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兄为夫》 1. 情不知所起 楼府,梅竹苑,刘元脚步匆匆走到书房门前:“公子,您派去暗中保护小姐的人来报说小姐回来了!” 刘元话音刚落,楼丰笔下一顿,随即问道:“小姐此时在何处?” “说是小姐吩咐直接让人把带回来的行李搬去夫人的丹锦园了,想必小姐此时应在夫人院里,”刘元答道。 楼丰犹豫了一下,还是向院外走去,“去夫人那里。” “是” 在走向丹锦园的路上,楼丰脸上仍是看不出任何表情,除了比寻常脚步稍快,与平日并无不同,只是此时他心里却是欣喜又忐忑的。欣喜的是妹妹终于回来了,马上就可以见到她了,但想到上元节那晚发生的事,他又很忐忑,妹妹应该是恼恨自己的吧,否则怎会次日清早不告而别出远门,还一走就是几天。往常她外出归来总是先回他们的梅竹苑收拾一番再去丹锦园见母亲,今日回来直接就去了母亲的院里。 也是,毕竟他那晚的行为确实逾矩了。 五日前,上元节。 楼丰和楼月兄妹俩向往常一样在母亲的院子里吃午饭,因为今日是上元节,外面街上有花灯会,对妹妹习性了如指掌的楼丰早就看出她淡定吃饭的外表下早已按捺不住想要往外跑的心了。 “月儿无需如此着急,灯会要晚上才好看,现在时辰尚早,晚些再出去也无妨,”楼丰宠溺地轻笑道。 虽然妹妹平时处事稳重,已经有条不紊地与他一起打理家中商铺,毕竟还只是十五岁的妙龄少女,难得对某件事表现得如此迫不及待。 被哥哥看穿心思的楼月淡定道“许多各地的大商小贩都趁着上元节来京城里赶灯会,现在灯会上定有许多京城没有见过的新奇玩意儿和吃食,我们也可以趁机寻寻看有没有适合我们铺子可以增加贩卖的货物种类。” 几人边吃边聊,饭后,楼丰和楼月准备先回梅竹苑,稍后再去灯会赏花灯。楼月又问向楼夫人林婉:“娘真的不与我和哥哥一起去逛灯会吗?难得那么热闹,我和哥哥都出去了家里就只有娘一个人了。” “你们年轻人去玩吧,娘年龄大了,就早点休息不去跟你们凑热闹了,灯会人多,让刘元他们都跟着,小心不要走散了,”楼夫人温柔地对楼月说道。 楼月知道娘是想爹了,爹几日前和商队一起出发去北境准备亲自给商铺挑选皮货,已经出发好几天了,虽然有往家里寄家书报平安,家里几人还是难免担忧,好在路途虽远,北境在北逸王的治理下鲜有盗匪马贼,是少有的百姓能安居乐业的边境之地。 “今日外面人多,你们小心不要走散,早些回来。”楼夫人边叮嘱边给楼月理了理衣服,望着不知不觉已经长成大姑娘的女儿,楼夫人又感慨:“转眼月儿都已经十五岁了,我的月儿这么好看,丰儿你今天得保护好你妹妹,别被哪家公子给惦记上了。” 本来只是楼夫人随意打趣的一句话,楼丰听后心里却是猛地一震,这些年他一直刻意忽略不去想的问题终于有一天不得不开始面对,妹妹有一天会嫁人,会和别的人生活在一起。 他看向楼夫人身边的妹妹,只见她不在意地说:“谁家惦记也没用,我是要住咱家一辈子的,我和哥哥先回去准备啦,娘你早点休息。”说完,楼月拉着楼丰向丹锦园门口走去。 出了丹锦园,楼月松开了拉着楼丰胳膊的手与他一起向梅竹苑走去,望着被放开的衣袖,楼丰俊逸的脸上有着不易察觉的失落。 自小便与楼丰生活在一起的楼月却是感觉到他似乎有点异样,转头问道:“哥哥你怎么了?”楼丰掩下心底情绪揉了揉她的头道:“自是无事,赶快回去收拾下,稍后便出去。” 两人回到梅竹苑,打过招呼便一人进入东侧拱门,一人走向西侧拱门,准备待会儿就出发去街上。 梅竹苑正中是被梅树和竹子覆盖的园子,梅竹交界的地方有一条鹅卵石小道连接到小荷花池中的五角亭,园子东西两侧有两处小院落。 楼丰居住在东侧院落,楼月居住在西侧院落,楼夫人刚把楼月捡回来的时候她还在襁褓中,楼夫人那时需要帮助楼老爷打理生意无暇全身心照顾楼月,虽然有奶娘照顾,但是当时还在每天去学堂读书的楼丰每天散学后都会跑去楼夫人院子里去看这个突然出现的妹妹,小楼月也对这个经常出现的哥哥记忆深刻,等楼月学会走路时已经能熟门熟路地走到楼丰的梅竹苑了,后来就经常赖着哥哥不撒手,晚上也要睡在哥哥的院子里,一向不喜欢与别人同寝的楼丰也纵容这个妹妹,楼夫人看两个孩子感情好,正好梅竹苑的西院还空着,就让奶娘带着楼月住西院了。 楼月会讲话开始楼丰一有空就抱着小楼月给她念诗,聪慧的楼月很快跟着重复出来,以致后来家里给楼月请先生授课前读书都是楼丰教的。楼丰发现妹妹对算术很有天赋,所以他开始接触打理家里一部分生意的时候,无论是在书房看账册,还是外出跟人谈合作,楼丰总喜欢把楼月带在身边学习,楼丰试着让楼月帮忙看账册,楼月居然比他处理得还快,且几乎无差错。楼丰没想到妹妹还有这样的天赋,在楼月表示喜欢帮哥哥打理生意后,就心安理得地逐渐把所有账册都交给楼月打理,现在楼月已经能驾轻就熟地处理这些账册了。 西院,小莲对楼月道:“小姐,加上这件厚披风吧,晚上天会更凉,这个手炉也带着。”楼月的丫鬟小莲一边嘴里不同说着一边收拾东西,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带上,楼月无奈笑道:“小莲,我只是去街上逛一逛,不是出远门,现在天也开始暖了,披风和手炉都不必带了。” “小莲你就把这些放下吧,你放心,冻不着小姐的。”小荷把小莲将要打包的东西一一放回原位说道。 小莲狐疑地望向小荷,怎么平时一向稳重的小荷也不帮她劝着点小姐了? 小荷只是冲她一笑:“放心吧!” 小莲小荷是楼月身边的两位丫鬟,两人是亲姐妹,五岁那年因被家里嫌弃是累赘要卖掉他们,被楼夫人碰到反抗逃跑的姐妹俩,楼夫人见他们与楼月年纪相仿,便将他们买了下来给楼月作伴,两人原名王小莲、王小荷,楼夫人也没让他们再改名还是叫之前的名字。 楼月读书时让他们也一起跟着学,小荷性情温和,能静下心背书习字,小莲却是没什么天赋,她又耐不住性子,楼月也就随她去了,所以现在大多是小莲打理楼月的衣食住行,小荷能在楼月处理账册和商铺的事情时给她打下手。 申时初,楼丰院子里的刘元过来说马车已经备好,小姐可以出发了。 楼月带着小莲小荷走出拱门就看见一抹浅蓝色的颀长身影从对面拱门里走出来,本来面无表情略显严肃的脸在看到楼月后温柔一笑,转头对身后的刘元道:“把东西给小莲。” 刘元拿出一个包袱递到小莲手里,小荷看着疑惑的小莲,掩唇轻笑。 楼月奇怪地问楼丰:“哥哥,这是什么?” 楼丰道:“给你准备的披风和手炉,以免晚上天凉你受冻。” 楼月本想出口反驳,最终还是没时说什么,和楼丰一起向大门口走去。 坐到马车上,楼月问楼丰:“哥哥今天怎么没带钟大哥?” “钟易他今天约了柳家姑娘出来赏花灯,这会儿想是已经到柳家去接人了吧。” 钟易的爹是京城附近村庄里一名屡试不第的秀才,后来年纪大了也没了继续科考的心思,和钟易她娘在村里开个私塾度日。他爹虽然自己没了科考的念头,但是想让儿子继续科考,谁知钟易也随了他爹没有考试的天赋,楼丰有一天偶然碰到代表他们村卖货物给铺子的楼丰,发现他很有行商天赋,两人一拍即合,钟易说服秀才爹之后就一直跟着楼丰行商。 “我们先去各地商贩摆摊的北街看看,再沿着落霞河一路赏灯游玩到落霞楼,正好到吃饭的时辰。” 马车快到北街的时候,俩人下了马车步行,楼丰让刘元小莲他们安置好马车就自己去玩,戌时再到落霞楼寻他们。 他们沿着北街闲逛,各地商贩卖的京城罕见的新奇货品倒不少,但是不适合在自家的店铺里卖,两人只是买了些新鲜的吃食打包回家准备给楼夫人尝尝鲜,因着待会儿两人还要去落霞楼吃饭,在北街买的小吃就没怎么吃。 此时已是酉时,太阳逐渐变为一条火红霞带挂在天边,街上各处灯笼陆续亮起来,楼月和楼丰每人手里拎一包吃食,两人沿着落霞河边欣赏沿岸五光十色的各种花灯边向落霞楼的方向走去。 微风轻拂脸颊,带动岸边刚冒新芽的柳枝,河面上倒映的灯光也随之轻轻荡漾,望着身边一身红色罗裙的明丽少女,想着白日母亲的话,不禁有些失落。 正在愣神间,耳边听到楼月轻语:“哥哥,你到底怎么了,从下午开始就感觉你不太开心,哥哥可是有何烦心事?” 楼丰看向楼月意味深长道:“只要月儿一直待在哥哥身边,哥哥便无忧心之事了。” 楼月理所当然地回道:“我自是要与哥哥在一起的。” 楼月刚说完,落霞楼就在前方了,他俩先后走进去,小二把他们迎到提前订好的雅间里。 落霞楼因处在落霞河旁又能最佳角度观赏落霞河的景观,所以取名落霞楼,每逢重大节日此处总是一座难求,楼丰也是因为落霞楼的掌柜欠了他一个人情才能提前定到位置,且是能把落霞河及沿岸景观尽收眼底的雅间。 2. 楼月回来了 楼月刚说完,落霞楼就在前方了,他俩先后走进去,小二把他们迎到提前订好的雅间里。 落霞楼因处在落霞河旁又能最佳角度观赏落霞河的景观,所以取名落霞楼,每逢重大节日此处总是一座难求,楼丰也是因为落霞楼的掌柜欠了他一个人情才能提前定到位置,且是能把落霞河及沿岸景观尽收眼底的雅间。 楼丰和楼月临窗落座,从视野开阔的三楼一眼望见窗外的车水马龙,让人还未进食就有一种放松愉悦之感。 俩人点好酒菜,小二陆续把菜端上桌,看见落霞楼的招牌酒梅花酿,楼月拿过楼丰跟前有梅花图案的特制酒瓶也给自己倒了一小杯,“我倒要尝尝传说中的梅花酿。” 梅花酿中的梅花二字不是指树上的梅花而是青梅和桂花,正是因为不容易把两种不同季节的原材料混合酿造同一种酒,所以梅花酿才能成为落霞楼的招牌酒,梅花酿瓶子上的梅花图案只是为了迎合梅花二字。 楼月平日是不饮酒的,之前是因为年龄小楼夫人不让她碰酒,后来她央求楼丰给她偷尝一口,灼热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她连忙喝了一大碗凉水才缓过来,从此楼月对酒是一点兴趣也无。 楼月端起酒杯小心翼翼开始喝,嘴里刚感觉到酒的味道,立即拿出帕子吐了出来,一旁的楼丰连忙把茶杯递给他,楼丰在楼月说要饮酒时就为她倒了一杯温的茶水,她的反应果然不出所料。 楼月大口喝完整杯茶水,又用筷子夹了离自己最近的菜送进嘴里,边吃边嫌弃道:“梅子和桂花的味道没品着,倒是和寻常酒一样又苦又辣。” “对于喝不惯酒之人自是难以入口,爱酒之人眼中却是琼浆甘露,我听说西域有一种果酒酒味很淡还有果子的甜味,非常受姑娘夫人们喜爱,等有人再往西域行商或碰到西域的商人我托他们带一些回来。”楼丰边说给楼月身前的小碗里盛了元宵。 楼月实在是不能理解美酒到底美在何处,不过对楼丰口中的果酒倒是很感兴趣,两人边吃饭边聊,此时月亮早已升起,已经陆续有人开始放烟花。 楼月小口吃着东西,注意力被外面的花灯和烟花吸引了注意力,她时而望向窗外,间或笑对着楼丰指向某个漂亮的烟花给她看,脸上尽是愉悦和满足。 楼月看烟花,楼丰看似随楼月所指看向窗外,目光却一直注意在楼月身上。想起白日里母亲不经意的一句话,他一反平日浅酌辄止,心不在焉地一杯接一杯。 当她再次对他笑说些什么,他已听不真切,灯火阑珊下,她眉眼弯弯的脸颊较平日更增几分俏丽,恍惚中,他以为她又出现在他的梦里,他鬼使神差地不想压抑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他走向她,伸出手轻轻拥抱着她,唇小心翼翼地即将贴上她的额头。 楼月一时呆愣在原地,一声轻轻又带着些迟疑的“哥哥”便脱口而出,楼丰猛地一顿,眼中逐渐恢复清明,一时竟就这么僵持着忘记放开楼月。 接着他又听楼月道:“哥哥今日饮许多酒,哥哥是醉了吗?” 还未等楼丰答话,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小莲的声音:“小姐,公子!”是小莲他们过来了。 楼月朝门外说道:“你们进来,刘元,公子喝醉了,你把他扶到马车里,我们现在回府。” 几人进来,刘元扶着楼丰进了马车,楼丰很快安静地睡着了,楼月想了想还是进了楼丰坐的马车里,楼月把睡在褥子上的楼丰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又给他盖了条厚被子。一路上马车里只听见楼丰轻轻的呼吸声,楼月望着睡着的楼丰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到梅竹苑,楼月吩咐刘元照看好楼丰,楼月也回到了西院,待收拾好躺到床上,她却是怎么也无法入睡,脑子里不断出现在落霞楼的一幕。 想起下午神情有异的楼丰,与他在落霞楼反常的举动有关吗? 哥哥本来是想要……,为什么呢?哥哥真的…醉了么? 楼月脑子里各种念头来回出现,一时也理不出头绪,不知道明天再见楼丰,她要当作无事发生只是哥哥醉了而已吗? 不知过了多久楼月迷迷糊糊睡着了,睡着之前她忽然想起她原计划明天要去隔壁凌安县他们师父家,顺便看看能不能拜访到北逸王府的管事,她今天却忘记告诉楼丰了。 楼丰第二天醒来脑海里想起昨晚的举动,出神半晌,喊来刘元服侍他洗漱之后,正想着见到楼月该说些什么时,却听刘元说小姐一大早就出府了。 楼丰出门的脚一顿,心里泛起惶恐却又有些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虽然不用立即面对楼月,楼丰却又担心楼月,他去楼夫人那里询问楼月去哪里了,得知她是去隔壁轲阳县师父家里,而且只带了小莲小荷两个人,楼丰让刘元把王任叫来,让他带人暗中跟着楼月,如果楼月没有危险就不用现身只管跟着就好。 妹妹大抵是气恼自己了吧,楼丰想。 走到丹锦园门口,楼丰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走进院中花园,远远就看见一抹浅蓝色身影坐在两棵大柳树之间的秋千上,楼月没有让人推秋千,只是抓着两侧的绳索愣愣地坐在上面随秋千轻轻前后飘动。 秋千是楼月小时候楼夫人让人给她做的,本来楼月常住梅竹苑秋千应该放在那里,但是楼夫人院中的这两棵大柳树更适合做秋千,楼丰和楼月两人又经常来楼夫人院子里玩,所以就把给楼月做的秋千放在了楼夫人的丹锦园,长大后的楼月还和小时候一样经常来这里玩秋千。 楼丰向楼月走去,楼月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望着楼丰像往常一样笑着打招呼:“哥哥!” 看着笑容依旧明媚的楼月,楼丰心里松口气,她是真的相信那晚的自己喝醉了吧,否者不会这么若无其事地对他笑吧,同时心里又有些失落,月儿果然只是把他当做哥哥。 楼丰掩下思绪对楼月道:“回来了?一路上可还好?” 听到楼丰问路上可还好,楼月有点心虚地冲楼丰一笑:“哥哥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在你面前吗。” 楼月说完,忽然对楼丰道:“哥哥,我才出去了几天,你怎么看起来瘦了?” 楼丰心想还不是因为你,不等楼丰说什么,楼夫人身边的丫鬟满儿来禀报:“公子,小姐,夫人说午膳已经备好,让公子小姐去饭厅用膳。” 两人一起来到饭厅,桌上有楼丰楼月他们师娘让楼月带回来的凌安县特产蔬菜和水果。虽然这些京城也能买到,但是凌安县是原产地,尤其是冬日蔬菜种类不多的情况下,凌月直接带回来的新鲜的却是看起来更有食欲。 楼夫人招呼楼月坐在她身边,楼夫人边给楼月夹菜边对楼月说道:“你年纪不大胆子不小,居然都敢一个人出远门了,下次一定要让你哥哥跟你一起。” 楼月对楼夫人俏皮一笑道:“娘你前几天还说我长大了呢,现在又说我小,那我到底是长大了没有呢?” 看楼夫人故意板起脸想要再对她说教,楼月连忙讨好楼夫人道:“哎呀娘你放心吧,哥哥让王任带人跟着我了,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以后我听娘的出远门一定跟哥哥一起。” 楼月边吃面前的菜边应付楼夫人的说教,楼丰只是默默地吃饭,眼角余光却不时落在楼月身上。 在楼月的插科打诨中楼夫人总算从楼月一个人出远门这件事上转移开了,等到快吃完饭她才后知后觉怪不得她感觉今天饭桌上的气氛有点奇怪,原来今天吃饭这么久了楼丰和楼月他们俩居然都还没说过一句话,这太不寻常了,往日他们一家四口吃饭没有食不言的规矩,楼丰和楼月他们俩总会和自然地聊些什么,从来没像今天一样一句话也未说,甚至都没有看对方。 楼夫人以为楼丰生气楼月一个人出远门不告诉他,而楼月怕楼丰责怪,所以两人没有交流,就对楼丰说道:“丰儿你也别责怪月儿一个人跑出去了,说起来你们住在一个院子你都不知道你妹妹出去了。” 楼丰赶忙道:“是我错了,我不该前一天晚上贪杯酒醉次日起晚了,娘我以后一定看好妹妹的!” 楼月听到楼丰说他那晚喝醉了,心道果然是喝醉了才有那样的举动吗?她不该多想的,虽然她不是楼夫人亲生的,但是这么多年爹爹娘亲和哥哥都对她呵护备至,如果不是楼夫人收养她,她现在还不知是何处境,她不应该不知足的,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帮哥哥打理好家里的生意,想到这里楼月笑着对楼丰说:“哥哥,我这次去凌安县除了拜访师父师娘,还打听到了关于百花会的消息,待会儿我给你细说。” 3. 楼月救下温雪 百花会是官府举办的两年一次的商贸会,因为是在百花盛开的三月举行,又是在搜集了奇花异草的百花园作为举办地点,所以称为百花会。 百花会是为参会者提供货品信息交流增加交易渠道而举办,同时参会的商家可以直接获得出关贸易的名额与官府组织的商队一起去往别国行商。寻常想要出关贸易必须要按照各级官府层层审核,想要拥有出关行商资格极其不易,许多实力不足的商号要么是放弃关外行商,要么是想办法搭上有资格出关的大商号。获得海外行商资格虽然不易,但是巨大的利益还是引得许多商号想尽办法分一杯羹。 参加百花会需要持百花贴,百花贴一部分名额分到各地官府,由官府推荐符合条件的商号参会,一部分是由百花会六大堂主发放。 六大堂主是在百花会成立之初响应官府征召大力支持钱财和人力最多的六家商号,百花会成立后官府给予这六家商号可发百花贴的特权并称其尾堂主,各堂以三月的花命名,轮流主持每届百花会。 楼家商号虽然与那些实力雄厚且传承多年背靠世家的大商号比起来不值一提,但是楼家商号中的布坊经过几代制作师傅的工艺传承与改进,所产出的细棉布相较其他作坊做工显得更细密布料更柔软,并且产出成品较快。 楼丰开始打理商号之后,对于占据楼家商号主要生意的布坊进行了一次重大改革。之前布坊所用的棉花都是从其他商号手里购买,楼丰知道从他祖父开始到现在已经换过几家合作的棉花供应商,大都是因为供货不及时或者棉花质量问题导致楼家布坊交货延迟,造成了一定的银钱和信誉损失。 楼丰和楼老爷商量之后亲自去盛产棉花的北境乌密了解种植棉花的具体事项,由于乌密地广人稀,田地比较容易购买且价格相较别处也较低,楼家准备买一部分田地,再租一部分,当地雇佣种棉花的人手不够就以优厚的工钱和待遇在别处招人,每年三月左右去播种,轮流去管理棉花地,每批人在乌密待一个月。第一年收获到棉花之后,除去所有花费棉花的成本降低了不少,而且除非天气原因,以后棉花的交货时间和质量也是不用担心了。 此次楼老爷之所以选择在年关还赶往北境,除了需要进皮货,还因为乌密那里传来消息说开春后准备播种的棉花种子出了点问题。由于作为布坊原材料的棉花供应非常重要,又恰好有一批因故延缓行程的商队要前往北境,楼老爷考虑之后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北境,回来时正好提前把皮货带回来。 楼家一直想要扩大商号的经营范围,无奈到了楼老爷这一代还是见效甚微,楼家不想做投机取巧的奸商,背后又没有强大的靠山,唯一当官的舅舅又只是没有实权和存在感的正七品国子监监丞,所以楼家的商铺很难融入一个新地方,更不用说达官显贵云集的京城了。楼家这么多年全靠高质量的货品和童叟无欺的经营才得以生存下来,但是和稍微有名气一些的商号相比就显得不温不火了。 现在炎国暂无大的战争,朝廷开始鼓励同别国通商,楼家感觉在炎国内发展前景有限,碰巧炎国之外尤其是胡人对棉布的需求量比较大,楼丰便想要设法把楼家的棉布贩往关外,百花会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以楼家的实力和人脉关系想是拿不到百花帖的,楼丰便想着与有百花帖的商家合作,楼丰最近就在打探参加百花会的商家,有哪些适合合作,又有哪些合作可能性大的。 楼月这次之所以去凌安县,除了拜访师父师娘之外,还因为她打探到北逸王府的管事最近在凌安县停留。北逸王是炎国现存唯一的异姓王,现任北逸王云恒骁勇善战,多次带兵击退敌军。云恒王府里少有的只有一位王妃,两人有一子一女,十五年前一岁的小郡主夭折,云恒和王妃伤心之下离开京城这个伤心地,这些年一直常驻北境封地内,世子江辰沐留在京中,北逸王府经过数代积累的云安商号那些产业则由王府管事江云在打理,而云安商号则是百花会六堂主中的牡丹堂主。 饭后两人告别楼夫人来到梅竹苑的书房,因为楼月小时候跟着楼丰读书,长大后楼月又帮楼丰打理生意,所以两人一直共用一个书房。 “哥哥,我此次去凌安县之所以想要去拜访云管事,是因为我从师父那里打听到与云安商号合作的布料供货商临交货时突然消失了,云管事在追查供货商杨老板的下落,那几日正好停留在凌云县。因为杨老板有时候会通过师父的龙跃镖局运送布匹交货,上次本来约定好的镖局去取货的时间到了之后杨老板的作坊却不见人影。” 楼月通过师父知道了这件事,认为这是一个与云管事合作的好机会,云安商号下的布料生意虽然以高档的锦缎丝绸为主,但是棉布生意也有,杨老板就是棉布的供应商。 “我打听到云管事的落脚之处前去拜访,不想云管事有事不在且归期不定,我怕家里担心无法久留凌安县,就把带去的我们的布料样品留在师父那里,让他关注云管事行踪等他归来呈交给云管事并说明合作意向,如果云管事感兴趣我们再行拜会。” “若当真有合作的可能,我们明天就先去清点一下布匹的库存,想来云管事需求量应当不小。”早在考虑到想要找人合作做生意到关外的时候楼丰就有意储存布匹以便能派上用场,本来他们是很难搭上云安商号的线,但是这次的突发状况给了他们机会,如果能直接与云安商号合作,无论各方面都将会方便许多。 困扰两人多日的事情终于有些眉目,楼丰和楼月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此时楼丰也有时间询问楼月此行的具体细节。 “我是让王任他们暗中跟着你的,你无事他便不现身,刚刚月儿却跟娘说知晓王任在跟着,月儿可是隐瞒了我和娘什么事?”楼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抬眸凝视着楼月问道。 楼月心道还是没有瞒住,她心虚地朝楼丰笑道:“就......王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一下,嘿嘿!” “嗯?” “好吧,我说。”楼月耸拉着脑袋把来龙去脉告诉了楼丰。 原来是楼月回来的路上到京城附近时,遇到了一个男子正在抢夺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的包袱,旁边一位衣着华丽的少女手里拿着剑胡乱挥舞与另一名男子对峙着。楼月仗着自己跟作为镖头的师父学过一些功夫,直接就冲向其中一个男子踢起一脚,男子不防倒真被她踢到在地,看到是个小丫头两人随即放开小丫鬟齐齐向楼月袭来,暗处的王任知晓如果不出手楼月必定打不过两个成年男子,于是王任他们出现很快就制住了两个人。 楼月从被救的主仆二人口中得知,女子名叫温雪,小丫鬟是她的婢女沫儿,温雪当日本是出城赏梅,回来时在路上的茶寮歇息后继续往城里赶,岂料快到京城的时候车轮突然断裂,温雪让车夫进城去就近租一辆马车来,她和沫儿则等在此处,不料就遇上了两个来打劫的。打劫的二人她们也认识,正是他们歇息的茶寮中的伙计,据他们二人交代,在茶寮中他们肩温雪穿戴富贵,又在沫儿打开包袱的时候无意中看到里面漏出的金银和首饰,于是见财起意,又见温雪和沫儿年轻貌美,不觉又起了别的心思,在喂马的时候就把她们的马车轱辘偷偷做了手脚,然后尾随马车等到车夫离开后就动手了。 温雪的裙角在她刚刚拿剑乱挥的时候不小心滑破了,两人身量相当,楼月借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给她,随后让温雪她们搭乘她的马车回城里。楼月先和温雪一起把两名男子送去官府,又把温雪送回了温家,到温家门前楼月才知道温雪的父亲居然是礼部尚书温士维。由于楼月急着回家就婉拒了温雪的留饭,温雪问明楼月的住处,约定改日去她府上答谢她。 听了楼月讲述,楼丰放下茶杯:“路见不平也要量力而为,你在师父那里学的大多是脱身的巧招,真跟人实打实地打斗还差得远呢,以后万不可如此莽撞了,这次幸亏有王任跟着,那两人又不是亡命之徒,否者恐怕你也难以脱身。” 楼月因也知道自己莽撞了,她在师父那里学武纯属是因为楼丰在学她也跟着凑热闹,楼丰和楼月的师父龙跃,早些年因楼老爷救了走投无路的龙跃两人相识,后来龙跃创立了龙跃镖局后两人又有合作,多年来两家一直有往来,楼丰幼时跟着龙跃习武便经常住在凌安县的龙跃家,后来楼月也跟着楼丰凑热闹习武,楼月也便拜了龙跃为师。 “我知道了哥哥,对不起让哥哥担心了!”楼月愧疚地说道。 “哎!好在总算有惊无险,你又救了人,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去清点布匹。”楼丰送楼月进了西院继续去书房了,楼月让小莲伺候她沐浴准备稍后休息一下。 第二日楼月一早起来了,到楼夫人院里时楼丰已经在了,三人一起用完早膳,楼丰和楼月便去库房清点布匹库存。因为这些布匹本就没怎么拆封,所以很快便清点分类完成,两人又在其他商铺转一圈在外用过午膳便回家了。 马车到家门口,便在大门口见到一辆华丽的马车,随后从马车里走下来一身穿紫衣的妙龄女子,正是温雪。 温雪瞧见刚到门口的楼月笑道:“倒真是巧了,我这刚要寻你这才到家门口便碰上你了。” 楼月望着眼前的女子,她比当日看起来活泼许多,连忙把人请进府里,楼丰怕与他们一起回梅竹苑多有不便,正好楼夫人此时让人来寻他,他便往楼夫人的丹锦园去了。 楼月和温雪来到梅竹苑的西园,温雪让沫儿把楼月上次借她的洗干净后的衣服拿来还给了楼月,又把带给她的礼物让人抬进来,对楼月说道:“一直没有正式和你道谢,昨日真是多谢你了。” 楼月笑道:“温姑娘客气了,我家侍卫救人不过举手之劳。” “我们年岁相当,总是问姑娘楼姑娘的叫显得见外,不若我唤你阿月,你唤我雪儿可好?” 楼月自是同意,她喜欢温雪爽朗的性格。 温雪此次前来一是为了向楼月道谢,二是为了邀请楼月与她一起去参加三日后康乐侯府小姐举办的宴会。因为温雪昨日听楼月说她在凌安先拜访云管事的经过,此次康乐侯府举办的宴会北逸王府的人也会去,康乐侯府是北逸王妃的娘家。 楼月迟疑,她小门小户与康乐候并无干系,若贸然前去恐怕不好,但她又觉如果云管事也去的话就错过一次见他的机会。 4. 表姐退婚 “我与侯府小姐董依依是好友,我上午去见她与她说了你救我的事,她对你也很感兴趣,我打听到北逸王府也有人来就顺便与她多要一张请帖,你与我一同去无妨,到时我介绍你与依依相识,她必定会喜欢你的。” 楼月决定和董雪一起去几日后康乐候府的宴会,她们在楼月院子里又聊了许久,又约定好赴宴日期之后董雪告辞要回去了,楼月送走董雪去了楼夫人的丹锦园。 刚进去就看见楼夫人和楼丰脸色都有些凝重,楼月忙问:“娘,你们怎么了?” 楼夫人叹了一口气道:“你舅舅家里让人来传话,说是你表姐那未婚夫家里去闹退婚,你舅母走得早,家里也只有你外婆,你舅舅让我明日也去那边一趟。” 楼月舅舅家的表姐林妍儿是舅舅的独生女,自从舅妈去世后舅舅林绩未再续弦,林妍儿的未婚夫本章硕本是一个穷书生,家里省吃俭用供他读书,章硕也不负众望在同期学生中拔得头筹。因着章硕为人面面俱到八面玲珑,所以经常被同窗邀请参加各种诗会,章硕也借着诗会上的便利在他们小圈子里混的游刃有余。 一次偶然的机会章硕借着同窗的光去参加某个官员家老夫人的寿宴,虽然章硕在外人看来在同窗间非常混得开,但是也有些家境富裕的同窗看不惯他这样穷酸又圆滑的行事作风。因着举办寿宴的官员是林绩的上司,所以林绩也带着林妍儿来参加寿宴了。 林妍儿初次见到章硕便是看见他在假山边被几个人言语羞辱,“这里是你个乡巴佬该来的地方吗?”“山鸡进了凤凰窝还是山鸡!”“瞧他长了一张好看的皮囊,谁知道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几人的话进入章硕的耳中,他仍是不卑不亢地朝几人行了礼道:“诸位,承蒙王兄不弃,是他带在下来的。” 章硕口中的王兄也是他们学堂里的同窗王延,只是他的堂伯父是吏部侍郎,他们听到是王延带章硕来的,自是不敢说王延的是非,但是他们又不想放过章硕,几人又想要对他语言攻击一番,不由围得章硕更严实了些。 林妍儿看到眼前的场景,往前走的脚步一顿,想了想,随即高声说道:“爹,寿宴快结束了,我们合适告辞离开?” 假山边的几人听到这边的动静,以为有人快过来了,立即从章硕周围散开顺着假山里面的小道迅速跑往别处了。他们虽然背地里欺负章硕,但是作为读书人在外还是讲究名声的,如果被传出他们欺负同窗的言语,总归是落不了好的。 几人离开后,章硕向刚刚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发现只有一个粉衣女子并无她刚刚口中所喊的爹爹,略一思索,他便明白了刚刚这女子是给他解围的,那她也听到之前众人对他说的那些话了吧?章硕感激之余还有一丝羞窘,发现那位女子并没有向他这方向走来而是走向了另外的方向,章硕赶忙抬脚去追林妍儿。 “姑娘请留步!” 章硕快步追上林妍儿,待到近前看清了她的面容,女子虽称不上倾国倾城,但是温婉恬静的面容配上一袭粉衣让章硕微微一愣,他朝林妍儿拱手道:“在下弘扬书院章硕,多谢姑娘解围。” 林妍儿也朝章硕福了福身微微一笑道:“章公子不必客气,告辞!” 章硕望着渐渐走远的女子背影沉思半晌。 之后章硕多方打听林妍儿,想尽办法与她偶遇,不是写些赞美林妍儿的诗就是自己亲自动手做一些奇巧手工送给林妍儿,从未被人如此对待的林妍儿很快便答应了章硕差人去他家提亲的要求。林绩不是个卖女求荣攀高枝的人,也不大讲究门当户对,对女婿的要求只要对方人品好就可,观章硕相貌堂堂又有才学,只要女儿同意,他自是没有意见。 林妍儿的祖母对于这个没了娘亲的孙女只求她将来在夫家不受拿捏,章硕家虽穷苦,但以后林家也可帮衬一二,如此以后孙女嫁过去就不会受委屈,虽然林绩这个官无实权,但是震慑章家足够了。 章硕和林妍儿在所有同窗的错愕中定婚了,之后章硕经常借着向林绩这个当年的探花郎请教学问的名义来到林府,有时也会在林家留饭,也能经常见到林妍儿。 “怎么好端端地忽然要退婚呢?当初可是那章硕高攀的表姐,表姐不嫌弃他家境贫苦,这眼看就要到成婚的日子了,怎么又无端生出变故来了?” 楼月皱眉不解问道。 “谁知道呢,明天过去看看就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了,楼儿你明天与我一道去,妍儿性子柔,又没个兄弟帮衬,不能让章家认为林付无人。” 楼夫人话刚落,楼月连忙道:“娘我也去,我去给表姐撑腰去,断不能让那章硕欺负了表姐!” 楼夫人道:“你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家家的就别去凑这种热闹了,万一传出不好的名声会影响你以后说亲的,虽然娘不是古板迂腐之人,但是这些闲言碎语自是能避则避。” 楼月挽着楼夫人的胳膊撒娇道:“娘你让我跟着你去吧,我就偷偷看着不说话,我也担心妍儿表姐。” 楼夫人想了想,最后同意了楼月的要求明天带她一起去,“遇到这种事妍儿心情想是不好,你去陪陪她也好,并且多见识这些事也省的将来被蒙蔽。” 两人在楼夫人院子里用过晚膳后回了梅竹苑,楼月同楼丰道别后进到了西院,因着明日要早起去舅舅家,楼月早早收拾好休息了。 次日清早楼丰楼月和楼夫人准备出发去林府,楼月和楼夫人乘坐马车,楼丰则骑马走在前方,林府与楼府距离有些远,许久才到林府。 刚下马车,林府的管家就赶忙迎上来,向他们行礼后焦急地对楼夫人道:“大姑娘,你快进去看看吧,那章家竟是一刻也等不得,天还未亮就便在府门前等着了,待一见到老爷和老夫人张口便是退婚。若是单单退婚还便罢了,偏偏......哎!章家简直欺人太甚!大姑娘你进去便知晓了。” 管家和楼夫人一行人直接去会客厅,还未进门便听到一声娇气的:“相公,我肚子疼!”随即有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柳儿,仔细你的肚子!” 进门后便看到来退婚的除了章硕外,还有一个老妇人和一个手护着肚子的年轻女子,老妇人是章硕的娘他们见过,但是听年轻女子的话,结合章硕退亲的行为,楼夫人大致也明白了章硕退婚的原因,顿时怒从心起。 楼夫人先与坐在上首的林老夫人和林绩打了招呼,转身便对章硕怒道:“怎么,还未成婚便带着已经有孕的外室登上岳家的门,这是想商量提前纳妾吗?” 章硕此时还装模作样地朝楼夫人拱手行礼道:“夫人,在下与柳儿是真心相爱,且柳儿现在已经怀有我章家的骨血,柳儿又是礼部田侍郎家千金,怎可为妾?还望林大人不要为难与我。” 林绩作为国子监监丞,何时见过这么无耻之言,亏他之前认为章硕是个知礼的,真是看走了眼。 “章硕,你可知在与我儿有婚约期间你如此行为可对得起你读过的圣贤书?你不怕今日的行为传出去对你名声有污?” 章硕还未说话,章母便说道:“亲家,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什么圣贤,我只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今柳儿已有我柳家的骨血,便是我柳家的大功臣,柳儿又不是小气善妒之人,她答应大婚后便让妍儿进门一同服侍硕儿,亲家作为读书人,怎可如此斤斤计较名分之事?” 听到对自己名声有损,章硕没想到林家这是打算把事情闹大吗?他原想林家为顾及林妍儿名声定是不同意退婚的,他先提出退婚,再装模作样退一步让林家答应他娶柳儿为妻,再将林妍儿抬进门为妾,这样自己不仅坐享齐人之福,还有了两位岳家帮衬。 楼夫人又听到这些无耻之言不客气地朝章硕怒道:“章大才子一口又一个真心相爱,这是你在与别人有婚约的时候与别人勾搭在一起的理由吗?当初追在表姐身后的是你,你向表姐提亲可有人强迫你?一句真心相爱就能为你的无耻行为找借口吗?” 说完楼夫人又看向章母,“还有你,什么无后为大,无非就是碰到更高的枝想攀上去还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与有婚约的男子勾搭再反过来装大度,我们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也想问问田侍郎家的女儿是不是都是这样不顾礼义廉耻的。别说什么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那个人不会是你,你配吗?你凭什么?” 楼夫人说完尤不解气,想起什么又对章母道:“还有,别乱攀关系,叫谁亲家呢?你以为林家今后与你们还能再沾上亲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