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成为反派的联姻对象》 1. 人如其名 酒吧的DJ敬业地放着喧闹劲爆的舞曲，包厢里的男男女女都嬉笑地聚在一起推杯换盏，耳畔都萦绕着暧昧的笑闹声。 裴绵不常来这种场合，进了包厢之后就乖巧缩在一个安静的小角落开始无聊地啃手。 沈渡玩得正在兴头上，单手撑着桌子，半倾着身子冲着对面的池林易说着什么，听到动静后往包厢大门扫了一眼，没注意到窝在角落里的裴绵。 沈渡收回视线后慢吞吞地绕到了池林易身边，伸手揽上了池林易的肩膀后又扯着嗓子说了点什么。 声音很大。 裴绵顶着炫目刺眼的灯光往人群里看了一眼，感觉自己隐约听到了他的名字。 不知道又在逼逼他什么？ 裴绵幽幽地叹了口气，然后揉了揉被嘈杂的音乐震得发麻的耳朵，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微信置顶是裴齐燕。 他那个主角哥哥。 没错，他穿书了，穿进了一本大男主的商战爽文里。 【裴齐燕】：我让沈渡拉你进群了，你和他们好好相处，还有，记得我给你的任务。 裴绵把和裴齐燕的聊天页面划开，果然看见自己被拉进了一个群里。 先别说群里的人，单是群名就让裴绵被震慑了一下。 ——脱单自觉退群 裴绵盯着群名看了两秒，又抬头看了眼对面搂着美女笑眯眯地喝酒的沈渡和池林易。 裴绵：“......” 他们哪来的脸用这个名字？ 群里加上他一共五个人，但是愣是被沈渡水群水出了一副百人大群的效果。 裴绵划拉了一下屏幕，匆匆扫了眼之前的聊天记录。 基本上全是ins上的美女帅哥的照片以及一些露骨的点评，零星还夹杂着些许抱怨家里安排的工作任务。 说到任务。 裴绵这才想起了自己作为主角的便宜弟弟，还有个重要的任务在身。 勾搭上裴齐燕最大的竞争对手纪容与的妹妹纪依然，然后潜伏在纪家当“卧底”，最后和裴齐燕里应外合，搞垮纪家。 在凭借“优秀的个人能力”扳倒最大的竞争对手后，裴齐燕也顺利继承了裴氏，不费吹灰之力地吞并了因为纪容与车祸死亡而分崩离析的纪氏后，拼上了自己商业版图的最后一块拼图。 哦。 他这个便宜弟弟也没什么好下场。 被裴齐燕当做弃子丢出来堵舆论的口，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他，最后裴绵也在经受不住恶劣的风评和巨大的精神压力下自杀身亡。 这样细数下来，除了主角裴齐燕之外，好像其他人都没有好下场。 这么说也不对。 群里那几个活的也挺好的。 裴绵又低头看了眼群。 越看越觉得晦气。 裴绵小小地翻了个白眼，划开页面之后又猝不及防地看到了置顶的【哥哥】。 裴绵：“......” 别的不说，这个号应该挺瘟的。 裴绵默了两秒，然后马不停蹄地去建了新号。 美好的人生，从拥有一个干净的微信号开始。 裴绵速度飞快地建了个新号，精心挑选了一个吉利的头像后又换了个引人注目的微信名。 裴绵满意地欣赏了会儿自己的新号，又将号切回去了。 那个群里又多了几条新消息。 沈渡往群里发了几张酒吧的照片。 第一张就是他笑眯眯地冲着镜头举酒杯的自拍。 张扬的红发侵占了大半个屏幕，沈渡笑的肆意，眉峰上挑，唇角微扬，隐隐露出内里尖锐的虎牙。 还没等裴绵把剩下的照片看完，群里就又多了条新消息。 【盛延卓】：你后面就是那个新进群的？把人家叫过来了怎么不带他一块儿玩？欺负人家啊？ 裴绵：“......” 靠，这个号果然瘟。 裴绵背后一凉，手速飞快地切回了小号。 沈渡显然是看到了盛延卓的消息，愣了一下后回头往裴绵的方向瞅了几眼，才终于在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裴绵。 沈渡：“......” 还挺能藏。 沈渡低头飞快地按了几下手机屏幕后就朝池林易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先失陪一下。 “一个人在这儿坐着干什么？和我们一块儿玩呗。”沈渡径直走到了裴绵面前，在裴绵身边捡了个座位坐下，“你哥可让我好好关照你。” 裴绵侧首飞快地瞭了他一眼。 包厢里的灯光暗了一瞬，沈渡没太看清裴绵的脸。 “你们自己玩吧。”裴绵慢吞吞地开口，声音放的太轻，尾音软绵绵的，一脱口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说啥呢，跟蚊子叫似的。”沈渡皱了皱眉，又凑近了一点，顺手把手搭在了裴绵的肩膀上，“大点声。” 裴绵没忍住白了他一眼。 似乎嫌室内光太暗，有人把灯光调亮了一点。 包厢霎时亮了起来。 沈渡不太适应地眯了眯眼，缓了一下后不耐地啧了一声，手下没轻没重地捏了把裴绵手臂上的软肉。 别说。 还挺软的。 沈渡又低头看向裴绵，裴绵也抬着头盯着他。 裴绵的眼睛生的圆，像一弯完满的圆月，瞳孔的占比很大，浓郁的像是窝着一汪蜜糖，卷曲的头发勾勒着他白净的脸，脸型流畅莹润，巴掌脸短下巴，仰着头看人的时候像一只无辜的绵羊。 沈渡有个自认为不错的品质。 心直口快。 “有句老话说的好，人如其名。”沈渡盯着裴绵看了两眼，习惯性地点评道，“你确实软绵绵的，感觉很好欺负。” 抛开性格不谈，裴绵的长相确实挺对他胃口的。 可惜了...... 就是性格不太讨喜。 沈渡又想起了裴齐燕对裴绵的介绍。 阴郁又沉闷。 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有意思的人。 裴绵礼貌地把沈渡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移开，也礼尚往来地夸了沈渡一句，“你也是，人如其名，水分很多。” 海王嘛。 沈渡：“......” 沈渡脸色微微一变，蹙着眉盯了裴绵一会儿，神色颇有些捉摸不透，过了好半响才一本正经道：“但凡你少说一个字，我可能就要怀疑你在性骚扰了。” 裴绵哽了一下，又没忍住扭头看了沈渡一眼。 这哥们儿脑回路真不一般啊。 沈渡似乎被裴绵钓起了点兴趣，伸手拍了拍裴绵的背，又邀请了一遍，“走呗，一个人坐着有什么意思。” 这次的语气要热情了不少。 裴齐燕的评价不准啊。 裴绵哪儿沉闷了，这不挺有意思的吗？ 沈渡强行把裴绵从沙发上拔了起来，自觉屏蔽了裴绵浑身弥漫的抗拒，攥着裴绵加入了“战局”。 “现在在玩什么呢？”沈渡问对面的池林易。 池林易抛骰子的动作一顿，上下打量了沈渡旁边的裴绵一圈，不紧不慢地把骰子丢回了桌子上，笑眯眯地冲着裴绵道：“你也来吗？那玩点简单的吧，转瓶子，输的人接受点小惩罚行吗？” 裴绵的视线从桌子上的骰子移到了池林易脸上。 池林易皮肤有些病态的苍白，金色细边镜框后是一双狭长的眸子，唇角微微翘起一道细微的弧度。 看起来不太像好人。 裴绵盯了两秒后锐评。 “行啊。”沈渡没心没肺地率先开口。 池林易扭头瞭了他一眼，然后又回头看裴绵。 裴绵也应了一声，“行。” 池林易在听到了裴绵的回应后朝裴绵wink了一下。 近距离接收到的裴绵：“......” 行吧。 收回刚才的评价。 他看起来更像个若汁。 裴绵神色微妙地选了个离池林易最远的位置坐下，沈渡自然熟地在裴绵旁边坐了下来，随手招了几个人一块儿坐下玩。 前几轮都平平淡淡地过去了。 裴绵生物钟响了，盯着旋转的酒瓶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 生理性的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 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走。 困死了。 裴绵又看了眼转速变慢的酒瓶，低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哎呀，裴绵。”沈渡有些幸灾乐祸地推了推身边的裴绵，“轮到你了哦，选一个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裴绵困顿的大脑短暂地清醒了一瞬，呆呆地扭头看沈渡，“啊？” 沈渡似乎被裴绵的表情逗笑了，小虎牙又暴露在了空气中，“别装傻啊，混不过去的。” 裴绵这才看向桌面，果然看到酒瓶细长的瓶口正对着自己。 裴绵：“......” 真心话肯定不能选。 虽然也不知道沈渡他们对他了解多少，但是多少还是有点崩人设的风险。 裴绵脑子飞快地转了几圈，眨了眨眼后道：“大冒险吧。” 服务生进来送酒，侧身将包厢门推了开来。 池林易抬眼看了眼门外，视线顿了一秒后又不疾不徐地移了回来，不着痕迹地朝沈渡使了个眼色。 沈渡福至心灵地也往门外瞥了眼。 嚯。 那不是纪家那位吗？ 裴绵见俩人都盯着门外看，也好奇地回头瞅了一眼。 看啥呢？ 包厢外便是酒吧的吧台，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人。 侧对着包厢的位置坐着一个男人，身形挺拔悍利，脊背挺直，被西装裤包裹着的长腿微屈，右腿自然地舒展，脚尖轻轻抵在吧台沿边。 他安静内敛地坐在那里，半敛着眉眼，纤长的手指捏着杯壁，杯子里澄澈的液体似乎融汇了酒吧里所有的光线，绚丽的色彩被尽数纳入了男人沉寂凉薄的眸子里。 看起来和酒吧有些格格不入。 裴绵盯着看了好半会儿。 “诶，裴绵。”沈渡瞟了眼池林易，扭头朝裴绵道，“知道那是谁吗？” 还不待裴绵回答，沈渡又继续道，“纪容与。” 裴绵：“？” 啥？ 纪容与？ 那不是他那个便宜哥哥靠“正当手段”打败的最大的竞争对手吗？ 艹。 这不巧了吗？ 怨种开会哇。 裴绵又扭头看了眼纪容与。 “你不是看上了纪容与他妹妹吗？机会这不就来了吗？”沈渡笑眯眯地伸手揽上了裴绵的肩膀，伸手指了指外面的纪容与，道，“呐，过去要个微信。” 裴绵默了一会儿，开口问：“谁告诉你我看上纪容与的妹妹了？” 沈渡似乎没想到裴绵的关注点会是这个，颇有些疑惑地低头看了裴绵一眼，毫无心理负担地供出了裴齐燕。 “你哥啊。” 裴绵：“......” 裴绵捏了捏口袋里的手机。 待会儿就把裴齐燕的备注改成大漏勺。 “就算我看上了他妹妹......”裴绵语气有些虚弱，垂死挣扎道，“我加他的微信也没用啊。” “怎么没用？你学过四舍五入吗？”沈渡指了指纪容与，又点了点裴绵，“你加上了纪容与，四舍五入就等于加上了他妹妹。” 裴绵酝酿了片刻，还是没忍住。 “你九年义务教育学的四舍五入就这？” 沈渡：“......” 池林易：“噗。” 沈渡有些恼羞成怒地推了推裴绵的脑袋，威逼道：“赶紧的啊，愿赌服输。” 靠。 忘了还有这茬。 裴绵还没来得及骂出口就被赶鸭子上架地推出了包厢。 包厢外的音乐声更嘈杂了。 裴绵在原地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才慢吞吞地朝纪容与的方向走去。 纪容与面色沉静地坐在吧台椅上，他的脸一半落入了阴影中，另一半被吧台上方昏黄的灯光照着。 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纪容与侧首往裴绵的方向看了一眼，灯光斜斜地落在了他高耸的眉骨上，印下了一片薄薄的阴影，最后落进了他古井深潭的眼睛里。 裴绵脚步猛地一顿。 艹。 不愧是原文作者花了三百字描写长相的大反派。 真他妈帅。 纪容与的视线在裴绵身上落了一秒后，又定定地落在了裴绵脸上，他的眼底眸光沉沉，似乎翻滚着难抑的情绪，但随着眼睫微阖，情绪随即一扫而光。 “纪容与？”裴绵卡了一下，不自觉地舔了舔下唇，在渐趋嘈杂的音乐声中，脑子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台词。 裴绵混乱地筛选了半天，最后从嘴里漏出了一句。 “听说你很有名。” 纪容与：“......” 2. 超级加辈 纪容与沉默了许久，捏着酒杯的手指不自觉地扣紧了一点，酒杯微倾，澄澈的液体一晃，光影被折射成零落的光点映入了裴绵的眸子里。 裴绵盯着纪容与手里的酒杯看了好一会儿。 真怕他把杯子捏碎了。 这是被他尬到了吗？ 裴绵有亿点点心虚。 纪容与过了半响才沉声道：“是吗？” 纪容与的声音也很好听，声音清冽冷淡，语调不急不缓，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在杂乱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出。 裴绵迅速回忆了一遍原书的剧情，缓缓点了点头。 那可不，整本书除了裴齐燕，就纪容与这个大反派的名字出现的最多了。 物理有名。 见纪容与没说话，裴绵眨了眨眼，直接打了直球，说话间左脸颊的酒窝就若有似无地浮现了出来。 “我能加你微信吗？”裴绵问。 裴绵的瞳仁很大很亮，看人的时候眼窝会出现两道浅浅的上目线，眨眼的时候睫毛也飞快地阖动了几下。 像两片薄薄的透明的蝉翼。 裴绵的样子看起来也很乖。 蓬松蜷曲的头发，一张白净漂亮的光长年纪却并不成熟的脸。 纪容与盯着裴绵的眼睛，似乎隐约从他干净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就是用这张脸引诱纪依然的？ 纪容与笑了一声，按下了心里翻滚着的恶劣的揣测，反问道：“这算是搭讪还是......” 还是某种惩罚。 纪容与瞥了眼后面的包厢，单是裴绵站在自己面前的短短五分钟，就有意无意地瞟了那个包厢几眼。 严格来说应该算是大冒险，但是...... 裴绵又抬眼看了眼纪容与。 纪容与掀着眼皮看他，刘海被细致地撩到脑后，露出了优越的眉骨，眉目深邃，鼻梁挺拔，五官轮廓锋利流畅，眉眼间都是冷淡凌厉的攻击性和压迫感。 嗯。 其实就算是搭讪，他也不太亏。 “你要这么想，我......”裴绵磨磨蹭蹭地开口。 纪容与眉心一跳。 也不知道裴绵是怎么把一句话说成这么九曲回肠的效果的。 “你扫我还是我扫你？”纪容与抿唇，开口打断了裴绵。 这么着急？ 好叭。 裴绵飞快地从兜里摸手机，道：“你扫我呗。” 裴绵也没多看，娴熟地把自己的微信二维码点开来后就递到了纪容与面前。 纪容与扫上之后抬眼瞟了一眼，在看清裴绵的微信名时怔了一下，眉头也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AAA空调老裴。 纪容与：“......老裴？” 裴绵在听到纪容与的声音后立刻抬眼看他，左脸颊上的酒窝又明晃晃地进入了纪容与的视线。 纪容与猜测裴绵在心情愉悦的时候语调会不自觉的上扬。 比如现在。 “诶。” 裴绵应的很果断。 裴绵这个微信名还是斟酌了许久才定下的。 感觉被别人叫老裴，有种超级加辈的感觉。 还挺爽的。 纪容与：“......” 纪容与也微妙地觉得这个称呼有点不妥，垂眸盯着裴绵的微信名片看了半天，还是妥协地划开了页面。 然后就在自己通讯录的顶部看到了裴绵的微信。 哦。 看来裴绵起这个微信名还动了点巧思。 纪容与哼笑了一声。 裴绵没注意到纪容与的表情，低头看了眼纪容与的微信。 纪容与的头像和微信名就没有他那么花里胡哨了。 简简单单的一个纪字。 裴绵鉴赏了两秒，退回的时候看到空空如也的通讯录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拿小号加人家了。 哎呀。 这咋整？ 裴绵又抬头偷偷瞄了纪容与一眼。 算了。 无伤大雅。 反正也没啥联系的机会。 而且放个大帅哥的微信在新号里多好。 辟邪。 就是小号人太少了，就一个纪容与镇着。 朋友圈都冷冷清清的。 真没意思。 裴绵心塞地切回了大号。 见裴绵半天还没回来，沈渡没忍住偷偷把门推开了一点，悄咪咪地透过门缝往外看。 纪容与还坐在吧台椅上，表情似乎和之前没什么变化。 倒是裴绵的表情有些低落。 沈渡目光沉沉地盯着裴绵看了半天，才重重地叹了口气，随手把门带上了。 池林易没说话，见沈渡这表情就大概猜到了结果。 “你叹什么气。”池林易调笑了一句，“要不到不是很正常吗？” 话这么说也没错，但是看裴绵那个表情还挺可怜的。 沈渡没忍住，又把门拉开了条缝往外看，还没等完全看清，就感觉自己手下一失力，整个人不受控地往前倒。 裴绵懵了一秒，见沈渡往自己的方向砸来，毫不犹豫地往旁边侧了侧身。 沈渡：“......” 好你个裴绵。 亏他刚刚还真情实感地心疼了他一秒。 就这么对他是吧？ “你没事吧？”裴绵低头看了眼沈渡，关心了一句。 “你要搭把手，我都还会觉得你的关心有几分真情在。”沈渡扶着门从地上站起来，表情冷漠地拍了拍自己裤子上的灰尘。 “哎呀。”裴绵恍然道，“抱歉抱歉，忘了。” 得亏是外面人少，沈渡飞快地扫视了一圈，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松了口气，拉着裴绵进了包厢。 “情况咋样？”沈渡虽然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但还是走流程地问了一嘴。 裴绵诚实地开口：“我......” 还不待裴绵说完，沈渡又继续道，“要不到也正常啦，纪容与的微信确实不好要，可以理解。” 啊？ 裴绵回头看了眼沈渡，等待了一下，又找了个缝准备插嘴，“其实我......” “我也没加上，他那人真挺独的。”沈渡语速飞快地打断了裴绵。 裴绵：“......” 行吧。 裴绵闭上了嘴，安静地听沈渡继续叭叭。 池林易的关注点似乎没在这里，听沈渡说了几句之后才漫不经心地开口：“不过今天能在这里看到他也挺意外的。” 沈渡的注意力立刻被池林易的话吸引了，顺着池林易揭起的话题继续道：“也不算意外吧......” 池林易抬眼看向沈渡。 裴绵吃瓜吃的也挺带劲的，闻言也扭头看沈渡。 看不出来啊，沈渡人脉这么广，竟然还掌握着第一手瓜啊？ 沈渡感受到了裴绵灼灼的视线，没忍住回头看了眼裴绵，刚巧就和裴绵圆溜溜的眼睛撞上了。 黑漆漆的瞳孔里满是好奇。 “怎么？”沈渡乐出了声，又习惯性地把手搭在了裴绵肩膀上，凑近了一点后逗道，“这么想知道啊？” 裴绵一本正经道：“吃瓜是人的本能。” 不吃瓜的人生没有任何意义。 话音刚落，连池林易都侧首看了裴绵一眼。 “和你还有点关系。”沈渡朝裴绵扬了扬下巴。 裴绵眉心一皱，语气骤然提防了起来，“和我有关系？啥关系？四舍五入的关系？” 沈渡：“......” 池林易又没忍住笑出了声。 “咳。”沈渡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哎呀，也差不多吧，就他妹妹，纪依然，这不又离家出走了吗？估计是又和她哥闹翻了。” 这事在他们圈子里本来不算什么大事，但是沾上了纪容与，就给整件事加上了不少分量。 离家出走？ 裴绵挠了挠下颌，脑子里飞快地过了遍剧情。 哎呀。 那接下来的剧情不就是他和纪依然在刻意安排下认识了吗？ 裴绵怔了一下，又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包厢门。 和纪依然认识之后，没多久就是纪氏机密泄露，纪氏破产，纪依然自责之下割腕自杀，而纪容与也在匆忙赶往医院的途中遭遇车祸死亡。 整本书在这里也接近了尾声，作者甚至都没有在纪容与的死上多加几点笔墨，寥寥几笔就结束了纪容与的一生。 沈渡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温温热热的，指尖抵在颈侧，隔着两层衣物传递着温度。 也让他有了这是真实世界的实感。 “诶，想啥呢？”沈渡疑惑道。 裴绵回过神来，回头和沈渡对视了一眼，道：“想你啥时候把你的手挪开，很热。” 沈渡：“......你事儿真多。” 沈渡一边吐槽一边听话地把手收了回来。 “不过说起来，裴齐燕也挺有意思的。”沈渡盯着裴绵看了一会儿，突然转移了话题，“你说你哥怎么突然想着把你丢进我们圈子里了？” 还能为什么？ 让他沉浸式体验怎么当渣男呗。 裴绵就单单凭借之前看群里的聊天记录，就对群里的几个人有了刻板印象。 四个卧龙凤雏。 能聚在一起也挺不容易的。 渣都渣一块儿去了。 “你怎么老走神啊？”沈渡无语地拍了裴绵脑袋一巴掌，“又想啥去了？” 这哪能说实话？ 裴绵脑子飞快地转了几圈，反刍了几遍刚刚沈渡的话后道：“嗯......就是在想你叫裴齐燕的名字还挺别致的......” 沈渡语速快，吞音也严重。 裴齐燕好好的名字被沈渡念的像赔钱。 “听起来像赔钱。”裴绵诚实道。 沈渡：“......”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确实有点像。 沈渡憋了半天还是没憋住，唇角不自觉地翘起了一道弧度，在察觉后又艰难地把弧度压了下去。 还挺巧。 叫裴齐燕“赔钱”也挺符合目前的现状的。 赔了好几个项目，现在盯的项目还和纪容与撞上了。 池林易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和沈渡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后，伸手挠了挠唇角。 裴绵没注意到沈渡和池林易的眼神交流，在感觉到手机震动了一下后低头看了眼手机。 消息是裴齐燕发来的。 【裴齐燕】：怎么不回我消息？最近进度怎么样？ 裴绵敷衍地打了几个字过去。 【裴绵】：还行。 沈渡好奇地问了一嘴：“谁啊？” “赔钱。”裴绵头也不回地回道。 沈渡乐了：“你叫的还挺顺口。” 【裴齐燕】：还行是指什么？ 裴齐燕似乎并不满意裴绵的回答，继续追问道。 裴绵见糊弄不过去了，开始李代桃僵，胡说八道。 【裴绵】：加上微信了。 嗯。 她哥的微信怎么不是微信呢？ 【裴齐燕】：进度这么快？真的假的？给我看看。 裴绵：“......” 艹。 裴齐燕屁事怎么这么多？ 见裴绵不回消息了，裴齐燕又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滴滴声响了好几次。 裴绵被烦得不行，挠了挠下颌后默默切回了小号，面不改色地把纪容与的微信备注改成了纪依然，然后发了条消息过去。 【裴绵】：在吗？ · 纪容与在裴绵回包厢后也从酒吧离开了。 纪容与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一点，浓郁的夜色似乎要将整座城市吞噬，喧嚣纷杂的世界似乎也只有在这个时刻才能按下静止键。 纪依然已经搬走了。 纪容与没开灯。 黑暗裹挟着不甘像是在谋杀他，前世的一切像是一把开了刃的刀，不留情面地将他的大脑划开。 纪容与闭了闭眼，耳畔骤然充斥着医院病房里机器刺耳冰冷的声音。 前世的他没有见到纪依然最后一面。 纪依然死的并不体面。 割腕自杀。 纪依然下了死劲，几乎想要将整个手掌都割下来。 “嘀” 纪容与睁开了眼，侧首看了眼身旁的手机。 散开的光束环绕着一圈细碎的光点，莹莹的光将周遭映亮了薄薄的一层。 是微信消息。 裴绵发来的。 纪容与眉心迅速地蹙了一下后，不疾不徐地伸手将脖颈上箍着的领带扯松了一点。 【裴绵】：在吗？ 纪容与将手机解锁，点进微信后第一眼便看到了裴绵发来的两个字。 纪容与没给裴绵留备注，聊天框最上面还是裴绵的微信名。 纪容与短暂地容忍了几秒，还是没忍住点进裴绵的名片，给裴绵改了个备注后才回了消息。 【纪容与】：？ 裴绵回消息回的很快，几乎在纪容与消息发出去的下一秒就回了过来。 【裴绵】：你有事吗？ 纪容与眉心又是一皱，似乎没想明白裴绵为什么大半夜来问他这个问题。 又是惩罚？ 纪容与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了几下。 【纪容与】：没。 裴绵看着纪容与冰冷的文字后咂了咂舌。 好冷漠哇。 裴绵截了个图，飞快地又回了条消息应付纪容与后，转头就把截的图发给裴齐燕。 裴齐燕过了好半天才回了他消息。 【裴齐燕】：......好好在沈渡身边学点东西。 这是在聊什么？ 这他妈能追的到纪依然才有鬼。 裴齐燕觉得自己让裴绵进沈渡他们的圈子真是进对了。 还不待裴绵回消息，裴齐燕又不放心地发了条消息过来。 【裴齐燕】：以后多找她聊天，和她的聊天记录发我一份。 裴绵：“.......” 艹。 特么的“谈恋爱”还监工是吗？ 裴绵在脑子里咒骂了裴齐燕好几句后，才分出了点心力回忆起了刚刚他给纪容与的最后一条消息。 裴绵心里一抖，迅速切回小号看了一眼。 纪容与没再回他消息，聊天框的最后一条还是他发的消息。 【裴绵】：没事就不要给我发消息了。 裴绵：“......” 全完蛋了。 裴绵抠了抠手，酝酿了好半天，才试探性地又发了条消息过去。 纪容与神情微妙地看着手机，手指在拉黑键的上方停顿了片刻，另一只手在沙发把手上不紧不慢地敲了几下。 下一秒裴绵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裴绵】：我给你发就行。狗头叼玫瑰/ 纪容与：“......” 3. 婉拒了哈 纪容与没再回消息了。 裴绵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挽回成功，盯着聊天页面暗暗揣测了许久。 不回消息也不一定是坏事。 只要不把他拉黑就都好说。 裴绵安慰了一下自己，刚准备把手机收起来的时候突然一顿，狐疑地看了眼纪容与的头像。 不对...... 不会真把他拉黑了吧？ 沈渡看了眼时间，用手肘撞了撞裴绵，道：“时间不早了，散场？” 见可以散伙了，裴绵暂且按下了内心的怀疑，把手机塞进了口袋。 已经快凌晨两点了，车也不太好叫。 沈渡朝裴绵抬了抬下巴，笑道：“你怎么回去？不然我送你？” 裴绵闻言扭头看了眼沈渡，又看了眼沈渡旁边的美女，开口真诚地问道：“那我是坐你腿上还是坐她腿上？” 沈渡开了辆阿斯顿马丁。 两座的。 除了这两个选择裴绵实在没找到他还有什么别的容身之所。 沈渡愣了一下，而后又笑眯眯地拍了拍自己的腿，调侃道：“你要是非要......” “婉拒了哈。”裴绵冷漠地打断了他。 沈渡愣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突然有些微妙，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开玩笑的，喏，林易他那儿有位置，让他载你。” 池林易闻言侧首看向裴绵，也没多说，朝副驾驶的位置抬了抬下巴。 裴绵瞥了一眼，刚好和池林易看他的视线对上。 池林易镜片后的眼睛黑沉沉的，目光冷淡又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大晚上的看着有点瘆得慌。 裴绵挪开视线，又准备开口拒绝。 让他坐池林易的车，那还不如让他坐沈渡腿上呢。 他和池林易气场不合。 见裴绵一副不想上车的样子，池林易笑了笑，道：“现在应该叫不到车了，你打算就在这里睡？” 好叭。 裴绵四处环顾了一圈，见确实找不到出租车了，才内心挣扎地上了池林易的车。 见裴绵被安顿好了，沈渡和池林易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 池林易见裴绵坐好了，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状似随意地开口问：“怎么？这么不想上我的车？” 其实池林易也没干什么。 最多就朝他wink了一下而已。 也怪他自己对池林易有点刻板印象。 看面相感觉有点像满肚子坏水的心机渣男。 裴绵用余光瞟了眼池林易。 “啊，没有啊。”裴绵狡辩道，“我只是觉得太麻烦你了，我家.......稍微有点远。” 池林易头也没回，“哪儿？” “翰林世家。”裴绵慢吞吞地开口道。 过去少说得要一两个小时。 算上来回两趟的时间，池林易今晚大概是不用睡了。 池林易：“......” 池林易捏着方向盘的手一紧，车速骤然降了下来，开始思考现在把裴绵丢下车的可能性。 “得。”池林易哼笑一声，又踩下了油门，“算我好心，送佛送到西。” 裴绵：“那我给你磕一个？” 池林易：“......你闭嘴就行。” 裴绵听话地闭上了嘴。 车内又安静了下来。 池林易用余光瞥了眼裴绵。 裴绵侧着脑袋看着窗外，看起来有些困顿，眼睛慢悠悠地眨了几下，睫毛也上下阖动了几下。 池林易这才发现裴绵的睫毛也很长，眨眼的时候空气中的细小光点也随之浮沉。 平心而论，裴绵长了张纯情的脸。 干干净净的，像张没被污染过的白纸。 “你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样。”池林易过了半响后突然开口。 裴绵心里一悸，扭头看他。 池林易继续道：“你还是现在有点意思。” 池林易之前见过裴绵。 裴家几年前和池家有过合作，在项目顺利完成后的庆功晚会上，池林易和裴绵短暂地接触过。 那个时候的裴绵阴郁又自闭，安安静静地躲在角落里，不和任何人交流，紧绷着神经不敢有一刻的松懈，只有裴齐燕在身边的时候才会稍微放松一点。 裴齐燕也端着一副关爱弟弟的样子，在池林易端详裴绵的时候，笑着解释道裴绵性格比较闷，不太爱说话。 池林易直觉裴齐燕对裴绵的态度有些古怪，但碍于是别人的家事，也没多说，笑了笑就离开了。 如果拿曾经那短暂的对裴绵的印象来和现在比较。 两者相差确实有点大。 几年时间能让人的变化这么大吗？ 池林易说完后便安静地等着裴绵的回答，过了好半响也没听到裴绵开口后才疑惑地扭头看了眼裴绵。 裴绵无辜地看他：“你不是让我闭嘴吗？” 池林易：“......” 池林易这次彻底不说话了。 裴绵挠了挠下颌，有些不解地转回了头。 凌晨的街道很空旷，池林易闷头开车，也不搭理裴绵，愣是把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缩短到了五十分钟。 “下车。”池林易开口。 裴绵乖巧下车，礼貌地道了声谢。 池林易打量了裴绵两眼，问：“现在不闭嘴了？” 裴绵又不开腔了。 池林易：“......” 裴绵是懂怎么气他的。 池林易憋了好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最后还是踩着油门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裴绵目送池林易离开后才转身进了门。 其实池林易刚说出口的时候他确实懵了一秒，但是转念一想，池林易似乎也没有说他和之前的不是同一个人的意思。 人总是会变的嘛。 这有什么。 裴绵心如止水地打开了房间的灯。 裴家目前只有他一个人在家。 裴艾斯和周于鸿两夫妇出国度假了，裴齐燕在B市谈生意，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 倒给他留清静了。 裴绵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简单冲了个凉就上床睡觉了。 由于前一天晚上睡的太晚，第二天裴绵直到接近中午十二点才醒过来。 裴绵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才慢吞吞地坐了起来。 微信又多了几十条消息。 全都来自“脱单自觉退群”。 说话的大头还是沈渡。 裴绵强撑着精神寥寥扫了眼聊天记录，见沈渡一直从凌晨四点逼逼到了十二点，不由得惊叹了一下。 别的不说，沈渡的精力是真的强。 不用睡觉的吗？ 裴绵又打了个哈欠，艰难地下了床，准备去洗漱吃个早午饭。 家里空荡荡的，自从裴艾斯夫妇和裴齐燕三人走了之后，把保姆也一并带走了。 冰箱里只有一袋汤圆。 估计是保姆忘记带走了。 他好惨。 裴绵幽幽地叹了口气，开火煮起了汤圆。 裴绵看了眼锅里翻滚的汤圆，由着它慢慢煮，转头回房间捞起了床上的手机。 微信页面多了个红彤彤的@。 多半又是沈渡。 裴绵点进去看了眼，果不其然又看见沈渡刷屏般的cue他。 【沈渡】：@裴绵，干嘛呢？怎么不出来说话啊？ 【沈渡】：还睡呢？不至于吧大哥？ 裴绵懒得搭理他，瞅了一眼就拿着手机回了厨房。 汤圆已经煮好了，裴绵找了个碗把汤圆舀起来，刚端上桌就又感觉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沈渡】：过两天有个局，一起出来玩不？@全体成员 【池林易】：不。 【盛延卓】：不了。 裴绵叼着勺子垂眸看了眼群消息，见大家都回了，也礼貌性地回了一句。 【裴绵】：婉拒了哈。微笑/ 裴绵的消息刚发出来，另一条消息就顶了上去。 【闻俞生】：婉拒了哈。微笑/ 裴绵：“......？” 裴绵惊奇地看了眼闻俞生的头像。 嚯。 这哥们儿话术和他师出一派啊？ 【沈渡】：哎哟，我这才想起来，俞生你没见过裴绵吧，他还挺有意思的，你肯定会很喜欢他的。 毕竟能把拒绝别人的话说的又礼貌又贱嗖嗖的只有他俩了。 【闻俞生】：。 沈渡像是知道群里其他人拒绝他都是有正当理由的，也没过多纠缠。 但是裴绵能有啥正当理由？ 【沈渡】：@裴绵，他们不来还有理由，你干嘛不来？警告/ 裴绵脸不红心不跳地回消息。 【裴绵】：我忙着呢。 【沈渡】：不信。 如果他没记错，裴绵现在应该还在放暑假，忙个屁啊。 【裴绵】：......我说真的。 他现在忙着思考出一个绝佳的方法来判断纪容与有没有拉黑他。 裴绵咽下了最后一个汤圆，又切回小号看了眼和纪容与的最后一条消息。 是一个表情包。 ——狗头叼玫瑰。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裴绵看着这个狗头，越品越不对味。 总感觉像是在嘲笑他。 害。 果然。 什么表情包都发只会害了他自己。 裴绵还是妥协地切回了大号。 群里又开始聊别的了，这次的主题好像是一些家族秘辛，裴绵津津有味地看了半天，就见一条微信突然弹了出来。 又是裴齐燕。 【裴齐燕】：你今天找纪依然聊天了没？ 裴绵：“......” 服了。 说监工是真监工啊？ 靠，裴齐燕自己谈恋爱都没这么积极吧。 裴绵骂骂咧咧地切回了小号，盯着和纪容与的聊天框发了好一会儿呆。 以前好像在哪个营销号上听到过判断对方有没有拉黑自己的方法。 裴绵挠了挠下颌，瞟了眼微信的工具栏之后突然灵光一闪，手指一动，给纪容与转了一分钱。 转账成功了。 那就是没拉黑他呗。 裴绵松了口气，娴熟地截了张图，发给裴齐燕交差。 【裴绵】：聊了。图片.jpg 裴齐燕似乎是沉默了一会儿，过了好半天才回了消息。 【裴齐燕】：你最近没钱了？ 【裴齐燕】：我给你转点。 下一秒，裴齐燕就转了一万元过来。 裴绵：“？” 还有这种好事？ 裴绵眨了眨眼，毫无心理负担地收了下来。 【裴绵】：谢谢大哥。感动/ 裴齐燕没再回他了。 裴绵看了眼自己的资产，美滋滋地准备把钱转进自己小号。 另一边的纪容与刚开完会。 “纪总，下午三点还有一个和苏氏的合作项目的讨论会，六点约了鼎盛集团的刘总......”江蕊一边看着平板上记录的日程，一边给纪容与汇报。 纪容与抿着唇把手机从办公室的抽屉里拿了出来，解锁的瞬间便有一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看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纪容与的眉心倏然跳了一下。 【裴绵】：给你转账0.01元 又在搞什么鬼？ 纪容与蹙了蹙眉，盯着这个转账页面看了片刻，发了个问号回去。 江蕊见纪容与一直垂眸看手机，语气不知不觉地慢了下来，有些疑惑地瞟了纪容与几眼。 纪容与拧着眉，细碎的刘海向后被发胶固定，露出了优越的眉骨，墨色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手机屏幕，平日里沉沉的眸光骤然松动了一秒。 像是看到了什么离奇的东西。 这个表情可不常见。 江蕊声音越来越小，视线放在纪容与身上移不开来了，满脸写着八卦和好奇。 这是咋了？ 在看啥呢？ 裴绵这次回消息慢了很多，像是在仔细斟酌语句来向他解释。 过了好半会儿，裴绵的消息才再一次出现在了眼前。 【裴绵】：我哥刚给我发了点零花钱，我给你分一点嘛，不用客气。墨镜/ 纪容与：“......” 确实是分一点。 一点没多 刚好一分钱。 纪容与心情复杂地看了眼那个转账红包，心念一动，鬼使神差地又按下了几个字。 【纪容与】：你哥给你发了多少？ 这还是纪容与第一次给他发这么长的消息，裴绵颇有些受宠若惊地回了他。 【裴绵】：一万。害羞.jpg 纪容与：“......” 纪容与气笑了。 4. 快叫人 理智告诉纪容与他并不用在意这一万块钱。 对面的裴绵见纪容与不回消息了，好心地又问了一句。 【裴绵】：你不领吗？ 纪容与：“......” 纪容与还是沉默地接收了转账。 江蕊站的远，看不太清纪容与具体在看什么，但是多少能从纪容与的动作判断出来这多半是在和人聊天。 嚯。 大新闻啊！ 江蕊心间一颤，像是知道了什么大秘密，镜片后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江蕊灼灼的视线，纪容与终于从手机里抽离了出来，抬眼看向江蕊。 江蕊咧起的嘴角飞快地落下了。 “纪总，今天的行程大致就这些，需要我再为您复述一遍吗？”江蕊推了推眼镜，唇角挂起了职业性的微笑。 江蕊猜纪容与刚刚多半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不用。”纪容与开口，“没别的事你就先出去吧。” 江蕊一愣，卡了一下才继续道：“好的。” 嗯？ 竟然听进去了？ 江蕊又抬头惊讶地看了眼纪容与，见纪容与面上没有任何勉强才转身准备离开。 还不待江蕊拉开门，纪容与又叫住了江蕊。 “纪依然现在在兰庭住吗？”纪容与问。 江蕊嘶了一声，暗骂了一句自己不长脑子把这事给忘了。 “对的纪总。”江蕊道。 “订一张去塞尔维亚的机票。”纪容与的手指在文件上敲了几下，默了片刻后继续道，“她不是想出国旅游吗，让她去吧。” 江蕊傻傻地啊了一声。 纪容与翻文件的动作一顿，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江蕊立刻回神，应声道：“好的纪总。” 见纪容与没别的事了，江蕊才一脸惊奇地推门出去。 我草。 今天这是怎么了？ 纪容与又是“沉溺”微信聊天，又是放纪依然出国旅游的。 江蕊一时半会都难以比较这两件事哪个更不可思议一点。 江蕊啧啧称奇，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安排人去给纪依然订机票。 纪依然这丫头知道估计得乐得不行了吧。 江蕊想到纪依然，没忍住笑了一声。 · 纪容与不回消息已经是常态了。 裴绵接受这个事实接受地很快。 害。 这样也好。 裴绵心大地想。 还能给裴齐燕营造一种纪依然很难追的错觉。 渗透性破坏裴齐燕的计划。 裴齐燕最近似乎也很忙，很少来骚扰他了，也没功夫隔三差五催裴绵去骚扰“纪依然”。 给裴绵个清净的同时还给纪容与清净了。 唯一的不和谐因素就是沈渡。 【沈渡】：今天有哪位愿意出来陪我吃饭？图片.jpg 沈渡拍了一张餐厅的照片。 是最近新开的旋转观光餐厅。 【沈渡】：怎么？又没人来？你们这一个个的都在忙什么玩意儿？说你呢裴绵，你别装死。 最近纪容与动作大，雷厉风行地直接接手了一个几十亿的大项目，中间牵扯到了不少企业，其中就包括盛氏和池氏。 盛延卓和池林易也因为要帮衬着家里的事忙的焦头烂额。 他俩不出来沈渡也勉强原谅了。 至于闻俞生...... 这位更是重量级。 还在搞学术论文。 他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敢去骚扰人家。 裴绵被缠的不行，麻木地按了按手指。 【裴绵】：太热了，不想去。 沈渡像是看到了些许成功的可能性，回消息回的飞快。 【沈渡】：我开车来接你。墨镜/ 裴绵：“......” 裴绵幽幽地叹了口气，又找了个理由。 【裴绵】：我今天刚截肢，应该是动不了了。 【沈渡】：......？ 裴绵这话一出，倒是把群里其他人都炸出来了。 【盛延卓】：？真的假的？这么突然？ 【池林易】：6 【闻俞生】：36 【盛延卓】：@闻俞生，这啥意思？ 【闻俞生】除了6还是6。 裴绵：“......” 不行。 越来越觉得他和闻俞生可能是上过同一个话术课。 【沈渡】：嘿，我今天还就非要把你带出去了。 【裴绵】：哦，已阅。 【沈渡】：......听说你哥回来了。 你不出来我就去告状了啊。 沈渡就差直接把言外之意挂脑门子上了。 【裴绵】：好叭，你来接我吧。 裴绵松口松的飞快。 他其实也不怕沈渡告状，告状有啥的，告就告呗。 主要是裴齐燕要回来了。 他不想这么美好的一天结束在看到裴齐燕的脸上。 出门躲会儿也挺好。 反正在裴齐燕眼中，他和沈渡混在一起还是个正当理由。 【沈渡】：行。 沈渡答应地很迅速，生怕裴绵待会儿有抽风说不去了。 好不容易找到个饭搭子可不能放跑了。 沈渡问清楚了裴绵家的位置，安抚了裴绵好几句才开车上路去接“祖宗”。 裴绵见时间差不多了，也乖巧地主动站到了院子外等沈渡。 “祖宗，上车吧。”沈渡潇洒地停车，在刺耳的刹车声中把墨镜往上顶了顶，“赶紧的。” 沈渡这次又换了辆车。 迈巴赫。 四座的。 感觉不太对劲。 裴绵一脸狐疑地上车。 沈渡不会吃个饭的功夫还要搞个艳遇吧？ 沈渡见裴绵上车了，边打方向盘边道：“吃完饭还有别的局你去吗？很有意思的。” 沈渡说着还侧首朝裴绵挤了挤眼。 裴绵：“......” 呵呵。 刻板印象又加深了。 餐厅的位置离裴绵家不算太远，沈渡开车又浪，没多久就到目的地了。 沈渡像是看到了熟人，盯着右侧方看了好半天才突然一笑，降速后朝窗外喊了一句，“哟，你怎么也来了？不是说要专心搞学术吗？” 闻俞生把车钥匙丢给服务生，理了理袖口后冷眼瞥了沈渡一眼，开口道：“搞学术也要吃饭。” 裴绵在副驾驶缓了好半天也没缓过来。 就沈渡的开车风格。 应该很少有人可以适应...... “喏，这个就是裴绵，这不巧了吗？我刚好想介绍你俩认识来着。”沈渡往旁边让了让，推了推裴绵的胳膊示意他看闻俞生，“打个招呼呗。” 裴绵虚弱地随便找了个方向挥了挥手，“嗨。” 闻俞生顺着裴绵招手的方向看了眼空气。 闻俞生：“......” 沈渡顿了一下，干笑了两声，打圆场道：“他有点晕车，理解一下理解一下。” “哼。”闻俞生哼笑，“谁坐你的车能不晕？” 沈渡：“......警告你少造谣我啊。” 裴绵直到亦步亦趋地跟着沈渡上了电梯才慢慢缓过了神。 电梯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沈渡站在最前面，闻俞生侧对着裴绵。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老感觉闻俞生在看自己。 裴绵飞快地瞥了眼闻俞生。 闻俞生染着一头灰发，五官轮廓锋利流畅，剑眉星目，眉心微压，唇角抿出了一道锋利的弧度。 裴绵对闻俞生的印象不深。 闻俞生不怎么在群里说话，偶尔发几条消息也都是在表达对沈渡的无语。 哦。 还有那几句和他很相似的话术。 裴绵没忍住又扭头看了眼闻俞生。 刚巧和闻俞生撞上了视线。 闻俞生要比他高小半个头，垂眸看他的眼神夹杂了许多情绪。 略微有点复杂。 裴绵倔强地解读了一会儿，发现还是无法参透后又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服务生把他们领到了沈渡提前预约好的位置上。 “吃什么自己点，我请客别客气。”沈渡点了点菜单，大方道。 裴绵揉了揉太阳穴，垂眸看了眼菜单，纠结地翻了几页。 嗯。 吃啥呢？ 感觉都还不错的样子...... 对面的闻俞生几乎没犹豫，刚拿到菜单简单翻了两页便敲定了。 “怎么，吃完还着急回学校搞实验啊？”沈渡抬头瞭了眼闻俞生，调侃了一句。 闻俞生没搭腔，凉凉地瞥了沈渡一眼又扭头看还埋着头纠结吃什么的裴绵，表情依旧古怪。 裴绵翻了半天才终于决定了吃什么。 ——德式烤猪排 唯一一份看起来没什么蔬菜的。 对他很友好。 沈渡又继续道：“你们那导师真够过分的，假期还来压榨你们......” ？ 导师？ 闻俞生还在读书啊？ 裴绵闻言侧首看了闻俞生一眼。 闻俞生的戏份不多，作者对闻俞生的介绍也少得可怜。裴绵只知道闻家是裴齐燕彻底扳倒纪容与的最大助力，除此之外就一无所知了。 但是裴绵怎么也没想到闻俞生竟然还在读书。 他瞅着闻俞生年纪应该不小了啊。 裴绵疑惑地看了闻俞生几眼，伸手挠了挠下巴，“你还在念书啊？” 闻言，闻俞生目光顿在了裴绵身上。 “嗯。”闻俞生眉尾一挑，继续道，“你不也还在念书？” 裴绵：“？” 他也还在念书？ 不是。 裴绵骤然瞪大了眼。 他不是已经23岁了吗？怎么还在念书啊？读研啊？ 像是看出了裴绵的疑惑，闻俞生又友好地补充了一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假期结束返校后就是大四了。” “哦，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你俩不是一个学校的吗？”沈渡拍了拍大腿，顿悟道，“说起来俞生还算是你师兄呢。” “诶，不过你怎么还在读大四啊？你多大了？”沈渡用手肘撞了撞裴绵。 裴绵心间微凉，弱弱开口：“23......” 闻俞生破天荒地抿唇朝裴绵笑了笑。 “听说是挂太多科了，被强制要求留级了。” 裴绵：“......” 落泪了。 没想到穿书之后他还是个成绩不及格的小菜鸡。 “噗。”沈渡大笑出声，嘲笑道，“你都留级了，竟然还敢嘲讽我的四舍五入？” 闻俞生：“？” 什么四舍五入？ 裴绵给自己挽尊道：“那不一样，我们没在同一个level。” 沈渡在九年义务教育。 他在大学挂科...... 裴绵内心骤然又升起一股悲凉。 “你......”沈渡嘶了一声，刚准备反驳裴绵，抬眼便看到了餐厅另一边的一个熟悉的身影。 “裴绵。”沈渡眯着眼定睛看了半天，戳了戳裴绵的胳膊，问道，“你看那人眼熟吗？” 裴绵往沈渡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对面站着两个男人，靠近他们这边的男人身形挺拔悍利，穿着一袭剪裁精致的黑色西装，墨色的发尾似有若无地蹭在后颈，冷白的皮肤在光线的映衬下像是寒玉浸冰。 “纪容与怎么也在？”裴绵搭在餐桌上的手不自觉地缩了一下，不期然想起了他这段时间和纪容与惨烈的聊天记录。 老实说。 他觉得和纪容与做网友挺好的。 真当面碰上了....... 还是略微有些许的尴尬。 “你这么爱的吗？”沈渡默了片刻后摸着下巴问。 裴绵懵了一下：“啊？” “这么爱纪依然啊，不然怎么注意力全被纪家人吸引了。”沈渡啧了一声，“你甚至没分一个眼神给你哥。” 裴绵：“......” 嗯？ 是吗？ 裴齐燕也在？ 裴绵又扭头看了一眼。 这次很老实地越过了纪容与去看站在纪容与旁边的人。 沈渡眯着眼凑近了一点，一边观察一边小声朝裴绵道：“他俩怎么站一块儿了？你哥和纪氏有合作？” 对面的纪容与似乎也察觉到了裴绵他们几个鬼鬼祟祟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刚巧和偷偷摸摸探着脖子往他们这边儿瞅的裴绵撞上了视线。 裴绵吓的以肉眼可见的幅度一抖。 纪容与：“......” 裴齐燕见纪容与不说话了，颇有些疑惑地顺着纪容与的视线望去，在视线的终点看到了裴绵。 裴齐燕脸上挂着的笑容一僵。 裴绵怎么在这儿？ 裴齐燕表情变了几变，轻咳了一声后朝纪容与道：“纪总，那是......” “我知道。”还不待裴齐燕说完，纪容与就开口打断了他，“以前见过。” 见过？ 什么时候？ 裴齐燕眉头飞快地皱了一下，脑子转了转后笑道：“能在这儿碰上也是缘分，我把他叫过来和您打个招呼吧。” 纪容与没拒绝。 裴齐燕整理了一下表情后便朝着裴绵的方向走来。 “沈少，闻少。”裴齐燕看到坐在裴绵身边的沈渡和闻俞生愣了一下，而后宠溺地朝裴绵笑了笑，“可能得打扰你们一会儿了，我得把小绵借走几分钟。” 裴绵打了个激灵。 咦。 好恶心的语气。 裴齐燕和沈渡他们打了个招呼，也没问裴绵的意见，直接把裴绵从座位上拎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裴齐燕小声问道。 “沈渡缺饭搭子。”裴绵扒拉了一下被裴齐燕扯乱的衣袖，小声回答道，“我缺饭。” 汤圆被他炫完了。 裴齐燕：“......” “待会儿看到纪容与机灵一点。”裴齐燕揭开了这个话茬，提醒道。 这要他咋机灵？ 在纪容与面前展示几个才艺吗？ 裴绵小小地翻了个白眼。 “纪总，这是裴绵。”裴齐燕拉了拉裴绵的衣袖，把裴绵拽到了自己身边，“这是纪容与纪总，愣着干嘛？快叫人。” 裴绵刚准备张开的嘴又猛地闭上了。 ？ 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纪容与显然也是品出点不对味儿来，瞥了眼裴齐燕后又定定地将目光放到了裴绵身上，眉尾不动声色地一抬，黑沉沉的眸子里透出些许微妙的笑意，好整以暇地等着裴绵“叫人”。 裴绵：“......” 靠。 他的辈分嗖的一声又降下来了。 5. 不要face 裴绵和纪容与对视了片刻。 纪叔叔这三个字莫名其妙地钻进了脑子里，又在喉咙肆虐地滚动了几圈。 然后艰难地被咽了回去。 算了。 还是给纪容与留点面子吧。 “纪总。”裴绵琢磨了半天，还是选了个保守的称呼。 裴绵的音色很柔和，声音又轻，舌尖像是裹着蜜，两个字从嘴里吐出来的时候有些黏黏糊糊的。 没听到什么“特别”的称呼，纪容与似乎有些可惜，视线在裴绵脸上略过了一下后轻轻嗯了一声。 人也叫了。 该放他走了吧？ 裴绵眼巴巴地扭头看裴齐燕。 裴齐燕完全没注意到裴绵的眼神，盯着纪容与继续道：“纪总，那过两天的宴会......” “裴总盛情相邀。”纪容与唇角弯起了一道弧度，“我一定准时到。” 裴齐燕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又和纪容与寒暄了几句。 裴绵在一旁无所事事地扣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抬头看纪容与和裴齐燕两人一眼。 纪容与和裴齐燕两人身高差不多，纪容与要稍微高一点，过于优越的身材比例将修身的西装几近完美的展现了出来。 还没让裴绵多鉴赏两眼，纪容与就突然开口问道。 “你在看什么？” 裴绵正准备转移到纪容与脸上的视线突然定在了空中。 裴齐燕也疑惑地扭头看向裴绵。 顶着两人的目光，裴绵舔了舔下唇，小声道：“看你们谁会先开口让我回去吃饭。” 纪容与：“......” 裴齐燕：“......你回去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裴齐燕的面上短暂地浮现出了一丝匪夷所思。 裴绵没太在意，在裴齐燕放话之后，马不停蹄地跑回沈渡那桌了。 中途被叫去给纪容与打招呼的几分钟，他们这桌的餐已经上齐了，沈渡见裴绵回来了，朝裴绵示意了一下，“喏，你的猪排。” “你哥叫你过去干嘛啊？”沈渡将嘴里的牛排咽下，随口问了一句。 裴绵低头专注地把猪排切开，头也不抬地回答：“叫我去打招呼。” “哦。”沈渡好像也不太在意裴绵的回答，又自说自话道，“你哥还真挺有意思的。” 跟卖小孩儿似的。 一会儿把裴绵塞进他们群里，一会儿拎着裴绵去认识纪容与。 沈渡虽然纨绔，但是并不蠢，心里门清儿地知道裴齐燕估计又在打些什么算盘。 虽然没和裴绵认识多长时间，但是沈渡对裴绵的印象要比对裴齐燕的印象要好很多。 混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久了，难免会对裴绵这种没什么心眼儿的人产生点好感。 “你和你哥关系很好？”沈渡没忍住又问了一句。 闻俞生切割食物的手也一顿，抬眼看了裴绵一眼。 裴绵把盘子里的西蓝花拨远了一点，听见沈渡的问话后暗暗琢磨了一会儿。 肯定不能说不好啊。 毕竟现在在外人眼里裴绵很依赖裴齐燕。 但是说好吧...... 裴绵又实在说不出口。 裴绵组织了一下语言，试探性地开口：“还凑合？” 耐心地等着回答的两人：“......” 这个措辞未免保守的有些过分了。 沈渡欲言又止，欲止又言，内心挣扎了半天还是把嘴里的话全咽下去了。 倒是裴绵奇奇怪怪地瞅了沈渡几眼，没想明白干嘛突然问他这个问题。 闻俞生还有事，吃完饭就先离开了。 裴齐燕见闻俞生走了，估摸着裴绵那边应该是吃完了，便笑着朝纪容与道：“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多留了。” 纪容与微微颔首：“请便。” 裴齐燕起身正准备离开，转身的瞬间又瞥到了对面埋头干饭的裴绵。 裴齐燕脚步一顿，定定了盯了几秒后意味不明地瞥了纪容与一眼。 纪容与也看了眼不远处的裴绵，而后又神色冷淡地收回了视线。 裴齐燕笑了一声：“也不知道小绵打算怎么回去，算了，我先送他回去一趟吧。” 纪容与坐在原地，配合地开口道：“裴总和令弟的感情真好。” “是啊，小绵性格内向，很依赖我。”裴齐燕像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也挺希望他能多交点朋友。” 纪容与掀起眼皮瞭了裴齐燕一眼，道：“是吗？” 裴齐燕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和纪容与示意了一下后便径直朝裴绵走去。 “你吃好了吗？吃好了我顺便带你一起回去。” 啥玩意儿？ 裴绵愣了一下，咀嚼的动作瞬间慢了下来，仰着头懵懵的看裴齐燕。 薄薄的眼皮上又撑起了两道浅浅的上目线。 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沈渡啧了一声。 “诶，你慢慢吃，不用着急。”沈渡拍了拍裴绵的手臂，安抚地说了句，而后又抬头看裴齐燕，“我待会儿有空送他，裴总要是着急的话就自己先走吧。” 裴齐燕：“......” “裴绵。”裴齐燕像是今天非要把裴绵带走似的，没理会沈渡的话，继续朝裴绵道。 语气重了几分。 裴绵把最后一口肉咽进肚子里，开始进行生死抉择。 要在没坐沈渡的车之前，他肯定毫不犹豫选沈渡。 但是坐过之后吧...... 那就是要在生命安全和精神创伤之间做个选择了。 裴绵把叉子放下，擦了擦手后转身拍了拍沈渡的肩膀，真诚道：“你好好练车，我下次坐你的。” 沈渡：“......” 裴绵最后还是跟着裴齐燕一块儿回去了。 他的结局和初衷南辕北辙。 本来是躲裴齐燕，结果最后跟着裴齐燕一块儿回去了。 倒霉。 裴绵拉着张小脸跟在裴齐燕屁股后面。 去电梯口要经过纪容与的座位。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经过，纪容与又抬头看了一眼，刚巧捕捉到了裴绵偷看他的餐盘的视线。 嘶。 纪容与吃的可真素。 裴绵暗暗咋舌。 顺路偷看了几眼之后，裴绵正准备把视线收回来，抬眼便和纪容与盯着他的目光撞上了。 哎呀。 暴露了。 裴绵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飞快地眨了眨眼后弯着唇角朝纪容与笑了一下。 笑的有些不好意思。 红润的下唇弯出了一道漂亮的弧度，耳尖泛着淡淡的红，左脸颊上的小酒窝明晃晃地撞进了纪容与的眸子里。 纪容与微怔，眸中的漠然松动了一瞬。 裴绵突然别扭地伸手按住了一下自己的右眼，扭过头移开视线后有些无语地啧了一声。 靠。 他被池林易污染了。 差点没忍住wink了。 裴绵和他记忆里的样子不太像。 纪容与目视着裴绵进电梯，直到电梯门合上才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 他上辈子见过裴绵几次。 上辈子的裴绵阴郁又沉闷，黑沉沉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的生机，和他现在见到的裴绵完全无法重合在一起。 “纪先生。”服务生微微俯身，朝纪容与道，“需要我再帮您添点热水吗？” 纪容与垂眸看了眼面前的餐桌，“不用了，多谢。” 对面的沈渡也吃完离开了。 有两个服务生过去清理餐具。 纪容与抬眼看了一眼。 其中两个餐盘上的食物都全部吃完了，另外一个餐盘上还留着几颗西蓝花。 纪容与盯着那几颗西蓝花看了会儿，轻笑了一声。 裴齐燕的车技要比沈渡稳重多了。 就是有点太稳了。 有亿点点困。 裴绵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裴齐燕上车后就一直没说话，夜色浓重，衬着裴齐燕的脸色也略显阴沉。 在见到纪容与之后，裴齐燕便一直处于一种焦躁的状态。 纪容与和他年龄相仿，也经常会被放在一起对比。 纪容与总是更胜一筹。 裴齐燕不耐地按了按喇叭。 哪怕这次明明是他成功拿到了项目，但是在面对纪容与的时候他还是感觉自己落了下风。 纪容与好像根本就不在意那个项目。 在经过红绿灯的时候刚好撞上了红灯。 裴齐燕手肘撑在窗口，手指在下颌摩挲了一阵，借着后视镜瞥了眼裴绵，又面不改色地收回视线。 “你和沈渡他们相处的不错？”裴齐燕突然开口。 裴绵艰难地抬了眼，“啊，还行吧。” “和纪依然呢？”裴齐燕又问。 “嗯......”裴绵组织了一下语言，“尚可。” 裴齐燕似乎挺满意的，没再追问，另起了个话题道：“过两天的有个宴会，你也一起来。” 见自己过关了，裴绵又懒散地闭上了眼，闻言点了点头应声，“好哦。” 参加宴会也不错。 还能吃点好的。 吃完了今天的猪排，在对比一下前几天的汤圆...... 裴绵思绪飞远了一点。 果然还是肉好吃。 “你不问是什么宴会？”裴齐燕皱了皱眉，又侧首看了眼裴绵。 裴绵：“啊？” 裴齐燕眉心皱的更深了。 好叭。 “参加什么宴会啊？”裴绵配合道。 裴齐燕眉头松开了，眉眼中透着些许浅淡的得意，“前段时间谈的项目拿下了，开个庆功宴。” 哦。 裴齐燕开的宴会啊？ 裴绵瞬间没了兴趣，敷衍地哼唧了一声。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可惜了纪家......”裴齐燕在提到纪家时顿了一下，而后才继续道，“盯了半天还是没把项目拿到手，白费力气，哼。” 难怪专门请纪容与来参加宴会啊？ 藏着这心思呢？ 真不要face。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崩在裴绵面前立的人设了，裴齐燕又飞快拐了个弯开始找补。 “唉，还是我运气好，在其他方面比起纪总还是略逊一筹。”裴齐燕叹了口气，自谦道。 嘴上虽然在谦虚，但是裴齐燕脸上的得意几乎都快溢出来了。 “是啊，大哥。”裴绵有些受不了了，伸手拍了拍裴齐燕的肩膀，真诚地开口鞭挞：“你确实要比纪总差不少，既然知道了自己的缺点，你更要赶紧努力啊。” 裴齐燕：“......” 果然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啊。 裴绵惊叹地看了裴齐燕两眼。 裴齐燕脸都绿了。 6. 艳压群芳 可能心里还膈应，裴齐燕自从那次将裴绵送回家之后就一直没再和裴绵主动说过话。 哪怕每天在家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裴齐燕也没给裴绵什么好脸色。 裴齐燕真的很容易破防。 裴绵暗叹。 “兄弟”二人的关系直到宴会当天才破冰。 裴齐燕显然对这次的庆功宴很重视，甚至提前给自己量身定做了一套西装。 在外人面前还是要顾及裴家的面子，裴齐燕也没忘记给裴绵安排一套。 裴齐燕有点用力过猛了吧。 裴绵换好衣服下楼后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客厅中央花枝招展的裴齐燕。 裴齐燕穿着一身靛蓝色的西装，低着头专注地整理自己手腕上的腕表，动作间衣袖上的袖扣折射出了一道亮光。 裴齐燕又理了理衣领，活动了一下被领带箍着的脖颈。 “穿好了？”裴齐燕抬头时才看见了从楼梯上下来的裴绵，微愣了一下后蹙眉道，“走吧。” 裴绵乖巧点头：“好哦。” 这次是裴家的司机把他们送去宴厅。 庆功宴的地点选在了盛世豪苑，司机将他们送到了宴厅门口。 门口站着两排接待，负责带领客人进入宴厅。 裴齐燕作为这次庆功宴的主角，在到达宴厅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去亲自操办，在笑着和门口的客人寒暄了几句后，稍微慢下了脚步，靠近了落后他半步的裴绵后道：“我还有点事，宴会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你......” 本想着裴绵好歹冠着裴姓，理应帮着他一起接待客人，但是一想裴绵的性子，裴齐燕又转了念头。 “你别躲太远了。”裴齐燕道。 裴绵哦了一声。 裴齐燕不放心地看了裴绵好几眼才转身离开。 离宴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宴厅里的人不太多，都三三两两地端着酒杯聚在一起言笑晏晏。 裴绵扫视了在场的人一圈，试图找到一个熟面孔。 看了两圈之后，裴绵又猛地想起自己微信少的可怜的联系人数量，内心悲凉地接受了自己人缘好像不太好的事实。 “哎呀，这不是裴小少爷吗？”一个穿着米色休闲西装的青年慢悠悠地晃到了裴绵身边，上下打量了裴绵一圈，含沙射影地问，“这次怎么敢一个人待着了？不粘着你哥了？” 裴绵：“？” “你哪位？”裴绵在记忆了搜寻了半天也没调出面前这位的人物介绍。 丁择脸色一僵，臭着脸吐出几个字，“我姓丁。” “哦。”裴绵也没真想知道他叫什么，敷衍地应了一声后才继续道，“这也没办法。” 丁择皱了皱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裴绵在说什么。 “你......”丁择张了张嘴。 “我大哥今天忙着找人雄竞，不想让我粘着他。”裴绵叹了口气。 不过幸好现在纪容与还没来。 裴绵大胆猜测纪容与才是裴齐燕最主要的雄竞对象。 丁择：“......” 刚进宴会厅便听见裴绵的犀利回话的纪容与：“......” 似乎听到了动静，裴绵回头看了一眼，正巧和纪容与撞上了视线。 哎呀。 雄竞被害者来啦？ 裴绵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睛，然后举起手朝纪容与挥了挥，“嗨。” 纪容与看他的眼神略有些微妙。 “裴绵？”沈渡刚被接待迎进门就看到了门口的裴绵，“嚯，难得啊？你怎么也来了？” 沈渡吊儿郎当地走到了裴绵身边，懒散地把手搭在裴绵的肩膀上，扫视了周围一圈，奇怪道：“你们傻站在这儿干嘛啊？迎接我啊？” 裴绵觉得有时候确实需要沈渡这样的社交悍匪打破尴尬的气氛。 丁择见鬼似的看着裴绵肩膀上的沈渡的手。 我草。 什么情况？ “你瞅啥呢？”沈渡侧首瞭了丁择一眼，皱眉道。 “沈哥。”丁择私下和沈渡关系还不错，听沈渡这语气估摸着有点不高兴了，悻悻地笑了一声后道，“没事没事，我就随便看两眼，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什么毛病。”沈渡嘟嘟囔囔地骂了一句，扭头见裴绵还盯着纪容与看，眼珠一转，低头朝裴绵道，“这不机会又来了？去要个微信呗。” 裴绵：“......” 这辈子没见过沈渡这么执着的乐子人。 “就不劳您费心了。”裴绵道。 可能是突然想起自己姓裴，裴绵突然产生了一股替裴家social一下的责任感。 “纪总来了。”责任心泛滥的裴绵一把把沈渡的手扒拉开，径直朝纪容与走去，热情地开口道，“我大哥在那边，我把他叫来给你打个招呼？” 纪容与：“......”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这个场景有点熟悉。 “不用。”纪容与默了片刻才道，“我过去吧。” “好叭。”裴绵似乎有些可惜，瘪了瘪嘴后又仰头看纪容与，继续道：“那我送你？” 裴绵的眼睛很圆，瞳孔是很浓郁的棕色，在灯光的映衬下像一汪甜蜜的枫糖。 纪容与没拒绝。 沈渡挂着一脸被抛弃的表情目视着裴绵和纪容与离开。 果然活久了啥都能看到。 没想到竟然有他被别人重色轻友的一天。 裴绵瞥了眼旁边的纪容与。 纪容与这次穿着一套浅灰色的高定西装，剪裁精致的西装裤下是一双修长笔直的腿，随着动作隐隐能看到西装裤下柔韧紧实的肌肉。 纪容与这次也用发胶将刘海撩到了脑后，微敛着眉眼，眼睫在眼下打出了一道薄薄的阴影，看起来凌厉又凉薄。 裴绵又远远地看了眼裴齐燕。 害。 真可惜。 他们大哥还是输了啊。 裴绵把视线收了回来，在略过纪容与的时候不期然和纪容与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这次又在看什么？”纪容与问。 裴绵有些羞赧地开口：“看你今天真帅，简直艳压群芳。” 纪容与：“......” “听说你还在念书？”纪容与突然开口道。 裴绵一顿，眼中骤然升起一股提防。 不对劲。 纪容与又继续道：“马上就大四了吧？” 裴绵心如死灰。 纪容与：“好好学习。” 别瞎用成语。 裴绵：“......” 裴绵瞬间蔫儿了下去，头顶蜷曲的头毛都耷拉下去了几根。 纪容与好笑地看了几眼。 “大哥。”裴绵蔫哒哒地和裴齐燕打了个招呼，往旁边让了让，“纪总来了。” 裴齐燕似乎没想到裴绵还有这种觉悟，惊奇地瞥了裴绵两眼才上前和纪容与打招呼。 见两人聊起来了，裴绵回头张望一圈，试图找到个契机偷偷跑路。 “裴总年少有为啊，这个拿下的项目可是个大饼啊。” 裴齐燕笑道：“杜总客气了，这次只是我运气好，还是比纪......” 裴齐燕刚准备谦虚一下，扭头就瞥见了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的裴绵。 一些不美好的回忆又猛地浮现在了脑海里。 裴齐燕：“......呵呵，对，运气好运气好，我运气比较好。” 杜总也不知道裴齐燕怎么突然开始说车轱辘话了，有些疑惑地看了裴齐燕两眼，主动提起了纪容与，“不过还是纪总高瞻远瞩，早早地就看中了岘山。” 岘山那才算的上是真正的大蛋糕。 纪容与虽然作为小辈，但确实是难得的有魄力。 如果真的把岘山项目搞到手了，纪氏的地位也必然水涨船高，不可同日而语了。 后生可畏啊。 杜总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 “杜总客气。”纪容与抿唇笑笑，意有所指地开口，“只是我运气好。” 裴齐燕：“......” 杜总一愣，看了眼裴齐燕，又看一眼纪容与，哈哈一笑道：“你们这说的，倒显得老头子我运气差了。” “哎哟，老李来了，那我先失陪了，你们聊。”杜总拍了拍裴齐燕的肩膀，示意了一下后便离开了。 被纪容与阴阳了一下，裴齐燕也没和纪容与寒暄的心情了，干干地朝纪容与笑了笑就表示自己要去招待一下别的客人。 然后顺手就把裴绵留下陪纪容与。 裴绵：“......？” “嗯......”裴绵抬头瞥了眼纪容与，问，“你饿了吗？不然咱们吃点？” 纪容与垂眸看了裴绵一眼，嗯了一声。 宴厅装饰的很精致，大厅正中央放置着一盏氛围灯，朦朦胧胧的光束朝四周散开，两侧的餐台也盖着柔顺洁白的桌布，四周精细地围着一圈金色的丝带。 餐台正上方是一整排灯，橙黄的灯光衬得摆盘精致食物更加诱人。 显然大家都不是为了吃食来的，食物摆上餐台了许久也没见什么人动过。 除了裴绵。 裴绵估计是饿了。 纪容与侧目看了眼裴绵。 裴绵平时很少穿西装，穿久了之后总是会觉得很别扭，特别是还是在干饭的时候。 裴绵不自在地扯了扯衣服下摆。 纪容与瞭了一眼，问：“不舒服？” “嗯，”裴绵煞有其事地胡说八道：“感觉我有趣的灵魂都被禁锢住了。” 纪容与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裴绵的肚子，哼笑了一声，“是吗？” 裴绵扭头看了眼纪容与，又顺着纪容与的视线一路望到自己的肚子上。 裴绵：“......” “你别用眼神造谣啊。”裴绵给自己挽尊道，“我还没吃饱......” 吃饱了。 但是应该还能喝点饮料。 服务生刚好从裴绵旁边经过。 裴绵瞟了两眼服务生手里的托盘，想看看有没有橙汁。 还不待裴绵看清，服务生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转身往回走，裴绵愣了一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脚后跟似乎踩到了什么，裴绵正准备扭头看一眼，脑袋就嘭地一声撞到了纪容与的肩膀上。 眼泪嗖的一下就浸满了裴绵的眼眶。 我草。 裴绵伸手摸了摸眼角，感觉眼角连着太阳穴都火辣辣的疼。 裴绵疼的没控制重心，身体一歪往后侧退了一小步，然后又被纪容与按着腰拉了回来。 似乎是担心裴绵被撞到了眼睛，纪容与拧了拧眉，微微弯腰靠近了一点，冷声道：“把手拿开。” 裴绵缓了好半天才把手挪开。 额角红了一片。 但是好在没撞在眼睛上。 裴绵睫毛抖了几下，才挣扎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雾蒙蒙的，视野被满眶的眼泪挡了个彻底。 裴绵伸手揉了揉眼睛，又被纪容与不赞同地把手拉开了。 “别揉眼睛，现在还疼吗？” “好点......”裴绵还没说完，余光就朦朦胧胧地瞥见远处的沈渡。 沈渡和一个男人坐在一起，右手熟稔地搭在男人的肩膀上，笑眯眯地用另一只手锤了锤男人的肩膀。 嗯？ 裴绵瞬间忘记了疼，八卦的视线猛地定在了沈渡身上，盯着看了好半天才伸手戳了戳纪容与。 纪容与看了眼裴绵点在自己腰上的手，又抬眼看裴绵。 “你看。”裴绵示意纪容与看沈渡，继续道，“你有没有觉得他俩gay里gay气的？” 纪容与：“......” 似乎是察觉到了旁人的视线，沈渡疑惑地抬眼扫视了一圈，转了半天才看到对面的裴绵......和纪容与？ 沈渡瞳孔地震了一下。 裴绵整个人几乎都被纪容与搂在怀里，眼尾额角红了一片，仰着头无辜地看着纪容与，琥珀色的瞳孔似乎噙着一层薄薄的水光。 纪容与半敛着眉眼一动不动地看着裴绵，表情看起来也有些奇怪。 “诶，老盛。”沈渡嘴唇蠕动了几下，伸手推了推盛延卓，让盛延卓往那边看，“你看他俩。” 盛延卓茫然地扭头看沈渡指的方向，“哈？” 沈渡声音有些不自然地变了调，“你有没有觉得他俩gaygay的？” 7. 泛泛之交 纪容与也没想明白裴绵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么稀奇古怪又离奇的想法。 “你不认识沈渡旁边那位？”纪容与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了自己和裴绵的距离后又垂眸看了眼裴绵的眼角。 眼角的红已经褪下了一点，但是眼下连着眼眶却又因为疼痛泛出了一片红，光洁的额角覆着一层薄薄的汗。 裴绵的皮肤有种不健康的苍白，像是常年不见光一样，脆弱的仿佛轻轻一碰便会碎一地。 “我.....”裴绵卡了壳，脑子飞快地转了几圈。 啊？ 他该认识吗？ 裴绵飞快地看了眼沈渡的方向，又心虚地瞄了眼纪容与的脸色，半响后才迟疑道：“应该不认识？” 纪容与似乎是笑了一声。 “是吗？”纪容与语气冷淡，“你和沈渡关系这么好，怎么会不认识他？” 好叭。 大丈夫能屈能伸。 裴绵又飞快地改了口：“那我认识吧。” 纪容与：“......” “哦，对了。”裴绵食指戳了戳下巴，又纠正了一眼刚才纪容与的言论，“我和沈渡关系也没那么好，只是泛泛之交而已。” 吃饭的饭。 就一起吃了顿饭而已，怎么就关系好了？ 纪容与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一蜷，低头看了眼裴绵。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在裴绵口中的泛泛之交这四个字似乎还蕴含着点别的含义。 “我和他的关系还没和你好呢。”裴绵又突然道，“我和你起码还会经常微信聊天。” 而沈渡甚至在他微信列表都里没有一席之地。 哦。 不对。 是除了纪容与，其他人都没有一席之地。 经常微信聊天？ 纪容与扭头看向裴绵，表情隐隐透入出些许匪夷所思。 他们有经常微信聊天吗？ 裴绵的表情显得很笃定。 单方面的聊天也算是聊天。 纪容与眉心一跳，沉默地收回了视线。 “不过说真的，纪容与。”裴绵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手指不自在地在身侧蹭了蹭，又抬起来轻轻扯了一下纪容与的衣角。 裴绵突然叫了纪容与的全名。 声音有点轻，尾音也弱弱的，最后一个音仿佛被舌尖抿散了。 纪容与垂眸看向裴绵拉着他衣角的手。 手指修长纤细，指甲修剪的整齐圆润，指尖泛着淡淡的红，指节因为手指弯曲微微鼓起。 “我下次找你聊天的时候你能不能多回我几句呀？”裴绵仰着脑袋看纪容与，语气显得有些可怜，“多回几个字也行。” 不然没法应付裴齐燕了。 他每天想方设法地找理由解释也很痛苦的。 CPU都快给干烧了。 纪容与的视线又放回了裴绵脸上。 裴绵的脸很白净，微长的头发似乎也没怎么打理，卷曲的发尾扫在脖颈上，乌发白肤，眉眼柔和，眼型圆润，棕色的瞳孔在整个眼眶中的占比很大，衬得裴绵整张脸都有些不符合年龄的稚气。 裴绵的眼睛亮晶晶的，配合着刚才说出的话，透着些弱气的可怜。 记忆中死气沉沉的裴绵又一次浮现在了纪容与脑海里。 纪容与没忍住蹙了一下眉。 裴绵眨了下眼，有些不开心地扭开了脑袋，小声嘟囔道，“不愿意就算了。” 纪容与视线在裴绵微微突起的脸颊肉上定了两秒，而后开口应了一声好。 裴绵刚准备转移下话题，还没等他琢磨出一句合适的话，耳边就传来了纪容与答应的声音。 “你这就同意了？”裴绵有些不可思议，“你这么好说话的吗？” 纪容与在裴绵心虚的视线下伸手抚平了被裴绵攥出褶皱的衣角，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那如果我不同意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裴绵的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轻快，“当然是跪下来求你啦。” 纪容与：“......” 宴会似乎是要开始了，宴厅里的客人也多了起来。 裴绵先前还埋怨裴齐燕把他当做工具人绑在纪容与身边，现在无比感谢裴齐燕这个正确的举动。 待在纪容与身边真好。 人又帅话又少。 是他这种社恐人士最佳的精神支柱。 有几个大腹便便的老总看到纪容与后就笑眯眯地上来打招呼，寒暄了几句后就拐弯抹角地提起了合作。 裴绵听了一耳朵。 和之前那位杜总说的内容大差不差。 岘山..... 裴绵感觉这个名字怪耳熟的。 原书里好像提到过这个项目。 “在想什么？”纪容与打断了裴绵的思绪。 裴绵一愣，越过纪容与看了眼，问道：“你们聊完了？” “嗯。”纪容与应了一声。 裴绵有点感动的。 还以为纪容与会一直和他们聊呢。 没想到最后还是来找他了。 “我在想你人真好。” 纪容与眉梢一动。 “和别人社交完了还会记得来找我。”裴绵腼腆一笑。 纪容与一愣，眼睫又垂了下来，唇角抿出了一道锋利的弧度，面无表情地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半响后才漠然将视线放远。 和裴绵在一起待久了，他都忘了自己其实可以走的。 裴绵没注意到纪容与的表情变化，目光牢牢地被宴厅正中央的裴齐燕吸引了。 裴齐燕笑语盈盈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安静谦和地听男人说话，时不时表示赞同地点头。 乖巧的都有点不像他了。 裴绵有些惊奇，又往旁边看了眼。 男人身后还站着一个穿着嫩黄色长裙的女孩儿。 女孩儿看起来也才二十岁上下，留着一头及腰的长卷发，妆容精致，在灯光的映衬下漂亮的突出。 就是表情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纪容与似乎自觉承担起了给裴绵讲解八卦的职责，见裴绵目不转睛地盯着裴齐燕那边，体贴地介绍道：“那位是卓氏的总裁卓成，旁边是他的女儿。” 裴绵扭头看纪容与。 纪容与眉目深邃，瞳仁黑沉沉的像浸在墨里，下颌的线条利落锋利，高挺的鼻梁下的嘴唇削薄，透着健康的血色，微微弯起的弧度看起来有点蛊人。 “卓氏对新庭这个项目很感兴趣，只是资金上有点缺漏。”纪容与语气凉薄，面色平静地开口道，“要想进项目只能从别的地方入手。” 裴绵哦了一声。 所以就准备卖女儿了？ 真不公平。 “什么？”纪容与垂眸看裴绵，没听清裴绵刚才的话。 裴绵撇了撇嘴，又重复了一遍，“我说真不公平。” “把婚姻当做筹码换取利益。”裴绵又小声嘟囔了一句，“没有感情结什么婚。” 裴绵穿书前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父母对他的控制欲也不强，给了他绝对的自由，他也从来没有体验过婚姻被父母操纵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豪门的常态。 婚姻在他们眼里似乎并不等同于爱情，而是更趋向于利益。 似乎没想到裴绵会说这个，纪容与的视线移到了裴绵脸上。 “是吗？”纪容与看了片刻后才不疾不徐地吐出两个字。 裴绵有些奇怪地抬眼看纪容与，理所当然道：“是啊，不过说起来......” 裴绵说着说着突然就想起了原著里纪容与的结局。 其实纪容与人真的蛮不错的。 比裴齐燕好多了。 “像你的话就更不能轻易相信什么联姻了，都是竞争对手诶，万一反水窃取你公司的商业机密怎么办？”裴绵委婉地提醒了一句。 纪容与抬眼看向裴绵，半响后才开口：“不会。” “你肯定没问题，我相信你。”裴绵又拐弯抹角道，“听说你还有个妹妹。” 纪容与落在裴绵身上的目光骤然深了几分。 “记得提醒她小心渣男。”裴绵舔了舔下唇，继续道。 纪容与：“......” 裴绵的表情出奇的认真，圆钝的眼眶微眯，一副深沉凝重的样子。 纪容与看着“渣男”本人，语气里难得地夹杂了些许微妙的笑意，“嗯，放心。” 裴绵这才放松了一点，再往裴齐燕的方向看去的时候，卓总已经领着女儿一起离开了。 害。 好无聊的宴会。 裴绵又无所事事地继续搜寻别的八卦。 “裴绵。”纪容与突然开口叫了他一句。 裴绵一愣，回头看向纪容与。 这还是纪容与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听起来感觉还怪不习惯的。 裴绵眨了眨眼，圆溜溜的眼睛里全是疑惑。 “咋了？”裴绵问。 纪容与抬了抬下巴，淡淡地开口道：“你的泛泛之交叫你。” 裴绵：“？” 裴绵顺着纪容与示意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看到沈渡趴在阳台的门上，扒拉着门缝往外看，见裴绵看到他了立刻伸手疯狂地示意裴绵过去。 裴绵：“......” “那我先去社交一下？”裴绵又扭头看纪容与，一脸正气地保证道，“放心，我social完一定会记得回来找你的。” 精神支柱都是相互的。 纪容与都没抛弃他，他肯定也不能抛弃纪容与。 纪容与看着裴绵信誓旦旦的脸，表情复杂了一瞬。 裴绵交代完纪容与，就马不停蹄地跑去找沈渡了。 阳台面积不大，裴绵刚迈进去就被烟味呛的咳了几声。 靠。 他说怎么不在里面待着要来阳台呢。 感情出来抽烟了啊。 裴绵皱着眉看向沈渡，抱怨了一句，“你烟瘾这么大啊？” 池林易嗤笑了一声，抬脚踹了沈渡一脚，道：“听到没，掐了。” “哪有这么娇气。”盛延卓捏着烟漫不经心地回头看了眼，视线在裴绵脸上定了两秒后又转头看向户外，慢悠悠地吸了一口。 沈渡也没太在意池林易的话，捏着烟朝裴绵靠近了一点，习惯性地伸手搭在裴绵的肩膀上后开口问道：“诶，咋回事啊？今天怎么改粘着纪容与了？怎么？你哥给你新任务让你当卧底了？” 沈渡的语气有几分调笑的意味。 盛延卓听到沈渡的话后也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 沈渡每次提到裴齐燕都是这个语气，言语中都透着些许对裴齐燕的轻视。 沈渡和裴绵靠得近，烟味更重了几分。 裴绵不适吸了吸鼻子，而后垂眸看着地面，纤长的睫毛颤抖了几下，嘴唇一抿，娴熟地开始装起了可怜。 “我闻不了烟味，我肺不太好。” 裴绵很擅长用上目线看人，抬眼看人的时候无辜又可怜。 可能是潜意识里信了裴绵的话，再看裴绵白净的脸也感觉莫名沾上了几分病气，显得苍白又病弱。 盛延卓一愣，捏着烟的手抖了一下。 沈渡突然觉得裴绵是个非常抽象，很难用言语去形容的人。 就好像现在他都快相信裴绵，羞愧地准备掐烟了，裴绵又从嘴里蹦出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 “害，你们也知道，我之前比较自闭，我哥为了让我早点融入社会，就把我送进了工厂锻炼了。”裴绵开始造谣裴齐燕，一本正经道，“没干多久我的肺就坏了，前段时间刚做手术割掉了一个。” 沈渡：“......” 哦。 他想起来了。 裴绵前几天不还截肢了吗？ 盛延卓心里一紧，冷着脸把手里的烟掐灭了，又扭头定定地看向沈渡。 沈渡完全没有动作。 盛延卓啧了一声，一把夺过了沈渡手里的烟，随手掐灭后瞪了沈渡一眼，嫌弃地骂了一句：“让你别抽还抽。” 我草？ 沈渡一脸震惊地看着被盛延卓甩在地上的烟，又抖着手指了盛延卓半响，猛地扭头瞪向裴绵。 裴绵朝沈渡笑了笑，眉眼弯弯，左脸颊的小酒窝显得异常乖巧。 “裴绵。” 沈渡幽幽地盯了裴绵半响，咬牙切齿地开口。 “......我劝你别太荒谬。” 8. 复习资料 裴绵曲起手指挠了挠耳垂，鸦黑的眼睫扇了扇，眼型圆钝，抬眼看人的时候满眼的无辜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啊，我怎么了？”裴绵道。 沈渡：“......” 得。 装上傻了。 池林易眸光在裴绵身上转了一圈，轻笑了一声后拍了拍沈渡的肩膀，安抚道：“行了行了，你也是，少抽点烟。” 裴绵赞同地点头。 盛延卓的表情有些呆滞，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沈渡和裴绵的对话中抽离出来。 什么玩意儿？ 所以裴绵的肺是真不好还是假不好啊？ 盛延卓的目光在裴绵的肚子上凝滞了许久。 “傻逼吧你，你还真信他啊？”沈渡一见盛延卓这个表情就气不打一处来，伸手锤了盛延卓一拳后骂道，“之前他说截肢了你也信，哪天你被拐了我都怀疑你是自己上的人贩子的车。” 盛延卓：“......” 这一拳倒是把裴绵的记忆唤醒了。 哦。 这不就是刚才和沈渡在一起的那个男的吗？ 裴绵的眼睛一亮，视线在沈渡和盛延卓两人身上疯狂打转。 沈渡的余光瞥见裴绵的表情后猛地一顿，心中骤然升起了一股警惕，语气提防道：“你看什么呢？” 裴绵抿着唇矜持一笑，道：“没什么，就随便看看。” “......” 沈渡显然没信，眼珠子狐疑地在裴绵脸上转了几圈才移开。 裴绵回头看了眼阳台门，想起了被自己留在宴厅的纪容与。 “叫我来干嘛啊？”裴绵道，“没事的话我回去了啊。” 沈渡哼了一声，单手揽着裴绵往前推了小半步，“走啥啊，和我们待一块儿呗，一个人多没劲。” “谁说我一个人了？”裴绵伸出了根手指，优雅地制止了沈渡推他的动作，“我也是有人陪的好吗？” 池林易慢悠悠地开口：“纪容与？” 裴绵羞赧一笑，“嗯呢。” “我看见他了。”池林易漫不经心地指了指阳台下方，随意地瞥了一眼后，继续道，“现在已经上车了。” 裴绵：“......” 好啊。 纪容与。 说好的做彼此的翅膀的呢？ 裴绵有些受伤，义愤填膺地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动了几下。 沈渡有些好奇地想凑近看一眼，嘴里不忘问道：“你在干嘛呢？” 裴绵敏锐地瞥了眼沈渡，毫不留情地把手机屏幕侧了过来，一点边角都不漏进沈渡的眼睛。 “准备在道德的制高点审判一个人。”裴绵垂眼看着手机屏幕，嘴里吐出几个字。 众人：“......” 手机屏幕莹白的反光印在了裴绵脸上，蜷曲的睫毛在眼下打下了一层阴影，随着眨眼的动作若隐若现。 裴绵的表情很认真，在点开微信的页面时似乎是愣了一下，而后有些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 沈渡瞥了一眼，又神情微妙地收回视线，和对面的池林易交换了一个眼神。 池林易搭在阳台护栏上的手指短暂地摩挲了一下，不明所以地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裴绵在和谁聊天。 裴绵盯着屏幕，不由自主地用上牙摩了摩下唇，尖锐的牙尖在下唇压出了一小块凹陷，嘴唇的血色从凹陷处向外蔓延。 纪容与破天荒地主动给他发了条消息。 【纪容与】：公司有事，先走了。 裴绵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好半响，才神色自若地把手机收回了口袋。 “怎么了？”池林易第一个发现裴绵表情有些不对劲，开口询问了一句。 沈渡笑眯眯地撞了撞裴绵的肩膀，“审判完了？” 裴绵慢吞吞地开口：“没审判。” 沈渡：“？” “突然发现他比我更有道德。”裴绵支支吾吾道。 没法占据制高点。 沈渡：“......” 盛延卓看了半天才开口：“裴绵？” 裴绵扭头看盛延卓。 “你还挺有意思的。”盛延卓上下打量了裴绵一圈，而后将视线定在裴绵的脸上后开口道。 裴绵也礼尚往来地夸了盛延卓一句：“你也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清澈且愚蠢。” 信他一次也就算了。 还能信第二次。 盛延卓：“......” 艹。 · 裴绵招惹盛延卓的下场就是盛延卓也开始骚扰他了。 本来有个沈渡就烦，现在又加上了一个盛延卓。 裴绵屏蔽群消息都没用。 那个@键像是长死在了他俩手指上，时不时就来@他一下。 【沈渡】：兄弟们出来玩不？我小叔叔新建了个高尔夫球场，一起来玩呀。@全体成员 【池林易】：没空 【盛延卓】：裴绵去不去啊？他去我就去。 裴绵：“......” 裴绵幽幽地叹了口气，逃避性地把群聊页面切开了，假装自己没看到。 刚切开页面，另一个群的消息就被顶了上来。 ——商英三班 裴绵皱了一下眉。 这个群自从放暑假之后就一直没人说过话，一个礼拜下来已经被其他人的消息压到了最下面，裴绵也一直没去关注这个群。 要是看到了...... 也不至于他还在上学的事实还要别人来提醒。 裴绵心塞地点进群看了一眼。 刚点开，屏幕赫然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全体成员 看清内容后，裴绵瞳孔颤动了一下。 【班长】：同学们，经过教研室老师的开会讨论，咱们专业将在下学期开学的时候举行一场开学摸底考，希望各位同学在家的时候也不要忘记复习，为开学时的摸底考试做好充足准备，fighting。@全体成员 【团支书】：收到 【学习委员】：收到 ...... 其他同学稀稀拉拉地回了群消息。 裴绵也精神恍惚地按下了几个字母。 【裴绵】：收到 裴绵回完消息之后就飞快地退出了微信，心如死灰地在房间里搜寻了一遍。 很好。 书包都没。 更别说书了...... 全完蛋了。 裴绵又心凉地点开了微信，在通信录里上上下下地翻了一遍，也没见到任何一位同学的微信。 在班群里问好像有点尴尬。 裴绵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方踌躇了许久，最后点进了“脱单自觉退群”里。 他突然想起来，沈渡不是说闻俞生算是他的学长吗？ 没准儿闻俞生有复习资料呢。 裴绵死马当做活马医地问了闻俞生一句。 【裴绵】：学长，你啥专业的啊？@闻俞生 闻俞生出奇地回的很快。 【闻俞生】：？ 【闻俞生】：金融。 【盛延卓】：咋了？ 裴绵舌尖抵了抵牙尖。 好叭。 没戏。 似乎是猜到了裴绵要什么，闻俞生又回了一条消息。 【闻俞生】：商英开学要考试吧？你要是想要复习资料我帮你要一份。 裴绵觉得闻俞生此时无比伟大。 裴绵感动地回闻俞生消息。 【裴绵】：学长，你真是个好人，以后你们四个在我心中又有了新的地位排名。感动/ 还不待闻俞生回消息，其他三个人的消息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沈渡】：？ 【盛延卓】：？ 【池林易】：？ 【沈渡】：你还偷偷排名了？ 裴绵一顿，又抬眼看了眼刚才自己发的消息。 艹。 不小心把心里话发出去了。 裴绵冷静地把消息撤回，又另发了一条出去糊弄。 【裴绵】：？啥啊？什么排名？ 【沈渡】：......又来？ 装傻装习惯了是吧？ 裴绵眨了眨眼，娴熟地假装自己没看到这条消息。 闻俞生消失了许久之后终于回来了。 【闻俞生】：复习资料.zip 【闻俞生】：就这些，你从今天开始看的话应该勉强能在开学前看完。 裴绵把复习资料保存到了手机里。 下载压缩完成之后，裴绵点进去看了一眼。 然后就被上千张资料糊了一脸。 裴绵：“......” 裴绵简单地看了两眼，又默不作声地关掉了程序，点进微信往上扒拉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了之前沈渡找他们去高尔夫球场玩的消息。 【裴绵】：好哇，我去，啥时候啊？@沈渡 闻俞生：“......” 闻俞生手指灵活地翻动，手上的笔在手指间转了几圈，最后被闻俞生按在了桌面上。 闻俞生意味不明地看着裴绵发进群里的消息，没忍住笑了一声。 这边群里因为裴绵说要去了，沈渡也开始怂恿其他人一块儿去。 盛延卓没意见，让沈渡敲定好时间后通知他就行。 池林易还得具体看有没有空。 至于闻俞生，沈渡没敢问。 【沈渡】@闻俞生，地址的到时候发给你，你有空就来。 闻俞生回了个好。 裴绵随意地瞟了两眼就切开了页面。 他只要同意了就好，其他的就靠沈渡安排。 已经接近12点了。 裴绵看了眼时间。 害。 他又没饭吃。 裴齐燕自从上次庆功会结束后就没回过家了，每天都待在公司处理新庭项目的事，晚上就近在公司旁边的公寓住。 裴齐燕不回家，家里的保姆也不会特地过来给裴绵做饭。 不过好在冰箱里还留了点食材。 裴绵翻了翻冰箱，从里面捡出了点能吃的。 裴绵不太擅长做饭。 他只能保证熟了，但是不能保证好吃。 裴绵用锅铲把西红柿切开，趁乱丢了几颗汤圆进去，糊弄地搅拌了一下，赶在锅里的水熬干之前把火关掉了。 卖相看起来不咋地。 裴绵盯着锅看了半天，又从橱柜里翻了个盘子出来，试图靠摆盘来拯救一下这堆食物。 调整了半天裴绵才勉强满意，掏出手机切到微信小号，给纪容与拍了张照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和纪容与说的话起了效果。 纪容与回他消息回的很快。 【纪容与】：这什么？ 【裴绵】：我的生命体征维持餐。 【纪容与】：？ 纪容与点开图片看了眼，依稀看到了四块被切开的西红柿，混杂着零星一点鸡蛋碎，还有一些米饭。 他甚至还在一块西红柿后面看到了两颗汤圆。 纪容与：“......” 确实只够维持生命体征。 9. 给我康康 裴绵浅尝了两口自己做的饭。 裴绵：“。” 嗯。 裴绵心情沉重地看了眼自己面前的盘子。 纪容与分析了几遍图片里的各类物种，把所有可能存在的种类都在心里过了一遍后由衷地为裴绵的创造力感到惊叹。 【纪容与】：好吃吗？ “嘀” 微信提示音响了一声。 裴绵扭头看了眼，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印进了他的眼睛里。 裴绵：“......” 很难不怀疑这是不是在嘲讽他。 裴绵放下筷子，捡起手机低头给纪容与回消息。 纪容与垂眸等着裴绵的消息，指尖抵在手机沿边不自觉地敲了几下。 “纪先生，菜品已经上齐了。”服务生轻声道，“如果您还有什么需要可以按下桌侧的服务铃。” 纪容与颔首道了声谢，再次低头看向手机时，裴绵的消息刚好传了过来。 【裴绵】：不难吃的时候还是挺好吃的。 纪容与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这句话确实很难找到言语漏洞。 裴绵半响后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裴绵】：那你呢？你在吃什么？给我康康。 纪容与看了眼自己面前的食物，然后顺了裴绵的意，拍了张照发了过去。 裴绵本来也没指望纪容与会配合他给他发照片，随口说了一嘴之后就又去用筷子翻了翻碗里的东西，试图找个勉强能入口的。 微信提示音再次响起时倒把裴绵吓了一跳。 ？ 不会真发吧？ 他可受不了这个刺激。 裴绵狐疑又警惕地点开了微信。 纪容与中午吃的日料。 食物丰富新鲜，摆盘细致讲究。 纪容与只是随手一拍，但都丝毫不影响食物的精致程度。 裴绵看了眼图片，噼里啪啦地敲下了一行字。 【裴绵】：嗯......我觉得这些菜好像有点问题，不然你把地址发给我，我亲自过去尝尝？思考/ 纪容与：“......” 这算盘打的隔着屏幕他都听到响了。 纪容与眉梢微动，按在屏幕上的手指滑动了一下，又翻上去点开了裴绵给他发的那张照片。 算了。 纪容与薄唇微抿，伸手按下了桌边的服务铃，在服务生进了包厢后沉声道：“麻烦再准备一份餐具。” 服务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忙道：“好的。” 纪容与又垂眸看向手机屏幕，迟疑了片刻还是按下了几个字。 【纪容与】：涵青亭。 裴绵：“？？？” 裴绵翻来覆去地看了这三字半天，又试探性地发了几个问号过去。 【纪容与】：不来？ 裴绵心间一颤，看着桌子上自己做的“食物”沉吟了片刻，又看了眼纪容与发过来的照片。 裴绵舔了舔下唇，矜持地回了消息。 【裴绵】：既然你诚恳邀请了，那我就勉为其难来品鉴一下叭。 纪容与草草地瞥了眼裴绵的消息，哼笑了一声后便把和裴绵的聊天页面切开，趁着等待裴绵过来的时间处理一下工作。 涵青亭离裴绵家不远不近，裴绵叫了辆车，花了小半个小时才到了目的地。 似乎是纪容与提前打好了招呼，裴绵刚到涵青亭就有服务生在门口等着，见到裴绵后便径直走上前迎着裴绵进店。 涵青亭的装修很雅致，作为主色调的浅棕色几乎贯穿了整个餐厅，角落偶有几株绿植给餐厅内部增添几分生机。室内的装修简洁柔和，暖黄色的盏灯依次林立。 服务生将裴绵带到了纪容与的包厢门口。 “纪先生，您的朋友来了。”服务生将包厢门拉开，微微侧身将裴绵从身后让了出来。 纪容与侧首看了一眼。 裴绵歪着脑袋往包厢里看了一眼，在撞上纪容与的视线后唇角不自觉地向上翘了翘。圆溜溜的眼睛也弯成了一道，眼下的卧蚕微微鼓起，眼尾也勾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度。 裴绵的眼睛亮晶晶的，浸着喜悦和期待，璀璨的像是纷杂星尘都尽数坠进了眼里。 纪容与微怔，手下略一使力，手机倏地黑了屏。 “纪容与。”裴绵的视线在纪容与脸上转了一圈，然后径直看向桌面上的食物，眸中透着明晃晃的灿烂的笑意，“你还没吃吗？” 还不等纪容与回答，裴绵轻快明亮的声音又响起了，“在等我啊？” 纪容与默了片刻后嗯了一声。 裴绵倒没想到纪容与会承认，猝不及防地把准备接上的话又全部咽了回去。 纪容与又开口：“我也没想到你动作这么慢。” 裴绵一噎，心虚地瞟了眼包厢里的钟。 已经快一点了。 裴绵径直朝纪容与走了过去，顶着纪容与的目光在对面坐了下来，特地放低了声音道：“不好意思啦。” “稍微有一丢丢堵车，最后一点我都是跑过来的。”裴绵小声道。 裴绵靠近了之后，纪容与才看清裴绵光洁的额角覆着的一层薄汗。 纪容与没说话，垂眸拎起手边的茶水壶，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后，又俯身给裴绵倒了一杯。 纪容与抿了口茶，按下了眸中复杂的情绪后才开口：“还有什么想吃的？” 裴绵摇了摇头，唇角不自觉地漾起了笑意。 “够了够了。” 和家里那坨黑暗料理相比，这些完全够了。 纪容与真是个好人。 裴绵美滋滋地将北极贝送进嘴里。 纪容与不太饿，随便应付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抬眼瞭了眼面前的裴绵。 裴绵吃的很快，但是吃相很好。 伴随着咀嚼的动作，脸颊肉也微微鼓了起来。 裴绵见纪容与不吃了，疑惑地看了眼纪容与，问：“你就吃饱了？” 纪容与低低地嗯了一声。 好叭。 裴绵若有所思地又埋下了头，默默地承担起了收尾的工作。 好在日料分量少，裴绵在吃撑的边缘堪堪停了下来。 “吃饱了？”纪容与看了眼裴绵的肚子，随口问了一句。 裴绵心满意足地抿唇，委婉道，“尚可。” 差点吃撑了。 “那你......”纪容与看了眼手腕上的表。 还没等纪容与把话说完，裴绵就猜到了他的意思。 “我还有活动。”裴绵腼腆一笑，“消化一下。” 纪容与：“......” 尚可？ 纪容与欲言又止，过了半响才继续问道：“和你的泛泛之交？” 裴绵几经纠结之下，又勉强把沈渡的身份往上提了提。 “泛泛之交以上，狐朋狗友以下。” 像是想到了什么，纪容与笑了一声。 “你的词汇量倒是丰富了不少。” 裴绵抬眼盯纪容与。 合理怀疑纪容与又在阴阳他。 裴绵的视线在纪容与脸上转了几圈，见纪容与神色自若，才满腹疑云地收回视线，低头看了眼沈渡发给他的地址。 出于礼貌，裴绵也友善地问了纪容与一嘴。 “那你呢？下午还有工作？” 纪容与嗯了一声。 裴绵似乎有些可惜，小声嘟囔道，“好叭，我只能自己去体验一下高尔夫了。” 他还没打过呢。 “高尔夫？”纪容与像是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向裴绵，“你会打？” 裴绵一噎，酝酿了半天才道：“我见过别人打。” 自己没上手。 纪容与：“......走吧。” 裴绵迷茫抬头：“？” 纪容与表情平静：“我送你过去。” 裴绵一路上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纪容与怎么就心血来潮地亲自把他送到了球场。 直到到达高尔夫球场，两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笑脸盈盈地迎上纪容与时，裴绵才醒悟了过来。 好叭。 原来他只是随便被顺过来的。 裴绵撇了撇嘴，温顺乖巧地跟在纪容与身后。 “纪总，这位是？”其中一位西装男看了眼纪容与身后的裴绵，小心翼翼地问道。 裴绵抬眼看他，然后又扭头看向纪容与。 那咋的。 他来自我介绍还是怎么？ “裴绵。”纪容与寥寥和裴绵对视了一眼，又平静地移开了视线，道：“裴家二公子。” 这个title还挺高级。 裴绵眨了眨眼，抿着唇勉强把笑意憋了回去后，才朝面前两个男人点了点头，小声地打了个招呼。 两个男人隐晦地互相对视了几个来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 裴家的公子怎么会和纪容与待在一起？ “欢迎欢迎，来，请进。”男人迅速调整好了表情，朝裴绵笑了笑后又扭头朝纪容与道，“我们边走边聊。” 男人侧身摊手，示意纪容与先走。 纪容与回头瞥了裴绵一眼，道：“麻烦付总带路。” 付总一愣，疑惑地顺着纪容与的视线看了眼裴绵，而后恍然道：“啊，好，好。” 纪容与面色平静地抬脚迈步，在路过裴绵的时候抬手碰了碰裴绵的肩膀，低声道：“走吧。” 纪容与的衣袖在裴绵的脖颈蹭了一下。 粗粝的触感让裴绵脖侧莫名有些痒。 裴绵没忍住缩了一下脖子。 见裴绵没跟上来，纪容与又回头看了一眼。 裴绵立刻回神，撒开按在脖子上的手，抬脚跟了上去。 “来啦来啦。” 高尔夫球场的面积很大，广袤辽阔，视野开阔，在灿烂灼热的阳光的照耀下，翠□□流，一眼望过去像是一整块泛着光的碧石。 裴绵刚踏进场地就收到了沈渡的消息。 【沈渡】：你来了没？我在发球台这边。@裴绵 裴绵顺着指示牌往发球台的方向看了几眼，隐隐约约看到了沈渡的身影。 好像池林易和盛延卓都在。 裴绵眯着眼辨认了一下。 “你要过去找他们？”纪容与单手揣兜，身形挺拔，顺着裴绵的视线往沈渡的方向望去。 “等会儿吧。”裴绵的视线又移到了球道上，表情有些跃跃欲试，“我想先试一下。” 纪容与垂眸看裴绵。 裴绵满眼好奇地观察眼前球道，在听到身侧的动静后，又扭头目不转睛地看路过的人手里拿着的高尔夫球杆。 “那去试试吧。”纪容与回头朝跟着他的两人微微颔了颔首。 两人了然地对视了一眼，朝纪容与笑着开口：“行，那我们就不打扰了，纪总好好玩。” 两人说完后便离开了。 纪容与领着裴绵去了发球台。 沈渡他们就在隔壁。 裴绵偷偷瞥了沈渡一眼。 沈渡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裴绵，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高尔夫球。 池林易抱着臂在沈渡身后踱步，半响后才无语地看向沈渡，道：“可以了你，还要看多久啊，打不打？” 沈渡啧了一声，又眺望了一下面前的球场，深深地吸了口气，做足了准备后活动了一下握着杆的手指。 沈渡的姿势专业，修长的身体伸展出了优秀的线条，每一块肌肉似乎都集聚着力量。 哎呀。 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抱着学习的态度，裴绵的目光多了几分专注。 纪容与的视线在裴绵后脑勺上定了一秒，又抬眸看向沈渡的姿势，不自觉地拧了拧眉。 “啪” 随着一个沉闷的响声，一块草皮飞了出去。 裴绵倒吸了一口气，视线短暂地跟着草皮飞出去了一瞬后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裴绵收回视线，又扭头看沈渡的方向。 球还好好地待在原地。 裴绵：“......” 显然其他人都很无语，周边瞬间沉寂了下来。 沈渡可能有点尴尬，咳了一声后，动了动僵硬的身体，酝酿了半天又来了一杆。 草皮又被打的翘起了一块。 裴绵沉默地走开了。 “按照沈渡的工作效率。”裴绵接过纪容与递给他的杆，小声吐槽道，“半天下来应该能锄两亩地。” 纪容与：“......” 10. 学以致用 虽然嘴上吐槽沈渡，但是裴绵还是觉得沈渡那个姿势应该是可取的。 看起来挺像回事的。 裴绵回忆了一下沈渡的姿势，活动了一下手指，在沈渡的影响下，没敢酝酿太久，调整的差不多了之后就挥了杆。 “啪”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而后便是耳边传来了一声轻笑。 裴绵：“......” 嘶。 裴绵没好意思低头看，假装无事发生，不着痕迹地动了一下僵硬的脊背，又沉着冷静地挥了一次杆。 “有你的帮助，应该不用花半天时间。”纪容与不紧不慢地开口，“两个小时就能锄完两亩地了。” 裴绵：“......” 裴绵回头盯纪容与。 纪容与是懂学以致用的。 纪容与穿着简单的衬衣西裤，顶着裴绵的视线抬脚走近，动作间隐约可见衬衫下柔韧劲瘦的腰。 “转过去。”纪容与声音凉凉的。 裴绵懵了一秒，下意识地跟着纪容与的指令转了回去。 “把腿张开一点，重心放在左脚。”纪容与抬手，手指在空中停顿了一下，而后按在了裴绵的手的上方。 纪容与的手指骨节分明，纤长的手指微微曲起，指尖半点在杆上。 “手往上放。”纪容与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放在这个位置。” 纪容与说完之后就把按在杆上的手松了开来，掌侧虚虚地碰了一下裴绵的手腕，往上撑了撑。 裴绵哦了一声，手指搭在了纪容与示意的地方，然后顺从地往后迈了一小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了。 纪容与垂眸看了眼旁边的裴绵。 裴绵要比纪容与矮小半个头，以他的视角能看到裴绵头顶一个小小的发旋。 裴绵的头发有些长了，发尾卷曲，在下颌弯出一道柔顺的弧度，而后懒散地贴在脖颈，随着扭头的动作，头顶上的几根呆毛随风晃动了几下。 “挥杆的时候不要动胯，保持好重心。”纪容与侧首躲过了裴绵蹭到他下颌的头发，敛眉后退了几步后继续道，“肩膀的转动要充分。” 裴绵耳尖微动，敏锐地发现纪容与的声音似乎远了点。 裴绵纳闷地回头看了眼，便见纪容与站在他三步开外，单手插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裴绵：“？” 裴绵一脸疑惑地转回了头，伸手不耐地撩了一下垂下来挡住眼睛的刘海。 这头发也太耽误事了。 回去就给剪了。 裴绵恶狠狠地把耳鬓散下来的头发拨到了耳后。 裴绵根据纪容与刚才的指示做好了准备，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高尔夫球，手腕微微使力，指节泛起了淡淡的青白。 “嘭” 清脆的一声响。 裴绵眼睛倏地亮了起来，下意识地扭头看向纪容与，声音里的笑意几乎快要溢了出来，“纪容与，你看。” 纪容与很难去形容裴绵的眼睛，很干净，清澈的像是一片湖泊，任何情绪在眼睛里显现出来时似乎都会放大无数倍。 “我还是有点天赋在身上的。”裴绵美滋滋地晃了晃手里的高尔夫球杆，视线顺着球杆上下移动了一圈。 “嗯。”纪容与哼笑了一声，“多少沾点。” 裴绵左脸颊上的酒窝很张扬。 “那可不，比沈渡强多了。” 隔壁的沈渡刚被盛延卓强行薅了下来，不情不愿地把位子让出去之后，踱步走到了后面的休息区。 还没等找个位置坐下，耳边就敏锐地接收到了自己的名字。 沈渡：“？” 什么b动静？ 沈渡眉头一皱，又把屁股从座位上抬了起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然后一眼就看到了隔壁笑容满面的裴绵。 哦。 还有纪容与。 沈渡眼睛瞪大了一瞬，视线飞快的在两人身上转了好几圈，而后被强行定在了裴绵身上。 我草。 怎么回事？ 裴绵这就打进纪家内部了？ 这个进展也太快了吧？ 沈渡叹为观止。 沈渡的视线灼灼，裴绵很难不注意到。 “嗨。”裴绵歪了歪脑袋，越过了纪容与的肩膀，把自己的脸暴露在了沈渡的视野范围，“你不锄地了？” 沈渡：“？？？” 沈渡没听明白裴绵的意思，但直觉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你......”沈渡机警地揭过了这个话题，斟酌了一下语句后，接着问道，“你们两个怎么搞到一起去了？” 裴绵瞪了沈渡一眼，警告道：“注意你的措辞，什么叫搞？我们是正经友情。” 纪容与：“......” 纪容与没搭腔。 “你们都发展出友情了？”沈渡又被震慑住了。 沈渡的动静太大，隔壁的池林易凑过来看了一眼，而后就被这诡谲的三人并立的场面惊地一愣。 池林易脚步顿了一下后才又抬起，径直朝沈渡走去，低声问道：“这怎么回事？” “啊。”沈渡指了指裴绵，又虚空点了点纪容与，噎了好半响才道，“也没啥，就，嗯......” 沈渡嘴巴嗫喏了半天，还是没找到用什么语句形容现在的场面。 “纪总。”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个解释，池林易果断揭开了这个话题，扭头给纪容与打了个招呼，“真巧，能在这碰见您。” 纪容与颔首，语气冷淡，“嗯。” 见池林易一直没回来，盛延卓也过来看了眼情况。 “？你们都在这干嘛？”盛延卓的视线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而后突然定在了纪容与身上。 “纪总。”盛延卓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盛延卓面上没表现出什么，心里却飞快地闪过了几百个问号。 怎么回事？ 怎么纪容与也在？ 盛延卓朝沈渡投了个探究的眼神。 沈渡接收到之后，朝着裴绵的方向挤了挤眼。 盛延卓又一脸茫然地看向裴绵。 裴绵和他对视了几秒。 表情比他还茫然。 盛延卓：“......” “我还有事。”纪容与垂眸看了眼腕表，冷声道，“就先失陪了。” 纪容与说完后，视线又短暂地略过了裴绵的脸。 裴绵歪着头看着他们互相寒暄，表情有点懵。 沈渡顺着纪容与的视线瞥了眼裴绵，微微一愣，而后连忙开口迎合，“好，纪总您忙，裴绵就交给我们了。” 裴绵：“？” 怎么突然变成托孤了？ 纪容与似乎也没想到沈渡会说这个，颇有些费解地看向沈渡，薄唇微抿，欲言又止。 沈渡表情很郑重，甚至多迈了一步走到裴绵身边，伸手揽住了裴绵的肩膀，面上一副会替纪容与照顾好裴绵的表情。 纪容与：“......” 沈渡用手肘怼了怼裴绵。 裴绵回神，扭头和沈渡的视线交换了几个来回，才抬眼望向纪容与，乖巧开口：“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纪容与又沉默了下来，而后顶着裴绵的视线神情复杂地嗯了一声，似乎是不想再和他们多交流，转身就准备离开。 裴绵看着纪容与的背影，突然开口问：“你们一起来的？” 沈渡纳闷地看裴绵，嗯了一句。 “谁开车啊？”裴绵又问。 沈渡表情更奇怪了，“我啊。” 裴绵抬眼盯沈渡。 沈渡不明所以地回望。 裴绵猛地把沈渡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拨开，然后几步就追上了前面的纪容与。 “纪容与。”裴绵在靠近纪容与后放慢了脚步，稍微落下了小半步后伸手拉了拉纪容与的衣袖。 裴绵扯的很小心，两根细白的手指在衣袖□□叠，指尖在袖扣上轻轻地蹭了一下。 纪容与回头看他。 “怎么了？”纪容与问。 裴绵把手收了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了一句，“你是现在回公司还是......” 纪容与面色自若，视线在裴绵颤动的睫毛上定了片刻，而后语气平静地开口道：“在这里还有点事。” 裴绵眨了眨眼，深棕色的瞳仁落着一圈浅淡的光点。 还不待裴绵开口，纪容与微微停顿了一秒，又道。 “我就在会馆休息室，你待会儿可以去那找我。” 纪容与人真的好。 裴绵一边感慨一边美滋滋地往回走，才刚靠近沈渡就被猛地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沈渡勾着裴绵的脖子，凑近裴绵开口质问道：“怎么回事啊你？刚又去找纪容与干嘛？” 裴绵扒拉了一下沈渡的手臂，试图把沈渡从自己身上薅下去，嘴上不忘解释了一句，“去蹭个顺风车。” 他死都不要再坐沈渡的车。 被赤果果的暗示到的沈渡：“......” “傻不傻啊你。”沈渡把手臂从裴绵的肩膀上挪开，用另一只手戳了戳裴绵的脑袋，“我不能让林易开吗？” 裴绵一噎。 对哦。 把这茬给忘了。 池林易眸光微闪，唇角轻轻上翘，似笑非笑地开口：“还不明白吗？他更愿意和纪容与在一起。” 裴绵扭头看向池林易。 池林易脸上还挂着微妙的笑意，镜片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裴绵羞赧一笑，扭扭捏捏地开口：“你非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池林易：“......” 沈渡脸一皱，扭头问裴绵，“解释一下呗，你怎么就和纪容与发展出正经友情了？” “也没什么。”裴绵回想了一下，感觉还是要从那顿午饭开始谈起，“就我在家没饭吃，他请我吃了顿饭。” 裴绵眨了眨眼，语气轻快无辜。 “你没饭吃不会来找我们啊？”沈渡恨铁不成钢地看向裴绵，“至于去找纪容与吗？” 裴绵默了片刻，而后开口委婉地谴责了一下沈渡。 “那你应该反省自己嘛，到饭点了，你为什么不主动提要请我吃饭呢？” 沈渡：“......” 沈渡战术性地直起了腰，按在裴绵肩膀上的手也悄无声息地收了回来。 裴绵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向沈渡，嘴唇一抿，接着道。 “那要是你主动和我说要请我吃饭，我还会和纪容与在一起吗？” 好像...... 裴绵的话在沈渡脑子里转了几圈。 有点道理。 半响后，沈渡开了口。 沈渡：“......抱歉。” 盛延卓和池林易对视了一眼。 池林易一言不发，盛延卓神情复杂。 裴绵伸手拍了拍沈渡的肩膀，温声道：“那你下次注意。” 沈渡挠了挠下颌，刚准备点头时又猛地觉得不对劲。 “诶，不对。”沈渡扭头看裴绵，皱着眉盯着裴绵，“怎么轮到我给你道歉了？” 裴绵心里一紧，脑子飞快地运转了一下后又开口道：“难道不对吗？你想，比起纪容与，是不是我们俩先认识的？” 沈渡一脸怀疑地点头。 “你请我吃过一顿饭吧？”裴绵又问，见沈渡点头后继续道，“纪容与也请我吃过一顿饭，这么一算，以你和我的交情，你觉得合适吗？” “不。”沈渡表情又空白了一瞬，消化了一下刚才裴绵的话后讷讷道，“不合适。” 裴绵：“那不就得了，你和我道歉有问题吗？” 沈渡：“没有。” 池林易：“......” 盛延卓：“......” 裴绵一时间没忍住，抬手摸上沈渡的狗头，颇有些怜爱地揉了揉。 这孩子智商怎么还断断续续的？ 11. 心诚则灵 裴绵挺有一套啊。 盛延卓视线在裴绵放在沈渡脑袋上的手上停顿了许久，而后又扭头看池林易。 池林易没在意他，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裴绵身上。 平时无所吊谓的表情也消失了，镜片后的眼睛全然是探究和淡淡的不解。 裴绵也担心沈渡反应过来之后骚扰他，揉了两下之后就撒开手，飞快地转移了话题。 “你们不打了？” 沈渡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裴绵在摸他高贵的头颅，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裴绵已经把手收回去了。 正准备发作的沈渡又憋屈地把话咽了回去。 “沈渡估计是不想打了。”池林易看向沈渡，语气调笑，“再打下去脸都快丢光了。” 裴绵深以为然地点头表示理解。 沈渡：“......” 盛延卓见沈渡脸黑地快滴出水来了，连忙打了个哈哈道：“害，其实我也不太想打了，没什么意思，去后面的休息室坐会儿吧。” 沈渡哼了一声，也没说去不去。 池林易看了眼沈渡，又扭头看因为没人搭话表情略显尴尬的盛延卓。 “好啊。”裴绵见没人说话，开口应了一声。 盛延卓找到了台阶下，连忙道：“那走呗。” “裴绵。”盛延卓朝裴绵招了招手，疯狂使眼色让他走自己身边。 裴绵纳闷地加快了脚步，和盛延卓错开了半个肩膀的距离后问：“干嘛？” “没事。”盛延卓回头看了眼沈渡，小声道，“沈渡现在估计心情不太好，你稍微哄着点他。” 沈渡死要面子，被人当众戳痛处估计又开始不爽了。 要是只有他们几个从小玩到大的老熟人在场也就算了，偏偏裴绵也在…… 池林易也是，说话也不过过脑子。 裴绵：“？” 裴绵茫然地回头看向沈渡。 沈渡见裴绵他们都走了，也臭着脸跟了上来，表情阴晴不定地盯着他和盛延卓。 裴绵面上的表情骤然微妙了起来。 哦...... 有猫腻。 “你这是什么表情？”盛延卓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地看向裴绵。 “没事，我懂。”裴绵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放心哈，我尽量。” 盛延卓看了裴绵半响后，没忍住搓了搓胳膊。 怎么感觉凉飕飕的。 高尔夫球场的会馆区面积很大，各项基础设施也配备的非常齐全，在几人刚到会馆主楼，就有接待迎了上来，将几人领到了会员休息室。 休息室里空调开的很足，裴绵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坐啊。”池林易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不忘招呼其他人坐下。 裴绵抬头看了眼天花板，在找到空调出风口后，挑了个避开风口的位置。 裴绵挑的是单人座。 沈渡瞥了眼就从裴绵身后绕了过去，在盛延卓旁边坐了下来。 盛延卓伸手拍了拍沈渡的胳膊，笑着开口：“别臭着张脸了，不打就不打了呗，待会儿找点别的乐子。” “哼。”沈渡冷笑了一声，态度坚决，“谁说不打了，我就不信我学不会了。” “那估计得换个地方了。”池林易语气凉凉，漫不经心地开口，“那块地方的草皮都快被你铲完了。” 沈渡：“......” 盛延卓：“......” 得，白干。 盛延卓扭头朝裴绵使了个眼色。 裴绵目不转睛地盯着茶几上的餐篮。 哎呀。 那个巧克力看起来好像挺好吃的。 裴绵用视线隔着空气在篮子里挑挑拣拣了半天，选出了最合自己眼缘的一款小零食。 “噗嗤噗嗤。” 盛延卓没忍住伸脚踢了踢裴绵。 他搞不定沈渡了，只能靠裴绵了。 别的不说，他盲目地相信裴绵能应付沈渡。 裴绵回神，疑惑地抬眼看盛延卓：“怎么了？” 见盛延卓指了指沈渡，裴绵才恍然地点头，想了想后朝沈渡道：“没事，虽然技术不精，但是你的意志力还是很值得肯定的。” 沈渡：“......” “啊，不行的话，要不我教你？”见沈渡的表情更沉了，裴绵飞快地眨眨眼，亡羊补牢道，“我可是纪容与的单传弟子。” 沈渡嘴角抖了抖：“......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不过说起来，你和纪容与的关系倒是比我想象中要好。”池林易笑眯眯地看向裴绵，状似无意间地问了一句，“你怎么和他一起吃上饭的？你加上他的微信了？” 池林易的话一出，沈渡和盛延卓也转头看向了裴绵。 裴绵噎了一下。 加上倒是确实加上了。 但是目前在裴齐燕那儿他加上的是“纪依然”的微信。 沈渡和裴齐燕又有联系...... “心诚则灵。”裴绵想了想，开口道：“只要心诚，总会联系到的。” 众人：“......” “你既然都和我们混到一块儿了。”沈渡沉默了许久，还是开口朝裴绵道，“就少和纪容与接触。” 裴绵纳闷地抬眼看沈渡：“怎么了？你们的系统不兼容啊？” 沈渡：“......” 沈渡又不说话了。 “也不能这么说。”池林易替沈渡开了口，“我们和他不是一路人，也玩不到一块儿去。” 他们几个和纪容与年龄相仿，又是同辈人，难免会被其他人放在一起比较。 纪容与是他们这辈人中的佼佼者。 性格沉稳，能力出众。 因为父母出意外逝世，早早地就接手了风雨飘摇的纪氏，在几个大股东的咄咄相逼中依旧精神稳定地将纪氏的烂摊子一并整顿好，雷厉风行地处理了那几个落井下石的股东，接手了短短几年就将纪氏提到了比曾经更高的高度。 早些年他们还愿意和纪容与拼一拼，现在已经完全提不起任何兴致了。 哦。 也不对。 倒是还有人执着地要和纪容与分个高下。 池林易换了个手支撑自己的下巴，慢悠悠地把视线投到了裴绵身上。 裴绵还是没忍住，找准了时机就去够面前的篮子，见够不到，索性直接半蹲在茶几前，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把篮子往自己的方向勾了勾。 池林易：“......” 裴绵又把屁股放回了沙发上，弯着腰专心致志地挑篮子里的小零食。 会员休息室里准备的零食都是进口的高级零食。 裴绵怕踩雷，本来还想着挑几个自己吃过的吃，翻了半天之后也没找到一个自己吃过的。 好叭。 裴绵妥协了，把之前相中的那款巧克力拿了出来。 嘶。 好苦。 裴绵皱着张脸，艰难地把嘴里的巧克力咽了下去。 果然又踩雷了。 裴绵看了眼手里的包装袋，啧了一声后丢进了垃圾桶里，又执着地探着脑袋在篮子里搜寻。 看完了裴绵踩雷全过程的池林易：“......” 池林易哼笑了一声，没再多看，扭头和盛延卓聊了起来。 “岘山那个项目你们和纪氏谈的怎么样了？” “我怎么知道？”盛延卓翻了个白眼，“这事哪轮的到我插手。” “纪氏能不能拿下这个项目都还八字没一撇呢，干嘛这么上赶着和人家谈合作？”沈渡不以为然地翘了翘腿。 岘山？ 又听到了熟悉的字眼，裴绵没忍住抬头看了眼。 之前不知道是哪个岘山，一直没和原书的剧情对上。 现在多听了几遍对上号了，他才从记忆里搜刮出了这段剧情。 岘山这个项目好像就是导致纪氏破产的根本原因。 这个项目的出现已经在全文的收尾部分，作者在前文对纪容与的所有描写都在极力地营造出大魔王的既视感。 能力强，作风佳，似乎所有的好运气都集聚在他身上，无论是学业还是事业，都一路平坦，顺风顺水，完全没有任何波折。 可能就是因为之前太过顺利，才导致最后的失手显得异常悲凉。 因为标书泄露，竞标失败，前期的一切投资都付之东流。 公司失利，纪氏内部管理层出现混乱，纪容与从岘山项目中抽离出来之后立刻投身于公司内部的整顿，但是还没来得及产生效果，之后便是纪依然因为愧疚割腕自杀。 纪容与在赶往医院的路上出车祸身亡。 裴绵把重新挑拣出来的巧克力撕开包装，垂眸送进了口里。 灿烂的开头，却这样潦草的结局，反而让纪容与染上了种悲情英雄的色彩。 害。 裴齐燕真是坏事做尽。 “诶，裴绵。”盛延卓拍了拍裴绵的肩膀，“你发什么呆呢？” 裴绵回头看盛延卓，“啊，没事，就觉得这个巧克力还挺好吃的。” 甜滋滋的。 “行吧。”盛延卓躬身看了眼茶几上的小零食，伸手在篮子里拨了拨，挑出了一块递给裴绵，推荐道，“这个我吃过，味道还行，你试试。” 裴绵哦了一声，很配合地尝了一下。 嗯。 也还不错。 裴绵又看了眼篮子，纠结了一下之后还是动手把每个品种都挑出了一个，每一种都尝了一遍。 沈渡的火降下来了一点，也勉强愿意搭理一下池林易了。 池林易对沈渡的态度倒是无所谓，神态自若地和两人聊天，偶尔会分个眼神给裴绵。 在裴绵吃完最后一款巧克力之后，沈渡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一句：“你是饿了吗？” 怎么能吃这么多。 看不出来啊。 沈渡上下打量了一圈裴绵。 裴绵个子不算太高，骨架又小，手腕细细的一圈，腕骨突出，好像随手一握就能把整个手腕圈住。 瘦的有些不太健康。 沈渡看了半响后道：“算了，你吃吧。” 裴绵莫名其妙地看了眼沈渡，又扭头去看篮子里剩下的零食。 糖就不尝了。 实在吃不下了。 裴绵慢吞吞地把自己吃剩的包装纸一一丢进垃圾桶。 眼见时间不早了，裴绵起身准备去找纪容与。 “你要去找纪容与啊？”沈渡问。 裴绵：“是的呀。” “不然你去跟他说一声呗。”沈渡指了指盛延卓，接着道，“我让他开车送你。” “哦。”裴绵朝沈渡吐了吐舌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要。” “......”沈渡：“滚滚滚。” 裴绵马不停蹄地跑了。 沈渡冷笑了一声，刚准备和盛延卓吐槽一句，休息室的门又被裴绵推开了。 沈渡愣了一下，轻轻勾了勾唇，开口问：“后悔了？” 裴绵几步就走到了茶几面前，伸手抓了把巧克力，塞进口袋里之后朝沈渡弯着唇角笑了笑，又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沈渡：“......” 艹。 反了。 真是反了。 裴绵出门后就准备掏手机问一下纪容与在哪间休息室。 还不待裴绵给手机解锁，纪容与声音就响了起来。 “裴绵。” 纪容与的声音凉凉的，吐字清晰，声调平缓，像一件覆着寒冰的瓷器。 裴绵愣了一下，抬眼看向纪容与。 纪容与似乎也刚从休息室出来，气定神闲地站立在休息室的门口，微微侧首看着他，眉眼间皆是不染纷争的冷淡和凉薄。 还挺巧。 裴绵把手机收了起来，抬脚朝纪容与走去。 之前裴绵见过的两个男人也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礼貌地和纪容与告了个别，视线在接触到裴绵时又是一愣，而后迅速地回过神，朝裴绵也笑着点了点头。 裴绵也友善地笑了一下。 休息室的门没关，裴绵在纪容与身边站定之后不经意地瞟了眼室内。 和他之前待的那间格局差不多。 不过好像这间没有小零食诶。 裴绵歪了歪头，又仔细看了眼茶几。 茶几上只有三杯咖啡。 “在看什么？”纪容与见裴绵目不转睛地看着室内，往旁边侧了侧身，给裴绵让出了位置。 “你们只喝咖啡啊？”裴绵收回视线，抬眼看向纪容与。 纪容与微怔，回头看了眼茶几上的咖啡，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沈渡那间有巧克力。”裴绵摸了摸口袋，抓出了几颗巧克力，垂眸翻了翻掌心里的巧克力，仔细辨认了一下之后，挑了一块递给纪容与，“呐，给你一个。” 虽然感觉纪容与应该不嗜甜。 但是裴绵还是想给纪容与最甜的一块。 12. 视频电话 纪容与垂眸看着裴绵掌心里的巧克力，睫毛在眼睑打下了一层柔和的阴影。 “拿着吧，不用不好意思。”裴绵把巧克力强行塞进了纪容与的手里，面不改色地宽慰道，“我也是顺来的。” 纪容与：“......” 纪容与轻轻弯唇，指尖扣了起来，将巧克力包进了掌心。 裴绵见纪容与收下了，心满意足地把剩下的几颗塞回了自己口袋，颇有些留念地瞥了眼纪容与手里那颗。 害。 早知道应该抓两把。 “走吧。”纪容与开口，“送你回去。” 纪容与开车的时候不爱说话，裴绵也不干扰他，上车之后就安安静静地低头刷微博。 最近的内娱一潭死水，裴绵刷了好一阵子也没找到什么乐子，又百无聊赖地去看微信。 沈渡他们几个都在高尔夫球场，也没功夫在群里发言。 闻俞生也不太爱在群里说话。 今天的群倒是出奇地安静。 裴绵都有些不习惯了，扒拉了几下群里的之前他没有看过的聊天记录。 也没什么八卦，裴绵一路往上翻，直到看到闻俞生发在群里的复习资料才猝不及防地停了下来。 在外面玩就不要想这种伤心事了。 回去一定复习。 裴绵短暂地内心挣扎了一下，心怀愧疚地把手机息了屏。 似乎是察觉到了裴绵表情的不对劲，纪容与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有点羞愧。”裴绵幽幽地叹了口气，开始自我忏悔，“我们专业有开学摸底考，我本来应该好好在家复习的，但是却没有抵制住诱惑。” 纪容与回头看了眼裴绵。 裴绵半垂着眸，表情看起来确实很忧虑。 “你是Q大的？”纪容与抿了抿唇，开口问道。 裴绵嗯了一声。 纪容与的眸光深了几分，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攥紧，一条微微突起的青筋顺着劲瘦的手背向上直直地攀上手臂。 纪依然的第一志愿就是Q大。 可能是命运安排吧。 裴绵多留了一级，刚巧在Q大碰到了作为新生的纪依然。 裴绵见纪容与不说话，扭头好奇地瞥纪容与。 纪容与的骨相也很优越，眉骨线条锋利，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微微绷紧，流畅漂亮地延伸到脖颈。 纪容与眉目微敛，眼中的情绪也显得晦暗不明。 “什么专业？”纪容与又问。 “商英。”裴绵乖巧回答。 纪容与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裴绵一顿，战术性地往后靠了靠，表情有点古怪。 “你不会也要给我发复习资料吧？” 闻俞生给他发的那些他都不一定看的完。 “也？”纪容与侧首看裴绵。 裴绵诚实地开口：“之前问过闻俞生，他人还挺热心的。” 起码给他打包了一个G的资料。 “他给我的我都看不完。”裴绵婉拒道，“就不再接收了哈。” 纪容与：“......” 纪容与不说话了。 裴绵又扭头观察了一下纪容与的表情。 也不知道为什么。 纪容与看起来好像很关心他的学习成绩。 纪容与没搭理裴绵，由着裴绵时不时瞟他一眼。 裴绵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见手机响了一声，低头看了眼消息。 出乎裴绵意料的，给他发消息的是裴齐燕。 奇怪。 裴齐燕最近不是忙着搞项目吗？竟然有空骚扰他？ 裴绵疑惑地点开微信看了眼。 【裴齐燕】：我明天回家住。 裴绵表情更纳闷了。 回家就回家，和他有什么关系？ 还需要亲自来通知他一声？ 还不待裴绵回消息，裴齐燕又发了一条过来。 【裴齐燕】：你最近和纪依然发展的怎么样？ 裴绵：“......” 哦。 他说呢。 专门回来抽查“作业”啊？ 裴绵看了眼纪容与，琢磨了一下后又低头啪啪地打了几个字过去。 【裴绵】：还行，发展到互相分享午餐的阶段了。 裴齐燕难得地有些疑惑，仔细解读了一下裴绵发来的消息之后，又满腹疑虑地回了一条过去。 【裴齐燕】：我听说纪依然出国旅游了，你怎么和她互相分享午餐？ 裴绵：“？” 纪依然出国旅游了？ 裴绵懵了一秒，又扭头定定地看了眼纪容与，问：“你妹妹出国旅游去了？” 纪容与寥寥地瞥了他一眼，神色自若地嗯了一声。 啊。 真去了。 那是好事啊。 裴绵眨了眨眼。 直接在客观条件上减少了他见到纪依然的可能性。 裴绵给裴齐燕回消息。 【裴绵】：照片分享。害羞/ 【裴绵】：咱们年轻人就喜欢各种发照片，打视频，大哥您不懂。 裴齐燕：“......” 他也没比裴绵大几岁吧。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裴齐燕看裴绵发来的消息总是要反反复复地抠字眼看好几遍。 【裴齐燕】：打视频？ 裴绵立刻回顾了一下刚刚自己发出去的话，又飞快地动手亡羊补牢地接上了两个字。 【裴绵】：未遂。 裴齐燕那边似乎又沉默了，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再发消息过来。 好叭。 裴绵不等了，把手机息屏之后就收了起来。 窗外逐渐略过了熟悉的景象。 裴绵往窗外看了几眼，在远远地看到自家别墅的轮廓之后，开口道：“好啦，就送到这里吧，剩下的我自己可以走过去。” 纪容与侧目看了眼裴绵，缓缓降下了车速。 裴绵解开安全带，打开门下了车。 “我到了。”裴绵的手搭在车门上，微微俯身看向朝车内的纪容与，在和纪容与的目光接上之后，红润的嘴唇弯起一道细微的弧度，“谢啦。” “哦。”裴绵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又开口说道，“还有我给你的巧克力，记得吃呀，不然要化掉了。” 裴绵背着光，阳光透过缝隙从裴绵的身侧挤了进来，被分割成了几块，斑驳地撒在座椅上。 纪容与抬眼看裴绵，半响后才嗯了一声。 裴绵刚进家门，就懒洋洋地把自己甩到了沙发上，发了会儿呆才又想起自己之前在车上信誓旦旦地承诺了什么。 害。 不能摆烂。 说好的回家就复习的。 裴绵艰难地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慢悠悠地晃了晃翘起来的腿，表情坚毅地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 一页页英语资料显现在了裴绵眼前。 裴绵盯着看了两眼。 困顿骤然在脑中蔓延了开来。 裴绵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又往下划了一页。 没看两眼，眼前的英文单词又模糊了起来。 他真的不太适合学习。 裴绵心酸地叹了口气。 他穿书前就不爱看书，好在父母对他的要求不高，他临时抱佛脚踩着录取分数线考上了本地的一所大学，刚念完大学就穿了进来。 然后又要开始念书了。 裴绵心如死灰。 他们学校放假早，开学也早。 裴绵草草地算了一下时间，大概还有一个月左右的假期。 一天学四十页就能学完了。 裴绵在心里做好了计划，手指又在屏幕上滑动了一下。 今天是第一天，就浅浅地学十页吧。 裴绵拧着眉，痛不欲生地看到第三页的时候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沈渡】：快看我的英姿！@全体成员 裴绵手指在空中顿了一下，而后一边谴责自己一边点进了群里。 看一眼沈渡的英姿就回去复习。 裴绵飞快地说服了自己。 【沈渡】：老盛，你拍的我的视频呢？直接发群里。@盛延卓 【池林易】：大可不必，没人想欣赏你的英姿。 【沈渡】：[email protected]裴绵@闻俞生 闻俞生似乎在忙，没管群里的消息。 裴绵友善地站了出来。 【裴绵】：嗯嗯嗯，我想看。乖巧/ 沈渡惊喜地拍了一下盛延卓的大腿，扭头朝池林易道：“看到没！谁说没人想欣赏的？” 沈渡说完，也不关池林易的反应，伸手推搡了盛延卓一下，催促道：“赶紧发。” 盛延卓耸了耸肩，从文件里翻出了沈渡的视频发进了群里。 视频内容很简单，就是沈渡下午打高尔夫球的视频。 沈渡经过一个下午的努力，终于成功地打中了。 姿势也很漂亮。 裴绵撑着下巴看了一遍。 视频应该是盛延卓拍的。 盛延卓很擅长拍视频，不管是角度还是光影都控制的很好，偶尔几秒会不经意地扫到池林易，但是很快又会被他调整到沈渡一个人身上。 裴绵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微妙的想法。 【沈渡】：怎么样，帅吧！ 裴绵回神，敷衍地按了几下屏幕。 【裴绵】：shuai 【沈渡】：......你甚至都不愿意多按一下。 裴绵没再搭理沈渡，由着沈渡继续在群里阴暗爬行，叹了口气又滚回去看复习资料了。 艰难地看完了十页之后，裴绵心平气和地把呼了口气。 欧克。 完成了今天的任务。 裴绵切开了浏览文件的页面，看了眼微信消息，见群里全是沈渡在发疯之后，又心如止水地切了小号。 小号安静多了。 纪容与不会主动找他聊天，也不发朋友圈。 像一个镇着微信号的吉祥物。 裴绵点进纪容与的头像里看了几眼，又不紧不慢地切到了聊天页面，脑子迟缓地运转了一下。 嗯...... 要不顺便完成一下今天的骚扰KPI？ 裴绵的指腹在手机侧面摩挲了几下，短暂思考了一会儿后还是把手机丢到了床上。 算了，中午和纪容与聊过天了，那点聊天记录够应付裴齐燕了。 裴绵见时间差不多了，收拾了一下衣物后，就径直走向浴室准备洗个澡。 裴绵简单地冲洗了一下之后就穿着睡衣从浴室走了出来。 也不急着吹头发，裴绵在房间里搜寻了一圈，终于在书桌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把剪刀。 头发实在太长了。 裴绵拨了拨垂到眼前的刘海，又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剪刀。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剪个头发而已，问题不大。 裴绵从床上捞起了手机，准备搜索一下怎么自己剪头发。 手机页面还停留在和纪容与的聊天页面上，裴绵瞟了一眼，手指刚碰上屏幕，头发上未干的水就顺着刘海抵在了屏幕上。 裴绵下意识地用掌心擦了一下。 抬手的时候便看到一个视频电话拨了过去。 裴绵：“......” 裴绵心里猛地一跳，眼疾手快地正准备挂断，对面就接通了。 纪容与似乎还在公司，白衬衫的纽扣被松开了一颗，右手慵懒地搭在桌面上，袖口向上挽起了一截，露出了戴着精致腕表的手腕和一小节劲瘦的手臂。 裴绵表情僵硬了一瞬，手指又不自觉地挪到了挂断视频的按键上。 脑子里缓缓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不然直接挂了？ 纪容与眉心微皱，视线在裴绵脸上定了几秒。 裴绵穿着睡衣，睡衣的领口有些大了，松松垮垮地往下耷拉了一点，露出了小半截纤长白净的脖颈，头发上的水滴顺着下颌一路蜿蜒到了锁骨。 裴绵皮肤生的白，脸上还泛着被热水蒸腾过留下的红润。 透过镜头，裴绵的眼睛更显得雾蒙蒙的，澄澈的瞳孔里装着肉眼可见的慌张和尴尬。 纪容与怔了一下，抿了抿唇后抬眼看向裴绵，开口询问道：“你.....” 话才刚刚说出口，纪容与就被裴绵打断了。 裴绵脑子转的飞快，在短短的一分钟内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理由来解释这个视频电话。 “找你有点事。”裴绵语气真诚地开口，见纪容与眉梢微动，破罐子破摔地把手里的剪刀给纪容与展示了一下，接着道，“要不要看我直播剪头发？” 顺便视频指导一下他怎么剪后面的。 纪容与：“......？” 13. 精神支柱 “什么？” 纪容与一向平稳的声音难得的有些波动。 裴绵：“你不觉得我头发有点太长了吗？” 先前还不觉得，这两天感觉刘海长的都挡眼睛了。 纪容与闻言看了眼裴绵的头发。 裴绵头发还湿着，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散发着莹莹的光泽，乌色的头发被水润湿之后显得颜色愈发浓重，湿哒哒地沾在脸颊，深色的发衬着白净的皮肤，莫名生出了几分色气。 确实长了。 “嗯。”纪容与视线顺着裴绵的脸颊一直向下落到颌角，眼睫颤了颤，半响后才低声应了一声。 裴绵直勾勾地盯着手里的剪刀，若有所思道：“今天正好洗了头，我想着顺便给剪了。” 他剪刘海还有点经验，但是剪后脑勺好像有点困难。 万一剪呲了怎么办？ “......你确定？”纪容与语气平稳了下来，不疾不徐地开口询问，“你怎么剪后面的？” 看来自己的担忧不无道理。 纪容与的关注点也在这。 “这不是有你吗？”裴绵扭头看向镜头，理直气壮道，“我找你就是让你指挥我的。” 很好。 圆上了。 理由毫无破绽。 纪容与：“......” 裴绵的表情看起来还挺认真的，像是真的决定动手自己剪了。 纪容与搭在桌面上的手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裴绵没注意到纪容与的动作，动手将手机架了起来，调整了一下角度，确保纪容与能看到他的脑袋。 裴绵又扭头去找垃圾桶。 纪容与隔着镜头看着裴绵忙前忙后，思虑了许久，还是没忍住找到了时机喊住了裴绵。 “裴绵。” 纪容与的声音透过手机显得更凉了几分。 裴绵听见纪容与的声音后懵懵地抬眼看向镜头。 “你头发长的快吗？”纪容与问。 裴绵有些莫名，脑袋不自觉地歪了歪，似乎是认真思考了一下后才迟疑道：“一般吧，不算太快。” “那要是剪坏了。”纪容与微顿，“你怎么去学校报道？” 裴绵：“......” 有道理。 离开学就剩一个多月。 头发应该长不了这么快吧。 裴绵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放假还好，剪坏了可以在家阴暗爬行不见人，开学就不行了…… 在学校只能阳光健走。 裴绵轻易地就被纪容与说服了，立刻打消了自己剪头发的念头。 那他得抽空去理发店剪了？ 但是其实理发店也不太靠谱。 他始终相信没有人可以笑着从理发店里走出来。 纪容与隔着镜头看裴绵。 裴绵似乎是走神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桌面，眉心轻轻皱着，一副纠结忧虑的样子。 纪容与刚准备开口说话，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请进。”纪容与垂眸看了眼镜头里的裴绵，低声道。 裴绵回过神，掀起眼皮好奇地看向纪容与。 什么动静？ 有人来了吗？ 江蕊将门推开，迈步朝纪容与走去，在办公桌前站定后朝纪容与道：“纪总，广盛的苏总临时有事，明天的会议可能需要推迟.....” 纪容与最后瞭了眼裴绵，指尖一动，将手机屏幕朝下，嘭的一声压到了桌面上。 裴绵眼前倏地一黑。 裴绵：“？” 手机对面的纪容与和江蕊沟通完了明天的工作事宜，再次翻开手机时，视频已经结束了，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行字。 通话时长27:08:15 裴绵应该是在对面等了好一会儿才挂断了电话。 “江蕊。”纪容与抿了抿唇，又抬眼看向江蕊，问道，“有没有比较适合男生的理发店？” 男生？ 江蕊愣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睛缓缓眨了几下，语气迟疑道：“有吧，您需要吗？我待会儿发给您。” 纪容与嗯了一声。 江蕊视线还定定地停在纪容与身上。 男生？ 什么男生？ 纪容与抬眼瞭了江蕊一眼。 江蕊紧急收回了视线，朝纪容与职业性地笑了笑，不敢再看纪容与的表情，神色自然地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艹。 不对劲。 绝对不对劲。 江蕊一边给纪容与发公司附近口碑比较好的理发店的位置，脑子一边飞快运转。 还有上次...... 江蕊又想起之前纪容与还和人微信聊天来着。 放别人身上都没什么。 但是发生在纪容与身上就很离奇了。 完蛋。 江蕊有些头疼地啧了一声。 完全压制不住自己八卦的欲望。 另一边的裴绵已经吹干了头发，懒洋洋地躺回了床上，慢慢品鉴纪容与转发给他的理发店的信息。 感动。 裴绵反手就给纪容与发了个表情包。 【裴绵】：感恩，无以为报.jpg 纪容与似乎去忙了，没再回他的消息。 裴绵也没在意，在综合比较了一下纪容与发给他的几家理发店后，最后选了一家看起来最淳朴的。 他有点潮人恐惧症。 除此之外。 嗯...... 还差个精神支柱。 裴绵想了想，又切回了大号，主动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裴绵】：有人想剪头发吗？二缺一。 【闻俞生】：？第二颗半价？ 裴绵乐得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别的不说。 闻俞生给这个群增添了不少乐子。 【沈渡】：真的假的？现在这种营销策略都蔓延到了理发圈了吗？ 【裴绵】：假的，我只是缺少一个剪发搭子，你们真的没人想顺便剪个头换个发型吗？期待/ 沈渡还挺稀奇的。 这还是裴绵第一次主动在群里邀请他们出去。 虽然只是找他们出去剪头。 沈渡伸手摸了摸鬓角，扭头对着镜子360°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整体还不错。 就是发顶的黑发已经长出来了。 沈渡挑了半天刺，然后低头矜持地接受了裴绵的邀请。 【沈渡】：行吧，我跟你一块儿。高傲/ 裴绵眼睛一亮，发自肺腑地在内心表彰了一下沈渡，然后把自己挑选好的理发店的地址发到了群里。 【裴绵】：呐，这家，明天上午十点可以吧？ 这家理发店在商场里。 剪完了还能顺便吃个饭。 沈渡答应地很爽快，甚至还主动提出明天上午来接裴绵。 裴绵一顿，手指在屏幕上轻巧地按了几下，表情亲切地发出去了冰冷的三个字。 【裴绵】：不了吧。擦汗/ 【沈渡】：......我让我家司机开车，给你一个机会，你再说一遍。 【裴绵】：撒花/ 裴绵和沈渡口头约定好了之后，就安详地躺回床上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沈渡就来裴家按门铃了。 “你来这么早干嘛？”裴绵睡眼惺忪地开门，一边揉眼一边往回走，“我牙都还没刷。” 沈渡的状态有些异常兴奋，揣着兜在门口来回踱步了几圈，闻言也没生气，乐呵呵地冲裴绵道：“没事，你慢慢收拾，我不着急。” 裴绵惊奇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沈渡视线在裴绵脑袋上落了一秒，又憋着笑收回了视线。 裴绵估计睡姿不怎么样。 头发睡的乱七八糟。 头顶上的几根呆毛也大喇喇地翘了起来。 “看什么？”沈渡滋着大牙朝裴绵笑，“赶紧换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裴绵狐疑地扫视了沈渡几眼，见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才扭头收回视线。 等裴绵准备好出门的时候，沈渡已经端坐在了后座。 “裴绵。”沈渡手腕一动，将后座的车门推开了，“坐这儿。” 裴绵定定地看了沈渡几秒，才表情古怪地坐了进去。 今天的沈渡感觉有点过于亢奋了。 怪不习惯的。 沈渡抬起了半边屁股，从裤兜里摸出了手机，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按了几下，在调出了什么东西之后眼睛一亮，然后径直把手机递到了裴绵眼前，语气期待道：“你看，你觉得这个发型怎么样？是不是很适合我？” 裴绵下意识往后仰了仰，在和沈渡的手机拉出一段距离后才定睛看了一眼。 裴绵：“......” 图应该是在某书上找的。 黑白阴阳鲻鱼头。 脖子后面还绑了两根小辫。 沈渡眨了眨眼，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见裴绵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有些费解地拧了拧眉。 这什么表情？ 沈渡又定定地观察了一眼裴绵的表情。 裴绵的表情管理过于优秀，除了瞳孔颤了颤外，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 “嗯？”沈渡不耐烦了，开口催促了一句，“你说话啊。” 裴绵这才扭头看向沈渡，有些欲言又止。 嘶。 裴绵酝酿了半天才委婉地点评道：“这个发型还是有些过于超前了。” 沈渡：“......” “呵。”沈渡冷笑了一声，一把把手机塞回了口袋，“是你不懂时尚，这个是潮流。” 裴绵拍了拍沈渡的肩膀，毫不在意地宽慰他道：“是你要问我的嘛，问了就要虚心接受我的评价。” 沈渡：“......呵。” “那你呢？”沈渡又扭头看裴绵，“你没选好发型？” 裴绵又是一顿，半响后才扭扭捏捏地拿出了手机，翻出了自己相中的发型递给沈渡看。 他昨天挑了可久了。 沈渡眯着眼睛凑近了一点。 一个嚣张肆意的大背头。 看起来和裴绵的长相不太搭。 沈渡又抬眼看了眼裴绵的脸。 “丑陋。”沈渡哂笑着直起了腰，抱着胸锐评道，“我早八百年就看不上这种发型了。” 裴绵猛地扭头盯沈渡。 “不喜欢大背头？”裴绵盯了半响才一字一句地开口，“我明白，这是很正常的事。” 沈渡迷茫转头：“？” 裴绵撇了撇嘴，左脸颊鼓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发尾蓬松打卷，软趴趴地蹭在脖侧，看起来异常柔软。 “人生嘛，总是要在不停地相遇和分别中找到志同道合，互相肯定的人，祝你未来一切都好。”裴绵侧目冷冷地扫了沈渡一眼，“没品味的东西。” 司机：“噗。” 沈渡：“......” 14. 糊弄文学 沈渡转头直勾勾看向司机。 很好笑？ 司机借着后视镜看到了沈渡的表情，又艰难地把上扬的嘴唇压了下去。 沈渡侧首盯了裴绵好半会儿才开口说道：“你刚刚都还说要虚心接受别人的建议。”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感觉沈渡这话说的还怪委屈的。 裴绵没来由地有些羞愧。 “话这么说也没错。”裴绵支支吾吾地试探道，“嗯，但是你真的不觉得这个发型很帅吗？” 沈渡抱着胳膊懒散地倚在车座靠背上，看着裴绵坚定地摇了摇头。 也不能说这个发型丑。 就是觉得不能安在裴绵脑袋上。 裴绵和沈渡对视了几个来回，在读懂沈渡眼睛里的坚决后裴绵才慢吞吞地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 “但是这也不代表我觉得你的发型好看。”裴绵又猛地回头看沈渡，重申了一遍，“你也别换那个发型。” 沈渡歪了歪脑袋，啧了一下后才不爽地哼唧了一声。 裴绵感觉他这次和沈渡的交锋算的上是一个另类的鱼死网破了。 谁也别想换自己看中的发型。 沈渡这种社交悍匪在理发店这种地方简直如鱼得水。 刚进门就利落地把裴绵按在了座位上，替裴绵简单描述了一下需求。 “稍微剪短一点就行，不用大改。”沈渡朝托尼老师比划了一下，“也别剪太短了，到这里就差不多。” 裴绵乖巧地坐在座位上看沈渡和托尼老师社交，由衷地感觉像这种场合真的很需要像沈渡这样的精神支柱。 “至于我嘛......”沈渡倚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转了转座椅，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才继续道，“我换个发色吧，色板拿给我看看。” 托尼老师闻言喊人把色板拿了过来。 裴绵也凑过去看了一眼。 “沈先生您皮肤白，这个白金色很适合您。”托尼老师指了指，接着道，“但是这个色可能需要漂一下。” 裴绵凭空想象了一下沈渡金发的样子。 嗯。 应该挺适合的。 沈渡似乎不太满意，眉峰微抬，开口道：“不了，换个低调一点的。” “啊？”裴绵惊讶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渡，“你竟然想低调了？” 沈渡垂眼扫了裴绵一眼，冷哼了一声，“怎么，我转性了不行吗？” 裴绵摇头，认真道：“不信。” 沈渡：“......” 沈渡刚准备开口反驳裴绵，裴绵就被托尼老师叫走了。 得。 沈渡又憋屈地闭上了嘴。 裴绵的头发好剪，托尼根据沈渡的意思帮裴绵把发尾修短了一点，又加了点自己的想法，稍微打薄了一点。 “可以了。”托尼伸手扫掉了落在裴绵脖颈上的碎发，轻声道，“您看看可以吗？” 裴绵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其实没什么变化。 就是长度短了一点。 从脖侧到耳尖了。 嗯...... 这钱可真好赚。 裴绵的视线在镜子里和托尼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托尼的手搭在椅背上，微微俯身看镜子里的裴绵，目光自信坚毅，耐心且期待地等待裴绵的评价。 裴绵飞快地躲开了两人的目光交流，违心地点了点头，称赞道：“嗯嗯，我很喜欢，我都快认不出镜子里的人是谁了。” 托尼：“......” 你小子。 有点夸张了啊。 托尼干笑了一声，继续道：“您喜欢就好，沈先生那边还需要一段时间，您要在这儿等他吗？” 裴绵回头看了眼沈渡。 沈渡刚洗完头回来，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玩手机。 “嗯呢。”裴绵应了一声。 托尼：“那我给你倒点热水吧。” 裴绵点头：“好哦。” 沈渡玩手机玩累了，抬起头活动了一下脖子，余光瞟了裴绵一眼，见裴绵无所事事地坐在椅子上，开口问：“嗯？你剪完了？” 裴绵碾了碾耳鬓的发，下巴抬了抬，“显而易见。” 沈渡又上下观赏了一下，锐评道：“他剪得挺保守的。” 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 “也还行吧。”裴绵友好地替托尼说了句话，“我感觉都不扎眼睛了。” 沈渡闻言又扫了眼裴绵的刘海。 “你觉得OK就行。”沈渡同情道。 两人聊天的间隙，一位女生推着小推车停到了裴绵旁边，笑着朝裴绵道：“我们给您准备了一些小吃，这里是热水，小心烫。” 裴绵礼貌地朝女生笑了笑，温声道了声谢。 裴绵的五官长得很精致，修短了刘海后，五官完全暴露出来后显得更加明媚张扬，圆钝的眼型微微出一道流畅的弧度，瞳仁干干净净的，笑起来的时候很无害又可爱。 女生愣了愣神，又指向前台的位置，接着道：“嗯，我就在那儿，您还需要什么可以叫我。” “嗯，好的。”裴绵顺着女生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抬眼朝女生道，“谢谢你。” 等女生离开后，沈渡那边已经开始上染发剂了。 裴绵看了沈渡两眼，没忍住开口问：“你怎么突然想着把头发染黑了？” 沈渡的脑袋被托尼老师掌控着，只能借着镜子看裴绵。 “哼，能为什么。”沈渡道，“为了应付我爸呗。” 他爸看他这个发型不爽很久了。 还不等裴绵说话，沈渡又继续道：“我忍不住了，你想听八卦吗？” “想啊想啊。”裴绵眼睛一亮，追问道：“八卦的主题是什么？” 沈渡抬眼看了眼镜子里的裴绵。 裴绵目光灼灼，上半身都不自觉地往沈渡的方向靠。 沈渡：“......私生子。” 裴绵震惊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沈渡的眼神骤然多了几分谴责和批判。 “大哥，不是我的。”沈渡无语地啧了一声，“是我爸。” 啊。 这样啊。 吓死他了。 裴绵表情恢复了正常，哦了一声后又问：“怎么了呢？” 沈渡沉吟了片刻，整理了一下故事的经过，刚准备开口时就又被裴绵打断了。 “等一下。”裴绵在小推车上翻了几下，翻出来了几袋焦糖味的瓜子，“我准备一下。” 沈渡：“......” 裴绵把包装撕开，抓了一把之后才抬头看沈渡，眸子里全是期待。 沈渡看了眼裴绵手里的瓜子，喉结上下攒动了一下后，眼神飘忽地开口道：“给我也来点。” 裴绵大方地给沈渡也抓了一把。 故事很老套。 也就是沈渡的父亲年轻的时候沾花捻草，惹了不少风流债，最后被私生子找上门认亲了。 私生子叫沈绮，两个月前被接进了沈家。 “哼，一个私生子而已，本来我还没放在眼里。”沈渡冷声道，“没想到还有点手段。” 又是通过讨好他爸，顺利地进了沈氏，又是表面对他伏低做小，背地里耍手段阴他。 现在沈绮又替沈氏谈成了一个大项目，在沈氏的地位也稳了不少，他再不搞点成绩出来，成天在外面混日子，他那个爹哪天看他不爽，直接就把他在沈氏的位子撸下来给沈绮了。 裴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疑惑地问道：“那你之前干嘛还要剪那个阴阳头？” 不是说要在他爸面前装装样子吗？ 沈渡：“......” “我就想气气他怎么了？”沈渡嘴硬道。 后来冷静下来想想，气他爸只爽在一时，但是要是真把他爸气到把他的位子拱手让人就亏大了。 “哦。”裴绵手指微屈，指侧在下巴蹭了蹭，又问道，“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啊？” 沈渡似乎有些忧愁，撇了撇嘴，道：“能怎么办，在他面前装装乖，再看看最近有什么项目可以跟进呗。” 说到项目。 最近确实有个项目可以接触一下。 沈渡手指在椅子把手上敲了敲。 岘山。 但是现在要想联系上纪容与也不容易。 要是通过沈氏的关系，多半又会传进沈绮的耳朵里。 至于私下的渠道...... 沈渡抬眼看向镜子，余光不经意扫了裴绵一眼，突然灵光一闪。 “诶，裴绵。”沈渡喊了裴绵一句。 裴绵疑惑地抬头看他。 沈渡神秘兮兮地开口问道：“你信玄学吗？” 沈渡的尾音微微上扬，听起来有些不怀好意。 裴绵骤然警惕了起来，谨慎地回道：“不信？” 沈渡拧眉：“你上次都说你联系上纪容与靠心诚则灵。” “好吧。”裴绵飞快改口，“我信。” 沈渡：“......” “那你帮我个忙。”沈渡表情难得的十分真诚，“你的心再诚一次，帮我召唤一下纪容与。” 裴绵：“......” 沈渡拍了拍大腿，恍然道：“难道说你还需要什么工具？我现在叫个跑腿，买两炷香回来。” “染发膏进你脑子里了？”裴绵有些怜悯地开口关爱道，“你怎么突然糊涂了？” 托尼老师手下的动作猛地一顿。 沈渡定定地看向裴绵。 裴绵不动声色地回看他。 “唉。”沈渡幽幽地收回视线，沉重地叹了口气。 他也没指望裴绵真的能靠心诚召唤纪容与。 那还能怎么办？ 沈渡半垂着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看。 表情看起来是真的很忧虑。 裴绵抿了抿唇，目光在沈渡脸上落了几下。 害。 豪门果然屁事多。 但其实如果沈渡能代表沈氏和纪容与合作也不是坏事。 裴绵记得原书的剧情是沈氏最后和裴氏签下了合作协议，后备资金有了坚实的保障，又因为沈渡和池林易，盛延卓两人私底下的关系，池盛两家也在项目落实的最后关头反水。 最后好处全被裴齐燕得了。 裴绵从口袋里翻出了手机，切到了小号之后看着纪容与的头像发了会儿呆。 没事。 可以先浅浅试探一下。 反正最后能不能成得看沈渡的本事。 裴绵在脑子里简单地斟酌了一下话语，然后点开了和纪容与的聊天页面。 他们上次的聊天结束在了纪容与给他分享的理发店资料。 裴绵决定委婉地先从这个话题接下去。 【裴绵】：在吗？ 另一边的纪容与刚结束会议，才踏进办公室的门就收到了裴绵的消息。 纪容与低头看了一眼，简洁地回了一个嗯字。 江蕊跟在纪容与身后，推了推眼镜，开口和纪容与汇报之后的日程。 “项目组那边程总一直在跟进，目前没有什么问题，除此之外还有......” 纪容与一边听一边翻看桌面上的文件，在听到微信提示音又响了一下后伸手拿起手机解了锁。 消息还是裴绵发来的。 【裴绵】：我把头给理了。害羞/ 纪容与没细看，草草地瞭了一眼之后就随手回了消息。 【纪容与】：？埋哪儿了？ 裴绵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在感觉手机震动了一下后立刻低头看了一眼。 在看清纪容与发的消息后缓缓歪了歪头。 裴绵：“？” 15. 杨枝甘露 这个回复很难回答。 裴绵难得的有些为难，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到该怎么回复。 甚至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表情包糊弄。 算了。 问题出在纪容与。 都怪他。 不回得了。 裴绵定定地看了会儿屏幕，然后面不改色地切回了大号。 旁边的沈渡还在上染发膏。 沈渡发量多，染发的工作量也大。 估计还得有一会儿。 裴绵又撑着下巴无所事事地转了转椅子。 沈渡见裴绵无聊，主动开口道：“你饿不饿？你没吃早饭吧？” 沈渡不说还没事，提起的瞬间，裴绵的肚子也配合的响了一声。 “没吃。”裴绵诚实地摇头。 他才刚起床就被沈渡薅来理发店了。 “再坚持一个小时，马上就能吃午饭了。”沈渡宽慰道，“我请客，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虽然理论上来说是他陪裴绵来剪头发，但是还是他更费时间一点。 让裴绵在这干等他也怪不好意思的。 沈渡这种大饼裴绵听多了。 裴绵兴致缺缺地哦了一声后就开始看大众点评。 理发店在商场里，附近的美食很多，单是商场的第五层就都是餐厅。 裴绵一边划一边看餐厅点评。 看起来都还不错的样子。 裴绵有些选择恐惧症，在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精心挑选之下终于把可选范围缩小在了三家。 “诶，裴绵。”沈渡喊了裴绵一声。 裴绵头也不回地回话：“干嘛？” 沈渡盯着裴绵的后脑勺，半响后才咬牙切齿道：“你能不能看着我说话？你这样我的威信何在？” 裴绵在这个间隙又排除了一家店，无所吊谓地回答道：“你的微信不是在你手机里吗？问我干嘛？” 沈渡：“......” 托尼老师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沈渡幽幽地抬头看了眼托尼。 托尼掩饰性地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弹了弹身上莫须有的灰尘。 “我好了。”沈渡换了话术，语气平静地开口，“吃饭去吧。” 裴绵立刻转了回来，拍了拍衣摆的褶皱，撑着扶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语气荡漾道：“走吧走吧，我已经挑好了。” 沈渡的视线顺着裴绵的动作移到了裴绵的脸上。 裴绵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唇角眉梢都带着喜悦和期待。 “不着急。”沈渡瞥了裴绵一眼后，慢悠悠地开口，“你帮我拍个照先。” 裴绵：“？” 沈渡指了指自己的头颅，语气郑重：“我新换的发型，不应该发在群里让他们夸赞一下吗？” 裴绵抬眼扫了眼沈渡的头发，又看向沈渡。 沈渡态度坚决，手指死死地扣住座椅，一副裴绵不给他拍照他就不走的样子。 裴绵无奈地叹了口气，手指不由自主地碾了碾，片刻后才抬头慈爱地冲沈渡笑了笑，轻声道：“你别逼我在这个地方扇你啊。” 沈渡：“......” 沈渡立刻扭头把手机递给在旁边看戏的托尼，语速飞快道：“你来拍，动作快点。” 托尼：“？” 裴绵面无表情地看着沈渡。 托尼老师对这个业务还算擅长，举着手机帮沈渡拍了几张发型特写，递给沈渡审核了一下。 沈渡应该挺满意的，一边往群里发照片一边从座位上站起来，目不斜视地从裴绵身边经过，嘴里问道：“多少钱？我俩一起的，我付。” 裴绵盯着沈渡从自己身边走过，在沈渡超过自己时才抬脚跟了上去。 才刚要踏出门，裴绵就被前台的女生叫住了。 裴绵疑惑地转头看向女生。 女生从前台的抽屉里抓了几颗棒棒糖，笑眯眯地递给裴绵，开口道：“呐，一点小礼物。” 他也挺久没吃棒棒糖了。 裴绵有些新鲜地接过了女生递给他的糖，弯弯唇角朝女生道了声谢。 “下次再来呀。”女生朝裴绵挥了挥手。 裴绵应了一声，将棒棒糖一股脑塞进了口袋，回头见沈渡已经走远了，才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沈渡低头看了眼群消息，低头啪啪地按了几下之后借着商场的透明玻璃门瞅了眼身后的裴绵。 裴绵跟在他身后半米不到的距离，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睛半垂着，睫毛微不可查地颤了几下。 看起来情绪有些低落的样子。 沈渡脚步一顿。 估计是真的不高兴了。 早饭也没吃，饿着肚子在这里陪了他快两个小时。 他真该死啊。 沈渡心里多少沾了点羞愧。 沈渡拧了拧眉，脚步一转，径直朝裴绵走去，在靠近裴绵时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凑近了一点后道：“那个，Q大不是在附近吗？” 裴绵吓了一跳，颅内分析两家餐厅选哪家的过程直接被沈渡打断了。 “啊，怎么了？”裴绵莫名其妙地抬眼看沈渡。 “俞生现在估计也还没吃饭呢。”沈渡试探性地问道，“不然我喊他一起？” 裴绵对闻俞生的印象其实还不错。 一起吃顿饭而已也没什么。 “哦，好啊。”裴绵无所谓道。 沈渡又定睛观察了一下裴绵的表情。 看不出什么端倪。 也不知道还生不生气。 沈渡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卑微。 “裴绵。”沈渡眼珠子在沿边的店铺匆匆扫了一圈，在看到一家店时眼睛一亮，摇了摇裴绵的肩膀后问，“喝不喝奶茶？” 奶茶？ 这个可以有。 裴绵眼睛一亮，暗戳戳地瞥了眼沈渡示意的方向，矜持地抿了抿唇，哼哼唧唧地嗯了一声。 沈渡拉着裴绵直接转了方向，径直朝对面的奶茶店走去。 “你喝什么？”沈渡问。 裴绵思考了半天，还是保守地选了自己喝过的。 “杨枝甘露吧。”裴绵道，“正常冰半糖。” 沈渡笑了一声，揶揄道：“你还挺有经验，平时没少喝吧？” 裴绵懒得搭理他，见沈渡也点好了，想了想后问道：“要不要也给闻俞生点一杯啊？他不是也要过来嘛？” 沈渡倒是没想到这一层，琢磨一下之后还是采纳了裴绵的建议。 “他估计不咋喝这玩意。”沈渡嘟嘟囔囔道，“随便给他点一杯吧，你这个好喝吗？” 裴绵表情很肯定：“嗯，我单方面宣布杨枝甘露是世界上最好喝的奶茶。” 沈渡：“......行吧，那再要一杯杨枝甘露。” 沈渡趁着在原地等奶茶的间隙，给闻俞生发了个消息让他过来一块儿吃个饭。 闻俞生也没拒绝，问清楚了地址之后就不再回消息了。 裴绵也顺便看了眼自己的小号。 纪容与还是没回消息。 裴绵不甚在意地把手机塞回了口袋。 闻俞生的动作很快，裴绵两人才刚拿到奶茶，闻俞生就从电梯口走了过来。 沈渡把奶茶递给闻俞生，道：“呐，给你的份。” 闻俞生愣了一下，莫名其妙地伸手接了过来。 “感动吗？裴绵还惦记着你的份。”沈渡笑眯眯地撞了撞闻俞生，又朝裴绵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你的奶茶还是他给你选的。” 闻俞生表情更奇怪了，视线遥遥地落在了裴绵身上。 裴绵心满意足地喝了口奶茶，在察觉到闻俞生的眼神后，抬眼迷茫地看向闻俞生，莫名道：“干嘛？” 闻俞生和裴绵对视了一眼，眸光闪了闪，又抿唇收回了视线，“没事，走吧，吃什么？” 沈渡也转头问裴绵：“吃什么？” 裴绵指了指对面，道：“那个，你们OK吧？” 沈渡和闻俞生顺着裴绵指的方向看了眼。 东北铁锅炖。 两人：“......” 裴绵眨了眨眼，观察两人的神色，语气有点弱弱的，“怎么了？你们不想吃吗？那我另外再找一家？” 沈渡隐秘地捏了闻俞生的胳膊一下，干笑道：“可以啊，就这家吧。” 他还没吃过铁锅炖。 说不定味道还不错呢。 闻俞生：“......嗯。” 两人在裴绵的带领下进了店。 虽然沈渡说他请客，但是裴绵还是主动点了单。 “我剪头发和奶茶的钱都是你付的。”裴绵朝沈渡笑了笑，“我请吧，没事，我还是有点资产的。” 反正是从裴齐燕那儿搞来的。 用了也不心疼。 沈渡欲言又止地看了裴绵几眼，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行吧，那下次我请你。”沈渡转了转筷子，眼神飘忽了一下，突然开口问，“那你这次请我了，是不是证明你和我的关系比和纪容与更好了？” 按照裴绵上次和他提的标准。 一比一对请。 裴绵可没请过纪容与。 没参加这一part的闻俞生：“？” 怎么突然扯到纪容与了？ 裴绵显然也有点无语，挠了挠下颌，抿唇腼腆一笑：“啊，那我下次再请纪容与一次呗。” 沈渡：“？” 裴绵自谦道：“我这个人一向很端水。” 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沈渡：“......” 几人聊天时，服务生已经将锅端了上来。 铁锅炖排骨。 分量有些太足了。 服务生顶着沈渡和闻俞生两人惊骇的眼神翻炒了一下锅里的菜，又伸手娴熟地往锅侧贴饼。 裴绵没关注对面两人的表情，低头看了眼微信。 手机对面的纪容与看完了最后一份文件，在页脚签好了名后递给了江蕊，低声道：“剩下的下午再处理，你先去吃饭吧。” 江蕊应了一声便离开了办公室。 纪容与也得空看了眼手机。 刚解锁，印入眼帘的便是他和裴绵的聊天记录。 【裴绵】：我把头给理了。害羞/ 【纪容与】：？埋哪儿了？ 裴绵没再回消息了。 这次看清了内容的纪容与：“......” 16. 四缺一 纪容与眸光短暂地闪躲了两秒。 沉默了半响后，纪容与才迟疑地发了条消息回去。 【纪容与】：抱歉，没看清。 裴绵刚准备把手机放下，就见纪容与的消息弹了出来。 裴绵：“......” 裴绵的睫毛快速阖动了一下。 裴绵其实也没生气。 毕竟他自己回去看自己发的那条消息，也不小心看错了。 理解。 裴绵在自己的表情包库里搜寻了一下，想挑个合适的表情包发过去，翻了半天也没找到，才准备退出的时候，指尖不小心蹭了一下屏幕。 一个表情包猝不及防地发了过去。 【裴绵】：怎么会有这种人哪.jpg 裴绵心猛地一颤，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点击撤回。 看到了全过程的纪容与：“......” 对面没有回应。 裴绵尴尬地扣了扣手，视线飘忽，欲盖弥彰地找补了一句。 【裴绵】：没事没事，你吃饭了吗？暗中观察.jpg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羞愧，纪容与回消息也回的很快。 【纪容与】：还没，你现在在吃？ 裴绵一顿，狐疑地看了眼这条消息，暗自揣测了一下纪容与是不是在暗示他什么。 裴绵眨了眨眼，迟疑地伸手按下了回复。 【裴绵】：嗯呢，我现在在吃法式青豆烩马铃薯玉米浓汤呢。 【裴绵】：你要来不？ 纪容与的注意力还停留在裴绵回复的那一长串食物上。 这是什么？ 纪容与拧了拧眉。 “裴绵。”沈渡喊了裴绵一句，问，“你干嘛呢？” 裴绵分了个眼神给沈渡，草草地甩了一句，“准备拍个照发朋友圈。” 说罢裴绵就抬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纪容与。 【裴绵】：图片.jpg 纪容与：“......” 这下知道那个浓汤是什么了。 裴绵发完图片之后又乘胜追击地发了条消息过去，问纪容与要不要一起来吃饭。 这是四人餐。 他们刚好四缺一。 而且还能顺便满足一下沈渡的诉求。 一举两得。 手机对面的纪容与似乎还在考虑，这边的沈渡也掏出了手机，一边说话一边在手机上划动。 “这么说起来，我都没加你微信诶。”沈渡从群里扒拉出了裴绵的微信名片，准备顺便加一下裴绵的微信。 裴绵不太在意地回道：“反正都在一个群，不重要。” 沈渡啧了一声，“你管我，我就要加你。” 还不等裴绵回他，沈渡又怪叫了一声。 裴绵：“？” 闻俞生：“？” 沈渡眉头皱的死紧，一副难以相信自己眼睛的表情，过了半响才嫌弃地开口问裴绵：“你这什么破网名，土死了。” 网名？ 闻俞生眉峰抬了抬，也没忍住点进群里看了一眼。 大家在群里都用了本名备注，他也没去关注裴绵的网名叫什么。 这次都是他第一次点进裴绵的微信名片。 昵称那一栏赫然是一行字。 ——AAA鸡蛋批发商小裴 闻俞生：“......” 这个网名在整个网名圈都是非常炸裂的存在。 被别人审判了网名，裴绵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开心，幽幽地盯着沈渡，轻轻开口道：“你说什么？” 沈渡咧起的嘴角又收敛了回去，瞳孔震了震，显然是又想到了被裴绵骂没品味的教训。 “没什么。”沈渡收回视线，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一下，神色自然地开口道，“我加你了，你通过一下。” 裴绵哦了一声，慢吞吞切回了大号，通过了沈渡的好友邀请。 点都点进去了。 闻俞生盯着裴绵的微信名片看了会儿。 半响后还是点下了加入通讯录的按键。 裴绵在这方面做到了雨露均沾，顺手也通过了一下闻俞生的。 “你不是说发朋友圈吗？哪呢？”沈渡点进了裴绵的朋友圈，抬眼问裴绵。 裴绵小声嘟囔了一句，“等我p个图先。” 裴绵草率地p了p，然后就发了朋友圈。 裴绵：四缺一。 下面配上了一张照片。 沈渡一直在裴绵的朋友圈蹲守，裴绵发出去的瞬间，沈渡就抬眼瞭了裴绵一眼。 沈渡：“四缺一？你还想叫谁来？” 裴绵一脸无辜地切了小号，头也不回地应付沈渡：“没有呀，这个套餐是四人餐，感觉少了一个人很亏。” 难怪。 四人餐啊。 沈渡扭头和闻俞生对视了一眼。 难怪长着一副看起来就吃不完的样子。 纪容与也回了消息。 【纪容与】：在哪儿？ 裴绵懵了一秒，有些惊喜地给纪容与发了定位。 【裴绵】：那个，我还有两个朋友在你介意吗？羞涩/ 裴绵发的地址就在纪氏对面的商场。 纪容与垂眸看了眼时间，将面前的合同合上，不紧不慢地回了裴绵消息。 【纪容与】：没事。 【裴绵】：好哦，那我等你呀。期待/ 裴绵没忍住抿唇笑了一声，顶着两人莫名其妙的视线将手机收了起来，然后闭着眼睛，双手合十虔诚地许了个愿。 沈渡一脸莫名，“你干嘛啊？” 裴绵讳莫如深地问他：“你信玄学吗？” 沈渡：“......” 沈渡表情诡异道：“你要召唤纪容与了？” 闻俞生：“？？？” 怎么又有纪容与的事？ 裴绵没搭腔，慢悠悠地喝了口奶茶，腮帮子微微鼓了起来，红润的嘴唇也被浸润，在白炽灯下显得更有光泽。 沈渡回头见闻俞生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不自觉地舔了舔虎牙尖，又臭着脸把头转了回去。 这事严格来说还是他比较丢人。 病急乱投医。 沈渡一言不发地开始埋头吃饭。 裴绵的眼光不错，选的店很合沈渡的口味。 以前没吃过真是错过了。 闻俞生也不急着吃，不疾不徐地用热水烫餐具，余光瞥了裴绵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问道：“我发给你的资料够吗？我还......” “够了够了。”裴绵差点被呛死，重重地咳了几声之后才紧急制止住了闻俞生，“多谢，真够了。” 这些他都没看完。 闻俞生见裴绵脸都咳红了，犹豫地伸手给裴绵倒了杯水，盯着裴绵看了会儿，若有所思地问道：“那你这些看了多少了？” 裴绵又是一噎，难得有些心虚。 闻俞生还盯着裴绵看，耐心地等着裴绵回答。 裴绵脸上因为咳嗽而染上的红才消退了一点，又因为羞愧窜了回去。 “咳。”裴绵咽了咽口水，保守地举起了一根手指，支支吾吾道，“......大概十页？” 本来计划是一天四十页的。 但是他好歹完成了四分之一，也还凑合？ 哦，不对。 裴绵一顿，又诚实地纠正了一下。 已经两天了。 完成了八分之一。 闻俞生：“......” 闻俞生看裴绵的眼神骤然深了几分，眸光中隐隐夹杂着些许不解和困惑。 裴绵见闻俞生这个表情，没忍住开口问：“怎么你也这么关心我的学业......” 这个表情看起来怪愁的。 “也？”闻俞生眉梢一挑，迅速捕捉到了关键词。 裴绵手指不自觉地蜷了蜷，胡说道：“还有我哥。” 闻俞生哦了一声，也没说信没信，随口解释道：“也不算关心你，只是你要是没考好，邓老师下次又要来找我抱怨了。” 可能是猜到裴绵没听明白，闻俞生多解释了一句。 “我和你们院的一个老师认识，那个是你的学业导师。”闻俞生似笑非笑地看向裴绵，意有所指地问道，“你不记得了？” 裴绵抬头和闻俞生对上了视线。 闻俞生的眼睛里装着些许探究。 “原来你们私底下背着我说我坏话啊。”裴绵眯了眯眼，开口谴责道。 闻俞生：“......” 闻俞生伸手摸了摸鼻尖，含含糊糊道：“也没有吧......” 他是纯听众。 只听不发言。 裴绵：“不信。” 闻俞生僵硬地转移了话题：“......先吃饭吧。” 裴绵定定地盯了闻俞生一会儿，才慢吞吞地低头烫餐具。 啧。 没想到原身还和闻俞生有点四舍五入的关系。 不知道现在假装失忆还来不来得及。 裴绵短暂地走了个神。 沈渡没心思听他俩的“针锋对决”，一直专注地埋头干饭，偶尔抬眼瞥两人一眼，两人刚才的对话完全没进脑子里。 这会儿吃的半饱了，沈渡才闲下来品味刚才裴绵和闻俞生的对话。 “什么坏话啊？”沈渡扭头问闻俞生，“你说裴绵坏话了？” 闻俞生：“......” “吃饭吧你，少说话。”闻俞生忍了忍，开口哄道，“乖，吃吧。” 好不容易揭过了这茬，别在往这上面扯了。 裴绵若有所思地唔了一声。 视线在两人身上滴溜溜地转了几圈。 沈渡一句你少恶心我了还没说出口，余光就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草。 沈渡眼睛倏地放大了，视线定定地落在了来人的身上。 闻俞生蹙了蹙眉，顺着沈渡的视线看了过去，在看到纪容与时也是猛地一顿。 纪容与迈着长腿朝裴绵的方向走了过来，视线在触及到沈渡和闻俞生时轻微地点了点头，礼貌地打了招呼。 沈渡的脸皱成了一团，似乎有什么东西没想通，见纪容与和自己打招呼，也条件反射地点了回去，而后便见纪容与在裴绵身边站定了。 沈渡：“？” 什么情况？ 纪容与真来了？ 裴绵心这么诚的吗？ 裴绵见纪容与来了，脸上瞬间绽开了笑，眼睛弯出了一道漂亮的弧度，深棕色的眼睛似乎窝上了蜜，甜的几乎要溢了出来。 酒窝也很惹眼。 纪容与的目光在裴绵左侧脸颊上定了一秒。 “来啦。”裴绵往旁边挪了挪屁股，给纪容与让出了更宽的空间，伸手拍了拍沙发椅后道，“坐吧。” 沈渡现在饭都吃不下了，只顾着直勾勾地盯着纪容与和裴绵。 闻俞生看不下去了，用手肘撞了撞沈渡的胳膊。 沈渡立刻回神，呆愣愣地夹起了碗里的排骨，还没来得及送进嘴里就啪地一声掉回了碗里。 酱汁溅了一滴在闻俞生的手臂上。 闻俞生皱眉，线条锋利的唇角微不可查地撇了一下，伸手抽了张纸巾擦掉了手臂上的酱汁。 裴绵的目光在闻俞生手上停了一秒后又扭头看纪容与。 纪容与似乎完全不在意沈渡灼灼的视线，神色自若地坐在原地，白炽灯下，纪容与高挺的鼻梁似乎成为了一道分界线。一半陷入阴影，另一半被灯光照着，一双墨色的眸子沉沉的，黑谭一般将内里的情绪尽数坠了进去。 裴绵扫了眼桌面。 沈渡和自己的奶茶都喝了大半，闻俞生似乎不爱喝奶茶，只是喝了一口就放在了桌子上没再动。 只有纪容与面前的桌子空荡荡的。 害。 早知道再给纪容与买一杯了。 感觉像是在孤立他。 裴绵的手指在裤缝摩挲了一下，而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摸进了口袋，摸索了半天才把那几根店员给的棒棒糖掏了出来。 裴绵低头飞快地扫了眼手里的东西，选了一根自己觉得最好吃的口味，然后沿着沙发蹭到了纪容与那边，用食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纪容与，在纪容与疑惑地低头看的时候，小声地开口朝纪容与道：“忘记给你带奶茶了，给你一根糖吧。” “这个他俩都没有，只给你一个人的。”裴绵又放轻了声音补充道。 17. 不同赛道 上次裴绵给他的巧克力他都还没吃。 现在还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 他不嗜甜。 那个巧克力的牌子他有听说过，甜度在巧克力中算很高的了。 纪容与垂眸看了眼裴绵掌心的棒棒糖，迟疑了一会儿后还是朝裴绵伸出了手，手指微屈，在靠近裴绵手心的糖时，指尖不经意地在裴绵掌心蹭了一下。 纪容与抬起眼皮看了裴绵一眼。 裴绵似乎没察觉到两人的身体接触，低着脑袋看着纪容与的动作。 裴绵的刘海剪短了，五官尽数都暴露了出来，眉眼清润，敛眉的时候显得非常柔和温顺，灯光斜斜地落下，透过了蓬松柔软的发丝，在裴绵白净的脸色洒落了一小片光斑。 见纪容与没动静，裴绵好奇地抬眼看了一下，眼皮撑出了两道弯弯的上目线，乖顺的像一只尚未经世的小羊。 “不然我给你换个口味？”裴绵暗暗揣摩了一下纪容与不接的原因，非常顺畅地想了个解决办法，“还有一根蓝莓味的......” “不用。”纪容与抿了抿唇，伸手接过了裴绵给他的糖，在放进口袋后低声道了声谢。 裴绵笑眯眯地开口：“不客气。” 两人私下的交流吸引了沈渡的注意，沈渡在消化完内心复杂的情绪后，终于分出心思去看对面裴绵和纪容与。 两人低着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纪容与还好，看不出什么神色变化。 就是裴绵笑的有些过于荡漾了。 沈渡眼珠转了转，没忍住开口问道：“你们关系看起来还不错？” 也不知道是怎么。 沈渡的话显得有些酸溜溜的。 裴绵前脚才和他说过所谓的端水言论，现在的表现可称不上端水。 纪容与似乎是品出了沈渡言语中暗含的情绪，在抬眼瞭了沈渡一眼后又侧首看向裴绵。 裴绵表情很无辜。 单纯的像是完全没听出沈渡的意思。 “还可以啦。”裴绵羞赧道，“泛泛之交之上，如胶似漆之下。” 几人：“......” 沈渡没忍住追问了一句，“那我呢。” 裴绵沉吟了片刻，没把话说的太绝对，语句含糊道，“你们的友谊发展方向不同，你在另一队列。” 纪容与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些许古怪的念头。 幸好他没在狐朋狗友那一队列。 见沈渡似乎还要继续追问，裴绵连忙转移了话题，“好啦，吃饭吧，别老问我，知道太多对你不好。” 裴绵说完还冲沈渡笑了笑。 这个表情。 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沈渡紧急扼住了自己继续追问的冲动，顺着裴绵的意思开始细品今天的午餐。 刚才吃的太快，都没怎么尝出味道。 裴绵担心纪容与不自在，自觉承担起了帮助纪容与融入他们的任务。 自己也不顾着吃，全身的心思都跑的旁边的纪容与上了，时不时就用余光瞥上一眼。 纪容与看起来是不挑食的样子。 挺好养活。 裴绵观察了一下之后果断得出了结论。 和纪容与比起来，裴绵就挑剔了很多。 在谨慎地观察了一下锅里剩余食物的“站位”之后，裴绵才下手去夹。 纪容与在吃饭的间隙偶尔也会分点心神看身边的裴绵。 裴绵挑食。 不爱吃青菜。 夹了几次菜都只夹排骨。 筷子在空中欲盖弥彰地拐了几次，最后都会角度刁钻地落在排骨上，在夹进碗里的时候还要偷偷观察一下别人有没有注意到。 纪容与没忍住弯了弯唇角，目光草草地略了一眼面前的锅，顺手将挡在排骨上的几根长青豆夹走了。 裴绵埋着头吃完碗里的菜，再次抬眼时微微一愣。 哎呀。 裴绵似有所觉地回头看了眼纪容与。 纪容与碗里还留着几根长青豆。 纪容与人真好。 裴绵感动地看了纪容与片刻后才美滋滋地朝锅里伸筷子。 沈渡最先吃饱。 在艰难地喝完剩下的奶茶溜缝之后，沈渡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迷瞪着眼睛看对面的裴绵和纪容与。 看起来撑得不轻。 裴绵瞄了眼沈渡，咀嚼的动作倏地放慢了，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自己原先的计划不只是请纪容与吃饭。 还有沈渡的事。 这都坐到一张桌子上了，要微信不是很方便吗？ 裴绵朝沈渡使了个眼色。 沈渡半眯着眼睛，一副撑到昏厥的样子，完全没精力接收裴绵的眼色。 裴绵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沈渡一眼，伸脚踹了沈渡一下。 力道控制的很好。 不至于疼，但是确实也让沈渡醒过来了。 “你干嘛啊？突然踹我？”沈渡皱眉质问裴绵。 裴绵：“......” 裴绵无言地扭头看了眼纪容与。 刚巧和纪容与探究的眼神对上。 裴绵咬了咬下唇，牙尖在唇肉上压了一秒后又放开，扭头无辜地朝沈渡开口道：“不小心的。” 沈渡眉心皱的更紧了。 好啊。 你小子。 又开始装了。 “你......”沈渡还是没憋住，臭着脸准备开口审判裴绵。 一直闭口不言的闻俞生开口调节了一下，“他也不是故意的，你别太过了。” 沈渡：“？” “你......”沈渡瞳孔放大了一瞬，难以置信地看向闻俞生，支吾道：“他......” 艹。 还真有人能被裴绵装到？ 沈渡又回头看裴绵，余光匆匆地瞭过了纪容与。 纪容与似乎没心情掺杂他们几人的纠纷，半敛着眉眼吃饭，余光在察觉到裴绵的盘子沿边超过了餐桌的边角后，伸手抵住了餐盘，顺势将餐盘推回了餐桌。 裴绵对距离并不敏感。 即使在注意到纪容与的手背和自己的胸口只间隔了半掌的距离，也只是潦草地瞥一眼，就不甚在意地移开视线。 纪容与帮完忙之后就将手收了回去。 沈渡也在这一刹那想起自己的任务。 原来裴绵踹自己是因为这个啊。 沈渡恍然大悟。 在明白裴绵的用意后，沈渡心虚地瞥了裴绵一眼。 裴绵已经忍不住了，又一次采用了物理攻击。 在又被裴绵踹了一脚之后，沈渡没再抱怨，只是安静地像只鹌鹑一般安坐在座位上，屁都不敢放一声。 裴绵拧着眉给沈渡发了条微信。 【裴绵】：这不是机会来了吗？去要个微信呀。 沈渡看了眼消息，斟酌了一下之后回了消息。 【沈渡】：我还没准备好，有点仓促。擦汗/ 裴绵：“？” 这还要怎么准备？ 可能是察觉到了裴绵的无语，沈渡强行挽尊地又发了一条消息。 【沈渡】：下次，下次一定。 【沈渡】：对了，你的召唤率是百分之百吗？心虚/ 裴绵：“......” 裴绵冷漠地回了个表情包。 【裴绵】：真是悬崖边上扭秧歌，你好日子到头了.jpg 沈渡一噎，再抬头看裴绵时，就见裴绵又开始埋头干饭了。 最后的收尾工作都是裴绵来做的。 也不对。 收的排骨的尾。 青菜一点没吃。 纪容与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开口道：“不要只吃排骨，青菜也吃点。” 纪容与的声音很冷冽，尾音微沉，在耳边响起时仿佛一股电流直接通过耳道钻进了大脑，感觉整个大脑神经都酥麻了一阵。 语气听起来有亿点点强势。 裴绵抬眼瞥了纪容与一眼。 纪容与垂眸看着他面前的碗。 全是骨头，没沾一点绿。 “对，吃点青菜。”闻俞生撑着下巴看裴绵，若有所思地扫了眼裴绵的桌面，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突然蹦出来了一句，“我记得你以前也不挑食啊。” 裴绵一顿，视线移向闻俞生。 闻俞生似乎还在回忆，撑在下颌上的手指克制不住地在脸颊上点了几下。 看表情也不知道是在瞎说还是事实。 裴绵仔细揣度了一下闻俞生的表情，见实在是看不出来之后才勉强地伸手夹了点青豆。 然后苦大仇深地送进口里。 纪容与也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挑食的人，颇有些新奇地目视着裴绵将青菜咽下。 裴绵应付性地吃了点之后就放下了筷子。 纪容与眉梢微动，问：“吃饱了？” 裴绵神情漠然：“嗯，饱了。” 纪容与哼笑了一声，又垂眸看了眼腕表。 纪容与下午还有工作，见时间不早了，起身准备离开。 裴绵也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在堪堪踏出一步后又强行定住了身体。 差点跟着走了。 裴绵蹭了蹭地板，将迈出去的蹄子又一点一点收了回来。 “怎么？你想跟着人家一块儿走啊？”沈渡调侃了一句。 裴绵耳尖一热，抿了抿唇后扭头瞪了沈渡一眼，“你还说呢，你怎么回事？” 沈渡又不搭腔了。 裴绵幽幽地又来了一句。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沈渡：“......” 见沈渡不说话，裴绵也沉默了一会儿，半响之后才语重心长道：“害，你这样不行啊，你想想......” 裴绵一顿，余光瞥了眼闻俞生，又改了下措辞。 “想想你那个弟弟，他就因为抓住了机会才拿到了好项目。”裴绵劝诫道，“你在想想你。” 被审判的沈渡有些坐立不安地挪了挪屁股，抬眼瞅了裴绵几眼后突然问：“你怎么这么积极？” 裴绵猛地一噎，呆呆地眨了眨眼。 他积极吗？ 没有吧...... 他自从穿书之后就一直挺摆烂的，没想过要在另一个世界大展宏图，体验一个崭新灿烂的人生，更没想过让自己成为一个救世主。 他只是想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改变原文的剧情走向。 比如说他自己的结局。 再比如说...... 纪容与的结局。 裴绵抿了抿唇，卷翘的睫毛扇动了几下。 他本身不是特别喜欢循规蹈矩，制定任务的人。 只喜欢随想随做，随心所欲。 但是这次却难得地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小任务。 让自己和纪容与都能好好地活下去。 “裴绵？”沈渡在裴绵眼前摆了摆手，喊了几声后疑惑道，“你想啥呢？” 裴绵抬眼瞅沈渡，幽幽开口：“想怎么敷衍你。” 沈渡：“......你这句话就已经很敷衍我了。” 闻俞生：“噗。” 沈渡回头狠狠瞪了闻俞生一眼。 “行了行了，别想了。”沈渡啧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碾了碾手指，半响后才抬眼看了眼纪容与离开的方向。 “诶，裴绵。”沈渡朝裴绵开口道，“我待会儿还有点事，可能送不了你回家了。” 裴绵：“？” 见裴绵表情好奇，似乎要开口问他，沈渡脑子飞快地运转了一下，突然暧昧地笑了一声，低声道：“待会儿还要去接个人，前两天碰到的一个漂亮的小男孩，怎么，我约会你也要跟去啊？” 裴绵：“......” 好啊。 果然是狐朋狗友那个赛道的。 重色轻友沈渡是完全掌握到了精髓。 裴绵默默地将视线移到了闻俞生身上。 没事，再坐一个人的车他就达成了乘坐过五个人的车的成就了。 闻俞生看起来挺稳重的。 开车应该不至于太释放。 闻俞生和裴绵对视了好半会儿，而后伸手往后撩了瞭自己刘海，唇角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裴绵惊觉不对，警惕地往后靠了靠。 闻俞生道：“我也不行，我下午也有约会。” “你整天搞学术哪来的功夫？”沈渡惊讶地扭头问闻俞生。 闻俞生淡然道：“一起搞学术的学弟。” 沈渡赞叹地给闻俞生竖了个大拇指。 裴绵：“......” 行叭。 裴绵又给自己安排了一个任务。 让这俩内部消化得了。 好歹造福社会了。 18. 端水大师 裴绵最后还是被沈渡和闻俞生抛弃了。 沈渡见裴绵气鼓鼓地朝餐厅门口走，没忍住笑出了声，加快脚步追上裴绵后，一把抓住了裴绵的卫衣帽子。 领口倏地勒住了裴绵的脖颈。 裴绵被强制性站定。 裴绵：“......” 你没事吧，大哥。 裴绵侧目看了沈渡一眼。 沈渡尴尬一笑，立刻撒开了拽着裴绵帽子的手，见裴绵还瞪他，讨好地伸手帮裴绵整理了一下被扯的松松垮垮的帽子。 “哎呀，别生气。”沈渡哄了一句，“这不是你走太快了吗？” “我帮你叫个车呗，还是你自己叫啊？”沈渡见他俩堵在餐厅门口，揽着裴绵往旁边移动了几步。 “我自己叫。”裴绵把沈渡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晃了下来，伸手从口袋里拿手机的时候不小心把剩下了两根棒棒糖也带了出来。 “哟，你还挺有童心。”沈渡低头看了一眼，揶揄了一句后弯腰帮裴绵捡了起来，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之后才递给裴绵。 裴绵白了他一眼，嘟囔道：“少管我。” 闻言，沈渡摊在裴绵面前的手又猛地收了回去。 “裴绵，有好东西还私藏啊。”沈渡笑眯眯地把棒棒糖攥在手心，“分我一根呗，我也很久没吃这玩意儿了。” 裴绵：“......不要。” 沈渡撇了撇嘴，“这么小气？” “我就剩两根啦。”裴绵朝闻俞生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如果给你的话，我还得再分给他一根。” 既然选择了端水，就要把端水进行到底。 沈渡：“......” 这个理由确实有点无法质疑。 沈渡沉默地把糖还给了裴绵。 裴绵把糖塞进口袋，低头开始叫车。 沈渡朝闻俞生招了招手，慢悠悠地晃到闻俞生身边后，习惯性地伸手揽住了闻俞生的肩膀，呲着大牙朝裴绵道：“那我俩就先走了哦，你路上注意安全。” 裴绵抬眼瞅了他俩一眼，哦了一声之后就接通了司机的电话。 沈渡见裴绵已经叫到车了，也不再多留，和闻俞生一块儿离开了。 裴绵和司机沟通完，确定好了上车的位置后挂断了电话，坐着电梯去了地下停车场。 路程不太近。 裴绵刚上车就摸出了口袋里的糖。 两根糖，一根草莓味的，一根蓝莓味的。 最好吃的葡萄味被他无私地送给了纪容与。 裴绵把草莓味地塞了回去，撕开了另一只棒棒糖的糖纸，塞进嘴里后掏出手机看了眼微信。 嗯，也不知道纪容与吃没吃。 不然问一下？ 裴绵的牙齿在糖上轻轻地磕了几下。 纠结了小半会儿，裴绵才迟疑地切到了小号，手指在键盘上斟酌着按了几下。 纪容与才刚到公司就收到了裴绵的消息。 【裴绵】：那个糖你吃了不？期待/ 纪容与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碰了碰口袋。 江蕊见纪容与突然不动了，有些好奇地看了纪容与一眼，疑惑道：“纪总，您怎么了？” “没事。”纪容与默了一秒后低声回道。 江蕊的视线在纪容与的手上停顿了一下。 纪容与手指微微蜷了蜷，而后面不改色地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坐下，顶着江蕊灼灼的视线，冷静地将口袋里的棒棒糖拿了出来。 还是葡萄味的。 江蕊瞳孔放大了一瞬。 纪容与把身侧的抽屉拉了开来。 抽屉里除却一些文件之外，还有一颗巧克力。 现在又多了一根棒棒糖。 纪容与又侧首看了眼手机，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拿起手机草草地拍了一张照发给裴绵。 【纪容与】：图片.jpg 【纪容与】：还没。 裴绵收到消息时鼓了鼓脸颊，棒棒糖蹭着牙尖一直滚到了口腔内壁，甜滋滋的糖水蔓延了整个口腔。 哎呀。 裴绵眨了眨眼，歪着脑袋定睛看了眼照片。 只不是之前他给纪容与的巧克力吗？ 原来这个都也还留着呢。 也好。 棒棒糖还能陪巧克力做个伴。 裴绵感觉自己这根棒棒糖送对了。 【裴绵】：好叭，他俩作伴也挺好。 【裴绵】：不过巧克力很容易融化的，你要是不吃的话记得放冰箱哦。 纪容与按在抽屉上的手一顿，半响后抬眼看向江蕊。 江蕊：“？” 纪容与把巧克力从抽屉里拿了出来，伸手递给江蕊。 江蕊眼皮一跳，颇有些受宠若惊地上前迎了一步，惊喜道：“谢谢纪......” 还不待江蕊把话说完，纪容与微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帮我放冰箱。” 江蕊：“......” 乐。 白高兴了。 江蕊无言地抬手接过了巧克力，刚准备转身离开时，纪容与又叫住了她。 江蕊回头看纪容与。 纪容与眉心微微蹙起，灯光落进了他的眼底，像是直直地坠进了漆黑的深潭。 “这个也放进去吧。”纪容与抬眼，将棒棒糖也递给了江蕊。 江蕊：“？？？” 巧克力怕融化放冰箱里还可以理解。 怎么棒棒糖也要放冰箱啊？ 江蕊百思不得其解地揣着两个小零食出了办公室。 另一边的裴绵有一下没一下地咬嘴里的糖，在剩下最后一点点的时候，牙尖一用力，将糖咬碎后叼着糖棍往窗外看了一眼。 应该是快到了。 果然没过多久，司机就出声说已经到目的地了。 似乎是听到了屋外的动静，裴齐燕的视线越过窗户投到了屋外，最后定格在了裴绵身上。 裴齐燕眉心一拧。 “怎么了？谁来了？”周于鸿的手在裴齐燕手臂上轻轻搭了一下，开口问道。 裴齐燕的目光还放在裴绵身上，见裴绵转身准备进房门了，才简洁地回了一句，“裴绵。” 听见裴绵的名字，周于鸿也皱了皱眉，眉眼中都透着对裴绵的轻视和反感。 “他倒是清闲，一大早就出去鬼混了。”周于鸿收回了搭在裴齐燕手臂上的手，漫不经心地垂眸欣赏了一下自己新做的美甲。 裴齐燕也没心思帮裴绵说话，含糊地附和了一句之后，便见裴绵推门进了屋。 嚯。 这么多人？ 裴绵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半步。 什么情况啊？ 裴齐燕见裴绵进屋，脸上又端起了亲和的微笑，几步就走到了裴绵身边，伸手拉住了裴绵的手腕，半牵半推着带着裴绵进了客厅。 “怎么才回来？去哪儿了？”裴齐燕轻声问，“妈才刚回来就一直念叨你。” 周于鸿闻言斜眼瞥了裴绵一眼。 裴绵的手腕灵活地转了转，将自己从裴齐燕的手心挣脱了出来后才慢吞吞地回答：“出去吃饭了。” 周于鸿又是一声冷笑，阴阳怪气道：“还是齐燕孝顺，知道我们今天回来，早早地就来机场接我们，不像有些人。” 裴绵抬头和周于鸿对视了一眼。 周于鸿年龄在四十上下，但是保养的很好，皮肤紧致白皙，眉眼美艳，身材窈窕，看起来和年龄很不匹配。 就是看他的眼神不太友善。 裴绵收回视线，又侧目扫了裴齐燕一眼。 裴齐燕像是没听到周于鸿不友善的话，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替裴绵说话的欲望。 害。 行叭。 不指望这个便宜哥哥了。 “我也没办法啊。”裴绵朝周于鸿叹了口气，柔和的眉目微敛，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毕竟哥哥还要照顾家庭，没法顾及工作。” 一旁的裴齐燕眼皮一跳，猛地扭头看向裴绵，眉心皱的死紧，眼睛里尽是不解和困惑。 裴绵在说什么？ 周于鸿也是一怔，下意识地反问：“啊？” “兄主内，弟主外嘛。”裴绵眼皮一抬，眼睛一弯，卧蚕也微微鼓了起来，眸中装满了狡黠的笑意，“我那是单纯的吃饭吗？你们还是太肤浅了，我那是去社交去了。以后咱们裴氏的事业说不定还得靠我。” 周于鸿也不知道是被哪一句话戳中了肺管子，整张脸瞬间沉了下来，伸手指向裴绵，咬牙道：“你说......” 还不待周于鸿说完，裴齐燕就伸手拦住了周于鸿。 “妈，行了。”裴齐燕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语气短促低沉，“小绵开玩笑呢，你这么当真干什么？” 周于鸿被裴齐燕堵了一下，憋屈地把话咽了回去，而后又是沉不住气地瞪了裴绵一眼，表情阴晴不定地收回了指着裴绵的手。 裴齐燕见安抚好了周于鸿，沉沉地吸了口气后又回头看裴绵。 裴绵的视线也从周于鸿的指尖转移到了裴齐燕脸上。 裴绵的眼型圆润，瞳孔的占比很大，深棕色的眸子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抬眼看人的时候总是显得无辜又无害。 仿佛刚才的话只是随口一说。 裴齐燕整理了一下杂乱的心情，定定地看了裴绵几秒后才轻声问：“你和沈渡他们一起吃的饭？” 裴绵嗯了一声。 裴齐燕的神色不变，也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满。 “挺好的，和他们好好相处。” 多和沈家交际也不是坏事，如果真能靠裴绵的关系拉到沈家这个合作伙伴，那也算裴绵还有点用处。 但是...... 不等裴绵回应，裴齐燕又眯了眯眼，沉声道：“裴绵，你最好记清楚自己姓什么。” 裴绵的一切都是裴家给的。 没有裴家，裴绵说不定会在孤儿院呆一辈子。 根本不可能有现在的生活。 裴绵抬眼和裴齐燕对上了视线。 裴齐燕的眼底眸光沉沉，英俊的脸上染上了阴霾，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裴绵，丝毫没有移开的趋势，像是一定要等到裴绵的回应。 这是咋了？ 来CPU他了？ 裴绵眨了眨眼，仔细想了想后才试探性地开口道：“那个，虽然我的记忆力跟着高考试卷一起交了上去......” “但是我自己姓什么还是能记住的。”裴绵语气笃定。 就不用专门来提醒他了。 裴齐燕：“......” 19. 中门对狙 裴齐燕很想骗自己裴绵这是在装傻。 但是只要一低头对上裴绵清澈的眼神...... 就很难不相信裴绵是真傻。 裴齐燕垂眸和裴绵默默地对视了许久。 “你上楼吧。”裴齐燕唇角不自觉地抽了抽，手指飞快地抬起指了下楼梯，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提醒道，“爸晚上回来，记得下楼吃饭。” 裴艾斯也没多待见他，他下不下楼吃饭对裴艾斯都没什么影响。 但见裴齐燕一直等着他的回答，裴绵还是敷衍地哦了一声。 裴齐燕听到了裴绵的回应后，才笑着转身，双手亲昵地搭上了周于鸿的肩膀，推着周于鸿去客厅的沙发坐下。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刚回家累了吧？”裴齐燕捏了捏周于鸿的肩膀，笑眯眯地开口，“坐下好好休息。” 周于鸿似乎是真累了，疲惫地伸手捏了捏鼻梁，受用地享受着裴齐燕的按摩，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不少。 周于鸿放松下来之后才想起自己要问裴齐燕的事，刚准备开口时，余光又瞥见了上楼的裴绵。 裴绵身形纤长高挑，身材比例优越，虽然穿着休闲的宽大卫衣，但依旧可以从上楼的动作中，隐约窥探到内里线条优美流畅的腰线。 裴绵走的很快，几步就上了楼，没分一点眼神去看楼下的两人，倏地就没了影子。 周于鸿嘴唇不着痕迹地撇了撇，收回视线后伸手拉了拉裴齐燕，安置在自己旁边的位置坐下，见裴齐燕一脸疑惑地看她时，才凝神屏气地开口问道：“妈听说，前几天你的庆功宴把他也带上了？” 裴齐燕一怔，眼神飘了瞟，半响后才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裴齐燕，你疯了吧？”周于鸿极力地控制住了自己的声音，“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不要让他掺和进裴氏的事？” 裴齐燕半垂着眸，即使周于鸿掐着他的手臂指责他，表情也没发生任何变化，似乎也没有向周于鸿解释的想法。 周于鸿似乎是气得不轻，骂了裴齐燕好几句才停嘴。 “妈，我心里有数。”裴齐燕见周于鸿不说话了，才无奈地插嘴道。 “你有数？”周于鸿又笑了一声，冷冷地开口道，“等你爷爷回来我看你还有没有数。” 裴胥有多喜欢裴绵她都看在眼里。 如果裴胥张口放话说要裴绵直接进裴氏管理层，她都不会有丝毫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裴齐燕拧眉，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爷爷要回国了？” 见裴齐燕终于有危机意识了，周于鸿轻哼了一声，没好气道：“你现在知道着急了？你爷爷回来要是一高兴把裴绵丢进裴氏了，有你哭的。” 裴齐燕无奈地喊了一声妈。 周于鸿这才继续道：“老爷子前几天刚做完手术，最近的身体情况都很稳定，我估计他是要准备回国了。” 裴齐燕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 “你好好想想老爷子对裴绵的态度。”周于鸿冲裴齐燕继续道，“裴氏现在可还是老爷子掌权呢。” 裴齐燕当然知道裴胥对裴绵的感情。 但是裴绵毕竟不是裴家人。 身上流着的也不是裴家的血。 就算裴胥再喜欢裴绵，裴齐燕都很坚定裴氏和裴绵不会有任何牵连。 是他的总会是他的。 更何况裴绵的性子那么懦弱，根本不可能背叛他。 “放心吧，妈。”裴齐燕伸手拍了拍周于鸿的背，宽慰道，“爷爷回来了才好呢，我最近刚从纪氏抢下了新庭的项目......” 裴齐燕很清楚裴胥的为人。 也清楚自己要想巩固在裴氏的地位，就要不断地向裴胥证明自己的能力。 抢下新庭项目只是第一步。 他的目标不仅仅是这个小小的新庭。 是岘山。 是纪氏。 而裴绵是里面最关键的一环。 听到了新庭两个字，周于鸿真心地笑了笑，伸手拍在裴齐燕的肩膀上，嘱咐道：“这个项目好好做，你爸也很看好你。” 裴齐燕嗯了一声。 周于鸿说完之后就朝裴齐燕摆了摆手，倦怠道：“我先上楼睡会儿，你爸回来了喊我。” 见裴齐燕应声，周于鸿这才抬脚回房间。 在途经裴绵的房间时，周于鸿不自觉地侧首瞥了一眼。 房间门似乎是锁上了。 隔着房门也听不见什么动静。 周于鸿拧着眉越过了裴绵房间。 房内的裴绵懒洋洋地在床上躺尸，悠闲地躺了一会儿后，脑子里又猝不及防地闪过了一个念头。 艹。 他今天还没复习。 裴绵激灵地睁开了眼，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又艰难地换了一个面瘫着，将自己的脸完全陷进枕头里，半响后才把头抬起来。 害。 卷又卷不动，躺又躺不平。 他人生的真实写照。 裴绵翻身，一鼓作气地坐了起来，做了半天心理斗争后才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裴绵在手机文件夹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之前下载的复习资料，迫于无奈又点进微信，去群里翻了一下聊天记录。 群里又多了几十条消息，都是刚发的。 裴绵没仔细看，草草地略了一眼就翻到了文件。 昨天只看了十页，今天还没看。 按照之前的计划，一天四十页的话，今天应该看完七十页。 裴绵：“......” 其实这个格也不是非及不可。 虽然嘴上说不及格也没事，但是大学生只会在合理范围内发疯。 该复习还是得复习。 裴绵还是倔强地点进复习资料里，定神看了起来。 好在他穿书前的专业也是商英。 虽然现在忘得差不多了，但努努力还是能勉强看懂。 就是一口气看七十页确实有点为难。 裴绵看了十几页之后就忍不住摸了会儿鱼。 沈渡在群里发了好几条消息，看起来像是在吐槽。 裴绵没看懂，又往上划了划，翻了半天才找到了吐槽的源头。 大概就是沈渡之前谈的一个小男朋友一直对他不依不饶，分手了之后还要想方设法地纠缠沈渡，沈渡被缠的烦了，骂了他几句之后就开始要死要活地闹自杀。 出于人道主义，沈渡还是耐着性子和他说了几句好话，然后就更甩不开他了。 【沈渡】：真服了，要不是之前看他长得好看脾气好，我才主动追的他。 【沈渡】：谁知道他这么恋爱脑啊？都是成年人了，好聚好散不好吗？ 裴绵摇了摇头，轻轻啧了一声。 真是渣的明明白白。 裴绵看完聊天记录之后审判了沈渡一顿，而后又没事找事地去刷了会儿朋友圈。 他今天刚加上沈渡和闻俞生的微信，朋友圈的前几条都是他俩的消息。 沈渡拍了几张豪车的照片。 嗯...... 还有他的新发型。 裴绵看了两眼就往下划，下一条是闻俞生两天前发的。 是一张合照。 闻俞生和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的合照。 男生长得很清秀，温和内敛，看闻俞生的眼神柔和的像是要滴出水，满眼都是对闻俞生的依恋和爱慕。 裴绵随手点了个赞。 这个就是闻俞生之前提的那个小学弟吗？ 裴绵想了想，又往上划了一下。 还没等裴绵多看了一眼，闻俞生又发了条新的朋友圈。 还是合照。 闻俞生还是那个闻俞生。 旁边的男生就不是之前那个了。 照片里的两人靠的很近，闻俞生垂着眸指着书上的笔记给旁边的男生看，男生笑的很腼腆，神色温温柔柔的，手指轻轻地搭在闻俞生的手臂上。 裴绵：“......” 别太荒谬了。 裴绵又沉默地拉回到了之前看到的那条朋友圈，毫不犹豫地把赞取消了。 和这几个人相处久了，差点忘记他们的本性了。 渣是他们的本色。 虽然他没加盛延卓和池林易的微信，但是单从这俩卧龙凤雏就能看出另外两个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裴绵看了眼闻俞生和沈渡的头像，又诡异地生出了一个微妙的想法。 说真的。 其实他们可以内部消化一下。 渣男配海王。 绝配。 而且他们刚好四个人，二对二直接凑齐了。 裴绵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刚准备退出朋友圈滚去复习时，一条消息突然弹了出来。 发消息的人是闻俞生。 裴绵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点进和闻俞生的聊天框后，印入眼帘的就是一个问号。 裴绵：“？” 啥玩意儿？ 裴绵斟酌了一会儿，试探地打了三个问号回去。 【裴绵】：？？？ 【闻俞生】：。 裴绵：“......” 和闻俞生聊天真费劲。 【裴绵】：说人话。擦汗/ 裴绵的消息发出去的同时，闻俞生的消息也蓦地出现在了屏幕上。 【闻俞生】：我看见你的赞了。 裴绵一顿，没来由地有点心虚，刚准备强行找补一下时，闻俞生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闻俞生】：你为什么又取消了？ 裴绵：“......” 好叭。 现在彻底没法找补了。 裴绵纠结地在键盘上按了一个字母，而后又啪地删除，手指虚虚地停在半空中，半响后又犹豫地按了一下。 闻俞生在手机对面看着“对方正在输入中”发呆。 过了好半天，裴绵才勉强找好了理由。 【裴绵】：手误。老实巴交/ 闻俞生眉峰抬了抬，又换了个问题。 【闻俞生】：是指点赞手误还是取消赞手误？ 裴绵：“......” 没必要吧。 见裴绵又不说话了，闻俞生笑了一声，体贴地主动转移了话题。 【闻俞生】：你复习资料看了多少了？ 看出闻俞生在转移话题的裴绵也是冷冷一笑。 【裴绵】：这个话题你其实也可以不转移的。微笑/ 【闻俞生】：......我有份精简版的，你要吗？ 【裴绵】：要！ 裴绵眼睛一亮，期待地等着闻俞生发文件给他。 【闻俞生】：那你现在去把赞点回来。微笑/ 裴绵：“......” 妈的。 受不了了。 20. 人类新物种 见裴绵不回消息，闻俞生似乎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死心，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这次的话题转移的很顺利。 裴绵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闻俞生】：裴绵，你变了很多。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质问了，但是感觉闻俞生问出来好像就是比池林易问出来更有威慑力。 可能有一点点原身和闻俞生在同一所大学念书的原因。 裴绵也不清楚他们之前有没有过接触。 接触到了什么地步。 但是单看闻俞生这个态度...... 裴绵幽幽地叹了口气。 估摸着他俩肯定认识。 裴绵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裴绵】：emmmm，你指哪一方面？虚心请教/ 闻俞生那边回的很快，似乎早就在等着裴绵问了。 【闻俞生】：指你对我的态度。 裴绵：“？” 不会吧。 裴绵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神色蓦地古怪了起来，一个隐晦的猜测飞快地闪过。 裴绵的手指在手机沿边摩挲了两下，最终还是没抵住心里的好奇，进一步追问闻俞生。 【裴绵】：那我对你的态度是更好了还是更差了？ 他好亡羊补牢一下。 闻俞生盯着裴绵发来的消息，回忆了一下自己曾经和裴绵寥寥几次的接触，难得有些为难。 这很难说。 过了好半天，闻俞生才回了消息。 【闻俞生】：当我没说。 裴绵：“......” 人有时候也贱，反正。 裴绵懒得搭理闻俞生了，退出聊天框之后就准备切小号冷静一下。 还没等动手，裴绵就瞥见群里又多了几条消息。 来都来了。 看一眼再走也没事。 裴绵草率地说服了自己之后就点进了群里。 第一条消息就是沈渡的。 【沈渡】：笑死，我真的被他缠怕了，恋爱脑真可怕。 【盛延卓】：......确实。 池林易也发了个+1。 至于闻俞生...... 应该是还在等他把赞点回去。 裴绵盯着群消息看了两眼，也没打算回复，刚准备退出时，就见沈渡又发了一条消息。 【沈渡】：支持恋爱脑纳入医保。重拳出击/ 裴绵小小地翻了个白眼，一时间没忍住，手下的动作飞快，也懒得思考，几秒的功夫就发了条消息出去。 【裴绵】：也支持渣男纳入人类新物种。鼓掌/鼓掌/鼓掌/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原本热闹的群倏地安静了下来。 裴绵看着屏幕眨了眨眼，感觉因为群里沉寂的氛围，连带着他身边的环境都阴凉了起来。 好叭。 看来没人支持他。 裴绵短暂地等了几秒，见群里依旧沉默，伸手慢吞吞地撤回了自己的消息，而后又弱弱地发了两个字出去。 【裴绵】：支持？ 沈渡有时候还真的拿不准裴绵这个人，感觉裴绵和他想象的偏差很大。 按照之前裴齐燕的说法。 裴绵又楞又呆板。 沈渡下意识地给裴绵贴好了标签，在把裴绵拉进群里之后甚至还抱着看热闹的想法，想看看裴绵看到他们群里那些过火的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会是配合地附和他们，还是会假装自己没看见。 但是现在看来，裴绵好像是选了第三条路。 沈渡乐出了声。 骂他们就骂了呗，怎么还撤回了。 都不知道该夸裴绵勇气还是骂他怂了。 沈渡琢磨了半天，还是回了消息。 【沈渡】：？干嘛撤回？我看到了。微笑/ 裴绵心虚地翻了翻表情包，试图找一个合适的表情包应付一下沈渡。 翻来翻去也只看到一堆阴阳怪气的。 这要是发出去就要出大事了。 裴绵划了几下，最后还是放弃了，真诚地回了消息。 【裴绵】：我没别的意思，也不是在骂你，但是你要是觉得是在说骂你，那可能就是在骂你吧，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但是我真的没有骂你的意思。 裴绵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发出去之后又抬眼通读了一遍，然后自己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沈渡：“......” 这在说什么车轱辘话？ 沈渡仔细地阅读了几遍，大概推算出了裴绵的意思。 沈渡重重地吐了口气，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才回了裴绵消息。 【沈渡】：放心，我没有怪你，别紧张。 这话说的。 裴绵撇了撇嘴，刚准备回消息感谢沈渡的“大恩大德”，就见沈渡又发了一条过来。 【沈渡】：我单纯就想问问你，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微笑/ 裴绵：“......” 这还没怪他？ 【池林易】：这还没怪他？ 【盛延卓】：这还没怪他？ 裴绵顿了一下。 哎呀。 他这么多嘴替呢？ 裴绵一乐，刚准备加入他们，消失了许久的闻俞生也出现了。 然后给了沈渡最后一击。 【闻俞生】：这还没怪他？ 可能是刚刚才和闻俞生聊到了以前的事，裴绵看到闻俞生的名字时还有些别扭，但在看清闻俞生发的消息后，裴绵又没忍住笑出了声。 该说不说。 他们还是有点默契在身上的。 沈渡：“......” 得。 明白了。 所以是要他自觉退出这个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