他从前还欠我八十块钱,现在过去找他要。” 余之:“……” —— 谢停刚走进监房,就听见聂焱欢快的声音响起。 “哟,回来了?听说今晚上有饭局啊,好玩吗?” 聂焱单手把玩着一块小小的方形黑色玻璃片,正是余之的通讯器。 谢停沉下脸,抬脚走到栏杆边坐下:“好不好玩你不知道?你不是都在看着吗?” 聂焱笑着,丝毫不掩饰自己偷窥的事实,反而点点头满意的看着谢停身上的礼服:“这衣服真好看,考虑天天穿着工作吗?” “聂焱,”谢停靠在椅背上:“我现在有一件事情很好奇,想问问你,你会跟我说实话吗?” 聂焱耸肩:“我就没对你撒过谎。” “很好,”谢停点点头:“我从前就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今天你偷走余之的通讯器反过来监视我我才反应过来,你们是不是对我的了解,太全面了些。” “显然还没有,不然我也不会最近才只知道有个不自量力的臭小子敢追你。”聂焱的表情有些危险:“不然他早归西了。” “索尔是军部少将,你不准乱来,”谢停皱眉:“而且这也不是重点,别扯开话题!” 聂焱哼哼唧唧十几秒,虽然不满却也不敢吭声。 “前段时间温楚用暗网给我发了条信息。” “哦,说了什么?” “同意让你去死。” 聂焱:“……” “他给我发这个我不奇怪,我就想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 “军部网络朝不同地区发信息需要特殊代码,为了安全这份代码并没有上传网络,而是军校每个学生必须背诵的内容。” 谢停眯了眯眼:“我倒是好奇,温楚是怎么知道荒漠星所在区域的代码的。” 聂焱勾唇,都说认真起来的男人是最帅的,谢停本身又颜值优越,更加英俊动人。 他有些迷恋的看着谢停那张脸:“所以,你想说什么?” “军部有星狼的卧底,”谢停倾身,几乎和监狱中的聂焱对视:“我说的对不对?” 聂焱的注意力全在谢停的脸上,压根就没怎么听他说话。 “啊,”早已魂飞天外的聂焱心不在焉道:“应该是吧。” 应该。 谢停冷笑,他早知道不会这么轻易问出实话。 不过没关系,原本审/讯就是他的工作之一。 “不说么?很好,”谢停双腿交叠,笑容冷傲矜贵。 “看来你是想念惩戒室里的宝贝们了。” 11. 第 11 章 c级惩戒室。 伊凡推门走进去的时候,聂焱已经被铁链束缚住手脚,泡在一个两米深的水池中,只有头勉强露处来。水面上尽是浮冰,卜一进房间,就有一股凉嗖嗖的冷意扑面而来。 聂焱撇了一眼来人,制服的肩章和余之的如出一辙,却是从来没见过的面孔。 “他谁?”审讯还没有开始,聂焱的精神头还不错,有精力和谢停东拉西扯:“之前一直跟着你的不是余之吗?今天翘班了?” “他工作失误停职一周反省,”谢停端坐在椅子上,目光凉凉道:“拜你所赐。” 聂焱笑笑,没什么悔意:“所以后面那个是顶班助理?没见过啊,新来的?看着挺小的,成年了吗?” “骚/扰我的助理会让你获得什么变/态的快/感吗?聂先生?” 聂焱眼睛一亮,像是突然有了某种新发现,眼睛带着新奇,一眨不眨的盯着谢停看。 谢停微微蹙眉:“你看什么?” “没什么,就是——”聂焱笑了笑:“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你叫我聂先生呢,啧啧,我记得从前在星狼你是和别人一样叫我军长对吧,生气的时候叫我聂三火。咱好上之后有回我趁你喝醉的时候哄你叫我老公,你还——咕嘟咕嘟咕嘟——” 伊凡撇了一眼,谢停手边就是这个水刑装置的控制台,聂焱话还没说完,谢停毫不留情的按了向下的按钮。 聂焱脚腕上的铁链收紧,瞬间将聂焱拉进水里。 冰水浸泡,难熬程度可想而知。 男人的囚服被水波荡开,漏出一小节精壮的腹肌,谢停端坐在沙发上,目光毫不避讳的从那片皮肤上扫过。 抛开两个人之间的过去不谈,聂焱的肉/体确实很能打,在战场上磨炼出来的结实体魄比起用健身房和高蛋白养起来的肌肉明显更加有生命力。 男人刚开始猝不及防喝了两口水,接着反应迅速的闭气,然后还是凭着野兽般的强大意念在水中睁开眼睛,隔着水池和谢停对视。 紧接着,聂焱的表情就变得有些不对,他呛了一大口水,眉头紧锁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谢停也如愿以偿的看见那八块腹肌因为肌肉紧绷而显得轮廓更加分明。 欣赏够了,聂焱的脸色也开始变得发红,谢停施施然按动按钮,铁链随即将聂焱提出水面。 聂焱划拉一声浮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吸着气,眼睛也变得通红。他呸了几口水,难以置信的看着谢停:“你在水里放了什么?” “水溶性辣椒素,工业级别的,”谢停一手扶着下颚,愉悦的看着聂焱狼狈的模样:“怎么样,还够劲儿吗?” 一冰一辣,这才是这道刑罚最妙的地方。 聂焱被辣的脸色通红,他眯着眼看着谢停:“我有点儿好奇你这灵感是从哪儿来的。” 谢停勾唇,毫不掩饰道:“你教的好。” 从前在星狼时遇上违反军纪的士兵,聂焱也曾经用浸盐水的鞭子抽打作为惩罚,没想到现在谢停青出于蓝。 “不错,孺子可教。”聂焱嘶了一声抽着气,眼睛通红的冲谢停咧嘴一笑:“比起抽我鞭子可够劲儿多了,不考虑过来体验一下吗?我记得从前咱俩还在泳池里——咕噜咕噜咕噜——” 水面泛起一阵强烈的波动,第二次被提起来,聂焱闭着眼睛不管不顾的大喊了一声::谢停我爱n——咕噜咕噜—— 等到聂焱第三次被提起来,这家伙终于肯老实了,又或许单纯是被辣的说不出话来。 看到聂焱蔫蔫的垂着头,谢停整了整衣襟,不紧不慢的按下操纵台的按钮。 水池卡啦一声缓缓下沉消失在地板之下,聂焱的双脚终于有机会踩在地面上。 谢停走过去,微微仰头看着这个失去生气的男人。 “告诉我,潜藏在军部的卧底究竟是谁。” 聂焱自始至终垂着头,湿漉漉的头发挡住眼睛,看不清表情,过了好半晌,聂焱才开口,小声嗫喏了几个字。 “什么?”谢停没听清,下意识的凑近:“再说一遍。” 聂焱偏头,缓缓的凑近谢停的耳边。 就在谢停以为要知道真相的时候,聂焱的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他侧头,飞快的在谢停的耳廓上轻啄了一下。 啾! 冰凉带着湿意的唇瓣印在皮肤上的一瞬间谢停就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他捂着耳朵急忙后退了半步,愤愤的盯着面前因为吃到豆腐笑容格外欢快的聂焱。 “这么多天可馋死我了,”聂焱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笑容一如既往的张扬:“这波不亏,你就是把我在那个池子里泡上一晚上我也没遗憾了。” 谢停咬了咬牙,猛的上前揪住聂焱的领口。 “说!卧底到底是谁?” “真不是我有意瞒着你,”聂焱咂了咂嘴,表情有些为难:“但是这事儿吧,它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停哼笑:“难不成你想说这位卧底先生是来拯救帝国的吗?” 聂焱拧眉想了想:“或许真有可能?” “聂焱,”谢停的目光晦暗不明:“你当我三岁吗?” 聂焱眨了眨眼,天真道:“你不是二十二吗?二月二十八的生日。” 房间内陷入一阵沉默中,就在聂焱不明所以的时候,谢停幽幽开口:“我去星狼应聘时写的生日明明是八月二十。” 聂焱:“……” “看来你确实让那位卧底先生查了不少好东西啊!”谢停眯了眯眼。 聂焱:“……”完蛋,露馅。 谢停看得出来聂焱有些心虚,也感觉的到聂焱不是在刻意隐瞒,而是确实有某些没办法现在就告诉他的理由。 这件事还有突破口。 水刑对这家伙大概没什么用,谢停冷冷的审视着面前这个男人,他需要尽快找到其他能够让聂焱开口的办法。 就在此时,男人的目光又悄无声息的落到了谢停的脖颈处,从来监狱是第一天聂焱就丝毫没有掩饰过自己对谢停的那点心思,谢停看在眼里,只是一直没有理会。 倏地,谢停眼前一亮,他勾起唇角,伸出手,一个指套一个指套的取下手套。 他的手很好看,手背常年不见光白的几乎透明,指节修长,指尖圆润,每一点细节都彰显出这是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聂焱理所当然的被吸引去了目光,再一抬头,只见谢停嘴边噙着算计的笑,伸手去解自己军装最上面的纽扣。 聂焱心知不好,眼睛却诚实的盯着对方松开的领口。 他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你……你这是干什么。” 谢停像是没听见,利落的解开腰间的皮带,连同敞开的军装外套一起扔到了沙发上。 余光出瞥见伊凡,谢停动作一顿。 聂焱虽然满嘴跑火车但是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这孩子还没成年。 “你先出去。” 谢停平静的吩咐道,没等听见那声“是”就转回头面对聂焱,伸手解开了衬衫嘴上面两粒扣子。 灰色的衬衫内衬比起严谨的外套更多了一分柔软的质感,谢停领口微敞,脖颈之下白皙的锁骨清晰可见。 聂焱心中瞬间警铃大作。 破大防!谢停在色/诱他! 为了打听卧底的身份谢停居然开始色/诱他! 聂焱忍不住的呼吸急促,一边理智叫嚣着提醒他要冷静,一边欲/望又没出息的斯哈斯哈求着谢停搞快点。 刚刚又是冰水又是辣椒的对于聂焱来说不过是小儿科,现在这他喵的才是实打实的冰火两重天。 谢停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他满意的看着聂焱的目光因为自己的举动变得更加赤/裸,过了半晌之后,谢停幽幽开口。 “想看更多吗?” 聂焱咽了咽口水,一向伶牙俐齿的星狼军首领难得开始结巴:“我,我——” 谢停伸手,食指轻轻抵住聂焱的薄唇。 “嘘……” “不要说不相干的事情,”谢停放低声音,出口的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诱/惑:“只告诉我,你想,还是不想。” 想! 我tm做梦都想! 谢停果然很了解如何拿捏聂焱,他勾唇轻笑,带着温度的指尖轻轻略过聂焱的脸侧,沿着下巴的弧线滑至喉结。 聂焱当时就感觉要疯了。 “谢停,”聂焱艰难的抿了抿唇,他表情复杂,带着一抹隐忍的狂热和狼狈:“别搞我,我这人禁不住你撩/拨你知道的。” 谢停根本就没听劝,他目标明确,就是要让聂焱破防。 “衣服都湿了,”谢停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怜惜,他仰头,一双清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聂焱:“要换吗?” 聂焱此刻已经彻底丧失判断能力,谢停说啥,那就是啥。 “你决定就好。” 男人呼吸急促,谢停只是站在他身边,都能听见聂焱过快的心跳。 谢停轻笑:“好。” 他一手搭着聂焱的肩膀,垫脚凑近,图穷匕见。 “告诉我卧底是谁,”谢停贴着聂焱的耳廓,目光冷清坚定,声音却一如刚才的温柔。 “然后去我房间,我给你换。” 砰! 聂焱清晰的听见自己脑子里理智之弦断裂的声音。 卧底什么的通通不重要。 谢停他喵的才是爸爸啊! 12. 第 12 章 “聂焱,”谢停那张俊秀的面孔近在咫尺:“告诉我卧底的名字。” 此时聂焱已经彻底沦陷,满心满眼就只有面前这个人。 “卧底是——” “监狱长。” 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打断两个人的对话,谢停转头看过去,只见伊凡拿着通讯器,目光有些严肃:“有人要见您。” 谢停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开口道:“等一会,我这边——” “是位重要的访客,”伊凡表情不变,他抬头看着谢停:“那位的身份,不太方便让他等着。” 能让伊凡这么说的,必定不是普普通通的访客。 刚才两个人之间暧昧旖旎的氛围被伊凡的一句话打破,聂焱的眼神恢复清明,此时再想攻破恐怕就难了。 谢停啧了一声,表情忍不住有些烦躁。 明明差一点就能问出名单。 可惜了。 他咬了咬牙,转头吩咐伊凡:“把他看好。” 荒漠监狱除了监区,办公区以及员工休息区之外,在靠近大门的地方还额外准备了一栋专门用来招待外宾的大楼。 这里的建筑风格比起一派阴沉的监区要和缓的多,欧式小洋楼的设计,和某些繁华星球的住宅相差无几。 谢停走近会客室,墨绿色皮革沙发上大喇喇的坐着一个男人,见到谢停进来,男人举起手中的玻璃酒杯。 “哟,好久不见啊谢停,现在摇身一变成监狱长了?” 男人一头半长的微卷黑发,丝绸衬衫只扣了两颗扣子,脖子上挂着一串手指粗的金链子,拿着雪茄的手上满是bulingbuling的宝石戒指,十足十的大款做派。 他是帝国境外最大的军火商人,路坦。 路坦的身份确实特殊,属于中间势力,既没有归顺帝国也没有屈从星狼军,而是游刃有余的游走在两者之间。谁要想买军火,谁就是他的朋友。 路坦在帝国无法探知的范围内拥有一支顶尖的军火研究团队和一条完整的生产链,有些武器即使是帝国研究所也望尘莫及,星狼和军部都是他的客户,也因为这个,两方都不敢得罪他。 路坦和聂焱本人私交甚密,算得上朋友,谢停还是聂焱身边副官的时候就跟着聂焱一起见过路坦好几次,也有些交情在。 “谢监狱长回了军部摇身一变成大忙人了,”路坦把雪茄的烟灰抖在地毯上,抱怨道:“我这都快等半天了。” 谢停很清楚路坦对帝国的重要意义,他笑了笑:“不好意思,今天有点忙。” 他在路坦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转头吩咐伊凡:“柜子里有瓶好酒,你拿过来开了,算是我给陆先生赔罪。” “不用,我自备了。”路坦晃了晃酒杯,里面微微粘稠的金黄酒液荡开,一时间,一股混着花香和酒香的气味飘满整个房间,煞是好闻。 “陆先生有好酒,我就不献丑了。” 谢停双手交叉,他从前和路坦接触过几次,知道对方的脾气,索性直截了当道:“您贵步临贱地,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路坦笑笑:“不愧是在聂焱身边待过的人,就是爽快。” 他抽了一口雪茄,无所谓的耸耸肩:“也没什么事,就是听说你最近把聂焱给逮了,我过来凑凑热闹。” 谢停:“?” “你不信啊,”路坦摊手:“这事儿在帝国境外都传开了,我这半年的饭后八卦都指你们俩了。” 境外盘踞着包括军火商,敌国情报部以及反叛军在内的不少势力,他们自有一套信息网络,对帝国的事情有所了解谢停并不奇怪,但是为什么这都八卦到他头上来了? “你们是怎么传的?” “聂焱偷吃被抓,你一气之下怒踹渣男然后反水军部,接着把渣男捉拿归案准备分/尸泄愤。” 谢停:“……你们就没别的事情好做了吗?” “无聊嘛,边境那地方你又不是没去过,”路坦耸肩:“不打仗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吃吃饭磕磕瓜子,就互相八卦一下打发时间呗!” 路坦笑着看着谢停:“听说你把他JJ都给割了,真的假的?” 谢停不禁有些头痛,面对聂焱他至少能训斥威胁,奈何面前这位是帝国的座上宾,上头都客客气气的待着,他也不好当面怼他。 “荒漠监狱纪律严明,我们不能因为私人恩怨对犯人用刑。”谢停耸肩:“你说的事情我并不知道。” “这么说就是没有?” 谢停停顿了几秒,接着表情有些微妙,随即毫无负担的栽赃陷害:“我只能保证自己没有动过手,至于其他人有没有,我就不清楚了。” 路坦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眼睛闪着八卦的光:“我记得你以前可是他的副官,对聂焱的事情一清二楚。” 谢停没说话,算是变相默认。 路坦吹了声口哨,接着摇了摇头,惋惜的啧了啧嘴。 “行吧,”他拍了拍大腿:“聂焱还活着吧?还能说话吗?我想见见他。” 谢停当即警觉,目光变得有些冷:“你见他干什么?” 路坦将杯子中的酒液一饮而尽,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这么难得的机会,那当然是当面嘲笑他啊。” “……” —— 按理说聂焱这样的头号通缉犯是不允许探监的,但是路坦不一样,即便是当年面见大帝希尔德不行礼,也没有人敢把他怎么样,更何况是见一个犯人。 谢停以最快的速度安排了两个人见面。 路坦走进s级监房的时候聂焱的头发还没干,路坦看着监狱中垂头坐着的男人,立马笑出声。 “哟,这不是星狼军的首领聂军长吗?三个月不见,这么拉了?” 聂焱抬头,有些意外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啊,有什么问题?”路坦抬脚坐下:“牢房这么大点儿地方,还藏着掖着不让人看啊?” 聂焱眯了眯眼:“合着刚才说的客人是你?” 路坦点点头:“我还给你带了瓶好酒,够意思了吧?” “自己留着冲厕所好了,”聂焱丝毫不领情:“没什么事儿赶紧走,这儿是监狱你当是酒吧啊?” 路坦笑笑,有些无辜道:“生这么大气干什么,我哪儿招你惹你了?” 聂焱气的牙痒痒。 要不是这货他这会就该在谢停的卧室里接受换衣服务了,这个天杀的路坦。 “啧啧啧,”路坦一边摸下巴一边眯起眼睛:“眼睛都熬红成这样了,我看你这是欲/求不满肝火太旺啊!” 聂焱阴恻恻的看着他:“知道还不赶紧闪远点!” “我闪远点有什么用?就是在你床上放个omega你又能怎么样?”路坦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惨呐,堂堂反叛军军长竟然不能人道。” 聂焱蒙了一秒钟,随即跳起来怒道:“谁不能人道了?老子身体好着呢!姓陆的你敢胡说八道小心我炸了你的研究所!” “我胡说了吗?”路坦耸肩:“谁从前谈生意的时候总是随身带把枪,还说谁敢靠近你一米之内你就开枪崩了他?” “我TM那是洁身自好!你懂个屁!”说到这里聂焱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眼一直站在旁边的谢停,随即骄傲的冲路坦扬起下巴:“老子的肉/体从来只属于一个人。” 路坦挑眉惊讶道:“你要为爱当O?” “当什么O,我是货真价实的Alpha当什么O。” 路坦疑惑道:“你不是没JJ了吗?” 牢房里瞬间陷入一股诡异的安静中。 路坦嘶了一声,自言自语的分析道:“这么说起来应该是让外面的小情儿给过河拆桥了? 这样无端的指控刺激了聂焱的神经,他大声辩解道:“我TM什么时候——”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他和路坦解释个球球! 聂焱随即转头,扒着栏杆冲谢停急切的高喊。 “谢停别信他的鬼话!我从来就只有你一个!其他人我看都没看过一眼!” 谢停冷冷的把头撇到一边,并不打算看他。 他当然不信。 因为那鬼话就有他一份。 13. 第 13 章 尤里斯荒漠星待了快一周的时间,除了例行检查了一下荒漠星的工作,也往聂焱所在的s级监狱跑了两三次。 聂焱看着栏杆外面优雅喝茶的老头就觉得烦,这位上将的心态比诺顿稳的多。明明已经急不可待的想知道聂焱的真实目的,却还是能耐着性子和聂焱天南海北的闲聊。 尤里斯品着茶香,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虽然说荒漠星偏远冷清,但是南区那片产的晶露茶确实不错,这东西只能在荒漠星星球内保存,我也是第一次尝。” 尤里斯扬了扬手里的茶杯,冲聂焱微微一笑:“要一起喝一杯吗?” 聂焱根本就没理他,双手垫在后脑勺平躺在沙发上合眼装睡,脸上还盖着一本旧书。 尤里斯不以为意的笑笑:“看来你不喜欢茶,也是,以你的个性,该给你准备点酒?” 尤里斯放下茶杯,有些遗憾的耸了耸肩:“可惜,在监区内酒精是违/禁/品,谢监狱长治下严谨,恐怕即便是我也没办法轻易破坏规矩。” 聂焱微微偏头,锐利的目光透过书页扫向尤里斯身后:“他今天怎么没来?” 不仅今天,昨天也没来。 谢停如今就是聂焱的人形自走充电器,看见就来劲,看不见就萎了。 这粗算起来已经快两天没见过面了,聂焱烦躁的盘算着,再见不到他就想越狱去找人了。 “他去隔壁星球找诺顿报告工作,估计今天晚上就能回来。”尤里斯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他敏锐的眯起眼睛:“你似乎对谢停很感兴趣?” 聂焱看了一眼栏杆外带着笑的老狐狸,他冷笑一声:“我不对他感兴趣,难不成对你和诺顿那个老头子感兴趣吗?” 聂焱拿下脸上的书坐起来,笑容傲慢的看着尤里斯:“荒漠星从上到下加在一起都没这位监狱长长得好看吧,我记得他还是个O?既然是个美人我多看两眼,有什么问题?还是说——” 聂焱目光后移到站在尤里斯身边的索尔,笑容恶劣:“你愿意把你儿子让给我玩儿玩儿呢?” “你!”索尔当即握紧拳头要冲过去,却被尤里斯伸手挡住,尤里斯依旧挂着笑:“谢停在你的军舰上待了两年,你还没看够?” “当然不够啊,换成是你你能够吗?”聂焱轻浮的笑容变得有些危险:“你们军部费尽心思塞给我一个大美人,我能不好好收着吗?” 聂焱轻笑一声:“对了,我看你们军部把他扔在这儿两年也不管,是不打算重用他?那不然——” 聂焱微微倾身,嘴角带着算计的笑:“你再把他送还给我好了。” 尤里斯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测:“如果我们把谢停给你,你打算怎么处置他呢?” “我这人一向恩怨分明的,”聂焱耸了耸肩:“当然是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 聂焱目光如炬:“他曾经给过我什么,我一定加倍奉还。” 尤里斯没说话了,他薄唇紧抿,沉默又戒备的盯着聂焱看了半晌。 男人不愧是帝国头号危险人物,即便被周遭无数安保设备监控着,即便隔了将近十米的距离,那种危险和暴虐的气质依旧让尤里斯控制不住的手心出汗。 他不禁有些担心谢停,如果他真的落入聂焱手里,会遭遇什么尤里斯想都不敢想。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尤里斯沉下脸:“谢停是帝国军人,自始至终,他应该为国家奋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而不是在你的地盘上浪费时间。” 尤里斯站起来:“到晚饭时间了,我就不打扰了,之后我会和谢监狱长商量给你提供一些软饮料,算是你安心呆在这里坐牢的优待。” 聂焱笑笑,眸子里闪过一丝算计的光:“倒也不用这么麻烦,谢监狱长说一不二,没必要让他为难。” 聂焱伸手,指尖越过尤里斯指向他身后的索尔。 “让我跟他单独聊聊就行,不多,十五分足够了。” 尤里斯当即皱眉,一脸的不赞同,他这个儿子确实军事天资很高,但毕竟进军部不到两年,和敌人面对面交流的经验太少,很容易被对方带进沟里。 “怎么,不敢吗?”聂焱扫了一眼索尔的肩章,嗤笑一声:“好歹也是少将了,我还能把你活吃了?” 这种轻蔑的口吻挑衅意味十足,再加上刚才那句看似调戏实则拱火的话,索尔对聂焱早就是敌意满满。 “放心吧爸爸,十五分钟而已,不会出事的。” 索尔人前从来都是叫尤里斯将军,现在突然叫出爸爸,明显就是在求他。 原本尤里斯带他来就有历练他的意思,再加上儿子这么坚持,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警醒着点,这个男人很难对付。”尤里斯背对聂焱,伸手拍了拍索尔的肩膀,凑近之后压低声音道:“别给他套走我们的情报。” 索尔点点头:“我知道轻重,您放心。” 随后,尤里斯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才转身离开,聂焱的目光一直跟着他直到电梯门关上,下一秒,聂焱看向索尔,勾唇轻笑:“你爸一走,你可以放松一点了。” “这跟你没关系,”索尔绷着脸:“你支走我父亲,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这么紧张干什么?”聂焱轻笑:“我看你面善,想多跟你聊两句怎么了?” 结合聂焱刚刚的那句调戏,索尔当即皱紧了眉头:“我是Alpha,你感觉不出来吗?” 聂焱笑笑,晃了晃手里的犯人手环:“不好意思啊,精神力被压制了,现在就跟感冒鼻塞似的完全对信息素无感。” “真是可惜,手环没有把你的无耻一起压制。” 聂焱嗤笑一声,眸子变得有些微妙,这是他开始不爽的标致。 “你说你是Alpha,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年纪吧?结婚了吗?” 索尔板着脸:“这跟你有关系吗?” “关系大了,”聂焱一手放在膝盖上,上半身微微前倾,动作里带着浓浓的威慑感:“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你爸叫走和你单独聊?” 索尔不明所以,之间聂焱眯起眼睛,表情有些奇怪。 “我说,你是不是喜欢谢停啊?” 索尔明显愣住,几乎脱口而出道:“你是怎么——” 话说到一半索尔突然发现不对停下,但是已经为时已晚,他的举动已经足够说明答案了。 索尔沉着脸,好在这是他的私事和军部的机密无关,而且聂焱也已经看出来了,他索性坦然道:“我们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还你们? 聂焱冷笑。 “这么说你就是喜欢他呗?” “对,”索尔从来就没有掩饰过这一点,承认之后他反而轻松了许多,他拧眉看着聂焱:“只要有我在,就不允许你动他一根头发。” 聂焱没说话,脸上的笑容尽数褪去,俊朗的面孔上呈现出一种穆然的状态,他安静的坐着没动,只有右脚没有节奏的上下起伏扣着地板。 要是谢停或者温楚看见聂焱这样的举动,一定第一时间就要端枪了,这是聂焱准备杀/人的前兆。 也只有索尔这样对聂焱几乎毫无了解的愣头青才会对危险和杀/意没有丝毫察觉。 索尔其实并不是毫无感觉,只是摸不准聂焱究竟在干什么,他皱眉和聂焱对视片刻,在几乎要以为对方走神的时候,聂焱突然笑了起来。 “很好,”聂焱身体后仰四肢舒展的靠在沙发上:“我果然没看错。” 索尔下意识的感觉聂焱的笑容不怀好意,他戒备道:“你什么意思?” 他之前一直做的是边境维护,对反叛军和聂焱本人都知之甚少,他也实在没明白自己喜欢谢停这件事为什么会让聂焱这么感兴趣。 聂焱深深的看了一眼索尔,最后勾唇一笑,一点不掩饰自己眸子里的算计。 “咱们来做个交易吧!” 聂焱眯了眯眼睛,像看着一只傻狍子跳进自己早已准备好的陷阱。 “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帮你追谢停,怎么样?” 14. 第 14 章 “你帮我追谢停?”索尔的表情就像是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冷笑:“你以为用这样蹩脚的理由就能让我上钩吗?” “我可没打算骗你,”聂焱耸了耸肩:“谢停在我身边待了两年这你知道吧?你们军部都知道谢停对我很了解,但是了解这种事情原本就是相对的,谢停了解我,我也了解他。” 索尔哼笑一声,语气中不免有些自得:“我和谢停是多年的校友,他刚到军校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不需要你来告诉我谢停是什么样的。” 聂焱眯了眯眼睛,目光阴冷的打量着索尔,他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难怪——” 索尔微微蹙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聂焱收起刚才那副审视的表情,他摊手道:“但是你和谢停一直就只是同学而已吧,撑死了算半个朋友,谢停那个个性你应该也清楚,他会和朋友喝酒聊天一起八卦自己喜欢的类型吗?” 聂焱笑笑,表情有些轻蔑:“你们的关系,怕是除了上课也没什么私底下的交流了吧?” 索尔的表情顺便变得有些尴尬无措,明显是被聂焱说中了实情。 聂焱看在眼里,微微偏头愉快的欣赏着索尔脸上的不甘,继续火上浇油道:“我跟你就不一样了,好歹我曾经也是谢停的上司,我去哪儿他就得去哪儿,我让他干什么他也不能不听。” 聂焱勾唇,笑容得意道:“你知道他容易被哪种类型的alpha信息素吸引吗?最看重alpha身体的哪个部位?喜欢什么样的亲密接触?喝醉到什么程度的时候最坦诚?” “够了!”索尔厉声打断他,一双带着火的眸子狠狠的盯着聂焱的脸。 “我全都知道。”聂焱气定神闲的看着索尔因为压制怒火而微微颤抖的拳头,接着自得的挑眉吹了声口哨,他撇了一眼索尔腰间的配枪:“我猜你现在应该很想开枪射爆我的头。” 索尔沉默了很久,才声音阴冷道:“你说对了。” “这样违反规定了吧,少将先生,”聂焱显摆的差不多了,表情变得认真起来:“再说,我要是死了,关于谢停的那些小秘密,你又要从哪儿去知道呢?” 聂焱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里,长腿舒展,嚣张又得意的看着索尔。 “你们军部的最终目的不就是把我给摁死在这儿吗?到时候我死了,你又靠着我嘴里的东西追到谢停,两全其美,不是挺好的?” 索尔垂眸,他确实动摇了,他暗恋了谢停快十年,这段时间并没有消磨掉他对谢停的感情,反而是慢慢耗光了他的耐心,他像一个在沙漠中行走了太久的人,而谢停就是唯一的清泉。 索尔渐渐冷静下来,他冷冷的盯着观察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他知道这是聂焱给他挖的坑,不过坑上的饵线确实诱人。 饵他要,至于那个坑究竟是谁跳,那就各凭本事好了。 —— 谢停作为区域内的行/政长官之一,每隔三个星际月就要去诺顿做一次工作报告,因为惦记着荒漠星监狱还有一位不省心的犯人,没等会议结束,谢停就推说自己身体不适提前离开了。 回去的一路上谢停的右眼皮一直在跳,回到办公室谢停的第一句话就是:“聂焱今天怎么样?” 伊凡看了一眼手里的光子屏幕:“一直很安分,下午尤里斯上将又去看了他,待了31分钟。” 谢停点点头:“除此之外没有别人了。” “之后还有索尔少将,”伊凡滑了一下监控录像:“尤里斯将军离开之后索尔少将和聂焱单独聊了40分钟。” “索尔?”谢停当即皱了皱眉。 他记得索尔和聂焱没有战场上的接触,第一次见面就是索尔叫他“阿停”被聂焱听见那次,按照这个男人的一贯尿性,初见就结仇的人他就不可能让对方好好活着,更谈不上坐下来面对面聊四十分钟的天。 唯一的解释就是聂焱又在琢磨什么坏主意。 谢停伸手:“监控拿来我看看。” 他刚刚找到尤里斯离开时的画面,办公室的门就被人轻轻扣响,索尔推开门,冲谢停微微一笑。 “我看见监狱门口停了辆轻型跳远舰,就想着会不会是你回来了,结果还真是,”索尔走进来:“会议这么快就结束了?不说是六点之后才能回来吗?” “我不太放心就提前回来了,”谢停话刚说一半,就闻见一股浓烈的香气飘进房间内,他眨了眨眼,随即反应过来是索尔身上的味道。 “你喷香水了?”谢停有些惊讶,他印象中索尔似乎并没有这些爱好。 “恩,”索尔有些局促的摸了摸后脑勺:“很奇怪吗?” 谢停抿了抿唇,含糊道:“还行。” 见索尔的表情隐隐透着殷切,谢停停顿了片刻,硬着头皮补充道:“细闻还挺好闻的。” 索尔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笑笑:“今天下班之后有别的安排吗?我想请你吃顿饭。” 谢停动作一顿,偏头有些意味深长的看向索尔:“请我吃饭?” “是。”索尔笑容不改:“我们也好几年没见过了,吃个饭顺便叙叙旧,不行吗?” 这样的理由谢停当然没有办法拒绝,他点点头:“可以,我们确实好多年没见了。” 谢停随即把光子屏递还给伊凡:“今天工作做完就可以下班了,明天开始余之的停职结束,你还是回你原来的岗位,这两天辛苦了。”随后他看向索尔:“我去换件衣服,麻烦你等一下。” “好,”索尔开心的点点头:“我在监狱门口等你。” 等到索尔离开,谢停才长舒了一口气,伸手拽了拽胸口的领带。 伊凡看向他:“监控您还需要吗?” “不用,”谢停半阖着眼,低头一颗一颗的解着军装的扣子:“我晚上自己问他。” 伊凡点点头,沉默半晌之后意味深长道:“少将身上的香水,是alpha信息素香水,橙花气味,这两年很流行,听说能够增加自身对Omega的吸引力。” 谢停顿了顿,表情很快恢复平静。 “我知道。” —— 晚餐是个隔壁星球上一个很有名的餐厅。 随便扫一眼都能看出食客大多是情侣,谢停一身灰色的军常服,在一众普通食客中尤其醒目,引得隔壁桌客人频频侧目围观。 “我还以为你会穿自己的衣服过来,”索尔笑笑:“不过这样也挺好,你穿什么都好看。” 谢停没什么表情:“我在荒漠星待习惯了,除了制服没有其他衣服。” 索尔眼睛一亮:“不然一会儿吃完饭我陪你去逛逛街?” 谢停抬眸,目光中似有不解:“你没必要陪我做这些事情。” 索尔也知道这话有些超过他们现在的关系,他抿了抿唇:“抱歉,我只是,今天你能答应我的邀请,我有点兴奋过头了。” 谢停见过这个男人意气风发的样子,看他在自己面前谨小慎微,谢停也不想把话说的太绝。 “先吃饭吧。” 晚餐菜品是过来之前索尔就自己定好的,谢停并没有看菜谱,然而第一道开胃菜上来的时候,谢停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他盯着盘子里那坨散发着浓重腥味的肉块半晌,才抬头道:“这是什么?” “烟熏虎鳄肝。”索尔眨了眨眼:“虎鳄是北满星上特产的,品质非常好,你尝尝看。” 谢停沉默了半晌,才拿起勺子勉强抿了一点。 鱼腥味在嘴里蔓延开的那一刹那谢停差点没忍住吐出来,他刚伸手准备喝一口水缓缓,结果一抬头就看见索尔起身,给自己倒了杯酒。 “从帝星运过来的极品白兰地,不知道你喝不喝的惯。” 那当然是喝不惯的。 谢停薄唇紧抿一脸意味深长的盯着索尔半晌,最后硬生生把嘴里的鱼肝给干咽了下去。 他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没想到这才刚刚开始。 谢停也不知道一顿饭十三道菜是怎么做到每一道都精准踩中他雷点的, 直到索尔借故说餐厅太热要解扣子,接着故意在自己面前秀锁骨的时候,谢停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件事必然和某个聂姓通缉犯逃不开关系。 等到最后一道甜品结束,谢停擦了擦嘴,接着优雅的打了个响指找来服务员。 “劳驾,替对面那位先生把他的外套给披上。” 在索尔和服务员面面相觑的时候,谢停幽幽的看了一眼隔壁:“如果你还想继续给旁边桌子那位男士展示你的胸肌的话,你随意。” 索尔:“……” 谢停喝了一口服务员送来的白水,等到他放下杯子的时候,索尔已经穿好了衣服,面色通红的盯着桌面上的餐盘。 “用不着紧张索尔,我并不是针对你,”谢停双手合十:“我想你也应该看出来了,我并不爱吃鱼内脏、某些星球的特产以及高度数的酒。实话实话,我也很讨厌橙花的气味还有自作主张并且喜欢秀身材的同伴,不过我很清楚,这不是你的问题。” 索尔颤抖着嘴唇,捂着脸沉默了半晌:“抱,抱歉。” 谢停沉默了片刻:“我原谅你。” 紧跟着,谢停目光一凛:“那么现在,能把你今天下午和聂焱的谈话内容,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了吗?” 15. 第 15 章 索尔捂着脸,已经羞愧的无地自容。 “抱歉,我一时间昏了头才会相信他,”索尔声音闷闷的带着颤抖:“这件事我会如实告诉我父亲,该受什么处罚我也心甘情愿领受。” “不是你的错,”谢停垂眸:“聂焱那个人原本就难对付,况且你之前也没有和他打交道的经验,中套也是在所难免。” 索尔抬眸,有些期冀的看着谢停:“你之前做卧底的时候也上过聂焱的当吗?” 谢停沉默了,其实除了被聂焱骗走了感情这一点,其他时候他还真没中过聂焱的那些圈套。 索尔也看出来了,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失望的摇摇头道:“是我的问题。” 谢停不再多说,反正他说什么也没办法安慰到对方,还不如直接闭嘴。 索尔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甘和懊悔:“下周我就要和我父亲回中央星了。” 谢停没什么可说的,对军部的规划,他没有任何异议,对索尔个人,他无话可说。 就在那句“一路顺风”要到嘴边的时候,谢停突然顿了顿,他沉默片刻,嘴角多了一丝玩味的笑。 “你刚刚说愿意接受一切惩罚,是认真的吗?” 索尔一愣,有些茫然的看向谢停。 谢停笑笑:“别误会,这件事我并不打算上报,我知道这件事错不在你。不过话说回来,你给我造成困扰也是事实,我想,我应该有立场向你要一些补偿。” 索尔眨了眨眼,虽然他对谢停突然开始计较起这件事有些意外,但是只要是他的要求—— “我给!”索尔几乎立刻回应:“无论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谢停笑笑:“放心,我不会狮子大开口,只是取一些小东西罢了。” 他目光闪过一丝锐意:“我想让你跟尤里斯将军说一声,让他同意你在荒漠监狱多待几周。” 多待几周就意味着有更多的时间和谢停在一起,这样的要求索尔怎么可能不答应。 他连连点头:“好,当然好!”说完他又有些沮丧的垂头:“原本我也有这个打算,只是担心你不愿意。” “那恭喜你得偿所愿。”谢停笑的十分公式化,他站起来:“距离尤里斯将军离开还有三天的时间,希望你能在这段时间里成功说服他。” 说完就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身。 “麻烦你,”谢停看着路过的服务生:“今晚我们喝的那种高度数的白兰地,能给我打包一瓶吗?” —— 谢停抱着包装精致的酒盒独自一人回到荒漠星,他没着急去找这次的罪魁祸首聂焱,反而拿着酒瓶慢悠悠的踱步去了员工休息区的食堂。 这个点晚餐已经结束,厨子正在窗口做下班前的清扫,结果一抬眼就看见谢停站在窗口前。 “长,长官!” 谢停平时对员工不凶,不过平时他料理犯人那些手段大家都看在眼里,监狱的工作人员还是有些怵他。 “恩,”谢停扫了一眼干干净净的台面:“还有吃的吗?” 您看厨房这个样子像是有吃的吗? 想是这么想,厨师还是站的笔直:“我这就去给您做!” “不用,”谢停摆摆手:“随便找点馒头点心什么的垫垫就行,不然营养剂也可以。” 营养剂倒是有,但是他们哪儿敢给监狱长喝这些东西。 “我这就给您做!很快的。” 谢停看对方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辛苦了。” 其实他也不太愿意喝营养剂,既然有人上赶着给他做新鲜的,不吃白不吃。 厨师动作很快,一会儿就给谢停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鲜肉馄饨。 谢停道了声谢,端着餐盘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吃饭。 刚坐下没两分钟,谢停就看见余之正匆忙从食堂经过,他扬声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余之扭头,和谢停对上视线。 “监狱长!” 谢停点点头,慢悠悠的吃着馄饨:“停职结束了?” “是!”余之冲谢停深深的鞠了一躬:“对不起监狱长,以后这种疏忽绝对不会再有了!” “恩,”谢停没什么反应,反正惩罚余之也受了,其他的再多说也没什么意思:“明天开始你还是跟在我身边,记得和伊凡交接好。” “是,刚刚我们已经交接过了。”余之有些奇怪的看着谢停:“伊凡不是说您和索尔少将去吃饭了吗?您怎么会在这儿?” 谢停抿了抿唇,瞬间又回忆起了那个腥的倒胃口的鱼肝,整个脸瞬间垮下来。 他轻轻吐了一口气,和余之说了来龙去脉。 “啊,”余之了然的点点头,有些犹豫道:“可是您,您把少将一个人丢在那儿,是不是不太好啊?” “没事,他二十二了,”谢停吃着馄饨毫无负罪感:“自己能找到回家的路。” 余之:“……其实您如果心里有气可以和他当面说清楚的。” “我怕会把他骂哭。” 余之:“……”你就不能婉转一点??? 余之差点忘了,谢停其实也是个标标准准的毒舌boy,闭嘴不说话已经是他能做到的对对方最大的尊重了。 谢停吃完馄饨,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也差不多了,就伸手向余之:“把聂焱牢房的监控调出来给我看一下。” 余之一愣,职业习惯之下也没多问,而是迅速的拿出光子屏调出画面递给谢停。 谢停看了一眼。 果然,索尔还是去找聂焱了。 镜头里看得出来索尔很气愤,隔着栏杆恨不得把聂焱一口吃了。 他质问对方:“你是故意的对吧?” “对啊,”聂焱还是那副欠抽的笑脸:“我就随便说说而已你还真的相信啦?” 他倒抽了一口气,故作惊讶道:“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帮你追谢停吧?” 索尔咬着下唇,涨红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谢停叹了一口气,尽管这么想不太好,不过这家伙在聂焱面前确实太嫩了。 他拿出自己的通讯器拨通了索尔的号码,电话接通,谢停不等对方说话,直接开口道:“你说不过他的,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在你没被他气死之前先走吧,剩下的交给我处理。” “可是——” “索尔,”谢停沉声:“还记得我刚才吃饭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吗?你现在的要关注的只有一件事。” 索尔的表情瞬间放松了不少,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随即狠狠瞪了聂焱一眼,接着头也不会的离开了。 谢停看着监控中索尔的身影消失,随即吩咐余之:“以后索尔少将要进S级监狱之前必须通知我,我不同意不准他进去。” “可是,少将的军衔在您之上,他的权限比您高。” “在荒漠监狱只有我说了算,其他任何人都要靠边站,你去通知技术部,他们要是有异议就把我这句话告诉他们。”谢停站起来,撕开酒盒的包装,倒了点酒液在袖口的地方。 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余之不禁皱了皱眉。 监狱严禁酒精,他已经很久没有闻过这种问道。 “剩下的酒收好,别让犯人给偷拿了。”谢停整了整衣襟:“你回去休息吧,这儿没你的事了。” —— 谢停走近s级监房的时候聂焱还保持着索尔离开时的姿势。 他看着谢停从电梯里出现,表情似乎知道他要来。 聂焱幽幽的盯着谢停,脸上也没了刚才幸灾乐祸的表情。 “还没休息吗?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了。”谢停抬脚走到沙发前坐下,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他微微偏头,挑眉看着聂焱:“怎么?忽悠到军部少将这么让你高兴吗?兴奋到觉都不想睡了?” 聂焱早知道这件事瞒不住他,他笑了笑,分外嚣张道:“对啊,弄垮了自己情敌当然开心啊!” 谢停眯了眯眼睛:“是你告诉他我喜欢吃内脏,喜欢喝白兰地,喜欢被人安排好一切还喜欢身材好的alpha?” “是。” “也是你告诉他我喜欢橙花气味的香水?” “对啊,”聂焱啧啧啧了几声,摇头晃脑的讽刺道:“那小子的脑子是真的不怎么灵光,我随便说两句他就上套了,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智商以后上哪儿找男朋友啊?”聂焱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随即意味深长的看着谢停:“我记得你从前说过,不喜欢蠢人是吧?” “是,”谢停长腿交叠,表情平淡道:“我确实不喜欢不聪明的人。” 这句话就相当于把索尔彻底踢出局了。 聂焱这么处心积虑的目的也达到了。 聂焱勾唇,很好。 聂焱笑了笑,当着谢停的面忍不住那股臭显摆的劲儿,他摆摆手:“其实不巧我之前也去测过智商,不高,区区140而已,也就比普通人高了那么四十来分。” “挺好的,这个分数其实很高了,一百个人里也不一定有一个,”谢停笑笑:其实我也去测过。” “哦?”聂焱眼睛一亮:“你多少?” “145,”谢停气定神闲道:“不高,也就比你高那么五分而已。” 聂焱:“……” 已知,谢停看不上蠢人; 谢停智商145; 聂焱智商140。 可得,聂焱是蠢人。 谢停看不上聂焱。 淦! 二百五才会在谢停面前炫耀智商! 聂焱现在就是那个彻头彻尾的二百五! 聂焱咂了咂嘴,硬着头皮自己替自己找补:“其实——,找男朋友也不能光看智商,个性什么的也很重要。” 谢停挑眉:“比如?” “比如,是不是真的爱你啦,温不温柔,体不体贴,”聂焱语重心长道:“谈恋爱还是个性最重要,这玩意儿跟学术交流不一样,得交心。” 谢停嘴边一直带着一抹玩味的笑,他安静的等聂焱絮叨完,接着慢悠悠的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是吧?”聂焱眼睛一亮:“说起来咱俩还有一年半的感情基础呢!相互都是知根知底的,我觉得自己完全能够胜任你男——” “所以我认为,”谢停抬高声音打断他,接着微微一笑:“应该在给索尔一个机会。” 聂焱:“?” 16. 第 16 章 “你要给索尔机会?!”聂焱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为什么?就因为他个子高脑子笨?” “他是帝国少将,”谢停皱眉,压低声音呵斥他:“说话注意点。” 聂焱双手扒着栏杆,脸上带着不甘愤愤的看着谢停:“从前我约你吃饭,就点了一份鱼肝你就嫌弃的一周没理我。” “那是因为我之前就说过我讨厌鱼肝的味道。”谢停嫌弃的撇了一眼聂焱:“是你自己没注意听。” “那是我没注意吗?”聂焱跳起来:“是你自己说要吃特色菜我才叫了鱼肝的!” 谢停眨了眨眼,拧眉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他轻咳一声,板着脸装冷静。 “我忘了。” “你放屁!”聂焱一说起来就一肚子的委屈:“他喵的,每次我一犯什么错你总是一二三四五条说的我多十恶不赦,每次你自己有什么问题你就摆脸子说想不起来了!谢停你就是故意的!” “对啊,”谢停微微扬起下巴有些倨傲的看向聂焱:“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还能把你怎么样? 聂焱气的咬紧下唇,一副深闺怨夫的模样。 “你给我等着!”聂焱赤红着眼睛:“等咱们俩复合,我就把帝国境内所有买鱼肝的地方给炸平。” 表情很牛/逼,说的话很怂。 谢停忍不住轻笑一声,耸耸肩道:“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 “现在我发现,我讨厌鱼肝这件事可能分人,”谢停笑笑:“换了一个吃饭的同伴,好像鱼肝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 聂焱两眼一黑差点没哽过去,空气中飘来淡淡的酒味,他鼻子一向灵敏,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你喝酒了?白兰地?” “恩,晚饭吃的高兴所以小酌了一点,”谢停吸了一口气,表情变得放松,确实像是喝完酒之后微醺的状态:“还不错,一边喝酒一边聊天,挺愉快的。” 他和索尔是校友,八年同学,两年同事,自然有很多话题可以聊。 聂焱二十六年头一次嫉妒的眼睛要滴血,他狠狠的盯着谢停,沉声道:“和他一起吃饭这么让你开心吗?” “当然。”谢停站起来,抬脚走到监狱的栏杆前,他和聂焱之间的距离不过半米,谢停抬头望着那张脸。 “索尔喜欢我,大概是一见钟情那种。”谢停耸耸肩:“我们还是同学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看我的眼神很不一样。” 谢停如愿以偿的看见那双眸子里闪过嗜血的光芒,他微微一笑,气定神闲道:“我猜你现在想冲出去杀了他。” “那就真的太便宜他了,”聂焱冷笑,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疯狂:“我在眼睛里这么善良吗?可是如果不是碎尸万段,我心里这股气很难消啊。” 聂焱居高临下,死死的盯着谢停。 “谢停,你说,我该拿他怎么办呢?” 谢停冷冷的看着他。 “我并不是有意刺激你,不过很显然你现在杀不了他。”谢停微微偏头:“论公,他是帝国少将,军部重要的军人也是我的同事,我不会允许你对他不利。论私,他是我为数不多能说得上话的朋友。” 谢停的表情变得认真:“如果你敢伤害他,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聂焱深深的看着面前的人,那双眸子清澈明亮,一如四年前他们初见的时候。聂焱确实骗了索尔很多,但是有件事是真的。 聂焱很了解谢停,正是因为这份了解,他才明白,谢停刚刚说的那句话不仅仅是威胁,而是发自内心。 如果他杀了索尔,谢停会难过,会伤心,更会因为这件事记恨上聂焱。 “那我呢?”聂焱的身影有些沙哑,他不甘心的看着谢停:“你就不在乎我难不难过?” 谢停眨了眨眼,平静道:“我精力有限,只能顾及到身边的人。显然你并不在这个范围内。” 聂焱咬着下唇,双手紧紧握着栏杆,将近一米九的高大男人此刻在谢停的面前也显得有些颓败。 他没辩解,眸子带着浓重的委屈一言不发的盯着谢停,像一只淋了雨又被人丢弃在路边的大狗。 看着确实有点可怜。 这样的想法卜一出现,谢停就迅速别开视线。 他见过对方的獠牙,也吃过对方的亏,没道理在同一个地方被绊倒两次。 谢停深吸一口气:“因为一些原因索尔会在荒漠监狱多待时间,希望这段时间你们好好相处。” 临上电梯前,谢停脚下一顿,犹豫了两秒之后还是回头撇了一眼牢房内那个颓丧的身影。 “早点休息,别想太多。” 纯粹的客套话,只要犯人们乖乖听话,谢停从来都不会吝啬这样随口的关心。 但是他忘了面前这人可是聂焱。 给点阳光就灿烂的聂三火。 直到第二天午餐时间,S级监狱警报声不断的时候,谢停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 按照管理余之先一步去检查了S级监房查看情况,结果发现是聂焱闲着无聊在拆摄像头玩儿。 谢停接到余之的信息之后就没多管,没想到警报声非但没停,还变本加厉。半小时后,谢停有接到了余之的电话。 对方明显已经精疲力竭:“监狱长,我实在没办法了,要不然……您还是亲自过来看看吧。” 谢停颇有些无奈的站了起来,他早有预料最后还是要自己过去看,姓聂的这么折腾无非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谢停原本不想理会,奈何放眼整个监狱,除了他也确实没人治得了聂焱。 谢停这次没客气,从抽屉里拿了一个精巧的方盒子就动身往s级监狱的方向走。 牢房里一片狼藉,电梯门一打开,入目就是余之那张慌张的脸。 “监狱长!” 要不是身后还跟着一个伊凡,余之恨不能抱着谢停的大腿哭诉聂焱的恶行。 谢停摆摆手:“我明白,什么都不用说了,你们先出去。” 余之眼泪汪汪的带着伊凡往外走,谢停看着对方的背影,凑到伊凡身边低声嘱咐了一句:“好好安慰安慰你哥哥。” “知道了,长官。” 电梯门关闭,房间内顷刻之间变成了两个人独处的空间。 聂焱站在牢房正中央,手里还把玩着刚刚被暴力拆解下来的两个摄像头。 “来了?”聂焱笑了笑:“可算是等到你了,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来了呢?” “监狱长办公室距离监区报警装置最近,我还不想被报警器震聋,”谢停皱眉看着聂焱,忍不住语气带着抱怨:“我以为经过昨天晚上你能消停几天,看来是我对你期待太高了。” “我也不想老是打扰你啊,我这人很好哄的,只要你工作之余偶尔来看我一两回我就心满意足了。” 说完,聂焱似乎想起了什么倏地脸色一沉,随即狠狠握拳,瞬间将手里的摄像头捏成了碎片。 “但是一想到尤里斯家的那个小混蛋天天苍蝇似的围着你转老子就一肚子火,我不在你身边他要是对你图谋不轨怎么办?” “人家没有你想的这么龌龊,”谢停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微微蹙眉道:“再说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好歹是你——” 谢停目光凌厉的瞪了一眼聂焱,聂焱的气焰瞬间消下去大半。 他啧了一声,一边看着谢停的眼色一边压低声音道:“好歹是你前男友兼前任上司,给你掌掌眼把把关总可以吧?” “用不着你多管闲事,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谢停顿了顿:“聂焱。” “恩?” “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知道,你老早不就说过了吗?我记得。”聂焱嘴角噙着笑,目光灼灼的看着谢停:“我也说了,我不放你走,就算分手了我也可以重新追你。” “以后我或许真的会恋爱,结婚,但是对象肯定不会是你,”谢停双手抱胸:“你就没想过这种可能吗?” 聂焱微微偏头,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后他脸色一松,哼笑一声。 “可以啊,你可以恋爱,也可以结婚,但是相对的,我干什么你可就管不着了,”聂焱倾身:“你结一次婚我就去绑架新郎一次,动不了你我还动不了他,到时候随便找个偏远星球丢掉,你找去呗!反正这种事我又不是没干过。” 谢停眯了眯眼,敏锐的捕捉到这句话里的关键词:“你干过?” 聂焱身体一僵。 完蛋!说漏嘴了! 谢停眨了眨眼,突然回想起他刚回军部那段时间。 帝国境内所有适龄Omega和Alpha的个人信息都会被录入国家检测系统,根据信息素的配适程度匹配伴侣。 匹配成功后系统会给双方发送消息,按照规定,无论双方意向如何,至少要进行一次会面接触。 谢停也匹配成功过几次,他当时身心俱疲根本无心恋爱,每次纠结应该要如何拒绝对方的时候,对方总是会遭遇各种意外导致无法会面,最后不得不终止匹配。 匹配接连失败导致一时之间流言四起,都说谢停气运不好会连累伴侣,弄得最后也没有人敢和谢停配对。 谢停当时就觉得奇怪,索性经过这些事之后没人再拿结婚的事情来烦他,谢停乐得轻松,也没往下深究。 “我说那些人为什么不是遭遇车祸就是突然下落不明,”谢停意味深长的看着聂焱:“原来是你在背后捣鬼。” 聂焱耸肩,理直气壮道:“谁让军部有事没事非得上赶着给你介绍对象?为他工作就算了,你私事儿也掺和这算是怎么回事?” 聂焱十分来劲儿:“给你找好对象让你一辈子心甘情愿给帝国打工是吗?这算盘也打的太好了吧!” “这是为了保证帝国未来人口的质量!” “为了保证人口质量是吧?”聂焱笑笑:“那太好了,你是sss级Omega,我是sss级Alpha,咱俩就是闭着眼睛生,崽子的精神力也不可能差。咱俩凑成一对,天作之合,要不要考虑看看?” 谢停冷笑:“生下来跟你一起蹲/号子吗?” 聂焱笑笑:“不用啊,崽子的教育你来管,他要是调皮犯错我来揍,分工明确,不是挺好的吗?” 谢停懒得和聂焱废话:“所以那几位下落不明的军部官员现在在哪儿?” 聂焱一顿,哼哼唧唧顾左右而言他:“不知道啊,可能,就在哪个荒星上溜达吧!” “聂三火。” 谢停声调不高,但是每每他这么叫聂焱的时候就基本表示他已经在生气的边缘了。 聂焱啧了一声,不耐烦的摸着后脑勺:“边境,靠近地鸣星的,具体哪一颗记不清了,反正就那附近。” 谢停站起来,拿出通讯器一边发消息一边往外走。 走到门口是谢停突然转身,冲聂焱浅浅一笑:“你刚刚不是说想要帮我把把关?” 聂焱最经不住谢停对他笑,一瞬间还有些局促,他慢慢的点点头:“是啊。” “那太好了,索尔告诉我他已经说服他父亲留在这里,我想今天晚上约他吃个饭。”谢停勾唇,满眼都是明晃晃的嘲弄:“你说我穿什么去好呢?” 咔! 另一个摄像头,也被聂焱捏碎了。 17. 第 17 章 谢停把从聂焱那里得到的情报提交给了军部,军部当即派人去边境地鸣星附近搜查,果然找到了一年多之前莫名失踪的几位军官。 军部将几个人带回中央星加以安抚,隔着屏幕,谢停接受了几个素未蒙面的Alpha的道谢。 “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谢停双手背在身后,标标准准的军人站姿。 有位耿直的军官摆摆手:“要不是你,我们现在还在森林里艰难求生呢!聂焱特地找了没有信号和交通设备的星球,就是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他眉头紧锁:“我实在是想不通,我们和他无冤无仇,我和另外一位受害者都是文职,也不参与反叛军作战,他为什么会□□我们。” 谢停心虚的别开视线,轻咳一声:“聂焱这个人一向喜怒无常,可能,就是想借此向军部示威罢了。” 这件事就此结束,谢停也算是小功一件,诺顿十分欣慰的拍了拍谢停的肩膀:“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谢停微微颔首:“这是我分内的事情,应该的。” 诺顿欣赏的看着面前这位他昔日的得意门生:“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事情军部也一直在留意你,我也知道荒漠监狱监狱长这个职位对你来说太大材小用了。之后我会找个时间,和上级推荐,让你重新回军部任职的。” “上校,其实我——” 诺顿摆摆手:“我知道你想说这里很好,你的忠心我明白,但是作为你的老师,我也希望你能有更好的发展。” 谢停抿了抿唇,他知道自己没办法说服诺顿,只好点点头:“您安排就好。” —— “所以,我让你□□的那几个废物,现在被找回来了?”聂焱双手插兜坐在椅子上,一双长腿舒展的搭在桌沿边。他仰着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椅子,一边懒洋洋的和路坦说话。 “是啊,这两天帝国的新闻全是这个,”路坦抽着雪茄轻笑一声:“你副官又立功了呢!现在全国上下都在夸他,顺便还要骂你两句。” 聂焱耸耸肩:“谁在乎这个?我找你来是问问你——” 聂焱放下退坐好,表情变得有些认真:“谢停昨天晚上出去没有?” 路坦并没有住在荒漠星内的休息室,他财大气粗,把自己的豪华舰艇开进了荒漠星的星际港口,夜夜笙歌好不快活。 “没有啊,”路坦摇摇头:“我一整晚都在港口,我的人没有看见谢停。” “哦,”聂焱的表情随即变得放松:“那就行了,我没事了。” 荒漠星这个鬼地方除了一座监狱什么都没有,想要吃饭不进入港口根本不可能。 也就是说谢停根本就没有和索尔去吃饭,之前那么说不过是故意在气他。 聂焱忍不住轻笑一声,表情不自觉的柔和起来。 “啧啧啧,”路坦一边摇头一边摆出一副“我快要吐了”的表情:“温楚没告诉你,你恋爱的时候看起来像条蠢狗吗?” “老子乐意!”聂焱白了他一眼:“我老婆都没说什么,你管得着吗?” “那可不一定,人都是视觉动物,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谁不喜欢好看的?”路坦挑眉:“你敢说谢停长得不好看?” 聂焱一顿,随即反应过来,狠狠道:“少给老子挖坑,谢停天底下第一好看没商量,用得着你来问我?” 路坦哈哈大笑:“所以你才这么不放心?生怕有人趁你不备挖你墙角。” 他吹了声口哨:“原来星狼首领也怕被人戴绿帽子啊,说起来谢停身边不是有你的人吗?之前系统给他匹配到哪个Alpha你都一清二楚,他昨天晚上干了什么你能不知道?” 聂焱烦躁的摆了摆手:“这事儿我跟你说不清,反正你这段时间也不打算走,顺带帮我盯着点。” 聂焱粗声粗气道:“特别是那个橙红头发的小卷毛,他要是敢对谢停有一点外歪心思,直接大耳刮子抽他丫的,用不着客气!” 路坦耸耸肩,没有立刻答应下来,他看着牢房内那个宛如潜伏的狮子一般的男人,有些烦躁道。 “我说,你这投降游戏还要玩到什么时候啊,我这已经快要不耐烦了。” “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是在玩儿,”聂焱勾唇,靠着椅背冲路坦慵懒一笑:“我这正儿八经追妻呢!谁玩儿了?” 路坦就知道和聂焱说这些没用,从前谢停在的时候聂焱还知道收敛一点,现在就是一纯纯我行我素的问题青年,狗都不带理的。 路坦轻轻叹了一口气,十分担忧的看着聂焱:“没了谢停你可怎么办哟?” 聂焱:? 路坦轻笑一声:“确实我过来是为了看你笑话的,不过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过来就这一个目的吧?” 聂焱没说话,安静的等着路坦的下文。 路坦微微一笑:“蔚蓝要来了。” 一天前,帝星确实收到了遥远蓝星公主蔚蓝的私人信件,信件的内容很明确,遥远蓝星主动伸出橄榄枝希望和帝国建交,由现在的监国公主蔚蓝作为使者来帝国访问。 顺便,遥远蓝星还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他们要见一见目前被关押在帝国荒漠监狱的重刑犯,聂焱。 谢停收到消息的时候只觉得不可思议,遥远蓝星只有一颗星球,在幅员辽阔的帝国面前几乎不堪一击,他们怎么敢向帝国提出这么大胆的要求? “聂焱是扶持蔚蓝上位最重要的军备力量,”诺顿耸耸肩:“你这几年两眼不闻窗外事可能不清楚,遥远蓝星上一任老国王子女很多,为了争夺王位无所不用其极,蔚蓝当时才十六岁,按理说根本没有办法和她那些哥哥姐姐争,却硬生生被推上了王位,她那些手足流放的流放,圈禁的圈禁,到最后就剩下她和她弟弟,你以为,聂焱在这件事里起了多少作用?” 谢停皱眉,聂焱从前一向不爱管这些闲事,怎么会好端端的突然掺和起别的国家内/政? 诺顿知道谢停的疑惑,高深莫测的笑了笑:“那当然是因为有利可图。” “遥远蓝星上有丰富的冰原石,小小一颗就足够一辆重型战舰十年的运作,”诺顿眯了眯眼睛:“这是足以改变整个宇宙格局的资源。” 谢停了然的眨了眨眼,难怪。 “这次帝国和遥远蓝星的建交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诺顿表情严肃:“要是事情发展顺利,我们能得到难以估算的资源储备,到时候扫平帝国境外的所有敌对势力也不是不可能的,包括星狼,还有聂焱。” 诺顿捏住谢停的肩膀,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这次的事情,咱们无比要把他办好,你明白吗?” 谢停垂眸,沉默片刻之后点点头:“我明白。” —— 聂焱抬着手,低头看着谢停给自己套上崭新的手环。 “这是军部研究所加急研发出来的新设备,除了能够抑制信息素还特别装了定位装置和足够让你死几百回的剧毒药水。” “嘶——” 聂焱皱了皱眉,随着一阵刺痛,手环被扣在他的手腕处。 “注射针已经插进血管里了,就在这里,”谢停敲了敲手腕内侧的静脉处:“为了防止破坏用的是最简单的装置,一旦感受到注射针周围压力值变化就会启动。当然你也不要想着从外面拆除,这个装置只有几微米,要是你连手一起切掉或许能成功。” 谢停抬头,冲聂焱微微一笑:“不过我猜你舍不得你的手。” 聂焱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和谢停近距离接触,整个人都是飘的。 “有你在要手干啥?” 谢停一顿,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身后的余之,幸好这孩子单纯,没听出来聂焱不正经的撩/骚。 谢停站直腰杆,趁周围人不注意的时候狠狠的踢了一脚聂焱的小腿。 聂焱冷不丁被踹差点生生跪在谢停面前,谢停双手攥住他的衣领把他拉起来。 谢停压低声音凑到聂焱耳边:“我好像没告诉过你,荒漠监狱除了肉/体惩罚,还有化学惩戒。” “又要玩儿特殊play了吗?”聂焱笑笑,丝毫不惧:“搞得我有点兴奋呢!这回玩儿什么?” 谢停冷冷一笑:“化学yan/ge.” 聂焱一僵,当即愣在原地。 “咱就是说,”聂焱咽了咽口水:“你抽我踹我都没问题,玩儿这个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 “是吗?”谢停轻飘飘吐出一句:“我家之前从前养的那只大橘猫,小的时候皮的要命,后来割完蛋/蛋,瞬间就乖了。” 他微微一笑,笑容有些渗人:“不知道人不是也一样。” 聂焱连连摇头:“不不不,其实我不割也挺乖的。” “很好,”谢停松开手,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尽管出了这道门我依旧是你的监狱长,你的身体有定位器我随时都能找到你的位置,并且——” 他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我能远程遥控你手环里的毒针,你有任何危险的举动,我随时都能杀了你。” 聂焱轻笑,大手一伸揉了揉谢停的头发。 “用不着担心我跑,你在,我肯定不会跑。” 18. 第 18 章 聂焱作为荒漠监狱头号重刑犯,又是遥远蓝星贵客钦点要见的人,出狱的场面自然也是比其他人要壮观的多。 谢停的胸牌擦过监区大门的检测器,随着滴滴两声,沉闷的合金大门缓缓打开,荒漠星特有的干冽的劲风铺面而来,带着风沙和尘土的气味,聂焱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外面的空气自由一些。 舒服是舒服,不过—— 他无视左右各两列的武装狱卒,低头对谢停说:“这儿空气是不是不太行啊,我记得路坦那儿有空气净化器,不然我让他给你送两台放房间里?” 谢停板着脸没理他,聂焱大概是真开心,一方面是能够短暂出狱,更重要的,他没了人身限制,就有更多的时间黏在谢停身边。 “啧啧啧,我寻思这儿的伙食好像也不太行吧,跟星狼的厨子比差太多了,不然我找路坦借个厨子过来,用不着你掏钱,记我头上就行。” 身边有个聒噪的声音一直喋喋不休的说话饶是谢停也觉得不耐烦,他皱眉转头去看聂焱,言简意赅的吐了两个字:“安静!” 聂焱即刻听话的闭上了嘴。 监区之外,诺顿和索尔已经等在门外,诺顿还好,依旧是那副人精似的笑容,索尔的脸色就沉了许多,看聂焱像是在盯着仇人。 聂焱勾唇一笑,伸手揽住谢停的肩膀:“哟,我说这是谁呢,原来是索尔少将,几天不见,最近还好吗?” 聂焱咧嘴,故意戳索尔的痛处。 “我推荐的那些菜还好吃吗?其实你吃不吃的惯不要紧,反正我和谢停都不爱吃。” 谢停幽幽的撇了一眼肩膀上的那只手,冷眼看着聂焱:“需要我再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吗?” 聂焱这才意犹未尽的闭上嘴,乖乖跟谢停走向监狱最前面的会客楼。 诺顿眯着眼睛看着聂焱侧脸上那块诡异的红色手痕,趁着队伍不注意,他悄悄把余之拉到一边:“聂焱的脸,是怎么回事?” 余之满脸黑线:“刚刚摸了监狱长的头发,被监狱长一拳打在脸上,就成这样了。” 诺顿:“……” —— 会客区域的空间布局模仿的是普通的住宅,相对空间要狭窄一些,容纳不了太多人,谢停只留了一队武装狱卒,领着聂焱进了会客室。 “聂焱要换衣服,你们在外面等着。” 谢停正要关上门,余之冲到最前面,有些担心的看着他:“监狱长,您就和他单独待在一起是不是——” “放心,”谢停冷静的看着他:“聂焱不会跑的。” 这样没由来的保证实在没什么说服力,谢停看着余之犹豫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又多补充了一句。 “聂焱说了,他来这里是有想要的东西,”谢停耐心道:“在没有达成目的之前,这个男人不会走的。” 会客室事先已经被清空,所有可能被当成武器的东西都被整理走,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一个软胶做的衣架,那身绣着星狼标志的黑色军装,正安静的挂在上头。 聂焱久违的看见自己的衣服,意外之余也有一点诧异,他转头,意味深长的冲谢停笑:“这是什么意思?” “换上你的衣服,”谢停双手抱胸冷冷的命令:“既然是要见客人,总不能让你穿着囚服去。” 聂焱笑笑,伸手摸了摸绣着暗金花纹的衣服袖口:“你那身白色制服现在还在我房间里放着呢!” 聂焱叹了一口气,眯着眼睛远眺窗外回忆过去:“我到现在还记得你穿着那身衣服的样子,真的很好看,我从来没觉得那些Omega的脸有什么不一样,你是我唯一一个能记住长相的Omega。” “那只能证明你有脸盲症,”谢停冷冷的打断他:“别自我感动了,那身白色制服明明被我穿走了,你上哪儿弄去?” 聂焱哽了一下,讪讪的回头瞅了一眼谢停:“我按照你的尺寸,重新做了一套。” 果然。 谢停勾唇,冷冷一笑:“聂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白色制服控没得洗了。” —— 聂焱换衣服的时候还算老实。 有了那个手环,枷锁什么的也不再需要,况且对聂焱来说手铐脚镣也没什么用。 那身黑白相间的囚服被脱下来扔在一边,精壮的身体瞬间在谢停的面前展露无疑。 聂焱背对谢停,背上的伤疤已经好的差不多,只留下一道道淡淡的疤痕。男人的脸上还留着谢停的拳头印记,谢停不禁想起,似乎从一开始,他和聂焱的接触就充满了各种肉/体伤/害。 当然,大多数情况下受伤的都是他聂焱。 甚至到现在这种情况都没有变过。 谢停低头,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一声,恐怕在温楚和路坦他们的眼里,还是自己欺负聂焱比较多。 “想什么呢?” 一双黑色的亮皮长靴停在自己脚边,谢停抬眸。 黑色军装完美的修饰了男人高大的身形,暗金线编织的袖口和领口带着一股莫名的贵气和危险,皮带保存的很好,历经两个多月拿出来已经泛着好看的光泽。 聂焱不爱花里胡哨的的装饰,军装的设计也没有绶带和穗带这些多余的东西,反而更加凸显了军装那种干练简单的美感。 这身衣服,在配合上那张脸。 这确实是谢停记忆中的那个男人。 谢停一僵,表情忍不住的有些松怔。 他刚刚思绪神游,冷不丁一抬头就看见过去那个聂焱,慌乱之下,突然忘记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聂焱。 这个怔愣表现的很克制,但是还是被聂焱敏锐的捕捉到。 他生来就是野兽,在瞬息之间把握机会捕捉猎物几乎是他的本能。 聂焱当即往前迈了半步,果然,谢停几乎下意识的随着他的动作后退。 这是谢停心理防线松动的征兆。 聂焱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宝贵的机会。 他长手一伸,根本不给对方逃脱的机会,轻而易举的就把谢停困在两只手臂之间。 “躲什么?”聂焱垂眸看着面前的男人,把他眸子里的慌乱尽收眼底。 他压低声音,极近温柔道:“你这么害怕我靠近你吗?害怕我伤害你吗?” “谢停,”聂焱凑近,薄唇几乎贴着谢停的耳廓,声音低沉带着诱/哄:“我把你丢下,让你这么难过吗?” 聂焱清楚的看见对方淡粉色的唇瓣因为他的这句话变得颤抖,眉头紧锁表情困惑又痛苦,他的心立刻被狠狠揪了一下。 聂焱其实心里很清楚曾经的自己有多混账,只是既然错已经犯下了,与其哭天抢地说后悔,不如直接来找他,该认错认错,改受罚受罚。 聂焱计划的很好,不管谢停多生气多恨他都没关系,就是要他的命他也给,只要谢停觉得哪怕有一丝消气了聂焱都觉得值。 但是此刻,看见谢停这样的表情,聂焱还是忍不住不去心疼。 妈的。 自己还是太混账了。 聂焱看着谢停微微泛红的眸子,控制不住的伸手将对方紧紧的搂进怀里。 “对不起,”聂焱轻轻的吻着谢停鬓角的碎发,深情又懊悔的一遍一遍重复着:“对不起,是我不好。” 他这边伤春悲秋恨不得当场给谢停跪一个,却丝毫没发现怀里的人因为他的这句话目光渐渐变得清明。 “谢停,我们好好的好不好,”聂焱紧紧抱着对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说什么我都听,我——” 他的真情表白还没说完,就突然被人拽住胳膊,怀里的人闷闷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聂焱。” 聂焱一顿,温柔的低头看向对方:“恩?” 接着一阵天旋地转。 下一秒,就听见砰的一声。 聂焱一米九的个子,直接被谢停一个过肩摔直挺挺的扔在了地上。 首先触地的后脑勺传来嗡鸣声,聂焱被摔蒙了。 “不是,”他抱着晕乎乎的脑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你这是干什么?咱们俩刚刚气氛明明那么好——” 谢停冷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聂焱。 “要是道歉有用的话,还要监狱干什么?” 聂焱:“……”好有道理,一时之间他竟无言以对。 午餐时间刚过,军部派来的武/装押/运车就准时出现在荒漠星的星际港口,准备载着聂焱前往帝星。 “不是吧,啧!你们军部就这个水准?”聂焱嫌弃的看着面前长宽不到两米的菱形航空舱:“好歹这么大第一个国家,连一个像样的交通工具都找不出来吗?” 没等诺顿说话,谢停就开口道:“这是能够屏蔽一切信号,抗冲击能力全国顶尖的特殊材质航空舱,除了用密码,没有任何方法能够打开。” 谢停看向聂焱:“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聂焱啧了一声,扭头冲索尔发牢骚:“既然是为我准备的能能不能先考虑一下我的需求,这高度我进去都不一定能站直,你们军部就是这么招待我的?” 诺顿笑了笑:“这个高度是经过测试的,能够最好的防止外部打击,百分之百保证你的安全。” 聂焱嗤笑:“是保证我的安全,还是怕星狼偷偷在途中埋伏帮助我越狱啊?” 诺顿笑笑,不置可否:“当然,谢停监狱长也会全程陪同,为你提供便利。” 聂焱眼睛一亮:“早说啊,这么说不就没那么多事儿了吗?” 随后他还不忘回头去拱一手火。 “那就麻烦索尔少将为我保驾护航了,”聂焱勾唇:“星狼那伙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你可千万警醒着点。” —— 随行的军部战舰一共二十辆,浩浩荡荡列了一支长队,路坦的豪华舰队也一起跟着过去凑热闹,一路过去不知道又要引起多少势力的注意。 航空舱里没有窗户,谢停也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只能双手抱胸低头看着地面默默发呆。 聂焱一向是个闲不住的个性,这儿空徒四壁连个椅子都没有,他待了不到二十分钟就烦躁的想要揍人。 砰! 谢停侧眸,只见房间内的另一个男人已经穷极无聊的开始踢墙壁,谢停看了两眼就别开视线。 随便,反正不要不越狱,他们之间完全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奈何聂焱一开始打的就不是墙的主意。 “阿停——,我们说说话吧,”聂焱坐在地上,微微偏头看着房间另一边的谢停:“好无聊啊。” 谢停侧眸瞪了他一眼,语气阴冷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聂焱笑笑,他长腿微曲,两只手臂搭着膝盖,比起荒漠监狱的囚服,这身黑色军装明显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成熟了许多。 他眼睛亮亮的盯着谢停:“你这两年有梦见过我吗?” 谢停原本并不打算理他,只是聂焱一声声“阿停”叫得愈发肆无忌惮,谢停忍无可忍,扭头瞪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就是想知道你睡觉的时候会不会想到我。” “不好意思,”谢停冷着脸:“我不睡觉。” 聂焱:“……” “我就经常梦见你,真的,”聂焱认真的看着谢停:“不夸张的说,每天。” “从前你在的时候不觉得,结果你一走吧,我就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哪儿哪儿都不合心意,温楚还说我说内分泌失调,为这事儿我们还打了一架,”聂焱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我就反应过来了,我大概是想你了。” 聂焱看着谢停的侧脸轻笑两声:“我猜你一定也梦到过我,不过应该也没什么好内容。” 他有些好奇道:“我来荒漠监狱之后,你也梦到过我吗?” 谢停转头,有些无语道:“从前我都不知道你这么能絮叨。” 聂焱耸耸肩:“我攒了两年的话要跟你说,只要你不嫌烦,我连着说上半年也没什么问题。” 谢停没说话,一双眼睛略有深意的看着聂焱的那张脸。 聂焱大大方方的给他看着,有些跃跃欲试道:“你想试试看吗?” “要是真想聊也不是不行?”谢停抬脚走到聂焱身边,手肘抵着膝盖缓缓蹲下:“我还真的有点事情想问你。” “你问啊,”聂焱目光灼灼:“你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谢停笑笑:“好。” “所以,”谢停目光一凛:“你跟遥远蓝星的蔚蓝公主,是怎么回事?” —— 聂焱和蔚蓝搭上线是谢停离开之后的事情,两年前遥远蓝星的老国王身体还算强健,蔚蓝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女儿,聂焱也沉浸在他的开疆拓土的事业里,谢停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人之间竟然也会产生联系。 遥远蓝星的矿石资源很珍贵,这一点聂焱也应该很清楚。 如果这两年时间内聂焱处了占领土地之外还生出了别的什么心思,那么这个人,可能就不单单是反叛军首领这么简单而已了。 这是谢停最开始的想法,他之所以这么问,不过是想找机会摸清聂焱的想法。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的问法居然造成了歧义。 最开始聂焱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一个翻滚利落的跪在谢停面前,画天指地的开始冲谢停发誓。 “我什么都没干!”聂焱慌张的解释:“老子这两年连酒吧都没去过,清清白白干干净净!连温楚都嘲笑我变成大闺女了!和蔚蓝就是单纯的合作,除了工作我连正眼都没有看过她!我发誓!” 这一通操作把谢停都给看愣住了,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聂焱是把他那句话当成吃醋了。 谢停满脸黑线的解释:“你误会了,我不是——” “谢停你不能因为这件事不要我!”聂焱几乎是冲谢停吼出来:“谁tm造的谣说我和蔚蓝有关系?老子明天就去弄死他全家!谢停你相信我我对你是忠心的!!!” 谢停:“……” 这天是没法聊了。 19. 第 19 章 航空舱在军队的全方位监视中顺利到达帝都的航空港。 为了迎接这位特殊人物,星际航空港已经在一小时之前全面戒严,帝国外交官员以及军部几位少将在此严阵以待,现场隐隐飘过一丝紧张和肃穆的气氛。 帝国的每个人都痛恨聂焱,但同时每个人都忌惮聂焱,即便对方现在已经身披枷锁,也没有人敢轻视这个一度要将帝国彻底毁灭的男人。 航空舱砰的一声打开。 现场所有人的呼吸均是一屏。 只见先出来的是和他们同样穿着浅灰色军装的年轻男人,男人黑着脸快步走出航空舱,聂焱紧随其后跟出来。 “要我说多少遍你才相信?我和蔚蓝之间什么都没有,我要是有一句谎话现就让我当场JJ爆炸!” 谢停脚下一顿,冲前方行了一个帝国军礼。 “长官!” 聂焱差点没刹住车撞到谢停后背,他愣了愣,一扭头,才发现航空舱外乌泱泱全是帝国的军队。 那句“JJ爆炸”之后,现场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中。 众人:……这是反叛军首领能说出来的话? “看什么看?”聂焱扬起下巴,依旧威慑力十足,他理直气壮道:“你们没有老婆吗?哄老婆怎么了?” 外交官一脸震惊的看向谢停:“聂焱竟然有老婆?” 谢停平静的点点头:“路坦听说聂焱被捕前几天就去探了监,两个人关系很好,发展出感情也正常。” “放屁!谢停你少污蔑我!”聂焱不满的嚷嚷:“就路坦那个熊样我能看得上他?人类死绝我老子也不可能看上他!” 恰逢路坦从自己的豪华舰艇上下来,一脸无辜的看向叫喊的聂焱:“啊?” —— 帝国上下都十分重视和遥远蓝星这次建交,再加上聂焱又是蔚蓝公主的合作伙伴兼半个恩人,帝国也不好继续将聂焱当成犯人对待,就和其他国家使者一样,在帝都最繁华的酒店准备了单独一层的房间,以及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严密监视。 聂焱的手环上有定位装置,和谢停但凡超过二十米,谢停的通讯器就会收到警报。这原本是帝国控制聂焱的手段,却反被他当成了粘着谢停的工具。 谢停跟他说明这个功能的时候聂焱差点没当着谢停的面笑出声。 “跑?”聂焱轻笑一声:“你还不会看不出来我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和你零距离接触吧?傻子才跑!” 聂焱一说完就见谢停一脸意味深长的盯着他,瞬间心一虚,轻咳了两声:“两年前确实不机灵,这不是现在回过味儿来了吗?” 酒店的环境很好,标准的双人间,两个床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两米,谢停对于居住环境向来没有什么要求,便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只见聂焱眉头紧锁,不满的啧了一声:“这床也太——” “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谢停揉了揉眉心:“帝国能够按照这个规格给你安排住处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别得寸进尺。” “谁得寸进尺了?”聂焱抬脚走到床边,撑着床垫坐下来:“特意安排这种房间不就是方便你监视我吗?” 聂焱勾唇:“既然要弄,还不如干脆就安排一张床,不是更好?” “可以啊,”谢停勾唇冷笑:“我睡床上,你睡地板。” 聂焱不满的哼唧了两声,小声抱怨道:“从前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干嘛现在要分的这么清楚?” “因为现在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谢停平静道,他走到衣架边,伸手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披风。 聂焱挑眉,目光不动声色的在谢停的后背上扫过。 披风之下,黑色的军装皮带很好的勾勒出腰身,弯腰整理衣服的动作让外套微微上移,又恰到好处的露出一点tun线。 谢停天真的以为背对他换衣服就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殊不知在聂焱眼睛里,他身上的每一点细节都是致命的勾/引。 聂焱正看的开心,突然寒光一闪,他几乎本能反应的绷紧肌肉,圈禁双拳,结果一抬头,谢停正拿着一把匕首,冷冷的居高临下看着他。 “没人教过你非礼勿视吗?”谢停睨着他:“别人背对你换衣服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识相一点自己把脑袋转到旁边去。” “还有这种意思呢?”聂焱装模作样的睁大眼睛:“我还真没听过,不然你再多教教我?” 谢停冷笑,单手灵活的转着匕首走到聂焱面前,在聂焱张开的双腿之间站定。 聂焱一向不客气,自然而然的把谢停这种举动当成了亲昵的表现,两只手蠢蠢欲动要去搂谢停的腰。 “还有,就是不要随随便便在别人面前说老婆老婆的,这让我很困扰。” 谢停玩儿刀很溜,指尖灵活的翻转,锋利的刀刃在聂焱脸上留下一阵阵冷光。 聂焱笑着,只当是谢停变相的冲自己撒娇:“那以后公开场合不叫,私下叫两声总可以吧?” 谢停笑笑,手一伸将身后虚虚扣着自己腰的手掰下来,狠狠的按在床垫上,接着手握匕首,猛地冲聂焱的手指头戳去。 噗的一身闷响,刀刃擦着聂焱的指尖深深陷进床垫中。 聂焱被吓得一声冷汗,倒不是因为手,而是—— “过分了吧谢停!”聂焱看着那个离自己裆部不足一公分的刀刃,瞪大双眼不敢相信的看着谢停:“尼玛!你是真的想割了我?!” “恭喜,你终于发现我的真实意图了。”谢停笑了笑,抽出匕首,指尖贴着刀刃认真的检查了一下:“不然你以为不带把刀是干嘛的?” 聂焱一顿,随即惊魂未定的咽了咽口水。 “很遗憾军部只考虑到你的安全但是没有考虑我的,”谢停耸了耸肩:“所以我不得不自己想点办法。” 聂焱满头黑线,无辜道:“跟我在一起你有什么危险的?” 谢停没说话,只是瞅着聂焱笑。 这笑容看的聂焱后背发凉,他咂了咂嘴,有种计谋没识破的不甘。 “大不了……晚上不趁你睡着爬你的床就是了。” “你最好说到做到,”谢停十分随意的将匕首塞进自己床的枕头底下:“否则大半夜看不见被我扎了腰子还是捅到腿,后果自负。” 聂焱:“……” 聂焱心里啧了一声,明明两年前这家伙还没有这么精明难搞的。 “同一个招数第二次用就没有效果了,这个道理你不懂?”谢停像是看透了聂焱的心思,他难得在聂焱的纠缠中占上风,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 “别以为用那些无聊的死缠烂打就能吃定我,你那套对我早就没用了。”谢停垂眸看着他:“劝你趁早放弃。” “放弃?”聂焱笑了,他向来是个不服输的人,一瞬间就被这句话点燃了斗志。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人长这么大就不知道放弃两个字怎么写。” “这只能说明你文化水平低,”谢停无情的打断他:“该读书的年纪没好好读书,现在连字都不会写。” 聂焱怒了,当即猛地站起来:“你这小嘴巴巴的我真是——” 他和谢停挨得极近,一低头就能看见谢停清澈的眸子里自己的倒影。 聂焱瞬间火气消了一大半,抿了抿唇虚虚的补完后半句:“喜欢的不得了。” 谢停冷笑,把“你也就这点本事了”几个字全写在了脸上。 “别高兴的太早,”聂焱又往前迈了半步,谢停倔强的没有后退,两个人前胸紧紧贴在一起,隔着布料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在这颇有生命力的颤动中,聂焱低沉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膜。 “我这次是铁了心,有本事你就拒绝我一辈子。” 男人目光灼灼,那双曾经印着火海和鲜/血的眸子里如今只有个人的身影。 这样剑拔弩张的氛围下,聂焱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I\''m yours。”聂焱勾唇,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你迟早得承认。” 说完,聂焱后撤半步,轻轻摸了摸谢停的脸颊,随即转头离开了房间。 直到房门关闭,谢停在如梦初醒般得眨了眨眼。 他怔了半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隔着衣服和肋骨,心跳的频率似乎和平时没有区别。 谢停深吸一口气。 还好。 他不能,也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谢停握紧拳头,尤其不能再输给聂焱。 —— 为了方便联络,路坦自费和聂焱住进了一家酒店,就在聂焱所在楼层的上面。 聂焱敲开他房门的时候路坦正抱着新弄到手的小O抽雪茄,见到聂焱进来,路坦挥了挥手:“哟,要不要一起?” “少给我挖坑,”聂焱找了个离路坦小情儿对角线最远的距离坐下来,他看着金碧辉煌几乎被整个翻修一遍的酒店房间,幽幽的盯着路坦:“你还真是不嫌累。” 路坦耸肩:“我肯住这儿已经算是体验生活了,还不兴我自己捯饬捯饬住的舒服点儿?” 聂焱懒得和他废话,直奔主题道:“你上次说的是个人都喜欢好看的,这话,靠谱不?” 路坦挑眉,冲聂焱笑的意味深长:“你什么意思啊?” “还不够明显吗?”聂焱大喇喇的坐在沙发上,他对自己的外形一向颇为满意,不免有些自得。 “收拾一下,准备色/诱老婆。” 20. 第 20 章 第二天上午,遥远蓝星的航行舰准时出现在帝国的星际港口。 蔚蓝公主和她的同胞弟弟蔚宇乘着帝国准备的豪华飞行器,从帝都最繁华的街道进入皇宫。 被战争阴霾笼罩了好几年的帝国人民难得见到这样热闹的场景,纷纷簇拥在街道两旁欢迎这位能给帝国带来长远和平的客人。 聂焱靠在窗边,看着在鲜花和欢呼声中缓缓驶向皇宫大门的飞行器,嗤笑一声:“有这么值得高兴吗?” “原本是不值得的,”谢停垂眸,一边翻看手里的纸质书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帝国建国快有两百年的历史,建交的国家也不少了。” 谢停翻了一页书页:“这两年一直在打仗,民众每天担惊受怕,能有这样的事情缓和一下气氛,也算是难得的高兴事了。” 聂焱没说话,只是侧眸看着不远处坐在单人沙发上的那道轻声身影,他颇有些好奇道:“你对这些事好像很了解的样子。” 谢停合上书,平静道:“国家强大人民幸福是每个人的愿望,不在乎的只有你而已。” 聂焱顿了顿,有些意外的笑了笑:“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过这么冠冕堂皇的话,从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这些?” “因为我说了你也不会听,”谢停平静道,随即站起来把书放回架子上。 身后人安静的有些反常,谢停觉得不太对劲,回头看过去的时候,聂焱正抿着唇,用一种带透着隐隐愧疚和自责的眼神盯着他。 谢停很熟悉他这副样子,航空舱里他猝不及防给自己下跪之前就是这副表情。 谢停满脸黑线的警告他:“我不稀罕你给我磕头,你跪得再标准也休想我会给你一分钱红包。” 聂焱显然还沉浸在自己伤怀的气氛里,他盯着谢停:“我从前这么不在意你说的话吗?” 这话一出谢停当即愣住了。 不可否认,聂焱很了解他。 尽管从一开始这家伙的动机就不纯粹,但是论对谢停的用心程度,聂焱认第二就没有人能做第一。 谢停爱吃什么,爱喝什么,喜欢什么样的装饰,甚至连出门时习惯迈出哪只脚聂焱都一清二楚。 但是关于理想、人生这类话题,他们从来没有讨论过。聂焱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对未来有明确目标的人,谢停很清楚这一点,也理所当然的认为聂焱并不在乎别人的想法。 所以听到聂焱这么问,说不惊讶是假的。 谢停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聂焱这个问题。 “你没必要认真听我说话,”谢停垂眸:“你一向就不是会听别人说话的人,用不着为了我勉强自己。” “我想听啊,一点都不勉强,”聂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垂下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就是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再说给我听。” 聂焱薄唇紧抿,目光阴郁的盯着地面,像是自己在和自己赌气。 老实说,在今天之前,聂焱一直自诩是全世界最懂谢停的人,他一直自信和谢停彼此都是灵魂级别的伴侣。 而刚刚谢停不经意的一句话,足够说明这一切不过是聂焱的自以为是而已。 他是个失败的男朋友。 还tm是个可有可无的前男友。 想到这里聂焱就生气,气从前的自己是个傻/逼。 一双漂亮的黑色军靴出现在自己视线中,聂焱一愣,随即抬头,只见谢停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自己面前,双手背到身后微微弯腰,一双眸子认真的盯着自己。 聂焱当即没出息的红了脸:“你,你干嘛——” “我没看错吧,”谢停挑眉:“你该不会是在反省自己从前做过的事情吧?” 聂焱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道:“你没看错,我确实在反省。” “嚯,”谢停笑了一声,有些轻挑的耸耸肩:“果然活得久什么都能见得到呢!” 聂焱当即愣住,他从来没有看过一向认真严谨的谢停会做这样轻浮的动作。 他甚至拿出通讯器:“别动,我拍几张照片,回头发给温楚欣赏一下。” 聂焱眨了眨眼,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被对方当成了玩笑,随即赤红着脸反驳:“我tm是认真的!” “是吗?”谢停举着通讯器笑的无情:“对着镜头再说一遍。” 聂焱咬着下唇怒瞪谢停,整个人像是个气急败坏的哈士奇。 他猛地站起来,伸手夺过谢停的通讯器扔在一边,谢停还没来得及生气,就被聂焱肩膀。 那张熟悉的俊脸在眼前不断放大,谢停当即皱眉:“聂焱你——” 下一秒,聂焱俯身,在谢停的脸颊上泄愤似的猛嘬了一口。 吧唧! 皮肤分离时发出一声让人尴尬的响声,聂焱志得意满,冲谢停咧嘴一笑。 “我记得我头一回偷亲你你还脸红来着,那个画面老子一百岁都忘不了。”聂焱盯着谢停那张愤怒的脸,笑的张扬:“信不信?我还有机会再看一次。” 谢停冷笑:“下辈子好了。” 聂焱显然没有听见这句话,他骄傲的放开谢停,转身离开。 “你去哪儿?”谢停皱眉:“晚上有迎宾宴,蔚蓝说了要在宴会上看见你。” “我知道,就是为了这茬事儿。”聂焱挥了挥手:“宴会我准时出席,别的你甭操心了。” 话音刚落,聂焱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谢停望着敞开的大门,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通讯器随手塞进口袋里,接着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狭长的设备,设备通体白色,只有尖端包裹了金属,里面隐隐可以看见一阵细长的针管。 谢停垂眸看了半晌,抬手脱掉了手套,像从前无数次一样,将针管扎进手背的血管中。 —— 晚上九点。 帝城最奢华的海神厅。 蔚蓝公主一席漂亮的水蓝色长裙,和帝国现任的皇帝希尔德,一同步入大厅内。 这是极高的礼遇。 谢停站在角落里,目光一直追随着这位来自遥远异星的美丽公主。 如果对方是诚心建交当然是好事,但是这个时间段,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是不是有其他的目的。 蔚蓝杏眸流转,扫了一眼大厅内的宾客。 “听说聂焱先生也在贵国,不知道方不方便见一面。” 话到此,内廷和军部的官员纷纷将目光对准了谢停。 谢停怔了怔,随即站直腰杆,硬着头皮解释:“聂焱他——” 他话还没说完,海神厅的大门再度打开,随着一身沉闷的吱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理所当然的聚集到门口。 聂焱还是那身黑色的军装,灯光之下,金色的扣子闪烁着夺目的光彩。 男人手持一柄胡桃木手杖,尖端的黄金手柄雕刻着让大半个帝国为之畏惧的狼头标志。 他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军靴踏着红色的地毯,一步一步迈进人群中心。 “该死!”谢停听见身后,某位贵族家小姐的低语:“那个反叛军首领看起来要命的迷人。” 聂焱在蔚蓝公主面前站定,目光扫过人群,狡黠的冲谢停眨了眨眼。 谢停随即别过脸去。 心中不自在的埋怨,这家伙sao起来真是没边了! “先生,”蔚蓝公主激动的红了眼眶,奈何众人面前,她只能握紧双手克制:“数月不见,我和弟弟,都很想念您。” “恩,”聂焱笑笑,表情很淡:“有女王的样子了,不错。”随即伸手拍了拍蔚蓝身后的蔚宇:“你也长高了。” “还要感谢您的鼎力相助,我们才有今天。”蔚蓝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冲聂焱抿唇一笑:“这么难得的机会,能请我跳一支舞吗?” 这种场合,第一支舞必然要由现场身份最高的人领舞,蔚蓝这么做无疑是在抬高聂焱的身份。蔚蓝越重视他,他在帝国就越安全。他怎么可能不懂? 这话一出,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两个人身上,带着探究和审视。 聂焱轻笑两声,双手背到身后,像是在权衡着要不要答应。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聂焱抬眸看了一眼人群之外,嘴角轻勾笑的意味深长:“能不能跟你跳舞这事儿我自己说了不算,得看别人。” 蔚蓝怔了怔,不解道:“别人。” 聂焱没说话,双眸含笑看向某一点。 人群中传来小声的议论,宾客们纷纷回头,想看看聂焱在看的到底是谁。 谢停无声的白了聂焱一眼,在周遭宾客满头雾水的眼神中,悄无声息的退到最后面。 厚重的红色天鹅绒帘子挡住了谢停的身影,聂焱冲蔚蓝摊了摊手,脸上并没有多少遗憾的表情。 “他不同意。” 蔚蓝还没说什么,她身后的近侍官已经黑下脸来。 他们是远道而来的贵客,背后是遥远蓝星珍贵的冰原石。帝国皇族尚且要卖他们一个面子,他这个被帝国囚/禁的犯人也敢在他们面前拿腔拿调。 近侍官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蔚蓝轻笑两声,把尴尬尽数掩饰在贵族礼节之下。 “也好,”蔚蓝点点头:“光是能见到您,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聂焱敷衍的恩了一声,目光越过蔚蓝,一直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他刚刚一错眼,谢停已经不再原来的位置上。 说好的负责监视他呢?人跑哪儿去了? 谢停不知道,其实参加宴会这种事情聂焱甚至比他紧张的多,从前还在星狼的时候就是,谢停每次跟聂焱出席这种活动都免不了吸引一堆不知死活的追求者,聂焱站在他身边都尚且如此。现在谢停一个人,某些没眼色的苍蝇还不得狂蜂浪蝶似的往他身上扑? 聂焱专注在人群中寻找谢停的身影,根本没注意蔚蓝正在和他说话。 蔚蓝垂眸,语气有些伤感:“我听温先生说过,您从前的那位伴侣十分的优秀。” “那么您这次孤注一掷,也是为了他吗?” 半晌听不见男人的回答,蔚蓝抬头,只见聂焱目光锁定在一处,表情变得有些危险。 聂焱也是无意瞥见人群外的一点橘红色。 他当即警觉起来。 是索尔。 那小子也来了?! 聂焱瞪大眼睛,看着那个讨人厌的红毛卷发男,正垂眸温柔的说着什么。 聂焱眯起眼睛认真看了一眼索尔身边的人。 果然! 他喵的! 这小子又趁自己不在去勾搭谢停了! 21. 第 21 章 尽管聂焱手上还带着象征囚徒的手环,但是毫无疑问,他也是今天这场宴会的主角之一。 谢停抱着手臂站在角落中,在荒漠星带了两年,他早已习惯了默默无声的待在黑暗中。 聂焱依旧很吸引人,舞步也不像两年前那样蹩脚,蔚蓝很漂亮,看着聂焱的眼神里明显带着崇拜。 这两个人真的很般配。 如果不考虑**/立场,或许谢停真的会考虑祝福他们。 “在盯人吗?” 谢停回头,在昏暗的灯光中看见索尔的笑脸。 “今天晚上帝都所有的军力都在都城外**,星际港口外面也有战舰巡逻,”索尔温柔的看着谢停:“你可以轻松一点的,别忘了现在是宴会时间。” “习惯了,我不盯着犯人总觉得不太放心。”谢停歉意的笑笑:“昨天的事,不好意思,聂焱就是那样的个性,你别放在心上。” 索尔的表情当即变得有些凝滞。 他沉默良久,才苦笑着开口:“老实说,我确实挺生气的,但是自始至终我都不觉得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抬眸,像是寻找答案似的盯着谢停的眼睛:“所以你又是为什么要替他向我道歉呢?” 谢停怔了怔,或许是习惯使然,从前他作为副官的时候确实经常替聂焱四处道歉,又或许是别的—— 现场的舞曲悠扬的歌唱的爱情,谢停别开视线没说话,他不想在这种气氛下思考问题。 “也是,”索尔笑着点点头:“现在是舞会,我问的不是时候。” 谢停浅笑,冲索尔的身后努了努嘴:“那边一群贵族家的小姐小少爷在看你,大概是等着你去邀请他们跳舞。” “我只想邀请你。”索尔笑着伸手:“能赏脸跳一支舞吗?英俊的先生?” 谢停今天并没有喝酒,但是带着酒香和馥郁香水气味的舞厅已经足够撩/拨神经,谢停笑着,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智也渐渐被现场的气氛融化。 只是一场舞而已,并不代表什么。 或许不用这么戒备的和他保持距离。 谢停伸出手,那句“好”还没有出口,一只大手突然横在两人面前,紧紧将谢停的手握住。 那熟悉的温度和力度让谢停瞬间清醒,他看着面前那个高大的黑衣男人,怔怔道:“聂,聂焱?” 聂焱抓着谢停的手,转头冲索尔挑衅的笑了笑:“多谢你,把谢先生的手送到我面前。” 男人的气势很足,黑色军装加上高大的身形带着天然的威慑力。 和监狱里那个一身囚服的犯人不同,面前这位,确实是那个在帝国内叱咤了近十年的危险人物。 索尔几乎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一瞬间还以为是手环失效,那种骇人的压迫感几乎和sss级alpha的信息素如出一辙。 但是他很快意识到这不可能,索尔咬了咬牙,强迫自己直面聂焱的威压。 “我并没有把他送给你,”索尔瞪着面前比他还高的男人:“聂先生,谢停是我的舞伴。” “你的?”聂焱勾唇:“可以啊,不然这样,我跟你同时邀请,谢停愿意接受谁,就让他跟谁走,怎么样?” 听上去很公平。 更重要的是,索尔并不觉得自己会输。 他哼笑一声,恨恨的打量着聂焱:“你说到做到。” 聂焱轻笑一声,并没有理他。 这样的对峙已经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关注,谢停并不想成为视线的焦点,尤其是和聂焱一起。 他暗暗使劲想要挣脱,奈何面对情敌时的聂焱并没有平时那么好说话。 “聂焱!”谢停压低声音呵斥他。 聂焱总算有了反应。 他回头,目光温柔的摸了摸谢停的脸,声音压低,亲昵的像是恋人之间的低语。 “走,跟我跳舞去。” 谢停皱眉:“不去。” “所以你要选索尔?”聂焱凑近谢停耳边:“你知道刚刚尤里斯和你们家老大在聊什么吗?他说他的儿子和你情投意合,希望你们的皇帝陛下能给你们指婚。” 聂焱勾唇:“你猜猜,索尔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找你跳舞?” 谢停皱眉,他微微偏头,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索尔。 他不敢保证聂焱的话百分之百真实,不过他确实知道,尤里斯一直有这个心思。 万一他和索尔共舞真的让人误会他们之间有感情,后面的事情就会很麻烦。 谢停抿唇思量了良久,转头对索尔说了声抱歉,接着在索尔的注视中,把手交给了聂焱。 索尔惊讶的瞪大眼睛,聂焱笑的志得意满。 只有谢停很平静:“Just a dance。” “Just a dance。”聂焱重复,他优雅的举起谢停的手将他带进舞池:“我将铭记此刻,我的先生。” —— 此时舞会已经过半,现场的气氛明显轻松下来,客人随意邀请心仪的舞伴进入舞池。聂焱牵着看了他几个月的监狱长的手,似乎也说得过去。 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惬意,只有人群最后的索尔紧绷着面孔,看上去气愤有不可思议。 他很早就感受到聂焱在针对他,作为敌人,这无可厚非。 他天真的以为聂焱憎恨帝国的所有人,即使当时他骗他去追谢停,也只不过是想同时戏耍他和谢停两个人。 但是今晚,索尔清清楚楚的看见舞池中那个黑衣男人看谢停的眼神。 分明是浓烈的爱和迷恋。 聂焱喜欢谢停。 索尔攥紧拳头,这个认知让他无比的愤怒。 他这种渣滓也配喜欢谢停? 他这种渣滓竟然比自己还要更加靠近谢停? 凭什么? 索尔恶狠狠的盯着舞池,嫉妒几乎要冲毁他的理智。 他头一回萌生出浓烈的杀意。 聂焱。 索尔咬着牙暗暗的念出这几个字。 总有一天—— —— 谢停很紧张,他和聂焱之间那段不堪的感情是他生命里永远无法抹去的污点,一旦被人发现一点端倪,他都会粉身碎骨。 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宴会本身,蔚蓝和军部年轻将领共舞又吸引走了一大半视线,似乎没有多少人关注到角落里的他和聂焱。 幸好。 谢停松了一口气,肌肉也随之放松下来。 “这么紧张干什么?”聂焱轻笑一声,温柔的玩笑:“你以为帝国这帮老头子多在乎你啊,你在他们眼里还没外面一艘中型战舰有用呢!” 说完聂焱还不忘自夸一把:“在我这儿就不一样了,你独一无二,整个帝国加起来也没你重要。” 谢停冷冷的睨了他一眼:“说这话你不心虚吗?” 聂焱笑笑没反驳:“日子还长,你自己看着呗!” 谢停垂眸,有些心不在焉的想心事,突然脚下一顿,直接踩在了聂焱军靴的鞋面上。 谢停一个趔趄,立刻就被聂焱搂着腰稳住身形。 “小心!” 谢停抓着聂焱的衣服,有些尴尬的叹了一口气:“抱歉。” “用不着抱歉,”聂焱笑笑:“我知道你什么水平,交际舞对你来说根本就不算事儿。” 他挑眉,玩味的看着谢停:“你就是不专心而已。” 这种略带挑衅的口吻听的谢停十分不爽,他仰头瞪着对方,勾唇冷笑:“你倒是比从前进步了不少,最开始学的时候踩了我多少回?” 聂焱轻笑:“你怎么不说我被你揍了多少下?” 不夸张的说,聂焱的交际礼仪和舞蹈全是谢停手把手教出来的。 聂焱是孤儿,从小在佣兵团长大,没接受过一天的正规教育,不光他,星狼除了温楚有一个算一个全是粗人。 温楚没空教聂焱这些,聂焱也不乐意让他教。 当时聂焱已经声名远播,有些时候不得不应付这些场合,这些事自然就落到了谢停的头上。 谢停只想尽快完成工作,而聂焱只想撩/骚。 揍确实没少揍,聂焱那些街溜子的恶**已经深入骨髓,谢停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他拗回来。 终于到现在,聂焱也成了个人模狗样的绅士了。 “当时我好像确实挺难教的吧?”聂焱眯起眼睛回忆过去:“我记得就因为这事儿你和温楚在背后没少吐槽我是吧?” 谢停冷笑:“你也知道?” “我当然知道,你他喵每天喘了几口气儿我都一清二楚这种事我能不知道?”聂焱轻笑一声:“我说,谢停,花了这么大功夫才把我弄得像个人,这么轻而易举的不要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谢停抬眸,有些戒备的看向聂焱:“你什么意思?” “我要是和别人好上了,我是说假如,”聂焱手臂微微使劲,扣紧了谢停的腰身:“你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觉得亏吗?你那么多的付出,到最后却是别人享受了胜利果实。你甘心吗?” 谢停皱眉,并没有回答。 “我并不是要威胁你,我只是在和你算账。”聂焱表情变得认真:“我是你一手□□出来的,只要我在你身边,不管你要不要,这笔买卖你都是不亏的。你这么聪明,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 谢停沉默了半晌,挑眉冲聂焱一笑:“两年没见,你还是这么会收买人心。” “我辛辛苦苦做了一道菜,最后被别人吃了,我确实会不甘心,”谢停顿了顿:“但是我辛辛苦苦做出了一团垃圾,还被别人抢了吃了,我大概会笑出声。” 聂焱:“……” “我tm是垃圾?!”聂焱瞪眼。 谢停没说话,意思不言自明。 “我tm——”聂焱深吸了一口气,生生把火气给压了下去。 “就算是垃圾,”聂焱咬了咬牙,忍辱负重道:“那至少也能废物利用吧?” “但是**的不是废物利用的活儿,”谢停淡淡一笑:“这件事你应该去找别人。” 说完他松开手,准备结束这支舞。 在放开的一瞬间,谢停被再次拉住。 “别走,曲子还没结束。”聂焱抱着谢停,将头迈进谢停的颈窝。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闷闷道:“那你——真的不考虑改行吗?” “改行做什么?” “垃圾回收再改造。” 谢停顿了顿,他的腰被对方紧紧扣着,手掌隔着布料依旧能感受到另一个人的温度。 像是害怕谢停不答应,聂焱随即补充道:“条件你随便开,工作也随意,只要你愿意做,什么时候做完都可以。” 舞曲已经进入尾声,随着最后几个音符悄然落下,舞池中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中。 有人挣开了聂焱的怀抱,没有任何留恋的抽身离开。 聂焱咬着牙盯着地面,突然面前一闪,有什么东西随着谢停的离开掉落在地上。 聂焱皱了皱眉,弯腰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是一个狭长的白色物体,尖端有金属套着的针管。 聂焱皱眉,他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喂!” 聂焱追着那道背影走进角落,一边交还给谢停一边好奇的撇了一眼。 这一撇,正好看见白色管身上的两道红杠。 这—— 聂焱当即愣在原地。 这tm不是—— 谢停当然也注意到聂焱的视线,他当即勾唇,笑容有些恶劣。 “被你发现了。”谢停双手抱胸,黑暗恰好隐藏了他嘴边的笑容:“没错,我怀孕了。” 聂焱:OvO? “孩子不是你的。” 聂焱: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