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武道从练拳开始》 第一章 梦活两世 西皋城，天罡拳院。 正值晌午，后院暑气正浓。 青砖院墙内有颗两人合抱的槐树，苍翠茂盛。 午休时间，拳院的弟子们练完功课后聚集在树下纳凉，只有陆沉顶着毒辣的太阳站桩。 忽然他感到心脏一阵绞痛，眼前一片黑暗，意识变得混沌。 几息后他重新醒来，意识恢复了清明。 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景象，陆沉的脸上出现短暂的迷茫。 他的脑子里似乎多了些奇怪的记忆，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在梦里有高楼大厦，有灯红酒绿，与这边的世界截然不同。 陆沉低头陷入了沉思。 此时海量的记忆如同狂潮般汹涌，挤入他的脑子里。 一幅幅静止的画凭空出现，随后这些画流动了起来，组成了一幅幅画面。 陆沉被动浏览所有的记忆，像是在另外一个世界重新活了一世。 这些记忆太过于真实，以至于他已分不清现在的他是上一世的商业精英还是如今的天罡学院的见习弟子。 只是心中隐隐有一个直觉，发生这样的情况并非坏事。 天气暑热，汗水顺着他的下巴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转眼就蒸发个无影无踪。 陆沉盯着双手，怔怔出神。 进入天罡拳院已经五个多月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淬皮的迹象。 距离最后的期限也只有三天。 一般而言天罡拳半年没有凝练成功，晋升武师的希望就渺茫了，而他的习武天赋也着实一言难尽。 就算他生性要强，不服输，拼命修炼，但是难以扭转眼下的局面，还把拳院师兄弟们的关系弄得很僵。 用上一辈子的话来说，他这些所作所为就是一个低情商的奋斗逼。 想到这里，陆沉就没了练功的心思，果断收功。 聚集在树荫下的拳院弟子丝毫不知陆沉，他的灵魂经历了两世的历练，本质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陆沉走到院子的水井旁边。 拎起水桶打了一桶清水上来。 井水清凉，陆沉一头扎进去好好喝了一个饱。 随后举桶过顶，把剩下的水临头浇下。 这么毒的天，自己居然还敢顶着太阳练功，真的嫌命长。 “咦？这是什么？” 陆沉一阵恍惚，发现自己的视野中多了些东西，有点像是游戏的状态栏。 正中央有一个透明的罐子，罐子底部有少许的红色液体，来回的晃动。 在透明罐子的下方有一个个透明的方框格子。 “姓名：陆沉。” “武学：天罡拳法未入门（可提升）。” “能量值：1。” “系统！？” 他面色平静，内心却是一喜。 这个看起来简单的面板，或许以后就是他在这个世界立足的根本。 没有任何迟疑。 陆沉意念下沉，尝试着选择提升天罡拳法的等级。 “提升！” 轰！ 陆沉只感觉体内传出一声闷响，有什么东西破开，随后他全身的皮肤开始发热发烫。 他闭上眼睛，细心感受身体的变化。 按照天罡拳法运息。 时间缓缓过去，陆沉睁开双眼，看向自己的双拳。 拳头泛红，由红转黑。 不仅仅是拳头，在他的注视下，两条手臂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成了！？” 在树荫下的众多师兄弟，全都微微一愣，他们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些许惊讶。 陆沉握了握拳头，简单活动下双手，用一根手指就轻而易举地就提起了一桶水。 “这就是武学的神奇吗？” “天罡拳法的精华都凝练在这一双拳头上，淬皮成功的我，力量比以往要提升一大截，怪不得都说学武都求入门，两者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他看了眼视线中的面板。 “姓名：陆沉” “武学：天罡拳法第一层” “能量值：0。” “看样子我只要积攒足够的能量值就可以得到相应的点数来提升武学，只是不知道这个能量值该如何获取？” 眼下他还没有任何的头绪。 陆沉收起心思，闷着头出了后院。 西皋城内的武馆有好几家，只有天罡拳院对于学员的要求也最为简单，给钱就能上。 但如果半年内没有突破到淬皮，成为一印武师，这些学员还是会被清退。 只有练到淬皮，成为一印武师，天罡拳院才会继续培养，不然都是流水的见习弟子。 眼下陆沉已经成功突破，那么自然要去和苗师禀告一声。 回廊里，陆沉看到不少人正收拾东西，离开拳院。 这些都是突破无望的人，他们将来或许加入各个帮会，也有可能给大户人家当护院，也有不死心继续练武的，但大多数结局并不比普通人好到哪里去。 正厅里面，天罡拳院的苗大江正和其他人交谈。 陆沉很识趣地站在门外，没有打扰。 过了几炷香后，两人聊完事情，彼此一番客套，客人被苗师送到了门口。 苗大江瞧了一眼陆沉：“进来吧。” 陆沉态度恭敬，跟在苗大江身后大步走了进去。 “突破了？”苗大江端起一杯茶漫不经心道。 他的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来陆沉的情况。 陆沉谦虚道：“刚刚才侥幸突破了。” 须发皆白的苗大江慢慢品茗，神态悠然，出声道：“你去南房找芹大夫抓点药补下气血。” “谢谢苗师。” “丑话说在前头，我这儿每个月只给你配一份，可服两次，如果额外需要的话，就要花钱买。” “学生明白。” 苗大江放下茶杯，挥挥手说道：“去吧。” 陆沉在拳院里面待的时间挺久，因为做事认真踏实，勤奋上进，给他留下的印象还不错，就是为人有些不合群，资质不好，否则的话，他不介意用心指点一二。 眼下城里局势动荡，拳院里面青黄不接，好苗子是越来越难找了。 天罡拳院一共有三个正院，三个跨院。 南房又称为倒座房，是下人们住的房间，在南房旁边有一间私塾房。 拳院没人读书，倒是拳院弟子练武经常跌打损伤，常年大夫不断，这件私塾房也就被改成了药房。 进入药房，药香味扑鼻而来。 一个穿着浅红色的襦裙美妇人，正拿着一杆秤抓药。 陆沉说道：“芹大夫，我来领补气血的方子。” 襦裙美妇人抬了下眼皮说道：“直接拿吧，左手桌子上的已经装好了。” 陆沉顺着妇人所指，拿了一包装好的药草，点头示意后退出了药房。 从头至尾，美妇人也都醉心于手上的药材，对其他事物好似并无兴趣，连头也不愿抬一下。 拧着一包药草，陆沉出了药房，他看了看天色，和拳院里面的管事打了声招呼，他就直接离开了拳院，准备回家。 最近的西皋城可并不太平，甚至可以说越来越乱了。 官府没有作为，盗匪四起，城中动不动就会有人失踪或死亡。 而城里面各大势力现在也都在抢地盘，抢完地盘就找商贾、平民索取保护费，甚至为此大打出手，各类纷争从未断绝。 这样的世道普通人一不小心就会遇上灾祸，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出了拳院，陆沉回头见到两座模样威严的石狮稳坐在拳院门口，相比于乱糟糟的西皋城，给了人不少安全感。 西皋城有两条主干道，只是这两大干道并无人打理，街道上有很多狗屎，还有人的屎尿。 陆沉走在上面的时候都不得不小心应对，以防踩了上去。 他放眼看去，有些狗屎都被哪个倒霉蛋给踩烂了。 陆沉快步穿过主街道后又绕了两条巷子，道路两侧的建筑就愈发的破败。 穿过了一个堆满垃圾的巷子，就到了西皋城里的家。 他的家在一堆烂房子中间毫不起眼，就是一堆木头东凑西凑组成房子的形状。 门口的衣架子上晾晒着许多已经洗得浆白的衣服，分不清男女款式。 家里的大门关着的。 这门是他的老爹从城边的江上捞上来了的破木板，用他感人的木匠手艺钉上的，随便一推就能推开。 陆沉大步跨过门框下部挨着地面的横木门槛，大声喊道：“喜儿，我回来了。” 屋子里一个角落里，一个少女正在浆洗衣服，是他的妹妹陆喜儿。 家里总共有兄妹三人，他在家里排行老二，外面还有一个大哥。 大哥是在烟火作坊里面当学徒，暂时在城里站稳了脚跟，前些日子就把父母也接了过去帮工，算是家里的顶梁柱了。 这段日子，他们一直在城里面，很少回来，家里就剩他和妹妹喜儿。 由于家里条件并不是很好，他的大哥和父母并不支持他去学习武道，彼此之间多有隔阂，倒是妹妹喜儿对他学武的事情并没那么反感。 “小哥，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喜儿把红彤彤的小手放在清水洗了洗，在身上的衣服随意擦了擦，走了出来。 才十三岁她就已经生得亭亭玉立，虽然常年在外皮肤粗糙，但是五官端正，胸脯已经初具规模了，外面没少受到汉子们的骚扰。 “今天练功比较顺利，苗师还给了我一副药，我早点回来煎一下。”陆沉把药放在桌子上说道：“我看隔壁的林大叔一家怎么门开着没人。” 陆喜儿紧张地说道：“他们一家都被杀光了。” “怎么回事？”陆沉面色一紧。 “林叔儿子所在的帮派被一个新来的青狼帮灭了，很多人家都被斩了草除了根。” 陆沉关心道：“你在家没事吧？” “青狼帮来的时候，我不在家。” “你以后出门小心一点，洗衣服的活儿暂时也别做了，我想办法城里给你找个事，跟大哥他们一起也有个照应。” 陆沉看陆喜儿支支吾吾的样子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陆喜儿硬着头皮道：“那个陈楝今天又来了。” “陈楝？”陆沉安慰说道：“放心，我现在已是天罡拳院的正式弟子，我会处理好的。” “小哥，你已经是武师啦？！”陆喜儿惊喜地说道。 “今天的事。”陆沉随口说道。 陆喜儿的眼睛笑成了月牙，露出一对酒窝，满是开心：“小哥真厉害，爹娘和大哥他们知道肯定也会很高兴，不会再抱怨你了。” 望着陆喜儿的笑容，陆沉也忍不住笑了。 此次突破之后，他更加坚定了习武之心。 在这个混乱的世道里面，只有不断增强实力，才能让人心安。 第二章 皆丧 陆家的晚饭都是陆喜儿在做。 穷人家没有什么讲究。 一般人家一天就吃早晚两顿稀，像陆沉这样还能吃晚饭的家庭在这一片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由于陆沉学武，平日里食量较大，陆喜儿做饭都会足量。 今天听闻了小哥成为了一印武师，乘着爹娘和大哥不在家，她更是自作主张把过年吃的腊肉提前给拿出来蒸了。 如果还是以前的陆沉，无疑会高兴庆祝一番。 可惜上一辈经历过真正的盛世，他的眼界和格局都抬高了不少。 这些简单的饭菜自然就没那么大的吸引力，但也不至于说会扫喜儿的兴致。 兄妹两人高高兴兴的吃了一顿晚饭。 吃完饭，陆沉专心煎起了拳院给他分发的药。 这个方子叫八物汤，是专门给武师补充气血的药方。 西皋城里天罡拳院独一份，据说是芹大夫带过来的，为此苗师也是花了重金。 气血对于武师而言十分重要。 每一个武师的气血都不尽相同。 有的武师打了一遍拳后就气喘吁吁，浑身瘫软；有的武师打了十遍拳仍旧生龙活虎，这都是气血不同的缘故。 陆沉不想以后练成三脚猫功夫，因此对于气血也很重视。 练拳的初级阶段，气血更要熬炼好，打好基础。 这次领的八物汤是两次的量。 陆沉煎了一部分，把药汤倒进碗里。 黑乎乎的汤药发出刺鼻的味道，一看就知道口味不佳。 陆沉深吐一口气，仰头把这份汤药全部喝了下去。 药汤一下肚，陆沉就感觉到腹中有一股热流窜了出来，流进他的经脉。 陆沉赶紧按照天罡拳的心法运转，消化这股热流。 过了一会儿，这股热流缓缓消退下去。 陆沉只觉得身子都变得轻盈了一些，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他忍不住对着墙壁上打了一拳，体内气血翻腾，这疼痛很快就能消退下去。 这八物汤的效果也着实不错。 如果每天都能喝八物汤，那么他每天训练也不用那么辛苦，练拳的效率也能高上许多。 他专门问过管事，这八物汤他自己买的话要八钱银子，这是他们一家五口大半个月的生活开支，可不便宜。 练武果然费钱粮。 以后得想想办法赚点钱。 陆沉忽然想到了什么。 意识一动，视线中武道修改器的界面显示了出来。 此时正中央的透明罐子发生了些许变化。 原本只有浅浅的一层红色液体上升到了四分之一的位置。 见这样的情况，陆沉眉头紧锁，认真思索。 他转身把剩下的一份八物汤也煎服了。 透明罐子里面的红色液体瞬间注满到了二分之一的位置。 “看来只要补充气血就可以给这个透明罐子里灌注红色液体。若将透明罐子的红色液体注满的话，就可以获得相应的能量点。” “如此，不出意外我下个月就能提升天罡拳到第二层，这个速度堪比城内那些天才了。” 陆沉心中暗喜。 这个东西简直就是武道作弊器，只要气血足够，任何武学在他手中都将会没有瓶颈得到提升。 天下之大，都可任他去闯了。 研究出这个结果，陆沉兴奋得彻夜难眠。 次日一大早，陆沉就早早起床。 披着单薄的衣物，陆沉推开木门，早晨的凉气侵了进来，带着几分爽意。 一出门，他远远就看到远处的胡同里面聚着几个壮汉交头接耳。 他们穿着灰白色的短褐，每一个人手臂上的袖子都卷到了臂膀，露出手臂上纹着的青色狼头。 “是青狼帮的人。” 为首的人陆沉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令陆喜儿头疼不已的陈楝。 他长得人高马大，褐衣都遮挡不住衣服下面健硕的肌肉。 陈楝是这一片有了名的混混，成天不干正事，游手好闲。 以前看到陆喜儿之后，有事没事就过来转悠。 因为陆家他们兄弟两人，陈楝只敢在陆家门口过过嘴瘾。 现在听说大哥去了城里，不常在家，陈楝胆子就变大了不少，来转悠的次数明显变勤快了。 没想到他竟然还加入最近赫赫凶名的青狼帮。 昨晚从陆喜儿嘴里知道，现在这个青狼帮可是臭名昭著。 动辄就灭人满门，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陈楝有了靠山，做事肯定更加肆无忌惮。 陆沉有点担心，他要是不在家的话，小妹喜儿会不会出事？ 对面陈楝见陆沉出来，打了一个哈欠后带着他的小弟们离去。 站在原地沉吟了一会儿，陆沉回到了屋子里，找到正在缝补衣服的陆喜儿。 “你把家里收拾收拾，过会儿我带你去大哥那边，家里这边有点不安全。” “是陈楝又来了吗？”陆喜儿抬头认真说道：“小哥你能不能把他杀了？” 陆沉惊了一下。 他很难想象陆喜儿这样的年纪竟能说出这样的话。 看她样子不似开玩笑。 压下心中的惊讶，对陆喜儿摇了摇头。 陆喜儿失落道：“小哥成了武师也不行啊。” “现在有点麻烦，他加入青狼帮。我要是杀了他，恐怕青狼帮不会放过我们一家。” 在西皋城里能够建立帮派，那么至少都有一个二印武师坐镇，一个个都是狠角色。 在城里苗师或许有几分薄面，但也保不住对方能被唬住。 按照他在拳院里面的情况，苗师也不一定会为他出头。 二印武师，他现在可不是对手。 在陆沉的劝说下，陆喜儿手脚利索地收拾东西。 穷人家的东西都不甚金贵，东西也不适很多，三两下就收拾完了。 兄妹两人带着两个包裹，锁好大门，往内城走去。 西皋城内城和外城，由一面高达九尺的石墙分割开来，泾渭分明。 内城里面朱红色建筑成群，亭台楼阁此起彼伏，连成了一片，即使到了晚上仍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比外城要热闹许多。 大哥他们所在的作坊在内城的西北角，距离这边还有一段距离。 就在兄妹两人走的时候，城里西北角突然发出巨大的爆炸声，连地面都感到轻微的震动，让街道上的叫卖声为之一滞。 短暂的沉默之后，迎来无尽喧哗，像是滚烫的油锅中滴入了凉水，轰然沸腾。 “是烟花作坊炸啦，烟花作坊炸啦。”有人大声呼喊道。 陆沉脸色骤然一变，带着陆喜儿向烟花作坊跑了过去。 很快，陆沉和陆喜儿就到了烟花作坊。 此时的烟花作坊已是一片火海，闷响声不断从滔滔烈焰中传出，围着一圈看热闹的人。 望着这样的场景，陆沉的心咯噔一下，这样的火已经是救不了了，里面的人必死无疑。 “爹、娘！” 陆喜儿叫得撕心裂肺。 到了这个程度陆沉想要安慰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得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以应对后面的事。 大火烧了足足一个时辰才熄灭。 等火灭得差不多时，陆沉跟陆喜儿告诫了几句后，第一个冲了进去。 烟花作坊在大火中变成了焦墟。 空气中充斥着火药燃烧后的刺鼻味，还未燃尽的木头冒着烟气，带着几分灼热。 陆沉进入其中，不消片刻就已经被热气蒸得大汗淋漓。 他带着众人在废墟中四处寻找，找了不知道多少具黑炭一样的尸体，全部烧得面目全非。 陆沉知道，大源城的这个烟花作坊有两个老师傅和十几个学徒，帮忙干活打零工的人就更多，全部在这儿了。 一时间，哭声成片。 陆喜儿早就泣不成声了，一双杏眼哭得红肿。 站在这堆焦炭里面，陆沉面色发难，他分不清哪个才是自己爹娘和大哥。 不仅是他，其他人也是如此。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西皋城里面的官差终于姗姗来迟。 他们驱开人群，让仵作检验尸体。 过了一会儿，一个手里端着册子，拿着毛笔的官差喊道：“有哪些人家属都在这里做活的，一一报上名来。” 陆喜儿正要过去，被陆沉拉住了：“小哥，你干嘛吗？” “等等看。” 烟火作坊里做活的人家可不少，但无一人上前去做所谓的登记。 为首的官差说道：“城主大人有令，最近外城有瘟疫，城内殡葬一律由官府处理。在场的人家，一家缴一两银子，用以购买棺木安葬。”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围观的群众一哄而散，只留下部分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官差朗声笑道：“哈哈，你们没走的人定是这些人的家人了。” “来，你们全部过来造册登记。” “没听明白吗？全部过来。”为首官差抽出长刀厉声喝道。 陆沉说道：“大人，小人不识字。” “无妨，画个圈即可。” 官差逮住在场的几个人全部画了一个圈，偶尔有几个识字的，写了自己的名。 “你们几个人，随我来帮忙。” 陆沉几个年轻人被现场抓了壮丁，把一具具烧焦的尸体搬到车上运走。 由于这里面有自己家人，一个个都是抹着泪干活，没有谁马虎的。 官差几人路上反而有说有笑，把他们带到了一处乱葬岗。 “这块地不错，你们就埋在这里吧。” 一帮人挖土造坑，忙到日暮才全部弄完，有人偷偷去买了点纸钱过来，办了点简单的丧事。 临走的时候，官差又各自要了十几文钱，一脸凶神恶煞，似与各城之中的帮派势力并无区别。 这里的世道糟糕透顶，已经烂到骨子里了。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陆沉，此时知道上辈子那种太平是何等的不易。 他面无表情拉着陆喜儿默默离开。 这一世陆沉没有读过多少书，字认得不多，原打算用简体字写点什么，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免得不伦不类。 “小哥，接下来我去哪儿？” 第三章 决定 富贵如龙，游尽五湖四海；贫穷如虎，震散五族六亲。 陆沉兄妹两人从父辈开始，亲戚们早就离的散，散的散，没有任何指望。 而在贫民街里的家没有父亲和大哥顶在前面，恐怕很难保持安定。 如此摆在眼前的也只有一条路，让陆喜儿跟着他回天罡拳馆。 但摆在现实的一个问题是，天罡拳馆并不收女眷。 大概苗师觉得，女人只会影响他弟子们的拔刀速度。 所以在天罡拳院里面都是清一色的男人，就连苗师本人到现在也都未成家，孤寡老人一个。 “喜儿，家里腊肉带了么？”陆沉问道。 陆喜儿摇了摇头道：“我以为在内城只待一段时间，只把重要的东西带了，腊肉我放在家里藏着的。” “我们先回家一趟。” 陆喜儿虽不明白小哥为什么突然要腊肉，但此时的她也没了主意，就跟着陆沉一起往家的方向走去。 穿过熟悉的垃圾胡同，兄妹两人就到了熟悉的家门口。 临近家门，陆沉的脚步一停。 他看到陈楝等人在正围在他家的门口，在门缝里瞄来瞄去。 藏在他身后的陆喜儿见到这一幕，更是面色发白。 陈楝不断嘀咕道：“小娘皮跑哪儿去了？我好不容易等到他家里人都不在。” 面对这样的情况，搁在以往按照陆沉的性格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凡事能忍则忍，能避就避。 可是陆沉到底是变了，他上辈子经历过商海的浮浮沉沉，养成了敢于挑战的性格。 他自认为成为一印武师，虽然只是堪堪入门，但对付陈楝几个人完全可以，他怕的只是陈楝背后的青狼帮。 心中做好衡量之后，陆沉就大声吼道：“你们鬼鬼祟祟在我家干嘛？” 陈楝等人被突兀的吼了这一嗓子，登时做贼心虚吓了一跳。 见到身后是陆沉才松了一口气，随口道：“天气好，没事转转。你们从哪来啊？” “要你管？”陆沉面色平静，不卑不亢地硬气道：“我现在是天罡拳院的正式弟子了，你们以后给我注意点。” 陈楝等人呵呵笑了两声，竖起大拇指道：“一印武师了啊，了不起。不过我现在也是青狼帮的帮众，手下有五指之数。不如我们两家结个亲家可好。” “等你打过我再说。”陆沉举起拳头，气血翻滚，一拳把墙壁上的砖土捶出裂纹。 “你厉害！”陈楝皮笑肉不笑，与陆沉擦肩而过。 跟在陈楝身后的几个人狠狠刮了陆沉一眼。 “等一下。”陆沉突然想到了什么。 陈楝停下脚步道：“怎么？” “我忽然觉得我们结个亲家挺不错的。”陆沉含笑说道。 “咦，想通了？” 陆喜儿脸色更加苍白，急道：“小哥。” 没有管陆喜儿的阻拦，陆沉走到陈楝面前说道：“既然你要娶我家妹子，得先给个表示吧，我也好劝我爹娘和大哥啊。” 陈楝冷笑道：“我现在身上只有十文钱，太过寒酸，改天必备重礼。” “礼轻情意重。”陆沉脸不红心不跳，伸出手语重心长道：“十文钱意思意思就够了，哪能真要你多少东西，现在世道谁都不容易。” 陈楝表情一滞，尴尬笑着。 “呀你不会连十文钱都没有吧？”陆沉夸张地说道：“这可就难办了。” 陈楝一咬牙：“我们走。” 等陈楝等人全部消失在视线中之后，陆喜儿一跺脚，呜咽道：“小哥，你真要把我与他为妾？他家里还有一个老妻，却在外吃喝嫖赌，你要真嫌我累赘，至少也要给我找个良家，难道爹娘和大哥一死，你我兄妹情分竟如此薄凉吗？” 陆沉嗤笑道：“谁说要你嫁他为妾了？” “那你为何？”陆喜儿脸色愕然。 “逗傻逼玩的。”陆沉收起银子就回到家里：“腊肉在哪儿，快找给我。” 陆喜儿好奇问道：“什么是傻逼？” 听这话陆沉还真有点不太好解释了，胡乱搪塞道：“等你年纪大了自然就懂。” …… “张三，现在西皋城里面的小娘子买卖的话要多少钱？”陈楝忽然问道。 张三掐了掐手指道：“按现在的行情，怕是要值二十两银子，品相好的，卖到永安城怕是可以卖到五十两。” “当真？”陈楝惊讶道。 “青狼帮里面很多前辈们都是做这么生意的，门清，错不了。” 陈楝说道：“那这笔买卖还是能做。” “陈哥，我打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城里的血手帮把风雷门的烟花作坊给点了，炸死了好多人。陆家老小都死在里头。” 听到这个消息后，陈楝开怀大笑，彻底放心了起来：“后天就找上几个兄弟送他上路，要是二印武师或许很麻烦，区区一印武师，多找点人，我就不信弄不死他。” …… 陆家破屋内。 陆沉正将一个卖相较好的老腊肉拿了出来，好好打理了一下，用绳子串好拎在手中。 “哥，我们去哪儿？” “跟我回天罡拳院。” 陆喜儿跟在陆沉身后锁好门，手忙脚乱地跟了过去。 现在除了跟着小哥，她也无亲可靠，只得无条件地选择信任。 兄妹两人很快就到了天罡拳院门口。 在门口的时候，陆沉交代陆喜儿道：“你好好收拾一下子自己，待会儿见到人嘴巴要放甜一点，知道了吗？” 陆喜儿点了点头，以手为梳子，理了理脑后的几根辫子。 “家里还剩多少钱，你也一并给我。”走到门口的时候，陆沉突然回头说道。 天罡拳院的药房里面，芹大夫正在埋头看医书抓药。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芹大夫抬头看到陆沉拧着腊肉站在门外。 “芹大夫！” “你的药汤昨天不给过你了么，想再要的话，就得花钱买了，贿赂我也不行。”芹大夫看了一眼陆沉，语气平淡地说道。 陆沉走进去笑容可掬道：“芹大夫误会了，我不是来要八物汤的。就家里新腌好的腊肉，我想带给芹大夫尝一尝，没别的意思。” “哦？”芹大夫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饶有兴趣地看着陆沉：“当真？” 陆沉笑着顺驴下破：“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芹大夫。我家里出了些变故，我妹妹一个人在家我不太放心。芹大夫知道拳院里不收女眷，所以我想拜托芹大夫让我妹妹在这呆上几天。不过芹大夫你放心，饭钱我都会付的，晚上我们也不在这过夜，不会麻烦你。” 芹大夫看了眼陆沉手里的一串腊肉，这在穷苦人家可算是不得了的好东西了：“你倒是真舍得，让她进来吧。” “谢谢芹大夫。”陆沉把腊肉放在桌子上喊道：“喜儿进来吧，快来拜见芹大夫。” 陆喜儿走了进来说道：“喜儿见过芹大夫，姐姐长得真是漂亮。” “姐姐？我这年纪都可以做你们的娘了。”芹大夫嘴上这么说，但谁也看得出来她有些高兴：“我这里正好缺个下手，你以后就在这儿帮我打下手吧。” “好的姐姐。”陆喜儿高兴道。 见两人相处还算可以，陆沉总算是放了心。 这样的话，妹妹在眼皮子底下安全多了。 办完妹妹陆喜儿的事，陆沉就准备办自己的事，他掏出二两银子放在柜台上说道：“芹大夫，麻烦你再给我一份八物汤，多余的钱也不用找我了，就当是喜儿在这的伙食费。” 见陆沉如此的大方，何西芹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几眼，这些钱就算去掉八钱银子也不算少了，见他穿着打扮怕是中人之家都不如。 院里还有这样的人，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我手上这份刚刚配好，正好给你吧。” “谢过芹大夫。” 拱了拱手，陆沉和喜儿交代了几句后，便回到了练拳的院子里。 现在他已经是一印武师，练武的地方已经搬到另外一个跨院。 在这里都是天罡拳院的正式弟子。 苗师正稳坐在椅子上，目光如炬，盯着门下的弟子们练功，谁要是偷懒，立马一个鞭子抽过去，又准又狠。 让门下弟子是既爱又恨。 啪！ 陆沉刚一走进跨院，一道黑影就抽了过来，打在他的身上，顿时皮开肉绽。 伤口处火辣的痛苦随后才传导过来，让陆沉倒吸一口凉气。 “你看看都什么时辰了，是头猪也该醒了。”苗师厉声喝道，下面弟子们全部都噤若寒蝉。 苗师转头有骂道：“都看什么看，皮又痒了吗？” 即便莫名其妙吃了苗师一鞭，但陆沉脸上却没有任何不满，仍然面色恭敬，一言不吭，低头拜了拜后就换了身灰褐色的练功服，跟众人一同举着石锁，扎着马步。 苗师并未因为陆沉的表现而另眼相看，只是稍微盯了他一下练功情况便不再关注。 “你们不少都是穷苦出生，投胎这门功夫你们就落了下成，所以现在若不流血流汗，你们就别想出人头地。”苗师嗓门很大，声音铿锵有力。 “跟我练拳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们只不过是幸运了一点，拿到了入门的资格，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苗师扔下手中的鞭子，负着手转身回了屋里。 就在他走后，众多弟子都长出一口气，稍显轻松。 陆沉仍然绷着脸，不顾伤口，举着石锁扎着马步。 第四章 突破二印 到了傍晚，陆沉练完一天的功课，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两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 拳院里面家境较好的，早就准备了八物汤或者其他大补之物。 服用完后，一个个生龙活虎，陆沉这类贫寒子弟远不能比。 陆沉只能揉了揉发涨的双臂和胳膊，等身体的状态好转之后，向药房走去。 一走到药房就看到陆喜儿在药房门口手脚勤快，埋头煎起药来。 这让陆沉有些意外，自从他到天罡拳院这边练拳就从没见过拳院里面有人煎过药的。 陆喜儿正扇着蒲扇，药罐下蓝色的火苗一点一点往外冒。 火气炙烤下，她的鼻翼冒出一层细汗。 陆喜儿抬头高兴喊道：“小哥。” “你这是在干嘛？” “煎药啊！”陆喜儿眼睛笑成月牙：“药房有芹大夫在，没什么事情要做。我看很多人都要拿药，后院又有很多柴薪，就想着能不能帮大家煎药，煎一次五文钱，给芹大夫两文，拳院里两文。” “还有一文呢？” “我自己拿着呗。”陆喜儿洋洋得意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做。” 见陆喜儿干劲十足的样子，陆沉哑然失笑，没想到她竟然还有经商的头脑。 “哥你要煎嘛？五文钱。”陆喜儿问道。 陆沉笑道：“小哥的钱你也赚？早点弄完，回家了。” 等了一会儿，陆喜儿跟芹大夫打了一声招呼，便和陆沉结伴回家。 白天有事做的时候，没什么感觉。 等到闲下来，陆喜儿的情绪就显得异常低落：“不知道爹娘和大哥在那边冷不冷，我们连张草席都没给他们裹。” “尽人事，听天命吧。”陆沉望着垂入地下的太阳，坚定地说道：“以后我们好好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星夜璀璨，陆沉兄妹两人赶回了后街家中，随口吃了点饭菜。 见陆沉要煎药，陆喜儿自告奋勇把这个活儿包下了，这让陆沉有更多的时间去练习招式。 不得不说的是，陆喜儿做事要比他细心多了。 同样黑乎乎的药汤温度适宜，连卖相和苦味都比昨晚他自己煎的要淡一点。 仰头喝下一碗黑乎乎的药汤，一股热流自腹部丹田处流转到四经八脉，陆沉缓缓消化这股药力。 白天因为练习而产生的痛苦瞬间减轻了许多。 等这股药力已经彻底消化完毕，他又是仰头喝了一碗。 陆沉意识一动，视线中的透明陶罐已经灌满了红色的液体。 在陆沉的注视下，陶罐微微倾倒，红色的液体顺着罐口变成红线往下流去，凭空消失，直至所有的红色液体全部倾倒完。 陶罐重新恢复成了透明的模样。 一会儿他的状态发生了变化。 “姓名：陆沉。” “武学：天罡拳法第一层（可提升）。” “能量值：1。” 终于获得1点能量值了。 事不宜迟。 陆沉果断用这一个能量值提升天罡拳法。 “给我突破！” 轰。 陆沉感到耳畔一阵轰鸣，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气血翻腾，奔流如河。 他发现浑身的能量都向双手流去，本来黝黑的皮肤变得更加深沉，犹如套上了一层黑手套，这是天罡拳法第二层的特征。 拳头黑如牛皮，厚重坚韧，蕴含着远超常人的气力。 此时此刻，他的气血厚而不散，呼吸吐纳间都自带某种韵律。 在陆沉把天罡拳练到第二层的之后，在武道一途，他终于算是登堂入室，就在这西皋城里面也不是任何普通人可以拿捏的角色了。 陆沉轻轻吐出一口气：“这个世界危机四伏，而我并无家族依靠，做任何事情还是需要谨慎一些。” 行了一遍拳，陆沉彻底适应了如今的气血程度。 到了深夜，胶白月光如薄纱笼罩在大地。 后街寂寥无人，水沟里面零零散散出现蛙鸣，给这个破败的街道里面平添了几分生气。 一座小房子大门轻轻开出一条缝，一个年轻人蹑手蹑脚地从里面挤了出来。 陆沉看了看夜色，发现陆喜儿已经熟睡就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他左右打量了一下，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便往另外一个坊街快步走了过去，目光坚毅沉稳。 青狼帮是一个年轻的帮派，成立不过月余的时间，目前还只有一个堂口，位于西皋城的石全街坊。 目前有四位一印武师，二印的武师只有一位。 早在白天的时候，陆沉就把这些全部打听清楚了。 与其宰了陈楝这个下三滥，不如把他背后的青狼帮给干了，一劳永逸，免得打了小的来个老的，不得安宁。 他的脚程很快，没多大会就到了青狼帮的堂口。 普普通通，没有任何显眼的地方。 如果不是陆沉提前知道，他还以为这就是城里面的寻常人家。 后院的大门紧闭，但仍旧依稀听到了里面喧闹的声音。 陆沉尝试推了推大门，发现大门后面插着门闩，推不开。 他抬头看了看院墙，只有六尺多高，索性找了一个角落两脚一蹬，翻了过去。 院子里面没有人把守，让陆沉很轻松就靠近了大厅，各种叫喊声不绝于耳，还夹杂着女性的抽泣声。 “大大大！” “小小小！” “豹子，通吃！哈哈哈……” “大当家今天真的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来，快给爷笑一个。再哭老子就把你家人全剁了。” 抽泣声立马停止。 “再来！” 陆沉藏身于门外，听这动静，里面恐怕不少于十来个人。 冒然冲进去，就算打得过恐怕也少不了一场鏖战，要是一个个带武器的话，那么就更加凶险了。 这样的情况，谁要是冲进去谁就是傻子。 陆沉很有耐心，他藏于黑暗之中，宛如一头盯着猎物的野豹，一动不动。 现在他最不值钱的就是时间，慢慢等就是。 还没等多大会儿，一个臂膀上纹着狼头的年轻人从里面醉醉醺醺地走了出来。 他歪打误撞地走到了陆沉这边，当着陆沉的面揭开了裤腰带撒尿。 陆沉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拳捶在了他手里抓着的铃铛上，没控制住力道，爆了。 年轻人痛得直接弯下了腰，发出短促的呼声。 陆沉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巴，把他拖了出去。 这下年轻人喝多少的酒也醒了，不断挣扎。 “别吵！”陆沉低声喝道：“我问你，你们老大长什么样？” 年轻人疼得只吸凉气，下面猩红血液流个不停，胸口就跟漏了风的筛子似的，起伏不停。 “光着膀子，胸口纹着狼头的就是。”他着实吓坏了，忍疼说道。 陆沉等他说完，就从地上抠出一块红色的砖，在他的脑上狠狠砸了几下。 砰砰砰！ 年轻人脑浆崩裂，彻底没有了声息。 轻轻放下砖，陆沉把他拖到了树丛里，然后擦了擦手里面的血，继续在原地蹲着，一言不发，表情冷峻得吓人。 “胸口纹着狼头的。”陆沉自言自语强调了一遍，他的精神保持高度集中，像是紧绷着的弦。 事关生死，他一刻也不敢放松。 好在没让陆沉等太久，过了一会儿胸口纹着狼头的壮汉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根据他了解的情况，这个青狼帮的大当家是个野路子的二印武师，实力一般，手下乌合之众较多，但为人心狠手辣，硬生生在西皋城打出一席之地。 要对付这样的人，陆沉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青狼帮的王胜出门没多大会儿，就停下了脚步。 他的鼻子在空气嗅了嗅，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警觉性向来很高的他果断转身返回。 “坏了！” 陆沉一双眼紧盯着他，在那个瞬间心道不好，果断就扑了出去。 人未先至，拳意先到。 陆沉浑身气血翻涌，运转无比顺畅，这一拳竟蕴含着天罡拳里面的一往无前的精髓。 仓促之下，王胜下意识地接了陆沉一拳。 “咔！” 骨折声传来。 王胜的胳膊在他的注视下，发生了九十度转折。 为了这一刻陆沉早就蓄势了许久，有心算无心，王胜一开始就落了下风。 得了这一招的便宜，陆沉怎会白白浪费机会。 后面的拳头就跟大雨般落在了王胜的身上，干净而利索。 到了此时陆沉全凭气血压制，力气大，压得王胜根本抬不起头来，连呼救的时间都没有。 几个呼吸的功夫，王胜就已最后被放倒在地上。 陆沉捡起藏好的砖头对着王胜的头又是一顿猛砸。 砰砰砰砰砰砰！ 王胜的头被陆沉砸得血肉模糊，伤口碎裂处，猩红的肉混着脑浆翻在外面。 随着心脏的跳动，断裂的血管向体外止不住地泵着鲜血。 他的脑袋就跟开了花的西瓜似的，不成人形，死得不能再死了。 做完这些，陆沉压下心中的恐惧，没有管屋子里面的嘈杂，头也不回地翻墙跑出了院子。 然后加快了脚步，迅速离开青狼帮的堂口。 第五章 灭口 确定身后无人跟踪之后，陆沉又低着头跑了一会儿，钻进一个巷子里面坐了下来，大口喘息着。 ‘辛亏王胜酒喝多了，被我偷袭成功，不然以我稚嫩的对敌技巧，对付他恐怕有点吃力。’ 第一次杀人，还是连杀两个人。 陆沉的后背惊出一身冷汗，想想真是有点后怕，以后这样冲动的事还是要少做。 ‘除了一个王胜，我还杀了一个青狼帮的帮众，当时那个情况我如果不杀了他，会坏我的事，只是一个人渣而已，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沉调整了下呼吸，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以求心安。 对于死人，陆沉并不害怕。 西皋城每天都有人死，早就见怪不怪，但是真是自己动手的话，就完全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动手之前他有点紧张，可当动起手来的时候，无论之前如何规划的，大脑就是一片空白，只凭一股冲动的本能去做。 而经过这一次对战之后，陆沉对于他的实力也有更加清晰的认识。 ‘通过武道修改器提升的武学比一般野路子来的要更强，也更扎实，所以我才能一招制敌。” 陆沉把满是血迹的手放在身上认真地擦拭，一边擦着一边进行总结。 ‘事情还没做完，还得继续。’ ‘陈楝一直在我家身上动心思，平日了坏事也没少做，还对喜儿念念不忘，他必须死。’ 做好决定，陆沉重新站起。 东方既白，时间不多了，得乘着人少的时候把陈楝杀了。 杀人这东西，一回生二回熟，杀着杀着也就习惯了，没什么好介意的。 这个糟糕的西皋城，反正不是别人死就是我死。 还是别人死比较好点。 陆沉调整好心态，往陈楝家的方向走去。 关于陈楝的家，陆沉可就轻车熟路了。 他们就住在一个街区里面，与他家相隔并不是很远。 站在陈楝家门口，陆沉发现他家的大门紧闭。 这时候陆沉就没有那么顾忌了，从墙上扣出一块板砖，然后一脚踹开他家的大门。 “谁？” 陆沉面无表情走进屋内，看到陈楝睡在床上，他的妻儿也一并惊醒。 进入房门内后二话没说，陆沉扑上床，一砖头就拍了上去。 “啊！”陈楝大声惨叫：“我是青狼帮的人，你动了我，我们大当家绝对不会放过你。” 陆沉无动于衷。 如法炮制，用砖头狠狠地砸在陈楝的头上。 砰砰砰。 本来就已经达到二印武师的陆沉，力大且沉。 几下就把陈楝的头砸瘪了，彻底咽了气。 陆沉瞥了一眼陈楝的妻儿，两人瑟瑟发抖。 稍微考虑了一下，陆沉也把两人送去给陈楝作伴。 虽然天色昏暗，他们不一定看到自己，但万一呢？ 后面要是顺藤摸瓜找到了他，找他报仇，那他岂不是多了许多的麻烦。 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 反正孤儿寡母的，家里没了顶梁柱，活下来也要被亲戚们吃绝户，活着不如死了好。 办完事后，陆沉扔了砖头，在他家里稍微搜了搜，抓了几两银子就跑。 一路上陆沉的心砰砰跳个不停。 干这事，实在是有点刺激，没个大心脏怕是干不了这活。 临走的时候，他看了一下陈楝家左右邻居。 估计是平日里陈楝为非作歹的，今晚听到他家里的惨叫声，竟然无一人出来帮忙。 这给陆沉提供了很好的逃跑机会，陆沉特地在其他地方绕了几圈远路，掩盖掉踪迹。 回到家里，陆沉把沾染血迹的衣服扔进灶台里面的烧了，然后蹑手蹑脚爬上自己的床上面。 躺在床上，陆沉一闭上眼睛他就想到死在自己手里几个人的惨样，根本无法入眠。 一直睁着眼待到天亮。 早上喝了一点稀粥，带着陆喜儿到拳院。 今天苗师不在拳院，拳院众多子弟就是按照苗师的安排练拳，没有几个偷懒。 陆沉两臂和双腿绑着沙袋，运息用拳击打木桩，淬炼皮肤，让拳头变得更硬。 这一练就是半个时辰，直到双臂酸到抬不起来，双拳黑中透红为止。 二印武师与一印武师的差距在这个时候就表现出来了。 按照以往，陆沉练到半个时辰后就一拳都打不出来，但是今天反而游刃有余。 陆沉并没有打算显摆自己，跟其他师兄师弟一样，打完半个时辰后就原地休息，一点也看不出已经达到二印武师的样子。 在休息的时候，拳院里面就出现了几个很明显的圈子。 一些家境较好的拳院弟子四五人聚在一块，用带来的药内服或者外敷，有说有笑。 家境不好就坐在原地揉腿闲聊，还有几个无依无靠的，独自坐着。 几个圈子泾渭分明，相互谁也不搭理谁。 陆沉是这个院子里面新来的，还没有被这几个圈子完全接纳，所以两不沾。 他也乐得清闲，一个人盘腿坐着小憩。 由于他离那些家境较好的弟子们不太远，他们彼此之间的谈话还能听得清楚。 “你们知道吗？昨晚青狼帮的王胜被人在自己的门口给宰了？” “那个南城一片的帮派吗？” “就是他们。王胜还是在堂口的大门外被杀的，脑袋都四分五裂，啧啧，可惨了。” “听说王胜也是二印武师，凶狠出了名的，实力不弱啊，说死就死了。” “青狼帮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凶手是谁，自家老大被堵在自家的门口杀了，他们青狼帮也算是名誉扫地，以后没得混了。” “这么说，杀他的人应该是位三印武师。” “三印啊，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达到啊。” “如果能达到三印的话，我必能把我家的酒楼的数量扩大一倍，谁也不敢招惹。” “你想得真美，三印在西皋城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从二印到三印可是大槛，很多人几年十几年都不一定跨得过去，我们现在才一印，早着呢。” 坐在陆沉一旁的一个少年凑了过来，低声道：“听到了么，青狼帮的大当家死了，这好像是在你家附近的帮派吧？” 陆沉装作刚知道的样子，点了点头：“是我们家那边的” 然后觉得不妥，又强调了一遍：“我也是刚知道。” 这个少年继续道：“不知道后面又有什么帮派冒出来接替青狼帮。你们家那边这段时间又热闹了。” 听到这话，陆沉陷入了沉思。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太阳就到了西边。 相比于昨天，陆沉今天的身体酸痛程度要减轻了许多，走起路来一点也不吃力。 他走到药房，发现一个穿着他们拳院练功服的少年正在帮陆喜儿搬柴火。 “哥！” 陆喜儿喊了一声。 在她旁边的少年见陆沉过来，顿时变得拘谨了起来。 陆沉问道：“这是谁？” “他叫任虎，是咱们拳院的见习弟子，见我搬柴吃力，就过来帮我一把。他还帮我把柴劈成小块，这样更好烧呢。” “大哥好。”名叫任光的少年低头喊了一句，耳根顿时红了，匆匆逃走。 陆喜儿觉得有点好笑。 按照陆沉的眼力劲，哪里看不出来这里面的道道。 十三岁了，在这边不算小了，像他们穷苦人家，再过两三年就可以出嫁了。 现在父母大哥都不在，陆沉觉得他得替陆喜儿把把关。 第六章 搬家 “小哥，咱们真的要搬家吗？” 回到家里，陆沉把他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青狼帮因为他的原因即将分崩离析，他们这一片其他的帮派势力要进场了。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这里将会是肉眼可预见的混乱。 为了安全起见，陆沉还是觉得搬到拳院附近最好。 既节省时间，治安又好，遇到麻烦还可以往拳院里面躲，一举多得。 陆沉把其中利害关系都跟陆喜儿说清楚。 陆喜儿年纪还小没有太大主见，就依着陆沉的意思来。 到了第二天，陆沉在拳院里面请了一天假，专门去找房子。 找房子的时候他还路过了陈楝的家。 此时陈楝家里面冷冷清清，不过一两天而已就彻底破败掉了。 作为这一片的混混，陈楝一家的死并没有引起丝毫的波澜。 大家都习以为常。 毕竟都知道陈楝是混帮派的，就是刀口上过生活，落到这个下场是早晚的事。 这让陆沉松了一口气。 现在他手里的十两多银子还是从陈楝那边搞来的，他还指望用这个钱租房子呢。 左市街。 靠近天罡拳院附近。 这里的房屋，自最东边的葛坝河至大街，鳞次栉比。 大部分房子都住满了人家。 一个手脚麻溜的伙计，带着陆沉走到一处房屋面前，从腰上的一连串钥匙里摸出一把打开了上面的铜锁。 伙计穿着灰白色的衣服，长得油头粉面的。 他是这条街的牙人，专门做些房屋买卖的生意。 “这个屋子最近才空出来的，也是你们拳院的，练拳多年晋升无望，灰溜溜地走了。我之前还好心给他延了十几天租期，结果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跑了，真不会做人。” 陆沉打量了一下这个房子，不大，左右不过十尺宽，前后两进还带个小院子，上面有一个小阁楼，昏沉沉的。 里面的房子靠北，没什么采光，居住的舒适度不高，总体上在这一片算是差的房子了，但在他看的七套房子里算是中等。 普通人家也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陆沉在里面走了一圈，打量了下后说道：“价钱怎算？” “不贵，一月一两。” “一两？你还不如抢。” 牙人露出狡黠的笑，对陆沉说道：“我们这儿离你们拳院最近，只有半条街，人来人往都是这个价，童叟无期。” 陆沉却沉住气道：“我在找你之前问过别人，他们都是九钱银子，比这间屋子还要宽敞明亮，你却找我要一两银子，真当我是冤大头？” 牙人一愣，发现陆沉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主。 他看陆沉年轻，不过一个个刚长毛的少年，血气方刚，还以为能忽悠几句，没想到被陆沉识破了，但他也不气馁，继续道：“你随我来。” 牙人朝着屋子的后院走去。 上了年月的木门被牙人推开，很不争气的发出吱呀声响。 牙人指着后院一口古井说道：“你看这里有一口井，你住这里以后取水方便，而且还有一个柿子树，等到秋天的时候，柿子你还可以做成柿饼，甜得粘牙，这个价钱绝对值当的。” “这井水清澈甘冽，你可过来看看，就知道我绝对没骗你。” 陆沉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盯着那口井忽然说道：“这井可死过人？” 俗话说一人不进庙，二人不看井，三人不抱树，独坐莫凭栏。 这都是前辈们留下的学问。 牙人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下，随后干笑道：“客人你真会说笑，井里怎么会死过人。” “你能保证吗？”陆沉却不善罢甘休。 “这……” “我看这房子一个月只值六钱银子。家具都已经旧了，后面的屋子更是采光极差，连风都不通，墙皮有的地方都快掉了，如果不是占了这个地段，我觉得连这个钱都不值。”陆沉侃侃而谈道：“还有这屋子风水也不好，后院种柿，逝也，树大而高，遮阴聚穴，阴气太重，住这里的人肯定个个武运不畅，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啊！”牙人如梦初醒似的，经过陆沉这么一说，他瞬间觉得这屋子好似一文不值。 他仔细回想下，近些年住这个屋子的确一个武师都没过，莫不是真的风水不好？ 但身为牙人，卖这个价格，他也没多少油水了，急忙摇头道：“六钱太低了，这个价格我们租不了。” “七钱！不能再多了。”陆沉掌握了主动权，说道：“如果你不愿，就算了，我去看其他家。” 牙人再也不敢轻视陆沉，最近西皋城动荡个不停，生意越来越难做，他急忙拉住陆沉道：“好，七钱就七钱吧。” 陆沉笑着说道：“你我去牙行立个字据吧，做个交接，我把钱交你。” 回到牙行，确定好手续后，陆沉交了一年租金和押金，拿到钥匙，银子只剩下一两多了。 之后兄妹两人把家里的东西都搬过来。 第一次住这样的屋子，陆喜儿还是新奇，浑身充满了干劲，把屋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一遍。 搞完这些天就已经黑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陆沉把今天找房子的事情跟陆喜儿简单说了一下，陆喜儿担忧地说道：“这里的风水真的不好吗？我们不要住这里了，影响小哥武运。” “哈哈哈，哪有什么风水不好，我诓牙人的。”陆沉笑着说道。 陆喜儿眉头紧蹙道：“可这里近年确实没出过武师啊。” “住这房子的，都是些条件不好的穷苦人家。这些人家想要在武道上有所突破哪有那么容易。”不知从何开始，陆沉看待事物都开始辩证看待，不信神佛，在这个世界里面颇有些异类：“小哥我已经是个武师了，这是我住什么样的房子都改不了的事实，放心吧。” 晚上陆喜儿睡在后房卧室，陆沉为了避嫌睡在了阁楼。 经过这些天的折腾，陆沉着实有些累了，难得得睡了一个好觉，一觉到了天亮。 从左市街到天罡拳院脚程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比之以前近得多了。 按照平时的时辰起床，陆沉成了第一个到拳院的人。 紧随他之后，苗师也到了，他坐在中央的太师椅上，和平时一眼端起了茶，眯着眼盘手里的核桃。 陆沉没有管那么多，略微行礼后就和平时一样练拳。 就在他打出第一拳的时候，苗师眼睛瞪大盯着他说道：“你突破了？！！” 第七章 拜师 苗师的眼光何其毒辣，一眼就看出了陆沉的深浅。 由于天罡拳的特殊性，与其他的武学不同。 在淬皮阶段，一印武师和二印武师之间无非就是拳头皮肤的颜色深浅不同，区别并不是很明显。 如果不是练拳的行家，很难分辨两者的区别。 苗师把手中的核桃放在桌子上，向着陆沉一步步走去。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 陆沉马上意识到苗师要和他切磋了，他赶紧摆出了天罡拳的架势。 夏日的晨气中带着几分凉意。 天罡拳院的这座偏院里面的气氛却是有些肃穆。 苗师一个呼吸就已经冲到了陆沉的面前。 陆沉一声低喝，浑身气血翻涌上来，汇聚在双拳。 他一拳直直攻出，以硬碰硬，并无任何花哨。 见陆沉表现的气势中，竟蕴含着天罡拳一往无前的拳意。 苗师不由的多了几分欣赏。 或许要试试陆沉的深浅，苗师也打算硬接下陆沉的这一拳。 两拳相接。 陆沉手臂上只感到一股磅礴无匹的巨力从他的臂膀上传来，让他挡无可挡，连退了六七步才稳住了身形，而苗师却保持着出拳的姿态纹丝不动。 “这气血的厚重程度是二印没错了。”苗师一脸欣慰的说道。 话音一落，苗师陡然加速，一个左拳打向陆沉的腹部。 陆沉侧身一躲，躲开这一拳。 然而，还没来得及高兴。 苗师的另外一只手已经化作一道钢鞭抡了过来。 这是天罡拳里面的‘横扫千军’。 一拳为佯攻，另外一拳才是真正的杀招。 苗师故意把手臂往下放了放，打在了陆沉的胸口上，只让他退了他几步。 如果往上抬一点，直接抡在脖子上，非死即伤。 立马明白苗师喂招的意思，陆沉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不服输地吼道：“再来。” 苗师满意地点了点头，一连和陆沉对上了十几招，等于是把天罡拳里面的一些基本招式全部打了一遍。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招在苗师手里总是能够出其不意，让陆沉大开眼界。 原来这拳还能这么打。 见时机差不多了，苗师对陆沉说道：“让你看一下天罡拳练到五印的状态。” 气血涌动，苗师的皮肤下面鼓起了一个蜿蜒的线条，犹如一条条奔流的大河，肌肉渐渐隆起，衣衫无风自动。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拳头上凝聚起了一层灰白色的罡气。 苗师用上了全部的实力。 他轻喝一声，双臂带动两拳如弓弩般弹射而出。 距离苗师五尺的陆沉顿时感到劲风扑面，头发被高高扬起，人忍不住有后退的趋势。 他只得咬牙坚持。 还没让他坚持到一个呼吸，苗老的拳已经袭至他的面门，停在了鼻尖前一寸。 罡气刮得他皮肤生疼。 陆沉盯着苗老的拳头，一层细汗从他的额头上渗了出来。 苗老见陆沉的表现很是满意，另外一拳轻描淡写地捶在了木桩上。 在陆沉惊讶的目光中，木桩砰然炸裂。 这里面的力量已经完全脱离普通人的认知了。 很难想象，这一拳要是捶在了人的身上会发生怎样的结果。 这一次对练让陆沉着实开了眼界。 他意识到，武道一途，未来的路还很长，就算距离苗师这个层次也还有很大的距离。 “我记得你练到一印的时候是整整花了半年吧？为何你在短短几日，你却从一印提到了二印？”对练结束之后，苗师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入门的时候，他也亲自测试过陆沉的资质，并不很好，就是突破一印都有些困难。 陆沉从入门练到一印花了半年的时间，卡着最后的时间点，也印证了他之前的判断。 但从一印突破到二印，这个时间实在有些吊诡。 眼前陆沉的气血已是二印武师，毋庸置疑了。 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陆沉内心咯噔一下，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 武道作弊器的存在真透露出去别人信不信都且另说，惹到一些麻烦是肯定的。 对于没有背景的陆沉，这并不是一个特别好的选择。 想通这点后，陆沉说道：“我也不知道原因。只是我前不久服用了八物汤之后，练拳就尤其顺畅。后来我偷偷又买了一副，回去服用后，就自然而然的突破了。” 听了陆沉半真半假的话，苗师陷入了沉思。 类似于这种情况，他学武大半辈子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只能猜测陆沉的体质对于气血类药物较为契合。 不过，倚靠外道不是正途。 他见过太多人为了一时的贪念，依赖于外物强行提升，最终堵死自己的武道之路。 到了后面这些人往往成就有限，遗憾终身。 于是告诫了陆沉几句。 陆沉全部都一一应下。 “既然你已经突破到了二印武师，那么在这里练就不太合适了。你随我来吧。”苗师转身离开，往拳院的深处走去。 不一会儿，两人就走到了一个精致的练武场。 这里的器具也好，环境也好，比之其他的两个院子都要上一个层次。 “你以后就在这里练拳，每天我会你们安排药浴，你练完之后就泡一会儿，巩固一下。”苗师交代道：“至于八物汤照旧，一个月一份，如果需要，自己掏钱再买。” “那这里的学费多少，是否需要额外再交？”听完之后，陆沉小心问道。 苗师轻笑了两声道：“这里都是我天罡拳院里面的核心弟子了，学费交多少全凭你们的心思，或多或少我都不不介意。” 听这话里面学问可就大了。 一般对方说随便给，往往最终给的都会比实际的要高一点点。 并且，在这样的场合，说这样的话基本上就淡化了市面上的买卖意义，添了许多人情味进去。 陆沉略一琢磨着就摸出了其中味道，直接跪拜下来道：“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苗师微微一愣，发现陆沉小小年纪很会顺杆子往上爬。 虽然他有收徒这方面心思，但还没到下定决心的时候。 经过陆沉这么一逼，反而让他确定了下来。 虽然陆沉的资质不好，但他确实刻苦，悟性不差。 根据他的观察，他把妹妹带在身边，说明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不合群应是家庭贫苦的缘故。 这样的弟子留在身边培养也并无坏处。 于是苗师也就点头应了下来。 “你有几位师兄，过一会儿就要到了，你准备下，我带你认识认识。” “是，师傅。”陆沉恭敬地说道。 望着苗师的背影，陆沉心道：‘不管大腿小腿，先抱一个。有了这层关系在，以后遇到问题也不怕了。’ 第八章 举力 没过多大会，这座院子里就陆陆续续来了许多素未谋面的师兄。 一个个孔武有力，一看就是练家子的那种。 “大家都过来，我给你们介绍新师弟，这是陆沉，十五岁。如今已突破二印，后面将和你们一起练拳。”苗师盘着手里的核桃，表情愉悦，有点指点江山的味道。 陆沉大致扫了一眼，所谓的师兄总共有五个人，年纪上都比他要稍大一点。 看他们的体型和穿着打扮都比普通人家的条件要好。 陆沉注意了下，发现他们的表情不一，有不屑一顾的、有无所谓的、也有面含微笑表示热情的，给他的第一印象有好有坏。 苗师指着其中一个高大的汉子给陆沉介绍道：“这是你大师兄，杨其钟。跟过来最早，现已到了三印，是这里目前修为最高的一位。” 三印武师，陆沉不敢怠慢，连忙拱手，以示尊敬。 杨其中面无表情，微微点头，也不知道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是二师兄，何灿。” …… 苗师把眼前的五个人都逐一介绍了一遍。 陆沉总结了一下，这五个人按照入门的时间长短，待得越久的修为越高。 这也从侧面表明，苗师对于门下弟子的培养还是很有一套，肯下功夫基本上都会有所收获。 “王阳，你以后就先带着陆沉吧，先熬炼筋骨，举力。” 众人当中修为最浅的一个被苗老点了名。 陆沉看了看这人，长得棱角分明，给人一种非常勇猛的感觉。 王阳瓮声瓮气地说道：“哦！” 交代完这些，苗师就没有在这里久待，去了其他地方。 众多师兄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 苗师每天总是忙得不见人影，指导弟子们也是偶尔为之，不可能时时盯着。 待苗师走后，其他人也都各自散去，三三两两的熬炼拳法，对陆沉并无大的兴趣，连结交的心思也无。 “小师弟，你现在已经到了二印了，之前的练习已经不适合你了。你后面就跟着我先举力。”王阳走到陆沉面前，捏了捏陆沉的胳膊，皱眉道：“小师弟你要想办法多吃点大补之物，先把身子给补起来，太瘦了。” “我们习武之人，有一个强壮的体魄才能事半功倍。” “谢师兄提醒。”陆沉点点头道：“以后我会想办法进补，长长身子。” “你这身高，至少要增重三十斤方才合理。”王阳对陆沉的身材点评了一番后，带着他走到了两个不大不小的石柱面前。 石柱两头大，中间小。 中间的位置已经磨得黝黑发亮，陆沉试了试，中间的位置刚好一手可握。 他把两块石柱拎起来，发现比外面的要更加的沉，但举的时候却又显得偏轻。 王阳介绍道：“这是练功石，与外面常见的石头不同。它能暗合武师的呼吸，你要是呼吸不对，你会感到它的重量增加。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在这儿举石，练习天罡拳的呼吸。” 这石头居然还能自动增加重量？ 陆沉颇有些惊奇。 他故意闭息或者打乱呼吸，果然发现练功石有轻微的重量的变化。 这变化不是很明显，但足以让人感知到了。 神奇。 “记住，这里面有些技巧，在举之前用天罡拳的正合呼吸调整，举的过程中就闭息，放的时候则要吐息，一个循环暗合天罡拳的法门。拳法的呼吸是后续的基础，你一定要练好，不要偷懒。举石的过程中你也能增加力气，百益无一害。”王阳事无巨细地说道。 说完，他还亲自示范了一下。 近百斤的练功石在他的手里仿佛毫无重量，上上下下轻松至极，反而有种独特的韵律美。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呼吸绵延悠长，过了半刻钟仍然没有一丝紊乱，而且整个人两脚生根，站在原地挺拔如老松。 “你试试。”王阳示范了一会儿后，就把练功石交给了陆沉。 陆沉按照示范也开始练习起来。 有些事情看起来轻松，做起来就完全是另一会儿事了。 开始没几下，陆沉就呼吸紊乱，被指出了许多问题。 这一练一个上午过去了，陆沉渐渐摸到了一点窍门，相应的代价就是已经二印的他也是吃不消这般长时间的练习。 浑身酸疼无力，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刚进拳院练习时候的状态。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里有特殊的药浴供养。 拳院核心弟子的特殊待遇，独一无二。 等累成狗的陆沉浸泡在黑乎乎药汤之中时，舒爽的感觉直接冲到了他的天灵盖，之前的辛劳全都抛掷云外。 他身上的每一寸经脉都在药力的滋养下，得到舒展和恢复。 肌肉中的酸疼在温和的药力中消失得无隐无踪。 如此，他下午又可以重新投入高强度的训练当中。 这样单独看着或许没什么，但是如果日日如此，年年如此。 不消几年下来，和没有泡药浴的武师就可拉开极大的差距。 果然修炼武道，外在资源不可或缺，细节上更要注重。 唯一有点遗憾的是，这里药浴是和师兄们一起泡的。 五六个人挤在一个小池子里，着实有点腻歪，手放在水里总是一不小心抓到不该抓的东西。 王阳师兄坐在药池中，对着陆沉说道：“你先举石，之后熬练筋骨，学步法，再行对练。每天周而复始，滴水穿石，等气血增厚，达到一定程度之后，你就会触摸到晋升三印的屏障。至于能不能顺利突破，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陆沉表面上跟着附和，心里却有不同的想法：‘突破对我来说根本不是问题，问题是我该如何提升气血。现在要得到1点能量值需要四副八物汤，等到以后不断翻倍，所需要进补的气血将会是一个海量。’ 接下来的几天，陆沉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他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武道的练习当中。 现在住得也不远，索性陆沉每天都给自己加练，别人练四个时辰，他就练五个时辰，别人练五个时辰，他就练六个时辰。 多学点本事总是好的。 其间，苗师也过来指点了几次，一切都很完美，就是院里的几个师兄对他并不是特别欢迎，让他稍微有些孤独。 估计是嫌弃他的出身，不屑为伍。 陆沉倒也没有硬舔着脸去贴冷屁股，反而练武更加专心，用这份孤独磨炼自己的武道。 第九章 缺钱 算一算，陆喜儿在芹大夫那边也呆了许多天。 之前因为陈楝的原因，不得不把她放在拳院里面。 现在陈楝也被他弄死了，青狼帮都快完蛋了，就没什么好担惊受怕的。 况且先前跟芹大夫说的也是暂居几日，这都过去快七八日了，不能总是在那边待着。 考虑好后，陆沉就在中午休息的时间去了药房找芹大夫，把喜儿的事情跟芹大夫说了。 让陆沉没有想到的是，芹大夫居然想把陆喜儿带在身边。 “你们兄妹两人家逢巨变，在这西皋城里面又举目无亲，喜儿回去能做什么呢？替人家浆洗衣服吗？不如就在我这儿吧，帮我打理药房，别的没有，我这管一张嘴还是可以的。”芹大夫打着算盘，翻着账本，头抬也不抬地说道。 陆沉心头一喜，这是他所想的，不过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严正言辞地说道：“芹大夫，这个也太麻烦您了。” 芹大夫看了看十五岁的陆沉，根本不知道他的小心机：“喜儿这孩子我看着喜欢，就这么决定了。你就不用操心，好好做你的事。” 陆沉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抱拳致意，勉为其难道：“既然这样，那就拜托芹大夫了。” 芹大夫挥了挥手，表示已经知道。 陆沉很识趣地退了出去，没有再打扰。 出了药房，陆沉看到陆喜儿还在认真地煎药，小蒲扇扇得可勤快了。 陆喜儿喊了一声：“小哥。” “以前围在你身边的那个小子呢？” 陆喜儿：“你说任虎啊！他迟迟突破不了，自知武道无望，昨天离开拳院了。” 听到这个信息，陆沉没有任何的意外。 每天拳院里面来来去去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像他这种情况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你一点都不难过吗？”陆沉打趣地问道。 “我认识他就几天的时间，想难过都不知道该难过什么呢。”陆喜儿用毛巾抱着药罐倒药汤：“随它去吧。” 陆沉望着自家的亲妹妹，总感觉她有点早熟的样子，也不知道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不禁摇头。 “小哥，你知道吗，芹大夫开始教我认字了。她告诉我抓药得识字才行，不然抓错就麻烦了，会死人的。”说到最后的时候，陆喜儿瞪大着眼睛，故意做出很可怕的表情。 陆沉赏给一个爆炒栗子：“好好做事。有这么好的机会，你就好好学。” 陆喜儿双手抱着头，笑道：“知道了小哥。” “你在这儿好好听芹大夫的话，我去练拳了。” “小哥，你想不想学认字啊？我白天学会然后晚上教你啊。” 停下了脚步，陆沉陷入沉思，他想起来这边的文字他确实会的不多。 这边的世界背景和上辈子的古时候相似，但文字和习俗、文化上有些细微的差别。 他若是要想走得更远，识字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这是一个好机会，于是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从这天开始，陆沉便每天白天在后院苦练拳法，晚上跟着陆喜儿学文断字，偷学知识。 得益于上辈子积攒的基础，学这些文字对他而言异常轻松。 陆喜儿还没学会的，他就轻松掌握了，有时候还能给陆喜儿指出错误。 这些表现让陆喜儿非常崇拜他，以为自己小哥是天生读书的料。 小时候家穷，没有让小哥去蒙学反而成了她的心病。 为此还难过了许久。 日子一天天过去。 陆沉每天天刚亮就到了拳院练武，基本上每天都是第一个到拳院，最后一个走的人。 久而久之，他的努力之名全院皆知。 天罡拳院所有人知道后院里面有个练拳努力的陆沉，少数出身低微的人甚至以他为榜样。 苗师见此异常欣慰，对陆沉更是刮目相看。 ‘我看就算他不突破也没关系，有他在，拳院里面的风气都不一样，竟然有了几分兴盛的景象。’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对陆沉是正面的看法。 一些家境较好的子弟就认为陆沉单纯想出风头而已。 之前他们仗着家里提供的药材、食补就能甩众人一大截。 现在两者差距在缩***得他们也不得不努力起来，以维护他们那些可怜的自尊心。 因此陆沉在这些人的圈子里面的风评很差。 这样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 陆沉遇到了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这问题甚至到了不得不解决的地步。 他没钱了。 虽然拳院也给他提供伙食，但只能保证基本的生活，要想有所提升还需要额外进补。 所以在不依靠武道修改器的情况下，他的练拳的进度慢得发指。 陆喜儿煎药搞得那些钱，塞牙缝都不够。 从陈楝那边搞来的钱也早就快空了。 所以他得想办法搞钱。 可要命的是，他找不到好的赚钱门路。 上辈子的一些好创意，在这个乱世里面并没有多少用武之地。 “陆沉师兄，你现在练功石能举多久气不泄？” 天罡拳院后院。 新来的二印武师沈小凤一边举着练功石一边问道。 这段时间，苗师不知道在哪里又找了一些好苗子，让他们加入了天罡拳院，沈小凤是其中突破最快的。 他是沈家的小公子，原来就有武学基础，不费多少力气就突破了二印。 到了二印以后，沈小凤被苗师带到后院，让修为最低的陆沉代为指导。 一来二去，两人就走得比较近。 细数起来，在拳院里面陆沉身边关系算好的就只有他。 反过来就不是了。 沈小凤不仅和他的关系好。 具体的说，他和拳院里面大部分的人关系都不错。 他人长得帅气、说话又好听、家里又有背景，别人巴结他还来不及，人缘怎么会差？ 沈小凤对于这点是自然是心中有数，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在这段时间相处以来，他发现陆沉并非富家子们说的，是个只知道埋头苦干的蠢蛋。 恰恰相反，陆沉很聪明。 甚至聪明得让他有点诧异。 有些看起来很困难的问题，在陆沉这边都能得到答案，甚至解决得游刃有余。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一个庸人？ 于是，沈小凤不顾其他人的目光，动了结交的心思。 “不一定，有时候可两刻钟，有时候只有一炷香的时间。”陆沉如实说道：“你呢？” “差不多。” 差不多？ 陆沉顿时受到了打击，这才多久就快追上他了。 只有努力之后才知道天赋的可怕。 不过没关系，陆沉并不灰心，他有武道作弊器。 透明罐中的红色液体积攒了四分之一，继续保持，要不了多久他可以没有障碍的突破到三印了。 只要保持这个努力的节奏就可以了。 大概是照顾陆沉的情绪，沈小凤自谦道：“我家里给我吃的补品比较多而已，都是虚的。” 呵呵，对于这类自谦之词，听听就好。 陆沉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朝沈小凤问道：“小凤，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可以赚钱的法子？” “师兄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沈小凤道：“我手里还有私钱，可以……。” 陆沉知道以沈小凤豪爽的性格，会说什么，他打断道：“我并不是真的缺钱，是想找个营生做长久之计。” 是这样么？ 沈小凤沉吟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手说道：“最近还真有一个合适的机会。” 第十章 宋家 第二天。 陆沉早早跟苗师请了假。 按照沈小凤的介绍，去了内城。 这里的治安和街道整洁度比外城都要好上许多，最起码满地的屎尿是没有了，没有那股骚气。 时不时的还能看到一些官差巡街。 先不管他们到底起作用，但最起码这做派就让人心安不少。 走到内城的核心地带。 一座座大院坐落在此。 住在这里的都是西皋城内有钱的人家，非富即贵。 陆沉站在一处朱漆大门面前，停下了脚步。 上面写着“宋府”二字。 与一般的匾额不同，这两个字笔走龙蛇、铿锵有力，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可见这个宋家不仅仅是颇有钱财，也很有底蕴。 在大门外面端坐着两个石狮子，左雄右雌。 左侧的雄狮右前爪玩弄绣球，右侧雌狮则左前爪抚摸幼狮，恢弘大气，威武不凡。 陆沉整理下身上的衣物，掸了掸灰尘，然后走上门去，抓住门环轻轻扣门。 扣门的时候，他并没有很着急，只是扣了一下，站在门口静等着里面回应，见没有动静，再轻轻扣一下。 如此扣了三下门环后，大门打开一条缝来，一个护院探出了头。 护院的下巴长满胡须，年纪差不多有三十多岁，看他的手掌和关节，也是一个练家子。 “你是哪位？”护院上下扫了陆沉一眼，并不认识。 陆沉拱了拱手道：“我是陆沉，天罡拳院的弟子。沈家的小公子与我是好友，听说你家小姐远行，要招护卫，便推荐我过来试试。” “你稍微等我一下。”护院关上了门，回去禀告。 陆沉就站在门口静候。 所幸对方并没有让他等太久。 “进来吧。”护院得到回复后，就打开了大门，让陆沉进去。 在护院的带领下，陆沉绕过影壁，穿过回廊，就到了宋家的大院中。 宋家不愧是西皋城有名的大户人家。 里面的山水萦绕，厅榭精美，花木繁茂应有尽有。 院中还别出心裁的设计了春、夏、秋、冬四景，光是堂、楼、亭、轩等就有三十一处之多。 果然，这一方世界的鼎盛之家也不可小觑。 护院把他带到了一座专门会客的房间静候着。 此房名叫听雨轩，与周围建筑用曲廊相接。 轩前一泓清水，植有荷花，池边有芭蕉、翠竹，轩后也种植一丛芭蕉，前后相映。 若是雨点落在不同的植物上，就能听到各具情趣的雨声，境界绝妙，别有韵味。 侍女在陆沉到了之后，主动奉茶，态度也是毕恭毕敬。 她们并没有因为陆沉的穿着打扮而轻视他。 大户人家的下人在待人接物方面也是无可挑剔。 等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 一个芳龄二八的女子，在左右侍女的陪从下到了听雨轩。 第一眼看到这个女子陆沉瞬间有种眼睛一亮的感觉。 这边世道困苦，大多数的女子都皮粗肉糙，偶尔见到的所谓小家碧玉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尔尔。 但眼前这位女子不同，她的容貌身段都与前世的美人不逞多让，甚至还多了几分贵气。 此时的她穿着一身白色刺绣绫裙，青丝结鬟于顶，自然垂下，并束结肖尾、垂于肩上，一双灵动的眸子也在陆沉身上扫来扫去。 这应该就是沈小凤所说的宋家长女宋清婉，也是此次的雇主。 陆沉看了一眼后，就收了心神，没再多看，免得失礼。 “你就是天罡拳院的陆沉吗？”宋清婉轻声说道，声音清脆悦耳。 陆沉拱手躬身道：“正是。” “你来之前，沈公子已经与我说了，你若愿意，后日寅时来此集合，随我们一同前往户州。” “这一来一回可是按照小凤说的，两斗米，三斤肉，五两银子？” “正是。如果路上出现伤亡，亦有抚恤和额外报酬。” 陆沉没有任何的犹豫，当场就答应了下来：“既然如此，后日我愿与小姐随行。” 没办法，现在他太穷了。 有任何路子，只要能搞到钱，他都来者不拒。 见陆沉答应了下来，宋清婉示意了下，一个侍女主动便送上字据，要陆沉画押。 拿着字据陆沉认真看了看，确定没问题才按下手印。 “你识字？”宋清婉随口问道。 “认得一点点。” 宋清婉收了字据看了一眼交给了侍女：“陆公子在这儿慢坐，有什么问题可传唤下人，我还有事就不作陪了。” 这话是在下逐客令。 小小年轻的，待人接物还真是老成。 陆沉没有不识抬举，连忙抱拳说道：“事情已了，我也该回去，多谢宋小姐的款待了，告辞。” “陆公子要走，护院替我送一送。” 待陆沉走后，身边的侍女好奇道：“小姐，我看他平平无奇，年纪又小，为何要雇他啊？” “既然是沈公子推荐过来的人，我们当然要给几分薄面。哪怕以后不住这边，也不能怠慢了邻里。”宋清婉回头望着院子叹息道：“可惜了，这么好的院子。” “以后小姐我们去了户州，什么样的仙境美景没有。” “我只是觉得可惜，这个院子要毁于战火。” 从宋家出来之后，陆沉长长出了一口气。 赚钱一事总算有点影了。 虽然路程辛苦，报酬不多，但总算开了个好头。 按理说，突破到二印武师，在西皋城算是一个好手了，应该会有一些帮派过来请他加入，开个价钱，以客卿的身份加入。 可是并没有。 陆沉反思了一下，一方面是他的名声不显，很多帮派并不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第二方面，现在西皋城里面的武师太多了，武师多竞争也就大，他有点瘦弱了，人家看不上眼。 还是得想办搞点东西进补，先把体魄熬炼出来，变成一个大肌霸，可能会好点。 后面有机会找一些顺眼的帮派，毛遂自荐一下，不妨也是条好出路。 在回去的路上，陆沉思考着接下来要做的事，心中盘桓着出路。 等出了内城，外城的衰败样子给陆沉很大的心理落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沉总觉得，现在西皋城外城似乎更加落魄了。 乞丐比以往多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过来的。 陆沉的第六感告诉他，西皋城看似安定的表象下，有股暗流在涌动。 这绝不是一个好现象。 第十一章 出发 天罡拳院发生了一件不算小的事。 大师兄杨其钟加入了西皋城的官军。 这些天陆沉通过读书识字，发现这个世界虽然有国，但实际上与国家的概念相去甚远。 与其说是一个国家，更像是一个松散的门派联盟。 这里每一座城居然都归于门派管辖，所有衙门人员都是门派的弟子，西皋城就在一个叫离火宗的门派之下。 简直匪夷所思。 怪不得这里的官军衙门都跟江湖帮派作风一样，各地好斗成风。 基于这样前提，这里的官府对于武师都很重视，他们喜欢征录一些武师补充城池的防备。 不过官府的待遇往往都给的极低，在武师当中很不受待见。 若没有强制性，稍微有点成就的武师都不会接受官府的邀请。 因此大师兄杨其钟主动加入官军，这件事在天罡拳院里面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像杨其钟这样的三印武师，在西皋城里都算是个人物了，去哪个帮派都比去官府好。 不知道苗师是怎么想的。 最近西皋城官府征召武师的频率有点高，让陆沉心中生疑，那种不安更加强烈。 离火宗在西皋城里面也好像很久没怎么被人提起了。 不过这些事离陆沉都太过遥远了，眼下当务之急还是把宋家大小姐的事做好。 陆沉收了心思，认真练拳。 又过了一日。 到了和宋家大小姐约定的日子。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陆沉就爬了起来。 临走时，他特地还带了一点自备的干粮。 虽然说宋家路上会准备吃食，但多准备点没有坏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等他到了宋家才发现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朱红大门前停着五辆马车。 最前面的一辆是双马，带有车厢，黄盖红漆，很是奢华。 宋府的下人们来来回回地搬运着货物。 天色比较黑，只看到一些布匹货物以及一些家当，其他的则看不清楚了。 一个腰插长刀的虬须大汉看到了陆沉：“你就是天罡拳院的陆沉？” 印象中，陆沉没有和对方有过冲突，他不想惹麻烦，表现得很是低调：“您是？” “车队出发的时候，你就跟到队伍后面去，听明白了没？”虬须大汉一脸凶神恶煞：“银子只有活的人才能用得着。” 这么一听，这个虬须大汉好像是个热心肠？ 陆沉不太能确定。 本着低调的原则，陆沉仍旧客气道：“怎么称呼？” “刘三刀。沈家公子与我有旧，外面现在乱的很，不止有凶兽，还有各类悍匪。你有关系门路，可派不上什么用场。” “原来是师弟的朋友，我第一次做这类活，没什么经验，一路上要麻烦三刀大哥了。” 陆沉也不想争这个面子。 想要名声的话，现在不是时候。 区区二印，还是太嫩了。 “好说。” 刘三刀随便应了一声去忙其他事。 宋家的动作很快，过了两刻钟所有东西都装上车了。 雇佣的武师算上陆沉总共十二人也全部到齐，有不少人都配着长刀短剑，只有三四人是和陆沉一样两手空空。 这几人要么是穷买不起兵器，要么是纯粹靠着拳脚功夫。 陆沉两样都占。 稍微等了一会儿，宋清婉在下人们的簇拥下，带着白色帷帽上了最前面的马车。 “出发！”走在最前面的刘三刀一扬鞭喊道。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户州出发。 在走到大街时，陆沉发现拐角上有两块废弃的石砖。 于是小跑过去把两块砖给偷偷拿了过来，放在手里颠了颠，选了一个最顺手的。 跟在陆沉一道的武师张超好奇道：“你拿砖干嘛？” “我看这上面的绳索绑着的不够结实，用两块砖压一压。”陆沉随口解释，把砖用绳索绑好，利用重力坠着绳索。 经过他这么一弄，捆绑的货物看上去是结实了些。 张超称赞道：“还是你心细。” 一边走着，最前面的刘三刀吼着大嗓门说道：“大伙儿，听我说几句话。我是断水刀的刘三刀，三印武师。之前常在户州、西皋城之间走动，也有经验。这趟路快则十五六天，慢则要大半个月，大家都要做好心理准备。这里有老人，有新人，最好你们都各自两两一对，不要一个人落单。” “如果要一个人离开的话，请提前告知。” “还有为了保护宋家小姐的安全，路上禁止与陌生人交谈、禁止发送信件，如有发现，就别怪我手里的刀不客气了。” 陆沉在内的十一个人，都在听着刘三刀说着各种规矩，没人跳出来犯蠢。 这刘三刀一看就是有经验的人，成为领队也是顺理成章的。 站在众人最末的陆沉一言不发，把刘三刀说的都默默记了下来。 这一来一回，半个多月的，路程还真是有点远。 听刘三刀安排完后，张超就悄咪咪地摸了过来面带微笑的说道：“陆老弟，你我一组吧，相互照应下。” 这个张超是另外一家太平拳院的弟子，也是二印武师。 听他说成为二印已经有些年头了，在外面接过不少活，也是个好相处的人。 陆沉没有推辞，当场也就答应下来。 队伍朝着城门的方向驶去。 出了城门之后，陆沉等人立马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他们两两护在马车左右，警惕着周围。 由于陆沉等武师没有马可以骑，全凭两条腿，所以整体走的并不快。 在中午的时候，才走出了十几里地。 众人被安排原地休息。 得益于大家都是武师，身体素质较高，没人掉队或者叫苦。 中午吃的是烤饼，就着水喝，口感不算差。 吃完饼后，闲着没事的陆沉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两根布条，将平头端从鞋帮开始绕脚腿平裹，鞋口严封，保证走很长时间也不松。 “这是做什么？” “绑腿，走路能轻松一点。”陆沉记得记忆里有这么个东西，可以保护腿部，让人走得更稳更远。 尤其是在这种山地里面走的时候，也能避免山虫蚂蟥顺着裤管爬进去咬吸。 “你要不要试试？”陆沉随口道。 “不用了，这东西看着没什么用。” 陆沉也没有强求，等休息差不多后，众人继续进发。 第十二章 山匪 在到达户州之前，他们还要经过永安城。 按照陆沉他们目前的前进速度，从地图上看，差不多再过两天的样子就可到达永安，在那边他们可以稍微修整一下，再去户州。 西皋城的郊区，一片片方正的田地，绿油油的稻禾开始结穗，微风吹过，宛如绿色的海洋，风景旖旎。 农夫弯着腰在农田里面辛勤拔草。 极目远眺，农田一块接着一块，一直延伸到前方的丘陵地。 第一次出城，见到这样的场景，刚开始陆沉还感到有些新奇，但走得路越多，他的眉头却皱成一团。 距离西皋城远一些的地方，官道两侧不再是农田，而是杂草地。 草丛里面，瘦骨嶙峋的乞丐尸体接二连三的出现。 他们队伍从乞丐尸体旁路过，全都掩着鼻，屏住呼吸。 尸体腐烂的恶臭味根本盖不住，径直往他们的鼻子里钻。 没走多久，面前的官道已经深入丘陵地区。 两侧高高隆起，树木茂密，中间只留下三马并行的宽度。 经验丰富的刘三刀当即让队伍停了下来，喊道：“各位有刀的都把刀给我亮出来，这是血手帮的地盘，是出城以来最危险地段，不可大意。” 张超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道：“陆小兄弟，你知道血手帮吗？” 陆沉眉头仍然紧皱，他想了一会儿道：“偶尔听说过。” “从这开始往东边二十里都是血手帮的势力范围，在这片山贼里面也是数一数二，兵强马壮，你在城内看到的不过是他们冰山一角。要是被他们缠上了，可就麻烦了。” “血手帮竟然如此厉害？” “西皋城的三大帮派之一嘛，据说有实力争一下西皋城里那唯一的位子，嘿嘿……” 张超这人别的都好，就说话喜欢故弄玄虚。 他说的话真假差不多三七开。 陆沉也没心思去剖个明白。 十二个武师和宋府的随从仆役严阵以待，进入两座山坡中间的官道后更是精神紧绷。 在山顶上，潜藏着众多的灰色麻衣匪徒。 一个人偷偷冒出头瞄了一眼下方低声说道：“虎哥，是我们等的大鱼。” “应该就是今天从城内出发的宋家大小姐。听说那小姐长得极美，要不要现在就上，干她一票，尝尝滋味。” 在他们身后站着一个人穿着黑色衣服的壮汉，身高一米八，浑身上下满是肌肉。 一双眼睛目光如炬，是个高手。 “城里面给的情报如何？”穿着黑衣壮汉问道。 “总共十二的武师，三个一印武师，八个二印武师，一个三印，剩下的都是普通人。” 黑衣壮汉舔了舔嘴，说道：“我们三十几个人，二印武师数量比他们略少，但总人数却比他们多许多。看样子能打个四六开。” “弟兄们，抄起家伙，干活了。” “虎哥，他们开始跑了。” 进入谷道之后，刘三刀立马吩咐众人小跑，希望快速冲过这个绝地。 就在他们刚刚走出山谷的瞬间，滚滚落石就从山坡上涌了下来。 如果晚了一步，他们就都要埋在里面了。 一群人心有余悸。 坐在马车里面的宋清婉并没有慌乱，正襟危坐，安慰身边的侍女：“不用怕，区区山贼而已，我们带的人手足够了。” 冲出谷道后，在刘三刀的安排下，没有任何迟疑，继续向前冲，以期待尽快甩开血手帮的人。 可惜的是，没走多远，他的如意算盘就落空了。 前方的官道上，一颗老树横在中间，若不搬走的话，马车无法通行。 “血手帮这帮泥腿子真是阴险。”刘三刀急忙招呼人手：“你们下人们把树搬走，剩下的武师随我往回冲，杀翻他们狗娘养的。” 就在他们停顿的一会儿，血手帮众人已经追上来了。 穿着黑色衣服的虎哥，一挥狼牙棒吼道：“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后面想吃香的喝辣的，就看这一票了。” 刚走几步，刘三刀又有些不太放心，回头对陆沉说道：“你留下，保护好宋家大小姐。” 丢下这句话后，刘三刀再无多言，提刀冲去，身先众人。 “杀！” 两拨人见面冲撞在了一起，分外眼红，喊杀一片。 幸运的是，陆沉作为刘三刀留下保护宋家小姐的人，他不用冲杀去了，留守在马车旁就好。 场面陷入混乱，血手帮人多势众，陆沉这边是处于劣势的一方。 刘三刀在里面异常英勇，挥着大刀，每三刀就收掉一个人的性命。 三刀之名，名副其实。 刘三刀英勇，悍不怕死。 血手帮的人很快就注意到他，使得他被重点关注，多人围他一个，让他无暇自顾，渐抽不开身去支援其他人。 局势越发的不利。 有漏网之鱼突破刘三刀等人的防线，冲到陆沉这边。 在陆沉没有任何犹豫，冲上去对杀。 对于西皋城的武师而言，名望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它能号召人心，提升自己的阶层，获得财富。 这也是陆沉在突破二印后，仍没有帮派来招揽他的原因——他的声望不够。 武师获得声望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战斗、拼杀。 有了这个东西存在，大部分有追求的武师都是悍不怕死的，甚至以此为荣。 冲出来的武师是一印武师，在陆沉的手里撑不过几招。 本来陆沉手上就有过几条人命，有了经验，也不慌乱，下手也非常狠，几乎招招致命。 啪！ 一个血手帮的帮众在争斗的过程中，被陆沉过肩摔在地上，躺着哀嚎。 他看着陆沉，瞪大了眼睛。 陆沉也看着他。 两人目光相接，都是相互愣了一下。 陆沉默默地从车上取下石砖，一砖头就对着他的脑门拍了上去。 这下没有哀嚎了。 陆沉拎着沾满血迹的砖头抬头望去，发现形势不太好，内心焦急。 他们的防线被戳得千疮百孔，不断有人冲进来。 陆沉组织身边的下人们喊道：“保护好大小姐，冲进来的人一个也不要放过。” 就在这时战场发生了变化。 刘三刀大发神威，带着众人人竟然逆转了局势。 血手帮众人在他手里没讨到便宜。 第十三章 倒霉 车厢里面的宋清婉故作镇定。 听着车厢外的喊杀声，她的背已经渗出一层香汗。 至于跟在她身边的侍女们则更不堪，缩在宋清婉的身边，战战兢兢，就跟刚出生的鹌鹑一样。 “大小姐，我们现在占优势了，刘三刀压制住了他们。” 车厢外，宋家的下人高兴地呼喊。 宋清婉长出一口气。 不妄她花了大价钱挖来的三印武师，果然有了用武之地。 血手帮的黑虎望着眼前的局面眉头紧皱：“这么多人还搞不定，真都是废物。” 他扛着狼牙棒朝着混乱的战团走去，双眼紧盯着人群之中大显威风的刘三刀。 看到他招数和气血程度，是这一伙人当中唯一的三印武师没错了。 只要除掉这个人，那么剩下的人都不足为惧。 全部都是他碗里的羔羊，任他宰割。 于是心头发狠，加快脚步，抡起狼牙棒就对着刘三刀当头砸下。 刘三刀也注意到了黑虎。 见黑虎袭来，便提刀过头，挡下这一棒。 刘三刀两手一颤。 他没想到黑虎的气力竟然如此之大，抓在手里的长刀差点都要被震得脱手。 黑虎持续加大手上的力气，乘着刘三刀换气的瞬间，抓住空挡，一脚踹在刘三刀的胸口上。 这是他惯用的伎俩，屡试不爽。 一脚踢出之后，黑虎乘胜追击，连环踢出了数脚，把刘三刀给踢飞出去。 刘三刀连连后退，哇得吐出一口血。 他心头一震，这个人也是三印武师。 今日怕是凶多吉少。 “吃我一棒。” 黑虎两手抡起狼牙棒，朝着刘三刀舞来。 刚才刘三刀估算了下，这狼牙棒怕是足有六十多斤，要是砸在人身上，非死即伤。 就是三印武师的身躯也扛不住这么一砸。 再见此人的气血、呼吸比他还要厚重和规律，武学造诣也在他之上。 狼牙棒化作一道黑影，呼啸而来，像是一条黑龙直扑到刘三刀的脑门。 刘三刀惊觉，吓得脸色苍白，不敢硬抗，脚下步法灵动，忍着胸口的剧痛，身子一侧堪堪躲过这一击，然后一刀劈出。 “一刀！”刘三刀心中默念。 刀快如光，一刀斩在黑虎的手臂上，若不是他反应迅速，怕是整条手臂都要被斩掉。 伤口处泊泊冒着鲜血，如泉涌一般，转眼之间就把整体手臂染红。 占到了一招先机，刘三刀又一刀劈出，这次只对着黑虎的脖子，要取他项上人头：“第二刀。” 黑虎反应过来，拎起狼牙棒正面挡下。 刘三刀并不甘心，鼓动气机，全身气血翻涌而上，汇聚在刀身。 “第三刀。” 这一刀速度极快，就连黑虎也无法完全避开。 一刀顺着他的胸膛砍下。 如果稍慢一步，他必会被劈成两半。 这一刀让他心惊肉跳。 刘三刀见他的第三刀没有把人劈死，脸色苍白，一咬牙，忍着身上的剧痛，大吼道：“此战不可敌，大家分头跑，能跑一个是一个！” 随着刘三刀的大败，战场的局势又反转了过来。 眼看局势一边倒，没有太多悬念，于是黑虎忍不住心中的怒意，朝着刘三刀追了过去。 “小姐不好啦，刘三刀跑啦！” 听到这个消息，饶是宋清婉再好的心理素质也忍不住身子一颤，俏脸苍白如纸。 “驾！大小姐前面的树搬走了，我们快走。” 马声嘶鸣，车厢晃动。 骤然行驶让宋清婉忍不住向后倒去，她急忙抓住车厢稳住身形。 从窗口向外探出，发现血手帮的帮众们把他们马车的马匹卸下，驾马追来。 宋清婉本就苍白的面孔又是苍白了几分。 在后方的陆沉见前面形势不对，在张超被砍死之后，战局混乱的情况下，听到呼声，果断拎着砖头向丘陵里面跑，一头扎进山林之中。 等差不多安全，他回身看去，只见血手帮的马已经追上了宋清婉的马车。 看样子也是凶多吉少。 陆沉如今自身难保，一旦被多个武师咬上，今个也要交代在这儿了，管不了太多。 他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前方传来打斗的动静，有些树木纷纷折断，喊杀声震天。 听声音，对方还在往他这边靠近。 不得以，陆沉只能朝反方向跑。 树林茂密，丛林荆棘遍布。 这时候绑腿的效果就体现出来了。 它有效防止了荆棘树枝刺扎与牵挂，跑起来舒心多了。 跑了不知道多久，他又听到了前方传出打斗声，并且也朝着他靠近。 陆沉暗叫一声倒霉。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倒霉事一桩接着一桩。 两头都跑不了，陆沉站在原地，瞧了瞧身边这颗大树，树枝繁茂，可以藏个人。 陆沉把砖头揣在兜里，抓住藤蔓，利用脚力攀爬了上去。 他缩在树冠里面，手里拎着砖头，一动不动，眼睛炯炯有神，盯着下方，以防不测。 前方丛林传出一阵骚动。 宋清婉从里面钻了出来。 此时的她狼狈不堪，头上的发髻乱成一团，身上价值百金的绫罗长裙也被拉扯出好几道口子，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估计是深居闺中，体力不支，跑了一会儿就跑不动了，气喘吁吁。 一个缓神的功夫，就被身后两个血手帮的帮众给追上。 宋清婉露出绝望的神色。 她拔出头上的金簪，指着前面，像是一只小雌豹故作狠色道：“你们都不要过来，不然我就刺死你们。” 血手帮的两人相视一笑道：“到了这个份上，小娘子何必做困兽之斗。你从了我们，还能品尝会儿神仙般的滋味，岂不快活？” 宋清婉一发狠，把簪子对着自己白皙的颈项：“你们要再过来，我立马自尽，别想侮辱我。” “小娘子你不知道，人刚死是有余温的吗？奸尸听说过没？像你这样的美人我们还没试过呢。” “你们……” 血手帮的两人把宋清婉逼到了陆沉所在的树下，开始解腰带。 其中一人说道：“我就说在城外逍遥吧。你看城内的兄弟们，把风雷们的烟花作坊给点了，那么大的功劳，屁都没捞到。你看我们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 “哈哈哈，可不是么。” 蹲在树上的陆沉眼睛一眯，父母、大哥他们原来是血手帮做的。 这个帮派和青狼帮是一类货色。 第十四章 亡命 陆沉忽然起了杀心。 不过一对二，没有必胜的把握。 他决定再等等机会。 血手帮其中一人朝着宋清婉扑了上去。 宋清婉激烈之下，金簪扎在了血手帮帮众的胳膊，扎出一个血洞。 “找死！” 血手帮武师大怒，一个巴掌甩在宋清婉的脸上。 宋清婉一个弱女子哪能吃得消武师的一掌，顿时瘫倒在了地上。 “过会儿，你前我后。” 血手帮的武师狞笑一声，走了过去，他的后脑勺暴露在陆沉的眼皮子底下。 “好机会！”陆沉眼睛一亮，拎着砖就从树上跳了下来，一砖头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砰的一声。 血手帮的武师就跟柱子一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再也起不来，后脑子被陆沉拍碎了。 面对突然出现的陆沉，血手帮武师皆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很快。 陆沉一砸得手之后，不给对方任何的机会，手中的砖头立马扔了过去。 在扔出砖头后，陆沉膝盖一弯，弹射冲出。 气血涌在双手，用天罡拳法出直拳，一拳打在对方的胸口。 血手帮帮众就跟断线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一印？ 怪不得这么弱。 如此陆沉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快步跑到对方身边，骑在他的身上，两手握在一起，重重得向下捶动。 几下就把对方胸膛捶塌，咽了气。 做完这些，陆沉才站起来，用对方衣服擦了擦手上的血迹。 他回头望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宋清婉，然后找到扔出去的砖头重新揣进怀里。 “你们两个逮到那个小娘子了没有？” “不要玩坏了啊，弄完也给我们爽爽。” 身后，传出窸窸窣窣地拨开树枝的声音。 此地不宜久留。 陆沉做掉这两个人之后，当机立断往树林深处跑。 “等等我！”宋清婉挣扎着站了起来。 穿着裙子实在难以在这丛林中行动。 只见她把身上的长裙给脱了下来，丢到了一边，露出里面穿着的薄衣。 这时陆沉才看清宋清婉曼妙身材。 小小年纪已经有傲人的资本了，两条腿如筷子一般，又长又直。 陆沉看了她一眼后，没有多说什么，迈开腿就朝着树林深处跑去。 就在他们走后，所在的位置就来了七八个血手帮帮众。 为首的人，看着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都别玩那两个侍女了，快点过来，这儿出岔子了。” 在呼应之下，一帮人呼啦啦的兵分几路，朝着不同的方向追去。 陆沉带着宋清婉闷着头跑。 丘陵深处，树木变得越加的茂盛，不乏有许多的苍天大树。 这里阳光照射不进来，视线都比较昏暗。 跑了一会儿，陆沉也都失去了方向。 他回头看了下，宋家的大小姐宋清婉被落在后面。 哪怕上气也不接下气，她也没停下半步，身上有几块地方已经被荆棘划出小小的口子，沾上了少许血迹。 快到陆沉面前的时候，一不小心脸朝地狠狠摔了一跤。 她很快就爬了起来，没有哭，也没有找陆沉求助，平静的从陆沉身边一瘸一拐地走过。 身为二印武师的陆沉听力比较敏锐，听到五六十米外有人追上来了。 陆沉看了一眼宋清婉，略微犹豫了下，径直跑过去，一把搂住她的大腿，将她抗在了肩上在林子中飞奔。 令陆沉稍稍意外的是，宋清婉没有耍任何的小姐脾气，就这么老实呆在陆沉的肩膀上，一声不吭。 以前陆沉家庭条件困苦，常年饥一顿饱一顿，身体发育得不是很好，等到学武之后，条件稍微提升了一下，但仍然和其他人差一截，这就导致他的身体素质不是很高。 扛着宋清婉之后，一开始还好，但到后面就有些吃力了。 辛亏于他的气血旺盛，不然早就力竭。 身后的血手帮还没有放弃，紧追不舍。 又是跑了一会儿，陆沉实在是有点跑不动了，喘就跟驴叫一样，上气不接下气。 “你放我下来吧。”一直没说话的宋清婉开口说道。 陆沉随手将宋清婉放了下。 他实在没有多少力气，手上一滑，宋清婉落地没有站稳，挺翘的臀儿就与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宋清婉没有责怪，站起来说道：“现在你还有点力气，你跑吧，他们抓到我就不会再追你了。” 听这话，陆沉瞄了她一眼。 见她一脸决绝的样子，似乎早有了决定。 “那你说我搞了半天，废了这么大劲干嘛？” 宋清婉保持沉默。 眼看着血手帮的人越来越近，形势变得严峻起来。 “这里有个小的洞口，你我钻进去看看能不能藏一藏。”陆沉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发现了一个天然的溶洞。 陆沉把头探了进去，发现这个溶洞只有几张桌子那么大，一眼能望到底，是一块绝地，不是好藏身的地方，但他们也没有其他选择，只能搏一搏了。 在陆沉招呼下，宋清婉也跟着进去。 不一会儿，血手帮的人追踪到了这里。 “妈的，小浪蹄子真会跑，到现在都没个影子。” “看路上的痕迹，她肯定在这附近。” “前面有个洞口，他们会不会藏在里面？” “进去看看。” 血手帮的两人抽出携带着的长刀走进溶洞之中。 发现这个洞口并无奇特，一进去就能望到底，里面空无一人。 “不在里面，继续追。” 血手帮众人撤出溶洞，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离。 溶洞内，靠近入口处的上方，陆沉脚踩着两块凸出的石头辛苦地趴在溶洞壁上。 他的身下，还压着宋清婉。 宋清婉垫着脚尖，两只手没有着力点，无奈之下，只得紧紧抓着陆沉腰上的衣服，不敢乱动。 见血手帮的人退出去后，她长出一口气，准备爬下去，却被陆沉死死压着，胸口下方一块硬东西抵着她难受。 她有些不满，以为陆沉也是个郎荡子，趁机占她便宜，正想呵斥，却被陆沉一把捂住了嘴巴。 血手帮的众人去而复返：“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 宋清婉惊异地看着陆沉，他好像会未卜先知一般。 陆沉死死盯着下方，一言不发。 血手帮两人没诈出来什么来，也就没有耐心，退了出去。 但是陆沉依旧没有动，直到撑着的两只腿肚已经开始打颤了，才支撑不住。 两人从石壁上滑了下来。 “你能起身嘛，压着我有点疼。” 宋清婉轻声说着，耳根红了。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何陌生男子如此亲密接触，一时间难以适应。 好在溶洞内光线昏暗，陆沉没有看到她的窘境。 陆沉应声从宋清婉的身上爬起。 “你胸口下面有什么东西，那么硬，顶着我好难受。” 陆沉把带着身上的砖给掏了出来，给宋清婉看了看：“一块砖而已。” 第十五章 黄雀 “砖？” 宋清婉难以置信，甚至有点想不明白：“你带这玩意干嘛？” “砸人方便。” “你为什么不买个兵器呢？” “穷。” 宋清婉沉默了。 “他们应该不在附近，我们可以走了。”陆沉把砖收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 两人忽然从幽暗的环境里面走出来，遇到刺目的阳光，都有点不适应。 稍微揉了揉眼睛后，才舒适了些。 宋清婉问道：“接下来你要去哪？” 陆沉想了一会儿说道：“不知道。” “能不能送我到永安城？”宋清婉郑重地说道。 陆沉沉吟了一会儿道：“现在这么危险，你那点报酬不太够了，可不可以加钱？” “多少？” 陆沉伸出一个手指。 “一百两？”宋清婉想了想还是答应道：“可以。” 这趟活搞成这样，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就算一百两，翻个倍也划算的，命在就什么都在。 陆沉愕然：“一百两？” 他只是想要个十两而已，一百两够他干了五六年了。 宋清婉察觉到一些，狐疑道：“你刚才是不是想说十两？” “我说的就是一百两。”陆沉意识到说错话了，但矢口否认，死不认账。 看陆沉嘴硬的样子，宋清婉也没有和他争辩的心情。 根据现在的太阳方位，确定好大致方向，陆沉就带着宋清婉向永安城进发。 这十几里的官道都是血手帮的势力范围。 为了稳妥起见，陆沉不敢走官道。 宋清婉也表示同意。 没有了追兵，两人也不用亡命奔跑了。 陆沉在前面开路，宋清婉跟在他的后面。 走了一会儿，陆沉拨开眼前的杂草，突然传出一声惊喝：“谁？” 这把陆沉和宋清婉都吓了一跳。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陆沉看到了两个人影。 一个是他熟悉的刘三刀，另外一个则是拧着狼牙棒的壮汉，血手帮的三印武师。 看刘三刀靠着松树瞪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想必是死了。 陆沉暗叫不好，这么小概率的事都被他碰到。 “是血手帮的人吗？” 陆沉精神紧绷地凑上前，发现黑虎的双臂几乎被砍断，无力地耷拉着，两眼被血给糊住了，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忐忑道：“虎哥？” 早之前，陆沉似乎听到血手帮的人有这么喊过。 黑虎对陆沉吩咐道：“我受了重伤，扶我回去。你身后的女人怎么回事？” “就是宋家的那个女的，我抓到她了。” “你胸口怎么鼓囔囔的？” “我抢的东西，不信你看。”陆沉手插在胸口的兜里，扣住那块砖，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就在他要掏出砖拍下去的时候，黑虎比他反应更快，一脚就踹了出去吼道：“你他么不是血手帮的人。” 三印武师骤然袭击的招数，陆沉来不及反应，被踢了一个正着，摔了回去。 “宋家我们早就安排好了，就是大鱼，你居然连黑话都不会说。” 露馅了。 陆沉吐了一口血水。 果然三印武师不太好骗。 陆沉打量黑虎，发现他已是强弩之末，也不客气，回手掏，拎着砖头就是砸。 黑虎的双手虽然是残了，但是两腿却是灵活。 三印的腿法他根本就比不上，一砖砸空了。 陆沉也不气馁，立马抽手，天罡拳一个勾拳就直打黑虎的裤裆。 黑虎本来就是视力受损，对于陆沉的招数只能看个模糊， 但是性格狠厉，丝毫不退，一个鞭腿抽向了陆沉。 一副就算付出断子绝孙的代价也要让陆沉不得好活。 陆沉只得中途变招，格挡这一鞭腿，硬吃下这一招。 他身子一歪，朝着一旁倒去，连滚了好多圈，手臂被击打的位置已经青紫，并且涨痛。 三印武师的气力磅礴，哪怕是身受重伤，也不是陆沉能轻易拿下的。 陆沉并不服输，鼓动气血，继续与黑虎对垒。 两人拳脚相交，一连过了许多招。 每一次都是陆沉摔出去，他的气力根本不是黑虎的对手。 况且拳法相对于腿法而言，对拼下来也很吃亏。 “天罡拳，苗老头下面的人，看来你根本没有得到他的真传，拳法真的一般。”黑虎讥讽道，保持着一副胜券在握的态势。 陆沉没有说话，运用天罡拳的招式继续打。 不过他每次都是蜻蜓点水，点到为止。 黑虎哪能不明白，对方是在放风筝，吊着他，消耗他的气力。 他本来就受了重伤，时间并不站在他这边。 这让他分外焦急，腿法也愈来愈乱了。 陆沉又是一拳朝着黑虎的面门打去。 黑虎正想抬腿。 旁边闪过一道白光。 不知什么时候宋清婉拿起了刘三刀的大刀，对着黑虎的小腿挥砍了起来。 她一介女流，也没学过什么武道，力气根本不大，刀只是堪堪破了黑虎腿上的皮。 然而，战斗中这细微的变化也足够了。 陆沉抓住了这短暂的机会，血气翻涌，右臂直直地打了出去，天罡拳的直拳正中黑虎的胸口，将黑虎击倒在地。 此时黑虎刚经历一场激烈的战斗，浑身气力去之八九，加上身负重伤，已经衰弱到了极点，被陆沉捡了便宜。 陆沉故技重施，骑在了黑虎身上，拎着砖头对他的头部狠砸。 “啊！小子，你敢……” 几下之后，就没了声息。 可怜黑虎练武多年，在帮派中也是有着赫赫凶名，如今死在了一个无名的二印武师手里，也是憋屈。 杀了黑虎，陆沉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他看向宋清婉笑着说道：“看不出来你胆子挺大。” 宋清婉毫不客气地说道：“彼此彼此。” 呵呵笑了两声，陆沉把目光转向了刘三刀和黑虎身上。 两个都是三印武师，身上应该有不少东西吧？ 他走到两人身边，在他们身上的摸索着。 在刘三刀身上找到一本蓝皮书，和一个钱袋，里面装着大概四五两银子的样子。 至于蓝皮书，陆沉大致翻了翻好像是本秘籍的样子，具体没细看，小心收好。 在黑虎身上他只挑出来些碎银，没想到堂堂三印武师居然是个穷逼。 陆沉忍不住在他身上啐了一口：“tui，没用的东西。” 狼牙棒也太重，他带着也不方便，至于刘三刀的大刀已经卷口，不大能用的样子，但有胜于无，拿来防身也好。 收拾完东西，陆沉给刘三刀磕了几个头。 毕竟这次出门的时候，受到他不少照顾。 至于血手帮黑虎，哪里来哪里去吧。 弄完这些，陆沉带着宋清婉离开这里。 第十六章 夜谈 陆沉忍不住打量了几眼宋清婉。 这一路，他对此女的印象简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以为只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富家贵女，没想性情竟然如此坚韧，一般男子怕都不如她。 天色渐暮。 陆沉和宋清婉两人走到了一处高地，周边并无树木遮挡。 放眼望去，只见一轮红日从丘陵山地之间徐徐沉下，金色的余晖染在林莽上，宛如给这瑰丽大地披上一层金纱。 陆沉和宋清婉两人只是驻足了一下，并无过多留恋，迅速下山。 他们必须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个适合的休息地。 山林之中，野兽横行，夜晚正是它们活动捕猎的世界，不能大意。 关于野宿，陆沉也没有多少经验，只得凭借第六感行事，在一个地势平坦的地方过夜。 他利用武力把周围的树木都全部折断，一来做柴火生活，二来可以增加周围的视野，遇到危险的时候能第一时间反应。 在陆沉的折腾下，火苗缓缓升起。 他不断添些柴薪，形成篝火。 “你等我一会儿。”陆沉在火升起之后，跟宋清婉打了一声招呼，拿着一个火把走进黑漆漆的山林中。 宋清婉下意识地问道：“你去哪儿？” 陆沉没有回答。 望着陆沉消失的背影，宋清婉没由来的失去了安全感，左右望了望，朝着篝火挪了几下屁股，双手抱膝，把下巴放在膝盖上，盯着火光怔怔出神。 她对这一次可能遇到的危险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损失，差点性命不保。 如果不是陆沉的话，那么她的下场是什么样，两个侍女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是发生这样的事更让她坚信把家族资产迁到户州是对的。 血手帮对她下手就是有备而来。 这代表着某些势力已经进场了，他们这些人家继续呆在西皋城是不会有好下场。 就在宋清婉胡思乱想的时候，陆沉回来了，扔给她一块吸满水的湿布。 “这是？” “你不渴吗？” 宋清婉愣了下，她确实有点口渴：“这怎么喝？” “仰头，张嘴，对着拧。”陆沉解释道。 “？？？” “布我洗干净了。”陆沉又补充了一句道：“没有器具只能这样了。夜晚的水源地很危险，我刚和一只花豹子打了一架，你要是不怕死，我带你去那边喝。” 宋清婉放弃了挣扎，也没有太多嫌弃，张开嘴，拧着布条。 布条里面的水分很足，这么一拧，水就哗啦啦地往下流。 等她喝完后，陆沉又掏出一块饼给她。 宋清婉讶异道：“这是哪里来的？” “我早上在家带的。” 接过饼，宋清婉看了眼陆沉，觉得他有点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你是天罡拳院，叫陆沉是吧？”宋清婉撕着饼，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嘴里，细嚼慢咽，吞干净后才开口说话。 陆沉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吃着，一边吃一边点头。 “我记得是沈家的小少爷向我推荐的你，你们什么关系？” 陆沉嘴里吃着东西，随口道：“是我师弟。” “他向我推荐你的时候，对你多有夸赞。可我见你身材瘦弱，一脸稚气，还以为你很不堪，现在看来是我错看了，我不该以貌取人。” “以貌取人也没什么不好。就像我，长得好看的女子我都会多看两眼，人之常情。一开始我也以为你是个弱女子，没想到你的性子如此刚强，我们彼此彼此。” “你多大了？” “虚岁十五。”陆沉如实说道。 宋清婉笑道：“那我比你大一岁，你还要喊我声姐姐。” 陆沉想了一会道：“你喜欢别人喊你姐姐吗？” 宋清婉沉默了下道：“不喜欢。” “我也觉得你不喜欢。” “为什么这么说？” 陆沉想起来上辈子有认识的女孩，也是这般。 她们在人面前威风凛凛，一副领导大姐风范，可私底下却没有安全感，特别粘人，前后判若两人。 陆沉觉得宋清婉应该也是差不多。 “我猜的。”陆沉随便说了一句，搪塞过去。 两人没有再说话。 篝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山林中各类虫鸣在深夜里面不知疲倦的叫着。 宋清婉抬了抬头，看着满天星光。 她开口说道：“你后面要是有机会的话，带着你的家人离开西皋城吧。” “西皋城怎么了？”陆沉也知道西皋城现如今有些不太对劲，具体的却不知道。 “离火宗你知道吗？” 陆沉点了点头。 “离火宗没了。它以前作为西皋城的门派，一年不如一年，今年最后的一点残余势力也被其他人清除了。永安的天一阁，南回的五行宗都对西皋城志在必得，要不了多久，他们两大家就要对西皋城动手了。” “据我所知，西皋城里面各大帮派也分成了这两大阵营，还有的帮派也想火中取栗，搏一把机会。西皋城必会乱成一锅粥。” 陆沉心头震动。 怪不得他总觉得西皋城有点不对劲，原来如此。 这些消息绝对不是他这个层次的人，能够获知的。 如果一切属实的话，西皋城会动荡不安，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个人在动荡的时代里会变得尤其脆弱。 所谓大势做的都是大塑造，常常置小人的命运于不顾。 他必须要早做打算。 “宋小姐觉得，哪一方会赢？” 宋清婉笃定道：“永安城的天一阁。” “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一路来，看到的乞丐很多么？”宋清婉解释道：“因为天一阁把永安的百姓口粮都拿走了，充做军粮。他们厉兵秣马，有决一死战的勇气，而五行宗那边却优柔寡断，自诩仁义，实际上是什么事都办不成。西皋城里面的众多帮派无一会成事，他们只会内斗、抢掠，毫无远见。” 等宋清婉说完她的见解，陆沉心中直呼厉害，这些信息于他而言不易于救了他一条未来的命。 陆沉由衷地说了一句：“谢谢。” 宋清婉礼貌性的对陆沉微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陆沉抬头也望着漫天星空，心道：‘风雨欲来了啊。’ 第十七章 凶兽 到了深夜。 两人都没有再过多的交谈。 折腾了一整天，两人都有些困了。 宋清婉躺在地上，枕着手臂，熟睡了过去，她睡着的时候仍然姿态优雅，气息平稳绵长。 在她的另一侧，陆沉背靠着一块木头小憩。 他不敢睡得太死。 这山林之中太过危险。 篝火已经小许多，只有几朵小火苗倔强地烧着，向外散发着温度，驱走深夜的寒气。 忽然林中传来一阵莎莎声。 陆沉霍然惊醒，警惕着周围。 就在清醒的瞬间，还没有来得及拿起大刀，他的后背一阵腥风呼啸而至，将他扑倒在地，然后他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山林深处拖去。 陆沉两脚蹬着地面，把地皮都掀了开，所过之处就像被犁过了一样。 即便如此，仍然无济于事，他的胳膊被咬住，使他不断向山林里面滑。 巨大的动静把宋清婉惊醒。 陆沉大声呼喊道：“火！” 慌乱之中，宋清婉拿起还未熄灭的火把向陆沉面前的黑影丢了过去。 火把砸在了黑影身上，点燃了它的毛发。 黑影嘴巴一松，回头在地上打滚，扑灭了背上的火焰。 这时候，陆沉和宋清婉都看清了那个东西。 是一头浑身漆黑的似熊生物。 和一般的黑熊不同，它长着一条黑白相间的尾巴，身体宽大，站起来，足足有两米多高。 如人一般的双手，长着锋利至极的爪子，在星夜之下，隐隐泛着冰冷的寒光。 “凶兽！”陆沉和宋清婉异口同声地说道。 与一般的兽类不同，凶兽要难对付的多，就连一般武师碰到它们都要退避三舍。 它们狡猾，拥有着超越野兽的智慧，甚至有些得天独厚的凶兽，会领悟一些天赋神通，这样的凶兽就更加难以对付。 “跑，快！”陆沉朝宋清婉吼了一声，身子一个翻滚，捡起地上的长刀。 宋清婉迅速转身，跑去林中，翻到一块石头后躲藏，捡起一根手臂大小的树木，抓在手中，以作防卫。 就在宋清婉转身逃跑的时候，凶兽扑了过去，速度极快，掀起一股劲风，地上的枯枝落叶都被卷起。 一旁的陆沉暗暗吃惊，他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从他身边擦过，冲向宋清婉。 这头凶兽看出来宋清婉是最弱的，它更换了目标。 陆沉第一时间也反应过来，飞奔过去，一刀劈下。 也不知道这凶兽是何皮质，长刀居然被震得脱了手，手臂发麻。 陆沉在长刀脱身后，向前一扑，趴到凶兽的后背。 凶兽意识到自己的后背有人，便不断扭动身躯，想把陆沉甩下来。 陆沉怎会让它容易达到目的，两只手紧紧抓住它旺盛的毛发，就是不撒手。 凶兽的两臂短小，根本够不到后背。 被逼急了的凶兽，直接向后仰了过去。 好在陆沉见形势不对，提前跳开。 在跳开的时候，陆沉两手抓住凶兽的一只前爪，抱在怀里，然后一条腿绞在凶兽的脖子上，另外一条腿控制凶兽的胸口，两腿夹紧，同时身体后仰，胯部上挺。 如果有认识搏击术的人在场，一眼就能认出这是柔术里面的十字固，威力巨大，可使对方窒息或者昏迷。 陆沉对于这招也并不熟悉，只大概知道这个招数非常厉害。 在刚刚的瞬间，他二印武师的直觉告诉他是使用十字固的绝好时机。 于是根据记忆里面的样子，照葫芦画瓢，模仿了出来。 只听咔的一声。 凶兽的右爪被陆沉硬生生得卸了下来。 “吼！” 凶兽痛苦的吼叫，发现自己打不过这个猎物，竟然萌生了退意，要逃。 此时陆沉反而不愿放它离开。 凶兽肉在武道里也是补气血的绝佳肉品，一般武师还不一定吃到。 如果拿下，这么多肉可是不少钱才能买到的。 砰！ 凶兽也意识到了危险，忍着右爪的伤强行翻转，另一只爪子朝陆沉重重拍了过去。 陡然间，陆沉被这一抓狠狠拍中，顿时直觉胸口被一股巨力拍中，全身一颤，忍不住吐出一口血，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脑子里一片混乱。 陆沉还是小觑了这只凶兽，它真正发狂起来的时候，二印武师也招架不住。 一瞬间，他有放弃的冲动。 “还在不在，给我用火烧它。”陆沉强忍疼痛大叫。 宋清婉听到陆沉的呼声，探出头，看到陆沉和凶兽纠缠成了一团，谁也不肯放过谁。 空气中的血腥气弥漫，她的心砰砰跳过不停。 宋清婉一咬牙从石头后闷头冲到火堆旁，捡起带着火星的火把，一股脑的朝着凶兽身上砸去。 这头凶兽的毛发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一点即燃。 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团火球 吼啊！ 凶兽的惨叫不断从火球中传出。 陆沉也不管火势，脸色狠辣，掏出他的杀人砖不断在凶兽的脑袋上砸。 长刀还不如他的砖顺手。 砰砰砰…… 凶兽的哀嚎渐渐虚弱，陆沉却不松懈，闷着头持续不断地砸。 也不知道到底砸了多久，凶兽终于没了动静，浑身上下冒着青色烟气，混着肉香味。 陆沉松开砖头，瘫倒在地上，大口喘息。 呼…… 咳……咳…… 他忍不住剧烈的咳嗽，每次咳嗽都带出血沫，牵扯到胸口，全身颤抖，感觉就要四分五裂了一样。 “你没事吧？”宋清婉走过来，关心道。 陆沉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颤巍巍地抬起手，指了指火堆。 宋清婉会意，重新添了一些柴，火苗旺盛起来。 火光照映出她惨白的面孔。 突然出现的凶兽可把她吓得不轻。 陆沉发现自己的两只手都已满是伤口，这头凶兽太过皮实，每次砸的时候都震得他的手臂发麻，虎口崩裂。 发生了这样的事，两人的心情都变得沉重了起来，没有丝毫的睡意，林子里只听到陆沉粗重的呼吸声。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天际间露出一抹鱼肚白。 陆沉缓出一口气，现在看来应该没有其他凶兽再来了。 他身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已经能够坐起，缓了一会儿后，能重新站了起来。 陆沉捡起地上的长刀，一瘸一拐地走到凶兽尸体旁边，用刀割起来凶兽身上的肉来。 一晚上折腾，体力消耗很多。 他饿了。 第十八章 吞食 雾白色的太阳从重重山峦间缓缓升起。 山林间出现轻微的鸟叫声。 一会儿，鸟叫声渐渐多起，它们五彩斑斓的羽毛披着晨曦，不知疲倦地高歌。 时而婉转，时而悠扬，连成一片。 这座山林在这些鸟叫声中像是活了过来，充满生机。 山林深处，有炊烟升起。 陆沉重新架起的篝火，在篝火上架着一块块鲜嫩的红肉，滋滋冒着油气。 等一面烤焦之后，他又重新翻转继续烧烤着另外一面，周而复始，直至全部烤熟。 在一旁的宋清婉看了一眼陆沉，悄悄去了一个隐蔽的地方。 陆沉没有再管她，转过身埋头吃肉，他着实是饿了。 他身上还带着伤，急需补充蛋白质和营养。 宋清婉消失了一会儿后重新出现在陆沉的面前。 陆沉没问她去做了什么，拿了一块烤熟的凶兽，找了一个棍子串好，递到宋清婉的面前：“给你。” 宋清婉没有拒绝。 两只手拿着棍子的两端，她吹了吹热气，轻轻撕咬，仍旧吃得慢文斯理，保持着基本礼仪。 这些刻在她骨子里的东西，怕是一时半会改不了。 肉没有放盐，没什么味道。 宋清婉一点一点吞咽。 看得出，她很努力的样子。 眼下这个条件也没有办法，只有将就一下了。 作为武师的陆沉，平日里饭量就很大，这两天连续奔波、战斗，体力消耗多，饭量就更大。 一口气连续吃了许多肉，和宋清婉文静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篝火堆旁烤熟的肉，一块一块的消失。 凶兽肉内蕴含着丰富的能量，对人体尤其武师有大补。 陆沉发现吞食大量凶兽肉之后，他的胃暖洋洋的，像是浸泡在温泉之中。 他一边吃着一边运转着心法，消化摄入的能量，转化为自身的气血。 等体内这股暖意消失之后，陆沉意识一动，调出武道作弊器的界面。 “姓名：陆沉。” “武学：天罡拳法第二层。” “能量值：0。” 最中间的透明色罐子内晃动着的红色液体已经积攒到了二分之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红色液体似乎变多了一点点。 为了验证，他又开始大口的吃起凶兽肉，然后持续消化凶兽肉中蕴含着的能量。 几番之后，武道作弊器中间透明罐子红色液体果然变多了。 有效果。 陆沉开始大吃特吃。 凶兽肉与一般的肉不同，很容易消化，再配合的天罡拳锤炼气血的心法，陆沉的消化能力远超于常人，一点也没感觉到撑。 宋清婉吃了一块便吃饱了，然而陆沉一直吃个不停。 没有加任何调料的凶兽肉，还带着浓浓的膻腥味，一点也不好吃。 但这并不妨碍陆沉对它的喜爱。 一头凶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而罪魁祸首正是陆沉这个饕餮怪物。 这一吃就整整吃了一个上午，把整头凶兽肉吃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边边角角，如此陆沉才善罢甘休。 陆沉站起身，拍了拍浑圆的肚皮，仿佛之前的伤痛都少了几分。 此时视野中的透明陶罐在陆沉的努力之下，红色的液体已经装满了。 这是他硬吃，食补出来的结果。 陆沉意识一动，在他的注视下，陶罐微微倾倒，红色的液体顺着罐口变成红线往下流去，凭空消失，直至所有的红色液体全部倾倒完。 陶罐重新恢复成了透明的模样。 视野下方，他在武道作弊器中的状态发生了变化。 “姓名：陆沉。” “武学：天罡拳法第二层（可提升）。” “能量值：1。” 终于获得了一点能量值，这比他之前预料的要快。 实践证明，食补可靠，以后可多尝试。 千辛万苦，获得了一点能力值，陆沉并没有马上去提升天罡拳法。 他知道二印到三印之间的瓶颈，突破要比之前困难得多得多。 冒然提升的话，苗师那边就真的不好解释了。 而且以后形势不明，他也没必要把自己和天罡拳院绑死。 保持目前的状态，可以见机行事。 “你吃好了么？”宋清婉像是看着怪物似的看着陆沉。 她从来没有看过这么能吃的人。 真想剖开他的肚子，看看他的胃是怎么长的。 “你等我一下。”陆沉打断，然后摘了几片树叶，钻进林子里面。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陆沉神清气爽地从林子里面走了出来，肚子也下去了很多。 “时间不早了，我们能出发吗？” 陆沉看了看天色，正色道：“走吧。” 武夫的体质比普通人有着更好的恢复能力。 之前战斗而产生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再过两三天的时间，差不多就能痊愈。 至于胸口还是在隐隐作痛，现在还没有好，好在不妨碍他的行动。 凶兽的那一掌让他受了不轻的伤。 缓缓呼出一口气，陆沉确定好方向，带着宋清婉向林子外走去。 在他的身后，凶兽的尸体所在位置留下一滩清晰可见的血迹，一片狼藉。 就在陆沉两人走后没多久，一只小狼模样的凶兽追着血腥味找到了这里，对着凶兽残尸大口吞咽了起来。 一边吃，额头中央的第三只眼睛还警惕的看着四周，担心走掉的陆沉去而复返。 昨晚它就在附近，盯着这里，直到此时才敢露面。 它吞咽的速度比陆沉还要快，而且吃得还非常干净，连地面上的血迹它都舔舐了一遍。 确定没有遗漏后，它才心满意足地钻进深林中。 到此为止，那只似熊般的凶兽在世界上的唯一证据，只有山林里面的一坨玩意儿了。 陆沉和宋清婉后面没有任何停留，迅速在山林中穿过血手帮的势力范围，重新回到了官道上面。 经过这两天的折腾，两人形象都跟乞丐一般无二了。 在官道上，两人找到了一处驿站。 宋清婉把头上的金簪子给了驿长，好说歹说才被允许过夜。 当天最高兴的无疑是宋清婉了，她在驿站里面打了水，梳洗了一下。 和陆沉一般，倒床便睡。 这两天的奔波着实把他们累坏了。 第十九章 养鸭术 通往永安城的官道，由于血手帮的存在，来往的商贾少了许多。 一路上都没见到几个人。 陆沉和宋清婉闷头赶路，没了货物牵挂，两人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上了许多。 除了在中午的时候，因为太阳太过骄烈，两人在树下纳凉了一会儿，剩余时间没有做任何的停留。 一路无话。 临近永安城，官道上的行人开始变多。 原定晚上才能走到，结果陆沉两人在傍晚的时候就到了城下。 进了城之后，陆沉彻底放下心来。 相比于西皋城，永安城的街道要更干净，不管哪里都会看到带长枪的士兵在训练，城墙上的将士也都一刻不停，演练着城防。 偶尔还能听到将士们整齐划一的呼喝声。 他一开始以为永安城里面有很多乞丐，结果进来的时候，一个都没见着。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乞丐都被赶走了。 按照永安城的规定，要是有人在城内行乞，一次充徭役，二次断指，三次驱逐城外。 可见这个天一阁的阁主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物。 在永安城内，宋清婉没有闲逛的心情，径直找到宋家在这边的商行说明情况，让家族那边派人来接。 后来经过一打听，发现他们一伙人还有六人活着，正在四处寻找宋清婉的踪迹。 宋清婉也让宋家的奴仆传信给这些人，让他们停止寻找，并且按照之前的酬劳，一一给到，丧命的人抚恤金也不遗漏。 一件件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 整个过程，陆沉都站在一旁看着，发现宋清婉虽然年纪不大，但在宋家却宛如主心骨似的，说一不二。 安排完杂事，宋清婉才想起来陆沉，便让下人将陆沉送到宋家客栈。 告罪了一声后，继续处理挤压在手头上的事情。 晚上，吃过晚饭的陆沉回到了房间，修养调息。 白天的时候，宋清婉也安排了大夫给他抓药，做了处理，身上的伤势已经全无大碍。 这时候，他想起来他在刘三刀那边拿到了一本蓝皮书。 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秘籍。 陆沉兴致勃勃地把蓝皮书掏出来，满心期待的翻阅。 看完第一页后，期待的表情消失。 第二页，脸色很平静。 第三页，眉头微微皱起。 第四页，开始有些生气。 看到第五页后，陆沉再也忍不住，一把将蓝皮书啪得一声给扔在地上。 坑爹呢。 这哪是什么秘籍，分明就是一个养鸭手册。 从头到尾都是讲如何把鸭子养得更白、更肥，下的蛋更多。 这样的秘籍，我要你何用？ 没想到刘三刀堂堂一个三印武师，居然对养鸭子情有独钟，还随身携带。 难道不应该带点武功秘籍，高深的功法？ 陆沉坐在床上，揉了揉发涨了太阳穴。 望着地上的蓝皮书，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重新捡了起来。 他这一世自小读书就不多，好不容易拿到一本书，不是武功秘籍，当是识字也是好的。 这个世界的书籍可是有点珍贵。 本着这个态度，陆沉把这本养鸭秘籍认真看了一遍。 最后发现也并不是如他意料那般一无是处。 这里面提到，要把鸭子养好，核心是用秘法培养一种野虫饵料，喂养鸭子，鸭子才能长好，最后达到人鸭合一的境地，做到要它肥它就肥，要它就下蛋就下蛋的地步。 这么看，它还真是一本秘籍，只是方向有点不大对劲。 闲着无事的陆沉，按照上面的心法练了一下，看看能不能培养那种野虫饵料。 这个心法很简陋，陆沉一学就会。 陆沉忽然想到一件事。 意识一动，视野中出现了武道作弊器的界面。 最下面的方框里面，多了两本小书。 主要的说明也变了。 “姓名：陆沉。” “武学：天罡拳法第二层（可提升）” “武学：养鸭术入门（可提升）” “能量值：1。” 陆沉心头一震，手上这本养鸭秘籍居然真的算武学？ 沉吟了一会儿，陆沉觉得武道作弊器应该不会有问题。 可以用能量点提升一下所谓的养鸭术，看看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和反应。 陆沉意识一沉：“提升！” 嗡。 一声轻微的异响在陆沉的耳旁响起。 与之前提升天罡拳相比，动静明显小了许多。 几个呼吸后，陆沉惊讶的发现，他刚学会的养鸭心法运转路线被重新修改，变得更深奥了。 “姓名：陆沉。” “武学：天罡拳法第二层” “武学：驭虫术第一层” “能量值：0。” 望着“驭虫术”三个字，陆沉怔怔出神。 这不是养鸭术么，怎么会变成驭虫术了？ 陆沉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其实这个武道作弊器不仅仅能无障碍的突破提升功法，它还能对原有的功法往更深层次推演。 养鸭术就是一个例子。 他看的养鸭秘籍里面有重点提及鸭子饵料，是由一种野虫制作培养而成，这个培养饵料就是驭虫术的基础。 原来如此。 陆沉发现了这点，像是打来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不禁喜上眉梢。 这个武道作弊器真的是学武利器。他看向作弊器的界面，能量点已经消失，倒是透明罐子中的红色液体还有一些，应该是提升驭虫术用不到那么多能量返回了部分。 学会了驭虫术，陆沉迫不及待的想要尝试一下。 他下楼走到后院之后，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虫子可以试验。 结果发现这家客栈的后院打理地异常干净，别说蟑螂了，连只蚂蚁的都没有。 让陆沉很是失望。 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发现拐角处有了一只黑色的甲虫，从院墙的缝隙中钻了进来。 陆沉见到这么大一只甲虫，心头欣喜，把它抓来，用它来尝试一下驭虫术。 沉下心神，陆沉按照驭虫术的心法运转，气血轻微的涌动，一缕意念分化出来。 陆沉手按在甲虫的背上，分化出的意念缠绕着它，气血形成律动。 他似乎也感受到了甲虫身上气血的律动，两者律动逐渐重合，形成共振。 驭虫成功了。 陆沉有些惊喜。 他清晰感觉到甲虫的情绪，它似乎想……吃屎！ “？？？” 只见黑色的甲虫重新钻回洞里，推出一只粪球出来，往陆沉的脚边滚，似乎要讨好陆沉。 这是一只屎壳郎？！ 俗称集翔物？ 陆沉的心态有点崩了。 第二十章 返回 望着这一只献殷勤的屎壳郎。 陆沉想一脚把它踩死，驾驭这种虫子，实在太丢脸了。 总不能和人对战的时候，让它去丢粪球吧？ 地上正在把粪球往陆沉这边滚的屎壳郎，忽然动作一顿，急忙调转方向，蹬着腿把粪球又推了回去。 躲回洞里，不再出来了。 陆沉愣了愣，这货似乎能察觉到他的情绪？ 望着两指大小的洞口，陆沉放弃了要把它找出来然后踩死的决定。 没有必要和一只吃屎的过不去。 陆沉索性回到房间，不去管它。 就在陆沉走后，那只黑色的屎壳郎从洞口跑了出来，在地上转了两圈没有发现陆沉，重新回到洞里。 黑乎乎的洞里面，藏着不少粪球，都是它辛辛苦苦搜集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满满当当的粪球，忽然就不香了。 经过这场试验，陆沉知道驭虫术是一门特殊的武学无疑了。 他确信可以让那只屎壳郎按照他的心意做一些它能做到动作。 只是目前看来，那只屎壳郎除了推粪、吃屎、找屎外，其它事情都做不了。 简直一无是处。 以后如果要驭虫，最好还是找一些有价值虫类最好。 譬如说毒虫。 和人对战的关键时刻，让它冷不丁地咬上一口，用毒麻痹对方，无疑是能够影响战斗结果。 有了方向后，陆沉决定以后翻一番虫类的相关书籍，找几只毒性猛点的虫类，控制它们。 深夜，一只黑色的大甲虫，绕过走廊，从门缝钻进陆沉的房间。 在陆沉的窗下转了几圈后，没有收到任何指令后，又偷偷钻出去，回到了自己的洞穴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次日一早，陆沉早早就醒了过来。 遵守平时的习惯，一遍又一遍的行拳。 直到大汗淋漓，陆沉才缓缓收拳。 用过早膳，宋清婉便差人过来，喊他过去做交接，发放答应给他的报酬。 陆沉点头答应，跟着过去。 “麻烦带路。” 走到门口，陆沉习惯性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掸了掸灰尘才走进房门。 屋子里，宋清婉恢复了以往光彩照人的模样，低头打着算盘，身边的掌柜站在她一旁，束手而立。 “大小姐，人我带来了。” 宋清婉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说道：“你到账房里面支一百二十两银子给陆公子。” “是。” 陆沉叫住了下人：“不是一百两么，怎么多给二十两？” “给你多了不乐意？”宋清婉笑道：“另外二十两是之前约定的，按照规矩，有伤亡的，都会给武师稍微加点钱，我粮食和肉都折算成银钱一并给你，就是二十两了。” 原来如此。 陆沉没有意见了。 正常情况下他不喜欢白拿别人东西，这是他的处事原则，对手的话就另说。 所以得问清楚。 下人们拿着一个装好的包裹，递给了陆沉。 陆沉拎在手里，发现有八九斤重，和他之前带的砖头差不多。 他打开看了一下，里面都是白花花的现银。 宋清婉说道：“要不要点一下？” “不用了，宋小姐的为人我信得过。”陆沉把包裹背在背上，准备告辞。 “陆公子可以等一下，有几个武师他们过会儿也会回西皋城，路上不太平，到时候你们可以结伴而行。” 陆沉拱了拱手道：“多谢宋小姐提醒，我打算先回去。” “既然这样，那陆公子一路小心，后面若是有机会可去户州找我，我明日就会去户州。” “好。” 没有过多的寒暄，陆沉背着百两白银出门。 看着陆沉的背影消失的门口，宋清婉怔怔出神，呼出一口气后，埋头处理手上的账本。 陆沉没有在永安城里闲逛，回在客栈在里面买了些干粮和淡水带上，顺便要了一些纸和炭笔，看了看天色后干净利索地出了城。 他之所以一个人上路，拒绝了和其他武师同行，是因为他对那些武师并不很信任。 现在世道艰难，陆沉带着这么大一笔钱在身上，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见财起意？ 一切还是小心为上，毕竟人心难测。 回去的时候，陆沉没有挑人多的官道，而是从当地的村民口中打听一些小路走。 一边走，一边在他的本上画画涂涂，把这路线都全部绘成了地图。 回去的路都是小路不是很熟，耽误了一些时间，但总体上还是很安全。 花了差不多三天的时间，陆沉重新回到了西皋城。 一进西皋城，那种破败衰落的景象就扑面而来，仅城市面貌，和永安相比就有着云泥之别。 回到了家里，陆喜儿不在家。 陆沉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带着一些银两去了城里的各大粮铺、肉铺。 把手上的钱都换成了粮食和熏干、腌制好的肉，带回家放好。 若后面真的有战乱，手上的银钱必定会贬值，乃至崩溃掉。 粮食才是硬通货。 在银钱还算值钱的时候，囤点粮食绝对是有利无弊。 哪怕以后银钱没有崩溃，这些粮肉单单给陆沉进补，强健体魄也是划算的。 现在他住的地方虽然有点简陋，但离天罡拳院不远，治安相对来说较好，也不用担心被人偷走。 做完这些事后，陆沉重新拿起这几天画的简陋地图，走到房间里面，在靠近窗口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他拿出一张上好的羊皮纸，在桌子上摊开，拿起平时他们兄妹练字用的毛笔，把简陋的地图重新整理誊抄了一遍。 同时把一路上能放补给，能休息的地方重点圈了出来。 还有他遇到凶兽的地方，也进行了标注。 做完这些，等羊皮纸上的墨迹干透，陆沉又重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贴身藏好。 个人的事大部分都做完了。 现在手上也还剩不少钱。 陆沉想了想就带了二十几两银子，去了天罡拳院。 恰好，苗师也在，没有出门。 他找到苗大江后，说明来意，跪了下来。 陆沉迅速掏出身上的银两，双手托起道：“师傅，上次拜师太过仓促，没有来及准备，这是弟子的一点心意，还望师傅笑纳。” 苗大江正在跨院教习刚晋升一印的弟子，他看了一下陆沉手里的银两，足足有二十两之多，不由得有些讶异。 眼前的弟子，他可是知道，出身差，能拿出这么多银钱来，可真是不容易，怕是掏空了所有。 苗大江不由地有些欣慰，高看了陆沉两眼。 他笑眯眯地收下了陆沉手里的银钱，当这众多一印武师的面夸奖道：“不错，你成二印武师后就已如此，日后你若继续努力，突破三印，那么你就可算咸鱼翻身，这辈子吃喝不愁了。” “弟子，必当竭尽所能。”陆沉恭敬回道。 跨院的弟子盯着陆沉，眼神满是羡慕。 当他走的时候，这些人一口一个师兄的叫着。 离开跨院，陆沉面色平静，内心毫无波澜…… 第二十一章 请客 稍后陆沉又去后院，找到了正在练拳的沈小凤。 “小凤，晚上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喝酒。” 沈小凤停下手上的动作，笑着说道：“你那边的活儿结束了？。” “多亏你的介绍，赚了一点辛苦钱。”陆沉很谦虚地说道。 “一路怎么样？” “出了点事，总体上还好。” “发生什么了？”沈小凤问道。 “说来话长。” 沈小凤哈哈一笑：“那等我练完这回，跟师兄慢慢聊。” “好。”陆沉脱下自己的衣服：“我也练一会儿，练完后一起走。” 陆沉抓住练功石，开始训练天罡拳的呼吸。 他一边训练，一边回忆一路上发生的战斗，总结自己的不足，在脑子里不断复盘。 总体上看，他的实战经验还是不够，需要找机会和人对练。 练了没多久，沈小凤和陆沉结束了训练。 沈小凤迫不及待地拉着陆沉往拳院外面走：“城里面有一家清馆，饭菜的味道可是非常好，运气好还能弄到凶兽肉吃，去晚点还不一定有位子。” 不多时，沈小凤便带陆沉到了一家酒楼下面。 他家的酒旗写着“小二上酒”四个大字，很有特色。 进入酒楼内，已经坐满了人。 在大厅前方看台上，坐着一个少女和老汉，两人似是父女。 一人弹着琵琶，一人弹着弦，唱着当地的小曲儿。 “沈少爷，唉吆，贵客啊，里面请里面请。”店里的小二一眼就认出来沈小凤，看来他是这里的熟客。 沈小凤对着小二说道：“老规矩，一间雅舍，最好的菜都上来，酒要温的，若是有凶兽肉，切两斤上来。” “好嘞，您上楼，雅间给您留着。” 沈小凤带着陆沉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 这个雅舍很安静，楼上听不到楼下的喧闹，但却听到唱台上父女两的歌声。 陆沉觉得这个设计确实巧妙。 而雅间另一侧推开窗，则是一面湖，上面微波粼粼，凉风吹入，让人精神舒爽。 “师兄觉得怎么样，这个地方不错吧？” 陆沉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很好，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沈小凤见陆沉四处打量着，他的眼神里只有单纯的欣赏，和一般弟子受宠若惊的样子截然不同。 两人坐在一张赤红色的八仙桌上，相对而坐。 这里的店家上菜速度很快。 没让他们等太久，一道道菜就被摆上桌来。 总共有八道菜，一碗汤。 所有菜分量都不大，用一个巴掌大的碟子装着，很精致。 这里面的菜除了一道凉拌黄瓜、一道盐水毛豆外，剩下都是荤菜，鸡鸭鱼肉，样样不缺。 陆沉给各自满上酒，正劝沈小凤动筷的时候，店小二又端着一个大菜盆放在了桌上。 里面黄嫩的白菜，和一些不知名的红色肉丝放在一起，配着一些红尖椒在里面，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师兄，你今天运气真好，今天能吃到这个。”沈小凤对着中间的菜盆笑着说道。 陆沉奇怪道：“这是什么肉？” “你先尝尝。” 陆沉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丝的肉丝，放在了嘴巴里。 这肉丝带着奇怪的香气，有点鲜、糯，还有点轻微的辣。 他嚼了两下后就化了，和他吃过的任何肉口感都不太一样。 当肉从食道进入的胃的时候，像是一条火线从喉咙处贯下，带着几丝灼热感，随后流窜到全身。 “如何？” “这是不是你说的凶兽肉？” 沈小凤拊掌说道：“正是。这肉是凶兽裂豹的肉，对于武夫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大补之物，可以壮大气血，熬炼体魄。关键我们武夫食之不饱，可以敞开了吃。整个城里有这东西的就那么几家，这算是一处。” 凶兽裂豹？ 陆沉仔细打量盆里的肉，只觉得一般般。 与他在山林中杀的那只凶兽相比，品质上都要差一点。 但陆沉也不会扫沈小凤的面子，依旧惊讶道：“居然是凶兽的肉，果然不一样，我吃的时候，就觉得胃像是着火了一样。” “哈哈哈。”沈小凤得意地大笑：“这就对了，你要好好利用拳院里面的呼吸法，把凶兽肉消化掉。” 他端起酒杯，说道：“来走一个。” 砰。 两人碰了一个杯，一口干。 “你路上遇到什么事了？” “我们被血手帮打劫了。”陆沉开口说道。 他给两人斟满酒，把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只不过把他斩杀血手帮三印武师和凶兽的这些隐去了。 这段饭两个人都吃得很尽兴。 陆沉和沈小凤两个武师，本来练武胃口就大，一桌子的菜都被消灭个干净。 走得时候，陆沉抢着付了这一桌饭钱，两个人吃了足足有三两银子。 沈小凤开玩笑说让他大出血，下次要带他去一个更好玩的地方。 与沈小凤告别后各自醉醺醺地回家。 路上，陆沉查看了下武道作弊器中的透明罐子。 之前提升驭虫术，由于驭虫术等级不高，透明罐子返还了三分之一的红色液体，现在再看的时候，红色液体已经涨到了二分之一。 陆沉已经完全可以明确，吃凶兽肉跟和八物汤有同样的效果。 在钱袋子够的情况下，以后没事可以多吃几次。 再次回到家里，陆喜儿已经回来了。 “小哥，这些东西都是你买的吗？”陆喜儿指着房间里面藏着的粮食和肉，问道。 陆沉也没有任何藏着掖着的意思，大方承认：“这次出去赚到了一点钱，就多买了点。” “小哥，你省着点花，要学会攒银子。等你以后，还有娶媳妇，那都是要花大价钱的。” “那都是后面的事，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陆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得陆喜儿直跺脚。 “你今天去哪儿了？”陆沉问道：“我今天去拳院，找你和芹大夫的时候，你们都不在。” 陆喜儿说道：“我今天去芹大夫家里了，她女儿回来，要我去帮忙去整理书籍。她女儿的丫鬟还骂我笨，气死了，以后我再也不去了。” “芹大夫还有一个女儿啊？” “是啊，人长得倒是好看，就是有点冷冰冰的。” “你别管那么多了，好好跟在芹大夫后面多认点字，以后能嫁个好人家，我就已经很知足了。”陆沉调笑道。 陆喜儿柳眉倒竖，嗔怒道：“小哥。” 对着陆喜儿的责怪，陆沉丝毫没放在心上，这小妮子鬼精着呢，明明一副小孩脸，却长着一颗成熟的心，别人怕欺负不了她。 第二十二章 对练 月光如水。 远在永安城的一个客栈的后院中，有一只黑色的甲虫从洞钻出。 这几日它和平时一样钻到客栈里面，可是再也感知不到熟悉的气息。 在后院反反复复转了几圈后，忽然停下动作。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确定了一个方向，迅速爬去。 两块黝黑的甲壳，在月光的照耀下，如同玄黑色的铁片，泛着一丝寒光。 它走到阴暗处，与阴影融为了一体，很快就再也察觉不到它的踪迹。 …… 天罡拳院的后院里面又来了一位新师弟，和陆沉差不多大，名叫施奇，是上次苗师在外找的同一批弟子。 与沈小凤的出身不同，这个人并没有什么硬背景，是普通人家子弟，加入天罡拳院之前没有任何的学武的经历。 可是他短短时间，在苗师的栽培下，一口气突破到二印武师。 他的天赋可见一斑。 陆沉能这么快突破，除了自身努力的原因，还有一点点武道作弊器的缘故。 但是在天赋上，他还是有自知之明，远比不上他们这些真正的天才。 施奇是苗师亲自教的，陆沉他们这些师兄们没有插手，看这样子，苗师有收他为关门弟子的意思。 整个天罡拳院都没有人有这个待遇，这让不少人很是羡慕。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施奇仗着身后有苗师，走到哪里都是喜欢俯视别人，还喜欢招呼别人帮他做事，陆沉对这样的人是打心底不喜欢。 上次陆沉给了苗师不少银子，苗师也没有冷落陆沉。 偶尔在教施奇的时候，也会顺手喊上陆沉，教几手真杀招。 原本独属于施奇的待遇，竟然给被人分享了部分，施奇因为这事，他看陆沉很不顺眼。 陆沉也不愿跟他一般见识，只做自己该做的事。 闷头练习各种天罡拳的套路，包含攻防的各种招式。 有时候也会拉着沈小凤一起对练。 练完后就站桩、举力、磨砺气血，陆沉一刻也不愿浪费，只想尽快提升自身的实力。 很快，为了让内院的弟子们得到更好的提升。 苗师在另外一个拳院里面找了几个武师同他们来了一次对抗。 找了的拳院叫飞鹤拳院，在西皋城里面也是有名的。 只不过收费比较高，很多武师都承担不起，对一般家庭的子弟并不友好。 这次对练，苗师也邀请了不少西皋城里面有名有姓的人家来参观。 一方面彰显武力，增加名声；另一方面也是拉近彼此的关系。 若后面有人家看上自家拳院里面的弟子，有了师徒授业之恩在里面，后面也都说得上话。 对练都是天罡出一人，飞鹤出一人，两人公平竞技。 陆沉分到的是飞鹤拳院的二印女武师。 女子学拳的，不是说没有，只是很少见。 最起码陆沉在西皋城是没见到几个。 对战的时候，女人在身体条件上具有天生的弱势，不是陆沉的对手，几招就败下阵来。 这都是预料之中的事。 要是陆沉被一个女武师打败，那才叫人意外。 整体这场对练两方都打得有来有回。 最后压轴上场的是施奇。 他一上来就引起别人的关注，毕竟他悟性极好，教一遍的东西就轻松学会，天生的练武种子，没有必要雪藏。 他的名声在苗师有意无意的运作下，早就被不少人熟知了。 “真羡慕施师弟啊，有这么高的练武天分。”沈小凤感慨道。 陆沉说道：“你也不差，足以让我羡慕了。” “呵呵，虽然他天赋高，但他的为人我实在是喜欢不上来。上次我和他打招呼，他竟然和我甩脸色。众师兄约他喝酒，他要他们排队，一个个来，颐指气使的样子，把师兄们都气得要死。” 沈小凤说到施奇的时候，不禁直摇头。 “天才都是有点脾气，不太好相处。”陆沉安慰了一句。 正说着台上的两人分出了胜负。 施奇下手极狠，用的全是苗师交给他的杀招。 每一招都打得很漂亮，就连飞鹤拳院的人也无可挑剔。 临走的时候，飞鹤拳院的院首忍不住感叹没有把这样的练武种子收进拳院，是他们拳院的损失。 在拳院安排的对练结束后，芹大夫回来了。 听到芹大夫回拳院后，陆沉悄悄出去买了点蜜饯糕点，第一时间去拜访。 她对陆喜儿一直多有照顾。 前些天他去永安城的时候，陆喜儿都跟在芹大夫身后。 这个人情可不能忘。 陆沉站着门口敲了敲门喊道：“芹大夫。” 正在抓药的何西芹抬头笑道：“回来了啊。” “我不在家这几日，又麻烦芹大夫照顾喜儿了。我也不知道芹大夫喜欢什么，就买了点蜜饯糕点，没事吃着玩。” 何西芹似笑非笑道：“这次找我可是又有什么事？” “没事。” “真没事？” 陆沉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斩钉截铁地说道：“真没事。” 听到这话，何西芹忍不住笑了，她继续抓药：“我听喜儿说，你也在识字，并且还学得很快？” “没有，学的一般。”陆沉谦虚道。 何西芹扔给他一本书说道：“翻到第七页，把上面的内容，读一遍给我听听。” 陆沉拿起书，看了一眼，是一本记载药材的典籍。 他翻到第七页，老老实实读完，一字无差。 何西芹心里头微微吃惊，这里面很多都是生僻字，都还没教陆喜儿，他竟然都会了。 后面，她又考校一些书本外的内容，陆沉全部对答如流。 人才。 何西芹脑子里第一时间崩出这个词。 她心思一动问道：“你现在家里除了喜儿，就没有其他家人了吧？” “嗯。”陆沉有些奇怪，芹大夫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年纪多大？” “虚岁十五。” 何西芹自言自语道：“稍微小几岁。” 她接着问：“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陆沉立马反应过来了，略微一想后说道：“我现在还小，暂时没到谈婚论嫁的年龄。” 成家是以后必须经历的人生大事，陆沉没有任何排斥的意思，但是西皋城马上就要有兵祸，着实不是一个谈儿女情长的好时候。 “也不小了。”何西芹看向陆沉的眼神带着几分满意的神色。 “芹大夫，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没做，先告辞了。”陆沉快步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陆沉忽然想到自己要做什么事，又厚着脸皮走回药房，问道：“芹大夫，你这有没有关于虫类的书籍？” 看着去而复返的陆沉，何西芹故意板着脸道：“没有。” 陆沉说道：“好吧，那我再去其他地方找找。” “等等。”何西芹叫住了陆沉，意味深长道：“这儿没有，我家里有，你明天抽空跟我回去拿下吧。” 第二十三章 谈判 从药房里面走出来，陆沉手里拿着四副八物汤。 在拳院练了一会儿基本功，在天黑之前，返回家中。 早一步回来的陆喜儿正在生火造饭。 陆沉之前囤积了不少粮、肉，陆喜儿也都敞开了做。 得益于伙食上的改善，陆沉这段时间的体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善。 此时的他，身高快到一米七，原本瘦弱的身躯渐渐开始有腱子肉出来，显得很精悍。 吃完后，陆沉站在后院里面来回走动着，消化食物，同时练习天罡呼吸法。 这时，陆喜儿走过来喊道：“小哥，外面有人找你。” “是谁？” “我也不认识。” 陆沉停下脚步，走了出去，在客厅见到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 他穿着白色的马褂，站在原地，挺拔如松，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尤其一双眼睛犹如鹰目一样，凌厉摄人，是个武师，品阶还不低。 “是陆沉陆老弟吗？”来人抱了抱拳说道。 “你是？” “我是风雷门的雷山。” “原来是雷兄，幸会幸会。” “陆老弟现在可方便说话？”说着，雷山瞥了一眼陆喜儿。 陆沉呵呵笑道：“这是舍妹。喜儿，我要谈点事，你去把锅碗刷一下。” 锅碗早就收拾干净了，哪里还要再刷。 陆喜儿知道人家和自家兄长要谈正事，要她避嫌。 她很识趣地行了礼，退到外面厨房，走的时候还为两人关上了门。 “坐。”陆沉邀请道，为雷山泡了一杯茶：“粗茶，招待不周，见谅。” 雷山端起茶杯，悠悠喝了一口，然后呛到了。 果然是粗茶，劣质的很，怕都馊了，一股焦苦味。 咳。 他若无其事地放下茶杯说道：“陆老弟深藏不露啊？” 陆沉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血手帮的黑虎是你杀的吧？” 陆沉的瞳孔微微一缩。 见陆沉的表现，雷山很满意。 “陆老弟不用惊讶。”雷山表情轻松道：“黑虎死于天罡拳劲力和外伤，队伍里面会天罡拳的就你一个，要查到并不困难。” “没想到陆老弟二印武师便可斩杀三印，真是令人意外，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陆沉短暂的失神后，脸色恢复了平静：“不知道雷兄这次来所谓何事？” “陆老弟敞亮。我们能查到陆老弟，血手帮也会查到，所以到时候，陆老弟会面临什么不用我细说吧？”雷山继续道：“他们洪帮主前年已突破五印，门下四印两人，三印五人，二印和一印不知多少，你一人之力难以抵挡，可若是我风雷门为你出头，这些问题自然都不在话下。” 陆沉眯眼道：“我不过区区一个二印武师，居然劳烦贵门大驾，这里面恐怕不是雷兄说的那么简单吧？” 雷山哈哈笑道：“没陆兄想得那么复杂。你知道前段时间他们血手帮把我们的火药库给点了，我们打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后面我们打算向他们释放假消息，把陆兄弟杀害黑虎的事说严重些，再利用里面线人运作，他们必会派出不少武师前来围杀陆兄弟，你只需将他们带我们事先埋伏的地点即可。” “这么一说，我就是做饵了？”陆沉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错，此事缺了陆兄弟不可。” 陆沉问道：“我有什么好处？” 雷山笑道：“陆兄弟你还有选择吗？” 想白嫖？ 陆沉不慌不忙说道：“我若躲在拳院里头，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他们的帮主是五印，我师傅苗师也是五印，我不信他们就敢轻举妄动。” 不枉前不久抱的大腿，如今派上了用场。 雷山愣了一下，发现陆沉小小年纪竟然如此老成，不吃他这一套，但他也没有自乱阵脚，说道：“陆兄弟真是有过人之处啊。其实有一事我没和陆兄弟说。你们拳院、西皋官军还有我们风雷门其实都已暗中和南回的五行宗达成了合作，算是同一阵营。五行宗仁义众所皆知，后期已确定将要入主西皋城，你若帮我们办成此事，我便可做主，以后在西皋城中许你一个高位。” 在雷山看来，这对一个二印武师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诱惑了，一般人求都求不来，根本不会有人拒绝。 但在陆沉眼里，这跟上辈子公司画大饼没有区别。 更何况，他已得知五行宗胜算不大，没必要为了一个虚头巴脑的承诺而卖命，但是面对血手帮的威胁，他没什么，但是陆喜儿可就不好说了。 他不可能每时每刻都把她带在身边，风雷门的要求也必须接下。 他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要这个。” 雷山诧异道：“陆兄弟你想要什么？” 陆沉伸出三根手指说道：“我想要三样东西，三千两白银，百斤凶兽肉和一张武师补气血的方子。” 这三个东西皆可谓是狮子大开口，让雷山明显有点不满意，他不明白为什么陆沉会放弃唾手可得的好机会。 沉吟了一会儿，雷山说道：“一千两银子，一张武师补气血的方子。凶兽本来行踪难以琢磨，全西皋都搜不到百斤的凶兽肉。” 陆沉也稍稍让了一步：“两千三百两银子，一张武师补气血的方子。” “一千五百两银子加药方。” “一千八百两银子加药方，这是我的底线。若是你们还不同意，就请回吧。”陆沉有恃无恐地说道。 雷山脑子里盘桓了一下，用一千八百两银子和一张药方换几个三印和若干二印、一印武师的命，也是划算。 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临走时候雷山说道：“你等我消息，多则七日，少则三日。” “好，不过在那之前，还望先付个定金，我好做准备。” 雷山双眼微瞪，陆沉直视毫不避让。 “明日我就让人送来一部分。”最终雷山还是松了口，气呼呼地出了门。 陆沉仍旧尽宾主之仪：“雷大哥慢走。” 等雷山走后，陆沉的笑容渐渐褪去。 血手帮于他有家人血仇，无论如何都该算一算账的，但风雷门也不是好东西，让他白卖命也是不可能的。 这样反而是最好的结果了。 陆喜儿走进屋子里，奇怪道：“小哥，我怎么看刚才的那人脸色不太好。” “没讨到便宜呗。”陆沉嗤笑一声说道。 第二十四章 何婧 何家是中药世家，世代为医，在西皋城颇有些名望，是曾经的名门大户。 只可惜自从何老医师去世后，招来的赘婿也撒手人寰，何家如今就剩下一对母女，家道已经不可避免的衰落。 何西芹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守着家里的半分家产，不至于断了传承，在西皋城里也是个厉害的人。 何婧从户州回到西皋城已经有些时日了，在户州的时候听说老家不太安全，于是这段时间手上无事就打算把在老家的母亲接回户州去。 未曾想她的这般安排遭到了母亲的强烈反对。 母亲不愿放弃何家的祖业，一直想要恢复祖宗荣光，两人一时僵持不下。 这个时候，母亲竟突然要给她相亲，意思不言而喻，是有意敲打她。 “荷儿，母亲大人要给我相的是什么人？” 何婧此时正在书房里面整理医书，容貌与何西芹有几分相似，都是美人的底子。 估计自小沉浸于药理，保养得很好，她乌发披肩，身材高矮合度，肩窄如削，腰细如束。 即便不施脂，也不敷粉，气质也是掩盖不住，光彩照人。 在一旁的丫鬟小荷凑上前来说道：“主母说他年纪十五，比小姐还小三岁呢。” 年纪是小了一点，何婧说道：“其他呢？” “主母说他在天罡拳院学拳，只花了几天的时间就从一印武师突破到了二印，武道一途颇有天赋，已经是天罡苗师的弟子了。另外主母还说他天资聪慧，自学成才，月余的时间就从无到有，学会的读书认字。品行也很端正，重情重义，关心家人，尤其尊重长辈，懂得礼仪。前不久父母兄弟皆亡，家中只有一个十三岁的妹妹，将来入赘没有负担，干干净净，是个绝佳的人选。” 在旁的何婧静静地听完，面色无喜无悲。 过了一会儿，她开口说道：“我让你去打听后的消息如何？” 何婧可不愿相信母亲的一面之词，昨天知道这个消息后，就让丫鬟偷偷打听真实情况，以作对策。 “小姐，我昨晚就找天罡拳院的一些弟子细细打听了。我找的这些弟子都是城里面有头有脸的富裕人家，说话都可信，不似贫苦人家只会乱说。为了准确些，我还找了好几户分别问的。” 何婧点了点头夸奖道：“这样做确实稳妥。” 得到夸奖的小荷高兴得露出两颗虎牙，说道：“我打听到的跟主母说的可不一样，差别太大了。” “怎么说？” 小荷认真地说道：“这个人叫陆沉，人如其名，沉稳木讷，一天到晚都只会闷着头练功，在天罡拳院里面都不受人待见，家境贫寒，做事也不大方。另外还说入门的时候，苗师早就测过他的根骨，在武道上没什么天分，练到一印是卡着最后几天才突破的，突破二印是吞服了大量药石的结果。至于主母说的才情，这些人都没听说过。” 听完小荷说完之后，何婧的眉头微微皱起：“听你描述这人好似一无是处，和母亲大人的描述也相差太多了。” 小荷伸出手发誓道：“小姐，我可没说谎，这都是那些富家子弟说的，我一个个打听到的。” “看样子这人怕是用了什么手段蒙蔽了母亲。”何菁的听完后分析道。 “小姐，那我们怎么办？”小荷建议道：“要不等他过来后，把他毒死吧？” 她作为何婧的陪嫁丫鬟，要是小姐嫁人的话，她也要做通房丫头的。 常在跟在小姐身边，明白这人敢用药石突破，就等于葬送了他以后的武道一途，没有多少潜力可挖了。 小姐是户州那边也是才情艳艳，声名在外。 这样的人怎么配小姐，配上她呢？ 何婧瞪了小荷一眼道：“你现在胆子大了，光天化日，你竟然要毒人了？” 小荷急忙认错说道：“对不起，小姐，我一时口直心快。” “毒道一途我才入门，不可乱用，一不小心会出大事。” “知道了，小姐。”小荷问道：“那我们要怎么办？” 何婧淡淡道：“此人的情况，我已掌握了，到时候让他知难而退即可。” 说到后面的时候，何婧的语气彻底冰冷。 小荷知道小姐不想招赘，以前的老爷太过懦弱，让小姐对赘婿很是不喜。 正在赶往何家的陆沉并不知道何家发生的这些事。 他现在只想尽快看完有关虫类的书籍，然后找到一些有用的誊抄带走，至于其它的事没有任何兴趣。 眼下，他即将有一场恶战，迫切想要提升自身的实力，以求自保。 生死之外，都是小事。 芹大夫的意思，他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但真的不是时候。 正在胡思乱想的陆沉走到了何家。 何家与宋家相比，门庭要普通了许多。 就一个朱红色的大门，并无其他多余的装饰。 他走到何家门口，扣了扣门环。 很快门就打开了，开门的是芹大夫。 “这么早就来了。” 陆沉拱了拱手，恭敬说道：“要来借书，不敢来太晚，怕耽误你们。” 说完，他提了提手里的盒子道：“我路上看到有人卖红袍茶，听说这个茶很不错，我就买了两斤过来。” “又带东西，你真太客气，进来吧。” 这红袍茶并不便宜，是名茶，他一下子就送了两斤，可算大方了。 每次到人家都不空手，何西芹看着陆沉很是满意。 进了屋内后，何西芹就招呼了陆沉进了大厅。 何家有楼上楼下两层，楼下的大厅是坐诊的，后面放着一排排药柜，空气中满是药香味。 此时芹大夫没有开诊，大厅里面没有病人，显得有点空旷。 在带着陆沉进入房间后，何西芹就把何婧给喊了下来。 何婧带着小荷，从二楼缓缓而下。 小荷看到陆沉相貌平平无奇，原本就印象不佳，现在就对他更加失望。 若不是何家涵养在此，怕是要当场甩脸。 陆沉抬头望去，见芹大夫的女儿素颜冷眸，一身白衣胜雪。 她目光如电，远远盯了陆沉一眼。 陆沉默默收回目光，不再多看。 第二十五章 意外收获 “这是陆沉，天罡拳院的武师，到我家要借阅些书籍，你带他去书房找找。”何西芹主动介绍，并为两人创造机会。 “好。”何婧没有忤逆何西芹，当场答应了下来。 这让何西芹心头欢喜。 陆沉拱手礼貌道：“麻烦何小姐。” 何婧微微点头，便向书房走去。 丫鬟小荷也准备跟过去，却被何西芹一个眼神给制止。 她急忙低着头，站在原地，不敢造次。 虽然小姐何婧和她情同姐妹，但不可忘了彼此主仆身份，尤其在主母这边。 惹恼了主母，真的会把她逐出家门。 这个主母做得出来。 见小荷没有跟上，何婧也没有在意。 书房在大厅的耳房，也没多远，走两步就可以到。 走在何婧旁边，陆沉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思。 何婧问道：“陆公子要看什么书？诗词歌赋还是书经史传？” 类似于陆沉这种人，在何婧见过不少，大多只会附庸风雅。 “有没有关于虫类书籍？” “？？？” 何婧缓过神道：“陆公子的爱好，有点独特啊。” “最近才培养的。”陆沉随口说道。 何家的书房所占的面积不小，有五排书架，放满了各类书籍。 以类别分别放置，颇有点小型图书馆的味道。 书籍在这个时代都是珍贵物品。 由此可见，何家以前的底蕴到底有多深厚。 陆沉大致看了下，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医书，有少部分是何婧说的是诗词歌赋、书经史传。 这都不是陆沉想要的书籍。 他径直去了杂项里面找，何婧被他丢在了一边。 在陆沉眼里，她一点都不重要。 可在何婧这边观感就真的不一样了。 欲擒故纵？ 幼稚。 一刻钟过去了，陆沉仍旧在埋头找书。 何婧很沉住气，在一旁安静地呆着。 就在这时，陆沉惊喜说道：“找到了。” 他掏出一本已经泛黄的书卷，压在最下面，满是灰尘。 陆沉掸开上面的灰，看到书皮外的四个字：“虫语秘鉴。” 看起来是一本描述虫类的秘本。 他摊开了看下。 发现这本书里面密密麻麻记录了无数个虫类，每一个虫类的习性、样貌、药理、毒性等等都有详尽的描写。 正是他所需要的。 尤其在卷尾，这本书的作者还做了一个总结，筛选出了一个毒虫榜，让后人碰到或者捕捉的时候以作注意。 榜单排名的虫类足足有一百种，都是剧毒虫，咬人一口，不死即残的那种，这给陆沉以后找毒虫省掉了不少功夫。 “你喜欢这本书？”何婧走过来问道。 陆沉点了点头：“不知道能不能让我誊抄一份？” 何婧瞄了一下眼陆沉手里的书，这本书她小时候看过，只是一本杂书，看看只能消磨时光，长长见识，其他并无用处。她想了一下说道：“陆公子你若答应我一个要求，这本书我便送你，你看如何？” 还有这样的好事？ 陆沉立马说道：“何小姐说说看？” 何婧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男孩子，语气不急不缓地说道：“我母亲有意撮合我们，但恕我直言，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你若主动放弃，除了这本书之外，我还可以送你一样东西。” 听这话，陆沉的心里简直乐开花了。 本来他就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如此反而更好。 虽然想是这样想，但陆沉却不愿表现出来。 他眉头皱起，露出为难的神色。 “怎么，不愿意吗？” 陆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答应过芹大夫，如果这样的话，芹大夫那边我怕是不好交代。” “我母亲你就不用考虑，我自会安排好。” 陆沉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按照小姐的意思来吧。” “你以后不要与我有任何瓜葛。” “嗯，好。” “若我母亲再找你，你要主动拒绝，不得纠缠。” “没问题。” 何婧问的时候，语气都很郑重，反观陆沉却很轻松似的。 这让何婧之前的安排全部都落空，甚至感到有一丝异样，不像是她来拒别人，反而像别人拒绝她似的。 陆沉问道：“还有其他的要求吗？” “没了。” “何小姐说的我都能做到，那这本书就是我的了吗？”陆沉问道。 “自然。” “还有送我一样东西是什么？” 何婧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说道：“这是我炼制的三粒回血丹，若是受了重伤，可持续恢复气血，关键时刻能救人一命。” 好东西。 关键时刻救人命的东西，怎么都不嫌多。 陆沉当场就伸手去接，没想到何婧条件反射似的手往后收了收。 陆沉奇怪地看了眼何婧，有些不解。 何婧自知失态，于是面无表情的把手里的白色瓷瓶放在了陆沉手上。 “我事情已办完，我就不在这儿打扰何小姐了，告辞。”陆沉抱拳说道。 说完后，陆沉就大步流星，向屋子外走去。 还在客厅的何西芹见陆沉出来，笑脸相迎。 陆沉却没有心思跟她闲聊了，只是寒暄几句，想快点离开。 最后那一下，他感觉何婧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他可不想到手的鸭子飞走了。 早走为妙。 送走陆沉之后，何西芹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看向从书房里面走出来的何婧。 何婧有些失神，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难道对方本来就没有这个意思？ 回血丹不该给出去。 她想着用以此为诱，可是对方答应那么爽快的样子，让她觉得亏了。 回血丹价值不低。 她有种想要追回来的冲动。 何西芹冷哼一声，把她思绪重新拉回来。 “女儿大了，大事我这个做母亲的是做不了主了啊。” 何婧说道：“并非是女儿的问题，是陆公子看不上女儿。” “你的理由编得真好，你告诉我他为什么要拒绝？”何西芹呵呵笑道：“我何家虽然不比以往，但依旧是个大户，况且你有才有貌，我要是个男的，恨不得往你身上贴才是。” 何婧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了。 她走到何西芹近前说道：“母亲大人说的对，我现在就去追，和陆公子说明白。” “你现在……” 只见何婧轻轻吐出一口兰气，何西芹话还没说完就瘫软了下来，一旁的小荷眼疾手快急忙扶住。 “小姐，你这是？” “让母亲大人睡几天。我们把家里东西都收拾收拾，搬到户州去。” “以后主母怪罪起来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 何婧脸色严肃，心中已下了决定。 第二十六章 圈子 这一趟陆沉以为能拿到书就已经很好了，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几日后为风雷门做饵，这回血丹有大用。 陆沉的生活重新恢复了平静，他每天打起十二分精神拼命练习。 纵然他有武道作弊器，但是自身也需要熬炼。 他不能把全部希望寄托于作弊器上，只想着躺赢。 训练的时候沈小凤走过来，一边训练一边他说了一会儿话，聊着城里的变化。 “师兄，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城里的粮食又涨价了。” 粮食涨价了？ 陆沉心头一凛，看样子后面太平的日子不多了。 陆沉一边练拳一边问道：“小凤，我记得你家是做茶叶生意的吧，生意好做吗？” “不好做，最近什么价格都在涨，买的人少了。” 陆沉停下拳法说道：“小凤，我觉得你最近乘着行情不错，让家里把货都清一清了吧，多囤点粮食和布匹。” 听着话沈小凤愣了一下，他反应过来说道：“师兄说以后会有大灾？” 陆沉没有继续回答，给沈小凤确切的答案，只点到为止。 相信以沈小凤的聪明才智自会理解。 到了晚上，陆沉发现沈小凤和施奇、几位师兄一起出去喝酒，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一个圈子。 这些人没有喊陆沉一起。 陆沉也没有主动去凑热闹。 自从施奇到了后院之后，他就与师兄弟之间虽然彼此多有龌龊。 但架不住施奇天赋实在太高，按照苗师的说法，怕是要不了多久他就能摸到三印的门槛了。 练武的速度简直就是妖孽。 放眼整个西皋城都找不到第二个像他这般的人物。 相比于未来的前途，彼此那点龌龊就不值一提了。 各自又相互攀交，顺其自然的就形成了一个圈子出来。 这里面以施奇为核心，二师兄何灿、后来的沈小凤，在官军中的大师兄杨其钟，以及拳院里面的几个富家子组成。 今日大师兄杨其钟下值，几个就呼朋唤友要聚一下。 聚会的地点选择了清吟小班，凤音坊。 这里的烟花女子擅长琴棋书画，吟诗作对，是城内名流士绅、权贵富商都爱来往的地方。 几人上楼摆饭局。 坐在席间，有女子侑酒取乐，入席陪侍，时不时还让席间女子吹个洞箫助兴。 “大师兄最近在官军里面，可听到什么风声？”说话的是坐在末席的沈小凤。 大师兄杨其钟不胜酒力，喝得一脸通红，醉醺醺道：“师弟你是指什么风声？” “譬如有没有什么瘟疫、干旱之类的大灾祸。” “哈哈哈，师弟你是怎么了，如今风调雨顺，你从哪里听到这些。我听都没听过。” 沈小凤干笑了两声说道：“我随便说说。” “诸位师兄，我手上有一个宝物，要不要看一看？”施奇开口说道。 “什么宝物？” 施奇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一块黝黑的石头。 “这是何物？” 在场的人都认不出来。 施奇得意地哈哈大笑道：“这是苗师给我的，名叫念石，是可以助武师修行的宝物。它可以大大提高突破瓶颈的概率。有了它，我突破三印就指日可待了。” 众人听完之后都面面相觑，眼神之中满是羡慕：“世上还有这样的宝物？” 施奇把念石收起来说道：“那是你们孤陋寡闻，苗师告诉我，凡是占据一城的宗门每年都有一颗。我这个还是苗师从离火宗那边搞来了，难得的很。” 在座的众人都知道苗师钟爱这个小师弟，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苗师的爱徒之意。 大师兄杨其钟端起酒杯说道：“来庆祝一下，我们的圈子又要多一位三印武师。” 众人应声端起酒杯，齐声祝贺，让施奇好不得意。 酒桌上的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沈小凤忽然说道：“我们圈子里面人还是少了点，要不要再喊点人进来，扩大一下我们的影响。” “这个主意不错。”杨其钟带头赞赏：“我们有两个三印武师，说不定后面会有四印乃至五印的武师出现，如果在此之前多邀一些城内名流加入，相互介绍点生意，或者帮个忙，都大有好处啊。” “不错，那我们邀请什么人呢？” “城内几个家族的人都喊一下，怎么样？” “可以试试。” “还有各大拳院里面优秀的新人我们也可以邀请。”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讨论了很久，把大致的人都确定下来，俨然一副要开宗立派的姿态，各个都是意气风发。 就在这时，沈小凤尝试着说道：“我们每次出来都没有喊陆沉师兄，下次要不要也带上他？” “我觉得陆沉师兄也很有才华，他将来必会有所成就。” 施奇切了一声嗤笑说道：“就是那个一印卡在最后几天突破，二印吃药突破的人？这样的人也能说有才华？不是我说，沈师兄，你对才华两字有很大误解啊。” “也是，这个人家境贫寒的，资质一般，就单武道一途，我看二印就是到顶了，未来就是个小帮派头目的角色。” 在场无人肯接纳陆沉，沈小凤也就聪明的不再多说，急忙自罚了一杯酒。 当晚，众人全部在凤音坊住局，在女子房中过夜，折腾至天明，乃至日高三竿，一个个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两腿发软。 天罡拳院的后院，偌大的地方只有陆沉一个人在埋头苦练。 当时苗师过来了一趟，见到这样的景象，冷着脸走了出去。 最先回来的是沈小凤。 他一脸的苍白，顶着一个黑眼圈，练拳的时候都有气无力。 酒色对于武师而言，无疑非常损耗气血，可惜这些人，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根本经受不住多少诱惑。 拳院里面，沈小凤把昨晚饭局的事跟陆沉大致说了下，说完后还一脸的歉意。 “无妨，还是多谢师弟为我说话了。”陆沉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这一群人经历太过肤浅，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连隔壁两城的动静都把握不清，还能成什么事。 他们与宋清婉相比都远远不如。 倒是沈小凤说的一件东西引起了陆沉的关注。 念石到底是什么？从哪里来的？ 这东西竟然能有他武道作弊器的功能。 他有点没安全感了，得加倍努力才成。 这些天买了不少药汤，也得加把劲吃。 第二十七章 全灵（上） 自从上次从何家回来以后，陆沉发现芹大夫就没有再来过拳院了。 他一打听才知道，芹大夫已经被她女儿接去户州了。 何家的东西也都大部分或变卖，或带走。 看样子何婧也听到了一些风声，早有准备。 熟悉的人突然离开，让陆喜儿有点失落。 在药房的两个月时间，陆喜儿从芹大夫身上学了不少东西，而芹大夫对她也有多有照顾。 “没关系，以后我们也会去户州。”陆沉安慰陆喜儿说道：“到时候你又可以见到芹大夫了。” 陆喜儿惊讶道：“小哥，我们要去户州？” “嗯，等我把天罡拳学得差不多了，我们就搬过去，换个环境。” 今天他出去的时候，发现西皋城里面少数的物资已经开始出现短缺。 各大帮派血拼的情况愈发频繁，每天都在死人，尤其几个大帮抢地盘的动作越来越大。 还有作为西皋城里的一个富商，赵大海被官军抄家了。 所有的家产都被官军搜刮走。 陆沉觉得这只是一个开始，五行宗和天一阁在西皋城的势力都在摩拳擦掌，要动手了。 未来的西皋城会越来越乱，不太适合生活，陆沉已经下定决心搬走。 陆喜儿跟芹大夫学习过一些基本的药理，在苗师的点头同意下，她继续留在药房里面帮忙，总算有点事情做。 时间匆匆，转眼三天过去。 后院的柿子树上结的柿子已经熟得通红。 陆喜儿正在采摘上面的柿子，把它们一个个的放在缸里码好，其中放了些苹果，帮助催熟。 剩余的被她削皮，挂了起来，放在光照充足、空气流通的地方曝晒，做柿饼。 陆沉则站在院子里练拳。 他赤着上身，来回跳动，在他搭建出来的木架中来回穿行，步伐矫健。 突然陆沉脚步一停，对着绑在木桩上的沙袋猛地出拳。 一拳击中后，下一拳紧随而至，连绵不绝。 陆沉用一个呼吸打出十几拳，两条手臂几乎化成一道残影。 他从不同的位置出拳，使得每一拳打出的轨迹的都不一样，但击中点却都是同一个点。 一拳下去，打得沙袋凹陷，木桩随时都有崩裂的趋势。 打完一遍天罡拳后，陆沉的上半身，全身通红，就跟煮熟的虾一样。 那是气血沸腾后造成的结果。 陆沉最近花了不少钱，把领到的八物汤全部煎服了，浑身的气血有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他意识一动，看了一下武道作弊器的界面。 “姓名：陆沉。” “武学：天罡拳法第二层（可提升）” “武学：驭虫术第一层（可提升）” “能量值：1。” 又获得了一点能量值。 如此的话，陆沉利用武道作弊器就可以提升到三印武师。 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在乱世当中，这个武道作弊器给他带来了不少安全感。 此时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意识一沉，调动了武道作弊器，把能量值用在天罡拳法上面：“突破。” 陆沉听到体内轰的一声，某种枷锁被一路破开。 他的气血奔腾如大河，全身的气息节节攀升。 “终于突破三印了。” 陆沉熟悉了一下三印后的身体，发现气血强盛了许多。 等着气血稳定他就穿好衣服，像一个没事人一样，帮陆喜儿做柿饼。 兄妹两人过着平淡、祥和的生活。 当天晚上陆沉收到了风雷门的来信，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 来信上说血手帮内部已经行动，让他做好准备。 跟着消息一起来的还有三百两银子，这是风雷门给他的首款。 等事成之后，剩余的银两和药方再一并给到。 陆沉读完信上所有的内容，点了一根蜡烛把信烧掉。 坐在床上，陆沉没有睡意，细细思考接下来需要面对的事。 按照约定的计划，风雷门已经在城外的已经设好陷阱，他需要吸引足够多的人到约定的地点即可了。 但陆沉可不会真的傻乎乎地认为，此事能这么简单。 风雷门在他活着的时候动手和等他死后再动手，于他们而言，结果都在可控范围内。 但对于陆沉就不一样了，他只有一条命。 死了可就死了。 同时也不排除他们很有可能就只想付三百两银子，要是他死了之后，那么其余的要求自然就作废。 从这点来考虑，风雷门更想要他死，而不是要他活。 再说把生死寄托在他人手里，就是一种十分愚蠢的行为。 到了后半夜，陆沉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到了天亮之后，陆沉收拾一下，准备出门。 就在他前脚离开之后，他租住的地方来了两个瘦高的女人，一前一后。 两个女人都穿着黑蓝色的长裙，包裹全身。 走在前面的女人确定陆沉离开后，走上前敲了敲他家的大门。 陆喜儿把门打开：“王大婶？” 前面的女人抬头，露出一张慈祥的面孔：“喜儿妹子，我之前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样了？” 这个女人住在隔壁的邻居。 陆喜儿一个在家的时候，她经常会过来嘘寒问暖，帮了不少忙，两人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总体上对她的观感不差。 唯一有点麻烦的是，这个人似乎信什么全灵教，想要拉她进教会。 对于这个东西，陆喜儿并没有什么兴趣。 尤其是在陆沉告诉她，他们要搬去户州后，对所谓的全灵教兴趣就更少了。 于是，酝酿了一下措辞之后，陆喜儿说道：“王大婶，我还是想清楚了，我不参加你们的全灵教了，以后我们可能要搬走。” 王大婶也没有显得特别沮丧，说道：“喜儿妹子，你也不要太急着拒绝，昨天妙安女众法师听说了喜儿妹子的事，细算了一下，说你有一场祸事，特地跟我过来，想和喜儿妹聊聊。” “祸事？”陆喜儿惊讶道：“我有什么祸事？” 站在王大婶身后，另外一位的瘦高女人走向前来。 她的脸色红润，一脸笑眯眯的模样，但是露在外面的手臂却是瘦瘪，像是干枯的柴枝。 当她走到陆喜儿面前的时候，问道：“你是不是阴历五月晚子时出生？” 陆喜儿心生讶异，她与这个名叫妙安的女众法师素未谋面，怎么可能一出口就说得这么准确。 妙安女众法师上下扫了陆喜儿一眼，神色凝重道：“难怪，你父母与兄弟皆死，你这是阴年阴月阴时的天煞孤命，专克杀家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家里应该全死才对，不知为何你还有兄长活下来。以你的命格，他早晚也逃不出你的克杀。若不速速处理，长则七日，短则三日，你兄必亡。” “啊？”陆喜儿被吓了一跳。 “你这命格是在太不寻常了，我也是花了很大的功夫才算到。为你小哥平安，最好还是看一下。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略经绵薄之力。切不要以为儿戏。” 陆喜儿被女众法师盯着心里发毛，有点慌乱。 就在她不知道如何作答的时候，她身后传来了宏亮的声音：“以为儿戏会怎样，我会死吗？” 第二十八章 全灵（下） 妙安女众法师抬头，见到陆沉盯着她，让她浑身发毛。 在她一旁的王大婶更是全身剧震，连连退了两步。 陆沉常年习武，穿着一身干练衣服，隐隐可以看到里面的肌肉线条。 体内的血气涌动，目光如炬，威慑力十足。 “怎么不说了？”陆沉接连质问。 妙安女众法师硬着头皮，故作镇定地说道：“我所说的话句句属实，你妹妹命格有极大的厄运，若不及时解除，你怕是命不过七日。” 陆沉虽然有一瞬间差点相信的冲动，但是他细想一遍后，仍旧坚信自己的判断。 世界绝不会有人会因为命格，就能让其他人无缘无故的死。 在陆沉眼里，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说法，都是死者身边的人为某个目的找的借口罢了。 强大的人无惧一切流言蜚语。 “法师你说，要如何解除呢？”陆沉眯着眼笑说道。 妙安女众法师以为有戏，拿出来一颗小药丸说道：“这是我全灵教派秘制的除厄丸，连续服用七天，厄运可自行解除。” 她的手里拿着一颗褐色的药丸，有龙眼那么大，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陆沉拿了过来，放在鼻子间闻了闻。 见他如此郑重的模样，妙安女众法师露出淡淡的微笑。 这个武师看着如此吓人，也不过如此。 陆沉拿着药丸，原本平静的脸色骤然一变，把药丸狠狠摔在了地上，恶狠狠地说道：“你竟敢拿毒药要毒死我？” 他一把掐住了妙安女众法师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你不知道我已加入血手帮，小小的全灵教也敢放肆？” “我没有。”妙安女众法师两条腿不断在空中乱蹬，脸色憋得通红 “还没说没有。”陆沉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饶命，饶命！” 至于跟过来的王大婶彻底吓傻了，身子一颤，赶紧转身就跑。 她原只想着，小姑娘家没有什么依仗，就想敲她一笔，拿点传教的好处费。 以前听到她有一个哥哥是一名武师，没想到这么猛。 早知道这么不好惹，她哪敢带着全灵教的众安法师前来拉教众啊。 “滚！”陆沉一把将妙安女众法师丢在一旁。 妙安女众法师就跟一张烧饼似的，摊在了墙上，滑落下来。 “咳咳咳！” 见脱离魔爪，妙安女众法师也不顾形象，急忙爬起来狼狈钻进拐角街道里面，逃也似的走了。 “喜儿，以后这种人少来往。”陆沉低头看向自己的妹妹叮嘱道。 “我知道了。”陆喜儿像是做错事的小女孩，低着头不安地搅着两根手指。 过了会儿，她奇怪问道：“小哥，你不是还在天罡拳院吗，什么时候加入的血手帮？” 陆沉脸皮厚道：“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我加入血手帮？” “？？？” 陆喜儿的脑子转得很快，她立马领悟过来，一时间她竟觉得陆沉都有点陌生。 “我去办点事情。我不在家的时候，除了拳院的地方你要少呆，城里现在不太安全。”陆沉说了几句后进房子里拿钱。 陆喜儿说道：“知道了，小哥。” 陆沉刚才出门的时候，走到大街才想起来忘了带钱，急忙回来取钱，就看到门口这一幕。 虽然陆喜儿很聪明，但是她涉世未深，很多一些常见的江湖伎俩她都没有见过，一不小心容易着了道。 离开家后，陆沉并没有按照之前的路程走去办自己的事，而是绕了一段路，远远跟在邻居王大婶身后，走到了一个大院面前。 确定四下无人之后，陆沉扣出一块砖，两脚一蹬，翻墙走了进去。 院子中有几个人，都穿着黑蓝色的长袍，小声说话。 陆沉凑他们中间笑道：“你们刚才是不是在说我啊？” “啊！” 陆沉突然的出现，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围在一起的几个人四散而逃。 他们都不是傻子，知道这个时候陆沉进来，肯定没好事。 就在他们逃走的瞬间，陆沉动手了。 一砖拍在妙安女众法师的头上。 突破三印后，他的力量变强了很多，一时没有控制住，直接把妙安女众法师的头给拍得稀巴烂。 红的、白的洒了一地。 另一边的王大婶吓得跑不动了，裤裆都湿成一片。 陆沉盯了她一眼，一脚踹过去，把踹翻在地，然后用砖头砸死。 并非他狠心。 就在他进来的时候，他听到几人的商议，竟然是要多喊一些教众来，对他家进行‘净化’。 既然这样，陆沉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在一起的总共有四个人，陆沉杀了两个。 还剩下两个。 陆沉并不着急，反而大声说道：“你们全灵教派乃是外面的势力，把手伸得这么长，有没有问过我们血手帮？” “我们帮主已经下令了，全灵教派的教众见一个杀一个。” 跑得最远的一个教众听到这话，亡魂皆冒。 踢到铁板了。 陆沉追上一个人，一拳打出。 被打中的女教众痛呼一声，在地上哀嚎。 陆沉骑了上去，一顿乱砖招呼，将她砸死。 一转神的功夫，最前面的那个教众已经跑得没影了。 陆沉嘴角往上一勾，跑了最好。 现在这全灵教在一些穷苦百姓里面渐渐有风靡之势，将来肯定也是一个硬茬。 趁着这个机会，不如客串一下老对手血手帮，让他们狗咬狗。 陆沉在房子里面随手搜刮了点银钱，悠哉悠哉地撤走。 他前脚离开，钻进巷子里，就听到院子里面的动静，呼啦啦来了不少人，清一色的穿着黑蓝色的长袍。 陆沉没有继续在这里带着，慢悠悠地离开了这座小院子。 院子里。 望着地上三具尸体，为首的一个女人说道：“你确定是血手帮的人动的手？” “千真万确，我要不是走晚一点，我也就跟他们一样躺在这里了。”另外一个女人心有余悸地说道。 “你们怎么招惹到他们的。” “不是我们招惹到他，他们血手帮见到全灵教派的教众，一个也不会放过。我们可怜的妙安今天才出去传教，就遇到这样的事。”说着说着，她竟然哭了起来，眼睛通红。 “那我知道了，我会如实禀告坛主，你们这段时间都收敛一点。” “好。” 第二十九章 识破 陆沉顺手处理了下全灵教的事之后，带着银两去了一趟打铁铺。 前几天他就找了打铁铺的老李，让老李给他做了一个特殊匕首。 现在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做好了，可以去取了。 老李的打铁铺在西皋城里挺有名气，打得农具很好用，打造的武器也很是精良，是很多练家子都喜欢去这家铺子。 打铁铺在东城墙外百米处。 陆沉出了城门，径直朝着打铁铺子走过去。 对路上的乞丐们视而不见。 现在的城外乱得很。 他们之前住的贫民后街，光是帮派就换了好几个，加入的新人两天就成老人了，跟绿韭菜一样，割了一茬来一茬。 走了一会儿，陆沉就看到了打铁铺迎风招展的旗帜。 远远听到叮叮当当打铁的声音。 进了打铁铺子，陆沉开口问道：“李师傅，我要的东西做好了没有。” 正带着徒弟埋头打铁的李铁匠抬头看看了陆沉说道：“刚做好，你自己拿吧。” 陆沉向里面走去，看到一排排新做好的兵器。 他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这里一排都是农具。 陆沉转头问道：“李师傅，最近要兵器的人多吗？” “多。”李铁匠不假思索地说道：“现在种一年的地还不如去打一架划算，都把农具融成兵器了。” 陆沉听了这话，眉头紧锁。 一年农事耽误掉，来年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饿肚子。 陆沉收起心思，在一堆兵器中找到了他要打造的东西。 是一把特殊的匕首。 匕首的刀柄处设计了四个孔扣，在孔扣的外层又设计了一层的尖锥，显得不伦不类。 但是陆沉知道，这把匕首的杀伤力有多巨大。 在上辈子的记忆里，这把匕首曾入选过十大杀伤冷兵器。 它是一把经过特殊处理的匕首，三面利刃，三面血槽，能轻易刺穿两个成年人的胸膛， 三棱的设计，使得扎出的窟窿很难愈合，三面槽用来放血，极大的提高了武器的致死率，而手柄处的几个空扣，是按照指虎的设计，可进行面部打击，很适合陆沉的天罡拳，增加了他拳头的杀伤深度。 从铁铺拿着这把特殊设计的匕首，陆沉上下打量了几番之后，试了一下后，很满意地收了起来。 除此之外，陆沉又让李铁匠打了两块硬铁，它们用铰链连在一起，变成马甲的样式。 每一块硬铁的背后垫了一圈棉布。 陆沉穿在身上，活动了下，发现不影响他的行动，重量也不是很重。 西皋城里面的铠甲是军用品，不允许外流，他很难搞到。 没办法只有出此下策，让李铁匠打了这副简陋版铠甲，护住要害就可以了。 “打造你这个东西，废了我不少铁。”李铁匠瞄了一眼陆沉说道。 陆沉笑道：“放心，银两我不会少你，这是八两银子，给你。” 李铁匠叹了一口说道：“不够了，现在要十一两了。” 陆沉脸色冷了下来：“怎么，想坐地起价？” 李铁匠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西皋城里银两一天一个价，早就不像以前那么值钱了。就你手上的这些东西，明天说不定都要十二两才能拿走。” 陆沉愣了一下，默默拿出了十一两交给了李铁匠。 走出铁匠铺后，由于硬铁的原因，他显得更加魁梧。 陆沉掂了掂脚跟，心道：‘这样总算有些保障了，也不用带着笨重的砖头到处跑。’ 血手帮总舵。 威武的大门上挂着的匾额，写着“血手帮”三个血红色大字。 大厅里面光线充足，中央一个“义”字光耀夺目。 在“义”字之下，站着六人，统一穿着灰白色的衣服。 每个人衣服上都绣着红色的手掌，一个个气度不凡，看样子都是血手帮门下高层。 站在最前面的白面书生打开手中的纸扇说道：“今日帮主闭关，来不了，事情我们还是自己商量吧。” “首先第一件事是我们与永安天一阁结盟之事。” 左前方一个蓄着胡须的中年男子说道：“结盟之事，事关重大，还是再等帮主出关后细细探讨。” 众人附和说道：“有理。” 白面书生见会议没有按照他的意思来，也没有表现任何不满，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情，风雷门屡次与我们作对，我们铲除了他们一个据点，不足以威慑，还需要进一步试探，大家以为呢？” 右后方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说道：“风雷门也不是小门小户，我认为我们也不足以和人家全面对抗，我建议还是再等帮主出关后细细探讨。” 众人也附和说道：“有理。” 白面书生的脸色不太好看了，他接连提了好几个议题，全部被众人以要帮主商议为由驳了回去。 到了这个份上，他哪里还不知道，他是被在场众人针对了。 作为一个谋士，来到血手帮寸功未立，没有帮主在场镇压，他很难服众。 沉吟了一会儿，白面书生继续说道：“最后还有一件小事，杀害黑虎堂主的凶手找到了，乃是天罡拳院的一名二印武者，不知道诸位有谁愿意去手刃仇家，为黑虎堂主报仇？” 白面书生说完之后，堂上一片寂静。 他阴阳怪气道：“二印武师，诸位是不是也需与帮主商量？” “我带着几个兄弟，现在就去宰了那人，提他头来见。”一个鼻毛戳出来的汉子大声喊道。 “慢着。”白面书生叫住了他。 鼻毛戳出来的汉子冷哼一声道：“怎么，军师还担心一个二印武师我还拿不下吗？” “非也。”白面书生哈哈大笑道：“我给大家看一个人。把人带上来！” 大门外，两个帮众把一个血人拖到了大堂之上。 血人出气多进气少，若不是胸膛上还在起伏着，众人怕是以为他已经死了。 在众人的疑惑表情中，白面书生走到血人身边说道：“各位当家的可知道他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 他继续说道：“此人是风雷门安插在我们这里的细作，前不久传消息被我给识破了，而且他还是二堂手下的人。” 蓄着胡须的中年男人站出道：“白胜，你什么意思？” 白胜收起纸扇说道：“这不重要。我从他身上发现一个更有趣的事。” 他蹲下来，抓起血人的头发阴森森道：“那个杀害黑虎堂主的二印武师，乃是风雷门设下的一个陷阱。” 第三十章 将计就计 “什么？” 在场的众人一阵哗然。 白胜撑开血人的嘴，将他狠狠地往地上一砸。 “啊！” 大堂之上传出一声惨叫。 血人被白胜硬生生的磕掉嘴上的四颗门牙，血溅了一地。 “现在大家谁也奈何不了谁，都开始用计来打开局面了。”白胜语气平淡地说道。 坐在左下方的汉子不屑道：“依军师看，我们该如何？放弃报仇吗？” 白胜一脸得意地说道：“黑虎堂主死了固然可惜，但是若是为了大局，隐忍一时不算什么，并非要按照帮派的规矩，血债血偿。” 在场众人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他们纷纷撇开目光，不敢看大堂的“义”字，心中对白胜之辈更加鄙夷。 “这是正常的谋士的想法。”白胜啪的一声合起扇子说道：“我不一样，我要反其道而行之。” 在场众人眼睛一亮说道：“如何个反法？” “所谓富贵险中求，风雷门无非是想分我们一部分战力，分而吞之。我就遂了他们的心意。”白胜眼睛露出一丝阴狠说道：“只不过我要来个将计就计。” “我把我们全部实力压上，我看他们吞不吞的下。要是吞不下，那就不好意思，他们出动的战力我们就笑纳了。” “军师的意思是，这次堂主全部出动，追杀那个二印武师。只不过我们隐藏暗处，等风雷门跳出来围杀我们，我们再杀他们猝不及防，屁滚尿流？” 白胜点头道：“正是如此。” “妙啊，这招够狠，若是此计能够成功，那我们就可以一劳永逸地拿下风雷门了。” 众人都反应过来，理解到此计的阴损。 “可怜了那个二印武师，要被我们这么高手追杀。哈哈哈……” 此言一出，大堂之上轰然大笑。 白胜也笑了出来。 他的计谋终于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二堂的堂主见大厅上的血人不断痛苦呻吟，一阵心烦，吩咐道：“来人，把这个叛徒拖出去喂狗。” “不要！啊！” 守在大门外的两个帮众收到命令，把大堂的血人拖了出去。 血人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那个倒霉的二印武师，今天会出现在清吟小班凤音坊，我们就配合一下，去找他点麻烦吧。” “没问题。” …… 陆沉按照风雷门的要求走到凤音坊。 根据他们的情报说，血手帮今天会在此对他发难。 陆沉不知道风雷门为何能如此笃定，他的信息渠道有限，只能归咎于风雷门神通广大吧。 一踏进凤音坊，女人的胭脂味就扑面而来。 “见客。” 见陆沉进来之后，立马有人喊堂。 四五个莺莺燕燕的姑娘就围着陆沉，让陆沉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 “小哥哥是第一次来吧，是要听曲还是听戏啊？” 陆沉虽然是第一次进入这样的场所，但梦中的前一世，各大会所他没有少去。 有些姑娘们天赋异禀，对待某些不谙世事的男人，她们真的一屁股能把精坐出来，不是一般的厉害。 陆沉左右拦着两个最漂亮的姑娘，朗声道：“把你们最拿手的本事都使出来，今天小爷的银子管够。” 说完，还亮出了他的钱袋子，满满的一袋。 见到这样的阵仗，姑娘们使出了十二分精神，就跟孔雀开屏似的，拼命吸引陆沉的注意力。 楼里面的妈妈都被这场面惊动了，主动安排几个姿态好的姑娘来服侍，陆沉来者不拒。 他知道，后面等血手帮的人到了，必定闹出大动静，那时候谁还会管他付不付钱？ 这一次他可以白嫖。 于是他一个人拦下了楼里姿色身段都极好的五个姑娘，才情个个也不差。 更重要的是，她们胸脯够大，屁股也大，跟水蜜桃一样，是陆沉喜欢的类型。 满桌酒菜，前面一个女子唱着小曲儿，其她几个弹着琵琶，弹着琴，有说有笑。 陆沉把上一世经验都在酒桌上发挥出来，逗得姑娘们全都笑得花枝乱颤。 乘着机会，陆沉还会把手伸进去摸一把。 酒意正浓的时候，没人在意这些细节问题。 左右边的姑娘剥开葡萄放进陆沉的嘴里，右边的姑娘用嘴衔住一片瓜，与陆沉共享。 陆沉两只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好。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 转眼两个时辰就匆匆而过。 就在陆沉在温柔乡中不可自拔的时候，血手帮的人到了。 一行十几个人，在为首的堂主带领下，走进凤音坊。 这帮人一身的血气。 一进入凤音坊，让凤英坊的热闹气氛为之一滞。 楼里的妈妈见状急忙赶过来，诚惶诚恐道：“这几位爷，不知道要何贵干啊？” 血手帮的堂主没有搭理她，一把将她推开，朝着楼上走去，一间间地推开包厢的门。 “几位爷，你们要是找事的话，那可别怪我不客气，我家也不是任人撒野的地方。官军老爷可不是吃素的。” 一个帮众亮出刀子，架在老鸨的脖子上，喝道：“一边去。” 在包厢内的陆沉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也收起了放松的神色，正襟危坐。 他对身边的姑娘说道：“你们出去吧，我朋友来了。” “小哥哥，还是我们姐妹们服侍不好？你朋友来了，我们刚好一起玩乐啊。” 陆沉笑道：“放心银子不会少你们的，我跟朋友聊点事情。” 得到保证后，众多姑娘才纷纷起身离开，临走时还依依不舍。 这让陆沉稍微有些惭愧，骗了这些善良的姑娘们，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白嫖当真可耻啊。 等姑娘都离开后，陆沉站起身来，严阵以待。 砰的一声，包厢的大门被踢开。 血手帮的人站在门外：“找到你了。” 陆沉眼神一凛，眼前这个人气血充沛，是一名三印武师。 倒也无惧，他压制住想要过招的冲动，保持住冷静，从钱袋子里面抓来一把铁豆，洒了出去。 洒完之后，快步走向窗边。 “想走？” 血手帮的堂主一身令下，众人鱼贯而入。 然而脚下满是铁豆，他们根本站立不稳，一个个跌倒在地，东倒西歪。 陆沉见状便从窗户翻跳了出去。 “还真是狡猾。”血手帮的堂主望着陆沉的背景，笑了一声，转身下楼。 凤音楼一时间鸡飞狗跳。 从二楼跳下来后，陆沉一个翻滚稳稳地落地，向预定的地点跑去。 守在楼外的血手帮众人见陆沉跳下来，急忙追击。 “又是一名三印？” 陆沉心道：“血手帮也真是下血本。” 不由的，他对风雷门的运作手段有点吃惊，说到就做到，有两把刷子。 他定了定神，使出了全部力气向城外飞奔。 第三十一章 苦战 西皋城，城墙上。 风雷门几个堂主望着城楼下亡命而逃的陆沉。 其中一个穿着锦袍的中年男子说道：“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只要他们进入埋伏圈，多少人我都能把他们填进去。” “如此便好。”锦袍的中年男子向前走了两步，双手搭在墙垛上说道：“让官军那边也准备下，这次我要吃掉他们，让他们元气大伤。” “这个天罡拳院的二印武师怎么办？” 锦袍的中年男子眯着眼道：“苗大江一个门下弟子他还是舍得的。一千八百两白银，一张补血气的方子，哼，能力不大，要求倒是挺多的。”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锦袍男子身后的男子应声而退，匆匆去准备各项事宜。 城外，陆沉正在亡命飞奔。 风雷门约定的地点距此还有七八里路，埋伏点处于深山老林之中。 这正合了他的心意。 陆沉回头看了下，在他的身后，追杀他的足足有十几人，有几人还骑着高头大马，紧追不舍。 于是他一头钻入茂密的山林中。 西皋城外的山林荆棘尤其多，没有好路可走，更无法纵马。 血手帮的几人见此不得不下马，靠着两条腿去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沉总感觉在他身后的血手帮没有急迫的意思。 他们反而像猫戏耗子似的，不远不近的吊着。 这是为什么？ 陆沉心头瞬间思绪千转，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脸色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甩开这些念头，陆沉面无表情向着目的地飞奔。 这些天靠着大量锻炼和进补，陆沉的身体就跟吹气球一样，变得更加强壮，一米七的个头，身上满是肌肉，气血磅礴。 一炷香的功夫，陆沉已经跑出了五六里，体力仍旧充沛。 ‘还差一点点。’ 穿过一片竹林，马上就要到了风雷门约定的埋伏地点。 陆沉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时，陆沉看到他行走路线的正前方站着一个穿着灰白色衣服的男子，胸口上印着一个血红色的手印。 是血手帮的人。 他的鼻毛戳了出来，把鼻孔都塞得满满当当，如此形象令人见之难忘。 戳着鼻毛的男子打量了一下陆沉，问道：“你就是杀了黑虎大哥的那个武师？” 陆沉没有回答，警惕地盯着眼前这个人。 “不想说？”戳着鼻毛的男子抄起腰间的斧头：“那你就不要说了。” 他气血按照某种规律涌动，以肘为支点，将斧子抡了起来，化成一道黑影，朝着陆沉的胸口劈去。 看他的气血程度，这是一名三印武师！ 陆沉表情严肃，两只眼睛紧盯着斧头的轨迹。 在斧头靠近之时，他像一只矫健的猎豹向右侧轻轻一跳，巧妙地避开。 斧头和一般的钝器差不多，惯性很大。 一招打出去后，很难中途变招。 所以躲开之后，这招就算无用之招，造不成伤害。 但陆沉仍旧不敢掉以轻心。 因为钝器虽然不能变招，但是做的一锤子买卖，若被砸中了，那就不是和刀剑一样，伤口流血的事情了，命都能被砸没。 陆沉在躲开之后，没有要和男子纠缠的意思，继续向着预定地点跑。 他只要达到战略目的就好，并且越早他越安全。 在奔跑的过程中，他的后背露给了戳着鼻毛的男子。 戳着鼻毛的男子嘴角一歪，将手中的斧子给丢了出去。 斧头化作一条抛物线，在空中旋转，正中陆沉的后背心。 Duang！ 只听一声清脆的异响。 斧头没有像预料中的那种，锋利的那端切入陆沉的后背，而是像是砸到了钢铁般反弹了回去，掉落在了地上。 陆沉被砸得一个趄趔，身子歪斜。 他急忙利用腰部的力量，重新稳定身形，继续朝前跑。 “咦？”戳着鼻毛的男子发出一声惊讶，走过去捡起了地上的斧子，陷入了沉思。 刚才的一斧子让陆沉并不好受，后背像是被重击了般，脑袋都随之一震，精神出现短暂的恍惚。 好在他早早就穿上了一层铁马甲防身，很难想象，刚才一斧头砸中他的血肉，怕是当场就要交代了。 眼看着陆沉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戳着鼻毛的男子并没有着急去追，等到后面的十几个人全部到齐之后，一同进发。 按照详细定下的策略，他不能操之过急，但又不能让这场追杀变得那么轻松，会对方引起警觉。 这里面要控制一个度。 “别让他跑了，快给我追。”戳着鼻毛的男子挥动着斧头喊道：“要是今天没把事办成，我把你们一个个剁了喂狗。” 追了一会，陆沉重新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在戳着鼻毛的男子威逼之下，姗姗来迟的几名弓手拉开手中的长弓。 咻！咻！咻！ 三只弓箭脱离弓弦，在阳光下反射着银白色的光芒，不偏不倚地射中了陆沉。 但箭矢无力，只在陆沉后背的衣服上扎出几个窟窿来。 鼻毛戳着的男子看到了陆沉后背里面黝黑的铁片，眯着眼道：“原来如此。” 他抓来一把长弓，将箭矢搭在弦上，两臂发力，五石的长弓拉如满月。 戳着鼻毛的男子眯着眼，把箭尖遥遥指向奔跑着的陆沉。 银白色的箭簇泛着寒光。 戳着鼻毛的男子手指蓦地一松。 咻！ 箭矢如电，瞬息即至。 长箭在戳着鼻毛的男子手里力道不同寻常，一头刺穿铁片，扎进陆沉的肉里。 陆沉的后背感到一阵刺痛，身形都有些不稳。 这一箭让陆沉心惊肉跳。 戳着鼻毛的男子把长弓一丢，飞奔了过去。 陆沉感到身后一阵劲风，仓促之中掏出了匕首，转身格挡。 噹！ 平常的斧头在三印武师的驾驭之下，发挥出了恐怖的破坏力。 陆沉的虎口崩裂，若不是手柄上设计了指扣，这一下他连匕首都握不住。 一斧劈下之后，戳着鼻毛的男子又一拳捶来，打在了陆沉的胸口，陆沉控制了一下，没有表现出太强的实力。 他甚至身子借了一下力，使得他就如断线的风筝，倒飞了出去。 他掀开衣领一看，胸口的那块铁片有道清晰无比的拳印，凹进去足有一寸之深。 三印武师的拳头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陆沉从怀里掏出一颗准备好的回血丹，扔到嘴里吞了下去。 丹田处感受到一股温暖的药力滋养，落在别人眼里，就好似他受了重要一样，需要吃药疗伤。 第三十二章 反杀 陆沉左手摸到插在后背的长箭，手臂发力把箭拔了出来。 箭簇里面设有倒钩，向外拔出的时候，异常地疼痛。 窟窿般的伤口鲜血泊泊而出，顺着后背的硬铁往下流。 陆沉咬着牙一声不吭。 他看了一眼上面的箭簇，沾满了鲜红的血液，倒钩上还挂着他的碎肉。 把长箭扔掉，陆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轻轻吐出来，缓解了下痛苦。 他站起来，打起精神。 回血丹的效果比陆沉预料中的还要好。 在服用了一粒之后，他清晰感觉到他的后背也被药力滋养。 伤口的血也渐渐止住了。 戳着鼻毛的男子眼神中带着几分赞赏：“是条汉子。” 在他身后的血手帮众人紧随而至，将陆沉团团围住。 陆沉面无表情，他环视四周，发现刚才借助了那一拳之力，他到了预定埋伏圈的边缘。 山林里的某处，风雷门的众人躲藏在其中。 “雷堂主，我们现在行动吗？” “等会儿。” “再等会儿，他怕要撑不住了。” 雷山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语气淡然道：“我们无需管他的死活。你们要记住，我们的目标只有血手帮。他死之前若还能拉几个垫背反而是我们赚。” “不错，干我们这行，不可有任何的心慈手软。”雷山一旁，站着一名鹤发童颜的男子，在风雷门里颇有分量，就连雷山在他面前也不敢造次。 陆沉静等了一会儿，见风雷门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样子。 他就知道风雷门这群人不可靠。 好在他也并没指望他们。 陆沉冷着脸说道：“今天看样子我们是要不死不休了。” “终于肯说话了，我还以为你是哑巴。”戳着鼻毛的男子手一挥，十几个血手帮好手一拥而上。 陆沉和冲上来的一人对了一拳。 砰！ 两拳炸裂，脚下枯叶飞扬。 陆沉连连后退，瞪大眼睛。 这也是一名三印武师！ 他看见对方狞笑一声，两手并爪，对着陆沉抓了过去。 “死！” 危机关头，陆沉也不再耽搁了，憋了这么久，该到的人也都到了，他差不多完成了他的任务，此时表现实力，不至于会打草惊蛇坏了大事。 当即陆沉眼神一凛，天罡拳一招直拳轰出，对上了对方的一爪。 一股不可匹敌的巨力从陆沉的拳头里奔涌而出。 武道修改器提升出的武学比正常苦练突破出来的层次还要高，品质还要好。 对方寻常的三印武师，难以是陆沉的对手。 血手帮的三印武师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觉得天地颠倒了过来。他在陆沉一拳之下，撞在了一颗参天古树的树干之上。 树叶簌簌而下。 陆沉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只觉得酣畅淋漓。 他握了握拳，一脸兴奋。 ‘这就是三印武师的力量吗。’ ‘很好很强大。’ 陆沉看了一眼前面头朝地、屁股朝上的血手帮武师，心头欢喜，正好用他磨砺了一下刚晋升的武道。 他膝盖弯曲，向前冲出。 血手帮的三印武师里面反应过来，仓促之间与陆沉对招。 砰砰砰。 两人连续交手，发出一声声沉闷的炸响。 陆沉一拳捶在了对方的胸口，对方也一爪打在了陆沉的小腹。 血手帮的三印武师喷出一大口鲜血，都有点站立不稳，他瞪着陆沉说道：“武夫竟然穿铠，懦夫。” 陆沉摸了下小腹处的硬铁，上面有五个指洞，小腹只受了一点皮外伤。 “嘿嘿。”陆沉掏出一粒回血丹吞服掉，然后将匕首套在手上，将指虎的一面朝外。 他脚下猛然一踏，身体就化成一道劲风，只扑对方而去。 血手帮的三印武师想要闪躲。 刚才对了几拳后，他的两条手臂到现在都还在发麻，看向陆沉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恐惧。 明明之前就是一名二印武师，为何突然之间就突破了，还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不仅仅是他，藏在树林之中的风雷门和血手帮众人也都非常讶异。 这不符合常理。 陆沉可管不了那么多，他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对方搞死。 血手帮于他而言，有杀亲之仇，就算没有这事，他后面也会想法子弄死他们。 陆沉魁梧的身体凌空扑下，速度奇快。 血手帮的三印武师根本躲不掉，硬着头皮格挡。 让李铁匠打造的匕首，把柄处的指虎也是用得硬铁，李铁匠还按照他的要求掺了少量的生铁进去，做成了粗糙的钢。 三印的力量配合特殊打造的指虎，血肉之躯在它面前就跟纸糊的一样，触之即烂。 陆沉的拳头连续打出，化成残影，全部打在对方的胸膛上，把他打成一滩烂泥。 鲜血迸溅，陆沉的衣衫都被染红。 他手势一变，在血手帮的武师脖子上一抹，送他归西。 满脸血迹的陆沉，杀气喷涌。 他对血手帮众人邪魅一笑，向后退去。 和风雷门约定的事已经达成，三印的力量他也心中有数了，没有必须再横生枝节，给风雷门他们‘打工’。 况且，他觉得血手帮已经收到风声，说不定四印武师都已经来了。 早退为妙，剩下都是风雷门他们自己的事了。 不远处见陆沉撤退，风雷门的雷山当机立断道：“炸！” 轰隆隆。 埋伏圈里面早早埋好的火药纷纷爆炸。 “冲！” 几人从后面杀出，截住了血手帮的退路。 火药针对普通人和一印武师或许还有点杀伤力，但对二印及以上的武师而言，扰乱作用大于破坏的作用。 陆沉望着身后的动静，知道风雷门终于动手了。 这帮孙子们真和他预料的一样，想坐收渔翁之利，不管他的死活。 “你们终于来了。” 就在风雷门众多武师冲出之后，穿着血手帮普通帮众衣服的一个武师站了出来，他蓄着胡须，正是血手帮二堂的堂主。 雷山见到他后，眼睛一瞪：“东门老贼。” “我可等了你们好久。”血手帮二堂堂主东门如得意道。 紧在他之后，另外一个穿着血手帮普通帮众衣服的武师也站了出来。 他的出现让风雷门的众人心头猛跳。 “风雷门的老匹夫没想到吧？” “陈福！”雷山的心咯噔了一下。 血手帮的两大护法，四印武师同时出动了。 第三十三章 大虫 雷山难以置信：“怎么回事？” 血手帮陈福讥笑道：“你猜！” 他一拳捣出，直扑雷山而去。 雷山表情一滞。 在他身边的童发鹤颜男子眼疾手快，先他一步而动，一拳对上。 砰！ 两位四印武师气血鼓动，卷起一地的砂石落叶。 站在一旁的雷山更是被两人的拳风吹到了一旁。 两名四印武者对拳触之即分。 “贾京，你的拳头没什么力气啊。” “哼，这些年陈老狗你的武道又进步到哪里去？” 鹤发童颜的男子大吼一声，再度出拳。 陈福也不甘示弱，两人以硬碰硬，战成了一团。 所过之处，无人可近身。 树木也好，乱石也好，在两人对抗的劲力之中统统被绞成了齑粉。 “死！” 陈福全身的气血涌动，劲力汇聚在双拳之上，隐隐之间拳头似乎裹上了一层白霜。 这正是他的看家绝学，寒霜拳。 寒霜拳一拳分为十招，每一招都蕴含着冰冷刺骨的霜气，劲力透人骨，中者筋骨立断。 练到极致，拳头散发出来的经力可将敌人冰封。 贾京不敢大意，劲力涌动，两臂交叉格挡。 砰！ 贾京感到双臂一阵酥麻，寒意从皮肤处渗了进来，连连退了几步。 他看向手臂，上面已经结了一层细微的冰霜。 “东门如看够了没有，该过来把事办了吧。”陈福朝身后抱拳而立的东门如喊道。 东门如掏了掏耳朵，用指甲剔除指缝的耳屎，说道：“哈哈，我还以为你不需要我呢！” 陈福脸色不悦，冷哼一声。 东门如也不在意，耸了耸肩膀，一步一步朝着贾京走了过去。 鹤发童颜的贾京顿时压力倍增。 陈福再度出拳，贾京身子向外一侧，不敢硬抗。 一击不中，陈福连续出拳。 在旁的东门如也从后背取下环首大刀，双手高举，对贾京连连挥砍。 每一刀都掀起一阵腥风，让人胆寒。 两两夹击之下，贾京显现出颓势。 在旁的雷山看不下去吼道：“我来助你！”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他面前迎头劈下。 他急忙向后退了一步。 戳着鼻毛的男子把斧子抗在肩上，笑道：“别急，我来陪你玩玩。” 说完，他抡起斧头，纵身扑去，跟雷山战成了一起。 一时间，喊杀声大起。 “噗！”一旁贾京中了一拳，堵在喉咙里面的血水忍不住喷了出来。 血水落地竟然浮出一层寒气。 贾京的心直直往下沉，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另外一个方向。 山林之中，正式成为三印武师的陆沉正在亡命飞奔。 他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的埋伏圈人影绰绰，喊杀声震天，不知道战况到底如何。 按照他的估计，风雷门只怕是凶多吉少。 这次的血手帮似乎知道了他们的打算，反手埋伏他们。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 趁机跑远点才是眼下最该做的。 那么多四印武师要是回过神来杀他，他可就真的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山林埋伏圈。 噗嗤！ 一道寒光闪过，贾京的项上人头被东方如一刀砍了下来。 血喷如柱。 一旁的雷山也中了一斧头，两眼一翻，昏倒在地。 鼻毛戳在外面的男子，一斧头砍下，帮他在脑袋里开了一个洞。 战场的局势一时明朗了起来。 东方如对陈福说道：“之前好像有一只老鼠跑出去了吧？你去还是我去？” “还是我去吧。好久没活动了，这次杀得不尽兴。”陈福叹了一口气说道。 他转身飞奔，纵身跃入茂密的树林中，所去正是陆沉逃走的方向。 陈福除了寒霜拳赫赫有名之外，腿上功夫也是了得。 全身劲力运转在双腿之上，脚下轻点，宛如山林野兔一般敏捷。 只不过短短几十个呼吸的时间，就追到了陆沉的身后。 “小友跑什么啊？不如陪老夫玩玩啊。” 在陆沉身后，陈福的声音骤然炸响，让他寒毛倒竖。 ‘怎么这么快？’ 陆沉难以置信。 他感到后背心一阵寒意，急忙回身出拳。 可惜他的速度根本比不上陈福。 一招正中他的胸口。 砰！ 身上穿戴着的硬铁在他这一掌之下，直接四分五裂。 一瞬间，像是灵魂都被冻结了一般。 陆沉打了一个哆嗦，咳出一口冰血。 他急忙调动气血，运转劲力。 如此，全身的寒意才缓缓消退，压了下去。 陆沉很忌惮地看着眼前这名陌生男子。 他是血手帮货真价实的四印武师。 “不错，竟然还能接我一掌。你小小年纪就会利用对战之机突破，这份悟性和资质，先前张小林死在你手里也不算冤枉。”陈福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让你死得痛快点。” 话音一落，陈福脚下一踩，拔天而起。 一拳对着陆沉当头劈下。 陆沉运转劲力，护住心脉，同时身形暴退，一拳迎了上去。 砰！ 四印武师的爆发力远不是他这三印武师所能抵挡的。 他的胳膊当场折断。 陆沉身形横飞出去，撞在了石头上，差点要粉身碎骨。 他胸口沉闷，有点喘不上来气。 “来，让我把你冻成冰雕，然后拆掉你胳膊和双腿，变成冰棍挂起来。” 要死了。 陆沉的心头乱颤，死亡的气息笼罩着他。 就在这时，陈福所在的上空忽然传出异响。 他急忙往后退去。 一只黑色的甲虫从天空掉在了地上。 黝黑的背壳在阳光下黑得发亮、发蓝，表面上的鱼鳞状皱纹丝毫毕现。 一落地之后，它就朝陆沉飞奔而去。 这只黑色的甲虫体型足足有一米之多，六只脚宛如刀锋，所过之处的灌木被它轻松割断。 “这是个什么东西？”陈福大吃一惊。 陆沉却是一愣，他的气血微微跳动了两下，感受到一阵兴奋的信息。 这是他之前在永安城实验的屎壳郎？！！ 陆沉难以置信。 短短一段时间，它的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成长得如此巨大，完全不像是虫子了。 屎壳郎尤其兴奋，猛冲了过去。 陆沉另外一只手急忙抓住它的后背。 屎壳郎扬起后腿，对着地上的巨石一蹬。 石头竟然被它一脚蹬飞，朝着陈福所在之处飞射而去。 趁这功夫，巨型屎壳郎一溜烟钻到了茂密的树林之中。 它在里面如履平地，拖着陆沉速度也丝毫未减。 陈福躲开巨石，抬头四望，已见不到陆沉的身影，追过去也一无所获。 第三十四章 覆灭 西皋城位于另山山脉脚下，城外莽莽山林，参天古树遍布。 奔跑了不知道多久，确定没有人追来后，陆沉让屎壳郎在一片草地中停下。 陆沉松开手，从黝黑的甲壳滑落到地上。 “啊！” 落地瞬间，他便觉得全身剧痛，就跟要散架了一样，失声叫了出来。 没有任何犹豫，陆沉急忙掏出最后一粒回血丹，吞服掉。 丹药入肚后，药力散开。 身体的伤势出现了轻微的缓解。 陆沉在右臂上拿捏几下，顿时身子剧颤，折断的右手臂疼得尤其厉害，更让他忍不住倒吸凉气。 右臂里面的骨头断了至少有五六处。 好在重伤只有这一处，其他都是些外伤，算是捡了条命回来。 没想到四印武师竟然这么强。 可惜要破开天罡拳的第四层，用到的能量点需要更多的气血积攒，不然这一次可以准备更充足一点，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陆沉看向一旁对着空气乱蹬的屎壳郎，一时间五味成杂。 要不是这货，他说不定都难逃一劫。 陆沉细细打量了下这只屎壳郎，发现它的甲壳很厚重，摸起来就跟铁片似的冰凉。 注意到主人的目光，屎壳郎围着陆沉高兴得转了几圈，六根强壮有力的腿乱爬个不停。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屎壳郎在古埃及是一种神圣的动物，被称之为圣甲虫。 古埃及人相信他们生活的世界就是一只巨大的屎壳郎用后腿推着转动的。它不仅是避邪的护身吉祥之物，还是象征生命不朽的正义之物。 这么一想，眼前这只威武的屎壳郎还真有几分圣甲虫的影子。 陆沉再看向它顿时就顺眼多了。 回血丹的药力不断扩散。 陆沉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伤势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愈合。 依他浅薄的医学常识，眼下这种情况，他需要尽快固定好手臂，不然骨头长歪了，还要折断正骨。 他可不想再受二遍罪。 此时他所在的地方是荒山野岭之中，树木倒是很多，只不过都好好的长在树上。 他想要去折几根过来，可一动就疼得冷汗直冒。 在一旁的圣甲虫像是意识到什么，六条腿乱蹬，从一颗树上砍下笔直的树枝，切掉杂枝丢在了陆沉的面前。 陆沉哑然失笑。 这只圣甲虫还真是善解人意。 陆沉捡起地上的棍子一样的树枝，从身上撕下碎衣布条，一端咬在嘴里，用左手把右臂和长棍绑结实，固定住。 做完这些，陆沉就坐在原地闭目休息，慢慢消化回血丹药力。 之前还有两颗回血丹积攒的药力还在，他的身体伤势正在一点点修复。 幸亏于这些天不断增加伙食，他的气血充沛，想必休息几天就可以完全恢复。 陆沉正在闭目休息的时候，忽然感到神识一跳，他的气血莫名活跃了起来，与圣甲虫的气血以相同的频率涌动。 他清晰地察觉到隔壁的圣甲虫的气血变得更加厚重了些。 它好像也突破了！ 西皋城，血手帮总堂。 风雷门众多高手在此大开杀戒。 在他们的手下，一大批血手帮武师倒在地上，殷红的血液从他们身下流出汇聚在了一起，变成红色的水洼。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朵朵正在盛放的彼岸花，带来彼岸的召唤和灭亡的前兆。 穿着锦袍的中年男子站在院中冷眼看着这一切。 “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都已经算到了你们的计谋，走在了你们前面。” 之前白净的军师白胜叫得几乎歇斯底里，已经形象全无。 穿着锦袍的中年男子开口道：“我的暗子被你们挖出来后，既然你们知道我们的谋划，你们要么偃旗息鼓，要么就加大筹码将计就计，这又不多难猜。见你们后面的动作，我自然知道你们的打算。” 白胜如遭五雷轰顶，他的胸口像是被大锤猛得一击，之前引以为傲的聪明被捶得粉碎。 “当然让我下这么大的决心，甚至还丢了一个四印和三印给你们，是因为我知道了一个隐秘的消息。”穿着锦袍的中年男子束手而立看向前方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人说道：“你们的帮主似乎练武出了岔子。这样机会千载难逢，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啊。” 白胜听闻此言，跌倒在地上，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个消息连他都不知道。 “如此的话，我和官军联手达成同盟。今日之后，你们血手帮就别想插手城内之事了，安心在城外打劫吧。”穿着锦袍的中年男子朝前一掌排出，打在白胜的头上，一掌将他毙命。 此等自以为是的蠢货被他以某种手段送到血手帮来，果然帮了大忙。 白胜到死都不知道他一直都是对方的一颗棋子。 杀了白胜之后，穿着锦袍的中年男子轻呼一口气，纵身一跃，以极快掌法向血手帮帮主狂攻。 掌法如翻云覆雨一般，将血手帮帮主完全覆盖，严丝合缝。 他的掌势更如有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压得人踹不过气。 隐隐之中空气在他手里似乎都被压缩变成无形的气掌，呼啸而去。 砰！ 血手帮帮主被如此猛烈的掌法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全身劲力无法运转自如，气血虚弱，正中一掌就远远摔出，全身经脉寸断，倒在了地上的血泊之中。 血手帮帮主挣扎着还想起身再战，但还没等他挣扎起来，迎接他的又是一掌。 “老贼……” 一声痛呼中，曾在西皋城里有着赫赫凶名的血手帮帮主就此陨落。 穿着锦袍的中年男子收起拳法，望着四周，一时感慨。 终于把血手帮驱之干净了，虽然付出了不少的代价，但在获得的这些战果面前，仍可接受。 等消化完血手帮在城中的实力，将来对于控制西皋，他们风雷门也多了几分把握，最起码也掌握了一部分先机。 剩下的一些大帮大派可以慢慢和他们熬。 这一天，西皋城的官军和风雷门联动，扫荡了血手帮的各大堂口和名下控制的酒楼、商行。 之前属于血手帮的地盘尽数被官军和风雷门收入囊中。 第三十五章 告知 “帮主死了？” 东方如和陈福带着满满的战果，正兴高采烈地赶回西皋，还没有进城门，他们就听到了这个噩耗，简如晴天霹雳。 之后悄悄派人去打听，得到的消息更是让他们大吃一惊。 血手帮城中的势力几乎被拔除殆尽，他们在城中已无家可归。 怎么回事？ 一群人面面相觑。 明明来时好好的，回不去了。 短暂的商讨之后，东方如和陈福当机立断，带着众人去了城外的寨子。 那是血手帮一支盗匪的所在。 血手帮分了两支，一支在城内立足，一支在城外行盗。 为的就是这一天，防止被人一锅端。 对于城中帮派纷争，如此大的变故陆沉一概不知。 此时他正一人一虫在山林之中疗养调息，没有莽撞地直接回城。 今天他的所作所为等于是和血手帮撕破了脸，冒然回城后，怕有风险。 风雷门还被血手帮埋伏，这背后的胜负不好说。 更别说现在的他负着伤，战力折扣。 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再等等，希望风雷门能多撑一撑，给他多挡风避雨一段时日。 不要多，两三个月的时间足够。 到时候，他利用武道作弊器必能突破到了四印，西皋城内怕是没有多少人能奈何得了他了。 想到这里，陆沉摸了摸身边的‘圣甲虫’，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圣甲虫在陆沉的抚摸下，满是享受，难得安静了下来。 短短的时间里，它不止一次想要有找点粪球推一推，但在主人面前，它还是把这个念头给克制了。 它知道主人不喜欢它推粪球。 上一次还差点要把它弄死，太可怕了。 陆沉抚摸圣甲虫的脊背，不知道这只虫子的想法。 身后的草丛里面传出一阵骚动，一只灰色兔子露出了两只长长的耳朵。 陆沉眼睛一亮，晚餐有了。 在一旁的圣甲虫比他反应更快，一支爪子飞速探出。 灰色兔子吓了一跳，慌乱逃走，但还是比不上圣甲虫的出爪速度。 黢黑的爪子轻而易举就穿过了兔子的身体，把它勾了回来，放在了陆沉面前。 陆沉看了眼圣甲虫，对它更加满意了。 利用匕首把兔子剥皮去脏，烤制了一番，一顿狼吞虎咽，天色就黑了下来。 深夜有了‘圣甲虫’守夜，晚上总体还比较安全。 次日一早，陆沉早早醒来。 经过一夜的修整，再加上回血丹的加持，陆沉的伤势得到了极大的改善，除了右臂还没有恢复外，其他已无大碍。 他在山林里面又躲了一日，才决定回城。 走到一块黄沙地的时候，圣甲虫难得欢喜了一阵。 在沙子里面钻进去又钻出来。 站在黄沙地上，陆沉已经可以看到西皋城的城墙。 他把圣甲虫留在这里，独自一人回城。 不然以它如此大的体型，狰狞的模样，在城里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骚乱。 看着陆沉远离，圣甲虫站在原地有点眼巴巴一副可怜的样子。 可等了一会儿，它忽然像是嗅到了什么，欢快得朝一个方向飞去，眼前的不快瞬间抛之脑外。 陆沉走到西皋城门口，很谨慎得打听下城内的消息。 结果一打听后，愣住了。 风雷门这么猛，直接把血手帮给灭了？ 陆沉难以置信。 这消息并不是什么隐秘消息，在城里面人尽皆知，是这些天的热门话题，陆沉也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总体而言，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没有了血手帮的威胁，他可以放心大胆地过一段安心日子了，好好发育一段时间。 回到城中租住的房子，陆喜儿差点没认出来陆沉。 看他衣衫褴褛就跟乞丐一样。 “小哥，你怎么变这样？”陆喜儿惊讶地说道。 陆沉随口敷衍：“接了一点私活。” 见陆沉不愿多说的样子，陆喜儿很聪明地不再追问，急忙准备了一些金疮药，烧了热水。 陆沉泡在热汤中，感觉这些日子的疲劳都一扫而空，然后心满意足地吃了一顿大餐。 不和陆喜儿多说话，他一头钻进被窝里，蒙头大睡。 天罡拳院后院之中，施奇正在埋头苦练。 他感觉到他的气血已然充沛，突破三印怕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 很可能不用念石就可以突破。 若是如此的话，他将成为天罡拳院里建院以来，最快成为三印的武师。 想到这里，他一脸的春光得意，在后院的地位也更加稳固。 不少突破无望的师兄都是一脸的羡慕。 就是对施奇人品多有意见的沈小凤，面对这样的事实也不得不承认施奇的天赋，甘拜下风。 “师弟，你若是今晚突破，我明日就包下凤音楼里最好的三个姑娘，给你助兴。” 施奇傲然说道：“我今晚必定突破三印，师兄到时候可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 “三个不够，我要五个。” “你到时候忙得过来吗？” “三印武师，有何应付不过来，别说五个，就十个我也能让她们下不了床。” “哈哈哈，师弟豪气。” 当天夜里，施奇自觉气血圆满，到了突破的关口。 于是服用苗师给他单独配发药方，一举突破到了三印，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三印武师，得意之声，左右邻里都听得见。 睡了一夜后，陆沉总算恢复了精神，伤势也恢复的七七八八。 如今已是三印武师的他，挺直腰背后，人的精气神都向上拔高了一个层次。 算算时间，他有好几天没有去拳院了。 今天也该去一下，见一见苗师，顺便把突破到三印的事情告诉他，让他教习后面的拳法。 他练习天罡拳，连到一印花了半年，到二印花了几天，到三印又花了一两月的时间。 放眼整个西皋城都找不到他这样的怪胎。 说比天才快，可前面又花了众多时间，比普通武师都不如；说比天才慢，可后面突破却势如破竹。 但是武道一途，各种意外层出不穷，陆沉也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不至于让人怀疑。 这些都无关紧要，他只要按照自己的节奏就好，无需在意他人看法。 做好打算后，陆沉一大早就去了天罡拳院，找到了苗师。 第三十六章 不欢 陆沉到的时候，苗师正在练功房的偏房里面休息。 平日里教习弟子，没什么事的时候，他都在这里要么喝茶，要么盘核桃。 苗大江一辈子无儿无女，一个人靠着一双拳头打下这么一片基业，在西皋各大拳院里面都有一席之地，也算是个人物了。 正因为没有家庭的牵绊，苗大江把一辈子的精力都放在了拳院上面。 他教习弟子尽心尽力，在西皋城里面也是有口皆碑。 只不过这天下乱局，争斗之风一时半会是看不到要结束的样子。 西皋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为了保住他这大半辈子的心血，他选择了与官军合作，押宝五行宗、费尽心思找练武的好苗子，继承他的衣钵。 这几天风雷门大灭血手帮，让他稍微松了一口气，此事之后，他押的这一方胜算更大了一些。 同时看重的练武苗子施奇也进步神速，证明了他的眼光。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早晨阳光明媚，光线顺着窗户照射进来，屋子里一片亮堂。 坐在太师椅上的苗大江呷了一口茶，眉头舒展，忍不住哼着小曲，神情惬意。 算一算，今天施奇也该突破了吧。 在他看来，施奇虽然心胸狭隘，但好好调教一番，无伤大雅，毕竟年纪还小，以后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以他的武道资质，将来把天罡拳院交给他也算放心。 大不了再给他挑选一个稳重的人配合。 这里面沈小凤就不错。 他的武道天赋虽不能和施奇比，但相比于其他人也够了，并且他为人处世上也十分稳妥，拳院里里外外都对他印象不错，是个能拿得出手的人。 只可惜，他家经商，家族在西皋也颇有些名望，恐怕不一定看得上他这一亩三分地。 除了他两人还有谁可堪重呢？ 大师兄杨其钟好为人师，总喜欢把自己当回事，武道上面三印已经到顶了。 把他安插进官军，算是磨一磨性子，以后小事或许能帮衬一二，大事绝对不行。 二师兄何灿吃喝玩乐倒是精通，其它的都一言难尽。 还有谁呢？ 苗大江想到了一个人，不过立马就被否定了。 陆沉资质一般，二十岁前若不能突破到三印，以后武道一途也就止步于此。 若想要天罡拳院未来还能继续在西皋城站稳脚跟，至少也得四印及以上才可以，他没有这个潜力。 再说这些天根据他的观察。 这个孩子，努力是努力，待人接物也没有大毛病，也够孝顺，就是不合群，心思有点沉。 小小年纪没有年轻人该有的朝气，将来无论是武道还是在为人方面成就都有限。 教拳这么多年，见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苗大江自认为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就在苗大江把院中弟子一个个捋了一遍的时候，陆沉走了进来。 苗大江心想这么巧，刚想到他，他就来了。 “何事？” 陆沉抱拳恭敬道：“师傅，我突破了。” 苗大江眼睛瞪圆，手中的核桃差点被他捏碎了：“你说什么？” 陆沉又说了一遍：“师傅，我突破了。” 苗大江放下核桃，一把坐起，走到了陆沉身边，围着他转了一圈。 忽然，他手势一变，对陆沉打了一拳。 陆沉知道苗大江在试探他，也没有藏着掖着，利用左手一拳对上。 砰的一声。 陆沉连退了几步后，恭敬地站在一旁。 是三印没错了。 ‘竟然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突破。我教了一辈子的拳，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苗大江讪讪然，不过转瞬就被喜悦之前给冲淡了。 门下又多了一个三印武师，于他而言绝对是个好事。 陆沉面无表情。 他在所有的师兄弟当中，并不是一个很起眼的人物，苗大江对他也只停留在一般层面上。 听说各大拳院都有门第之见，对门下的徒弟也多有防备。 也不知道苗大江会不会把后续的拳法要点教给他，他的武道修改器能突破凭借、创新功法，却无法教具体招数，有些东西还是要靠自身练习。 如果不教的话，就只能想办法多砸点钱了。 风雷门那边还有一千五百两的银子没有收回来。 陆沉心里盘桓着，钱到位，应该也能学到点真本事。 苗大江目光犀利，盯着陆沉，像是要把他看个透彻似的：“你右手的伤怎么回事？” “在外面和其他人打了一架，已经快好了。” 苗大江还想追问，这时施奇兴高采烈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喊道：“师傅，我突破了。” 一进房间，施奇看到陆沉也在，登时愣了一下。 “你也突破到三印了？”苗大江惊喜地说道。 也？ 施奇忽然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的表情变得奇怪了起来，声音小了许多：“昨晚刚突破。” “来接我一拳。”苗大江对施奇说道。 施奇也不含糊，这个时候尤其想要表现自己。 使出全力与苗大江对了一拳。 磅礴的力量从他的手臂传来，整个人向后退了几步，撞在了墙上才停下。 苗大江高兴地说道：“好，真是不错。” 一天之内，多了两名三印武师。 苗大江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 他看了看施奇，又看了看陆沉，觉得两个的性格也很互补，怎么看怎么顺眼。 两人都是贫苦家庭，没有家庭的负担，若把两人都留下，相互帮扶，对天罡拳院发展也有很大好处。 苗大江面色慈祥地问道：“施奇你入门学拳有多久了？” “快三个月了。”施奇老实地回答。 苗大江抚摸了下本就不多的白须：“以后你就多和陆师兄交流，你们两人都是三印武师，肯定有很多的经验可以分享，对于彼此的武道精进都有好处。” 施奇本就心高气傲，原以为自己是这一批拳院最先突破三印的弟子，没想到还有一个人比他抢了先，这已经让他心里很不爽，更别说他对陆沉一直多有看法。 这一番话落在他的耳朵里，可就完全不一样，好像他不如陆沉一般，心中对陆沉更加愤恨。 只不过这些不能在苗师面前表现出来。 于是压下心中的不满，表面上仍旧满口答应。 陆沉看得出来施奇敷衍的神色，心中有了数，也学他般应承下来。 只要不妨碍他的未来打算，一切无碍。 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后，苗大江当场便定下时间，教习他们天罡拳院三印以后的招式拳法。 办完该办的事情，两人纷纷告退。 等退出门外后，施奇冷哼一声，瞪了陆沉一眼，大刺刺地离开。 陆沉一笑置之。 苗师想要他们两相互帮扶，为拳院做事的心思，他已经猜到。 若施奇好相处的话，他倒不介意共事一段时日。 可施奇这种臭脾气，仿佛谁都要哄着他似的，陆沉自认可没有那么多闲心。 两人一出门就已‘不欢而散’了。 第三十七章 对饮 等陆沉和施奇两人走后，苗大江总觉得自己好像疏忽掉什么。 他皱着眉头，双手负背，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 到底是什么？ 他脑袋里面灵光一闪，想起来了。 陆沉之前在练武突破了一印花了半年的时间，二印却只花了几天，苗大江对他这件事的印象很深刻，当时他的解释是八物汤的原因。 这次突破三印又花了近两月的时间，比一般的天才都还要快，难道也是八物汤的原因？ 苗大江不得而知，忘了问问他情况了。 不过对于陆沉的突破，苗大江心里也并不觉的意外。 整个拳院里面练拳就属他最勤奋，最拼命。 作为教拳的师傅，他自然明白天赋对于一个武师来说有多重要，但他也相信，天道酬勤。 有些人虽然先天资质不好，但勤能补拙，后期也能大器晚成。 苗大江心里认定陆沉，他就是这样的一个‘努力天才’。 以后还是要多关注关注，之前太多忽略了。 至于苗大江这些想法，陆沉都也无从知晓。 他只奇怪，苗师居然没有追问他突破的原因，他之前为此还准备了不少说辞，看来用不上了。 回到后院。 他一踏进练功房，众多师兄弟都齐刷刷地看向他。 陆沉一时间都有点不适应。 “你们盯着我作甚？” 沈小凤过来问道：“你突破三印了？” “嗯，前几天的事。”陆沉大方承认。 突破一事，他没有故意藏着掖着，实无必要。 谁金榜题名后，还怕被人知道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沈小凤等人的表情都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陆沉从他们的眼中似乎看到了一丝以前不曾有的敬畏。 “你们怎么知道的？” 沈小凤苦笑道：“之前二师兄就和施奇约好，等施奇突破三印，他带大家一起去勾栏听曲，刚才见施奇气呼呼的走出来，问了下被怼了回去，我们才知道你突破了。” 陆沉抓起练功石，一脸歉意道：“不好意思，扫你们的兴了。” 平时不怎么和陆沉说话的二师兄，今天难得和陆沉打招呼说道：“师弟，晚上有没有空，我带你去勾栏听曲。凤音楼，最红的五个五个姑娘。” 陆沉义正言辞地说道：“不去。” 上次还没付钱，白嫖的，这次再去可不是自投罗网吗？ 那五个姑娘，他都摸遍了，就那样吧。 被陆沉拒绝的二师兄何灿悻悻而回。 沈小凤见机说道：“你难得突破，晚上我们一起喝个酒吧，老地方，有凶兽吃的那家，这次我请客。” 陆沉没有马上答应。 沈小凤小声道：“就我们两个人。” “好，晚上一起。” 见陆沉一口答应下来，沈小凤有些高兴。 以前大家都不看好陆沉，只有他一直认为陆沉是个人才，如今更是印证了他的看法，心中难免都有些小得意。 待过几个月时间，他也突破到了三印。 他相信，等到了那个时候整个西皋城绝对有他们兄弟两人的一席之地。 想着想着，沈小凤忽然就意气风发了起来。 到了晚上的时候，沈小凤和陆沉两人结伴到了那家“小二上酒”。 同样的酒楼，同样的房间，就连菜式也差不多。 只不过再坐下来的时候，两人的心境和上次都不一样了。 那时候陆沉还在为生计奔波，拜托沈小凤介绍赚钱的活计，而现在他已经是三印武师，不为钱财而烦恼。 沈小凤也不敢在陆沉面前随意放开自我，多少带了一点拘束。 等到酒楼把最好的‘三碗倒’端上来后，沈小凤主动为陆沉斟上了一杯，说道：“庆祝你成为三印武师，来，走一个。” 陆沉很是干脆，即使手上有伤，不太能喝酒，也是仰头喝干，毫不含糊。 他察觉到了沈小凤和他坐在一起心态的变化，但他却不在意这些，表现更亲和了些。 酒桌上的气氛渐渐热烈。 “说起来，这西皋城里面好玩的地方陆师兄是不是都没怎么去过？” 陆沉随口说道：“除了凤音楼，西皋城还有什么好玩的吗？” 见识过上辈子里的繁华，这辈子里除了勾栏能让他稍微提几分兴趣外，他实在想不出还有好玩的。 “师兄，一看就知道你孤陋寡闻了。”沈小凤笑道：“城里最近开了一家万石斋，石头里藏着各种奇珍异宝，若是买对了一块，切中了可就一夜暴富。前不久我就听说有人切出了一块和光宝玉，卖了足足万两的天价，简直不可思议。” “你说的是赌石？”陆沉语重心长的说道：“这玩意还是少碰为好，十赌九输，你听到的那些爆富说不定都是人家安排的托儿，不足为信。你要玩赌石，还不如去玩玩红牌姑娘有意思。” 沈小凤语出惊人：“姑娘我从小玩到大，早就腻了。” 陆沉岔开话题道：“不说这个，上次跟你说，让你把家里的货清一清，多囤点粮食和布匹，做了没？” “师兄，你确信以后西皋城会有大动荡？” “你最近是不是外出的少了？多去打听打听消息，就知道现在的西皋城物价一天一个样，很反常了。” 沈小凤无奈道：“我只是家中庶子，位卑言轻，说话不一定管用。” “那你就自己给自己多做打算，未雨绸缪没有坏处。”沈小凤之前对他有挺多照顾，他不愿后面看到他因为局势糜烂而家破人亡。 只不过现在他的能力也止步于此，做不了太多。 这段饭总体上还算吃得尽性。 两人吃完后，又在一起走了一会儿，找了一个地方对练了下。 空旷的广场，两道身影碰撞到了一起，或是肘击，或是膝提。 砰的一声闷响，两道身影分开。 沈小凤踉跄着摔倒在地，陆沉束手而立，稳如老松。 “三印果然厉害，我在你手上连三招都过不下来。” “你已经很厉害了，等你突破到三印，我估计都不是你的对手。” 这话陆沉多少是带着几分安慰的意思，刚才对招，他只用了左手，差不多只能发挥六成的功力，不然的话沈小凤怕是一招都接不下来。 三印和二印就是有这么大的差距。 沈小凤没有任何的气馁，反而多了几分豪气：“那就等我到三印，我们再切磋。” “没问题，随是恭候。”陆沉看了看天色说道：“时间不早，我也要回去了。” “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现在西皋城里也不太安全，你太晚回去也不好，我一个人可以。” “路上小心了。” 陆沉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在陆沉离开之后，沈小凤还没有马上走，他握紧了拳头，自言自语道：“我也得努力了啊，不然被甩得太远，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第三十八章 拒绝 陆沉和施奇突破三印的消息，很快就被院里其他人知道，在拳院里面引起一阵波澜。 不仅是在拳院里面，就是在西皋城中，很快也被一些有心人获知。 “我们的饵经过那一战变成三印了？” 风雷门的大堂之上，穿着锦袍的贺江宁坐在正中间的檀木大椅上。 在他的面前也或坐或站着不少人，都是风雷门里面有地位的人物。 一个年轻的后生抱拳，恭敬道：“门主，没错，刚打听到的消息，信息属实，我们已经确认了。” “我记得我们是不是还欠他银子和一张药房？” “是。”年轻的后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只不过之前没想到此人还能活下来，所以也就没准备这些。” “让下面的人准备下，给他送过去吧。”贺江宁大手一挥说道：“既然从那么多人手里活了下来，还突破了三印，说明这人还是有点本事。我们如今需要一些新鲜的血液，你们顺便再去问问他，可愿加入我们，我愿给他一个堂主的位置。” “门主，不可。我们帮派每一个堂主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他一个新人寸功未立，怎能担此重任？” 堂下一个辈分颇高的老者提出了反对意见。 贺江宁却说道：“刚吞下血手帮的地盘，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以前的那些旧俗也可以适当改一改了。” “门主！” 穿着锦袍的贺江宁打断了堂下老者：“就按照我说的去办吧。” “是！” 陆沉一早起来，按照平时的习惯练拳。 右手还没有恢复，所有练拳的时候只用了左手。 单手练习，姿势有些怪异，不过陆沉仍旧练得很认真，没因为伤势而有丝毫懈怠。 练完之后，他就泡了一个热水澡，洗掉一身的臭汗，然后跟陆喜儿吃了点粥，额外加食了一些肉干。 如此把手上的杂事全部处理完之后，他才向拳院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几步，他就发现一个陌生人站在路边，似乎在等着他。 “你是陆武师？”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小生，岁数应该只比他大三四岁。 陆沉疑惑道：“你是？” 年轻小生手一招，身后两个人抬出一个箱子说道：“我是风雷门的谷飞虹，这是我们风雷门答应给你的东西。” 他打开箱子的一条缝，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银两。 “一千五百两银子，一张药方都在这里。”年轻小生松手，箱子重新合上。 他一招手，两人把箱子抬到了陆沉的脚边。 见此，陆沉终于放下心来。 他这段日子还有点担心风雷门翻脸不认账，打算等伤势好了之后，去问问情况，没想到对方的态度如此之好，这给他省去了不少麻烦。 “除了这些答应的东西，我们门主还想额外再送你一样东西。”说到这里的时候，年轻小生满脸自豪，甚至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傲意。 陆沉好奇问道：“是什么？” “我们的堂主之位。”年轻后生谷飞虹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们风雷门共八位堂主，每月可有白银三十两，另外还有一副气血补药。” 谷飞虹指了指陆沉脚边的箱子说道：“我们的方子比你箱子的要好不少。这种待遇在西皋城里各大帮派里面都算极好的。如何？” 陆沉陷入了沉默，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才刚刚突破三印，根基不稳，难以担此大任。多谢门主的美意了。” “你可知道你拒绝的是怎样的机会？”谷飞虹略显意外地说道：“我们堂主之位，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遇。” 陆沉坚持道：“如此位置，我一个无名之辈焉能胜任。” 见陆沉如此果断，谷飞虹也没有再劝，他们风雷门也是有脸面的人，做不来死乞白赖的事情，更别说陆沉在西皋城内还是没有多大名气的武师了。 “既然如此，我事情也办完了，就不在此久留了，告辞。” 谷飞虹打量了陆沉一眼后，带着两个仆从离开巷子。 看了一眼脚边的箱子，陆沉轻呼一口气。 他手上已经有了的资本，可以做很多事了。 脚边淡红色箱子装满一千五百两银子，差不多有一百五十斤，以三印武师的气力来说，陆沉提起来并不是费力。 陆沉提着箱子，把装满银两的箱子带回了家中。 “小哥，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有人送了点东西，我放家里。”陆沉把箱子放在了地上，当着陆喜儿的面打开。 崭新的银白色银两，一块块整齐地码放在一起，打开的瞬间，仿佛家里都变亮堂了些。 陆喜儿从来没见到过这么多的钱，一张小嘴张着，可以塞得下一颗鸡蛋，一脸的难以置信。 她急忙跑回去把大门关上，语无伦次道：“小哥，这……这钱怎么回事？” “你小哥拿命换的。”陆沉语气平淡地说道。 陆沉对于这些银钱他都不是特别关注，他的眼睛只死死盯着银两上的一张黄色信封。 信封外没有署名。 陆沉拿起信封，撕开，发现里面有一张纸，他把纸抽了出来，摊开迅速扫了一遍，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各类药材和剂量。 ‘龙虎造化散，这比我现在服用的八物汤品质要好上一些。’ 陆沉这段时间都是从医书上读书认字，一些方子的好坏他还是能认出个大概，认真确认了一遍后，便把方子贴身藏了起来。 突破到了三印以后，需要进步的气血比以往要多上许多，单单是八物汤进度太慢了。 有了龙虎造化散，无疑让他突破的速度变得更快了。 见一旁的陆喜儿伤心的样子，陆沉说道：“哭什么，小哥挣钱了，高兴才是。” 陆喜儿擦了擦了眼角的泪珠，转哭为笑，点头道：“嗯。” 把银两大致点了一遍，确定是一千五百两，陆沉掏出一部分银两后，把箱子合上。 拒绝风雷门陆沉一点也不后悔，他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西皋，那么就不能犹犹豫豫，别看现在风雷门如日中天，以后会发生什么也说不准。 有了武道作弊器，陆沉的视线无疑看得更远了。 第三十九章 策马 “哦？你是说他拒绝了？”风雷门门主贺江宁听到谷飞虹的汇报，语气平淡，听不出来悲喜。 谷飞虹恭敬地低头抱拳说道：“是，拒绝得很干脆。此人如此不识好歹，要不要把他做了？” “那人如今突破到了三印，苗老儿肯定要看重的，不宜交恶，还是以大局为重。”贺江宁把手放在檀木椅的把手上，四根手指来回点动着，发出有规律的咚咚声，目视前方说道：“不过我们给了他不少东西，也不能让他跟对面那些人勾勾搭搭。这样吧，你放出消息，把我们最近对血手帮做的事宣传一下，重点凸显一下此人在其中的作用，把他推到我们这边，断了那些人的念头。” 谷飞虹跟在贺江宁身边多年，立马心领神会，点头应道：“我明白了。” 处理完陆沉的琐事后，贺江宁问道：“五行宗那边最近有什么消息？” “他们说，最早九月，最晚年底，待秋收结束天一阁必对西皋用兵，他们如今正在召集大量武师，人数已不下六千，仆从过万。” “如此说来，时间有点紧迫了啊。”贺江宁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西皋满打满算，把所有武师都凑一起，恐怕八百都不到，还是需要指望五行宗。这样，你带着我的汗血宝马去拜见五行宗王长老，让他说服那些人，早点派人过来，以作支援。” “是！”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陆沉站在西皋最繁华的街道上，感慨道。 以前熙熙攘攘的街道，如今人数比之以往少了三分之一，有些店铺都关了门，搬走了。 路边见了不少富裕人家都在贱卖奴婢，以求苟活。 这几日西皋城里好几个大户人家，要么被逼着捐款捐粮，要么就直接抄家，家破人亡。 看到这样的场面，陆沉不由得佩服宋清婉，眼光之毒辣、态度之坚决、行动之迅速，可属女中的商杰。 如果她未提前搬走，那么以她宋家的体量，免不了要被搜刮一番，说不定和这些大户人家一个下场。 走了一会儿，陆沉看到一家酒楼外围着不少人。 陆沉忍不住好奇，走了过去，看到一群人对一个跪着的女孩议论纷纷。 女孩子一头长发，穿着一身素雅的蓝色长裙。 长得细皮嫩肉，只不过脸色憔悴，仔细看的下，发现她的后衣领上插着一根稻草。 这是卖身的意思。 酒楼的顾客们对着女孩指指点点，更有甚者，扳开她的嘴巴，查看牙齿是否整齐，跟马市里查验牲畜一般。 一开始女孩子还有点抗拒、不配合，让有意之人不满，威胁着不买，无奈之下她只得屈服，主动张嘴，给他们查验。 过了很大一会儿，仍旧没人出价。 陆沉从他们口中得知，此女乃是城中的富贾人家，前不久被城中的灰帮盯上了，父母俱亡，几近灭门，家中财产也被分个七七八八。 这女子自小只会弹琴作画，没有任何谋生手段，又未许配良人，无奈之下只能卖身求活。 在场很多人看这娇滴滴的女孩有些动容，只不过时局动荡，人不值钱，尤其女人，大家都不愿徒增一个无用之口。 并且这女孩家还和灰帮有牵扯，谁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陆沉对灰帮有点印象，他们的帮主似乎就是一名三印武师，和他一样，只不过没打过交道。 之前都说三印武师在西皋算是个人物了，这么一看也的确如此了，可轻松逼得一户富裕人家走上绝路。 他问了一下这个女孩的价格，要四十两。 陆沉微微摇了摇头，这个价格可以在马市里面买一匹普通的母马了，买这种娇柔麻烦的姑娘一点也不划算。 买回去后，看她样子除了暖床还会什么？ 弹琴作画在太平之世里面或许有点用处，陶冶下情操，在这乱世里面就是累赘，跑路都比不上村里的壮妇。 现在他是有钱，也能应付灰帮麻烦，但是对买下这个女孩没任何兴趣。 略微看了一会儿之后，陆沉就离开了热闹的人群，去了马市。 今天，他还真打算买一匹马。 陆沉在马市里面转悠了几圈，最终看上了一匹枣红色的小母马。 听卖马的人说，这母马才四岁多，刚刚长大，平日里面性情温顺，对人态度亲昵，将来可配种，产小马驹，价格也才卖五十四两。 陆沉拍了拍小母马的屁股，小母马一点也不认生，还在陆沉身上蹭了蹭。 见此，陆沉试骑了一下，发现他骑在小母马的背上，小母马尤其兴奋，带着他一颠一颠地走了几步，又快又稳。 这对让陆沉这类初学者很是喜欢，于是满心欢喜地把这匹小母马买了下来。 骑着心爱的小母马，陆沉又逛了一下衣店，给自己换了一身黑色衣裳，走的时候也给陆喜儿带了一件。 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换了身衣服后，陆沉瞬间变得英姿勃勃。 走在街道上，行人都以为是富家公子出行，不敢与之对视，纷纷避让。 等走到了城外，人烟稀少，陆沉凭借刚学来的骑术要点，一点点学习。 好在小母马异常配合他，让他骑得很舒服，没有摔下来。 等到掌握要领之后，陆沉便忍不住策马狂奔。 劲风扑面，两边景色飞快往后倒去。 陆沉紧紧抓着手中的缰绳和小母马脖子上的鬃毛，把头抵在马首之后，抬着屁股，向前奔驰。 城外官道上，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鲜衣怒马，驰骋在山野之间。 在西皋生活了十五年，陆沉从未像现在这么开心，仿佛天大地大，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 自由豪情油然而生。 等这股兴奋慢慢下去后，已经日渐西沉。 陆沉意犹未尽地赶马而回，他挥舞的长鞭，轻轻落在小母马的臀上。 在他身后一轮红日相伴，茫茫山林，一片金黄。 此时此刻要是有酒就更好了，陆沉心中略有遗憾。 一路平安，就在陆沉临近西皋城，一股杀气从道路两侧的林中透了出来。 一支长箭从林中射向陆沉，他脸色一变，一拍马臀。 小母马朝前一纵，躲过这一箭。 陆沉铿锵有力地说道：“你们何必藏藏掩掩，有本事出来和我打一场便是，生死由命。” 林中钻出三个长刀客，为首一人背着长弓说道：“都说灭血手帮你居功至伟，看样子所言不虚，有些胆魄。” 陆沉面色一沉，他协助风雷门灭血手帮的事被其他人知晓了？ 这几人来者不善。 第四十章 辣手 对方话音刚落，就见刚刚还坐在马背上的陆沉两脚在马镫上一蹬，纵身跃起，一拳对上对方的面门。 陆沉也不想废话，对方都已经亮了兵刃，明显是不怀好意，要想说废话，打死后再说。 男子大吃一惊，没想到陆沉说打就打，一点也不像方才那般正气凌然。 他急忙想要提刀格挡，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陆沉的三印之力比寻常三印武师要更精纯和强大。 三印巨力，非同凡响。 陆沉一拳就捶断了对方的几根肋骨，清脆的断裂声听得清清楚楚。 “啊！” 男子受到了重击，惨叫一声，向后倒去。 在两旁的两个同伙急忙反应过来，抽刀支援。 但陆沉哪里会给他们机会，身影一纵，从两人中间擦过，一脚踩在对方的脑袋上，将男子一脚踩死，然后脚尖一点，继续向前冲去，躲开两人的攻击范围。 地上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人，此时躺在地上，脑袋塌陷，两个眼珠都被挤得凸了出来，显然死不瞑目。 陆沉看了看新买的衣服上沾染了血迹，眉头一皱，很不开心。 在旁的两个男子都呆住了，哪想到陆沉竟然如此干净利索，杀伐果断。 不过都是在刀口上舔血过生活的人，也不至于被这场面吓住。 回过神后，一前一后对着陆沉挥刀砍去。 陆沉成功突破三印之后，五感敏锐，轻松避开对方的刀刃。 他一手握拳，血气翻涌，拳头变成黝黑的颜色，坚韧如牛皮。 捶在其中的一柄刀背上。 拿着长刀的那人，本就是挥砍长刀，被陆沉一捶，长刀陡然加速，他手根本握不住，长刀竟脱手而飞。 卸下对方的兵刃，陆沉用受伤的右手勾住对方的脖子，左肘向上一提，打在对方的面门上。 “啊！” 对方发出痛苦的惨叫声，门牙被一口气打掉了四五颗。 陆沉又提起膝盖猛击他的腹部。 短短几息，陆沉就接连打出数招，皆是招招致命的狠招。 另外一人见同伙受伤，及时来救。 陆沉目光一扫，提着受伤之人的衣领，把他扔了出去，撞在对方身上。 除了被他一脚踩死的人是个三印武师之外，剩下的这两人都是二印武师，武学基础明显没有打牢，在陆沉眼里给他提鞋都不配。 陆沉走到两人跟前，两人吓了一跳，说道：“你不能杀我们，我们背后是……” 他们话还没说完，陆沉直冲了上去，天罡拳法接连打出，对方根本难以招架。 “你不想知道是谁派我们来的吗？”其中人大急，喊道。 陆沉一脚递出，踩在对方的嘴里，面无表情地说道：“不想知道。” 呜呜呜。 对方的嘴巴被堵住，发出痛苦的闷音。 陆沉脚下一扭，对方脖子一声脆响，没了声息。 另外一人吓得肝胆欲裂，在地上爬着走。 陆沉捡起地上的长刀，一刀砍断对方的脖子，了结了他的性命。 望着地上三具尸体，陆沉眉头皱起。 “不错不错。阁下真是好功夫，身手了得。” 在陆沉身后传来一阵的轻微的鼓掌声，一个穿着黑袍的女子笑眯眯的望着他。 “全灵教！” 看她打扮，陆沉一眼就认出了女子的身份。 黑袍女子在陆沉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打量着陆沉。 这女子身段姣好，上围傲人，一张精致的瓜子脸，一颦一笑都让人见之就生出好感，但陆沉并没有被对方迷惑，意志坚定，针锋相对。 黑袍女子掩嘴轻笑：“阁下真是与众不同呢。你杀的那几人是天蝎帮的人，他们跟之前的血手帮联系紧密，怕是受到城外血手帮一伙的蛊惑。” 陆沉眯着眼说道：“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交个朋友。”黑袍女子轻笑道。 陆沉面无表情翻身上马道：“你这个朋友怎么个交法？要命吗？” 黑袍女子笑道：“公子真会说笑，都是混口饭吃，大家相互交流消息，将来也给自己多留条后路而已。” “有理，姑娘还有事吗？” “公子请便。” “那就告辞了。”陆沉驱使小母马离开：“驾。” 黑袍女子站在原地，看着陆沉的背影消失在拐弯处。 等陆沉彻底离开后，笑意盈盈的黑袍女子脸色骤然一变，急匆匆地往回赶。 刚才见陆沉杀三印和二印武师如杀鸡屠狗般容易，实力很强，她这个三印对上怕也不是对手，干不过。 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回去再找点人手过来，一起帮忙。 此人杀伐之心果断狠辣，从城里打听的消息，也知道此人和血手帮并无多大关系，众安的死估计也是他一人之意。 黑袍女子脸色浮出一丝杀意：“犯我全灵的人，必诛之。” “你好像很恨我的样子啊？” 忽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她前方传来。 “啊！”黑袍女子正在埋头赶路，突然听到声音，吓得身子一颤，叫出声来。 就在刚才走了两步后，陆沉就觉得很不对劲了。 这个女人气息延绵，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是练家子。 陆沉的眼光犀利，注意到她在说话的时候，两只手一直小动作动个不停，似乎有些紧张。 并且他和全灵教有过节，越想陆沉就越觉得蹊跷。 万一真的是和他想的那样，放虎归山，他岂不麻烦？这个时候碰巧遇到，肯定心怀不轨。 于是等对方看不到自己后，悄悄下了马，钻入山林中，绕到了女子前面。 一见果然如他预料的那般。 这女人估计是看自己打不过，故意用言语骗他。 幸好谨慎，没有被她蒙蔽。 确定了心中的判断之后，陆沉没有任何的犹豫，一拳就打了出去。 黑袍女子匆忙防守，劲力运转在手臂之上。 砰。 一声闷响，黑袍女子连连后退，手臂发麻。 他气血竟然如此雄厚，劲力好强，简直不像三印武师。 她顿时心生骇然，掉头就跑。 陆沉两脚猛蹬地面，整个人弹射而出，如同炮弹一般，他一把抓住黑袍女子的后衣领，将她提了起来，绕过头顶，想要狠砸在地上。 黑袍女子人在半空，如泥鳅一般从黑袍里面溜了出来。 陆沉只抓到了空空衣物。 他回头一看，见这女子穿着单薄，她手臂和脚踝上都纹着特殊的花纹，该看的不该看的都能看到。 陆沉没有任何怜花惜玉的意思，骤然出手，气血鼓动，拳头接连挥出。 同为三印武师的女子身法诡异，总能避开陆沉致命拳击。 但是陆沉经过武道修改器的提升，气血雄厚，拳势丝毫不减，持续出拳，打得女子心中叫苦，一会儿气势便丢了。 天罡劲力一点点打在女子的身上。 女子试图反抗，很快又被两拳击中。 咔嚓一声，一腿翻转，被陆沉折断。 女子痛哼跌落在地上，想逃也逃不了。 她怨毒地盯着陆沉：“全灵教不会放过你，定教你死无葬身之地，永坠恶道。” 陆沉面无表情，捏住她的嘴巴将她提起，狠狠往地上一砸，辣手摧花。 女子后脑着地，鲜血呈放射射状迸溅。 这下女子瞪大眼睛彻底咽了气。 “尽管来好了，看我挡不挡得住。”陆沉抓住女子的脚裸，将尸体扔进山林之中，交给山林里面的野兽。 做完这些，陆沉才重新找到小母马，翻身上马，策马而归。 第四十一章 不满 回去的路上，陆沉望着胸口血迹斑斑，眉头微微皱起。 这是他才新买的衣服，还没穿到一天就弄脏了，陆沉冷着脸重新回到衣店里又拿了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 旧的那件被他扔给店老板了，老板看他英武不凡，主动用旧衣服，抵了一些价，让陆沉稍微宽心了一点。 骑着胯下的母马，陆沉慢悠悠往家里赶。 路过拳院，这个时间，喜儿还没有回家。 于是陆沉就翻身下马，进了拳院，找到了陆喜儿。 “给你买了一件新衣裳，看看合不合身。” 陆沉把包好的衣服放在陆喜儿面前。 “哎呀小哥，你怎么换了身衣服？” 陆喜儿微微吃惊，看着焕然一新的陆沉，差点有点认不出来。 “看到觉得合适就买了。” 陆喜儿眼睛笑成月牙，露出两颗小虎牙：“小哥穿这身真好看。” 以前家里条件不好，陆沉瘦黑瘦黑的，但现在经过几个月的伙食改善后，人一下子就长开了，变得剑眉星目，英姿勃勃。 “别说我，你试试衣服，不合身我去换。” 陆沉给她挑的是一件淡蓝色的褶裙，很合陆喜儿的身段，她穿上后面目一新。 陆沉点头笑着说道：“要是抹上了胭脂腮红，就是一个大美人了，不知道将来谁家小子能有福气娶到我家妹子。” 陆喜儿脸色一红，嗔道：“哥。” “哈哈。”陆沉忍不住笑了。 自从突破到三印后，他的心态发生了不少变化，变得更加自信，整个人也多了许多朝气。 陆喜儿忽然想到一件事，对陆沉说道：“对了，小哥。沈小凤家里好像遇到点麻烦，我听院里的一些人在说这事儿。” 她知道院子里沈小凤和小哥的关系不错，主动提了一句。 “我去看看他。” 陆沉去了后院。 一路上碰到不少练拳的后生，他们见到陆沉都低着头，恭敬地喊着师兄，态度比之以往都要更好。 有些曾在一起练拳的几个师兄，如今仍旧卡在一印，没有任何突破的迹象。 他们见到陆沉的时候，态度就复杂了许多，羡慕和畏惧占了多数。 陆沉也没有在这些人面前颐指气使，大家点头之交。 后院里面的很多师兄都不在，只有施奇和沈小凤还在埋头苦练。 其中沈小凤练的时候，明显心不在焉，有几招都练错了。 陆沉走了过去，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沈小凤一惊一乍，见是陆沉才放下心来。 “你怎么了？” “没事。”沈小凤强颜欢笑说道。 你这像是没事的样子？ “晚上我请你去喝酒吧。”陆沉主动邀请道：“聊聊。” 沈小凤摆了摆手说道：“不去了，今晚我就在后院睡了，抓紧时间练功。” 没想到沈小凤忽然转了性子，变得刻苦了起来：“你这身衣服挺合身的，你要是去凤音楼，那些姑娘们肯定都会围着你转。” 陆沉见沈小凤岔开话题，似是不愿多谈，便小声问道：“是你家的事？” 沈小凤平静地说道：“就是官军在逼我家资助而已，我家里人会应付好的。” 见沈小凤在这个问题上不愿多说，陆沉也不再好追问：“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你及时告诉我，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忙。” “谢了，兄弟。”沈小凤感激道：“当务之急，我还是要赶紧补足气血，突破三印。有了相应实力，家里问题自然都不是问题了。” 陆沉颔首，这话说的在理。 打铁还需自身硬。 遇到麻烦，指望别人都靠不住的，关键还是靠自己实力。 眼下沈小凤精神还好，陆沉也没去再叨扰。 见天色还早，他也想练一会儿。 于是脱下衣服，抓住一块练功石。 这时，一只手拦住了他。 陆沉抬头看到施奇正面色冷峻地盯着他。 “有事？” “和我打一拳，看看我们到底谁是这拳院最厉害的三印。”施奇一字一顿地说道。 陆沉扫开施奇的手，说道：“没兴趣。” 小小拳院里面争个大小，只能出个一时的风头，对他而言没什么好处。 没好处的事为什么要做？ 有这时间不如好好练练拳法，把基本功练得扎实一点。 施奇激将道：“你怕了？” 陆沉理都没理他。 “我学武以来，只用了四个月就突破到了三印，听说你到一印就练了半年，比我整个练武的时间都长。”施奇直视陆沉继续说道：“而我和西皋城里很多武师都交过手，败在我手下的帮派不下十指之数，你又有怎样的战绩？” “我看你每天苦练，平时不显山不显水，等得就是突破三印这天吧？你想一鸣惊人，引人侧目。心思真沉。”施奇语气变得越来越急促：“但有我在，你这想法最好就收起来吧。三印只是我的开始，我很快就能突破四印，乃至五印，凝出罡气，而你就依旧就只会是三印。”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陆沉丝毫不在意，说话依旧不慌不忙，他有武道作弊器，五印根本不成问题。 他现在都还不知道武道作弊器的极限在哪，将来的成就也绝不会止步于五印。 陆沉语气平淡地说道：“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就别耽误我练功。” 施奇恼羞成怒，只觉得心里有团火，直冲到了他的脑门，像火山一样喷了出来。 他一个勾拳对着陆沉的鼻子打去。 三印的气势不比陆沉差。 陆沉虽然不愿搭理他，但是也早就留了心。 他一拳打过来的时候，陆沉立马两臂收起，格挡在前，护住了头部。 砰的一声闷响。 施奇一拳狠狠砸中陆沉护住的双臂。 陆沉被施奇沉重的力量打得连退了几步。 “看你也不过如此啊。” 施奇占了一招便宜，后续的杀招接连打出。 他打出的招式都是天罡拳里面的狠招。 饶是陆沉不想惹事的好脾气，也恼了，接连杀招也是祭了出来。 两人以拳对拳，以膝对膝，以肘对肘，打得都是同样的拳路。 空气中不断传出闷响。 劲力打出的乱风，院子地面的砂石都被搅动，激散得到处都是。 可越打，施奇就越心惊，之前的得意早就荡然无存。 他发现陆沉的气血厚重得吓人，没有任何力竭的迹象，而他有点支撑不住了。 不该昨晚找那几个姑娘。 施奇心中忽然有了几分悔意。 嘭！ 陆沉抓住施奇一个疏忽，一拳捶在了他的脸上，把施奇的脸在墙上。 “啊！”施奇鼻子血流不止，却大吼着，不服输地要再冲过来。 砰。 陆沉一个鞭腿扫过去，将他扫飞，在地上滑出好几米。 咳咳咳。 施奇再也忍不住，整个人弓着身躯，捂着腹部，吐出苦水。 他脸色不善地盯着陆沉，咬牙切齿。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不如他？’ 在一旁的沈小凤看着这一幕，惊得一时无言。 遇到个发的神经的，陆沉也没有心思再练功了，抓着衣服，走出后院。 第四十二章 紧迫 后院，被陆沉击败的施奇，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他的左脸青肿，小腿被陆沉踢伤，走路的时候都一瘸一拐。 施奇扶着墙，盯着地面一言不发，表情渐渐变得激动。 他一拳打在墙壁上，咬牙切齿道：“陆沉。” 陆沉出了后院，回想这一天的经历。 今天出城先是莫名其妙被人埋伏，回到拳院后，又是莫名其妙被迫打了一架。 这天过得，真是有点火大。 他明明只想安安稳稳的练个拳而已。 等陆喜儿弄完药房的事情，陆沉便带着她回家。 出门后，陆喜儿就知道陆沉买了匹小母马。 现在的她已经习惯她的小哥总是会带来的变化，见怪不怪了。 在陆沉的鼓励下，陆喜儿第一次骑上了高头大马。 母马发现背上驮着一个女性，有点不太安分，但见是陆沉牵着它，它也就没有计较太多。 陆沉在前牵着缰绳，陆喜儿走后坐在马背上，把头埋在了胸口。 回到家里，陆沉把母马交给了陆喜儿照料。 马匹对于普通人家而言无疑是笔重要的财富。 因此陆喜儿对马匹看得很重要，给它准备的吃食都是上好的草料。 这种草料不是纯粹的干草，而是由细干草，燕麦，黑豆混合而成，有时候吃得比人都好。 晚上闲着无事的陆沉，决定在院中练拳。 一边练拳，一边脑子里回忆白天发生的事。 现在仔细想想，有几点他比较在意。 从天蝎帮的那些人说的话来看，貌似有些帮派知道了他为风雷门做饵的事。 要说没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陆沉绝不相信。 这件事里面最能收益的只有两个，一个是被打残了的血手帮，一个是被他拒绝了风雷门。 血手帮释放这些消息，可以借刀杀人，同时把他定性为风雷门的人，先造势，再杀了他，如此在西皋城众多帮派里面还能挽回点颜面。 若是风雷门的话，做这事就是给他打个风雷门的标签，不让他和风雷门敌对势力沆瀣一气，加入对手的帮派，避免增加敌对者的实力。 两者的动机都很充足。 如果要说的话，他觉得血手帮做这事的动机更大一点，但是陆沉也不能完全确定下来。 另外一件让他在意的事就是全灵教。 从发生黑袍女子这件事来看，全灵教似乎也回过神来，躲过他放的烟雾弹了，没有真的把矛头对向血手帮。 听说全灵教女子居多，因为信仰问题，尤其团结。 陆沉连杀他们好几人，这个梁子算是彻底结下来了。 以后会发生什么，陆沉也不知道，就这样看他将来的麻烦可不少，要做的事情也很多。 为了应对未来的风险，陆沉必须要尽快提升实力。 想到这里，陆沉意识一动，看了下武道作弊器的界面。 透明罐子里面的红色液体已经积攒到了二分之一。 自从他吃凶兽肉再加上武道精进了以后，本身肉体所消耗的气血都发生很多变化。 现在获得一个能量点所需要的具体药量是多少他已经算不出来了。 只能是闷着头进补气血。 就目前来看，要把透明罐子的红色液体攒满需要耗费的时间不短。 当下的处境，他需要加快点速度。 滚热血液在全身流淌着，陆沉感觉到他的身体蕴含着大量的气血，与他的血肉纠缠在一起，相互影响，缓慢向更强的方向发展。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的时候，陆沉就已早早爬起。 这个时间，西皋城里面的很多店家都还没有开门，只有一些小商小贩起早摆摊，准备一天的营生。 在家吃完早饭后，陆沉去了天罡拳院。 这个时候，拳院都还没有开门，陆沉不断敲门，拳院的管事才睡眼惺忪的给他开门。 陆沉轻车熟路地进入后院，独自练了起来。 当后院的师兄师弟们赶到时，他已经比他们多练了一两个时辰。 等到日高三竿的时候，苗师到了后院。 他打算今日给施奇和陆沉两人教习天罡拳三印后的一些要领。 可他到了后院却只见陆沉一人，而施奇不在，脸色露出几分不满出来，不过转瞬即逝。 苗大江轻叹了一口气，点了声陆沉，带他去了书房。 这还是陆沉第一次来苗师的书房里面来。 书房不大，里面的书籍也不多，就那么寥寥几本，倒是各类山水画和书法挂了许多。 “天罡拳等练到三印以后，后续的练法就不太重视外在的招式了。反正招式就是以前那些，你熟记于心，懂得随机应变就够了。”苗大江向陆沉传授道：“天罡拳的三印是一个分水岭，三印之前重力量和招式，三印以后则重视气感。” “气感？”陆沉意动，看来这天罡拳里还有其他的门道。 “不错。我们天罡拳的气指的就是罡气。”苗大江继续说道：“武师与普通人的根本区别，并不是力气大小与否，气血旺盛与否，有些普通人天生神力，与三印武师都有一战之力。两者根本区别在于武师是否练出印血，而印血就是气感练到极致后的自然而生的东西。” 陆沉追问道：“那要如何练气感呢？” 第一次知道印血和气感的概念，像是给陆沉打开了武道新的大门。 苗大江笑了笑说道：“其实练气感这东西，你们早就练过了，只是还没有注意。” 陆沉立马领会道：“师傅说的是呼吸法？” “不错。”苗大江很是赞赏的说道：“你们之前练的呼吸法就是气感的入门，三印以后，就在呼吸法的基础上进行更精深的修行。” 陆沉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说道：“请师傅教我。” 见陆沉如此识得礼数，苗大江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徒弟未来或许有更高的成就。 苗大江从墙上指着一副字画说道：“这是一副具有天罡拳意的画，你来看一遍。” 陆沉仔细端详，这副画上面画得是一座孤峰，直插入云，悬崖峭壁上挂着白云，像是从地底冲出一般，有种势如破竹的气势。 “现在记住了吗？”苗大江问道。 “记住了。” “好，你闭眼观想一遍。” 陆沉闻言闭眼观想。 “你看到什么了？” “一座山峰。”陆沉回答。 苗大江追问：“现在呢？” 陆沉皱眉，沉吟了一会道：“拳。” 苗大江拊掌笑道：“妙极，就是如此。从今日之后，你每次练习呼吸法的时候就观想这一拳，等你观想的拳势变得和这山峰一样，那么就能察觉到所谓的气感了，气感一出，凝练出罡气也就不远。至于后面是否能练出印血，那也是五印之后的事情，只能看你自身造化，我也教不了你。” “多谢师傅教导。”陆沉拜谢道。 苗大江此时收起了平时的嬉笑之情，变得很是正经，大大方方受了陆沉这一大礼。 “虽然三印以后，力量和招数不是重点，但也不是说就不练，懈怠了。你回去后这两方面再加点强度吧，基础还是打牢。”苗大江想起来什么，又叮嘱了一句道。 陆沉站起来躬身道：“弟子明白。” “好了，你下去练习吧。” 陆沉抱拳，退出书房之外。 在陆沉走了之后，苗大江怅然若失，他最中意的弟子，给了他最多，他反而却不懂珍惜，今日如此重要的授业居然都没来。 第四十三章 怂恿 凤音楼。 杨其钟正和施奇两人一人搂着一个貌美的姑娘，对坐喝花酒。 “可恶，可恶，可恶。” 施奇仰头喝了一口烈酒，连说了三个可恶。 “师弟，怎么了？”杨其钟慢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奇怪的问道。 施奇磨牙凿齿：“都怪那个蠢物陆沉。” 坐在施奇一侧的姑娘剥了一个葡萄递到他嘴里，施奇心烦意乱，一手扫掉。 姑娘也不生气，还是笑脸相迎，主动迎合。 杨其钟吃了一口菜问道：“他怎么惹到你了？” 施奇憎恶道：“本来苗师就重视我，可他偏偏不要脸，非要凑过来。每次苗师私授我功课的时候，总是能看到他。苗师本就是个有教无类的好师傅，自然不会赶他，让他白得了便宜。后面这厮闷不做声，不知道用了什么药补手段，偷偷突破了三印，然后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就赶我突破前一头告诉了苗师。你说，他这人是不是可恶至极。脸皮都已经厚如城墙了。” “这人我一看面相就知道他是个心思深沉的小人之辈，没想到真是如此。”杨其钟事后诸葛般，言之凿凿。 “更可恶的还在后面。昨晚我在后院练拳，他突然要说要和我切磋，我说可以。” 施奇端起身旁女子的斟满的酒杯，一口喝干后说道：“没想到，很快他就一拳打了过来，我一时大意，被他着了先。后来我不甘示弱，和他对了几十招。按照我们后院的规矩已经是点到为止了，没想到他依旧不依不饶，不讲武德，对我的脸和左腿连下狠招。此人阴险程度是我平生仅见。” 杨其钟像是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瞪大了眼睛说道：“什么？他竟然能无耻到这种程度？” “大师兄，你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杨其钟啪的一声，把酒杯重重放在桌上，义愤填膺道：“无妨，有你大师兄在，必给你讨回公道，打得他满地找牙。” 施奇急忙拉住他说道：“我的事，又怎么能麻烦师兄，等我伤好了再去和他切磋一番就是。” “你是看不起大师兄？”杨其钟瞪着施奇说道。 施奇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们和他毕竟是一个拳院的师兄弟，传扬出去怕是不好。要是传到苗师的耳朵里，大师兄也会名声受损，少不了申饬。” 说到这里，杨其钟仔细一想，确实如此，可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一下子有点下不来台阶了。 这时候，施奇说道：“大师兄，前一段时间，我们不是组了一个圈子嘛，圈子里也有不少其他武师，不妨让他们去好了。” 见施奇递过来一个台阶，杨其钟说道：“不错，就让他们去。你大师兄我在他们面前还有几分薄面，由我去说，必能成。” “师兄可别闹出人命。”施奇给杨其钟斟满一杯酒，小心提醒道。 杨其钟胸有成竹地说道：“我心中有数，不要他命，但武师争斗，废掉几根手筋也是司空见惯的。” 大师兄是要废掉陆沉他的武道啊。 施奇不知为何，心中忽然畅快了起来，连连给杨其钟斟酒，对着身边的姑娘上下其手。 “又急了啊你。后面有房间，你去泻泻火。” “不好意思，大师兄失陪了。”施奇告罪了一声带着身边的姑娘去了后边包厢。 不多一会儿节奏声就传了出来。 杨其钟喊姑娘唱一段他喜欢的戏，伴随着靡靡之音，他一脸的享受。 上午从苗师那里拿到后续的修炼法门之后，陆沉就更加刻苦的修炼，不敢松懈，总有一种紧迫感逼着他向前走。 等到练到下午，陆沉看了看天色，认为练得差不多，就提前离开了拳院。 他要去了各大药房，按照‘龙虎造化散’上面的配方抓取药材。 为了保险起见，不同药材都是在各家药房分别抓的，免得泄露的方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在抓药的过程中，陆沉才知道风雷门藏有小心思，一点也不像表面上那么大方。 这方子应该是古方，有一位药材都快绝迹了，他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齐了几份的量。 如此一来，这‘龙虎造化散’对他的作用就要大打折扣。 用布袋装着几副药材，陆沉准备回家。 路过凤音坊的时候，陆沉碰巧看到不远处施奇和杨其钟两人勾肩搭背，附耳说话，很是亲昵。 看两人走路东倒西歪的样子，怕是喝了不少酒。 陆沉听院子里面的师兄们说过，大师兄杨其钟自从加入官军了以后，对武道练习上就远没有在拳院里面刻苦，拳术上都有了不少的退步。 看他花天酒地样子，这退步怕也是咎由自取了。 所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武道一途亦是如此。 杨其钟和施奇两人在岔口分开，各自回家。 陆沉见他们走路歪歪扭扭的样子，没有任何想要去打招呼的想法。 待两人消失在陆沉的视野之后，他才沿着道路望着回家的方向走，免得遇见了尴尬。 当他走到两人分手时候的路口，陆沉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上次沈小凤说过施奇有个宝贝，叫念石，对武道精进和突破大有好处。 施奇自认天赋了得，突破三印的时候貌似没有用到念石，那样的话，念石是不是还在他身上？ 想到这个，陆沉的心头有些火热。 现在他迫切的想要提升自己实力，任何机会他都不想错过。 这施奇与他的关系一直不是很好，常常会冷嘲热讽，联合其他师兄弟孤立他。 想到昨天被迫着打了他一顿挺解气的，但从侧面也表面两人的矛盾更深了。 既然这样的话，抢他的东西，陆沉也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陆沉环视周围，确定没有认识的人，也没有其他人注意这边，他就往施奇离开的方向拐了过去。 不一会儿，就跟上了走路跟鸭子一样的施奇。 施奇也是出生贫苦人家，成为三印武师，经济状况有所改善，可大部分都被他享受掉了。 亲人没有因此而受惠多少，家庭住所也没有多大改善，依旧住在老破的宅子里。 施奇大摇大摆地走进一个老破的巷子里。 本来西皋城里面的人就少了不少，这个破巷子里的人就更少了。 简直就是抢念石的绝佳场所。 陆沉也不犹豫，把药轻轻放在地上，拿着空布袋悄悄跟了上去， 第四十四章 念石 施奇喝了太多的酒，加上太过剧烈的冲击运动，他的身体被掏空，有点虚弱。 武者的五感敏锐度也下降了许多，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人。 陆沉轻踮着脚尖，慢慢摸了上去，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等走到施奇后背的时候，饶是三印武师再不敏锐的感官，也发现了身后的异样。 施奇回头想看看情况，却猛地被一个布袋子给套住。 “谁？” 施奇胡乱挥舞着双手，试图攻击身前的敌人。 陆沉矮下身子，一拳打在他的小腹上。 “呕！” 刚吃的东西被这一拳全部给打了出来。 之后陆沉的拳头丝毫不停，全部落在他的身上。 砰砰砰砰！ “救……”陆沉的一只手按住了他的嘴巴，把他呼救的声音闷在了嗓子眼里。 施奇想要拿掉套在头上的布袋子，却被陆沉另外一只手给死死抓住，无论如何也拿不掉。 绕到了施奇的身后，陆沉膝盖顶了下施奇的后膝盖，让他跪倒在地上，然后两手抓住布袋子，控制住力道把施奇的头不断往地上砸，把他给砸晕了过去。 见施奇没有行动能力，确实失去外界的感知。 陆沉急忙在他的身上摸索了起来，找到了装着念石的锦囊。 见左右无人，陆沉急忙捡起地上抓好的药，快步离开了这条巷子。 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施奇幽幽醒来。 他头疼欲裂，忍不出发出痛苦的呻吟。 三印武师的身体素质极好，恢复得很快，再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施奇的手脚都恢复了知觉。 他拿掉套在头上的布袋，一张原本还算秀气的脸肿成了猪头，轻轻一触就疼得不行。 对方太过狡猾，趁着他醉酒把布袋套在他头上，结果现在到底是谁打得他，他一点也不知道，就连个线索也没有。 稍微恢复了意识，施奇摸摸身上，看看有没有丢失什么东西，结果一摸，手顿住了。 他不相信似的在身上到处乱摸，最后失魂落魄地跌坐在了地上。 他还没舍得用的至宝，苗师给的念石被他弄丢了。 施奇两拳打在墙上，发出愤怒的吼叫：“是谁？我要把你挫骨扬灰。” “啊！” 声音之大，巷子仿佛都发生了震动。 另外一边，陆沉抢了施奇的念石之后，迅速地逃离了事发现场，重新回到了热闹的街道上，他面色平静地掸了掸小腿上的灰尘，把药夹在腋下，若无其事地回家。 整个过程比他想的还要顺利的多，从头到尾施奇都被蒙着头，巷子里也没看到人，他也没说话暴露出身份。 施奇应该不会想到他身上。 再次回想一下，陆沉确定没有留下破绽，放下心来。 第一次干这样的事，他忽然觉得异常刺激。 ‘我打他的时候，注重了分寸，没有把他弄死，不然的话苗师肯定会伤心一阵子。希望没有把他弄痴傻。’ 陆沉没有再想这个问题，揣着念石回到了家里。 一回家，他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关上房门，掏出从施奇手中抢来的锦囊。 陆沉打开锦囊，里面有一颗黝黑的石头，圆润光滑。 他掏出来细细打量了一下：“这就是念石？” 这颗石头看起来平平无奇，和河道里面的鹅暖石差不多，唯一异常之处就是，这念石放在手里捂了许久依旧保持着丝丝凉意。 据说念石蕴含着特殊的力量，能够不断洗刷体内的血肉，把气血变得更加纯粹和坚实。 等到气血圆满的时候，这些精纯坚实的气血会让武师更加容易突破。 世间的武师在修行路上面临最大的困难就是这瓶颈，在关卡卡上几年、十几年的人都大有人在。 可见这念石对于武师而言是何等的至宝。 虽然陆沉不太需要念石突破，但用念石把气血变得纯粹坚实，于他而言也是有极大好处。 略一考虑了一会儿，陆沉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试试念石的效果。 陆沉把念石清洗了一下，然后张嘴将念石纳入嘴中，催动气血涌动。 在他的意念勾动之下，气血开始在他的体内以某种特殊的律动奔腾。 他感受到舌头上出现许多凉意，从喉部向下涌去，迅速布遍全身。 瞬间，陆沉仿佛置身于海底之中，被水压得不得喘息，气血都要凝滞。 感受到念珠的神奇，陆沉有些兴奋，原来念石是如此锤炼武师的。 ‘咦？怎么回事。’ 就在感受念珠神奇之处时，陆沉惊奇地发现刚刚出现凝滞的气血在短暂几息之后，又恢复了正常，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 陆沉把念珠吐了出来，脸色疑惑。 他又纳入口中，重新尝试了一遍。 反复几次后，陆沉沮丧地发现，这个念石他貌似用处不大。 端坐在床上，望着手中的念石，陆沉眉头皱在一起，一脸狐疑，沉思了一会儿后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他的瓶颈都是经过武道作弊器进行突破的，突破后的气血比一般武师都更强，更厚重。 莫非他的气血是经过武道作弊器的多次淬炼，已经达到几近完美的地步？ 陆沉想了半天，也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这样的话，念石在他手里就变得很鸡肋，丢了可惜，留着用处不大，早知道就不费那个功夫抢这玩意儿了。 看着手里的念石，陆沉一时为难。 不行，抢都抢了。 到手的肉必须烂在锅里。 陆沉把念石重新纳入嘴中，认真炼化气血。 既然气血状态已至完美，那就让它更完美一点。 陆沉抛掉杂念，心无旁骛的用念石炼化气血。 当他闭上双眼之后，脑海里自然浮现那座孤峰图。 他一边用念石，一边观想孤峰图，揣摩拳意。 时间一点点过去。 忽然，他感到空气之中有神秘的力量在向自己汇聚，如同潺潺细流般一丝丝凝聚，钻入他的体内。 丹田处出现一股暖意，流遍全身，到达他的双拳。 陆沉猛地睁开双眼，一脸震惊。 这是天罡拳的气感。 他吐出念石，陡然发现念石的体积似乎小了一些。 难道说，念石锤炼气血只是附带的作用，真正的作用是帮助武师凝聚气感？ 陆沉觉得他发现了念石的真正用处。 念石太过珍惜，西皋城里武师能用此物的本就不多，施奇他们也是一知半解，所以才会以讹传讹让陆沉也误以为念石只有锤炼气血的作用。 越想就越有可能。 陆沉欣喜若狂，这东西对他武道精进，有大用啊。 收起心思，陆沉急不可耐的吞纳念石，观想孤峰图，凝聚气感。 第四十五章 气感 晚上的时候，陆沉都没有出过房门半步，全心全力的用念石来凝聚气感。 到了后半夜。 一直紧闭双眼的陆沉幽幽睁开双眼，吐出含在口中的念石。 原本有鹅暖石那么大的念石现在只有指甲壳大小，就算是施奇在场也认不出来是他的那颗念石了，形态上了有了很大的变化。 陆沉意念一动，他的双拳变得漆黑如墨，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皮肤上的黑色似乎想要透体而出一般，不断发生轻微的扭曲和浮动。 他知道这只是视觉上的错觉。 他的双拳现在被一层看不见的‘气’所包裹着，所以才会造成视觉上的差异，如同篝火上扭动的空气一般。 陆沉把手靠近床沿，只轻轻一捏，还没有完全碰到木板，就听到咔嚓一声，床沿上的木板出现裂痕，继而碎裂。 这就是拥有气感后天罡拳的真正威力。 陆沉平静的脸上忍不出露出笑意。 接下来他只要勤加练习，补足气血，突破四印也指日可待了。 心情大好的陆沉把指甲大小的念石小心收好，走出房间吃了点东西后倒在床上，心满意足地睡了一觉。 早上陆沉和往常一样去了天罡拳院后院，按照自己的习惯练拳。 在凝聚出气感之后，陆沉练拳特别在乎孤峰图，力图让自己的出拳贴合图中意境，并且在出拳的时候更加注重自己的呼吸节奏。 正因为有了这层原因在，陆沉练拳比平时要练得要更慢，像是重新回到了第一次练天罡拳的时候。 一切重头再来过。 等陆沉练了一两个时辰，把龙虎造化散煎好服用完，后院的其他师兄弟们姗姗来迟，才开始一天的功课。 施奇依旧没来。 陆沉没有管他们，仍按照自己的节奏安排一天要做的事情。 他看了一眼武道作弊器的界面，透明罐中的红色液体上涨了一丝丝。 按照这样的进度，每天服用龙虎造化散和八物汤，也得一两个月才能攒满一个能量值。 龙虎造化散带给他的效果比之前预期的要小。 不行，要想其他办法。 陆沉记得上次出城逃亡的时候，那个林子里有凶兽，可以想想办法猎杀一些，吃凶兽肉来弥补龙虎造化散的不足。 正好也能探探到户州的路，后面早做安排。 正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在旁的沈小凤靠了过来，神秘道：“告诉你一件好笑的事。” “什么事？”陆沉好奇道。 沈小凤压低声音说道：“昨天施奇被人堵在巷子里给打了。” 陆沉听完后并没觉得什么，因为就是他干的。 短暂的沉默了下，他想着有点不妥，惊讶道：“啊，还有这事？” 沈小凤不知道陆沉的小心思，他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不要大声：“你没看见他那肿得跟猪一样的头，太滑稽了。因为这事，大晚上的把我们都喊过去了，说非要把这人给找出来。” 陆沉问道：“那你们找到了吗？” 这点他比较关心。 “找到个屁啊。”沈小凤明显也有点不满：“问他是什么人？不知道；长什么样？不知道；声音啥样？也不知道。一问三不知，就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你让我们怎么找？难道把西皋城每个人都问一遍，你有没有打一个叫施奇的人？可能吗？把我们折腾半夜，我也服了他。” 一听，没有线索，那就好。 陆沉心中长出一口气，安慰沈小凤说道：“没办法，谁叫他天赋比我们高。” “你别说这个，我觉得苗师要知道这事，非打死他不可。” 陆沉故作好奇问道：“又怎么了？” 沈小凤瞄了一眼左右，确定没有人注意这边，他附在陆沉耳边轻声说道：“他把苗师给他的念石给弄丢了。” “啊？” “现在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气急败坏，折腾我们了吧？” 陆沉凑近说道：“苗师要是知道，你说会不会打死他？” “不死也要脱层皮。”沈小凤摆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不管他了，我们安心练我们的。” “你现在练到哪里了？”关于武学进度，陆沉关心了一句。 沈小凤有点无奈道：“已经二印圆满了，卡在瓶颈，但是一直没有突破的迹象。” “没事，慢慢练，会成功的。”陆沉宽慰道。 沈小凤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当时是怎么突破三印的？” 陆沉想了一会儿，他用武道作弊器突破的，还真不知道按部就班突破会是什么样，硬着头皮说道：“我就是练着练着就突破了。” “就这么简单？”沈小凤有点怀疑。 陆沉重重的点头，肯定地说道：“就这么简单。” “好吧。”沈小凤叹了一口气。 闲聊了一会儿之后，两人就继续练拳、药浴，一直到了晚上，各自散去离家。 沈小凤的家住在西皋城的中心位置，与宋家在一条街上。 只不过从外面看门楣要比宋家稍微差上一些。 最近沈家麻烦缠身，小厮、奴仆都减去了许多。 回到家里，他的两个哥哥正和父亲在书房里面商谈着家中大事，他是插不上手，也说不上话。 上次经过陆沉的提醒之后，他自己悄悄在城外置办了一处产业，把手上的金银和一些值钱东西换了些粮食布匹囤积了起来。 家里人除了他大姐沈樵之外，谁也不知道。 沈小凤以前一直不关外界，现在也有了紧迫感。 西皋城的情况，所有人都明白有点不妙，家里的情况更是每况愈下。 若还不管不顾的话，那就有点没心没肺了。 沈小凤自认还是有点良心，想为家里尽一份力，只是回头一看，他除了在武道上有一点点天赋外，剩下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东西。 于是他想迫切地把武道突破到三印。 只是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现在他的境界卡在瓶颈上，完全没有任何松动突破的迹象，一时间心情沮丧。 回到家中的陆沉和往常一样，吃药、练拳、吃饭、吃肉。 做完以上各项，他就爬到床上凝练气感。 练了一会儿，他就发现他的气感已经没办法寸进了，向来应该是练到了三印的极限。 手中的念石一时没有了用武之地。 第四十六章 赠石 陆沉回到后院，打了一盆水，把指甲大小的念石放在清水里好好洗刷干净，确定没有味道后，晾干重新放入小盒装着。 还是先收起来，以后或许用得着。 剩下几天，陆沉都在埋头练拳，巩固刚凝练出来的气感，而施奇一直都没来，可把苗师气得不轻。 苗师一直板着脸，教习的时候，弟子们稍有不对，就会遭到他严厉的呵斥，以至于后院的师兄弟们都有点战战兢兢。 之前陆沉还想着要把练出气感一事告诉苗师，现在想想还是算了，他不想这个时候触霉头。 中午休息的时候，陆沉发现沈小凤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看样子最近修炼一筹莫展，卡在二印的瓶颈上，让他很烦躁。 他何时能突破，没人说得准，说不定一年半载都有可能，若他用念石，或许能够快点。 想到这里，陆沉灵光一闪，最近沈小凤想要突破三印么，这念石不正好合适他？ 略微考虑了一会儿，发现还真是这样。 他有了武道作弊器，气感也凝练好了，最近都不需要念石，并且念石只剩一小块了，后面用处有限，给沈小凤正好，也算物尽其用。 毕竟作为朋友，之前沈小凤也给了他不少帮助。 想到这里，陆沉便心中有数了，决定找个机会，把念石送给沈小凤。 等结束一天的练习之后，陆沉悄悄和沈小凤说道：“晚上稍微晚点走，我有个东西给你。” “什么？” “到时候就知道了。” 沈小凤心中好奇，也没多问，闷着头跟陆沉两人练到很晚。 等院中师兄弟们都离开了之后，陆沉把沈小凤喊道了一边，掏出一个小方盒：“给你。” 沈小凤疑惑地看了陆沉一眼，打开小方盒。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颗指甲壳大小的黝黑石子。 他第一眼没有认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 陆沉没有回答他，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它。 沈小凤又仔细端详了一下，猛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瞪圆。 难道是…… 看沈小凤认出来了，陆沉给他一个确认的眼神。 沈小凤急忙合上盖子，还给陆沉，摇头道：“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有什么贵重的，这玩意儿都被他炼化得差不多，属于三手货了。 “给你你就拿着，不要墨迹。”陆沉表情严肃，把小方盒子按在陆小凤的手里。 沈小凤双手捧着小方盒，怔怔出神，心头涌出一丝感动。 本来陆沉已突破成三印武师了，和自己甩开了差距，自己都要仰望他，却没想他还把念石这么宝贵的东西送他，这其中的情谊，已经不能言语来表达了。 他明明可以自己用，让自己的武道更上一层。 人一辈子能遇到这样的朋友，实在是三生有幸，沈小凤暗暗发誓，一定要为陆沉两肋插刀，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沈小凤把小方盒子小心翼翼地收起来问道：“这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 施奇的那颗念石他见过，比这个大多了，他完全没有联想到一块去。 陆沉还以为沈小凤会想到是施奇丢的那颗，琢磨着要是暴露了，他死不承认就行，反正施奇又没有证据，他占得住理。 见沈小凤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就更好处理了，他随便编了一个借口说道：“我出去抓药的时候看到的，我觉得跟你说的念石很像，就买下来，没想到真是。” “你买了多少多少钱？” “没有没有，不要钱。”这念石真的是白拿。 沈小凤怎可能相信，固执地追问道：“到底是多少？” 见沈小凤这么严肃的样子，陆沉都有点不好意思：“五……五两。” 听到这个，沈小凤沉默了一下，他觉得陆沉对他太好了，买这一小块念石肯定花了不小的代价，只是陆沉不愿跟他说。 “你今晚有空吗，能和我去一趟我家吗？”沈小凤想了一会儿，主动邀约道。 陆沉见沈小凤一本正经的样子，稀里糊涂的跟沈小凤去了沈家。 第一次到沈小凤的家，陆沉才发现他家和宋家相距不远，两者肯定有往来。 怪不得当时沈小凤举荐他，宋清婉都没怎么问就同意了。 走进沈家后，陆沉发现里面的布置比宋家要差许多，莫名多了几分萧索之意。 沈小凤带着他进了自己的书房，让他稍微等一会儿，自己急匆匆去弄什么东西了。 等了一会儿后，听到房门外有脚步声，陆沉以为是沈小凤就去开门，没想到来的是一个女子。 这个女子长得面貌和沈小凤有几分相似，鹅蛋脸，微胖，身材尤为丰满。 “你是谁？”女子上下扫了陆沉一眼，问道：“怎么在我弟弟房间里面？” “我是沈小凤的师兄，邀请我来做客。”陆沉老实说道。 “你是陆沉？” 陆沉讶异道：“小姐认识我？” 女子笑道：“经常听我弟弟提起你，说你一表人才，武学上也很有天赋。我以为是弟弟夸夸其谈，没想到今日见到真人，弟弟说得反而含蓄了。” 没想到他在别人眼里是这么的优秀，听完陆沉都有点脸红。 此时的他穿着新买的衣裳，确实比以往有气质一些。 他竟不知道该如何谦虚反驳。 女子的眼睛在陆沉身上转了好几圈，不知不觉，眼神里有多了几分笑意。 就在两人尴尬的时候，沈小凤来了。 “姐，你怎么在这儿？” 沈樵看了沈小凤一眼，说道：“我之前看你在城外屯里一些东西，我也有这方面想法，于是就过来和你聊聊，你有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回头再说。” 临走之时，眼眸子在陆沉身上还打了几转。 陆沉似乎从沈樵的眼神里面看出来一点东西，不过也没有太在意，他还小，这事离他还早。 见姐姐沈樵走了之后，沈小凤就跟做贼一样，把头探出门外，确定无人后，把所有的门窗都关好，看得陆沉一头雾水。 他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说道：“这是我沈家老祖的一门功法，因为太过难练我们这些后辈们都没练了，一直束之高阁。我誊抄了一份，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用处。” “这怎么可以？”陆沉连忙拒绝。 “有何不可，你连念石都愿意给我，区区一篇冷僻功法就不行？另外这是一百两银子，我现在手头上只有这么多，你也拿着。”沈小凤又拿出包裹装满银两，交给陆沉。 陆沉很不好意思，他真想告诉沈小凤，那块念石是个三手货，他都吞纳了好多次了。 只不过话到了嗓子眼又被他咽了下去。 最后一番拉扯下，被沈小凤‘强迫’收下了功法和银两。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后，陆沉告辞回家。 站着沈家门口，陆沉望着手中的银两和秘籍功法，他苦笑地摇了摇头。 他是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第四十七章 恶童 送走陆沉以后，沈小凤拖着疲惫的身子卧室。 练拳练了一整天，他着实有点累了，以前都没有像这些天这样拼过。 沈小凤刚关上房门，就看到窗外闪过一道人影。 “谁？” “是你姐我。” 沈樵一脚踢开沈小凤的房门说道：“搞什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沈小凤讪讪没有说话。 毕竟把自家的秘籍给外人，有点不太光彩。 家里人知道了肯定少不了数落，还是不说了。 见沈小凤没有解释的意思，沈樵也没刨根问底，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开门见山道：“你确定减少货存，把茶饼换成粮食和布匹更好？” 见是谈正经事，沈小凤松了一口气，点头道：“你去看看西皋城里的物价、各大帮派和官军的动向，我觉得将来西皋城或许会更乱，这个时候做这事都有点晚了。” 姐姐沈樵跟他不一样，她手上还有沈家的几个茶铺，掌握着家里的一点生意，所以资产要比他丰厚不少，也由不得她不谨慎。 毕竟这事也不小。 沈樵又问了一些细节问题，沈小凤都把心中的一些想法说出来。 最后，沈樵也决定和沈小凤一样，做点准备，把手上的一些资产置换掉。 谈完正事之后，沈樵问沈小凤一件私事：“你今天来的那个师兄陆沉没有成家吧？” 沈小凤耿直道：“他家里只有一个妹妹，没听说有结亲。” “哦。”沈樵点了点头。 沈小凤反应过来：“姐，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沈樵大方承认道：“他长得不错，我第一眼看着就很喜欢。” “……”沈小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觉得心里怪怪的。 “你改天抽个时间，帮我问问，看他是否中意我？”沈樵小声嘱咐道：“若是有意，哪天约个时间，一起游湖。” 沈小凤只得呐呐答应，脑子都有点昏沉，没有从这个消息回过神来。 得到确定的回复后，沈樵才满意地走出弟弟的房间。 ‘师兄变姐夫，这叫什么事？’ 沈小凤也不知道后面怎么跟陆沉开口。 不过若是陆沉也钟意自家的姐姐，他也只好捏鼻子认了。 他才发誓要为陆沉两肋插刀，不能光说不做。 处理完这些杂事后，沈小凤也不再乱想，脱下靴子盘坐在了床上。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小木盒，望着那颗指甲大小的黝黑石子。 虽然没有施奇给他们展示的那块大，但能拥有这么一小块，他已经很满意了。 有了它，说不定能一举突破三印，哪怕不能当场突破，也会大大缩减他突破到三印的时间。 他捏住念石，表情肃穆，轻呼一口气，把念石一口含住，当场修炼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念石上有种酸酸的怪味。 沈小凤也没多想，他抓紧时间修炼，希望早日成为三印武师，不能再被陆沉甩下太多了。 从沈家出来的陆沉走在大街上，看到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 耳旁有各类叫卖吆喝声，混在一起，显得有些嘈杂。 他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烙饼酒水香味，突然有点饿了。 陆沉走到一个羊杂店里，点了一份羊杂汤和一张烙饼，津津有味地吃着。 这时他看到不远处的大街上有个孩子在不断央求什么。 只不过行走的大人都对她置之不理。 这是一个只有几岁的女孩子，梳着两个羊角辫，穿的衣服虽然补丁很多，但还很整洁，像是个贫苦人家的孩子，不是个乞儿。 她的眼睛已经哭红，鼻子上挂着鼻涕，一脸焦急，看样子是遇到了急事，想找人帮忙。 很快，她就到了陆沉面前。 陆沉正好吃完，结了账。 她一把抓住陆沉的衣服乞求道：“大哥哥，求求你，救救我的哥哥。” 陆沉想一把扫开，不想搭理这个女孩，但他鼻子嗅了嗅，改了注意，变成一副慈祥的模样，关心道：“怎么了，小妹妹？” 小女孩像是抓到了一颗救命稻草般急忙说道：“我哥哥要被人打死了，你快去救救他。” “在哪里？快点带我过去。” 小女孩一把抓住陆沉的手，往一个巷子里面拉，着急道：“就在这里面，我们快点。” 陆沉被小女孩牵着，紧跟在她后面。 过了一会儿，陆沉说道：“小妹妹，你快松开我的手，你拉着我，我们两个人都跑不快。” 小女孩也没多想，立马松开了手，埋头跑了起来。 行人越来越少。 陆沉悄悄放慢了速度，吊在小女孩的身后。 拐过一个街道，果然看到几个人围着一个少年拳头脚踢，小女孩见到后，急着冲了过去，还转头喊道：“快点呀，我要被哥哥打死了。” “来了来了。”陆沉跑到小女孩的身后，忽然在小女孩的后面一脚踢出，把小女孩踢飞到了前面。 就在小女孩落地的时候，一道网从天而降，将小女孩裹着严实。 网里面还编插了小小的刀刃，落下去后，插在了小女孩的身上，她痛苦地挣扎，插到她身上的刀刃就越多。 “妈的，被识破了！” 原本在围殴男孩的四五个少年立马停止动作，齐齐地看向陆沉。 小女孩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求救道：“你们快点把我弄出去，这些刀子插得我好疼。” “蠢货，都怪你露馅了，没有把人带进埋伏圈，坏了我们的安排。”年纪最大的一个少年冷冰冰说道：“像你这种废物，死了算了。” 说话的这个少年名字叫丁元森，是西皋城里面为数不多的几个孩子头领之一，经常利用大人对孩子的恻隐之心进行一些坑蒙拐骗的勾当，来换一口吃食。 如今的世道，做人比做狗都难，为了能混口饭吃，他们都不得不挖尽心思。 有时候把小伙伴的腿打断，让他去行乞，也有时候会把差不多年纪的女孩肚子搞大，让她去骗那些有钱的人家，说是他们的私生子，反正这些富裕人家经常在外干这些事儿，也分不清，就硬碰瓷也能讹诈一些钱财。 但也有时候没那么顺利，一些孩子会因此丧命。 丁元森也不在意，反正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孩子多得是，死了再找人填上就是。 “你快去把那些大人喊过来，就说我们快得手了，配合我们一下。” 这次的活是他主动揽的，之前偶然听到一个认识的大佬说要弄废一个人。 他一直想要巴结这位大佬，于是主动说要帮忙。 如果他们成功把眼前这人绑过去，露个脸，以后有这位大佬做靠山，那么日子就好过多了，不用这样颠沛流离，饱一顿饿一顿。 可没想，办砸了。 这个男人比他想的要谨慎，早早识破他们的伎俩。 第四十八章 心硬 得到丁元森命令的少年，拔腿就跑，急急忙忙地去通风报信。 陆沉没有制止，冷眼旁观。 丁元森脸色阴狠，问道：“你怎么识破的？” 这一群半大的孩子都比陆沉要小好几岁，小小年纪就要杀人放火，心思歹毒。 “小女孩身上的血腥味都快遮不住了。”陆沉语气平淡地说道。 丁元森心头一凛，他们之前才杀了几个大人弄到这个陷阱，东西到手他们就急匆匆去引诱布置，没想到竟然是身上的味道暴露了。 该死，明明就差一点。 “大哥，二丫不行了，我们的刀里面淬了毒，她的身体虚，快抗不过去。” 丁元森看了一眼被网住的小女孩，已经不动弹了。 这个网里面每一把刀都是淬了一定分量的毒素，厉害的武师碰到会昏死，普通人则有性命之忧。 “我又没有解药，你喊我有什么用。现在别管二丫，快想想怎么弄死这个人。”丁元森脸上的恶意如何也藏不住，一会儿的功夫心头一惊闪过数条毒计了。 陆沉气笑道，慢慢向前走去，给了这群孩子们极大的心理压力：“你们这群小屁孩，胆子真大，还想弄死我？” 丁元森大喊道：“大家不要怕，跟他拼了。” 这群孩子们都掏出自己的武器，都是一些菜刀或者剪刀之类的，还像点样子。 “拼了！” 四个孩子一拥而上。 陆沉面无表情，一脚踢了出去。 三印武师的力气比普通人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一脚就把少年给踢飞，撞在了墙上，一时半会站不起来。 另外三个微微一愣，就这个愣神的功夫，陆沉一脚一个，把他们全踢进了巷子里。 四个孩子在地上痛得打滚，蜷缩着呻吟，露出痛苦的表情。 陆沉走过去，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 方才还在耀武扬威的丁元森，此时已经吓得不行了。 他急忙求饶道：“不要杀我，我上面还有一个生病的娘亲要照顾，下面还有一个妹妹饿着肚子，我没办法，我只想搞一口吃的而已，我错了，求求你不要杀我。” 丁元森声泪俱下，苦苦哀求。 其他少年也都一样，向陆沉乞求宽恕。 “你们走吧！”陆沉捡起地上一把破损的菜刀，语气平淡道。 丁元森愣了一下，感激道：“多谢不杀之恩。” 几个孩子急忙爬起来，向外跑去。 一转过身，丁元森的脸色立马变得阴戾，心道：‘走着瞧，马上等大佬们过来，弄死你个狗娘养的，我把你的头剁下来当尿壶。’ 在他身后的陆沉又捡起了一把菜刀，捏在手里试了试，挺顺手。他手臂轮成一个圆，将一把菜刀奋力甩射了出去。 丁元森忽然觉得右腿一凉，身子不受控制地到倒了下去。 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右腿已经被切掉了，正喷着鲜红的血液。 “啊！” 砰砰砰。 其他三个孩子，要么断臂断脚，要么直接一刀爆头，鲜血洒了一地。 “你不说要放过我们吗？”丁元森恶毒道。 陆沉淡淡说道：“我突然改主意了。” “你言而无信。”丁元森骂道。 陆沉一步步走过来，死亡的气息笼罩着他们。 “不要杀我，我还有娘亲和妹妹要照顾。”丁元森急忙道。 陆沉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以为我会在乎吗？这种说辞已经惊动不到我了，我在拳院练了一年的拳，我的心早就和我的拳头一样硬。” 他一脚抬出，狠狠踩在丁元森的脑门上。 丁元森惨叫一声，挣扎几下后便没了动静。 血水沿着冰冷的地面流淌而出。 陆沉低头捡起站满血迹的菜刀，给其他几个孩子，一人一个痛快。 这群孩子一点也不值得可怜，就他们身上那浓郁的血腥味就知道经常干杀人的勾当，他们不比那些穷凶极恶之人干净，死不足惜。 就在陆沉料理完这些孩子之后，之前去通风报信的少年带着几个武师来了，不枉他在这里等他们这么久。 他跟这些孩子们无冤无仇，早就猜出要对付他的一定另有他人。 来的是一个穿着褐色衣物的壮汉，跟在他身旁的一人也都差不多，都是练家子。 通风报信的少年见同伴们都死绝了，惊叫一声头也不回的跑了。 陆沉也没管他。 正主来了，当然要和正主算。 陆沉问道：“你们为何盯上我？” “我看你不爽行不行？” 陆沉笑道：“行，当然行。” 说完，陆沉攥起拳头冲了过去。 穿着灰色衣服的壮汉也没有兵器，用拳对打。 陆沉调整呼吸，丹田处的气迅速流窜到了双拳。 他五感敏锐，捕捉到了对方的拳路，微微一侧就躲过对方的拳，然后猛扣住对方手腕，一拳打在脆弱的关节处。 天罡拳蕴含着特殊‘气’，在触碰到对方的时候，轰然炸裂，把对方的关节击得粉碎，爆出一个血洞。 “啊！” 对方痛叫一声。 陆沉一脚蹬去，踢在对方的腋下，另外一只扣住手腕的手往外一扭，直接把对方的右手撕了下来，血洒一地。 陆沉扔掉手臂，不屑道：“三印武师，就这？！” 他眼神一撇，盯上了另外一人。 身影一晃，其他人还没看清他的踪迹，他就到了那人面前，一拳朝着他的面门轰出。 那人急忙用双臂抱着头，护住门面。 陆沉大喝一声，猛地一拳，气机暴发。 那人的后脑噗的一声冒出一串血花，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生机。 这是一名二印武师，在他手里过不上一招。 处理完这名武师之后，在场只剩下穿着褐衣的壮汉了。 “说吧，你为什么要和我做对？” 穿着褐衣的壮汉吓得亡魂皆冒，急忙道：“是杨其钟。” 陆沉心头一跳，是大师兄，平日里和他无冤无仇，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要针对他，追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想给施奇出头，要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废了你的武道。” 同门师兄弟，竟然想废他的武道，陆沉心里涌出一丝怒意，一把扭断壮汉的脖子。 （目前每日更新时间，上午8:30，下午18:00。） 第四十九章 偷杀 巷子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大大小小的尸体，血迹斑斑。 陆沉发泄完之后，看着满地尸体，略一犹豫，剥下二印武师身上的衣物穿好，同时也撕下一块黑布把脸蒙上。 附近正好有一口上了岁月的枯井，里面已干涸，井底还散发着恶臭味。 眼见四周无人，他把壮汉和孩子们的尸体，一个个丢进去，至于地上的血迹，他也就放之任之了。 …… 天色已黑，杨其钟晃晃悠悠从官军中下值。 自从他加入官军以来，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城墙上巡逻，防御敌袭攻城，同时也承担镇压帮派纷争的任务。 只不过眼下哪里有什么敌军攻城，镇压帮派纷争的脏活也轮不到他。 所以每天他都是悠哉悠哉，在城墙上跟一群老兵油子吹牛打屁，有时候还坐在城墙上喝酒跳舞，只有衙门来人巡视的时候才会收敛一下。 今日和往常一样，队里的老蔡带了一罐好酒，他忍不住又喝高了，下城墙的时候都打着酒嗝。 ‘其钟啊其钟，要注重身体，今晚不能再去凤音楼了。’杨其钟心里面嘀咕着，告诫自己要戒色，可是两脚却是不自觉的往凤音楼的方向走。 ‘诶，怎么又往凤音楼方向走了，算了走都走了，今晚再玩一次，下不为例。明天一定不去了。’ 这时杨其钟忽然一个激灵，脊背的寒毛站起，猛烈的杀意笼罩着他。 他一抬头，一道黑影举拳激射而来，冲到了他的面前，一拳递出。 慌乱之中，杨其钟气血翻滚，朝前打出一拳。 黑影侧身避过，一个勾拳打向他的下巴。 杨其钟虽然喝醉了酒，但是反应还很迅速，头及时地往后一扬，堪堪避过黑影的拳头。 正当他放心的时候，下巴却像是被铁丝球狠狠刮了下似的，一阵刺痛。 ‘怎么回事？我明明已经避开了。’ 杨其钟的脑子在疼痛的刺激下，立马变得清醒，向后跳开与黑影拉开一截距离。 他见对方蒙着脸，衣服臃肿，完全认不出来。 “你是谁？” 黑影没有任何回应，身子向前一纵，如同闪电般迫近，拳如疾雨迎头砸下。 杨其钟见他的拳路有些熟悉，对了几招后，立马认出，厉声道：“你是天罡拳院的弟子！！” 他气血鼓动，想要一拳把黑影打死。 见被认出来后，陆沉也没有慌张，他不闪不避，一拳对上。 砰！ 拳拳相对。 杨其钟的拳头像是木头和石头相撞挤压似的，寸寸炸开。 “啊！” 杨其钟痛叫一声，攥住手臂，向后暴退，一脸难以置信。 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陆沉再次欺身，一脚横踢，将杨其钟的身子给踢得腾空飞起。 就在杨其钟刚刚腾起的时候，陆沉绕到了他的身后一拳捣在杨其钟的后背。 噗！ 杨其钟的心脏被强大的劲力给搅得稀碎，胸膛也被一股气机炸出一个血洞来。 伤到了这个份上，神仙也救不了了。 杨其钟两眼睁圆，似乎心有不甘，暗红色的血浆混着内脏的碎末从他的喉咙向上翻涌，顺着鼻腔和嘴巴流了出来。 “嗬、嗬！” 他想要张口说话，但血堵在他的喉咙眼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体内的生机飞速流逝，没一会儿他的头就耷拉下来，断气了。 陆沉靠近，在他身上摸索了一下，搜到了一点东西。 做完这些转身就像要逃离。 可是没走两步，他就脚步一顿，霍然想起，他用天罡拳打死的杨其钟，天罡拳的气息都留在他的体内，要是有心人肯定能认出来。 万一被施奇等人泼脏水，到时候他还真摆脱不了嫌疑。虽然是杨其钟他们先动的心思，但人死都死了，死无对证。 苗师要是直接给他来个清理门户，那他岂不是遭殃？ 疏忽了。 之前就在风雷门手里栽了一个跟头，怎么这么不长记性？ 就在陆沉为难的时候，一声犬吠吸引了陆沉的注意力。 他闻声看去，发现街道旁，有七八条流浪狗聚集在了一起，饥肠辘辘地盯着他。 陆沉突然想到了，一狠心，扒掉了杨其钟的衣服，把他丢到了流浪狗旁边。 流浪狗在杨其钟的身上嗅了嗅，已经被饿得失去理智的流浪狗开始在杨其钟身上撕咬了起来。 七八条恶犬瞬间将杨其钟埋没。 陆沉面无表情，匆匆离开。 在他走后，过了一会儿，城墙上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好奇地看了一眼。 发现城墙下的一处拐角，两条恶犬正在抢夺一条人的手臂，他吓了一跳，急忙喊人。 等众人急冲冲赶来时，驱逐恶犬，才发现杨其钟已经被咬得不成人形，内脏裸露在外，凄惨无比。 快步走在街巷里的陆沉，脱掉身上的衣物和蒙在脸色的蒙面头巾，将它们跟一块石头裹在一块，丢弃在河道里。 绕了一点路，陆沉回到了家里，躲进自己的房间，把沈小凤给的沈家秘籍和一百两银子先放好。 然后把从杨其钟身上摸来的东西都一股脑丢在床上，细细检查。 这里有一个黑色的钱袋子，里面只有一些碎银，不值钱，另外还有一些官军的身份牌和进出城的铜色令牌。 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东西了。 没想到，大师兄竟然如此的清贫，让他大失所望。 把这些东西小心藏好后，陆沉打算看一下沈家的这本秘籍，希望不是另外一本‘养鸭秘籍’。 他刚把秘籍摸到手上，就听到家里的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陆沉小心放下秘籍，走出卧室，看到陆喜儿回来了。 喜儿见到他怪道：“小哥，你怎么在家啊？” “我不在家在哪？” “拳院里面出大事了，大师兄杨其钟被人打死了，现在院里乱成一锅粥，拳院弟子都过去了。” 陆沉表情平淡，在陆喜儿面前装都懒得装：“好吧，我也去看下。” 临走之前他闻了闻身上的味道，没有闻到什么，但还是觉得不够稳当，走了后院打起一桶水冲了一下，洗掉了血腥气，换了身干净衣服才出门。 第五十章 污蔑 陆沉住的地方离拳院并不是很远，平日里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到了，但是今天他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到。 一路上他都在想着各种发生的可能性，思考着退路。 这里面最好的情况就是这事没人知道是他干的，最糟糕的情况就是他被苗师当场拿下打死，以儆效尤。 思来想去他最后还是觉得随机应变，只不过定下了一个原则：就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无论发生什么，就死不承认，能拖就拖。 反正最后天一阁和五行宗要争夺西皋城，两方要在这里打一架。 等他们打起来，这点小事谁还关注？ 思路捋清楚之后，陆沉就心里有数了。 等到他快到天罡拳院的时候，发现不少弟子们正急急忙忙赶过来，他马上加快速度，跟这些人鱼贯而入。 院子里已聚了不少人，基本上还在拳院里面练拳的弟子都到齐了，甚至一些已经离开拳院的人听到了消息也都过来。 虽然拳院里已经有了施奇和陆沉两位三印武师，但在两人都没有突破的一段时间内，杨其钟就是拳院的门面，最高的战力，大家都要喊他一句‘大师兄’。 如今杨其钟被人在城内打死，在场除了陆沉之外都免不了兔死狐悲。 尸身被人抬回院子，用白布盖着，旁边站着三个官府衙门的差人，有一个人还很面熟。 陆沉认出来是以前作坊爆炸见过的仵作。 过一会儿之后，得到消息的苗师赶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地上杨其钟的尸身，然后对赶过来的官府差人拱了拱手道：“谢几位把尸身送回来，不知道我这弟子是怎么回事，有什么线索吗？” 听到‘线索’两个字眼，陆沉心头一震，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一起跟过来的仵作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你这徒弟已经被狗咬得面目全非，除了知道他死于内伤，心脏被打烂了之外，其他什么都查不出来。” “现在城里局面动荡，我们也着实抽不出人手去细查，还望苗师见谅。” 见仵作说什么也没查出来，陆沉悬起来的心放了下来，松了一口气。 “我能看看吗？” “请。”官府衙门几个人让了一步。 苗师低下身来，掀开白布的一角，见到里面的景象眉头紧皱。 在苗师身后的弟子看到了杨其钟的尸体，都往后退了退，出现轻微的骚动，可见其死像之惨。 放下白布，苗师向身边的管事吩咐了几句：“几位官差也是辛苦，拿点钱给几位喝杯茶。” “不敢不敢。”几位官府衙门的差人连忙摆手表示拒绝，但身体却还诚实，拿下了这点钱，笑呵呵地走了。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子和妇人挤了进来，掀开白布看了一眼后就嚎啕大哭，尤为伤心。 施奇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看向了陆沉。 陆沉堂而皇之地接受他的目光审视，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 “看什么看？” 在旁的沈小凤一眼瞪了回去，为陆沉不平。 自从陆沉送他念石之后，他已彻底倒向了陆沉，和施奇等人划分了界限。 施奇不知道其中的缘由，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不明白沈小凤为何突然‘倒戈’，他之前明明还是他们圈子里的核心人物之一啊。 何灿低声问道：“苗师，这到底是谁下的手，手段如此狠毒？” “暂时没有任何线索，不过我猜……”苗大江目光深邃，意味深长道：“应该是属于永安那边的势力动的手，他们终于按捺不住了啊。” “永安？” “这和你们没关系，好好练拳就行了。”说到这里的时候，苗大江忍不住有些惭愧，认为是他的选择才会造成杨其钟的死。 在旁的施奇倒不完全认同，他怀疑是陆沉做的，这里面涉及到他和杨其钟的一些私事，上不了台面，并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所以他很识相的选择了闭嘴，在苗师身边低眉顺眼。 当往这方面想的时候，施奇又忍不住看了陆沉几眼。 经过几分宽慰后，苗师拿了一些补偿给了杨其钟的父母。 杨其钟的父母都是老实人，没有多说什么，带着杨其钟的尸体心情悲痛地离开了拳院。 如今西皋城里面世道混乱，他的父母可能早就预料有这么一天。 等处理完大师兄杨其钟的事，聚集在这里的弟子也都纷纷散去，各回各家。 这里面唯独施奇的心情复杂，杨其钟一死，沈小凤也有脱离的意思，他们所谓的圈子已经名存实亡，之前的辛苦和心思全部付诸东流。 更要命的是，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陆沉很有可能是知道他在背后煽风点火，陆沉要是真想杀他，他挡不挡得住？ 施奇心里也没底，有些恐惧了，不禁生出几分退意。 他一抬头正好对上了陆沉的目光，那双眼睛里饱含着杀意，让他心头猛然跳了两下。 鬼使神差下，施奇一咬牙跑到苗师面前，忙说道：“师傅，我知道是谁杀的大师兄。” 听到这话，还没走的人脚步一顿，全部竖起了耳朵。 苗师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方向，但还是问道：“谁？” “是陆沉。”施奇脱口而出。 “嗯？” 听到被施奇当场说破，陆沉刚放下来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苗师问道：“为什么是陆沉？” 施奇他怂恿大师兄废陆沉武道的事，他自然不能说出来，不然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的就是他了，但他又不愿意白白放过陆沉，刚才对上的那一眼，直觉告诉他一定是是他干的：“师傅你要相信我，我直觉告诉我一定是他。” “放屁。”沈小凤再也忍不住了：“今晚陆师兄应邀去的我家里，我跟他才分开，怎么可能去杀大师兄，再说他和大师兄无仇无怨的，为什么要对大师兄下手？我知道你看陆师兄不顺眼，但也不能这么污蔑人。” 听完沈小凤的话，苗师问道：“是吗？” 陆沉这时候站出来说道：“师傅，杀大师兄真的不是我。我今晚上去了沈师弟家里做客，回来时候还在路边摊上吃了一碗羊杂，您若不信，可以去问问那家店老板。” 接着，陆沉不卑不亢道：“我知道师弟看我多不顺眼，但要如此污蔑我，恕我不能接受。” 施奇气急道：“师傅，真的是他。” “够了。”苗师大喝一声，脸色很不好看。 本来他对施奇寄以厚望，这些天一直迟迟不来授业让他很不满，这个时候又污蔑同门，让他对施奇失望至极，甩袖道：“我心中自有定论。” 说完便气呼呼地走出了拳院，不知去哪儿，留着施奇孤零零在那。 这一刻，施奇心中只有一句：“完了！” 第五十一章 诛心 没想到施奇会如此愚蠢，这个时候竟然给他来了一记神助攻，陆沉差点要笑出声来。 望着失魂落魄的施奇，陆沉火上添油，走了过去质问道：“施奇师弟，我一直兢兢业业，老老实实在后院里练拳，大家泾渭分明。我扪心自问没有为难过你，但是你不能因为我老实就如此的污蔑我，这么一个大罪名扣在我头上，要不是苗师明辨是非，我恐怕也只有一死已证清白了，你的心真是狠毒。” 见彼此撕破了脸皮，施奇心里更加确信这是陆沉干的了，他气急道：“你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有些事我不说，你怕也知道。” “到底什么事，要不你说出来给大家听听，辩一辩？” “你……” 陆沉步步紧逼道：“你又不愿意说，这不就是血口喷人吗？” 在这件事上，施奇完全不占理，被陆沉辩驳得毫无还手之力。 “好，我承认就是我杀的大师兄。”陆沉盯着施奇认真道：“我偷偷摸摸过去，乘着他精神松懈，跟他对了十几招，一脚把他踢飞，然后一拳把他打死。” 施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指着陆沉高兴道：“看看看，他终于承认了。” “非要我这么说。”陆沉怒道：“你才满意？” 施奇的声音戛然而止。 院子里的弟子们，看向施奇的视线中都透露着深深的厌恶。 施奇脸上的喜悦一点点褪去，呆若木鸡。 陆沉凑近小声道：“嘿，你看，我把实话都说出来了，他们都不相信啊，我也没办法。” 施奇一下子僵住了原地，瞳孔一缩。 陆沉没有管他，对他露出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微笑，大步离开。 他走后，院子其他的弟子也都没再逗留，连看都不愿看施奇一眼。 施奇身子一颤，他从来没有想到在后院里被他排挤的对象，露出獠牙来是如此的可怕。 从这一刻起，在天罡拳院里施奇这个人已经‘死’了，无论他做怎样的努力都不能改变这个结局。 此时院子里没有一个站出来，全部都在看施奇的笑话。 施奇以前得势时，在拳院里面耀武扬威，很不得人心，见他今天吃瘪很多人都在幸灾乐祸，只是碍于是一个院子里的同门师兄，没有表现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施奇心如死灰，他很难想象以后在天罡拳院里继续待下去会是怎样的光景。 念及此处，他一咬牙做出了决定。 最近暗地里，不止一家势力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他一直虚与委蛇，既没同意，也没拒绝，彼此保持着微妙的关系。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他咬牙切齿地跑出了拳院。 …… “师兄，等我一下。” 拳院外，陆沉正准备往家的方向走，在他身后的沈小凤喊住了他。 “怎么了？” 沈小凤笑道：“有好事。” 陆沉奇怪道：“什么好事？” 沈小凤单刀直入进入主题：“师兄还没有婚配吧？” 陆沉心思通透，知道沈小凤是要干嘛了，酝酿了一下措辞，自谦地说道：“目前事业未成，家境贫困，谁家姑娘能看得上？” 沈小凤悄悄说道：“你见到我姐了，对我姐印象怎么样？” 好家伙！ 陆沉心里直呼好家伙，沈小凤竟想给自己的姐姐做媒，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他回忆了一下晚上看到沈小凤姐姐的身段，浑圆丰满，要是以后用大腿拍她屁股上的蚊子，肯定有意思。 可惜现在他还没有成家的念头，只想尽快磨砺武道，在乱世中有个立身之本。 如果沈小凤的姐姐只是想要玩玩，不成家的话，他肯定当场答应。 这只能想想。 陆沉说道：“你姐丽质天成，印象当然是极好的。” 沈小凤一看以为有戏就说道：“你哪天有时间，我们改天一起去游湖？” “师弟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现在一无所有，哪敢有这方面的心思？我想等我以后有所成就，再考虑这些事。” 见陆沉郑重其事的样子，沈小凤又说了几句好话，但都被陆沉挡了回去，最后沈小凤也就没有再强迫。 回到家里，陆沉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慢文斯理地做自己的事。 他重新捡起沈小凤给他的沈家秘籍，认真看了起来。 因为有了养鸭术的教训，他没有对这本秘籍抱有太大的期待，免得有心理落差。 大致看了一下，知道这是一本关于身法的武学，名叫重影功，比较注重腿上功夫。 陆沉觉得这门功夫还真是他所需要的。 天罡拳重攻不重守，向来讲的是要用拳路一拳打死敌人，要所有招数都打不死敌人就自己去死。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和陆沉的生存哲学有稍许的差异。 杀敌的时候，自然需一往直前，不能犹豫和畏惧，但若打不过，完全可以避其锋芒，等发育好再来。 命只有一条，不能随意挥霍。 正是因为天罡拳的一些理念问题，陆沉遇到一些他打不过的敌人，他真不一定有办法。 但这门重影功不一样，它和天罡拳的武道理念几乎相反。 能避就避，能跑就跑。 不仅如此，它还要避得更好，跑得更快，一切以保存自身性命为己任。 这门武学理念，陆沉还真是头一次听说，怪不得沈小凤说的有点冷僻，后辈们都不愿练了，因为重影功通篇看下来，可以用两个字概括，就是“猥琐。” 只不过这门武学似乎少了最重要的纲领篇，使得它显得零散，有点难练，但对于陆沉来说都不是问题。 有了武作弊器，像养鸭术这种破武学在他的手里都可以进行推演，更被说这种正规的武学了。 陆沉轻呼一口气，看了一眼视线中的武道作弊器界面。 “姓名：陆沉。” “武学：天罡拳法第三层。” “武学：驭虫术第一层。” “能量值：0。” ‘来试试。’ 陆沉按照重影功里面的武学要求，站桩走位，练了几个时辰后，武道作弊器发生了变化。 “姓名：陆沉。” “武学：天罡拳法第三层。” “武学：驭虫术第一层。” “武学：重影功未入门。” “能量值：0。” 陆沉轻呼一口气，心头一喜。 现在只要攒够能量值就可以提升这门武学了。 第五十二章 快意 随着武道的精深，积攒一个能量值需要越来越多的气血来填充，而突破三印以后，天罡拳消耗的气血也上了一个台阶，这就导致了能量值的积攒比以前更难。 基于以上的原因，要珍惜能量值，不能乱用。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获得能量值，要首先提升一下天罡拳，先成为四印武师再说。 若有富余的能量点，再考虑提升一下重影功，毕竟它不是很急迫。 在武道作弊器提升之前，这门功夫就先练着，练到哪里是哪里，说不定靠自身天赋就突破入门了呢？也不是没有可能。 望着视野中武道作弊器的界面，陆沉又想到一件事。 以后要是遇到更高深的武学，他想学的话该怎么办？ 武学庞杂，这对武师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这会飞散更多的气血，拖累武学的进阶。 陆沉隐隐觉得，还是要控制一下贪欲，贵精不贵多。 如果武学作弊器能把两门武学融会贯通，取各家之长，变成一门新武学就好了。 不知道武道作弊器能不能做到这点，以后有机会试试看。 如今拳院里面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可以去一趟户州探探路了。 小母马在家圈养了几天，估计憋得不行，要带它出去溜达溜达。 沈家大院。 “弟弟如何？”沈樵圆挺的大屁股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说道。 沈小凤无奈道：“他不愿意？” 听到这话，沈樵微微叹了一口气：“妾有情郎无意啊。” 其实若陆沉同意的话，她不介意做个情人，彼此不谈婚嫁，不谈家庭，只谈鱼水之欢倒也无不可。 年轻的时候不珍惜肉体给的恩赐，去享受享受，非要等到人老珠黄时望着铁杵后悔，沈樵可不愿意做这样的女人。 陆沉一表人才，估计也看不起她这样随便的女子，是个洁身自好的君子。 既然如此就只有作罢了，沈樵有些失落。 陆沉难得起了一个晚觉。 他今天准备去户州，加上沿途办事，没有个十几天恐怕回不来，需要和拳院管事打声招呼。 去太早，人家估计还没起床，只能是随大流，在太阳出来后再起床了。 等他去拳院的时候，发现拳院里面的气氛有点凝重，不太对劲。 拳院深处似乎都能听到苗师的咆哮。 陆沉从来没听过苗师会发那么大火。 他找到管事，发现管事面色难看，似乎也很气愤。 陆沉好奇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管事看了一眼陆沉，长长探了一口气：“唉，我跟你说了你可别在外面乱说，家丑不可外扬。” “这是自然。”陆沉保证地说道。 “昨晚施奇偷偷加入屠神堂了，叛变了师门。” 这真是陆沉没有想到的，还真是有些讶异：“还有这样的事情？” “玩了一辈子鹰，竟没想到一时不慎被鹰啄瞎了眼睛，真是……唉，苗师给他的念石还在他身上，不知道能不能要得回来。” 管事不知道念石早就被他抢走了，还以为一直在施奇身上。 陆沉听完后，也是满腔义愤地说道：“施奇这人真是不识好歹，枉苗师那么器重他，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不说这个了，你来找我什么事？”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时间，这段期间怕是来不了拳院，就来和管事说下。” 管事叮嘱道：“我知晓了，后面我和苗师说声，最近城里城外都不太平，你在外还是注意安全。” “多谢管事提醒，我会注意的。” 陆沉抱拳退下。 在拳院深处的房间，满地都是瓷器碎片。 苗大江站在中间，喘个不停，整个人仿佛一夜之间变得苍老了许多，泄了许多精气神。 在房间里面的一些天罡拳老人都不敢说话，气氛凝重。 “屠神堂此番定是有备而来，我那大弟子应该也是他们干的好事。”苗大江毋庸置疑地说道：“没想到扫出去一个血手帮，又上来一个屠神堂，天一阁的杨阁主真是不可小觑。” “苗师，我们要如何做？” 苗大江意味深长道：“屠神堂应该是风雷门该操劳的事，但家门出了一个叛徒，无论如何也得清理门户才行，不然我们这些老脸往哪儿搁？” “他手里的念石，我们也得想办法追回来，就算毁掉也不能资敌。今天我去拜访一下风雷门的贺门主。” 接下来的几天，苗大江每天早出晚归，在官府衙门、风雷门之间走动，似乎酝酿着大事。 这些都和陆沉没有关系了。 从拳院里面出来，陆沉又回趟家取出一千多两的白银，去了一趟苏氏钱庄。 银两太过笨重，路途遥远，他实在不方便携带，还是换成银票好点。 西皋城里面钱庄有好几家，苏氏钱庄的总庄正好在户州，是所有钱庄看起来实力最雄厚的一家。 陆沉多次比对后最终选择了他们家，把手上的银两全部换成苏氏银票。 用了这个，他可以在外面任何一家苏氏钱庄兑换成银两。 只不过要收取一点手续费。 相比于混乱的世道，这点手续费实在是很划算了。 陆沉很好奇这样的乱世之中，这些钱庄是怎么护送银两到各地的？ 他猜测，钱庄背后肯定有一个大势力，现在他这个层次还无法接触到。 揣着从苏氏钱庄里面兑换出来的银票和部分银两，陆沉又去了其他各个铺子，准备了些路上需要的东西。 确定没有遗漏了之后，陆沉便带着之前绘制的地图，跟陆喜儿交代了几声后，骑着母马出了西皋城。 小母马这些日子着实憋坏了，一出门的时候就想撒了欢的跑，若不是陆沉一直压制着，在街道里它估计会闯出不少的祸事出来。 它喜欢奔跑、冲撞的感觉，为了这些其他母马都不管不顾。 等出了城门，进入官道，陆沉就不再管它，压制它的天性。 小母马嘶鸣一声，向前飞奔掀起一路烟尘。 官道之上，陆沉身着锦衣，腰上挂着匕首和新买的短刀。 他一手紧握缰绳，一手执鞭，策马奔腾，两侧鬓发在劲风之下高高扬起。 一人一马，快意江湖。 第五十三章 小道 从西皋城的东门向东走了约莫十里后，官道两侧的平原田地渐渐被丘陵高山所取代。 眼前一座高坡，宽敞的官道沿着山坡而上，蜿蜒曲折，而在官道旁边则有一条小路，绕过了山坡向南深入。 在这个路口，陆沉停了下来。 上一次他就是通过这条小路从永安回的西皋。 他要去户州，那么就肯定要从永安城路过，若不想走官道的话，就只得走这条小路了。 大概估计了一下，小路虽然崎岖，但也能打马而过。 没再犹豫，陆沉驱使小母马上了这条小道。 进入小道之后，两侧的景象逐渐变得荒凉起来。 上次走的时候，依稀还可见路的影子，现在半人高的杂草重新占满了道路，之前走过的痕迹已找不见了，他只能是凭借着感觉走。 时节已快入秋，山林中的部分树木枝叶已开始泛黄。 林子里的猿啼声和各类兽类的吼叫遍布山野，此时的它们努力藏食、捕捉猎物囤膘，用以迎接即将到来的冬季，比以往时节更富有攻击性。 就是一些经验丰富的猎人，怕也不敢随便深入此地，以至于这里人迹罕至。 小母马走在这条的路时候，各种杂草缠着它的蹄子，长长的叶片扫在它的身上，让它很不舒服，于是它隔一会就低头张嘴咬这些半青不黄草，咬了之后觉得不好吃又会吐掉，好像这样才能平息它的不爽。 这就导致陆沉走得很慢。 他有点看不下去母马这磨蹭的样子，一鞭子打在它的臀上。 小母马嚎了一嗓子，又不情不愿地冲了起来。 跑了一炷香的时间，陆沉和母马深入了林间。 陆沉骑在小母马的背上，掏出地图看了看，发现没有走偏，才放心继续赶路。 这时候，他听到右后方的杂草丛里面传出一阵骚动。 陆沉喝道：“谁？” 他的手不自觉得放在了刀柄上，把刀移动了最显眼的位置。 在陆沉的注视下，一个四肢都绑着动物皮毛的中年男人从草丛里面钻了出来，手里拿着柴刀，一脸警惕地看着陆沉。 紧随他之后，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也跟了过来。 少年背着弓箭，头上还带着皮帽，钻出来的时候，他的手还扶着帽子，怕帽子掉下来。 两人从草丛钻出来之后，相继站定，与陆沉隔着十几米，打量着彼此。 少年忍不住想要取下身上的弓箭，被中年人制止了。 中年人说道：“我们是这附近的猎户，平日里我们都在这附近打猎，看你面生，你是来干嘛的？” 猎户？ 见中年男子的身上挂着一些绳索、渔网、夹子之类的东西，的确是猎人的打扮，陆沉稍稍放下心来，但他依旧按住刀柄，没有松懈，回道：“你们不用紧张，我想去永安城，恰巧知道有这条小路，想走一下。” “永安城？你走这条道可就绕了一大截。”猎户好心提醒道。 “我听说官道劫匪比较多，这条路应该比较安全点。” “安全？”猎户的语气带着几分的嘲弄，似乎在说这人真是年轻，一点也不知道林中的危险，他用着教育后生的语气说道：“年轻人，你可不要小看这林子，先不说这里的凶兽出没，就是那些毒虫猛兽也足够你好受的了，我们死在这里面的后辈，不知有多少。一点也不比那官道安全。碰到劫匪给钱说不定能保命，要是遇到凶兽毒虫，你就自求多福，希望它们不饿对你没兴趣。” 凶兽？ 一听这两个字，陆沉的眼睛差点都要发光了。 药汤提供的气血不够他用了，一路上要是能多吃几头凶兽，他说不定能早点攒够能量值。 “老猎户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凶兽？”陆沉可不管那些，他二印的时候都能干翻一头凶兽，现在三印了就更没问题了：“我想见识见识。” 听这话，老猎户眉头紧蹙，觉得陆沉初生牛犊不怕虎，有点有点不识好歹，倒是一旁的少年也是打起了精神，看向陆沉的时候像是找到了同道中人。 老猎户见陆沉想找死，也不想拦着，老实说道：“你从这片山一直往东南的方向走，那片林子里面有一两头，再翻过去，也有一头，至于其他我就不清楚了。除了凶兽，那里老虎、野猪、毒蛇也多得很，至于能不能碰到，就看你运气了。” 得到他想要的答案，陆沉抱拳道：“多谢了。” 陆沉从钱袋里拿出一粒碎银子，丢给老猎户道：“这是给你消息的报酬。” 老猎户顺手一接，把银子收到了手里。 “你等一下。” 就在陆沉要走的时候，老猎物叫住了他，丢了两个袋子给他说道：“这是黑袋子掺毒的饵、黄袋子是驱虫粉，你可能用得上。” 陆沉检查了下，大致没有问题，就收起来，随口问了一句：“这条路是不是走得人很少？” “以前还有人走，现在基本没什么人走了。” “为什么？” “除了来了几头凶兽，最近又来一个黑神仙，就连我们这些猎户如果没什么经验都不太愿意过来。” “黑神仙？” 好奇怪的名称。 在旁少年插话道：“就是一只黑色的大虫，长得跟牛一样，我们都说这虫子修道成仙了，就叫它黑神仙。” 跟牛一样的黑色大虫？ 莫名有点熟悉。 想了一会儿，陆沉心头恍然，这黑神仙怕是他的那只屎壳郎。 上次他们分别的地方就离这没多远。 一段时间不见，它貌似又有变化了。 了解大致情况，陆沉迫不及待地策马往东南方向走去。 等陆沉走后，老猎户掏出柴刀，挥砍身前的杂草，趟出一条路来。 “爷爷，你为什么告诉他凶兽的位置，不让我去？”就在陆沉走后，少年按讷不住道。 老猎户没好气道：“你是我孙子，他是我什么？在林子里谨慎一点，别一不小心丢了命。少说废话，多做事。” “哦！”少年知道是爷爷关心他，也没再顶嘴：“爷爷，我刚才看他很有钱，我们可以抢一把啊？反正深山老林的，也没人知道，你以前不也干过这事吗？” “娃儿，你要和山里面的老虎一样，盯着猎物的时候有点眼力劲，你看他的手指关节，肯定是个武师，我们不一定打得过。没有把握，除非到了绝路就不要铤而走险，懂吗？” 少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跟老猎户走进林子里面。 老猎户无奈地摇了摇头，带着孙子深入老林。 ‘我还想抢了他的衣服穿穿呢。’少年望着陆沉消失的方向，嘀咕了一句。 第五十四章 飞蜈（上） 脚下已经没有路了，就算陆沉在母马的屁股上抽再多的鞭子，小母马也没有办法加快速度。 陆沉只得夹着母马的腰背，按照老猎户给出的方向一颠一颠的过去。 一边走的时候，陆沉一边催动驭虫术感应屎壳郎的位置。 根据微弱的联系，陆沉发现他的屎壳郎就在有凶兽的山林附近，正好顺路。 小母马带着陆沉不多时就走到了一处碧绿的竹林外。 竹林常年无人砍伐，让这片竹林很是茂密，人在里面都只能侧身而过，更别说马匹了。 陆沉不得不把母马留在竹林外，独自一人钻进林中，用驭虫术那微弱的联系一点点靠近圣甲虫。 没走几步，陆沉就在竹林中看到了屎壳郎爬行过的痕迹。 它所过之处，胳膊粗的竹子都被切断，硬生生搞出来一条一米多宽的路来，省去了他不少的麻烦。 陆沉沿着这条痕迹，慢慢向竹林子深处走去。 远远的，他就听到了咚咚的泉水声，再走几步视野豁然开朗，他看到了一面石壁横在了眼前，有泉水从石缝中渗出来，汇聚成溪流，沿着一条天然的石道流淌下来，落入碧绿的水潭之中。 而在水潭边一只硕大的黑色巨虫匍匐在地上。 一段时间没见，这只屎壳郎变得更大了，足足又胖了一圈，虽然没有一头牛的体型，但看着架势怕也差不多。 又大又黑。 陆沉注意到，在这只屎壳郎周围还有不少的小屎壳郎，只不过有七八只翻过来，六腿朝天死了。 当陆沉靠近的时候，大黑没有像上次那样表示热情的欢迎，而是紧盯着面前的石头缝。 他感觉到大黑有点生气，最前面的两只爪子在石头上甚至留下了一道道白色的痕迹。 就在陆沉还在疑惑的时候，石头缝里冒出来两根红色的触角。 见这东西之后，大黑情绪就有点激动，两根前肢居然没入岩石中，把外侧的两块岩石给勾下来了，露出里面的景象。 石缝里藏着是一只红头蜈蚣。 它的头部呈现红色，有着红黑色的背和淡橘红色的足肢。 仔细看的话，陆沉发现这蜈蚣和别的蜈蚣还不太一样，它的背部居然长着六根薄薄的羽翅，而尾巴却是有三根。 这是飞天蜈蚣！ 陆沉一眼认出来了这只蜈蚣的来历。 此虫在毒虫榜上名列第五，毒性强烈，喜食壳类虫，雌虫成熟后能长得如胳膊般粗细，成为巨虫，而雄性成熟后则手指般大小，但毒性更强。 眼前这只飞天蜈蚣还没有完全成熟，看它的色彩和大小，应该是一只雄虫。 等它完全成熟之后，会长出七条尾巴，背部的颜色会变得五彩斑斓，成为一只毒性强烈的七尾飞天蜈。 那时候它要是在人身上咬上一口，药石无救，哪怕五印武师也没办法抵挡。 想到这里的时候，陆沉的心头有点火热，想把这只飞蜈收入囊中。 这只雄性飞天蜈蚣，体积小，毒性大，并且还会飞，来无影去无踪，简直是暗器中的暗器，用来阴人不要太好用。 之前翻看毒虫榜的时候，众多的毒虫他就一眼相中了它。 毒虫榜是以医师的角度，以毒性等因素进行排名，陆沉觉得，如果是武师驭使的角度考虑，飞天蜈蚣在众多毒虫中可当之无愧的排到第一名。 飞天蜈蚣钻缝能力极强，它往往以灵敏的触角和扁平的头板对缝穴进行试探，常常生活在阴暗的岩石或者土地的缝隙中，平日里很少见到。 陆沉猜测，应该是大黑到了飞天蜈蚣的领地范围，它手下的小屎壳郎都被飞天蜈蚣当成了猎物。 大黑气不过，就和这只飞天蜈蚣对峙上了。 只见飞天蜈蚣六翅一震，咻的一下消失在石缝中。 以陆沉三印武师的眼力，他居然也只能看到一道残影，笔直飞向了大黑。 啪的一下，飞天蜈蚣就趴在了大黑的腹部，一口咬了下去。 咯吱咯吱。 大黑的腹部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飞天蜈蚣想要咬开大黑的外壳，对内注入毒素，把大黑毒死。 大黑经过了多次进化，变得和寻常屎壳郎不太一样，背部坚硬外壳就不说，腹部也是异常坚硬，飞天蜈蚣根本就咬不开。 被飞天蜈蚣咬上后，大黑本能的六肢乱动，出现慌张。 它身子一震。 陆沉感觉到大黑似乎体内的‘气血’翻滚了下，把腹部的飞天蜈蚣给震落下来。 就在蜈蚣落地的瞬间，大黑的前肢化作一道黑影，顶端的钩子朝着飞天蜈蚣所在的位置钉了下去。 飞天蜈蚣回过神，急忙飞掠，但被大黑的前肢碰到了一点。 六翅中的一翅被削掉了一角。 吃了亏的飞天蜈蚣见吃不下大黑这么奇怪的虫子，萌生了退意，想缩回石缝里面。 大黑像是未卜先知一样，朝前一跳，堵住了石缝，把自己厚重的甲背露给了飞天蜈蚣。 飞天蜈蚣回不去石缝，像一只无头苍蝇似的在半空中飞个不停。 这时，在地上还活着了一些小屎壳郎像是同一时间收到了命令，全部展开翅膀朝着飞天蜈蚣扑了过去。 飞天蜈蚣见有昆虫飞来，本能地使出了捕猎本领，一口咬破它们的软壳，把它们毒死。 一只只屎壳郎从半空中掉下来，六脚朝天，翅膀扑了两下就没了动静。 随之掉下来的屎壳郎变多，飞天蜈蚣有些体力不支了，在半空中晃动的频率明显慢了下来，身影也变得清晰。 陆沉想到自己手上刚好有袋驱虫粉，急忙朝着大黑发出了命令。 大黑早就注意到了主人的气息，收到命令后，马上驱走了它的小屎壳郎。 好机会。 陆沉抓了一小把驱虫粉，瞅准时机，洒了上去。 白色的粉尘瞬间将飞天蜈蚣笼罩。 这驱虫粉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了，带着刺鼻的味道，陆沉捂鼻暴退。 等白色粉末褪去后，飞天蜈蚣就像是喝醉酒了一样，在半空中晃了晃，掉落下来，在地上不断扭动着身躯，仿佛难受至极。 陆沉高兴喊道：“成了！” 他没想到这次外出竟然还能有惊喜。 第五十五章 飞蜈（下） 见陆沉三两下就把飞天蜈蚣弄趴下了，大黑尤其开心。 ‘不愧是我的主人。’ 它从石壁上下来，伸出爪子，要把飞天蜈蚣给弄死，被陆沉急忙制止。 大黑有点不解，这只小虫子杀了它那么多同类，在它概念里就是属于敌人那一类，应该是要搞死才对。 不过主人既然都发令了，它也熄了这个心思，独自一个走到一旁，找到圆滚滚的石头蹬一蹬，之前的不快和愤怒似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它一边蹬着石头，一边把地上的粪球都盖一盖，不想让陆沉看到。 陆沉没有在意屎壳郎的小动作，他的注意力都在地上的飞天蜈蚣上面。 陆沉走到了飞天蜈蚣面前，手里抓着驱虫粉的袋子，防备地蹲了下来。 这只飞天蜈蚣的毒性太过强大，万一被咬伤一口，他估计当场也得交代在这儿，不得不小心。 飞天蜈蚣还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打圈，对陆沉一点攻击的意图都没有。 事不宜迟，陆沉赶紧趁着这个机会，找了根枯树枝按住飞天蜈蚣，另外一只手指按在它的躯体上，运转驭虫术。 有了上一次的使用经验之后，陆沉使用驭虫术也很得心应手。 这门武道本来就是一门很简陋的功法，哪怕经过武道作弊器的改造后，依旧复杂不到哪里去。 陆沉体内的气血有规律的涌动起来，随后一缕意念分化而出。 分化出的意念顺着他的手指向地上的飞天蜈蚣缠绕而去，勾动飞天蜈蚣的气血，形成一个特殊的律动。 陆沉感受到了飞天蜈蚣身上气血的律动在和他的气血律动逐渐重合，形成共振。 驭虫成功。 做完这些，陆沉终于放下心来，露出一丝笑意。 飞天蜈蚣的意念传来，他感受到了飞天蜈蚣强烈的痛苦，似乎烈焰焚身一般。 陆沉走到水潭边，棒了些水过来，倾倒在飞天蜈蚣身上，洗掉它身上的驱虫粉。 然后把它捡起来，放在干燥的石头上，让太阳晒干，等着它恢复。 飞天蜈蚣病啾啾地躺在石头上，一动不动，六根翅膀也被水打湿黏在背上，三根尾巴耷拉在石头上，看得出，这驱虫粉对它的伤害不小。 没想到那老猎户也是有本事的人。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在石头上的趴着的飞天蜈蚣触角动了两下，它的六根翅膀也被太阳晒干，开始轻微得震动。 重新恢复的飞天蜈蚣，感受到了陆沉的气息，传达出了亲昵的信息。 收到了这个信息后，陆沉情不自禁的开怀大笑，这只飞天蜈蚣是他的了。 陆沉拿出一个钱袋子，把零散的银子装到其它地方，露出一个口来，示意飞天蜈蚣进入里面。 飞天蜈蚣迟疑了一下，六翅震动，飞到了地上的小屎壳郎尸体旁，抱着小屎壳郎啃噬了起来。 在旁的大黑见到这一幕愣了一下，有些迟疑的用前肢戳了戳陆沉，好似有点委屈。 陆沉笑了笑，摸了摸它厚重的背壳，安抚了一下。 从意念里面，陆沉察觉到了飞天蜈蚣的虚弱，需要进补，并且从驭虫之后的经验来看，它会进一步得到成长，出现和大黑一样的进化，那么就需要更多的物质摄入来支撑。 果然如陆沉预料的那样，飞天蜈蚣吃了一个屎壳郎之后并不满足，一连吃了七八个，它的气息也随之暴涨，尾部一个崭新的小细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钻了出来，变成了四尾飞天蜈。 见此陆沉更加高兴。 就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飞天蜈蚣驭虫成功之后，都进食了这么多的食物，那么以前大黑驭虫成功之后，是不是也是吃了许多的…… 陆沉揉了揉太阳穴，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等飞天蜈蚣吃完之后，它似乎有点困意，钻进了陆沉给它准备的袋子里。 陆沉收起袋子，把它拴在腰上一个显眼的位置，并给它留了一个小口，方便以后杀敌。 为了让它待得更舒服一点，还抓了一点蓬松的湿土进去，显得钱袋子鼓囊囊的。 望着这个钱袋子陆沉一时间心情大好。 他心满意足地带着大黑走出竹林。 林子外母马打着响鼻，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想要对陆沉发着恼骚。 可等它看到陆沉身后黝黑的大甲虫，一下子啥脾气的都没有了，四腿都在打颤，想要挣脱缰绳跑走。 陆沉却没有管它的心思，拿着缰绳，翻身而上，朝着有凶兽的大山进发。 他让大黑也跟上，到时候捕杀凶兽，也算是多个帮手。 山路里面很难走，等走到老猎户指出的山林附近天色已经快黑下来了。 陆沉就随便找了一块干净地，吃点带的干粮和水后，在周边洒了一些驱虫粉和衣而眠，交给大黑在旁守夜。 夜风肃肃，林子里面的各类兽吼此起彼伏。 在陆沉钱袋子里面的四尾飞天蜈探出了红色脑袋，咻的一下飞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后又飞了回来。 一夜如此飞了五六次。 等到太阳东升，林子里面的野兽吼叫渐消，鸟鸣之声占据了山林。 陆沉醒了过来，伸了一个懒腰。 昨晚睡得很安慰，一点惊扰都没有。 陆沉记得老猎户说这里的虎狼虫豹很多，怎么都没见着？ 他有点奇怪。 早上把自己拾掇拾掇后，带来一些必备的装备，把母马留在山脚下，进了山林，准备找找凶兽的踪迹。 一边走着，陆沉一边有匕首划下一道痕迹箭头，做个标记，以免迷路。 向前走了几步之后，陆沉就看到地上有一只死了的花豹子。 它没有外伤，很是奇怪，估计是老死了。 陆沉闲着没事，把豹子丢给了大黑，放在它的背上驮着。 又走了几步，发现地上又有两条死蛇，还有死野猪…… 这怎么回事？ 陆沉仔细观察了下，发现它们都有一个细小的伤口，像是被虫子咬的。 难道是…… 陆沉勾动了四尾飞天蜈的意识，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心生宽慰。 没想到小蜈还是一只贴心的蜈蚣。 再看一眼憨实的大黑。 “你看看人家新来的多努力，你还不加把劲？” 陆沉一份恨铁不成刚的样子，也不管屎壳郎作为一只虫能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大黑显示是没有理解，它驮着野猪和豹子跟在陆沉的屁股后面屁颠屁颠地跟着，还一副开心的样子。 第五十六章 食猎 关于在山里打猎，陆沉完全没有经验。 他既不会辨认动物粪便，也不会做陷阱，就连这个林子里的情况他也不了解。 就像那个老猎户说的，他这样打猎纯粹要靠碰运气。 大半天下来，除了被四尾飞天蜈弄死的一头野猪和花豹外，他一无所获。 别说是凶兽了，就连是一只兔子都没见着。 这时候陆沉觉得，上次碰到凶兽是种幸运，现在要是能给他找到一只凶兽，他怕是能高兴死。 眼下拳院里面的八物汤不能无限量供应，风雷门给的破方子简直就是鸡肋，综合算下来，反而凶兽最可以让他快速提升气血。 因此这些天他没少在各大饭馆里面找凶兽肉吃，但还是不够，这林子里面的凶兽，他志在必得。 陆沉在天还没黑之前，回到了山脚下，骑着母马，准备明天去了另一片林子碰碰运气。 晚上陆沉升起了篝火，把野猪给处理了一下，用刀隔成了一块块，撒上了盐巴和孜然烤了起来。 一会儿，浓郁的肉香从篝火旁冒了出来，钻进陆沉的鼻子里面。 陆沉拿起一串肉，吹了吹了热气，放到嘴边。 他正欲张嘴，忽然想到这是四尾飞天蜈毒死的。 虽然说一般的生物毒素加热都可以变性，失去活性，不能发挥毒素的作用，但这是飞天蜈蚣，不能以常理度之。 陆沉想了一会儿，把肉撸下来丢到了大黑面前，给了一个命令：“吃。” 大黑很委屈地看着陆沉，它不想吃肉，它想吃屎。 陆沉却啪的一巴掌拍上去：“给我吃。” 大黑作为特殊改造过的虫，又常年混迹于各类生物排出的毒素之中，烤过的毒应该毒不死它，顶多身体闹腾几下。 在陆沉的逼迫下，大黑靠近了一串野猪肉面前。 它盯了一会儿，没有下口，两个爪子动了两下，把身边的几个藏在草地里面的屎壳郎给翻了出来，两爪子拍在它们的身上，让它们吃。 它们不愿吃，大黑一爪子拍碎一只，剩下的几只立马老实得啃了。 陆沉一时间惊为天人，这大屎壳郎貌似深得他的真传。 啃了几口后，几个屎壳郎都吃撑了，再也吃不下了。 大黑望了望陆沉，可怜巴巴。 陆沉放过了它，盯着地上几只小屎壳郎，半晌后依旧活得好好的，便放心得吃起剩余的肉来。 大黑如蒙大赦，开心地蹬了蹬后腿。 没有了大黑的压迫，几只被抓过来的屎壳郎也一哄而散，重新钻进草丛里。 作为武师，胃口很大，消化能力也远超常人，半只猪都能吃掉。 陆沉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打了一个饱嗝，悠然躺了下来。 还是凶兽肉好，吃多不撑，不像这野兽肉，吃着吃着就饱了。 休息好后，等天一亮，没有气馁的陆沉继续寻找凶兽的踪迹。 这天除了找到一只吊睛白虎，和它打了一架打赢了之外，依旧是没有发现凶兽的影子。 一连两三天都是如此，最后连老猎户给他的兽饵都快坏掉了，再过两天就没法用了。 到了这个时候，陆沉反而放下了心理上的负担，把注意力放在熟悉山林环境上面。 顺便尝试和一些猛兽搏斗，多见见血，提升下他的战斗技巧。 如此又是过去了两天，就连任劳任怨的大黑都有点疲。 一直跟在主人身后，它感觉连吃个饭都要偷偷摸摸，而且还吃不饱，着实辛苦。 这些陆沉都看在眼里，他打算再摸索一天，如果还没发现凶兽踪迹的话，就先去探探到户州的路，回头事情办完再来这边碰碰运气。 山林树木茂密，好在临近秋季，树叶稀疏了不少，不至于林子里面阴森森。 陆沉手里握着刀柄，让大黑走在前面开路。 它六根粗壮的肢节，能轻易把树林中的杂草和荆棘割掉，简直就是一个开路利器。 陆沉走在他身后，警惕周围。 这片林子给他的感觉有些不太一样，太过安静了。 隐隐之中，他有一个直觉，凶兽就在这附近。 陆沉示意大黑放轻动作，他集中注意力，仔细察看周边的情况。 他的脚步轻抬轻放，尽力的保证自己不发出异响，以免打草惊蛇。 陆沉低下腰，掏出差不多坏掉的兽饵，轻轻抛了出去，然后带着大黑在一旁躲藏起来。 静静地等着。 没过多大会儿，一只似猪的动物从蔓草掩藏的洞口钻了出来。 它皮肤雪白无毛，长着两条长长的尾巴，两颗大獠牙顶在嘴上。 是一头凶兽。 见到它，陆沉差点喜极而泣，终于等到你了。 白皮凶兽的长鼻不断在地上翻弄着，把一层层土都拱了过来，闻着气味。 它一点点靠近陆沉抛掉的兽饵。 陆沉脸色平静，心里却有点紧张，害怕功亏一篑，让它跑了。 他用驭虫术跟小蜈沟通了下，让它做好准备。 四尾飞天蜈马上从休憩的状态苏醒过来，四条尾巴和六根翅膀都在微微颤动，蓄势待发。 就在白皮凶兽即将走到兽饵面前的时候，它突然头一抬，撒腿子就跑了，没有任何的犹豫。 “快！” 陆沉让大黑和小蜈先一步冲了出去，他也抽出长刀，迈开腿疾跑。 咻。 四尾飞天蜈蚣速度奇快，远超白皮凶兽，它宛如箭矢，射向白皮凶兽，趴在它的背上就是狠狠的一口。 毒素蔓延，白皮凶兽的动作一僵，顿了下来。 大黑爬了过去了，到了凶兽面前，立马调头，屁股朝着白皮凶兽两腿蹬去，把白皮凶兽给蹬飞了。 凶兽狠狠撞在了大树上，滑落了下来，头脑昏沉。 陆沉紧随而至，没给它任何机会，一刀捅进它的脖子，又快又狠。 白皮凶兽在三者的夹击之下，倒在了地上血流不止，四腿僵硬得蹬了蹬，跟抽筋一样，也不知道是想求活，还是临死前的自然反应。 陆沉抓住它的耳朵，紧紧握住刀柄，同时把身体死死压在它的身上，控制它的动作。 凶兽可不比一般的野兽，不仅力气大，而且破坏力也很强，不能掉以轻心。 过了几十个呼吸后，白皮凶兽逐渐没了动静，噎了气。 陆沉站了起来，也不顾身上的血污，哈哈大笑。 终于成功搞到了一只，也不枉他这么多天的寻找，付出总算有了回报，看这个分量，应该能让他能获得足量的气血，一举突破到四印了。 他迫不及待地把白皮凶兽拖到了山脚，找了一处有水源的地方清洗干净，然后架起了火堆，将白皮凶兽分割好，撒上盐巴、孜然和茴香，认真烤制。 等到肉香四溢，陆沉急不可耐地咬了上去。 第五十七章 四印 凶兽烤得太烫了，陆沉一阵龇牙咧嘴，嘴角都烫出来一个泡。 他忍疼吹了几口气，等手上的肉凉了一些才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这凶兽也不知道是何品种，肉质鲜嫩，肥而不腻，一口咬下，汁液会充斥整个口腔，居然还有点甘甜的味道和芳草的清香。 陆沉忍不住又是多吃了几口。 他换了好几个法子烤，最后发现还是原汁原味的最为好吃，一口一口的慢慢品尝。 凶兽肉不愧是凶兽肉，入肚即消，吃起来一点都不撑肚子，这使得陆沉的舌尖可以连续不断地感受肉质的鲜美。 这种补充气血的方式比喝苦不拉几的药汤要舒服得多。 一连吃了一个下午，陆沉终于把所有的凶兽肉全部吃个干净。 他后面还让大黑把一块石头刨成锅的形状，然后把剩下的骨头都倒进石锅里面熬成汤喝掉。 如此，他才心满意足。 等到夜幕降临，陆沉身旁升着篝火，盘坐在地上，望着漫天星辰。 他意识一动，看了一下武道作弊器的界面。 经过这么多天的积累，他终于把透明罐子里的红色液体给攒满了。 自从突破到三印以后，陆沉发现积攒红色液体变得困难了许多。 一方面现在西皋形势不好，补气血的药不够，有钱也买不到太多；另一方面每天训练，天罡拳气血消耗有点大，特别是练出气感之后，气血消耗又是上了一个层次，多重因素合在一起，让他不可能再和以前那样突破。 这也从侧面反映，西皋城能给他的资源已经不太够了，练出五印已是顶天。 后续想要在武道上有更大的进步，还是需要更好的练武的环境才可。 财侣法地，财在第一，不是胡说。 这个“财”可不是单单指钱，而是指各种帮助修行的资源。 陆沉意识一动，透明罐子开始歪斜，红色液体从里面倾倒下来。 武道作弊器里面的数据发生的改变。 “姓名：陆沉。” “武学：天罡拳法第三层（可提升）。” “武学：驭虫术第一层(不可提升)。” “武学：重影功未入门(可提升)。” “能量值：1。” 陆沉轻呼一口气，没有任何迟疑，意识一沉：“突破！” 轰！ 他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一道气从他的尾部直直地窜上了天灵盖。 体内的某种枷锁都被这道气一一冲开，他的气息也节节攀升，身上的肌肉也在蠕动着，气血变得滚烫，奔腾如大江，势不可挡。 “啊！” 陆沉一声怒吼，无形的气浪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了出去。 篝火都差点被吹灭。 陆沉的皮肤变得通红，一层层微弱的青色烟气从他的皮肤上冒了出来，那是汗被气血蒸发后的造成的现象。 这种现象久久不停。 丹田处，原本只有线条大小的气感此时变得如小溪流一般，跟气血纠缠在一起，像是要剥离出什么似的。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所有的异象都逐渐平息。 陆沉睁开双眼，陡然觉得夜晚变的明亮了许多。 他耳朵甚至还能听到远处草丛里老鼠爬行的动静。 五感提升了。 陆沉看了一下武道作弊器的界面。 “姓名：陆沉。” “武学：天罡拳法第四层。” “武学：驭虫术第一层。” “武学：重影功未入门。” “能量值：0。” ‘终于突破成为四印武师。’ 陆沉心中一时感慨。 如今的他，西皋城里面除了一些大佬以外，几乎没有人能是他的对手了，就算是同阶的四印武师也不行。 经过武道作弊器突破的他，同阶无敌。 唯一遗憾的是，他没有多余的能量点可以练重影功了。 虽然他也可以选择用能量点提升重影功，并且按照之前的经验，提升低阶的功法，会返回部分能量值，但是陆沉并不打算冒这个险。 西皋城的形势不好，不能再任性了，还是多提升下修为保险一些。 陆沉握紧双拳，体内的气血鼓动，丹田的气感也随之涌出。 他看到漆黑如墨的双手上笼罩着一层淡白色的雾气，虽然很轻微，但肉眼可辨。 陆沉一拳打向身后的小树。 砰！ 树干硬生生被陆沉，一拳打穿，露出一个手臂大小的洞口来。 他的气感的确变强了，但和苗师还有一点点差距，他记得苗师能直接把木桩捶爆。 只是坚持不懈地努力，陆沉相信他距离这一天也不远了。 说起重影功，陆沉以他四印武师的眼光再回头看，里面的一些技巧，心法貌似也没那么难。 长夜漫漫确实无聊，他就试着练了练，动了动腿脚。 然后，陆沉愣住了。 他好像把重影功突破了。 陆沉急忙看了眼武道作弊器的界面，一时愕然。 “姓名：陆沉。” “武学：天罡拳法第四层。” “武学：驭虫术第一层。” “武学：重影功第一层。” “能量值：0。” 紧接着天罡拳突破之后，连重影功也都入门了，一举突破两门功法。 这… 没想到，四印武师学习低阶功法，事半功倍。 陆沉心头一丝遗憾也瞬间补足。 他以前刻苦修炼，没有过份依赖武道作弊器的决定是对的。 以后哪怕不用武道作弊器学习其他功法，他也能应付得过来，这样还节省能量点数，让他更好的突破。 陆沉试了试重影功，气血调动，他的身影便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原地。 在旁的大黑受了一惊。 主人不见了。 几息后，陆沉从树的月影下走了出来。 主人又回来了，大黑放下心，重新睡觉休息。 ‘这就是重影功？’ 陆沉发现这门功法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对身法的运用和五官的调节都远超天罡拳。 接下来他不断熟悉各类功法，等到了下半夜，他发现大黑也跟着他一起突破了，不仅是大黑，四尾飞天蜈也长出了第五条尾巴，变成五尾飞天蜈。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经过武道作弊器调整演化的驭虫术当真神奇，居然能让虫宠分润主人的好处，这么武学算得上是门奇学了。 突破后的大黑生出离开的念头，它迫切想要进食，给身体增加能量。 陆沉也不想看它吃屎的样子，就遂了它的意，把它打发走。 藏在钱袋里的五尾飞天蜈也连连飞出去好多次，进补身体。 在凶兽身上耽误了好几天时间，现在忙完，陆沉重新回到了地图上的小路，驾驭着母马朝着永安城的方向进发，在羊皮卷上的地图修修改改。 并在之前标记的补给位置，找到一处破草屋，这里应该是山里的猎户临时休息的地方，如今已荒废了。 陆沉把里面收拾了一下，打算做个中间的休息点。 这时，陆沉隐隐听到破草屋子外有人的动静，数量还不少，怕是有七八人。 陆沉走出去发现远处有一队人马，扛着红色的血字旗，慢慢靠近这边。 ‘血手帮的人。’ 陆沉眼睛一眯，立马认了出来。 第五十八章 作死 血手帮以打劫起家，以前在西皋城是一个很有实力的帮派。 自从他们城内的势力被风雷门一扫而空后，只剩下城外的这些人苟延残喘，企图东山再起。 陆沉记得他们一直都在官道上抢掠，不知道他们到这深山老林里面做什么？ 破草屋外，母马正在悠闲地吃草，异常显眼，血手帮的人一眼就能看到。 “没想到这条小路还真有人走，看马上驮着的东西，是个肥头，快点过去。” 血手帮人的眼神中带着贪婪的神色，这些人扛着旗子就呼啦啦地向这边跑。 “老李，射他一枪。” “好嘞。” 一个满脸胡茬的老汉，取下抗在后背的木枪，握在手中。 木枪枪身磨得黝黑发亮，顶端被削尖，镶嵌着一小块三角铁，增加穿透力。 老汉唾了一口唾沫在手上，磨了一下后，找了一个舒适的角度，冲刺加速，把长枪给投掷了出去，速度奇快。 咻！ 木枪化作一道抛物线朝着陆沉射了过来，陆沉脚下步伐连动，用重影功轻飘飘地避开。 嘣！ 木枪径直插入破草屋的土墙上，头部全部没入墙壁中，投掷的余力让枪身不断凌空颤动，可见其力道之强，要是被射中，血肉之躯肯定会被射个对穿。 “咦？” “老李，你年纪大了，准头有点差啊。” “别管这个了，快点冲上去，别让他跑了。” 陆沉看了一眼钉在墙上的木枪，并没有急着离开，站在原地未动。 据他所知，血手帮目前就两个四印武师，一个东方如，一个陈福，就这两个现已不是他的对手。 他不去找血手帮的麻烦就算好的，没想到他们还有人自动送上门来。 血手帮这队人马很快就冲到了破草屋前，把陆沉团团围住。 扛着旗的男子把肩上的大旗丢给身边的一人，盯着陆沉，眼光不停地打量，笑意更浓。 陆沉穿着一身精致的丝绸，虽然风尘仆仆，但掩盖不住他的富硕，尤其腰上的钱袋子鼓鼓的，让他心头火热。 这一趟出来原以为是趟苦差事，没想到还能遇到这样的好事。 “你哪来的人，到这里干嘛？” 男子没有迫不及待的动手，毕竟陆沉看着年纪轻轻，就算插翅也飞不出他们八个人的手心。 血手帮如今的地位一落千丈，以前还能和天一阁谈个合作，有来有回，现在要想继续发展却只能仰人鼻息，脏活累活都得他们干。 这次出来，他们是替永安的天一阁巡防，查探地形。 如果眼前这个年轻人是敌对一方的势力，把他拿下带回帮里也是一笔无形功劳，对他提升帮内地位也有很大的好处。 他见陆沉面色平静，面对他们几人的威胁没有丝毫的畏惧，不像是个富家子弟，不由得更加确信他的猜测，心头的喜意就更浓。 满脸胡茬的老汉把墙上的木枪拔出来，握在手中，遥指陆沉。 陆沉不为所动，语气淡然道：“西皋人，过来山里打猎玩玩。” 为首的男子见他的如此沉着的表现，心头有点不妙的感觉，这镇定过头了吧？ 不过这种不妙的感觉转瞬即逝。 小小年纪就算练武，武道又能高到哪里去？ 就算他是个小小高手，顶破天也是个三印武师，他们这么多人，还能拿不下么？ 更别说他们还有一个三印在场，不怕失手。 财帛动人心，这个年轻人连马匹都有，身上带的钱搞不好更多，他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可以让他们放弃的理由。 他想要放弃，兄弟们也会剐了他。 为首男子给陆沉扣了一顶帽子：“一个人什么家伙都不带，还说来打猎，我看你就是南回城派过来的奸细。” 陆沉笑了笑，这人还真有点栽赃的本事。 “你还笑，是奸细无疑了。”为首男子恶狠狠道：“把你身上的钱都拿出来，我们饶你一条命。” 他话音一落，身边的兄弟们都齐齐一动，露出凶恶的表情。 “我没带钱。”陆沉摊了摊手道。 “腰上那么鼓的钱袋子，你当我们眼瞎吗？”满脸胡茬的老汉恐吓道：“快点交出来。” 陆沉捂了捂钱袋子道：“这可不能给你们，我是为你们好。” 新收的五尾飞天蜈蚣有剧毒，这些普通人沾之必死。 “少废话，我让你交出来就交出来。”众人进一步逼着陆沉，眼神不善 这钱袋子里面装的钱绝对不少。 “真不能给。” 为首的男子变得不耐烦了，直接抓住陆沉的衣领把他腰上的钱袋子给拽了下来。 他把钱袋子放在手里掂了掂，真沉。 “你小子真不老实。”为首男子能冷笑道：“这里面我看怕是有好十几两的银子，回头我有你好果子吃。” 一脸胡茬的老汉也凑过来，和其他人一样眼巴巴望着为首男子手中的钱袋子。 “快打开看看。” 他们每一次抢劫的时候，就这个时候最是开心，其次就是摸尸的时候，拿到值钱东西一帮人都能吹嘘得意很久。 眼看着他们要打开钱袋子，陆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们真的是嫌命长，他身上那么多东西不抢，非要抢这个钱袋子。 陆沉用驭虫术动了下袋子中的五尾飞天蜈蚣。 袋子里面的五尾飞天蜈蚣，盘走了一圈，紧紧盯着洞口。 为首男人满脸欢喜的打开钱袋，看到的并不是白花花的银两或者黄灿灿的黄金，而是黑乎乎的湿土，以及一只红头黑背的五尾蜈蚣。 围着看的血手帮众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们看向陆沉，搞不懂一个年轻小伙子腰上挂着一只蜈蚣干嘛。 没让他们等太久，下一刻，他们知道了。 陆沉对他们露出一口白齿，笑得尤为灿烂，手指一勾，五尾飞天蜈蚣从钱袋子里面冲了出来，速度奇快无比，一眨眼的功夫就钻进为首汉子的领口。 然后就见到他身子一僵，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脸色迅速发黑，没了气息，堂堂三印武师说死就死了。 五尾飞天蜈蚣从衣领里面钻出来，两根红色的触角乱颤。 其他血手帮的众人见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何时见过这么厉害的蜈蚣，一时鸟兽散。 陆沉可不愿放过他们，他束手而立，对五尾飞天蜈蚣下了命令。 五尾飞天蜈蚣迅速向他们扑上去。 刚才还神气的人，眨眼的功夫被五尾飞天蜈毒得干干净净，全死了。 如此战绩，让早有心理准备的陆沉都有些惊讶。 这让他不禁对五尾飞天蜈蚣的未来更加期待。 第五十九章 匪寨 连杀八个武师后，五尾飞天蜈蚣有些疲惫的钻回钱袋子休息。 陆沉通过驭虫术的特殊联系大概了解到，毒死这些人就是它的极限了。 即是如此陆沉也非常满意。 以后对敌，用五尾飞天蜈蚣他会轻松很多。 陆沉小心翼翼把钱袋子收起，重新挂在腰上。 他眼尖发现了几只爬虫，顺手把它们捡起来扔进钱袋子里给五尾飞天蜈蚣补一补。 望着横七竖八的血手帮尸体，陆沉没有任何客气，一个个摸了过去。 这些人虽然在帮派里面的级别低，但身上还是有点货。 陆沉搜到了许多驱虫的药粉，一些干粮和淡水，甚至还有点劣质的酒水，以及一些兵刃和暗器。 至于钱倒是只有碎银和铜板，没有多少。 这一点也不奇怪，有钱谁会去做土匪。 陆沉拿着这些食物和淡水以及驱虫粉，钻进破草屋里，找个角落藏好。 万一后面他要是走这条道，这些东西或许会有用处。 至于血手帮的尸体，陆沉也没有大发善心给他们入土为安，而是一个个丢进林子里喂野兽。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这条小道和破草屋，陆沉又花了许久把所有战斗和行走痕迹都掩盖掉。 做完这些后，陆沉翻身上马。 这些血手帮的帮众来这边有迹可循，他驱使小母马沿着这些踪迹走了过去。 陆沉估摸着，这些踪迹的终点应该就是血手帮的寨子。 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另外一片山林，屎壳郎大黑正乐呵呵的盘着粪球。 它的体型有点巨大，这点粪球根本不够它盘的，很不尽性，并且山林里面动物都比较零散，想要吃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大黑盘完一个粪球品尝完后，又闻着气味朝着下一处走去。 很快它走到了一堆乱石中间。 乱石上有一堆牛似的粪便，大黑找到后又本能地盘了起来，玩得开心。 就在它要大快朵颐的时候，有同类居然要和它抢食。 大黑很是护食，体内气血一震，把它的同类给震飞。 伴随着它体内气血的出现，地面发出轻微的震动。 嗡！ 大黑骤然消失在原地。 就大黑消失之后，地面上的乱石也全部化成了齑粉，随风而散。 大黑抱着粪球，只觉得天地恍惚，然后凭空出现在了一片大草原上面。 它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时大地发生有规律的震动，这震感越来越强烈。 最后还把它手中的粪球给震落了下来。 远处，一个青牛般的生物靠近，它无比巨大，宛如山岳一般。 每走一步都令大地震颤。 它的头长着长长的角，全身遍布黑色的鳞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一身气血汪洋如海，鼻子喷出的气息，都使得大树倾倒。 大黑彻底懵了。 它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生物。 大青牛低头啃食草木，完全没有在意大黑这个不速之客。 大黑重新趴在了地上，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它兴奋地爬到了大青牛的身后，望着如山岳般的黑堆堆，差点站立不稳。 这里，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山林之中，还骑在马背上的陆沉发现大黑的联系断了一下，再感知到的时候发现距离已经极为遥远。 若不是还有一层微弱的联系，陆沉差点以为它死了。 怎么回事？ 陆沉尝试着勾动了一下，只感知到了一些开心的情绪。 他陷入了沉思，心中猜测大黑或许有自己的机遇。 正好现在的他也不太需要大黑，随它去吧。 陆沉驱使母马认真找路。 当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某处山林，有座寨子坐落在此。 寨子上都清一色挂着赤红色的旗帜。 这里正是血手帮外寨的所在。 寨子里面的帮众很是松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喝酒划拳，还有的就是玩弄着抢来的女人，枯草。 大厅里面东方如和陈福两个人愁眉苦脸，心里暗暗发苦。 自从血手帮退到了这山林里面，安全是安全了，谁也剿不灭他们，但日子却是过得是一天不如一天。 本来时局动荡，商贩们走动就少了，他们打劫的进项也是日益减少，眼看这门进项都要断了，为此东方如和陈福两人没有少费心思。 可是帮派经营不是靠武力就可以的，他们也找不到好的出路。 时间一久，这门多手下人吃马嚼的，他们肩膀的担子实在是有点重，渐渐都都有点吃不消，不少人都走了，另谋出路。 不得已之下，他们死乞白赖地找到了天一阁，接了一大笔没有油水的脏活累活，说是合作，实际上就是讨口饭吃。 “天一阁把防务布置到我们附近了，这段时间还是要辛苦手下兄弟们了。” “妈的，真是憋屈。”东方如一下子把桌子上的茶杯给摔得粉粉碎：“我们要在这山沟沟里面到底还要待多久？我想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玩女人。” 他想到自己这几十年在西皋城横行霸道，在血手帮里面也是说一不二，原还想着能在血手帮攒够养老钱，然后金盆洗手来个善始善终。 现在倒好，把后半辈子都搭进去了，还一无所有，这日子真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快了，等天一阁进兵西皋的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陈福冷静地说道。 “草……” 东方如长叹一口气，心情烦闷地走了出去，一眼就看外面几个兄弟们正在玩弄抢来的女人。 这些可怜的女子经过这么多天的囚禁虐待，已经变得麻木了。 只要是男人靠近，都会自动张开双腿，表情就跟木头一样。 东方如看着都觉得无趣。 这个山窝窝他待够了。 他向山寨的门口走去，想出去散散心。 此时，他看到两个站岗的帮众突然先后倒下，从塔楼上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砰的砸在地上。 寨子里面的众人都停下手上的动作，喧闹声都渐渐弱了下来，齐刷刷地盯上了大门。 东方如急忙跑过去，查看情况。 寨子沉重的大门被人推开。 一个穿着锦袍的年轻人，腰上插着一把刀，站定在门口，他把视线投向了寨子里面，看到血手帮的帮众们都穿得跟乞丐一样，头发蓬松，个个邋遢。 他老远都能闻到他们身上的闷臭的汗水味。 谁也想不到，前不久还有着赫赫凶名的血手帮一下子就能落到这个田地。 第六十章 灭血手（上） 第一眼看到陆沉，东方如觉得有点面熟，一时想不起来。 足足过了半晌之后，他才回忆起这是之前帮助风雷门灭他们城中势力的帮凶。 之前，他们也曾让其他帮派去杀此人，但初次行动就失败了，后续又受制于钱财和威信，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却没想，他竟然不知死活地送上门来。 东方如之前烦闷的心情陡然扫空。 虽然说如今的血手帮在西皋城中已不剩多少威望，但若杀了这个帮凶也能提一提寨子里面的士气。 想到这里，东方如没有任何迟疑就动了手，连话也懒得说。 他气血鼓动，双手变得赤红如血，血红色的罡气笼罩在双拳之上。 ‘血手帮，血手帮，原来如此。’ 陆沉见东方如赤红色的双手，一时恍然，明白血手帮名号的来历。 东方如冷笑一声，两道散手缠向陆沉。 陆沉没有任何惊慌，从容冷静的调动体内气血，透明带着几分淡白的罡气笼罩在漆黑如墨的双拳。 砰！ 血红色的手掌缠住陆沉的右臂，陆沉却没有做规避的动作，按照天罡拳的拳意，左手迅速出拳。 他的拳如同孤峰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在天罡拳中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罡气扑面，东方如大吃一惊，在他眼里，这拳有着无上的气势，下意识地往后暴退。 狭路相逢勇者胜，就这一招，东方如的气势就卸了个干净。 陆沉保持出拳的姿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东方如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侧被罡气刮到，生出一道细微的伤口，有轻微地疼痛。 他看了看手指上的血迹，难以置信道：“你突破四印了？” “你猜！”陆沉笑着说道。 他双脚连动，按照特殊的方位走动，这是重影功的里面的一招重影步，可让身影生出残像，让人难以捉摸。 眨眼之间，陆沉就冲到了东方如的面前，一拳递出，罡气肆掠。 东方如急忙双手交叉横在身前，气血涌动，汇聚双臂形成一道血红色的罡气屏障。 陆沉漆黑如墨的拳打在屏障之上，透明带着一丝淡白色的罡气与血红色的罡气纠缠在一起，彼此激烈地碰撞。 “你就算突破四印又如何？年纪轻轻，气血如何比得上熬炼多年的我？四印也有优劣之分。”东方如自信满满，语气从容。 陆沉轻飘飘地说道：“是吗？” 他右拳抡起，一拳砸在了罡气屏障。 波的一声脆响。 东方如的罡气屏障被陆沉一拳砸得稀碎。 他眼睛瞪圆，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 为什么会这样，他之前不是个才突破的三印武师？ 这样的疑问一瞬间在他的心头冒了出来。 罡气屏障被破之后，陆沉两道直拳打在了东方如身上，将他击飞。 陆沉一把抓住他的脚裸，给拽了下来，重重抡在地上，随后膝盖下沉，如电般顶在东方如的脖子上，在地上甚至砸出一个小小的土坑。 嗬嗬！ 膝盖的力量尤其之巨，东方如的脖子被陆沉一下子压断，他的气息迅速微弱了下去，那个疑问最终留在他的心头没有答案。 陆沉站起身来，环视四方，习惯性地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轻描淡写，杀了一个四印武师对他而言好像如同屠鸡杀狗一般容易。 寨子里面的人看向他，眼神中都不由的多了几分畏惧。 “你这小子肯定是用了什么妖法才杀了二当家，来人随我屠了这厮，把他剁了喂狗。”在场的血手帮帮众有人胆大，主动跳出来，要袭杀陆沉。 他的鼻毛戳在外面，提着一把斧子迎头就上。 陆沉看了他一眼，觉得似曾相识。 他脚下重影步连动，轻松避开这一斧头，绕到了这个男子的身后。 陆沉拳影浮动，一招“猎鹰扑食”打在他的后背，罡气穿透他的胸膛，露出一个手臂大小的血洞。 鼻毛戳子外面的男子不敢相信地低头看了看血洞，又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陆沉，身子一歪倒了下去，七窍流血，已然不活。 看着这张脸，陆沉还是觉得有点眼熟，但想了一遍仍旧没有任何的记忆，索性就不想了。 人都死了，没有想的价值。 一拳杀掉鼻毛戳在外面的男子后，陆沉又是拳影连动，每一拳都让血手帮的武师无法抵挡。 他们身上露出一个个血洞，倒毙在地上。 一连杀了好几个血手帮的帮众陆沉才停下来。 鲜血乱溅，他的衣服都被染红，地面的斑斑血迹，像是两道血色羽翼将他捧在了中间。 陆沉抬头，咧嘴一笑。 加入血手帮的普通人承受不住这样的心理压力，一哄而散。 陆沉打开钱袋子的口，放出已休息好的五尾飞天蜈蚣。 五尾飞天蜈蚣一飞出钱袋子，五根红色的长尾微微颤动，逢人就一扑。 “啊！” 被咬中之人都发出惨叫，倒地而亡。 这样的神秘莫测的手段，让所有人再看上陆沉的时候，他们的眼睛里已经不是畏惧了，而是无边无际的恐惧。 曾经杀人无数的恶人见这一幕也是头皮发麻，这人简直就是恶魔！ 陆沉扫视众人，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 “啊！” 令人胆寒的惨叫声再次响起。 陆沉的身影不断出现到帮众的面前，他每一次出现都带走一个血手帮帮众的性命，手段尤其狠辣。 在五尾飞天蜈蚣的配合下，寨子里面的血手帮帮众尽数被灭口，一个不剩。 血手帮帮众的这些人在山里当土匪，手上早就血债累累，罄竹难书。 陆沉也算是替天行道了，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原先热闹的山寨，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 陆沉向寨子深处走去。 双脚踩在血迹上，留下一个个血色脚印。 走进大厅，光线陡然一暗，陆沉眯了下双眼，朝着深处望去。 大厅空无一人。 作为四印武师，他的五感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听到了大厅深处的一些动静。 于是他在大厅没有做任何地停留，径直飞奔而去。 在大厅后，他看到陈福正带着几个人把一个个箱子装在马车之上，企图逃走。 陈福看到陆沉登时愣住：‘怎么这么快。’ 陆沉突然的出现令他措手不及。 第六十一章 灭血手（下） 早在陆沉和东方如对招的时候，陈福就听到了动静。 一出门口他正好看到了陆沉把东方如给杀了，这可把他给吓得不轻。 由于性格问题，他一直不喜东方如这人，两人相处不是很愉快，但撇开这些就武道造诣而言，他是服气的，两人实力不相上下。 眼前这位年轻人东方如都打不过，他又如何能打过？ 还不如趁早溜为上策，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希望寨子里的其他人能给他多拖延一点时间，为他创造机会。 陆沉这么早就追过来，看样子是他的打算落空了。 到了这个份上，陈福只有硬着头皮应战，一个劲想要逃的话只会给对方创造机会，搏一搏倒还有可能。 盯着陆沉，陈福仔细回忆。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之前应该和陆沉交过手，那时候他还是个三印武师，在他手里撑不过一招。 现在再看，彼此的角色地位竟然颠倒了过来。 陆沉看着陈福笑着说道：“想走？行，和我过一招，你不死，我就放你走。” 听这话，陈福不由得对陆沉有些轻视。 这样的年纪做事果然冲动，行事居然如此轻佻。 ‘你以为这般行径会让我高看你一眼？’ 想虽是这样想，陈福也没表现出来，并且还对陆沉大夸特夸：“陆公子有几分大侠的风范，好，我答应你，一招泯恩仇，一招之后你我各走各的阳关道。” “可以。”陆沉没有任何犹豫，点头答应了下来：“之前和你对了一招，我一直都念念不忘，早就想和你切磋了。” 陈福抱拳道：“那就得罪了，我的寒霜拳虽然在西皋名声不显，但也不是一门冷僻的武学，有些门道，你看好了。” 话音一落，陈福双拳被寒霜所笼罩，一阵寒气以陈福为中心向四周扩去。 拳还未至，寒意先到。 陈福的拳直直朝着陆沉打了过来，陆沉也不含糊，一招天罡拳对上。 砰！ 拳拳相击，连空气都荡出一圈小小的气浪，把两人的衣服都吹得猎猎作响。 好厚重的气血！ 陈福心中微微惊讶，难怪他有底气要和我只对一招。 他咬牙坚持，将全身的气血都调动起来，集中在拳头之上。 陆沉的天罡拳竟一时奈何不了他。 见到这样的情形，陈福忍不住有些得意，年轻人还是太过托大了。 这一拳是绝对打不死他，他可以正大光明地离开，带着血手帮的这些底蕴可以另起炉灶，当个土大王。 就在他如此想的时候，陆沉另外一拳狠狠从侧方打在他的脸上，劲力炸裂。 砰！ 沛不可挡的力量通过拳头传到陈福的头，让他向后仰去，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竟一时趴地不起。 “你……你……不是说好的一招……”陈福颤巍巍地指着陆沉说道。 突然打出的第二拳让他始料不及。 陆沉理所当然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修炼武道还有人相信大侠之风，真是个蠢货。” “那你为何？” “一是给你点机会，怕你跑了；二是让你放松警惕，不然我那一拳哪有那么容易得手。”陆沉俯视着陈福解释道：“毕竟天色也不早了，我也不想和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经过陆沉这么一解释，陈福忽然发现他自己才是一个单纯的傻比。 没想到活了这么多年，心计居然还比不过这样一个年轻后生。 一股怒火在心中燃烧，陈福觉得胸口传来一阵剧痛，猛地朝外吐出一口鲜血后倒了下去。 陆沉走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和心跳，作为一个四印武师竟然急火攻心死了。 这……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见陈福死了之后，还剩下的几个血手帮帮众急忙跪地求饶，希望陆沉放过。 陆沉扫视他们一眼，一人一拳，全部送他们上了西天。 这些人都是人渣，留着也没什么用。 至此，整个血手帮都被他清理了，也算是给父母和大哥报了仇，了却一桩心结。 陆沉走到马车旁边，一个个打开看了下。 一个箱子里面装得都是黄金和白银，数量不少，怕是有千两，对于普通人家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但对一个大帮来说是有点寒酸了。 另外一个箱子装得是玉箫金管、翠羽明珰，还有些古玉字画及祖母绿石，全被一股脑塞在里面，这价值暂时无法估量。 两个箱子之外，还有一个小箱子，被塞在下面。 陆沉掏出来打开一看，乃是一颗夜明珠，有鸡卵大小，正发着莹莹光芒。 仔细看的话，这颗夜明珠半透明，里面还有小小的“卍”字出现。 “卍”字在珠子里面飘动着，每碰到一次珠壁，都会亮一下，发出淡黄色的光，尤为好看。 陆沉把这颗夜明珠拿在手里，心神会变得非常平静，生不出任何杂念。 他细细端详，除了这“卍”字之外，看不出其他门道来，貌似是个宝贝，与佛教相关，只是他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暂时还没有头绪。 将这颗夜明珠重新放入盒中藏好，又在陈福等人的尸体摸了起来。 除了找到一本血手经、寒霜拳法之外，剩下都是边角料的碎银铜钱。 陆沉后面又在寨子里里外外搜刮了一遍，找到了些粮食和水，都一一放在马车上，他把马车上的箱子仔细绑好，拉了出来。 之前寨子里面还有几个面色麻木的女人，陆沉没有杀她们，此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估计是跑了。 走出寨外，五尾飞天蜈蚣飞回钱袋子里，一点精神也没有，已经透支了。 陆沉的确用它用得比较狠。 五尾飞天蜈蚣的毒液，给他榨得一滴都没了。 他打算过会多抓点肥美的虫子给它犒劳一下，相比于大黑，小蜈还是好养活些。 乘着天还亮着，陆沉挖了一个简单的防火带，然后拿起火把，一把火把血手帮的寨子给点了。 这样的寨子留着只会方便其他土匪，没有留着的意义。 熊熊烈火在山林之中燃起，火光冲天，把一旁陆沉的脸也映得通红。 曾经为非作歹，威风不可一世的血手帮自此成为了历史，所有的人和事都在大火种付之一炬。 见火势渐消，不会燃起森林大火，便纵身跨马，骑着小母马往永安的方向走。 身后，一匹驽马拉着沉重的马车紧紧跟着他。 第六十二章 五行 西皋城，风雷门总堂。 贺江宁带着风雷门的核心人员站在大堂的堂口，分成两排，束手而立，似是迎接重要的人物。 秋天的阳光不算毒辣，但顶着正午的太阳也不好受。 风雷门众人的脸上汗如豆粒，面色都有些不耐烦。 “五行宗的人怎么回事？不是说正午之前到么？” “回信的人是不是记错了？” 一行人站在这里快有一个时辰，就是武师的耐心再好，也不免烦躁。 唯独风雷门的堂主贺江宁的脸看不出喜怒哀乐，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仿佛就跟一颗钉子一样，钉在地上。 在一帮武师当中，鹤立鸡群。 就在风雷门武师心生不满的时候，很快，大堂外传来了马的嘶鸣声。 风雷门众人精神一震：“来了！” 大门口两个高大威猛的汉子大摇大摆地夸过漆黑的门槛，走进了风雷门总堂。 贺江宁连忙拱手道：“敢问是五行宗的使者？” 来人点了点头，其中腰上别着一块美玉的年轻男子拱手道：“我是寇三余，这位是孟龙，我们正是奉师门之名，前来相助诸位。” 贺江宁不卑不亢道：“请问，五行宗派出的就使者二人吗？” “怎么，还不满意？”寇三余反问道：“我早些年就已突破到了五印，凝聚出半部印血，我师弟也是堂堂四印武师，在你们西皋不够看？” “师兄你不要小觑西皋，说不定这里还有卧虎藏龙呢？”在旁的孟龙阴阳怪气地说道。 风雷门众人都听出五行宗使者的嘲讽之意，一个个想要反驳，却找不出理由来。 西皋中最高的武力就是五印武师，算是已死的也不过五人。 他们门主算一位，天罡拳院苗大江算一位，官署衙门里有一位，血手帮帮主算一位，还有一个年事已高，随时都有可能驾鹤西去的老头子算一个。 这五人就是西皋城最高的战力阵容，眼下还能出手的也就三位五印武师。 五行宗派来一个五印武师对西皋城来说真不算掉价，但风雷门众人却知道五行宗高手如云，炼出印血的武师就有七八位，更别说五印武师了。 他们原来以为会派出更多的人手。 现在看来是他们想多了。 贺江宁向前一步，拱手恭敬道：“使者误会了，我们自然是满意，在大堂早已设宴款待几位使者，请。” 寇三余和孟龙没有正眼瞧贺江宁，大刺刺地进入了大厅，不由分说地坐上了主坐。 在他们看来，整个西皋的武师阵容都比不上他们一宗，实力实在不相等，不值得他高看。 风雷门众多长老、堂主见到这一幕敢怒不敢言，强颜欢笑。 “来，快尝尝西皋的一些特色菜食。”贺江宁脸上没有不满，反而指着一桌美食，热情地介绍道：“这是我们的特色腊肉吊锅，别具风味，外面可吃不到这个，还这个是熏猪肉，乃是野猪肉用特殊的药理熏制而成，你们都不要客气好好品尝一番。” 寇三余夹了一口熏猪肉放在嘴里，嚼了两下，眉头一皱吐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喝水漱口，尤其失礼。 就连平日在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贺江宁也是露出了轻微的不满。 寇三余却不觉得有什么，这熏猪肉又辣又咸，他压根吃不惯，不想委屈自己。 他用白毛巾擦了擦嘴说道：“吃饭都是其次，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这次我们五行态度，想必贺门主也知道了。我们五行宗高层一直警惕着户州，抽不开精力，但我们两城相邻，唇亡齿寒，长老们不忍西皋生灵涂炭，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被永安的天一阁吞并，但若让西皋牵扯我们太多精力，会给户州可乘之机，我们也是万万不允许的。这点希望贺门主能够理解。” 听到寇三余的言语之后，贺江宁心头一丝不妙的感觉得到印证。 五行宗之前信誓旦旦，自诩仁义，必相助西皋，现在居然提前萎了，使得他直面天一阁，压力变得尤其巨大，如今已是骑虎难下了。 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他们选择的路，就是刀山火海也得是走下去。 好在五行宗没有一毛不拔，多少派了点战力过来，算是不好消息里面的好消息。 “使者言重了，我们理解五行宗的苦衷，贵宗能派出两位过来，已是我们小城最大的荣幸了。” “你能理解就好。既然事已谈好，这饭我们也不必吃了，你们带我们去安静的地方，我们想要好好休息休息。”寇三余吩咐道。 “来人，带两位贵客去后面的雅居，好好招待。” 贺江宁拍了拍双手，门外早已候着的四位美婢闻声进入大厅之中，甜声道：“这边请。” 寇三余和孟龙没有任何留恋，跟着四位美婢走了下去。 等两人走后，安静的大厅轰然变得嘈杂起来。 “门主，让我斩了那两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我要剁了他的三条腿，看他还能不能神气！” “不错，五印又如何，待我用些猛药，饶是他如何厉害，也得倒下。” “门主，把他们搞死吧？” 贺江宁一言不发，眼光深邃，也不知道再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喟然说道：“我们站错队了。” “木已成舟，如今我们只有硬着头皮走，需要借助五行宗的力量，再忍一忍。” 寇三余和孟龙再进入雅舍之后，寇三余屏退了美婢，独自一人坐在桌子旁倒了一杯茶细细品了起来。 “师兄，这四个美人你弄走干嘛？你要是不玩，四个都给我啊？”孟龙也坐在对面不满道。 “人多眼杂，还是小心一点好。” “这个小地方还有什么好小心的，师兄你太谨慎了。”孟龙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师兄，你为什么今天要给风雷门难堪啊？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长老们他们本来就没有要西皋的意思，他们看上的是这里的几个五印武师。只要他们死掉几个，肯定会诞生出‘念’来，如此我们今年的念石也就能足额了。天一阁迫不及待用兵，估计也是贪图的这个，至于西皋生死与我们何干？只是没想贺江宁也是个人物，我们这般他都没和我们翻脸，若能翻脸，我说不定还能弄死几个五印。” 孟龙撇撇嘴道：“直接杀了不就好了，要这么麻烦？” 寇三余白了一眼道：“你是想陷我们五行宗于不义么？” 孟龙低头喝茶，没有再吱声。 寇三余看着低头喝茶的师弟，心生防备。 他来时不也配合得挺好？故意激我，是要试探我么？ 算一算，前不久血手帮的帮主应该诞出新的‘念’了，可以找找看，若能找到将其击杀，夺得念石便是一份大功劳。 第六十三章 无路 初秋的另山山脉没有萧索之意，行走在山林之间只觉凉风拂面，秋高气爽。 陆沉骑着他的母马走在小道上。 在他的身后，驽马拉着马车紧紧跟着，它低头卖力，勤勤恳恳，一点也不似小母马这般事儿多。 就这样老实的马儿，小母马还看不上，一路上没少欺负它，走在前面的时候都故意把地面上的砂石扬得老高，可怜的小驽马却是一声不吭在它屁股后面吃灰。 陆沉静静看着，只觉得马儿性格都如此不同，更别说世间万万千千的人，一时感慨。 小道虽然不宽，马车也尚能通行。 陆沉闲着无事在马背上认真翻看从血手帮里面抢来的两本武学。 一本血手经，一本寒霜拳法。 寒霜拳法上所记录的拳法只到四印，没有五印及以上的练法，与他而言并没有多少意义。 只不过里面提到的寒霜气，还是比较独特，有可借鉴的地方，对他的武道有所启发。 血手经问题则有点大，这武学显然是门魔道武学，它有记载五印及后续的具体练法，但是里面特别提到，练这门功夫需要利用血煞之气修炼，一点点水磨工夫，打磨双拳。 血煞之气有蛊惑之能，修炼的武师容易被血煞气影响心神，走火入魔。 没有门派或者同门的协助，练这门武学风险很大。 但有一点不得不承认的是，这门武学里面全是攻伐之招，若能练成，可使得杀伤力倍增，也难怪血手帮在西皋城赫赫有名，风光一时。 两本武学陆沉都不打算现在练习，他把两门武学都收起来，以后等机会合适，再慢慢参详。 骑在母马的背上，他抬头看向小道两侧，有成片成片的枫树林，枫树上叶子已变黄、变红，风吹过时，就像是一团团烈焰在天地间摇曳着。 然而，他却无心欣赏这满山秋意。 这一路来他每过一段路都会仔细选择合适的休息点，在里面藏些粮食、药物和淡水，以防万一。 开始的时候还比较顺利，可随着越来越靠近永安城，山林遇到的人也就越频繁，有时候能糊弄过去，而有时候就糊弄不过去。 碰到这种情况，他就得被迫打上一架，把这些人丢进山林喂野兽，一路下来身心俱疲。 临近永安城的外有一处山坡可看到永安城的城郭，这条小路恰好经过。 等到了这个地方，陆沉见路上无人尚且安全，便把马车放在路边，一个人爬了上去。 他站在山顶看到了远方的永安城墙上插着一排排“天”字旗帜，随风招展，而在城外则战鼓雷动，有军伍正在操练。 军队之中气血冲天，仅这阵容就给人一种所有披靡的气势，透着肃杀之气。 陆沉看完之后心思凝重。 永安城本来就比西皋城要大上三四倍，人口更是西皋的六七倍，并且由于它临近户州，商业上也比西皋繁华。 西皋城压根无法与永安相提并论。 基于这样的前提下，永安城的武师，无论数量，还是质量上都比西皋高上一个层次。 永安城内也不像西皋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帮派，天一阁早就整合了一城势力，不存其他能挑战他们的帮派。 在永安城内，天一阁可以说一不二，调动一城资源。 陆沉站在山顶上，看城外的天一阁众多武师，他觉得以风雷门的实力抵挡不了天一阁的这一攻势，就连西皋城所有的武师加在一起也够呛。 天一阁厉兵秣马这么久，西皋的赢面已经很小，除非有五行宗这个变数，但把希望寄托于他人本身就是件愚蠢的事。 之前陆沉就想着要不一跑了之算了，喜儿有苗师、小凤他们代为照顾，无需担忧。 等后面战事稳定，快则一个月，慢则半年，他在户州站稳脚跟，再回去接过来倒也没有大问题。 现在看到了永安的阵势，一瞬间他的这个念头更为强烈。 想到这里，陆沉也就不再迟疑，从山顶上小跑下来，打马而上。 再往前走，路就变得陌生起来，这是一条他没走过的小道。 他从永安回去之后，这段时间也没闲着，跟很多商队打听过从永安通往户州的小路，他甚至还要到了一分模糊的地图。 如果按照地图上的路线走，顺利的话差不多十多日他就能到户州。 这份地图有些年头，路线也都不太准确，有些路都没人走，彻底荒废，让他走得很是辛苦。 陆沉拿起地图仔细看了下，按照地图上的标注，绕过这个月牙湾前面会有一道峡口，跟官道上的那个口子相似，只不过小道上的这个比较短，只有十余米。 两侧也是悬崖峭壁，难以攀援，不适合埋藏伏兵，比官道上的要稍微安全一点。 走过峡口，再穿过几座山后就是户州的地界。 然而就在陆沉走出月牙湾之后，他陡然发现眼前的路没了。 一堆灰白色的岩石堆在峡口上，把峡口堵得死死的。 怎么会这样？ 陆沉快步走过去，发现有人炸了峡口，把这道峡口故意人为堵上了，仅凭少量人力不可能重新把路开出来。 堆在峡口中的石堆缝隙中，如今都已长出来枯草。 这条通往户州的小道废了，哪怕他想要提前走也是走不了。 天一阁怕也知道这条道，提前做了防备，防止其他势力迂回他们大后方进行偷袭。 防备得滴水不漏。 陆沉不死心，又重新走到官道之上，看了下通往户州的官道。 上面已有天一阁重兵封锁，单枪匹马也不可冲过去。 这条路也不通了。 陆沉这一刻心里清楚，其实他从宋清婉口中知道两城征战之事就已经晚了。 他不像宋清婉，早有门路听到一些风声，把家族生意早早迁到了户州，就连永安也有势力布局。 看她样子最少提前了半年到一年，前往户州估计一点难度也没有。 而他以前只不过是一个穷小子，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这消息也是很晚才知道。 面对这样的境地，陆沉停在山里久久无语。 第六十四章 退路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思考接下来的对策才是该做的事。 陆沉并没有因无路可走而沮丧，面对这样的局面，他脑子飞转，思路异常清晰。 户州暂时是肯定去不了了，他还需要在西皋城再熬些时日。 看天一阁的阁主是一个颇有野心的人，西皋城非战略要地，如果他想要西皋城，那么要的必然是西皋城的人口、资源。 屠城这样残暴的事，他应该不会做，一个空城于他而言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从这个角度出发，他呆在西皋城中，只要不卷入两方的纷争之中，就不会有性命之虞。 只是如今的他已经突破四印，在城中无论如何都能算个人物。 如何不被风雷门他们这些人牵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后面需要见机行事，万万小心。 另外西皋城太小了，陆沉想要在武道上更进一步，户州是无论如何都要去的。 小路不通，只能走官道，而官道上有重兵把守，想要通行至少是要等到战事开启或者稳定之后大概才有机会。 届时他作为四印武师，天一阁方面愿不愿意放他走都是个问号，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乘着战事混乱，两方无暇他顾的时候择机离开，这就需要他在深山老林中藏身一段时间。 想打这里，陆沉把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捋清楚了。 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迷茫之色一扫而空，眼神中充满了斗志。 陆沉打马而回，重新往西皋城的方向走去。 回去的路上他仔细寻找，在山林中发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似乎是某种兽类刨出来的，里面也有人活动过的迹象，只不过荒废遗弃许久。 山洞在老林之中，被众多藤蔓、古木所掩盖，不易发觉，通往山洞的路也好走，进退方便。 陆沉打算把这个山洞当做后面藏身的据点，在这里放置足够四五人生活一个月的淡水和粮食。 他还把马车一并藏入山洞中，并在山洞周围布置了一些简陋的陷阱，确保万无一失。 陆沉花了一天的时间，才把这些事都一一办置妥当，确定没有多少问题之后才起身离开。 走的洞口，陆沉想了想，又折身而返，把从血手帮抢来的夜明珠贴身带着。 这东西看着像是个宝物，还是带走放在身上安心一些。 此次外出，一路来陆沉把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就连天一阁巡防的路线，他也都熟记于心，所以回去的时候轻装上阵，一路快马加鞭，规避掉一些天一阁的巡逻队伍，平安无事地回到了西皋城。 去的路上陆沉花费了十余天，回去他只要四天时间就到了。 进城之时，陆沉发现如今西皋城的城防也变得严格了许多，每一个人都会被细细盘问。 好在陆沉应答如流，并没有发生为难的事。 临走之时，陆沉顺手给看守城门的四个守士一人一粒碎银。 扬言，若有机会请四人喝酒。 四个守卫见陆沉身穿锦衣，腰挂短刀，骑着高头大马，一身血气浓郁，眼神中都有精光闪烁，就知道不是一般人，本来就没想要为难他。 见陆沉没有任何的架子，反而主动结交他们，使得他们这些小人物有种被重视的感觉，尤为开心。 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有时候决定关键作用的往往在细微之处。 陆沉进城门的时候，对这四人也是信手为之，至于请他们喝酒更是客套话，只是说说，笼络人心的手段而已。 谁信谁是傻逼。 穿过城门，陆沉走在大街上。 受到两城的战事影响，西皋城商业凋敝，物价飞涨。 街道两侧很多商家都是大门紧闭，就连昔日人满为患的凤音楼，里面的姑娘也不出来迎街了。 回到家中，陆沉见陆喜儿又操起了老本行，替人家浆洗衣服。 陆喜儿埋头做事，浑然不知陆沉已经回来，她只觉眼前的阳光被人遮挡，下意识抬头看去，就见到了陆沉熟悉的面孔。 “小哥？”陆喜儿惊喜道，她站起来把手放在衣裙上擦了擦：“你回来啦？” 陆沉望着门口的一排衣服道：“我走的时候不是留给你一些银子了么，不够用了？” “够用了，我只是闲着没事，找点活做做，我有手有脚的也不能总指望小哥。” “拳院药房不忙？” 陆喜儿眼神落寞道：“现在拳院很多人家都没闲钱去练武了，人走了一大批。药房里面药材也缺，很多药都配不起来，我就算想忙也无处下手。” 听这话，西皋城的形势要比他想得严峻许多，陆沉沉默无语，良久后说道：“这活你还是少干一些，有时间你还是多读点书或者在院子里站站桩，练练身体，以后或许有用。” 陆喜儿显然不知道陆沉话里的深意，但本着对小哥的信任，连忙应下。 陆沉把小母马的缰绳甩给陆喜儿，钻进了屋子里。 陆喜儿发现在小母马屁股后面还有一匹驽马，她记得小哥走到的时候，明明只带了一匹马啊。 “小哥这马怎么回事？” “路上遇到了一匹舔马，它见小母马就走不动路，一路跟过来了。”陆沉随口胡诌道。 驽马打了一个响鼻，似乎在回应陆沉的说法。 陆喜儿将信将疑，见陆沉风尘仆仆的样子也没多问，贴心地帮陆沉烧好洗澡水，顺手做了一顿丰盛的饭食。 饭桌上，兄妹两人闲聊，陆喜儿提到了最近拳院里面发生的一件事。 “沈小凤突破了？” 陆沉知道这个消息稍微有点惊讶，他知道沈小凤用了念石之后突破是早晚的事，但没想到会突破这么快。 看这情况，沈小凤得到念石后，怕是修炼异常拼命，所以才会这么快突破。 陆沉没有把他突破四印的事告诉陆喜儿，这妮子对于武师的事一知半解，告诉她也无用，只会徒增麻烦。 当天陆沉没有去天罡拳院，而是在家呆了一天，好好休整了一番才起身过去。 再次走进天罡拳院的时候，陆沉发现里面清冷了不止一星半点。 原本人头攒动的院子里，只剩下一些零零散散的武师在练。 稍微一打听后，知道很多的师兄师弟都被派到官军之中，协助城防了。 陆沉眉头紧锁，看样子天罡拳院和官军那边绑得很深，这对他而言有些不利。 第六十五章 一招 轻轻呼出一口气，陆沉向拳院内走去。 在他走后，还在院子里面练拳的见习弟子窃窃私语。 “你有没有发现陆师兄和以前有点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就是……就是有种压迫感，他靠近我时我都有点喘不过气来。” “是你身体不舒服吧？” “不是，我也感觉到了，而且他的目光好犀利，我都不敢和他对视。” “……” 对于这些弟子们的讨论，陆沉没有太过关心。 武道一途对于根骨颇有讲究。 来的时候，他一眼扫过去，以他四印的眼界大致看出院子里的师弟们大部分天赋都很一般，只有一个少年，貌似叫宋青山的天赋要稍好一点。 只能说后生凋敝。 如果再经过天一阁的一折腾，未来的天罡拳院前途真不好说。 苗大江并非愚蠢之辈，他更多应该也是身不由己，想独善其身而不得。 “陆师兄，你回来了啊？”陆沉一跨进后院，沈小凤立马就注意到他，打起了招呼。 像何灿等其他人则是点头示意，比之沈小凤要生疏些。 这十几天的时间，后院弟子来来去去，流动得比以往更加频繁。 有些熟悉的面孔去了官军和关系较好的帮派，剩下很多陌生的面孔，都是最近加入后院的新人，连沈小凤也成了前辈师兄。 陆沉感慨变化真快，他走到沈小凤面前由衷地高兴道：“听说你突破三印了，恭喜啊！” “还是托了师兄的福。” 沈小凤凑到陆沉身边，附耳道：“我突破三印之后，施奇来找我了。” “他找你干嘛？” 沈小凤愤愤道：“他怀疑抢他念石的人是我，真是岂有此理。” 陆沉怪道：“平白无故，他怎么怀疑到你身上？” “这事就说来话长，有一次他和我们在一起喝酒时向我们展示过念石，知道他有念石的就那些人。抢他念石的人似乎直奔念石而去，我们这些人嫌疑最大。不仅是我，其他几个熟悉的朋友都被施奇盘问过，有几个顶撞后还被他打成重伤，一点也不念旧情，说翻脸就翻脸。”沈小凤无奈叹了一口气道：“自从他加入了屠神堂之后颇受重视，最近武道进步迅速，隐隐有突破四印的迹象，更加桀骜，目空一切，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万一要是找师兄的话，师兄千万要小心。” 听沈小凤说完之后，陆沉才发现当时他抢施奇的念石还是太过直接露骨了。 如今施奇反应过来了，开始针对身边的人一个个排查。 不过，他也不用担心。 他已利用武道作弊器突破到四印，就给施奇机会同样突破到四印也不会是他对手。 “你手上念石他知道么？”陆沉问道。 沈小凤笑道：“我的念石明明是师兄你送我的，跟他的那颗都不一样，我可不想犯蠢告诉他这事，自找麻烦。他就是见我突破后，多有怀疑。” ‘哈哈。’陆沉心里忍不住发笑；‘你用的就是他丢的那颗念石啊。’ “对了师兄，上次我和你对招时的承诺你还记得吗？”沈小凤自信满满地问道。 最近手头上的事有点多，陆沉还真是一时想不起来了，但见沈小凤郑重其事的样子，他也不好意思说不记得，于是一脸严肃道：“当然记得！” 沈小凤高兴道：“上次在你手上我三招都过不下来，我就跟你说等我到三印，我们再切磋。现在我已经三印了，嘿嘿，看招！” 话音一落，沈小凤两手并拳，皮肤由红转黑，变得漆黑如墨，一道直拳朝着陆沉打去，发出破空之音，连空气都发出震动。 经过沈小凤一解释，陆沉霍然想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那是他突破三印后和沈小凤酒后切磋了一场，沈小凤三招落败之后说的。 只不过这事太小了，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要不是沈小凤提了一下，他根本不会记起来。 刚刚突破三印，沈小凤还没有来得及练出气感，只是单纯凭借气血蛮力，这在陆沉眼里满是破绽。 沈小凤出拳太过突然，加上陆沉脑子里也正回忆当时的情况，对上这一拳的时候，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对着沈小凤的破绽使出了一个飞踢。 砰！ 沈小凤整个人被陆沉一脚扫飞了出去，狠狠撞在了墙上，在墙上撞出一个‘大’字形状，人镶在墙里。 糟了，没控制住力道。 陆沉暗叫不好，急忙跑过去，发现沈小凤咳出一口血，他整个人都处于懵逼的状态。 刚才发生什么了？他好像一招就败了。 不对啊，他明明突破了，怎么反而表现比上次还差了。 “你没事吧？”陆沉小心把沈小凤给拔了出来，放在地上。 两人的动静把内院其他师兄师弟们都吸引了过来，把两人团团围住。 “咳咳咳，呸！”沈小凤吐出一口血沫，苍白的脸恢复了一点气色。 作为武师，尤其是三印武师气血深厚，只要没伤到要害，一般情况都无大碍。 沈小凤看向陆沉，他想到一个可能，一把抓住陆沉的衣袖，瞪大眼睛道：“陆师兄，你又突破了？” 暴露了。 四印武师的气血要比三印雄厚很多，如此对了一招之后，他就是有心藏拙也藏不了了，无奈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确定的答案之后，沈小凤并没有像预料中的那么失落、颓然，反而异常高兴：“这才对，我说我突破三印后怎么还变弱了，原来不是我变弱了，而是师兄变强了。我三印武师能和四印武师对一招，这败得一点也不冤枉。” “四印！” 在场之人全部都倒吸一口凉气。 西皋的习武之人，谁不知道四印武师的强大？ 有些人穷其一生都不一定达到这个高度，现在有个活生生地四印武师站在他们面前，如何不震惊？ 更别说这还是他们的同门师兄，在一个院里的。 陆沉突破到了四印，成为四印武师？！！ 作为二师兄的何灿如梦初醒，现在的他还在二印挣扎，而作为他师弟的陆沉已经突破到四印，这对他而言就像一场梦一样，难以相信。 可事实摆在了眼前，也由不得他不承认。 之前陆沉突破到三印，他只是有点不爽，觉得自己早晚也可以达到，而现在陆沉突破到四印，他剩下的只有羡慕和懊恼了。 悔恨自己之前为何没有和陆沉打好关系，被沈小凤这个小师弟给捷足先登。 有四印武师作为朋友，哪怕关系一般，也足够震慑西皋一帮宵小了，在西皋城里足以横着走。 毕竟整个西皋城有多少个四印武师。 这一刻，何灿的肠子悔青了。 第六十六章 人心 场面一度安静下来了，在场的人各有心思。 师兄王阳之前教过陆沉，但为人敦厚，在后院也没什么存在感，此时心里却也是酸酸的。 同门不济，他难过；同门发达，让他更难过。 至今他也都还在二印打转，突破到三印也都遥遥无期，看着陆沉心生苦楚。 二师兄何灿心情比王阳就更复杂了，他盯着陆沉盯了许久。 他想到以前大师兄杨其钟还活着的时候，他们和施奇等人在一起喝酒组建了所谓圈子，沈小凤想带上陆沉被他们义正言辞地拒绝，而他也是附和众人的意见。 此时再想想是多么的可笑。 一个四印武师，他们居然还说配不上？ 陆沉突破四印之后，西皋城各大势力绝对会挖空心思去拉拢，这就是实力带来的好处。 西皋城内这么多人辛苦练武数十载所求的也不过就是这些。 何家在西皋城只是一个中人之家，家中或有一些薄财，但和其他几个大户人家相比，压根不够看的。 他作为家中次子来学拳院学武，一来是为家族将来保驾护航，二来也是想在拳院里面结交一些朋友，给家里多铺条路。 为此，他没少费心思。 跟大师兄杨其钟厮混，跟施奇赔笑，跟后院师兄师弟都尽力打好关系，他自认为该做的都做到了，唯独漏了陆沉。 当时见他沉默寡言，出身卑贱，后来又听说他突破都是药石所致，天天见他只会拼命修炼，心中很是轻视。 一印、二印都可以用药石资源堆上去、可以努力上去，但到了三印、四印就绝不对可能仅凭药石、仅凭努力就可以。 他认为陆沉到二印便是极限，却没想后来陆沉还能突破到三印。 那时候他也想过要和陆沉结交一下，不过见陆沉不冷不淡也就作罢了。 毕竟他还有施奇、杨其钟等三印武师为友，并不特别担心，但现在杨其钟死了，施奇叛变师门了，他之前的付出也都全部白费。 在这个当口陆沉偏偏还突破了四印，简直是给他的心头上捶了一记铁锤，让本就不走运的他更加雪上加霜。 只期待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以后他必须要和陆沉打好关系。 想到这里的时候，何灿的脸堆起了一层笑容道：“陆师弟你这么努力，突破到四印都是早晚的事，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做到了，简直就是武学天才。” 何灿突然如此热情，让陆沉和沈小凤都有点不太适应，但陆沉好在心性比较沉稳，对何灿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倒也没有故作清高。 见陆沉还对他有所回应，何灿心中一喜道：‘还有机会，以后要想想办法看看陆师弟喜欢什么，投其所好。’ 其他一些年轻弟子对陆沉这位师兄并不熟悉，一个个都只是抱拳祝贺，没有表现太过。 毕竟大家都还要点脸，谁也不想此时出头，被人看成趋炎附势。 应付掉这些人之后，陆沉问道：“苗师今天在拳院么？” “我刚看到他回来，还在后面。”一位师弟主动站了出来对陆沉说道。 这师弟看着面生，陆沉不知道他名字，于是就抱拳以示感谢，然后大大方方地离开了后院。 他一走后，后院就变得热闹了起来，众人交头接耳，都在讨论陆沉突破的事。 后院里苗大江坐在太师椅上盘着核桃，两只眼睛盯在墙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旁有管事在核算着账本，算盘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苗师，这个月拳院进项少了很多，但因为弟子也少了，我们也还能收支平衡。” 苗大江没有回应，依旧发呆。 管事又尝试着喊了一声：“苗师？” “我知道了，若有亏损再告诉我。”苗大江视线投向他处，语气疲倦道。 “是。”管事核算完账本后，退出房外。 ‘五行宗不可靠，官军也毫无斗志，看样子我还是要另谋他路，早做打算啊。’ 苗大江作为西皋城里的五印武师，树大招风，早早就被风雷门等势力盯上了。 他本意只想安安静静地在拳馆里面教拳，把他的毕生武学天罡拳发扬光大，若能桃李满天下就更好了，不枉他来这世上走一遭，但人在江湖总身不由己。 面对城池帮派之间的纷争，他难以独善其身。 天一阁是近年来骤然发迹的帮派，阁主杨兆青一人赤手空拳短短几年就拿下了永安城，手腕可见一斑。 更听说他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户州七剑门的门主做妾，做了一个差不多年纪人的丈人行，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而南回五行宗乐善好施，早在西皋城还在离火宗治下时就多有往来，彼此熟悉。 基于以上原因，他思虑再三才决定站在了风雷门这边，灭血手帮的时候，他也暗中出了力，甚至风雷门让他门下弟子做饵，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按照他们之前的打算，先把西皋城控制住，再以城池作为砝码与五行宗合作，说动五行宗出兵相助，可目前看来五行宗的态度一直都是模棱两可。 他便知道他们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现如今他家大业大是不好抽身，但这不代表着他不能为自己铺一条后路。 就在苗大江思绪万千的时候，陆沉走了进来。 陆沉抱拳毕恭毕敬道：“苗师！” 苗大江心情不佳，语气不悦道：“何事？最近摸索出气感了吗？” “我突破四印了。” 苗大江大吃一惊，眼睛瞪圆道：“什么？” 陆沉直视他的目光，又强调了一遍道：“苗师，我突破了。” 苗大江站起来，目光灼灼，不断打量着陆沉，似是想要把他看透一般。 ‘这气血的厚度。’ “打一拳。”苗大江吩咐道。 陆沉抱了抱拳，然而提气运功。 他的拳头由红转黑，变得漆黑如墨，拳头上还包裹着一层白色的罡气。 “喝！” 陆沉拳势强势无匹，一招‘天柱’，打得罡风阵阵，劲气肆掠，苗大江的须发皆被吹偏。 “好、好、好。”苗大江连说三个好字，这一拳他看到了‘势’，看到磅礴的‘气’，已是四印无疑。 这一刻，他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褶皱的脸皮都舒展开来，洋溢出笑容，对陆沉越发的满意。 他忽然庆幸，这个弟子没有折在风雷门和血手帮的争斗之中，也后悔当时没有对他多关心点。 如果把念石给他，如果教导再细心一点，这位弟子的成就会不会更高？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没想到他苗大江教了一辈子拳，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第六十七章 托付 见苗师对他一脸欣赏的模样，陆沉主动向苗大江告知道：“弟子这些天勤学苦练，每次修炼呼吸法都会不断观想孤峰图，久而久之我就练出了气感，当时就想着要告诉苗师，但那段时间苗师好似有烦心事，一直在外奔波，我就没来得及说。前几天练武又有所感悟，我便尝试了下，没想到一举突破到了四印，今天见苗师在拳院里面，我就及时过来禀告了。” 陆沉还把他在拳院里练功的心理历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只是中间把有关武道作弊器的作用给隐去了，重点凸显他的努力。 本来他在拳院里面拼搏之名，人尽皆知，所说的也基本都一一对得上。 苗大江静静听陆沉的讲述之后，在他的眼中陆沉坚定踏实的印象更加深刻，他叮嘱道：“你现在突破到了四印，气血还不够稳固，这段时间你多吃点血食，让你体内的‘气’不断改造你的身体。” 陆沉心道：‘我的四印已至完美，无需再改造，血食吃不吃影响都已不大。’ 想虽这样想，但陆沉却没有真的说出来，脸色仍旧毕恭毕敬：“弟子明白。” 刚才打得这一拳其实他只动用三成的实力，使出全力的话肯定会被苗师看出端倪，被追问都没法解释，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就在陆沉来之前，苗大江正在思考拳院未来的出路，此时见陆沉在此，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觉得也只有这样的弟子才值得托付，于是酝酿着措辞说道：“你最近突破四印的事我暂时不想对外公布，要你隐忍一段时间，你可否介意？” 这不是他正求之不得的事么？ 陆沉当场就答应下来：“全凭苗师安排。” 苗大江发现陆沉这样的年纪就如此沉得住气，不由地讶异，和他差不多大小的施奇每次取得一点成绩就恨不得所有人知道，和陆沉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也好，这件事也正好适合稳重的人去做。 “拳院里面的众多师兄弟我也会让他们守口如瓶，不会让他们对外透露你突破四印的事，其他帮派对你的招揽我也都会帮你推掉，你以后一段时间只需要安心练拳即可。”苗大江继续说道。 陆沉总觉得苗大江话里有话，问道：“不知道后面需要我做什么？” 苗大江发现陆沉的悟性竟如此之高，欣赏之意更浓：“我回头给你一份名单和拳院部分资产，等将来发生变故，你就带这些东西离开西皋城，随便你去哪里，但我只有一点要求，不可让我的天罡拳断了传承。” 这…… 陆沉心惊，苗大江相当于是交代后事了。 他一辈子无儿无女，一生的精力都交代在一双拳头上，把这天罡拳看得比什么都重。 陆沉抬起头时，发现以往不苟言笑的苗大江眼神中居然还带有几分忐忑，就跟一般邻家的老头似的，两者并未多少区别，一点也没有五印武师的架势。 是害怕他拒绝吗？ 说实话，陆沉心里是不愿接受如此沉重的托付，他更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但此时此刻拒绝的话他却是说不出口。 考虑了许久，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见陆沉答应下来，苗大江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心中放下了一块石头。 虽然这里面的情绪变化很细微，但还是被陆沉捕捉到了。 “你走吧，后面一段时间你也不要来拳院了，在家修炼即可，如果有遇到修行上的难题你再过来找我。”苗大江摆了摆手，表示送客。 陆沉却没有走。 犹豫再三，陆沉还是跪了下来，对苗大江拜了三拜，行了一个大礼，语气严肃道：“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苗大江愣住了。 陆沉第二次说道：“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这一次，他加重了‘师傅’二字。 苗大江明白陆沉的意思。 他教拳这么多年，在拳院里面向来都是交钱、学拳，就算进入后院大部分弟子也还都是喊的‘苗师’，所谓收徒也不过是走走形式而已。 他希望自己的天罡拳能够发扬光大，所以都是有教无类，只要有人愿学，他都愿意教。 至于传统意义上的徒弟，传其衣钵的关门弟子，他是从来都没有想过。 并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在武道上见过更高层次的风景，知道自己不过是沧海一粟，连争世的资格也无。 他的天罡拳法只创出了五层，对应的只到五印武师，要是想再往上的话就无路可走。 这个层次的武学传了所谓的衣钵，只会被人所耻笑，并且还会因此断了武道种子的前途，他于心不忍。 陆沉在他心里未来应该有更高的成就，所以这一刻他退却了，对陆沉拜而不受。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陆沉第三次说道。 苗大江心硬如铁，继续保持沉默。 发现苗大江迟迟没有回应，陆沉也明白他的心思，没再坚持，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之后，走出了房间。 ‘天罡拳算是后继有人了吧？’等陆沉走后，站在房间里面的苗大江喃喃自语道。 出了房间，陆沉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跑到后院里面又练了一会儿。 刚才发生的这些事，让他对于天罡拳又有了新的感悟，于是赶紧抓住这种感觉多练练，这有助于其他武学的进步。 练拳的时候，他的体内气血奔腾如大江，隆隆作响，身上的肌肉一块块隆起，可见里面布满的青筋。 以他为中心，自然而然生出一种气场，让一般人都不敢随意靠近。 “呼呼……” 陆沉每一拳都打得虎虎生风，一套天罡拳打下来，只觉得酣畅淋漓。 只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打拳身边多了些若有若无的目光，总注视着他，让他颇不习惯。 身上出了不少汗，陆沉和往常一样打算泡一个药浴，等他走到浴桶发现所有的物品都已被人准备好，就连以前的烧柴的老头子都对他嘘寒问暖，让陆沉很是感慨。 以前他在拳院里总是能碰到各式各样的人，各种小心机，现在自从他突破到四印后，身边全是好人，每一张都是洋溢的笑脸。 人情世故竟如此的神奇。 第六十八章 念（上） 风雷门。 久居在门内的寇三余和孟龙两人终于有所动作，从后院中结伴而出。 这些天两人待在风雷门里，基本上都是规规矩矩，除了孟龙在后花园被几个侍女夹道欢迎时让蚊子叮了一屁股包外，其他的都还算满意。 孟龙用手绕后放进裤子里，抓了抓屁股：“这里天气都转凉了，怎么还有这么多蚊子？” “你选的地方不对吧。”寇三余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 孟龙有点尴尬地干笑了两声。 ‘地方不对，但胜在刺激啊。’ 两人有的没的闲聊了几句，等到了大街上，就各自分开，去了不同的地方。 ‘最近听说城里不断有人失踪，发现尸体时都是全身僵硬，气血被吞噬干净，看样子念已经诞生出来了。’寇三余心中喃喃道：‘成为念，是每一个凝聚出印血的武师死后躲不开的命运。踏上武道这条路，武师只能一路延寿不死，变得和那天地三圣一样，否则的话……’ 寇三余没有再想下去。 ‘这个小城里的武师，虽然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井底之蛙，但何妨不是一种幸运。至少突破后他们都还高高兴兴，而不像我们知道得越多，如今突破都变得胆颤心惊，害怕一不小心就变成那样似人似鬼的怪物，不得善终。’ 寇三余心思凝重，一路走到了血手帮的总舵。 眼下的血手帮总舵已被风雷门所接管，成了他们的一处分舵。 只不过之前这里死过的人太多，地上的血都渗进了土里，没有办法彻底洗刷干净，以至于地上随处可见暗红色的斑纹。 寇三余用手指扣了扣地面，发现里面的土壤都成了暗红色，他把暗红色土放在鼻前嗅了嗅，有股浓郁的血腥气。 是一块煞地。 这段日子在这里的风雷门弟子，每隔几天便会有人莫名失踪，再找到时都无一例外成了尸体，一身气血被夺个干净。 念在这里出现过。 寇三余拿出风雷门给出的令牌，没有受到阻拦地进入到了大堂里面。 大堂里面只有一些值守的弟子在，一个个打着瞌睡，精神状态都有点不好。 诡异的是他们打瞌睡居然也没有声音，一个个如同死人一样，使得大堂之内一片安静，安静得甚至都有点让人不舒服。 听到了寇三余的脚步声，一些人悠悠睁开眼，打着哈欠道：“你是谁，怎么进来了？” 寇三余把贺江宁给他们两人的令牌丢了过去。 对方一阵手忙脚乱，还是没接到，令牌掉在了地上。 这个风雷门弟子有些尴尬，俯身把令牌捡了起来，发现是他们风雷门门内最高等级的通行令牌，立马变得不敢怠慢，双手捧着令牌，交换给寇三余。 “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 “你最近都睡不好吗？”寇三余收下令牌问道。 “没有没有，大伙绝不是偷懒……” 寇三余打断他道：“我不是你们风雷门的人，无需紧张，我问你一些问题，你们如实回答就好了。” 听说不是门内的执法，这个风雷门弟子松了一口气，无奈道：“这些天深夜经常会听到婴儿的哭声，跟猫一样，动不动就会把我们惊醒，根本没法睡个安稳觉。” “婴儿哭声？” “声音很凄惨，飘飘然的，听得都让人毛骨悚然，我们结伴去看又什么都没发现。吊诡的是自从有了这个声音后，我们这儿总是有兄弟莫名失踪，搞得人心惶惶，兄弟们都吃不消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差不多快十余天了，隔三差五就会有。” 时间对的上。 听这位风雷门弟子的描述，十有八九应该就是念。 “我们猜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兄弟们都说这里死的人太多，怨气太重才会这样，我们准备去请一些和尚道士做场法事，看看会不会好一点。” 对付念，和尚道士可不管用。 “不必了，我后面一段时间就待着这里，帮你们把这不干净的东西驱逐干净。” “你会做法超度？” 寇三余坐在大堂的主位之上，眼中满含笑意：“比那更管用。” 风雷门弟子发现寇三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知为何安心了许多。 另外一个街坊巷子里，孟龙从怀里掏出一块戒指，戴在左手食指上。 戒指通体如白银，顶部扭结处有一块红色的宝石。 孟龙摩挲着黑色宝石道：“衙门说，这两天这几条街失踪之事频发，估计诞出的念溜达到这边来了。这里靠近几大拳院，住在这里的也多是学武之人，血气雄厚，它出现在这里也很符合逻辑。师兄去了分舵，自以为胜券在握，殊不知我也早有准备了啊，哈哈……” 他仰头大笑，大步迈进巷子里，右手不断转动着左手食指上的戒指。 …… 在家里待了两日的陆沉收到了苗师送来的一本蓝皮册子，随着册子一起来的还有一封信。 蓝皮册子上记得正是天罡拳法的所有练法，里面还有苗大江详细的注解和自己的习武心得。 陆沉看了一下，才知道天罡拳乃是苗大江从一门残篇功夫里领悟到的，然后一点点从无到有创建出的新功法，这比那些师门传承推陈出新要难得多。 从这里也能看出来，苗大江的武道天赋不低，是一个有大毅力的人。 翻到后面，蓝册子里也写了五印的练法，不过相对于之前的内容就单薄了许多，只提到了如何凝练印血，至于再后面的内容则戛然而止，留下一页空白，上面写着四句话。 “丹心未泯创新功，白发犹残求真辉，贫不卖书教子读，老犹栽竹与人看。” 上面的墨迹是新的，应是最近才补上。 放下蓝册子，陆沉的内心有些触动。 等过了一会儿，陆沉把蓝册子跟一些重要物品放在一起，小心藏好，然后抽出苗师的信，认真读了下。 信里写得是九个人的名字，每个名字后面苗师都做了注释。 这些人都是孤苦无家的孩子，并且习武的根骨都还不错，他们年纪不大，心性单纯，应该就是苗师要他带走的一批师弟。 苗大江还交代，这些孩子能教则教，不能教则可弃之，如果未来他们出现心思不轨，斩杀全凭他心意，万不要污了他天罡拳的名声。 读完信后，陆沉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很多。 第六十九章 念（中） 临近傍晚，在外面的陆喜儿回来了。 一回到家只见她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在后院练拳的陆沉关心道。 “小哥，最近这几条街不太平，我们还是回拳院住一段时日吧，那边现在人少，空房子也多。”陆喜儿语气急促道。 陆沉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好奇道：“不太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条街里有两个学武的人都失踪了，今天衙门在一口老井里找到了他们了，尸体都是硬的，街坊邻居们都说我们这几条街有不干净的东西，挺渗人的。” “不干净的东西？”陆沉不以为意道：“我看是人为的可能性更大吧？现在城里本来就不怎么安全。” 陆沉自从突破以来每日苦练，他手里握着的人命不知多少，运功时身上总带着若有若无的狠厉。 陆喜儿在家里没怎么见过陆沉发狠时候的样子，这才想起自家的小哥也不是个善茬。 以前陈楝无欲无故死在家里，她就怀疑过是她小哥干的，只是她没有证据，不敢当面问。 但在这件事上，她也有自己的判断，笃定道：“小哥，真的不是人为。” “那你说说看，怎么确定不是人为？”陆沉被陆喜儿这么一打扰，没有心思再练功了。 陆喜儿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理了一下思路说道：“你知道这条街的李大婶吗？” “新搬过来的那位？” 陆喜儿点了点头：“她有个儿子也学武，前不久成了一印武师还让她高兴了好一阵子，可大前晚李大婶前脚进的厨房，后脚人莫名其妙就不见了，等再找到的时候就成了一具尸体。” “这还没有结束，隔两天这事又发生了，这次更夸张，家里人就低头捡个东西，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没了。听说当天晚上的时候，这两家都听到婴儿的哭声，可真要找又找不到声音的源头，处处都透着诡异。” 听完陆喜儿的描述，陆沉的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据他所知，没有哪一门武学能让人一息之间凭空消失。 “有人查到什么线索吗？” 陆喜儿摇摇头说道：“所有人一点头绪都没有，只知道失踪的人基本上都是武师。” 只针对武师？ 陆沉眉头一皱，这个世界很多东西他也都还一知半解，真不敢保证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鬼这种东西。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看看这世界的鬼能不能挡得住我这拳头。’ 了解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陆沉安慰了陆喜儿一会儿，有他在家里，让她不要太担心。 陆喜儿见拗不过小哥，就熄了去拳院的念头，继续待在家里。 天色渐晚，陆沉让陆喜儿把房间里面的灯都点着，房屋里面灯火通明，能让人安心不少。 陆沉和往常一样练了一阵子拳，洗个澡上楼睡觉。 呼…… 深夜，寒风阵阵，屋子里的烛光随风摇曳。 陆喜儿睡的房间正靠着院子，窗户半掩着，从窗户露出的缝隙可以看到院子里光秃秃的柿子树，除了一小块被照亮的地方，其他一片漆黑，并且在烛光的对比下显得更幽暗。 在窗户下面则放着一张梳妆台，上面有一面半人高的铜镜，是陆沉前段日子特地给她买的。 呼……呼…… 房间里面烛光摇动的厉害，铜镜里骤然浮现出一道惨白的面孔，它的瞳孔全部被黑色所填满，没有眼白。 万籁俱寂，楼上陆沉躺在床上还没有彻底进入睡眠状态，他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咔！ 陆沉骤然睁开双眼，坐起身来。 就在方才，他听到了一声异响。 作为四印武师，他五感敏锐，加上正值深夜，这声响动听得异常清晰。 “谁？” 陆沉冷眼扫过屋子里所有的家具，没有发现问题。 本来这屋子里他住了许久，差不多习惯了，一个人睡并没有觉得什么，但白天说的那些事让他有点疑神疑鬼，总觉得昏暗的角落里面藏着一点东西。 “出来！”陆沉在各个角落里用刀戳了戳，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确定找不到什么后，陆沉把刀抱在怀里，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就在陆沉闭眼休息的时候，‘咔咔’声又突兀的响起。 ‘是在楼下！’ 陆沉提刀急忙下楼，楼下似乎有一道白色身影一闪而过。 等他走到楼下，屋子里面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 陆沉狐疑地走到大门，上面的门闩还是好好的，窗户也是关得严实，都没有动过的迹象。 ‘怎么回事，是我感觉错了？’ 就在这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心跳陡然加快。 他看到了他的背后多了一个人的影子，随着烛光而飘动着。 一道道凉气有规律地呼在他的脖子上。 “装神弄鬼！” 陆沉大喝，提刀向后挥砍，双拳一瞬间就被罡气缠绕，作出饿虎扑食的招式。 然而背后冷冷清清，空无一人，他一刀砍空。 陆沉的目光在屋子里来回扫视，诈道：“上面！” 他盯向屋顶，发现也是空荡荡的。 屋子里凉风通过后窗灌进来，让人心底发寒。 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陆沉眼底闪过一抹凶色，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他今晚都决定探个究竟，把它揪出来。 “喜儿，你快出来，家里进贼了。”陆沉向房间里面走去，对陆喜儿喊道：“你房间里面蜡烛烧完了吗？这么黑。” 陆沉把客厅里的蜡烛端在手中，走进陆喜儿的房间。 微弱的烛光照亮了陆喜儿的房间，他的心猛跳了两下，床上没有人。 吱呀！ 陆沉发现身后的门被关上了，院子里倏然出现婴儿的哭泣声。 有凉气从他的脚底往上窜，空气都仿佛凝固。 这时一直在钱袋子里休眠的五尾飞天蜈蚣咻得从里面窜了出来，扑向了陆沉身后。 “啊！” 陆沉急忙回头，发现只有五尾飞天蜈蚣在虚空中乱飞，没有任何人或物。 他明明听到了一声轻微地痛叫。 “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院子外婴儿的哭声似乎弱了些。 咔咔咔咔咔咔…… 奇怪的声音再次出现，这是开门的声音。 陆沉急忙开门走了出去，发现他家后院的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露出院中深邃的黑暗。 屋子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一只没有眼白的竖眼骤然出现在门缝里。 陆沉一脚踹开了后院的门，清晰地看到后院的井边站着一个人。 “喜儿！？” 第七十章 念（下） “不是喜儿。” 陆沉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喜儿站着的时候不会把手放在腰后，这样会显得她胸大，喜儿很不喜欢这样的姿势。 “你是谁？” 站在井边的‘喜儿’转过身来，诡异地笑着。 她的表情极为夸张，嘴角几乎裂到了耳根，一双眼睛都是漆黑如墨，她用婴儿哭泣般的语调开口道：“小哥，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的妹妹啊。” 陆沉脸色阴沉下来，全身上下气血翻涌，双臂的皮肤泛出红色，再由红转黑，淡白色的罡气透体而出，凝聚在他的双拳之上。 ‘喜儿’见到陆沉露出了贪婪的神色，嘴角都流出了口涎，模样似有些痴傻，它二话没说朝着陆沉扑了上去，没有任何的犹豫。 陆沉也猛地一拳迎上。 在他眼里，这根本不是他的妹妹喜儿，而是有人弄神弄鬼，他只想要一拳打死这个怪东西。 “死！” 陆沉催动全身气血，打出天罡拳的一招‘天柱’。 拳头擦着空气，竟然发出清晰的呼啸之音，所过之处空气都被抽走，聚在一起形成一层扇形雾气，刹那间扑向了‘喜儿’。 砰！ 眼看着拳头就要碰到‘喜儿’，‘喜儿’居然凭空消失，充满威势的一拳竟然打了一个空。 拳势炸裂，院子里的柿子树本就不多的枯枝残叶被震得干干净净。 “这么快？” 陆沉急忙抽刀回砍，猛然朝着身后砍去，他的眼睛却只看到一抹白影掠过。 突然，陆沉感到脊背发凉，转头一看，一张脸跟他近在咫尺，鼻尖几乎都要挨在了一起。 陆沉想都没想，几乎是下意识地催动气血，全力打出了一拳。 砰！ 白影被陆沉一拳打中后，安然无恙，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陆沉感觉他的拳头就仿佛打在了棉花上，使不出一点力道。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时五尾飞天蜈蚣忽然飞了过来，化成一条黑线射向白影，对着白影就是一口。 与以往不同的是，五尾飞天蜈蚣并不是注毒，而是吸嘬了起来。 肉眼可见几丝白色的絮状物飞向了五尾飞天蜈蚣嘴中。 白影登时发出婴儿般的惨叫，向后暴退，对五尾飞天蜈蚣明显有些忌惮。 吸了一口的五尾飞天蜈蚣晃晃悠悠如同喝醉了酒一样，重新钻进陆沉的钱袋子里，陷入了沉睡不动了。 陆沉心里咯噔一下，眼前这玩意儿可能真的不是人，一般的武学招数怕对它都没用。 没用也得打，这速度他逃不掉。 这局面不是它死就是我亡，还是让它死比较好。 陆沉保持着气血的翻涌，调出丹田里面的‘气’，他察觉到了气感汇到了双拳之上，轻喝着冲向白影，如同饿虎扑食，连连出拳。 白影的速度奇快无比，脚好似不沾地，左右飘动着闪躲。 “重影步！” 陆沉调转气血，使出了重影功中的重影步，他的速度也陡然加快，化作了一道残影跟了上去。 之前连白影的衣角都摸不到，用了重影步之后倒是可以堪堪追上。 两人在后院里面彼此追逐。 碍事的柿子树被陆沉一拳轰碎，只留下孤零零的树桩。 “给我死！” 陆沉厉喝一声，气血狂涌，气感如灵蛇般在体内有规律地窜动，让他的双拳的淡白色罡气变得更加凝实。 劲风呼啸，一记‘天柱’打中了白影。 白影仓皇之下，双手浮现出血红之色，挡下了陆沉的两拳。 陆沉眼睛瞪大，这招似曾相识。 白影两手缠动，在陆沉的胸口拍了上去。 噗！ 陆沉向后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下身形，脸上变得通红，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对方也不好受，罡气炸裂，劲力钻入白影体内，让它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陆沉惊喜道：“有效！” 用了‘气’的劲力可以伤到它。 陆沉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又扑了上去：“再来，我就不信弄不死你。” 找到了一点诀窍之后，陆沉战意更浓，与白影战成了一团。 拳风之声不绝于耳。 小小的后院成了焦灼的战场，两道身影纠缠在了一起。 陆沉在白影身上打中了好几拳，让它的气息逐渐变得衰弱，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而他自己也同样不好受。 他的刀被打成了碎片，体内被一种奇怪的气息感染，运转‘气感’时总觉不畅，两只手都抖个不停。 这时，一道白色的人影从‘喜儿’身上飘了出来，幻化成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 它似乎也被陆沉打怕了，估计是吃不下陆沉，想要逃走，朝着一旁钻去。 都打到这个份上了，想走？ 陆沉强行运转气力，欺身而上，对着白影打出全力一拳，罡气劲力朝着白影身上狂涌。 大概是发现受到了致命的威胁，白色人影也厉吼着，两道血手缠上，拍在陆沉的胸口，把他打飞。 后院的窗户被陆沉砸碎，重重摔在了房间里，房间的柜子也都散了架，各类东西哗啦啦地都掉了出来，洒得一地都是。 白色身影飘了进去，俯视着陆沉。 它的身子抖个不停，陆沉刚才的那一拳也让它很痛苦，差点让它身死道消。 没有眼白的眼睛带着浓烈的恨意，对着陆沉的脑袋就是两手拍去。 陆沉咬牙，疯狂催动全身的气血，想要和白影对拼最后一招。 这时，在他身旁一个圆滚滚的物件在一堆杂物中滚了出来，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是夜明珠。 珠子里面的“卍”字像受到了刺激了一般，顿时从珠子里冲了出来，扑在了白色身影身上。 白色身影连声惨叫也没有发出来，噗嗤的一下化作成一堆白色的絮状物，一颗黝黑的石头从中掉在了地上。 “念石！”陆沉眼睛瞪大，吃惊道。 “卍”字击杀完白影之后重新回到了夜明珠内。 其后虚空中的白色絮状物则仿佛受到了什么牵引似的，纷纷钻进陆沉的身体里面。 他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调出了武道作弊器的界面，他看到视线中透明的罐子内发生了变化，红色液体以肉眼可见速度飞涨，瞬间充盈了一大半。 “这……” 陆沉呆住了，片刻之后内心狂喜，这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大补之物吗？ 与之相比，八物汤，龙虎散简直都可以扔进垃圾桶了。 那诡异玩意一身是宝啊。 “噗……”一时没有控制住心神，陆沉哇地吐出一口黑血，半躺在地上起不来身。 他和白影对战受了不小的伤，心神一松后就有点坚持不住了。 陆沉索性躺在地上，不顾伤势的哈哈大笑。 第七十一章 进贼了 一个阴暗的巷子里，孟龙的脚步突然停顿了下来。 他发现念的气息突然消失了。 孟龙摸了摸手上的戒指，没有丝毫的感应。 “估计是离开这里了，不急，后面再慢慢找。” 同一时刻，还在风雷门分堂坐镇的寇三余正襟危坐，保持着警惕。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东方既白。 寇三余心中叹息：‘看样子今晚念不会来了。’ 这一晚平安无事，分堂里的众人难得睡了一个好觉，都觉得寇三余颇为神异，以为他是一个德高望着的和尚或者道士，这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等到天色大亮，确实不会有收获的寇三余起身离开，打算晚上再来坐镇。 …… 房间里面休息了一会儿的陆沉渐渐恢复了些许元气，他用胳膊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过程中略微牵扯到了受伤的地方，让他忍不住倒吸口凉气，这诡异的东西打人实在太疼了。 望着满地狼藉陆沉无心收拾，他只把夜明珠捡起，戴在身上。 这东西毫无疑问是一个宝贝，能克杀那种诡异，并且这夜明珠似乎能祛除他体内怪异的气息，于他而言有大用。 陆沉一瘸一拐的走到后院，后院里喜儿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他急忙走了过去，探了探鼻息，发现人还活着，只是陷入昏迷之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忍着身上的剧痛，他把陆喜儿抱回她的房间，平稳地放在床上。 之前跟着小妹读书识字，他看过不少医书，略懂一些脉像。 于是他摸了摸陆喜儿的脉搏，发现喜儿的脉象平稳，只是劳累气血亏损所致，休息一段时间就能好。 除了身体有点虚弱完，喜儿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好像都是他打的，下手有点重了。 等她醒了再说吧。 那诡异的东西有附身的本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陆沉等体内的怪异气息祛除干净后，把夜明珠放在了陆喜儿枕下，也帮她去去邪气。 做完这些，陆沉盯向地面，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颗黝黑的石头上。 他走过去捡起来，放在手心端详，确定就是念石无疑。 原来念石是这么来的。 陆沉之前以为念石是从山中开采而出，看来不是，里面貌似有些隐情。 他收起念石，仔细回忆，那白色诡异所用的招式也好像在哪里见过。 陆沉脑子里电光一闪。 是血手帮。 那招式就是血手经里面的一个招数，在山寨里他还对过几招。 可这白色身影为何会跟血手帮牵扯上？ 陆沉脸色凝重，眉头拧在了一块，找不到丝毫头绪。 把念石收起来后，把这些念头抛之脑外，他找个地方休息休息，然后忍疼做了许多饭食。 一夜苦战，让他消耗颇为严重，需要大量进补。 唉，这活本来都是喜儿做的。 他做饭味道可不怎么样，这里没有鸡精、酱油等调料品，他的手艺发挥不出来十之一二，只能凑合着吃了。 天色渐明，不知道是谁家的公鸡开始打鸣，然后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 咚咚咚。 有人敲他家的大门。 陆沉疑惑地走出去看了看，发现都是左右的街坊邻居。 “小沉，昨晚我听到你家院子里有奇怪的声音，你和你妹妹在家没事吧？” 这是新搬过来的李大娘，是个好人，经常会对他们兄妹两人嘘寒问暖，陆沉对她的印象还不错。 “昨晚小妮子不听话，和我打了一架，现在没事了。” “没事就好，你们年纪小，脾气大点也正常，但是千万不要因此伤了和气。一奶同胞，都是上辈子的缘分。” “我知道的大娘。” 后面又寒暄了几番后，陆沉才把领居民都打发走了，然后急匆匆关上门，上楼睡觉。 打架这事不仅费身体，也费精神，他累坏了。 不一会儿，陆沉就呼呼大睡。 屠神堂。 昏暗的房间里面不断传出各种拳的击打之音。 一道身影正在里面埋头苦练，拳如疾雨。 砰。 打完最后一拳，这道身影才停下拳。 他一张嘴，吐出一颗黝黑的石头，喃喃道：“念石果然神奇，有了它，我练拳速度快得不止一筹，加入屠神堂果然是个正确的决定。” 说话的正是加入屠神堂没多久的施奇。 之前多家帮派都对他发出邀请，最终他选择了屠神堂这个新帮派，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对方愿给他念石。 他也知道屠神堂背后的支持者是天一阁，在西皋城里有点不受待见，但他无所谓。 相较于名声，他还是更在意一些实在的东西，尤其是提升实力方面。 之前他就在这方面吃了亏，才一不小心被陆沉抢了风头。 脱离了天罡拳院之后的这段时间，施奇一收以往的轻浮，转而刻苦修炼，简直和之前判若两人，连勾栏都不曾去过一次。 “我马上就突破到四印了，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会落在你身后了，届时想必你会吓一跳吧，真期待那时候你的表情。”施奇重新含住念石努力修炼了起来。 日暮西沉，躺在床上的陆喜儿醒了过来。 就在醒的一瞬间，她感到全身酸痛不已，且头脑昏沉，鼻涕也忍不住往下流了出来。 “怎么回事？我这一觉怎么睡得这么累？咦，太阳怎么从西边出来了？” 陆喜儿从窗外看到西边有一轮红日，她有点迷糊，搞不清这太阳是升起来的还是降下去的。 渐渐的，她发现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窗户怎么没了，铜镜怎么碎了，还有院子里的柿子树怎么就剩树桩了？ 更多疑问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 陆喜儿一边揉着身上的酸痛之处，一边喊着：“小哥，小哥？” 楼上还在熟睡的陆沉被楼下陆喜儿吵醒，睡眼惺忪。 他打了一个哈欠后，漫不经心下了楼。 “这怎么回事？”陆喜儿指了指房间问道。 陆沉瞪大着眼睛，夸张地说道：“这这这，家里是进贼了吗？” 陆喜儿狐疑道：“进贼？” “快快快，看看家里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哦哦。”陆喜儿稀里糊涂的就跟自己的小哥点自家的东西，看有没有丢东西。 最后发现东西都还在。 “东西没丢就好。” “小哥，我们要不要报官？” “衙门管屁用，东西没丢不要自找麻烦。”陆沉又打了一个哈欠道：“没事的话，我先睡觉了。” 陆喜儿眼尖发现家里的桌子上还有没洗的碗筷，指着道：“小哥，你看，他还在我们家吃饭。” “这贼人真是可恶，千万别让我们碰到，不然我定绕不了他。”陆沉愤愤道。 第七十二章 平静 打发完陆喜儿之后，陆沉进了下陆喜儿的房间，顺手把藏在她床上的夜明珠拿走，继续上楼睡觉，补充精神。 楼下，陆喜儿忍着酸痛开始收拾凌乱的家。 经过陆沉一晚的折腾，家里一片狼藉，弄好都不知道要多久。 越弄着，陆喜儿的疑问越浓。 家里一点也不像进贼的样子。 直觉告诉她，小哥肯定是知道什么。 她禁不住想上楼问问，可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算了，还是认认真真收拾屋子吧。 只要家人平安，其他的不该问的还是别问了，有些事也不是知道得越多越好。 想通了后的陆喜儿，认真打扫屋子。 现在她能做的事不多，可既然做了就一定要做好。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陆沉精神饱满地下了阁楼。 一下楼之后，发现家里已焕然一新，之前打斗的痕迹都被抹去了，就连后院的柿子树残枝都被劈好，整齐码放在院子的一角。 “小哥，吃饭了。”陆喜儿把碗放在池子里清了一遍，拿着筷子走到了桌边，朝着陆沉喊道。 桌子上放着刚做好的三菜一汤，有荤有素，每道菜上面都冒着白色的热气。 “后院的柿子树被贼人弄断了，散在院子里的残枝我都捡了捡，后面当柴烧也是好的，能省一点柴薪钱。马上要入冬了，西皋城里的柴可不便宜。”陆喜儿絮絮叨叨聊着家常。 陆沉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上嘴唇道：“我们家不缺钱财，你放心用。” 陆喜儿盛饭的手顿了一下，情绪露出一丝低落，不过稍纵即逝，她把饭送到陆沉面前，笑道：“小哥，吃饭吧。” 兄妹两人的生活重新恢复了平静，没有外界打扰。 在接下来的数十天时间，陆沉每天都是练拳、喝药、吃肉、睡觉，把一双拳头磨砺得更加坚韧；陆喜儿则照料着陆沉，时不时会接一些浆洗、缝补的活计，日子平静而安逸。 “小哥，家里没有盐了，你去盐行买点盐。” 陆沉在后院应了声，收起拳，换了一身衣服，抓了点碎银出了门。 这段时间一直宅在后院里面练拳都没有怎么出过门，正好出去走走，散散心，也算是劳逸结合。 出了家门，陆沉习惯性的就走到了天罡拳院的门口。 ‘来都来的，就进去看看吧。’ 再进入拳院，之前那种人声鼎沸的场景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稀稀拉拉的呼喝。 ‘人少了好多啊。’ 陆沉心中暗自摇头，走到后院，发现熟悉的几个人都不在，只有一些陌生的师弟在埋头苦练，一问才知道大家都被苗师派去增加城防了。 苗师也在外面，听说最近天一阁的试探比较多，战事随时可能一触即发，两方都在酝酿着，入冬之前天一阁起事的可能性极高。 城里人人都有一种紧迫感。 在拳院转了两圈后，陆沉意兴阑珊地走了出去。 他安步当车，去了西皋城的左市，这里以往商贾遍地，卖的都是百姓的日常用品，此时商贩们也零零散散，不足以往的三分之一。 在这里挑选货物的瘦骨嶙峋的老人居多，鲜有年轻人，陆沉猜测大部分年轻人应该是被抓去做徭役了。 这是这个时代的特色，规避不了。 陆沉在市场里面随便逛了逛，商贾们见他身材高大，穿着打扮也都露着贵气，不敢怠慢，一个个都很热情。 随手挑了一些小玩意后，陆沉在一个地摊面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书商，卖的都是一些旧书。 “这些都是家中藏得书，你若有意就挑几本，便宜的很，十两银子一斤，如用米粮则可以二十斤换书一斤。” 最近西皋城里物价涨得厉害，银子变得有点不值钱了，可即便如此，愿卖书的也很少见。 此方世界的知识还是很宝贵的，哪怕是几十言的书信，各家都是敝帚自珍，所以像这种论斤卖书简直少见又少见。 卖书的摊主看样子是个读书人，衣服上不少补丁，看其坐姿举止，家族曾经应该辉煌过。 陆沉认真挑起书来。 摊主觉得生意有点希望，眼巴巴望着陆沉，大概又觉得卖书是一件羞耻之事，每次陆沉抬头的时候，他又会正襟危坐，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走到这个份上，他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以往太平的时候，还能当个教书先生混个温饱，养活家小，可逢乱世，谁还有闲心来读书？ 迫不得已，他只得把祖上的旧书拿来卖，换点吃食。 这样的小动作自然避不开陆沉的感知，他只觉得好笑又可悲。 “这几本书怎么卖？”陆沉挑了七八本书问道。 摊主伸长脖子看了下，有几本是佚名作者的游记、还有一些是故事奇闻，在他看来都是些无用之书。 他咽了咽吐沫尝试道：“这书有一斤不止了，快二斤了，需银二十两。” 陆沉没有讨价还价，扔了二十两银子给了摊主，头也不回地拿着书走了。 他知道这书肯定不到两斤，但区区二十两于他而言，不过只是零花钱而已，不值一提，多的钱就当是打赏了。 上一世他看网络小说的时候，就经常打赏作者，习惯了。 即便如此，在陆沉眼里不值一提的银两却让摊主差点都要喜极而泣。 有了这些钱，他一家老小可以有一阵吃食，不必饿着肚子了。 望着手中的银两，摊主鼓起了勇气，喊道：“卖书咧，卖书咧，十两银子一斤，随便挑随便选。” 喊着喊着，他的眼角蒙上一层淡淡的水雾。 手里抱着书，陆沉买了一些盐，又去了酒馆坐了坐。 酒馆里面也没几个人，以前唱曲的父女也没唱了，喝的酒都淡得跟白水一样，一点味道都没有，绝对是在酿的酒里掺了大量的水才会这样。 这酒喝得没什么意思，陆沉随手丢了一些铜板就走了出去，往家的方向走。 走着路上，陆沉发现身后有了一个小尾巴。 他眉头皱了皱，主动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面。 站着等了一会儿，陆沉回头道：“阁下哪一位，不知道找我有何指教？” 来者笑道：“这才多久没见，你就不认识我了？” “施奇？”这声音很熟悉，陆沉一听就听出来了。 第七十三章 天才？ 自从施奇叛变天罡拳院之后，这个人就好像在西皋城消失匿迹了一样，很久没听到他的消息了。 这人一直龟缩在屠神堂里面，就连苗师也拿他没办法，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冒出来。 施奇得意笑道：“哈哈哈，怎么样，认不出来我了吧？突破四印之后，我已不是以前的我了。” 陆沉上下扫了他一眼暗道：‘你想表达的重点是突破四印吧？裹得这么严实，能认出来才是怪事。’ 他觉得这个和他年纪差不大的小伙子，脑子可能有点毛病了。 施奇完全没有领会到陆沉眼神中的含义，只觉得他是被自己如此快的突破速度给吓住了，更加得意忘形。 “你知道这些天我是怎么过的吗？” “我每天都在拼命练拳、拼命练拳、拼命练拳，连一次勾栏都不敢去，我有时候都恨不得切了我自己。”施奇语不惊人死不休：“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你，我说的。” 陆沉更加确信眼前这位昔日的小师弟，四印是突破了，但是人疯了。 不知道自己之前是给这位小师弟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才会把他变成这样。 施奇脱下外套，露出矫健的身姿，握紧了双拳摆出了起手式。 以陆沉犀利的眼光来看，施奇的四印掌握的气感很弱，他应该是强行突破，凝聚气感这一步没有夯实好。 有点急躁了。 施奇气血滚动，脸色多了一抹不正常的红晕，随后的拳头变得漆黑如墨，如猎鹰扑食一般，朝着陆沉扑来。 拳拳生风。 “死吧！” 陆沉脚下重影步连动，轻悠悠地躲到了一边。 “你这破功夫像是重影步，沈小凤把他家的绝学给你了？”施奇见多识广，还挺有眼里劲：“以前就听说沈家有门猥琐功，没想到你还真学，嚼多不烂知道吗？” 陆沉不以为意，沈家的这门功法在他眼里颇有妙用，冷笑道：“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哈哈哈……” 施奇拳影浮动，每一拳都打得很是精准，他见陆沉总是闪躲，不敢跟他正面相对，以为是占了上风兴奋道：“天才都是逼出来，古人诚不欺我。” “你错了，天才不仅有逼出来的，还有剖出来的。” 陆沉眼神一沉，骤然打出一拳‘天柱’。 砰地一声巨响，施奇手臂上的衣物全部应声炸裂，一道道沛不可挡的劲力如老龙般搅进他的胳膊，几乎把他整条手臂扭成了麻花，彻底废掉。 施奇一条右臂耷拉着，提不出丝毫的力气，他难以置信，嘴巴嗫嚅道：“你、你、你也突破了四印？” “老早的事了。”陆沉语气极为随意。 “不可能。” 对方都早早地突破到了四印，那这些天他到底是在干啥？ 施奇的精神已几近崩溃，歇斯底里地朝着陆沉扑了上来，还没扑多远便被陆沉又一拳打在了胸膛。 噗！ 他的胸膛被陆沉一拳打穿，整个人向后倒飞，撞在了墙上，直接把青砖墙砸塌了。 施奇倒在一堆乱砖之中，挣扎坐起身，他怒目圆睁，露出极不甘心的神色，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陆沉：“不可，能，我……才是……真正……的天才！” “是啊，你是天才，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庸才而已。” 施奇脸色一滞。 陆沉居高临下冷笑着。 施奇的身子突然向上一提，然后倒了下去，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他听出来陆沉话里的潜台词：“既然你是天才，我是庸才，可你为什么会败在我手里呢？” 虾仁猪心啊。 “咦，你身上还有一块念石啊？” 陆沉搜了搜施奇身上的东西，发现了一块黝黑的念石。 ‘还有？’ ‘是你！！！’ 施奇想到了什么，怒火攻心，再也忍不住哇得吐了一口鲜血，咽气了。 前一刻还意气风发的四印武师，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他的脸色居然带有几分恐惧之色，临死之前像是遇到了极大的震惊和恐怖。 陆沉收起念石，拿起散落在地的书本和盐巴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人家本来就傻，我还逗人家，有点不地道啊。算了，以后再遇到这样的傻子，给他买点瓜子吧。” 一路哼着小曲儿，陆沉回到了家里。 远远的他就看到，家里厨房上的烟囱冒着青烟，喜儿在做饭。 陆沉把盐巴交给喜儿，然后轻车熟路地回到房间里，找到了一个锦囊袋子。 他掏出从施奇那搜来的念石，放进去。 这块念石，看样子极有可能被施奇含过，他心里膈应，并不打算亲自用。 要用也只会用那颗干净的念石。 说起那颗干净的念石，陆沉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在这些天，他不断回忆这里面的一些细节，只大致知道那道白影跟血手帮有牵扯，但他知道的信息不多，无法进行有效的推理。 有时候他想去拳院找苗师，问一问这方面的东西，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线索，可惜这些天苗师一直忙得脚不沾地，没有机会。 隐隐之中，陆沉觉得这念石和武师有莫大的关联。 武师这条路不会是晚年不祥吧？ 想到这里，陆沉总觉得心头有点坠坠的，好像选错路似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要想太多，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陆沉意识一动，把武道作弊器的界面调了出来，透明罐子内的红色液体又往上涨了一些。 要不了多久，应该可以获得一个能量点突破到五印了，达到和苗师一样的层次了。 …… 在风雷门分堂的寇三余这些天有点坐不住了，不仅是他，他的师弟孟龙也坐不住了。 之前明明还能发现念的痕迹，现在却一点迹象也找不到了，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他们这次来西皋城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念石。 西皋城有五位五印武师，如不出意外，应该会收五颗念石，这是他们和天一阁私底下做好的约定，只是西皋城的众人还蒙在鼓里而已。 师门为了防止意外，驱狼吞虎弄死了血手帮帮主，打算先把一颗念石弄到手，所以才派他们过来坐镇。 目前好像出岔子了。 不能再各自为战了，时间不等人，天一阁快动手了。 寇三余起身打算去找自己的师弟。 第七十四章 鹬蚌 之前出门，两人就已约定好，风雷门堂口归寇三余，街巷归孟龙。 两人看运气，谁先找到就算谁。 这样公平公正，不至于为了一个念，两人同门师兄弟大打出手，传扬出去，有损五行宗的颜面。 眼下情况有变，需要彼此协力，此前的约定自然不能作数，为了照顾大局，寇三余作为师兄主动放下身段去找孟龙商谈一下。 孟龙所在的位置就在天罡拳院附近的街道。 他正摩挲着戒指，走在熟悉的街道，脸色不是太好看。 这戒指是他师傅特地给他准备的感念戒，当附近有念的存在时会发热，从而能够感应出念的大致位置。 可是这些天，感念戒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里各条的街道他都快走吐了，哪家愁嫁女儿，哪家儿子是傻子，他都已经一清二楚，再走下去，他都能成个街坊通了。 孟龙走到一处小院后，望着院子推理道：“最后一次感应位置大概在这附近，这里面住着好像是个天罡拳院的武师，念的消失和这里面的武师有关系吗？” 略一思考之后，他绕到前面的大门，咚咚咚地敲了敲大门。 “谁？” 屋子里一个妇女的声音传了出来。 孟龙大声说道：“我是衙门的官差，有事开下门。” 大门后听到拉动门闩的摩擦声，大门被打开。 门后站着一个大娘。 大娘穿着简朴，一身衣物洗的浆白，有着高大的骨架，皮肤黝黑像是个庄稼好手，她手腕上戴着一个银镯子，镯子上的花纹里面都有些黑泥。 看门外是一个陌生人，她目光不善地在孟龙身上来回扫视着，见孟龙身材魁梧，一脸警惕。 孟龙开门见到道：“我想问问你，你家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不正常的东西？” “什么不正常的东西？” “譬如婴儿哭声，白色鬼影之类的。” ‘婴儿哭声？’李大娘沉思，前段日子貌似听到隔壁兄妹家里是有这样的声音。 不过后来问下知道是隔壁兄妹深夜打架，或许是妹妹在哭，她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估摸着是听岔了。 “什么婴儿哭声，白色鬼影之类的，我没听到。”李大娘有点不耐烦，见孟龙穿着打扮跟衙门的都不太一样，心里有点害怕，说完就要把门关上。 孟龙却眼疾手快，伸出一只脚把门抵住，李大娘只是一个普通的妇女，气力比不上孟龙，门被拦住后就关不上了。 这让李大娘更加害怕了。 “急什么，让我进去看看。”孟龙把门轻轻一推，就把大门给推开，李大娘被推得一屁股倒在地上。 进入房间之后，孟龙摩挲着戒指，眼神四处打量，空气中带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让他有点不喜，用手指微堵着鼻子。 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儿子是个武师不在家，房间里面都是些正常用具，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李大娘被推在地上顿时有点懵，回过神来发现一个陌生人闯进自己家里，心生不安，大声呼喊道：“来人啊，杀人拉，救命啊！” 孟龙没有管这个刁妇，继续朝院子走去。 站在院子里，他察觉不出任何异常，不禁怀疑道：“难道是我弄错了？” 就在这时门口被李大娘呼救吸引过来不少人。 “哼，一群刁民！” 孟龙不想和这些市井小民纠缠，就从院子里面两脚一蹬，翻墙出去。 在翻墙的时，目光一瞥，看到隔壁的院子中一个断裂的树桩。 他没有太过在意，人在巷子里快速消失。 “李大娘怎么了？” “有人闯我家里。”李大娘坐在地上哭哭啼啼指着后院说道。 有些胆大的人走进去道：“他翻墙跑了。” “现在大白天的，贼子都这么嚣张吗？” “以后谁遇到事，就喊一声，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一定要相互帮忙。” 众人点头赞道：“好。” 隔壁的陆喜儿听到动静走出来，正好赶上大家散去，她抓住一个人问道：“怎么回事？” “有贼人进李大娘家里了，以后你们也小心一点，有事就喊我们。” 西皋城某条长街外的巷子里。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女子与寇三余对了一招后，彼此分开，相互提防。 寇三余面含微笑道：“没想到全灵的吴主教也到这小城来了？真巧啊。” “我也没想到会遇到你，上一次受的伤可还好了？”穿着黑色长袍的女子捂着嘴笑道，一颦一笑都带着独特韵味，有少女的活泼，也有少妇的妩媚。 寇三余不为所动道：“这就不劳烦吴主教操心了，不知你这次来又要专门和我打一架吗？” “我可没那闲情逸致，教里有几人折在一个小虫子手里罢了，过来办事顺手解决下。” “顺手？” “咯咯，还是你聪明。” “看来你们全灵教也盯上了这里的几块石头，你们还真是一点油水都不愿放过，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 “蚊子腿虽小，也有肉啊。”穿着黑色长袍的女子意味深长道。 寇三余没有再多说废话，一掌袭出。 他使出的招式正是五行宗的五行掌，每一掌都蕴含五行之力，相生相克，打出的劲力能在对方体内生生不息，极难祛除。 穿着黑色长袍的女子不敢硬接，碰到这一掌可不好受。 她运用诡异的身法，如同一条黑色灵蛇一般从寇三余身上缠绕而过，绕至寇三余的身后。 寇三余居然拦住都做不到，此女的修为比上次又有所精进。 穿着黑袍的女子檀嘴微张，念念有词，一股檀香味从她身上扩散开来。 听到黑袍女子念出的词，寇三余居然出现短暂的失神，他好像看到了天地间有一尊巨神俯视着他，让他全身颤栗，生出不可战胜的念头来。 只不过这种异像转瞬即逝，存在只不过一个呼吸，而这一个呼吸在高手间已然够了。 黑袍女子蓄力已久的长腿猛踢在寇三余的胸口上，诡异的劲力打入他的体内，让寇三余哇得吐了一口鲜血，如断线风筝一般斜飞了出去。 见势不对，寇三余借力两脚一蹬，逃了出去，去找他的师弟。 黑袍女子没有乘胜追击，放任寇三余离开，她抹了下红艳的嘴中，转身离开。 从巷子里翻墙之后的孟龙觉得有点不对劲，那家隔壁院子里那颗柿子树像是被劲力所折，难道是隔壁？ 孟龙觉得很有可能，他折身而返，没走多久正好看到跌跌撞撞一路吐血的寇三余。 寇三余走到师弟孟龙面前，虚弱地喊道：“师弟！” 孟龙惊讶道：“师兄，你怎么回事？” “我遇到全灵教的人了，走，快扶我回去休息。” “好。”孟龙看着重伤的寇三余，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七十五章 渔翁 “师兄，你找到念了吗？” 寇三余摇了摇头道：“没有，念好像突然消失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城里其他人得手了。” “念的实力最低也得是五印，能拿下它的人可不多。如果真有人得手了，我们的任务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孟龙笑着说道：“我这有一个好办法，或许能帮我们完成任务，师兄要不要试试？” 寇三余并非蠢笨之辈，立马就想到了那个答案，急忙推开孟龙，可终究晚了一步，孟龙蓄了许久的一掌打在寇三余的胸口之上。 五行劲力透过手掌传进寇三余的体内，不断破坏着他的生机。 寇三余吼道：“你残害同门，师门知道定饶不了你。” “师兄，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 孟龙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狠人做到底：“我看那念消失了，师兄你也正好五印，也能诞出新的念来，这不正好合适嘛。万一师兄死在外面，可就太浪费了。” “反正走上这条路，都是早晚的事情，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 寇三余没想到孟龙胆子居然这么大，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直接动手。 在各大帮派里面明令禁止同门杀伐，一旦做出这样的事都会被视为魔道，杀无赦，不存在任何说情的余地。 不然的话，没有此条严规，各大门派陷于内斗，早就分崩离析了，哪里还能延续至今？ 即便如此，仍架不住很多人铤而走险，坠入魔道。 眼前这位孟龙师弟所作所为就是魔道的行径。 “这是条不归路，我劝师弟你还是趁早收手，我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你觉得可能吗，师兄？”孟龙眼底抹过一丝厉色，五行掌中的杀招全部在寇三余身上招呼。 重伤之下的寇三余哪里是孟龙的对手，被打得节节败退，体内被五行劲力和全灵诡异劲力破坏的一塌糊涂，伤上加伤。 今天寇三余简直是放屁崴了脚后跟，倒霉透了。 “死吧，师兄，” 被逼上绝路的寇三余露出一丝绝望之色。 “喂，你们说的念是什么东西？” 忽然一个突兀的声音冒了出来，把正欲下死手的孟龙给吓了一大跳，他本来就是做贼心虚，听到这有人急忙收手。 两人寻声望去，发现墙头上趴着一个精神小伙，模样帅气。 孟龙质问道：“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不会有人故意跟踪他，抓他把柄吧？ 做了亏心事的孟龙有点杯弓蛇影。 精神小伙给他一个白痴的眼神道：“这是我家啊，我不在这在哪儿？” 听这话孟龙才发现他走回了之前的院子附近。 寇三余见这精神小伙是个练家子，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急忙说道：“小兄弟，此人心图不轨，不是个好人。你若和我联手击退此人，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在他看来，拉一个人下水，只要能阻拦片刻，他都有机会逃走，至于后面这小兄弟是死是活，就不干他的事了。 “真的？我想要什么你就给什么？”陆沉惊讶道。 “我对天发誓，只要我能给到的我都给。” 陆沉像是被说动的样子，从院墙上翻了下来说道：“那我就直说了，我想要曹丕。” “曹丕？”寇三余明显不知道这是谁，只想先过了眼前这关，他病急乱投医道：“没问题，我给。” 看得出来，对方有点急眼，什么都不知道就乱答应，陆沉心里有数了。 “小兄弟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孟龙两眼一眯，面色不善道：“不然的话，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他也只是拉你当垫背的。” “可我想试试。”陆沉说道。 孟龙看了眼陆沉，又看了眼重伤的寇三余，必须速速杀掉此人，免得被寇三余逃走，他咬牙道：“既然你要找死，我也没办法了。” 他调动气血，运转劲力，手掌之上象征着五行的五道光晕轮流转动，煞有气势。 就在他冲向陆沉的时候，突然身子一僵，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脸色变得煞白，在地上不断抽搐着。 他的后衣领上钻出一只红头黑背的蜈蚣，颤动着五条长尾巴。 “吱吱吱……” 咻的一下，五尾飞天蜈蚣飞回陆沉的钱袋子里。 前后过程如同电光石火，快得几乎让人始料不及。 陆沉没有太多废话，他掏出以前的三棱匕首，走到孟龙的身边，就跟杀猪一样，仓啷一下，把匕首捅进了他的脖子里面。 这把特殊打造的匕首带有放血槽，放血很快，原先还有几分气息的孟龙，这么一折腾也不抽搐了，瞪着眼睛就死了。 望着地上的尸体，陆沉面无表情。 五尾飞天蜈蚣上次吃了点白色絮状物，貌似毒性更强了一点，只可惜对它而言，目前毒翻四印武师已是极限了，不过也够了。 料理完孟龙之后，陆沉看向了寇三余。 寇三余打了一个寒颤。 眼前这位精神小伙有点不太对劲，四印武师在他手里简直就跟猪狗之辈没有区别，杀人如杀猪，西皋城有这样的一号人物，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是外面来的？ “好了，我把他杀了，也免得你再麻烦，搞什么联手击退了，下面轮到你兑现诺言了。”陆沉盯着他说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我就好。” 寇三余重伤在身的他忌惮道：“你说，我知道的必定如实相告。” “念是什么？” 听这意思，眼前这位小伙很有可能就是西皋本地人了，居然对念一无所知。 寇三余酝酿了一会儿措辞说道：“你知道念石吗？” “知道。” “念石就是念身上汇聚的精华，也是武师一身的修为的凝结。”寇三余继续说道：“每一个武师到了五印之后，一身的气血会被剥离，一分为二。气变为神识之能，可御刀剑，有神鬼莫测的手段；血则变为印血，流转不熄，锻骨造肉，让武师脱胎凡身。五印可看作武道修行的分水岭。” “这些我知道。”陆沉打断他说道，苗师给他的蓝册子里有五印的大致描述：“说重点。” 寇三余愣了一下，说道：“进入五印之后，神识和肉体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展，就会导致两者分化。五印及以上的武师肉身死亡之后，神识出于自我保护的机制会带着一身修行底蕴，跳脱出来，两三日后就能演化成念，这就是念的由来。” 听完寇三余的描述之后，陆沉感到一丝毛骨悚然，念居然是从武师身上演化来的。 武师这条路真的有不祥啊！！！ 第七十六章 真相 “所以说念就是武师的魂魄？”陆沉追问道。 “是也不是。”寇三余摇了摇头道：“念没有生前记忆，没有任何的礼义廉耻，只有吞噬气血的本能，它会一直吞噬别人的气血直到死为止，同时它也能穿墙遁地，勾人心神，与鬼神无异。” “念因为身上带有武师一生修为的精华，一旦成为念就会凝聚出念石，这念石与天地灵韵有着天然的亲和之力，能帮助其他武师加快修行，所以一旦发现念，人人必会抢而诛之。” 这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武师的诅咒一般。 五印及以上的武师只要死了就会变成不人不鬼的东西，成为别人抢夺对象。 陆沉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心情尤为沉重。 有了念这样的存在，武师这条路内卷得只怕达到了一种骇人听闻的地步，和割韭菜没有区别。 不，比割韭菜更恐怖。 割韭菜毕竟不敢伤根，不至于被割死，而武师因为抢夺念石，只会要你命，不死不罢休。 在这样的环境下，谁要是老老实实地修炼，谁就是一颗标准嫩绿的韭菜，早晚被割。 大概是看出了陆沉的疑惑，寇三余解释道：“以前三圣未出的时候，天下到处都是杀戮，但自从三圣掌握天下之后，就好了许多。三圣明令禁止同门子弟杀戮，一旦发现就会被判为魔道，人人得而诛之。” ‘三圣？’ 又是一个陆沉他不知道的知识盲点，相比于三圣他更注意另外一点：“不同门的弟子就可以相互杀伐了吗？” 寇三余牵强地笑了笑道：“理论上是这样。三圣虽然让天下趋于稳定，但仍定下了规矩，凡占据一城的帮派得到当地宫主的认可，便每年需缴纳一定量的念石当做另外一种税赋。虽然三圣没有明说，实际上仍然鼓励各城各派相互攻伐的，这也是天一阁要攻打西皋的原因。” 陆沉换种思路理解，三圣这样的做法就是从之前暴力割韭菜变成了有底线的割韭菜。 他突然想到了某方面，问道：“若天一阁拿下西皋，城里的五印武师岂不是……” 寇三余笑了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弱小就是原罪，在此方世界因为念的存在，算是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不知道小兄弟还有什么要问的？” “没了。” “那我就先走了，多谢小兄弟了。”寇三余准备动身离开，他转头发现陆沉正背对着他，在孟龙尸体上摸索着什么，心道：‘回头一定要查查此人是什么来历，如果有问题，还是要尽早的除掉。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体内的劲力祛除。’ 走的时候，寇三余保持着警觉，堤防着陆沉手里的五尾飞天蜈蚣。 “等一下，你师弟的尸体，你就放在我家后院，不带走吗？”陆沉叫住了要走的寇三余。 寇三余害怕陆沉在尸体上动手脚，说道：“此人连同门都杀，已经坠入魔道，死有余辜，我带走也无用。小兄弟不如一把火把他烧了了事，他身上还有点银钱就算是给小兄弟赔礼了。” “那可不行，家里后院死人不吉利，不能放在我这烧，必须搬走。”陆沉出了一个主意道：“这样吧，给你个办法，公搬还是私搬？” “什么是公搬？” “公搬就是你公事公办把他搬走。” “私搬呢？” “私搬就是你私事私办把他搬走。” “这不一回事吗？” “对，就是要你把他搬走。” 寇三余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急忙抽身就走。 在他身后，陆沉一脚把尸体给踢了过来，尸体砸在他的脚下。 寇三余看到尸体上熟悉的红头蜈蚣颤动翅膀飞射了过来，让他头皮发麻。 五尾飞天蜈蚣的速度快得令人发指，眨眼及至，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吱吱吱……” 他只觉得全身充满了寒意，肌肉不受控制地变得僵硬起来，无论他脑子里发出怎样的指令，似乎都恢复不了指挥权。 寇三余一咬舌尖，强行催动印血祛毒。 因此被印血压制着的两股劲力失去了压制，肆无忌惮地在他体内乱窜，破坏生机。 此番就算不死，十天半个月也绝下不了床了，元气大伤。 在印血的催动之下，体内的寒意和肌肉的僵硬感出现缓解。 就在此时，陆沉脚下连点，整个人拔地而起，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右拳之上。 砰！ “是个四印武师。”寇三余吃惊，这个比他年纪还小的小伙子修为仅比他差一点。 一招‘天柱’打在了寇三余的手掌之上，两人轰然分开。 即便寇三余受了重伤，五印之力也非同小可，一掌下来让陆沉手臂发麻，奇怪的五行劲力进入他的体内，如同钻头一般，破坏他的生机。 “小蜈，再咬他一口。”陆沉面色发狠道。 五尾飞天蜈蚣在半空中盘旋，收到指令后，化作黑线扑向寇三余。 寇三余面色发苦，今天放屁不仅崴了脚后跟，腰也被屁给闪了，倒霉加倒霉。 五尾飞天蜈蚣速度不可捉摸，一眨眼又被咬了一口，肌肉的僵硬感再次袭来。 抓住这个机会，陆沉脚下重影步连动，在寇三余还没有缓过来的时候，将重拳恰到好处地打在了他的胸口旧伤之处。 寇三余失去了最后逃生的机会，多重劲力在他体内一同爆发，让他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站在巷子里的陆沉踹息如牛，以他四印的修为拿下五印实在是一个冒险的行为，若不是见此人身受重伤，他还真不一定能够得手。 幸好有个好帮手。 陆沉意识一动，五尾飞天蜈蚣重新钻进他钱袋子的湿土里面。 看着五尾飞天蜈蚣，他想到了不知所踪的大黑，也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 走到寇三余的身边，陆沉插脖子放血一气呵成，事后才一拍额头道：“忘问他们是哪一个帮派的了，算了，杀都杀了，以后再想想，对一下吧。” ‘五印武师会诞生出念，也就是说这人也会诞出来念来吗？’ 不知为何，陆沉对寇三余诞生出的念充满了期待。 他把两人身上的东西都全部搜刮完毕，然后把两人拖到死胡同的垃圾堆了，浇了一点火油，一把火烧掉了事。 晚上，等天色一黑，陆沉就钻进自己的房间里面，把从两人身上搜出来的东西清点了一遍。 第七十七章 暗波 摆在陆沉面前的有一枚戒指、多张苏氏钱庄的银票，另外还有一封信，一颗用过的念石以及一张无字金页。 银票两人加在一起有差不多三百多两样子，不多也不少，另外两人钱袋子里还装着一些碎银，陆沉懒得算了，全部一股脑的都塞在自己的钱箱子里面。 点完钱之后，陆沉顺势也把那颗用过的念石跟施奇的那颗放在了一起。 然后就是戒指和无字金页。 陆沉拿起戒指仔细端量，戒指上黑色的石头有琉璃的光泽，晶光闪闪。 这方世界的戒指没有特殊的意义，只是一个装饰品，女子戴的居多，鲜有男人戴这东西。他不相信一个大男人没事会戴个戒指到处溜达，它肯定有其不凡之处，只是他还不知道戒指的具体妙用，暂时放到一边。 他又拿起金灿灿的无字金页，认真用手敲了敲，硬绷绷的，他还用牙咬了咬，咬不动，不是用纯金打造。 这金页被孟龙贴身收藏，应该是他生前很重视的东西，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陆沉把金页放到一旁和戒指放在了一起。 就在他把金页放下之后，他没注意到，他兜里夜明珠的‘卍’字亮了一下，金页上有若干个蝇头小字一闪而过。 最后就只剩下这封信了，这封信是在寇三余身上找到的，已经开过封。 陆沉打开信，认真读了起来，看完之后，他心里咯噔一下，感到一丝不妙。 这居然是天一阁阁主杨兆青的亲笔信。 信中杨兆青向寇三余说了攻城的大致日期，也说了他们五行宗的私底下达成的条件，希望寇三余极力配合。 拿起这封信，陆沉面色凝重：“不行，此事重大，必须及时告诉苗师。” 稍微收拾一下，陆沉就急急往拳院的方向赶去。 西皋城，一处古朴老宅。 老宅院中杂草丛生，若不是里面一些出现过人的踪迹，怕是要以为这老宅已荒废多时了。 穿着黑裙的吴主教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她目的明确地的径直走向大厅，轻车熟路。 一进入大厅，她便看到大厅正中央盘坐着一个老人，老人的头塌在胸口，早已没有了气息。 看他皮包骨的模样，死了怕是有一段时日了，令人奇怪的是，他没有尸臭，反而有种檀香的味道。 “来晚了？” 吴主教走到老人面前，注视着他。 两人的相貌竟有几分神似。 吴主教闭上双眼，良久后才睁开，长长的睫毛颤动：“他的念也被人除掉了。” 站了不知道多久，吴主教发出一声长长叹息，离开了老宅，临走之时还把大门小心关好，上了一把锁。 “杨阁主差不多快要动手了，我要组织下这里的信众与天一阁里应外合，然而还有那只小虫子也要处理，事情有点多。”吴主教望着身后熟悉又陌生的长街叹息道：“西皋啊西皋，你为什么要这么小呢？要是再大点该多好。” 天罡拳院。 苗师拿着陆沉手中的信，眉头上的皱纹都堆到了一块儿：“这信你从哪里弄来的？” “我……”陆沉下意识地想要胡诌，可话到了嗓子他又给咽下去了：“从五行宗身上弄来的。” 西皋城里五印的武师本来就不多，能对得上号的陆沉也都知道，那个五印他认不出来，联想最近来的五行宗使者，几个因素综合下，他就能确认那人的身份。 苗大江没有追问把信弄过来的细节：“你送来的信很及时，对我们来说有大用。” 他把信折了一下对陆沉说道：“你先回去吧，此事不要对外声张。我要去趟外面，谈点事情。” “好。”陆沉点头称是，退了出去。 就在陆沉退出之后，苗大江拿出火折子，把手中的信烧了，然后拿起两个核桃在手里盘着，喊道：“阿福。” “来了，苗师。”天罡拳院的管事从门外跑了进来，恭敬站在了一边。 苗大江问道：“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吗？” “苗师都准备好了。那九个孩子也都通知到了，等一些琐事弄完，随时可以走。” “好，你到时候也跟他们一起走。”苗师语气平静道。 管事阿福问道：“苗师你呢？” “我留在这里。有我在，最起码还能保住一些人的命。况且，天再大地再大，我的家就在这里，这里是我生活大半辈子的地方，怎能随便离开呢？” “苗师，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的柴都交出去了，就看你们了。”苗大江抬起手臂道：“好了，不要说了，我意已决，再给你三四天时间，等一切就绪就不要再耽误了。” 管事阿福叹道：“我知道了，苗师。” 拱了拱手，阿福退了下去。 从苗大江那边出来之后，陆沉难得看到了沈小凤在后院。 两人聊了一会儿，约着去喝酒，中间又遇到了何灿。两人被何灿硬拽住，盛情难却，一起去了一趟西皋城最好的酒楼。 陆沉对于何灿没有好感，但也没有恶意，一起吃顿饭也不算太尴尬。 唯独饭桌上，他对陆沉的尬吹，让沈小凤都有点脸红。 三人饭后各自作别。 沈小凤望着陆沉的背影喃喃道：“为什么要我十三天后不要在内城呆着？” 本着对陆沉的信任，沈小凤没有多想，索性从第二天开始就不在城内呆着了，跟自家姐姐一起去了城外早已备好屋子里，至于家里一些其他冥顽不灵的人，舍不得城内的产业，他也不再多劝，随他们自己。 后面几天的西皋城并无大事，一切都风平浪静，唯独一些有心人察觉到平静之下的暗波汹涌。 “喜儿，来，这个戒指给你戴着。”陆沉这些天还是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了，有点索然无味，于是做个顺水人情把抢来的戒指送给了陆喜儿。 陆喜儿怪道：“小哥哪里来的戒指。” “朋友送的。” “男的女的？” “你管那么多干嘛？要不要？”陆沉不耐烦道。 陆喜儿败下阵来，委屈巴巴道：“哦。” 她满心欢喜地把戒指戴在自己的手指上，看了看，甚是好看。 突然她感到一丝温热，且热感越来越强，惊喊道：“小哥，这戒指怎么在发烫？” 陆沉猛的一回头，把送出去的戒指重新拿回了手里。 第七十八章 五印 拿着发烫的戒指，陆沉露出一丝惊喜。 这些天戒指一直都没发现异常，他以为这不过是一枚普通的戒指而已，是自己猜错了。 没想到终于露出一丝端倪，展示它的神异了。 陆沉把戒指戴在手指上，细细感应，发现越是靠近他家的后院，手指上的灼热感越强。 他急匆匆走到后院，看到自家的井旁，聚起了一团白雾状的事物。 这枚戒指能感应念？ 陆沉心中有点惊喜。 天色正值黄昏，黑幕将至，正是阴阳交替，阴胜于阳的时机，陆沉见证了一个新的念，完整的诞生的过程。 陆沉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匆匆从上楼拿了一个东西重新下楼，注视着井边的白雾。 到院子的时候，还把后院的门关紧，找了一个棍子插着门环，不让陆喜儿出来。 “小哥，发生什么了？”屋子里陆喜儿好奇地问道。 “没事，小哥洗个澡，你不要偷看。” 陆喜儿觉得小哥有事瞒着她，就连夏天都要洗热水澡的小哥，怎会在这么冷的天气在院子里洗冷水澡。 她跑到房间里面，把窗户推开一丝缝隙，看到了白色的一团雾气，两眼露出一丝惊讶。 陆沉在院子里严阵以待。 他看到这团白雾逐渐演化，朝着人形的方向演变，逐渐长出头颅、四肢、躯体、毛发，样貌上竟与寇三余一般无二。 过了一会儿，这只新诞生出来的念睁开了双眸，露出一双漆黑没有眼白的眼睛，看不出喜怒哀乐。 它站在原地茫然四顾，最后目光死死地盯向了陆沉，表情骤然变得狰狞起来，几乎下意识地就朝着陆沉扑去。 陆沉不慌不忙地掏出了夜明珠。 “卍”字光芒大盛，不偏不倚地正中念的身上。 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刚刚诞生出的新念就噗嗤一下化作了一团白色絮状物，漂浮在空中，一颗黝黑的石头掉在了地上。 “这么厉害！” 夜明珠对念的克制超乎陆沉的想象。 他跟念打过一架，知道念的强大之处，没想到夜明珠只需要轻飘飘地一击就可以，实在可怕。 在有意识的牵引之下，漂浮在空中的白色絮状物纷纷钻入陆沉的身体之内。 他调出武道作弊器的界面，看着透明的罐子里红色液体已经注满，正在向下倾倒。 不一会儿，武道作弊器里面的数据发生的改变。 “姓名：陆沉。” “武学：天罡拳法第四层（可提升）。” “武学：驭虫术第一层(不可提升)。” “武学：重影功第一层(可提升)。” “能量值：1。” 获得了一个能量点，透明罐体里还有四分之一的红色液体，可见念对于红色液体的补充十分之大，远不是药物所能比。 上次得了念石之后，陆沉及时炼化，已经将气血、气感推至圆满。 是时候突破到五印了。 虽然在了解五印的真相之后，陆沉对武师未来的路有些悲观，但这并不能阻止他继续向前探索的决心。 陆沉意识一沉。 “突破！” 就在陆沉决定突破的瞬间，能量值清零。 一道强大无匹的力量贯入他的身体里面，体内的气血被气感剥离成了两部分，轻者与气感融合，变成了神识，重者与血肉相合，凝聚出一小股特殊的印血，在体内流转不息。 在凝聚出神识的一刹那，陆沉仿佛自己遨游于天地之间，俯视着大地，成就天地的唯一。 他神随心动，落在了院中，恍惚间似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这种感觉很短暂，不过须臾之间，却让陆沉回味无穷。 武道的神奇之处，终于见识到了。 这一刻，陆沉在武师一途终于向前踏出了关键了一步。 在武道修改器的帮助下，提升的过程没有受到任何的瓶颈桎梏，水到渠成。 待一切平复，陆沉尝试调动印血，发现不靠罡气和劲力，他就可以轻而易举把石头握成齑粉，若加上罡气，杀伤力则会暴增。 另外运转罡气也不似以前蓄力调动，突破五印的他只需一个念头就可以轻易做到，和四印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适应了一下突破后的身体，陆沉尝试在院子中打了一遍标准天罡拳，发现如今的天罡拳与五印实力有些不匹配，总觉得不协调。 毕竟苗师创出天罡拳第五层的时候，也是从无到有，里面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才会导致出这样的局面。 陆沉心神一动，按照印血所流转的线路，重新微调了一下各式拳路，发现异常顺畅，他感到一丝震惊，武道作弊器把天罡拳的第五层的拳路功法做了修改，已推演至完美的状态了。 苗师一辈子都没有解决掉的问题，被武道作弊器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掉，简直匪夷所思。 即便如此，天罡拳这一门功法也算练到头了，再要练的话也无迹可寻、无功可练。 他以前曾尝试着用武道作弊器推演驭虫术，把它提到第二层，结果发现武道作弊器根本无法做到。 想要推演功法，武道作弊器最起码需要一定的参考信息，不然的话，饶是它如何逆天也无能无力。 陆沉在院中拿起掉落在地上的念石，收入囊中。 他隐隐好奇，不知道五印后的他，已无气感，这念石会有何用处？ 眼下无事，陆沉把念石洗刷了一下，含在嘴中，炼化了一下，片刻之后吐了出来。 这念石还是和之前一样，能锤炼印血，勾动天地元气增加武师神念，以此加快武师的修炼速度。 对于武师而言，念石这东西用过一次之后还真是摆脱不了啊。 陆沉收起感慨，重新回到了屋子里。 在屋子里的陆喜儿很识趣地没有多问陆沉什么，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深夜，缩在陆沉钱袋子里的五尾飞天蜈蚣不知不觉长出了第六条尾巴，蜷缩在一起，身上甚至蒙了一层霜气。 大地某处，正在粪堆里爬行的黑色巨虫身影一顿，气息也随之出现了增长。 它一阵欢呼，一头扎进粪的海洋，在它身后，无数小屎壳郎随它而行，密密麻麻。 时光匆匆，转眼三天便过。 天罡拳院。 房间里苗大江大马金刀地坐在太师椅上，管事阿福则两手笼着袖子站在一旁。 在两人的面前站着九个少年，一张张面孔上稚气都尚未退却完全。 摇曳着的烛光打在他们的脸上，大部分脸上都带着迷茫，只有一两个少年眼神坚定，站得笔直。 “我叫你们来，你们也知道为什么了吧，该说的管事也都跟你们说了。”苗大江语气异常严肃道：“现在后悔不想走的，说出来还来得及。” “不后悔。”一个孩子大声说道。 苗大江看了过去，记得这个孩子叫宋青山，资质还不错。 在宋青山说完之后，其他孩子也纷纷附和，但比之气势低了不少。 苗大江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你们每人带着包裹跟管事去吧。以后你们万事都听陆师兄的，明白了么？” 说到最后的时候，苗大江的言语甚至变得严厉。 “明白。” “走吧。”苗大江挥了挥手道。 九个少年跟着阿福管事在房间里面对着苗大江磕了三个头，一个个乘着夜色离开。 第七十九章 出发 街坊门外。 陆沉牵扯小母马和驽马，把家中值钱重要的行当都带了出来，两匹马背上都背满了箱子和包裹。 天罡拳练到圆满，西皋已没有能吸引他的东西，能得到的东西也基本得到了，他一人并不能挽回西皋的颓势，是时候走了。 再不走，可能就走不掉了。 隔壁的李大娘见陆沉两人这搬家的架势，好奇地问道：“天都快黑了，你们兄妹是要去哪儿啊？” “我在城外买了一处宅子，准备和妹妹搬过去了。”陆沉面含微笑，客气地说道。 “城外可不安全，买那么远干嘛？” “没钱，只能凑合着了，以后等有钱了，我再买回来。” 李大娘热情道：“那你们以后有空多回来坐坐啊。” “一定，大娘做的糍耙我还想吃呢。” 陆沉翻身骑上了小母马，带着妹妹陆喜儿走出巷子，李大娘站在门口挥了挥手。 妹妹喜儿也挥手回应。 走到了一处偏僻的巷子里，陆沉看到管事阿福带着九个少年早已恭候在此了。 “师兄！”少年们看骑着高头大马的陆沉，多少有点畏惧，怯怯地喊道。 “阿福，齐了吗？” 管事阿福点了点头道：“东西、人都带齐了。” “那就走吧。” 一行人浩浩汤汤朝着城外走去。 少年们对以后不确定的生活都有些戚戚然，有个少年居然忍不住害怕，抽泣了起来。 陆沉停了下来不走了，盯着哭泣的少年。 队伍一停，众人心生疑惑。 管事阿福道：“怎么了？” “等他哭好了，我们再走。”陆沉面无表情地说道。 哭泣的少年见陆沉冷冰冰的样子，心里害怕立马咬紧嘴唇，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见此，陆沉才重新拨动马头带着众人向前出发。 虽然陆沉表面上只比这些少年们大个三四岁，但实际阅历远不是这些稚嫩的少年们所能比的，无形之中带着上位者的气场。 一路上，其他少年都战战兢兢，不敢乱说话，就连之前也想哭的少年也个个把眼泪憋了回去。 陆沉带着一行十二个人走到了一处隐秘的角落。 他要求众人在此休息，等深夜再走。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九个孩子里面不少人都有些躁动不安，倒是有一个人稳如泰山，表现出与众不同的沉稳。 陆沉认得他，这个少年叫宋青山，前几个月父母被仇家溺死在水缸中，他藏在柴堆里没有被仇家发现才幸运躲过了一劫。 生还下来的他主动跑来了天罡拳院，在门口跪了一夜才打动了苗师，进了拳院。 其努力程度和陆沉有的一拼，更难得的是他的根骨还很不错，比陆沉好了不止一个层次，短短时间内已突破成了一印武师，是九个少年里面唯一的武师。 陆沉不由的多关注了他几眼。 等到深夜，大街上已无人，陆沉重新带着众人向城门走去。 城门下的大门紧闭，有几个官军的人站在门口吹着牛皮，吐沫乱飞。 他们看到了陆沉一行人，顿时警觉道：“什么人？现在已经闭市了，所有人不准出城。” 管事阿福看了看陆沉，想知道他要怎么处理这种棘手的事情，如今西皋城进出城门把控的很严，白天都要一一盘查，更别说晚上关闭城门以后了。 之前苗师是打算要众人白天分批走的，但陆沉认为太过招摇，并且人分批走不定因素太多，于是自作主张改成了深夜出发。 可是深夜城门不开，他们如何出城？ 在阿福的注视下，陆沉不慌不忙地走到了大门下，见守门之人顿时乐了，几人正是之前与他有一面之缘的几个守卫。 “这么巧，又遇到几位老哥。”陆沉下了马走上去抱拳道。 几个人也认出来了陆沉，之前给过他们银子喝茶，毕竟像陆沉这样帅气又懂事的人可不多见。 “没想到是小哥啊！”城下的守卫也客气了起来，拱手回应。 陆沉抓住其中一人的胳膊，如同兄弟一般，热情地说道：“之前就一直想请几位一起吃个饭，没想后面事太多，实在抽不开身，我心中过意不去，这点茶水钱给大家下值后吃顿好的。” 说着，陆沉把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放在守卫的手上。 守卫手都向下一沉。 乖乖，这怕是有几十两啊。 守卫想收下这笔钱，可又很为难，苦道：“小哥，大晚上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衙门里面早就有令，闭市之后就不准随便出入。” “哈哈哈，老哥你们误会我了，我是奉上峰的命令出城办事的。”陆沉说着拿出一面令牌给几人看了一眼，这正是之前他从杨其钟身上搜出来的官方通行令牌，然后他语重心长道：“茶水钱纯粹是我个人的心意，可不是要大伙办事行方便的。” 见有官军的令牌，守卫几人更没有好犹豫的了，当即喜滋滋地放行。 陆沉手一招呼，众人顺利出了城，他和守卫寒暄断后，随后追上。 管事阿福看了陆沉一眼，心中微微惊讶，他没想在他眼里很麻烦的事，陆沉轻而易举就处理掉了。 等送走陆沉一行人之后，几个守卫兴高采烈地打开钱袋子：“快看看，这次要发了。” 一打开袋口，见到里面白花花的银子，几个人都乐得睁不开眼。 “咦，不对，这里面……” 有个人发现有点不大对头，用手拨弄了一下，发现钱袋子里就上面一层碎银子，下面全是石子。 众人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妈的，世上还有这样的人，连送人的钱都玩心眼？ 呸！ 守卫齐齐啐了一口。 陆沉可不管他们，那些人只用这一次，给他们太多钱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没有意义。 弄点碎银子给他们够意思了。 “都加快点速度，我们要在天亮前上到小道。”陆沉催促道。 管事阿福和九位少年急忙加快速度。 “宋青山，你说师兄会带我们去哪儿？” 九位少年中有个矮个子的少年一边走着一边凑到了宋青山的身边问道。 宋青山直截了当地说道：“不知道。” “宋青山你怕不怕啊？” “不怕。” 见宋青山这么一板正经的样子，矮个子少年也不想自讨没趣，转而和另外一个脸色带有麻子的少年聊：“张武龙，你怕不怕啊？” “有点怕，不知道大师兄会带我们去哪儿。” “我也是。我说……”矮个子少年看了下左右无人关注，小声地神秘道：“要是后面时机不对，我们逃跑好不好？” 张武龙讶异道：“你疯啦，我们之前不说好的听师兄的话，一起走么？” “那是因为之前我们什么都没有，现在你看。”矮个子少年掂了掂自己背上的包裹说道：“我听说拳院里面不少值钱东西都在我们身上呢，只要走脱，绝对在哪可以过好日子了，队伍里肯定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 张武龙心里贪恋被勾了出来，小心翼翼道：“你确定？” 矮个子少年重重点了点头。 犹豫再三后，张武龙下定决心道：“路上你靠我近点，一起有个帮助。” 这就算答应了。 矮个子少年高兴地跟了过去。 第八十章 失望 走在最前面的陆沉并没有在意身后的这些小动作，只带着众人赶路。 相较于白日的赶路速度，晚上要慢上许多。 好在大家都是练武之人，平时营养跟得上，不至于有夜盲症，夜里都还能看得清路，不然这夜路可真不好走了。 路上他们遇到了一小股陌生的势力，应该是天一阁那边的，陆沉提前发觉，乘着夜色躲了过去。 走了不知道多久，陆沉等人走到了小路的岔口上，他回头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们走小路了，里面猛兽毒蛇比较多，大家不要乱跑，在山里面走散了我可不负责。” 管事阿福奇怪道：“为什么好好的官道我们不走，非要走这危险的小路？” “因为你以为安全的官道比这小路更危险。”陆沉没有过多解释，率先走了进去，其他人也稀稀拉拉地跟上。 阿福还是有点不解，但苗师有言在先，要听陆沉的安排，他也不好反驳。 看走的方向是往永安城的，那正是敌方的大本营，走这条路不就是羊入虎口吗？ 若不是去永安，去的是户州，路程太远，荒野之中野兽横行，也没有驿站补给，他们一群人，十几张嘴只能喝西北风了。 管事阿福突然对接下来面临的情况十分担心，毕竟陆沉只是个十几岁的小伙子，苗师把我们都都托付给他是不是太过草率。 可是除了那两个地方，我们又能去哪儿，要一头钻进茫茫的大另山，过野人的生活吗？ 管事阿福心乱如麻。 等所有人走上小道之后，陆沉又骑马巡视到了队伍的末尾，怕人掉队。 “还好来的及时，不然还真让你这只虫子跑了。” 远处传来一个女子声音。 陆沉运转神识，调动五感，看到远处一个穿着黑裙的女子正在飞速接近，像是直冲他而来。 这装扮是全灵教的人。 陆沉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拍了拍小母马的马臀，让小母马先离开，避免被两人战斗波及。 这人来的正好，可以试试他五印的实力。 陆沉在夜色下咧了咧嘴笑道：“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小身板能经打一些。” “嗯？”穿着黑裙女子似笑非笑道：“看不出你还挺狂的啊，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女子的身影骤然加速，几个呼吸间就快步走到陆沉的面前，然而她看到的却是一双充满兽性的眼睛。 陆沉眼神火热地盯着她道：“你是五印吗？不是的话可就没意思了。” 穿着黑裙的女子微微一愣，她还不明白陆沉话里的含义。 轰！ 骤然之间，她就看到一个拳头裹挟着劲风，伴随着呼啸声以极快的速度砸在了她的胸口上。 她被一股庞大无匹的力量给击得倒飞而回，特殊的劲力钻进她的胸膛，如同炸药似，随时要炸裂。 “五印！！！” 穿着黑裙的女子杏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西皋城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五印武师。 她急忙用印血压制其中的劲力，将其消解掉，然后抬头嘴中念念有词，神识之力向外扩展。 陆沉仿佛看到了天地间有一尊巨神俯视着他，可他没有任何畏惧的念头，在他眼里这只不过是个厉害点的人而已。 他冷哼一声，眼前的一切景象轰然炸裂。 “啊！” 黑裙女子的脑子像是被重锤狠砸了一下，她的神念被更强大的神念侵蚀到了。 她心神剧震，眼下这个五印比她还要强大，怎么可能？ 他们全灵教在西皋城什么时候招惹了这样的人物？ 还没有等她回过神，裹着厚厚罡气的拳头到了她的胸下，打在她的软肉上。 罡气中蕴含爆裂的劲力一瞬间爆发出来，像是炸弹一般在她的体内骤然爆炸。 黑裙女子惨叫一声，陆沉拳头里巨大的冲击力让她难以消受。 噗！ 黑裙女子忍不出吐出一口黑血，心生悔意，她干嘛要自告奋勇来接这样的任务。 “我记得你说我是虫子，怎么连个虫子都打不过，太令我失望了。”陆沉发现他才动用了六成的功力就把对方打趴下了，实在有点不尽性。 他知道对方也是个五印，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弱。 陆沉走到黑袍女子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一拳接着一拳砸在她的身上。 “啊！！” 黑袍女子感到全身剧痛，带有爆炸性的劲力在她体内乱窜。 求生的本能使得她把全灵身法发挥到了极致，朝前扭动身躯化作成一条黑蛇模样从陆沉的身前绕了一圈，迅速钻入林子中，消失不见。 “算你走运。”陆沉冷哼一声，心情尤为不爽，这样的战斗根本无法测出他全部的实力。 陆沉经过武道修改器的突破提升，神念和印血状态都几乎完美，对方同为五印，根本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远处，一道黑影在林间乱窜，忽然从半空中变作一个黑袍女子跌落在了地上，惯性使她在地上连滚了数圈才停下。 “哇！” 黑袍女子喉咙一甜，吐出一口污血。 左臂上噗的一下炸裂，露出一道血窟窿，鲜血顺着窟窿泊泊往外直流，她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体内伤势不妙，她急忙调息用印血消解劲力。 今天着实是栽了一个大跟头，那人强得简直不像个五印。 情报上不是说他只是天罡拳院的三印武师？ 能差这么多？ 搜集情报的人天天都在吃大便吗？ 她现在真想冲过去，把搜索情报的同伴给淹死在粪桶里，这么大的失误差点让她没了命。 ‘得及时把此人的信息传递出去，西皋要是有这样的五印强者，需改变策略。’ 休息完一会儿后，黑裙女子艰难地扶着树干爬起来，向回走，然而她每走几步都会忍不住吐一口血。 ‘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了’，她如此想到。 管事阿福和九个少年呆呆地注视着陆沉，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都不敢说话。 五印武师，那是苗师才达到的高度，陆师兄十五岁就已达到了？ 陆沉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一个个都有点口干舌燥，不争气似地咽了咽吐沫。 “继续赶路。” 陆沉翻身骑上他的小母马，一马当先。 其他人急忙跟了上去，不敢有任何的耽搁。 在陆沉身后，宋青山望着他的背影，眼神中竟然有一丝火热。 天色将明。 遥远的东方，浮现出一丝白色的光芒。 陆沉找到一个他以前标记过的地方，下令让众人休息修整，自己则钻到了山林里面。 第八十一章 老姜 过了一会儿，陆沉重新从山林里面钻了出来。 他手里还拧着一个大铁锅、一袋米，一条腊肉，甚至还有碗和辛料。 管事阿福见陆沉就跟变戏法一样弄出这些东西，有点目瞪口呆。 陆沉有条不紊的把这些东西拎出来，放在地上，没有多解释的意思，随口吩咐道：“去弄些柴火来。” 一听到陆沉有吩咐，宋青山第一个跑了出去，在山林里面熟练搜捡枯树枝，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他就经常干这样的活，显得驾轻就熟。 其他少年也纷纷反映过来，跟着捡了不少枯枝落叶。 还有好事的少年捡了一条蛇回来，邀功似的说要煲蛇汤。 他把蛇绑在腰上晃啊晃，可把陆喜儿吓了得脸色煞白，差点都要哭了。 “这条蛇太瘦了，一个人都吃不了几口，以后抓肥一点的。”陆沉在旁瞧了一眼后评价道：“自己架个火堆自己去烤，记得烤熟一点，然后撒点盐再吃。” 你做哥哥的，还纠结蛇肥瘦的问题？ 阿福在旁对陆沉的这样耿直的行为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他跑过去让抓蛇的少年走远点，陆喜儿才稍稍恢复的气色。 陆沉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他带着两个少年跑到溪流边，用锅从溪水里端了一锅水后，澄了澄，取掉杂质，便架了起来，在溪流边升起了火。 等把水烧开，又命令几个少年把腊肉削成条状和米放在一起煮咸肉粥。 腊肉含盐，正好也能帮助众人补充盐分。 一路奔波，流汗比较多，人体盐分流失比较大，补充盐分很有必要。 十几个人席地而坐，排队就食。 陆沉之前准备的碗不多，就四个，所有得分批次吃。 好在大家都比较自觉，一个个老实地等前面的人吃完，然后把碗在溪边洗一下再用。 一锅粥正好被众人分食干净。 陆沉暗自庆幸之前稍微多准备了一点，不然这么多人还真不够吃的。 “这都是你准备的？”管事阿福走到陆沉身边，下巴朝着大锅抬了抬，问道。 陆沉微笑点了点头，心中烦道：‘之前只准备我和喜儿的，没想到现在会有这么多人，差点不够。’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管事阿福重新打量了眼前这位年轻人，他发现自己看不透陆沉了。 在他的印象中，在拳院里陆沉一直沉默寡言，平日里就只会练拳，武学天赋也一般，根本没什么人注意他，却没想他厚积薄发，成为拳院里成立以来成就最高的一人。 如今再看他一路的所作所为，简直深谋远虑，每一件事都做得滴水不漏，怪不得苗师会把后事交给他，是自己太过浅薄了。 管事阿福觉得时机差不多，朝着陆沉说道：“能借一步说话吗？” 陆沉看管事阿福有事要说的样子，瞧了一眼左右，跟着管事阿福向外走了几十步。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管事阿福解下身上的包裹交给陆沉道：“这里面有三万两金票，还有卷孤峰天柱图，算是天罡拳院这些年一点积累，走的时候苗师要我交给你，我一直在犹豫，现在看你做事如此有条理，是我多想了。” “现在都交给你了。”管事阿福说完把包裹解下来，交给陆沉。 陆沉没有推辞，打开瞥了一眼后确认和管事阿福说的差不多，便收了下来。 “还有一件事也要跟你说了一下。”管事阿福想起了一件事：“那些少年身上其实背的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他们都不知道，还以为身上背的字画都是宝贝，如果他们有人路上起了异心，苗师说你到时候可以顺手除掉，不用顾虑。相较于天赋、资质，苗师更注重品性，所以才留了这一手。”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如此筛淘一遍，这些少年忠心都算经得起考验，以后也能放心用了。 陆沉之前还嫌弃队伍的人有点太多了，他的准备都不太够，想着路上要不要弄掉几个不听话的刺头，毕竟路途遥远被虎豹、凶兽弄走几个也实属正常，如今看来可能不太用得着。 “我知道了。” 陆沉点了点头，准备回到队伍里却又被管事阿福拉住了手臂：“还有一件事。” 他心里忍不住腹诽：‘阿福管事怎么这么啰嗦，事情不能一次性说完。’ 想虽是这么想，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什么事？” “拳院还有不少东西都不方便带走，苗师把它们都藏在了书房的地下密室里，说等你突破五印以后，西皋战事结束你可以去取。地窖的门已封死，非五印武师不能开。” 陆沉有点好奇苗师会在地窖里放什么，打算以后稳定回来再找找看。 “好，苗师还有其他的交代吗？” “没了。” 两人结束了交谈，先后回到了队伍之中。 天色大亮，陆沉也没和这群少年们说闲话，一马当先，继续赶路。 走了大半天，一路无事，众人的心神都松懈了下来，原先紧张的气氛不复存在，部分人都有说有笑。 陆沉皱眉，觉得有些不太好。 同一时间，风雷门大堂。 贺江宁的脸色不太好看：“五行宗的那两个人找到了吗？” “回禀门主，没有。衙门捕快找到了疑似是那两人的尸首，但那两具尸首早就烧得面目全非，也不能确定是他们？” 贺江宁质问道：“就是说，两个大活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风雷门的一个堂主急忙跪下告罪道：“门主赎罪，两位使者来无影去无踪的，他们也好像有自己的事，我们都不敢太过约束，所以才会……” “门主，能杀两位使者也得是五印武师，放眼望去，西皋城中如今只剩三位，城门我们把控严格，也没有新的五印武师进城，我看他们是无心帮忙，悄悄溜走了。” 贺江宁听完之后，陷入思索，不排除这个可能性：“要是他们真的是走了的话，说不定五行宗和天一阁私底下瞒着我们达成了共识。” “这……这可如何是好。” 堂下众人出现一丝慌乱。 “门主，要不我们降了吧？” 贺江宁笑了笑，他们谁降天一阁都可以，就唯独他不行，因为他已达五印，已能诞生念了。 天一阁不会空手而回，不会放过他，只能不死不休。 这些事都不能和手下的人细说，只能满腔正气地说道：“若我们投降，以后还如何在城中立足？置城中百姓于何地？真当天一阁是良善之辈，不会纵兵屠城吗？说这话的人，其心当诛。” 贺江宁的一番话说得很重，把众人都给吓了一跳，一个个当场表态度，是与西皋共存亡。 他们不知道，贺江宁正需要这些忠义之辈抛头颅洒热血，给他搏出一条生路出来。 第八十二章 少年心思 西皋城一处民宅。 民宅破破烂烂，在一众房子里丝毫不显眼。 大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 一位中年女子听到敲门声大声喊了一句，回应她的仍旧只有短促的敲门声。 吱呀。 大门打开，一道黑色身影直接倒在了中年女子的怀里。 中年女子惊讶道：“吴主教！来人，快来人。” 院子里涌出许多女人，一群人手忙脚乱把吴主教抬进了屋子里。 中年女子谨慎地把头探出门外瞧了瞧，巷子里没有其他人，她急忙把门关上。 房间内，吴主教被平躺着放在床上。 过了一会儿，一个年级较大的女子走进屋子里，其他人也鱼贯而入，她沉声说道：“人都齐了吗？” “都到齐了。” “吴主教的气息很弱，我们事不宜迟，开始吧。” 年级较大的女子带着房间里面十几个全灵教信徒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她们闭上眼睛，手牵着手，口中开始轻声吟唱：“人天长夜，宇宙黮黯，谁启以光明？三界火宅，众苦煎迫，谁济以安宁？全灵上神，无上善爱，吾等奉念，祈降甘霖。” 吟唱完这一句之后，她们开始轻轻地左右摇晃起来，以腰为支点划圆，继续重复吟唱，语调阴阳顿挫，婉转动人。 她们的声音清晰而又低沉，逐渐交汇在一起，在房间里轻轻回荡。 房间里面顿时涌现出奇怪的气氛。 躺在床上的吴主教在吟唱声中，嘴巴微张，情不自禁发出舒服的呻吟。 某种看不见的神秘力量灌注在她身上，让她的伤势缓解，气色逐渐转好。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内的吟唱声逐渐小了下来。 床上的吴主教颤动着睫毛，睁开了双眼。 全灵教的教众走到床前，关心吴主教道：“如何，好点了没有？” “死不了，拿纸笔过来，写一件事，然后让同伴送出城外，交给杨阁主。”吴主教有气无力道：“速度。” “好。” …… 山林荒野上，陆沉一行人风餐露宿，花费了两三日的时间走到了破草屋。 之前陆沉在里面放了一些食物、淡水以及驱虫粉，甚至还有些兵器都在里面，没有丢失。 看样子深山老林，没什么人来这边。 “今晚就在这里休息。” 赶了许久的路，众人都有些疲惫不堪，在陆沉发令之后，当即一屁股坐在地上，揉腿捶肩。 陆沉把兵器仍在少年们面前道：“兵器不多，你们看谁需要的，选一把防身。” 少年们大部分都是穷苦出生，没有钱买兵器，第一次见都有点新奇。 因为兵器数量不多，所以都是先下手为强，一个个就跟抢食一样，一会儿兵器就瓜分个干净。 少年们兴奋地摸了摸自己的刀，又好奇地摸了摸别人的枪。 玩得不亦乐乎。 管事阿福对陆沉能拿出这些东西已见怪不怪了，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坐在地上的宋青山没有去抢这些兵器，只乘着休息的功夫练拳，在一旁少年当中显得有点另类。 “师兄，你说我们能安全到你说的户州吗？”一个少年壮着胆子问道，陆沉已是五印武师，在他们眼里就是和苗师一样的人物，高高在上，带着特殊的光环，让他稍微有点害怕。 陆沉略微想了下说道：“我也不知道，如果非要让我说的话，安全到达会有点难。” 上次走这里，他遇到了好几轮替天一阁巡逻的帮派，虽然说他查清了他们的巡逻路线，有意避开，血手帮还被他铲除掉了。 这些动静应该引起了天一阁的重视，担心城中的‘猎物’走脱，应该会加重防务，但并没有。 唯一解释就是，天一阁开始集中力量攻城了，把防线向西皋城外推进了，之前他们遇到的小股势力，就是证明。 这对陆沉来说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的是他们在这山林中安全了，坏的是他们回不去，也一时走不掉了，要在这林子里待上一段时间。 待在山林里，除了防备人祸还得注意山林中的野兽毒虫以及凶兽，怎么看都不会和安全沾边。 “不要多想，听我的安排，肯定没问题。” 安慰了一句，陆沉回到破草屋里闭目养神，小憩一会儿。 休息的时候，他也会保持着警惕。 他突破到了五印之后，神识变强，比五感的感知能力更高，外面大部分的风吹草动都躲不开他的感知。 到了深夜，破草屋里矮个子少年李二小用胳膊顶了顶张武龙，用眼神示意，挤了挤眉毛，传递信息：‘走不走？’ 张武龙被惊醒，也挑了挑眉毛回应：‘什么时候走？’ 李二小用眼睛瞪了瞪东方：‘早上出太阳之前。’ 张武龙点了点头：‘好。’ 另外一个少年发现两人的小动作，用嘴巴无声地说道：‘带我一个。’ 李二小和张武龙意外地相识一眼，最终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人多一点在外也能多个照应。 一夜无话，等鸟鸣声起，大地露出第一缕曙光，三人精神一震，相互示意了下，蹑手蹑脚地站了起来，偷偷摸摸地往来时的路走去，他们打算上官道再去永安城，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平日里宋青山醒的比较早，他睁开眼，看到张武龙三个人结伴走出了破草屋。 他猜几个人应该是早上去撒尿了。 正好，他也有尿意，于是揉了揉眼睛，也准备走到破草屋外解手。 出门之后，他看到张武龙三个人不在门外解决，反而越跑越远。 刚开始他也没在意，以为是他们要上大号，可渐渐发现不对劲，就是解大号也不需要跑这么远啊？ 他们要干嘛？ 宋青山抖了抖，拎起裤子跟了上去。 跟了一大会，他才意识到几人要逃走，他急忙大喊道：“站住，你们想要干嘛？” 三人一惊，以为是陆沉等人追来了，回头一看发现你是宋青山才松了一口气，他们发出邀请道：“我们要走，你要不要一起？” 宋青山一脸愕然，他没想到小伙伴们居然这么胆大：“我们不是答应苗师跟着师兄走吗？” “此一时彼一时，我们想重新过新的生活，现在有机会当然要尝试一下啊。”李二小自信道：“把包裹里面的字画一卖，换到银子买宅娶妻，神仙日子招手就来，何必去跟师兄跋山涉水，搞得那么辛苦。” “你说是不是？” 第八十三章 青山 宋青山的脑子忽然乱哄哄的。 他从来没想过昔日还信誓旦旦的伙伴们，转眼之间就变了卦，要背叛他们。 “我听说西皋城要保不住了，到时候苗师他们都要死，拳院的东西也都是无主之物，反正给师兄也是给，给我们也是给，还不如给我们，你看我们无父无母，多可怜，师兄他又不缺这点东西，你说是不是？” “我不相信陆师兄就没有独吞的意思，等到陌生的地方，我们人生地不熟，师兄又那么强，说不定会怎么使唤我们呢。” “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宋青山站在原地挣扎了一会儿，眼神一凛，坚定道：“我读的书不多，但我娘从小就教过我为子死孝，为臣死忠。苗师待我不薄，我不能做出背叛他们的事来。” 李二小和张武龙等人相识一眼，耸了耸肩，无所谓道：“随便你。” 说完就转身要走。 宋青山厉吼道：“站住！” 张武龙等人的身影一顿，回头道：“怎么，又后悔了？” “既然你们要走选择了背弃信义，就是叛徒。”宋青山一字一顿认真道：“我要拦下你们，交给师兄发落。” 李二小笑了：“你以为你一个刚入门的一印武师，能拦下我们三个人吗？我们还有兵器呢。陆师兄也是个蠢人，还给我们发兵器防身，要是我，我就把大家绑在一起，用绳子拉着走，这样保证一个人都不会丢，我以前见那些官府强迫人去徭役的时候就那么干，很管用。” “不试试怎么知道。” 宋青山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 他也没经过实战，拳还比较稚嫩，打得都是固定的套路，真打起时很快就捉襟见肘，发展到最后，就变成了一群孩子们用王八拳互殴，打成了一团。 一开始宋青山还能凭借着一印武师的气力挺一阵子，可双掌难敌六手，更别说他们还有武器。 张武龙手里握着铁棍，瞅准了机会一棍子打在宋青山的小腿上，宋青山的小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他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用足了力气，把宋青山打得直接站不起来，差点骨折。 另外一个少年紧随其后一锤子砸在他的背上，让他眼冒金星，喘不过气。 两者夹击之下，宋青山彻底败下阵来。 李二小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张武龙两个人一左一右抓住宋青山的两条胳膊，固定住他。 宋青山意识到危险，拼命挣扎。 “草，一印武师的力气真大。”张武龙和另外一人不得不双手抱住他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李二小冲过去啪的一个巴掌甩在他的脸上：“就他么你高尚，就你讲义气。” 几巴掌下去，宋青山的脸都被打得通红，这几个人虽然你没有突破武师，但在院子里每天练拳，也长了不少力气，打人很疼。 “别打狠了，把人家打坏了。” 李二小狠道：“打坏了又如何？瞧他那一副嘴脸，我看着就来气。” 说完他俯下身来，翻宋青山身上的兜儿，看有没有值钱东西。 宋青山挣扎地更厉害了。 ‘有货！’李二小眼睛一亮，在他脖子上看到了一块玉佩，一把拽了下来，放在手里擦了擦。 碧绿色的玉石在阳光下晶莹透亮，十分好看。 “还给我。”宋青山嘶吼道：“那是我娘给我的东西。” 李二小却把玉佩收进自己的兜里，一脚蹬在宋青山的小腹上，挑衅道：“来啊，有本事你来抢啊。” 望着李二小得意的嘴脸，宋青山满脸痛苦。 “走吧，别耽误了。” 李二小拿起长棍一棍打在他的额头上，让他一阵晕眩，倒在了地上。 “走！” 张武龙招呼了一声，三人匆匆离开。 宋青山意识恍惚，额头上的鲜血流了下来，迷住了他的眼睛，他怎么也爬不起来，眼睁睁地看着李二小三人带着东西逃走。 “陆沉，我们少了四个人。”管事阿福喊醒陆沉低声说道。 假寐的陆沉睁开双眼道：“应该是走了。” “那我们……” “不用管他们，过会儿让大家吃点东西，继续赶路吧。”陆沉无所谓地说道。 深夜，三人打暗语他就已察觉。 他本来就嫌人多，巴不得多走点人，只是没想到宋青山也有这方面的心思，这倒是出乎他的预料。 早上陆沉带着余下的人收拾行李，准备包裹的时候。宋青山一瘸一拐地回来了。 “咦！” 陆沉见宋青山去而复返有点惊讶，再看他头上的伤势便猜到了一些。 “你怎么了？”有宋青山熟悉的少年关心道。 “我没事。”宋青山摇头，他走到陆沉面前：“师兄，李二小他们跑了。” “我知道。”陆沉望着他问道：“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作为一个几个少年里唯一的一印武师，他居然被打这么惨，在他看来是极其丢脸的事，不想让别人知道，解释道：“我自己摔的。” 陆沉没有再追问，戳破他那可怜的自尊，这伤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被打的。 他翻身上马，丢了一瓶药膏给宋青山，然后带着众人向山林的更深处进发，走了几日，便到了他最后准备的洞窟。 永安城里一处府邸中，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拿着一封信，看完之后，手指一撮，信纸直接变作一堆纸屑，在空气中纷纷扬扬。 “西皋又多了一个新的五印武师？哈哈，老天都站在我这边，要给我送礼。”高大威猛的男子说道：“苗老头教出了一个好徒弟，但要想改变局面却是妄想了。” 他站起身来命令道：“来人。” 门外一个侍卫走进来抱拳道：“阁主！” “传我号令，开始收网攻城！最晚两天后，我要吃到西皋的糍粑。” “是！” 官道上马蹄翻飞，大量的武师穿着布甲向前飞奔而去，在他们身后一堆民夫推着辎重紧跟而上。 远处尘烟滚滚，蓝天似海，万里无云。 西皋城的城头上，正在巡视的武师听到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且越来越近。 他走到城墙边上，向外看去。 蓝天之下，兽马奔腾，掀起一路烟尘，队伍之中一面面旌旗，迎风招展，猎猎鼓舞。 “敌袭，有敌袭！” 城楼之上，鼓声被捶响，雷动四方。 战争开始了。 第八十四章 攻城 “呜……” 城外的天一阁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喊杀声骤然爆起。 “关城门，快关城门。”城楼上的武师几乎是用咆哮的语气吼道。 守在城门下的守卫们听到城外的喊杀声慌忙地开始关城门。 西皋城是小城，没有护城河，对外的防御仅有这十米多高的城墙，一旦城破就万事皆休了。 听到城外天一阁攻城，所有西皋城士兵全部被人组织起来，一个个武师涌上城头，另外一部分则在城脚下，等待替换。 之前准备的雷石、滚木、叉竿、飞钩等等守城用具全部被一股脑送到了城墙上，迅速分发下去。 天一阁来势汹汹，在距离城墙三百步的时候，排队列阵。 一个个由武师组成的弓箭手持长弓，弓拉满月。 这是特殊铁胚，木头打造的二十石重弓，有效射程可达六百米。 “放！”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嗖嗖嗖嗖！” 银色的箭簇如同银色狂龙，朝天怒吼，在蔚蓝的天空下划过银亮的光芒，瞬息而至落在了城头上。 城头上西皋城众多武师纷纷中箭摔倒，在战争面前，他们个人的力量显得不堪一击。 “放！” 一遍箭雨之后，第二遍箭雨也随后而至，并没有给西皋城武师一丝喘息的机会。 连续三遍箭雨，西皋城众人便已损耗了十之二三，还在城墙脚下的替换人员屁股还没有焐热，就被急匆匆地赶了上去。 城外，一个身穿宝铠的男子骑着高大大马走到阵前，郎声道：“西皋城诸多帮派昏聩无能，以至于盗匪四起，商路不通，让我永安各大商行损失惨重，让西皋城百姓穷困潦倒，吾等便奉阁主之令来替天行道。” 他拔出手中的佩剑，遥指城门，吼道：“攻城！” “杀！” 号角、鼓声骤然大作，无数兵士架着云梯从宝铠男子的身后向前冲出。 城墙上的西皋城守将见到这一幕，顿时头皮发麻，迅速说道：“快去请风雷门门主。” 就在这时祸不单行，城中忽然发出剧烈的震动，有房屋发生剧烈的爆炸，一个大火球从城中骤然爆起，向四周飞射，该片区域变作了一片火海，惨叫声四起。 不仅如此，以往安分守己，只在私底下打闹的小帮此时也冲了出来，开始打家劫舍，乘着机会抢地盘。 整个西皋城乱作了一团。 风雷门。 “报，门主，天一阁已攻城了。” 风雷门门主贺江宁大手一挥道：“无妨，我西皋城百姓众志成城，定能让天一阁这贼子无功而返。衙门里面的那位也定已做好准备，众人随我出城杀敌。” “是！” 风雷门众人齐刷刷地出门而去。 走到大街上，贺江宁发现大街上一片混乱，不少人正在趁机行乱，他问道：“怎么回事？” 一个属下急匆匆跑过来道：“门主，不知为何，城里面一些小帮派突然开始趁乱抢地盘，一些我们之前安抚好的帮派见自家的地盘被抢，也跟这些小帮派厮杀起来，无暇他顾了。” “什么！”贺江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些小帮派都是受到了全灵教的蛊惑才会统一发难。” 贺江宁愤恨道：“天一阁竟然敢与邪教勾结，不怕日后宫主降罪吗？” 这还没完，接下来一条消息，让他如坠冰窖。 “不好了，门主，官署的李大人被人暗杀了！” 城中的五印武师就这么被人杀了？ 贺江宁瞬间脸色苍白，他顿时知道天一阁的手腕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这一次要凶多吉少：“兄弟们随我冲，我就不信，我们连一条生路都没有。” 不管贺江宁如何打气，在场的众人听到的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各自都起了其他心思。 西皋城的城墙上，一架架云梯被架在城墙上，有武师两脚一蹬，如履平地便登上了城楼，和城墙上的众多武师厮杀在一起，其他修为差的则在城墙各处如蚂蚁般向上攀爬。 刚开始西皋城的武师还能应付，将登上城楼的诸多武师斩杀，可随着登上的城楼的武师越来越多，他们便疲于应对，渐渐失去了防线。 战斗烂一点，局势就烂一片。 很快，天一阁的武师就占据了优势，把西皋城的众人一点点从城墙上挤了下去。 等贺江宁带人赶到的时候，距离城门被破都已不远。 西皋城局面糜烂之速远超他的想象。 这使得他的处境变得岌岌可危，想靠着西皋众人给他谋出一条生路，已是希望渺茫。 贺江宁一咬牙，从身边人抽出一把刀，一刀砍掉天一阁一个三印武师的脑袋。 他把刀重新丢回身边人手里，用不容别人拒绝的口气说道：“给我冲！” “冲啊！” 众人跟在贺江宁身后，冲入阵中，眼神却乱瞟，有着其他心思。 贺江宁掌法如云，每一掌都积蓄着充沛的劲力，打得天一阁众多武师毫无还手之力，把战线重新逼回城墙之上。 “天一阁的卑鄙武夫，可敢与我一战！”贺江宁表情狰狞，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已经被逼上绝路，无路可退。 身穿宝铠的男子，提刀纵马：“贺江宁，你要送死，我便依了你。” 贺江宁从城墙上一跃而下，两掌携裹着劲气冲向身着宝铠的男子。 他的掌法如同乌云压城，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身着宝铠的男子两眼紧盯着从城墙上跃下的贺江宁：“从天而降的掌法？” 他一刀朝上横劈，另外一手顶住刀背。 嘭！ 两者之间发出一声巨响，无形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扩散出去。 宝铠男子生下的高头大马经受不住如此的威势，直接四腿跪倒在地痛苦地嘶鸣。 他手中的黑口长刀也不知是何种材质制成，竟然坚韧不催。 贺江宁借势倒转身形，一脚踢在宝铠男子的胸口，将他踢下马，同时一掌将跪倒在地的马儿击毙。 宝铠男子剑眉倒竖，双目涌出凶意，厉声道：“你竟敢伤我的宝驹，找死。” 他两臂上青筋暴起，一招刻骨刀朝前挥动，刀光一闪，劈上贺江宁。 贺江宁不敢大意，他的印血按照他的绝学雷云掌特殊脉络，流遍全身。 意念一动，劲力喷发，以掌对刀。 血肉之躯的手掌在与神兵对战之时竟然不落下风。 “不错，有点本事。”宝铠男子赞赏道：“看看这招你接不接的住。” 印血在他体内飞速运转，被他全力催动，皮肤甚至都泛出红光，他左手握住右手腕，朝前奋力一劈：“无命！” 砰！ 刀光乍现，发出一声清脆的长啸声，震得地面黄土飞扬。 “啊！” 贺江宁的胸膛上噗嗤划出一道血口，鲜血迸溅。 这道伤口从右肩一直延伸到左腹下，令人触目惊心。 第八十五章 站着死 ‘好强！’ 贺江宁心头震惊，此人实力之强，远在他之上，他翻身想要跳回城墙之上，可宝铠男子哪里会让他如意。 “想走？晚了。” 宝铠男子一刀砍去，手中的黑刀发出刺耳的呼啸声，墙上的青石被他砍得炸开，石迸溅飞射。 正在墙上攀爬的贺江宁被这一刀咬住，重新拉回城脚下，他回身抵挡，变守为攻，想以掌力击退对方。 无奈的是，宝铠男子刀势水泼不进，防守得密不通风，让他的打算落空。 “好机会！”宝铠男子眼睛一亮，发现了一个破绽，整个人忽然朝前扑了上去，一刀刻骨斩了下去。 “啊！”鲜血喷洒，贺江宁半个肩膀被宝铠男子一刀削掉。 占了一刀便宜之后，宝铠男子向后跳开，将黑刀朝前甩射了出去。 黑刀化作黑线，在正午的太阳下反射寒光，径直飞向贺江宁。 贺江宁急忙向右处躲避。 宝铠男子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神秘微笑。 他神念全力催动，缠绕在黑刀之上。 凌空飞射的黑刀竟诡异的划了一个弧线，绕到了贺江宁的身后，噗嗤一声捅穿了他的胸口。 贺江宁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处的刀尖，上面沾染着他的心头血，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落：“御刀术……” 宝铠男子胜券在握，走了过去：“没想到西皋的五印武师也不过尔尔。” 贺江宁脸色涨得通红，羞愤交加，咬紧牙关朝前劈出一掌。 这一掌在宝铠男子眼里不过是强弩之末，他霍然以掌相对。 一声闷响。 贺江宁惨叫一声，口中狂喷鲜血，身子向后倒去。 宝铠男子眼疾手快，抓住他身后的刀柄把刀抽了出，一刀将贺江宁的脑袋砍了下来。 滚烫的鲜血从贺江宁的脖子断口处喷射，足有五六米之高，在城墙上留下一道红色血线。 宝铠男子一把抓住贺江宁的头发，将他的头颅提在手中，喊道：“你们的门主已伏诛，还不快快打开城门投降，不然的话待我等攻破城门，必在城中纵兵三日。” “什么，门主死了？” 城头一片哗然。 贺江宁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他突然发现他眼里的世界天地旋转一阵，然后就像平躺在地上一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蔚蓝的天空，如同倒悬着的大海：‘真美啊。’ “冲啊！” 无数人从贺江宁的头颅边奔跑而过，登上城墙。 在贺江宁死后，城墙上的局势彻底一边倒，再无翻转的可能。 “城门开啦。” 不知谁喊出这么一句话，天一阁众人发出一阵欢呼，一同朝着西皋城门内蜂拥而入。 进入西皋城后，穿着宝铠男子命令道：“督战队，速速进城，派出五队人马，将城中的苏、王、沈等各个大家族家产全部抄走。城中凡是奸淫掳掠者杀无赦。” “是！” “余下众将跟我来，城中还有一位五印，必须拿下。”宝铠男子低吼一声，不再理会乱成一团的城门，带着一队人马急速朝着天罡拳院冲了过去。 天罡拳院距离城门并不是特别远，一伙人冲锋奔走，很快就冲到了天罡拳院的门口。 拳院大门敞开，门口落叶纷飞。 宝铠男子抬头一看，发现拳院门口挂着白灯笼、丧幡白布，显得萧索而又荒诞。 “冲进去。” 哗啦啦。 伴随着锁甲碰撞的清脆之音，众多武师进入拳院内。 望着拳院内的景象，他们面面相觑。 拳院之中到处都是白灯笼，客厅还摆了一个灵堂。 正中央苗大江坐在太师椅上，把玩着核桃，闭目养神。 穿着宝铠的男子进入拳院，拨开众人，走到最前方直视苗大江。 苗大江睁开双眼，放下手中的核桃，站起身道：“来了啊。” 宝铠男子环视拳院嗤笑道：“这是打算要给我们办葬礼？您老还真是乐观。” “哈哈哈。”苗大江放声大笑，仿佛是听到最好笑的事。 “死到临头，笑什么？” 苗大江指着院子里的丧幡白布说道：“这些我自己给我这个老头子准备的啊，你们怎么连这都要和我抢？” 天一阁的众人愕然，看向苗大江的眼神都变得有点奇怪。 “我活了六十有三，按我家乡的说法，已算高寿，是该到死的时候了。”苗大江一边向前走去，一边说道：“无奈我醉心武道，一辈子无儿无女，弟子们我也不忍让他么卷入这无谓的争斗中，只能自己动手为自己准备后事。” “你们既然能到我这儿，贺江宁要么死了，要么逃了，衙门那位估计也差不多。如今城内的五印武师就只剩下我一个老头子了。”苗大江感慨道。 穿着宝铠的男子冷哼声道：“你那叫陆沉的弟子呢？他不也突破了五印，都到这个程度，还不愿让他出来么？无妨，等解决掉你，我们再慢慢找他。” “陆沉突破了五印？”苗大江惊异道。 穿着宝铠的男子眉头微微皱起，看苗大江这表现似乎都不知道陆沉突破五印之事。 苗大江心思通透，立马猜到了几分，一张老脸充满了惊喜和欣慰：“没想到我老头子，到临终前还能做一件正确的事，不错不错。既然如此，我就更没什么遗憾了。” 他走下阶梯，脱下身上的外套说道：“我自幼好习武，但家中贫困，投师无门。我只能去武馆，趴着墙头上偷学一招半式，运气不好时候还会被恶狗追咬、被馆主殴打。可就凭偷学的一招半式，我才有了武学的基础。” “后来家中给我准备钱财娶妻，我却用这些钱财从老道手里换了一卷残篇功夫，此事被家里人知道后，对我失望至极。他们不知，这残卷功夫就是我挚爱的妻啊。” “我走了很远的路，吃了很多的苦，才从这门残卷功夫一点一点领悟，从无到有创下了这门天罡拳，五十五年的学武之路，宛如一场梦。” “真希望有机会，去能看一眼这世间那些高深的武学，不枉我以前吃的苦，如果能有所感悟，把我的天罡拳推演到更深的境界，那就更好了。可是我知道，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我老了。” “回首我这一生有很多遗憾，但我并不后悔，我知道这世界上正因为有无数个我这样的人，武道才变得更有意思，更让人着迷。” 苗大江把心中藏了许久的话全部说完，觉得酣畅无比：“是时候给我一生做个了结了，来吧！” 砰。 他两拳一握，向外一张，身上的衣服被罡气全部绞碎，露出他矫健的身躯。 拳头上的黑色逐渐向手臂上延伸，一直到肩膀处才堪堪停止，罡气裹着他的双臂，搅动周身气流，让他的须发皆逆扬而上。 “天罡拳，一往无前。只有站着死，绝无跪着生。杀！” 第八十六章 善后 轰隆隆。 一声雷鸣，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骤变，远处的天空黑云翻滚，只朝西皋城上压来。 大风席卷，带着一片肃杀之意。 天罡拳院大门口，穿着宝铠的男子从中一脸狼狈地走了出来。 跟着他一起进去的有七个人，如今只走出来三个，还个个带伤。 一道耀眼的雷光在天际间一闪而过，犹如一把利剑，划破天空，让另外一侧尚未被乌云遮盖的阳光都黯然失色。 穿着宝铠男子的脸在雷光下都亮了一亮，他疑惑地抬头望天：“雷打冬？这样的季节居然碰到了打雷，真是罕见。” 紧随雷光之后，天崩地裂般的声响滚滚而来，冰冷的雨点浇在了大地之上。 西皋城内，雨水混着血水交汇在一起，流淌不止。 “把院里的兄弟们都好好安葬，那老头也给一副好棺木，安葬好。”宝铠男子交代了一句，冲入雨水之中，大步朝前走去，他招来人马，开始在城中寻走，一方面约束旧部，一方面寻找名叫陆沉的那位五印武师，不可让尘埃落地的结果出现变数。 山林中。 陆沉带着众人站在洞窟前，脸色复杂。 管事阿福躺在地上，已没了声息。 他的脖子上有一道血淋淋的伤口，连着气管和血管被一起咬断。 陆沉没想到洞窟里面藏着一只凶兽，阿福一进去就被咬死，想要救的都来不及。 这只凶兽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气息藏得都如此之好，饶是陆沉的神识敏锐都没有察觉到。 “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吧。”陆沉叹了一口气说道。 少年们都是半大的少年，第一次见到这样血腥的一幕，有点惶恐不安。 宋青山倒没所谓，他都亲眼见过父母死在他面前，区区一个没甚交情的管事惨死算什么。 他一瘸一拐地去刨坑。 自从上次阻拦李二小失败之后，他就变得更加沉默寡言，白日里除了练拳就是盯着地上的蚂蚁，也不知道想什么。 陆沉心神微动，察觉到远处六尾飞天蜈蚣微秒的联系：“那几人还没死？在等等看。” 他抓起地上的狐狸样的凶兽，很是不满，这么小一只剥了皮就没什么肉，真是鸡肋。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走进洞窟里。 陆喜儿正在箱子里翻翻捡捡，愕然道：“小哥，你，你怎么有这些东西？” “我端了一个贼窝，捡了点东西回来，这地方合适，就顺手放这里。”陆沉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一路来，他们遇到的休息补给地足足有四处，都是陆沉之前精心准备的。 辛亏有这些地方，让他们这一路走得很是顺畅，轻松许多。 为了这些东西，他可没少折腾，费了不少心思，可不像说的那么轻松。 当然，存东西最多最全的一处，就是在这洞窟里了，里面还藏了不少粮食。 估计就是这粮食才吸引了凶兽过来。 ‘怎么小哥跟松鼠一样，深山老林里面到处藏东西啊？他不会那么早就想跑了吧？’陆喜儿很是狐疑地看了眼一旁剥皮的陆沉。 轰隆隆。 天外一声惊雷。 陆沉站在洞窟门口，看远处乌云滚滚，很是诧异：‘都快入冬了，为何还会有雷？’ 他抬眼望去，远处山峰在乌云之下一片朦胧，而在山峰的另一侧便是西皋城所在。 乌云翻过山峰，从山顶上压下，好似要把西皋城压得稀碎。 ‘也不知道苗师如何了？’ 陆沉心中仍留有一份希望。 天空哗啦啦下起了冰雨，远处的山峰也逐渐变得模糊，再也看不清。 少年们匆匆掩埋了管事阿福，回到洞窟里。 他们所在的山林已叶落山黄，雨水打在树枝上，将最后的残叶也扫掉，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这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只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雨过天晴。 金黄色的阳光在乌云间重新倾泻下来，落在这斑驳的大地上，它在世人的眼里缓缓沉入地平线。 夜里的西皋城仍不平静，到处都是鸡飞狗跳。 西皋城里一时显赫的名门望族，他们的家产被天一阁全部夺走，所有地契田产也具是没收，男子为仆，女子则充入各大风流场所。 祖辈积蓄，一朝化为乌有。 除了这些大家族外，那些和风雷门、以往的离火宗有所牵扯的势力人员，也全部被清算，这一清算牵扯面甚广，几乎将西皋城里有头有脸的帮派一网打尽。 等太阳照常升起，西皋城已物是人非。 之前的旧势力都基本不复存在，被天一阁以雷霆之势或整合，或扫除。 天一阁的旗帜飘扬在街道各处。 这天正午，天一阁阁主杨兆青亲自进入西皋城，做最后的战争收尾。 昔日的风雷门大厅，匾额已被摘除，换成了天一阁。 大厅之上，杨兆青坐在主位上吃了一口西皋特产糍耙，接受属下们的战后汇报。 他对整体的战果还是比较满意。 “这些天要注意下，西皋城应该会生出三颗念石，我们这边也有两颗，都不要遗漏，务必得到。”杨兆青吩咐道。 “是。” “苗大江的徒弟找到了吗？” “全城搜遍了，没有消息。” 杨兆青微微摇了摇头道：“真是可惜，漏掉了一颗念石。” “报，阁主，全灵教的人求见。” “我还没去找她，她自己就跳进来了，正好一并解决掉吧，免得麻烦。”杨兆青使了一个眼色，身边两个人悄悄隐去了身影，藏在了某处，他宣声道：“带过来见见。” 不一会儿，穿着黑裙子的吴主教走了进来，款款有礼道：“拜见杨阁主。” “吴主教来是有什么事吗？” 吴主教掩嘴笑道：“杨阁主可是贵人多忘事，忘了之前答应我们的事吗？” 杨兆青无耻道：“呀，我还真忘了。” 吴主教收起笑容道：“杨阁主这样言而无信可不光彩，要是传扬出去，不知道别人会怎么看天一阁啊，与我们全灵教事后翻脸对你们可没有半分好处。” “你觉得谁会信一个邪教的话呢。” 吴主教的脸色彻底冷下来。 杨兆青站起身来，束手而立道。 “看样子杨阁主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啊。无妨，我们来日方长，日后我们少不了要叨扰杨阁主。” “正合我意，永安里面也出了不少五印武师，可以拉出去练练手了。”杨兆青手指一点，埋伏两侧的人，一左一右冲了过来：“吴主教难得来一趟，还是不要走了吧。” “你以为你们能拦住我吗？”吴主教不慌不忙，运转身法向后退走。 “呵呵。”杨兆青笑了笑不以为意：“大言不惭啊。” 在黑裙女子身后，一张无形的网凭空浮现，把出口挡得严严实实，封住她的退路，让她无路可退。 “我们知道你们的全灵身法，还不会有任何的准备吗？那你也太小瞧我了。”杨兆青笑道：“这法器‘天罗地网’，我可花了不小代价才弄到的。” 吴主教见身法失效，吓得花容失色，这是她敢来此谈判的本钱，没想到被对方破解。 杨兆青淡淡道：“我乃三圣治下，怎能与你们全灵邪教沆瀣一气，被人知道还以为我勾连邪教，图谋不轨呢。” “你卑鄙。” 杨兆青手指一挥，两侧的人将准备好的长枪捅入吴主教的腹中。 “啊！”吴主教一双眼死死盯着杨兆青，充满了怨恨之意：“全灵主神定不会饶过你，它会诅咒你生生世世，子子孙孙，让你不得好死。” “歪门邪道。” 杨兆青指着吴主教对身边的手下说道：“利用这些邪道，就好比你在勾栏里看上了一个姑娘，她卖艺不卖身，不能沾染，你若玩完了她，不给钱，那就不算卖了。哈哈哈…” “又一颗念石有了。” 第八十七章 西皋武师第一人 天一阁攻打西皋的余波很快就过去，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城里除了一些地方还有血迹未清理完外，其他地方已找不到战争的痕迹，好似之前的战争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对城中大部分的普通人而言，城里换个一个主子他们并不关心，他们只关心他们是否能吃饱饭，城里是否安全。 随着一辆辆粮车从天一阁运往西皋，商路重新开通，之前西皋一潭死水的市场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西皋城的居民惊异的发现，之前守在家门口的混混们变少了，经常抢地盘打来打去的帮派也都偃旗息鼓了。 这样的话，似乎让天一阁接管西皋城也没什么不好，以前的日子也就更没什么好怀念的。 只不过与大部分人相比，仍旧有一部分人将天一阁视为外来者，保持着敌意。 在他们当中，一则消息不胫而走，且越传越广。 西皋城外一处宅子里，沈小凤走出大门外，站在门口，心事重重。 他辛亏早早听了陆沉的话，搬离了内城，将手上的资产都变卖，不然的话他就和家里的其他人一样，资产充公，一无所有不说，还要变为奴仆，任人劳役。 他没有受到战争的波及和天一阁的祸害，如今反而是沈家最有实力的一人。 若是能把握住，搞不好他能让沈家东山再起，而他也将顺利在沈家上位，摆脱之前尴尬的庶子位置。 危机危机，危在前，机在后。 危险过去，机会也就来了。 不急，先让家里那些看轻他的人吃点苦头。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被他安排去城内打探消息的仆人回来了。 沈小凤迫不及待地问道：“城中的情况如何？” 仆人躬着身恭敬道：“天一阁有点手腕，现在城内都安定下来了，连新的衙门班子也都让他们重新组建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 “那天一阁阁主貌似有洁癖，衙门组建好的第一件事就搞了什么打狗队，到处打流浪狗，铲狗屎。现在少爷你要再去城里，会发现干净许多，不用再担心踩到狗屎了。城里的人还为此高兴呢。” “打狗？”沈小凤细细品了一下其中的意味：“天一阁能如此强大果然有他的道理啊。他们打的狗可不只是流浪狗，还有那些丧家之犬呢。” “城里的商会情况如何？” “来了不少永安城的商家，以前几个大世家的铺子和家宅都被他们占去了，听说都是花了巨财从天一阁手里买的。我们家的宅子也被卖到一个姓王的商贾手里。” “空手套白狼，这一次天一阁真是吃了一个满嘴油。” “对了，少爷，我还知道一条消息，在西皋武师圈子里面传得还挺广。”仆人想起来什么，提了一嘴道：“说起来这消息还跟少爷有点关系呢。” 沈小凤一向都很低调，在西皋城里没什么名声，他奇怪道：“和我有关系？什么消息？” “据说陆沉陆少爷已突破五印了，成为五印武师了，大家都说他是西皋武师第一人。” 听到这消息，沈小凤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五印是什么概念？ 在他们这些人眼里，是穷其一生都有可能无法达到的高度，纵观近些年西皋城的五印武师都是屈指可数，无一例外都是在西皋城可以呼风唤雨的存在。 “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沈小凤追问道。 “应该是真的。”奴仆笃定道：“最初消息是从天一阁那边来传出来的，他们好像为抓陆少爷把城里都翻了个遍，天罡拳院里的人大部分都知道此事了。” 以前把酒言欢的日子仿佛都还在眼前，沈小凤原以为自己还能跟上对方的脚步，与对方一直做个交心的朋友，看来是不可能了。 两人的人生就从这里走向不同的未来，以后大概率永远也不再会相交。 不过见以前的朋友走得更远，他也是由衷的高兴。 沈小凤摇摇头道：“不说他了，苗师如何了？” “前几天葬了，天一阁倒也没有侮辱他，给他应有的体面了。” “那就好。”沈小凤长长叹出一口气。 “陆沉突破五印了？”在沈小凤身后，他大姐沈樵走了出来，一段时间没见消瘦了几分，反而变得更好看了。 听到这消息沈樵一脸懊悔的样子，一跺脚道：“早知道他会有如此成就，我那天晚上就不该让他走，把他灌醉留在沈家，把生米煮成熟饭。” 对自家大姐这般豪派做法，沈小凤感到一阵头疼：“陆师兄不是好色之人，大姐你还是歇了心思吧。” 沈樵不服气道：“你少瞧不起大姐，我只要使出十分手段，我就不信哪个少年不对我倾囊相授。” “你知道你陆师兄去哪儿了吗？” 沈小凤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沈樵忽然就变的失落了起来，好似错失了一个大宝贝，变得萎靡不振，郁郁的回了闺房。 在西皋城内，类似沈樵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何灿就是其一。 何家。 何灿和其老父盯着一个个酒坛，面露愁容。 之前粮食涨价，父子两人就认为等天一阁破城而入，兵荒马乱，粮食价会更高，酒价也必会上涨，届时酒水盈的利将会是一个可观的数目。 于是买粮酿酒，做了不少囤积在酒窖里。 没曾想，天一阁居然运了大批粮进西皋城，城里的粮价不涨反跌，这批高价酒砸手里了。 “灿儿啊，那陆沉是你师弟，你跟为父说说，他到底是怎样的人，你们关系如何？按照你估计，可不可借他的名声来销掉这批酒？” 听到陆沉这个熟悉的名字，得知他陆沉突破五印，成为西皋武师第一人之后，何灿只觉得心空落落的，错事了很多机会，他苦笑道：“爹，我与他关系一般，还是不要借用人家的名声了，免得后来给自己惹麻烦，一个五印武师可不是我们小门小户能惹得起的。” 爹或许不知道突破到五印代表着什么，但他学武这么多年，可深知这背后的意义啊。 突破到了五印那完全就是另外一片天地了，不是他这个层次所能得罪的。 如果当时稍微和他走进一点该有多好啊，可惜没有如果。 就在西皋武师第一人的名头在西皋传得到响亮的时候，作为当事人的陆沉正在山林之中埋头苦练重影功。 第八十八章 过关（上） 四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四日闲着无事的陆沉，在天罡拳练到头的情况下，着重炼了炼重影功这门功法。 已是五印武师的他，有了印血和神念加持再练这么功法按理说不难，练到区区第二层应该毫不费力才对。 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天赋，这门功法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突破到了第二层，几乎都让他掉了一把头发。 此时他才知道武道作弊器有多香，用起来有多爽。 以前他还想证明一下自己，现在经过努力了之后他也想通了。 武道作弊器不也是他能力的一部分么？为什么要把这能力浪费掉呢，等能量点够了，该用还是要用起来。 不仅要用起来，以后还要狠狠的用，榨干它的潜力。 陆沉意识一动，调出武道作弊器的界面。 “姓名：陆沉。” “武学：天罡拳法第五层。” “武学：驭虫术第一层。” “武学：重影功第二层。” “能量值：0。” ‘试试这门功夫。’陆沉心神一动，嗖的一下人影凭空消失。 利用印血加上神念，重影功在他手里提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他的身影在山林之中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几乎化成了一道残影，一步就跨出了十几米，令人眼花缭乱，难以捉摸。 尝试了半天之后，陆沉停了下来，他弯腰喘息着，异常劳累。 ‘为何我感觉这天罡拳的凝练出的印血用在重影功上有点格格不入，让人好费力。’ “这里面肯定另有隐情。” 对于更高层次的功法，陆沉没有修习过，一些武道的隐秘他也无从知晓，只能期待以后有机会了解一下这方面的内容了。 接下来的时间，陆沉不断熟悉重影步。 总的来看，这是一门注重腿上功夫的武道功法，与天罡拳有着截然不同的路数，两者不同的理念，杂糅在一起，陆沉用起来不是很顺心。 官道上，李二小三人搭着肩膀走在湿润的地面。 “前几天好端端地突然就下雨，冬天还打雷，这老天爷真是得了失心疯。”李二小看了还算不错的天气说道。 张武龙劝道：“老天爷别乱骂，小心得报应。” “瞧你那出息，我们仨，我发现就你胆子最小。”李二小从草丛里拽出一根狗尾巴草放在嘴里叼着，说道：“等回头到了永安城你们打算干吗？” “我不学武了，去那边我要开了一个饭店，然后娶一个美娇娘，要腚大的，给我生几个胖小子。”最后跟他们一起出来的冯大兴兴致勃勃地说道。 张武龙附和道：“我也是这么想，我就多买点宅子，当个包租公，后面有钱再多买点田，当个地主。” “你们的志向怎么这么小？”李二小嗤笑道：“我们每人身上的字画顶多也就值个百两银子而已，看起来多，实际上根本就不禁花。还买宅，开店？告诉你们，自己没个实力，你们这宅，这店要不了多久肯定黄。” 张武龙和冯大兴都知道李二小虽然出身不高，但他却是一个胆子大，又素有主见的人，他们好奇问道：“到了永安城之后，你打算干吗？” “我要进入天一阁，学更高深的武学。我们学的天罡拳只是一个小拳术而已，在我眼里根本就上不了台面，我现在迟迟突破不了武师，全是因为这门拳术不够精深。等我成为五印乃至六印武师，什么苗大江、陆沉之流，在我眼里统统屁都不是。”李二小兴奋道：“到那时候，什么腚大的美人、什么地契宅院还不是手到擒来。你们完全是本末倒置了，这世道武力才是根本。” 李二小口若悬河，把张武龙和冯大兴听得都一愣一愣的，直呼厉害，他们都没想那么远过。 “我们到了永安地界了。”李二小一指前方的石碑说道。 三人兴高采烈走过去，看到官道上一块巨石耸立其上，上面龙飞凤舞刻着“永安”两个大字。 这是永安和西皋的分界石。 大步跨过分界石，他们正式进入永安地界。 没走多远，他们就看到了远处的驿站，还有陆陆续续从中撤离的武师。 看穿着打扮是天一阁的人。 三人都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都有点紧张。 别看李二小说得一套又一套，可真遇到事立马不说话了，看他张着嘴深呼吸，似乎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三个人从兵营中间的官道上穿行，都紧了紧背在身上的包裹。 他们看到有李二小三人，纷纷投来注视的目光。 李二小三人心头上更加紧张，为了不让众人怀疑，他们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顶着众人的目光向前走。 “你们干嘛的？” 前方一个武师喊了一句，举着矛拦住三人的去路，让三人的心都咯噔一下，害怕出现什么变故。 “我们是去永安城探亲的。”张武龙硬着头皮说道。 “你们是永安人？” “是是是。” “你们家是永安哪里人？” “这……” “让他们人走吧，一群小屁孩而已，我们事也快搞完了，不要节外生枝。”一个已卸甲的武师说道。 听到同伙的劝解，举矛的人才收了长矛。 李二小三人点头哈腰急忙感谢，继续朝前走。 卸甲武师用调笑的语气说道：“喂，我说你们人走，东西留下啊。” “啊？” 驿站外的人见李二小三人懵着的样子，轰然大笑。 三人哪里还不知道他们是被人戏耍了，把身上的包裹抱在了怀里。 “有点东西。” 有武师亲自走上去，要亲手抢夺。 三个少年就跟母鸡护崽一样，把包裹护在胸前。 李二小喊了一句：“跑。” 话音一落，三人就冲了出去。 闲着无事的几个武师，一人抓起了一把弓，拉弓射箭。 李二小三人，一人中了一只箭，跌倒在地上。 天一阁几个武师围了过去，用脚踩住他们的手掌，把包裹给夺了过来。 “护得这么严实，是什么东西。” “还给我们。”李二小吼道。 回应他的却是一只沾了泥的鞋子。 有人见他聒噪，用脚塞住了他嘴，他只能发出呜呜声。 带着几分好奇，众人把包裹拆开，发现一副字画。 三个少年见心爱的东西被抢走，一个个瞪着眼睛，怒目圆睁。 “墨宝轩制！”一个识字的武师看清字画下面的印章后，失望道：“妈的，原来是仿冒的装裱画，我还以为什么宝贝呢。” 他把画卷随手丢在李二小身上。 “你们手上也都是的啊。” “头儿，这不值钱吗？” “哼，就店里买的时候值点钱，私人再卖就一文不值。就这玩意儿还一个个当宝，一群没见识的乡巴佬。” 其他人闻言把字画都丢在三人身上。 李二小三人直接愣在原地，很难相信这是真的。 “你看他们三人还跟呆头鹅一样，瞪着个眼睛不相信。你们谁的尿黄，把他们滋醒。” 第八十九章 过关（中） 三位少年被一群大老爷们踩着手掌，围着灌尿。 他们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大的屈辱，此时一个个都很不争气地掉下眼泪，后悔不该跑出来。 “哈哈哈哈。” 一群老油子捉弄完三人后，哄笑而去。 走在最后一个瘦高个的武师眼尖，发现李二小脖子上挂着的玉坠，一把拽了下来，在身上擦了擦收进兜里。 李二小想要争抢，被对方一巴掌打了回去，他更加委屈，眼泪掉个不停。 三人吃了不识字的亏，望着地上湿哒哒的书画，心里五味成杂。 之前的所有美好想法全部化为泡影，他们变得一无所有了。 “要不我们回去吧？”一时头脑发热跟过来的冯大兴小声的提议道，他现在已经懊悔无极。 陆师兄那边虽然条件艰苦一点，但胜在安全，出事有人担着，一路上好像也没吃太多苦头，反观他们这一路，吃不好睡不好，挨凉受冻，比跟着陆师兄的时候还要差。 他们之前还对后面的生活抱有期待，相互鼓励，多这一点苦也不算什么，可是现在呢，守着一堆烂纸，他们偷跑出来到底是在求什么啊？ “你认为以陆师兄的性格会就这么放过我们吗？”李二小擦干眼泪，目视前面道：“去永安城，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我们爬也要爬过去。” 话虽这样说，其实他现在也有点后悔，若是知道他们背的不是值钱玩意儿，根本不会冒这个险，没有意义，可都到了这个份上说什么都晚了。 三人对彼此的处境都已心知肚明，只能相互打气。 他们不顾身上的尿骚味和伤势，朝着永安的方向走。 在三人身后传来一阵阵哄笑声，都在取笑他们，让他们的心都在滴血。 走了一百多步后，在冯大兴的衣服后领上一只红头黑背的蜈蚣探出两只触角，它隐隐中觉得距离差不多了，便一口朝着冯大兴的脖子咬了上去。 正走路的冯大兴忽然觉得脖子一凉，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迅速失去了意识，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嘴唇发黑，气息渐渐微弱，失去了生机。 “大兴，大兴，你怎么了？”张武龙吓了一跳，急忙查看。 他抱住冯大兴，掐住人中，想要把他弄醒。 这时他感觉手背上有什么东西在爬，抽出手臂一看，一只长着翅膀和六条尾巴的奇怪蜈蚣趴在他的手背上。 他一脸骇然，正要拍死这只蜈蚣，却觉得手臂一凉，人如冯大兴一般失去了知觉，他的脸还保持着最后恐惧的表情。 “啊！” 见两个小伙伴说死就死，李二小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撒开腿就跑。 但在六尾飞天蜈蚣的面前，一切都是枉然。 两息的功夫他就被六尾飞天蜈蚣追上，了结了性命。 按照陆沉的指令，连杀三人之后，飞天蜈蚣兴奋地颤动了下六条长尾，迅速钻入了草丛之中，消失不见。 “那三个家伙怎么回事，去看看。” 军营里面的武师见李二小三人全都先后倒在地上，好奇地走了过来，用长矛挑了下，发现三人已没了嘴唇发紫，没了气息。 “死了！！！” “是中毒死的。” 武师众人都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什么样的毒这么厉害，竟能杀人于无形。 “兄弟们还是早点收拾收拾撤了，前方战事结束，两地也恢复通行，我们只要留两三个人在这巡视，防止突发情况就好了。”为首的武师迅速吩咐道：“你们几个就辛苦一下，在这再委屈些天。” “好的，头儿。” 瘦高个的武师赫然在留守的几人之中，他站出来道：“这几具尸体咋办？” 为首的武师想了一会说道：“把他们吊在树上，警告来往客商。” 安排完之后，天一阁的武师迅速行动了起来，部分人有条不紊地开始回撤，瘦高个武师则和其他两人相互帮忙，用麻绳套住把李二小三人的脖子，熟练地挂在了老树上。 三具尸体在老树上随风摆动，让人望而生畏。 在山林中的陆沉感受到了六尾飞天蜈蚣的兴奋之意，脸上有了笑意，心里有了底。 之前李二小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刚开始并不放在心上，可后来转头一想，作为叛徒白白让他们走有点浪费，于是打算让他们发挥一下余热，就留了一个心眼把飞天蜈蚣放在他们的身上。 西皋城东侧只有一条官道，连接着西皋城和永安城。 他们几个偷偷离开，知道两城战事，自然不可能傻乎乎地回西皋，只能去永安城。 陆沉他们也要经过永安。 他记得之前官道上有永安重兵把守，路上并不安全，正好可以拿这三人探探路。 陆沉就给飞天蜈蚣下了一条命令，只要三人离他超过十七里路，就将三人毒杀，这十七里路正好是通过永安关口后的距离。 现在飞天蜈蚣动手了，说明路上差不多安全，可以通行了。 至于没到约定距离，几人就死了？ 这就更加说明路上不安全，他不介意带着众人再猫一段时间。 陆沉回到洞窟之中，安排少年做好离开的准备。 他看了下远方天空，傍晚时浮现出红霞，明天应该也是一个大晴天，适合骑马放风。 小母马这些天也着实憋坏了，该走了。 次日一大早，陆沉带着喜儿和六位少年，拉着一车货物正式出发。 身后一个叫魏无量的少年低声说道：“陆师兄好有钱，我昨天收拾的时候，发现箱子里面都是玛瑙翡翠，差点没闪瞎我的眼。” 在魏无量旁边名叫周阳的少年装作不可思议道：“啥，闪瞎了你的狗眼？” “滚！” 两个人又打闹了起来，周围的人早就见怪不怪。 坐在马车上的陆喜儿忍不住笑了，她把鬓发撂到耳后，静静地看着两人玩笑。 陆沉没有管身后的这些，他坐在小母马的背上，手上拿着地图，不断修正众人路线，打算从小路走到官道上。 翻过一座山后，陆沉按照地图上的标注转过一个路口，顺利把众人带到大道上。 进入大道之后，没有了杂草的牵绊，众人走起来明显轻快了许多。 小母马心情都变好，走起路来都一颠一颠的。 辛亏陆沉的重影功得到精进，腿上功夫了得，他夹紧小母马，牢牢骑在小母马的背上，纹丝不动，很是稳当，不然的话这一路可就骑得就要辛苦了。 见小母马有点不听话，陆沉一鞭子抽在它的臀上，告诫它，不要乱颠。 就在这一颠一颠的过程中，一行人越过界碑，踏入了永安地界。 第九十章 过关（下） 永安与西皋两地风貌相差无几。 陆沉一行人进入永安地界后，心情却多少起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什么人？” 他们路过驿站的时候，被天一阁的武师拦了下来。 陆沉骑着马，不慌不忙道：“我是南回人，路过这边去往户州。” 瘦高个武师走到车旁盯着陆喜儿的胸口看了几眼，在车上绕着圈子道：“都带的什么东西？” “一些路上的用具罢了。”陆沉说道。 瘦高个武师不相信陆沉的一面之词，要打开车上的箱子，查一遍。 围在车旁的少年们心头一紧。 他们可都是知道这箱子里装着金银珠宝，要是被这群人看到，见财起意怎么办？ 陆师兄要是大开杀戒后跑路，他们能不能跟上？ 少年们心思急转。 就在天一阁这位瘦高个武师把手伸向车上的箱子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兄弟，给大家喝个茶。”陆沉故技重施，在武师手里塞了一锭银子，笑眯眯道：“行个方便。” 瘦高个武师悄悄把银子收为己有，却不认账，认为陆沉是个胆小的行商，贪婪道：“我看这箱子里放的是违禁之物，快给我打开看看。” 陆沉脸上的笑意渐渐褪了下去，说道：“阁下这是要不讲规矩了？” “规矩？”瘦高个武师冲撞道：“我就是规矩，闪开。” 他伸手抓住箱子上的锁，要一把拽开。 陆沉右手探出，扣住了他的手腕。 “你找……” 最后一个‘死’字还没说完，瘦高个武师就感到一阵钻心的疼，他的手腕在他的注视下，被陆沉捏成了麻花，彻底碎掉，想挣脱都无法挣脱。 瘦高个武师想要大叫，他一抬头就看到陆沉如野兽般的双眼，刺得他眼睛生疼。 陆沉脸上含着笑意，用冰冷的语气一字一顿道：“你敢喊出一个字试试，我保证你以后再也说不出话来。” 瘦高个武师，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个高手，踢到铁板上了。 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脸上充满了恐惧。 陆沉松开手，瘦高个武师连连退了几步，畏惧道：“大人你请，你请。” 这些欺软怕硬之辈，天生犯贱，非要被虐一遍才会老实。 陆沉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客客气气地拱了拱手道：“谢大哥仗义。” 一伙人大大方方地从天一阁武师众人面前走过。 吧嗒。 等陆沉走过瘦高个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倒吸凉气。 揣在兜里的佩玉也滑落在了地上，被宋青山看了个正着。 他脸色一怔，这真是他娘亲给的留下的最后遗物。 宋青山眼睁睁地看着瘦高个武师把佩玉捡起来放进了另外一边的口袋。 他几次想要冲出去，把佩玉抢回来，可又担心会给陆师兄等人引来麻烦，于是压住了内心的想法，一步三回头。 宋青山努力记住了瘦高个的脸，想着以后一定要拿回来。 这一切都被陆沉收在眼底。 “那不是二小他们吗？” 周阳惊呼一声，众人闻声看去，发现老树上挂着三具冷冰冰的尸体，随微风轻轻晃动。 “啊！”陆喜儿惊叫一声，赶紧把头埋在胸口，不敢再看，而从天罡拳院里出来的少年们则鸦雀无声。 他们都被吓到了，暗自庆幸没有跟他们一样离开队伍。 实际上他们见陆沉带那么财物的时候，也曾冒出偷一点逃走的念头。 如今见到逃走的下场后，这些念头全部被他们抛之脑外。 钱财虽好，还是有命花才行。 不知不觉中，迫于恐惧他们开始自发的向陆沉这边靠拢，寻找安全感。 走在最前面的陆沉，手指一招，一道黑线飞入他的钱袋子里，无人知晓。 他回头看了眼跟在后面的六个少年，心道：‘惧是有了，还要有点恩才行。’ 陆沉印血流转，两腿一动使出重影步，人嗖的一下，瞬间从马背上消失。 还在龇牙咧嘴的瘦高个武师，突然感到身边刮起一阵怪风，直觉告诉他身上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 “我真是糊涂了，连刮个风都疑神疑鬼，看样子最近有点虚，等结束巡防，让家里的婆娘做点东西补一补。” 他找了一根直棍子绑在手腕上，运转气血调息，恢复伤势。 陆沉重新出现在了马背上，手里多了一块玉佩和一个钱袋，都是从瘦高个身上弄来的。 打开钱袋子，里面除了他给的一锭银子外，还有一些金豆，还算不错，谢谢瘦高个的慷慨了。 陆沉把钱袋子收起来，朝着身后的宋青山喊道：“青山，你过来了一下。” 宋青山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小跑了过来，拱手道：“陆师兄。” 陆沉随手把玉佩丢给他：“拿着。” 宋青山手忙脚乱地接住玉佩，心头一震，满眼惊喜。 他望了望马上的陆沉，一股感激之意从他的心头喷涌而出，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陆沉没有给他说谢谢的机会，驱马上前：“都加快速度，走快点。” 宋青山默不作声把玉佩的红绳撵了一下，重新挂在脖子上。 跟在陆沉身后，他挺直了腰杆，脸上不由地多了几分笑意。 沿着官道向永安城的方向继续前行，走了一天之后，众人终于见到了永安城的影子。 这是一座比西皋要大三四倍的大城，城墙也要比西皋城更厚、更高。 官道逐渐变得宽敞起来，可以容下四车并行，而临近城下，官道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里面有担着货物往城里赶的老农，也有衣着华丽的商贾大户，还有一些身穿绫罗绸缎的公子小姐，架着马车呼啸而过。 带着几分谨慎，陆沉进入城门，令他意外的是，城门里的守卫并没有为难他们，让他们毫无阻拦的进入城中。 一进入城中，就发现这座城完全没有战争的样子，和他上次进城的时候并没有多少区别，各类商贩店家都在吆喝着招揽生意，一切如旧。 身后的少年们觉得新奇，东张西望。 陆沉带着众人去了一家看似生意不错的酒楼吃饭休息。 店小二很有眼力劲，见陆沉等人走进来之后，就立马招呼，没有因他们风尘仆仆的装扮而轻视。 “客官，里面请，里面请。” 陆沉找了个位子坐下道：“你们这儿的特色菜总共多少道？” 店小二第一次见客官进门就问特色菜数的，难道是拿他寻开心？ 不过开门做生意，没必要盛气凌人，他还是赔着笑道：“总共十二道。” “那就来两桌，所以特色菜都上一遍。”陆沉扔了一粒碎银子给他：“这是你的赏银。” “谢谢爷。”店小二一脸惊喜，快步走到后厨面前，大声说道：“蒸羊羔、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菜蟒、银鱼、烩白菜、焖扁豆，各上两份哎！” 其声之大，整个客栈也都听得见，引得堂中食客侧目，好奇哪位大户人家在此就食，竟点这么多硬菜。 一见坐在桌上的陆沉，容貌帅气，投来羡慕之色。 陆沉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保持镇定，完完全全一副见过世面的做派，和宋青山几个坐立不安的少年形成鲜明对比。 第九十一章 清水寺 不一会儿，一道道菜都被端了上来，每上一道菜都有人大声报出菜名，很是招摇。 宋青山这些少年们在山里每天不是啃冷硬的馒头，就是吃自己烤的肉，早就吃腻了。 如今见桌子上这么多好吃的，一个个都按奈不住，开始狼吞虎咽。 “小二，过来。”陆沉吃了一会儿，差不多七分饱后，招来店小二说道：“我问你几个问题？” “客官您说。” “你们城门怎么看管得这么松，我看别的地方进城都要盘问好一番？” “客官你是外来人吧？” 这不废话吗？ 陆沉保持沉默，没有回答。 店小二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主动解答道：“这是我们城主定下的规矩，来者是客，无论是谁进城都欢迎。可进了城，不好意思，城里的素衣卫不是吃干饭的，不老实不安分的人都会被请出喝茶，重者击杀当场。像客官您这样的人一旦进了素衣卫的门，不是我说大话，您不被吃干抹净，是出不来的。” 听了半天，这意思人家是先做大盘子，再慢慢杀客。 “你们的天一阁实力很强吗？” “这小的不是习武之人，还真不清楚。但自从杨阁主创下天一阁之后，我们永安以前那些乌烟瘴气的东西都没了，小帮派也都只感底下搞搞动作，百姓生活明显都安定了许多。虽然明面上不说，实际上大家对杨阁主还是蛮拥戴的。” 听完后，陆沉只觉得这个杨阁主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以后若是要成为对手的话，怕不好对付。 他继续问道：“你们永安还有什么外来人需要注意的？” “客官要是住店的话，最好不要睡太早，多准备点银两，到了晚上素衣卫会进客栈盘查所有外来人，需要应付应付。” 陆沉心思沉吟，这永安外松内紧，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格。 他从西皋出来，身上带了不少东西，要是被天一阁他们知道的话可真不好说。 更进一步，万一让他们知道他是突破了五印的武师，还是从西皋跑出来的，那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他走了，只会宰了他。 此地不宜久留。陆沉心中有了衡量。 “客官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了。” “诶，客观您慢用，需要什么再跟小的说。” 等所有人都茶足饭饱，休息够了之后，陆沉在柜台结了账，带着众人便出了城。 出城的时候跟入城的时候待遇可不太一样了，陆沉等人要交人头费，一个人一钱银子。 这让陆沉对这个天一阁搜刮钱财的手段可真是另眼相看。 草草交了银子之后，陆沉一行人顺利出了城。 “小哥，我们为什么不在永安过夜，天色都快黑了啊。”坐在板车上的陆喜儿不解地问道。 陆沉说道：“城里不安全，若晚上待在里面，我们会遇到不少麻烦。” “小哥打不过？” “这世上的事情并不是都能靠武力解决，不然的话，就不会有人去种田经商，全一股脑去学武了，我等屁民也只有去餐风饮露了。” 陆喜儿仔细想了想确实如此。 出了城，陆沉拿起他之前准备的地图，里面除了标注了通往户州的小路外，官道大路也做了简单的注释。 按照这份地图的描绘，前面八里路有一处小庙，来往客商都可以在那歇脚。 陆沉收起地图，带着众人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小庙。 ‘清水寺。这寺庙的确不大啊。’ 一行人进入庙内，似乎都能把院子占满。 当陆沉一伙人出现在院中。 听到了院子里动静，一个小和尚急匆匆跑了过来，喘息不止。 他身上的僧衣都有歪歪扭扭，跑个步简直像是经历了一场争斗似的。 “南无阿弥陀佛，各位施主是要来借宿吗？”小和尚颂了句佛号问道。 陆沉双手合十回礼道：“庙里有地方吗？” “有，不过地方不太大，要施主们挤一挤了。” “那就有劳了。” 小和尚让开身说道：“施主这边请。” “稍微等我一下。”陆沉走到功德箱，当这小和尚的面放了一锭银子进去，拜了三拜道：“走吧。” 小和尚见陆沉如此慷慨，态度变得更好了，主动带他们进了客房。 这是小庙专门为来往客商准备的房间，里面只有一个大通铺，铺子上只有一层薄薄的棉被，面上都糊上了一层黑黑的油渍。 陆沉估摸着这里的和尚也是个懒和尚，被子都没怎么洗过。 “小庙简陋，还望施主见谅。” “无妨，有个落脚地就好。”陆沉并没有介意这里的环境，这比他们住山洞可是好多了。 “如果有什么需要，在大殿后喊我即可，小僧法号戒色。” 陆沉愣了下，忍住笑意，严肃道：“有劳戒色小师父。” 戒色双石合十，退了出去，小跑着回到了后院。 周阳和魏无量在陆沉的吩咐下带着几个少年安顿好小母马和驽马，把箱子搬到屋内。 “折腾这么久，你们都早点休息吧。”陆沉道。 宋青山问道：“我们要不要守夜？上半夜我守，让韩盆子、王立、夏向阳他们三人轮一下，一人一个时辰。” 年龄最小的夏向阳奇怪道：“青山，在山里我们守夜，在庙里也要守吗？” “出门在外，小心点没坏处。” 这地方人生地不熟，宋青山觉得还是留个心眼比较好。 陆沉倒是觉得在寺庙之中应不会出现多大问题，就算有问题，以他五印的感知，也能反应过来，但宋青山说得确实很有道理，他便道：“上半夜我来守，后半夜我再喊你们。” 陆喜儿做到床边，抓起被子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猛得咳嗽了起来。 这被子估计都没洗过，里面的味道都发酵了，一股莫名的酸味，令人作呕。 “你裹着衣服凑合睡下。” 陆喜儿把杯子卷到了一边，问道：“小哥，户州到底什么样？” “我也不知道，但肯定要比西皋、比永安要繁华很多。我们还有十天的样子就到了，你到时候可以仔细看看。”陆沉摸着她的头道：“有一点你可以放心，那就是我们在那边的生活一定会比以前过得好，别多想，睡吧。” “有只大虫子。”韩盆子掀开被子叫道：“我说脚底怎么有点痒。别让它跑了。” 一只有拇指大小的怪异虫子，在床上到处乱窜，它绿油油的，身子就跟水袋一样，只有前端能看到一些触角，给人很不好的观感。 陆沉腰上的钱袋一阵骚动，他急忙打开袋口，六尾飞天蜈蚣从中窜了出来抓住这只怪异虫子，重新飞回钱袋子里。 钱袋子里传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小蜈吃得津津有味。 奇怪，这小蜈怎么好像很喜欢吃这种虫？从没见它这么开心过。 少年们都看到了这只蜈蚣，但很识趣地没追问，韩盆子挥手道：“睡了睡了，回头还要值夜。” 不一会儿，房间里便已鼾声如雷了，此起彼伏，一个结束另外一个马上接上，这些天赶路着实是累坏了。 第九十二章 尸僧 深夜，寒风阵阵。 陆沉靠在窗边，借着烛光捧着一本书津津有味地读着。 这本书名叫草莽记，是他之前从西皋城那位书生手里买来的杂书，有些年头，具体作者已经不可考了。 里面写的是一个草莽武夫行走于世间的见闻，涉及许多的妖魔鬼怪、道士佛门、才子佳人，看上去有点荒诞不羁。 真正的读书人应该是不喜欢此类书，所以冷落了许久。书页已泛黄折旧，有些地方都被虫蚁啃噬。 正当陆沉看得入神的时候，窗子缝隙中钻进凉风让他感到一丝寒意，他顺手把窗户关得紧一点。 通过窗户的缝隙，这个角度他正好看到大殿后面的景象。 有一个老僧站在大殿后如同木头一样，一动不动。老僧他像是察觉到了目光，回头和陆沉对视了一眼。 陆沉看到了一双没有眼白，黑洞洞的眼睛，更恐怖的是，眼洞里还有碧绿色的虫子进进出出。 他心头一跳，急忙打开窗户一看，可一眨眼的功夫那老和尚不见了。 ‘咦，是我看错了？’ 陆沉又尝试着把窗户关上，露出刚才一样的缝隙，也没看到人。 冷风通过缝隙只往屋子里灌，一无所获的陆沉把窗户门关死。 屋子外，窗户的下方。 一个老僧在地上坐定，面朝屋内，他双手合十，口涎却不断留下来，嘴巴中也有一堆的油绿色虫子带着黏液不断进出。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陆沉五感敏锐，神识刺得他太阳穴涨疼。 有危险。 他意识到不对，猛得打开窗户，冲出屋外，发现屋外空空如也。 ‘这寺庙有古怪。’陆沉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重新回到屋子，陆沉把众人都叫醒：“别睡了，都起来。” 少年们睡得正香，突然被叫醒，都有点不快，一个个都有点起床气。 其中王立和周阳睡得正沉，陆沉喊他们，他们都不愿醒。 陆沉一人一脚踢在他们圆滚滚的屁股上，两人醒了，一脸怒意，想要发脾气，等看清是陆沉之后，两个又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歇了火。 他吩咐道：“这里有问题，你们都保持警觉，我去看看。” 秋冬清冷的月光如薄纱倾洒在大地之上，黄色的庙墙在月光下，隐隐能看到有密密麻麻的小虫从地面上钻出来，向墙面上爬。 陆沉站在大殿里，手在香案上一抹，沾满了灰尘。他两根手指碾了下，位于官道外不远的小庙按理说不差香火，可事实上这大殿里的香炉都是凉的，似乎许久没人上香了。 陆沉抬头看去，大殿上原本慈眉善目的佛祖法相，由于没有烛光香火，布满灰尘，显得都有些森森然。 他把视线投向大殿后，那里黑漆一片，连灯也不曾点上一盏，他尝试喊道：“戒色法师？” 没有人回应。 陆沉眉头皱在了一起。 后院的门似乎是开着的，没有上锁。 他走过去，跨入门槛，进入大殿后的小院。 一进入后院，一颗三人合抱的菩提树立马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 小庙虽小，可后院却是一点也不小，而这颗菩提树树干粗而直，枝条茂密，几乎占去了后院的二分之一，以至于月光都无法透下来，后院黑洞洞的，更加阴冷。 陆沉眼尖看到菩提树下躺着一个人。 他快步走了过去，发现正是戒色法师。 陆沉将他扶起，发现还有点气息，连连晃了晃，呼喊道：“戒色法师，戒色法师。” 戒色陷入昏迷没有回应。 ‘锁链？’ 前方的菩提树上锁着一圈又一圈铁锁链，像是捆着什么东西，可现在铁锁链已经断成两截，戒色手里正攥着一部分。 更让人无法相信的是，菩提树下还有两具未腐烂完全的尸体，有许许多多的虫子在里面爬动，这虫子和在房间里面的见到的那只一般无二。 陆沉脑子像是突然通了电，马上想起以前看到的虫语秘鉴，里面提到过的一种尸虫与此虫相似，不过这种虫子只在存于苗疆之中，是一种蛊虫，和他们如今的地方隔着十万大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这时，寂静空荡的院子里忽然出现一个人的脚步声，一点点向陆沉这边靠近。 像是光着脚踩在地面上，却带着几分黏糊糊的感觉，伴随着滴答滴答的液体低落的声音。 陆沉缓缓转过头，见到了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月光下，一个穿着破旧白色僧袍的僧人，双手合十，一步一步朝着陆沉走来。 他脸上的皮肤松垮着，异常惨白，没有眼睛的眼眶空空荡荡，不断有尸虫从他的口、鼻、眼、耳中钻出来或钻进去。 微张着的嘴巴不断流着‘口涎’，有些尸虫混着‘口涎’掉落在地上。 走的一路，掉落的虫子无数。 隐隐之中，还听到他颂着：“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陆沉强忍着恶心之意，轻轻放下戒色和尚，举拳严阵以待。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老和尚护体金刚法亮起，化作金色佛光护在老和尚周围，两步冲向陆沉。 砰！ 陆沉神念一动，罡气涌出，印血在他体内飞速运转，一拳打在老和尚的护体佛光上。 老和尚被震得倒飞而去，摔在地上，震出无数的尸虫。 他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重新爬了起来，双手合十，继续向陆沉冲来。 陆沉目光一沉，运转十成的功力，拳上的罡气喷涌不止，让他的长发在黑夜中乱舞，月光落在他的脸上，让他犹如神魔。 “死！” 一拳对上老和尚的护体佛光，一阵巨响从拳尖炸开，在陆沉的劲力之下佛光啵的一声碎裂消失。 没有了护体佛光，陆沉的天罡拳携带者罡气劲力，印上老和尚的面门，将他的头一下子打爆。 各类浓稠的汁液喷洒地到处都是。 陆沉急忙避开。 就在陆沉以为万事皆休的时候，他看到老和尚碎裂的脑袋上，无数的尸虫从各处聚在了一起，重新把碎裂的脑袋组装了起来，恢复成原样。 “师父是打不死的。”昏迷的戒色法师苏醒了过来，喊道。 “打不死？”陆沉冷哼一声道：“我看把他打成碎片，看他能不能活？” 陆沉脚下重影步连动，一步跨出，奔向老和尚身边，一口气打出数十拳。 天罡劲力爆烈无比，在老和尚的体内不断炸开，把老和尚撕裂成一块块，不成人形，满地狼藉。 就在陆沉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他的瞳孔微微一缩，老和尚碎裂的部分重新蠕动了起来，慢慢重组。 第九十三章 佛骨舍利 都成这样了，还不死？ 陆沉很是震惊。 眼前这东西，应该不能算人了吧。 重组出来的老和尚，机械般地诵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嘴角留着‘口涎’，空洞的眼眶盯着陆沉，驾驭佛光继续冲了过来。 身后的小和尚不知什么时候盘坐了下来，吟颂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他的身后绽放出一缕佛光，在黑夜中尤为醒目，小小年纪已颇具佛性。 空灵的声音在后院轻轻回荡，菩提树像是在被风抚过了一般，似有灵性般的轻轻颤动着。 老和尚在佛光下，脚步一顿，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护体佛光忽明忽暗，极不稳定。 他像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空洞的眼眶中竟然流下两行血泪。 一个面目慈祥的和尚虚影从老和尚身上挣脱而出，只不过挣脱一半就被蛊虫死死拽住。 他的脸一会迷茫，一会后悔，他的瞳孔一会儿是没有眼白的黑色，一会儿又是正常人一般，两者不断的切换。 经过许久的拉锯之后，这两部分在他的脸上一分为二，左右各占了一半。 陆沉感觉到他的怀里有什么东西变得滚烫，急忙掏出来。 之前一直贴身带着的夜明珠绽放出比以往更旺盛的光芒，‘卍’冲出在后院的上空停留，缓缓旋转。 一刹那，佛光普照，整个寺庙亮如白昼。 后院上、墙壁上的蛊虫一接触佛光顿时化成飞灰，消失于虚空之中。 一直被束缚住的老和尚虚影也随之挣脱，他的肉身发出不甘的怒吼，缓缓消融，化为一滩黑水。 佛光中，一座至高无上的佛像显化而出，梵音相伴。 院子中的菩提古树，在秋冬一夜开花，特有的佛香在后院弥漫开来，让人如在乐土。 “佛骨舍利，竟是佛骨舍利！！！”老和尚虚影惊呼一声，在虚空中虔诚地对着佛光所在匍匐跪了下来，再抬头已泪流满面。 “弟子妄图堪破肉身与神念桎梏，没想到却被尸蛊趁虚而入，化为不人不鬼的怪物，荼毒同门，犯下大错，如此滔天罪孽，万死也难偿其一啊……” 老和尚在佛光照耀之下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痛悔不已，如孩子般流泪不止。 虚影在痛哭之中一点点消失。 等老和尚消失之后，后院佛光便开始黯淡，所有异象收入夜明珠中消失不见。 夜明珠稳稳落在陆沉手心里，他心头震撼：‘这是竟然是佛骨舍利。’ 佛国远在十万八千里外的西域，佛骨舍利怎么会流落这么远，落在他手上？ 陆沉不得而知。 戒色小和尚望着后院狼藉的样子，如梦初醒，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两行清泪也随之留了下来。 良久之后，等情绪平复下来他才低声颂了一句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戒色和尚他看向陆沉感激地说道：“谢施主帮住持脱离苦海。” “戒色法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沉好奇道。 戒色小和尚叹了一口气，双手合十，不打算再做隐瞒：“刚才施主见到的是这座寺庙的住持，也是我师傅，佛号济空。寺庙里除了我和师父，还有两位师兄。”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看了眼菩提树下的两具骸骨。 “有一次我们寺中来了一位香客和我师父谈论神念与肉体之困，彼此之间互有启发，我师父从他手里要了份苗蛊，运用佛法熬炼，没想到后面，他变得越来越不对劲，先是一个月不吃不喝，随后变得神志不清，以至到了最后开始伤人，让香客们都不敢来进香。我和师兄们就不得不用铁锁把他捆在菩提树上。可没想前些天，他竟然把两位照顾他的师兄杀害，生啖其肉……” “后来我发现我用般若心经可以让师父短暂清醒，于是就一直拖到现在，没曾想晚上他就挣脱出去，后面的事施主都知道了，南无阿弥陀佛。” 知道前因后果的陆沉一时也不该如何安慰。 他问道：“神念与肉体之困是什么？” “小僧也不知，只听师傅提起过，这是造福众生，让众生摆脱轮回，登入极乐的大功德，至于为何是大功德，小僧就不清楚了。” 看来这里面牵扯得还比较深，以小和尚目前的层次也是无法知道其中隐秘。 “施主有大智慧、大勇气，将来肯定能知道。”戒色和尚说道。 陆沉没有说话，陷入沉思。 “我看施主与佛陀有缘，本寺这有一本不动明王经，当赠与施主，再结佛缘。” 说完，他走到大殿内拿出一本佛经交给陆沉道：“这本不动明王经，当施主在遇到任何困难的时候，诵读此经能扫除障难，使侵扰众生之邪魔畏惧而远离，能吓退魔障。” 陆沉以为是寺庙布道的经文，没有细看，他收起经文，拱手道：“多谢戒色小师父，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小僧会守着清水寺，重新把香火聚拢起来，超度师父和师兄们。” 陆沉道：“戒色小师父将来必是一位得到高僧。” “阿弥陀佛。”戒色道：“我只想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 “施主，您请自便，我还要收敛师兄们的骸骨。” “这晚上收尸骨，你不害怕吗？”陆沉见戒色小和尚与他差不多大，也生得眉清目秀，是个俊和尚，却没想他胆子这么大。 戒色双手合十道：“我行善事，心中无魔，自不需避鬼神。以前因师父在场阻挠，师兄们暴骨已久，现师父已入轮回，师兄们自然是越早入土为好。” 听闻这一番话，陆沉不由得对戒色和尚刮目相看，肃然起敬。 当即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佛堂里面找到了些火折子，把香炉重新燃起，大堂里的灯盏也重新点着，还给戒色和尚送去了两盏灯，帮他驱逐黑暗。 “施主仁义。” 等把这些都忙完以后，陆沉便回到了客房里。 不知为何，客房的众人都陷入熟睡中，叫都叫不醒。 后院中，戒色和尚埋掉师兄们的尸骨，盘坐在菩提树下，双手合十自言自语道：“正人行邪法，邪法亦正，邪人行正法，正法亦邪……” 念着师傅传下的禅语，戒色突然顿悟：“兀兀不修善，腾腾不造恶，寂寂断见闻，荡荡心无著。一切无有真啊。” “善哉善哉。” 不由的他的心中的那一丝佛光变得更加明亮。 第九十四章 斩自大 重新再回到客房，陆沉已无心睡眠。 晚上方才发生的一切让他忧心忡忡，总觉得武道里有未知的迷雾，让他看不清前面的路。 神念与肉体之困到底是什么？ 他不清楚。 没有睡意的陆沉重新拿起草莽记，打算看困了睡觉，可是心思繁杂的他根本就看不下去。 不动明王经在手边。 陆沉心想，佛经能够静心养神，不如读一读这本佛经让心宁静下来，好休息。 于是拿着这本佛经，陆沉开始研读起来。 这本佛经是不动明王经，里面记载现世修不动之缘由。 书中提到，各明王除障，既有侧重，则亦有行人短期修行，所不能相应者，唯不动明王，除一切障碍，壮大神念，固我本心。 看着看着，陆沉竟然入了迷，不知不觉中，他的神念中也诞出了一缕佛光，如是精通佛法之人在场，定会惊呼，以为他为佛子。 作为当事人的陆沉却一点不知。 他镇定住心神，只是怪道：“我研读这不动明王经只是想睡个觉，怎么越读越精神？” 他不相信这本不动明王经是什么高深的武学，不然的话这寺庙里的和尚也不至于这么羸弱。 书中的经文字迹很小，在烛光下更是模糊，但随着陆沉的研读，这些字迹在他眼里逐渐变得更加清晰了起来。 过了一个时辰之后，陆沉将不动明王经全部看完。 他惊异地发现他竟然将整篇经文熟读背诵了下来，他的记忆力变得出奇的好。 不仅仅是熟读完，他还理解了整篇经文之中的意思。 一闭上眼，他的脑海里就自然而然浮现出一尊一面四臂的不动明王，它顶上有七髻，辫发垂于左肩，左眼细闭，下齿啮上唇，现忿怒相，背负猛火，右手持利剑，左手持索，镇压一切心魔。 瞬间，陆沉陷入了一切无我的状态，摒弃了一切杂念。 在这种状态下，他的神念似乎变得更敏锐和壮大了一些。 陆沉心头一震，从这种状态脱离出来，像是想到了什么，调出了武道作弊器界面。 在他的视野中，这个界面发生了许多的变化。 “姓名：陆沉。” “武学：天罡拳法第五层。” “武学：驭虫术第一层。” “武学：重影功第二层。” “武学：不动明王经未入门。” “能量值：0。” 这一本不动明王经竟然也算是一门武学？ 陆沉难以置信，稀里糊涂之下，他竟然掌握了一门佛门功夫。 ‘我的天赋已经这么强了？’ 陆沉花了许久才把缓过神来，他琢磨了一会儿，意识到这不动明王经似乎是一门与神识有关的武学，觉得有点新奇。 既然确定是武学方向，陆沉也不马虎，按照里面的禅坐法子闭眼观想修炼起来。 在观想的世界里，天地之间有朦胧的元气漂浮，陆沉成为这一片虚空中的唯一。 他像是黑夜中的荧光，所有的元气都钻入他的身体内，让他豁然感受自己的实力仿佛在不断地膨胀，几乎一瞬间就成为天地至尊，无所不能。 这种奇妙的体验几乎让他沉沦其中，无法拒绝，世间一切在他眼里都成了蝼蚁，不及他万一。 就在此时，一尊不动明王浮现，右手所持利剑一剑斩断这种妄想，让陆沉霍然醒觉，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这是心魔障碍——自大心魔！ 不动明王将其镇压。 随着修行上的一路平坦，他没想到竟然已生出了自大的念头。 若不是今晚观想这门佛经，他怕是还不知道这点。 如果让这股自大一直潜伏在他的思想中，对他的武道有弊无利，而在这个处处危险的世界，这种自大更可能随时断送掉他的性命。 想想之前住进客房的时候，他竟然没有宋青山警觉，这便是自大之故。 陆沉环视左右，发现依然身处客房之中，周边鼾声如雷，没有任何变化。 刚才观想的世界都是幻像，如此真实，那种无所不能的感觉还让他历历在目。 “再试试。” 陆沉意识到，这种观想对他的磨砺心神，坚定神识有极大的好处。 他再次入定，坐如老僧，进入观想的世界。 同样的情景再次出现。 有了经验的陆沉稳住了心神，坚守本心，认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要有所成就，需要砥砺而行。 不由的，他想到了苗师一生，想到了天罡拳法的一往无前的精神。 陆沉只觉得观想世界中出现碎裂，变成一片空无，斩断了所有妄想，镇压住了心魔。 他忽然感到口齿生津，全身的毛孔舒展，一种发自灵魂的舒畅悠然而出。 不动明王能除一切障碍，果然玄妙。 陆沉等这种舒畅逐渐消失后，悠悠睁开双眼。 他意识一动，发现视线中的武道作弊器上的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姓名：陆沉。” “武学：天罡拳法第五层。” “武学：驭虫术第一层。” “武学：重影功第二层。” “武学：不动明王经入门。” “能量值：0。” 不动明王经他修习入门了。 不知不觉，陆沉发现天色已亮，而他一夜未睡，却精神奕奕，毫无困意，这是修习佛门武学的妙处。 院子里，同样一夜未睡的戒色小和尚已经拿着扫帚打扫后院，陆沉听到了扫帚划过地面的动静。 等了一会儿之后，客房里的少年们也一个个醒了过来。 陆沉走出院外。 戒色小和尚见到陆沉，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斋饭我已备好，就在后厨，诸位施主可以去就食。” “多谢戒色小师父。” 两人很默契地都对晚上发生的事只字不提。 毕竟这属于清水寺的秘闻，不可在外传扬。 陆沉也没有谤佛的心思，但有件事他想问下：“戒色小师父，你们寺中有武学吗？” 戒色和尚想了一会儿道：“武学我们寺庙是没有的，但有许多佛学的功课，昨晚送给施主的就是我们主修的一门，若施主对佛学有兴趣，我不妨再多送几本给施主。” “那就有劳了。” 等用过斋饭后，戒色和尚果然又送了许多佛门经文来，都是一些说明业障、劝人功德的寻常经文，陆沉全都一一收了下来。 临走之时，陆沉又捐了五十两香火钱给了清水寺。 戒色和尚站在清水寺门口，送陆沉等人，他想到什么问道：“施主怎么称呼？” “陆沉，浮浮沉沉的沉。” “陆施主，南无阿弥陀佛。” “江湖路远，我觉得我们还会再见。”陆沉拨动马头，笑着说道，他看了一眼清水寺带着众人向户州走去。 待陆沉等人离开之后，戒色小和尚在大殿之中为陆沉做了一面功德牌，日夜为他诵经祈福。 陆沉神识中的佛光变得熠熠生辉。 第九十五章 遇宋 寒冬已至，风中带着一股凛冽之意。 官道上行人寥寥。 一转眼，陆沉带着众人已走了八日。 他们一路紧赶慢赶，永安和户州的路也只剩下五分之一，户州就近在眼前了，只要再走一日就可到达。 跟着陆沉的少年们经过这一路的颠簸后，一个个也变得成熟稳重了许多。 和往常一样，一众人在山林之中升起篝火休息。 由于空气寒冷，少年们聚拢在一起相互取暖。 陆喜儿因为性别原因，独自一人蹲坐在篝火周围，靠着篝火的余温来驱散寒意，在旁的陆沉则捧着从清水寺得来的佛经，认真研读。 这些天，他把这些佛经读了一遍又一遍，可惜没有再出现不动明王经那样的情况。 手上的这些经文都是普通的经文，不是武学，武道作弊器也没有反应。 陆沉并不心急。 毕竟像不动明王经这种情况可遇不可求。 “吁……” 听到不远处传出动静，陆沉一伙儿都警觉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挂着“宋”字旗的商队走了过来。 “没想到大冬天还真遇到人了。”一个黑脸汉子高兴道：“我们是回户州的商队，小兄弟介不介意我们今晚在附近搭个伙休息？” 陆沉颔首表示同意。 黑脸汉子在身后招呼了一声，商队的人便齐刷刷地在陆沉附近找了一块空地，生火造饭。 这些人的装备比陆沉等人要齐全多了，锅碗瓢盆应有尽有，看得出来是经常外出。 很快，一锅羊肉汤煮好，香气四溢。 商队一伙人大快朵颐。 周阳、韩盆子、王立、夏向阳四人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自从出了永安城之后，他们都是啃干粮就着水，嘴巴都淡出毛来了。 黑脸汉子注意到了这边，放下碗走过来说道：“小兄弟，看你们没吃东西吧，要不要来一起吃一口？” 周阳、韩盆子、王立、夏向阳四人眼巴巴看向陆沉。 陆沉摇了摇头拒绝道：“谢谢好意，我们刚吃过，现在不饿。” 他和这些人并不是熟悉，自己出门在外实力单薄的，还是小心为上。 就算他们并不歹意，但陆沉宁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镇压下自大魔障的他，变得谨慎许多。 陆沉向他们扫了一眼，发现这商队之中还有不少护卫，看他们的眼神沉着冷静，动作干净利索，是练家子无疑。 其中不少人气血旺盛，身上还带着血腥气。这些人至少是一印武师，而且见过血。 见陆沉拒绝了对方的肉汤，周阳、韩盆子、王立、夏向阳都有点失望，但迫于陆沉的威信，几人也不敢说什么。 黑脸汉子不以为意，倒是他的同伴们颇有牢骚。 “那小家伙真是不识好歹，把宋大哥你的好心都当成了驴肝肺。” 黑脸汉子笑了笑说道：“大家都不容易。” 等这一伙人吃完饭后，全部就地休息。 黑脸汉子与陆沉等人相聚不远，闲聊着问道：“听你的口音是西皋人吧？” 陆沉察觉对方并没有多少恶意，便点了点头，没有故作清高。 “巧了，我也是西皋人。” “你们是之前西皋的宋家人吗？”陆沉瞄了一眼他们的商旗，问道。 黑脸汉子笑道：“还有人记着宋家啊，我们搬到户州都有些时日了，都以为没人记得了我们了，哈哈哈……” 没想到还真是宋家人。 陆沉心思一动道：“你们的小姐宋清婉最近如何？” “咦，你认识我们家大小姐？” “我与你们小姐有故旧，算相识。” 陆沉心神一动，他们既然是宋家人，正好可以搭个关系，向他们问问户州的情况。 “你是如何认识的我家小姐的？”黑脸汉子突然摆正了姿势，好奇道。 这副姿态让陆沉哑然失笑，于是一五一十地把他和宋清婉之间的事大致说了一下。 他的口才很好，正好最近从草莽记中看到了一些才子佳人的故事，便艺术加工了一下，把这里面的经历说得绘声绘色，听得黑脸汉子聚精会神。 最后听到他和宋清婉在永安分道扬镳之后，惋惜不已。 黑脸汉子感叹地说道：“没想到救了大小姐的人，是你啊。” 他曾听闻过大小姐经历过一场生死劫难，辛亏一位西皋武师才幸免于难，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他恰好就是其一。 陆沉说的很多细节都对得上，他已确信陆沉就是那位武师。 人海茫茫中这都被他碰到了，没想到世界竟然如此之小。 “敢问大哥怎么称呼？” 黑脸汉子抱拳道：“在下宋庆明，是大小姐远房堂哥。” “失敬失敬。” “小兄弟呢？” “陆沉，浮浮沉沉的沉。” 宋庆明看了陆沉一众人风尘仆仆的的样子，问道：“陆小兄弟，你们也是要去户州吗？” “正是。”陆沉虚心请教道：“不知道户州是什么样子，宋大哥可否告知一二？” 宋庆明也没有敝帚自珍，大方说道：“说起来户州还跟西皋有很大的不同？” 陆沉递了一个水囊给宋庆明润润嗓子，好奇道：“不同在何处？” 宋庆明下意识地接了水，正要喝，水放到了嘴边却又放下来了。 他常年在外行走，遇到过各类情况，不得不防一手，警觉性使得他不太愿意喝陆沉的水。 “宋大哥这是害怕我下毒？” 被陆沉当面戳破，宋庆明哈哈笑道：“小兄弟误会了，我只是不渴。” 他动作很自然地放下水囊，轻松就把此事掩盖了过去，说道：“户州是元阳宫治下最大的两座城池之一，其繁华程度、城市之面积远远不是西皋城所能比的。” “因为此城太大，所有牛鬼蛇神颇多，大大小小的势力不知多少，但他们总体上却都属于三个阵营。” “哪三个？” “紫霄亭、九扇门、玄清宗。这三大门派是户州最大的势力，它们彼此之间势力相当，所以各自在城中有固定的地盘和势力，城中衙门也是三个门派分别派人组建而成，你若是在户州，吃喝拉撒就绝离不开这三大门派。”宋庆明侃侃而谈道。 ‘紫霄亭、九扇门、玄清宗……’陆沉默默把这三个门派记在了心里。 第九十六章 户州 “紫霄亭、九扇门、玄清宗三大派，管得很多吗？”陆沉不解地问道。 “这么说吧，户州最大的钱庄苏氏钱庄是九扇门的，最大的酒楼玲珑阁是紫霄亭的，最大的药材铺子三清药堂是玄清宗的……衙门也都是他们三派的人，更别说属于他们下面的小帮小派，你出门吃块饼都避免不了与这些帮派纠葛。那边的风土人情和西皋完全不一样，等你过去体验一番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宋庆明不免唏嘘道：“我们刚开始进入户州的时候也不明白里面的规矩，吃了不少亏。后面反应过来，大小姐费了不少精力才顺利搭上一条线，投靠在隶属九扇门的黑虎帮下面。不然的话，我们早就被其他人吞得骨头都不剩了。” 陆沉听完之后，总觉得户州势力分布要比西皋复杂的多，辛亏提前知道了，不然冒冒然进去，肯定也要吃大亏。 “多谢宋大哥告知。”陆沉抱拳感激，他又问道：“三大派有没有五印以上的功法，宋大哥知道吗？” “你要五印以上的功法，难道……”宋庆明受了一惊。 他心思一转就想到了一个可能，开始认真打量起了陆沉，看他这么年轻心头更加震动。 五印在西皋可是个呼风唤雨般的人物，就算在户州也不算差了，已有组建帮派的资格。 陆沉没有否认，眼中精光闪动，展露出一丝五印气势。 宋庆明感到周身的空气都变得凝重了起来，真是五印。 他立马收起之前的懒散模样，端正了态度道：“这三大派的掌门人都是九印武师，据说玄清宗的道玄真人已经摸到银骨境的门槛了，让其余两派都很忌惮。他们既然能练到九印，五印以上的功法自然是有的。” 听到户州三大派有五印以上的功法，陆沉露出了一丝笑意，不枉他这么辛苦，大老远跑过去了。 只要有后续的高阶武学参考，武道作弊器也就有了用武之地，他的武道便可继续向上提升。 陆沉问道：“我如果想要加入三大派，需要如何才能加入？” “这个可能会有点困难。他们不对外招收弟子。” 陆沉有点意外，一个门派怎会不招收弟子呢？ “三大派下面的小势力每年都有安排的任务，若表现得好，这些小帮派便可举荐门内的人加入三大派，名额不定，或者也可以放弃名额，交一笔钱学习他们的功法，成外门弟子。两者可二选一。” “这还真是有点新奇。” “对于一些无根脚的人来说，户州其实并不是一个好地方。我听说经常有外地的五印武师进到户州，没几天就莫名其妙死掉了，陆小兄弟去的话，还是要小心点。”宋庆明有意与陆沉交好，特别提醒了一句。 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死掉？ 还不是因为在户州没有根基的五印武师好欺负，杀了能得念石。 陆沉意识到户州这怕也是三大派有意为之，里面日子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好过。 “多谢宋大哥提醒。”陆沉已心中有数。 宋庆明好意道：“我们宋家与黑虎帮有所交情，以后若有问题，可去找我们家大小姐，你对她有救命之恩，帮你牵一条线还是可以的。” 陆沉没有拒绝死，说道：“那后面我去宋家叨扰，还望不要嫌弃。” 至于去不去，什么时候去那就要看他情况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后，陆沉对户州的情况已经了解个七七八八，做到了心中有数。 虽然户州的势力有点错综复杂，但陆沉向武之心坚定，有逆流而上、不畏艰难的决心。 学武一道本来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特别是进入五印之后，更是如此，他们若不力争上游，就只有去死了。 修整一夜后，天色大亮，陆沉和宋家商队两拨人一起出发。 经过了交流后，两拨人马也都熟络了不少，放下了不少的戒心。 少年们也从商队其他人口中知道了户州大概的样子，只不过毕竟年轻，还不清楚即将迎接他们的是怎样残酷的局面。 这条通往户州的路，宋家商队已经走了不知道多少遍，陆沉他们速度一下变快了许多。 在天还没有黑的时候，陆沉等人就到了户州的西城门下。 借着宋家商队的身份，陆沉一伙人顺利进了城。 等走到了一处街口之后，宋庆明等人要回去交接货物，就不得不和陆沉等人分路扬镳。 宋庆明临走之际还特地邀请以后有机会再聚一起喝酒。 陆沉满脸高兴得答应下来，等他们走后，就把这事抛之脑外了。 眼下他要做的事可不是去喝酒荒废时间，而是要尽快在户州扎下根来，要把五印以上的功夫弄到手。 听宋庆明的描述，这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做到的。 当然从他身上，陆沉也提前知道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对宋庆明也是心存感激，以后若安定下来，他不妨和对方交个朋友。 他与人相处都是以‘诚’字待人，不在乎对方身份。 “包子、包子，肉包子、素包子都有哎。” “哪砍点肥猪肉去耶！” …… 户州不愧是座大城，明明已天色将晚，街道上仍旧人声鼎沸，叫卖声不绝于耳。 呼卖物者，高唱入云。 大街上的马车都络绎不绝，看车架也是异常奢华。 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酒香气、烤肉、烧饼的味道，行人哪怕是普通商贩也很有精神气。 这使得陆沉身上从小地名出来的少年，都有点自卑，他们都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颇有点手无举措。 他们一个个努力保持着冷静，不希望别人看出他们的窘迫，但实际上他们的眼神早就出卖了他们。 倒是陆沉见识过现代的繁华，行走其中只是有几分好奇，并无太多其他情绪，显得鹤立鸡群。 行人之中，陆沉看到有帮派和衙门的人拿着长刀，行走在大街上，路上行人都习以为常。 走了一会儿后，陆沉找到了一处看起来还不错的客栈，带着一伙人走了进去，选了四个房间，住了进去。 赶了这么久路，众人也早就疲惫不堪，草草在客栈里好好吃了一顿饭菜，洗了个热水澡，将身上的污垢洗掉，爬上床上呼呼大睡。 他们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是怎样的生活，但有陆师兄在，想必是不会差的。 第九十七章 落脚 等到深夜，万籁俱寂。 空荡的街道上，只有两个打更人，一人手中拿锣，一人手中拿梆，边走边敲着，一慢两快。 “笃、笃笃，咣、咣咣。”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笃、笃笃，咣、咣咣。” “鸣锣通知，寒潮来临、关好门窗！” …… 哪怕户州再繁华，临近深夜子时，大多数普通人家也都会熄灯睡觉，一来可以节省蜡烛、灯油；二来是城中深夜玩乐的项目有限，熬不到那么久。 对于大户人家而言，却不在此列。 深夜，宋家大厅、书房仍旧灯火通明。 搬迁过来的宋家规模虽比不上西皋，但仍旧不可小觑，不是小富人家所能比较。 书房内放着一座青铜所制的熏炉，正散发阵阵暖意，使得书房温暖如春。 在熏炉不远处，算盘噼里啪啦时不时会响起。 守在旁边的丫鬟强忍住打哈欠的冲动，也不知道是私心还是真关心，恭声说道：“小姐，已经子时了，该休息了。” 宋清婉头抬也不抬地说道：“别急，我把这点账算完。” 把所有的账本都算完之后，宋清婉眉头皱在了一起，喃喃自语道：“过去这么久了，还是收支平衡，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门外传来敲门声，侍女担心热气外泄，只开了一条缝挤了出去。 不一会儿，传出她清脆的嗓音。 “大小姐，庆明大哥他们这次去桥庄交接完了，说要见见你。” 宋清婉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她捏捏了眉心道：“让他进来吧。” 在侍女的引荐之下，宋庆明孤身一人走了进来。 他进入房内搓了搓手道：“大小姐，货物都交接挺顺利的，和你汇报一下。” “此事暂且不急，黑虎帮的规费是不是要上交了？”宋清婉问道。 宋庆明想了一会儿说道：“算了算日子，是差不多了。” “和上次一样吗？” “之前说是半年一变，我们有半年了，估计要涨一丝。” “每月五百两白银，快抵得上我们主街铺子一个月的盈余。”宋清婉叹息道：“这笔钱又不得不给……你打探的其他帮派如何？” “都差不多这个价，黑虎帮反而算良心了。” 宋清婉质问道：“你有没有拿他们的回扣？” 宋庆明急忙告罪地说道：“大小姐，我也是宋家人，吃里扒外的事打死我也做不出来。” “希望你没有。”得到否定的答案，宋清婉的语气变得缓和了许多：“宋家被吃垮了，你也没有好处。” “这个道理我懂。” “这么晚了，没事的话你先回去吧，桥庄的事明天再说。你我虽有兄妹之名，但毕竟男女有别，你以后还是多注意下。” 宋庆明碰了冷钉子并不觉得意外，在他眼里大小姐的性格就是如此：“是我心急了，那明日我再来细说。” “对了，我昨晚碰到了一个西皋人，还是小姐的旧识，名叫陆沉的，小姐有印象吗？” “陆沉？”宋清婉的记性很好，脑子里马上就浮现出陆沉那张面孔。 这人还对她有过救命之恩，更加不可能忘记。 “他也来户州了吗？” “傍晚和我一起到的。” 宋清婉衡量一番后道：“虽然他修为不高，身份卑微，但他于我有恩，等以后有机会可以喊他来府中坐一坐，尽一下‘地主’之谊。免得被外人知道，还当我们宋家眼里没人似的。” “大小姐……”宋庆明想要替陆沉辩驳几句，毕竟他年纪不大，又是五印武师，有很大潜力，宋家与之交好并无坏处。 但宋清婉说完之后，便去理账本，下了逐客令。 宋庆明只得把嗓子里的话又咽了下去，以后找机会再告诉宋清婉。 他刚打开门，身后突然又传来宋清婉的声音。 “等等，你刚才是不是有话没说完？” 宋清婉急着理账本，忽视了宋庆明欲言又止的样子，等摸到账本的时候才想起来。 宋庆明硬着头皮，把他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那位陆沉小兄弟已突破五印，我觉得我们宋家应该可以尝试结交一下。” 宋清婉手上一顿，心中惊道：‘这才多久，他已经突破五印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几月前才是区区二印武师而已，这是怎样的修炼速度？她就算不学武，也是知道一二的。 更重要的是，他过完年也才十六岁。 宋清婉按捺住心中的心思，面上看不出悲喜，只是淡淡道：“我知道了。” 说完，便继续整理账本。 “小姐早点休息。”宋庆明很识趣地没有再多说，略微拱了下手便退出书房。 等到次日，好好休息了一晚，陆沉换身了一身崭新的衣物，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不熟悉他的人都只当他是一个公子哥。 跟宋青山等人交代几句后，他便出了门，打算在户州先买一个宅子落脚。 等宅子弄好，其他的事再徐徐图之。 这事宋青山等人没办法帮忙，只能亲力亲为。 就算他们能帮忙，陆沉也不放心把他们放出来在户州到处乱跑。 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少年，万一给他引来了麻烦，他还得闭着眼给他们擦屁股，不值当。 目标明确的陆沉打听了到牙行的所在，径直去了牙行。 一路上，他戴着感念戒，意外发现了几个念的存在。 只不过这些念往往存在的时间并不久，很快就会消失。 陆沉陷入沉思，不知不觉中他走到了牙行。 说明来意后，便有牙人热情地带他去看宅子。 这边的牙人不老实，宰客宰得厉害，佣金抽成之高，简直是他平生仅见。 一座宅子他们竟要拿走成交价的二成做佣金，实在是匪夷所思。 牙人给出的理由也很让人无语，这其中一成是要孝敬他们上面的帮派黑虎帮的。 陆沉不知是真是假，只能凭借着他的口舌跟牙人斡旋。 牙人也没想到会遇到陆沉这么能说会道的主顾，几番谈话他都被绕对方的陷阱里面去了，到最后也不得不妥协。 陆沉用了七千两，这个他还算满意的价格盘下来了一个四合院。 院子不小，足够他们八个人住了。 等办完所有的手续之后，当天晚上，陆沉就带着众人住进四合院，速度之快令人侧目。 自此他们一伙人也算是在户州落了脚，有个地方可以住。 第九十八章 快活帮（上） 这座四合院原先是一位布商的家宅，生意破产后迫于无奈才卖给了牙行。 其实说破产有点不合适，准确的说是其背后的帮派被人铲除，受到了波及才会如此。 陆沉推开朱红色的大宅门看到的一处影壁，影壁下还放着一口大缸，里面装满了清水，穿过影壁后便是一处青砖大院。 院子铺的是一层青砖，有一些盆栽放在上面，应该是户主没有来得及搬走留在了这里。 院子四角也各放着一口缸，里面都有清水，是防宅子走水用的，雨天的时候也可以收集雨水。 四合院左右两侧更有两间厢房，通过南侧的游廊连接着，南侧则有一个垂花门通向倒座房，北侧则是正房，带着两个耳房。 耳房跟厢房的空间被设置成了跨院。 除此之外，正房后面还带着一个后院。 总体上看，空间虽比不上西皋的天罡拳院大，但也足够他们居住生活了，就算以后他们人数变多也足够应付。 宅子位置不算中心，也不算偏僻，符合陆沉的要求。 因为四合院主人搬走没多久，整体上还算整洁。 被褥用具、米面粮油他们都有，陆喜儿带着众人稍微打扫打扫就可以住得很舒服了。 这个四合院的格局与天罡拳院相仿，一众人仿佛又回到了拳院一般，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在接下来的几天，陆沉开始熟悉户州，穿着白靴大氅四处走走，打探消息。 他不允许少年们私自出去，但每次自己出去的时候，会带着一两个人一起。 就在陆沉小心又小心的情况下，还是遇到了麻烦。 这一日和往常一般，带着宋青山和陆喜儿出去转了一圈后，回宅子。 他还没有进家门，就被鼻青脸肿的韩盆子拉住了：“师兄，你可回来了，家里来一群人不由分说就把我们打了一顿，说我们不识规矩。他们在家里到处乱翻，无量他们都在拦着。” 听到这话，宋青山二话未说就冲了进去。 陆沉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了下来。 通过这些天的见闻，他知道户州的帮派跟普通人家绑定得尤其深，没有帮派的背书简直寸步难行。 他正考虑着要不要拜哪一家的码头，却没曾想他们竟然率先找上门来了。 陆沉阴着脸跨过大门门槛，还没有绕过影壁远远就听到里面东西摔打的动静。 “吆，正主来了？”一个额头生阴德纹的男子见到陆沉之后笑着说道。 刚冲进来的宋青书已落败，被人踩着胸口。 额头生阴德纹的男子加重了脚上的力道，让宋青山发出痛苦地闷哼，一张脸已涨红。 他大声喊道：“兄弟们都出来，办正事了。” “张大哥，我看这两个臭小子死死拦着我们，他们屋子里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一个长得如球一般的肥胖男子，左手拎着王立、右手拎着夏向阳，把两人如沙包一样，砰的一下扔在了院子里。 两人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痛苦地呻吟。 不仅是他们，魏无量、周阳也都早早倒在了地上，满脸是血，生死不知。 “正主看起来年纪不大啊，怪不得这么不懂事。” 陆沉眼睛底部闪过一丝厉色，冷笑道：“我初来乍到，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冒犯到你们的，还望说一下，让我好明白其中缘由。” “哼哼。”额头生阴德纹的男子似乎对陆沉的表情很是不喜，一脚踢开了宋青山道：“我们是这九条街的太岁，听说这里来了一位新邻居，所以来打声招呼。” “快活帮？” 陆沉这些天也没闲着，打听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譬如说这快活帮，就是管这两条街的小帮派。 什么九条街的太岁，纯粹是给自己的脸上贴金。 他们快活帮的帮主是一位五印武师，在户州没什么名气，听说是在黑虎帮下讨饭吃的小帮，是个没靠山的帮派。 陆沉没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们竟然还敢来撩老虎屁股？ “你知道就好。”额头生阴德纹的男子走到陆沉面前，他上下扫了陆沉一眼，呸了一口痰在陆沉的靴子上。 他最是看不起这些‘富家公子’们，连他们靴子上的白净也让他感到莫名火大。 额头生阴德纹的男子恶狠狠道：“在这条街上的人家，每户每月都要交一两银子规费，你家这么大，我们每月就收五两好了。以后我们保证帮你家周围都料理得干干净净的，连条狗不会来烦你们。” “你们能保证？” “怎么？不信？看样子打一顿你就信了。” 陆沉脱掉披在肩上的大氅道：“说起来，在户州我还一架都没打过呢，正好可以拿你们当个开胃菜。” 话音一落，陆沉脚下一动，化作一道残影。 额头生阴德纹的男子还没看清，就感到腹部有阵剧烈的痛苦。 他低头看到陆沉不知何时已冲到了他的身下，漆黑的拳头打在他的小腹上，随后腹部内有股奇怪的劲力炸开，绞得他撕心裂肺，一头便倒在了地上，口角溢血。 陆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把靴子送到了他的嘴边，冷冷道：“舔干净。” 额头生阴德纹的男子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凑过来添陆沉的靴子，却不小心把陆沉的靴子蹭上了血迹。 “废物！”陆沉一脚踢在他的胸口，使得他胸凹陷进去，瞪着一对眼珠子，活不了了。 跟着一起来的快活帮其他人，一个个呆若木鸡，不敢乱动。 他们的实力只有三印，还远比不上张四，而张四在陆沉面前根本一招都抵挡不了，难道眼前这位年轻人是和他们帮主一样的五印武师？ 一瞬间，他们就知道踢到铁板上了，吓得亡魂皆冒。 “误会，绝对是误会……” 有人正想开解，忽然身子就僵了起来，倒在地上中毒而亡，一条六尾蜈蚣在爬到他的胸口处朝着其余人耀武扬威。 “啊……” 面临死亡的威胁，剩余的人发出恐惧的尖叫，朝着门口夺门而逃。 可终究是晚了一步，被飞蜈尽数消灭。 陆沉对于这些低阶的武师连个出手的兴趣都没有。 “你们在家把这些东西都料理掉，我去会一会这快活帮，看看他们到底是如何的快活。” 第九十九章 快活帮（下） 等陆沉走后，院子里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众人都不是第一次见陆师兄出手，但这么狠还是头次见到。 院子中张四瞪着的眼睛就像是盯着他们，让他们心生惧意。在尸体下，青砖间的缝隙都填满的血液，透着浓烈的血腥味。 “这世道打打杀杀都是正常的事，以后我们要适应，不能拖师兄的后腿。”宋青山率先回过神，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认真道：“快去看看魏无量和周阳两人怎么样。” “还活着，但气息有点弱，现在不要乱动他们，我做一下简单的处理。过会儿韩盆子你跟我出去，找个大夫过来。”陆喜儿学过一些药理，从家中搜到一些药来对两人做了些紧急处理。 她不敢乱动他们两个，担心两人有内伤，乱动使得内脏出血，引起更大的伤害。 除了魏无量和周阳两人，其他人受的伤都不是很重，休息一段时日就能好了。 韩盆子望着满屋狼藉，一拳捶在地上，痛苦地说道：“是我们太弱了。” 院子里又重新陷入了安静。 此时一处普通的屋子里，快活帮的帮主王大彪正心烦意乱地在房间里渡着步子，很是烦躁。 自从和白鹤堂争斗丢了隔壁的七条街以后，他们快活帮的日子一天比不上一天，再这样下去，可就没几天快活日子了。 更麻烦的是马上年末要到各帮派缴规费的当口，接下来会是户州最疯狂、最乱的一段日子，他们快活帮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王大彪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前年才突破到的五印，在这几条街还算个人物，可出了街，在户州屁都不算。 他不甘久居于人下，如今却卡在这不上不下的位置上，每天都过得心惊胆颤，害怕有人一不小就把他杀了，晚上睡觉都得枕着刀才能睡得着，早知道就不突破这五印。 与他在一起的还有跟着他的老人，如今都是四印武师，一个个脸色也不太好。 “大哥，隔壁白鹤堂步步紧逼，已经把手伸到了十全街，要是那条街也被他们占去了，我们可就只能去喝西北风了。别说给黑虎帮他们的规费了，我们吃喝都要成问题。”跟王大彪最早的老人李浩语气凝重道。 王大彪问道：“最近没有人找我们做活了吗？” “以前的那些主顾看我们式微都不找我们办事了，全去了白鹤堂，他们在这儿说话比我们都管用。” “妈的，白鹤堂这些人欺人太甚。”王大彪痛心疾首。 “我听说最近我们街上来了一个新面孔，应该不是户州人，看他样子颇有家财，我已经让张四去试试水。”李浩说道：“如果这人没啥实力，我们就去多打几次秋风，先度过眼前这关再说，这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规矩了。” “不错，规矩是死了，人是活的。”王大彪似乎是下定了决心道：“不止是那个新来的面孔，就是街道里的老邻居，规费也全部翻倍。” 李浩吃惊道：“帮主，这可是饮鸩止渴！” 他只是想宰一两个富人，而王大彪却想动整条街，这可能会引得街坊邻居民怨四起，给了其他帮派可乘之机。 在户州像他们这样的小帮派不知凡几，附近有实力的帮派就好几个。 如果他们引得街道上的住民不满，保不齐他们会投向其他帮派的怀抱中，寻求其他帮派的庇护，一个两个还能针对以下，要是多了，他们在这条街可就名存实亡了。 “帮主，有个新面孔说要见你。” 一个帮众急匆匆跑进来禀告道。 “谁，来干嘛？” “他说我们把他靴子弄脏了，看我们要怎么办。” “靴子？”王大彪众人一愣。 他们都不是糊涂人，立马听出来是来踢馆的了。 “白鹤堂的？” “白鹤堂的那些人我都基本认得，这个人不是白鹤堂的。” 王大彪大手一挥，坐到了主位上说道：“让他进来，我看看是什么妖魔鬼怪。” 他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都是一拳一脚打出来，可不是别人白送的，虽然快活帮日渐式微，但他还没到谁都能在头上撒尿拉屎的地步，户州的五印也不是到处都是。 “是。” 帮众还没有出去，一个魁梧矫健的年轻人就已经大步跨了进来，看他样貌怕只有十五六岁样子。 此人正是从家中赶过来的陆沉。 一进门后，陆沉就环视四周，只觉得这个帮派着实有点寒酸，比之血手帮都要差一截，让他好一番找。 但有点要承认，这里的帮众们要比血手帮那些帮众气色要好，一个个都是虎背熊腰的，满身肌肉。 坐在最中央的那位，眼中精光乍现，身材魁梧，手边架着一把环首大刀，气势更不输于他。 王大彪厉声质问道：“你是哪家的公子哥，到我快活帮做甚？” 他声大如钟，浑厚的嗓音在大堂之中骤然炸响，给人很大的压迫感、 陆沉打量了几眼，心中有了猜测：‘这位怕就是快活帮那位五印帮主了。’ “你不知道我是谁，还让人到我家去？” 听这话，众人了然了。 眼前这位小年轻是搬到这条街的新面孔。 “嘿嘿嘿，我道是谁，原来是新来的邻居。”王大彪不以为意地笑着说道。 他站起身来，一米八的大个配上高高隆起的肌肉，让人望而生畏。 王大彪拿起环首大刀，把刀拖在地上发出哗啦啦动静，好似一条猛虎向陆沉走去。 一个外来户，没有后台，没有其他帮派给他背书，在他眼里与待宰的肥羊没有任何区别。 王大彪沉声问道：“张四在你家吧，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陆沉嗤笑了一声：“还能怎么样？他把我靴子弄脏了，我顺手送他们去见阎王了。” “你……”王大彪冷声道：“正好，你把我们杀你的理由都准备好了。” 陆沉面色如常，甚至还掸了掸身上本就干净的衣服，轻松道：“你们真麻烦，杀人还要理由吗，想杀不就杀了。” 大堂内，瞬间杀气弥漫。 第一百章 立威（书已肥可宰） 王大彪还没有出手，在旁的李浩已是气极，一股怒火从他心口直向上喷发：“黄口小儿，大言不惭！” 他一声怒吼，双手并爪，朝着陆沉抓了过去，掀起一阵腥风。 这是他的绝学铁抓手，可轻而易举将手指插入对方的身体，掐断气机，狠辣无比。 陆沉尝试驭使一下飞蜈，发现它因为之前毒杀几个武师，此时已力竭无法再用。 他知道小蜈的力量很强，很好用，唯一的缺点就是不持久，只能用作奇招。 陆沉没有在这上面多想，使出重影步在大厅之中腾转挪移。 “死！” 李浩盛怒之下使出了全力，两手并出的爪子连连探出，爆发出一道道古怪的劲力，直点陆沉的要害。 插眼、踢裆、绕背撕腚…… 一招比一招狠毒。 陆沉目光如水，冷静地运转印血。 他神念一动，稳住了身形，天罡拳上已覆盖一层淡白罡气。 陆沉迅速朝前打去，以拳对爪。 只一招，他所使的天罡拳劲力就轻易撕开李浩的铁抓手，将李浩的手指全部打折。 李浩还没有做出痛苦的反应，陆沉的一拳紧随而至，印在他的额头上。 极强破坏性的天罡劲力透入他的脑内，将他的结实的头盖骨轰碎，红白之物喷溅出来，洒得满地都是。 李浩瞪着的眼睛迅速失去了焦距，向后倒在了地上。 他的心脏仍在工作不断地供血，使他死后，血浆仍旧通过头顶的窟窿向外泵涌。 陆沉保持着出拳动作，看到身上崭新的衣衫又沾了一些斑点血迹，脸上露出几分不悦。 “五印武师！”见陆沉出手时，那种熟悉的气血变化，王大彪一眼就认了出来，惊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嘶……” 堂下的其他人听闻陆沉是五印都异常吃惊，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的帮主也才五印，眼前这位年纪才多大，难道他是名门世家来此历练的后生吗？ 可没听说过元阳宫治下的九城有姓陆的世家。 体内的印血保持着快速运转，陆沉没有废话，天罡拳的罡气缠绕在他的双拳之上，脚下连动，化成一道残影快速扑向王大彪，用拳头作出了回应。 砰！ 王大彪惊骇之下，环首大刀闪动银光，对着虚空连续挥砍而出，对上陆沉的拳头，掀出一阵阵罡风。 ‘真弱。’ 对上的第一招陆沉就觉得王大彪异常的弱，凝聚出的劲力在他眼里简直是不堪一击。 不仅如此，他的打出的招数也满是破绽，力量上也欠缺很多。 同为五印，王大彪差他不止一筹。 陆沉游刃有余，极为不满，愤怒地说道：“你左手无力，右手不精，脚步松散，反应迟钝，没一个动作像样的，就你还配问我的名字，还能当一帮之主？死吧，无能的蠢货！” 对了几十招后，陆沉失去了对招的耐心，大喝一声，拳头上罡气炸裂，酝酿许久的天罡劲力通过罡气在他的拳尖爆发出去。 砰砰砰！ 王大彪手中的环首大刀被陆沉的拳头碎成一片片。 他的眼里只有一双拳头袭了过来，他瞬间想到脑浆飞溅的李浩，后背的寒毛根根竖起，慌乱道：“你不能杀我，我背后……” 噗。 陆沉的拳头打在他的胸口，正中心脏。 天罡霸道的劲力绞碎他的心脏。 “哇……” 王大彪吐出一口污血，混着内脏碎块，跪着陆沉的面前，他一脸惊恐地看着陆沉，缓缓倒在了陆沉的脚下。 “你真当我跟你一样傻吗？”陆沉随便瞄了一眼地上王大彪的尸体说道：“这些天我早就摸清楚了，你就是孤家寡人一个，被人抛弃的卒子而已。” 户州帮派竞争之激烈，陆沉这些天已有所耳闻了。 三大派作为庞然大物控制着户州，分属他们下面的帮派足有十二家，而投靠在这十二家的小帮就多如牛毛。 黑虎帮作为九扇门属下的大帮，哪有精力顾的上你这小帮派，快活帮若真有关系，也不会连丢七条街了。 到了这个份上，王大彪还拿这个唬他，真当他是三岁孩童，幼稚至极，果然是个蠢货。 陆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王大彪一死，快活帮大堂的诸多高层帮众一哄而散。 陆沉并不打算放过他们，他两脚一动，利用重影步晃到了几人面前，将几位四印和三印的武师一一拳杀。 至于一些二印、一印武师以及一些普通帮众，他本想着斩草除根，全部斩杀干净，但这群人很有眼力劲，见形势不对，瞅准了时机早就一哄而散。 陆沉也没有精力去抓这些小喽啰，如果小蜈还有精力的话倒是能帮他一把，可惜它暂时还没恢复。 到现在为止，经此一役快活帮已成为历史，在这户州不复存在。 快活帮的帮众也全部沦为丧家之犬。 陆沉望着地上东横西倒的尸体，手法熟练地走上前去，一个个在他们身上摸索起来。 户州不愧是大城，颇有财富，他们身上都有钱袋子，装了不少钱。 陆沉搜了搜差不多有五百两样子。 然而这也只不过是蝇头小利。 细心的陆沉在房间里面又好生搜刮了一遍，发现了一笔巨财。 临近年关，快活帮收了一年的规费还没有来得及交出去，全部便宜了陆沉。 他算了一下，足足有八千两之多，刚好抵上他刚买的宅子。 一时间，陆沉的心情出奇的好，他望着地上王大彪的尸体，很是由衷地拱了拱手，心中默念道：‘多谢王大帮主的仗义了。再过几日，我再来收你的念石，必不浪费你的一片心意。’ 搜完之后，陆沉扛着一个箱子从大厅走了出来。 快活帮里面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武器、毒药他都懒得收拾了，只把精华全部收入囊中，如此已算没白来了。 陆沉满面春风，扛着箱子走到了门口。 转念一想，如此大摇大摆地出去有些不妥，便打算从大厅绕到了快活帮的后门出去。 快活帮的后门通向的是一个偏僻的巷子，鲜有人迹。 在后门他还发现两个普通帮众守着后门没有跑的。 陆沉顺手把他们杀了。 这两人都到这份上还守在门口还不知道跑，估计脑子都有点问题，不太灵光。 再说安排守后门，要么是忠心的人，要么是没能力受排挤的人，留着身边就是个隐患，杀了比较好点。 陆沉一拳一个，解决掉两人之后走了后门，身影快速消失在巷子中，无人得见。 第一百零一章 熟人 户州，太安街上有个新医馆，名叫“回春堂”。 坐馆的是一名外来的女大夫。 这在户州并不常见。 不常见的并非是因为它大夫的性别，而是其外来的身份。 偌大的户州，女眷众多，女医馆也有好几座，可这些医馆无一例外都是在户州经营多年，背景深厚，外来者很难在城中立足。 所有人都以为这医馆开不了多久，却没想到过去这么久，这医馆仍旧好好的，看病之人还络绎不绝。 聪明的人一去打听后才知道，原来这医馆大夫的女儿乃是玄清宗妙月大师的关门弟子，在玄清宗内地位颇高。 有了玄清宗在背后撑腰，谁敢去招惹？ 那些不长眼的人去找麻烦，还没付诸行动就被暗中处理掉了。 除了有靠山，众人发现这坐馆的大夫确实医术精湛，且收费颇为良心，在一些世家子弟的带头下，在这几条街里算彻底站稳了脚跟，有些名声了。 大街上，陆喜儿带着韩盆子正寻找医馆去救治魏无量等人。 一路上问询问，摸到了这回春堂。 进门之后，虽然医馆的布置都不一样，陆喜儿却觉得有种眼熟的感觉。 她没有多想，着急似的找到了医馆的学徒。 “你们馆里的大夫在吗？我家里有人受了重伤，需要大夫去看一下。” 学徒问道：“什么伤？” “内伤。” “我去喊一下何大夫。” 陆喜儿心道：‘这家医馆的大夫姓何？’ 她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竟多生出几分期待出来。 没过多大会，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陆喜儿的面前。 竟然真的是，陆喜儿惊喜道：“芹大夫！” 何西芹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抬头望去，看到了捂嘴一脸惊讶的陆喜儿。 “喜儿，你也来户州了？”何西芹不敢相信地说道：“你小哥也来了吗？受伤的人是你小哥？” “是其他人。”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走，路上说。”何西芹对店中的两名学徒吩咐道：“把我药箱拿出来，我出去一趟。” 接住学徒抱过来的药箱，何西芹一把拉住陆喜儿，匆匆走了出去。 在路上何西芹才知道陆喜儿兄妹两人前些日子一起到了户州，听着熟悉的口音，她心中欢喜不已。 自从上次她被女儿何菁药翻带到户州后，就一直闷闷不乐，母女之间多有隔阂。 她想离开，回西皋去，但她小觑了她女儿在户州的能量。 在门派的同辈之中她女儿简直可以说一不二，她想要找机会脱身都找不到，最后不得不败给了现实，熄了回西皋的念头。 闲着无聊的她让何婧盘下一个店面，做起了看病行医的老本行。 一开始她也只想找点事做，但没想到她女儿在户州的追求者甚众，其中不乏一些名门世家的子弟，有了这些人的有意帮助下，她的医馆不知不觉已成了大医馆，和西皋时的规模不下上下了。 日渐忙碌的何西芹也慢慢熟悉了户州的生活，只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难掩盖思乡之情。 昨天她还想起拳院之中印象深刻的兄妹，谁知今天恰好遇见，邂逅相逢，真是‘他乡遇故知’，可谓人生一大喜事。 何西芹从陆喜儿口中得知，兄妹两人一路上的波折、西皋城的处境，不免唏嘘。 现在她也知道女儿的好心，想通后也不再责怪了。 “你小哥还没有遇到合适的姑娘吗？”何西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 陆喜儿摇头道：“没有，他一直醉心于武道，我见他很少与异性往来。” “哦。”何西芹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也明白她女儿的心思，像那些世家弟子她都无动于衷，类似陆沉这样的无背景的人物，她女儿就更加看不上了，之前都是她自作主张，一厢情愿罢了。 在闲聊之中，陆喜儿带着何西芹到了宅子门口。 大宅门恢弘大气，已有几分大家门庭的风范。 何西芹脚步一顿道：“这宅子你小哥买的，你们就住在这里？” “嗯。” 何西芹心中暗暗吃惊，她可是知道陆沉的出身，简直低得不能再低了，一段时间不见，他都干了些什么，年纪轻轻能有这般家财？ 这个世道纷争不断，并不太平，杀人越货之事在所多有。 或许陆沉就干了这些事攒了这些钱财，这并非长久之计，早晚会出事。 她心中担忧陆氏兄妹两人不知轻重，想告诫几句，可一想她并非两人长辈并不合适，把话又咽了下去。 在她眼里，户州不如投靠个强一点的帮派，找个好营生，才是条好的出路。虽然挣不到大钱，但胜在稳当。 进入内院，陆喜儿发现几句尸体已被搬到了一边，用布盖着，不仔细看的话还看不出来那是一堆尸体。 另外地上的血迹也都被清理了干净，看不出战斗的迹象。 何西芹走到了魏无量两人的身边，摸起脉搏快速检查起来，发现两人脉象虚弱，但呼吸仍正常，内脏中并无虚弱的迹象，于是按照平时的就救治经验，好一番忙碌，确认没有问题说道：“你们安排一个平板之物，将他们抬到床上，后面我再开几副药，应该就无大碍。” 众人听魏无量两人死不了，终于松出一口气，开始按照何西芹的吩咐忙碌起来。 “我看你们也都受不少伤，顺便也给你们开一些跌打损伤的药，以后按时服用，可好得更快一些。” “多谢芹大夫。”陆喜儿感激道。 “你小哥呢？”忙完之后，何西芹用毛巾擦了擦手问道。 陆喜儿还真不好回答，她知道自家小哥很有可能是去杀人了，但这么说的话可能太过露骨了，怕给小哥引来没有的麻烦。 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陆沉回来了。 “咦，这不是芹大夫吗？”门口，陆沉把抗在肩上的箱子放在了地上，意外地说道。 他没想到在户州还能遇到熟人，很是欣喜。 在西皋的时候，他对芹大夫的印象就很好，是个慈爱之人。 兄妹两人没少受她的帮助。 何西芹听到了声音，回头看去，发现许久没见的陆沉穿着一身素白锦袍，原本黑瘦的脸变得孔武有力，白了许多，样貌也变得更好看了。 如果不是身上的血迹，她怕是以为哪家的贵公子。 “不好意思，我先去换身衣服。”陆沉抱歉地说道。 见陆沉带着箱子进了屋里，何西芹暗道：‘真是刀口上舔血，早晚要出事。以后若有机会，看看能不能通过婧婧帮他引荐一下进入玄清宗，如此虽挣不多，但也可糊口，胜在安全。’ 第一百零二章 衡量 陆沉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从房屋内重新走了出来。 若之前他血迹衣衫与清俊的脸庞还露着若有若无的杀气，那么现在他与一般人并无区别，甚至还多了几分温雅气息。 前后简直判若两人。 “他们伤势如何？” “芹大夫已处理好了，无大碍。” 陆沉躬身抱拳与芹大夫感激道：“多谢芹大夫，没想到我们搬到户州都还要麻烦你。” 在旁正在收拾药箱的何西芹，把药箱收起背在肩上道：“这都是作为医者该做的事，你们兄妹太过客气了。” “现在喜儿在户州还没事做吧？愿不愿意和以前一样到我店里来帮忙？”何西芹主动发出邀请。 陆喜儿自然是愿意去的，但如今院中小哥带了许多师弟过来，需要有人照料衣食起居，她却脱不开身了，只得拒绝说道：“本来之前就受您照顾，怎么好意思来户州还麻烦您。这边我一时走不开，多谢芹大夫的好意了。” 何西芹看出陆喜儿的心思，也理解他们现在的情况，对她说道：“既然这样我也不强求，不过你要是有空，可以随时去医馆找我说说话，我一个人有时候也闷得慌。” 陆沉看出两人的情谊，有了一个主意：“芹大夫，不知道每月有没有空来我这边坐诊？我师弟们平日里练拳难免受伤，需要一个医师照料，还有一些补药也需要配……” 何西芹听出陆沉的意思：“和以前一样？” “嗯，一样。”陆沉微笑着点头，伸出左手，用食指和拇指量了下说道：“待遇还会涨一点点。” “哈哈哈。”何西芹本意就想和陆喜儿多聚聚待一待，陆沉这样的做事手法让她感觉很舒服，正合她心意：“那我每月十五过来在这边呆一天，帮你们配药。” “后面就有劳芹大夫了。” 双方的关系不知不觉又近了一步。 陆沉和陆喜儿把何西芹送到了大门口，陆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拿出一张药房问道：“芹大夫，这药户州能配齐吗？” 这药方正是风雷门给的鸡肋方子——龙虎造化散。 何西芹接过方子，仔细查看了起来。 “这方子你从哪里弄来的？有点年头了啊，我也是头一次见，还真是稀奇。” 陆沉如实说道：“一位朋友给我的。” “这方子其实有几味冷门的药材可以如今的新药代替，而且效果会更好。”何西芹以她的医学经验，一眼就看出了其中问题并给出了解决的办法，让陆沉是又惊又喜。 “这药方我带走看几天你不介意吧？”何西芹试探道。 如今各家医馆里把自家药方看得比什么都珍贵，若被别人知晓绝对会引起大争端，能到不死不休的那种，所以作为医师想要看别家的药方比登天都难。 何西芹隐隐觉得，这龙虎造化散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能变成一门全新的药方。 “这药方就是芹大夫的，我有什么好介意。”说这话的时候，陆沉似笑非笑，颇有意味。 在他眼里这药方就是鸡肋，并无多大用处，可在何西芹手里就不一样了，说不定能够化腐朽为神奇。 而且这药方送出去还能收获何西芹的好感，一举多得。 ‘看不出他小小年纪，居然如此大度，心思老成的不像个年轻人。’ 何西芹第一次觉得陆沉这人不简单，放任何一个年轻人站在这里，怕都不敢像他这样把药方说送就送。 如果他资质够好，在修为上有所成就，将来说不定能成大器。 何西芹强调了一遍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这药方本就是芹大夫的，以后我想在你手里多买点药，还希望芹大夫到时候不要吝啬呢。” “你真会说话。”何西芹夸奖了一句，就没再推辞，把药方收了起来，打算回去好好研究。 临走之时，陆沉又向何西芹要了八物汤和其他一些熬炼筋骨的药。 宋青山他们武学基础薄弱，需要更多的外力支持，如果想要他们有所成就，在这方面陆沉就不能含糊。 “天黑前，让人到我药铺里去取，我给你配好。” “辛苦芹大夫。” 目送何西芹离开，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道之中，陆沉兄妹两人才回宅子里，关上宅门。 陆沉看了看几乎浑身带伤的宋青山等人，淡淡说道：“这几天该忙的都忙完了，你们的拳也该练起来了，看看都被打成什么样子了。户州高手如云，可不比西皋。从明天开始，你们谁没突破到二印，谁也别想出院子半步。” 众人心里也都闷着一股气，都卑恭答应。 陆沉觉得让他们受受挫也并无不好，最起码免得他们内心膨胀，以后目中无人。 街道上，何西芹背着药箱走着。 她看了眼天色，打算走条近道，可没走几步就发现前面的巷子已经人头攒动，堵住了。 ‘怎么回事？’何西芹心生疑惑：‘这条路以前一直没什么人走啊。’ “请问下，这里发生什么了？”何西芹朝身边一个妇女问道。 这妇女说道：“听说快活帮和隔壁的白鹤堂争得厉害，中午白鹤帮一把把快活帮给端了个干净，你看正在抬尸体呢。” “有几个死得最惨，脑浆子都崩出来了。” “……” 对于白鹤堂和快活帮，何西芹都有所耳闻，她转头看去，发现一具具尸体正被人抬出来放在小车上，像死猪一样堆在一起推走。 在户州，别的都好，她唯独不习惯这里的争斗之风，每天都有人死。 何西芹没在这里逗留，她低着头穿过人群，回到了回春堂，准备给陆沉配药。 送走了何西芹，陆沉回到了房间里，确定空无一人后便打开了箱子，细细盘查看今天的所得。 里面有些东西他还没来得及细看，这其中就包括一本花名册。 陆沉打开看了下，发现这里面记得都是快活帮里面的帮众，每个人的住址、每月在帮里的支出用度都标注了出来，很是详细。 合上花名册，陆沉无奈摇头。 那些漏网之鱼跑不掉了，在他拿到花名册的这一刻，他们都已是死人。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他不喜欢留隐患。 第一百零三章 郁闷 房间的窗户紧闭着，阳光通过窗纸投射进来，使得幽暗的房间多少增添了几分亮光。 窗外还能听到阵阵风声，算一算时节，已经是深冬了。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 陆沉合上了手中的册子，丢到了一边，又在箱子里翻出另外一本黄色册子看了起来。 在快活帮里讨生活的都是一群大老粗，识字的没几个人，所以帮里的书没有几本，这是唯二的两本书之一。 陆沉顺手都拿了过来。 他大致看了一下，这一本居然是黑虎帮发的‘帮派须知’。 里面详细记载了快活帮应该履行的义务、应尽的责任和可以享受的权益。 在户州，混道上的帮派居然如此‘正规’，着实让陆沉开了眼界。 通过从这本书，陆沉发现快活帮也并非真的快活。 他们每年给黑虎帮的规费包含至少一颗念石、九千两白银。 去年快活帮规费就是没有足额给到，才导致了今年黑虎帮的袖手旁观。 户州帮派之间的竞争比陆沉预料中的还要狠，甚至在‘鱼肉百姓’这方面都竞争起来了。 谁要是在百姓身上剥削狠了，这些人就转头在他人门下寻求庇护，闹严重，还会有衙门出面介入。 陆沉感觉在户州组建帮派更像是一门生意，给他人提供武力庇护的生意。 这里面还真不止是打打杀杀那么简单了。 陆沉把看完黄色册子之后，陷入了沉思。 他觉的组建帮派固然收益可观，但实际上却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大头都给大帮派拿了。 远不如他这般打闷棍划算，干一炮，换个地，只要不被人发现就行，可是若不组建或加入帮派，五印以上的功法是个问题。 户州只有帮派才有举荐门下帮众加入三大帮的资格。只有加入三大派，才能弄来五印以上的功法。 想了半天，陆沉也想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心生郁闷。 陆沉轻轻叹出一口气，如此想着，把这件事暂时抛到了一边。 目前对他而言，师弟们修为单薄，不堪一击，还是先苟起来，等他们修为精进了一些再说吧。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打闷棍也不是长久之计。’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就只有加入一个小帮或者自己组建一个帮派试试了。’ 后面陆沉又翻了翻箱子里其他的东西。 都是一些珠宝翡翠、金银元宝和银票，清点一遍就能清点清楚。 在陆沉点完箱子里的所得之后，一名捞尸人被请进了院子里。 户州是有捞尸人这一门职业，专门负责清理城中的尸体，和一些仵作、刽子手差不多，都是属于捞阴门的生意，天天和死人打交道。 他们在户州名气不小，虽然不属于三大派任何一方，无人敢招惹。 因为谁也不敢确定，他将来死在街头的时候会不会麻烦这些捞尸人，所以即便捞尸人属于下九流，大部分人都还是客客气气的。 一般做他们这行，身上都会有些残缺，命里有煞，才能在这行搞一口饭吃。 陆沉见到这名捞尸人就是一个独眼龙，背还佝偻着。 他满口黄牙，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老皮褶皱在一起，唯一的眼睛变成了一条缝。 这笑容让人感受不到笑意不说，反而让人有点瘆得慌。 除此之外，陆沉还发现这名捞尸人脸上的阴气尤其重，眉心都已成黑色。 据说，他们常年和尸体打交道，很少有能够善终的，说起来也是可怜。 独眼捞尸人笑着说道：“这位小爷，是要拉死尸吗？” “你们是什么行价？” “看小爷你是要怎么处理？”独眼捞尸人熟练道：“如果埋地造坟就得贵一些，若只是草埋的话就便宜点，还有不想埋，火葬的也可以，价格与造坟差不多。” 陆沉想都没想地说道：“全部烧了吧。” “好嘞。你这总共有四具，加上搬运费用，要五两银子。” 陆沉在这上面没有讨价还价，反而多给了一两说道：“不要让他人知道，我怕影响邻里关系。” 独眼捞尸人乐呵呵地把银两收进怀里道：“我懂的。” 之前被陆沉所杀之人尸体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堆在院子里面，在户州人生地不熟，他不太方便弄，所以才会请了这捞尸人。 独眼捞尸人也不嫌脏，将院子里的尸体一具具背在背上，塞进一个麻袋里面。 扎袋口的时候，只见他念念有词，把手探在麻袋里面，一手攥紧袋口，也不知在做什么。 “嘿，莫让人看见咯，被人看见我保证你们投不了胎。” 他话音一落，袋子的形状就诡异地发生了变化，鼓囊了起来，一点也看不出里面装得是人。 “一点谋生的小伎俩，让小爷见笑了。走咯。” 捞尸人露出一口黄牙，把院子中的尸体一个个搬到了大门口的板车上，挥动着鞭子走了。 外人眼里，若不仔细联想，怕想不到里面装的会是尸体。 等他走后，众人隐隐之中觉得似乎院子里面的阳光都明媚了些。 天底下，奇技淫巧不计其数，今天众人算是见识了一门。 白鹤堂。 堂主阮长春问道：“这消息是真的？快活帮没了？” “千真万确，我派兄弟们都去看过了。一个个捞尸人去拉尸体，上面那些人是全死了，一个不剩。” 阮长春不放心地问道：“你们有没有打探道，是谁干的？会不会是六印武师动手？” “还不清楚，至于六印武师动手，我觉得应该不太可能，黑虎帮的那几位也不是吃干饭的。要是其他十一家敢开这个先例，那么今年年底他们怕都不好过。五印对五印，六印对六印，这是道上一直以来的规矩。” 一个留着长须的男子顿了一下说道：“我们唯一担心的是，外面的人是不是把手伸到我们这边来了，这几条街可没这样的高手，如果是这样的话可就麻烦了。” “先别管那么多，快活帮没了，那几条街我们也趁机收掉。”阮长春吩咐道：“过几天后盯着那边，看看谁去收念石，肯定能发现些蛛丝马迹。确定是敌是友后，到时候我们再做决定。” “明白了，堂主。” PS：有事要赶两天的路，下一章明天中午12点，五更。 上架感言 昨天突然接到了夜宵的通知，说六频的效果不好，准备上架。 说实话，作者还是挺秃然的，因为作者还在赶路，而且雪上加霜的是，这段时间作者事情特别多，导致存稿都耗完了…… 总之有点一言难尽。 不过，既然决定上架了，作者该肝还得肝的，这点大家放心。 写这本书的过程中作者挺感谢两个人。 首先感谢的是我老婆。 我是个扑街，没有多少写书天赋的我，纯粹就是靠着兴趣一点点向前磨，所以家里人都挺反感我写小说的，认为我不务正业。 白天上班，晚上还写东西，把自己搞得那么累，上本书写了四十万字就拿一千块钱稿费，写个什么劲。 可是他们不知道，我就是喜欢啊。 我喜欢看网文，喜欢写点东西，我喜欢文学作品里形形色色的人物…… 虽然写的不好，但我总想试试。 比较幸运的是，我老婆在所有人都反对我的时候，站在我这边，支持我这个小兴趣。我很感激她。 然后要感谢的是编辑夜宵。 其实这是我在起点第一本上架书，之前写过另外一个科幻题材就给鹿鸣，不过毙了，所以再内投给夜宵的时候还是比较忐忑的。 令我开心的是，内投夜宵给我过了，发书后他也给了我很多的推荐，并且写作过程中在情节上遇到了疑惑，也认真给了我解答。 他是一个非常负责的编辑，说实话我真的是非常感谢他的。 说完这些无关痛痒的话，下面说说大家喜闻乐见的更新问题。 今天会五更（12点两更，18点一更，22点两更），看一下首订的情况，后面则保底两更。 我看后台的追读预计500个左右，估计首订也差不多这些。若首订在500的基础上，每涨两百，保底就增加一更。 至于盟主打赏，想都不敢想，要是有的话，盟主打赏一次，爆石更，差不多就这样。 如果大家能让我糊口，不说日两万，作者天天日万还是可以的。 上架后，希望大家能给我一个日万的机会。 你们的每一次的订阅支持对作者都很重要，谢谢大家！ 第一百零四章 出窍（求首订） 傍晚陆喜儿又去了一趟回春堂，从芹大夫那里取了不少药回来。 当药取回来以后，宅子里的节奏陡然变快了起来。 宋青山、韩盆子、王立、夏向阳四人伤势较轻，喝了两副药，除了身上还有点淤青以外，其他都已基本恢复如常，开始被陆沉安排了功课，练拳、熬炼筋骨。 陆沉的天罡拳经过武道作弊器的改进，这门武学功法已趋于完美，和之前有了细微的不同。 他把这些细节都重新梳理了一遍，融入了日常教学之中，让宋青山他们少走了许多弯路。 加上现在他现在不缺钱财，熬炼筋骨的药汤管够，多重因素下，宋青山等人修炼的速度也陡然快上了一些。 “青山，你有没有发现，陆师兄教我们的和苗师教我们的不太一样。”年纪最小的夏向阳疑惑地说道，显得有些天真。 正在练拳的韩盆子，寒冬之时只穿着一间白色马褂，额头上却渗出一层细汗，他喘息着插话道：“我问你，师兄教你的和苗师教你的，练哪个提升更快？” 夏向阳认真想了一会儿道：“师兄的。” 韩盆子继续问道：“你想学师兄教的还是苗师的？” 夏向阳犹豫了下说道：“还是师兄的。” “那不就结了，你管它怪不怪。闷头练就万事了，想那么多干嘛。等你变得和师兄一样成为五印以后，再想这些事吧。” 夏向阳嘴巴嗫嚅了两下后，想要辩解几句，可他发现没有可辩解的余地，闷着头练功去了。 当天晚上，魏无量和周阳两人也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身体渐渐恢复。 两人见师兄弟们都在拼命练拳，都有点坐不住，害怕拉下太多，他们眼睛盯着院子。 只期待身体能快点好。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的过去，陆沉也在家老实呆了两天。 这几天他也并非无所事事，在天罡拳等武学不能继续提升的情况下，他开始死磕重影功和不动明王经。 虽然说他在武学上的天赋一般，以至于重影功进步缓慢，但他在佛门武学上颇有天分。 不动明王经又变得精深了一些。 他冥冥之中感觉自己似乎掌握了一门神通，能使得神念凝聚，跳脱肉壳。 陆沉不能完全确定，只是在不动明王经有所精进后，脑子里自然而然就生出的一道念头。 他想尝试一下。 夜幕之下，陆沉盘坐在床上，默念佛经。 他如老僧坐禅一般让自己的心完全的静下来，进入空灵的状态，无欲无求。 等确定进入禅定的意境中，陆沉闭上了眼睛，认真观想，一尊不动明王像守护在侧，而他则站在山峰之巅，俯瞰世间风景。 眼前白云缥缈。 陆沉毫不犹豫向前纵身一跃。 “咦，没有成功？” 陆沉睁开眼睛发现，他还在房屋之中盘坐在床上，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并不气馁，尝试了许多次，可惜仍旧不行。 “问题出在哪里？” 陆沉想到当时突破五印时那种神念脱体而出的那种感觉：“再试试。” 他重新闭上眼睛，细细回想神念凝聚的瞬间。 观想世界中山峰的景色骤然一变。 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上一辈子都市的景象幻化而出。 他站在最高楼的楼顶。 这座楼是他上辈子登过的最高的大楼，足足有一百零三层，站在楼顶可以俯瞰整座城。 楼上风声呼啸，站在楼边看到楼下的行人如蚂蚁一般，周边没有护栏，感觉随时都能掉下去，令人心头一颤。 陆沉站在楼边上，纵身向前一跃，想象神念凝聚瞬间的感觉，剧烈的失重感袭来。 他再睁开眼，发现自己已漂浮在虚空之中，并且还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床上的自己呼吸平稳，保持着禅定的状态。 “这就是神念离体的样子？眼前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肉壳了。” 陆沉感到一丝惊奇，他用手触摸房屋中的物件，发现都是一穿而过，根本拿不起来。 神念离体只有意识，而没有实体，玄妙无比。 …… 快活帮的大堂外悄悄来了两个不速之客，守在一个角落里，盯着里面。 “不是还有一天才能诞生出念吗，我们这么早来干嘛？” 说话的是白鹤堂的帮众裴江龙，他和另外一名老帮众接到了堂主的任务来紧盯这里。 按照快活帮帮主王大彪的死亡时间，应该明晚念才会形成，这个点其实来的有点早。 “念你以为好对付吗，它们个个都有至少的五印的实力，把我们吸成肉干绰绰有余。”老帮众李宽颇有经验地说道：“早点来盯着，若是能早点发现那人，我们就能早点交差，你小子懂个屁。” 裴江龙一听确实有几分道理，收起了懒散不满心态，学着老帮众李宽一般打量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突然，他惊呼道：“快看，有情况。” 李宽顺着裴江龙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院子中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在急速地凝聚。 一个新的念正在诞生。 “怎么会这样，它诞生的时间提前了。”李宽惊骇道：“我们快走。” 然而，这只念形成的速度比以往所见到的任何一个都要快很多，只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已凝聚完成。 新形成的念，瞪着黑色没有眼白的瞳孔，朝着某个方向望去，露出极为贪婪的神色，迅速溜去。 它从裴江龙和李宽两个武师身边擦身而过，裴江龙和李宽两人登时吓得亡魂皆冒，怔在了原地，心中直呼：‘完蛋了。’ 令人没想到的是，这新形成的念居然对两个武师竟然视而不见。 户州某个角落，一群人正在围猎一个念，眼看着即将扑杀，这只念忽然像是发了疯一般，不顾损伤，自断双臂挣脱了桎梏，朝着某个方向钻了出去，留下一堆人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 同样的情况在户州其他的地方也纷纷上演。 在房间里面还在体验神念之妙的陆沉猛然觉得身体刺痛，他回头一看，发现房间里不知何时已多了两只念，蹲在角落张着黑洞洞的嘴巴盯着他。 不对，不止两只。 三只、四只、五只…… 一会的功夫，他小小的房间里竟一聚集了不下十五只念，全部长着嘴，露出迫切和贪婪的神色，让陆沉头皮发麻。 7017k 第一百零五章 命悬（第二更） 陆沉发现这些念全都盯着他的神念之体，好似见到了鲜美无比的猎物，想把它吞噬干净。 望着满屋子的念，陆沉的心直直往下沉，如坠冰窖，觉得自己似乎捅了马蜂窝。 为什么会这样？ 陆沉第一次感受到彻头彻尾的无助。 此时他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肉体与神念之困！ 为什么修炼神念的武学很少？ 为什么世上的武师也很少提及神念的修行之法？ 原来这是一条死路，走不通。 神念脱离的肉壳之后，在念的世界里就像是黑暗中的突然出现的萤火，异常地醒目，成为了它们捕猎的坐标，所以才会吸引这么多念过来。 神念对它们的吸引力远远超过武师的气血，所以神念之体在此方世界中是靶子，一点用处也无，反而会将武师置于危险的境地。 可为何会导致这样，或许里面有其他隐秘，陆沉不得而知。 他细数了一下，屋子中的念总共有十五只。 这十五只念就是相当于十五个五印武师在场，他就算突破到六印也难以抵挡这么多人围攻。 死定了。 陆沉迫切地想要回到肉壳之中。 神念脱离肉壳本来就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他发现自己太过莽撞，已招来横祸。 可令他更加绝望的是，他发现自己好像无法回到肉壳了。 “吼啊！” 聚集在房间中的念发出一声怒吼，再也按捺不住，扑向陆沉。 像是吹响了冲锋的号角，挤在小小房间内的十五只念一拥而上。 陆沉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可惜神念发出的声音外界根本听不到。 刺啦。 陆沉的神念被白念一块块撕了下来，这具神念组成的人形只剩下一个脑袋和部分残躯，其余部分被念所分食。 获得一小部分神念躯体之后，十五只念都迫不及待地留在原地啃噬，给了陆沉喘息的机会。 再来一次，他的神念绝对会被吞噬殆尽。 如果没有了神念，他仅仅遗留肉壳在世上，那与一般的活死人也无异。 紧急关头，陆沉疯狂催动不动明王经。 不动明王经号称能斩世间一切魔障、喝醒众生，是一门完完全全修行神念的功夫。 到了这个份上，他所能仰仗的只有这一门佛门武学。 陆沉口中轻诵咒语：“囊摩悉底，悉底，苏悉底，悉底伽罗，罗耶俱琰，参摩摩悉利，阿阇么悉底娑婆诃。” 这咒语诵读异常艰难，每读出一个字就好似一把铁锤击在他的头上，让他的头脑出现一阵恍惚，意识都变得混沌。 好在他是一个心志坚韧之辈，在关键时刻守住云台清明。 当他把这一串咒语诵读完毕后，一道佛光在他眉心之处绽放。 尚在啃噬的十五只念被佛光照耀，过往的记忆被唤醒，他们苍白的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呆滞在原地，停止了啃噬的动作。 陆沉头疼欲裂，催动不动明王经之后他的神念似乎随时都要爆炸，泯灭掉。 再不回到身体肉壳之中，他就要灰飞烟灭了。 凭借意识中最后的一丝清明，陆沉咬破舌尖，强撑着喊了一声：“定！” 回壳的念头在他意识中不断涌动。 终于，肉壳像是做出了回应，牵引着陆沉残余的神念回到了肉壳之中。 陆沉猛地睁开双眼，顾不上头晕目眩从床上手忙脚乱地爬起来。 然而他的神念受创，一下子站立不稳，瘫坐在了地上。 而没有佛光压制的十五只念，重新恢复成弥漫的状态，将从陆沉身上撕扯下来的神念啃噬干净，又将目光投向陆沉来。 神念之体消失之后，十五只念身上的疯狂之色消失，但它们却并没有退走，陆沉身上流转着的印血，对它们而言也有着吸引力。 陆沉咬牙，撑住精神从怀里拿出了佛骨舍利，并运转不动明王的功法，催动了起来。 佛骨舍利受到了外界的刺激，舍利中的“卍”字绽放出耀眼佛光，冲了出来。 佛陀在世的时候，曾发宏愿，要荡尽天下邪魔。 这颗佛骨舍利经过佛陀的佛法意念加持，蕴含着无上的佛力。 陆沉知道它是所有邪魅的克星。 事实也如它所预料的那般。方才还在耀武扬威的念在“卍”字佛光面前不堪一击，纷纷惨叫一声，化作一堆白色絮状物漂浮在空中。 一块块黝黑的念石噼里啪啦地掉在了地上。 转瞬的功夫，十五只念就被清除干净。 金光璀璨的“卍”字重新钻回佛骨舍利中，平稳地跳动着，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未发生。 漂浮在空中的白色絮状物受到某种牵引，纷纷钻入陆沉的身体之中，武道作弊器中的红色的液体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增长。 陆沉再也支撑不住，做完这些眼前一黑向前倒去，生死不知，连武道作弊器的界面也来不及看了。 这一晚，整个户州都变得鸡飞狗跳。 各大帮派陡然发现，他们的囊中之念骤然消失地无影无踪，找不到一丁点的痕迹。 临近年关，若规费弄齐的帮派还好，若是还没弄齐的的帮派，好不容易弄到的一只念说没就没了，这简直要了他们的老命。 本来年底之时，帮派厮杀就比较严重，闹出这么一出后，厮杀的激烈程度恐怕要更上一层楼。 始作俑者的陆沉自然是不知道这些。 他这一昏迷就连续睡了许久才恢复一点意识，醒转过来。 醒得一刹那，陆沉就感觉他的头被无数的针刺似的，疼得差点又昏厥过去。 他知道他的神念受到了极大的损伤，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及药物才能温养回来，这次没有变成个痴呆儿就已算不错的了。 “水、水……” 陆沉微闭着眼睛，吃力地呼喊，他的嗓子干燥得像是着了火一般，说话都已沙哑。 守在一旁的陆喜儿听到了动静，喜极而泣道：“小哥，你醒了，太好了，哦对，水水水，我端给你。” 陆喜儿马上端来一碗水来，用勺子喂了起来。 喝了一点温水之后，陆沉的精神变好了一些，艰难地睁开双眼。 他发现自己还在卧室当中，躺在床上。 “我……睡……多久了？” “四天了。”陆喜儿道：“芹大夫说你练功出了岔子，精神受到了重创，可能再也醒不来，我真的吓坏了。” “没事……了。”陆沉扬了扬手道：“扶我……起来。” 陆喜儿闻言扶起陆沉，让他靠在床上。 陆沉结巴地问道：“这……石……都……” 现在他说得没一句话，都异常吃力。 “我都收起来了。” 闻言，陆沉放下心来，他意识一动，调出武道作弊器的界面。 里面积攒的能量点数让陆沉吃了一惊。 “姓名：陆沉。” “武学：天罡拳法第五层（不可提升）。” “武学：驭虫术第一层(不可提升)。” “武学：重影功第二层(可提升)。” “武学：不动明王经入门（可提升）” “能量值：7。” 7017k 第一百零六章 融合（第三更） 陆沉微微吃惊，这还是他第一次得到这么多的能量点数，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紧盯着视线中的能量点，心头涌出一阵狂喜。 有了这些点数之后，他完全可以尝试提升武学了。 “你……先……出去一下，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会。” “我让宋青山他们来照顾你一下？”陆喜儿问道。 “不用。”陆沉选择了拒绝。 “那有问题，你喊我，我就门外。” 陆沉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已知晓。 支开了陆喜儿后，陆沉轻呼一口气，把意识放在了不动明王经上。 如今他神念有些残缺，仅仅凭药物和自身温养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彻底恢复。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环境里面，这样虚弱的处境无疑是危险的。 作为修炼神念的武学，不动明王经着实有点另类，或许这门专于修炼神念的武学能够修补他的神念。 “提升！” 轰的一声。 陆沉只感觉他的神念似乎被一股温暖神秘能量所包裹。 在他观想的世界中，他神念残体逐渐恢复，精神好了许多。 有用！ 陆沉意识一动，再调出来武道作弊器的界面查看。 “姓名：陆沉。” “武学：天罡拳法第五层（不可提升）。” “武学：驭虫术第一层(不可提升)。” “武学：重影功第二层(可提升)。” “武学：不动明王身大圆满（不可提升）” “能量值：6。” “不动明王经竟然已修圆满，炼出不动明王身了？”陆沉吃惊不已，心道：‘现在的能量点，一个能量点所能提升武学层次比以往要厉害了好几倍。” “这透明罐子的中的红色液体就如同经验值，越到后期，一个能量点蕴含的经验值越高，低等级的功法用不了这么多经验值，所以之前提升低等级的功法时，才会返回部分红色液体。说不定，等到了后面，一个能量点就能把低层次功法提升到顶。’ 练出不动明王身之后，陆沉发现他的头脑瞬间变清晰了许多，浑身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尝试着走下床，已能活动。 ‘还有能量点，可提一下重影功。’ 陆沉把意识放在了重影功上：“突破！” 他身上的气血向双腿涌了过去，以一种特殊的纹路运转了起来，视线中武道修改器的视线发生了变化，一个能量点消失，同时透明罐中的红色液体回升，返还了部分。 “武学：天罡拳法第五层（不可提升）。” “武学：驭虫术第一层(不可提升)。” “武学：重影功第三层(不可提升)。” “武学：不动明王身大圆满（不可提升）” “能量值：5。” 陆沉得到的重影功只到第三层，没有后续的功法，武道作弊器也只能帮他突破到第三层。 “试试！” 陆沉气血涌动，两脚以一种特殊的节奏踏出，一步跨出十余米，身法朦胧，留下一串残影。 然而只这一步，陆沉已气喘吁吁。 他发现重影步所用的气血纹路和他凝聚出的天罡拳印血极为不合，两两相冲，让他异常难受。 陆沉猜测，不同的武学在同一个武师身上不可兼学。 前期或许看不出，可到了后期，特别是到凝出印血之后，两者便相互冲突了。 ‘这下麻烦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陆沉就必须放弃其他武学，专学一门，除非可以两两融合。 陆沉想到，武道作弊器曾推演过养鸭术，算是做了一种改进融合。 那它是否可以把两门武学一同改进，融合成彼此相辅相成的新武学呢？ 陆沉调出武道作弊器的界面，把意识放在天罡拳和重影步上，命令道：“融合！” 嗡嗡！ 武道作弊器整个界面都颤动了起来，随后在陆沉的注视下，这两门武学成功融合成了一门。 “真的可以！” 陆沉又惊又喜。 他发现身体内的天罡印血流入双腿之下，并按照重影步的核心纹路运转，而重影步这门武学也做了调整，气血运转的路线与天罡拳相互连接在了一起，成为了一个整体。 就在两者联通的一瞬间，陆沉感到浑身前所未有的舒爽。 凝聚出的印血在他体内畅通无阻的运转。 借助天罡拳的印血之便，重影步也等同于练到了五层。 见到这样陆沉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要以天罡拳为根本，把目前所学的武学全部融为一体。 如果这条路能一直走通，他把天下的武学都融合掉，未必不能走出一条全新的道路，踏入到六印，乃至更高层次。 陆沉想到这里，心头一横，把不动明王身和驭虫术通通融入进天罡拳之中。 “融合！” 武道作弊器发出剧烈的颤抖，让陆沉的视线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一切平息了下来。 前所未有的冲击袭来，陆沉之前所学的全部武学运转的脉络全部出现剧烈的变化。 一个集结了神念、驭虫、拳功、腿功的武学诞生了。 从来没有哪位武学天才敢如此做。 因为这些武学南辕北辙，全部自成一个体系，将它们糅合在一起，比登天都难，简直不可能，但是陆沉做到了。 陆沉闭目观想，‘不动明王’盘坐神念之中。 他发现他残念和不动明王法相合二为一，完全恢复。 不动明王狰狞的脸孔变成他愤怒的样子。 陆沉望着这一切，愣愣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成了‘不动明王’。 陆沉心一横，再一次让神念脱体而出。 此时他的神念之体竟然手持利剑，变幻成了不动明王。 当陆沉神念之体出现，一个新的念被陆沉的神念所吸引，钻入陆沉的卧室之中，扑向这尊不动明王。 然而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这尊不动明王叱咤一声，让这个念怔在原地，脸色变得痛苦起来，随后它挥剑一斩就将这只念劈成两半，消散如云烟。 “哈哈哈！” 不动明王身子一转回到肉壳之中，放声笑了起来。 他意识牵引，将漂浮在空中的白色絮状物尽数吞纳，透明的罐子里红色的液体向上涨了一截。 “武学：未知功法第五层（不可提升）。” “能量值：5。” ‘既然是天罡拳为基础，那么自然天罡的名号不可丢，这可是苗师的心血。’陆沉心神一动道：“这门功法以后就叫天罡真典。” 就在陆沉确定名字之后，武道作弊器里也做出了相应的修改。 “武学：天罡真典第五层（不可提升）。” “能量值：5。” 7017k 第一百零七章 引祸（第四更） 天罡真典目前只有前五印的功法，却涵盖了拳术、身法、神念三个大类。 每一类都可以单独拆出来修炼，又可以合在一起，变成一门完整的功法。 陆沉尝试了一下，发现这些武学整合在一起之后，力量出奇地惊人。 每当印血在他体内流转，他便感到有一股灼热的气息在身体内流窜，如同火龙一般。 陆沉相信这门功夫练到极致之后，威力绝对强于绝大多数世间的武学，放到实战当中，威力恐怕还会更近一层。 本来他在五印当中就已无敌，若再配上这门武学或许与六印都有一战之力。 陆沉的心一下变得火热起来。 经过这些尝试，他挖掘出武道作弊器的融合能力。 有了这个能力，他倒也不急着去弄六印的功法了，其他的武学他都可以尝试一下融进去。 等融的功法多了，或许新的路就出来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陆沉心里也有了定数。 他推开门，大步走了出来，守在门外的陆喜儿正打着瞌睡，猛地惊醒：“小哥！” “你怎么出来了？你身体还没好，快去休息。” “我已经痊愈了。”陆沉示意自己无碍，问道：“我房间里面的黝黑的石头你都收起来了吧？” 陆喜儿诚实道：“我拿给你。” 她回屋子里拿出一个铁盒子交给陆沉。 陆沉打开看了一下，十五颗念石静静地躺在里面。 加上之前攒的三颗和刚得到的一颗，现在他手上总共有十九颗念石，手头上一下子变得很阔绰。 如此多的念石，他一人也无法用那么多。 陆沉捡起一颗念石默默想道：‘是时候给青山他们修炼提个速了。’ 相比于陆沉的这边，这几天户州的帮派都疯了，彻底炸锅。 他们发现之前辛苦杀害的帮派大佬，居然一个念都没有诞生出来，或者查到踪迹的念也突然消失，没了踪影。 这还得了。 “你们也交不上来了？”黑虎帮的帮主庄正炎拍桌而起，这是今天第七个帮派说交不上念石的了，他心头一凛，厉声问道：“紫鲨帮那边五印武师就有好几个，你们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庄帮主，我们费了不少力气，已经杀了他们一个五印武师，为此我们折损了好些兄弟，可吊诡的是，没有念诞生啊。” ‘不对劲，很不对劲。’庄正炎意识到这里面绝对是哪里出了问题，但作为户州十二帮之一，他不可在下属面前露出此心思，否则让他们以为事态超出他的掌控就麻烦了。 “你们就不会继续去杀吗？一颗念石，年底无论如何也要交齐。”庄正炎下了死命令：“若你们人人都这般，那我们这规矩还算不算数了？” “庄帮主……” 庄正炎猛得一拍桌子，体内的劲力透体而出，桌子顿时碎成一块块，好似被钢刀切过的一般。 七印武师的威势压得堂下人抬不起头来。 庄正炎语气不善道：“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里，若你们的念石补不上来，我就拿你们帮里的人来补，我庄某人说到做到。” 堂下人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我明白了。” “明白了还不快滚。”庄正炎眼神不善地说道。 等堂下众人都退下后，独自一人的庄正炎脸色逐渐阴沉下来，暗道：‘要和九扇门的长老们反映一下这个情况，有点不太正常。’ …… 大宅门外。 裴江龙和李宽两个人偷偷摸摸溜到了附近。 李宽看了眼大红色的宅门低声道：“你确定在这附近？” “嗯，我有感念戒，大致能确定念就在这附近消失的，刚才似乎又在这大宅里面感应到了念的存在，不过很快就消失了，这里面肯定有古怪。”裴江龙笃定道：“怎样？要不要回去禀告下堂主，让堂主来定夺？” “不可。快活帮的事没有办妥，就这么回去，免不了一顿责骂不说，就凭这捕风捉影的事，搞不好又要申饬一番。我进去看看，你在外面接应我。若我出了问题，你立马回去带人来。”李宽心中思量，下定主意。 裴江龙一把拉住他道：“你这样很冒险。” “我一把年纪了，这时要不再拼一把，就没机会了。”李宽推开裴江龙的手臂，整了整衣服走上前去。 裴江龙在门对面找了一个隐秘的角落，盯着门口。 笃笃笃。 李宽故作镇定，扣了扣门环。 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少年开了门，上下扫了他一眼道：“你哪位？” 李宽颐指气使道：“白鹤堂办事，让开。” 他一把推开眼前的少年，大步走了进去。 少年身形单薄，根本拦不住他这位二印武师。 李宽走了院中，看到五个少年正在练功，有几个脸上的还有淤青的斑纹尚未褪去。 少年们见到他这个陌生人，登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脸色不善地看向他。 “你是谁，想干嘛？” 李宽保持住镇定，没有自乱阵脚，一副高人的模样，四处打量。 他此次来的目的主要是调查情况，并不是要和他们交涉打交道。 所以进入院子之后，他先是认真地查探起了院子的情况，然后把目光落在这群少年们。 这里像是个私家的武院，最近才搬到这里，都是生面孔。 他想进厢房看看，被少年拦了下来。 “我白鹤堂办事，你也敢阻拦？”李宽怒目道。 “阁下是哪位，不知到我这儿有何贵干？” 陆沉听到了院子里动静，走了出来，迎面看到了李宽。 “你是这儿的主人？”李宽眼睛微眯道，他发现这个年轻人目光之中精气闪烁，一身气血内敛。 这种感觉他只在堂主身上发现过，难道是个五印武师？ 李宽心中惊疑，他保持高高在上的态度说道：“我是白鹤堂的李管事，以后你们这条街都归我们白鹤堂管，特地来打声招呼，熟悉熟悉面孔。” 陆沉没有冲撞，拱了拱手道：“原来是白鹤堂，失敬失敬，不知有何指教？” “我说下我们这规矩，你们这么大的地方，以后规费要五两银子，先跟你通个气。其他没什么，走了。” 李宽靠近陆沉只觉得心惊肉跳，他一定不是个普通人。 丢下一句话，他就急匆匆地出了院子，让陆沉众人面色生疑。 一出宅门之后，裴江龙立马迎了上去道：“怎样？” 李宽脸色苍白道：“没查出问题。” “这……” “不过这屋子里年轻人一定不是个普通人，很可能是个五印武师。我看他是张新面孔，应该在户州没有根脚。” “你想怎么办？” “报上去，把之前的问题都丢在他头上。哪怕他没做，堂主见他是五印也会动手，我们有功无过。快点回去。” 7017k 第一百零八章 灭门（第五更） 等李宽离开之后，陆沉觉得有点不对劲。 此人和他说话时候的眼神左顾右盼，并且肌肉紧绷着，似乎有点紧张。 他警觉性大起。 “你们都在家待着，我去看看。” 陆沉回房间拿了一件黑色的袍子把自己裹个严实，快步出了门。 他走了没多远便看到裴江龙两个人鬼鬼祟祟。 陆沉调动印血，用了天罡真典中的身法化成一道魅影，缩在阴影之中，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身后。 他五感敏锐，神念散发之后，两人的对话都尽收耳底。 “你能确认他是五印吗？” “不管他是不是，现在他在我们眼里就是五印武师，懂吗？试想一下，一个外来五印武师，这么好的货色堂主会怎么看，不杀留着过年吗？”李宽冷冷地说道。 “若他不是五印怎么办？” “那就是我们搞错了，反正把人杀了，家产该夺就夺一点。” “这不合道上的规矩啊！” “还没明白吗？我们是没有问题也要创造出问题来，以显我们的用处。这是为人处世的道理，你好好再琢磨琢磨。” 裴江龙似懂非懂，只觉得很厉害的样子，没再说话。 在身后听到这样的话，陆沉脸色也逐渐变得阴沉下来，这两人果然要对他不利。 还好他跟了过来，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在户州被帮派盯上可没有好果子吃。 陆沉心中想到：‘这两个人刚才我家出来，保不准被人看到。我光天化日之下把他们杀了，虽然一时痛快，可后面若有心人寻到一些蛛丝马迹，那我也免不了麻烦，所以最好还是把他们的帮派一锅端了，以绝后患。’ ‘他们平日里也没少干杀人勾当，不管了，全部打死再说吧。’ 很快，陆沉就跟着他们到了白鹤堂的堂口。 他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有人家正在晾晒的衣服，他悄悄摸了过去，从黑色衣服上撕下一片来，蒙在了脸上。 确定别人认不出来之后，他便向白鹤堂的堂口走去。 此时，白鹤堂的帮众正好齐聚一堂，商议最近户州发生的一件怪事。 “你说今年有很多帮派都交不起念石了？”白鹤堂堂主阮长春问道。 “据我所知，已有十多家凑不齐了。黑虎帮辖下的帮派就有七家，占了一半。” “这种情况往年从未遇到过，不是之前已火拼过一次了么，怎么还不够？” “好像是念突然消失了。” “这……我长这么大，头次听说这样的怪事。” 还在大堂门外的李宽快步走了进来，朗声道：“报！” “什么事，说来！” “我发现……” 轰！ “还我哥哥命来！” 白鹤堂的大门被人砸得稀烂，两具尸体被人丢了进来，打断了李宽的谈话。 烟尘之中，一个朦胧壮硕的人影出现。 他蓦然加速，从灰尘冲了出来，速度极快，脚步连点，冲到了李宽和裴江龙的面前。 李宽见这对眼睛，有点熟悉，猛地回过神来，这不是他刚见的那个年轻人吗？ 他张口欲言。 壮硕的人影左右两手探出，掐住他们的脖子，把他的话堵在了嗓子眼。 随后壮硕人影手腕一扭，李宽和裴江龙挣扎的动作迅速衰弱，最后没了动静。 壮硕的人影随手把两人的尸体扔在了地上。 二话不说，壮硕人影便是两腿一蹬，激荡起地上的砂石，裹挟着腥风扑向了阮长春。 “你是谁？” 阮长春一抬头就看到陆沉野兽般的眼神，惶恐莫名。 他知道他是被人寻仇了。 死在他手里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仇家多不胜数。 砰！ 阮长春全力打出一掌，对上陆沉的拳头。 “哼！” 陆沉神念一动，让不动明王法相发出叱咤之音。 一个刹那，阮长春就好像回忆起无数的往事，心神恍惚。 轰！ “啊！” 阮长春的两条手臂被陆沉一拳砸断，排山倒海的力量从他身前爆发出来，人一下子横飞了出去，撞在了一个倒霉帮众的身上，把后者砸成了肉饼。 “你到底是谁？”阮长春吐出一口污血，愤吼道。 “我是王大彪的弟弟，王大龙。你杀了我哥哥，我今天定要你血债血偿。” 说完，陆沉身法晃动，再次扑了上去。 阮长春回过神来，急忙道：“你搞错了，你哥哥不是我杀的。” 虽然他杀人众多，但没杀过谁他还是有印象。 “还狡辩！”陆沉‘愤怒’道：“我哥哥一死，你们就接了他手里的两条街，不是你们还有谁，给我死！” 阮长春心里发苦，不知道给哪位天阉的背了黑锅。 “真不是我！” “死！” 陆沉根本就不由他辩解，紧追了上去。他两臂变得漆黑无比，天罡劲力透体而出。 一路上碰到的桌椅板凳全部被这股劲力绞得粉碎，有人不长眼碰到这道劲力，不死即伤。 白鹤堂其他的帮众见此哪里还敢上来应敌。 陆沉咬上阮长春，抓住他的衣袖将他拽了回来。 生死关头，阮长春咬破舌尖，催出了他的护体罡气。 陆沉却视若无睹，一拳破开了他的护体罡气，爆裂的天罡劲力打在了阮长春的胸口上。 “啊……” 阮长春发出剧烈的惨叫，胸膛被天罡劲力绞成碎渣，心脏都被劲力绞碎。 堂堂一名五印武师，当场被陆沉打死。 陆沉只感觉对方异常的弱，就连天罡真典三成的功力都试出来，不免觉得遗憾。 见白鹤堂修为最高的堂主都死了，其他人哪里还敢与陆沉交手，纷纷四散而逃。 陆沉心神一动，勾动钱袋子里的飞蜈。 六尾飞蜈休息许久，有点闷得慌。 一飞出钱袋就向周围的武师扑了上去。 陆沉脚踩七星，印血在他体内窜成一道热流，使得他一步便可跨出数十米，追击在这些帮众身后，一拳了结掉他们的性命。 白鹤堂足足在此的几十个帮众，在飞蜈的配合下，尽数被屠。 这一杀，陆沉只觉得酣畅淋漓，有种发泄完后的爽快感。 见四下满是尸体，陆沉便利用天罡真典的身法在这些尸体上迅速摸了起来，不一会儿就集满了一个包裹，里面差不多有五千余两白银的银票和零零散散的一些碎银子。 他并不满足，提着包裹开始在白鹤堂里搜索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满脸喜色的从大厅走了出来。 他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白鹤堂的武学白鹤功。 这门武学听说不错，回去正好可以好好研究。 走出大门外，陆沉带着所得之物，运起天罡真典的步法，迅速消失在街道之中。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