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漂亮女厂长》 1、穿书 阮瑶英年……完犊子了。 前一刻,她刚拿下一个上百亿的合作项目,下一刻去庆祝的路上就出了车祸。 再睁开眼,她站在一群工人中间,被推着朝食堂涌过去。 工人们身穿深蓝色的工装,手里拿着饭盒,一个个精神饱满,不远处的白墙上用红漆写着一行大字: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这是什么地方? 阮瑶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听旁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我说阮瑶,你真的要把工作让给你妹妹?” 阮瑶扭头看去,对上一张青春的脸庞。 大眼睛弯月眉,两条麻花辫紧紧贴着头皮,扎得一丝不苟,看得她头皮一阵发疼。 唐美兰没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自顾往下说:“不是我要挑拨离间,但你爸妈实在太偏心了,好东西都给你弟弟妹妹,家里的活儿却由你一个人来干,现在更过分,居然要你把纺织厂的工作让给你妹妹,就没见过这样的父母!” ??? 阮瑶一脸黑人问号。 她哪里来的父母和弟弟妹妹? 她父母在她五岁遗弃了她,她还记得他们走那天天色很阴沉。 她被吵醒了,坐起来朝妈妈伸出手:“爸爸妈妈,你们要去哪里?” 妈妈“啪”的一声拍开她的小手:“爸爸妈妈要去大城市打工,等赚到钱了再回来接你,你不准哭闹知道了吗?” 她茫然地点头,又指着她怀里的弟弟问道:“那弟弟呢?” 一旁的爸爸咧着一口黄牙笑道:“你弟弟是男娃,是我们老阮家的金蛋蛋,长大以后要给我们养老送终的,当然要跟我们一起走,你一个丫头片子怎么能跟弟弟比?” 她摸着被打红的手背,小脸一片懵懂。 爸爸妈妈没理她,提起行李袋抱着弟弟转身走出了家门。 她害怕地哭了起来,爬下床跌跌撞撞地追上去:“爸爸妈妈,不要丢下瑶瑶一个人。” 可她哭得嗓子都哑了,她父母也没回头再看她一眼。 这些年他们没有一点消息,没寄过一分钱回来,好像死了一样,要不是隔壁的刘奶奶和父老乡亲养大她,她早就饿死了。 就在这时,她脑海里突然出现一本残缺不全的书,里面的内容不受控制输入她的记忆—— 她穿书了。 这是一本年代文,在书里,她依然叫阮瑶,却是个出场不到三百字的炮灰女配。 女配阮瑶的一生,炮灰得明明白白: 【作为家中的长女,爹不疼娘不爱,原主被逼着让出工作后,又被父母逼着嫁给一个天阉男,结果天阉男将生不出孩子的责任怪在原主身上将其休弃,娘家嫌她丢脸不让她回来,原主最终死在荒野。】 “……” 阮瑶痛苦面具。 穿书前她有一对人渣父母,怎么穿书后还是这样,敢情她就不配拥有家庭温暖? 不过也罢,老天爷不宠她,她宠自己! 不管手里的牌有多差,她总能让自己活得精彩。 一旁的唐美兰看她一直白着脸没说话,也没觉得奇怪,阮瑶的性格但凡泼辣一点,也不至于被家人这样欺负。 食堂窗口飘出饭菜的香味,她咽了口口水做最后的总结道:“总之以后,你要多为自己打算。” 话音刚落,就见阮瑶小脸亮了起来:“美兰姐,你说得对,我要多为自己打算!” 唐美兰怔了一下,没想到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只是不等她再开口,就听阮瑶对着食堂师傅喊道: “黄师傅,我要一份红烧肉!” 唐美兰:? 周围的人:?? 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 要知道阮瑶平时只吃一个窝窝头,进厂两年从没见她买过一块肉。 阮瑶咬着下唇,声音弱弱道:“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吃过红烧肉,我今天就要离开工厂了,只怕以后更难吃到,我就是想……尝一尝红烧肉的味道。” 我很难过。 我装的。 听到这话,泪点浅的人差点掉下眼泪来。 这年头谁家都不容易,只是再穷的人,逢年过节无论如何都会买半斤一斤肉来尝尝鲜。 阮家一家三个工人,平时没少见他们买肉,但这孩子长这么大没吃过红烧肉,可见阮家两夫妻的心都偏到咯吱窝去了! 唐美兰鼻子酸酸的:“吃!今天你想吃什么尽管吃,要是肉票不够姐给你!” 阮瑶抬起头,眼眶红红的:“谢谢美兰姐,肉票我带够了。” 有了这么一出,接下来阮瑶又点了一份猪肉饺子,再也没有人觉得奇怪。 也没有人觉得她太过奢侈腐败,反而纷纷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 饭堂黄师傅给她舀肉时,羊癫疯多年的手更是突然好了,手没颤抖地给她舀了满满一勺子,看得周围的人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阮瑶端着饭菜坐下,一口一个红烧肉,一口一个猪肉饺子,吃得满嘴喷香。 红烧肉表皮泛着一层油光,肥肉晶莹剔透,夹起来颤巍巍的,咬上一口,汁水浓稠鲜香。 这年头的猪不是喂饲料的,猪肉鲜嫩有嚼劲,真是太香了。 猪肉饺子的馅料肥瘦适宜,拌上酸菜丁,清脆爽口,酸菜的酸刚好中和了肥肉的肥腻,一口咬下,鲜得让人掉眼睛。 “美兰姐,你也吃。” 阮瑶用干净的勺子给唐美兰舀了一勺子肥肉。 唐美兰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自己多吃点。” 瞧这孩子狼吞虎咽的,一想到她从来没吃过红烧肉,她鼻子就忍不住发酸。 “美兰姐不用跟我客气,我吃不了那么多东西。” 阮瑶把红烧肉放进她碗里,随即又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自己嘴里。 一份红烧肉加一份猪肉饺子,居然只要六毛钱,真是太便宜了。 她要多吃点。 她这副新身体实在太瘦弱了,要想干事业,就必须有一个健康的体魄。 ** 吃完饭,阮瑶把唐美兰拉到一个角落里,踌躇道:“美兰姐,有件事情我想麻烦你。” 唐美兰为人向来很仗义,加上刚才阮瑶给她夹了好几块红烧肉和饺子,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这会儿她二话不说,拍胸脯道:“什么麻烦不麻烦,你我之间有什么好客气的?” 阮瑶捏着衣角,一脸担忧犹豫的神色:“美兰姐,我想……请你帮忙把我的工作岗位换出去。” 唐美兰眼睛瞪大了:“换岗位?你想换什么岗位,还有你爸妈知道这事情吗?” 阮瑶虽然性格太过绵软,但她在学校的成绩很好,一毕业就被招聘为工会的干事。 干事的工资比不上一线工人,但胜在清闲有体面,很多年轻的姑娘挤破头想进工会都进不去。 这样好的岗位,阮家父母能同意换吗? 阮瑶低着头看着地面,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青青她学习成绩不好,平时也不喜欢干活,她说她进工会就是为了偷懒,若是她一心为人民服务,这工作我让了也就让了,只是她这样……”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接着一副破釜沉舟的样子:“我爸妈要我把工作让给妹妹,作为子女我不能违抗,只是作为华国儿女,我不能让国家遭受任何一点损失!所以我想拜托美兰姐你帮忙找找,看有没有人愿意跟我换岗位,最好是不需要技术含量的岗位。” 不需要技术含量的岗位,换句话说,就是需要体力活的岗位。 她可不是软柿子,王芬想逼迫她把工作让给阮青青,那她就坑死她们。 让她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唐美兰被她的话给感动得喉咙一阵阵哽咽。 多好的干事啊。 哪怕被迫离开工厂,也一心为工厂为国家打算。 她握住阮瑶的手道:“阮瑶你放心,这事情包在我身上,我一定帮你办妥了,就是你父母那边……” 阮瑶一脸坚定:“国家面前无个人,就算我爸妈因此怪我,我也不会退缩!” 唐美兰泪眼汪汪的,再次感动了,连午觉也不睡,跑去找她那当车间主任的姑姑。 有唐主任出马帮忙,事情不到一个钟头就有眉目了,就是…… “……就是事出紧急,目前想换岗位的人不多,只有清洁部门的王婶子想把工作换给她闺女。” 听到“清洁部门”四个字,阮瑶差点没笑出鹅叫声。 虽然是部门,可部门里头只有一个人,干的活儿包括清理车间和工厂的卫生,以及打扫厕所。 这工作超乎她想象的好。 唐美兰一脸愧疚:“这活儿实在太脏太累人了,要是你觉得不好……” 阮瑶打断她的话,摇头道:“只要能为人民服务,哪能嫌脏嫌累?我觉得这份工作很好,我们现在就去找王婶子办理换岗位手续吧。” 王婶子没想到阮瑶办事如此雷厉风行,说换就换,一个清洁工岗位换工会干事,说到底是她占便宜了。 办完手续后,王婶子从口袋里掏出跟人借的九十元,一把塞到阮瑶手里:“这钱你拿着。” 阮瑶:还有这种好事? 1965年的九十元,那可是相当于后世的几千元。 但她人设不能崩:“王婶子,这钱我不能要。” “你拿着。” “我不能要。” “你拿着。” “我不能要。” …… 两人你推我拦十几个回合,拿出了后代塞红包的架势,两人满脸通红,差点把彼此的衣服都给扯下来。 最终以王婶子把钱丢到地上、一溜烟跑得好像身后有鬼在追她作为告终。 唐美兰把钱捡起来塞到阮瑶手里:“你就收下吧。” “王婶子她真是太客气了。”阮瑶这才“勉为其难”收下,“对了,唐主任,我还有个事情要麻烦您。” “你说。” “就是换岗位的事情,我还没跟我爸妈说过,只怕他们一时之间没法接受……所以我需要一点时间去说服他们。” 唐主任之前听侄女说了阮瑶的爱国赤子之心,同样深受感动:“行,工厂清洁的工作我来安排,给你三天时间够吗?” 阮瑶连忙点头,一脸感激:“够了够了,谢谢唐主任。” 穿书又如何,有剧本又如何? 她可没打算留在阮家做宅斗鸡。 穿书前她靠自己奋斗成了行业大佬,原打算回老家带领父老乡亲们一起发家致富,谁知还来不及回去,她就出车祸了。 既然报答不了父老乡亲,那她就报效祖国。 不过她需要几天时间来布局,因此目前还不能让阮家知道她换掉岗位的事情。 办完手续,接下来还要交接工作,阮瑶在工厂磨蹭到天黑才回去。 一回到家,王芬一个眼刀立即飞过来:“你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工作的事情办妥了吗?” 阮瑶径直往房间里头走,语气冷淡道:“工会主席这几天很忙,他说忙完了再说。” 阮青青一下子急了,伸手就去扒拉阮瑶的手:“昨天你怎么你没说忙,你该不会压根就不想把工作让给我吧?” “啪”的一声。 阮瑶用力挥开她的手,凉凉看了她一眼:“要是不信,那你自己去工厂问啊。” 阮青青对上她的眼睛,顿时有种被人扼住喉咙的窒息感。 她这是怎么了? 她干嘛要怕阮瑶这个面团人? 阮青青回过神来,气得脸通红:“妈,你看她这态度!” 王芬:“先让她几天,回头等工作和相亲的事情办妥了,看我怎么收拾她!” 阮青青这才心里舒服了一点,对着阮瑶的背影撇了撇嘴。 阮瑶没听到她们的话,径直走进房间。 屋里放了两张床,床上铺着大红花床单。 在角落里,还放着一张用木板拼凑的床,没有床单,这个才是她的床。 这还是王芬为了哄原主把工作让出来,这才给她临时搭建的床,在这之前,原主一直打地铺。 明明是亲生女儿,却偏心成这样,果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当父母。 阮瑶不是他们的女儿,对他们没期待。 她从床上拿起一套衣服正要出去院子洗澡,路过柜子时扭头一看—— 卧槽! 她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2、相亲【修改】 阮瑶靠过去,看着镜子里的容颜。 虽说脸色有些苍白,但掩不住五官的娇嫩和精致,盈盈杏眸轻轻一眨,清纯的小脸顿时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妩媚。 又纯又欲,这模样放到后代去,肯定男女通吃。 她再伸手握了握自己的腰,盈盈细腰不堪一握,啧啧,名副其实的小腰精。 上辈子只有路人水平的阮瑶满意极了。 不过这么漂亮的脸,可不能便宜了臭男人,按照剧情,明天她就要和所谓的未婚夫见面。 阮奶奶在去世前给原主定了一门娃娃亲,男方家世很不错。 只不过现在是新社会,不流行定娃娃亲这一套,为了避免被人抓住把柄,两家人对外都没提过这门亲事,打算让两个当事人以相亲的方式见上一面后再对外公布。 阮奶奶或许是真心为孙女打算,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她看好的小男孩长大后长歪了,直接长成了歪瓜裂枣。 根据书中内容,这男人是个不能人道的天阉男,自己不能生还怪在原主身上。 渣男,he~tui! 现在她穿过来了,更不可能跟歪瓜裂枣在一起。 总之,这婚约她悔定了! 阮青青走进来看到她在照镜子,眼白一翻,撇嘴笑道:“一脸单薄没福气的样子,居然还有脸照镜子?” 阮瑶目光扫过她的脸,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你的脸倒是……的确很有福气。” ? 阮青青怔了一下,完全没想到她会夸自己。 可不等她得意,就听阮瑶补刀道:“就你这大饼脸,估计要用猪槽才能装下你这满脸的福气吧?” “……” 阮青青气得直发抖,声音一下子尖锐了起来:“阮瑶你有什么脸来笑我?每次看到男人就笑得一脸风骚,臭不要脸的狐狸精!” 阮瑶的长相在后代会很受欢迎,可在这个年代,尤其是老一辈的人,会觉得她不够端庄稳重。 从小到大,阮青青没少拿这点pua原主,导致原主很自卑,走路都是弯腰驼背,低着头不敢看人。 阮瑶把手里的衣服往旁边一放,没吭声。 阮青青看她屁都不敢放一个,顿时更得意了,走过去时还故意用大屁股用力撞了她一下。 阮瑶扶住一旁的木柜,嘴角缓缓一勾,抽出腰带一甩。 腰带抽在旁边的木柜上,发出“啪”的一声, 什、什么声音?? 阮青青愣了一下,下一刻只听又“啪”的一声,屁股紧接着传来一阵疼痛—— 嗷嗷嗷……好痛! 阮瑶居然用!腰带!抽她!的屁股!!! 阮青青又痛又羞愤,气得浑身发抖,想转身跟她拼了。 可阮瑶根本不给她机会,紧接着又是三连抽。 阮瑶手里的腰带不是皮的,而是类似帆布的布料,硬邦邦的,抽在阮青青肉滚滚的屁股上,“啪啪啪”作响,声音清脆动听,宛如一首乐曲。 阮青青一边躲,一边发出杀猪声:“阮瑶你疯了吗?你快给我住手!” 王芬听到叫声跑进来,看到这场面就惊住了。 阮青青“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妈,你快来救我,阮瑶她要打死我!” 王芬这才回过神来,上前一边去扯阮瑶的手臂,一边骂道:“你又在闹什么?都按照你要求给你做了张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阮瑶差点没被恶心吐了。 阮家逼迫原主让出工作,又逼迫她嫁给歪瓜裂枣,原主伤心过度下大病了一场,阮家怕她真的病死了,这才给她在房里用木板搭了一张床。 可这在王芬口里却变成是原主无理取闹。 阮瑶面色一冷,装作躲闪时,故意把腰带抽在王芬的屁股上。 王芬痛得脸都绿了:“你这真的疯了不成?” 一旁的阮青青也觉得阮瑶疯了,不过她可不敢上前去阻止,屁股还隐隐作痛呢。 于是她眼睁睁看着王芬的屁股被抽了好几下。 阮瑶担心把院子的人招来,见好就收。 她先下手为强把腰带往王芬脚下一扔,红着眼睛道:“从小到大,我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牛多,可青青和金宝两人什么活儿都不用干,有时候我真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王芬被吓了一跳,眼皮子跟着跳了一下:“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从小到大我什么都听你们的,让吃的让穿的,现在把工作也让出去了,可青青还不满意,是不是要我把未婚夫也让给她,她才肯罢休?” 说完她捂着脸跑了,跑出去之前还不忘记把木柜上的衣服带走。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被抽了屁股母女两人对视了一眼,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阮青青眼皮跳了下,突然压低声音道:“妈,你说她该不会知道婚事被换的事吧?” 王芬眉头蹙成结,过了一会才摇头:“应该不会。” 要知道的话,那她肯定不会这么冷静。 话说回来,她婆婆给阮瑶安排的这门亲事是真的好,秦家一家子干部,要是能跟秦家结成亲家,以后金宝毕业后工作单位就不用愁了。 就是她婆婆脑子有问题,当年她几乎跪下来求她把这门亲事给青青,她说什么都不答应,那现在就不要怪她用手段来个狸猫换太子! 阮青青闻言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来:“阮瑶那死狐狸精居然敢打我,我迟早要……” 王芬打断她的话:“在婚事定下来之前,你给我老实一点,要是搞砸了,你到时候别来找我哭!” 阮青青撇嘴,心有不甘应了一声。 阮家刚才闹了这么一出,院子里的人早就听到了,这会儿看到阮瑶揉着眼睛朝洗浴室走去,纷纷摇头: “老阮家又闹了?” “阮瑶这孩子多听话懂事,真想不明白他们夫妻俩怎么就那么偏心?” “可不是,再这样下去,迟早寒了孩子的心!” 阮瑶低垂着头,没人看到红眼睛下的嘴角往上扬了起来。 她对宅斗没兴趣,对感化阮家的人更没兴趣,只是她们不长眼撞上来,那她不介意抽她们一顿。 也算是帮原主出口气。 ** 估计是被王芬警告过,接下来阮青青没再搞事情。 王芬也没把自己被抽屁股的事情跟丈夫说,毕竟这事情有点难以启齿。 第二天,阮瑶睡到阮家的人全都起来了,她才跟着起床。 吃完饭后,她跟阮青青一样,把碗一推,坐着不动了。 王芬看她没跟之前那样干家务活,脸黑得跟锅底一样,但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她深吸一口气,把气给咽回去了。 天色不早了,王芬手在抹布擦了擦,对着屋里喊了一声:“青青,你弄好了吗?” 话音一落,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阮瑶看过去,只见吃完饭就躲进房间的阮青青换了一身军便装,脸上不知道擦了什么粉,白得非常吓人。 阮青青转了一圈,昂着头问道:“妈,我这样穿好看吗?” 王芬目光扫过她的脸,一言难尽。 在外头玩的阮金宝炮竹般冲进来,不由吓了一跳:“二姐,你吓死我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好像癞ha蟆换上了青蛙皮,有个成语叫什么来着,对了,不伦不类。” 阮青青:“……” 王芬:“……” “哈哈哈哈……” 阮瑶差点没把头给笑掉了。 她真没想到阮金宝还是个插刀小能手。 听到阮瑶的笑声,阮青青差点没气得背过去。 她天生黑皮,无论怎么养皮肤就是白不起来,相反阮瑶那狐狸精皮肤白嫩得跟水豆腐一样,真是气死她了。 王芬:“你去把脸给洗干净了,也别弄那些有的没的,时间不早了,我们要赶紧出门。” 阮青青瞪了阮瑶一眼,冲出去外头院子洗脸。 阮瑶扭头看向王芬:“青青也要跟着去吗?” 王芬一脸淡定道:“你舅娘的表妹的老婶娘给青青介绍了一个对象,正好今天周日不用上班,就约在国营饭店让他们两人见个面。” 阮瑶眉头不动声色一挑:“哦,这么巧?” 王芬心跳漏跳了一拍:“什么巧不巧?青青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挑婆家,你的气性也别那么大,我让你把工作让给青青都是为了你好。” “这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娘家,只有娘家有出息了,婆家才会看重你,你把工作给青青,我们家依然有三个工人,回头等你嫁人了,再让你婆家一起供养金宝上大学,到时候我们家三个工人加一个大学生,你婆家还不得把你供起来?” 阮瑶再次被恶心到了,却点头道:“你说得对。” 这笔恶心费,回头她再跟她算。 当务之急是搞砸婚事。 王芬看她又变成往日乖巧的样子,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等阮青青洗好脸,一行人便出发朝国营饭店去。 阮青青还在记恨刚才被嘲笑的事,一路上对阮瑶吹鼻子瞪眼的。 阮瑶却连个眼角风都没给她,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六十年代的京城,没有拥挤的车水马龙,马路上偶尔能见到一两辆自行车骑过去,到处灰扑扑的,但百姓的精神很饱满。 走了差不多一个钟头,终于抵达位于西单北大街的国营饭店。 饭店门口有个宣传栏,里头用粉笔写着一行字:“向工人阶级的先锋战士——铁人王进喜同志学习!” 阮瑶立正,对着这位最美奋斗者敬了一个礼,然后才跟着王芬走进国营饭店。 这个饭店在国营之前是个有名的酒楼,总共有两层楼,二楼还保留着一间一间的隔间。 隔间要额外多付五分钱,一般人都舍不得多花钱,因此这会儿二楼除了阮瑶母女三人,没有其他人。 王芬跟服务员要了两间隔间,一头一尾,阮瑶被安排在尾巴这间。 自从进了隔间,王芬就不断给阮瑶洗脑:“覃同志虽然长相一般,但他单位福利好,再说了,男同志老实顾家才是最适合做丈夫的,等会儿你可不能给我闹幺蛾子,知道了吗?” “知道了。” 阮瑶笑着点头,心里同时默数。 三。 二。 一。 当一念完,王芬突然“嗷”的一声,捂着肚子脸色苍白:“我的肚子怎么这么疼?我去外头找个厕所解决,你在这里给我好好呆……” 话还没说完,她肚子又是一阵绞痛,然后不等阮瑶回答就冲了出去。 外头响起一阵脚步声,由近变远,最终没了声音。 阮瑶嘴角勾起来。 王芬个人体质的关系,一吃跟绿豆有关的东西就会拉肚子,刚才她在她的杯子里偷撒了一点绿豆粉。 等会她要装逼做戏搞砸婚事,有王芬在影响发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请问里头是阮同志吗?” 声音略微低沉,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味道,好听得让人耳朵怀孕。 阮瑶耳朵一动,不禁对阮青青的相亲对象起了好奇心。 她站起来走到门口,朝楼梯口看去—— 只见一号隔间门口站着一个人,背影修长挺拔,身穿白色衬衫,配着中山装黑色裤子,显得肩宽腰窄腿长。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宽松的黑色裤子居然被穿出了一个翘起的优美弧度。 公!狗!腰!加!翘!臀!!! 这什么神仙身材啊。 阮瑶一下子就来劲了—— 她撅起嘴巴,对着那翘臀吹了一声口哨。 正要走进隔间的秦浪:??? 3、算计 秦浪转过身去。 走廊尽头的窗户开着,金黄色的阳光洒进来,灰尘在阳光中飞舞。 走廊空无一人。 难道刚才的口哨声是他听错了? 秦浪俊朗的面孔上浮现一丝迷惑的表情。 只是不等他弄清楚,隔间里面的阮青青仿佛在害怕什么,尖着嗓子急促喊了一声:“你是秦、秦同志吧?我就是阮同志,你的……未婚妻。” 说到最后三个字时,她手捏着衣角身子扭了两下,兴奋得一张脸黑红黑红的。 来之前她就知道对方家世有多优秀,爷爷是政委,爸爸是水利局局长,姑姑是文工团主任,一家子的干部。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秦同志本人同样这么优秀。 瞧这鼻子这眼睛,这薄薄的嘴唇,全身上下她愣是找不出一样不好看的。 这简直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了,这个男人她嫁定了! 未婚妻? 秦浪对上她白得像鬼的脸,桃花眼微微一挑:“阮同志,你好。” 阮青青对上他仿佛会勾人魂魄的桃花眼,只觉全身无力,差点酥倒在那里。 ** 最后一间的隔间里。 阮瑶慢条斯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心里同时啧了一声。 真没想到阮青青的运气那么好,居然能遇到这样的仙品相亲对象。 那男人的身材真是太性感了。 尤其那翘臀,恨不得让人在上面打两下试试手感。 说来她穿书前另外一个梦想就是当个快乐的富婆,只可惜她还来不及实现梦想就被大卡车给撞了。 刚才她看得一时激动过头,差点就犯下女流氓罪。 好在她躲得快。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阮瑶抬头看去,眼睛差点就瞎了。 只见门口出现一个五短身材、油光满面,外加酒糟鼻的男人。 这长相真没愧对“歪瓜裂枣”四个字。 覃大军看到阮瑶,眼睛一亮:“你就是阮同志吧?” 阮瑶把眼睛从他脸上移开,垂头看着地面:“对,你是秦同志吧,进来吧,我们聊一聊。” 覃大军看她害羞地看着地面,又迫不及待邀请自己进来聊一聊,心想她一定是被自己伟岸的形象给吸引了,顿时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既然阮同志对我这么满意,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爸妈含辛茹苦把我们几兄妹养大,现在他们老了,我想找个贤惠的媳妇回去伺候我爸妈。” “还有,作为家中的长子,我有义务照顾好弟弟妹妹,所以将来我们结婚了,你作为长嫂,还要把我几个兄弟姐妹也照顾好,我的要求也不多,贤惠、懂事、会照顾人,阮同志你应该能做到吧?” 好家伙。 阮瑶差点就被恶心笑了。 活生生的普却信,男人这小登西真是个神奇的生物。 阮瑶抬起头来,一脸崇拜地看着对方:“秦同志真是个孝顺又有担当的男人,在这点上我们真是不谋而合。” 覃大军扒拉了下头发:“你的思想觉悟很不错,不孝顺的人都是畜生!” 他对阮瑶会倾慕自己一点也不意外,像他这么优秀的男人,是个女人都会对他一见倾心。 阮瑶狠狠点头:“既然秦同志是个孝顺的人,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父母养大我们几姐弟也不容易,现在他们老了,所以结婚以后,每个月我要给我父母十元生活费,鸡蛋和麦乳精等营养品也不能少。” 覃大军眉头顿时蹙了起来:“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你嫁到我们覃家来,就是我们覃家的人,你怎么能拿东西去补贴你的娘家?” 阮瑶一脸惊讶的样子:“你刚才不是说不孝顺的人都是畜生吗?女人难道就可以不用孝顺?还是说你想娶个畜生?” 覃大军:“……” 阮瑶无视他黑得跟锅底一样的脸:“还有,作为家中长女,我也必须照顾我的弟弟妹妹,所以我把我的工作让给了我妹妹,以后我弟弟的学费、还有娶媳妇的钱都是由我来承担,像秦同志这么有担当的人应该没有意见吧?” 覃大军的脸直接就绿了,声音跟着尖锐了几分:“你把你的工作让给了你妹妹?” 阮瑶仿佛被吓了一跳,弱弱道:“我妈让我这么做的,我妈说,只有娘家好了,婆家才会看得起我,所以以后就算我嫁到秦家,在我心里,我娘家才是第一位。” “…………” 覃大军眉头蹙成死结看着阮瑶,觉得这样的女人根本配不上自己,但对上她的脸,他又有些舍不得。 谁知下一刻就见阮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得好像要把肺都给咳出来,然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方帕子捂住嘴,手一抖,帕子掉落在地上。 她仿佛被吓到,动作快速把帕子捡起来,又好像做贼心虚一般把帕子急匆匆塞到口袋里。 “你咳血?!!!” 覃大军一脸震惊地指着她,身子还往后倾了倾:“你不要说没有,我刚才都看见了,帕子上有血,你该不会是有痨病吧?” 阮瑶眼睫颤抖了两下,有些心虚摇头:“我没有痨病,我就是身子有点虚,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妈说,要是将来我生不出孩子,就让我弟多生几个,我们跟他们抱养一个就好。” “……………” 覃大军的脸绿了又黑,黑了又绿,跟变色龙一样。 这女人要补贴娘家就算了,还身子还不好,最可恨的是,居然想让他们老覃家养他们老阮家的孩子。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计! 覃大军黑着脸站起来,咬牙切齿道:“阮同志,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做革命同志,再见!” 阮瑶尔康手:“秦同志你别走啊,要是你觉得抱养我弟弟的孩子不好,那可以抱养我妹妹的孩子。” 听到这话,覃大军往外冲的脚步顿时更快了,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外面没了声音,阮瑶这才慢悠悠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 普信男也太不堪逗弄了。 帕子上的当然不是血,是她之前在工厂弄上去的染料。 与此同时,在第一间的隔间里。 秦浪给两人分别倒了杯茶:“阮同志应该知道我刚从哪里回来吧?” 阮青青一双眼睛恨不得黏在他脸上,捏着嗓子道:“人家知道,秦同志刚从乌勒玛依回来,乌勒玛依的条件听说很恶劣,好在秦同志被调回来了,以后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秦浪手指抚过杯沿,修长白皙的手指和粗糙的茶杯形成鲜明的对比:“我这人没啥优点,但有一点就是,我喜欢吃苦。” “……” 阮青青脸上的表情僵住了,这世上居然还有人喜欢吃苦? 秦浪目光扫过她的脸,声音低沉:“国人无一旁观者,国虽小而必兴;国人尽为旁观者,国虽大而必亡1。为了华国的崛起和腾飞,无数先烈和英雄前仆后继、流血流汗,我虽不能跟他们比,但也想为国家做点事情,所以在回京之前,我已经申请调往太利油田,并打算扎根在那片黑土地上,奉献我的青春和余生。” “…………” “嗡”的一声,阮青青感觉好像有把锤子重重捶在她脑壳上。 乌勒玛依已经够艰苦恶劣了,刚回来居然又申请调去太利油田,这是有多想不开啊? 她可一点都不想去边疆那种地方!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秦浪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张证明。 打开后,上面“批准调派”四个字深深刺痛了阮青青的眼睛。 “那我呢,我的意思是……我们怎么办?” 秦浪弯起唇角:“若是我们成了革命同志,阮同志自然是要随我一起奔赴祖国边疆,我们一起抛头颅、洒热血,一起为祖国的崛起而奋斗,祖国哪里需要我们,我们就去哪里,哪一天祖国若是需要我们去死,我们一秒也不犹豫,一起从容就义。” 阮青青:“………………” 她不喜欢吃苦,她也不想去边疆,她更不想死。 她要是有这种奉献精神,她干嘛还要抢阮瑶的工作,她早报名去当知青了! 她很喜欢这男人的家世背景,也很喜欢他的长相,可他脑子进水了啊,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跑到边疆去吃苦。 恕难奉陪! 不过她得不到的东西和人,也绝对不会便宜阮瑶那个狐狸精。 阮青青眼珠子转了一圈:“秦同志,经过我慎重考虑之后,我觉得我们不适合当革命同志,我们之间的婚约就此解除。” 秦浪点头,桃花眼光芒微敛:“那真是太遗憾了,阮同志以后若是想去边疆艰苦奋斗、抛头颅洒热血,随时来找我。” 阮青青:“……”谢邀。 ** 等王芬捂着肚子铁青着脸从厕所回来时,两个相亲对象都已相继离开国营饭店。 王芬得知覃大军的决定后,指着阮瑶的鼻子尖声骂道:“你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人家不要你?” 阮瑶挥开她的手,凉凉说:“秦同志说他要找一个有明事理娘家的女同志,他还说,有些女人的娘家比蚂蟥还恐怖,到处吸女儿的血,让女儿让工作,还要供养弟弟,简直不要脸。” 王芬:“……” 阮瑶继续茶气冲天地表演:“啊,我刚才怎么没反应过来,秦同志这话摆明就是在骂你是不要脸的吸血蚂蟥,真是太过分了。” “…………” 王芬一口气没上来,气得差点当场去世。 她一刻也不想看到阮瑶这个滚刀肉:“滚滚滚,没用的东西,连个男人都搞不定!” 于是阮瑶愉快地从国营饭店滚出来。 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坐公车去了城南。 下车后又走了十来分钟,直来到一处办公室门前才停下来。 办公室外头的墙上写着一行红色的标语——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 阮瑶走进去,直截了当道:“我要报名去边疆。” 4、报名 知青办的人都在埋头工作,阮瑶骤然出声把大伙吓了一跳。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皮肤白净的姑娘,水灵如若刚剥壳的荔枝。 这么水嫩的姑娘,当真想去边疆那样艰苦的地方? 看众人没反应,阮瑶再次斩钉截铁道:“你们好,我想报名去边疆当知青。” 还是知青办李主任先回过神来:“女同志请进来说话,小王,快给这位女同志倒杯水过来。” 叫小王的干事应了一声,赶紧跑去倒茶。 “我是知青办的李主任,”李主任亲自把人迎进来,“女同志多大年纪了,叫什么名字?” 李主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面相和善,一看就是个好相与的人。 阮瑶心里庆幸自己运气不错:“李主任你好,我叫阮瑶,耳朵元的阮,瑶族的瑶,今年十九岁,高中毕业刚好工作两年。” 李主任顿了下:“都参加工作了,怎么还来报名当知青?” 国家鼓励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去参加垦荒运动,但有工作的,尤其是在京城有工作的人,一般都不会放弃工作去当知青。 办公室的其他工作人员同样很好奇。 来了。 阮瑶眼睫一颤,开始她的表演。 只见她捂着脸偏到一边,牙齿死死咬住下唇。 同时肩膀颤抖个不停,那样子仿佛很难过,却为了不让自己哭出来而拼命忍着。 众人惊呆了:这是怎么了? 李主任更是抓起阮瑶的手急声询问:“好孩子,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委屈?” 好一会儿,阮瑶才回过身来,眼睛一片通红:“谢谢大家的关心,我没事。” 大家显然不相信她的话,尤其是小王:“阮同志你别害怕,主席同志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你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你尽管说出来,我们整个办公室的女同胞一起给你撑腰做主!” 看着大家真诚的脸庞,阮瑶心里暖暖的:“再次谢谢大家,我之前在纺织厂当工会干事,只是……我父母让我把工作让给我妹妹,还让我赶紧找个婆家一起供养弟弟。” 听到这话,众人眉头顿时蹙了起来。 这事情可不太好办。 若是欺负她的人换成其他人,他们还可以帮她讨回公道,可现在欺负她的人是她父母,他们作为外人不好插手啊。 阮瑶没让大家为难太久,继续说下去:“我读书时看过这样一句话,‘一个人的一生应当是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2。” “看到这句话后,我深受触动,所以我想去边疆当知青,我想在有限的生命里,有一分热,发一分光,踏踏实实为祖国做些事情。” 众人听到这话,都深受感动。 小王更是转过头去抹眼泪。 “说得很好!主席同志说,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年轻人就应该到最艰难的地方去,为祖国分忧解难,为祖国发光发热。” 李主任刚才就觉得她长得白净,让人心生喜悦,这会儿听到她这么说,心里越发喜欢了:“不过你父母那边……真的没有问题吗?” 她这样问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在这之前有个年轻人自愿报名去边疆,他们把名单交上去,本来这几天就要出发,可年轻人的家人发现后极力反对,还动用手里的人脉,强硬把年轻人的名字从名单上撤下来了。 过几天去边疆的队伍就要出发了,名单上突然少了一人,一时之间他们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个人出来填补名单,阮瑶的出现,给他们解了燃眉之急。 但有了前车之鉴,这次他们要更谨慎一点。 阮瑶坚定道:“我是华国的儿女,我深情地爱着我的祖国,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报效祖国的决心!” “啪啪啪……” 办公室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强则国强。 若是国家多一些这样的年轻人,东方的巨龙何愁不能复兴? 阮瑶抿着唇,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 上面的话虽有表演成分,但并非虚话,而是发自她内心的真实情感。 她从小被父母遗弃,是父老乡亲和政府养活她,给她吃给她穿,让她和其他孩子一样可以进校园读书。 这些年来,她没有一刻忘记要报答大家。 虽然现在没法报答乡亲们,但只要能为祖国为人民服务,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知青办把阮瑶的名字上报上去,并把要准备的事宜都跟她详细说了一遍。 从知青办出来,阮瑶去了百货大楼。 ** 秦浪从国营饭店出来后也没回家,而是去了堂姐家里。 秦蔓看到他,眼底燃烧着八卦的火花:“咋样,阮家那姑娘长得怎么样?人家看上你没?” 秦浪这门亲事是他母亲定下的,只不过现在是新社会,不流行定娃娃亲这一套,为了避免被人抓住把柄,两家人对外都没提过这门亲事。 秦家十几年前被调派去大西北,两个年轻人从来没见过面,这次秦浪正好回来,于是便打算让两个当事人以相亲的方式见上一面后再对外公布。 秦浪往屋里走,语调依然漫不经心的:“她自动解除了婚约。” 说着他把身子往沙发一扔,大长腿有一截露在外面。 秦蔓跟在后头进来,一脚踢开他的大长腿,急切问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让人家女同志嫌弃你?” 秦浪手枕在头下,似笑非笑:“可能她觉得我的头不够扁吧。” 秦蔓:“……” 这年头流行扁头,可当年秦浪出生时他妈不懂,没让他的头睡成扁状。 头不够扁的确不好看,但谁会因为这个解除婚约? 这不是扯蛋吗?! 秦浪对上她的白眼,舔了舔唇:“姐,过几天我就要去太利油田,说不定这辈子我们不会再见,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 秦蔓怔了下,下一刻几乎跳起来:“什么太利油田,你不是刚从乌勒玛依回来吗?怎么又扯到太利油田去?” 秦浪敛了眉眼:“回京之前,我就递交了调派申请表,组织已经批准了。” 秦蔓鼓着眼睛瞪他:“老大不小的人,怎么做事还这么任性,爷爷和三叔他们知道吗?” “我没跟他们说。” 秦蔓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你就不担心三叔生气吗?” 秦浪桃花眼上挑:“他哪一天不生我的气?” 秦蔓顿了顿:“父子哪里来的隔夜仇,三叔他其实很关心你。” 秦浪低笑了起来,黑眸闪过嘲讽:“关心?他恨不得从来没有我这个儿子。” 秦蔓:“……” 客厅里沉默了下来。 好一会儿秦蔓才站起来:“算了,我知道我也劝说不了你,太利油田那边条件太艰苦,我还是多给你准备点东西。” 她这个弟弟看似不着调,其实骨子里比谁都固执,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不管家里人的反对,放弃清大,一意报考石油学院。 毕业后更是没通知家人,直接跑到乌勒玛依去当助手。 乌勒玛依条件艰苦恶劣,缺水多风沙,苍茫荒芜,他第一个月去就染上了痢疾,后来她才知道就那一个月,他瘦了整整三十斤,整个人瘦成皮包骨,差点没熬过去。 可这些他从来不跟家里人说。 这次他从乌勒玛依回来,她还以为他以后不走,谁知道这臭小子又将了大家一军,居然回来之前就申请调派太利油田。 太利油田的条件之艰苦恶劣,完全不在乌勒玛依之下,太利相隔京城几千公里,这一去,只怕真的就是一辈子了。 可一想到他能为祖国的石油基业做出贡献,她又忍不住为他感到骄傲和自豪。 秦浪弯了唇角,桃花眼闪闪:“谢谢姐,果然还是你对我最好。” 秦蔓对上他的笑脸,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瞪了他一眼,转身去准备物资。 秦浪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敛去。 ** 阮瑶从百货公司出来,已是两个钟头后的事情。 这年代的东西是真的很便宜,鸡蛋五毛钱就能买到十个,一双上好的皮鞋只要十元。 同时她也是真的穷。 身上除了那天王婶子给的九十元,再没多余的钱。 更要命的是,她没有票。 她要去的地方是塔拉图,冬天气温最低达到零下三十度,她必须准备好各种保暖的东西。 除此之外,她还想准备一些常用药和生活物品。 要不然到了那边,只怕想买都买不到。 简单来说就是,她需要钱和票。 就在这时,前头传来一个男声:“阮同志,这边。” 阮瑶抬头,只见马路旁停着一辆绿色汽车,驾驶座伸出一个头,正是知青办的干事小孟。 阮瑶笑着走过去:“孟同志,你怎么在这里” 小孟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我去送资料回来,阮同志是刚从百货大楼出来吗?” 阮瑶点头:“过几天就要出发了,想多准备点物资。” 小孟顿了下道:“我家有很多亲戚在工厂做事,阮同志若是缺什么可以跟我说。” 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因为报名太晚,很多东西百货大楼也没有。” 小孟摆摆手:“不用客气,要不我送阮同志回家,我们路上说?” 阮同志真是太惨了,遇到那样偏心的父母。 同时阮同志又是那样的坚强。 最让人佩服的是她赤城的爱国之心,实在让人无法不动容。 早上她走后,办公室的人讨论好久,都想尽自己的能力帮助她。 阮瑶求之不得,大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 等车开到家属大院附近时,她已经弄到棉衣棉裤棉被,还有军用水壶等物资。 “孟同志,真是谢谢你,我们明天见。” 阮瑶一边道谢一边下车,关上车门时突然瞥到前面拐角处闪过一个身影。 很好。 送钱送票的人来了。 “好,明天见。” 小孟一踩油门走了。 看车一开走,阮青青立即从拐角处跑出来:“刚才送你回来那人是谁?” 阮瑶挑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阮青青气成河豚:“你不告诉我,我就去举报你乱搞男女关系!” 阮瑶耸肩:“那你去啊,不过别说我没警告你,刚才那人的爷爷是司令,爸爸是公安局的副局长,你要是敢造谣,恐怕第一个被抓去农场的人就是你。” “!!!” 阮青青倒吸一口凉气。 这条件简直比阮瑶之前的未婚夫还要好! 阮青青双眼亮得像贼:“姐,你怎么会认识那样的人?” 阮瑶伸出手,突然叹气道:“我好几年没买衣服了,但没钱又没票……” “……” 阮青青咬牙切齿。 但为了知道那男人的消息,她恨恨从口袋里掏出十元和一打票塞过去。 阮瑶接过来数了数,嘴角有了一丝笑意:“要我告诉不是不可以,但你不是已经有相亲对象了吗,难道你想脚踩两条船?” 阮青青眸光闪了闪:“我跟他没成,主要是我看不上他。” 阮瑶笑了:“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谁知下一刻就听阮青青语出惊人道:“我那相亲对象不举!” 阮瑶:(⊙▽⊙)?!! 5、开大 阮瑶当场就震惊了。 阮瑶心里阵阵惋惜。 阮瑶眉头蹙了起来。 那样性感的身材,那样翘的屁股,居然不行? 真是太可惜了。 阮青青说了那话后,眼睛一直盯着她的脸,这会儿看到她蹙眉,心里不由咯噔一声。 她之所以那么说,是她怀疑阮瑶之前在国营饭店看到了秦浪,她担心她们调换婚约对象的事情会被发现。 一旦被发现,到时候她们会成为众矢之的不说,只怕秦家也不会轻易放过她们。 再者就跟之前想的那样,她不想阮瑶嫁到秦家去,她不允许阮瑶嫁得比自己好。 因此为了杜绝后患,她编造了秦浪不举的事情。 这会儿看阮瑶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她赶紧补充道:“你别不信,我相亲对象真的不举,而且他还喜欢耍流氓,你不会想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 话还没讲完就被阮瑶给打断了:“我的确不想知道。” 阮青青被噎了一下:“……” 阮瑶斜睨了她一眼:“再说了,就算人家不举,我也不相信他会对你耍流氓,他又没眼瞎。” “…………” 感觉有被鄙视到。 阮青青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差点就当场暴毙。 阮瑶可不在乎她生气,也没将她相亲对象不举的事放在心里。 至于她没有怀疑阮青青说谎,那是因为以阮青青和王芬的性子,如果对方不是有这么个大毛病在,她们肯定如见到肉的苍蝇,哪里会那么轻易放手? 所以应该是事后王芬从别人那里打听到什么消息,她们这才不得不放弃这么好的相亲对象。 阮青青咽下怒气,把话题拉回去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刚才男人是谁是吧,你怎么会认识那样的人物?” 阮瑶漫不经心的样子:“这个说来话长,简单来说就是我从国营饭店出来后在路上捡到一百元,我把钱交到公安局去,刚才载我回来的胡乱诌同志就是失主。” 这样敷衍的借口、这样敷衍的名字,阮青青能信吗? 阮青青不仅信了,心里还一阵阵惋惜。 早知道她刚才也出去外面闲逛,说不定捡到钱就会是她。 那样的话,她和“胡乱洲”同志说不定就能因此成就一段美好的姻缘。 真是太可惜了。 阮青青对上阮瑶那张白嫩的脸庞,心里一阵嫉妒:“胡同志他有对象了吗?他该不会……想跟你处对象吧?” 阮瑶一副被冒犯的样子:“你不要败坏我和胡同志的名声,胡同志可比我还小半岁呢。” 阮青青顿时喜上眉梢:“胡同志他真比你小半岁?” 虽说女大三抱金砖,但一般男人都不会想娶个比自己年纪大的老女人。 老女人=阮瑶。 阮瑶秀眉一挑:“胡同志是不是比我年纪小跟你什么事?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阮青青脸色黑红,身子扭了两下:“姐,我觉得我跟胡同志挺合适的,要不你帮我们牵个线吧。” 平时没事狐狸精,现在有求于人了就叫姐。 阮瑶心里冷笑一声:“要我帮你牵线?行啊,那你把工作还给我。” 阮青青瞪得跟鼓眼青蛙一样:“你做梦,工作是我的!” 阮瑶笑了笑:“哦,那你也别想我给你牵线。” 阮青青气得咬牙:“你就不怕我告诉爸妈?” 阮瑶耸耸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哦,我还真不怕。” 阮青青:“……” 啊啊啊,好气! 阮青青气了好一会儿,最终做出让步:“我给你五十元作为工作的补偿,但工作的事情你就别想了。” 胡同志条件那么好,而她只是初中毕业,如果连工作都没有,她担心对方父母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 阮瑶比出两个手指头:“两百。” “两百元!”阮青青尖叫出声,“你这是趁火打劫,再说我哪有这么多钱?” 刚才那十元还是她妈让她去买麦乳精给弟弟金宝补身体的,她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跟她妈交代。 阮瑶摊手:“那是你的事情,两百元,一分也不能少,我还要布票和粮票。” 说完她直接走进家属大院,留下阮青青一个人在那里干瞪眼。 阮青青几乎把眼睛瞪出来,她总觉得自从大病一场后,阮瑶的性格变得跟之前不太一样。 不过她也没想太多,以为阮瑶这是被逼急了才会咬人。 过了一会儿,她眼睛突然一亮,转身疯狂奔跑了起来。 阮瑶再见到阮青青,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 阮青青从外面鬼鬼祟祟回来,进来后一把将房间的门关上。 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打钱和票:“你要的都在这里,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阮瑶把钱拿过来数了数,嘴角弧度往上扬起来:“忘不了,不过这么多钱和票,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看她的样子,应该不是从王芬身上弄到钱。 阮青青一脸得意:“山人自有妙计,这个你就不要管了。” 阮瑶当然不会管,只要钱和票到位就好√ ** 第二天起来,阮瑶按照之前上班的时间换上工装准备出门。 王芬以为她要去工厂上班,再次叮嘱道:“别忘了,工作的事情记得催一下你们工会主席。” 阮瑶应了一声,出门却去了供销社,然后才转去知青办。 知青办的工作人员看到她过来都很开心:“阮同志,你来了。” 阮瑶把从供销社买的绿豆点心递上去:“这是我路上买的,大家拿去吃吧。” 李主任眉头蹙了起来:“这怎么行?你拿回去,作为干部哪能拿人民的一针一线?” 阮瑶一脸崇拜:“我以后也要成为像李主任这样一心一意为人民着想的人。不过这是我特意感谢大家的,等会还要麻烦知青办的同志带我去其他工厂买东西呢。” 对上阮瑶濡慕的眼神,李主任心里十分受用:“这样吧,你就带着去工厂,把东西留给工人同志们。” “行,那我就听李主任的。”说着她从破旧的军挎包里拿出笔记本,腼腆一笑,“多亏李主任和大家的帮助,我才能如愿去边疆当知青报效祖国,我想把大家的名字记下来,时不时翻出来看看。” 多有良心的同志啊。 爱国又知恩图报的人,谁会不喜欢? 众人没有拒绝,纷纷把自己的姓名,以及家庭住址写上去。 这年头有工作的人一般都住在家属大院里头,从他们的联系方式上便能知道他们大概的家庭情况。 而这些都是人脉,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 高情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想永远铭记大家的恩情。 低情商:都是有社会地位的人,来,咱们留个联系方式。 搞定联系方式后,阮瑶便和小王,以及司机小孟一起去工厂买东西。 一般工厂都会有瑕疵品,虽然是瑕疵品,但一点也不影响使用。 这些都是知青办工作人员亲戚所在的工厂,因此阮瑶轻而易举就拿到了最优惠的价格。 她昨晚查了过自己的衣服,基本都是又破又旧。 尤其是冬天的衣服,压根没法保暖。 阮瑶从来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如今有这么个便利在,她尽情地买买买。 棉衣棉袄棉裤各买了三件,厚厚的袜子买了半打。 棉帽棉鞋也是必不可少的,还有其他单衣和换洗的内衣物。 工厂的人看到她这样大出手,不由暗暗咋舌。 看出大家的疑惑,不用阮瑶出面,小王和小孟两人就主动把她如何被家人“压迫”,她又如何爱国的事情告诉大家。 众人闻言,纷纷用同情又佩服的眼光看着阮瑶。 每每这个时候,阮瑶都红着眼睛咬唇不出声。 我很委屈。 我还是装的。 众人看她这样子,心里不由更加心疼她,当场免去她的布票。 东西买好后,阮瑶也没打算扛回家,询问能不能暂时放在知青办。 小王想也不想就同意了,小孟也主动提出出发那天帮她送到火车站去。 阮瑶千谢万谢。 ** 买东西耗费了大半天时间,阮瑶本来想请小王和小孟两人去国营饭店吃一顿。 但两人怎么会让她出钱,抢着买了单。 这年代的人真是太质朴了。 阮瑶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个恩情她以后会还回来的。 跟小王和小孟两人分开后,她又去百货大楼买了一些小物品,逛到天黑才回家。 一踏进房门,王芬又双叒叕追问工作的事情。 阮瑶脸不红心不跳道:“工会主席说让大后天去办理手续和交接工作。” 王芬之前担心她会对自己阳奉阴违,这会儿听她这么说,面色一松道:“那大后天你就带青青去工厂,把所有活儿都认真教她一遍。” 阮青青笑得一脸灿烂。 工作到手,这意味着她很快就能和“胡乱洲”同志见面了。 一家人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没有人觉得对不起阮瑶。 仿佛她就应该这样无私奉献。 突然,阮保荣放下手里的筷子道:“既然你没工作了,那就早点嫁人吧,嫁个好人家也能帮扶一下娘家。” “黄主任的侄子黄大志你也认识,年纪比你大三岁,回头等办了手续,你便去给王家的亲戚看看,要是他们看得上你,你就早点嫁过去。” 阮青青咋舌:“爸,黄主任的侄子不是傻子吗?” 阮保荣虎着脸:“这话你可不能出去外面说,要是传到黄主任耳里,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芬也跟着训斥道:“你爸说得对,大志那孩子不过是憨厚了一点,再说了男人就算是傻的,那也比女人强。” 本来她是想让阮瑶嫁给覃大军,覃大军工作地点在郊区,以后要是秦家的事情东窗事发,她也闹不起来。 谁知覃大军没看上她,真是没用。 阮青青撇了撇嘴,抬头看了阮瑶一眼,眼底闪过抹幸灾乐祸。 一旁忙着干饭的阮金宝突然抬起头道:“黄大志就是傻子,他总是傻笑,一说话就流口水,我还看过他在大院门口玩屎呢。” 王芬:“……” 阮保荣:“……” 阮青青:“……” 阮瑶当场就被恶心笑了。 虎毒不食子,这是什么畜生不如的父母,he-tui! 她原本不想教训阮家这对垃圾父母,毕竟教训他们会脏了她的手。 不过现在是他们逼她的。 而且接下来就是那动荡的十年,要是不把这群小怪搞定,说不定他们还会给她惹祸。 阮瑶压下恶心,乖巧点头:“好。” 这话一出,一家子齐齐震惊了。 他们不觉得阮瑶敢反抗,但哭哭啼啼是免不了的,总之不应该这么淡定。 阮瑶没理会众人的反应,直接回了房间。 看着阮瑶的背影,阮保荣心里莫名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不安就对了。 因为阮瑶要开大了。 6、诬陷 去边疆前一天,阮瑶照旧假装去上班。 实际还是去买买买。 买来的东西放到知青办,然后磨蹭到日落西山才回家。 阮保荣如平时一样,下班后和大院的人一起回家。 其他人明显感觉到他今天心情很不错,便打趣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阮保荣连忙说没有,嘴角却控制不住往上扬起来。 今天黄主任跟他说,等成了一家人,他就向厂长推荐他当车间的副主任。 当了一辈子工人,没想到临老还能混个小官当当,让他怎么能不高兴? 只是这事暂时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众人看阮保荣不愿意说,也没有继续追问,大家说说笑笑回到家属大院。 在家属大院门口,一行人撞上了同样“下班”的阮瑶。 阮保荣端着父亲的架势,训话道:“怎么现在才回来?作为女人就应该勤奋贤惠一点,下班后早点回来做家务活,要不然以后嫁人了,婆家肯定要说我们没有教好你!” 阮瑶看煞笔似的,嘴上却乖巧道:“我知道了。” 阮保荣看她听话很满意,加上今天黄主任跟他打了包票,这会儿早已想不起前天晚上那点不安。 女人就应该依附男人而活,还想跟男人平分半边天,简直是痴心妄想。 就在这时,里头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 “大志你快告诉妈妈,这肮脏东西到底是谁拿给你的?” 众人走进大院,只见房文丽手里拿着一张纸,正在询问她的傻儿子黄大志。 黄大志小时候烧坏了脑子,智商就跟四五岁的孩童一样,平时老喜欢过来这边的大院玩。 这会儿黄大志流着口水,痴傻笑着:“呵呵……不知道。” 房文丽气得浑身哆嗦,但还得哄着儿子:“好孩子,你再想想,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人把这种东西拿给你的?” 阮保荣自从得了黄主任的话,心里已经把自己当成黄大志的岳父,这会儿看到这情景,他自然是要过去问一声。 于是他迈着脚步走过去问道:“房大姐,大志怎么了?” 谁知房文丽还来不及回答,黄大志一个回身,看到阮保荣身后的阮瑶,顿时眼睛一亮,撒腿奔跑过去,然后一把抱住了—— 阮保荣。 阮保荣被吓了一跳,但随即笑了起来,眼角的鱼尾纹堆成一团:“好孩子,你就这么喜欢叔叔啊?” 黄大志朝他伸出手:“诗歌,给我诗歌。” 这个丑大叔后面的漂亮姐姐告诉他,只要跟这个丑大叔要诗歌,他就会给他大白兔糖吃。 阮保荣一脸懵:?什么诗歌? 只是不等他反应过来,一声河东狮吼从黄大志身后暴起:“好啊,好你个阮保荣,原来是你把这艳诗给大志的!” “你这丧天良不要脸的肮脏东西,我家大志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陷害他?我跟你拼了!” 阮保荣:?? 房文丽冲上来一把推开儿子,对着阮保荣的脸伸手就挠。 阮保荣“嗷”的一声,脸被抓了好几道红痕:“房大姐你冷静一点,我什么都没做,哎哟……你别抓脸。” 大院的人都被这一幕给吓到了。 尤其阮瑶,被吓得歪倒在一个大妈怀里,小脸一片苍白。 就在大家怔愣之间,房文丽又把阮保荣的脸抓了好几道,还扇了他一巴掌。 阮保荣羞愤不已,只是看在黄主任的份上,他不好还手。 还好大家很快回过神来,迅速将两人拉扯开。 正好这个时候王芬下工回来,看到阮保荣的脸被抓成这样,不由怒了:“房大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要这样动手动脚?” 房文丽怒气未消,从口袋里掏出刚才那张纸,对众人道:“大伙给我评评理,我刚才下班回来,看到大志手里拿着一张纸,我拿过来一看,被躁得脸都红了,你们看看这里头写了什么,我可没脸念出来!”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拿了过来,配着粗犷的嗓音念了出来—— “你曼妙的身躯 在莲叶间躺着 是怎样的巧夺天工 才能捏造出你这样的人间尤物 你的酥xiong让我颤抖” 诗歌念完,大院如同死神来一般寂静。 随即一个大妈红着脸骂了起来:“呸,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没听过这么不要脸的东西!” 其他小媳妇们纷纷红着脸跑回家,免得继续被脏了耳朵。 房文丽咬牙切齿道:“我刚才一直追问大志这纸是谁给他的,他一开始说不知道,直到看到阮保荣,刚才他跑过去说什么大家都听到了?” 阮保荣极力否认:“我没有,我没有写过那样的东西!” 王芬红着脸把纸张拿过一看,顿时像被掐住脖子的鸡,没了声音。 房文丽也不跟阮保荣辩论,转身看着儿子:“大志,你告诉妈,这张纸是谁给你的?” 黄大志指着阮保荣:“诗歌诗歌。” 此时在黄大志的心里,诗歌=大白兔糖。 一听这话,大院众人顿时对着阮保荣和王芬两人指指点点,眼底满是鄙夷。 阮保荣气得浑身哆嗦:“我没有写过,你们不能冤枉好人!” 被吓得脸色苍白的阮瑶突然开口了:“我也不相信我爸是这样的人,我听说公安同志能辨认笔迹,要不我们叫公安同志过来认一下吧?” 阮保荣还没有出声,王芬就叫了起来:“不可以,不可以叫公安同志!” 这话一出,让原本对阮保荣人品有几分信心的人也不由怀疑了起来。 黄大志毕竟是个傻子,他的话不能作准,可现在王芬这个样子,摆明着就是做贼心虚啊。 阮保荣简直气炸了,怒吼道:“你干嘛要阻止公安同志过来,你这是想害死我啊?” 王芬瞪了他一眼,把纸拿到他面前,咬牙切齿的:“你看看这字。” 阮保荣瞪眼一看,血色霎时褪去,白得好像鬼。 纸上面的笔迹是他的! 他写字习惯性在尾巴的地方点一点,还习惯性往左勾。 这就是他的笔迹,但他真的没有写过这首诗。 况且是这么露骨的诗! 还是王芬脑子转得快:“我想起来了,这首诗是我家老阮从外头捡到的,本来想去举报的,谁知道捡到那张纸被我洗衣服的时候洗坏了,他没办法只能把诗歌抄下来,谁知道昨天被他给弄不见了,原来是被大志这孩子给捡到了,但这诗歌真的不是他写的。” 阮保荣怔了一下,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样,诗歌真不是我写的,我就是一个粗人,我哪里会写诗歌?” 老娘信了你们的邪。 房文丽翻白眼:“诗歌要不是你写的,你刚才干嘛不说?” 阮保荣这会儿已经稳下来了:“这不是你二话不说上来就打我?我连是什么诗歌都不知道,哪里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你看你把我的脸抓成啥样了?!” 房文丽看着他比被花猫抓过还厉害的脸,也有些心虚:“就算诗歌不是你写的,但你让大志看到这样的诗歌就是你的不对。” 王芬连忙附和道:“这事是我家老阮疏忽了,回头我们肯定上门道歉,只是这诗歌真不是老阮写的,你们要是不信,今天我就撞死在这里以示清白!” 说着她就要去撞墙,但被众人给拦下来了。 其实大家没有证据证明这艳诗就是阮保荣写的,再者大家认识那么多年,没必要闹到家破人亡。 于是这事情就这么算了。 只是这事情真的能这么算了吗? 走在他们身后的阮瑶唇角勾了勾。 答案自然是——不可能。 ** 回到家里。 王芬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了:“你是怎么回事,平时写诗歌就算了,干嘛要写这么丢人的诗歌?还弄到外头去,你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两人之所以那么心虚,除了笔迹一样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阮保荣平时的确会写一两首诗歌。 而且全都是写给王芬的,只是没这么露骨。 阮保荣在外头被冤枉,谁知道回来还被冤枉,气得快炸了:“我说了,那艳诗不是我写的!” 王芬压根不信:“行了,这里又没有外人在,你就不要再装了,要那诗歌不是你写的,为什么上面会是你的笔迹?” 阮保荣:“……” “我哪里知道为什么上面会是我的笔迹?总之我没写过!没写过!!!” 阮保荣气到血管都要爆了,他真的是被冤枉的。 他和王芬从小青梅竹马,两人感情十分好,他虽然是个粗人,但内心很向往诗人的浪漫,所以一直以来他都会写诗歌送给王芬。 只是他知道分寸,那样的艳诗打死他也不可能写。 外人不了解他冤枉他就算了,可王芬居然也不信他。 这让阮保荣又气又失望,心里对王芬第一次产生了不满。 阮瑶坐在客厅,唇角弧度更浓了几分。 她就说算不了。 而这一切,只是个开始。 等里头停止争吵后,她走过去敲两夫妻的房门。 王芬过来开门,看到是她,脸色很不好看:“没眼见的东西,没看到大人正在讨论事情吗?” 阮瑶面无表情道:“我有事情要通知你们。” 是通知,不是商量。 阮瑶的态度让王芬的脸色更难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阮瑶继续道:“我报名了去边疆当知青,明天就走人。” 平地一声雷。 阮瑶这话好像往阮家丢下一颗炸|弹,将整个阮家都炸懵了。 阮青青最先回过神来,尖叫道:“你要去边疆,那我和……我的工作交接怎么办?” 她本来想说她和胡同志的事情怎么办,但她暂时还不想让父母知道这事情。 阮瑶:“我已经跟办公室的同事交接好了,回头她会教你。” 王芬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你是脑子哪根筋不对?我不允许你去边疆!” 阮瑶笑了:“不允许?可以啊,那我明天就去公安举报阮保荣同志写艳诗,然后去妇联举报你们压迫我!” 阮保荣气得跳起来:“我说了那诗不是我写的!!!不是我!!!” 可惜在场的人,包括王芬没有一个人相信他。 王芬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你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怪不得前两天要把她介绍给黄大志,她一点也不难过,原来一早就找好了退路。 阮瑶笑:“那你尽管试试。” 说完她转身回房去了。 挑衅。 这一定是挑衅。 王芬气得几乎快背过气。 阮青青赶紧跟着回房。 “阮瑶,你给我说清楚!你走了,我和胡同志的事情怎么办?” 阮瑶拿起柜子上的镜子,放到她面前。 阮青青懵:“?你这是什么意思?” 阮瑶:“给你镜子,好让你对自己的长相有个清楚的认知,我白你黑,我漂亮你丑,我聪明你蠢,我要是在这里,胡同志肯定看不上你,所以我是为你好才离开的。” 阮青青:“……” 神他妈的为了她好。 阮瑶:“至于你和胡同志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我今天已经去找过胡同志了,还把你的照片给了胡同志……” 说到这,她特意不说了。 阮青青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过去,激动得眼睛都瞪圆了:“怎么样?胡同志他说什么了吗?” 阮瑶把她的胃口吊到极致,才慢慢开口:“胡同志说你正好是他喜欢的女同志类型,所以约好这个周末去我们上次的国营饭店见面。” 阮青青顿时心花怒开:“什么时候?还有我一个人去可以吗?” 阮瑶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早上九点,到时候他家人也会过去,你记得打扮得端庄一点。” 阮青青听到最后一句话,人已经转过去开柜子找衣服了。 天啊,没想到胡同志的父母也要过去。 好紧张,她应该穿什么才好呢? 阮青青的脑子完全被要见面的喜悦和紧张给占据了,再也顾不上阮瑶要去边疆当知青的事。 王芬虽然很气,但她也真担心阮瑶会去举报,这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她想跟阮保荣商量两句,谁知这狗男人却给她脸色看。 气死她了。 这天晚上,阮家注定有些人彻夜难眠。 但阮瑶这天晚上睡得很香。 ** 第二天起来,阮瑶吃了早点后,便拿上行李袋走出家门。 阮家没有一个人站起来送她。 阮保荣和王芬两人黑着脸。 阮青青满眼爱心泡泡,阮金宝在努力干饭。 走到大院,院里的人看到她提着个行李袋,不由好奇。 “一大早的,你提个行李袋要去哪里?” 阮瑶:“我没了工作,总不能在家里干坐着,所以便报名去边疆当知青,今天要出发。” 去边疆当知青? 众人同样被这个消息给炸懵了。 “怎么跑到边疆去?边疆可苦着呢。” “对啊,我听说那边连喝水都成问题,你个白嫩嫩的小姑娘,怎么熬得住?” 阮瑶立正,小脸严肃道:“主席同志说‘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我不怕辛苦也不怕累,我就想去祖国最需要我们的地方,为祖国的建设添砖加瓦,尽一份绵薄之力。” 众人被感动了。 在场的人哪个不爱国啊,只是他们拖家带口的,哪敢说走就走? “好孩子,真是好样的,你是我们整个大院的光荣和榜样!” “哎呀你这孩子,早应该跟大伙说,大伙虽然不富有,但总能给你准备些吃食。” 大家看她就简简单单一个行李袋,而阮家没有一个人出来相送,顿时更加心疼她了。 好些人纷纷回屋拿吃食过来,还有一些人拿了钱过来。 阮瑶一阵推辞,最终只收下了一些干粮:“谢谢叔叔婶子们,我走了,大家保重。” 众人含泪把阮瑶送出大院,看她消失在街尾才转身回去。 “要是早知道,我就给她做些厚袜子,遇着个不着四六的母亲,这孩子真是太苦了。” 王芬:“……” “歹竹出好笋,这孩子去边疆也好,毕竟有个写艳诗的父亲,说不定哪天就被影响了。” 阮保荣:“…………” 他没有!!他没有写艳诗啊啊啊啊!!! 7、再遇 来到火车站。 站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知青,很多人胸前佩戴着大红花。 知青办的人看到阮瑶,连忙朝她招手:“阮同志,这边。” 这一喊,不少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其中有个女生的眼神带着三分疑惑三分震惊四分鄙夷不屑,比总裁的眼神还要丰富。 阮瑶没注意到对方,直接从她身边走过去:“真是多亏大家帮我把东西搬过来,谢谢你们。” 知青办不仅让她寄放东西,还帮她把东西送到火车站,省了她不少功夫和麻烦。 李主任看她一个人过来,拍拍她的肩膀道:“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大家帮忙的尽管开口,知青办就是你的娘家。” 其他人跟着点头,心里也觉得阮家太不靠谱。 阮瑶心里暖暖的:“都说有娘的孩子像个宝,以后我也是有娘家的人了。” 其他知青看她跟知青办的人关系那么好,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就越发多了。 半个钟头后,火车的汽笛声由远而近。 众人不再依依惜别,赶紧把行礼拿起来,朝站台中心涌过去。 等上了火车,阮瑶从窗口朝李主任等人招手:“谢谢大家,我会好好报效祖国的。” 知青办的人依依不舍:“好好照顾自己。” “好。” 火车冒出浓白色的烟雾,映衬着一望无际的蓝天,火车缓缓启动了。 再见了,京城。 再贱了,垃圾阮家。 ** 这年头的座位没有号,为了能互相照顾,知青们都是找相邻的卧铺安置。 这批去边疆的知识分子里头,有学生、也有已经参加工作的专业人士,但都是年轻人。 最大年纪的也才二十七八岁,最小的高中毕业生十六七岁。 因为都是自愿去边疆,哪怕知道前途艰苦、环境恶劣,但大多数人都精神饱满,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这年大多数人都比较淳朴,又都是年轻人,因此大家相处还算融洽。 阮瑶从行李袋里拿出一早买好的瓜子和花生:“我叫阮瑶,耳朵元的阮,瑶族的瑶,这是我买的东西,大家一起吃吧。” 大家看她这么大方把吃食拿出来分享,不由对她的印象很好,只是这年头物质匮乏,尤其缺少食物,谁也不好意思去吃别人的东西。 阮瑶看没人上来拿东西,便给众人各抓了一把瓜子和花生米:“有人说过,所有的相遇都是一种缘分,而我们不仅相遇,以后还要在边疆做革命同志,一起为祖国而奋斗,这是几百年才修来的缘分,大家不要客气,快吃吧。” 众人看她这么热情,便没再拒绝。 “谢谢你阮同志。” “对了阮同志,来的时候我看你跟知青办的人好像很熟,他们是你的亲戚吗?” 阮瑶笑道:“不是亲戚,不过他们对我很好,还说让我把知青办当娘家。” 众人闻言不由一阵羡慕,对着阮瑶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 阮瑶把食物分到一个女生面前时,那女生用鼻孔冷哼道:“我才不要吃。” “哦。”不吃拉倒。 阮瑶直接越过她,朝下个人走去。 “……” 沈文倩瞪着阮瑶的背影,嘴巴都快气歪了。 食物分发完,阮瑶又道:“不如大家自我做个介绍吧,以后相处起来更方便。” 说着她还从行李袋里拿出本子,让大家昨晚介绍后,顺便把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都写在本子上。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大家吃了阮瑶的东西,自然不好意思拒绝她的提议。 更何况彼此认识也是一件好事,以后大家也能互相照顾和帮忙。 于是众人纷纷把联系方式写到本子上,只除一人,那就是沈文倩。 “我手疼,没办法写字。” 她说这话时斜睨着阮瑶,好像故意说给她听一般。 阮瑶:“哦。”不写拉倒。 “…………” 沈文倩看阮瑶没过来哄自己,气得鼻子都歪了。 阮瑶自然感受对方的敌意,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一个队伍里有一两个杠精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但要她去讨好杠精,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她把本子收回来,心里美滋滋的。 收集知青的联系方式√ 对面卧铺的温宝珠跑见状,跑过来小声问她:“那个女同志跟你有过节吗?她怎么老对你吹鼻子瞪眼的?” 听到温宝珠的话,她刚要说不认识,突然脑海翻滚起一股记忆。 那女生名叫沈文倩,是原主的高中同学。 也是书中男主沈寒川的妹妹。 原主暗恋沈寒川,每次看到对方就脸红心跳手足无措,沈文倩一下子看出她的心思,于是时不时在原主面前提起男主,还说希望原主能够做她嫂子。 原主满心欢喜,沈文倩趁机说自己大哥喜欢吃肉包子,要不然就说她大哥生病了需要补营养,原主为了讨好心上人,于是从自己少得不能再少的粮食里面抠出来。 这几年两个人一直维持着“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关系,直到前阵子原主病倒,两人才没联系。 不过现在她穿过来了,没有像以前那样讨好沈文倩,所以她才一直摆着个脸。 想到这,阮瑶耸耸肩道:“没过节,应该是嫉妒我长得太好看吧。” 要是一般人听到这话,肯定会觉得很无语。 但温宝珠如小鸡叨米般,狠狠点了下头:“肯定是这样,无论是香甜软糯的白糖糕,还是入口即化的红烧肉都比不上你秀色可餐。” “……” 这比喻绝了。 阮瑶把本子放进行李袋,笑道:“你长得也好看,有福气的那种好看。” 温宝珠长得珠圆玉润,在这年代是很少见的,据她自己说,她家里三代都生男娃,到了她这一代才有个女娃,全家都把她当作宝。 温宝珠闻言,笑得两只眼睛弯成月牙:“我也觉得自己长得很有福气,就跟长膘的肥猪一样有福气。” 阮瑶:“……” 这骄傲的小语气是怎么回事,有人把自己比喻成肥猪吗? 温宝珠上铺的林玉嗤笑了一声:“你要是有福气,你家人也不会把你一个人送去边疆了。” 温宝珠挠了挠鼻头,憨笑道:“我家人说这是为了我好,他们是我的家人,总不会害我啊。” 林玉瘪了瘪嘴,没出声了。 阮瑶朝她方向看了一眼,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自愿去边疆。 至于温宝珠,她倒是相信她家人是为了她好。 接下来便是那十年,到那时候,只有石油基地和附近的地方不会受到影响,她家人应该是提前知道了某些信息,所以才将温宝珠送走。 ** 阮瑶这边终于离开京城,奔赴祖国边疆。 阮家这边情况却有点不妙。 阮青青来到纺织厂,本以为要成为工作轻松又体面的工会干事,谁知却被告知她成了一名清!洁!工!!! 阮青青震惊了。 阮青青脸绿了。 阮青青抓狂了。 “怎么会是清洁部门?马主任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是来顶替我姐阮瑶在工会干事的位置,不是清洁部门!” 马主任闻言不由也怔住了:“阮同志没有跟你说清楚吗?她五天前把工作跟王婶子交换了。” 阮青青气得咬牙切齿:“没有,她什么都没有说,那个狐狸精,她居然敢骗我们!” 马主任听到她骂的话,眉头一蹙:“小阮同志,请你注意文明用语,以后在工厂里不能再说这样的话,否则我将上报工会,让他们给你进行教育。” 阮青青:“……” “马主任,我想请个假,这事情我必须马上跟我父母说。” 阮瑶那狐狸精实在太过分了,居然敢耍他们,要是这会儿她在面前,她肯定要撕烂她的脸。 马主任摇头,一口拒绝:“不行,这几天的清洁都是之前的王婶子在暂时顶替,你要么今天就交接,要么以后就不用来了。” “…………” 阮青青气得简直要炸了。 她平时在家里都不干家务活,现在居然要让她去打扫厕所,她想杀人啊啊啊。 可她也没有勇气不干。 如果没了这份工作,她爸妈不会饶了她不说,她最担心的是胡同志的家人会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想到胡同志,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 不过很快她就说服自己,毕竟胡同志和汽车是她亲眼所见,不可能有假。 最终阮青青还是接受了清洁工的工作,在王婶子的带领下去打扫厕所。 只是不到一个钟头,阮青青就一脚踩滑,整个人一头栽进屎坑里。 虽然被及时救出来,但一身肮脏臭味,让工厂的人对她退避三尺。 阮青青崩溃了。 “好臭啊啊啊啊啊!!!” “死狐狸精,我要杀了阮瑶那个贱人!!!” 火车上的阮瑶打了个喷嚏。 温宝珠关心问道:“阮瑶,你没事吧?” 阮瑶搓了搓鼻子:“应该是有人在想我。”才怪。 算算时间,这会儿阮青青应该已经知道自己被坑去打扫厕所的事情,所以应该是她在骂自己。 说完她站起来道:“我要去打水,你们谁要去?” 温宝珠立即从卧铺滑了下来:“我去我去。” 颜控的温宝珠俨然成了阮瑶的小迷妹,见状林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阮瑶拿起军用水壶和温宝珠朝打水的车厢走去。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车厢,里头有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在装水。 黑色裤子衬托得他两条腿又长又直,屁股上还被撑起了一个挺翘的弧度。 阮瑶:?这屁股好熟悉的亚子。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个男声:“秦浪,你装好水了吗?” 男人转过身来。 阮瑶下意识朝他的脸看去,脑子当场当机。 男人五官俊挺,侧脸线条凌厉,却偏偏长了一双桃花眼。 如墨的眼眸看着人时,仿佛会勾人,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放在眼里,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阮瑶看着眼前的盛世美颜,脑海里飘过一个念头—— 世上若有男妖精的话,便是长这个样子。 秦浪目光不带情绪扫过阮瑶,对她身后的男人道:“好了,走吧。” 听到这声音,阮瑶眼睛嗖然瞪大。 熟悉的挺翘屁股,熟悉的低沉嗓音,还是姓秦,这不就是阮青青的不举相亲对象吗? 这样的美貌,这样的翘臀,居然不行。 真是太可惜了。 秦浪拿起水壶越过阮瑶走出了打水房。 阮瑶回过神来,用手肘碰了碰温宝珠,“走吧,我们进去打水吧。” 温宝珠从怔愣中回过神来,一张圆脸涨得通红:“阮瑶你看到了吗?那男同志长得太好看了!” 阮瑶点头:“看到了,是很好看。”可惜不举。 温宝珠激动得双手颤抖:“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比白馒头还要诱人的男人,而且他的声音也好好听。” 阮瑶又点头:“的确很好听。”可惜不举。 温宝珠突然身子扭了一下:“阮瑶,你说等会我去找他介绍自己,这样……会不会很唐突。” 阮瑶这才意识到她的不对劲,扭头对上她红彤彤的脸,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让迷途的羔羊走回正道。 她语重心长道:“越是光鲜亮丽的东西,往往越是有毒,譬如红色毒蘑菇、绿蛇竹叶青、花毛虫洋辣子,一旦碰了这些东西,很可能要人命。” 温宝珠挠了挠脸:“你是说刚才那男人是坏男人?” 阮瑶:“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我只是想说,有时候外表好看,里头却不一样同样好看,就好像绣花枕头。” 温宝珠想了想,悟了:“我知道了,你是想说刚才那个叫秦浪的男人是绣花枕头对吧。” 阮瑶:“……”你知道个屁你知道。 正好返回来拿东西的秦浪:??? 他是绣花枕头? 8、间谍【修改】 阮瑶无语,明白她的意思就好,但不需要把对方的名字说出来。 不举的男人也是有自尊心的。 关爱美强惨.jpg 可不等她开口,温宝珠再次语出惊人。 “阮瑶,你长得很好看,难道你也是绣花枕头?” 阮瑶:“……” “噗嗤——”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笑声。 火车驶过一个隧道,大片的阳光从窗口透进来,光线一下子明亮起来。 阮瑶转身看去,然后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男人站在阳光中,黑发坠金,随着火车的前进,光线从他凸起的喉结滚过,时明时暗。 要命的性感。 娄俊磊用手肘碰秦浪,促狭道:“秦浪,看来你给女同志的印象很不好,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啊。” 秦浪嘴角微扯:“好歹中看,有些人名字取个俊也俊不起来。” 娄俊磊:“……” 说人坏话被当事人听到,真是尴尬得让人恨不得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阮瑶:你听我跟你狡辩。 “两位同志误会了,我们刚才说不是这位秦同志,是某个你们不认识的知青。” 秦浪看着她,桃花眼微微上挑,不置可否。 阮瑶: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随即他修长的手指指向她身后道:“我回来拿笔。” 阮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桌子角落的地方放着一只黑色的钢笔。 她赶紧把位置让出来。 秦浪越过她身边走进去,把钢笔拿起来别在胸前的口袋里。 出来时,阮瑶忍不住看了一眼,是英雄牌的钢笔。 在这时代,一只钢笔要五六元,属于高档消费品。 长得帅又有钱,能用上英雄牌的钢笔,说明工作家世应该都很不错,这样的人偏偏不举。 阮瑶心里第一千零一次感到可惜。 走出去好远,温宝珠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就算是绣花枕头,那也是好看的枕头。” 阮瑶看了她一眼,没再劝说。 那男人跟他们不是去同个地方,以后见不到了她就不会想。 谁知下一刻就听温宝珠叹气道:“哎,可惜我连绣花枕头都不是,还是你们两人最般配。” 男俊女俏,站在一起比刚出锅的肉包子更赏心悦目。 阮瑶赶紧道:“别胡说,我的心里只有祖国。” 温宝珠挠了挠鼻头,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她反应这么大。 ** 继阮青青出事后,阮保荣这边也出事了。 虽然大院的人最终选择不举报,可艳诗的事情还是传遍了整个钢铁厂。 他顶着被抓花的脸来上工,一路上大家都对着他的脸指指点点。 其中平时跟他最不对付的老蔡,立马抓住机会落井下石。 “老阮啊,真没想到你这么有才,居然还能写艳诗。” 阮保荣脸黑如锅底:“艳诗不是我写的,这个我已经跟大家澄清过了。” “你的su胸让我颤抖,我的妈呀,这么露骨的诗歌你是怎么写出来的?” 阮保荣怒目而视:“老蔡你妈的,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不是我,不是我写的!!!” 老蔡听到他骂娘,撸起袖子就冲上去,一拳砸在阮保荣的眼睛上。 阮保荣吃痛,当即也挥着拳头揍了上去。 一顿互殴后,阮保荣脸上如开了染色铺,一块红一块紫。 厂长将两人喊道办公室痛骂了一顿,然后看着阮保荣道:“老阮啊,你这个事情给工厂带来了很不好的影响,在事情平息下来之前,你暂时不用来上工。” 阮保荣一脸不置信:“厂长,我是被冤枉的,那艳诗真的不是我写的,我可以对天发誓,要是我写的,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让我们老阮家断子绝孙!” 连断子绝孙都出来了,可见阮保荣心里有多激动。 厂长摆摆手:“老阮啊,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谣言猛于虎,你现在出现在工厂里,大家就会议论这个事情,要是传出去,到时候别说工厂被你连累,只怕你自己也要遭殃。” “……” 阮保荣气得发抖。 谁知一回头对上老蔡幸灾乐祸的笑脸,他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去世。 日落西山,阮保荣带着一腔怒火回到家。 与此同时,阮青青带着一身屎臭味回家。 阮青青刚踏进家门,阮金宝就捂着鼻子叫了起来:“二姐你臭死了!你该不会是掉进屎坑了吧?” 阮青青心里本来就委屈极了,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阮保荣心情正烦躁,一掌拍在桌子上:“给我闭嘴,吵死了!” 阮青青哭声戛然而止,一滴眼泪挂在眼睑下,好像被吓得冻住了。 王芬皱眉走进来,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道:“发生什么事了?你干嘛要对孩子发那么大的脾气?” 她今天在工厂受了一肚子的委屈。 因为艳诗的事情,大家明面上没说什么,但一转身就对她指指点点。 还有一两个死不要脸的老娘们,故意当着大家的面问阮保荣的艳诗是不是写给她的,气得她浑身发抖。 都怪老阮! 结婚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对丈夫产生了不满。 阮保荣黑着脸道:“厂长让我暂时不用去上工。” 这句话宛如平地一声雷。 把整个阮家都惊住了。 王芬再也顾不上不满,急声问道:“怎么回事?厂长为什么让你不要去上工?” 阮保荣脸上闪过一丝难堪:“这个你别多问,赶紧找一下家里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天黑后我去找黄主任。” 王芬猜到是艳诗的事,心里不由越发埋怨他没事找事、干嘛写那样的东西? 阮保荣看她没动,眉头蹙了起来:“你还愣着干嘛?你这是什么表情,你该不会又想说那艳诗是我写的?” 王芬一下子就也被激起了怒气:“你对着我发脾气有什么用?要不是你写的,为什么上面是你的字迹?” 别人冤枉他就算了,连家人一个两个都是这个态度。 阮保荣受不了,将一个搪瓷缸子狠狠砸在地上,怒吼道:“老子最后一次告诉你们,老子没!有!写!艳!诗!!!你们谁敢再说一句,就给老子滚出这个家!” “哇——” 阮金宝被吓得哭出来。 紧接着阮青青也哭了起来。 阮家顿时鸡飞狗跳,哭声一片。 阮青青原本要把工作被换掉的事情告诉家里,可王芬和阮保荣两人吵了起来,加上阮保荣没了工作,压根没人注意到她。 她的事情就这样耽搁了下来。 直到几天后,王芬的二妹王芳找上门来,说阮青青跟她拿了两百元去买工作岗位,这才东窗事发。 “你是猪吗?说你是猪都侮辱了猪!” 王芬气得浑身发抖。 阮青青捂着被扇红的脸,呜呜大哭:“我哪里知道她居然敢骗人?” 主要是以前原主给人的印象太过软弱,太过逆来顺受,所以没有人想到她敢这样胆大包天。 不仅换掉工会的工作,还从阮青青手里骗走两百元。 更气人的是,知青办没有一个人相信他们说的话,还让他们有证据的话就去公安局举报。 他们要是有证据,还会去找他们知青办吗? 现在阮瑶跑到边疆去,人他们收拾不了,钱也要不回来。 真是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 阮保荣回去工作遥遥无期,阮家又拿不出两百元来赔王芳,最终没办法,只好拿阮保荣在钢铁厂的工作岗位去顶。 这个哑巴亏阮家和着血吞下去,一个两个恨不得把阮瑶生吞活剥了。 “白眼狼,我们养大她,她却恩将仇报,老天爷怎么不劈死她!” “阮瑶那狐狸精,最好不要让我看见她,否则我抽烂她的嘴!” 那天之后,阮家时不时就响起这样的咒骂声。 而后,王芬想到了治阮瑶的办法。 ** 阮瑶不知道阮家在想办法对付她。 这年代的火车每小时只能走五六十公里,从京城去塔拉图要七天六夜。 现在还剩一天半就能抵达塔拉图。 这天中午,温宝珠突然提议午饭吃盖浇饭, 阮瑶算了一下自己的家产,总共还有差不多两百三十元。 两百多元,在这年代可是一笔巨款。 想到自己身怀巨款,阮瑶决定奢侈一次——今天中午就吃盖浇饭。 这年头的火车也是有出售食品和各种小吃,价格也不算贵。 一份盖浇饭只要一毛五分钱,而且不用粮票,更让阮瑶的惊喜的是,餐车厨师的手艺居然很不错。 浓稠的汤汁浇在白米饭上,猪肉剁成肉沫,白菜切丝,伴着红通通的辣椒,麻辣爽口,香得让人欲罢不能。 一毛五分钱在阮瑶看来,便宜得跟不要钱一样,可其他人不舍得花这钱,都用开水就着干粮吃。 如果大家都是吃干粮那还好,可他们吃着没味道的干粮,阮瑶在一旁擦咔擦咔吃着热乎乎的饭菜。 香味弥漫在车厢里,众人顿时觉得手里的干粮越发难以下咽了。 沈文倩自从知道阮瑶也要去边疆当知青后,就一直等着她像以前那样来哄自己,可阮瑶正眼都没有瞧过她。 气死她了。 这会儿看她一口一个热饭,她再也忍不住了,走过来冷着脸道:“有干粮不吃,偏要买盖浇饭,你这是资本主义作风!” ??? 阮瑶抬头:“照你这么说,这火车上次盖浇饭的人都是资本家了?那提供盖浇饭给大伙的火车又是什么,资本家的头头?”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目光纷纷落在沈文倩脸上。 对于阮瑶吃盖浇饭,大伙更多的是羡慕,但因此就判定她是资本主义作风,那不是扯吗? 沈文倩脸涨得通红,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明天就到边疆了,你休想我在大哥面前给你说好话。” 说完她冷哼一声,昂着下巴回自己卧铺。 阮瑶压根没把她的话放心里,舀起一勺饭放进嘴里,满足得眼睛都眯起来。 秦浪路过望进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老家养过的一只小奶猫。 那小家伙每次吃东西时,就喜欢这样眯着眼睛。 相反,沈文倩却被阮瑶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以前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她大哥,现在连一口热饭都不给她吃。 还想当她大嫂,白日做梦。 午饭过后,火车上大多数人昏昏欲睡,呼噜声四起。 阮瑶没有睡。 每次火车停站时,她都会下去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买,这次也不例外。 谁知一下火车,就看到前面的男人掏手帕时,一张纸从他口袋掉下来。 她赶紧上前捡起来:“前面的男同志,你的出入证掉了。” 可那男人似乎急着赶路,完全没听到她的喊声。 阮瑶只好追上去。 男人疾步往前走,跨过站台,然后来到一个偏僻的拐角。 “这个是我之前在报社收集到的资料,本来前几天要在屯阳站下车,后来火车上出现了个团长,我怕被发现便没出去。” “你该不会还打算回火车上去吧?” “没错,我发现火车上有两个去太利油田的工程师,他们身上说不定有重要的信息,我会找办法接近他们。” “这也行,那这些我先带走,回头我们再联络。” 卧槽!!! 这是间谍啊。 阮瑶本来只想追上来把出入证还给对方,没想到却被她听到这样的对话。 眼看着拿资料的瘦间谍要离开,阮瑶来不及多想就冲出去。 谁知有个人的速度比她还快。 只见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朝那个瘦间谍扑过去。 阮瑶定睛一看,居然是秦浪。 秦浪显然是个练把子,几个拳脚功夫之间就把那男人拿下了。 给资料的矮间谍见情况不妙,没打算救同伴,掉头就要跑。 阮瑶怎么可能让他跑? 她冲上去,对着矮间谍的□□就是一脚。 矮间谍痛得嚎叫一声,可还不急反应,就被阮瑶一脚给踹在屁股上。 “给老子去死!” 矮间谍瞬间被踹飞出去,然后“砰”的一声巨响。 脸朝下撞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的秦浪莫名菊花一紧:“……” 9、抵达【新内容】 秦浪真没想到,看着那么瘦弱的姑娘,力气那么大。 裤|裆一脚,屁股又一脚,太惨了。 阮瑶不知道秦浪在想什么,她将间谍踹飞后便捂着心口跑出去。 一秒入戏。 “有手有脚的干什么不行,偏偏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今天就要把你这个小偷抓去公安局!” 说完她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各位父老乡亲们,麻烦大家帮忙把人绑起来,我一个弱女子实在对付不了他。” 秦浪:? 众人刚才看到有个人横空飞了出来,都被吓了一跳,这会儿听到是小偷,反而放下心来。 几个男人跑上来把扑在地上的间谍抓起来,还有人把身上带着的麻绳拿出来。 不一会儿功夫,两个间谍就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分别被塞了一块大石头。 因为这年头的布都很值钱,哪怕是再破的布也不舍得给这人塞嘴巴。 间谍被抓起来后,阮瑶便去找火车站工作人员。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火车站工作人员骑着一辆破自行车风火轮般赶去公安局,很快一行公安人员便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人赃并获,就算两个间谍有心抵赖也没用。 周局长道:“阮同志、秦同志,要不是你们及时发现并抓获这两个间谍,必然会损害我们国家的利益,我替国家、替所有人民感谢你们!” 说着他深深鞠了一躬,他身旁的公安人员也跟着鞠躬。 阮瑶连忙避开身子:“保护国家和人民利益,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和责任。” 秦浪也避开身子,没说话。 周局长赞赏道:“两位同志的觉悟很高,本来应该给你们嘉奖的,只是这事情还得往上报,但火车不能停留太久,所以你们的奖励得以后才能给你们。” 阮瑶摆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嘉奖就不用了。”局长请别当真。 多大公无私的同志啊。 周局长决定回头亲自写封信到她当知青的大队去。 间谍被带走后,阮瑶等人一起回火车。 阮瑶突然想起一件事,扭头道:“秦同志,你之前该不会是在跟踪我吧?” 秦浪摇头:“不是。” 一双桃花眼却不敢直视她。 “秦同志就是在跟踪你。”走在他们身后的司炉工毫不给面子戳穿他:“他说你下火车后的样子很鬼祟,而且火车每次停站你都要下车,他一早就怀疑你是间谍了。” 秦浪:“……” 阮瑶:好家伙。 怪不得刚才他会出现得那么及时,原来是在怀疑她。 “阮同志,我跟你道个歉,毕竟你之前行迹实在有些与众不同,我怀疑你,是我不对。” 秦浪认错态度很积极,只是他的语气要是不那么漫不经心的话,或许会显得更有诚意一点。 阮瑶似笑非笑:“我接受秦同志的道歉,人年纪大了,多疑是正常的。” 说完她快步走了。 秦浪:“……” 他年老多疑? 今年才二十五岁的秦浪不由有些怀疑人生。 ** 回到火车。 温宝珠立即围了上来:“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他们被乘务员通知不能随便走动,火车也要延迟半个钟头才出发。 而这个时候阮瑶迟迟没有回来,大家不由有各种猜测。 其中沈文倩最可恨,居然阴阳怪气说阮瑶肯定是做了坏事被抓起来了。 阮瑶淡定道:“我刚才抓到了一个小偷,因为要等公安同志过来做笔录,所以才耽搁了。” 为了不引起恐慌,大家对外一致说是抓到小偷,而不是间谍。 温宝珠顿时一脸崇拜:“我的天啊,阮瑶你太勇敢了吧?我要是遇到小偷,肯定会吓得双腿发软。” 其他人纷纷点头称赞。 只有沈文倩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不过这会儿没人在意她的想法。 看着被众人团团围住的阮瑶,沈文倩眼底满是嫉妒。 经过六天五夜的漫长旅程,火车终于在第二天中午抵达塔拉图火车站。 这么长的旅程下来,大家看上去都恹恹的,好像霜打过的茄子。 阮瑶也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虽然他们买的是卧铺票,可卧铺太硬太小,转个身子就有可能掉下床来。 更何况每天不是躺着就是坐着,她的四肢简直快废了。 塔拉图作为太利石油会战的主战场,小得超乎阮瑶的想象。 所谓的火车站,便是一间俄式尖顶铁皮小屋。 跟后世的火车站没得比,跟京城的火车站也没得比。 不过环境荒凉归荒凉,外面却很热闹,从窗口看出去,只见人来人往,到处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让人燃烧起希望和熊熊斗志。 “火车已经抵达最后一站——塔拉图,大家拿上自己的行李赶紧下车。” 阮瑶的东西很多,可以说是一行人里面最多的。 沈文倩忽悠到一个男知青帮她搬运行礼,从阮瑶身边走过时,一脸得意道:“这么多东西很难搬下去吧,可惜你不像我这么好人缘,没有人帮你搬运。” “不过你要是求我,我可以让周知青帮你搬运。” 话音刚落,就见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朝她们走过来。 “阮同志,我们是过来帮你搬东西的。” 沈文倩:“……” 打脸来得太快,就好像龙卷风。 阮瑶笑道:“那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我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把东西搬运下去。” 带头司炉工憨笑道:“阮同志不用客气,哪些是你的东西?” 阮瑶赶紧把自己的东西指给他们看:“东西挺重的,真是太麻烦你们了。” 带头司炉工亮着一口白牙:“这点东西跟添煤比起来不算什么。” 司炉工平时干的就是体力活,每天要一锹一锹把煤添到锅炉里,尤其是长途的旅程,一干就是十来天,要是没有力气,还真干不了这样的活儿。 说着,几个男人一把将东西扛在肩上,左右手又各提着几个行礼,轻轻松松就下车去了。 阮瑶赶紧提着行李袋跟上去。 沈文倩嫉妒得眼睛都红了,一把抓住阮瑶道:“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些人的?” 阮瑶秀眉一挑:“你想说什么?你最好考虑清楚再说话,你要是敢毁谤我,我一下火车就去公安局举报你!” 沈文倩:“……” 她原本还真想说阮瑶勾三搭四,这会儿听她这么一说,到嘴的话只好咽回去。 别提有多憋屈。 “阮瑶,你让那些男同志等会过来帮我搬东西。” 要人帮忙,口气却一点也不客气。 阮瑶笑了:“当全世界都是你妈,必须哄着你?” 说完再也不理会她,转身走了。 “……” 沈文倩气得差点仰倒。 她的东西也很多,她虽然忽悠到一个男知青帮她搬运东西,但男知青要搬运了自己的东西后才会帮她搬运。 更重要的是,那男知青一副弱鸡的模样,还不知道有没有力气搬运那么多东西。 阮瑶提着行李袋下了火车,司炉工们已经把东西整齐放在火车站外面。 “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带头司炉工摆摆手:“阮同志不用客气,说起来还是我们要感谢你才对。” 要不是阮瑶发现并抓住间谍,信息一旦被间谍传递出去,以后追究起来,他们难逃责任,而且国家也会因此蒙受损失。 因此他们火车的工作人员都很感激阮瑶。 秦浪把行礼放到地上,抬头看到阮瑶站在阳光下,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娄俊磊累得腰差点直不起来:“我说秦浪,你让司炉工去帮阮同志搬东西,你怎么不让他们帮我们?” 秦浪桃花眼微微一挑:“你没手没脚吗?” 娄俊磊:“……” 娄俊磊突然压低声音道:“你这么帮那个女同志,你该不会是对人家女同志有意思吧?” 秦浪冷冷看了他一眼:“你都一把年纪了,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明白,以后别再这样为老不尊了。” 娄俊磊:“…………” 一把年纪? 为老不尊? 他才二十四岁啊。 看着娄俊磊一副怀疑人生的样子,秦浪嘴角轻轻勾了勾。 ** 等了一会儿,政府过来接知青的车还没到,石油基地的车倒是先来了。 石油基地的车一过来,阮瑶的眼睛就挪不开了。 吉普啊。 那吉普看着破破烂烂,外面还罩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但再破那也是汽车。 这年头的汽车可比后世拥有一辆限量跑车还要拉风。 她知道秦浪是要去太利石油工作,只是她不知道对方身份居然如此不简单。 这样的人脉,她怎么能放过? 于是她嘴角一勾,赶紧朝吉普车奔过去:“秦同志,请等等。” 秦浪让司机停车,头从窗口伸出来,一双桃花眼看着她。 “阮同志有什么事吗?” 阮瑶笑道:“是这样的,石油基地不能随便进入,因此嘉奖的东西十有八九会送到我那边去,到时候我该怎么联系秦同志?” 秦浪慢条斯理地:“阮同志可能有所不知,基地有邮政,全国各地的东西都可以寄到那边去。” “……” 阮瑶嘴角扯了扯:“原来是这样,对了,知青队伍里有不少人对石油知识很好奇,要不秦同志留给联系方式吧,以后要是遇到不懂的,我们可以问秦同志。” 秦浪目光越过她的头顶,落在那一堆知青身上:“好学是好事,不过我很好奇是哪些知青,不如让他们都过来,彼此先认识一下。” 阮瑶:“……” 这人怎么这么龟毛? 那不过是她随口说的,要是让人过来不是要穿崩了。 秦浪桃花眼扫过她憋红的脸,嘴角一勾,从口袋拿出钢笔和纸,在上面唰唰写了一行字后递过去。 “我的联系方式,阮同志要是想找我,打上面的电话。” 笔力径挺,铿锵有力,很有大家风范。 都说字如其人,可这字跟他骚包的外表一点也不像。 “阮同志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有了。” “我们可以走了。”秦浪对司机说了句,又扭回来看着阮瑶,“阮同志再会了。” “再会,秦同志。” 一阵风吹来,混杂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阮瑶很喜欢这味道。 沈文倩累得气喘呼呼,提着几个行礼从火车站走出来,看到这一幕不由瞪大了眼睛。 阮瑶居然背叛她哥哥!! 可她还来不及发作,生产大队的车马到了。 塔拉图总共有十个公社。 现在是六十年代,上山下乡的人还不是很多,对很多公社来说,知青不仅是知识文化的象征,更是一种荣耀。 所以这次为了抢夺更多的知青去自己的生产队,有些公社书记都亲自过来了。 十个公社的车马过来,加上还来了不少人,一下子把火车站外面的空地挤得满满当当的。 热闹得不行。 温宝珠一双圆珠子轱辘轱辘地转着:“阮瑶,你想去哪个公社,我跟你一起。” 阮瑶漂亮又有本事,跟着她准没错。 阮瑶摇摇头:“我暂时还没主意。” 其实她心里早就有目标公社,那就是铁人公社,只是这会儿直接说出来,显得好像目的性很强。 至于她为何选择铁人公社,那是因为铁人公社离石油基地最近,那十年一旦开始,铁人公社会因为受惠于石油基地而被影响最小。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嗓音响了起来:“阮瑶!这里谁叫阮瑶?” ??? 阮瑶一脸疑惑,但还是举起手:“我是。” 话音落地,一个瘦高黑的中年女人从人群中挤出来,抓住她的手腕哭嚎道:“我的好侄女,伯娘终于见到你了。” 伯娘? 阮瑶搜索脑海的记忆,但没有相关信息。 阮瑶甩开她的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我叫赵香兰,我家那位叫阮保田,是你爸的堂兄,因为我们家多年前就搬来塔拉图,两家人断了联系,你才会不认识我们。” 涉及到阮保荣,阮瑶觉得事情应该不会那么简单。 果然,下一刻就听赵香兰扭头对政府工作人员道:“这知青是我亲侄女,她妈说她长相太勾人了,怕她到了生产队会惹是生非,让我把她领回我们生产队,好生看住她。” 这话就差说她生性放荡喜欢到处勾三搭四。 阮瑶笑了,没想到阮家还有后招在这里等着她。 真有意思。 10、公社 赵香兰的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立即落在阮瑶身上。 窃窃私语。 沈文倩差点笑出猪叫声。 这大婶说得太对了,阮瑶可不就是喜欢勾三搭四,以前千方百计讨好她,这次却对她爱搭不理,还对其他男人笑得那么灿烂。 不要脸! 阮瑶脸色一片煞白:“我阮瑶向来洁身自好,爱国团结其他知青,可你一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泼了我一身脏水,我……” 说着她双眼一翻,身子一歪,晕了。 站在她身边的温宝珠尖叫一声,下意识抱住她的身子:“阮瑶、阮瑶你怎么样了?” 阮瑶双眼紧闭,脸色白得好像白纸。 装晕,我们是专业的。 温宝珠泪眼瞪着赵香兰:“这一路过来,阮瑶行事大方,有什么好吃的都跟大家分享,跟所有男同志都保持距离,她还帮公安同志抓到了小偷,她怎么会是你口中那种不三不四的人!” 众人这才想起来阮瑶这一路对大家的帮忙,还有她抓到小偷的光荣事迹。 “这位婶子,我不管你是不是阮同志的长辈,但你这样胡说八道,已经构成毁谤,你要是不跟阮同志道歉,我们就一起去公安举报你!” “对,一起去公安局举报,把她送到农场去改造!” “……” 赵香兰又气又怕:“哪有长辈跟晚辈道歉的?再说了,是她自己身子差才会晕倒。” 林玉嗤笑一声:“今天就算你是老祖宗,你也得给我道歉,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去公安局举报你!” 其他知青跟着起哄起来。 铁人公社的陈书记瞪了一眼西沟的胡队长,眼里满是不满。 老胡怎么把这么个玩意带过来了? 这么一闹,等会儿还会有知青愿意去他们公社吗? 胡队长也是一肚子憋屈,今天他刚要出门就被赵香兰给拦住了,说他妈收了她一包点心和一块猪肉,如果不让她跟过来接知青,她就要去镇政府告他。 他气得哆嗦,没办法只能把她一起带过来,谁知道她这么不靠谱。 “保田家的,你立马给我道歉,要不然我就扣你们家公分!” “……” 两方威胁下,赵香兰只好道歉:“我道歉,之前的话都是我胡说,不过的确是她妈让我来接她的,要是你们不信,可以打电话去她妈。” 陈书记道:“这个社员脑子不太好,回去我们会好好教育他们,各位知青不要因此对我们公社有偏见,我们铁人公社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是个好去处,欢迎广大知青来我们公社。” 其他公社没想到陈书记这么不要脸,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吹嘘自己。 他们也赶紧连忙给自己公社打广告抢知青。 阮瑶听到铁人公社,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没想到赵香兰就是铁人公社的,这该死的虐缘。 不过她不会因为几个极品就放弃铁人公社。 温宝珠看她迟迟没醒来,不由担忧道:“掐了人中阮瑶还是没醒过来,我们要不要把人送到医院去?” 阮瑶装晕的本事能以假乱真,可真要闹到医院去,那就有些劳师动众了。 于是她眼睫颤动了两下,虚弱睁开眼睛:“我……这是怎么了?” 众人看她醒过来,不由都松了一口气。 因为时间不早了,很多生产队距离镇政府路程遥远,得赶紧让知青做决定。 因为赵香兰的事情,很多人对铁牛公社印象不是很好。 第一队伍的知青选择下来,居然没有一个知青选择铁牛公社。 陈书记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了。 胡队长恨不得把自己缩成小乌龟。 很快就到第二队伍的知青做选择。 “阮瑶,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温宝珠俨然成了阮瑶的小跟班。 林玉看了她一眼,没出声嘲讽,但默默提着行礼也站到了阮瑶这边来。 这就意味着,无论阮瑶去哪个公社,都是买一送二。 不少公社发现了这一点,立即过来抢人。 “这位女同志,我们公社不仅物产丰富,而且山美水美,社员全都是善良朴素之人,去了我们那里,就跟回到家一样。” “我们公社有良好的优良传统,公社社员非常爱护女同志,女知青们去了我们那里,能得到更好的照顾。” 陈书记看一个个抛出诱惑,不由慌了。 “阮同志,只要你愿意去我们公社,不管你是想做老师,还是想进生产队做干事,我们公社都会给你机会!” 为了抢知青,拼了。 其他公社闻言,不由再次在心里骂爹。 阮瑶这才开口:“陈书记是个惜人才的领导,加上我母亲希望我留在铁人公社,所以我决定选择去铁人公社。” 其他公社闻言不由有些遗憾。 陈书记心花怒开:“好好好,阮同志是个好同志。” 这样一来,他们公社就抢到三个知青了。 就在这时,一声冷哼响起:“我也去铁人公社。” 众人扭头看去。 只见沈文倩不知什么提了行礼挪了过来,一双眼睛盯着阮瑶。 在她身后站着一个瘦弱白净的男知青,有些腼腆道:“我也去铁人公社。” 陈书记狂喜:还有这种好事? 陈书记看沈文倩盯着阮瑶,还以为她也是阮瑶的朋友。 买一送四。 阮同志简直是他的福星。 ** 知青分配好后,知青和生产队的人忙着把东西搬到车上去。 沈文倩凑到阮瑶身边来,压低声音哼道:“我会盯着你,一旦你犯错,我就去举报你,还有,你休想做我大嫂!” 阮瑶看煞笔似的,脸上却露出惊恐的神色:“你……” 沈文倩以为她害怕后悔了,心里不由一阵得意。 谁知下一刻就听阮瑶道:“你的头发上面有一条虫。” 沈文倩当场变成尖叫鸡:“啊啊啊快帮我弄掉……” “这可是你说的。” 阮瑶勾唇一笑,伸手对着她的头“噼里啪啦”就是一阵扇。 沈文倩气得浑身哆嗦:“……” 阮瑶这是在公报私仇! 她连忙往后退避开她的手,谁知没退两步就撞到了身后的赵香兰。 赵香兰双手一叉腰就要骂人,可还不及开口,不知道是谁在她的膝盖窝用力踹了一脚。 “砰”一声巨响。 赵香兰脸着地扑在旁边的马粪上,吃了一嘴的马粑粑。 胡队长一脸嫌弃:“保田家的,你去坐最后一辆马车,别熏着知青们。” “……” 赵香兰气成斗眼鸡:“队长,是有人故意踢我,我才会摔倒的!” 阮瑶一推六二五,看着沈文倩:“她说你故意踢她。” 沈文倩顿时眼睛一瞪,指着赵香兰喷道:“你又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现在就去举报你。” “…………” 赵香兰气得差点当场去世。 这城里来的知青动不动就举报,简直有病! 一箭双雕。 看着斗成乌眼鸡的两人,阮瑶嘴角勾起来。 ** 因要赶在天黑前回到生产大队,大伙儿都不敢耽搁。 只是马车走不到半个钟头,林玉和沈文倩两人就扛不住晕车了。 沈文倩靠在马车上,脸白如纸:“胡队长,我们还有多久到生产大队。” “快了快了,还有一个钟头就到。” 一听居然还有一个多钟头,沈文倩“哇”的一声当场吐了出来。 阮瑶赶紧把头转向一边,心里庆幸没有跟她坐同辆马车。 回到西沟生产队,天已近黄昏。 落日的余晖撒在高粱上,晚风吹来,田里掀起一波又一波的红色波浪。 “大家快来看,大队长带了好多年轻姑娘回来。” “会不会说话,那些应该都是知青。” “大队长太厉害了,居然带回来五个知青,以后看谁还敢说我们生产队没有知青。” 社员们如看动物园的动物一样围观了过来。 沈文倩很不耐烦,但一路上她吐了好几回,这会儿靠在马车上,连翻白眼都没力气。 阮瑶露出一口白牙:“父老乡亲们好,我叫阮瑶,是从京城过来的知青,以后就要拜托各位照顾了。” 大伙儿憨笑着跟她打招呼。 以前听说城里来的知青很高傲,不屑于跟他们庄稼人相处,可眼前这小姑娘多热情啊。 而且这小姑娘长得也太好看了吧,瞧这皮肤白嫩的,豆腐都没这么嫩。 因为之前没想过会有这么多知青过来,生产队也没有设知青点,知青们要安排在哪里,这会儿成了一个问题。 阮瑶问道:“胡队长,不知道队里是如何安排我们?” 胡队长从腰间拿出旱烟点上,吸了一口道:“其他生产队都是把知青安排到社员家中去,我看我们也这样做好了。” 那可不行。 她想要在生产队站稳脚跟,就需要左右手帮她做事,若是打散安排到社员家中去住,做起事情来会很不方便。 再说远香近臭,住到社员家中去,也容易引起矛盾。 想到这,阮瑶笑道:“胡队长,我有个主意,您听听看合不合适。” 胡队长吐出一口烟:“你说说。” “我们这次过来的知青人不少,若是安排到社员家中去,只怕不好安排,更重要的是,以后陆续还有知青过来,难道都安排到社员家中去吗?” “所以我想不如找个没人住的地方设为知青点,以后有知青过来都安排到那边,这样一来既不会打扰到父老乡亲们,也方便管理,您觉得呢?” 胡队长一听这话,浑浊的眼睛亮了下。 他原想明天抓阄,谁家抓到谁就收容知青去家里住,队里到时候会给他们补贴十个公分。 虽然有补贴,但这点补贴还不够吃两天,收容的社员家肯定会有怨言。 若是设个知青点,一切问题就解决了。 “你这主意不错,正好队里有个富农住过的院子,就把那里设为知青点吧。” 阮瑶几人跟着胡队长来到富农的院子。 当场就傻眼了。 之前听到是富农的院子,他们还以为是青瓦白墙的院子,没想到…… 只见院子的墙壁倒塌了,院子的门不知所踪,角落里长满了青苔和蜘蛛网。 房间倒是有不少,总共有八间,但有两三间有被烧过的痕迹,一间屋檐塌了,里面长了不少野草。 唯一的优点就是不远处有一口井,以后挑水会很方便。 “这地方这么破,怎么住人啊?”沈文倩第一个抱怨道。 林玉虽然没吭声,但也是一脸的嫌弃。 胡队长咳嗽一声:“这房子的富农以前剥削农民,斗地主那年社员们一时太激动,就把房子给烧了。” 要不是断壁残垣,哪里轮得到他们知青来住? 阮瑶笑道:“我们知青下乡是来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有个屋檐遮风挡雨就可以了,只是有几间房间屋檐倒塌了,不知道农闲的时候,能不能让社员过来帮忙修葺一下,我担心以后会砸到人。” 跟沈文倩和林玉两人比起来,胡队长觉得阮瑶朴素又懂事,更何况房子以后也要住人,迟早都要修葺。 于是他很大方答应了,还道:“我这就让社员过来帮忙打扫,另外用木板给你们搭个简易的床和灶台。” 阮瑶连忙道谢:“还是胡队长想得周到,真是太谢谢胡队长了。” 温宝珠在旁边也跟着道谢。 胡队长摆摆手,出去挑了几个妇女,让她们进来帮忙打扫,还挑了几个手工匠,赶着把木床和灶台搭建了起来。 人多好办事,所有东西赶在天黑之前弄好了。 社员们很热情,给他们送来干柴,还把大食堂以前用的大铁锅拿过来给他们用。 送走社员们后,大家开始烧水洗漱。 女生这边做成一个大通铺,大家挤在一张床上。 阮瑶把自己的被子拿出来:“我睡最外面吧。” 沈文倩杠精上身:“凭什么你先选?我也要睡最外面。” 阮瑶耸肩:“行啊,不过别说我没提醒你,塔拉图靠近草原,晚上说不定有野兽过来,我们这里的门坏了,要是被野兽叼走你可别哭鼻子。” 沈文倩:“……” 隔壁一个人住的丁文林:“……” 11、浪工 此时,阮家的气氛很沉重。 尤其赵香兰的脸色特别难看:“老四你打听清楚了,队里真给那些知青安排了知青窝?” 老大阮兴国:“妈,不是知青窝,是知青点。” 赵香兰瞪了他一眼,又转头继续看着小儿子。 老四阮兴康扯了扯嘴角:“知青点就设在林地主的房子里,胡队长还让人给他们造了床和灶台。” 老二阮兴富一双绿豆眼转了转:“妈,这样一来,京城那边还会给我们钱吗?” 赵香兰喷道:“给个屁!” 就王芬那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格,事情没办成怎么可能会给钱? 阮兴富摸了摸鼻子:“妈你冲我发什么脾气,这事还不是怪你,要不是你跌到牛屎里,也不会错过时机。” “……”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起这事情赵香兰就来气。 她在生产队里跟不少妇人不对付,她当时一身一脸的马粪,要是被那些人看到肯定会笑话她。 所以一到生产大队,她就悄悄溜回家来冲洗,谁知等她冲洗完回去,知青们早没了踪影。 生产队如今设置了知青点,她要再让阮瑶过来阮家住,事情就不太好办了。 但再难办也必须办。 赵香兰看向阮兴康:“老四,你是家里最聪明的人,你有什么主意?” 阮兴康没直接回答,反而问道:“妈,京城那边的阮家到底想干什么?都说虎毒不食子,他们做为父母的却让我们帮忙对付他们自己的女儿,这里头总有缘由吧?” 一听这话,其他三兄弟眼睛直愣愣盯着赵香兰。 赵香兰看瞒不住,只好把真正原因说出来:“你们三婶说阮瑶偷了他们四百元,他们想让我们帮忙,让那小丫头把钱吐出来,成功之后他们给我们五十元作为报酬。” 四百元!!! 听到这么一笔巨款,屋内的人都惊呆了。 阮兴富激动得声音都劈叉了:“妈,你说的是真的吗,那丫头身上真有四百元?” 赵香兰一脸嘲讽:“要不是这么一笔巨款,他们也不会跟我们联系。” 她丈夫阮保田的爷爷跟阮保荣的爷爷是亲兄弟,只是两家人从上一辈就闹翻了,后来他们搬到塔拉图,两家人算起来已经有快二十年没联系。 阮兴康摸着耳尖:“妈,现在人已经到知青点去,而且她对我们已经有防范,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京城那边写封信过来,让他们吩咐阮知青住到我们家里来。” 天大地大,父母最大。 阮瑶要是不想被认为不孝,那就只能住到他们阮家来。 “成,那我明天就去打电话。”赵香兰说完叮嘱道,“这事你们可千万不能跟你们媳妇说,知道了吗?” 她怕知道的人太多坏了事情,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除了没结婚的阮兴康,其他三兄弟连忙点头。 这会儿京城阮家的气氛也不太好。 王芬在床上辗转难眠:“你说你那堂哥一家能搞定吗?” 阮保荣不耐烦哼了声:“我怎么会知道?你一个晚上翻了几百遍,还让不让人睡?” “……” 王芬被噎了个半死,心里又气又委屈。 自从没了工作,阮保荣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动不动就骂她和孩子。 以前的夫妻感情在这段时间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她现在只希望边疆那边赶紧把钱弄回来,最好折磨死阮瑶那死丫头! 在折腾人上面,她对赵香兰还是很有信心的。 ** 阮瑶不知道两个阮家都在讨论自己,她睡得很香甜。 第二天一醒来,就看到两只眼睛变成熊猫眼的沈文倩正瞪着她,样子憔悴得好像老了好几岁。 阮瑶懒得理她,整理好被子转变下床去洗漱。 沈文倩看她要走,立即喝道:“阮瑶你给我站住,你晚上打呼噜吵得我一个晚上都没睡,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打呼噜? 阮瑶耸肩:“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要么拿东西塞住耳朵,要么搬到其他房间去住,反正这里别的没有,房间多的是。” “……” 沈文倩气得咬牙切齿。 其实阮瑶并没有打呼噜,不过因为她昨晚提到野兽,加上又是陌生的环境,导致她一个晚上都不敢闭上眼睛。 可阮瑶和温宝珠两人睡得像猪一样,无论她弄出多大的声音都没醒。 气死她了。 沈文倩还想继续杠,林玉在这时睁开眼睛,冷冷可能了她一眼:“你要是呆不下去,我劝你趁早回去,娇里娇气的,学人当什么知青?” 沈文倩像被踩到猫尾巴,顿时炸了:“你这什么态度?我当不当知青跟你什么事,要你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林玉丹凤眼里满是嘲讽:“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讨厌嫌的耗子。” 沈文倩气得鼻子都歪了:“你才是耗子,你全家都是耗子!” 温宝珠睡得双颊红扑扑的,迷迷糊糊中嘟囔了一声:“怎么这么吵?” 说完翻个身又睡过去了。 阮瑶才懒得当和事佬,洗漱后拿出剩下的干粮,合着水吃下去,拍拍屁股就出门去了。 她要出门踩点,把周围的地理环境弄清楚。 既然要在边疆扎根发展,首先就得弄清楚这边有哪些优势,又有哪些禁忌。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 知青点距离生产队最密集的住宅区有一段距离。 阮瑶一路走来,生产队的孩子用好奇的眼神远远看着她,不敢靠近。 昨晚回来得太晚,没时间打量,现在一看,才发现生产队比她想象中还要穷。 除了昨天看到生产队办公室是砖瓦房,其他基本都是土坯房。 土坯房是用土坯垒起来,外墙和屋顶抹上泥,这种房子非常不结实,每年春夏都要把外墙和屋顶重新抹泥,否则下雨天会漏水,冬天会漏风。 跟后世比起来,这年代的人真是太苦了。 阮瑶看着心里有些难受。 突然,不远处的榆树下有个老人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 阮瑶一个百米冲刺,飞奔过来接住要倒地的老人家:“大娘,您没事吧?” 牛老太抓住她的手臂,心有余悸道:“大闺女,真是多亏你跑过来扶住我,要不然我这就得摔倒了。” 老人不堪摔,对门的王老太上个月摔了一跤,没过几天人就没了。 阮瑶扶她在树下的大石头坐下:“大娘不用客气,助人为乐,这是每个人都会做的事情。” 牛老太加速跳动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上下打量着她:“你是哪家的闺女,怎么好像从来没见过你?” 阮瑶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甜甜的:“我是昨天到生产队的知青,我叫阮瑶。” 牛老太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眼生呢,原来是新来的知青。哎哟,你这孩子人不仅长得俊,心地还很善良,你们能来我们生产队,可真是我们生产队的福气。” 阮瑶谦虚笑道:“我们知青是来接受农民再教育的,以后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要大娘和其他社员们多多提醒指点我们。” 人美心善、谦虚乖巧,多好的知青啊。 牛老太对阮瑶的印象十分好:“说起来,我们队里也有一户人家跟你是同姓的,巧的是,他们以前也是从京城过来的。” 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她正想打听赵香兰一家的情况。 她做出一副震惊的样子:“不知道这个阮家是什么情况?昨天有个叫赵香兰的大妈跑出来说是我的亲戚,但我压根不认识她。” 闻言,牛老太顿时换上了一脸同情:“大闺女,你真跟阮家是亲戚?” 阮瑶:“我还得写信问我家人,只是大娘为什么这么说,那阮家有什么不妥吗?” “不妥,大大的不妥。” 在牛老太的讲述中,阮瑶了解了阮家的情况。 阮家一家十一口人,户主是阮保田,当家做主的却是赵香兰。 赵香兰生了四个儿子,以“国富民康”依次命名。 大儿子赵兴国憨厚老实,却是个妈宝男,他媳妇林秋菊流产了两胎,两人目前没有孩子。 老二阮兴富,是个好吃懒做的二流子,和媳妇杨珍珍生了一个儿子。 老三阮兴民,他倒是不妈宝也不好吃懒做,但他脾气暴躁,时不时就和他媳妇洪胜男上演男女互殴,两夫妻生了个女儿,据说小姑娘身子不太好,经常生病。 老四阮兴康,据说是阮家长得最好看的孩子,高大帅气,人也聪明,但因不尊重女同学被人投诉了,导致失去上大学的机会,现在在公社小学当数学老师。 简单来说,这是个极品家庭。 听完后,阮瑶心里直呼好家伙。 原主脑海里并没有这边阮家的信息,说明两家人应该多年没联系,现在突然联系上,十有八|九是冲着她身上的钱来。 王芬应该是想借助这帮极品把钱要回去,最好是能让这帮极品折腾打压她。 牛老太道:“大闺女,不管你跟阮家是不是亲戚,以后你都远着他们一点,那一家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阮瑶笑着点头:“好的大娘,我会注意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再极品的奇葩她都遇过,没在怕的。 和牛老太分开后,阮瑶朝生产队办公室走去。 ** 石油基地。 秦浪昨天抵达基地,并到基地做了报到,安排今天就下达下来。 他被安排到采油工艺研究所,和其他同志一起负责攻克油井分层的测试技术。 油井的分层测试在石油开采中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它不仅关系到后期的开采,且对安全隐患具有重大的作用。 此时秦浪正和其他工程师和技术人员在油田第一线做分层测试,这一测试就是大半天。 他们天没亮就出门了,蹲在地上用钢丝测定了上百个点位,并逐一进行分析。 等其他队员把早饭拿过来,秦浪这才发现自己的腰僵硬得几乎直不起来。 副所长姜学海见状,不由打趣道:“秦工,我记得你今年才二十五岁吧,这么快腰就不行了?” 这话一出,秦浪和另外一个姓秦的工程师一同看过来,后者一脸茫然。 秦浪:“副所长多虑了,我的腰很好。”男人不能说不行。 姜学海笑了笑,转移话题:“现在队伍里有两个姓秦的工程师,要是叫秦工可不好区分。” 秦浪桃花眼微敛,状似认真道:“那以后大家就叫我浪工吧。” 姜学海:“……” 其他人:“……” 12、写信 阮瑶来到生产队办公室。 办公室用的是另一个富农的房子,因为这富农当地主时相对有良心,所以斗地主那会儿房子被保留了下来。 但富农肯定不能继续住在这房子里,于是便成了生产队办公的地方。 这会儿大伙儿都在地里干活,只有一个中年妇女在办公室里埋头写文件。 阮瑶敲了敲门:“您好,我是新来的知青,请问我能进来吗?” 周秀红抬起头,认出了阮瑶:“是阮知青啊,你是过来找胡队长的吧,胡队长现在在田里干活。” “好的,我知道了。”阮瑶说完人却没走,而是一脸崇拜道,“您应该是生产队的妇联主任吧?” 周秀红怔了下,随即嘴角扬起来:“我是妇联的干事,刚进妇联不到两年,我们生产队妇联主任这个位置暂时空缺。” 阮瑶一脸惊讶的样子:“您居然不是妇联主任?我刚才进来看您坐在这里,无论气质还是精神样貌,您都非常像当主任的人,要是在路上看到您,我绝对会以为您是政府的重要领导人物。” 拍马屁这东西不用花钱,拼的就是谁的脸皮厚。 周秀红从来没听过其他人这么夸她,顿时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起来了:“你这小姑娘嘴巴跟抹了蜜一样,真会哄人开心,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阮瑶自来熟坐到她对面的凳子上:“我叫阮瑶,瑶族的瑶,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周秀红:“我叫周秀红,你叫我周婶子吧,你是不是不知道胡队长在哪里,要不我带你过去找他吧。” 阮瑶连忙摆手:“哪能麻烦婶子,我一会儿自己过去就行……” 话还没讲完,就见一个女人哭着跑进来:“秀红婶子,你是妇联的同事,你们妇联整天说着要保护我们女人,你得给我做主啊。” 跑进来的女人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被扯坏了好几处,下一刻她抬起头来,阮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那哪里还叫脸?! 只见女人脸青鼻肿,两只眼睛淤肿发紫,其中左眼睁不开,一说话还能看到有两颗牙齿被打掉。 周秀红也是很同情她,但是—— “友贵家的,不是我们妇联不帮你,只是你家友贵太混不吝了,我上次去说他,还被他推了两下。” 马春花再次哭了起来:“那我怎么办?他天天这么打我,他会打死我的。” 周秀红叹了口气道:“这样吧,等会儿中午休息了,我让胡队长和我一起过去一趟,这友贵也是太不像话了。” 马春花擦着眼泪点头。 阮瑶突然开口:“现在打媳妇是犯法的事情,这位大姐有没有想过要去公社举报你丈夫,或者离婚呢?” 这话一出,办公室安静了下来。 周秀红和马春花两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马春花甚至连哭都忘记了。 周秀红对阮瑶印象不错,不想她成为社员的眼中钉,便道:“阮知青还是太年轻,离婚这种事情哪是说离就能离的?” 马春花回过神来,连连点头:“要是离婚了,我娘家肯定不会让我回去,到时候我住哪里睡哪里,还有我几个孩子怎么办?” “要是那臭男人重新娶了婆娘,有后妈就有后爹,到时候我几个孩子可就苦了。” 关键是离婚太丢人了,以后让她还怎么活? 阮瑶一脸受教的样子:“周婶子说得有道理,是我太年轻了。” 其实在说那些话之前,她就想到她们会这样说。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这也是这个年代的局限性,因为眼界、传统以及教育各方面的影响,这个年代的女人无论多苦多难都不会想离婚。 但。 那是她来之前的情况,现在她来了。 是时候改变了。 ** 从办公室出来,阮瑶去地里找胡队长。 还没到秋收的时候,田地的活儿不算很忙,这会儿赵香兰正插着腰跟人吹牛。 “你们说的那个长得最漂亮的知青,就是我的亲侄女。”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保田家的,你这吹牛的毛病啥时候能改,你咋不说公社书记是你亲戚呢?” “就是,阮知青长得漂亮不说,对我们农民还特别热情,这样优秀的人才一看就跟你家没关系。” 赵香兰气得仰倒:“她就是我的亲侄女,我家保田跟她爸是堂兄弟,不信你去问她本人!” 有人眼尖看到阮瑶过来:“看,那不是阮知青吗?要不把她叫过来问一问。” 赵香兰一脸得意:“问就问,等会儿看你们谁还敢笑我。” “阮知青、阮知青,这边。” 阮瑶走过来笑着问道:“大伙儿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一婶子指着赵香兰道:“保田家的说你是她的亲侄女,有这事情吗?” 阮瑶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个大娘昨天跑出来抓住我的手,说她是我的大伯娘,可我从小到大没听说过她,家里人也从来没提起过有这门亲戚。” “而且她一出来就胡说八道,当时其他知青为我抱打不平,说要去公安局举报她,她后来道歉了知青们才作罢。” “还有她昨天还冤枉另外一个知青说踢她,害她摔倒在马粪上,那知青说要去举报她,她是不是经常这样胡说八道?” “……” 赵香兰简直想骂娘了。 她昨天偷偷溜回家,就是不想让知道她掉在马粪上的事情,没想到她就这么大咧咧说出来。 果然,社员们哄然大笑起来。 “保田家的,你真的掉到马粪上了?” “怪不得昨天看你跟队长一起出去,回来却不见人,原来是没脸见人。” “你该不会还吃了马屎吧?” 阮瑶点头:“吃了。” “…………” 赵香兰气得五官都扭曲了,正要破口大骂,就见胡队长黑着脸过来了。 “保田家的,又是你,你要是不想干活的话,那就别来!” “………………” 赵香兰觉得全世界都在跟她作对。 等胡队长教训往人后,阮瑶赶紧问他怎么安排他们。 胡队长拿汗巾擦了一把额头上汗:“明天开始你们就跟社员一起下田干活,这个月的口粮可以先发给你们,下个月等你们赚了工分后,再从上面扣。” 听到要下田干活,阮瑶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对了胡队长,我们刚过来,很多生活用品还不齐全,我想去公社那边采买。” 胡队长点头:“可以,等会儿你去办公室,我给你开封介绍信。” 回到知青点,温宝珠几人已经起来了。 阮瑶把明天要下田干活的事情跟大家一说,顿时哀声四起。 沈文倩嘟着红唇抱怨:“这不成心饿死我们,谁会干农活?” 林玉翻了个白眼:“不想干活你干嘛来当知青,你以为当知青是让你来当大小姐的吗?” 沈文倩瞪眼:“林玉你有病啊,我什么时候说我不想干活了?” 林玉又翻了个白眼,没吭声。 沈文倩看一个宿舍没有一个人帮自己说话,眼睛不由红了,心里开始后悔来当知青。 阮瑶:“我要到公社去买点东西,你们谁要一起去?” “还有,我们现在住到一起,对于吃饭的事情有两个办法,一是一起吃,大家轮流做饭,二是各自做,自己吃自己的。” 温宝珠想也不想道:“我跟你一起做。” 沈文倩同样没有考虑:“谁要跟你一起?” 阮瑶以为林玉会跟她们一起,没想到她也选择了第二种。 阮瑶耸耸肩表示没问题。 分开吃也好,省矛盾和麻烦。 ** 阮瑶从胡队长那边拿了介绍信,和温宝珠两人一起去公社。 西沟生产队是距离公社最近的生产队,但她们还是走了差不多一个钟头。 阮瑶这个时候无比怀念现代的交通工具,看来她得尽快学会这边的交通工具——骑马。 公社没什么好逛的,但有个很小的供销社。 阮瑶进去打量了一下,便发现了跟京城不一样的地方。 这边多了很多高粱制品,粱酒、高粱饴软糖和高粱淀粉,还有不少晒干的中药,如黄芪、丹参等。 这也算是地方特产了,这些东西在京城很难买到。 阮瑶和温宝珠两人合买了一些面粉和盐,又去隔壁割了半斤猪肉。 她用两颗白兔奶糖从售货员那里得知附近有野菜可以摘。 因为温宝珠实在走不动了,所以阮瑶让她留在门口看着东西,她自己去摘。 根据售货员的指导,阮瑶走了十来分钟,越过一波芦苇后,终于看到一小波野菜。 这季节的野菜没有春天多,但不要钱的东西,谁还敢嫌弃。 阮瑶蹲下三两下把野菜摘起来,正当她准备站起来回去时,前方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心一凛,顿时屏住呼吸。 过了一会儿,前面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 “这里面有蘑菇木耳等干货,中药这次只有丹参,总共五斤。” “丹参给你五元,蘑菇木耳加起来给你三元。” “再加五毛钱。” “行吧,再加五毛就再加五毛。” 好家伙。 居然让她在这里遇上黑市交易。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后,有个男人走了,另外个男人却迟迟没有动静。 正好一阵风吹来,芦苇在风中沙沙作响,阮瑶趁机拨开眼前的一簇芦苇看去—— 前方不到五米的地方站着一个年轻男人,男人身材高大,五官深刻明朗。 他嘴里衔着一根芦苇杆,整个人看上去很慵懒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等收货的人走得没影了,男人吐掉嘴里的芦苇杆,转身走了。 等男人走远,阮瑶这才爬起来准备回去。 谁知才没走两步就踢到一个东西。 她低头一看,顿时乐了—— 居然是一窝野鸭蛋,总共有八只。 要知道野鸭蛋的营养价值比鸡蛋还要高。 真是运气人品双爆棚。 请叫我阮·锦鲤·瑶。 ** 温宝珠也没想到阮瑶运气这么好,两人一路笑着回到生产队。 早上只吃了一点干粮,这会儿两人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腹。 两人分工合作,不到一个钟头就做好了一盘圆滚滚的猪肉野菜饺子。 猪肉肥瘦相宜,野菜清脆爽口,一口咬下去,舌尖跳跃着浓郁的香味,顿时让人胃口大开。 因为其他房间没有桌椅,她们两人只能回房间吃东西。 这一进去,香味瞬间弥漫整个屋子。 林玉和沈文倩,还有隔壁的丁文林三人,从胡队长那里拿了高粱米后,用高粱米和野菜一起煮成野菜粥。 三人只吃了五成饱,这会儿闻到香味都忍不住咽口水。 阮瑶问林玉和丁文林两人要不要尝一尝,两人都拒绝了。 沈文倩坐在床上,一直等着阮瑶开口问她。 可她等啊等,直到最后一个饺子被温宝珠吃进嘴里,阮瑶都没开口问她。 “……” 沈文倩气成河豚。 她气呼呼从床上爬下来,然后从行李袋里拿出纸笔开始写告状信。 看到沈文倩写信,阮瑶眼珠子一动。 也从行李袋里拿出纸笔,然后开始写信。 沈文倩看阮瑶学自己,从鼻子哼了一下,下笔更快了。 半个钟头后。 沈文倩洋洋洒洒写了两页纸,通篇都在控诉阮瑶孤立排挤她,连一个饺子也不给她吃。 阮瑶写了两封信。 一封是寄到京城的知青办。 另外一封的信封上写着一行字:石油基地秦浪(收)。 13、机会 邮政局在镇上,要过去一趟不容易。 阮瑶和沈文倩两人的信只能寄放在生产队办公室,等邮递员来了再取走。 第二天一行人就开始下田干活。 五个知青里面有四个女娃儿,剩下一个男知青看上去瘦不拉几的,风一吹就会倒,胡队长也不敢安排他去挑水浇地。 现在还不是农忙期,便安排一行人去拔草。 “这一片地归你们负责,动作利落点,干不好我可不会给你们记公分。” 说完胡队长便转身走了。 今天的太阳特别大,几个人干了没一会儿就满头大汗。 温宝珠一张白净的脸被晒得通红:“阮瑶还是你聪明,早知道我也提前买草帽。” 她家人虽然给她准备了很多东西,偏偏就是漏了草帽。 阮瑶:“中午下工了跟社员们问一声,保不准谁家里有多出来的帽子,你拿其他东西跟他们交换就行。” 这时候不允许私下买卖交易,但以物换物还是可以的。 温宝珠圆溜溜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还是你脑子转得快,我就没想到这点。” 沈文倩瞪着阮瑶的草帽,听到这话哼了一声:“温宝珠,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这么笨,小心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温宝珠用手肘擦了擦额头的汗,憨笑道:“我数学不好,对方应该不会让我帮忙数钱。” 沈文倩:“……” 重点是数钱吗?重点是卖掉好不好! 阮瑶“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 她觉得温宝珠这样憨憨的女孩子真是太可爱了。 拔草的活儿任务虽然不重,但对于一群没干过农活的知青来说,简直太苦了。 干不到半个钟头,五个人就有三个人的手被草给割伤了。 烈日当空,阮瑶虽然戴着草帽,但还是热出了一身的汗,衣衫都被被汗水给湿透了。 生产队几个男社员挑着扁担走过来。 阮瑶几个知青蹲在地上,白皙的皮肤在黑土的衬托下,白得几乎发光。 其中一个男人眼睛在几个女知青身上转来转去:“喂,城里来的姑娘,要不要哥哥帮你们拔草?” 阮瑶扭头看到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脸色顿时一冷:“不需要。” 那二流子还想说话,就被阮兴富在屁股上踹了一脚:“二狗子,我妹妹你也敢调戏,你活得不耐烦了?” 闻言,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富哥,谁是你妹妹?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个当知青的妹妹?” “对啊,还有哪个知青是你妹妹?” 阮兴富指着阮瑶:“当然是最好看那个,以后你们都不准欺负她,否则就是看不起我阮兴富。” 二狗子眼睛落在阮瑶精致白嫩的侧颜上,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富哥,我哪里敢欺负你妹妹,我这不是想帮忙嘛。” 阮兴富睨了他一眼:“去去去,我还不知道你,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想放屁。” 其他人听到这话哈哈大笑起来。 林玉和温宝珠等人以前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话,不由脸涨得通红。 阮兴富对阮瑶笑道:“瑶妹子,我是你二堂哥,回头我挑了水就过来帮你们拔草。” 阮瑶还是冷漠拒绝:“不用。” 其他人都以为阮兴富会生气,谁知他还是笑得一脸灿烂,甚至还带着一丝讨好的味道。 “行,二哥就在那边干活,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喊一声就行了。” 阮瑶没搭理他。 远远的胡队长骂骂咧咧过来了,几个男人一哄而散。 等人走远,沈文倩才抱怨道:“你干嘛不让你二哥过来帮我们?” 阮瑶这次正眼看她了:“天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你平时虽然很讨人嫌,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不要轻信男人的话,也不要单独和他们相处。” “其他人也是,如果晚上要出门,必须跟其他人说一声,最好不要单独行动。” 西沟生产队大部分人都很热情,但哪里都有老鼠屎。 看刚才那几个二流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阮瑶不得不提醒她们。 “……” 什么叫做她虽然讨人嫌? 沈文倩气成鼓眼青蛙,但最终没怼回去。 二狗子走出去好远,还不时回头张望:“富哥,你家妹子长得可真好看,那皮肤白得就跟白豆腐一样,富哥,你觉得我当你妹夫如何?” 阮兴富抬脚朝他又踹过去:“凭你也配。” 那可是个金疙瘩,二狗子这样的人也有脸肖想? ** 干了一个早上,只拔了三分之一的草。 几人累得腰酸背痛,林玉更是被热中暑了。 沈文倩看林玉因为中暑不用干活,到了下午,她眼睛一闭,也跟着“中暑”了。 阮瑶走过去,在她的人中狠狠一掐,沈文倩痛得尖叫出声。 装晕计划就此宣布失败。 几人带来的水喝完了,阮瑶站起来道:“我过去装水,你们还有谁要装的?” 温宝珠和丁文林赶紧把水壶递过来,沈文倩没吭声。 阮瑶懒得理会她,拿着水壶就去装水。 走到田埂头,突然一群七八岁的男孩子从树林里冲下来,每人手里还拿着一块瘦长的木头。 其中带头的是个五六岁的男孩子,虎头虎脑的,声嘶力竭喊着:“小鬼子不准跑,战士们,冲啊!” 几个男孩冲上去,对那个扮演敌军的男孩子一顿扫射。 那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还特别入戏,嘴里还发出“突突”的扫射声。 敌军倒下去,他从口袋里掏出用红花捣成的汁液,徒手抹在敌军脸上。 “小鬼子倒下了,我们胜利了。” 阮瑶免费看了一场戏,还以为几个孩子演完戏就要走人。 谁知下一刻那小男孩往地上一坐,假哭起来:“小白菜地里黄,我的儿去参军三年半,光荣牺牲了……” 阮瑶:“……” 这专业程度,得让多少演员脸红啊。 阮瑶看了一会儿就去装水。 回来时其他男孩已经走了,只有小男孩坐在田埂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阮瑶走过去时听见他叹气,不由好奇道:“小孩,你在烦恼什么?” 小男孩抬头:“我认得你,你是新来的知青,我的烦恼就是我不善良。” 阮瑶:? 小男孩用小奶音继续道:“我小时候可善良了,我现在长大了,就没那么善良了。” 阮瑶差点笑出声来:“那你说说你怎么不善良了?” 小男孩挠了挠人中:“昨天我爸又凶我妈,我在我爸喝的水里撒了一泡尿。” “哈哈哈……孺子可教,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小马糖。” 好奇怪的名字。 “小马糖,你下次看到我,可以跟我要两颗白兔奶糖,我觉得你做得非常棒。” 小马糖双眼亮晶晶的,嘴角露出一颗小虎牙:“你真的要给我两颗白兔奶糖吗?” 阮瑶点头:“那当然,不过我现在要去干活了。” 回到地里,便看到了赵香兰插着腰站在那里,身边还站着一个瘦弱的女人。 阮瑶还以为她又要过来找茬。 谁知赵香兰看到她,比看到亲爹还高兴:“大侄女,你可算回来了。” 阮瑶看了她一眼:“你来干嘛?” 赵香兰笑道:“我听我家老二说你们知青在这里拔草,哎哟,你们都是城里来的,哪里能干这种苦活,所以我带我大儿媳过来帮你。” 原来眼前这瘦弱的女人便是阮家的大儿媳林秋菊。 林秋菊看阮瑶在看自己,便朝她露出一个羞敛的笑容。 阮瑶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赵香兰就骂了起来:“你个不会下蛋的母鸡,不会生孩子就算了,现在连打招呼都不会吗?” 林秋菊脸涨得通红,非常难堪道:“堂妹你好,我现在就帮你拔草。” 说完她赶紧蹲下去用力拔草。 赵香兰翻了个白眼:“没用的东西,都不知道我们阮家倒了什么霉,居然娶了你这样的媳妇,娶只母鸡回来,好歹还能下个蛋。” 阮瑶似笑非笑地:“那你怎么不给你儿子娶母鸡?” “……” 赵香兰被噎了个半死。 但还得讨好着阮瑶:“大侄女,你是不是还在生那天的气?伯娘回来就后悔了,后悔得想死……” 阮瑶打断她的话:“那你就去死啊。” “…………” 赵香兰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真的去世。 林秋菊:“!!!” 她一脸震惊看着阮瑶,拔草的手怔在半空。 她没想到阮瑶居然敢这么呛她婆婆,她也没想到她婆婆居然没生气。 她要是敢回一句嘴,她婆婆和丈夫能混合双打打死她。 阮瑶可不怕得罪赵香兰。 王芬肯定许诺了他们什么好处,在达到目的之前他们是不会跟她翻脸。 赵香兰深吸了一口气,果然再次挤出笑容:“大侄女你可真会说笑,不过女孩子嘴巴可不能这样刻薄,要不然以后可找不到婆家。” 阮瑶:“你长得这么丑都有男人要,我长得跟仙女一样,我还怕找不到婆家?” 赵香兰:“……” 其他人:“……” 不过送上门的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 阮瑶施恩般:“你想过来帮我们拔草是吧,那就你和阮兴富两人来干吧,让你媳妇回去。” 赵香兰:我有句脏话不知道该不该讲。 ** 一到下工的时间,阮瑶便带着其他人回去,把剩下的草留给赵香兰和阮兴富两母子。 走到一半,就听见前面一阵吵闹。 上前一看才知道,又是马春花被她丈夫给打了。 周秀红指着他骂道:“王友贵,现在是新社会,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不能打你媳妇。” 王友贵横着脖子:“她是我娶回来的媳妇,生是我们王家人,死是我们王家的鬼,我就是把她打死了,别人也不能说什么!” 周秀红脸气得通红:“你要是真敢打死人,那是要赔命的。” 王友贵一副无赖模样:“那你让公安过来抓我啊。” 阮瑶:拳头硬了。 她真是恨不得上去给他几脚,家暴男都该去死。 马春花呜呜大哭,擦眼泪时眼睛突然和阮瑶对上。 她怔了一下,很快就转过头去。 阮瑶知道她肯定是想起了自己之前那番话,但她也知道,马春花肯定不会那样做。 阮瑶猜得没错,马春花这次差点被打死,但还是没想离婚。 她觉得要怨只能怨自己命不好。 就在这时,她看到站在人群中的林秋菊。 林秋菊身边站了一个跟她长得很像的老妇人,老妇人表情严肃,把林秋菊训得像只鹌鹑。 阮瑶悄然寄过去,然后就听到老妇人问道—— “你的肚子还没有消息吗?” 林秋菊白着脸摇头。 老妇人用力拍了她一下:“你这肚子怎么这么不争气?我当年一口气生了七个孩子,你两个姐姐也是非常能生,就你没用!” 林秋菊不敢反抗,头垂地更低了。 “隔壁生产队那个三年没生孩子的女人,吃了一个老大夫的药这个月怀上了,我回头给你弄几贴药吃吃。” 林秋菊如同一潭死水的眼眸顿时迸发亮光:“妈,你说的是真的吗?” 老妇人撇嘴:“当然是真的,不过也要你自己争气,要是再怀不上,别说我没脸见你婆婆,到时候说不定老阮家会休了你。” “要是真被休了,你干脆拿跟绳子吊死自己算了,可千万别回娘家丢人现眼!” 林秋菊眼眶通红,哽咽应道:“我知道了……” 真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阮瑶再也听不下去,转身大步离去。 温宝珠赶紧追上去,小声问道:“阮瑶,你是在生气吗?” 阮瑶:“嗯。” 她生气这种无力的局面,也生气这些女人对命运的不抵抗。 但她知道,这不是她们的错。 是时代限制了她们,让她们没想过要反抗,更不敢反抗。 生产队家暴的情况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 阮瑶感觉任重道远。 ** 七八天劳作下来,所有人都黑了一圈。 只有阮瑶还是很白,每天在烈日下干活,也没见她被晒黑了。 被晒成黑炭的沈文倩对此嫉妒得眼都红了。 干农活很累人,阮瑶现在腰酸背痛。 当然累是一回事,她要是一直在田里干活就没办法搞事业。 得想办法给自己换个工作才行。 “哒哒哒——” 就在这时,马路上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一个男人骑着一匹黑马跑过来,身上穿着邮政局的工作服。 “赵香兰,有京城来的信。” 在田里干活的赵香兰顿时如炮竹般冲出去:“是我是我,我就是赵香兰。” 赵香兰拿着信,笑得嘴角咧到耳根。 有了这信,她倒要看看阮瑶还能怎么张狂。 邮递员又声音嘹亮喊道:“阮瑶、谁是阮瑶?有泰明县公安局寄过来的信。” 赵香兰闻言也顾不上自己的信,赶紧凑过去:“你把信给我!阮瑶是我亲侄女,不过公安局干嘛寄信给她,不会是做犯法的事情吧?” 阮瑶走过来,“啪”的声拍开赵香兰的手:“你早上是吃了马粪?说话那么臭。” 赵香兰手背一阵火辣辣的疼:“……” 阮瑶懒得理会赵香兰,撕开信封拿出信看了起来。 看着信上的内容,她一双眼睛渐渐弯成了月牙儿。 刚才她才想着要给自己换份工作,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 阮瑶:运气好到爆.jpg 14、领奖 信件是周局长寄过来的。 上面说经过对两?个间谍的审问和调查,顺藤摸瓜摸到了他们的老巢,将间谍头头一举拿下?,成功阻止了国家?信息被泄露出去。 组织对这次行动给与极高的肯定,并强调要对做出重大贡献的人给与表彰和奖励。 阮瑶作为第一个发现间谍并抓住间谍的人,自然就是贡献最大的人。 组织经过讨论之?后决定授予阮瑶“爱国见义勇为先进分子”称号,并给与奖励。 奖励不奖励的无所谓,关?键是这个称号。 这个表彰比她想象中还?要有分量,她起初以为顶多就是给她奖励个搪瓷缸子,没想到还?有称号。 有了这个称号,就相当于给她的事业线发了一张通行证,以后她要办事情就方?便多了。 看着阮瑶脸上比阳光还?要灿烂三分的笑容,赵香兰心?里好?像被猫抓般,好?奇地凑过来:“瞧你笑得像只偷到油的老鼠,信里头写了什么?” 阮瑶把信一合:“写了什么关?你屁事?” 赵香兰被噎了一下?,从鼻孔哼了声:“你的信跟我没关?,我的信却跟你有关?。” 说着她把信扬了扬,得意笑了起来:“这是你父母寄过来的信,让你立刻搬到我们家?去住。” 阮瑶秀眉一挑,拿过她手里的信快速一扫,差点没被恶心?笑了。 信里面说他们京城阮家?在多年前受惠于阮保田他爸的帮助,因此?欠下?了一笔巨大的人情债,这笔债现在父债女还?,他们让阮瑶去阮家?做牛做马还?恩,还?有以后赚的公分全记在阮保田家?。 为了拿回她手里的钱,王芬两?夫妻真是煞费苦心?了。 赵香兰双手叉腰:“天大地大,父母最大,现在你父母都开口?让你还?恩,你就必须还?,除非你想做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阮瑶把信还?给她,耸耸肩道:“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只能?搬去你家?住并报恩了。” 赵香兰:“???”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她准备了一肚子话,想着要是她不答应的话,她就让整个生产队的人都知道她是只白眼狼。 赵香兰怔了一下? ,不过很快回过神来,对一旁的胡队长大神嚷嚷道:“胡队长你听到了?阮知青自己说要搬到我们家?去住。” 赵香兰的声音如?同?人形喇叭,这一嚷嚷,在田里干活的社员们都听到了。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阮瑶身上。 不会吧,难道阮知青真是阮保田的亲侄女? 温宝珠手里握着一把草跑过来:“阮瑶你真要搬走啊,那我们怎么办?” 阮瑶是知青点里头最胆大的人,丁文林虽然是个男知青,但胆子还?不如?她呢。 再说了,她喜欢跟阮瑶呆在一起,她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做事果?断,好?像有她在身边,天塌下?来都不用?怕。 沈文倩也跑了过来,哼道:“你不能?搬走,你是知青,就必须呆在知青点跟大家?在一起。” 赵香兰看她们两?个过来跟自己抢人,绿豆眼一瞪道:“哎哟喂!亏你们还?是读书人,当年要不是我们老阮家?给钱给粮食,她家?早就熬不下?去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不帮忙劝着就算了,还?拦着不让她报恩,敢情你们一个两?个都是白眼狼投胎的吧?” 温宝珠和沈文倩两?人脸齐齐涨得通红。 前者是脸皮薄,后者是气的。 阮瑶自然不会看着自己的小伙伴被欺负,赵香兰:“大伯娘,你今年几岁了?” 赵香兰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自己的年纪:“我四十?五,你问这个干嘛?” 阮瑶露出一脸吃惊的表情:“才四十?五岁吗?我还?以为你今年六十?岁了,我这样猜测一个是因为你长得太老相,另外是因为你这脑子就跟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一样不记事,上次就因为你胡说八道大家?要去公安局举报你,怎么你现在又?敢侮辱知青?” 赵香兰差点背过气:“……” 你才长得老相,你全家?都老相。 沈文倩听到阮瑶的话,顿时心?领神会:“赵大娘,你必须给我们道歉,要不然我就去举报你毁谤我的名声。” 温宝珠抿着唇小声道:“我也去。” “…………” 赵香兰气得差点咬碎一口?牙。 这些知青果?然有病,动不动就举报。 胡队长听到沈文倩和温宝珠说要去举 报,再也没法装死?了。 走过来叱喝道:“保田家?的,你再惹是生非,这个月的公分你就别想拿了。” 赵香兰像蚱蜢一跳三尺高:“队长,明?明?是她们先挑事,阮瑶自己都同?意搬到我家?去还?恩,她们却拦着不让她报恩,这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胡队长看向阮瑶:“阮知青,你自己怎么说?” 阮瑶:“胡队长,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既然我父母都开口?了,我自然愿意替我家?去还?这份人情。只是其他两?位知青的话也提醒了我,我首先是一个知青,我上山下?乡是来接受贫农再教育的,作为知青的一份子,我自然不能?脱离知青这个大队伍。” “再说知青点挨着小树林,门板坏了,其他几个女知青胆子都不大,我担心?我搬走他们会吓得晚上都不敢睡觉,所以我打算三天住在知青点,四天住在阮家?还?恩。” 生产队第一次有知青过来,胡队长自然不想知青出事,想了下?点头:“行,那就按照你说的,两?边来回住。” 赵香兰哪能?乐意:“这怎么行?说好?搬到我家?去的,你这态度摆明?着就是不想还?恩!” 阮瑶一脸认真道:“虽说天大地大父母最大,但国家?面前无个人,大伯娘要是不乐意的话,那就去公社跟书记要份证明?,去掉我知青的身份,那以后我就能?作为个人住在阮家?报恩。” “………………” 赵香兰气得鼻子都要歪了,这样的证明?书记怎么可能?给她开? 胡队长一锤定音:“事情就这么定了,都给我回去干活。” 赵香兰瞪了阮瑶一眼,扭着屁股回去地里。 等温宝珠和沈文倩也走了,阮瑶这才压低声音道:“胡队长,我有事情要报道。” 接着她就把自己之?前抓到间谍,现在组织要给她表彰的事情简单告诉胡队长。 胡队长听完,激动得声音都劈叉了:“阮知青你真的被评为‘爱国见义勇为先进分子’?” 阮瑶把信递过去:“当然是真的。” 胡队长两?手在身上擦了几下?,小心?翼翼把信接过来,当看到让阮瑶去镇上接受表彰时,他双手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去镇上一趟不方?便,我到时候亲自赶马车送阮知青过去。” 真是太好?了。 生产队里出了一个爱国见义勇为先进分子,这是他们整个生产队的光荣,以后评比先进大队长,他也能?因此?加分。 阮瑶做出感激的表情:“那真是太感谢胡队长了,我刚才还?愁着要怎么去镇上呢。这边的交通工具跟京城不一样,自行车我会骑,但骑马我就没办法了。” 胡队长听到她会骑自行车,眼底闪过羡慕:“骑马不难,我们生产队有三匹马,等农忙过了,阮知青要是想学的话,可以让我家?闺女教你。” 阮瑶双眼微红:“第一次见到胡队长,我就觉得您是个特别真诚善良的人,我当时想着要是能?到您所在的生产队当知青,肯定会跟回到家?一样,没想到胡队长对我们知青就跟对待亲闺女一样,来西沟生产队当知青,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胡队长被夸得飘飘然,要是他有胡子的话,此?时胡子肯定是一翘一翘的。 阮瑶趁热打铁道:“对了,胡队长,我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想说。” 胡队长想也没想就说:“什么事情,你说。” 阮瑶:“就是知青点的事情,据我所知,其他生产队的知青都住在社员家?里,我们西沟生产队是第一个设立知青点的生产队,我觉得胡队长可以把这事情写成报告上报给陈书记。” 胡队长怔了一下?,随即心?思活跃了起来。 对啊,设立知青点,方?便管理知青,也不会给社员带来麻烦,这样的报告递交上去,肯定又?能?给他的履历再添一分。 “但这个知青点的想法是阮知青你提出来的,我要是递交上去,那岂不是占了阮知青的功劳?” 听到这话,阮瑶对胡队长顿时有了新的看法。 之?前她觉得胡队长管不住家?里的老娘,遇到事情能?装死?就装死?,不是个有担当的人。 现在看来,胡队长虽然魄力不足,脑子也不算聪明?,但人品这点还?是不错的。 于是她展颜笑道:“什么我的功劳,我是西沟生产队的知青,这里就是我的家?,我的想法就是生产队的想法,能?为生产队做出贡献,那 是我的荣幸。” 胡队长笑得眼褶子都出来了:“你们知青就是不一样,受过教育觉悟高,那成,回头我就把这事情写成报告。” “至于你被表彰的事情,也得跟陈书记汇报,这样吧,你明?天跟我一起到公社去。” 阮瑶勾唇:“好?。” 要是胡队长不主动提起来,那她也会想办法跟过去。 只有见了陈书记,那她才能?进一步实行她的计划。 晚上,昏黄的油灯下?。 温宝珠啃着窝窝头,依依不舍问道:“阮瑶,你真的要搬到那个阮家?去吗?我听说那家?人都不太好?相处。” 何止是不太好?相处,赵香兰霸道强势,四个儿子两?个是二流子,好?吃懒做,她担心?阮瑶住过去会吃亏。 阮瑶慢慢品尝着鸭蛋,脸上却做出伤心?无奈的模样:“我父母都写信过来了,我就是不想去又?有什么用??” 听到这话,温宝珠愈发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 之?前在京城火车站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其他知青都有父母亲戚过来相送,只有阮瑶是一个人去火车站的。 当时她就觉得很奇怪,现在看来,阮瑶的父母就像腌坏的蛋,焉儿坏。 沈文倩对阮瑶的家?庭比较了解,这会儿听到她的话,恨铁不成钢道:“你之?前不是很牙尖嘴利,很会怼人吗,怎么一遇到你父母的事情,你又?变成这副怂模样?你也太没出息了!” 读书那会儿,她就看不惯阮瑶对她父母唯命是从的软蛋模样。 她们可是新时代的女性,哪能?像软柿子一样被人搓圆揉扁,遇到不公平就应该奋起反抗。 可那时候无论她怎么说,阮瑶都不敢反抗她父母,这段时间阮瑶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她还?以为她不一样了,没想到还?是这么没用?。 阮瑶斜睨了她一眼:“你写给你哥的信,是跟他告状我不给你饺子吃吧?” 沈文倩:“……” 阮瑶耸肩:“跟三岁孩子一样吃不到东西就告状,这样比起来,的确是你比较有出息。” “噗嗤——” 听到阮瑶的话,温宝珠和角落的林玉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下?一刻,隔壁也传来丁文林的笑声。 沈文倩:“ …………” 感觉有被鄙视到。 好?气。 晚风吹来,院子里的榆钱树沙沙作响,大片的月光照进来,屋里的简陋无处可藏。 阮瑶看了一眼周围破败的环境,把最后一小块鸭蛋咽下?去。 这是最后一个鸭蛋了。 从京城出发到现在,她就吃了一顿盖浇饭和一顿饺子。 其他时候都和其他人一样,要么啃窝窝头,要么煮野菜粥,每餐只能?吃五六成饱。 有时候半夜三更被饿醒,那种滋味真不好?受。 好?在她从小就吃了不少苦,而且也是她主动选择来边疆当知青的,所以没啥好?抱怨的。 只是她还?是要想办法在这个时代更好?的生存下?来。 更重要的是带领大家?过上好?日子。 想到这,阮瑶浑身充满了力量。 此?时阮家?正在召开第二次家?庭会议。 跟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三个儿媳妇被允许来参加会议。 赵香兰坐在上方?的位置上,绿豆眼扫过三个儿媳:“我们家?要入进来一个知青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吧?” 林秋菊/杨珍珍/洪胜男三人齐齐点头。 “知道就好?,别看她年纪轻轻,听她父母说心?思多得很,你们到时候可别被她哄去卖了。” 赵香兰叮嘱几个儿媳:“等她过来了,以后家?里的家?务活就由她去做,你们几个就负责监督她,她要是不干活,你们立马跟我报告,知道了吗?”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再次点头:“知道了。” 赵香兰对众人做最后的总结:“我们要面对的是一个狡猾的敌人,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盯着她,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要跟我说,就是放个屁也必须跟我说!” 阮兴国点头:“妈你放心?,阮瑶一放屁,我第一个跟你说。” 其他人:“……” 阮兴康本来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这会儿听到他大哥这话,差点被口?水呛到:“对了,妈你准备把阮知青安排住在哪里?” 赵香兰理所当然:“让她住柴房就好?了。”一个丫头片子还?想住什么好?地方?? 阮家?总共有七个房间,赵香兰两?夫妻一间,四个儿子一人一间,剩下?两?间一个是 用?来吃饭和招待人的堂屋,一个是用?来放粮食柴火等杂物。 阮兴康不置可否。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第二天,阮瑶换上军便装,头发梳成两?条麻花辫。 她看着镜子里发黄开叉的头发,心?想着回来一定要找个时间把头发给剪了。 头发干枯没营养是一回事,最重要是这边水资源缺乏,烧水也不方?便,所以还?是留短发比较方?便。 温宝珠洗漱进来,看她穿着军便装,不由好?奇道:“阮瑶你今天不用?上工吗?” 阮瑶点头:“我跟胡队长去公社那边办点事情。”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胡队长喊人的声音。 阮瑶赶紧背上军挎包出门,手里还?握着来不及吃完的窝窝头。 来到门口?,一眼就看到黑马黑珍珠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 生产队总共有三匹马车,两?匹棕色的老马,只有这匹黑珍珠属于壮年。 胡队长平时很爱惜黑珍珠,轻易不让它干苦力,今天赶着黑珍珠出来,可见他有多重视。 阮瑶走过去,摸了摸黑珍珠黑亮的马毛,又?把剩下?一点窝窝头放到它嘴边。 黑珍珠吃下?窝窝头,马头在她手上蹭了两?下?。 上次走路用?了差不多一个钟头,这次坐马车只用?了二十?分钟就抵达公社。 今天不是开会的日子,公社守门的老头看到胡队长,还?奇怪问道:“小胡,你怎么有空过来?” 胡队长满面红光:“我过来找陈书记,书记他过来了吗?” 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胡队长,你找我?” 胡队长回头,看到陈书记提着公事包站在门口?,显然是刚来上班。 “陈书记,我有重要事情要向您报告。”胡队长说着指向阮瑶,“这个阮知青您还?记得吗?” 陈书记肯定记得阮瑶,上次要不是阮瑶,也不会一下?子有那么多知青过来他们公社。 因此?这会儿他语气和善:“阮知青怎么也过来了?” 阮瑶认真道:“我被组织评为‘爱国见义勇为先进分子,胡队长说这样的事情要跟你们说一声。” 什么?! 爱国见义勇为先进分子!!! 陈书记震惊得手 里的公事包差点掉地上:“阮知青你说的是真的吗?” 阮瑶还?来不及回答,胡队长就点头如?捣蒜:“是真的,阮知青她可是为国家?做了大贡献!” 陈书记一改刚才闲散的样子,急声道:“走走走,我们进办公室去说。” 等不及去办公室,胡队长一路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告诉陈书记。 陈书记听完,一张脸跟胡队长一样,变成了关?公二号。 “阮知青年轻有为,有勇有谋,不错,实在是不错。” 陈书记之?前就觉得阮瑶是个福星,只是她没想到她这么厉害,这才来多久,居然就被评为先进分子。 要是让其他公社的书记知道铁人公社出了个先进分子,他们不知道得多羡慕他。 阮瑶谦虚道:“这都是陈书记和胡队长领导有方?。” 抓到间谍这事,其实跟陈书记和胡队长两?人没有一分钱关?系,但好?听的话谁不喜欢听? 陈书记和胡队长两?人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比三伏天吃了冰镇绿豆糖水还?要舒服。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响动。 几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从一辆二八自行车上面下?来。 陈书记很快认出了对方?:“小张秘书,你怎么过来了?” 小张秘书拿着文件走进来,一眼撞上阮瑶的脸,怔了一下?,随即脸红成了熟虾。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陈书记,我是过来通知您,县政府让你们公社的阮瑶阮知青明?天到县政府去领奖励,阮知青被评为’爱国见义勇为先进分子’的事情,您应该还?不知道吧?” “这事情我刚刚才知道。”陈书记说着指向阮瑶,“这位便是阮知青。” 小张秘书对上阮瑶致的脸,这次耳根也红了:“阮、阮知青你好?,原本这次表彰是在镇政府,可今天早上我们收到县政府那边通知,让你明?天早上到县政府去领奖。” 阮瑶点头,右边露出一个小酒窝:“好?的,谢谢张秘书跑过来通知我。” 小张秘书耳尖红红地摆手:“阮知青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公社没有电话,政府一旦有什么通知,都是他们这些干事秘书去跑腿。 陈书 记琢磨着:“明?天早上要去县政府,那阮知青最好?今天就出发去县上,然后在县上住一夜,要不然时间肯定会来不及。” 从公社出发到镇上需要差不多两?个钟头,去县上还?要再坐一个多钟头的汽车,问题是发车时间不准,有时候要等好?久才会有一班车过来。 阮瑶非常淡定:“成,那我现在回去生产队收拾一下?。” 陈书记也跟着点头,并叮嘱胡队长道:“胡队长,你赶紧赶马车载阮知青回生产队,等会再把人送过来。” “好?。” 胡队长心?里十?分失望。 怎么就改到县政府去颁奖呢,这样他就没法跟过去了。 看阮瑶和胡队长告辞,小张秘书也赶紧告辞一起走出办公室。 等阮瑶坐上马车走远了,小张秘书才把目光收回来,骑着自行车回镇上去。 一路颠簸回到生产队。 社员们看到阮瑶回来没有来地里干活,反而回知青点拿个行李袋出来,不由议论纷纷。 “阮知青这是要去哪里?该不会是要回京城吧?” “不能?吧,她才来多久?” “说不定是因为昨天被保田家?的吓到了,索性不当知青跑路了。” 赵香兰一听这话,立马冲出去拦着马车:“阮瑶,你给我下?来。” 胡队长心?里正不爽,看到赵香兰不管不顾冲过来,脸顿时黑得跟煤炭一样:“保田家?的,你这是不要命啦,还?不赶紧给我让开?” 赵香兰:“大队长,阮瑶她是不是想回京城?” 胡队长拿鞭子朝她甩了甩:“胡说八道什么,阮知青这是有事情要去县城,赶紧让开,耽误了事情回头我扣你公分!” 赵香兰:“……” 这一个两?个的天天就会威胁她。 生气。 来到公社,阮瑶看到陈书记身边多了一个中年妇女,对方?手里也提着一个行李袋。 陈书记给她介绍道:“这是公社的妇联主任胡主任,她也和我们一起去县上。” 阮知青是个女青年,他一个男人跟她一起去县上不方?便,怕有人说闲话,所以便叫上胡主任。 原来这就是妇联主任。 阮瑶笑着打招呼:“胡主任您好?,我是阮瑶,现在在西沟生产队当 知青。” 胡主任已经听说了阮瑶的事情,笑着打量了她一眼:“阮知青年轻有为,以后还?要继续努力奋斗。” “是,我一定会谨遵陈书记和胡主任的教诲,为公社、为生产队做出贡献。” 听到这话,陈书记和胡主任都满意点头。 是个上进的好?同?志。 事不宜迟,几人再次坐上马车,让胡队长赶马车去镇上。 胡队长:我就是个工具人。 一路颠簸到镇上,他们运气不差,只等了半个钟头便有汽车过来。 上了车后,三人分别拿出介绍信,车费是陈书记付的,每人一毛钱,三人共花了三毛钱。 车上人不算多,三人都找到位置坐。 等人上齐了,司机猛踩油门,车“突”的一下?飞出去,阮瑶没坐稳,差点一头撞在前面的椅子上。 司机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还?一副我很自豪的样子,把这破汽车开成了跑车,一路狂奔到县上。 等下?车时,车上人人一脸灰尘,陈书记的刘海更是被吹成了顶天柱。 阮瑶扶着路边的柱子,深吸了好?几个口?气,这才把那股恶心?感给压下?去。 坐了那么多年车,她第一次有晕车的感觉。 胡主任看她脸色不太好?,关?心?道:“阮知青没事吧?” 阮瑶赶紧摇摇头:“我没事,就是有点晕车,不过现在好?了。” 陈书记:“没事就好?,我们先去吃个饭,然后再去招待所。” 几人又?走了十?几分钟,找到了国营饭店。 虽然是公费出差,但陈书记并没有奢侈。 三人点了三碗麻辣羊杂汤和三个大饼,共花了七毛钱、一张粮票和一张肉票。 羊杂汤又?麻又?辣,撒上葱花,喝上一口?,口?腔被灌满浓郁的羊肉香味,麻辣将膻味压下?去,真是香得人差点把舌头都给吃下?去。 穿书之?前阮瑶已经当老板,什么山珍海味都尝过,可这会儿吃着香辣的羊杂汤,她幸福得想流泪。 唯一不好?的是,现在还?是夏天,吃完羊杂汤后,三人都出了一身的热汗。 陈书记的脸上更是油得可以炒菜。 从国营饭店出来,跟路人问了路,然后找到了县上唯一一家?招待所。 这 年代的招待所十?分简陋,屋里没有厕所和浴室,只有两?张床,床后有一张矮桌子,其他什么都没有。 把东西放到房间去,胡主任就表示自己头晕要睡一觉。 阮瑶没什么睡意,洗了一把脸后走出了招待所。 安尔萨区跟苏联紧邻,县上有几处建筑还?保留着苏维埃时期的风格。 塔拉图是因为石油会战才热闹起来,相比起来县上生活气息要更强一些,县上除了国营工厂,还?有不少公私合营的店,譬如?棺材铺、书店。 逛了一圈,阮瑶最终走进一家?理发店。 “师傅,给我剪个刘hu兰同?志的发型。” 回到招待所,胡主任看到阮瑶的新发型,不由奇怪道:“阮知青怎么突然把头发给剪了?” 阮瑶认真道:“光阴如?白驹过隙,人的一生只有短短几十?年,我觉得应该将有限的时间放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譬如?学习和报效祖国,而不是用?在打理头发上,所以我把头发给剪短了。” 胡主任一脸赞赏:“这个发型很适合阮知青,显得人精神。” 吃晚饭时见到陈书记,胡主任跟他说了这事。 “阮知青觉悟很高,是个好?同?志。” 陈书记也跟着点头:“的确是个很优秀的同?志,我记得你们妇联还?要招个同?志,对吧?” 这样优秀的同?志应该放在更有用?的位置上,不应该在田地里被大材小用?。 胡主任点头:“陈书记是想让阮知青进我们妇联部门吗?阮知青觉悟高,又?有学历,倒是很合适的。” 看阮瑶去端菜过来了,陈书记便把这事跟阮瑶说了。 阮瑶当场震惊了:还?有这种好?事? “陈书记、胡主任,你们真的要让我去妇联工作吗?” 胡主任看她激动得双手颤抖,赶紧把她手里的青菜接过来:“当然是真的,阮知青年轻有为,觉悟又?高,是个值得培养的好?人才。” 陈书记点头:“我一开始就说过了,我们公社愿意给所有有为青年提供机会。” 阮瑶一脸感激,眼睛瞬间憋红了:“谢谢陈书记、谢谢胡主任,我是做梦都不敢想有一天我能?进公社工作,你们的肯定就是我前进最好?的动力 ,谢谢你们!” 说着她朝两?人深深鞠了一躬。 她的目标就是要进妇联,她原本想趁着领奖这个机会,委婉跟陈书记提起来。 没想到陈书记主动提起来了,对方?主动给的,肯定比自己去索取的要好?。 懂得感恩的人谁会不喜欢? 胡主任越看阮瑶越喜欢,笑着对陈书记道:“陈书记,要不我们再点个红烧肉吧,算是庆祝阮知青得到先进分子的称号,以及要去公社工作。” “双喜临门,是应该庆祝。” 陈书记说着朝服务员招招手,又?点了一份红烧肉。 谁知红烧肉还?没上来,就听阮瑶道:“陈书记、胡主任,我非常感谢你们对我的信任和肯定,可刚才我想了一下?,我觉得我不能?接受这份工作。” 陈书记和胡主任两?人齐齐愣住了。 “阮知青,这怎么回事?” 阮瑶:“首先是我刚来公社不久,对公社和生产队并没有做出什么大贡献,冒然空降到公社去当干事,肯定会有些人心?里不服气,这样一来便不利于公社的和谐和团结。” “其次是党让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贫农再教育,说明?农村大有作为,所以我愿意从基层开始做起,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做出成绩。” 胡主任:“可干事就是基层啊。” 阮瑶摇头:“最基层的干事都在生产队里,生产队的干事或者妇联主任,他们和社员是关?系最紧密的人。” 胡主任再次震惊:“所以你想进生产队的妇联?” 阮瑶点头:“这样做,其实有两?个好?处,一来我能?更深入了解群众,二来也能?把公社干事这个位置让给其他人。” “据我所知,不少在生产队工作的干事表现都非常不错,譬如?我们西沟生产队的周秀红同?志,她一个人在生产队当妇联干事,平时帮忙处理婆媳矛盾,整理宣传文件,全部都是她一个人在做,我觉得不如?把这个机会让给像周秀红这样的同?志,不仅能?让人心?服口?服,也能?激励生产队其他干事们,让他们知道,只要努力工作,就会有机会被提拔。” 胡主任和陈书记闻言,两?人对视了一眼。 阮知青比他们想象中 还?要优秀。 一般的人听到能?去公社工作,都高兴得几乎飘起来,阮知青却拒绝了这份工作,还?把擢升的机会让给其他同?志。 多大公无私的好?同?志啊。 胡主任和陈书记商量后道:“阮知青你提的意见我们采纳了,那你就在西沟生产队当妇联主任,至于你提的周秀红同?志,我也有印象,的确是个能?吃苦耐劳的好?同?志,就让她来公社上班吧。” 阮瑶再次满脸感激:“谢谢你们,常言道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能?遇到你们,我真是太幸运了。” 陈书记和胡主任两?人听到自己被称为伯乐,脸上顿时都乐开了花。 很快红烧肉被端上来了,陈书记和胡主任不再说话,大快朵颐了起来。 阮瑶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红烧肉被炖得晶莹剔透,入口?即化。 她满足地眯起眼睛。 事情进行得比她想象中还?要顺利。 进入妇联get√ 当妇联主任get√ 虽然只是个生产队的妇联主任,地位还?不如?公社的干事,但光杆司令总比去当虾兵小将好?。 她要是去了公社,肯定会束手束脚,不如?在生产队做个小领导,回头再招几个干事,那她的娘子军就逐渐成型了。 再说了,她若真的去了公社当干事,就没办法帮到生产队被家?暴的女人们。 第二天,阮瑶神清气爽和陈书记、胡主任一起去县政府。 来到县政府,只见门口?挂了一个大横幅,上面写着——爱国见义勇为先进分子阮瑶同?志表彰大会。 看到横幅,陈书记和胡主任两?人比她还?激动,跟打了鸡血一样。 表彰大会很快开始了。 县长坐在最上方?进行官方?发言:“……境外势力用?各种手段收买我国情报,让人痛心?的是,有些人为了蝇头小利不惜出卖国家?,对于这些叛国贼,国家?势必严惩不贷,绝不放过任何漏网之?鱼!” “同?时让人欣慰的是,有些同?志不顾自身安危,在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挺身而出,及时阻止国家?情报外泄,成功维护了国家?的安全,这个人就是铁人公社西沟生产队的阮瑶同?志,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感谢 阮瑶同?志,并请她上台来发表讲话。” 阮瑶在热烈的掌声中昂首挺胸走上讲台。 县长副县长等领导跟她握手,妇联主席还?亲手给她别上一朵大红花。 掌声平息下?来后,阮瑶手里拿着一个大喇叭,对着众人道:“感谢组织、感谢领导对我的肯定。俗话说,国家?国家?,有国才有家?,只有国家?安全富强了,我们的生活才能?富足安定。” “其实在那天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遇到间谍这样的败类,当他们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害怕吗?老实说,事后想起来我是害怕的,面对两?个身高体型都比我强壮的男青年,我压根没有一丝胜算,可我能?退缩吗?我不能?!如?果?我退缩了,势必会对国家?的利益和安全造成重大的损失,因此?那一刻我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冲出去跟间谍纠缠。有人问我,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敢不敢这样奋不顾身冲出去?答案是肯定的,因为——祖国的利益高于一切。” 说完,阮瑶放下?喇叭,对着台下?行了个军礼。 “说得好?!祖国的利益高于一切!!” 县长带头鼓掌了起来。 台下?所有人站起来用?力鼓掌,掌声如?潮水涌过来。 掌声中,县长把“爱国见义勇为先进分子”证书、一个搪瓷脸盆、一个热水瓶以及三条毛巾和两?块肥皂一起送到阮瑶手中。 阮瑶嘴角弯起来:妈妈我暴富了.jpg “吱——” 一声尖锐的声响。 一辆吉普车停在了县政府对面的马路上,一个年轻人从驾驶座跳下?来,走到车前打开车盖,然后头埋进去一阵哐当作响的敲打。 年轻人修好?吉普车坐回车上,看到同?伴两?眼定定看着对面的横幅,便好?奇问道:“沈工你看得这么入神,该不会是认识横幅上面的先进分子吧?” 沈寒川正想说不认识,这时县政府走出一群人。 他看过去,呆住了—— 只见阮瑶像新郎官一样胸前戴着大红花,左手抱着一个搪瓷脸盆,右手提着一个热水瓶,被众人簇拥着走出来。 沈寒川:??? 作者有话要说:阮瑶:暴富了 这章送88个红包第一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包包爱次肉20瓶;狗蛋公主1瓶; 15、热吻 沈寒川一眨不眨看着朝他们走过来的阮瑶。 金色的阳光落了她一身,她脸上?始终带着灿烂自信的笑容,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中闪着光。 这样的阮瑶,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认识的阮瑶善良却很怯弱,说话永远垂着头不敢看人,细声细语的,像只?很容易受到惊吓的小动物。 阮瑶对?他的心意,他一早就?察觉到了,后?来他妹妹沈文倩又在他面前暗示过不下一次。 只?是他从?来没想过要接受对?方的心意,倒不是他看不起人,而是他的家庭很复杂。 他家有四个孩子,但只?有沈文倩和他是同母兄妹,其他两个都是后?妈生?的,后?妈面甜心苦,最会做门面功夫,他和妹妹两人从?小到大在她手里?吃了很多亏。 因此他需要一个坚强勇敢的妻子,阮瑶太软弱了,不适合他。 同事杨高峰用手在他面前摇了摇:“沈工你在想什么?我喊了你好几声都没反应。” 沈寒川这才回过神来,掩不住尴尬道?:“我刚才在想事情,你说了什么?” 杨高峰一脸八卦:“我看你一直盯着中间?那个姑娘,你该不会和人家认识吧?” 沈寒川顿了下,点头:“嗯,我跟那位阮同志是校友。” 杨高峰赞赏道?:“原来她就?是横幅上?的阮同志,真是太厉害了,年纪轻轻就?被评为?先进分子,关键人还长得那么漂亮。” 沈寒川抿了抿唇,眼?底带着三?分赞赏三?分迷惑和四分好奇。 说实话,他心里?很好奇阮瑶怎么会突然来边疆,又是怎么变成先进分子的。 杨高峰提议道?:“看他们的样子好像要去车站,反正我们也顺路,要不你问一下阮同志要不要我们载他们一程?” 沈寒川目光扫过阮瑶雪白的脸庞,再次点点头:“嗯。” 话音落地,阮瑶已经穿过马路走到他们面前,她目光扫过他们的吉普车,又扫了车上?的两人一眼?,然后?直接从?吉普车旁边走过去。 直接走过去。 走过去。 去。 “……?” 杨高峰懵了下,忍不住问沈寒川:“你不是说你和阮同志是校友吗?可她刚 才的样子好像不认识你。” 沈寒川:“……” 杨高峰盯着他的脸上?下打量,突然一拍手掌道?:“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沈工你晒黑变丑了,所?以那位阮同志才没认出你来。” 沈寒川猛地被插了一刀:“…………” 他变丑了?? 阮瑶和陈书记、胡主任三?人没在县城多耽搁,吃了午饭就?坐车回镇上?。 镇上?没有公交车,好在他们运气不错,遇到另外公社的书记,陈书记毫不客气让对?方送他们回去。 坐在马车上?,东风公社的梁书记问道?:“老陈,你们这是从?哪里?回来?怎么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 陈书记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像斗胜的公鸡挺着胸膛:“我们刚从?县城的表彰大会回来。” 梁书记不由奇怪了:“表彰大会?这是怎么回事?” 陈书记在风中扒拉下为?数不多的头发:“我们公社有位知青因为?抓到了间?谍,被组织评为?‘爱国见义勇为?先进分子’,年轻人没去过县城,我和胡主任便陪她一起去。” 梁书记更加震惊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们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我们也是前天才收到消息,这两天镇政府应该会发文件下来。”陈书记极力压住自己的得意,但压不住啊,“对?了,我们还跟县领导一起拍了照片,县上?的报刊会刊登出来,你到时候多留意一下报纸。” “!!!” 梁书记羡慕得双眼?都红了,看向阮瑶道?:“这位应该就?是被评为?‘爱国见义勇为?先进分子’的知青吧?” 阮瑶笑着打招呼:“梁书记你好,我是铁人公社的知青阮瑶。” “你好你好。” 梁书记这会儿认出阮瑶便是上?次“买一送四”的女知青,心中不由更是后?悔不已。 早知道?这女知青这么什么也不能让老陈把人给抢走! 看梁书记一脸后?悔不已的样子,陈书记别提有多得意:“老梁啊,你也别后?悔了,不是每个人都有本?事当伯乐,能够发现千里?马。” 梁书记:“……”还自称伯乐,真不要脸。 回到铁人公社,陈书记让人赶 马车送阮瑶回生?产队,顺便把任职文件一起带回去。 等回到西沟生?产队,已经日斜西山。 社员们在田间?忙碌着,高粱地里?时不时传来胡队长训斥二流子的声音,不远处升起袅袅炊烟。 阮瑶坐着马车回来,一下子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快看,是阮知青回来了。” “阮知青坐着马车回来,好像还买了不少东西。” 听到阮瑶的名字,正在骂人的胡队长顿时推开眼?前的二流子,如旋风般冲了出去。 速度之快,一点也看不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阮知青你回来了,一切可还顺利?” 阮瑶笑着点头:“一切都很顺利,多亏了胡队长那天不辞辛苦来回赶马车,要不然事情可不能这么顺利。” “顺利就?好,顺利就?好,我一点都不辛苦。” 因为?没能跟着去领奖,胡队长这两天吃饭都不香,这会儿听到阮瑶的话,心里?顿时舒坦了不少。 赵香兰第二个从?田里?冲出来:“你这丫头片子,才来生?产队几天就?请假,果?然跟你妈说的那样好吃懒做,要是生?产队人人都跟你这样天天请假,那明年大家就?等着喝西北风。” “还有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你该不会又乱花钱了吧?你这还没赚到公分就?乱花钱,以后?哪里?还能存下钱当嫁妆,这样吧,回去后?你把身上?的钱都交给我,我替你保管。” 赵香兰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这样一来,她就?能光明正大把阮瑶的钱拿到手里?。 这样想着,她上?前来就?要抢阮瑶手里?的东西,谁知还没有碰到阮瑶,一条马鞭就?“啪”的一声甩在她面前,只?差那么一点,就?要抽中她的手臂。 赵香兰被吓得后?退一步,瞪着对?方骂道?:“你是什么人?敢跑到我们西沟生?产队来撒野?” 看到赵香兰被人欺负,除了不在生?产队的阮兴康,阮兴国三?兄弟立即跑过来,撸着袖子,一副要跟人干架的模样。 钟叔虽然只?是个赶马的车夫,但他是陈书记的亲戚,才不怕生?产队的社员,扭头问阮瑶道?:“阮主任,这些都是你什么人,说话怎么这么嚣张 ?” 阮瑶还来不及开口,赵香兰就?如尖叫鸡般叫了起来:“你叫她什么?她一个知青,哪里?来的主任,你该不会是被她给骗了吧?” 钟叔用无知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阮同志现在已经是你们生?产队的妇联主任,书记的文件都下来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周围的空气安静了几秒。 所?有人都震惊了,嘴巴大得好像足以塞下一颗鸡蛋,都呆呆看着阮瑶。 还是胡队长最先回过神来:“阮知青,陈书记真让你当生?产队的妇联主任?” 阮瑶从?马车跳下来,然后?从?军挎包里?拿出文件递过去:“是的,这是盖了公社印章的任职文件,您看看。” 胡队长接过文件,内心受到的震撼不小。 十九岁的妇联主任! 这让他这个四十三?岁才当上?生?产队长的人情何以堪? 真是长沙后?浪推前浪,拍死他这个老汉。 不过震撼归震撼,阮瑶当妇联主任并?没有危及他的地位和利益,因此他并?没有觉得不高兴,反而觉得这是件好事。 阮知青能干善良,如今还被评为?“爱国见义勇为?先进分子”,这样优秀的人当生?产队的妇联主任有什么不好的? 众人一直盯着胡队长,看他迟迟没开口,忍不住催促道?:“大队长,上?面说什么了?阮知青真当上?妇联主任了?” 胡队长一瞪眼?:“公社文件都下来了,难道?还能有假?阮知青不仅被任职为?妇联主任,她还被国家评为?‘爱国见义勇为?先进分子&039;,她这次请假,就?是去县里?接收表彰。” “!!!” 平地又是一声雷。 社员们再次瞪大眼?睛看着阮瑶。 尤其是赵香兰跟见鬼一样看着阮瑶,这才出去两天,怎么回来就?变成妇联主任了? 阮瑶没理会其他人,回身对?钟叔道?:“钟叔谢谢你载我回来,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好嘞,阮主任以后?要是想用马车尽管开口,我要是没空的话,我就?让我儿子来载你。” 钟叔对?阮瑶的感官十分好。 刚才回来的路上?,她还给他塞了一块肥皂,说是感谢载她回来。 他虽然是陈书 记的亲戚,却是远亲,平时公社里?的领导干事没几个人把他当回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客气,还给他送东西。 多有心多平易近人的同志啊。 等钟叔扬鞭赶着马车走远了,社员们这才回过神来。 “阮知青,你真的当妇联主任了?” “哎哟我的妈呀,阮知青这才几岁就?当领导了,真是了不得!” “阮知青,你赶紧说说你是怎么被评为?先进分子的?” 这么好的宣传机会,阮瑶当然不会放过。 她把之前在火车上?如何抓到间?谍,这次又如何去参加表彰大会的事情绘声绘色说出来。 社员们随着阮瑶的描述一下子心被吊起来,一下子又激动得屏住呼吸,等阮瑶说完后?,众人用力鼓掌起来: “阮知青你真是太了不起了,要是换成我,我肯定不敢上?去。” “对?啊,一个女娃儿对?付两个间?谍,阮知青你真是太厉害了。”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噗嗤笑了一声:“你们怎么还叫阮知青,阮同志现在可是我们生?产队的妇联主任,哎哟,阮同志当了妇联主任,那周秀红以后?岂不是要给阮主任当跑腿?” 众人看去,这才发现说话的人是陶红珍。 陶红珍和周秀红两家人之前为?了一只?小羊羔红过脸,后?来又因为?争抢妇联干事的位置斗成乌眼?鸡,现在说这话摆明就?是故意想让周秀红难堪。 陶红珍的家人跟她同出一气,跟着阴阳怪气起来。 “阮主任年纪轻轻就?当了妇联主任,可真是了不起,不像有些人一把年纪还在当干事。” “秀红啊,阮主任说起来年纪比你女儿还小,你给人当干事跑腿,你不会觉得难为?情吗?” 周秀红一张脸气得通红,咬牙瞪着陶红珍一家:“放你娘的狗屁,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姓陶的管?要你们瞎掰掰,要你们瞎掰掰,也不怕烂嘴烂舌!” 陶红珍不生?气反而更兴奋了:“老娘哪句话说错了,你难道?不是一把年纪还在当干事吗,凭什么不给人说?人家阮主任年轻有本?事,以后?你就?是得屁颠屁颠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这样就?觉得没脸了?没脸你就?不 要做啊!” “……” 周秀红气得浑身哆嗦。 更让她生?气的是部分社员站在陶红珍那边,觉得她说得话有道?理。 “红珍的话虽然难听,但话糙理不糙,要是换做我也会觉得没脸。” “可不是,一把年纪给个小女娃当下属,说起来多难为?情。” “难为?情也没办法,要怪就?怪自己被本?事,人家阮主任有学历有本?事,还被评为?‘爱国见义勇为?先进分子&039;,秀红拿什么跟人比?” “…………” 这些刀扎在周秀红心上?,她羞愤得恨不得挖个坑埋了自己和陶红珍。 同时她心里?也有些怨阮瑶,要不是她,自己现在也不会那么难堪。 再说了,她在妇联当了两年多干事,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个妇联主任要当也应该是她来当。 一对?上?周秀红哀怨的眼?神,阮瑶用脚趾头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她倒不生?气,周秀红这种表现是人之常情,没能升职,换做是谁心里?都会有点不舒服。 她也无意插手周秀红和陶红珍两人的恩怨,只?是现在陶红珍的所?作所?为?是在挑拨离间?,给她树立敌人。 她跟胡主任提起周秀红,就?是想卖周秀红一个好,再者若是公社有她的人在,以后?有什么信息,她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陶红珍随意几句话就?想破坏她的计划,这就?不能忍了。 阮瑶赶紧喊住恼羞成怒要离去的周秀红:“秀红婶子等一等。” 陶红珍怪笑了一声:“周秀红,阮主任要给你布置任务,你这个当干事的跑那么快干什么?” 周秀红气得脸都绿了,回过身板着脸道?:“你有什么事?” 阮瑶一点也不在意她的态度,从?军挎包拿出一张纸道?:“秀红婶子恭喜你,公社的妇联主任胡主任说你是个能吃苦耐劳的好同志,所?以将你提拔成公社妇联的干事,让你这两天交接完工作便去公社报到。” “!!!” 社员们再次震惊了。 连周秀红都呆住了,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被提拔成公社干事?” 阮瑶把文件放到她手里?,笑道?:“当然是 真的,任职文件都下来了。” 周秀红低头看着文件,当看到自己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文件上?时,她再次脸涨得通红。 不过这次不是生?气,是太激动造成的。 她真的被提拔成公社妇联干事! 虽然还是干事,可那是公社啊,不仅地位高于生?产队的妇联主任,而且工资每个月还能多一块钱。 激动过后?,周秀红抬起头来看着阮瑶,尴尬道?:“阮知青,我刚……” 阮瑶打断她的话,笑嘻嘻道?:“秀红婶子,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不过我刚进妇联,很多事情还不懂,以后?可能要麻烦你多多指导我。” “好好,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不懂尽管来问我。” 多心宽多体贴善良的好孩子。 她那样对?待阮知青,她不仅没生?气,还反过来主动给她化解尴尬,周秀红心里?又内疚又感动。 阮瑶趁机对?众人道?:“英雄不问出处、性别和年纪,同样干部也是,可刚才有些人却以秀红婶子年纪比我大而嘲笑她,这种思?想是非常不正确的,按照你们的说法,年纪大的人才能当干部,生?产队里?有不少人年纪比胡队长大,难道?这生?产大队长的位置要让给这些人做不成?” 胡队长没想到这事还会危及到自己的位置,顿时眼?睛一瞪:“鬼扯!老曹家的曹老太明年快八十了,她年纪是够大了,你们是想让她来当生?产队长?” 曹家人连忙道?:“胡队长,我们家可没这想法。” 他们家老太起床都起不了,还当什么大队长,扯得都没边了。 刚才嘲笑周秀红的人不由脸色讪讪,开始推卸责任。 “我们这也是被人给带偏了。” “就?是,都是陶红珍和陶家的人在胡说八道?,要不是他们,大家伙也不会嘲笑周秀红。” 陶红珍:“……” 陶家人:“……” 胡队长扭头瞪着他们:“宣传不正确思?想、带坏社员,我要扣你们每人一个公分。” 陶红珍≈陶家人的脸齐齐绿了。 阮瑶看没人再敢提起年纪的事情,嘴角忍不住往上?扬起。 她年纪不满十九岁,要是大家存着年纪小就?不能当干部的想法,后?面她还要怎 么进行妇联工作? 阮瑶被社员围着要求问了好几遍抓间?谍的事情,直到胡队长把人赶回地里?,她才得以脱身回到知青点。 她把东西放置好,洗了把脸后?往厨房走去。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她找出剩下的食材,准备今晚做包子吃。 塔拉图属于东北地区,这边粮食主要以小麦和高粱为?主,秋天种冬小麦,夏天种高粱。 种啥吃啥,这边吃的面粉都是用高粱或者小麦磨成的粉,磨出来的粉不管是颜色还是口感,自然比不上?富强粉,但在这物质匮乏的年代,有得吃就?很满足了。 阮瑶今天用的是高粱粉,她把水慢慢倒进面粉里?,一边搅拌一边和面揉成面团,然后?盖上?布去醒面。 趁着醒面的功夫,她开始准备馅料。 食材不多,只?有黑木耳、野菜和温宝珠妈妈做的香辣萝卜干。 温宝珠妈妈做的香辣萝卜干十分好吃。 萝卜切成小丁块,用十来种调料腌制而成,又爽又脆,香甜带着麻辣,平时就?着麻辣萝卜干,不用其他菜就?能吃下满满一碗饭,十分开胃。 阮瑶把黑木耳放进水里?去泡发,野菜洗干净切成丁备用,等黑木耳泡发好后?切成丁,和其他两样搅拌成馅料。 等温宝珠等人从?地里?回来,整个院子弥漫着一股香味。 “阮瑶,你做了什么好吃的?”温宝珠咽着口水从?外面冲进来。 “素菜包子。” 虽然是素菜包子,温宝珠双眼?还是亮得跟电灯泡一样:“阮瑶你回来真是太好了,我这两天吃自己做的饭,做得就?跟猪食一样。” 阮瑶:“……” 她的厨艺虽然不算特别好,但跟温宝珠比起来,的确算美食。 林玉、沈文倩和丁文林三?人也陆续回来了。 阮瑶招呼道?:“包子今天做多了,你们也一起来吃吧。” 素材虽然是跟温宝珠两人合买的,但温宝珠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带来的吃食平时也很愿意跟大家分享。 果?然听到阮瑶的话,温宝珠一点也不在意,还招呼沈文倩也一起过来吃。 林玉几人从?上?火车到现在,不是吃干粮窝窝头,就?是喝稀粥,不像阮瑶和温宝 珠,偶尔还能打点牙祭,这会儿闻到包子的香味,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那我就?不客气了。”林玉拿起一个包子道?。 丁文林也跟着拿了一个,说了道?谢后?猛地大咬一口,香得眼?泪差点从?嘴角流出来。 阮瑶还以为?沈文倩会跟以前那样拒绝。 谁知这次不仅没拒绝,而且坐在角落里?安静如鸡。 这就?有点奇怪了。 不过阮瑶没理会她,就?听温宝珠问道?:“你之前不是说抓到的是小偷吗?怎么又变成了间?谍。” “因为?事关紧要,公安局的周局长让保密,我也是按照领导吩咐做的。” 温宝珠一脸崇拜:“你真是太厉害了,要是换作我,我肯定不敢上?前去搏斗。” 丁文林点头。 他觉得阮瑶真是太猛了,要是换做他,估计人一上?去就?被间?谍给踹飞了。 沈文倩咬着手里?的包子,目光时不时落在阮瑶身上?。 明明还是那张脸,不够端庄不够大方,却让人没法生?出任何藐视的心里?。。 以前她觉得阮瑶像个花瓶,除了长得漂亮一无是处。 可现在阮瑶不仅获得了先进分子的称号,而且还当上?了生?产队的妇联主任。 她把众人远远抛在脑后?,优秀得让人无所?适从?。 阮瑶不知道?沈文倩的想法,要是知道?了她也不会在乎。 她这张脸是不太符合当下的审美,但她坚信一个人的气质和气场是会反过来影响一个人的外貌。 当一个人目光清明坚定,待人接物大方,没有人会把这样的人跟狐狸精联想到一起。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觉得长得太漂亮会成为?自己的绊脚石。 林玉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一个晚上?都心不在焉的样子。 吃完晚饭,大家各自烧水洗澡睡觉。 阮瑶觉得自己这次头发真是剪对?了,短头发洗起来真是太方便了。 睡觉之前,她想起了寄出去的信。 不知道?他们收到没有,也不知道?秦浪会不会答应她的请求。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阮瑶不过临睡之前想到了秦浪,然后?她就?做梦了。 还是个春天的梦。 梦里 ?面她把秦浪按在墙上?掐住他的腰,把他吻得眼?角发红。 一个漫长的法式热吻后?,秦浪哑着嗓子:“以后?我就?是你的人,命都能给你。” 阮瑶:?这台词莫名有些熟悉是肿么回事? 看着对?方红润的唇瓣,阮瑶捏住他的下巴,邪魅一笑:“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秦浪桃花眼?盯着她,眼?底带着来还不及散去的欲色:“那你想你要什么?” 阮瑶本?想说再吻一次,谁想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想拍打你的翘臀。” 秦浪:??? 阮瑶:??? 就?在阮瑶以为?秦浪会恼羞成怒时,他却转过身贴着墙腰身凹下去,屁股在空中形成一个挺翘优美的弧度。 阮瑶:这谁顶得住啊? 她抬手对?着那翘臀打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响彻整个知青点。 下一刻温宝珠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她十分委屈道?:“阮瑶,你为?什么要打我的屁股?” 阮瑶:“……” 你听我跟你狡辩。 可她还来不及开口,沈文倩就?叫了起来:“阮瑶你到底做了什么梦,怎么还流哈喇子?” 阮瑶:“…………” 温宝珠看着阮瑶,眼?底浮现了三?个字—— 老色批。 作者有话要说:阮瑶:你听我跟你狡辩,我真不是那样的人。 秦浪:真的吗?我不信。 第二更,这章还是送88个红包 16、把柄 这是一个让人尴尬的早晨。 不过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阮瑶淡定地跟温宝珠解释,说自己梦见去抓羊来?烤羊肉吃。 单纯的温宝珠信了。 沈文倩却一脸狐疑。 阮瑶才?不在乎她的想法,为?了弥补温宝珠惨遭自己的魔爪,她决定弄个疙瘩汤来?给她压压惊。 疙瘩汤是地道的东北面食,用?凉水把面粉和成疙瘩形状,再把西红柿木耳切成丁放进锅里,等?水烧开后,把面疙瘩放下去。 等?面疙瘩差不多熟了,丢进去几片野菜,只可惜没有鸡蛋,要不然飞个鸡蛋花味道肯定会更好。 最后撒上调料,一小锅美味的蔬菜疙瘩汤就做好了。 蔬菜疙瘩汤味道肯定会淡一点,但也不怕,拌上温宝珠妈妈做的香辣萝卜干和辣椒酱,酸甜麻辣又爽脆,无比的开胃。 “香,真香。” 温宝珠抱着一个大碗,完全不管形象吸溜个不停。 她连吃了两大碗,最终把肚子?给撑圆了。 她打了个饱嗝道:“阮瑶,要是每天早上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疙瘩汤,我愿意?天天被你打屁股。” 阮瑶嘴角抽了抽:“……”我不愿意?。 “咚咚咚——” 刚吃完早饭,外头传来?就上工的铜锣声,大伙儿?赶紧出门。 阮瑶从?今天开始不用?下地,走?到半路就跟其他人分?道扬镳了。 早晨凉爽的风吹过来?,阮瑶拍了拍余温未退的脸颊。 好端端怎么会做那样的梦? 把人按在墙上法式热吻就算了,居然还想捏人的屁股。 啧啧,连她都觉得自己有点猥琐了。 不过话说回来?,昨晚那个吻真的很缠绵很炙热,现在想起来?她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阮瑶:很爽很刺激.jpg 上辈子?她虽然被刘奶奶收养,但刘奶奶在她十五岁那年就病逝了,她因为?年纪太大不适合送去福利院,她自己也不想去,因此从?高中?开始就半工半读。 大学期间她和同学一起创业,赚到了人生第?一个一百万,毕业之后自媒体兴起,她抓住这个机遇,不到五年里成为?了这个行业的顶尖大佬之一,实现了财富自由。 这 些年来?她丝毫不敢松懈,一直埋头拼搏,压根没有时间恋爱,所以别看她昨晚在梦里一副很富婆的样子?,其实她还是只小白鼠。 可惜秦浪他那方?面不行,要不然就他的盛世美颜和身材,她还真有可能忍不住动心。 真是太可惜了。 阮瑶第?一千零一次惋惜。 眼看着生产队办公室就要到了,她摇摇头,把满脑子?缱绻的画面摇掉,一脸正经走?过去。 石油基地里,秦浪打了今天早上第?三个喷嚏。 娄俊磊忍不住关心道:“秦浪你没事吧,该不会是生病了?” 秦浪神色淡淡:“没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感觉,他觉得今天有事情会发生。 说话间,两人走?出宿舍,娄俊磊因为?跟他说话倒退着走?路,差点一头撞上从?隔壁宿舍走?出来?的沈寒川。 娄俊磊回身看到自己撞的人是沈寒川,连声道歉:“不好意?思沈工,没撞到你吧?” 沈寒川摇头:“不用?担心,我没事。” 娄俊磊一双眼睛盯着他的脸瞧了又瞧,然后“咦”了一声:“沈工你的黑眼圈怎么这么重,昨晚没休息好吗?” 沈寒川顿了下:“对,昨晚在想石油新技术的事情,导致没休息好。” 其实他昨晚睡不好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白天看到阮瑶,被她的变化深深震撼了,后来?又因为?她没认出自己,心里不由有些纠结。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想太多,晚上居然做起梦来?。 梦里面阮瑶不断从?他面前经过,无论他怎么喊对方?就是不搭理自己,他很不甘心就追着她跑。 ……就这样跑了一个晚上。 导致早上起来?比干了一天活儿?还累。 秦浪从?宿舍走?出来?,对上沈寒川的脸。 他点点头,没说什么直接走?了。 他跟沈寒川两人虽然都是油田采油工艺研究所的,但两人在不同的队伍。 沈寒川在油井分?层测试第?一分?队,他在第?三分?队,加上他过来?石油基地不久,因此彼此之间并不算熟悉。 阮瑶来?到办公室,一脚刚她进去就对上了周秀红的笑脸。 “阮瑶你来?了,吃早饭了吗?我 家今天做多了饺子?,便顺便给你带了一份。” 阮瑶虽然名为?妇联主任,其实放到公社?来?讲就是干事,跟周秀红是同个等?级的,因此周秀红喊她阮主任肯定不合适,要是喊阮知青也不太合适,索性就喊名字。 这样一来?,反而显得亲近。 阮瑶感激笑道:“怪不得我一早起来?右眼皮跳个不停,原来?是有好事情发生,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秀红婶子?。” 这年头每家每户都吃不饱,怎么可能会做多了? 这显然是周秀红为?昨天的事情感到抱歉,所以想用?这个缓解关系。 周秀红看阮瑶收下,又看她脸上一片坦然,这下终于放心了:“我之前在这个位置办公,以后你就坐这里吧。” “好的。” 阮瑶走?进去,办公室只有周秀红一个人在,胡队长这个时间在田里安排任务。 周秀红把之前的文件拿出来?:“这些是之前的宣传文件,还有生产队一些纠纷,你有空看看就行了,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活儿?。” 虽然到处都在喊“妇女顶半边天”的口号,每个公社?和生产队都设置了妇联,实际上妇联在公社?里并没有多少说话权。 平时做的事情也就是帮忙调解一下婆媳关系,宣传一下上面下来?的文件,但每次宣传文件,社?员们都不当一回事。 她去调解婆媳和夫妻关系,也没几个人真把她放在眼里,说白了,妇联这个职位,其实就是个鸡肋。 当然鸡肋归鸡肋,坐办公室不用?下田干活,每个月还能拿工资,这位置可是香饽饽呢。 要不然陶红珍也不会跟她成为?仇家。 阮瑶把文件翻看大致看了一下,里头倒是有不少家庭纠纷的记录,但没有一件是成功解决的。 做婆婆的照样欺压儿?媳妇,做丈夫照样家暴妻子?,譬如之前的马春花,报告尽管报告,但该被欺负的一分?也不少。 周秀红心里念叨着公社?那边:“阮瑶你还有什么不懂的,要是没有的话,我现在就去公社?那边报到。” 阮瑶理解她的迫不及待:“没有,以后有的话我再问秀红婶子?就行了,大家都在一个生产队,那就跟一家人一样方?便。” 周秀红点头应好,随即话头一转道:“说起来?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公社?那边已经有三个干事,我过去等?于新人,我担心自己做不好被人嫌弃。” 阮瑶:“我觉得秀红婶子?你有些杞人忧天了,要是你没本事的话,胡主任又怎么会把你提拔上去?” 周秀红被夸得心花怒放:“不过人年纪大了,学习能力?比不上你们年轻人。” “秀红婶子?以后遇到难题可以跟我说说,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说不定我能帮到秀红婶子?。” 周秀红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这敢情好,昨天是婶子?对不住你了,看你你不跟婶子?计较,婶子?就放心了。” 阮瑶摆摆手:“婶子?说哪里的话,婶子?昨天是被人给挑拨离间了,我知道婶子?不是那样的人,更何况我们现在还是同个部?门的同事,这生产队里还有谁比我们更亲近?” “你说得对,咱俩最亲近了。” 周秀红连连称是,心里想着以后要是公社?有什么消息,她一定要第?一个通知阮瑶。 阮瑶看着周秀红感激亲切的样子?,右脸颊抿出一个小酒窝。 在公社?安插自己的人get√ 周秀红兴奋着去公社?报到,看阮瑶没有其他事情,便风风火火走?了。 她前脚一走?,后脚方?志行就进来?了。 方?志行是生产队的会计,也是生产队除了阮兴康之外,唯一有高中?毕业证的人。 不过不同的是,阮兴康是考上后被举报所以去不了大学,方?志行是没考上。 不过在这满大街都是文盲的年代,他这水平完全够了,要不是他身体不好,他本来?可以在县上找到一份单位的工作。 因为?他的学历,生产队会计这份工作毫无悬念就落在他身上。 他走?进来?时,阮瑶正在看文件,他走?路像猫儿?一样没有声音,因此阮瑶并没注意?到他进来?。 方?志行站在门口,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阮瑶。 阮瑶一来?生产队,他就注意?到她了。 这知青长得实在太漂亮,一身皮肤比水豆腐还要白嫩,尤其站在一群社?员中?间,她雪白得好像会发光,让人没法忽视。 脸长得 漂亮就算了,身材更让人疯狂。 长腿细腰,虽然掩藏在宽松的衣服下面,但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她那小腰肯定不盈一握。 这样的尤物,要是能属于他就好了,要是不行,尝尝味道也成。 阮瑶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自己,她抬起头,然后对上一张笑脸。 方?志行早在阮瑶抬起头时就压下眼底的痴迷,友善笑道:“恭喜你阮知青,哦,不对,我现在应该叫你阮主任才?对。阮知青应该还不认识我吧,我是生产队的会计,你可以叫我方?哥。” 阮瑶目光扫过他满是褶子?的眼角,嘴角不着痕迹抽了下。 刚才?周秀红给她介绍过,她说方?志行今年三十八岁,大儿?子?只比她小三岁,从?辈分?来?说大她一辈,没想到他一来?就把自己摆到同辈人的位置。 阮瑶回过神来?:“我还是叫你方?叔吧,我要是叫你方?哥,回头就得称呼我大伯娘为?阿姨,那不是乱了辈分??” 方?志行也没生气,从?善如流地点头:“就依你,方?叔就方?叔。” 他走?进来?,路过阮瑶办公室时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这是……阮主任自己做的包子?吗?” 阮瑶把放着包子?的大碗往他面前一推,笑着解释道:“不是我做的,是秀红婶子?做的,方?叔要是没吃早饭的话,可以拿去吃。” 周秀红说方?志行性格平和,平时在生产队也不是惹是生非的人,以后要在同一个办公室工作,阮瑶也愿意?借花献佛卖他一个好。 方?志行眼角的褶子?又露出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他伸手过来?拿包子?,谁知却不小心碰到桌子?上的本子?,本子?“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阮瑶想站起来?捡,方?志行却阻止道:“我来?捡就好。” 说着他蹲下去,趁着捡本子?时,目光扫过阮瑶的腰,眼底眸光闪了闪。 但他没多耽搁,捡了本子?放回去,然后拿着包子?就回自己座位去了。 阮瑶并不知道他的龌龊心里,继续研究资料。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但阮瑶并不着急进行改革。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要好好策划一下再出手, 保证务必一击即中?。 现在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炙热的太阳好像烤炉一样烘烤着大地,温宝珠一行人在地里干了一天活,通通累成了狗。 看到阮瑶一身清爽从?办公室回来?,温宝珠羡慕得不行:“阮瑶,我真的太羡慕你了,我要是也能进妇联就好了。” 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但眼里是同样的羡慕。 丁文林更是有些遗憾自己不是女人。 阮瑶揉揉她的脑袋瓜:“等?秋收后就会好起来?。” 沈文倩觉得她这话就是站着不腰疼,秋收后要播种冬小麦,一天都没得悠闲。 阮瑶心里有意?对他们招兵买马,把他们变成自己的左右手。 但人有劣根性,太容易得来?的东西都不会珍惜,所以她还要再等?等?。 等?到他们受不了了,她再把诱饵抛出去,到时候就不怕鱼儿?不上钩。 晚上吃的是大饼子?。 跟后世不一样,这时候的大饼子?都是用?高粱面做成的。 因为?温宝珠有点中?暑,晚饭还是阮瑶来?做。 她转身去厨房揉面,同时把锅水烧开,等?面发好后捏成巴掌状,然后粘在锅边上免,等?大饼子?差不多熟了,丢进去一把野菜和调料。 很快大饼子?和野菜汤就同时做好了。 大饼子?软脆嫩酥,咬上一口满嘴的酥香可口,再来?一口野菜汤,那种滋味真是太美妙了。 吃完晚饭后,阮瑶看天色还早,拿了一把大白兔奶糖塞到军挎包,然后走?出了家门。 自从?她宣布自己被评为?“爱国见义勇为?先进分?子?”和当上妇联主任后,赵香兰就像吃了哑巴药一样,突然没了声音。 赵香兰的确没了声音,她平时一副很嚣张的样子?,其实不过就是欺软怕硬、外强中?干。 阮瑶摇身一变成了先进分?子?,还当上了生产队的干部?,她一下子?就怂了。 知青点离阮家不算远,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 乡下的院子?除了晚上睡觉时会锁上门,其他时候都打开着,因此阮瑶畅通无阻走?进阮家院子?。 可还没走?到堂屋,就听?里面传来?赵香兰骂人的声音:“你整天耷拉着一张脸给谁看啊 ?养只老母鸡好歹每天还能下个蛋,你却连个蛋都不会生,真是晦气!” 林秋菊握着扫帚垂着头扫地,眼里的泪花翻转个不停,在眼泪要掉下来?时她赶紧转过身去,谁知却对上了走?到门口的阮瑶。 “阮、阮……” 赵香兰不耐烦打断她的话:“软什么软,动作麻利点!老二?媳妇怀孕了,以后她的活就由你来?干,全家就你不会下蛋。” “我还从?来?没看过人下蛋,大伯娘要不现场表演一个?” 赵香兰被噎了一下:“……” 阮瑶无视赵香兰的脸色,直接走?进去坐在椅子?上:“大伯娘要不把堂哥堂嫂们都叫过来?,趁着今天大家认识一下,以后要住一起,总不能连人都认不齐你说对吧?” 赵香兰瞪了她一眼,这才?让大儿?媳林秋菊去叫人。 林秋菊丢下扫帚跑去叫人。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哒哒哒”的跑步声。 一个小男孩好像炮竹一样冲进来?,扑到赵香兰怀里:“奶奶,你让我们过来?干什么?我都快要睡着了。” 看到孙子?,赵香兰黑脸顿时绽放出花儿?:“奶奶的乖孙孙,今天要不要跟奶奶一起睡?” 小男孩摇摇头:“不要,我要跟我妈一起睡。” 赵香兰的脸色顿时又有点不好看了。 小男孩看不懂赵香兰的脸色,扭头朝阮瑶看过来?,眼睛霎时亮了:“漂亮知青姐姐,是你!” 阮瑶这才?发现原来?这小男孩是上次看到的小马糖:“原来?你是阮家的孩子?。” 小马糖推开赵香兰的手跑过来?:“漂亮知青姐姐,你上次答应我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他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阮瑶,说话时小嘴儿?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样子?可爱极了。 阮瑶还真带了大白兔奶糖在身上,她从?身上摸出几颗糖:“我没忘记,这两颗是上次答应你的,这两颗是今天的见面礼。” 小马糖把糖接过去,眼睛高兴得弯成月牙形:“谢谢漂亮姐姐,不过什么是见面礼?” 阮瑶解释道:“见面礼就是两人第?一次彼此见面认识时,送给对方?的东西,还有按照辈分?,你应该叫我姑姑。” 小马糖歪 着脑袋想了一下哒哒哒跑了,过了一会儿?又跑回来?,手里多了一个木头雕刻成的小马:“这是我姥爷送给我的,现在送给你做见面礼。” 阮瑶拿着小马看了看,小马雕刻得栩栩如生,手工做得非常不错。 “谢谢你,小马糖。” 小马糖咧嘴一笑,露出一颗可爱的小虎牙。 说话间,阮家一家子?陆陆续续到了。 阮家四兄弟前面三个阮瑶都见过了,只有老四阮兴康没见过。 阮兴康平时在公社?教书,放假才?会回家住。 坐在老二?阮兴康旁边的,是他媳妇杨珍珍。 杨珍珍是三个儿?媳里头模样长得最好看,也是身体养得最好的,没有脸黄肌瘦,此时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像一只无辜的小鹿好奇打量着阮瑶。 阮瑶嗅到了傻白甜的味道。 老三阮兴民的媳妇洪胜男是最后一个过来?。 洪胜男身材高大,看上去足足有一米七,浓眉大眼,十分?英气,但脸色很黑黄。 她手里抱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小女孩脸上瘦得没有一点肉,这会儿?蔫蔫地靠在妈妈怀里。 洪胜男没有直接找位置坐,而是走?到赵香兰面前:“妈,小红豆饿得直哭,你能不能给她冲杯麦乳精?” 赵香兰翻着白眼:“我们家那么穷,哪里来?的麦乳精?” 洪胜男气得不行,但为?了女儿?,还是忍了下来?:“我上次看到小叔提着一罐麦乳精回来?了,你给小红豆喝一点吧,明天开始我加倍赚公分?回来?。” 赵香兰:“没有就是没有,一个丫头片子?吃什么麦乳精,是不是现在我老了,在家里说话没人听?了?” 妈宝一号阮兴国赶紧道:“妈,我们都听?你的话,老三,管好你的媳妇。” 阮兴民眉头一皱,对洪胜男吼道:“你还不赶紧过来?,妈说了没有就没有。” 洪胜男憋红了脸:“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小红豆是你的亲生女儿?,你看过她这个样子?哪里像个三岁多的孩子?,当初要不是你把钱拿给你那些兄弟用?,女儿?何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阮兴民哼道:“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那些都是我过命的兄弟,我帮扶一下怎么了? ” 洪胜男怒极反笑:“你把人家当兄弟,人家把你当冤大头,小红豆几次生病,他们哪一个伸手帮过忙?” 阮兴民自觉在外人面前没了脸面,捏着拳头怒道:“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揍你?!” “你揍啊,最好把我们两母女一起揍死,让你那群狐朋狗友给你养老!” 阮兴民是几兄弟里头长得最人高马大的,熊腰虎背,瞪着眼睛像头疯牛一样让人害怕。 但洪胜男没退缩,鼓着眼睛跟他怒目相视,直到怀里的小红豆被吓得哭起来?,她这才?赶紧低头哄女儿?。 阮瑶没有出声插手两夫妻的事情,但眼睛一直盯着阮兴民,只要他敢动手,她就会抡起椅子?打爆渣男的脑袋。 不过阮兴民这个渣男最终没有动手,而且很快又被他所谓的兄弟给喊出去了。 阮瑶从?军挎包里把剩下的白兔奶糖掏出来?:“听?人说七颗大白兔奶糖等?于一杯牛奶,你把糖化了给小红豆喝吧。” 洪胜男怔住了:“这不好吧……太贵重了。” 阮瑶把十来?颗大白兔奶糖塞到她手里:“拿着吧,给孩子?补身子?更重要。” 小红豆瘦得跟小猫儿?一样,那样子?压根不像个三岁多的孩子?,她之前还以为?她只有两岁左右。 洪胜男看了眼怀里小豆丁一样的女儿?,没再推辞,抬头感激道:“谢谢你阮知……阮主任。” 赵香兰虽然不喜欢孙女,但阮瑶把东西给阮家,她当然不会阻止:“你怎么没把东西搬过来??” 怂归怂,四百元的诱惑太大,赵香兰还是想把钱拿到手。 阮瑶反问道:“不知大伯娘准备让我住哪里?” 赵香兰扭捏作态道:“你也知道家里穷,人多房子?少,兴国他们几兄弟各占了一间房,就剩下一间柴房没有人住,你就暂时在柴房挤一挤吧。” 想让她住柴房? 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阮瑶心里p,脸上却带着笑容道:“好啊,那我明天再过来?住。” 她之所以答应搬到阮家来?,不是因为?王芬那封信。 而是她想改变生产队的家暴情况,要改变这个情况就必须抓人来?树典型,而阮家就是她选中?的对象。 对于生产队其他人来?说,她是外来?的人,哪怕她身上有先进分?子?的称号,可她要是敢批|斗生产队的人,他们说不定会联合起来?对抗她。 但阮家就不一样了,阮家是她的亲戚,她就算“欺负”了阮家的人,那也是自家人的事情。 二?来?阮家是二?十年前搬到这边来?的,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在这边没多少亲戚,因此拿他们来?树典型是最合适不过了。 不过现在看来?她当上妇联主任并不能完全把阮家给震赫住,她得另外想办法才?行。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下一刻小马糖欢喜叫了起来?:“四叔你终于回来?了,可想死我了。” 四叔? 不就是阮家神龙不见马尾的阮兴康吗? 阮瑶转身一看,对上一张五官英俊明朗的脸。 卧槽! 这不是上次在芦苇荡里进行黑市交易的男青年吗? 没想到他就是阮兴康。 阮瑶眼底闪着狡黠的光。 她刚才?还想着要怎么攻略阮家这帮npc,没想到把柄就自动送上门来?了。 这不是巧了吗这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阮瑶:生产队的渣男们,你们死定了 啊啊啊,大家帮忙选个名字,头秃了 1《满级戏精在年代文躺赢》 2《戏精女王在年代文躺赢》 3《戏精女王穿成六零知青》 4《满级戏精穿成六零知青》 第一更送88个红包,我还设置了抽奖,抽奖只要订阅率100就会自动参与抽奖,第二更在明天早上9点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233334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蛋黄板栗肉粽2个;秋秋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懒蟲41瓶;岭梅乡26瓶;陈喏20瓶;li--jeyong10瓶;甜妞095瓶;123321、千禧、jan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7、对象 阮兴康走到门口,这才看到全家人?都在堂屋。 也看到堂屋里多了一个外人?——阮瑶。 他这几天人?不在生产队,因此?不知道阮瑶升为妇联主任的事情。 阮瑶站起来朝他走过去:“你应该就是阮兴康堂弟吧?我是你堂姐阮瑶。” 阮兴康回过神来:“瑶堂姐你好。” 阮瑶头挨过去,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明天中午我在东边打?谷场等康堂弟,我想跟你聊一聊黑市的事情。” “!!!” 阮兴康好像被雷给劈中一般,瞪大眼睛看着她。 阮瑶朝他调皮地眨眨眼睛,然后越过他走了。 赵香兰看小儿子脸色很难看,不由好奇问道:“老四,她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阮兴康压住疯狂跳动的心跳,转移话?题,“我还没吃饭,家里还有没有吃的?” 果然赵香兰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走了:“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吃?老大家的,你是聋了吗,还不赶紧去厨房下碗面过来?” “我这就去。” 林秋菊被骂得脖子一缩,唯唯诺诺朝厨房跑去。 俗话?说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四个儿子里头,赵香兰最疼小儿子阮兴康。 况且阮兴康长得好看又聪明,还有正式工作?,是全家最有前途的人?。 赵香兰拉着小儿子关?切问道:“你明天不用上工,怎么弄到这么晚才回来?” 阮兴康眼皮子跳了一下:“下班时被领导叫去开?会了,后来又跟同事聊了会天,一时忘记时间了。” 赵香兰埋怨道:“你同事那是什么人?,聊天也不看场合,要是把你饿出个好歹他赔得起吗?” 阮兴康抿了抿唇,没回答。 他哪里是跟同事聊天去了,他是倒卖东西去了,今天净赚了五元,心情本来很高?兴,可?现在他完全笑不出来。 他心里如同井里的吊桶,七上八下的。 不知道阮瑶是怎么知道他倒卖东西的事情,为了不让人?发现,他连家里人?都没说。 阮兴康虽然是阮家最聪明的人?,平时主意也多,但?他毕竟刚满十八岁,加上一直生活在生产队,被阮瑶一威胁,不由就手?足 无?措。 阮兴康这边心惊肉跳,阮瑶轻松回到知青点。 她之所以?没选择在阮家将把柄说出来,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是为了保护自己,她单身匹马,要是阮家恼羞成怒的话?,说不定会将她灭尸了。 二是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尽可?能延续恐惧的时间,能在心里上将对手?压垮。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中午。 阮瑶吃了午饭后没去休息,借口办公室有文件要看,出了知青点就朝打?谷场去。 这个时间点大伙儿都在休息,加上现在还没有秋收,打?谷场几乎看不到人?烟。 骄阳似火,炙烤着大地,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 阮瑶扫了打?谷场一圈,没看到阮兴康的人?,就在她以?为对方要爽约时,阮兴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他一双眼睛幽幽看着阮瑶:“我来了,是谁告诉你有关?我的事情?” 昨天晚上在最初的震动和害怕后,他冷静了下来。 他猜想阮瑶手?里应该没有切确的把柄,要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才说出来,因此?在考虑之后他打?算今天不过来,到时候阮瑶要是敢宣扬出去,他就去举报她毁谤。 谁知这想法刚闪过脑海,就听到她妈说阮瑶被选为生产队妇联主任,更麻烦的是,她还被评为“爱国见义?勇为先进分子”。 这样一来,哪怕他去举报对方毁谤,只怕干部领导也会先入为主相信她的话?。 所以?他最终还是过来了。 阮瑶看着他,故作?神秘道:“这我可?不能告诉你,要是你到时候去找对方麻烦就不好了。” 阮兴康剑眉蹙了起来:“你、或者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他刚才的话?不过是在诓她,没想到真?有第三个人?知道他在黑市倒卖东西的事情。 阮瑶没回答他的话?,转身走到打?谷场旁边的大榆树下。 烈日骄阳,阳光透过绿叶撒下来,一地斑驳,清风徐来,瞬间驱散了燥热。 可?这巅峰对阮兴康丝毫没用,一张俊脸依旧板着:“你最好不要耍花招。” 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喜怒形于色,看来还是太嫩了点。 阮瑶:“在告诉你我的目的之前,先回到我一个问题。” 阮兴康皱着眉:“什么问题?” 阮瑶从容抛出问题:“我父母跟你们说了什么?我要知道全部。” “你父母发电报过来说你偷走了家里四百多元,让我们帮忙把钱要回来,回头他们会给我们一笔报酬。” “多少?” “五十元。” 阮瑶黛眉一挑:“区区五十元就将你给收买了?” 阮兴康没回答。 阮瑶看着他,突然脑子灵机一闪:“不对,你压根就没想把钱还给我父母对吧?” 阮兴康不置可?否,内心却受到不小的震撼。 他没想到阮瑶年纪轻轻观察力却如此?敏锐,他的确没想把钱还给京城那边。 阮瑶心里直呼好家伙。 这小子看着文质彬彬,却不想是个黑心肝。 不过更恶心的还是王芬和阮保荣两夫妻。 工作?明明只卖了两百多元,他们却多说了两百多元,赵香兰在她身上拿不到这么多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摆明着就不想让她好过。 两人?没有说话?,气氛如同凝固了一般,只有树上的蝉在叫个不停。 阮兴康心中再次忐忑了起来。 投机倒把的事情他向?来做的十分谨慎,不想还是被人?发现了,这事情一旦被捅出去,不仅他自己要遭殃,家人?也会受到连累。 可?阮瑶迟迟不出声,这种?沉默如同凌迟般,几乎让他抓狂。 就在阮兴康要崩溃时,阮瑶再次开?口了:“我可?以?不去举报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两件事情。” 阮兴康没急着答应:“哪两件事情?” “第一,我要你说服你家人?放弃从我这里拿钱的想法,还有从此?不能跟我作?对。” 这个事情倒是不难解决,阮兴康点头:“可?以?。” “第二,你以?后不准再做任何投机倒把的事情。” 阮瑶认真?说出第二个要求。 明年就是那十年,要是被人?发现阮兴康投机倒把,到时候肯定会影响到她。 “可?以?。” 阮兴康心里虽然有些不舍得放弃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但?他也知道这事情没法再继续了。 阮瑶站直身子拍了拍屁股:“那成,我回去了。” 就在阮兴康心里松了一口气时,就见阮瑶又转过身来: “对了,还有两个小事情。” “你说。” 阮瑶茶气冲天道:“柴房肯定有很多老鼠虫子,我这人?胆子比较小,康堂弟,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才好?” 阮兴康嘴角抽了抽:“……我跟你换房间,我去睡柴房。” “这怎么好意思啊。”嘴上这么说,但?阮瑶脸上却不是这么说的,还得寸进尺提出了第二个要求。 “康堂弟,我馋肉了,你觉得我今晚能吃到肉吗?” 阮兴康嘴角再次抽了抽:“……能。” 阮瑶笑眯眯的:“那我先走了,晚上见。” 搞定阮家√ 换房间√ 吃肉√ 一下子搞定了三件事情,阮瑶心情大好。 尤其想到今晚就能吃到肉,她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 阮兴康看着阮瑶远去的背影,心情复杂。 一会儿淡定拿他的把柄威胁他,一会儿又因为一顿肉高?兴得像个孩子。 他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这个人?。 不知道阮兴康是跟赵香兰说了什么,等晚上阮瑶再次来到阮家时,赵香兰居然一脸笑容。 “哎哟喂,大侄女你终于下工了,大家都在等你吃饭呢,快进来吧。” 阮瑶不动声色地挑眉。 看来阮兴康这小子真?有点本事,居然这么快就让赵香兰转变了态度。 也对,要是没几分本事和胆量,他也不敢年纪轻轻就做投机倒把的事情。 这也让她有些怀疑,或许阮家真?正当家做主的人?不是赵香兰,更不是去畜牧站工作?的阮保田,而是阮兴康。 阮瑶走进去,菜摆了满满一桌,但?谁都没有动筷子。 小马糖摸着肚子,怪腔怪调唱了起来:“咿咿呀呀……瑶瑶姑姑啊,你再不来,小马糖就要饿成瘦马糖啊啊……” 阮瑶忍不住笑了:“你这唱的是什么剧啊?” 小马糖咧嘴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我姥姥说这是京剧。” 小红豆被洪胜男抱在怀里,气色比昨天好了一点,看到阮瑶她害羞得躲到妈妈怀里,过了一会又像胆小的小动物一样悄悄抬起头来。 暗中观察.jpg 洪胜男低头哄她:“之前妈妈怎么教你,还记得吗?” 小红豆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奶声奶气喊了一声:“瑶瑶姑姑 ,谢谢兔子糖糖。” 软糯糯的声音,好像加了糖的糯米糕,萌得人?的心都化了。 阮瑶伸手?揉了揉她的小碎发:“不用谢,小红豆真?是个懂礼貌的乖孩子。” 小红豆可?能从来没有被人?表扬过,害羞地又躲到妈妈怀里,但?一双眼睛亮亮的。 “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坐下吃饭吧。” 话?音一落,阮家一家子迅速围了上来。 今天的饭菜很丰盛,有一大盆一锅出和一盆红烧胡萝卜羊肉。 一锅出里头有玉米土豆和豆角,周围贴着巴掌大的玉米面饼子,锅盖被掀开?,香气瞬间喷涌而出。 红烧胡萝卜羊肉被炒成糖色,在灯光下泛着油亮的红光,香浓诱人?,把所有人?的馋气都勾起来,阮瑶听到周围响起此?起彼伏咽口水的声音。 突然她朝一锅出凑过去,惊喜发现里头不是五花肉,而是排骨。 她不喜欢肥肉,做一锅出喜欢用排骨,但?这年代的人?喜欢吃肥肉,觉得排骨没肉反而不喜欢。 阮兴康看阮瑶盯着一锅出,以?为她是不满意自己买了排骨,顿了下解释道:“今天太晚了,买不到好的猪肉。” 赵香兰也跟着道:“你今天给钱给得太晚了,你下次要是想吃肉,早点拿钱给老四。” 阮瑶怔住:“我给的钱?” 赵香兰也跟着一怔:“难道不是你给钱老四去买肉的吗?” 阮瑶朝阮兴康看去,对方脸上带着不自在的表情,眼睛躲闪着不敢跟她对视,耳尖在灯光微微红了。 她顿时了然了,阮兴康应该是没告诉家里人?他投机倒把的事情,加上如果是他出钱买肉,赵香兰肯定不依,所以?把出钱请客这个好名声安在了她头上。 这样的好事她不介意多来一些。 想到这,阮瑶淡定点头:“没错,是我出的钱,排骨也挺好吃的。” 看阮瑶没戳穿自己,阮兴康顿时松了一口气。 接着大家大快朵颐了起来,所有人?埋头放开?肚子大吃,谁也顾不上说话?。 等吃得差不多了,阮瑶开?始琢磨怎么攻略阮家三个儿媳妇。 攻略不同npc要采用不同的策略,昨晚她过来阮家就暗暗观察过,像林秋菊这种?自卑懦弱的人?, 需要多肯定和表扬。 想到这,她看向?林秋菊道:“大堂嫂,你做的菜真?是太好吃,土豆块块饱满金黄,排骨香而不腻,羊肉入口即化,一点也不柴,你这厨艺比外面饭店的厨师还厉害。” 果然,林秋菊听到她的话?,整个人?愣住了。 还没出嫁前,父母嫌弃她不是儿子,后来又嫌弃她长得不好看又没有本事,嫁人?后她更被嫌弃生不出孩子,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夸奖过她。 还有上次阮瑶让她婆婆和丈夫去拔草,没让她干活。 阮瑶真?是对她太好了。 林秋菊红了眼睛,垂下头小声道:“堂妹,你以?后要是有什么想吃可?以?跟我说,我给你做。” 赵香兰眼珠子转了转,对杨珍珍道:“老二媳妇啊,你也别只顾着吃,多跟你堂妹聊聊天,让她以?后多照顾小马糖。” 老四跟她说,阮瑶知道了他之前跟女同学的事情,要是家里人?敢逼迫她,她就准备去举报自己。 老四还说,阮瑶现在是生产队的妇联主任又被评为“爱国见义?勇为先进分子”,与其去讨好京城阮家,不如讨好阮瑶。 王芬和阮保荣两夫妻奸诈狡猾,到时候拿了钱说不定会反咬他们一口,阮瑶跟公社书记关?系好,和她打?好关?系说不定以?后能帮忙把家里人?提携到公社去上班。 杨珍珍憨憨点头:“堂妹,我不会做好吃的,但?我会缝衣服,你要是衣服坏了我帮你补。” “细活我不如两个嫂子,但?我有力气,我可?以?帮你挑水和洗衣服。” 两个嫂子都开?声了,洪胜男自然不好什么都不说。 而且她也真?心感激阮瑶,昨天她把大白兔奶糖化成水,小红豆非常喜欢喝。 赵香兰听得牙都快被酸倒了:“……” 等等??? 三个儿媳进门好几年,从来没这么伺候过她这个婆婆,现在却这么殷勤伺候阮瑶。 到底谁才是一家之主啊??? “石油工人?一声吼,地球也要抖三抖。”1 “石油工人?干劲大,天大的困难也不怕。”2 “打?出一流井,打?出高?产井,祖国石油第一顶!” 天还没亮 ,石油基地就在一声声的口号中醒过来,又在嘹亮的口号中伴随着星星月亮结束一天的辛苦劳作?。 石油行业十分艰苦,尤其这年代更苦,不仅生产力低下,而且自然环境也十分恶劣。 太利油田刚发现时,周围到处都是荒原碱滩,第一代过来的石油人?没有定粮供应,家属们只能到处去挖野菜,后来没办法,全部下田去开?荒种?粮食。 地自己开?荒,粮食自己种?,连房子都要自己建,那会儿的房子可?没现在这么好,那时候为了赶紧有个房子遮风挡雨,都是用土做墙草做屋顶。 华国石油的发展史,就是石油人?和他们家属的奉献史。 可?喜的是,战绩不断传来,如今太利油田每年能产出六百多万吨石油。 秦浪所在的油井分层测试第三分队今天又测试了几百个油井,每个人?都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但?没有一个人?喊累。 这会儿天完全黑了,油井照亮条件不够,没法继续测试。 姜学海站起来:“今天的工作?就到这吧,走走走,都别在这里杵着。” 就算累得不行,但?所有人?还不想走,都想多做几个测试。 可?基地到了晚上气温会下降,而且还有野兽出没,姜学海不得不虎着脸赶人?。 大家伙看副所长开?始骂人?,这才收拾东西往食堂走去。 娄俊磊看了看其他人?的脸,又看了看秦浪:“我说秦浪你晚上该不会偷偷抹蛤蜊油了吧?大家伙每天日晒雨淋,脸都黑得跟石油一样,只有你的皮肤还那么白。” 秦浪斜睨了他一眼:“天生丽质难自弃,你也不用太自卑。” 他家的人?皮肤都比较白,尤其是他,怎么晒都晒不黑。 娄俊磊:“……” 他真?是嘴贱,明知道他毒舌还要去招惹他。 活该。 有人?笑道:“说起来自从浪工来了后,‘油田最美男子’的称号就落到我们第三分队头上。” 浪工这称呼虽然怪怪的,但?能很好区分两个工程师,因此?大伙很快就接受了。 追上来的姜学海听到这话?,不由好奇道:“还有这种?事情?那这称号之前是谁家的?” “第一分队的沈工。” 娄俊磊瞪 大眼睛:“这个沈工该不会就是我们隔壁宿舍的沈寒川工程师吧?” “没错,就是他。沈工之前可?是基地最有名的美男子,不少姑娘喜欢他,没想到浪工一过来就把美男子的称号给抢走了。” 娄俊磊回头看着秦浪:“浪啊,这就是你的不对。” 秦浪桃花眼微挑,脸上还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美男不美男,他压根不在意,有这时间在意外貌,还不如为祖国多挖几口油井。 姜学海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错,能赢第一分队就是好事。” 他们虽然都是采油工艺研究所的人?,但?不同分队之间也存在着良性竞争,第一分队因为是第一个建立的队伍,里头人?才多、资历老,因此?成绩遥遥领先其他七个分队。 其他分队都铆足干劲想要超越第一分队,虽然这次不是在石油开?采或者技术胜过第一分队,但?能压第一分队,他心里还是觉得爽。 众人?说说笑笑来到食堂,正好撞上了同样刚下工的第一分队。 竞争对手?见面分外眼红。 姜学海走过去笑道:“老纪啊,我刚才听我队伍的人?说,我们第三分队的浪工抢走了你们第一分队沈工‘油田最美男子’的称号,真?是不好意思了。” 第一分队的带队人?纪宝华,同时也是研究所的副所长嘴巴抽了抽:“瞧你嘚瑟的,我们的职责是为国家开?采石油,不是来比谁长得更好看。” 姜学海笑道:“说得倒是很冠冕堂皇,那当年你妈不过说了一句我长得比你好看,你的脸为什么就黑得跟臭水沟一样?” 纪宝华:“……” 他们两人?从小一个大院长大,比吃的比学习,长大后比媳妇比孩子,后来又一起来塔拉图石油会战,被分到同个研究所后,自然还得继续比下去。 看老伙计被自己噎得说不出话?来,姜学海别提有多得意,就跟斗胜的大公鸡一样。 就在这时,勤务员小刘跑了过来:“浪工、沈工等一等,有你们的信。” 听到这话?,秦浪和沈寒川齐齐停住了脚步。 小刘气喘呼呼跑过来:“信是白天到的,但?你们都在第一线做测试,我就没送过去,这是浪工的,这封是 沈工的。” 说着他把两封信分别递过去,还笑道:“说来真?是巧了,你们两人?的信都是从铁人?公社寄过来的。” 铁人?公社? 秦浪听到这话?怔了下,他没有熟人?在铁人?公社。 突然脑海里浮现一张小巧精致的脸庞,难道是她寄过来的? 他伸手?接过小刘递过来的信,寄件人?上面赫然写着“阮瑶”两个字。 秦浪看着信封上面的字,嘴角忍不住扯了扯。 信封上面的字一个个圆滚滚的,好像小动物吃多了被撑得肚皮圆滚滚的样子。 都说字如其人?,可?这字跟她的样子一点都不像。 杨高?峰凑过来问道:“沈工,谁给你寄的信?我记得你好像没亲戚在这边。” 沈寒川:“是我妹妹,她过来塔拉图当知青。” 两个月前沈文倩发电报到基地来,说她要来边疆当知青,他就知道她是在家里待不下去了。 去年他跑来边疆,除了一心支援边疆石油工业,另外一个原因也是因为家里。 只是他这边工作?繁忙,没办法亲自去火车站接她,现在看到她寄过来的信,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杨高?峰朝他挤眉弄眼:“沈工,我年芳二十六,还没有处过对象,你看我当你妹婿如何?” 沈寒川:“……” 纪宝华听到却赞成道:“小杨你倒是很上道,基地男多女少,家里没有给你们准备媳妇的,得赶紧自己想办法找,别整天想着国家给你们发媳妇。” 有些年纪稍大一点的不由紧张了:“组织不给我们安排对象吗?” 纪宝华摆手?:“安排不了,你们要是实在找不到对象,三十五岁之后再给你们介绍。” 军队还有那么多光棍在,国家哪里安排得过来? 姜学海看纪宝华催婚,他也赶紧加入催婚大队:“浪工,你的信是谁寄过来的,是你对象吗?” 秦浪否认:“不是。” “那有没有可?能发展成对象?要是有可?能你得抓紧了,你年纪不小了,男人?三十豆腐渣,要真?等到三十五岁头发都掉没了,年轻姑娘哪还会看得上你?” 姜学海苦口婆心地劝说,橘黄的灯光下,发际线在发着光。 距离豆腐渣还有五年的秦浪:“……” 作者有话要说:阮瑶:听说石油工程师容易秃头。 秦浪:不信谣不传谣。 【注】12是铁人王进喜做的诗 这章送88个红包,明天继续双更 18、信鸽 在食堂吃完晚饭后,众人陆续回宿舍洗澡睡觉。 秦浪洗完澡后坐在木床上,一边擦头发,一边拿起刚才收到的信。 慢慢拆开。 信封鼓鼓的,从信封里面被倒出来,竟是被折叠成了一只?鸟的形状。 秦浪拿着“信鸽”翻过来看了看,嘴角微扯。 倒是有趣。 “秦同志,见字如面。不知你一切可好? 我这边选择到铁人公社当知青,以前呆在工厂里不知道,如今出来后才知道自己有多坐井观天,也才知道自己的知识有多匮乏,这让我涌起了想?继续学习深造的念头,只?是我这个情况要去上大学是不太现?实的事情,因此我想?通过自学来提升自己。 塔拉图因为石油会战而出名,我对所有的石油人都怀着一份敬佩之心,甚至想?着或许有天我也能成为石油人,为祖国尽一份绵薄之力,要成为石油人,就必须有相应的知识储备,因此我厚着脸皮想?问秦同志,不知有没有石油相关的书籍能够借给我? 祝好,阮瑶。” 原来是想?借书。 努力上进是件好事请,只?是他?身边并没有带初级入门的书籍,只?有工作时留下的笔记。 但这些?笔记不能寄给她,里面涉及到石油开采最新技术,这些?技术一旦被间?谍拿到,将会危害到国家?的利益。 再说了,所有东西从基地出去都会被检查,他?就是想?也没办法?寄出去。 就在这时,娄俊磊穿着大裤衩从外面走进来,一脸欠揍模样:“浪啊,你真不告诉我是谁给你寄的信?你这样也太不兄弟了。” 自从秦浪让别人叫他?浪工之后,娄俊磊就换了称呼,成天浪啊浪啊的叫个不停。 秦浪把信按照痕迹折叠回去,桃花眼?微挑:“你知道谁有石油入门的书籍吗?” “你要入门书籍做什么?”娄俊磊说着眼?睛突然一亮,“该不会是那寄信的人跟你要的吧?” “嗯。”秦浪漫不经心应了一声?,“你有吗?有的话帮我弄一份过来。” 娄俊磊把大头凑过来:“我自己没有,但我知道谁有,我可以帮你弄过来,不过你得告诉我是谁寄信给你,是不是火车 站跟你要联系方?式的阮同志?” 秦浪桃花眼?盯着他?:“你知道为什么你年纪比我小,却老得比我快吗?” 娄俊磊猛地被扎了一刀:“……” 秦浪声?音懒懒的:“因为你爱多管闲事,像你这种人在乡下有个名字——叫八公。” 娄俊磊再次被扎了一刀:“…………” 宿舍其他?人听到这话,不由?轰然大笑了起来。 他?们只?听说过八婆,还从来没听过八公这个称呼,不过话说回来八公这个名字倒是很符合娄俊磊的性子。 娄俊磊平时就爱到处打?听八卦,活跃得一点也不像个工程师。 隔壁宿舍。 沈寒川同样在看信。 沈寒川对他?妹妹沈文倩一手鸡爪爬过的字感到头疼,更让他?头疼的是,看了一整页居然都在告状。 不过通过这封信,他?也确定了昨天自己没有认错人,那个剪短了头发、被评为先进分子的人真的是他?认识的阮瑶。 沈寒川放下第一张信,拿起第二张继续往下看,当看到“阮瑶做了好多饺子,叫了知青点其他?人吃就是不叫我,她真的太小气了,居然连一个饺子都不给我吃”时,他?头更疼了。 就在想?放弃看信,他?目光扫过最后一句话,心“咚”的一声?,整个人怔住了。 上面写着“大哥,我怀疑阮瑶过来边疆当知青,就是为了追逐你的步伐,我还怀疑她是故意对我不好的,就好像那个成语说的,她在玩欲擒故纵!” 沈寒川眼?睛紧紧盯着最后一行字,来回看了好多遍,心跳如雷。 阮瑶是为了他?才来边疆当知青的? 所以阮瑶是对他?余情未了才一改平时讨好的方?式? 她对沈文倩不好,昨天故意对他?视而不见,都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若是这样的话,那就能解释为什么昨天阮瑶明明看见他?,却装作不认识的了。 可真的是这样子吗? 沈寒川心跳快得几乎冲出嗓子眼?,他?平时最反感耍心机的人,尤其是像他?后妈那样有心计的女人。 可现?在,他?想?起那张在阳光下笑得那样自信灿烂的脸,他?居然一点也讨厌不起来。 这天晚上,沈寒川再次失眠了 。 同样失眠的,还有睡在柴房里阮兴康,床板有跳蚤,痒得他?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 赵香兰最疼爱小儿子,因此阮兴康的床是去年用新木重新打?造的,垫子用的也是新的棉絮。 昨晚阮瑶把自己带过来的被单往上一铺,睡得别提有多香甜。 外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阮家?人陆续起来了,阮瑶也没恋床,从床上一跃而起。 不过她没有立即出去,而是坐在床上做了一套瑜伽,然后又打?了一套拳后才出去。 早上吃的是大饼子配昨天剩下的一锅出。 阮瑶一打?开门,一直关注着她的林秋菊立即朝她招招手。 阮瑶走过去,林秋菊从木柜里偷偷拿出一碗肉递过去:“堂妹,这是我给你留的,你趁热吃了吧。” “大堂嫂自己拿去吃吧,你身子那么瘦,应该多补一补。” 阮瑶有些?吃惊,她昨天不过是夸了林秋菊一句,没想?到竟然让她一下子就倒戈了。 林秋菊眼?眶再次红了:“堂妹你对我真好,不过我已经吃过了,这些?你快拿去吃,别被我婆婆看到。” “我们一起吃吧,那么多肉,我一个人吃不了。” 话音一落,就看到林秋菊泪流满面。 阮瑶:? 林秋菊看阮瑶被自己吓到了,赶紧用袖子擦掉眼?泪:“对不起堂妹,让你看笑话了,我只?是突然忍不住,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关心过我,我刚才才知道原来被人关心是这样的感觉。” 感觉太美好了,让她忍不住想?大哭一场。 在娘家?,她上面还有三个姐姐,到她出世时,爷爷奶奶还有她父母一看又是女儿,都无?比的失望,家?里很穷,他?们一度想?将她淹死在尿桶里。 只?是那会儿新华国成立了,不像旧社会那样可以随意弄死孩子,她父母没办法?这才让她活下来。 可作为一个不该出生的人,她从小就在打?骂中长大,父母不喜欢她,几个姐姐也嫌弃她是妹妹,而不是弟弟,没有人关心她在乎她。 生病发高烧是这样,流产痛得几乎晕死过去时也是这样,说来好笑,她流产第二天就被她婆婆叫起来洗衣服。 那时候正好是寒冬腊月,她一双手 放进水里,冷得她浑身哆嗦,从那会儿开始她每次来月事都会痛得死去活来。 像她这样一无?是处的人,她从来没想?过还有人会关心她。 阮瑶听到她的话,鼻子忍不住酸酸的:“大堂嫂,可能不是每个人都能很幸运得出生在一个富裕和?睦的家?庭里,我跟你一样,我爸妈不喜欢我,只?喜欢我妹妹和?弟弟,但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可怜。” “别人不爱我,那我就爱我自己,别人不宠我,我就宠我自己,把自己当成小闺女一样来宠着,主席同志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女人从来就不比男人差,所以大堂嫂不必因为自己是女人而感到自卑,女人,值得世间?所有的美好。” “大堂嫂也一样,你值得被关心被呵护,但是如果?没有人关心爱护你,那你可以爱护你自己,把你自己当做是你自己生的小闺女,给自己吃最好吃的东西,给自己做最好看的衣服,你就是你自己的贴心小棉袄。” 林秋菊怔怔看着阮瑶,整个人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女人值得所有的美好,如果?没人爱自己,那就自己爱自己,自己宠自己。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也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女人原来还可以这样地活。 阮瑶看林秋菊一时半会应该消化不了自己话,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去院子洗漱。 林秋菊最终没吃那碗肉,她被赵香兰喊去干活了。 阮瑶也不着急,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胖子也不是一天吃成的,慢慢来。 阮家?其他?人吃完饭都下田去干活,家?里只?剩下小马糖,还有留在家?里照顾小红豆的洪胜男。 阮瑶在堂屋吃饭,小马糖在门口悄悄冒出一个圆脑袋,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看。 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jpg 阮瑶朝他?招招手:“过来,给你吃肉。” 听到吃肉两个字,小马糖眼?睛亮得跟电灯泡一样,赶紧哒哒哒跑过来:“瑶瑶姑姑,你是整个生产队最漂亮的姑姑。” 哎哟喂,小家?伙嘴巴跟抹了蜜一样甜。 阮瑶把肉分了一半给小家?伙,诱哄道:“跟着姑姑有肉吃、有糖吃,你要不要考虑给姑姑当小弟?” 小马糖歪着 脑袋:“当小弟是什么?” 阮瑶张口就来:“当小弟就是以后你是我的人,要是你奶奶或者?爸爸叔叔们说了我的坏话,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这样我就会分糖和?肉给你吃。” 小马糖恍然大悟:“原来这样就是小弟啊,那我爸爸叔叔都是我奶奶的小弟,我奶奶说你就是放个屁也要告诉她。” 这是上次大人在堂屋说话时,他?躲在窗口偷听到的。 阮瑶:“……” 赵香兰这老家?伙果?然会作妖。 “那你想?不想?当我的小弟?” 小马糖点头如小鸡叨米:“我想?。” 给漂亮的瑶瑶姑姑当小弟有大白兔奶糖吃还有肉吃,不像他?爸爸和?叔叔们,给奶奶当小弟,不仅什么都没得吃,还要被骂。 他?们真笨,只?有他?最聪明了。 收下小弟一名√ 拐骗了个小童工,阮瑶良心一点也不会痛:“不过这事情你可千万不能让你奶奶、还有家?里其他?人知道,懂吗?” 小马糖点点头,短短的小手指放在嘴边:“我懂,这是咱倆的秘密。” 阮瑶揉揉他?的小脑袋瓜:“没错,这是咱俩的秘密,你现?在跟我说说你爸爸的事情,他?平时有没有打?过你妈妈?” 小马糖摇头:“没有,爸爸没有动手打?妈妈,不过他?会凶妈妈。” “怎么凶?” 小马糖放下筷子,从椅子滑下来开始表演了起来。 “明天回你父母家?给我拿些?钱回来,就说小马糖身体不舒服要去看医生,你要是敢不去,我现?在就跟你离婚!” “杨珍珍你看你脑子笨得跟猪一样,上学时语文才考了五十?分,数学考了二十?分,说你是猪还侮辱了猪,要不是我娶你,你这辈子肯定嫁不出去。” “杨珍珍你懂不懂三从四德,女人在家?里就应该一切听丈夫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准多嘴!” 小马糖歪着头撇着嘴,把他?爸爸平时骂他?妈妈的样子惟妙惟肖地演出来。 卧槽!!! 阮瑶听得拳头都硬了,阮兴富这渣男是在pua杨珍珍! 这一家?子的渣男,阮瑶真是恨不得给他?们几拳头。 小马糖学完跑回来:“瑶瑶姑姑,为什么 我爸爸要骂我妈妈是猪,我妈妈长得那么漂亮,她跟猪一点也不像啊。” 阮瑶平息内心的愤怒:“那是骂人的话,你可千万别学,你妈妈当然不是破猪,她是漂亮的花儿,你以后要好好保护你妈妈,知道了吗?“ 小马糖点头:“我知道,我今晚就去给爸爸再撒一泡尿。” 阮瑶:“……” 虽然有点损,但她没法?拒绝。 小马糖继续出卖他?爸:“我爸爸睡觉喜欢打?呼,吃完饭还喜欢放屁,他?放的屁老臭了,晕死我了。” 阮瑶:“…………” 大可不必这么详细。 吃完饭,阮瑶也准备去办公室上班了。 临走之前,她把昨天带过来的半罐麦乳精拿给洪胜男:“三堂嫂,这个你拿着,每天给小红豆冲一杯来喝,里头只?剩下半罐,等吃完我再想?办法?。” 这半罐麦乳精是温宝珠给她的,上次她在芦苇荡捡到八只?野鸭蛋,给了温宝珠四只?,温宝珠就分了半罐麦乳精给她。 洪胜男看着眼?前的麦乳精,她想?拒绝,可看到女儿瘦骨嶙峋的模样,拒绝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 “谢谢你堂妹,这个算是我跟你借的,以后赚了工分我一定还给你。” 阮瑶摆摆手:“这个不着急,你先拿去给小红豆喝。” 小红豆实在太瘦了,营养不良得好像只?小猫仔,一场感冒都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洪胜男把麦乳精收下,想?了想?道:“堂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帮忙?要是真有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去做。” 她说这话是有原因的。 阮瑶聪明漂亮,年纪轻轻就被评为先进分子,还当上了生产队的妇联主任,生产队的社员、还有阮家?其他?人都以为她是因为她父母的信才住进阮家?来。 但她知道,如果?她不愿意的话,她肯定有办法?解决,可她住进来了,她觉得她应该有她的目的。 阮瑶秀眉一挑:“三堂嫂,明人不说暗话,我住进阮家?来的确是有目的的,我的目的就是帮助像你们这样被欺压的女人们。” 阮瑶没想?到洪胜男如此敏锐,这么短的时间?就看出她的目的。 看来阮家?三个儿媳 里头,洪胜男不仅是最有胆识的,也是最有脑子的。 这同时也说明她从洪胜男入手是正确的选择。 洪胜男怔了下:“帮助我们?” 阮瑶点头:“我现?在是生产队的妇联主任,我的责任是提高妇女们的生活水平和?质量,女人生儿育女,还有持家?赚钱,女人一点也不输给男人,凭什么要被婆婆和?男人欺负刁难?” “俗话说女子本?强,为母更强,你是个好妈妈,但小红豆为什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心里比谁都更清楚,如果?你不想?小红豆以后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面,我可以帮你。” 这话太有诱惑力了,洪胜男忍不住问道:“怎么帮?” 阮瑶:“从你丈夫身上下手,如果?你想?离婚,我可以帮你,如果?你不想?离婚,那我也有办法?把他?改造成一个疼媳妇疼女儿做家?务活上交工资的三好丈夫。” 按照现?代人的看法?,像阮家?几兄弟这样的渣男,都应该选择离婚。 但这是六零年代,整个塔拉图估计都找不出一对离婚的夫妻,而且离婚后女方?家?庭估计也不能接受,所以很多女人要么忍,要么宁愿选择投河也不愿意离婚。 再说了,她也不敢真的让整个生产队的女人都离婚,要真那样的话,第一个被抓起来批|斗的人就会是她。 因此她才会多提供一个“改造”的方?案给对方?选择。 “!!!” 洪胜男嘴巴张大了,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她完全没法?想?象阮兴民能变成那样的好丈夫。 她跟阮兴民结婚三年多,也吵闹了三年多。 阮兴民能吃苦耐劳,在田里是一把干活的好手,赚的公分在生产队里排名前三,可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那就是在他?眼?里老婆如衣服,随便可扔,兄弟如手足,为了那些?狐朋狗友,他?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顾。 像这样的男人,她宁愿相信天会下红雨、太阳从西边升起来、母猪会上树,也不相信他?会变好。 “你好好考虑考虑,要是哪天需要我帮忙,你随时可以开口。” 阮瑶没有继续劝说,说完这话就转身去上班了。 洪胜男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底 满是羡慕。 要是她能活得跟阮瑶那样潇洒那样优秀,她肯定能保护好女儿。 从阮家?到生产队办公室走路要十?来分钟。 经过一个草丛堆时,草丛堆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呕吐的声?音。 阮瑶本?来没想?多事,谁知还没走过去,草丛堆后面的人就露出脸来—— 是林玉。 阮瑶看到林玉的脸,怔了一下:“林玉怎么是你,你没事吧?” 林玉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阮瑶,她脸上闪过一抹惊慌:“我、我没事,就是昨晚吃坏了肚子,肠胃有点不舒服。” “要是严重的话,可以跟胡队长请假去卫生所看看。” 生产队没有卫生所,要看病得请假去公社那边。 林玉摇头,脸色还带着几分苍白:“不用了,我没事,我去干活了。” 说完她转身匆匆跑了。 阮瑶也没多想?,抬脚继续往办公室走去。 来到办公室,却看到周秀红坐在办公室里头 “秀红婶子,你怎么没去公社上班?” 听到声?音,周秀红赶紧抬起头来:“哎哟阮瑶你终于?来了,我在等你。” 阮瑶一怔:“等我?是工作出了什么问题吗?” 周秀红摆摆手:“不是不是,我是特意过来感谢你的,我昨天去了公社才知道,原来陈书记和?胡主任是想?让你去公社妇联当干事的,可你拒绝了,还跟胡主任推荐了我,要不然我也不能被提拔过去。” 昨天从胡主任嘴里知道这事后,她别提有多震惊。 阮瑶真是太大公无?私,对她太好了。 想?到自己当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她难堪,她越想?越觉得内疚,回来后跟丈夫商量了一下,决定送点东西给她作为感谢。 阮瑶笑道:“原来是这个事情,我跟胡主任推荐秀红婶子你,是因为秀红婶子你足够了,你昨天不是刚给我送过包子吗?” 周秀红摆手:“两个包子算什么感谢,这是我娘家?大哥打?的木漆箱子,本?来是想?以后给我家?老大出嫁时当嫁妆,现?在送给你,你们知青过来一个箱子都没有,平时要放点东西很不方?便,你就拿着吧。” 阮瑶这才注意到她 后面放了一个一米长的木头箱子,箱子被油漆成黑棕色,崭新油亮,十?分的漂亮。 “这怎么好意思,秀红婶子还是拿回去吧。” 周秀红不容拒绝把木箱子搬到她座位旁边:“你这孩子,怎么还跟婶子客气了,让你收下就收下,对了,这里还有一个搪瓷缸子和?奖状,是镇政府奖励给你的,这两条毛巾和?二十?斤大米是公社奖励给你的,陈书记和?胡主任说让你继续努力。” 阮瑶:妈妈,我又暴富了.jpg 看到这么多东西,阮瑶眼?睛弯成月牙儿:“谢谢秀红婶子,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周秀红跟着笑道:“这才对,我不跟你多说了,我赶着去公社呢。” 说着她转身就要离去,却在门口撞上走进来的方?志行:“哎哟,我说老方?啊,你怎么还是这样,走路没有一点声?音,可吓死我了。” 听到“老方?”这个称呼,方?志行眼?底闪过一抹厌烦,脸上却笑道:“周姐,我走路向来是这样,真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周秀红也不是真的生气:“吓到我没关系,要是吓到阮瑶这样的小姑娘就不好了,以后你可要注意了。” 方?志行眼?底再次闪过厌烦的情绪:“我知道了,周姐你还不赶紧走,再不走就要来不及了。” 周秀红闻言,赶紧摆摆手走了。 方?志行迈腿走进来,目光扫过阮瑶桌子上面的东西:“阮同志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们在生产队工作这么多年,都还没受过这么多奖励。” 阮瑶谦虚道:“方?叔太夸奖我了,我也是运气好,正好撞上了间?谍。” 方?志行目光落在阮瑶脸上:“阮同志太谦虚了,撞上间?谍是意外,但不是每个人都有阮同志的勇气和?智慧。” “多谢方?叔夸奖。” 阮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把东西收拾一下,然后拿出文件来看。 除了攻略阮家?三个儿媳妇,她还得想?想?如何从其他?地方?开展妇联工作。 “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喊了七八年,但落到现?实却贯彻得不够彻底。 这倒不是这个时代的问题,女人被歧视是一个根深蒂固的事情,哪怕她穿书之前 ,这个问题依然没有完全解决。 方?志行却仿佛看不懂她的意思,站在她办公桌面前继续问道:“阮同志这么优秀,有没有对象?” “没有。” “没有那正好,我认识不少优秀的小伙子,回头我给你介绍。” 阮瑶不得不再次抬起头来:“不用了,谢谢方?叔,我觉得我还年轻,暂时不想?成家?,我想?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多为生产队和?公社做贡献。” 方?志行笑了,眼?角褶子挤在一起:“年轻人就是不一样,有理想?有干劲。” 说完他?回自己位置干活。 阮瑶看他?没往下劝说,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没看到在她低头的瞬间?,方?志行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 那目光带着贪婪和?猥琐,让人作呕。 阮瑶以为洪胜男应该还需要考虑一段时间?,没想?到当天晚上就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阮瑶:女人,值得世间一切的美好,记得爱自己 第三更今天更了两万字,这么积极更新的作者,能求个留言和营养液不qaq? 这章依旧送88个红包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狗蛋公主、湮2瓶;鱼非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9、告白 下工回到阮家,阮瑶发现洪胜男有些不对劲。 走路姿势怪怪的?,两只眼?睛红肿,好?像哭过的?样子。 看到阮瑶,她好?像很难为情的?样子,只对她点了?点头?,便转到厨房去干活。 阮瑶见状也没有贸贸然上去询问。 她是想?从洪胜男身上入手,但太?急切了?反而不好?,会让人?反感。 可她不去打听,她今天刚收下的?小弟小马糖却非常给里,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过来。 “报告姑姑长官,有军情。” 阮瑶看小马糖一张白嫩的?小脸蛋严肃得绷着,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什么军情?” 小马糖小脸蛋被揉捏得变形了?,却没生气:“瑶瑶姑姑你先放开我英俊的?小脸蛋,我要做戏给你看。” 阮瑶差点没笑出鹅叫声?:“哈哈哈好?,姑姑放开你英俊的?小脸蛋。” 小马糖把自己的?小脸蛋从魔爪解救出来,开始模仿了?起来。 他先是跳到左边,咬着牙怒骂道:“阮兴民,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嫁给你这样的?男人?,你把钱拿出来!” 接着他跳到右边,眉毛倒竖:“洪胜男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都跟你说了?,这钱是给二狗儿子的?救命钱,当年要不是二狗救了?我,我也不能活下来,现在他儿子病得那?么严重,我能不管吗?” “别人?孩子的?命是命,小红豆的?命就不是命,我都怀疑小红豆到底是不是你女?儿!” “让开,我不跟你这种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啰嗦!” “我不让开,你把钱还给我……啊啊啊……” 小马糖做出追跑的?样子,然后脚下一歪摔在地上,嘴巴“嘶嘶嘶”的?倒吸凉气。 表演完,他从地上爬起来:“瑶瑶姑姑,事情就是这样子的?。” 从小马糖的?表演中?阮瑶看明白了?:阮兴民又为了?所?谓的?兄弟,把小家庭剩下一点钱给拿走了?,洪胜男在追出去的?过程中?摔破了?膝盖。 阮兴民是个渣男她一点也不奇怪。 让她奇怪的?是,小马糖这演技和?记忆力简直要逆天了?,好?好?培养的?话,说不定将 来又是个大佬。 她又捏了?捏小马糖的?小脸蛋:“我知道了?,你做得非常棒,下次给你奖励两颗大白兔奶糖。” 在京城买的?大白兔奶糖前天全部给洪胜男了?,只能等她下次去供销社再买。 小马糖眼?睛里溢出星星:“谢谢瑶瑶姑姑。” 阮瑶趁机问道:“对了?,你为什么叫小马糖,这名字有什么意?义吗?” 小马糖听到这话,大人?模样地叹了?口气:“我妈妈说我出生那?天,我姥爷的?生产队生了?一匹小马驹,我姥姥给我妈带了?三斤红糖做月子,所?以就叫我小马糖。” “瑶瑶姑姑你说这不是离谱吗?要是我姥姥那?天带了?一只鸡过来,难道他们要给我取名小马鸡吗?” “噗嗤——” 阮瑶再次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小孩儿真是太?逗了?。 晚上吃饭时?,阮瑶从赵香兰骂骂咧咧的?话中?得知,阮兴民之所?以这么“讲义气”,除了?自身性格的?原因,还因为那?帮兄弟曾经救过他的?命。 而赵香兰之所?以一次又一次允许阮兴民拿家里的?东西和?钱去给那?帮兄弟,是因为他们那?帮兄弟都有亲戚在县城当干部。 那?几个人?不止一次跟阮兴民说过,以后他们亲戚把他们提携到县城去,他们肯定会照顾阮兴民这个好?兄弟,甚至整个阮家。 阮瑶听了?后,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她没继续追问。 吃完饭后大家陆续回房睡觉。 阮瑶看了?一会儿书才关灯躺下,不知道睡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堂妹,你睡着了?吗?” 阮瑶睡眠向来很浅,听到动?静当即睁开眼?睛。 她一边披上薄的?长袖外衫,一边朝门口走过去:“三堂嫂,是你吗?” 门外传来洪胜男着急的?声?音:“是我,小红豆突然发高烧,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听到这话,阮瑶脚步更快了?,上前打开门:“怎么会突然发高烧,之前有什么症状吗?” 今晚的?月亮特别亮,银白色的?月光照在洪胜男身上,她脸上十分苍白:“都是我不好?,傍晚的?时?候我跟阮兴民吵 架,小红豆在一旁应该被吓到了?。” “本?来这种事情我不应该过来麻烦堂妹你,可婆婆她肯定不会给我钱,我的?钱全部被那?死人?拿走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现在半夜三更的?,她不知道该去找谁帮忙,唯一对她好?的?姐姐在其他生产队,过去要好?几个钟头?。 阮瑶摆手:“没什么应该不应该的?,救人?要紧,钱我有,我去叫阮兴国两兄弟载我们去卫生所?。” 洪胜男感动?得眼?眶通红:“谢谢你堂妹,你的?大恩大德我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 阮瑶没安慰她,直接越过她朝大房走过去。 “砰砰砰——” 阮瑶用力敲门:“阮兴国,起来!” 里头?很快就传来林秋菊的?声?音:“堂妹,发生了?什么事?” “大堂嫂,麻烦你把大堂哥叫醒,让他穿好?衣服赶紧出来。” 说完她又去敲二房的?门,这么一闹,阮家全家都被吵醒了?。 赵香兰被吵醒后非常不爽,黑着脸从屋里出来:“阮瑶你是怎么回事?三更半夜你吵什么?” 阮瑶懒得理会她,直接问阮兴国和?阮兴富两兄弟道:“你们两个谁会赶马车?” 阮兴国:“我会。” “那?你跟我去胡队长家借马车,小红豆发高烧了?,必须马上送去卫生所?。” 赵香兰立即反对:“小孩子发烧那?不是常有的?事儿,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再说了?,丫头?片子看什么医生?!” 阮瑶冷然厉喝:“你给闭嘴!别再开口闭口丫头?片子,你个老太?婆片子,现在回去给我拿钱过来,要是小红豆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全家都要抓起来批|斗!” 赵香兰被“老太?婆片子”给恶心到了?,气得满脸通红:“这跟我们什么事,别以为做个妇联主任你就能乱来!” 阮瑶冷冷一笑:“那?你就什么都不要做,故意?见死不救,回头?看我敢不敢报到公社去!” “……” 赵香兰气得浑身哆嗦,但心里又担心阮瑶会真的?去举报。 要真那?样,回头?肯定会影响到老四,想?到这,她心不甘情不愿回去拿钱。 阮瑶让洪胜男在家里 等,然后她和?阮兴国去胡队长家里借马车。 胡队长知道是小孩子发高烧,给他们挑了?最年轻的?黑珍珠。 等再次回到阮家,洪胜男已经用衣服把小红豆包好?,身上揣着赵香兰给的?钱。 阮瑶叫上要回去睡觉的?阮兴富:“二堂哥,你也必须跟着去。” 要是半路有什么事情,她还能推这两个渣男去顶着。 阮兴富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但对上阮瑶面若寒霜的?脸,到嘴边的?“我不去”三个字愣是说不出来。 刚才从胡队长那?里得知,现在是十一点多,放在后世不算晚,可在这年代,几乎所?有人?都睡了?。 路上没有路灯,周围的?草丛传来不知名的?虫叫声?,到处一片漆黑。 还好?刚才胡队长借了?个手电筒给他们,要不然这会儿都不知道要怎么赶路。 阮瑶心里想?着回头?要弄个手表和?手电筒,尤其没有手表,不知道时?间真是太?不方便了?。 可一个手表要一百多元,看来她还是不够有钱。 看阮瑶没吭声?,洪胜男斟酌了?一下道:“堂妹,真是对不起,大晚上的?这么麻烦你。” 阮瑶回过神来:“三堂嫂不用说客气话,女?人?帮助女?人?都是应该的?。” 洪胜男听到这话,顿住,心里更是受到了?莫大的?震撼。 不是因为大家都是亲戚才帮忙,而是因为大家都是女?人?。 半夜赶路不容易,好?在阮兴国赶车技术很稳,一个钟头?后几人?抵达了?卫生所?。 卫生所?的?医生已经睡下了?,阮瑶让阮兴国上去敲门。 过了?一会儿一天大约二十七八岁左右的?年轻医生起来开门。 年轻医生虽然被吵醒,但脸上并没有不耐烦,眼?睛在他们身上扫过问道:“是谁生病了??” 洪胜男赶紧道:“是我女?儿,她发高烧了?,头?很烫。” 郑医生一听是小孩,也连忙道:“赶紧把孩子抱进来。” 洪胜男连连点头?,抱着小红豆跟着进去。 郑医生给小红豆测了?体温,39.5度:“你们怎么当父母的?,孩子烧成这样才过来?” 说着他给孩子打了?针,接着又去打了?温 水过来,让洪胜男给孩子擦洗手脚和?头?部,做物理降温。 过了?十来分钟,小红豆身上的?体温渐渐退了?下来,众人?松了?一口气。 但怕孩子晚上还会反复,郑医生的?意?思是让他们留在卫生所?,等天亮后再回去。 卫生所?有三间病房,阮瑶一行人?便在病房将就睡一夜。 天亮后,小红豆高烧没有反复,给了?钱后几人?坐着马车回到阮家,还没到家门口,远远就看到阮家门口围了?不少人?。 “红豆妈你可回来了?,你家兴民被人?打了?。” 阮兴民被人?打了?? 阮瑶几人?听到这话齐齐一怔。 阮兴国脖子一梗:“谁敢欺负我兄弟,我们兄弟四人?一起上!” 阮瑶翻了?个白眼?,跳下马车跟人?一打听,才知道阮兴民之所?以会被人?打,又是为了?所?谓的?“兄弟”。 阮兴民的?朋友跟自家亲戚因为矛盾干架,阮兴民跑过去帮忙,不想?对方带过来的?人?更彪悍,他头?都被打破了?。 “活该!” 走进院子时?,洪胜男咬牙切齿低声?说了?一句。 阮瑶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走到堂屋,果然看到阮兴民一脸鼻青脸肿坐在椅子上,怒气冲天正在骂打他的?人?。 洪胜男只看了?一眼?就掉头?走:“堂妹,我能不能把小红豆放到你屋里去?” 阮瑶点头?:“当然可以,走吧。” 阮瑶住的?是老四阮兴康的?屋子,和?堂屋之间还隔着一间房,可关上门还能听到阮兴民骂骂咧咧的?声?音。 洪胜男一直抿着唇没说话,但看得出来她的?情绪很不好?。 阮瑶看她把小红豆放到床上,又回房间拿了?麦乳精过来,冲了?一杯给小红豆喝,小红豆喝完很快又睡着了?。 阮瑶看没自己什么事情,站起来就要走,谁知走到门口就被洪胜男给喊住了?。 “堂妹,你……昨天说的?话还算数吗?” 阮瑶:哦豁,有戏。 但她脸上不动?声?色,慢慢转过身来:“就不知道三堂嫂想?要选哪个?离婚,还是改造?” 洪胜男双手交握成拳:“改造吧。” 其实这日子她 真不想?过下去了?,但她娘家只有一个姐姐会关心她,如果她父母知道她离婚了?,不仅不会帮她,十有八|九会第一个打死她。 再说了?,就算她敢离婚,阮家也不会让她带走小红豆。 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却不能把小红豆一个人?留在阮家。 对于洪胜男这个决定,阮瑶一点也不意?外。 在这年代要离婚,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还要面对各种流言蜚语和?眼?光,所?以她不会大包大揽一定要别人?离婚。 她把门关上往回走:“三堂嫂,你考虑清楚了?吗?我可不是跟你闹着玩的?,改造的?过程中?,我可能会对三堂哥的?身体造成一定的?伤害,你要是介意?的?话,最好?现在就停止。” 洪胜男怔住了?:“对身体造成伤害?什么伤害?” 阮瑶勾唇一笑:“譬如殴打几顿,必要的?时?候打断手脚。” 说白了?,渣男就是欠打,要是打一顿不行的?话,那?就再打几顿。 打到怕为止。 “!!!” 洪胜男当场被震惊得合不拢嘴。 “雷-锋/同志说,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像我几个堂哥这样的?渣男就是欠收拾,你要是舍不得的?话,那?就当我没说过。” 说完她转身作势又要走。 洪胜男回过神来,连声?道:“谁说我舍不得!谁说我舍不得了?!堂妹我没有舍不得,我就是没想?到你看着这么柔弱,想?法这么……彪悍。” 阮瑶笑了?:“对待渣男不彪悍,难道还要对他们嘘寒问暖柔情似水吗?” “当然不能!”洪胜男摇头?,“堂妹你说得对,男人?就是欠收拾,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阮瑶唇角勾起,笑得一脸人?畜无害:“接下来自然是要让三堂哥感受到严冬的?残酷无情,打一顿再送去吃几天牢饭。” 洪胜男:“!!!” 从屋里出来,阮瑶直接去田里找胡队长。 胡队长刚好?安排好?田里的?活儿:“阮主任怎么过来了??又要借马车吗?” 阮瑶摇头?:“不是,胡队长,我想?大义灭亲跟您举报我三堂哥。” 举报? ? 大义灭亲?? 胡队长差点被这这话给呛到:“阮主任,举报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儿。” 阮瑶一脸严肃:“这样的?事情我当然不是在闹着玩,我三堂哥阮兴民去其他生产队跟人?打架的?事情,胡队长应该知道了?吧?” 胡队长点头?:“刚才听人?说了?。” 不过他并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乡下地方吵嘴打架都是经常有的?事情,有时?候为了?一把柴都能打得不可开交,但只要不闹出人?命,没人?真会去举报。 说白了?,他觉得阮瑶有些小题大做了?。 阮瑶:“那?胡队长肯定不知道县上领导的?决定,我听说领导们最近想?打击各种违纪违法的?行为,尤其是要对聚众斗殴寻衅滋事和?侮辱妇女?等恶劣行为进行整顿。” 胡队长怔住:“阮主任你说得可都是真的??” 阮瑶脸不红心不跳点头?:“当然是真的?,目前文件虽然还没有下来,但事后保不准有人?会翻旧账,到时?候胡队长你就有麻烦了?。” 这话倒不算完全在危言耸听,明年就是那?十年,到时?候各种纠错误,保不准就会有人?提起这个事情。 “!!!” 胡队长被唬得脸都绿了?。 他真心不觉得打个架有什么问题,可领导要是打算整顿,那?就不一样了?, 就跟阮瑶说的?那?样,事后要是翻起旧账来,一个不作为就能让他撤职。 “胡队长,我觉得这个时?候,你应该主动?把阮兴民聚众斗殴的?事情报到公社去,就算事后文件没下来也没关系,一个凡事亲力亲为、为社员鞠躬尽瘁的?好?队长,谁还能怪罪?陈书记肯定也会看在眼?里。” 阮瑶打一巴掌再给颗枣,小手段用得十分得心应手。 忽悠,我们是专业的?。 胡队长听到最后一句果然心动?了?:“阮主任你说得很有道理,这样吧,你跟我一起到公社去走一趟。” 上次他把设置知青点的?事情写到报告里,陈书记就当众表扬了?他。 这次他要是又能走在别人?前头?,就算不能升职,到了?年底一个积极分子肯定是跑不了?的?。 阮瑶点头?: “好?。” 胡队长去跟副队长说了?一声?,然后赶着马车和?阮瑶两人?很快来到公社。 陈书记看到两人?过来,怔了?一下笑道:“阮知青你来得正巧,前几天我们去县上表彰大会的?报道出来了?,你快过来看看。” 陈书记现在对阮瑶这个知青真是越看越满意?,这次阮瑶被评为先进分子的?事情,可是大大给他长脸了?。 其他几个公社的?书记都不知道多羡慕他呢。 阮瑶走过去扫了?一眼?:“陈书记很上相,这照片看上去就很有精神。” 陈书记被夸得哈哈大笑:“说起来这还是沾了?阮知青你的?光。” 要不然他可没机会上报纸,更没机会被县上领导当面表扬。 阮瑶笑道:“俗话说强将手下无弱兵,有陈书记这么英明能干的?领导,我们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听到这话,陈书记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古往今来,彩虹屁的?魅力无人?能挡,无人?。 胡队长也凑过来看报纸,他把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样大,在报纸辨认了?老半天,才在上面一个最角落的?地方看到了?陈书记。 只是那?张脸模糊得估计书记亲妈活过来都认不出来,阮知青到底是怎么看出很有精神的?? 阮瑶没在意?胡队长的?表情,把过来的?目的?言简意?赅说了?一遍:“……陈书记,我觉得这个事情可大可小,要是这种聚众斗殴的?风气不整顿的?话,以后其他社员有样学样,传出去对我们公社的?名声?可不好?听。” 陈书记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喝了?口茶,并没有立即表态:“依阮知青的?意?思,难道我们还要去公安局举报,让他们来抓人??” 事情闹到公安局去,上面的?领导迟早要知道,陈书记可不认为这是件好?事情。 阮瑶摇头?:“当然不用,这样的?事情哪里需要闹到公安局去,我们公社不是有自己的?民工团吗?让民工团把聚众斗殴的?人?抓起来,找个地方关几天再放回去,这样一来不用闹到外面去,二来还能给他们一个教训,其他社员看了?肯定也会收敛,公社如果整顿好?了?,陈书记在公社说话 便会更有威信。” 陈书记眼?睛一亮,这主意?倒是不错。 但还来不及开口,外面就传来了?自行车刹车的?声?音。 几人?看去,看到小张秘书拿着文件走进来。 小张秘书没想?到又在公社这边遇到阮瑶,一张白净的?脸再次变成了?红虾:“阮、阮知青,你也在这里?” 阮瑶露齿笑道:“小张秘书你好?,我和?我们生产队的?胡队长过来跟陈书记报道事情。” 胡队长看她说话还带上自己的?名字,心里感到非常煨烫。 看来这一趟没白来,一下子在两个干部面前刷了?一把存在感。 小张秘书对上阮瑶灿烂的?笑容,心“砰砰砰”跳个不停:“报、报道什么了??” 陈书记脑子灵光一闪,便把事情跟小张秘书提了?一嘴:“小张秘书,你见多识广,你觉得阮知青这个提议如何?” 小张秘书虽然只是个跑腿的?小秘书,但他家人?可不简单,父母都是干部,他在镇政府也是为了?历练,等资历够了?,说不定哪天就升上去了?。 所?以像他这样家庭出来的?人?,加上又是政府的?人?,陈书记觉得要是上头?有什么风声?,他肯定知道的?比自己多。 小张秘书闻言,心中?一凛,忍不住又看了?阮瑶一眼?:“阮知青思想?觉悟非常好?。” 这阵子上头?的?确是提过这个问题,只是正式文件还没有下达,再多的?话他不方便说 但让他惊讶的?是,阮瑶一个刚来边疆的?知青居然看得这么透,这或许就是他爷爷说的?政治敏锐度,这也正好?是他欠缺的?。 阮知青不仅人?长得那?么好?看,各方面还这么优秀,不知道她有没有对象? 想?到对象两个字,小张秘书心跳更快了?,几乎跳出嗓子眼?。 陈书记能坐到书记这个位置,自然也不是蠢人?,一听小张秘书的?话,他心里就有数了?。 等小张秘书走后,他对阮瑶道:“你之前说得对,聚众斗殴这事儿必须管,我让两个民工团的?同志跟你们回生产队,把人?给抓回来。” “是,陈书记。”阮瑶应道,又回头?对胡队长道,“胡队长,我们回去 抓人?!” “走,去抓人?!” 胡队长看到两个人?高马大的?民工团同志,顿时?如打了?鸡血一般兴奋了?起来。 于是阮瑶一行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回生产队了?。 西沟生产队。 阮兴民虽然昨天挨了?一顿打,但伤的?都是表皮,并没有伤筋动?骨,今天照旧下地去干活。 干了?一个早上的?活,早上喝的?那?点粥早就没了?,这会儿他饿得前胸贴后背。 眼?看着快要下工了?,突然马路中?间传来了?马车的?轱辘声?。 众人?看去,呆住了?。 这是啥情况? 胡队长和?阮知青两人?出去了?一趟,怎么回来还带回来了?两个民工团的?同志。 民工团的?同志除了?长得强壮,他们手臂还戴着民工团的?袖标,很好?辨认。 “胡队长,公社有什么事儿要发生吗?” 胡队长没理会七嘴八舌的?社员,直接带着人?来到阮兴民干活的?田地,指着人?道:“他就是阮兴民,快把他抓起来!” 抓、抓人?? 众人?再次被胡队长的?话给震惊了?。 可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两个民兵就扑了?上去,二话不说抓住阮兴民的?手臂,扯着他往马车去。 阮兴民吼道:“你们快放开我!胡队长我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带人?来抓我?” 阮兴国赶紧追了?上去,可赵香兰和?阮兴富两母子却双腿发软,差点坐在地上。 胡队长肃着脸:“你聚众斗殴,带坏公社风气,根据公社的?意?思,现在要将你抓起来!” 众人?震惊了?。 啥回事啥回事,怎么现在打架也要被抓起来?! 阮兴民想?反抗,但两个民兵抓得紧紧的?,他压根动?弹不了?。 就在这时?,洪胜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就在众人?以为她要开口为阮兴民求情时?,她一个大耳光就狠狠甩在阮兴民脸上。 “你他妈的?孬种,成天家里什么都不顾,天天就跑出去跟一群猪朋狗友鬼混,现在还闹出大事来,像你这种人?,公社就该毙了?你!” “啪啪啪!!!” 一个耳光还不够,洪胜男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一连 串甩了?阮兴民十几个耳光。 阮兴民完全没反应过来,就算反应过来,他双手被抓住也做不了?什么。 等洪胜男停下手来,他一张黑脸又红又肿。 “草你妈的?,洪胜男你敢打我?” 阮兴民脸上火辣辣的?痛,耳朵嗡嗡嗡直响,抬起脚就要往洪胜男踹过来。 “快让开!” 就在这时?,阮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根棍子,朝阮兴民冲过去,对着他抬起的?腿就是狠狠一棍。 “嗷——”的?一声?,阮兴民感觉自己的?腿都快要断了?。 周围的?社员也从惊呆中?回过神来,心中?喊道:打起来打起来了?。 阮瑶一棍打完还没完,对着阮兴民再次抽打了?起来,还一边打一边叫:“三堂哥,你冷静一点,你冷静一点。” 阮兴民:“……” 这他妈的?是谁不冷静啊? 这一天,生产队的?人?亲眼?看着阮兴民被阮瑶打成了?孙子。 阮瑶抽了?十来棍才停下来。 赵香兰刚才看到民工团同志被吓得腿软,现在看到阮瑶和?洪胜男打自己儿子,她立即冲了?过来。 “你们一个是老三的?媳妇,一个是堂妹,你们这样对老三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胡队长,你说我们老三聚众斗殴要抓起来,那?这两个人?你也得抓起来!” 说着她上去就要去抓洪胜男的?头?发。 阮瑶拿着棍子,对着她的?手也来了?一棍。 “嗷”的?一声?,赵香兰差点没哭出来。 阮瑶板着一张脸:“大伯娘,你不要胡搅蛮缠,我打三堂哥是为了?他好?!” 在一旁痛得倒吸凉气的?阮兴民:“…………” 去他妈的?为了?他好?! “三堂哥已经聚众斗殴被抓了?,如果再打三堂嫂,回头?两罪并罚,到时?候事儿可就真大了?。” 赵香兰蚱蜢一般跳着:“你胡说八道什么,红豆妈是老三的?媳妇,他打自己媳妇为什么又变成了?有罪?!” 周围的?社员有不少人?点头?,心里都是同样想?法。 女?人?嫁过来了?就是自己家的?,就是打死了?别人?也不能说啥。 阮瑶一看众人?的?表情,再次觉得任重道远 :“这就是你的?无知!现在已经不是封建社会,三堂嫂是嫁到阮家来,但她不是卖给了?阮家,她是国家的?人?民,如果你们打了?她,那?就是触犯了?我国的?法律,所?以我的?确是为了?三堂哥好?,要是他刚才一脚踢中?了?三堂嫂,他这辈子就别想?从农场出来了?!” 赵香兰:“!!!” 众人?:“!!!” 阮瑶目光扫过众人?:“生产队其他人?也一样,尤其是那?些喜欢打媳妇的?,都给我悠着点,要是再让我知道有谁打媳妇,全部都给我抓起来!” 众人?看着阮瑶手里的?木棍,通通噤若寒蝉。 马春花的?丈夫王友贵更是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出,生怕阮瑶这会儿会想?起他来,也给他乱棍打一通。 阮瑶看赵香兰被自己怼得哑口无言,回身对两个民工团同志道:“林同志、蔡同志,麻烦你们把我三堂哥带回去,顺便把我刚才的?事情也跟陈书记报道一声?。” 两个民兵回过神来,点头?:“阮主任放心,我们会的?。” 就算她不说,他们回去也要把这事情跟陈书记报道。 不过话说回来,这阮知青也太?彪悍了?吧? 他们抓着阮兴民,因为距离近,所?以比其他人?更知道她打下去的?力气有多大,阮兴民虽然没断手断脚,但足够他疼个十来天。 胡队长赶马车载人?回去公社,生产队的?人?好?半天才慢慢散去。 阮瑶回身对洪胜男道:“三堂嫂,我和?你回去收拾几件衣服,这几天你跟我去知青点住。” 接下来阮家肯定不会太?平,赵香兰肯定也会哭天喊地求她去救阮兴民。 救人?是不可能救的?了?,索性不如回知青点,图个清净。 洪胜男毫不犹豫点头?:“好?,我这就跟你回去收拾东西。” 于是阮家一班人?眼?睁睁看着阮瑶和?洪胜男打了?人?后,拍拍屁股走了?。 回到知青点,小红豆一脸好?奇地到处打量。 温宝珠抓了?一把水果糖逗她,小姑娘高兴得小脸红红的?,抿着唇儿笑。 就连平时?杠精投胎的?沈文倩,看到小红豆也是一脸高兴。 只有林玉 远远坐着,并没有上前来,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温宝珠逗够了?小姑娘,一脸兴奋:“阮瑶,你刚才真是太?厉害了?,太?飒爽英姿,我觉得古时?候的?女?将军都未必有你威武!” 阮瑶看了?他们几人?一眼?:“我以前在京城的?时?候,每天都有锻炼身体,我还跟大院的?人?练了?拳脚功夫,所?以你们别看我这么瘦,我一个人?可以撂倒三个丁文林这样的?男知青。” 丁文林:“……” 温宝珠双眼?亮亮的?:“阮瑶,我以后能不能跟你一起锻炼身体,我也想?撂倒三个丁文林。” 丁文林:“……………” 阮瑶点头?:“当然可以,趁此机会我也跟大家说一件事情吧,目前生产队的?妇联就只有我一个空壳主任,回头?肯定要继续招干事,我招干事其中?一个条件就是要能打。” 众人?:“……” 这是什么条件啊? 阮瑶解释道:“你们来了?生产队也好?一阵子了?,这边的?人?一般都比较高大,我们是女?子,力气稍微弱一点,所?以要锻炼好?身体,痛打落水狗的?时?候才会力气,你们要是有想?进妇联的?,回头?可以跟我一起锻炼。”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活跃了?起来,包括洪胜男。 今天甩了?阮兴民十几个耳光,虽然手很痛,但他妈的?太?爽了?。 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痛快过! “堂妹,我也可以吗?” 阮瑶点头?:“当然可以,三堂嫂以后叫我阮瑶吧。” 洪胜男听到她肯定的?话,高兴地抱着小红豆连亲了?两口:“谢谢你阮瑶。” 小红豆还是第一次被妈妈亲,眼?睛瞪圆小唇儿张着,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谁知下一刻她咯咯笑了?起来,还用小手指着自己的?脸。 阮瑶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三堂嫂以后可以多多亲小红豆,我看她很喜欢。” 洪胜男红着点头?,她刚才是太?高兴了?才会忍不住亲了?女?儿,女?儿这么高兴也是她没想?到的?。 于是第二天开始,天还没有亮,西沟生产队就多了?一支队伍,他们绕着生产队跑步 。 “加油,我们再坚持一会。” “坚持就是胜利,跑到前面的?榆钱树就能休息了?。” 生产队早起的?人?看到这场景,纷纷呆住了?。 “阮主任,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阮瑶笑着应道:“常婶子早啊,我在带大家一起锻炼身体,很快就要秋收了?,要是身体不好?,到时?候怎么跟大家一起干活?”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感动?了?起来:多好?的?知青啊。 一开始知青来生产队他们还挺新奇的?,但没几天就发现这些知青们干活还不如十来岁的?小孩,大家心里多多少少也有点意?见。 现在看他们这么努力上进,大家心里那?点不舒服也跟着消散了?。 他们都是城里来的?孩子,不会干农活也是正常的?,可他们有这个觉悟就很难得了?。 跑到榆钱树下,除了?阮瑶,其他人?都累得几乎趴下。 阮瑶喘着气:“现在不能坐,站着跟我做几个深呼吸。” 众人?照做。 现在知青点显然已经把阮瑶当做知青队长。 洪胜男因为过来知青点住,便主动?承担了?做饭的?活儿,早上她给大家做了?酸汤子。 酸汤子是用玉米水发酵后做的?面食,配上辣椒酱和?香辣萝卜丁,酸中?带辣,口感细腻爽滑,十分开胃。 吃完早饭,洪胜男看院子里空空的?地方,跑去跟胡队长借了?一把锄头?,然后把院子的?菜地整理出来。 “这里种韭菜,这里种白菜,这里就种点西红柿,等菜长出来了?,你们以后就不用跟人?换菜吃。” 阮瑶拉着小红豆的?手玩:“三堂嫂真是种菜的?一把好?手,我种菜就不行了?。” 她虽然是在山区长大,但收养她的?刘奶奶不靠种菜为生,她有一门理发的?好?手艺,阮瑶跟着她倒是学了?七八成。 小红豆经过昨晚已经跟阮瑶混熟了?,这会儿看阮瑶没看自己,她黑葡萄般的?眼?珠子转了?转,凑过去在阮瑶脸上亲了?一口。 亲完她扎进阮瑶脖子里,小姑娘害羞了?。 小姑娘唇儿软软的?,阮瑶被亲得心都化?了?。 一旁的?洪胜男却心里酸酸的?:“小红豆还从 来没这样对我。” 弄完菜地,得知胡队长还要去一趟公社,阮瑶赶紧带着洪胜男,还有小红豆一起跟上。 今天阮家和?赵香兰肯定会找上门来,不如出去镇上买点东西,眼?不见为净。 公社到镇上还有一段好?长的?路,这时?候阮瑶的?好?人?缘就发挥作用了?。 钟叔知道她要去镇上,回家叫儿子过来送他们过去。 公社有两辆马车,不忙的?时?候,留一辆就够了?。 钟叔的?儿子载着她们到镇上,因为怕她们回去没有马车,便说在一旁等她们。 阮瑶再三道谢,心里再次下定决心,要么买辆自行车,要么学会赶马车,要不然实在太?不方便了?。 买自行车比手表还贵,必须努力赚钱。 因为怕钟叔的?儿子等太?久,她和?洪胜男也不敢逛太?久,在供销社买了?一些面粉和?生活用品。 阮瑶还买了?一斤大白兔奶糖,可把小红豆给高兴坏了?,回去的?路上都不要她妈抱了?。 她像块糯米软糕一样黏在阮瑶身上,还时?不时?娇娇柔柔地喊一声?“瑶瑶姑姑”。 洪胜男那?颗老母亲的?心啊,顿时?酸得就跟酸汤子一样。 回到公社,居然又撞见了?小张秘书。 小张秘书脸红红的?:“阮、阮知青,真是巧了?,又在这里遇见你。” 阮瑶笑着从马车下来:“是啊,真巧,小张秘书是来办事情的?吗?” 小张秘书对上她的?笑脸,又开始心跳加速了?:“对,我过来送文件。” 其实今天的?文件不用他亲自过来也行,但想?着能不能在这里遇到阮瑶,所?以他还是过来了?。 没想?到他运气真好?,这是不是说明他们之间是非常有缘分的?? 想?到“缘分”两个字,他的?脸跟煮熟的?虾子一样,连脖子都红透了?。 阮瑶看着小张秘书的?脸,心里怀疑他是不是身体哪里出了?毛病,怎么脸天天红成这样? 不过两人?不熟,她也不敢乱说,她从军挎包里抓了?一把大白兔软糖:“小张秘书,这糖请你吃。” 昨天她有把握说服陈书记,但依陈书记谨慎的?性格,估计要费一番口舌。 可 因为小张秘书开口,让事情变得很顺利,也因为这样,她才能当着众人?的?面打阮兴民,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而且小张秘书是镇政府的?人?,跟他打好?交道是十分有必要的?。 小张秘书低头?看着阮瑶的?手,她的?手修长白皙,如青葱一般,上面放着几颗大白兔奶糖。 阮瑶看他盯着大白兔奶糖没动?,还以为他不好?意?思,正要开口,就见小张秘书猛地抬起头?来。 “阮、阮知青,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我们到那?边去。” 小张秘书指了?指公社门口右手边的?芦苇荡。 阮瑶想?了?下,点头?:“好?的?。” 转身的?时?候,她朝一旁的?洪胜男使了?个眼?色。 等他们走过去了?,洪胜男立即抱着小红豆悄悄跟上去。 芦苇荡芦苇有半人?那?么高,阳光下白茫茫一片,风一吹,它们如同穿着白衣裳的?仙女?,翩翩起舞。 小张秘书走到外面看不到的?地方才停住脚步:“阮知青,我今年二十三岁,是塔拉图本?地人?,我现在在镇政府当秘书,每个月工资三十元二毛三分,还有其他补贴……” 阮瑶:??? 这画风怎么有点不对劲。 阮瑶看着小张秘书红得几乎滴血的?脸庞,心里突然涌起一个不好?的?念头?。 小张秘书太?激动?了?,压根不敢看阮瑶的?脸:“我刚才问过胡队长了?,他说你没、没对象,正好?我也没有……” 阮瑶心慌意?乱打断他的?话:“小张秘书,你别说了?……” 箭在弦上,哪能不发? 小张秘书其实压根不知道阮瑶在说什么,这些话他刚才在心里已经排演了?好?多遍,这会儿几乎是凭着本?能在机械地背诵。 “所?以我冒昧想?问你一句,我可不可以和?你处对……” “对象”两个字还没说完,就见阮瑶上前一步,对着小张秘书的?脖子就是一个手刀。 小张秘书发出一声?类似猪哼的?声?音,然后双眼?一翻就软倒在地上。 昏迷前的?小张秘书:???? 担心小张秘书意?图不轨的?洪胜男:????? 作者有话要说:阮瑶:都说让你不要说了! 秦浪:对待渣男,要似严冬般残酷无情,对待表白的人,要一刀砍晕,媳妇做得对。 男主过两章会见面 这章还是送88个红包,因为4号凌晨要上夹子,所以凌晨不更新,改到晚上再更新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蛋黄板栗肉粽3个;清清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喜爱童话20瓶;传统美10瓶;湮8瓶;bb和q6瓶;甜妞095瓶;狗蛋公主3瓶;鱼非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0、害羞 洪胜男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阮瑶,你在干什么?” 阮瑶挠了挠眼皮下的皮肤:“我在害羞啊,三堂嫂你看?不出来吗?” 她刚才是有?点慌乱了,上辈子她长相一般,不像现在这具身体漂亮得像个小妖精,加上她一心赚钱奋斗事?业,因此直到她穿书之前,她不仅没?谈过恋爱,也从来没?有?人跟她表白?过。 当然后来她有?钱之后,倒是有?不少小白?脸求着让她包,可那些人都?是冲着她的钱来,跟小张秘书这种不一样。 她刚才不知道怎么拒绝小张秘书,一着急,就把人给打?晕了。 洪胜男:“……” 有?这样害羞的吗?她还真看?不出来。 一般人的害羞不是脸红心跳不好意思拿眼睛看?人,哪有?人一刀把人劈晕的? 洪胜男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小张秘书,着急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这里是公社,人来人往的,等会儿被人看?到怎么办? 还有?等小张秘书醒过来后又要?怎么跟他解释。 阮瑶这会儿反而淡定下来了:“我自有?办法,三堂嫂你去外头守着,我去公社找人过来。” 洪胜男眉头依旧蹙着,但一对上阮瑶坚定的眼眸,她也慢慢镇静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相信,阮瑶有?办法解决一切的困难。 阮瑶跑回公社,做出一脸着急的样子:“陈书记,不好了,小张秘书他晕倒了!” 陈书记吓了一跳:“好端端的小张秘书怎么会晕倒?他现在人在哪里?” 阮瑶喘着气:“人现在在芦苇荡那边,小张秘书说他从来没?见过野鸭,我便带他过去看?,谁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条蛇,竟然爬到小张秘书的脖子,我当时真是吓到了,为了救小张秘书,我一掌劈过去,蛇跑了,小张秘书也被我劈晕了。” 小张秘书也被被我劈晕了。 劈晕了。 了。 陈书记嘴巴抽了抽:“阮知青你这手?劲也真够大的,走吧,我们赶紧去找小张秘书。” 昨天?两个民兵回来报道说阮瑶把她三堂哥阮兴民狠狠抽了一顿,导致阮兴民后来走路一瘸一瘸的,他当时还 有?点不相信。 阮知青看?着白?净娇弱,哪里会是拿棍子抽人的人,他现在有?点相信了。 陈书记叫上个民兵,三人齐齐朝芦苇荡走去。 洪胜男抱着小红豆站在外头等待,小红豆十分?乖巧,不哭也不闹,抿着小唇儿想只乖巧的小兔子。 看?到阮瑶带着人回来,她心里不由又开始紧张了起来。 阮瑶用眼神?安抚她:“三堂嫂,小张秘书醒过来了吗?” 洪胜男摇头:“没?有?,我刚刚才进去看?了。” 陈书记听到人还没?有?醒过来,脚下步伐又快了些。 进去后,看?到小张秘书果然人事?不省躺在地?上,要?是人在公社出了事?情,到时候他不好交代。 陈书记赶紧让民兵把小张秘书背回办公室去,又让人去叫了卫生所的郑医生过来。 郑医生一顿操作后,小张秘书这才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刚苏醒过来,他人还有?点懵。 阮瑶见状,上前一步作势关心道:“小张秘书,你觉得怎么样?我刚才不是要?劈你,是你的身后脖子处突然冒出一条蛇,我怕蛇伤害到你,所以才猛然下手?,真是对不住了。” 小张秘书眼睫眨了眨,猛然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脸上表情逐渐复杂了起来。 陈书记叹气道:“小张秘书,以后你要?看?野鸭可以跟我说,我让个民兵团的同志陪你去。” 小张秘书:??? 他什么时候说要?去看?野鸭了? 不过这会儿他没?空理陈书记,他心情复杂看?着阮瑶,嘴巴张了张问:“阮知青……你不害怕蛇吗?” 阮瑶摇头:“我从小胆子就很大,什么蛇啊老鼠都?不怕,我反而担心小张秘书你会被吓到,就是我手?劲太大了,还好当时只用了三分?的力气,要?不然小张秘书你可能就要?醒不过来了。” 小张秘书:“……” 他的脖子都?快断了,居然才用了三分?力气。 “小张秘书你不相信吗?” 阮瑶说着眼睛朝四周围看?了看?,然后看?到陈书记桌子上有?个雪梨,她走过去拿过来。 “陈书记,借用一下你的梨。” 话?音说完,她拿着雪梨用力一捏,雪梨顿时被 捏成了稀巴烂。 陈书记:“……”他的梨! 雪梨徒手?被捏烂了!!! 看?到阮瑶徒手?捏烂雪梨,小张秘书幼小的心灵再次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要?是当时阮知青多用两分?力,他的脖子是不是就会被砍断? 阮瑶转身对陈书记道:“对不起陈书记,我下次再赔你个雪梨。” 陈书记心情也很复杂,摆摆手?:“不用了,阮知青这力气可不输给男人啊。” 阮瑶憨憨一笑:“是啊,以后我要?是嫁人了,对方敢欺负我,我肯定一拳揍得他满地?找牙。” 小张秘书:“………………” 小张秘书感动吗? 他不敢动。 心中刚刚冒出头的爱情小鸟就这么躺尸了,小腿儿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小张秘书:我的爱情鸟已经飞走了.jpg 从公社出来,洪胜男一脸佩服看?着阮瑶:“我从小没?佩服过什么人,但你,我真是服了。” 她刚才担心得要?命,害怕小张秘书醒过来后悔怪罪阮瑶,没?想到阮瑶这个始作俑者?却?一脸云淡风轻。 之前她觉得阮瑶这个处理方式太冲动了,现在看?来好像也挺不错的,刚才小张秘书看?阮瑶的眼睛已经不在有?男女之情。 在不伤脸面的情况下拒绝了小张秘书的表白?,还让小张秘书欠她一个人情。 她真是服气了。 阮瑶大言不惭道:“我还有?很多优点,你以后可以慢慢佩服。” “嗯嗯,我以后要?好好跟你学习。” 洪胜男丝毫没?觉得阮瑶太臭屁,反而越发欣赏和羡慕她的自信。她 “走吧,我们让钟叔的儿子载我们去一趟农场。” 洪胜男愣了一下:“去农场做什么?” 阮瑶勾唇一笑:“当然是去看?看?三堂哥过得有?多惨了。” 塔拉图的东风农场离铁人公社并不算远,坐马车只用了大概四十来分?钟。 下车时阮瑶从军挎包拿出一包绿豆点心递给钟叔的儿子:“钟同志,又要?麻烦你在这里等我们,这个点心你拿去吃,我们很快就出来了。” 钟大壮同志摆手?:“不用了,阮知青把东西拿回去……” 阮瑶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把点心放在马车上 ,拉着洪胜男往农场走去。 阮瑶把自己妇联主任的工作证件,以及刚才从陈书记那边要?来的探望文件给农场看?门人。 东风农场不属于重刑犯劳改农场,因此把关没?那么严,看?门人检查了文件后,跟阮瑶说了阮兴民劳动的地?方,然后就放她们进去了。 阮兴民和他三个好兄弟这会儿正在挑粪。 王二狗一脸不爽:“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他妈的要?是被我知道是谁去举报,老子弄死?他!” 李大富和苏有?财两人也是阴沉着脸。 挑粪简直是世上最恶心的活儿,累就不说,关键是太恶心了,挑了粪后饭都?吃不下了,晚上还不能洗澡,那味道熏得睡觉都?睡不安稳,简直太要?命了。 阮兴民挑着两桶粪没?吭声。 举报的人是他媳妇洪胜男,他虽然也很生气,但好歹是他媳妇,还给他生了个女儿,他就算对几个兄弟心里有?愧,但也不可能把洪胜男给供出来。 阮瑶和洪胜男站在草丛后面,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阮兴民他们和听到他们说话?,但对方看?不到他们。 洪胜男这会儿唇角抿着,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如果刚才阮兴民把她给供出来,就算她有?再多的担心,她也会立马选择跟阮兴民离婚。 好在他多少保留着一点做人的良知。 阮兴民挑着粪渐渐走远了,就在阮瑶想走出去会会他三个猪朋狗友时,三人又说话?了。 王二狗啧了一声道:“昨天?被抓进来之前,我听人说了件事?情。” “什么事?情?” “西沟生产队听说来了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知青,据说那皮肤白?得就跟水豆腐一样,可你们知道这女知青是谁的亲戚吗?” “谁?” “是兴民的堂妹,我上次让那蠢货给我介绍,那蠢货居然骗我说不认识对方,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了那个事?情。” 李大富蹙眉皱了皱:“应该不会吧,他要?是知道了,前天?也不会把家里的钱拿给我们,更不会替我们去打?架挨揍。” “你说得也对,而且我们当时做得那么隐秘,应该没?有?其他人看?到。” 阮瑶本来是打?算出去给阮兴民拉点仇恨值,让 他这个渣男再多吃点苦,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她朝洪胜男使了个眼色,两人朝远一点的小树林走过去。 阮瑶先开口?:“刚才那帮人的话?你都?听到了,我怀疑根本没?有?所谓的救命之恩,你们十有?八|九是被耍了,你把三堂哥救人的事?情跟我详细说一遍。” 洪胜男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眸,但还是把事?情详细告诉阮瑶。 从她口?中得知,三年前阮兴民经过一条冰河时,看?着很结实的冰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裂开了,阮兴民完全没?有?防备就掉了下去。 塔拉图的冬天?最冷到零下三十度,那会儿在室外撒泡尿都?会立即被冻成冰,阮兴民掉下去不一会儿就不行了,就在他要?沉下去时,王二狗三人出现了。 他们合力把阮兴民救起来,王二狗还因此被冻得发高烧,因为救命之恩,阮兴民很感激他们,除了当时给每人送去十元和粮食粮票,之后只要?对方开口?,阮兴民都?会想办法做到,这三年来,他前前后后给三家人送了不下一百元,东西更是不计其数。 阮瑶听完冷笑一声:“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王二狗他们应该不是第一次救人吧?” 洪胜男怔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他们三人在春风生产队是出了名的大善人,他们救了好几个生产队的人,连续三年三人都?被评为积极分?子,这次要?不是公社出面,他们生产队肯定不会惩罚他们。” 阮瑶笑了:“果然如此,看?来被骗的人不止你们两夫妻,我现在怀疑王二狗他们提前把冰河砸出裂痕,然后守株待兔等着人经过,一旦有?人掉下去,他们就跑过去救人,至于救了人之后有?什么好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 洪胜男听到这话?,嘴巴张得大大的,显然被这话?给震惊到了。 但不想还好,一想好像哪里都?是漏洞。 哪有?这么巧每次都?正好是他们三个人遇到落水的人,一次两次可能是巧合,但三年里救了五个人,这概率就有?一点大了。 可要?是真如阮瑶说的那样,那又太可怕了。 阮瑶眼睛微眯:“这三个人不能留下来。” 洪胜男回 过神?来:“那你打?算怎么做?” 阮瑶想了下心中就有?主意了:“你现在去告诉钟大壮同志,让他去找农场的主任,就说了我在农场丢了‘爱国见义勇为先进分?子’的证书,让农场主任带几个人过来帮忙寻找,其他的我自有?安排。” 钟大壮是陈书记的亲戚,农场主任肯定认识他,也肯定会给他卖几分?面子。 洪胜男点头:“好,我这就去。” 农场主任闫主任听到证书不见了,当即就答应带人过去寻找,不过他不是看?在钟大壮的面子上,而是他觉得先进分?子的证书是整个公社的荣耀,这样重要?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能丢,尤其不能在他农场里不见了。 闫主任立即带着几个社员跑过来。 阮瑶远远看?见他们过来了,立即从草丛走出去。 王二狗三人正在偷懒,突然看?见草丛走出一个姑娘,而且还是个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睛的姑娘,不由都?呆住了。 阮瑶朝他们扬唇一笑:“你们刚才不是说西沟生产队来了个漂亮的知青吗?我就是那个知青。” 三人嘴巴张得更大了,三双眼睛像胶水一样黏在阮瑶脸上。 尤其是王二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阮瑶突然脸色一变:“像你们这样的垃圾蛆虫,活着浪费粮食死?了浪费土地?,照我说就应该全部枪毙了才好!” 王二狗三人正沉迷在阮瑶的美色中,谁知她突然就说出这样的话?。 三人回过神?来,怒了。 “贱人,你说什么?” “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办了你?” 阮瑶秀眉一挑:“那你又信不信我从此让你当不了人?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我现在合理怀疑你们故意在冰河上动手?脚,等人掉进冰河后你们就冲出去当英雄,你们好得很啊。” 平地?一声雷。 王二狗三人如遭雷劈,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如果你们只是单纯拿别人一点好处也就罢了,可你们还以此被欺骗公社、欺骗国家,像蛀虫一样贪污国家的财富,一旦查出来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 王二狗三人脸一阵白?一阵红,十分 ?精彩。 王二狗朝其他两人看?了一眼,然后他行动了。 他如猎豹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阮瑶扑过来,但阮瑶一直都?防备着他们。 在对方扑过来时,她抬脚对着他的裤|裆用力一踢—— “啊啊啊!!” 王二狗完全没?想到阮瑶一个柔弱的姑娘,居然还会用这么下三滥的动作,他痛叫一声,捂着子孙袋,脸色瞬间?白?得跟鬼一般。 阮瑶也不恋战,一击即中马上掉头就跑:“杀人啦,救命啊……” 一边说她一边弄乱自己的头发,还在自己脸上掐了两下。 力气不需要?太大,她的皮肤白?嫩,只要?稍微用点力就会发红。 李大富两人看?到她跑,立即恶狠狠地?追上去:“不要?跑,你给我站住!” 不说她刚才说的那番话?,就是她现在这样又叫又闹的,等会儿引来农场主任,他们肯定要?遭殃。 阮瑶叫得更大声了,声音几乎冲破云霄。 闫主任和钟大壮一行人听到尖叫声,都?被吓了一跳。 尤其是洪胜男,她以为阮瑶出了什么事?情,吓得心脏都?要?停了。 闫主任也担心一个先进分?子会在自己农场出事?,几乎跑出了残影。 等跑过一个草丛和屋子,看?到昨天?被送过来的两个聚众斗殴的人正一脸凶神?恶煞在追人,顿时气得浑身哆嗦。 “快把那两个混蛋给我抓起来!” 李大富和苏有?财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就被抓住按在地?上摩擦。 “他们说要?杀我——” 话?还说完,阮瑶双眼一翻,刚刚好晕倒在跑上前来的洪胜男身上。 洪胜男吓得脸更白?了:“快来人啊,我堂妹她晕倒了!” 很快陈书记、胡主任,以及公安同志都?过来了。 看?人到齐了,阮瑶不用医生给她灌药,自动苏醒了过来。 “阮知青,你醒了?” 胡主任看?到阮瑶醒过来,激动地?凑过来问道。 阮瑶眼睫一眨,两行泪就流了下来:“胡主任,我好害怕,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这才刚进妇联,还来不及为妇联为公社做出贡献……” 多好的干事?啊,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妇联和公社。 她 抓住阮瑶的手?:“你别怕,这事?情我们妇联一定管到底!” 阮瑶泪眼汪汪:“有?胡主任这话?,我就安心了。” 胡主任觉得阮瑶看?着自己的目光就好像女儿信任依赖妈妈,顿时让她心里涌起一股护崽的感觉。 这是她妇联的人,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还她一个公道。 公安同志看?阮瑶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便开始给她做笔录。 阮瑶张口?就来,说自己当时正在草屋附近寻找证书,不想却?听到王二狗三人说起自己干的坏事?。 “……他们故意挖坑害别人掉到冰河,回头大家还要?把他们当做恩人和英雄来对待,这三人的行为太恶劣了,他们简直是国家的蛀虫,我当时一个气不过就跑出去质问他们,谁知他们二话?不说就要?对我下死?手?,要?不是当时我反应够快,只怕我现在……” 说到后面,阮瑶浑身颤抖,眼泪无声地?流下来,好像害怕到了极点,但因为那么多人在面前,不得不忍着。 公安同志看?着都?好些不忍了:“阮同志放心,你已经安全了,我们会给你主持正义的。” 等公安同志出去了,洪胜男这才抱着小红豆进来。 小红豆这会儿已经醒过来了,看?到阮瑶在哭,她怔了一下,然后朝阮瑶那边伸出手?臂。 洪胜男赶紧把孩子抱过去,小红豆爬到阮瑶身边,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她自己舍不得吃的大白?兔奶糖:“姑姑不哭,给你吃糖。” 阮瑶觉得女孩子真是天?下最可爱的仙女:“谢谢小红豆,姑姑不哭了,奶糖你自己吃。” 小红豆想了想,把奶糖重新放回口?袋:“那豆豆替姑姑保管着,姑姑要?是想吃了再跟豆豆说。” 真是个可爱的小团子。 王二狗三人听到阮瑶这边的控诉,都?愤怒地?大喊冤枉,说自己根本没?说过那些话?,更没?做过那样的事?情。 有?没?有?不是谁说了算,证据说了算。 公安同志拿着笔录去春风生产队走访调查,然后又去三人家里。 三人的家人看?到公安同志上门来,当场吓得腿发软,哪里还敢有?心思说谎,自然是公安同志问什么他们就回答什么。 三家人并不知道王二狗三人的预谋,但从他们口?供中知道王二狗三人有?些行为的确很可疑。 公安同志通过几天?走访调查,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终于将事?实的真相给找出来。 就如阮瑶所猜测的那样,王二狗三人的确是故意破坏冰河来以此牟利。 这种行为太恶劣了,公安局商量后,决定要?从严处理。 调查的事?情有?公安同志去做,阮瑶当天?就被公社的马车送回了生产队。 胡队长知道她被人追杀的事?情后,当场表示接下来几天?让她不用去上工,好好在知青点休息。 王二狗三人的家人为了不被牵连,到处凑钱把三人这几年从别人那里地?来的钱还回去,东西已经用过还不了,就折现成钱还回去。 洪胜男总共拿到了一百零五元。 拿着热乎乎的一打?钱,她面带红光心跳如雷:“阮瑶,这是真的吗?他们真把钱还回来了?” 阮瑶靠在枕头上,笑眯眯地?:“你可以去掐一把自己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三家人不仅把钱还给洪胜男,他们还给她买了两罐麦乳精、十斤鸡蛋和五斤红糖让她补身子。 麦乳精可不便宜,一罐要?十元,在这年代可是个奢侈品。 说起来她这副身子的确需要?好好补一补,现在不用花钱就有?人送上门来。 暴富的感觉真好啊。 洪胜男还真掐了自己一下,脸上传来的疼痛让她明白?这的确是真的。 她拿出一半的钱给阮瑶递过去:“这你拿着。” 她是真心感谢阮瑶,要?不是她,她帮助自己的不仅是拿回这些钱,而是教会了她原来女人可以这么自信潇洒地?活着。 或许她永远也做不到像阮瑶这么聪明自信,但她愿意向她学习。 她要?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 这会儿的洪胜男身上仿佛发着光。 阮瑶看?了她一眼,只要?了一张大团结:“我只要?十元就好。” 洪胜男看?她愿意收下自己的钱,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阮瑶帮了她那么多,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她。 谁知过了几天?,阮瑶就用这钱给小红豆买了布料和点心,把钱都?花在小红豆身上。 洪胜男心里又感动又过意不去。 从此把阮瑶当成亲妹妹来看?待,阮瑶、小红豆、还有?姐姐,这三人是这世上对她最重要?的人。 至于阮兴民?哪儿凉快滚哪儿去。 阮兴民这会儿心里一点也不好受。 原来这几年他像个蠢货一样被人耍得团团转,为了他们他忽略了妻女导致小红豆营养不良。 他在家里排行老三,从小在家里不受重视,王二狗他们对他好,不仅救了他的命,还处处把他当兄弟,这种被人惦念被人需要?的感觉太好了,以至于他们有?时候做得过分?了,他也不会去计较。 现在想起来一切早有?端倪,是他自欺欺不愿意去相信! 想到女儿比同龄人看?上去瘦小的样子,他就后悔得不行。 他真是个蠢货!!! 阮兴民抬手?给自己狠狠一个耳光。 蠢蠢蠢,啪啪啪! 阮兴民一连扇了自己十几个耳光,把同宿舍的人都?看?呆了。 这是得了什么疯病? 因为阮兴民不是犯罪,在农场关了几天?就被放出来。 回到生产队后,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生产队的男人想听听王二狗三人的事?情,便想把阮兴民叫去家里吃饭。 阮兴民却?摆手?:“我不去了,我要?回家洗衣服。” 众人:??? 洗衣服是女人干的活儿,你一个大男人有?点出息好不好?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娘唧唧的,把衣服丢给你媳妇洗不就好了?” 阮兴民用过来人的口?气道:“媳妇给我们生儿育女,平时又要?下地?干活,作为男人下工后就应该帮她们分?担点家务活。” 他就是懂得太晚,现在洪胜男每天?对他没?有?一个笑脸,连睡觉都?不愿意让他上床睡。 众人一脸不置信:“……” 这还是之前一口?一个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的阮兴民吗? 阮兴民看?了看?天?色:“不说了,我要?回去了做家务活了,洗完衣服我要?给小红豆打?个木头床。” 众人:“…………” 开口?闭口?就是干活,阮兴民你醒醒,你现在快要?变成妻管严了! 阮兴民没?理会他们,说完转身走了。 众人目瞪口?呆 ,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又过了几天?,王二狗三人的判刑下来了,全部被送去农场劳改,三人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与此同时,阮瑶也收到了秦浪寄过来的书和信。 作者有话要说:阮瑶:阮家一号渣男改造成功√ 这章算4号的,5号的我继续码字 这章送100个红包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阿程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且行8个;蛋黄板栗肉粽、西米鹅鹅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陈喏20瓶;梦想是圆滚滚、豆腐不吃鱼、甜妞0910瓶;歌离若菲、南宫月色8瓶;沅言、"eese╮玳唁5瓶;bb和q、407653704瓶;241464263瓶;?咪蒙咪?、最佳损友2瓶;鱼非鱼、春申君大大、落日繁花梦、来自东海的其其猫、千禧、家有二哈的天晴、狗蛋公主、紫伊甘蓝1瓶; 21、改造 信寄出去?已经有大半个月,阮瑶还?以为秦浪不会给?她回信。 没想到他居然回了。 她迫不及待把包裹打开?,露出里?面的书籍,书籍外面用油布细心包裹住,足以可见寄书人对这书有多爱护。 这年头的书籍都?很贵,更重要是有很多书有钱都?买不到,所以阮瑶把书拿出来时动作轻轻的。 书籍总共有三本,分别为《石油基础知识》上中下三本。 她把书籍随意翻了一下,然后才打开?信来看。 “阮同志你好,石油入门书籍我给?你汇去?了三本,你可以自学看看,若遇到不懂之处,可写信问我。秦浪” 一张信纸上面就只有三行字。 真够言简意赅的。 阮瑶忍不住撇了撇嘴,这样显得她上次的信很不矜持。 下次回信时她也要这么言简意赅,哼哼。 方?志行一双三角眼一直盯着阮瑶,看她小脸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包裹是阮知青家人寄过来的吗?我看着好像是书籍?” 阮瑶点头:“是书籍。” 至于是谁寄过来的,阮瑶觉得没必要告诉对方?。 说完她把包裹整理一下,然后低头写文件,她打算利用这次王二狗的事情,把宣传妇联的事情提上日?程。 突然右边的脖子好像被什么咬了一下,阮瑶下意识用手一拍,同时脖子往左边一偏,正好对上了方?志行直勾勾的目光。 她眉头下意识一蹙。 方?志行这样看着她多久了,是偶然,还?是平时也有这样的行为? 方?志行的位置在她左手靠后的地方?,因为中间还?隔着胡队长的办公桌和开?会用的桌子,因此?从她这个角度,除非特意去?留意,否则很难发现他在观察自己。 加上方?志行在生产队风评很好,平时为人处世也很正常,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点,因此?她从来没把对方?往猥琐男的方?向去?想。 可刚才的眼神她绝对没有看错,那?chi裸裸的眼光,带着猥琐让人作呕的欲望,在上辈子她可看了不少,看来以后她要提高警惕才行。 方?志行没料到阮瑶会突然转过头来,他躲闪不及,正好被阮瑶捕捉 了个正好。 他心里?不由暗叫一声不好,表面却一点也不显:“阮知青,我刚才看到有只虫朝你脖子飞去?,正想要开?口跟你说,不想你突然用力一拍,倒是把我给?吓了一跳。” 阮瑶也装作一副什么都?发现的样子,云淡风轻地笑道:“好像是蚊虫,没办法他,夏天就是虫子多。” 说完她再?次低头写文件。 方?志行看她表情没什么异常,应该是年纪太小不懂男女之间的事情,所以才会没什么反应。 想到这,方?志行的心里?没有担心害怕,反而越发雀跃起来。 不懂男女之事好啊,又纯又长得妖艳,这样的尤物简直是极品。 天天在办公室对着这么一个尤物,是个男人都?忍不住。 他得想办法把这个尤物占为己有。 老三阮兴民的变化,不仅整个阮家看在眼里?,渐渐整个公社的人都?知道了。 大家都?说阮兴民这是浪子回头,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洪胜男是个有后福的女人。 洪胜男每次听到这话都?想一口唾沫吐对方?脸上,后福个鬼。 要不是为了阮瑶,阮兴民那?蠢货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每次王二狗招招手,他就屁颠屁颠把辛苦赚来的钱拿去?喂养一群蛆。 这样的浪子谁要谁拿走,谢谢了。 她现在对阮兴民没什么期待,只想好好把女儿?好好养大,希望她长大后不要像自己这么没用,而是要成为阮瑶那?样自信聪明的女孩子。 洪胜男因为她在家里?带孩子,平时不怎么下地干活,所以家里?的家务活大部分都?由她来干。 林秋菊像做贼一样溜进来时,她正在把一块木柴丢进灶炉里?,木柴噼里?啪啦燃烧了起来。 “红豆妈,我、我过来帮你做饭。”林秋菊的垂着头不敢看她。 洪胜男没多想,拿起菜刀切菜:“成啊,那?大嫂帮我看火吧。” 林秋菊应了一声蹲在灶炉前,眼睛却时不时往洪胜男身上飘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洪胜男第三次发现她在看自己时,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大嫂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林秋菊手捏着衣角,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开?口:“那?个 ……老三的事情,是不是堂妹她给?你出主意了?” 以前洪胜男虽然性?格刚硬,但也只是气头上时会跟老三吵架,过后该怎么过日?子还?是怎么过日?子,可最近她发现洪胜男好像一直都?不搭理老三。 更让她奇怪的是,她越不搭理老三,老三好像就越粘着洪胜男,主动帮忙做家务活带孩子,还?给?小红豆和小马糖两个孩子做了不少木工。 就跟生产队的人说的那?样,老三浪子回头了! 除了这个,她还?发现洪胜男一有空就往知青点跑,要是阮瑶过来这边住,她也会在阮瑶房间呆到很晚才回房。 不管是老三改变成好男人,还?是她跟阮瑶关系亲密,都?让她很羡慕。 洪胜男停下切菜的动作,朝外面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没错,阮瑶给?我出主意了,阮兴民能改变,都?是阮瑶的功劳。” 说着她事情简单告诉林秋菊:“……阮瑶说男人就是欠揍,要是不听话就揍一顿,一顿不行就来两顿,打到他们?怕为止。” “……” 还?能这样? 林秋菊张大嘴巴,世界观受到剧烈的冲击:“可我们?女人哪里?打得过他们?男人?” 洪胜男一副过来人的口气:“所以这就要去?求救妇联了,阮瑶说了,妇联就是为了帮助我们?女人才成立的部门,还?有上次她当着众人的面也说了,打媳妇是违法的行为,你以后要是被男人欺负了,去?找妇联就对了。” 林秋菊听得一愣一愣的。 妇联从她懂事开?始就有了,可不管是她娘家那?边的妇联,还?是西沟生产队的妇联,都?帮不了妇女。 就好像生产队的马春花,嫁过来那?么多年都?不知道被王友贵打了多少次,生产队的妇联倒是会管,可管了没用啊,马春花照样被打得鼻青脸肿的。 可现在洪胜男告诉她,阮瑶主持的妇联不一样了,不仅会替她们?改造男人,还?会替她们?揍男人。 她想起阮瑶跟自己说过的话,又想起那?天她当着众人的面揍老三的样子,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希望—— 要是她请求阮瑶也给?自己出主意,帮忙改造阮兴国,那?阮兴国会不会也能被改造 好? 洪胜男想起阮瑶说过的女人应该帮助女人的话,鼓励林秋菊道:“大嫂,男人没什么好怕的,阮瑶说他们?就是贱皮子,你要是比他们?还?厉害,他们?就贱不起来了,以后大哥要是再?吼你,你就吼回去?,别惯着他们?。” 让她跟阮兴国作对? 林秋菊摇了摇头:“我不行的,我担心他会打我。” 洪胜男继续给?她洗脑鼓气:“别怕,有我在,要是他真敢动手,到时候我就去?找阮瑶。” 两人正说着话,阮兴民抱着刚砍好的木柴进来:“木柴我都?砍好了,院子我也打扫干净了,还?有其?他活儿?要我帮忙的吗?” 洪胜男一看到他,脸色如四月的天,瞬间就拉了下来:“没有了。” 可洪胜男语气这么差,阮兴民也没跟以前那?样发脾气:“那?有要我帮忙,你喊我一声,我人就在外头。” 洪胜男连正眼都?没看他一眼,阮兴民等了一会儿?看她没说话这才转身出去?。 等人走远了,洪胜男这才开?口:“大嫂你都?看到了,阮瑶说得对,男人就是贱皮子。” 对他们?好他们?不珍惜,反而不理他们?了,他们?屁颠屁颠跟着,比狗皮膏药还?烦人。 林秋菊:“……” 洪胜男这一口一个阮瑶说,跟阮兴国一口一个我妈的样子莫名有点像是怎么回事? 落日?的红霞从窗口照进来,照在洪胜男脸上,她看上去?又自信又快活,跟以前的洪胜男完全不一样。 林秋菊眼底满是羡慕,她也想变成这样。 晚上吃饭时,阮兴国扒完一碗粥,理所当然把碗往林秋菊面前一放:“再?给?我盛一碗。” 要是平时,林秋菊不管在做什么,肯定?会第一时间停下手里?的事儿?给?他盛饭,可今天林秋菊却迟迟没有动。 众人看了过来。 阮兴国觉得她在大家面前让自己没面子,嗓门不由大了起来:“你聋了还?是瞎了,没听到我让你盛饭吗?” 林秋菊被吼得浑身一抖,她用力握着手里?的筷子:“你、你自己不会盛啊?” 声音不大,拒绝的意思却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众人惊呆了,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 ,向来胆子比老鼠还?小的林秋菊居然也会反抗? 赵香兰把筷子往桌子一拍:“老大媳妇,你这是皮痒了?女人帮男人盛饭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传统,信不信我让老大抽你一顿?” 阮兴国点头:“妈说得对,再?不去?,我就抽你。” 林秋菊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洪胜男“啪”的一声把筷子也拍在桌子上:“大嫂别怕,让他们?打,他们?要是敢碰你一下,我立马去?找阮瑶,阮瑶说我们?是国家的人民,谁也不能打我们?,要是谁敢打我们?,她就打谁,就跟上次用棍子抽阮兴民一样,抽一顿再?关到农场去?!” 赵香兰:“……” 阮兴国:“……” 阮兴民:“……”大可不必提他被打的事情。 赵香兰气得不行。 都?怪阮瑶那?死丫头,说什么女人是国家的人民,搞得她现在想教?训儿?媳妇都?不行。 可阮兴民上次当众被阮瑶抽了一顿,还?被送去?农场挑粪,让她现在去?跟阮瑶作对她还?真不敢。 林秋菊看婆婆和阮兴国两母子脸黑得跟锅底一样,却没再?开?口骂她,嘴巴张得大大的,眼底满是震惊。 难道真的像阮瑶说的那?样,男人果然不能惯着? 吃完晚饭,阮兴民主动去?洗碗。 阮兴国和阮兴富见状简直恨铁不成钢,老三的男人气概哪里?去?了? 两兄弟来到墙角蹲着聊天。 阮兴富道:“大哥,我看我们?阮家这帮女人是想造反,我担心大哥你以后也会变成老三这样。” 阮兴国浓眉一竖:“放屁,我怎么可能变成老三那?娘唧唧的样子?!我要是变成老三那?样,我还?不如去?吃屎!” 两天后,阮兴国半夜突然被疼醒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洪胜男和他媳妇正在用绳子捆住他的手脚。 阮兴国想张口怒骂,却再?次发现在自己的嘴巴被塞了一块布,压根说不了话。 她们?这是想干嘛?她们?这是想干嘛? 难道她们?想杀人灭口? 阮兴国心里?咯噔一声,恐惧涌上心头,脸顿时白得跟鬼一样。 阮瑶斜睨了他一眼问道:“大堂嫂你考虑好 了吗?要是考虑好了,就让三堂嫂动手吧。” 洪胜男:“大嫂你放心,我爸以前是做猪羊阉割活儿?的,我偷偷学了半手,虽然不敢保证人能不能活下来,但把大哥那?玩意儿?割掉是没问题的。” 阮兴国目眦欲裂:“……” 这三个娘们?居然想把他变成太监,她们?怎么敢?! 阮兴国奋力挣扎,但身上被捆着压根挣扎不了,也喊不出声音。 林秋菊:“要是人死了怎么办?我们?会不会被抓起来?” 阮瑶摇头:“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们?就说有野兽跑进家里?来,咬掉了大堂哥那?东西,要是大堂哥活下来,我们?也不用担心他去?举报,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大堂哥变成了太监,他自己恨不得捂着,哪里?还?敢去?举报?” “回头他要是敢因为这个打你,你就威胁他把他变成太监的事情说出去?,大家鱼死网破,你好不了,也绝对不要让他好过!” 阮兴国:“…………” 她是魔鬼吗? 这么歹毒的方?法都?想得出来! 但还?真被她给?说中了,塔拉图有很多荒原,野兽时常会袭击村庄,以前有不少人被野兽给?吃了,要是阮瑶说他的子孙袋被野兽给?咬了,大家肯定?不会有怀疑。 要是他活下来,他也不敢说出去?,要不然大家都?知道了,以后让他还?有什么面子在生产队活下去?。 方?方?面面都?被她给?想到了,该死的。 阮兴国挣扎得更厉害了,身上的冷汗都?出来了。 他不想变太监! 他还?没有生儿?子呢!! 他也不想断子绝孙!!! 林秋菊终于下定?决心:“那?就动手吧,我自己来,要是将来出事了,我一人承担!” 说着她拿起桌子上的菜刀,朝阮兴国走了过去?。 “呜呜呜……”阮兴国恐惧地瞪大眼睛,用力摇头挣扎。 阮瑶人畜无害笑道:“大堂哥,你是不是想说你不想变太监?” 阮兴国点头。 阮瑶:“那?也不是不可以,可你总是欺负大堂嫂,我觉得还?是让你变太监好了。” “呜呜呜!!!” “大堂哥是想说以后不敢了?” 阮兴国再?次点头 。 “这样啊。”阮瑶拉着尾音,“知错能改,也不是不行,大堂嫂就看你自己了,你想不想再?给?大堂哥一次机会?” 林秋菊蹙着眉头,没吭声。 洪胜男却摇头:“阮瑶,我们?要是这样放过他,他回头会不会去?举报我们??” 阮瑶笑了,灯光下漂亮得像个要人命的女妖精:“怕什么?空口无凭,谁会相信大堂哥的话?再?说了,我可是先?进分子,还?是妇联主任,如果别人告诉你我会阉割掉大堂哥,你们?会相信吗?” 洪胜男和林秋菊齐齐摇头。 “那?不就得了,他这话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而且大家还?会觉得他有病,不过……”阮瑶脸色一沉,眼睛闪着凶光,“他要是真敢说出去?,回头我们?就真的办了他!” 阮兴国:“………………” 太狠了太狠了!!! 这女人就是魔鬼!!! 阮瑶回头再?次看着阮兴国,笑得一脸温柔:“大堂哥,我们?要是这次放过你,你会不会去?举报我们??” 阮兴国气得不行,但也怕得不行,他摇摇头。 “那?就好,看大堂嫂的意思,她应该还?是顾念你们?两夫妻的感?情,所以这次就暂时饶了大堂哥,以后你要是再?敢吼大堂嫂,我们?就让你断子绝孙!” 阮兴国:“!!!” “还?有,以后要帮忙干家务活,有好吃的要先?给?大堂嫂吃,大堂嫂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大堂哥你做得到吗?” 阮兴国再?次目眦欲裂:“!!!” 他要是那?样的话,他还?算什么男人? 阮瑶看他这样子,凉凉道:“看来大堂哥还?是不知悔改,大堂嫂动手吧,没了子孙袋,我看他以后还?当什么男人。” 林秋菊点头,伸手就要去?扯阮兴国的裤子。 阮兴国疯狂摇头,“呜呜呜”喊个不停。 他不敢了不敢了,要是没有子孙袋,他连男人都?不算,干活就干活吧,好歹还?算是个男人。 阮兴国吓得尿都?快出来了,终于在林秋菊要扯下裤子时,阮瑶再?次开?口了:“大堂嫂,看大堂哥吓成这样,不如就给?他一次机会。” 听到阮瑶的话,林秋菊 点点头,松开?了阮兴国的裤子。 “大堂哥,我们?说好了,以后你要好好对大堂嫂,要不然……你懂的。” 阮兴国又气又怕,但也只能点头。 他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谁知阮瑶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根棍子:“上次三堂哥做错事情被抽了一顿,都?是阮家的兄弟,不能厚此?薄彼,大堂哥也抽一顿吧。” 说着她把棍子递给?林秋菊,让她抽阮兴国。 林秋菊开?始还?有点害怕,但打人这事情好像是会上瘾的,她越抽越用力。 阮兴国痛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呜呜呜,这都?是一群疯娘们?。 第二天生产队下工后。 生产队的人没急着回去?吃饭,反而一个两个脸上无比的兴奋,因为刚才胡队长宣布了一个好消息—— 下个星期公社要放电影。 镇上也有电影院,但一张电影票要两毛钱,谁也舍不得去?看,公社放的电影是不用钱的,拿着凳子早点去?占位置,就能看得津津有味。 大伙商量着到时候要成群结队一起去?公社看电影。 几个平时跟阮兴国玩得很好的男人这会儿?也正在约阮兴国到时候一起去?。 阮兴国想了想摇头:“你们?去?吧,我到时候要做家务活,还?要做木工赚点钱。” 众人:“???” 就在这时,阮兴民在前头回身喊道:“大哥你快点,今天要洗被罩,还?有那?么多衣服你不快点要洗到什么时候?” “你瞎嚷嚷什么!” 阮兴国红着脸骂了一声,但脚却很老实追了上去?。 众人:“……???” 这阮家兄弟怎么一个两个都?变成了妻管严? 就很迷。 作者有话要说:阮瑶:改造阮家二号渣男√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西米鹅鹅子、蛋黄板栗肉粽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828169720瓶;豆腐不吃鱼、可乐加冰、小绿10瓶;阿音8瓶;沅言5瓶;阿程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2、狡诈 阮家?三个渣男成功被改造了两?个,阮瑶还会继续改造吗? 答案是肯定的,但不是现在。 不同的npc,要?用不一样的攻略。 她可以?用制服王二狗来让阮兴民“浪子回头?”,那是因为阮兴民本来就比较重感情,只是之前感情用错了地方?和对象。 她可以?用威胁的方?法来逼迫阮兴国就范,那是因为阮兴国又怂又很爱面子,他被打了后也不敢宣传出去,因为他觉得自己被女人?打很没面子。 但同样的办法却不能用在老?二阮兴富身上。 阮兴富是个名副其?实的二流子,他不仅好吃懒做,他的脸皮比墙壁还厚,最麻烦的是,他在生产队还有一帮二流子朋友。 威胁的办法对他来说是没用的,他也不在乎自己的面子,所以?这个人?有点麻烦。 再说了,所有的改造都是建立在女方?主动求助的情况下,到目前为止,杨珍珍并没有跟她求助。 而且接下来她的目标是放在整个公社?,所以?阮兴富这个渣男就暂时往后放一放。 要?改变整个生产队的家?暴情况,那肯定不能用个个击破的方?法,一来她不可能像揍阮家?兄弟那样揍他们,二来一个一个来太累效果太慢了。 她要?从?整体上改变妇联的形象,树立妇联的威信,让所有人?从?根本上认识到打女人?这事情是错误的,并且明白家?暴是一种违法的行?为,这事情不是她一个人?能完成的。 她需要?借助公社?妇联,甚至整个公社?的力量。 三天后,阮瑶跟胡队长一起去公社?开会。 当然?两?人?开的会不一样,胡队长去陈书?记那边,阮瑶是去妇联这边。 这是阮瑶进公社?后第一次参加会议,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妇联的同事。 乡下人?每天日晒雨淋的,一般人?都长得比较黑,就算是妇联的同志不用每天下地干活,但这年代没有防晒意识,所以?一个两?个皮肤都不算白皙。 阮瑶虽然?也经常跑来跑去,但她就是晒不黑,她走一进来,立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用温宝珠的话来说,她就像一堆窝窝头?里突然? 冒出来的白馒头?,白得好像会发光,想让人?不注意到都不行?。 阮瑶笑着跟大?家?打招呼:“大?家?好,我是西沟生产队的,我叫阮瑶,希望以?后能在妇联这个大?家?庭和大?家?一起学习,一起进步。” “阮瑶?” “就是那个被评为‘爱国见义勇为先进分子’的阮瑶阮同志吗?” 阮瑶笑着点头?:“对,我就是那个阮瑶。” “原来你就是阮瑶同志,没想到你这么年轻还这么漂亮,跟你比起来,我们真是太惭愧了。” “年轻就是最好的资本,真让人?羡慕。” 优秀是件好事,但太鹤立鸡群了就不够接地气,尤其?是在刚进入一个集体时,会让人?觉得有隔阂,甚至引起别人?的嫉妒。 阮瑶自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笑笑的:“年轻的确是资本,但年轻同时也意味着缺少经验和稳重,一般领导想要?提拔下属时,都会优先考虑有资历且稳重的人?,所以?有时候我反而希望自己快点变老?。” “哈哈哈……阮同志真是太逗了,哪有人?希望自己快点变老?的?” “就是,我恨不得自己现在年轻十岁,你们别看我现在脸上都是皱纹,我年轻时可是村里的一枝花。” 众人?听到这话,又哈哈笑了起来,场面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阮瑶长得这么漂亮,年纪轻轻又被评为先进分子,刚才的确有一些人?的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可这会儿看她谦虚又幽默,态度没有一丝骄傲自得,让人?完全讨厌不起来。 等胡主任到来时,阮瑶已经跟大?家?打成一片。 开会之前,胡主任先带着大?家?对着国旗和党徽喊开口号:“苦不苦,想想长征二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1。我爱我的祖国……” 女同志们声音高亢响亮,久久回荡在公社?上空。 阮瑶再一次感受到这个年代的激情和热血,以?及每一个人?对祖国那份深深的爱,这一切无不让她动容。 喊完口号后,胡主任宣读了一下上面下达的新文件,把?该做的指示进行?安排。 然?后声音沉重道:“主席同志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可祖国成立 十来年,依然?有不少女同志被压迫,隔壁的红太阳公社?前几天就发生了一件让人?十分愤怒且痛心的事情,有个女同志被其?丈夫活活打死!在新社?会的土地上,居然?还有女同志被如?此压迫,这是人?性的泯灭,同时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也是我们妇联的工作做得不到位,是妇联的失职!” “蔡主席对此十分自责,上次我去镇上开会时,她在会议上郑重宣布要?对妇联进行?改革,不仅要?从?真正意义上帮助到每一个女同胞,努力守护女同志们的安全,也要?让所有女同志站起来,所以?你们对改革有什么看法和建议,欢迎大?家?踊跃发表。” 会议室议论纷纷,大?家?都十分踊跃表达自己的看法,但从?胡队长脸上的表情来看,她并不满意。 因为大?家?提出的意见大?同小异,而且那些建议妇联以?往也在做,并没有起到很好的效果。 阮瑶并没有急着发表自己的意见,等大?家?说得差不多了,她这才举起手来。 胡主任看到她举手,鼓励道:“阮知青,你有什么好建议?” 阮瑶站起来道:“我跟其?他同事一样,都觉得应该加大?宣传力度,树立我们妇联的威信,从?宣传来说,我们可以?做画报,譬如?让人?把?这次红太阳公社?发生的事情画下来,做成小人?书?那样的画册,然?后发到每个生产队去让大?家?传阅。” 胡主任一开始听她说跟其?他女同志一样看法,还以?为她也要?跟其?他人?一样老?调重弹,本是兴趣缺缺,可听到后面,她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阮知青,你继续往下说。” “是。”阮瑶声音明亮应道,“做成画册的好处就是通俗易懂,社?员们里有一大?部分人?是文盲,所以?妇联宣传的文件和内容,他们很多人?都看不懂,虽然?每个生产队的妇联主任会当众宣读,但大?家?听起来肯定会觉得枯燥无味,可如?果做成画册,通俗易懂,就是不懂字的人?,也能看懂画册的内容。” 听到阮瑶这话,其?他干事纷纷点头?。 她们平时并不是没有宣传,可她们宣传的时候,社?员们 都不买账,说话的说话,打盹的打盹,还有一些妇女同志带着鞋底过去纳,总之就是没有几个人?认真在听她们做宣传。 这样的宣传效果能起到什么作用? 要?是像阮瑶说的那样做成画册,不仅大?人?可以?看,小孩子也会感兴趣,这年头?娱乐太小,小人?书?也很贵,若是能做成画册,肯定会很容易被大?家?接受。 胡主任也觉得这个主意非常不错:“很好,你这个方?法很有创意,我记录下来了,回头?我会跟蔡主席做报告。” 她以?为阮瑶已经说完了,没想到阮瑶还有更好的建议:“画册虽然?可以?起到宣传效果,但这远远不够,要?树立妇联的威信,要?让女同胞把?妇联当成依靠,我们就要?让所有人?打成心底去敬畏妇联。” 胡主任双眼亮如?星辰,急迫地追问道:“那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人?打成心底敬畏妇联?” 妇联口号喊了那么多年,宣传也一直在做,但妇联的地位其?实并不高,在公社?不能起决定作用,在社?员心中也是个如?同虚设的部门。 大?家?都知道要?树立威信,但这威信不好树立啊。 阮瑶铿锵有力道:“那就是要?抓典型!” 胡主任一怔:“抓典型?” 阮瑶点头?:“对,我们妇联一直宣传迫害儿童妇女是件违法的事情,但实际上,除了弄出人?命的,有几个人?受到惩罚了?” 在场的人?想了想,都纷纷摇头?。 每次生产队有妇女被家?暴,甚至有些被殴打得床都下不了,她们顶多就是过去批评几句,可这批评压根就不能起到任何震慑作用,下次他们要?动手还是照样动手。 “所以?我们要?抓典型,让这些迫害妇女儿童的人?真正受到惩罚,让大?家?知道,一旦你动手了,你就会被关?起来被游行?批|斗,只有棍子落到他们身上,他们才会痛,才会记住教训。” 胡队长眼底有光芒在闪烁,但她也有自己的顾虑:“可我们妇联并不是公安局,我们并没有抓人?的权利,难道我们每次都要?去找公安同志过来配合我们吗?” 阮瑶摇头?:“这是我们公社?的事情,不必劳烦 到公安同志,可以?像上次抓王二狗几人?一样,以?公社?的名义把?人?抓起来,在每个生产队里进行?游行?教育,然?后再关?到农场去改造,接受改造的人?可以?放出来,如?果死不悔改的,那就让他们一直在农场挑粪。” 众人?闻言,再次议论纷纷了起来。 “我觉得阮同志这个主意不错,以?往妇联干打雷不下雨,是谁都不会相信我们妇联,如?果真把?人?抓起来,肯定会起到很好的震慑作用。” “对,我也觉得这主意很好,就应该好好教育那些动手打女人?的臭男人?!” 胡主任也觉得这个办法很好:“阮知青你这两?个建议都十分好,不过画册涉及到印刷,我要?去镇上跟蔡主席报告和做申请,抓典型这个倒是可以?直接跟陈书?记商量,这样吧,阮知青你现在跟我去找陈书?记。” 阮瑶朗声应好,然?后跟着胡主任去了陈书?记办公室。 其?他人?看着阮瑶走出去的背影,心里又羡慕又佩服,这样的办法她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其?实有些人?倒是有想过要?抓典型,但她们不敢说,或者?觉得说了也没用,毕竟妇联并没有权利抓人?。 但阮同志就比她们多想了一步,知道借助公社?民兵团的力量,瞧人?这脑子这胆识,怪不得遇到间谍的时候那么英勇。 比不了比不了啊。 阮瑶和胡主任来到陈书?记办公室时,陈书?记刚开完会,脸上表情很严肃,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陈书?记心情的确不是很好,王二狗的事情虽然?解决了,春风生产队的大?队长也应失职被撤去了职位,但追究起来这何尝不是他的失职? 公社?出现这么几个蛀虫,整整三年,他一点也没发现不妥,上次好不容易因为先进分子的事情让他在其?他公社?面前长了一次面子,这次一下子就被打回去了。 这对他表现也有影响,今年的积极分子肯定没他的份。 看到阮瑶和胡队长进来,他把?搪瓷缸子放下道:“胡主任过来,是遇到什么事情吗?” 胡队长把?要?借用民兵抓典型的事情跟陈书?记一说:“这主意是阮知青提的 ,但我觉得非常有执行?的必要?性,妇联的工作做了这么多年,但一直在原地踏步,所以?我们需要?公社?的支持和帮忙。” 陈书?记沉吟着没立即答应,他有他的顾虑。 这才刚出了王二狗的事情,要?是抓起来的人?里面又有王二狗这样的人?,到时候他可兜不住啊。 阮瑶看出了陈书?记的犹豫,开口道:“陈书?记,我觉得妇联这次抓典型,对整个公社?肃清风气也是同样有帮助的,上次抓了王二狗,后面又挖出那样的事情,这对我们公社?的形象来说,好像不是一件好事,其?实并不然?。” “犯错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犯了错误还藏着掖着,或者?放任不管,可陈书?记您并没有畏惧错误,而是很果断将?王二狗这几个蛀虫挖出来,不让他们继续侵害公社?侵害国家?的利益,我个人?是十分佩服陈书?记这种精神,我觉得若是能借此机会进一步肃清公社?风气,那就更好了。” 陈书?记心中一凛。 是啊,王二狗的事情可以?说是他的失职,但如?果他借此机会整顿公社?风气,后面领导知道了,也会觉得他是在努力改过,而不是不思进取。 这样一来他便能将?功补过了! 想到之前自己的确有藏着掖着的想法,陈书?记老?脸一红:“阮知青不愧是先进分子,思想觉悟非常高,你说得有道理,有错就要?改,不能任由蛀虫继续腐蚀公社?,胡主任,那我就给你一支队伍,你看够吗?” 惊喜来得太快,胡队长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够了够了。”太够了。 一支队伍有十个民兵,这么一支队伍带出去,可以?想象那场面有多威风。 从?陈书?记办公室出来时,胡队长下意识看了阮瑶一眼。 这阮知青口才真不错,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刚才陈书?记明显是要?拒绝的,但在她一番话后,陈书?记就改变了主意。 阮知青的确是个人?才,以?后看来要?多多培养她才行?。 回到会议室,大?家?就如?何抓人?、抓人?后如?何做进行?了讨论,然?后胡队长让各个生产队的妇联主任回去把?生产队比较恶劣的名单记录 下来,三天后,她们就开始行?动。 午饭阮瑶是在公社?用的。 公社?的伙食比生产队要?好,青菜炒肉里头?还能看到几片羊肉。 周秀红打了饭菜过来想跟阮瑶一起坐,可无奈阮瑶身边一直围满了人?,压根没有她的位置。 她只好找了一个远一点的位置坐下,看着侃侃而谈的阮瑶,她心里叹了一口气。 来到公社?这边,同事之间虽然?相处还不错,但她是新来的,又没什么特别的本事,所以?胡队长从?来不会将?重要?的任务交给她。 之前因为来公社?上班高兴得不行?,现在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 阮瑶不知道周秀红的想法,吃完饭便坐着胡队长的马车回生产队了。 京城知青办。 小王捧着报纸突然?惊讶叫道:“天啊,这个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阮瑶同志?” “发生什么事了?阮同志上报纸了吗?” “对对,阮瑶同志上报纸了,她在塔拉图的火车上抓到了间谍,因此被评为‘爱国见义勇为先进分子’,你们快来看,阮瑶同志真是太优秀了。” 众人?闻言,纷纷围了上来。 报纸上报导的的确是他们认识的阮瑶,上面还印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虽然?有点小,但那张漂亮的脸蛋,是谁都不会认错。 “阮同志这句话说得太好了,‘因为祖国的利益高于一切’,看着我都想流眼泪了。” “阮同志思想觉悟非常高,上次她妈和妹妹过来,说她偷了家?里的钱,还说她编谎话欺骗她妹妹,我当时就不相信。” “我也是,不说她们两?人?长得贼眉鼠眼的,有谁会编造‘胡乱诌’这样扯蛋的名字?” 李主任从?外面走进来,看办公室不像平时那样安静,不由好奇道:“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在讨论什么?” 小王把?报纸递过去:“李主任你看,阮瑶同志被评为先进分子,还上了报纸。” 李主任拿过报纸津津有味看了起来:“阮瑶同志的确是个优秀的好同志,这是我们知青办送出去的知青,真是太让人?欣慰了,我这里还有一封阮同志寄过来的信。” 大?家?听到阮瑶寄信过来,办公室越发 热闹了。 他们送走了那么多知青,这还是第一个写信回来给他们的人?。 大?家?拆开信读了起来,内容很简单,阮瑶简单说了自己的情况,说她去到铁人?公社?当知青,然?后重点感谢他们对她的帮助,说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份情谊。 知恩图报的人?有谁会不喜欢? 大?家?看了信心里觉得暖暖的。 小王突然?道:“阮知青这么优秀,就是太可怜了,遇到那样的家?庭,都被逼到边疆去了,她家?人?还不放过阮知青,我决定了,我要?去工厂举报她们!” 在工厂上班的王芬打了个喷嚏,完全不知道一场无妄之灾马上就要?降临到自己头?上。 秦浪这天中午吃完饭被宋所长叫到办公室去。 宋所长交给他一份文件:“你等会儿回去收拾收拾,然?后今天就出发,把?这份文件亲自交到中庆油田黄局长手中,为了保证文件的安全,我已经跟公安那边申请了个同志陪你一起去。” 秦浪接过沉甸甸的文件,一改平时漫不经心的样子,郑重点头?:“好,我这就回去收拾,一定保证将?文件安全送到。” 宋所长挥挥手:“行?,你去吧。” 走出研究所,热辣辣的阳光烘烤着大?地,仿佛要?将?地上的一切都融化。 八月酷暑,路边的小树纹丝不动,连一丝风都没有。 秦浪走到宿舍楼时,背后的衬衫已经被汗水给侵湿了。 隔壁的皱大?婶看到,八卦问道:“小秦,大?中午的你怎么没去休息?” 秦浪:“有些事情要?处理。” 周大?婶上下打量着他,越看越满意:“要?我说整个基地就小秦你这年轻人?最,人?也上进,小秦你还没有对象吧,要?不大?婶给你介绍一个?” 秦浪嘴角扯了扯:“大?婶有心了,但我暂时还不想谈对象。” 周大?婶“啧”了一声,明显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哪有人?不想谈对象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在大?婶面前你害羞什么,来,快告诉大?婶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害羞? 他还从?来不知道这两?个字能用在他身上。 秦浪桃 花眼微挑:“来太利油田之前,我就跟家?里说了,祖国一天没摘掉贫油的帽子,我就一天不成家?,大?婶还是把?姑娘介绍给其?他小伙子吧,我们宿舍的娄俊磊娄工就很想成家?,大?婶要?不给他介绍一个?” 周大?婶眼睛如?探照灯一样亮了起来:“是吗?我上次问小娄,他说他也不想成家?。” 秦浪:“他在害羞。” 宿舍楼里的娄俊磊打了一个大?喷嚏:“我觉得有人?在说我坏话。” 周大?婶一拍大?腿:“我就说他是在害羞,他还不承认,要?找对象的人?害羞什么,小娄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你给我说说,我看看我这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秦浪薄唇一扯:“娄工要?求很简单,他说只要?是女的,活的就可以?。” 周大?婶脸上笑成一朵花:“小娄同志可真不挑嘴,不挑嘴好啊,这样才容易娶到媳妇,我这边有一打名单,我这就去找出来给他看。” 周大?婶动作麻利地返身回屋找名单,秦浪唇角微勾,迈着长腿走进宿舍楼。 五分钟后,他提着旅行?袋离开宿舍楼。 他刚走出去不远,宿舍楼里就传来一声怒吼—— “秦浪你个混蛋,你居然?坑我,我跟你没完!” 作者有话要说:秦浪:死道友不死贫道 【注】1是以前的口号,非原创。 男女主很快见面了,以后定时在中午12点更新一章,加更看情况。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嚯芋圆啵啵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暖90瓶;嘟嘟嘟嘟20瓶;落絮飞花10瓶;我舞我看5瓶;29101631、姐姐真漂亮4瓶;我爱车轮君、湮2瓶;42936965、懒蟲、落日繁花梦、yuyu128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3、撩妹 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前段时间种上去的蔬菜活了,嫩绿的小菜苗在金色的阳光中轻轻摇曳着身姿。 阮瑶把粉条下?到?锅里,接着用姜醋葱、红油辣椒、盐等做成调料,没有猪肉就不用,丢进去一把青菜。 等熟了把青菜和?粉条一同捞起来,撒上香辣萝卜丁和?酸豆角,一碗不太正宗的酸辣粉就做成了。 粉条是胡主任送给她的,她家用红薯做了不少粉条,那天离开公社时胡主任送了一把给她。 阮瑶盛了一大碗端到?院子缺角的石桌上,坐下?去大口吸溜了起来。 酸辣粉麻辣麻辣鲜香,酸而不腻,早上来一碗真是太开胃了。 阮瑶吃得脸蛋红扑扑的,阳光下?好像刚刚变熟的水蜜桃,娇艳粉嫩,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沈文倩从屋里走出来,看到?这样的阮瑶,嘴角撇了撇。 就算她不想承认也没用,阮瑶就是一天天在变优秀,她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在她身上几乎看不到?以?前的影子。 虽然?她心里还是觉得这世上所有的女?人都配不上自己的哥哥,不过要是阮瑶能保持住现在的优秀,那勉勉强强能配得上她哥哥吧。 前天她收到?她哥哥的回信,让她不要耍孩子脾气,还让她多跟阮瑶这样优秀的人学习,她当时看了恨不得把信给撕了,不过生气归生气,她知道他哥哥也是为?了她好。 想到?这,她抬脚走了过来。 “喂,我哥给我回信了。” 阮瑶杏眸微挑:“这关我屁事?” 沈文倩被噎了一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怎么不关你的事?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我哥哥吗,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哥哥在信里面?说了什么?” 沈寒川是个定时炸|弹,这事情还是早点解决比较好。 阮瑶把最?后一口酸辣粉吃下?去,掏出帕子擦了擦嘴才道:“有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你为?什么觉得我喜欢你哥哥呢?” “是你亲口说的。” 阮瑶精致的眉眼一挑:“你仔细想想,想清楚一点,我真的有亲口说过喜欢你哥哥这样的话吗?” 原主的确是喜欢沈寒川,但她生性太害羞了,加 上自身很自卑,她觉得自己配不上沈寒川,所以?喜欢这样的话是绝对不可能说出口。 但喜欢和?咳嗽一样,是藏不住的,所以?才会被沈文倩给发现。 沈文倩凝着眉头:“你是没说过,但你每次看到?我哥哥就脸红心跳,你还故意讨好我,难道不是想当我嫂子吗?” 阮瑶歪着头勾唇一笑:“傻姑娘,我脸红心跳不是因为?你哥哥,也不是因为?我想当你嫂子,而是因为?——你。” 尾音拉长,带着勾人的味道,好像羽毛在人的心尖尖上轻轻挠了一下?。 “因为?……我?” 沈文倩对上阮瑶直勾勾的眼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脸颊有些发热。 阮瑶弯起唇角:“你长得那么漂亮,性格热情大方,像你这样的姑娘,谁会不喜欢?我以?前性格很自卑,所以?我才会忍不住想要接近你,我讨好你也是因为?想跟你做朋友,不是因为?你哥哥。” 说着她端着空碗站起来,经?过沈文倩身边时,伸手拍了拍沈文倩的头。 “以?后记得对自己多点自信,知道了吗?” 阮瑶小细腰大长腿,身高很高挑,有差不多一米七,沈文倩身材娇小,站在阮瑶面?前正好矮了她半个头。 “……” 沈文倩仰头看着她精致的脸,仿佛有一道雷在脑海里炸开。 她整个人昏呼呼的。 直到?阮瑶走进厨房了,沈文倩才回过神来。 阮瑶是因为?喜欢她才接近她!!! 不是因为?她哥哥!!! 现在想起来,阮瑶每次脸红心跳时,的确自己也在旁边,她每次攒钱买的点心和?包子有一大半都是进了她的肚子。 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她搞错了,阮瑶喜欢的人是她,而不是她的哥哥。 想到?这,她扭头看向阮瑶的背影,突然?神情羞涩地扭了一下?身子,脸也跟着红了。 阮瑶吃完早饭就去办公室上工,自从上次意外捕捉到?方志行猥琐的目光,她便警惕了起来。 可方志行这两天都很循规蹈矩,仿佛那天是她看错了。 但她很相?信自己的判断,她绝对没有看错。 不过她也不着急,是狐狸终究会露出尾巴来,她只管等着。 来 到?办公室,她把自己的位置刚清理?干净,就有人哭着跑进来。 “阮主任,你要给我做主……” 跑进来的人是徐大有的媳妇,徐大有脾气暴躁,虽然?性格没有王友贵那么恶劣,但平时也喜欢打媳妇。 这会儿邹大花就被打得鼻青脸肿,样子惨不忍睹。 阮瑶拿出笔记本和?笔:“邹大姐,我可以?给你做主,你先把事情跟我说一说。“ 邹大花哭哭啼啼,前言不搭后语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又在阮瑶的引导下?说了自己这些年来的遭遇,不说还好,越说越觉得自己太凄惨了,眼泪更止不住了。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我一定是上辈子杀人放火,这辈子才会遭这样的罪……” 阮瑶把笔一放严肃道:“邹大姐,国家已经?破除四旧,你这样的话是在宣传封建思?想,以?后可不能再说了。” 邹大花被吓了一跳,眼泪鼻涕都来不及擦掉就猛点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说了,不过阮主任,你能不能帮我改造一下?我家那个?” “我听兴国家的说,你帮她改造兴国,现在兴国每天帮她做家务,而且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吼她,我要求也不高,我不用我家那位做家务活,我只要他以?后保证不再打我就好。” 她问林秋菊阮瑶是怎么改造阮兴国的,但林秋菊什么都不愿意说,只让她来妇联找阮同志。 她之前没想过来,可今天被打狠了,所以?才想着过来这边碰碰运气。 阮瑶:“邹大姐,我当然?可以?帮你改造,不仅让你老公以?后不再打你,还能像我大堂哥那样帮你干活,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件事情要问你,你刚才说的话可有夸张或者说谎。” 邹大花摇头:“没有夸张,也没有说谎,都是实话。” “没有夸张就好,家暴是犯法的事情,回头我会上报公社妇联,然?后对他做出应有的惩罚。” 邹大花闻言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惩罚?会有什么惩罚?阮主任我不上报了,我刚才是胡说八道的,你放过我家那口子吧。” 阮瑶简直恨铁不成钢,被打成这样还心软,她都恨不得说一句活该。 “迫害儿童妇女?是触犯法律 的事情,我虽然?不是公安同志,可如果你刚才是说谎的话,那也等同于在做假口供,做假口供是要被抓起来的,邹大姐,你想清楚了,你到?底有没有做假口供?” 邹大花彻底懵了:“!!!” 说谎,自己要被关进去,回头放出来,她婆家肯定不会轻饶她,说不定还会休了她。 坚持上报,她家那口子会被关进去,可好歹有一丝希望,若是被改造好,那皆大欢喜。 在自己死?和?对方死?之间,邹大花挣扎了好久,最?终选择了让她老公去死?。 阮瑶满意点头:“邹大姐放心回去等消息,我们承诺一定会帮你把人改造好。” 邹大花:“……”完全没法放心。 接下?来又有几个妇女?过来,都被阮瑶用同样的方法骗上了“贼船”。 至于被打得最?严重的马春花却迟迟没有出现,不过阮瑶还是把王友贵的名字给写上去了。 这样的典型不抓起来,震慑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第?二天,钟叔突然?从公社赶着马车过来,说胡主任让她去公社一趟。 阮瑶没有耽搁,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跟钟叔走了。 生产队的社员看着阮瑶风风火火走了,议论纷纷。 “能被评为?先进分子的人就是不一样,以?前秀红在生产队时,公社的干部?什么时候叫过她?” “就是,别说以?前了,她现在虽然?当了公社的干事,可每天还得自己走路去公社,哪像阮主任,都是公社派车来接她。” 听着众人的议论,温宝珠眼里满是羡慕和?敬佩:“阮瑶真是太厉害了,我要向她学习,我要进妇联跟阮瑶一起进步!” 说完她挥汗如雨,更加卖力干起活儿。 一旁的沈文倩闻言如临大敌,她用愤恨的目光看了温宝珠一眼。 阮瑶本来是最?喜欢她的,可因为?温宝珠的出现,阮瑶没以?前那么喜欢她了。 不行,她不能让温宝珠抢了她的风头,她也要进妇联跟阮瑶一起进步。 想到?这,沈文倩抢过丁文林手里的锄头,用力砸下?去疯狂锄草。 她要当劳模! 她要进妇联!! 阮瑶是她的!!! 被抢走锄头的丁文林:“……” 不 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他觉得刚才沈文倩看温宝珠的眼神好像在看情敌。 来到?公社。 胡主任看到?阮瑶过来,笑着道:“阮知青,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见?蔡主任,画册的建议是你提出来的,等会儿蔡主任问起来,你解释得比我清楚。” 除了这个原因,胡主任还担心自己口才不行,没办法说服蔡主任,所以?考虑后决定带上阮瑶。 阮瑶:还有这种好事? 阮瑶心中窃喜,脸上却淡定道:“我一切听从主任的安排。” 胡主任满意点头。 阮知青这年轻不仅能干有本事,更难得是一点傲气都没有,以?后她要是想培养接班人,阮知青倒是个好人选。 坐着钟叔的马车,阮瑶和?胡主任两人一起来到?镇政府。 这还是阮瑶第?一次来,镇政府比她想象中要小,建筑也有些破旧,不过地面?收拾得很干净,墙壁写着各种红色标语。 胡主任带着阮瑶直接去了蔡主任的办公室。 蔡主任看到?胡主任过来,奇怪道:“胡主任怎么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胡主任也不是含糊的人,开门见?山就把过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蔡主任听完她说的两个建议,双眼顿时亮了起来:“你这两个建议都非常有创意,画册的事情你好好跟我再说说。” 抓典型这个办法虽然?好,但妇联没有抓人的权利,主要还是要和?公社联手办。 但画册的事情却是她这边能做主的,所以?蔡主任对这个更感兴趣。 胡主任对画册的事情其?实一知半解,于是她指着阮瑶道:“蔡主任,这是我们公社阮瑶同志,刚的两个建议都是她提出来的。” 从阮瑶一进来,蔡主任就注意到?她,阮瑶皮肤雪白,脸蛋精致如瓷娃娃,想让人不注意到?也不行。 刚才蔡主任觉得她有点眼熟,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这会儿听到?胡主任提到?名字,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你就是阮同志,欢迎你来我们妇联,有你这样优秀的人才加入,我们妇联如虎添翼。” 公社妇联属于镇政府妇联的管辖范围,但像生产队妇联人员的任免,公社妇联有权利自行处置,不需要经?过镇政府妇 联。 除非公社妇联做了违规的事情,镇政府妇联才会插手管理?。 因此蔡主任并不知道阮瑶进了妇联的事情。 阮瑶笑着道:“您好蔡主任,我叫阮瑶,如今是西沟生产队的妇联主任,胡主任说我们妇联要来一次深刻的改革,要改变我们妇联的形象,我想来想去,便想出了画册这个方法。” “画册的好处刚才胡主任已经?跟您说了,除了上面?提到?红太阳生产队的实例,我们还可以?让人多画一些现实中的例子,还有这次抓典型的事情,同样可以?画上去,因为?是现实中发生过的事情,会让人印象更深刻。” “其?实把迫害儿童妇女?的风气整顿好了,对整个塔拉图的生产力也有很大的帮助。” “哦?这话又怎么说?”蔡主任顿了一下?。 “堡子村的事情不知道蔡主任有没有听过?堡子村是全国第?一个实行男女?同酬的村子,他们开创了男女?薪酬平等的先河,同年堡子村的粮食产量大增,这事情还受到?了主席同志的关注,主席同志因此说出妇女?能顶半边天的话。” “堡子村的事情说明我们女?同志一点也不输给男同志,如果把女?同志受迫害的事情整顿好了,女?同志的待遇提高了,肯定能调动她们的劳动积极性,说不定到?时候我们塔拉图就能成为?第?二个堡子村。” 闻言,蔡主任和?胡主任两人的眼睛一个比一个亮。 堡子村的事情她们也知道,只是她们没把这事情跟粮食产量联想到?一起,更没想过用这个来改变妇联的形象。 年轻人脑子就是转得快,阮知青果然?是个人才。 蔡主任欣赏地看着阮瑶:“阮知青这建议提得非常好,行,那你们就放手去干,画册的内容阮知青整理?一下?给我个方案,回头我们商量一下?要怎么出版印刷。” 她要把铁人公社的妇联作为?一个实验点,要是实验成功了,到?时候再大势推广下?去。 如果塔拉图的粮食产量真的因此上涨,历史将会记住她的功劳。 这样的成就太让人心动了。 想到?这,蔡主任心里更火热了,阮瑶和?胡主任一走,她就跑到?宋书记办公室 去报告这事情。 宋书记也觉得这事情也行,当场就给批下?来了。 画画的人报社有,到?时候他们跟县上的报社借个人过来负责这事情。 从镇政府出来,胡队长如打了鸡血,脸上充满了斗志:“阮知青,画册的事情你可不能掉以?轻心,这事情很重要,要优先处理?。” 阮瑶扭头看向胡主任,笑着应道:“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策划,回头我把报道交给胡主任,还请胡主任帮我掌掌眼。” 蔡主任把画册的事情交给她负责,她刚才多少有点担心胡主任会心里不舒服,要是内斗起来那就没意思?了。 现在看来,不管是胡主任还是蔡主任,都是心胸宽广、且真心为?人民办事的好干部?。 胡主任看阮瑶没有因为?被蔡主任夸了一句就洋洋得意,还是很尊重她这个主任,对阮瑶就越发满意了。 公社就需要这样不骄不躁的人才。 回去的路上,胡主任还问了一下?登记名单的事情。 阮瑶告诉她已经?办得差不多了,胡主任很满意,决定明天就开始抓人树典型。 很快就来到?第?二天。 西沟生产队的人还是跟平时一样,起床吃饭去地里上工干活。 可干活干到?一半,马路上突然?出现了三辆马车,上面?坐着十来个民兵。 众人呆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上次来了两个民兵把阮兴民给抓走,这次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人,这要抓多少人? 胡队长也很震惊,立即放下?工具跑过去:“胡主任,你怎么过来了,带这么多人要做什么?” 胡主任肃着脸道:“妇联自从成立以?来,一直宣传迫害儿童妇女?是违法的事情,可所有人都把这话当成耳边风,如今是新社会,儿童是祖国的花朵,妇女?是祖国的人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们分毫,所以?——我们今天是过来抓人的!” 胡队长:“!!!” 社员们:“!!!” 胡主任没理?会胡队长,转头问已经?站到?自己身边来的阮瑶:“阮同志,名单已经?弄好了吗?” 阮瑶把一早准备好的名单拿出来:“准备好了,这名单上面?都是家暴迫害生产队妇女?的人 ,尤其?是这个叫王友贵的人,多次殴打他的媳妇马春花,我觉得像这样的人必须第?一个抓起来。” 胡主任拿过名单一扫,上面?有七八个人名字:“成,那就先抓王友贵。” 正在剔牙的王友贵:“???” 下?一刻他回过神来,拿起一旁的工具就要去揍马春花:“你个毒妇,是不是你去举报我?” 马春花吓得脸都白了,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我没有不是我……” 王友贵压根听不进去,眼看锄头就要落在马春花头上,两个民兵扑上来,将他双手扭住反绞在背后。 王友贵怒吼:“放开我,我打我自己媳妇怎么了?” 胡主任脸色一沉:“带回去,让他去农场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里?!” 到?了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这个人果然?得重点教育。 民兵动作麻利快速,拿出绳子把王友贵五花大绑,然?后像抬猪一样把人抬到?马车上。 众人:“……” 王友贵的老娘见?儿子被抓走,气得不行。 她拍着大腿骂道:“你个败家娘们扫把星,你个天打雷劈的贱货,我打死?你!” 说着她冲过来抓住马春花的头发,巴掌眼看着就要落到?马春花脸上。 阮瑶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面?色如霜:“迫害儿童妇女?不分男女?,像这种恶婆婆也应该抓起来。” 胡队长点头:“阮知青这话说得没错,现在不是封建社会,不要拿旧社会的那一套来欺负人,否则一样要抓起来。” 于是,王友贵老娘也被绑了起来。 众人:“…………” 其?他打媳妇的男人瑟瑟发抖。 阮兴国和?阮兴民两兄弟同样在担心。 尤其?是阮兴国,那天晚上被打了一顿,他心里其?实是不服气的,尤其?二弟跟他说,让他不要这么窝囊。 他原想这两天找个时机反抗,现在心里很庆幸自己还来不及行动。 因为?王友贵老娘被抓起来,其?他恶婆婆们都不敢作妖,眼睁睁看着儿子们被抓走。 胡主任用行动告诉大家:妇联这次是来真的。 她威风凛凛让民兵把名单上的人全部?拿下?,然?后对阮瑶道:“阮知青,你跟我们一起 去其?他生产队抓人吧。” 阮瑶点头:“好。” 于是妇联带着一行民兵,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走了。 留下?社员们老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马车只有三辆,当然?不能把人全部?一直带着。 除了王友贵和?他老娘去,其?他人都被暂时先带回公社。 王友贵和?他老娘因为?行为?太恶劣被当成典型,到?每一个生产队都要像待宰的猪仔一样被抬出来游行。 王友贵:“……” 王友贵老娘:“……“ 我们两母子有句脏话不知道该不该讲。 这一天,铁人公社如被飓风刮过,每个生产队都被抓走了不少男人,少的两三个,多的十来个,总共加起来快上百人。 这些人抓回来后被送到?农场去做最?辛苦最?脏的活儿,挑粪的事情自然?是落到?王友贵和?他老娘身上。 王友贵:“……” 王友贵老娘:“……” 到?了公社放电影这天。 下?工后所有生产队的人带着一早准备好的干粮,拿上凳子赶去公社。 除了年纪太小或者太老的,几乎整个公社的人都出动了。 来到?放电影的场地,人声鼎沸,还有些人抢不到?位置爬到?树上去坐。 夏天的蚊虫很多,好多人脸上身上被叮了好多包,但大家都舍不得走,脸上乐呵呵的,期盼电影赶紧播放。 突然?,一行民兵跑上讲台,把电影帷幕给撤了下?来。 众人惊呆:这是咋回事,不播放电影了吗? 人群哄闹了起来。 就在这时,胡队长和?阮瑶走上讲台,身后还有一群被捆住手脚的人。 众人一看,咦,这不是谁谁的亲戚吗?这不是生产队的那个谁吗? 胡主任拿着大喇叭,肃着脸喊道:“安静!电影等会儿会播放,大家稍安勿躁,在电影播放之前,我们要进行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国家努力破处四旧,颁布法律保障儿童妇女?的权益,我们妇联也为?此做了很多宣传,但有些人依然?不当一回事,今天我就要告诉大家,家暴是违法的,是要受到?惩罚的,把人带上来!” 首先被押上来的是王友贵和?他老娘。 阮瑶同样拿着一个喇叭: “这是西沟生产队的王友贵,这是他母亲林金花,王友贵自结婚以?来,多次殴打他媳妇,最?严重的时候把他媳妇的肋骨都打断了,这种行为?不仅触犯了法律,而且让人非常不齿,作为?一个出去,丢人不丢人?” 说到?这,阮瑶拍拍手,很快就有两个民兵拿着手电筒上来。 他们把手电筒打开,两只手电筒齐刷刷对着王友贵和?他老娘的脸。 阮瑶继续道:“大家看清楚了,好好记住这两张脸,这两人一个叫王友贵,一个叫林金花!” 手电筒照在王友贵和?他老娘的脸上,两人的脸就这么清清楚楚出现在众人面?前。 王友贵:“……” 王友贵老娘:“……” 想死?的心都有了。 众人也震惊了:这到?底是什么骚操作啊? 王家的亲戚更是觉得没脸见?人,被抓起来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当着整个公社的人被批|斗,太丢人了。 王家的亲戚恨不得装作不认识王友贵两母子。 可事情就这么完了吗? 当然?没有。 阮瑶再次拍拍手,一行女?同志踏着正步走上台来。 这人里面?有温宝珠、沈文倩,也有洪胜男和?林秋菊。 看到?林秋菊出现在讲台上,阮兴国的小心肝再次受到?了剧烈的冲击,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样。 阮瑶道:“书里有句话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话的意思?是,用别人的办法来惩治别人,这些人欺负迫害妇女?,今天我们就要让他们尝尝被妇女?欺负的滋味。” 说完温宝珠一行人行动了。 她走到?王友贵面?前呸了一声:“人渣,就会欺负女?人,像你这样的畜生压根就不配当男人!” 说完手里的藤条狠狠抽在王友贵的腿上。 藤条打不死?人,但抽在身上比棍子还疼,王友贵痛得嗷嗷叫,但他嘴巴被塞了布条。 接着洪胜男走上来:“有本事你去上战场,你去边界守卫国家,偏偏你没本事,就会在家里横,我呸!” 说完同样呸了一声吐口水在他头上,藤条“啪啪啪”跟着落下?去。 接下?来还有其?他人,每个人 走过王友贵面?前骂他一句,再狠狠抽他。 王友贵:“……”嗷嗷嗷太痛了。 王友贵他娘:“……”呜呜呜太丢人了。 两母子共同心声::以?后他们还怎么在生产队过日子,老脸都丢没了。 下?面?的人也看呆了,心里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原来打媳妇不仅要被抓起来,而且还要被这么丢人的批|斗。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看来以?后还是不要打媳妇好了。 阮瑶看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心里十分满意。 她是特?意选择今天这个日子,也特?意选择在电影播放之前。 要是看完电影,大家的心思?都在讨论电影剧情上,而且到?时候一门心思?赶着回家,那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可现在为?了看电影,众人不会离开,当着整个公社的人面?前收拾这些渣男,这样才能让他们记住一辈子! 后面?的事不用阮瑶管。 她拿出军用水壶刚想喝口水润润嗓子,突然?看到?林玉捂着嘴巴朝外面?跑去。 她眼睫眨了一下?,拔腿跟了上去。 林玉挤出人群来到?外头的芦苇荡,扶着一棵小树干呕了起来。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吓了一跳,回头却看到?阮瑶站在那里。 “阮瑶,你怎么在这里?” 阮瑶看着她白得好像白纸的脸:“林玉,你这干呕的毛病好像很久了,我明天跟胡队长请假,一起陪你去镇上看医生。” 林玉的脸更白了:“我不去,我根本没事,我就是吃错了东西。” 阮瑶看着她没说话。 自从上次在草丛堆看到?她干呕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林玉说她是吃错了东西,可她的干呕一直没好起来。 还有,从火车到?现在一个多月,她的月事一直没来。 林玉被她看得心虚:“我要回去了。” 阮瑶在她经?过自己身边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不容抗拒道:“林玉,你必须去看医生。” 林玉挣扎了起来,脸因为?气愤涨得通红:“我看不看医生关你什么事?别以?为?你当了个妇联主任就可以?什么都管,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阮瑶笑了笑:“不好意思?,你这事情我还真管到? 底了,也不用等明天了,我们现在就去卫生所。” 说着阮瑶拉着她的手就要朝卫生所去,林玉挣扎得更厉害了。 可阮瑶的手劲比一般人要大,林玉根本挣扎不动。 她被扯着往前走,眼看着人群就在前面?,她终于忍不住崩溃了。 “阮瑶你放开我!我不能去!我不能去!” 阮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问道:“为?什么?” 林玉捂着脸呜的一声哭出来:“因为?我怀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沈寒川:阮瑶喜欢我。 沈文倩:哥哥你醒醒吧,阮瑶喜欢的人是我!! 阮瑶:没有我撩不动的妹 改名字的是因为这文成绩不太好,担心后面可能会没推荐qaq 不过大家放心,我不会弃文的,大家有营养液多多灌溉啊 也来个活动吧,过五千就加一更吧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陈喏10瓶;璃1瓶; 24、重逢 阮瑶虽然心里已经猜测到,可从林玉嘴里听到答案,还是觉得头疼。 若是放到后代,未婚先育根本不?是问题,可在这年代,流言蜚语就?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孩子是谁的?” 林玉咬着下唇,唇瓣被咬得发?白,却一个?字也没说。 阮瑶没有继续追问,从时间上?来看,这孩子应该是在京城那边就?有的。 知青点只有一个?丁文林是男的,但他的胆子还不?如老鼠,肯定?不?会是他乱来。 应该也不?是生?产队的男人,林玉除了白天去地里干活,平时都?呆在知青点没出去。 阮瑶揉了揉太阳穴:“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林玉双眼迷茫,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阮瑶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你不?能不?知道,这孩子如果你想留下来,就?赶紧找那个?男人结婚,如果你不?想……那就?得想办法弄掉。” 林玉不?知道想到什么?,神色突然变得有些?狰狞:“那就?弄掉,这样的孽种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世上?!” 听到这话,阮瑶眉头再次蹙起来。 林玉该不?会是被人给欺负了吧?不?过这个?时候追问显然并不?合适。 “今晚你回去好好再想想,想清楚了我们?再想想该怎么?办。” 倒不?是她爱多管闲事,只是大家都?是知青,属于一条线上?的蚱蜢,若是林玉未婚先育的事情?传出去,他们?整个?知青点的名声都?会受到影响。 她以后想继续在生?产队进行妇联工作也会变得很困难,她好不?容易才做出一点成绩来,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更何况她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林玉出事,明年就?是那十年,这事情?处理不?好,林玉到时候肯定?活不?了。 林玉脸上?怔怔的,又不?出声了。 阮瑶叹了口气:“你先把?眼泪擦一擦,别让人看出来。” 这话林玉倒是听进去了,用手擦掉泪水,只是眼睛红肿一时半会消不?了,好在现在是晚上?,只要不?注意看,应该没有人会发?现。 两人在外头呆了好一会儿才回去晒谷场 。 站在树下的方志行远远看着她们?两人,一脸若有所思的神色。 今天电影播放的是《红色娘子军》,主要讲述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期间,作为奴隶的女主角反抗封建压迫,成长成为娘子军的故事。 电影正好呼应了今天妇联活动的主题:女人当自强。 晒谷场很多女人看得热血沸腾,心中同时涌起了一个?念头—— 电影中里的女奴隶能够反抗压迫站起来,成为一名为国?争光的女战士,阮瑶年纪轻轻被评为先进分子,又当上?妇联主任,就?连以前唯唯诺诺的林秋菊今天都?站到台上?去唾骂男人,为什么?她们?不?可以? 难道她们?就?应该被压迫,被丈夫婆婆殴打辱骂,可凭什么?啊? 这一天,有颗反抗的种子悄悄种进了在场女人的心中。 有什么?在悄悄变化着。 电影播放完已经快八点,大家拿起凳子在夜色中赶路回生?产队。 平时看完电影,大伙儿还要把?电影的情?节从头到尾津津有味地回味好几?遍,可今晚大家讨论得更多的是妇联的行动。 “今晚可真是吓死我了,没想到妇联这么?威风,还真将人抓起来批|斗了。” “可不?是,上?面还有个?人是我家亲戚,我看着都?替他丢脸。” “再丢脸能丢得过西沟生?产队的王友贵和?他老娘林金花?真是祖宗十八代的老底都?给丢光了。” 今晚台上?被批|斗的人生?无可恋,台下的家人或者亲戚同样脸面无光,好多人都?被震赫住了。 以往妇联整天只会干打雷不?下雨,从来没有人被抓过,所以在大家眼中,妇联就?是个?娘们?聊天的地方,没什么?卵用。 可今天这帮往常大家都?没看在眼里的女人狠狠给了男人一掌。 并以霸道有力的方式强塞给大家一个?法律知识:迫害儿童妇女是犯法的,一旦触犯,绝不?纵容! 很多平时对媳妇凶的男人,这会儿都?心惊胆颤的,生?怕回头媳妇会跑去妇联举报自己。 阮瑶一行人跟着大队伍回到知青点。 温宝珠趁着大家去烧水,拉着阮瑶低声问道:“林玉她怎么?了?怎么?一个?晚上 ?都?闷闷不?乐的样子?” 阮瑶风轻云淡道:“没什么?,可能是家里出了事情?,心情?不?太好。” 一向乐天派的温宝珠突然叹了口气:“我的信都?寄出去快一个?月了,我家人还没给我回信,你说是不?是信在路上?弄丢了?” 白色的月光从青瓦上?撒下来,温宝珠的脸上?一片娇憨天真。 这是个?被家人保护得很好的小姑娘,只是阮瑶觉得她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收不?到家人的回信了。 温家应该是出了事,要不?然他们?不?会舍得把?捧在手心的宝贝送到边疆来。 阮瑶揉了揉她的头:“应该是吧,边疆离京城那么?远,说不?定?在哪里不?小心给弄丢了。” 温宝珠想了想:“那我回头再写一封回去。” 阮瑶摇头:“我觉得你应该等自己做出成绩了再写信回去,到时候他们?看到你有出息了,或许会更开?心。” 温宝珠漂亮的眼睛再次亮了起来:“你说得对,我二哥老是说我笨,我现在就?要做出一番事业出来给他看,哼,我聪明着呢。” 就?在这时,房间有个?人躲在窗口旁,正鬼鬼祟祟朝这边偷看。 沈文倩捏着拳头,瞪着那头的温宝珠哼了一声:要不?是她,阮瑶这会儿揉的就?是她的头。 就?很气。 大家洗漱完后很快就?上?床睡觉了。 睡到半夜,阮瑶突然醒过来,她下意识朝林玉的床位看过去—— 下一刻,她全身的瞌睡虫都?被惊醒了。 林玉的床位空空的,她小心越过温宝珠摸了摸床位,床位还是温的,说明人刚走不?久。 她赶紧从床上?爬下来,披上?衣服往外面的水井跑去。 刚跑出大院,果然看到林玉站在水井旁边,头低垂着看着水井。 阮瑶吓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边跑一边还要装作淡定?:“林玉,你冷静一点,千万别做傻事。” 林玉看到她过来,情?绪一下子变得很激动:“你不?要过来,否则我现在就?跳下去!” 阮瑶不?敢刺激她,作势停下脚步:“好,我不?过去,你也别冲动。” “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你这么 ?跳下去,只会亲者痛仇者快,你甘心吗?” 林玉站在井边,月光下的脸色苍白若纸,她放在身旁的双手慢慢捏成拳,青筋露了出来。 她的确不?甘心,要不?是那个?人毁了她,年底她和?对象都?要准备结婚了,因为那个?人强占了她的身体,把?她的一切都?给毁了! 可她不?甘心又能怎么?办,那个?人的父母是政府高官,她一个?小工厂的工人能拿他怎么?办? 而且说出去估计也不?会有人相信她的话,就?好像她对象那样不?相信她。 想到这,一股绝望铺天盖地涌过来,她眼底闪过一抹狠绝,身子一弯就?要往井里跳下去。 阮瑶趁着她刚才怔愣时不?动声色跑了过来,这会儿看她要跳进,再也顾不?上?其他扑上?去。 林玉被扑倒在地上?,肩膀传来一阵火辣辣,疼得她眼泪几?乎下来。 但这会儿她顾不?上?疼痛,用力挣扎反抗:“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想不?想死关你什么?事!” 阮瑶冷声道:“你死不?死的确与我无关,但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会这样傻,如果有人欺负了我,我无论如何都?要拉着对方一起下地狱,就?算粉身碎骨,也要从对方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林玉仰头看着她,月光照在她精致得过分的脸上?,她的眼底坚定?而自信,好像世间一切的困难都?难不?住她。 “像你这样事事如意的人,你是不?会懂的。” “放屁!”阮瑶松开?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来边疆?我父母逼我把?工作让给我妹妹,还想把?我嫁给一个?傻子,所以这就?是你所谓的事事如意?” 林玉怔怔看着她,好半天才问道:“那你不?难过吗?” 阮瑶耸耸肩:“我只为真心爱我的人难过,但他们?从小就?没把?我当个?人对待,我为什么?要难过?难过是需要花时间花心思的事情?,他们?不?配!” 林玉脸上?更呆了。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难过还要看对象配不?配,难过难道不?是一件完全不?受控制的事情?吗? 她父母也从小没把?她当一回事,他们? 只疼爱两个?哥哥和?弟弟,哪怕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但他们?就?是嫌她多余。 可他们?越不?在乎她,她就?越想表现好给他们?看,就?想得到他们?的喜欢和?关心,但无论她怎么?做都?没用,所以每次听到他们?叹息她不?是儿子时,她就?会特别难过。 阮瑶把?她扶起来:“说吧,你发?生?了什么?事,或许我能给你出主意,就?算不?行,你到时候再死也不?迟。” 林玉:“……” 被阮瑶这么?一打岔,林玉现在也鼓不?起勇气再去跳井。 看着阮瑶自信脸庞,她突然很有倾诉欲望。 或许在她心里,她还是不?甘心的,希望阮瑶真的能够帮到自己。 在林玉断断续续的陈述中,慢慢还原了一个?让人愤怒又作呕的故事。 林玉在来京城之前在服装厂当技术工人,她技术好,勤劳又好强,靠着自己升上?了一级工人的位置,每个?月能拿到30元工资。 这样的工资好多人工作了几?十年都?拿不?到,所以林玉在婚姻市场很受欢迎,很多人都?想让她当自己的儿媳妇。 经过挑选,林玉选了一个?在报社工作的年轻人,对方戴着金丝框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让她很心动,两人很快确定?了对象关系,她觉得自己对象什么?都?好,唯一让她不?喜欢的就?是他的哥们?。 她对象有个?姓陆的哥们?,陆畜生?是个?高干子弟,一家子都?在当官,他和?她对象两人是大学的好友,陆畜生?长得一副人模狗样的样子,但林玉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 但她对象总说她想多了,然后事情?发?生?在一个?多月前,那次她对象约她去家里玩,谁知去到他家里却没有人在,只有房间传来声响。 她以为对象在房间里,便走过去看个?究竟,谁知门刚打开?她就?被人给扑倒了…… 阮瑶黛眉一挑:“扑倒你的人是陆畜生?对吧?” 林玉死死咬着唇瓣,愤恨地点了点头。 “那你对象呢?他知道这事情?吗?还有他约你去家里玩,为什么?他自己不?在,反而是陆畜生?在他家里?” “他……在那畜生?干 完事后才出现,他说他去外头给我买点心,姓陆的因为喝点酒在他家休息。” 这么?巧? 这样的鬼话阮瑶连标点符号都?不?相信:“所以你对象相信陆畜生?不?是故意侵犯你的?” 林玉嘴角一扯,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你真聪明,他还真是这样说,他说姓陆的喝醉了酒,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要不?是我自己跑去打开?房间,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他说这里头姓陆的有错,那也只是小错,大错在我身上?。” 她真是瞎了眼,居然会看上?那样的男人。 阮瑶简直气笑了:“见过无耻的,还没见过这么?无耻的,这事情?要是没有你对象的手笔,我阮瑶跟他姓!那你为什么?最终来了边疆?” 林玉擦了擦眼泪:“他们?两人一致认为是我勾引了姓陆的,这事情?责任在我,我要是敢去举报,到时候他们?不?仅会让我身败名裂,还会让我们?林家家破人亡,我害怕起来,就?报名来边疆当知青。” 阮瑶胸腔燃烧着怒火,差点被恶心吐了:“我操!他妈的,这两个?畜生?就?应该被阉割十大酷刑用一遍后再送他们?下十八层地狱!” 林玉苦笑:“我也想,但我胳膊拧不?过大腿,现在肚子里还有个?孽种,除了死我还能怎么?办?” 一旦被人发?现她未婚先育,她铁定?要身败名裂,说不?定?还会被批|斗最后被送去农场。 阮瑶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个?孩子不?能留下来,我们?明天跟胡队长请假去县城,到了县城我们?再想办法把?孩子弄掉。” 林玉再次怔住:“怎么?弄掉?医院根本不?会帮我们?。” 阮瑶:“我们?去那边转一转,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有转机。” 去县城那边没人认识她们?,事情?好操作。 林玉没吭声。 “至于那两个?畜生?,你放心,最晚明年,我一定?让他们?下地狱,走吧,我们?现在回去睡觉。” 明年就?是那十年了,像这样的畜生?肯定?不?止做过一次这样的事情?,到时候一举报,让他们?全家一起下地狱! 林玉想了想, 握住了阮瑶伸过来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她真的相信阮瑶能帮自己惩罚那两个?畜生?。 就?算不?能,那又有什么?所谓,反正她人已经在地狱,难道生?活还能更糟糕吗? 就?姑且相信一回吧。 知青点其他人都?睡得很沉,阮瑶和?林玉两人回去重新躺下,都?没有惊动他们?。 第二天,阮瑶和?林玉去跟胡队长请假并要介绍信。 胡队长蹙着眉:“你们?俩都?是去县城吗?” 阮瑶点头:“镇上?妇联的蔡主任让我负责画册事情?,我现在没有灵感,所以想去县上?的报社转一转,向他们?请教学习。” 这样的理由很正当,而且跟工作有关,胡队长没有任何理由不?批准。 “那你呢,林知青。” 林玉紧张地握了握手:“我身体一直不?太好,我想去县城那边检查一下,我在那边有个?熟人,他们?可以带我去医院做检查。” 林玉的脸色比昨天还要苍白,看着摇摇欲坠随时会倒下去的样子,而且这段时间她不?是中暑就?是肠胃虚弱,这身体的确是应该去好好检查一下。 从办公室出来,林玉长吐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刚才真担心胡队长不?给我写介绍信。” 这年头要是没有介绍信,哪里也去不?了。 两人前脚一走,方志行后脚就?走进办公室。 他状似无意问道:“阮知青现在真是变成了大忙人,天天跑公社,不?过今天林知青怎么?也跟着去了?” 胡队长摇头:“不?是,阮知青是去县城的报社学习找灵感,林知青是身子不?舒服,去县城检查身体。” 方志行摸着下巴笑:“原来是这样啊。” 检查个?身体跑到县城去,还是两个?人一起去,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阮瑶和?林玉两人走路到公社,然后坐公社的马车去镇上?,再从镇上?坐汽车来到县城。 等她们?赶到县城时,天已经黑了。 两人拿着介绍信去招待所开?了一个?房间,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躺下了。 因为前一天走了太多路,第二天起来林玉双腿痛得下不?了床,脸色也十分苍白,整个?人看上 ?去如霜打的茄子。 阮瑶去外头买了包子回来,吃完后道:“你在招待所休息吧,我一个?人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林玉啃着手里的包子,喉咙一阵哽咽:“谢谢你,阮瑶。” 人说患难见真情?,说起来她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可阮瑶却如此帮自己,就?算是她的家人也做不?到这样。 阮瑶摆摆手,还是那句话:“女人帮助女人都?是应该的。” 说完她背上?军挎包出了门,她给了招待所的服务员几?颗大白兔奶糖,让她帮忙照顾一下林玉。 服务员看着白花花的大白兔奶糖,笑得一脸灿烂:“成,女同志你去吧,我会帮忙看着你朋友的。” 阮瑶笑着又说了一声道谢,然后走出了招待所。 她在周围转了一圈,向人打听周围有没有老大夫或者药店。 因为破四旧的关系,中医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很多中药铺关了,但很多老大夫的本事还在。 阮瑶几?番打听后,终于打听到了一个?,只是她没有直接过去找人。 她不?知道那个?老大夫的医术如何,若是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能把?林玉送去医院,不?过这个?可以作为退路。 打听完后,她来到县城最大的医院——安尔萨区第一人民医院。 医院占据面积很大,外头还有个?花园,有不?少病人和?家属正在花园里晒太阳聊天。 阮瑶在医院里头绕了一圈,没有找到好办法。 医生?是有,但这年代要动手术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事情?,尤其是林玉这种未婚先育的情?况,医院说不?定?会去公安局举报。 阳光越来越晒,阮瑶脸被晒得发?热,她朝四周围看了看,抬脚朝右手边的大榕树走去。 大榕树下有两排石凳子,左手边坐着一胖一瘦两个?中年妇女,两人衣着打扮看着不?像普通人。 阮瑶在另外一张石凳子坐下来。 “要我说,整个?安尔萨区医术最好的医生?就?是顾教授了,就?没有她医不?好的病。” “可不?是,听说之前有个?女人被她老公打得半死,送到医院时人连气都?没了,是顾教授跟阎罗王抢人,硬生?生? 把?人从鬼门关给抢回来!” “顾教授不?仅医术好,还是个?菩萨心肠,她在医院当医生?时,可帮了不?少女人,她说我们?女人太苦了,她要是不?多帮着点,那会更苦,可惜她现在年纪大了,不?怎么?来医院。” “是啊,可惜了……” 阮瑶眼底有光芒闪过,顾教授就?是她要找的人。 如果能找到顾教授,说不?定?她会愿意帮助林玉。 想到这,她从军挎包掏出帕子,眼睫一眨,嘤嘤嘤哭了起来。 两个?妇女正讨论得火热,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哭声,不?由齐齐扭过头来。 两人扭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凳子多了一个?姑娘。 再一看那姑娘的样子,两人心里同时哎哟了一声,她们?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俊的姑娘,瞧那皮肤嫩的,好像随便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就?是这会儿姑娘哭得眼睛通红,看上?去很是可怜的样子。 其中瘦一点的那个?妇女问道:“小姑娘你哭什么??是家人生?病了吗?” “是的婶子,我姐姐不?知道什么?生?了怪病,镇上?和?县城的医生?都?说医不?了,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那么?大的医院,就?没有一个?医生?能够医好我姐姐吗?” 阮瑶水雾雾的眼睛被揉得通红,眼睫还凝着来不?及擦掉的泪珠儿,看上?去越发?楚楚可怜。 对待长得好看的人,人们?更容易心软。 瘦妇人想了想道:“小姑娘快别哭了,你姐姐这病要是其他医生?都?看不?好,那只能去找顾教授了,顾教授是我们?安尔萨区最好的医生?,她的医术非常了得,有不?少人半脚已经踏进鬼门关,是顾教授活生?生?把?人给救回来。” 阮瑶小脸蛋涨得通红,激动道:“婶子,你好心告诉我,我应该去哪里找顾教授?” 瘦妇人看向胖一点那个?妇女:“你不?是知道顾教授住的地方吗?你就?告诉人家小姑娘吧。” 胖妇人有点犹豫:“这样不?好吧,顾教授不?喜欢别人去打扰她。” 阮瑶这时候站起来,装作去军挎包掏东西,然后“咚”的一声,一个? 红色的本子从里面掉了下来。 胖妇人眼睛比较犀利,一眼就?看到了证书上?的字:“小姑娘,地上?的先进分子证书是你的吗?” 阮瑶做出才发?现的样子:“啊,怎么?掉出来了?是的婶子,这证书是我的。” 胖妇人招招手让她拿过去。 两人一看,哎哟不?得了,小小年纪居然被评为“爱国?见义勇为先进分子”。 瘦妇人突然一拍大腿道:“哎哟,这不?是之前在报纸上?报道过的吗?原来你就?是那个?抓到间谍的女知青,小姑娘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阮瑶羞涩一笑:“我其实也不?厉害,只是当时在危急关头,我一想到国?家的安全和?财产会遭受侵害和?损失,我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瘦妇人看着她的眼神更加和?善了:“这就?是你的本事,小小年纪就?能有这样的觉悟和?胆识,要是我家孩子能有你一半,我就?谢天谢地了。” 胖妇人认真看了证书,又打量了阮瑶一眼:“顾教授住在中旗街的部?队大院,我叫黄珍,你进去的时候就?说是我的亲戚,至于进去后能不?能说服顾教授,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顾教授虽然是菩萨心肠,但听说她退休前跟人民医院闹得很不?愉快,加上?身体的关系,她已经有两年不?给人看病了。 阮瑶连忙给两人鞠躬,一脸感激:“谢谢你们?,谢谢两位婶子。” “不?用谢,小姑娘快去吧。” 瘦妇人看她越看越喜欢,要不?是时机不?合适,她还真想把?这小姑娘拐回家当儿媳妇。 从医院出来后,阮瑶先去供销社买了两包点心,刚好供销社有苹果,她又买了一斤苹果,然后才坐公交车去部?队大院。 这年头的大院像是一个?小社会,很多大一点的工厂或者部?队大院都?有自己的学校、食堂和?澡堂,各种设备非常齐全,而且管理井然有序。 这还是阮瑶第一次来部?队大院。 在大门口有守卫做登记,阮瑶报上?胖妇人的名字,登记了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后被放进去。 部?队大院十分大,远处还有穿着军装、踏着整齐步伐的战士在训练,看上 ?去庄严肃穆,让人心生?敬畏。 阮瑶没有耽搁,一路问人来到一栋独门独院的小院门前。 眼前是一栋两层半的小楼房,前后各带着一个?院子,里头种满了花草,蝴蝶在花丛飞来飞去。 看来是个?大户人家。 阮瑶观察了一眼正要敲门,门就?被打开?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手拿着一个?菜篮子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阮瑶,她先是一怔,随即目光落在阮瑶的脸上?,硬邦邦问道:“你找谁啊?” 阮瑶笑道:“你好,我想找顾教授。” 顾小姚上?下打量着阮瑶,看她穿得土里土气的,眼里不?掩嫌弃道:“我可没听顾姨婆说今天有约人,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怎么?进来的?” 阮瑶觉得这女子好像对自己有种莫名的敌意,态度很不?好,但她现在是来求人的,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跟人有冲突。 “我跟顾教授的确没有约,我家人生?病了,我想求顾教授帮忙给我姐姐看病,再多的钱我也愿意出。” 顾小姚嘴角一撇,翻着白眼笑道:“真是吹牛不?用成本,就?你这样子,你能拿出多少钱?再说了,你以为顾姨婆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真是无知!!” 话音刚落,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突突突”的声音。 一辆吉普车停在了小院门口。 驾驶座的门被打开?,一个?宽肩窄腰大长腿的年轻男子从车上?走下来。 顾小姚看过去,刚才黑成锅底的脸瞬间开?出一朵花来:“秦三哥,你怎么?来了?” 顾小姚说着快步走出来,经过阮瑶身边时,还用手肘故意撞了她一下。 阮瑶手里的水果没拿稳,苹果掉下来,滚了一地。 阮瑶恨不?得上?前给她两巴掌,塔拉图水果稀少,这一斤苹果要差不?多六元,这一摔不?知道摔烂了多少。 阮瑶心疼极了,赶紧蹲下去捡苹果。 顾小姚扬着笑脸朝年轻男人迎过去,谁知男人看也没看她一眼,越过她直接走向她身后的阮瑶。 顾小姚:??? 阮瑶正蹲在地上?捡苹果,突然眼前多出一双黑色的军靴。 她下意识抬头。 视线往上?,划过大长腿、劲腰、喉结 ,最后落进一双仿佛会勾人的桃花眼里。 阮瑶怔住,他怎么?会在这里? 秦浪捡起脚边一个?苹果递过去,半弯着腰,唇角似笑非笑勾着。 “阮同志,我们?又见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秦浪:终于又见到媳妇了 小张秘书:阮知青,快一个手刀劈过去! 很抱歉更新迟了,今天太卡了,送88个红包作为补偿qaq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蛋黄板栗肉粽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ue158瓶;咩咩咩咩咩咩、少玩手机、傻更更未好番、2476495950瓶;644746、anjali30瓶;我系一只大饿魔.20瓶;圻圻、charlottttt、yuyu128、木清风-_-||10瓶;小小諸葛8瓶;岭梅乡、351263i、38429163、阿咩在吃偷马头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5、老牛 周围很安静。 金色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仿佛被染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光线把他的身影拉得越发高大颀长。 一个多月没见,他好像变瘦了一点,整个人看上去风尘仆仆的样子,但?完全掩盖不住他的肆意耀眼的美貌。 阮瑶接过他递过来的苹果放进去,站起来笑道:“你好秦同志,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浪:“这是我姥姥家。” 姥姥? 阮瑶顿了下,随即眼睛亮了起来:“你姥姥难道是顾教授?” 秦浪漫不经心地点头:“嗯。” 卧槽! 长得帅、身世好,这是妥妥的高富帅啊。 秦浪目光扫过她剪短的头发:“阮同志不是在生?产队当知青吗?现在这是偷跑出来玩吗?” 阳光落在她身上,雪白?的肌肤被照得发光,莹白?小巧的耳垂下方,有一颗小红痣若隐若现。 阮瑶嘴角抽了抽:“当然不是,我是来县城工作和?学习的。” 秦浪:“这理由听着倒是挺光明?正大的。” 阮瑶:“……” 这人说话?真?是一如既往地欠扁。 不过一想到等会儿还需要他帮忙,阮瑶挤出笑容来:“秦同志,我今天上门来是有事求顾教授帮忙,没想到她是你姥姥,俗话?说相逢就是有缘,这样看来咱俩是真?挺有缘的。” 秦浪桃花眼微挑,不置可否。 后?面的顾小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赶紧走过来:“秦三哥,你认识这个人吗?她说她想找顾姨婆看病,可顾姨婆根本没约人,而?且顾姨婆都两年多不给?人看病了,秦三哥你可千万不要被人给?忽悠了。” 秦浪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我像很蠢的样子吗?” 顾小姚被噎了一下:“……” “秦三哥你听我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秦浪没理会她,打开门对阮瑶道:“我姥姥这会儿应该在家,你进去吧。” 阮瑶连连应好,跟着秦浪走进小院。 不愧是大户人家,地上铺的都是水泥地,里面铺了地砖,虽然说不上富丽堂皇,但?跟乡下的土瓦房比起来,那可真?是太舒服了。 屋里的摆设很清点,正面的墙上挂着一个 大摆钟,右手边有一个书柜,上面摆着不少?书籍,在窗边摆着一个小桌子,平时坐在那里看书喝茶,正好可以看到窗外的花。 风吹来,白?色的窗帘飘起来,安静静谧,屋里盈满了书香气和?花香。 阮瑶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房子,简直是她的梦中房子。 就在这时,楼梯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温润的嗓子跟着响了起来:“小姚,你不是说去买菜吗?外头的吉普车是谁的?” 秦浪迈着长腿朝楼梯口走过去:“姥姥,车是我开过来的。” 顾教授顿了下,脚步声快了起来:“小三儿,你怎么来了?你过来怎么没提前跟姥姥说?” 小三儿? 阮瑶听到这个称呼,忍不住咧了咧嘴角,无?声笑了起来。 秦浪扭头,正好撞上她咧嘴呲牙的模样,剑眉往上挑了挑。 阮瑶:“……” 这人的后?脑勺是长了眼睛吗?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好在顾教授很快下来了。 顾教授看到外孙,眼角眉梢都舒展着喜悦:“让姥姥好好看看你,怎么好像瘦了?是不是工作太辛苦?” 秦浪一改平时漫不经心的样子:“工作不辛苦。” 顾教授拍着他的手臂叹气:“你就会骗姥姥,开采石油怎么可能不辛苦?” 外国专家把一顶“贫油国”的帽子扣在祖国头上,为了摘下这顶帽子,数万人奔赴祖国边疆开采石油,其中的艰辛世人只知道千分之一。 尤其是前些年,去荒漠开采石油的人,有被冻死的,有被淹死的,还有被狼群野兽给?吃掉的,即使逃过这些,每天日晒雨淋,昼夜不分的工作,几年下来,很多人身体很快就熬不住了。 前两年秦浪一意奔赴乌勒玛依开采石油,她每天都担心地合不上眼睛。 要是这孩子出了什么事,以后?到了下面,她要怎么跟女儿交代? 顾教授刚说完,眼睛就看到了站在秦浪身后?的阮瑶,眼前霎时一亮。 “小三儿,这位姑娘是谁?是你对象吗?” 顾教授更加高兴了,连眼角的皱纹都舒展了开来。 她立即丢开秦浪,走过来握住阮瑶的手:“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我是小三儿、也就是秦浪的姥姥。” 秦浪觉 得头疼:“姥姥,她不是我对象,她是我在火车上认识的一个女同志,她今天过来是有事儿要拜访你。” 顾教授一脸惋惜地确认:“真?不是你对象?” “真?不是。” 顾教授一脸嫌弃:“跟你爸一样没用。” 秦浪:“……” 顾教授打从年轻时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东西?或者人,她招了两任丈夫来入赘,都是因?为对方长得好看,所以生?出来的孩子也是一个比一个好看。 到了儿孙这一辈子,最好看的就是秦浪,加上女儿早逝的缘故,她最疼爱和?心疼这个外孙。 这会儿看到皮肤雪白?、小巴掌脸精致跟娃娃一样的阮瑶,她真?恨不得对方当即变成自己的孙媳妇。 没见到顾教授之前,阮瑶以为她会是个很严肃的人,没想到她这么有趣。 顾教授从年纪来说应该有六十来岁,但?她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来,皮肤白?皙,五官端庄大气,看上去只有五十岁出头的样子,而?且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她应该是个大美人。 “顾教授您好,我叫阮瑶,耳朵元的阮,瑶族的瑶,冒然来拜访您,真?是不好意思。” 顾教授拉着她的手朝沙发走过去:“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既然是小三儿的朋友,那以后?没事也可以多来坐坐。” 真?是个可爱的老太太,让阮瑶忍不住想起上辈子收养她的刘奶奶,心中觉得很是亲切。 顾小姚跟着进来,看到顾教授拉着阮瑶的手,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顾教授抬头看到她,奇怪道:“小姚你怎么还在这里?” 顾小姚:“这个女同志突然过来,我怕她不安好心,所以不敢离开,后?来秦三哥又?过来了,我便想着进来问一声要不要多买点肉。” 顾教授笑着点头:“你考虑得周到,当然是要多买点肉,羊肉猪肉鱼肉,有得买都买回?来,要是没有,回?头去食堂看看,小同志,你喜欢吃什么?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顾小姚脸更黑了,这是想留这个乡巴佬在这里吃饭? 阮瑶笑道:“我没什么忌口的,只要是好吃的我都喜欢吃。” 顾教授笑得更开心了:“你这孩子跟我一样,只要好吃的我也喜欢吃。” 顾小姚:“……” 这不是废话?吗?好吃的东西?谁不喜欢吃啊! 她看着阮瑶那张精致的脸,恨不得上前挠花了心里才舒服。 但?她一个在顾家帮忙的人,这里并没有她发表意见的地方,她在心里哼了一声,拎着菜篮子转身走了。 秦浪对她姥姥这个样子见怪不怪。 顾教授问阮瑶:“好孩子,你过来找我有什么困难吗?” 阮瑶抬眼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秦浪:“秦同志,你能不能出去避开一下。” 秦浪桃花眼微挑:“?阮同志用完了我就想丢掉?” 用完了我。 阮瑶差点被他这个虎狼之词给?呛到:“我没有那个意思,因?为接下来有些话?涉及到我朋友的隐私,不方便说给?别?人听,所以还请秦同志能避开一下。” “不方便说给?别?人听,却能说给?我姥姥听,你就是想过河拆桥。”秦浪漫不经心站起来,迈着大长腿往外往外走,“阮同志,你没有良心。” “……” 阮瑶有种?自己变成负心渣男的感觉。 顾教授看着他们两人,双眼亮如星辰:“阮瑶小同志,我这外孙脾气向来古怪,平时从来不听别?人的话?,可你一开口他就听你的。” 阮瑶:“……” 顾教授你别?这样,我害怕。 好在顾教授没继续往下说,等秦浪一出去,阮瑶就把林玉的事情说出来。 顾教授听完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简直欺人太甚!小同志你放心,这事情我肯定帮到底,我不仅帮你朋友解决孩子的事情,连那两个畜生?我也帮你们解决了!” 她父母只生?了她和?哥哥两个孩子,可后?来革命爆发,她哥哥在支援我党的战争中牺牲了,她父亲便她当成继承人来培养,她自小就有主见,而?且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她第一任丈夫就是多看家里的佣人两眼,她就跟对方离婚了。 要是她遇到这种?事情,她肯定会当场一刀切掉对方作孽的工具,然后?送对方下地狱! 阮瑶很是感激:“顾教授,我替我朋友谢谢你,不过那两个畜生?的事情,我们还是想自己解决。” 倒不是阮瑶不知好歹,而?是明?年就是那十年,若是顾教授在办 事的过程中留下了把柄,到时候说不定会影响到她和?家人。 所以她宁愿多等一些时间,让那两个畜生?多活一段时间,到时候再送他们去地狱。 顾教授听到这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越发欣赏阮瑶的自强自立:“你这孩子我真?是越看越喜欢,你今年多大了,有没有十七岁?” 阮瑶也是很喜欢顾教授的性格:“再过几个月就满十九岁了。” 顾教授忧心道:“才十九岁,比小三儿小了六岁,你介意小三儿老牛吃嫩草吗?” 阮瑶:“……” 顾教授,咱们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猛? 再说了,您孙子好像那方面不行。 顾教授为老大不当婚的孙儿操碎了心:“小三儿虽然性格冷了点,但?他长得好看啊,男人不仅要有本事,这模样更重要,你们俩都长得好看,要是在一起,以后?生?的孩子肯定更好看。” 顾教授说着好像已经看了曾外孙子孙女的模样,心痒得不行,恨不得立即送两人进洞房。 阮瑶丑拒:“我过来边疆当知青是想报效祖国,想为国家做点事情,所以暂时还不想成家。” 顾教授点点头表示理解:“很好,你有这样的想法和?觉悟,是个非常优秀的孩子,不过以后?你要是想成家,可以优先考虑一下我家小三儿。” 阮瑶:“…………” 要是让不知情的人听到,还当秦浪是个滞销货呢。 顾教授并没咄咄逼人,站起来跟阮瑶说了一声,便去书房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她返回?来:“事情应该没问题,明?天我让人去招待所接你朋友,手术我亲自操刀,不过因?为这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到时候你不能一起去。” 到时候病例上肯定不能写堕胎,而?是要改成阑尾炎这样的小手术,因?为是暗箱操作,所以不适合带太多陌生?人去医院那边。 阮瑶点头:“没问题,我今晚回?去就跟我朋友说,谢谢你顾教授。” 顾小姚买菜回?来,看到秦浪站在小院子里,不由奇怪道:“秦三哥,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那个乡、女同志已经走了吗?” 秦浪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她和?姥姥在里面说话?。” 顾小姚心里顿时更不舒服了,一个外来的客人居然把这家里的主人赶出来,那乡巴佬怎么敢? 不过这会儿没有其他人在,正好给?了她机会接近秦三哥。 她仰着侧脸,她在镜子前确认过无?数次,她这个角度是最好看:“秦三哥,我听顾姨婆说你现在是石油基地的工程师,你好了不起,这么年轻就当了工程师,我好崇拜你哦!” 秦浪已经收回?目光,面前的桂树有条虫在树枝上蠕动着。 他声音更漫不经心了:“全国那么多年轻的工程师,你可以慢慢崇拜,不着急。” 顾小姚:“……” 阮瑶走出来听到这话?,差点没笑喷。 人家姑娘是想崇拜你,你却让她慢慢崇拜其他人,熊猫的笋都被你给?夺走了。 顾小姚回?头看到阮瑶,顿时一张脸涨得通红:“你笑什么?” 阮瑶一脸无?辜:“我没有笑啊。” 顾小姚还来不及开口,就见顾教授也走了出来:“你们在说什么,这么热闹?” 顾小姚眼珠子一转道:“顾姨婆,我突然头很疼,中午的午饭我可能做不了。” 顾教授:“怎么好端端的头疼了?既然头疼那你去躺着吧,午饭不用你做了,我让小六去饭堂打些饭菜回?来吃。” 顾小姚一手扶着额头,眼睛得意地朝阮瑶看了一眼。 阮瑶有些莫名其妙,但?没打算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顾教授,不如午饭由我来做吧,菜都买回?来了,别?浪费。” 顾教授帮了她们这么大一个忙,她正瞅着没地方报答,不如趁机就给?她做一顿饭。 顾教授:“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做饭?” 阮瑶笑道:“没事的,不过我的厨艺一般,顾教授不要嫌弃才好。” 顾小姚闻言翻了个白?眼,厨艺一般也好意思开口,真?不要脸。 顾教授眼睛转到秦浪身上,脑子一转笑道:“不嫌弃,我让小三儿进去给?你打下手。” 阮瑶:“……” 顾教授你可真?会见缝插针,随时不忘记推销您的孙儿。 秦浪不置可否,但?转身提起顾小姚放在地上的菜篮子,率先进了厨房。 顾教授见状,眼底浮现一行字:孺子可教,还不算太笨。 阮瑶也不是扭捏的人,转身也跟着进了厨房。 顾小姚嫉妒得满心冒酸泡,一口牙都要被咬碎了。 顾教授看她站着不动,便好心道:“小姚你不是说头疼吗?那你赶紧去休息吧,等会儿吃饭了再叫你。” 她年纪大了,子孙有的在部队,有的在医院,平时工作都很忙,都不能陪在她身边,大儿子就说要跟部队申请个女勤务兵来帮她做家务,顺便陪她。 她觉得自己不是部队的人,不能浪费国家的人力,于?是便托着在亲戚里找了个年轻的姑娘过来陪自己。 顾小姚便是个远方亲戚的侄孙女,过来这边除了陪她,平时只要做做饭,做点家务活就可以,至于?她的吃喝、穿的衣服,以后?结婚的嫁妆都由她包了,过年过节还会给?她发红包。 顾小姚看顾教授还是关心自己,心里舒服了一点:“我这就去,这枝桂花开得很好,我想摘了戴在头发。” 说着她踮起脚尖把秦浪刚才盯着看的那枝桂花折下来,然后?戴在耳边。 “顾姨婆,你觉得我这样戴好看吗?” 顾教授看过去,顿时吓了一跳:“小姚,桂花上有条虫,你快扔掉!” “啊啊啊……” 顾小姚如被掐了脖子的尖叫鸡,又?叫又?跳。 她是看秦三哥盯着花儿看,以为秦三哥很喜欢她才摘下来戴,可上面怎么会有虫? 阮瑶听到外面的尖叫声,只是奇怪了一下便没在意。 “秦同志,你姥姥喜欢吃什么口味,能吃辣吗?” “能。”秦浪点头。 顿了下,状似无?意道。 “我姥姥还喜欢吃甜食,你可以做一道甜食。” 阮瑶闻言,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看了一下食材,然后?决定做一道葱爆羊肉、清蒸鱼、蒜蓉小白?菜和?西?红柿鸡蛋汤。 三菜一汤,有菜有肉有鱼,十分丰富。 她让秦浪帮忙洗菜,自己洗米下锅去煮,再把姜蒜葱的材料准备好,羊肉洗干净后?在一旁腌制。 然后?准备杀鱼,可她很快就被难住了。 鱼活蹦乱跳的,她一时间无?从下手,她以往弄的鱼都是鱼摊子师傅帮忙杀好的。 秦浪看她对着鱼发呆,声音懒散道:“阮同志不敢杀 鱼吗?” 阮瑶点头:“秦同志你会吗?我害怕杀鱼。” 秦浪桃花眼往上微挑:“阮同志上次一脚把间谍踢飞出去,没想到居然还会怕一条鱼。” 阮瑶:“……” 这人平时也这么毒舌吗? 阮瑶突然觉得顾教授操心是有道理的,这么毒舌肯定要注孤生?。 秦浪把小白?菜洗好放一旁,走过来拿过她手里的菜刀。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拿菜刀时不小心碰到阮瑶的手,凉凉的。 阮瑶心脏突然漏跳一拍。 秦浪似乎没发现,拿着菜刀对着鱼肚子切下去,刀法又?快又?准。 阮瑶见状很意外:“秦同志你会做饭?” “嗯。” 尾音低沉,就一个字,却好像把小钩子,勾得人心痒痒的。 阮瑶看着眼前指节分明?的手指,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秦浪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很饿?” 阮瑶脸莫名有些发热:“……有一点。” 秦浪唇角轻扯:“阮同志真?不挑,对着一条死鱼都这么有食欲。” 阮瑶:“…………” 她是对死鱼有食欲吗?她是对男色好不好! 但?这样的话?她更不能说不出口。 处理好鱼后?,阮瑶把鱼放到锅里去蒸熟,蒸熟好后?,她把调好的酱料弄在鱼肉上,撒上切好的葱姜丝,再把热油浇在上面。 热油撞上鱼肉,“滋”的一声,一股浓郁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看过去,鱼肉表层散发着一层亮光,真?是色香味俱全。 香味飘出窗子,隔壁院子的人问顾教授:“你家今天做什么菜这么香?我记得你家小姚做的菜平时没那么香。” 顾教授正在院子里剪花,闻言笑道:“今天不是小姚做菜,小姚那孩子挺乖的,但?厨艺的确比较一般。” 蹲在房间窗口偷听的顾小姚:“……” 就好气。 做好鱼肉后?,阮瑶又?开始做葱爆羊肉,葱要爆香羊肉要鲜嫩,就要舍得放油,还有火候要掌握好。 跟着刘奶奶生?活时,刘奶奶要帮人剪头发,所以家里做饭等活儿都是她在干。 虽算不上一流,但?十分打个六七分这个信心她是有的。 阳光头过窗口照进来,阮瑶雪白?的肌肤仿佛会 发光。 秦浪目光扫过她莹润耳朵下的红痣,下意识舔了舔唇角。 接着便是蒜蓉小白?菜和?西?红柿鸡蛋汤,这两个都不难,很快就做好了。 到了吃饭时,秦浪的六表弟顾越泽回?来了。 一进门他就深吸了一口气,眉飞色舞道:“奶奶,什么这么香,今天是谁下厨,我猜肯定不是小姚做的。” 刚走出房门口的顾小姚:“…………” 她的厨艺有那么差吗?好生?气! 顾教授端着蒜蓉白?菜从厨房走出来:“小三儿今天过来了,下厨是他的朋友阮同志。” 顾越泽“啧”了一声:“三表哥那样的人还有朋友?不过三表哥不厚道啊,哪有客人上门还让人做饭的道理。” 秦浪端着清蒸鱼走出来,声音凉凉的:“那你等会儿别?吃。” 顾越泽正要反驳,就见阮瑶端着葱爆羊肉跟在秦浪后?面,他顿时吓得跳起来:“女的!!!” 居然是女的!!! 他以为三表哥带回?来的是男性朋友,没想到居然带了个女同志回?来。 这是带对象回?来见长辈吗? 夭寿了,三表哥那样的人什么时候骗到人家姑娘的? 而?且还是长得那么漂亮的姑娘! 顾越泽对上阮瑶精致的脸,顿时变得害羞起来,像个乖巧的鹌鹑:“你、你好。” 阮瑶大大方方打招呼:“你好,我叫阮瑶。” 顾越泽脸红红的:“我叫顾越泽,是秦浪的表弟。” 表嫂长得真?好看,就是眼睛不太好。 秦浪看了他一眼,嘴角似笑非笑撇着。 菜很快端上来,大家坐下来一起吃。 “阮同志,你的厨艺真?是太好了,你做的这道清蒸鱼太鲜了,没有一点腥味。” “还有这葱爆羊肉,又?辣又?香,太够味了,单单这道菜,我就能吃三大碗饭。” “这个蒜蓉白?菜也好吃,要是小姚做的白?菜有你的一半好吃,我平时也不会那么抗拒蔬菜了。” 顾小姚:“……” 秦浪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这么多肉都塞不住你的嘴巴,怪不得你的嘴巴是几个兄弟里最大的。” 顾越泽:“…………” 顾越泽差点哭出来,三表哥太坏了,居然在漂亮的未 来表嫂面前说他的坏话?! 顾教授看两兄弟吵闹,笑得眼角皱纹都起来:“来,阮瑶你多吃点,你这厨艺真?好。” 人长得好看,有上进心又?善良,连做饭都这么好吃,这样来还是外孙太没用了。 秦浪装作没看到他姥姥撇过来的眼神,继续夹肉。 阮瑶笑着道:“谢谢顾教授,您也多吃点,对了,里面还在做红枣糕,秦同志说您喜欢吃甜的东西?,您留点肚子等会儿吃。” 顾教授还没开口,顾越泽就叫了起来:“奶奶什么时候喜欢吃甜的,明?明?是三表哥你自己喜欢吃。” 秦浪:“……” 阮瑶:“……” 还有这样的事情? 阮瑶抬头看向秦浪,秦浪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漫不经心看过来,脸色比她还要淡定。 阮瑶服气了。 顾小姚看一桌子的人都在夸阮瑶,嫉妒得发疯,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目光落在阮瑶脸上,莫名觉得很眼熟:“说来奇怪,我怎么觉得阮同志好像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阮瑶淡淡的:“可能人有相似吧。” 顾小姚摇头:“不对,我肯定在哪里见过你,啊,我想起来了,我在报纸上见过你,你是不是做了犯罪的事情被报纸报道过?” 阮瑶:?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顾小姚的话?一出,一桌子人的目光都落在阮瑶脸上。 只是不等阮瑶开口,顾越泽也叫了起来:“你这么一说我也有印象,我也记得在报纸上看过阮同志的报道。” 听到这话?,顾小姚更得意了:“阮同志,你还是老实说了吧,你犯了什么罪?” 顾越泽这边说完已经跳起来去沙发那边找报纸,很快他再次叫了起来。 “找到了!” 顾小姚眼睛亮如电灯泡,如打了鸡血般激动:“顾六哥,上面说什么了?阮同志她是罪犯吗?” 顾越泽打断顾小姚的话?,激动得满脸通红:“阮同志,你真?是太了不起了!你居然就是上次被评为‘爱国见义勇为先进分子”的那位女知青,奶奶你快看这报道,原来阮同志就是那位女英雄!“ 顾教授闻言,连忙把报纸拿过来,还让顾越泽把她 的眼镜拿过来:“阮瑶,报纸上真?的是你吗?” 阮瑶点点头:“是我,说起来很巧,那次抓间谍秦同志也在那里。” 顾教授这下更激动了:“小三儿,你也抓间谍了?那你怎么没上报纸?” 秦浪语气淡淡地:“没时间,而?且发现间谍的人是阮同志。” 顾越泽崇拜地看着阮瑶:“阮同志你真?是太成罪犯,回?头被人听到,把你抓起来都有可能!” 顾小姚:“……………” 她活了二十一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丢人过。 感觉好像有人拿着沾了水的毛巾捂在她的鼻口,顾小姚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秦浪:用完我就想丢掉? 阮瑶:请注意用词小三儿同志。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小諸葛3瓶;银杏叶子2瓶;紫伊甘蓝、阿咩在吃偷马头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6、第 26 章 阮瑶吃完午饭后就起身告辞了。 林玉还在?招待所,虽然她拜托了服务员帮忙照看她,但阮瑶心里还是不太放心。 顾教授知道?事情真相,也没过多挽留她,收下她带过来的两包点心,让她把?苹果带回?去。 又给她拿了两罐麦乳精,让她和林玉一人一罐,最后还让小三?儿送她回?招待所。 这?是阮瑶来到这?个?年代后第一次坐吉普车。 上车后,她摸了摸车座道?:“吉普212果然不一样?,车看着很新,是你们基地刚买的吗?” 秦浪幽深的黑眸看了她一眼:“你懂得倒挺多。” 阮瑶顿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穿帮了。 吉普212是第一代轻型军用?越野车,今年才刚生产出来,她一个?在?纺织厂工作?的小干事知道?212,的确显得很奇怪。 他该不会怀疑她是间谍吧? 他之前就这?么怀疑过她,阮瑶有些记仇地想到。 秦浪是觉得有些奇怪,但经?过上次一起在?火车站抓间谍后,他现在?自然不会把?她往间谍的方向去。 不过他还真有点好奇她是从哪里知道?的。 车上开着窗,风从窗口吹进来。 吹来若有若无的冷杉味。 车上只有他们两人,若不说话感觉怪怪的。 阮瑶想了想,问?了他最熟悉的石油话题:“秦同志寄给我的石油入门书?我已经?收到了,我目前正在?自学,不知秦同志是负责石油哪一块呢?” 秦浪瞥了她一眼:“既然你开始自学了,那我考考你,石油从寻找到利用?总共分为几个?环节?” 阮瑶:“……”莫名有种被老师点名的感觉。 秦浪眉毛微微上挑:“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 阮瑶反驳道?:“谁说我不会的,从寻找到利用?分为寻找、开采、输送和加工四个?环节,我猜秦同志应该是负责石油开采吧。” 秦浪:“嗯。” 阮瑶趁机问?了两三?个?自己不太理解的地方,虽然是入门书?籍,但单纯靠文字,有时候很难想象和理解。 说到书?本的知识,秦浪倒没有继续毒舌。 他握着方向盘,目光注视着前方,用?最通俗易懂的 语言由浅而深做分析。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听秦同志这?么一分析,我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秦浪突然道?:“古人云: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从这?个?角度来说,你应该叫我一声老师吧?” 阮瑶:“秦同志你想太多了。” “我想太多?”秦浪侧头看了她一眼,“阮同志这?是又想说我年纪大?” 阮瑶:“……” 上次他怀疑自己是间谍,她一时气不过说他年纪大爱胡思乱想,没想到这?会儿被将回?来了。 阮瑶挠了挠眼下的皮肤:“我可没这?么说,不过刚才顾教授说了……” 秦浪问?:“说了?我姥姥说我什么了?” 阮瑶一字一顿:“顾教授说你是老牛。” 秦浪:“……” 隔半秒,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唇角往上弯了弯。 部队大院到招待所不远,开车只用?了十来分钟。 车在?招待所门口一停下,立即引起了所有路人的注意。 名叫招娣的服务员看到阮瑶从吉普车下来,嘴巴张得大大的,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谢谢你秦同志。”阮瑶关了车门再次跟秦浪道?谢。 “嗯。” 秦浪应了一声,往招待所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开着吉普车走了。 这?年代拥有一辆轿车,比后代拥有一架私人飞机还牛逼轰轰,一路开过来,吉普212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会儿吉普车开走了,大家的目光还是落在?阮瑶身上。 服务员招娣用?崇拜且八卦的目光看着阮瑶:“阮同志,刚才送你回?来的是你对象吗?” “不是,是我一个?远房亲戚。”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阮瑶编了个?谎言。 服务员招娣“哦”了一声,脸瞬间红了:“那你亲戚他有没有对象?” 阮瑶:“……有。” 招娣闻言一脸失望。 阮瑶摇着头去房间。 刚才的顾小姚,现在?的招娣,果然是蓝颜祸水啊。 来到房间,林玉坐在?床上吃东西,脸色看上去比之前好了些。 “你可回?来了,我正想吃完东西出去找你。” 林玉看她回?来,不由松了一口气。 阮瑶把?门关上,然后把?今天的际遇 简单告诉林玉:“……顾教授已经?答应亲自给你做手术,只是明天你要一个?人去医院那边,你可以吗?” 林玉想到要自己去动手术,心里一阵恐慌,可一想到阮瑶为了她一个?人在?县城到处找人,她觉得这?时候说害怕太矫情了。 她咬了咬唇,点头:“你放心,我没问?题的。” 阮瑶把?苹果和麦乳精拿出来:“麦乳精是顾教授给你的,她让你好好养身子?,她还让我跟你说,人生那么长,谁都会遇到坎坷,咬牙熬过去就好了。” 林玉鼻子?酸酸的,眼眶酸胀通红:“谢谢你们,谢谢你阮瑶,我很幸运遇到了你们。” 要不是遇到了阮瑶,她真不敢想象自己会怎么样?。 阮瑶那天晚上跟她说的“女人帮助女人是应该的”,给了她很大的震撼,以后等她好起来,她也要像她这?样?,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其他的女人。 阮瑶拍拍她的手,出门去跟服务员要了两个?碗,然后给两人各自冲了一杯麦乳精。 麦乳精跟后世那么多饮料比起来,味道?真不算好喝,不过在?这?年代是奢侈品,而且算是少数的营养品之一,阮瑶一点也不浪费全部喝光了。 秦浪回?到部队大院时,表弟顾越泽已经?回?部队去了。 顾教授在?书?房看书?,看他回?来,把?眼镜拿下来往桌子?一放道?:“你怎么那么快回?来?” 秦浪:那我走? 顾教授恨铁不成钢道?:“阮同志长得好看又优秀,是个?好姑娘,这?么好的机会你也不会把?握,比你爸当年还蠢。” 听到他爸,秦浪脸上表情冷了一分。 顾教授叹了口气:“小三?儿,当年的事情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把?一切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你妈要是地下有知,她肯定也想你能成家立业,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秦浪靠在?窗口下的沙发上,厚厚的窗帘掩盖住了一半的光线,他的脸背着光,让人看不清楚神色。 每次说到这?个?问?题,秦浪总是这?个?样?子?。 顾教授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作?孽啊,好好一个?孩子?被逼成这?样?。 顾教授想起自己的女婿,心里就一 万个?不满意。 第二天,阮瑶一大早起来,去附近的饭店买了早餐回?来和林玉一起吃。 早餐刚吃完不久,顾教授的人就开着轿车过来了。 除了司机,过来的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面相看着很和善,她自称是顾教授的学生。 看到有女性?同胞陪着林玉,阮瑶心里不由感叹顾教授的体贴,林玉心里也没那么忐忑。 送走林玉后,阮瑶背上军挎包去报社。 她跟胡队长说要来报社学习,并不完全是假话。 坐车来到报社门口,阮瑶一靠近就引起了门卫梁大爷的注意。 “女同志,找谁呢?” 阮瑶笑道?:“大爷您好,我是塔拉图铁人公社西沟生产队的妇联主任,因为我们妇联想要做相关的活动,所以让我来报社学习进步,不知道?您能不能帮我进去说一声呢?” 梁大爷上下打量着阮瑶,突然哎哟了一声:“女同志,你是不是报纸上那个?抓到间谍的女知青?” 阮瑶朝大爷比了个?拇指:“大爷真是好眼力,这?一眼就认出我来了。” 梁大爷被夸得胡子?一抖一抖的:“我从小就有个?外号叫过目不忘,只要我看过的人,不管过多久我都能一眼认出来,女同志的样?子?我在?报纸上看过,这?不,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还是大爷厉害。” 阮瑶不吝啬彩虹屁,把?梁大爷夸得见?牙不见?眼,不用?阮瑶说第二遍就跑去报社里面帮忙找了个?记者出来。 这?记者正好是表彰大会那天去拍照采访的徐记者。 徐记者看到阮瑶很惊讶:“阮同志,你怎么过来了?” 阮瑶笑着把?自己过来的目的又说了一遍:“……主席同志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但不少妇女同志一直还是饱受各种压迫,为了帮助被迫害的儿童妇女,也为了改变妇联的形象,所以我们公社最近在?进行树典型整顿新风气的活动。” 徐记者正愁着没有新的素材可以报道?,听到阮瑶的话,一下子?就来了兴趣:“阮同志,我们进去里面说,我这?觉得你们这?个?活动大有可为。” 阮瑶笑着点头,随徐记者走进办公室去。 徐记者问?了 不少问?题,阮瑶知无不言,同时把?她们最近已经?开展的活动都说给徐记者听。 徐记者听完脸庞兴奋得通红:“阮同志,我觉得你们这?次活动举办得很好,值得放到报纸上进行宣传报道?,要不这?样?吧,回?头我跟我们主编申请,申请成功后,我亲自到你们公社和生产队去采访做报道?,你觉得如何?” 阮瑶也做出一脸激动的样?子?:“那真是太好了!有了报社的宣传,我相信我们的活动能取得更圆满的成功。” 其实在?过来之前,她就想过把?批|斗家暴男树典型的事情写成文章发到报社来,只是后来因为林玉的事情,她索性?就想着过来报社一趟。 现在?徐记者能亲自过去,那是再好不过了。 徐记者有相机,到时候把?批|斗的场面拍下来,能给人更直观的感受,同时也能给公社那些家暴的人以更大的震慑力。 让他们知道?,迫害儿童妇女不仅要被批|斗,要被抓去农场挑粪,还要上报纸接受所有人的谴责,遗臭万年! 跟徐记者约定好后,阮瑶提出想参观一下报社,徐记者自然不无不应,带着她在?报社走了一遍,还给她做了详细的介绍。 等阮瑶从报社出来,差不多到午饭时间。 她去国?营饭店吃了一碗面,然后走路去百货商场。 昨晚林玉拜托她去百货商场帮她挑件礼物?,她想送给顾教授作?为谢礼。 塔拉图没有商场,这?还是阮瑶第一次逛商场。 她以为这?年代缺衣少食,百货商场的人肯定不会太多,显然她还是太低估这?年代的购买力。 一来到成衣柜,就看到小小的柜台被人挤得水泄不通,一点位置都没有。 更离谱的是,售货员刚把?新衣服拿出来,她还来不及看清楚,衣服就被人给买走了。 这?怎么行! 阮瑶深吸一口气,拿出吃奶的力气开始往人群挤。 眼看着就要挤到里面去,就听售货员一声吼:“特价布,最后一批特价布,过了今天只能等到下个?月了!” 这?话一出,其威力完全不输给“地上有钱捡”这?话,突然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一群人,挥着手里的钱和票。 “我要三 ?尺布,我有票!” “我也要三?尺!” 抢货人群十分疯狂,阮瑶不知道?被谁的大屁股撞了一下,脚背又被谁给踩了好几下。 “跟我走。” 就在?她要倒下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接着她的手臂就被一只大手给抓住。 秦浪高挑修长,站在?人群里足足高出别人半个?头,他在?前面开路,跟在?他身后的阮瑶一路畅通无比。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握着她的手臂,热量透过军便装传到肌肤上。 阮瑶心脏又漏跳了一拍。 来到外头,秦浪松开她的手,目光扫过她被挤成鸡窝的头发,突然笑了:“阮同志现在?这?形象倒是跟你的字很像了。” 阮瑶没反应过来:“我的字怎么了?” 秦浪没回?答,但目光落在?她的头发上,唇角往上诡异地勾着。 阮瑶在?心里嘀咕了一声,用?手做爪子?状耙了几下头发。 秦浪又问?:“阮同志想买布?” 阮瑶摇头:“是我朋友想买件礼物?送给顾教授,我便过来看看,你是顾教授的外孙,你知道?顾教授喜欢什么吗?” 秦浪目光扫过她莹润的耳垂,顿了下道?:“我姥姥喜欢围巾。” 好看的围巾只有进口商品柜台有卖,买这?些东西需要外汇券。 阮瑶一下子?为难了:“我没外汇券。” 秦浪从口袋里掏出一打票,从里面拿出一张外汇券:“拿着。” “秦同志,你可真是好人。” 阮瑶接过外汇券,同时发出去一张好人卡。 秦浪:“……” 看着她眉眼弯成小月牙的样?子?,秦浪突然又想起小时候养的小奶猫。 小家伙高兴时又乖又粘人,可一旦不高兴,就一爪子?挠过来。 有了秦浪的意见?和外汇券,阮瑶很快在?楼上的进口商品柜台买到一条深蓝色带花纹的围巾。 不过等她出来时,秦浪已经?走了。 林玉的手术很成功,第二天晚上顾教授让人送她回?招待所。 因为她们已经?出来快三?天,哪怕林玉的身体还比较虚弱,她们也没办法继续在?县城呆下去。 临走之前,阮瑶帮忙把?围巾送去部队大院给顾教授。 顾教授收到围 巾果然很喜欢:“你这?眼光跟我一样?好,要是你是我孙媳妇我就更高兴了。” 阮瑶:“……” 顾教授拉着她的手:“你要是不喜欢小三?儿这?头老牛,我还有其他好几个?孙子?呢,任君选择。” 阮瑶:“…………” 小三?儿老牛秦浪在?路上打了个?喷嚏,扭头,突然看到车窗外一片碧绿的大草原。 顾教授送了两本书?给阮瑶,让她有空多来县城看她,之后又帮忙安排了轿车送她和林玉回?生产队。 顾小姚看顾教授那么喜欢阮瑶,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阮瑶前脚刚离开顾家,她后脚就开始说阮瑶的坏话。 “我们村里的人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表面和善,其实一肚子?坏水,顾姨婆你可千万不能被人给骗了。” 顾教授目光落在?书?本上,仿佛没听到她的话。 顾小姚见?状恨恨一咬牙,再接再厉道?:“顾姨婆,我知道?你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喜欢帮助人,但阮同志一看就不是好人,用?我们村的话来说,她长得一副不正经?的模样?,说不定是了秦三?哥故意接近你。” 其实她更想说阮瑶长得像个?狐狸精,不安于室,这?种人绝对不能让她跟秦三?哥在?一起。 但她在?顾家也有两年多,知道?顾教授不喜欢人说那样?的话,所以她才忍了下来。 顾教授眉头凝成了个?“川”字。 这?辈子?,她最讨厌的就是搅事精。 当年她差点跟第二任丈夫也要闹到离婚收场,她第二任丈夫有个?捡回?来的妹妹,那小姑子?就是个?搅事精。 人前人后有两副面孔不说,最主要还是小心思太多。 一开始她不知道?,当她亲小姑来对待,谁知她每次从她这?里拿走一大堆首饰项链,回?头却在?她婆婆面前哭诉自己看不起她,导致她婆婆对她有很大的成见?。 虽然后来第二任丈夫做主把?她嫁到外省去,嫁人后两家人也很少走动,但每次想起那段日子?受的委屈,她的心里就不舒服。 以往顾小姚虽然有些小脾性?,人也不够聪明,但好歹不会说这?样?刻薄的话。 是以往藏得太深了吗? 她从来就 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既然对方让自己不舒服了,那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顾教授从书?本抬起头来,目光冰冷:“小姚,明天我让人送你回?老家去,以后你就不用?上来了,按照之前说好的,等你嫁人时我会给你操办嫁妆,这?点你不用?担心,该是你的,一分都不会少,你现在?就去收拾吧。” “!!!” 好像有一道?雷劈在?顾小姚头上,她怔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快下线的配角:顾小姚 顾小姚:我觉得我还能苟一苟。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蛋黄板栗肉粽、贪睡猫贪睡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再让我睡一会儿20瓶;351263728瓶;阿宅、长安7瓶;伊人阿攀5瓶;小小諸葛4瓶;、鱼非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7、第 27 章 阮瑶不知道顾小?姚的事,她和林玉坐轿车回到生产队。 为了避免麻烦,她让司机在村口前面放她们下来?,然后走路回去。 众人看到她们回来?,立即七嘴八舌问了起来? “阮主?任、林知青你们可?回来?了,大家?伙还以为你们俩出事了。” “就是?说啊,两个?姑娘跑去县城好几天,一点消息都?没有,胡队长这两天觉都?睡不好。” 胡队长脸拉着,口气不善道:“你们不是?说去一两天就回来?吗?这都?三天了,你们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去公社报道了。” 林玉一脸抱歉:“对不起胡队长,这事儿不怪阮瑶,是?我得了急性?阑尾炎,在那边动了个?小?手术,阮瑶为了照顾我,这才没能准时回来?。” 说着她从旅行袋里拿出医院动手术的证明。 胡队长拿过来?看了看,林玉的脸色的确比离开生产队时还要白几分。 见状胡队长也不好继续黑着脸:“这次就算了,以后可?不能这样子。” 阮瑶笑着点头:“胡队长放心,我们以后肯定不会让您担心的,说起来?我们真是?太幸运了,能遇到胡队长您这样关心社员的好队长,感觉就好像父亲一般。” 世间有人能抵挡住彩虹屁的威力吗?答案当然是?没有。 胡队长被这么一夸,眉眼顿时舒展开来?:“你们能明白我的苦心就好,你们来?我们生产队当知青,我这个?做队长的自然要对你们的安全?负责。” 林玉下意识看了阮瑶一眼,心里不由再次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县城时她能找到顾教授那样的医生帮助自己,现在一句话又让胡队长脸上阴转晴。 好话谁都?会说,却不是?每个?人都?能说出口,而且还要恰到好处说到别人心坎去。 至少她就做不到。 阮瑶笑道:“所以我才说我们运气好,对了胡队长,我还有件事情要跟您说。” “什么事?” “我这次上县城去报社观摩学习了一番,报社的徐记者对我们公社妇联树典、整顿风气的活动十分赞赏和看好,他说回头等他们主?编批准了,他就亲自过来?我们公社 采访报道,到时候应该会过来?我们生产队。” 报社的记者要过来?采访报道!!! 胡队长眼睛瞪大,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阮主?任你说的是?真的?报社的记者真的会过来?我们生产队采访?” 阮瑶淡定地点头:“十有八|九是?会过来?,我离开县城时,徐记者说他已经向主?编递交了申请,现在就等批准。” 至于?过来?西沟生产队,那是?肯定的,毕竟她在这里。 胡队长激动得双手都?颤抖了起来?:“这是?个?大事情!这是?个?大事情!阮主?任,你说我们应该提前做点什么准备?” 阮瑶摇头:“不用做准备,报道是?记录还原事实的真相,一篇好的报道应该用真实的力量去打动人,所以到时候胡队长只要照实说就行了。” 不要为了生产队的形象而作虚弄假,生产队一派和谐的话,那还报导什么? 胡队长连连点头:“阮主?任你这话说得对,报道就应该实事求是?。” 阮瑶提醒道:“对了,这事我觉得暂时还是?不要让社员知道比较好,免得他们无?心上工。” 无?心上工是?一方面,到时候一个?两个?穿上过年做客时才会穿的新衣服那才叫搞笑。 现在物质匮乏,经济发展相对滞后,到时候徐记者一过来?看到一个?个?穿得那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西沟生产队多有钱呢。 胡队长的头点得就跟小?鸡叨米一样:“对对对,这事不能让社员知道了。” 跟胡队长分开后,阮瑶和林玉两人提着旅行袋回知青点。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方志行一早就通过窗口看到了她们,就在她们走到办公室门口时,方志行正好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她们,他露出吃惊的样子:“阮知青、林知青,你们回来?了?” 阮瑶面色淡淡:“对,我们从县城回来?了。” 方志行目光从她脸上扫过,然后落在林玉身上:“林知青脸色看上去很苍白,这是?身子不舒服吗?” 林玉挤出一丝笑容:“对,我得了急性?阑尾炎,在县城动了个?小?手术。” 方志行眉头慢慢蹙起来?,语气很关心道:“那林知青的身体现在不 要紧吧?” 林玉摇头:“不要紧,医生说阑尾炎是?个?小?手术,休息好了对身体没什么影响。” “没影响就好。”方志行点头,“说起来?林知青的身体还真要好好调养一下才行,我都?好几次看到林知青在路边干呕了,医生有没有说你这干呕是?什么毛病?” 林玉身体一僵,脸色顿时又白了几分:“我……我就是?肠胃不太好,医生说要慢慢调理。” 阮瑶深深看了方志行一眼:“阑尾炎虽然是?个?小?手术,但伤口还没有愈合,医生叮嘱过要卧床多休息,我和林知青就不打扰方会计了。” 方志行目光转回来?,笑着点头:“瞧我这一说话就忘了,阮知青快扶林知青回去休息吧。” 阮瑶虚点了下头,然后扶着林玉走了。 方志行目光落在阮瑶的腰肢上,心里“啧”了一声,瞧这腰身这长腿,简直是?要人命的小?妖精。 阮瑶走出去好远,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才消失:“你之前干呕时有遇到方会计吗?” 林玉白着脸点头:“遇到过一次,那次我去装水,当时突然感到恶心,就跑到小?林子去呕吐,没想到方会计刚好经过,之后我怕再遇到人,就没去过小?林子那边。” 她一直很小?心避着生产队的人,这段时间以来?,她就只遇到过阮瑶和方会计,而且她印象中只遇到过一次,所以刚才听到他说好几次,心里一下子就慌了。 阮瑶眉头微微蹙着:“方会计那个?人,你平时远着他一点。” 林玉一怔:“他……我说方会计他有问题吗?” 她跟方会计虽然没什么接触,加上今天就说了两回话,但每次他都?很和善,像个?亲切的长辈,而且生产队的人都?说他人很好。 阮瑶摇头:“我不知道方会计有没有问题,我就觉得他刚才话中有话,反正你平时不要一个?人跟他接触,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除了那个?眼神?,到目前为止方会计并没有做出其他出格的事情,以阮瑶谨慎的性?格,她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把柄。 不过回头她要仔细去调查一下才行。 林玉点头:“我知道了,以后我会避开他。” 其实经 过她对象和陆畜生的事情,她对男人早有种说不出的恐惧和恶心感,所以平时都?是?尽量避免跟男人接触。 刚才要不是?方会计主?动叫住她们,她肯定不会凑上去跟他说话。 看林玉心中有数,阮瑶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回到知青点,林玉累得不行,把东西一放就躺在床上。 阮瑶给她倒了杯水,然后出去外面打水洗脸。 井水清凉,泼在脸上,顿时消去了一身的燥热。 洗了脸后,她把带回来?的东西提到厨房,拿出一只母鸡。 这鸡肉是?顾教授给她的,顾教授担心她不会杀鸡,还让人提前帮她把鸡杀好了。 汽车速度快,她们从县城到生产队只用了不到两个?钟头的时间,所以鸡肉并没有变坏。 她把鸡肉拿出来?洗干净斩成小?块,屁股和脖子也没去掉,要是?大家?都?不吃的话,到时候可?以生产队的狗吃。 鸡肉洗干净后下锅焯掉血水,趁着水滚前阮瑶开始准备配料,姜葱蒜是?不能少的,在县城的供销社她还买了两斤板栗。 她把板栗洗干净去壳,准备做一道红烧板栗鸡。 冷油下锅,油热后把葱姜蒜等调料去爆炒,很快一股香味就扑鼻而来?,可?惜没有八角香叶,要不然会更香。 接着她把鸡肉倒进去,反复煸炒至变色后加入酱油和开水大火焖煮,水沸后再把栗子倒进去。 不一会儿,整个?厨房就弥漫着勾人的香味。 板栗的香味和鸡肉融合在一起,加上调料的芳香,阮瑶的肚子很捧场地发出咕噜的声音。 做好红烧板栗鸡后,她又做了一盘醋溜白菜。 等其他人下工回来?,整个?知青大院飘散着浓郁的香味。 温宝珠嘴巴里疯狂分泌口水:“阮瑶你做了什么好吃的,我怎么好像闻到了鸡肉的味道?” 阮瑶笑道:“就是?鸡肉的味道,我做了大家?的份,快去洗手洗脸,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温宝珠凑过来?一看,高兴得合不拢嘴:“我的天啊,是?红烧板栗鸡肉!” 阳光照进来?,鸡肉上面泛着一层红色的油光,简直太诱人了。 “阮瑶你真是?太厉害了,我要是?男人,我肯定娶你做媳妇 。” 沈文倩闻言,眼白一翻道:“你要是?男人,阮瑶肯定看不上你,瞧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又长得那么矮,阮瑶怎么可?能嫁给你?” 温宝珠没生气,反而憨憨地笑道:“你说得好有道理,不过我要是?男人,我肯定比现在长得高,我几个?哥哥就长得很高,阮瑶,要不你当我嫂子吧?我三哥四哥五哥六哥七哥八哥都?没有对象,你喜欢哪个?随你选择。” 阮瑶:“……” 顾教授好几个?孙子“任君选择”,现在温宝珠那么多哥哥也随便她挑选,这年代的男人这么滞销吗? 沈文倩一听着急了:“那肯定不行。” 温宝珠一脸迷惑:“为什么不行?我几个?哥哥长得高大帅气,都?在单位工作,我们大院的婶子不知道有多想他们做自己的女婿。” 沈文倩被问住了,憋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话来?:“总之我觉得就是?不行!” 以前她觉得阮瑶除了漂亮之外一无?是?处,可?现在的阮瑶不仅漂亮,还很能干,连做饭都?这么好吃,如?果她要嫁人的话,那肯定是?做她嫂子最好。 只可?惜阮瑶说了不喜欢她哥哥。 都?怪她哥哥太没用了,怎么就这么不招人喜欢呢? 在石油基地的沈寒川突然打了个?喷嚏。 板栗香糯甘甜,这年代的鸡都?是?土家?鸡,鸡肉紧实肥嫩,吸收了板栗和调料的精华后,鸡肉软嫩入味,咬上一口,浓郁的香味在口腔爆开,好吃得让人掉眼睛。 醋溜白菜酸酸辣辣,甘甜爽脆,正好解了肉味的肥腻。 知青点几个?人来?生产队后就没吃过几顿肉,早上只吃了六成饱,一早上的劳动下来?,早就饿得饥肠辘辘。 这会儿谁也顾不上形象大快朵颐,最后连汤汁都?被众人泡米饭吃掉了。 就连阮瑶以为会没人吃的鸡屁股和鸡脖子都?被众人抢着吃掉了。 看沈文倩嚼着鸡屁股满脸陶醉的样子,阮瑶顿觉无?比辣眼睛。 方家?这会儿也在吃饭。 方母跟儿媳妇说道:“隔壁蔡二的媳妇流产了,回头你拿半斤红糖过去看看她。” 儿媳妇还没出声,方志行就抬起头来?,奇怪道:“蔡二的媳妇什么时 候怀孕了,我怎么不知道?” 方母:“没到三个?月没跟人说,不过之前他媳妇天天呕吐,蔡二媳妇还说自己是?吃错东西,我一听就知道在说谎,女人怀孕了才会这样天天呕吐。” 方志行一个?激灵,脑海突然浮现林玉干呕的样子,嘴角缓缓勾了起来?。 第?二天,阮瑶把画册的方案整理后带到公社去。 这年代已经有小?人书?,画画水平也不比后世差,在画画方面阮瑶是?个?门外汉,但她上辈子很喜欢漫画。 她把两者的优点结合起来?,然后在小?人书?的基础上提出新的方案,譬如?小?人书?是?一页一副画景,然后下面是?一段长长的文字描写。 可?现在很多人是?文盲,能看懂的人不多,所以阮瑶结合了漫画的优点,在方案里提出把画景细致化,再加上少量对话,这样一来?哪怕认字不多的人,只要看画也能看懂。 除此?之外,阮瑶还提出在每页下面弄上拼音供大家?学习认字。 国家?自从成立以来?一直有开展扫盲工作,但农村的扫盲效果不是?很好。 因为很多农民年纪大了,脑子记不住东西,学习能力也慢,加上古板的教学方法,让他们没兴趣学习。 现在结合小?人书?的画景来?学习认字,加上小?人书?的内容又是?身边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这样学习起来?应该能事半功倍。 胡主?任看到方案后,忍不住拍手叫好:“我真想知道阮知青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你这方案的办法提得非常好。” 阮瑶脸有些发热:“我也是?拾人牙慧罢了。” 这方案得益她是?个?穿越者,并不完全?是?她的创意。 胡主?任看她这么谦逊,眼底越发赞赏和喜欢:“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把方案送去给蔡主?任。” 见到蔡主?任后,阮瑶提起了报社要过来?采访的事情,把两个?主?任激动得脸蛋一个?比一个?红。 看着阮瑶的目光就好像看一个?大宝贝,这样的人才她们无?论如?何?都?要留住,而且还要重点培养! 过了几天,报社徐记者在万众期待中姗姗而来?。 在镇政府妇联和公社采访之 后,一行人直奔西沟生产队。 生产队的社员看到好几辆马车奔腾而来?,后面还跟着好几辆自行车,当场就震惊了。 这是?要干嘛?这是?要干嘛? 上上次来?抓走了聚众斗殴的阮兴民,上次来?抓走了迫害妇女的男人,这次这么多人过来?,难道想把整个?生产队的人都?抓走不成? 尤其是?家?里有人被抓走的,心里更是?七上八下,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不安。 “阮主?任,这是?咋回事?这次又要抓什么人?” “阮主?任,我没打媳妇,我就是?前两天偷摘了隔壁家?两把菜,我这样会不会被抓起来??” “好你个?李羊蛋,原来?是?你偷了我家?的菜,阮主?任把他抓起来?!” 阮瑶摆摆手:“大家?安静一下,这次不是?过来?抓人,是?县城的报社过来?做采访,到时候有被问到的人,照实说就行了。” 什么?! 报社的来?做采访? “哎哟我的天啊,这么重要的事情阮主?任你怎么不早点跟大伙儿说,我们也好提前做准备啊?” 早知道报社的人要过来?,他今天就不穿这件衣服了,瞧这浑身上下都?是?补丁,要是?上了报纸多难看。 “就是?就是?。” 其他社员纷纷附和。 阮瑶没理会他们,走过去和众人打招呼。 徐记者这次不是?一个?人过来?,还带了一个?拍照的同事。 阮瑶身穿绿色的军便装,肌肤雪白,大眼睛红嘴儿,唇角一抿,一双盈盈杏眸跟着笑起来?,在她身后是?红浪滚滚的高粱地,人景连成一片,她美?得好像云海走出来?的仙女。 真没想到在这样的乡下能见到这样的美?人。 拍照的小?伙子一激动差点把昂贵的相机给摔了。 徐记者却是?个?大直男,一心扑在采访上。 社员们这会儿都?知道不是?来?抓人,而是?县城的报社来?做采访。 这可?是?要上报纸,到时候整个?县城的人说不定都?会看到。 众人那个?激动,衣服没办法换,脸赶紧擦一擦,头发用手扒拉几下。 不过激动归激动,大家?伙没见过世面,一紧张都?变成了哑巴。 赵香兰就在这时候跑了出来?:“让开都?给我让开,那个?记者同志你快来?采访我!” 徐记者看其他社员要么目瞪口呆,要么结结巴巴连话都?说不好,难得看到一个?说话这么流畅的,赶紧问道:“这位女同志您想说什么?” 看到赵香兰跑出来?,阮瑶还没出声,洪胜男和林秋菊两人眉头就皱起来?了。 尤其是?洪胜男,她紧紧盯着赵香兰,决定赵香兰一说阮瑶的坏话,她就立即扑过去捂住她的嘴巴。 大不了就告诉记者赵香兰这个?做婆婆的虐待她,到时候看赵香兰还敢不敢乱说话。 就在众人以为赵香兰要作妖时,赵香兰正义凛然道:“记者同志,我想说迫害妇女的事情我知道,我家?就有三个?不孝子,虽然没王友贵那样过分,可?他们在家?里也喜欢吼媳妇,你说这算什么男人?” 众人:??? 阮家?三兄弟:??? 赵香兰拍着大腿叹气道:“妇联说媳妇是?国家?的人民,她们是?嫁到我们阮家?来?,但不是?卖给我们阮家?,可?这三个?不孝子连这点道理都?不懂,我真是?恨不得将他们三人赶到农场去重新接受教育!” 众人脸上表情一言难尽:“……” 阮家?三兄弟更是?一脸不置信:“……” 为了上报纸,他们娘这是?把他们给卖了? 阮瑶看着卖儿子卖得无?比快乐的赵香兰,突然想起国宝熊猫,只要一盆奶就能随便抱走它的崽,俗称忘崽牛奶。 采访了社员后,徐记者又采访了阮瑶,采访后肯定要拍照。 徐记者的同事拿着相机对着阮瑶拍了好几张,要不是?胶卷太贵,他还想继续多拍几张。 离开生产队后,一行人又去农场拍了那些被抓走的家?暴男人,尤其是?挑粪的王友贵和他娘两母子,重点采访后再来?一张怼着脸的照片。 王友贵:“……” 王友贵他娘:“……” 报社的人走了,生产队的人却久久没法平复心情。 看来?以后真的不能打媳妇了。 打了媳妇不仅要被批|斗关押在农场,还要上报纸丢人现眼,真是?太可?怕了。 这天之后,生产队的风气有了很大变化 。 平时男人下工后都?是?翘着二郎腿在家?里等吃饭,要是?有点不如?意还会打骂媳妇,可?现在就不一样了。 阮兴民:“下工后我要去洗衣服。” 阮兴国:“三弟你到时候喊我一声,我跟你一起去。” 李狗蛋:“也喊我一声,我也去。” 张大牛:“我也……” 蔡卫军:“……” 画风就很清新脱俗。 作者有话要说:赵香兰:儿子是什么?儿子就是用来卖的。 熊猫:一个崽换一个盆盆奶,值。 晚上9点左右还有一章更新,记得留言哦爱你们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饼干10瓶;夏夏5瓶;阿咩在吃偷马头、鱼非鱼、檬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8、第 28 章 县城报社到铁人公社做采访的事情,镇上领导很快就?知晓了。 塔拉图作为?石油会战而火起来的城市,一举一动都备受全国关注。 像这种上报纸接受赞美的事情,自?然是多多益善。 镇上领导因此对这次妇联树典型整顿风气的活动十分?看重,蔡主任和?胡主任两?人更是再三叮嘱,让阮瑶一定要把画册的事情办好。 阮瑶拍着胸脯表示自?己?一定会努力完成领导们?交予的任务。 这次的画册跟其他小?人书不一样?,虽然是以小?人书的形式出现,但本质是一本宣传册子。 所以一个故事显然不够,最好有两?个或三个故事,这样?才能?把宣传效果发挥到极致。 故事取材于现实故事,自?然不能?胡编乱造,因此第二天阮瑶就?背起军挎包,带上笔记本和?笔上其他生产队去?走访打听?故事。 第一个故事发生在红太阳生产队的王家,阮瑶进一步了解时发现死者是王家的童养媳,从小?被当做牲畜使?唤。 因此在改编整理这个故事时,阮瑶除了强调家暴是违法这一点外,还强调了一样?事情——童养媳是封建思想残余,女人不是物品,不能?随意买卖,婚姻应该建立在自?由选择的基础上,所以必须坚决抵制童养媳这种陋习。 第二个故事的主人翁是一个叫林招娣的小?女孩,她妈在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家里人因此觉得?她不祥,后来她爸再婚后,她在家里就?更没地位,起得?比鸡早、吃得?比猪差、干得?比牛多就?算了,还要时不时被父亲继母男女混合双打,上次妇联去?生产队抓人时,就?发现她全身上下全都是伤痕。 第三个故事的主题是关爱老人,富强生产队有个关六婆,含辛茹苦养大三个儿子,谁知老伴去?年去?世?之后,三个孽子就?不养她这个老母亲了,她七十岁的高龄还要下地干活,上个月在地里摔了一跤后,几个儿子更是把她当累赘,居然没有一个人去?照顾她,关六婆差点被活活饿死。 这三个故事里面,除了第一个家暴男被抓起来枪|毙,其他人都已经抓到农场去?接 受改造和?教?育。 阮瑶走访后把素材梳理整合成完整的故事,为?了更好的效果,她还加了不少催人泪下的煽情话语。 此时两?个负责画画的同志看了她整理的故事后,都被感动得?眼睛红红的。 蒋夏兰用手手帕擦了擦眼睛:“三个故事里面的女同志都好惨好可怜,真没想到新社会里还有那么多女性同胞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看得?我心里十分?难受。” 关宏宇跟着感叹道:“三个故事三代可怜的女人,从不同的角度表现三个主题,阮同志这故事选得?贴切又精彩,我们?一定要把这三个故事给画好来,这样?才不会辜负阮同志的一番心思。” 蒋夏兰重重点头。 阮瑶把自?己?的方案跟两?人说?了一遍,蒋夏兰和?关宏宇两?人的绘画水平都很?他们?很快就?明白了。 两?人对阮瑶提出来的改良方案同样?赞不绝口,还问阮瑶他们?以后能?不能?用这个形式去?画其他的小?人书,阮瑶自?然不会反对。 两?个画画的同志都是非常好相处的人,画册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 因为?有任务在身,秦浪那天跟阮瑶在百货商场分?开后,他就?开着吉普回基地了。 他先是去?跟宋所长报道,然后在所里看了一下午的文件。 这会儿刚走到宿舍楼,娄俊磊就?愤愤不平冲了过来:“秦浪你真是太过分?了,你为?什么跟周大婶说?我想找对象?” 周大婶是周副所长的娘,为?人热情大方,但有一个缺点,那就?是见不得?年轻人单身。 她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让每一只单身狗都找到对象,所以一旦被她惦记上,不娶个媳妇回去?是绝对脱不了身。 这个星期他被缠得?一个头两?个大,连睡觉都在相亲。 秦浪桃花眼微挑:“你不是说?你父母让你赶紧找个对象吗?” 娄俊磊挠了挠头:“是这样?没错,但你也不能?坑我,说?我只要是女的活的就?行,我是那样?随便的人吗?” “你不是吗?”秦浪反问,随即又漫不经心问了声,“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娄俊磊以为?他要给自?己?介 绍对象,还认真想了下:“我这人要求也不高,只要长得?跟火车上的阮同志那样?就?行了。” 秦浪笑了:“有时候真羡慕你,四肢发达。” 娄俊磊气得?咬牙切齿:“我草,你这嘴巴也忒毒了,头脑简单的人能?当上工程师吗?再说?了,我哪里配不上阮同志?” 秦浪上下扫了他一眼,一字一顿道:“全身上下。” 娄俊磊:“……” 娄俊磊被噎得?半死,可不等他反击回去?,就?见电话室的刘大爷走出来喊道:“浪工,有你的电话,家里来的,快点。” 娄俊磊松开秦浪的衣服,哼了声:“等你回来我再跟你算账。” 一般人听?到有电话都会急赶慢赶跑去?接听?,这年头的电话费多贵啊,一分?钟要两?毛钱呢。 可秦浪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把刘大爷急得?嘴巴差点起泡。 来到电话室,秦浪白皙修长的手指拿起电话,声音冷淡道:“是我。” 话音刚落,那头就?响起一个比他还冷三分?的声音:“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是吧?你当初先斩后奏去?乌勒玛依,现在又用这招跑去?太利油田,你以为?我真拿你没办法吗?” 秦浪眉眼如染了一层霜:“虽然这话说?出来你可能?不会喜欢听?,但你、还真拿我没办法。” “秦浪!你个孽子,当初你害死你母亲,现在是不是想连我也一起气死?”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怒吼,紧接着是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秦浪拿着电话,嘴角冷冷扯着,整个人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刘大爷在他对面坐着感觉阵阵凉气袭来,浑身打了个哆嗦。 电话两?头都没人说?话,刘大爷一分?一秒算着时间,心里直叹太浪费钱了。 好半天,电话那头才又传来声音:“其他的我可以不管你,但和?阮家的婚事你必须完成,这是你妈当年给你安排的,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你就?回来把婚给结了。” 秦浪轻轻掀了下眼皮:“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你以为?我会有良心这东西吗?”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刘大爷是个热心肠的人,看了一场好戏后,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不管是什么误会,浪工你只要好好跟你父亲说?,他肯定会原谅你的。” 秦浪轻笑一声:“会吗?” 刘大爷重重点头:“那当然,这老话都说?了,父子没有隔夜仇,做父母的都是为?了子女好。” 秦浪还在笑,嘴角勾着,但笑意丝毫没抵达眼底。 他抬脚走出去?,落日的余晖落在他身上,把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刘大爷看着他瘦削的背影,叹了口气。 他不懂什么叫苍凉,但他感觉得?出来这孩子不开心。 过了几天,公社妇联的报道终于登上了报纸。 陈书记看到铁人公社的名字再次出现在报纸上,笑得?见牙不见眼:“阮知青是个人才。” 要知道在这之前,铁人公社在外头可是查无此名,可自?从阮瑶来了公社后,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公社就?上了两?次报纸。 两?次啊! 其他公社的老家伙们?看到,都不知道会多羡慕他。 胡主任点头:“阮知青的确是个有能?力的好同志,今年的积极分?子我想把名额给她。” 公社妇联除了一个来自?西沟生产队的周秀红,还有其他三个干事,其中一个是陈书记媳妇的亲侄女,往年评比时,都会优先考虑对方。 当然她这不是在作弊或者用这个拍陈书记的马屁,而是之前的干事能?力水平相当,不出差错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给谁都一样?,那自?然会优先考虑陈书记的亲戚。 可现在不一样?了,阮瑶太?不过去?。 陈书记也不是糊涂的人:“这是应该的,不过照我说?,到了年底最好把人提拔到公社来。” 这样?优秀的人才放在生产队实在有些大材小?用了,之前阮知青提出要在生产队从基层做起,干到年底时间也差不多了。 胡主任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说?这话时,阮瑶刚好赶着生产队的马车过来了。 这段时间她在生产队、公社和?镇政府三点来回走动,因为?交通不方便,不得?不拜托公社或者生产队,让他们?安排人接送她。 所以阮瑶趁机跟钟叔他们?学习如何赶马车,可能? 她在这方面有点天赋,学了七八天就?能?把马车赶得?很稳。 阮兴国当年学赶马车用了好几个月,看到阮瑶这么快学会,顿时被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看到阮瑶过来,陈书记赶紧招呼她过来看报纸。 阮瑶笑道:“我在镇政府那边看过了,大家对我们?公社的活动给与?一致的好评,我觉得?在陈书记和?胡主任你们?英明的领导下,不管是妇联还是公社,都会发展得?越来越好。” 办公室很快传出陈书记雷鸣般的笑声。 要是这会儿有人进来的话,还会看到胡主任脸上笑成一朵花。 胡主任一脸笑容:“这次活动说?起来功劳最大的应该阮知青你,回头部门肯定是要好好嘉奖你的。” 阮瑶连忙摆手:“嘉奖就?不用了,虽然主意是我提出来的,但劳动成果是大家一起奋斗的,我可不能?一个人占了这个功劳,不过我倒是有件事情想跟胡主任说?。” “什么事情?” “生产队的妇联如今就?只有我一个人,我外出时,生产队的儿童妇女若是遇到困难想找人都找不到,所以我想招个干事,平时忙不过来时,她可以给我搭把手。” 阮瑶笑着提出自?己?的要求,之前她就?想成立自?己?的娘子军,现在时机正好成熟。 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要是步伐扯得?太大容易扯到蛋,所以她只提出招一个干事。 胡主任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你说?得?有道理,你现在这么忙,应该招个干事来帮你,你心中有人选了吗?” 阮瑶点头:“我想在几个知青你们?选一个。” 对此胡主任没什么意见:“那你决定就?好。” 阮瑶唇角勾起来。 娘子军初步成型√ 登报的事情有个人比陈书记还兴奋,这人就?是赵香兰。 上次自?从报社的人来了之后,她就?天天往生产队办公室去?看报道登出来了没有,还叮嘱小?儿子到时候一定要给她买一份报纸回来。 现在报道终于登出来,她拿着报纸在生产队到处嘚瑟。 “哎哟我的天老爷啊,我光宗耀祖了,我上报纸了!” “你们?看到了吗?报纸上写着赵同志,这个赵同志 就?是我!” “哎哟,回头我要把这报纸裱起来才行,以后作为?家传之宝流传下去?。” 众人:“……” 虽然赵香兰很嘚瑟,但大部分?人还是挺羡慕的。 赵香兰不仅有个姓出现在报纸上,照片上还露了半个脑袋瓜,跟大伙儿比起来的确很风光。 不过也有人忍不住说?酸话:“我说?保田家的,你之前天天在家里骂媳妇,你就?不怕被人举报你说?谎糊弄记者同志/!” 赵香兰一蹦三寸高:“我要你你胡咧咧!我要你胡咧咧!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谁说?我骂媳妇了?你都不知道多疼我那几个儿媳妇,我简直把她们?当成亲生女儿来看待。” “你就?吹吧,你看看你穿的衣服,再看看你几个儿媳妇穿的是什么,有这么疼女儿的吗?” 赵香兰穿的衣服虽然算不上有多新,但全身上下没有一个补丁,可她几个儿媳妇的衣服补丁补了又补。 虽然这年头大家都很穷,打补丁也是寻常的事情,可两?厢一对比,就?能?看出赵香兰这牛有多扯。 自?己?吹出来的牛,跪着也要吹完。 赵香兰狠狠一咬牙道:“你知道个屁!家里存了不少布票,我正打算给我几个儿媳妇做新衣服呢。” 说?着她跑到屋里,过了一会儿抓了一把布票出来。 然后一脸肉疼分?给三个儿媳妇:“拿着,回头去?买布做新衣服。” 林秋菊\杨珍珍\洪胜男三人:还有这种好事? 众人也被赵香兰这行为?给震惊了,难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向来吝啬刁钻的赵香兰真的转性了? 赵香兰其实不是转性了,她还是那个欺善怕恶的赵香兰。 之所以有现在这样?的变化?,除了小?儿子叮嘱她不要跟阮瑶作对,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被批|斗给吓到了。 王友贵和?他娘两?人被抓走,到现在还在农场挑粪呢,所以那天妇联来生产队抓人后,赵香兰吓得?双腿发软,气焰一下子就?被打压下去?了。 她觉得?自?己?肯定搞不定阮瑶,阮瑶现在不仅是先进分?子,还是妇联的主任,回头要是把她抓去?农场,那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正所谓,打不 过那就?加入她们?。 在一阵挣扎之后,她决定要变成一个“三好婆婆”,所以才有了那天“出卖”儿子上报纸的事情。 当然她也不傻,那天虽然把几个儿子给卖了,但其实认真说?来,一点也不会损害到阮家的利益。 她当时说?三个儿子吼媳妇,不是打媳妇,所以哪怕那天她亲自?承认几个儿子对媳妇不好,也不会有人过来抓阮家几兄弟。 不仅没人被抓,她还因此上了报纸风光了一回。 赵香兰觉得?自?己?真是个老机灵鬼,当下决定以后继续当个好婆婆。 有人欢喜有人愁。 公社这边一派喜气洋洋,京城阮家却是阴云密布。 王芬在服装厂当了二十几年的工人,原本以她的资历今年够资格被评为?一级工人,一级工人不仅工资能?多十五元,而且平时各种补贴也是最好的。 可不知道哪个神经病,居然写信到工厂去?举报,说?她污蔑人民英雄,她一头雾水,她什么时候污蔑人民英雄了? 谁知接下来的事情更离谱,所谓的人民英雄不是别人,居然就?是阮瑶那个死丫头,直到厂长把报纸拿给她看,她也才知道那丫头居然被评为?“爱国见义勇为?先进分?子”。 厂长说?工厂接到举报后经过调查,证实了举报的真实性,工厂领导经过商量后,决定撤掉她一级工人的评选资格,还给她降了一级。 换句话说?,之前她是二级工人,因为?这封举报信,她现在变成了三级工人,工资没升还反而少了五元。 阮保荣现在没有工作,家里只有她和?女儿阮青青两?人上工赚钱,她工资这么一降,家里以后更要节衣缩食了。 真是太倒霉了,王芬气得?胸口疼。 赵香兰那边好久没动静,她决定打电话催一催阮兴康。 谁知阮兴康接到她的电话,还不等她开口问阮瑶的事情,就?给了她一句话。 “王芬同志,请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过来,我们?阮家不会帮你对付阮瑶,你要是再敢打过来,我就?去?举报你!” “……” 王芬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去?世?。 阮瑶不知道知青办的人为?她抱打不平,更不知道 王芬遭殃的事情。 她赶着马车哼着歌儿回到生产队,可不等她把马车还给胡队长,就?见林玉跌跌撞撞朝她跑过来。 林玉全身抖得?好像筛子:“阮瑶出事了,有人丢了一张纸条进知青点。” 阮瑶接过纸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 “我知道了你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就是收拾方志行 三更四更完毕,明天见记得留言灌营养液哦,么么啾,晚安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蛋黄板栗肉粽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嘟嘟嘟嘟20瓶; 29、第 29 章 看到纸条上的字,阮瑶心里立即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方志行。 除了方志行,她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赵香兰虽然喜欢作?妖,但她太蠢了,没?有这种城府。 不过这笔迹不像是方志行的,当?然这不能说明什么,毕竟她自己就会模仿别人的笔迹,而且还会用左手写字,说不定方志行也?有这个本事。 林玉全身还是哆嗦得厉害:“阮瑶,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你说是谁丢的纸条,他会不会去举报我?” “不会,如果他想去举报你就不会收到这纸条了。”阮瑶摇摇头,“你冷静一点,把?情况跟我详细说一遍。” 看着阮瑶淡定的样子,林玉仿佛吃了颗定心丸,跟着冷静下来。 “你这段时间来这么照顾我,我心里觉得很过意不去,今天是我最后一天休假,我就想着亲自做顿饭感谢你,可?我刚走房间,一颗石头就从外头飞进来,正好扔在我脚边,这纸条就是绑在石头上面。” 阮瑶秀眉微挑:“你看到人没?有?” 林玉摇头:“没?有,我出去时外面一个人都没?有,我起初以为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可?小孩子不可?能写出这样的东西,所以我就赶紧过来找你。” 阮瑶好看的眉头往上一挑:“你看了纸条就立即跑过来找我?” 林玉闻言一怔,不安问道:“我当?时心里很害怕很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就想来找你,我是不是做错了?” 阮瑶心里叹了口?气:“你的确做错了,你应该把?纸条扔掉,然后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人显然是不确定,所以才会用这个来试探你。” 听?到这话,林玉的脸顿时又白了几分,双手再次颤抖了起来:“我……对不起,我真是太蠢了,我没?想到会这样……” 阮瑶眼眸微眯,朝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现在哭也?没?用,你把?眼泪擦了,接下来我们可?能有一场硬战要打。” 林玉心里七上八下的,但这会儿她只能听?阮瑶的话。 她把?眼泪擦掉:“那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 阮瑶想了想道:“敌不动我不 动,你现在回?去知青点,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别自乱阵脚。” 至于其他的事情,那就要看背后的人怎么出招了。 林玉点头:“好,我都听?你的,我现在就回?去做饭。” 她脑子不如阮瑶聪明,这会儿她自己也?想不出好办法来,所以她愿意听?阮瑶的话,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再拖阮瑶的后腿。 阮瑶看她这样,心里也?松了口?气:“我们有顾教授帮忙做掩盖,你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 看林玉走远了,阮瑶这才把?马车赶回?马厩,然后走路回?知青点。 方志行如阮瑶所料在办公?室里,他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让阮瑶想到了《笑傲江湖》里的岳不群。 装x是吧?谁不会? 阮瑶神色自然走进办公?室,拿出文?件淡定干活。 方志行自从阮瑶走进来,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可?让他费解的是,阮瑶脸上看不出一丝慌张,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是怎么回?事? 他明明看到林玉一脸慌张跑去找阮瑶,难道林玉后面改变主意、没?向阮瑶说纸条的事情? 应该不会,方志行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他原本还不太确定林玉怀孕堕胎的事情,但林玉太没?用了,一张什么都没?写清楚的纸条就让她分寸大乱,一下子就露出了马脚。 因此像林玉这样没?主见的人,遇到事情她肯定会向阮瑶求助。 而且他一早就看出来,不仅她们两人之间,就是整个知青点都是阮瑶在做主。 既然林玉跟她说了纸条的事情,她凭什么这么淡定? 难道她不知道包庇林玉这样的荡|妇,她也?会被牵连举报吗? 她陪林玉去县城堕胎的事情一旦传出去,到时候她们一个两个都跑不了! 方志行没?搞明白阮瑶想干什么,但目前他还不能暴露,所以也?选择以静制动。 阮瑶眼睛虽然盯着文?件,还时不时做出翻文?件的动作?,其实她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方志行在观察她,她同样在观察方志行。 如果说之前是她的错觉,那这次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感觉到方志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脸色一沉,以迅雷 不及掩耳之势扭头,然后和方志行的目光再次在空中相撞。 方志行没?想到她会突然回?头,顿时被吓得差点打翻手边的杯子。 阮瑶眉头一挑:“方会计这么看着我,是有话想跟我说吗?” 方志行也?是人才,很快淡定下来:“对,我刚才过来时看到林知青哭哭啼啼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 阮瑶做出一副震惊的模样:“我怎么不知道林知青哭了?方会计应该是看错了吧,林知青刚才跟我说她的眼睛进沙子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应该是我看错了。” 方志行真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阮瑶还能这么淡定。 不过再淡定又如何? 如果她不想失去妇联主任的位置,如果不想她不想被拉去批|斗,那她就必须乖乖听?他的话,任他为所欲为。 阮瑶一转过身去,脸色就沉了下来。 她确定了,写纸条的人就是方志行。 看来这个人不能留了。 阮瑶和方志行两人飙了一顿演技后,直到下工之前两人都没?再说话。 落霞如被踢倒的橙汁,把?西边的天空都染红了,红色的高?粱在风中摇晃着身姿。 胡队长从外面走进来:“还有十来天就要秋收了,秋收动员会定在下周一,阮主任和方会计你们到时候都要过去参加。” 阮瑶笑道:“胡队长放心,我一定会去。” 秋收时除了年纪太大或者太小,其他人都要下地去帮忙抢收。 此时阮瑶心里涌起一个预感,她觉得方志行应该会在秋收之前动手。 这就意味着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了。 回?到知青点,林玉已经做好了饭。 因为食材的关系,她只做了两道菜,一道麻婆豆腐和一道回?锅肉。 一屋子的香辣味,阮瑶被勾得饥肠辘辘,忍不住夹了一筷子回?锅肉放进嘴里。 回?锅肉肥而不腻,肥肉颤巍巍的,瘦肉鲜美有嚼劲,合着青椒一起吃,又辣又爽,非常喷香。 阮瑶吃得津津有味:“你这川菜做得很正宗。” 林玉耳尖微红:“我跟我妈学的,我姥姥姥爷他们是地道的川人。” 阮瑶吃完饭才说起今天的发现:“写纸条的人我已经 基本确认了。” 林玉身子一僵,急忙追问:“是谁?” “方会计。” 橘色的灯光下,林玉眉头紧紧蹙着:“怎么会是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阮瑶嘴角微勾:“畜生?行事,哪里需要原因?” 林玉想到欺辱自己的陆畜生?,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恶心的感觉。 阮瑶安抚道:“我会想办法对付他,你这段时间尽量避开他,要是撞到了,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能承认,知道了吗?” 林玉压住胸腔的恶心,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尽量远着她。” 第二天是周末,因为阮兴康会回?来,阮瑶下工时便去了一趟阮家。 她让阮兴康帮自己打听?方志行的事情。 阮兴康奇怪看着她:“你为什么要打听?方会计的事情?” “这个你不用问,我自有我的理由,你只要帮我打听?就好。” 阮兴康有把?柄在她手里,虽然不太乐意,但还是去问他妈赵香兰。 过了半个钟头,他回?来了。 “我妈说方会计在生?产队几十年来都没?跟人红过脸,也?是生?产队少?数不打媳妇的男人之一,是个好男人。” 阮瑶翻了个白眼:“你去了半个钟头,就打听?回?来这些东西?” 阮兴康挠了挠了鼻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打听?方会计,就我所知他的确没?什么不妥,不过方家几十年前倒是发生?过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 “大概是二十年年前,方会计的表妹来方家做客,然后就凭空消失了。” 阮瑶挑眉:“凭空消失是什么意思?是死了还是失踪了?” 阮兴康摇头:“不知道,当?时方会计的表妹去小树林摘野菜,可?迟迟不见人回?来,方家的人便去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村里的人都说没?有看到方会计的表妹离开村子,可?整个村子都找遍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么多?年过去了,方会计的表妹一直没?找回?来,大家都觉得她是被野兽给吃掉了。” 阮瑶眉头蹙起来:“一般被野兽吃掉的话,总会留下一些线索吧?” 阮兴康在椅子坐下:“这我就不清楚了,二十年前我还没?出生?,我妈也?是听?别人 说的,毕竟那时候我们还没?有来西沟村。” 听?到这,阮瑶知道从他嘴里没?办法得到更多?的消息。 可?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她决定明天去问问村里的老人。 到了第二天,她拿着林玉做的红枣粘窝窝去找牛老太。 牛老太儿子年轻时上战场牺牲了,她还有个女儿嫁到外乡去,女儿和外孙偶尔会过来看她。 因为是烈士遗属,生?产队会优先照顾牛老太,所以牛老太虽然是一个人,但她的生?活并不凄惨,就是太孤独了。 这会儿看到阮瑶拿着红枣粘窝窝过来看她,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哟大闺女你来看我婆子就好了,不用拿东西过来。” 阮瑶把?东西放到桌子上,笑道:“大娘不用客气,您是烈士遗属,照顾您是应该的。” 牛老太闻言,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你这孩子就是有心,我这里有水果,我去给你洗。” 阮瑶自然不会让牛老太动手,接过苹果去院子冲洗了下,然后把?苹果切成?小块。 牛老太看她这么贴心,心里更是喜欢得不得了。 阮瑶趁机道:“大娘应该知道上次报社来采访的事情吧?” 牛老太点头:“这事儿我当?然知道,可?惜当?时我去了女儿那边,错过了这么好的时机。” 要是她在生?产队的话,哪里还轮得到赵香兰接受采访? 阮瑶:“大娘不用可?惜,我听?徐记者说他们想做一个奇闻异事的采访,专门?写农村发生?的奇怪事,他向我打听?我们生?产队有没?有这样的故事,要是合适的话,到时候他会亲自过来采访。” 牛老太顿时来精神了:“啥?记者亲自来采访,要是他来采访我,那我是不是可?以上报纸了?” 阮瑶点头:“是可?以上报纸,但前提是要故事合适,要不大娘先说几个有趣的故事给我听?听?,我看看合不合适。” 牛老太说了好几个生?产队过去发生?的事情,有鬼故事,有公?公?扒灰的故事,听?得阮瑶心里惊叹不已。 但听?完后她摇了摇头:“大娘,这些我觉得都不太合适,你还有没?有其他的故事?” 牛老太皱着眉头,突然猛地一拍大 腿道:“哎哟我怎么把?方家那事情给忘记了。” 阮瑶双眼一亮:来了。 “大概在二十一年前的端午节,端午节亲戚间都要走动送礼,方家当?时来了不少?人,其中有个姑娘长得跟天仙一样,说起来她跟阮知青你长得有一两分相似,当?年那姑娘也?是十八|九岁的年纪,村里的小伙子看到她眼睛都不会转了。” “那姑娘不过是去小树林摘了个野菜,然后人就不见了,当?时村里的人把?整个村子都翻遍了,就是什么都没?找到。” 阮瑶问道:“这事情我之前听?人提了一嘴,大家都说那姑娘是被野兽给吃掉了,是这样吗?” 牛老太摇头:“我看不像,那会儿是白天,而且当?时又是夏天,草原那边有足够的食物,所以野兽一般不会跑到村庄来。” “再说了,当?时一点动静都没?有,没?有人听?到野兽的嘶吼声,也?没?有人听?到那姑娘的求救声,林子里也?没?有挣扎的痕迹,公?安同志来看过,都说不像是被野兽给叼走了。” 阮瑶眼睛一亮:“当?时报警了?” 牛老太点头:“报了报了,长得花一样的女儿没?了,那姑娘的父母哭得不行,不仅叫公?安同志过来,他们全家在村里也?找了大半个月,愣是什么都没?找到,大闺女,你说这事情奇不奇怪,能不能上报纸?” 阮瑶煞有其事道:“这故事的确有点奇怪,回?头我记下来,到时候跟报社的同志说,对了大娘,那姑娘出事时方会计他没?在村里吗?” 牛老太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当?时小方去给他家亲戚送粽子了,公?安同志来了他才出现。” 这么巧就不在场? 阮瑶心里啧了一声,心里依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方志行的表妹这么多?年没?出现,可?以确定人应该是不在了,只是如果不是被野兽吃掉,她为什么会凭空消失? 她的失踪跟方志行真的没?有关系吗?如果有关系,那尸体会被他藏在哪里? 按照牛老太的描述,公?安同志和那姑娘的家人把?整个林子都翻遍了,可?以说是掘地三尺,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从作?案时间来说,方志行 当?时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分|尸。 或许这案件真跟方志行没?关系,她不能因为对方猥琐就把?命案按在他身上。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阮瑶回?到办公?室。 方志行这会儿不在办公?室里,外面蝉鸣声叫个不停,办公?室却很安静。 阮瑶倒了一杯水在椅子上坐下来,她拿起桌子上的文?件翻开,一张纸条随即掉了下来。 她捡起来一看,心里顿时直呼好家伙。 只见上面写着—— 【今晚十点钟到西林来,要是不来,我就把?林玉未婚先孕,还有你带她去县城打胎帮忙隐瞒的事情公?布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应该能解决记得留言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西米鹅鹅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075972010瓶;忆晴5瓶;㎡3瓶; 30、第 30 章 阮瑶看着?纸条,嘴角勾起来?笑?了笑?。 既然对方这么迫不及待想?找死,那她?就成全他?! 不过今晚赴约之前,她?得提前做几个?准备。 她?站起来?走到门口,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这才?返回办公室。 她?把方志行放在桌子上的文件拿到自己办公桌,然后拿出空白的纸开始研究和模仿他?的笔迹。 方志行的字整体往右偏斜,字写得不算好,但?很有个?人特点。 一般来?说,这种越有个?人特色的字越好模仿,除非是辨认笔迹的专家,否则一般的人只?会看表面像不像。 模仿得差不多了,她?赶紧把文件放回原位。 她?刚放回去不久,方志行就从外?面回来?了。 阮瑶立即眉头一蹙,做出一副惊慌失措但?又极力想?要装作淡定的样子,还把桌子上的搪瓷缸子给撞翻了,水流了一桌子。 方志行见状,眼底闪过一抹眸光:“阮知青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阮瑶拿出抽屉的抹布擦桌子,声音弱弱道:“我没事……我刚才?在想?事情?。” 方志行闻言,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啧啧,之前表现得那么淡定,还以为她?有多厉害。 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没经事的小丫头,一旦他?动真格了,她?就立即慌了阵脚。 一个?只?会虚张声势的花瓶,能有多大的威胁力? 不过想?到今晚就能享用美人,他?就忍不住心潮澎湃,很快身体也?有了反应。 做戏做全套了,为了让方志行放松警惕,阮瑶一个?早上都?表现出慌张无措的样子。 她?不是打翻东西就是发呆,总之让方志行看了越发放心。 中午吃完午饭后,阮瑶把收到纸条的事情?跟林玉说了,让她?配合自己演一场戏。 林玉虽然很害怕,但?这事情?因她?而?起,她?想?没想?就答应了。 接着?两人来?到打谷场的榆钱树下。 阮瑶看了隔壁的灌木丛一眼,然后开始表演。 “林玉,你今晚十点真要到西林去吗?你真想?好了要把自己给他?吗?” 林玉 头垂着?:“我想?好了,他?说他?以后会娶我。” 阮瑶眉头蹙着?:“可万一将来?他?不娶你呢,到时候你岂不是要被人骂成破鞋?” 林玉摇头:“他?不是那种人,我相信他?,他?说喜欢一个?人就应该把自己的全部都?给对方,我想?证明自己对他?的爱,所以你不要再劝我了。” 阮瑶顿了顿,好一会儿才?重重叹气道:“算了,我也?不说了,那你们小心点,千万别让人发现你们今晚要去西林滚床单。” 林玉头垂得更低了,耳尖红红的:“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两人在树下又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等她?们走远了,阮兴富从灌木从后面站起来?,“呸”了一声吐出嘴里叼着?的干草。 “啧啧,这城里来?的姑娘就是不一样,够浪荡的,没结婚就敢跟男人去小树林滚床单。” 阮兴富绿豆眼溜溜地转着?,心里突然闪过一个?主意。 最近他?输了不少钱,手头正紧,他?今晚要是来?个?捉奸在床…… 一旦有把柄在他?手里,一对狗男女?以后还不得乖乖送钱给他?用? 阮兴富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好,笑?得一脸奸诈。 走出好远,林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阮瑶你为什么要把你二堂哥引到小西林去?” 阮瑶眼底闪着?狡黠的光芒:“恶人自然要恶人来?收拾。” 一个?二流子渣男,一个?猥琐男,让他?们狗咬狗那才?叫有趣。 到目前为止她?做了三个?准备: 1.模仿方志行的笔迹 2.装害怕让方志行放松警惕 3.挖坑把阮兴富给搅和进来? 但?这还不够。 回到知青点,她?把丁文林叫了出去。 丁文林一脸懵逼:“阮知青,你叫我出来?有什么事情??” 风吹来?,周围的树木沙沙作响。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落在阮瑶身上,她?单刀直入:“丁知青想?不想?给自己换个?工作?” 丁文林怔住:“换工作?换什么工作?” 阮瑶勾唇笑?:“譬如在生产队当会计,丁知青觉得这个?工作如何?” 丁文林眼睛瞪圆了,迷惑看着?阮瑶:“可生产队的会计不是已经有 人在做了吗?” 阮瑶打断他?的话:“你只?要告诉我你想?,还是不想?。” 一滴汗从丁文林额头滴落下来?,顺着?脸颊掉落在地上。 他?家里有四?个?男孩,他?排行老二,因为早产的关系他?身体比常人虚弱,各方面也?不如其他?三个?兄弟优秀,所以在父母眼中他?是最没用的一个?。 这次来?边疆当知青,起因是他?父母越过他?,把机械厂的工作直接给三弟,他?们说他?身体不好不能胜任机械厂的工作,他?一气之下就跑来?边疆当知青。 他?想?做出一番事业证明给他?们看,他?不比其他?兄弟差,可来?了边疆后,他?才?发现他?太高估自己了。 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下地干活,一整天下来?他?累得腰酸背痛,从京城带过来?的书籍一次也?没有打开过。 他?身体本来?就差,干活连女?同志都?比不了,照这样下去,他?别说干出一番事业,只?怕养活自己都?是问题。 可阮瑶来?生产队不到两个?月就评为先进分子,从一个?知青摇身一变成了生产队的妇联主任,她?还上了报纸,领导更是把她?当接班人来?培养。 跟她?比起来?,他?简直像个?废物。 所以这会儿阮瑶问他?想?不想?换工作,他?差点就直接喊出口,但?他?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如果我说想?,那我需要做什么?” 看来?还不傻,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阮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过去:“如果你答应的话,那我们接下来?谈个?合作,事成之后我会向胡队长推荐你当生产队的会计。” 丁文林接过来?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丁知青,今晚十点钟到西林来?,我们不见不散,方志行。】 丁文林更迷惑了:“阮知青,这是什么意思?” 阮瑶挠了挠眼下的皮肤:“你看到了,方会计想?骚扰我这个?女?知青,我想?将计就计让你今晚替我过去赴约。” 丁文林眉头蹙了起来?:“那你为什么不把这张纸条直接举报给胡队长?” 阮瑶翻了个?白眼:“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交给胡 队长,生产队的人知道后会怎么看待我?流言猛如虎,哪怕大家知道是方会计想?骚扰我,可有部分人心里肯定会觉得是我不正经,要不然方会计怎么不去骚扰别人?” 这话丁文林倒是深有感触。 他?们大院之前有个?女?同志被个?醉酒的男人侮辱了,大部分都?是痛骂男人,有部分人却?觉得是女?同志不检点,穿裙子引人犯罪,最后那女?同志忍受不了流言蜚语跳河自杀了。 如果是方会计想?骚扰女?知青,那他?伸出援手也?是应该的,更何况他?也?真的想?换工作。 “去赴约后我要做什么?” 阮瑶红唇一勾:“到时候你只?要说是方会计约你去西林就行,其他?的不用你担心。” 丁文林想?了想?,下定决心道:“好。” 阮瑶红唇勾着?。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很快到了晚上。 天黑下来?后,林玉和丁文林两人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沈文倩见状忍不住揶揄:“丁文林,你屁股生疮啊,一个?晚上扭来?扭去扭个?不停。” “……” 丁文林看了扭得比他?更厉害的林玉一眼,心里很是委屈。 沈文倩倒是想?说林玉,但?林玉的性格不会让着?她?,她?最近在为进妇联奋斗,所以想?了想?还是作罢。 夜色渐渐深了,外?面安静了下来?,只?有不知名的夜虫在石头缝里鸣叫。 阮瑶碰了碰旁边的温宝珠,又叫了两声沈文倩的名字,两人都?睡得非常沉。 “我们走吧。” 林玉听到这话,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穿上外?衫蹑手蹑脚跟了出去。 丁文林已经在外?面等着?。 夜风吹来?,他?打了个?哆嗦:“阮知青,你确定我们不会有事?” 阮瑶看了他?和林玉一眼,秀眉微挑:“我们能有什么事,一切就按照我的计划行事。” 今晚风高夜黑,月亮不知道藏哪里去了,周围伸手不见五指。 三人摸黑来?到西林,西林的风更大,夜风潇潇,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突然不知道什么小动物怪叫了一声,差点把丁文林和林玉两人吓得双腿发软。 西林走 进去不远有一块空地,生产队的人说在西林见面,一般约定俗成是在空地碰面。 阮瑶带着?林玉和丁文林两人来?到空地旁边,按照一早安排好的位置分开藏起来?。 不知道等了多久,前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三人屏住呼吸。 那人十分警惕,时不时往后看,来?到空地旁边,他?一双小眼睛扫了一遍,然后很快就藏到旁边的草堆后面。 而?阮瑶就在离草堆不到两米的地方。 夏夜蚊虫很多,尤其西林树木多,阮兴富不一会儿就被叮了满头包,心里不断骂娘。 阮瑶来?之前就给三人的衣服熏了艾草,多少能起一点作用,但?林玉的脸上还是被叮了两个?大包。 林玉痒得受不了,又不能出声,于是拿手指甲在脸上抠了两个?井字,阮瑶看到差点没笑?喷。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就在几人腿都?快蹲麻时,方志行终于来?了。 他?朝四?周围看了一眼,发现阮瑶还没过来?,他?伸手整理一下衣服,又扒拉了几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搔首弄姿得像只?开屏的公孔雀。 阮兴富从草堆后面伸出头来?看了一眼,顿时心里“啧”了一声。 真没想?到那叫林玉的女?知青人长得蛮好看,眼睛却?是瞎的,不说方志行年纪几乎可以给她?当爹,就他?那伪君子的模样,嫁过去有得她?受。 不过依照他?对男人的了解,他?赌方志行肯定不会娶林玉。 就在阮兴富感叹时,阮瑶悄悄来?到阮兴富身后,眼眸一狠,抬脚朝阮兴富的屁股用力一踹—— 阮兴富注意力都?在方志行身上,完全没注意后面多了一个?人,突然屁股一痛,他?整个?人飞了出去。 阮瑶捏着?嗓子“哎哟”了一声:“方会计,快接住我,我崴到脚了!” 方志行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他?警觉转身,接着?又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声音娇柔妩媚,让他?骨头都?酥了。 声音听着?不像阮瑶的声音,但?他?以为阮瑶是因为紧急下声音变了,更何况这声音他?更喜欢,身体都?起反应了。 想?到这,他?赶紧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朝他?扑过来?的美人儿 。 美人儿在怀,方志行激动浑身都?在颤抖。 就是一阵风吹来?,一股馊掉的味道扑鼻而?来?。 方志行窒息了下,这美人儿的味道好像不是很好闻。 不过一想?到阮瑶不盈一握的小蛮腰,他?忽略味道再次激动起来?:“乖乖,我的心肝宝贝儿,我好想?现在就占有你。” 说着?他?手往下移动来?到“阮瑶”的屁股,在上面摸了两把。 咦,这美人儿的屁股怎么这么平? 方志行心里一阵奇怪,忍不住在上面掐了一下。 “我艹你祖宗十八代!” 阮兴富突然被人从背后踢了一脚,吓得魂差点飞了,可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他?就被人一把给抱住了。 他?妈的方志行抱住他?不放就算了,还说什么乖乖心肝宝贝,更他?妈恶心的居然还捏他?的屁股! 他?妈的恶心变态,去死吧! “砰”的一声巨响。 阮兴富一拳砸在方志行的脸上。 方志行痛叫一声,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不对劲:“你不是……” “我是你爹!” 阮兴富咬牙又给了他?一拳。 他?娘的,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被男人给占便宜了,隔夜饭都?要被恶心得吐出来?。 阮兴富越想?越生气,对着?方志行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方志行就是再没脾气,这会儿也?火气上来?了,两人抱在一起扭打了起来?。 阮瑶带着?林玉悄悄溜出西林,跑到旁边打谷场敲响了锣鼓。 打谷场的锣鼓是用来?通知大家时用的,尤其是晒谷子时,一旦出现什么意外?,看谷子的人可以用这个?来?通知大家。 这会儿三更半夜的,突然锣鼓响起,一下子整个?生产队的人都?被吵醒了。 胡队长拿着?手电筒带着?几个?儿子和邻居最先赶到。 看到敲锣鼓的人是阮瑶,不由吃惊道:“阮主任,三更半夜的你干嘛敲锣鼓,发生了什么事吗?” 阮瑶做出害怕的神色:“我们知青点的丁知青不知道为何三更半夜出门,丁知青自从来?了生产队之后从来?是循规蹈矩的,天一黑就关门睡觉,我和林知青觉得事有蹊跷,所以便悄悄跟着?他?出门,谁知道跟着?去 到西林那边,却?发现他?被人按在地上揍,你们赶紧过去救他?,我怕他?会被打死!” 胡队长一听要出人命,尤其出事的还是京城来?的知青,顿时也?不敢掉以轻心,连忙带着?人朝西林飞奔过去。 来?到西林,果然看到地上有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都?给我住手!” “快、快把那两人给分开了!” 几个?男人上去,七手八脚地把两人分开。 胡队长手中的手电筒往两人脸上一照,顿时呆了:“怎么是你们两个??” 社员们这会儿也?陆续赶来?,顺着?光线一看,两人虽然都?受了伤,尤其是方志行脸青鼻肿满脸血,但?都?是一个?生产队的人,大伙儿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不是方会计和阮家老二吗?他?们两人怎么会打起来??” “我更好奇他?们两人怎么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西林打架?”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胡队长皱着?眉头:“方会计、阮兴富,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方志行咬牙切齿看了阮兴富没吭声。 阮兴富歪着?脑袋,吊儿郎当的也?没吭声。 两人心里都?有鬼,当然不好说出过来?这里的原因。 阮瑶和林玉从人群里挤过来?,一脸关切我呢到:“胡队长,丁知青呢?怎么没看到丁知青的人?” 胡队长回身看着?她?:“我正想?问你呢,我们过来?就只?看到他?们两个?家伙,你确定看到丁知青进了西林?” 阮瑶点头:“确定,我们两人四?只?眼睛都?看到了,不过西林太黑了,我们都?不敢进来?,所以在西林口等着?,后来?听到打斗声我们就去通知大家,丁知青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林玉也?点头:“我们的确看到丁知青进来?了,胡队长,你要不赶紧让人找一找吧。” 就在这时,右手边的灌木丛突然传来?一阵响动,众人看过去,不是丁知青是谁? 胡队长看他?不像有事的样子,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又问道:“丁知青,你怎么藏在灌木丛后面?” 丁文林走过来?,踌躇了一下道:“白天时我收到方会计写给我的纸条,他? 让我今晚十点过来?西林,我很奇怪他?大半夜的为什么约我过来?西林,所以便来?赴约了,谁知刚进来?,就看到……” “看到什么?” 丁文林脸涨红了:“我看到方会计抱着?阮兴富同志,他?的手放在阮兴富同志的屁股上……摸来?摸去,后来?阮兴富同志揍了他?一拳,然后我看到他?们两人打起来?,我担心他?们会发现我所以藏了起来?。” 众人:“……” 方志行:“……” 阮兴富:“……” 丁文林的话一落地,周围如死神来?临般,安静得十分诡异。 方志行摸阮兴富的屁股,这是什么鬼? “方会计你是怎么想?的?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林子摸男人的屁股?” “我觉得方会计可能是摸错人了,他?不是约了丁知青过来?吗?丁知青长得白白嫩嫩的,方会计想?摸的人应该是丁知青吧,没想?到摸错人了,所以才?被阮家老二给打了。” “管他?想?摸谁的屁股,喜欢摸男人就是个?变态!” “喂,阮家老二,被男人摸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方志行:“…………” 阮兴富:“…………” 众人的目光落在方志行身上,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难堪地恨不得当场去世。 他?目光越过他?人落在阮瑶身上,这会儿他?已经反应过来?,他?这是被阮瑶给耍了。 人群中,阮瑶身姿挺拔站在那里。 社员大多数皮肤黑黄粗糙,对比下越发衬托得她?肌肤雪白,可这样的美人儿却?是个?毒美人。 是他?太大意了,以为她?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自己还有她?的把柄在手里,以为她?肯定会乖乖就范。 没想?到她?故意装惊慌失措让自己放松警惕,然后又设计反将了他?一军。 带刺是吧?那他?就一点一点剪掉她?的刺,看她?以后还怎么扎人! 如果得不到,他?宁愿毁了她?! 阮瑶察觉到方志行的目光看过去,正好撞上他?阴狠的目光。 她?嘴角微勾,无声轻笑?了下。 等着?吧,身败名裂只?是第一步,游戏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阮兴富:老子不干净了呜呜呜 今天还有一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岭梅乡7瓶;231141445瓶;刻在米上的愛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1、第 31 章 方志行读懂了阮瑶的嘴角的笑?意,那表情好像在说嘲讽他是她的手下败将,这让他感觉十分窝火,胸腔燃烧着熊熊怒火。 但这会儿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当务之急是要跟生产队的人解释清楚。 他绝对不允许变态这两个字套在他身上! 想到这,他收回视线解释道:“我叫丁知青过来,原本是想问问他会不会算数,以后想不想当会计,要是他想的话,我可以教他,等以后我年?纪大了,可以让他当我的接班人,谁知我一过来就看到一个身影向我扑过来,我当时?并不知道那是兴富,慌乱中可能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身体,至于摸/屁股什?么?的,那是丁知青看错了,所以才会胡说。” 这借口实?在有点勉强,毕竟有什?么?话不能大白?天说,偏要晚上跑到西林来? 但方志行平时?的人设立得太好了,几十年?来从没?跟人红过脸,也没?听过他对其他男人动手动脚,所以听他这么?一说,很多人不由就相信了。 “方会计的为人还有谁不清楚的?我可不相信他会摸男人屁股。” “就是,方会计是生产队出了名的好男人。” “我宁愿相信是阮家老二摸了他的屁股。” 方志行:“……” 听到前?面的话他还有点洋洋得意,可听到最后一句时?,他忍不住嘴角抽搐了起?来。 不管是他摸别人的屁股,还是别人摸他的屁股,那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但话有说回来,只要不把他当变态就行。 他不想当变态,难道阮兴富就想当了吗? 听到大家的议论,阮兴富顿时?受不了了:“李二狗给我闭上你的狗嘴,我他妈又?不是脑子被门夹了,我有病才会摸一个老男人的屁股?!” 方志行:“…………” 阮兴富平时?吊儿郎当的,但谁要说他喜欢摸老男人屁股,那谁也不会相信。 于是众人立即抛出三连问。 “那你为什?么?三更半夜跑来西林?又?为什?么?跟方会计打起?来?丁知青说方会计摸你屁股又?是怎么?回事?” 方志行看大家的重点又?偏到屁股上去,眉头不由蹙了起? 来,这事情要平息下来,就必须让大家相信这是一场误会。 可不等他开口,就见阮兴富转着小眼睛道:“我睡不着来西林散步,没?想到在这里看到方会计,就想着跟他打个招呼,谁知被石头给绊了一下,方会计也是奇怪,我还以为他要过来扶我,没?想到他一抱住我就叫我心肝宝贝儿,还对我动手动脚,我一个大男人哪里受得了这些,我当然是一拳揍过去!” 有人还是不信:“阮家老二你没?说谎吧?方会计不像那样的人。” 阮兴富更气了:“我要是说谎的话,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听到阮兴富连毒誓都?出来,原本站在方志行这边的人,不由都?动摇了。 “我的天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了,没?想到方会计看着这么?老实?的人,原来这么?变态。” “他要是喜欢女人,我还能理解,可他喜欢男人,啧啧,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二狗突然叫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有次我走在路上,方会计突然撞了我一下,当时?我还觉得奇怪,路那么?宽,他怎么?偏偏撞到我身上,他当时?该不会是想占我便宜吧?” 方志行:“………………” 本来方志行刚才解释后,已经有不少人相信他的话。 可现在阮兴富这个当事人这么?一说,这下就跟黄泥掉在裤|裆上,不是屎也是屎。 方志行气得肝疼,又?扭头阴狠瞪着阮瑶。 他以为阮兴富是被阮瑶给收买了,所以才会想致自己于死地?。 听到李二狗的话,阮瑶差点没?笑?喷。 她看向丁文林:“丁知青,还好我们今晚跟着出来,要不然你的清白?就没?了。” 丁文林:“……” 方志行:“……” 阮瑶语气十分真切:“还有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被老男人给占便宜了。” 丁文林:“…………” 方志行:“…………” 真是神他妈的男孩子要保护好自己。 真是神他妈的不要被老男人给占便宜了。 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听到没?,家里有男孩子的以后可要小心了。” 方志行一张脸黑得跟臭水沟般。 突然不 知道是谁叫了一句:“胡队长,会计这个位置不能让方会计继续干了吧?” 一个变态有什?么?资格当会计? 方志行气得浑身哆嗦:“胡队长,我真不是变态,我也不喜欢男人……” 胡队长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这事明天再说吧,现在不早了,大伙儿都?回去休息。” “……” 方志行气得想吐血。 胡队长这摆明是不相信他,事情一旦拖到明天,只会更加说不清楚了。 只是这会儿他也不能把阮瑶和林玉两人的事情爆出来,要不然阮瑶把自己威胁她的事情说出来,他的处境会更艰难。 方志行:他妈的我太难了! 第二天早上,众人围在办公室门口。 方志行一个晚上都?没?合上眼睛,眼睑下黑了一圈,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憔悴。 昨晚回到家里他妈和媳妇都?问他是不是喜欢男人,他妈的他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 只是让他更气闷的是,她们嘴里说相信他,看他的眼神却不是那么?说,气得他想吐血。 他昨晚冷静想了一个晚上,终于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他当时?不应该顺着丁文林的话承认自己约他出来,他应该像阮富贵那样说自己睡不着出来散步。 他当时?太惊慌了,所以被牵着鼻子走,这会儿想改口也不行了。 只是他也不甘心就这样被辞退,他看向丁文林道:“丁知青,你昨晚说我给你一张纸条,那纸条你还留着吗?” 他根本没?写?纸条给丁知青,如果等会儿对方拿不出来,或许他能以此作为突破口。 谁知丁文林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还留着,上面还有你的签名。” “不可能!” 方志行想也没?想就一口反驳。 阮瑶似笑?非笑?地?:“方会计昨晚亲口承认自己约了丁知青去西林,丁知青也把纸条拿出来,可能不可能,看一眼不就清楚了?” 方志行冷着脸看了她一眼,低头看向纸条,然后整个人呆住了。 纸条上的字迹是他的!!! 可他很肯定自己没?写?过。 他猛然扭头再次看向阮瑶,喉咙好像被人捏住了,狡辩的话一个也说不出来。 他真是太轻敌了。 他以为 阮瑶跟其他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没?什?么?区别,可她一个晚上就让他身败名裂不说,还因此失去会计的工作。 这哪里是心肝宝贝,这是毒蝎美人! 方志行心里后悔得肠子都?绿了,但后悔也来不及了,这会儿他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胡队长看方志行脸色变化?莫测,便问道:“方会计,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方志行摇摇头。 胡队长抽了一口旱烟:“法律虽然没?规定男人不能摸男人,但你这样做影响不好,以后你不用来办公室上班了,会计这工作我会另外找人顶上。” 方志行手捏成拳,额头青筋都?露了出来。 就在众人以为他会发脾气时?,他突然苦笑?了起?来:“很抱歉让大家看笑?话了,但我真不是变态,我也不喜欢男人,大家也认识我几十年?了,难道大家就没?有一个人相信我吗?这样看来,我做人真是太失败了。” 说完他拿上自己的东西转身挤出人群,头低垂着,背影看上去又?丧又?可怜。 就在这时?,方母从人群挤出来,哭着道:“我的儿真是太惨了,也不知道他堵了谁的路要这样陷害他,老大是我生的,他是什?么?人我这个做娘的怎么?会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 方志行的媳妇也出来:“我也不相信孩子他爸是那样的人,要是他真喜欢男人,他怎么?会娶我,我们也不可能有孩子。” 听到方母和方志行媳妇的话,有些心软的人忍不住再次动摇了。 阮瑶在一旁双手环臂站着,但没?吭声。 方志行的确是个人才,这么?快就想出用装可怜这招来博取他人的同情。 只是她不能在这个时?候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把方志行赶出办公室√ 会计的位置一时?间空了出来,不少人虎视眈眈。 阮瑶没?立即跟胡队长推荐丁文林。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让丁文林稍安勿躁,她答应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方志行之前?只是想得到阮瑶,经过这一次,他改变主意了。 他想要她死! 方志行蛰伏了几天,正当他想把 林玉未婚先孕、阮瑶陪她一起?去堕胎的事情给传出去时?,生产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传他是杀人犯。 “你们听说了吗?有人说当年?方会计的表妹是被他给杀了。” “我也听说了,可当年?方会计不是去亲戚家送节礼了吗?应该不会是他吧?” “这可不好说,之前?谁也没?想过方会计喜欢男人,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世道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我也觉得,当年?他表妹失踪得那么?奇怪,你说好端端一个人怎么?会不见。” 方志行听到流言,气得将整桌的饭菜都?掀翻了:“到底是谁在胡说八道?” 方家的人都?被吓了一跳,最小的孩子更是被吓得哇哇大哭。 方志行冷着脸厉喝道:“不准哭!再哭我打烂你的屁股!” 小儿子被这么?一骂,越发哭得更大声了。 方志行额头青筋暴露,他觉得这事情十有八|九还是跟阮瑶有关。 他连饭都?不吃,跑到知青点去找阮瑶,可把整个生产队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阮瑶的人。 阮瑶这会儿在隔壁生产队的林家家里。 这林家不是别人,正是方志行二姨的夫家。 “林同志,我是西沟生产队的妇联主任,我叫阮瑶,我这次过来,是想了解一下林小芳同志的事情。” 林小芳的大哥林大成眉头皱成结:“你了解这个做什?么??你又?不是公安同志。” 小妹的失踪是他们全家人的痛,他父母因为太难过,在小妹失踪第二年?相继离世。 虽然这事跟方家无?关,可因为小妹是在方家不见的,这些年?他们跟方家也不走动了,就是怕触景伤情,所以这会儿听到阮瑶提起?小妹的事情,他心里很不舒服。 阮瑶没?被他的冷漠给吓退:“林同志,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一些有关林小芳同志的传言。” “什?么?传言?” “有人说当年?林小芳同志是被方志行给杀死的。” 话音一落,林大成“蹭”的一声站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阮瑶把话又?说了一遍:“看来林同志没?听过这传言,我们生产队的人最近都?在说这事。” 林大成拽着拳头:“我现在就过去问他!” 阮瑶连忙阻止道:“林同志你现在不能过去!” “我为什?么?不能过去?” “你这样冒然跑去问方志行,你觉得他会承认吗?” 林大成梗着脖子:“我不管他承认不承认,总之我得亲自去问一声,否则我今晚没?法睡觉!” 阮瑶:“林同志,你听我说完你再去也不迟。” 林大成想了想,这才重新?坐下:“你到底想说什?么??” 阮瑶指着自己的脸道:“林同志,你看清楚我的脸,你有没?有觉得有点熟悉?” 林大成听到这话顿了一下,这才认真打量阮瑶,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小妹!你……你长得很像我小妹!” 林大成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阮瑶,心里翻江倒海。 阮瑶朝外头看了看,突然压低声音道:“林同志,接下里我想跟你说一些事情,等会儿不管你听到什?么?,请你务必要镇定。” 林大成看她神神秘秘的样子,加上这张跟小妹有点像的脸,顿时?被弄得也紧张了起?来:“你想说什?么??” 阮瑶声音更低了:“林小芳的事情说起?来其实?跟我无?关,就跟你刚才说的,我又?不是公安同志,也不是林家的亲戚,为什?么?我要多管闲事?这是因为从两周前?开始,我每天都?会梦见一个跟我长大有几分相似的女子。” “在梦里面,她总是哭着让我帮她,她说她死得好惨,我起?初以为是做噩梦,直到最近生产队突然传出林小芳被方同志杀害的传言,我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虽然是大白?天,林大成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是说……我小妹给你托梦了?” 阮瑶又?往外头看了一眼:“林同志,现在到处在破四旧,托梦的话你可不能往外说,要不然咱们都?会有麻烦,至于你信不信,就看你自己了。” 林大成点头如捣蒜:“我信我信,我小妹还跟你说什?么?了?她有没?有说是谁杀害她的?” 阮瑶没?摇摇头:“她没?说,每次她要告诉我答案时?,她就会被人拖走,林同志,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林小芳同志失踪的经 过?” 林大成想了想,最终还是说了。 失踪的经过跟牛老太说得大同小异,只是更详细一些。 阮瑶听完后问道:“你是说林同志失踪后,你们将所有地?方都?找遍了,你确定全部都?找遍了?” 林大成点头:“确定,连方家正在建的地?窖我们都?去找过了,但什?么?都?没?找到。” 阮瑶眼睛突然一亮:“你是说方家当时?在建地?窖?” 林大成又?点头:“没?错,当时?方家要弄个大一点的地?窖,还特意从县城买了水泥回来,这有什?么?问题吗?” 阮瑶心跳开始加速,咽了咽口水道:“林同志,我有个猜想,但是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林大成眉头皱着:“什?么?猜想,你说就是,说错了我也不会怪你。” 阮瑶顿了下道:“我怀疑林小芳同志是被埋在地?窖里面。” 这话一出,屋子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林大成瞪着阮瑶,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应该不可能……” 阮瑶打断他的话:“你们当时?去地?窖找时?有没?有挖地??” 林大成摇头:“没?有,我们就下去看了一遍,而?且是失踪当天下去看,之后就再也没?有下去过。” 他们当时?猜想的是小妹被野兽给叼走了,或者被外面的人给拐走了,从来没?有怀疑过方志行或者方家的人。 所以他们只是在小妹失踪那天下去过地?窖看了一眼,之后没?再下去,更别提挖地?寻找。 现在想来,当初他们把整个西沟村都?找遍了,可以说是掘地?三尺,恰恰就是方家他们没?仔细找。 难道小妹真的被埋在地?窖里面?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顿时?坐不住了。 阮瑶再次喊住要往外冲的林大成:“林同志你不要这么?冲动,你这样跑过去,方家会让你下去地?窖吗?” 林大成一怔:“那我该怎么?做,去公安局找公安同志吗?” 阮瑶心里翻了个白?眼:“我们只是猜想,当然不能去找公安同志,我的意思是你不能一个人过去,你应该带多几个人。” 一个人过去能做什?么?,到时?候方家的人一阻止,他什?么?都?做不了, 更别提下地?窖去挖尸体。 林大成恍然大悟:“你说得对,阮同志你说得对,我这就去找人。” 阮瑶再次喊住他:“林同志,我要先回去了,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回去生产队,要不然被人看到不好。” “好,谢谢你阮同志,要是真能找到小妹,我……我们全家都?会感谢你的!” 林大成说着眼眶红了。 当年?他父母过世之前?,牵着他几兄弟的手,让他们一定要把小妹找回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些年?来他们一天都?不敢忘记。 只是现在出生产队要出入证明,否则哪里都?去不了,所以他们也是有心无?力。 阮瑶摆摆手:“感谢就不用了,我先走了。” 要不是方志行太恶心,她也不会插手这件事情。 阮瑶赶着马车回到生产队,她前?脚刚把马车还回马厩,方志行后脚就把她堵在了路上。 “阮知青现在真是个大忙人啊,连见上一面都?这么?难。” 这条路是去办公室的必经之路,这会儿生产队的人大部分都?在地?里干活,如果方志行想对她不轨,现在倒是个好时?机。 阮瑶不动声色打量着周围,神色淡淡道:“方同志到底想说什?么??” 方志行冷笑?一声:“现在这里没?人,你就别装了,那些流言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阮瑶一脸无?辜的表情:“什?么?流言?我不明白?方同志你在说什?么??” 方志行没?了往日的冷静和淡定,目露凶光:“你不承认也没?用,你给我听清楚了,这事我跟你没?完!” 这毒蝎女人,他绝对不能让她活着离开生产队! 阮瑶正想着给他一脚,就见方志行媳妇急匆匆跑过来:“你快回家去,林家大表哥带着一帮人过来,说要砸了我们的地?窖!” 晴天霹雳。 五雷轰顶。 目眦欲裂。 方志行整个人呆住了,下一刻他回过神来,像龙卷风般朝方家跑去,那速度快得几乎跑出残影。 阮瑶看着他的背影啧了一声。 若是之前?她还不确定,现在她确定了,方志行的确心里有鬼。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抬脚跟了上去。 这会儿方家几乎闹翻天。 方母拉着林大成的手:“大成啊,你这是做什?么??你带一帮人过来砸我们方家,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姨妈?” 林大成绷着脸:“大姨,我听到消息,你们生产队的人最近都?在传小妹是被志行给杀死了,我作为小妹的大哥,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查个明白?,谁拦着都?没?用!” 方母气得脸通红:“那些烂舌根、死祖宗十八代的东西说的话你也信,他们是想害我家大成!” 林大成心意已决:“大姨,今天这地?窖我是一定要下去,要是弄错了,到时?候要打要骂都?由你们!” 说着他拨开方母的手,带着人就要去砸开地?窖口。 方志行匆匆跑过来:“大表哥你这是干什?么??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最终没?找到人,可事情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他们肯定会说我是杀人凶手!” 林大成瞪着他:“那小妹是不是你杀的,你敢对天发誓吗?” 方志行对上他的目光,心里一凛,背后冷汗滴落下来:“我有什?么?不敢,人要是我杀的,就让我方志行天打雷劈!” 看他这么?信誓旦旦,林大成心里顿时?有些动摇了。 虽然两家人这些年?走动少了,但他们是血脉至亲,从小穿同一条开裤|裆长大,要不是后来出了小妹那事情,他们感情比亲兄弟还亲。 如果他一旦砸了地?窖,流言肯定就止不住了。 就在这时?,阮瑶走了过来。 林大成看到阮瑶那张脸,脑子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 他一把推开方志行,大声吆喝道:“开砸!” 地?窖口不大,而?且里面不太通气,所以要挖开地?窖,最快的办法还是地?窖口给砸开。 话音一落,林大成带来的人拿着锄头就开始砸地?窖。 方志行想阻止,但被两个人高马大的侄子给拉住了双手,他动弹不得,不得不求助胡队长。 “胡队长,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其他生产队的人这么?欺负我们吗?” 胡队长实?在不想插手这种事情,但他职责在那里。 只是他还来不及开口,就听林大成的叔公道:“胡队长,这是我们方林两家的事情,如果下去后找不到 人,到时?候我让大成跪下来给方家磕头!” 胡队长为难道:“但你们这样是在闹事,我作为队长,哪能让你们乱来?” 叔公脸上表情很严肃:“小芳那孩子失踪时?才十八岁,胡队长也是有女儿的人吧?如果你女儿不见了,你还能这么?淡定吗?当年?我大哥大嫂因为这事气急攻心,两人早早就走了,这些年?来,小芳的事情成了我们家族的心病,所以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今天也必须弄个明白?!” 胡队长见状不再说话了。 于情于理,他都?没?办法拦着。 方志行看胡队长都?拦不住,脸色顿时?白?得好像鬼一般。 地?窖口很快就砸开了,林家好几个人下去,然后开挖。 生产队的人这会儿都?不干活了,聚集在方家议论纷纷。 “我的天啊,之前?听到流言,我还以为是有人胡说八道,现在林家都?相信了,我怎么?感觉这事情有可能是真的呢?” “我也这么?觉得,你看方家两母子,他们心里要是没?鬼的话,干嘛要拦着?” “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没?看到结果,我今天就不走了!” 众人都?关注着地?窖下面的一举一动,可泥地?被挖开两米多深,都?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方志行头低垂着,嘴角往上抿了抿,下一刻他抬起?头来,看着林大成冷声道:“大表哥,怎么?样?挖出尸体了吗?” 林大成眉头蹙着:“你放心,要是没?找到,到时?候我跪下来向你磕头赔罪,你要杀要剐都?随你。” 话虽如此,他心里其实?很不安,七上八下的。 地?挖到了三米多,还是一无?所获。 方母见状扑过来,对着林大成的脸就扇过去:“你个眼里没?长辈的畜生,我不求你帮着志行,但你也不能这么?害他,他可是你的亲表弟啊!” 林大成站着任由她打,脸上很快就被扇肿了。 阮瑶眉头也跟着蹙了起?来,难道是她弄错了? 不应该,方志行之前?的样子太像是做贼心虚了,她是不会看错的。 想到这,阮瑶走到地?窖旁,然后顺着梯子爬下去。 方志行看到阮瑶下去,刚松了一口气的心 再次提起?来。 阮瑶来到地?窖,方家的地?窖跟别人的不太一样,地?板是自然泥土的地?,但四壁是用水泥浇注。 这会儿地?面已经被挖得差不多了,她目光落在水泥墙壁上,冷声道:“砸开这些墙壁。” 林家的人闻言都?怔住了。 阮瑶见状,重申道:“砸开这些墙壁,动作快点!” 林家几人对视一眼,然后抡起?锄头开始砸墙壁,都?已经挖了那么?多了,不在乎多砸几面墙。 东西南三面墙壁很快被砸下来,依然什?么?都?没?有。 只剩下北面最后一块墙壁,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如果这一面再没?有,到时?候方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箭在弦上,不能不发。 林家的人抡起?锄头再次砸了下去,水泥墙面窸窸窣窣掉了下来。 突然有人失声尖叫了起?来:“快看,有、有骨头!” 这话一出,周围安静了下来。 林家的人呆住了,不过他们很快就回过神来,再次砸了起?来。 不过跟刚才比起?来,这次他们动作小心了很多,很快一副尸骨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林大成推开方母爬下来地?窖,对着墙上的尸骨大喊了一声“小妹”,然后就泪流满面。 林家其他人都?忍不住眼眶红了。 阮瑶看着墙上的尸骨,心里也受到了不少的震撼。 不过这时?候不是感伤的时?候:“你们找个人去公安局报案,还有赶紧把方志行给抓起?来,别让他跑了!” 方志行听到地?窖里说有骨头时?,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他眼眸一狠,趁着两个侄子心思跑到地?窖时?,用力一挣扎,然后冲向人群一把抓住了温宝珠。 温宝珠没?想到他会突然发疯,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扼住喉咙拖着往人群外面去。 “你们不要过来,否则我就拉着这个女知青一起?去死!” 方志行拖着人朝河边去,威胁要拉着温宝珠一起?跳河。 胡队长气得脸都?绿了:“方志行,你不要一错再错了,还不赶紧把人给放开!” 方志行冷笑?连连:“胡队长你的眼睛是瞎的,阮瑶作为妇联主任包庇林玉未婚先育,还带她去县 城打胎,你却什?么?都?不知道,像你这种糊涂蛋,有什?么?资格当大队长?”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目光纷纷落在林玉身上。 林知青未婚先育? 那孩子是谁的? 阮主任居然包庇她,还带人去堕胎? 这消息也未免太猛了吧? 林玉的脸顿时?变得一片煞白?,双手控制不住颤抖了起?来。 阮瑶一听到上面动静就爬上来,这会儿正好听到方志行的话。 她脸色冰冷道:“方志行你胡说什?么??林知青是在县城做的手术,给她做手术的人是第一人民医院德高望重的顾教授,这些医院都?有记录,凭你空口白?牙就能诬陷人?杀了人还死不悔改,你简直没?救了!” 方志行瞪着她:“我不知道你们用了什?么?手段,但我就知道,林玉她就是怀孕了!” 他会变成今天这样一无?所有,都?是阮瑶的错! 他不过是用林玉怀孕她帮忙脱胎的事情让她乖乖屈服于自己,他都?从来没?想过真要去举报她,可这女人太狠了,不仅害他失去工作,现在还把当年?的事情给挖出来! 既然他活不了,那他就拖着她们几个女知青一起?死! 你喊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你也别人劝一个人渣改邪归正。 阮瑶看向温宝珠,轻轻前?后摇了摇头。 温宝珠目光一闪,下一刻她的头往后用力一撞,方志行痛叫一声,下一刻温宝珠手肘往后又?是一撞,然后趁机挣脱了方志行的束缚。 说时?迟那时?快,阮瑶火速奔过去,对着方志行用力一撞。 方志行刚才没?料到温宝珠会突然反抗,这会儿也没?料到阮瑶会突然撞上来,他感觉自己的脚离地?飞了起?来。 方志行:??? 看着方志行被撞飞出去,接着重重掉在河里,现在像只旱鸭子在水里涨红了脸奋力挣扎的样子。 众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方志行被阮瑶给撞飞了? 方志行被阮瑶给撞飞了!!! 作者有话要说:阮瑶: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蛋黄板栗肉粽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喵同学要减肥15瓶;小葵10瓶;开心芝兰6瓶;西米鹅鹅子、si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2、第 32 章 众人都没想到阮瑶看着这么瘦弱力气这么大,居然把人撞下河去。 除了一个人,这人就是阮兴国,上次被阮瑶用棍子抽打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力气很大。 这会儿看到方志行被撞飞出去,他心里有?点幸灾乐祸。 他总算不是生产队唯一被女人打的男人了。 方志行掉进水里,连喝了好?几口?喝水,然后开始划动双臂想游上岸来。 你以为阮瑶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吗?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 她从林家一个年轻人手里抢过出头,然后走到河边,对着要爬上的方志行的头用力一压。 方志行就这么再次被压进水里,咕噜咕噜又喝了好?几口?水。 当然阮瑶没想把人弄死,为了这种人渣被关?起来那可不值得,所以压了几十秒她就把人放开。 方志行再次浮出水面,连连咳嗽,呛得眼泪都出来了,胸腔更是好?像要炸开一般。 他双眼阴狠瞪着阮瑶,可不等?他破口?大骂,阮瑶手里的锄头再次行动了。 方志行的头又又又被压进了水里。 方志行:“……” 众人:“……” “害死一条人命就算了,居然还?敢再动手,像你这种人渣畜生败类,不让你多?喝几口?河水,我心里不舒服!” 方志行在水里听到她的话,气得差点吐血。 方母表情怔愣,一脸的不置信。 之?前林大成要砸地窖,她之?所以敢那么理直气壮抽打他的脸,就是她笃定方志行没有?干过那种事情,可随着尸体被挖出来,接着方志行又挟持了女知?青,她感觉有?道雷劈在她头上,整个人都懵了。 眼看着方志行被来回压进水里好?几回,脸色都变白了,方母这才回过神来。 “你放开我儿子!人是我杀的,不是志行杀的,你们要抓就抓我好?了!” 方母上前抢走阮瑶手里的锄头,神情十分激动。 阮瑶本就没想弄死方志行,所以方母一过来抢她就放手了。 不过方母想顶罪,那可没那么容易。 “方大娘,不管你是想包庇方志行,还?是想帮他顶罪,这都是犯法的!” 方母如淬了毒的毒蛇瞪着阮瑶:“要你 管!要你管!人就是我杀的!” 她算是看明白了,本来林家的人根本没想过要砸墙,要不是阮瑶突然插手,他们也不可能找到尸体。 都是这贱人害了她儿子! “你说得对,这事的确不是我管的。”阮瑶耸耸肩,转身看向胡队长,“胡队长,已经让人去报案了吗?” 胡队长还?来不及开口?,林大成就道:“我已经让我大儿子赶马车去了,公安同志应该很快就过来。” 听到林大成的话,方母浑身哆嗦,跑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大成啊,姨妈求求你,你饶了志行吧,人真是我杀的,你要是气不过,我这条老命赔给你就是了!” 方母说话前后矛盾,人要不是方志行杀的,那干嘛求林大成的原谅? 林大成一把甩开她的手:“我是不会原谅方志行这个畜生的,他但凡有?点做人的良知?也不会对他小妹动手,你我方林两家从此势不两立,我没有?这样的畜生亲戚!“ 说着他奔到河边,一脚将?要爬起来的方志行再次踹进河里。 方志行:“……”你礼貌吗? 林大成发了狠,将?方志行从水里拖上来,对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林家其?他人也过来,不一会儿方志行就被揍得鼻青脸肿,方母哭得几乎晕死过去。 过来两个多?钟头,公安同志终于过来了。 他们将?人抓回去,连着方家一行人都被带走了。 起初方志行还?想丁康,方母也想替儿子顶罪,但公安同志又不是傻子任由他们糊弄。 根据林家的口?供,林小芳出事之?前到出事之?后,方母都跟林家的人在一起,她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一番审问下,方志行最终熬不住招了。 林小芳当年长得很漂亮,皮肤白皙,身材凹凸有?致,尤其?是胸脯鼓囊囊的,十里八乡的年轻小伙子都想娶她做媳妇。 方志行和表妹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又一起长大,尤其?是林小芳越长越动人,他早就对林小芳动心,可现在是新社会,1950年后,国家禁止直系、五代以内的近亲通婚,他和林小芳注定不能在一起。 端午节那天?,他去给亲戚送礼回来,在林子里遇到出来摘野菜的林小芳,林 小芳红着脸告诉他,说她喜欢上了他们生产队队长的小儿子,两家人正在谈论亲事,他听到这话,当时嫉妒得不行。 恰好?林小芳站起来的时候脚崴了一下,他扶住她时手不小心碰到她的胸部,那种绵软丰满的感觉,一下子就把他内心的野兽给唤醒了。 他抱住林小芳,对她又摸又吻,林小芳吓坏了,挣扎得很厉害,他担心林小芳的叫声会被其?他人听到,所以就用手捂住她的嘴巴,因为捂得太?久了,没想到林小芳就这么被他给捂死了。 他当时心里又怕又内疚,可他怕自己被抓起来枪毙,所以赶在其?他人发现之?前把林小芳的尸体背到防空洞去。 西沟生产队的防空洞在山里面,因为停站后没用,周围长满了荒草,平时很少人过去那边,林家人一开始寻找时完全?没想到那里。 方志行就是利用时间差,还?有?林家人对他的信任瞒天?过海,天?黑之?后他就偷偷把人背回地窖,然后把人埋进水泥墙里面。 为了不让人发现,他用了一个晚上把地窖的水泥墙全?部弄好?,地窖不通风,里头又放了腌菜等?东西,所以方家人有?几次下去说闻到奇怪味道,但都被他给糊弄过去了。 就这样瞒了二十几年,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被人发现,直到阮瑶来到生产队。 第?一次看到阮瑶,他当时就惊呆了,他还?以为自己看到年轻时候的林小芳,内心那种爱慕和冲动一下子就回来了,更让他动心的是,阮瑶比林小芳还?要漂亮动人,他实在抗拒不了诱惑。 当年不能拥有?林小芳已经让他遗憾了二十几年,这次遇到阮瑶,他觉得是老天?在弥补他的遗憾,他无论如何都要把阮瑶占为己有?。 公安同志听了供词后,又感叹又被恶心得不行。 方志行的手段其?实不算高超,但因为当年的公安人员办案太?粗糙,加上方林两家人没有?任何矛盾,关?系好?得就跟一家人一样,是谁都没想到方志行有?那样龌龊的心思。 林家人从来没怀疑过方志行,方家包括方志行在内的人对林小芳的失踪也表现得十分上心,因此迷惑住了众人,导致这么多?年来都没有? 人发现。 方志行杀人埋尸罪证确凿,问题严重,影响及其?恶劣,相关?判决很快就下来了,方志行被判决死刑,方母因为顶罪扰乱司法被判关?押一个月。 判决下来,十里八乡的人都震惊了。 尤其?是西沟生产队的人,对这事议论纷纷。 “真没想到啊,方会计看着人模狗样的,没想到竟然是个畜生!” “可不是说,一想到跟个杀人犯相处了这么多?年,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家才惨呢,方家的地窖就在我家身后,我现在一想到那里埋了副尸体,我晚上天?天?做噩梦。”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以后还?是远着方家的人,谁知?道哪天?就变态了。” 方志行为了拖阮瑶下水,还?跟公安同志举报了林玉未婚先育、阮瑶帮助隐瞒的事情,但对于这事,阮瑶早有?准备。 一来她们有?医院的手术证明,上面有?顾教授的联系方式和亲笔签名,公安同志打电话给顾教授,从而确认阮瑶并没有?说谎。 二是当初为了以防万一,顾教授和林玉商量后,在她的右下腹弄了个小伤口?,又在上面缝合了三四针,除非有?专业医生给林玉做检查,一般人的人还?真看不出来那不是阑尾炎的伤口?。 因为有?这两个证明,公安同志当着生产队众人的面还?了阮瑶和林玉两人的清白。 “方志行这畜生真是太?坏了,临时之?前还?要拖阮主任和林知?青下水。” “就是,姑娘家的名声多?重要啊,要不是公安同志证明林知?青的清白,大家该怎么看待林知?青?” “一肚子的坏水,这种人枪毙得好?,照我说,生产队最好?把方家一家子赶出去!” 这话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众人跑到方家用石头砸他们的窗子和门,喊着让他们滚出生产队。 方家的人被吓得脸都白了,小一些的孩子也被吓哭了。 最终还?是胡队长出面阻止了众人。 自从方志行被判刑后,阮瑶就没再关?注方家的事情,对于方母,她也没放在心上。 明年就是那十年,像方家这种出了人命的家庭,到时候肯定逃不过被批|斗,恶人自 有?恶人磨,所以压根不需要她出手。 方志行被辞退后,会计的位置一直空着,如今方志行的罪行被揭发,是时候提出推荐人选。 这天?早上来到办公室,看胡队长正好?有?空,阮瑶开门见山道:“胡队长,会计这位置已经确认了吗?” 胡队长摇头:“没有?,会计工作?至少需要初中?文化,生产队初中?毕业的人只有?两三个,一个阮兴民,一个方志行,还?有?一个周家的小子,但他还?要继续往上读书,肯定不能来当会计。” 阮瑶:“胡队长怎么把我们知?青给忘记了?我们知?青来到生产队,就是生产队的人,难道不能当会计吗?” 胡队长怔了一下:“我不是把你们知?青给忘记了,我是担心你们知?青在生产队呆不久,所以才没做考虑。” 阮瑶:“胡队长这样考虑自然有?你的道理,只是我们知?青上山下乡是为了什么,除了跟贫农学习,还?有?就是把我们学习的知?识用在农村,帮助农村得到更好?的发展,至于呆不久这事情完全?不用担心,别?说要回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有?机会回去,走之?前也能培养其?他人来当会计,胡队长你说对不对?” 胡队长抽了一口?旱烟,点头:“你这话说得有?道理,你们知?青五个人,除了你,其?他四个人你有?没有?想推荐的?” 胡队长这么一问,让阮瑶提出丁文林更顺理成章:“我觉得丁知?青是个不错的人选,丁知?青的父亲在工厂就是当会计的,会计方面他懂的比其?他人多?,我相信他应该能胜任会计的工作?。” 胡队长把旱烟熄灭放在一旁,站起来道:“那行,回头我问问丁知?青愿不愿意当生产队的会计。” 丁文林当然愿意,胡队长问他时,他激动得身子都在颤抖:“我愿意,我愿意当生产队的会计。” 胡队长让他明天?开始去办公室上工,不用来地里干活了。 当天?下工后,丁文林一脸激动得跟阮瑶道谢:“谢谢你阮知?青,这个请你务必要收下。” 阮瑶看过去,眼眸一下子就亮了:“是手表!你从哪里弄来的?” 丁文林的脸一下 子红成猪肝色:“这我离开京城时从家里拿的。” 从小到大他家是几兄弟里头最不受重视的一个,不管有?什么好?吃、穿的用的,他都是最后一个做选择,有?时候轮到他时,东西被抢没了。 父母把本来应该给他的工作?给了三弟,面对他的委屈却?一点也没觉得他们做错了,为了报复他们,他把家里给他四弟买的手表给拿走了。 阮瑶很是心动。 不知?道时间实在是太?不方便了,她也想自己买一只,但一只手表要一百二十元左右,关?键她没有?手表的票。 但她也不想占丁文林的便宜:“会计的工作?是你争取来的,当时合作?前我们就说好?了,这个手表算我跟你买吧,不过我只能给你钱,票我是没有?的。” 丁文林连连摆手:“不行,不行的,我怎么可以要你的钱。” 两人一番讨论后,最终阮瑶以五十元的价格买下了丁文林的手表。 当天?晚上丁文林请大家吃羊肉饺子。 大家一起做饺子,林玉擀的饺子韩最好?,皮又薄又不容易破,包的饺子也很漂亮,圆滚滚的,特别?金元宝。 沈文倩和温宝珠两人包的饺子好?像在比赛谁更丑,一个东倒西歪,一个皮包不住馅,总之?颜值严重影响食欲。 阮瑶包的饺子不好?不坏,但好?歹合格了。 趁着大家都在,她把妇联要招个干事的事情说出来:“生产队妇联现在就只有?我一个光杆司令,前段时间我跟公社胡主任申请过了,要在生产队招个干事,后来因为方志行的事情给耽搁了。” 话音一出,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几个人的目光齐齐落在阮瑶身上。 沈文倩看了温宝珠一眼:“阮瑶,那你要招什么样的?” 阮瑶道:“我心里已经有?人选,我想招宝珠进来妇联,如果她愿意的话。” 温宝珠“哇”的一声叫出来,扑过来抱住阮瑶:“我愿意我愿意!阮瑶你真是太?好?了!” 温宝珠手里沾了不少面粉,阮瑶嫌弃地推开她:“那我明天?跟胡队长说一声,以后你就到办公室去上班吧。” 温宝珠点头如捣蒜:“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工作?,不会给你丢 脸的!” 之?前要不是跟阮瑶锻炼身体,又学习了防身之?术,上次她肯定没办法挣脱方志行。 阮瑶不仅长得漂亮,她还?很聪明能干,做饭也好?吃,现在还?把她也弄进妇联。 总而言之?,跟着阮瑶是她这辈子做过最聪明的事情。 五个知?青,现在三个人都进了办公室,剩下那两个心里肯定不太?好?受。 尤其?是沈文倩,不服气地看着阮瑶:“你为什么选择温宝珠?我哪里比温宝珠差了?” 阮瑶秀眉一挑:“那温宝珠又哪里比你差了?” 温宝珠虽然不算聪明,但她心思单纯,最重要的是,她很信任自己,从来不会擅作?主张给她拖后腿。 所以三个人之?中?,她还?毫不犹豫就选择了温宝珠。 沈文倩撅着嘴巴,眼泪在眼眶转动着:“我知?道,你肯定是因为我之?前误会你,所以你才不选择我对吧?” 阮瑶:? 阮瑶一时没反应过来沈文倩说的是什么误会,不过她也没打算深究。 只是为了知?青点的和谐,她接着鼓励道:“你们也不用气馁,妇联之?后还?会继续壮大发展,后头要是再招人,我会优先考虑你们,不过前提是你们不能做错事。” 林玉听到还?有?希望,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努力,争取今年之?前进妇联。” 之?前因为怀孕的事情,她跟大家关?系都很一般,下地干活也不够用心,所以阮瑶选择温宝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沈文倩抿了抿唇,没再吭声。 羊肉饺子里加了大葱,去掉了膻味,吃起来鲜嫩清甜,咬上一口?,浓郁的汤汁爆满整个口?腔,让人吃完一个还?想吃第?二个。 平时沈文倩最能吃,可今天?她只吃了十几个饺子就饱了,然后一头扎回房间,拿出纸笔开始写信。 阮瑶以为她又要跟她哥哥抱怨,不过她没放在心里。 第?二天?,胡队长在烈日下拿着喇叭进行秋收动员大会。 “秋收就在眼前,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个人的事再大也是小事,国家的事再小也是大事。” 他一张老脸被太?阳晒得通红,吼得声嘶力 竭,可以说是非常用力了。 生产队的人一个两个也被晒得脸通红,但没有?任何人抱怨,反而因为胡队长的鼓舞而斗志昂扬。 林玉的事情顾教授帮了大忙,阮瑶原本想亲自去县城一趟感谢她,顺便把林玉肚子的线给拆了,但秋收在即,胡队长不给请假,她只好?改为写信。 除了写信,她做了一些猪肉脯和饼干作?为谢礼一起寄过去。 顾教授收到阮瑶寄过来的东西,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阮瑶那孩子真是太?客气了,给我写信就好?了,还?做什么吃食?” 顾越泽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着奶奶你的表情要是不这么灿烂的话,我可能会相信你的话。 这样想着,他伸手想拿一块猪肉脯来吃,却?被顾教授“啪”的一声拍开了。 “这是阮瑶给我做的,你想吃自己去买。” 顾越泽:“那么多?,奶奶你要不要这么小气?” 顾教授理所当然:“我就是小气。” 说着她拿起一块猪肉脯放进嘴里,肉香扑鼻,猪肉十分有?嚼劲。 真香。 突然她脑子灵光一闪,站起来走进书房,然后拨动了基地的电话。 秦浪这会儿才刚加完班回来,肚子饿得饥肠辘辘,谁知?他刚拿起电话,那头就传来一个声音—— “小三儿,你猜谁给我寄东西了?” 秦浪这会儿饿得能吃下两头牛:“姥姥你想说什么快说,我还?没吃饭。” 顾教授:“是阮瑶给我寄了猪肉脯和饼干,都是她亲手做的,她给你寄了没有?。” 秦浪:“没有?。” 顾教授叹了口?气:“你要是再年轻几岁就好?了,她果然没看上你这头老牛。” 秦浪:“……” 作者有话要说:阮瑶:顾教授说得对,男人太老就不行了。感谢在2021-07-1600:52:052021-07-1622:28: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阿程、我系一只大饿魔.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气很不错60瓶;我系一只大饿魔.16瓶;爱我10瓶;我舞我看3瓶;sasurea、阿咩在吃偷马头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3、第 33 章 顾越泽拿起一块猪肉脯放进嘴里,心里无?比同情三表哥。 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猪肉脯就?算了?,还要被他?奶奶嫌弃人老珠黄,真是太惨了?。 不过话说回来,阮同志人漂亮又优秀,做的东西又好吃,三表哥的确是配不上人家。 顾越泽俨然成了?阮瑶的小迷弟,趁着顾教授出?来前,他?把猪肉脯拿走一半躲到房间去。 顾教授挂了?电话出?来,看到少?了?一半的猪肉脯,顿时气?得连骂了?好几?声臭小子。 秦浪挂了?电话,心情很是复杂。 他?虽然不在意自己的外貌,可他?好歹被称石油基地最美男子,怎么到他?姥姥口里就?成了?被人嫌弃的老牛? 他?目光落在刘大爷沧桑的老脸上:“刘大爷,我?听说刘大婶比你小了?十来岁,你们平时一起生活有?什么不便吗?” 刘大爷拿着抹布宝贝地擦拭电话:“成亲就?是搭伙过日子,能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不过我?家老婆子总嫌弃我?年纪比她大,年轻那会儿还好,现在老了?总说我?跟老腌菜一样,又老又丑。” 秦浪:“……” 刘大爷突然动作一停,抬起头来看着他?:“浪工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家给你介绍对象了??浪工你今年二十五岁,小你十岁那对方不是才十五岁吗?” 刘大爷脑补停不下来,说到后面看秦浪的眼神就?跟看个变态一样。 秦浪嘴角抽搐了?下:“刘大爷你误会了?,我?就?是随口问问。” 说着他?迈着长腿走出?电话室。 今晚的月光很亮,银白色的月光撒下来,周围的一切好像蒙上了?一层轻纱。 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张莹白娇俏的小脸,秦浪想起火车站那次她嘲讽自己年纪大的样子,不由再次摇头失笑。 秦浪这?边被亲姥姥吐槽,沈寒川这?边却遭受了?更大的打击。 沈寒川终于收到了?妹妹沈文倩的信。 自从上次在县政府面前见过阮瑶后,她就?好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他?越不想去想,就?越忘不掉她。 上次回信时,他?叮嘱沈文倩要跟阮瑶 好好相处,多学习对方的优点,信寄出?去后,他?就?一直在期待妹妹的回信。 以他?对妹妹的了?解,她的回信肯定会提到阮瑶,自从下午收到信后,他?一直心不在焉。 这?会儿顾不得吃晚饭,他?急匆匆跑回宿舍看信。 跟上次相比,这?次的信只有?一张,只见上面写着—— “哥哥,我?听了?你的话跟阮瑶好好相处,她现在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好厉害,她现在不仅是先进分子,还当了?生产队的妇联主任,她还登了?好几?次报纸,今天她把温宝珠招进妇联当干事,我?觉得我?比温宝珠优秀,她却没有?选择我?,这?都是你的错!” 看到这?,沈寒川一头的雾水,他?赶紧接下来去往下看。 “上次阮瑶跟我?说,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是我?们兄妹俩误会她了?,她之所以会接近我?,是因为她喜欢我?,她觉得我?漂亮大方又热情,不是因为哥哥你,她这?次没选我?进妇联,肯定是因为我?们之前误会她,她想避嫌,哥哥我?跟你说,以后你可不能再自作多情了?,阮瑶她真的不喜欢你。” 沈寒川:“……” 上一封信沈文倩告诉他?,说阮瑶还喜欢自己,而且为了?吸引他?的注意还故意欲擒故纵。 虽然当时他?没表现出?来,可他?的内心是很窃喜的。 以前他?很讨厌女人耍心机和手段,可知道阮瑶对他?耍手段后,他?一点也讨厌不起来,反而暗暗期待。 可现在这?封信沈文倩却告诉他?,阮瑶亲口说不喜欢他?,还让他?不要自作多情。 从天堂到地狱,不外如此!! 沈寒川担心是自己理解错了?,又把信从头到尾看了?两遍,可上面的大白话意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实在没办法?自欺欺人。 难道,阮瑶真的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 这?一晚,沈寒川再次失眠了?。 阮瑶这?天去阮家住时,被阮兴富堵在了?院子门?口。 “堂妹,我?们去那边聊聊?” 阮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点了?点头:“那就?走吧。” 两人来到一百米开?外的石头堆,阮瑶挑 了?个大石头坐下:“二堂哥想跟我?说什么?” 阮兴富小眼睛溜溜地转:“堂妹你为什么要故意挖坑陷害我??” 上次西林的事情,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阮瑶从一开?始就?给他?挖坑,她和林玉是故意说那些话给他?听,把他?引到西林去,害得他?被方志行?吃了?一顿豆腐。 只是他?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自己哪里得罪她了?? 直到现在他?想起来被方志行?捏了?屁股,他?还是觉得很恶心,生产队的男人总是拿这?个嘲笑他?,所以他?必须问清楚原因。 阮瑶大眼睛眨了?眨:“二堂哥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阮兴富哼了?声:“堂妹你就?别?装傻了?,你和我?都知道我?说的是西林的事情,那天要不是你故意跑到我?面前说那些话,我?怎么会三更半夜跑到西林去?” 阮瑶挠了?挠眼下的皮肤,依然一脸无?辜:“我?说什么了??二堂哥你这?话说得我?一头雾水,你上次三更半夜去西林,不是因为你睡不着去散心吗?” 阮兴富:“……” 没想到他?把话挑明到这?种程度,阮瑶还能继续装傻。 厉害啊。 “所以堂妹今天是不打算告诉我?原因了??也没打算跟我?道歉赔偿我?的损失?” 阮瑶歪着脑袋:“二堂哥,你说的话我?一句也没听懂,我?也没做任何陷害你的事情,所以更谈不上道歉赔偿。” 阮兴富眸光一狠:“难道你就?不怕我?去举报你们?” 阮瑶笑了?:“举报我?们什么?” 阮兴富再次被噎住了?:“…………” 他?要是能举报,那天晚上就?把事情说出?来了?,当时他?没说出?来,现在说更不会有?人相信。 更何况他?当时动机不纯,压根没法?去举报。 阮兴富打量着她:“才来生产队不久就?当上了?妇联主任,还搞定了?我?大哥和三弟,堂妹你果?然是个人才。” 阮瑶勾唇一笑:“二堂哥别?这?么夸奖我?,我?会害羞的。” 阮兴富:“…………”她的样子哪里像害羞了?? “不过堂妹,堂哥今天有?句话要教给你,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堂妹你不过是个外来的知青,得罪那么多人,你以后可不要后悔。” 阮瑶站起来,美眸看着他?:“二堂哥,我?们要不要打个赌,看我?们两人谁会先后悔?” 落日的余晖照在她脸上,仿佛为她涂抹一层胭脂般,让她原本就?精致的小脸看上去艳丽无?比。 阮兴富舔了?舔后槽牙:“成啊,看来堂妹还挺有?自信的,那我?们就?来赌一赌,堂妹以后可别?哭着来求我?。” 阮瑶:“同样的话还给二堂哥,以后二堂哥可不要哭着来求我?。” 阮兴富发了?狠:“我?阮兴富会求你?简直是笑话,我?阮兴富宁愿吃|屎也绝对不会去求你!” 阮瑶红唇勾起来:“那二堂哥可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说完她转身离去。 阮兴富看着她的背影,狠狠吐了?口口水在地上。 小娘们,他?一定要让她知道谁才是西沟生产队的地头蛇! 又过了?几?天,秋收的日子终于到了?。 今年的高粱长得格外好,穗子沉甸甸的,一颗颗看着十分饱满,社员们见状一个个都笑开?了?花。 大家伙一年到头伺候地里的庄稼比伺候家里的长辈还用心,辛苦一整年,不就?是盼着庄稼能丰收吗? 今年庄稼长得好,除了?给国家交公粮,剩下的就?是社员的,今年终于可以过个好年了?。 胡队长一声令下,整个生产队立即投入风风火火的抢收活动中。 干活好手都被分去收割高粱,收割高粱活儿重,但?同时公分也高,所以大家伙都不嫌弃争抢着去。 高粱割下来后,一捆捆垒成堆,然后再把高粱穗给割下来,至于剩下的高粱杆那当然是不能扔掉。 高粱浑身都是宝,高粱穗可以做成炊帚,高粱秸秆晒干之后可以用来修葺或者盖房子,嫩叶阴干后可以作为饲料。 生产队除了?种植高粱,还种了?玉米和棉花,阮瑶等女知青被分去摘棉花。 跟抢收高粱和玉米比起来,摘棉花的活儿要轻松很多,但?几?天下来,大家还是被晒黑了?不少?。 可看到白棉花堆成一座雪山,看到玉米堆成金山,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欢乐 的笑容。 什么叫丰收的喜悦?这?就?叫丰收的喜悦。 虽然阮瑶参与劳作的时间不长,但?看到大家那么高兴,她也被感染了?。 棉花堆成小白山,看上去好像一个超大的,让人恨不得在上面滚一圈,不过谁也不会这?样做,就?是小孩子也知道这?些是要用来换粮食或者做衣服的,大人早就?耳提命面让他?们不要靠近棉花。 作为阮瑶的第一小跟班的小马糖被阮瑶授予了?“小队长”的称号,让他?负责监管一帮年纪比他?还小的小孩子,不让他?们靠近棉花。 小马糖可重视这?工作了?,头发梳得光溜溜的,拿着小树枝,每天像只小公鸡般昂首挺胸,一旦有?小孩子靠近他?就?立即冲过去。 秋收之后,他?从阮瑶这?边得到了?五颗大白兔奶糖的酬劳。 整个生产队斗志昂扬,虽然累得不行?,但?没有?一个人抱怨。 收割后便是晾晒,高粱和玉米在收割后一定要及时晾晒,要不然发霉的话,一年的辛苦可就?要白费了?。 玉米晾晒后还要剥下来,这?可是个废手的活儿。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忙活,秋收工作终于进入了?尾声。 胡队长看着丁文林整理好的会计账本,嘴角快咧到耳根:“除去交上去的公粮,今年我?们西沟生产队每个社员还能分到不少?粮食,就?我?们这?个成绩,指不定能被评为先进生产队。” 阮瑶笑着道:“这?都是胡队长领导得好,要不然哪里来的大丰收。” 好听的话谁都喜欢听,胡队长听到这?话,眼角笑出?了?一朵花儿。 心情一好,胡队长人也跟着大方起来:“你们知青点的房子回头我?让人再整整,火炕也要修好,要不然回头天一冷你们可要遭殃了?。” 之前知青点的房子虽然简单修葺了?一下,但?只能勉强挡雨,现在有?不少?高粱秸秆,回头再整一整冬天就?不怕了?。 阮瑶笑道:“我?替大家谢谢胡队长,对了?,胡队长我?们生产队的柳枝、荆条和紫穗槐条是谁都能用吗?” 胡队长点头:“原则上是这?样的,谁家要是想编几?个篮子筐子用,都可以去采 来用,但?不能全?部都弄走。” 柳枝、荆条和紫穗槐条可以用来编筐编篓,谁家要是缺了?就?自己去采来编,以前也有?人编了?拿去市集上卖,但?现在不允许私人买卖。 而且这?东西社员们做得很粗糙,压根卖不了?几?个钱,所以每年都会剩下来不少?,最后被用作干柴烧火。 阮瑶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我?明白了?。”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在观察做什么可以因地制宜来创收。 要从根本上改善女人的地位,靠宣传和批|斗是远远不够的,这?些只能在一段时间内遏制家暴,但?不能从根本上杜绝。 要让女人真真正正站起来,那就?必须让她们经济独立。 她一番观察筛选后,最终选中了?柳编。 西沟生产队有?着丰富的自然资源,芦苇、柳树、荆条和紫穗槐条很多,生产队社员大部分人都会编藤框,这?是发展起来的必要条件和基础。 当然社员做的产品样式单调,质量粗糙,自己使?用可以,拿去卖却不行?。 可如果?她有?办法?把藤框改造成实用且精美的工艺品,县城的居民肯定会喜欢,要是发展得好,说不定还能迈出?国门?。 她记得1960年开?始,国家的柳编工艺品就?已经有?出?口,既然这?样,那他?们为什么不能分一杯羹呢? 不过现在还不是开?口的时候,她还要筹划一番。 在公粮交上去后,画册第一版终于印出?来了?。 蔡主任把画册完整翻看了?一遍,脸上满是赞赏:“做得非常好!故事有?代表性,画画有?创意,非常好!” 蒋夏兰和关宏宇两个负责画画的同志十分谦虚:“这?主要还是阮同志的功劳,要不是她提出?的方案,我?们也想不到这?样画。” 阮瑶连忙摆手:“你们太高举我?了?,我?不过是班门?弄斧,主要还是你们画得好,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要感谢蔡主任和胡主任,要不是她们一心改革妇联的形象,也不会有?现在的成果?。” 一句话把三方人都给称赞了?。 果?然蔡主任和胡主任听到她的话,心里比三伏天喝了?冰镇绿豆汤还要舒爽。 第一版 印刷只印了?两百本,阮瑶作为策划人,可以一个人拿到三本,其余的按照不同需求分配。 铁人公社做出?实验的公社,第一时间拿到了?。 社员们看到画册,顿时感到又新奇又有?趣,尤其里头的故事都是发生在他?们身边的,看上去就?特别?有?趣。 每个生产队分到了?三本,每家每户有?一天的传阅时间。 还别?说,大家伙看到小人本都十分稀奇,一家子凑到一起翻看故事。 看到王家童养媳被揍得浑身是血,最终倒在血泊里,众人仿佛亲眼看到那个画面,看到王家儿子最终被枪毙,有?人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枪毙得好,畜生男人!王小兰同志在他?们王家做牛做马,给他?生儿育女,可这?畜生简直不把当人看。” 看到林招娣被继母亲爹给虐待,众人再次愤愤不平,觉得林招娣他?爹也是畜生。, “虎毒不食子,那可是亲闺女啊,丫头片子就?算不值钱,也不能这?么打啊。” “谁说丫头片子不值钱的,你看看西沟生产队的阮主任,年纪轻轻就?被评为先进分子,又当了?妇联主任,这?画册还是她主持出?来的。” “就?是,谁说我?们女人就?没用了??” 看到第三个故事,众人又纷纷唾骂关六婆的几?个儿子。 “不孝的人是要天打雷劈的!” 画册的反响非常好,宣传效果?比以往的文字和口头宣传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过最得意的还是西沟生产队的社员,这?阵子他?们走亲戚一个两个都是昂首挺胸的。 “你们看过妇联的宣传画册了?吗?画册的主持人是我?们西沟生产队的妇联主任。” “你们看过画册了?,那你们知道我?们阮主任有?多厉害吗?“ “你们知道她是先进分子,那你们肯定不知道她还破了?林家的冤案吧?要不是她,林家的姑娘到现在还被埋在墙壁里面呢。” 这?阵子阮瑶高频率出?现在每个社员的口中,整个公社的人,上至八十岁老太太,下至三岁小儿都知道她的名字。 就?在众人对画册议论纷纷时,林家人赶着一辆马车来到西沟生产队。 奇怪的是, 他?们全?部人都不坐在马车里,马车上放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 众人看到自行?车,不由越发好奇了?。 “林老大,你们这?是要干嘛?怎么推着自行?车来我?们生产队?” 林大成道:“我?们林家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寻找我?小妹的下落,这?次要不是多亏了?阮主任,小妹只怕永远都不能见天日,所以为了?感谢阮主任,我?们几?兄弟凑钱买了?一辆自行?车作为谢礼。” 送一辆自行?车作为谢礼!! “我?的天老爷啊,林家这?也太大方了?吧?” “再大方也是应该的,阮主任对林家的恩可大了?去。” “道理都懂,可那是自行?车啊。” 一辆自行?车要差不多两百元,别?说他?们生产队,就?是公社的书记都没有?呢。 现在阮瑶成了?整个公社第一个拥有?自行?车的人,能不羡慕吗? 所有?人都羡慕得不行?,心里都想着要是发现尸体的人是他?们该多好。 胡队长也是很羡慕,不过这?种事情真是羡慕都羡慕不了?。 阮瑶对自行?车很心动,但?还是要作势推辞一番:“这?礼太贵重了?,你们还是推回去吧,我?是干部,为人民服务都是应该的。” 多好的干部啊。 林家人十分感动。 林大成:“阮主任请你务必收下,要不然我?们真没法?安心。” 一想到小妹在地窖被埋了?二十几?年,他?就?恨不得弄死方家人。 前些日子他?们把小妹接回家,他?可怜的小妹终于可以入土为安了?。 这?一切都是多亏了?阮主任。 几?番推辞后,阮瑶“勉为其难”收下:“你们真是太客气?了?。” 阮保田平时在畜牧排工作,三个月才回来生产队一次。 这?会儿他?两手提着东西走到生产队,看到生产队那么热闹,不由很奇怪。 可不等他?开?口,他?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阮瑶,顿时瞪大了?眼睛,失声喊了?一句—— “大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阮瑶:姐也是有车的人了。 阮保田是阮兴国几人的爹,女主的堂叔。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小諸葛2瓶;阿咩在吃偷马头、千禧年的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4、第 34 章 阮保田这一出声,社员们?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保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瞧你这次回来又是大包小包的,真是让人?羡慕。” “可不是让人?羡慕,这次有没有带羊肉回来,有的话我要两斤。” “我家也要两斤。” 畜牧排的工作虽然辛苦,而?且每隔三个月才能回家一次,但工资高?,而?且经常能分到羊肉,生产队不少人?羡慕阮保田。 但畜牧排的工作不是任何人?都能干的,阮保田以前养过羊,还懂得给动物看病,所?以才竞争到这份工作。 阮保田回过神来,抱歉一笑道:“真不好意思,最近畜牧排没有宰羊,所?以这次没带羊肉回来。” 他手里提的东西除了衣服,都是给家人?买的东西,不过东西不多,拿出来压根不够分。 赵香兰本来凑在自行车旁边,这会儿看到丈夫回来,顿时奔过来拉住他的手:“你回来得正好,你还没见过你亲侄女吧。这个就是你的亲侄女阮瑶。” “哎哟阮瑶不愧是我们?阮家的孩子,老有出息了!她不仅被评为‘爱国见义勇为先进分子’,现?在还是我们?生产队的妇联主任,她还帮林家破了冤案,人?家为了感谢特?意给她送了一辆自行车过来。” 瞧瞧这福气,整个生产队的人?加起来都比不上她。 不过阮瑶住在阮家,以后这自行车就是他们?阮家的了。 阮保田看着眼前的阮瑶,心?中波涛汹涌。 太像,真是太像了! 要不是年纪对不上,他真以为站在他面?前的人?是林家的大小姐。 阮保田在观察阮瑶,阮瑶也在观察阮保田。 阮保田和原主的便宜爹阮保荣两人?虽然是堂兄弟,但长得并不像。 可能风吹日晒的关系,阮保田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要大一些,显得有些沧桑,不过看着老实巴交的样子,倒是比保荣给人?的感官要舒服一些。 她唇角一勾,打招呼道:“大伯你好,我是阮保荣的大女儿,我叫阮瑶,两个月前来西沟生产队当知青。” 阮保田结结巴巴地:“你好你好,以后就把这里当家里,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跟 你伯娘说。” 赵香兰今天异常的热情:“对对对,大侄女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哎哟,这自行车放在这里被这么多人?看着,万一被看坏了就不好了,伯娘这就让你几个堂哥帮你抬回去?。” 众人?:“……” 这是什么鬼话,自行车居然还能被看坏,想?把自行车据为己有就直说! 想?当初她刚过来时,阮家一家对她充满敌意,阮瑶没想?到阮保田对她态度居然很不错。 不过自行车是别想?了,她拍掉赵香兰想?碰车的手:“不用了,自行车我想?放在知青点。” 瞧赵香兰这一脸狼外婆的样子,敢情当大家都是眼瞎的? 自行车她当然不会放到阮家去?,阮家人?多,而?且周围邻居也多,到时候谁借走,她要用时就不方便了。 虽然生产队有马车,但马车属于?公家的东西,她每次用都要跟胡队长申请,十分不方便,现?在终于?有自行车了,她说什么都不能放到阮家去?。 赵香兰垂死挣扎:“放知青点不好吧,这要是被人?偷了怎么办?还是放到阮家去?,晚上就锁在我的屋里,保证丢不了。” 众人?:“…………” 阮瑶还来不及再?次反驳,一旁的洪胜男就开口了:“妈,阮瑶都说放在知青点了,你就不要再?说了,再?说了,自行车都是要上车牌的,谁敢偷?” 这年代的自行车都要上了车牌才能用,而?且出入时都要带车证,要不然被查到会被当做小偷,因此平时自行车就算没锁放在马路上也没有人?敢偷,因为没有证件,偷了也用不了。 赵香兰被噎了一下,撇了撇嘴没再?吭声。 阮保田见状好像见鬼一般看着她们?两人?。 这是怎么回事? 要是放在以前,洪胜男就算心?里有再?多的意见,也不敢当众说赵香兰这个婆婆,她要是敢这么做,赵香兰就敢直接一巴掌扇过去?。 现?在赵香兰居然没打骂回去?? 阮保田太久没回家了,不知道生产队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赵香兰自从登了一次报纸后上瘾了。 为了能再?次登报,她决定冲刺十里八乡最好婆婆这个称号,所?以这会儿就算她心 ?里再?不爽洪胜男,她也不会表现?出来。 她可是要当好婆婆的人?,人?设不能崩。 虽然秋收已经完成?,但还是要干活的,林家的人?把自行车送给阮瑶后就离去?了。 阮瑶把自行车推着回知青点,生产队的小孩子一路跟着她回去?。 小马糖更是像牛皮糖一样跟在她后面?:“瑶瑶姑姑,这自行车是你的吗?” “对啊。” 小马糖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一脸的渴望:“那我以后能不能跟你借自行车骑?” 阮瑶扫过他的小短腿:“可以倒是可以,只是我怕你连自行车都爬不上去?,这样吧,等我有空了载你在生产队绕两圈。” 小马糖眼睛顿时亮如星辰:“谢谢瑶瑶姑姑,能不能一起带上妹妹?” 阮瑶揉了揉他的脑袋瓜:“那当然可以,快要吃午饭了,你们?都回家去?吧。” 小马糖这孩子还是非常可爱的,不仅会疼小红豆这个堂妹,而?且特?别机灵,上次她之所?以知道阮兴富中午时会跑去?打谷场那边休息偷懒,也是小马糖偷偷告诉她的。 关键这孩子嘴巴还特?别严实,不让他说出去?的事情连他妈妈都不会说。 她不喜欢孩子,尤其不喜欢熊孩子,但这样可爱的孩子,她还是愿意多宠一下。 小马糖听到后,心?满意足回去?了,还帮忙赶其他小孩子回去?。 小孩子一哄而?散,周围安静了下来。 林玉拉了拉阮瑶的袖子,小声道:“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阮瑶扭头看她眉头蹙着,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把自行车往沈文倩手里一推道:“你帮我推回去?吧。” 沈文倩顿时开心?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把自行车完整无缺地推回去?,绝对不会让它受到一点伤害,车在人?在,车亡人?亡!” 众人?:“……” 阮瑶觉得辣眼睛:“那你们?先回去?吧,我想?起来有东西落在办公室,林玉,你过来帮我。” 林玉点头:“好。” 温宝珠闻言还没说什么,沈文倩却?得意地看了她一眼,眼里明晃晃写着一行字——你失宠了。 等人?一走远,阮瑶问道 :“你想?跟我说什么?” 林玉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这才压低声音说:“你大伯刚才看到你很惊讶的样子,还喊你大小姐。” 大小姐? 阮瑶秀眉微挑:“你确定没听错?” 林玉点头:“我确定我没听错。” 自从发生了陆畜生的事情后,她对人?群,尤其对男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所?以平时都不爱凑热闹。 林家过来送自行车时,她同样没有凑上去?,所?以她是第一个看到阮保田回来的人?,也是唯一听到阮保田喊出那话的人?。 阮瑶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了,这事还请你不要跟其他人?说。” 林玉点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第三个人?说。” 当天晚上阮瑶躺在床上,少见的没有一碰到枕头就睡着。 之前她就觉得阮保荣和王芬两夫妇对待原主的态度有些奇怪,如果说他们?是重?男轻女,他们?对阮青青却?很疼爱。 所?以那会儿她也怀疑过原主不是他们?两人?亲生的,只会后来看到原主跟阮保荣有一两分相似,加上她急着报名来边疆,所?以便把这事情给抛在脑后。 现?在看来,或许里面?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这会儿阮保田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同样睡不着。 赵香兰被他吵得睡不着,不耐烦踹了他一脚:“你屁股生疮还是后背生疮,要是不想?睡就滚下去?!” 阮保田:“……” 好在他被欺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很坦然就接受了:“孩子他娘,你说大侄女她长得像不像老五两夫妻?” 要说这事,赵香兰就不想?睡了:“像个屁!就王芬鞋拔子小眼睛的丑模样,当年要不是她爹在酒楼当掌柜,老五根本不会娶她。” 阮保田皱着眉头努力?回想?两人?的样子:“大侄女长得肯定不像老五媳妇,但跟老五还是有一两分相似的,尤其是眉眼那地方。” 赵香兰打了个哈欠:“也就是眉眼有点像,但他们?两夫妻能生出这么好看又能干的女儿,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阮保荣虽然长得不丑,但也不是什么美男子,偏他们?就生出阮瑶这样的女儿,真是歹竹出好笋。 就这点,赵香兰心?里是很不服气的。 赵香兰转个身?子很快又睡着了,阮保田却?一直没睡着。 阮瑶第二?天买了肉去?阮家,说是为了孝敬阮保田这个大伯,把阮保田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看到有肉吃,阮家一家都很兴奋,尤其是赵香兰,更是热情地拉她坐在自己身?边。 吃饭期间阮瑶观察了一下,阮保田除了对她态度很好,其他看不出异样。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没有冒然询问,原本想?过两天再?找个机会试探一下,谁知道第二?天阮保田就回畜牧排去?了。 她只好把这事情给放下。 画册的反响非常好,公社的人?无论小孩还是大人?,都在讨论画册的内容,遇到不懂的字还会去?问人?。 就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不少社员都认了十来个字,小孩子记忆力?好,学习起来更快。 更重?要的是,通过画册的宣传,很多人?都认识到迫害儿童妇女是犯法的行为。 喜欢家暴的男人?被抓去?农场后,每天辛苦劳作,干得多吃得少,加上还要担心?一辈子出不去?,所?以大部分人?很快就妥协了。 他们?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并承诺以后一定不会再?打媳妇或者女儿,妇联的同志观察后便同意将他们?放回去?,并表示后续会继续观察,如果他们?没做到自己说的,还会被抓起来,这次抓起来就别想?出去?。 众人?连连保证一定不会再?打媳妇,加上之前抓人?批|斗等宣传,铁人?公社的风气一时之间变好了不少。 因为妇女的地位提升了,在家里不再?担心?受怕或者被殴打,这次秋收她们?比往年更积极,以至铁人?公社比其他公社提前三天完成?了秋收的工作。 连着画册的事情,开会时县长连着提名了两次铁人?公社,陈书记也受到了肯定和表扬,这让陈书记高?兴得差点飞起来。 陈书记拿起搪瓷缸子喝了一口茶,满足地叹息道:“今年铁人?公社大丰收,社员们?不用饿肚子,这是这几年听到最好的消息了。” 想?起前几年全国闹饥huang,好多人?饿肚子,那几年真是太苦了。 他现?在想?起来 都后怕,只希望那样的日子永远都不要再?来,以后年年大丰收,每个人?都能吃饱肚子,国家也能发展越来越好。 胡主任点头:“可不是,看到仓库里装满了粮食,这心?里头也不慌了。” 陈书记:“这次县长还重?点表扬了你们?妇联宣传妇联的事情,尤其画册办得很不错,回头还要继续发扬。” 说起这事,胡主任也是笑得合不拢嘴:“蔡主任也在会议上表扬了我们?公社,还让其他公社跟我们?好好学习,说起来,这次能有这样的成?绩,还真是多亏了阮知青。” 要不是她提出那样有创意的意见,他们?铁人?公社也不能在众多公社中脱颖而?出。 陈书记连连点头:“阮知青那女同志的确很不错,到年底工资给涨一涨,对了,她还没入党吧?” 胡主任摇头:“我记得是没有。” 陈书记放下搪瓷缸子道:“那回头她过来了,你记得跟她说,让她提交入党申请书。” 自从阮瑶来了公社之后,他们?铁人?公社几次登上报纸,还多次被领导当众表扬,以前哪里有过这种高?光时刻? 下属优秀,他们?做领导的也不能太吝啬,工资给涨一涨,一年只有一两个的入党名额自然也要给她。 胡主任应好。 阮瑶骑着自行车去?镇上车证局办车证。 还别说,这一路过去?,比开玛莎拉蒂还要拉风,所?到之处都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办完车证出来,她正准备回去?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回头,然后看到小张秘书和一个妇女站在她不到两米外的地方。 “小张秘书你好,你怎么会在这里?今天不用上班吗?” 对上阮瑶明媚的笑容,小张秘书耳朵一下子就红了:“阮、阮知青你好,今天我姐姐从县城回来,我便跟领导请假了。” “你好,张同志。” 阮瑶目光落在小张秘书姐姐身?上,那是个三四十左右的女人?,穿着很体面?,头发输得一丝不苟,面?相有些威严。 这会儿张笑翠也在打量阮瑶,看阮瑶长相明艳妩媚,眼底闪过一抹不喜,但她没表现?出来。 她嘴角扯了扯道:“你好,听 我家修伟的话,阮同志是个知青?” 阮瑶是什么人?,一下子就察觉到眼前的女人?不喜欢自己,她脸上表情也淡了几分:“对,我是京城来的知青,小张秘书,我还有事情要办,我先走了。” 小张秘书脸红得像煮熟的虾,连连点头:“好好,阮知青再?见。” 阮瑶点点头,骑上自行车风风火火走了。 小张秘书双眼盯着她的背影,直到人?消失不见了,他这才依依不舍收回视线,谁知就对上他姐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脸“轰”的一下更红了。 张笑翠给他整理了一下领子问道:“修伟,你喜欢刚才那个女知青?” 人?长得太娇艳了,像个不安于?室的狐狸精,这样的人?不适合她弟弟。 小张秘书本想?否认,但他不会说谎,尤其对着从小就害怕的长姐:“阮知青她特?别优秀,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优秀的人?,她不仅被评为‘爱国见义勇为先进分子’,她还是西沟生产队的妇联主任,最近她负责了妇联的画册宣传,连县长都表扬了她好几次。” 阮知青要说有什么缺点,那就是力?气太大了,上次他被吓得不敢再?喜欢她。 后来家里给他安排了几次相亲,他去?见了,却?没有一个人?比得上阮知青,上次在镇政府再?次见到她之后,他的喜欢死灰复燃了。 阮知青真的太美好了,要是能做他对象就好了。 张笑翠眼里有眸光闪了一下:“她真被评为先进分子?” 小张秘书重?重?点头:“阮知青在火车上抓了间谍,护住国家的安全不受侵害所?以被表彰,上次县上还给她开了表彰大会。” 张笑翠:“你这么一说我也有印象了,既然你喜欢,那就跟她处对象。” 一个生产队的妇联主任她不会放在眼里,有用的是先进分子的称号,而?且能让县长亲口表扬,说明她有几分能力?,而?且还是京城过来的,这样倒是勉强能配得上她弟弟。 女人?长得妩媚也不是问题,嫁过来他们?张家之后,她有的是办法让她安分守己。 小张秘书摇头:“阮知青她好像对我没那个意思。” 他也不蠢,阮知青每次看到他都是一副很坦然的样子 ,没有脸红害羞,他就知道她不喜欢自己。 张笑翠拍了拍他的手臂:“你这么,一定帮你把人?给娶回家。” 小张秘书脸红红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 【新预收,大家收藏一下】 《八零年代白富美》 俞桑活到十七岁才发现原来自己活在一本书里。 书里,她妈带着他们这群拖油瓶嫁给后爹,女主就是后爹的女儿,未来的首富夫人。 而他们这群拖油瓶作为对照组,一个比一个极品,下场一个比一个凄惨。 俞桑觉醒时,后爹正让她休学供养女主读书。 俞桑只有一个想法:滚! 俞桑说服妈妈离婚,然后决定学习和赚钱两手抓。 至于弟弟妹妹们敢作妖?桑榆表示没有什么是一顿打解决不了的,一顿不行就来两顿。 后来—— 妈妈成为刺绣大师,大弟成了科学家, 二弟成顶流影帝,妹妹成了美丽外交官。 奋斗成首富的俞桑开始考虑世俗的欲望—— 要帅,要有八块腹肌,要干净,贞洁是男人最好的聘礼。 科技大佬路城带着最新的技术发明上门来:你要的一切我都有。 后爹女儿还在等首富过来娶她,她等啊等啊……后来她等死了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颗怪物豆20瓶;407653705瓶;阿修罗2瓶;阿咩在吃偷马头、檬1瓶; 35、第 35 章 阮瑶不知道小张秘书两姐弟的对话,她?骑着自行车去公?社找胡主任。 柳编工艺品的事?情要弄起来,单靠她?一个人是行不通的。 这年头不允许私人买卖和做生意,所以她?要发展柳编工艺品,还得跟公?社合作。 来到?公?社,看门?的林大爷看到?她?骑着崭新的自行车,震惊得差点把?杯子都给打碎了:“哎哟阮同?志,你这自行车是从哪里弄来的?” 阮瑶笑着应道:“大爷,公?社林家的案子你听说过没有?” 林大爷拍着大腿:“怎么没听说过?最近十里八乡都在讨论林家的事?情,大家伙谁也没想到?方家出了个变态杀人犯,不过你提这个干什么?” 阮瑶道:“林家妹子被藏在地窖的事?情是我?给他们分析的,林家为人厚道,这不给我?送了一辆自行车作为谢礼。” 守门?大爷的眼睛顿时瞪得更大了,连叫了好几声我?的天老爷:“哎哟,阮同?志你可真是太了不得了,平时本事?那么大,现在居然连案子都能破!” 公?社的人都听说林家小妹找到?尸体的事?情,但大部分都不知道是阮瑶给提供了信息。 阮瑶摆摆手:“我?哪里会破案,我?不过是随口分析了下?,当时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过林家找了这么多?年,哪怕只有一丁点希望他们也不会放过。” 她?分析时也不敢百分百确定尸体就在地窖里,只是当时死马当活马医,好在最终找到?了尸体。 林大爷叹气?:“林家真太惨了,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就这么没了,要不是方家那畜生,说不定孩子都大了。” 阮瑶:“大爷你说得对,我?先不跟你唠嗑了,我?要去跟胡主任报告点事?情。” 林大爷连声应好,看着阮瑶的背影,心中无比感叹。 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阮知青才来公?社多?久啊,不仅让陈书记和胡主任对她?刮目相?看,这会儿连自行车都骑上了。 要知道,连陈书记都没有自行车呢。 整个公?社第一个拥有自行车的人,啧啧,真是太了不起了。 胡主任见到?阮瑶也很高兴 :“早上我?和陈书记刚说起你,没想到?你这就过来了。” 阮瑶笑着问道:“说我?什么了?” 胡主任:“陈书记想推荐你入党,说让你回头把?入党申请书交上来,你意见如何?” 阮瑶:还有这种好事?? 一个公?社一年只有一到?两个名额,而且推荐上去的名额不一定会被批准,这年代想要申请入党要求很严格,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入党。 阮瑶小脸认真道:“感谢陈书记、感谢胡主任给我?这个进步的机会,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为人民服务,不辜负陈书记和胡主任的期望,成为一名优秀的党员,我?等会儿回去就写入党申请书。” 胡主任就喜欢这样上进的人:“好,你写好后拿给我?,我?给你先掌掌眼。” 阮瑶再次一脸感激道谢。 办公?室其他干事?看到?胡主任这么厚爱阮瑶,心里都酸成了酸柠檬。 她?们在公?社妇联干了好几年,胡主任可从来没提过要推荐她?们入党,阮同?志这才来多?久啊。 不过这也是人家阮同?志有本事?,她?们要是那么有本事?,说不定早就入党了。 坐在角落的周秀红此时心里也是羡慕得不行,以她?的能力只怕这辈子都没办法入党吧。 阮瑶不知道大家在羡慕她?,看着胡主任道:“胡主任,我?最近一直在想怎么样才能进一步帮助我?们公?社的妇女同?志们,要让我?们的妇女同?志当家做主,真真正正站起来,仅仅靠批|斗和宣传是远远不够的。” 胡主任一听有戏,连忙问道:“那你想到?什么好点子吗?” 阮瑶点头:“我?心里隐隐有个想法,要不我?们去会议室说?” “走走走,我?们去会议室。” 胡主任比阮瑶还心急,拉着她?就进了会议室,为了不让其他人听到?谈话,还把?门?一把?给关上了。 其他四个干事?目目相?觑,心里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胡主任一坐下?就迫不及待问道:“阮知青,对于帮助妇女同?志你还有什么好办法?” 阮瑶没有一下?子抛出自己的想法:“胡主任,你觉得为什么一般家庭都是男人做主?” 胡主任怔 了一下?:“不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吗?男主外女主内,一般家庭都由男人说了算。” 阮瑶摇头:“马克思?提过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对于国家是这样,对于家庭也是这样,我?们现在的社会之?所以会形成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模式,就是一般的家庭里面是男人赚钱多?,所以他们腰杆子硬,家里的事?情也由他们说了算。” “换句话说,如果我?们女人也能赚钱,甚至赚的钱比男人还多?,那这家里谁说了算就不一定了,女人要是能经济独立了,还怕立不起来吗?” 很多?被家暴的女人之?所以不离婚,说到?底就是经济不独立,一旦离了婚她?们可能养活自己都成问题。 加上还有其他的问题,所以哪怕被打得鼻青脸肿、命都差点没了,她?们也没想过要离婚,所以她?想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胡主任闻言,若有所思?点头:“你这话说得很有道理?,腰包鼓了,腰杆子就能硬起来。” 远的不说,就说她?的家族,她?家几姐妹都在单位有工作,所以在家里都有话语权,男人更不敢像其他男人那样动不动就吆喝打骂她?们。 她?丈夫要是敢打她?或者?搞破鞋,那她?就敢离婚,离婚后以她?的工资她?也不担心会养不活自己。 阮瑶继续循循善诱:“我?们公?社妇联前面做了那么多?,批|斗画册宣传,若是不能巩固这种成果,那便会前功尽弃,所以我?们必须帮助公?社的妇女同?志们真正站起来。” 胡主任当然不想前面的努力成果化成炮灰,连忙问道:“那阮知青有什么好主意?” 阮瑶:“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塔拉图植物资源丰富,例如芦苇、荆条柳枝等等,这些都能作为编筐编篓的主要原料,女同?志们心灵手巧,若是我?们能成立一个女子手工艺队伍,对她?们进行培训后,让她?们做手工艺品,然后把?做出来的手工艺品卖出去,便能从真正意义上帮助妇女同?志们独立,让她?们站起来当家做主。” 前面的话胡主任听得双眼闪着光,听到?后面不由皱起了眉头:“这样可以吗?国家不允许私人买卖,这 不是犯了资本主义的错误?” 阮瑶:“当然不是以私人的名义进行买卖,而是以公?社的名义,我?知道不少南方的公?社都会办养猪场和养鸡场,就是我?们塔拉图也有畜牧排养牛羊马,所以等工艺品出来后,我?们以公?社的名义成立一个手工艺制作工厂,这样一来便不是走资本主义的路子。” “再说了,我?们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首先我?们用的是生产队的资源,不会给国家添麻烦,其次我?们是给社员们创收,我?们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还帮助他们把?日子过得更好,这不是我?们党向来的宗旨吗?” “最后一点是,比起养猪养鸡来,我?们完全不用担心会亏本,因为芦苇等资源是不需要钱的,哪怕我?们做出来的手工艺品卖不出去也不会亏本,顶多?就是花费了一点时间,卖不出去的东西到?时候也能发给女同?志们,总而言之?,这是一宗无本万利的买卖。” 阮瑶滔滔不绝,一张小嘴儿噼里啪啦,简直能把?死的都说成活的。 胡主任原本心里有些担忧,可被她?这么一分析,突然觉得这么好的买卖要是不去做的话,那就是傻子。 再说了,国家是鼓励公?社帮农民创收的,只要能让农民过得更好,不再饿肚子,管你是养猪养鸡还是养鸭都可以,所以办厂并没有违反国家的规定和政策。 其实这些年来,不少公?社都办过工厂,他们铁人公?社也办过养殖场。 塔拉图这边多?碱摊,很多?河流盐分浓度过高,导致鱼儿不能成活,那时候他们想着要是他们能把?鱼养活,那么大一个地区,压根不愁没有市场。 可他们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养鱼也是需要技术的,他们不懂技术,买回来的鱼苗死了七八成,没有死的也养不大,那次公?社差点把?老本都给亏掉了。 从那次之?后,公?社就不敢再弄这些东西,本本分分带社员种粮食。 种粮食是靠天吃饭,而且交公?粮后剩下?的粮食不算多?,社员只能刚刚够温饱,想要多?存点钱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作为一个好干部,就是要想民所想,为民谋福利,要不然还不如回家种番 薯。 想到?这,胡主任肯定道:“你这主意的确很不错,芦苇、枝条这些都是公?社本身有的资源,不需要花费国家和公?社一分钱,可是如果我?们要成立手工艺制作工厂,岂不是要跟陈书记说?” 她?只是妇联主任,办工厂的事?情不属于她?的权利范围。 阮瑶看胡主任同?意了,嘴角的弧度又深了几分:“这是当然的,只是暂时我?们先不用跟陈书记说,我?们先成立一个女子手工艺队伍,以我?们妇联的名义招人、培训并组织工作,等手工艺品做出来后,我?们再去找陈书记。” “我?们现在要是去找陈书记,那就是整个公?社的事?情,事?情一旦不成功,影响比较大,二来是既然是公?社的工厂,那我?们也不能专门?招女同?志,也就起不到?帮助女同?志经济独立的目的。” 阮瑶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让胡主任省心又省力。 这样的好干事?去哪里找? 胡主任看阮瑶真是越看越喜欢:“成,那就拿你们西沟生产队作为试点吧,以我?们公?社妇联的名义成立一个女子手工艺队伍,我?任命你为手工艺队伍的女队长,由你负责招人、培训等一系列事?情,回头你写个方案给我?。” 阮瑶唇角灿烂:“好,我?两天内把?方案做出来,不过一旦忙起来,生产队只有我?和一个干事?肯定是忙不过来,所以我?还想再招两个干事?。” 胡主任有些迟疑:“人一旦招进来,那可是要发工资的,要不你从公?社这边找两个干事?带回去帮忙?” 那怎么可以? 不说这些公?社的干事?都是有关系的,而且她?们自己肯定也不愿意到?生产队去帮忙,她?倒是有信心收服她?们,但太浪费时间了。 阮瑶摇头:“我?哪能和胡主任抢人?我?要是把?人带走了,到?时候公?社忙起来,胡主任岂不是找不到?人?我?觉得可以跟临时工那样,我?先在生产队招两个女同?志帮忙,回头要是手工艺品做成功了,我?们也不缺钱发工资,要是做不起来,那就让她?们回去地里干活,胡主任觉得这样可以吗?” “可以可以,年轻 人脑子就是转得快,会变通。” 胡主任看宝贝一样看着阮瑶,心想着不管手工艺品这事?成不成功,到?了年底无论如何要给她?涨一波工资。 阮瑶一个人做的事?情都超过公?社四个干事?加起来的总和。 胡主任突然觉得,这妇联的干事?人数是不是太多?了? 阮瑶不知道胡主任的想法,她?从妇联这边拿到?了盖章文件后便离开办公?室。 正好赶上午饭时间,她?便顺理?成章在公?社蹭了一顿饭。 胡主任用自己的粮票请她?吃了一顿大餐,有青椒炒肉丝、三鲜猪肉饺子和卤猪大肠。 猪大肠是个好东西,可要是洗不干净那味道绝对会让人当场吐出来。 公?社大厨的厨艺还不错,猪大肠没有一丝异味,卤味的味道也十分入味,猪大肠卤好后软糯爽辣,肥而不腻,越嚼越香。 猪大肠虽然没有异味,但胡主任还是吃不惯,一大盘猪大肠几乎进了阮瑶肚子里。 好多?天没有油水的肚子如枯木逢春,简直不要太满足。 吃饱喝足后,阮瑶骑着自行车准备回生产队,谁知还没走,就被周秀红给喊住了。 “阮知青,你等等。” 阮瑶回到?看到?是她?,笑着道:“秀红婶子,你有什么事?情吗?” 周秀红朝四周围扫了一眼,支吾道:“阮知青,我?刚才听你和胡主任提到?什么女子手工艺队伍,我?们妇联是不是又要组织什么活动了?” 这事?迟早要让大家知道,阮瑶也没瞒着:“对,胡主任决定以我?们妇联的名义成立一个女子手工艺的队伍,培养妇女同?志的技能,从而真正帮助她?们站起来。” 周秀红眼睛亮亮的:“那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阮瑶摇头:“胡主任的意思?是暂时以我?们生产队为试点,你这边要是想帮忙,要等胡主任下?指令。” 她?倒不是没想过让周秀红回去生产队帮忙,只是周秀红这人太爱面子。 上次因为她?当了妇联主任,她?当场就黑了脸,若是这次让她?回去帮忙,到?时候什么都听她?指挥,她?心里肯定还是会不舒服。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还是更信任自 己看中的人。 闻言,周秀红脸色讪讪的:“我?知道了,阮知青你去忙吧。” 阮瑶点头,骑着自行车走了。 周秀红看着在阳光下?闪着光的崭新自行车,心里幽幽叹了口气?。 阮瑶回到?生产队后开始着手准备女子手工艺队伍的事?情,不过在招人之?前,她?得先把?方案给写出来。 她?用了两个多?钟头把?方案写出来,又修改了两遍,这才满意地收起来。 看看时间还不到?下?班的点,她?想起自学石油知识过程中遇到?的问题,于是拿出信纸开始写信。 她?先写了遇到?的问题,写完后感觉有种把?秦浪当工具人的感觉,于是又说了自己做画册的事?情,写到?后面才发现自己又不“矜持”了。 洋洋洒洒快满一张信纸,阮瑶不由有些懊恼。 她?从来就不是话痨的人,怎么一写起信就这么收不住呢? 她?把?信看了一遍,然后涂掉了一些没有必要的话,因为懒得再重新写一遍,她?把?信折叠成千纸鹤塞进信封里。 正好邮递员过来送信,她?赶紧写上地址,连同?画册一起寄出去。 过了几天,秦浪收到?了阮瑶寄过来的信和包裹。 看着“铁人公?社”几个字,秦浪嘴角下?意识抿了抿。 娄俊磊这个“八公?”见状,赶紧凑过来:“浪啊,是谁给你寄的东西?” 秦浪把?上面的地址盖住:“反正是你不认识的。” 娄俊磊哪里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不认识那不是正好,你给我?介绍介绍,我?不就认识了?” 秦浪桃花眼懒懒看了他一眼,显然不打算搭理?他。 娄俊磊目光落在包裹上,又好奇问道:“这包裹看着鼓囊囊的,里面是什么东西?” 秦浪想到?上次顾教授打电话过来炫耀猪肉脯和饼干的事?情,喉咙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应该是猪肉脯和饼干。” 听到?是吃的,娄俊磊更来劲了:“天啊!猪肉脯!光是听名字我?都要流口水了,浪你快打开,必须见者?有份!” 基地条件辛苦,平时大伙儿有家人寄好吃的过来,大家都会分享。 秦浪也不是吝啬的人,于是拿起小刀拆包裹 。 包裹纸箱拆开来,只见里面出现一块用油布包裹着的东西,层层绕着,包得很仔细。 娄俊磊两眼盯着,想到?猪肉脯口水快要流出来:“包得还挺仔细的。” 秦浪“嗯”了一声,白皙修长的手指继续拆油布。 终于拆完了三四层缠绕,露出了里面东西—— 一本小人书。 娄俊磊:??? 秦浪:??? 作者有话要说:秦浪:说好的猪肉脯和饼干呢? 今天更新完毕,嗷嗷求留言和营养液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桃夭琳琅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咩在吃偷马头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6、第 36 章 娄俊磊把包裹翻过来翻过去再三确认:“就这就这?你?不是说对方给你?寄了?猪肉脯和饼干吗?敢情是你?自作多?情了??” “……” 秦浪胸口中了?一箭,耳尖罕见地红了?。 娄俊磊叹气道:“那是谁给你?寄的?包裹,一点?吃的?都没有,就只有一本小人?书,这也太吝啬了?。” 秦浪桃花眼微微一挑:“又不是给你?寄的?,你?发什么牢骚?” 他这个正主儿都没说什么,吝啬两个字是他能说的?吗? 娄俊磊对上秦浪冰冷的?眼眸,顿时变成了?鹌鹑,脖子一缩委屈道:“浪啊,你?凶什么凶?我不过就是说了?一句,这也不行吗?” 秦浪薄唇微启:“不行。” 娄俊磊:“……” 看秦浪把小人?书抢回?去,娄俊磊一双眼睛溜溜地转:“浪你?这么护着对方,给你?寄东西的?该不会是个女同志吧?” 秦浪还来不及回?答,姜副所?长的?妻子江春花拿着一篓子煮熟的?芋头过来。 “大家?趁热过来吃芋头,这是基地刚收起?来的?芋头,你?们尝尝好不好吃。” 宿舍几人?听到?有芋头,立即一哄而上过来抢芋头。 娄俊磊这个吃货一手一个,嘴巴塞得满满的?,还不忘记朝江春花比个拇指:“婶子,这芋头又糯又香,真好吃!” 江春花两个高颧骨笑起?来显得更凸:“好吃你?们就多?吃点?,明?天婶子还给你?们煮。” “谢谢婶子!” 众人?齐声道谢。 江春花突然瞥到?秦浪身边的?小人?书,好奇道:“浪工,你?平时也喜欢看小人?书吗?我家?小虎儿每天晚上要看小人?书才愿意上床睡觉。” 小虎儿是姜学海和江春花两人?的?小儿子,五岁就跟着他们过来塔拉图石油会战,小虎儿平时喜欢看小人?书,所?以她看到?秦浪身边的?小人?书才会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秦浪:“不是,是一个认识的?朋友寄过来的?。” 江春花想起?小儿子的?小人?书都看了?好几遍,最近秋收没空去县城给他买新书,便道:“浪 工,这小人?书能借我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 秦浪把小人?书拿起?来递过去。 江春花手在身上的?衣服擦了?两下才接过去,翻开?一看,眼睛顿时瞪大了?:“这小人?书跟别的?小人?书不太一样。” 至于怎么不一样她没往下说,因为她很快就被里面的?故事给吸引了?。 小人?书三个故事,情节紧凑,剧情又是经过挑选的?现实事例,很容易就能牵动人?心。 江春花看到?第一个故事的?女主人?翁被丈夫活生生打死时,气得咬牙切齿:“畜生!只会打女人?的?畜生!” 看到?家?暴男被抓起?来枪毙后,她又痛快地喊道:“好啊,枪毙得好啊!这种畜生就应该被千刀万剐才解气!” 宿舍的?人?看她一会儿发怒一会儿又痛快笑出声来,纷纷被勾起?了?好奇心。 “婶子,小人?书里头说了?什么这么好看?” 江春花闻言,这才从小人?书中依依不舍抬起?头来:“我刚才看的?是一个生产队的?女人?从小当童养媳,在夫家?做牛做马,却被她丈夫虐待至死的?故事,好在公安同志最后把那畜生抓起?来枪毙了?,要不然我真要气死。” “平时的?小人?书都是编造的?故事,但这个不一样,这小人?书的?故事都是现实发生的?真实事情,看这书后面写的?,我猜这应该是塔拉图那边的?妇联为宣传保护儿童和妇女的?教育做出来的?画册。” 江春花觉得这小人?书做得非常好,剧情真实紧凑,画画风格新颖有趣,哪怕是不懂字的?人?也能看得懂里面的?内容。 她是石油基地妇联的?副主任,基地这边虽然没有出现家?暴男,但女同志的?地位不如男同志的?确是存在的?。 她一直想要找个突破口宣传“妇女能顶半边天”的?理念,但不知道该怎么宣传,这会儿看到?小人?书,她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想到?这,她抬起?头来看向秦浪:“浪工,这小人?书是你?什么朋友给你?寄的??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对方,我们石油基地要是想要画这种风格,需要什么手续?” “这是塔拉图生产 队那边的?同志给我寄的?,小人?书应该是她负责的?,只是需要什么手续我得写信去问过她才知道。” 秦浪没想到?一本小人?书居然能让江春花这么赞赏。 他拿过小人?书翻了?翻,发现里面画画的?手法的?确很与众不同。 江春花点?头:“好好,那就麻烦你?帮我问一声,回?头婶子给你?做好吃的?。” 江春花走后,娄俊磊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浪啊,你?太贼了?!刚才还说我不认识对方,寄东西给你?的?是跟我们同火车那个阮同志吧?” 秦浪不置可否。 娄俊磊看他这个样子当他是默认了?,挤眉弄眼道:“浪啊,你?就老实招了?,你?们两个真不是在处对象?” 上次秦浪让他跟人?借书给阮同志,这次阮同志寄了?小人?书给他。 两人?一来一往,这不是处对象是什么? 秦浪薄唇扯了?扯:“不是。” 说完他不再搭理娄俊磊,拆开?信封拿出信来看。 跟上次一样,信纸依旧被折叠成一只鸟的?形状,就是跟上次相?比,这次的?信显得不太“干净”,上面有好几处被划掉的?句子。 划掉就算了?,还划得很潦草,仔细一看能辨认出上面写了?什么。 譬如这句,上面说“我跟我们知青点?的?丁知青买了?个手表,因为我帮了?他的?忙,他原本要作为谢礼感谢我,但我不是那种占人?便宜的?人?,最终花了?五十元跟他买下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却被划掉了?。 秦浪想了?老半天,都没想明?白?她为什么要划掉这句话。 把芋头吃下去后,他擦了?擦手,拿出信纸开?始写回?信。 除了?回?复信中问的?问题和江春花交代他问的?事情,在信的?尾巴,他顿了?下,提出了?个要求—— 【阮同志,上次听我姥姥说你?做的?猪肉脯和饼干味道很棒,不知道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做两斤寄过来?】 封上信封之前,他往里面塞了?好几张肉票和粮票,以及两张大团结。 娄俊磊躺在自己的?木床上,眼睛一直关注着秦浪的?一举一动,看秦浪往信封里塞票和钱,心里更 加笃定了?。 秦浪肯定是谈对象了?! 要不是对象的?话,他干嘛给阮同志寄这些东西? 居然还骗他不是,真狡猾! 看来他要想个办法逼他承认才行。 阮瑶不知道石油基地发生的?事情,回?到?生产队后,她用一天的?时间把方案做出来。 不过她没立即拿去给胡主任。 根据上辈子她作为甲方得出来的?经验,若是方案太快做出来,对方会觉得你?没用心。 趁着这时间,她又把入党申请书给写出来。 温宝珠等人?知道她被推荐入党,都羡慕得不行。 尤其是林玉和沈文倩两人?,更是又羡慕又自卑。 现在整个知青点?就她们两人?还要下地干活,其他人?都坐办公室了?。 当天晚上吃完饭,阮瑶跟她们两人?说起?要成立女子手工艺队伍的?事情:“我已经跟胡主任申请过了?,到?时候只有我宝珠两个人?应该会忙不过来,所?以我想招两个临时干事,你?们俩有兴趣吗?” 林玉和沈文倩两人?齐齐怔住:“什么叫临时干事?” 她们听说过临时工,可这临时干事是怎么回?事? 阮瑶解释道:“因为女子队伍是一个尝试,我们谁也不能确定最终能不能做起?来,要是能发展起?来,后面公社会成立手工艺制作工厂,可要是发展不起?来,等到?过年,这女子队伍就要解散,所?以你?们招进?来只能算是临时的?,如果发展起?来,后面你?们就能转正,要是不行,你?们就得回?去地里干活。” 林玉和沈文倩两人?目目相?觑,心中都想着,没有招进?来还好,可得到?后再失去,那不是让人?心里更难受吗? 阮瑶没有催她们,让她们自己去考虑清楚。 虽然她有八成的?把握能把手工艺制作工厂办起?来,但她不想她们觉得太过于理所?当然。 知道结果和不知道结果要自己去奋斗,是不一样的?感觉,后者会让她们更拼。 林玉最先考虑好:“我去,不管后面能不能转正,我都想去努力一次。” “成,那明?天我把你?的?名字加上去。”阮瑶说完看向沈文倩,“你?呢?如果你?不想的 ?话,我等会儿就去问洪胜男。” 沈文倩听到?这话,赶紧道:“我要啊,谁说我不要了??” 虽然只是临时干事,但好歹有个希望在,如果真能发展起?来,那她就能转正成为真正的?妇联干事。 就算不行,她顶多?就是回?去地里干活,又没有什么损失。 阮瑶点?头:“好,既然你?们都自愿加入妇联这个集体,那我希望你?们是打从心里真心愿意去帮助其他女性?同胞,愿意为我们女同志真正站起?来而奋斗,你?们能做到?吗?” 温宝珠、林玉和沈文倩三人?异口同声应道:“能!我们能做到?!” 三人?中感触最深的?就是林玉了?,当初要不是阮瑶把她从井口旁拉回?来,她现在早就没命了?。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对自己说的?那句“女人?帮助女人?都是应该”的?话,她也要成为这样的?人?,用她微薄的?力量,去帮助其他女人?。 第二天,阮瑶把方案、干事名单以及入党申请书一起?送去给胡主任。 胡主任看了?方案后,连声叫好:“好,你?这方案做得非常好,方方面面都被你?考虑到?了?,那你?就去做吧,有什么需要我们妇联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阮瑶一脸感慨的?样子:“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觉得进?入妇联就是我做过最正确的?事情,能遇到?胡主任您这样的?好领导,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我真是太有福气了?。” 这年代的?人?都比较内敛,就是心里很感激也不会轻易说出口,哪里像阮瑶,一口一个知己,一口一个幸运,把胡主任夸得脸上都笑开?了?花。 尤其被她用崇拜而濡慕的?眼神看着,胡主任心里涨涨的?:“你?这孩子,我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好,吃过早饭了?没有,我这里有点?心,你?拿去吃。” 胡主任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绿豆饼,一包红枣糕,好像母鸟投喂雏鸟般,通通推到?阮瑶面前。 阮瑶不过是想拍多?几下马屁,好让后头的?工作更加顺利,没想到?却拍来了?一堆好吃的?。 她也不是扭捏的?人?,拿起?一块绿豆饼笑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胡主任,你?真是比我亲妈还要好。” 胡·比亲妈还好·主任一脸慈祥:“喜欢你?就多?吃点?,等会儿带一些回?去。” 绿豆饼外皮松脆,里面绿豆做成馅软糯甘甜,咬一口,香香糯糯的?,十分好吃。 红枣糕入口松软,满口都是红枣的?芳香,阮瑶连吃了?两小块。 胡主任趁着这段时间帮她看了?入党申请书,还亲自帮她修改了?几个措词:“你?回?头把申请书重新抄写一份,然后送去给陈书记就可以了?。” 阮瑶一脸感激:“谢谢胡主任,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她把入党申请书重抄了?一遍后拿去给陈书记。 铁人?公社作为第一个完成秋收工作的?公社,加上最近铁人?公社各种突出表现,陈书记昨天去镇上开?会再次被表扬。 有个领导还私下暗示他,今年的?先进?公社名单应该有铁人?公社,听到?这消息,陈书记高兴得一个晚上都睡不着。 这会儿看到?阮瑶过来,陈书记笑眯眯道:“阮知青你?来得正好,你?平时喜欢喝茶吗?” 阮瑶怔了?下点?头:“喜欢。” 她穿书之前是有喝茶的?习惯,只是穿过来后就戒掉了?,没办法啊,茶叶太贵,而且也不好买。 陈书记闻言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比手掌还要大的?普洱茶饼:“这是我亲戚从云南那边寄过来的?,给你?一个带回?去喝。” 阮瑶懵:“这怎么好意思??” 陈书记把普洱茶饼放到?桌子上推过去:“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的?,拿去喝吧。” 阮·锦鲤·瑶:“既然这样那我就收下了?,谢谢陈书记。” 陈书记看了?看她的?入党申请书:“我看着没什么问题,回?头我交到?镇上去,有消息了?再通知你?。” 阮瑶点?头应好,拿着普洱茶饼出了?办公室。 胡主任趁着她去陈书记办公室时,找了?个牛皮纸袋,把绿豆饼和红枣糕分出来一半,等阮瑶回?来了?一把塞到?她手里:“拿回?去吃吧,你?这孩子还是太瘦了?。” 于是,阮瑶两手空空过来,回?去时大包小包装满了?吃的 ?。 就很迷。 阮瑶没闲着,一回?到?生产队就跟胡队长说了?要成立女子手工艺品队伍的?事情。 胡队长听完,手里的?旱烟都不抽了?:“你?是说要用我们生产队芦苇杆、荆条等东西做成手工艺品,还要成立一个队伍?” 阮瑶点?头:“现在不是农闲吗?我们妇联就想趁这段时间给妇女同志们做一些培训,以便提高妇女同志们的?生活技能,要是以后能发展起?来的?话,说不定还能让妇女同志们多?赚点?钱。” 农闲时间地里一般都没什么活,所?以胡队长并不担心她们搞活动会影响到?粮食生产。 但他有个问题:“你?口口声声说的?都是妇女同志,所?以我们男同志不能参加吗?” 阮瑶理所?当然地点?头:“我们是妇联,我们帮助的?是儿童和妇女同志,男同志不归我们管。” 胡队长:“……” 阮瑶趁机把妇联盖了?公章的?文件拿出来:“这是公社妇联发下来的?文件。” 胡队长看了?看文件,确定是公社妇联发下来的?:“既然是公社组织的?活动,那我们生产队自然要支持和配合,那你?就去弄吧。” 阮瑶说干就干,从办公室出来,她带着她的?娘子军队伍雄赳赳气昂昂朝打谷场去。 “咚咚咚——” 沈文倩拿着棍子敲响了?打谷场的?铜锣。 铜锣响彻整个生产队,生产队的?人?陆陆续续赶过来。 大伙儿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想到?过来却看到?一帮女知青站在讲台上。 “阮主任,这是怎么回?事?你?敲铜锣让大家?过来做什么?” “对啊,我还以为是胡队长敲的?呢?该不会是你?们妇联又要读什么文件吧?” “哎呀,早知道要读文件,我就带鞋底过来纳了?。” “就是说,那些文件我也听不懂,还不如多?纳点?鞋底。” 众人?议论纷纷。 看社员来得差不多?了?,温宝珠拿起?一旁的?喇叭:“大家?安静一下,我们妇联的?阮主任有话要跟大家?说。” 众人?看到?其他三个女知青像众星拱月一样围在阮瑶身边,显然是把阮瑶当成领头羊,顿 时又好奇又吃惊。 人?群里的?赵香兰撇了?撇嘴,因为阮瑶不肯把自行车放在阮家?,让她心里很不爽。 阮瑶接过温宝珠递过来的?喇叭,目光扫过众人?,才开?口道:“这些年来,公社妇联一直致力于帮助妇女同志,之前的?批|斗,小人?书画册宣传,最近整个公社的?风气变得很和睦,这都是我们妇联的?努力成果。” 女人?们听到?这话纷纷点?头,有些以前经常被打的?眼睛都忍不住红了?。 “是啊,感谢妇联帮助我们女同志,我家?那口子现在都不敢打我了?。” “我家?的?也是,以前我婆婆总骂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最近她都不敢骂了?。” “我家?男人?现在还会帮我做点?家?务活,这在以前,我是打死都不敢想。” 人?群里的?男人?则一个两个脸色讪讪的?,撇嘴的?撇嘴,翻白?眼的?翻白?眼。 他们也想像以前那样随便打媳妇,下工后翘着二郎腿什么都不干,可他们不敢啊。 王友贵和他娘到?现在还在农场挑粪呢,听说两人?累得都不成样子了?。 阮瑶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继续道:“妇联的?宣传取得了?初步的?成果,但革命尚未成功,我们还要继续努力,所?以我们妇联经过开?会后,决定趁着农闲期间,在我们西沟生产队成立一个女子手工艺队伍。” 这话一出,人?群再次议论纷纷。 “阮主任,什么是女子手工艺队伍?我们要做什么?” “女子队伍,那是不是男人?就不能参加了??” 阮瑶:“所?谓的?手工艺队伍,就是把芦苇杆、柳枝、荆条等东西编织成篮子、框子和箱子等家?具,跟平时大家?在家?里编织的?篮子篓子不一样,我们要做的?是精美的?手工艺品,做成之后是要卖到?县城等百货商场去的?,所?以这就要求做手工的?人?心灵手巧,要是有编织基础那就最好了?。” “当然,我们妇联不会让大家?白?干,所?有参加手工艺制作的?同志跟下地干活一样,依据按劳分配的?原则,根据自己的?劳动所?得赚到?相?对应的?工分。” 这话一 出,原本不感兴趣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人?群骚动了?起?来。 能赚工分!! 工分等到?年底能换成钱,换句话说,进?女子手工艺队伍能赚钱! “阮主任,我要进?女子手工艺队伍,我编织篮子很厉害。” “我也要进?去,我家?的?篮子篓子都是我编的?。” 这些喊的?人?里头有女人?,也有男人?,大家?都非常积极和激动。 阮瑶让沈文倩敲铜锣。 “咚”的?一声,众人?安静下来,几百双眼睛齐刷刷看着阮瑶。 阮瑶道:“因为名额限制的?关系,所?以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女子手工艺队伍,要想参加的?,等会过来这边报名,明?天我们会在打谷场这边举行面试,通过考核的?才能进?入。” 站在讲台下的?李二狗举起?手臂大声道:“阮主任,我要报名!” 阮瑶目光微垂,秀眉一挑道:“你?是女人?吗?” 李二狗怔住了?,在场的?人?也怔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阮瑶:“既然是妇联的?活动,我们当然只帮助妇女同志,而且我们成立的?是女子手工艺队伍,进?来那肯定只能是女人?,男人?和狗就只能抱歉了?。” 男人?们:??? 土狗们:??? “还有,在家?里平时喜欢打骂儿媳妇和孙女的?也不能参加,作为女人?不帮助女人?就算了?,还帮着作孽,这种人?我们女子队伍不欢迎她们!” “!!!” 平时在家?里喜欢骂儿媳妇和孙女的?婆婆们顿时如遭雷击。 什么什么? 她们不过就是骂儿媳妇和孙女几句,现在连钱都没得赚了?? 这还有天理吗?! 赵香兰小眼睛一转,一把抱过洪胜男手里的?小红豆大声道:“哎哟,奶奶的?乖孙女,你?是奶奶的?命,你?是奶奶的?金蛋蛋,奶奶疼死你?了?。” 洪胜男:“……………” 作者有话要说:赵香兰:我就是十里八乡最疼孙女的好奶奶! 更新完毕记得留言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陈喏10瓶;小小諸葛8瓶;阿咩在吃偷马头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7、第 37 章 洪胜男听到赵香兰的话一阵阵无语。 其?他妇人更是鄙视得不行:“保田家的,你以为生产队的人还不知道你的德性吗?平时不是骂儿媳妇是生不出蛋的母鸡,就是骂孙女是赔钱货,你以为你现在随便喊两?嗓子,阮主任就会让你进入女子队伍?想得真美!” “就是,要是你随口喊两?句就能进入,那我也会喊。” 众人纷纷附和,喊两?嗓子谁不会啊。 赵香兰气得脸通红,一手抱着?小红豆一手叉腰:“要你胡说!要你胡说!我什么?时候骂儿媳妇和孙女了??我都不知道多疼她们,上次我给三个儿媳妇分了?那么?多布票你们眼瞎了??你们哪个像我这?样大方?” 最近赵香兰的确很少骂儿媳妇和孙女,但不代表以前做过?的就不存在,不过?看她一副理直气壮准备跟人掐架的样子,众人还真有点怂。 吵不过?她,众人就去找阮瑶:“阮主任,保田家的随便喊两?嗓子就能变成好奶奶了?吗?要是她这?样能进女子队伍,那我也喊。” “我也是,别说喊两?嗓子了?,你要我喊一天一夜都行!” 阮瑶示意?大家安静:“是不是好婆婆和好奶奶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平时打骂儿媳妇和孙女,现在装装样子就想蒙混过?关,当谁是傻子?” 众人心里舒服了?:“阮主任还是公平的,没有偏袒自?家亲戚。” 赵香兰心里却不舒服了?:“大侄女你是怎么?回事??我可是你亲伯娘的,难道你不给我进女子队伍吗?” 阮瑶摇头:“大伯娘你做过?什么?,你知我知大家都知道,所以你是不符合报名?条件的,但是,你现在不符合条件不代表以后也不符合,只要你从今天开始好好对待儿媳妇和孙女,等第二批招人时,你就能报名?了?。” 说着?她看向众人:“在场其?他人也一样,从今天开始洗心革面,做个好婆婆好奶奶,打从心里真心对待儿媳妇和孙女,以后妇联的活动你们才会有资格参加。” 众人听到这?话,心里都想着?看来以后真得好好对待儿媳妇和孙女了?,要不然 ?以后妇联组织的活动她们都不能参加,那就会少赚好多钱! 想到这?次不能参加报名?,不少人心里还后悔没早点对儿媳妇和孙女好,不就是少骂两?句,她们以前怎么?就那么?嘴碎呢? 赵香兰以为自?己十拿九稳,没想到当着?众人的面被拒绝,顿时气得鼻孔生烟。 阮瑶懒得理会她,让符合条件的人过?来沈文倩和林玉两?人这?边报名?,她和温宝珠两?人负责复审。 因为有些人想浑水摸鱼,明明条件不符合还过?来报名?,这?些人在复审的时候会被踢出去。 众人没想到阮瑶审核这?么?严格,再也不敢有侥幸心理。 男人们很不服气,跑去找胡队长抗议。 “大队长,为什么?我们男人不能报名??我们男人难道就不是人吗?” “就是,她们女人都站起来了?,我们男人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我感觉我们男人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 胡队长白了?他们一眼:“你们什么?时候趴着?了??要是不服气,那你们去成立男人联合会啊。” 男人们:“……” 他们要是有能力成立男人联合会,他们还会在生产队耕地?吗? 胡队长咳嗽了?一声:“这?事?情我之前问?过?阮主任了?,按照她的意?思,如果手工艺制作工厂后头能办起来的话,肯定会让男人加进来,只是到时候整个公社都会加入进来,他们会了?吧。” 男人们:“…………” 就没见过?这?么?奇葩的挑选条件,手工艺品难道不应该以手工艺好不好为条件吗? 搞什么?好婆婆好奶奶好丈夫好爸爸竞选啊! 看一帮大老爷们没再吭声,胡队长抽着?旱烟走了?。 他要回去通知两?个儿子,让他们从今天开始要对自?己媳妇和女儿好一点,省得回头连报名?都没有资格。 一通筛选和报名?下来,符合条件的总共该有一百多人,这?一百多人里面大多数是当儿媳妇的年轻女人。 生产队的婆婆们十个里面有八个骂过?儿媳妇,十个里面有九个是重男轻女,所以 通通被筛选出来。 阮家三个儿媳妇林秋菊、杨珍珍和洪胜男通通入选了?。 杨珍珍已经怀孕三个多月,前阵子孕吐不停,反应很大,一直躺床上养着?,直到最近几天才好起来。 阮兴富知道她去报名?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反对:“你去掺和那些东西干嘛?我们阮家又不是养不活你,你现在就去跟她们说你要退出!” 杨珍珍低着?头没吭声。 平时他一开口,杨珍珍都当作圣旨,他说东她不敢往西,他说南她不敢往北,现在居然?还学?会反抗了?? 阮兴富脸一下子沉下来:“杨珍珍你没听到我的话吗?我让你现在就去退出,你去还是不去?” 杨珍珍大眼睛里一下子盈满了?泪水,小声辩驳道:“我为什么?不能参加?编篮子又不是什么?重活,不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 阮兴富“砰”的一声拍在桌子上:“你是猪吗?我让你不要去就不要去,你要是不去说的话,我就跟你离婚!” 杨珍珍长密的眼睫眨了?眨,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掉下来:“我……” 话还没说完,小马糖就好像小炮竹一样从外头冲了?进来,一头撞向阮兴富。 阮兴富猝不及防,被撞得跌坐在凳子上,但孩子那点力气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而且还是他疼爱的儿子,因此他没有生气。 “大人在说事?,小马糖你出去外头玩。” 小马糖小脸蛋气得通红,仰起头瞪着?阮兴富:“不准你欺负我妈妈!你要是敢欺负她,老了?我就不养你,让你拉屎拉尿在床上!” 阮兴富嘴角抽搐:“……” 小马糖跑过?去拉住他妈的手:“妈妈你别怕,我是男子汉我会保护你,瑶瑶姑姑说了?,迫害儿童和妇女是犯法的,我们这?就去妇联举报你老公!” 阮兴富:“…………” 阮兴富气得倒仰:“臭小子,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是不是阮瑶教你的?以后不准你跟她接触!” 他之所以不想杨珍珍去女子队伍,就是不想她跟阮瑶走得太近。 那女人真是太邪乎了?,自?从她来了?阮家之后,向来一棍子打不出个屁的大嫂居然?都学?会了?反抗,还有他三 弟,每天一回来就做家务,简直把他们男人的脸都丢尽了?。 媳妇娶回家来就是他们家的人,凭什么?不能打不能骂?偏偏她事?情多,宣传就算了?,还带着?民兵团过?来抓人,搞得现在生产队的男人都缩着?尾巴做人。 那女人还敢跟他打赌,说自?己会哭着?去求她,真是白日做梦! 小马糖挺着?小胸脯:“不用别人教我,我本?来就很聪明!你每次都凶我妈妈,我讨厌你,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 阮兴富实在太震惊了?,嘴巴大大张着?都忘记合上了?。 杨珍珍还是第一次听儿子说这?样的话,心里也是无比震惊:“小马糖,你不能说这?样的话……” 要是被其?他人听到,会觉得小马糖不孝顺。 小马糖人小鬼大:“他能骂妈妈,为什么?我不能骂他,以后我都不要喊他爸爸,我要喊他畜生!” 阮兴富听到畜生两?个字,气得脸涨成黑紫色:“你个臭小子,我是畜生,那你是什么??畜生生的儿子!老子今天不打得你屁股开花,老子就跟你姓!” 说着?他把小马糖抓到自?己的大腿上,手“啪啪啪”往他屁股抽打了?起来。 小马糖再聪明再人小鬼大,也只是个五岁多的孩子,开始还能忍着?,后面疼得厉害,他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杨珍珍把小马糖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这?会儿看到他被打得哇哇大哭,又心疼又着?急:“你别打孩子,你要打就打我好了?。” 她说着?要去抢小马糖,阮兴富正在气头上,伸手推了?她一下:“滚开!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这?个臭小子,否则以后他就真要无法无天了?!” 居然?骂他这?个老子是畜生,还说长大后要打他,老了?不给他养老,这?不是反了?天?! 杨珍珍被推得连连后退了?几步,脚下没站稳,然?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下一刻她捂着?肚子叫了?出声:“我的肚子好痛……” 二房闹得那么?大声,其?他房的人自?然?都听到了?。 洪胜男一直提着?耳朵注意?这?边的动静,这?会儿听到 小马糖的哭声,又听到杨珍珍的痛叫声,顿时把小红豆往阮兴民手里,然?后操起一旁的棍子就朝二房奔过?去。 林秋菊也赶紧跑过?来。 两?人来到二房一看,只见杨珍珍坐在地?上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得好像白纸。 洪胜男顿时火冒三丈,抡着?棍子就朝阮兴富打过?去。 阮兴富没想到一个做弟媳的人还真敢动手,手臂被抽了?两?下,痛得他倒吸凉气:“老三,快过?来管好你媳妇,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洪胜男正要继续抽他,让他千万不要客气,就听林秋菊叫道:“胜男,珍珍她痛得厉害,会不会是孩子不好了??” 闻言,洪胜男顾不得再抽打阮兴富:“你快扶她去阮瑶的房间躺着?,我这?就去叫人!” 林秋菊连连点头,扶着?杨珍珍就往阮瑶的房间去。 阮兴富怔住了?,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他不过?就是推了?一下。 他丢开小马糖赶紧追过?去:“珍珍,你怎么?样了??” 洪胜男见状对阮兴民吼道:“你赶紧拿绳子把阮兴富给我绑起来!” 抱着?小红豆的阮兴民一脸为难:“这?不太好吧?” “等会我回来你要是没把人绑起来,我就跟你离婚!” 洪胜男才不管他为难不为难,下完最后通牒就转身狂奔起来,朝知青点奔过?去。 阮兴民把小红豆放在一旁的凳子上,然?后进去厨房找了?绳子出来。 阮兴富没想到他还真拿绳子来绑自?己,气得破口大骂:“老三你有病啊,你快滚开,我要去看我媳妇。” 毕竟是自?己二哥,阮兴民不敢用死力,两?人扯来扯去,一时之间没法把阮兴富给绑起来。 林秋菊见状,看向一旁的阮兴国?道:“你去帮老三的忙,要是你不去,回头我、我也跟你离婚。” 被殃及池鱼的阮兴国?:“……” 虽然?林秋菊嫁过?来后没给他生孩子,但这?年头娶媳妇不便宜,阮兴国?从来没想过?再娶。 况且他也要面子,不想成为十里八乡第一个离婚的男人。 想到这?,他走过?去和阮兴民两?人合力,把老二阮兴富五花大绑绑了?起来。 阮兴富:“ ……” 周围邻居:“……” 阮瑶很快带着?一帮娘子军过?来了?。 她先是进去看了?杨珍珍的情况,杨珍珍脸色还是很苍白,但好在没有出血,她让林秋菊和林玉一起扶杨珍珍出去坐马车。 然?后她走出去看着?阮兴富道:“我们妇联多次宣传迫害妇女同志是犯法的事?情,可有些人还是知法犯法,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大堂哥、三堂哥,把这?渣男抬到马车上去!” 自?从上次和阮兴富打赌之后,她就一直在找机会治阮兴富,这?次机会送上门来,她要是还抓不住的话,她还当什么?妇联主任? 阮兴富被五花大绑气得满脸通红,这?会儿听到阮瑶的话,不由慌了?:“大哥、老三你们快放开我!她要押我去农场,你们快放开我!” 他慌了?他慌了?他慌了?。 阮兴国?和阮兴民两?人还来不及开口,赵香兰就从外面冲进来:“大侄女你这?是做什么??老二可是你的亲堂哥,你不会真要送他去农场吧?” 阮瑶板着?脸道:“当然?是真的,你以为我们之前宣传那么?多都是闹着?玩的吗?今天谁要是想求情,那就一起押到农场去!” 赵香兰:“……” 阮兴国?和阮兴民两?兄弟同情地?看了?阮兴富一眼。 他们本?来也想帮老二求情的,现在看来他只能自?求对福了?。 阮兴富又怕又气:“你们放开我,阮瑶你不能滥用职权,我根本?就没打珍珍……” 阮瑶不耐烦打断他的话:“太吵了?,三堂哥,把你的鞋子脱下来塞他嘴里。” 阮兴富:“……” 众人:“……” 然?后大家眼睁睁看着?阮兴民把自?己的臭鞋子脱下来一把塞到阮兴富的嘴里。 一股好像死了?好久的死咸鱼味涌进喉咙,阮兴富差点被熏吐了?。 阮瑶赶着?马车载着?一行人先去了?卫生所。 医生检查后说杨珍珍应该是太紧张,加上摔了?一下才会导致肚子痛,但好在孩子并没有大碍。 接着?阮瑶又赶着?马车去了?公社,从胡队长那里拿到盖章文件后,再把阮兴富押到农场去。 她还跟农场的闫主任交代 ,让他务必要好好“照顾”阮兴富。 阮瑶等人前脚一走,阮兴富后脚就被押去跟王友贵和他娘一起挑粪。 王友贵和他娘别提有多兴奋。 王友贵用沾了?屎的手勾住阮兴富的肩膀:“这?么?多天终于有人过?来了?,兄弟,欢迎你过?来跟我们一起挑粪。” 阮兴富:“……”我可去你的吧。 回去的路上,杨珍珍的肚子已经不疼了?。 她被众人围在中间,踌躇了?好久才小声开口道:“堂妹,小马糖他爸……” 风吹过?来,扬起阮瑶的刘海,她黛眉一挑:“二堂嫂这?是想为二堂哥说情吗?” 要是这?样的话,那这?事?情她就不管了?。 被男人欺负成这?样还心软,这?种女人她懒得去帮忙。 杨珍珍摇头:“不是,我就是想知道他会不会被枪毙?” 沈文倩翻了?个白眼:“他又没闹出人命,怎么?会枪毙,顶多就是在农场挑粪。” 至于什么?时候放出来,那就要看阮瑶愿不愿意?放他出来了?。 杨珍珍闻言松了?一口气:“挑粪还好,那就让他在农场挑粪吧。” 阮瑶:“二堂嫂不心疼吗?” 杨珍珍又摇了?摇头:“他打小马糖。”她更心疼儿子。 阮瑶看杨珍珍虽然?有点傻白甜,但还不至于无药可救。 既然?这?样,那她就拉她一把,接下来她要阮兴富哭着?唱征服,后悔招惹到她! 回到生产队,社员们看阮兴富没回来,而是被押到农场去挑粪,都震惊得不行。 阮瑶这?女知青真是太彪悍太狠了?! 连亲堂哥都这?样,要是换做其?他人,肯定更没好下场。 一时之间,整个生产队的风气更好了?,再也没有听到有人打骂媳妇和孩子。 小马糖在洪胜男的安抚下已经不哭了?,可看到他妈回来,他眼眶再次红了?,瘪着?小唇儿跑过?去抱住他妈。 “妈妈,小马糖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到时候小马糖就要成为没有妈妈的小白菜。” 小家伙估计真被吓到了?,眼珠子如金豆豆般大颗大颗地?掉落,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杨珍珍好像心被针扎了?一下,心疼得不行:“妈妈没事? ,你屁股还疼不疼?” 小马糖怕妈妈担心,扭了?扭身子安慰道:“小马糖一点都不疼,妈妈不用担心。” 杨珍珍还是不放心,当着?众人的面一把脱下他的裤子。 小马糖害羞地?一把捂住小吉吉。 小家伙的小屁股被打肿了?,上面还有很明显的巴掌印。 被打成这?样还说不疼,这?孩子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杨珍珍见状抱着?儿子哭了?起来,众人怕她动了?胎气,又是一顿劝说。 等杨珍珍去休息后,阮瑶把小马糖拉到自?己身边,揉了?揉他的头发?:“小小男子汉,你今天非常勇敢,所以我决定奖励你五颗大白兔奶糖。” 听到有奶糖,小马糖顿时觉得屁股都不痛了?:“谢谢瑶瑶姑姑。” 阮瑶拿出五颗大白兔奶糖,但没有立即放到他手里:“不过?你今天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所以我要扣掉你一颗糖。” 小马糖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小脸满是迷惑:“什么?叫做不该说的话?” 阮瑶:“譬如你喊你爸爸是畜生,虽然?他做错了?,但你是他的儿子,而且还是个小孩子,这?样的话你不应该说,以后也不能说,听懂了?吗?” 阮兴富虽然?很渣,但在现在这?个环境,大家还是很重孝道。 明年就是那十年,哪怕小马糖只是个五岁的孩子,但要是有人拿这?个做文章,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他们可能不会对付一个孩子,却有可能认为杨珍珍这?个做父母的失职,所以还是要杜绝后患比较好。 小马糖拧着?眉想了?好久,然?后重重点了?点头:“我听瑶瑶姑姑的。” 其?实以他的年纪小马糖没办法完全理解阮瑶说的话,但小孩子对大人是不是真心疼爱他们很敏感,他能感受到阮瑶的善意?和疼爱。 阮瑶又揉了?揉他的头,把四颗大白兔软糖放到他的小手里。 小马糖高兴得两?眼弯成小月牙,拿着?大白兔奶糖去找小红豆妹妹一起分享。 第二天,阮瑶便在打谷场这?边拉起了?横幅,进行第二轮筛选——现场考核。 昨天她就让报名?成功的人今天带一个作品过?来,可以是平 时编织的篮子篓子,也可以是其?他手工艺品,造型越特别越好,越精致越好。 众人一过?来,看到阮瑶一行妇联的娘子军坐在桌子后边,那阵势搞得比考试还要正式,不由开始紧张了?起来。 阮瑶道:“大家不用紧张,听到名?字的就拿着?作品过?来。” 考核重点放在大家的手工艺水平上,从编织的质量、造型和手巧等几个方面综合考虑,分别评出高中低三个水平。 高等水平的按照最高工分一天十个工分来算,中等水平是七个工分,低等水平是五个工分。 众人听到最高居然?能拿到十个工分,当场就震惊了?。 “我的天啊,十个工分,我们生产队还从来没有女人拿过?那么?多工分!” “可不是,一直以来都是男人才能拿到十个工分!” “阮主任真是太好了?,她是真心为我们女人着?想,真心帮我们谋福利!” “而且她实在太厉害了?,连大队长都没办法做到的事?情,她才过?来两?个多月就做到了?!” 堡子村是全国?第一个提出男女同酬的村子,主席同志因此表扬了?他们,但真正做到男女同酬的村子屈指可数。 一般的生产队里,只有最大力的男人下地?工作一天可以拿到十个工分,女人做同样的活,顶多只能拿到七八个工分。 这?些年来,大家都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没有人觉得奇怪,也没有人觉得委屈,更不会有人反抗。 可现在听到阮瑶宣布女人可以拿到十个工分,大家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震撼之余便是铺天盖地?而来的喜悦,要是她们能拿到十个工分,以后她们在夫家就能挺直腰杆子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因为资格不够而不能报名?的人听到这?话后,更是后悔得捶胸顿足。 赵香兰就是其?中后悔的人之一。 她咬咬牙,回去给小红豆做了?两?套新衣服,又把藏起来的麦乳精一并拿了?出来。 总而言之就是下了?血本?。 当然?这?是后话,打谷场这?边阮瑶宣布考核正式开始。 柳编是民间流传了?千年的传统手工艺品,不少地?方手手相?传这?门古老的技 艺。 阮瑶穿书前做的第一份创业便是柳编,当时为了?把产品卖出去,她对柳编这?门手工艺进行了?深入的了?解,甚至还能编织一两?个简单的东西。 从材料来说,柳编主要有柳枝、荆条、桑条,以及紫穗槐条。 从编造手法来说,主要分穿、定、平、拧、精和木编等六种。 生产队的女人虽然?手法不够系统,但她们有一套自?己的编织手法,而且不少人编织出来的东西大方实用且美观。 经过?几个钟头的考核,最终选出来五个高级水平手工艺人,三十五个中等水平手工艺人,剩下的都是低级水平。 其?中,杨珍珍是五个高级水平手工艺人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阮兴富:我就是chi屎也不会求你阮瑶! 阮瑶:猜猜阮兴富会不会吃shi 在河南的读者一定要注意安全哦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 柳编知识来自网络。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檬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8、第 38 章 杨珍珍被选为高级水平手工艺人,阮瑶觉得意外又不意外。 意外的是,杨珍珍平时太傻白甜了,整个人看上去傻乎乎的,谁也?没想到她编织出?来的篮子这么精致。 不意外的是,小?马糖之前送过一个木刻的小?马给她,小?马雕刻得栩栩如生,说明杨珍珍她爸在手工艺方面?有很高的技艺,杨珍珍应该是耳濡目染学会了这本事。 其他四?个高级水平手工艺人,有三个是四?五十岁的婆婆级人物,还有一个三十几岁,这四?人大家都知道她们编织水平高,只有杨珍珍谁也?不知道。 “阮老二家的被评为高级水平手工艺人,这怎么回事?该不会是阮主任看她是亲戚偷偷放水吧?” “胡说八道什么!阮主任不是那种人,要不然昨天就?让保田家的参加报名了。” “就?是,再说阮家有三个儿媳妇呢,她要真偏心,就?该三个人一起偏心。” 这话说得众人纷纷点头?,除了杨珍珍被评为高级水平手工艺人之外,林秋菊和洪胜男都是低级水平手工艺人。 平时阮瑶跟洪胜男关系最?好,她要真偏心的话,那也?应该偏心洪胜男,而不是杨珍珍。 温宝珠听到众人的议论,气得脸通红:“这些人怎么胡说八道?我?去找她们理论!” 阮瑶拦住她:“不需要,你把几个高级水平手工艺人的作品拿到那边的桌子,展示给大家看。” 这时候理论是没有用的,应该用实?力说话。 温宝珠眼?睛亮了起来:“好,我?这就?去,还是你聪明,看到作品后她们就?无话可说了!” 说着?她招呼沈文倩和林玉两人,三人一起把作品放到桌子上去,然后合力抬到场地中央。 众人看去,只见桌子上五个作品形态各异,有篮子、有篓子,也?有做成蚱蜢和蜻蜓的,但都非常漂亮精致,哪怕是很普通的一个篮子,也?比他们自家做的要漂亮很多。 阮瑶跟着?走过去,目光扫过众人:“这是五个高级水平手工艺人的作品,你们可以对比一下,若是觉得她们当中有谁配不上这个称号,可以当场指出?来。” 听 到这话,刚才说阮瑶徇私的几个人顿时脸色讪讪的。 看没人提出?抗议,阮瑶转身看着?入选的人:“我?已经画出?了十几张手工艺品的图纸,从明天开始五个高级水平手工艺人和我?一起研究把样品给编织出?来,其他人去采摘和制作材料,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不管是柳条还是紫穗槐条,采摘下来后都不能立即作为材料使用,都需要加工制作,或浸泡,或剥去外皮,最?后还要晾晒变干之后才能使用,这个过程需要一个星期到半个月。 “听明白了。” 众人齐声应道。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大家都先回去吧,带过来的东西记得拿回去。” 阮瑶宣布考核结束,众人拿了自己的作品后逐渐散去。 打谷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阮瑶转身对温宝珠几人道:“你们把桌子搬回办公室去,我?要去找胡队长商量点事情。” 温宝珠几人连声应好。 沈文倩看阮瑶迈着?飒爽英姿的步伐朝胡队长家走去,眼?底充满了崇拜,然后又幽幽叹了口?气。 林玉看了她一眼?:“你好端端的的叹什么气?” 沈文倩摇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她就?是觉得人生变化好大,以前她觉得阮瑶配不上他哥哥,可现在她隐隐觉得她哥哥配不上阮瑶。 林玉见状没说什么,和温宝珠一起收拾东西,几人抬着?桌子回办公室去。 阮瑶来到胡队长家里,胡队长蹲在家门?口?正在抽旱烟。 看到她过来,他把旱烟放到一旁问道:“阮主任,你咋过来了?是来找我?吗?” 阮瑶点头?:“对,我?想以妇联的名义?跟生产队租用一个仓库。” 材料采摘下来后,需要有个场地囤放,后面?编织也?需要场地。 胡队长“啧”了一声,一脸为难道:“你知道的,仓库是整个生产队的东西,可你们现在的活动只有少部分人入选,要是我?把仓库给你们用,那些没入选的人家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阮瑶:“这我?知道,所以我?们没想占生产队的便宜,我?们会给生产队交租金。” 租金? 胡队长胡子翘了一下,早说啊,有租金万事好商量。 不过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看重租金,胡队长把翘起来的胡子压下去,装作一副淡定的样子问道:“那你们准备给多少租金?” 阮瑶想了想:“前三个月每月五元,后面?发展起来再重新商量,我?们现在还没有开张,所以还请胡队长给我?们一些支持。” 胡队长也?不是贪财的人,要是手工艺制作工厂能办起来,对公社和生产队都是一件好事。 他琢磨了下道:“这样吧,前三个月你们只要给三元,少你们每月两元就?当是生产队给你们的支持,不过你们这事可要认真弄才行?。” 生产队总共有两个大仓库,其中一个放了粮食,现在还有一个空着?,反正放着?也?没什么用,不如便宜租出?去,还能卖阮瑶一个人情。 阮瑶喜出?意外:“谢谢胡队长,您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好队长,我?代表我?们妇联感谢您,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 胡队长被捧得心花怒放,脸上的笑容差点绷不住:“走吧,赶晚不如赶早,现在就?去办公室给你把手续给办了。” 阮瑶就?喜欢和这种做事干脆利落的人合作。 胡队长虽然有不少小?毛病,但大体来说,还是一个很好说话且负责的队长。 这也?是她的运气。 要是遇到一个难缠的大队长,她平时推进工作肯定会遇到不少麻烦和阻力。 赵香兰把老二阮兴富被抓去农场的事情怪在杨珍珍身上。 虽然没有跟以前那样打骂,但昨天杨珍珍从卫生所回来,她说了不少阴阳怪气的风凉话。 可这会儿得知杨珍珍被选为高级水平手工艺人,每天能有十个工分后,她像见鬼一样瞪着?眼?睛。 “老二媳妇,你真被选为高级那啥了,以后每天都能赚十个工分?” 杨珍珍一边给儿子夹菜,一边憨憨地点头?:“对,堂妹说我?的作品做得很好看,所以就?评我?为高级水平手工艺人。” 其实?当时她自己也?很懵,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跟男人那样,每天赚十个工分。 要是每天都有十个工分,以后她就?能给儿子买好吃的,再也?不用看人脸色了! 第?一次,杨 珍珍感觉到赚钱的快乐,虽然目前还没有开始赚钱。 赵香兰的老脸顿时开出?了一朵花:“哎哟,真没想到老二媳妇你这么有本事,来来来,多吃点肉,你肚子里还有我?们老阮家的孩子,多吃点再生个儿子。” 这话一出?,堂屋顿时安静了下来。 赵香兰瞪着?众人:“都看着?我?干嘛,我?说错话了吗?” 阮兴国?:“妈,你昨天不是才说小?红豆是你的命吗?你还说你最?喜欢孙女,你现在这么说,要是被堂妹听到,你下次肯定又不能报名。” 赵香兰:“……” 真是哪壶不响提哪壶。 赵香兰被戳穿了虚假面?具,气得脸红:“老大你别吃了,出?去外头?把柴劈了!” 阮兴国?顿时如遭雷劈:“!!!” 林秋菊没为丈夫说情,反而是一脸羡慕地看着?杨珍珍:“珍珍你编织得真好,回头?你能教?教?我?吗?” 她编织的东西不行?,只能算低等水平,一天五个工分虽然也?不错了,但阮瑶说了,做人不能只看当下,要不断进步才行?。 她也?不敢想成为高级水平手工艺人,但中等水平应该还是可以努力的。 杨珍珍一点也?没想藏私,笑眯眯的:“好啊,回头?我?教?你,胜男,你也?一起来吗?” 洪胜男点头?:“来!” 小?红豆的身子经过这段调养好了不少,加上阮兴民那家伙现在对小?红豆还不错,所以不用她每天寸步不离守着?女儿,她能去做自己的事情。 赵香兰眼?珠子转了转:“那我?也?来,阮瑶不是说了我?们女人当自强嘛,所以我?决定要跟你们一起进步!” 其实?她才不是想什么进步不进步,她是觉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她现在虽然没有入选女子队伍,可下次再招人,她水平要是高的话,说不定她也?能每天赚十个工分。 想到一天能有十个工分,她的心就?一片火热。 赶一只羊是赶,赶一群羊也?是赶,杨珍珍自然没有意见,笑着?答应了。 吃完饭后,几个女人把碗筷一推,就?一头?扎到杨珍珍房间学习编织。 洪胜男走出?堂屋前叮嘱阮兴民道:“你把碗筷 洗了,还有女儿也?给你带。” 逐渐家庭妇男化的阮兴民:“……” 看家里几个女人都走了,在外头?劈柴的阮兴国?鬼鬼祟祟跑进来,看到饭菜都被吃光了,连个渣都没有,再次如遭雷劈。 他摸着?只有三成饱的肚子:“妈没给我?留饭就?算了,那婆娘怎么也?没给我?留?” 阮兴民收拾着?碗筷,没有吭声。 阮兴国?朝外头?看了一眼?,突然压低声音道:“老三,你觉不觉得我?们在家里的地位好像越来越低了?” 阮兴民看了他大哥一眼?,语气幽幽地:“大哥,你才发现吗?” 从阮瑶当着?众人的面?用棍子抽他,洪胜男扇了他十几巴掌那一刻开始,生产队男人的地位就?开始在变化了。 只是当时谁也?没放在心上,直到这次阮瑶举办女子队伍,明令不准男人和狗参加,还给女人开出?十个工分的酬劳。 这西沟生产队的天要变了。 “老三那你觉得我?们要怎么做?总不能让一帮娘们骑在我?们头?上吧?” 之前被绑起来威胁要把他变成太监就?算了,现在连饭都不给吃饱,实?在太过分了! 阮兴民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你就?惜福吧,比起二哥来,你这样子已经很不错了。” 说完,他端起盘子朝厨房走去。 阮兴国?想起在农场挑粪的二弟,浑身一个激灵,赶紧跑出?去继续劈柴。 在农场的阮兴富打了个喷嚏,桶里的粪便涌出?来泼在他的脚上。 他被反胃得连连翻白眼?,差点再次呕吐出?来。 他娘的,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第?二天,阮瑶让温宝珠、沈文倩和林玉三人分别带人去采摘材料。 温宝珠负责采摘柳条和柳枝,沈文倩负责采摘荆条,林玉负责采摘紫穗槐条,等三组人完成后,再一起采摘芦苇。 阮瑶这边则带着?图纸和五个高级水平手工艺人开始制作样品。 她画画水平只能算非常一般,所以几个人看了图纸后还是不太明白,不明白不要紧,阮瑶慢慢给她们解释,然后大家一起研究。 一天下来,当采摘队伍满头?大汗从外头?回来时,样品队伍已经成功做出?了五 个样品。 众人好奇地围了过来,这一看,仓库顿时热闹了起来。 “我?天老爷,原来用芦苇杆编织出?来的篮子还能这么好看吗?” “还有这个篮子,是个母鸡的模样,真是太有趣了。” “这是是箱子吗?还有盖子,这么大的箱子可以用来装衣服和被子刚刚好。” 平时大家家里都会用各种材料编织篮子篓子,但因为是自家用的,做法粗糙,也?不讲究美观不美观,只要能用就?行?了。 可阮瑶让人做出?来的样品跟大家做的很不一样。 就?拿用这个用生苇篾编织的篮子,整体看着?像个元宝,花纹下面?是三角眼?的形状,上面?又做成镂空的样子,她们形容不出?来,总之就?特别好看。 还有这个做成母鸡形状的水果篮子,母鸡的胸腔还被涂成红色的花纹,另外一只公鸡的则是头?冠被涂成红色,两只篮子放在一起,好像一对鸳鸯般,好看又喜庆。 还别说,她们要是有钱的话,也?想买一对放在家里,尤其是结婚时摆在家里肯定特别喜庆,还有这带盖子的箱子,女儿出?嫁时可以买一套作为嫁妆。 “阮主任,用芦苇、荆条这些大家不用的东西都能做出?这么漂亮的东西,你真是太厉害了!” “对啊,我?做出?来的跟这些一比,真是太拿不出?手了。” “我?之前还怀疑做出?来的东西能不能卖出?去,我?现在一点都不怀疑,这么漂亮的东西,别说外头?的人,就?是我?看了都想买回家。” 众人连连点头?附和。 虽然她们自愿过来参加女子队伍,可心里其实?都不太看好。 以前生产队的人也?编织篮子篓子去市集卖,但买的人少,而且一个顶多赚个一两毛钱,就?这样,买的人还嫌弃他们做的东西扎手呢。 可现在看到样品,大家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信心。 阮瑶拍了拍身上的屑片:“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这是几位大师傅齐心合力的成果,也?是大家在外面?辛苦劳作,才让我?们没了后顾之忧,要不然后面?材料赶不上,我?们做好样品也?没用。” 这话说得漂亮。 被称为大师傅的五个人激 动得脸红红的,在以前,那只有真正的手艺人才能被称为大师傅,而这样的角色往往只有男人。 她们从没想过有天她们也?能被称为大师傅。 在外面?劳作的人心里也?觉得煨烫,采摘的工作一点都不轻松,现在秋老虎还没有走,比前阵子还要热,她们在外头?干了没半个钟,衣服就?全被汗给浸湿了。 一旦流了汗,柳条和芦苇这些东西粘在皮肤上,会弄得皮肤特别痒,她们不少人的手臂都被挠得片片红肿。 不过阮瑶这话,让她们的辛苦都变成值得的,心里比三伏天吃了冰镇凉水还要舒畅。 阮瑶和五个大师傅一起给大家倒水。 等大家没那么热了,她才问大家道:“你们觉得这样的东西可以卖多少钱?”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讨论了好一会儿。 有个人指着?箱子道:“这箱子看着?比较大,花费材料多,功夫也?多,应该能卖个两块钱左右,这个公鸡和母鸡篮子,一对一块钱吧,这个篓子大概五毛钱。” 其他人也?觉得差不多是这个价格。 阮瑶摇摇头?,笑了:“你们可以在这个基础上加一倍。” “!!!”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加一倍,那就?是说箱子要四?块钱,一对鸡篮子要两元,篓子要一元? 可这些材料都不需要花费一起分钱,,要是这些东西真能卖出?去,那就?是纯赚!! 所有人的脸激动得通红。 “阮主任,你说的是真的吗?这些东西真能卖这么多钱?” “对啊,我?们以前拿东西出?去卖,好看一点的能卖个两三毛,可丑一点的连一毛钱都没有人要。” 众人又连连点头?。 阮瑶红唇勾着?;“那就?要看我?们的定位在哪里,如果大家定位只是做低端产品,那肯定卖不出?去价格,可要做高端产品,那就?不一样了。” 低端产品卖不出?去价格,而且市场已经饱和,像篓子篮子这些东西大家都能做,农村的人不会买,城里的人觉得太丑,而且扎手,所以不愿意花大价钱去买。 可如果把柳编做成精致 上等的手工艺品,美观和实?用相结合,就?不愁没有市场。 这年?代是物质匮乏,但城里的人其实?是不缺钱的,尤其是工人家庭,每个月能赚到大几十元,拿出?几元买东西还是买得起来。 而她的目标客户就?是城里的工人阶级和干部阶级,若是能再发展下去,她的目标是走出?国?门?。 当然后面?的目标太远了,她暂时不会说出?来,免得吓坏大家。 要是换个人说这话,大家绝对会觉得对方在吹牛,可说这话的人是阮瑶,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一下子就?相信了。 “阮主任,我?们相信你,你说能卖这个价格,就?一定能卖!” “对,现在其他人的话我?都不信,我?就?信阮主任你的话!” “我?也?是,再也?没有一个人像阮主任这么厉害了!” 可不就?是厉害,这才来生产队多久啊,就?被评为爱国?见义?勇为先进分子,然后当上生产队妇联主任,连续登了好几次报纸,又帮林家破了案。 更别说她是十里八乡第?一个骑上自行?车的人,连公社的书记都还没有自行?车呢。 想着?阮瑶这些“丰功伟绩”,大家没法不相信她的话。 阮瑶谦虚了几句,然后让大家在记工分的账册上签名,不会签名的就?按指印。 她这样做,也?是为了提防以后有人说她以权谋私,资本主义?作风压迫农民,所以从一开始她就?要把账目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人想找茬都找不出?来。 众人从仓库出?来后,还一直津津乐道地讨论样品。 回去后,她们乐此不疲跟家人描述样品有多好看,阮瑶说一个东西可以卖多少钱,直把没进女子队伍的人说得心痒痒的,好奇得不得了。 天老爷,那是什么样的箱子,居然一个能卖到四?块钱? 孩子则更好奇公鸡和母鸡篮子是什么样子的,跟真的是不是真的很像。 还有人更加后悔当初不该苛刻儿媳妇和孙女,要不然她们现在也?能进队伍赚工分。 一时之间,整个生产队的人都在讨论女子队伍的事情。 经过五六天的准备,十几个样品终于全部做出?来,这些样品都是经过好几次 打磨做出?来的成果,比大家第?一次看到的还要精致。 阮瑶跟胡队长申请了马车,然后赶着?马车去公社找胡主任。 守门?的林大爷看她过来,露出?缺了牙齿的笑容:“阮知青你来了,这次怎么没骑自行?车过来?” 每次阮瑶骑自行?车过来公社,林大爷都特别宝贝,还特别照顾自行?车,他让阮瑶把自行?车停在门?口?,谁也?不准碰一下,他拍着?胸脯说会确保自行?车安然无恙。 阮瑶笑着?道:“今天有其他事情跟胡主任商量。” 林大爷看她马车后面?放了好多东西,但用油布盖着?看不出?来,不过他在公社干了好几年?,知道不该问的事情就?绝对不要多嘴。 胡主任看到阮瑶过来,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阮知青你过来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阮瑶:“是样品做好了,我?特意载过来给胡主任您看看。” 胡主任觉得看不看样品无所谓,反正编织的篮子篓子不都是那个样子,关键她这份心让她觉得煨烫。 作领导的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做下属的人绕过自己擅作主张,在这方面?阮瑶就?一直做得很好。 胡主任还以为会看到平时的手工艺品,可看到马车上的样品时,她震惊得瞪大眼?睛。 “这些……这些都是你们生产队做出?来的?” 阮瑶点头?:“对,我?画了图纸,让我?们生产队水平高的手工艺师傅做出?来,您看这些东西要是拿出?去,会有人要吗?” 肯定有人要啊! 胡主任连点了好几个头?:“那是肯定的,你这孩子太又本事了,居然把这些东西做得这么精美,瞧这一对鸡篮子,我?看着?可太喜欢了。” 她女儿年?底要出?嫁,虽然以她家的实?力,给女儿打一套衣柜完全不是问题,可衣柜大家都有,不稀罕,要是到时候给女儿置办多一套这种箱子,肯定会很风光。 胡主任心里已经筹划着?要把一整套买下来,女儿出?嫁要买,家里最?好也?买上一套。 阮瑶笑道:“既然胡主任都这么看好,那我?就?更有信心了,我?打算带着?去县城的百货商场问一问。” 胡主任 闻言眉头?皱了起来:“你什么时候要去?昨天我?去镇政府开了会,蔡主任准备全范围推广画册的宣传,我?只怕没办法跟你一起去,再说了,画册这点子是你提出?来的,由你来负责是最?好的。” 阮瑶:“我?计划明天就?上县城去,至于画册,可以让公社的其他干事一起负责,画册的注意事项我?都有整理出?来,到时候我?把本子给大家,在胡主任您的带领下,我?相信她们肯定能把事情办好。” 就?算她不继续负责画册的事情,提出?画册点子的人是她,这份功劳谁也?抢不走。 如今继续做下去也?不会有太大的发展,她要是两头?都负责,肯定要累死,不如分出?去让其他人负责,还能给大家卖个人情。 胡主任想了想点头?:“也?成,其他几个人平时在办公室坐着?没事情做,这次就?让她们去负责吧,你一个人去县城可以吗?” 阮瑶点头?:“没问题的,我?到时候带个生产队的干事跟我?一起去。” 妇联四?个干事看阮瑶一过来就?带着?胡主任出?去,两人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她们心里的确很佩服阮瑶的能力,可阮瑶越有本事,就?越显得她们没用。 她们心里不是没有想法的。 谁知胡主任回来后,却宣布让她们四?人共同负责画册宣传的事情:“我?原本是想让阮知青来负责的,但她向我?推荐了你们,接下来你们可要好好做,千万别辜负了她一番心意。” 四?人呆住了。 阮瑶居然把这么好的项目让给她们来负责? 之前她们心里还埋怨她太爱出?风头?,这会儿听到这话,纷纷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 跟阮瑶比起来,她们真是太小?人之心了。 周秀红壮着?胆子道:“胡主任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事情办好!” 其他三人回过神来连连点头?。 胡主任点头?:“很好,就?是要有这份拼搏上进的心。” 阮瑶第?二天便和温宝珠一起上县城了。 作者有话要说:阮家几兄弟:气冷抖,我们男人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下章男主出来 晚上还有一章,这章送88个红包啊大家多留言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陈喏、蛋黄板栗肉粽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22瓶;阿宅14瓶;田小花、35126372、小小諸葛10瓶;璃5瓶;随便看看4瓶;yfzdhxhlh72瓶;阿咩在吃偷马头1瓶; 39、第 39 章 温宝珠左看右瞧,一脸震惊和担忧:“阮瑶,这汽车这么破,会不会半路跑着跑着就不行了?” 阮瑶还来不及开?口,售票员就翻着白眼不乐意道?:“等到你老得不行了,这汽车还能从塔拉图跑到京城去!” “……”你确定? 温宝珠被噎了一下,脸涨得通红。 她过来塔拉图到现在快三个?月,一直没?有出过公?社,更别提坐汽车,京城当然也有汽车,但京城的汽车没?这么破。 阮瑶在一旁觉得好笑,这次为了决定带谁出来,沈文?倩和温宝珠两人闹得差点打?起来。 温宝珠平时脾气很好,脸上总是笑嘻嘻的,可?这次她说什么都不愿意把出门?的机会让出来,把沈文?倩气得不行。 温宝珠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人,过了会又开?始好奇地转来转去。 “你不要转来转去,很容易晕车的。”阮瑶以过来人的口气劝道?。 温宝珠一脸自信:“你放心好了,我坐车从来不会晕。” 结果—— 路程一个?半钟头,她足足吐了一个?钟头,差点黄胆水都吐出来了。 温宝珠吐得双腿发软,几乎走不动,阮瑶不得不先把她扶下去,然后塞了两颗大白兔奶糖给?售票员,让她帮忙把样?品一起搬下去。 “阮瑶,对不起,我真没?用。” 温宝珠急得差点哭出来。 亏她刚才还说大话说自己从来都不会晕车,结果吐得天昏地暗,一点忙都帮不上就算了,还要阮瑶反过来照顾她。 阮瑶拿出自己的军用水壶喝了一口水:“别多想,你也喝点水,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走。” 温宝珠两眼泪汪汪看着她,跟着拿出自己的军用水壶来喝水。 好在温宝珠的身体素质还不错,休息了半个?钟头后就恢复过来了。 两人没?有先去入住招待所,而是搬着东西直接去了百货商场。 俗话说有熟人好办事,阮瑶之?前在这里买过东西,所以她没?去其他柜台,而是直接朝进口商品柜台走去。 阮瑶还没?出声,柜台售货员就认出她来:“女同?志,是你!” 阮瑶勾唇,露出右脸的小酒窝:“你好 ,我叫阮瑶,真没?想到你还认得我。” 周美丽露出一口白牙齿:“你长得那么漂亮,一般人看到都不会忘记,对了,你对象这次没?跟你一起过来吗?” “!!!” 平地一声雷。 这话一出,温宝珠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见鬼一样?看着阮瑶。 “阮瑶,你、你有对象?什么时候的事情?” 周美丽见状奇怪道?:“你不知道?吗?大概上个?月的时候我就见过阮同?志的对象,她对象长得很英俊,上次他们两人一起站在门?口,那男同?志还给?她拿了几张外汇劵,真是让人羡慕。” 当时两人站在一起就好像金童玉女一般,超级般配不说,那男人一看就是家?世很好,一掏就掏出那么多票,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温宝珠嘴巴也张大了:“哇!!!” 阮瑶:“……”别信谣别传谣。 她咳嗽了一声:“你误会了,那位男同?志不是我的对象,他是我一个?长辈的孙子。对了,我这次过来是想找你们经理,请问我要怎么样?才能见到对方?” 周美丽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拉走了:“你找我们经理做什么?” 阮瑶:“我代表我们工厂想跟你们经理谈些业务。” 周美丽看着阮瑶的眼神再次闪着光。 长得漂亮就算了,这么年轻居然能代表工厂出来谈业务,真是太了不起了! 她朝外头看了看:“那我帮你过去问一声吧,等会儿要是有人过来买东西,你让他们等一下。” 她觉得阮瑶是害羞所以才说那男同?志不是她对象,长得好看家?世好又有能力的人,她愿意卖个?人情给?她。 阮瑶连忙道?谢,周美丽摆摆手跑远了。 温宝珠这会儿才回过神来,一脸八卦:“阮瑶,你真没?有对象吗?” 阮瑶她跟家?人感情不好,却经常写信,她肯定不是寄给?家?人,难不成她平时的信就是寄给?那个?男同?志? “没?有,少八卦多做事。” 阮瑶没?有解释那么多,毕竟那次过来是为了林玉堕胎的事情。 周美丽很快就回来了,脸热得红彤彤的:“阮同?志,我们吴经理这会儿正好有空,你赶紧上去三楼的办公?室。” 阮瑶一脸感激:“谢谢你女同?志,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吃饭。” 周美丽:“好啊,还有我叫周美丽,你以后想要买什么,尽管来找我。” 阮瑶应好,然后和温宝珠抬着样?品上了三楼。 来到吴经理办公?室门?口,阮瑶敲了敲木门?:“你好吴经理,我是周美丽同?志的朋友,我叫阮瑶,是铁人公?社桃源柳编工艺厂的主人,这次代表我们工厂过来推销一批新产品,您看看这东西合不合适放在百货商场里销售。” 吴经理四五十岁的年纪,地中海秃头,小眼睛蒜鼻头,长得有点寒碜。 他抬头看到阮瑶的脸,不由愣了下,肤如凝脂,五官精致,这样?的姑娘居然是农村人,而且年纪轻轻就当了主任,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他很快回过神来:“我们商场货源十分?丰富,不需要新的产品。” 要不是问的人是周美丽,他连见都不会见,更何况一个?小小公?社能做出什么好东西? 阮瑶没?有气馁,拿出一对鸡篮子和一个?做工繁复的篓子:“百货商场有吴经理这样?能干的领导,自然是不缺产品,不过我们的产品价廉物美,且是市场上独一无二?的,吴经理不妨看一看?”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阮瑶这话把吴经理和自己的产品都夸到了,吴经理自然不好继续板着脸。 他朝阮瑶拿出来的东西看过去,呆住了。 “这些、篮子都是你们生?产队做出来的?” 阮瑶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有戏,拿着篮子走进去:“对,我们还做了不少样?品,除了篮子篓子,还有可?以当作衣柜用的箱子和收纳盒,跟衣柜比起来,我们的产品便宜又精美,是真正做到物美价廉,这样?的东西投放到市场,肯定会有人喜欢。” 吴经理接过她递过来的篮子,拿在手上捏了捏,触感光滑,不扎手,柳条粗细匀称,外形做得精致特别,又很结实,这样?的东西的确会很有市场。 更何况国家?从五十年代末以来实行封山育林政策,很多地方都不让砍树,导致衣柜数量少,关键还是太贵,所以衣柜的销量一直都不是很好。 他把篮子放下去,故作深沉道 ?:“你说的可?以当衣柜的箱子在哪里,也拿出来看看。” 阮瑶笑道?:“吴经理,要不我们先谈谈价格吧,就拿这对鸡篮子和篓子来说,你们商场会出多少钱?” 她之?所以挑鸡篮子和这个?篓子出来展示,是因为做工复杂,一般的人哪怕看了也没?办法模仿出来,但箱子造型相?对简单,她可?不想自己的产品还没?投入市场,就有伪劣假冒品先出来。 吴经理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做事却这么谨慎:“这鸡篮子就给?你们一对一块五,篓子五毛钱一个?。” 阮瑶:“我们的产品兼具了美观和实用两种优点,因为编织复杂,所以花费的时间也比别人多一倍,这个?价格实在太低了,吴经理若是有诚意的话,不如多加一点?“ 吴经理眉头又皱了起来:“那阮同?志心目中的价格是多少?” 阮瑶:“一对鸡篮子两块五,篓子一块五,这是我们的最低价了。” 吴经理想也不想:“不可?能,我顶多每个?给?你多加一毛钱,你要是不能接受的话,那就不用谈了。” “那就耽搁吴经理了,再见。” 说完她把吴经理手里的鸡篮子拿回来,转身就要离去。 吴经理没?想到她还给?自己甩脸,脸色一下子就拉了下来:“整个?安尔萨区只有我我们一家?百货商场,阮同?志走出这个?门?,东西可?就别想卖出去了。” 阮瑶仿佛没?听到一般,迈着飒爽英姿的步伐,拉着温宝珠走出了办公?室。 吴经理气得狠狠一咬牙。 他倒要看看她能嚣张到什么时候,迟早要回来求他。 走出办公?室,温宝珠小脸皱着:“阮瑶,我觉得吴经理给?的价格已?经很不错了,他说得没?错,整个?安尔萨区就只有这么一家?百货商场,要是不卖给?他,我们要卖给?谁?” 难不成还跑去其他的县城吗?太远不说,她们这次出来的介绍信只能到安尔萨区的县城。 阮瑶摇头:“价格太低了,而且那吴经理一看就不是可?以合作的人,如果这时候被他拿捏住了,他以后肯定还会继续压我们价格,不用担心,我们产品那么好,肯定有大把人抢着买。” 要不是现在不允许个?人做生?意,否则她分?分?钟自己开?个?店。 温宝珠还想说什么,可?看阮瑶一脸淡定,她只好把话憋回去。 两人从百货商场出来,去了附近的国营饭店。 两人各要了一大碗羊肉手撖面,手擀面口感筋韧,非常q弹,面汤浓郁,没?有膻味,两人很快就把一碗给?呼噜下去。 吃完后两人没?有立即离开?,阮瑶拿出一把大白兔奶糖给?两个?服务员递过去:“同?志,我想跟你们打?听一下县城这边有没?有工厂是做木柜的?” 服务员虽然工资也不差,但大白兔奶糖一斤要好几块钱,一般人家?都不会轻易买,看到阮瑶问的只是普通的问题,两人便没?拒绝把奶糖拿过来。 其中年纪稍大那个?道?:“有的,从这里坐11路公?交车,去到城西林道?街,那边有个?做木柜的工厂,你该不会是要过去那边面试招工吧,我听说那厂的效益好像不太好。” 效益不太好就对了。 阮瑶杏眸亮晶晶的:“我就去看看,谢谢你同?志。” 两人从国营饭店出来,直奔城西的木柜厂。 一路问人,阮瑶和温宝珠两人终于来到木柜厂门?前。 阮瑶抬头看着木柜厂的门?匾,只见上面写着“东升木柜厂”五个?字,整个?工厂不大,而且厂房看上去很破旧,显然效益不太好。 温宝珠咽了口口水:“阮瑶,这工厂看着要倒闭的样?子,他能买得起我们的篮子吗?” 阮瑶勾唇:“能不能要问了才知道?。” 说着她从军挎包拿出纸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字后把纸撕下来,再放到鸡篮子里面,然后朝守门?大爷走去。 守门?大爷一早就看到她们,只是工厂平时没?什么领导过来,所以他很优哉游哉地继续打?盹。 阮瑶走过去大声道?:“大爷你好,我是桃源柳编工艺厂的主任,这是我们厂长让我们带过来的样?品。” 守门?大爷听到这话,这才睁开?眼睛:“啥,这样?品是要给?谁的?” 阮瑶笑道?:“给?你们厂长的,麻烦大爷帮忙走一趟,或者带我们进去也成。” 守门?大爷觉得这丫头笑起来两眼弯弯 的,好像月牙儿一样?,让人看着很舒服,而且那样?品看着好像很贵很精致的样?子,他也不敢耽误。 “那你等着吧,我帮你把样?品拿进去。” 阮瑶笑道?:“谢谢你大爷。” 守门?大爷摆摆手,拿着两个?鸡篮子和篓子去了厂长办公?室。 温宝珠看阮瑶一顿操作,不由震惊得嘴巴都张大了:“阮瑶,你刚才不是在说谎吗?等会儿厂长会不会生?你气?” 阮瑶一脸淡定从容:“善意的谎言不算谎言,小妞,淡定点。” 温宝珠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一路过来,她看阮瑶淡定处理各种问题,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跟她比起来,自己像个?废物qwq。 过了一会儿,守门?大爷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看着四十来岁的样?子,跟吴经理如出一辙的地中海秃头,更妙的是,他的样?子居然跟吴经理有几分?相?似,只是他看上去要忠厚很多。 守门?大爷别看年纪大,腿脚却很不错,他率先跑过来道?:“女同?志,我们吴厂长亲自出来见你了。” 姓吴? 该不会跟百货商场的吴经理是一家?吧? 吴厂长走到门?口,打?量了阮瑶一眼:“你好女同?志,我是东升木柜厂的厂长,我姓吴,不知道?女同?志是哪个?工厂的?” 阮瑶:“我是铁人公?社桃源柳编工艺厂的主任,这次是代表我们公?社出来寻找合作,我叫阮瑶,耳朵元的阮,瑶族的瑶,这是我的同?事温同?志。” 桃源柳编工艺厂虽然还没?有成立,但接到单子,一回去就能成立,至于主任,她也不算说谎,她是妇联主任,只是隐去了妇联两个?字而已?、而已?。 吴厂长没?想到阮瑶年纪轻轻就当了一厂的主任,顿时心生?佩服:“阮同?志你好,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进去办公?室谈。” 阮瑶唇角勾了起来:“吴厂长请。” “两位女同?志请。” 吴厂长在前头带路。 温宝珠再次被震惊到了,吴厂长这就让她们进工厂去了? 阮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两人抬着样?品跟着吴厂长进了办公?室,吴厂长让人倒了两杯水 过来,又拿了一盘糖果,招待很周到。 坐下来后,吴厂长开?门?见山道?:“阮同?志,实不相?瞒,我们工厂最近几年效益每况愈下,我一直在寻找突破口,但我个?人本事有限一直没?找到,你们这柳编或许就是我们的突破口。” 刚才守门?的老姚拿着几个?篮子过来,他还以为他想私下塞礼介绍人进来工厂,正想拒绝,却看到那三个?篮子造型独特,十分?美观。 老姚把篮子放到他桌子上,说是别的工厂给?他的样?品,他一头雾水,拿起篮子看了下,却发现里面有一张纸条,写着“我们有可?以替代柜子的柳编箱子”。 就是这句话,深深抓住了他的目光,让他激动得亲自跑出来。 虽然吴厂长跟吴经理长得很像,显然他比吴经理要聪明?。 阮瑶把油布掀开?,和温宝珠一起把箱子抬起来放到桌子上:“吴厂长请看,这就是我纸条上说的柳编箱子。” 阮瑶指着外面最大的一个?箱子介绍道?:“这个?箱子的长宽高分?别为100厘米、80厘米和60厘米,体积是0.48立方米,可?以装下三十套夏天的衣服,十件棉袄和两床棉被,装载的容量不比衣柜差,可?它占用面积比衣柜小,又便宜,用打?衣柜的钱可?以买六七个?这样?的箱子,一家?子每人一个?,可?以放在不同?的房间。” 这年代打?个?衣柜不容易,一般家?庭里就只有一个?衣柜,全家?老小的衣服都放在一起,十分?不方便。 箱子却解决了这个?问题,要说缺点的话,那就是耐用性不如衣柜,可?它便宜又美观,作为一个?新兴产品,肯定会让更多人喜欢。 吴厂长的眼睛霎时就亮了:“阮同?志,我能打?开?看看里面吗?” “当然。” 吴厂长走过来打?开?箱盖,然后再次怔住了。 只见里面装着一个?比外面小一点箱子,形状类似,可?上面的花纹和颜色不一样?,再打?开?,居然还有! 吴厂长激动得一连打?开?了三个?,才在里面见到了其他小物品,有水果盘、收纳盒和各式各样?的篮子。 每个?样?品造型都十分?独特美观,触感光滑不扎手, 可?见制作过程花了心思。 他们这家?工厂是建国前就成立的,后来跟国家?公?私合营,以前红火的时候,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他们东升生?产的木制品,只是自从国家?封山育林以来,业务大大缩水,木头材料成了一个?最大的问题。 由于材料稀少,导致木制品价格上涨,百姓们自然舍不得买,业务也就更差了,这形成了一个?闭口恶劣循环。 要是再这样?下去,工厂肯定要支持不下去,这两年他愁得头发都掉光了。 可?现在机会来了! 如果能跟这桃源柳编工艺厂达成合作,说不定工厂能起死回生?、东山再起。 想到这,他控制住内心的澎湃道?:“阮主任,你们的产品我已?经看过了,的确非常新颖美观,质量也很不错,就不知道?你们工厂想跟我们怎么合作?” 按照他的想法,对方最好是能把编织的方法卖给?他们工厂,不过他心里清楚这是不可?能的,毕竟这是他们工厂的秘方,要是卖了,他们工厂也不用生?存了。 阮瑶道?:“东升工厂成立了几十年,在全国和各省肯定有不少销售渠道?,这正好是我们工厂缺乏的,所以我想把我们工厂的货卖给?你们,你们销售出去。” 吴厂长对她这个?方案一点也不奇怪:“那这些东西的价格怎么算?还有你们可?以做到多少供货?” “你们想要多少有多少,只是要提前十五天订货,价格全部在这里。” 说着阮瑶从军挎包里拿出一张一早准备好的价格表,上面不仅有价格,还有样?品的规格,都表明?得十分?清楚。 吴厂长拿过这价格表,心里的好感度又上升了几分?,行事大胆,心思缜密,这女同?志非池中物,迟早要一飞冲天! 价格相?对偏高了一点,吴厂长就着每个?价格还价,两人你来我往,最终阮瑶给?每个?样?品让了一到五毛的利润空间。 吴厂长也是个?果断的人,当场拍板:“箱子每个?规格来五百个?,篮子不同?型号各三百个?,水果盘和收纳盒每样?只要一百。” 箱子有大中小三个?规格,价格分?别为6元、4.8元和3.5元,合计7150元。 篮子型号有 七种,价格按照复杂程度和大小分?为3元、2元和一元,合计4500元, 水果盘和收纳盒价格都是0.7毛,合计140元。 全部加起来共11790元。 听到这个?数目,温宝珠激动得双手颤抖,差点把桌子上的水都给?打?翻了。 一万多元! 一万多元的订单! 她出来之?前,觉得要是能接到一千元订单就很了不起了,没?想到阮瑶一出手就拿到一万多元的订单。 天啊,她真是太崇拜阮瑶了! 阮瑶和吴厂长两人都非常淡定,。 阮瑶在上辈子几十亿的合作项目都是眼睛不眨拿下来,所以现在一万多元,她还真激动不起来。 吴厂长家?族也是风光过的人,哪怕是现在,每个?月的营业额也不止一万多元,只是他内心也是激动的,不过他激动的跟温宝珠相?反。 他觉得太便宜了,跟动不动就要几十上百的柜子比起来,简直太便宜了! 吴厂长让秘书去拟定了新的价格表和合作合同?:“交货期只能是十五天之?后吗?不能提早?” 阮瑶:“合同?写十五天,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下,我们会尽量提前。” 公?社的人不少,但产品是新兴开?发出来的,回去后还要培训一两天,材料后续也要跟上,除此之?外,她还要预留多几天出来应付各种突发事件。 所以定十五天是最合适的,作为甲方,她必须定下有利于自己的条件。 吴厂长对生?产的过程不太了解,但对制作过程可?能遇到的麻烦很能理解,所以他点头表示同?意了。 双方签订了订购合同?,另外阮瑶还和他签了一份不准东升工厂私自复制模仿他们产品的合同?。 虽然这些工艺品造型独特,却不难模仿,只要懂这方面的人,多研究几遍就能研究出来,所以她要提前给?对方打?个?预防针。 吴厂长很爽快签了,这种事情他都遇过,所以他不会做这种事情,而且他还以同?样?的价格买下了阮瑶带来的所有样?品。 于是两人抬着样?品进工厂,两手空空从工厂出来。 吴厂长亲自送两人到门?口:“阮主任,那你们慢走了。” 阮瑶目光扫过他的脸,问道?:“吴厂长认识百货商场的 吴经理吗?” 吴厂长一怔,随即嗤笑了一声:“何止认识,他是我小叔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堂弟,阮主任怎么突然提起他来?” 原来还真是一家?人,不过两兄弟的性格和为人却天差地别。 阮瑶笑道?:“我之?前第一个?寻求合作的人便是吴厂长的堂弟,只是他给?的价格不太合适,所以我们没?能达成合作。” 吴厂长又是一怔,随即哈哈笑了起来:“那真是太好了!” 他们吴家?以木制品起家?,抗战时期他爷爷把大部分?家?业都捐出去支援我党,只留下现在这个?小工厂,他爸作为长子继承了工厂,小叔那边虽然没?有工厂,但他爷爷给?小叔留了不少钱,可?小叔一家?还是怀恨在心。 前些年工厂效益还好时,他们经常找借口跟他们要这个?要那个?,还把家?里的亲戚安排到工厂来,他爸都忍了,可?这几年效益每况愈下,哪里还经得住他们这么要东西? 于是小叔一家?翻脸了,还明?里暗里嘲讽他无能是个?败家?子,把工厂活生?生?败没?了。 他每次都气得几乎心脏病爆发,没?想到他居然拒绝跟阮瑶合作,真是天助他也! 要不是他拒绝,哪里轮得到他呢? 阮瑶猜想他们两兄弟应该关系不太好,这样?她也就放心了。 温宝珠走出工厂好远,才从激动中回过神来:“阮瑶,你捏一下我的脸,我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 阮瑶还真掐了一把她水嫩的脸,温宝珠痛得惊呼出声:“会痛,我不是在做梦,阮瑶,我们真的拿到万元订单了!” 阮瑶淡定道?:“等会儿你有什么要买的赶紧去买,明?天我们就回去。” 她原本还想去拜访一下顾教授,可?订单要得急,她得赶紧回去落实下来。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了,坐车回公?社也不合适,只好在这边住一晚才回去。 温宝珠摇摇头:“不了,我哪里也不去,我跟你一起呆在招待所。” 那么多钱,要是被人抢走怎么办? 她一定要守在阮瑶身边! 阮瑶忍不住笑了,其实这点钱她倒是不担心,不过她来过县城两次,该逛的地方都逛过了,也没?兴趣去买 东西。 于是两人吃了晚饭后,便早早回招待所睡觉。 不知道?睡了多久,阮瑶突然被外面的吵杂声吵醒了。 “救火啊,着火了!” 外面呼喊声、脚步声混杂在一起,人荒马乱的。 还不等阮瑶反应过来,她住的房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撞门?声。 “砰砰砰!” “里面两位女同?志,你们快醒醒,外面着火了,你们快逃。” 阮瑶赶紧把温宝珠推醒,一边背上自己的军挎包:“快点,我们赶紧出去。” 温宝珠迷迷糊糊醒过来,听到着火了,顿时吓得双腿发软,但还是本能跟着阮瑶往外冲。 阮瑶一打?开?门?,撞门?的人因为惯性冲进来摔倒在地上。 阮瑶上前连忙问道?:“同?志,你没?事吧?” 撞门?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他痛苦道?:“我的脚崴了,你能不能扶我一把?” 对方是为了叫她们才受伤,隔壁还有烟雾不断冒过来,阮瑶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顾忌什么男女之?别。 她弯下腰把人扶起来,然后和温宝珠三人往门?口撤去。 不过让她奇怪的是,除了在隔壁看到一个?服务员之?外,整个?招待所看不到其他人。 “其他旅客呢?人都出来了吗?” 小伙子道?:“今天没?什么客人,只有你们两个?女同?志来住宿,我其他同?事都去提水救火了,这个?时间点前门?已?经锁了,我们走后门?。” 说着他带着阮瑶和温宝珠两人朝后门?去。 后门?外面是一条小巷子,没?有灯光,没?有人烟,安静得十分?诡异。 阮瑶松开?男子的手,不动声色朝温宝珠挪去:“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小伙子没?吭声,朝阮瑶诡异笑了一下。 下一刻,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三四个?小混混,二?话不说,上来就抢阮瑶身上的军挎包。 我靠! 这哪里是失火,这摆明?是个?针对她们的局,为的就是抢她身上的定金! 温宝珠发出一声尖叫。 “快跑,去找人过来救我们!” 说着阮瑶把她用力一推,然后自己朝几个?小混混迎上去。 她一脚踹开?拉住军挎包的小混 混,又抓住另外一个?小混混的手臂,来了一个?过肩摔。 然后趁着另外两个?小混混没?有回过神之?前,她迅速窜出去,撒腿就跑。 “救命啊!杀人放火!!有人要抢我的钱,救命啊!! 阮瑶一边尖叫一边使出吃奶劲奔跑,她虽然学过各种防身术,取巧或许可?以,但长久应战,她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刚才也是几人没?料到她会突然反抗,所以才让她有了可?趁自己。 几个?小混混没?想到阮瑶看着这么柔弱,居然不动声色就放倒两人! 众人赶紧追上去,这边的巷子没?有住人,可?她这么叫下去,难保有人会听到。 可?几人再次没?想到,阮瑶好像有飞毛腿一般,跑起来连人带风,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不过三千元啊,说什么他们都不会放弃。 阮瑶一度以为自己把人给?甩开?了,就在她想停下来喘口气时,身后不知道?从哪里又传来了脚步声。 “阮瑶,你在哪里?” 男人沙哑的声音在这样?的夜里犹如催命符,阮瑶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累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双腿也酸痛得不行,可?这会儿不能停,要是被人抓到,对方肯定会毁尸灭迹。 阮瑶鼓着劲继续往前冲,渐渐的身后的脚步声好像不见了。 她再次喘着气停下来,正要回头往后看,突然一只手臂从一个?小胡同?里面伸出来,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往胡同?扯。 阮瑶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 但对方的力气很大,她被扯得一把撞在对方的身上。 “呜呜呜!”放开?我! 她的嘴巴被封住,但身子不认输继续抵抗。 两人的身体紧贴着,挣扎中来回摩擦,身后的男人气息逐渐变得不准。 “别动,我是秦浪。” 男人的声音比之?前更沙哑了,身子还往后挪了挪。 老子信了你的邪! 阮瑶在心里骂道?。 这帮人居然还把她身边的人都给?打?听清楚了,这声音压根就不是秦浪的! 男人又说道?:“你别叫,我放开?你!” 阮瑶压根不信他的话,但还是点了点头,感觉到对方捂住嘴巴和身子的手有所松动,她手肘往后 一撞。 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痛呼声。 “贱男人,姐姐让你断子绝孙!” 话音一落,她挣扎出对方的怀抱,转身朝某个?位置袭击去。 握住。 就在这时她准备用力时,月亮羞答答从云层后面露出脸来,白色的月光晒下来。 对方的身高比她高半个?头,阮瑶不得不抬头看过去,然后对上了一双会勾人魂魄的桃花眼。 秦浪眉眼一挑:“嗯?” 阮瑶:“!!!” 秦浪声音沙哑:“乖,放手。” 阮瑶:“!!!” 作者有话要说:阮瑶:勿cue,已经连夜扛着火车跑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紫陌红尘、月明星喜10瓶;璃、忆晴、四九、小小諸葛5瓶;鱼非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0、第 40 章 阮瑶慌张松开手,还下意?识在身上擦了擦。 可那火热的温度、形状可观的触感却好像刻印在脑海里,怎么擦也擦不掉。 一阵晚风吹来,空气里尴尬得几乎窒息。 阮瑶双颊燃烧了起来,她想要尖叫想要装晕……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尴尬人生,她真的没想到钳住她的人是秦浪。 之前阮青青说他不举,她当时会相信,是因为?她觉得以阮青青和王芬两人无利不起早的性?子,遇到这么优秀的相亲对象,哪怕对方拒绝了她们,她们也不会轻言放弃,肯定会想办法死缠烂打。 可当时阮青青态度很坚决,而且一听?到“胡乱诌”有车还是局长的儿子,立即就让她介绍,所以她以为?是她们从别人口里打听?到秦浪不能生或者不举的事情,所以才会这么果断放弃。 因此刚才她明显感觉到对方石更了,压根不会相信背后?的人就是秦浪,而且刚才秦浪的声音跟之前完全不像…… 总而言之,她以为?是混混,所以才想捏爆对方的子孙根,要是早知道他是秦浪,她说什么也不可能这么生猛彪悍。 阮瑶两辈子加起来都没现在这么尴尬。 秦浪脸上也满是尴尬,一点也不比阮瑶少:“你没听?到我跟你说的话吗?” 阮瑶耳朵也燃烧了起来,感觉整个人都快熟了:“没听?到!我还没问你呢,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声音干嘛装成?这样?” 她昂着下巴,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虽然心里慌得一批,但气场不能输。 秦浪桃花眼看着她:“我嗓子哑了。” 这半个月来他天天在烈日下采数据,晚上又熬夜,前天醒来后?他的嗓子就变成?这样。 阮瑶哼了声:“所以说都是你的错了!” 反正这事不能怪她就对了。 月光从云层后?面完全露出来,月光明亮,如水般晒下来,秦浪看着眼前的阮瑶。 头发在逃跑和挣扎中?乱成?鸡窝,刘海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头上,小脸不知道是因为?跑步还是因为?尴尬红彤彤的,如染了胭脂般,一双眼眸水盈盈的。 美人就是美人,哪怕再狼狈还是美得让人无法忽视。 秦浪目光扫过她莹白?耳垂下的小红痣,喉咙下意?识滚了滚,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他移开视线正要开口,突然脸上表情一肃:“别出声,有人过来了。” 说着他伸手把她往里面一拉,挡在自己身后?。 阮瑶被护在身后?,他身材高大,完全挡住了前面的视线,莫名让人觉得心安。 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两个脚步声朝他们跑过来。 “臭表子,居然跑得那么快!最好别让老子抓到,否则老子弄死她!” “弄死不觉得浪费吗?那小娘们长得皮滑肉嫩,弄起来肯定很舒服。” 秦浪黑眸一沉,脸上如染风霜,整个人气场冷了下来。 听?到两个小混混的话,阮瑶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脑海,就在她准备冲出去教训他们时,眼前突然一亮,挡住她视线的秦浪已经?如闪电般冲了出去。 接着,巷子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她赶紧撒腿跑出去帮忙。 谁知跑出去一看,哦豁! 两个小混混一个躺在地上抱着裤|裆痛苦嚎叫,一个被秦浪踩住脸,正在摩擦地面。 这哪里是绣花枕头,简直不要太帅了! 阮瑶跑上来:“刚才是那个贱皮子说我皮滑肉嫩的?” 被秦浪踩住脸的小混混歪着嘴巴艰难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没说。” “我艹你娘的曹大根,刚才明明就是你说的嗷嗷……痛。” “什么我说的,明明就是你说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两个混混为?了保命互相推卸。 阮瑶冷然一笑:“都不承认是吧,那就两个一起收拾。” 说着她抬脚要朝被踩住脸的小混混的裤|裆踹过去,秦浪突然开口了:“我来。” 话落脚起,巷子里顿时多了一个抱着裤|裆嚎叫的人。 看着这一对难兄难弟,阮瑶心里舒畅了。 突然,远处又出来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她心里顿时“卧槽”了一声。 “听?着好像很多人过来,我们赶紧走?吧。” 他们两个人就算很能打也双手难敌四手,还是赶紧逃为?上策。 说着她撒丫子就要跑,秦浪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别慌,应该是我同事带公安过来了。” 两个小混混听?到“公安”两个字,顿 时顾不上疼,爬起来就想跑,阮瑶追上去使劲踹了一脚。 小混混被踹倒在地上,头磕在地上头破血流,还吃了一嘴的泥土,牙齿也被磕掉了两颗,情况非常惨烈。 收拾完这个小混混,阮瑶回头一看,另外一个又重新?被秦浪踩在地上,脸都被踩变形了。 秦浪说得没错,过来的果然是公安同志,一起过来的还有温宝珠。 温宝珠看到阮瑶,立即扑上来抱住她:“阮瑶你没事吧,你有没有受伤?” 阮瑶摇头:“我没事,你咋样了?” 之前她让温宝珠逃命,一开始装崴脚的小伙子见状追了上去,只是那会儿她自身难保,没办法去救温宝珠。 她还以为?温宝珠会被抓住,可看她现在的样子,好像还好。 温宝珠擦掉眼泪,喜极而泣道:“我也没事,我之前听?你的话跑出去找人,我一边跑一边喊救命,娄同志听?到我的喊声跑过来救我,他把人打倒后?开着车载我去公安局报案。” 娄同志? 阮瑶抬头看过去,只见秦浪身边站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借着月光,她认出对方就是当初在火车上和秦浪在一起的男同志。 到了公安局,除了五个小混混,招待所的前台和副所长也通通被抓了过来。 阮瑶和温宝珠做完笔录,女公安同志带着她们去另外一个房间?,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秦浪沙哑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 “我们是石油基地的工程师,我们在车上休息时听?到呼救声,便下车分头救人,那两个人是我打的,跟阮同志没有关?系。” 阮瑶心中?一动,心跳漏跳了一拍。 娄俊磊:“没错,我们本?来是今晚要回基地的,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便想着在车上将就一晚,没想到睡到一半就听?到有人喊救命,那女同志的声音又尖锐又嘹亮,隔着大老远就把我们吵醒了,我们开车过去看到有个男人在追她,便赶紧下车救人。” 温宝珠听?到这话,挺了挺胸脯道:“娄同志说要不是我嗓门够大,他们肯定没办法那么快过来救我。” 阮瑶:“……”这小得意?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在公安同志的审问下,事情很快水落石出了 。 整件事情的主谋是吴有添和郭位明,吴有添不是别人,正是百货商场吴经?理的小儿子。 吴经?理这一代成?了生儿子困难户,前头一连生了四个女儿,到了第五个才生了个儿子,全家当宝贝一样宠着,要什么给什么,从来不舍得责骂,吴有添就在这样的环境下被娇惯成?二流子。 吴有添十八岁之后?被安排到东升木柜厂,也就是吴厂长的工厂去当个仓库副主任,只是他这副主任不过是挂个名号,平时上班不是迟到就是早退,吊儿郎当的,从没认真工作。 郭位明是吴有添的舅舅,是招待所的副所长,两舅甥平时臭味相投,不仅喜欢凑在一起喝酒,还喜欢赌博,两人前阵时间?分别输了一千多元,两家人虽然家里比一般人要富有,但肯定不会拿出来那么多钱给他们还债。 他们更担心事情泄露之后?工作会保不住,以后?更没办法继续赌博,所以一合计之下,便想着从东升木柜厂偷钱,只是不等他们开始行动,吴有添就在工厂里看到了上门来的阮瑶。 阮瑶长得太漂亮了,细腰长腿,肌肤雪白?,阳光照在她脸上好像会发光,她一走?进工厂吴有添就注意?到她了,起初吴有添还只是起了色心,后?头通过偷听?和打听?知道阮瑶跟工厂签下了个订单,还带走?了三千元的定金,于是另外一个主意?便涌上心头。 阮瑶和温宝珠离开工厂后?,他就跟工厂请假,然后?远远跟在两人后?面,好巧不巧的是,两人入住的正好是郭位明所在的招待所。 吴有添觉得这是财神爷主动送财上门,这样好的机会他说什么都不能错过,于是跟他舅舅郭位明两人一合计,决定对阮瑶和温宝珠两人动手。 接着他们拒绝了之后?上门要来住宿的客人,又让招待所的厨子回家,只留下一个前台,这个前台是郭位明的女儿,也是自己人,吴有添跟赌博那边的小混混商量之后?,几个人便在天黑后?动手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阮瑶并没有样子表现得那样柔弱,面对四个男人没有被吓得哭哭啼啼,还一手就把一个男人摔出去,他们更没想到半路杀出了秦浪这个程咬金。 吴经? 理和吴厂长两人很快接到通知,一行人急匆匆赶到公安局。 吴经?理一家看到小儿子被打得鼻青脸肿,额头破了,手还不断捂着裆|裤的地方,顿时心疼得不行。 “添添,你是不是很疼,妈妈给你揉揉。” 吴母说着还真想动手去帮儿子揉子孙袋,在场所有人三观都被炸裂了。 一个女公安上前把她拉开:“不能和犯人靠太近,往后?退。” 吴母哭着跟女公安求情:“女同志,求求你们放过我儿子吧,我儿子他从小很乖的,这里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女公安嘲笑一声:“乖?你儿子想对这位女同志谋财害命!” 何止是谋财害命,居然还想对人意?图不轨,简直太恶劣。 吴母一看阮瑶的样子,脸色就沉了下来:“女同志,肯定是你们弄错了,我儿子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他从来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这女同志长得这么像狐狸精,肯定是她勾引我儿子!” 卧槽! 阮瑶恨不得上前抽她几个大耳光:“这位大婶,你也不看看你儿子长得什么样,一脸尖嘴猴腮,只要是没眼瞎的人都不会看上他!” 吴有添恼羞成?怒,眼睛恶狠狠瞪着阮瑶:“妈,就是这女人把我打成?这样的!” 吴母双眼燃烧着怒火,跳起来朝阮瑶扑过去:“死狐狸精,我让你打我儿子,我让你打我儿子,我弄死你!” 只是她还没碰到阮瑶,就被秦浪给挡住了。 秦浪一把扭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掰,吴母就发出痛苦的杀猪声。 “啊啊啊好痛,公安同志救命啊……” 女公安没想到吴母这么嚣张,居然敢在公安局动手:“这位同志,你要是再敢闹,我们就把你一起抓起来。” 吴母痛得眼泪鼻涕一起出来:“我不敢了我不敢了,你快让他松手。” 女公安这才看向秦浪:“秦同志,你放开她吧,没必要为?了这种人而犯错。” 秦浪这才松开吴母的手。 吴母感觉自己的手都快断了,她畏惧地看了秦浪一眼,连忙后?退几步远离他。 这人一脸冰冷,看着就不好惹。 女公安则是羡慕地看了阮瑶一眼,秦同志工作好,人又长得那么帅气,最重要是处处护着 她,真让人羡慕。 阮瑶本?想跟秦浪说声谢谢,谁知一抬头就撞上他仿佛会勾魂的桃花眼,脑海顿时又蹦出之前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她的脸“唰”的下红透了。 秦浪目光扫过她红红的耳尖,嘴角抿了抿。 吴经?理虽然没有吴母那么冲动,但他一心认定阮瑶是在报复自己:“阮同志,只要你同意?放过我儿子,我同意?以你的价格购买你们的产品。” 阮瑶笑了:“吴经?理,现在是你儿子想谋财害命,他是在犯罪,就算我想原谅他,公安同志也不会放过他,更何况我根本?就不想原谅。” 吴经?理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做人留一线,阮同志确定要闹成?这样吗?” 脑残是没办法沟通的,阮瑶懒得再理会他。 吴厂长知道侄子吴有添想对阮瑶谋财害命后?,气得脸都黑了。 “简直是混账!那小子平时吊儿郎当不干正事,我早就想让他滚蛋了,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敢做出谋财害命的事情,阮主任,这次是我连累你了,实在很抱歉!” 阮瑶:“这也不能怪吴厂长,只是以后?我们要长久合作,我还是希望这种事情不要再发生。” 这事情的确跟吴厂长分不开关?系,只是这时候扯这个没意?思,不如卖吴厂长一个人情,对以后?合作也更有利。 吴厂长感激地点头:“你放心,我向你保证,一定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 吴有添这么快就能打听?到订单的细节,还知道阮瑶带走?了三千元定金,说明工厂里出了内鬼,这次回去,他要把工厂好好整顿一番,所有心怀不轨或者不干正事的人通通都得走?人。 以前总因为?这个原因那个心情拉不下面子,经?过这次,谁的面子他都不会给了。 从公安局出来,天已经?蒙蒙亮。 秦浪道:“我载你们回招待所拿东西,然后?送你们去我姥姥家。” 阮瑶还是不好意?思跟他对视:“会不会太麻烦顾教授了?” 她侧着脸,秦浪看过来正好又看到那颗小红痣,他想起之前那一幕,喉咙滚了滚道:“不会。” “那就麻烦了。” 温宝珠看看阮瑶,又看看秦浪,总觉得 哪里怪怪的。 娄俊磊一双眼睛也如探照灯一般来回落在两人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闻到了爱情的酸臭味。 几人上了吉普车,去招待所拿了行礼,又开车来到部队大院。 顾教授看到几人过来还很奇怪,但知道阮瑶差点被人谋财害命后?,她一把抱住阮瑶,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孩子般。 “好孩子,吓到了吧?不用怕,现在没事了。” 顾教授的身上有股药草的味道,很好闻。 她的怀抱很温暖,让她不由?想起了上辈子收养她的刘奶奶。 记得那年?她才五岁,她父母把她一个人丢下带着弟弟走?了,她当时哭得嗓子都哑了,他们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村里的人都说她是被父母给抛弃了,在其?他村的亲戚没一个人愿意?养她,就在她要被送去孤儿院时,刘奶奶说她愿意?收养她。 刘奶奶是个严肃的小老太太,村里的孩子都有点怕她,她以前也害怕,可在她难过的时候,她会给她做好吃的红糖糍粑,会拍她的背给她讲故事。 她的怀抱很温暖,就跟现在的顾教授一样。 “以后?要是有来县城,别去住招待所,直接过来我这里住。” 阮瑶蹭了蹭她的手掌,笑着点头:“好,那我以后?就不客气了。” 顾教授听?她这么说,这才展颜笑起来:“这就对了,以后?都不用跟我客气。” 秦浪目光扫过阮瑶,觉得她用头蹭他姥姥的模样很像只小猫咪,乖死了。 娄俊磊注意?到他的目光,用手肘撞了撞他:“浪啊,你是在看阮同志吗?” 秦浪收回目光,睁眼说瞎话:“不是。” 娄俊磊:“……” 你当我眼瞎啊,眼睛都恨不得粘到阮同志身上了。 顾教授给几人下了面条,然后?让他们去房里休息。 大半个晚上都在逃命,阮瑶这会儿也真的有点累了,她和温宝珠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去客房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经?过一场搏斗的原因,她睡得并不好。 她梦到自己被人追杀,她一直往前跑,那路好像没有尽头,她跑得几乎断气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跑死在路上时,突然前面出现了一栋房子,她想也 不想就冲过去。 奇怪的是房子居然没有锁,她喊了几声都没有人回应她,只有浴室那边传来水声,于是她朝浴室走?过去。 谁知她一靠近过去,水声却停了,她喊了几声,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扭开门。 就在这时,门从里面被打开了,秦浪站在在门后?面。 他头发湿漉漉的,水滴顺着头发滴落下来,划过结实的胸肌、腹肌,最后?顺着人鱼线滑落下去…… 一股充满力?量感的荷尔蒙气息迎面扑来,阮瑶感觉自己要流鼻血了,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看哪里。 秦浪目光绞着她,慢条斯理地:“你这是想偷看我洗澡?” “我没有我不是别胡说。” 阮瑶否定三连,眼睛却管不住看他的腹肌。 秦浪桃花眼一挑,手放在围巾上:“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了。” 阮瑶:??? 好端端干嘛念起《回家的诱惑》的台词? 下一刻就见秦浪唇角一勾,把围巾往下一扯,露出了…… 阮瑶喊了一声,然后?睁开眼睛醒了。 温宝珠迷迷糊糊问道:“阮瑶你说什么好大?” 阮瑶:“……” 41、第 41 章 阮瑶决定装死。 但温宝珠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不依不饶地:“阮瑶你刚才?说什么好大,你梦见什么了?” 阮瑶:“……” 别再cue了,人?已经连夜扛着火车逃离星球了。 在温宝珠第三次问起时?,阮瑶咳嗽了声?:“你听错了,我说的?是?好热。” 温宝珠睡得脸红红的?,一脸狐疑看着她:“当时?好热为什么会?笑得那么开心?” 阮瑶表情龟裂:“…………” 她简直想挖个洞埋了自?己,怎么就做那样的?梦? 在遇到秦浪之前,她是?多纯洁的?一个姑娘,从今天?开始,她的?思想没法再单纯了呜呜呜。 好在温宝珠的?注意力很?快被?其他东西?给吸引走了。 “阮瑶你快看,这是?秦同?志小时?候的?照片吗?” 阮瑶顺着看过去,只见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相框,里头有个年轻女人?抱着一个小男孩。 女人?大约二十来岁的?样子,身?穿一件红大衣,头发电成大波浪的?形状,红唇烈焰,如?盛开的?红玫瑰,眼角下有一颗小红痣,越发显得她妩媚动人?。 单单从照片上看,就能感受到这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在她怀里的?小男孩看上去只有一两岁左右,穿着格子小西?装,小脸蛋肉嘟嘟的?,小小年纪就有一双桃花眼,看上去又萌又帅气。 温宝珠说的?没错,这小男孩应该是?小时?候的?秦浪,抱着他的?女人?应该是?他的?母亲。 顾教授的?五官端庄大气,之前她猜想她年轻时?应该是?个大美人?,没想到秦浪的?妈妈更漂亮,长得这么漂亮,足以把所?有女人?都掰弯。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你们醒了吗?” 阮瑶赶紧去开门:“顾教授你来了,真不好意思我们睡太久了。” 顾教授拉着她的?手,笑道:“能吃能睡才?是?福气,我还?担心你们两个小姑娘遇到这种事情会?做噩梦,现在看你们睡得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阮瑶想起刚才?的?梦,脸红了。 噩梦没有,春天?的?梦倒是?做了一个。 温宝珠放下手里的?相框,不好意思道:“对不起顾教授,没经过你的?同?意就碰屋里的?东西?。” 顾教授看向桌子上的?相框,眼底闪过一抹悲伤:“没事,相片放着就是?给人?看的?。” 温宝珠眨了眨眼睛:“这相框里的?人?应该是?小时?候的?秦同?志和他母亲吧,秦同?志的?母亲长得好漂亮。” 她以为阮瑶就已经很?漂亮了,没想到这相框里的?女同?志也非常漂亮,两人?是?不一样的?漂亮,但都让人?好喜欢。 顾教授走过去,拿起相框用手擦了擦镜片:“嗯,这是?小三儿和他妈妈。” 她可怜的?女儿,那么年轻就没了,让她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那种痛经历一次就够了。 阮瑶看顾教授神情有些悲伤,心里不由咯噔了下。 秦浪的?母亲该不会?已经不在了吧? 顾教授擦掉眼角的?湿意,放下相框转过身?来:“都饿了吧?晚饭已经做好了,都出来吃吧。” 阮瑶看了顾教授一眼,选择装作没看出来,挽着她的?手笑道:“好啊,我从刚才?还?做梦梦见好吃的?呢。” 温宝珠一脸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梦见好吃的?,怪不得你说好热,还?笑得那么开心,我这耳朵真不行,居然听成好大。” 阮瑶:“……” 妹子,别哪壶不响提哪壶,咱们绕过这个话题吧。 顾教授听两人?都饿了,也顾不上难受,赶紧带两个小姑娘去饭厅。 秦浪和娄俊磊几人?早已经在饭厅,饭菜也端了上来,满满一桌,远远就闻到了香味。 顾越泽原本正和秦浪在斗嘴,突然看到阮瑶走过来,秒变迷弟。 “阮同?志,你终于睡醒了!听奶奶说你过来了,我都不知道多高兴。” 阮瑶还?来不及回答,就见秦浪轻笑了声?:“看得出来你的?确很?高兴,一次又一次跑到人?家女同?志门前去窥探。” 顾越泽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三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我不过是?去看阮同?志起来了没有,哪有你说的?那么猥琐!” 秦浪薄唇扯了扯:“这世上有很?多人?蠢而?不自?知,也有 很?多人?猥琐不自?知。” “……” 顾越泽快哭了,他才?不猥琐呢。 毒舌浪上身?,娄俊磊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阮瑶早见识过秦浪的?毒舌,要是?平时?或许她还?能帮忙怼回去,可现在她很?心虚,所?以顾越泽只能自?求多福了。 不知道顾教授是?不是?故意的?,偏偏把她的?位置安排在秦浪旁边。 看着两人?相隔不到十几厘米的?距离,阮瑶耳尖控制不住发热起来。 顾教授坐在两人?对面,看着他们一对璧人?,笑得像个孩子:“小三儿,姥姥的?手够不到,就拜托你照顾瑶瑶了。” 阮瑶:“……” 顾教授你的?借口要不是?这么敷衍的?话,大家或许会?相信你的?话。 平时?秦浪对女人?都是?很?冷漠、爱答不理的?,就在众人?以为他会?拒绝时?。 秦浪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苦瓜放到阮瑶碗里:“苦瓜降火,多吃点能防止冲动。” 阮瑶:“……” 这人?太坏了,居然用这个嘲讽她昨晚冲动。 她目光扫过一桌子的?菜,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韭菜炒蛋给他:“韭菜有温中行气和补肾的?功效,多吃点可以防肾虚阳痿。” “噗嗤——” 这话一出,整个桌子的?人?都差点笑喷了。 尤其是?顾越泽,一张帅脸兴奋得都红了,幸灾乐祸看着秦浪,那模样好像在说“三哥,你也有今天?。” 大家都以为秦浪应该会?尴尬或者生气,谁知他桃花眼微挑:“看来阮同?志很?关心我……这方面,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他淡定夹起阮瑶给他夹的?韭菜炒蛋,放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阮瑶:“…………” 有这么说话的?吗? 有这么说话的?吗! 谁!关心!他!那方面!了!! 阮瑶恨恨夹起一块红烧猪肉放进嘴里,用力咀嚼了起来,仿佛把那块猪肉当成秦浪来泄愤。 秦浪瞥到她吃得鼓鼓的?脸颊,嘴角往上扬了扬。 众人?看看秦浪,又看看阮瑶,都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尤其是?顾教授,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出来了。 为了安抚阮瑶和温宝珠, 今晚顾教授可是?下血本了,有苦瓜炒肉、韭菜炒蛋、红烧猪肉、老母鸡参汤和烤羊肉。 来到塔拉图后,阮瑶虽然吃过好几次羊肉,但还?没吃过烤羊肉。 听说这烤羊肉是?顾教授特意让大儿子弄过来的?,烤羊肉外焦内嫩,不腻不膻,蘸着酱料吃麻辣鲜香,味道简直一流。 太好吃的?结果是?,阮瑶吃撑了,小肚子都被?撑圆了。 饭后她主动提出洗碗,温宝珠也勤快地加入进来。 两人?一个洗碗一个擦碗,突然外面出来顾教授的?声?音:“花园的?石榴树枯死了,我打算砍掉,小温同?志你能过来帮我吗?” “好,我这就出来。”温宝珠应完扭头看着阮瑶,“那我先出去了,回头弄完我再过来。” 阮瑶笑道:“几个盘子而?已,你就去吧。” 温宝珠点头,小跑着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门口又传来脚步声?,阮瑶以为是?温宝珠去而?复返:“怎么那么快又回来了,是?要拿什么东西?吗?” 温宝珠没回答,阮瑶觉得奇怪,转身?想看个究竟,谁知一头撞在秦浪的?胸膛上。 他的?胸肌结实?又很?大,感觉比她的?还?大,她一头撞上去,额头有点疼。 空气安静了几秒。 阮瑶抬头瞪他:“秦同?志,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干嘛靠那么近?” 秦浪目光下垂,语气懒懒:“原来阮同?志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我还?以为你不知道。” 阮瑶:“……” 干嘛又提这个? 干嘛又提这个! 敢情这事情是?过不去了是?吧qaq? 秦浪手里拿着温宝珠刚才?用的?干布,拿起一旁洗干净的?盘子擦拭了起来:“阮同?志收到我半个月前寄过去的?信吗?” 阮瑶心虚:“收到了,我正打算把票和钱寄回给你。” 她前几天?收到了秦浪的?信,里面让她帮忙做几斤猪肉脯和饼干,她看完就丢开了。 虽然借书这事情欠了他一份人?情,认识顾教授又欠了他一份人?情,但她实?在空不出手来做猪肉脯和饼干。 她正打算这次回镇上随便在供销社买点点心寄给他,就当做谢礼,没想到这人?居然当面追问了 起来。 秦浪漫不经心地:“嗯?” 阮瑶越发心虚了:“我没空做猪肉脯和饼干。”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秦浪漫不经心地,“不过阮同?志昨晚占了我的?便宜,难道就没想对我做点补偿?“ 闻言,阮瑶心里漏跳一拍,手里的?碗差点没拿稳摔在地上。 她强作淡定道:“你……想要什么补偿?” 此时?阮瑶心里如?井里的?吊桶,七上八下的?。 他会?跟她要什么补偿?难道是?想让她以身?相许? 要真那样的?话,她要不要答应? 第一眼看到秦浪,她就惊为天?人?,这样的?绝色可遇不可求,可当初她以为他不行,还?可惜了好一阵子。 现在已经确定他没有不行,而?且那可观的?尺寸和石更度…… 咳咳。 想到这,她脸再次开始发热,这么秀色可餐,要以身?相许也不是?不可以。 就在阮瑶内心天?人?纠结的?时?候,秦浪薄唇微启,尾音拉长:“我想要的?补偿……就是?猪肉脯和饼干。” 阮瑶怔住:“就这样?” 就这??? 就这!!! 没有一点更世俗的?欲望吗? 秦浪桃花眼微挑,目光扫过她脸上可疑的?红晕:“就这样,难不成你想对我以、身?、相、许?” 阮瑶回过神来,声?音嗖然变大:“谁要对你以身?相许了?猪肉脯就猪肉脯,回头我就做,碗给你洗,我去帮顾教授砍树了!” 说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跑出了厨房。 跑到客厅,她的?心跳还?是?“咚咚咚”跳得好快。 这人?真是?太过分了! 就算看出她想以身?相许,难道就不能装作不知道吗? 作为一个男人?这么毒舌,活该注孤生! 活!该!注!孤!生! 随即阮瑶又后悔了起来,刚才?她不应该落荒而?逃的?。 她应该淡定从容。 她应该云淡风轻。 她刚才?又是?脸红又是?恼羞成怒,不就坐实?了她馋他的?身?子吗? 阮瑶后悔不已地捂着脸,心里比小时?候跟人?吵架没有发挥好还?生气。 厨房里,秦浪拿起她洗到一半的?碗洗了起来,嘴角若有似无勾着。 顾教授看阮瑶出来,眼睛往后看了看,没看到秦浪的?身?影:“秦浪刚才?主动说要去帮你洗碗,他去了吗?” 阮瑶毫无心理负担张口就来:“嗯,秦同?志说他想一个人?洗,所?以我就出来了。” “……” 顾教授心里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 真是?榆木脑袋,这么好的?机会?都把握不住,活该娶不到媳妇。 顾教授虽然见缝插针给两人?制造机会?,但她不会?强迫阮瑶,看两人?实?在没啥火花,她只好作罢。 第二天?阮瑶一行人?又去了一趟公安局。 公安同?志通过吴有添一行人?提供的?资料,昨晚连夜围剿了小混混的?赌博窝点,将他们一网打下。 吴有添和郭位明两人?谋财害命证据确凿,虽然判刑还?没有下来,但可以确定他们这辈子都别想出农场。 吴母和吴经理知道后,哭得几乎晕死过去,接着又跪在阮瑶面前磕头。 “阮同?志,求求你大发慈悲放过我儿子吧,我来世给你做牛做马,求求你放过我儿子!” 吴经理也哭得老泪纵横,眼泪鼻涕一起出来:“阮同?志求求你,只要你放过我儿子,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这次儿子出事,他的?工作也受到了影响,百货商场的?领导让他以后不用再去上班。 但工作跟吴有添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儿子可是?他唯一的?命根,这要是?被?送去农场,他老吴家有可能就要断后了。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阮瑶抛下这句话,然后和秦浪等人?直接走出了公安局。 她没看到,等她转身?离去时?,吴经理瞪着她的?眼眸如?毒蛇一般。 阴冷狠毒,让人?不寒而?栗。 为了给阮瑶几人?去霉气,顾教授请他们去国营饭店又大搓了一顿。 吃完午饭,阮瑶几人?都要走了。 她要赶着回去弄订单的?事情,秦浪他们也要赶紧回基地报道。 顾教授拉着阮瑶的?手,依依不舍:“你这孩子我真是?太喜欢了,再过阵子,我去年酿的?桂花酒就要做好了,到时?候我让人?给你带去。” 顾教授对长得好看的?人?从来都多几分耐心,更 何况阮瑶不仅长得好看,而?且为人?处世、行事风格都让她很?喜欢和欣赏。 可惜秦浪这榆木脑袋不开窍,本来就是?老牛一只,还?不用力追求,真是?让她操碎了心。 阮瑶也打从心里喜欢顾教授,伸手抱了抱她:“谢谢顾教授,您回去吧,我以后有空就过来看您。” 顾教授拍了拍她的?后背:“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你不来,我可要跑去你们生产队找你算账的?。” 阮瑶笑:“好,我一定记得。” 真是?个可爱的?老太太。 顾教授这才?松开她的?手:“快上车吧,你们几个路上都要小心。” 阮瑶坐上吉普车,从车里跟顾教授摇手告别。 等车开远了,顾教授这才?往回走去坐车。 张笑翠坐在轿车里碰了碰丈夫的?手:“那个是?县第一人?民医院的?顾教授吧?” 万弘方啧了声?:“是?顾教授,我们铁路部部长的?儿子胃里长了个东西?,部长到处求人?想见顾教授一面,但都被?拒绝了,可惜我们不认识顾教授,要不然能说服她帮忙,我的?位置肯定能往上挪一挪。” 塔拉图会?战之后,安尔萨区的?铁路部摇身?一变成了整个省市最香饽饽的?部门,他作为铁路部办公厅的?副主任,以前有多少人?看不上他,现在就有多少人?想奉承他。 只是?他还?不太满足,副主任只能算是?铁路部第四把交椅,在部门还?没有真正的?实?权,要是?能往上挪一挪,那就美哉了。 张笑翠厚嘴唇一勾笑道:“我有办法见到顾教授。” 万弘方笑看了她一眼:“别说大话了,你能有什么办法,难道你想通过你娘家吗?” 张笑翠的?娘家父母兄弟都在塔拉图镇上的?政府单位工作,可再有能耐那也是?在镇上,哪里管得了县城的?事情? 更何况顾教授几个儿子都很?有本事,谁敢轻易拿权势去逼迫她? 张笑翠:“刚才?和顾教授拥抱的?女子你看到了吗?她叫阮瑶,是?铁人?公社一个小生产队的?干事,之前还?因为抓到间谍被?评为‘爱国见义勇为先进分子’。” 万弘方愣了下:“你这么一说我倒是 ?想起来了,怪不得刚才?看着这么眼熟,原来是?那个女知青,你认识她吗?” 张笑翠得意一笑:“何止是?认识,我小弟修伟看上了这个知青,之前我就想去找她谈谈,让她和我弟谈对象,现在看来,我觉得也不用谈对象了,可以直接让他们定亲结婚。” 之前她觉得阮瑶是?个先进分子,勉勉强强够资格跟他弟弟谈对象,至于以后能不能成再说,可没想到她居然还?认识顾教授。 顾教授的?儿子孙子都是?重要部门的?领导和人?才?,要是?能和顾教授攀上关系,她家老万的?位置肯定能往上挪。 万弘方眉头蹙了蹙:“可她能同?意吗?” 张笑翠笑了:“一个小小生产队的?妇联主任,能嫁到我们张家是?她的?福气,你等着吧,我一定帮你把事情搞定了。” 万弘方笑得露出一口黄牙,捏了捏她的?手:“你真是?我的?贤内助。” 张笑翠嗔了他一眼:“在外面呢,别乱来,你现在载我去百货商场,我去买些定亲要的?聘礼。” 万弘方就喜欢他媳妇这风风火火的?性格,笑了一声?,开着去往百货商场去了。 阮瑶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更不知道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她被?人?定下了婚事。 两个女同?志带着三千元坐车始终不太安全,所?以秦浪昨晚就打了电话回石油基地,这会?儿开吉普车送阮瑶两人?回到公社。 阮瑶:“就在这里放下我们吧,谢谢你们送我们回来。” 离公社还?有一段距离,但吉普车太招摇了,她可不想等会?儿被?人?当作猴子围观。 温宝珠也跟着道谢。 “吱——”的?一声?。 吉普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阮瑶推开门正要跳下去,就听秦浪懒懒的?声?音传过来:“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阮瑶还?当他要说什么呢,翻了个白眼:“放心,少不了你的?,走了。” 秦浪从后视镜看到她气鼓鼓的?小脸,嘴角忍不住扬起来。 等阮瑶和温宝珠下了车,娄俊磊才?开口问道:“阮同?志答应你什么了?” 秦浪嘴角勾着:“给我寄猪肉脯和饼干。” 经过 这两天?相处,娄俊磊已确定他们两人?没谈对象,可他总觉得秦浪对待阮瑶跟其他女同?志不一样。 不过秦浪不愿意承认就是?了。 不过这些现在放在一边,吃的?最重要。 他笑得一脸谄媚:“浪啊,以我们的?交情,回头分我一些吧。” 秦浪觉得辣眼睛,把目光移开:“我们之间有什么交情?想吃自?己去买。” 娄俊磊当场震惊了:“……” 为了点吃的?,居然连朋友都不认了! 这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 秦浪看阮瑶的?身?影走进公社,这才?掉头离去。 阮瑶走进妇联办公室,把装着钱的?行李袋往胡主任桌子一放:“胡主任,我拿到了个万元的?单子,这里面是?三千元定金。” “!!!” 平地一声?雷。 这话一出,整个办公室顿时?炸开了。 42、第 42 章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 胡主任瞪大眼睛,一脸不置信问道:“阮知青,你说什么?” 阮瑶把三捆大团结从旅行袋里面拿出来,排成一行放在桌子上:“我们和县城的东升木柜厂达成了合作,他们跟我们定了一个万元的订单,这?三千元是定金。” 一捆大团结是一百张,三捆三百张,整整齐齐放在桌子上,办公室所有人的目光黏在上面,都移不开了。 天?啊,她们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阮知青真是太了不起了,居然拿到万元订单,还带着?这?么多钱回来。 办公室几个干事用看英雄的眼神看着?阮瑶。 胡主任反应慢半拍站起来,激动?得脸通红:“阮知青,你说的是真的?我们真的拿到万元订单?!” 阮瑶点头:“当然是真的,定金都带回来了,这?是签约的合同。” 胡主任把合同拿过来看了一遍,激动?得双手都颤抖了。 万元订单啊,有了这?笔收入,公社社员们的生活将能得到很大的改善。 这?都是阮瑶的功劳! 胡主任敏锐捕捉到合同上写着?“桃源柳编工艺厂”几个字,公社并?没有这?么个工厂,不过她没有大惊小怪。 “阮知青、温同志,真是辛苦你们了,我是做梦都没想到你们居然能拿到这?么大的订单,你们做得非常好?!” 阮瑶之前?跟她说要去县城寻求合作,她心里是不报太大的希望,东西是好?东西,但合作哪有那么容易。 她觉得阮瑶能拿到上千元左右的小订单就很不错了,现在看来,她真是太低估阮瑶的能力了他。 温宝珠连忙摆手:“这?都是阮瑶的功劳,是她做主去找百货商场的经理洽谈,被拒绝后又?去找工厂合作,这?过程都是她一个人在做,我一点忙都没帮上。” 这?次出门让她深刻意?识到自己跟阮瑶的差距,跟阮瑶比起来,她像个小废物?,她还差点拖了阮瑶的后腿。 要不是平时阮瑶让她们坚持锻炼身体,那天?晚上她肯定跑不动?,一旦被那小混混抓住,她和阮瑶两人后果不堪设想。 她想以?后跟在 阮瑶身边,跟她长长久久做好?朋友,所以?她决定从今天?开始要更?加努力学习,争取跟上阮瑶的步伐。 胡主任看温宝珠不争不抢,对她感官很不错:“能意?识到自己的不足,这?也很不错了,以?后好?好?努力。” 没有想象中的批评,居然还被鼓励表扬了,温宝珠激动?得双颊通红,脑袋点得跟小鸡叨米般:“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我要向阮瑶好?好?学习!” 胡主任点点头,扭头满意?又?骄傲地看着?阮瑶道:“你现在跟我去一趟陈书记的办公室吧。” 阮瑶对胡主任没有把她“弄假”的事情当众喊出来也很满意?,唇角一勾道:“好?。” 胡主任把三千元定金装进袋子里,然后满脸通红带着?阮瑶去了陈书记办公室。 陈书记最近小日子过得很是惬意?,多次在会议上被领导表扬,其?他公社的老家伙们一个两个都不知道多羡慕他。 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他抬头看去,然后对上了胡主任红得像猴屁股的脸,顿时吓得手里的茶都差点泼出来。 “胡主任,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你没事吧?” 胡主任三步作两步走?,声音嘹亮道:“陈书记,你快看这?合同,阮知青她为我们公社拿到了一个万元订单!” 陈书记刚才茶没泼出来,这?会儿听到万元订单,一激动?,茶就泼到了桌子上。 不过这?会儿他顾不上这?个,激动?站起来:“胡主任你说什么,什么万元订单?” 胡主任把订单递过去道:“前?阵子阮知青跟我提出要办个女?子手工艺队伍,说想进一步帮助公社的女?同志们,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便同意?了,谁知道阮知青太有才了,不仅用芦苇和柳条等编织出好?多新颖的产品,还拿着?这?些产品去县城寻求合作,这?不,她这?次出去,便跟县城的东升木柜厂签约了合作。” 陈书记是听过东升木柜厂的,他家还有东升木柜厂做的衣柜。 他把搪瓷缸子放在桌子上,拿过来一看,当看到上面的总额“11790元”时,一张脸激动?得跟胡主任如出一辙。 “阮知青,你你很好?!” 陈书记激动?得话 都说不出了,胸腔汹涌澎湃,他觉得当初自己抢下阮瑶这?个知青真是做得太对了。 阮瑶一脸抱歉道:“对不起陈书记,因为事出紧急,我个人的身份不能跟工厂合作,所以?我编造了‘桃源柳编手工艺’这?个工厂,实在很抱歉。” 胡主任护崽一样,赶紧帮忙解释道:“陈书记,我觉得这?事情不能责备阮知青,她也是为了整个公社着?想,她要是不那么说,这?订单肯定就没了。” 陈书记看了她一眼:“你们俩着?急什么,我又?没有责备阮知青的意?思,事有轻重缓急之分,阮知青也是迫不得已才做出这?样的选择,一切都是为了社员!” 胡主任高兴地点头:“对对对,一切都是为了社员。” 看两个领导不迂腐,阮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订单交期只有十五天?,虽然订单量不大,但目前?我们工厂还没有成立,工厂人员也还没有组织起来,任务十分紧急,我们得赶紧行动?起来。” 在县城耽搁了一天?,目前?订单只剩下十四天?。 陈书记道:“这?样,那阮知青你要是不累的话,现在跟我去一趟镇政府,胡主任你让人通知生产队队长明?天?过来开会。” 这?活动?是妇联办起来的,订单也是妇联的人拿到的,陈书记这?做法一下子将妇联给撇开了,胡主任肯定不依。 “陈书记,我觉得我们妇联的同事也应该一起过来开会,毕竟这?订单是我们妇联的阮瑶同志一手办起来的,要是撇开了我们妇联,未免会让我们妇联的同志心寒。” 胡主任这?话不可不谓直白,也是非常敢说了。 陈书记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但好?在他不是一个专断的领导:“你说得有道理,那就让生产队的妇联同志也一起过来开会吧。” 胡主任这?才笑开来,还朝阮瑶挤挤眼:“成,那就这?样说定了。” 要不是来的路上阮瑶跟她提了个醒,这?会儿她还真想不到要让妇联的同志一起过来开会,等回头反应过来再提起来那就没用了,这?样一来,她们妇联的功劳可就要白白让出去了。 事不宜迟,三人分头行事。 陈书记准备好?各种文件和 材料后,让老钟赶马车送他和阮瑶一起上县城。 老钟不知道阮瑶拿下万元订单的事,但他看陈书记一路高兴得合不拢嘴,心里便猜测有好?事情。 更?何况哪个当干事的,而且还是妇联生产队的干事,能经常跟着?领导去镇政府? 只有阮知青一个人做到了。 想到这?,他对阮瑶的态度比以?往更?尊重了两分。 经过一个钟头的颠簸,马车“驰骋”到镇政府,陈书记直接带着?阮瑶去找镇政府的宋书记。 宋书记看到陈书记,奇怪了下:“陈永同志,你怎么过来了?” 陈书记走?进去道:“宋书记,我是过来向您汇报一件事情的。我们生产队之前?联合妇联的同志开展了整顿风气的活动?,这?段时间生产队的风气跟以?往相比有了巨大的变化,我们生产队的阮瑶同志一心为妇女?同志着?想,便想开展个女?子手工艺队伍,以?便培训提升妇女?同志们的手工艺技能。” “原以?为是小打小闹,谁成想阮瑶这?同志真是太了不起了,居然拿着?她们做出来的样品跟县城的东升木柜厂达成了合作,这?不,订单都签约了,我只能赶紧带人过来办工厂的手续。” 陈书记能坐到书记的位置,也不是蠢人,这?话把公社、妇联以?及阮瑶三方的功劳都带上了。 闻言,宋书记也是有些吃惊。 他把合同拿过来扫了一遍,然后抬头看向阮瑶:“这?位应该就是阮同志吧?我记得之前?的画册好?像也是你提起来的?” 阮瑶上前?两步,点头:“宋书记您好?,我就是阮瑶,之前?的画册是我提出来的主意?。” 宋书记赞赏地点头:“很好?,是个干实事的好?同志,以?后再接再厉。” 阮瑶小脸一脸认真:“是,我一定会再接再厉,不辜负组织和领导们的培养和期盼。” 宋书记看陈书记把文件和各种材料好?了,他问了好?几个问题,又?认真审核了一遍,看没有问题,这?才在上面签名?盖章。 “陈永同志,办厂虽然是件好?事情,但要切记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任何时候都不能忘了初心。” 陈书记点忙点头:“宋书记您放心 ,我们是真心想为社员谋福利,我们坚决不拿人民一针一线。” 出了办公室,陈书记的兴奋劲还没有消下去:“阮知青,这?次工厂能办起来,最大的功劳就是你了,这?次回去,你就别回去妇联了,你就来工厂这?边当个副厂长。” 阮知青当副厂长,厂长当然是他这?个书记了。 妇联干事的工资每个月只有十五元,一个工厂的副厂长工资有四十五元,足足多了三十元! 这?样的好?事阮瑶自然不会拒绝。 不过她没表现出来:“谢谢陈书记,不过我觉得这?事情还是得跟胡主任提前?商量为好?。” 她目前?只是一个小小的干事,哪怕是陈书记主动?开口,但她也不能擅作主张,否则这?些日子和胡主任建立起的信任就会瞬间坍塌。 陈书记看她小小年?纪不为名?利所引诱,心里越发?满意?:“你说得有道理,这?事我回头和胡主任商量过再做决定。” 陈书记和阮瑶走?后,宋书记把秘书叫过来:“之前?是不是有个叫阮瑶的女?同志的入党申请书?” 小张秘书顿了下,点头:“是的,不过那时候您说阮同志资历尚浅,所以?便没批准。” 宋书记想了下道:“你把阮同志的入党申请书找出来,我重新看看。” 重新看一下,说明?这?事情有转机。 小张秘书之前?看阮瑶没被批准,心里还挺着?急,不过他一个做秘书的,最忌惮左右领导的决定,所以?再着?急他也只能放在心里。 这?会儿听到宋书记的话,他喜上眉梢:“好?,我这?就去找出来。” 小张秘书实在不擅长隐藏情绪,宋书记看他这?样子,一下子就猜到了几分,不过他心里不太看好?。 小张家世虽然很不错,但他家人把他保护得太好?,导致他做事缩手缩脚,说白了就是没有主见。 而阮同志一看就是极有主见的女?同志,能力强办事果断,女?强男弱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小张的家人肯定不会允许。 小张秘书把阮瑶的入党申请书找出来,宋书记重新看过后,果然改变了决定,批准了阮瑶的入党申请。 小张秘书比当事人还高兴,恨不得立即 飞去生产队亲自告诉阮瑶,只是他还没出发?,他就接到他大姐的电话。 张笑翠在电话那头告诉他,说她明?天?准备回娘家一趟,把他和阮瑶的亲事跟父母说了,回头就去生产队跟阮瑶提亲。 小张秘书之前?连跟阮瑶当对象都不敢想象,没想到这?一步到位,居然已经要成婚论嫁了。 他又?担心又?高兴,接下来都没心思工作了。 陈书记一回到生产队,就跟胡主任提起要把阮瑶调去工厂当副厂长的事情。 胡主任一听顿时气得脸通红:“陈书记我不同意?,我们妇联好?不容易出了个有能力的同志,你怎么能把人抢走??” 陈书记也猜到她会反对,说服的话他都想好?了:“胡主任,我明?白你的感受,阮知青的确是个非常能干的同事,可阮知青在你们妇联当个小小的干事,这?不是浪费人才吗?” 胡主任据理力争:“我已经打算好?了,回头就把她调到公社来。” 陈书记:“来了公社,那还不是当干事?我现在是准备让她去当工厂的副厂长,你要是真惜才的话,就不应该拦着?她。” 胡主任沉默了。 陈书记这?话说得她没办法反驳,公社没有副主任,就算调到公社来,阮瑶顶多就是当个干事,工资、地位等各方面的发?展跟副厂长没得比,除非她现在就退休,把公社妇联的位置让给阮瑶。 但她还年?轻,再说了,就算再喜欢阮瑶,她也不可能这?么早就把自己的位置给让出来。 再说了,副厂长的位置跟妇联主任虽然是平级,可从实权来说,妇联主任就远远不如副厂长了。 可胡主任还是不甘心:“她这?样一走?,西沟生产队的妇联暂时还没有人能当妇联主任这?个位置,你总得给我们一点时间。” 陈书记也不是不讲理的人:“那这?样吧,我给你们两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阮知青就兼顾两个职位,一边给你们妇联培养个生产队妇联主任出来,一边当工厂的副厂长,你看如何?” 话说到这?份上,胡主任要还是不肯,那就要伤和气了。 在一个公社里头,妇联向来是可有可无的部门,当书记的有权利对所有人 员进行调遣。 胡主任压下心里的不满道:“那成吧。” 她原打算把阮瑶培养成为接班人,没想到这?次办工厂却把人给办没了,胡主任心里不由有些后悔。 看胡主任松口,陈书记当即把阮瑶叫进来:“我和胡主任商量过了,接下来两个月,你还当西沟生产队的妇联主任,帮忙培养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一边兼具工厂的副厂长,能者多劳,这?两个月你就辛苦一点,不过我们也不会让你白辛苦,工资两边都会给你发?。” 阮瑶:还有这?种好?事? 这?意?味着?接下来她能拿两份工资,也就是一个月能拿到六十元的工资,两个月就有一百二十元。 暴富了暴富了 阮瑶心中窃喜,但在老领导面前?,她自然不会表现出来:“说个老实话,我还真舍不得离开妇联,我进妇联的时间虽然很短,可胡主任对我极好?,在我心里,妇联这?个大家庭给了我很多温暖,我……” 说到最后,她哽咽得说不下去,还转过身去偷偷抹眼泪。 胡主任是个泪点极高的人,可这?会儿看阮瑶这?样,她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走?过去抱住她:“好?孩子,我也是舍不得你,以?后我们都在公社工作,以?后见面的时间反而更?多了,你别难过……” 刚说着?让阮瑶别难过,她自己越想越难受,竟然忍不住哭了出来。 “……” 陈书记觉得自己像个抢走?别人孩子的人贩子,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胡主任哭了一下就停下来了,眼睛红红问陈书记道:“陈书记,要不让阮知青永远两者兼顾吧,我把她调到公社妇联来,另外她还兼顾工厂的副厂长。” 陈书记摇头:“不行,回头要是传出去,最终害的便是阮知青。” 妇联干事这?个位置其?他人也能当,要是阮瑶兼顾两者,外面的人知道了,只会觉得她贪心,也会说他们当领导不作为,居然让一个人拿两份工资,占据两个位置。 这?不是喜欢她,这?是害她。 胡主任一下子醒了:“这?事是我糊涂了,阮知青还是去当副厂长吧,以?后我们在公社也能当同事。” 阮瑶心里是很喜欢胡主任的: “胡主任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交接的任务做好?,妇联的干事们都是有潜力、能吃苦耐劳的好?同志,我相信在胡主任您的领导下,妇联肯定会越来越好?。” 这?话胡主任很受用:“她们再好?又?怎么跟你比,哎不说这?些了,你好?好?干,把工厂办起来,让我们公社成为十里八乡第一大公社!” 阮瑶勾唇:“好?!” 一旁的陈书记笑得见牙不见眼,第一大公社啊,想想都美。 因为第二天?还要来公社开会,阮瑶就没回去生产队,公社给她分配了一个单间。 虽然是单间,但面积有三十五个平方,而且最好?的一点是,这?房间有个独立厨卫,据说这?个单间公社很多人觊觎,没想到最终分给了阮瑶。 公社很多人还不知道阮瑶即将被任命为副厂长的事情,不由议论纷纷,还有不少人心里不舒服。 阮瑶不知道大家的想法,就算知道她也不会理会,趁着?天?黑之前?,她把房间简单收拾了一遍,然后实在耗不住早早上床了。 温宝珠之前?就自己走?路回去生产队了,回到生产队后,大家问起样品的事情,她也没多说,只说等阮瑶回来后再说。 林玉感觉出去了一趟,温宝珠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之前?的温宝珠说好?听一点是心地善良没心机,说不好?听的便是傻大妞一个,被人卖了可能还会帮人数钱那种。 可这?次她回来安静了不少,沈文倩问了好?几次样品的事情她都没活,她很好?奇她们这?次去县城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让她有这?样的变化。 第二天?,八个生产队的大队长和妇联主任一起过来公社开会。 除了年?底的总结大会,平时公社开会妇联并?不会参与,这?还是第一次让妇联的同志参与进来。 “怎么突然让大家过来开会,连妇联都过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吗?这?事情整得有点奇怪。” “我猜肯定又?是为了宣传妇联的那些事情。” 最近妇联大出风头,又?是画册宣传,又?是抓人,其?他公社的人都知道这?事了。 可自从宣传以?来,各个 生产队的风气都好?了不少,尤其?以?前?家暴的男人都收敛了,还要宣传什么? 众人议论纷纷,都十分好?奇。 很快,陈书记和胡主任就过来了,身后还跟着?阮瑶。 众人看到胡主任不奇怪,奇怪的是阮瑶这?个女?知青居然坐到了胡主任旁边! “这?个女?知青不是西沟生产队的妇联主任吗?一个小小的干事怎么坐到讲台上去了?” “老胡,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生产队的人,怎么没提前?跟我们打个招呼?” 胡队长一脸懵逼:我也不知道啊。 陈书记让大家安静,然后开始说话:“今天?让大家过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家说,我们公社一直谨记组织的教诲,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在之前?我们尝试过种植养鱼,但都失败,可失败乃成功之母,一点小小的困难绝对不能难倒我们,所以?——” 陈书记说了一堆官方的话,重要要进入正题了,所有人屏住呼吸。 “所以?我们的桃源柳编工艺厂在昨天?正式成立了!” “!!!” 一语激起千层浪,整个会议室顿时沸腾了。 “什么工艺厂,陈书记这?是怎么回事?” “对啊,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还有我们这?工厂开了要做什么,就编织篮子篓子吗?” “篮子篓子能卖得出去吗?这?十里八乡哪家哪户不会编织啊?” 就是说,要他们说,成立什么工艺厂还不如养鱼呢,到头来还不是要亏本。 只有胡队长一脸吃惊。 “大家安静一下,柳编工艺厂,顾名?思义就是用芦苇、荆条和柳条等作为编织材料做成的手工艺品,这?个工厂之所以?能成立,还是多亏了妇联,接下来请胡主任给大家解释整个事情的经过。” 众人呆:怎么又?跟妇联扯上关系了? 胡主任把前?因后果跟大家说了一遍,其?中每三句话必然要带上阮瑶的名?字:“……阮瑶同志她给我们公社带回来一万元的订单,这?也是我们桃源柳编工艺厂能够成立的根本原因。” 这?话一出,整个办公室安静了几秒,下一刻再次沸腾了。 “我的天?老爷啊,一万多元的订单,这 ?是真的吗?” “阮同志一个女?同志她是怎么做到的,她怎么这?么厉害?” “老胡,你之前?真不知道这?事情吗?” 胡队长嘴巴张得大大的,一脸见鬼的样子。 阮瑶成立女?子手工艺队伍他是知道的,她们在弄样品他也是知道的,她和温宝珠去县城还是他送去镇上的。 只是他真不知道阮瑶拿到了万元订单,更?不知道短短几天?之间,工厂就成立了! 陈书记再次让大家安静下来:“这?次能拿到这?个订单,最大的功劳便是阮同志,经过慎重考虑之后,我决定任命她为工厂的副厂长,现在有请阮同志给大家说接下来的任务和安排。” “嘶——”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别说十里八乡了,就是整个省城都没有听过有女?人当副厂长。 更?何况阮瑶才几岁啊,还不到二十岁的。 十九岁的副厂长!!! 有人羡慕得眼红了,有人震惊得目瞪口呆,有人盘算着?要怎么巴结阮瑶。 阮瑶大大方方站起来:“大家好?,我是阮瑶,这?个订单的任务很紧急,除去今天?,就只有十三天?,所以?接下来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把产品生产出来。” “要生产产品,有两大基本要素,一个是材料,这?批货的材料由西沟生产队提供,但以?后的材料会从其?他生产队采摘,回去后大家要保护好?材料,其?次是工人,西沟生产队的女?子手工艺队伍共有108人,公社共有八个生产队,除去西沟生产队,其?他生产队每队有八十个名?额。” 听到自己生产队比西沟生产队少了二十个名?额,其?他生产队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可谁叫阮瑶是西沟生产队的人,女?子手工艺队伍一开始就在西沟生产队成立,不服气又?能怎么办,憋着?呗。 胡队长得意?得小胡子一抖一抖的,觉得阮瑶这?是照顾西沟生产队的人,心里比三伏天?喝了冰镇绿豆糖水还舒爽。 “还有,因为手工艺这?个活动?是妇联办起来的,所以?这?次选人会优先录取女?同志。” 这?话一出,办公室再次哄闹了起来。 “阮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 男同志就不能进工厂吗?” “对啊,要是男同志不能进工厂,那不如索性把工厂改成女?子工厂好?了!” 好?多大队长愤愤不平,最近妇联越来越风光,搞得他们当队长的好?像很没用。 阮瑶笑了:“这?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们坚决要弄成女?子工厂的话,那在场的大队长们现在就可以?走?人,妇联的同志都留下来。” 办公室再次响起倒抽凉气的声音。 众人没想到阮瑶这?一上任就这?么刚,她难道不怕以?后大家都不好?好?配合吗? 陈书记眉头皱了起来:“阮副厂长说得没错,要不是妇联,工厂也成立不起来,所以?第一次选拔工人优先考虑女?同志的事情我已经同意?了,有谁不满意?的现在可以?站出来。” 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刚才不满的几个大队长更?是变成了哑巴鹌鹑,连大气都不敢出。 众人没想到陈书记居然会支持阮瑶的决定,而且还当着?众人的面给阮瑶撑腰,看来以?后是真的不能小觑阮瑶这?个女?同志了。 本来众人看她年?纪轻轻就坐上副厂长这?个位置,除了佩服,心里多少是有些不服气和不舒服,可现在谁还敢当出头鸟? 阮瑶感激地看了陈书记一眼,继续道:“男同志也不是不能参与考核,但要求手工艺技能水平在中等水平以?上,而且不能是曾经家暴过媳妇和孩子的人。” 中等水平的工艺人难找,尤其?是高等水平的更?难找,所以?为了工厂的发?展,也是为了整个公社的和谐,她不会拒绝让男人进入工厂。 但相比女?人,他们的要求会变得很严格。 下面的大队长们听到这?话,顿时觉得头疼。 怎么又?跟家暴扯上关系? 这?世道到底怎么了,当个工人居然还要求是好?丈夫好?爸爸。 奇葩! 接下来阮瑶把具体安排发?布下去,为了尽快完成考核和选拔,也为了保证公平,她让妇联的同志以?及西沟生产队108人的女?子队伍充当考核老师。 换句话说,这?次考核生产队的大队长想作弊都不行。 生产队的大队长们听到这?话,果然又?不高兴了。 “陈书记,不是我们想挑刺,而是这?么一搞,还要我们大队长和男人做什么?” “就是,什么都是她们女?同志做决定了,我们男人做什么?” 陈书记脸色一沉:“工厂能不能生存下去,对我们整个公社来说至关重要,你们要是不服气的话,那就跟阮副厂长那样,为公社拉回来万元订单,我立即为你们男人办一个工厂!” 一群大老爷们大队长:“……” 陈书记这?话相当于说“你行你上,不行别哔哔”,一群男人被噎得哑口无言。 谁敢说话啊,万元订单那是谁都能做到的吗? 看众人再也没有反对意?见,陈书记又?说了几个其?他问题,然后宣布散会。 胡队长走?到阮瑶面前?:“阮主任,不对,现在应该叫你阮副厂长,你要回生产队不?要的话我在外头等你。” 阮瑶笑道:“谢谢大队长,我等会要回去的,麻烦你等一下我。” “不麻烦不麻烦,那我去外面等着?。” 胡队长看她升上副厂长,对待他的态度还是跟以?前?一样,心里舒服极了。 一走?出办公室,胡队长就被其?他生产队的人给包围住了。 众人问他女?子队伍的事情,又?问产品的事情,最重要是明?里暗里打听阮瑶的事情。 公社唯一一个工厂的副厂长,而且看陈书记很护着?她,那多了解阮瑶的性子是非常有必要的。 胡队长也不是傻子,能说的说,不能说的一个字也不多说,反而是把阮瑶夸上天?了。 阮瑶和胡主任商量了一下,办公室有四个干事,加上西沟生产队三个干事,总共七个,一人去一个生产队负责考核的事情。 周秀红看阮瑶和胡主任在说话,眼里充满羡慕。 其?他三个女?干事也是羡慕得不行。 “你说阮同志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大家都是人,怎么她就这?么有本事?” “别叫阮同志了,以?后要叫阮副厂长,同人不同命啊,其?实说起来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我也是,阮副厂长一个女?同志敢直面两个间谍,这?就说明?她不是一般人,我真是太佩服她了!” 阮瑶和胡队长说完话,走?过来和她们 告别。 几个干事齐齐恭喜她。 “恭喜你,阮副厂长。” “阮副厂长,你真是太了不起了,我真的好?崇拜你!” 阮瑶谦虚道:“我们是祖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一切都是为了人民服务,你们同样都很了不起,接下来的考核工作就要拜托你们了,请务必要做到公平公正公开。” 四人连连点头:“阮副厂长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任务完成好?的。” 阮瑶还要回去让后生产队的人去其?他生产队帮忙考核,便没多耽搁跟胡队长一起回生产队了。 张笑翠前?天?在百货商场买了不少东西,有麦乳精,有水果点心,还有一块女?士浪琴手表。 要是放在之前?,她肯定不会买浪琴手表,一块要差不多两百元。 可现在不一样了,阮瑶能认识顾教授那样的人物?,身价自然不一样了。 今天?一大早她便坐着?丈夫部门的轿车,从县城回到了塔拉图镇上的娘家。 与此同时。 石油基地,秦浪跟副所长姜学海汇报这?两天?的事情。 姜学海听完,盯着?他来了一句:“浪工,我察觉到你最近思想上有波动?。” 秦浪桃花眼微挑:“我不明?白副所长的意?思。” 姜学海把茶渣吐回杯子里,一字一顿道:“你是不是谈对象了?” 43、第 43 章 听到姜学海的话,秦浪脑海里立即闪过一张雪白娇俏的小脸。 他?唇角抿了抿,顿了下才道:“没有对象。” 姜学海浓眉一挑:“真的没有吗?我可是听江春花同志了,她说你买了一条苏俄过来的红色女士围巾,要是没对象的话,你这围巾是买来送给谁的?” 太?利油田和苏俄比邻,时常有那边的货流通过来,像衣服鞋子手套什么的,都是好?货,在?石油基地卖得很紧俏。 不过一般都是石油基地的家属们去抢购东西,像秦浪这样?的单身汉突然也跑去买,就好?像鸡群里突然混入了一只?白鹤,能不让人稀奇吗? 秦浪的记忆被拉回上周。 那天?卖苏俄货的中年男人又拿了一批货过来基地门口卖,他?路过时看到一条红色羊毛围巾。 只?一眼,他?下意识觉得那条围巾很适合阮瑶。 她皮肤雪白,脖颈修长纤细如白天?鹅,红色的围巾戴在?她脖子肯定很好?看。 当时他?脑子一热就买了下来,只?是没想到后面被其他?家属给撞到了。 姜学海看他?怔愣了老半天?没回答,咳嗽了声:“我的问?题很难回答吗?要是有对象就要抓紧,男人有了家庭,心才能真正稳定下来。” 秦浪回过神来:“围巾不是买给对象的,是买给我姥姥的。” 姜学海:“……” 这是当他?是傻子是傻子还是傻子? 听他?妻子说,那围巾颜色红艳,款式年轻漂亮,一看就是年轻姑娘才会喜欢的,他?姥姥顾教授都六十好?几的人了,怎么可能会戴那样?红艳的围巾? 姜学海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男人三十而立,既然你没有,那我给你介绍一个?” 秦浪往后退了一步:“我暂时还不想成?家,副所长把人介绍给其他?同志吧,如果没其他?事情,那我先出去了。” 姜学海看他?这样?子,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无奈地摆摆手:“去吧去吧。” 入秋后塔拉图的天?气降温了很多,白天?还好?,到了晚上,能把人冻得直哆嗦。 秦浪一走?出办公室,就被冷风吹得哆嗦了下。 前头走?来一 个妇人,一脸笑呵呵的样?子:“浪工,上次拜托你问?的事有消息了吗?” 来人正是江春花。 秦浪点头:“我正想今天?跟婶子你说,阮同志她说画册的点子你可以随便拿去用,不用经过她的同意。” 江春花脸上的笑容更灿烂:“那真是谢谢阮同志了,我记得那位阮同志是在?塔拉图吧,回头有机会我一定要当面谢谢她。” 江春花还有事情要跟丈夫说,跟秦浪说了几句话,两人很快就分开了。 她笑盈盈地走?进办公室,从兜里拿出一封信来:“小英给我们写信了,说明年回春她就过来基地和我们团聚。” 他?们总共有一女一儿,五年前塔拉图会战时女儿正读高一,第二年就要高考,自然不好?转学跟他?们过来塔拉图,于是便留在?老家那边。 因为受丈夫的影响,女儿专业正好?是读了石油专业,如今大学快毕业,明年她便能来石油基地一家团聚。 怪不得江春花一脸的喜色,一路上嘴巴都没合拢过。 听到她的话,姜学海激动地接过信,看着信中的内容眼眶微微红了:“真是太?好?了,到时候我们就能一家团聚了。” 这些年为了祖国的石油基业,他?们快五年没有见过女儿,也没能回老家侍奉双亲,他?们心里不是不愧疚的。 只?是摘掉祖国贫油帽子是他?们这一代石油人的使命,使命一天?没完成?,他?们就一天?不会离开基地。 生?是石油人,死是石油魂。 此?生?,他?们无怨无悔。 江春花眼眶也微红:“是啊,小英那孩子都长成?大姑娘了,我连做梦都在?想她。” 办公室随时有人会过来,姜学海用袖子擦掉眼泪,把信小心翼翼折叠好?放进信封道:“等过了年小英也是十九岁的大姑娘了,回头等她来了基地,我们再给她物色个好?夫婿。” 江春花把信拿过来重新塞回兜里:“不着急,女人这辈子最悠闲的时光就是当姑娘的时候,不用生?儿育女,不用伺候公婆,我自??的女儿我自??心疼,就让她在?家里多留几年。” 她跟女儿分开了五年,哪有一过来就马上把她嫁出去的道理? 姜学海 笑道:“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这个当父亲的不心疼女儿一样?。” 江春花白了他?一眼:“你就是不心疼女儿,对了,我刚才过来撞到浪工了,你该不会跟他?提了姜雪的事情吧?” 姜雪是他?们大伯的小女儿,从小长得冰雪聪明,人也漂亮,可心气也很高,这看个不上那个看不上,到现在?快二十二岁都没说定婆家。 于是前阵子他?们大伯写信过来,让他?们在?基地帮忙找几个优秀的对象,这事情她一看就不想掺和,偏姜学海这人重情义,还真认真物色了起来。 昨天?他?说想把姜雪介绍给秦浪,她一听就让他?打住,就不说秦家的家世,单说两个人的性?格就不合适。 姜雪的性?格被骄纵坏了,凡事要人哄着,秦浪的性?子清冷,看似无害,其实没人能真正走?进他?的心,这两人要是生?活在?一起,肯定会闹得不可开交,当然闹的人应该只?有姜雪一个人。 姜学海脸色讪讪的:“我还没开口就被他?给拒绝了。” 江春花笑着一拍掌:“活该!我说你还是好?好?做你的老学究,学人做什么媒婆。” 姜学海被笑得脸通红:“瞧你说的什么话,我什么时候学人做媒婆了?” 阮瑶和胡队长回到生?产队。 看到阮瑶回来,社员们逐渐围了上来。 “阮主?任,样?品的事情咋样?了?” “是啊,你快说说,昨天?问?温知青她一个字都不肯多说,弄得我一整晚都没睡好?。” “可不是说,阮主?任你带出去的样?品没带回来,这是卖出去了吗?” 阮瑶从马车跳下来道:“五分钟后我会在?打谷场那边开会,大家互相通知,让女子队伍的人过去集合。” 众人听到要开会,不由越发好?奇了:“要开什么会阮主?任?” 阮瑶拿出军用水壶喝了一口水道:“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众人看她不说只?好?作罢,赶紧分头去通知人。 秋收已经完成?,平时地里没啥活,其他?社员知道阮瑶要在?打谷场开会,也赶过去凑热闹。 等阮瑶带着一帮娘子军过来时,几乎整个生?产队的人都到齐了。 阮瑶 走?上讲台,手里拿着喇叭道:“我知道大家很关心样?品的事情,那我也不卖关子了,我们成?功了,东升木柜厂的厂长很喜欢我们的产品,当场跟我们订下了一万一千七百九十元的货。” 这话一出,整个打谷场安静了几秒。 下一刻,犹如水入油锅,全场沸腾了。 “我的天?啊,我没听错吧?你快捏一下我,我怕我在?做梦。” “我也感觉好?像在?做梦,篮子篓子居然能卖这么多钱吗?” “阮主?任,你没说错吧?真的是一万多元的订单吗?” 阮瑶笑道:“我没说错,你们也没有听错,为了长久发展,公社在?昨天?已经成?立了桃源柳编工艺厂!” 女子队伍的人高兴得脸通红,一个两个脸上都是喜悦的笑容。 昨天?阮瑶没回生?产队,生?产队里就有了不少风言风语,嘲笑她们做的产品不可能卖得出去,还有人说阮瑶没有把样?品推销出去,所以没脸回生?产队。 加上温宝珠什么都不肯说,当时什么阴阳怪气的话都有人说。 当然说这些话的大部分都是生?产队的男人们,因为这阵子妇联站起来了,生?产队的男人处处被约束,他?们心里憋着一股火。 好?不容易抓到阮瑶一点痛处,他?们简直比过年还高兴。 现在?阮瑶的话结结实实扇了这些臭男人一个响亮的大耳光! “昨天?是谁说我们女子队伍就是一群娘们在?瞎搞,现在?看到了,你们一群没用的男人有什么脸说我们瞎搞,丢不丢人?” “可不是,说阮主?任没用的人现在?有本事就站出来,有本事你们也去签约个万元的订单回来!“ “他?们哪里有脸站出来啊,一群大老爷们聚在?一起说个小姑娘的坏话,亏你们做得出来!” 昨天?说阮瑶坏话的男人这会儿一个两个脸上特别精彩,跟开了染色铺一般,都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埋起来。 不过更多人关心的是工厂招不招工人的问?题。 阮瑶示意大家安静:“工厂是公社的工厂,不是我们生?产队的,所以工厂要兼顾其他?生?产队的人,这次招工我们西沟生?产队总共有108个人被选为工人,这108人 便是女子队伍的各位。” 这话一出,现场再次失控了,有人欢喜有人悲。 “天?啊,我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能成?为工厂的工人。” “我也是我也是,真的就跟做梦一样?。” 而没有被选上的人就很不开心了。 “阮主?任,这不公平,凭什么她们能进去当工人,我们就不可以?” “就是说,之前说我们打骂儿媳妇和孙女不让我们参加考核就算了,现在?居然连选拔的机会都不给我们,我们不服!” 阮瑶:不服憋着。 阮瑶唇角扯了扯:“不服气的可以去公社找陈书记抗议,不过别说我没告诉你们,这次工厂选拔工人,不仅我们生?产队是这个条件,其他?生?产队同样?是这个条件。” “要想进工厂,除了要有优秀的手工艺技能,还要有优秀的人品,不能打骂媳妇和孩子,尊老爱幼这都是最基本的,做不到的通通不录用。” 这话一出,打谷场安静了一会儿。 但?有个别男人还是不服气。 “我不相信,陈书记自??也是男人,他?怎么可能会定下这样?的条件?” “我也不信,大队长,你不是刚从公社开会回来吗?你快出来说两句。” 胡队长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对着那几个男人叱喝道:“嚷嚷什么?阮副厂长说的话,就是陈书记的意思?!” 什么什么?什么阮副厂长? 胡队长的话一出,不仅那几个男人懵了,在?场所有人都懵逼了。 “胡队长你刚才说谁是副厂长?该不会说的是阮主?任吧?” “不能吧,女人怎么当副厂长,而且阮主?任再能干,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姑娘,怎么可能当副厂长?” 胡队长当场呛回去:“她不可能当副厂长,难道你能啊?也不拿个镜子照照自??的样?子,看看自??有几斤几两!我告诉你们,阮知青就是工厂新任的副厂长,以后给我放尊重点,要不然别怪我把你们赶出生?产队!” 众人:“……!!!” 这话比之前拿到万元订单,公社成?立了工厂还让人震惊。 “天?老爷啊,我怎么感觉自??昏呼呼的。” “我也是我也是,拿到万元订单就够 吓人的了,阮主?任居然还当了副厂长!”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阮瑶,眼里有不可思?议,有震惊,也有说不出的羡慕和崇拜。 赵香兰回过神来,胸脯一挺:“我大侄女帮国家抓到了间?谍,是先进分子,她一个女人拿到万元订单,凭什么不能当副厂长,你们以后要是再敢乱说话,我赵香兰第一个糊你们一脸!” 说着她冲到刚才不服气的几个男人面前,跳起来一把抓住其中一个男人的头发,“啪啪”对着他?的头就扇了几个耳光。 “我让你不服气!我让你不服气!你现在?还服不服气?” 那个二流子被扇得脑袋瓜嗡嗡作响,正想反抗,抬头就看到赵香兰两个儿子对他?虎视眈眈,还有胡队长也是一脸的不满,他?顿时怂了。 “不敢了不敢了,婶子你快放手,我真的不敢了。” 赵香兰又“啪啪啪”连拍了好?几下,这才松开这个战五渣:“还有谁不服气的,上来!” 众人:“……” 看众人都不敢再哔哔,赵香兰转身对阮瑶一脸谄媚道:“大侄女你不要害怕,以后要是有谁敢对你不敬,你就告诉我,我替你削他?们!” 她有四个儿子,她要是搞不定就让儿子上。 哦,对了,有个儿子现在?还在?农场挑粪,这个就忽略不计吧。 众人阵阵无语。 他?们其实不是怕了赵香兰,而是陈书记都认可了阮瑶的身份,他?们又不是脑子进水了,怎么可能还继续跟她作对? 他?们奉承都来不及了! 于是现场掀起了一阵彩虹屁大赛。 “当初第一眼看到阮副厂长,我就知道她不是一般人,一看就是有大福气的人!” “阮副厂长就跟天?上下来的仙女一样?,哎哟我当时一看到她,我差点就给跪了!” “阮副厂长刚来我们生?产队不到半个月,她就被评为先进分子,这十里八乡有哪个人能被评为先进分子?没有!就只?有阮副厂长一个人,她不当副厂长,谁还能当?” “可不是说,要不是她,现在?公社的男人还在?殴打媳妇呢,还有隔壁生?产队的林家,他?们能找到林小妹的尸体,这都是因为阮副厂长啊!” 在?众 人的彩虹屁中,阮瑶成?了貌美如花沉鱼落雁聪明绝顶惊才艳艳还能破案的全能人才,就是天?上的神仙也不外如此?。 温宝珠几人看阮瑶嘴巴抽搐的样?子,都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阮瑶再次出声让大家安静:“还是之前那句话,大家不用气馁,回去好?好?练习编织技能,最重要是做个好?婆婆好?奶奶、好?丈夫好?爸爸,不要再迫害妇女和儿童,下次挑选工人,你们才会有资格参加考核。” 众人看事情已经定下来,心里越发后悔得不行。 之前成?立女子队伍还没有看到钱,所以大家后悔一下就抛在?脑后了。 可现在?不一样?,这是实打实变成?了公社的工人,还有上万元的订单,想想就后悔得肠子都绿了。 这一次众人是打从心里真心实意想要改变了,毕竟没有人想跟钱过不去。 阮瑶没在?意众人的想法?,她让108人分成?7个小组,然后让温宝珠她们三人分别带着去其他?七个生?产队参加考核。 因为杨珍珍怀孕了,所以阮瑶让她不用过去。 不过其他?人一走?,杨珍珍就被生?产队的人给包围住了。 “珍珍啊,你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你年纪轻轻的就能拿到十三个工分,婶子真是太?佩服你了。” 没错,杨珍珍充当老师教人,还能额外拿到三个工分,加起来总共有十三个工分。 生?产队最高只?有十个工分,而且还只?有男人拿到过,现在?杨珍珍一人就能拿到十三个工分,让所有人都很羡慕。 “珍珍人长得好?看,性?子又好?,又那么有本事,珍珍你有没有考虑跟老二那家伙离婚?要是你想离婚,婶子给你介绍好?对象。” 赵香兰本来正在?跟人吹牛,听到这话立即冲过来:“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毁人姻缘你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那女人也是个泼辣的,双手叉腰:“我怕你娘个屁!就你儿子那二流子,珍珍嫁给他?,那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要我说,珍珍就应该立马跟他?离婚!” 赵香兰气得脸通红,扑上去就要去扯她头发,众人赶紧把两人分开。 劝人离婚这事毕竟太?损了,众 人指着那女人骂了好?几句,那女人被骂得没脸,讪讪跑了。 众人又立即围着赵香兰问?起了阮瑶的情况。 “保田家的,我记得你大侄女还没有对象对吧?我有个大侄子也是高中生?,在?镇上当工人,人长得可俊了。” 赵香兰笑了:“工人有什么稀奇的?我大侄女现在?是一厂的副厂长!” 有人又说:“我有个外甥,读过大学的,在?县城的单位工作,要是成?了,阮副厂长就能马上有县城的户口。” 赵香兰又笑了:“你脑子有那个大病吧,我大侄女可是京城户口,她还能稀罕一个小县城的户口?” 总之不管大家说啥,最终都能被赵香兰给呛回去。 众人倒是想去找阮瑶当面介绍,可阮瑶一开完会就去知青点收拾东西,然后骑着自行车去公社了。 听胡队长的意思?,她以后大部分的时间?都会呆在?公社那边,众人只?好?作罢。 阮瑶回到公社便立马着手工厂其他?的事情。 公社这边有三个大仓库,一个存放了粮食,剩下两个陈书记已经同意作为存放产品的地方。 至于大家工作的地方只?能安排在?打谷场这边,公社的打谷场比生?产队的要大一倍,场地足够宽敞,就是露天?没遮挡。 好?在?现在?天?气已经变凉,露天?也不会太?晒,只?要不下雨问?题不大。 条件有些简陋,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目前工厂刚开始,公社不可能建一个厂房出来,就算现在?建也来不及。 人多好?办事,把考核的事情安排给每个生?产队去做,这样?一来省了不少时间?,也不用阮瑶一个人到处跑。 到了下午,温宝珠等人就带着名单回来了。 阮瑶拿着名单看了一眼,七个生?产队共560人,这五百六十人里面只?有29个高级水平手工艺人,150人是中等水平手工艺人,剩下381人是低等水平手工艺人。 其中女人占了百分八十以上,男人只?有百分二十。 这些人明天?会由各自生?产队的马车送过来这边参加培训。 阮瑶准备拿出三天?的时间?给大家做培训,第四天?开始才正式进入生?产,要不然冒然就开始制作,只 ?会浪费材料。 目前交期还有十三天?,去掉三天?培训时间?,还有十天?时间?,时间?是十分充足的。 阮瑶把明天?要培训的事情跟大家说了具体安排,然后就让她们回去了。 阮瑶这边在?风风火火搞事业,张笑翠那边也在?风风火火搞媒婆事业。 “爸、妈,我回来了!” 张笑翠刚踏入家属大院的门,就大声嚷嚷了起来。 其他?人听到动静跑出来一看,只?见张家的大闺女两手提着好?多东西,后面跟着一个小伙子手里也提满了东西,不由感到稀奇。 “笑翠你回娘家了?哎哟,每次回来都是大包小包的,有你这样?的闺女,你父母真是太?有福气了!” “可不是,笑翠那口子更有本事,铁路部的部长,笑翠现在?可是部长夫人。” “你这次会娘家来做什么?” 张笑翠一张脸简直要笑出花来:“婶子们好?,我这次回来帮我小弟提亲的。” 提亲?! 众人一听这话都呆住了。 张家家世好?,尤其是大女婿所在?的铁路部门变成?重点部门后,张家更是上了一层楼,不少人都想和张家当亲家。 张修伟虽然性?格腼腆,而且只?是个小秘书,但?他?爷爷和爸爸都有本事,三个姐夫也是重要部门的领导,所以张修伟以后的路都铺好?了,只?要不作死,前途肯定是一片光明。 只?是张家大房只?有张修伟这么个儿子,眼光高得不行,女方不仅要经过长辈的同意,还要通过三个姐姐的同意,这相当于女方嫁过去,以后不仅要伺候四个长辈,还多了三个姐姐当婆婆。 有疼爱女儿的人家不愿意跟他?们接亲,愿意跟他?们接亲的不够优秀,所以张修伟今年快二十四岁了还没定下来亲事。 不过男人晚一点也没事,只?是这突然间?就要说亲了,众人实在?是好?奇得不得了。 “修伟什么时候谈的对象?我们怎么都没听说?” “对啊,一点消息都没有,修伟的对象是哪里人?” 张笑翠勾着厚厚的嘴唇:“这个回头你们就知道了,我先不跟大家说了。” 张笑翠之所以没说出阮瑶的名字,是因为她觉得阮 瑶如今的工作实在?拿不出手。 一个小小生?产队的妇联主?任,说白了就是个小干事,这样?的身份和工作说出来,肯定会让家属大院的人看笑话。 所以她打算说亲成?功过后就让阮瑶辞掉生?产队的工作,回头他?们张家给安排到镇上来,要是顾教授那边能安排更好?的职位,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张母听到动静出来:“老大你回来了,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 听说大女儿今天?要回来,张母今天?特意跟部门请了假,还买了好?多肉和菜在?家里等着。 张笑翠把东西提进去放到桌子上,捏着手臂道:“可累死我了!我买这么多东西,还不是为了表示我们张家的诚意。” 跟在?张笑翠后面提着大包小包的小伙子听到这话,嘴角抿了抿。 张笑翠提的东西加起来还不到三斤,而且就走?了那两步路,能有多累?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只?敢在?心里暗暗吐槽。 张母给她倒了一杯水:“你说的那个姑娘长什么样?的?怎么连人都没看过就要提亲?我们昨晚问?修伟,他?说什么都不肯说,只?让我们问?你。” 张笑翠喝了一口水,嫌弃道:“白开水真是一点味道都没有,我现在?是一天?不喝咖啡就浑身不得劲。那个姑娘叫阮瑶,是京城过来我们这边当知青的,人长得很漂亮,就是有点太?娇媚了,像只?狐狸精。” 张母眉头蹙了起来:“你怎么给你弟弟选个狐狸精当媳妇?就算我同意,你爷爷和爸爸肯定也不会同意!” 张笑翠后背靠在?沙发上:“妈,你难道还不了解修伟的性?子吗?他?呀,从小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修伟看到那姑娘眼睛都直了。” 张母闻言更不乐意了:“这不行,我不同意。” 只?有大气端庄的姑娘才能进来他?们张家当媳妇,她可不能让那种妖里妖气的狐狸精害了她的宝贝儿子。 张笑翠不缓不急道:“妈,这人不能看表面,这姑娘虽然长得狐媚了一点,但?的确是个有本事的。” 接着她把阮瑶的各种本事一一说给张母听,其中包括和顾教授认识的事情。 张母听完愣住了:“你 说的都是真的?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当真这么有本事?” 张笑翠笑了笑:“那当然是真的,弟弟从小都是我带大的,差不多就跟我儿子一样?,我还能害了他??” 这话张母是相信的。 她到三十五岁才生?出小儿子来,三个闺女从小就疼爱这个来之不易的弟弟,要是外人敢欺负他?,她们三姐妹能把对方给撕了。 记得小时候修伟被院子的大男孩给推了一下,张笑翠三姐妹立即扑上去,对着那大男孩又咬又抓又挠,张笑翠最狠,差点把人家耳朵都咬下来。 晚上张家一家人回来,张笑翠把阮瑶的情况再次告诉家人,张家人经过对比商量后,也觉得阮瑶是个不错的对象。 阮瑶自身有没有本事无所谓,回头能不能帮助大女婿往上升,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长相狐媚也没关系,定亲之后把她安排到镇上清闲的部门当个文职干部,那么多人看着,她还能飞上天?去? 于是一家商量后,决定明天?由张笑翠和张母一起去西沟生?产队提亲。 很快到了第二天?。 八个生?产队被选拔上的人一大早起来,然后赶着马车来公社。 阮瑶昨天?发现自??头发长了不少,于是拿起剪刀给自??捡了个类似bobo头的发型,跟之前比起来显得更时尚。 众人看到她,不由眼前一亮。 晨曦暖暖倾斜在?她身上,她仿佛渡了层光晕,光滑顺亮的黑发衬得她的小脸好?像没有巴掌大,肌肤莹白如玉,简直比春天?枝头绽放的花骨朵还要娇嫩。 真是太?美了。 阮瑶带大家来到打谷场,然后让人按照手工艺水平分成?三批,再把中等水平和低等水平分别分成?两组和四组。 再让34个高等水平的手工艺人分成?两组,分别带一组中等水平和两组低等水平。 “组与组之间?会有竞争,也会有淘汰,如果蓄意破坏工厂规则,或者泄露编织方法?,便会被淘汰出去,而且还要承担工厂的损失,希望大家为了公社的集体利益,千万不能把编织方法?泄露出去,大家能保证做到吗?” 众人齐声应道:“能!” 在?场的人谁也不傻,编织的方法?一旦泄 露出去,就会影响工厂的收益,别人要是能做同样?的东西,他?们也就别想赚钱了。 更何况还要赔偿工厂的损失,他?们哪里赔偿得起来? 阮瑶满意点头:“我们是一个大集体,虽然我鼓励竞争,但?我绝对不允许有人故意破坏,或者暗中搞小动作,否则抓到,立即赶出工厂!” 良性?的竞争能激发斗志,让生?产更有效率,可若是变成?勾心斗角,那就变味了。 众人又连声表示不会。 阮瑶最后道:“希望大家齐心协力,争取进步!做得好?的,低等水平能升为中等水平和高等水平,做得不好?的,也会被降级,所以大家一定要用心了。” 众人听到等级不是固定的,有人高兴,有人担心,也有人暗暗决定一定要努力学习和工作。 接下来阮瑶让西沟生?产队五个高级水平的大师傅分成?两组,两人给其他?二十九个高水平手工艺人讲课,其他?三人轮流给众人讲课。 一开始五个大师傅都有些生?疏和害羞,也有些不得其法?。 阮瑶便会在?旁边给她们指点,让她们从哪些方面入手给大家做培训,必要时候,可以拿出材料来做现场演习。 五个人虽然讲得有点结结巴巴,但?都非常认真,而且毫不徇私,把自??知道的都说出来。 二十九个高级水平工艺人在?听了方法?后,直接上手练习编织,因为有基本功在?,他?们悟性?也高,所以很快就上手了。 只?不过学会还不够,阮瑶要求他?们精益求精,每一项都要求尽善尽美,不能有任何差错和瑕疵。 中等水平和低等水平这边则是从采摘步骤开始说,然后浸泡晾晒,以及晒干之后要如何把材料进行分拣、劈条,每个步骤都不能差错,否则做出来的材料便会失去韧性?或者不够光滑。 众人听了课后,才知道原来编织居然有这么多知识和学问?在?里面。 阮瑶昨天?就跟饭堂这边打过招呼了,让饭堂做大家的午饭,费用到时候从工分里面扣。 张笑翠睡到八点多才起来,吃饭换衣服,弄到九点半才出门。 张母抱怨道:“都快十点了,等会儿去到生?产队都快中午了 ,让你早点起来你就是不听。” 张笑翠笑道:“妈,这你就不懂了,我们要是一大早过去,会显得我们好?像很急切,我们快中午过去才好?,到时候让她做饭给我们吃,我们也能顺便看看她的厨艺如何,总不能太?委屈了弟弟的肚子。” 张母一听这话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修伟那孩子的嘴巴从小就挑,要是她不会做饭,回头我还得教她,说什么也不能委屈了修伟。” 女人照顾男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阮瑶要是想嫁到他?们张家来,最重要的还是要能照顾好?她的宝贝儿子。 开车的小伙子翻了个白眼,觉得这家人真能自说自话,人都还没见到,就定了各种规定,谁要是嫁到这家来,那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车开了四十几分钟抵达了生?产队。 生?产队的人看到轿车,顿时震惊得眼睛掉了一地。 “有汽车!有汽车来我们生?产队了,大家快出来看啊!” 这话一出,几乎整个生?产队的人都出动了,如冬眠醒过来的动物,纷纷从家里跑出来,像看猴子一样?把汽车团团围住。 张笑翠看到生?产队的人穿得灰扑扑的,身上到处是补丁,孩子脸上脏兮兮的,有些还挂着鼻涕,不由一脸嫌弃。 她让司机小亮跟大家问?阮瑶的住处,众人一听是来找阮瑶的,以为他?们是工厂的人。 于是七嘴八舌道:“阮副厂长现在?不在?工厂里,你要找她得去公社那边。” “对啊,你们是不是工厂的人?我们阮副厂长真是太?了不起了。” “何止了不起,又漂亮又能干,要是我儿子有她一半能干我减寿二十年我都愿意。” 张笑翠听到大家的话愣住了,摇下车窗问?道:“你们说的阮副厂长是阮瑶吗?” 众人点头:“就是阮瑶,她是京城过来的知青。” 张笑翠心中一凛:“那她怎么变成?副厂长了?我记得她之前是生?产队的妇联主?任。” 于是众人又七嘴八舌把事情告诉她。 虽然大家说得不太?连贯,可张笑翠还是听明白了。 她内心受到不少的震撼,阮瑶这女知青真是一次又一次刷新她的看法?,起初她看不上她,没想 到她能认识顾教授,回头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又从妇联主?任摇身一变成?了工厂的女厂长。 张母也是震撼,但?震撼之余便是不赞成?:“女人太?能干了也不好?,而且一个女人去当厂长,哪还有心思?照顾家里的男人?” 张笑翠道:“回头定亲后让她把副厂长的位置让出来,让二叔家的修义顶她的位置就好?。” 虽然只?是一个公社的小工厂,但?副厂长这位置总比在?单位当个干事有用,这样?的位置肯定不能便宜别人。 张母觉得这主?意很不错。 司机小亮几乎把眼白都翻上天?了。 张笑翠本来要让司机掉头去公社找阮瑶,赵香兰就在?这时候跳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找我大侄女?” 张笑翠又是一怔,目光由上至下打量了她一眼:“你是阮瑶的亲戚?” 赵香兰像大公鸡一样?骄傲挺着胸脯:“阮瑶是我大侄女,我是她亲伯娘,她平时还会住在?我家里。” 张笑翠一看有长辈,立即让她带路去她家。 要是换个人,赵香兰未必会听话,可张笑翠气场太?强大了,而且还开着车过来,赵香兰没有犹豫就乖乖照做了。 社员们一路跟着来到阮家。 张笑翠让司机小亮把东西提出来,众人看到大包小包一堆东西,再次震惊地瞪大眼睛。 赵香兰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张笑翠看院子打扫得还算干净,扶着张母直接进了堂屋,然后一人一边占据了堂屋主?人的位置。 “你是阮瑶的大伯母对吧,我家姓张,我丈夫是县城铁路部的主?任,我们张家全家都在?镇上单位机关,我爸爸是林业局主?任,我妈是文工团副主?任,我弟是宋书记的秘书。” 张笑翠报上家门,一连串的官名把赵香兰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阮兴国和阮兴民两兄弟也是跟鹌鹑一样?,缩着脖子一脸怂。 张笑翠心里很看不上他?们,但?他?们是阮瑶的亲戚,要定亲还是经过长辈:“我们这次过来,是跟你们提亲的,我弟弟想娶阮瑶为妻,下个月十八号是个定亲好?日子,到那天?我们会送聘礼过来。” 赵香兰:??? 阮兴 国和阮兴民两兄弟:??? 喵喵喵,什么定亲? 赵香兰震惊了大半天?才找回声音:“你们说的定亲,我大侄女她知道吗?我的意思?是我大侄女她认识你们吗?” 张笑翠一脸鄙视:“当然是认识的,她和弟弟早就认识了,两情相悦,这些东西你们就收下吧,就当我们这个亲说定了,下个月我们再来。” 说完她直接站起来,扶着张母走?了。 等汽车消失在?生?产队,社员们这才回过神来。 “我的妈呀,阮副厂长也太?有福气了吧?这是要嫁到官家去。” “可不是,这一家的主?任副主?任的,阮副厂长以后可要享福了。” 这要是放在?旧社会,那可是嫁入高门当官太?太?去了。 众人羡慕得不行,就连赵香兰也是一脸的雀跃。 要是阮瑶嫁到官家去,以后他?们阮家也能跟着鸡犬升天?了。 汽车驶出生?产队,张笑翠吩咐道:“去公社,我要去看看那工厂办成?什么样?。” 张母也想去看看阮瑶长什么样?子,是不是真的跟狐狸精一样?让人讨厌。 于是汽车风风火火朝公社开去,不到二十分钟就抵达了。 工厂的人刚下工要去饭堂吃饭,突然看到一辆轿车开过来,不由呆住了。 张笑翠在?车上一眼就看到走?在?前头,被众人簇拥着的阮瑶。 阮瑶长得太?漂亮了,阳光下一身的肌肤好?像会发光,雪白得耀人眼。 她让司机小亮把车停下来,然后打开车门扶着张母出来。 “妈,穿军便装走?在?中间?那个就是你的未来儿媳妇。”张笑翠指着阮瑶介绍道。 张母用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阮瑶,脸上写着了大大的不满意。 太?妖太?媚太?狐狸精了! 她年轻那会儿最讨厌这种长相的女人,一脸不正经,就会勾引男人,呸。 要是让她选,她怎么也不会同意这样?的女人给她做儿媳妇,只?是这个决定是全家商量好?的,她就是再不喜欢也没办法?。 不过等她嫁进门了,她肯定要好?好?管教她,让她笑不露齿,教她如何当个大家闺秀和贤妻良母。 阮瑶一早就注意到轿车,张笑翠一出来 ,她也认出对方是小张秘书的姐姐。 看对方一直看着自??,她也不能装作不知道,于是她跟温宝珠她们说了一声,便朝她们走?过去。 张笑翠看她主?动过来很满意:“阮同志,你还记得我吗?” 阮瑶:“张同志你好?,你们过来这边是来找陈书记吗?” 张笑翠摇头:“我们是过来找你的,我们刚才去了你伯娘家,跟她商量好?下个月送聘礼过来,到时候把你和修伟两人的亲事定下来,虽然你家人会跟你说,但?我妈没见过你,便顺便过来跟你说一声。” 阮瑶:???? 阮瑶看煞笔一样?看着她,她说的每个字她都懂,只?是合起来,她怎么就听不明白了? “你刚才说什么,你们商量好?了我和小张秘书的亲事?” 张笑翠点头:“你伯母已经同意了,虽然这事情最好?是跟你父母说,不过你父母都在?京城,回头你打个电话或者写封信跟他?们说就好?,他?们肯定会同意的。” 看她一脸自信的样?子,阮瑶忍不住笑出来:“他?们同不同意我不知道,但?你们是不是应该事先问?过我这个当事人?” 张笑翠眉头一蹙:“婚姻都是父母之言,你家长辈同意了就好?,再说我们修伟那么好?,难道你会不同意吗?” 阮瑶冷冷一笑:“不好?意思?,我还真不同意,你们跟谁商量好?都没用,只?要我不点头,这亲事就是无效的!” 这么自大这么自说自话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在?镇上遇到她时,她还真看不出来对方是这么恶心的人,之前她对小张秘书的印象也不错,没想到他?居然有一帮这样?奇葩的家人。 她对小张秘书的好?印象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说完阮瑶转身决然离去,傻逼不值得她浪费宝贵的时间?和心情。 张笑翠和张母没想到她居然会拒绝嫁入他?们张家,更没想到她态度居然如此?狂妄,两人气得胸脯上下起伏。 张笑翠觉得周围的人好?像都在?笑她,她厉声喝道:“你给我站住!” 阮瑶当她一坨狗屎,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 张笑翠气得脸都黑了,追上去扬手要扇阮瑶耳光。 阮瑶一把抓住她的手:“小张秘书再好?我也看不上他?,有你们这么一窝老鼠屎傻逼家人,脑子进水才会嫁给他?这样?的男人!” “还有,我一般不跟傻逼计较,如果我计较了,那是因为傻逼真的很欠教训!” 说完甩开张笑翠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张笑翠听到她的话,气得浑身哆嗦:“岂有此?理,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 说着她又要去扇阮瑶耳光,就见阮瑶抬脚一个侧踢过来。 “砰”的一声巨响。 张笑翠被踢飞出去,再重重摔在?地上。 阮瑶:“傻逼玩意,给老子去死!” 作者有话要说:阮瑶:我一般不跟傻逼计较 四合一,大大大肥章,求留言爱你们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清欢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蛋黄板栗肉粽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薇10瓶;爸爸的爸爸叫爷爷2瓶;陌上花、阿咩在吃偷马头1瓶; 44、第 44 章 地上有一块突起的?石头,张笑翠菊花撞在上面,痛得嗷嗷叫,眼泪瞬间飙出来。 难言的?痛.jpg 大家本来像放出羊圈的?羊朝食堂涌过去,这会儿看到?张笑翠被踹飞出去,都呆住了。 天啦阮副厂长看着娇柔纤细,原来这么猛的?吗? 阮瑶优雅地收回腿,居高?临下看着张笑翠:“我的?婚姻我做主,在你?眼里你?弟弟可能是珍珠宝贝,在我眼里,他还不如一坨狗屎!” 所有人:“……!” 张母听到?这话,热血直冲脑门?,一下子失去了理智:“你?个贱蹄子,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温宝珠见状也回过神来,龙卷风般冲过去,头往张母肚子一顶。 张母被顶得跌坐在地上,一张脸黑成了臭水沟:“你?们好得很!居然敢对我们动手,你?们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阮瑶歪着头,做出一副狂妄的?样子:“我看你?们才是对这人世没有眷恋,居然敢强迫我嫁给你?儿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公社?柳编厂的?副厂长!” “一个副厂长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说?,我丈夫是林业局的?主任,我是文工团的?副主任,我大女婿是铁路部办公厅主任,我们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这贱蹄子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张母简直要气死了。 她觉得一个工人家的?姑娘能嫁到?他们张家,那是祖坟冒青烟,她应该感恩戴德,处处讨好他们才对。 哪成想这狐狸精贱蹄子不仅骂他们一家是狗屎傻逼,还说?看不上她的?宝贝儿子,凭她也配! 阮瑶冷笑一声:“怪不得这么嚣张呢,原来一家都是当?官的?!不过我告诉你?们,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你?们作为官员和官员家属居然还搞包办婚姻,你?们这是想干嘛,想搞封建复辟当?皇帝吗?” 众人听到?这话,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包办婚姻!搞复辟当?皇帝!这罪名可大了。 现场一片安静。 张笑翠心里暗叫一声糟糕。 她刚才就隐隐觉得不对劲,现在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阮瑶这是在套她们的?话! “ 阮同志你?可不要张口就来,我们什么时候包办婚姻了?我们可是事先通过你?家长辈同意的?!” 阮瑶没理会她,转身红着眼睛对众人道:“无数革命先辈抛头颅洒热血,就是为了让我们后?人能活在光明的?新?社?会里,不再受旧社?会毒打,可有些人当?官不为民做主就算了,还仗势欺人,其可恶程度堪比旧社?会地主老爷!” “你?们刚才听到?了,这两人一个是文工团的?副主任,一个是县城铁路局主任的?妻子,她们一来就说?我跟小张秘书的?婚事定?在下个月,我当?时就懵了,我跟小张秘书见面的?次数一个手掌都数得过来,怎么突然就订婚了?我当?然不同意,结果你?们看到?了,张笑翠同志二?胡不说?就上来打我,这个文工团副主任口口声声骂我是贱蹄子,我真没想到?生活在新?社?会里,还要被人如此毒害……” 说?着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美人落泪,楚楚可怜,更容易让人动恻隐之心。 更何况阮瑶帮助了公社?不少女人,要不是她,很多女人现在还在经受丈夫婆婆的?迫害,要不是她,她们更不会有机会进工厂。 想到?这,女人们爆发了! 她们围上去排成一条人墙,把阮瑶护在身后?。 “阮副厂长,你?不要害怕,只要有我们在,我们肯定?不会让她们伤害你?。“ “没错,她们要是敢强迫你?嫁人,我们就一起去政府举报她们!” “当?官不为民做主,照我说?就应该把她们抓起来批|斗!” 还有人气不过,跑到?张笑翠和张母面前往她们脸上吐口水。 张笑翠和张母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两人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双双离世。 阮瑶泪眼汪汪,感激道:“谢谢大家!生活在这样的?大家庭,真是太让人感到?安心和幸福了,不过大家千万不要动手,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像有些人知法犯法,我现在准备去公安局报警,回头公安同志过来,希望大家能够为我说?几句实话。” 众人闻言七嘴八舌应道。 “阮副厂长你?放心,我一定?跟公安同志好好说?道说?道 ,当?官的?了不起啊,我就不信公安同志还会袒护她们!” “对,我们一定?把看到?的?听到?的?全部告诉公安同志,好让公安同志把这两人抓起来批|斗!” 温宝珠听到?阮瑶要去报警,溜出去把自行车骑过来喊道:“阮瑶快上车,我载你?去公安局!” 阮瑶没想到?温宝珠这次这么机灵,赶紧跳上后?座。 张笑翠见状顾不上菊花痛,大声指挥司机小亮:“你?是猪吗?还站着干嘛,还不赶紧把人拦下来!” 司机小亮脸涨得通红,对这个不把人当?人看的?领导夫人早就心里不爽了,只是为了养家糊口,他不得不照做。 女工人们看他要去阻拦阮瑶,连忙冲上去,拉手臂的?拉手臂,扯头发的?头发。 还有人把胸一挺“嚣张”道:“要是你?敢碰我一下,我就喊非礼!” 司机小亮:我太难了。 阮瑶回头看到?这一幕,这次真的?有点感动了:“谢谢你?们姐妹!” 女工人们:“谢什么,一切为了姐妹!” 温宝珠使?出吃奶的?力,用力蹬着脚踏车,等张笑翠要追时,人和车早已经没了踪影。 一帮女人还拦着不让她上车追人,张笑翠气得浑身哆嗦。 她把张母扶起来,语气抱怨:“妈,你?刚才怎么胡说?八道?” 这话张母就不喜欢听了:“我什么时候胡说?八道了?那贱蹄子说?你?弟弟不如狗屎,我没撕烂她的?嘴已经是我大量了!” 事实上是她根本挨不到?阮瑶的?身子,否则她肯定?会把阮瑶的?脸都给挠花了。 有些话不方便在外?头说?,张笑翠双手一插,一双锐利的?眼眸看着众人:“让开!再不让开,我让公安同志通通把你?们抓起来!” 张笑翠毕竟是官员家属,张家一家也都是领导,众人看阮瑶和温宝珠已经走远了,这才让开来。 张笑翠扶着张母上车,让司机小亮赶紧追上去。 天气虽然很凉爽,但温宝珠蹬得双颊通红,满头大汗:“阮瑶,我们现在是直接去公安局吗?” 阮瑶朝周围看了看,指着右手边的?芦苇荡道:“我们先去那边躲一躲。” “你?是担心那两母女会 追上来吗?” “没错,工厂的?人拦不住她们太久,以汽车的?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我们。” 温宝珠闻言赶紧掉头往芦苇荡去。 芦苇有大半个人高?,两人把自行车放倒,然后?蹲在芦苇里面,只要不走过来,外?面一点也看不出来。 果然过了不到?十分钟,一辆黑色轿车快速驶了过去,远远还能从窗子看到?张笑翠气得通红的?脸。 “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小亮你?会不会开车,再开快点!” 张母此时脸上担忧多过生气:“要是真让她们闹到?公安局去,回头说?不定?会影响到?你?爸和修伟。” 张笑翠看她丝毫不提自己的?丈夫,心里有些不舒服:“你?放心吧,她们速度再快也不能快过我们汽车,就算让她们去了公安局,公安局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她二?叔家的?大堂弟是公安局副科长,他肯定?不会让这事情传出去,所以她倒不是很担心阮瑶去报警,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像今天这么丢脸! 张母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阮瑶眉头又皱了起来:“太刁蛮霸道了,整个泼妇一样,这样的?人说?什么都不能让她进我们张家的?门?。” 连未来大姑子都敢打,以后?要是打她的?宝贝儿子怎么办? 张笑翠还是不舍得顾教授那边的?人脉,抿着嘴没吭声。 等轿车走了好一会儿,阮瑶和温宝珠两人才从芦苇荡里爬出来。 温宝珠拍掉身上的?芦苇毛:“我们现在还去公安局吗?” 阮瑶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芦苇湖,摇了摇头:“不去,我们回去公社?,跟陈书记拿了出入证后?我准备去县城。” 温宝珠怔住了:“去县城?” 阮瑶点头:“对,之前你?也听到?了,张家一家都是官员,只怕公安局里头也有他们的?熟人,我们就算去报案了也不能拿她们怎么办,顶多就是和稀泥教训她们几句,可经过今天这事,张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其实今天她可以用其他处理方法,只是那样一来就没这么爽了。 显然张笑翠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被搞定 ?的?人,不如一步到?位,打到?她怕为止。 温宝珠担心道:“那去县城就能解决了吗?刚才那个女人不是说?她丈夫是县城铁路部的?办公室部长吗?到?时候那边的?公安也和稀泥怎么办?” 阮瑶:“我不去公安,我去找报社?徐记者,让他们把事情报导出来,看他们还怎么一手遮天!” 温宝珠眼睛一亮:“这个方法好!” 张笑翠两母女到?时候肯定?又会气吐血,想想就很解气。 阮瑶骑上自行车:“上来吧,我们赶紧走。” 温宝珠骑了一大段路着实有些累了,也不跟她客气坐上后?座位:“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县城吧,你?一个人过去我不放心。” 阮瑶摇头:“不用,你?留下来帮我看着工厂,接下来两天照常培训,我最迟第三天就回来。” 她还没有跟大家说?她要离开妇联的?事情,更没说?要从她们三人中挑选一个出来当?妇联主任。 从能力来说?,林玉的?胆量和能力在温宝珠上面,但林玉的?情绪很不稳定?,遇到?事情容易偏激,而且她对男人有恐惧感,有些事情她没办法亲自处理。 沈文倩她压根没考虑过,这么一来就只剩下温宝珠。 如果她这次能通过她的?考核,她会向胡主任推荐温宝珠,如果没通过,她会考虑其他人。 温宝珠认真道:“好,你?放心去县城,我一定?会帮你?看好工厂的?。” 秋风吹来,阮瑶勾了勾唇。 她觉得温宝珠跟之前对比成长了不少,她很喜欢这种跟小伙伴并肩进步的?感觉。 两人回到?公社?,阮瑶没有惊动众人直接去找陈书记。 陈书记看到?她吓了一跳:“阮知青,你?没事吧?” 阮瑶摇头:“我没事,只是我现在要去县城一趟,麻烦陈书记给我开个出入证。” 陈书记挑眉:“这时候你?要去县城做什么?” 之前他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等他出去人都已经走了,他要是在场的?话,肯定?不会让事情闹成这样。 阮瑶这女知青很能干,只是年轻人还是太冲动了,张家那样的?人家哪里是好得罪的?? 阮瑶看他没因?为张家的? 权势不分青红皂白就责怪自己,觉得自己没看错人:“陈书记,我和张家的?事情只怕没办法善了,我准备去县城找人帮忙,回头要是张家的?人问?起,陈书记照实说?就好。” 陈书记叹了口气道:“阮知青,我知道这事不是你?的?错,只是世间的?事情并不是只看谁对谁错,有时候该低头还是要低头。” 阮瑶今天当?着众人的?面打了张笑翠,张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家都在镇上当?领导,人脉甚广,阮瑶跟他们对着干,那就是拿鸡蛋去碰石头。 到?时候他一个小小的?公社?书记就算想护住她,也是有心无力。 阮瑶点头:“我知道陈书记是为了我好,我会好好考虑的?。” 陈书记看她主意已定?,也不再劝说?,把出入证写好递给她。 阮瑶拿了出入证,回去宿舍收拾了东西,然后?坐着钟叔的?马车去了镇上。 她运气还不算坏,一路上没有遇到?张笑翠。 不过钟叔比她还紧张,一张老脸崩得紧紧的?,尤其到?了镇上时不时四处张望,搞得好像在搞地下工作。 等她上了去县城的?汽车,她从窗口看到?钟叔大大松了一口气。 坐了一个多钟头的?汽车来到?县城,阮瑶下车后?去国营饭店吃了碗面,然后?直奔报社?。 报社?守门?的?大爷一眼就认出她来:“阮同志,你?这次又是来找徐记者的?吗?” 阮瑶点头:“麻烦大爷帮我进去说?一声,我有急事要找徐记者。” 大爷看她眉头蹙着,也不敢耽搁,赶紧就进去同志徐记者。 很快徐记者就一脸笑容出来了:“阮同志,你?怎么过来了?我昨天才跟主编说?起你?们公社?的?事情。” 上次他去铁人公社?做的?采访反响很不错,他被主编表扬过几次,还为此涨了工资,因?此他心里把阮瑶当?成贵人。 阮瑶却没像平时那样展唇露出笑容:“徐记者,我这次过来是请你?帮个忙。” 徐记者看她这个样子,心里一凛:“阮同志是遇到?什么事了吗?走走,我们进去里面说?。” 其他人或许会害怕麻烦,可他们当?记者的?却很喜欢麻烦, 要是没麻烦,哪里来的?报道? 徐记者把阮瑶带到?会议室,阮瑶这才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通,说?到?最后?她眼眶都红了。 “……徐记者,我们如今都是新?社?会了,前阵子我们还宣传要破处童养媳这样的?婚姻陋习,没想到?我一个妇联主任居然还会被人强迫结婚,我真是又震惊又愤怒又无措,毕竟他们一家都是当?领导的?,要对付我一个小小的?生产队干事,那简直是太容易了,不过要我嫁给张家儿子,我宁死不从!” “回头我就吊死在他们家门?口!” 徐记者:“……” “阮同志你?别冲动,我们报社?绝对不会让他们强迫欺负你?,像仗势欺人的?官员就必须揭露出来,刊登在报纸上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丑陋嘴脸!你?刚才说?张笑翠同志嫁到?县城来,你?知道她的?单位吗?” 阮瑶摇头:“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她丈夫的?单位。” “是什么?” “铁路部办公室主任。” 徐记者眉头蹙了起来:“没想到?居然是铁路部的?人。” 阮瑶做出担忧的?表情:“难道他的?权力已经大到?报社?都要对他避让三分的?地步吗?如果是这样,那还有谁能为我做主?” 徐记者看她再次红了眼眶,担心她哭出来,赶紧道:“阮同志你?放心,我们报社?并不是怕了他,只是这事情非同小可,我得去向主编汇报后?才能给你?答复。” 阮瑶点头:“那就麻烦徐记者了。” 徐记者去了半个多钟头,然后?一脸激动回来:“阮同志,我们主编说?这事情影响十分恶劣,让我一定?要好好报道,你?放心,我们报社?一定?会站在你?这边为你?主持公道!” 阮瑶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感激道:“真是谢谢你?徐记者,还有谢谢你?们主编,要是没有你?们报社?,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徐记者摆手让她不用客气:“阮同志有没有住的?地方?需要我带你?去招待所吗?” 阮瑶摇头:“不用,我有亲戚在这边,我今晚去她家住。” 接着两人约好明天一起回公社?进行采访报道。 此时徐记者心里 比阮瑶还要迫切,这事情要是报道出来,以后?整个安尔萨区的?人都会记住他徐冻升的?名字。 到?年底说?不定?他的?位置就能往上挪了。 从报社?出来,阮瑶坐公交车去了部队大院。 顾教授看到?她,第一句话就是:“好孩子,你?这个时候出现在县城是不是受委屈了?” 自从懂事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哭过,,作为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她没有哭的?权利,因?此天大的?委屈她早习惯吞回肚子里。 可这会儿听到?顾教授的?话,阮瑶忍不住鼻子酸酸的?:“我……没有受委屈,但我的?确遇到?事情了。” 顾教授赶紧把她拉到?屋里,亲自给她冲了一杯麦乳精,又拿了点心过来:“好孩子,别害怕,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完阮瑶说?的?事情后?,顾教授又生气又心疼,揉着她的?头道:“都这样了还说?不委屈,你?放心,这事情我帮你?搞定?。” 阮瑶摇头:“事情我已经搞定?了,我刚才去了报社?,报社?决定?刊登这事情,明天早上我就和徐记者回去公社?做采访记录。” 顾教授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这孩子倒是很聪明,知道找报社?帮忙,只是报社?只能让张笑翠和张母两人受到?谴责,顶多让她们革职,可只要张家还在,尤其是张笑翠一天是铁路部的?主任夫人,对你?而言就一天是威胁,就算不是为了你?,这事也不能这么算了。” 说?着她站起来进了书房去打电话,过了几分钟才回来。 “我已经跟小三儿他大舅说?了,你?就耐心的?等着,照我说?,明天你?最好不要那么快回公社?,张家要是听到?风声,指不定?会狗急跳墙对你?不利,你?还是呆在我这边。” 产品的?材料已经准备好了,订单数量和样式温宝珠她们几人都知道,几个大师傅也都会。 只要按照她定?好的?生产安排去实行,就算她不回去问?题也不会太大,反而她回去,张家的?人到?时候去找她,说?不定?反而会影响生产进程。 想到?这,阮瑶点头:“您说?得有道理,那我明天跟徐记者说 ?一声,让他帮我带话回去。” 顾教授听她愿意留下来,顿时眉欢眼笑地:“好好,我这就让小六今晚买些肉回来……” 话还没说?完,她突然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我怎么给忘了,后?天是小三儿的?生日,我本来打算明天过去基地,真是人老糊涂了,瑶瑶,要不你?明天跟我一起过去?” 阮瑶:“……” 顾教授说?她刚想起后?天是秦浪生日,她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作者有话要说:顾教授:为了小三儿这头老牛,我这个做姥姥的真是操碎了心 晚上应该还有一章,月底了,营养液不用要过期了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清欢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蛋黄板栗肉粽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安宁60瓶;傻更更未好番50瓶;颜似饭饼饼40瓶;六元一斤虾22瓶;筠之、秦榛desty、vivien、爱我20瓶;小龙女□□10瓶;l&039;z、甜妞095瓶;华籍美人恩绮777、、㎡2瓶;陌上花、阿咩在吃偷马头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5、第 45 章 亲亲看到这里是因为订阅比例不够哟,前方正文正在解锁中,感谢支周秀红抬起头,认出了阮瑶:“是阮知青啊,你是过来找胡队长的吧,胡队长现在在田里干活。” “好的,我知道了。”阮瑶说完人却没走,而是一脸崇拜道,“您应该是生产队的妇联主任吧?” 周秀红怔了下,随即嘴角扬起来:“我是妇联的干事,刚进妇联不到两年,我们生产队妇联主任这个位置暂时空缺。” 阮瑶一脸惊讶的样子:“您居然不是妇联主任?我刚才进来看您坐在这里,无论气质还是精神样貌,您都非常像当主任的人,要是在路上看到您,我绝对会以为您是政府的重要领导人物。” 拍马屁这东西不用花钱,拼的就是谁的脸皮厚。 周秀红从来没听过其他人这么夸她,顿时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起来了:“你这小姑娘嘴巴跟抹了蜜一样,真会哄人开心,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阮瑶自来熟坐到她对面的凳子上:“我叫阮瑶,瑶族的瑶,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周秀红:“我叫周秀红,你叫我周婶子吧,你是不是不知道胡队长在哪里,要不我带你过去找他吧。” 阮瑶连忙摆手:“哪能麻烦婶子,我一会儿自己过去就行……” 话还没讲完,就见一个女人哭着跑进来:“秀红婶子,你是妇联的同事,你们妇联整天说着要保护我们女人,你得给我做主啊。” 跑进来的女人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被扯坏了好几处,下一刻她抬起头来,阮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那哪里还叫脸?! 只见女人脸青鼻肿,两只眼睛淤肿发紫,其中左眼睁不开,一说话还能看到有两颗牙齿被打掉。 周秀红也是很同情她,但是—— “友贵家的,不是我们妇联不帮你,只是你家友贵太混不吝了,我上次去说他,还被他推了两下。” 马春花再次哭了起来:“那我怎么办?他天天这么打我,他会打死我的。” 周秀红叹了口气道:“这样吧,等会儿中午休息了,我让胡队长和我一起过去一趟,这友贵也是太不像话了。” 马春花擦着眼泪点头。 阮瑶突然开口:“现在打媳妇是犯法的事情,这位大姐有没有想过要去公社举报你丈夫,或者离婚呢?” 这话一出,办公室安静了下来。 周秀红和马春花两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马春花甚至连哭都忘记了。 周秀红对阮瑶印象不错,不想她成为社员的眼中钉,便道:“阮知青还是太年轻,离婚这种事情哪是说离就能离的?” 马春花回过神来,连连点头:“要是离婚了,我娘家肯定不会让我回去,到时候我住哪里睡哪里,还有我几个孩子怎么办?” “要是那臭男人重新娶了婆娘,有后妈就有后爹,到时候我几个孩子可就苦了。” 关键是离婚太丢人了,以后让她还怎么活? 阮瑶一脸受教的样子:“周婶子说得有道理,是我太年轻了。” 其实在说那些话之前,她就想到她们会这样说。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这也是这个年代的局限性,因为眼界、传统以及教育各方面的影响,这个年代的女人无论多苦多难都不会想离婚。 但。 那是她来之前的情况,现在她来了。 是时候改变了。 从办公室出来,阮瑶去地里找胡队长。 还没到秋收的时候,田地的活儿不算很忙,这会儿赵香兰正插着腰跟人吹牛。 “你们说的那个长得最漂亮的知青,就是我的亲侄女。”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保田家的,你这吹牛的毛病啥时候能改,你咋不说公社书记是你亲戚呢?” “就是,阮知青长得漂亮不说,对我们农民还特别热情,这样优秀的人才一看就跟你家没关系。” 赵香兰气得仰倒:“她就是我的亲侄女,我家保田跟她爸是堂兄弟,不信你去问她本人!” 有人眼尖看到阮瑶过来:“看,那不是阮知青吗?要不把她叫过来问一问。” 赵香兰一脸得意:“问就问,等会儿看你们谁还敢笑我。” “阮知青、阮知青,这边。” 阮瑶走过来笑着问道:“大伙儿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一婶子指着赵香兰道:“保田家的说你是她的亲侄女,有这事情吗?” 阮瑶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个大娘昨 天跑出来抓住我的手,说她是我的大伯娘,可我从小到大没听说过她,家里人也从来没提起过有这门亲戚。” “而且她一出来就胡说八道,当时其他知青为我抱打不平,说要去公安局举报她,她后来道歉了知青们才作罢。” “还有她昨天还冤枉另外一个知青说踢她,害她摔倒在马粪上,那知青说要去举报她,她是不是经常这样胡说八道?” “……” 赵香兰简直想骂娘了。 她昨天偷偷溜回家,就是不想让知道她掉在马粪上的事情,没想到她就这么大咧咧说出来。 果然,社员们哄然大笑起来。 “保田家的,你真的掉到马粪上了?” “怪不得昨天看你跟队长一起出去,回来却不见人,原来是没脸见人。” “你该不会还吃了马屎吧?” 阮瑶点头:“吃了。” “…………” 赵香兰气得五官都扭曲了,正要破口大骂,就见胡队长黑着脸过来了。 “保田家的,又是你,你要是不想干活的话,那就别来!” “………………” 赵香兰觉得全世界都在跟她作对。 等胡队长教训往人后,阮瑶赶紧问他怎么安排他们。 胡队长拿汗巾擦了一把额头上汗:“明天开始你们就跟社员一起下田干活,这个月的口粮可以先发给你们,下个月等你们赚了工分后,再从上面扣。” 听到要下田干活,阮瑶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对了胡队长,我们刚过来,很多生活用品还不齐全,我想去公社那边采买。” 胡队长点头:“可以,等会儿你去办公室,我给你开封介绍信。” 回到知青点,温宝珠几人已经起来了。 阮瑶把明天要下田干活的事情跟大家一说,顿时哀声四起。 沈文倩嘟着红唇抱怨:“这不成心饿死我们,谁会干农活?” 林玉翻了个白眼:“不想干活你干嘛来当知青,你以为当知青是让你来当大小姐的吗?” 沈文倩瞪眼:“林玉你有病啊,我什么时候说我不想干活了?” 林玉又翻了个白眼,没吭声。 沈文倩看一个宿舍没有一个人帮自己说话,眼睛不由红了,心里开始后悔来当知青。 阮瑶:“我要到公 社去买点东西,你们谁要一起去?” “还有,我们现在住到一起,对于吃饭的事情有两个办法,一是一起吃,大家轮流做饭,二是各自做,自己吃自己的。” 温宝珠想也不想道:“我跟你一起做。” 沈文倩同样没有考虑:“谁要跟你一起?” 阮瑶以为林玉会跟她们一起,没想到她也选择了第二种。 阮瑶耸耸肩表示没问题。 分开吃也好,省矛盾和麻烦。 阮瑶从胡队长那边拿了介绍信,和温宝珠两人一起去公社。 西沟生产队是距离公社最近的生产队,但她们还是走了差不多一个钟头。 阮瑶这个时候无比怀念现代的交通工具,看来她得尽快学会这边的交通工具——骑马。 公社没什么好逛的,但有个很小的供销社。 阮瑶进去打量了一下,便发现了跟京城不一样的地方。 这边多了很多高粱制品,粱酒、高粱饴软糖和高粱淀粉,还有不少晒干的中药,如黄芪、丹参等。 这也算是地方特产了,这些东西在京城很难买到。 阮瑶和温宝珠两人合买了一些面粉和盐,又去隔壁割了半斤猪肉。 她用两颗白兔奶糖从售货员那里得知附近有野菜可以摘。 因为温宝珠实在走不动了,所以阮瑶让她留在门口看着东西,她自己去摘。 根据售货员的指导,阮瑶走了十来分钟,越过一波芦苇后,终于看到一小波野菜。 这季节的野菜没有春天多,但不要钱的东西,谁还敢嫌弃。 阮瑶蹲下三两下把野菜摘起来,正当她准备站起来回去时,前方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心一凛,顿时屏住呼吸。 过了一会儿,前面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 “这里面有蘑菇木耳等干货,中药这次只有丹参,总共五斤。” “丹参给你五元,蘑菇木耳加起来给你三元。” “再加五毛钱。” “行吧,再加五毛就再加五毛。” 好家伙。 居然让她在这里遇上黑市交易。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后,有个男人走了,另外个男人却迟迟没有动静。 正好一阵风吹来,芦苇在风中沙沙作响,阮瑶趁机拨开眼前的一簇芦苇看去—— 前方不到 五米的地方站着一个年轻男人,男人身材高大,五官深刻明朗。 他嘴里衔着一根芦苇杆,整个人看上去很慵懒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等收货的人走得没影了,男人吐掉嘴里的芦苇杆,转身走了。 等男人走远,阮瑶这才爬起来准备回去。 谁知才没走两步就踢到一个东西。 她低头一看,顿时乐了—— 居然是一窝野鸭蛋,总共有八只。 要知道野鸭蛋的营养价值比鸡蛋还要高。 真是运气人品双爆棚。 请叫我阮·锦鲤·瑶。 温宝珠也没想到阮瑶运气这么好,两人一路笑着回到生产队。 早上只吃了一点干粮,这会儿两人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腹。 两人分工合作,不到一个钟头就做好了一盘圆滚滚的猪肉野菜饺子。 猪肉肥瘦相宜,野菜清脆爽口,一口咬下去,舌尖跳跃着浓郁的香味,顿时让人胃口大开。 因为其他房间没有桌椅,她们两人只能回房间吃东西。 这一进去,香味瞬间弥漫整个屋子。 林玉和沈文倩,还有隔壁的丁文林三人,从胡队长那里拿了高粱米后,用高粱米和野菜一起煮成野菜粥。 三人只吃了五成饱,这会儿闻到香味都忍不住咽口水。 阮瑶问林玉和丁文林两人要不要尝一尝,两人都拒绝了。 沈文倩坐在床上,一直等着阮瑶开口问她。 可她等啊等,直到最后一个饺子被温宝珠吃进嘴里,阮瑶都没开口问她。 “……” 沈文倩气成河豚。 她气呼呼从床上爬下来,然后从行李袋里拿出纸笔开始写告状信。 看到沈文倩写信,阮瑶眼珠子一动。 也从行李袋里拿出纸笔,然后开始写信。 沈文倩看阮瑶学自己,从鼻子哼了一下,下笔更快了。 半个钟头后。 沈文倩洋洋洒洒写了两页纸,通篇都在控诉阮瑶孤立排挤她,连一个饺子也不给她吃。 阮瑶写了两封信。 一封是寄到京城的知青办。 另外一封的信封上写着一行字:石油基地秦浪(收)。 又纯又欲,这模样放到后代去,肯定男女通吃。 她再伸手握了握自己的腰,盈盈细腰不堪一握,啧啧,名副其实的小腰精 。 上辈子只有路人水平的阮瑶满意极了。 不过这么漂亮的脸,可不能便宜了臭男人,按照剧情,明天她就要和所谓的未婚夫见面。 阮奶奶在去世前给原主定了一门娃娃亲,男方家世很不错。 只不过现在是新社会,不流行定娃娃亲这一套,为了避免被人抓住把柄,两家人对外都没提过这门亲事,打算让两个当事人以相亲的方式见上一面后再对外公布。 阮奶奶或许是真心为孙女打算,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她看好的小男孩长大后长歪了,直接长成了歪瓜裂枣。 根据书中内容,这男人是个不能人道的天阉男,自己不能生还怪在原主身上。 渣男,hetui! 现在她穿过来了,更不可能跟歪瓜裂枣在一起。 总之,这婚约她悔定了! 阮青青走进来看到她在照镜子,眼白一翻,撇嘴笑道:“一脸单薄没福气的样子,居然还有脸照镜子?” 阮瑶目光扫过她的脸,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你的脸倒是……的确很有福气。” ? 阮青青怔了一下,完全没想到她会夸自己。 可不等她得意,就听阮瑶补刀道:“就你这大饼脸,估计要用猪槽才能装下你这满脸的福气吧?” “……” 阮青青气得直发抖,声音一下子尖锐了起来:“阮瑶你有什么脸来笑我?每次看到男人就笑得一脸风骚,臭不要脸的狐狸精!” 阮瑶的长相在后代会很受欢迎,可在这个年代,尤其是老一辈的人,会觉得她不够端庄稳重。 从小到大,阮青青没少拿这点pua原主,导致原主很自卑,走路都是弯腰驼背,低着头不敢看人。 阮瑶把手里的衣服往旁边一放,没吭声。 阮青青看她屁都不敢放一个,顿时更得意了,走过去时还故意用大屁股用力撞了她一下。 阮瑶扶住一旁的木柜,嘴角缓缓一勾,抽出腰带一甩。 腰带抽在旁边的木柜上,发出“啪”的一声, 什、什么声音?? 阮青青愣了一下,下一刻只听又“啪”的一声,屁股紧接着传来一阵疼痛—— 嗷嗷嗷……好痛! 阮瑶居然用!腰带!抽她!的屁股!!! 阮青青又痛又羞愤,气得浑身发抖,想转身跟 她拼了。 可阮瑶根本不给她机会,紧接着又是三连抽。 阮瑶手里的腰带不是皮的,而是类似帆布的布料,硬邦邦的,抽在阮青青肉滚滚的屁股上,“啪啪啪”作响,声音清脆动听,宛如一首乐曲。 阮青青一边躲,一边发出杀猪声:“阮瑶你疯了吗?你快给我住手!” 王芬听到叫声跑进来,看到这场面就惊住了。 阮青青“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妈,你快来救我,阮瑶她要打死我!” 王芬这才回过神来,上前一边去扯阮瑶的手臂,一边骂道:“你又在闹什么?都按照你要求给你做了张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阮瑶差点没被恶心吐了。 阮家逼迫原主让出工作,又逼迫她嫁给歪瓜裂枣,原主伤心过度下大病了一场,阮家怕她真的病死了,这才给她在房里用木板搭了一张床。 可这在王芬口里却变成是原主无理取闹。 阮瑶面色一冷,装作躲闪时,故意把腰带抽在王芬的屁股上。 王芬痛得脸都绿了:“你这真的疯了不成?” 一旁的阮青青也觉得阮瑶疯了,不过她可不敢上前去阻止,屁股还隐隐作痛呢。 于是她眼睁睁看着王芬的屁股被抽了好几下。 阮瑶担心把院子的人招来,见好就收。 她先下手为强把腰带往王芬脚下一扔,红着眼睛道:“从小到大,我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牛多,可青青和金宝两人什么活儿都不用干,有时候我真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王芬被吓了一跳,眼皮子跟着跳了一下:“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从小到大我什么都听你们的,让吃的让穿的,现在把工作也让出去了,可青青还不满意,是不是要我把未婚夫也让给她,她才肯罢休?” 说完她捂着脸跑了,跑出去之前还不忘记把木柜上的衣服带走。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被抽了屁股母女两人对视了一眼,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阮青青眼皮跳了下,突然压低声音道:“妈,你说她该不会知道婚事被换的事吧?” 王芬眉头蹙成结,过了一会才摇头:“应该不会。” 要知道的话,那她肯定不会这么冷静。 话说回来,她婆婆给阮瑶安排的这门亲事是真的好,秦家一家子干部,要是能跟秦家结成亲家,以后金宝毕业后工作单位就不用愁了。 就是她婆婆脑子有问题,当年她几乎跪下来求她把这门亲事给青青,她说什么都不答应,那现在就不要怪她用手段来个狸猫换太子! 阮青青闻言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来:“阮瑶那死狐狸精居然敢打我,我迟早要……” 王芬打断她的话:“在婚事定下来之前,你给我老实一点,要是搞砸了,你到时候别来找我哭!” 阮青青撇嘴,心有不甘应了一声。 阮家刚才闹了这么一出,院子里的人早就听到了,这会儿看到阮瑶揉着眼睛朝洗浴室走去,纷纷摇头: “老阮家又闹了?” “阮瑶这孩子多听话懂事,真想不明白他们夫妻俩怎么就那么偏心?” “可不是,再这样下去,迟早寒了孩子的心!” 阮瑶低垂着头,没人看到红眼睛下的嘴角往上扬了起来。 她对宅斗没兴趣,对感化阮家的人更没兴趣,只是她们不长眼撞上来,那她不介意抽她们一顿。 也算是帮原主出口气。 估计是被王芬警告过,接下来阮青青没再搞事情。 王芬也没把自己被抽屁股的事情跟丈夫说,毕竟这事情有点难以启齿。 第二天,阮瑶睡到阮家的人全都起来了,她才跟着起床。 吃完饭后,她跟阮青青一样,把碗一推,坐着不动了。 王芬看她没跟之前那样干家务活,脸黑得跟锅底一样,但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她深吸一口气,把气给咽回去了。 天色不早了,王芬手在抹布擦了擦,对着屋里喊了一声:“青青,你弄好了吗?” 话音一落,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阮瑶看过去,只见吃完饭就躲进房间的阮青青换了一身军便装,脸上不知道擦了什么粉,白得非常吓人。 阮青青转了一圈,昂着头问道:“妈,我这样穿好看吗?” 王芬目光扫过她的脸,一言难尽。 在外头玩的阮金宝炮竹般冲进来,不由吓了一跳:“二姐,你吓死我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好像癞ha蟆换上了青蛙皮,有个成语叫什么来着,对了, 不伦不类。” 阮青青:“……” 王芬:“……” “哈哈哈哈……” 阮瑶差点没把头给笑掉了。 她真没想到阮金宝还是个插刀小能手。 听到阮瑶的笑声,阮青青差点没气得背过去。 她天生黑皮,无论怎么养皮肤就是白不起来,相反阮瑶那狐狸精皮肤白嫩得跟水豆腐一样,真是气死她了。 王芬:“你去把脸给洗干净了,也别弄那些有的没的,时间不早了,我们要赶紧出门。” 阮青青瞪了阮瑶一眼,冲出去外头院子洗脸。 阮瑶扭头看向王芬:“青青也要跟着去吗?” 王芬一脸淡定道:“你舅娘的表妹的老婶娘给青青介绍了一个对象,正好今天周日不用上班,就约在国营饭店让他们两人见个面。” 阮瑶眉头不动声色一挑:“哦,这么巧?” 王芬心跳漏跳了一拍:“什么巧不巧?青青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挑婆家,你的气性也别那么大,我让你把工作让给青青都是为了你好。” “这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娘家,只有娘家有出息了,婆家才会看重你,你把工作给青青,我们家依然有三个工人,回头等你嫁人了,再让你婆家一起供养金宝上大学,到时候我们家三个工人加一个大学生,你婆家还不得把你供起来?” 阮瑶再次被恶心到了,却点头道:“你说得对。” 这笔恶心费,回头她再跟她算。 当务之急是搞砸婚事。 王芬看她又变成往日乖巧的样子,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等阮青青洗好脸,一行人便出发朝国营饭店去。 阮青青还在记恨刚才被嘲笑的事,一路上对阮瑶吹鼻子瞪眼的。 阮瑶却连个眼角风都没给她,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六十年代的京城,没有拥挤的车水马龙,马路上偶尔能见到一两辆自行车骑过去,到处灰扑扑的,但百姓的精神很饱满。 走了差不多一个钟头,终于抵达位于西单北大街的国营饭店。 饭店门口有个宣传栏,里头用粉笔写着一行字:“向工人阶级的先锋战士——铁人王进喜同志学习!” 阮瑶立正,对着这位最美奋斗者敬了一个礼,然后才跟着王芬走进国营饭店。 这 个饭店在国营之前是个有名的酒楼,总共有两层楼,二楼还保留着一间一间的隔间。 隔间要额外多付五分钱,一般人都舍不得多花钱,因此这会儿二楼除了阮瑶母女三人,没有其他人。 王芬跟服务员要了两间隔间,一头一尾,阮瑶被安排在尾巴这间。 自从进了隔间,王芬就不断给阮瑶洗脑:“覃同志虽然长相一般,但他单位福利好,再说了,男同志老实顾家才是最适合做丈夫的,等会儿你可不能给我闹幺蛾子,知道了吗?” “知道了。” 阮瑶笑着点头,心里同时默数。 三。 二。 一。 当一念完,王芬突然“嗷”的一声,捂着肚子脸色苍白:“我的肚子怎么这么疼?我去外头找个厕所解决,你在这里给我好好呆……” 作者有话要说:张笑翠:完蛋了 吃错东西了,肚子痛了一个晚上,实在很抱歉,这章发88个红包补偿大家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蛋黄板栗肉粽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五月120瓶;璐璐璐宝丶66瓶;我系一只大饿魔.60瓶;巧笑嫣然57瓶;rrofhz、何年50瓶;青藻49瓶;3071811248瓶;筠之、嗨呀、28281697、40759ba17瓶;懒蟲16瓶;六元一斤虾、hj14瓶;4869941011瓶;嘟嘟嘟嘟、sasurea、小龙女□□、艾依10瓶;爱吃肉的阿胖、te、英语好难、青椒榴莲5瓶;dvb怪咖啡3瓶;大大、懒豆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6、第 46 章 张笑翠以为?晕过去就能躲过—?劫,只能说她想得太美?。 很快她就被人掐人中给掐醒了,然后带着人中深深的指甲印被请去纪委和监察喝茶。 这—?去,她再也?没回?过卫生局。 无独有偶,张母这边也?遭遇了同?样的事情。 当文工团团长把报纸扔在她面前时,她只觉晴天霹雳五雷轰顶,恨得—?口牙都差点咬碎了。 “姚团长,你听我解释,我们根本没有逼迫她,我们和她家长辈事先说好?的,他们现在这是出尔反尔,故意陷害我们!” 姚团长轻笑—?声:“你的意思是整个工厂的人和整个生产队的人联合起来陷害你?” 那女知青要是能让整个工厂和生产队的人都为?她说谎,那这人能力?简直逆天了。 张母:“……” 她们这次真是太大意了,她们真没想到阮瑶居然敢这样做。 或者说她们打?从—?开始就没把阮瑶放在眼里?,在她们看来,她们能看上她,阮瑶就应该感恩戴德、欢欢喜喜点头?答应,然后百般讨好?她们。 谁知道阮瑶当场没给她们好?脸就算了,还把这事情捅到报社去! 张母还想解释,可姚团长摆摆手让她去跟纪委和监察的人解释,张母双腿—?软,浑身无力?跌坐在地上。 完蛋了。 她完蛋了。 几个钟头?后,张母和张笑翠两母女在纪委和监察的办公楼见面了。 张笑翠被审问了好?几个钟头?,满脸疲惫和憔悴,完全没了之前的嚣张和光彩,看到张母,她眼睛嗖然瞪大,猛地站起来喊了—?声:“妈。” 从被文工团带出来后,张母觉得丢脸头?—?直低着,这会儿听到大女儿的声音才抬起头?来。 可她还来不及开口就被“请”进审问室了。 张母眼皮子跳得很厉害,总觉得有更?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她现在只希望丈夫和大女婿知道她和女儿的事情后,赶紧打?点把她们捞出去。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丈夫和大女婿两人早已经自身难保。 这—?天,张家两夫妻、张笑翠两夫妻双双被带走接受调查,小?张秘书?被停职。 这 消息,把众人炸得心惊胆颤。 小?张秘书?另外两个姐姐和姐夫急匆匆跑来张家问个究竟。 “爷爷,这是怎么回?事?报纸为?什么说我妈和大姐去逼婚—?个生产队的知青?” “还有我爸和大姐夫也?被抓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老爷子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薄唇紧紧抿成—?条线。 小?张秘书?,现在已经不是秘书?了,张修伟坐在张老爷子对面,—?脸的茫然和惊慌失措。 事情怎么会闹成这样? 他明明只是想娶阮知青而已,并没有强抢民女。 张修伟想得脑子都要炸了,他爸妈、大姐和大姐夫都被相关部门抓走调查,现在该怎么办? 二姐:“爷爷,你说句话啊,我们赶紧找人把我爸妈捞出来吧。” 三姐:“对啊,人越早捞出来越好?,还有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二叔和三叔他们怎么—?个都没过来?” 树倒猢狲散,太没人情味了。 张老爷子听到这话,看了两姐妹—?眼,终于?开口了:“你们不用去找人了,也?不用怪你们二叔三叔,是我让他们不要过来的。” 两姐妹齐齐问道:“为?什么?” 张老爷子表情颓丧,看着好?像瞬间老了好?几岁:“是省委和市局两边同?时让人调查的。” 省委! 市局! 这话—?出,整个张家安静得可怕。 怎么可能,省委和市局怎么会出面管这点小?事? 所有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瞪大眼睛看着张老爷子。 张老爷子没再出声,想起白天去找老领导时对方说的话:“张孝啊,之前我就提醒过你,让你们张家要谨慎小?心,越是身居高位越是不能乱来,可你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这次省委和市局同?时插手调查,我也?帮不了你,你回?去吧,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你好?自为?之。” 还有—?个亲戚偷偷给他带话:“这次省委和市局同?时出面,谁还敢保你们?只要你们之前没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人迟早会放出来。” 言下之意是,如果做了,那就只能等死了。 二姐和三姐两姐妹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大姐也? 是的,想让人当我们张家媳妇,那就客气点,现在都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我们。” “自从铁路部门变成重点部门后,大姐就恨不得横着走路,现在可害惨爸妈了,爷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张老爷子心里?也?怨恨儿媳妇和大孙女把事情办成这样,明知道那女知青跟顾家有关系,怎么就不知道客气点? 他抬头?看向孙子:“修伟,你爸妈、大姐和大姐夫都是为?了你才被抓起来的,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们。” 张修伟回?过神来,眼底满是茫然:“我?” 张老爷子看他—?脸茫然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这事情是因为?那姓阮的知青而起,只要她愿意改口,事情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 其他人连连附和:“没错,你去找那女知青,只要她愿意放过我们张家,她要什么都可以。” 张修伟讷讷点头?:“好?,我现在就去找她。” 只是他注定扑了—?场空。 此时的阮瑶正坐在顾家的后花园里?,喝着咖啡,吃着点心,阳光暖暖照在她身上,她像只慵懒的小?猫咪闭着眼睛。 顾教授看她这个样子,眼底满是宠溺:“瑶瑶,你昨天去了石油基地,觉得那里?如何?” 阮瑶睁开眼睛:“很好?,虽然基地条件还是很艰苦,可所有人斗志昂扬,让人感觉到激情和热血,我很喜欢那边的氛围。” 顾教授:“那你想不想去基地工作?” 阮瑶—?怔:“去基地工作?” 顾教授点头?:“对,如果你想的话,我帮你想办法。” —?来她觉得阮瑶—?个漂亮的姑娘在外面当知青,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麻烦,就好?像上次吴经理的儿子,这次的张家,如果去了基地,那边管理严格,且有秦浪看着,肯定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其次是她还是想两个小?年轻有发展,只是现在两人分隔两地,要怎么发展起来? 去基地工作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最?简单的便?是作为?家属进去,可她不会这样做,要不然她岂不是成了另外—?个张家? 阮瑶着实有些心动,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如果哪天我想去了,我希望是靠我自己?的能力 ?进去。”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她要去基地,只会靠自己?的能力?和本事堂堂正正进去。 顾教授没有因为?她拒绝而生气,心里?反而更?欣赏她:“你是个有志气的孩子,那我就不给你出瞎主意,你自己?做主。” 阮瑶放下咖啡挨过去抱住她的手臂:“谢谢你顾教授,你真比我亲姥姥还要好?。” 她虽然两世为?人,可两世都是六亲无靠,亲人都把她当累赘或者仇人,反而是顾教授、还有刘奶奶这样的外人对她好?。 要不是她们,说不定她早就黑化成反派了:) 张家这事闹得挺大的,报纸—?登,只要看过报纸的人都知道了。 “真没想到张家两母女这么敢,新社会下还强抢民女,人家姑娘说得没错,她们这是想复辟封建王朝!” “张家平时眼睛就长在头?顶上,尤其是他们大女婿部门变成重点部门后,看人都用鼻孔,觉得谁都低他们—?等,现在好?了,终于?踢到铁板了。” “可不就是踢到铁板,我倒是很好?奇那女知青是什么来头?,居然连张家都束手无策。” “不管是什么来头?,总之不要随便?看不起人,也?不要做违规犯法的事情就不会有事。” 众人纷纷表示这话有道理,说到底还不是张家自作孽。 张家人这两天都夹着尾巴做人,虽然知道求人没用,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大家子都动员了,到处求人帮忙,但—?无所获。 张修伟这两天天天跑到公社去找阮瑶,公社的人告诉他阮瑶并不在公社,但他还是每天去,去了就站在太阳底下等,到天黑了才回?去。 纪委和监察的调查不仅会调查“强抢民女”这件事情,还会调查几人平时在单位的工作和表现,以及其他事情。 其中张母的问题最?大。 张家在镇上树大根深,张母是文工团的副主任,平时眼睛长到头?顶上,而且还爱记仇,只要有谁得罪了她,她就会用手里?的权力?给对方使绊子。 年轻那会儿郑慧和张母都是文工团的骨干,郑慧在文艺上比张母更?有天赋,团里?更?看重郑慧,只是因缘际会,张母因为?张家的关系—?路高升 ,最?终当上了副主任,几年前,郑慧想让遗传了她天赋的小?女儿进入文工团,谁知在面试时张母却当众叱喝郑慧小?女儿态度傲慢,作风小?布尔乔亚,并扬言文工团永远也?不会录用她这种人。 郑慧小?女儿当时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她委屈小?声辩解自己?没有态度傲慢,却引来更?严厉的叱喝,小?姑娘—?委屈之下就跑去跳了河。 人虽然最?终救回?来,但因为?在水里?憋太久,大脑损害严重变成了傻子,郑慧—?家子心都碎了,弄死张母的心都有。 可张家家大业大,而且小?女儿又是自己?去跳河的,他们就算再恨也?拿张母没有办法。 但郑慧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小?女儿长得如花似玉,性子又乖巧又孝顺,如今却变成了傻子,她觉得自己?如果不能为?小?女儿报仇的话,简直枉为?人母。 于?是这些年来她—?直在暗暗收集张母违规违法的证据,因为?自家没有权势,所以她蛰伏了起来,她在等待时机,现在时机终于?来了。 在得知张母被纪委和监察的人带走后,她立即带上这些年收集的证据去了纪委和监察办公楼。 除去张母,张父和万弘方两人也?有问题。 当然两人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组织的事情,也?没有干杀人放火的事情,但也?确确实实做了违规的事情。 譬如私下收好?处,在员工福利上动手脚,譬如把工作岗位以高价卖出去,还有占用公家的便?宜。 那天张笑翠去公社和生产队,开的车就是铁路部门的,还让铁路部门的人给她当司机。 公车私用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上头?没有人调查,那大家心照不宣睁—?只眼闭—?只眼,可现在调查了,哪怕拿了—?针—?线都不是小?事。 贪污、侵吞国家财产,行事作风官僚主义和享乐主义,这三人注定要被炮灰了。 四人当中反而是张笑翠问题最?小?。 张笑翠虽然性子好?强,但她在卫生局只是—?个干事,以前她丈夫所在的铁路局也?不是什么重要部门,所以她以往在卫生局倒是挺循规蹈矩的。 她 丈夫所在的铁路部门变成重要部门后,她虽然尾巴翘起来,人也?嚣张了不少,可因为?她的位置还没有升上去所以来不及做违规的事情。 张家—?片愁云惨淡。 而阮瑶在顾家好?吃好?喝,小?日子过得不要太爽。 报纸刊登出去后,其他报社的人也?想来采访她,但阮瑶通通都拒绝了。 她只是想解决自己?的事情,如今事情已经解决了,没必要再落井下石。 在顾家呆了三天后,她提着大包小?包回?公社了。 还没有回?到公社,远远就看到站在公社外面的小?张秘书?。 阮瑶被吓了—?跳,因为?之前的张修伟虽然算不上美?男子,但白白净净的,也?算得上小?鲜肉,可现在又黑又憔悴、满脸胡茬,看着活生生老了好?几岁。 张修伟看到朝公社走来的阮瑶,感觉好?像在做梦。 精致的五官,肌肤雪白,身材窈窕,她还是那么漂亮,漂亮得让人脸红心跳,可现在这漂亮几乎要了他们全家人的命。 如带毒的鲜花,让他又爱又怕。 张修伟眼睛紧紧阮瑶,看她直接无视自己?从自己?身边走过去,赶紧开口道:“阮同?志,我想跟你聊聊。” 阮瑶知道如果不答应他,他还会再来,于?是停住脚步,转身看着他:“张同?志想聊什么?” 张修伟干裂的唇瓣抿了抿:“阮同?志,能不能请你放过我家人?” 阮瑶秀眉—?挑:“放过?你觉得他们变成今日这样是我害的?” 真是有趣,加害人居然变成了受害人。 张修伟脸涨得通红,连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这次是我妈和我大姐对不起你,我替她们向你道歉,我爷爷说,只要你愿意原谅她们,你开什么条件我们张家都会同?意。” 阮瑶笑了:“你妈和你大姐两人目中无人,嚣张跋扈,闹到今天这地步,都是她们咎由自取,我的确很讨厌她们两人,可我最?看不起的人不是她们,是你。” “你躲在你家人背后,从小?到大享受着他们的保护,但凡你有—?分半点的担当,也?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局面,你妈和你大姐是什么人,你会不知道吗?她们说要过来定亲 的事情你不知道吗?可你有阻止过吗?你没有,你任由她们为?你冲锋陷阵,享受她们给你带来的所有好?处,—?旦出了事情,你不但不会受牵连,还能把责任全部推在她们身上,你真是个好?儿子、好?弟弟!” 张修伟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整个人好?像被雷劈中—?般,呆呆看着阮瑶。 阮瑶才不在乎他是不是心痛或者绝望,继续冷酷无情地补刀:“就算你家人是知书?达理的人,我也?看不上你这种没有担当的男人,今天我把话搁这里?,我不会和你们和解,人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完,她不再看张修伟,转身迈着飒爽英姿的步伐,决然而去。 这几天她在顾家并不是与世隔绝,不管是报社还是顾教授,都把收集到的信息告诉她。 张修伟作为?家里?唯—?的儿子,从小?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在外头?受了—?丁点委屈,父母还有三个姐姐就会齐齐上阵为?他讨公道。 小?时候还可以说他不懂事,可他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他明知道他们两人并不是对象,可他家人要过来定亲时,他半句话也?没有阻止。 说白了,他就是自私自利! 张修伟好?像失了魂—?般,呆呆看着阮瑶的背影,良久都没有动。 阮瑶没理会他,直接回?了公社。 守门林大爷和钟叔看到她,又震惊又开心:“阮副厂长,你回?来了?” 阮瑶笑着点头?:“是啊,我回?来了,工厂有那么多?事情,我再不回?来可不行。” 说着她从带回?来的东西里?面拿出两盒点心,分别送给两人。 林大爷和钟叔连连摆手:“这怎么好?意思,不用不用。” 阮瑶塞到他们手里?:“—?点小?点心,不值几个钱,是我亲戚买给我吃的,我—?个人吃不了那么多?东西。” 林大爷和钟叔这才把东西收下。 阮瑶接着去陈书?记办公室销假:“陈书?记,我回?来了,很抱歉请假了这么多?天。” “回?来就好?,安全回?来就好?。” 陈书?记看到她,心情很复杂。 他—?开始并不看好?阮瑶 跟张家作对,毕竟张家在塔拉图树大根深,阮瑶—?个京城过来的女知青,跟他们作对无疑是鸡蛋碰石头?。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借助报社的力?量,以—?人之力?扳倒了张家。 以陈书?记的位置和人脉,他并不知道省委和市局插手的事情,所以他以为?是报社的报道起了作用。 接着阮瑶又去跟胡主任说了—?声,然后才去工厂那边。 女工人们看到阮瑶回?来,脸上洋溢着不加掩饰的喜悦。 “阮副厂长,你可回?来了,大家都好?担心你!” “阮副厂长,那天报社过来采访我们了,我们都实话实说了,我听说张家那两母女被抓起来了。” “抓起来活该,谁让她们这么嚣张的!” 温宝珠等人也?围了上来:“阮瑶,你没事吧?” “我们这几天都在关注报纸,你再不回?来,我都打?算去县城找你了。” 看着—?张张熟悉的脸庞,阮瑶心里?涌过—?股暖意:“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切都很好?,产品开始生产了吗?做了多?少了?” 说到工作,大家立即变得认真起来。 “按照你给的计划,你走后两天继续培训,二十九个大师傅成功出师,从昨天开始投入生产,昨天总共生产了—?百个水果盘和—?百个收纳盒。”温宝珠认真汇报着,说到后面脸色有些讪讪,“因为?昨天是第?—?次正式投入生产,所以我让大家从最?简单的做起。” 水果盘和收纳盒做法简单,而且价格也?是最?便?宜的,要是做坏了,损失价格就比较少。 只是她担心阮瑶因此觉得她胆子太小?,所以心里?有些忐忑。 阮瑶点头?:“你的考虑非常周到,带我去看看成品吧。” 温宝珠看她没有批评自己?,不由松了—?口气,赶紧小?跑着带她去仓库看生产好?的产品。 生产好?的产品叠放起来,整齐排放成—?排,为?了防止潮湿或者突然下大雨,地上还放了木板。 阮瑶拿起—?个水果盘,手指抚摸过表面,触手光滑,编织也?很细心,看不到任何不规则的凸起或者缝隙。 “做得很好?,今天生产的是什么?” 温 宝珠:“今天生产最?小?规格箱子,计划是五百个。” 箱子的技术并不难,像鸡篮子那些编织起来反而更?难。 阮瑶称赞:“你管理得很好?,如果我向胡主任推荐你当西沟生产队的妇联主任,你愿意吗?” 温宝珠怔住了:“推荐我?” 阮瑶点头?:“我以后要专心负责工厂的事情,便?不能再兼顾西沟生产队妇联的工作,这次我把任务安排给你,就是为?了考验你的能力?,如果你愿意,我过两天就跟胡主任说。” 她还以为?温宝珠会答应,没想到温宝珠纠结了起来:“可我不想跟你分开……” 阮瑶:?? 温宝珠:“当妇联主任虽然很威风,要是我家人知道了,他们肯定要高兴坏,不过跟妇联主任比起来,我更?想呆在你身边。” 从离开京城开始,她就—?直跟阮瑶在—?起,在她心里?,阮瑶不仅是她的好?朋友,而且还是她的亲人。 而且跟着阮瑶,她更?能学到东西,所以跟妇联主任比起来,她宁愿过来工厂当工人。 阮瑶:“你好?好?考虑,几天后再给我答复。” 如果温宝珠不想当妇联主任,那她只能重新考虑了。 温宝珠点点头?。 阮瑶本来预计十二天把产品生产完,可实际她们只用了十天,除去前面浪费掉两天和三天培训,生产时间只用了五天。 产品完成后,阮瑶便?骑着自行车去镇上打?电话通知吴厂长。 吴厂长没想到他们能提前完成订单,当天就迫不及待带着工人过来搬产品。 他亲自检验产品,几乎是每—?个都检查两遍,不过工厂产品的质量很硬,就是挑剔如吴厂长,也?挑不出—?丝瑕疵。 吴厂长很爽快把剩下八千多?元给付了。 众人顿时比过年还要兴奋,—?个个开心得嘴巴都合不拢。 阮瑶和陈书?记商量后,决定今天就把钱发下去。 “按照事先说好?的,所有的生产都会有损耗,工厂也?需要资金周转,譬如材料从生产队运送上来,譬如仓库的管理,这些都需要费用,扣除这些费用后,剩下的才是大家的工资,大家听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应道:“听明白了。” 这事情在考核时就说过了,都是经过大家同?意的。 “听明白了就好?,之后我们会把这次生产过程中产生的损耗明细和费用清单全部列出来,然后张贴在告示栏那边,有任何疑问的,可以在三天内提出来,接下来大家在工资条上签名吧。” 办工厂最?忌讳就是账目不明确,尤其明年就是那十年,所以阮瑶从—?开始就把所有的把柄堵死,以后要是有人查起来,也?不能拿这个来说事。 工人乐呵呵排着队领工资,低等水平的工人能拿到七八块钱,而像杨珍珍这样当老师的五个大师傅—?个人能拿到二十元。 二十元啊,就是镇上的工人—?个月都拿不到这么多?钱,更?何况他们才干了十来天而已。 其他人虽然拿的没有几个大师傅多?,但都十分满足了。 要知道往年没有工厂,他们连—?块钱都赚不到,现在有那么多?钱,哪里?还敢不满足? 因为?订单已经做好?,暂时没有新的订单,阮瑶让大家都回?去。 众人高高兴兴攒着钱回?去,把阮瑶这个副厂长夸上天了。 过了两天,张家那边的判决下来了。 张母和张父,张笑翠和万弘方,以及小?张秘书?五人齐齐革职。 其中张母因为?情节恶劣,被判了八年,张父和万弘方两人各四年,张笑翠两年。 另外吴经理的儿子吴有添等人的判刑也?下来了,吴有添和他舅舅郭位明两人作为?主谋,分别被判刑三十年,其他人二十年。 张修伟那天自从公社回?去后,就—?直沉默着没说话,张家人都心力?憔悴,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等判决—?下来,他拿着绳子往木梁—?抛上吊自杀了,所幸被人发现得早救下来。 张母在牢房里?知道这事后,朝大女儿张笑翠扑上来,“啪啪啪”朝她掌掴了十几个耳光:“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赔钱货惹的祸,要不是你说那贱蹄子好?,我们怎么会去找她!” 张母把所有过错都发泄在张笑翠身上。 张笑翠被打?得脸—?阵火辣辣,—?把推开张母:“妈,你讲不讲道理,又不是我—?个人做的决定,当初全家人都同?意的。” 凭什么怪她,要不是他们贪图阮瑶的人脉,他们会同?意吗? 张母压根听不进去,扑上去两母女扭打?成—?团。 张家鸡飞狗跳,工厂这边却好?消息连连。 工厂不能只有东升木柜厂这个客户,阮瑶计划着要去其他县城找客户,可还来不及行动,吴厂长就亲自过来了。 “阮副厂长,卖脱销了!买脱销了!” 吴厂长激动得犹如打?了鸡血,—?张脸涨得通红。 他之前定的不多?,心里?也?是担心大家不能接受柳编箱子这种新产品,毕竟比较起来的话,柜子更?气派。 没想到他把部分产品送到百货商场后,第?二天就卖脱销了。 他原本还想把剩下的产品分到其他县城的百货商场去,现在都被百货商场的拿走了。 这不,他连饭都没吃就急匆匆过来了;“阮副厂长,我们要下新的订单,每个型号的数量翻五倍!” 翻五倍! 之前的订单总额是11790元,五倍就是58950元。 差不多?六万元的订单! 作者有话要说:张家的事情搞定get√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蛋黄板栗肉粽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anny50瓶;小火儿40瓶;慎言30瓶;一五十、再让我睡一会儿20瓶;fanny14瓶;杨杨、ja□□e、高数10瓶;青椒榴莲2瓶;鱼非鱼、陌上花、大大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7、第 47 章 六万元的订单啊! 在场听到的人都震惊了。 在今天之前,谁也没?想到那些被人当做柴火烧的芦苇杆和柳条居然能卖这么多钱! 订单直接翻了五倍,这意味着哪怕是低等水平的工人也能拿到三?四?十?元。 三?四?十?元啊,农民在田里每天从早干到晚,一年到头来都赚不了这么多钱,可阮副厂长轻轻松松就让大家赚了这么多钱。 谁不说?阮副厂长一声牛逼。 阮瑶却很淡定:“吴厂长,这次订单我有个新的想法?,我们进去办公室说?吧。” 吴厂长不知道她有什么新想法?,但他心里十?分信任阮瑶,所以没?有多问就跟了进去。 来到办公室,阮瑶亲自给吴厂长倒了一杯水,然后开山见门道:“实话说?,箱子的工艺不复杂,一旦流通的市场很容易被人模仿,所以我想在箱子上做上我们工厂的商标。” 他们作为第一批用柳编做成箱子的厂家,第一时间抢占了市场,等后面有人模仿,大众也会优先选择他们的产品,除非有人恶性竞争,故意打价格战。 吴厂长怔了下:“那你们要怎么做商标,难不成跟我们一样也用油漆在上面写字吗?” 他们生产的柜子有部分也会做商标上去,譬如在衣柜门的镜子上用油漆写上字,或者在柜子背后写上字,但市场并不看好,很多人都觉得很丑。 因此他们只做过一批就放弃了,如果?在箱子上写字,估计也不会太好看,他对这个点子不太看好。 “当然不是。”阮瑶摇头,说?着转身从自己的办公室拿了两个样品过来。 一个样品是箱子,另外一个样品是篮子,箱子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但篮子却一眼就看出来了。 篮子的外侧有一块用布做成的爱心,上面用刺绣绣了一圈绿色叶子,在叶子中间绣着两个字——桃源。 有这么个商标,不仅不显得突兀,反而让篮子看上去更漂亮美观,显得很高?大上。 吴厂长毕竟做了多年生意,并没?有因此昏了头:“阮副厂长这刺绣很漂亮,可成本?也不少,如果?每个篮子上面都要做成这样的刺绣商标, 成本?会往上涨很多,百姓未必会买账。” 阮瑶点头:“吴厂长说?得没?错,如果?要做刺绣商标,成本?会增加很多,以我国百姓如今的购买力,这的确是不太适合,所以这个样品并不是给你的,这个箱子才是。” 说?着她把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张类似衣服吊牌的东西,上面写了工厂的名字和地址,还有产品的名字、尺寸,以及洗刷时要注意的事项等。 吴厂长拿着吊牌翻来覆去的看,眼底闪着浓厚的兴趣:“你这东西倒是做得很别致,我从来没?看过商品上有这样的东西。” 这年头生产力低下,很多商品都没?有说?明书?或者使用方?法?,大部分东西连包装都没?有,像箱子柜子这些东西就更不用说?了,从来没?有人做这种商标和使用说?明。 “只是你这种也很容易被人模仿,根本?起不到杜绝作用。” 阮瑶再次点头:“不管我们做成什么样子,都有可能被人模仿,而我们要做的不过是标新立异,让百姓第一时间记住我们,能让百姓记住我们,就已经成功了一半,后面就算有人模仿,那也不过是东施效颦。” 吴厂长把吊牌又看了看:“如果?要做加这个商标卡,需要加多少钱?” 阮瑶:“每个加两分钱。” 一个吊牌的成本?价加上运输费用,加起来差不多两分钱,她没?打算在这个上面赚钱,所以报了成本?价。 这个价格很实在,吴厂长点头:“那成,箱子里面都加上这种商标卡吧,不过另外个样品阮副厂长打算做什么用?” 样品都做不出来了,总不能是用来摆着看? 阮瑶拿起有刺绣上面的篮子:“这个我打算明年拿去参加广交会。” 吴厂长又是一怔:“广交会?” 阮瑶点头:“我国从1957年开始,每年春秋两季都会在羊城举办广交会,广交会是由商务部和粤省政府联合主办的,是我国商品对外出口最重要的一个窗口,吴厂长觉得这东西放到国外去有竞争力吗?” 吴厂长连点了好几个头:“那肯定是有的。” 他虽然没?做过出口贸易是生意,但也听说?像刺绣丝巾这些东西在国外很受老?外的欢迎,而 且市场十?分大。 他真没?想到阮瑶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脑子居然这么灵活,把柳编产品和刺绣结合到一起,他更没?想到这小姑娘的野心这么大,工厂才刚成立,居然就想把产品卖到国外去。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跟她比起来,他真是老?了,只想着守成,丝毫不敢创新,这也是为什么木柜厂效益会越来越差的原因。 阮瑶笑了:“我也觉得会有市场。” 柳编做成的产品对外国人来说?是新鲜货,再加上刺绣,就能把产品定位在高?端市场,当然并不是每一样都需要加上刺绣,有一些用机器印制就可以了。 她要用这些小小的商品去打开国外的市场,赚老?外的钱,为国家增加外汇! 从这个来说?,她的确是很有野心的。 吴厂长签订了新的合同,然后就回去了。 材料一直有在准备和制作,所以有新订单过来也不用担心,阮瑶立即让人去各个生产队通知工人们明天过来上班。 工人们前两天拿着工资回去,让大家都十?分羡慕,没?想到这才休息两天,新的订单又来了。 没?能当上工人的村民们羡慕得眼睛都红了,紧接着每个生产队掀起了一股疼媳妇疼女?儿、疼儿媳妇疼孙女?的风潮。 当丈夫的没?事就帮忙做家务,对媳妇说?话轻声细语,上交所有私房钱。 当婆婆的不再骂儿媳妇是不下单的母鸡,不再骂孙女?是赔钱货,反而把家里藏着的糖果?点心都分给孙女?吃。 一时之间,每个家庭都和睦得不行。 温宝珠考虑了两天后,把决定告诉了阮瑶:“我还是决定留在你身边。” 当生产队的妇联主任虽然很诱惑,但跟留在阮瑶身边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 阮瑶尊重她的选择:“那行,不过你留在工厂只能当我的助手,工资比当妇联主任少五元,这个你可想清楚了。” 少了五元工资,想想就有些肉疼。 但温宝珠还是义?无反顾地点头:“我想好了,我选择留在工厂当你的助手。” 阮瑶拍拍她的肩膀:“行,办了手续后,回头你把东西搬过来公社吧。” 趁着还没?开工,阮瑶骑着自行车 和温宝珠回了一趟生产队。 阮瑶看着林玉和沈文倩两人道:“你们三?人一开始是作为临时干事招进来的,当初说?好了,如果?经过考验你们都能留下来,事实证明你们都是负责任并有能力的干事,所以恭喜你们,你们被录用了。” 沈文倩和林玉两人一脸喜不自禁。 “我是妇联干事了!我是妇联干事了!”沈文倩高?兴得嘴巴快咧到耳根,“我要把这好消息告诉我哥哥,我还要写信回去告诉我爸,让他们看不起我,哼。” 从小到大,她都被认为是脑袋空空的蠢货,读书?比不上她哥,嘴巴不够继妹甜,总之除了吃饭,做啥啥不行。 当初她一气之下跑来边疆当知青,除了赌气,也是有证明自己的意思,现在她终于证明自己不是蠢货了。 阮瑶说?她有能力有责任感的人! 林玉看阮瑶这话是对她和沈文倩两人说?,回过神来指着温宝珠问道:“那宝珠呢,她没?有被录用吗?” 温宝珠憨笑道:“我现在是阮瑶的助手,以后我就要去工厂那边工作了。” 林玉和沈文倩两人闻言一怔:“当助手?什么时候的事情??” 温宝珠:“今天才决定的,我觉得留在阮瑶身边能学?习更多的东西。” 沈文倩有些嫉妒:“你当助手每个月工资多少钱,是不是比我们当干事的工资多?” 温宝珠摆手:“没?有没?有,当助手每个月工资只有十?元,但我觉得工资多少不是问题。” 她就想留在阮瑶身边,而且她来当知青之前,她爷爷奶奶和父母给她塞了好多钱,所以她一点也不缺钱花。 听到当助手只有十?元的工资,比当干事少了三?元,沈文倩心里舒服多了。 阮瑶继续道:“回头我就要辞掉生产队妇联主任的职位,胡主任的意思是让我帮忙物?色一个,你们两人能力相当,我目前也挑选不出来,接下来两个月,我会观察你们,从各方?面综合评价和考虑,然后从你们中间挑选出最合适的人选,如果?你们有想当妇联主任的,那就要加油了。” 当妇联主任啊,虽然本?质还是个干事,但地位和叫法?不一样,工资也不一样,足足多了两块钱 呢。 林玉和沈文倩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势在必得的信心和斗志。 生产队的人看到阮瑶回来,纷纷涌过来围住她。 “阮副厂长你可回来了,大家伙老?想你了。” “阮副厂长,上次报社的人过来采访,我有帮你说?话。” “我也有,阮副厂长,我们现在不骂儿媳妇也不打孙女?了,什么时候再招工人?” 大家七嘴八舌,有称赞阮瑶越来越漂亮的,也有夸她有能力的,但大家最关心的还是招工的事情?。 阮瑶:“工厂目前有668个工人,人数十?分充足,在拿到更多订单前,工厂暂时不会招人,不过大家不要气馁,工厂如今才起步,以后发展起来了,我会优先考虑大家。” 如今工厂的人其?实已经够多了,在拿到更多订单之前,她没?打算继续招人。 大家听到暂时不招人,心里都忍不住失落,不过听到阮瑶以后会优先考虑他们,心里顿时舒服多了。 “阮副厂长你父母是怎么生你的,不仅把你生得这么漂亮,还这么有本?事。” “可不是说?,要是我家几个孩子有你一半又本?事,我就不会这么愁了。” 赵香兰从人群里挤出来,对着阮瑶笑得一脸谄媚:“大侄女?,难得回来,你怎么没?回家里?” 有人看不惯赵香兰这模样:“我说?保田家的,上次那姓张的两母女?过来,你差点把阮副厂长给卖了,照我说?阮副厂长就应该把你送去农场才对。” “蔡羊蛋家的,再胡扯扯,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巴!”赵香兰气得跳起来,回头又赶紧对阮瑶解释道,“大侄女?,你别听她乱说?,我当时也是被那两母女?给蒙骗了,她说?你跟她弟弟是什么两情?相悦,我看她一个当领导的肯定不会说?谎,哪里知道她这么嚣张!” “大侄女?,家里刚好买了点心和肉,今天中午你就在家里吃?” 阮瑶想了想点头:“成,那我就回家吃。” 听到这话,赵香兰嘚瑟得只差摇尾巴,主动帮忙推着自行车回家去了。 来到阮家,远远就看到小马糖和小红豆两兄妹在院子里玩。 小马糖听到动静抬起头来,下一刻眼睛亮得跟 天上的星辰般:“瑶瑶姑姑,你回来了!” 小马糖丢下木头雕刻的玩具,跑着扑上来,小红豆慢了半拍,也跌跌撞撞跑过来。 阮兴民看到女?儿跑起来,赶紧在一旁紧张地扶着。 小红豆很嫌弃拍开她爹的手:“不要、不要你扶。” 阮兴民:“……” “瑶瑶姑姑,你回来了。”小红豆学?哥哥的样子,也扑在阮瑶身上。 跟第一次见面,两个小团子都发生了不少的变化。 尤其?是小红豆,不再脸黄肌瘦,小脸蛋有了肉,红扑扑的,大眼睛像黑葡萄般黑幽幽,简直能把人的心都给看化了。 阮瑶揉了揉两个小团子的头发,从军挎包拿出两把大白兔奶糖放到两人手里:“听说?上次小马糖给记者同志做了表演,这是奖励你的。” 小马糖高?兴得小脸红红的:“谢谢瑶瑶姑姑。” 小红豆却把手放到背后,摇摇头:“豆豆没?有表演,不能要糖糖。” 阮瑶觉得洪胜男把女?儿教得很好,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懂事不贪心,真是太难得了。 “但我听说?小红豆最近很乖,还学?会了数数字对吧,你数一遍给姑姑听,要是数对了,这糖就是你的。” 小红豆歪着小脑袋,奶声奶气数了起来:“1、2、3……” 小团子还不到四?岁,却已经学?到了五十?,等她数完,阮瑶便?把大白兔奶糖放她手里,然后让两人去玩。 两个小团子高?兴得不得了,手牵着手又回去玩玩具了。 阮家如今三?个儿媳妇都在当工人,家里条件比其?他人要宽松好多。 洪胜男三?人也不是吝啬的人,除了上交部分家用外,还会买东西回家,这会儿赵香兰把她们买回来的点心拿出来。 “大侄女?,你快吃,这绿豆饼可好吃了。” 阮瑶拿起一个尝了一口,味道的确还不错,她突然想起自己给秦浪做的绿豆饼,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吃。 不过他喜不喜欢又跟她什么事,不喜欢他也得吃下去! 赵香兰看她时而嘟嘴,时而翻白眼,好奇喊了一声:“大侄女?,绿豆饼不好吃吗?” 阮瑶回过神来,脸有点发热:“挺好吃的,对了,伯父他什么时候回家?” “要下个月,你问他做什么?” 阮瑶:“没?什么,就是有些有关我父母的事情?要问他,要是他下次回来,你让堂哥去公社通知我一声。” 赵香兰心里咯噔一声,担心她翻旧账,不过这会儿她最关心的还是二儿子:“大侄女?,我这两天去农场看了你二堂哥,哎哟你没?看到,你二堂哥瘦成了皮包骨,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挑粪,他说?他知道错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放他出来?” 阮瑶:“王友贵和他娘还没?放出来,他哪有那么快。” 赵香兰:“……” 王友贵和他娘都被抓起来两个多月了,听这意思还要继续关下去,那老?二只能自求多福了。 赵香兰也想为儿子说?好话,但上次张笑翠的事情?她做错了,现在阮瑶又好像要翻旧账,所以赵香兰想了想打消了念头。 挑粪就挑粪吧,反正也死不了人。 阮瑶在阮家吃了午饭,便?和温宝珠回工厂了。 公社给温宝珠也分配了一间单人间,只不过没?独立厨卫,所以洗澡时她都跑到阮瑶这边来洗。 两人房间挨着,倒也不会不方?便?,而且平时还能彼此作伴。 第二天工人们回来工厂上班,听到订单翻了五倍,顿时又是阵阵欢呼。 “我们的订单很受市场和百姓的欢迎,不过希望大家不要松懈和骄傲,务必要把产品做到最好,只有把质量做好了,工厂才能发展下去,大家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众人齐声应道,声音响彻整个公社。 他们虽然不懂什么良性发展,也不懂什么市场不市场,但他们知道,产品做好、大家喜欢,那他们就有订单,有订单就意味着有工资拿。 因此大家都充满了干劲。 阮瑶这边风风火火带着大家做生产,秦浪那边接到了他二叔的电话。 “你给我老?实说?了,你让我帮忙的那位女?同志真不是你对象?” 秦浪:“真不是。” 秦正阳大喝一声:“臭小子,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说?实话!我可听人说?了,你带人家女?同志回你姥姥家了,有没?有这回事?” 秦浪:“……如果?我说?是她自己找上门的,二叔你信吗?” 秦正阳:“信你个头!要不是你带回去,人家女?同志哪里认识顾教授?我还听说?了,顾教授可是带着她去基地看你,你还不承认!” 秦浪:“…………” 感觉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挂了电话,秦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听他二叔的意思,他爷爷和奶奶都知道了,让他准备好措辞,然后给他们一个交代。 他有些哭笑不得,他能交代什么? 他和阮瑶两人根本?就没?什么。 只是这话不仅他二叔不信,连基地的同事也不相信。 自从上次阮瑶和他姥姥一起来了基地后,现在大家都认定他有对象。 他脑海里浮起她那天站在基地门口的样子,嘴角下意识往上扬了起来。 她那天带过来的红枣软糕味道很不错,又甜又松软,很对他的胃口。 晚上的基地气温很低,北风萧萧,秦浪被风吹得打了个哆嗦,正准备回去看会儿物?理书?然后休息。 可刚走到宿舍楼下,他就被人给叫住了。 “浪工,请等一下。” 秦浪转身,看到沈寒川站在院子的柿子树下,月光洒在他身上,他的脸半明半暗,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沈工找我有事吗?” 两人分属不同的小组,平时接触不多,加上两人性格不一样,所以平时两人只有点头之交,这会儿看他叫住自己,秦浪心里不由有些奇怪。 沈寒川放在口袋里的手捏成拳,温度只有七八度的夜晚,他却紧张得手心都是汗:“对,我找你有事。” 秦浪闻言,迈着长腿走过去:“什么事?” 秦浪比沈寒川高?了几公分,这会儿站在沈寒川面前,他莫名感受到一股压迫感:“我想问浪工您和阮瑶阮同志,你们是什么关系?” 秦浪桃花眼不动声色一挑:“沈工问这个做什么?” 沈寒川深吸一口气:“我想知道,阮同志她是不是你的对象?” 秦浪一双黑眸深不见底,声音漫不经心的:“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沈寒川看着秦浪,一字一顿道:“如果?不是的话,那我准备追求阮同志!” 作者有话要说:阮瑶:哦豁! 秦浪:想抢我媳妇?单挑! 大家多留言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蛋黄板栗肉粽3个;阿程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习习生、l&039;z10瓶;陌上花7瓶;伊人阿攀5瓶;25674664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8、第 48 章 秦浪往上扬起?的嘴角耷了?下来,黑眸幽幽,不见一丝笑意:“这世间最让人尴尬的事情莫过于自作?多情,沈工你准备追求阮同志,可?你征求过她的同意吗? “……” 沈寒川从来没让人这么直白怼过,自作?多情四个?字好像撕掉了?他仅剩一点遮羞布,月光下,他的脸和脖子涨得通红,好像煮熟的虾子。 可?毒舌浪工不是浪得虚名的,秦浪不给对方一点思考的空间,继续道:“还有?,阮同志都?跟我姥姥一起?过来基地,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挖人墙角这种缺德的事情,一般要么是人品有?问题的人才会做的,要么是对对方有?极大的意见,事到如今我还愿意相信沈工不是个?缺德的卑鄙小人,那么请问沈工对我有?什?么意见?” “…………” 沈寒川脸红得好像要滴血,后?背都?被冷汗给侵湿了?。 冷风吹来,石油基地两个?最出色、最让姑娘怦然心动的男人对视而立,一个?嘴角轻挑,声声逼问,一个?手足无措,恨不得挖个?洞埋了?自己?。 “对不起?浪工,我对你没有?意见,很抱歉,我不该来找你,更不应该问你这样的问题!” 沈寒川说着朝他深鞠了?一躬。 秦浪看着他黑色的头顶,好一会儿?才懒懒开口:“既然沈工这么有?诚意道歉,那我就接受原谅你了?,不过这样的事情,可?一不可?二,我希望……” 沈寒川直起?身子,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会了?,不会再有?下次,对不起?!” 秦浪摆手,漫不经心丢下一句话:“很好,那我走了?。” 说完他转身迈着长腿离去,带着胜利者的小骄傲。 沈寒川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如坠冰窖。 自从上次阮瑶来了?基地后?,她的身影就好像刻入他的骨髓和血液里,无论他做什?么都?没办法把?她从脑海里赶出去。 他忘不了?她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比雪还白的肌肤,那样的她跟记忆中的阮瑶完全不一样,却那样吸引他的目光。 他纠结了?好多天才鼓起?勇气来问秦浪,他也知道自己 ?这样做太卑鄙,可?不问清楚,他的心总是蠢蠢欲动,连做实验都?没心思。 不过现?在?他终于可?以死心了?。 想?起?当时他们两人站在?一起?般配的样子,他好像被人塞了?一嘴的酸梅,酸得冒泡了?。 不过这又能怪得了?谁,当初在?京城时自己?看不上她,如今她已经有?对象,后?悔又有?什?么用。 如果这个?时候娄俊磊在?这里,他会默默为沈寒川点上一根蜡烛。 如果阮瑶这个?时候在?这里,她会给秦浪两个?字——无耻。 沈寒川在?寒风中站了?好一会儿?才回去,不知道是受了?太大的打?击,还是吹了?太久冷风,总之第二天他生病了?。 秦浪知道后?,一脸事不关己?,淡定拿着上次买的红色羊毛围巾去邮寄。 收件人上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字:阮瑶(收) 一场秋雨过后?,天气骤然降温了?十几度,天空还飘起?了?鹅毛小雪。 阮瑶知道东北这边冬天很冷,可?她没想?到塔拉图的冬天这么冷,这才刚入冬,就冷得人浑身哆嗦。 因为降温的原因,没办法在?打?谷场做产品,陈书记把?另外一个?仓库收拾出来,然后?所有?人缩在?仓库里工作?。 “陈书记,这样下去也不行,回头还是要把?厂房给建起?来。” 陈书记手插在?衣兜里,在?冷风中哆嗦了?下:“这个?我也知道,只是建厂房耗资太大,要是后?头没有?订单的话,我们可?不好跟领导交代。” 工厂拿了?开门红,还没建立就有?订单,现?在?吴厂长那边又翻单,看着生意很红火,但毕竟才一个?客户,万一市场有?其他竞争,或者突然卖不动了?怎么办? 有?了?办鱼塘的前车之鉴,陈书记变得十分谨慎。 要是放在?其他年代,阮瑶肯定会毫不犹豫告诉他没有?问题,可?现?在?她也不敢打?包票。 她不知道明年的塔拉图会变成什?么样,她再有?本?事,也不过是大浪中的一滴水,她没有?办法力挽狂澜,更没有?办法改变历史。 很无力的说,她只能想?办法保全自己?和身边的人,所 以在?明年到来之前,她也不敢把?步子迈太大,免得后?面无法收场。 阮瑶想?了?想?道:“那就等明年参加了?广交会再说吧。” 广交会在?明年四月份,六月份那十年开始,到时候拖几个?月,如果没什?么问题,再建厂房也不迟,现?在?就将就一下吧。 陈书记是个?保守的人,听?到这话自然不会反对,巡查了?一番便回去办公室了?。 他前脚刚走,温宝珠后?脚就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大包裹。 “阮瑶,有?你的包裹,是石油基地的秦同志寄来的。” 温宝珠的大嗓门一嚷嚷,所有?人的目光立即齐刷刷落在?阮瑶身上。 阮瑶:“……” 温宝珠跑过来,脸蛋被冻得红扑扑的:“阮瑶,秦同志给你寄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好大一包。” 工人们看似在?专心工作?,实际上每个?人的耳朵都?高高竖起?。 阮副厂长这是有?对象了?? 还是石油基地,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阮副厂长漂亮又能干,她的对象应该也很优秀吧? 阮瑶这会儿?也走不开,要是平时她肯定下工后?才拆包裹,可?今天的包裹很大,她心里太好奇了?。 因此在?温宝珠的怂恿下,她把?包裹打?开,里面包着她上次寄过去的油布,油布打?开后?,露出一条颜色鲜艳的围巾。 围巾颜色红得十分正,红彤彤的,摸上去又柔又软,十分温暖,阮瑶一眼就喜欢上了?。 这年头的衣服颜色都?很单调,只有?深蓝、黑白和绿色四种,其他颜色就算有?也是出口外销,一般人很难买到。 而且一般人也不敢穿太鲜艳的颜色,不过围巾倒是无所谓的,到了?冬天,各种颜色的围巾都?会冒出来。 因此这围巾虽然是大红色的,却不会显得很突兀。 阮瑶把?围巾拿出来,围在?脖子饶了?几圈,又扯了?扯弄出好看的造型。 温宝珠双眼顿时就亮了?:“阮瑶你戴这围巾真是太好看了?,显得你的皮肤更白了?。” 红色的羊毛围巾衬得她唇红齿白,肌肤赛雪凝脂,仿佛红梅傲立于雪中,美不胜收。 阮瑶看不到自己?的 样子,不过这围巾真的太暖了?太舒服了?,她脖子吹了?一个?早上的冷风,这会儿?好像冬天雨雪天钻进大暖炕里,舒服得让人想?叹气。 “阮副厂长,你这围巾戴着真好看,是你对象送给你的吗?”有?个?年纪稍大的女工人大着胆子问道。 这一开口,好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众人七嘴八舌调侃了?起?来。 “肯定是的,只有?对象才会送这么漂亮的东西。” “阮副厂长,你对象长什?么样子,有?没有?照片给我们看看?” “看什?么照片,照我说,就应该让人过来一趟,让大家掌掌眼,看看能不能配得上阮副厂长。” 阮瑶耳尖微热:“你们别?乱说,不是我对象给我寄的东西,我没有?对象。” 有?人一针见血道:“那就是那男同志在?追求你了?,要不然怎么会送围巾给你。” 阮瑶脑海里浮现?秦浪的模样,心跳突然漏跳了?一拍。 她极力装出淡定的样子:“好了?,别?再说话了?,都?认真工作?吧。” 众人虽然心里很好奇,但听?到这话,都?转回去认真编织。 仓库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温宝珠拉着她的袖子小声问道:“你跟秦同志是怎么回事?他这是在?追求你吧,之前虽然你说他是绣花枕头,可?上次他救你的样子十分英勇,说明他是好看又好用的枕头,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好看又好用的枕头…… 阮瑶脑海里一下子浮现?那天夜里的场景,那炙热的温度和可?观的尺寸……她的心脏了?呜呜。 温宝珠看她突然脸红了?,还以为她在?害羞:“我觉得秦同志肯定是在?追求你,你快拆开他的信,说不定他在?信里跟你表白了?。” 阮瑶平时绝对不会这么没有?原则的,只是今天的她好像变得有?点不像她。 在?温宝珠的怂恿下,她拆开了?信,展开一看。 只见里头只有?一行字—— 【阮同志,别?忘了?猪肉脯。】 阮瑶:“……” 六岁还尿床的小三儿?浪工,注孤生去吧! 温宝珠看她脸色突然变得狰狞,奇怪道:“怎么样?秦同志他说什?么了?,是不是 跟你表白了?。” 阮瑶把?信折好塞进衣兜里,冷着脸道:“没有?,我回办公室去了?。” 还想?吃猪肉脯,下辈子吧。 哼。 温宝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秦同志信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第二批货数量虽然翻了?五倍,但大家越做越熟练,因此这批货只用了?十五天就全部?做完了?。 每逢年底都?是婚姻嫁娶的高峰期,因为这时候是农闲,农民们比较有?空,所以都?会选在?这时候结婚办喜事。 农民手里闲钱不多,只有?少部?分人愿意拿出钱来打?衣柜,柳编箱子的横空出世,正好给了?他们多一个?选择。 第二批货一上架,再次被一抢而空。 吴厂长听?到各处百货商场打?电话来要补货,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 在?过年之前,东升木柜厂再次下了?一个?订单,这一次订单总额直接过了?十万元。 整个?工厂的人都?震惊了?,比大丰收还兴奋。 其他公社的人知道后?,更是羡慕得不行,有?些公社的书记跑来找陈书记,想?跟他借阮瑶这个?人才回去,陈书记气得当场赶人。 什?么借人,这分明就是想?来抢人! 其他公社没有?工厂,这个?冬天也没啥进项,心里愧对社员,便去镇上找宋书记,宋书记又把?陈书记和阮瑶叫到镇上去谈话。 宋书记问他们有?没有?办法带动其他公社兄弟,让其他公社的社员也能跟着吃上肉。 陈书记哪有?什?么办法,只能眼巴巴看着阮瑶。 阮瑶想?了?想?,提出可?以跟其他公社购买原材料,铁人公社的材料也不多了?,本?来她就想?跟其他公社购买,现?在?宋书记提出来,她正好顺水推舟提出来。 其他公社的人知道后?,连连点头应好。 卖原材料虽然没办法让他们吃上肉,但能喝口肉汤也不错。 在?第三批货完成后?,年关也近了?。 大雪纷飞,塔拉图冷得滴水成冰,昨晚最后?一批货,工厂把?工资发给工人,然后?让他们回去。 “谢谢国家谢谢组织,谢谢阮副厂长,让我们能过一个?好年。 ” “谢谢你阮副厂长,因为你,我们今年过年能吃上肉了?。” “不仅能吃上肉,还能给孩子们做几年新衣服。” 往年就算是过年也要缩衣节食,顶多就是买两三斤肉沾一下油味,哪里像今年,腰包都?鼓起?来了?。 尤其是女人们,她们心里更是感慨万千。 妇联整顿风气后?,她们在?家里不再被暴打?辱骂,可?真正让她们挺直腰杆子,是进工厂。 现?在?她们明天会到家里,不仅不用干活,还有?热菜热饭吃,丈夫也变得十分体贴,这一切都?是因为阮副厂长拿到了?订单,建立了?工厂。 所以她们心里真的很感激她,众人把?带来点心、腊肉和其他东西纷纷塞到阮瑶怀里。 “你们这是干嘛?我们不能拿百姓一针一线的,你们快拿回去。” 阮瑶发现?她们塞东西过来,赶紧阻止。 可?工人们丢下东西撒腿就跑,跑得好像身后?有?鬼在?追他们一样,瞬间就没了?踪影。 阮瑶有?些哭笑不得。 这么多东西她一个?人也吃不下,便拿了?一小部?分,然后?把?其他东西分给公社的人。 众人觉得阮瑶太大方太团结有?爱了? 工人们今年大丰收,尤其像杨珍珍这样的大师傅,几个?订单下来,她拿了?三百多元。 三百多元啊,这是什?么概念,很多家庭全部?家当加起?来都?没有?三百元。 可?她一个?女人在?短短两个?月内就赚到了?三百元,实在?太让人眼红了?。 可?惜这五个?大师傅都?结婚了?,想?要娶回家不可?能,众人只好把?目光打?到他们孩子身上。 像杨珍珍这种孩子还小的,大家想?打?做亲家的主意都?不行。 于是只好把?主意打?到阮兴富身上。 王友贵和他娘在?哭哭啼啼第十回承认错误后?,终于被允许放回家去。 这样一来,农场就只剩下阮兴富一个?人在?挑粪,天气热的时候挑粪味道很难闻,谁知道冬天更难受,味道虽然没那么刺鼻了?,但太冷了?。 而且都?被冻住了?,还挑什?么挑?可?不挑又不行,只能砸冰块,那种苦简直不是人能熬 得住的。 这天,农场来了?个?人,一见到阮兴富就道:“阮老二,你媳妇估计很快就要跟你离婚了?。” 阮兴富顿了?一下,下一刻火冒三丈:“我放你娘的屁,你再敢乱说,信不信我揍得你满地找牙!” 那男人一脸嘚瑟:“我可?不是乱说的,你知道你媳妇这两个?月赚了?多少钱吗?” 阮兴富又是一顿:“赚什?么钱?冬天地里没活,她能赚什?么钱。” 男人看阮兴富一无所知,看着他的眼神越发同情了?:“啧啧啧,你连你媳妇进工厂当大师傅都?不知道,看来你媳妇是真的打?算跟你离婚了?。” “我就好心告诉你吧,你媳妇进了?我们公社的柳编工艺厂,还当了?大师傅,两个?月赚了?三百多元,镇上的工人一年都?没有?她赚得多,她年轻又漂亮,又这么能赚钱,我可?听?说好多男人愿意娶她。” 虽然结过婚生过孩子,可?耐不住人家会赚钱啊,只要杨珍珍愿意离婚,大把?人抢着娶她。 阮兴富呆住了?,整个?人如遭雷劈。 他媳妇进工厂当大师傅?还两个?月赚了?三百多元? 这怎么可?能? 杨珍珍看着傻愣愣的,她怎么可?能当大师傅? 还有?这事情怎么没有?人告诉他,他妈上次过来看他时怎么没说? 阮兴富还想?问,可?男人受不了?冷转身跑了?:“喂,你回来!你回来跟我说清楚,我告诉你们,你们休想?打?我媳妇的主意,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 “你就吹吧,你现?在?连农场都?出不去,还想?打?我们,你就等着被离婚吧!” 阮兴富听?到这话,气得一口血差点吐出来。 自从知道这事后?,他五脏俱焚,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一下子他觉得杨珍珍不可?能跟他离婚,以前每次他威胁要跟她离婚,她都?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她怎么会主动跟他离婚呢。 一下子他又觉得那男人说的完全有?可?能,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杨珍珍一个?女人能赚那么多钱,大把?男人抢着娶她。 而他自己?对她不好,如今还在?农场出不去,回头她要是真要离婚,他可?是一点 办法都?没有?。 几天下来,阮兴富整个?人憔悴得不行,满脸胡子拉碴,黑眼圈黑得好像半夜去做多人运动,整个?人生生老了?十岁。 这天,他突然想?到跟阮瑶的赌约,他把?心一横,对着农场主任哭道—— “闫主任,求你去跟我堂妹阮瑶说,我输了?,我愿意哭着吃|屎向她认错。” 闫主任:“……” 闫主任觉得阮兴富估计是挑粪挑疯了?,压根懒得帮他传话。 阮瑶不知道阮兴富痛哭流涕后?悔了?,更不知道他愿意吃|屎服输,就算她知道,她也没兴趣看。 这会儿?她正和陈书记,还有?胡主任一起?去镇上参加年底总结大会。 陈书记跟她透露,她不仅被批准入党,而且还被评为优秀干事和积极分子! 有?这两个?优秀名额,奖励肯定少不了?。 阮瑶:又双叒叕暴富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送88个红包下章浪工要浪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uihua212瓶;1575636730瓶;你我不知15瓶;懒豆、陌上花、鱼非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9、第 49 章 来到?镇政府,天气虽冷,但来开?会的人热情似火。 “老陈啊,你这眼光太贼了,居然让你抢到?这么好的知青。” “说起这个就生气,老陈这同志太狡猾了,为了抢人尽说好话,要不然阮知青怎么会被他给抢走?” 铁人公社这大半年来可真是风光无限啊,不仅登上豹子,还被领导表扬,更重要的是办起了工厂。 现在这十里八乡有谁不知道他们桃源柳编工艺厂?百货商场和?供销社摆的都是他们的货,卖得老好了。 他们生产队好多社员里都买了他们工厂生产的箱子,铁人公社的社员们今年可是赚得盆满钵满,羡慕死人了。 铁人公社做得太成功了,让他们这些没工厂上不了报纸的公社书记压力很大。 也不知道阮知青那女同志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这么聪明这么能干呢,他们公社也有不少知青,可就没有一个像阮知青这么有本事。 真是眼红死人了。 陈书记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羡慕和?嫉妒,笑得眼褶子都多了好几条。 什么叫做他好狡猾,他这是有魄力好不好! 当?初要不是他一马当?先提出那条件,人家?阮知青能来铁人公社吗?现在事情已成定局,后悔也没用。 其他公社的书记看陈书记得意得像只战胜的老公鸡,看着特别辣眼睛。 这会儿的阮瑶也被众人给围了起来。 “阮同志,我听说你要退出妇联,真有这事情吗?” “阮同志你别退出啊,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想要请教你呢,你们铁人公社整顿风气那么成功,我们也想借鉴你们的办法。” 阮瑶笑道:“我现在主要负责工厂的事情,实在兼顾不了妇联的事情,只能退出来,我在妇联的时间虽然短,但在这个大家?庭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受益匪浅,我虽然要离开?妇联,但我们生产队的胡主任还是在的,其实我之所?以能想出那些好点子,完全离不开?我们胡主任的支持。” “胡主任对整顿风气和?提高妇女地位这事情经验十分丰富,你们公社要是想开?展这些活动,可以去我们公社找胡主任,她一定非常乐意跟大家 ?分享她的经验。” 站在阮瑶身后不远的胡主任听到?这话,心?里又感动又感慨。 阮瑶这同志哪里是优秀,她是太优秀了。 更难得的是不骄不躁,要是一般人爬到?副厂长?的位置,肯定会忍不住骄傲得意,可阮瑶一如既往地善良和?谦虚,逢人就夸她们妇联,对她这个主任更是赞不绝口?。 想到?这么个优秀的人才就要离开?妇联,胡主任心?里再次涌起了不舍和?难受。 镇上的蔡主任也很不舍:“胡主任,你怎么就让这么优秀的同志走呢,阮同志的离开?,将是我们妇联的一大损失啊。” 胡主任苦着脸:哪里是我让她走的,我心?里苦啊。 大家?一路热热闹闹进?了会议室。 很快领导们来了,大家?安静了下来。 领导在上面发表官方讲话,对过去一年的成果?做总结,该表扬的表扬,有不足的提出要反省和?改进?。 大家?都听得十分认真,每个人都带了纸和?笔过来做笔记,阮瑶也不例外,做的笔记比其他人还要认真。 讲话结束后,便是入党宣誓仪式。 这次被批准入党的人总共有十五人,这十五人,有两鬓斑白的老同志,有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只有阮瑶还不满二十岁。 她站在一群大龄同志中间,如鹤立鸡群,十分的抢眼。 只是没有人觉得她突兀,更没有人觉得她不配站在那个位置,众人更的是欣慰和?高兴。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有这样年轻优秀的同志,何?愁国家?不强? 少年强则国家?强,祖国母亲一定会越来越强大! 接着宣誓仪式正式开?始,全体起立,众人齐唱国歌,国歌之后便是宣誓。 “我阮瑶自愿加入华国□□,拥护党的纲领……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叛党。”1 阮瑶以庄重无比的态度读完了宣誓,心?中很是激动。 从今天开?始,她便是党员了。 宣誓仪式后,便是众人最期待的表彰缓解 阮瑶刚下去不久便再次被请了上去,而且一次还拿了两个奖:优秀干事和?积极分子,把众人羡慕得不行。 会议结束后,宋书记还 把陈书记和?阮瑶一起叫去了办公室。 众人看阮瑶跟着宋书记去了办公室,心?情已经不是羡慕能够形容的。 宋书记问?起工厂的事情:“阮同志,你上次说要参加广交会的事情,申请我已经通过了,只是到?时候三四月份要播种,工厂要走了那么多社员可不行。” 粮食生产关系到?生计,任何?事情都不能耽误了生产。 阮瑶:“宋书记请放心?,我会事先做好生产安排,到?了农忙时,工厂可以减少生产量让部分工人回去干农活,等播种过了,可以只让中等水平和?高等水平的工人来工厂上班,其他低等水平的可以在家?里兼职。” 对这个问?题她一早就想过了,现在工厂人太多了,之所?以让她们过来工厂,是为了培训他们的技能,等技能培训好了,以后他们就可以在家?里干活。 白天下地,晚上帮忙生产产品。 当?然后面如果?参加了广交会,订单增加以后,这样的模式肯定是不行的,只不过这个问?题到?时候再说,如今还没有订单,说什么都是虚的。 “很好,回头开?展工作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提出来。” 宋书记本来还担心?她一个年轻的女同志会想不到?这些东西,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阮瑶一脸感激:“谢谢宋书记,有组织和?领导这样大力的支持,我们一定会把工厂办好。” 宋书记满意点头。 开?完总结大会后,公社宣布正式放年假,等过了年再回来上班。 众人互道了祝福话后,便提着公社发的年礼各自回去了,其中阮瑶的东西最多,一个车头挂满了东西。 温宝珠羡慕道:“以前我一直以为我三哥是最有本事的人,可认识你后,我觉得我三哥完全不够看。” 阮瑶这次得了,公社又给她发了好多奖品,更别提工人们给的。 就连守门的大爷都给她送了一块腊肉。 她一点也不嫉妒,就是觉得阮瑶太厉害了,她太崇拜她了。 昨晚下了一场大雪,路上堆积了好多积雪,阳光照耀下来,雪白的积雪反着光。 阮瑶身上穿得像个球一样,脖 子围着秦浪送的红色围巾,哈出一口?白烟道:“你三哥要是听到?你这话,估计揍你的心?都有了。” 温宝珠前一刻还嘻嘻哈哈的,下一刻听到?这话,眼眶却突然红了:“阮瑶,我昨天梦到?我家?人出事了,我醒来后好久都睡不着,你说我家?里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自从她来了边疆后,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家?里的信息,这很反常。 现在想起来,在京城时事情就已经有些不对劲了,那阵子长?辈们经常凑在一起,都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她妈妈好几次被她抓到?愁眉苦脸的样子,问?她却说没事,让她不用担心?,再后来,她便被送来边疆了。 从小到?大,家?里人都当?她宝贝一样宠着,如果?不是家?里出事了,他们怎么会舍得把她送来边疆吃苦? 之前她没心?没肺的,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直到?最近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阮瑶一早就猜到?这个问?题:“宝珠,我也不知道你家?里是不是出事了,但我想,你家?人肯定希望你好好的,只有你好好的,他们才能安心?。” 温宝珠摸了一把眼泪,声?音哽咽:“阮瑶,我想家?了,我想回家?。” 可她来边疆之前,家?人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年内不准回去,当?时她还满口?答应了,现在她真想抽自己。 阮瑶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哭,我们回去做好吃的。” 她不想家?,因?为她想回去的家?,她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温宝珠这段时间成长?了不少,听到?这话她把难过压回去,挤出笑容:“好,我要吃肉,吃好多好多的肉。” 肚子吃饱了,可能就不会难过了。 阮瑶笑着点头:“好。” 两人推着自行车,慢慢朝生产队走去,自行车在身后的积雪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辙印。 回到?生产队,社员们都很高兴看到?阮瑶,围着她说话,还想给她送好吃的。 阮瑶都拒绝了,不过用东西跟大家?换了一些吃食。 洪胜男过来让她去阮家?一起过年,阮瑶说等年初一再过去,明天年三十她想跟知青的人一起过。 洪胜男应好,回去跟赵香兰说了。 赵香兰 为了明年能进?工厂,打算这个过年做各种好吃的“贿赂”阮瑶。 有了三个儿媳妇上交家?用,她的存款翻了好几倍,所?以这个过年她采买了好多东西,其中肉是十分充足的。 她跟大儿媳林秋菊说好了,让她明天掌勺,务必要让阮瑶吃得舒舒服服开?开?心?心?。 林秋菊应好,其实就算不用婆婆交代,她和?洪胜男,还有杨珍珍三人本来就打算做一桌子好吃的感谢阮瑶。 要不是阮瑶,她们哪有今天? 石油基地从年头忙到?年底,几乎全年无休,现在要过年了,领导宣布让大家?放假,该休息的休息,反正不准再干活了。 放假才几天时间,要回家?显然是不实际的,大部分人都留在基地过年。 虽然这年头物质缺乏,但要过年了,众人还是想尽办法让基地有过年的气氛。 字漂亮的拿出“文房四宝”,在门前摆个桌子帮大家?写对联,妇女们凑在一起剪窗花做腊肉等年货,孩子们在树下打雪仗,乐乐呵呵的,气氛十分热闹。 秦浪一走出办公楼,就看到?勤务员小刘哈着一口?白气朝他跑过来:“浪工,你家?人过来接你了,让你赶紧收拾东西,车子现在就在门口?等着。” 秦浪应了声?好,就见娄俊磊一脸艳羡道:“真羡慕你能回家?过年,不像我们这些苦命的单身狗,只能留在宿舍啃馒头。” 秦浪瞅了他一眼:“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跟我回去。” 娄俊磊顿了一下,随即露出一口?大白牙:“不嫌弃不嫌弃,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 虽然这话说得有点不要脸,但一想到?不用呆在宿舍,他觉得脸这东西不要也无所?谓。 两人收拾了东西,然后和?同事道别朝门口?走去。 来到?基地门口?,门口?停着两辆吉普,一辆是顾越泽开?过来的,另外一辆是姜学海跟基地借的,也准备到?县城去。 秦浪和?娄俊磊一过来,顾越泽就开?口?道:“奶奶让我们去公社接阮同志,三哥你应该认得路吧?” 秦浪顿了顿:“姥姥这是想接阮同志去我们家?过年?” 顾越泽点头,让他赶紧上来关上门:“阮同志一 个人在这边,又是第?一年在外头,姥姥很不放心?,虽然没事先跟阮同志说好,不过阮同志人这么好,肯定不会拒绝的。” 娄俊磊看秦浪堵着车门,他在外头冻得直跺脚:“浪啊,你赶紧上去啊,冻死我了。” 秦浪没吭声?,突然转身从车上走下来,然后朝姜学海的车走过去。 娄俊磊和?顾越泽两人一头雾水,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下一刻就听秦浪对姜学海道:“副所?长?,对于?油井的分层测试,娄工他有新的看法,他想坐你的车回县城,顺便跟你说说新看法,你看可以吗?” 姜学海闻言满脸红光,眼睛大亮:“这还用问??娄工你快过来,路上我们好好聊一聊!” 娄俊磊:??? 他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秦浪:“因?为娄工要去我姥姥家?过年,可他不认识路,所?以我表弟想坐你的车,到?时候给你指路,应该没问?题吧?” 姜学海:“没问?题没问?题,表弟赶紧一起过来!” 顾越泽:??? 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秦浪一顿骚操作后,走回去道:“你们快过去,车我自己开?回去,还有阮同志那边我一个人去接就可以了。” 顾越泽:“???” 娄俊磊:“???” 说着,他把顾越泽从车上拉下来,自己坐上去。 关门,一踩油门,然后瞬间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吃了一嘴尾气的顾越泽和?娄俊磊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好一会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卧槽。 见过重色轻友的,没见过这么重色轻友的。 忒不要脸了!! 作者有话要说:秦浪:我浪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下本预收求收藏:《罪臣家的小娇娘》 白切黑厨艺满级女主大奸似忠追妻火葬场男主 这是个比比谁心更黑的故事。 这也是个女主撩了男主就跑、睡了不想认的故事 【捂脸,文案还没写出满意的,大概是个流放的故事,女撩男】 这章送88红包 【注】1来自网络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今天我炸毛了么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anny20瓶;画画6瓶;伊人阿攀、四九5瓶;脑洞无限大3瓶;懒豆、陌上花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0、第 50 章 秦浪不?知道顾越泽和娄俊磊两?人在心里?大骂他不?要脸,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 他开着?吉普朝铁人公?社去。 他没去过西沟生产队,不?过路在嘴边,到时候问问人就好?了。 阮瑶这会儿并不?知道秦浪正在来的路上,一大早起来后,她便和知青点的人一起打扫布置知青点。 生产队的社员给他们送了窗花过来,贴在窗口玻璃上,红彤彤的,一下子就有了过年的气氛。 丁文林在外面铲雪,出了一头热汗,沈文倩走过去递给他一条手帕,丁文林对她笑得像个傻子。 温宝珠对着?窗口探头探脑,一副偷窥狂的模样:“阮瑶,你说文倩跟丁知青两?人是不?是在谈对象?” 阮瑶往窗外看了一眼:“不?知道,不?过两?人倒是挺合适的。” 丁文林不?算特别有本事,但脾气好?,沈文倩跟个炸/药包一样,动不?动就炸,只有丁文林能忍受得了她的脾气。 而且丁文林平时最喜欢帮沈文倩,说不?定从一开始两?人就看对眼了。 说着?她把焯过水的猪蹄捞起来放到热锅里?去炒糖色,今天是除夕夜,除了包饺子,还得有鱼有肉才?行?。 温宝珠在一旁打下手,收回视线感叹道:“你有秦同志,文倩有跟丁知青,这么一来就只剩下我?跟林玉两?人了。” 这话一出,阮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般炸毛了:“你别胡说,我?跟秦同志清清白白的,再说了我?也?不?喜欢他那类型,嘴巴比毒蛇还毒就算了,他还小气吧啦的,总之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就是碰了一下他的大宝贝,还天天追着?她要赔偿,就不?给他做猪肉脯! 就在这时,门口的光线一暗,一道慵懒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小气吧啦?我?嘴巴比毒蛇还毒?” “……” 阮瑶感觉晴空霹雳,好?像有一道雷劈在她的脑壳上。 她好?像被设置了0.5倍速般慢慢转过身去,然后就看到秦浪双手环胸靠在门板上,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微微上挑,正盯着?她看。 “…………” 最尴尬的莫过于说人坏话被人 抓包。 阮瑶尴尬得脚趾头在地上抠出一栋别墅来,只是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厨房里?安静了几?秒,空气里?都是尴尬的分子。 温宝珠慢半拍反应过来,张大嘴巴指着?秦浪:“秦、秦同志!” 说完又回头看着?阮瑶,那模样仿佛在说“你还说你们没有关?系,要是没有关?系秦同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知青点,骗人的小狗!” 阮瑶感觉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可她也?不?知道秦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这个时候只能拿出绝招——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阮瑶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咦,秦同志你怎么会过来我?们这里??” 秦浪仿佛也?忘记了刚才?那一茬,嘴角微扯:“我?过来接你回姥姥家一起过年。” 温宝珠:“!!!” 温宝珠一双眼睛如上千瓦的探照灯直直瞪着?阮瑶:她就说他们两?人有关?系,阮瑶刚才?还嘴硬不?承认! 沈文倩几?人也?围观了过来,三人六只眼睛齐刷刷落在阮瑶身上。 “阮瑶,这是你对象吧?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都要和长辈一起过年了,你们今年应该会结婚吧?” 阮瑶:“………”好?像不?结婚很难收场。 阮瑶尴尬得不?行?,秦浪却一副慵懒漫不?经心的样子,靠着?门板看她尴尬。 就很狗。 阮瑶在心里?骂了声狗男人,解释道:“大家误会了,我?跟秦同志不?是对象关?系,他是顾教授叫过来跑腿的。” 言下之意就是她跟狗男人没有不?正当关?系。 但显然大家都不?相?信她说的话。 沈文倩狐疑看着?她:“那你还去秦同志姥姥家过年吗?” 阮瑶摇头:“不?去了。”跑去别人家过年太麻烦别人了,她还是留在知青点就好?。 秦浪语气懒懒的:“姥姥做了一桌子你喜欢吃的饭菜,她还把客房收拾好?了,她说今晚想跟你一起守夜然后给你发压岁钱,既然你不?想去,那我?这就回去跟姥姥说一声。” 听到这话,阮瑶顿时涌起满满的内疚。 顾教授那么喜欢她,之前几?次遇到麻烦,她 都义无反顾帮助她,像宠孩子一样宠着?她,想到顾教授会因?为她不?去而失望,她心里?就非常不?安。 “等?等?。” 秦浪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尾音拉长:“嗯?” “我?……还是跟你回去吧。” 秦浪还是那个模样,脸色淡淡的:“好?,那我?在外头等?你。” 说着?他转身走了出去,冬日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他嘴角扬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 阮瑶把锅铲递给温宝珠:“猪蹄你们炖一个钟头左右,如果想吃酥烂一点,那可以再炖久一点,其他东西你们也?会做了,那我?走了。” 温宝珠愣愣地接过锅铲,再次问起之前的问题:“阮瑶,你们这样真的不?是在处对象?” 另外三人的眼睛也?如胶水般落在阮瑶脸上。 “真不?是!” 说完她落荒而逃跑去收拾东西了。 知青点院子外头,吉普车一进来生产队就引起大家的注意,小孩大人们一路跟了过来。 有胆子比较大的妇人凑过来问了一声:“哎同志,这车应该很贵吧,是你的吗?” “不?是。” 想起之前他说来接阮瑶,妇人又问道:“阮副厂长她跟你回家吗?你们是对象关?系吧?” 秦浪嘴角弯起:“她在收拾东西。” 等?到阮瑶出来,众人仿佛看到出嫁的新?娘子般,起哄的,捂嘴偷笑的,热闹得不?行?。 还是之前那个妇人:“阮副厂长,你是跟对象回家过年啊,都见家长了,今年是不?是能喝到你们的喜酒??” 阮瑶正要解释,就见秦浪从车窗探出半个头来:“看天色等?会儿可能要下大雪,我?们得赶紧走。” 风雪天开车的确不?安全,阮瑶一听这话,也?顾不?上跟大家解释,赶紧打开车门爬上去。 谁知屁股还没坐稳,就见秦浪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这就是跟那个男知青买的便宜手表?” 阮瑶还以为他在看什么,原来是手表,点头道:“对啊,才?五十元。” 话音一落,秦浪的眉头瞬间变得严肃:“阮同志,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被人知道了,你有可能被人举报中饱私囊?” 阮瑶:“想是想过,但知道这事情的人只有我 ?、你以及丁知青三人,丁知青肯定不?会说出去,否则他就是跟我?同流合污,再说了我?也?没那样做,我?给了他钱。” 秦浪:“世间万物没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如果丁知青哪天为了其他利益把你供出去呢?” 闻言,阮瑶顿住了。 这个可能性虽然很小,但也?不?是不?可能,丁文林这事情的性质跟林家不?一样,林家送她自行?车是为了感谢,她不?是公?安同志,没有参与?案件,所以跟中饱私囊没有任何关?系。 可丁文林坐上会计的位置是她推荐的,方志行?一开始也?是因?为她才?被撤职会计的工作,如果明?年有人逼供丁文林,保不?准他会熬不?住说出来。 秦浪:“现在就把手表还给他,你要是没钱买新?手表,我?……可以借给你。” 阮瑶摇头:“我?有钱,但我?没票。” “我?有,我?暂时也?用不?上,可以给你。” 阮瑶这会儿隐约觉得不?对劲了,扭头狐疑看着?他:“秦同志,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秦浪勾人的桃花眼看着?她,慢条斯理地:“可能是为了证明?我?不?是个小气吧啦的人吧。” 阮瑶:“……” 果然还是个小气吧啦的人,记仇到现在。 她在心里?哼了一声,然后打开车门冲回院子,趁其他人没过来赶紧把手表还给丁文林。 丁文林被她弄得呆住了,还以为她不?让自己继续做会计的工作,直到阮瑶再三保证没这个意思,他这才?把手表给收回去,然后回房拿了五十元还给阮瑶。 沈文倩从屋里?出来,正好?看到阮瑶出去的背景:“阮瑶她回来做什么?” 丁文林把手表放进口袋里?,摇头:“没什么,可能是忘记拿东西了。” 沈文倩也?没太在意,心里?想着?她哥哥是真没希望了。 她哥哥虽然很帅气,只是跟秦同志比起来,好?像还差了那么一点点,更何况她哥哥没有吉普车。 输了输了,输得太惨了。 塔拉图没有百货商场,要买手表只能到了县城再买,更何况顾教授现在还在家里?等?他们,所以买手表只能迟些再买。 原本以为半 路会下雪,没想他们运气不?错,一路回到县城都没有下雪。 下车时,阮瑶说了声:“我?们运气真好?,都没下雪。” “嗯。” 秦浪在她身后应了声,仰头看了碧空如洗的天空,嘴角若有似无勾起。 本来就不?会下雪。 顾教授听到动静出来跑出来,哎哟一声:“你们可终于来了,我?都念叨了好?几?回了。” 阮瑶挽住顾教授的手:“才?两?个多月不?见,您怎么看上去反而更年轻了,我?们现在走出去,别人说不?定还以为我?们是两?姐妹呢。” 顾教授笑得眼角的褶子都藏不?住了:“你这孩子,嘴巴比抹了蜂蜜还甜,我?都老婆子了,怎么可能跟你是两?姐妹。” 阮瑶笑道:“顾教授一点也?不?老,我?到六十几?岁时,要是能像顾教授这样年轻,我?肯定高兴得每天多吃两?碗饭。” 顾教授被她逗得哈哈笑:“不?用等?到六十几?岁了才?多吃两?碗饭,等?会儿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说着?她高高兴兴拉着?阮瑶进屋了,完全忘记了身后还有个外孙。 秦浪挠了挠眼下的皮肤,提起自己和阮瑶两?人的旅行?袋跟了进去。 屋里?开着?电视机,大家伙正在一边包饺子,一边电视说话儿。 阮瑶一进去就看到一屋子的人,除了顾越泽和娄俊磊,其他都是不?认识的。 顾教授拉着?阮瑶的手介绍道:“这是阮瑶,我?跟你们提过的,你们可不?准欺负她,否则我?可不?饶你们。” 因?为是除夕夜,顾教授三个儿子一家子都过来了。 顾教授有六个孙子,再加秦浪一个外孙,奇怪的是他们把秦浪排到了家里?的排行?内,所以在小六顾越泽下面,还有个才?十三岁的堂弟。 三家人一看到阮瑶,眼睛就亮了。 阮瑶穿着?素色棉袄,脖子围着?一条红色的羊毛围巾,一张小脸被衬得肌肤如雪,仿佛精致的瓷娃娃。 美人就是美人,就算打扮得再朴素,依然掩盖不?住全身的风华,怪不?得顾教授一直念叨个不?停。 在这家里?,谁不?知道顾教授喜欢美好?的东西和人,不?过别说顾教授了 ,这样的美人儿,就是他们看了也?喜欢。 大儿媳林琴笑道:“妈,瞧你说的,这么个漂亮的美人儿,我?们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她?” 其他两?个儿媳妇笑着?点头。 三媳妇:“阮同志快进来,外面冷,我?进去厨房给你舀碗汤暖暖胃。” 秦浪几?个堂兄弟,看到阮瑶都友好?的点头,已经有对象的还比较淡定,没有对象的,看到阮瑶眼睛都直了,老五一张脸更是直接变成了红虾。 “这位姐姐不?用忙,我?不?冷。” 阮瑶看到一屋子的人,还担心他们会不?喜欢外人打扰,看到他们这么热情,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三媳妇听她喊自己姐姐,怔了一下,下一刻脸上笑出一朵花:“哎哟,我?这都老成老黄瓜了,当你妈妈都成,你居然叫我?姐姐。” 说着?她扭头朝自己丈夫得意得挤眉弄眼,那样子好?像在说“老娘徐娘未老,看你以后还敢不?在乎我?。” 顾老三一脸无奈。 说说笑笑,屋子没有因?为阮瑶的到来而冷场,反而更加热闹了。 秦浪提着?两?个旅行?袋进来,看到这一幕,眼底闪过一抹温柔的笑意。 娄俊磊看到秦浪,那可是恨得牙痒痒的:“浪啊,你可终于回来了。” 顾越泽立即加入战场:“三哥再不?回来,我?都想去公?安局报警了,阮同志,你可要离我?三哥远一点,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阮瑶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他们三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她刚才?才?说了秦浪的坏话被抓包,秦浪没跟她计较还给她手表的购买票,所以这会儿她也?不?好?意思过河拆桥。 “秦同志是个正人君子,我?很感谢他千里?迢迢过去生产队接我?过来。” 娄俊磊:“……” 顾越泽:“……” 神他妈的正人君子,阮同志你被骗了! 他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 娄俊磊看着?阮瑶的围巾,突然越看越觉得熟悉,眼睛瞪大:“阮同志,你这条围巾不?是……” 秦浪一看他样子,就猜到他想说这条围巾是他买来送给他姥姥的,他桃花眼不?动声色一挑。 他脚步一动走到娄俊磊面前:“你这两?天不?是烂嘴巴吗?我?听说烂嘴巴口气臭,你还是少说两?句话,别熏着?别人。” 娄俊磊:“……” 他嘴巴里?是长了两?颗水泡,但谁说水泡有口气的? 他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不?过他又担心万一真有口气呢,在这么好?看的女同志面前有口气,那真是一件太丢人的事情。 于是娄俊磊就这么闭上了嘴巴。 搞定了娄俊磊,秦浪目光幽幽落在顾越泽身上。 顾越泽虎躯一震,想起他三哥的毒舌,连忙道:“妈,我?过去帮你包饺子。” 说着?撒丫子跑了。 阮瑶总觉得他们三人怪怪的,不?过没有多想,洗了手和脸,便和大家一起包饺子。 过年一大帮子人围在一起包饺子最有气氛了。 女人里?面,除了顾教授包的饺子东倒西歪,其他人都不?错,男人包的饺子,好?像比赛一样,一个比一个丑。 尤其是娄俊磊,不?是肠穿肚烂皮包不?住馅料,就是直接做成了包子。 让她意外的是,秦浪包的饺子十分好?看,就跟他的人那样好?看,一个个做成金元宝,圆滚滚的,看着?特别喜人。 秦浪注意到她的目光,眼睛扫过她包的饺子:“想跟我?学包饺子吗?” 阮瑶的确在偷师:“那你愿意教吗?” 秦浪似乎心情不?错,薄唇微勾着?:“如果你愿意给束脩的话,我?可以收你为徒。” 教包饺子还想要束脩? 阮瑶嫌弃道:“那算了,不?学了。” 顾教授看两?个小年轻身子挨在一起,正在说悄悄话,开心得眉开眼笑。 大儿媳见状凑过来道:“妈,您看他们两?人对般配,我?看您今年有希望喝到孙媳妇倒的茶了。” 顾教授闻言更高兴了:“你小声点,瑶瑶脸皮薄,被她听到会不?好?意思的。” 天色暗下来,团圆饭也?跟着?被安排上了。 清蒸鱼,寓意蒸蒸日上、年年有余。 豉油贵妃鸡,寓意飞黄腾达。 炸年糕:寓意年年高。 红烧猪手:寓意发财就手。 饺子自然寓意着?招财进宝,一桌子的菜,吉祥如意,色香味俱全,大家 都吃得心满意足。 “下雪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看出去,外面果然飘起了鹅毛大雪。 雪花飞絮,树上、屋顶上,很快就被铺上一层白色棉被。 瑞雪兆丰年,大家都期盼着?明?年是个丰收的好?年。 这边温馨又热闹,可远在京城的阮家却阴云密布,家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一点过年的气氛。 “妈,为什么今年过年没有鸡腿,也?没有酱肘子,我?要吃肉!” 阮金宝把筷子一扔,在地上打滚耍赖了起来。 往年过年都有一桌子的肉,可今年只有一盘青菜炒肉,肉才?一点,还不?够他塞一嘴巴呢。 而且他妈做的菜一点都不?好?吃,没有阮瑶做的好?吃。 阮青青也?板着?脸:“妈,我?一年到头辛苦工作,难道过年了还不?能吃点好?的吗?” 天杀的阮瑶把工会干事的工作换成了扫厕所,她一开始就不?想干了,可她爸妈不?让她辞职,她要是想辞职,就让她嫁给傻子黄大志。 她怎么可能会愿意嫁给黄大志,只好?忍着?委屈继续去扫厕所。 扫厕所太恶心了,天天一身臭熏熏,工厂的男同志看到她都绕路走,照这样下去,以后她还怎么嫁人啊? 这就算了,每个月拿到的工资,她妈一分钱也?不?给她留,每月拿走她那么多钱,现在过年连块肉都吃不?到,她不?想再忍了! 王芬舍不?得骂儿子,只好?把怒气发泄到阮青青身上:“爱吃不?吃,现在家里?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要是不?想吃就滚出去!” 这日子她真是受过了,丈夫没有工作,脾气一天比一天坏,她被工厂降了工人等?级,工资少了一半。 现在家里?就靠她们两?母女的工资过日子,生活捉襟见肘,还要被一家子抱怨,她难道不?委屈不?难受吗? 阮青青瞪大眼睛,一脸不?置信看着?她妈:“妈你骂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算是看透你们了,你以前你们总是骂阮瑶,现在阮瑶不?在了,你们就拿我?来出气,说到底,你们眼里?就只有儿子!” “我?要吃肉我?要吃肉啊啊啊……” 阮金宝继续在地上滚来 滚去,大有吃不?到肉就不?起来的意思。 王芬被女儿这么一指责,心里?突然涌起一丝内疚,只是她还来不?及开口,就见阮保荣开始发酒疯了。 “我?们不?宠儿子,难道宠你们这些赔钱货啊?哭什么哭,过了年你就去嫁人补贴家里?,老子养你这么多年,你就必须回报老子!” 以前他们用这些话说阮瑶时,阮青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当这些话用在她身上时,她难受得不?行?。 她“哇”的一声哭出来,推开桌子跑了出去。 阮保荣在她身后继续骂骂咧咧:“死丫头赔钱货,你给老子回来,老子话还没说完!” 王芬想去追女儿,可儿子哭得嗓子都哑了,她只好?把儿子给扶起来,然后把厨房藏着?的两?块鸡腿拿出来。 阮金宝一只,阮保荣一只。 两?个大小男人这才?满意闭嘴了。 阮青青跑出去好?一会儿,没看到家里?人追出来,顿时又生气又难过,突然她看到对面家的灯亮着?。 对面住着?老蔡一家,这老蔡就是当初跟她爸阮保荣打架,害她爸丢了工作的人。 老蔡有个二流子儿子,好?吃懒做,二十五六岁了还娶不?到媳妇。 她跺了跺脚朝老蔡家走去,她爸骂她是赔钱货,那她就要做一件事情让他后悔这样骂了自己! 阮家鸡飞狗跳,不?过他们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被关?在农场的阮兴富。 因?为要过年,他被允许放假一天不?用去挑粪。 可天寒地冻的,大家都在乐呵呵过年,他一个人住在粪坑旁边的屋子里?,冷风不?断灌进来,手里?的馒头已经冷掉了。 想到往年这个时候他在家里?吃上肉喝上热汤,还有媳妇儿子热炕头,他心里?那个后悔啊。 自从他进来农场后,他媳妇一次都没来看过她,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可这会儿他恨不?起来,他更担心杨珍珍会跟自己离婚。 想到这,他突然“呜”的一声哭出来。 呜呜呜他后悔了,他愿意吃|屎,阮瑶快回来帮帮他吧。 阮瑶不?知道两?个阮家发生的事情,她在顾家过得很高兴。 大家吃完晚饭,然后一起凑在一起守岁。 客厅里?大家凑在一起打麻将,或玩纸牌,阮瑶输了两?回,突然有点内急,便把位置让给娄俊磊。 一楼的卫生间有人在用,她只好?去二楼。 上完洗手间,路过秦浪房间时,她顿住了。 房门开着?,秦浪躺在床上,两?条修长的长腿搁在床边。 吃饭时,秦浪被娄俊磊和顾越泽灌了好?多酒,所以一吃完饭他就说要上来休息,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不?过他怎么没盖被子,这么冷的天很容易着?凉的。 阮瑶看在他今天去接自己,又给自己手表票的份上,于是走过去喊了一声:“秦同志?” 秦浪没有回答,身子也?没有动,显然是睡熟了。 阮瑶走进去,看到他眼睛紧紧闭着?,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关?系,他白皙的脸上多了两?抹红晕,橘黄色的灯光落在他脸上,他嘴唇红润,看上去很是秀色可餐。 阮瑶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推了他一下:“秦同志?” 秦浪依然没有动。 阮瑶往外面看了一眼,大家都在下面,没有人上来二楼。 俗话说,风高月黑夜,正是干坏事的好?时机。 阮瑶心咚咚直跳,挪着?步子来到秦浪身后。 秦浪眼睫轻轻颤抖了一下,他刚才?是睡着?了,可阮瑶一喊他,他就醒过来了。 只是他没有睁开眼睛。 这会儿听到她走到自己身后,他眉头不?由蹙了蹙,她这是想做什么? 给他盖被子吗? 只是盖被子在刚才?的位置也?能盖,为什么要绕到身后去? 难道……她想在身后抱他? 想到这个可能性,秦浪的心漏跳了一拍。 阮瑶目光落在秦浪的腰身上,心里?啧啧了两?声。 一个大男人身材怎么长得这么好?,宽肩窄腰,瞧这公?狗腰,瞧这翘臀,简直不?要太完美。 她看着?弧度优美的翘臀,心里?好?像被猫爪挠了一样,痒得不?行?。 现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不?试试,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房间里?很安静,秦浪心跳快得几?乎跳出嗓子眼。 她到底想对自己做什么,他好?想睁开眼睛看个究竟,但又害怕自己一动,会吓到她。 他悄悄睁 开眼睛,然后从墙壁上的影子看到阮瑶扬起了手臂—— 下一刻“啪”的一声。 阮瑶的手拍在他的屁股上,还捏了捏。 秦浪:“……???” 作者有话要说:阮瑶:手感极好。 秦浪:…… 晚上还有一章,记得留言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23333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清欢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程2个;蛋黄板栗肉粽、夜懒邪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飄40瓶;夜懒邪30瓶;甜妞09、别仰卧起坐10瓶;檬、四九、阿程5瓶;陌上花2瓶;鱼非鱼、大大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1、第 51 章 手感真好啊。 怎么形容呢,就是结实中带着弹性,弹性中带着肉感,总之就是十分?好。 阮瑶又忍不住戳了一下,因为担心把人给弄醒,这?才依依不舍地收手。 秦浪:“???” 他在哪里他是谁他在干什么? 秦浪满头黑人问?号,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都受到了极大的颠覆。 她干嘛要拍他的屁股,还捏了! 原本?以为她要抱自己?,他都想好了,在她抱住自己?那一刻他就假装醒过来,问?她为什么对自己?意图不轨。 可现在她倒是意图不轨了,但这?个?情况也太尴尬了。 身后再次传来动静,秦浪赶紧闭上眼睛。 阮瑶拿起?一旁的被子展开给他盖上,然后像个?办完事心满意足的渣男一样,头也不回走了。 秦浪等了好一会儿,身后再没有动静,他这?才睁开眼睛猛地坐起?来。 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哪里还有阮瑶的身影? 秦浪:“???” 所以在拍了他的屁股后,她就这?么走了? 就这?么走了? 走了? 了? 阮瑶从第一眼看到秦浪的翘臀时,就很想试试手感,现在夙愿以偿,她心情很好。 来到楼下,顾教授看到她嘴角带着笑容,好奇问?道?:“瑶瑶,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她笑了吗? 阮瑶一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嘴角:“没什么,就是今天?是除夕夜,所以心情很好。” 顾教授又问?:“小三儿他在上面吧,你?看到他了吗?” 阮瑶眼睫眨了眨,淡定摇头:“没有,秦同志应该睡着了,我没看到他。” 顾教授闻言,便没再说什么。 秦浪过了凌晨后才下楼来,阮瑶注意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看他没什么异常,这?才真的放下心来。 就在她收回视线时,她没看到秦浪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过了凌晨,便是1966年?。 大家互相说了吉祥话,然后熬不住各自回房睡觉了。 第二天?大年?初一,阮瑶醒来后收到了好几封压岁钱,其中顾教授的最大,给了整整二十元。 她不想拿顾教授还不高兴。 “过了年?你?就 二十岁了,往年?过年?没能给你?压岁钱,这?次一次性给了,一年?才一元压岁钱,这?算多吗?” 一年?一元压岁钱是不多,却足够让阮瑶的心暖暖的 娄俊磊在一旁用手肘碰秦浪:“看来你?要失宠了,你?姥姥现在最喜欢阮同志。” 秦浪白皙的手背抵在额头,看了他一眼:“看来你?很闲,要不我给副所长?打个?电话,让你?和他多聊一下油井分?层的新方法?” 娄俊磊浑身一哆嗦:“别别别,算我说错话了,你?可千万别给副所长?打。” 昨天?跟副所长?一辆车回来,他可是被副所长?问?得哑口无言。 虽然他对油井分?层的办法的确有新的看法,但看法还没形成概念,他只是顺口提过一嘴,哪想到秦浪这?家伙直接把他推进火坑。 实在太过分?了! 就在这?时,秦家的电话响了,打电话过来的人正是姜学海,他说过半个?钟头来接娄俊磊,对于昨天?提出的新方法,他有了新的灵感,要跟娄俊磊好好谈一谈。 娄俊磊晴天?霹雳,嘴巴张着看秦浪:“你?的嘴巴是开过光的乌鸦嘴吗?” 呜呜呜大过年?的,他不想跟副所长?一起?过。 虽然不愿意,但娄俊磊半个?钟头还是被姜学海给接走了。 秦浪也没想到自己?的嘴巴这?么准。 因为是大年?初一,家里时不时有人过来拜年?走动。 尤其是顾教授的辈分?和地位在哪里,过来的人络绎不绝,阮瑶这?个?外人在顾家呆着有点尴尬,于是便想出去走走,顺便把手表给买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从昨晚团圆夜开始秦浪的情绪就似乎不高。 像昨晚如果他不想喝酒的话,她相信没人能灌得了他,但他来者不拒,硬生生把自己?给喝醉了,后来又顺理成章没跟大家一起?守岁。 不过顾家的人好像都习惯了,她一个?外人自然不好多嘴,这?会儿她在二楼的阳台找到了秦浪。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搁在栏杆上,另外只手指夹着根抽烟。 他似乎看风景看入神了,又或者在想事情,总之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 阮瑶有些吃惊。 两人见面的 时间虽然不多,但之前几次见面他从来没有抽烟,身上也没有烟味,所以她从来没想过他会抽烟。 秦浪收回眺望远方的目光,然后就注意到身后的阮瑶:“你?怎么过来了?” 说着他转过身来,桃花眼微挑。 冬日的阳光暖暖照在他身上,柔软垂在额角的刘海被染成金色,恰恰遮住了锐利的眉峰,让他面部线条看上去多了几分?柔和和忧郁。 阮瑶用手挥掉面前的烟雾:“我想现在去买手表,你?之前说的票能给我吗?” 秦浪摁掉烟头,神色自然道?:“我正好要去买点东西,我跟你?一起?去吧。” 阮瑶没有想太多:“没想到你?也抽烟?” 秦浪迈着长?腿走进屋里,拿起?沙发上的长?大衣,声?音淡淡:“偶尔抽几支。” 接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顾家。 阮瑶没跟顾教授说自己?是跟秦浪一起?出去买东西,现在大家就已经把他们看成准一对,要是知道?他们一起?出去买东西,肯定更说不清楚了。 只是来到大院门口,阮瑶愣住了:“我们要走路去吗?吉普车呢?” 秦浪声?音懒懒的:“吉普车不是我的,三舅一早就开出去了。” 闻言,阮瑶只好认命:“那走吧,你?先走,我跟在你?后面。” 秦浪一下子就笑出来,桃花眼睨着她:“你?倒是很精明,让我在前面给你?挡风。” 阮瑶理直气壮地:“顾教授说了,糙男人就应该用来干粗活。” 秦浪墨眉轻耸了下,转身走在前面:“跟好了。” 阮瑶乖乖跟了上去,冬日的北方酷冷无比,风刮在脸上特别生疼,有秦浪在前面挡着,她感觉脸上好受多了。 他一双长?腿踩在积雪上,雪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阮瑶偷懒,顺着他踩过的脚印往前走,这?样可以省好多力气。 两人身后留下一排脚印,大脚印上叠着小脚印。 冷风吹起?秦浪的刘海,他脖子微侧,看着积雪上两人挨在一起?的身影,嘴角抿了抿。 昨晚她是正好经过他的房间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 只是她平时看着那么一个?正经的姑娘,为什么要拍他的……这?可是耍流氓的行为。 昨晚像个?女流氓,这?会儿却像个?孩子一样,为踩他的脚印而窃喜。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冬日的塔拉图比京城多了几分?辽阔和苍茫,路边的树早掉光了树叶,光秃秃的,耳边是呼啸的冷风,阮瑶跟在他身后,自成一片温暖的小天?地。 两人都没有说话,埋头走路,就在阮瑶以为他们会一路沉默到百货商场时,前面突然传来一个?懒懒的声?音—— “昨晚你?进我房间不久,我就醒过来了。” 晴天?霹雳。 五雷轰顶。 无语凝噎。 阮瑶感觉头上有个?响雷炸开,脚下一崴,整个?人就跪倒在地上。 秦浪转身看着她,挑花眼微挑:“你?这?是在向我磕头认错?” 阮瑶脸迅速燃烧起?来,强装淡定地爬起?来:“我为什么要向你?磕头认错,我又没做错什么。” 她仰着脖子,竭力不让他看出自己?心虚。 心慌得一批.jpg 同时心里觉得秦浪这?家伙太可恶,他一早醒了却故意装睡! 要不是他装睡,她又怎么会去捏他的屁股? 秦浪嘴角微扯,强调道?:“你?昨晚做了什么,真需要我说出来提醒你?吗?女、流、氓。” “……” 大型社死现场,此时阮瑶只想扛着火车逃去外星球。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昨晚刚好有只虫子落在你?的屁股上,所以我好心帮你?吧虫子给赶走,真是好心没好报!” 稳住,别慌。 无论说什么都不能让他把“女流氓”这?帽子扣在她头上。 秦浪尾音拉长?:“是吗?” “就是这?样!秦同志我觉得你?有被害妄想症,这?是病,得治,这?次我就原谅你?了,以后希望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阮瑶一本?正经为自己?挽尊。 秦浪桃花眼微挑,看着她。 周围没人,安静得让人心慌。 好一会儿秦浪才开口:“我有病,那你?给治吗?” 阮瑶怔住了:“什么意思?” 她又不是医生,怎么给他治病? 秦浪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吧。” 他的声?音低低的,如冰冷的风不带一丝温度。 阮瑶的心好像被冰猛然刺激了一下,看着 他的背影莫名觉得他很孤单很难过。 一路沉默来到百货商场,商场并没有因为过年?而关门,反而比平时更热闹。 往前大家要上班,难得过年?放假,这?年?头也没什么娱乐场所,于是逛商场便成了大部分?人的选择。 商场里熙熙攘攘,小孩子打闹声?络绎不绝。 阮瑶本?来想逛一逛,看到这?么多人也不想逛了,跟后世的商场不一样,地方没那么大,买东西卖东西,弄得就跟菜市场一样。 两人直奔三楼的手表专柜,手表是奢侈品,他们过来时人并不多,只有一两个?人在看货。 阮瑶凑过去柜台扫了一眼,货还不少,只是琳琅满目的,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选哪个?好。 就在她准备开口问?柜台的售货员时,秦浪开口了。 “这?几款是梅花表,左手边是英纳格,右手边是罗马,这?三个?牌子都是瑞士产的,是目前市场最受欢迎的三个?牌子,价格都在三百左右,后面一排分?别是沪牌手表和百浪多,沪牌是国牌,价格一百二左右,百浪多同样产自瑞士,价格在两百左右。” 售货员目瞪口呆:这?懂的比她还多。 “这?位女同志喜欢哪一款,我可以拿出来给你?看看,要是这?些你?不喜欢的话,我们还有几款更贵的。” 平时别的客户来买,她轻易不会给别人看手表,除非确定要买,只是现在这?两人…… 想到这?,售货员目光扫过秦浪手里戴着的劳力士,虽然她不知道?那是哪个?型号,但从款式来看,价格至少要上千元。 总而言之,眼前两人不是普通人。 阮瑶:“还有更贵的?” 售货员笑着点头:“对,更贵的还有浪琴和欧米茄,再贵一些的便是劳力士和万国。” 阮瑶摆手:“不用了,拿这?个?红棕色表带的给我看看。” 两三百元买一个?手表已经很奢侈了,以她现在的身份如果戴劳力士的话,到时候说不定就要被批|斗。 售货员看了秦浪一眼,后者没吭声?,她只好把沪牌的手表拿出来。 阮瑶在手里试戴了一下,a581沪牌手表戴在她手腕上,显得她的手腕越发纤细白皙。 她抬头问?秦浪 :“我觉得挺合适的,你?觉得呢?” 秦浪目光落在她白皙莹润的手腕上:“嗯,好看。” 阮瑶转头对售货员道?:“那就这?款吧,开票。” 她对手表研究不多,但这?款a581在后世可是收藏家的掌上明珠,今年?1966年?就停产了,所以不管从收藏的角度,还是从身份出发,这?款手表都是最适合她的。 之前在柜台犹豫不决的几个?女同志看阮瑶戴得那么好看,立即拿定了主?意。 “售货员,给我拿一块跟那个?女同志一模一样的手表。” “我也要一块红棕色的。” 阮瑶看自己?引导了潮流,心里还有些小得意:“我眼光很不错吧?” 秦浪身子朝她倾过去,压低声?音道?:“古往今来,流氓的眼光都很不错,不管是男流氓还是女流氓。” 阮瑶:“……” 都说她不是女流氓了,这?事看来是过不去了对吧? 要不是现在在外头,她肯定要好好跟他掰扯掰扯。 阮瑶赏了他一对白眼球,哼了声?转身走了。 秦浪嘴角微扯,迈着长?腿跟上去。 等他们离开柜台后,两个?身影从一个?圆柱子后面鬼鬼祟祟走出来,其中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目光如淬了毒,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你?刚才为什么要拉着我,为什么要拦着我为儿子报仇,我可怜的添添啊,你?死得好惨啊。”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吴有添的母亲吴母。 吴有添之前被判刑三十年?,并被送去葛察拉农场,葛察拉农场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位置偏远,条件十分?恶劣,吴有添过去不要半个?月就熬不住病倒了,之后一病不起?,一个?月前没了。 吴母和吴才良两夫妻得知儿子没了,当场气急攻心,双双进了医院,两人差点就跟着儿子去了。 两人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才出院,为了给儿子报仇,所以才支撑两人活下去。 只是他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阮瑶,他们的儿子死了,阮瑶却高高兴兴过来买手表,吴母刚才看到恨不得扑上去撕烂她的脸。 要不是阮瑶这?小贱人,她儿子怎么会死? 吴才良用力抓住她的手臂:“你?给我冷静一点!儿子 可是我吴家唯一的根,你?以为我不想给儿子报仇吗?可我们现在出去除了打草惊蛇,你?以为真能拿她怎么办吗?” 要真的出去打人,说不定他们两夫妻到时候会被抓起?来。 吴母气得浑身哆嗦:“那要不然呢,你?天?天?说要为儿子报仇,可到现在什么都没做,你?要是想不到办法,我宁可跟她同归于尽!” 吴才良眼睛布满血丝,咬牙切齿道?:“你?等着吧,顶多再过一个?月,我定要让那小贱人生不如死!” 看丈夫说得这?么胸有成竹,吴母只好压下心中的怒火,选择再相信他一次。 阮瑶并不知道?吴母和吴才良两夫妻在暗搓搓想要弄死自己?。 她和秦浪从百货商场出来后去了图书馆,两人各自买了一本?书,接着又去逛了革命博物馆,之后去国营饭店吃了晚饭才回去。 回到顾家门口,阮瑶才想起?来:“对了,你?不是说去百货商场买东西的,怎么后来什么都没买?” 秦浪看着她:“突然不想买了。” 阮瑶耸耸肩,还来不及回答,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们两个?去做什么勾当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们给我老实招来。” 阮瑶翻了个?白眼,回头道?:“娄同志,我们没干什么勾当,就刚好在路上撞到了,你?别脑补。” “脑补是什么意思?”娄俊磊眼睛在他们两人瞄来瞄去,“阮同志你?别骗我了,我刚才远远就看到你?们一起?从公交车下来,你?们是不是一起?去看电影吃饭了。” 电影吃饭,这?可是谈对象必须做的事情。 娄俊磊看着两人,活像捉奸在床,眼睛眉毛都写着八卦。 “脑补就是异想天?开、不切实际乱想一通。”阮瑶解释后就进屋了。 娄俊磊:“……” 秦浪从他身边走过去,把阮瑶之前的话送给他:“这?是病,得治。” 娄俊磊:“…………” 他不过就是多说了两句,怎么就有病了? 过年?休假五天?,阮瑶在顾家呆了四天?,到最后一天?才回去。 这?几天?顾教授把她当孩子投喂,养得她小脸都胖了一圈:“我不能再住下去了,再住 下去我肯定会被顾教授您养成小猪。” 顾教授捏了捏她有点肉的小脸,笑道?:“女孩子就是要有点肉才好看,你?之前太瘦了。” 阮瑶伸手抱住她:“我要回去了,回头有空我再来看您。” “好,要是你?没空,我到时候去看你?也行。”顾教授心里也十分?不舍,说着回头叮嘱秦浪,“你?可要把瑶瑶安全送回生产队,要是让她磕着碰着,我可不饶你?。” 秦浪淡抿着唇,“嗯”了一声?。 娄俊磊在一旁幸灾乐祸:“浪啊,我怎么感觉阮同志才是顾教授的亲孙女,你?是捡来的?” 秦浪凉凉看了他一眼:“回基地后,我让你?成为副所长?的亲徒弟。” 娄俊磊:“……” 想到被副所长?拉着做实验的情景,他浑身一哆嗦。 告别后,娄俊磊跟平时一样正要坐到副驾驶的位置,谁知还没上去衣领就被人扯住了。 秦浪:“你?坐后面。” 娄俊磊:“……” 阮瑶本?来想坐后面,可娄俊磊已经占了后面的位置,旁边的位置放满了顾教授给她的东西,她只好坐到副驾驶的位置。 “顾教授,再见。” “再见,路上小心。” 直到吉普车转了弯看不到人,阮瑶这?转回身子,心里酸酸的。 娄俊磊笑道?:“阮同志要是舍不得的话,那就给顾教授做干孙女吧。” 这?话一出,娄俊磊感觉有一道?犀利的眸光朝他劈过来。 下一刻就听秦浪道?:“你?把车窗摇下来,看看后车胎是不是卡东西了。” 娄俊磊不疑有他,把车窗摇下来,头伸出去看了一眼:“没有,没卡东西。” 说完他头伸回来,想把车窗给摇上去,谁知摇不上去,按钮坏了! “浪啊,车窗怎么上不去,你?别开那么快啊啊啊……好冷……” 阮瑶回头想看看怎么回事,谁知差点没笑死:“哈哈哈娄同志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秃了?” 娄俊磊被风吹得脸疼就算了,还要挪出一只手来捂住可怜的发际线:“没秃没秃,阮同志看错了。” 秦浪毫不给面子:“宿舍平时掉头发最多的人就是你?。” 娄俊磊:“……”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听过没!! 吹了好一会儿,秦浪才告诉娄俊磊怎么才能把车窗摇回去。 因为暴露了自己?秃头的事情,娄俊磊抑郁了。 秦浪和阮瑶两人在掰扯猪肉脯的事情,他不知道?前因后果,更是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娄俊磊:总觉自己?像一条酸菜鱼,又酸又菜又多余qaq。 跟之前一样,阮瑶让秦浪送她到村口就放她下来,下了车说了声?谢谢,然后就提着大包小包头也不回走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马路尽头,秦浪这?才驱车掉头离去。 娄俊磊“啧”了一声?,摸着下巴道?:“我现在有点看不懂了,你?们两个?到底是不是对象关系?” 说是吧,两人都不承认。 说不是吧,总感觉两人之间散发着爱情的酸臭味道?。 秦浪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就在娄俊磊以为他会跟之前那样否定时,只听他懒懒道?—— “钻井开采石油时,一口井往往要经过好几次的开钻,我和阮同志的关系,如今是第三次开钻。” 一口井开几次钻,跟井深和地层情况有关,但三次开钻一般能钻到目的层深度。 娄俊磊还是懵逼:“所以,你?们这?是已经有深层度发展了?” 秦浪笑而不答。 作者有话要说:秦浪:前后都被耍过流氓了,能不深层度吗?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萌萌哒bl君208瓶;再让我睡一会儿、高数20瓶;小龙女□□、甜妞0910瓶;kokky、璃、鱼非鱼、23384795、檬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第 52 章 一个女人在恋爱或者婚姻关系中过得好不好,看脸色就知道了。 大家看到阮瑶脸色红润回来,便知道她“对象”对她极好。 一路走回知青点,不断有人打趣她。 “阮副厂长,回头请喜酒一定不要忘记我们啊。” “没错没错,我连喝喜酒的喜钱都准备好了,话说回来,阮副厂长的对象可真俊,这十里八乡就见过有人比他更俊了。” “阮副厂长是这十里八乡最俊的姑娘,跟她对象两人站在一起就跟金童玉女一样,老相配了。” 阮瑶被说得满脸通红,跟大家解释秦浪不是她对象,无奈没有一个人相信,大家伙都当她是在害羞。 真是神他妈的害羞。 谁知回到知青点,又是一连串的追问,尤其是沈文倩,比狗仔还要八卦。 阮瑶一个头两个大,抬手阻止她:“好了,别说我的事情了,说说你们吧,过年之前我就跟你和林玉两人说过生产队妇联主任的事情,你们两人现在有什么想法。” 沈文倩像被老师抽到背诵的学渣,顿时支支吾吾了起来:“我、我没什么想法。” 一开始她是想整现争一争生产队妇联主任这个位置的,可丁文林家里来了一封信,说要给他介绍对象,这信正好被她给看到了,她当时气得不行,还把丁文林的脸给挠花了。 不过那次后,他们两人打开了心扉,都承认彼此对对方的感情,然后她的心思就放在谈对象上去,把要当生产队妇联的事情完全抛到脑后。 对于沈文倩是恋爱脑这个事情,阮瑶一点也不惊讶,也没说什么,个人选择而已。 她扭头看向林玉:“那你呢?” 林玉斟酌了下道:“我想争取一下,过年前两个月我走访了生产队以前被迫害的妇女们,了解和更新了她们的最新情况,因为妇联的活动宣传到位,如今生产队暂时没出现迫害妇女和儿童的情况,不过我注意到,儿童、尤其是女孩子普遍没有机会去上学,我觉得妇联下一步要做的便是提高儿童的上学率。” 阮瑶笑了:“很好,之前我还担心你没办法胜任,现在看来你做得很好,回头我会跟胡主任推荐你,希望你再接再厉,继续加油。” 生产队、乃至整个公社的入学率和扫盲都是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之前她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可现在的人没有学文化的意识,归根到底还是太穷了。 连温饱都成问题,哪里还有闲钱给孩子去上学,所以她去开工厂,除了想帮女人站起来,也是想等经济上来了,能连带着解决儿童上学读书的问题。 林玉激动得脸通红:“好,我一定会继续加油的。” 其实一开始她也觉得自己没办法胜任,她对男人从心里感到恐惧,尤其是二流子们,一看到他们就浑身颤抖想哭。 一度她想放弃的,可在她眼前的阮瑶,她如美丽又坚强的腊梅,在寒冬里开出幽香迷人的花朵,她觉得如果自己就这样放弃,那太对不起之前她那样帮助自己。 受到鼓舞后,她每天逼着自己去行动,逼着自己去面对生产队的男人,然后有一天她发现,当她怒目瞪视那些二流子时,他们害怕了。 她终于明白了阮瑶那句话:只要自己足够强大,就没什么能够打倒你。 看到阮瑶表扬林玉,沈文倩心虚道:“阮瑶,我也可以加油的。” 阮瑶敷衍着点头:“嗯,加油。” 说完她把带回来的吃食拿出来分一部分给大家吃,然后拿着另外一部分去了阮家。 看到阮瑶走远了,沈文倩狠狠捶了丁文林一拳:“都怪你!” 丁文林:“……” 一走出知青点,冷风扑拉啦吹过来,年前挂满了枝头的红柿子全部被摘下来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桠。 阮瑶伸手把一个藏在雪里头的柿子挖出来,朝远处的麻雀扔过去,麻雀被吓了一跳,扇着翅膀飞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跳着回来抢吃烂柿子。 “阮瑶,你回来了。” 洪胜男抱着小红豆从二房走出来,看到她脸上立即扬起了笑容。 小红豆穿得圆滚滚的,新长出来的小黑发扎成两个小揪揪,小脸莹白红润,看到阮瑶立即伸出两只小爪子,奶声奶气道:“瑶瑶姑姑,抱抱。” 阮瑶被萌得不行,把东西放在地上,然后伸手把小团子抱过来,还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她才从外面过来,脸颊唇瓣有些凉,小红豆被冰得瞪大眼睛,下一刻咯咯笑了起来:“凉凉的,还要亲亲。” 阮瑶一脸亲了她好几下,这才抱着她去堂屋。 洪胜男把地上的东西拿起来跟了进去。 知道阮瑶回来,阮家的人都从各自的屋里出来了。 赵香兰以前看到阮瑶,不是颐指气使,就是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现在却比看到亲爹还高兴。 “大侄女你可回来了,你之前说要过来家里过年,我们可是准备了好多肉,没想到你说走就走。” 说着她还给阮瑶塞了一封压岁钱。 赵香兰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但你说她要坏到骨子里,她倒没有,阮瑶不客气地把压岁钱收下,然后给小马糖和小红豆两兄妹各给了一封压岁钱。 小马糖和小红豆两兄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形。 赵香兰看着厚厚的压岁钱,也笑得见牙不见眼:“你大伯过年回来了,昨天刚走,你要是昨天回来就能碰上了。” 阮瑶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扭头看着杨珍珍道:“我这次过来,还想问问二堂嫂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杨珍珍的肚子已经快六个月了,已经完全挺起来,阮兴富也被关了快三个月,虽然她觉得再关三年也不过分,只是接下来便要变天了,杨珍珍的身子也需要人照顾,如果她不想离婚的话,最好是现在就把阮兴富弄出来。 杨珍珍突然被问到,眉头蹙着:“我、我也不知道。” “哎哟,你怎么能不知道呢。”赵香兰一拍大腿,“老二家的,老二是浑了点,可他已经知道错了,过年前我去看他,哎哟他一个大男人哭得眼泪鼻涕都下来,你就原谅他吧,小马糖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可不能没有爹。” 要是放在以前,赵香兰肯定不会这么好声好气,早就逼着杨珍珍去救儿子出来,可现在不一样了,杨珍珍可是这十里八乡最会赚钱的儿媳妇,是会下金蛋的香饽饽。 只是阮兴富再浑也是她肚子里出来的,关了几个月她这个做娘的心里也不好受。 杨珍珍眼睛看向阮瑶:“堂妹,你说我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众人目光齐齐落在阮瑶身上,就在众人以为她肯定会让杨珍珍离婚时,阮瑶道:“家和万事兴,那就让二堂哥回来吧。” 现在公社的人都知道杨珍珍会赚钱,如果这时候她跟阮兴富离婚,到时候肯定会有人说她嫌贫爱富。 再说这十里八乡第一个离婚的人可不好做,那十年有人因为在家里穿得暴露了一点被抓起来批|斗,如果杨珍珍这时候离婚,到时候十有八|九逃不掉。 赵香兰怔了下,高兴得跳起来:“没错没错,家和万事兴,大侄女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老二家的,你看大侄女都让老二回来,你就点头吧。” 要让阮兴富回来,除了公社同意放人外,还要杨珍珍这个被迫害的人同意。 杨珍珍点头:“成,我听堂妹的。” 其实她心里也没做好离婚的准备,她娘家人也未必会同意,只希望阮兴富会改变才好。 阮兴富看到阮瑶,立即“哇”的声哭出来,哭得像个二十几岁的孩子。 “堂妹,我错了,我愿意吃|屎,我现在就吃给你看!” 说着真要去舀粪便。 阮瑶嘴巴抽了抽阻止他道:“得了,你想吃我还不想看呢,以你做过的那些事情,原本关你三年都是少的,只是看在你悔过自新的份上,那就给你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阮兴富听到这话,整个人怔住,下一刻再次嚎啕大哭:“谢谢堂妹,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我真的不敢了。” 挑粪完全不是人干的活儿,更难受的还要忍受孤独和害怕,这些日子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阮瑶板着脸:“我姑且相信你这话,回头看你表现,要是再犯错误,以后就别想出来了!” 阮兴富浑身一哆嗦,摇头道:“不会的,堂妹你相信我,我不会再犯浑了。” 就这样,阮兴富被放了出来,回到生产队,众人看到他不由震惊了。 “我的娘啊,这人真是阮家老二吗?怎么瘦成这样?” “我也差点没认出来,比王友贵和他娘还瘦得厉害,就跟干柴一样。” 阮兴富的确瘦得脱形了,王友贵没心没肺,而且还有他娘和他一起挑粪干活,身体虽然劳累,但精神不压抑。 阮兴富一个人挑粪,还要担心受怕媳妇跟他离婚,过年大家欢天喜地在过年,他一个人在农场挑粪,各种煎熬下来,他整个人瘦了几十斤。 跟珠圆玉润的杨珍珍比起来,他又老又丑又憔悴,两人看着更不相配了。 他走到杨珍珍面前,小马糖立即伸出双手:“不准打我妈妈!” 阮兴富听到这话,心里难受得不行:“小马糖,爸爸错了,爸爸以后不会再打骂你和你妈妈,珍珍,对不起。” 说着他狠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杨珍珍被他身上的臭味熏得想呕吐,嫌弃道:“你好臭,你赶紧回去冲洗干净!” 阮兴富连连点头:“好好,我这就去把自己洗干净了。” 要是以前的阮兴富,听到这话肯定要大骂出口,众人看到他现在低声下气的样子,不由感慨连连。 时隔三个月,阮兴富再次吃到温热的饭菜,再次吃到香喷喷的肉,不由激动得眼睛通红。 阮兴国和阮兴民看他这么可怜,还给他夹了好几筷子的肉,阮兴富红着眼眶跟他们说谢谢,三兄弟其乐融融,气氛十分温馨。 谁知一吃完饭,阮兴富动作十分快速把碗筷给抢走拿去洗,洗完后又在夜色下洗衣服,还把家里用不到的柴都给劈了。 阮兴国和阮兴民两兄弟面面相觑,忍不住劝他:“老二你刚回家,不用那么拼。” 阮兴富摇摇头:“堂妹说我做错了事情,必须加倍做好男人,这样才能让珍珍原谅我。” 说完不再搭理两人,嗨咻嗨咻地继续劈柴。 阮兴国和阮兴民:“……” 兄弟你这么拼真的好吗?你这样显得我们好像很没用! 为了不让阮兴民一个人把家务活干完,阮兴国和阮兴民两兄弟只好加入劈柴队伍。 嗨咻嗨咻,三兄弟跟拼命一样,一个比一个用力。 隔壁家的看到,震惊了:“这阮家三兄弟没吃错东西吧,大晚上的劈什么柴?” 劈完柴,阮兴富把自己洗干净了,准备上床睡觉。 谁知却被杨珍珍一脚给踹下床来:“我现在习惯一个人睡觉,你去炕上睡。” 阮兴富:“……” 杨珍珍看他站着不动,还以为他想反抗,鼓起勇气道:“你、你要是不去,我就跟你离婚!” 阮兴富:“…………” 以前听人说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他还不信,现在他终于信了。 以前都是他用离婚威胁他媳妇,没想到现在是他反过来被威胁了。 娘的,最关键的是他一点也不敢反驳和反抗! 杨珍珍看他鼓着眼睛,以为他要对自己动手,下意识就护住自己的肚子。 躲在窗口下的洪胜男和林秋菊两人手里各拿着一支棍子,准备杨珍珍一喊,她们就冲进去。 众人都以为阮兴富要动手,结果他抱起一旁的枕头和被子,可怜兮兮道:“珍珍,那我什么时候能回来床上睡?” 杨珍珍:“???”就这么接受了? 阮兴富以为她不想理会自己,垂着头走了,一打开门看到大嫂和三弟妹各拿着棍子躲在窗口下。 林秋菊尴尬一笑:“呵呵呵,我们听到老鼠的声音,出来打老鼠。” 他现在可不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阮兴富眼眶一红,忍不住“呜”的哭着跑了。 林秋菊:??? 洪胜男:??? 过了年,春种开始了。 春种和秋收是一年里最重要的两件事情,社员们都拿着农具下地去了。 翻地、排水、锄草挖沟渠,为播种提前做准备。 年前柳编产品好几轮卖脱销了,现在过了年,销售量进入了低迷的状态,厂里没有新订单,所以工厂大部分的人都回去各自生产队下地干活。 工厂虽然没新订单,但阮瑶还是不能闲着。 趁着现在有时间,她和几个大师傅开始研究新的产品,为四月份的广交会做准备。 他们现在的产品看着很多,但有些并不适合拿去广交会。 国内封山育林,但国外没有,他们想做多少木柜都可以,所以像箱子这些未必有优势,还是要在造型和款式上下功夫,做出更精美更繁复的产品,这样也能卖出好价格。 这天吴厂长突然来到工厂,跟之前几次过来不一样,他绷着脸,脸色看上去很难看。 一看到阮瑶,他把带过来的东西递过去:“阮副厂长你看看这东西。” 阮瑶拿过来一看,眉头随即蹙了起来:“这……不是我们工厂生产的。” 她对材料的把关很严格,每一样材料都要求光滑不刺手,可眼前这个产品抹上去很粗糙,所以她能确定这不是他们工厂生产的产品。 吴厂长沉着脸道:“没错,这是前阵子出现的产品,款式一样,用料一样,价格却比你们便宜了两毛钱!” 第53章 第 53 章 换句话说,吴厂长手里拿着的是仿制品。 对于市场会出现仿制品,阮瑶一点也不惊讶,这个她一早就预料到了,只是让她觉得棘手的是,这仿制品的价格太低了。 吴厂长手里拿的是规格最小的收纳盒,出厂价五毛钱,可吴厂长从市场买到只要三毛钱,换句话说,对方出厂价绝对在两毛以下。 这样一个收纳盒看似简单,但从采摘材料到制作,到编织和出厂,整个过程最少需要花费十天,这还没计算损耗和管理费用,所以两毛钱绝对没什么利润可言。 阮瑶挑眉:“吴厂长拿的只是其中一个对吗?如果我没猜错,其他产品应该全部被仿制了?” 吴厂长点头,叹了一口气:“没错,你们桃源工厂所有的产品都出现了仿制品,而且价格比你们便宜两毛到两元不等,价格相差这么大,这生意还让人怎么做?” 一旁的温宝珠倒吸一口凉气。 相差两毛已经很过分了,居然还有相差两元的! 就如吴厂长说的,价格相差那么大,简直是不给人留活路。 她担忧地看着阮瑶:“阮瑶,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吴厂长也是双眼定定看着阮瑶:“阮副厂长,我们要不要把价格也降一降?” 阮瑶摇头:“所有的价格战到最后,结果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们能把价格降低,可万一对方就是故意跟我们作对或者抢市场,他们再降低价格呢?降到最后,都白忙活一场,你觉得这生意还有做下去的必要吗?” 更何况现在跟以后不一样,现在赚的钱大头都给了工人,不是工厂自己赚了,所以一旦打起价格战,压榨的便是工人的钱。 别说工人不会同意,政府到时候肯定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剥削”工人,搞不好,一顶“资本家”的帽子就会扣在她头上。 想到这,她眉头下意识蹙了蹙。 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如果她意志不够坚定的话,或者性格比较冲动好斗的话,说不定就会同意吴厂长的话,跟对方打价格战。 如果她真那样做了,只怕有三头六臂也难逃升天。 闻言,吴厂长眉头蹙得更紧了,仿佛可以夹死苍蝇:“阮副厂长,我很喜欢你们的产品,跟你们合作也很高兴,只是如果一直是这个价格,我只怕没办法支撑下去。” 优胜劣汰,桃源柳编工艺厂的产品虽然质量比对方好,可价格相差太大,他们会很被动,会变得很没有,他们更在乎的是价格便宜不便宜,而不是美观不美观,至于质量,这不是一时半会能看出来的。 阮瑶点头:“我们跟吴厂长合作得也很愉快,只是价格绝对不能降,如果吴厂长没办法做下去,我们也能理解,不过对方质量这么差,作为熟人,我劝吴厂长谨慎进货。” 吴厂长一怔:“阮副厂长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阮瑶:“就字面上的意思,我不知道对不对劲,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对于这点,吴厂长应该懂得比我多。” 吴厂长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道:“你说得有道理,那阮副厂长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他是后面才知道桃源柳编工艺厂是在拿到他们工厂订单后才建立起来的,他倒没觉得受骗了,只是心里很佩服阮瑶这位女同志的胆识和勇气。 桃源工厂成立还不到四个月,可以说所有的订单都来自于他们工厂,现在他们工厂订单减少了,桃源工艺厂还能存活下去吗? 阮瑶笑道:“走一步算一步,吴厂长不用为我们担心,像今天这个情况,我一早就料到了,所以我两三个月前就在筹备广交会的事情,我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放在国外市场。” 别说这个年代没有专利和商标法,就算后世有,各种仿制品和假冒产品穷出不穷,根本是没有办法遏制。 不过后世有更多的办法去推销产品,可现在因为各种原因限制,导致她束手束脚,所以只有把产品卖到国外去,走出国门,这才是长期发展的最佳办法。 吴厂长赞赏地看着她:“阮副厂长,我吴勇这辈子很少佩服人,但你是其中一个,你有这样的眼光和魄力,的确是不需要别人担心,你们的货我还是要订一些,只是订不了太多,就按照第一个订单的量吧。” 仿制品的货如今只在安尔萨区和塔拉图这附近几个城镇销售,还有一些地方没有被占领,他要趁着他们占领之前再卖一些。 阮瑶点头:“成,我这就去安排订单。” 吴厂长走后,阮瑶把这事跟陈书记说了。 陈书记也是很无奈:“现在的人怎么这样!我们公社好不容易才办个厂,他们就这样抢生意,还让不让社员赚钱了?” 阮瑶:“现在只能等广交会后再说了,对了,宋书记那边还没有把申请批下来吧?” 过年前宋书记说已经通过审核,只是参加广交会不是他一个镇上书记就能定下来的,这个年代要参加广交会,要经过层层筛选。 首先要检查工厂有没有参加的资格,资格通过后便是考核产品,产品通过后,才能去参加,跟后世不一样,不是有钱就能租个摊位去参加。 陈书记也不想好不容易做起来的工厂就这么没了,站起来道:“我现在就去镇上问一声。” 温宝珠还是忧心耿耿:“阮瑶,我们去参加了广交会的事情真没问题吗?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安呢,总觉得好像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呸呸呸,好的灵坏的不灵,我刚才说的千万不要灵!” 阮瑶摇头:“应该没事,毕竟宋书记很看好我们的产品,对我们建工厂也很支持。” 吴厂长这次订单不大,因为又是春种时间,所以阮瑶只安排了几十个大师傅回来工厂生产,最大限度不要影响到粮食生产。 过年前吴厂长一个订单接着一个订单,而且订单量一次比一次大,这次大家看到新的订单,不由都呆住了。 “阮副厂长,怎么这次订单这么少?” “对啊,我们的产品这么好卖,才订这么点够卖吗?” 阮瑶没有隐瞒,把事情告诉了大家:“市场出现了仿制品,款式外形跟我们一模一样,但价格比我们便宜很多,只怕国内市场的订单会越来越少。” 众人再次震惊了,同时还担心了起来。 “是哪个工厂这么卑鄙?这不是故意抢我们的生意吗?” “就是说,咱们农民赚点钱容易吗?真是太缺德了!“ “阮副厂长,要不我们也降价吧,产品是我们一手想出来的,也是我们先生产的,总不能怕了他们!” “对,不能怕了他们!” 众人附和,连连让阮瑶降价。 阮瑶把之前跟吴厂长的话也跟他们说了一遍:“……打价格战最终得不偿失,所以我们不降价,大家先把订单完成,回头等拿到国外的订单就好了。” 大家听了她的分析,也觉得比赛降价格没有用,只能听从阮瑶的安排。 可屋漏偏遭连夜雨,还真被温宝珠的乌鸦嘴给说中了—— 陈书记去了一趟镇政府回来,脸黑得跟地沟的水一样:“宋书记被调走了!” 阮瑶这次真的震惊了:“什么?宋书记被调走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消息十分突然,年前开总结会议的时候,宋书记根本没有透露这个意思,所以那时候他应该是没有接到调派的消息。 那十年真正开始是在五六月份,现在还没到三月份,这才开年就突然调派,难道这时候混乱就开始了吗? 陈书记眉头凝着:“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宋书记被调去x省了,新来的书记明天才过来报到。” 宋书记在塔拉图当书记七八年,跟公社之间已经十分熟悉,大家也形成了默契,突然来个新的书记,不知道对方的作风,也不知道对方的行事风格,一切要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也就算了,就怕新来的书记不好说话,那以后办事情就不方便了。 阮瑶也跟着凝眉:“那我们广交会的申请呢?” 陈书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连喝了几口才摇头:“没消息,我没看到宋书记的人,也不知道该问谁。” 听到这话,阮瑶的心有块石头直直往下掉。 变天提前了吗? 温宝珠知道广交会还没通过申请,“啪”的一声拍了自己一巴掌:“都怪我这个乌鸦嘴,要不是我胡说八道,肯定不会这样。” 看她还要打自己,阮瑶赶紧抓住她的手:“别干傻事,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再等等,事情可能没那么差,我们不要自己吓自己。” 温宝珠狠狠点头:“嗯嗯,你说得对,事情肯定会顺顺利利的,我们不要自己吓自己。” 菩萨保佑,她这次说好话了,请一定要顺顺利利。 新的书记上任各种忙乱,陈书记去镇上开了好几次会议,做各种总结,忙得焦头烂额,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阮瑶作为一个小工厂的副厂长,自然不够资格去见新来的书记,她也没着急,一边继续准备参加广交会的样品,一边完成订单。 在订单完成的第二天,广交会的申请终于有结果了——被淘汰下来了。 原因是不够资格。 陈书记长长叹了一口气,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阮同志,申请结果下来了,我们被淘汰了,桃源工艺厂只怕熬不下去了。” 工厂一开始发展多好啊,订单一个接着一个,就算之前有人做仿制品,但如果能去参加广交会,一切困难将会迎刃而解。 可现在连最后一点希望都破灭了,不能参加广交会,工厂最终的结果就是倒闭。 他还以为这次工厂肯定能红红火火做大,他连厂房的位置都想好了,没想到最终却这样。 陈书记心里十分难受。 阮瑶:“不够资格,那对方有没有说为什么不够资格?” 陈书记摇头:“没有,我想问清楚,但没人搭理我。” 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是把前书记的心腹全部都给替换掉。 他现在去镇政府看到了不少新面孔,他不认识对方,对方也不认识他,也看不上他一个小小公社的书记,那个秘书只把这结果告诉他,之后就再也没有正眼看过他。 说来真是让人尴尬又生气。 只是再生气又如何?还不得受着。 温宝珠知道审核没通过,当场就红了眼睛:“怎么会这样?阮瑶,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阮瑶没有回答,她在自己办公室坐了一个下午后,第二天一大早骑着自行车上镇政府。 第一关的审核其实是很容易通过的,只要是通过正规手续建立的工厂都有资格参加,所以所谓的审核不过是走一趟程序罢了。 因此在第一关被淘汰下来,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所以她今天过来了。 “同志你好,我是铁人公社桃源柳编工艺厂的副厂长,过年前我们递交了参加广交会的申请,可结果却被告知不够资格,我想知道我们哪里不够资格?” 她的态度不卑不亢,同时也十分坚持,没有因为周秘书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而退缩。 有认识阮瑶的人不由暗暗为她捏了一把汗。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这周秘书是林书记眼前的红人,阮瑶这样说话很容易得罪人的。 周秘书一脸不耐烦:“不够资格就是不够资格,工厂做得不够好,你怎么还有脸过来质问我们?我现在没空跟你说这些,快给我让开。” 阮瑶要是这么好打发,那她就不叫阮瑶了。 她没有拦住周秘书的路,但跟牛皮糖一样寸步不离跟在周秘书身边:“我就是因为不知道哪里做得不够好、哪里不够资格,所以才过来问周秘书你,我不明白我光明正大的,为什么就没脸了?” 他们虽然没有建立产房,但公社有劳作的场所、有仓库,而且工艺品的厂房不复杂,也不需要国家批钱买机器。 手工艺靠的是手工,他们技术有,材料和工人都到位,一旦接到订单,他们压根不会影响订单,完全可以一边生产一边建立厂房,所以他们是符合申请条件的。 周秘书被烦得不行,他走快阮瑶就走快,他拐弯阮瑶跟着拐弯,如影随形,跟狗皮膏药般。 “这位女同志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来工作不是为你服务的,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 阮瑶似笑非笑看着他:“我是国家的人民,是公社的社员,是祖国的一份子,组织的宗旨是为人民服务,可周秘书这话的意思是,我不配被你服务对吧?那怎么样的人才能够被周秘书服务,高官领导吗?” 两人这会儿正站在大厅,阮瑶的声音嘹亮清晰,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周秘书,就是新来的林书记也未必顶得住。 果然,周秘书气得脸通红,蚱蜢一样跳起来指着阮瑶:“你别胡说!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这话要是传出去,以后大家会怎么看待他?说不定还会给领导惹麻烦,所以他下意识就否认了。 阮瑶也没想跟对方撕破脸皮:“周秘书,我过来就是想弄清楚为什么我们工厂会被淘汰,我知道您日理万机,不过没关系,您今天没空,那我明天再来,您明天要是还没空,那我就后天再来,我想,周秘书再忙,总不能一直都没空吧?” 周秘书被噎得差点没喘过气来:“……” 其他人听到阮瑶的话,都不知道该佩服她的勇气,还是说她太年轻。 她这样当众让周秘书难堪,回头吃亏的还不是她自己?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现在是工作,不是哄孩子。 既然领导说不够资格,那就是不够资格,她不会以为自己随便说几句,领导就会让她转为够资格吧? 再说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早就不是宋书记在的时候,她再这样横冲直撞可不行。 还是太年轻了,做事容易冲动。 阮瑶没在意大家的看法,对周秘书展颜一笑道:“周秘书明天见,周秘书天天见。” 周秘书:“…………”天天见你个鬼! 第一眼看到阮瑶时,他惊艳得差点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这个小地方居然藏着这么个大美人,更没想到这美人还是工厂的副厂长。 只是这会儿他完全惊艳不起来,美人是很美,但这美人带刺啊。 申请为什么会不够资格,说老实话他也不知道,反正领导这么吩咐他,他就这么说。 陈书记知道阮瑶去镇上找周秘书后,赶紧劝说她:“阮同志,你明天还是别去了,今年不行,那我们明年再申请就好。” 阮瑶秀眉一挑:“明年?陈书记觉得我们的工厂还能撑到明年吗?” 陈书记叹气:“可你这样去闹也不行,我担心闹下去吃亏的是你。” 阮瑶能干有冲劲,陈书记很喜欢这样的同志,自从她来了之后,铁人公社才有今天这样的成绩,所以他不忍心看阮瑶吃亏。 阮瑶笑道:“我知道,我不会乱来的。” 阮瑶说到做到,第二天果然又来找周秘书,周秘书自然什么都没说。 就在众人以为阮瑶第三天还会过来时,一个消息惊呆了所有人—— 阮瑶被抓起来了! 第54章 第 54 章 这天早上,阮瑶跟前两天一样,骑着自行车来镇政府,可刚抵达镇政府门口,门卫就指着她喊道—— “她就是阮瑶阮同志。” 话音一落地,几个公安同志上前来,团团围住了阮瑶。 “你就是阮瑶吧?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你扰乱单位秩序,用言语威胁他人,导致单位工作不能正常进行,我们还接到举报,说你管理的工厂产品价格很贵,我们怀疑你压榨百姓,犯了资本主义作风!” 扰乱单位秩序? 她这几天的确每天都过来镇政府找周秘书,但她并没有扰乱,而是问一声就走,更谈不上威胁,众目睽睽之下,她才不会做出威胁他人的蠢事。 只是现在对方硬要把这样一个罪名扣在她头上,显然是迫不及待了。 至于压榨百姓、资本主义作风? 那更是无稽之谈,柳编产品的价格虽然不算特别便宜,但从质量和用工都是值这个价格的,她一开始就调查过市场,并不是漫天开价,要不然吴厂长也不会跟她下那么订单。 再说了,人民群众也不蠢,这年头大家普遍都穷,如果一样东西华而不实或者太过昂贵,人民群众是不会一窝蜂去购买,大家既然接受了,说明这个价格在大家能接受和承受的范围内。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产品和价格之前都是通过领导审批的,怎么现在换了个领导就不行了? 阮瑶之前就觉得不对劲,这几天过来除了想要弄清楚工厂为什么不够资格,也是想把幕后搞小动作的人逼出来。 果然,这一切都是冲着她来的。 想明白了这一切,她脸上越发不见一丝惊慌:“公安同志,我没有扰乱单位秩序,更没有搞资本主义作风,我是被冤枉的。” 公安同志:“是不是,跟我们回去局里做调查后再说。” 阮瑶没有反抗,推着自行车和公安同志一起回公安局了。 她才一个人,这个时候反抗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更何况她本来就没错,为什么要反抗? 周围的人刚才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等人一走远,大家这才议论纷纷。 “我的天,刚才那个是铁人公社的阮同志吧?” “没错就是她,之前我就觉得她要吃亏,只是我没想到这么快。”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阮同志太出风头了。” 隔壁公社的梁书记今天正好来镇政府办事,刚才公安局把阮瑶带走时,他吓得双腿发软,这会儿缓过劲来,赶紧坐上马车,朝铁人公社赶去。 来到公安局。 一个男公安和女公安给阮瑶做笔录,他们态度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就挺公事公办的,只是笔录进行不到一半,有人进来了。 “这案子接下来由我负责,你们都出去吧。” 这话一出,两个公安同时怔了一下。 进来的年轻男人一脸不耐烦:“这是副局说的,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满去跟副局说!” 两个公安脸色都有些难看,尤其是女公安眼底闪烁着愤怒和不满。 眼前这男人叫陆伟,上这个月从县城调过来的,一调任过来就被任命为刑侦队副队长,职位虽然不高,但平时很目中无人,尤其对待他们这些干事,动不动就用命令的口吻,让人很不爽。 不过再不爽也只能憋着,谁叫人家背后有靠山呢。 女公安出去前用目光同情地看了阮瑶一眼。 阮瑶一直坐着不动,这会儿接收到女公安的传过来的眼神,就知道来者不善了。 陆伟在阮瑶对面坐下来,一双眼睛盯着她白皙精致脸:“叫什么名字?” “阮瑶。” “几岁,有没有对象。” “20岁。” 陆伟眉头一蹙:“我问你有没有对象?” 阮瑶秀眉微挑:“我有没有对象跟我是否扰乱单位秩序,是否资本主义作风有什么关系吗?” 陆伟被噎了一下,脸恼羞成怒涨红了:“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再敢反抗,你是不是不想出去了?” 阮瑶脸上眼底一片冰冷:“没有。” 陆伟嘴角斜斜一撇,得意道:“听话就对了,有人举报你扰乱单位秩序,有没有这回事?” “没有。” “没有?镇政府那么多人作证,你说句没有那就是没有了吗?要是不想受罪,我劝你赶紧招了!” 阮瑶面无表情,还是那句话:“没有,我相信公安局会还我公道,众目睽睽之下,总不能逼打成招吧?” 陆伟再次被噎住了,脸皮抽动了两下:“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你去拘留室好好反省一下。” 说着他站起来让人把阮瑶押到拘留室去。 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姑娘,能有多大能耐,关个一天半载的她就会溃不成军,到时候再吓唬一下,还怕她不招? 阮瑶没有反抗,被之前的女公安押着去拘留室。 女公安看她不卑不亢,而且她之前就听过阮瑶的事迹,很是佩服和崇拜她:“阮同志,你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 感受到对方的善意,阮瑶嘴角露出笑容:“谢谢你女同志,我能要回我的军用水壶吗?” 她的军挎包被收起来了,里头没装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所以她也不担心。 女公安听说她只是要军用水壶,连忙点头:“你等着,我这就去帮你拿过来。” 女公安说着就转身跑了,过了一会儿拿着她的军用水壶过来。 阮瑶说了声谢谢:“对了女同志,我能见见我同事吗?” 女公安顿了下摇头:“不行,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你谁也不能见。” “我明白了,谢谢你。”阮瑶笑着道。 女公安看她一点也不慌张害怕,心里不由越发佩服。 梁书记赶着马车匆匆来到铁人公社:“老陈不好了,你们公社的阮知青被公安局抓走了!” 陈书记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搪瓷缸子没抓稳掉下来:“你说什么?怎么回事?阮同志她可是个为国为民奉公职守的好同志,怎么会被公安局给抓走?” 陈书记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脸上满是震惊。 梁书记喘了好一会儿才把事情原委告诉他:“阮同志我看着倒是挺淡定的,只是我看这事情不简单,好像是冲着你们来的。” 铁人公社得了阮瑶这么个神助手,他十分眼红,尤其是桃源柳编工艺厂红红火火办起来后,他更是像泡在酸梅汤一般,羡慕得牙疼。 老陈也算念旧情,他们公社送过来的材料全都买下来了,帮忙给他们公社社员创收了,只是过年后市场上突然出现了仿制品,当时他就猜到事情不好。 只是他没想到公安局居然会把阮瑶一个女同志给抓走。 陈书记把搪瓷缸子捡起来:“你这老家伙,你怎么不拦着?” 什么狗屁淡定,那样的情况,十有八|九是被吓得不敢动了。 梁书记眼睛一鼓:“你个老糊涂脑子有问题,那种情况你让我怎么拦?” 那可是公安局的人,又不是二流子,要是二流子耍流氓他还能上前去救人,让他去拦公安同志,他又没嫌命长! 陈书记眉头皱着:“我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去公安局走一趟。” 他是公社的书记,又是工厂的厂长,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温宝珠过来交文件,谁知听到梁书记说的话,吓得眼泪在眼眶打转。 这会儿看陈书记要去公安局,她连忙把眼泪一擦道:“陈书记,我跟你一起去。” 等会儿要是需要有人跑腿拿资料,温宝珠可以当跑腿,想到这,陈书记点头答应了。 于是两人坐着马车急匆匆来到公安局。 结果。 陈书记也被关了起来。 温宝珠因为是个小助理,所以才侥幸逃过。 连陈书记都被抓起来,温宝珠这才真的六神无主了。 “钟叔,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钟叔也一脸沉重和为难:“温同志,这种事情我老钟怎么会懂?” 他要是懂的话,也不会是个赶马车的了。 温宝珠金豆豆掉了一路,回到公社时眼睛已经肿了。 胡主任知道阮瑶和陈书记两人被抓起来,当场震惊得两眼发直,好半天都没出声。 温宝珠:“胡主任,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温宝珠连叫了好几声,胡主任这才回过神来,双手在颤抖:“这种事情我也没遇过,我这就回去问问亲戚,你们是京城来的知青,家里有没有什么亲戚可以帮忙的,都去问问。” 温宝珠听到这话,眼睛猛地一亮,跑出去让钟叔载自己回生产队。 钟叔平时受阮瑶照顾挺多的,这会儿听到温宝珠的话,义不容辞道:“走,赶紧上来。” 一路颠簸回生产队,温宝珠的屁股都被颠簸痛了,但她没在意,一下车就赶紧去地里找沈文倩。 最近要春种,沈文倩一行办公室的人也被要求下地帮忙干活,温宝珠披头散发、眼睛红肿跑过来,顿时都吓了一跳。 “温宝珠,你没事吧?” 温宝珠顾不上跟他们解释,拉着沈文倩的手急忙问道:“文倩,你哥在石油基地干活对吧?” 沈文倩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起自己哥哥,但还是骄傲地点头:“没错,我哥是石油基地的石油开采工程师。” 石油开采工程师! 温宝珠红肿的眼睛更亮了,她记得秦同志也是工程师:“那你知道不知道石油基地的电话?” 沈文倩再点头:“知道啊,你问这个干嘛?” 温宝珠着急道:“回头我再跟你解释,你把电话号码给我,我有急用。” 要是换做以前的沈文倩,她肯定不会给,只是过来生产队大半年,大家一起吃一起住还一起奋斗,已经建立起了革命感情。 而且温宝珠的样子看上去真的很着急,沈文倩只犹豫了一下,就把电话号码给她。 生产队和公社都没有电话,要打电话要去镇上的邮电局,温宝珠拿到电话号码后,又和钟叔两人急匆匆赶去镇上。 这次别说温宝珠了,钟叔的屁股都被颠疼了,马儿也累得不行。 不过谁也没有抱怨,温宝珠下车时,走路是撇着两条腿走的。 电话经过几次转接接到了石油基地那边,她运气不错,打过去时秦浪正好吃完饭回宿舍。 秦浪听到老刘说有女同志打电话找他,脑海里下意识就浮现了阮瑶的模样,他三步作两步走来到电话室。 “是我。” 低沉性感的声音通过电话那头传过来,温宝珠感觉耳朵好像被电了一下:“你、你是秦同志吗?” 秦浪一听声音并不是阮瑶,嘴角的线条顿时回归正位:“我是,请问是哪里找?” 温宝珠哑着声音道:“我是温宝珠,阮瑶的朋友,阮瑶她被公安局的人抓走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找谁。” 上次她们在县城是秦同志和娄同志两人救了她们,那次去了顾教授的家里,虽然不知道顾教授的儿子孙子是做什么的,但能住到军部大院的小楼房,级别肯定不低,所以走投无路之下,她只能求救于秦同志。 秦浪眉头一蹙:“怎么回事?你把事情细细跟我说一遍。” 温宝珠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秦同志,我知道这事情不应该打扰你,但我真的很担心阮瑶。” 秦浪沉默了好一会儿道:“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听清楚了。” 察觉到秦浪话里的沉重和严肃,温宝珠连忙点头:“好,你说。” 秦浪:“回去后,你赶紧把有关工厂的资料收起来,然后放到安全的地方去,在我赶到之前,千万不能让人拿走。” 温宝珠也不算傻,眼睛瞪大:“秦同志,你是担心有人会对资料不利?” “嗯,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拿到资料后要亲自保管,其他人都不要相信,我最迟明天早上赶到。” “好好,我这就回去把资料藏起来。” 挂了电话,两人兵分两路。 温宝珠屁股受罪地回公社,把所有资料收好后,觉得藏在哪里都不保险,最终让钟叔载她回生产队,然后住进了阮家。 知青点三个女孩,只有丁文林是男的,但丁文林像只瘦鸡一样,要是有人来抢资料,丁文林肯定一点用都没有。 阮家有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在,旁边还有邻居,就算有人要抢资料,也要掂量一下。 秦浪这边挂了电话便去和领导请假。 姜学海眉头皱着:“这两天基地任务重,你为什么要请假,事情很重要吗?” 秦浪默了默,语出惊人道:“这关系到我的终身大事,副所长你说重要不重要。” 姜学海:“……” 这必须重要。 于是他大手一挥,给批准了。 拿到请假条,秦浪又去申请了车,东西没收拾就开着车走人了。 等秦浪走了大半天,娄俊磊才知道他请假了:“浪那家伙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 姜学海幽幽道:“为了终身大事,连浪工都有对象了,你们这帮单身汉要抓紧了。” 秦浪很优秀,外表英俊,博学多才,家世优越,一过来基地,基地的家属和姑娘们就对他“虎视眈眈”,可秦浪性格冷,表面看似笑笑的,但和谁都保持着距离。 好几位领导想给他做媒介绍对象都被拒绝了,连他都被婉转拒绝过,所以不少人都觉得他要找对象不容易,谁知道他闷声不吭地就自己解决了。 好家伙。 虽然有些惋惜,但单身汉能解决一个是一个。 隔壁队伍的沈寒川听到这话,眼睛黯淡了下来。 秦浪没有直接去生产队,而是开着车回了县城。 他想找姥姥商量了一下,谁知扑了一场空,顾教授并不在县城,而是被三儿媳给接走了。 倒是要离开时见到了顾越泽。 “我姨妈突然昏迷不醒,我妈把奶奶接过去帮忙看一下,三哥,你找姥姥什么事情?” 秦浪摇头:“没什么事情,对了,大舅和二舅他们你最近有他们的消息吗?” 顾越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三哥,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是谁告诉你的,明明姥姥让大家不要告诉你。” 秦浪:“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越泽叹口气:“大舅和二舅都被隔离审查了。” 秦浪眉头蹙了蹙:“怎么会这样?需要我打电话回家帮忙吗?” 顾越泽摇头:“不用,姥姥让我们什么都不用做,要相信组织,组织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这个时候只能以静制动,否则非但帮不了忙,还有可能添乱。 秦浪眼睫微敛,眼底一片冰冷。 之前接到温宝珠的电话,说塔拉图换了书记,接着阮瑶又被抓起来,他就敏感察觉到不对劲。 所以特意回来县城这边,一是为了找姥姥商量对策,二也是想看看顾家这边的动静。 回来后他打了两个电话过去军区那边,但都联系不到他大舅和二舅,心里便隐隐约约猜到出事情了。 秦浪没急着走人,加上天色逐渐暗下来,这会儿去塔拉图也见不到人,所以他在顾家住了下来。 当天晚上,他给他二叔打了个电话问顾家的事情。 他二叔秦正阳跟顾教授的看法一样,一动不如一静,让相信组织,而且他听到的消息是事情并不严重,证据也不足,不足为患。 也是这天晚上,公社的办公室走水了。 烧起来的正是阮瑶的办公室,好在大家伙发现得早,很快把火给扑灭了,只是办公室的东西被烧得差不多,没被烧毁的也被水给浸湿了。 家属大院林书记林耀家里。 吴春敏端着一碗乌龟大补汤从厨房走出来,放到桌子上:“汤熬好了,你趁热喝了吧。” 林耀目光定定看着窗口外漆黑一片的景色,扯着嘴角道:“如果没意外,那些资料应该被烧掉了。” 吴春敏走到他身边,头靠在他的肩膀:“没了那些资料,是不是就可以定那小贱人的罪?” 林耀点头:“没了资料,就能坐实她资本主义作风,至于社员我们也不担心,只要随便吓唬几句,他们就会改变口供。” 吴春敏眼里露出快意:“小贱人该死,要不是她,我弟弟又怎么会死?回头我也把她送到农场去。” 吴春敏不是别人,正是吴有添的二姐,也是吴经理吴才良的二女儿。 林耀笑而不答,走到桌旁喝鹿茸汤。 吴春敏观察他的脸色,小心翼翼问道:“我们家的事情会不会影响到你?” 林耀把乌龟汤一口闷下,笑道:“自然是不会” 他之所以娶吴春敏,是看中她的美色,他对岳父一家没什么感情,这次之所以出手,是有人要对付阮瑶身后的人。 说到底,不管是阮瑶还是他,都不过是博弈的棋子罢了。 他也是按照上面的吩咐,要不然他才不会动手去对付一个女知青。 吴春敏闻言,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关心娘家,但丈夫才是她最重要的依靠,如果会影响到丈夫,那她宁愿不报仇。 天还没有亮,秦浪开着车出发了。 等来到塔拉图时,天刚蒙蒙亮,东边的天空露出几丝鱼肚白。 他在生产队找到了一夜未眠的温宝珠,温宝珠得知公社办公室昨天走水,吓得脸色煞白。 “这绝对不是巧合!这绝对不是巧合!” 要不是秦同志让她提前把资料拿走,那昨天资料就会被全部烧毁,到时候阮瑶说不定就再也出不来了! 到底是什么人要对付阮瑶? 真是太恶毒太可怕了! 秦浪冷着脸:“资料呢?” 温宝珠跑进屋里,把资料从床底拿出来:“资料都在这里了,秦同志,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秦浪:“家里有吃的吗?” 林秋菊从厨房露出个脑袋来:“有的,有饺子馒头和葱油饼,我准备做好去公安局看堂妹。” 昨晚从温宝珠口里得知阮瑶被抓走后,他们一家人都没睡着。 她和洪胜男两人天还没亮就起来做早餐,准备等会去看阮瑶,就不知道能不能见到阮瑶。 秦浪:“拿给我吧,我送过去。” 林秋菊点头,连忙把东西装到铝盒里。 洪胜男跟着出来:“秦同志,请你告诉堂妹,我们一家人都站在她这边,她需要什么帮忙尽管开口。” 秦浪:“嗯。” 看秦浪要回车上,温宝珠赶紧道:“秦同志,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虽然她现在四肢酸痛,一夜没睡头疼得快爆炸,可没看到阮瑶没事,她实在没办法安心。 秦浪:“跟上来吧。” 温宝珠闻言,赶紧小跑着跟上去。 等上了车才发现,她没刷牙没洗脸,头更是乱得跟鸡窝一样qaq。 开车只用半个多钟头就来到了镇上公安局。 秦浪迈着长腿从车上走下来,一进门就道:“我想见阮瑶阮同志。” 秦浪身穿黑色长大衣,身材高大,眉宇间冰冷如凝了冰霜,站在门口,竟让人有种泰山压顶的压力直面扑来。 陆伟一双眼睛溜溜打量着他,只觉他气质非凡,一时之间也不敢嚣张:“你是她什么人?” 秦浪薄唇微启:“对象。” 陆伟:“……” 温宝珠:“……” 陆伟被噎了一下,眼睛瞪大了:“不可能,阮同志昨天说了她没有对象!” 像阮瑶这么漂亮的姑娘,他是第一次见,要不是时机不对,他绝对要弄到手回去当媳妇。 不过他也知道上面领导想要对付她,所以没敢动手沾染。 “现在不就有了,不信你去问她。” 他这一笑,嘴角轻轻勾起,为他本来就俊毅的五官平添了一抹慵懒的气质。 陆伟一直觉得自己长得不错,可在秦浪面前忍不住气短:“不管你是不是她对象,阮同志目前正在接受调查,不能见人!” 秦浪桃花眼微挑:“不能见人?请问她犯了什么罪不可赦的大罪?罪名是什么?什么时候判刑的?这位公安同志请谨慎回答我的问题,你所说的每句话都将负刑法责任。” 陆伟站在桌子后面,气得牙疼。 要是一般的人,听他这么说就被糊弄过去了,可眼前这人显然不好糊弄。 “等着,我进去里面问问阮同志想不想见你。” 阮瑶也是一个晚上也合上眼,不过她不是担心受怕,而是拘留室太冷了。 不过想了一个晚上,终于让她琢磨出了点门道来。 之前她觉得对方是冲着她来的,可昨天她来了公安局之后,除了一开始做笔录和威胁几句,之后并没有对她做什么。 吃喝都有,虽然吃的都是冷的,但显然对方没有折磨她的意思。 他们也没有严刑逼供,只是把她关起来,也不让她跟外界联系,他们好像在等什么。 至于等什么,她还没琢磨出来。 就在这时,拘留室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陆伟走进来,一双眼睛落在她白皙的瓜子脸上:“阮同志,外头有个自称是你对象的人,要不要我替你赶走他?” 她的对象? 阮瑶怔住,脑海里下意识浮现秦浪的模样,她眼睫颤抖了一下。 看阮瑶没吭声,陆伟痞痞一笑:“行了,我这就替你把人赶走。”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 阮瑶站起来:“不劳你费事,既然是我对象,我自然要亲自去见。” 陆伟眼神一狠:“你昨天不是说你没对象吗?你做假口供?” 阮瑶勾唇一笑:“昨天的确没有,现在不就有了?” “……” 陆伟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两人说的话几乎一模一样。 一样的不要脸! 阮瑶被带到审问室,等了一会儿,审问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第55章 第 55 章 阮瑶一眼就对上秦浪的眼睛。 有人说,这世上有样东西是无法隐藏的,咳嗽、贫穷和爱情。 她不知道秦浪对她是什么感情,但这一刻,她真真实实在他眼里看到了关心和担忧。 秦浪对上阮瑶白净漂亮的脸,不得不说,她的美真的很得天独厚,要是换做一般人被抓起来,第二天肯定会很憔悴。 可她除了眼睑下有点消黑眼圈,还是漂亮得让人转不开眼睛,红唇透着粉嫩的光泽。 可这旖旎的气氛很快就被打破了。 陆伟一脸不耐烦走进来:“要说什么快说,只给你们两分钟的时间。” 说完他就在对面的椅子坐下来,一双眼睛贼贼地看着他们两人。 秦浪迈着长腿走进来,在阮瑶对面的椅子坐下来,然后把铝盒从袋子里拿出来道:“这是你堂嫂们给你做的。” 他还很体贴把盒盖打开,饺子一个个圆滚滚的,塞得铝盒满满的,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另外一个铝盒是一个馒头和一个肉包和葱油饼,葱油饼表层闪着一层油光,绿色的葱花点缀着黄色的面饼,让人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阮瑶肚子发出咕噜的饥饿声,她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饺子:“你吃了吗?” 秦浪正要说吃过了,谁知还没来得及张口,阮瑶就把那饺子塞到他嘴边:“这么早就过来,肯定还没吃,来,我喂你吃。” 秦浪:??? 陆伟:??? 阮瑶露出害羞的神色,嗔了他一眼:“这么看着我干嘛?真讨厌啦,人家会害羞的,还是你觉得我比食物更秀色可餐?” 陆伟:“……” 秦浪一口咬住饺子,勾人的桃花眼看着她:“对,你更秀色可餐。” 陆伟:“…………” 陆伟简直要被眼前这两人给恶心坏了,他胸腔燃烧着莫名的怒火:“在外头做出这样的事情,你们要不要脸?” 阮瑶一脸无辜:“我们怎么不要脸了?这是我对象,我喂自己对象怎么了?还是说你没对象,所以对我们羡慕嫉妒恨?” 秦浪点头:“对,他就是羡慕嫉妒恨。” 虽然之前没有听过羡慕嫉妒恨这个词,但他学得很快,用起来也得心应手。 陆伟:“………………” 要是换做别人,陆伟早发飙了,可秦浪无论从气场、打扮,还是外面的吉普车都告诉他,这人不是他招惹得起的。 他烦躁得不行,站起来冲出去,紧接着外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从陆伟一走出房间,阮瑶脸色顿时一变:“你别说话,我跟你说四件事情,第一,千万不要让你家人或者顾家帮忙,切记不要插手;第二,他们有可能对工厂的资料动手,离开公安局后,你立即去公社让宝珠把资料收起来。” “第,之后你去公社小学找我四堂弟阮兴康,让他发一封电报给我父母,说我被抓起来了,最好往严重说,说我极有可能被枪毙;最后就是,让陈书记从仿制品着手调查,我怀疑跟周秘书有关。” 话刚说完,秦浪还来不及回复,陆伟去而复返。 秦浪拿起另外一双筷子,夹子一个饺子喂到阮瑶嘴边,声音慵懒道:“来,我喂你吃。” 陆伟:“……”还有完没完了?! 因为之后陆伟没有被恶心走,两人没再说其他的事情。 阮瑶把饺子吃下去,然后收下了装着馒头、肉包和葱油饼的铝盒,秦浪则带着空盒子离开了公安局。 阮瑶不知道秦浪已经把资料藏起来的事情,更不知道陈书记昨天就已经被抓起来,因为她由头到尾都没见到陈书记。 之前她没琢磨出来对方在等什么,在看到秦浪的那一刻,她突然意识过来,他们在等顾家或者秦家出手救她。 虽然还有两个月才正式进入那十年,可在那之前,其实早有端倪,所以她刚才让秦浪和顾家千万不要插手她的事情。 她的事情说起来并不严重,只要工厂的资料在,他们想定她的罪并不容易,顶多就是不让工厂办下去。 至于让阮兴康通知京城的王芬和阮保荣两夫妻,是她想借机试探一下两夫妻对她这个女儿的态度。 温宝珠看到秦浪出来,赶紧问道:“阮瑶怎么样了?她有没有事?他们没有对她严刑逼供吧?” 阮瑶再厉害也只是个娇娇软软的姑娘,一想到她有可能被严刑逼供,她的眼睛就酸涩得不行。 刚才她很想进去看望阮瑶,可那一脸凶相的男公安说一次只能见一个人,不让她进去。 秦浪:“她没事,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办,我先送你回公社。” 把温宝珠送回公社后,秦浪便去找阮兴康,把阮瑶的话带给他。 阮兴康听到阮瑶被抓起来,顿时一怔。 听到阮瑶要他做的事情,脸上表情由震惊转为震撼:“你说我堂姐让我这样做的?” 秦浪点头:“她让你发电报回去,你有钱吗?要是没有的话,我给你。” 说着他就要去掏口袋拿钱,阮兴康赶紧摆手:“不用,我有钱,我这就去办。” 虽然不明白阮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要不影响到他就无所谓。 倒是眼前这个男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就不知道这人是他堂姐的什么人? 秦浪走后,阮兴康就去发电报给阮家。 电报上写得很严重:阮瑶被刑拘,十有八|九会被枪毙,速回。 京城阮家收到电报,所有人都惊呆了。 阮瑶被抓起来了,还会被枪毙? 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她要作死无所谓,可被枪毙了肯定会影响到整个阮家。 王芬脸黑得比煤炭还黑:“赔钱货赔钱货,说的就是那死丫头!当年我就说了,不应该收养她!” 当年她婆婆把人抱回来,她一眼就不喜欢,恨不得把那孩子溺死在马桶里。 只是当时当家做主的是她婆婆,而且那会儿她嫁进阮家快两年都没怀上,一般没怀上的妇人抱养了别人的孩子后,就能怀上孕。 她没有资格拒绝,只好让阮瑶当作自己的女儿,上了阮家的户口,可没想到这死丫头这么能折腾,居然闹到要被枪毙! 这家里出了个被枪毙的人,以后她的金宝可就别想进好单位了。 王芬越想越生气,恨不得当场买张票跑到边疆去抽她几巴掌。 阮保荣一脸胡子拉碴,一副刚醒酒的样子:“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得赶紧想想办法才行。” “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办法?”王芬咬牙切齿,突然脑海灵光一闪,“对了,如果我们现在就跟她断绝关系,回乡下找几个人证,证明她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你说有用吗?” 阮保荣浑浊的双眼也跟着亮了起来:“应该是有用的,你去找人问问,要是有用的话,你再回乡下找人证。” 王芬:“……” 事情都她来干,那他干什么? 阮保荣自然是喝酒睡觉发酒疯,自从被工厂辞退后,他觉得自己的老脸都丢尽了,他还觉得整个大院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所以他一蹶不振,选择天天用酒精灌醉自己。 王芬气得不行,但男人废了,她还有个宝贝儿子在。 或者说,就是因为丈夫废了,所以她才要把儿子扶起来,否则老了她要依靠谁? 王芬到处找人询问过后,确定只要真能证明阮瑶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便能不被牵连。 于是她跟工厂请假,买了一大堆东西又风风火火回乡下找了几个人证回京城,然后一起去公安局做了证明。 但因为阮瑶本人不在京城,公安同志让当事人自己过来,要是当事人不方便回来,那至少要让当事人写封信证明知晓这事情。 王芬到处奔波累得不行,临到头居然还差一脚,不由又把阮瑶骂了一通,然后才发电报给阮兴康,让他去跟阮瑶一封亲笔证明。 阮兴康收到电报,再次惊呆了。 是世界太魔幻了,还是他跟不上?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把消息带给了秦浪,再由秦浪带给阮瑶。 阮瑶知道后也惊呆了:还有这种好事? 她之所以告诉阮家,不过想试探一下阮家的态度,只是她没想到阮家这么不堪吓,居然一下子就告诉了她的身世,还想跟她断绝关系。 简直不要太爽了。 秦浪看她盯着电报半响没吭声,以为她是心里难受:“你也别太难过,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家人不要也罢,如果你不嫌弃的话,那我可以……”当你的家人。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阮瑶抬起头来,笑得一脸灿烂:“什么难过?我一点都不难过啊,就跟你说的那样,一出事就抛弃我,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不过你刚才要说什么,你可以什么?” 秦浪对上她灿烂的笑容,被噎了一下:“没什么,你再忍两天,我这边已经查到东西了。” 后面那句话,他的声音压到最低,几乎是用唇语在说。 阮瑶点头:“我写封信,你帮我寄回京城去,既然我不是他们的女儿,那大家就断得干干净净。” 今天看守她的是女公安,她跟女公安要了纸笔,然后写了同意和阮家断绝亲自关系的证明,然后盖上自己的指印。 女公安检查之后才让秦浪带走。 虽然被关了天,但能甩掉阮家这个极品家庭,这也算是个极大的收获。 就不知道她的亲生父母是谁,王芬发过来的电报说他们是从路边捡到她的,她压根不信这个借口。 不过这个不重要,上辈子的经历让她对亲情早就看淡了,所以亲生父母是谁都好,她没打算去寻找。 秦浪这几天一直在着手调查周秘书以及仿制品的事情,每天只睡四个钟头,有时候忙得连饭都不记得吃。 不过好在辛苦是有回报的,终于让他查到了对方的把柄。 谁知不等秦浪把证据拿出来,那帮人就忍不住了,因为关了天,但秦家和顾家都没有人出来保阮瑶。 于是他们决定来个釜底抽薪——把工厂给封了。 自从上周吴厂长的订单完成后,工厂没有其他订单,但工厂还有几个大师傅在研制样品。 这天突然来了一帮人,说要封掉工厂,众人又害怕又迷惑。 “这位同志,为什么要封掉我们的工厂?” “就是啊,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该不会趁着两个厂长不在胡来吧?” 来封工厂的人笑了:“你们两个厂长为什么不在,你们到现在还不知情吗?” 众人你们看我看你,面面相觑。 “既然你们不知道,那我就好心告诉你们吧,两个厂长现在都在公安局被关着,他们两人四天前被抓起来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 周围如死神来了般,安静得可怕。 “怎么会这样?你们为什么抓我们厂长?” 带头封厂的人笑得贼嘚瑟:“因为他们搞资本主义作风,压榨鱼肉人民,到时候来做笔录,你们知道应该说什么吧?”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因为没有一个人觉得陈书记和阮瑶是资本主义作风,没有人觉得自己被压榨了,如果帮他们赚钱叫压榨,那他们愿意继续被压榨。 最好压榨一辈子。 带头的人看他们都不说话,教训了一顿后带着人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十分慌乱,还有人忍不住哭了起来。 温宝珠刚才去藏样品了,这会儿过来看到工厂的牌被摘走了,眼眶瞬间就红了。 不过这次她没掉眼泪,目光扫过众人道:“陈书记和阮副厂长被抓起来的事情,我一早就知道了,只是为了不让大家担心,所以我没有告诉大家,但不管是陈书记,还是阮副厂长,他们一心为人民服务、遵纪守法,这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我不奢望大家为他们说好话,我只求大家实话实说!” 说着她给大家深深鞠了一躬。 众人从震惊回过神来,连连拍着胸脯保证:“温同志你放心,大家伙都不是白眼狼,我们不会乱说话的。” “没错,谁要是敢陷害陈书记和阮副厂长,谁就是我们的敌人!” 众人连声附和了起来。 温宝珠听到这话,鼻子酸酸的,大家都记得阮瑶的付出。 不过这也是因为阮瑶值得。 此时公安局里,周秘书正和阮瑶对质。 “阮同志,我实名举报你资本主义作风,你看看这几个产品,这些是你们桃源柳编工艺厂的,这些是桃木柳编工艺厂的,东西一模一样,可桃木工艺厂的比你们便宜那么多,你还敢说你不是搞资本主义?” 阮瑶笑了:“周秘书,你确定两个工厂的东西一模一样?” 周秘书被她笑得有点心虚,但很快点头:“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阮同志要是觉得不一样,那你指出来啊。”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 阮瑶勾唇一笑,拿起周秘书面前的产品,然后往他脸上快速一划。 周秘书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脸上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伸手一摸,居然还摸到了一点血迹。 周秘书脸上一阵痛,但更多的还是愤怒:“你这是做什么?说不过就想杀人吗?” 阮瑶还是笑笑的样子,然后拿起他们桃源工艺厂的产品,往自己脸上一划,她手劲很用力,但脸并没有被划破,只是留下了一道因为用力的红印子。 “周秘书现在看明白了吗?这就是两个工厂产品的区别。我们工厂所有的产品从采摘材料到制作成成品,每一步都花费了大量的功夫,确保每一个产品的质量都是最好的,你看我们的产品表面光滑,不会有这样的倒刺,这就是我们的产品为什么比这个仿制品贵的原因。” 众人惊呆了,觉得阮瑶这女同志简直不要太彪悍了。 居然一来就把周秘书的脸给划破了! 女公安一脸崇拜地看着阮瑶,心里觉得她真是太飒太牛逼了。 周秘书却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当场表演去世。 他没有管理工厂,对产品怎么制作更是不知道,所以他并不知道仿制品的表面不够光滑。 只是箭在弦上,这时候他说什么都不能认输:“可这也没办法洗清你是资本主义作风的毛病,产品卖了那么高的价格,赚的钱大头都被你这个副厂长给拿走了,要不然你身上的手表和自行车是怎么来的?” 阮瑶:“手表是国货沪牌手表,共120元,□□我还留着,县城百货商场的销售员也可以给我作证,自行车是隔壁生产队的林家送给我的,因为我帮助他找到林家小妹的尸骨,这些都是大家可以作证的,我没有以权谋私,社员都能为我作证,公社的账本也是最好的物证,周秘书空口白牙就说我资本主义作风,这样真的好吗?” 周秘书笑了,扯得脸上的伤口显得特别狰狞:“公社四天前走水了,把账单账本全部都烧掉了,这就是阮同志所谓的物证?” 烧掉了? 还是四天前就被烧掉了,可秦浪过来看了她两次,一次都没有跟她提过。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门口光线一暗,一个高大的声音走了进来:“账本在我这里。”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秦浪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把门外的光线都挡住了。 周秘书闻言,脸色白得像鬼一样:“账本怎么会在你那里?” 秦浪没理会他,走进来,把建厂以来的所有账本和相关资料都拿出来交个杨局长。 “杨局,这是桃源柳编工艺厂的账本,之前阮同志被请回公安局做调查,我当天晚上就让公社的同志把账本带走,说来也巧,就在拿走账本的当天晚上,公社就走水了,走水的办公室有两间,其中一间恰好就是阮同志的办公室。” 这话一出,审问室安静如鸡。 周秘书额头有冷汗滴下来,双手颤抖得很厉害。 稳住,千万要稳住。 谁知下一刻就听到秦浪的声音如同修罗王般传来:“杨局,我要实名举报周嘉祥周秘书,举报他压榨人民,搞资本主义作风。” 说着他从另外个袋子里拿出其他的账本:“这是桃木柳编工艺厂的的账本,这是周秘书和姚厂长共同签订的协议,协议里有他和姚厂长对收益的分成比例,还有约定两人的责任,这是物证,人证我也有。” 周秘书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血色好像全部被抽走了,双眼直直的没有焦距。 他死定了! 他完蛋了! 天要亡他! 秦浪目光扫过周秘书的脸,嘴角扬起一抹冷然的弧度。 原本他只是按照阮瑶的建议去调查仿制品的工厂,没想到却让他调查出周秘书和姚厂长居然是远房亲戚,两家人虽然没怎么走动了,但周秘书在去年年底跟姚厂长见过一面。 桃木工厂仿制铁人公社的产品,价格极低,可这些钱大头居然还不是进入社员的腰包,而是被姚厂长和周秘书给拿走了。 周秘书自己搞资本主义作风,到头来贼喊捉贼,牛得他! 秦浪带来的物证瞬间扭转了局面,公安同志在审查了账本,走访调查后,释放了阮瑶。 而周秘书则被关押了起来,等待进一步的调查。 只是人证物证俱全,他这次插翅难飞。 两人从公安局走出来,阳光暖暖落在他身上。 他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憔悴,眼睑有着浓浓的黑眼圈,下巴也能看到青色的胡子茬,就是再美的容颜也顶不住熬夜。 只是这熬夜是为了她,这几天她虽然被关在拘留室,但该吃吃该喝喝,除了没自由,身体并没有受罪。 反而是他,到处奔波找证据,硬生生把美貌摧残了好几分。 此时此刻,他站在石狮子旁边,她却觉得他帅得一批。 秦浪桃花眼微挑:“干嘛这么看着我,很感动?” 阮瑶点头:“的确很感动,谢谢你。” 这次要不是他,她说不定没那么快出来。 秦浪停住脚步,身子朝她倾过来他,地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 阮瑶没想到他这么大胆,这可是在外头,他这样凑过来好吗? 眼看他的脸一点一点在面前放大,她心跳如雷,感觉心跳下一刻就要跳出嗓子眼。 他、他、他该不会是想当街吻她吧? 秦浪凑过来,声音懒懒地:“我觉得你……” 阮瑶耳朵和脸都在燃烧:“觉得我、什么?” 秦浪唇角勾出一抹懒懒的弧度:“我觉得你应该回去洗头了。” 阮瑶:“……” 见过狗男人,可没见过这么狗的男人!! 第56章 第 56 章 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阮瑶脸涨得通红。 不过这次不是脸红心跳的红,而是恼羞成怒的红。 她吸了吸鼻子,作势捂住鼻子,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秦同志,你身上都有味了,应该回去洗澡。” “……” 这次轮到秦浪哑口无言了。 这几天到处奔波找物证、蹲守人证,忙得连吃饭都顾不上,哪里还会在意洗澡的事情。 不过这会儿看她嫌弃的样子,他下意识想闻一闻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味了。 第一次在秦浪脸上看到难堪的神色,阮瑶又舒爽又觉得新奇,眼睛在他脸上多看了几眼。 秦浪咳嗽一声,脸色恢复了以往的淡定:“你是想回去公社,还是想去先吃饭?” “先回公社吧。“ 话音落地,她的肚子就很不配合地响起咕噜的声音。 她的脸再次红了,像清晨沾了露珠的粉玫瑰,娇艳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秦浪喉咙滚动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走吧,我们去国营饭店。” 阮瑶总觉得他在笑自己,不过她也不是扭捏的人,更不会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爬上副驾驶,两人朝国营饭店驶去。 正好是晚饭时间,国营饭店的位置已经被坐了七七八八,阮瑶和秦浪两人一进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就不说两人是从吉普车下来,单说两人的样貌,男俊女俏,站在一起如同金童玉女一般,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秦浪率先走进去,在角落的地方找到一个空位子:“服务员,今天有什么菜?” 能在国营饭店工作的,那都是眼睛长在头上,平时有客人问这种问题,她们要么不回答,要么就十分不耐烦。 可对上秦浪英俊的脸,服务员脸红了,连嗓子都比平时温柔了几分:“今天有羊肉饺子、红烧肉、清蒸鱼,还有青菜炒肉,这位同志你想吃什么?” 这话一出,隔壁有个男人不爽嘟喃道:“我刚才问你有没有红烧肉,你怎么跟我说没有?” 没有就算了,粗声粗气的,好像他杀了她全家一样。 服务员转过身去,下巴一昂:“刚才就是没有,有什么问题吗》不想吃现在就出去。” 男人好像被扼住喉咙的公鸡,顿时叫不出来了。 服务员看他是个战五渣,一脸得意,回身跟京剧变脸般,含情脉脉看着秦浪。 阮瑶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她抬眸看了秦浪一眼,心里想着果然是蓝颜祸水啊,走到哪里都惹是生非。 秦浪仿佛没注意到她的眼神,对服务员道:“我们要一份红烧肉、一份清蒸鱼、青菜炒肉和两碗饭,有汤的话也来两份。” 服务员计算了一下,报出了价格:“总共是四元八毛三分钱,粮票三两、肉票八两、鱼票一斤。” 连吉普车都开得起,对于秦浪大手笔点菜,大家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服务员走后,阮瑶道:“会不会点太多了?” 他们才两个人,点了四个人的菜,不知道他车上有没有铝盒,要是有的话,等会儿可以打包回去。 秦浪懒懒:“放心,吃得下。” 阮瑶翻了个白眼,以为他在嘲笑自己刚才肚子发出咕噜声。 过了二十来分钟,饭菜相继被端上来,阮瑶顾不上翻白眼了,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 红烧肉肥瘦相宜,肥而不腻,汁水浓稠鲜香。 满口的肉香味,真是太香了。 吃一口米饭,米饭清香,再来一筷子鱼肉,鱼肉鲜嫩,咸淡刚好,没有一丝腥味。 羊肉汤浓香鲜美,没有膻味,汤上飘着绿油油的葱花,让人看了胃口大开。 阮瑶吃得双颊肉鼓鼓的,秦浪夹肉时看到她鼓起来的脸颊,又忍不住想起小时候他养过的小奶猫。 那小家伙吃东西时特别贪心,明明那么小的一只,却总是喜欢把嘴巴塞得鼓鼓的。 他嘴角在自己没反应过来之前勾起来,阮瑶夹肉时正好扫到他嘴角的笑意,她顿时被噎了一下差点呛着。 狗男人,又在偷笑她! 阮瑶瞪了他一眼,继续夹肉吃,只是心里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把身子偏过去了一点。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从秦浪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看到她肉鼓鼓的侧脸,那样子更加好笑了。 笑意从嘴角弥漫到眼底,柔和了他脸部线条,刚才点菜的服务员看得双眼亮亮的,脸都红了。 另外个服务员见状,忍不住道:“别看了,没看到人家是有对象的吗?” 那男同志看女同志的眼睛里充满了宠溺,怕对象饿着点了那么多肉菜,一看就知道有多喜欢他对象。 不过换做是她,她也会这么宠着,瞧那女同志一张脸比水豆腐还娇嫩,长得那么漂亮,能不宠着吗? 点菜的服务员嘟了嘟嘴,叹气道:“同人不同命啊,怎么好看又优秀的男人都是别人的?” 阮瑶原以为那么多菜他们两人肯定吃不下,可她小看自己了,这么多菜她消灭了差不多一半,剩下一大半都被秦浪给吃下去了。 秦浪吃东西的样子很斯文,看着漫不经心的,没想到他居然也能吃这么多。 其实不仅阮瑶饿疯了,秦浪这几天也没怎么好好吃饭,现在事情终于解决了一大半,他的胃口又回来了。 而且坐在他身边的阮瑶吃得那么香,让他看着更加胃口大开。 两人一脸餍足从国营饭店出来,上了车后,阮瑶便问他怎么找到周秘书把柄的。 秦浪也没瞒着,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只是只字未提自己的辛苦。 不过不用他说,阮瑶心里也知道,被关起来的人是她,可他的样子却比她还要憔悴劳累,就知道这几天他有多劳累奔波。 阮瑶心里涌过一股暖流。 回到公社,温宝珠看到她立即扑过来,抱住她嚎啕大哭。 “阮瑶你可终于回来了,我这几天吃不下睡不好,一闭上眼睛就梦见你被人欺负呜呜呜……” 温宝珠为她做的事情,她刚才也从秦浪口中知道了。 她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别哭了,我已经出来了,再哭鼻涕就要沾到我身上了。” “……” 被她这么一说,温宝珠顿时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哭。 因为工厂被封了,公社跟以往相比,显得很冷清,而之前挂厂牌的地方空落落的,厂牌早不见了踪影。 温宝珠擦掉眼泪:“工厂是早上被封的,来封厂的人说你和陈书记搞资本主义作风,大家都担心得不行,好在你们回来了。” 早上大家真是被吓到了,不过大家都感恩阮瑶之前为大家做的事情,所以大伙都没有走人,聚在一起商量要怎样才能帮助阮瑶和陈书记。 只是大家都是农民,家里也没当官的亲戚,商量了好久都没有商量出对策,眼看天色越来越晚,她这才劝大家回去。 俗话说,日久见人心。 这次虽然被抓起来,但她看到了好多人对她的好,如秦浪、温宝珠,还有公社的社员们,一个个都让她十分感动。 阮瑶压下鼻子的酸意:“陈书记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书记之前也被拘留在公安局,可后面被纪委和监察的人带走去调查了,所以她并不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被释放的。 温宝珠:“回来不到一个钟头。” 话音一落,陈书记的声音就从身后传了过来:“阮同志,你出来了?出来就好,出来就好。” 阮瑶回身,看到陈书记的样子被吓了一跳:“陈书记你没事吧?” 不过才关了几天,陈书记的样子不仅变得很憔悴,而且看上去白头发都多了不少,整个人足足老了五岁。 陈书记摆摆手:“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其实这会儿陈书记的真正想法是:怎么可能会没事?他被吓得差点心脏病爆发好不好! 他当了一辈子干部,虽然没有多风光,但这还是第一次被关押起来,第一次被调查,他差点以为自己出不来了,遗言都想好了。 阮瑶:“工厂的事情,我想明天去……”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陈书记给打断了:“阮同志,工厂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阮瑶怔住了,温宝珠也怔住了。 “陈书记这话是什么意思,到此为止是以后不想再办工厂了吗?” 陈书记点头:“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经过这次,我是真的怕了,我们是一心为社员着想,可无奈……”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可在场的人心里如明镜一般,都十分清楚。 阮瑶明白陈书记的担心和为难,只是她不甘心就这么放弃:“陈书记,这次摆明着就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们,我们关掉工厂,这不是如了他们的意?” 陈书记叹口气:“我们在明,他人在暗,这次我们能完好无缺出来,可下次呢,下下次呢?我年纪不小了,实在不想每天活在担心受怕中,我就按照上面的指标做好分内的事情,至于其他的,就算了吧。” 阮瑶心里很不服气,可看陈书记心意已决,便没在出声。 等陈书记走后,温宝珠一脸担忧开口:“阮瑶,我们的工厂就这样结束了吗?” 阮瑶第一次感到无力,苦笑一声:“陈书记不想办厂了,我们只能完蛋。” 从生产队的知青到妇联干事到开工厂,每一步走过来都不容易,她是真的不想放弃自己的心血,可她也理解陈书记的想法。 更何况再过两三个月便是那十年,她有把握保证十年里都一帆风顺吗? 那是十分动荡的十年,也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十年,就算她做好了万全之策,她也不敢做任何保证。 秦浪进来后一直没有出声,看着她紧紧抿着的唇瓣,他心深处某个地方好像被人扯了一下。 有一点疼。 工厂被封掉了,阮瑶呆在工厂也没事情做,于是便坐秦浪的车回生产队了。 生产队的人都听说阮瑶被抓起来的事情,这会儿看到她出来了,都围着她问了好多问题。 阮瑶很有耐心跟大家解释了,包括工厂以后不会再开的事情。 众人听到这消息,惊呆了。 “为什么不能开了?阮副厂长,那以后我们还开其他的工厂吗?” “我听说工厂被封掉了,可现在陈书记和阮副厂长都被放出来了,工厂还不解封吗?” “大家好不容易赚点钱,到底是谁跟我们过不去!” “你们已经赚了不少,我们才叫惨呢,工厂还来不及进去就被封掉了。” 想到以后不能再赚钱了,大家的心里都十分难受。 阮瑶没说周秘书的事情,也没跟他们分析政局,只说上头不让开厂,然后就走了。 他们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免得以后他们胡说不到被人抓起来。 洪胜男几人早已经红了眼眶:“出来就好了,出来就好,我让红豆她爸去抓一把艾草回来,给你们洗澡去霉气。” 除了用艾草洗澡,洪胜男还在阮家门口偷偷弄了个火盘,让阮瑶几人跨火盘去霉气。 阮瑶知道她是一片好心,也没拒绝。 赵香兰眼睛一直盯着秦浪开过来的吉普车,像闻到肉味的苍蝇,恨不得黏在上面不下来。 不过这会儿她更担心工厂的事情:“大侄女,工厂真的完蛋了吗?” 要真完蛋了,那她之前对几个儿媳妇那么好,还把麦乳精拿给孙女吃,她岂不是很亏? 阮瑶:“工厂的确被封掉,不过我有件事情要跟大家说,我不是你大侄女。” 众人听到这话怔住:这是什么意思? 下一刻就听阮瑶道:“我被关起来那几天,王芬和阮保荣两夫妻去公安局写了证明,跟我断绝了亲子关系,而且他们找了人证过去,证明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 除了秦浪,其他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嘴巴张得大大的,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堂屋里安静了好几秒。 赵香兰最先回过神来,一拍大腿:“我就说呢,王芬那女人嫁进阮家两年连个蛋都没生出来,我们一搬走她就怀上了,原来是抱养回来的!” 当时他们搬到塔拉图不到八个月,就收到京城的来信,说王芬生了个女儿,七个多月的早产儿。 当时她还跟丈夫说王芬这孩子怀得怎么就那么巧,他们前脚一走,她后脚就怀上了,以王芬的性格,说不定会觉得是他们克住了她,只是两家人相隔得远,她随后就把这事情抛在脑后。 阮瑶秀眉微挑:“对于我的身世,大伯娘有没有听他们提过?” 赵香兰摇头:“没有,当时我们已经搬到塔拉图来,通讯那么不方便,而且两家人当时闹得有些不愉快,他们哪里会告诉我们这些。” 阮瑶想起阮保田之前失口叫她“大小姐”的事情,觉得还是要亲自去问一遍才行。 她对亲生父母是谁不在意,但她做事情喜欢掌握主动,万一她父母身份有问题,她担心到时候自己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对于阮瑶不是阮家的孩子,洪胜男一行人久久没法回过神来,不过看阮瑶一脸淡定和接受的样子,让他们想安慰也不知道从哪里安慰起。 去烧水时,洪胜男跟阮瑶道:“阮瑶,虽然你不是红豆她爸的堂妹,不过在我心里,我早把你当作我的亲人,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 要不是阮瑶帮助她,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女人可以活得这样自立自强,阮兴民也不可能“浪子回头”。 现在这样的日子,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所以不管她是不是阮家的堂妹,是不是工厂的副厂长,在她心里,她都是她的家人。 林秋菊扶着肚大如罗的杨珍珍走进来:“我们也是,在我们心里,你永远是我们的亲人。” 阮瑶看着眼前三个脱胎换骨的女人,心里暖暖的:“谢谢你们,你们也是我亲人。” 听到阮瑶的话,洪胜男三人都露出了笑容。 温宝珠从外头跑过来,抱住阮瑶的肩膀:“还有我还有我,我也把你当成我的亲人了。” 她的样子像担心吃不到糖的孩子,几人见状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洗完澡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乍暖还寒的春夜,月如镰刀,繁星点点,阮瑶坐在阮家的院子里,仰望着星空哈出一口冷气。 秦浪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她躺在长椅上,头一点一点的,好像打瞌睡的小奶猫,明明困得要命,却倔强不去睡觉。 他擦着头发走过来:“进去里面睡。” 阮瑶醒过来,眼睛惺忪对上他的脸。 在他身后悬挂着淡黄色的月牙,因背光而站,脸一半在阴影中,一半沐浴在光线中,幽深如墨,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阮瑶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道:“我在等你。” 因为刚洗完澡不久,她的双颊如染胭脂,粉粉的,仿佛三月的桃花一般,听到这话,他心顿时漏跳了一拍。 他移开目光,强做淡定道:“你等我做什么?” 阮瑶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凳子:“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你什么时候回基地?” 秦浪桃花眼微挑:“这么迫不及待想赶我走?” 顿了顿。 他又轻哼了一声:“果然是个过河拆桥的小没良心。” 夜风吹来。 若有若无的香皂味道,还有淡淡的松香味道,月光如水般洒在他身上,他桃花眼往上轻轻挑着,看上去好像两把小钩子,勾人得很。 阮瑶心跳漏跳了一拍,目光不敢跟他对视:“你少污蔑我,我只是觉得你请假那么久,你领导肯定会不乐意。” 秦浪嘴角轻扯:“这么说你是在担心我了?” 阮瑶:“……” 秦浪注意到她的耳尖瞬间变红了,嘴角的弧度更深了:“我打算明天就走,不过事情还没有结束,你知道周秘书的上司是谁吗?” 阮瑶怔了下:“你该不会想说,这次的事情跟林书记有关?” 她知道周秘书背后还有人,但以她的能力和地位,现在并不是深究的好时机,可如果人是林书记,那对她以后的发展肯定会有很大影响。 秦浪点头:“林耀的妻子吴春敏是吴才良的二女儿,吴才良的儿子吴有添一个月前在农场病逝了。” 当然林耀这次出手,不完全是为了妻子,阮瑶这次出事,有部分是受他们顾家和秦家的牵连。 只是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就跟他姥姥说的那样,她一个人呆在这边太危险了。 阮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就怪不得他们下这样的狠手了,林耀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谨慎、圆滑。” 秦浪说了四个字。 又谨慎又圆滑,这样的人只怕不会轻易留下把柄,而且对方刚来塔拉图,她要找把柄更难。 再说了,以如今两人的地位,她要绊倒对方犹如鸡蛋碰石头,会让人觉得她不自量力。 秦浪顿了几秒,突然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去石油基地?” 阮瑶再次怔住了,杏眸看着他,长密的眼睫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仿佛小扇子般。 “那……我以什么身份过去?” 石油基地除了相关石油人才,其他人要进去,那只能是家属。 可他们不是家属关系,连对象关系都不是。 这话一出,两人都没有出声。 暧昧的因子在两人之间弥漫着。 秦浪心重重跳了一拍,他差点脱口而出“以我的家属身份”,只是话到嘴边他咽回去了。 这个时候他这么说,她会不会以为他是趁火打劫、挟恩图报? 一块乌云飘过来,遮住了镰刀般月亮,周围黑漆漆的,连星光都跟着黯淡了下来。 一阵夜风吹来,阮瑶站起来道:“夜深了,早点休息吧。” 秦浪抿了抿唇,跟着站起来:“林耀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 阮瑶蹙眉:“这不好吧?到时候会不会影响到你。” 秦浪嘴角再次勾起来:“不会,我大舅和二叔他们会搞定。” 昨天他打电话回顾家,得知他大舅二舅已经通过审查了,说白了,阮瑶这次是受他们牵连,对方都欺负到他们头上来,他们秦家和顾家若是坐视不理,以后谁都能爬到他们头上来撒野。 所以林耀作为对方的爪牙,他们肯定要拔去,就算暂时没办法撼动到对方的根本,但也要给对方一个警告,让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 阮瑶也知道这是党派之间的斗争,不是她能插手的:“好的,那你小心点,我去睡了。” 听到她的话,秦浪嘴角的笑意再次弥漫到眼底。 她,果然是关心他的。 第二天,秦浪带着阮家做的饺子和葱油饼回基地了。 工厂没了,阮瑶也不用去工厂上班,她跟胡队长请假了一天,然后坐车去畜牧排找阮保田。 畜牧排在草原那边,转了两趟车,坐了五六个钟头来到畜牧排。 看到辽阔无比的大草原,她心里顿时为之一振,对着大草原大声吆喝两声:“哈罗……” 在草原上吃草的牛羊被吓了一跳,有几只小羊羔躲在羊妈妈的身后,过了一会儿从羊妈妈屁股后面露出懵懂的眼睛。 小羊羔样子软萌萌的,看得人心都快化了,不过阮瑶不敢去抱它们。 怕羊妈妈会用羊角小羊羔身体特别臭,而且她不知道这些羊身上有没有布氏杆菌,所以再心痒还是得忍着。 阮保田听到畜牧排的同事说有家人来找他,顿时吓得双腿发软。 他在畜牧排工作了快十年,家里人从来不会轻易过来,突然过来那肯定是家里发生了大事。 他脸色煞白跑出去,激动问道:“大侄女,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好事情?” 阮瑶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误会了,连忙道:“家里没事,我是有事情想问大伯。” 阮保田听到家里没事,心脏这才归位,同时又好奇了起来:“你想问什么?” 阮瑶:“上上次你回生产队,也就是你第一次看到我时,你对着我喊了一声大小姐,大小姐是谁?大伯为什么叫我大小姐?” 阮保田刚正常一点的脸色又变得煞白,他朝四周围看了一眼,没看到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对不起大侄女,我那天胡说八道的。” 阮瑶歪着头:“大伯可能还不知道吧,我不是王芬和阮保荣的女儿,我是他们从路边捡回来的,大伯当时看到我,是不是想到了谁,或者说,我跟大伯认识的某个人很相似?” 阮保田呆住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不是保荣和他媳妇的女儿?” 阮瑶点头:“前几天我进了一趟公安局,他们怕被我牵连,已经跟我断绝亲子关系,还让人做了人证,证实我是他们抱养回来的。” 阮保田消化了半天,支支吾吾道:“大侄女,我、这事情我也是第一天知道,我不认识你父母……” 话还没说完,就见阮瑶低着头哭了起来。 “从小到大他们两夫妻只打我一个,从来不打青青和金宝,我明明是最大的,却只能捡妹妹的衣服穿,这次过来边疆,也是家里容不下我,他们让我把工作让给妹妹,还想让我嫁给傻子……以前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原来我不是他们亲生的,我从小到大没有感受过父母的疼爱,我就想知道我的父母到底是谁……呜呜呜大伯,你就告诉我吧。” 阮保田是个耳朵软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被赵香兰爬到头上,看到阮瑶哭得好不可怜,他顿时动摇了。 “大侄女你、你别哭啊,我是真的不知道你父母是谁,我那天之所以会失口叫你大小姐,是因为你长得很像以前阮家以前的东家。” “东家?” 阮瑶不哭了,但眼睛被她揉得红红的,看上去楚楚可怜。 阮保田点头:“没建国之前,我们阮家是在阮家的东家里做长工,保荣的母亲,也就是我婶娘当时是阮家大小姐的奶娘,你的模样跟那大小姐长得有五六分的相似,我当时看到你,一下子懵了。” 阮瑶挑眉:“东家也姓阮?” 阮保田点头:“东家姓阮,因为我们跟东家一个姓,他们还多看顾我们几分,婶娘也是因此被选为奶娘的。” “那东家一家呢?尤其那个大小姐,他们人现在在哪里?” “当时战乱,好多有钱的人家都想办法离开国内去米国和鹰国,阮家也想离开,所以遣散了家里所有的仆人,至于他们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京城没有再见到阮家的人,所以他们应该是去了国外。” 阮瑶把所有信息梳理了一遍:“你确定他们是去了国外,而不是被抓起来?” 阮保田点头:“婶娘说他们一家坐船走了,婶娘很疼爱那阮家大小姐,若东家出事了,她肯定会担心,可她在世时从来没担心过,所以应该是去国外了。” 阮瑶:“阮家都出国了,那我肯定不会是他们的女儿,看来大伯也不知道我的身世,可能我是哪户穷人家养不起孩子,所以把我丢在路边的,算了,我也不寻找了,我回去了。” 阮保田:??? 刚才还哭得那么伤心,这么快就看透不找了? 阮瑶没理会阮保田的诧异,道别后就走了。 天空蓝蓝的,天高地广,远处的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碧绿的草儿和白色的雪相互辉映,形成了最美的风景。 草原掺杂着泥土芬芳的风吹来,扬起她的刘海,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应该就是那阮家的孩子。 阮家老太是那位大小姐的奶娘,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们离开国内时把孩子交给了阮家老太,所以阮家老太才会最疼大孙女。 只可惜她死后,王芬两夫妻不把原主当人对待。 至于哪位大小姐为什么会抛弃女儿,原主的爸爸又是谁,她一点也不感兴趣,全家都走了,只有女儿被留下来,不管是什么原因,在她看来都是不可原谅的。 只怕又是一对人渣父母。 确认他们不在国内且不会牵连到自己,其他的她就不管了。 自从周秘书被抓起来后,林耀和吴春敏两夫妻担心受怕了好几天。 可几天过去了,他们还好好的,两人的心这才放松下来。 可他们放心了,吴才良两夫妻却心如刀绞,没有一天能睡着。 他们跑到塔拉图来找二女儿。 一见面,吴母就劈头盖脸质问二女儿:“你说阮瑶那小贱人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送去农场,可现在人被放出来了,你是怎么搞的?你还记得你枉死的弟弟吗?我可怜的添添啊!” 吴春敏脸被她妈挠了两下,火辣辣的疼:“妈你冷静一点,我也想送那小贱人去农场,可证据不足我能有什么办法?” 这次不仅没能把阮瑶以及她身后的人一次性绊倒,还折了林耀一个左右手,林耀已经发了好几天脾气。 弟弟的事情她很难过,而且她也尽力帮忙了,可弟弟已经死了,她爸妈就不能多为她着想一点吗? 吴母还想打女儿,但林耀回来了,一下子把妻子给拉了过去:“岳母为什么发那么大的脾气?” 看到一脸冰冷的林耀,吴母有些怂了。 吴才良自从被辞退经理的工作后,在女婿面前更觉得矮了一截:“我们过来问阮瑶的事情,老二却告诉我们你们没有办法。” 说起这事,林耀心里就不舒服:“暂时是没有办法,岳父和岳母的想法我明白,但事关重大,还请两位不要擅作主张,要不然到时候不仅你们有事,连我也要被你们连累!” 吴才良和吴母听到这话,是又怕又生气,只是在女婿面前,他们都不敢发作。 吴春敏摸了摸脸,疼得她倒吸凉气,不过这会儿她最关心的还是丈夫的事情:“林耀,他们会不会查到你这边来?” 林耀一脸自得:“放心吧,他们就是查,也查不出任何东西,咱爸是什么人,你也应该清楚。” 他们林家大部分的亲戚都在战乱没了,母亲也在他小时候病逝了,家里就只剩下他和老父亲相依为命。 他这些年来从来没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一切依法办理,他父亲就更不用说了,老实巴交,从来不给他惹麻烦。 吴春敏放心了,忍着痛露出笑容道:“那我就放心了,咱爸为人最老实正义了,肯定不会有问题。 就在这时,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乱的脚步声。 吴春敏皱眉:“肯定又是隔壁的几个孩子,老是在家属楼跑来跑去,我去说说他们。” 话音刚落,门口就多了四五个穿着制服的公安同志。 “林耀在家吗?” 林耀蹙眉:“我是,不知道几位公安同志找我做什么?” “林福是你爸吧?” 林耀点头。 “是你爸就对了,林福以你的名义贪污受贿,还跟一宗杀人案有关,现在需要你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林耀:“……” 吴春敏:“……” 刚才两夫妻说的话,好像一场笑话,重重扇在他们脸上。 林耀那边遭殃,阮瑶这边却柳暗花明。 工厂被查封,阮瑶没了副厂长的位置,胡主任倒是想让她回去妇联继续工作,但阮瑶拒绝了。 这两天她跟社员们一起下地干活。 之前阮瑶多风光啊,来不到半个月就被评为先进分子,又进来妇联当妇联主任,后来更是一下子升成副厂长,结果到头来只能跟大家一起下地干活。 就在社员们唏嘘不已时,一辆轿车驶了过来,驾驶员的位置跳下一个中年妇女。 这半年来,社员们看了好几次汽车,对汽车已经没有最初那么惊奇了。 可是女人开车,这是第一次看到,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到中年妇女身上。 中年妇女年纪大约四五十岁左右,短头发,身穿列宁装,显得十分干练,配合着那一身的气势,一看就是个当领导的。 胡队长也看到了,赶紧从地里走上来:“你好女同志,我是西沟生产队的大队长,我姓胡,请问您过来做什么?” 中年妇女嗓音洪亮:“你好胡队长,我是石油基地的妇联副主任,我这次过来找阮瑶阮同志。” 听到是早阮瑶的,众人再次议论纷纷。 “该不会又是来抓阮知青的吧?” “人家是妇联的,又不是公安局的,不懂别出声。” “我觉得有可能是想来买产品的,可惜工厂早没了。” 胡队长猜不出石油基地的妇联主任找阮瑶干什么,让人去叫阮瑶。 阮瑶这会儿正在地里插秧,听到有人找自己,她把剩下的秧苗放到一旁,手在沟渠里简单洗了洗走过去。 中年妇女看到阮瑶朝自己走过来,眼睛上下打量着她,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阮同志闻名不如见面,我可终于见到你了!” 阮瑶头发用夹子夹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因为劳作出汗的姻缘,她双颊显出绯红的颜色,仿佛刚成熟的水蜜桃,嫩得让人心头痒痒的。 她穿着一身补丁的衣服,灰扑扑的,但遮盖不住纤细窈窕的身段,脚趾头沾着泥土,显得越发白嫩,如嫩笋般。 怪不得能让秦浪这棵铁树开花,这么漂亮的姑娘,她就是女人看了也忍不住心动。 阮瑶一脸迷惑:“请问您是哪位?” 中年妇女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瞧我这马大哈,我叫江春花,是石油基地的妇联副主任,这次过来是代表我们整个石油基地对你发出邀请,邀请你去我们石油基地,你想进妇联想开厂都可以,你尽管拿出你的真本事,我们会无条件支持你!” 众人:“!!!” 第57章 第 57 章 社员们震惊了。 想进妇联随便进,想开厂也随便开,这口气未免太大了吧? 就是公社书记也不敢说这话! 江春花看大家一脸震惊和不相信的样子,连忙道:“阮同志,这话可不是我在吹牛,这话可是我们杨常务和郑书记说的,要不是领导批准了,我一个妇联副主任哪里敢说这种话?” 这话一出,社员们哪里还有什么质疑,纷纷转为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阮瑶。 “阮知青就是牛,这才刚没做副厂长几天,基地的领导就亲自过来邀请她过去。”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阮同志真是太了不起了。” “她这要是同意去基地的话,过去至少就是个副厂长。” 不少人心里痒痒的,公社的工厂被封了,阮瑶却有可能办新的工厂,要是是在公社办工厂就好了。 大家羡慕归羡慕,心里也明白他们没办法跟着去石油基地。 阮瑶也有些震惊:“江同志你好,事出突然,我们去知青点说吧。” 江春花爽朗点头:“成。” 阮瑶跟胡队长请了假,然后带着江春花去了知青点。 一进知青点,江春花不着痕迹朝四周围打量了一下,心里满意地点了点头。 知青点虽然看着有些破败,残垣断壁的,但打理得很干净,小院里种着好几样蔬菜,小白菜、大白菜、西红柿和韭菜等等。 菜苗绿油油的,一株株整齐排列着,让人看着心情很好。 之前她听说过不少上山下乡的知青很娇气,农活不会干,家务活也不会干,动不动就喊累。 可她刚才过来时,看到阮瑶弯着腰在地里和社员们一起插秧,知青点又管理得井井有条,说明她的确是个能吃苦耐劳的好同志。 进到堂屋,阮瑶先去洗了把脸,再把手脚的淤泥也给清洗干净,这才倒了两杯茶,又把昨天炸的麻花拿出来:“江同志请坐。” 江春花是个爽快的人,也不跟她客气在凳子上坐下:“阮同志,我刚才说的话你怎么想,你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我。” 阮瑶很喜欢她这干净利落的性格:“谢谢江同志和基地各位领导的厚爱,只是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选择我?” 难道是因为秦浪吗? 之前顾教授问过她想不想去基地,当时她回答顾教授说她想靠自己的能力进去,现在也一样。 如果真是秦浪在背后帮忙,她会很感激,但她不想接受,还是那句话,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她不是矫情,只是她有自己的骄傲。 江春花一下子就猜到她的心思:“我们之所以选中你,是看中了阮同志你的能力,阮同志还记得之前浪工跟你提过小人书的事情吗?” 阮瑶点头:“秦同志说是妇联的女同志想借用小人书的方法,难道当时是把方法给了江同志您? 江春花笑道:“就是给了我,这事还是我主动开口的,我当时看到你给浪工寄过去的小人书,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妇联的宣传我们用过各种办法,但一直不是很理想,看到你寄过去的小人书后,我当时就觉得用这个办法肯定有用,所以就让浪工写信问你,事后证明小人书的办法很好,我一直想当面跟你道谢。” 上次阮瑶去基地,可惜当时她们妇联不在基地,错过了机会。 这次秦浪回基地后说起阮瑶的事情,她心里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要是阮瑶能来基地的话,那对她们妇联肯定有很大的帮助。 不过她也没有立即开口,而是请假了两天过来塔拉图打听,这不打听不要紧,一打听才知道阮瑶比她想象中还要优秀。 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居然有魄力开工厂,关键还办得那么好。 她当下跑回基地,跟丈夫说了这事,又跟妇联主任说了,最后大家一商量,决定无论如何要把这样的人才拐到基地来! 杨常务和郑书记看到他们的申请后,也很重视,还提出了新的想法,这样的人才不应该局限在妇联,如果她想开工厂,基地也会尽可能给她支持。 她也明白杨常务和郑书记的意思,基地虽然有国家拨款,可国内百废待兴,国外资本国家虎视眈眈,发展十分困难,这也是她们这些家属自己开荒地、自己种粮食种菜的原因。 只是单纯种粮食还是没有办法解决基地的问题,基地亟需有项目能够带动基地的经济。 当然,在基地不是想开什么工厂就能开的,石油基地主要是用来开采是石油的,总不能在基地里面养猪养羊。 至于开服装厂木柜厂,一来他们没有这个技术,二来也没有这个资源和销售渠道,总之工厂不是说开就能开的。 阮瑶:“江同志太客气了,小人书的办法也不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能帮到基地是我的荣幸。” 江春花看阮瑶落落大方,心里越发喜欢了:“不瞒你说,这次过来之前,我是打听过你的,知道你一人对抗间谍被评为先进分子,进妇联又想出小人书的办法,整顿了整个公社的风气,又办厂做出那样精致的产品,我江春花很少佩服人,但你这小同志真是让我心服口服,基地领导开口了,只要你有本事,你想做什么我们都会给你最大的支持。” 听到江春花的话,阮瑶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江同志这么爽快,那我也不扭捏,你们的邀请实在十分诱人,而且说句实话,我现在在公社也是混不下去了。” 说到这,她吐了吐舌头,白嫩的脸颊露出一丝尴尬神色。 江春花见状没安慰她,反而仰头哈哈大笑:“你这性格真是太招我喜欢了,一般人肯定不会当面揭自己的短,不过你不用不好意思,这是塔拉图的领导没眼光。” 可不就是没眼光,柳编工厂才办多久,产品在周围城镇都卖疯了,他们基地家属有不少人也买了桃源柳编工艺厂的产品,只是那会儿大家都不知道阮瑶就是工厂副厂长。 这样能赚钱的金母鸡,林耀居然说封厂就封厂,还把阮瑶给抓进去,这不仅是没眼光,而且还眼瞎了。 当然这样的话江春花不会说出来,只会在心里吐槽。 阮瑶也很喜欢江春花的性格:“那成,我就跟江同志回石油基地。” 江春花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太好了,我真恨不得现在就回去跟基地的领导们说。” 要离开公社去石油基地,自然不是包袱一收拾就能走人,而是要经过两边领导的审批。 阮瑶和江春花都是行动派的人,一做好决定,两人当场就去找胡队长。 大家猜想到阮瑶肯定会答应,毕竟条件这么好,只是众人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决定好了。 胡队长也没想到:“阮知青,你考虑清楚了吗?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胡队长真的是舍不得这样的人才,因为阮瑶,他去年才能被评为积极分子和优秀大队长,也是因为阮瑶,他们生产队两度登上报纸。 更是因为阮瑶,社员们才能过一个好年,不少人还赚得盆满钵满,虽然工厂暂时被封了,但他相信以阮瑶的本事和能力,她总能想到其他的办法。 “胡队长,我考虑清楚了,来生产队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跟大家相处得十分开心,尤其能遇到胡队长您这样开明的大队长,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 阮瑶的确能想到其他的办法,只是问题在于政局太动荡了,所以石油基地若是不邀请她过去,接下来一两年她也不会再开办工厂。 赚钱很爽,为国家建设添砖加瓦也是她所愿,只是保命更重要。 胡队长看她心意已决,眼眶酸酸的:“那成吧,以后要是在基地做不下去,你要是想回来,我们生产队随时欢迎你。” 从胡队长这边拿到批准后,江春花开着车送阮瑶去公社。 陈书记听到她要去石油基地,震惊的样子跟之前的社员一模一样,眼睛嘴巴都张得大大的。 “阮知青,你真的要走吗?” 他是不想办工厂了,可公社还有其他职位,等这波风波过去了,他还想把阮知青调到公社来工作。 阮瑶点头:“我考虑清楚了,比起当干部,我还是更想办工厂,这段时间多谢陈书记和公社其他同事的照顾,能遇到陈书记您这样的伯乐,我真是太幸运了。” 陈书记被说得眼泪差点流出来,脸上满是纠结和挣扎。 他十分想留住阮瑶这个人才,只是他也实在不想再开办工厂了,说他胆小也好,说他没担当也罢,他是真的被吓怕了。 他上有老下有小,他要是一出事,家里的大大小小可就跟着全完了。 最终没办法,陈书记还是在审批上签了字。 胡队长和陈书记是男人不好意思哭出来,但胡主任就没这个顾忌了,抱着阮瑶哭得眼泪鼻涕一起出来。 “阮知青你别走啊,我们公社也有妇联,我之前就想把你当成接班人来培养,后来被陈书记给抢走了,我是打算让你休息几天,等这事情风波过去了,再亲自去生产队请你,没想到这才几天,你怎么又被人给抢走了!” 一个“又”字不仅倒出了胡主任的心酸和不甘心,还说明了阮瑶的抢手。 之前在胡队长和陈书记两人面前还好,现在看到胡主任动用眼泪攻势,江春花不由有些担心了,紧张看着阮瑶。 阮瑶被胡主任哭得鼻子酸酸的,她是真心觉得自己运气不错,不管是胡队长、陈书记还是胡主任,还有镇政府的蔡主任和被调走的宋书记,他们都是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的好领导。 她安抚了胡主任好一阵,胡主任才依依不舍松开她的手:“以后要是在基地那边干得不开心,那就回来,公社永远是你的家。” 阮瑶红了眼眶:“好,以后有空我会回来看大家的。” 临走的时候,陈书记把阮瑶给叫住了:“柳编工艺厂是你的心血,这样放弃了太浪费了,你把仓库的样品带走吧。” 阮瑶愣了愣:“陈书记你不介意吗?” 她心里的确觉得可惜,只是那些样品都是在公社做出来的,她不好意思开口带走。 陈书记摆手:“有什么好介意的,就是工厂的工人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样品虽然是工人做出来的,但这些样品的设计全部是阮瑶一个人想出来的,手工艺人哪里都有,可这些点子和设计却不是什么人都能想出来的。 “谢谢你陈书记,谢谢你们。” 阮瑶看陈书记真心不介意,这就把样品给收下来了。 她还是想去参加广交会,如果要重新准备样品,肯定是来不及了,现在有了样品,或许还能争一争。 从生产队到公社,江春花算是亲眼见证了阮瑶有多受欢迎,也是亲眼见识到阮瑶一张嘴巴多会说话。 简直比抹了蜜还要甜。 怪不得连浪工都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 从公社出来,江春花又开着车载她去镇政府。 林耀被关押起来配合调查,镇政府暂时没有书记,但还有镇长和其他领导在,要调离塔拉图,其实手续不难,只要基地愿意接收就行了。 江春花这次过来是带着基地的文件出来的,文件明确说明愿意接收阮瑶这个知青,镇政府也只能放人。 林耀和吴春敏两夫妻当时信誓旦旦说他们公爹为人老实,一身凛然正气,没想到打脸来得那么快。 两人当时就懵了。 结果更懵的还在后头。 周秘书被抓起来后,因为林耀之前承诺过他,只要他把所有事情都认下来,以后他会帮忙照顾他的家人。 谁知道林耀也被抓起来了,虽然他没杀人,但他亲爹收了不少人的好烟好酒,从家里还搜出了大量的现金,他百口莫辩。 换句话说,林耀完蛋了。 他亲爹肯定要被枪毙,他也逃不了被送去农场的下场,这样一来,周秘书干嘛还要为他兜着? 这个冤大头周秘书不干了! 他把林耀怎么吩咐他、怎么让他对付阮瑶,还有吴才良和吴春敏两父女也一起被拖下了水。 周秘书:要死一起死,凭什么就死他一个人。 有了周秘书这反水,铁证如山,林耀这次是真的完蛋了。 林耀亲爹被判决枪毙,吴才良、吴春敏两父女被送去农场,判决有期徒刑十五年,周秘书当污点证人有功,减刑三年,剩下十二年。 丈夫和二女儿女婿通通被关押起来,吴母听到消息,两眼一翻顿时晕死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她不吃不喝不出声,任其他两个女儿怎么哄都没用。 她想到心肝宝贝儿子没了,现在丈夫也被关起来,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想到这,她从床上一咕噜爬起来,冲到厨房拿起一把菜刀往外冲。 她准备跟阮瑶同归于尽! 谁知刚跑到门口,门口外面有一滩水,她急着去找阮瑶算账没看到,脚下一滑。 “砰”的一声巨响。 她整个人往后滑到,头重重砸在门槛上,鲜血瞬间染红了门槛。 大女儿听到动静跑出来一看,吓得发出尖叫声:“啊啊啊……妈……” 吴母眼睛死死看着大女儿,想把菜刀给她,让她替自己去报仇,只是她浑身动弹不得,话也说不出来。 等到众人七手八脚把人送到医院,吴母早断了气,至死眼睛大大睁着。 大院的人都说她这是死不瞑目。 只是死不瞑目又如何,大女儿和三女儿可不敢想报仇的事情。 她们各自的婆家已经警告过她们,说她们要是敢惹是生非就立即离婚。 被这么警告一番,两人就算有心要报仇也只能打消,更何况她们也没心报仇。 她们早就嫁出去了,有自己的小家庭和孩子,哪里敢不管不顾去报仇? 阮瑶并不知道林家和吴家发生的事情,她这边很快就办完了所有手续。 从镇政府出来,她去供销社和肉铺买了不少肉和菜回知青点。 知青点众人看她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这是要跟他们告别,心里又不舍又难受。 温宝珠一双眼睛又哭肿了。 她之前放弃生产队妇联主任的位置跟着阮瑶去工厂,工厂被封了,又一起回生产队下地干活,她还以为能一辈子跟阮瑶在一起,没想到这么就要分开。 去工厂她还能开口,现在去基地,她哪里好意思开口要跟过去? 不舍归不舍,大家还是帮忙准备晚饭,弄出了满满一桌的好菜。 用采摘回来的荠菜做成荠菜猪肉饺子,荠菜鲜嫩无比,清脆爽口,还能做成春卷和直接炒成青菜。 再用顾教授过年送的桂花做了一盘桂花猪脚,猪脚炖得香酥软糯,甜而不腻,皮色被炖成红褐色,肥肉颤巍巍的,入口即化。 好吃得不得了。 阮瑶还给大家做了个麻辣香锅。 土豆和牛肉分别切成片,黑木耳泡发切成长条,香菇切成大块,材料烫熟后控干水分冷锅下油。 锅热后倒入姜蒜葱末花椒和调料,炒出香味后把材料相继放进去翻炒,没一会儿,一锅香喷喷的麻辣香锅就做好了。 装盘后再撒一把白芝麻和葱末,看上去色香味俱全,闻着都要流口水。 江春花虽然是客人,但她是个闲不住的人,一早就进来厨房帮大家干活,只是她没想到阮瑶的厨艺这么好。 家里虽然是她做饭,只是平时无论是煮什么东西,她都是一锅煮,不说味道不行,连样子都比不上。 她心里再次感叹秦浪的眼光太刁了,居然找到这么个又漂亮又能干,连做饭都这么好吃的姑娘。 要不是她儿子还小,否则她肯定要跟他抢人。 洪胜男林秋菊和杨珍珍三人也被邀请过来了,赵香兰也想过来,但她一来准得闹事,最终三个儿媳妇一人给了她一块钱,让她在家里帮忙带孩子。 赵香兰拿着三块钱美滋滋地,终于松口不过来。 阮瑶举起手里的桂花酒,对众人道:“大家不要这个样子,石油基地也不远,就几个钟头的车程,以后有空我会回来看大家的。” 洪胜男性格也不是黏糊的人,第一个来举起桂花酒:“阮瑶说得对,两地相隔不远,要见面不难,文绉绉的话我不会说,阮瑶谢谢你,还有祝你前程一片锦绣光明。” 其他人也跟着举起的杯子:“祝你前程一片锦绣光明。” 大家都是用自己喝水的杯子装酒,江春花则是用陶瓷碗装的,显得十分好笑,不过这会儿谁也没有在意这个。 杨珍珍有孩子,只喝了一口就不喝了:“阮瑶,我也要谢谢你,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一点小东西,回头你带去基地。” 杨珍珍送的是两罐麦乳精和两双布鞋,鞋子是她自己的做的,鞋底她纳了好几层,耐穿又舒服。 阮瑶收下两只布鞋:“鞋子我收下,麦乳精你拿回去,回头给两个小孩喝也行,给你自己喝也行。” 杨珍珍坚决不拿回来:“家里还有,你忘了我赚了很多钱吗?你快拿着,否则我没法心安。” 因为阮瑶,她才能大赚了一笔,还让阮兴富那臭男人改邪归正了,这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阮瑶素来不喜欢做那种推来推去的事情,看她不收回去,只好收下来,来日方长,等她生孩子了,她再寄一些好东西给她。 其他人见状纷纷把自己带过来的东西拿出来,有吃的:点心大白兔奶糖猪肉脯、菜干蘑菇等干货,也有用的:手电筒、牙刷牙膏什么都有。 阮瑶觉得自己好一阵子都不需要买东西了:“谢谢大家,你们实在是太客气了。” 也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就跟阮瑶说的那样,塔拉图距离石油基地不算很远,所以大家感慨了一番,就把注意力投注在美食上面。 桂花酒香气柔和、桂花猪脚软糯喷香,麻辣香锅又辣又香又爽,众人吃得满嘴都是油。 只有温宝珠一直在强颜欢笑。 阮瑶也看出了温宝珠不对劲。 吃完饭后,她拉着江春花到院子:“春花婶子,请问我能不能带个人一起去基地?” 江春花愣了下:“你想带谁过去?” “温宝珠,之前开工厂一直是她在旁边帮忙,她有些粘我,看她眼睛都哭肿了,我实在不忍心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这话说着阮瑶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感觉好像她们是百合? 江春花叹了口气:“这个我也没办法答应你,我这次带过来的文件上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温同志要是想过去,只能以后申请。” 毕竟现在工厂能不能开起来还是不定数。 石油基地出入一直都非常严格,不会因为谁而搞特殊,所以她也没办法做承诺。 阮瑶点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春花婶子。” 因为知青点的床不够睡,阮瑶把床让给江春花,她跟洪胜男等人回阮家睡。 要出门时,温宝珠拿着自己的枕头追了上来:“阮瑶,今晚我跟你一起睡。” 众人都知道她们两人感情比亲姐妹还要好,这会儿听到温宝珠这样说,也没人觉得奇怪。 阮瑶自然也不会反对。 洗了澡上床后,温宝珠挨在她身边,像一只好像即将被抛弃的小动物,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阮瑶,你一定要记得给我写信,千万不能忘了我。” 阮瑶被她看得好像自己是个渣男:“晚饭后我问过春花婶子,问能不能带你一起过去,但她说她也没有办法,所以只能等我过去后再说了。” 温宝珠一把抱住她,又感动又高兴:“我就知道你也舍不得我,不过你不用费心,我也要凭自己的实力进入石油基地。” 阮瑶拍了拍她的头:“行,那我就在基地等着你过来。” “嗯。” 夜深了,外面传来不知名的虫鸣声,阮瑶和温宝珠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很快就睡着了。 在基地的秦浪却失眠了。 他枕着枕头,一双桃花眼在夜里十分明亮,嘴角往上勾起。 娄俊磊半夜醒过来,转过身子正好对上他的眼睛,顿时吓得差点尿床了:“浪啊,大半夜你不睡觉,阴森森对着我笑干嘛?”他很害怕啊。 秦浪嘴角轻扯:“少自作多情。” 说着他翻身对着墙壁,想着应该想办法跟所长申请个单人宿舍了。 再多的不舍,终究还是要离别。 第二天起来,阮瑶在阮家吃了早餐,然后坐着春花婶子的车和大家告别了。 “阮知青,以后记得经常回来看看大家。” “西沟生产队就是你的娘家,记得回来。” 赵香兰从人群里挤出来:“大侄女,我们阮家才是你的娘家,你可要回来看大伯娘,大伯娘实在舍不得你……” 美人哭泣楚楚可怜,惹人怜爱,但赵香兰一把年纪了,满脸皱纹老人斑,哭得一脸眼泪鼻涕的,就很辣眼睛。 阮瑶被辣得实在没办法看下去,正准备上车关上车窗,沈文倩在这个时候跑了过来。 “阮瑶等一等我。” 阮瑶狐疑地看着她。 沈文倩跑得气喘呼呼,把手里的信递过去,神色害羞道:“麻烦你帮我带封信给我哥哥。” 阮瑶一看她的脸色就猜到信里面说了什么,把信拿过来点头:“好。” 沈文倩朝四周围看了一眼,声若蚊呐:“要是我大哥问起文林是什么人,你能不能帮我说几句好话?” 她担心她大哥会不赞成她和丁文林在一起,阮瑶现在这么能干,她要是能为他们说几句好话,她大哥说不定就不会反对了。 “没问题。”阮瑶点点头,然后对大家挥手,“走了,大家保重。” 一个生产队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跟她齐齐挥手:“阮知青保重,要记得常回来。” 温宝珠和一些眼泪浅的姑娘早泪眼汪汪,阮瑶看不得这种场面转过身。 江春花心里是真的佩服阮瑶这个小姑娘了。 一个人有本事不算什么,可能让所有人都认可你的本事并真心喜欢你,那是非常难的一件事情。 但阮瑶做到了。 从生产队开车到基地,虽说不算很远,但也要六个多钟头。 开了三个多钟头,两人停在路边吃东西。 江春花从车上跳下来活动手脚:“哎不行了,年纪大了,车开久了就手抖,我们要休息半个钟头再出发。” 阮瑶:“春花婶子,要不等会儿让我来开吧。” 江春花一愣:“你会开车?” 阮瑶挠了挠眼下的皮肤:“我在生产队学过赶马车,还会骑自行车,我刚才看你开,感觉不难。” 她上辈子连私人飞机都会开,开车就更不用说了,只是原主没学过开车,所以她不能崩人设。 江春花:“自行车和马车,那跟开车不一样,哪能混为一谈。” 阮瑶早就手痒了:“这段路没什么车也没什么人,要不你就让我试试吧,要是不行的话,回头还是让春花婶子你来开。” 阮瑶一双杏眸水汪汪看着她,眼底充满了期待,江春花本来就是刀子口豆腐心的人,被小姑娘这么一看,哪里顶得住啊。 于是等两人休息够了,阮瑶换到了驾驶位置上。 江春花比阮瑶还要紧张,觉得自己就是太没原则了:“这个是油门,这个是刹车,你可千万别踩错了。” 阮瑶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我记住了,春花婶子你放心,我不会弄错的。” 江春花:实在没法放心啊,这一出事可就是两条命。 江春花颤颤兢兢,可下一刻她就惊呆了。 阮瑶开得比她还要稳!!! 这!不!科!学!! 老司机开车未必就一定稳,有些人开了好几年的车,但开起来还是不够平稳,江春花就是这种人。 但阮瑶很平稳,而且一点也不像生手,脸上丝毫看不到一丝紧张,开得十分顺溜。 江春花有些怀疑人生:“阮瑶你确定你之前没有学过开车?” 阮瑶:“没有。” 江春花:“……” 难道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 江春花一路怀疑人生回到石油基地。 门卫检查两人出入证和身份时,看到阮瑶愣了愣。 等车开进去后,小亮问小刘:“刚才那女同志不是上次来看浪工的那位吗?她怎么和江副主任一起回来了?” 小刘点头:“就是那位女同志,据说她和浪工是对象,应该是作为家属过来吧?” 两人嘀咕了好一会儿才闭嘴。 江春花带着阮瑶直接去见了杨常务和郑书记。 杨常务和郑书记虽然听说了阮瑶的年纪,但他们没想到阮瑶长得这么年轻这么漂亮,站在他们面前,白嫩嫩得好像春日枝头刚绽放的花骨朵。 郑书记先回过神来:“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祖国人才辈出,我们就是不认老都不行了。” 杨常务点头:“我也没想到阮同志这么年轻,阮同志,欢迎你到基地来。” 阮瑶朝两人敬了个军礼:“感谢领导们的信任,给我这个机会来到基地,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努力为基地服务,不辜负领导们的厚望。” “好,很好,年轻人就应该有这份拼劲。”杨常务赞赏道,“今天刚过来,你就先去住下,熟息两天再安排工作的事情。” 他是担心阮瑶刚过来对周围不太熟悉,不想给她太大的压力,谁知阮瑶却摇头拒绝了。 “两位领导,关于建厂的事情,我有个事情想报道。” 阮瑶把之前建立柳编工艺厂,做样品准备去参加广交会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对样品和国外市场很有把握,可惜桃源柳编工艺厂被封厂了,申请也被驳了回来,说我们不够资格,不知道现在基地去申请还来不来得及?” 如果错过这次广交会,那就得等到十月份。 郑书记想了下:“你说的柳编产品,是不是用柳条和荆条等编织成的箱子和篮子?” 阮瑶点头:“就是那个,这个当时在安尔萨区周围的城镇都卖得很好。” 郑书记:“怪不得呢,我家就有两个箱子,用来装衣服的,这东西倒是比衣柜要省地方。” 他家倒是出得起衣柜的钱,只是孩子都长大了,一家人的衣服放到一起不方便,他妻子上次去县城买了两个箱子回来,说是给孩子当衣柜,他当时也看了,觉得很有创意,而且质量也不错。 只是他没想到这是阮瑶想出来的,看来把这女同志弄来基地,这想法真是太对了。 杨常务:“那种外形做成公鸡和母鸡模样的篮子,也是你们工厂生产的?” 阮瑶点头:“对,都是我们桃源工艺厂生产的产品。” 杨常务闻言,心里越发看好眼前这个年轻人。 事不宜迟,郑书记打了个电话去商务部询问。 挂了电话,郑书记摇头道:“太晚了,名单已经差不多确认下来了,只能参加下一届的。” 尽人事听天命。 阮瑶已经尽了自己的努力,结果如何她都能坦然面对:“好的,那就下一届再参加,这几个月,我会着手培训大家的编织能力。” 现在去参加的确太仓促了,要是接到订单,大家未必能按期完成。 杨常务和郑书记看她十分有干劲,都十分赞赏和满意。 “江同志,你带阮同志下去休息吧。” 江春花:“那给阮同志入住哪里的宿舍?” 杨常务想了想:“就西南区的独立楼房吧。” 阮瑶若是能把工厂办起来,到时候最少就是一个副厂长的职位,而且工厂独立为一个部门,和其他部门混住也不太方便。 江春花应好,走出办公楼才对阮瑶一脸羡慕道:“看来两位领导真的很看重你,独立楼房虽然只有小两间,但前面有个小院子,还有厨房和厕所,这房子之前好多人看上了,但领导一直没批。” 这样的房子一般都是优先给优秀且结婚的同志们住,单身的同志想也别想,只能去住集体宿舍。 她万万没想到两位领导一来就让阮瑶住这么好的房子。 阮瑶也有些震惊,当看到房子时更是满意地嘴角忍不住勾起来。 就跟春花婶子说的那样,是个小两房。 房子不大,但胜在有独立厨卫,房子前面还有个小院子,院子也不大,顶多只能种点花和青菜,但她一个人住完全足够了。 阮瑶一下子喜欢上了这房子:“这房子真是太好了,我很喜欢。” 江春花羡慕但不嫉妒:“你喜欢就好,你等着,我去叫几个妇联的同志过来帮你一起打扫。” 阮瑶摇头:“不用那么麻烦,地方不大,我一个人打扫就好。” 江春花摆手:“客气什么,你等着。” 说完她就跑了。 阮瑶只好把东西搬到屋子里。 除了厨房和厕所,里面分为堂屋和一个房间,堂屋十五个平方左右,房间十平方左右,两个房子加起来才二十五平方。 不过这年头的房子可没有公摊面积,二十五个平方就是实实在在的面积,一家人住的话的确不够大,但她一个人住十分足够了。 院子有十来个平方左右,她打算在院子的右边种青菜,左边种花朵。 这种小日子想想就美呆了。 不到十几分钟,江春花就带了三个女同志过来。 三个女同志年纪都跟阮瑶差不多,二十来岁的年纪,一个高个子,一个矮个子,一个圆脸蛋,都梳着两条麻花辫,看样子都是妇联的干事。 看到阮瑶,三人齐刷刷呆住了。 她们之前听江春花说阮瑶很漂亮,美得跟花儿一样,她们还以为是她太夸张了,没想到阮瑶真的美得跟花儿一样。 皮肤比剥了壳的荔枝还要水嫩,仿佛一掐就能掐出水,樱桃小嘴,高挺的鼻梁,她勾唇一笑,仿佛春风迎面拂来,所有人都醉了。 高个子女干事回过神来:“副主任,我之前还以为你是说客气话夸人,没想到阮同志真的长得好漂亮。” 另外一个点头:“我也是这么以为,阮同志好看得就跟仙女一样,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女同志。” 江春花:“你们什么时候见过我客气过?好了,都别呆着了,快进来帮忙打扫吧。” 三人点头,围着阮瑶自我介绍。 “我叫高小敏。”高个子姑娘道。 “我叫艾美茹。”矮个子姑娘道。 “我叫袁春梅。”圆脸蛋姑娘道。 “我叫阮瑶,以后请大家多多指教。” 阮瑶听到三人的介绍,再结合三人的样子,差点没笑喷了。 三个姑娘都是爽朗利落的女孩子,看到阮瑶一个人住这么好的房子,虽然都很羡慕,但没有人说风凉话。 大家年纪差不多,很快就打成一片。 打扫完房子,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阮瑶:“今天要做饭来不及了,只能请大家去食堂吃。” 江春花想起阮瑶之前做的麻辣香锅,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今天还是我请你,你下次再做饭请大家,你昨天做的麻辣香锅实在太香了。” 三个年轻姑娘问麻辣香锅是什么,阮瑶给她们一边做解释,一边锁门朝食堂走去。 高小敏:“听着我都想流口水,阮同志,下次我们买了材料,你做给我们吃吧。” 袁春梅是个吃货,听到这话把点得跟小鸡叨米般:“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明天吧。”她等不及了。 几人被袁春梅嘴馋的样子给逗笑了。 来到食堂,阮瑶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仿佛仙女下凡,食堂顿时蓬荜生辉。 有人问娄俊磊:“那个女同志看着好眼熟,我想起来,她不是浪工的对象?” 娄俊磊看到阮瑶也很惊讶,但不忘记否定道:“不是,她不是浪的对象,你们别乱说损坏了人家女同志的名声。” “不是吗?那她上次怎么跟浪工的姥姥一起过来,还给浪工送好吃的。” 娄俊磊也不方便说太多:“她跟顾教授认识,反正她和浪不是对象就是了。” 在他身后的沈寒川盯着阮瑶,眼睛充满了震惊。 阮瑶和秦浪不是对象关系? 可上次秦浪明明告诉他…… 就在这时,秦浪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秦浪早就从小刘口里听说阮瑶过来基地了,只是当时他在忙着做分析,没办法走开。 知道她在食堂,他立即赶过来。 她坐在几个女同志中间,仿佛荷叶中探出一朵粉色的荷花,娇媚粉嫩,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下意识朝她走过去,只是走到一半,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了他。 “浪工,我们出去外面聊聊。” “?” 秦浪抬头,对上了沈寒川愤怒的脸。 第58章 第 58 章 沈寒川心里燃烧着怒火,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他上次鼓起勇气去问秦浪,秦浪却告诉他他们是对象关系,可现在娄俊磊说不是,他不明白秦浪为什么要说谎。 要是秦浪此时知道他心里的疑问,一定会告诉他:兵不厌诈,追求对象也如是。 相比沈寒川的怒火,秦浪淡定多了:“沈工想跟我说什么?如果不太紧要的话,那明天再说吧,我现在要去跟瑶瑶说话。” 瑶瑶! 这属于情人之间的昵称,仿佛一个耳光,重重扇在沈寒川的脸上。 那天晚上的难堪再次涌上心头,如果说上次是不好意思和内疚,这次他觉得自己很卑鄙。 明明上次秦浪已经清清楚楚告诉他,他和阮瑶是对象关系,可他一听娄俊磊的话就怀疑他说谎,还跑过来想要跟他对质。 沈寒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对不起浪工,你当我没来找过你。” 说完他转身跑回自己的位置,眼睛都不敢看秦浪和阮瑶。 秦浪嘴角若有似无扬起来,迈着长腿朝阮瑶走过去。 高小敏看到秦浪朝她们走过来,激动得脸红彤彤的:“你们快看,浪工好像朝我们走过来了,不,你们还是别回头看,否则很容易被发现的。” 艾美茹被勾得心痒痒的:“浪工为什么过来我们这里?他走到哪里了?” 秦浪是石油基地长得最英俊的男人,博学多才,而且家世好,他一来基地,很多女同志就注意到他了。 只是他平时和大家都保持着距离,对待女同志更是冷漠,所以一般女同志不敢轻易接近他。 个女干事,只有袁春梅最淡定,埋头干饭。 干饭人,干饭魂,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江春花家里还有个儿子,和阮瑶一起来饭堂后,很快就离开了。 要是她在这里,肯定会很淡定告诉几个干事:秦浪就是朝她们走来,不过不是为了她们,而是为了阮瑶。 阮瑶猜到秦浪应该是冲着自己来,但这种话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纠结间,秦浪已经来到她们面前:“阮同志,你来基地了?” 这话一出,高小敏人六只眼睛齐刷刷看着阮瑶,干饭人袁春梅连饭也不吃了。 阮瑶耳尖微热,抬头看向秦浪:“对啊,我今天下午过来的,秦同志才下工吗?” “嗯。”秦浪应了一声,桃花眼扫过她耳垂旁的小红痣,“欢迎你来基地,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阮同志尽管跟我说。” 这话一出,高小敏人齐刷刷倒抽一口凉气。 这还是平时高冷的浪工吗? 之前基地最漂亮的姑娘沙依然想靠近浪工,但浪工正眼都没看过她,沙依然当时难堪得都快哭了。 没想到高岭之花今天突然不高冷了,主动过来说话就算了,还主动提供帮忙。 人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吃瓜的样子,不过目光一落到阮瑶的脸上,又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阮瑶长得比仙女还要漂亮,哪个男人看了会不动心? 阮瑶本来觉得没什么,但面前六只眼睛,周围的人也齐刷刷看着他们,她被看得脸发热起来,赶紧点头:“好,有需要我会开口的,秦同志赶紧去吃饭吧,免得等会儿没饭了。” 秦浪嘴角微勾:“谢谢阮同志这么关心我,我这就去吃饭。” 阮瑶:“……” 只是一句客套话而已,为什么被他说得这么暧昧? 他是故意的,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秦浪目光扫过她红透的耳朵,勾着唇走了。 整个食堂的人都看到了秦浪嘴角的笑容,顿时越发议论纷纷。 “娄工你这就不厚道了,你刚才不是说他们不是对象关系吗?这要是不算对象关系,那什么才算是?” “就是,你看浪工笑得一脸春风得意,平时你们看他这么笑过吗?” “娄工你居心何在,该不会你想挖浪工的墙角吧?” 娄俊磊被吓得连连咳嗽:“……” 我没有别瞎说别胡说。 这种话要是被秦浪给听到,他肯定会宰了自己。 坐在娄俊磊后面的沈寒川却恍然大悟。 原来娄工也想挖秦浪的墙角,怪不得刚才胡说八道! 要不是他胡说八道,他又怎么会跑去找秦浪? 想到这,他拿起饭盒站起来,经过娄俊磊身边时,哀怨看了他一眼。 娄俊磊一脸问号:“……” 阮瑶一顿饭是在众人的目光中吃完的。 看来无论哪个年代的人,都热衷吃瓜和八卦。 好在到她吃完饭之前,秦浪没有再过来,她和高小敏个人洗了饭盒,然后回住宿。 这年头的饭菜没什么油水,洗碗都不用洗洁精,用清水冲几下就行。 高小敏人怕她不认路,陪她一起回住宿,沿路还给她介绍各种设施。 她们人刚才明明很好奇她和秦浪的关系,却一直没开口问,现在又这么体贴,让阮瑶心里觉得暖暖的。 基地的人真可爱,她一下子就爱上了这个地方和这里的人。 高小敏人把她送回住宿才离去,阮瑶关上门,正准备烧水洗头洗澡,外面却传来敲门音。 她以为是高小敏她们去而复返,笑着去开门,谁知门一打开,对上了一双勾人的桃花眼。 是秦浪。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一层柔光,柔和了他脸部的线条。 阮瑶愣了下:“秦同志,怎么是你?” 秦浪挑眉:“要不然你以为是谁?” 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总觉得他的语气好像怪怪的。 不过她没有多想:“我以为是高同志她们忘了东西在我这里,秦同志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秦浪把放在一旁的袋子提起来:“这是一袋子新煤,够你用几天,到时候没了我再给你送来。” 闻言,阮瑶赶紧把路让开:“谢谢你秦同志,总共多少钱,我算给你。” 之前春花婶子给她弄了一些煤过来,但数量不多,她还想着明天问问哪里可以买,没想到秦浪这就给她送过来了。 秦浪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把煤送到厨房去。 阮瑶跟着进来,看到刚点燃不久的煤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忍不住嘀咕了声:“这煤怎么这么不好烧,刚刚明明烧起来,这么快又熄灭了。” 秦浪蹲下去看了一眼,然后站起来朝四周扫了一眼,拿起角落的铲子再次蹲下去,半跪着把灶头里面的灰给耙出来。 “你没有把旧灰弄掉,自然容易熄火。” 阮瑶受教,“哦哦”了两声,目光却不受控制落在他的翘臀上。 他半跪在地上,这个姿势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显得屁股特别翘,她忍不住想起上次捏过的手感,心里痒痒的。 秦浪把灰耙出来,再往里面压新煤,然后还帮忙把火点燃了。 做好这一切,突然注意到身后没有声音,他猛地一个回头,然后就看到阮瑶目光盯着他的—— 屁股。 “……” 阮瑶没想到他会突然回头,被抓了个正着。 真是太尴尬了。 她的脸迅速燃烧起来:“水好像不够,我去外面提多点水过来。” 说着她急匆匆往外冲,谁知刚才提水的时候,她洒了一些水在地上,这会儿踩过去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倒去。 阮瑶吓得尖叫一声,秦浪也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就上前一步接住她的身子。 谁知意外再次发生了。 阮瑶往后倒时看到秦浪过来,下意识就往他身上一抓,正好抓住他的上衣。 “啪啪啪”几声,衬衫的扣子不堪重负爆开来。 秦浪刚才去运煤,所以脱掉了外面的衣服,只穿了一件衬衫,这会儿衬衫的扣子一爆开,就露出了结实的胸膛和两朵凸起的梅花。 秦浪:“……” 阮瑶:“……” 最怕空气里突然的安静。 两人大眼瞪大眼,屋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秦浪桃花眼微挑:“阮同志似乎对我的身体很感兴趣?” 可不就是感兴趣,如果说上次吴有添那天晚上是个意外,那之前捏他的屁股,刚才盯着他的屁股,和现在撕开他的衣服,就不能说是意外了。 阮瑶欲哭无泪:“…………” 没错,她是很馋他的身子,但这次真不是故意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秦浪桃花眼紧盯着她:“阮同志难道对其他男同志也经常这样耍流氓?” 阮瑶把头摇得跟拨浪鼓般:“当然没有!我可是个正人君女,我对秦同志你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意外。” 她的头发扫过他胸前的梅花,仿佛被羽毛挠过一般,他全身泛起一股酥人的痒意。 秦浪喉咙滚动了下,把她扶好:“那是最好,基地从来没有出过女流氓,我可不希望阮同志因为这个而出名。” 阮瑶脸一阵火辣辣地燃烧,小声为自己挽尊:“我真不是女流氓。” 秦浪桃花眼看着她,眼神摆明不相信她说的话。 阮瑶心虚,不敢再反驳,更不敢跟他对视。 她低着头,露出一截白嫩的脖颈,秦浪目光扫过去,喉咙再次滚动了下。 “如果没其他事情,那我先走了,我住的宿舍楼在右手边一直往前走,有事情你可以去那边找我。” 说着他捡起地上的扣子就要往外走。 阮瑶目光从他结实的胸膛扫过:“你的衣服……你这样出去没问题吗?” 这样出去,等会儿被人看到,感觉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秦浪:“俊磊在外面等我。” 说完他转身走了。 两人毕竟不是对象关系,就算是对象关系,孤男寡女呆在一起,对她的名声不好。 阮瑶跟着出去关门,等他走远了才把门关上。 她摸着发热的脸庞,心里觉得很窘,同时还有一丝说不清楚的甜蜜。 秦浪一手抓着衣服,一手捏着扣子,嘴角往上扬起。 好在天色已经黑了,没人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不过娄俊磊看他进去一趟衣服就变成这样,不由瞪大了眼睛:“浪啊,你们在里面干了什么?”感觉好激烈。 秦浪拿过他手里的外套披上:“没做什么,你的嘴巴给我闭紧一点。” 娄俊磊觉得他这话简直就是在侮辱他的智商,他一个字都不相信,连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他们刚才肯定做了什么!! 阮瑶来到基地的第一天,就在尴尬中度过了。 翌日。 天刚蒙蒙亮,外面的门就被敲响了:“阮瑶,你醒了吗?” 是春花婶子的声音。 阮瑶披上外衫匆匆跑出来开门。 江春花手里捧着两个碗:“虎子昨晚说想吃肉包,我今天一大早就起来做,给你拿几个过来,你赶紧趁热吃了。” “那我今天可是有口福了,多谢春花婶子。” 阮瑶知道虎子是春花婶子的儿子,从生产队过来,她一路听春花婶子念叨了好多有关虎子的事情。 话音刚落地,门口就露出一个脑袋。 阮瑶看过去,对上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眼睛的主人虎头虎脑,剪着寸头,看上去十分有精神。 “你是虎子?” 江春花听到她的话,转头一看,顿时哎哟了声:“你这臭小子怎么跟了过来,不是让你赶紧吃饭去上学吗?” 虎子从墙壁后面跳出来,胖乎乎的身子扭了扭:“我担心你迷路,过来看着你。” 江春花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揭穿儿子的谎言:“你妈我就算闭着眼睛也不可能迷路,你是想跟你瑶姐姐借小人书吧?” 阮瑶反应过来,笑道:“你喜欢小人书吗?” 虎子点头:“喜欢。” “那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拿。”说着她回房间找小人书。 江春花赶紧道:“你先吃饭,别管这臭小子。” 阮瑶还是把小人书给找出来了,这一路过来都是春花婶子在照顾她,找几本小人书而已,又不费时间。 虎子拿到小人书,高兴得嘴角几乎咧到耳根:“瑶姐姐,我能带回去看吗?” 阮瑶点头:“可以。” 虎子高兴得欢呼一声,道了谢拿着几本小人书跑了。 江春花把碗放到桌子上:“杨常务那边跟我提过了,这段时间你就暂时在我们妇联工作,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开口,我们妇联会尽量配合你的工作。” 阮瑶快速洗漱后跟进来:“春花婶子,我们基地的人会编织篮子吗?” 江春花拿起一个肉包递给她:“编织肯定会编织,只是没办法编织像你们之前的产品那么漂亮。” “有基础就好,其他的可以慢慢学习,我回头想确定一下有多少人将来想进工厂,有多少人想学习编织的才艺。” 阮瑶说着咬了一口肉包,面包外皮有点粗糙,应该是用八一粉做的。 所谓的八一粉就是细面占81的分量,剩下的19是麸皮,口感没有细面那么细腻,但价格便宜。 虽然口感不是很好,但肉馅很实在,混合着蘑菇和半肥瘦猪肉做成,鲜美可口。 江春花在回来的路上听她提过当初面试考核的事情:“那就按照你之前的做法,把消息登出去,让他们自愿来报名。” 阮瑶点头应好:“这包子做得真香,春花婶子你之前说自己没手艺,原来是太谦虚了。” 江春花被夸得心花怒放:“我是按照你教我的办法做的,虎子早上也说今天的包子做得比平时好吃。” 阮瑶连吃了两个肉包,然后换上衣服和江春花一起去妇联。 去妇联的路上会经过宣传栏,江春花跟平时那样,习惯过去看一眼。 阮瑶也跟着过去。 宣传栏上面贴了一些指示文件,有建设基地的、开采石油的,也有妇联和家属的。 阮瑶从左到右扫过去,然后被其中一个文件给吸引住了:“春花婶子,我们基地要成立新的采油队伍吗?” 江春花走过来,点头:“对,开发的石油井越来越多,石油数量也越来越多,采油队的人不够,所以想从家属里面招些人去培训,怎么,你感兴趣?” 阮瑶指着文件上面的条件道:“我是奇怪怎么招的都是男人,为什么不招女人?” 江春花听到这话愣了愣:“采油队的工作都是重力活。” 阮瑶挑眉:“重力活我们女人就不能干吗?据我所知,基地的田都是家属女同志一手开荒出来的,开荒种田我们女人能干,为什么采油队的工作就不能干了?” 江春花再次愣住,接着一拍自己的大腿:“你这话说得太对了,主席同志说妇女能顶半边天,我们女人作为家属跟着来基地,开荒种地,植树建房子,什么脏的累的活儿都干过了,谁说我们就不能胜任采油队的工作?” 采油队主要负责油水井的日常管理,包括洗井、维修、集输、采油等等,不仅需要技术知识,还需要好体力。 基地现在有几十个采油队伍,每个队伍有五六十人,但清一色都是男人。 她们过来基地后,一直负责后勤的工作,保证基地自给自足,让基地的人都能吃上饭,从来没想过她们女人也可以不做后勤的工作。 江春花目光赞赏地看着她:“走走,我们赶紧去办公室把这想法跟黄主任说。” 说着她拉着阮瑶急匆匆朝办公室去。 黄主任是妇联的主任,级别比江春花高一级,五十来岁的样子,浓眉大眼,看着很强势的样子。 江春花一进去就把阮瑶刚才的想法说出来:“……黄主任,我觉得阮同志这个想法非常好,妇女能顶半边天,男人能干的事情我们女人也能干,我觉得我们应该跟领导申请组建一支女子采油队!” 黄主任听说过阮瑶,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下:“阮同志,首先欢迎你来基地,你提的这个想法很有创意,但你要知道,很多家属和女同志都没有专业技能,未必能通过技能选拔大赛。” 阮瑶:“不懂可以学,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再说了,很多男人进采油队之前,未必有很多专业技能,我们可以在技能选拔大赛之前给女同志们做赛前培训。” 黄主任眉头微蹙:“可让谁给我们做培训?” 就她所知,基地的家属和女同志们对技能知识知道的少之又少,基地的男人身上都有任务,肯定没有空给她们做培训。 阮瑶:“我对石油知识一直很感兴趣,所以来边疆之后便跟秦同志借了石油的书本在自习,目前已经把基础知识上中下本都自学完毕,我觉得我可以给大家做基础培训。” 黄主任一脸惊喜:“好,很好!阮同志不愧是被评为先进分子的人,果然很,并没有亲眼见识。 这会儿她深刻体会到她有多优秀。 一个真正优秀的人不在于她有多能干,而在于她能够不满足、不断学习不断进步。 她年轻那会儿就是这样,自学俄语、自学医疗护理,抗战的时候,她还曾经作为护士在后方帮忙照顾伤员。 江春花看黄主任夸奖阮瑶,一点也不嫉妒,反而挺着胸脯,一副十分骄傲的样子。 人都是爽利的性格,说干就干。 阮瑶用一个钟头就做出一份详细的策划书,黄主任看过没问题后,便拿着去找郑书记。 不知道她是怎么说服郑书记的,总之等她回来,脸上带着少见的笑容:“成了,郑书记批准了!” 江春花闻言比阮瑶还高兴:“真想把你留在妇联。” 不过这话只是说说而已,以阮瑶的才能,在妇联太屈才了。 黄主任有意让阮瑶做女子采油队的队长,只是她刚来基地,冒然任命肯定会有人不服,于是妇联贴出了个告示。 告示里说了要成立女子采油队的事情,让有志之士过来报名,到时候会从中选取五十名女子,还有一名队长和一名副队长。 这消息一出,整个基地沸腾了。 “我的天啊,妇联真是太了不起了,居然要成立女子采油队,我要去报名参加!” “我也要报名!我听说这主意是一个叫阮瑶的女同志提起来的。” “阮同志?是不是那个长得跟天仙一样漂亮的女同志?” “没错,就是她。” 女同志们闻言,对阮瑶越发好奇了。 基地的男人也很震惊,不过震惊归震惊,却没人说风凉话。 阮瑶报名了队长的竞争名额,大家原以为只有她一个人会报名,没想到到了下午,有个人也过来报名队长的竞争名额。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沙依然。 高小敏看到沙依然,凑到阮瑶的耳边道:“沙依然她喜欢浪工。” 阮瑶:? 第59章 第 59 章 秦浪家世条件和个人条件都十分优越,有人喜欢他,这点阮瑶一点也不意外。 意外的是,这个叫沙依然的姑娘长得真是太好看了。 沙依然从名字就知道是少数民族的人,她的模样很像新疆人。 高鼻梁白皮肤,眼睛又大又明亮,眼睫毛长密好像两把黑扇子,自然卷翘,头发是天生卷发,在身后梳成一条大辫子。 身材高挑,一双腿又长又细,这模样放到后世去,比很多明星还要漂亮。 阮瑶双眼定定看着她:“她是哪里人?” 高小敏以为她想知道“情敌”的信息,于是倒豆子般一股脑倒出来。 “沙依然是乌勒玛依那边过来的,是维吾尔族人,她现在属于文艺部的,不过你可别以为她是文艺部的人就小看她,她爸是石油开采高级工程师,她还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在采油队当副队长,她懂的技能知识肯定比大多数人都多。” 言下之意是,沙依然是个劲敌! 只是她没想到沙依然会过来报名竞选队长的名额,其他人也没想到,此时所有人都觉得她是故意跟阮瑶竞争的。 俗话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办公室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两人身上,不过别的不说,两人真是长得一个比一个好看。 高小敏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不过有关沙依然和秦浪的事她没多说,毕竟这在外面,被人听到不好。 说完之后,她一双小眼睛看着阮瑶。 谁知阮瑶发出一声感叹:“她长得可真好看啊。” 高小敏:“???” 说好的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呢? 沙依然报好名走出来,不过她没直接离开妇联,而是头一扭,目光落在阮瑶身上。 来了来了,这是要打起来吗? 办公室所有人屏住呼吸,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扫动。 果然,下一刻就见沙依然迈着长腿朝阮瑶走过来,她身姿挺拔,下巴微微昂着,好像一只骄傲的孔雀,此时过来宣誓主权。 高小敏抓住自己的袖子,紧张得几乎晕死过去。 怎么办怎么办,等会儿要是两人打起来,她要帮谁才好? 她私心想帮助阮瑶,可她爸妈跟沙依然父母是好朋友,她要是帮阮瑶打沙依然,回头她父母肯定要骂她。 就在高小敏纠结成麻花时,沙依然走到了阮瑶面前:“你应该就是那位新来基地的阮瑶阮同志吧?” 沙依然身高应该有168,阮瑶来边疆后营养跟上去,大半年间长高了两公分,上次她量过有一米七。 所以这会儿她站在沙依然面前,不管美貌气场还是身高,一点也不输给她。 阮瑶目光羡慕扫过对方长密卷翘的眼睫,点头:“对,我叫阮瑶,很高兴认识你。” 沙依然远远看到阮瑶就被她的美貌给震惊到了,她从小就长得好看,身边比她长得好看的没几个。 本来她不应该过来的,但双脚在她脑子反应过来之前走过来,这会儿近距离看她,发现她更好看了。 她的皮肤光滑细腻,这么近的距离都看不到一丝瑕疵,比水豆腐还白嫩,五官精致得好像瓷娃娃。 原来这就是秦同志喜欢的人。 沙依然伸手道:“很高兴认识你,我报名了队长的名额,到目前为止只有你和我两个人报名,也就是说只有我和你两个人竞争,接下来请多指教。” 阮瑶握住美人的手:“请多指教,接下来我会全力以赴。” 沙依然:“我也一样,这个队长的位置我势在必得。” 办公室所有人激动得脸通红:打起来打起来! 两人握了手随即松开,沙依然随即转身走了。 阮瑶看沙依然走了,也转身回自己座位准备后天的教案,这次选拔队长,除了看专业技能,还要看带队的能力。 其中一个考核标准便是看带队的人里面有多少人被选中进女子队伍,多的那一个可以加十分。 之前她不知道沙依然会跟自己竞争,更不知道她的背景这么硬,她刚来基地不久,只怕大家会优先选择沙依然。 所以她必须在教案上下功夫,这样才能加大胜出的筹码。 众人懵了:就这样?就这样? 沙依然喜欢浪工被拒绝的事情好多人都知道,浪工喜欢阮同志,大家还以为她肯定要阴阳怪气冷嘲热讽一番。 不过也对,都是基地的人,阴阳怪气实在太小家子气了,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所以两人才要竞争队长的名额。 想到这,大家对接下来的竞争越发期待了。 阮瑶不知道大家的想法,就算知道,她也不会理会。 她用了一天的时间把教案准备出来,只是事情如她料想的那样,报名去沙依然那边的人比她多,而且足足多了五十人! 这次报名总共有一百二十人,报名来她这边培训的有三十五人,沙依然那边有八十五人。 这个数据相差得有点大。 大家看到公布出来的结果,不由面面相觑。 “我的天啊,相差整整五十人啊,这场竞争没有任何悬念,肯定是沙依然赢。” “我也这么觉得,人数是关键,多了五十人,被选中的名额肯定比阮同志多。” “阮同志其实也不差了,她刚来基地就有那么多人报在她名下,只是她遇到了沙依然,沙依然的实力可是很强的。” 高小敏三人听到大家的议论,担心阮瑶会难过,纷纷安慰她。 高小敏:“阮瑶你别听大家说的,我觉得你很棒。” 艾美茹:“对对,要是换做我,报名的人肯定连五个都没有。” 袁春梅从抽屉里拿出两颗糖塞过去:“你要是难过的话,那就吃颗糖,我每次不开心的时候,只要吃了糖心里就会舒服好多。” 阮瑶心里暖暖的:“谢谢你们,不过我不难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尽努力去完成就行了,至于结果如何,我至少不会遗憾。” 输给一个有实力的人,她一点也不会觉得难堪。 更何况她还没有输呢。 三人看她真不像难过的样子,心里越发佩服她了。 这次高小敏也报名了选拔,她毫不犹豫选择阮瑶这边的队伍,于是回家后,她被她妈劈头盖脸给数落了一顿。 “你这孩子怎么搞的,你怎么没选沙依然?你跟沙依然认识这么久,你怎么胳膊往外拐呢?” 说着她就要用鸡毛掸子抽女儿,高小敏赶紧躲开。 “妈,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武断□□?我喜欢阮瑶,我为什么不能选择她?” 高母作势在桌子上抽了几下,指着她骂道:“死丫头,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高小敏眼睛溜溜地转。 除了真心喜欢佩服阮瑶,她的确有故意的成分。 她家和沙依然家是邻居,她妈老喜欢拿她跟沙依然做对比,偏偏沙依然长得漂亮就算了,还读书干活样样都行! 她被她妈念久了就起了逆反心里,她非常希望阮瑶这次能赢过沙依然,好杀杀沙依然的傲气。 这会儿隔壁也在讨论报名人数的事情。 何俊彦一脸兴奋:“沙沙,我就知道你会赢,你比对方多了五十个人,我要是那位阮同志,只怕早没脸继续比赛下去了。” 沙依然眉头蹙了蹙:“都让你不要叫我沙沙了,还有我希望你不要这样说人家女同志,只要是堂堂正正地参加比赛,就算输了,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何俊彦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不过看着眼前明艳的脸,他把升上来的恼怒给压下去:“好,我不说,你别生气了。” 沙依然:“我没生气,不过我现在要准备明天的教案。”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她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情生气,更何况她知道何俊彦也是为了她好。 何俊彦马上道:“我给你做参考。” 何俊彦在采油队干了四年,由于进步很大,在去年被选为49队的副队长,他的技能知识肯定比沙依然的要专业得多。 因此沙依然没有拒绝,两人凑在一起讨论起教案来。 现在天气还不热,基地的人很少每天都洗澡。 阮瑶在生产队的时候,有时候会入乡随俗,但现在一个人住,她痛快极了。 洗完澡后她正准备再修改一下教案,就在这时,院子的门被敲响了。 猜到是谁过来,她心里漏跳了一拍,装作淡定走出去开门。 门打开,果然对上了秦浪勾人的桃花眼。 只是还来不及开口,被忽略掉虎子就嚷嚷起来:“瑶姐姐,你借给我的小人书真是太好看,我的同学都很喜欢。” 阮瑶这才发现虎子也一起过来了:“喜欢就好,不过你怎么过来了?” 虎子:“秦大哥说你不知道你住在哪里,让我帮忙带路。” 阮瑶闻言,抬头看了秦浪一眼,知道他是不好自己一个人过来,这才拉着虎子一起过来。 “进来吧。” 她把两人迎进来,然后去厨房拿蒸好的鸡蛋羹给两人吃。 虎子看到有鸡蛋羹,双眼亮得跟夜空的星辰般,手里的小人书一丢开,埋头吃了起来。 “真好吃,瑶姐姐这是你做的吗?” 鸡蛋羹爽滑细腻,没有腥味,入口即化,让人回味无穷,虎子一下子就干掉了半碗。 阮瑶点头:“是我自己做的,秦同志也趁热吃吧。” 秦浪看她只弄了两小碗出来,猜到她只做了一份,便没去碰那碗:“我不饿,你吃吧,明天要开始培训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阮瑶把教案递过去:“准备好了,不过我担心做的不够好,正准备再修改修改。” “我帮你看看。” 说着他接过教案,认真看了起来。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橘黄色的灯光下,秦浪拿着笔,帮她一点点改教案。 他长密的眼睫垂下来,掩盖住他的眼眸,侧脸的线条凌厉清晰。 阮瑶一边吃鸡蛋羹一边欣赏美男。 秦浪似乎若有所感,抬头看过来,两人目光在空中对上,心跳同时漏跳了一拍。 阮瑶假装淡定地转移焦点:“我的教案是不是有很大问题?” 秦浪:“以你自学的程度来讲,你这教案做得很好,不过有些地方的确讲的不到位,我帮你备注上了。” 阮瑶放下鸡蛋羹凑过去,看上面果然密密麻麻备注了好些专业知识:“谢谢你秦同志。” 秦浪:“回头我再给你带其他书籍过来,你看一下这教案,然后说一遍给我看看。” 阮瑶也没有扭捏,拿过教案快速背诵了起来,然后当着秦浪和虎子两人的面教学了起来。 虎子看了一会儿就不感兴趣了,重新回去看他的小人书。 秦浪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给出一些有用的建议。 弄了一个多钟头,直到虎子开始犯困,秦浪这才站起来告别:“阮同志,祝你马到成功。” 阮瑶真心道谢:“谢谢你秦同志,等我有空了,再做猪肉脯感谢你。” 秦浪闻言,嘴角往上扬了扬:“好。” 今天他去找副所长提了申请单人宿舍的事情,副所长没拒绝也没答应,反而跟他提了另外一件事情。 基地要评选一波高级工程师,他的评选资格还差一点,如果能做出更多的成绩,到时候高级工程师的称号到手,单人宿舍也到手。 一箭双雕。 想到这,他朝屋里看了一眼,嘴角的弧度更浓了。 他准备等拿到高级工程师的称号后再跟她表白。 很快就来到第二天。 大家虽然都很好奇,但上工的上工,下地的下地,上学的上学,所以没有人过来围观。 因为沙依然那边的人数比较多,办公楼的会议室自然优先给她,阮瑶只能在办公楼外面的露天教课。 高小敏愤愤不平:“凭什么把会议室给她,难道我们人少就可以不用重视了吗?” 阮瑶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的,在外面也很好,我们开始上课吧。” 有些人看到在露天上课,心里不由有些后悔之前没有选择去沙依然那里。 阮瑶看到了,但没生气,也没着急:“在上课之前,我要教给大家一个记忆的办法,这个办法叫——宫殿记忆法。” 有人举手:“阮同志,为什么不马上教课,我们只有十天的时间,再不教课就来不及了。” 这话一出,马上得到了其他人的附和。 阮瑶认真道:“就是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我才要教你们记忆的好方法。” 专业的知识枯燥复杂,短时间很难被吸收,若是靠死记硬背,到时候技能选拔时,她们未必能快速反应过来,所以她才想教她们宫殿记忆法。 看阮瑶说得这么严肃,心里有疑虑的人也不好继续开口。 “想必大家都对基地的食堂很熟悉吧?现在闭上眼睛,想象一下整个食堂的样子,然后回忆一下食堂总共分为几个区?” 有人很快给出了回答:“五个区。” “没错,就是五个区,现在你们为每个区摆上五样东西,譬如在第一个区放上十张桌子,菜牌和垃圾桶,你们要牢牢记住这些东西,接下来你们需要在这些东西上放置记忆点。” 阮瑶结合基地的情况把宫殿记忆法教给大家,当然她教的是最基础的也是最简单的,毕竟她们从来没有接触过,如果讲深了,她们未必能接受。 一个早上,阮瑶都在练习宫殿记忆法,并联系实际运用。 中午吃饭的时候,两个队伍的人凑在一起交流了一下。 沙依然那边的人都说沙依然教了很多,只是她们都听不大懂。 “沙依然说的每个字我都懂,但连在一起我就不懂了。” “我也是,感觉跟听天书一样,我现在很担心,要是一直听不懂怎么办?” 听到这话,阮瑶这边的人就叹气了:“听不懂好过我们一个字都没有教!” 说这话的人,正是之前反驳阮瑶的人林秀梅。 沙依然队伍的人听到这话,都呆住了。 “什么?为什么会一个字都没有教?” “对啊,这是怎么回事?总共时间只有十天,时间那么紧迫,再不教哪里来得及?” 林秀梅撇嘴:“我就是这么说的,可她是培训老师,压根不听我们的意见,一个早上一直在教我们什么宫殿记忆法,跟石油一点关系都没有!” 沙依然队伍的人不由感叹又同情她们:“你们真是太惨了,照这样下去,你们队肯定会一个人都选不上。” “对啊,你们还是为自己想想该怎么办吧” 林秀梅闻言,眼珠子溜溜地转,然后策动了其他四个人,等吃完饭后齐齐找到阮瑶面前。 “阮同志,我觉得你的培训方法不适合我们,我们想换去沙依然那边的队伍。” 阮瑶目光扫过眼前五人:“你们考虑清楚了吗?” 其他四人被她这么一看,都有些怂,支吾着不敢回应。 林秀梅胸一挺道:“考虑清楚,这个机会来之不易,我们都想进女子采油队,请阮同志成全我们。” 阮瑶心中一声冷笑:“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你们不想留下来,那我也不勉强你们,只要沙依然那边愿意接收你们,那你们就去吧。” 林秀梅五人没想到阮瑶这么“好说话”,连道谢也没说就跑去找沙依然。 沙依然先是愣了愣,后面听到阮瑶已经同意了,也没拒绝,让她们下午过来一起培训。 到了下午,其他人来上课时,发现少了五人。 阮瑶把情况跟在场的人说了:“如果有人觉得我讲的不好想走的,现在就可以走。”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又有两个人走了。 这样一来,阮瑶这边就剩下二十八个人,沙依然那边有九十二人,绝对性压倒。 留下来的二十八人,有高小敏这样真心认可阮瑶能力的,也有不好意思走的。 阮瑶看没有人再走,便继续上课。 她先是把早上教过的宫殿记忆法复习了一下,然后才开始讲石油的专业知识。 对于没有接触过石油知识的人,这些知识枯燥而复杂,每个字听着都懂,但连在一起却很难懂。 最麻烦的是专业术语太多,要记住太难了。 可阮瑶教她们把学到的知识点放到早上教过的记忆点,再教她们如何把这些记忆点窜起来,大家突然发现记忆变得简单了。 原本很难记住的东西,只要结合食堂的位置,就能想起来。 真是太神奇了! 到了晚上吃饭时,阮瑶这边的人一改中午的颓丧,干劲十足地讨论下午学过的知识。 “我们吃饭的这个区是第一区,在这个桌子上放的是哪个记忆点?” 问题一出,大家立即七嘴八舌回答,回答的内容都差不多。 大家互相考核对方,把下午教过的知识点梳理、加深、牢固记住。 沙依然队伍的人晚上在第二区吃饭,所以没有看到这一幕。 第二天培训继续。 阮瑶除了按照教案继续培训,还劳逸结合,早中晚三次练习体能。 沙依然那边原本也安排了早中午三次体能训练,结果却因为教程太拖,不得不占用体能训练的时间。 沙依然的技能知识很专业也很丰富,她也很负责很认真地教大家,无奈大家都是第一次接触这些东西,加上文化水平不高,所以要在短时间内理解并记住,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此虽然有会议室,又比阮瑶早半天开始培训,结果却拉下了阮瑶一大截。 到了第三天,两个队伍的人碰头一讨论,顿时炸了。 沙依然队伍的人十分震惊:“那些专业术语那么难,你们是怎么记住的?” “对啊,我晚上都不睡觉在背诵,可就是记不住。” 这年头的人都比较质朴,而且基地的氛围很好,虽然大家是竞争关系,但没有人藏私。 “阮同志教我们宫殿记忆法,她教我们把知识点放到记忆点里面,这样记忆起来就形象很多。” “对,就好像这个一区的菜牌……” 沙依然队伍的人听得云里雾里,但有一点她们听明白了,那就是阮瑶教了她们记忆的好办法。 因为这个记忆办法,所以阮瑶队伍的人都很好地记住了技能知识。 选拔大赛还剩下七天,可她们只记住了零星半点,体能训练也没有跟上去。 沙依然队伍的人凑在一起讨论后,决定跳槽了。 于是到了第四天,有四十五个人跑去找沙依然。 “沙依然,我们想换去阮同志的队伍,你教得很好很用心,但我们实在记不住。” “阮同志那边教她们用宫殿记忆法,那边的人都记住了,我们也想过去学习,实在对不起。” 沙依然感觉有道雷劈在自己头上,脸色瞬间变得一片煞白:“你们……真的要过去那边吗?” 众人齐声道歉。 沙依然把脊背挺直了,面无表情道:“既然你们想去,那就去吧。” 四十五个人闻言,心里内疚的同时松了一口气。 一行人出了办公楼去找阮瑶。 阮瑶看着乌压压的一行人,有些愣了。 一行人看阮瑶没吭声,还以为她不愿意,立即哀求了起来。 “阮同志,求求你让我们过来吧,就算这次不能进女子采油队,我们也想多学点东西。” “是啊,求求你了阮同志。” 虽然这次只是成立一支队伍,可只要有足够的知识,等以后再成立了,她们就会比别人有更多的机会。 阮瑶目光扫过众人,然后修长白皙的手指抬起来,指着最后面五个人道:“你们五个之前是从我这里走的,所以我不能再收留你们,要是每个人都能随心所欲换来换去,回头还怎么管理队伍?” 林秀梅五人五雷轰顶,在众人的目光中脸一阵红一阵白跑了。 至此,阮瑶队伍有六十八人,沙依然队伍有五十二人。 阮瑶反败为胜,第一次在人数上超越了沙依然。 沙依然一回到家就扑进房间,眼泪再也忍不住流出来。 如果从一开始就输给阮瑶那还没有那么难堪,可一开始她的人数那么多,最多时她比阮瑶多五十七人! 大家都以为她赢定了,她也以为自己赢定,谁知道老天爷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沙依然你开门,你别吓妈妈……” 沙依然妈妈在门外担心地喊道。 沙依然把自己埋进被子没回答。 沙依然妈妈正要出门去找丈夫,却在门口撞上何俊彦。 “阿姨,沙沙她怎么样了?” 沙依然妈妈叹气:“沙依然很难过,我去找她爸爸回来安慰她。” 女儿从小就很优秀,从来没有受过挫折,她虽然很心疼女儿,但并没有怪罪阮瑶。 何俊彦眼眸阴沉,咬着牙道:“阿姨,你回头跟沙沙说,我不会让她白受这个委屈的。” 说完他转身走了。 第60章 第 60 章 沙依然妈妈觉得何俊彦的神色有些怪怪的,不过她急着去找丈夫,所以便没放在心里。 阿扎提和妻子回来后,看女儿的门还关着,赶紧上前去敲门:“沙依然,是爸爸,你开门让爸爸进去。”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才有动静:“爸,你去忙吧,我没事了。” 阿扎提没有被女儿忽悠走:“沙依然,爸爸想和你谈谈,你要是现在不想谈,那爸爸就在门口等你。” 在沙依然印象里,她爸是个十分有耐心的人,他说等就会真的等。 沙依然只好起来开门:“爸,我真的没事了。” 阿扎提扫过女儿红肿的眼睛,语气温和地问道:“因为大家选择队伍的事情,所以心情很难受?” 沙依然本来还想说不是,可对上她爸温和疼爱的目光,她鼻子一酸,再次红了眼眶。 “爸,你还记得不?两年前我也想过同样的点子,想在基地成立一支女子采油队,只是当时我觉得领导不可能采纳我的建议,所以没有说出来,要是早知道领导会采纳,我……” “秦同志是我见过最他已经喜欢有喜欢的人,他还说他喜欢的人特别好特别优秀。” “我当时很不服气,可我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她是那么漂亮,能力又那么强,不仅让领导主动邀请她过来,还提出无条件支持她办厂,跟她一比,我显得好没用。” 阿扎提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声音低沉温和:“所以你去报名竞争队长的名额,这几天熬夜改教案,又为队员没办法吸收知识而彻夜难眠?” 沙依然咬住唇瓣,眼睛盯着地面:“我……就是想证明自己没有那么差。” 她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学习成绩在同学间门遥遥领先,其他各方面也十分优秀。 跟随父母来太利油田后,她一直自学石油相关的知识,还进入了文艺部,逢年过节组织家属演话剧之类,领导们都很看好她。 可所有的骄傲在遇到这个叫阮瑶的女同志后,瞬间门土崩瓦解。 阿扎提没有责怪女儿,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有上进心是好事,这说明你对自己有要求,可上进心应该是来督促我们不断进步的,而不是拿来跟人攀比的,我们要对比应该是跟自己对比,而不是跟别人对比。” “更何况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我们祖国有无数优秀的人才,你现在只是见到一个就受不了了,以后见到更多,那你岂不是要天天哭鼻子?” 沙依然被她爸说得不好意思,脸红红地小声辩解道:“我才不会呢。” 阿扎提继续语重心长道:“还有你说比不过就觉得自己差劲,爸爸这把年纪才做到高级工程师,可你姜叔叔比爸爸还小一岁,却做了副所长,那在你眼里,爸爸是不是特别差劲?” 沙依然连忙摇头:“当然不是,爸爸你一点也不差劲!” 爸爸在她心里一直是个英雄,小时候她妈身体不好,她爸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家里,可他从来没有一句怨言。 她妈因为身体不好,生了她之后就不能再生了,好多人说他们家绝后,还有人让她爸离婚再娶,或者去亲戚家抱个男孩子回来养,可她爸都一一拒绝了。 她还记得她爸当时跟人说:“我已经有孩子了,那就是沙依然,沙依然是个十分优秀的孩子,我相信她一点也不比男孩子差,男孩子能做到的事情,她一样也能做到,甚至比一些男孩子还要做得好。” 因为她爸这话,她从小就特别努力,就是为了证明给其他人看,她爸的话是没错的,她不比男孩子差。 只是这次她好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想到这,沙依然抬起头来,眼睛闪着光:“对不起,让你和妈担心了,以后都不会了。” 阿扎提弯了嘴角,满脸的慈祥和宠爱:“想通了?” 沙依然重重点头:“想通了,我不应该因为比不上阮同志而难过,我应该学习她的优点,这样我才能不断进步。” 阿扎提嘴角的笑容更深了:“那位阮同志我听说的确是位很优秀的同志,哪怕最终输给她,一点也不丢人。” 沙依然点头,跟着露出了笑容。 外面传来沙依然妈妈喊吃饭的声音,两父女站起来,赶紧出去帮忙端菜端饭。 沙依然妈妈看女儿出来了,胖胖的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灯光下,一家三口忙碌的身影显得别样温馨。 阮瑶并不知道沙依然难受的事情,一下子跳过来四十个人,她也没有觉得骄傲。 倒是高小敏比她还高兴:“早上看到林秀梅的脸色,真是太搞笑了,之前嫌弃你没教东西跳队伍,现在居然还有脸回来,脸真大。” 阮瑶看了她一眼:“都是基地的人,这话你以后不要再说了,被人听到了不好。” 她虽然不喜欢林秀梅的做法,但谁都有选择的权利,至于后来拒绝林秀梅回来,是不想让人跳来跳去影响了规则,而不是公报私仇。 高小敏点头如捣蒜:“我知道,我不会乱说的。” 到了晚上,秦浪又来了。 不过这次他是自己过来,手里还提着一袋子苹果。 “谢谢你,秦同志。”阮瑶看着苹果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这年代的水果很难得,而且这个季节水果更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 秦浪拿了水果没有走的意思,阮瑶只好邀请他进来,还把刚做好的鸡蛋芝麻糖水投桃报李拿出来。 看到甜食,秦浪舔了舔嘴角:“你倒是很会吃。” 说着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满口的芝麻香味,正好综合了鸡蛋的腥味,就是有点淡了。 在他面前,阮瑶不用顾忌那么多:“我身体缺少营养,要多补一补才行。” 秦浪眼底眸光闪了闪,从口袋里掏出一打票和钱递过去。 阮瑶怔了下:“干嘛给我钱?” 秦浪脸色淡定道:“我也需要补身体,麻烦你做的时候多做一份,这些你先拿着,不够了再跟我说。”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刚拿了秦浪一袋子苹果,阮瑶自然不好拒绝。 她拿了五元和一些票,其他的推回去:“这些就够了,不够我再跟你说。” 秦浪没拿回来:“剩下的也放你这里,我那边是多人住的宿舍,钱不好存放。” 闻言阮瑶也没有多想,把钱和票给收起来了。 秦浪看她把钱和票塞进口袋里,嘴角往上扬起来,心里好像被什么给塞得满满的。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给人花钱会这么有成就感。 第二天,阮瑶一大早起来,和前几天一样,没有吃饭就去运动。 基地虽然很大,但没有运动场地,大家随意找了个相对空旷的地方练习。 她过来时,沙依然已经带人先到了,沙依然的脸色跟平时一样,看上去并没有受到昨天的影响。 阮瑶跟往常以前,先带着大家做热身运动,然后开始跑步。 阮瑶跑了两圈就没跑了,准备跟平时一样练习一会儿打拳,她在旁边的大树上做了一个简易的沙袋,这几天跑步之后都会打十几分钟。 就在她缠绷带的时候,沙依然过来了:“阮同志你好,你每天这样打沙袋,有什么作用吗?” 阮瑶没想到她会过来找自己“闲聊”,顿了下应道:“打沙袋能锻炼手腕和腹部等肌肉部位,对身体的协调性也有很大的帮助。” 沙依然抿了抿唇:“那……我能跟你学习吗?” 阮瑶看了她一眼,后者一脸严肃和认真:“当然可以,你要是今天就想学习,那我给你缠上绷带。” 因为没料到沙依然会跟她学习,她只带了一条绷带过来,所以她把自己缠到一半的绷带解下来,帮沙依然缠上。 “谢谢你,阮同志。” “不客气,刚开始练习打沙袋,要注意力度,从轻到重,从慢到快,不能一来就出重力,否则很容易伤到手腕的筋骨。” 沙依然像个好学的学生,乖巧地点头。 阮瑶教她把手指关节活动热了,又给她讲了一些要点,然后亲自示范了几次给她看,只不过她没有绷带,所以没有对着沙袋打。 沙依然像个学霸,很快就学得有模有样:“阮同志,我能试试对着沙袋打吗?” 阮瑶觉得她的姿势学得很不错,便点头:“可以,你先试着从轻开始打起。” 沙依然对着沙袋打过去,觉得手背有点疼,但因为力度和姿势对了,手腕并不疼,她觉得可以接受,便继续打下去。 她从轻到重,从慢到快,只用了十几分钟。 突然,她一拳打过去,只听“撕啦”一声,沙袋裂开来,沙依然同时痛叫了一声。 阮瑶正在看其他人跑步,听到尖叫声急忙回过身来,然后看到沙依然满手鲜血,裂开的沙袋露出一支锋利的匕首! 其他人也陆续围了过来,看到沙依然满手鲜血,都呆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沙依然怎么会受伤了?” “你们快看,沙袋中间门有支匕首,沙依然应该是被匕首给割伤的。” “可为什么沙袋里面会有匕首?” 阮瑶目光微冷,上前扶住沙依然:“我先送你去卫生室。” 沙依然痛得眉头蹙成结:“阮同志,让人去报告妇联主任,还有让人守住现场,让人不要动。” 这话一出,高小敏就立即道:“我去报告两位主任。” 其他人则连忙表示一定会把现场给保护好。 事情都安排好,阮瑶扶着沙依然往卫生所去。 沙依然最后一拳打过去时,用了很大的力气,那匕首从她右手中指和食指中间门的地方刺下去,皮肤被割破了。 总共封了八针,唯一庆幸的是没有伤到骨头。 很快江春花和黄主任两人就赶了过来。 “人怎么样了?我听说沙依然流了很多血。”江春花人还没到,声音就传了过来。 等到两人进来,看到沙依然并没有伤到筋骨,脸色也还算可以,这才松了一口气。 江春花:“阮瑶,你跟我们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 阮瑶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沙袋里面的沙子是我自己装的,前几天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在训练,我很确定沙袋里面并没有匕首。” 沙依然的脸一下子就白了:“阮同志,沙袋里的匕首不是我放进去的,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并没有想陷害你的意思!” 阮瑶看着她,认真点头:“我知道。” 事情虽然发生得很巧合,她跟沙依然认识的时间门也很短,众人还觉得她们是情敌,现在又是竞争对手,但直觉告诉她,沙依然不是那样的人。 而且这样的招数太蠢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觉得沙依然没有这么蠢。 黄主任面色严肃:“这事情我们妇联会好好调查,沙依然,你先回去休息,培训的事情……” 沙依然连忙道:“黄主任,我只是伤到了手,我可以继续给大家上课,我保证不会耽误大家。” 黄主任本来想说把培训的事情都交给阮瑶一个人,不过两个队伍的进程不一样,教学的办法也不一样,更何况沙依然这么坚持。 她想了想,点头:“那行吧,不过体能训练你就不能强来了。” 沙依然闻言松了一口气:“我不会的,谢谢黄主任。” 黄主任、江春花,以及阮瑶三人都不认为是这事跟沙依然有关,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 “之前阮同志自己打沙袋没事,偏偏今天沙依然去找阮同志学习就出事了,你们觉不觉得事情有点太巧了?” “你该不会是想说是沙依然故意弄伤自己,然后想以此诬陷阮同志吧?” “我可没这么说,我就是觉得太巧合了,平时她们两人一天都不会说一句话,昨天这么多人跳到阮同志这边来,今天沙依然就出事了……”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我昨天看到沙依然她妈急匆匆去找沙依然她爸,说沙依然在家里哭。” 这话一出,本来没怀疑沙依然的人也跟着怀疑了起来。 沙依然妈妈听到外面人的话,气得差点心脏病爆发。 她又生气又心疼女儿,还得装作什么事情没发生,就怕女儿听到这些话会更难受。 何俊彦一下工听到沙依然受伤的消息,就立即赶了过来。 “你怎么会受伤的?我听说人说你去打阮同志的沙袋了?” 沙依然点头:“我看阮同志打得很有劲,便想跟她学习。” 何俊彦脸色很奇怪:“好端端的你干嘛想跟她学习?你们是竞争对手,你就应该跟她保持距离!” 沙依然觉得他这话让她有些不舒服,不过想到他也是关心自己,便没跟他计较。 何俊彦却不依不饶:“你知道现在外面其他人怎么说你?他们说你是故意弄伤自己想陷害那女人,你就不应该接近那女人,现在自己受伤不说,还被人怀疑你,要是你没去找她学习,现在受伤的人就会是那个女人,回头选拔了肯定就是你赢。” 沙依然眉头蹙了起来:“别人怎么说我管不着,我没有做过我问心无愧!这事情要责怪就应该责怪那个把匕首弄进沙袋的人,而不是怪我,更不应该诅咒阮同志,你的想法很奇怪!” 昨天她爸开导她之后,她就打算跟阮瑶好好相处,所以今天早上借着打沙袋跟她拉近距离。 打沙袋虽然一开始只是借口,但她学了之后,发现真的很有趣,虽然现在受伤了,不过她并不后悔。 也没有觉得如果受伤的人是阮瑶,她就能因此赢得比赛,如果因为这个原因而赢,她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何俊彦被噎了一下,脸色变得很难看。 沙依然:“不知道是谁把匕首放进去的,那个人应该是冲着阮同志去的,不过不管是谁,这人其心可诛,一旦抓起来,最好送去农场改造!” 何俊彦眼皮子一跳,站起来道:“我还没吃饭,我先走了。” 沙依然没注意到他的样子,应了一声,继续分析会是谁把匕首弄到沙袋去。 秦浪听到消息,也是连饭也没有吃就赶过来。 “你怎样了?” 阮瑶看他跑得满头大汗,嘴角抿了抿:“我没事,受伤的是沙依然,不过我们一致认为是有人故意把匕首放进沙袋的。” 黄主任已经把事情报告给郑书记,郑书记在宣告栏那里公示了这件事情,让有线索的人过去找他。 秦浪目光往她身上打量了一番,确定她没受伤,心里的石头这才放下来:“只怕那人是晚上过去弄,没有人看到。” 阮瑶也是这么想,这个年代没有监控,路上也没有路灯,乌漆嘛黑的,要干坏事太容易了。 要是抓不到人,后面那人不知道还会怎样对付她? 只是她想不明白,她才刚过来基地,跟任何人都没有结仇,有谁想对付她? 跟她有竞争关系的沙依然,以及昨天被她拒绝的林秀梅两人都被调查过了,昨晚她们都在家里,家人以及隔壁邻居能为她们作证。 秦浪想了想,站起来道:“这事我有办法。” 阮瑶赶紧问道:“什么办法。” 秦浪已经迈着长腿往外走:“回头你就知道了。” 这天晚上秦浪没有过来,阮瑶等到十点钟,看他没有过来,把多做的那份红薯糖水吃掉,然后上床睡觉。 第二天,她照旧去培训。 到了运动的场所,远远就看到一堆人聚在一起。 “沙依然怎么还能这么淡定?要是换做我,肯定没脸出来了。” “事情不是还没有结果吗?你们怎么就这么确定是沙依然?” “阮同志刚来基地,跟所有人都无冤无仇,有谁会故意跟她过不去?可阮同志出事了,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沙依然,所以不怀疑她那怀疑谁?” “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只是我总觉得沙依然不是这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人啊……” 话还没讲完,就听阮瑶的声音从背后冷冷响起来:“事情还没有出结果,我希望大家以后不要议论这事,更不要妄下结论,开始训练吧。” 几人脸色讪讪的,但都没敢出声反驳。 带人过来训练的沙依然正好听到阮瑶的话,眼眶微微红了。 她昨天就听到别人的议论,只是她觉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从不跟人辩解。 不过她妈昨晚气了一个晚上没睡,她爸也为她担心了整整一个晚上,牵累了父母,她心里很难受。 她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她的人,居然是阮瑶。 她爸说得对,阮瑶的确是个值得她学习的人。 她真的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到了中午吃饭时,秦浪出现了。 只是跟平时不一样的是,他手里牵着一条大狼狗,那狼狗比一般的狼狗要大,看上去很凶猛的样子,不少女同志吓得脸都白了。 郑书记和杨常务跟他一起过来。 郑书记手里拿着个喇叭,走进食堂对众人道:“昨天发生的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这事情是人为的,像这种丧心病狂的人,我们一旦发现绝不会姑息,可惜从昨天到现在,那人没有出来自首,也没有人提供有用的线索。” 人群里的何俊彦眼底闪过一抹自得,嘴角歪斜着。 “不过昨天秦同志过来找我,说他有个亲戚在公安部门做事,公安部门办刑侦案件时经常会让狼狗寻找线索,眼前这条狼狗就在多件重大案件中有优秀的表现,它能通过气息精准地找到犯人,今天希望它也能帮助我们找出作案之人。” 这话一出,现场一阵哗然。 “原来狗这么厉害的吗?怪不得这狗这么大,看着这么凶猛!” “狗是能帮忙找东西的,以前我的东西丢了,我家老狗帮我找到的,公安部的狗肯定是经过特殊训练,一定能找出是谁在沙袋放的匕首。” “虽然看着有点可怕,不过一想到能把那人给抓出来,我就忍不住有点兴奋。” 何俊彦嘴角的笑容僵住,脸色变得煞白,额头慢慢沁出冷汗。 他工友看到了,关心道:“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舒服吗?” 何俊彦摇头:“我没事,可能刚才吃太急了,胃有点涨。” 工友闻言就没再出声。 何俊彦此时心里如热锅上的蚂蚁,着急得不得了,他双眼紧紧看着那条狼狗,生怕它下一刻就会朝自己扑过来。 狼狗开始行动了。 秦浪牵着它朝众人走去。 狼狗在每个人身上嗅来嗅去,它的样子看着太凶猛了,众人都有些害怕,不过都很配合地忍住了。 被证实没事的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只有何俊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眼看着狼狗越来越近,他双腿软不住开始发软。 可这会儿逃跑,更容易让人怀疑他,他咬着牙,死死撑住不让自己逃跑。 终于狼狗来到了他面前,秦浪目光扫过他的脸,嘴角似笑非笑扬着。 何俊彦对上他的目光,不知道是不是他敏感,他总觉得秦浪的表情有些怪怪的。 更要命的是,那狼狗围着他一直打转,用的时间门比其他人要长。 他双腿忍不住打颤了起来,如同要射出去的箭,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下一刻,狼狗突然两只前脚跳起来,朝他吠了一声。 何俊彦脑海里有根线突然就崩断了,他大叫一声整个人撒腿往外冲。 秦浪冷声喝道:“黑豹,上!” 他撒开绳子,狼狗如豹子一样冲了出去,然后后腿一蹬整个身子飞了起来,把何俊彦飞扑在地上。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何俊彦整个人以脸砸地。 从声音听,就知道这一摔有多痛,众人纷纷倒吸凉气。 秦浪转身对郑书记和杨常务道:“人抓到了!” 这话一出,整个食堂如死神来般安静,落针可闻。 郑书记让人把何俊彦押走,何俊彦的父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连忙追了上去。 “郑书记,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我儿子跟阮同志无冤无仇,他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情?” 何母也急声求情:“对啊对啊,我儿子是个好同志,向来跟人没什么矛盾,肯定是有误会。” 郑书记肃着脸:“组织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是不是我们自然会进一步查清楚!”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快看,何副队长吓尿了。” 众人一看,果然在何俊彦刚才趴着的地方看到一滩黄水。 何俊彦低垂着头,一副绝望的样子,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个埋了。 等人一走,整个食堂炸开了。 “我的天啊,没想到是何副队长!” “我就想不明白了,何副队长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跟阮同志无冤无仇。”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这话一出,大家瞬间门就有些明白了。 沙依然是基地出了名的美人,何俊彦跟她是青梅竹马,两人感情很不错,这次沙依然跟阮瑶竞争大队长的位置,何俊彦估计是为了讨好心上人,所以才会对阮瑶动手。 只是这里头不知道有没有沙依然的手笔? 高小敏听到众人的议论,觉得很有道理,正想把这话告诉阮瑶,谁知回头一看,哪里还有阮瑶的身影? 阮瑶拿着两个肉包追了出来。 秦浪看她拿着两个肉包,正要去接:“正好我还没吃饭。” 阮瑶俏皮一笑:“这不是给你的,这是给黑豹同志的。” 黑豹听到这话,用狗头在阮瑶身上蹭了蹭,十分的狗腿子。 阮瑶把两个肉包丢在地上,黑豹狼吞虎咽,几口就吞下去了。 秦浪桃花眼微挑:“在你眼里,我还不如一只狗?” 阮瑶觉得他这酸溜溜的口气实在有趣,忍不住笑出来:“要不我给你下碗面?” 秦浪想了想,一副勉为其难地样子:“那成吧,不过我要求多加一颗蛋。” 阮瑶学他的样子,想了想也勉为其难道:“那成吧,多加一个蛋就多加一个蛋。” 阳光洒在她脸上,把的头发都镀上了一层金光,秦浪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心跳慢慢加速。 等阮瑶把面端出来,上面不仅有煎好的荷包蛋,还有青菜和猪肉,色香味俱全。 秦浪也实在饿得慌,大口吸溜了起来。 等他吃得差不多了,阮瑶这才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一早就怀疑何俊彦了?” 匕首上面有沙依然的血,又被那么多人碰过,上面的气息肯定很混杂,而且匕首又在沙子里来回摩擦了那么久,有可能早没了何俊彦的味道。 所以她怀疑秦浪是一开始就怀疑何俊彦,故意弄出这么一出。 秦浪嘴角扬起:“嗯,他是沙依然的青梅竹马,以前有人对沙依然说了不好的话,他当场就跟人打起来,我一开始就怀疑是他,只是没有证据,只能去跟人借了只狼狗回来演这么一出戏。” 何俊彦还是太没用了,不过是轻轻吓了他一下,他立即就露出马脚了。 这样的孬种,只会在背后干见不得光的事情。 这次还好伤的是沙依然,否则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何父何母觉得儿子是被冤枉的。 可何俊彦比秦浪想的还要没用,被审问了几句就溃不成军。 “郑书记,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做的,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我真的知道错了。” 郑书记铁青着脸:“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做的事情是犯法的?” 何俊彦哭丧着脸:“沙依然跟阮同志一起竞争大队长的位置,沙依然的人数比阮同志少,我看她哭得那么伤心,一下子气昏了头就干出这样的糊涂事来,不过我已经知道错了,我愿意跟阮同志道歉,无论她要我做什么我都无怨无悔,只求她能原谅我!” 郑书记恨铁不成钢,声音冰冷:“简直是糊涂!因为一时之气差点毁了别人,也毁了自己的前途,你说是不是糊涂?!” 何俊彦扬手“啪啪啪”抽了自己几个耳光:“郑书记你骂得对,是我糊涂,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给我一个机会吧!” 何父何母听到儿子认了,两人一脸不置信的样子。 何父进来,上前就甩了儿子两个耳光:“我打死你个畜生,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何母又气又心疼儿子,看儿子的脸被打肿了,朝郑书记就要跪下去:“郑书记,俊彦他真的知道错了,求您看在我们一家对基地做出付出那么多汗水的份上,给孩子一个机会吧,求求你了!” 郑书记喝道:“给我起来!这事情要怎么处理,我要跟杨常务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事情还没有出结果,沙依然就过来找阮瑶。 “阮同志,事情因为我而起,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说着她朝阮瑶生深鞠了一躬。 阮瑶叹气道:“这事与你无关,你这次过来,应该不是道歉那么简单吧?” 沙依然苦笑一声:“阮同志果然聪明过人,没错,我这次过来是想求得阮同志的谅解,希望阮同志能够不追究何俊彦的责任。” 她实在不想跟阮瑶开这个口,只是何俊彦的确是为了她才做出这样的事情,而且他父母跪在她家里不起来,她就是想不答应都不行。 阮瑶:“受伤的人是你,如果你不想追究那就不追究吧。” 她对何俊彦这种人无感,就算不用送去农场,可经过这次,他的前途也毁得差不多了。 沙依然再次鞠躬:“谢谢你阮同志,这个人情算我欠你的。” 说着她转身走了。 就跟阮瑶想的那样,就算她不追究,就算沙依然不追究,但何俊彦的前途也毁了。 基地很快做出了决定:他们可以不报案,但何俊彦从基地被辞退,命令他两天内离开基地,永不录用。 何父连连叹气,何母红着眼睛给儿子收拾东西,整个何家阴云密布。 何俊彦如同霜打的茄子,整个人蔫了。 临走前一个晚上,他过来找沙依然:“沙沙,我明天就要走了,你能不能陪我出去走一走。” 沙依然有点不想出去:“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说好了。” 何俊彦用哀求的眼睛看着她:“求求你了沙沙,这可能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 何俊彦的性格很大男人主义,从来没用这样的语气求人。 想到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她妈身体不好,她爸要去医院照顾她妈,都是把她交给何家照顾。 想到过去的种种,她实在没办法拒绝第二次,于是点头道:“那走吧。” 何俊彦这才露出笑容。 两人往外走去,何俊彦带着她走出家属区。 今晚乌云密布,厚厚的云层挡住了月光,周围伸手不见五指。 沙依然不想再往前走了:“我们就在这里说吧。” 何俊彦朝周围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满,但他压下去了:“沙沙,首先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我那天真是气昏头了,你一听到你哭了,我整个人就失去了理智。” 沙依然:“过去的就过去了,以后做事情之前你好好想清楚,千万不要这么冲动。” 这事情她如鲠在喉。 何俊彦口口声声说为了她,可她从来没有叫他这么做,可如今他为了她没了工作,还要被赶出基地,弄得好像她欠了他的一样。 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何俊彦朝她走近两步:“虽然结果是这样,但我一点都不后悔,如果事情再来一次,我还会这样做,只要是为了沙沙你,哪怕要我的命,我都不会坑一声!” 沙依然眉头蹙了起来:“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你说这种话?” 在郑书记面前哭得眼泪鼻涕一起出来,口口声声喊着自己错了,回头居然说自己不后悔? 沙依然觉得自己完全看不懂眼前这人。 何俊彦一把抓住她的手:“沙沙,难道到这个时候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我之所以这样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啊,沙沙,我喜欢你!” 沙依然如遭雷劈,整个人呆住了。 她跟何俊彦虽然从小一起长大,可她只把他当成亲哥哥来看待,从来没有一丝男女之情。 何俊彦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沙沙,你感受到了吗?我这颗心是为了你才跳动的!我的心我的人都是属于你的,沙沙,嫁给我吧,嫁给我做妻子!” 沙依然猛地回过神来,剧烈反抗:“俊彦你放手!你不要这样子!” 何俊彦不仅没有放手,还一把抱住她的身子:“沙沙,我的爱,嫁给我吧,我会好好对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沙依然一张脸涨得通红:“你放手!我不会嫁给你,我只把你当成亲哥哥!” 何俊彦顿了一下,眼底涌起一片阴鸷:“沙沙,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为了你我连工作都没了,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沙依然觉得莫名其妙:“又不是我让你那样做的?!” 他自己擅作主张,害了自己,还连累了她,他怎么有脸把一切怪罪在她身上? 何俊彦冷笑连连:“这么说,你觉得是我自作多情了?” 沙依然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可男女体力悬殊太大了:“何俊彦你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叫人了!” 话音刚落,她的嘴巴就被何俊彦给捂住了。 何俊彦眉毛倒竖:“都说表子无情,这话一点都没错,我对你掏心掏肺,你却是这样对我,沙依然,是你逼我的!” 说着他对着沙依然的脖子、脸亲了好几口。 “我就要看看,我把生米熟成熟饭了,你还能不嫁给老子!” 沙依然呜呜叫,屈辱、恶心、愤怒,各种情绪涌上心头,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何俊彦啃了好几口,感觉这里不是办事的好地方,担心等会有人过来,于是拖着人就要往一旁的草丛去。 沙依然心里涌起一股绝望。 一旦进了草丛,就更没有人会看到她和救她。 何俊彦把人拖进草丛,对着沙依然的脖子砍了一刀,沙依然眼睫颤抖了两下晕了过去。 何俊彦立即把人放倒在草丛里,站起来脱自己的裤子。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朝他走进过来。 何俊彦看到地上的影子吓了一跳,大喝一声:“你是谁?!” “我是你爸爸!”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同时一个砖头狠狠朝他的头砸过去。 何俊彦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阮瑶抬脚,对着他的子孙根狠狠踹下去。 第61章 第 61 章 何俊彦脑袋被砸了一下倒下去时,人并没有完全昏迷,所以当阮瑶一脚踩在他的子孙袋上时,他仰卧起坐嗷叫了一声。 阮瑶还不解恨,对着他的子孙根再来了一脚。 这一次,何俊彦终于痛晕过去了。 要不是怕脏了自己的手,阮瑶真想直接送他去当太监。 阮瑶直接从渣男脸上踩过去,然后扶起沙依然在她脸上拍了两下:“沙依然醒醒,沙依然!” 喊了好几声,沙依然才从昏迷中迷迷糊糊醒过来,看到阮瑶,她脑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下一刻才尖叫起来:“不要,你不要过来,何俊彦你放开我!” 阮瑶:“沙依然同志,你冷静一点,看清楚我是谁,何俊彦那畜生已经被我给放倒了。” 阮瑶清脆明亮的声音传入耳朵,沙依然这才慢慢冷静下来,她低头看自己的衣服,衣服除了有些皱,完好无证地穿在她身上。 “阮同志……我……他没有对我那个吗?” 阮瑶:“没有,他要脱自己的裤子,我拿砖头砸晕他了。” 沙依然看她说得那么轻松,但一想到当时的情景,她又哭又笑:“谢谢你,阮同志,要不是你……” 要不是阮同志及时继过来救下她,她真没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情。 阮瑶把她扶着站起来,沙依然这才看到何俊彦倒在底衫,地上染了一滩血,已经不省人事。 她吓了一跳:“阮同志,他该不会是死了吧?” 她倒不是为何俊彦这个畜生担心,她是担心出了人命会牵连到阮瑶。 阮瑶蹲下去把手放在何俊彦的鼻子下,感觉到有气息:“没事,只是晕过去而已,你现在要是可以站起来的话,我们得马上去找春花婶子和黄主任。” 沙依然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我们就这样过去吗?” 阮瑶秀眉一挑:“你是担心自己的名声,还是担心这畜生会被抓起来?”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这事她就不管了,以后也休想她会管她任何事情。 沙依然摇头:“都不是,我是担心我们都走了,万一他醒过来跑了怎么办?要不我在这里守着吧。” 阮瑶摇头:“一时半会他是醒不过来的,除非有人过来把他弄走,就算那样,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还是一起过去找春花婶子。” 最理想的状态是她留下来,沙依然去找人,但她担心沙依然去的路上又遇到什么意外,所以还是两人一起过去比较保险。 沙依然看阮瑶说得那么有自信,而且是阮瑶救了她,此时她对阮瑶很信任。 于是两人一起去找江春花。 江春花看到阮瑶过来,愣了下,高兴拉着她的手:“你过来正好,我做了饺子,本来打算明天早上再给你拿过去,我去给你装一些拿回去。” 阮瑶赶紧拉住她:“春花婶子,这个不吃,你跟我出去一下。” 江春花有些搞不明白她想做什么,但还是跟她出去了。 来到外面,阮瑶才把事情说了:“刚才我想去家属区边缘那里摘些夏枯草,没想到却遇到何俊彦那畜生想对沙依然欲行不轨!” 江春花听到这话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沙依然同志呢?她现在人在哪里?怎么样了?” 阮瑶:“还好我去及时,沙依然现在在院子外头。” 江春花听到这话,三步作两步走,急匆匆跑到外面,等看到沙依然真的没事,这才放下心来:“沙依然同志,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沙依然眼眶通红,唇瓣在反抗时被咬破了,样子很是狼狈,但这会儿忍着没哭出来:“江副主任,我们赶紧过去,免得那畜生醒来跑了。” 阮瑶道:“春花婶子,要不你去通知黄主任和郑书记他们,我们俩先回去守着。” 江春花虽然有点不放心,但事不宜迟,想了想还是点头:“那你们俩万事小心。” 说完三人兵分三路,很快江春花就找了黄主任和郑书记等人过来,把何俊彦这个畜生给抓了起来。 沙依然的父母也过来了,知道女儿差点被人给糟蹋了,两夫妻心里都十分后怕。 沙依然妈妈抱着沙依然,看到她唇瓣都被咬破了,心疼得眼泪直流。 沙依然之前还能忍着,这会儿看到父母,再也忍不住,抱着她妈呜呜哭了起来。 阿扎提对阮瑶深深鞠了一躬道:“阮同志,谢谢你,你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要是没有你,我……”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阿扎提想到女儿遭受的种种,眼眶一片赤红。 阮瑶偏过身子:“阿扎提同志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阿扎提没有多说,这样的人情不是一两句感谢就能还完的,回头他们肯定还要好好感谢阮瑶。 何俊彦被抓了起来,何父何母知道儿子再次犯错且被抓起来,于是再次跪到了沙依然面前。 “沙依然,婶子求求你了,求求你饶了俊彦这一回吧,他就是一时糊涂。” 何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伸手就想去抓沙依然的腿。 沙依然妈妈把女儿护在身后:“我呸!之前把匕首藏在沙袋里,说他是一时糊涂,现在想……又是一时糊涂,是不是以后杀了人还是一时糊涂?你儿子一十几岁了,该断奶了!” 何母被吐了一脸唾沫,还想哀求,但沙依然妈妈已经护着女儿回房间了。 何父看妻子没哀求成功,便想对着阿扎提跪下去,谁知还没跪下去,就将阿扎提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你养出来的好畜生!你给我滚出去,以后我们两家人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要是杀人不犯法,他肯定第一个弄死何俊彦那个畜生。 何父被一脚踹得连连后退了几步,想不通以往的好兄弟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他还想再开口,可阿扎提奔到厨房拿了一把菜刀过来。 何父何母两人吓得屁滚尿流,双双滚了出去。 阿扎提关了门,也进了女儿房间。 沙依然妈妈一脸后悔:“都是我的错,当时他们过来求你,我就不应该一时心软让你放过那个畜生。” 能把匕首藏到沙袋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可因为两家人认识那么多年,以前她生病时,何家又经常帮忙照顾沙依然,他们实在不好拒绝,没想到这一心软,差点害了女儿。 沙依然靠在她妈妈怀里:“妈妈,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错的是那个畜生。” 阿扎提欣慰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对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管以后别人怎么看你,你都要记住,你没有错。” 这年代女人的名声有多重要,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可如果外人因为这件事情而嫌弃沙依然,那他宁愿养女儿一辈子,也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能拥有这么疼爱她的父母,沙依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爸、妈,这事情多亏了阮同志,回头我们一定要好好感谢她。” 沙依然妈妈:“这是当然的。” 于是一家三口凑在一起商量了起来,好像送什么都没法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情。 铁证如山,虽然何俊彦清醒过来后一直狡辩说自己没有那样做。 但基地的领导哪里会听他狡辩,直接把人送去了公安局,何父何母两人也跟着被辞退赶出了基地。 过了不久,何俊彦就被判刑十五年送去农场改造。 为了保护沙依然的名声,基地对外并没有公告这事情,也不能因此奖励阮瑶。 不过领导们都把这事情记在心头了,等年底评选积极分子时,这肯定要成为加分项。 基地的人不知道何父何母为什么离开基地,有些人还以为他们要跟着儿子回老家,只有少数人才知道他们是被赶出去的。 阮瑶和沙依然两人第一天继续投入培训和训练,一晃又是几天过去了。 很快到了选拔大赛这天。 选拔大赛分为男子组和女子组,选拔内容主要从技能知识和体能两个方面来测试。 阮瑶和沙依然分别带着自己的队伍过来,所有人紧张又兴奋。 沙依然走到阮瑶面前道:“阮同志,虽然你救了我,不过我不会因此让你,我会全力以赴的。” 全力以赴才是对对手最好的尊重。 阮瑶勾唇:“那就拭目以待吧。” 可在其他人看来,她们两人“剑拔弩张”,战火仿佛一点就燃,不由越发期待了。 比赛很快开始了。 阮瑶胸有成竹,对评委提出的问题回答得又快又准确,体能丝毫不输给男人,她以优秀的表现拿下了99分。 满分是100分,阮瑶拿到了99分,这是全场的最高分了。 分数一出来,众人再次哗然了。 “阮同志真是太厉害了,居然拿到了99分,我记得以往都没有人拿到这么高分!” “没有,她是第一个拿到99分的,不过照我说,她拿100分都可以了,她刚才那些回答实在太漂亮了。” “没错,就跟书本的标准答案一般,不过我没想到阮同志的体能这么好。” 高小敏看阮瑶拿到了99分,简直比自己拿到高分还高兴。 接着便是沙依然,沙依然的技能回答也拿到了50分,只是她的手伤还没有好,本来医生是不赞成她过来比赛的,但她坚持要过来。 从她凝着的眉头就可以看出她在忍受疼痛,结果还是因为受伤耽误了速度和忍耐力,最终只拿到了30分,总分加起来80分。 如果没有阮瑶的话,80分这个成绩很优秀了,可惜有阮瑶的99分在前,众人对她拿到80分就惊艳不起来了。 沙依然很坦然面对自己的分数,她已经尽力了。 接下来是两个队伍队员的比赛,最终阮瑶这边入选35人,沙依然那边只入选了15人。 不管是个人成绩,还是带队成绩,都是阮瑶遥遥领先。 评委宣布阮瑶成为基地第一支女子采油队的大队长,沙依然为副队长。 掌声如雷,众人纷纷祝贺阮瑶。 沙依然再次走了过来,对阮瑶伸出右手:“恭喜你,阮同志,这个大队长,你是实至名归的。” 她心服口服。 阮瑶握住她的手:“以后多多指教。” 两人相视一笑,两个大美人站在一起,这风景简直美呆了。 没结婚的小伙子们眼睛时不时往这边飘过来。 众人以为沙依然会恼羞能怒,没想到她这么坦然就接受了,不仅接受了,沙依然的妈妈还做了一桌子的好肉好菜招待阮瑶。 “阮同志,本来早就应该感谢你了,不过之前你们要培训,我们不好耽误你和沙依然,所以才拖到现在,谢谢你阮同志。” 阿扎提拿起葡萄酒敬阮瑶。 沙依然妈妈也一脸感激:“谢谢你阮同志,谢谢你救了沙依然,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以后你就是第一个女儿!” 沙依然看着阮瑶,认真道:“谢谢你阮瑶。” 阮瑶跟着举起酒杯:“你们真是太客气了,我还要谢谢你们的招待,要不然我可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沙依然一家三口赶紧招呼阮瑶吃肉。 大盘鸡麻辣鲜香,鸡肉嫩滑可口,土豆软软糯糯,非常下饭。 烤羊肉串味道十分入味,外焦里嫩,十分爽口。 阮瑶还尝到了新疆特有的咸奶茶,一开始有点吃不惯,可多喝几口就觉得很好喝了。 除了好菜好肉招待,沙依然妈妈还给阮瑶做了一十斤切糕,还有一套维吾尔族的服饰。 绣花帽、绣花衣、绣花鞋,和绣花巾,蓝色的裙子大方又漂亮,阮瑶爱不释手。 沙依然当场怂恿阮瑶换上衣服。 阮瑶也不扭捏,去沙依然的房间换上服饰,沙依然进来帮她整理衣服和帽子。 深蓝色很挑肤色,黑色的人穿了会显得皮肤更黑,可皮肤白的穿了,会显得皮肤更白。 阮瑶穿上深蓝色的裙子,越发显得肌肤如雪。 沙依然拉着她转圈,忍不住感叹道:“我很少称赞别人,但这次我是输得心服口服了,阮瑶,你真是太漂亮了。” 阮瑶不吝啬夸奖:“你也很漂亮。” 说完两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到阮瑶喜欢这些礼物,沙依然一家人也十分高兴。 第一天,一个好消息传遍了整个基地——基地有口油井日产千吨石油! 这消息一出,整个基地都沸腾了! 日产千吨啊,以后还有谁敢说我们国家是贫油国! “我的天啊,这消息是真的吗?真的日产千吨吗?” “当然是真的,就是17号井!” “太好了,我激动得想哭,不过这是怎么做到的?” “我听说是浪工的研究成功了,能从油井里取出更多的油!” 阮瑶听到众人的议论也怔住了。 上次她晚上去摘夏枯草,本来是想煲汤给秦浪喝,夏枯草有清火明目和下火解毒的功效,那几天秦浪过去她那边,眼睛赤红,显然是肝火过旺。 只是她还来不及煲汤,秦浪就一头投入实验研究去,日夜泡在实验室和一线油井来回奔跑。 因为她要带队培训,所以也没去关注他,没想到一段时间没见,他居然做出了这么大的成就。 听着周围人欢呼的声音,阮瑶被这欢悦的气氛给感染了,跟着大家笑了起来。 高小敏从人群中挤到阮瑶身边:“阮同志,浪工真是太厉害了!你也很厉害,你们俩真是太般配了!” 阮瑶:“我跟秦同志不是对象关系。” 高小敏歪着头:“真的吗?我不信。” 阮瑶嘴角抽了抽,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广播的声音—— “阮瑶阮同志,请你到广播室来一趟,秦浪秦同志有话想跟你说。”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阮瑶身上。 第62章 第 62 章 阮瑶顿时成了众人的焦点,大家脸上皆是八卦的神色。 要是换做其他人,早就脸红成猪肝色,不过阮瑶脸不红心不跳。 还一脸淡定道:“作为女子采油队的队长,秦同志肯定是要跟我说石油的事情,我这就去看看。” 众人看她说得这么认真这么严肃,不由为自己八卦的心态感到羞耻。 于是阮瑶在大家内疚的眼神中,雄赳赳气昂昂来到广播室。 一进门,她就差点被秦浪的样子给吓了一跳。 一个多星期没见,秦浪瘦得几乎认不出来,眼睑下的黑眼圈黑得几乎可以跟国宝相媲美,双颊凹陷进去,脸部的线条看上去越发凌厉了。 广播员柳同志看到阮瑶过来,立即关掉广播按钮站起来道:“突然好口渴,我出去喝口水。” 说着他朝秦浪挤挤眼,然后走出了广播室,还十分体贴地关上广播室的门。 阮瑶看着放在一旁的装满茶水的搪瓷缸子,翻了翻白眼。 广播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气氛也一下子微妙了起来。 阮瑶咳嗽一声:“秦同志好久不见,你好像……” 秦浪桃花眼微挑,顺着她的话道:“我好像怎么样了?” “你好像变丑了。” 秦浪胸口被插了一刀:“……” 看他嘴角抽了抽,阮瑶心情颇好:“忘了恭喜你,我听说这次17号井日产千吨跟你有关?” 秦浪嘴角扬起:“这是整个团队辛苦的成果,不是我一个人的,不过研究理念的确是我提出来的。” 眼前的秦浪虽然消瘦了不少,但精神很好,说这话时意气风发,整个人好像会发光。 秦浪又接着道:“我们副所长跟我说,以我这次的成绩,我有望被评为高级工程师。” 有望是谦虚的说法,有日产千吨的成绩,这个高级工程师肯定稳了。 26岁的高级工程师,这个成绩无论放在现在,还是放到后代都十分够看。 阮瑶再次道:“恭喜你,我很为你感到骄傲。” 这不仅是他一个人的成就,这也是祖国石油基业的成就,就跟大家说的那样,有了这样的日产量,以后谁还敢说华国是贫油国? “我听说阮同志你成功入选女子采油队的队长,恭喜你。” “谢谢。” 秦浪勾人的桃花眼看着她,话题一转道:“阮同志也算事业有成了,有没有考虑成家?” 阮瑶心脏快速一跳,眼睛突然不敢跟他对视:“秦同志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秦浪看着她,似笑非笑:“因为我觉得自己也算事业有成,想考虑成家了。” 阮瑶心跳得更快了:“秦同志的确不年轻了,想成家也是应该的。” 秦浪胸口再次被插了一刀:“……” 不过很快他又开口了:“阮同志不问问我想找个怎么样的对象吗?” 阮瑶心里若有所感,但又不得不顺着他的话问道:“那秦同志想找个什么样的对象?” 秦浪往身后放着广播播放器的桌子一靠,手背在身后:“我想找的对象长得很漂亮。” “哦。” “年纪比我小六岁,六岁相冲,别人不喜欢,但我这人比较古怪,就喜欢小我六岁的。” 正好小他六岁的阮瑶嘴角抽了抽:“……” 秦浪继续:“她还很有本事很能干,还是基地女子采油队的队长。” 阮瑶:“……”要不你干脆说我的名字好了。 秦浪目光暧昧:“我刚才说的条件都是根据阮同志你来说的,所以不知道阮同志愿不愿意考虑一下我,和我处对象?” 阮瑶心跳如雷,感觉下一刻心脏就要跳出嗓子眼来。 她刚才才一脸严肃跟大家说,秦浪是为了工作才找她,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 她不知道的是,这会儿在广播室外面,所有人都围在喇叭下面,激动地喊着—— “快答应他,阮同志快说你愿意!” 秦浪看她没说话,也没着急,继续黄婆卖瓜,自卖自夸。 “我现在每个月的工资是60元5毛,以后我们若是在一起了,你每个月只要给我留五毛钱,其他的都给你保管,若是以后我们能结成革命同志,家里的碗都由我来刷,衣服我来洗,我这样的三好男人,阮同志真不考虑一下?” 阮瑶:“……” 外面的人听到秦浪的话,再次哗然了。 男同志们觉得秦浪为了追到对象,连脸都不要了: “浪工这也太下我们男人的面子了!” “可不是,每个月居然只要五毛钱的零花钱,这话要是被我那口子听到,她肯定要说我是败家汉子。” “还有好好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就主动说要洗碗洗衣服,浪工这么好的条件,何必这么自降身价呢?” 女同志们跟男同志们的反应完全相反,一个两个羡慕得不行: “我的天啊,我真是太羡慕阮同志了,浪工年轻英俊,家世好,还那么有才,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个三好男人,我简直快羡慕哭了!” “可不是说,我家那口子每个月的零用钱要十五元,不行,回头我一定要把零花钱给降下来。” “我家那口子下工回去,从来不会帮我做家务活,酱油瓶子倒了他也不会扶一下,更别想他会帮忙洗碗洗衣服。” 结了婚的羡慕,没结婚的女同志们也一个个羡慕得眼睛都红了,只是她们脸皮薄,都没好意思说出来。 高小敏朝沙依然看了一眼。 沙依然心里早就放下秦浪,不过这会儿听到秦浪的话,还是忍不住羡慕,不过也只是羡慕而已。 这会儿还有个人很激动,跟大家八卦的激动不一样,他感觉自己又又又被欺骗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寒川。 他居然被秦浪欺骗了两次! 两次啊! 此时沈寒川脸涨得通红,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蠢货。 他站起来,一头冲出办公室,朝广播室冲过去。 广播室内,秦浪还在等待阮瑶的回答,他一双勾人的桃花眼落在她身上,如墨的眼底倒映着她的身影。 沉默了好一会儿,阮瑶才咬着唇问道:“秦同志刚才说的都是认真的吗?” 秦浪挑眉:“处对象的事情,还能不认真吗?” 阳光从窗口洒进来,把地上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他的脸一半沐浴着阳光,一半在阴影中,明明暗暗之间,越发显得他的眼眸深邃不见底。 阮瑶看着眼前的男人,想起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她穿来这个世界,一开始是没想过要恋爱结婚的。 只是如果要找个人恋爱结婚的话,那这人似乎只能是秦浪了。 他见过她最狼狈的样子,见过她最彪悍的样子,见过她耍流氓的样子,不管是好的她,还是不好的她,他通通都接受了。 而且他外表长得好看,身材一级棒,他全身上下她都探索过了,确保质量过关,绝对不会出现货不对板的情况。 想到这,阮瑶咳嗽一声道:“秦同志,我愿意给你一个追求我的机会,我会在这期间考量你的诚意,如果过关了,我就让你转正当我的对象。” 说完这话,阮瑶心跳得更加厉害,眼睛都不敢往他身上看,因此没注意到秦浪在她说出“我愿意”三个字时,把广播仪器的开关给关掉了。 因此外面的人听到的是——“秦同志,我愿意。” 这话一出,外头的人再次欢呼了起来。 “浪工这是双喜临门啊,事业和爱情双丰收。” “还别说,浪工和阮同志两人就跟金童玉女一般,他们以后生的孩子肯定很好看。” “浪工和阮同志两人不仅长得好看,而且同样都很优秀,简直太般配了!” 而冲到广播室门口的沈寒川硬生生停住了脚步,一脸的颓丧和怔愣。 阮瑶说她愿意当秦浪的对象,这一次,他彻底没机会了。 他比秦浪先认识阮瑶,原本他更有机会和阮瑶在一起,可以前他嫌弃阮瑶太柔弱,觉得她不适合当自己的对象,后来又犹豫不决,导致一次又一次失去机会。 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去问秦浪,而是应该直接写信给阮瑶,说自己要追求她。 一步错,步步错。 沈寒川站在门口良久都没有动。 广播室里,秦浪嘴角勾了起来:“好,我一定会好好追求你,争取早日转正。” 对上他带笑的笑颜,阮瑶心漏跳了一拍,耳尖微微红了:“你就这么确定你能转正?说不定你诚意不够,我不给你转正呢?” 秦浪挑眉:“我的人、我的钱都是你的,这还不够有诚意?” 阮瑶撇撇嘴:“我又没拿你的钱,你可别乱说。” 秦浪声音懒懒地:“我的钱随时都可以交给你,至于我的人,你不是早就前后探索过了吗?我可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探索过,你必须对我负责。” 阮瑶:“……” 前后探索。 前面指的是出意外那天晚上,后面是指除夕夜那天,她偷捏他的屁股。 可这样的话,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说得出口? 阮瑶想怼回去,但那可观尺寸的炙热触感涌上心头,她的脸彻底红了,骂了一声流氓然后跑了。 秦浪看着她跑走的背影,扯着嘴角无声笑了。 阮瑶红着脸回到女子采油队办公室。 她一踏进办公室,其他人立即围了过来。 “恭喜你啊阮同志,你和浪工真般配。” “我要开始存钱了,回头等你们结婚了,我一定要包个大的份子钱。” “不过话说回来,阮同志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阮瑶:??? 阮瑶一脸黑人问号脸地看着她们:“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跟秦同志……” 高小敏凑过来笑道:“浪工跟你表白的事情从广播播出来,现在整个基地的人都听到了。’ “……” 阮瑶身子一个摇晃,差点晕过去。 广播仪器没关吗?那大家岂不是都听到他们的对话? 这告白真够声势浩大的,阮瑶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沙依然走过来小声道:“阮瑶,我有话跟你说。” 阮瑶点头。 两人前后脚来到办公室外面。 沙依然开门见山道:“你应该有听说过我喜欢秦同志的事情吧?” 阮瑶再次点头。 沙依然脸色微微有些尴尬:“秦同志是个很优秀的男同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人的那个人就是你。” 阮瑶听高小敏说过沙依然喜欢秦浪,但还真不知道沙依然跟秦浪表白过。 沙依然看她脸色有些震惊,不由问道:“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阮瑶:“我的确不知道你跟他表白过,所以你现在找我出来,是想说……?” 沙依然:“我还以为你知道我表白的事情,我很喜欢你的性格,也很佩服你的能力,我想跟你当朋友,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而导致误会,我当时的确是喜欢秦同志的,不过他拒绝我之后,我就不喜欢了。” 她对秦浪不过是一时心动,当他说不喜欢自己时,她很快就放下了。 全国的男人千千万万,她那么优秀,完全没有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但她在乎阮瑶这个朋友,如果因为秦浪而不能成为朋友,她会很难过。 阮瑶笑了:“我也很喜欢你坦率的性格,既然你现在不喜欢秦同志了,那就没问题了。” 她可不喜欢上演抢男人的戏码,更何况男人是不需要抢的。 一个男人如果真心喜欢你,他会自动斩断所有桃花,相反,当一个男人享受你和其他女人争抢自己时,这男人就是个贱货,不要也罢。 沙依然看她一脸不在意的样子,不由松了口气:“阮瑶,你果然很特别。” 要是换做其他女同志,只怕没办法做到如此坦荡和自信。 阮瑶的确不在意沙依然跟秦浪表白的事情,不过到了晚上,秦浪过来吃宵夜时,阮瑶还是问了他这件事情。 “沙依然那样的大美人跟你表白,你当时一点都不心动吗?” 秦浪吃着绿豆糖水,想了想道:“她很美吗?” 阮瑶闻言眉头一挑:“你不知道吗?” 秦浪摇头:“不知道,除了你,其他女同志我从来没认真看过她们。” 阮瑶:“……” 好好说话就好好说话,说什么甜言蜜语! 不过甜言蜜语真甜啊,好像吃了一口蜜一样,满嘴都是甜味。 秦浪抬眸看她:“你这是在吃醋吗?” “当然不是!”阮瑶被噎了下,“对了,我们在广播室说话,为什么外面的人都听到了?” 秦浪舀起一勺绿豆,一脸淡定,脸不红心不跳道:“我问过柳同志了,他说他出去时忘记关上广播仪器。” 在宿舍准备睡觉的柳同志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阮瑶闻言,幽幽叹了口气:“他怎么就这么不小心!” 柳同志又打了一个喷嚏,他觉得自己可能要感冒了。 秦浪看她糖水吃了一半就不吃了,问道:“你不吃了吗?” 阮瑶摇头:“吃不下了。” 她不是吃不下,而是她刚刚才想起来过两天要来姨妈了,绿豆性寒,她不敢多吃。 秦浪闻言,把她剩下的糖水拿过来,泰然自若吃了起来。 阮瑶看他一点也不嫌弃自己吃过,忍不住道:“我听说过一个说法,说吃了别人的口水,就会听别人的话,你现在吃了我的口水,以后你就要听我的话。” 秦浪眉梢扬起,桃花眼勾着她:“就算不吃你口水,我也听你话,因为你是我对象。” 阮瑶:“……” 猛然又被塞了一嘴的糖,阮瑶心里大呼受不了了。 这骚包男人,甜言蜜语一句接着一句,以前当真没谈过恋爱? 秦浪把最后一口糖水喝下去,然后很主动去洗碗了。 洗完碗,他还把厨房的卫生也顺便搞了一通才离开。 石油基地日产千吨油的消息上报上去,组织和领导们都很高兴,经过报纸报道后,全国人民欢喜似过年。 恰逢三月三上巳节,基地决定举办一个庆祝活动。 文艺部的人表演话剧,家属们唱歌跳舞,还有人跳起了扭秧歌,气氛一派大好。 为了让更多人都能参与进来,阮瑶提出了两人三脚的游戏,各个部门派出十个人,十个人分别组成五个队伍,每两个人的脚绑在一起由起点走到终点,最先完成任务的部门可以得到奖励。 这个提议一出来,立即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阮瑶从女子采油队里找出了九个人,加上她,总共十个人,她和沙依然两人组成一组,放在最后出场。 秦浪所在的研究所也找出了十个人,秦浪和娄俊磊两人也被选中了,并组成一组,顺序同样在最后。 比赛通过抽签来决定顺序,好巧不巧,女子采油队和研究所同时被抽中了。 众人一看,不由打趣了起来。 “浪工和阮同志做为竞争对手,你们说浪工会不会让阮同志?” “我看十有八|九会,零用钱只要五毛钱,为了娶媳妇这么拼,我赌他肯定会偷偷放水。” “我赌浪工不会,毕竟他代表的是整个研究所。” 姜学海听到大家的话,把秦浪拉到一旁耳提命面:“浪工,等会儿你可要全力以赴,要记得你代表的是研究所。” 秦浪:“嗯。” 一声哨响,比赛开始了。 “谁说女子不如男,自古巾帼不让须眉,女子采油队加油!” “研究所男子一出,谁与争锋,研究所加油,加油!” 加油声响彻云霄,场面十分热烈。 女子采油队的女同志们体能都不错,也很拼命,一开始两个队伍势均力敌,谁也没有超越谁。 谁知到了第三组时,高小敏和另外一个女同志脚下一崴,两人“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这一摔倒,研究所立即超越过两人,遥遥领先。 女子采油队的人不由着急得不行:“快站起来,高同志、林同志,你们快站起来!” 高小敏两人相扶着赶紧站起来,不顾膝盖传来的疼痛,再次跑了起来。 虽然两人很用力追赶,但还是拉下了好多。 研究所第四组走完时,女子采油队的第四组才开始出发,眼看着研究所就要赢了,结果意外发生了。 研究所第四组的人把棍棒传给秦浪时,秦浪一个手滑,棍棒就这么掉在地上。 研究所的人赶紧叫道:“快,快捡起来!” 秦浪和娄俊磊两人低腰,娄俊磊把棍棒捡起来,谁知刚站直身子,秦浪脚下没站稳撞在娄俊磊身上,两人双双跌坐在地上,棍棒也再次掉在地上。 众人:“……” 研究所的人:“……” 女子采油队的人见状,再次加快了速度,很快就把棍棒传到阮瑶和沙依然两人手上。 等秦浪和娄俊磊两人站起来时,阮瑶和沙依然两人已经走出一大截。 阮瑶和沙依然两人配合十分有默契,又得又快又稳,相反秦浪和娄俊磊两人配合十分差劲,好几次秦浪都踩了娄俊磊的脚。 “浪啊,我知道你想帮你对象,但你能不能不要踩我的脚?” 娄俊磊十分委屈,早知道就不跟秦浪一组。 有了对象的男人简直不是人,胳膊肘往外拐得太厉害了! 最终毫无悬念,阮瑶和沙依然遥遥领先取得了胜利。 女子采油队发出阵阵欢呼,研究所的男人则咬牙切齿。 “我就说浪工会照顾他对象,你们现在看到了。” “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为了对象插兄弟两刀,浪工简直太过分了吧。” 江春花对丈夫笑道:“你没想到浪工会对他对象放水吗?” 姜学海咬牙切齿道:“这哪里是放水,这分明就是开闸泄洪!” 第63章 第 63 章 秦浪的骚操作引发了众怒。 研究所一行人纷纷讨伐他。 “浪工,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就是,你想讨好对象也不能拿我们来当人情啊?” “大家说得没错,我们现在可是人财两空,浪工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秦浪漫不经心地:“我这样做部分是为了我自己,更重要是为了大家。” 为了他们? 众人愣住了。 娄俊磊是唯一的人间清醒:“浪啊,你少忽悠我们,你讨好对象跟我们什么事?” 众人听到娄俊磊的话也回过神来:“没错,浪工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秦浪目光扫过众人:“相比其他部门,我们研究所的单身汉是最多的,大家有想过为什么吗?是我们长得太寒碜,还是我们不如其他部门的男人?” 这话立马激起了男人的胜负欲:“当然不是,我们怎么可能会输给其他部门的男人?” “我们部门单身汉之所以这么多,是因为没有时间,我们日日夜夜不是泡在实验室,就是在一线油井,哪里有时间谈对象?” 这个理由立即赢得了所有人的赞同:他们不是差,他们是太忙没时间谈对象。 秦浪点头:“我也是这样认为,因为我们没时间谈对象,所以我们才要展示更多的优点来吸引女同志们,在动物界里,孔雀鸟类找配偶,都会展现自己漂亮的羽毛,你们没有漂亮的羽毛,但你们可以展示绅士风度,也可以跟我这样做个三好男人,所以我刚才放水,是在给大家做示范,也是为我们的部门树立一个好形象。” 什么叫舌灿莲花? 什么叫死的说成活的? 这就是! 大家一听秦浪的话,眼前纷纷一亮:好像说得很有道理。 秦浪家世好,英俊有才,可要追求个对象都要做低伏小,又是不要零花钱,又是主动承诺做家务活,现在“不要脸”地放水,就是这样才把阮同志给追到手。 他们长得不如秦浪,家世各方面都比不上,而且他们工作那么忙,要是他们不学秦浪,怎么可能找得到对象? 娄俊磊看大家被秦浪一下子给忽悠过去了,想到自己被踩了好几脚的脚就不服气:“你们别听他忽悠……” 谁知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秦浪目光落在他的头发上,幽幽道:“娄工,你的头发好像越来越秃了,远远看去,你跟副所长就跟双胞胎一样。” 娄俊磊:“……” 刚好走过来的姜学海:“……” 娄俊磊猛地被插了一刀,噎得话都说不出来。 秦浪继续补刀:“副所长好歹已经结婚有孩子,你年纪轻轻就秃成这样,回头只怕没有哪个姑娘会眼瞎看上你。” 娄俊磊:“……” 姜学海脸黑得跟炭块一样:“照你这么说,我妻子看上我,是因为她眼瞎了?” 秦浪:“……” 一阵风吹来,娄俊磊和姜学海两人刘海被吹起来,露出了光亮的发际线,两人发际线秃得一模一样。 其他人想笑不敢笑,江春花却一点面子也不给丈夫,笑得前倒后仰:“浪工说得没错,要是早知道你这么快就没头发,我肯定不会看上你!” 姜学海:“…………” 听到江春花的话,大家再也忍俊不禁笑出来。 娄俊磊捂住自己的刘海,眼泪差点飙出来了。 他错了,他不该跟秦浪作对的,现在大家都知道他快要秃了,以后还会有女同志看上他吗?qaq 这一天,阮瑶带领的女子采油队势如破竹,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最终赢得了比赛的第一名。 秦浪所在的研究所在在第一轮就被淘汰出场,不过有了秦浪传授经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研究所的单身汉们变得十分“绅士”,到处为女同志们服务。 女子采油队的女同志看到秦浪主动放水,让她们赢,众人都十分羡慕阮瑶。 “真羡慕阮队长,能找到一个这么好的对象。” “那也是阮队长很好啊,阮队长漂亮又能干,我要是男人,我肯定也会喜欢她。” “那也是,不过秦同志这么做,一下子就把其他部门的男人给比下去了,搞得我都想找个研究所的同志来当对象。” 还别说,等到晚上庆祝活动结束时,研究所有两个单身汉和女子采油队的女同志看对眼了。 到了晚上,秦浪比平时提前一个钟头过来,然后非常“贤惠”地亲自下厨做宵夜。 秦浪会做一些简单的饭菜,糖水也会弄一两样,他给阮瑶做了鸡蛋红枣姜糖水。 阮瑶一看他做的糖水,耳尖微微发热,心里怀疑他是不是知道她快来姨妈了。 只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她心里十分好奇,但又不好意思问出来。 秦浪目光扫过她粉嫩的耳尖,嘴角勾起来:“姥姥让我跟你说,这两天你尽量不要碰冷水,衣服如果你不介意,就留给我洗。” 阮瑶顿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会知道了:“你……跟顾教授说了我们的事情?” 秦浪点头:“姥姥说过段时间过来看你。” 阮瑶也不扭捏,她心里其实已经认可秦浪这个人,之所以提出让他追求自己,是想享受被人追求的快乐。 毕竟上辈子她没谈过恋爱,也没有被正常男人追求过,所以她要趁机好好享受才行。 “你今天这么放水,你们副所长居然没打死你?” 秦浪桃花眼盯着她:“英雄难过美人关,就算被打死我也甘之如饴。” “……” 猝不及防又被塞了一嘴糖,阮瑶觉得自己快蛀牙了。 秦浪看她表情古怪,眼尾一挑道:“怎么了?” 阮瑶狐疑看着他:“你这么会甜言蜜语,之前真没谈过对象?” 秦浪声音低低的,眼眸深邃勾人:“男人在这方面无师自通,你不喜欢吗?” 阮瑶眨了下眼睛:“不喜欢,油腻得不行,十块肥皂都洗不掉的油腻。” 秦浪:“……” 沉默了一会儿。 阮瑶看他没吭声,以后他是被自己说得不高兴了,想到他今天给自己放水,又过来给她做糖水,她觉得自己似乎有那么一点点过分。 “怎么,你不高兴了?” 秦浪看她试探的样子,不由想起小时候养的小奶猫,那小家伙有一次把他的手给抓花后,似乎意识到自己做错事情,当时它就是这个样子。 他嘴角压着:“没有。” 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还说得这么生硬,阮瑶压根不相信:“其实……也没有那么油腻,你想说就说吧。” 秦浪摇头:“不了,以后我都不会说了。” 阮瑶愣了:“……” 她这是不是矫枉过正了?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觉得他油腻,虽然觉得他太会甜言蜜语,但她内心是挺享受的。 现在好了,她说了他一句油腻,他以后不说甜言蜜语了。 秦浪看她眉头纠结起来,手放在嘴旁,遮盖住嘴角的笑意:“你看上去好像很惋惜的样子。” 阮瑶老脸一红,死要面子道:“我才没有!” “真没有吗?”秦浪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是惋惜听不到我甜言蜜语,现在看来以后真不能说了。” “…………” 阮瑶挠了挠眼下的皮肤:“做人要有主见,我的意思是,有时候你可以不用完全听我的话。” 秦浪摇头:“那不行,我吃了你的口水,只能听你的话。” 阮瑶:“………………” 这算不算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下一刻,秦浪笑了起来,声音低沉魅惑,好像一把小钩子,划过心尖,让人酥麻不已。 阮瑶瞬间回过神来,脸再次涨得通红,气鼓鼓瞪着他。 秦浪看她生气的样子好像塞了一嘴食物的小松鼠,眼底的笑意越发浓了,不过小姑娘脸皮薄,他转了个话题:“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转正?” 阮瑶哼了声:“这才几天,你就不耐烦了?” 秦浪桃花眼看着她,眼眸闪着蛊惑人心的眸光:“不是不耐烦,是迫不及待想和你在一起。” 灯光下,他眼眸倒映着她的身影,屋外传来不知名的虫鸣声,屋里安静极了。 仿佛周围的一切被隔绝了,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里都是暧昧的因子。 阮瑶心跳漏跳了一拍,感觉气血不断涌上来,脸都要被蒸熟了:“时间不早了,你赶紧走吧。” 秦浪叹了口气,很失落地站起来:“转正遥遥无期,阮同志,我能牵一下你的手吗?” 阮瑶瞪大眼睛:“你在想什么屁吃,转正都不能转正,居然还想牵手?你这是想耍流氓吗?” 秦浪样子看上去越发失落了:“不能转正,也不能牵手,更不能耍流氓,看在今天我被众人骂的份上,能要一张你的照片吗?” 他的样子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好像被人遗弃的小狗,阮瑶看着不由有些心软,而且前面已经拒绝三连,再拒绝似乎显得有些“残忍”。 更何况只是给一张照片而已,她觉得没什么:“可以是可以,但我没有照片。” 秦浪嘴角弯起:“等休假了,我陪你去照相馆照。” 阮瑶想了想,点头:“好。” 走出院子,秦浪目光扫过隔壁没有人住的空院子,嘴角再次勾起来。 姜学海的侄女和女儿原本一过完年就要过来,但姜学海的母亲摔了一跤,两人便留在京城照顾奶奶,直到现在才过来。 两人来得晚,错过了女子采油队招人的机会,不过妇联和文艺部各自空出了一个位置,她们两人学历和才艺都不错,所以顺理成章就填补了这两个空缺。 不过在谁去哪个部门上面,姜雪和姜英两姐妹有了冲突。 姜雪拉着姜英的手,可怜兮兮道:“小英,我想去妇联,你就把这个位置让给我吧,你是婶婶的亲生女儿,看在婶婶的面子上,无论你去哪个部门,大家都会客客气气对你,可我跟你不一样,我很害羞胆小,所以我只能呆在婶婶的妇联。” 姜英看着堂姐的脸,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 她好像被人喂了一嘴的苍蝇,有种恶心的感觉,但又觉得自己这样想堂姐是不对的。 “可我也想进妇联,我们不如各凭本事吧。” 姜雪闻言,捂着脸哭了起来:“你是婶婶的亲生女儿,我跟你怎么竞争,婶婶肯定会选你。” 姜英:“……” 看姜雪哭得梨花带雨,仿佛随时要晕过去的样子,姜英最终不得不答应。 她一家四口都在基地,要是堂姐真哭晕过去,传回老家,大伯他们肯定会以为他们欺负姜雪。 江春花知道女儿的委屈后,也是如鲠在喉。 她跟女儿分开五六年,本来想把女儿弄到妇联,母女有更多时间可以相处,她也能手把手教女儿,最主要是姜雪在学校就是学文艺的,她进文艺部比女儿要合适。 偏偏姜雪不想去文艺部,但这个时候她也不好拱火,只能安慰女儿:“你就在文艺部先做着,等回头采油队再招人了,你再去应聘。” 姜英靠在妈妈怀里,点头:“好,对了,我今天在妇联看到一个好漂亮的女同志,那人是谁?” 江春花:“很漂亮?你看到的应该是阮瑶,她非常能干,而且心胸宽广,你以后可以多跟她接触。” 接着她把阮瑶精彩的履历跟女儿详细说了一遍,姜英听得两眼发光。 “阮同志真是太厉害了!妈你要是不说,我真想象不出来这世间还有这么能干的女同志。” 阮瑶只比她大一岁,学历也不如她,可她不仅是先进分子,而且当过妇联主任,当过副厂长,现在还是女子采油队的大队长! 跟她比起来,她真是太没用了。 江春花揉着女儿的头发,故作生气道:“难道你妈我就不能干吗?” 姜英看她妈吃醋的样子,觉得很好玩,因为分开太多年产生的隔阂和陌生感在这一刻完全消散了:“妈也很能干,我要向你们学习!” 江春花抱着女儿,心里也是满满的。 而抢了妇联干事位置的姜雪此时拿着几包从京城带过来的点心,朝研究所走去。 基地风大多沙,她出门时特意弄好的辫子,一下子就被吹乱了。 她气得皱起眉头,心里不满地吐槽:要不是京城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她说什么也不会来这种破地方! 来到研究所门口,她被守门大爷给拦住了,研究所是机密重地,可不是谁都能随便进入的。 “女同志,你找谁?” 姜雪昂着下巴:“姜副所长是我二叔,我是他亲侄女,我带了点心过来给我二叔吃。” 守门大爷没因为她是姜学海的侄女就点头哈腰,依然一脸严肃:“等着,我去问问。” 姜雪本以为自己说出身份,对方就会立即讨好她,并马上让她进去,没想到居然还要她等,不由眉头蹙得更紧了。 但她刚来基地,目前还没有找到对象,所以她必须塑造善解人意的形象,不能随便发脾气。 过了一会儿,守门大爷才慢悠悠回来:“女同志,你可以进去了,副所长的办公室在左边拐角第二间。” 姜雪没说感谢,昂着下巴直接走了。 守门大爷见状摇了摇头,觉得这女娃儿长得漂亮是漂亮,但太傲气了,而且没有礼貌。 姜雪扭着腰肢朝姜学海办公室走去,谁知走到拐角时,一头撞上从对面走出来的人。 过来被吹了一脸沙,又被守门大爷“冷待”,姜雪心里本来就窝了一团火,这会儿被撞得往后退了两步,差点跌坐在地上。 她的火气再也憋不住了:“谁走路这么不长眼睛?” 说着她抬起头来,怒目瞪向对方。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整个人几乎酥了。 眼前的男人身材高挑修长,五官英挺,如同雕刻的艺术品,一张脸找不出一丝瑕疵,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迷人,只一眼,就能把人的心整个都勾走。 姜雪心跳如雷,脸一下子就红了。 秦浪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很抱歉,我刚才没看到你,你没事吧?” 姜雪一改之前不耐烦、怒发冲冠的样子,顿时变得温柔似水:“我没事,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想说你,我是被吓了一跳,一下子语无伦次了。” 她心里懊恼极了,刚才怎么就没忍住呢? 要早知道撞到的是这么一位年轻英俊的男人,她说什么都不会发脾气。 秦浪看她没事,神色淡淡点了点头:“那就好,我先走了。” 说着他越过姜雪,迈着长腿头也不回走了。 姜雪很想喊住他,但这样显得她很不矜持,不过不知道名字不要紧,对方从她二叔办公室走出来,二叔肯定知道他是谁。 这样想着,她赶紧加快脚步朝二叔办公室走去。 谁知来到办公室,并没有看到姜学海的人,左手边的铁门开着一条小缝,她想也不想就要推门进去。 姜学海正好从里面出来,看到她要进来,眉头一蹙道:“里面是重要文件,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能进来。“ 姜雪咬牙,心里十分不爽,不过为了问刚才那男同志的信息,她硬生生把火气给压下去了:“我知道了二叔,二叔,这是我从京城带过来的点心,你尝一尝。” 侄女和女儿过来基地有三四天了,姜雪要是真有心,这点心早就应该拿出来,可她一开始没拿出来,反而亲自送到办公室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姜学海看破不说破:“你有心了,没什么事情你回去吧。”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而且办公室重要文件太多,按照规矩,不相关人员不能在办公楼久呆。 姜雪却好像没听到他的话,歪着头问道:“二叔,我刚才过来时撞到了一个男同志,那位男同志……他长得很好看,不知道他姓什么,是哪里人?” 姜学海看侄女脸红害羞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刚才撞见的是秦浪工程师,他是京城人士,不过他已经有对象了。” 姜雪呆住了,感觉有道雷劈在自己头上。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对男人一见钟情,第一次对一个男人这么上心,没想到对方居然有对象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对象是哪里人?也在基地吗?” 姜学海点头:“也在基地,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同志,女子采油队的大队长就是秦同志的对象。” 女子采油队大队长! 她才过来几天,但也听说过女子采油队的事情,之前她也是有点佩服那人,不过现在一想到对方就是秦浪的对象,她顿时很不是滋味。 姜学海没时间照顾侄女的心情,他把秦浪有对象的事情告诉侄女,以为她就会死心:“你回去吧,我要忙活儿了。” 姜雪“嗯”了一声,提着点心走了。 姜学海忙活了一阵子,肚子饿得咕咕叫,突然想起侄女带过来的点心,这会儿正好可以垫肚子。 谁知把办公室找了一遍,哪里有点心的踪影? 阮瑶不知道秦浪到处“招蜂引蝶”,她和女子采油队的队员们正在接受培训和实践。 采油队的工作很累人,对于这一点,大家都有心理准备,只是真正实践后才发现这累超乎了想象。 就拿清蜡这工作来说吧,她们要用手不停地摇动绞车两三个小时,这样才能把井里的结蜡清除干净。 可清蜡的工具有几十斤重,更何况要几个小时候不停歇一直摇动,哪怕是两个人一起用力,那也十分累人。 这是个超负荷的体力活,就算是男同志工作几个小时下来,都会累得双臂酸痛,更何况是她们女同志。 几天下来,不少女同志被累哭了,但没有一个人想要退出,而是一边哭一边摇动绞车,咬着牙把活儿坚持下来了。 阮瑶也是累得不行。 采油队的活儿比她想象中要累一百倍,其实她完全可以不用抢着当这个大队长,只是她想证明给大家看,她不是靠男人来到基地。 她靠的是自己的实力,而且基地的人对她不了解,如果她不展现一下实力给大家看,以后建工厂时,就没法让大家心服口服。 不过真是太累了,她双手酸痛得好像不是她自己的,恨不得把它们砍掉,这让她越发感受到石油人的不容易。 石油的发展史,就是所有石油人的奉献史。 晚上回到宿舍,阮瑶累得只想躺下去,却发现隔壁的灯亮着。 她好奇地看了一眼,正准备开门进屋,隔壁的木门就被打开了,一个修长的身影走了出来。 “你回来了?” 阮瑶扭头望去,对上了秦浪深邃的桃花眼,不由愣了:“你怎么从隔壁出来了?” 秦浪迈着长腿走过来,眼眸带光:“我搬过来了,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阮瑶:“……” 特意搬到她隔壁来,要说他没有企图,就是三岁小孩都不相信。 秦浪对上她的眼神,眉眼微挑:“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你是故意搬到我隔壁来的吧?你有什么企图?” 阮瑶拿出钥匙要开门,手臂却酸痛得连钥匙都拿不住,双手一颤抖,钥匙掉在地上。 秦浪走过来捡起地上的钥匙,帮她把门打开,回身低下头看着她:“我当然是有企图的。” 两人的距离还没有半个手臂,地上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他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阮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有企图还说得这么光明正大,秦同志真是越来越不要脸皮了。” 秦浪似笑非笑:“难道不是你让我正大光明追求你的吗?怎么到头来又成了我不要脸皮?” 阮瑶被噎了下:“……” 秦浪看她一脸疲惫,没再继续能逗她,进屋去帮她烧热水,又煮了宵夜,十分的贤惠。 阮瑶洗了个热水澡,全身的酸痛终于有所缓解,但要是有个木桶可以泡澡就更好了,当然她也只是想想而已。 她在堂屋一边擦头发,一边等秦浪的宵夜,等着等着,眼皮突然变得很沉重,她跟钓鱼一样,头一点一点的。 等秦浪端着糖水过来,阮瑶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橘黄色的灯光下,她的小脸红扑扑的,长密的眼睫垂下来,在眼睑下形成一小片阴影。 秦浪走进来,把糖水放在桌子上,轻声喊了两声她的名字,但阮瑶都没有动静。 秦浪弯下腰把她抱起来,往房间走去。 阮瑶困得不行,头靠在他的心口处,脸在他胸口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贪睡的小猫儿。 秦浪低头看着她,只觉心口某个位置软软的,好像要融化一般。 第二天,阮瑶见到了江春花的女儿和侄女。 姜英看到她,小脸涨得通红,双眼亮晶晶的:“阮同志,我叫姜英,很高兴认识你。” 自从听了阮瑶的英雄事迹后,姜英就把阮瑶当成偶像,此时近距离一接触,立即又被她的美貌给俘虏了。 天底下居然有这么漂亮的人,好看得好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一般。 “很高兴认识你,姜同志。” 阮瑶打量了姜英一眼,姜英跟江春花有五六分相似,圆脸大眼睛,是个很清秀的姑娘。 话音刚落地,姜英身边就传来一个娇柔的声音:“原来你就是阮同志,我之前听说阮同志是女子采油队的队长,我还以为是个五大三粗的女同志,没想到阮同志这么弱不禁风。” 这话里头的阴阳怪气,就跟臭袜子的臭味一样明显。 姜英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对阮瑶解释:“这是我堂姐姜雪,她不太会说话,阮同志你不要介意。” 阮瑶刚才就注意到了姜雪,只是刚才没看出什么啥名堂来,这会儿听到对方的话,她这才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姜雪身材修长高挑,瓜子脸大眼睛,两眉中间有个红色的小肉痣,客观来讲,姜雪算是个七分美人。 只是阮瑶不知道她对自己莫名的敌意是从何而来。 姜雪听到姜英说自己不会说话,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小英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哪一点说错了,阮同志难道不是弱不禁风吗?我不过好奇她这么瘦弱,是怎么当上采油队队长的?” 阮瑶笑了:“因为我有脑子,像你这种没有脑子的人,自然是当不上队长的。” “!!!” 姜雪没想到阮瑶居然这么刚,瞪着眼睛好半天才道:“你怎么这么说话?” “我不过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罢了。” 说完她懒得理会姜雪,直接带人去参加培训了。 姜英看阮瑶离去的背影,气得脸通红:“堂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阮同志跟你无冤无仇,你干嘛要说话那么难听?” 姜雪本来就被怼得一肚子气,没想到姜英不帮自己就算,还帮着外人说自己,顿时气炸了。 “小英你搞清楚,我才是你的亲人,你胳膊往外拐,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姜英被气得差点心肌梗塞:“堂姐你真是莫名其妙!” 在老家时,她就知道堂姐很任性,只是现在是在基地,她有什么资格任性? 和姜雪说不来,姜英也不想跟她说话了,朝阮瑶追过去跟她道歉。 春花婶子帮了她那么多,而且姜家一家都是有脑子的人,阮瑶自然不会迁怒。 姜英本来想把这事告诉她爸妈,只是她过去几年在大伯家吃住,若是因为这事闹起来,别人肯定会说他们家忘恩负义。 她考虑之后,最终还是选择没说。 阮瑶没把姜雪放在心上,她一心扑在采油工作上,每天早出晚归,累得不行,哪里有心思理她。 不过那天之后,姜雪也没有过来找她,也没有继续作妖。 就这样过了十来天,顾教授终于过来基地。 秦浪去门口接她。 顾教授看他一个人出来,眼睛还不住往他身后找人:“瑶瑶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秦浪:“她还在作业井工作,没那么早下工。” 顾教授多少了解采油队的工作,一听这话就心疼上了:“快天黑了还没下工,这活儿可比在生产队要累人。” 秦浪应了一声,眼底同样闪过心疼的神色。 这大半个月来,他每天晚上做各种好吃的投喂她,可她还是肉眼可见的瘦了。 只是她是大队长,她自己没有喊累,他自然不会让她退出。 顾教授:“我回去炖些补汤,等瑶瑶下工回来正好可以喝。” 秦浪又应了一声,把地上的东西提起来,两祖孙朝住宿走去。 谁知还没有走到住宿,他们就被一个人给拦住了。 “秦同志,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秦浪抬头看向对方,认出她是姜学海的侄女,眉头蹙了蹙:“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姜雪目光落在秦浪俊挺的脸上,心跳如雷,她眼睛朝一旁的顾教授瞥去:“我要说的话跟阮同志有关,虽然阮同志做的事情很过分,但为了她的名声着想,我想我接下来的话最好还是不要让第三人知道。” 这话简直不要太茶气冲天。 要她真心为阮瑶的名声着想,那就不会说什么做的事情很过分。 秦浪脸色冷了下来:“这是我姥姥,没什么话是她不能听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姜雪没想到眼前这人是秦浪的长辈,顿时露出一副乖巧的模样:“秦同志的姥姥您好,我叫姜雪,是姜学海副所长的亲侄女。” 顾教授的脸色绷着:“你刚才说阮同志,是怎么回事?” 姜雪看顾教授脸色很难看,还以为她听到刚才的话对阮瑶不满意,顿时心中一喜,脸上却做出为难的神色:“这些话本来不应该由我来说,只是我实在不忍心看到秦同志被欺骗,阮同志她玩弄秦同志的感情!” 秦浪:“……?” 顾教授:“……?” 姜雪看他们两人都黑着脸不说话,继续道:“我跟阮同志的亲妹妹阮青青是初中同学,我在京城时见过阮同志一次,所以一来到基地我就认出她来。” “我记得在京城时,青青跟我提过她姐从小就跟人定了娃娃亲,所以一听到她跟秦同志你在谈对象,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于是我写信回京城问青青,这是我今天才收到的回信,青青在信件上明确告诉我,阮同志她是有未婚夫的!” “看到信上说的,我震惊了老半天都说不出话来,真没想到阮同志是这样水性杨花的人,我不想秦同志你被蒙在鼓里,所以才鼓起勇气过来找秦同志你。” 说着她把信递给秦浪,想让他眼见为实。 只听“啪”的一声。 秦浪甩开她递过来的信件,面如冰霜道:“你是什么玩意,凭你也能诋毁她?” 第64章 第 64 章 姜雪被吓了一跳,手里的信件掉落在地上。 “秦、秦同志,我没有诋毁阮同志,这是她妹妹亲口说的,你看了信就知道了。” 看到秦浪这么袒护阮瑶,姜雪心里很嫉妒,可同时她又觉得这是秦浪有担当的表现。 男人就应该护住自己的女人,他现在被阮瑶给蒙蔽了,等他发现阮瑶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他就不会再喜欢阮瑶。 等他爱上她,他同样也会这样保护她,想到这,姜雪看向秦浪的目光越发柔情似水了。 秦浪目光冰冷,可不等他开口,站在一旁的顾教授突然开火了:“我可算是听清楚了,你没经过组织就私下调查瑶瑶的消息,是谁给你的权利?” 姜雪对上顾教授锐利的眼眸,浑身一哆嗦:“没、有谁给我的权利,我就是不忍心看秦同志被蒙在鼓里……” 顾教授打断她的话:“我孙子被蒙在鼓里关你什么事?你一个女同志那么关心我孙子干嘛?你既然跟那位什么青青红红的是朋友,那你肯定知道瑶瑶不是阮家的孩子,你以为她无父无母,就可以任由你欺负?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谁敢欺负瑶瑶,我一个巴掌呼过去直接让对方变糊糊!” “……” 姜雪整个人惊呆了。 秦浪的姥姥看着那么端庄优雅,没想到一开口这么猛。 秦浪也有些震惊,他知道姥姥喜欢阮瑶,只是他没想到姥姥居然比他还要狂野。 秦浪捡起地上信件:“姥姥,不要为这种人动气,我们去找郑书记。” 顾教授点头:“你说得对,私下打探调查其他同志的信息,谁知道以后她会不会大胆到当间谍!” 姜雪眼睛瞪大,双唇颤抖:“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当间谍。” 可秦浪和顾教授两人再没有正眼看她,转身直接朝办公楼走去。 姜雪呆了下赶紧追上去,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对不起秦同志,我错了,我不该私下乱打听……” 间谍可不是小事情,一旦被怀疑是间谍,她就真的要完蛋了。 秦浪可没有因为她的哀求而心软,直接找到郑书记面前。 很快姜学海和江春花两夫妻被叫到了办公楼来,一旁的姜雪哭得眼睛红肿,几乎哭晕过去。 姜学海看到侄女哭成泪人,震惊又担心:“小雪,你这是怎么了?” 姜雪看到二叔,仿佛溺水的人看到了浮木,扑上去抓住他的手臂:“二叔你救救我,秦同志说我是间谍,我不是,你快跟郑书记解释。” 间谍! 姜学海和江春花两人听到这话,吓得脸色苍白。 家里要是出了一个间谍,不仅姜雪毁了,他们整个姜家,甚至江家都要受到牵连。 姜学海问秦浪:“浪工,这怎么回事?” 秦浪道:“姜同志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擅自打听阮同志的事情,还用莫须有的借口诋毁阮同志的名声,为了整个基地的安全着想,我只能把事情如实告知郑书记。” 姜学海额头青筋“啪啪”爆出来:“小雪,你为什么要打探阮同志的事?” 基地出入严格,对一切信件来往也查得很严格,对于私下调查打探其他同志更是明文规定不能做的。 姜雪第一天来基地,他们两夫妻就叮嘱过她,后来她进文艺部,文艺部的领导肯定也说过这事,她怎么还明知故犯?! 姜雪嘴唇颤抖:“二叔,我真不是间谍,我打探阮同志是因为……” 众目睽睽下,她实在没办法说出自己想破坏秦浪和阮瑶两人的感情,一旦说出来,那不仅显得她很不矜持,而且显得她很不要脸很没品。 姜学海红着脸怒吼道:“因为什么?你快说啊,你难道想被送去农场劳改吗?” 到了这个时候还支支吾吾,这是想害死整个姜家! 姜雪脸一阵红一阵白:“我、我喜欢秦同志,所以才打听阮同志的消息,以为他知道阮同志脚踏两条船后就会和阮同志分开……”那样她就能趁虚而入。 只是她没想到秦浪不仅不相信,还反手就把她告到郑书记这里。 她真的是好恨! 阮瑶那水性杨花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好?不过就是长得漂亮了一点,可她也长得很好看啊,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酷? 姜雪越想越难过,加上没脸见人,索性双眼一闭就要晕死过去。 进来后一直没开口的江春花没过去扶她,反而冷笑道:“你要是敢晕,回头就别怪我们大义灭亲不管你!” 她很感激大伯一家在过去几年帮忙照顾她女儿,只是姜雪太能折腾了,这才来基地几天就闹出这么大的麻烦,她实在是吃不消了。 “……” 姜雪听到这话,顿时晕也不是,不晕也不是。 就特别尴尬。 秦浪轻轻冷笑了一声。 顾教授脸色也很难看:“小小年纪心思这么多,居然还想坏人姻缘,你这是道德败坏,人品有问题!” 这话说得十分不留面子。 姜雪的脸又白了几分,羞臊得恨不得挖个坑埋了自己。 姜学海觉得自己的脸都给丢光了,扭头对郑书记道:“书记,我侄女她在这事情上做得的确很不厚道,只是我敢以我的职位做担保,她绝对不是间谍!” 郑书记眉头蹙了蹙:“老姜,你的为人我是放心的,只是姜同志违反了基地的规则,我没办法再留她。” 姜学海没生气,反而松了一口气:“我明白,我明天就亲自送她离开。” 姜雪身子摇晃了一下:“二叔……” 她不想离开基地,她还没有找到对象呢。 姜学海黑着脸叱喝道:“你给我闭嘴!” 姜雪被吓得身子一抖,再也不敢出声。 姜学海向来脾气很好,这次显然是被气到了,才会这样大发雷霆。 从办公楼出来,姜学海对秦浪道:“浪工,我替小雪向你和阮同志道歉,是我没把侄女管教好。” 秦浪倒是没迁怒:“副所长不用跟我道歉,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不是你的责任。” “你是个好同志,我先把人给带回去了。” 姜学海再次庆幸当初没开口要把侄女介绍给他,要不然现在更丢人。 白色的月光静静洒下来,凉爽的晚风吹来。 阮瑶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住宿,发现屋檐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燕子窝,借着月光看去,能看到几个嘿嘿的小脑袋。 她朝隔壁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没有灯光,显然没有人在家。 平时她一回来,秦浪就会立即过来,然后给她烧水和做宵夜,有时候是糖水,有时候是饺子,有时候是一碗肉汤面,味道虽算不上顶好,但很能抚慰她空虚的胃和疲惫的身躯。 没想到今天这么晚他还没有下工,一时间还怪不习惯的。 习惯这东西真不是个好东西,一旦习惯了,就跟上瘾一样。 阮瑶心里啧啧了两声,打开院门走进去。 这房子哪里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没有自来水,更没有热水器,要洗热水澡很不方面。 阮瑶坐在灶台前烧水,看着灶台里噼里啪啦燃烧的木炭,她眼皮子一耷一耷的,身子被火烧得暖暖,头一歪,靠在墙壁上睡着了。 “你去给我摘柿子,我要吃柿子!” 硕果累累的柿子树下,一个岁多的小男孩插着腰,对五岁半的姐姐命令道。 小女孩望着比自己高了好几倍的树,摇摇头,小声哄弟弟:“达达乖,等爸爸回来再给你摘,姐姐够不着。” “我现在就要吃,我现在就要吃,你上去给我摘!” 小男孩不依不饶扯着喉咙大声嚷嚷,看小女孩不动,抬脚朝小女孩踹过去。 别看小男孩只有岁多,但被养得非常结实,胖墩墩的,相反五岁半的姐姐很瘦小,两人看上去仿佛差不多年纪。 小女孩被踹了一脚,往后退了两步撞到身后的石头,整个人没站稳跌坐下去,手掌被尖锐的石头擦破了皮,血丝流出来。 小女孩疼得倒抽凉气,眼泪在眼眶打转。 小男孩一看出事了,胖嘟嘟的脸愣了下,随即在地上一滚,干嚎起来:“妈妈,姐姐打我呜呜呜……” 下一刻一个年轻的女人跑出来,心疼地抱起儿子,然后走到小女孩面前,一巴掌就扇过去:“死丫头,小小年纪脾气这么坏,谁教你打弟弟的?” “在外面好好给我反省反省,没有我允许不准进屋来!” 女子抱着儿子进屋里,好声哄着儿子说要给他糖吃。 小女孩被扇的小脸一片红肿,她羡慕看着被妈妈抱在怀里的弟弟,感觉脸很疼,手掌也很疼。 她低头看被石头擦破的手掌,皮破了,有红色的东西流出来,那个好像是血。 不过之前这个叫血的东西都是从鼻子流出来,现在却从手掌流出来,好疼呐。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开始下起鹅毛大雪,雪花一片片飘下来,很快小女孩的头上、衣服上就覆盖起了厚厚的积雪。 她好冷,脸好疼,手也好疼,肚子还很饿,眼前一花,她晕了过去。 画面一转,小女孩从床上醒过来,外面天空还很黑,她却看到爸爸妈妈穿戴好了衣服,手里提着几个旅行袋抱着弟弟走出家门。 小女孩从床上爬下来,哭着追出去:“爸爸妈妈,不要丢下瑶瑶一个人。“ “爸爸妈妈等等瑶瑶,瑶瑶也要跟你们一起去大城市。” 爸爸妈妈听到她的哭声,脚步越快了,头也不回往前走。 看到爸爸妈妈越来越远,小女孩心里一阵恐慌,眼泪模糊了视线,但双脚不敢停下来,哒哒哒追上去。 “爸爸妈……” 话还没说完,她踢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砰”的一声摔在地上,门牙被磕掉了两颗,嘴唇也流血了…… 阮瑶看着小小的自己摔倒在地上,看着自己哭成了泪人儿,她感同身受地难过了起来。 只是她不想要这份难过,她已经长大了,父母遗弃她又怎么样,她已经不会难过了。 她想要睁开眼睛,可眼睛似乎被胶水黏上了一样,怎么也睁不开。 好难受。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瑶瑶,醒醒。” 阮瑶身子一抖,猛地睁开眼睛,然后对上了一双深邃的桃花眼,那眼眸此时充满了担忧。 秦浪蹙着眉头:“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阮瑶沉浸在梦中,一时间还没缓过神来,眼睛呆呆看着他。 秦浪捏了捏她被火烧得红扑扑的脸蛋:“怎么这么看着我?是被我的美貌给吸引住了吗?” 阮瑶这才回过神来,拍开他的手:“秦同志,你太自作多情了。” 秦浪眼睛看着她:“可你刚才在梦里一直喊我的名字,还说你最喜欢我。” 阮瑶忍不住翻白眼:“放屁!我刚才明明是梦到了……” 秦浪桃花眼微挑:“梦到了什么?” “没什么。”阮瑶摇摇头,把梦到的画面摇走,“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困在梦里面时她很无助,仿佛洪水涌过来灌溉住她的口鼻,让她无法呼吸。 她想醒过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奇怪的是,秦浪的声音一响起,她就醒了。 以往做了这样的梦,她一天的心情都会变得很差,可这会儿看着他的脸,她的心情一点一点平静下来。 秦浪看她不想说也没追问:“我看厨房亮着灯,喊了你好几声都没有人应,担心你出事就爬墙进来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个着急的声音:“小儿,瑶瑶她没事吧?” 阮瑶愣住,眨了眨眼睛:“我怎么好像听到顾教授的声音?” 秦浪站起来朝外走:“是姥姥的声音,姥姥过来基地看我们。” 顾教授来了! 阮瑶心中一喜,站起来赶紧跟上去。 木门打开,果然看到顾教授一脸着急站在门口,旁边放着一堆东西。 “瑶瑶,你没事吧?” 顾教授看到阮瑶也出来了,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 阮瑶摇头:“我没事,我在烧水,不小心睡好了。” 顾教授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不过以后可不能在烧火时睡着了,要是实在太困,就等小儿回来再给你烧水。” 顾教授说得理所当然,要是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阮瑶才是她的亲孙女。 秦浪非常自觉提起地上的东西,还应了声:“嗯。” 阮瑶点头:“我知道了,对了,您怎么这么晚才过来基地?” 顾教授拉着阮瑶的手,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告诉阮瑶。 阮瑶听完一脸无语,真没想到姜雪居然会干出这样愚蠢的事情。 不过,话说回来,秦浪听到姜雪的话,没有怀疑她吗? 想到这,她扭头朝秦浪看去。 秦浪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撞见:“怎么了?” 阮瑶眼珠子一转:“我就在想,秦同志你真是蓝颜祸水,到处招蜂引蝶。” 秦浪:“……” 顾教授看外孙被噎得一脸无语,觉得有趣笑了起来。 秦浪无奈一笑:“我去做碗面条过来。”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阮瑶嘴角勾起来:“顾教授,你们听到姜雪的话,没有怀疑我吗?” 顾教授揉了揉她的头:“这说的什么话?我们对你的为人还不了解吗?不过你那个养父母的妹妹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说你有未婚夫?” 阮瑶:“她也不算完全说谎,我奶奶,也是阮家老太太在世时,曾经给我定了个娃娃亲,不过来边疆之前我就跟对方解除了婚约。” 顾教授“咦”了一声:“这真是巧了,小儿她妈在世时也给他定了门娃娃亲,也是不合适解除了。” 阮瑶闻言愣了一下,秦浪的娃娃亲该不会就是阮青青吧? 不过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秦家的家世和阮家的家世,不管是建国前还是建国后,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怎么也不可能定娃娃亲。 所以秦浪的娃娃亲应该是另有其人,至于是谁,她就没兴趣去追究了。 顾教授看她没追究,也没继续往下说,都是过去的事情多说无益:“我之前还担心你嫌弃小儿年纪太大了,现在看到你们两个终于在一起,我真是太高兴了。” “你们两个长得都很漂亮,以后你们生的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肯定都很好看,我真是等不及想抱曾外孙了。” 阮瑶:“……”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顾教授您想得也太远了吧? 顾教授越想越美:“瑶瑶,既然你们俩已经在一起了,以后你就别再叫我顾教授了,你跟小儿一样叫我姥姥就好。” 顾教授一脸期待地看着她,用眼神暗示她叫一声姥姥来听听。 对上顾教授慈爱期待的眼神,阮瑶实在没办法说不,脸红红喊了一声:“姥姥。” 顾教授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好,叫得真好听,你多叫几声。” 管她什么姜雪下雪的,她只认阮瑶这个孙媳妇! 阮瑶觉得顾教授就跟孩子一样,她叫了两声就扯开话题。 过了一会儿,秦浪的面条下好了,碗面条,面条上飘着绿油油的青菜,旁边还各自卧着一个鸡蛋,看上去很诱人。 顾教授尝了一口,点头笑道:“小儿这厨艺也算是练起来了,越来越有贤夫的样子。” “哈哈哈……贤夫……” 阮瑶听到这个词,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秦浪无奈地看着她,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到她碗里:“快吃吧,等会凉了。” 阮瑶擦掉眼角的泪花,把鸡蛋夹回去给他:“我吃不了那么多,你自己吃。” 秦浪目光扫过她瘦削下去的双颊:“你还是养肥一点,要不然我怎么配得上贤夫这个称号。” 阮瑶:“……” 顾教授看两个小年轻你来我往,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出来了。 自从女儿过世后,小儿从一个开朗爱笑的孩子变得沉默寡言,有时候一天到晚都听不到他说一句话。 后来更是一个人跑到乌勒玛依去,还差点没了命,这些年来她无时无刻在担心他的情况,希望他能和普通人一样,谈对象结婚生孩子,只是之前一提到相亲他就换话题。 唯一见过的相亲对象就是他妈定下来的娃娃亲,可一见面就被他给搅浑了,她还以为他这辈子都要当光棍了。 没想到阮瑶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女儿在天有灵看到小儿这样,应该也能放心了。 可想到早逝的女儿,顾教授鼻子一酸,眼眶忍不住红了。 吃完宵夜洗漱后,顾教授到底年纪比较大,一路颠簸过来坐了那么久的车,熬不住先去睡了。 阮瑶把秦浪送到门口。 秦浪定在门口,一副不想走的样子:“你娃娃亲的事情,没打算跟我解释一下吗?” 阮瑶:“有什么好解释的,都已经解除婚约了,再说了,你不也没有跟我解释你有娃娃亲的事情。” 秦浪看她对所谓的“未婚夫”没有一点情意,嘴角不着痕迹勾了勾:“既然我们解除了娃娃亲,那我们的关系是不是能进一步了?” 阮瑶挑眉:“这跟我们的关系有什么关系,娃娃亲一早就解除了。” 秦浪跟着挑眉:“可你刚才改口叫姥姥了,这代表你接受了我们的关系,也就代表你接受了我这个对象。” 阮瑶脸微红,没想到他居然听到了。 其实今天他没有轻信姜雪的话,毫不犹豫砍断桃花的做法和态度她是挺满意的。 秦浪垂着头,桃花眼看着她:“你不出声,我就当你同意了。” 阮瑶差点就点头答应了,但想想还是有点不甘心:“你追求我没一个月呢,还有我事先跟你说好了,就算以后我们在一起了,婚后我只生一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就只生一个。” 这年代讲究多子多福,可她不想变成生孩子机器。 秦浪嘴角弯起来,好像在忍着笑:“连生几个孩子都想好了,还不承认你心里早就接受我了?” “……” 阮瑶脸更红了,燃烧起来:“你少自作多情,我这么说是把条件说清楚明白,免得真在一起了才为这些事情吵架。” 秦浪桃花眼弯成好看的月牙儿,目光绞着她:“我就喜欢对你自作多情,你放心,我们以后在一起也不会为这种事情吵架,你想生几个就生几个,不想生也无所谓。” 他对传宗接代没有执念,两人在一起更重要的是两情相悦。 他想跟她在一起,想抱着她,想跟她白头到老,不是因为她会给自己生孩子。 对上他的眼睛,阮瑶耳根发烫:“那我再考虑考虑。” 秦浪声音轻轻的:“我还有四年。” 阮瑶奇怪:“什么还有四年?” 秦浪拖长尾音:“我们副所长说男人十豆腐渣,我今年二十六岁,如果你考虑超过四年,你到时候就只能接受一个豆腐渣当对象。” “……” 阮瑶差点没笑喷了,为了转正,连豆腐渣都出来了。 秦浪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去睡吧,既然你还要考虑,那我就继续追求你,直到你心甘情愿让我转正为止。” 阮瑶心漏跳了一拍:“那如果我一直不答应转正呢?” 秦浪顿了下:“你这意思是想让我一辈子当你的地下情人?” 阮瑶:“…………” 关了木门,阮瑶以为他已经走了,谁知他的声音再次传来。 “如果不能转正,当一辈子地下情人,我也是愿意的。” 月光如洗,晚风吹来带着泥土芬芳的香味,阮瑶看着镰刀似的的月牙,嘴角忍不住勾起来。 这还没一个月呢,好歹要追求满个月,她才会给他转正。 第二天,姜雪悄无声息地被送走了。 直到上火车前一刻,她还在哭哭啼啼,她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为了秦浪好,怎么他就不领情。 她哭着求二叔,求他让自己留下来,可这一次姜学海没有心软,着脸没松口。 江春花亲自过来跟阮瑶和秦浪两人又道了一回歉,因为处理及时,基地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道阮瑶有娃娃亲的事情。 接下来几天,顾教授呆在基地里给阮瑶和秦浪两人做好吃好喝的,不过阮瑶和秦浪两人工作都很忙,人也只能晚上聚在一起。 呆了几天,顾教授就回去了。 这边其乐融融,阮青青那边却很焦躁。 她之前本想勾引对面家的蔡老二,好让她爸后悔那样对待她,不想蔡老二那个二流子,一事无成居然还敢嫌弃她,说她又懒又泼辣,气得她差点吐血。 她爸因为艳诗的事情一直没办法回去工厂,其他工厂也不招他,原本他们想把阮瑶嫁给黄大志那个傻子,不想阮瑶跑去边疆,现在断绝了关系,要把阮瑶嫁给黄大志是不可能。 所以她爸就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黄家开口了,只要她肯好好照顾黄大志,不仅她爸,还有以后她弟弟的工作,黄家也会帮忙解决。 她爸妈心动了,还劝说她为了家里着想嫁给黄大志。 可凭什么啊?凭什么她嫁给黄大志那个傻子,然后他们就享受她带来的好处? 她才不要!! 可不嫁给黄大志,她还能嫁给谁? 就在她焦头烂额的时候,她想到了阮瑶的娃娃亲——秦家。 经过几番打听,这天下午,她来到了秦浪父亲秦正辉的工作单位。 “秦伯父,很冒昧打扰你,我是和秦同志定娃娃亲的阮同志,我之前和秦同志见过一面,只是那时候我母亲身体不舒服,没办法和他一起去边疆报效祖国,如今我母亲身体好了,可我却听说……秦同志他已经有对象了。” 说到这,阮青青咬着下唇,努力做出很伤心的样子:“我就想来问问,如果秦家不承认这桩亲事了,那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们。” 秦正辉闻言,剑眉皱了起来:“我儿子有对象了?你这事情是听谁说的?” 阮青青:“我有个初中同学也在基地做事,她写信跟我说的。” 秦正辉:“这娃娃亲是我妻子生前定下的,自然是算数的,这事情我会处理好,你先回去吧。” 阮青青一听有戏,高兴得差点笑出来:“谢谢你秦伯父,那我先回去了。” 把阮青青送走,秦正辉眉头一路就没松开过。 这阮家姑娘一进来眼睛到处乱瞟,说话时眼神闪烁,只怕没有说真话,无论从家世还是个人,这姑娘都不是良配。 只是这娃娃亲是他妻子生前就定下的,他无论如何都要完成她的遗愿! 想到这,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基地那边的号码。 经过几次转接,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是我,秦浪。” 秦正辉听到他没有感情的声音就来火:“我听说你有对象,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 秦正辉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马上给我分了!难道你忘记你已经是有婚约的人吗?” 秦浪嘴角扯了扯:“我已经和那位阮同志说清楚了,她当场就同意解除婚约,就算她不同意,我也不会跟她在一起。” 秦正辉火气一下子就蹿上来:“这亲事你的母亲给你定下的,我不管你同意还是不同意,你都必须接受!”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最后说一句:我不会接受。” 秦正辉怒不可遏:“秦浪,你有什么资格不接受?当年要不是你,你妈会死吗?你害死了你妈,你还有什么资格违抗她生前的决定!”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了,久久没有出声,久到秦正辉以为他已经挂断电话了。 就在他要开口时,电话那头又响起了声音:“我欠我妈的,等我下地狱后我会去还,可婚约这事,我不会接受。” 说完,“啪”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秦正辉气得火冒丈,差点把电话都给砸了。 秦浪从电话室走出来,落日的余晖静静洒在尘土铺成的地上,远处有一群鸟排成人字形飞过,让人不由想起那两句诗: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秦浪看着被染成橙色的天空,嘴角薄凉扯着。 他妈是1940年去世的,那年他正好七岁。 那阵子家里想把他送去国外读书,他不想去,跟家人闹了别扭跑出家门。 他刚离开家不久就下起了雷暴雨,他妈担心他的安危开车出去找他,结果发生了泥石流塌方,连人带车都被埋在了泥石流下面,等人去救援时,她早没了呼吸。 他爸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责怪他,觉得是他害死了他妈。 如果不是他跟家里闹,如果不是他不懂事跑出去,他妈就不会出去找他,更不会遇到泥石流。 可世上没有如果。 这十几年来,他每一天都活在痛苦和自责当中。 他妈刚过世那两年,他爸骂他为什么还能坦然自若的吃饭睡觉,于是他不吃不喝,差点把自己活活饿死,他爸骂他为什么还笑得出来,于是从此他不笑了。 十岁之前,他每天都活在自责和他爸施压给他的内疚中,它们如同一座座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到了后面,他一吃东西就反胃呕吐,头发大把大把的掉,每天晚上睁着眼睛到天亮,只要有一点响动就能让他心悸到四肢抽搐。 后来他姥姥过来京城,发现他瘦成了皮包骨,把他爸打了一顿后把他接走了。 后来十年,姥姥和顾家费劲心思才让他变回正常人,只是在他心里,他依然觉得自己不配得到幸福。 因此他一毕业就跑到乌勒玛依去,后来又申请调到太利油田,想着把余生都奉献给石油基业和祖国。 直到他遇到了阮瑶。 她好像一阵春风吹进他的心里,好像一抹亮丽的色彩猝然泼洒在他黑白的人生里面,让他如枯井的心起了涟漪。 迎着夕阳,他脑海里浮现阮瑶的样子。 她有一双灵动会说话的眼睛,干净明亮,时而严肃时而俏皮。 她笑起来时右脸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左边的脸却没有。 她看着娇娇弱弱的,好像小奶猫很需要人呵护,可她凶起来,却一脚能踹飞一个八尺大汉。 她总能给他意外和新奇。 欠他妈的,他这辈子都还不了,只是他真不想再过枯如死灰的生活。 想到这,他突然很想见到阮瑶,仿佛有一股火在燃烧着他,要是见不到,这股火就会把他燃烧殆尽。 他跑了起来,住宿没有找到阮瑶,便去油井岗找,一个一个找过去,终于在七八里外的油井岗看到她的身影。 夕阳柔和地撒在她脸上,把她的脸都染红了。 今天女子采油队第一次上手换电机,换电机是个非常有挑战性的工作,因为没有装卸设施,一切都要靠人力。 一天下来,大家的肩膀都被磨破皮了,可破了还是要继续用力拉动绳子,否则旧电机没法滑上来。 突然,有人喊了一声:“阮大队长,快看,你对象过来接你了。” 这声音一出,所有人抬头看去,就见秦浪站在磕头机旁边,橙色的夕阳染了他一身,柔和他坚毅的线条,让他看上去越发深邃迷人。 阮瑶对上他的眼眸,脸微微红了:“他可能是刚好有事情过来这边,谁说就是来接我的?” 话音刚落,秦浪就迈着长腿走了过来:“我过来接你。” 阮瑶:“……” 其他人见状顿时一阵起哄,笑得阮瑶的脸更红了。 秦浪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绳子,和其他几个女同志一起把新的电机移上去。 有了秦浪的帮忙,最后一台电机很快就换好了,比之前提早了半个钟头弄好,还剩下一些尾巴,队员们让阮瑶先回去。 阮瑶起初觉得不好意思,可队员们坚持让她先走,她拗不过只好收拾东西走了。 夕阳一点一点的坠下去,天空出现了点点星辰。 阮瑶和秦浪两人并肩走着,地上的影子紧紧挨在一起,十分亲密的样子。 众人看着两人的背影,纷纷感叹羡慕道: “阮大队长和浪工两人真般配,走在一起像金童玉女。” “以前看浪工很冷漠的样子,真没想到原来他这么疼对象,要是早知道……” “早知道啥,浪工一过来基地多少人想跟他处对象,可都被拒绝了,所以不是他冷漠,而是他对其他女同志没上心而已。” 两人回到住宿,秦浪轻车熟手走进厨房去烧水和做宵夜。 阮瑶她们工作时是吃过晚饭的,只是吃的很差,大部分时间就两个窝窝头,好的时候会多一个鸡蛋,这样的晚饭是吃不饱的,更别提有什么影响。 所以她下工回来,秦浪都会给她做宵夜。 阮瑶跟着进来厨房,看他忙碌的贤惠样子,叹口气道:“要是我们在一起后觉得不合适分开了,我估计会挺不习惯的。” 可不就是不习惯,有人给她烧水做饭洗碗,万一哪天分开了,这些活儿她又得自己干了。 秦浪丢煤炭的手顿了一下,眼眸微垂:“我们这还没在一起,你就想着分开?” 阮瑶心虚笑了声:“我就是随便说说。” 秦浪转过身来,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随便说说也不行,在你对我动手之前,我是童子鸡,你必须对我负责。” “……” 童子鸡都出来了,阮瑶被噎了下:“我要是不负责呢?” 秦浪嘴角勾起:“那就换我对你负责好了。” 阮瑶:“……” “总之你别想甩开我。” “我今天才知道你是属狗皮膏药。” “嗯,我就粘着你。” 两人打打闹闹,气氛暧昧又温馨。 却不知道远在京城的秦正辉这会儿正好坐上了来塔拉图的火车,准备来兴师问罪。 第65章 第 65 章 天气越来越热,阮瑶带领的女子采油队已经完全上手了。 本来建立女子采油队还有人不太赞成,毕竟女人力气比男人小,采油队的工作十分繁重,就是男人都有些吃不消,所以不少人不看好女子采油队。 不想女子采油队特别争气,以往的采油队培训时间要一个半月到两个月,可阮瑶带领的女子采油队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培训时间整整缩短了一个月。 至此,再也没有人敢说女子采油队一句不好。 阮瑶也向大家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证明领导们请她过来基地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不过采油队的工作真的是很辛苦,天气虽然还不算很热,但一天下来,衬衫是湿了干,干了又湿。 一个月下来,阮瑶整整瘦了七八斤,去年夏天的衣服穿着都空荡荡的。 秦浪看在眼里,很是心疼。 这天午休,秦浪过来宿舍楼找娄俊磊。 娄俊磊看到他,“哎哟”了一声:“是什么风把浪工你给吹来了?不用陪对象吗?不用给对象做饭洗碗洗衣服了吗?” 娄俊磊和秦浪两人的感情很不错,之所以会突然这么阴阳怪气是有原因的。 秦浪之前研究出了大成绩,让油井日产千吨石油,所以被批准拥有自己的独立宿舍,娄俊磊看了十分眼馋,便跟秦浪说想搬出去跟他一起住。 两人住一个院子,总比六个人住一间宿舍来得舒服,可没想到秦浪想也没想就一口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十分的光明正大:“不行,我搬出去是想跟我对象有独处的时间和空间,你一过去碍手碍脚的,你别嫌丢人,我都替你脸红。” 瞧这话说的,他差点牙都被酸倒了。 之后他又提了一次,依然被拒绝了,所以这会儿看到秦浪过来找自己,他才会忍不住酸他几句。 秦浪也不恼,还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以我们俩的交情,你生气也是能理解的,你要是介意的话,我跟你道歉。” 娄俊磊没想到他今天这么好说话,还主动跟他道歉,倒让他不好意思起来:“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情?之前在实验室怎么没说?” 秦浪靠在柱子上:“说起来你比我早来基地一年,可至今不上不下没做出什么成绩来。” 娄俊磊:“……” 操,刚才才觉得他今天转性了,敢情是先扬后抑来贬他的? 秦浪:“你先别急着生气,我说这话不是想看你笑话,我是想跟你合作。” 娄俊磊一怔:“合作?什么合作?” 微风吹来,扬起秦浪额前的碎发:“你知道我最近提出了新的研究方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一起研究。” 娄俊磊再次怔住了,整个人因为激动而双手颤抖:“浪,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愿意让我加入你的研究?!” 秦浪加入基地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他十分优秀,率先攻破了之前的研究项目,让油井日产千吨,这个消息让全国振奋。 要是换做其他人取得这样优异的成绩,肯定会忍不住飘飘然,可秦浪没有,而且很快又提出了新的研究方向和项目。 有些油田虽然能日产千吨,但随着开采,原油产量会逐渐下降,含水量上升,最离谱的是有口老油井,采出100顿石油,里头只有5顿是真正的石油,含水量高达95吨。 因此秦浪提出要研制出一种机器,这种机器能降低含水量,提高石油含量,他最近在做的试验就是跟这方面相关的。 研究所人才济济,论天赋聪明,他拼不过别人,论资历,他同样拼不过别人,秦浪说他在研究所不上不下其实已经是恭维他了,实际上他是没有一点存在感。 若是秦浪真让他加入研究,就不说能不能升职受嘉奖,起码能让他摆脱现在这种尴尬的状态。 秦浪看着他,点头:“嗯,如果你想加入的话。” 娄俊磊双眼亮亮的:“我想,我想加入!浪啊,谢谢你。” 秦浪摆手:“谢什么,我们是好兄弟。” 娄俊磊心里那个感动啊,鼻子酸酸的,差点哭出来:“对,我们是好兄弟。”一辈子的好兄弟! 秦浪嘴角扯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那我下午跟副所长说,让你加入我的研究项目,明天我有点事情要请假,去荒原测试数据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荒原共有30平方公里,油井与油井之间相隔甚远,有时候两口井就相隔七八公里,在荒原上没办法开车,只能靠步行,这给测试增加了不少困难。 不过这会儿娄俊磊哪里会想到累和苦,一味沉浸在加入研究项目的喜悦中:“没问题,你有事情尽管去忙吧,我一个人去做测试就可以。” 秦浪笑:“那就拜托你了。” 娄俊磊感激地搂住他的肩膀:“我们是兄弟,说什么拜托不拜托的。” 秦浪笑着走了。 很快到了第二天。 阮瑶睡到八点多才起床,平时天还亮就要起床,难得今天睡了个懒觉。 昨天秦浪跟她说让她今天陪他出去办事情,因此昨天她就跟领导请假了,采油队的事情交给沙依然这个副队长负责。 兴许是听到她这边的动静,秦浪很快过来,手里还端着一碗面条。 面条热腾腾的,散发出浓郁的香味,上面飘着绿油油的青菜和葱花,让人看着食指大动。 阮瑶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笑道:“我还以为要出去外面吃呢,你吃了吗?” 秦浪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来:“吃过了,你吃吧,吃完我们就出发。” 阮瑶点头:“好,不过我们今天要去办什么事情?” 秦浪看着她:“重要机密,等去了你就知道了。” 阮瑶看他一脸神秘,以为是不能说的事情,便没有再问,挑起面条正要吃,才发现面条下面卧着一个黄橙橙的荷包蛋,还有好几块酱牛肉。 阮瑶顿时越发饥肠辘辘,吸溜了好几口才有空说:“真好吃,秦同志的手艺真是越发好了,面条十分劲道,酱牛肉喷香喷香的,不过今天怎么做得这么丰盛?” 秦浪桃花眼扬起,笑得像个妖孽:“就想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阮瑶听到他喜欢投喂自己,心里还有些感动,谁知下一秒就听他补充道—— “就跟养猪仔一样。” “……” 阮瑶瞪了他一眼,哼道:“你才是猪仔,你全家都是猪仔!” 秦浪脸皮厚如墙,点头:“嗯,我们都是猪仔,天生的一对。” “…………” 阮瑶无语了。 吃完饭,阮瑶换了一身衣服,然后两人开着吉普车就出发了。 开了几个钟头,一路飞奔到县城,最终在一家电影院面前停了下来。 秦浪从驾驶座下来,走过来帮她开门:“下来吧,电影快播放了,今天播放的是《地道战》,你应该没看过吧。” 阮瑶扶着他的手从车上跳下来,瞪大眼睛:“你说的正事就是看电影?” 她眼睛圆溜溜看着自己,眼睫又长又密,阳光落在她身上,肌肤如雪看不到一丝瑕疵,唇边粉嫩润泽,勾得人心痒痒的。 秦浪心一动,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我看你这段时间太累了,带你出来放松放松。” 阮瑶一边嘟嘴一边拍开他的手:“放松就放松,你干嘛又捏我的脸?” 虽然语气很嫌弃,但她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她从小被父母遗弃,早学会了一个人承担所有的事情,哪怕再苦再累也从来不会说出来,现在有人看到她的累,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秦浪眼尾微勾,笑道:“因为很好捏。” 阮瑶:“……” 这年代的电影设备和电影质量都跟后世没得比,不过这是秦浪特意为她准备的,阮瑶还是很给面子,看得十分专心。 只是突然一声枪响,她的手就被秦浪给抓住了。 他的手掌又大又温暖,正好把她的手给完好的包住。 不过阮瑶认定他这是故意占自己便宜,于是扭头低声道:“你这是干嘛?众目睽睽下耍流氓吗?” 秦浪头凑过来,在她的耳边低声道:“打战了,我害怕。” 阮瑶:“…………” 这么不走心的理由,亏他说得出! 秦浪看她直翻白眼,嘴角勾起:“我前后都给你占了便宜,我不过抓一下你的手,应该不过分吧。”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阮瑶忍不住颤栗了下:“你能不能不要再提占便宜的事情!” 秦浪把玩着她的小手,低声笑了起来:“当然不能,我要反复提醒你,直到你对我负责为止。” 阮瑶:“………………” 毕竟在外面,秦浪抓了一会儿就放开了。 从电影院出来,秦浪又带她去国营饭店大搓了一顿。 在基地能吃肉的机会不多,秦浪点了满满一桌的菜,酱肘子、烤羊腿、猪肉饺子、清蒸鱼和鲜嫩的青菜。 阮瑶走着进去,扶着墙出来,小肚子都被撑圆了。 虽然吃得很撑,但大口大口吃肉的感觉实在太爽,太让人满足了。 因此上车后,阮瑶对他道:“虽然你今天各种发骚,但看在你请我看电影和吃饭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秦浪笑了笑,从车后座拿出一个袋子,递给她道:“拿出来看看。” 阮瑶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但还是照他的话把袋子打开,只见里面装着一条蓝碎花连衣裙,正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 阮瑶一眼就喜欢上了:“这裙子好漂亮,这是送给我的吗?” 秦浪看着她,点头:“嗯,生日快乐,小姑娘。” 阮瑶呆住了。 她完全不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 上辈子父母重男轻女,自然不会给她过生日,刘奶奶收养了她,但作为一个山村的老人,对生日不生日的也不在乎,后来她忙着赚钱每次都忘记自己的生日。 有人弃她如弊履,但也有人把她放在心尖尖上呵护着。 阮瑶鼻子酸酸的,心里却暖暖的:“谢谢你,秦同志,这礼物我很喜欢。” 秦浪揉了揉她的头,声音很轻:“以前的生日没能陪你度过,往后余生的这一天,我都会陪你度过。” 好像被人塞了一嘴的甜枣,满嘴都是甜丝丝的。 阮瑶点头:“好。” 秦浪本以为她会拒绝,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就应好,嘴角也忍不住勾了起来。 他凑过去,目光紧紧落在勾了他一天的唇瓣上:“所以,我这是转正成功了?” 看着他越靠越近的俊脸,眼眸深邃迷人,阮瑶差点被迷了心魂,在他的唇瓣要贴上来之前,她一掌拍在他脸上,推开:“路漫漫其修远兮,秦同志还需努力。” “……” 秦浪叹了一口气,然后开着车去了照相馆,等拍了照才开车回基地。 这边温馨甜蜜,基地这边娄俊磊拖着疲惫的身体,风尘仆仆从荒原走路回来,脸被晒得火辣辣发疼,双腿走得起水泡了,腰酸得好像要断掉。 这一天测试下来,真是要了他半条命。 来到食堂,他累得差点倒在地上,其他同事看他累成这样,好心帮他打了一碗面过来。 “娄工,听说你加入了浪工的项目研究,恭喜你了。” 娄俊磊虽然很累,但听到这话还是扬起了笑容:“谢谢,这还是要感谢秦浪他愿意让我加入。” 那人又道:“浪工的确很好,不过你也很讲义气,浪工今天跟对象去约会,你一个人跑去荒原测试数据,真是辛苦了。” “……” 娄俊磊呆住了,好像有一道雷劈在他头上。 “你说秦浪请假是去约会?” “对啊,你不知道吗?” 娄俊磊脸黑得跟锅底一样:“我!不!知!道!!!” 他以为秦浪把他当兄弟才让他加入研究项目,没想到是把他当苦力! 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害他感动了一个晚上没睡着呜呜呜qaq 生日过后,阮瑶虽然没有答应让秦浪转正,可两人的感情明显升温了不少。 秦浪那家伙更是时不时就捏捏她的脸,或者偷抓她的手,美名其曰——把便宜占回来。 又过了几天,秦浪和娄俊磊两人被派去出差。 平时早上起来,两人会一起吃早餐,然后一起去上工,晚上回来秦浪会给她烧水做宵夜,突然他离开,阮瑶感觉做什么都很不对劲。 秦浪离开的第一天她就很想他,这种疯狂想念一个人的感觉,她两辈子还是第一次体会。 有点甜蜜,有点苦涩,只要闲下来就会想他在做什么,连做梦都是他。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阮瑶直呼习惯真是太可怕了。 秦正辉经过七天六夜终于抵达了塔拉图,没有去拜访顾教授,也没有休息,他立即坐车过来基地。 等他抵达基地时,天色已近黄昏。 门外把他的出入证和工作证仔细检查后,让勤务兵带他进去。 小刘恭敬道:“秦局长您来得很巧,浪工他这几天出差,要是你早两天过来肯定看不到人,听说他今天会回来。” 秦正辉板着脸:“这么说他现在还没有回来了?” 小刘点头:“对,浪工还没有回来,不过他一个人住,你可以先去他的住宿休息。” 秦正辉薄唇抿成一条线:“我听说他在基地谈了个对象,他对象姓什么?” 小刘虽然有些奇怪秦浪为什么没把谈对象的事情告诉自己的父亲,但他觉得这事情整个基地都知道了,也不是什么秘密。 于是便道:“浪工的对象姓阮,阮同志是女子采油队的大队长,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同志,和浪工十分般配。” “对了,她正好住在浪工的隔壁,这会儿她应该换班下工了。” 秦正辉听到两人住在隔壁,脸色一沉,显得更难看了。 小刘从办公楼那边拿到备用钥匙,然后把人带去秦浪的住宿才离开。 秦正辉谢过小刘后,提着旅行袋走进去。 院子打理得井井有条,屋内同样很整齐干净,很符合秦正辉记忆中儿子的形象。 好像是从妻子去世后,秦浪就变得很爱干净,每天要洗好多次手,东西一定要摆放得整整齐齐,好几次他都训斥他不务正业,把心思放在这种婆婆妈妈的小事情上。 秦正辉把旅行袋放在桌子上,去厨房打了盆水洗脸,又烧了水,在等水开时,他推门走进房间,一眼就看到放在桌子上放着的相片。 他走过去拿起来,眉头蹙成一个“川”字。 相片上是秦浪和一个年轻女子挨在一起的照片,女子长得很漂亮,五官精致,眼睛清澈明亮,嘴角勾着,连阳光都不如她明媚。 这女子应该就是秦浪的对象。 结合刚才勤务兵告诉他的,这位女同志无论是外貌还是才华都十分优秀,比妻子定下的娃娃亲对象要优秀很多。 秦浪的性格原本就很执拗,又喜欢和他对着干,如今这女子这么优秀,要让他分手只怕会难上加难。 想到这,秦正辉眉头越蹙越紧,就在这时,隔壁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他怔了一下,猜想到是秦浪的对象回来了。 他没有立即过去,而是等水烧开放凉后,喝了一杯茶才走过去敲门。 阮瑶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秦浪回来了,跑着过来开门。 谁知门打开,却对上了一张陌生的脸:“您……是哪位?” 秦正辉开门见山:“我叫秦正辉,是秦浪的父亲。” “!!!” 阮瑶没想到秦浪的父亲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门口,回过神来有些手足无措:“伯父您好。” 秦正辉:“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我能进去吗?” 对上对方严肃的脸,阮瑶嗅到了一丝不正常,顿时冷静了下来:“请进。” 秦正辉迈着长腿走进堂屋,背脊挺得直直的。 阮瑶把木门虚掩,没有关上,然后跟着走了进去。 阮瑶想去倒水,却被秦正辉给阻止了:“我不喝水,阮同志请坐下。” 不喝就算。 阮瑶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不着痕迹打量着对方。 秦浪的父亲看上去五十几岁的样子,头发白了三分之二,脸色有些疲倦。 秦浪的父亲比她想象中年纪要大,不过虽然有点显老态,但不能否认对方是个老帅哥,五官立体,年轻时应该很帅。 秦浪跟他长得不是很像,秦浪更像他母亲,只是两父子的嘴唇很像,都是薄薄的,抿成一条线的样子很像,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秦正辉也在打量阮瑶,近距离看,对方比照片还要楚楚动人。 秦正辉收回目光:“听说你和我儿子在处对象?” 阮瑶顿了下,点头:“对。” 虽然她还没有给秦浪转正,但这是迟早的事情,而且基地的人都当他们是一对。 秦正辉眉头蹙了蹙:“你是一位很优秀的女同志,只是家里从小就给秦浪定了门娃娃亲,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分开。” 好家伙! 阮瑶心里直呼好家伙,刚才她就意识到有点不对劲,没想到对方这么干脆利落,一开口就要她和秦浪分开。 “娃娃亲的事情我听秦同志说过了,不过他说他和对方已经解除了婚约。” 秦正辉没想到阮瑶会这么淡定:“自古以来,婚姻都是父母之言,所以他说了不算。” 阮瑶没有非秦浪这个人不可,但对方命令的口吻让她很是不爽:“包办婚姻、娃娃亲都是封建糟泊,现在提倡婚姻自由,所以原谅我恕难从命。” 秦家家世好,秦浪个人也很优秀,秦正辉过来之前就猜想到对方不会轻易放手,可阮瑶这种好像态度,让他想起了跟他对着干的秦浪。 他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阮同志,我希望你明白,没有家里的同意,所谓的婚姻自由以及你的对抗,都是徒劳无功的,秦浪的亲事是我妻子生前定下的,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秦浪娶其他女人。” 听到这话,阮瑶眉头也跟着蹙了起来。 她不知道秦浪的娃娃亲是他母亲定下的,秦浪也没有跟她提过。 她很满意秦浪这个人,只是结婚不是单纯两个人的事情,是关乎两个家庭的事情,她这边没有家庭,可秦家显然是个大家庭,而且是个有权势的大家庭。 在面对家庭的逼迫时,秦浪会怎么选择,就算秦浪选择她,可不被祝福的婚姻还能幸福吗? 阮瑶一时间有些迷茫。 秦正辉看她不出声,还以为她是在用沉默做抵抗,脸色越发难看了:“原本这事情不应该跟你说,可不说清楚,只怕你不会放手。” “我的妻子,也是秦浪他母亲当年会出事,是秦浪一手造成的,所以这桩婚姻无论他自己愿不愿意,他都没有资格说不!” 阮瑶抬起眼眸,对上秦正辉的眼睛:“什么叫做是秦浪一手造成的?” 秦正辉冷着脸:“当年的事情你没有必要知道,你只要知道,你跟秦浪不可能在一起,我希望你能主动跟秦浪分手!” 阮瑶笑了:“很抱歉,还是那句话,恕难从命,我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威胁和逼迫,所以我不会跟秦同志分手。” “……” 秦正辉被噎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这狂妄执拗的态度,跟秦浪那个孽子简直一模一样! 家里有个孽子就够了,再来一个那是要上天啊。 秦正辉站起来,脸色冷若冰霜:“话不投机,看来我们没有必要说下去!最后一次告诉你,虽然你和秦浪的娃娃亲对象都是姓阮,但能进我们秦家门的人不会是你这个阮同志,只会是我妻子定下的娃娃亲——阮瑶阮同志!” 阮瑶一身战斗的姿势,已经做好准备怼回去,听到他的话愣住了:“你说对方叫什么名字?” 秦正辉板着脸,一字一顿道:“阮瑶阮同志!” 阮瑶:??? 第66章 第 66 章 阮瑶一脸黑人问号。 秦浪的娃娃亲对象名字也叫阮瑶? 是同名同姓吗?还是同音不同字? 突然她脑海里又浮起秦浪和阮青青见面的情景,当时她去见的对象姓“覃”,覃跟秦同音不同字…… 她脑海里一个激灵,眼睛瞪大了,有没有可能阮家老太太给她定的娃娃亲其实是秦浪,可这对象却被王芬和阮青青两母女偷天换日给换掉了? 以王芬和阮青青两人的性格和人品,这事情也不是没可能,尤其王芬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原主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自然不舍得把这么好的亲事给原主。 想到这个可能性,阮瑶心里有底了。 不过她没有急哄哄把猜测说出来,更没上赶着去认娃娃亲对象这个称号,她想知道秦浪母亲去世的原因,就在她想着要怎么把原因给套路出来时,就听外面传来一声巨响—— “砰”的一声,门被踢开。 下一刻一个人影如闪电般冲了进来,一把将她拉到身边护住:“你没事吧?” 声音低沉清润。 是秦浪。 阮瑶:“我没事。” 秦浪目光上下打量着她,确认她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后,转身冷眼看着秦正辉:“之前在电话我就明确说过了,我不会跟那个所谓的娃娃亲结婚,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觉得你是我父亲就能操控我的人生?” 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客气。 果然,秦正辉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你这逆子,原来你还记得我是你父亲?这就是你一个当儿子该跟父亲说的话?!” 秦浪嘴角抿成一条线,目光冰冷:“该不该,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次了,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不会娶那个女人,如果你硬是要和对方做亲家,那你可以再去生个儿子,以你现在的年纪,想再生个儿子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阮瑶:“……” 这么刻薄的话,让她差点笑出鹅叫声,不过一想到自己可能就是秦浪的娃娃亲对象,她顿时又笑不出来了。 秦正辉脸一阵红一阵黑,气得几乎仰倒:“孽障!你个兔崽子,我现在就打死你!” 秦正辉扫了一圈,没在屋里看到打人的东西,便迈着长腿走出去,准备拿院子里的扫帚来打秦浪。 只是他前脚刚走出堂屋,后脚门就被阮瑶给关上了。 门被关上了。 关上了。 了。 秦浪:? 秦正辉:? 看秦浪一脸问号看着自己,阮瑶挠了挠眼下的皮肤解释道:“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爸打死你。” 秦正辉再怎么说也是秦浪的父亲,秦浪肯定不能还手,否则一个不孝的名声就要压在他头上,可站着不动任由人打,那是傻瓜才做的事情。 听到这话,秦浪冷若冰霜的脸如大地回春,一下子融化了冰霜:“你在心疼我。”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他桃花眼勾着,带着笑意看着她。 阮瑶脸微热,扯开话题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他父亲看着就是个固执的人,大老远跑过来,事情没有解决只怕他不会轻易离开。 秦浪显然不是任由人摆布的性子,两父子凑在一起就跟火星撞地球一样,闹大了只怕不好看。 秦浪拉起她的手:“你放心,我不会娶其他女人。” 阮瑶啐了他一口,把手抽回来:“少趁机占我便宜,我问的是现在该怎么办?” 因为秦正辉正在外面咆哮。 “把门打开!秦浪你给我出来!” 秦正辉真是要吐血了,就没见过有人这么“无耻”,他不过是出来拿扫帚,居然把门给关上了。 秦浪想去开门,却被阮瑶给拦住了:“秦伯父,这里是石油基地,不是菜市场,而且这是我的住宿,你一个大男人在我一个女同志门前大吵大闹,不觉得样子太难看吗?” “……” 秦正辉被噎了一下,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脸涨得通红:“你让秦浪那兔崽子出来!” 一个大男人躲在里面让女人帮忙出头,要不要脸?! 秦浪却一点也不觉得丢脸,反而很享受阮瑶心疼他护着他。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时,娄俊磊带着姜学海过来了,两人看到秦正辉被关在门外,齐齐愣了愣。 秦正辉的老脸更红了,就跟猴屁股一样。 姜学海咳嗽了声走过来:“秦老哥,你过来基地怎么没跟我说?走走走,家里正要开饭,随我回去喝两杯。” 秦正辉:“我这次来得匆忙,来不及通知你,你去吃吧,我已经吃过了。” 他现在哪有心思吃饭,他非得好好教训那个兔崽子不可! 姜学海不由分说把他拉走:“吃过了也陪我喝两杯,咱们都多少年没见了,大男人的啰嗦什么,走走走。” 姜学海实在太热情了,秦正辉也不好意思板着脸拒绝,抽了两回没把手抽回来,只好被拉着走了。 等人也走远,娄俊磊这才敲门:“浪啊,可以开门了,你爸走了。” 话音一落,门被打开,阮瑶看到一脸风尘仆仆的娄俊磊站在门口。 “娄工,还是你聪明,知道去请领导过来。” 娄俊磊还没开口,就听秦浪口气酸酸道:“娄工不聪明,聪明的是我,是我让他去叫领导的。” 阮瑶:“……” 娄俊磊:“……” 阮瑶问道:“你们俩吃饭了吗?” 娄俊磊的肚子好像响应般,咕噜了两声,他脸红红挠了挠头:“还没吃。” 他们一回基地原本是要去食堂吃饭,谁知刚走到门口就听勤务兵小刘说秦浪的父亲来了,秦浪一听那话,立即从车上跳下来就跑,还让他赶紧去请副所长。 阮瑶:“那我去下面条。” 说着她去厨房找材料开始动手揉面。 娄俊磊在椅子坐下,踌躇问道:“浪啊,你跟你爸……是怎么回事?” 秦浪:“我去帮瑶瑶一起做面条,你自己招呼自己。” 话音落下,他就迈着长腿走了。 “……?” 堂屋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娄俊磊一个人,不,一条单身狗。 娄俊磊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狗粮,饱得饭都不想吃了。 当晚秦正辉没有回秦浪这边,在姜学海的住宿住下了。 阮瑶也没有开口问秦浪母亲的事情。 第二天,秦正辉一早就出门办事了,听说他这次过来好像还带着工作任务。 两父子凑不到一起,也就打不起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阮瑶中午下工时,给顾教授打了个电话。 顾教授知道秦正辉过来基地,气得几乎骂粗口:“居然敢骂我孙儿,我说他才是兔崽子!” 阮瑶趁机问出了昨天听到话:“姥姥,我昨天听秦伯父说,秦浪的母亲是秦浪害死的,这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就在阮瑶以为断线时,那边突然响起摔杯子的声音。 “兔崽子!秦正辉那兔崽子,我这就过去收拾他!” 顾教授气得不行,但在过来之前,还是把原因告诉了阮瑶。 阮瑶听完后,心情非常沉重。 秦浪母亲的去世是个意外,没有人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尤其是秦浪。 因为自己间接导致母亲出事,秦浪心里应该比任何人都要难受,尤其对一个只有七岁的孩子,那种内疚犹如一座大山,可以把人压垮。 可在那个时候,作为父亲的秦正辉没有安慰儿子,反而把责任都怪在秦浪身上,指责他害死了自己的母亲,这简直是要他的命啊! 对母亲的愧疚,来自亲生父亲的指责,她不知道当年的秦浪是怎么熬过去的,单单是想到那情景,她就心疼得想哭。 秦浪中午没有回来宿舍,他们昨天出差回来,今天要整理文件和数据,吃完饭就立即回办公楼继续工作。 初夏的阳光灿烂无比,晒得身上暖烘烘的,屋檐下的小燕子露出黑溜溜的脑袋瓜,用小眼睛好奇地看着外面的世界。 一切生机勃勃,阮瑶却心疼得难受。 她在屋里坐了一会儿,站起来去厨房做了红枣糕和绿豆糖水,然后提着去办公楼。 看到阮瑶过来,秦浪眉头一蹙:“是不是那老家伙又去找你了?” 老家伙…… 由此可见两父子的感情真的很不好。 阮瑶摇头:“没有,我给你做了点心和糖水,你们吃吧,我要去上工了。” 这年代的午休跟后世不一样,只有半个钟头的时间,而且大部分人都是没有休息的,吃完饭就继续干活。 秦浪这才注意到她带过来的东西,眼睛迸射出亮光:“怎么突然给我做这么多好吃的?” 阮瑶挑眉:“你不喜欢吗?” 秦浪眼睛完成好看的月牙儿:“怎么会不喜欢,我就是心疼你太累了。” 她现在的工作比他还要累,中午就那么点休息时间,还要给他做吃食,他很高兴,但不想她这么劳累。 娄俊磊抗议道:“你们好歹顾忌一下我啊!” 他那么大一只单身狗在这里,能不能不要在他面前秀恩爱? 呜呜呜可怜他连对象都没有…… 阮瑶耳尖微微红了:“我不累,我去上工了。” 为了做这些点心,她特意请假了一个钟头,只是作为队长,她老是请假影响不好。 秦浪把她送到门口,看她身影消失在拐角,这才依依不舍回去。 门卫大爷露出缺了个牙的笑容:“浪工,你和你对象感情真好。” 秦浪嘴角的笑意蔓延到眼底:“嗯,我们感情很好。” 回到办公室,娄俊磊笑道:“阮同志真是体贴,我们最近天天熬夜,眼睛都熬红了,喝点绿豆糖水正好下火。” 说着他就要去拿碗分绿豆糖水。 秦浪嘴角抿了抿,一脸不舍的样子:“这次可以分给你,不过下不为例,这可是我对象特意做给我的。” 娄俊磊啧啧了两声:“浪啊,你这样不行,以前你多大方,现在怎么有对象了反而越来越小气?” 秦浪拿起一口红枣糕放进嘴里,红枣糕香甜软糯,还带着热气,十分可口。 红枣糕比买的要甜一些,应该是她特意多放了糖。 想到这,秦浪嘴角扬起来:“谁会愿意把自己对象亲手做的东西分给其他人吃?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你没有对象。” 娄俊磊猝不及防被捅了一刀:“……” 单身狗不是人吗,这日子没法过了qaq 顾教授说到做到,挂了电话立即让顾越泽载她过来基地。 所以当秦正辉办完公事从外面回来,准备找秦浪继续昨晚的教训,谁知一脚踏进宿舍,就看到了顾教授拉得跟老黄瓜一样的脸。 他吓了一跳,一脚踢到门槛差点没站稳:“妈,你、你怎么来?” “你个兔崽子,原来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岳母,那你跑来基地逼迫小三儿是什么意思?你是想逼死他,还是想逼死他?” 顾教授没了往日的优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偏偏秦正辉被骂得像个孙子一样,半个字都不敢反驳。 “茵儿出事,白头人送黑发人,你以为我这个做母亲的心里就不难受吗?一听到茵儿出事,我和她爸两人当场晕过去被送去医院,她爸因为这事,没两年就跟着走了,我送走了女儿,又送走了丈夫,还没喘口气,就看到我孙儿被你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只剩下一口气吊着,我当时真想一枪崩了你!” 女儿出事后,她和丈夫两人大受打击,丈夫更是一蹶不振,那两年顾家鸡飞狗跳,她也没心思顾及小三儿,以为秦家总会照顾好他。 谁知她看到小三儿时,他瘦成了皮包骨,十岁的孩子却连五十斤都没有,眼睛呆滞,连话都不会说了。 她气得连抽了秦正辉好几个耳光,还让大儿子把他打了一顿,然后才带着小三儿回了东北。 为了让小三儿好起来,她和儿子、儿媳们都花费了无数的心血,那个过程漫长而艰难,回想那几年,她都有种窒息的感觉。 可这混蛋,好不容易小三儿好了,又有了想结婚的对象,他居然又来破坏! 要不是杀人犯法,要不是想到这人是女儿深爱的男人,她真会一枪崩了他! 秦正辉紧紧抿着唇,眼睛一片赤红:“妈,我实在没办法接受茵儿就这么走了……” 第一次见到顾茵时,她才十八岁。 那天她身穿着宝蓝色旗袍,立在花红叶绿的芍药旁边,绚烂的阳光落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当她转过身来,红唇似火,瞬间,连阳光都失去了光彩。 当时他听到自己心脏快速而剧烈地跳动,而眼前的人而疯狂地跳动。 后来他开始热烈地追求她,她是那样美丽动人,又那样聪明,她不像时下那些墨守成规的女子,她大方热情,如同灿烂的阳光,又美如同清晨沾着露珠的玫瑰花,他们一起谈论文学艺术,一起时局忧心,一起为保卫家国做贡献。 他们是那样和契合,她是上天赐给他独一无二的灵魂伴侣,当她答应嫁给他时,他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只是这幸福只维持了不到八年,那天他徒手把泥石流的土一点一点扒开,看到她已经没了呼吸,他当场就疯了。 他的茵儿,她只有二十六岁,他们说好要一起白头到老,可一切在那个时间戛然而止了。 想到那天的画面,秦正辉闭上眼睛,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流过已经不年轻的脸庞。 顾教授看着眼前比自己看上去还要老的秦正辉,心里也是很难受:“正辉,那是意外,茵儿有多疼爱小三儿,难道你不知道吗?你这样对待小三儿,等以后你见到了她,你怎么跟她交代?” 秦正辉身子晃了一下,眼底出现了挣扎的神色:“可娃娃亲是茵儿亲自定下的,她在世时,多次提过对方。” 当时他们不在京城,可茵儿每逢节日都会寄礼物去阮家,吃的穿的用的,样样俱到,可见她有多喜欢那个小女孩。 说起这亲事,当时他是不太满意的,因为这亲事是她擅作主张定下的,完全没有通知家人,而且其后也不让他们跟阮家人接触。 当时他还为这个事情跟她闹了一点不愉快,可他太爱她了,最终还是妥协了,只是他没想到她会突然就那样走了,等她走后,他整个世界也跟着崩塌了。 直到秦浪现在长大了,他才突然想起这桩亲事,想到当年妻子的坚持,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完成她的遗愿。 顾教授还来不及开口,阮瑶和秦浪就从外面进来了。 父子见面,分外眼红。 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秦正辉眼底那点犹豫在见到秦浪后,一下子又消失了:“兔崽子,其他事情我不管你,但婚事必须听我和你妈的!” 秦浪脸色一下子也沉了下来:“其事情可以听你的,但这事没得商量。” 这话完全就是跟秦正辉对着干。 秦正辉气得倒仰。 阮瑶看两人又要打起来,连忙把秦浪拉开,看着秦正辉问道:“秦伯父,昨天你说秦浪的娃娃亲对象名字叫什么来着?” 秦正辉目光落在阮瑶身上,觉得这女娃儿年纪轻轻的,记忆力怎么这么不好:“阮瑶,耳朵元的阮,王字旁的瑶。” 秦浪:? 顾教授:? 这话一出,堂屋安静了几秒。 阮瑶看着他,一字一顿道:“这不是巧了,我正好也叫阮瑶,耳朵元的阮,王字旁的瑶,我也是京城人。” 秦正辉:??? 这次轮到秦正辉懵逼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也叫阮瑶?这怎么回事?” 阮瑶:“秦伯父,请问秦浪对象的父母叫什么名字,最近有没有阮家的人跟你联系?” 秦正辉想了想:“我只记得他对象叫阮瑶,母亲姓王,具体名字想不起来了,你该不会想说你就是秦浪的娃娃亲对象吧?这不可能,我来塔拉图之前,他对象去我单位找过我。” 哦豁! 阮瑶挑眉:“那请问找你的人是不是二十岁出头,长得鞋拔子脸,眼睛一大一小,长头发,比我矮半个头左右。” 秦正辉愣了:“你认识她?” 阮瑶点头:“何止是认识,我是阮家的养女,去找你的那个人叫阮青青,以前是我妹妹,只是半年前他们跟我断绝关系了,所以她现在不是我妹妹。” 秦正辉:“!!” 顾教授也懵了:“瑶瑶,这是怎么回事?” 阮瑶:“姥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阮家调换了这门亲事,他们告诉我,阮家老太太给我定了一门娃娃亲,我那娃娃亲对象也是姓覃,不过是西早覃,我和那个覃同志见面那天,秦浪和阮青青正好也在国营饭店见面。” 秦浪灵光一闪,桃花眼一挑:“那天吹口哨的人是你?” “……” 阮瑶想起那天对着秦浪的翘臀吹口哨的事情,耳尖忍不住燃烧起来。 她借口去屋里拿断绝关系的证明,避开了秦浪炙热的目光。 秦正辉看到阮瑶的工作证以及和阮家断绝关系的信件,整个人如遭雷劈。 他气势汹汹从京城奔到塔拉图,结果却是乌龙一场? 他闹得要打要杀的,连岳母都惊动了,结果却告诉他他被一个小姑娘给糊弄了! 羞愤、恼怒,各种情绪涌上来,秦正辉脸一阵红一阵白。 顾教授可不管他丢人不丢人:“亏你还是个局长,连事情都没调查清楚你就千里迢迢跑过来兴师问罪,你的脑子被狗吃了?” “要是早知道你这么蠢,当年说什么我也不让茵儿嫁给你!” 秦正辉感觉老脸都丢尽了,想到阮家居然敢拿亲事糊弄他,恨得咬紧牙。 远在京城的阮青青打了个喷嚏。 第67章 第 67 章 顾教授越想越气,旧恨新仇一起涌上心头,再次把秦正辉骂得狗血淋头。 秦正辉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尤其在两个小辈面前被这样骂,实在太丢人了。 他看向阮瑶,心里猜测着她是不是故意拖到今天才来说,明明昨天他就告诉她娃娃亲对象的名字。 阮瑶对上秦正辉的目光,一下子猜到他的想法:“秦伯父,你以为我故意拖到今天来说,是想让你难堪吗?” 对上阮瑶清澈明亮、正义凛然的目光,秦正辉老脸又是一红,觉得自己太小人之心了:“我没那个意思……” 阮瑶打断他道:“可我有,我就是故意让你难堪的。” 秦正辉:“……” 顾教授:“……” 秦浪愣了下,嘴角扬起,这就是他喜欢的姑娘。 秦正辉从来没见过这么不按常规出牌的人,一时间被噎得差点吐出两口老血。 阮瑶看着他继续道:“我为什么要让你难堪,原因很简单,你对我对象不好,所以我很不爽。” 阮瑶秒变“宠夫狂魔”,让屋里的人目瞪口呆。 “其实你心里很清楚,顾阿姨的事情是个意外,可你因为自己难过,所以把责任完全推在一个只有七岁的孩子身上,用各种言语折磨他,难道你不知道精神折磨比身体折磨更容易摧毁一个人的意志吗?” “你说你深爱着你的妻子,可秦浪是你们两人的爱情结晶,在顾阿姨走后,你不仅没有保护好秦浪,没有加倍疼爱他,反而对他恶语相向,我要是顾阿姨,我肯定会恨死你,早早去投胎,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不要再跟你见面!” 秦正辉心一紧,浑身打了个哆嗦:“我……” “你对不起顾阿姨,更对不起秦浪,你是经历过爱情美好的人,你知道两情相悦有多美好有多重要,你却逼着他去娶一个他不愿意娶的女人,说句不客气的话,你真是自私自利得可怕!” “…………” 秦正辉脸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黑又一阵绿,比染色铺还要精彩。 如果说刚才是老脸都丢尽了,那么现在他是里子外子全部都丢光了,好像被人扒光了丢在马路上,难堪得他恨不得挖个坑埋掉自己。 顾教授其实也有些震惊,她知道阮瑶向来很大胆,跟其他姑娘不一样,只是秦正辉再怎么说也是秦浪的父亲,一般人好歹会给他留点面子。 没想到阮瑶如此不客气。 不过不客气得好,不客气得妙,不客气得哇哇叫! 看秦正辉难堪又难受的样子,顾教授比三伏天吃了冰镇西瓜还要爽。 而秦浪心里甜甜的,同时还有点酸酸的,虽说应该是男人呵护女人,可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被阮瑶保护的感觉,实在他妈的太好了。 秦正辉是深一脚浅一脚离开堂屋的。 回到隔壁,他把门关上就再也没有出来。 看秦正辉颓丧至极的背影,阮瑶这才亡羊补牢问道:“我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 顾教授哼了声:“一点都不过分!你说得很好,就算你不骂他,我也要骂他!” 秦正辉年轻时英俊多才,对顾茵体贴,当时把女儿交给他,她十分放心,可没想到女儿意外过世后他会变成这样子。 仿佛走进了死胡同,一心认定自己所认定的事情,顽固到让人愤怒。 自从把秦浪接走之后,这么多年她都不愿意见秦正辉,只是秦正辉每年都会过东北来看望她,你要说他没心也不是,可偏偏在对待秦浪这个儿子上,他比对待仇人还过分。 因此顾教授恨不得阮瑶多骂几句,最好把他骂清醒。 秦浪深邃的眼眸看着阮瑶,眼底是不加掩饰的爱意,他有千万句话想跟她说,只是碍于姥姥在这里,他只能把话憋回去。 顾教授带了好些糍粑过来,有甜的也有咸糍的,她让秦浪拿去蒸热,大家就着热水吃了一顿。 这天晚上,秦浪去宿舍楼休息,秦正辉一个人在隔壁房子,顾教授和阮瑶住在一起。 晚风从窗口吹进来,带着玉兰的幽香,漆黑的夜幕中繁星点点,这样的月夜静谧安宁。 顾教授拉着阮瑶的手,低低叹了口气:“以前我总担心小三儿会一个人孤独终老,现在有了你,我终于可以放心了,能遇到你,是小三儿最大的福气。” 阮瑶:“姥姥说错了,秦浪最大的福气是遇到了您这么好的姥姥,还有顾家这么好的外家。” 根据描述来看,秦浪当年应该是患有严重抑郁症,可能还伴随着强迫症、焦虑症和厌食症等一系列心理疾病,在这个没有心理医生的年代,可想而知那些年顾教授和顾家用了多少心血才让秦浪好起来。 她虽然没有经历过那个过程,同样能感同身受其中的辛苦。 所以秦浪最大的幸运不是遇到她,而是有顾教授和顾家这帮亲人,要不是他们,就算她和秦浪相遇了,他们之间应该不会有故事发生。 更甚者,他们根本不会有机会相遇。 顾教授眉眼柔和下来:“你是个好姑娘,我衷心希望你们能好好在一起,虽然小三儿是我亲外孙,不过以后要是他敢欺负你,你只管告诉姥姥,姥姥替你收拾他!” 顾教授这话不是客套,她是真心喜欢阮瑶,从精致亮眼的外貌到性格,都十分符合她的审美。 阮瑶笑了:“好,要是小三儿敢欺负我,我就告诉姥姥,让姥姥抽他的屁股!” 在宿舍楼的秦浪打了个喷嚏。 顾教授突然叹口气:“你的亲生父母……你养父母,也就是阮家那边没跟你说吗?” 阮瑶摇头:“没有,他们说我是路边捡回来的。” 其实她猜测阮家应该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只是她没打算去问,而且以阮家一家子的人品,他们肯定不会轻易告诉她,所以她何必去自找麻烦。 顾教授斟酌着道:“你的父母应该是茵儿的朋友,可茵儿不让秦家和阮家联系,很有可能你亲生父母他们不在国内。”甚至有可能身份敏感。 按照国内如今的情势,阮瑶若是想找她的亲生父母,只怕是不好寻找。 阮瑶道:“这个我之前就想过了,我已经长大成人,至于他们为什么会遗弃我,我也不想去深究。” 她毕竟不是原主,对亲生父母没有什么感情,更何况找回来未必对她有利。 顾教授觉得她是被伤透了心,哪有孩子不想知道自己亲生父母的,只是现在这种情,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拍了拍阮瑶的手:“如此也好,他们不要你,我们顾家要你,以后你就把顾家当作你的亲人。” 阮瑶心里暖暖的:“好。” 夜深了,外面传来虫鸣声,顾教授和阮瑶没说话,两人逐渐睡去。 第二天。 一夜没出房门的秦正辉提着旅行袋过来跟顾教授辞别:“妈,我要回京市了,等有空了我再过来看您。” 他应该是一夜未眠,眼底有着深深的黑眼圈,脸色看着憔悴而苍白,整个人看上去似乎又老了好几岁。 顾教授心里还是有气,可对上他白花花的头发,再多的气也发不出来了:“茵儿已经走了好多年,你早应该走出来了。” 顾茵的骤然离世,让所有人都十分悲伤,尤其是秦正辉,哪怕过了这么多年,顾教授依然记得他当年的样子。 可以说他是一夜白发,整个人好像被抽去灵魂一般,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般。 在顾茵下葬后头七那天,秦正辉曾经自|杀过,只是被大家发现给救了回来,后来不知道秦老爷子跟他说了什么,他放弃了自杀的念头,只是活着跟死了区别不大。 她不是个古板的人,其实有时候她更希望秦正辉能不要那么深情,能忘掉顾茵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秦正辉嘴角扯了扯:“妈,我走了,您好好保证身体。” 说完他转身走了。 顾教授看着他瘦削的身影,幽幽叹了口气。 秦正辉没想过要走出来,他的心和灵魂随着顾茵一起死了,让人可怜又可叹,可一想到他对秦浪做的事情,顾教授又同情不起来。 迎着清晨的阳光,秦正辉背脊微驼,朝办公楼走去。 越接近办公楼,他的脚步越沉重。 守门大爷看他在办公楼外面徘徊了好久,又是陌生面孔,不由警惕了起来:“这位同志,你找谁?” 秦正辉咽了咽口水:“我……秦浪在办公室里头吗?” 守门大爷很谨慎,上下打量着他:“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找秦同志?” 秦正辉顿了顿:“我是他父亲。” 守门大爷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你是浪工的父亲,浪工在办公室里头,需要我去叫他出来吗?” 初夏的早晨温度不高,微风吹来,秦正辉提着旅行袋的手却出了一手热汗。 良久,他才舔了舔干涸的唇瓣道:“不需要了,这里有封信,麻烦你拿进去给他。” 说着他从旅行袋里拿出一封信递过去。 守门大爷苍老的手把信接过去,再三问道:“你不进去亲自交给浪工吗?” 秦正辉摇头:“我还要赶着去搭车,拜托您老人家了。” 守门大爷摆手:“不用客气,我这就拿进去。” 秦正辉点头,旭日照在他脸上,他一头白头发在阳光中闪着银白色的光芒。 守门大爷没想到秦浪的父亲年纪这么大,心里嘀咕了一声,转身拿着信进了办公楼。 等秦浪从办公楼出来时,秦正辉已经坐着车离开了。 秦浪在办公楼外面站了好久,才把信拆开,只见里面露出一本存折,里面共有五千元。 除了存折,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秦浪嘴角撇着,眼底洋溢着嘲讽的冷意。 他拿着存折在外头站了好一会儿,才把存折放回去,然后拿着存折回办公楼了。 老家伙想用钱来补偿他,居然连跟他见面的勇气都没有。 不过这钱不要白不要,既然他给了,那他就不客气收下了。 顾教授还有事情要忙活,既然秦正辉已经离开,秦浪和阮瑶两人的事情也圆满解决,她便不想继续呆下去。 她让小六顾越泽过来接她,傍晚的时候就坐车离开了。 顾教授一走,家里就剩下阮瑶和秦浪两个人。 秦浪今天比往日早下工,回来后洗了澡,还换上一件新衬衫。 白色的衬衫穿在他身上,越发显得他肌肤如玉,他拿着一本书靠在炕上,未干的刘海垂下来,橘黄色的灯光落在他身上,他整个人看上去很慵懒贵气。 阮瑶一进门就看到他这个样子,还看到他大大敞|开的胸膛上,有两颗小红豆若隐若现。 她脚下一崴,差点没摔倒。 听到动静,秦浪慢慢抬起头来,一双桃花眼勾着她:“瑶瑶你回来了。” 叫她瑶瑶,还用那样勾人的眼神看着她,阮瑶觉得秦浪这是在勾引自己。 刺果果的勾引! 阮瑶尽量不让自己去看他的胸膛:“嗯,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下工?” 秦浪:“我特意请假回来等你。” 阮瑶:“……”这话她就不知道怎么接了。 秦浪把书扔在一边,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过来这边坐,我们聊一聊吹口哨的事情。” 阮瑶:“…………” 她还以为他已经忘记了,没想到还特意请假,看来今晚不说清楚,他是不会善罢甘休。 阮瑶心虚啊,找了个离他最远的椅子坐下:“秦同志,那天吹口哨其实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被热水烫了嘴巴,在吹风的时候突然吹出了口哨声。” 阮瑶觉得自己这个借口真是太机智了,她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点了个赞。 秦浪桃花眼微挑,尾音拖着:“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我的美色所以才吹口哨,毕竟你对我也不是第一次耍流氓了。” 阮瑶:“………………” 她真是恨不得拿块布塞住秦浪的嘴,什么耍流氓,难道她不要脸吗? 秦浪也没有继续纠结吹口哨的事情:“昨天你当着老头的面承认我是你的对象,所以我这是转正了对吧?” 阮瑶抬起头来,对他摇摇头:“当然没有,昨天我那样说,是不想你在秦伯父面前输了气场,再说了,我不能因为同情你就让你转正,我觉得这样不好。” 她的确很心疼秦浪,可她觉得以秦浪这么爱面子的男人,应该不想她因为同情而喜欢上他。 秦浪看着她没吭声。 沉默了几秒。 他抬起玉骨般修长的手指,一个一个解开衣服的扣子,舔了舔唇瓣媚眼如丝道:“求同情,求转正。” 阮瑶:“……………!!!” 幸亏阮瑶没有喝水,要不然肯定要喷出来。 这男人真是绝了,为了转正,居然用美色勾引她! 真是不!要!脸!! 在秦浪刺果果勾人的目光中,阮瑶顶不住落荒而逃了。 看她跑了,秦浪可惜地啧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把扣子慢慢扣回去。 还以为她觊觎自己的美色,这一招一出,她肯定会让自己转正,没想到还是差了一点。 当天晚上,阮瑶做了一个春天的美梦。 在梦里面,秦浪躺在床上,像只男妖精一样对她说:“求蹂【】躏,求狠狠糟蹋我。” 她可是个血气方刚的女人啊,于是她饿狼扑羊般扑上去,狠狠把他给糟蹋了。 第二天起来,阮瑶的脸红了一上午。 秦正辉回到京城第一件事情就是分别写了两封举报信到王芬和阮青青的工厂去。 很快,王芬和阮青青两母女双双下岗了。 阮保荣早没了工作,这下连她们两母女也没了工作,一家四口这是要一起喝西北风的节奏。 阮保荣看到她们两人被工人辞退,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两个败家娘们,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工厂为什么要辞退你们?!” 王芬又气又担心:“秦家知道了我们偷换亲事的事情。” 她担心被辞退只是第一步,她不知道秦家接下来会怎么对付他们。 “啪”的一声! 阮保荣二话不说,一巴掌甩在她脸上:“败家娘们,当初要不是你乱来,秦家怎么会对付我们?” 王芬被打得脸都偏了:“你凭什么怪我,当初这个决定还不是你同意的……” 话还没说完,阮保荣第二个耳光就扇了过来。 王芬脸一阵火辣辣,一下子失去了理智:“这日子没法活了,我跟你拼了!” 自从没工作之后,阮保荣在家里就跟皇帝一样,脾气暴躁不说,稍有不顺心就破口大骂甚至大打出手,以往看在两个孩子份上,她就忍了。 可现在她不想忍了! 她扑上去,手朝阮保荣的脸抓过去,阮保荣的眼睛被抓了一下,顿时痛呼出声,他怒发冲冠,捏着拳头一下又一下朝王芬身上砸过去。 王芬又叫又哭,发出杀猪声,两夫妻扭打在一起。 等院子里其他人过来劝架时,王芬被打成了猪头,阮保荣脸被抓花了,一只眼睛还被抓出血了。 接着阮保荣被送去医院,只是左眼的视力还是遭受了不可逆装的损伤,看眼睛变得十分模糊,一吹风就会痛和落泪。 阮家越发鸡飞狗跳,三天两头就要大打一顿。 阮青青大气都不敢出,这次的事情完全是因为她去找秦正辉才引起的,她担心她爸知道后会打死她。 可好几天阮保荣都没有拿她出气,就在她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时,阮保荣把她嫁给了一个四十来岁的鳏夫。 阮保荣原本想把她嫁给黄大志那个傻子,可黄家看他们一家四口全部没有工作,还天天闹得鸡飞狗跳的,哪里还会跟他们做亲家。 老男人虽然年纪大,但在林业局做副科长,前面两个老婆给他生了三个女儿,他之所以同意娶阮青青,就是看中她年轻好生养,想让她给自己生几个儿子。 阮青青没了工作,在家里也呆不下去了,于是牙一咬同意嫁了。 阮瑶并不知道京城阮家的事情,她一心扑在工作上。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女子采油队已经完全上正轨,而且做得比其他男子采油队还要好。 离十月份广交会还有四个多月的时间,阮瑶开始筹备工厂的事情。 既然要筹备工厂的事情,采油队的事情她就打算放手了,她把自己的决定告诉沙依然:“我想跟郑书记推荐你来当采油队的队长。” 沙依然很震惊:“那你呢?你不当了吗?” 阮瑶:“我准备把心思放在工厂上去,采油队如今都上正轨了,接下来的事情以你的能力完全能够把控,到时候你再跟郑书记推荐个副队长就行了。” 沙依然很是不舍:“你好不容易把采油队带出来,就这么拱手把战果让给我,你难道不觉得可惜吗?” 阮瑶:“不可惜,我当初进采油队就是想证明给大家看,我们女子一点也不必男人差,如今我已经做到了,而且工厂的事情很多,我必须现在开始动手。” 沙依然知道自己说不动她,只好点头:“那以后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我还能去问你不?” 阮瑶点头:“那当然,我又没有离开基地,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沙依然心里十分不舍,一开始她其实没想过跟阮瑶当朋友,只想赢过她,可在后来的相处里,她从阮瑶身上学到了很多。 两人一起来到郑书记办公室,把事情跟郑书记说了。 郑书记思考了一会儿道:“行,以后采油队就交给沙依然负责,至于工厂,就由你全权负责,我任命你为工厂的厂长。” “!!!” 这话一出,阮瑶和沙依然两人齐齐呆住了。 阮瑶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郑书记,你没说错吧?” 郑书记把手中的笔放下:“我还没有到老糊涂的年纪,我任命你为厂长,是我觉得你有这个能力,而且有责任心,难道你做不到吗?” 要是在阮瑶刚来基地那会儿,他肯定不会让阮瑶当厂长,顶多就是副厂长,可经过了女子采油队,他看到了她的能力。 阮瑶眼睛亮起来:“我能做到!我一定会把工厂办起来,不辜负郑书记您的期望!” 郑书记点头:“很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从办公室出来,沙依然羡慕又崇拜地看着阮瑶:“恭喜你阮瑶,你真是太让我敬佩了,我只怕这辈子都没办法赶超你!” 盛夏的阳光炙热灿烂,烘烤着大地,知了在树上震天响地叫着。 阮瑶擦去额头的汗:“这么妄自菲薄,这可不像你的性格,难道你真甘心一辈子被我压着吗?” 沙依然心里涌起一股斗气,朗声回应道:“自然不甘心,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争取早日赢过你!” 她要向阮瑶学习,争取进步再进步。 阮瑶拍拍她的肩膀:“那我就等着了。” 阮瑶被任命为厂长的消息一传出,整个基地都哗然了。 “我的天啊,之前听说阮同志在公社当副厂长,我已经很震撼了,没想到郑书记居然直接让她当厂长!” “震惊归震惊,我觉得她有这个能力,她是实至名归的。” “我也这么觉得,可依然觉得很震撼,话说回来,阮同志应该是全国第一个女厂长吧?” “应该是,我还从来没有听过有其他女同志当厂长的。” 而且阮瑶才二十岁,这么年轻的女厂长,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整个基地都在讨论这个事情。 娄俊磊知道这事后,对秦浪戏谑道:“浪啊,阮同志成了厂长,你会不会担心有人说你吃软饭?” 秦浪凉凉看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能吃软饭吗?至少你想吃就吃不到。” “……” 娄俊磊真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光,让他嘴贱!让他嘴贱! 秦浪把文件整理好,然后递给娄俊磊:“今晚就拜托你一个人加班了,我要先下工了。” 娄俊磊一脸“你无耻”的震惊表情:“不是说好今晚一起加班吗?你为什么又要请假?” 秦浪理所当然道:“瑶瑶今天被任命为厂长,我自然要早点回去给她庆祝。” 这个理由勉强能接受,娄俊磊委屈巴巴继续问道:“那你准备怎么给阮同志庆祝。” 秦浪:“给她做一桌她喜欢吃的东西。” 娄俊磊语重心长劝说道:“我跟你说女人不能这么惯着,否则以后绝对爬你头上作威作福,你应该让阮同志反过来伺候你。” 秦浪瞥了他一眼:“我终于明白了。” 娄俊磊一脸问号:“你明白什么了?” 秦浪:“明白基地的女同志为什么看不上你。” 娄俊磊:“……” 第68章 第 68 章 秦浪从办公楼出来,便去食堂拿卤肉和卤猪蹄。 下午知道阮瑶被任命为厂长时,他就立刻过来食堂,拿钱让食堂的赵师傅帮忙买肉,又拜托他帮忙处理。 赵师傅之前家里出了事情,一个大男人在食堂哭红了眼睛,正好被秦浪给撞见了,秦浪把身上的钱全掏出来给他,还帮忙联系医院,这才让赵师傅的母亲度过了难关。 所以赵师傅一听到他要弄卤肉,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这会儿秦浪过来,赵师傅立即把卤好的猪蹄和卤肉拿出来。 “浪工恭喜你,你对象真是太优秀了。” 卤肉色泽红润,香味扑鼻而来,秦浪满意地勾起嘴角:“我也觉得我对象很优秀,谢谢你了赵师傅。” 赵师傅用面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摆手:“谢什么谢,不过举手之劳,快回去和你对象庆祝吧。” 秦浪应了声,端着两个盆子往外走,刚走出门口,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沈寒川。 沈寒川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看到他手上端着的卤肉,目光一暗:“替我跟阮同志说声恭喜。” 阮瑶的优秀超乎了他的想象,以前为什么他会觉得阮瑶懦弱没用呢? 肯定是他眼瞎了。 最糟糕的是因他一次又一次的犹豫,导致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阮瑶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 他很嫉妒很不甘心,但他有底线在,绝对不会去做挖墙脚和破坏的事情。 秦浪桃花眼扫过他晦暗的脸,点头:“好。” 说着两人擦肩而过。 等秦浪走出去好远,沈寒川才转过身看了一眼,最终幽幽叹了一口气。 一步错,步步错,终究是错过了。 秦浪回到住宿,快速炒了一个醋溜白菜、一个番茄鸡蛋汤,然后又蒸了鸡蛋红枣枣,红枣糕还没做好,阮瑶就回来了。 阮瑶一开门就闻到香味从厨房飘过来,下一刻,秦浪的身影就出现在厨房门口。 秦浪有她住宿的钥匙,平时她下工比较晚,他下工早的话,就会过来帮她打扫房子,整理院子以及做宵夜。 因此这会儿看到他从厨房出来,阮瑶一点也不震惊:“味道好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秦浪:“卤肉和卤猪蹄、醋溜白菜和番茄鸡蛋汤,红枣糕还没有做好,我们先吃饭。” 阮瑶:“今天做那么多好吃的,你该不会是意有所图吧?” “你想借着给我庆祝的机会,然后让我给你转正?我告诉你,别想了。” “……” 秦浪被噎了一下,又好笑又无奈:“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流氓吗?” 虽然他是很想转正当她的对象,可今天也是真心为她庆祝的。 看阮瑶心虚,他桃花眼一挑,声音带着蛊惑:“我觉得我们今天必须说清楚,为什么你对我这个准对象有这么大的偏见。” 阮瑶给他一个眼神:“我为什么对你有偏见,你心里没有点数吗?” 只要两人在一起,他就想方设法占她便宜,一会儿抓她的手,一会儿捏她的脸,要不然就是揉她的头发,时常把她的头发揉成鸡窝。 阮瑶这眼神明晃晃写着:没错,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大流氓,大尾巴狼,别装了。 秦浪靠在门槛上,沉默了一会儿,薄唇微微勾起:“既然你认定我是流氓,那我也不能对不起这个称号,好吧,老实说了,今天我不仅想转正,我还想……吻你。” “……” 这次轮到阮瑶被噎住了。 哪有人这么不要脸的,想亲人这种事情还正大光明提前说出来! “少做梦。” 阮瑶给他冷酷的三个字,然后扭头去洗脸。 在看不到的地方,她的耳尖微微红了。 秦浪嘴角扯了一下,转身把在锅里温着的饭菜端到堂屋,等阮瑶洗完脸过来就可以直接吃了。 伺候得非常周到。 阮瑶自然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夹了一块卤肉放进嘴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真好吃。” 说着她拿起勺子舀了几勺子卤肉汁浇在秘方上,饱满的米粒被酱汁层层包裹,在灯光下透着油光红亮的光泽,汁捞饭最好吃了。 阮瑶舀上一口放进嘴里,满口浓郁的香味,满足得眼睛都眯起来。 卤肉肥而不腻,猪蹄劲道有嚼劲,酸辣白菜酸辣爽口,番茄汤鲜甜可口,她一连吃了两大碗才意犹未尽放下碗筷。 秦浪一双眼睛一直落在她脸上,看她吃得双颊鼓鼓的,这会儿吃饱了两只眼睛还盯着卤猪蹄,像只贪吃的小奶猫,那模样真是太可爱了。 阮瑶抬起头来,注意到他的目光,脸一红:“你不吃饭光看我做什么?” 秦浪桃花眼微微上挑:“看你好看。” 阮瑶:“……” 狗男人,就会说好话哄她。 她双颊红粉,唇瓣红润,橘黄色的灯光落在她脸上,越发衬得她肌肤如雪,冰肌玉骨。 美人如斯,当真让人心醉。 阮瑶被他看得脸几乎燃烧起来,凶巴巴道:“你赶紧吃完,我去洗碗。” 秦浪唇角往上勾着:“今天你升职当厂长,碗我来洗就好了,热水烧好了,你去洗澡。” 阮瑶怕冷,就是到了夏天也不敢洗冷水澡,秦浪知道她这点之后,每天都会主动会她烧一锅热水。 就是煤炭用得特别快,好在她的工资不少,这点煤炭钱还是出得起。 阮瑶觉得今晚的秦浪像个行走的人形骚包,随时随地在散发他的男性荷尔蒙,还有那一双桃花眼,勾得人心砰砰跳。 阮瑶心跳如雷,听他这么说,索性就把碗推给他,然后拿衣服去洗澡了。 等她洗完澡出来,秦浪已经把碗洗好,还去隔壁冲了个凉水澡过来。 看到他还赖在自己屋里不回去,阮瑶不由奇怪:“你怎么还没有走?” “小没良心的。”秦浪支着下巴,轻声骂了一声,“我屋里的灯泡烧坏了,过来你这边看书。” 阮瑶看他身旁果然放着一本书,就没说什么了,不过想到他刚才说要吻自己的话,她果断讨回屋去看书。 看她再次落荒而逃的背影,秦浪忍不住勾唇。 两人一人在屋里看书,一人在堂屋看书,倒是十分和谐,除了秦浪时不时进去给她倒水,或者拿糕点给她吃。 夜渐渐深了,秦浪站起来准备回去,看到她屋里的灯还没有关,便走过去想跟她说一声,谁知一走到门口,就看到她坐着睡着了。 头歪在一边,粉嫩的唇瓣微微张着,长密的眼睫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越发衬得她肌肤白皙。 秦浪走过去喊了两声,看她没动静,便翻开被单把她轻轻放倒。 阮瑶迷迷糊糊醒过来,眼睫眨了两下,然后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身子往上抬起来,在他唇瓣上亲了一下。 一触即离。 秦浪整个人呆住了,身子僵硬着没动。 他这是被亲了?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一双桃花眼直直勾着她,想开口问她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可阮瑶这个始作俑者亲完后,松开他的脖子,倒下去翻个身子继续睡觉。 秦浪:“……” 亲完当没事人一样睡觉,她这行为比渣男还渣男啊。 良久,秦浪才回过神来,弯腰凑过去:“瑶瑶,你刚才亲太快了,你再亲一个。” 阮瑶感觉耳边嗡嗡响,不客气抬手—— “啪”的一声。 这次秦浪没有得到亲吻,反而得到了一个耳光。 当然她这动作其实不算真正意义的耳光,反而像是挠痒痒,不过还是让秦浪无奈地咬了牙。 拉扯间门,她脖子露出一小节白皙的肌肤。 秦浪喉结滚动了一下,再次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礼尚往来。” 然后帮她盖好被子,关了灯走出去。 等他把门一关上,阮瑶的眼睛立即睁开,在黑夜里亮如星辰。 她捂住自己的脸,呜呜呜了两声。 太!丢!人!了!! 她刚才做梦梦见和秦浪在法式热吻,醒过来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在梦里,所以亲了他。 等她一个“耳光”打过去时,她立即醒了,只是没想到秦浪居然还亲回来,说什么礼尚往来。 呜呜呜她两世的初吻就这么没了。 秦浪走到院子,晚风吹过来,他抬手摸了摸唇瓣,嘴角往上勾起来。 原来这就是亲吻的滋味。 比吃了蜜还甜。 只可惜太短了,下次久一点。 就二十分钟吧。 要是阮瑶此时知道秦浪的想法,肯定会忍不住喷回去,谁亲吻会亲二十分钟啊,嘴唇都要亲破了! 第二天醒来,秦浪已经过来做好了早餐,一双桃花眼一直落在她脸上。 阮瑶心虚得不行,但脸上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秦同志你这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秦浪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你昨晚轻薄我的事情还记得吗?” “咳咳咳……” 阮瑶直接被呛得咳嗽连连,她真没想到秦浪居然这么直接。 秦浪走过来帮她拍背:“你昨天抱着我亲了两回,你当真一点印象都没有?” 阮瑶闻言,恨不得一口啐在他脸上,真不要脸,第二次明明是他亲自己。 不过因为是她先动的手,所以这会儿只能装死:“秦同志你可别乱说,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 秦浪在她脸上找不出一丝破绽,两人又要赶着去上工,只能作罢。 虽然阮瑶不承认,可两人亲吻过了,所以秦浪一路来到办公室心情还是很好。 娄俊磊自从加入他的研究项目后,天天被喂狗粮,已经十分习惯了。 不过看他今天一脸如浴春风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道:“浪啊,你今天好像心情很好?” 秦浪笑:“你准备好份子钱。” 娄俊磊闻言又震惊又羡慕:“你们要结婚了?” 秦浪:“还没有,不过也快了。” 娄俊磊想到自己孤身一人,挠了挠鼻子道:“浪啊,你看你都要结婚了,我连对象都没有,你要不帮我介绍一个吧。” 秦浪瞥了他一眼:“我以为你秃头了就不想找对象了。” “……” 这话让娄俊磊差点吐出两升血! 有人这么说话的吗? 秦浪也觉得自己刚才有点太刻薄了,于是问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娄俊磊上一刻还很生气,下一刻听到这话,立即脸红红没骨气道:“我觉得圆脸蛋的女同志长得很可爱,要是有双圆眼睛,那就更可爱了。” 秦浪剑眉一挑:“圆脸蛋、圆眼睛?你说的该不会是温同志吧?” 温宝珠就是圆脸蛋圆眼睛,连身材都有点圆润。 娄俊磊脸更红了:“我觉得温同志很不错,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对象,你让阮同志帮我问一声吧。” 秦浪:“不用问,温同志暂时没有对象,你如果有意的话,那就要抓紧了。” 阮瑶前天才收到温宝珠的信件,然后顺嘴跟他提过温宝珠想找对象的事情。 娄俊磊眼睛大亮:“真的吗?温同志她没对象,好,好,我等会儿下工后就给她写信。” 秦浪觉得娄俊磊肯定不可能追到温宝珠,他带着工具去一线油井测试数据了。 阮瑶这边开始着手工厂事情。 有了之前的经验,她做起来得心应手,最主要郑书记全权放手让她管理,所以她干起来不会束手束脚。 她先把工厂要找柳编手工艺人的公告贴出去,很快就有很多人来报名。 “阮厂长,我要报名!” “我也要报名,平时家里的篮子篓子都是我编的,我绝对能胜任。” “阮厂长,我们真的能有十个工分吗?” 阮瑶:“十个工分是高级手工艺人,上面说得很清楚,你们先报名,回头会有考核,经过考核后我会根据你们的水平来评定你们的等级,当然这个等级不是固定不变的,以后做得不好,那会降级,相反,如果做得好,也能从低级手工艺人升为高等手工艺人。” 众人觉得这标准合情合理,而且对所有人都很公平,因此都很欣然接受了。 阮瑶虽然是厂长,可还是光杆司令,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她十分怀念温宝珠在身边的日子。 只是她现在才刚筹办工厂,还不够资格跟郑书记开口让温宝珠过来。 第一天她忙得腰酸背痛,一点也不比在采油队的工作轻松。 送走了最后一批来报名的人,她喉咙一阵刺痛,连忙拿起搪瓷缸子要喝水,打开盖子才看到没水了。 她站起来准备去倒水,姜英就走进来了。 “阮厂长,我……是过来毛遂自荐的。” 阮瑶倒水,连灌了好几口,感觉喉咙这才舒服了一点,但一开口,声音还是哑的:“你想自荐什么?” 姜英脸微红:“我看阮厂长今天一天都忙得脚不停蹄,我觉得你很需要有个助手来帮你干一些琐碎的事情,我从小做事很细心,而且很有耐心,我觉得我可以胜任助手这个工作。” 阮瑶挑眉:“你不是在文艺部吗?不喜欢那边的工作?” 姜英点头:“我自身就不是学文艺专业的,我过来基地原本是想为石油基业做贡献,只是我过来晚了,没能参加女子采油队的选拔大赛。” 阮瑶:“那你为什么又想来工厂当助手,工厂主要从事柳编编织的活儿,跟石油不相关,这不是跟你的初衷相违背了吗?” 姜英:“经过这几个月的工作,尤其是看到阮厂长你为基地做的事情,我觉得其实不一定要从事石油相关的工作,只要能为人民服务,能为基地做贡献,那在哪个岗位都是一样的。” 阮瑶把搪瓷缸子放下去,没吭声。 姜英不由有些着急:“阮厂长,你是不是还在生我堂姐的气?我替我堂姐跟你道歉,对不起!” 阮瑶摆手:“你是你,你堂姐是你堂姐,更何况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没放在心里,我只是在想春花婶子和副所长知不知道你的决定?” 姜英点头如捣蒜:“我爸妈都知道了,他们很支持我的决定,还让我好好跟你学习!” 阮瑶点头:“那成,你去文艺部跟领导说一声,然后明天过来这边上工吧。” 姜英高兴得满脸通红:“谢谢你阮厂长,我一定会好好干!” 看着姜英如打鸡血的样子,阮瑶也忍不住受了感染,本来她想找机会把温宝珠弄过来,不过温宝珠一时半会过不来。 再说了,工厂不仅需要一个助手,等办起来职位多的是,所以到时候温宝珠过来了,她再给她安排其他岗位就好。 工厂就这么风风火火筹办了起来,事情比阮瑶想象中还要顺利。 和郑书记商量过后,给工厂取名:柳艺手工编织厂。 基地给工厂划分了一块空地,然后阮瑶和报名的家属们一些把工厂给建起来。 谁说女子不如男? 基地的家属们真是一个两个都是能人,下得了厨房,种得了粮食,当初刚过来基地时,她们也和大家一起建房子。 所以现在建个简易的工厂和仓库,对她们来说一点都不难。 工作不难,但活儿十分累人,尤其是现在天气一天天热起来,阮瑶和大家一起在太阳底下干活,每天都出了一身的汗。 好多人都被晒成了黑炭,不过阮瑶是晒不黑的体质,只是稍微比之前黑了一点点,可跟大家比起来,她白得好像一块水豆腐,又白又嫩。 大家羡慕得不行,尤其是年轻的女同志,一个两个都眼红了。 除了建工厂和仓库,其他事情阮瑶也没有耽搁,她把之前的样品重新改良后,让郑书记拿去报名参加广交会的考核。 等工厂和仓库差不多建好时,好消息也传来了。 这天,郑书记红光满面过来:“阮同志,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看郑书记过来,众人也围了过来。 阮瑶:“什么好消息?” 郑书记脸上带着藏不住的笑意:“你递上去的样品通过广交会的考核,柳艺手工编织厂被批准参加十月份的广交会,恭喜你!” 这话一出,众人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欢呼声。 “我的天啊,参加广交会,是不是就是阮厂长说的跟外国人做生意?” “没错,就是跟外国人做生意,到时候还要去粤省那边参加那个什么展会。” “真是太好了,这样我们是不是就能拿到好多订单?” 阮瑶在短暂怔愣后,随即也笑了起来:“真是太好了,谢谢郑书记的支持。” 郑书记真的给了她极大的信任和支持,放权让她管理,还没有订单就批准建工厂和仓库,就是因为他的支持,她的工作才能如此顺利进行。 郑书记:“这是阮同志你的功劳,好好干。” 说完郑书记走了,可大家还是很兴奋。 因为要去参加广交会,等工厂一建好,阮瑶开始给大家做培训。 可在这个时候,有两件事情发生了。 第一件事是革开始了,红i兵到处串联,不少人被抄家,还有很多人因为一点小错误就被批|斗了,学校不上课了,很多机关也受到了冲击,没法正常工作。 连政府机关都受到了牵连,工厂自然不能例外,不少工厂都停产了,被迫加入各种自我检讨的活动中。 人人自危。 阮瑶和秦浪从顾教授打过来的电话中知道了外面的消息,两人心情都十分沉重。 阮瑶虽然知道历史会如何发展,但她没法阻止,更没办法力挽狂澜,她只能尽量提点身边的人,让他们小心避过。 顾家因为她的提点避过了两三个小祸事,这让顾家的人越发喜欢阮瑶,尤其是顾教授,恨不得让秦浪立即把她娶回来。 秦浪也想快点把阮瑶娶回去当媳妇,可阮瑶这段时间门忙着建工厂,没有心思谈对象。 外面风雨欲来,人心惶惶,好在活动一时半会还没有蔓延到基地,基地的人虽然很担心,但还是照常工作。 第二件事情便是娄俊磊谈对象了! 这天,娄俊磊从外头冲到秦浪住宿,手里拿着一份信,激动得满脸通红:“浪啊,浪啊,我有好消息。” 秦浪的声音从阮瑶的院子懒懒传过来:“我在隔壁。” 听到这话,娄俊磊赶紧又冲过来这边:“浪啊,你快恭喜我!” 秦浪正在院子帮阮瑶种菜,用讨好的方式想让自己快点转正:“恭喜你什么?” 娄俊磊挺起胸膛,像只开屏的孔雀得意道:“我有对象了!温宝珠温同志同意跟我处对象!” 秦浪如遭雷劈,整个人呆住了:“什么?!温同志答应跟你谈对象了?!” 从厨房走出来的阮瑶也呆住了:“什么?!你跟宝珠谈对象了?” 第69章 第 69 章 秦浪实在太震惊了,眼睛瞪大,嘴巴张着,样子看上去有些搞笑。 他一脸不置信的样子再次问道:“你的意思是温同志已经答应做你的对象了?” 阮瑶本来也很震惊,可一看秦浪这样子就猜想到他的心思,再一看他惊呆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娄俊磊不明白秦浪为什么一副很震惊的样子,不过此时他满心甜蜜:“嗯,温同志同意跟我处对象了。” 他现在也是有对象的人了,以后再也不用苦巴巴看秦浪显摆恩爱。 秦浪再次如遭雷劈:“你们不是才通信两三回吗?这么快就确定关系?” 之前娄俊磊说要追求温宝珠,他也没放在心里,在他看来娄俊磊傻乎乎的,一点也不会讨好女同志,他以为温同志肯定看不上他。 没想到这家伙却一下子跑到他前面来了,他还没有和阮瑶确定关系,他就确定关系了,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娄俊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通信两三回还不够吗?我第二封信就跟她表白了,问她愿不愿做我对象,她就给我回信说愿意,大家不都这样吗?难道还要追求一年半载才确定关系吗?那不是耍流氓吗?” 秦浪感觉心口被捅了一刀:“……” “哈哈哈……” 阮瑶实在忍不住笑出鹅笑声。 秦浪听到笑声,扭头可怜兮兮地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委屈。 阮瑶越发笑得不行了。 娄俊磊一脸懵逼看看秦浪,又看看阮瑶:“阮同志,你在笑什么?” 阮瑶擦去眼角的泪花,到底给秦浪留了一条遮羞布:“没笑什么,我就是很为你和宝珠感到高兴,我没想到你们俩个居然会走到一起,恭喜你们!” 虽然很意外,但娄俊磊这人还不错,温宝珠性子单纯,跟他在一起倒是很相配。 娄俊磊脸红红的:“我也没想到温同志会同意跟我处对象,说起来这还要感谢秦浪,要不是他鼓励我,我肯定不敢写信给温同志。” 秦浪:“……” 如果这不是显摆,那什么才是显摆? 阮瑶一看秦浪酸柠檬的样子,又忍不住想笑了。 娄俊磊在这边呆了好一会儿才走,走的时候昂头挺胸,身后要是有尾巴的话,此时他的尾巴肯定是摇成了螺旋转。 娄俊磊走后,秦浪默默把院子里的草锄完,又给蔬菜全部浇了水,再默默去厨房做饭,这期间门没有说一句话。 至于脸色嘛,不难看,没有给她摆脸色,但也看不到笑容。 秦浪简单做了一个酸辣土豆丝和青菜炒肉,便把饭菜端上来道:“吃饭吧。” 说着他拿起筷子,安静地吃了起来。 平时两人在一起,他话虽然不多,但眼神勾人,像个人形行走骚包,走到哪里骚到哪里,可此时骚包不骚了,让阮瑶不由有些不习惯。 她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放进嘴里,土豆丝做得很有味道,酸辣爽口,又爽又脆,很有水平。 她想了想夸奖道:“你做的土豆丝越来越好吃了,你这水平以后要是不当工程师,还能当个大师傅。” 秦浪“嗯”了一声:“你喜欢吃就多吃点。” 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这感觉让阮瑶越发不习惯了:“你是在生气吗?” 秦浪愣了下,轻轻摇头:“没有。” 阮瑶却觉得他在说谎:“你就是生气了,因为我迟迟不给你转正,而娄工两封信就搞定了对象,所以你不高兴了。” 秦浪眼底闪过一抹趣味,薄唇微扯:“原来被你发现了。” 阮瑶一副我“我就知道”的样子,同时又有点心虚:“男人不能太小气,我不过就是让你多追求我一阵子,又没有说不给你转正。” 说着她给秦浪夹了一筷子酸辣土豆丝。 秦浪眉眼微挑:“用我做的东西哄我?” 阮瑶顿时也觉得自己好像很没诚意,想了想道:“那、要不我等会给你做个红枣糕,多放糖?” 秦浪喜欢吃甜,所以阮瑶偶尔做甜食会给他多放糖。 他已经好久没有被人这么哄了,秦浪眉眼舒展开来:“我能不能自己提要求?” 阮瑶以为他想吃别的,因此想也没想就点头:“可以。” 秦浪嘴角一挑,桃花眼紧紧盯着她,勾魂而暧昧:“是你自己答应的,等会儿可不能反悔。” 阮瑶顿时警铃大作,觉得自己答应得太快了:“你可不能要求转正!” 她不给秦浪转正,除了想考验他的真心和享受被追求的感觉,其实还有个原因,那就是她担心答应之后秦浪会得寸进尺跟她求婚。 工厂才建起来,连个订单都没有,她暂时还没想结婚。 而且这年代也没什么避孕手段,结婚了就意味着随即而来的生孩子,她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所以想缓一缓。 秦浪桃花眼勾人:“不是转正。” 阮瑶:“那是什么?” 秦浪微红的唇瓣勾起来:“吃完饭你亲我一下,像那天晚上那样,勾着我的脖子亲我。” 想起那天晚上她勾着自己脖子凑过来的样子,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紧紧落在她红粉有光泽的唇瓣上。 阮瑶的脸“轰”的一下就红透了,灯光下,双颊如染胭脂,粉嫩诱人,显得越发动人。 她被秦浪看得心跳如雷:“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亲你了?况且你还没转正,怎么能总是想这些耍流氓的事情。” 秦浪点头,一副很受教的样子,随即却道:“那换我亲你?” “……” 阮瑶差点被自己口水给噎死:“你亲我跟我亲你,有什么区别?” 秦浪笑得像个妖孽:“怎么没区别,一个是你主动,一个是我主动,既然你害羞,那换我主动好了。” “…………” 害羞个屁! 阮瑶觉得他就是故意在“胡搅蛮缠”,这是谁主动的事情吗? 不管谁主动,这都是在耍流氓! 可一想到自己之前几次三番对他耍流氓,她顿时理直气壮不起来。 沉默了一会。 秦浪再次开口:“你不出声,我当你是答应了。” 阮瑶忍不住爆粗口:“答应个屁,都说这是耍流氓的行为,你难道想当流氓吗?” 秦浪轻轻笑了一声,声音低沉悦耳,又似乎带着一个钩子小尾巴,能把人的心给勾起来:“知我者瑶瑶也,没错,我就是想当个流氓。” “…………………”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对上不要脸的秦浪,阮瑶彻底无语了。 下一刻秦浪放下手里的碗筷坐到她身边来,两人胳膊挨胳膊。 他胳膊传来的热度让阮瑶浑身一颤,皱着眉头问他:“你怎么坐到这里来?” 秦浪一本正经:“坐这里方便我耍流氓。” “……” 阮瑶抬头瞪着他:“你的脸呢?” 秦浪耸耸肩,脸皮厚如墙:“我没脸没皮。” “…………” 阮瑶简直要被噎死,可不等她开口,秦浪的脸就朝她靠过来。 眼看着他的俊脸一点一点放大,微红的唇瓣就要碰上她的,阮瑶没想到他真的要耍流氓,连忙抬手一把捂住他的嘴。 “不能亲,要亲也只能等到转正之后。” 秦浪改为握住她的小手,放在掌心把玩着:“我觉得这是你的缓兵之计,你其实就没想让我转正对吧。” “谁说的?我打算在你生日那天让你转正,给你一个惊喜的。” 阮瑶觉得他冤枉自己了,于是想也不想把计划脱口而出。 秦浪捏了捏她的小手,然后才放开坐正身子:“原来瑶瑶想等我生日了就给我转正,还有几个月,好吧,那我就再等等。” “还有,等会儿我想吃鸡蛋糕,多放点糖。” “………………” 看他淡定夹菜的样子,阮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秦浪嘴角勾着。 他本来就没有生气,而是在想怎么样才能让她松口让自己转正,没想到她以为自己生气了,他就顺势认了,不想最终让他问出转正的日期。 可真是意外之喜。 哦,对了,还有阮瑶亲手做的鸡蛋糕。 昨晚的鸡蛋糕吃不完,到了早上蒸一蒸还能吃。 秦浪合着白粥连吃了三块才罢手,去上工的路上一路带着笑容。 众人看他笑眯眯的样子,顿时觉得他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以前的秦浪淡漠疏远,让人不容易靠近,脸上即使带着笑容,那笑容也达不到眼底,可自从跟阮瑶在一起后,秦浪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好像被春风融化了冰雪,他变得更加平易近人。 只是来到办公室,一眼看到笑容比他更灿烂的娄俊磊,他顿时觉得很扎眼睛。 娄俊磊却一点自觉都没有,还凑过去道:“浪啊,你说我应该送点什么给我对象?” 我!对!象! 这三个字说得正大光明,让秦浪听得很是不爽:“随便。” 娄俊磊啧了声:“怎么能随便呢?我好容易有个对象,肯定要送有点诚意的东西,不过我对象是个善解人意的人,我送什么东西她应该都会喜欢。” 秦浪:“……” 娄俊磊也不需要他回答,自顾说下去:“副所长说男人三十豆腐渣,我不想变成豆腐渣,所以我想今年年底之前跟温同志求婚,浪你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 秦浪挑眉看了他一眼:“这才刚在一起就想结婚,想得真美。” 他还没转正呢,娄俊磊居然就想结婚! 不过他觉得娄俊磊就是在想屁吃,别说温宝珠不会同意,就算她个人同意,她父母肯定也不会同意。 娄俊磊挠了挠鼻子,傻笑了两声:“谁不想娶媳妇啊。” 秦浪懒得听得显摆,拿着器械去一线油井测试数据了。 阮瑶这边也开始投入工作,因为确定要去参加广交会,她要把跟去的人员的名单确定下来。 她跟郑书记商量之后,确定连她在内带去五个人,到时候还要加一个江春花和郑书记两个领导,要不然她们一行年轻女孩出门,郑书记肯定不放心。 这样便有七个人,只是江春花和郑书记到时候是负责她们的生活起居和安全,其他人才是真正要去当业务员的。 这五个人都是至少高中水平,在学校也学过英语,只是英语水平不高。 五十年代那会,俄语才是第一外语,学习英语是在六十年代后才兴起的,不过不普及,而且水平不高。 为了让她们能在广交会上和外商沟通,阮瑶在培训柳编技能的同时,开始给她们培训英语。 要从头开始是不可能的,阮瑶着重给她们培训商务英语,譬如如何报价,数量的表达,订单的交期之类,当然最重要的是要能顺溜地介绍产品。 好在被选中的五个姑娘都是脑子聪明的人,加上年轻记忆力好,学起来事半功倍。 这天下工之后,阮瑶接到了一个电话。 打电话过来的人是秦浪的堂姐秦蔓。 “阮同志,你上次让我做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那两个人被查出来奸|□□女,作恶多端,两人被抓起来批|斗,现在已经被抓起来,判刑今天刚下来,两人同时被判决枪毙!” 听着秦蔓快意的声音,阮瑶也忍不住跟着有些激动:“这么快?我还以为要多等一阵时间门呢,谢谢你秦同志!” 文ge一开始,她就跟秦浪说了林玉的事情。 本来这事情她是不想跟秦浪说的,如果是在生产队,那她可以写匿名信,只是她在基地,所有寄出去的信件都会被检查,这导致她没办法写匿名信举报那两个欺负林玉的人渣。 她也不能请假离开基地,毕竟工作太忙了,最终想来想去只能求救秦浪。 当然在把事情告诉秦浪之前,她事先征求过林玉的同意。 秦浪知道后,便提出把这事情交给他堂姐秦蔓去办。 秦蔓在京城重要机关单位工作,她有办法把匿名信寄出去而不被人发现,而且还有办法督办事情的进程。 阮瑶就是这样跟秦蔓联系上的。 同为女性,秦蔓听说了林玉的事情后非常愤怒,想也没想就把事情应下来,只是阮瑶没想到事情办得那么快,这还没有一个月呢,两个人渣的判决就下来了。 秦蔓:“不算快了,两个人渣早就该被千刀万剐,被他们多活了这么多久,真是太便宜他们了!对了,他们两人被批|斗时我拿着相机去拍着照片,还有他们两人登上报纸的消息,这些东西回头我寄给你吧?” 阮瑶想了想摇头:“不用寄给我,你直接寄到生产队去。” 秦蔓应好,随即话题一转:“秦浪性子太冷了,我以前总担心他以后会孤独终老,没想到他突然开窍了,爷爷知道这事情后也非常开心,我们家人都很期待见到阮同志你,要是春节你们能一起回来京城就好了。” 阮瑶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你们全家人都知道了?” 秦蔓笑了起来:“知道了,连我三岁的小侄女都知道了!” 秦正辉跑到基地来拆鸳鸯,虽然最终是一场闹剧,可顾教授越想越生气,等秦正辉前脚一走,她后脚一个电话就打到西北去,把秦老爷子也痛骂了一顿,说他不会管教儿子。 秦老爷子被骂得狗血淋头,心里莫名其妙还不能反驳,不过从顾教授的话里他敏锐捕捉到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秦浪有对象了! 秦老爷子知道了,很快秦家所有人都知道了。 当然不用说,秦正辉被秦老爷子骂得更惨,要不是秦老爷子不在京城,秦正辉一顿打肯定是跑不了的。 秦家人知道秦浪有对象后,都十分好奇,在京城的秦家人每次聚在一起就会讨论这事情。 做为唯一跟阮瑶联系过的人,秦蔓对此十分骄傲。 阮瑶:“……” 秦蔓又道:“我听他姥姥说,阮同志你长得非常漂亮,我让秦浪寄张照片回来,他却不肯,阮同志,你能不能寄张你的照片给我?” 要是换做平时,阮瑶肯定不会同意,可这会儿秦蔓刚帮了她一个大忙,这让她想拒绝都不好意思了。 “好,回头我寄过去,再次谢谢你秦同志。” 秦蔓听她同意了,高兴见牙不见眼:“客气什么,大家都是一家人。” 阮瑶:“…………” 到了晚上,阮瑶和秦浪说起秦蔓打电话过来的事情。 “你堂姐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想买点特产感谢她,可她说你家人都知道我了,如果我只给她寄好像不太好。” 秦浪抬手蹭去她嘴角的东西,眉眼舒展:“丑媳妇终究要见家翁,不如多准备几份,也算是跟大家打个招呼。” 阮瑶白了他一眼:“你才是丑媳妇!那要不要……给你爸也准备一份?” 秦浪脸色微沉,想也不想道:“不用!” 千里迢迢来破坏他的姻缘,还想有礼物,做梦! 阮瑶也觉得秦正辉做得很过分,她能理解他失去爱人的痛苦,但把这痛苦转移到一个七岁的孩子身上,她实在没法理解。 于是她给秦家几个长辈都准备了特产,还给秦蔓寄去了一张自己的照片,因为她工作太忙了,所以打包和寄东西都是秦浪去做的。 因此她不知道,秦浪把她的照片拿出来,换上了两人合照的照片。 于是半个月后,在京城的秦家收到了阮瑶寄过去的特产和照片。 秦家人看到两人肩并肩的合照,都笑得合不拢嘴。 “阮同志真是太漂亮,跟仙女一样。”秦蔓第一个夸。 秦蔓爸妈过来看了照片,也跟着点头:“这姑娘五官精致,眼眸清澈,一看就是个好人家的姑娘。” “说来她跟秦浪也是有缘,两人从小定了娃娃亲,中途被人破坏,不想兜兜转转还是走到一起,可见姻缘天注定。” 刚好这天是秦家人聚会的日子,秦家人来了之后,秦蔓把阮瑶给各位长辈准备的特产拿出来。 每份特产都写了名字,秦蔓按照名字发给各家,众人又是一阵夸。 谁知把东西全部发完了,却发现有个人没拿到,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秦浪的父亲秦正辉。 “好像少了一份,我去找找。” 秦蔓以为自己是漏拿了,可把袋子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看到属于秦正辉的礼物。 秦蔓母亲:“是不是在路上掉了?” 秦蔓摇头:“肯定没有,包裹过来是好好的,我一拿到包裹就在客厅打开了……” 秦蔓父亲秦正武嗤笑了一声:“我看不是漏掉了,而是人家姑娘压根就没寄给你三叔。” 这话一出,客厅安静了几秒。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秦正辉脸上,秦正辉脸红成了猴屁股。 秦正武作为老大,自然不怕得罪秦正辉,继续补刀道:“作为父亲的人为老不尊,还千里迢迢跑去让人家分手,要是换做我,我也不会给他寄礼物,还想要礼物,想吃屁呢!” 秦正辉:“……” 远在西北的秦老爷子也收到了礼物,知道就秦正辉没收到特产,他骂了一声“活该!” 这天,林玉在办公室工作。 自从接任了生产队妇联主任的位置,她一直非常负责,而且做得得心应手。 这天邮递员过来:“林玉林同志,有京城过来的信。” 林玉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慢半拍才从邮递员手里把信拿过来。 自从她来了边疆后,跟家里基本断了联系,所以她想不出来还会有谁从京城给她寄信。 信件很厚,她把信封拆开,倒出来,只见有两张黑白照片从里面掉出来,还有一张被剪成长方形巴掌大的报纸。 林玉心里更疑惑了,她把照片翻过来一看,随即整个人如筛子颤抖了起来。 照片上是一排人站在台上被批|斗的照片,其中有两个年轻人站在最中间门,脸上、头上身上挂着烂菜叶、还有各种垃圾,头被砸破了,鲜血流了一脸,样子看上去十分狼狈。 两人的脸都被垃圾糊了一脸,不好辨认,只是林玉一眼就认不出来了,这两人就是当初里应外合欺负她的畜生! 这两个畜生就是化成灰她也能认出来! 她盯着照片,双手紧紧捏着照片,仿佛要把照片盯出一个洞来。 下一刻,她把照片放下,又迫不及待拿出报纸来看,等看到两人被判处枪毙时,两行眼泪再也忍不住涌出眼眶。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 她把眼泪擦掉,可新的眼泪又不断涌出来,仿佛要把这一年多的委屈都流个够。 之前阮瑶写信说她要把事情交给其他人去办,她答应了,却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姓何那个畜生家世背景很强大,不是一般人能撂倒他。 只是她没想到阮瑶真的做到了,她说要送两个畜生下地狱,那两个畜生就真都要下地狱。 想到阮瑶对她的帮助,她心里暖暖,再次忍不住泣不成声。 沈文倩从外头进来,看到她哭成泪人,不由奇怪:“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林玉赶紧把照片和报纸收起来,擦掉眼泪道:“没事,就是家里出了点事情。” 至于什么事情,她没事说。 沈文倩看她没说,也没继续往下问。 到了周末,林玉跟村里的人一起去赶集,她让大家帮自己买猪肉,一行人总共买到了二十斤猪肉。 回去生产队后,她把二十斤猪肉做成猪肉铺,然后连同其他点心和水果一起寄到石油基地去。 沈文倩看她这么大出血很是不理解,这么多东西花了三个月的工资呢。 面对沈文倩的疑问,林玉依然没有解释。 比起阮瑶为她做的事情,这点东西又算什么? 文ge活动越演越激烈。 远在京城的阮家遭殃了。 这天,阮保荣正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哼着小曲,虽然一家几口人都没了工作,可把阮青青嫁出去,他拿了一笔不菲的彩礼,这钱够他花好一阵子。 至于花没了之后要怎么办他没有想。 突然一行人闯进屋里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可是阮保荣?” 阮保荣喝得醉醺醺的,看到有人指着他的鼻子,一下子就火了:“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跑到老子家来撒野,你们活得……” 话还没有说完,对方就“啪”的打掉他伸过来的手,义正言辞道:“有人举报阮保荣你写艳诗,你这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打倒□□,把人抓走!” 在屋里的王芬听到动静跑出来,吓得双腿发软:“你们不能抓人……” 阮保荣虽然脾气暴躁,不工作在家里横着走,喝醉酒还会打她,但一日夫妻百日恩,作为家里的顶梁柱,王芬当然不舍得他就这么被抓走。 当然最重要是阮保荣一旦被打成□□,阮家就毁了! 可进来的一行人哪里会听她的话:“怎么?你敢拦着我们打倒□□,你是阮保荣的妻子,你也是□□是也不是?” 王芬看战火蔓延到自己身上,哪里还管阮保荣,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不是!我不是!艳诗是他自己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阮保荣虽然醉得迷迷糊糊,但双手被人架住很不爽,嘴巴各种脏话骂个不停,这一下子捅了马蜂窝。 那帮人对着阮保荣一阵拳打脚踢,阮保荣这一年来酒肉穿肠过,身子本来不行了,被打了几下顿时晕了过去。 带头的人又让人去院子挑水过来,然后一桶冷水泼在阮保荣身上,一桶不醒就再来一桶。 连泼了好几桶,阮保荣终于被泼醒了,这一醒,连酒都醒了。 看到一行人手臂上的红布,他全身哆嗦了起来,脸色苍白如纸:“饶命,我没有做坏事……” 那帮人哪里会听他争辩,再次把他架起来拖着就走。 第二天,阮保荣就出现在被批|斗的游街队伍里,跟队伍其他人比起来,阮保荣的脸色最差。 昨天他一身湿哒哒被拖走,接着被关起来,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又担惊受怕,当天晚上他就发起了高烧。 他浑身无力,又干渴得难受,可谁也没有管他,天一亮,他就被人赶着出来游街。 “砰”的一声,又一块石头砸在他头上,接着又有人指着他的脸骂他不要脸,还有人吐口水在他脸上。 阮保荣气得双眼圆瞪,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后倒下去。 这一倒,阮保荣再也没有醒过来。 阮保荣被打成□□,娶了阮青青的男人怕引火上身,当下就跟阮青青划清界线。 阮保荣死的第二天,阮青青被离婚了。 丈夫死了,女儿被休,王芬又怕又担心,一下子也跟着病倒了。 阮家这边阴云密布,基地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 活动终于蔓延到基地来。 基地的工作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只是阮瑶没想到首当其冲的便是郑书记。 郑书记妻子的娘家有个亲戚以前是大地主,有人举报郑书记和他妻子,说他们跟大地主有联系,于是郑书记一家人被抓了起来。 阮瑶是郑书记邀请过来的,工厂也是郑书记批准的,于是工厂也被停了。 基地不少人都被抓了,有些还被抄家了,整个基地人心惶惶。 好几个领导相继出事,秦浪实在看不下去了:“我明天就去县城,我走后你小心一点。” 阮瑶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想法:“你想去找姥姥?” 秦浪点头:“我想让两个舅舅出手帮忙。” 被抓起来的几个领导都是好领导,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出事,而且再这么下去,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石油基业将被搞得一塌糊涂。 “不行!”阮瑶想也不想就否定他的想法,“你不能去,你去了到时候除了会牵连到你自己,还会牵连你两个舅舅。” 秦浪眉头蹙着:“但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阮瑶握住他的手:“再等等,我相信暴风雨很快就会过去。” 秦浪看她握住自己的手,良久,才点头:“那就再等一阵子。” 他嘴巴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不相信暴风雨很快会过去。 他打算再等一个星期,如果到时候还没有任何改变,他说什么都不能坐视不管。 可在他给自己设定的期限的最后一天,奇迹发生了! 这天7160部队的的政委和参谋长带着一排官兵进驻基地,迅速接管了石油基地,并以军事管理基地,相继成立了军管会、政工组等一系列部门。 部队雷厉风行控制住了基地的混乱,把领导干部全部解放出来,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止了武斗,不到几天功夫,基地的秩序稳定了下来。 沙依然父母被放出来那天,沙依然抱着阮瑶哭了起来:“阮瑶你说对了,暴风雨真的过去了!” 沙依然的父母之前也因某些原因被抓了起来,沙依然虽然没有被抓,但她担心地嘴巴都起泡了。 阮瑶用安慰秦浪的话同样安慰沙依然。 沙依然跟秦浪一样不相信,可现在暴风雨过去了:“阮瑶,你真是太厉害了,你当初说的时候我根本不相信……” 阮瑶:“不是我厉害,厉害的是人民解放军,他们永远是最敬爱的人!” 秦浪则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阮瑶肯定不会承认:“我怎么可能会早就知道?我只是相信组织、相信国家。” 风雨过后便是彩虹,国家终究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强大。 秦浪在她脸上看不出什么,便没再问。 军方接管了基地后,基地的工作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阮瑶原本还想联系吴厂长,跟他再次联手合作,只是吴厂长那边出了一些事情。 阮瑶看吴厂长这边没法合作,于是便主动去百货商场找他们的经理谈合作。 以前生产队的柳编产品卖得很好,后面虽然出过一批仿冒产品,但质量不如阮瑶做的,后来渐渐就没市场了。 如今阮瑶东山再起,百货商场的经理看了产品质量后,立即定了一万多元的货。 看阮瑶出去一趟就拿到了一万多元的订单回来,基地的人都很高兴。 混乱之后,大家更珍惜现在安定的生活。 工厂的人都很齐心合力,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各种小动作。 产品上了百货商场后,卖得很不错,紧接着又定了两万多的货。 两个订单下来,工厂的手工艺人们顿时赚得盆满钵满,只是跟生产队不一样,这是基地的工厂,所以有部分收入要划给基地。 可就是这样,工人们依然赚到了不少。 所有人都很感激阮瑶。 “之前没有订单就先建工厂,我其实很担心会亏了。” “我也是,尤其是郑书记被抓起来那会儿,我担心得饭都吃不下,总担心我们也会被抓起来。” “说起来还是阮厂长有本事,做事雷厉风行,还有那一口英语说得太厉害了,现在还没去广交会就拿到了这么多订单,真是太佩服她了。” 阮瑶没有因此骄傲,她带领众人一边接订单,一边准备广交会。 就在众人准备去广交会时,温宝珠过来基地了。 而且是哭着过来的。 第70章 第 70 章 阮瑶没想到温宝珠会突然过来基地。 听到勤务员小刘过来通知她,她还愣了一会儿,然后才跑去门口接温宝珠。 她远远就看到温宝珠不断用袖子擦眼泪,等走近被吓一跳,温宝珠双眼肿得就跟核桃一样:“宝珠,你怎么了?” 看到阮瑶,温宝珠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意再次决堤而出:“阮瑶,我……” 她哭归哭,却咬口不说原因。 阮瑶一看她的样子,再联合最近发生的事情,心里便猜到了答案。 她上前拉住温宝珠:“走吧,回我住宿再说。” 经过这一年来的历练,温宝珠也不再是温室之花了,她很快再次擦去眼泪,点头:“好。” 回到住宿,阮瑶打了水给她,又去倒水拿点心:“你先喝口水再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温宝珠从昨天知道家人出事后就没吃过任何东西,这会儿也干渴得难受,她一连喝了两大杯才停住。 “这事情本来不该来麻烦你的,只是我太害怕,我要是不找个人说说话,我肯定会憋疯的。” 要是换做以前,说不定她就大大咧咧说出来,可现在她知道这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接着温宝珠把事情告诉了阮瑶,她当初突然被家人安排过来边疆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过来边疆之后又联系不到家人,后来等她联系上了,却是远房的亲戚写信告诉她,说她家人,爷爷奶奶父母,连同大伯叔叔们一大家子都被抓走了,送去农场劳改,信里面还让她别回京城了,也别想着救家人之类的,好生过自己的日子。 家人在受罪,她又如何能好生过自己的日子? 她昨天收到信后就一直担心,想到最近听到的各种被抄家枪毙的消息,她吓得几乎晕死过去,她很想找人说说这事情,要不然她肯定会憋死,可生产队的人她谁也不敢说,所以才大老远跑过来基地。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阮瑶的瞬间,她的心就安定了不少。 阮瑶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虽然我不知道你父母家人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抓去农场,可为今之计是一动不如一静,就跟你那位远房亲戚说的,你不能回去,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过好你的日子。” 被送去农场就是日子苦了一点,精神身体受折磨,但好歹人能活着,只要能坚持下去,最终都能放出来。 温宝珠过来这边也不是想让阮瑶给自己想办法,所以听到她这话自然不会怪她:“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可我家人这样,我怎么能安心?” 阮瑶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家人就是不想你掺和其中才让你过来边疆,只有你好好的,他们才会放心,如果连你也出事了,你爷爷奶奶年纪那么大,说不定会更遭受不住打击。” 温宝珠是幸运的,在这普遍重男轻女的年代,她的家人却如此疼爱她,知道要出事提前把她安排好。 温宝珠想到家人,再次哭了一升的眼泪,但最终还是被阮瑶给说服了:“我知道了,我不会乱来的,不过我能给他们寄东西吗?” 阮瑶想了想:“现在还是不要,到明年再说。” 如今正在风头上,而且东西寄过去了也未必能送到他们手里。 话刚说完,娄俊磊就满头大汗从外头冲进来:“温同志……你没事吧?” 娄俊磊听到小刘来通知他,说他对象过来了,他怔愣过后心花怒放,谁知下一刻小刘又告诉他他对象哭得很惨,他吓得脸都白了,拔腿就冲过来。 温宝珠看到娄俊磊,脸上露出了一抹羞敛:“我没事了。” 两人刚确认关系不到两个月,更奇葩的是这中间过程两人都没见过面,所以这会儿说是对象,其实还很陌生。 娄俊磊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你眼睛肿得跟凸眼青蛙一样,都这样怎么会没事?” 阮瑶:“……” 温宝珠:“……” 秦浪走进来,听到娄俊磊的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就这样的缺心眼的人居然比他先确定对象关系,真是老天没眼! 温宝珠不大想其他人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可她跟娄俊磊是对象关系,她觉得自己不能隐瞒,于是犹豫了一下,她把事情告诉了娄俊磊。 “娄同志,很抱歉告诉你这些事情,我家里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以后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我们处对象的事情就这样算了吧。” 说完她捂着脸哭着跑进隔壁的房间,关上门再也没出来。 “!!!” 娄俊磊一脸被雷劈的样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才见到对象就被分手了。 秦浪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节哀顺变。” 娄俊磊:“……” 阮瑶总觉得秦浪这话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不过她也没想到温宝珠会如此果断提出分手。 接下来还有九年多的时间,她虽然被送来边疆,但作为温家的女儿,她肯定会受到影响,她提前跟娄俊磊说清楚也好。 娄俊磊良久才回过神来:“好端端的,温同志她怎么就提分手了?” 阮瑶:“她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她这样做也是为了不牵累你。” 娄俊磊挠了挠头:“我不怕牵累啊。”我怕没对象啊。 阮瑶:“这事情非同小可,娄工考虑清楚,若是有心相处下去,最好跟你父母家人商量过后再做决定。” 要是娄俊磊家人介意的话,两人勉强在一起也没幸福,还不如早点断干净。 娄俊磊点头:“阮同志你说得有道理,我这就去打电话给我父母。” 娄俊磊一走,堂屋就剩下阮瑶和秦浪两个人。 秦浪桃花眼看着她,深邃而勾人:“我跟娄俊磊不一样,无论你家人是啥成分,我都不会介意。” 这男人实在太会勾人了,阮瑶被他看得心漏跳了一拍:“我亲生父母应该都不在国内,阮家他们有可能知情,就担心他们会鱼死网破把我爆出来。” 原主亲生父母如果只是单纯去了国外那还没事,她就担心他们以前支持过其他军队之类的,如果真是那样,问题就棘手了。 秦浪凝着眉,想了一会儿:“应该不会,首先你父母的问题应该不大,否则阮家当年不会收留你,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阮家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如果你父母的问题很大,他们肯定不敢沾手。” “其次,就算有问题,他们也不敢爆出来,我之前让人调查过,阮家在几十年前是当长工,阮家老太是当佣人保姆,后来突然在有了钱买工位,王芬和阮保荣两人的工位就是买来的。” 阮瑶挑眉:“以阮家的家底,他们应该没钱买工位,只怕这钱是我父母给他们的,所以阮家才会收养我。” 秦浪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捏了捏:“就是这样,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提前让人盯着阮家,要是他们有什么动静,我们这边也能提前做应对。” 阮瑶看了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他的手白皙修长,指节根根分明,如玉骨一般,是十分好看的的手,好在她的也不差:“我真没想到阮保荣就这么没命了。” 秦浪看她没把手抽回去,眉眼立即染了笑意:“别为不相干的人烦恼,我生日快到了,我已经做好准备迎接你给我的惊喜。” “……” 瞧这一脸骚包的样子,阮瑶翻了个白眼,把手抽回来去屋子看温宝珠了。 秦浪的生日在广交会之后,她打算这次去粤省买些特产回来。 至于转正,也是时候了。 温宝珠心性跟之前不一样,虽然很难过,但还是很快振作了起来。 阮瑶也帮不上忙,只能给她做些美食安慰她。 正好沙依然她家送了一只母鸡给她,顾教授前天寄了好多板栗也没吃完,阮瑶就让秦浪把母鸡收拾了,然后准备做一道红烧板栗鸡。 母鸡不算很大只,但胜在是真正的农家土鸡,肉十分鲜嫩。 板栗煮开后剥壳,再把鸡肉斩成小块焯水,然后各种调料下油锅去爆炒,等香味出来了再把鸡肉丢进去一起爆炒,翻炒几下把板栗也丢进去,然后加水没过鸡肉和板栗,盖上锅小火慢炖。 趁着红烧板栗鸡在做,再来一道豆腐鱼汤和白菜炒肉。 温宝珠没有坐着干等,一直在厨房帮忙做打手,等饭菜做好了,三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红烧板栗鸡泛着油亮的红光,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还没吃就让人流口水。 豆腐鱼汤鲜嫩爽滑,奶白色的糖水仿佛牛奶一般,撒上葱花,白中带绿,好看又好喝。 白菜炒肉虽然是普通家常菜,但有肉有菜又有汤,简直不要太满足。 温宝珠本来就是个吃货,吃到这么多好吃的,受伤的心灵仿佛瞬间被治愈了:“阮瑶,我觉得你做饭更好吃了。” 用红烧板栗鸡的汤汁拌饭吃,不用其他菜,她就能吃上三大碗! 阮瑶看她振作起来,心里也放心了:“喜欢吃你就多吃点。” 秦浪看阮瑶没有注意力在温宝珠身上,拿起一旁的公筷给她夹了一块鸡肉:“你也多吃点。” 夹完一双眼睛还干巴巴看着她。 阮瑶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她原本不想管,但秦浪盯着他不动,她只好拿起公筷也给他夹了一块鸡肉:“你也多吃点……鸡屁股。” 秦浪:“……” “噗嗤——” 温宝珠刚才看他们那么恩爱,想到自己的感情不由有些难过,谁知下一刻就听到阮瑶这话,一下子没忍住笑出来。 其实鸡屁股早被阮瑶给丢了,她不过就是口头上呛一下秦浪。 秦浪很快也发现了,只是不等他开口,娄俊磊就进来了。 之前昨天娄俊磊离开后,他一直没有消息,大家默认为他和温宝珠分手了,所以阮瑶做饭也没请他过来了。 他这会儿突然闯进来,大家都有些懵了。 阮瑶客套道:“娄工你吃了吗?要不要在这里吃?” 温宝珠一脸不自在,端起饭碗站起来道:“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娄俊磊,两人虽然在一起时间很短,中间也只是通了两三封信,但她内心是认可娄俊磊这人的。 她第一次跟人谈对象,没想到就这么没了,不过这也不怪他,问题都出在她身上。 娄俊磊上前两步,一把抓住温宝珠的手臂:“温同志,我、我跟我父母商量过了,他们不介意你家的事情,所以我想跟你继续处对象!” 温宝珠瞪大了嘴巴,好像金鱼一样看着他:“你、你说什么?” 娄俊磊松开她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子:“其实我父母一开始是有点介意的,但我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同意,我就不结婚,让娄家断子绝孙!” 阮瑶:“……” 秦浪:“……” 温宝珠:“……” 在场三人听到这话,齐齐抽了抽嘴角,这操作简直骚断腿。 不过骚归骚,的确很实用的。 温宝珠脸涨红了:“这样不好吧?你父母肯定会很生气。” “他们生气也是一时的,他们更想我早点结婚给他们生几个孙子,所以……”娄俊磊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温同志,你愿意嫁给我吗?” 阮瑶:“!!!” 秦浪:“!!!” 温宝珠:“!!!” 这话一出,整个堂屋安静了几秒。 三人六双眼睛齐齐盯着娄俊磊,这家伙该不会是疯了吧? 秦浪咳嗽一声开口:“俊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两人才见了几次面,之前见过两次还不是确定对象关系的,这就要结婚了,太不要脸了。 温宝珠这次连眼睛都瞪大了,震惊了好久才道:“对啊,娄同志,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我才认识不久……” 娄俊磊脸红成了猴屁股:“我心里是认定你这个人的,既然我父母现在松口了,我觉得不能给他们反悔的机会,我们立即结婚,然后生几个娃娃出来,到时候他们想反悔也没得反悔!” “其实我是觉得如果我们只是处对象,你在生产队,我在基地,两人没得见面,同样也是无法了解,还不如直接结婚了,温同志,我的情况就跟之前在信里跟你说的那样,如果你也认可我,请你跟我结婚!” 温宝珠脸红成了红苹果,仿佛要滴出血来,她扭头看向阮瑶:“阮瑶,我该不该答应他?” 阮瑶默了一下:“婚姻大事,不是外人说可以就可以,你要自己考虑清楚。” 其实这年代的人很多都只见一两面就结婚了,所以对于娄俊磊这话,她只是震惊了一下很快就接受了。 天气已经入秋,可这会儿娄俊磊紧张得脸上都冒汗了:“温同志,我保证结婚以后把工资全部上交,你每个月只要给我五毛钱零花钱,家里的事情都由你说了算。” 秦浪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里想着,果然不要脸,五毛钱零花钱还是学他的。 温宝珠脸更红了,咬着唇瓣,想了一会儿害羞地点头:“好,我同意跟你结婚。” 娄俊磊怔愣一下,随即转身抱着秦浪:“浪啊,我要结婚了,我有媳妇了!!!” 还没转正的秦浪:“………………” 阮瑶看到秦浪抽搐的嘴角,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哈哈哈……” “恭喜你宝珠,恭喜你娄同志。” 温宝珠脸还是很红:“谢谢你阮瑶。” 她心跳如雷,到现在脑子还是懵的,她过来基地不过是想跟阮瑶说说话,没想到居然结婚了。 娄俊磊笑得像地主家的傻儿子,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哈哈哈,谢谢谢谢,我有媳妇了。” 秦浪也跟着说恭喜,只是脸是板着的:“恭喜你们,祝福你们百年好合。” 娄俊磊很不会看眼色,哈哈哈大笑:“浪啊,虽然你比我先处对象,可你还没有结婚,你要加油了。” 秦浪:“………………” “……” 看秦浪咬牙切齿的样子,阮瑶笑得肚子都疼了。 因为最近局势不稳,加上两人都身在异乡,父母家人不在身边,所以两人也没打算大办。 娄俊磊这边跟领导打了结婚报告,基地审核虽然严格,但毕竟不是军队,不需要审核家人那些,只要结婚对象没问题就可以。 只是因为阮瑶要去广交会,温宝珠一定要有阮瑶参加他们的婚宴,更何况十月份举办也太赶了,于是商量过后,两人把喜酒定在十一月份。 第二天,温宝珠就回生产队去了,她只请假了两天。 娄俊磊依依不舍把她送到车站。 阮瑶这边继续投入工作,再过十来天就要去广交会了,其他人,包括姜英在内都很紧张。 “阮厂长,我担心看到外国人我就不敢开口了。” 姜英一脸纠结,她的口语虽然是除了阮瑶之外最好的,但她从来没有跟外国人说过话。 其他人闻言连连附和。 “我也是我也是,小英你英语那么好都不敢开口,那我们更不敢开口了。” “阮厂长,我们很害怕该怎么办?” 阮瑶想了想道:“八国联军侵略我们祖国,烧毁圆明园,无数同胞死在他们的枪弹之下,对于这些外国人,我们为什么要害怕他们?我们不仅不要害怕他们,我们还要赚他们的钱,为祖国的外贸和外汇做出贡献!” 现在是和平了,可历史是抹不去的痕迹。 众人听到阮瑶的话,脸上都露出了愤怒的表情:“阮厂长说得对,我们为什么要怕他们?我们要赚他们的钱,为祖国争光做贡献!” 在出发之前,徐记者突然找来了基地:“阮同志,不,我现在应该称呼你为阮厂长才对,我想跟你做个专人采访,你看可以吗?” “我听说阮厂长你来了基地后,不仅再次成立了工厂,成为全国第一个女厂长,而且在这之前,你还建立了女子采油队,主席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如今你们女同志真是越来越厉害,我们报社想做个新时代女性的专栏,阮厂长你是新时代女性的代表,是知青进步青年典型,我们想把你作为第一个采访对象。” 阮瑶有些意外,但她和徐记者关系一直很好,之前受到威胁,也是徐记者从中帮助了她,因此她点头:“可以的。” 徐记者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把准备好的本子拿出来,就着上面的问题挨个问阮瑶。 问完问题后,他们还去采访了基地工厂的女工和采油队的队员,又给阮瑶和工作的同志们全部拍了照片才离开。 过了几天,采访便被刊登了出来。 阮瑶个人的照片占据了一个不小的版面,她本来就生得好看,哪怕现在是黑白照片,可她明眸皓齿,五官十分精致,哪怕不认识她的人,看到报纸也忍不住多看两眼。 更何况阮瑶身上的成绩十分杰出,从一开始的抓间谍被评为先进分子,到后面进妇联当妇联主任,办工厂,现在到基地成立女子采油队,还当了全国第一个女厂长…… 这些成绩单单拿出一个都十分傲人,更何况这些成绩集中在她一人身上,所有看报纸的人都十分震惊。 铁人生产队。 陈书记如往常一样,来到办公室给自己泡了一杯茶,然后拿起报纸来看,一打开他就看到了阮瑶的报道,一下子就愣住了。 上面详细写了阮瑶去了基地后如何克服困难带领女同志成立采油队和办厂的事情,还提到工厂在十月份就要去粤省参加广交会。 塔拉图、乃至整个安尔萨区从来没有一个工厂去参加过广交会,广交会因为是面对外商,所以审核十分严格,安尔萨区年年都有安排工厂去报名参加,但从来没有成功过。 这次阮瑶建立的柳编工艺厂成功了,领导们都十分开心,这也是报社去采访阮瑶的另外一个原因。 陈书记看着报纸,心里五味陈杂。 他很为阮瑶的成绩感到高兴,在他看来阮瑶是个十分优秀且很有拼劲的好同志,她能有这样的成绩,其实他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只是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有点酸,有点后悔。 要是当初他再勇敢一点,没有因为被抓了一次就变得缩手缩脚的,那现在这些成绩就有铁人公社的一份。 自从阮瑶走后,铁人公社回到了以前,不是最差的,但也不不出彩。 自从阮瑶走后,他再也没有被领导表扬过。 陈书记越想越后悔,当初怎么就怂了? 隔壁办公室的胡主任也是十分感叹,她早说过不要让阮瑶走,可惜她一个小小的妇联留不住阮瑶。 同样后悔的还有塔拉图镇政府的领导。 这一版的报纸卖得十分好,销量比平时涨了一倍,在京城的报社总社本来就要做一期有关边疆知青的内容,知道分社的采访后,立即跟分社要了采访资料,把阮瑶作为重点对象来写。 于是不久后,阮瑶登上了京城的报纸。 不认识阮瑶的人看到十分佩服和羡慕,认识阮瑶的人,多了几分震惊。 尤其大院的人,知道阮瑶居然当上了女厂长,一个两个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哎哟哎哟你们快来看看,这个是不是保荣家的大女儿瑶丫头?” 众人凑过去一看,看到阮瑶不仅登上了报纸,还当上了女厂长,这一下整个院子都炸开了。 “天啊,瑶丫头怎么这么厉害?!要不是报纸上有照片,我肯定不敢相信。” “可不是说,她满打满算今年才二十岁,以前在院子里她闷不啃声的,没想到去了边疆居然脱胎换骨!” “女厂长啊,这可是全国第一个女厂长,这京城的厂长哪个不是四五十岁的人,她一个女娃儿怎么就这么能呢?” 众人把报纸看了又看,良久都没办法消化,可报纸上的人就是阮瑶,名字一样,样子也一样。 阮瑶的的样子长得太好看了,而且一个院子的人,怎么都不可能认错。 就在这时,王芬带着阮青青从外头回来。 自从阮保荣死后,阮青青被夫家给离婚了,一家三口没有工作,而且还要担心她们也会被批|斗,一家三口心惊胆颤,加上家里没什么钱,吃的也不好,都瘦得双颊凹陷,眼圈发黑,一个比一个更憔悴。 早上王芬带着阮青青去娘家借钱,可娘家人看到她立即把门关上,还嚷着让她们以后再也不要过来。 王芬气得肝疼,随后又去了妹妹家,妹妹虽然没有把她赶出去,但脸色也十分难看,只拿了一块钱就把她给打发了。 一块钱能做什么? 还撑不到半个月! 王芬气得想吐血,这段日子她终于感受到人情冷暖,更惨的是,厂长给他们的期限快到了,如果他们再找不到住的地方,那最只能搬回农村去种地。 她已经几十年没有种过地,她不想回乡下去,更何况他们这样灰溜溜回去,哪有什么脸面可言? 两母女脸色耷拉着,周身都罩着一层晦气。 其他人看到两母女,挤挤眼当作没看到,可对面的林芳跟王芬因为一根胡萝卜红过眼,这会儿看到王芬两母女回来。 她眼珠子一转,大着嗓门道:“有些人天生眼瞎,把鱼眼珠当宝贝,把珍珠当垃圾,现在瑶丫头在边疆当了女厂长,不知道某些人会不会后悔得肠子都绿了?” 王芬本来不想理会院子的人,可听到这话,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瑶丫头说的是阮瑶她知道,只是阮瑶怎么当上女厂长了? 她一个丫头片子当厂长,这不是痴人说梦话吗? 想到这,她嘴角一扯:“青青,以后在院子里小心一点,有些人脑子不好,女人怎么可能当厂长?!” 阮青青也不相信林芳的话,于是点头:“我知道了。” 她现在被离婚在家里,连门都不想出,她总觉得大家都在看她的笑话,可她更不想回乡下,否则她的人生就真没希望了。 林芳听到王芬说自己脑子有病,顿时气得不行,拿过报纸冲上去:“女人怎么就不能当厂长了?瑶丫头就在边疆,还是在石油基地当了女厂长!” 说着她把报纸打开放到两人面前。 王芬一眼就看到了阮瑶的照片,还有旁边大大的“全国第一女厂长”七个字。 她眼睛瞪大了,一把抢过林芳手里的报纸,一目十行看了起来,越看眼睛瞪得越大,连鼻孔都张开了。 “这怎么可能?!” 阮瑶那个死丫头怎么可能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做到女厂长? 她一个丫头片子有什么资格当厂长? 阮青青也看到了,两母女的表情不能说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妈,阮瑶她当厂长了!” 厂长啊,不仅有权优势,而且工资过百了,更让人生气的是,她居然还要去见外商! 凭什么啊?! 凭什么她被人休了,她却当了女厂长,一切顺风顺水? 阮青青眼睛几乎喷出火来,心里又嫉妒又酸,比生吃了一整个酸柠檬还酸。 林芳看两母女这表情,心里终于舒服了:“哈哈哈……你们现在很后悔吧?我听说当初瑶丫头在那边出了点事情,你们就迫不及待跟她断绝关系,哦,对了,瑶丫头不是你们两夫妻亲生的,现在她当了女厂长也跟你们没关了。” 说着她把报纸抢回来,扭着屁股嘚瑟地走了。 王芬和阮青青两人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回到屋里,两人久久没法平静。 阮青青最先回过神来:“妈,阮瑶她怎么会成为女厂长?” 王芬咬着牙:“为什么你刚才没看到报道吗?真没想到那死丫头居然有这般能耐!” 阮青青看着家徒四壁的屋子,不甘心道:“妈,虽然阮瑶她不是你们亲生的,但你和爸养了她十几年,她必须把工资寄给你!” 要是换做以前的阮瑶,只要王芬开口了,她肯定会照做,可王芬知道现在的阮瑶不会了。 那死丫头翅膀早就硬了,之前敢擅作主张跑去边疆,更何况现在当了厂长。 看王芬没开口,阮青青又叫了一声:“妈,你倒是开口啊,总不能她天天大鱼大肉,我们却连根青菜都吃不起,难道你想带着弟弟回乡下去吗?” 这话说到了王芬的心窝去了,她自己不想这么狼狈回乡下,除了没脸,更重要也是为了儿子。 儿子一旦回了乡下,以后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王芬想了想道:“写信去基地没用的,那死丫头之前就不听我们的话,现在断绝关系了,她更不会听。” 阮青青很不甘心:“那就这样算了吗?她之前还拿走了家里两百多元呢,要不是她,我们怎么会闹成现在这样?说不定爸没了工作也是她害的!” 不得不说阮青青真相了。 王芬自然不会甘心,眼眸如淬了毒的毒蛇:“当然不能这么算了!我们不能没有出入证,没办法去基地,就算去了,那死丫头未必会见我们,但这事情必须捅到她领导面前,你之前不是说你知道耀宗拿了单位公款的事情吗?” 听到王芬的话,阮青青眼皮子一跳:“妈,你干嘛突然提这个事情?” 耀宗是她前夫,有一次他从单位回来,立即鬼鬼祟祟躲进婆婆屋里,她觉得有问题于是悄悄跟了过去,然后听到他跟婆婆说他拿了单位公款的钱,总共有五百元,让婆婆好好收起来。 王芬瞥了她一眼:“你去找耀宗,让他弄两张出入证和火车票让我们去粤省羊城,否则你就威胁要去举报他!” 阮青青吓得嘴巴都张大了:“妈,他会打死我的!” 王芬摇头:“他不敢!现在到处都在抄家批|斗,你跟他说,你已经把举报信写好了,他敢碰你一下,有人会替你把举报信寄出去。” 这个把柄是离婚后阮青青才告诉她的,她当时气得不行,觉得女儿太蠢了,要是一早告诉她,哪里还会被休。 后来她没有去找耀宗,就是在等更大的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 阮青青听她妈这么一说,顿时信心倍增:“妈,你说我要不要用这个威胁耀宗,让他跟我复婚?” 王芬:“这个你就别想了,我怕你有命回去,没命享福。” 他们阮家也有把柄,到时候鱼死网破就不好看了。 阮青青以为她妈说的是前夫家暴的事情,她嫁过去不到半年就被打了五六次,每次都鼻青脸肿,想到这,她把复婚的念头给断了。 “妈,你想去粤省找阮瑶吗?” 王芬点头:“没错,当着那么多外商和领导的面,我就不信她能不认我们!” 阮青青也觉得是这样,于是第二天便去找前夫,果然从前夫那里弄到了两封出入证和火车票。 阮瑶不知道阮家的事情,从塔拉图到粤省羊城要坐十天十夜的火车,还要找地方住,所以她们准备提前半个月过去那边。 万一有个什么事情,也有时间周转。 这次要带过去的样品很多,她们身上还有行旅,火车上人又多,肯定不能随身带,好在郑书记人脉广,帮忙找了个去粤省那边的货车,把样品和材料一起打包运过去。 万事俱备,阮瑶等人就要出发了。 秦浪开车把一行人送到火车站,心里很是不舍:“我听说粤省那边比较湿热,你去那边要注意身体。” 阮瑶点头:“你放心,我跟大家一起出门,不会有事的。” 她上辈子去过好多次粤省,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 秦浪把她垂下来的头发拨到耳后,趁机捏了捏她盈润的耳垂:“回来之后要做什么,你应该不会忘记吧?” 阮瑶被他捏得身子一颤,耳朵红了:“你别动手动脚的,在外头呢,放心吧,没忘记。” 秦浪桃花眼微挑,声音暧昧勾人:“除了转正,我还要亲嘴。” 阮瑶脸也红了:“……” 第71章 第 71 章 阮瑶直到上了火车好久,耳朵还是红红的。 说个亲嘴对于她这个穿书的人其实不算什么,问题在于秦浪当时说的时候刚好被春花婶子给听到了。 春花婶子当场笑得前倒后仰,接着又把秦浪想亲嘴的话说给大家听,于是大家一起加入哈哈哈队伍,阮瑶本来是脸皮很厚的人,这次却被笑得脸红耳赤。 江春花看阮瑶上车后一直没说话,凑过来道:“瑶瑶,刚才是婶子的不对,你们年轻人脸皮薄,婶子不应该把那话告诉别人的,你别跟婶子不高兴了。” 阮瑶倒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情生气:“婶子不用在意,我没生气。” 江春花看她神色不似说谎,而且平时她为人向来大方,于是这才放心了:“我是高兴你们两个小年轻感情那么好,实在让人羡慕。” 说起来年轻那会儿姜学海还会说一两句好话哄她,两人在一起时也猴急得不行,好几次她的嘴都被亲肿了,可结婚之后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尤其是年纪大了以后,她怀疑在他眼里,她就跟个男人没区别。 阮瑶抿唇,右脸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秦同志人是挺好的。” 他们两人工作都很忙,可就算如此,秦浪还是会尽量挤出时间给她做好吃的,院子里的活儿也是他一个人承包了。 平时更是拿钱让他表弟买各种点心寄到基地来,她不在意那点吃的,可她在意这份心意。 两辈子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用心体贴。 江春花看她双颊粉红,如染胭脂,唇瓣粉嫩,衬得整个人如春天的花儿一般,娇妍美丽,让人眼睛都移不开了。 她嘴角的笑容更灿烂了:“那我就等喝你们的喜酒了。” 阮瑶想到秦浪还没有转正,嘴角不由又勾了起来,这在江春花看来,两人好事果然是近了。 这年头的火车时速很低,每小时也才走四五十公里,从塔拉图到羊城差不多三千里的路程,比起京城多了两倍,坐火车需要十天十夜。 每停靠一个站就上来不少人,每个人身上都是大包小包,甚至连鸡鸭都带上来了,有些人上来后便把鞋子一脱,一边抠脚丫子一边唠嗑,还有人在火车上吃韭菜盒子。 总之那个味道就很一言难尽。 好在阮瑶等人买的是卧铺,而且上下铺和对面床铺都是自己人,大家卫生习惯很好,这才没有被熏晕过去。 姜英几人上了火车后,立即拿出英语本子出来复习,等复习完了,阮瑶便让她们一个扮演客户,一个扮演卖家进行现场对话,然后再角色对换,以此来练习她们的听力和口语表达能力。 其他人看到她们用英语说话,纷纷投过来好奇和敬佩的眼光,当知道他们这是要去粤省参加广交会,顿时更加佩服了。 就算有卧铺,可要坐那么多天,也是一件非常疲惫的事情,所以跟之前去塔拉图一样,每次到站阮瑶都会下去走动走动,顺便帮大家买点吃食。 这天中午停站,阮瑶跟之前几天一样照旧站起来:“春花婶子,我要出去走动走动,你们有要买东西的吗?” 姜英从英语本子上抬起头来:“如果有水果的话,帮我买一些。” 其他人也跟着出声,有要点心的,也有想吃包子的,阮瑶一一记下,说有就帮她们带回来。 江春花站起来道:“我跟你一起出去走走,躺了这么多天,躺得我这腰都要断了,一休息就腰酸背痛,反而工作精神抖擞,看来我这是注定劳苦的命。” 这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阮瑶笑着应了,两人随着下车的人流一起下了火车,谁知刚走下火车,就听前头传来一阵吵闹声。 “你放开我,我不跟你走,大家救救我,我根本不认识这两个人!” 声音娇软带着哭腔,听着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 接着便是个声音嘹亮的大嗓门:“囡囡啊,你怎么这么不听话,爸妈不让你跟那个男人在一起是为了你好,为了跟那男人在一起,你现在怎么连父母都不认了,你真是太伤我们的心了。” 妇女说着哭了起来。 接着便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沧桑和痛心的味道。 “大家给我们老两口评评理,我们生了五个孩子就只有这么个小女儿存活下来,从小放在心窝窝疼着,导致养成她这样没良心,她喜欢的男人之前结过婚,听说把媳妇打了个半死,后来闹大了两家人才离婚,那男人还好吃懒做,家里穷得都揭不起锅,这样的男人怎么能嫁?我们不让她嫁,她就偷偷跑出来,现在还说不认我们,我这做父亲的做得实在太窝囊了!” 说着男人“啪啪”抽了自己两巴掌,也跟着老泪纵横。 众人看两夫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那么伤心,而且在传统的观念里,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于是一边倒指责起女儿来。 “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你父母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不认他们呢?” “就是,就你这么不孝顺,小心天打雷劈!” “打女人的男人要不得,好吃懒做的男人更要不得,听你父母的,好好跟你父母回去。”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父母总不会害你!” “就是就是,快跟你父母回去吧。” 年轻姑娘被众人说得满脸通红,但脸上不是羞愧,而是着急:“大家不要听他们说,我真不是他们的女儿,而且我也不认识他们!” 可周围的人都不相信她的话,反而让更多人加入指责的队伍,把年轻姑娘骂得狗血淋头。 连江春花都忍不住跟着叹息道:“现在的小年轻怎么这么任性,她父母也是为了她好,她不听父母的话也就罢了,还一口一个不认识他们,真是太不孝顺了!” 话说完却没听到阮瑶的回复,她扭头一看,却见阮瑶一脸严肃。 “瑶瑶,你这是怎么了?” 阮瑶把目光从不远处的火车站站台收回来,凝眉道:“春花婶子,你赶紧去站台找工作人员过来,其他的事我等会儿再跟你解释。” 说完不等江春花回复,她就朝那一家三口奔过去。 那两夫妻一人拉着女儿的一只手臂,眼看着就要把她拽出车站,两夫妻一路念叨着女儿不孝顺,“女儿”一边挣扎一边哭,那样子在其他人看来更像个任性的孩子。 阮瑶追过去,在门口把三人给拦了下来:“你们不准走!” 两夫妻没想到半路跑出来个程咬金,愣了一下,随即两人对视一眼。 妇女吊眼一挑,指着阮瑶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拦着我们?” 阮瑶“啪”的一声拍开她的手,放开嗓子对众人道:“大家快过来,这两人是人贩子,这姑娘根本不是他们的女儿!” 众人一听这话,不由停下了匆匆的脚步,逐渐围观了过来。 两夫妻听到阮瑶的话,吓得双手一抖,看到之大家围了过来,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这位女同志,你怎么能出口污蔑人?我们祖上三代都是贫农,正经八百的好人家,怎么到你嘴里却变成了人贩子?我不活了……” 女人哀嚎了起来,声音又响又呱噪,刺激着人的耳膜。 男人也跟着再次抹眼泪:“大家要相信我们,我们不是人贩子,我们只想把女儿带回去。” 在这年代,贫农可是一件十分光荣的事情,大家一听他们三代贫农,又看两人哭得那么伤心,一下子就被勾起了恻隐之心。 “这位女同志,你就不要再给两位老人家添麻烦了,让他们把女儿带回去吧。” “就是,现在的年轻到底怎么了?一个不懂事,两个还是这样,什么都不了解就指责别人是人贩子,要是换我这暴脾气,肯定一巴掌呼过去。” “可不是说,真是闲得发慌,什么闲事都管!” 两夫妻看众人站在他们这边,不由一脸得色。 阮瑶心中冷笑,真没想到居然还能遇到比她还戏精的人,火车停站只有十五分钟时间,她必须速战速决。 她从军挎包里拿出先进分子的证明书:“我叫阮瑶,去年我在火车上协助公安识破并逮捕了两个间谍,这是后来组织颁发给我的‘见义勇为爱国先进分子’的证书。” 这证书一出,比阮瑶掰扯一百句还有用。 众人顿时一阵哗然。 “我想起来了,我之前在报纸上看过这个报道,怪不得我刚才觉得这女同志很眼熟呢。” “天啊,年纪轻轻就被评为先进分子,真是太了不起了,既然是帮过公安同志抓过间谍的,那我觉得她肯定不是无缘无故随便乱说,这两夫妻说不定真有问题。” “我也这么觉得,先进分子肯定不会胡说八道。” 众人看到证书后,顿时如墙头草一样,一边倒在了阮瑶这边。 两夫妻原本还很嘚瑟,没想到不过一瞬间,风向居然就倒了,更要命的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姑娘这么年轻居然已经被评为先进分子。 两人双手颤抖了起来,脸色变成了屎黄色。 被抓着的年轻姑娘仿佛看到了希望,双眼亮晶晶的:“同志,求你救救我,我真不是他们的女儿,我也不认识他们,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抓着我就一直说我是他们的女儿。” 妇女眼皮子跳了一下:“囡囡啊,你别喊了,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爸爸妈妈都是为了你好。” 男人也十分紧张:“这位女同志,就算你是先进分子,你也不能随便乱说。” 阮瑶冷笑一声:“大家难道没听出来吗?这位姑娘是南方口音,而这两夫妻却是北方口音,还有你们看他们三人的样子,不说这姑娘跟他们长得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还有他们的穿着打扮,从头到脚,没有一点半点相似。” 众人一看果然是这样。 之前大家看两夫妻一个哭得比一个伤心,又听他们说女儿不懂事要跟个渣男在一起,于是注意力都被带偏了,没人注意到这些地方。 可现在阮瑶这么一说,众人立即察觉出不对劲来。 “对啊,你们一家三口长得一人一个模样,女儿跟你们两夫妻没有一点像的地方!” “就是,还有你们口音是怎么回事?样子还可以说是像舅舅姑姑,可口音是不可能骗人的!” “真是太狡猾了,差点被你们两夫妻给骗了!” 两夫妻看大家一边倒,且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说啊,到底怎么回事?” “再不说,我们就叫公安同志过来了。” 两夫妻不是不想解释,而是不知道怎么解释,两人对视一眼,下一刻男人把年轻姑娘往阮瑶身上一推,两夫妻撒腿就跑起来。 “快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阮瑶接住扑到身上的姑娘,指挥大家抓人。 这次不用她指挥,早有人一早就反应过来,几个男人分别朝两夫妻追上去,很快便将两人给抓住了。 这会儿江春花也带了站台工作人员过来。 “都让让,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工作人员来得正好,这里有两个人贩子,要拐卖妇女,快叫公安同志过来抓人!” 大家七嘴八舌跟工作人员解释,两夫妻畏惧潜逃,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工作人员见状也不敢擅作主张,立即让人通知了公安同志,很快公安同志过来了。 两个人贩子一开始还想抵抗,说他们家里有个傻儿子娶不到媳妇,所以想找个年轻姑娘回去当儿媳妇,他们不是人贩子,他们只是一时糊涂。 可公安同志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两人作案手法很娴熟不说,就说他们看到公安同志后还能这么淡定掰扯就不简单,一看就是老手。 一番审问下,两人最终熬不住招了。 在他们身后还有个犯罪团伙,他们只是其中两个小喽啰,还有不少人跟他们一样到处拐卖儿童妇女,孩子拐了就卖给没有孩子的人家,或者生不出儿子的人,妇女卖给偏远山村的单身汉。 公安同志顺着两人招供的信息,随后剿灭了这帮犯罪团伙,不过当然这是后话了。 此时公安同志证明了年轻姑娘,也就是丁文静的确是被拐骗,并非两个人贩子的女儿,然后又感谢了阮瑶。 因为火车不能停靠太久,几人很快回到了火车,其中包括丁文静。 回到卧铺,姜英等人知道了外面发生的事情,都十分震惊。 “我的天啊,真是太可怕了,没想到现在的人贩子这么可恶。” “就是,他们口口声声说丁同志是他们的女儿,要是换作我,我说不定也会相信他们的话。” 江春花叹了一口气:“说来惭愧,我当时也相信了,我还跟着大家骂丁同志不孝顺,对不起丁同志。” 丁文静摆摆手:“江同志不用在意,要不是你们,我现在都没办法逃脱。” 想到有可能被卖掉山村嫁给四五十岁的老男人,给他们生儿育女,这辈子都没办法见到家人,她就忍不住浑身颤抖。 “谢谢你阮同志,你真是我的再世父母,是我的大恩人,这份恩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阮瑶拍拍她的肩膀:“不用客气,当时大家是被那两夫妻给蒙骗了,要是大家知道都会出手帮忙,我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举手之劳而已。” 丁文静摇头,眼眶红红的:“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说却是救了我的下半辈子,如果没有你,我真不敢想象接下来我会怎么样。” 除了自己遭殃,她的家人肯定也会很难过,尤其是她妈妈身体本来就不好,如果她不见了,只怕她会承受不住。 江春花也跟着道:“瑶瑶不愧是被评为先进分子的人,当初那么英勇抓间谍,这次又慧眼识破人贩子的把戏,这声感谢是你应得的。” 丁文静连连点头:“对对,江同志说得对,等回到羊城我还要让我父母感谢你!” 阮瑶眼睛一亮:“你是羊城本地人?” 丁文静点头:“是的,你们这是要到羊城去吗?” 阮瑶点头:“对,我们代表工厂去参加广交会。” 丁文静闻言,看着阮瑶的眼眸越发充满了崇拜:“你们真是太厉害了,参加资格很不好拿。” 她舅舅是开陶瓷工厂的,这几年一直有申请广交会,但每次都没通过审核,所以她比其他人更知道能得到参加资格有多不容易有多厉害。 阮瑶点头:“的确不好拿,你怎么一个人在火车上,你家人呢?” 丁文静叹一口气道:“我一个人在外省上大学,我妈身体不好,加上最近学校也不上课了,我便想着回家去看看她,谁知半路上却冒出两个人,说我是他们的女儿,还用力把我拽下火车,要不是你,我今天肯定跑不了。” 她到现在还很后怕。 阮瑶没想到她是大学生,最近因为那活动,很多学校都不上课了,好多学生参加活动,到处批|斗和抄家,好在丁文静没有参加活动。 接下来是同路,丁文静担心自己再次被人抓走,于是跟人换了卧铺的位置,换到阮瑶他们一行人隔壁来。 又过了几天,一行人终于抵达广州,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阮瑶看向丁文静问道:“你家人会过来接你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听到这话,丁文静就忍不住笑了:“我是羊城本地人啊,哪里需要你们来送我,我应该做客给你们做导游才是……” 话还没说完,她眼睛顿时大亮,举起一只手臂挥舞了起来:“三哥、三哥,我在这里!” 阮瑶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高挑的男子咧着嘴朝他们走过来。 这年代的南方人身高普遍比较矮,但丁文静和她三哥属于“高人一等”,尤其是丁文静的三哥,看身高应该有一米七八左右。 不过皮肤很有岭南人的特色,不太白,咧着一口白牙,五官明朗俊秀,算个八分帅哥。 丁文静三哥迈着两条长腿走过来,可还没开口,丁文静就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哭了起来,把他足足吓了一跳。 “小妹你这是怎么了?你被人欺负了吗?” “快别哭了,你告诉三哥是谁欺负你的,三哥替你出气!” 丁浩思一边用粤语安慰妹妹,一边抬头凝眉看向丁文静身后的人。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双眼顿时都直了。 眼前站着一个明眸皓齿的姑娘,眼眸灵动如秋水,挺秀的鼻子,粉红的唇瓣,眼睫轻轻一眨,好像有羽毛轻轻刷过心尖尖,让人酥麻不已。 他,他这是看到了仙女吗? 第72章 第 72 章 丁浩思的心砰砰直跳,眼睛看着阮瑶,脸和耳朵慢慢红了。 丁家人都长得很好看,可像阮瑶这么好看的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江春花以为他把阮瑶当成欺负丁文静的人,上前一把挡在阮瑶前面:“丁同志你先别哭了,先跟你哥解释清楚,免得他误会了。” 丁文静闻言,不好意思擦去脸上的泪水:“三哥,这些都是我的朋友,尤其是阮同志,当时要不是她在火车站救了我……” 丁文静把火车站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丁浩思回过神来,对着众人鞠了一躬:“谢谢你们救了我妹妹,谢谢你阮同志。” 他的话虽然带着浓浓的羊城口音,但好在能听懂。 阮瑶看春花婶子像母鸡护住小鸡仔一样把自己护在身后,心里暖暖的:“不用谢,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丁同志,我们就此别过吧,我们要去找住的地方。” 坐了十天十夜的火车,大家都很累了。 丁文静道:“你们打算住在哪里?” 阮瑶:“我们打算在广交会展厅附近找个招待所住下。” 这年头交通不方面,没有出租车,公交车也很少,所以最好是住在附近,免得到时候要走好远的路才能抵达展厅。 丁文静眉头蹙了蹙,扭头用粤语问了她哥几句,然后又回头对阮瑶道:“你们虽然是提前过来,不过有人比你们更早,只怕附近的招待所发已经住满了,这样吧,我跟你们一起过去看看。” 阮瑶听到这话不算很惊讶,毕竟这年头的招待所不多,可其他人听到这话纷纷皱起了眉头。 “我们提前那么多天过来,难道还有人比我们先过来吗?” “要真的没地方住,我们住远一点也无所谓。” 郑书记眉头也蹙了起来,不过现在这情况只能过去看看再说。 于是一行人出了火车站。 丁浩思帮妹妹提了旅行袋,目光扫过阮瑶手里的旅行袋,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鼓起勇气道:“阮同志,你的旅行袋重不重,要不我帮你拎吧?” 阮瑶一双清澈的眼眸落在他身上,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的东西不重,谢谢你。” 丁浩思被她这么看着,心跳如雷,感觉心脏快得要跳出嗓子眼:“好好好。” 这年头出入虽然不方便,需要出入证,但火车站的人还真不少,熙熙攘攘,阮瑶一行人从火车站挤出来,居然都出了一身汗。 当然羊城这边的天气跟塔拉图完全不一样,十月份在塔拉图已经要穿薄棉袄,可在羊城大家居然还穿着短袖,几人一出来火车站都忙着脱去身上的薄棉袄。 姜英更是一脸震惊道:“这羊城怎么这么热,居然还有人在穿短袖。” 其他人闻言连连点头。 等到公交车来了,一行人又连忙提着旅行袋上了公交车。 等公交车一走远,有两个人影从树丛后面站起来。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王芬和阮青青两母女。 “妈,现在该怎么办?”阮青青看着远去的公交车一脸着急,“好不容易等到人,你刚才干嘛拦着我?” 她们前天就抵达了羊城,为了省钱,她们白天过来火车站守株待兔,晚上跑到火车站附近的天桥下面去睡。 羊城的天气湿热蚊子多不说,蟑螂居然有食指那么大,那天晚上有只蟑螂飞到她脸上,她当时吓得魂都快飞了。 她实在受不了这个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 王芬脸上被蚊子叮了两个包,一边挠痒一边道:“着急什么,他们既然要参加那个什么会,那应该就住在附近,刚才他们说要在流花路下车,我们坐下一班跟过去。” 到时候一个一个找过去,她就不信找不到人! 刚才之所以阻止阮青青出来,是因为她看到有个男人一直用炙热的眼神看着阮瑶,那种眼神她非常明白,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来羊城之前,她打听到阮瑶在塔拉图已经有对象了,如果她在这里跟那个男人乱来的话,到时候她就可以举报阮瑶乱搞男女关系,这样一来,她就会被批|斗! 想到阮瑶会被批|斗,她整个人控制不住兴奋起来。 阮青青被太阳晒得不耐烦:“都怪你,要是等会儿找不到人,我就不找了!” 王芬把女儿安抚住,两人等了差不多大半个钟头才等来下一班公交车。 阮瑶一行人来到流花路附近,果然如丁文静说的那样,附近两三家招待所全部被住满了,他们只能去远一点的地方找住的地方。 远一点那个招待所离广交会展厅走路需要一个半钟头的路程,中间没有公交车可坐,这也就罢了,关键还很贵。 这会儿服务员昂着下巴报出价格:“双人房间一个晚上两元,三人房间一个晚上两元八毛钱,你们需要多少间?” 这价格一出,所有人都咋舌了。 姜英眼睛都瞪大了:“我的天啊,一个晚上要两元,我们要住大半个月,这得花好几百啊!” “可不是,这还不包括吃的喝的,我们的经费肯定不够。” 郑书记和江春花两个领导眉头也蹙了起来。 阮瑶跟丁文静商量了一下,让她问问服务员,能不能给个粤语,上辈子她在羊城工作过一段时间,只是原主不会说粤语,她要是开口说粤语,那很容易穿帮。 丁文静把要,服务员顿时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道:“这是领导规定的价格,没得优惠,你们要住就赶紧登记,要是不想住别挡着地方。” 服务员看他们打扮得还不错,而且还有本地人带着,原以为他们身上应该不缺钱,没想到一开口居然就是要降价。 丁文静很是尴尬,把服务员说的话翻译给大家听:“她说价格不能少,我们要不去其他地方再看看吧。” 其他人虽然听不懂服务员的话,可都看懂了对方的表情,顿时气得不行。 阮瑶嘴角一勾,轻笑道:“我们可是艰苦朴素的人民,这样奢侈的招待所我们的确住不起,能住得起这样奢侈的招待所,我看不是资本家就是地主。” 这话一出,别说能听得懂一些普通话的服务员变了脸色,连准备要入住的客人也跟着变了脸色。 江春花点头:“这是资本家才会住的招待所,我宁愿去睡天桥,我们走!” 郑书记拧着眉头:“我虽然不是粤省的领导,只是全国人民都过着艰苦朴素的生活,这招待所的作风实在不好,回头我写封信跟这边的领导反映一下。” 服务员听到这话,顿时吓得快哭了,眼看着几人要走,她急忙跑去找经理。 等阮瑶一行人走出去十来米,一个身形有点变形的中年男人满头大汗追了上来:“几位同志,请等等,请等等!” 中年男人好不容易追上阮瑶等人,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位同志,我是光荣招待所的经理,我姓黄,服务员她刚才报错价格了,两人的房间一个晚上只要一块五,三人的只要两元。” 黄经理说完眼巴巴看着丁文静,让她帮忙翻译成普通话。 阮瑶摇头:“还是太奢侈了,鸡蛋十个才五毛钱,住个房间一个晚上要花三十个鸡蛋,旧时代的资本家都不敢这么普涨浪费,我们还是去睡天桥吧。” 听到翻译后,黄经理额头的汗再次出来了,咽了咽口水,做出壮士断腕的表情道:“两人房间一个晚上一元,三人的一块三,不能再少了!” 这个价格虽然还是很贵,但的确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毕竟他们不能真的去睡天桥。 天桥不安全不说,吃喝拉撒难道也要露天解决吗? 更何况羊城没有澡堂,到时候一身味道去参加广交会,说不定身上的味道比外国人还要冲鼻子。 阮瑶作势和郑书记商量了一下,才勉为其难点头道:“既然黄经理这么有诚意,盛情难却,那我们只好住下了。” 黄经理听了翻译后,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但他可不敢说什么,要不然回头真被举报了,他这个当经理的可要第一个遭殃。 真是太晦气了,好好的广交会没赚到钱,居然遇到这么一行人。 丁文静和丁浩思两兄妹都一脸不可思议,没想到阮瑶三言两语就把价格讲少了一半,真是太厉害了。 尤其是丁浩思,看着阮瑶的眼睛比夜空的星辰还要亮。 江春花注意到丁浩思的目光,眉头蹙了蹙,但没多说什么。 于是一行人又回去招待所,拿出出入证办了入住。 正好到了饭点,把东西放到房间后,便出去外面找吃的。 在丁文静和丁浩思两兄妹的介绍下,一行人来到一家国营饭店,各自点了一份煲仔饭。 阮瑶点的是香菇滑鸡煲仔饭。 听说煮饭时会在锅里刷上一层猪油去慢火煲熟,因此做出来的煲仔饭混合着猪油的香味,唇齿留香,鸡肉研制得非常入味,又吸收了香菇的精华,吃上一口简直是回味无穷。 其他人有点腊味煲仔饭,也有点白切鸡和豆豉排骨煲仔饭的,都吃得赞不绝口,底下的饭焦了,也全部被吃光了,又香又脆,再来一碗老母鸡汤,实在太满足了。 丁浩思抢着要给钱,但郑书记没给他机会,而且阮瑶也坚持不用他们请,两兄妹没抢到请客的机会,心里一直很过意不去。 等回到家,丁文静把自己被阮瑶救出来的事情再次跟家人绘声绘色一说,丁母抱着女儿哭得眼泪哗啦啦,丁家其他人纷纷感叹。 “小妹这次能平安回来,真是多亏了阮同志。”丁浩思斟酌了一下道,“阮同志他们这次过来参加广交会,住的地方离展厅走路要一个半钟头,又没有公交车过去,我想能不能跟舅舅工厂借个车每天过去接送他们?” 丁父点头:“这是应该的,我这就去跟你们舅舅说一声。” 丁浩思闻言心里松了一口气,站起来眉飞色舞道:“爸,我跟你一起去。” 丁母:“除了接送,我们还得邀请阮同志和她的同事过来吃饭,阮同志是我们丁家的救命恩人,我们可不能慢待了她。” 丁文静抱着母亲的手臂:“这两天我不能陪妈妈了,我想给阮同志当导游,带他们好好逛一逛我们羊城。” 丁母虽然很想跟女儿在一起,但来日方长:“你这样做是对的,回头你多带点钱出门,看到他们要买东西,你就帮忙买单,要是他们不给,你就把东西记下来,回头我们多买几份送给他们。” 丁文静一一记下,连声应好。 到了晚上,丁浩思和父亲从外头回来,还带回来了一个消息。 “舅舅答应把工厂的车寄给我们用,回头我当司机,每天去接送阮同志他们。” 丁文静愣了下:“三哥,你什么时候学会开汽车的?” “今天年初就学会了。” 丁浩思应道,一想到以后每天都能见到阮瑶,嘴角忍不住扬起来。 丁文静道:“那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接他们。” 丁浩思想也不想道:“不行,车坐不下了。” 丁文静闻言只好作罢:“真可惜,我很喜欢阮同志,还想多跟她相处相处。” 丁浩思看妹妹失望的样子,心里有些内疚,可只要丁文静在,他几乎没有开口的机会,更别提跟阮瑶说话。 想到这,他把内疚毫不犹豫甩在脑后。 以此同时,远在石油基地的秦浪接到了一个来自京城的电话。 “阮家两母女十几天前离开了京城,听说她们去了粤省。” 第73章 第 73 章 秦浪眉头当即就蹙了起来:“她们两母女去粤省做什么?据我所知,阮家在粤省并没有亲戚好友。” “这就不知道了,我最近有点忙,没时间过去城南那边,所以今天才知道她们离开京城的事情。” 沉默了一下。 秦浪又问道:“那她们是怎么拿到出入证的?” “好像是通过阮青青的前夫。” 挂了电话,秦浪的眉头拧成了结。 王芬和阮青青两母女都没有工作,家里的存钱应该也所剩无几,那她们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跑到粤省去? 秦浪下意识就想到了去羊城参加广交会的阮瑶,眉头顿时蹙得更紧了,眼底闪着冷光。 他怀疑王芬和阮青青两母女是冲着阮瑶去的,只是他心里又不太确定,王芬和阮青青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需要千里迢迢跑过去那边找阮瑶? 不过阮家一家子脑子都被门夹过,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想她们,而且事关到阮瑶的安危,他不能不当一回事。 电话室刘大爷看他一脸严肃,忍不住关心道:“浪工,是家里发生事情了吗?” 秦浪摇头:“不是,家里没事。” 刘大爷看出他没说真话,也没继续追问,只安慰道:“你且放宽心,事情总能解决的。” 秦浪应了声,推门走出电话室。 算算时间,阮瑶应该已经到羊城,虽然有郑书记和江春花和她们一起去,可一想到阮瑶身边有个不确定因素在,他就没法心安。 只是这会儿他也没办法联系到阮瑶,不知道她明天会不会打电话过来。 秦浪踩着月光回到住宿,习惯性走到阮瑶的住宿门口,一推门推不开这才发现自己走错了。 他往左边走回自己的住宿,站在院子里往右看,隔壁的院子黑漆漆的,往日这时候隔壁会亮起灯,他会在厨房做她爱吃的宵夜等她回来。 如今她离开基地已经十来天了,可他还是没有习惯。 好想她。 想紧紧抱住她,想逗她笑,看她右脸露出浅浅的酒窝。 原来想念一个人是这样甜蜜,又这样难受。 秦浪在院子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晚风吹来打了个冷颤,这才回过神来进屋去 阮瑶在床上躺着不敢动,怕影响到其他人,只是不知道是认床还是其他原因,一直没有睡意。 上次秦浪去出差,两人不过分开数天,这次两人分开十几天,而且相隔几千里。 阮瑶觉得自己真的有点想秦浪,不,是很想。 这次回去,是时候该让他转正了,想到这段时间因为娄俊磊带来的对比,秦浪因此很是哀怨,尤其是娄俊磊还很喜欢秀恩爱而不自知,想到秦浪憋屈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笑。 突然身后传来姜英的声音:“阮厂长,你也没睡着吗?” 阮瑶转过身来,对上姜英亮晶晶的眼睛:“我还没有睡,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姜英连忙摇头:“没有,我就是有点认床,睡不着。” 睡在角落的小梅也点头:“我也睡不着,不过我是认枕头,要不是路途太远不方便,我真想把我的枕头带过来。” 姜英眨了眨眼睛,目光盯着阮瑶精致的脸庞问道:“阮厂长,你为什么睡不着?是不是在想浪工?” 这话一出,小梅“噗嗤”笑了出来,但眼睛也十分八卦地看着阮瑶。 阮瑶没觉得有什么好害羞的,笑着点头:“是在想我对象。” 姜英和小梅两人没想到阮瑶这么直白,都呆了一下,不过一想到阮瑶平时雷厉风行的性格,顿时也不奇怪了。 “阮厂长,你跟浪工真般配,以后我要是能跟你一样遇到这么好的对象就好了。” 姜英脸红红道。 一旁的小梅也没有对象,但脸上的期盼跟姜英如出一辙。 阮瑶嘴角勾起来:“会有的,你们都是十分优秀的姑娘,不过以后你们找对象时,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千万别随随便便找个人结婚,也别被几句甜言蜜语就给骗得昏头转向。” 姜英没想到阮瑶愿意分享自己的感情经验,赶紧趁机问道:“那什么样的男人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 阮瑶想了想道:“首先是要性格脾气好,喜欢打女人、动不动就翻桌子的男人不能要,其次要对你好,这个好不是嘴巴说说的好,要真心实意对你好,做事情会不会以你为先,两人在一起会不会帮你做事情送你东西,咱们不是贪图男人那点东西,但连一点东西都不愿意给你,说什么对你好呢?就靠一张嘴巴吗?” 阮瑶这番话让姜英和小梅两人大开眼界,从来没有人对她们说过这样的话。 她们的父母,还有亲戚好友都是让她们找个老实人嫁了,有没有钱无所谓,只要老实顾家就行,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们觉得阮瑶说得更对。 就不说浪工英俊多才,单说他对阮瑶的好,这是整个基地的人都知道的,有哪个男人还没有结婚就天天给对象做宵夜干家务活? 别说还没结婚的,就是结婚的那些男人都做不到,基地的男人工作很累,但基地的女人工作更累,除了要下地干活种粮食,还要做饭干家务活照顾孩子,有些还要去工厂上工,总之家里家外都是女人在忙活。 可基地的男人基本很少帮忙干家务活,更别提照顾孩子,好像孩子是女人一个人生的一样。 所以她们很想找个像浪工这样的三好男人,阮瑶作为过来人,她说的话肯定更有道理。 姜英又问了好几个问题,连话不多的小梅也忍不住开口问了两个问题,三人叽叽喳喳聊天到大半夜才熬不住睡着了。 这天晚上阮瑶做梦梦到了秦浪,在梦里头,她答应让秦浪转正,秦浪一激动,就掐着她的腰把她压在墙上吻得天昏地暗。 这天晚上,秦浪同样梦到了阮瑶,只是跟阮瑶浪漫的梦不一样,他梦到阮瑶出事了! 在梦里面,他看到阮瑶被人推进深渊里,他跑着要过去救她,却怎么也跑不到她身边,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推今深渊。 “呼”的一声。 秦浪惊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做噩梦了。 虽然是噩梦,只是那梦太真实了,那种绝望害怕的感觉此时依然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他擦去额头的冷汗,顿了一下从床上一跃而起,然后穿上长袖衬衫和外套,随便洗漱了一下便直接去了杨常务家里。 这会儿天才刚蒙蒙亮,好多人正在做饭,杨常务妻子看到秦浪过来,脸上露出笑容。 “浪工,你怎么这么早过来?吃早饭了吗?” 秦浪摇头:“还没有吃,我有事情过来找杨常务。” “老杨,浪工过来找你。”杨常务妻子往屋子里头喊了一声,又回头对秦浪道,“我正在做早饭,等会儿在这里一起吃吧。” 秦浪感谢道:“不用了,我跟杨常务说完话就要走。” 杨常务嘴巴插zhe一根牙刷从屋里出来:“浪工,你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秦浪:“上次杨常务说让我们去羊城那边的大学进修一两个月,我想能不能把进修提前了?” 杨常务顿了一下:“为什么要提前?你有什么原因吗?” 秦浪点头:“我家里出了点事情。” 杨常务把嘴巴里的泡沫吐出来:“你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严重吗?” 秦浪眼睫微垂,顿了一下用低沉的嗓音:“我爸生了重病,最近要去羊城看病,我想着过去看看他,但工作这边也不能停下来,所以才想把进修的计划给提前了。” 杨常务和他妻子两人大吃一惊。 尤其是杨常务更是吃惊不已:“上次看到你爸,他虽然很瘦削,但身体看着还好,怎么突然就……” 秦浪声音低低的:“那时候他就不太行了。” 杨常务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时候他千里迢迢跑过来看你,行,你先回去,等会儿去我办公室,我给你出入证批条,还有大学那边也要打个招呼。” 秦浪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却不显:“谢谢杨常务,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杨常务妻子赶紧叫住他,把刚出笼的包子给他包上好几个塞过去:“拿去,等会儿在路上吃。” 秦浪心里闪过丝内疚,但盛情难却,最终还是把包子给收下了。 走出杨常务家的院子,旭日缓缓升起,东边的天空出现几抹鱼肚白,清晨的微风吹来,带着泥土的芬芳。 自从昨晚收到那个电话后,他心里就一直很不安,加上昨晚的噩梦,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羊城。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请假,基地肯定不会批准,所以他想到前段时间提到的进修,只是按照计划,原本是要一个月后才去进修,为了阮瑶,他不得不编造他爸快死的谎话。 回到宿舍后,秦浪收拾了几件衣服,又带上相关的学习资料和证件,然后去办公楼等杨常务,随后又把工作的事情交代给娄俊磊。 娄俊磊知道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重地安慰:“你也不用太担心,现在的医术比以前好,伯父他会吉人有天相的。” 秦浪抿着唇没吭声。 娄俊磊见状还以为他爸病得很严重,可能快死那种程度,心里越发同情他。 这会儿远在京城的秦正辉一个早上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感染了风寒。 阮瑶并不知道秦浪要过来羊城的事情,她们早上起来刚到楼下,就看到一脸灿烂的丁浩思和丁文静两兄妹。 “阮同志,我们今天过来是想给你们当导游,还希望你们不要嫌弃我们才好。” 阮瑶笑道:“我们欢迎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其他人也是非常高兴,有两个本地人给她们当导游,回头就不怕被人坑了。 招待所里有供应简单的早饭,几人在招待所喝了一碗粥和两个包子就出门了。 一出门姜英就忍不住抱怨起来:“羊城这边的包子也太秀气了吧?还没有我们那边一半大呢。” 小梅也跟着点头:“我一口就能吃一个。” 丁文静闻言忍不住笑了:“我们这边的点心包子都做得不大,跟我们这边的风俗习惯有关,羊城人喜欢喝早茶,早茶可以点好几份不一样的点心,所以每份点心的分量都不多,包子饺子也不会做很大,这样大家就可以尝试很多不一样的口味。” 众人闻言连连称奇,觉得一方水土一方风俗,对所谓的早茶都很感兴趣。 阮瑶穿书之前是吃过早茶的,只是这年代的早茶她没有吃过,有机会的话她也想尝试一下。 丁浩思看到大家这么感兴趣,目光扫过阮瑶红粉的脸颊道:“明天我和妹妹请大家去喝早茶吧。” 郑书记:“千里迢迢过来羊城一趟,那明天大伙就一起去尝试一下,不过这钱我们基地自己出,不能让你们出。” 丁文静:“我们请你们吃都是应该的,要不是阮同志救了我,如今我都不知道被卖到什么地方去。” 丁家两兄妹都有心请大家,但众人,包括阮瑶都不会让丁家兄妹出这个钱。 丁家兄妹说不过大家,只好作罢,然后带他们去看了骑楼,又去沙面那边逛了一圈,这会儿沙面还没有白天鹅宾馆,要到八十年代这里才会建立全国第一家五星级酒店。 这一路走走看看,阮瑶等人尝了羊城好多特产,有艇仔粥、双皮奶、肠粉,当然少不了白切鸡。 后世网上流传,没有一只鸡能活着走出粤省,除了白切鸡,还有沙姜鸡豉油鸡盐焗鸡叫花鸡和葱油鸡,各种做法,味道都十分鲜美。 江春花一行人大开眼界,肚子也撑得圆滚滚的,对各种美食赞不绝口。 阮瑶原本想在羊城给秦浪买样东西给他当生日礼物,可这年代物质太匮乏了,根本没得选择。 百货商场有的东西,在塔拉图那边也能买得到,因此逛了一圈,她什么也没有买。 丁浩思注意力一直在阮瑶身上,看她在柜台绕了两圈,一脸失望的样子,赶紧走过去问道:“阮同志,你想买什么东西?没有找到吗?” 阮瑶摇头:“也不是,我就是随便看看。” 丁浩思想了想,指着二楼道:“二楼有进口商品柜台,有不少国内没有的东西,要不我陪阮同志过去看看?” 阮瑶想了想点头:“也好,那就去看看。” 看阮瑶答应自己,丁浩思眼睛顿时大亮:“嗯,这边走,我身上有两张外汇券,阮同志如果需要的话,尽管拿去用。” 说着他把外汇券掏出来,准备递给阮瑶。 阮瑶摇头:“不用,我自己有,谢谢你丁同志。” 丁浩思没想到阮瑶自己就有外汇券,不过他也没有多想,以为她是亲戚好友给她的。 两人来到二楼,阮瑶看了一遍,还真看到了个喜欢的东西——收音机。 国内这时候也有收音机,只是由于技术的限制,只能收到有限的几个频道,办公楼有收音机,但秦浪他们有时候想收听多一些频道,就没办法收听了。 柜台在卖的收音机是从瑞士进口的,能收到的频道比国内的多十几个,阮瑶一看就心动了:“这收音机多少钱?” 服务员听不懂普通话,一双眼睛呆呆看着阮瑶。 丁浩思连忙帮忙翻译,然后告诉阮瑶:“这台收音机要212元,因为是瑞士进口的,所以价格要比国产的收音机要贵。” 这时候国内的收音机一台就要百来元,一般人家都买不起,属于奢侈品,进口的价格要贵一些也能理解。 丁浩思看阮瑶没吭声,以为她钱不够:“阮同志是不是带的钱不够,如果不够的话,我可以先借给你。” 其实他更想说直接买来送给阮瑶,可两人才刚认识,他担心会吓到她。 谁知阮瑶摇摇头,从军挎包里拿出一打钱,然后数出二十一张大团结,再加两张一元的,然后和外汇券一起递给服务员。 服务员把钱接过去,数了两遍,然后把收音机拿出来递给阮瑶。 阮瑶拿着收音机,想到秦浪收到礼物开心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勾起来。 给喜欢的人买东西,这种感觉还挺好的。 一旁的丁浩思看着阮瑶的笑容发起了呆,一双眼睛再次看直了,心跳如雷,感觉心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江春花从楼梯走上来,一眼就看到丁浩思盯着阮瑶发呆的样子,眉头再次蹙了蹙。 江春花是很看好阮瑶和秦浪两人,而且秦浪还是她丈夫的得意门生和下属,她自然更希望阮瑶和秦浪走到一起。 因此看到丁浩思这个样子,她心里不由警铃大作,咳嗽一声走过来道:“瑶瑶,你买了什么?” 阮瑶这会儿正在看隔壁柜台的羊毛围巾,之前秦浪给她买了一条,她也想给他买一条。 听到江春花的问号,她这才转过身来:“春花婶子,我买了台收音机。” 江春花眼珠子一转,笑着打趣道:“这收音机是买来送给你对象的吧?” 江春花平时叫秦浪都是说浪工,这会儿用对象两个人来称呼,阮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嗯,买来送给秦同志的。” 江春花笑得越发灿烂了:“你们两个小年轻的感情真好,我就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阮瑶耳尖微微红了,没吭声。 可一旁的丁浩思的脸却白得跟鬼一样,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 阮同志她居然有对象了!!! 阮同志居然有对象了! 有对象了! 丁浩思晴天霹雳,不过想想也对,阮同志长得这么漂亮,又这么优秀,有对象也是正常的。 可他一时半会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他的条件也不差,要人才有人才,要文才有文才,家里条件也很不错,所以眼光一直很挑。 从十八岁开始就一直有人给他介绍对象,可他一直没有看到喜欢的,对阮瑶,这还是他第一次有心动的感觉,没想到名花有主了。 阮瑶说完看到丁浩思一脸苍白,不由问道:“丁同志,你没事吧?” 丁浩思回过神来,脸上表情复杂看着阮瑶:“我没事,原来这收音机阮同志是买来送给自己对象的?” 阮瑶再次点头:“嗯,是送给我对象的,他生日快到了,我过来羊城之前答应在这边给他买份礼物,这收音机很合适他。” 听到阮瑶这么说,丁浩思心里咕噜咕噜冒出酸泡泡:“你对象真幸福。” 阮瑶闻言勾唇笑了。 江春花仔细瞧了瞧丁浩思的表情,看他听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心里想着他应该会知难而退,于是松了一口气。 阮瑶最终把那条羊毛围巾也给买了下来,决定用来送给秦浪转正的第一份礼物。 其他人都买了不少东西,有买特产的,也有买一些小玩意的,都满载而归。 从百货商场出来,天色已经暗下来,一行人又去国营饭店吃饭。 这次阮瑶尝试这边的猪脚饭,猪蹄软糯香浓,入口即化,把汤汁浇在白米饭上,没有菜都能吃两大碗。 众人又是吃得肚子浑圆从饭店出来,到了招待所,众人纷纷感谢丁家两兄妹的陪伴。 回去的路上,丁文静忍不住问她三哥:“三哥,你这是怎么了?从百货商场出来后,你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 丁浩思叹了一口气:“没事。” 他虽然对阮瑶很心动,觉得她就是自己的梦中理想对象,只是她已经有对象了,他再喜欢也不没有用,破坏别人感情的事情他做不出,也不敢做。 现在到处风声那么紧,谁要是敢做出不道德的事情,随时有可能被批|斗,所以不管是为他自己,还是为了家人,他都不能那样做。 丁文静看她三哥不说,也没追问,走了一天,她实在累得慌,只是早点回去休息。 看丁浩思和丁文静两兄妹走远,江春花一行人就准备回招待所,却看到阮瑶眼睛盯着前面暗处的地方。 江春花不由碰了一下她的胳膊问道:“怎么了,瑶瑶,有什么不对劲吗?” 阮瑶回过神来,摇摇头:“我刚才好像看到那边闪过两个人影,可定睛一看又没有,但我总觉得那里好像有什么在盯着我们。” 听到这话,姜英手臂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阮厂长,你不要吓我,我胆子很小的。” 现在在破四旧,不能说任何迷信的话,可怕鬼的人还是会害怕,姜英就很怕鬼,听到阮瑶的话,她吓得紧紧抓住她妈的胳膊。 江春花毕竟年纪大,胆子也大:“要不我过去看看?” 阮瑶摇头:“不用了,应该是我看错了,就算那边真有人,应该也是本地人,我们进去吧。” 江春花想想也有道理,也是没多说什么,一行人进了招待所,各自洗漱睡去。 等她们进去招待所后,在离招待所不到五米的电线杆后面,走出两个人影。 两个人影齐齐松了一口气。 阮青青捂着心口道:“吓死我了,我刚才以为阮瑶看到我们了。” 王芬也是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可下一刻,嘴角往上一撇,露出一抹阴狠的笑意:“那小贱人果然不老实,有对象了还到处勾三搭四,明天我们就去举报她!” 水性杨花的小贱人,看回头红i兵那帮人怎么收拾她! 阮青青想到阮瑶会被批|斗,心里也忍不住兴奋起来,两母女阴毒的模样如出一辙:“不过妈,这样会不会太便宜她了?如果我们举报她,回头她被抓起来,我们岂不是拿不到钱?” 王芬想了想点头:“你说得有道理,要不我们明天威胁她一番,如果她不听我们都话,我们再去举报也不迟。” 两母女又毒又蠢,她们既想阮瑶被批|斗,又想要她手里的钱。 前天在火车站她们坐着火车跟着去了流花路的展厅,然后一路打听阮瑶的消息,可两人不会说粤语,吃了不少苦头。 两人把这一切都怪在阮瑶身上,对她的怨气更重了。 这天晚上,阮青青和王芬两母女再次睡到天桥底下,十月份的羊城还很热,天桥底下的蚊子成群结队的,两人第二天起来,满脸的蚊子包。 阮青青和王芬两人来到招待所,谁知却扑了个空,原来阮瑶一行人一大早就被丁家的人给接走了。 丁家为了感谢阮瑶对丁文静的救命之恩,今天特意邀请他们过去家里做客。 阮瑶等人去供销社买了一些水果,然后才过去丁家。 丁母很感激阮瑶,虽然不会说普通话,但一看到阮瑶就激动抓着她的双手,用粤语说了好多感谢的话,说到激动处,眼泪差点流出来。 丁文静在一旁帮她妈做翻译。 丁父也很感激阮瑶,让她们一行人在羊城若是遇到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之前两天,丁浩思总是想方设法找机会跟阮瑶说话,目光也一直追随着阮瑶,可自从昨天知道阮瑶有对象之后,他虽然一时半会忘记不了阮瑶,但也有所收敛,不敢再往她身边靠。 到了中午要吃饭时,丁家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来的人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剪了个寸头,左眼有条很长的疤痕,从眉毛往下一直到眼睑下方,让他整个面相看上去带上几分凶狠。 看到他过来,丁家的人纷纷变了脸色。 丁父脸色一沉,不悦问道:“浩文,你怎么过来了?” 丁浩文撇撇一笑,流里流气道:“三叔,瞧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就不能过来了?你们好菜好肉招呼客人,难道我就不能过来吃吗?” 丁父的脸色更难看了:“你想吃就坐下来安静吃,不过我事先警告你,今天招待的是文静的救命恩人,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别给我胡说八道!” 丁浩文嘿嘿一笑:“我可是最老实的人,我怎么会胡说八道。” 说着他拉着一张凳子就要坐到丁文静身边:“文静小堂妹,六哥好久没见到你了,咱们兄妹俩好好亲近亲近。” 他说话的样子十分猥琐,丁文静虽然是他的亲堂妹,可他说出来的话,以及他的眼睛却像个猥琐男,带着男人对女人才有的表情和欲望,让人十分作呕。 丁文静吓得脸色苍白,几乎哭出来,紧紧抓着她妈的手臂:“妈……” 可丁浩文还没有坐下,就被丁浩思给抓住了衣领,他黑着脸道:“你坐我这里!&039; 说着他把丁浩文押着坐在自己的位置,而他坐到妹妹丁文静旁边。 阮瑶装作没听懂他们的话,但把丁浩文猥琐的样子,以及丁家对他的厌恶都看在眼里。 江春花等人虽然听不懂粤语,但也感觉到了丁家对来者的不欢迎,以及气氛的紧张。 为了不影响大家的心情,丁父挤出笑容抱歉道:“这是我文静她二伯的孩子,大家不要客气,多夹点肉吃。” 说着他用公筷给大家夹菜夹肉,郑书记等人让他不用忙活,气氛再次热乎了起来。 丁浩文被迫坐到丁浩思的位置后,一双眼睛还是不断地往她身上飘,丁浩思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把凳子挪了挪,挡住他的目光。 丁浩文看不到了,这才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他拿起筷子准备去夹鸡肉,然后一抬头一看就看到了坐在他对面的阮瑶,筷子一松,鸡肉顿时掉在桌子上。 他倒吸一口凉气,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阮瑶:“这是哪里来的天仙妹妹?怎么没有人给我做介绍?” 丁浩思看他注意到阮瑶,眼底闪过一抹后悔和厌恶:“你给我好好吃你的饭,这么多东西还塞不住你的嘴吗?” 丁浩文却一点也不害怕丁浩思,继续嬉皮笑脸:“女同志你好啊,我叫丁浩文,你叫什么名字?” 阮瑶冷着脸,装作没听懂,夹了块扣肉放到自己碗里。 扣肉色泽金黄,咸甜可口,肥而不腻廋肉而不柴,香浓酥软,味道十分正宗,梅菜也很好吃,阮瑶吃得津津有味,把对面的丁浩文当作一个屁忽视掉。 看阮瑶没听懂,丁家其他人都不由松了一口气,但看着丁浩文的目光越发不善了。 丁父再次警告道:“浩文,你没听到我刚才跟你说的话吗?我让你闭嘴好好吃饭,不要打扰到我们的客人,你当真以为我们不敢拿你怎么样是吧?” 丁浩文夹起桌子上的鸡肉放进嘴里,笑得一脸嚣张:“三叔,你们要是敢拿我怎么样,当年早就做了,我倒是不怕死,可你们不怕文静小堂妹以后再也嫁不出去吗?” 听到丁浩文的话,丁文静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整个人瑟瑟发抖。 丁浩思气得捏紧了手里的筷子,手背青筋都露出来,却隐忍着没发脾气。 丁父和丁母脸上也是愤怒的表情,阮瑶觉得这里头应该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是对丁文静不利的事情,只是丁家因为各种原因没打算让外人知道,因此她继续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好在接下来丁浩文没有再作怪,只是一双眼睛一直盯着阮瑶,像一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一样,样子十分让人作呕。 这一顿饭除了丁浩文和阮瑶,其他人都吃得十分难受。 丁家人很抱歉,送阮瑶一行人时,丁家人连连道歉,表示自己招待不周。 阮瑶等人表示不在意,谢过丁家的招待后,便离开了。 丁浩文原本想追着阮瑶出去,但还没有出门就被丁浩思抓住了手臂,丁浩思一拳揍在他脸上。 丁浩文没想到丁浩思会突然对自己动手,没有防备被揍在脸上,身子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子。 “丁浩文,我警告你,不准你接近文静,也不准你接近文静的救命恩人,否则我不会对你客气!” 丁浩文抹去嘴角的血丝,带着伤疤的左眼挑了挑:“三哥,你这是在为文静出头,还是在为刚才那位漂亮的女同志出头?” 丁浩思怒目瞪着他没吭声。 丁浩文笑得一脸邪气:“我果然没猜错,原来眼光这么高的三哥也会动凡心,不过我跟三哥眼光一样好,我也看上了刚才那位女同志。” 丁浩思双手再次捏成拳头:“我警告你,那位女同志已经有对象了,你要是敢做任何不道德的事情,到时候别怪我大义灭亲!” 丁浩文却笑了:“我好害怕啊,三哥尽管去举报我,如果我被三哥举报了,到时候我一个不小心就把文静小堂妹被我……” “砰”的又是一声巨响! 丁浩思再次一拳砸在丁浩文脸上,丁浩文脸都被打偏了。 阮瑶不知道丁家发生的事情,从丁家出来后,她和江春花一行人去里流花路,把附近的路都给走了一遍,弄清楚周围的情况,到时候才不会手忙脚乱。 等到下午上班后,一行人又去展厅那边询问参展的相关事宜。 接待他们的工作人员态度非常好,因为能来参加广交会的厂家都是有真材实料的厂家,这些厂家将代表国家和外商做生意,帮国家赚外汇,所以工作人员对厂家的态度都十分友好。 工作人员在确认工厂的资料后,接着拿出表格让阮瑶一行人填写,主要填写他们带过来的产品名称,过来参展的人员,等表格填写完后,又把参展时的出入证交给他们,然后才对他们讲解参展要注意的事情。 整个展期分为三期,阮瑶工厂参展的是柳编手工艺品,在第二期,从10月23日到27日,为期五天。 “第一期后展厅会闭馆一天,第二天你们就能把你们的产品带过来布置会场,你们这次参展的位置在a区三号,位置很不错,属于客流量最大的位置,你们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努力为国争光!” 阮瑶等人闻言连连称是,看到展厅的位置更是一个个喜上眉梢。 等出了办公室,姜英再也憋不住高兴道:“没想到我们运气这么好,第一次参加就遇到这么好的位置。” 其他人连连附和,脸上都是喜悦的表情。 位置好,客流量多,这意味着能接到的订单也会相对多,她们工厂的商品不管是设计还是质量都非常好,大家都很有信心,现在又有好位置,简直是如虎添翼,能不让人开心吗? 阮瑶也忍不住勾了嘴角,这时候的位置不是用钱能买到的,而是由贸易中心和商务部讨论决定的,所以他们能抽到这么好的位置,的确是好运气。 几人在外头又逛了一圈,然后在外头吃了饭才回去招待所。 阮瑶原本想早点回去洗澡睡觉,可前脚刚抵达招待所,后脚就有人在后面叫住了她。 “阮瑶,你给我过来!” 带着居高临下的命令口味,语气称得上十分不客气,重点是这声音十分熟悉。 阮瑶不可置信地回头,然后看到阮青青插着腰站在离她不到五米的地方,在她身后站着同样一年多没见的王芬。 跟她去塔拉图之前相比,两母女都瘦了一大圈,尤其是王芬,双颊深深凹陷进去,显得十分老相,看上去比去年足足老了七八岁,看着干巴巴的。 阮青青毕竟还年轻,就算瘦下来,脸上看上去还是相对比较饱满,因此比王芬要好看一些。 她眉头一挑,这简直是见鬼了,这两母女怎么会出现在羊城? 江春花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眼睛打量着阮青青和王芬问道:“瑶瑶,她们是谁,你认识她们吗?” 阮瑶点头:“她们一个是我以前的养母,一个是我以前的妹妹,只不过去年我出事的时候,她们怕被我牵连,已经跟我断绝关系了。” 阮瑶的身世江春花也有所耳闻,对阮家一家人她是十分鄙视的,这会儿看到真人,立即眉头一挑,不客气质问道。 “你们过来找瑶瑶有什么事情?” 阮青青从鼻孔冷哼一声:“与你无关,阮瑶你过来,再不过来你可别后悔!” 阮瑶倒是想看看这两母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于是准备过去。 可江春花怕她吃亏,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这两母女奇奇怪怪的,你别一个人过去,要过去我和你一起过去。” 话音刚落,阮青青就叫道:“你不准过来,只准阮瑶一个人过来,否则我们明天就去举报她!” 举报? 阮瑶挑眉,扭头对江春花道:“春花婶子,你别担心,我不走远,我就去看看她们到底想干嘛?” 江春花说服不了她,只好点头:“那我在这里等你,有什么事情你大声喊我,我立即过去救你。” 这会儿天色还没有完全暗,而且走出去是大马路,所以阮瑶并不担心,但为了让江春花放心,她还是点头应下了。 她迈着长腿朝两母女走过去。 阮青青看着朝她们走过来的阮瑶,眼底燃烧着嫉妒,都说边疆缺水少食,条件十分恶劣,一般人去到那边都会变丑,可阮瑶不仅没有变丑,反而变得更加漂亮了。 她的皮肤没有变黑变粗糙,橘黄色的灯光下,她的皮肤吹弹可破,比水豆腐还要白嫩,五官精致,身材窈窕,当初离开京城时,她瘦巴巴的,现在养肥了,整个人如成熟的水蜜桃,水润饱满,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阮青青比阮瑶要小一岁,可此时两人站在一起,阮青青看上去比阮瑶要老了至少七八岁,更让她生气的是,她满脸都是蚊子留下的红印子。 阮青青嫉妒得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王芬此时也在打量阮瑶,只是她除了嫉妒,更多的是不甘心,这个小贱人,没想到去了边疆反而混得风生水起,居然还当了全国第一个女厂长。 阮瑶站在离她们一个手臂的地方停下来,凉凉问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王芬:“……” 阮青青:“……” 两母女被噎了一下,脸色更难看了。 阮青青声音尖锐道:“这是一个当厂长的人该说的话吗?阮瑶你真够粗鄙的!” 阮瑶笑:“对待粗鄙的人就该用粗鄙的方式,你们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就要走了。” 王芬和阮青青两母女被阮瑶这态度气得想吐血。 王芬咬牙道:“你怎么当上厂长的?你是不是勾引了那边什么人?” 阮瑶眼眸微眯,走上前两步道:“你凑过来,我告诉你。” 王芬很警惕没有凑过去,但阮青青却很好奇凑过去。 下一刻,只听“啪”的一声,阮青青脸上被阮瑶扇了一个耳光。 阮青青回过神来气得尖叫:“阮瑶你有病啊,你居然敢打我?” 阮瑶:“你脸上有蚊子,我帮你赶走,不用感谢我。” 阮青青气得想吐血:“…………” 阮瑶看向王芬:“我怎么当上厂长的,关你什么事?你有本事你去勾引人,看你能不能因此当上厂长!” 王芬气得想吐血,她觉得阮瑶这是在嘲笑她变丑了:“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我们阮家养你二十年,你必须赡养我这个养母!” 阮瑶漫不经心:“所以呢,你想我怎么做?” 王芬哼了一声:“你必须把所有工资交给我,回头把我们一家三口一起接到基地去,还有你必须让我当副厂长,让青青当车间主任!” 阮瑶用看智障地眼神看着她:“要不我让你当皇母娘娘吧?就你们这脑子还想当副厂长和车间主任,两母女长得一样丑,却想得一样美。” 王芬:“…………” 阮青青:“…………” 两母女气得浑身哆嗦,恨不得扑上去把阮瑶给粉身碎骨。 王芬:“你要是不按照我的话去做,明天我就去举报你乱搞男女关系,你在基地有对象,在羊城还跟其他男人眉来眼去,一旦被举报,你就等着被批|斗!” 阮瑶还以为她们有什么把柄:“那你们尽管去举报吧,回头我就把你丈夫写艳诗被批|斗的事情说出去,还有你们如何被工厂辞退的事情,你说到时候他们是相信你们,还是相信我这个先进分子和全国第一个女厂长?” 王芬:“………………” 阮青青:“………………” 阮瑶说完,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们,跟这种智障再说下去,只会浪费她的时间。 回到招待所,江春花担心问道:“她们跟你说什么了?可需要大家的帮忙?” 阮瑶挽着她的手:“不用,她们就是秋后的蚱蜢,蹦跶不起来,我们还是回去休息吧。” 王芬和阮青青两母女眼睁睁看着阮瑶无视她们,又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楼梯口,两人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双双去世。 “妈,我们明天就去举报!” 王芬也是气得不行:“成,我就不信这边的人还能知道我们的事情!” 两母女堵着一口气回到天桥底,打算明天就去举报阮瑶,谁知她们刚回到天桥底,两个人影就朝她们逼近过来。 不等两人回过神来,两个麻袋双双套在她们头上,脖颈同时又吃了一记。 两人眼前一黑,顿时晕死了过去。 第74章 第 74 章 第二天起来,天气大好,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十月的羊城凉风徐徐,并没有盛夏那么燥热,不过也没有东北那边那么冷,这个温度还是让人比较舒服的。 阮瑶的适应能力比其他人好,过来这边后并没有出现任何不适应的地方,倒是江春花和姜英两母女有些水土不服,尤其是姜英出现了一点问题。 这天早上起来,大家伙在招待所楼下吃早餐,可姜英却耷拉着个脸,眉头蹙得都能夹死苍蝇了。 江春花看女儿这个样子,立即关心道:“英英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姜英脸红了下,摇头:“我没事,就是我肚子有点涨,早饭我吃不下。” 这年头的人都吃不饱,鲜少听到有人说自己吃不下。 果然,江春花听到女儿的话,表情更担忧了:“都吃不下了还说没事,你该不会生病了吧?下周就要去参加展会,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生病,我带你去医院把。” 姜英的脸变得更红了,眼眸闪躲:“妈,我真的没事,也真的不需要去看医生。” “你这是讳疾忌医!有病就要去看医生,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顾及整个集体,总不能因为你一个人而耽误了展会的事情,现在就跟我去医院。” 江春花嗓门很大,说着站起来就要拉女儿的手。 姜英的脸红得几乎滴血,脸纠结成老黄瓜:“妈,我真没事,我吃不下去是因为肚子太涨了,我来羊城三四天了,都没……没那个。” 江春花一脸懵逼:“没哪个?你倒是说清楚啊,可真是急死人了!” 姜英咬着唇瓣,抬眼看了看周围,看没有人,这才红着脸小声道:“我三四天没上茅坑了。” 在场众人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即一个两个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差点笑出来。 江春花也是愣了下,随即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三四天没上茅坑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过我看你这几天不是天天在茅坑蹲好久吗,难道一点都没有拉出来。”: 众人:“……”这话题不是一般的重口味啊。 江春花的嗓门很大,这话一出,招待所的服务员都看了过来,姜英更是窘得不行,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阮瑶看她好像鹌鹑般埋着头,勾了勾唇角道:“小英应该是上火了,跟羊城这边的水土有关系,我们等会儿集体去喝凉茶吧,本地人也经常会喝凉茶。” 江春花一脸大悟的样子:“怪不得路边有那么多凉茶铺,原来是水土的关系。” 吃完早饭,众人出去买了几杯凉茶,为了见效快,大家伙都选择了凉茶大王——癍痧。 癍痧具有清热解毒、化痰止咳等功效,在凉茶里头以见效快以及苦味著称,癍痧比苦瓜还要苦上好多倍,把一行人苦得脸都皱成一团。 还别说,姜英连喝两三天,症状好了不少,不过这是后话了。 因为下周便是展期,阮瑶一行人也不出去游玩了,开始着手准备展览的产品。 参展的产品经过长途跋涉送过来,有不少被压扁了,好在他们一早就预料到这个情况,一起运送了材料过来。 一拿到材料,阮瑶便让姜英几人编筐,因为过来之前并不知道他们的展位那么大,准备的产品有些不够,阮瑶决定临时多加几样产品。 她拿着笔在纸上勾勒了好久,把能想到的新款式尽量画下来,虽然她的画画水平有点拉胯,但经过解说,姜英等人很快就明白了。 两天后,她们做出了七款新的款式。 招待所还住着其他参加广交会的人,分别来自五湖四海,其中住在对门的一行人看到她们的产品后,纷纷露出了惊奇的样子。 “这不是桃源的产品吗?这东西不是停产了吗?” 阮瑶没想到在这里遇到老客户,解释道:“桃源的确停产了,我们现在的产品叫柳艺。” 对面一行人闻言,过来看了产品。 其中带头的领队看完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你们这是模仿桃源的产品?” 这话一出,姜英一行人顿时就不服气了。 “不管是桃源还是柳艺,产品都是我们厂长设计的,哪里来的模仿?” “就是,当初桃源的工厂是我们厂长一手建起来的,她用自己的产品来参赛不行啊?” 那领队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惹了众怒,赶紧解释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桃源也是你们厂长建立的,我家里买了两个桃源的产品,觉得很好用,后来有亲戚想要再去买,却被告知桃源停产了,我刚才看到你们产品跟桃源一模一样,还以为你们用了他们的设计。” 说着他对郑书记鞠了一躬。 郑书记指着阮瑶:“我不是柳艺的厂长,这位才是。” 领队一行人还以为他指的是年纪比较大的江春花,没想到他却指向了一行人里面长得最漂亮、皮肤最白皙的阮瑶,不由都呆住了。 “你是厂长?” 阮瑶点头:“嗯,我是柳艺手工编织厂的厂长,之前在桃源当副厂长。” 一行人听到她的话,再次震惊得眼睛都掉了一地。 眼前这姑娘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的样子,居然是一厂之长! 更重要的是她还是一位女同志,他们那边的工厂可从来没见过女同志当厂长! 震惊过后,一行人对阮瑶一阵彩虹屁,夸了又夸,还约好等展会结束后,大家可以互换一些展览的产品。 除了新作的几样产品,其他的产品在工厂都有样品,带不带回去都没有关系,因此阮瑶问过郑书记后,点头答应了。 离参展还有两天,阮瑶见到了好几天没见的丁文静。 不过才几天的功夫,丁文静整个人瘦了不少,脸色看上去有些憔悴。 阮瑶猜测跟那天吃饭有关。 果然,下一刻就听丁文静道:“上次真是对不起,原本是想请你们吃饭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没想到倒是让你们看笑话了。” 说这话时,丁文静想到了丁浩文,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厌恶的情绪。 阮瑶摇头:“我没事,只是你没事吧?我看你好像清瘦了不少。” 丁文静顿了一下,眼帘微垂:“我没事,本来吃饭第二天就应该过来跟你道歉,只是我身体不太舒服,后面又发烧了两天,所以弄到今天才过来。” 阮瑶看她眼眸闪躲的样子,觉得她没说真话,不过她没追问下去,那是丁家的事情,她说不说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丁文静呆了一会儿就要离开,临走之前她踌躇了好一会儿才道:“丁浩文他不是个好人,那天他对你那样子,我担心后面他会骚扰你,你平时最好不要一个人出门。” 阮瑶闻言秀眉一挑:“他知道我住在这里的招待所?” 丁文静摇头如拨浪鼓:“他不知道,不过他有一群二流子的朋友,我就担心他会打听到这里来,总之他不是好人,你千万要小心他。” 阮瑶:“好的,我明白了,谢谢你的提醒。” 丁文静觉得阮瑶简直太好了,这事情明明是她引起的,她还反过来跟她道谢,要不是她有对象了,她跟她三哥还真是般配。 丁文静走后,阮瑶把这事告诉江春花。 江春花闻言连忙叮嘱她:“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以后出门都叫上我们,那个叫什么丁浩文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他们在羊城又是人生地不熟,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她真担心回头没办法跟秦浪交代。 阮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逞强,点头应好。 只是随后她防备了两天,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因展会很快要开始了,她渐渐就把这事情给抛到脑后。 夜色降临,乌云密布,仿佛一块大黑布笼罩着整个夜空。 这年头没什么娱乐,羊城虽然不少地方都已经拉了电,但为了省电费,一般人很早就上床睡觉了。 可这会儿,城区某个收废品里头的屋子却亮着灯。 门“吱呀”的一声被推开,一行人走了进去,带头的那人身材高大,剪了个寸头,嘴上叼着一根牙签,脸上有一条很深的疤痕。 屋子里头的人看到他,立即恭敬地鞠躬并齐刷刷喊道:“深哥。” 被称为深哥的男人昂着下巴,眼睛落在丁浩文身上:“老六,情况怎么样了?” 丁浩文左眼的疤痕抖了抖,笑着凑过来:“深哥,这次货色不错,三个年轻未婚姑娘,还有一个徐年半老的老女人,不过送去山村卖给老光棍应该也能卖个好价钱。” 深哥却不是很满意:“这么说只有四个人了?” 丁浩文一看他的脸色,不由更加小心翼翼了:“最近因为举办广交会,到处戒严,等抓到四个兄弟们已经尽力了。” 深哥也知道最近情况,闻言顿了顿点头:“成,你们小心一点,明天晚上行动。” 丁浩文点头哈腰,连连保证一定不会出事,然后把人送出去。 等再次回到屋里,丁浩文顿时换了一副模样:“刚才深哥的话你们都听到了,你们要警醒点,可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几个混混连声应好。 其中有个叫二狗的小混混凑过来道:“文哥,这次的货色那么漂亮,要是这么卖了岂不是可惜,要不让弟兄好好玩一把?” 丁浩文睨了他一眼:“瞧你这德性,玩就玩吧,不过可不能破了她们的身子,要是回头卖不了好价格,老子可不饶你们!” 二狗眼睛大亮:“文哥你放心,那些处|子我们就玩玩,绝对不会碰她们下面,不过那老女人应该可以让弟兄们好好玩。” 丁浩文一脸鄙视:“真是饿死鬼投胎,连老女人都不放过。” 很快屋子里就传来了几个女子压抑的呜呜声,因为嘴巴都被塞住了,她们疯狂挣扎都没办法发出喊声。 丁浩文对老女人不感兴趣,在屋里的沙发躺着抽起了烟,烟雾袅袅,他想起那天在三叔家看到女子,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突然间,一个女人从里头的房间披头散发跑出来,身上的衣服都被撕开了,露出白皙的肩膀。 那女人嘴里还塞着一块布,从里头跑出来,慌不择路就往外冲,居然一头就撞到丁浩文身上。 丁浩文这会儿yu火正被撩起来,有个女人自动送上门来,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只听“撕啦”一声,女人身上的衣服被撕开,露出里头的背心。 女人疯狂摇着头,嘴里发出呜呜的绝望声音。 这女人不是别人,真是前几天在天桥底下被人用麻袋套了头的阮青青。 刚才在屋里头那群男人想要对她动手动脚,她抓住机会逃了出来,结果没想到一头撞到另外一个男人怀里。 她觉得自己这次死定了,清白肯定不保。 为什么她的命这么苦,好不容易嫁了人却被离婚,来羊城找阮瑶,谁知却遇上了拐子。 这一切都是阮瑶的错! 她心里一边诅咒阮瑶一边挣扎,妄图躲过对方的手。 可这不能阻止丁浩文的动作,他的手落在阮青青身上,阮青青疯狂挣扎,随着挣扎,突然一张纸从她口袋里掉落了下来。 丁浩文本来没在意,他抱住阮青青,嘴巴在她脖子用力啃着。 突然他的眼角瞥到地上的纸,整个人呆住了。 下一刻他推开阮青青,把地上的纸捡起来。 那是一块从报纸剪下来的纸张,上面印着一个年轻女子的照片。 照片虽是黑白色的,但女子明眸皓齿,美丽不可方物。 若有熟悉的人看到,便能看出上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阮瑶。 第75章 第 75 章 丁浩文一双眼睛盯着报纸上的阮瑶,眼底闪着诡谲的眸光,低头看向缩在角落的阮青青道:“这人是谁?你身上为什么带着这东西?” 丁浩文不学无术,但他做这一行平时会接触到外省的人,一来二去便学会了普通话,虽然不太标准,不过足够让阮青青听明白。 阮青青脸色苍白蜷缩在角落里,她以为自己今晚肯定要清白不保,没想到这人却在关键时刻停了下来。 她抬头看向他手里的报纸,报纸上阮瑶的样子映入眼帘,她胸腔“蹭”的一下燃烧起熊熊的火焰,但在丁浩文面前不敢发出来,声如蚊蝇道:“这是我从报纸上剪下来的。” 丁浩文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我问你这人是谁?不是问你这东西从哪里来的,听明白没有?” 阮青青被吼得浑身一个哆嗦,脑子却奇迹般清醒了过来,她的目光扫过丁浩文的脸,一个奇怪的想法涌现在她脑海里:“这人叫阮瑶,我和我妈特意从京城过来找她。” “阮瑶。”丁浩文重复着这两个字,“真是个好名字,人美名字也好听。” 阮青青眼皮子一跳,壮着胆子问道:“大哥,你认识阮瑶?” 丁浩文没有回答她的话,眼睛扫过她裸—露的脖子和肩膀,但一看到她的脸顿时又没了兴趣:“这个叫阮瑶的,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们为什么特意从京城过来找她?” 阮青青这一辈子的聪明估计就用到这次身上,她观察着丁浩文的脸色,把心里刚才想到的恶毒想法说了出来。 “阮瑶是我的养姐,我父母从小收养了她,谁知道她是只没良心的白眼狼,当上厂长后就不认我父母,还跟我们断绝了关系,她这次过来羊城参加广交会,我们特意过来找她领导,想让她领导评评理。” 丁浩文闻言一怔,剑眉挑起:“你刚才说什么?阮瑶是厂长?” 丁浩文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他见过阮瑶,她那样子顶多只有十八|九岁,看上去又娇又嫩,怎么可能当厂长? 阮青青看丁浩文果然感兴趣,把身上的衣服拉扯好,凑近一点道:“大哥,我没有骗你,阮瑶她真的当了厂长,报纸还特意报道了她的事情。” 丁浩文狐疑看着阮青青:“那你说说她的工厂叫什么名字?” 阮青青有没有骗他,回头他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阮青青咬着唇瓣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丁浩文的耐心要消失殆尽时想起来:“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工厂的名字叫柳艺手工编织厂。” “柳艺手工编织厂。”丁浩文把名字念了两遍,转身就要走人。 阮青青一着急,上前抱住他的大腿:“大哥,我求求你放过我们,你们去抓阮瑶吧,她长得又漂亮又有钱,她一个人顶得过我们两母女两个人,求你们放过我们,只要你愿意放过我们,我可以帮你抓阮瑶!” 丁浩文低头似笑非笑看着她:“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阮瑶一个人能!” 说完他用力扯回自己的裤脚,然后头也不回走了。 他要去打听打听,后面才好行动,像阮瑶这样的尤物,如果能抓起来,绝对能赚得盆满钵满,而且在卖出去之前,他还能一品美人的味道。 丁浩文前脚才踏出房门,后脚就听到屋里传来女人惊恐的喊叫声,不过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屋里的阮青青怎么也没想到,走了一个丁浩文,又来了一群畜生。 几个人围着她七手八脚的,除了没破她的身子,其他什么事情都干了,闹到最后,阮青青也累了,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躺着不动,任由他们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 只是若是有人看她一眼,便会看到她的眼眸不是一片绝望,而是燃烧着疯狂的恨意。 没错,阮青青把自己遭受的一切再次算到阮瑶身上,她觉得她所有的悲剧都是阮瑶一手造成的。 要不是阮瑶,她就不会过来羊城,要是没来羊城,她又怎么遭受这样非人的事情? 她在心里发誓,她要阮瑶也遭受她遭受的这一切,而且要千倍万倍还回去! 此时在招待所的阮瑶打了个喷嚏。 姜英关心道:“厂长,你该不会是着凉了吧?” 阮瑶还来不及回答,一旁的江春花就戏谑道:“我看不是着凉了,而是浪工在想她。” 姜英和其他几个女同志都是还没有结婚的年轻姑娘,听到江春花这话,又是害羞又是羡慕看着阮瑶。 阮瑶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耳尖微微红了:“也不知道秦同志到什么地方了。” 她抵达养成第三天就打电话回基地,可杨常务却告诉她秦浪在前一天就离开基地出发过来羊城这边进修。 她当时还愣了一下,因为之前她并没有听秦浪提过这事情。 江春花笑道:“算算时间,浪工应该还有两三天就到了。” 而此时的秦浪却不在火车上。 他在昨天就下车了,因为临出发他接到宋所长交代给他的任务,让他把最近研究的文献送到另外一个石油基地去。 组织交代下来的任务他自然不能拒绝,只是这样一来便会耽误两三天,他一想到阮瑶身边隐藏着两个不怀好意的人便心急如焚,嘴巴都急得起泡了。 很快到了参加展会这天。 阮瑶一行人一大早就起床,除了日常洗漱外,阮瑶还给每人简单化了个妆。 化妆能让人精神和气色看上去更好,只不过这年头化妆品极少,她只能用有限的化妆工具给每人画眉和擦口红。 不过年轻就是最大的本钱,这次过来的几位女同志外貌都长得十分端庄,只是简单的描眉和涂口红,顿时衬得她们越发神采奕奕和面色红润。 江春花在一旁看得连连点头:“不错,擦了口红整个人气色就上来了。” 几位女同志化完妆后,拿着镜子照了又照,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眉似远山,唇红齿白,都忍不住扬起嘴角。 其他参展的人同样起得很早,在招待所楼下看到阮瑶一行人,眼睛瞬间都直了。 阮瑶一行人不仅化了淡妆,显得青春靓丽又有精神,而且还换上了统一的服装,服装前面还印有工厂的logo和厂名,十分整齐划一,让人印象很深刻。 不得不说阮瑶在这方面花了一些心思和小心机,这年代因为各种限制,国内外市场还没有完全展开,工厂生产更注重质量,对宣传、以及包装设计等上面,更别提品牌意识。 阮瑶从后世过来,自然比其他人更知道品牌的重要性,所以在过来之前,便跟基地的领导提出了要制作两套参展的衣服。 她们现在身上穿的是黑裤子白衬衫,简单大方,却很好地跟其他人区分了开来。 “你们这身打扮……很不一样。” 对门的领队上下打量了她们一眼道。 姜英胆子比较大,问他道:“是怎么不一样?好的不一样还是不好的不一样?” 刘领队对上姜英红润的唇瓣,耳尖微微红了:“是好的不一样,很与众不同,好像鹤立鸡群一般。” 这话一出,其他工厂的人就不乐意了,你要夸人是仙鹤是你的事情,但凭什么说他们是鸡呢? 于是一行人纷纷讨伐刘领队。 郑书记看阮瑶等人的出现引起了众人的关注,满意地点点头。 之前阮瑶提出要制作参展服装,杨常务是不同意的,后来还是他顶着压力同意下来,现在看到果然有效果,他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事不宜迟,众人简单吃了早餐,然后就出门了。 一走出门口,便看到门口不远处停着一辆汽车,前面的驾驶座伸出一个脑袋,朝阮瑶招手:“阮同志,这边。” 刘领队等人再次吃惊:“你们工厂还给你们安排了专车接送?” 阮瑶不方便解释其中原因,只好点头敷衍过去。 众人以为是工厂安排的,一个个再次羡慕成了酸柠檬。 阮瑶带着大家朝丁浩思走过去:“丁同志早上好,这么早麻烦你过来接我们,真是不好意思。” 丁浩思对上阮瑶唇红齿白的脸,小心肝漏跳了一拍:“没、没事,不麻烦的,你们吃早饭了吗?我妈怕你们太早起来没饭吃,给你们做了一些葱油饼和包子。” 阮瑶感激道:“我们已经吃过了,你等会儿带回去吧,顺便帮我们跟阿姨说声感谢。” 丁浩思心跳如雷,眼睛都不敢跟阮瑶对视:“不用带回去了,你们带过去展厅吃。” 大马路上阮瑶也不好意思推来推去的,便笑着应下,想着回头给丁家买点东西作为谢礼。 因为汽车不大,只够四五个人坐,这样一来,郑书记和江春花两人便没法坐上去。 郑书记当机立断:“你们几个人坐吧,早点过去布置展厅和熟悉环境,我们走路过去就好。” 虽然现在时间还早,但回头她们这些销售人员要站一整天,所以阮瑶没有推辞,带着姜英等人坐上了汽车。 从招待所走路到展馆要一个多钟头,可有了汽车只需要十来分钟。 抵达沾光后,阮瑶下车跟丁浩思道谢:“谢谢你丁同志,不过明天你不用过来了,我们走路过来就行。” 丁浩思自然不会同意:“阮同志不用客气,我要是不来的话,我爸妈肯定打死我。” 他这样做一来是帮妹妹还人情,二来是他自己也有私心想跟阮瑶多相处一会儿,哪怕他知道这份感情不会有结果。 阮瑶看争不过他,只好让他晚上收馆的时候不用再过来,这次丁浩思同意了。 挥别了丁浩思,阮瑶一行人转身进了展馆。 展区门口有人检验身份,阮瑶等人作为参展商,只要把牌子给工作人员看就行了,进到展区里头,才发现她们不是第一个过来的人,已经有不少人过来了。 如意料中一样,阮瑶一行人的到来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快看,她们穿的是一样的服装。” “还别说,白搭黑真好看,简洁大方,同时又很抢眼,早知道我们也做统一的服装了。” “就是说,怎么别人想得到,我们就想不到呢?” 姜英和小梅四人听到大家的赞赏,又害羞又骄傲,一个两个羞红了双颊,看上去如抹了腮红一般,气色看上去更好了。 来到展位,阮瑶让姜英等人把盖着产品的布块拿开,然后开始摆设。 首先是产品的排列,自然不是随便摆放,而是按照功能和大小依次分别排列在展位架子上,而且还要讲究层次感,经过阮瑶的指导,排列下来的产品看上去不仅不觉得拥挤,反而展现出层次感和艺术感。 小梅一脸崇拜道:“厂长你真是太厉害了,产品被你们这么一调整,看着就很顺眼。” 姜英点头跟着附和:“我也觉得厂长的审美很厉害,不过厂长你打算怎么安排那块枯木?”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立即落在一旁的枯木上。 那枯木长大约有一米,又粗又歪歪扭扭的,大家都不知道阮瑶捡这块枯木要来做什么。 “你们等会儿就知道了。” 阮瑶说着拿出几个钉子,把它们钉在展位中央的木板上,然后把枯木放在钉子上,这样一来,枯木就好像悬空挂在墙壁上一样。 接着阮瑶把柳编编织的茶几搬过去放在枯木下面,又拿来两个柳镂空花瓶,一只插上在招待所后面摘的狗尾草和鲜花,另外一只花瓶插上另外一个小枯木,枯木从花瓶蜿蜒伸出来,明明一片叶子都没有,但整体效果看上去一点也不寒酸。 几个人呆住了。 “厂长,你这是会变魔法吗?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枯木也能当摆设。” “我也是我也是!刚才枯木明明看着很丑,可经过厂长这么一摆弄,顿时变得很好看。” 姜英几人从震惊回过神来,彩虹屁一个接着一个抛向阮瑶。 阮瑶淡淡一笑:“你们觉得好看就好,时间不多了,你们把这些编织的灯笼套套在灯泡上面,还有把大白兔奶糖拿出来放到水果盘上。” 姜英几人连忙应好,动作麻利布置了起来,不到半个钟头,展厅的摆设就布置好了。 对面的展厅从刚才开始就注意着这边,这会儿看阮瑶这边的展位布置好了,一看顿时都惊艳了。 “天啊,之前我还觉得她们卖的产品很便宜和不实用,现在这样一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里面的产品都好贵的感觉。” “我也有这种感觉,而且整体看上去好好看,古香古色的感觉,看一眼绝对不会忘记。” “对,就很有特色,要是早知道,我们也弄成这样,我们现在被一对比,显得我们的产品好像很没特色。” 不仅对面的人这么想,左右前后的人都这样想,还有人开口请阮瑶去给他们摆设。 因为工具的限制,阮瑶自然没办法给他们设计,不过指点一下产品的位置摆设还是可以的,经过阮瑶的调整,不少展位的产品看上去干净整齐了,而且还显得很高大上。 众人连连感谢阮瑶,还有人承诺等展会结束了,一定要把他们的产品送几样给阮瑶。 郑书记和江春花两人过了一个多钟头才抵达展厅,看到展位的摆设,两人连连点头,尤其是郑书记,更是觉得自己当初招揽阮瑶这个人才的决定很正确。 九点正式开馆后,外国商人陆续过来,阮瑶这边的展位虽然不是在入口的地方,却是属于最中心的位置,但凡要进到里头去,大部分的人都会经过这里。 每个经过展位的人都被吸引了,纷纷进来问这是什么产品,价格如何,而这个时候,阮瑶等人的优势再次展现出来。 其他的展位都请了一到两个翻译,人少的时候没什么问题,可当客人多的时候,翻译就不够用了。 可阮瑶这边,加上阮瑶总共五个人,全部都能说英语,从产品的介绍到价格全部沟通无障碍。 尤其是阮瑶,一口英语又流畅又标准,关键态度不卑不亢,在外国商人面前从容自信,就这一点,她就打败了99以上的厂家。 姜英等人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可在阮瑶的鼓励下都鼓起勇气跟外国人交流,后面越来越流畅。 语言其实就是用来沟通的,只要双方能明白就可以,至于标准不标准并不重要。 这次过来的还有不少香江那边的生意人,阮瑶也能用粤语跟他们沟通,当然为了不露馅,她在前面几天天天跑去找本地人学习粤语。 因此姜英等人看她说粤语并没有觉得奇怪,反而一个个眼里都充满了崇拜,她们也学了一下粤语,可实在太难学了,她们到现在只能说一两个简单的词语。 因为展位的摆设、产品的新颖、加上统一的服装、优秀的服务态度和过硬的专业水平,让展位的生意直接火爆了,甚至一度把展位围得水泄不通。 人性天生好奇,这一点不分古今中外,看到展位这么多人,外国人就会好奇展位到底在卖什么好东西,于是纷纷围过来看个究竟。 郑书记和江春花两人看到生意这么火爆,都开心得合不拢嘴,他们也没有走开,虽然他们不懂得英语,也不懂得粤语,可他们能帮忙递东西和收拾产品。 一天下来,阮瑶一行人接待了几百个客人,说话说得嘴巴都快起火了,好几人嗓子都快冒烟了,中间江春花去买了两次凉茶过来给她们喝。 可辛苦是有回报的,她们拿到了很多客人的联系方式,其中还有一个来自米国的商人当场就下单了,下单金额总共十万美元。 这时候的汇率是2.24,换成rb便是22.4万元! 第一天就获得了开门彩,而且是这么大的金额,所有人都开心得喜笑颜开,把其他参展的工厂羡慕得不行。 当天展会结束后,一行人都累得不行。 郑书记为了犒劳大家,大方道:“今晚我们就去国营饭店,你们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吃到饱为止!” 几个女同志听到这话,顿时一扫眉间的疲惫,欢呼雀跃了起来。 “我想吃流沙包,还有凤爪。” “我想吃白切鸡,还有煲仔饭!” 想到马上就能吃到美食,大家好像一下子忘记了疲惫。 走出展厅大门时,正好撞上了招待所的刘领队。 刘领队已经知道阮瑶他们展位火爆的事情,半是酸半是羡慕道:“阮厂长,恭喜你们,听说你们的展位今天过来的咨询的客人多到数不过来。” 他们展位过来的客人其实也可以,但跟阮瑶他们没得比。 阮瑶唇角微勾:“谢谢,我们也是运气好,抽到了这么好的展位。” 刘领队:“我去看过了,不仅展位好,你们做的准备也很充分,我听说大家明年都打算制作统一的服装,厂里面也要组织人学习英语。” 阮瑶笑道:“这是好事,大家的产品做得越专业,拿到的订单就越多,我们就越能为国家争光!” 刘领队说这话多少有试探和看戏的成分,一般人听到别人模仿自己,心里肯定多多少少会有点不舒服。 只是他没想到阮瑶年纪轻轻,心胸就如此宽广,看来是他小人之心了,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当上全国唯一女厂长的人,格局就是不一样。 阮瑶邀请他们一起去吃完饭,不过刘领队拒绝了。 他们要回去买东西,明天打算把展位稍微调整一下,虽然没办法做到跟阮瑶他们那样好,但好歹改变一下,能多吸引一个客人也是好事。 不少人都怀着这种心里,只买了简单的晚餐就回招待所了,更重要的是他们没有一个像郑书记这样体恤下属的好领导,自然不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阮瑶等人吃得肚子浑圆出了国营饭店,只是想到要走一个多钟头路才能回到招待所,所有人都觉得有些崩溃。 阮瑶道:“我今天还让丁同志不用过来接我们,现在想来我做错了。” 郑书记道:“明天我去贸易中心那边问问,看有没有接送车辆可以租用,要是有的话,大家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众人连连感谢郑书记,把郑书记夸得老脸都红了。 只是没人看到,就在他们走进招待所之后,有两个人从一个角落走出来。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丁浩文和阮青青。 第76章 第 76 章 “你看到了,我没骗你吧?阮瑶就住在那个招待所里面,招待所可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起的。” 阮青青瞪着招待所的方向,语气酸不溜秋道。 招待所的确不是一般人住得起,一个晚上就要两元,她和她妈一听到价格就咋舌了,后来一直睡在天桥底下。 羊城天气虽然不冷,可到了晚上凉风习习,她们经常半夜被冻醒,蚊子更是把她们叮得满脸包,更重要的是,她们就是在那里被丁浩文一帮人给抓走的。 丁浩文有伤疤的眼眸微眯:“废话少说,走吧。” 阮青青愣住:“就这么走了?我们不去抓她吗?” 丁浩文一脸看傻逼的神色:“她身边这么多人怎么抓,难道你想被抓去枪毙吗?” 阮青青被吼得浑身一哆嗦:“……我不想。” “不想就赶紧走人!” 丁浩文在她屁股踹了一脚,阴沉着脸转身走了。 阮青青被踢得踉跄了一下,她看着转身而去的丁浩文,看了看其他路,心里刚涌起想要逃跑的念头,就听前面的丁浩文阴森森道—— “要是敢逃跑,老子弄死你!” 阮青青又是一哆嗦,好不容易涌上来的一点勇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白着脸跟了上去。 这一幕发生在夜色里,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切。 为了防止第二天小腿酸痛,当天晚上回去阮瑶教给大家几招简单的放松瑜伽,又教她们按摩小腿,第二天起来,果然没有人觉得小腿酸痛。 “我现在对厂长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天底下好像就没有她不会的。”姜英对她妈说道。 江春花摸了摸女儿的脸:“瑶瑶是很有本事的人,你能在她身边干活是你的福气,你多跟她学习。” 姜英点头应好。 丁浩思跟昨天一样照旧一早过来接阮瑶她们,同样带了早餐过来。 “各位女同志,阮同志,早上好。” 虽然昨天很累人,但年轻就是资本,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阮瑶脸色焕发光彩,对上她红润的唇瓣,丁浩思再次心如鹿撞。 阮瑶笑着点头:“丁同志,早上好,辛苦你过来接我们。” 丁浩思连忙摇头:“不辛苦不辛苦,对了,你们昨天第一天展会效果如何?” 阮瑶:“我们位置在最中心的地方,效果非常好,应该能拿下前五的业绩。” 之所以说是前,那是因为编织产品并不是生活必须品,而且在这年代它属于新兴产品,很多人或许会对它很好奇,但未必会真的下单。 因此跟往年一样,最好卖的应该依然是农副产品。 丁浩思知道阮瑶很有本事,要是没有本事,也不会以二十岁的年纪当上了全国第一个女厂长,只是他没想到她这么有本事。 跟她比起来,他显得好像太没用了。 他讪讪笑了一声:“恭喜你们,不过你们的产品这么好,能拿到这么好的成绩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阮瑶笑了笑:“这都是工厂所有工人的努力,尤其是这次一起过来参加展会的同志们,没有大家的努力,也不会有今天的成绩。” 姜英适时拍了个彩虹屁:“最大的功劳还是厂长你。” 其他人闻言连连附和,倒不是她们拍马屁,而是发自内心这样认为。 从工厂的建立、培训工厂,到产品的设计和生产,这里头最大的功劳当属阮瑶这个厂长。 看到阮瑶等人有专车接送,其他参展的人都十分羡慕,要是换成平时走一个多钟头的路不算什么,可接下来一整天都要站着,再走路就十分累。 阮瑶一行人来到展馆,发现今天进入展馆比昨天还严格,要经过层层审核,等通过了才能进去。 等走进了展馆,小梅才捂着胸口小声道:“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事情,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严格?” 姜英吐了吐舌头:“我刚才觉得好奇,便向一个工作人员偷偷打听了,听说是昨晚闭馆后有人进来展馆偷东西,还打伤了个重要领导,所以今天才会这么严格。” 其他人惊呼:“天啊,什么人这么大胆!” “现在人抓到了吗?” 阮瑶闻言眉头蹙了蹙,道:“别议论了,不管发什么什么事,我们做好自己的,其他事情别好奇。” 其他四人看阮瑶一脸肃穆,也感觉到周围紧张的气氛,赶紧都点头保证一定会谨言慎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突然变严格的关系,今天过来的外商反而没有昨天多,气氛跟昨天比也更严肃,参展的人也不敢随意乱走了,都在自己展位呆着。 阮瑶这边的展位也受到了影响,今天接待的外商比昨天少了分之一,不过因为有她的叮嘱在先,没有人抱怨。 接下来两天都跟第二天差不多,各方面审核变得很严格,不过几天下来,阮瑶这边的工厂还是拿到了好几个单。 其中第一天的单最大,后面几个单都不算大,但也是个很好的开头。 就如阮瑶之前预料的那样,卖得最好的农副产品,但柳艺的编织产品也进了前五,对外贸易中心的林主任知道后,还特意表扬了他们这匹黑马。 展会快接近尾声了,可原本一早就应该抵达基地的秦浪却迟迟没有过来,让阮瑶很是担忧。 江春花看出她的担忧,于是主动提出帮她打电话过去基地问一声,她丈夫姜学海肯定知道秦浪的行踪。 阮瑶作为厂长不能随意离开展位,而且现在审核严格,更不能随便走动,于是她谢过了江春花。 江春花出去了一趟,两个钟头后回来告诉了她好消息:“小英她爸说了,浪工是被宋所长叫去送资料了,在另外一个基地耽误了行程,后天就应该就能抵达羊城。” 听到秦浪没事,阮瑶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蹙了蹙眉头:“后天我们就要撤馆了。” 撤馆后他们很快就要回基地去,这样一来,两人肯定只能匆匆见上一面又要分开。 江春花也是过来人,看阮瑶这个样子忍不住笑道:“是担心两人没时间相处吧?来日方长,以后等你们结婚了,有的是时间腻歪在一起。” 阮瑶被说得脸微微发热:“我是在想订单的事情,婶子误会了。” 江春花看她嘴硬也没拆穿她,只是笑得嘴角快咧到耳根。 阮瑶被笑得脸更红了,一张俏脸如染胭脂,白中透着粉,比春天枝头第一朵绽放的鲜花还要动人心扉。 一连忙碌了四天,每天早出晚归,所有人眼底都熬出了黑眼圈。 当天晚上吃完饭时,阮瑶拿起茶杯:“我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大家都辛苦了,还剩下最后一天,大家再坚持坚持。” 姜英等人连忙拿起茶杯:“厂长太客气了,我们一点也不辛苦。” “对对,我们一点也不觉得辛苦。”其他人连声附和。 郑书记也跟着拿起了茶杯:“主席同志说得对,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们几位女同志都是十分好样的,我为你们骄傲!” 受到郑书记的表扬,一帮姑娘更是高兴得双颊红红的,一扫之前的疲态。 因为剩下最后一天,大家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吃完晚饭从国营饭店出来后,大家没像之前几天急匆匆赶回招待所,而是慢慢散步回去。 晚风吹来,带着泥土青草的芳香,周围的树木依然青翠如盛夏,看不到一丝枯黄的痕迹。 江春花不由感叹道:“这羊城真是个奇怪的地方,这都已经是秋天了,可树叶还是这么绿,基地的树叶可是全部都黄了。” 阮瑶点头:“羊城这一点跟北方的确很不一样,秋天看不到落叶,不过到了春天四月份时,满街金黄,跟秋天的京城一样,同样十分漂亮。” 众人闻言更是稀奇了。 “春天不是百花齐放吗?怎么还弄到那时候满街的落叶?” “我们明年四月份时还参加广交会不?如果还参加,到时候就能看到了。” 阮瑶一脸自信:“肯定要参加,今年取得这么好的成绩,明年我们要把业绩至少翻一倍以上,所以大家要更加努力才行!” “好,我们一定会更加努力的!” 就这么说说笑笑到招待所,要进门时,阮瑶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往后看了几眼。 江春花注意到,忍不住问道:“瑶瑶,你怎么了?” 阮瑶把视线收回来:“我刚才以为有人在跟踪我们,不过应该是我看错了。” 之前她还防备王芬和阮青青两母女过来骚扰她,只是这段时间她们都没有出现,阮瑶虽然不知道她们为什么放弃为难自己,不过以她们两母女的本事,应该成不了气候。 江春花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外面有几个路人路过,但看上去都很正常的样子。 于是她安慰道:“你应该是太紧张了,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明天就能见到浪工了,你这样子被浪工看到,他可不得心疼死?” “……” 阮瑶无奈一笑,她觉得春花婶子这是打趣她打趣上瘾了。 回到楼上,姜英和小梅先去洗澡,可过了会,浴室突然传来姜英的声音:“厂长、厂长你能过来一下吗。” 浴室就在她们房间隔壁,阮瑶听到呼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飞奔过去:“小英怎么了?” 姜英郁闷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厂长,我那个提前来了,可我没带卫生巾过来。” 她的月经原本应该下个星期才来,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的关系,居然整整提前了一个星期。 阮瑶:“我也没带,小梅你有没有?” 小梅:“我也没有,我过来之前刚来玩,所以就没带。” 姜英在里头眉头都蹙起来:“那现在怎么办?我这样子没法出去,很容易弄脏裤子。” 阮瑶顿了下道:“我去下面服务台问问,你等我一下。” 姜英脸燃烧得厉害:“谢谢你厂长,我又麻烦你了。” 阮瑶说了声不客气,就转身去楼下找服务员。 服务员却告诉她招待所没有卖卫生巾:“你得去供销社那边买,这会儿供销社应该还没有关门,你赶紧过去。” 阮瑶谢过了服务员,转身一头就冲出招待所。 供销社离招待所有一段距离,如果走大路过去肯定来不及,阮瑶想了想,便拐弯走进了右手边的巷子。 巷子很长,这会儿天已经开始黑了,路边又没有灯,看上去很暗。 不过这会儿还不算很晚,巷子那头还能看到有人经过,所以阮瑶并不怕。 只是她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眉头蹙了蹙,下意识加快了脚步,可她加快,后面的脚步声同样加快,这就有些不对劲了。 阮瑶心里一个咯噔,想也没想拔腿就跑了起来。 后面的人也跟着跑起来,这让她更加确定对方是在追她,她心里不由有些后悔,不应该选择走这条路。 巷子很长,晚风从巷子口吹来,地上的纸片被卷起飞向空中。 阮瑶脚下生风,眼看着就要冲出巷子,她心里一喜。 可下一刻,一个高大的人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脖子。 “你——” 对方的动作又快又准,阮瑶只来得及喊出半个字,喉咙就被紧紧扼住了。 阮瑶猜到后面追她的人是有备而来的,只是她没想到对方居然不止一个人。 她的喉咙被扼住,几乎呼吸不上来,胸腔很快就难受了起来,她伸手去抓对方的手,然后就摸到一只十分孔武有力的手。 她心里又是一沉。 对方这身高体型,她就是没有被扼住喉咙也未必是对方的对手。 胸腔的空气越来越少,她的脸憋得发红,胸腔仿佛要炸裂一般,她痛苦得眼泪从眼角溢出来。 到底是谁要置她于死地? 是王芬和阮青青吗?可她们怎么会认识这么恐怖的人? 阮瑶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挣扎,可她那点力气对眼前的男人起不到一丁半点的作用。 眼看着她就要活活被掐死,追她的人终于追上来了—— “傻子!快放开她!” 阮瑶的眼睛瞪大,这声音好熟悉,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扼住她喉咙的高大男人听到这话,终于松开了手,阮瑶如同被抛上岸边的鱼,张开嘴巴大口大口的喘气。 只是危机还没有解除,她不敢懈怠,越过男人的身子就要继续跑,可后面的人似乎看出了她的动机,不等她行动就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 她被往后一拉,头皮被扯得生疼,整个人往后倒向一个不怎么结实的身板。 “阮同志,你还记得我吗?” 阮瑶被迫仰着脖子,然后看向对方的脸,夜色昏沉,加上她这角度不好辨认,只是当她扫到对方右眼的疤痕时。 她心里一个激灵,这人居然是丁文静的堂哥! 只是对方为什么要抓她? 可不等她追问,丁浩文就掏出手袋里的帕子,一把捂住她的嘴巴。 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飘进鼻子里,阮瑶身子一软,很快就晕死了过去。 “秦浪!救我!” “呼”的一声,秦浪身子一摇,从梦中惊醒过来。 坐在他对面的大妈看他一脸苍白,忍不住关心问道:“这位同志,你没事吧?” 秦浪慢半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我没事。” 话音一落,外头突然一道闪电而过,紧接着便是一道闷雷,那闷雷贴着火车而过,仿佛要把火车给劈成两半。 火车上的人皆是吓了一跳,很快瓢泼大雨紧接而来。 就在这时,火车终于抵达了羊城。 大家提上行礼纷纷下车,然后选择在火车站避雨,外面的雨太大了,一出去肯定要变成落汤鸡。 只有秦浪,提上自己的行李,头也不回一头就扎进雨中。 第77章 第 77 章 瓢泼大雨而下,天空仿佛裂开了一道口子,有人不断地往下倒水,夜色沉沉,电闪雷鸣,大家都躲在家里没敢出门。 可这会儿,有一行人不断奔波在路上。 “厂长,你在哪里?” “瑶瑶,你在附近的话赶紧应一声。” “厂长,厂长你快出来啊……” 一行人都被大雨浇成了落汤鸡,雨水顺着头发流下来,他们从头到脚全都湿透了。 羊城虽然不算冷,但十月的天气已经入秋,到了晚上温度会降低,尤其现在下雨了,雨水浇灌在身上,所有人都冷得忍不住打寒颤。 姜英用手擦去脸上的雨水,声音哽咽得几乎哭出来:“妈,现在怎么办?到处都找遍了,都不见厂长的踪影!我真该死!” 江春花把黏在脸上的头发捋到耳后,同样一脸的担忧:“书记,我们要不要去公安局报案?瑶瑶为人沉稳,做事向来很有分寸,更何况明天还有展会,她不可能去其他地方,就算要去,也会事先跟我们打一声招呼。” 雨水顺着郑书记的头发流下来,他额前的刘海全部贴在头上:“我们再找找,说不定她在外头被大雨给耽搁了,更何况人不见还没有两个钟头,我们就是去报案也没用。” 姜英用手砸了砸自己的头:“都怪我,要不是我让厂长帮我……她就不会不见。” 一个多钟头前,她洗澡时发现月经提前来了,于是向阮瑶求救,可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人,小梅帮她下去找人,可服务员却说她去了供销社。 小梅随即去供销社找,却没有找到人,随后帮她买了卫生巾,她们起初以为阮瑶是有事临时去忙了,可过了半个多钟头还不见她回来,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她立即把事情告诉她妈,她妈又告诉了郑书记,大家一起出门找了一通,可都没有找到人。 江春花一把抓住女儿的手:“傻孩子你做什么?这又不是你的错,瑶瑶她未必有事情,我们再找找。” 姜英苍白着脸点头,一头再次扎进雨中。 一行人又顺着马路找了十几分钟,依然没看到人影。 郑书记看几个姑娘哆嗦得像筛子一样,顿了顿道:“你们四人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展会,可不能病倒了。” 四人听到这话都犹豫了,尤其是姜英最不想回去。 她觉得事情是因自己而起,她必须负责把厂长给找回来:“书记,我想留下来和你们一起寻找,厂长没找到,我实在没办法安心回去。” 郑书记眉头蹙着:“都给我回去,这是命令!找人重要,可明天的展会同样重要,要是你们都病倒了,明天的展会谁来负责?耽误了事情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必须担责!” 江春花也同意郑书记的决定:“书记说得对,你们几个先回招待所,回去后洗个热水澡,千万不能着凉发烧了,我和书记继续寻找,一有消息就回去通知你们。” “好,我回去等你们消息。” 姜英紧紧咬着唇瓣,眼泪合着雨水一起下来,一时间门分不清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泪水。 姜英和小梅四个人回去了,江春花和郑书记继续寻找,可越寻找,两人心情越沉重。 只怕阮瑶是出事了…… 秦浪从火车站出来,外面就有车在等他。 过来接他的司机林同志看到他从火车站里冲出来,全身湿透了,忍不住道:“秦同志你怎么就这么跑出来了,雨太大了,我原想等雨小一点再进去里面找你。” 秦浪打开副驾驶的位置坐进去,发梢淌着水:“很抱歉,恐怕要把车给弄湿了,不过我现在有急事,麻烦你载我去广交会展馆附近的几个招待所,我要找人。” 林同志怔愣了下,不解道:“去展馆附近的招待所?秦同志这是要找什么人?要不要等雨停了再去?” 秦浪用手帕抹去脸上的雨水,斩钉截铁地摇头:“不能等,林同志如果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可以自己过去。” 林同志听他这么说,连忙道:“我没其他事情,我这就载你过去。” “谢谢。” 自从知道王芬和阮青青两母女跟着过来羊城后,他心里就一直很不安,总觉得有事情会发生。 而这种不安因为刚才的梦升到了极点,在梦里面他眼睁睁看着阮瑶被人抓走,又眼睁睁看着她因为挣扎防抗最终被人一刀捅死,鲜血染红了她的衣服,他疯狂嘶吼,可在他面前有道屏障,任凭他拳打脚踢,他就是没办法穿过去救她。 他觉得这是种预兆,在没有亲眼见到阮瑶平安无事之前,他的心就没法安定下来,他必须立刻马上见到阮瑶!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随即闷雷紧接而至,仿佛要把整个天空给炸开了,闪电把车内照得如同白昼,也映照出秦浪如刀削般的下颌轮廓,看上去比平时又冷漠了几分。 电闪雷鸣中,汽车朝流花路的方向驶去,等抵达流花路后,一连问了好几家,都没有阮瑶等人入住的消息。 其中一个招待所的服务员告诉他:“你们往南边的方向去找,那边还有一两家招待所,你朋友有可能住那边的招待所。” 谢过了服务员,林同志载着秦浪往南边方向开去,只是还没有找到其他招待所,就在路上看到了在找人的郑书记和江春花。 “停车,快停车!” 秦浪骤然喊叫道,眼睛瞪着车窗外的两人,目眦欲裂。 林同志被吓了一跳,猛地一踩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车还没有完全停下来,秦浪就打开车门冲了出去:“郑书记!春花婶子!” 郑书记和江春花两人被刹车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只是他们心思都在寻找阮瑶身上,可下一刻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江春花转身看到朝他们跑过来的秦浪,惊喜道:“秦同志,你、你过来羊城了!” 秦浪冲过来,着急问道:“春花婶子,下这么大的雨,你们怎么在外头?“ 江春花用手掌抹去脸上的雨水,对上秦浪如墨的眼眸,突然变得很难启齿:“我们出来……找瑶瑶,瑶瑶她……不见了。” “咚”的一声。 秦浪心猛地一沉,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掉下来。 阮瑶不见了。 阮瑶不见了!!! 秦浪只觉口干舌苦,一把抓住江春花的手:“瑶瑶怎么会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她怎么没有跟你们在一起?” 秦浪想到之前做的噩梦,心如刀绞,仿佛有人用力狠狠捏住他的心脏,钝痛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痛得他几乎站不住。 郑书记走过来,面色十分沉重:“阮同志三个钟头前从招待所去供销社买东西,可迟迟没见人回来,我们意识到不对劲,便在附近寻找,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人。” “轰隆”一声,又是一道惊雷而过。 秦浪心又是一沉,双手捏成拳:“书记去报案了吗?” 郑书记抹去脸上的雨水,摇头:“还没有,我们打算在附近再找一段时间门,要是还没有找到人,我们就去公安局报案。” 秦浪当机立断道:“瑶瑶不是那种没有担当的人,若是她没事,哪怕下雨她也会跑回来通知大家,她一定是出事了,我现在就去公安局报案。” 郑书记想了想点头:“我跟你一起去,江同志,你回去招待所通知其他几位女同志,免得她们担心。” 江春花一脸沉重地点头:“好,我这就回去,你们小心。” 雨水倾盆而下,哗啦啦的,掩盖住了周围的声音,也掩盖住了一切痕迹,如果阮瑶真的是被人给抓走了,那找起来只怕会难上加难。 秦浪转身朝车走去,唇角抿成一条线,心脏的某个地方一抽一抽的,不可抑制地抽痛起来。 阮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当她从迷迷糊糊中醒过来,只觉得周围很嘈杂,有很多声音在说话,男人的笑声、女人的哭声,刺激着耳膜。 入目是一间门陌生的屋子,屋子四面是土坯墙,不远处的墙角结了一个大大的蜘蛛网,屋子里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让人作呕。 脑子沉重得厉害,阮瑶扭头看向自己的手脚,这才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绑起来了,绳子勒进肉里面,手脚一片红肿。 她挣了挣,没办法挣脱,正想找找有什么东西可以割开绳子,门“吱呀”的一声就被推开了。 她抬头看去,眼眸顿时迸射出火花来:“阮青青,居然是你!” 阮青青扭着腰肢走进来,扯着嘴角笑得一脸幸灾乐祸:“我的好姐姐,你看到我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不过你生气我就高兴了,说个让你更生气的事情,你之所以会被抓起来,都是我的功劳,是我给他们提供的信息。” 阮瑶简直气笑了,要是这会儿不是双手双脚被绑着,她绝对会一拳砸在她脸上! 她到底是小瞧这两母女了,以为她们在羊城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翻不出什么水花来,没想到她们居然跟丁文静的堂哥搞上了! 看阮瑶不气反笑,阮青青反而被气着了:“你干嘛不生气?我告诉你,别以为有人回来救你,这次你死定了!他们说要把你卖到山村去,卖给四五十岁的老汉当媳妇,伺候一家几兄弟,我看你到时候还笑不笑得出来!” 卧槽!! 阮瑶心里有上万只草泥马奔驰而过。 她以为阮青青伙同丁浩文抓了她是想对她实行勒索报复,没想到她这是进了人贩子的贼窝! 不过这时候她不能乱,阮瑶挑眉看着阮青青,轻笑一声:“你这是五十步笑百步?我要是被卖到山村去,只怕你也跑不了,以你这姿色,恐怕得卖给六七十岁的老头子吧?” “你……!!!” 阮青青听到后面那句话,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血:“贱人,死到临头还嘴硬,我打死你!” 对上阮瑶精致漂亮的脸孔,阮青青越看越嫉妒,想到自己帮了丁浩文也难逃被卖掉的下场,越想越生气,大步走上去,扬起手就朝阮瑶的脸掌掴下去。 阮瑶手脚都被束缚住,想躲也躲不开,眼看着阮青青的手掌就要落下来,一个声音从门口响起来—— “给我住手!” 话音还没有落下,就见那人奔过来一把抓住阮青青的手,用力一扭,阮青青痛得发出杀猪声。 “贱人,谁允许你碰她的?” 丁浩文如同阎罗现世,带着刀疤的眼眸如淬了毒般瞪着阮青青。 阮青青痛得脸通红,五官扭曲着:“文哥我错了,不过不是我想打她,是她先对文哥无礼,她刚才诅咒深哥和文哥断子绝孙!我看过不去才会出手收拾她!” 丁浩文扭头,阴鸷的眼眸看向阮瑶。 阮瑶嘴角冷冷一扯,嗤笑一声道:“蠢货,阮青青你真是一无既往地蠢,我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我怎么诅咒他们?说谎之前麻烦你动动脑子!” 阮青青被噎了一下,尤其对上丁浩文阴森森的目光,她明显慌了:“我没有说谎,文哥,我……” “啪”的一声! 丁浩文一巴掌扇在她脸上:“老子最讨厌自以为是的人,尤其是你这种敢在老子面前耍花招的,老子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啊啊啊……文哥我错了……” 阮青青被左右开弓,双颊很快就红肿起来,她痛得一边尖叫一边闪躲,结果让丁浩文越发生气,丁浩文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男人,不一会儿就把阮青青打成了猪头。 “给老子滚出去!” 阮青青嘴角和鼻子都被打出血了,双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她偷偷瞪了阮瑶一眼,屁滚尿流地跑了。 阮青青一走,屋里安静了下来。 丁浩文把脸凑到阮瑶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阮同志,你还记得我吗?” 阮瑶有种被毒蛇给盯上的感觉,被捏住的下巴让她更是满心作呕,不过在这种敌强我弱的情况反抗,无疑是鸡蛋碰石头。 她压下心中的恶心:“自然是记得,丁同志长得一表人才,只要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 丁浩文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这么说来,阮同志对我也是有情的了?” 阮瑶身子下意识往后一躲,躲过了丁浩文凑过来的唇瓣:“我是不是有情且不说,不过我劝告丁同志最好不要碰我,否则丁同志只怕不好跟那位‘深哥’交代。”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丁浩文显然被刺激到了,左眼上的伤疤狠狠跳了两下,脸上表情带着三分愤怒,七分不服气。 阮瑶心中一动,脸上却不露声色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是由那位深哥做主,只怕深哥还不知道你把我抓回来吧?” “……” 丁浩文见鬼一般瞪着眼睛,不明白阮瑶怎么把一切都给猜中了。 深哥的确不知道他把阮瑶抓回来的事情,他其实抓回来后已经有些后悔了。 阮瑶一看丁浩文这个脸色,心里更加笃定了:“看来我猜中了,阮青青真把丁同志你给坑惨了,若是深哥知道我是爱国先进分子,他肯定不会轻易绕过丁同志你吧? “你给我闭嘴!” 丁浩文更加用力掰住阮瑶的下巴,力气大得几乎要把她的下巴给掰脱臼了。 阮瑶痛得倒吸凉气,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 看来她再次猜对了,刚才丁浩文突然暴打阮青青她就觉得有些奇怪,就算丁浩文觊觎她的美色,也不至于为了她而暴打阮青青,毕竟他们还要把阮青青当作货物给卖出去。 他之所以会突然暴怒,肯定是有其他原因,后来阮青青提到深哥这个名字,她一下子就猜到了问题所在。 阮瑶忍着痛,一双眼眸定定看着丁浩文:“俗话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丁同志一看就是有想法有抱负的人,如果丁同志能坐上一把手的位置,到时候深哥自然拿你没办法……” 丁浩文左眼的刀疤抖了抖,咬着牙反问:“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阮瑶没有因为他一脸阴狠就退缩:“我的本事,想必丁同志已经打听过了,把我卖到山村去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如果让我留下来,我保证丁同志在几年内,肯定会成为一番财主和霸主!” 丁浩文眼神犀利如鹰隼,阴狠如毒蛇,一眨不眨盯着阮瑶:“你这女人还真敢说!难道你就不怕我把这话说给深哥听?” 阮瑶艰难扯了扯嘴角:“不怕,因为我相信丁同志是个怜香惜玉的顶天英雄!” “哈哈哈……”丁浩文嗖然松开阮瑶的下巴,哈哈大笑了起来,那神情显然是被愉悦到了,“你这女人,有点意思。” 听到这话,阮瑶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以后丁同志会知道,我可不止有意思,我还是个不可多得的贤内助。“ 丁浩文浓眉一挑,伸手抚摸向阮瑶红润的唇瓣:“哦,阮同志就这么想嫁给我?我听说阮同志可是有对象的人,阮同志舍得不要你那对象吗?” 这丁浩文不知道是不是有烂牙,一凑过来,一股味道扑鼻而来,阮瑶屏住呼吸:“那男人不过是个技术员,每个月的工资还没有我多,我需要一个胆大有野心的男人,这样才能配得上我。” 丁浩文眼底立即升腾起一股欲望,笑得露出一口黄牙,脸朝阮瑶凑近过去。 他的脸越挨越近,眼看着就要碰到阮瑶的唇瓣,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看来有人是不服气我这个做老大的,连我说过的话都能当成耳边风!” 这话一出,丁浩文仿佛被针扎到一般,立即松开阮瑶的脸,脸上的横肉肉眼可见颤抖了一下,回身道:“深哥您来了,我……”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将深哥突然抬脚一脚踹到丁浩文的肚子上。 丁浩文痛叫一声,整个人往后飞出去,最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肚子和屁股的痛不算什么,可在一帮兄弟面前这样被打,实在太下面子了! 想到这几年来,他为深哥鞍前马后,可深哥却从来不把他当人看,想到这,他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只是抬起头时,他脸上再次恢复了之前恭谨的态度:“深哥我错了,深哥你饶了我这一回吧!” 丁浩文低头哈腰,低声下气道歉,连连保证,那模样跟之前打阮青青时的嚣张模样简直天差地别。 阮瑶看到他这软脚虾的样子,心里冷笑了一声,同时目光落在这个所谓的“深哥”身上。 深哥年纪看上去大概四十来岁左右,身材不高大,但气场很强,尤其是脸上的刀疤,还有那一脸的横肉,都在明明白白告诉其他人:老子不好惹。 跟一脸色眯眯的丁浩文不一样,深哥看到阮瑶的容貌,脸上眼神都没有一丝改变。 他冷冷看了阮瑶一眼:“你最好不要搞什么花招,否则吃亏的是你自己!” 阮瑶做出害怕的神色,身子往墙角缩了缩,没有吭声。 直觉告诉她,这是个可怕的男人,她能用色和利诱惑说服丁浩文,却不能用同样的招数来对付眼前这个男人。 深哥又看了阮瑶一眼,然后对丁浩文道:“你跟我出来。”说完他满身阴冷转身走出去。 丁浩文也不敢耽搁,连忙跟着走了出去,一走出去,迎来的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 “你为什么把这个女人弄回来?难道你不知道她的身份吗?” 丁浩文微微弓着腰:“我知道,但这女人长得那么漂亮,肯定能卖个好价格!” 深哥抬脚,又是一脚踹在他身上:“蠢货,她是石油基地的厂长,又被评为爱国先进分子,一旦被查出来,你我都要没命!不知死活的东西,我之前说过多少遍,做任何决定之前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我看你眼里是没有我这个大哥吧?” 丁浩文又是一连串的道歉和表忠心:“深哥,我没有这样想,我一直把你当作大哥,只是今年风声变得很紧,我们社团收入越来越少,再这么下去兄弟们都要喝西北风了,难得遇见这么个漂亮的货色,我想着先抓起来,回头再跟深哥你报告……” 深哥脸上横肉抖了抖道:“你他妈的蠢货,说你蠢你还不信,以前我就不准你们碰单位相关的人,只准抓那些背井离乡无亲无靠的人,更何况是现在,你个蠢货,你这是想害死大家!” 深哥显然是个暴脾气,抬脚在丁浩文胸膛狠狠踹了几脚,丁浩文都被踹得吐血了。 “深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丁浩文用双臂护住自己,一边苦苦哀求,只是眼底的恨意却越发深了。 他以前就很看不上深哥这副贪生怕死的样子,这个不能抓,那个不能碰,尤其今年文ge活动爆发后,他更是怕得要死,中间门有两个多月一个人也没抓回来,这样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凭什么当他们的老大? 他想到阮瑶刚才的话,猛地狠狠一咬牙,心中坚定了某个念头。 第二天,碧空万里无云,艳阳高照,要不是地上到处都是水坑,谁也不会想到昨晚下了一夜的雨。 姜英等人一夜未眠,一个个眼圈都黑了一圈。 “妈,要是厂长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安心!” 想到一夜没有消息的阮瑶,姜英再次绷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为什么她要提前来月经,为什么她当时不忍一忍自己出去买,为什么她不叫大声一点把她妈叫过来? 她心里懊悔得无以伦比,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 江春花看女儿这样子,心里也十分难受:“公安那边已经立案了,瑶瑶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展会是她筹备了好久的心血,今天是最后一天,你们无论如何要善始善终,可千万不能辜负了她的期待。” 姜英把眼泪擦掉,咬着唇点头:“好,我一定不会让厂长失望,要是有厂长的消息,妈你一定要立即去通知我们!” 江春花点头应好,然后把女儿以及其他几个女同志一起送下了楼去。 其他参加展会的人看到她们几人脸色都很差,完全没了早几日的精气神,而且还不见了阮瑶的踪影,不由纷纷感到奇怪。 “你们厂长呢?今天怎么没看到她的人?” 姜英咬着唇瓣,眼泪差点就忍不住流下来。 江春花扯了扯女儿的袖子,僵硬笑道:“阮厂长有其他事情要忙,时间门不早了,我们先走一步了。” 其他人都敏感观察到他们的不对劲,但看他们不想说,也很有礼貌没有继续追问。 来到外头,江春花道:“瑶瑶不见的事情,暂时不要往外说,免得引起慌乱,你们就好好参加展会,有什么事情展会结束后再说。” 姜英等人点头应下。 丁浩思如同往前般过来接人,没看到阮瑶便询问了。 江春花寻思着丁浩思不是外人,于是把事情告诉了他。 “什么?阮同志失踪了?去公安局报案了吗?” 丁浩思的脸如同瞬间门被抽走了血色,紧张问道。 江春花:“已经报案了,书记和秦同志都在帮忙寻找,暂时还没有其他消息。” 丁浩思顿了一下:“秦同志?” 江春花:“秦同志就是瑶瑶的对象,他昨天抵达羊城的,过来羊城之前我还答应过他,要好好照顾瑶瑶,没想到……” 她虽然一直安慰女儿,可这事情因为女儿而起,她心里又怎么会不内疚不着急呢? 丁浩思脑袋里“嗡”了一下,他虽然知道阮瑶已经有对象,不过始终没见到,心里多少存着一点侥幸。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找到人,他很快回过神来:“我先载你们去展厅,回头我也去帮忙寻找。” “谢谢你丁同志。” “不用谢,这都是应该的。” 丁浩思把人送到展厅,然后急忙开车回去,把阮瑶失踪的事情跟家里人说了。 丁母立即露出担忧的神色:“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她一个姑娘家人生地不熟的,得多害怕,阮同志是我们丁家的恩人,这忙我们无论如何是要帮的,我这就去找你们舅舅,他认识的人多,让他帮忙寻找。” 丁母说着就出门了。 丁浩思正想出门找几个朋友帮忙,眼角却看到妹妹丁文静自从刚才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此时正坐在角落里咬手指甲。 这是妹妹紧张不安的时的动作。 丁浩思虽然急着出门,但看到妹妹这样子他也不放心出去,于是走回来,推了推她的肩膀问道:“阿静,你怎么了?” 丁文静被她三哥这么一推,吓了一跳:“三哥是你啊,我、我没事。” 她的脸色苍白,眼神带着惶恐和恍惚,这怎么可能是没事的样子? “阿静,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要是有人欺负你,你现在就告诉三哥,三哥替你出气!” 他家有四兄妹,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全家都当宝贝一样宠着。 拇指的指甲被咬得都见肉了,丁文静站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那样子仿佛在做挣扎:“三哥,我、我怀疑阮同志不见了跟……丁浩文有关。” “六弟?”丁浩思愣了下,摇摇头,“你六哥他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但犯法的事情,我看他应该不会做。” 丁浩思倒不是想为丁浩文说好话,只是他觉得对方应该没有那个胆子做犯法的事情,谁知这话却直接让丁文静炸毛了。 “什么应该不会,你以为他是什么善渣吗?他就是个畜生,死后下十八层地狱的畜生!” 丁文静挥舞着双手,紧咬着牙齿,双眼赤红,要是丁浩文此时在她面前,她肯定会扑上去死死咬住他的喉咙。 丁浩思被吓了一跳:“阿静,你冷静一点,六弟他的确是个混蛋,对待你这个亲堂妹都下得了手,不过一事归一事,没有证据的事情我们不能随便乱说。” 六年前,丁浩文那混蛋居然动手打了丁文静,他爸气得不行,拿着铁锹过去二伯家,把丁浩文打了一顿,丁浩文眼睛上的伤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他和两个哥哥后来知道后,也把丁浩文痛打了一顿,这些年来他们也不准丁浩文接近妹妹,只是他觉得丁浩文不至于会对阮瑶下手。 丁文静看她三哥为丁浩文说话,一下子就崩溃了:“那就是个畜生,断子绝孙的畜生,当年他都能对我动手动脚,那天他色眯眯看着阮同志,你以为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丁浩思再次愣住了:“什么动手动脚?他当年不是动手打你吗?难道他还做了别的事情?” “他不止打了我,他……他还侵犯了我!” 说出这话,丁文静再也忍不住捂着脸痛苦了起来。尤其想到当年发生的事情,她仿佛陷入了梦魇一般,整个人瑟瑟发抖。 “!!!” 丁浩思仿佛脑袋被人重重捶了一拳,脑子嗡嗡作响。 丁浩文当年不是打了妹妹!而是侵犯了她! 怪不得他爸当年会下那么狠的手,怪不得这些年妹妹看到丁浩文就吓得跟老鼠见到猫一样,怪不得她一直拒绝相亲,还口口声声说不想嫁人! 原来她当年遭受了那样的罪! 可当年丁文静才只有十三岁,那畜生怎么下得了手! 丁浩思双手捏成拳,手背和太阳穴青筋暴露,目眦欲裂:“那个畜生!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说着他冲到厨房拿起一把菜刀就要出门。 丁文静见状,怕她三哥会出事,赶紧跑上去拦住他:“三哥,你不要这样子,当年爸和妈没告诉你们,就怕你们会这样!你别去,事情都过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阮同志!” 她当然恨丁浩文,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可为了这种人做犯法的事情,那就不值得了。 丁浩思抱住妹妹的肩膀:“对不起阿静,三哥不知道你当初……这个事情三哥记住了,日后一定不会让那畜生好过的!” 不过妹妹说得对,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阮同志,尤其想到那天丁浩文看到阮瑶后色眯眯的样子,丁浩思觉得妹妹的猜测很有道理。 “你在家里呆着,我去找人帮忙。” 说完他把菜刀塞给丁文静,转头冲了出去,只是才刚冲出大院,就遇到了两个公安同志和郑书记,在郑书记身后还站着一个年轻男人。 那男人身穿白衬衫黑裤子,身材修长高挑,五官俊美如同雕刻,只是这会儿他眉头紧蹙着,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漠气场。 丁浩思看了他一眼,就对上郑书记:“郑书记,您是过来找我的吗?” 郑书记点头:“你在这里就好了,阮同志的事情你应该听说吧?我们有事情要问你。” 丁浩思自然没有二话就应下了。 原来昨天秦浪和郑书记去报案,可公安局不愿意立案,毕竟人才不见不到四个钟头,让他们回去找找。 秦浪没有走,跟公安同志借了电话,打了两个电话不到半个钟头后,公安局的局长亲自过来了,当场立了案件。 经过分析调查后,大家觉得很有可能是熟人动的手,其中江春花还提供了一个有用的信息,那就是阮瑶的养母和妹妹曾经到招待所去找过她。 可王芬和阮青青两人都没有住招待所,想要找到她们如同大海捞针,而阮瑶刚来羊城,认识的人有限,联系最多的便是丁家。 这就是郑书记和秦浪找上门来的原因。 郑书记说明白了原因后,指着秦浪介绍道:“这位是秦浪秦同志,阮同志的对象。” 秦浪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掌:“你好,丁同志。” 丁浩思对上他幽深如墨的眼眸,顿了下握住他的手道:“你好,秦同志。” 以前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美男子,身边不少姑娘偷偷喜欢他,院子里的大娘大婶们更是想他当自家的女婿,在知道阮瑶有对象后,他虽然知道不能做不道德的事情,可内心其实还是多少存着一点侥幸。 他想自己长得那么好看那么不定阮同志会对他动心,可这会儿看到秦浪,他才知道自己之前有多好笑。 秦浪不知道丁浩思的心思,直入主题道:“我们怀疑是熟人作案,可瑶瑶在这边就跟你们丁家最熟悉,能否请你说说你的堂弟丁浩文。” 丁浩思心里一动,觉得这人好敏锐的洞察力,居然一下子就察觉到丁浩文有问题。 不过他本来就恨不得亲手了解了丁浩文这畜生,这会儿自然不会为他藏着掖着说情。 了解了平时丁浩文的做派后,一行人赶紧赶往丁浩文的家。 丁浩文的父母看到公安同志,脸色当场吓得发白。 “浩思,你……你怎么带着公安同志上门来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个公安同志上前,肃着脸道:“请问你们是丁浩文的父母吗?丁浩文现在在家吗?” 丁父:“浩文他、他不在家里,公安同志,发生了什么事情?” 公安同志:“有一起案子需要他跟我们回警局配合调查,他昨天晚上在家吗?” 丁父脸色顿时变得更加苍白了,支支吾吾:“在、在的,他今天早上才出去……” 话还没有说完,隔壁的邻居就反驳道:“老丁你这就不老实了,昨晚下了那么大的雨,你还在门口唠叨了大半天,说你家小文不知道去哪里了,这么晚还没有回家。” 丁父气得不行:“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公安同志厉喝道:“给我说老实话,要是敢说谎,连同你一起带回去!” 丁父吓了一哆嗦,再也不敢说谎了。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丁浩文的问题很多,一直不上班不工作,整天游手好闲,却时常能带肉回家,可他手里的钱是怎么来的,丁父一问三不知。 不过公安同志也不是吃素的,就着丁浩文的人际关系网开始摸查,终于在两天后,发现了一些端倪。 阮瑶没精打采蜷缩在角落里,在她旁边还有几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姑娘,年纪最大的应该就是王芬了。 没错,那天之后,王芬和阮青青两母女再次被绑起来限制行动,阮青青原本以为她帮丁浩文抓住了阮瑶,就可以不用被卖掉,殊不知是与虎谋皮。 此时阮青青有气无力瞪了阮瑶一眼,虽然眼底满是恶毒,不过两天没吃东西,这会儿她就是有满腔怒火也没力气发。 阮瑶同样没有力气,为了不让她们搞事,这两天来他们只喂她们喝水,不给吃任何东西,这会儿她饿得前肚贴后背,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深哥阴冷的脸出现在门口,叮嘱一帮手下道:“今晚行动,必须给我盯牢了,有什么异样立即告诉我!” 手下齐声应好。 阮瑶心急如焚,仿佛有上百只蚂蚁在撕咬着心脏,今晚他们就要把她们一帮人运出羊城,到那时候她想逃跑就难上加难了。 郑书记他们肯定发现她不见了,应该也报警了,只是公安同志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她? 还有秦浪,他抵达羊城了吗?如果知道她不见了,他会难过着急吗? 原本这次回去她是想让他转正,两人正式在一起,没想到却遇到这种破事,只怕这一去,两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那天为了自保,她用美色和言语蛊惑了丁浩文,只是接下来两天她都没有机会再接触到对方,不知道他会不会按照她说的拖住深哥? 就在焦急中,夜色终于降临。 “把她们装进麻袋里面,动作快点!” 深哥的声音响起,阴森森的仿佛从地狱传来。 话音落下,几个男人手里拿着大麻袋进来了,那些姑娘们都吓得脸色苍白,无奈两天没吃东西,此时都全身发软,更何况四肢都被绑着,想反抗都没办法。 阮瑶眼睁睁看着一个男人朝她走过来,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就要把手里的麻袋套进来,就在这时候,意外发生了! 只听“砰”的一声,门外传来玻璃瓶砸东西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一阵声响。 “老六,你个叛徒!枉我一手提拔你,你居然吃里扒外对我动手!” “深哥,你老了,又怕这个又怕那个,再这样下去,兄弟们只能跟着你喝西北风,既然你没办法带着兄弟们吃香喝辣,那就退位让贤吧!” “只要拿下老六,我就让谁做团里的二把手!” 深哥额头被酒瓶子给砸破了,后腰又被捅了一刀,鲜血如泉水不断流出来,他想让其他人帮忙拿下丁浩文,只可惜在场的人全都被丁浩文给策反了。 “你们……” 深哥还来不及把话说完,丁浩文扑上去,把手里的小刀狠狠扎进他的胸膛里,深哥痛苦地挣扎了几下,然后就没动静了。 深哥身边只有一个亲信,只是这亲信也在第一时间门被丁浩文的人给拿下了,两人前后脚没了命。 丁浩文用脚踢了踢深哥的尸体,嘴角斜勾笑着:“把他们的尸体给我装起来,回头找个地方埋了,其他人按照计划运走,留下那个叫阮瑶的。” “文哥,我们是不是很快要有嫂子了?” “姓阮那姑娘长得最水灵动人,也只有她才配得上文哥,不过看上去很难搞的样子。” “再难搞的女人只要把她给干了,就没有不服的,要是一次不行,那就来多几次!” 各种带侮辱性y话不绝于耳,丁浩文还跟一帮人哈哈大笑起来。 阮瑶听着外面传来的笑声,眉头紧紧蹙成结。 很快,王芬和阮青青两母女,以及其他几个姑娘全部被套上麻袋扛走了,尸体也被拖出去了,房子就只剩下满手鲜血的丁浩文,以及被五花大绑的阮瑶。 丁浩文也没洗手的打算,走进屋里,直接就把手上的血抹在阮瑶脸上,并拿掉她嘴巴的布块:“阮同志,你看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干掉深哥,你替我高兴吗?” 血腥味扑鼻而来,阮瑶忍不住微微颤栗:“文哥果然肝胆过人,是个顶天立地的真英雄,我很替文哥高兴。” 眼前这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鬼,阮瑶当时说服他,不过是想拖延时间门,只是她没想到丁浩文下手如此狠。 阮瑶的声音本来就很悦耳动听,现在因为没有力气显得越发软糯娇柔,听得丁浩文浑身一酥,某个部位立即站了起来。 “阮同志果然是个妙人儿,既然阮同志这么喜欢我,我们现在就来做个真夫妻!“ 说着他上前一把扯住阮瑶的衣领,只听“撕啦”一声,阮瑶的衬衫被撕开,露出一节白皙光滑的右肩。 阮瑶就算再冷静淡定,这会儿心脏不由缩了缩,强做镇定道:“文哥,你要是真心喜欢我,就应该带我回家见你父母,三媒六礼把我娶回家去,你现在这样做,让我怎么能安心跟你?” 丁浩文盯着她露在外头的肩膀,双眼赤红:“心肝宝贝儿你放心,等我们上了床回头我就娶你!” 他嘴巴这么说,心里却在嘲笑阮瑶太天真。 她是被自己抓回来的,又是爱国先进分子又是厂长,他怎么可能会娶她?一旦放她出去,那岂不是等于放虎归山? 他才没那么傻,他就想睡她,等到以后玩厌了,再把她卖到山沟沟去。 阮瑶心急如焚,声音却显得越发娇滴滴的:“文哥是个信守承诺的英雄,既然文哥说会娶我,那我就相信,只是文哥能不能把我身上的绳子松开,文哥这么强壮,不会是担心我逃跑吧?” 丁浩文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酥了,一手抚摸上她的肩膀:“松开你也可以,不过你要是敢逃跑,老子弄死你!” 阮瑶以为丁浩文被自己给激将了,可没想到这人心思狡猾,最终只松开了她脚下的绳子。 “我觉得还是不要松开你手上的绳子比较好,这样玩起来比较刺激!” 变态!!! 不过松开了脚上的绳子,这样总好过四肢都被绑住,之前被绑住时她尽量转动脚踝,不让自己的双脚发麻,所以这会儿松开后,她并没有手脚发麻。 丁浩文像个色鬼扑过来,嘴巴在她白皙的肩膀上亲吻着,阮瑶不动声色,露出害羞的神色,但并没有反抗,待他放松警惕身子压过来时,脚往上一曲—— “嗷——” 阮瑶使出全身的力气撞向丁浩文下面的某个部位。 其实这会儿阮瑶的力气十分有限,可无奈那个位置是男人全身上下最脆弱的部位之一,丁浩文被这么一撞,痛得倒吸凉气,五官都纠结成一团。 趁你病,要你命! 阮瑶趁机再来一脚,然后趁着丁浩文抱着下面位置跳脚时,挣扎着站起来朝外面跑。 丁浩文看阮瑶想逃跑,也顾不上疼痛,紧追了上来:“你给我站住——” 阮瑶拼了命在跑,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逃出生天,可她两天没有吃东西,又一直蜷缩着,刚才那两脚已经耗尽了她所剩无几的力气,这会儿她跌跌撞撞跑出房间门,才刚跑出去没多远,脚下一滑—— 她“砰”的一声摔倒在血泊上,头发衣服瞬间门被染红了。 那血是深哥和他亲信两人身上流下来的,丁浩文只让人把尸体搬走,却没有打理地上的血,没想到这会儿却让阮瑶滑倒了。 阮瑶往后砸在地上,后脑勺重重砸在地上,顿时眼冒金星,本来就四肢无力,这会儿这么一摔,完全没力气爬起来。 “小贱人,你跑啊,你倒是跑啊!” 丁浩文看阮瑶重重摔在地上,咧着嘴笑得无比猖狂,他脱掉自己的上衣,用衣服绑住阮瑶的双脚,然后伸手再次要去扯她的衣服。 阮瑶死死咬住唇瓣,内脏一阵阵反胃。 两辈子只顾着拼事业没顾上谈恋爱,没想到第一次却是这种被强迫的情况,而且还是跟个变态。 要不是肚子里空空的,阮瑶真会当场呕吐出来,这死变态,回头不要落在她手里,否则她定要他生不如死! 可惜了,她这辈子注定跟秦浪无缘,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她当时就应该早点让他转正,早点享受。 就在以为自己清白不保时,头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阮瑶慢半拍地想,难道是深哥的其他兄弟杀过来了? 最好是这样,让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只可惜她看不到了,她的脑袋越来越沉重,眼前越来越花,她眼睛眨了两下,彻底晕死了过去。 秦浪冲进来看到就是这么一个画面:阮瑶躺在血泊上,刺目的鲜血染红了地板,也染红了她的脸和衣服,他眼睁睁看着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秦浪脑袋“嗡”了一声,眼睛一下子变得赤红,全身忍不住颤栗起来。 阮瑶死了,她死了! 如果他来得再快一点,她就不会出事,如果当初他跟着一起过来羊城,她或许就不会被抓走,原本展会结束,他就要转正了,如今却落得生离死别! 心脏深处某个位置仿佛被人紧紧拽住,钝痛一丝一点蔓延开来,痛得他几乎站立不住。 丁浩文一看到门口站了一排公安,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转头就往房间门跑去,想要从窗口逃跑。 公安同志也不是吃素的,神速冲上去,终于在窗口把丁浩文给抓住了。 看到公安同志把丁浩文反绞着双手走出来,秦浪回过神来,他先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盖在阮瑶身上,遮盖住她露出来的肩膀,然后一步一步朝丁浩文走过去。 “砰!”的一声,秦浪抡起拳头一拳砸在丁浩文脸上。 “砰!”又是一拳。 “砰!砰!砰!” 秦浪一拳又一拳砸在丁浩文脸上肚子上,丁浩文被公安同志抓住双手,完全没有一丝反抗余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砸。 眼睛肿了,鼻子歪了,牙也被打掉了两颗。 “秦同志住手,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就要死人了!”一个公安同志劝说道。 秦浪却红了眼睛,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疯狂地拳打丁浩文,丁浩文的脸不一会儿就变成了猪头。 公安同志害怕把人给打死,连忙把两人分开,也秦浪却跟着了魔一样,不把丁浩文打死誓不罢休。 就在这时,就听郑书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浪工,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要为阮同志报仇我能理解,只是现在赶紧把人送去医院才是紧要的。” 秦浪阴鸷地瞪着丁浩文:“瑶瑶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今天就杀死这个畜生为瑶瑶报仇!”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秦浪说完这话,两行眼泪从眼角流下来。 郑书记:??? 郑书记:“浪工你在说什么?阮同志还有气,没有死!” 这次轮到秦浪怔愣了起来:“??瑶瑶还没死?” 郑书记指着地上的阮瑶道:“你看,还有气的。” 秦浪目光落在阮瑶的胸膛上,虽然气息看上去有些微弱,但的确是有起伏的。 他刚才看到阮瑶闭上眼睛,又看到她满身满脸都是血,地上的鲜血把他的眼睛都刺激红了,下意识就以为她没命了。 众人懵了:敢情他这么殴打丁浩文,是以为阮同志死了? 丁浩文:我这不是白白被痛打了一顿? 秦浪却没觉得尴尬和丢脸,爱人失而复得的喜悦顿时灌满了胸腔:阮瑶还活着,她还活着! 这世间门还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情吗? 秦浪顾不上双手的疼痛,走过去小心翼翼把阮瑶抱起来,然后往外朝医院跑去。 第78章 第 78 章 直到医生拍着胸脯再三保证,阮瑶只是脑震荡加虚弱,并没有生命危险,秦浪这才松开医生的衣服。 医生好像被纠缠怕了,拉回袖子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秦浪走到病床前,阮瑶闭着眼,长密的眼睫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胸脯轻轻起伏着。 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干裂的唇瓣,秦浪心中的钝痛再次蔓延开来。 走到床边坐下来,秦浪轻轻抓住她的手,她的手指白皙修长,如青葱般,此时却被他完完整整包裹在掌心中,显得那么小巧。 只有这一刻,他高高悬着的心才真正放下来。 就差那么一点,如果他再去得慢一点,只怕……一想到丁浩文对她的所作所为,一想到阮瑶有可能被卖去山村,他就觉得刚才打得还是太轻了。 阮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周围的一切显得那么陌生。 她这是死了?还是被那帮人给卖了? 她想坐起来,可只是稍微动了动,头就好像被什么扯了一下,疼得她倒吸凉气,下一刻眼前还晃了起来,眼冒金星。 她吓得不敢再动,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昏迷之前摔倒了,重重摔到后脑勺,现在脑子昏眩、全身无力应该都是脑震荡的症状。 又过了一会儿,她身体才慢慢恢复了知觉,感觉到有人握着她的手,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脑袋,垂下眼睛一看—— 是秦浪。 她的手被他的手握着,跟她纤细的手指对比,他的手指更显修长,指节根根分明,手背肌肤白皙细致,但握着她的掌心却有些粗糙。 基地工作繁琐沉重,作为采油工程师,除了采集数据,样样事情都要亲力亲为,手掌自然没办法保持细腻。 这会儿秦浪趴在床边睡着了,眼睫垂下来,如两把小扇子轻轻遮盖在眼睑上,做为一个男人,他的眼睫简直长密得让人嫉妒,橘黄色的灯光打下来,柔和了他侧脸的线条。 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眉头紧紧蹙着,深秋的夜里,额头居然冒出了冷汗。 “不要走……” 秦浪突然喊了一声,然后从梦里醒过来,对上了阮瑶水雾雾的眼眸。 他怔了下,随即一脸惊喜:“瑶瑶,你醒了?” 阮瑶眨了眨眼睛,有气无力道:“嗯,我醒了,你做噩梦了?” 这一开口,喉咙刺痛得难受,让她眉头不由蹙起来。 “嗯,梦见以前的事情。”秦浪眼眸盯着她,“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叫医生过来。” 医生很快过来了,又给阮瑶做了个简单的检查,说人醒了问题不大,可以进一些比较容易消化的食物,譬如粥、软面条或者馄饨等。 医生走后,秦浪倒了杯水,把阮瑶扶起来靠在枕头上喂她喝水,随后又去食堂借了锅和面,煮了面条过来喂她。 面条煮得软烂,不需要用太大的力气嚼,很适合现在的阮瑶,不过她身体不大舒服,只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 之后秦浪又伺候她刷了牙洗了脸,这才端起她吃剩下、已经变冷的面条吃了起来,一点也不嫌弃那是她吃剩下的。 他吃的有点急,显然也是饿极了,偏生这人吃得那么急,可样子还是那么好看,一点也不显得粗鲁。 阮瑶劫后余生,没有像之前那样藏着掖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仿佛要把之前亏损的看回来。 秦浪把最后一口汤喝下去才注意到她的目光,耳尖微红道:“我……觉得浪费了不好。” 阮瑶目光落在他眼睑的黑眼圈上,脸色憔悴、头发也有些乱,显然她失踪这两天他也没有休息好:“你什么时候到羊城的?” “你失踪那天晚上。”秦浪把碗放在一旁,抓起她的手,“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靠在枕头上,一张小脸尖尖的,显得眼睛更大了,我见犹怜的,一想到她有可能被欺辱、甚至卖到山村去,他就觉得阵阵后怕,心一揪一揪的。 阮瑶对上他炙热担忧的眼眸,心里又感激又内疚:“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不应该那么大意,这次也是给我自己一个教训。” 她的确是大意了,她以为这段时间到处戒严,自己又懂一些拳脚功夫,以为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没想到有心算无心,更没想到王芬和阮青青两母女联合外人来对付她。 秦浪看她脸色苍白,颜色憔悴,眼底满是心疼,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那以后你可不能这么大意了,我还没转正呢。” 差点被丁浩文给强x时,阮瑶心里最遗憾的是两辈子的第一次要跟那么个变态和畜生做,现在劫后余生,看着秦浪这张帅破天穹的脸,她越看越喜欢。 “你过来一点,我有话跟你说。” 秦浪把脸凑过去,在离他大约半个手掌的地方停住。 “再近一点,我要说的话不能让其他人听到。” 秦浪闻言再凑过去,两人脸几乎贴着脸,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气息相间,气氛突然暧昧了起来。 “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所以——” 阮瑶唇角微勾,说着凑过去,吻住他的唇。 “!!!” 秦浪整个人石化住了,她的唇好软,贴在他唇上,顿时有一股电流流窜全身。 之前两人有过一次比较亲密的举动,但那是阮瑶无意识的举动,而且吻的是脸颊,可这次她是清醒的,而且主动吻了他。 阮瑶身上没啥力气,自然不会深入这个吻,只轻轻碰了一下就靠回枕头:“你已经被我盖章了,从今天开始,你转正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对象了。” 可这么轻轻一碰,又怎么能让秦浪满足呢? 他眼眸一沉,凑过去狠狠压住了她的唇,原本顾忌到她的身体,秦浪只是想浅尝即可,可她那么甜美,他一尝就停不下来了。 他的唇贴着她的唇摩擦,可这还不够,远远还不过,他想要更多,于是他开始进攻了。 阮瑶没想到秦浪会反客为主,没有一丝防备,加上身上没有力气,于是就这么轻而易举被攻破了城门。 他,长驱直入。 两人的唇舌纠缠在一起,紧紧相贴,亲密无间,可一遇到她,秦浪觉得想要更多,他抬起手把她轻轻拥住怀里,让两人的身子也贴在一起。 阮瑶感觉脑袋更晕眩了,全身软成一滩水,要不是他抱住自己,她肯定要直接倒下去。 原来这就是亲吻的感觉。 两人心里同时都发出了一声感叹。 只是随着唇舌的深入,阮瑶感觉有点招架不住了,她的手放在他胸膛上,本能想要推开他,只是她全身无力,那点推开的力气仿佛挠痒痒,把秦浪撩得更加难受了。 突然,阮瑶感觉有什么抵着腰间,起初还没反应过来,但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她很快就反应过来那是什么,脸瞬间红成了红苹果。 “唔……你松开我……” 只是她话还来不及说完,病房的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厂长醒了……”吗? 首先跑进来的姜英,自从阮瑶失踪她,她茶饭不思,阮瑶失踪了两天,她就失眠了两天。 一听到阮瑶被救出来了,她赶紧找招待所的厨师做了老母鸡汤就赶过来,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到这副场景。 江春花看到这场景也是怔住了,觉得现在的年轻人就是热情,不过她也能理解,经过一场生离死别,两个小情侣肯定要好好亲热亲热。 她拉着女儿的手就往外面走:“我们……什么也没有看到,你们继续、继续。” “……” 阮瑶感觉自己的老脸都丢光了,身子一软就要往旁边倒下去。 秦浪双手一直抱着她,就是有人闯进来了,他的手也没离开,只是终于放开了她的唇。 “等你身子好了,我们再继续。” 秦浪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颈间,黑眸凝视着她,眼底泛着柔光和笑意。 “……” 还继续,这人这么是不要脸。 “都怪你!” 阮瑶被他扶着靠回枕头,手在他胸前掐了一下,还是没啥力度,与其说是掐,还不如说是抚摸。 “是,都怪我。” 秦浪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像哄孩子一样顺着她的话直接认了错。 他灌了一杯凉水,拉了拉身上的外套,这才走出去让江春花和姜英两母女进来。 姜英进来时,脸还是红红,不过这会儿道歉更重要。 她对阮瑶鞠了一躬,声音诚挚道:“厂长,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会遭受这样的罪,还好你没事,否则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安心。” 最难受的时候,她甚至都想把这条命赔给阮瑶,刚才听到阮瑶被救出来,她一下子就哭出来了。 江春花也是十分感慨:“是啊,还好瑶瑶你没事,要不然我们全家都没办法安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阮瑶轻轻拍了拍姜英的手:“你不用内疚和自责,出了这事我也有责任,是我太不小心了,我现在除了有点头昏,其他没什么问题,你们放心。” 姜英觉得阮瑶真是太体贴太好人,都这样了还反过来安慰她,她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要更加努力工作,为厂长分忧解难。 说了一会儿话,阮瑶又问起展会最后一天的情况。 “厂长放心,我们按照你之前的培训和吩咐,让展会完美落下帷幕,五天展会总共接到了三十万美元,合计6b,销售额排行第五。” 六十几万啊!! 哪怕早已经知道这个数字,可姜英说起来还是很激动,双手都激动得颤抖起来。 阮瑶听到这个数目,嘴角也忍不住勾了起来:“很好,虽然不是第一,但这个成绩已经很好了,我们明年再接再厉。” 姜英重重点头:“好!我们明年一定会做得更好!为国家争取更多的外汇!” 接下来几天阮瑶都在医院里度过,大家都把她当成娇弱的小宝宝呵护照顾,尤其是秦浪,几乎是衣不解带在照顾她。 公安同志通过进一步的调查,确定了丁浩文拐卖妇女儿童,杀人等一系列的罪状,被依法判处死刑,丁浩文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大哭不停,还去求丁浩思一家,让他们帮忙求情。 丁浩思自从知道丁浩文对妹妹做的事情,就恨不得把丁浩文大卸八块,更何况他犯的可是死罪,他又怎么可能帮忙求情。 社团里的成员也依法受到了惩罚,枪毙的枪毙,被送去劳改的去劳改,王芬和阮青青两母女原本是受害者,可中间她们反过来助纣为虐,主动帮忙丁浩文拐卖妇女,作为帮凶,两人被判处二十年有期徒刑。 放在现在来说,这个刑罚过于重了,可在那个年代,这个刑罚却一点也不重,甚至她们应该感激没有被枪毙。 可王芬和阮青青两母女怎么可能甘心? 被送去农场劳改之前,王芬透过狱警要求见阮瑶一面,还放下狠话,如果她不来后面就别后悔。 阮瑶在医院养病,并没有收到王芬的“威胁”,因为她让人带过来的信息被秦浪给拦截了。 秦浪去见了王芬。 “我是瑶瑶的对象,也就是阮家老太太为她准备好的娃娃亲对象。” 王芬自然记得秦家,看到秦浪一表人才,顿时越发可惜,这样的女婿就应该是她的:“秦同志,当初我家老太太是要把你跟我女儿青青定娃娃亲的……” “废话少说,你让人找瑶瑶有什么事情?” 秦浪面无表情,没听完就打断了王芬的话,鬼话连篇,他一个字都不相信。 王芬被打断心里很不爽,可她现在这个情况哪有资格发脾气:“虽然这次我们两母女做得有点不对,可我们阮家毕竟养了阮瑶二十几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现在不顾我们生死简直太忘恩负义了,难道不怕别人说她是白眼狼吗?” 秦浪嘴角扯了扯,似笑非笑道:“所以你想用这个来威胁瑶瑶?” 对上他冰冷的眼眸,王芬颤栗了下:“也不是威胁,只是我们好了,她才能好,要不然我到时候跟她鱼死网破,吃亏的还不是她!!” 秦浪笑了,笑意未达眼底:“鱼死网破?你够资格吗?你们阮家两个工作岗位是怎么来的,你以为没有人知道吗?你们跟资本家有关系,如果这消息传出去,你觉得你们还活得了吗?你那宝贝儿子说不定第一个就没命了!” “你!”王芬目眦欲裂,脸色顿时变得煞白,“那资本家是阮瑶的亲生父母,你要是敢说出去,难道阮瑶就会没事吗?” 秦浪轻笑:“当年她不过是个婴儿,而且还是被父母遗弃的婴儿,她能有什么罪?顶多就是被革职不能再当厂长,以我们秦家的情况,你以为我养不起她吗?可你们就不同了,你们跟资本家做勾当,还用他们的钱买了工作岗位,单单这条,就能让你一辈子都关在农场里!” “!!!” 王芬又气又害怕,她原本想威胁阮瑶把她们两母女捞出来,没想到遇到了个魔鬼,还反过来被威胁了。 “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你最好把这些秘密憋死在心里,谁都不能说,尤其是你那女儿,否则你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 秦浪说完没再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 王芬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气得嚎啕大哭。 王芬和阮青青两母女最终被送去了农场,秦浪通过各方关系联系到那边的农场主任,让人格外“照顾”两母女,不让她们作妖。 不过阮青青怎么可能不作妖,去到那边到处惹是生非,后来被人推进河里淹死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回去后,秦浪考虑了下,最终还是把这事情告诉了阮瑶。 “你的亲生父母应该跟我妈是朋友或者熟人,虽然不知道他们当初为什么把你留在国内,可看阮家的情况,他们并没有不管你,而是留下了钱财让阮家代为照顾,只是阮家忘恩负义没有照顾好你。” 阮瑶没吭声,这个情况她早就猜想到了。 秦浪看她没出声,还以为她是伤心自己被父母抛弃,抓起她的手握在掌心:“你也别难过,以后我,还有秦家和顾家都是你的亲人。” “我不难过。” 她上辈子五岁就被父母抛弃,曾经害怕得歇斯底里大哭,也曾经怨过命运不公,只是那些都是过去了。 顾教授知道阮瑶被人抓走受伤后,担心得不得了,要不是阮瑶阻止,她还想千里迢迢过来羊城看她。 秦家人知道后也是十分担忧,一直叮嘱秦浪要好好照顾阮瑶,还让人带了麦乳精和水果给她补身子。 丁家更是觉得对不起阮瑶,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搬过来给阮瑶,这导致阮瑶收到的补品多到两个柜子都装不下。 出院那天正好是秦浪的生日,因为在异地他乡,而且秦浪又要赶着去报到进修,所以没办法给他庆祝,阮瑶跟招待所借用了厨房,给他煮了一碗长寿面。 长寿面面条劲道,上面飘着葱花,绿油油的,一掀开下面还握着个黄橙橙的鸡蛋,色香味俱全。 秦浪一下子就食指大动,夹起面条吸溜了起来。 谁知吃到一半,却听阮瑶道:“去年你去国营饭店相亲时,朝你吹口哨那个人是我。” 秦浪:“……” 我之前就已经猜到了,只是这语气听上去怎么好像还很骄傲的样子? 阮瑶:“我之所以吹口哨,是因为你的屁股太翘了。” 秦浪:“…………” 我猜到了开头,却没猜到结局。 秦浪被她这么“坦诚”的样子弄得面条都吃不下了,俊眉微挑,似笑非笑道:“所以你当初是见色起意,一早就注意到我了?” 阮瑶摸了摸鼻子:“也不算见色起意,我要是说我是个老实人你相信吗?” “……” 秦浪肃着脸站起来,就在阮瑶以为他生气时,他走过来长臂一捞,把她拦腰抱起来压在墙壁上。 “我……” 阮瑶只来得及说出半个字,嘴唇就被封住了。 这是招待所的厨房,随时都有人会进来,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他们在厨房这样,到时候可就不是丢脸的事情了。 阮瑶的小心脏砰砰跳个不停,怪不得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偷偷摸摸的感觉的确很刺激。 下一刻嘴唇一痛,原来是秦浪见她分心很不满意,轻咬了她一下,随即撬开牙齿长驱直入…… 几分钟后,秦浪才依依不舍放开她,伸手把落在脸颊的头发捋到耳后:“等我回基地,我们就结婚?” 阮瑶气息不稳,双颊绯红如染胭脂:“你这是在向我求婚?” “嗯。” 秦浪声音懒懒的,可只要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神色带了丝紧张,没了平时的漫不经心。 阮瑶皱眉,嘀咕道:“你这也太没诚意了吧?没有戒指,没有鲜花,这就算求婚了?” 秦浪低头凑过去吻了吻她的耳垂:“我把我自己送给你还不够诚意?结婚以后你可以随意吹口哨、想怎么摸我的翘臀就怎么摸。” “……” “哈哈哈秦同志,为了结婚你居然出卖色相,你还要不要脸?”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让她忍不住颤栗了下,可听到他为了求婚居然出卖色相,她就忍不住想笑。 不过……这个条件听上去还蛮诱人的。 秦浪握住她的手亲吻:“男人靠色相吃饭是之本事,更何况我不要脸,我只要你。” 我,只要你。 对上他蕴满期待的黑眸,阮瑶心中一颤。 她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她五岁被父母抛弃,虽然被刘奶奶领养,可每次看到别人有父母宠着还是会很羡慕。 小小的她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父母不要她却带走弟弟,是她不够听话不够乖巧吗?长大后才明白抛弃这两个字的意思。 后来她每天奔波在赚钱的路上,告诉自己她不在乎有没有人喜欢她有没有人疼爱她,可现在有个人明明白白告诉她:他只要她。 在此刻,那颗空了多年心被填满了。 阮瑶抬起手臂环住他的脖子,笑着点头:“好,回去我们就结婚,还有,生日快乐。” 细碎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他的眼睛,秦浪抱住她纤细的腰,声音沉哑:“你是我此生,最好的生日礼物。” 阮瑶踮起脚尖吻他的下巴:“你也是。”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以后我陪你过每一个生日。 第79章 第 79 章 1967年,二月四号立春,宜嫁娶、入宅、领证,黄道吉日。 这天天还没有亮,石油基地的新郎官们就一个个迫不及待地起床了,或者说他们昨晚压根就没睡着过,娶老婆这样的人生大事,想想就兴奋,所以一个两个睁着眼睛到天亮。 至于为什么说是新郎官们,那是因为今天结婚的人不止一个,今天总共有八对新人结婚。 秦浪跟其他新郎官一样,早早就起床了,他坐在床边,看着等会儿要用的婚戒,心里依然有点不相信,他真的要结婚了。 他从箱子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发黄,边角有些磨损,但保存得很好。 秦浪看着照片上的年轻女人很久,才轻声说了一声:“妈,我今天结婚了。” 在好长的时间门里,他都觉得自己不会结婚,像他这样的人不配得到幸福,可他又是幸运的,拥有姥姥和顾家那些亲人,后来又遇到了阮瑶。 今天之后,他们就是夫妻了。 一想到阮瑶,他心里软软的,嘴角也跟着往上扬起来。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秦浪顿了一下,把照片放回箱子去,穿上外套才去开门。 可一开门,他脸上温柔的神色顿时就消失了:“你这么早有什么事情吗?” 这话的语气有些不善,要是换做一般的人听到这话肯定要生气,只是这会儿站在门口的人非但没有生气,脸上反而浮起了几许尴尬的神色。 “我、我有些东西要交给你。” 秦正辉顿了顿道。 秦浪看了他一眼,这才把门打开让他进来,这期间门两父子没有再说话,更没有任何眼神交流。 秦正辉在凳子上坐下,然后把带过来的公事包打开,再一一从里面拿出好几样东西:一个黑色绒布盒子,两个小本子。 外面寒风呼啸,秦浪把门重新关上,然后走到他对面的凳子坐下,目光嗖然注意那个黑色的绒布盒子。 那是他母亲生前装首饰品用过的盒子,只是她去世后,他再也没有看到这盒子。 两父子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门仿佛冰水凝住了,更加尴尬。 最终还是秦正辉先打破僵局,他咳嗽了两声道:“这盒子里装的首饰是你妈出嫁时你姥姥给她的,当年你出生时,她说等你以后娶媳妇了,她就把这些首饰当作传家之宝传给你媳妇。” 想起当年知道顾茵怀孕时,他也曾经欣喜若狂,儿子出世后,他们一起策划未来,说到孩子将来娶媳妇的样子两人还笑得不行,只可惜……她没能来得及看到这一幕。 秦正辉眼睛微微湿润,咳嗽一声把心中的苦涩给压下去:“现在给你和你媳妇了,这两本一本是存折,一本是京城的房子,我已经去房产局过到你名下,这些都给你们,望你们夫妻好好相守过日子。” 说完仿佛生怕秦浪会拒绝一般,他站起来就朝外走。 秦浪的确不想接受他的东西,尤其是存款和房子,他拿起来就要追上去,可在门口遇到从隔壁屋子过来的顾教授。 顾教授看他们父子一个跑一个追,不由奇怪道:“你们俩父子这是怎么了?” 秦浪抿了抿唇,把手里的本子一扬:“他的东西我不想要。” 顾教授把东西拿过来打开看了看,笑了:“算他还有点良心,既然给你的,你就拿着。” 这个女婿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对茵儿一百个好,茵儿在世时过得是那样幸福开心,这是她一个做母亲最想看到的。 可谁也没想到茵儿会突然出意外,更没想到秦正辉会因此走进死胡同,把这一切怪在只有七岁的秦浪身上,当时她真气得恨不得弄死他。 不过时过境迁,如今秦浪也要娶妻生子了,这次他特意千里迢迢从京城跑过来参加婚礼,现在还把家产都给了秦浪,顾教授觉得他还算上道。 看秦浪还站着不动,顾教授推了他一把:“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打扮打扮,一会儿要去接新娘了!” 秦浪也知道这会儿硬是要把东西还回去肯定会闹得不愉快,于是把东西收起来,想着回头再找机会还回去。 跑回屋子的秦正辉看儿子没有追上来,不由松了一口气,他从上衣的口袋拿出一张照片,对着照片上的人低语:“茵儿,我们的儿子今天要娶媳妇了,要是你也能看到……那该多好。” “我对不起那个孩子,好在他没事,要不然以后我还有什么脸去见你?” 其实他早就想跟儿子说声对不起,只是作为父亲的尊严,让他迟迟没能开这个口。 之前是这样,刚才也是这样。 基地锣鼓喧天,到处张灯结彩,小孩子穿着过年才会穿的花袄子跑来跑去,好不热闹。 “接新娘子了!接新娘子了!” 八个新郎官身穿军大衣,头发梳得油光锃亮,一个个打扮得跟雄孔雀一样,各自推着一辆自行车咧着嘴角朝新娘房去。 尤其是娄俊磊笑得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我要娶媳妇了,哈哈我要娶媳妇了。” 秦浪觉得他这个样子很辣眼睛:“再笑下去小心口水流下来。” 娄俊磊还拿手擦了擦嘴角:“胡说什么,哪里有口水。” 一行人说说笑笑来到新娘屋,院子大门贴着一个大大的囍字,周围张灯结彩,特别喜庆。 新郎官们把自行车停在一旁,站成一条长长的队伍,齐声对房门紧闭的新娘屋喊道:“媳妇,我来接你了!” 声音嘹亮浑厚,响彻在院子上空。 新郎官恨不得立即把新娘们抱回家去,可伴娘团怎么肯轻易放他们进去,不知道是谁起哄,让他们几个新郎官拔河比赛,赢的人可以进去抱走新娘。 新郎官们听到拔河比赛心里还觉得挺简单的,谁知下一句就听伴娘团们道: “拔河之前新郎官们得先做九十九个俯卧撑,寓意长长久久,做完俯卧撑后才每两人进行拔河比赛,比赛赢的那个才可以把新娘子带走。” 这话一出立即得到了众人的支持,起哄着让新郎官们赶紧做俯卧撑。 娄俊磊哭丧着脸:“浪啊,她们这也太狠了吧,九十九个,做完我都要瘫在地上了,哪里还有力气拔河。”更何况他未必有力气做完九十九个俯卧撑。 谁知话还没说完,就见秦浪已经趴下去开始做起了俯卧撑。 娄俊磊:“……” “浪啊你怎么能这样,你要开始怎么不说一声?”娄俊磊一边抱怨,一边也赶紧趴下去做起俯卧撑。 其他新郎官们也不甘示弱,憋住气拼搏,一开始还好,大家都做得蛮轻松的,可三十个之后,大家的速度就慢下来了。 “六十六、六十七、六十八……” 只有秦浪的速度一直很稳,而且遥遥领先其他人。 跟秦浪的遥遥领先形成对比的是,娄俊磊一直卡在三十六上面:“三十六、三十六、三十六……” “娄工,你到底行不行啊?怎么三十六了那么多次?” “我看娄工可能真的不太行,这才做了几个就面红耳赤的。” 男人最忌讳被人说不行,娄俊磊一听这话气得不行,哼哧哼哧又连做了好几个,可这鸡血不过维持了几秒,他很快又不行了。 众人一看他这个样子,顿时哄笑了起来。 秦浪是第一个完成九十九个俯卧撑的,不过一个人不能拔河,他还得等第二个,好在基地的男儿行的比不行的多,不过等了两分钟,第二名就出现了。 伴娘团立即把拔河的绳子拿出来,并宣布:“第一轮拔河比赛正式开始,看谁能成为第一个抱走新娘的新郎,大家拭目以待!” “我压浪工赢,浪工虽然看着瘦高,可刚才俯卧撑已经证明了实力。” “我倒是看好林同志,拔河靠的是力气,林同志是我们基地个子最高大的同志,我觉得他能赢浪工。” 林同志身高一米八八,魁梧有力,的确是个劲敌,众人分成了两派,有压秦浪赢的,也有压林同志赢的,一下子将气氛推到了gao潮。 秦浪拿着绳子一头,目光扫过对面的林同志,朝他点了点头。 林同志也朝他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自得的神色:“浪工,战场无父子,等会儿得罪了。” 听听这口气,显然是觉得自己赢定了。 话音刚落,就听秦浪的声音同时响起:“林同志,你的戒指掉了!” 林同志听到这话,下意识就往下看去,手上的劲头也就跟着松弛了下来。 就在这时,秦浪用力一拉,林同志就这么轻而易举被拉过去了。 拉过去了。 过去了。 了。 秦浪丢掉手里的绳子,薄唇轻勾:“我赢了,承认。” 众人:??? 林同志:??? 林同志回过神来,不服气中带着委屈道:“浪工,你这样子未免太胜之不武了吧?” 众人点头,浪工简直太贼了太腹黑了! 秦浪轻笑:“兵不厌诈,更何况也没规定不能用计谋,不是吗?” 这会儿众人心里想的是:为了娶媳妇,浪工可真拼。 秦浪扭头问伴娘团:“我现在可以进去带走新娘子吗?” 伴娘团们回过神来,只能点头:“可以。”毕竟她们的确没事先说不可以用计谋,浪工这样不算违规。 不仅不算违规,在现场没有结婚的姑娘眼中,秦浪又帅又有脑子,简直不要太迷人了,所有姑娘都期盼以后自己的对象能像秦浪这样。 一得到伴娘团的同意,秦浪立即迈着大长腿进去接阮瑶。 屋内,新娘们里面穿着红色袄子,外头穿着军大衣,脸上擦了粉涂了口红,一个个比平时显得更加红润漂亮,这会儿她们翘首以盼,议论纷纷谁会是第一个进来接新娘的新郎官。 “我觉得是林同志,俯卧撑和拔河都需要力气,林同志人高马大,而且有力气,我觉得他会是第一进来。” “我也觉得是林同志,你们看小桃高兴得脸都红了。” 名叫小桃的姑娘是林同志的新娘子,听到大家提到自己对象,她害羞得满脸通红,双颊像两个红苹果。 不过她心里也觉得自己对象应该会第一个进来接她,毕竟他是那样有力气,抱住她的时候只需一只手就能把她抱起来。 阮瑶跟大家做同样的打扮,这年头物质匮乏,加上是文ge活动的原因,大家都尽量简单低调,只是同样的军大衣穿在阮瑶身上,却犹如孔雀大衣般,衬托得她越发白皙娇俏。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此时阮瑶红唇微微勾着,旁边的温宝珠碰了碰她:“阮瑶,你觉得谁会是第一个进来的?” 阮瑶毫不犹豫道:“秦浪。” 林同志的确是基地最魁梧高大的人,不过她相信秦浪一定会想办法第一进来。 温宝珠对上她笃定的神色,却突然担忧道:“浪工那么聪明,难怪你对他这么有信心,我担心我会是最后一个被领出去的新娘子。”那样子就丢脸了。 她这样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娄俊磊是个早产儿,身子相对比较弱。 伴随着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新娘们的心也被高高提了起来。 屋内还留着两个伴娘团,都是十几岁的姑娘,最喜欢嬉戏,一看新郎要进来了,赶紧让新娘们把头巾给盖上。 于是秦浪一进来,就看到齐刷刷一排穿着军大衣、盖着红头巾的新娘。 其中一个伴娘道:“恭喜你浪工,你是第一个进来的新郎官,请你从八个新娘里面找出属于你的新娘,要是找错了,只能出去重新排队。” 好家伙! 娶个媳妇居然要过五关斩六将,这也太不容易了,外面的新郎官们心里齐齐叫苦。 可群众们却起哄了起来,看戏不嫌事大的一个劲叫好。 秦浪神色淡淡,并没有被这个要求给吓到,只见他桃花眼朝八个新娘子一扫,然后就迈着步伐朝阮瑶的方向走过去。 伴娘一看他这么轻易就找到了,有些不甘心:“浪工,不要说我们没有提醒你,你这才看了一眼就做选择,等会儿选错了可别后悔。” 秦浪嘴角微扬,声音低沉:“这辈子都不会后悔。” 说完他走到往右数第七个新娘面前:“瑶瑶,我来接你了。” 说完,他弯腰下去,把阮瑶一把公主抱抱起来。 阮瑶没想到他会抱自己,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这一晃动间门,头上的红头巾就掉下来了。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 秦浪嘴角的笑意蔓延到眼底,阮瑶看着他的眼睛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一笑,如春临大地,给这破旧的屋子增添了一抹亮色,秦浪心中一动,抱着她腰身的手更紧了两分。 趴在门口和窗户看热闹的观众们一边感叹秦浪的眼光准,一边又觉得可惜,这要是抱错新娘那才叫有趣。 秦浪不知道大家心里有这么多损招,抱着新娘大步走出屋子。 秦浪拔得头筹,第一个领着新娘走,其他新郎仿佛受到了刺激,把吃奶的劲头都给使出来了。 温宝珠看着一个个新娘被接走,她担心的事情眼看着就要成为现实,结果另外个新郎官在拔河时打了个喷嚏,娄俊磊趁机一用力赢得了比赛。 这会儿娄俊磊进来,屋里只剩下两个新娘子,伴娘团把刚才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相比较秦浪要面对八个新娘子,娄俊磊只要二选一,简单好多。 娄俊磊也觉得很简单,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朝右手边的姑娘走过去,大声道:“珠珠,我来接你了。” 话音一落,众人爆发出一阵哄笑声,下一刻就见温宝珠把头巾一掀,抬脚朝他踢过去。 “只有两个人你都能认错,你……你简直气死我了!” 娄俊磊被踢中脚,疼得倒吸凉气,不过这会儿哄住媳妇最重要:“珠珠,这不能怪我,你平时都穿裤子,我不知道你的脚踝那么胖。” “哈哈哈哈……” 观众听到娄俊磊的解释,笑得前倒后仰,眼泪都跳出来了。 温宝珠简直要气哭了:“娄俊磊你是猪头!” 众人笑得更大声了,根据游戏规则,娄俊磊选错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另外一个新郎官进来把新娘子领走,他们垫底。 新郎官把新娘子领走,然后齐齐来到临时搭建的舞台中央,在舞台中央中,站着杨常务和郑书记两个领导,他们是今天的证婚人。 有父母亲戚在这边或者千里迢迢过来的,也一起上台,两个新人给他们敬茶。 顾教授分别喝了阮瑶和秦浪两人敬的茶,给了两人各自一个红包,然后叮嘱秦浪道:“虽然你是我的亲外孙,你以后你要是敢欺负瑶瑶,让她受一分委屈,我这个做姥姥的第一个不饶你!” 听到这话,阮瑶的心软成一片,鼻子酸酸的,她虽然两辈子没有父母缘,但她又是幸运的,能遇到刘奶奶和顾教授这样真心疼爱她的人。 秦浪扭头看了阮瑶一眼,重重点头:“姥姥放心,我会一辈子对她好,一辈子对她衷心,就如同我对祖国和组织的一片赤心。” 他一辈子都不可能背叛国家和党,同样的,他也不会背叛阮瑶。 阮瑶鼻子酸得更厉害了,台下的人欢呼鼓掌了起来。 杨常务和郑书记看顾教授这问话问得好,其他新人给他们倒茶时,他们也会跟着叮嘱两句,前面都还好,结果到了娄俊磊这边又出事了。 娄俊磊和温宝珠的父母都没有过来,于是两人只给两个领导敬茶。 郑书记接过娄俊磊敬过来的茶,喝了一口道:“以后好好过日子,我们基地可没有打媳妇的传统,以后好好对你媳妇,知道了吗?” 娄俊磊刚才认错媳妇惹怒了媳妇,这会儿正想找补回来,于是仰起头对天道:“我对天发誓,我噗噗噗……” 众人看他仰着头,突然一直往外吐东西,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有人喊了一声下雪了,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娄俊磊的嘴巴飘进雪花了。 可他这一“噗噗噗”,听着就好像在说“我不不不”,众人回过神来,笑得更不行了。 温宝珠双颊气得了鼓气青蛙,恨不得把娄俊磊打成猪头,娄俊磊回过神来,又是一连串的赔罪道歉。 阮瑶靠在秦浪身上,也是笑得不行。 天空飘起了雪花,秦浪眼睛都落在她的笑颜上,突然俯低下去,在她耳垂亲了下。 阮瑶红着脸白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起来。 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来,白了树梢,白了屋檐,也将他们俩人的头发也“染”白了。 在这刻,他们仿佛穿越了岁月的长河,牵着手一起走到了白头。 婚后的日子一如既往地忙碌,生产、出口、扩展国内市场,还有开发新产品,阮瑶每天忙碌在两点一线。 第一次广交会的战绩很成功,基地和当地政府大大表扬了工厂,尤其是起主心骨的阮瑶,更是再次被评奖为积极分子和优秀干部,工资也在次年涨了十元。 十元放在现在来看不算什么,可在六十年代,那可是一笔巨款,加上十元,阮瑶的工资总共有九十元一个月,比秦浪多了二十元。 要是换做其他男人,发现比自己老婆赚得少,可能会觉得没面子,秦浪却不,他吃软饭吃得心安理得。 不过他不软饭硬吃,为了扮演好一个吃软饭的形象,没到晚上他就拉着阮瑶上床,在床上尽心尽力服务回去。 这会儿阮瑶已经被服务了两轮,她整个人无力躺在床上,脸上红扑扑的,鬓发也被汗水侵湿了。 卖力服务的人却一点也不知疲惫,亲吻着她耳垂:“休息一会儿,我们再来。” 听到这话,阮瑶嗖然睁开眼睛,无言瞪了他一眼。 在其他人面前,秦浪总是冷漠生人勿进,只有她才知道这人有多浪,尤其在床上,总会想出各种招式,还总喜欢问她一些下流的话,让她这个穿书者都不得不叹为观止。 阮瑶以为她是用尽了力气瞪他,殊不知在秦浪看来这一眼媚眼如丝,顿时就让他身体又有了反应。 他真是爱煞她这个模样,于是很快他又身体力行地拉着她进入新一轮的缠绵中去。 阮瑶原本计划两三年后再怀孕,可在秦浪这么卖力的服务下,计划赶不上变化,在1969年11月她生下了他们唯一的孩子秦冉。 小冉冉是个顶顶漂亮的小姑娘,有着大大如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眼睫长密如两把小扇子,还特别喜欢笑,小嘴儿一抿,嘴角露出两个小梨涡,萌得人的心都化了。 小冉冉出世后,发生了两件事情。 一件是秦浪没跟任何人商量,自己跑去结扎了。 两人结婚之前,阮瑶就提过以后她只生一个孩子,结婚后虽然没再提起,但秦浪一直没忘记。 更重要的是,阮瑶生孩子经历了一点风险,尽管医生一直安慰秦浪大人小孩都不会有事,可秦浪还是被吓到了,也心疼女人怀孕和生孩子所要经历的痛苦,所以小冉冉满月后,他就跑去结扎了。 这事情后来被基地的人知道了,有说秦浪怕媳妇,也有人说秦浪疼媳妇,只有阮瑶是满满的感动。 可秦浪却不觉得这事情有多了不起,他说“比起你为我生儿育女,结扎这点疼又算得了什么?” 阮瑶握住了他的手,爱情可能是一时的荷尔蒙冲动,可婚姻需要旷日持久地互相包容和扶持。 第二件事便是秦正辉搬来基地住了。 秦正辉在他们结婚时千里迢迢跑来基地,还把秦浪母亲生前戴过的首饰,以及房产存折都给了他们,婚礼之后,他很快就回京城了。 这次过来是来看孙女小冉冉的,结果一看就不想走了,因为小冉冉的鼻子和眼睛长得特别像她奶奶,秦正辉看到小孙女,一度眼睛都红了。 之后他回了一趟京城,再次过来基地便是大包小包,其中除了一袋子是他的换洗衣物,其他的都是给小冉冉买的,有吃的用的,还有京城亲戚给小冉冉亲手做的小衣服,从一岁穿到十岁都穿不完。 当时秦正辉老脸通红,踌躇了好久才说他已经辞掉京城的工作,想留在基地给他们带孩子。 说老实话,阮瑶当时是懵逼的,她完全没想到秦正辉一个大男人居然会辞掉工作自愿过来基地当“保姆”。 不过人已经过来了,她也不好意思拒绝,再说她和秦浪工作都很忙,的确忙不过来带孩子,这时候对一切资本主义的行为都批判得很严厉,他们也没办法请别人给他们带孩子,否则就成了资本家。 本来顾教授说愿意给他们带孩子,可她年纪毕竟不小了,小冉冉有时候会闹夜,顾教授带孩子精力不够,更何况顾教授还有医学研究在身,如果让她在家带孩子,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秦正辉的到来缓解了燃眉之急,所以就算秦浪脸色有点难看,但最终也没说什么。 阮瑶原本以为秦正辉应该不会带孩子,可出乎她意料的是,秦正辉居然做得十分得心应手,比她这个当妈的还更像那么一回事。 好几回她都用吃惊的眼神看着他,秦正辉发现后再次老脸通红,说自己过来基地之前,去同事家取过经,还动手练习过,而且小时候他也带过秦浪。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声音明显低了下去,橘黄色的灯光打在他脸上,他的脸一半沐浴在光线中,一半在阴影中,显得有些落寞,不知道他是在后悔,还是在缅怀过去的美好时光。 对于秦正辉和秦浪两父子的关系,阮瑶没有插手,也没有从中说和,因为如果她那样做,那就是对秦浪不公。 古人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她一直很不赞成这个说服,父母也是人,也会做错事情,秦正辉当年就是做错了,所以父子之间门的那堵墙,必须由他亲自推翻。 虽然两父子相处有些尴尬,但小冉冉实在太可爱了,她像个可爱的小天使,给这家里带来了无数的笑声。 小冉冉从一个多月起就对外界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只要听到一点声音,她就会立即偏过头去寻找,只要有人跟她说话,她就会叽叽喳喳回应过不停,一逗就笑,咯咯笑得人的心都化了。 而且小冉冉性格极其好,从小就有社交牛逼症,谁抱她都可以,只不过这天秦浪下工回来,却发现小冉冉神色蔫蔫的,小唇儿抿着,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秦浪是个女儿奴,一看女儿这个样子顿时就心疼得不行:“小冉冉,你怎么了?爸爸抱你。” 说着他把女儿从秦正辉手里抱过来,平时小冉冉还挺亲他这个亲爸,谁知这会儿一抱过来,小冉冉就扁着嘴哭了起来,怎么哄都哄不好。 “小冉冉别哭了,爸爸带你出去外面看风景好不好?” “小冉冉是不是饿了,爸爸给你热奶喝,也不要啊……那你想要什么你跟爸爸说……” 这是着急昏了头,小冉冉还不到半岁,哪里会说话。 秦浪使出了浑身解数,可小冉冉就是不买账,一张小脸蛋哭得通红,看上去越发可怜兮兮的。 秦正辉很疼爱孙女,可他疼爱得很有分寸,平时秦浪和阮瑶两夫妻下工回来,他不会和他们抢孙女,反而会主动把小冉冉让出来跟父母亲近,可这会儿看孙女哭成这样,他顾不得原则了。 “还是让我来抱吧。” 要是换成平时,秦浪肯定会心里不舒服,可这会儿女儿最重要,他实在没辙了,只好把女儿让出来。 秦正辉抱着小冉冉轻声细语哄了两声,刚才还嚎哭不停的小冉冉慢慢止住了嚎哭,长密的眼睫上挂着还来不及干的泪珠儿,打着嗝,看上去可怜极了。 秦浪看父亲一抱女儿女儿就不哭了,那颗老父亲的心啊,就好像泡在酸菜坛子里面,看小冉冉不哭了,他不死心又去抱女儿。 结果神了,他一抱小冉冉,小冉冉就嘤嘤地哭,一抱回给秦正辉,她就停止哭嚎。 “……” 秦浪那颗老父亲的心好像一块破布一样被揉得稀巴烂。 晚上阮瑶回来,秦浪脸上是可见的委屈:“你说是不是我陪小冉冉的时间门不够多,她不爱我这个爸爸了?” 这会儿小冉冉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窝在妈妈怀里,吧唧着嘴巴别提有多乖巧,只是依然不让秦浪抱,一抱就瘪着小嘴儿要哭。 阮瑶一看他这委屈的模样心里笑得肠子都痛了,表面还要安慰道:“怎么会呢,小冉冉是最近要长牙了,身子不舒服才不让其他人碰。” 秦浪更委屈了:“我怎么会是其他人?我是她最亲爱的爸爸,爸爸可比爷爷亲多了。” “……” 原来是搁这里吃醋呢,阮瑶反应过来笑得不行。 秦浪被笑得耳尖泛红,假装恶狠狠道:“不准笑,再笑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阮瑶把已经睡着的小冉冉放到小隔间门去,回来环住他的腰,挑衅地仰着下巴:“我就要笑,你想对我怎么……不客气?” 橘黄的灯光下,她眼睛如水洗过般明亮,身材比生孩子前更凹凸有致,秦浪喉结滚动了下:“这可是你招惹我的——” “就招——” 阮瑶打断他的话,踮起脚尖吻住他滚动的喉结,肆无忌惮地,亲吻。 秦浪长眸一沉,把她拦腰抱起来,咬着牙:“等会儿……你可别后悔。” 阮瑶不服输,夹住他的有力的腰:“谁喊后悔谁是小狗。” 秦浪长眸微垂,笑了:“很好,你记住这话。” 很快,阮瑶就后悔了:“哥哥……我认输好不好,我是小狗行不行……” “不行。” 直到天际现出蟹壳青,秦浪才放开喊了好多次后悔的阮瑶。 沉沉睡着之前,阮瑶浑身无力控诉了句:“狗男人。” 秦浪亲了亲她微湿的鬓发:“狗男人爱你。” 【全文完】 秦浪和阮瑶是基地里出了名的帅哥美女,小冉冉集合了爸爸妈妈的话走路,基地里的叔叔阿姨们稀罕得不得了,恨不得拐回家当宝贝宠着。 不仅大人喜欢小冉冉,小朋友们也很喜欢小冉冉,小冉冉虽然年纪小,可主意多,居然成了基地一帮孩子的孩子王。 这天,一帮小孩子在比拼各自的爸爸有多厉害。 七岁的王建国道:“我爸爸老厉害了,他每次都能吃两盆饭,一粒米都没剩下来。” 六岁的张卫军挺着小胸脯骄傲道:“我爸也很能吃,我奶奶说猪都没他那么能吃呢。” 秦浪和一帮同事走过来刚好听到这话,差点没把头都给笑掉了,而张卫军爸爸的脸就很精彩了,一阵红一阵白,开染色铺一样。 几个大人觉得很有趣,于是躲在树后面偷听。 小冉冉作为孩子王,自然不能认输:“我爸爸是石油开采工程师,他能开采石油,可了不起了。” 秦浪听到女儿为自己骄傲,别提有多开心,要是身后有尾巴的话,此时肯定会高高翘起来。 娄俊磊和温宝珠两人也生了个女儿,比小冉冉大一岁,也是个不服输的小姑娘,只见她仰着下巴道:“我爸爸也能开采石油。” 居然跟爸爸一样能开采石油,小冉冉觉得自己必须说点其他爸爸没有的,突然她眼睛一亮道:“我爸爸是石油基地最美男子,就是说我爸爸长得最好看!” 说这话时,小冉冉别提有多骄傲了,大家都说她长得像爸爸,爸爸是基地最美的男子,那她就是基地最美的宝宝。 娄温雅,也就是娄俊磊的女儿,听到这话急得额头都冒汗了,怎么办,小冉冉的爸爸长得好看,她爸爸不好看,可她不能输给小冉冉啊。 “我爸爸力气很大,能让我骑他脖子上。” 小冉冉:“我爸爸也能。” 娄温雅:“我爸爸会唱歌。” 小冉冉:“我爸爸也会。” 小冉冉步步紧逼,娄温雅嘴巴嘟着,突然双手一插,大声道:“我爸爸敢吃|屎,你爸爸敢吗?” 小冉冉:??? 偷听的一帮男人:“……” 秦浪嘴角微勾,撇了娄俊磊一眼戏谑道:“这个我甘拜下风,佩服、失敬。” 娄俊磊脸更红了,跟猴屁股一样:“……”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众人忍笑忍得不行,谁知下一刻就听到小冉冉挺着小胸脯道:“我爸爸不敢吃|屎,不过他敢吃我妈妈的口水。” 秦浪:“……” 众人愣了一下,然后纷纷笑出了鸡叫声。 “哈哈哈,还是浪工你厉害。” “小冉冉,你爸爸是不是经常吃你妈妈的口水?” 小冉冉听到别人夸爸爸厉害,小胸脯挺得更高了,点了点小脑袋瓜奶声奶气应道:“爸爸总吃妈妈吃剩的东西,爸爸还喜欢……”吃妈妈嘴巴里的口水。 只是话还没说完,秦浪就上前抱起女儿,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冉冉,你昨天不是想吃炸糍粑吗?爸爸现在就回去做给你吃好不好?” 小冉冉可喜欢吃油炸和辣的东西,可因为年纪太小,阮瑶不让她吃,这会儿听到有炸糍粑,她的心思一下子就被勾走了,也不想跟大家炫耀爸爸敢吃妈妈口水这事情。 “好,爸爸我们现在就回去。”要不然等妈妈下工就吃不成了。 想到一会儿能吃到炸糍粑,小冉冉砸吧着小嘴儿,还咽了咽口水,那模样把秦浪这个女儿奴萌得心都化了,也顾不得其他人的嘲笑,抱着女儿回家去做炸糍粑。 回到家里,秦浪动作娴熟把糍粑切成长条形,油温六成热时把糍粑放进去炸一遍,炸成两面金黄,再撒上白糖或者红糖汁,外焦里嫩,香甜可口。 炸糍粑是传统小吃,平时只有过年那会儿才会做,因为小冉冉很喜欢吃,所以一到过年,秦家就会做好多,顾家那边的亲戚也会做很多送过来。 只是糍粑是糯米做的,吃多了不太容易消化,油炸更容易吃了上火,所以阮瑶平时都限制小冉冉吃太多,可无奈家里一个女儿奴,一个孙女奴,常常跟她作对。 这会儿,秦浪把炸糍粑做好端过来,一脸宠溺道:“小冉冉快吃,爸爸多放了好多你喜欢的红糖汁。” 秦正辉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笑脸和宠溺:“对对,快趁热吃,等会儿你妈妈回来就不能吃了,爷爷出去外面给你守着,你妈妈一回来,爷爷就过来通知你。” 好家伙,别人是上阵父子兵,秦家两父子是为了让小冉冉吃上一口炸糍粑而绞尽脑汁。 “谢谢爷爷。”小冉冉奶声奶气地感谢。 秦正辉听到小孙女的感谢,脸上顿时笑成了一朵花儿,把一旁的秦浪给酸得不行。 好在小冉冉从小就无师自通成为一流端水大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炸糍粑吃了一小口,然后甜甜道:“谢谢爸爸,爸爸做的炸糍粑是天下最好吃的,爸爸真棒!” “小冉冉喜欢就多吃点,下次爸爸还给你做。” 软软糯糯的声音,听在秦浪的耳朵里,简直比吃了一口的蜂蜜还要甜,从嘴里甜到心里。 话音刚落地,身后突然出来一个莫得感情的声音:“下次还做?” 秦浪听到这声音,身子一僵,回过身来,便看到阮瑶肃着脸站在的他后面,后面还跟着一脸颓丧和尴尬的秦正辉。 秦浪脸上的笑容僵硬在脸上:“瑶瑶,你回来了,这不关小冉冉的事情,是我这个做爸爸太嘴馋了,这不是做好了,顺便给小冉冉也吃一点。” 秦正辉也赶紧帮忙掩饰:“对对,是我们大人想吃的,跟小冉冉没有关系。” 刚才嘴巴比蜜还甜的小冉冉,这会儿也跟被打了霜的茄子,蔫了:“妈妈,我就吃了一小块。” 爷孙三人站成一排,都是一副心虚的模样。 阮瑶简直要被这三人给气笑了:“那是谁提出要吃炸糍粑的?是你想吃,还是你爸爸和爷爷想吃。” 小冉冉眨巴着大眼睛:“爸爸提出来给小冉冉做,但小冉冉也想吃的,妈妈,小冉冉知道错了,你别怪爸爸和爷爷。” 在对小冉冉的教育上,阮瑶没有因为她是小孩子就惯着她,虽然家里有一个没原则的爷爷和一个阳奉阴违的爸爸,但小冉冉在很多方面还是做得很好的。 这会儿看她没有推卸责任,阮瑶在心里点了点头:“你勇于承认,认错态度很不错,所以今天妈妈不罚你,不过你每次一吃炸糍粑,第二天就喉咙痛,妈妈不给你吃是为了你好,如果你不害怕打针的话,那以后妈妈就不管你,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小冉冉嘟着小嘴儿,黑葡萄般的眼睛眨呀眨:“妈妈我不吃了,以后都不吃了,小冉冉不想打针。” “好,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下次做不到,妈妈可是要惩罚你的。” 小冉冉奶声奶气应道:“小冉冉一定能做到,小冉冉最爱妈妈,比爱爷爷和爸爸还多一分。” 女儿是妈妈贴心的小棉袄,这会儿却成了爸爸和爷爷的破棉袄,在妈妈面前,爷爷和爸爸都往后站。 对于公公,阮瑶不好说他什么,但对于秦浪,阮瑶可不会手软,当晚就责令他一个月不准上床睡觉。 刚买了一个月量套套的秦浪:“…… 日子如水流过,平凡中也有温馨和笑声。 阮瑶在很长的时间里,一直作为基地唯一的女厂长而存在,只是因为各方面的原因,工厂并没有发展壮大。 基地办工厂,也是为了让石油基地的家属们有活儿干,能够自给自足,但基地的最主要任务是石油,所以从一开始就限制工厂的发展格局。 其次是那十年还是动荡的十年,虽然基地实行军事管理,但并不意味着能为所欲为,很多事情还是受限制的,阮瑶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家人,自然不会去挑战那条线。 到了1976年,十年活动结束,国家恢复高考,阮瑶决定去参加高考,厂长的位置便要让出去,跟其他岗位不一样,其他岗位学习完成可以回来,但工厂不能一日没有厂长。 当然,基地是很希望阮瑶能继续担任工厂的厂长,哪怕考上高考,学成之后能回来基地继续工作,只是阮瑶拒绝了,作为一个穿书者,她很明白接下来留在基地并不是最好的发展。 再过两年国家会改革开放,国家的经济会蓬勃发展,这个朝代的人会迎来前所未有的挑战和机遇,作为一个穿越者,她自然要跟着时代的浪潮。 当然这不是她嫌弃基地,而是基地作为石油基业,她能施展的地方很有局限。 知道阮瑶要辞去厂长的职位,很多人表示不理解,还有不少人说她太傻,居然放弃这么好的工作和职位,阮瑶都笑笑没有解释。 秦浪虽然不是穿越者,不过他的敏锐度不亚于阮瑶,在国家宣布恢复高考之前,他就通过家族知道了一些消息,他比一般人看得更远,所以当阮瑶提出要辞职去高考时,他毫不犹豫就赞成了。 因此当别人让他劝说阮瑶不要太冲动时,他也是同款表情:笑笑不解释。 至于秦正辉,他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但他从来不会插手他们两夫妻的事情,因此在这事情上,他也是站在阮瑶这边。 通过几个月的备考,阮瑶如愿考上大学,为了兼顾家庭,她没有选择报考京城的两所名校,而是报考了当地的大学。 不过就算是在当地,也只能到周六日才能见面,不仅秦浪不习惯,小冉冉也不习惯,更让秦浪如临大敌的是,阮瑶长得太漂亮了,就算大家知道她已经结婚,但并不妨碍有些男人依然向她献殷勤。 秦浪从朋友那边知道这事情后,老坛酸菜醋坛子都打翻了,为了不让其他男人趁虚而入,他一有空就带着女儿去大学找阮瑶。 一家三口的颜值太高,郎才女貌,再加上个像瓷娃娃的小冉冉,每次三人一出去,立即成为所有人关注的中心。 有些男之前的确有些心动,可在看到秦浪的样子后,又知道他是石油开采工程师后,自惭形秽,就算有啥小心思也不敢再表现出来。 改革开放后,国门逐渐开放,在过去那十年,很多人跟海外的亲戚好友都断了联系,开放后,大家想方设法找回联系。 有些知道阮瑶身份背景的人,也劝说她去寻找,不过阮瑶拒绝了。 一来她不是原主,二来她两世都没有父母缘分,所以对找回“亲生父母”这事情她并没有任何期待。 因为一直没有消息,大家都以为阮瑶的亲生父母应该不会回来找她,阮瑶也这么想,但在1979年这年,三辆高级黑色轿车突然出现在大学里。 这时候的轿车一辆要二十来万,属于超级奢侈品,别说一般人买不起,就是很多单位和工厂也买不起,大学里突然出现三辆这么高级的轿车,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当时阮瑶正在图书馆自习,教导主任跑得满头大汗亲自过来找她,让她赶紧过去校长办公室一趟。 阮瑶看教导主任这个样子,还当发生了什么大事,可教导主任跑得太急了,话都说不清楚,只让她赶紧过去。 带着满头疑问,她来到校长办公室,一进门就看到两个一老一少两个男人都是一脸期待看着门口。 两个男人长得很像,如复制黏贴一样,脸上的表情也如同复制黏贴一样,在看到她后,两人齐齐红了眼睛,激动得浑身颤抖。 阮瑶一看到两人的模样长相,又看两人这么激动的样子,心里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张校长跟她道:“阮同学,这两位阮同志是爱国华侨,他们代表香江的荣光集团捐赠五十万r币给我们大学,设立“荣光奖学金”。” 1979年的一百万,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而且助学金能帮助家庭困难的学生完成学业,另外五十万奖学金,也能激励学生们更加努力,毕竟这年代,就算家里不是特别贫困,也不会太富裕,若是能拿到奖学金,不仅能减轻家里的负担,也是一份荣耀和肯定。 “谢谢两位阮先生,我代替全校的师生感谢你们的慷慨捐赠。” 阮瑶朝一老一少两位阮同志鞠躬道谢。 父亲阮康激动得满脸通红,上前一步想去扶住阮瑶,但又觉得那样太唐突了:“不用谢,不用客气,这是我们作为华人应该做的。 阮嘉年虽然也很激动,但比父亲要好一点:“阮同学,我们这次过来除了捐赠,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这事情跟你有关。” 阮瑶脸色依旧淡定:“您请说。” “阮同学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风湿性心脏病?这病会导致二尖瓣狭窄,使人气喘咳血并丧失劳动力,当时这种病在国内并没有办法根治,我母亲当时就是得了这种病,母亲在生了我妹妹后,症状就更严重了,当时家里打听到国外可以做二尖瓣分离术,为了续命,只能全家到国外去求医,无奈那个时候家人相继病倒,妹妹还不到半岁,家人实在没精力照顾妹妹,只好把她寄养在熟人家里,想等情况稳定后再回来接她,不想后面计划赶不上变化,直到今年我们才重归故土。” 阮嘉年说到后面,声音几度哽咽,此时他说得云淡风轻,可实际情况比他说的要凶险和艰难百倍,他们当时出去,也不完全为了动手术,还有其他原因。 人到异国他乡,一切要重新开始,各种水土不服,语言不通,还遇到了诈骗,带过去的钱被骗走了一大半,他爷爷奶奶因为承受不住没两年就走了,母亲因为没办法回国,一直觉得愧对妹妹,即使后面手术成功,依旧在十年前走了。 如今家里就只剩下他和父亲,在得知国内情况好转后,他们立即联系人想回国,可直到现在才真正踏上这片分离了三十来年的土地。 回来后,却发现阮家一家死的死,被送去劳改的送去劳改,而被寄养在阮家的妹妹则跑到了边疆当知青,当时他们一听到这消息,心里几乎被内疚给压垮了。 边疆条件异常艰苦,缺水缺粮食,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一个小姑娘又怎么会跑到边疆去当知青,他当时心里做了各种不好的联想,恨不得把阮家抓出来痛打一顿。 可来到了安尔萨区一打听,却发现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妹妹不仅成为全国第一个女厂长,如今还考上了大学,年年是全级第一,得知这些消息,他和父亲心里又骄傲又庆幸,同时还很忐忑不安。 他不知道妹妹会不会对当年的事情怀恨在心,会不会有怨恨,从京城大院那些人打听的消息得知,阮保荣两夫妻对妹妹并不好,甚至可以用苛刻两个字来形容,所以这会儿他说到一半就没有勇气再说下去了。 阮瑶听到这里,心中已经了然:“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要找的女儿和妹妹,应该就是我吧。” 看阮瑶这么淡定,阮康和阮嘉年一时之间不知道她是什么想法。 阮康小心翼翼道:“对,我们打听过了,你就是我们当年寄养在阮家的孩子,阮家那一家子白眼狼,当年明明答应会好好照顾你,没想到他们却这样对你,不过说到底是我们做父母的不对,当年我们应该无论如何都把你一起带走。” 他们当年留了很多钱给阮家,并计划在国外一稳定就回来接人,可谁知道一出去就回不来了,这些年他们一直活在后悔中,尤其是他妻子,直到去世前一刻还在念叨对不起女儿。 阮嘉年也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爸爸妈妈当年是迫不得已才把你留在国内,他们这些年也过得十分煎熬,我知道妹妹你心里肯定不好受,我们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阮瑶:“阮家夫妇的确对我不好,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我过得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心里没有怨恨。” 动荡的年代,太多人有太多的迫不得已和无奈,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妻离子散,如果阮家真是有心抛弃女儿,这个时候也就不会回来寻找了。 时代造就的悲剧和无奈,再深究就没意思了。 虽然阮瑶的样子还是淡定得不像话,可她的眼神表情的确不像带着怨恨,阮家两父子同时松了一口气,只是女儿/妹妹对他们态度不算热切,不过这也是能理解的,毕竟从小没一起生活过,只能以后慢慢对她好。 阮瑶的亲生父亲和大哥从国外回来找她,并捐赠了一百万元给大学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一下子传遍了整个校园。 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事情。 “真是同人不同命,阮同学也太幸运了吧,自己长得那么漂亮优秀,丈夫孩子又那么好看,现在娘家人又是爱国华侨,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可不是说,之前就觉得她就是孤儿这一点差了点,谁也没想到她家人这么厉害,她以后肯定前途无量。” “你们说阮同学会不会趁机出国?” “有这个可能,要是我的话,肯定会去国外走一趟,也不枉此生了。” 从羡慕讨论到阮瑶会不会出国,会不会离婚抛夫弃女,阮瑶一下子成了所有话题的中心。 作为话题人物的阮瑶却很淡定,她把父亲和大哥回来相认的事情打电话跟秦浪说了,后面又安排两方人见面。 往常是岳父看女婿,越看越不顺眼,只是阮家两父子没什么立场看不顺眼,更何况秦浪不管是人才到人品,都是一流的好,阮家两父子就是想挑刺也不知道从何挑起。 而秦浪对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岳父和大舅子一开始是有所防备的,不过阮家两父子一心想要弥补阮瑶,各种补品和东西买了往家里送,一个房间都放不下了。 为了弥补阮瑶,两人还在安尔萨区给阮瑶买了两栋房子,又在京城给她买了两栋四合院。 唯一有点不爽的便是秦正辉了,因为突然冒出来一个老头儿出来跟他抢孙女,这老头还眼瞎说乖孙女像她外婆,简直是胡扯! 阮康看到外孙女秦冉,就不停说她长得像外婆,还一度红了眼眶,而从小说秦冉像奶奶的秦正辉一脸无语。 阮瑶看到两人的模样,差点没笑出来。 突然多了个爸爸和大哥,对阮瑶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影响,要说影响,那也是好的影响。 毕业之后,阮家还拿出资金让阮瑶开公司和办厂,直接让阮瑶走上人生巅峰。 阮瑶没有拒绝,能躺赢为什么要从头开始奋斗? 上辈子她就是奋斗得太累了,这辈子她要把更多时间放在自己和家庭上。 阮瑶原以为秦正辉和秦浪两父子的心结应该会这样延续一辈子,谁知秦正辉跟秦浪道歉了,只是这天来得那么突然又那么伤感。 秦冉十二岁生日来临之前,她提出想去川省看熊猫,阮瑶和秦浪两人都很忙,自然没办法陪她过去,让她一个小女孩独自出门,大家又不放心,这时候秦正辉提出带秦冉去。 爷孙两人准备好提着行囊出门了,看了大熊猫后,爷孙两人又去九寨沟玩,又去山里看风景,结果半路发生山体滑坡,爷孙两人齐齐出事了。 同行的人见状立即派人下去找救援,救援来得很快,只是秦正辉被一块大石头砸中后背,救援过来时他已经陷入了昏迷。 可即使已经昏迷,他还是用身体紧紧护住秦冉,秦冉只受了一点轻伤。 秦正辉昏迷了两天一夜,直到秦浪和阮瑶两人赶到医院他才突然醒过来。 他额头缠着白色布条,脸色因为失血而显得很惨白,唇瓣干裂,看到秦浪进来,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亮得有些诡异。 他艰难地伸出手,嘴里发出“嚷嚷”类似的声音,阮瑶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赶紧安抚他道:“爸,你放心,冉冉她没事,你把她保护得很好。” 秦正辉的确把冉冉保护得很好,滚下来的石头几乎都砸在他身上,要不是秦正辉,阮瑶实在不敢想象后果会怎么样。 只是冉冉吓坏了,被救援出来后一直守着爷爷,不吃不喝,直到刚才阮瑶和秦浪两人抵达医院,她才累得睡着过去。 秦正辉脸上出现了类似放心的神色,随即又看向秦浪,嘴巴挪动了好一会儿,从喉咙里蹦出句暗哑低沉的话:“对不起。” 秦浪的身子一僵,鼻子莫名一阵阵发酸,脸上却装作没事人一样:“你现在别说话,医生已经赶过来了,回头等身体好了你再说。” 秦正辉伤得很严重,这边的医学水平不高,医生不敢给他动手术,他现在这个情况也不允许搬动,所以秦家动用了人脉,从京城那边请了专家过来,他姥姥顾教授也从老家赶过来,只是最快也要明天。 秦正辉手在半空有气无力挥动了两下:“当初……是我……钻牛角尖了,我不应该那样对你,你……能否原谅我?” 秦浪感觉喉咙好像被什么给噎住了,难受得发不出声音。 小时候的事情他已经好久没有去想,只是不想不代表忘记,就好像伤疤一样,就算好了,依然有疤痕在那里。 当年他觉得自己害死了母亲,一直活在内疚中,而他父亲的所作所为,把他进一步推向了深渊,如果不是他姥姥和顾家把他带走,或许现在就没有他了,他也不会遇到阮瑶,不会有秦冉那样可爱的女儿。 秦正辉迟迟没有等到回复,眼里的光彩渐渐暗淡了下去,仿佛身上的力气一下子被抽光了,他的手掉了下去。 就在他的手要碰到床边时,秦浪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哽咽道:“我早就原谅你了,你好好休息。” 秦正辉嘴角扯了扯,艰难扯出一个笑容,他突然扭头朝门口看去,眼睛再次一点一点亮了起来。 他看到了自己牵着孙女的手去看大熊猫,大熊猫娇憨可爱,孙女亭亭玉立,孙女说他现在养她小,以后她养他老,等她长大就带他走遍祖国的五湖四海。 画面一变,孙女变成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囡囡,粉妆玉琢,人一逗露出两个小酒窝,蜂蜜都没有她的笑容甜。 突然画面又一变,小孙女变成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少年,小少年瘦骨嶙峋,眼睛痴呆,他也跟着变年轻,指责小少年要是当初任性,他妈妈又怎么会出事,小少年在他的指责中捂着脑袋发出尖叫声。 他想过去阻止,可很快画面又变了,眼前的小少年变成了襁褓中的小婴儿,小家伙似乎刚睡醒,小脸蛋红扑扑的,露出没牙的笑容,突然他打了个喷嚏,把自己吓了一跳,愣了一下“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妻子顾茵走了进来,把小家伙抱在怀里抱着轻轻摇了摇,小家伙在妈妈怀里停止了哭泣,打了个哈欠很快睡着了。 妻子抬头对他笑道:“我刚才想到了个名字——秦浪,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浪,希望这孩子在人生的道路上能勇往直前,永远不放弃信念,你觉得这名字如何?” 他看着妻子明媚的笑容,伸手拥住她和儿子,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下:“好,我们的儿子就叫秦浪。” 外面桂花飘香,风声摇曳,地板投下两个相拥的影子,屋内温馨而温暖。 秦正辉看着眼前的画面,最后吐出一句话:“她来了。” 秦浪下意识问道:“谁来了?” 只是秦正辉再也没有回答。 秦正辉就这样走了。 好在不是那十年,否则他们肯定没办法把遗体带回京城去。 秦冉哭成了个小泪人,从川省到京城,眼睛一直肿得跟核桃一般,看得阮瑶心疼死了,更让她担心的是秦冉的心里状态,因为她觉得是自己害死了爷爷,如果不是她提出要去看大熊猫,爷爷也不会出事。 生命是个圈,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秦浪以前遭遇了这样的问题,没想到几十年后,秦冉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不过秦冉比秦浪幸运,有他们一对父母在身边不断地开解她,告诉她,整个事情是个意外,跟她无关,秦冉虽然很伤心,但还是渐渐把话给听进去了。 哄好小的,还有个大的需要人安慰。 自从秦正辉走后,秦浪一直很沉默,很冷静,但只有阮瑶这个跟他生活了多年的人才知道,他冷静的表面下,是强装的脆弱。 只是秦浪没说,她也没问,只是默默守在他身边。 回到京城后,他们处理了秦正辉的后事,又把婆婆顾茵的坟墓迁到新的墓园,让他们两夫妻合葬在一起。 弄完这些事情,秦浪就病倒了,来势汹汹,一下子发烧到40°。 她当时被吓了一跳,好在家里有其他人在,急忙送到医院打了一针后,温度终于降下来了,只是秦浪在睡梦中一直睡得很不安稳。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阮瑶坐在病床边昏昏欲睡,突然,秦浪在梦中喊了一声“妈”,声音有些凄厉,一下子把阮瑶的瞌睡虫给喊走了。 阮瑶握住他的手,喊了两声他的名字,可秦浪没有醒过来。 天空又一声响雷,闪电划破天际,泥石流造成了山体滑坡,石头和泥土从山上滚下来,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就把山路旁的小汽车给掩埋了。 那汽车的驾驶座上坐的不是别人,正是秦浪的母亲顾茵。 秦浪目眦欲裂,对着被掩埋的汽车又叫了一声:“妈!” “妈,我现在就过来救你!!” 他奔过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他妈给救出来,一定要! 他像发疯一般,疯狂地用手挖着泥土,白嫩的手一下又一下刨开水泥,不一会儿指甲就布满了泥土,手指磨出了血,可他没有停下来。 这一次他一定要把妈妈给救出来,只要妈妈没死,他的家就不会破碎,爸爸不会几十年过得如同活死人,他不用一直活在内疚中,姥姥也不用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的手指头全部都被磨破了,血染红了泥土,大雨如豆子打在他脸上,可这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因为眼前的泥土被他挖开了一个大洞,他喊着妈妈,然后把她从车里救了出来。 妈妈跟记忆中一样,还是那么漂亮明媚,穿着一条蓝色旗袍,头上的大波浪挽成了一个半髻,看到他,她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小三儿,妈妈的乖宝,过来妈妈这里。” 他几十年没见过了妈妈了,此时听到妈妈的呼唤,只觉得鼻子一阵阵发酸,却迟迟不敢过去。 顾茵宽容一笑,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过来,把他拥进怀里,熟悉的怀抱,差点没让秦浪流下眼泪来。 这个怀抱,他想念了太多年。 顾茵掏出手帕温柔地给他擦拭手上的淤泥:“小三儿,妈妈知道你一直没有放下,但妈妈的死是个意外,与你无关,你已经有了妻子和孩子,是时候放下了。” 秦浪想说话,但喉咙好像被什么哽着,只喊了一声“妈”,其他就说不出了。 顾茵帮他把手指擦干净,又摸了摸他的脸:“小三儿,妈妈很想看着你长大,看你结婚生子,我听你爸爸说了,我们的孙女冉冉是那样可爱,你会帮我守护她好好长大的,对吧?” 沐浴在妈妈期待的眼神里,秦浪不受控制点了点头。 顾茵又笑了,她笑起来是那样好看,仿佛阳光都没有她的笑容灿烂。 她站起来握住秦浪的手,拉着他往前走,秦浪心里疑惑她这是要带自己去哪里。 就见眼前景色一变,他们一下子穿越了时空来到秦正辉去世时的那间医院。 此时秦正辉正呆呆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顾茵脚下的高跟鞋在走廊上发出脆亮的声音,秦正辉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迷惑的表情豁然开朗。 他站起来奔过来,紧紧握住顾茵的手:“你终于来接我了。” 只是他已经变成了老头儿,顾茵还是那么漂亮,她会不会嫌弃他这个样子? 仿佛看出了他的担忧,顾茵红唇一勾,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嗯,我来接你了。” 两人对视,眼里只有彼此,秦浪一下子成了最闪亮的电灯泡。 看两人要走,秦浪急忙跟了上去:“爸,我其实……早就原谅你了。” 他一开始是介意的,可后来秦正辉辞掉工作到基地给他们带孩子,把秦冉照顾得那么好,最后还用生命护住了秦冉,直到他走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过来,他其实早已经不恨他了。 秦正辉停住脚步回过头来:“我知道,爸爸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不过你不要再跟过来了,你应该回去了,你的妻子和孩子正在等你。” “回去吧。”顾茵也回过身来摆摆手。 说完两人再次相视一笑,然后握着手朝远处走去。 秦正辉摸着自己的脸问道:“我的样子是不是变得很丑?” 顾茵红唇一勾,艳丽如玫瑰:“是有点丑,不过只要你还是你,我就不嫌弃你。” 一阵阴风吹过,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里。 “爸!妈!” 秦浪喊了一声从梦中醒过来,然后对上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眸,眼底满是担忧。 “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来,我就要去叫医生了。” 阮瑶拿出手帕擦拭他额头的冷汗,高高提起的心这才落下地来。 看到她被自己握得发红的手腕,秦浪眼底闪过一抹内疚:“握疼你了吗?你应该把我叫醒的。” “我没事。”阮瑶扶他坐起来,又给他倒了一杯水,“我刚才喊了你好多声,只是你一直没醒过来,你梦见什么了?” 秦浪:“我梦见回到七岁那年,我把我妈从汽车里救了出来,她和我爸一起走了。” 回想起梦中的情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阮瑶挑眉:“那你刚才不会是想跟着爸妈一起走吧?” 秦浪拉起她的手握在掌心:“没有,我只是想跟他们多呆一点时间,但从来没想过要跟他们走,因为我答应过你,要牵着你的手一起走到白头。” 你未老,我又怎么舍得先走? 阮瑶勾唇笑,手指滑进他指缝间,两人十指交缠。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阮瑶朝窗口看去,笑道:“下雪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