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追夫:摄政王的心尖宠》 第1章 她后悔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阿澈,你等我。 …… 眼前的烟熏得她完全睁不开眼睛,四周都是火海,滚烫的热浪一阵一阵袭来,她却因为被箫玉婉那个贱人下了软骨散而动弹不得。 箫漓允绝望地看着火舌朝她袭来,身上已有零星火花,她知道,未几,她便将葬身在火海之中。 只是,刚刚才知道真相的她根本就不甘心,满心的绝望在这一刻让她崩溃无助。 突然—— 一道挺拔的身影朝着她坚定地走来,还没等她回神,一双有力的双手便将她托起。 箫漓允怔怔地看着眼前熟悉的人,被毒打她没哭,得知皇兄死去的真相她没哭,身陷绝望她没哭,却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忍不住滑下了泪水。 “允儿,别哭,我会带你出去的,别怕。” “君澜澈,你为何……” 君澜澈温柔地一笑,“嘘,允儿先别说话,别让我分心。” 看着怀里人泪眼潸然的样子,君澜澈如何能不心疼? 怀中的人可不仅仅只是夜阑的长公主,更是他心上的公主,仅仅只是落泪,都能惹他心疼。 可惜的是,身处火海,他没办法伸手替箫漓允拭去泪水。 箫漓允本是默默地流泪,却一瞬间瞳孔微缩,眼睛睁大,忙用沙哑地嗓音喊道,“小心——” 屋顶上的悬梁落了下来,抱着箫漓允,再加上心头的钝痛,君澜澈没能躲避开落下的悬梁。 “砰——” 一声巨响之后,箫漓允再睁眼看到的就是带着火焰的悬梁砸中了君澜澈的后背,她能听到烫伤背部的“嘶嘶”声。 且,她也能看到君澜澈的嘴角溢出了丝丝鲜血,饶是如此,君澜澈也始终将她护在怀中,没让她有一丝一毫的伤。 君澜澈强撑着,一步步抱着箫漓允走出了火海,身后的房屋在他们刚出来的瞬间就坍塌在地。 倒下的,连同君澜澈的身躯。 把箫漓允带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君澜澈就再也撑不下去了,他轻轻地抬手抚着箫漓允的唇角。 “允儿,我再也不能困住你了,你自由了。” “不,不要。”饶是再迟钝,箫漓允这会儿也意识到了什么。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君澜澈,你不能死。” 君澜澈轻咳一声,嘴角溢出了更多的鲜血,意识也开始涣散了起来。 真好。 有朝一日,他的允儿还能为了他哭,为了他伤心难过。 “允儿,我爱你……” 君澜澈的声音低了下去,直至最后再无声,他的手,也无力地垂落在一旁…… “不!!!” 箫漓允的哭声也由最开始的低泣转为了悲痛欲绝,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她不敢相信,君澜澈真的死了。 …… 君澜澈的贴身侍卫初一找到箫漓允的时候,见到的场面足以让他一个男儿垂泪。 只见夜阑高高在上,霸道专横的长公主像失了魂魄一般,嘴里疯癫般地念叨着,她在哭,无声地哭。 若是主子还在,看见公主有朝一日会为他伤心,该是高兴的吧。 但,生者还要继续活着。 初一走到箫漓允的面前,轻叹道,“公主,主子已去,还是尽早入土为安。” 虽说他也埋怨长公主,只是,主子护了公主那么长时间,定然也是不希望自己的心腹迁怒于公主的。 箫漓允面无表情,全然没能听进去初一的话。 初一见状,便让人从箫漓允的怀中抬走,那些人刚一靠近她,她便疯了一般咆哮着,不准任何人动她的君澜澈。 “公主,您这样,主子他也不能安心的……” 好说歹说,众人才从箫漓允的怀中抢过了君澜澈的尸体,当着箫漓允的面,就近找了一块地将其埋葬。 箫漓允木然地看着君澜澈下葬,土埋了,碑立了。 一切好像过往云烟,却又在她的心上狠狠地戳了一刀,让她痛不欲生。 …… 曾经的夜阑第一美人长公主箫漓允,如今却因为火灾毁了容,这不免令人唏嘘嗟叹。 镜中的脸,半边都布满了纵横的疤痕,坑坑洼洼,看着便可怖如斯。 箫漓允呆滞地看着自己如今的面容,复又戴上了面具遮住了姣好的半边脸。 从此她为鬼魅邪皇。 她要这世人惧她,怕她。 她如愿报了仇,送箫玉婉一干人下了地狱,再登上高位,做到了让夜阑国的人对她又爱又恨。 天下人皆敬畏她,惧怕她,唯独,再无一人爱她。 …… 十年后。 在退位让侄子成为夜阑皇帝后,箫漓允带着一把刀和一壶酒来到了君澜澈的墓前。 “阿澈,这是你最爱喝的酒,你看,我带来了。” 这日,她特地只留下了那边姣好容颜的脸,反倒一改往常,遮住了毁容的半边脸。 “阿澈,好看的容颜,只给你看好不好?” “阿澈,我后悔了,后悔没来得及爱你。” 喝干了一壶酒,碎碎念了好久,箫漓允扔掉了酒壶,执起了刀。 痛吗? 痛的,但比起身痛,她更痛的,是心。 嘴角溢出鲜血,箫漓允却浑然不觉,只是轻笑着,喃喃道,“阿澈,上穷碧落下黄泉,你等我,我来陪你了……” …… 嘶—— 明明她已死,为什么耳边如此吵闹?是那厉鬼在歌舞送她,倒好像不是如此。 睁开眼,她还能看见光。 箫漓允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下一刻就惊讶了起来,她的手,早就干枯得像是老妪的手一般。 可眼前这双葱玉光滑,小巧玲珑的手是谁的?是她的。 震惊之余,箫漓允这才发现自己似乎还活着的事实。 等等—— 她为什么穿着红色的嫁衣?而且打量了一下周围,她发现,自己似乎是坐在一顶花轿之中? 回神之后的箫漓允这才注意到,先前的嘈杂,一部分来源于喇叭唢呐的声音,另一部分,来源于百姓的话语。 细听之下,箫漓允能勉强分辨出几句话,其中的几句,让她尤其上了心。 那几句便是,“恭贺长公主出嫁”,“祝贺摄政王和长公主大婚”,“恭喜摄政王和长公主喜结连理”。 第2章 重生到大婚之日 这些话……箫漓允听上去自是十分耳熟,只不过,这是在她和当朝摄政王君澜澈大婚时的话。 顿时,一个大胆的想法就浮现在了箫漓允的心头。 她重生了。薆荳看書 且,回到了和君澜澈大婚的时候。 这个念头不禁让箫漓允颇为兴奋,若真是这样的话,这一世,她定然要好好爱君澜澈。 前世,她到死才知道君澜澈对她的一世深情,而她也是在君澜澈死后才恍然醒悟自己早就在朝夕之间也爱上了他。 只可惜,后来的余生,她都只能在缅怀君澜澈的悲痛中度过,独自享受世间的孤苦凄凉。 正在这时,花轿的停下打断了箫漓允的思绪。 她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了起来,她有些期待和君澜澈的大婚,有些期待和君澜澈共度一生。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掀开了花轿的一角,轻轻地放在了箫漓允的面前,只是一眼,箫漓允就认出了这是君澜澈的手。 谁能想到,这样干净的手,竟然是沾染鲜血,杀人不偿命的摄政王的手呢? 箫漓允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纤纤玉手放进了面前宽厚的大掌中,外面的人显然一怔。 她知道,君澜澈这是惊异她愿意把手交给他的举动。 轿外的君澜澈确实疑惑极了,毕竟箫漓允抵死不愿意嫁给他他也是知道的。 心中突然想到一个念头,君澜澈急急地掀开轿帘,在看到金色珠帘下的那张倾世面容后,他这才放下心来。 刚刚的一瞬间,他甚至在想,该不会箫漓允找人替嫁了吧?不然她怎么会那么乖? 发现箫漓允真的很乖,君澜澈的心里多了一丝欣喜,只是在触及到箫漓允那双含泪的眸子后,他的欣喜顿时荡然无存,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在君澜澈突然掀开轿帘的刹那,箫漓允被吓了一跳,紧接着那张她朝思暮想的面容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让念了,想了君澜澈十多年的箫漓允如何能不瞬间红了眼眶? 箫漓允到底是前世在皇位上待了十年的人,这会儿自然立马就发现了问题,君澜澈恐怕以为自己红眼眶是因为不想嫁给他吧。 她急急出声,“阿,阿澈?你还不扶我去拜堂吗?” 听见箫漓允的话,君澜澈心头的疑窦更深了,不过现下确实是拜堂要紧,他也就按捺下疑虑,拉住箫漓允的手带她走出了花轿。 隔着流苏面纱,箫漓允的视线定格在府邸门口上的牌匾,张扬遒劲的字写道“摄政王府”。 真好,她又回到这里来了。 前世君澜澈死后,她下旨封闭了整个摄政王府只让她一个人出入,而只有她想念君澜澈的时候,她才会来。 也是在那个时候,箫漓允方才知道,原来这几个字就是君澜澈的手笔。 不得不说,这字写得格外好,一想到自己的夫君这样好,箫漓允的心里也多了几分愉悦。 她微微侧头,不加掩饰地打量起了身侧的君澜澈。 一贯穿黑色衣袍的他在今日穿上了大红的嫁衣,却更配他的肆意和张狂,紫金发冠束发在头顶,一双本是冰冷的眸子在今日也有了些温度,棱角分明的脸庞,斜飞的英挺剑眉,高挺的俏鼻,削薄轻抿的唇,既有沙场将军的英气,也有朝堂书生的俊秀。 君澜澈的好看,是箫漓允自前世就知道了的,即使她前世不待见君澜澈,却也无法否认君澜澈的脸很有吸引力。 箫漓允打量他的视线他不是没感觉到,这让上战场也不慌张的君澜澈却有些紧张了起来。 他空出来的一只手轻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以此来掩饰他的不自在。 “公主,看路。” 旖旎的气氛就这么被打破了,箫漓允也不恼怒,只是,想起她不喜欢他唤她名字,前世他便一直用“公主”称呼她。 但那是她以前的要求,重来一世,箫漓允哪能接受呢? 她用手指轻轻挠了挠君澜澈的掌心,殊不知这一举动让君澜澈的心也跟着泛痒。 “阿澈,你别叫我公主,多生分呐,以后就叫我允儿好了。” 叫允儿,不过是因为君澜澈死前唤她便是“允儿”,那声温柔的“允儿”,是前世的她往后十年唯一的慰藉。 “好。” 君澜澈只回了一个字便再无下文了,这让一直等着的箫漓允不免有些失望。 直到即将跨火盆前,君澜澈方道,“允儿小心,跨火盆了。” 听到了久违的“允儿”,箫漓允顿时心花怒放,忙应了一声。 正准备提起嫁衣的裙摆跨火盆,箫漓允却心神一动,摊起了手。 “怎么办……我的嫁衣不方便,下摆可能会被火烧到,要不阿澈你抱我跨吧?” 对上箫漓允期待的眼神,君澜澈瞬间拒绝不出声了,虽然不知道今日的长公主为何如此奇怪,不过,看在她头一次跟他说这么多话的份上,他便勉为其难答应好了。 当然,这勉为其难的意思是,咳……君澜澈乐意至极。 在君澜澈抱起她的刹那,箫漓允就眼疾手快地环住了君澜澈的脖颈,嘴角含笑地看着君澜澈。 君澜澈却微微皱起了眉,箫漓允的视线太过灼热,让他有些招架不住,旋即他便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啧。 箫漓允心道,她的夫君就是害羞,不过没关系,早晚君澜澈都是她的人。 跨过火盆后,箫漓允没说让君澜澈放她下去,后者就贪恋地一直抱着走到前厅。 前厅早就挤满了人,热闹得紧,这可是摄政王和长公主的大婚啊,难得一见啊,能来的人自然全都来了。 “来了来了,摄政王抱着公主过来了。” “呦,瞧长公主那小鸟依人的样,想不到嫁了人,一向霸道蛮不讲理的长公主也能有小意温柔的时候。” “可不是嘛,我敢笃定啊,摄政王和长公主婚后,定然感情甚笃。” 宾客早就叽叽喳喳地说开了,除了这些话,更多的,便是真诚的祝贺。 前厅中最上座的人自然听到了那些宾客议论的话,顿时,箫楚靖和慕言沁的脸上也都多了几分笑容。 第3章 拜堂成亲 “母后你看,皇妹到底还是想通了的。” 箫楚靖高兴地说着,此刻他不是夜阑国的皇帝,仅仅只是一个为了妹妹着想的好兄长。ζΘν荳看書 慕言沁语重心长地说道,“是啊,漓允能想通,和小澈好好过日子,哀家的心啊,也就放下了。” “母后放心,皇妹一定会的。” 母子两个正说着,君澜澈已经抱着箫漓允大步走进了前厅之中。 传闻都说箫漓允是夜阑国的第一美人,那些宾客透过她的流苏面纱也能看到她的容颜,便也都理解了传闻是从何而来的了。 冰肌玉骨,剔透玲珑,莲藕一般光滑洁白的手搂着君澜澈的脖颈,她的嘴角带笑,眼尾带着摄人心魄的弧度,一双眸子如有流华光转。 眉间的鸢尾印记浑然天成,朱唇皓齿,娥眉青黛,无言时,她的身上带着楚楚可怜,唇瓣轻启时,她的身上却带着一丝魅惑人的风情。 传闻,诚不欺人。 君澜澈却有些烦躁,恨不得捂住所有人的眼睛或者把人都赶出去,总之,他只想要箫漓允最美的一面只给他看到。 “吉时已到——”司仪高声喊道,“新郎新娘拜堂——” 君澜澈这时也回过神来,神情淡然地将萧漓允放了下去,虽然没有触碰到她,但他的手却自觉地放在了萧漓允的腰间,隔着短短的距离,只是为了防止萧漓允摔倒。 “谢谢阿澈。”萧漓允自然不会没有察觉,体贴入微,她在心中的簿子上又记了君澜澈的好。 今日的箫漓允很美,君澜澈心道,尤其是,今日她对着他笑了。 这不禁让君澜澈有些大胆了起来,但,他却是小心翼翼地探索着拉住箫漓允的手。 他的心是忐忑不安的,害怕箫漓允会像从前那样厌恶他,把他的手甩开。 让君澜澈意外的就是,箫漓允并没有这样做,反倒是和他十指相扣。 “一拜天地——” 司仪嘹亮的声音响起,箫漓允和君澜澈立马回神,两人心照不宣地鞠躬。 “二拜高堂——” 随着这一声下,箫漓允和君澜澈都调转方向,面对着当朝皇帝箫楚靖和当朝太后慕言沁鞠躬。 流苏晃动的瞬间,箫漓允的眼眶微微红了一片,那是最疼爱她的母后和皇兄,她还能再看到活生生的他们,内心不免诸多庆幸。 箫楚靖和慕言沁的不远处,一道炙热的视线让箫漓允想忽视都难,对上那道视线,箫漓允的嘴角是玩味的笑。 好久不见啊,前世的仇人——箫玉婉。 正在这时,司仪的声音又响起了,箫漓允暂时放弃了继续思考关于那个腌臜玩意儿的事,继续专心拜堂。 “夫妻对拜——” 箫漓允和君澜澈相对鞠躬,往后,他们便是生死相依的夫妻。 还能和君澜澈重新拜堂成亲,箫漓允难免欢喜,从此,君澜澈就是她的夫君了。 前世若不是还要为夜阑培养出能当皇帝的人,免得这夜阑国分崩离析,箫漓允早就耐不住对君澜澈的思念去陪他了。 在箫楚靖的皇子登基后,箫漓允就迫不及待地自刎于君澜澈的墓前。 这一世,她要所有人都好好的,她就是要和君澜澈,一直在一起。 …… 伴随着关于前世的复杂思绪,箫漓允被送入了洞房,火红色如霓云的嫁衣在一片红色布景下也没有先前那般特别。 箫漓允乖乖地坐着,前世她入洞房后,还是要弄出些幺蛾子才肯罢休,使得来看望她的母后都失望而去。 不过今日,她是不会再重蹈前世覆辙的。 回想起刚刚在前厅时见到的景象,大部分宾客都是来祝贺的,不过其中一道不能让她忽视的身影便是箫玉婉。 箫玉婉……呵,她们之间,还有许多账等着算。 只是现在的箫漓允,才不想关于箫玉婉的事,满心都在盼望着君澜澈赶紧回来,她可不想和上一世一样新婚夜就独守空闺。 虽然原因是……咳,她的错。 “奴婢拜见太后娘娘——” 听到丫鬟的声音,箫漓允立刻欣喜若狂了起来,毕竟她都好久没有见到母后了,除了刚刚那短暂的几眼以外。 “都先下去吧,哀家先和漓允说几句话。” 太后发话,谁人敢不从?谁不知道夜阑国的皇帝最重孝道,谁敢得罪太后呢? 跟随着慕言沁走进来的箫玉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太后,那儿臣……” 慕言沁看了眼箫玉婉,只道,“你也先出去吧。” 箫玉婉不敢多说什么,只好跟着下人一起出去,走在下人身边时,她都觉得自己又低人一等,尤其低箫漓允一等。 她那抹狠毒的目光,即使她背对着箫漓允,箫漓允也能有所察觉,因而多看了几眼,直到慕言沁走过来她才收回了视线。 慕言沁看着箫漓允的模样,先是坐在了她的身边,接着才拉住了箫漓允的手。 “漓允啊,母后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漓允,母后这些年大风大浪见的也多了,小澈是个能护住你的人,你安安生生地和他过日子,当个摄政王妃也好啊。” “好孩子,你是母后最疼的女儿,母后决计不会害了你的。” 苦口婆心的话,慕言沁以前也说过很多次,只是箫漓允只以为母后是在劝说她受下委屈,以为她不过是朝堂政治的牺牲品。 去掉了一叶障目的叶,她才发现其实母后早就为她选好了最好的归宿,是她鬼迷心窍,害了所有人。 “母后……”一开口,箫漓允的嗓音都有些沙哑,“母后你放心,儿臣早就想通了,儿臣会好好做摄政王妃的。” 看着慕言沁慈祥的样子,箫漓允心头的酸楚更甚了不少,慕言沁对她的爱,其实一点都不比对皇兄少的。 夜阑国的政局有些动荡,偏摄政王君澜澈揽了大权,外有敌国虎视眈眈,内有奸臣为非作歹,朝堂中的毒瘤和外患使得夜阑国处境艰难。 这样的局面在先帝过世,太子箫楚靖登基后越发明朗。 第4章 该喝合卺酒了 箫漓允前世一直以为母后和皇兄要让她嫁给君澜澈只是为了笼络他,殊不知,君澜澈对她到骨子里的爱才是根本原因。 母后和皇兄都知道君澜澈能有能力护住她,可惜的是她前世总因为自己被迫嫁给了不喜欢的人而对所有人都横眉冷对。 不过这样的错,她夜阑长公主绝对不会再犯第二次。 “母后,儿臣知道母后的一片苦心,母后只要安康长寿,儿臣就满足了。” “好,好,好。” 慕言沁连声说了三个“好”字,足以见得她对箫漓允乖巧的欣慰。 只是—— 想到了箫玉婉,再联想起前世母后的暴毙而亡,箫漓允的心中难免做多想。 “对了母后,箫玉婉到底是宫女所出,冷宫中长大,平日里,母后还是少和她接触为妙。” “好,母后都知道的,母后看着她闹心还来不及呢,哪里会让她接近哀家呢?” 是啊,平日里慕言沁也对箫玉婉多加防范的,若箫玉婉接触不到慕言沁,前世她是怎么让一国太后暴毙而亡的呢? 箫漓允百思不得其解,临死前,她只知道箫玉婉狞笑着说害死了她的母后和皇兄,至于其间的过程,她却不得而知。 母女两个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慕言沁这才离开,走之前还不忘情真意切地叮嘱。 “漓允,母后回宫,只怕再出来就难了,你可千万顾好自己,受委屈了找你皇兄做主,或者进宫找哀家。” 箫漓允感动地说道,“知道了母后,母后保重。” 送走慕言沁之后,箫玉婉却想来见她,箫漓允不想让她破坏自己现在极好的心情,便让下人找借口把她打发走了。 箫漓允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当然,如果等待的尽头是君澜澈的话,那等待多久都无妨。 …… 君澜澈在和宾客饮酒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旁人的错觉,总觉得一向冰冷的摄政王在今日也多了几分柔情,少了几分往日的骇人。 君澜澈当然高兴,毕竟今日,他娶到了年少就惦记着的女子,就算箫漓允不是自愿嫁给他的。 他也不管。 反正,往后余生,他都会倾其所有去宠着她,爱着她的。 “行了行了,都收敛着点,别耽误了摄政王的大事才行啊。” 这大事,自然指的就是洞房花烛了。 几位官员也都尽相附和道,“是啊,摄政王大人,您请——” 言尽于此,君澜澈也面无表情地放下酒杯,“诸位慢用。”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 剩下的众人面面相觑,接着喝酒,心里却在腹诽,果然,不近人情才是摄政王的本来面目。 离开的时候健步如飞,快要走到新房的时候,君澜澈的脚步却有意慢了下来。 他身边的侍卫初一却有些看不懂这位主的想法了。 按理说,娶到了最想娶的人,君澜澈这会儿应该急着去洞房才是。 可是……这磨磨蹭蹭的,生怕走到新房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主子,长公主现下已经等候多时了,要不主子走快些?” 话音刚落,初一就收到了君澜澈冰冷的视线,他瞬间就噤了声。 主子这冷冽的眼神,初一理解了其中的意思,那便是嫌弃他多嘴。 在初一的提醒下,君澜澈也意识到了,他拖的时间确实很久了,这个时候再拖下去也不行了。 他稍微加快了些步伐,只是在新房门口时,君澜澈又犹豫了。 虽说这是他的摄政王府,但现在,正要敲门的手却僵住了,君澜澈有些纠结。 与其说是纠结,不如说是害怕,君澜澈有些惶恐,怕今日那个言笑晏晏,对他和颜悦色的箫漓允只是他的幻觉罢了。 正在这时,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丫鬟看见门外站着的摄政王顿时被吓得面无血色。 她急急忙忙出声行礼,“奴婢见过摄政王。” 君澜澈摆手让人下去,这会儿要想再继续站在门外不进去实属不太可能了,他抬起脚旋即走进屋去。 屋内的下人见到摄政王进来,甚至不需要吩咐,都很有眼色地自行告退。 就连初一亦然,他还贴心地给两位主子关上了门,接着就打了个哈欠,走到不远的地方开始守夜。 屋内的箫漓允听到了刚刚那个丫鬟的出声,于是开始期待和紧张了起来,放在膝上的双手也不禁绞在了一起。 君澜澈入门所见的便是箫漓允低着头,双手绞着的样子,心里自嘲道,嫁给他就这么让她不自在吗? 见君澜澈迟迟不走过来,箫漓允心生疑虑,抬头望向了君澜澈,看见的便是他还来不及收回的自嘲的笑。 心道不好,箫漓允连忙起身朝着君澜澈走了过去,“夫君,你怎的迟迟不过来呢?” 软糯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控诉和委屈,带着委屈的话语,箫漓允可从来没有跟他说过。 更何况,刚刚箫漓允还叫他什么?竟然叫他“夫君”? 君澜澈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当箫漓允用湿漉漉的眼睛紧盯着他的时候,他才惊觉,好像自己没有听错,刚刚箫漓允确实叫他“夫君”了。 只是,这却让他有些不安了起来。 “公主,这是作何?” 君澜澈的话一向很少,可当他用怀疑的语气去质问她的时候,箫漓允才知道,原来君澜澈不信她。 他不信她会突然接受他,也不信她是别无目的才叫他“夫君”的。 意识到这点,箫漓允有些失落,不过片刻她就又重新振作了起来,无妨,总有一天她会让君澜澈看到她的真心实意的。 “夫君的话倒是让我疑惑了,今日大婚,你我日后成了夫妻,我自当是要唤你夫君的。” 不等君澜澈插嘴,箫漓允就走到了桌边指了指桌上放着的酒壶,“夫君,我们该喝合卺酒了。” 箫漓允自顾自地拿过酒杯,斟满了两杯酒,并且将其中的一杯递到了君澜澈的手上。 君澜澈就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最后也没有拂了她的颜面,而是顺着箫漓允的意接过了酒杯。 第5章 夫君想让我独守空闺? 君澜澈的内心还是十分疑惑,一个先前抗拒嫁给他甚至还绝食的人,如今竟然这么顺从,要说其中没点缘由,他自然是不信的。 在箫漓允殷切和期待的眼神中,君澜澈和箫漓允一起喝下了合卺酒,两人的心中都有着如出一辙的欣喜,只是,都未明显表现出来。 喝过合卺酒,箫漓允自己动手取下了头上的凤冠,压了一整天,她的脖颈都酸了。 君澜澈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箫漓允,内心叹了叹气,接着就道,“若无他事,本王今夜歇在隔壁房间,公主早些歇息。” 君澜澈的话刚说完,箫漓允就急了,什么叫君澜澈不跟她洞房花烛?而且他还要她单独睡一屋? 箫漓允连忙拉住了君澜澈的衣袖,“夫君,你这是,想让我独守空闺?” 君澜澈也疑惑,听箫漓允这意思,难不成想和他共在一屋? 不过片刻,他就在心底否定了,箫漓允巴不得离他远远的,怎么会这么想呢? “公主若是不愿,本王不会强迫于你。” “你怎么又唤我公主了?白日不是让你唤我允儿了吗?”箫漓允有些头疼,这关系怎么越拉越远呢? “还有,我什么时候说不愿了?” 君澜澈的视线定格在了箫漓允的眼眸上,试图找到任何破绽,但无疑他都失败了,箫漓允的眼眸清澈得犹如一汪水潭,其中看不出丝毫不愿。 君澜澈心下一动,“可是允儿也没说你愿意。” 箫漓允一噎,这还得她自己说才行吗? 前世的时候,她倒是亲口说了,不过她是为了赶走君澜澈,怎么这一世她不想让君澜澈离开,君澜澈反倒是自己要走了? 思及此,箫漓允立马红了眼眶,颇有些委屈地说道,“摄政王娶了我,却又让我独守空闺,只怕明日,整个京城的人知道了我不得摄政王宠爱,我这个长公主,可不就沦为世人奚落的笑话了吗?” 君澜澈沉默了一瞬,“是本王考虑不周。” 接着君澜澈吩咐人重新拿来了一床铺垫和被子,箫漓允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君澜澈在她的面前打好了地铺。 察觉到了箫漓允的视线,君澜澈的喉结一紧,这样的灼热让他有些难耐,于是清了清嗓子。 “允儿,早些睡吧,你不愿,本王不强求,本王等到你答应的那一天。” 让一个血气方刚的人忍耐,尤其还是新婚之夜,这任谁都难以做到,偏偏君澜澈做到了。 箫漓允明白,君澜澈不强迫她,他在等着自己敞开心扉接受他的那一日。 可惜,前世,直到死君澜澈才换回了箫漓允的醒悟,不过这一世,她绝对舍不得君澜澈继续等待的。 想到这些,箫漓允就有些想落泪,为了不让君澜澈看见,她干脆拉过被子钻了进去,背对着君澜澈。 君澜澈的眸色暗了又暗,许久都未曾睡着。 最爱的人就在身边,君澜澈如何能入睡?光是听到浅浅的呼吸声,君澜澈就难以冷静。 只是,比起这些,他更希望箫漓允是自愿的。 虽然不知皇上和太后用了什么办法让箫漓允妥协了,但他不希望以后箫漓允会后悔。 允儿,来日方长,我不急于这一时。 君澜澈没能睡着,箫漓允又何尝睡着了呢? 前世君澜澈死后,她才意识到朝夕相处间,君澜澈早就入了她的心,可是她醒悟得太迟了。 以至于,那十年间,她的花容月貌不再,她只能无数次夜里念叨着君澜澈的名字流着泪醒来,想念他的时候也只能触碰到一块冰冷的石碑。 还能感知到君澜澈的存在,箫漓允根本就不敢闭眼,害怕这只是一场梦。 直到最后困意袭来,箫漓允才渐渐地放松了身子睡着了过去。 她睡着后,君澜澈却轻声起了身,走到了她的旁边。 借着月光那微弱不可察的光,君澜澈半跪在床边,贪恋地看着箫漓允恬静的睡颜。 没一会儿,箫漓允就像是陷入了梦魇一般,额头开始冒冷汗,嘴里也在絮絮叨叨着什么。 君澜澈轻轻将手放在了她的额头上,发现她并没有发热,那应该就只是单纯做噩梦了而已。 他刚想把手抽回,不料箫漓允却拽住了他的手,神色痛苦而凄然,“不要,不要离开我,别走……” “不走,不走。” 谁能想到冷面如铁的摄政王能有如此温柔的一面,他并未抽出自己的手,而是任由箫漓允拉着,同时轻声地低哄着她,即使知道她很大程度上感知不到。 “阿澈,阿澈……” 箫漓允一边叫着他,一边在说别走,弄得君澜澈一时心软不已。 也不知道这一个深宫中长大的公主为什么力气这么大,君澜澈暗道,他想抽出手都有些难。 但他怎么可能抽不出手呢?无非就是他自己愿意让箫漓允一直拽着他罢了。 见箫漓允仍旧没有好转,君澜澈也越来越担心,忍不住坐在了床沿将箫漓允轻轻地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君澜澈拂开了箫漓允额顶的碎发,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允儿,没事,我在,不走。” 箫漓允这一梦,就梦到了前世,梦到了君澜澈在火海中将他救出的那一幕,她仿佛再一次经历了君澜澈的撒手人寰。 没一会儿,箫漓允就已然泪流满面。 君澜澈的心都被揪了起来,看到箫漓允这么难过,他只恨自己不能替她分担。 箫漓允嘶喊着睁开了眼,即使泪眼模糊,她还是看清了君澜澈的脸。 她还没意识到自己被君澜澈抱在怀中,只是自顾自地抱住了君澜澈健硕的腰身,“阿澈,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乖,允儿,不丢下,我怎么会丢下你呢?” 他心疼都还来不及,而且,只有箫漓允不要他的可能,君澜澈怎么可能不要她呢? 被君澜澈安抚了好一会儿,箫漓允的情绪这才渐渐稳定了下来,等她再看君澜澈的时候,发现他又变成了先前那样面无表情的样子。 第6章 相守了一夜 比起抱着冰冷的石碑,当然是君澜澈这带着温度的人更好抱一些,箫漓允也就心安理得地继续埋在君澜澈的胸前。 箫漓允自己不撒手,君澜澈更加不舍得松手,两个人就这样心照不宣地抱着过了一夜。 翌日,箫漓允醒来的时候早已不见君澜澈的影,而她也惊讶地发现自己好好地躺在床榻上,就连被子也盖得好好的。 心下虽疑惑,但她也知道,这些估计都是君澜澈做的,想到这些,她的心情就更好了。 箫漓允起身,正准备唤自己先前的宫女来给自己梳洗打扮,结果就僵在了原地。 因为她最贴心的几个宫女总是劝说她,使得箫漓允一时气急,干脆不带上她们来摄政王府,以至于箫漓允在这王府中,其实暂时没有可以差使得劲的丫鬟。 屋内机灵的丫鬟见状,立马走到了箫漓允的面前行礼,“公主,不如让奴婢们伺候公主梳洗打扮吧?” 箫漓允应了声“好”,便也任由着她们折腾。 箫漓允看着镜中的自己,身着一袭红衣,妖娆而倾城,眉间的鸢尾印记让她媚而不妖。 她伸手抚上了自己如今还尚且光滑细嫩的皮肤,心中暗喜,还好,此刻她的脸还没有因为接触到地上的火而被毁容。 皮囊不重要,但有了这样美艳的皮囊,箫漓允无疑也是乐意的。 “公主,可还满意奴婢梳的发髻?”拿着木梳的丫鬟有些战战兢兢地问道,生怕箫漓允发怒。 夜阑京城里的人谁不知道长公主最是蛮横嚣张,偏偏谁都惹不起她。 “可。” 闻言,那个丫鬟倒是两腿放松,没有先前那般害怕了,但依旧可见她的身体还是明显紧绷着的。 箫漓允前世不待见府内的下人,这一世她想改变一些,但,身居高位早就让她不怒自威。 她在心中轻叹一声,站了起来,“可知摄政王去了何处?” 丫鬟躬身,“奴婢不知。” 想想也是,一个下人怎么可能知道君澜澈去了哪里。 箫漓允摆摆手,“去将香炉里的香换成檀木香,做完就下去吧。” “是,公主。” 箫漓允没让任何人跟着,而是独自走了出去,或许,她知道君澜澈这会儿在哪里…… 如萧漓允所猜想的一样,君澜澈现在着一身黑色衣袍坐在书房中。 “主子,公主过来了,想要见你……” 君澜澈的眼里很快就划过了一抹狐疑,却还是对着初一说道,“让她进来吧。” 似乎是还觉得不够,他复又加上了一句,“日后她来都不必阻拦,也不需要通传。” “是。”初一撇了撇嘴走了出去,知道自家主子心里有箫漓允,这会儿也不过就是又一次证明了罢了。 箫漓允在书房外耐心等候着,直到初一走了出来。 初一的心里其实是不那么喜欢箫漓允的,毕竟跟着君澜澈的他早就知道自家主子对箫漓允有多喜欢和多好,偏偏箫漓允非要作践摄政王。 只是这些想法,他自然不可能表现出来。 初一躬身道,“公主,请——” 箫漓允并不意外,提起步伐就走,刚走两步她却又顿了一下,“日后在王府内,唤我王妃即可。” “是。”初一有些意外地跟在了箫漓允的身后,长公主这是,接受了摄政王妃的身份? 走到书房门口,初一就停下了脚步,箫漓允推开门一个人走了进去。 一见到君澜澈,箫漓允的脸上就浮现出了笑容,直让君澜澈有些难以相信。 “你怎么来了?” 箫漓允坐上君澜澈侧边的椅子,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衣裙,这才勾起了更深的笑容。 “一早夫君便不在身边,我自然是要来寻找的。” 今日的箫漓允穿了她一向喜欢的红色衣裙,不得不说,只有红色才能衬出她的白皙,以及她那华贵的气质。 君澜澈没有搭话,他的脑海中还在回旋着刚刚箫漓允唤他的那一声“夫君”。 “对了夫君,我能请你帮一个忙吗?” “何事?” “先前任性,将宫女都扔在了宫中,如今在王府没几个称心的丫鬟,还望夫君能找人把木棉,木槿还有木樨那三个丫头带出宫来。” 看着箫漓允的红唇不断开启又闭合,如同曼陀罗一般诱人又致命,君澜澈的视线便都聚在了这一处。 见君澜澈久久不吭声,箫漓允不禁问道,“夫君你听到了吗?” “咳……”君澜澈轻咳掩饰了一下自己的不自然,“听到了。” 其实他没完全听到,只是听到了“宫女”“丫鬟”几个字,不过他想他大概猜到了箫漓允的意思了的。 “那就好。” 箫漓允又变回了先前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走之前还不忘说了一句,“对了夫君,后日别忘了和我一道回宫去拜见我母后和皇兄。” “好。”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箫漓允的笑更深了几许,细看之下还能发现,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意味。 “夫君,那我就先回去了,等着和夫君一起用午膳。” 看着她巧笑嫣然的模样,君澜澈莫名有些烦躁,为什么,箫漓允在拒绝他之后还能以这样的一副姿态面对他? 想着,君澜澈便直接站起身来,挡在了箫漓允的面前拦住了她。 他的双手撑在了书桌上,围住了箫漓允,变故虽来得太快,箫漓允在反应过来之后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 四目相对,君澜澈的目光中满是疑惑,而箫漓允却丝毫不惧君澜澈探究的深意,直直迎了上去。 “夫君这是,想要把昨晚没做完的事继续做完吗?” 一双眸子中有着摄人心魄的光华,也有着机灵的狡黠,箫漓允甚至边说边上手,环住了君澜澈的脖颈,如同昨日抱住时那样。 被箫漓允抱住,君澜澈的呼吸越发加重了起来,他闭上眼睛让自己冷静了少许。 再睁眼,便又是那个冰冷的摄政王了。 “箫漓允,你是不是仗着本王喜欢你,所以有恃无恐?骗我,耍我,好玩吗?嗯?” 第7章 有也只是从前 说到最后,君澜澈的声音也加重了,捏住箫漓允下巴的手也越发用力了起来。 虽然有些疼,但是箫漓允知道,这会儿君澜澈陷入了自己的心魔当中,轻易是不会离开他给自己建造的世界的。 夜阑国的摄政王君澜澈,年少即成名,一将功成,万古垂青,战场上的佼佼者,谋略计策过人,地位万人之上,朝堂上的人轻易不敢得罪他。 更何况,他冰冷无情,铁面无私,能动手就绝不动口,让夜阑京城的人都恐惧不已。 只是,他却自幼时便失去双亲,一路走来,被奸臣算计,被敌国奸细暗杀,期间的艰难和苦楚也唯有他一人知道罢了。 想到这里,箫漓允更加心疼眼前的人了,她伸手抚上了君澜澈的眉头,试图抚平那些褶皱。 “阿澈,我没有骗你,也没有耍你。”说着,箫漓允就一愣,立马又改口,“即使有,那也是从前。” “从前我不懂事,不知道你的好,现在我知道了,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好好做夫妻的。” “昨日嫁给你,我早已想通了,并没有丝毫不愿,阿澈,你信我,信我一次好不好?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君澜澈的情况还是不太好,只是猩红的眼眸慢慢在箫漓允的耐心安抚下变得清澈了起来。 “允儿——” 君澜澈这一次直接喊出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名字,而不是透着疏离的“公主”。 “在呢。”箫漓允拍着君澜澈的背。 “我相信你一次,希望允儿,不要骗我。” 君澜澈的眼眸中划过了一抹伤痛之色,可惜稍纵即逝,箫漓允并未看到。 “好,绝对不会骗你的。” 我会证明自己的心意,一点儿不比你少的。 箫漓允又在心中加上了这一句话。 …… 勉强算得上是一次谈话的谈话结束之后,君澜澈和箫漓允的关系更加拉近了不少,至少,君澜澈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了,但也没有那么亲近。 对此,箫漓允也只能轻叹一声,都是她的不好。 君澜澈以前对她殷勤,换来的只是她的无视,久而久之,想必君澜澈也害怕再对她好,害怕希望落空了吧。 “允儿,在王府中若是有任何需要,只管找管家便是。” 用午膳的时候,君澜澈难得多说了一句长点的话,箫漓允顿时喜笑颜开。 “好。” 箫漓允总是喜欢得寸进尺,这会儿借着机会,便提出了新的要求。 “我才刚来王府,对王府还不是很熟悉,不如一会儿夫君陪我在王府中走走?” 其实她对于摄政王府早就熟悉得不得了了,这里的一花一草,都像是长在她的心上一般,这里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刻骨铭心。 不过,那是前世的事,这一世对于摄政王府,她“不熟”。 君澜澈正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闻言便道,“好,吃完我便带允儿熟悉熟悉王府。” 箫漓允也很快就扒拉完了自己碗中的饭菜,迫不及待地挽上了君澜澈的胳膊。 “我好了,阿澈我们走吧。” 君澜澈的视线落在了箫漓允抓住他胳膊的手上,接着就又像若无其事一般移开了视线。 “走吧允儿。” 箫漓允连连点头,摄政王大婚,故而皇兄给了他七日的假,她可得好好利用君澜澈不用上朝处理政事闲着的这七日。 明知道面前的湖叫月漓湖,箫漓允这会儿倒装作不知的样子,疑惑地指着那个湖。 “阿澈,这个湖有名字吗?” 君澜澈微微点点头,“有的。” 箫漓允撇了撇嘴,愣是没等来下文,只好耐心问道,“那它叫什么名字啊?” 就冲着君澜澈的这个性格,前世她能一直不待见君澜澈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更何况,前世的她以为君澜澈娶她是为了向皇室复仇,哪里知道君澜澈是因为喜欢她才要娶她的,毕竟君澜澈从未说过…… 故而,她和君澜澈前世的关系完全处在冰点,不过这样的僵局,这一世不会再有了。 半晌,箫漓允才听到了君澜澈那姗姗来迟的回答,“月漓湖”。 虽然一直知道这个湖叫“月漓湖”,但是乍然听到,箫漓允的脑海中还是浮现出了“悦”字。 若为“悦”字,那估计就是心悦她的含义。 箫漓允摇了摇头,把脑海中奇奇怪怪的想法都赶了出去。 路过的丫鬟小厮都规规矩矩地行礼,等箫漓允和君澜澈走远之后,他们还伸长了脖颈张望着。 “摄政王和长公主可真是般配啊……” 一个丫鬟小声地嘀咕着,此刻她不知道走远了的君澜澈其实还能听到她的嘀咕。 本来对于嘴碎的丫鬟,君澜澈一般都会让暗卫把人处理掉,但,今日这个丫鬟说的让他心情很愉悦,也就顾不得去处置人了。 箫漓允没听到那个丫鬟的小声嘀咕,自然也就不清楚君澜澈为何突然看上去心情更好了,不过这样也好,她也跟着更高兴了几分。 只不过下一瞬,她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阴沉的面色。 一个小厮拜见完君澜澈和箫漓允就急急地说道,“奴才见过王妃,王妃的妹妹来了,现在正在前厅等着王妃呢。” 初一在书房门前听了箫漓允主动让王府内的人在府中唤她王妃的话之后,就很快让人传达给了王府中的所有下人。 “行了,本宫知道了,下去吧。” 箫玉婉? 说起来,自己这个冷宫中长大的妹妹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明明仰仗她的鼻息而活,却偏偏妄想爬到她的头上来。 箫漓允的面色不虞君澜澈也注意到了,“怎么了?” 箫漓允在面对着君澜澈的瞬间就又浅笑着,“也没什么,就是我可能得去见见我的好妹妹了。” “好”字箫漓允故意说得很重,君澜澈却不疑有他,因为箫漓允对她的那个妹妹箫玉婉向来很好。 “既然这样,允儿就去吧。” “好。” 箫漓允转身走了两步就又回头看向了君澜澈,“晚上等你一起用晚膳。” 第8章 再见箫玉婉 不可否认,刚刚箫漓允的回眸又惊艳到了君澜澈,箫漓允走远了他却依旧站在原地好久。 “主子,王妃都已经走远了。” 君澜澈收回视线,给了初一一记眼刀,“怎么?很闲?” “没有,主子误会了。” 初一欲哭无泪,他可不敢真的承认自己很闲,否则等待着他的,只怕就是做不完的事情了。 “对了主子,王妃的丫鬟都已经准备出宫了,晚膳前应该就能抵达王府了。” “嗯。”君澜澈应完就没有其他话了,转身就走,初一急忙跟了上去。 …… 箫漓允走进前厅,便见到了规规矩矩坐着的箫玉婉,余光瞥见站着的下人,她不禁在心里冷嗤一声。 明明什么都不是,箫玉婉却偏要摆足了自己尊贵无比的样子,就是为了让别人不低看她。 呵。 但是若不是她箫漓允,箫玉婉哪里能离开冷宫,离开她那个疯娘呢?别人怎么会以为箫玉婉一个冷宫公主会比得过她正儿八经的长公主呢? 先帝箫凌在世的时候后宫唯有她母后,当今太后慕言沁一人,偏有宫女不知死活胆敢爬上她父皇的床。 箫凌震怒想要处置掉那个宫女,慕言沁知道了,左右一个宫女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便让箫凌将那个宫女扔去冷宫自生自灭就好了。 箫凌也听从了慕言沁的话,谁能想到,那个宫女竟然还身怀有孕了,想要借此离开冷宫混个后宫妃嫔的位份,只是箫凌和慕言沁都未理睬。 宫女最后生下了一对龙凤胎,便是箫玉婉和箫玉承姐弟。 回忆到这里,箫漓允的目光也移到了箫玉婉的身上。 “皇姐……” 见到箫漓允,箫玉婉的心中虽然嫉恨,但还是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嗯。”箫漓允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巧妙地避开了箫玉婉伸过来的手,接着就径自在主位上坐下。 一缕下午的阳光刚好斜射了进来,好巧不巧就洒落在箫漓允清冷的容颜上,就像是给她镀上了一层余晖一般。 清冷高雅,华贵端庄,所有的气质都让箫漓允一个人占了。 箫玉婉知道箫漓允生得美,可是这份美又何尝让她不嫉妒不恨呢? 凭什么都是先帝的女儿,箫漓允便是高高在上的嫡公主,如今又是长公主,而她,只是个不得垂怜的冷宫公主? 越想箫玉婉就越愤恨,看向箫漓允的目光也带着狠毒。 箫漓允并非无所察,她只是懊恼前世的自己竟然没能看出箫玉婉如此明显的目光。 她故作不知地看向箫玉婉,箫玉婉立刻心虚地低下了头。 “妹妹低着头作甚?说吧,今日出宫来摄政王府所为何事?” 箫漓允记得,自己是可怜箫玉婉才准许他们姐弟离开冷宫的,她让箫玉婉住在自己的芳仪宫的偏殿,本是为了联络姐妹感情。 毕竟,她一开始真的有将箫玉婉当成了亲妹妹。 想着她母亲的错,那个该死的宫女的错,不该连累到箫玉婉的身上,可惜,到底是她想错了。 箫玉婉就是一条缠人的毒蛇,不值得她的任何怜悯和垂怜。 “皇姐,玉婉想念皇姐所以才出宫来看望皇姐的。” 说着,箫玉婉摆出了一副咬着下唇难为情的样子,箫漓允大概明白了她又想做些什么了,随即配合地屏退了在场的下人。 果不其然,见周围只剩下了她和箫漓允两个人,箫玉婉迫不及待地走到了箫漓允的身边。 “皇姐,我听说摄政王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皇姐嫁给他,着实是委屈了,皇姐还好吧?” 见箫漓允无动于衷,箫玉婉说得更起劲了,“皇姐,摄政王对皇姐根本就只是利用罢了,他的心里肯定还有对皇室的恨的,只是可怜了皇姐……” 听着箫玉婉空口污蔑着君澜澈,箫漓允的心里多了几分不耐烦,前世箫玉婉也没少出宫来跟她说这些话,曾经她信箫玉婉,对君澜澈的印象也就越来越不好。 “还有啊皇姐……” 眼见着箫玉婉越说越多了,箫漓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箫漓允便起身动手给了箫玉婉一巴掌,接着拿起了帕子擦了擦手,这在箫玉婉的眼中便成了侮辱。 虽然,箫漓允确实是在羞辱她。 “姐,皇姐……你为何打我?” 被打了一巴掌的箫玉婉十分憋屈,她恨,却又不敢还手,只好捂着脸装糊涂。 “本宫打妹妹,自然是有缘由的。” 见箫漓允又坐了回去,什么缘由却又不再说,箫玉婉气得要死,面上却依旧保持着疑惑的神情。 “玉婉不知何故,还望皇姐明察。” 箫漓允勾了勾手指,斜靠在软椅上,唇瓣轻启,尽带着玩味的笑。 “妹妹,你给本宫记住了,本宫认你,你才是本宫的皇妹,否则,你什么也不是,可听清楚了?” 箫玉婉的表情有一丝微微的皲裂,但她咬了咬牙,很快就像若无其事一般应道,“听清楚了,皇姐的话,玉婉自然放在心上。” 箫漓允将箫玉婉的神情尽收入眼底,心中冷笑着,在她面前摇尾乞怜,百般讨好的姐弟两个野心勃勃,妄想夺去本该属于皇兄的夜阑国的江山。 这份野心,前世她便未让它实现,这一世,她更是会掐断这份野心的芽,让它根断在土里。 看见箫玉婉的样子箫漓允便心烦,摆了摆手道,“清楚了就好,这些话,妹妹以后可不必再说,回去吧,这里是摄政王府,毕竟不是冷宫,妹妹久待也不合适。” 听箫漓允提起冷宫,箫玉婉心底更怨恨了,恨箫漓允既然当初带她离开冷宫,却又为何只让她住在芳仪宫的偏殿。 在她看来,箫漓允对她好不过是用她的可怜彰显箫漓允的高高在上罢了。 她才不会感念箫漓允呢,相反,她迟早有一日要将箫漓允踩在脚底下。 “既然这样,那玉婉便不打扰皇姐了,玉婉告辞。” 箫漓允不搭腔,自讨没趣的箫玉婉也只好离开。 第9章 呼呼就不疼了 转身离开的箫玉婉哪里还有先前那般低眉顺眼的样子,面容分明是狰狞可怖的。 箫漓允那个被娇宠着长大的公主这一次竟然没听进去她的话,箫玉婉的心里有些不安,却也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 罢了,以后再找机会便是。 目送着箫玉婉离开,箫漓允脸上的神情几乎没有任何的改变,这一世将箫玉婉那个蠢货玩弄于股掌之间,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她真正担心的,是前世夜阑国分崩离析的局面再次出现…… “来人。” 听见箫漓允的喊话,几个丫鬟匆忙走了进来,恭敬地行礼,“王妃有何吩咐?” “传达本宫的命令,去告诉门房,日后箫玉婉再来,让他们拦住便是,搪塞的理由他们自己想。” “是,奴婢这就去。” 箫漓允等她们走后,自己同样起身离开了前厅。 今日扇了箫玉婉一巴掌,居然还把她的手给扇疼了,箫漓允无奈地自嘲了一下,这会儿,她还是那个养尊处优的长公主。 她还没有经历前世的煎熬和困苦,这个时候的她,唯一的挫折就是嫁给了君澜澈。 当然,现在她不这么觉得。 下午的阳光格外柔和,倾泻在箫漓允绝美的容颜上,她倒是眯着眼睛享受着光,却没想到,这一幅画面被君澜澈收入了眼中。 此时的他身处一栋两层楼小筑的空旷露台上,君澜澈刚好拿着一本书走到了栏杆处,不经意间就看到了悠闲漫步的箫漓允。 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但欣喜肯定有,君澜澈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也多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那个在阳光下的绝美女子。 是夜阑长公主,是他的妻。 更是他此生爱且仅爱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夫妻间的心有灵犀,在君澜澈注视着她的时候,箫漓允似有所感地抬起了头,这一抬,刚好就和君澜澈温柔的视线对上了。 紧接着,君澜澈就看到了箫漓允的唇瓣一开一合的,他居然鬼使神差地看懂了箫漓允的意思。 箫漓允用口型说的是,“阿澈,下来。” 君澜澈别扭地移开了视线,不过还是听从了箫漓允的话走了下去。 “阿澈——”一见到君澜澈,箫漓允就快速地迎了过去。 “允儿。”君澜澈也应了一声。 然后两个人就都没有说话,末了,还是君澜澈率先出了声。 “你的宫女很快就可以到府上了。” “是吗?”箫漓允的脸上多了几分真诚的笑,“那就多谢阿澈了。” 看着箫漓允明媚的笑,君澜澈先前阴翳的心情也都好了不少,只要箫漓允高兴,做什么他都是愿意的。 “时候不早了,阿澈我们去用晚膳吧。” “好。” 君澜澈和箫漓允一道走着,谁都没再开口说话,却又都在心底珍惜这样静谧的时刻。 …… 用晚膳的时候,箫漓允惊喜地发现桌上的菜肴都是她喜欢吃的。 鲫鱼鲜汤,莲房肉片,红烧狮子头,绣球乾贝,佛手金卷,山珍刺龙芽…… 箫漓允挨着看过去,发现这些都和皇宫中的膳食颇为相似,她不禁在心里暗道一句君澜澈有心了。 “不喜欢?” 君澜澈见箫漓允迟迟不动筷,以为是她不喜欢这些菜。 箫漓允回神,忙道,“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 吃了两口,她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这些菜都是府中的厨子做的?” 君澜澈面色不改,“不是,是我让人从宫中请了御厨到府上来。” 箫漓允的眼中却只带着一抹了然之色,她就说,这个味道,就跟皇宫中的菜肴差不多,原来如此…… 箫漓允仅仅只是想和君澜澈好好地吃一顿饭而已,可惜偏偏有人不让她如愿。 “主子……”初一突然走了进来打断了箫漓允和君澜澈。 君澜澈一个冰冷的眼神扫射过去,分明在说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的话,初一就死定了。 初一后怕地吞了吞唾沫,战战兢兢地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主子,玉婉公主走前被王妃打了一巴掌,她出去后就在府门口装可怜,那些不明所以的人现在都在声讨王妃。” 听着听着,君澜澈的脸色就越来越阴沉。 初一心道,果然,主子也开始头疼娶了个惹事精王妃了。 孰料,君澜澈的下一句话让他的神情都变为了大大的震惊。 “疼吗?”君澜澈边问边拉起了箫漓允的手,还不忘怜惜地说道,“以后打人这样的事情就让下人代劳就好了,别亲自动手。” “阿澈你是在关心我吗?”见君澜澈不答,箫漓允不死心地追问着,“你说嘛,是不是啊?” 君澜澈不自然地别过了脸去,他刚刚下意识就关心箫漓允了,架不住箫漓允的追问,他“嗯”了一声。 这下箫漓允就高兴了,对于箫玉婉闹出的事,她暂时并不急,等到回宫的时候她再好好送箫玉婉一份大礼。 于是,箫漓允立马垮下了脸,委屈巴巴道,“疼……” 君澜澈一愣,接着才反应过来箫漓允这是在回答他最开始的问题。 还没等他回神,某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又闲不住了,她把自己的手伸到了君澜澈的面前。 “疼……阿澈呼呼吧,呼呼就不疼了。” 君澜澈无奈地接过了箫漓允的手,象征性地轻吹了两口气,直逗得箫漓允轻笑了起来。 “还笑,知道疼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亲自动手。”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箫漓允嘴上应得好好的,心里想着的是,下次?哼,下次她还敢,对付箫玉婉,只有亲自动手才解气消恨呢。 初一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在这里待着的,好端端的他来瞎报什么信? 现在好了,两个主子都不急,还有闲心在这里玩卿卿我我的游戏,就他一个下人急,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半晌之后,君澜澈才想起了一直站在旁边的初一,“先下去吧,让人去控制一下谣言。” 箫漓允却拦住了君澜澈,“不用了,这些谣言不用去理睬。” 第10章 嘴硬心软 听见箫漓允这么说,初一就知道自己肯定是不用去理会谣言的事情了。 果然,君澜澈听她这么一说,也大概知道了箫漓允是自己心里有数了的,他不去过多干涉就好。 用完晚膳后,君澜澈就去了书房,箫漓允则是去了他们两个人的新房。 她清楚,就算这会儿君澜澈不想强迫她,但为了她的名声着想,他一会儿也一定会过来的。 箫漓允悠闲地回到房间中,便看到了几个熟悉的人,心里顿时一阵百感交集。 见到箫漓允,几个人立刻迎上来行礼,“奴婢见过公主。” 没错,熟悉的人正是从箫漓允十岁起就伺候在她身边的宫女——木棉,木槿和木樨。 皇宫中的人都知道芳仪宫有三个厉害的宫女,那便是箫漓允的左膀右臂,旁人轻易不敢得罪于她们。 这三个丫鬟是好的,对她也很衷心,是她亲自调教出的心腹。 她们曾劝说箫漓允好好和君澜澈过日子,可惜箫漓允不领情,本就心高气傲的她根本就接受不了被宫女说教。 以至于前世她甚至将她们三个扔在了宫中没带到王府来,后来见她们失势,宫中那群惯会见风使舵的宫人就百般折磨她们,使得她们无一幸免,最后都香消玉殒。 “都起来吧,还和从前在宫中一般便是。” 重来一世,箫漓允想着的便是要护住这三个忠心耿耿的丫头。 “是,公主。” 其中年岁最小的木樨就和从前在箫漓允身边一样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情绪,眼眶都红了一圈,哽咽道,“公主扔下奴婢们,还以为公主当真日后要让奴婢们自生自灭了。” “怎么会呢?你们可是本宫的心腹,本宫再也不会扔下你们不管的。” 几个丫鬟都点了点头,她们以为的“再也不会”是引申这一次的经历,殊不知箫漓允思绪悠远,道的是前世的愧疚和自责。 “日后你们便是本宫身边的大丫鬟,改明儿就由你们去亲自挑选几个二等丫鬟,在府中,都唤我为王妃即可。” 木槿,木棉和木樨都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狐疑,看来,摄政王倒是个厉害的主,这么快就已经收复了桀骜不驯长公主的心。 “是,奴婢们明白了,谨记王妃的教导。” 箫漓允走到了美人榻上,斜身靠卧着,长发如瀑披散着,在烛光下显得尤为柔和,她简单且随意地问起了宫中的情况。 “冷宫现在的情况如何?那个碧云还疯着呢?” 碧云,正是那个爬上先帝龙床的宫女,也就是箫玉婉和箫玉承的亲娘。 “回王妃,据暗卫回报的是,她始终是疯着的样子,并没有任何破绽。”木棉恭敬答道。 “呵。”箫漓允轻嗤了一声,“继续让人盯着,早晚,她会露馅的。” 要不怎么说碧云有手段呢?一介宫女的出身却凭本事获得了先帝的宠幸,更是在冷宫中将一对儿女抚养长大,没点心计的人还真的做不到。 “是,王妃。” 而且……重活一世的箫漓允怀疑起了碧云的身世,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被逼无奈才入宫为宫女的人如何有这样深沉的心计? 想到这里,箫漓允便道,“还有,让夜冥暗地去查碧云的身世。” 木棉应声之后箫漓允便让她先下去了,接着她就一个人躺着继续思索着什么。 她现在手里唯一拥有的势力就是叱羽卫,叱羽卫是父皇留给她的护身符,共有五千人,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她不会暴露自己的底牌。 重活一世,她太清楚建立情报阁和培养暗卫、死士的重要性了,箫漓允在心中暗下决心,她一定要尽快培养起自己前世拥有的势力。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箫漓允并未发现君澜澈的到来,直到君澜澈俯下身子,她才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 “阿,阿澈?你怎么进来都不出声?” “出声了。”君澜澈只淡淡地说道。 箫漓允一愣,继而就明白了,君澜澈这是在隐含告诉她,他出声了,不过是她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所以没发现。 “这样啊……” 箫漓允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君澜澈的动作,他正抱着一床被褥,这个样子,和那个冰冷的摄政王完全就是不同的。 “阿澈,你今晚?” 君澜澈顿了一下,回头看见躺在软榻上的箫漓允皱了皱眉,他随手就将被褥盖在了箫漓允光洁的脚上。 “夜里冷,光着脚做什么?今晚我还和昨晚一样就是了。” 那就是还和昨晚一样打地铺,箫漓允在心里替君澜澈接完了剩下的话。 对于君澜澈还能注意到她的脚是光着的,她略微有些高兴,不过,夏天的夜里她这样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以前在皇宫中的时候,夏日她总喜欢光着脚在冰凉的台阶上走来走去,没少被父皇训斥。 想到父皇那明是训斥暗是宠溺的话语,箫漓允莫名就有些伤感。 君澜澈察觉到了箫漓允的情绪,但是他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给箫漓允盖了一下被子她就不高兴了。 她在排斥他的触碰。 这么想着,君澜澈身上的气息也跟着变冷了,他就说,萧漓允怎么可能真的转变了呢?是他有所期待了…… 君澜澈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萧漓允也有些迷茫,但是她还是不害怕看上去冰冷阴沉的君澜澈。 萧漓允迷糊地揉了揉眼睛,接着就伸出了双手不怕死地说道,“阿澈,我困了,你抱我去床上吧。” 君澜澈的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看箫漓允,最后还是伸出了手打横抱起了箫漓允。 “你呀你……” 君澜澈轻声地无奈道,他这是在做什么呢? 明明知道不该有期望的,可偏偏箫漓允一喊他,他就又放弃了自己先前的固执,弃盔卸甲,溃散不成军。 本来君澜澈还想再故作凶狠说箫漓允两句的,只不过当他低头的时候,才发现箫漓允早就已经睡着了。 看着箫漓允恬静的睡颜,君澜澈如鲠在喉,所有责备的话全都说不出口了。 第11章 哪来的名声 直到了最后,君澜澈也只得小心翼翼地将箫漓允安置在床榻上,给他掖好了被角。 想起来,在整个夜阑国,能让他这么小心伺候视若珍宝的也就只有箫漓允了。 君澜澈同样是在地上打铺盖将就了一夜的,即使是睡不着,他枕着双手,看着箫漓允的方向也就有了片刻的宁静。 自父母双双离世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平静了。 …… 嫁入摄政王府的第二日,箫漓允早早就睁开了双眼,和前日一样,她醒来的时候屋内早就没了君澜澈的身影。 箫漓允也没有墨迹,喊来了木樨给她梳洗打扮。 “王妃,今日你想穿哪件衣裳?”木樨在面对着箫漓允的一堆陪嫁衣裙时犯了难,她不敢擅自做主,便只好询问箫漓允。 “就那套黑红色的衣裙吧。” 她今日可是去街上放肆的,不穿得大气些,哪里对得起她夜阑长公主的名头呢? 不愧是一直服侍伺候着箫漓允的丫鬟,木樨在箫漓允做出选择之后,大概就能猜到,自家公主多半是要去惹事了。 她只是一介丫鬟,能阻拦主子吗? 明显是,阻拦不了,识趣的木樨很快就伺候着箫漓允换上了裙装,梳好了端庄大雅的发髻。 “不错,就这样。” 箫漓允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让木槿和木樨跟着她上街,顺便让木棉去跟君澜澈说一声。 木棉做事,一向沉稳大气,所以留着她在王府中,箫漓允才是最放心的。 出门时,箫漓允特意望了一眼天空,然后轻微地点了点头,“天气挺好,不过有些人该倒霉了。” “王妃说的有些人是?”木樨好奇地问了一句。 箫漓允一向不在意这三个丫头插话,好心情却神秘地一笑,“待会儿你们便知道了。” 木槿和木樨对视了一眼,倒也没再问。 “王妃……您这是……”门房看到箫漓允的时候明显一愣。 “怎么?看不出本宫要出府吗?” 箫漓允的话里虽然带着压迫,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即使是不经意间流露的情绪,也能带给别人意想不到的压迫感。 果然,门房小厮的身子更弯了,头更低了,怯弱道,“看,看出来了,就是不知道王妃出府,王爷知道吗?” 掐算着,箫漓允估摸着这会儿木棉应该已经告诉君澜澈了,于是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当然。” 话已至此,门房小厮更加不可能阻拦箫漓允了,只好放行,眼睁睁地看着箫漓允带着两个丫鬟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摄政王府。 …… 今日一早,君澜澈还和昨日一般待在书房,手里的书都揉皱了,他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走进来的初一目睹了这一幕,看破不说破,他猜主子这样不过是为了等待长公主像昨日那般来罢了。 然而,君澜澈注定失望了。 “主子,刚刚王妃身边的丫鬟来传话,说王妃今日要出府,这会儿应该已经出府去了。” 君澜澈薄唇轻启,“本王知道了。” 初一见君澜澈反应如此平淡,忍不住加问了一句,“主子,可要去找王妃?” 下一瞬君澜澈的眼刀就朝着他射了过来,初一不躲不闪,只是在心里暗道不好。 “不去,本王才不关心她。” 行吧,初一转身默默地走到了书房的门口,蓦然就听见了君澜澈的一声“回来”。 他心里一惊,却赶紧重新走回了君澜澈的面前拱手,“主子。” “派暗卫去护着她,别让她发现。” “是。”初一内心叫苦不迭,命令就不能一次下完吗?他总得为君澜澈的摇摆不定而付出点什么。 在君澜澈派去的暗卫跟上了箫漓允的时候,她其实是知道的,不过在察觉到跟着的人没有什么坏心思之后,箫漓允已经大概猜出了他们的身份。 那些暗卫自以为隐藏得很好,殊不知在他们出现的刹那,箫漓允就已经有所察觉。 箫漓允只带着木槿和木樨两个丫鬟,却愣是走出了万千宫人簇拥着的磅礴气势,令道路两侧的人都有些讶异。 身着黑红色云锦衣裙的箫漓允无疑是惹眼的,街上的人在看见她的时候就已经自觉地让开了路。 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在京城,若是看见嚣张狂妄,偏偏容貌昳丽,额头眉间有着妖冶的鸢尾花记的人,十之八九便是夜阑的长公主箫漓允。 直到她走远,那些百姓才敢小声议论起来。 “刚刚走过去的人是长公主吧?” “是的,你没有看错,看来就算是摄政王也约束不了长公主啊,也不知道今日谁会倒霉了。” 百姓有意见,却也只敢小声说,这里可是皇城之中,天子脚下,光明正大地非议皇上的嫡亲妹妹,谁敢呢? 不需要回头,箫漓允也能猜想到那些百姓的说辞,她倒是无所谓,人言可畏,可她不怕。 见箫漓允竟然来到了京城中最大的青楼——怡香楼的时候,不止其他人震惊,就连她身侧的木槿和木樨也都瞪大了双眼。 反应过来之后,两个丫头开始劝说起了箫漓允,“长公主,为了你的名声着想,这里可进不得啊。” “本宫还有名声?”箫漓允轻哂,算算时间,顾不上木槿和木樨的阻拦便直接走进了怡香楼。 一进怡香楼,箫漓允就昂着下巴,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纨绔公主的样子,丝毫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就连一向惯于谄媚和见风使舵的老鸨此刻也都有些懵了,她自然认得眼前的人是夜阑长公主,更是摄政王妃。 夜阑长公主,摄政王妃,摄政王妃,夜阑长公主。 哎呦老天,她那是造了什么孽啊? “长,长公主殿下,您走进的是怡香楼。”老鸨的言下之意是提醒箫漓允以免她什么都不清楚而误进。 “本宫眼不瞎。” 老鸨一噎,所以这位长公主是一定要进青楼了? “那,那长公主,您请跟小人来。” 这样的贵客,老鸨当然得亲自接待才行,要换做不懂事的人惹恼了箫漓允,估计她的怡香楼就再也开不下去了。 第12章 救人 然而,从箫漓允走进这里开始,她就没打算让怡香楼如先前一般开下去。 见老鸨竟然卑躬屈膝地接待人,尤其接待的人还是个女子,不少在大堂里坐着的人都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不得了,他们这才发现那个女子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夜阑长公主。 所有人都心惊了片刻,暗自收敛了气息,屏声凝气,恨不得自己没有出现在这里。 毕竟被箫漓允盯上的人下场都不会好到哪里去的,先帝在世的时候还有人压得住箫漓允,可如今先帝去世,只怕箫漓允的行事会越发狠辣蛮横起来。 箫漓允的视线在四周漫不经心地扫视着,一双眸子中没有任何情绪,用薄凉的声音不容拒绝地命令道,“带本宫去二楼雅间。” “是,长公主您请。” 长公主发话,老鸨莫敢不从,亲自毕恭毕敬地领着箫漓允走上去。 箫漓允每走一步都悠闲得像是来散步一般,只有她自己内心清楚,她的心里有团火在灼烤着她,只是这份着急,她不能表现出来。 前世皇后嫂嫂的嫡亲妹妹凌妙然就是今日在这里出了事的,她被人算计拐卖到了青楼,被首辅的嫡孙给玷污,失了清白。 不堪受辱的凌妙然最后悬梁自尽了,皇后凌玥然因此大受打击,终日郁郁寡欢,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想到对她很和善的皇后嫂嫂,箫漓允这一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何况,当朝首辅? 呵,一家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人。 “二楼不是雅间吗?为何还有吵吵闹闹的声音?”箫漓允摩挲着自己的蔻丹,状若疑惑地问道。 她的步伐也随之慢了下来,箫漓允知道,自己应该快要找到凌妙然了。 老鸨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她却笑着躬身说道,“长公主,您应该是听错了,哪里有声音啊……” 萧漓允毫不客气地冷嗤了一声,“本宫不聋。” “给本宫让开——” 萧漓允伸手推开了挡在她身前的老鸨,身后的木槿有眼色地钳制住了老鸨的双手。 老鸨想挣扎却不敢,那可是长公主啊,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漓允一脚踹开门走进了房间。 萧漓允踹门的响动显然也惊动了屋内的人,一道声音嚣张且恼怒地响起,“谁啊?竟敢打扰小爷的好事。” 萧漓允冷凝的眼眸在看清屋内的情形时变得目眦欲裂,只见床榻上躺着一个被五花大绑起来的女子,她的眼中有着浓重的雾气,眼尾带红,明显是哭过的样子。 但好在,她来得还算及时,凌妙然还没事,萧漓允这才放心下来。 “木棉,松绑。” 木棉早在萧漓允进房间的时候也跟在她身后进来了,这会儿她自然是听从萧漓允的话的。 天塌下来,有长公主在,她也不怕。 “你敢动小爷的人?”薛炜怒不可遏地看着木棉给凌妙然松绑,手指直指箫漓允。 片刻后他便又痞痞地笑了起来,“你想带走小爷的人,说明你想代替她服侍小爷,看在你这么貌美的份上,你就留下来服侍小爷吧。” 薛炜坐在软椅上,就连笑都令箫漓允发自内心一阵胆寒。 门外的老鸨在听到薛炜的话之后腿都软了,差点没直接跪下,这个祖宗得罪谁不好今日竟然得罪长公主…… 听着薛炜这放荡的话,箫漓允不禁冷笑了一声。 敢在太岁爷的头上动土? 萧漓允抬脚便踹,即使穿着长裙,动作也一点儿都不含糊,“调戏本宫?去你的姑奶奶。” 薛炜没想到箫漓允竟然突然就动手了,一时不察就摔倒在了地上,他顿时也气恼了。 不过,薛炜怒极反笑,手指轻轻擦过了唇瓣,“好啊,够烈,小爷我喜欢。” 此刻的他依旧还没意识到刚刚箫漓允的自称是“本宫”,也没意识到自己将会给整个首辅府带来多大的灾祸。 “多谢,谢谢……”松绑了的凌妙然还是有些虚弱,靠在木棉的身上才得以站稳。 “木棉,先带凌小姐离开。” 凌妙然微微有些诧异,好像眼前这个明媚的女子认识她,但是……她除了觉得这个女子很眼熟以外,并不知道她到底是谁。 木棉带着凌妙然走了,老鸨的心都在滴血,她的摇钱树啊,就这么被送走了…… 可偏偏面前的人是长公主,她得罪不起啊…… “是吗?那本宫就大发慈悲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做真正的烈。” 话音刚落,箫漓允就动作迅速地接近了薛炜,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前就又踹了他一脚,下手快准狠,没有半点手软。 薛炜疼得说不出话来,但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你自称什么?本宫?你你你,你到底是谁?” 能自称“本宫”的,只有当朝皇后和长公主,再加上眼前的人眉间分明有着鸢尾花印记,薛炜这个时候才知晓了箫漓允的身份。 “见到本宫不行礼,还敢在本宫面前污言秽语?首辅大人当真是好家教啊。” 听着夜阑长公主的话,一惯作威作福的薛炜也自知踢到了硬板,但是一想到长公主再如何,也不能干涉朝堂的事。 他祖父可是当朝首辅,他薛炜还不能横着走了? 想到这里,薛炜越发嚣张,“那又如何?你打扰了小爷的好事,还敢质问小爷?” 正在这时,一队人马冲进了房间,二话不说就扣押住了薛炜,薛炜开始气急败坏地挣扎,可惜都没有什么用。 “你们干什么?你们知不知道小爷的祖父可是当朝首辅,你们竟然敢这样对待小爷?” 一个明显是领头的人拱手道,“对不住了,薛公子,受长公主所托,此番您二人都需跟随在下去大理寺一趟。” 一听去大理寺,薛炜挣扎得更厉害了,“小爷我不去,你们松开,松开!” 然而扣押他的人又怎会如他所愿?在他的骂骂咧咧声中,薛炜到底还是被扭送走了。 领头的人正要说话,箫漓允已先他一步开了口。 第13章 大理寺 “不就是去一趟大理寺吗?本宫跟你们走。” 箫漓允一甩衣袖便站起身来,见她这么配合,领头的人什么都不能说,只道,“长公主请——” 箫漓允从容不迫地走着,模样悠闲至极,丝毫不像是要去大理寺的人。 先是京城的小霸王薛炜被押着走了,再就是箫漓允也被人簇拥着走了,怡香楼中的人也都不明所以,直觉却告诉他们其中定有内幕。 箫漓允刚走到怡香楼门口,又一队人马赶到了怡香楼。 只见为首的人恭敬地对着箫漓允行礼,“见过长公主。” “免礼,查封这里,还有,把那个老鸨带上,跟本宫走一趟。” 前半句是对自己的人手说的,后半句,则是对着大理寺的人说的。 得了命令,箫漓允的人二话不说便开始查封怡香楼,贴上封条。 在场的人也都听到了箫漓允的命令,无人敢反驳和质疑,只能收拾东西灰溜溜地离开这里。 老鸨一边哭嚎着一边被人钳制住,箫漓允嫌吵,让人给老鸨的嘴里堵上一块破抹布。 安静了,箫漓允才满意了。 …… 大理寺。 箫漓允刚走进审案的厅堂,便径自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悠闲惬意极了。 大理寺少卿左渊见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示意开堂审理案件。 薛炜一来就被人强制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这会儿见箫漓允却好好地端坐着,内心极为不服。 “凭什么箫漓允可以坐着,小爷却要跪着,小爷不服。” “本宫的名讳你也敢叫?” 箫漓允的眼眸似淬了冰,木槿在她眼神的授意下走过去便扇了薛炜两个耳光,“不得直呼长公主的名讳。” 见即使是在大理寺,箫漓允也敢指使自己的丫鬟动手,薛炜都快要气炸了。 左渊的神色晦暗不明,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长公主,没想到传闻半点不虚假,长公主果然蛮横霸道。 木槿走回箫漓允的身后站好后,左渊方才清了清嗓子道,“事情的经过本官已大致了解了,本官先请问,长公主为何要去怡香楼?” 箫漓允慵懒地答道,“本宫想去就去。” 左渊一噎,“那为何,长公主要擅闯薛炜的雅间?” “嗤——雅间?他也配?”箫漓允嘲讽完薛炜,站起身朝着左渊走去。 “本宫倒想请教一下少卿,强抢民女在夜阑该当如何?” 有那一瞬间,直视着眼前人的样子,左渊有种头上悬把刀的感觉,让他心中不觉有着压迫感,以及,想要俯首称臣的念头。 “这……”左渊擦了擦头上莫须有的汗,“强抢民女,民女抵死不从,责以宫刑,罚工充数。” 箫漓允拍了拍手,“不错,左大人倒是对夜阑法律知之甚多。” “既然如此……”箫漓允的目光在看向薛炜的时候充满了寒意,“薛炜罪责有三,其一,薛炜强抢民女,罪不容诛,其二,罔顾首辅教导,败坏朝堂家风,其三,对本宫指手画脚,出言不逊。” “左大人你瞧,本宫焉能放任这样的人乱我夜阑的风纪?” 左渊被箫漓允条理清楚的理由一时给惊住了,回神后便问道,“长公主如此说,可有凭据?” “本宫便是凭据。”箫漓允冷声说道。 “你胡说,那个女子不过是怡香楼的歌妓,小爷强抢了哪门子民女?”薛炜梗着脖子喘着粗气说道。 “凌家嫡次女——凌妙然,当朝皇后的嫡亲妹妹。” 箫漓允话一说完,薛炜就愣住了,她却在心里冷笑了起来。 果然,从头到尾都是算计,这个薛炜也是被人当枪使了,蠢而不自知,不过这正合箫漓允的意。 一听说这桩事如今还牵扯到了皇后,左渊的神情也变得更加凝重了起来,这可不是一桩好处理的事情啊。 “长公主这么说,可有凭据?” “本宫就是凭据。” 箫漓允的声音在无声的厅堂中显得格外突兀,但,也显得那么庄重和威严。 “左大人不妨问问怡香楼的老鸨……”箫漓允冷冽的视线落在了早已被吓得面无血色的老鸨的脸上,“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左渊一惊,目光移到了老鸨的身上,“来人啊,带她上前来,本官亲自问话。” “大,大人,民妇不知凌小姐的身份,若民妇知道她是皇后娘娘的妹妹,民妇绝对不敢妄为啊。” “将你所知,一一道来。”箫漓允适时插了句,语气不容置疑。 老鸨深知自己难辞其咎,只好把一切都和盘托出。 “是,长公主,前晚后半夜,民妇正在睡觉,却突然被丫头唤起来,原是有人要将凌小姐卖到怡香楼来,那人谎称凌小姐是孤苦伶仃的孤女,民妇见她生得青秀貌美,便收下了她。” “民妇当真不知凌小姐的身份……”老鸨此刻有些欲哭无泪,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弄清楚了才收人,可惜现在悔恨也来不及了。 “你可知,是何人将凌小姐带去怡香楼的?” 箫漓允的话带着压迫感,手指也有一下没一下地叩打在桌面上,令人心惊。 可惜老鸨也不知道是何人,只好实话实说,“民妇不知。” 偌大的厅堂内突然就沉寂了下去,直到薛炜这个时候开口。 “看吧,小爷也不知道她竟然是凌家的小姐,不知者无罪,可以放小爷离开了吗?” “不能,你冒犯了本宫,就想这么离开,哪有这么简单?更何况,你犯下的错,哪能轻易揭过?” 箫漓允周身气度不减,垂眸道,“你该庆幸本宫现在还在和你讲理,而不是动手,否则,就算你血溅当场,本宫也毫发无损。” 跟纨绔嚣张的人打交道,就必须要比他更加嚣张霸道才行,这是前世箫漓允摸爬滚打之后得出的经验之谈。 “长公主……”听着箫漓允说这么嚣张的话,左渊也忍不住提点了一声。 箫漓允轻哼,重新坐回了一旁的椅子上,凝神屏息,安然静坐。 她现在唯一需要做的,便是一个字——等。 第14章 当朝首辅下跪 “主子,主子大事不好了。”初一急急忙忙地跑进书房之中,上气不接下气的。 “冒冒失失,成何体统。”训斥完君澜澈就心头一紧,该不会是箫漓允出什么事了吧…… “快说。” 面对着君澜澈的冷脸,初一也不敢耽误,连忙把从暗卫那知道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主子,王妃今日去了怡香楼。” 怡香楼?夜阑京城最大的青楼? 刚听了前几个字,君澜澈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了,果然—— “她和首辅的嫡孙打起来了,都是王妃出的手,现下她和薛炜都在大理寺。” 君澜澈手扶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心道成了婚也改变不了箫漓允的性子,净会惹祸。 “走吧,去接本王的王妃回来。” “欸好。”初一无奈,只好又屁颠屁颠地跟在君澜澈的身后。 天地良心,他才刚跑回来传信,这会儿就又要用轻功追上君澜澈,初一的内心极度愤慨。 君澜澈在马车上的时候听初一完整地讲了一遍事情的原委,听到最后,他也只能无奈地轻轻叹息一声。 一袭玄色衣袍的君澜澈就这么走了进来,眼眸淬冰,但目光在看见箫漓允的时候柔和了一瞬。 他收回了视线,此刻箫漓允还没发现君澜澈已经来了,她还在淡定自若地喝茶以及,和自己对弈。 “下官参见摄政王。” 清一色嘹亮的声音一出,箫漓允的手一抖,棋子就这么唰啦一下掉在了棋盘上。 一见到君澜澈,箫漓允立刻就像是被欺负了一般委委屈屈,她站起身就快步走到了君澜澈的身边,“夫君——” 君澜澈手指轻点了一下箫漓允的额头,想说的话就脱口而出了,“看你下次还闯不闯祸。” 箫漓允抱着君澜澈的胳膊吐了吐舌头,果断认错,“夫君我错了。” 君澜澈的视线移到了别处,不自然的他需要点什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ζΘν荳看書 “左大人,不知长公主何错之有,需得她一直在此?” 左渊汗颜,他今日是招谁惹谁了?长公主已然不好应付了,这下摄政王还来了,他早就在心里叫苦不迭了。 “摄政王言重了,长公主殿下无错,只是此事事关重大,牵涉面广,咳……所以本官才想着等凌大人和首辅大人来了再一起解决。” “原来如此。”君澜澈颔首,未再多言。 一直低着头的左渊没听到君澜澈回话,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见君澜澈去陪箫漓允下棋了,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从君澜澈进来之后,纨绔的薛炜就夹起尾巴做人了,整个京城,要说他唯一怕的,那便是摄政王。 薛炜以前挑衅过君澜澈,后者就派人去教训了薛炜一次,至于如何教训的恐怕只有当事人知道,总之,从那之后薛炜就对君澜澈怕得不行。 “看我做什么?看棋。”君澜澈略带无奈地说道。 偷看被发现了,箫漓允也没有尴尬,小声嘟囔着,“谁让夫君这么好看……” 不过被提醒之后,箫漓允也收回了旁的心思,开始和君澜澈专注地下起了棋。 一旦她认真起来,就连君澜澈放棋的时候都还要再三思索,踌躇片刻,毕竟箫漓允的棋艺可是先帝手把手亲自教的,跟她对弈,确实要更谨慎才行。 “夫君……你确定下在这里吗?”箫漓允好心地问了一句。 此刻箫漓允素手捻着白子,棋盘之上,黑白棋子都各不相让,大有一种鱼死网破的决然。 “嗯。” 箫漓允见君澜澈执意,也没再多说,而是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刚刚君澜澈那步棋的错误。 她巧笑嫣然着道,“夫君,承让。” “输给允儿,我心甘情愿,心服口服。” 何止是棋,就连心,他都早已输给了箫漓允。 箫漓允和君澜澈刚收拾好棋子,正巧当朝首辅薛藩就来了。 “下官参见长公主,参见摄政王。” 虽然摄政王的权力高过长公主,但,皇室优先必然是准则。 “孙儿不懂事,冒犯了长公主,长公主仁心宅厚,还望长公主不予计较。” 箫漓允在心中冷笑了一声,这只老狐狸,不愧是能在首辅位置上混了这么久的人,先是放低了姿态,再就是给她戴高帽,这个时候她要再和薛炜计较的话,倒是她的不是了。 可惜箫漓允到底是长公主,抿了一口茶就是不接茬,“首辅大人客气了。” 见箫漓允不好拿下,摄政王君澜澈更不好招惹,薛藩就将目光放到了左渊的身上,“左大人。” 按照官位,首辅比大理寺少卿的位份更高,左渊依礼拜见,“下官拜见首辅大人,下官当不起一声大人。” “怎么会呢……孙儿给你添麻烦了,只是,本官在路上多少听说了事情的原委,本官的孙儿也是不知者无罪嘛,左大人你说呢?” 眼见着左渊招架不住薛藩的说辞,箫漓允不动声色地插了话。 “本宫有一事不明,若今日被拐进怡香楼的人非凌小姐,首辅大人的意思就是薛炜能胡作非为了?” 薛藩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他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长公主,下官未曾这样想过。” “既如此,薛炜还是有罪。”箫漓允不顾薛藩难看的神色,继续说道,“何况,他还当着众人的面对本宫胡言乱语,大为不敬。” “本宫倒是想知道,薛炜对本宫,对皇室的不敬,是何人挑唆的?难不成,首辅家的教养便是如此?” 这话薛藩顿觉压力倍增,一个回答得不好,就是他薛家有了异心,对皇室不敬。 历来皇室威仪不容冒犯,此刻薛藩也在心底埋怨自己没能阻止薛炜今日出去,平日里薛炜做什么他都不管,谁知今日薛炜偏巧还就招惹上了京城最胡搅蛮缠的长公主。 郁结于心的薛藩脸色阴沉,二话不说直接撩开朝服跪在了箫漓允的面前,“下官未能教导好孙儿,是下官的错,但,薛家满门忠烈,上奉先帝,下侍新君,未敢生出半点异心。” 第15章 不出意料的妥协 箫漓允的眼眸中倾泻出说不清道不明的隐晦情绪,心底的冷笑若不是有理智的桎梏,只怕她早已将不屑表露在了脸上。 听听——薛藩的话说得好动人啊,可惜了她重来一世。 若不是她重来一世,她还当真不知道原来表面上冠冕堂皇,人模人样的首辅薛藩,其实有谋逆的野心。 “首辅快请起,你可是朝堂命官,如何能向本宫下跪?” 话虽如此,箫漓允的神情却仿佛带着一丝倨傲,哪里看得出她的神色带着不悦? 薛藩咬了咬牙,拉着一旁早已呆若木鸡的薛炜,逼着他也跪下,“快跪下,还不快给长公主赔罪道歉。” 薛炜没想到,就连他的祖父都要跪拜箫漓允,这会儿先前的嚣张早就荡然无存。 “都是草民有眼无珠,冲撞了长公主,还望长公主大人有大量,不跟小人计较。” 道歉难道还逼着别人接受吗? 箫漓允冷嗤了一声,“若本宫执意追究到底呢?” “那本王自然护着你。”君澜澈突然接了箫漓允的话,后者惊诧的神情转瞬即逝。 薛藩再迟钝也清楚,今日这件事只怕是难以善了了。 正当他还在想法子的时候,箫漓允又不痛不痒地说了些别的,“而且,薛炜如此年纪便尽出入花天酒地的怡香楼寻欢作乐,首辅家的教养,本宫难以恭维。” 箫漓允的话虽然有些摄人,但不得不说,句句在理,此番让左渊以及薛藩都不禁对这个嚣张闻名京城的长公主多了点新的认识。 哪个官府人家没人去青楼吗?不过是没有放到明面上来说罢了,这会儿被箫漓允提起,薛藩的面子多少有些挂不住。 未免箫漓允再有话柄,薛藩眼睛骨碌儿转之后,干脆将难题扔回给了箫漓允,“那不知长公主想要些什么?” 箫漓允的眼中划过稍纵即逝的狡黠,快到只有近旁的君澜澈一人看清了,他默不作声,想要看看箫漓允今日这番到底意欲何为。 “其一,本宫要首辅带着薛炜亲自去向凌小姐道歉,并且去向皇后嫂嫂请罪。” “其二,本宫想要首辅手中的一样东西,至于是何物,稍后本宫会让人告知。” “其三,还望首辅协助左大人一块儿找出陷害凌小姐的真凶。” “其四,薛炜虽不知,却不能算作无罪,便罚工充数一周,去城外参与挖凿护城河。” 一语终了,箫漓允却没有丝毫气喘,依旧气定神闲。 薛藩颇的心里颇有些气恼,不过表面上他始终恭敬着,这些要求已然算不上是为难,除了尚且不知的第二条。 他深知这次的把柄落在箫漓允的手上,终究是他们理亏,薛藩无奈只好妥协,“长公主的命令,下官不敢不从。” 答应了就好,箫漓允暗松了一口气,嘴角也微微上扬了少许。 暂时也没什么事了,大理寺也会继续接手后面的事情,而箫漓允的目的也达到了。 她把自己白嫩的手放进了君澜澈的大掌中,仰起头说道,“夫君,我们回去吧。” “好。”君澜澈本想握住箫漓允的手,却又怕自己抓疼她,无奈只能僵硬着手不敢动。 两人的身影依偎在一起,单是背影就已经相配至极。 左渊和薛藩等人都只能目送着两人远去,接着薛藩也带着薛炜离去,离开前,他和怡香楼的老鸨在旁人未察觉的时候通了个眼色。 因着现在陷害凌妙然的真凶还未找到,老鸨暂时被收押进了大理寺的牢房等候审讯。 先前箫漓允便让人在怡香楼贴了封条,昔日人满为患的青楼在一夕之间变得惨淡不已,令人唏嘘。 始作俑者箫漓允这会儿才没想到那些,她正软绵绵地靠在君澜澈的身上,分明正无病呻吟着。 “夫君,你怎么都不说话啊?” “说什么?”君澜澈一向话都很少,这会儿倒是想当然地问了起来。 箫漓允一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以示回应。 “那,夫君不责怪我今日去了怡香楼和闯了祸吗?” 君澜澈还真就认真地思索了片刻,接着便摇了摇头,“不怪,你是长公主,想做什么便去做即可。” 大不了,你的身后还有我护着你。可惜后半句君澜澈没有说出来。 箫漓允有些悻然,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总之就是开始有些烦躁和难受。 所有人都觉得她是长公主,便无论何事都可以做,殊不知,她被限制的地方比寻常人都要多得多。 比如说,名声就是羁绊。 只是,她的名声从来都不重要,世人称她蛮横专制也罢,觉得她嚣张跋扈也可,她要的,就是借着名声的遮掩,把朝堂上的毒瘤都拔出去。 君澜澈其实一直都在默默留意着箫漓允的情况,当发现她一会儿失落黯然一会儿又重新振作,他很想开口询问。 纠结了半天,他都选择了缄默。 箫漓允也是,马车停在摄政王府后,她便自顾自地先走了,这会儿,她只想自己冷静一会儿。 君澜澈隔着几步跟在箫漓允的身后,他以前就总是盼望着哪怕得不到箫漓允的爱,只要能跟在她的身后他都是乐意至极的。 “王妃,话已经带到薛大人的耳里了。” 一道声音把箫漓允从思绪中拉了出来,她抬头看去,旁边恭敬的丫头正是她的木槿。 “好,本宫知道了。” 都不需要继续询问下去,箫漓允就已经确信了,薛藩是不会拒绝她的要求的。 而她的要求很简单,不过是怡香楼易主罢了。 京城最大的青楼便是怡香楼,青楼鱼龙混杂,各形各色的人众多,适合收集情报,比起重新建立起一个新的青楼,箫漓允想要的,便是这最大的青楼。 更何况,重活一世的她清楚,表面上人模人样的首辅薛藩,正是怡香楼的幕后主子。 也正因为如此,薛炜时常在怡香楼寻欢作乐,才不会被人给抖落出去,让世人诟病,否则的话,薛藩早就受到了牵连。 第16章 算无遗漏 今日的事,薛藩只会往下压,不让更多人知晓,更何况,朝堂命官开青楼,说出去绝不是件光彩的事儿。 本来,箫漓允也不会知道这件事的,奈何前世薛炜后来说漏了嘴,她这才得知。 箫漓允的嘴角溢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这样的结果,她丝毫不意外。 …… 事实上,箫漓允的计策当真算无半点遗漏。 木槿得了箫漓允的命令就去往了首辅薛家,在向守门告知了自己的身份后,她便被人直接引到了薛藩的面前。 此刻薛炜跪在了薛藩的面前,木槿却视而不见,只是传达着自家公主的话。 “见过大人,奴婢是长公主身边的丫鬟,来此走一遭就是为了传话给薛大人,长公主想要的,便是薛大人的怡香楼。” 什么? 薛藩的内心狠狠地震惊了一把,惊骇的情绪充斥着他全身,他不知道为何箫漓允会知道这件事,明明,他藏得已经足够深了的啊。 薛藩清楚,既然眼前的人是长公主身边的,那绝不会有诈。 快速地权衡好利弊之后,他就圆滑地回道,“知道了,长公主想要的东西,本官自然是会双手奉上的。” “只是,本官有一事不明,不知长公主是如何得知的?” 木槿也机灵,当即就明白了薛藩的言下之意,面不改色地照着先前箫漓允告诉过她的说辞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 “长公主说,她如何得知的不重要,若薛大人好奇得紧,不妨就亲自问问你的孙儿。” 说完之后,木槿也就不再耽搁,转身离开,剩下的事,就不是她一个丫鬟该掺和的了。 薛藩盯着木槿离开的身影,阴恻地笑了起来,此番长公主着实让他意外了。 就连摄政王都不一定能察觉到的事,长公主却知道,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些年来箫漓允根本就是在扮猪吃虎。 这样看来,他可不能再轻视这位被先帝娇宠长大的长公主了。 薛藩又将视线落到了薛炜的身上,头一次他有些后悔自己没对薛炜严格拘束起来,这次的事说到底就是薛炜惹的祸。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一天天的还能做些什么?告诉过你出去不要乱说,你倒好,怡香楼是咱家的你也给说了出去,还让长公主都给知道了。” 薛藩头一遭对薛炜发如此大的火,在人前装儒雅装得久了,今日他都被气得原形毕露了。 薛炜此刻也很疑惑,他根本就没有说出去啊,受不了冤枉的他立马就跟薛藩驳了起来。 “我才没有,谁知道那个长公主安的什么心,把脏水泼在我的身上。” “好啊,你可真是越来越没个正形了,跟我讲话都如此没有规矩。” 薛藩已经认定了就是薛炜自己说漏嘴了的,再加上心情不顺,薛炜顶嘴,当即就将薛炜罚入祠堂反省。 “来人,把他带下去,没有本首辅的命令,薛家任何人不得去探视,更不能放他出来。” 下人得令,这个家的一家之主到底还是薛藩,平日里薛炜再被惯着,这会儿也被下人给拉了出去。 薛炜一路上都鬼哭狼嚎的,好不容易被带到了祠堂,下人都被折腾得筋疲力尽,但他们还不忘锁上祠堂的门,接着回去向薛藩复命。 薛藩心烦意乱地点了点头,让下人都下去,接着便在书房中踱步了起来。 没过多久,一阵敲门声响起,薛藩不耐烦地喊了声“进——” 推门走进来的是薛藩的嫡子薛城,他先是规矩地给薛藩请安,得了准许才敢说话。 “父亲,儿子听说炜儿闯了祸,父亲又不许任何人去探视,儿子好奇,所以才来见父亲。” 一听说薛城来这里是为了薛炜,薛藩刚平复的心情再次糟糕了起来。 看着薛城,他也没由来地生气起来,“你还好意思说,看看你教出的都是些什么不成器的儿子,坏本首辅的好事。” “本首辅说了多少次,大事未成之前一定要低调,他可倒好,这下直接惹恼了长公主,日后长公主只怕会对薛家诸多猜忌,让她发现端倪可如何是好?” 薛城一听,罕见地沉默了,是啊,旁人他们可以不避讳,可那人是夜阑的长公主啊。 “你不替本首辅分忧也就算了,管好你儿子,这样的事情下次不准再发生。” “是,父亲,你放心,儿子一定会好好教导炜儿的。” 薛城拱手恭敬地说道,他向来是不敢违背自己父亲的意思的,这会儿也一样。 “行了,下去吧,本首辅静静想想办法,一会儿还要写个奏折。” 至于是何奏折,无非是请罪的罢了,薛藩摆手下了逐客令,薛城也只好先行告退。 …… 用晚膳的时候,箫漓允发现君澜澈的神情格外冷冽,虽然平日里他就冷冰冰的,但像今日这般阴沉的好像还没有。 细细想来,箫漓允觉得错在自己,估计就是下马车的时候她陷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搭理君澜澈吧。 想到这里,箫漓允觉得不能再放任君澜澈独自生闷气了,于是讨好般地夹起了一块鱼肉放进了君澜澈的碗中。 “夫君,别生气了,吃鱼。” 看着箫漓允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君澜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轻叹了一声,“我没生气。” 但,这是箫漓允亲自给他夹的鱼肉,君澜澈还是饶有兴致地慢慢将鱼刺剔去,接着就吃了起来。 见君澜澈吃了,箫漓允在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只要君澜澈不生她的气,她就一切都好。 只是,她的松气显然过早了一些,箫漓允听到了君澜澈的声音响起。 “对了,你今日为何会去怡香楼?” 完了,她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 箫漓允心知,君澜澈可不是左渊,没他那么好糊弄,怎么解释,突然就成了箫漓允的难处。 殊不知,从震惊到若有所思,箫漓允不自觉露出的表情,全被君澜澈收入了眼底,他的笑意很浅,浅到,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第17章 以身相许的谢 有了。 箫漓允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解释,她知道怎么解释才能消除君澜澈的怀疑而且还能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了。 君澜澈正有些入迷地看着思索的箫漓允,再一回神,她竟然就已经半个身子贴近了自己。 他有些意外,耳垂处慢慢地多了些许可疑的红晕,只不过箫漓允完全没有发现。 “夫君,既然你问了,那我就说实话了。” 箫漓允叹了一声,“是这样的,夫君,我想建立一个情报阁,但是想来想去,不如就利用青楼为掩饰收集情报。” 君澜澈的眼中多了几分讶异,但他没有出声,继续耐心地听着箫漓允往下说。 “思来想去,我便看中了怡香楼,今日正是过去看看情况的,后面的事情夫君也都清楚了。” 君澜澈看着眼中纯粹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箫漓允,心已经不自觉地偏向了她的那边,他没有细想,下意识相信了箫漓允的所说。 “知道了,不过怡香楼原本就是青楼,后续的事,我来做就行。” 箫漓允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她正愁怎么让君澜澈来帮她呢,没想到他自己就已经先一步提了出来,既然这样的话,她就心安理得地接受好了。 “那就谢谢夫君了。” 箫漓允浅笑倩兮的模样始终在脑海中盘桓,君澜澈觉得心头有些发痒,忍不住问了出来,“如何谢?” 箫漓允先是一愣,接着一双眼眸中又闪过了狡黠,“以身相许的谢,夫君意下如何?” 被箫漓允用无辜但又赤裸裸的目光紧盯着,君澜澈浑身不自在,他觉得自己像身处在火炉中一般,热得难耐。 他干脆留下一句“你慢慢吃”接着就走了,徒留给箫漓允一个略微有些狼狈的背影。 借着月光,箫漓允不加掩饰地看着君澜澈,眼中既有痴迷,亦有眷恋。 君澜澈如何能感知不到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呢?但他无奈,只能加快了步伐,离开了箫漓允的目光所能及之处。 君澜澈都走了,箫漓允也没有了继续吃下去的念头,让下人来将一桌吃食都撤了下去。 回到屋中,箫漓允行至桌案前就坐,提起笔,铺好素娟,心头微动,就开始落笔书写。 窗外的月色姣好,独眠的人孤寂,成双的人不凄然,却也有悲伤。 …… “皇后娘娘,天色已晚,皇上想必不会再过来,您可要仔细身子,还是回去早些歇息才是。” “本宫知道了。” 凌玥然平淡地应了自己的大宫女潇湘,今夜的月色不错,可惜了,不算冷的天儿她也觉得心寒。 见凌玥然只是答应自己却分毫不挪动步伐,潇湘也无奈,只好转身回宫去给她取一件针织披风来。 身在宫中,心在凌府,得知自己嫡亲妹妹凌妙然今日险遭横祸的事情,凌玥然就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不可耐。 好在,箫漓允及时救下了凌妙然,才避免了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箫楚靖走进凤仪宫的时候,就顿住了脚步,示意身边跟着的人都先下去。 他的目光落在了凌玥然的身上,他知道他的皇后一向极美,只是平日里多了分庄重,此刻多了些柔和。 只是,没看几眼箫楚靖就悄然走到了凌玥然的身边。 他脱下了自己的大氅,轻轻地披在了凌玥然的身上,“夜里凉,玥然怎么不多穿些?” “皇上!”凌玥然一惊,拢紧了披风便要行礼,只不过被箫楚靖拦了下来。 “好了,今日玥然心情不佳,不必向朕行礼,何况,朕也说过,若无外人在场,玥然便当朕是寻常人家的夫君就好了。” 凌玥然轻笑了一声,“皇上就寻臣妾开心。” 笑过之后,她的心情又低落了下去,“皇上也知晓了?” 问完之后凌玥然觉得自己可真蠢笨,一国之君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京城中发生的大事,何况事情还牵涉到了他的嫡亲妹妹——夜阑国的长公主箫漓允。 “知晓。”箫楚靖牵起了凌玥然的手,“玥然不必担忧,这件事情,朕一定会做主的。” 凌玥然识趣,“臣妾多谢皇上。”薆荳看書 既然箫楚靖会插手,凌玥然心中的担忧确实也少了几分,她现在唯一忧心的便是凌妙然的情况。 凌玥然和凌妙然是同父同母的姐妹,只可惜她们的母亲前几年就逝去了,凌玥然又嫁给了皇上成为了皇后,她不在府中,对于自己的胞妹更是时常挂念着。 “逸宸呢?”箫楚靖问了一句。 “逸宸已经歇下了,皇上要进去看看他吗?” 箫楚靖点点头,凌玥然就和他一道走进了凤仪宫中,恰巧就遇见了给凌玥然拿来披风的潇湘。 “奴婢参见皇上。” “免礼。” 潇湘眼尖地发现凌玥然的身上已经披上了披风,立刻就反应过来应该是皇上做的,便规矩地远远跟在箫楚靖和凌玥然的身后。 箫楚靖和凌玥然来到了偏殿之中,偌大的偏殿正中央是一张四周挂满帷幔的床,轻轻揭开帷幔,箫楚靖便看见了自己的儿子——箫逸宸。 他才登基三年多,目前也只有一个孩子,那便是一岁多快两岁的箫逸宸,可以说,这个孩子是受尽万千宠爱的。 箫逸宸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小手都在乱动着,脚一蹬,就将小被子踢走了。 箫楚靖见状即失笑,亲自动手重新给箫逸宸盖好了被子。 “皇上你瞧,逸宸就连睡梦中都不安分呢。” “是啊。”箫楚靖也应了凌玥然的话。 凌玥然灵机一动,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道,“唉,说实话,逸宸都会说话也会走路了,却还没见过自己的小姨……” 听见凌玥然遗憾惋惜的话,箫楚靖哪里会不明白呢? 他拉住凌玥然的手,“你若是想胞妹,那便下懿旨让她明日到宫中来,往后都可以如此。” 顿了顿,箫楚靖又道,“正好明日漓允也要回宫,不妨一起热闹热闹。” 凌玥然心中欣喜,箫楚靖这话的意思就是往后她都可以传召凌妙然入宫,在皇宫中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她,此刻也露出了真挚的笑容。 第18章 败给箫漓允 箫楚靖看完儿子之后,便起身准备离开,凌玥然见状连忙问道,“皇上今夜也不在凤仪宫歇下吗?” 箫楚靖摇摇头,“玥然,朕还有些奏折没批完,今夜便在御书房歇下了,你早些歇息。” “好,臣妾恭送皇上。” 箫楚靖没让凌玥然继续送他出去,凌玥然就停在了原地,目光在看向箫逸宸的时候明显柔和许多。 箫楚靖走后没多久,凌玥然就歇息了,她现在满心的期待就是明日可以见到自己的嫡亲妹妹。 …… 夏夜窗外有蝉鸣,却也衬出了寂静,箫漓允在这样的氛围中练着字。 末了,她放下笔揉了揉自己酸胀的手轻叹了一声,“真酸……” 只是…… 这么晚了,君澜澈居然还是没有回来吗? 想到这里箫漓允连忙唤了一声,“木槿。” “王妃,有何吩咐?”木槿本就只是在门外守着,听见箫漓允呼唤便快速走了进来。 “阿澈呢?他现在在哪里?” “王妃……”木槿一时犯了难,“晚膳后王爷就去了书房,至于他现在是否还在书房,或者去了别处,奴婢一概不知。” 箫漓允摆了摆手,“行了,本宫知道了,先下去吧。” 看了看窗外的月色,箫漓允也心知,君澜澈今晚大抵是不会过来的了。 心头虽然有些失落,但她很快就释然了,罢了,明日要回宫,还是早些歇息得好。 箫漓允沐浴后就换上了寝衣,她吹灭了烛火,兀自躺到了大床上阖眼睡觉。 一个人睡觉的日子又不是少了,她怎么会不习惯呢?只是偏偏拥有了君澜澈怀抱的温暖之后,她就不想再一个人了…… 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箫漓允这才睡着。 她不知的是,在她已然入睡后,有一道身影静静地在他的床前伫立了好久。 君澜澈用手隔空描摹着箫漓允的眉眼,良久,借着微弱的月光,他俯身轻吻了她的额头,带着虔诚,带着生涩,带着小心翼翼。 君澜澈的吻,恰好落在了箫漓允独特的鸢尾花印记上。 君澜澈早就想这么做了,从晚膳的时候起,从箫漓允不自觉地靠近他的时候起,他好想伸手将她揽入怀,却害怕她抗拒。 偏偏箫漓允不知那时的她看着有多诱人,让他来不及细想只好落荒而逃。 静谧的房间中,唯有君澜澈的一声轻叹,“允儿,本王彻底败给你了……” 翌日一早,箫漓允早早醒来便起了身,沐浴时,水面上漂浮着的花瓣都是刚从王府中花圃新采摘好的。 温润的水流滑过白皙的肌肤,她舒服得喟叹出声,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才结束了沐浴换上了一身玫红色的宫装。 既是回宫,那便该穿宫中的服饰,不穿正红色,是箫漓允对皇后凌玥然的尊重。ζΘν荳看書 木棉先前是宫女,对于皇宫中的发髻并不陌生,很快就将箫漓允的长发挽作了流仙髻,再插上华贵的金簪和琉璃步摇,尊贵风华的长公主便跃然在镜中出现。 “王妃今日格外好看,定然能艳压后宫嫔妃的。” 箫漓允虽然也被自己的容颜小小地惊艳了一下,但她听到木棉的话,顿时就觉得理所应当。 她的母后慕言沁年轻时可是夜阑的第一美人,她是母后的女儿,当然承袭了慕言沁的美貌。 更何况,集齐万千荣宠于一身的箫漓允无忧无愁,衣食住行俱是上乘,又岂有不美的道理呢? 正在这时,木槿匆匆地从门外走了进来,先是行了礼,接着便将手中的竹筒交给了箫漓允。 “王妃,这是薛府传出来的消息。” 箫漓允伸手接过,从竹筒中取出了一张纸条,迅速过目后,她便冷笑了一声,纤细无骨的手将纸条揉作一团,随手扔弃在脚边。 “薛藩啊薛藩,看来本宫不小瞧你,的确是有道理的。” 昨日自从薛藩将薛炜带回去之后,便当着多数下人的面将薛炜罚入了祠堂,并且放话没有他准许,薛家众人谁都不能放薛炜出来。 让薛炜去做苦工一周,这是箫漓允昨日的要求,所以薛藩才会假装失意实则有意将这个消息传到她这里来。 薛藩先下手为强,他罚了薛炜,那显然箫漓允就不能再贸然逼迫薛炜去做苦工。 可是明眼人都知道,在自家祠堂受惩罚比起夏日去城外挖凿护城河显然好太多了,薛藩此举,完全就是在维护自己的嫡孙薛炜。 君澜澈走进来时看见的便是箫漓允有些烦闷的样子,他不禁好奇地问了起来,“发生什么了?” 听到君澜澈的声音,箫漓允就起身扑进了他的怀中,脑袋抵着他的胸膛,双手紧紧地抱着君澜澈的腰身。 “夫君,你怎么才来?” 箫漓允闷闷地出声,却也不解释什么,木槿见状从地上捡起了被箫漓允扔掉的纸团,随后展开恭敬地递给了君澜澈。 君澜澈一手轻轻地拍着箫漓允的背,一手拿起纸条看了起来,看完后他就明白了箫漓允心情不佳的原因。 君澜澈在哄人方面一向束手无策,但,若哄的人是箫漓允的话,那他是可以无师自通的。 “今日可是你回宫的日子,可莫要难受,放心,我有其他的办法达成允儿的所愿。” “真的吗?”箫漓允笑着仰起头,装作期待地看向君澜澈。 她其实也有法子的,不过既然君澜澈愿意的话,箫漓允自是想让君澜澈来做,只有这样,君澜澈才会日渐相信她的真心。 “当然,好了,时候不早了,现在先回宫才是,出发吧。” 说完,君澜澈顺势牵着箫漓允的手,在发现她没有抗拒之后,君澜澈又牵得更紧了一些。 箫漓允何尝没有将君澜澈的细微动作收入眼底,她在心中欣喜着,毕竟,有旁人在场的时候,夜阑的长公主,始终要端着仪态。 摄政王府的马车算得上是京城中最奢华高调的马车了,车壁和车轱辘都是用上好的檀香木制成的,车帘用的是华贵的轻云纱,铺设在座位上的垫子都是外邦朝贡的锦缎。 第19章 回宫 箫漓允在看到极致奢华的马车后,下意识地看向了君澜澈,“夫君平日里也都这么招摇的吗?” 君澜澈小心翼翼地将箫漓允扶上了马车之后,方才回答了她刚刚的问题。 “没今日招摇。” 虽然君澜澈的话很短,但箫漓允还是默契地懂了他的意思。 平日里君澜澈也算得上是京城之中最招摇过市的人,不过都比不上今日,今日要和箫漓允一道回皇宫,是以君澜澈更上了心。 对于君澜澈的用心,箫漓允心领神会,她端端正正地坐好,顺势将头靠在了君澜澈的肩上。 箫漓允靠过来的一瞬间,君澜澈身子一僵,接着才后知后觉地将手放到了箫漓允另一侧的肩上,以维护的姿态呵护着她。 余光瞥见箫漓允闭上了眼,君澜澈轻声问道,“昨晚没睡好吗?” 箫漓允的声音中带着点鼻音,显得有些可爱,她“嗯”了一声,没一会儿又觉得不妥。 箫漓允精明地说道,“因为夫君不在,所以我没睡好。” 她心想,自己这样说,依着君澜澈对她的疼惜和怜爱,日后想必就会跟她一起睡了,这样,她离君澜澈也就越来越近了。 而君澜澈却是有些宠溺地笑了,不过笑只出现了一瞬息就消失了,明明箫漓允后来睡得可好了,他看破不说破,也大抵猜到了些许箫漓允的小心思。 夫妇两个就这样各怀心思,却又达成了某种诡异的和谐,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马车停在了皇宫的门口。 下马车时,君澜澈就如同来时一般自然地扶着箫漓允走下马车,刻意忽略了箫漓允脸颊突然升起的一抹红晕。 他想亲,也想调笑,只是显然这个时候并不合适。 “奴才参见摄政王,参见长公主殿下。”守卫皇宫宫门的宫人对君澜澈和箫漓允都不陌生,这会儿的恭敬行礼打断了君澜澈和箫漓允之间的气氛。 箫漓允没出声,倒是君澜澈冷淡道,“免礼。”ζΘν荳看書 随即,他就和箫漓允一道乘上了宫中的轿辇,宫人自然不会阻拦,就这么看着两人离去。 他们先要去的地方,便是御书房,箫楚靖会在御书房接见他们的。 想到马上就能见到皇兄,箫漓允欣喜的神情明晃晃地摆明在了脸上,虽然不多,但君澜澈看出来了。 “皇上,摄政王和长公主到了。” 闻言,箫楚靖从一堆奏折之中抬起头来,刚好就和走入御书房的箫漓允对视上了。 一向疼宠皇妹的他立刻就站起身来,拦住了君澜澈和箫漓允的行礼,直言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拘礼。” 再次听到皇兄的声音,箫漓允的喉头有些哽咽,她的皇兄,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皇兄,可惜的是前世被奸人所害。 不过这一世,她会护好皇兄和皇嫂的,更甚者,身为夜阑的长公主,享受了荣华富贵,她便更应该护住夜阑。 “皇兄……” 箫漓允见四下也没什么宫人,就走近了箫楚靖,默不作声地打量着箫楚靖的眉头。 “怎么了这是?莫不是受了什么委屈?皇妹若当真受了什么委屈的话,只管告诉皇兄,皇兄定然为你做主。” 箫楚靖嘴上的话是冲着箫漓允的,但那不加掩饰的目光直冲冲对准的是君澜澈,眼中有着威严和压迫。 他的此举,也是在变相敲打君澜澈,若是他敢让他的皇妹委屈,他箫楚靖绝不会轻易饶过他的。 面对着箫楚靖的施压,君澜澈巍然不动,“皇上放心,长公主一切都好。” 生怕自家皇兄误会,箫漓允连忙接上了君澜澈的话,“是啊是啊,皇兄放心,皇妹没受什么委屈,摄政王对皇妹也极好,皇妹只是,只是有些想念皇兄了。” “你呀你呀,差点吓到皇兄。” 箫楚靖含笑轻点了一下箫漓允的额头,其中包含着的宠溺不言而喻。 皇兄妹寒暄了几句,箫楚靖就突然问起了昨日的事。 “对了皇妹,昨日的事,可还好?” “劳皇兄挂念了,不过皇妹的性子皇兄也是知道的,只有别人吃亏和受欺负的份,哪里就能委屈着我了呢?” 箫漓允在箫楚靖的面前可谓是彻底放开了性子,活泼跳脱,跟外人眼中和传闻中的长公主都大相径庭,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这会让人惊讶无比。 君澜澈一直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兄妹两个插科打诨,他识趣地不说话,只是在心里记下了一些有关箫漓允的话,比如说她喜欢的一切。 又和箫楚靖互相说了一会儿话之后,箫漓允便想去看自己的母后慕言沁了,她也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箫楚靖。 箫楚靖也觉得在理,“那你们去吧,玥然带着逸宸去给母后请安,这会儿应该还在寿康宫。” “皇兄,那我们先过去了。”箫漓允笑着和箫楚靖道别,接着就示意君澜澈跟着她一起离开。 “好。”箫楚靖微微颔首,笑看着君澜澈和箫漓允一起比肩走了出去。 他的嘴角带着真诚的笑,从背影上看,君澜澈和箫漓允当真是极其般配的。 其实,若不是他清楚君澜澈对箫漓允的心意,箫楚靖也是万分不乐意让自己的皇妹嫁过去的。 皇室千恩万宠的公主,就这样嫁给了君澜澈,但纵观整个夜阑,确实也没人比君澜澈更配得上箫漓允了。 想到这里,箫楚靖也只希望日后皇妹和君澜澈都能够好好过日子,这样,他也就安心多了。 “皇上,这是首辅薛大人送来的奏折。”太监总管高公公拿着一份奏折走了进来。 箫楚靖回神,示意高公公拿过来,“放这里,你先下去吧。” 御书房内空无一人后,箫楚靖这才边揉着眉心边看起了薛藩的奏折,喃喃低语着,“朕倒是要看看,早朝没来的理由都能有些什么……” 越看,箫楚靖的神色就越来越阴沉,直到最后,他就半是随意半是狠厉地将奏折扔在了桌上。 “好啊,朕倒是没想到,这理由可还真的行。” 竟然拿昨日的事做推诿,准备一连三日不上朝,这是在做什么?对皇室的挑衅吗? 第20章 关你何事? 薛炜对长公主不敬,说小是他不懂事,说大了,就是对皇室的藐视。 皇家向来不允许异心的出现,箫楚靖此刻显然有些怒不可遏,紧随着这份奏折的还有请罪书,上面陈述的无非是薛炜犯错也是他薛藩的错此类。 以退为进,放低姿态,就是为了让箫楚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就算是做 箫楚靖有些恼怒,冷笑了一声,“呵,老狐狸,朕早晚会抓住你的把柄的。” …… 离开御书房后,君澜澈和箫漓允便朝着寿康宫而去,坐在轿辇上的时候,两人都没作声。 看着熟悉的宫殿和风景在眼前出现,箫漓允对见到慕言沁更期待了不少。 虽说成婚的那日,慕言沁和箫楚靖也在,不过她和皇兄、母后都基本没说上什么话,今日再见,箫漓允的心中也只会激动和欣喜。 轿辇在寿康宫外停下,君澜澈像先前一般自然地扶着箫漓允,下了轿辇,他依旧熟悉地牵起了箫漓允的手。 箫漓允紧紧地攥着君澜澈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她现在颇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这样的念头缠绕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一走进寿康宫,萧漓允就有些头疼,面前这围坐在一起的人,每每看了就叫她有些心烦意乱。 在寿康宫正首端坐着的便是老态龙钟的慕言情,一袭赭黄色的宫装非但没有显出她的老态,反倒衬得她容光焕发,贵不可言。 慕言沁的身侧坐着一个端庄典雅的女子,那便是当朝皇后凌玥然,再顺着看过去,接下来的便是各种各样的莺莺燕燕,看了着实让箫漓允无言。 在座的还有箫漓允熟悉的故人——箫玉婉,她此刻倒是本分地坐在离凌玥然不远的位置上,任谁都会觉得她软弱单纯,人畜无害。 除了,箫漓允。 “儿臣拜见母后,母后万福金安。” 君澜澈也随着箫漓允的话说着,微微躬了躬身子,按理说他的位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可以不必对太后行礼,但,这是箫漓允的母后,那自然另当别论。 慕言沁看得通透,心里也对君澜澈更加满意了些。 “都是自家人,免礼,来人,赐座。” 随着慕言沁的命令下完,就有宫人得令搬来了尊贵无比的檀香梨花木椅,安放在了慕言沁的旁边。 一边是贤惠的儿媳,一边是疼爱的女儿,慕言沁满意地点了点头。 坐下后,箫漓允就对着看过来的凌玥然点头示意,轻唤了一声,“皇后嫂嫂。” “皇妹。”凌玥然也和善地回道。 这时被人无视了许久的箫玉婉讨好般地也喊起了箫漓允,“皇姐,许久不见,皇姐还好吗?” 箫漓允听见箫玉婉的声音就嫌恶,不过既然是在人前,她便给箫玉婉留点微不足道的脸面好了。 “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本宫为何不好?莫不是,妹妹盼着本宫不好?” 箫漓允的话让箫玉婉一瞬间脸色煞白,忙摇头道,“不,不是的,皇姐,玉婉只是想关心一下皇姐,怎么会盼着皇姐不好呢?” 箫漓允的笑多了几分意味深长,“那看来……是本宫误会妹妹了。” 箫玉婉刚舒了一口气,却听见箫漓允重新开口,“只不过,本宫与妹妹前两日方才见过,妹妹特地来了一趟摄政王府,哪里就许久不见了呢?” 此话一出,那些嫔妃都伸长了脖子好奇了起来,就连慕言沁,神色之间也多了几分不悦。 箫玉婉暗恨,袖中的手都要被自己抓破了,脸上却始终挂着笑,“玉婉向来和皇姐亲近,太过想念皇姐才会去摄政王府看望皇姐的。” 这番解释倒是像模像样,慕言沁的脸色也好看了几分,见她不再像之前一般不悦,箫玉婉才沉下了心。 “玉婉公主和长公主的关系一向和睦,嫔妾觉得,实在是难得。” 一个相貌明艳的女子开了口,箫漓允的视线也随之落到了她的身上,她总觉得那个女子有些熟悉,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母后,说话的人是谁啊?” 箫漓允虽是低声问慕言沁,但这样的声音在宫殿中也不算是很低,至少刚刚出声的那个女子听到了,脸色也变得一僵。 “长公主,嫔妾是薛嫔啊……” “哦——”箫漓允恍然大悟,她就说这个女子怎么这么眼熟,原来,她就是薛莹。 薛莹正是首辅薛藩的嫡女,也就是前些日子惹到她的薛炜的姑母,这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啊…… “原是薛嫔啊,本宫跟玉婉妹妹相处如何,关你一个嫔妃何事?” 箫漓允的眼中满是不屑,“更何况,本宫跟玉婉妹妹关系好不好本宫是不知道了,但是,本宫跟薛家的关系确实不好。” 薛莹也不是个傻的,昨日的事情确实是薛家理亏,见箫漓允如此挤兑她,也就不再说话。 她虽然是薛家人,但现在身在后宫,薛家帮不了她什么,所以,这会儿她识趣地不再招惹箫漓允。 君澜澈在这里待着无趣,没多久就先离开了,这下宫中彻底只剩下了一众女子。 箫漓允巴不得这些后宫嫔妃早点回去,别耽误她和自己的母后叙旧。 好在一会儿后,那些嫔妃也都行礼告退了,箫漓允本就不待见那些嫔妃,眼不见为净,乐得她们离开。 宫中顿时只剩下了箫漓允,凌玥然和慕言沁,以及箫玉婉。 “其他人都走了,妹妹还不走吗?” 箫漓允这是在隐射她也是其他人吗?箫玉婉内心不安,她现在可还需要借助箫漓允的手才行,万不能疏远和得罪她。 “皇姐说的这是什么话?玉婉和姐姐,嫂嫂,还有母后,总归是一家人。” 谁跟你是一家人啊? 箫漓允在心中狠狠地鄙夷了一把,也没再管她,只是搀扶着慕言沁走进了隔壁的偏殿之中。 见箫漓允不搭腔,箫玉婉有些不安,自从前日在摄政王见到箫漓允之后,她总觉得箫漓允和从前不太相同了,对她日渐冷淡了起来,这种不在掌控中的感觉令她担忧。 第21章 决定权在她手中 扶着慕言沁坐下后,凌玥然和箫漓允各坐在了她的身侧,反倒是箫玉婉像是个局外人一般,局促而不知所措。 箫漓允余光中一直都有在紧盯着箫玉婉,这会儿偏殿中的下人都被屏退了,她便适时地说了一句话,“妹妹去搬张椅子过来坐着吧,站着怪辛苦的。” 箫玉婉心里恼怒,表面上却装成乖巧的样子应了一声,“好,皇姐。” 转身的刹那,箫玉婉袖中的手都握紧成拳了,箫漓允分明就是在把她当成一个宫女看待的,让她自己做这样的事?难道她不是主子吗? 箫漓允见箫玉婉走后,才高兴地和慕言沁交谈起来,凌玥然不出声,始终静静地听着。 “母后,您近来的身子骨可还爽朗?有没有什么不适?” 慕言沁看着关心她的女儿也很是欣慰,“哀家好着呢,当然没有不适,你啊,多操心自个儿就好了。” 箫漓允点点头,继续道,“对了母后和嫂嫂,你们还是要多加小心宫中一些心术不正的人。” 至于是谁,她没明说,但宫中从来不乏这样的人,慕言沁和凌玥然也都笑着应下了。 这时,箫玉婉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搬着椅子的宫女,她颐指气使地对着宫女道,“椅子放这儿,出去吧。” 那个宫女向在场的人都行礼后,方才告退。 箫漓允见状也不意外,她早就料想到了,箫玉婉自恃自己养尊处优,地位尊贵,根本就不会亲自动手的。 她凉凉地收回了视线,接着状若无意一般开口,“妹妹如今也不小了,给妹妹安排的亲事想必也该提上日程了吧……” 箫玉婉一惊,正想反驳,被箫漓允冷冽的视线一扫,她竟然一时呆住了。 再回神时,慕言沁也开口了,“漓允说得对,玉婉确实不小了,都是哀家疏忽了,过几日便和玥然一道斟酌考量一番,给玉婉定个亲事。” 箫漓允要的,就是慕言沁松口给箫玉婉定亲事。 她略微有些沉吟,继而才为难般地说道,“母后,给妹妹定亲事不如让儿臣来做。” 还没等其他人说话,箫漓允自顾自说了下去,“母后应当好好颐养天年才是,这样繁琐的事恐怕会让母后诸多操劳,实在不宜。” “况且,逸宸也才一岁多,皇后嫂嫂每日照顾逸宸,还要打理后宫事宜,只怕也无暇给玉婉妹妹定下尽善尽美的亲事。” “再者,长姐如母,玉婉妹妹身世可怜,冷宫中的亲娘又靠不住,本就是儿臣将她带离冷宫的,自然也该对她的亲事负责到底。” 箫漓允的这一番话合情合理,条理清晰,让人很难不动容。 慕言沁和凌玥然也在心中权衡着,唯独箫玉婉如坠冰窖,浑身都阴冷着紧。 若是箫漓允还和从前一般,她自然不反对这件事,可现在箫漓允的变化有些大,箫玉婉并不想这件事成为箫漓允拿捏她的把柄。 只是…… 她该怎么说才能打消箫漓允的想法呢?怎么办……怎么办…… 还没等箫玉婉想到该如何反对,那厢慕言沁和凌玥然都一块儿同意了箫漓允的提议,在无人看到的地方,箫漓允的眼眸中划过一道得逞的精光。 慕言沁和凌玥然都肯首了,从此之后,她要拿捏箫玉婉的婚事还能是什么难事吗? 接下来,箫漓允就和慕言沁、凌玥然和睦地交谈着,全然不顾旁边还在的箫玉婉。 不过箫玉婉现在也确实没有什么心情再交谈,全心在想着的都是箫漓允竟然想要掌控她的亲事,偏偏她还没有办法抗衡反对,刻坐在这里于她而言都是如坐针毡。 交谈好一会儿后,凌玥然估摸着时间说道,“母后,时候不早了,儿臣该回去看看逸宸了。” “好,那你去吧。”慕言沁没有反对,平日里凌玥然都该离开了的, 听到箫逸宸的名字,箫漓允当即表示自己也要跟着凌玥然去凤仪宫看看箫逸宸。 “那你们去吧,晚上的时候漓允再来和哀家一道用膳就是了。”薆荳看書 “好,知道了母后。” 凌玥然和箫漓允一道走出寿康宫,箫玉婉远远地跟在她们的身后,箫漓允不明所以,却也不想理睬。 眼见着凌玥然和箫漓允始终待在一起,寸步不离,箫玉婉咬了咬牙还是快步走到了箫漓允的身边。 “皇姐……” 箫玉婉想要拉住箫漓允的手,却被箫漓允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冷淡问道,“什么事?” “皇姐,你当真要为玉婉的婚事亲自把关吗?”箫玉婉边问边观察着箫漓允的神情,她想,她现在有一个试探箫漓允的方法了。 “妹妹刚刚在寿康宫也听到了,为何还要来问本宫呢?” “那……皇姐平素最是疼爱玉婉,能不能准许玉婉亲自挑选自己的夫婿啊?” 只是一眼,箫漓允就将箫玉婉的想法看透了,箫玉婉在试探她。 “好啊,妹妹亲自挑选给本宫过目便是。” 箫玉婉一喜,她就说,都是她先前的错觉罢了,箫漓允是绝对不会变的,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顺着她的。 “玉婉就知道皇姐对玉婉最好了,多谢皇姐。” “不必言谢。” 箫玉婉对箫漓允的冷淡早就习惯了,她一向自恃清高孤傲,对她都已经比旁人说的话要多上许多了。 这么想好之后,箫玉婉便打算离开了,“皇姐,凤仪宫玉婉便不去了,娘还在冷宫中,玉婉放心不下,该回去照顾她了。” 碧云? 箫玉婉极会在别人的面前摆出孝顺善良的样子,箫漓允也不奇怪,只是想起在冷宫中的碧云,她又附加了一句话。 “去吧,本宫一会儿也会去冷宫看看碧云的。” 箫漓允能直呼她母亲的名讳,这也是她和箫漓允的差距,箫玉婉转身才把心头的恼恨和不甘化作狠掐自己手掌的行为。 看着箫玉婉的背影,箫漓允暗道了一声蠢货,婚事的最终决定权在她的手中,那箫玉婉再如何折腾,无疑是没有用的。 第22章 再见箫逸宸 至于碧云,她倒也没有欺骗箫玉婉,她稍后,便去会会那个女人。 “走吧皇妹。”凌玥然唤了一声,箫漓允收回了视线,和凌玥然继续漫步着去往凤仪宫。 所幸寿康宫和凤仪宫不算太远,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她们就已经抵达了凤仪宫。 宫中的花园处,一个妙龄女子正和一个孩童嬉戏玩耍着,周围有婢女宫娥,景象看上去很是热闹。 “妙然——” 听见姐姐的声音,凌妙然立马回头,同时抱着箫逸宸一起朝着箫漓允和凌玥然走去。 “母后,姑姑,抱……” 箫逸宸刚被凌妙然重新放到地面上后,就撒开腿朝着箫漓允跑了过去,双手抱住箫漓允的腿。 “没想到逸宸最喜欢的居然是皇妹,见到她来,第一个就让皇妹抱,本宫这个母后都要吃味了。” 调侃归调侃,凌玥然的神色却无半分不悦。 “逸宸,才几日没见,就这么想姑姑吗?”箫漓允把箫逸宸抱了起来。 “想,想姑姑。” 现在的箫逸宸还只是个快两岁的孩童,箫漓允看着他也是百感交集。 前世在夜阑混乱动荡的时候,她一边要肩负起守卫夜阑江山的责任,一边要忍受君澜澈死去的悲痛,更要照顾和教导好箫逸宸。 好在箫逸宸最后不负她的所望,成为了新的贤德的君王。 这个时候凌妙然突然惊呼了起来,“长,长公主……臣女见过长公主,感谢长公主昨日的救命之恩。” “不必言谢,本宫只是路过,碰巧救下你罢了,不用介怀。” 箫漓允边逗弄着箫逸宸边摆手说道,满不在乎,别人的感激,她向来不要。 凌玥然见箫逸宸和箫漓允亲近,正好自己也想和凌妙然说说话,便拉着凌妙然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妹妹,你没事吧?”凌玥然拉着凌妙然的手关切地问道。 “姐姐你放心,我没事。” 箫漓允也抱着箫逸宸坐到了她们的对面,斟酌了说辞之后便看向了凌妙然,“对了,你能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凌妙然一听,也正襟危坐了起来,“本来,左大人今日就想让我去,他想问问情况,我借来看姐姐推托了,长公主这么一问,我也觉得那事过于奇怪了。” “这事还要从长公主和摄政王大婚的那日说起,我跟随父亲,还有馥薇姐姐一道去摄政王府参加婚宴。” “我听说馥薇姐姐出了事,情急之下便去摄政王府的后院找她,没成想有人趁我不备,从我身后用迷药迷晕了我,接着我就不省人事了,之后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 凌馥薇?箫漓允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顿时想起了一些前世的回忆。 她可不是个简单的人,只能说,她和箫玉婉,某种程度上十分相似。 凌馥薇是凌府的庶女,心心念念想要的就是嫡女身份,更是嫉妒姐姐凌玥然的皇后之位,前世她当真成为了凌府嫡女,还嫁给了箫玉承,没少为祸作乱。 “本宫知道了,十之八九,凌馥薇便是害你的人。”箫漓允说完之后,凌家姐妹都愣了片刻。 “她竟然狠毒到想要妙然的命了吗?” 失了清白,于凌妙然而言,无异于失了性命。 凌妙然也有些难以相信,“长公主,你这么说,可有什么依据?” “事情尚未查明,本宫暂无,不过凭着本宫的推断,想必她就是凶手,毕竟,一个有野心的庶女,未必不会对府中姐妹下手,况且,那日,人多混杂,她很容易得手。” 箫漓允一时也不好解释因为前世的凌馥薇在后来当真是个狠毒的女子,而且她是最有理由对付凌玥然和凌妙然的,所以她也只是浅浅说了几句。 凌玥然听了,深以为理,忙叮嘱了自己的嫡亲妹妹几句,“妙然,自打娘亲故去后,姐姐又入宫为后了,你在凌府的处境只怕是艰难。” “照顾好自己,往后可莫要亲信凌馥薇,她到底和我们不是一母所出。” “姐姐放心,不会再有下次了。” 在凌玥然的面前,凌妙然乖巧得不行,让箫漓允都觉得有意思极了。 凌妙然是自己的亲妹妹,凌玥然也舍不得诘难她,只是复又宽慰和叮嘱了几句。 几个人一起在凤仪宫中用完了午膳,箫漓允方才离开。 …… 从寿康宫先行离开后,君澜澈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停顿片刻后他便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箫楚靖刚批阅完所有的奏折,便听说君澜澈来了,忙让人去将他请进来。 “拜见皇上。” “免礼。” 事实上两个人也都只是互相客套了一下,一个人在行礼的时候腰都没弯,一个则是连头都没抬起来过。 太监总管高公公对于这样的景象早已是见怪不怪了,这会儿也识趣地先退下了。 “你不陪着朕的皇妹,反倒是来了这御书房,所为何事啊?” “无事。” 箫楚靖的嘴角略微抽搐了一瞬,轻咳一声之后就转移了其他的话题。 “对了,昨日的事,薛家和漓允只怕是结下了梁子。”箫楚靖轻叹着,“朕担心,日后薛家会对漓允使绊子。” “本王自会护着允儿。” 君澜澈在他的面前从来不用谦称,所以箫楚靖也不惊讶,反倒是习以为常。 “如此甚好。” 御书房中再一次陷入了寂静的氛围,箫楚靖有些不适,君澜澈却显得坦然自若,甚至将御书房当成了自家书房一般闲逛着。 “摄政王若无事,不妨和朕对弈一局?” 君澜澈回头,走回到桌边,姿态分明便是答应和箫楚靖一起对弈,他的手中捻着一枚白子,挑眉示意箫楚靖先落子。 箫楚靖落子后,君澜澈也不甘示弱,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地下起了棋。 “摄政王,若被束手缚脚,奸佞却残存,你说,朕该如何方能破解困局?” 君澜澈神情没有一丝变化,先是落了棋,才抬头看向箫楚靖。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唯有快和果决,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皇上心中有决断,只管令行而做,便可纵横捭阖,肃清朝堂。” 第23章 冷宫的疯女人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唯有快和果决,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皇上心中有决断,只管令行而做,便可纵横捭阖,肃清朝堂。” 君澜澈的回答,也在箫楚靖的意料之中,果然,他就知道摄政王一定是知道朝堂状况的。 “那不知摄政王对薛家的看法如何?” “薛家一族,三代为臣,当今家主薛藩更是当朝首辅,薛家的底蕴和实力都非同小可。” 君澜澈顿了顿回道,“不过,若当真有逆反之心,薛家无疑会带来祸端和纷争,届时,只怕对皇上的大业更为不利。” “摄政王所言,字字在理。” 箫楚靖对君澜澈一向信任,毫不避讳地问了出来,“那依摄政王所言,朕该如何是好?” “皇上乃一国之君,千金之体,兹事体大,本王也不敢妄加断言,然,皇上只需按兵不动即可,本王亲自打探薛家一族后再行决议。” “如此甚好。” 两人都未再言语,专心致志地对弈,时不时有只言片语,也事关棋局。 下完棋后,两人一道用了午膳。 “摄政王啊,用过午膳后你便要去找朕的皇妹了吧?” “是。”君澜澈没有否认,虽然才一会儿没见,但他却有一种和箫漓允多时不见的怅惘。 箫楚靖没再挽留君澜澈,后者用晚膳之后浅浅地行礼就离开了。 “主子,主子,不好了,出事了。”见到君澜澈走了出来,一直焦急着的初一立马迎了过去。 “何事?”君澜澈刚冷静地问完就急了起来,“是不是允儿出什么事了?” “是的主子,王妃从凤仪宫出来后,就去了冷宫,这会儿只怕都到了冷宫,属下害怕出事,主子赶紧去看看吧……” 冷宫不可怕,可怕的是冷宫中住着一个疯女人,没有理智的人,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伤到长公主。 君澜澈一听,来不及奇怪箫漓允到底为何要去冷宫,已然加快了步伐朝着冷宫而去。 …… 跟凌玥然和箫逸宸道别之后,箫漓允就离开了凤仪宫。 去往冷宫的路上几乎见不到什么人,就连宫女和太监都很少从这条路经过,冷宫在所有人眼中都是污秽和晦气的存在,哪里有人会去触霉头呢? “长,长公主,我们当真要去冷宫吗?”木槿不确定地再次问道。 “对。”箫漓允专注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还不忘告诉木槿,“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不必跟着本宫。” “长公主,你要去的话,奴婢当然是要跟着你一道去的。” 主仆二人都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走着,来到一处惨败不堪的漆红色门前方才停下。 箫漓允抬头看向门上的牌匾,牌匾歪斜,上面的字也奇丑无比,歪歪扭扭,定睛一看,却是不难看出那两个字便是——冷宫。 “长公主……” 木槿正要说话,箫漓允却抬手制止了她,“嘘……先别说话。” 她听见有人的脚步声了,箫漓允连忙拉着木槿躲进了旁边的树丛后面,透过叶片的缝隙,箫漓允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宫女手里拎着一个罐子走了出来,见四下无人就随意扔掉了。 等她走后,箫漓允才和木槿走了出去,她示意木槿去把罐子提过来。 箫漓允打开罐子之后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味,再看罐中装着的,分明就是药渣。 她拿出了一块手帕,抓了一小撮药渣放在了手帕之中,接着包好,让木槿装好这个手帕。 “木槿,走吧,跟本宫进去。” 木槿乖乖地跟在了箫漓允的身后,这一次她们没有隐藏自己,而是光明正大地走进了冷宫中。 刚走进冷宫,箫漓允就看清了其中的景象,荒草丛生的院子中央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她披散着头发,让人看不清面容。 但箫漓允还是可以确信眼前的这个女子正是碧云,而且,她发现碧云看见她的时候先是一愣,接着才开始装模作样地癫狂起来的。 “这就是那个冷宫中的疯女人,还真是令人唏嘘。” 箫漓允冷声说道,她对于碧云的装疯早就知情了的,不然前世的一些算计,仅仅凭着箫玉婉一人之手当是做不到的。 碧云看见箫漓允过来,立马害怕地向后退去,双手不断挥舞着,满是污垢的脸上全是恐惧,嘴里念叨着,“别,别过来……” 箫漓允华贵的裙摆沾染上了冷宫的泥,她却浑然不在意,缓缓地蹲下身子,平视着碧云。 “本宫不是来听废话的,本宫问你,江北军部城防图在哪儿?” “别过来……别过来……” 碧云依旧瑟缩着向后退,一旁的木槿虽然好奇,却也不敢出声打扰。 “看来果真疯了。”箫漓允露出了然的神色,当然,她也是装的。 江北,是夜阑国中最北方的一片区域,虽名含江字,实则荒芜偏僻,且全年八月皆冷,四月酷暑。 不巧的是,江北就是碧云儿子箫玉承的封地。 箫玉承虽名不正言不顺,但到底也是先皇子嗣,箫楚靖登基后,为了减少争议,便册封箫玉承为江北王,给了他一个藩王的封号,以及,贫瘠而荒凉的封地。 箫漓允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了一个卷轴,随意扔在了碧云的身上,卷轴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副京城南面的守卫布政图。 但,展开来才能发现,卷轴有所破损,守卫布政图也只有残缺的一半。 至于另外的一半,她再次从袖中拿出,接着勾了勾手指示意木槿靠近,附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声音却足够地上坐着的碧云听见。 “木槿丫头,本宫的守卫布政图被这个疯女人扯坏了,损坏布政图,你说,本宫该拿她怎么办?” 目睹全程的木槿一直都很疑惑了,只是她到底是箫漓允的心腹,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了,早就一个眼神便能领悟到箫漓允的意思。 “是,奴婢亲眼所见,此事非同小可,长公主不妨让皇上来定夺此事吧。” 损坏守卫布政图,当然不是件小事。 见木槿如此上道,箫漓允的心中颇为欣慰。 第24章 给碧云的算计 “本宫深以为然,既然如此,那本宫便带上她去找皇兄决断。” 正当箫漓允想要唤来暗卫将碧云强行带走的时候,一道惊呼打断了她。 “皇姐——你怎么在这里?”看见箫漓允,箫玉婉的心中都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本宫记得,早些时候告诉过妹妹,会来冷宫的,怎么?妹妹当本宫的话是耳旁风?” “玉婉不敢。”箫玉婉现在不敢惹怒箫漓允,回想起之前箫漓允说的话,她本以为箫漓允只是随口说说的,哪料到她竟然当真过来了。 “不敢最好。”箫漓允轻哂了一声,“木槿,你来跟她说说发生何事了吧。” “是,长公主。” 看着满是疑惑和不解的箫玉婉,木槿把刚刚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当然,说辞也都是箫漓允想让她说的。 箫玉婉听完当即就大惊失色,下意识地反驳出声,“这不可能!” “皇姐,这一定是一个误会,她绝对不会损坏皇姐的布政图的。” “误会?本宫人证物证俱在,何来误会一说?”箫漓允挑眉看向箫玉婉,一双眼眸中带着冷然。 面对这样的箫漓允,箫玉婉显然有些发怵,不知为何,最近她始终不敢对上箫漓允淡漠的视线。 “皇姐……那皇姐现在要如何?” “那自然是,带这个疯女人去见皇兄,由皇兄来决断。” 听见箫漓允可以无所顾忌,口无遮拦地诋毁她的娘亲,箫玉婉的心中既气愤,又嫉妒。 她心知碧云并不是真的疯了,但现在她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必须知道内情才有应对的方法。 她现在必须拖延时间,和碧云先对上口供才行。 “这……”箫玉婉沉吟了片刻,脑中立刻就有了主意,“皇姐,娘她如此污秽,怎堪入皇上的眼?不如我先带娘去梳洗一番,再跟皇姐一起去面见皇上,这样可好?” 箫漓允又何尝不知箫玉婉是想拖延,更是想和碧云商量一下应对之策,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 “看在平素本宫与妹妹的情分上,本宫恩准了。” 箫漓允答应了,箫玉婉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刚她是真的很怕箫漓允不同意。 “来,娘,女儿先带你进屋。”箫玉婉走过去扶起了碧云。 先前箫漓允在和箫玉婉交谈的时候,碧云一直在继续装疯卖傻,被箫玉婉扶起的时候,她还为了逼真故意扭捏了一会儿才顺从箫玉婉。 箫玉婉和碧云进了破败的屋子里,还特意把门关上,走到屋内的最深处这才开始小声交谈起来。 “娘,你快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碧云在自己女儿的面前也不装了,握住箫玉婉的手便道,“玉婉,你信娘,那个什么布政图,先前分明就是坏的,那个长公主和她宫女的话根本就是假的。” 箫玉婉越听越懵,忙缠着碧云讲述完整的事情。 碧云轻叹了一声气,言简意赅地将先前的事都告诉了箫玉婉,末了还不忘愤愤地咒骂着。 “这个长公主怎么如此有心计?她先是诈我是否真疯,相信我疯了之后就想把罪名安在我的身上。为娘猜测,定是她自己损坏了守卫布政图,又不敢让摄政王和皇上知道,所以才想找我背锅。” “那便是了,可是娘,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啊,这可怎么办?”箫玉婉的言辞中满是担忧和着急,神色不似作假。 “你别急,容为娘想想。” 未完的话母女两个都清楚,要洗脱罪名,必须要碧云自己不再装疯,可是这样一来,先前的装疯都白费了,而且很有可能致使她们被别人盯上。 “算了,为今之计是打消长公主对为娘的猜忌,只有她放下了戒备,我们才有继续算计她的可能。” “玉婉,只管去信告知玉承宫中发生的一切,你还和从前一样讨好长公主就好。” 箫玉婉闷闷地应道,“知道了。” 为了避免萧漓允生疑,萧玉婉和碧云以最快的速度商议好了一切,接着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木槿不知从何处搬来了一张木椅,铺上一小片华绸,萧漓允虽然有些嫌弃,不过也还是坐了上去。 萧玉婉和碧云走出门,看到的,便是萧漓允正儿八经端坐着的样子。 母女两个都嫉恨不已,却不得不在萧漓允的面前低下头掩藏几近狰狞的神情。 “怎么这么久?”萧漓允不耐烦地看向来人,脸上的神情除了不耐再无其他。 “皇姐,你莫生气,你也知道,娘她不配合,所以才多折腾了些。” “她是你的娘,可不是本宫的,妹妹,话可不要说出歧义,免得惹人误会就不好了。” 萧玉婉脸色一僵,咬咬牙道,“是,玉婉受教了。” “好了,那便走吧。” 萧漓允率先站起身来,带着木槿就走出了冷宫,萧玉婉和碧云互相对视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刚走出冷宫,萧漓允的眼前就出现了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还没等她细看,她就已然被抱了个满怀。 萧漓允下意识就推开了人,就在下一刻却看见了君澜澈黑着的脸。 完了。 萧漓允立马开始解释,“夫,夫君,你别误会,我没发现是你才推开的。” 觉得解释还不太够,她又重新抱了抱君澜澈,“夫君……” 旁边还站着萧玉婉和碧云呢,萧漓允给木槿使了一个眼色,木槿便带着萧玉婉和碧云先行离开。 萧漓允不担心萧玉婉和碧云会逃跑耍花招,这一路上都会有暗卫跟着的,这也就是她放心只让木槿一个人的原因。 等人都走了,君澜澈这才推开了萧漓允,换用双手撑着萧漓允的肩,眼睛平视着她。 “你为什么要来冷宫这样偏僻的地方?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萧漓允轻叹了一声,轻拍着君澜澈的背,“夫君,对不起……” “事出有因,回头我再向夫君解释可好,我保证,下次不管去哪儿一定让夫君知道。” 第25章 装什么谱 君澜澈依旧板着脸,神色看上去不太好,但萧漓允却已然发现他动容了,这样看来,目前这件事就算是翻篇了。 箫漓允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才等来了君澜澈姗姗来迟的一个“好”字。 见君澜澈暂时不追究了,箫漓允放下了心,主动将手放进了君澜澈的手中,手合拢,便和君澜澈的手相握在了一起。 “那夫君,我们走吧,还有热闹看呢。” 君澜澈没说话,脚步却跟上了箫漓允,他的眼眸直直地平视着前方,余光却时有时无地落在和箫漓允紧紧相牵着的手上。 冷宫毕竟皇宫中最偏僻的地方,要去御书房那等华贵的地方,路途也是极为远的,所以君澜澈和箫漓允才走了没多久,君澜澈就让初一去找软轿。 君澜澈扶着箫漓允上了软轿,后脚跟着上去,直到坐下了,他却始终不肯放开和箫漓允握着的手,顺势放在了自己的膝上。 箫漓允微微侧目看了看,没说什么也没将手撤回,心中却在不住地窃喜。 君澜澈已经没有像之前那般故意疏远她了,这样就好,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 …… 木槿带着箫玉婉和碧云先行走在去往御书房的路上,碧云和箫玉婉目光相接时,两人的眼中都有着明显的疑惑和不解,不过她们也不敢贸然开口。 所谓的疑惑和不解,自然是刚刚亲眼见到了箫漓允和君澜澈卿卿我我的样子,两人都有些意外。 不是说,箫漓允嫁给君澜澈非她所愿,可是刚刚那副你情我愿的样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碧云这一路上,依旧吵吵闹闹,闹腾得真如疯女人一般,路过的宫人都全然尽信。 “欸欸欸,居然是冷宫的那个疯女人,她怎么会出来了?” “谁知道呢?莫不是冲撞了什么贵人要受到发落吧,不过说起来,这玉婉公主也真是可怜,居然有这样不堪入目的娘。” “啧,谁说不是呢?” 就连洒扫路过的宫女和奴才都能对她们冷眼相对,议论声都不加遮掩,丝毫不将她们放在眼中。 箫玉婉和碧云内心气急,却不敢露出破绽,只有箫玉婉稍稍微红的眼眶出卖了她真正的情绪。 按理说,从小到大就经受了类似如此的冷眼和谩骂,寒冬被迫跪在雪地里受人欺侮,那些宫人,动辄就来冷宫鄙夷她,怒斥她,她不应该再有所反应了的。 可是为什么?这会儿再听见这样熟悉的话语,曾经的过往悉数涌上心头,让箫玉婉的心中除了狠厉再无他物。 碧云最靠近箫玉婉,察觉到女儿情绪不对,忙支吾着嘴,“啊啊啊啊,笨鸟,笨鸟飞。” 箫玉婉没由来地听见碧云莫名其妙的话,母女间的默契让她明白了碧云的意思,慌忙藏匿起自己的情绪。 她朝着那些议论的宫女和奴才大吼了一句,“闲议本公主,好大的胆子,还不快滚。” 几个宫女和奴才心道箫玉婉到底也是主子,这才不情不愿地走心道,“是。” 言辞间和行礼没一点恭敬的样子,岂能是敷衍二字了得? 箫玉婉怒极,正想再训斥两句,目睹所有的木槿却没那个耐心,“快走,长公主还等着你们呢,耽误了长公主的事,长公主可不会心慈手软。” 木槿显然没有训斥那些宫人和奴才的本意,话语完全是针对温温吞吞,磨磨蹭蹭的箫玉婉和碧云。 待箫玉婉她们都走出好远了,那几个宫人依旧放肆大胆地谈论着。 “嘁,装什么谱,到头来还不是得罪了长公主。” “就是,得罪了长公主,可有的她们受的。” 长公主,长公主,怎么又是箫漓允? 箫玉婉的手心都被自己掐渗血了,她好烦听到箫漓允的名号,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只是蝼蚁,凭什么都是公主,她却要低箫漓允一等? 箫玉婉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连何时走到了御书房都不知,再抬头时,她这才看见了御书房的巨大牌匾。 说实话,她从未来过这里,箫玉婉在心中自嘲了一声,若非托箫漓允,她只怕很可能永远都不能来这里。 “奴婢拜见皇上,摄政王,长公主。”木槿走进御书房便率先行了礼,之后顺着箫漓允的眼色走到了她的身后站着。 箫漓允和君澜澈是坐软轿来的,自然是比箫玉婉和碧云来得更快一些,在她们来之前,箫楚靖就已经知道了大概的情况。 “玉婉,拜见皇上。”箫玉婉跪拜了下去,显得诚惶诚恐。 她正想拉碧云一起行礼,转头想着碧云的疯要更真实和彻底才行,便也不再作声。 “你便是箫玉婉?”箫楚靖的声音在御书房中响起,夹杂着碧云的碎碎念。 “正是。” 箫楚靖不喊起身,箫玉婉并不敢自己起身,她知道,箫楚靖从来不认她是皇妹。 若她不是得了箫漓允的照拂和提携,恐怕夜阑也没几个人会认她是公主。 “来人,去让那个疯女人跪下。” 箫楚靖对碧云和箫玉婉从来没有什么好感,若不是自己的皇妹会护着箫玉婉的话,他只怕更会责难她们。 “是。” 碧云一直在骂骂咧咧地挣扎着,可惜她的力气也有限,没一会儿就被宫人按在地上行了礼。 箫楚靖这才满意了,“免礼。” 箫玉婉如释重负,忙扶着碧云起身。 “朕听说,疯女人损坏了京城南面的守卫布政图?” 箫楚靖的一言一行都极有威严,压迫力和震慑感觉皆落在了箫玉婉和碧云的心头。 想到来时,碧云跟她仔细交代过的话,箫玉婉咬了咬牙,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求皇上开恩,玉婉的娘神志不清,不知皇姐身上有如此贵重的守卫布政图,更不知皇姐竟会带去冷宫,这才冲撞了皇姐,损坏了守卫布政图。” 箫玉婉边说边重重地磕头,话虽是在向箫楚靖求饶,却让上座的箫漓允神色一凛,她重重地将茶杯放下,砸出声响,接着就站起身来。 第26章 杖责箫玉婉 箫玉婉的话看似是在求饶,实则句句都在暗含隐射箫漓允随身携带守卫布政图,她才该是那个被怀疑和责问的人。 可惜……在场的君澜澈和箫楚靖,皆是无条件站在箫漓允一方的人,箫玉婉的那点小心机,自然不可能如愿。 “妹妹的话,是在责问本宫为何将贵重的守卫布政图携带在身是吗?” 箫漓允的眼眸中尽是冷意,这样高高在上的她,让箫玉婉又是嫉妒,又是心惊。 箫玉婉连忙俯下身子,将头尽可能向下低,“玉婉不敢。” “不敢?本宫瞧你倒是敢得很。”箫漓允一甩宽大的宫裙衣袖,接着又坐了回去,涂满蔻丹的手在桌上轻轻敲打着,似乎,也是敲打在了箫玉婉的心上。 不过……碧云竟然想要继续装疯,那,就别怪她心狠了。 “她如此冲撞皇妹,皇妹不惩治她?” 箫漓允心道自己皇兄此举,可真是合了她的心意,她随手理了理裙摆,漫不经心地开口。 “本是无伤大雅之事,本不该如此计较,然皇兄方才提醒了皇妹,小不惩,则乱大局。” “玉婉妹妹如此莽撞,定然是疯女人不知规矩导致的,妹妹从小身在冷宫,并无教养,身为皇姐,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玉婉妹妹,你可能理解本宫的一片苦心?” 箫漓允的话,既是在暗中隐喻着箫玉婉的身世,揭开她最想掩藏的不堪,更是替接下来所谓的惩罚,找好了最佳的说辞。 箫玉婉又何尝不懂话里话外的意思,可她现在除了应承下来,并无他法。 “是,玉婉体恤皇姐,当然会对皇姐的苦心感激涕零。” 打碎了银牙和血吞,说的,大抵就是箫玉婉现在这样,早知道,她刚刚就不该多嘴的。 可惜,现在后悔也迟了。 “如此最好,小惩大诫,本宫也不是恶徒,便,杖责二十,即可施行。” 箫楚靖使了个眼色,身侧的高公公立马识趣地安排起此事。 杖责此等小惩,在皇宫中广见,随意找来驻守宫殿的侍卫便可执行。 没过多久,高公公就将此事办妥了,杖责的木棍,长凳,还有行刑的人皆一应俱全,只待箫玉婉一人就可开始杖责。 “皇上……”高公公走进御书房禀告,箫楚靖立马让人将箫玉婉带出去。 御书房是文雅高洁之地,在此行罚当然不妥,故而,杖责之地选在了御书房外人来人往的路中央。 箫玉婉颇有几分骨气,这个时候依旧挺直了脊背,跟着侍卫走了出去。 在众目睽睽面前受到此等侮辱,她发誓,来日这样的痛,这样的羞辱,她定要百倍奉还在箫漓允的身上。 一想到自己受到惩罚还要感谢箫漓允,身上的痛,就远远不如剜心的痛。 “啊!啊啊啊……”一声又一声凄厉的痛喊传来,就连御书房中都可听见一二。 箫漓允听着,却丝毫不动容,她的注意力,全在撒疯卖泼的碧云身上。 女儿被打,她也不为所动,继续装疯卖傻,痴傻憨笑,箫漓允都不禁觉得自己小看了她。 若非她知晓内幕,只怕她都要被碧云被骗了过去。 二十杖责很快就结束了,箫玉婉俨然奄奄一息,一副随时都会昏过去的样子,没有肯首,无人敢将箫玉婉从长凳上挪下去。 沾染血污,自然不可能再被带进御书房,御书房中的几人也都心知肚明。 “疯女人损坏守卫布政图证据确凿,传朕旨意,即可起收押至大理寺监牢,三月期满方可释放。” 高公公又忙不迭去传达箫楚靖的旨意了,片刻后,就有十几个手握长棍的守卫走了进来,二话不说拖走了碧云。 箫玉婉刚结束杖责不久,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抬起厚重的眼皮看过去,发现是十几个守卫驾着碧云离开。 她不知道碧云接下去的惩罚是什么,但,此刻她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一般任人宰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亲娘被人架走,而她,就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皇兄秉公处理,皇妹不甚感激。” “皇妹言重了。”没有外人,箫楚靖在箫漓允的面前也不再端着架子,做足的,都是长兄的姿态。 又在御书房逗留了片刻,箫漓允和君澜澈才起身告辞。 “皇兄政务繁忙,多加叨扰,皇妹和阿澈便先去寿康宫陪着母后,皇兄稍后再来便是,这样,我们一家人也可以一起用晚膳。” “好,朕知道了。” 目送着箫漓允和君澜澈离开,箫楚靖再次有条不紊地处理起了奏折,心里想起了先前箫漓允跟他说过的话,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要不是箫漓允说不要关押碧云太久,他当真是想将碧云一直关押下去,罢了,还是皇妹要紧随她去吧。 …… 箫漓允和君澜澈并肩无话地走出了御书房,没走几步,箫漓允就看到了几近昏厥的箫玉婉。 无人放话,箫玉婉就还一直待在长凳上。 箫漓允站定,拉住了君澜澈的衣摆。 “何事?” “夫君,那样的污秽不该污了你的眼,我去看看就好了,夫君在此等候便是。” 看着箫漓允殷切期待的神情,君澜澈说不出拒绝的话,只闷闷地“嗯”了一声。 走近,箫漓允看到的就是臀部一片模糊血迹的箫玉婉,她在心中高兴,脸上却装出关切的样子。 “妹妹,今日是本宫对不住你,你可莫要怪本宫啊……” 听见箫漓允的声音,箫玉婉费劲地睁开眼,果然是箫漓允。 她虚弱地回道,“玉,玉婉,不,不怪皇姐……” 刚说完,箫玉婉就彻底坚持不下去了,眼前一黑,她头一歪便陷入了晕厥之中。 箫漓允见差不多了,这才吩咐人将箫玉婉抬回芳华宫的偏殿,接着,她从袖中拿出了一个药瓶,递到了木槿的手中。 “拿着,看着他们送箫玉婉回去,告诉伺候箫玉婉的人,这药,是本宫体恤箫玉婉赐给她的,让她们给箫玉婉用上,每日涂三次,胆敢违本宫命令者,就等着本宫让她的人头落地。” “是,长公主。” 第27章 他看出来了 目送着木槿离开,箫漓允心情大好,快步走回君澜澈的身边。 “何事如此高兴?”君澜澈颇为不解道。 箫漓允挽着君澜澈的胳膊,巧笑嫣然道,“夫君想知道?” 还没等君澜澈出声,箫漓允就已经兀自说道了起来,“这个嘛,夫君且看看守卫布政图。” 正说着,箫漓允便将袖中藏匿着的守卫布政图递给了君澜澈,当然,是两截破损的守卫布政图。 君澜澈伸手接了过来,疑惑这和箫漓允的欣喜有何关联,却也看向了破损的守卫布政图。 “这守卫布政图……”君澜澈正要开口询问箫漓允如何会有,但再细看却发现了些端倪。 “这不是真正的守卫布政图。” 君澜澈笃定地说道,箫漓允并不意外他能辨别出真假,点头如捣蒜,“对啊,夫君慧眼如炬,这确实不是真正的守卫布政图。” 刚刚君澜澈和箫漓允在御书房都心照不宣,谁都没有提起为何本该是君澜澈保管着的守卫布政图会在箫漓允的手里。 君澜澈看着手中这份假的守卫布政图,再仔细端详了片刻后,他才更加惊诧地发现,这份守卫布政图,即使是假的,却也足以以假乱真。 刚刚他差点也都没能分辨出来,君澜澈疑惑的眼神再次看向了箫漓允,他知道,此刻只有箫漓允能够解答他所有的疑问。 “夫君,这份守卫布政图,其实是我自己画的,真正的守卫布政图,还在夫君书房中的,我偷看了守卫布政图还照着仿了一副,夫君……会怪我吗?” 箫漓允也没有办法,这会儿她只能认错是她偷看了君澜澈书房中放着的守卫布政图,毕竟她不能说她前世的时候就已经将这幅图牢记在心中了。 “不怪。”君澜澈的语气满不在乎,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本就不足挂齿。 “当真?” “当真。” 君澜澈这么笃定,让箫漓允原本就高兴的心情更好了一些。 “王府既是我的,同样也是你的,任何东西,无需经过我的应允,允儿皆可以触碰。” 只要箫漓允高兴,何止是王府中的守卫布政图,就连将王府拱手相让,君澜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夫君竟然这样好……”箫漓允一双剪瞳中溢满春水,含情的眸子皆定格在了君澜澈的身上。 她一边挽着君澜澈,一边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实不相瞒,守卫布政图是我自己画的,也是我自己撕毁了的。” “此举何意?” “此举……是为了诈碧云罢了。” 此刻他们已然刚坐上软轿,周围无人,箫漓允却也还是谨慎地附在君澜澈的耳边方才开口。 “碧云,也就是箫玉婉的亲娘,其实并没有疯,她是故意装疯卖傻的,好让别人对她放松警惕。” “允儿是从何得知的?” “这个嘛,我也是不小心听到碧云和箫玉婉的谈话这才知道的。” 说完后,箫漓允特意看了一下君澜澈的神情,发现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显然是信了她的。 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忘小心翼翼地问道,“夫君是不信我吗?” “当然信。” 君澜澈未置一言不过是在思考,一个冷宫中的女人何故要装疯卖傻掩人耳目,她能有什么目的呢? 箫漓允也靠在君澜澈的肩头阖上了眼眸,她在思索,碧云不在皇宫的日子可有三月,这三月里,她应该做些什么才好。ζΘν荳看書 只有箫玉婉等一干人不舒坦了,箫漓允才会舒坦。 软轿很快就行至了寿康宫的门前,君澜澈和箫漓允手牵着手一道下了软轿,煞是引人注目。 只见箫漓允一袭玫红色长裙曳地,她眸含春水脸如凝脂,娇丽蛊惑恰到好处,她的美浑然天成不加雕饰。 淡淡回首,眼波流转间,自有万千光华掩映其中,仪态万千不可方物。 再有那一道明艳圣洁的鸢尾花记点缀眉间,更添一份贵气。 再看摄政王,玄衣墨发,身姿英挺,恍若修竹,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 君澜澈的眉眼堆满了漠然和疏离,微冷的目光只有在触及到萧漓允的时候才会染上炬热。 “我们进去吧。” 这样温柔的语气也只有在面对箫漓允的时候才会展露出来,君澜澈面向箫漓允的一笑,恍若使冰雪消融,百花尽开。 箫漓允回应君澜澈的时候同样是一笑,目光在触及到近旁的宫人身上又变得冷冽而疏离。 “老奴拜见长公主,摄政王。”一见到君澜澈和箫漓允,荣嬷嬷立马伏下身子行礼。 “免礼,荣嬷嬷,本宫的母后呢?怎么未见到母后?” “长公主,太后娘娘午憩刚起身没多久,这会儿正在梳洗,长公主和摄政王不妨先品尝些糕点和茶水,以免等待的时候枯燥。” “也好。” 箫漓允拉着君澜澈一道坐下,荣嬷嬷见状,连忙命人去准备点心和茶水。 箫漓允在糕点上桌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动手了,她捻起一块糕点便品尝了起来。 软糯香甜的糕点刚一入口,箫漓允就忍不住感慨了起来,“茯苓糕,果然还是寿康宫的最为可口。” “长公主喜欢就好。” “喜欢,本宫当然喜欢。” 听见箫漓允喜欢那劳什子茯苓糕,君澜澈默默在心中记了下来,想着日后让箫漓允在王府中也能吃到这样的糕点。 “夫君,这茯苓糕很好吃的,你要不要也尝尝?” 箫漓允吃完一块茯苓糕后,见君澜澈始终不动,便亲自动手拿起一块糕点放在了他的嘴边。 君澜澈瞥了一眼莹莹玉手拿着的茯苓糕,他本不喜欢吃甜食,但,看在箫漓允亲自喂他的份上,他便给她这个面子。 思及此,君澜澈张口便将茯苓糕吃了进去,连带着舌头也触到了箫漓允的手。 也不知道君澜澈是不是故意的,箫漓允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连忙收回酥麻的手。 饶是这样,一种奇怪的感觉缠绕在她的心头经久不息,就连着心头都跟着燥热不已。 第28章 长公主赐药 还没等萧漓允的情绪过去,慕言沁就已经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母后——”萧漓允顾不上先前的思绪了,快步走到了慕言沁的身边。 她顶替了宫女的位置,挽住了慕言沁的胳膊,亲自在慕言沁的身边服侍着。 “拜见太后。”君澜澈站起身来,微微朝着慕言沁欠了欠身。 “免礼。” 慕言沁坐下后,箫漓允就干脆坐在了她的身边。 慕言沁的视线在箫漓允和君澜澈的身上来回转了几转,寻思着,她越看,越觉得这两个人很有夫妻之相。 他们竟如此般配,让慕言沁深感当初的婚事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漓允啊,日后要想回宫,只管回来便是,皇宫永远都有你的一席之地,你可知晓了?” 萧漓允贴近了慕言沁,在她的面前做足了女儿的姿态,“母后放心吧,儿臣知道了。” “知道就好,现如今,你皇兄的处境堪忧,哀家已是忧心不已,你啊,能让哀家省些心,倒也好了。” “母后,以前是儿臣不懂事,儿臣现在已经懂事了,会和夫君好好过日子的,母后不需要再为儿臣操心了。” 听见萧漓允的话,慕言沁和君澜澈的心头都有着别样的思绪。 “好好好,漓允这样,哀家就放心了。” 萧漓允在念叨君澜澈的时候,那一声“夫君”显得那么自然而熟稔,所以,这一次,慕言沁信了萧漓允的话。 “哦还有,皇宫中什么都不缺,漓允啊,回门礼过重了,你和澜澈回去的时候还是带回些到府上去好了。” 萧漓允一听便不应了,“母后,那些并不多,儿臣的一片心意,母后可不能拒绝啊……” 慕言沁为难再三,到底还是妥协了,“唉,那好吧,不过哀家不去动,日后若需要,只管告诉哀家一声便是。” 慕言沁能够做出让步,萧漓允已经很高兴了,对她说的话也是全盘应允。 …… 木槿小心拿好萧漓允递来的瓷瓶之后,就跟随着那些守卫一起去往了芳华宫的偏殿。 芳华宫顾名思义,芳华蕞尔,仪容长青,这是先帝的嘉许和恩宠,萧漓允便是那芳华宫的主人。 芳华宫的一砖一瓦,皆雕梁画栋,宫中的九曲回廊,高楼亭台,水榭花圃,更是数不胜数。 守卫只将萧玉婉抬到芳华宫的宫门外,至于这芳华宫,无人胆敢擅闯。 木槿无奈,也只好找来芳华宫内的奴婢丫鬟将萧玉婉抬了进去。 芳华宫的一座偏殿内,萧玉婉被随意扔在床榻上,本就未擦药的伤口顿时渗出新的血迹。 “公,公主,我家公主这是怎么了?” 见到木槿,一向盛气凌人的宫女彩屏气势瞬间就弱了,就连质问都有气无力的。 “想知道?等她醒来自己问吧。”木槿才懒得奉告,她只是负责把药一并送过来的。 “喏,这是长公主特赐给玉婉公主的药,记得每日按时涂抹,违命者……” 剩下的话木槿没说完,但彩屏已经被吓得哆哆嗦嗦,说话都不利索了。 违命者,谁都知道惹怒了长公主就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会照做的。” 见彩屏被震慑住了,木槿方才满意地离开。 回去的路上,木槿打量着芳华宫内的一切,回想起与长公主在芳华宫中的过往,她的眼眶都禁不住红了一圈。 木槿刚走,萧玉婉就醒来了,剧烈的痛楚让她的神情变得越发狰狞。 “公主,你终于醒了,让奴婢为你上药吧。” “嗯。”萧玉婉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彩屏,这个怯懦的丫鬟,若不是她的身边无人可用,她定要换个人来伺候她。 彩屏战战兢兢地拿着刚刚木槿给的药,接着颤颤巍巍地涂抹在了萧玉婉的伤处。 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 萧玉婉突然大力推开了彩屏,转而怒吼道,“这是什么破药?你想害死本公主?”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这药,这药是长公主赏赐给公主的。” 长公主?一想到这一切都是拜萧漓允所赐,萧玉婉恨得牙痒痒。 这药涂抹上去会更疼,可是这芳华宫中尽是萧漓允的眼线,她不敢不涂。 萧玉婉狠狠地啐了一口,“还愣着干什么,涂药!” 彩屏被萧玉婉狠厉的眼神吓唬到了,忙不迭给萧玉婉涂起了药。 萧玉婉疼得身子都蜷缩了起来,但,越疼,她心中的恨就越多。 …… 皇上要和太后,长公主在寿康宫用晚膳的消息不知被何人给走漏了,后宫现在不少后妃都知道了此事,一个个卯足劲了也想来凑个热闹。 当出现在寿康宫的人不是皇嫂凌玥然而是薛莹时,萧漓允也百般纳闷。 “你来此作甚?” “臣妾拜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先是朝着慕言沁行了礼,薛莹直了身子,目光炬炬看向萧漓允。 “长公主,臣妾只是想陪太后和长公主一道用膳。” 慕言沁怎会不懂薛莹的心思,只是她还不屑于去戳破,随意摆了摆手就让薛莹坐下。 “母后,你还当真留下她添堵啊?” 萧漓允的话可谓是毫不客气,听见她今天第二次直白地呛自己了,薛莹的脸色顿时都不好看了。 她平息了一下自己,才道,“长公主这是什么话,臣妾自诩从未得罪过长公主,为何长公主却像是和臣妾有仇一般,总是和臣妾过不去。” “和本宫过不去的人多了,你也能排的上号?” 薛莹一气,发誓再也不说话了,寿康宫内才再一次陷入安静之中。 目睹了一切的君澜澈在心里又给薛家新添了一笔账,看来,薛家果然是嫌日子过得太好了啊…… 君澜澈一直在静静地品茶,不过,余光在触及萧漓允的时候,他的眼眸中多了些许复杂。 仿出守卫布政图,给碧云设套,借机杖责萧玉婉,公然敌对薛莹,一桩桩,一件件,皆出了他的意料。 允儿,你到底,还有些什么惊喜是本王不知道的? 第29章 太后的敲打 那厢薛莹坐下才没多久,萧漓允郁结的愁绪都还没得到疏解,转头就又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后妃步入了寿康宫。 她和先前的薛莹一般无二,几乎复刻了薛莹之前的一举一动。 萧漓允看着就心烦,但是自家母后都准许了,她也只好默不作声。 “长公主,听说长公主最爱吃的糕点是茯苓糕,这,臣妾今日正好备了些茯苓糕,还望长公主收下。” 这个女子倒是比薛莹聪慧一些,知道皇兄一贯疼她,便想着从讨好她入手,以便达到争宠的目的。 呵,萧漓允无声地扯了一抹嘲讽的笑。 “本宫今日已吃过茯苓糕,这位……”萧漓允心中讪讪,表面依旧面不改色,“这位妃子的好意,本宫只能婉拒了。” 薛莹跟着浅笑了起来,果然,论诛心谁能比得过这位夜阑的长公主啊。 她早前就看陈美人不顺眼,这会儿少不了拉踩一番。 “陈美人,长公主甚至都不知道你是谁,你啊,投其所好也投错地方了,长公主一向清高,如何能看得起你的东西呢?” 陈以娴脸色僵白,“是臣妾莽撞了,与长公主无关。” 薛莹略胜一筹,正要继续说话,却听见了萧漓允的一声斥责。 “都给本宫闭嘴,再吵,本宫就让人将你们都扔出寿康宫去。” 薛莹和陈以娴都讪讪地闭了嘴,不敢再触萧漓允的霉头。 一个两个后妃来此还可以说是巧合,可等到十几个后妃都来到了寿康宫,箫漓允越发惊觉出事情的不对劲。 箫漓允看向慕言沁的时候,才发现她的神色很是平静,她颇为不解,“母后,你怎么都不着急呢?” “不急,玥然还没到。” 跟凌玥然有什么关系?箫漓允不懂,但是慕言沁也不明说,她只好按捺下急躁。 在慕言沁的身边坐了很久,箫漓允目光在触及到孤零零的君澜澈时心中越发不忍,和慕言沁禀明之后,她就提起裙摆走到了君澜澈的身边坐下。 君澜澈的眸色深邃,身姿也维持着原样,一动不动,见君澜澈对她的到来视若无睹,箫漓允伸出了双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夫君,夫君?” “嗯?”君澜澈回神,一双深色的眼眸中焕发出了光彩,暗切明,低沉转明媚,不过都在一瞬之间。 被君澜澈灼热的视线一盯,箫漓允发现自己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了,脸也跟着微微发烫。 “夫君刚刚在想什么?那样出神,竟连我过来了,都状若不见。” 就连箫漓允也是出口之后才发觉,她的话,似乎带着酸涩之意。 “刚刚在思索薛家的事,没能及时察觉允儿的到来,是我不好。” “无妨,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便罢了。” 薛家……再次听到这个词,箫漓允好奇地问道,“不知夫君思索薛家,都思索了些什么?” 君澜澈正要开口,转头便看见了箫楚靖携着凌玥然到来,匆匆说了一句,“回去再告诉你。” 箫漓允正狐疑,下一刻就听见了齐声参拜的声音,她一回头,入眼所见的正是箫楚靖和凌玥然的身影,当然,还有凌玥然牵着的箫逸宸。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一群莺莺燕燕争相参拜,箫楚靖视她们如无物,只是携着凌玥然和箫逸宸走到了慕言沁的身边。 “母后一向喜静,为何今日这寿康宫内如此热闹?”箫楚靖行完礼即问道。 “哀家让她们来,无非只有一个目的。” 慕言沁站起身来,凌玥然见状立马松开箫逸宸的手上前搀扶着,慕言沁轻轻拍了拍凌玥然的手,这才看向了依旧行礼尚未起身的一众后妃。 “消息,是哀家故意让宫人散播的,但,消息只是皇上会来寿康宫用家宴,而未得到征召,你们一个个都僭越来此,说说看,都是何意啊?” 不怒自威适合形容此刻的慕言沁,她的目光直直看向低着头的众位妃嫔,此番,她不过是敲打一番这些后宫妃嫔。 “哀家虽未掌权,但后宫的风吹草动,哀家也不是全然不知,你们的那些个心思,哀家也一清二楚。玥然,你且说,此事,该如何?” 箫漓允扯了扯君澜澈的衣袖,君澜澈偏头看向她,仿佛在问“何事?” “夫君,我知道母后的用意了。” “嗯。” 嗯?就一个“嗯”就没了?箫漓允有些许惆怅,不过她很快就在心中劝慰好了自己,又安安静静地转头继续看向慕言沁了。 在箫漓允转回去之后,君澜澈的目光却定格在了她的侧颜,他不知太后此举何意,刚刚也未留心注意,所以,他不适合和箫漓允谈论此事。 他刚刚的注意力全在箫漓允的身上,见她突然微微笑了起来,嘴角的弧度便也弯了上去,再没下来过。 凌玥然突然被慕言沁点到,茫然地对上了慕言沁的视线,她好像,懂了什么。 “嫔妃僭越,该禁足三月,即今日起,尔等回宫自省三月,罚抄戒心经书十遍,可有不服者?” 凌玥然此刻的气度和威严,全然不失为中宫皇后,凤鸟栖梧桐,她栖的,是端庄典雅和威仪肃穆。 “臣妾遵旨皇后娘娘懿旨。” 先前来时有多嚣张,此刻那些后妃就有多狼狈,偏巧她们无一能说出反驳的说辞,毕竟无征召擅自步入寿康宫,本就是她们有错在先。 只是,所有后妃的心头都缠绕着一个疑问,传信的人不是说,太后默许此事吗? 凌玥然责罚在场嫔妃后,规矩地向慕言沁躬身,“此事是儿臣失察,疏忽管教,未能掌管好中宫事宜,还请母后责罚。” 慕言沁亲自将凌玥然扶起,“玥然,你是哀家的儿媳,与旁人不同,此事与你无关,日后再有人刺探圣心,与你争宠,哀家定会为你做主。” 敲山震虎,太后这是在明里暗里警告她们安分守己,那些后妃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应对,一个个只知傻站在原地。 第30章 一石二鸟 听完慕言沁说的一番话,凌玥然的心中涌过了一阵暖流,忙应道,“是,儿臣谨记母后教诲。” “你们呢?可记住了?” 慕言沁的视线一扫过去,几乎所有妃嫔都识趣地低下了头,齐声恭敬,“启禀太后娘娘,臣妾记住了。” “记住了,那便散了吧。” 看着这一群乌泱泱的人,慕言沁也心烦,大手一挥便让人都退下了。 箫漓允目睹了全程,愈发肯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测,今日这些,都是慕言沁一手算计好的。 凌玥然是夜阑的皇后,其实并不是巧合,恰恰就是因为箫楚靖喜欢她,她才能成为夜阑的皇后。 夜阑朝堂局势诡谲动荡,箫楚靖迫不得已只好将那些朝臣送来的女儿皆纳入宫中,但他却从未宠幸过她们。 早在她们初入宫时,箫楚靖和慕言沁就已经告诫过她们,在这宫中不缺衣食,但需要她们守规矩,且不争宠。 那时,所有的嫔妃都答应了,且顺利地留在了后宫之中。 只是随着年岁的推移,不少人开始不安分,其心思也跟着活络了起来。 慕言沁今日此举,实则就是为了敲打那些不安分的人,至于不安分的人,今日刚好也都借此机会暴露了出来。 只是箫漓允唯一有些不解的是,今日是她回门的日子,母后做这些,为什么要挑在今日呢? 等到那些嫔妃都离开后,偌大的寿康宫顿时寂静了下来,剩下的人不过是慕言沁,箫漓允和君澜澈以及箫楚靖一家三口。 “母后,现在终于算得上是家宴了,先前儿臣还担心母后是不是真的打算让她们也一起留下的,现在看来,是儿臣多虑了。” “哀家当然不会这样做了,好了,哀家也饿了,吩咐人上菜吧。” “是,母后。” 只有相熟的人一起用膳,对于箫漓允来说就是莫大的舒心。 一道道美味珍馐被摆放在了餐桌之上,杏仁佛手,点翠山参盏,雪霞羹,松鼠鳜鱼,宫廷白切鸡,银湖香蛤…… 桌上的菜肴,皆是宫中独有,箫漓允看得眼睛都亮了,迫不及待想要尝尝。 “来,今日都不必要拘礼,只当是一起普通用膳即可。” 箫楚靖的话,言外所指,自然是君澜澈,此刻这里没有君臣,有的,只是一家人。 “皇兄的话在理,夫君,你可不要拘谨才是。” 箫漓允的前半句话声音并不小,不过在说后半句话的时候,她特意贴近了君澜澈的耳边说的。 “好。” 君澜澈并未客气和拘谨,相反因着眼前的人都是箫漓允的家人,他强迫自己在心中生出一份对他们的亲切和和善。 这时,慕言沁突然放下了金箸,看着君澜澈语重声长地说道,“哀家听漓允说,她已经想明白了。” 君澜澈听着慕言沁的话,眼底晦暗不明,尤其是他快速望向箫漓允的一眼,更让人琢磨不透他的思绪。 “澜澈,皇室多是痴情者,你既然知道了,若漓允对你有心,你万不可辜负。” 箫漓允直到此刻方知,自己还是没能参透慕言沁的心思,没想到,慕言沁一旦设局,那便是一石二鸟。 母后她不仅仅只是为了护住凌玥然敲打一众后妃,更是让君澜澈亲眼所见,也借此敲打他一番,母后这是,也在为了她啊。 箫漓允的心头泛起了酸涩,她的母后,一直都是这么好。 君澜澈听完慕言沁的话,忙不迭道,“太后过虑了,不管允儿的心是否向着本王,本王都不会辜负她的。” 在说这话的时候,君澜澈的神色也毫无变化,平淡得就像是在说寻常的话一般。 箫漓允心知,君澜澈的话,的的确确是真的,因为他前世,当真做到了。 “好,好,好。”慕言沁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不难让人看出她此刻的心情确实很好。 “哀家只盼着你们日子和美,平安喜乐,其余的,也便不强求。” “母后……儿臣和夫君好着呢,你就不必担心了。” 箫漓允边说边往君澜澈的碗中夹了点菜,偏头看着君澜澈,“对吧,夫君?” 君澜澈轻“嗯”了一声,他有些拿不准箫漓允的心思了,不过在外人的面前,他绝对不会驳了她的颜面的。 慕言沁见两人之间亲昵的氛围不似作假,这才彻底放下了心来。 一起用过晚膳之后,时间也近乎是黄昏时刻,君澜澈和箫漓允相视了一眼便要提出离开。 “母后,时候不早了,儿臣和夫君就先回去了,过几日,儿臣再进宫看你。” 慕言沁相送他们走到寿康宫门外,应允了他们离开,“好,快些回去吧,澜澈这孩子是好的,你也不可辜负他才是。” “知道了母后,儿臣早就和从前不一样了。” 说什么,她这一世都是不可能辜负君澜澈的。 “皇兄皇嫂,保重。” “好。”箫楚靖和凌玥然站在一起,也和箫漓允挥手告别。 箫漓允挨个道别,就连箫逸宸都不落下,接着她才重新走回到君澜澈的身边,笑着看向他,“走吧,夫君,回我们的王府。” 君澜澈原本微蹙的眉头在听到箫漓允的这句话之后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翘起的嘴角挂着满心的喜悦。 他主动伸出手,勾住了萧漓允的手,然后握在了手心之中。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金黄色的晚霞铺满了天际,他们的身后,是巍峨耸立的宫殿高楼,是漫天艳丽的风景。 “夫君,你看,晚霞好美。” 顺着萧漓允手指的方向看去,君澜澈不过看了一瞬就回了头,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他薄唇轻启,道一句,“确实美。” 萧漓允眉心未动,却娇嗔了起来,“让你看晚霞,可没让你看我……” “不过……” 萧漓允突然踮起了脚尖,凑近君澜澈的俊脸,快速地在君澜澈的脸上印上了自己的樱唇。 “今日夫君的表现很好,我特别满意,这就当作是给夫君的奖励吧。” 第31章 夕阳下的拥吻 君澜澈先是一愣,继而化被动为主动,伸手揽过了萧漓允的腰。 纤细的腰肢在手,让他的心神也跟着晃动。 君澜澈弯腰低头的动作一气呵成,找唇瓣时也半点都不含糊,他如蜻蜓点水一般吻上了萧漓允的唇。 好在他们此刻所在的地方偏僻,周围都没什么人,否则萧漓允哪敢孟浪? 她的余光在发现周围无人后,萧漓允也跟着大胆了起来,热切地给予君澜澈回应。 于是,原本只是一触即分的吻到最后俨然变得缠绵悱恻。 君澜澈一手搭在萧漓允的腰身,一手护在她的脑后,专心致志地享受这个吻带来的美好。 萧漓允紧张的手不知往何处放,最后只好死死地揪住君澜澈的衣襟,揉皱了她也不撒手。 直到萧漓允面色通红,呼吸急促,君澜澈这才舍得结束这个夕阳余晖下的拥吻。 他的心情极好,牵着萧漓允的手继续走着,嘴上却不依不饶,“允儿,觉得如何?” “还不错。”萧漓允的心里同样一阵欣喜,她可太喜欢和君澜澈待在一起了。 “是吗?”君澜澈突然停住脚步,扳正了萧漓允的身子。 他的眼神直盯着萧漓允,仿佛要看透她的内心一般,“允儿,你既招惹了本王,就休想再抽身离开,知道了吗?” “知道了,我怎么会离开?我们之间,没有和离,只有丧偶。” 就算是丧偶,她也会追到阴曹地府,绝不独活。 “没有和离,只有丧偶,好,允儿,记住你的这句话。” 因为这句话,在他心中,亦是如此。 当把心迹都开诚布公地说完之后,两人之间的氛围比先前更加紧密了,不过因着刚刚那个吻带来的感受还未消散,接下去君澜澈和箫漓允都没有说话。 回想起成婚这两日以来箫漓允的变化,君澜澈的心中自是有几分动容。 不管以后如何,这一刻,君澜澈握紧箫漓允的手,他是当真想要再相信箫漓允一回。 只希望,箫漓允这一次,不再是欺骗他的,也不再是让他空欢喜一场。 回到摄政王府后,箫漓允依旧和君澜澈手牵着手,直到走到书房的时候,君澜澈才停下了脚步。 “夫君,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处理公事吗?总不会今晚又歇在书房吧……” “不是。”君澜澈立马否认了,若是可以,他又如何想夜夜歇在书房呢? “我将允儿画下的守卫布政图放进书房中,允儿在这里等我一下。” 虽然箫漓允此刻很是疑惑,但她还是乖乖应道,“好。” 在箫漓允的目送下,君澜澈拿着两截守卫布政图走进了书房之中,他找出了一个锦盒,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放入了盒中,盖上盒盖,这才离开了书房。 书房外,箫漓允几乎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一直等着他,君澜澈不禁心中一暖。 他走过去牵起了箫漓允的手,语气都极具温柔,“久等了,累了吗?” “还好,并不是很累,不过,也确实想休息了。” 君澜澈了然,今日确实很累,连他都觉得有些疲乏,何况向来养尊处优,备受恩宠的箫漓允呢? 他俯下身子,打横抱起了箫漓允。 “夫君这是……” 箫漓允微微诧异了片刻,今晚的君澜澈和前两日都大相径庭,由不得她不疑惑。 “你累了,我抱你去休息。” “那……那就麻烦夫君了。”箫漓允小声地嗫喏了一句。 有人抱着,尤其抱着她的人还是她最心心念念着的君澜澈,这让箫漓允的心皆是满足。 早知道自戕可以重新感知君澜澈的温暖,前世她就应该早早这样做的。 许是君澜澈的怀抱很安稳,想着想着,箫漓允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君澜澈在察觉到她睡着之后,脚步放得愈加缓慢,生怕将箫漓允吵醒。 回到房间,君澜澈动作轻柔地把箫漓允放置在床榻上,接着唤来了她的丫鬟木棉和木槿为她沐浴。 “动作轻些,莫要吵醒了她。” “是,摄政王。” 君澜澈将房间交给她们,转身就来到了庭院之中,他双手背在身后,站在皎洁的月光下,身形修长。 “初一。” “属下在。”初一听诏立刻出现。 “本王让你去办的事,可都办妥了?” “回禀主子,皆已办妥。” 君澜澈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好似初一没能完成他布置下去的事才是意外。 “如此便好,记住,隐匿好踪迹,本王不希望任何人因为这事联想到允儿,乃至千玑阁。” “是,主子放心。” 初一的神情比平日里都凝重得多,他的双手交叠在胸前,严肃且恭敬。 君澜澈摆了摆手,示意初一下去,初一听命调转身形,重新隐匿于黑暗之中。 “欺负了本王的允儿,他就永远不该独善其身。” 低沉的声音响起,君澜澈的话,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回屋后,君澜澈走到了床榻边,看着箫漓允安然入睡的样子,他的脑海中想到的却都是今日的那个吻。 他低下头,俯身在箫漓允的眉间落下了一个吻。 他起身去沐浴,再次回到床榻边时已然换上了宽松的寝衣,君澜澈将箫漓允揽入怀中,就这样抱着她心满意足地睡去。 次日一早,箫漓允睁开睡眼惺忪的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君澜澈那张光洁白皙的脸庞,许是他依旧阖着眼的缘故,此刻看上去少了几分冷峻,多了几许温柔。 她一旦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正准备起身,却后知后觉自己的腰身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给禁锢住了。 “醒了?” 醇厚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箫漓允回头正好对上君澜澈似笑非笑的眼眸。 “嗯,醒了。”她乖乖地答道,此刻她的手抵在君澜澈的胸膛,而她,就如同一只慵懒的猫儿一般。 “醒了那便起吧,今日我无事,允儿可有想去的地方?” “真的无事?” 箫漓允半信半疑地问道,她知道君澜澈这几日都不用去上朝,但也有朝事需要处理,所以,她才会这样问。 第32章 薛炜自宫了? “自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呢?” 正说着,君澜澈已经娴熟地起身,顺便伸手将箫漓允也一并拉坐起身。 箫漓允双腿盘坐在床上,手撑着下颌,思索了片刻就想好了, “那……我想先去一趟凌府,接着……接着还没想好,一会儿再决定可以吗?” “当然可以。” 君澜澈去洗漱了,箫漓允坐在床上茫然了一阵,也跟着起了身。 她刚洗漱完,木槿就拿着一个竹筒走了进来,对上箫漓允的视线,她顺势恭敬地将竹筒呈上。 箫漓允伸手接过,打开来,里面是一份密信,至于内容,则是芳华宫的眼线传来的。 箫漓允当然不希望箫玉婉鸠占鹊巢,之所以还让箫玉婉继续留在她的芳华宫内,不过是想让箫玉婉的一举一动都处于她的掌控之中罢了。 早晚她都会把箫玉婉赶出去的,只不过,时机不是现在罢了。 她需要知道,前世,在箫玉婉背后的人是谁?以及到底,还有谁想要君澜澈的命…… 想到这里,柔和的目光一瞬间又转冷冽了,她的视线在信纸上一扫而过,看完她即把信纸揉作一团,随手扔进了梳妆台下的抽屉中。 “王妃,可是有何事发生?” “无事,去唤木樨来给本宫梳发髻,稍后本宫会带着你们一块儿出府。” “是。” 木槿离开之后,箫漓允望向了镜中的自己,雪白的肌肤凝香如玉,她的手情不自禁地轻抚了上去。 这里,曾经这里有一道狰狞可怖的伤疤,此刻这里却是完好无损的,只是,罪魁祸首箫玉婉的身上,箫漓允也想给她留下些什么。 她昨日给箫玉婉的药,当真被她用上了,这正合箫漓允的心意。 那药,涂上去便会刺激痛感,延缓伤势的愈合,最重要的,那便是先给箫玉婉留下一道难以祛除的疤痕。 木樨的手一向很巧,梳好的挽云发髻配上她今日的衣裙格外绝配。 箫漓允一改往日的风格,选择了穿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裙,翩若流云出岫,款如莲步盈盈,娉婷袅袅,高雅清新。 正好从镜中看见君澜澈的身影,此刻他刚好自门外走了进来,箫漓允迅速站起身来,走到了君澜澈的面前,期待地看向他。 “夫君,这样好看吗?” 君澜澈早在看见箫漓允的刹那就已然移不开眼了,听见她的问话,下意识便点头,“好看。” 末了,他还不忘再加上一句,“今日的允儿比往日更美。” 君澜澈以往都只见到身着红衣,紫衣,黑衣的箫漓允,却从未见过穿着朴素淡雅的她,此刻见到了,心中也闪过了一抹惊艳之色。 只是,不管是华贵明艳的箫漓允,亦或是端庄清冷的箫漓允,他都喜欢。 “夫君都这么说了,那应该就是美的。”箫漓允含蓄一笑,谁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好看呢? 尤其是,夸赞她的人,是君澜澈,这一刻,箫漓允第一次觉得,原来拥有一副好皮囊,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走吧,马车已经备好了,去用早膳便可以出发了。” 君澜澈伸出手,箫漓允配合地将自己的手放进了他的大掌中,任由他牵着自己走出房间。 一桌早膳早就在君澜澈和箫漓允洗漱的时候就已经备好了,热气腾腾的小笼包,水晶虾饺,金黄酥饼,杏仁糕,更有箫漓允喜欢的薏米粥…… 箫漓允刚入座,君澜澈已为她盛好了一碗薏米粥,顺便将银匙递给了她,“来,慢点吃,小心烫。” “好,夫君也快吃吧。” 这一顿早膳,君澜澈和箫漓允之间的氛围比往常都还要好,许是两人之间的心结昨日解开的缘故。 用完早膳,君澜澈和箫漓允一道离开了摄政王府。 诚如君澜澈方才所说,马车已在摄政王府的门口备好了,箫漓允和他走出府门,入目看见的便是一辆普通且奢华的马车。 说是普通,不过是这辆马车算不上摄政王府最奢华大气的,说是奢华,也仅仅是因为在京城中再难找到马车比摄政王府还奢华的存在。 “夫君,木槿和木樨怎么办?” 箫漓允指了指自己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马车显然只够她和君澜澈一起坐,可她想要带着木槿和木樨去。 “允儿不必担心,一会儿会有马车来接她们的,我们先走。” “好。” 听了君澜澈的话,箫漓允对着木槿和木樨叮嘱了一句,这才跟上他的步伐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箫漓允最先看见的就是桌上放置着的果盘,里面盛满了瓜果和一些果脯。 她很想吃,可惜她早膳时已经吃了许多,看着心动,但也不太能再吃下了。 她坐在了君澜澈的身边,想起了昨日的事,便问出了自己的疑虑。 “对了夫君,昨晚来不及问,你为何还要把我自己画的守卫布政图也收入书房呢?” “我不理解夫君既有真的,又何必再留下一份假的?” 君澜澈心神微动,若说真实原因,大抵是他想留着箫漓允的手笔吧,这是箫漓允画的,那就值得他珍藏起来。 不过…… 君澜澈犹豫了片刻,只道,“允儿画的守卫布政图轻易能够做到以假乱真,说不定在日后,能派上用场也说不准。” “原来是这样啊……” 箫漓允信了,因为前世她自己就仿画过许多类似守卫布政图的图,当时设的局,同样就是利用这些办到的。 马车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好奇的箫漓允靠近车窗听了起来,她的双手依旧交叠放在膝上,端庄且典雅。 只有她那支棱起来的耳朵还有精明的眼睛和她此刻的样子格格不入,君澜澈心中一阵好笑,却分毫未动。 他大概,知道外面的那些话语都是在说什么的…… “听说首辅的嫡孙,就那个混世魔王薛炜自宫了啊,真是令人称奇。”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你到底还是不是住在京城的人啊?” 第33章 去凌府 “当然是啊,只是这薛炜,他,他为什么要自宫啊?” “谁知道呢?可能是为了息事宁人也说不准呢……毕竟他一得罪就得罪了皇后和长公主。” “也是,这夜阑最尊贵的两个女人都让他得罪了,可不得付出点什么代价。” 马车窗外的声音越来越大,说话的人都大有一种刨根问底的架势,毕竟薛炜自宫,这可是今日京城最大的轶闻趣事。 其他的话箫漓允都没有再听进去,她的脑海中始终盘桓着的就是“薛炜”和“自宫”。 这两个词分开她都懂,可是怎么连在一起她就有些懵了呢? 看着箫漓允百转千回变化的神情,以及茫然无措的样子,君澜澈难得起了一份逗弄的心思。 “怎么了?允儿,你若是想知道些什么,不妨问我。” 听见君澜澈的话,箫漓允眼中的神色也跟着几经变换,“这么说,夫君,你知道些什么吗?” 在箫漓允惊诧的目光中,君澜澈点了点头。 这下,箫漓允更加疑惑了,她突然恍然,“该不会,夫君这就是你让人去做吧?” “没错。” 君澜澈给初一下过命令,这件事,想要不引人生疑,并且能避过薛家的守卫,于是他动用了千玑阁的势力。 虽是动用势力,实则出动两个人就可以完成这样的事。 接下来,君澜澈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箫漓允。 “这是我给初一下的命令,至于自宫,不过是用刀架在他的脖颈上威胁他自己来的罢了。” “刀在他身边,血在他手上,他又不敢说出实情,自然在外人看来只能是自宫。” “薛家想遮掩此事,但我偏要扯下他们的遮羞布,就从,薛炜开始。” 君澜澈简单地说完,箫漓允却不由得从心底里觉得畅快,薛炜如今的下场,再合她心意不过。 “虽说去充共不可,但,薛炜这样,倒也算是极好。” “只是这样一来,允儿说不定就又会背上别的骂名……” 君澜澈这个时候有些懊恼了起来,这件事别人不会怀疑到他和箫漓允的身上,但,多少对箫漓允的名声始终有所弊端。 箫漓允自己倒是没有这些担忧,“名声罢了,是好,是坏,我从来不在意。” “夫君此举甚得我心,首辅的嫡孙失去传宗接代的能力,势必让薛家旁支多了些心思,这样一来,薛家内乱,产生隔阂,最好能变成一盘散沙就更好不过了。” 薛家一向都是以首辅薛藩为主的,而薛家的难对付之处,那便在于薛家多数时候都很团结,要是薛家产生了嫌隙,对付起来,也就会容易许多。 “允儿想要对付薛家,那我自然不遗余力地支持。” 君澜澈已经在心里记住了,惹箫漓允不快的家族,不存在,又有何妨呢? 她的事,箫漓允也希望君澜澈能够参与到其中,是以她没有拒绝,反倒道了一声“好”。 马车这个时候停了下来,掀开窗帘一看,映入箫漓允眼帘的便是凌府的牌匾。 “夫君,到了,我们下去吧。” 君澜澈点了点头,和箫漓允一并走下了马车。 凌府的门口,此刻站着乌泱泱的一众人,为首穿着官服的人便是刚下了朝的礼部尚书凌陌。 一袭白裙的箫漓允和一身黑色衣袍的君澜澈携手并肩走下来,令人无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和窒息感。 见到他们,所有人连忙行礼,带头的人自然就是凌陌。 “免礼。”箫漓允微微抬起了手,即使今日她穿着淡雅清冷,可那一个平常不过的动作,也能让人感觉到她的尊贵。 “不知摄政王和长公主大驾光临,此番来臣寒舍,所为何事?” 箫漓允未答,偏头看向君澜澈,只一眼,君澜澈就读懂了她眼中的意思。 “本王和长公主驾临,今日想在凌尚书的府邸做客,不知尚书可欢迎?” 凌陌心道,摄政王和长公主都到府门口了,他哪里敢不让人进去,忙不迭地躬身抬手,“欢迎欢迎,摄政王和长公主不嫌弃臣的寒舍,臣感激还来不及,怎敢不欢迎,请——” 在凌陌和君澜澈交谈的时候,箫漓允一直在打量着眼前的一众人。 站在凌陌身边浓妆艳抹的女子,想来就是凌府最受宠的小妾罗瑶,而她的旁边,除了站着凌陌,此外就是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妙龄女子,看上去恭顺谦卑,姿色,倒也有几分。 箫漓允在心中默不作声地想着,这个看上去温顺有礼实则心肠狠毒的女子,正是凌府庶二小姐凌馥薇。 在罗瑶和凌馥薇的侧后方,站着的人就是凌府的嫡三小姐凌妙然,也就是凌玥然的嫡亲妹妹。 扫视过在场的人后,箫漓允刚好回神听见了凌陌的话。 她看向凌陌,他的神情,他的动作,他的话语,不知为何,都令箫漓允有一种想要作呕的感觉。 “且慢。” 凌陌的动作一僵,他疑惑地抬头,“长公主……这是为何?” “凌尚书,你为夜阑国舅,因而皇兄提拔你为礼部尚书,可本宫一见,却有种皇兄失算的感觉。” 这话颇为不客气,箫漓允的话,话外在说的意思,那便是他凌陌不配位。 凌陌的脸色也跟着不太好看了起来,“长公主此话何意?” “字面意思。” 箫漓允松开了君澜澈的手,闲庭信步走到罗瑶和凌馥薇的面前,“跪下。” 始料未及的话令所有人都惊诧无比,尤其是被点名道姓跪下的罗瑶和凌馥薇。 凌馥薇猛然抬头,疑惑的视线刚好和箫漓允泛冷的目光对上,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靠近传闻中不好惹的长公主,直觉告诉她,要是不照做,她的下场会很惨…… 罗瑶则是下意识地看向凌陌,盼望他能说点什么,或者出手干预。 见罗瑶和凌馥薇都怔愣着,箫漓允的语气也加重了,“怎么?本宫的话在凌府小小的妾和庶女面前都不管用了?” 凌陌连忙冲着罗瑶和凌馥薇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跪下啊。” 第34章 两道圣旨 罗瑶和凌馥薇对视一眼,都缓缓地跪了下去,就跪在了箫漓允的面前。 “可知本宫为何让你们跪下?” “民女不知,还望长公主解惑。”凌馥薇咬牙切齿道。 “妾和庶女,不懂礼数,这就是本宫让你们跪下的缘由,哪有庶女越过嫡女的道理,尊卑不分,僭越无礼。” 说到这里,箫漓允话锋一转,“还是说,这是凌尚书默许的?” 凌陌心惊,虽然往日里他确实都是这样默许的,但是当着箫漓允的面,他不敢承认,否则岂不就是坐实了他这个礼部尚书反倒不知礼数的事实了? “臣不敢,今日是内子和小女莽撞,还望长公主留些颜面,这传出去,对长公主也不好……” 箫漓允不留情面地冷嗤了一声,“呵,不过是小小的妾和庶女罢了,本宫何惧?” “还有,凌尚书果然不知礼数啊,一个妾,你也敢称内子?” 听着箫漓允的话,凌馥薇的心中染上了几分恼恨,她不懂箫漓允一个深宫公主,现在还成为了摄政王妃,跑到别人家多管闲事是怎么回事? “这本是臣的家事,然,实不相瞒,臣已有将罗侍妾抬为正妻之意。” “是吗?” 所以,这不就巧了吗?箫漓允今日而来,正是为了阻止此事的。 前世凌尚书将罗瑶抬正后,连带着她生下的庶子和庶女也都成为了嫡子和嫡女,儿子先不说,光就一个凌馥薇,日后可没少生事。 凌馥薇,这一世,她便先将凌馥薇的成长扼杀起来。 算算时辰,也该差不多了…… 正想着,一道高声唱报响起,箫漓允的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她等的,就是这个。 “圣旨到,凌府众人听旨。” 谁都不清楚圣旨为何这个时候会到凌府,除了箫漓允,圣旨本就是她求来的,她当然知道。 凌府众人皆跪下听旨,唯有箫漓允和君澜澈巍然不动,始终站在原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凌爱卿亡妻,皇后故母封氏,淑慎性成,勤勉恭顺,雍和纯粹,克娴内则,性行温良,着追封为一品淑贤夫人,钦此。” “尚书大人,接旨吧。” 凌陌依旧木讷地站在原地,刚刚他才说自己要扶正罗瑶,这会儿皇上的圣旨一下,分明打了他自己的脸面。 亡妻虽故去,然被追封为一品夫人,即,名头封氏依旧占有,他就不能再将罗瑶扶正成为正妻。 罗瑶显然也深谙这一点,圣旨刚念完,她就瘫软在了地上,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她盘算了那么久,就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圣旨竟然到了,生生将她所有的谋划毁于一旦。 “尚书大人,您快接旨吧,耽误了咱家继续宣旨的时候,只怕尚书大人也负罪不起啊。” 凌陌一听,这才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接过了圣旨,叩头谢恩。 “敢问高公公,你这是还要去何处宣旨?”萧漓允心血来潮地问道。 “哎呦,长公主啊,老奴的下一份圣旨是要去薛家宣读的。” 薛家? 萧漓允不外乎想到的就是自家皇兄今日连下两道圣旨,除了她的进言,而外便都是为了安抚皇后嫂嫂的。 先是追封皇后嫂嫂的生母封氏,再就是……只怕这送去薛家的圣旨,也是为了替凌玥然姐妹两个解气的,当然,也是为她出气的。 “原是如此,那高公公快些去吧,耽误了时辰回头皇兄怪罪下来,只怕是不好交代的。” “诶,还是长公主通情达理,咱家这就告辞了。” 这话就是在隐喻凌陌了,但他不敢得罪皇上身边的人,只好僵着神情道,“高公公慢走。” 高公公一甩拂尘,带着人就离开了。 箫漓允看着瘫坐在地的罗瑶和凌馥薇,再看向一旁呆愣着的凌陌,“不属于你的东西,莫要肖想,这就是最基本的礼。” “嫡庶有别,尊卑有序,本宫觉着,尚书大人身为礼部尚书,言行皆该对得起一个礼字,否则,即使皇后嫂嫂是凌尚书的嫡女,皇兄也不会心慈手软。” “是,长公主教导,臣铭记在心。” 见箫漓允不再说话,一直静默着的君澜澈出来打了个圆场,“带本王和长公主进去吧。” 凌陌只好重新重复先前的礼数,箫漓允和君澜澈相视了一眼,携手走进了尚书府。 罗瑶和凌馥薇狼狈地从地上爬起,顾不得许多只好跟了上去,走在末尾,两人的话语都是低声的。 “娘,这可怎么办啊?难道我真的不能成为嫡女了吗?娘你快想想办法啊。” “别吵了,你以为我不想被扶正吗?可那是圣旨,我能有什么办法?” 凌馥薇的脸上满是怨毒的神色,“圣旨圣旨,定是那凌玥然在皇上的耳边吹了风,当真是可恨。” “行了,现在说这些没用,先看看那个长公主今日是来干什么的再说。” 罗瑶制止了凌馥薇继续说下去,带着她一道走进了尚书府的前厅。 箫漓允和君澜澈刚坐下,她便又见到了她厌恶的人,顿时神情都跟着变得难看了起来。 “本宫记得,本宫尚未让你们起身,你们怎么自作主张?” 罗瑶和凌馥薇相视一眼,顿时不知所措。 “去,门口跪着,一柱香之后再起身。” 萧漓允一发话,再加上君澜澈的冷眼凝视,以及凌陌自顾不暇之后的袖手旁观,罗瑶和凌馥薇满心不甘地去前厅门口跪了下来。 罗瑶和凌馥薇心里的想法萧漓允无暇顾及,她们离开后,她便和凌陌有一搭没一搭地攀谈了起来。 “对了,皇后嫂嫂想念胞妹,日后应当是会多下懿旨召凌三小姐入宫的,想来她们姐妹情深,凌尚书应是没有异议吧?” “臣无异议。” “那就好。” 箫漓允这话一说出口,那往后凌尚书都没有理由阻挠凌妙然离开府入宫,这样,凌玥然能时常见到凌妙然,想来凌妙然也就不会再出什么事了。 若是再有人敢对凌妙然出手,只怕也会忌惮几分。 第35章 大丽花手帕 余光瞥见一旁乖巧坐着的凌妙然,箫漓允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的近旁来。 她褪下自己右手手腕上的银雕步玉镯,将其戴在了凌妙然的手上,“你是皇后的嫡亲妹妹,本宫年岁稍长于你,见你亲切,便也愿意将你当作亲妹妹看待。” “能得到长公主殿下的照拂,臣女感激不尽,只是这玉镯太过贵重,臣女实在不敢收。” “哦?”箫漓允把矛头调转到了凌陌的身上,“尚书大人平日里苛责嫡女了吗?不然为何一个小小的玉镯,她都不敢收?” “长公主说的这是哪里话?妙然,既是长公主好意,你还不快收下。” 见凌陌都发话了,凌妙然也不再推辞,半推半就地戴上了箫漓允赠予她的玉镯。 “嗯,果然,这个玉镯戴在妙然妹妹的手上很是好看,比本宫戴着都好看,夫君你觉得是不是?” 不是。 话到嘴边,看见箫漓允威胁般的目光,君澜澈最后不情不愿地改了口,“是。” 箫漓允满意了,君澜澈却郁闷了起来,她竟然逼他昧着良心说话,明明就是箫漓允戴着那玉镯更好看。 罢了。 送就送了,回头他再送些好的玉镯给箫漓允便是。 原本心情郁闷,低沉着的君澜澈,就这样自己把自己哄好了,接着就又目光不移地望向箫漓允。 一炷香后,罗瑶和凌馥薇起身走进了前厅,正好听见了箫漓允的话。 “本宫今日前来凌尚书的府上多为叨扰之举。” 凌馥薇毫不客气地翻了一个白眼,知道叨扰,这个长公主还来,可真是别有用心。 还没等她鄙夷完,谁知道箫漓允的眼刀就已经直直地射向了她,慌得凌馥薇连忙低下头去。 “然,本宫来此,也是为了帮助左大人破案,前些日子凌三小姐的事,大理寺已然接管,本宫今日前来,也是为了问询凌二小姐一些事情。” 被箫漓允点到,尤其事情事关凌妙然,凌馥薇的身形几不可见地一抖。 就是这一抖,更坚定了箫漓允的猜想,凌馥薇的心里果然有鬼。 “不知长公主想要问些什么?” 明明心里慌张,却还能镇定地迎着她的视线问她,箫漓允不禁觉得,凌馥薇前世能和自己斗上许久,确实也有几分能耐。ζΘν荳看書 “本宫与摄政王大婚当日,凌三小姐出事,本宫的人曾在王府后院见到过凌二小姐,不知道凌二小姐一个闺阁女子,出现在王府后院做什么?” 箫漓允前世不关心,这一世才知道,原来凌妙然是在她大婚当日出事的,若是她前世就知道的话,这一世或可用更简单的方法救下她。 “臣女不知长公主说的是什么,长公主大婚那日,臣女从未去过后院,更,更不知三妹妹为何会出事。” “是啊是啊,长公主,小女怎么会无缘无故去王府后院呢?还望长公主明察。” 凌陌刚说完,回头瞥见箫漓允冷冽泛着森然的眼神,顿时识趣地移开了视线,悻悻然地闭了嘴。 “本宫不是来听你们辩解的,凌二小姐,看来,你需要本宫给你证据才肯说实话啊。” 箫漓允侧头看向自己身边的木槿,“帕子,拿去给凌二小姐看看。” “是,长公主。” 木槿将一方手帕从袖中拿出,接着展开来递到了凌馥薇的手上。 “凌二小姐不妨解释解释,你既未去过王府的后院,你的手帕,为何会落在王府,又为何会被王府内的下人拾到?” 凌馥薇在展开手帕的时候,顿时如雷击一般震惊,她连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 这手帕……这手帕,不是被她送给箫玉承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在长公主的手里? 但震惊归震惊,凌馥薇心知,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承认。 “这……长公主明察,臣女的手帕早已丢失多日,臣女也不知它为何会出现在王府。” “解释不了,那这就是疑点。” 箫漓允当机立断地说道,“其次,凌二小姐那日为何要让下人引凌三小姐去后院?” “再有,大理寺的老鸨已然画出了那日绑架凌三小姐的人的相貌,稍后本宫便会拿出来,想必凌二小姐会认识画像上的人的。” “只是……” 箫漓允起身走到了凌馥薇的面前,“本宫不傻,凌二小姐可别妄想糊弄本宫,早不丢晚不丢,偏偏在这个时候丢了手帕,怎么,凌二小姐觉得本宫是娇宠长大的公主,愚笨吗?” “臣女不敢,臣女万万不敢欺瞒长公主。” 凌馥薇跪了下去,手指捏紧了手帕,她现在也不清楚,这个本该在江北的手帕,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认得,这方手帕上绣的花是大丽花,很少有人会绣这样的花在手帕上,所以,就算她不承认,也于事无补。 稍去查探,她否认手帕的事无疑站不住脚。 她现在,百口莫辩…… 箫漓允的视线刚巧也定格在了手帕上的花样,眼眸划过一道微弱的精光,大丽花,呵,凌馥薇选择在手帕上绣上神似牡丹的大丽花,她想成为皇后的心思昭然若揭。 这方手帕并不是凌馥薇的,这是箫漓允画出了样式让下人仿制绣出来的。 她的记性一向很好,但凡是她看过几眼的东西,她都能轻而易举地画出来,且能做到九成相像。 箫漓允今日敢拿出这方手帕,自然是笃定了凌馥薇根本不敢说出真正的实情,否则,私相授受,对她一个闺阁女子来说无疑是大忌。 “不敢欺瞒本宫,那就说实话,本宫可不想听你翻来覆去狡辩的这些。” “人证物证俱在,至于画像,凌二小姐可还想看?凌二小姐,本宫既然敢问,自是有了十足的证据,你觉得呢?” 凌馥薇抬头看向了箫漓允,为何,她明明只是一个深宫公主,居然会有这样深的压迫力,为何,她的眼神骇人,却又让人不由自主想要臣服…… 箫漓允……有朝一日竟逼她到如此地步,她,记住了。 第36章 凌馥薇承认 凌馥薇低头叩首,装作懊恼自责的样子。 “长公主,都是臣女的错,臣女认错,都是臣女一时鬼迷心窍,害了三妹妹,臣女甘愿受罚,只求长公主,不要损毁臣女的名誉。” 凌馥薇认错,这猝不及防的反转令在场的人都措手不及。 “馥薇,你在说什么?你为何要这样说?” 罗瑶惊讶地拉住凌馥薇,完全不清楚女儿突然此举是何缘由。 她复又看向了箫漓允,“长公主,莫不是你算计馥薇?” “一个尚书府的庶女?也配让本宫算计?” 箫漓允冷笑了一声,她不过是将证据抖落出来罢了,至于证据,只要她想,什么她不能伪造出来呢? 能达到目的就好了,至于手段,她从不在乎。 “够了!”凌馥薇一把甩开了罗瑶的手,“女儿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姨娘不必担心,女儿清醒着。”ζΘν荳看書 再闹下去,今日就没法收场了,凌馥薇明白,她得罪不起箫漓允,可恼自己的亲娘这个时候只会拖累她。 “长公主,臣女向三妹妹道歉,还望长公主从轻发落臣女。” 凌馥薇清楚,自己再不承认,箫漓允的证据一定会不利于她的,倒不如自己先承认,这样兴许还有退路。 箫漓允未接话,眼中的深意却是让她去道歉。 凌馥薇将手帕随手扔给了罗瑶,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了凌妙然的面前俯低身子,深吸了一口气,她才逼着自己低头。 “三妹妹,姐姐一时糊涂,害了三妹妹,姐姐向你道歉,如今三妹妹平安无事,可愿不再计较?” 凌妙然早在刚刚凌馥薇承认害她的事是凌馥薇所做的时候就十分震惊,这会儿回过神听见凌馥薇的话却让她恶心。 “那若我有事呢?岂不是正合你的心意?你算计我,今日若不是长公主替我做主,我还不知,原来你的心思,如此狠毒。” 凌馥薇暗恨,凌妙然竟然还如此不识趣,可碍于长公主和摄政王都在此,她根本不敢发作。 “三妹妹……都是姐姐不好,你别跟姐姐斤斤计较了好吗?” “不好。”凌妙然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凭什么姐姐给我道歉,我就得接受?” 罗瑶气不过出声,“妙然——” “你一个姨娘,配喊本小姐的名字吗?叫我三小姐。”凌妙然冷冰冰地说道,语气再不复从前的温柔和善。 罗瑶恶狠狠地咬牙,“三小姐,馥薇都跟你道歉了,都是自家姐妹,何苦揪着不放?” “本小姐的亲姐姐,在皇宫,是当今夜阑的皇后娘娘,她算我哪门子姐姐?” 箫漓允和君澜澈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出戏,箫漓允心道,不逆来顺受,凌妙然的性格,她喜欢也欣赏,如此看来,她定要帮她一把才行。 “是啊,本宫也记得姨娘不过商户出身,怎配同皇兄亲封的淑贤夫人相提并论?如此说来,凌二小姐确实算不得凌三小姐的姐姐。” 箫漓允明着帮凌妙然说话,这可把罗瑶和凌馥薇气得不行,脸色涨成猪肝色,却偏偏不敢反驳。 “她算计我,一句道歉就想揭过了?哪有这么好的事,凌馥薇的道歉,本小姐不接受。” “你!”凌馥薇无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凌陌。 凌陌心里不好受,只好硬着头皮对凌妙然说道,“妙然,为父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都是自家的姐妹,传出去也不好,为了尚书府,你就再委屈一下,接受道歉吧。” 凌妙然心如坠入冰窖,知道父亲偏颇,但从不知,他的心偏向那对母女竟然到如此地步。 心寒的她,也只是冷笑了一声,“休想!自我母亲过世后,你就偏宠罗瑶母女,若姐姐不是入宫为后,你只怕还想把她当作联姻的工具换取官运上的鸿途。” 凌妙然边说,边一步步朝着凌陌逼近,“你靠着我母亲才入了仕途,嫌弃自己曾入赘封家,仗着封家的势力才一步步走到今日。” “我母亲在九泉之下,若得知你如此苛待她留下的女儿,她该多寒心啊……凌尚书,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凌陌被自己的女儿指责,面子上过不去,当即呵斥道,“当着摄政王和长公主的面,谈论这些做什么?成何体统!” “呵,你心虚罢了,但我今日还就偏要说。” 凌妙然心中多年来的积怨在这一刻爆发,她不想继续委屈自己了,撕破脸皮又何妨? “你把我和姐姐当成过你的女儿吗?你觉得,皇上为何不将你当成国舅?你觉得,姐姐为何成为皇后之后再未见过你。” “那是她白眼狼,不懂感恩生父。”凌陌也怒极,口不择言了起来。 “凌尚书慎言。”箫漓允重重地将茶杯放在桌上,“夜阑的皇后,不容你污蔑置喙。” “诋毁皇室的人,本宫只怕凌尚书担待不起。” 凌陌将箫漓允的警告听了进去,顿时一言不发,他差点忘了,君澜澈和箫漓允还在此。 等他们走后,他再收拾逆女也不迟。 凌妙然早在刚刚凌陌出口那句话之后,就对所谓的生父死了心,既然撕破了脸皮,想也知道接下来她会面对什么,倒不如,彻底破罐子破摔好了。 凌妙然快步走到箫漓允的面前跪下,“长公主在上,臣女今日恳求摄政王和长公主为臣女作证,臣女,想要断绝与凌家的关系,彻底斩断与凌尚书的父女关系。” “往后,臣女死活与凌家再无半点干系。” 凌陌“腾”地起身,气急败坏道,“你在胡说什么?你这个逆女,断绝关系,你去哪儿住?凌家可没你待的地方了,你可想清楚了再说。” 罗瑶和凌馥薇此刻也傻站着,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她们的意料,母女两人面面相觑后,决定先继续观望再说。 箫漓允亲自上前去将凌妙然扶起,满不在乎地说道,“这个好说,本宫这就去向皇兄请旨,册封妙然妹妹为郡主,再赐郡主府,皇兄一向依着本宫,想来,这不是什么难事。” 第37章 与凌家断绝关系 “妙然妹妹,你放心,本宫刚刚既然说过当你是妹妹,自然会护你周全。” 有了箫漓允的支持,凌妙然的决心更坚定了,她用坚毅、复杂但又冰冷的目光看着凌陌。 “我想得很清楚,立字为据,长公主和摄政王作见证人,我不反悔,即日起,我便要断绝和凌家的关系。” “但,母亲去世时,给我和姐姐置备的嫁妆,母亲的产业、地契,总之,属于我母亲的一切,我都要带走。” 凌妙然冷冷地看着罗瑶和凌馥薇,“说什么,我都不可能便宜了这对母女的。” 罗瑶此刻已经慌张了起来,她很清楚,属于封蕊的东西有多少。 这些,她原本还盘算着给她的薇儿留作嫁妆的,怎么能让凌妙然带走呢? 想到这里,罗瑶顿时反对了起来,“不行,你可以走,但你什么都不能带走。” “她是凌府嫡女,带走淑贤夫人的东西无可厚非,你一个妾,哪来的立场指指点点,反对?你有资格反对吗?” 罗瑶一噎,这个长公主今日怎么就和她们过不去了。 “木槿,去取纸笔来,木樨,去皇宫中走一遭,向皇兄请旨。” 箫漓允毫不拖沓,瞬间就吩咐好了一切,嫌人不够,还不忘向君澜澈借人。 “夫君,你的人可以借我差使一下吗?” 君澜澈看向一旁的初一,朝着他歪了一下头,其意味不言而喻。 初一忙走到箫漓允面前,“长公主,有何吩咐?” “去大理寺,将左大人请来。”想了想,箫漓允又摆了摆手,小声说道,“罢了,这么点小事,何需他亲自来,让他派些狱卒来即可。” “是。” 木槿取来纸笔后,在箫漓允的授意下,将纸笔交到了凌妙然的手里。 凌妙然道一句谢,方才提笔在纸上写了起来,丝毫不拖泥带水,写完后,她放下笔,轻轻吹了吹,将纸递给了箫漓允。 “长公主请过目。” 箫漓允大致看完了纸条上所写的内容,让木槿将纸条递给凌陌。 “本宫允了,不知尚书大人意下如何?” 碍于箫漓允在场,凌陌怒气不敢出,只好愤愤地接过纸条,一看,就又使他气得肝疼。 凌妙然居然是跟他来真的,他愤然看完纸上所写的全部内容。 “凌妙然,你当真想反了不成?” “凌大人此话差矣,本宫就在这里短短片刻,就已足以见得凌三小姐往日的憋屈,既然可以离开苦海,智者,当然要借船渡河。” 此刻的凌陌被气得不轻,语气已然不善,“长公主,这是臣的家事,还望长公主不要掺和。” “不巧,本宫也说过,既事关妙然妹妹,本宫不能坐视不理,回头,皇后嫂嫂该数落我的。” 见箫漓允油盐不进,凌陌只好把目光投向君澜澈,心想摄政王总能约束着箫漓允。 “摄政王,你也纵容长公主吗?” “长公主的意思,便是本王的意思,尚书此问何意?” 箫漓允和摄政王都桀骜不驯,完全不把他一个朝臣命官放在眼里,凌陌连道了几声好,这才咬牙切齿地同意了。 凌陌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怒气,看纸条时带着,签字画押的时候同样带着。 “此字据,就由本宫和摄政王代为保管,今日做了见证,往后任意一方需要此字据,只管来摄政王府寻本宫即可。” “夫君,凌三小姐要带走淑贤夫人留下的东西,只怕是需要些人手。” 箫漓允一句话,君澜澈就已经明白了,挥手吩咐人去多找些人帮助凌妙然搬东西。 “这……”一听说凌妙然要把封蕊的东西都带走,罗瑶立刻慌了神,忙走到凌陌的身边。 “老爷,这,难道你真的要让她带走夫人的东西吗?这些东西,理应是属于凌府了的才对。” “留在凌府,留给你们母女,青天大白日的做什么梦,想得倒是挺美。” 凌妙然毫不客气地鄙夷了回去,“果真是商户出身,一股子小家子气,一身的铜臭味。” “三妹妹,不可对我姨娘无礼。” “我是嫡女,教训一个姨娘有何不可?倒是你,身为庶女,没有资格对我说教。” “够了!一个个的还嫌不够丢脸是吗?本官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凌陌怒不可遏地冲着她们喝道,这其中,也包括了一向备受他宠爱的罗瑶和凌馥薇。 被他呵斥,罗瑶和凌馥薇都低下了头,唯恐再次触怒他,唯有凌妙然无动于衷,依旧挺直着脊背。 凌陌见状心中更气,但也只是狠狠地剜了凌妙然一眼就又不作声了。 没过多久,高公公又如同早上一般带着人来到了凌府,木槿就站在高公公的身后。 “高公公,你怎么又来了?”凌陌疑惑着,连忙起身去迎接。 “咱家,自然是又来宣旨的,皇上圣旨,凌府众人听旨。” 直到这时,所有人也都大致猜测到了圣旨的内容。ζΘν荳看書 果然,等圣旨念完后,圣旨的内容就和众人猜测的相差无几,正是册封凌妙然为德宁郡主,并赐一座郡主府。 “另外,皇后的口谕,凡属于淑贤夫人的东西,自可皆由德宁郡主带走。” 凌陌在听完圣旨和口谕之后,就明白了,帝后知晓了此事,且,他们的态度是默认了此事的。 这也就意味着,他再无资格阻拦此事,他默默地接了旨意。罗瑶在一旁干着急也无用,她很清楚,她没办法阻止凌妙然离开凌府了,而且,封蕊的东西她也没办法留着了。 只是…… 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罗瑶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无比。 旨意送到了,高公公便要先行离开,他在心里腹诽着,让他一日之内来宣两道圣旨,这凌家,也是够稀奇的。 有了圣旨和皇后口谕作为依仗,更有长公主和摄政王作为后盾,凌妙然此刻离开凌府的底气都更足了一些。 她吩咐人去收拾好东西,自己则拿出了一份长长的卷轴,好整以暇地坐着,等着核查所有的东西。 第38章 狱卒带走凌馥薇 反正,帮人帮到底,箫漓允干脆继续留了下来,闲着无事随意一看就看到了凌妙然手中拿着的卷轴。 她不禁好奇地问了起来,“妙然妹妹拿着的这卷轴,是何物?” “这个啊,实不相瞒,这卷轴上面记载的,正是我母亲所有的东西,她留给我和姐姐的嫁妆,她的产业,她的地契,她的嫁妆。” 突然说到了母亲,凌妙然的话闸也被打开了,口若悬河一般,不知停休。 “母亲生前便最是温柔,她是帝师府的嫡女,她的东西,当然不会少,要是我母亲还在,那该多好……” 封蕊哪里都好,唯独嫁给凌陌一事,是她最不值得的。 凌陌一介穷苦书生,若非封蕊的照拂,又怎会有平步青云的官势? 提起封蕊,箫漓允的眉目间也有几分动容之色,那个女子,温柔如水,可惜了红颜薄命,早早便香消玉殒。 “好了,淑贤夫人若还在世,定然是不希望她的女儿烦忧的,有本宫在,今后,本宫和摄政王都会护着你的。” “多谢长公主和摄政王。” 一箱箱物什被从凌府的库房搬到了前厅中,打开来,里面满是绫罗锦缎,金银玉石,更有数不清的胭脂水粉,首饰头面,无一不是名贵之物。 罗瑶看见这些打开来的箱子,伸长了脖颈,双眼瞪大,恨不得这些东西都是她的,一想到凌妙然要将这些带走,她的心都在滴血。 原本,只要她被扶正了,这些东西,她也都可以留下给凌馥薇当作嫁妆。 可现如今,东西没保住,扶正之事也成为了泡影,罗瑶此刻心堵得难受。 而且,她曾经私自挪用过一些属于封蕊的东西,她现在怕凌妙然当真追查出来,那可就不妙了。 “好了,既然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我现在就来对账。” 一听到凌妙然果真要对账,罗瑶顿时身形一抖,颤颤巍巍道,“三小姐,这,东西都在这里了,你快走吧,还对什么账……” “怎么?这个妾你慌什么,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箫漓允带着威慑的眼神刚扫视过去,罗瑶立刻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是连忙否认,“长公主,妾身怎么可能做什么亏心事呢?” “本宫怎么知道你做没做亏心事,没做那你慌什么。” 箫漓允说完罗瑶之后,对着凌妙然微微点头,“就在本宫面前对账,正好,有什么问题也好立刻解决。” “好的,长公主。” 凌妙然专心地对起了账,一盏茶的时间刚过,凌府就又来了别的人。 十几名大理寺狱卒堂堂正正地走了进来,齐齐向着箫漓允和君澜澈行礼。 凌陌自然认出了面前的人皆是大理寺狱卒,急急出声,“长公主,你,你让大理寺的狱卒来尚书府作甚?” 箫漓允的视线凉凉地落在凌馥薇的身上,“你说呢?凌二小姐既已供认了,难不成,大理寺不该裁决吗?” 凌馥薇双目微张,颇有些恼怒之意,“长公主,你的话语金贵,可一言既出,如何做不到一言九鼎呢?” “教训本宫,你有何资格?本宫有说你道歉就不追究了吗?怎么,凌二小姐想要罔顾夜阑的律法吗?” “臣女不敢,只是臣女以为,以为长公主仁心宅厚,不会同我一个深宅中的闺阁小姐计较……” “你这高帽,本宫可不敢戴,凌二小姐莫不是在闺阁中养久了,脑子不太好使,夜阑有人会用仁心宅厚形容本宫吗?至于和你计较,本宫可没那么闲,更何况,你也没资格让本宫同你计较。” 箫漓允朝为首的狱卒招了招手,“来都来了,想必本宫的人也都将事情交代清楚了的。” “是的,长公主。” “那就好,凌府二小姐,在本宫大婚当日算计自己的妹妹,罔顾姐妹情分,以庶触嫡,尊卑不分,告诉你们左大人,该如何判决,就怎么判决。” “本宫不希望,循私情的事,在京城出现。” 此话意有所指,在场的人无不听出了弦外之音,那便是,任何凌府的人都不可去同左渊交好无故释放凌馥薇。 凌馥薇如遭雷击,她这一次真的栽了吗? “是,长公主。” 那些狱卒听完箫漓允的话,其中两个狱卒已经走到凌馥薇的面前,把她架了起来。 “不,不要,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凌馥薇拼命地挣扎着,奈何力气过小,她根本就挣脱不开。 “爹,爹你救救我,姨娘,姨娘,救我,我不能被他们抓去。” “吵死了,给本宫把嘴堵上。” 箫漓允一发话,立刻有狱卒拿来抹布将凌馥薇吵闹的嘴给堵上。 凌陌和罗瑶都焦急得不行,慌张地向箫漓允求情,“长公主,长公主求你放过馥薇吧……” 箫漓允冷冷地翻了一个白眼,这两人,她一个都不想搭理。 君澜澈离她最近,自然看见了她的不耐烦,于是他转头朝着大理寺的狱卒摆了摆手。 “是,摄政王。” 那些狱卒顿时明白了君澜澈的意思,押着凌馥薇就离开了,罗瑶和凌陌想要去拦,却也根本拦不住,只能不住地干着急。薆荳看書 直到最后,凌陌和罗瑶也都束手无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理寺的狱卒将凌馥薇押走了。 救不了女儿,罗瑶比先前还颓然,坐在地上就开始不管不顾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再吵,本王就杀了你。” 对上君澜澈寒凉的眼神,罗瑶顿时怂了起来,不敢再闹腾了,毕竟她清楚,君澜澈说杀人,那就真的一定敢杀。 她只是一个尚书府的姨娘,她不敢招惹当朝摄政王。 “罗姨娘,这账,怎么不太对啊……” 罗瑶心里一惊,“怎么可能不对,三小姐,你一定是没学过算数,不会算账本吧……” “你可真是小瞧本小姐了。”凌妙然起身,晃了晃手上的账本,“三个都在京城中心地段的商铺地契,西郊五处南郊两处的宅院地契,以及十三幅头面,两箱翡翠玉石……这些,全都不在这里,罗姨娘,你怎么说?” 第39章 最不能惹的人 凌妙然每说一样东西,罗瑶心中的慌张也就更多一分,因为她心知肚明,凌妙然说的,都是真的。 “这,这怎么可能?兴许就是你弄错了。” 凌妙然冷笑了一声,“弄不弄错,你知道,我也知道,限你三日内将我母亲的东西全都还回来,否则,就别怪我报官,让你去和凌馥薇一块儿在牢中相聚。” “你!三小姐,你别欺人太甚,三日内,我怎么可能拿得出那么多东西。” “这就不是本小姐操心的事情了,办法你自己想,本小姐,看的只是结果。” “我们走。”凌妙然说完,转身指使着人抬起所有的箱子。 “好戏看得差不多了,夫君,我们也走。” 箫漓允客套地和凌陌告别后,就快步追上了凌妙然,君澜澈看了一眼离去的箫漓允,复又将目光落在了凌陌的身上。 “尚书大人,本王提点你一句,京城之中,最不能惹的人便是长公主,若不想与本王,与皇上为敌……” “呵,凌尚书是聪明人,自当知道如何做。” 警告完凌陌,君澜澈一甩衣袖朝着箫漓允和凌妙然所在的方向追了去。 罗瑶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这一次,才是真正彻底地瘫软在了地上。 女儿当着她的面被带走,等待着凌馥薇的还不知道是什么,现在,她还得还清所有曾经私自挪用过的东西。 三日,不过短短的三日,她该上哪里才能凑齐所有的东西…… “罗瑶,你太让本官失望了。” 凌陌走到罗瑶的面前,冷冷地觑了她一眼,枉他还相信罗瑶,谁知道罗瑶竟然真的敢私自挪用府里的东西。 “老爷,老爷你听妾身解释,妾身也是逼不得已的啊……” 可惜凌陌完全没听进去,径直绕过罗瑶扬长而去。 原地,唯独留下失魂落魄的罗瑶。 …… 在追上萧漓允和凌妙然之后,君澜澈并未急着上前掺进她们二者之间,而是选择了远远地跟在她们的身后。 萧漓允亲切地拉着凌妙然的手,莞尔一笑,犹如桃花临水,半开舒颜。 “郡主府一时半会儿还无法修葺好,等府邸修好,只怕也还需要好一段时间,本宫在城西还有一处闲置着的宅子,你若不嫌弃,让人添置些家具就可以住进去。” “妙然多谢长公主,长公主这几日来的恩情,妙然皆无以为报,倘若日后……” 萧漓允打断了凌妙然的话,“好了,你我之间,何需言谢。” “日后,你也就是本宫的亲妹妹,有本宫护着你,本宫倒要看看,京城还有谁敢针对你、编排你、造谣你、陷害你!” 前世凌妙然早逝,这一世,这个姑娘,该有更好的福气才是。 所以,凌妙然,她萧漓允护定了。 箫漓允让木槿送凌妙然去宅子,目送着凌妙然离开后,她的视线方才落在了身侧的君澜澈身上。 “走吧夫君,陪我去街上走走。” 君澜澈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更没有任何神情,他都被萧漓允无视这么久了,有一点点为数不多的脾气很正常。 “不说话,是不愿意?” “不是,愿意,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萧漓允满意地笑了,主动拉住了君澜澈的手,“那,我定要好好牵着夫君,免得街上貌美女子把夫君给勾去了。” 君澜澈眉头一紧,半晌才憋出了一句话,“不会,只有你可以勾走我。” “那我可真是荣幸。” 被君澜澈爱上,就是她前世今生的荣幸。 坐在马车里,萧漓允闲得百无聊赖,迫切需要做点什么来打消漫长的时间。 看着一本正经看书的君澜澈,萧漓允心下一动,稍微挪动着就挤到了君澜澈的身边,手从他的腋下穿过环抱住了他。 见君澜澈还是无动于衷,萧漓允不禁有些泄气,哀叹了一声。 这一声,多少也是有些作用的,君澜澈疑惑地看向萧漓允,问道,“怎么了?” “夫君,你知道皇兄给薛家下的旨意是什么吗?” “嗯,知道。” 见君澜澈再次无了下文,箫漓允只好耐心重问一遍,“那夫君能告诉我吗?” 君澜澈点了点头,“皇上的旨意,是体恤薛炜出事,特准许其父薛城和其祖父薛藩一周不必上朝。” “除此之外,便是象征性地给了一些安抚的东西。” 箫漓允支起了脑袋,煞有介事地应和道,“原来如此,看来皇兄对于薛家,同样留有防备的,这样一来,势必会折损些许先前薛家的声势。” “没错,帝王的恩宠向来隐晦莫测,摇摆不定,若薛家失势的前兆出现,未必不会让京城的局势发生扭转。” 箫漓允认可君澜澈所说的话,不过她还思虑到了更深的一层。 虽是首辅一家,但一个家族,前世却敢公然叛乱,与王侯将相分军对垒,一度造成了夜阑举国动荡的内乱。 只是,在箫玉承也起兵造反后,薛家却又突然心悦诚服地向箫玉承俯首称臣。 这又是为何呢? 箫漓允百思不得其解,前世她未曾细想,现在却有种细思恐极的感觉。 “到了,允儿,走吧。” “啊?哦,好,好的。”箫漓允失神地任由君澜澈带着她走,直到下了马车,她才回过神来。 但取而代之的,却是惊讶,不为别的,君澜澈带她来的地方,正是她已经盘算做成情报据点的怡香楼。 “已经建好了,允儿,你去看看,若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也好让人去改。” “好。” 箫漓允一边惊叹于君澜澈手下人的效率,一边走进了怡香楼。 怡香楼内部的大体结构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事实上,除了新增了一些暗道和密室外,其他的一切几乎还和先前一般。 毕竟,明面上怡香楼是需要掩人耳目的,自然不可能将明显的东西摆放在明处。 “夫君,我很满意,接下来的事就不麻烦夫君了,我来接手就可以了。” “好,切记不要累坏了自己,有任何需要只管告诉我。” 第40章 救命之恩 知道君澜澈担忧她,箫漓允也十分受用,回握住了他的手,“放心吧,我可不会让自己受累的,毕竟,我惜命着呢。” 君澜澈但笑不语,只当箫漓允不过是寻了个玩笑说说罢了,殊不知,箫漓允说的全然是真话。 箫漓允心道,好不容易才有了重来的机会,她确实惜命,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绕着怡香楼走完一圈后,箫漓允中肯地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夫君,你的人速度真快,重新的修缮我很满意。” “你满意就好。” “没什么问题的话,我想过两日就重新开张,夫君觉得呢?” “可。” 君澜澈对于箫漓允的想法丝毫不反对,只是他又皱了皱眉头,“不过……先前怡香楼的老鸨现在仍旧在大理寺的监牢中,没有老鸨,你打算怎么办?” “没有,那就再找一个便是,夫君不必操心,这个,我自有主意。” 箫漓允想到了一个人,也许,她是最适合成为这个替她管理怡香楼的人。 见她心中有数,君澜澈也不再多言,只道送些人给箫漓允,箫漓允也欣然接受了。 一个身穿红色劲装的女子突然出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在箫漓允和君澜澈的面前行礼。 “属下见过主子,见过长公主。” 是知意。 看清楚跪地女子的容颜后,箫漓允心中一惊,但是她现在只能装作不认识知意的样子,故作疑惑地看向了君澜澈。 “这位是?” “她是知意,是我手下女暗卫中的佼佼者,日后就让她在暗处保护你,这样,我也会放心得多。” 君澜澈说完,这才朝着知意抬手,“起来吧,往后长公主就是你的主子,凡事听她命令即可。” “是,属下见过主子,往后必定以主子马首是瞻。” 知意并未起身,而是微微侧身,重新朝着箫漓允行了一个大礼。 “好。” 箫漓允俯身引知意站起来,知意却有些惶恐不安,“主子……尊卑有别,主子无需这样,属下担不起……” “尊卑有别……那是本宫和别人的事,你跟着本宫,本宫便视你与旁人不同。” 箫漓允略顿一二,继续言说,“何况,本宫一向强势,本宫说你担得,你便担得。” “是。” 长公主都把话挑明了,知意虽不知这个长公主为何对她破例,但,她也不再矫情。 起身站好的瞬间,知意便在心中起誓,她往后必定要为长公主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君澜澈的眼中也染上了些许探究和打量,他有些好奇,箫漓允何以对知意如此不同。 旁人不知,箫漓允却深知,眼前的这个女子,在前世于她有救命之恩。 前世,知意也被君澜澈送到她的身边保护她,她因着知意是君澜澈的人便也对她不上心。 知意却毫无怨言,甚至后来……知意为了救她,硬生生替她挡了一刀,摔下了山崖。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箫漓允眼眸中划过的复杂也在一瞬间归于无边的平静,她的人,她定会好生护着。 这一世,任何人都别想伤害知意。 “主子。” “何事?”君澜澈看见初一这个时候过来找他,心里也有几分了然了。 初一余光瞥了一眼箫漓允,最后还是咬了咬牙附在君澜澈的耳边轻语了几句。 “好,本王知道了,稍后本王就过去。” 他示意初一先退下,初一识趣地离开了,正好他的事已经做完了,才不要继续待在这里。 “怎么了?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听的吗?” 君澜澈对上箫漓允的视线,莫名就有些心虚,讪讪地回答,“也没什么,就是有事需要我亲自去处理罢了。” “抱歉,允儿,本来答应和你一起待一天的,现在……” 君澜澈垂在身侧的手无意握紧了几分,握紧后,复又松开成先前的样子。 箫漓允注意到了,神色也平静得不得了,只是浅浅扯起一抹笑,“无妨,夫君既然有事去处理,那便去吧,正好,我一会儿也有事要去做。” “夫君,我们晚上再回王府见。” “好。”见箫漓允不计较也不失落,君澜澈这才松了一口气。 若非事必须要他亲自处理,他定然舍不得离开箫漓允片刻的。 只是……算了,日后再一道向箫漓允赔罪好了。 看着君澜澈离去的身影,箫漓允收回了视线,她知道君澜澈或对她隐瞒了什么,君澜澈在说假话的时候,手会下意识收紧又松开。 这是她前世注意到的细节,虽然君澜澈不告诉她,但箫漓允并未在意,人总归有自己的秘密的。 她信君澜澈,这是毋庸置疑的。 “走吧,带本宫去一间包厢。” “是。” 原本愣着的知意一听这话连忙将箫漓允带进怡香楼中上等的一间包厢,亲自沏好了茶端到了箫漓允的手上,这才安分地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找人传信给江北王——本宫的那个蠢弟弟,隐晦地让他知道,母亲被押入大牢,姐姐受到杖责,心爱之人,也被论罪惩处。” “人嘛,逼到绝处,才有意思。” 箫漓允手腕翻转,茶杯在她的手中却游刃有余,一滴水都没有洒落,直到最后,茶杯连同其中的茶水依旧完好。 “是,主子。” “嗯,记住,一定要隐晦,秘而不宣,切勿让他看出端倪。” 先前说蠢,不过是箫漓允贬低的说辞,实则,她心中清楚,这个所谓在冷宫中长大的弟弟,比箫玉婉可难对付多了。 箫玉承虽然有时刚愎自用,却有勇有谋,若非他的身份限制,若他只是朝中大臣的儿子,那他必是能有所作为,成为夜阑不可缺失的栋梁之材。 但。 可惜了。 她与箫玉承箫玉婉姐弟,终归是生死劲敌。 眼见着知意要离开,箫漓允却出言让她回来,只因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些许回忆。 “主子,还有何吩咐?”知意躬身问道。 “找人去江北一带打探,找一个名叫裴文瑾的人,若找到,只管将人带来京城,随后找人告知本宫就是。” “是,主子,属下这就差人前往江北。” 这一次,知意转身离开,箫漓允并未再阻拦。 第41章 城东安阳街 箫漓允所在的包厢,是一个临街的包厢,知意刚走,她就起身走到了窗边。 身在高处,俯瞰着街上的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箫漓允的心情也变得畅快不已。 她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感觉,她不会看不起蝼蚁众生,却想要他人臣服,她不欺软弱无能之辈,却想要他人畏惧。 “长公主。” 箫漓允转身,见是木樨并不诧异,只是微微颔首,“走吧。” “是,长公主。” 木樨先前自进入怡香楼后就未跟着箫漓允,有人去传命令她这才来到了箫漓允所在的包厢。 她好奇箫漓允要去哪里,但木樨知道箫漓允不喜欢别人问她,所以也只好按捺下了满腹的疑虑。 君澜澈虽然离开了,不过却留下了王府的马车,箫漓允上了马车便吩咐车夫驾马车去往城东。 “长公主,去城东做什么啊?” 箫漓允一个冰凉的眼神射过去,车夫顿时低下头不敢再言。 “本宫做事,何须你过问。” “诶,是是是,都是小人逾矩了。” 箫漓允掀开车帘,淡淡说道,“顺着城东的安阳街走,到了本宫会唤停的。” 说完,她走进马车里安然坐好,吩咐木樨将车帘都掀开。 只有这样,一会儿她才能及时看到她想要找到的。 从京城中最繁华的地段去往城东,这并不是一段很短的距离,是以,箫漓允坐好后就开始闭目养神。 “到城东,再唤本宫。” “是。” 一个多时辰后,马车驶到了城东地段,木樨按照箫漓允先前的吩咐唤醒了她。 “长公主,到城东了。” 箫漓允点点头,视线移向了窗外,开始留意起了外面的街道和店铺。 直到她想找寻的店铺牌匾映入眼帘时,箫漓允才让车夫停了马车。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裙,迈步走下了马车,入眼所见的,就是一家简单不起眼的成衣铺子。 木樨感到十分诧异,这样普通寻常人家的成衣铺子,长公主这样金贵的人,为什么会来这样的地方啊? “小姐,想要什么样的衣裙啊?” 一个中年妇女边算账边用余光打量着箫漓允,见进来之人衣着华贵,面容精致,想来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就是不知这样的千金小姐,来她这样平常的店铺做什么。 “可否借一步说话?”箫漓允礼貌地问道。 妇女有一瞬间的诧异,“可是我还得看着店,怕是……” “无妨,木樨,你先代她看着店。” 木樨点了点头,箫漓允又看向了妇女,“现在呢?” 见自己再没有别的理由和借口了,妇女这才应了下来,停下了手中的事率先走进了里屋。 箫漓允示意木樨好好看着店,接着就跟上了妇女的步伐走了进去。 桌椅简陋,箫漓允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但她没有嫌弃,将就着坐了下来。 “小姐怎么称呼?” 妇女给箫漓允倒了一杯水,箫漓允接过就先放在了桌上。 “本宫是长公主,不是什么闺阁小姐。” 长公主?妇女显然被箫漓允的回答给吓到了,一时难以回神。 反应过来之后,妇女既惶恐又胆战心惊,连忙下跪行礼,“民妇邹氏拜见长公主。” “免礼,邹氏……邹素鸢,江北富商邹家女,本宫说的可对?” 邹素鸢面色一白,心知箫漓允定然是查清了一切才会来的,虽然不知道箫漓允来此作何,但她却不敢隐瞒。 “是,长公主说的对,就是不知长公主千金之躯驾临民妇的寒舍所为何事?” 邹素鸢始终带着小心谨慎,却见箫漓允拿起了桌上的一个破旧布偶,答非所问道,“你有女儿?名姓是何?” “是,小女随民妇姓,小名霜清。” 霜清,裴霜清。 箫漓允的心中已然有数,放下了布偶,“在本宫的面前隐瞒撒谎,该当何罪。” 她的话即使平淡无波澜,依旧让邹素鸢感到了空前的压迫和畏惧。 “长公主……” “你该知道,本宫既来找你,定是知道了些什么的。邹素鸢,你的女儿,先前是叫裴霜清吧?” 这下,邹素鸢顿时慌张了起来,连忙跪下,“求长公主饶过民妇一回,民妇不敢再欺瞒长公主。” “起来吧,只此一回,下不赦免。” “是,是,是,多谢长公主恕罪。” “明人不说暗话,本宫便与你敞开了天窗说亮话。” 箫漓允的回忆飘忽到了前世,斟酌了说辞,方才开口。 “本宫可帮邹家洗清通敌罪名,查清邹家灭门惨案的真相,还邹家冤魂一个清白和公道,让你和失散已久的相公团聚。” “你的女儿,裴霜清,也该是上私塾的年纪了吧……本宫能供她上私塾,并且,本宫将盘下京城中心地段的铺子赠予你继续开就成衣铺。” “这些,你可心动?” 很显然,邹素鸢被箫漓允的一番话给震惊到了,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长公主知道,她果然什么都知道。 这些对于她来说都万分心动,但邹素鸢依旧保持着清醒的头脑,长公主不会无缘无故给予她这些的。 “长公主这样助民妇,有何原因?” 邹素鸢此刻仍旧理智的样子让箫漓允对她多加欣赏了几分,果然,她不会看错人的。 “很简单,本宫知道你是经商奇才,所要的,自然也是这方面的回馈。” “成衣铺利润三七分,本宫要你把它发展成京城最牟利,最顶端的成衣铺,待成衣铺做好,本宫会交由你其他的产业,这些,你可有能力做到?” 邹素鸢对于箫漓允早已感激不尽,箫漓允帮她这么多,所求却甚微,这让她如何不感动? “长公主来找民妇,自然也是看中了民妇的才能,民妇定竭尽全力,不让长公主亏本。” “好,过几日本宫的丫鬟会带你来摄政王府,具体事宜,到时再说。” 箫漓允起身,余光瞥见桌上摆放的那杯水,心下一动,端起喝完了水,这才朝着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她突然就被人撞了个满怀,仔细一看,撞到她的是一个萝卜头一般大点的女孩子。 第42章 还是个孩子 自己的女儿竟然撞到了长公主,邹素鸢一慌,连忙拉过了孩子朝着箫漓允不停地赔罪。 “小女无状,冲撞了长公主,长公主大人有大量,还望别和小女一般计较。” 裴霜清不懂自己的母亲在做什么,她只是眨巴着一双精明伶俐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女子。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美的姐姐,真的。 “无妨,不冲撞。” 木樨刚好见到了这一场景,顺道想起了过往的事,心道,果然冲撞不冲撞,只有长公主自己说的才算。 “本宫瞧着她倒甚是可爱,这个玉镯,就送给她了。” 正说着,箫漓允便将自己手腕上的玉镯褪了下来,放到了裴霜清细嫩的小手中。 箫漓允想着,见到还算喜欢的人,便褪下自己身上的物什送给别人,这大概是从她母后慕言沁那里学到的吧。 “霜清,快谢谢长公主。” 裴霜清的小手默默地收紧,将玉镯好好地攥紧,抬起头来看着箫漓允。 “谢谢长公主姐姐。” 邹素鸢一慌,女儿居然私自唤长公主“姐姐”,也不知道长公主会不会生气。 “不谢,过几日,你与霜清就搬来王府附近吧,本宫还有闲置着的宅子,否则,这么远,本宫平日里也无暇过来。” “民妇叩谢长公主的大恩大德。” 邹素鸢感激得就要跪了下去,却被箫漓允示意的木樨给扶了起来。 箫漓允最后再看了裴霜清一眼,才转身离开。 坐上了马车,箫漓允脑海中仍在思索回想着的是裴霜清,准确地说,是前世的她。 裴霜清,夜阑第一位女首辅,当被史册加以记载。 令箫漓允觉得好笑的是,她现在,还只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说起来,裴霜清前世及笄之年成为首辅后,所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口诛笔伐她这个擅自专权的上位长公主。 她有些失笑,前世她与裴霜清之间的过往,皆可付诸云烟。 这一世有她插手,裴霜清的路,应当会比前世更好走一些。 …… 君澜澈前脚刚离开怡香楼,后脚初一就牵来了马匹,他迅速地跨上马,挥起长鞭朝着京郊策马而去。 初一也迅速骑上马跟上了君澜澈的步伐,与君澜澈并驾齐驱时,他还不忘汇报着更为详细的情况。 “主子,目前有十数人被困在矿底,暂时还未救上来,另外,皇上的审批文书已经到了,矿脉日后就是主子的了。” “好,本王知道了。” 君澜澈言毕,挥动着马鞭的速度更快了一些,人命攸关的时候,他必须抓紧时间才行。 京郊。 抵达矿脉,君澜澈立刻翻身下马,快步朝着围在一起的人群走去。 见到君澜澈,初二立刻拱手行礼,“属下见过主子。” “矿脉为何会突然断裂,可查清是何缘由了?” “属下无能,尚未查清缘由,主子,恐怕现在只有先将人都救出来,才能查清楚缘由。” 君澜澈点了点头,为今之计,确实也只能如此了。 “带本王过去。” “是。” 初二引着君澜澈朝倒塌的矿脉走去,刚接近事故发生的现场,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突然冲到了君澜澈的面前跪下,一边不停地磕着头,一边嚎哭着乞求。 “摄政王,摄政王求求你救救下面的人吧……我的相公,还在底下,生死未卜啊……” 君澜澈和初二交换了一个眼色,他的眼中泛着冷意,如同冰窖中的寒冰,寒而不自知。 “你是谁?为何知道本王就是摄政王?谁告诉你的?” 妇女抬起头来,脸上依旧挂满了泪痕,“摄政王,民妇曾经见过摄政王,自然认得,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救民妇的相公啊……” “本王暂且信你,人,本王自然会救。”君澜澈回头看向初一,“初一,看好她。“ “是。” 初一奉命看好这个显得有些奇怪的妇女,君澜澈和初二则朝着坍塌被掩埋住的矿洞走去。 君澜澈的神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要严肃得多,直觉告诉他,这次的事情绝对不会是简单的事故。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这条矿脉的岩体格外坚固,矿脉之下,是极为稀有的玉石矿。 来到矿洞口,这里先前被碎石掩埋住,此刻已然被挖掘出能供一人进出的洞口。 “初二,本王先进去探探情况,你带人继续挖凿。” “主子,你可是千金之躯啊,万万不可,由属下进去探明情况。” “本王的命令,服从即可。” 见自己劝说不动,初二无奈,只好不情不愿地让开了,“是,主子。” 君澜澈颇有些狼狈地顺着小洞口进入了矿洞,里面皆是漆黑一片,他的手中只有一小盏油灯。 顺着矿洞的岩壁摸索蜗行,君澜澈借着微弱的灯光向前走去,每挪一步,他都只能听见周遭静谧中唯有自己一人的浅浅呼吸声。 他忍不住扯起嗓子呼喊了起来,“有人吗?听得见吗?” 可惜,驻足听了片刻,他依旧没有听到任何的声响。 他一边走一边喊,总算是在好一会儿之后听到了些许微弱的回声,君澜澈心中一喜,立马朝着声音的方向快步走去。 然而,正当他距离声音传出的地方越来越近的时候,一块大石挡住了他的去路。 “有人吗?” 石头后竟然传来了声响,君澜澈顾不得其他,立马回答了起来,“有,你们那里有多少人,都是什么情况?” “我们这里啊,有十五个人,其中有五个人受了伤,其他都还好,就是快被渴死了……” “好,你们再坚持坚持,很快就救你们出去。” 君澜澈开始在周围徘徊摸索了起来,想找找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绕开石头。 正找着,他突然摸到了一些粉末,这令他提起了戒心。 君澜澈将粉末捻在手心,凑近鼻息仔细闻了闻,他想,他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了。 这是……硝石粉。 果然,当有了手中粉末便是硝石粉的结论后,君澜澈更加认定了这次的事故绝对是人为的。 毕竟,足够多的硝石就能够炸断矿脉,让其中部分矿洞坍塌。 第43章 玉石矿脉 待他出去之后,定要查清事情的真实情况。 君澜澈简单地探查完周围的情况之后,心知现在除了移开石头,没有别的办法能过去。 他尝试挪动石头,却毫无用处,想起硝石粉末,他突然计上心来。 “里面的人,全都离石头远些。” “好。”被困住的人也都配合极了,往声音传来的相反方向挪去。 一片黑暗之中,只有那一道声音能带给他们期许和希望。 救人之事,刻不容缓,君澜澈将油灯中的油倒出了一部分,浇在了硝石粉末上,从袖中拿出了火石和火绒。 倏尔,一小团火焰就此出现,君澜澈飞快点燃了硝石粉末,接着快速隐匿到另外一块石头后面。 只听得“砰——”地一声巨响,石头四分五裂,散落的碎石块到处飞溅。 即使他离开得够快,没有被伤到,却依然不可避免地狼狈,君澜澈无暇顾及其他,慌忙移开碎石。 里面的人也意识到了石头被炸开了,也都快速地聚拢了过来。 借着微弱的灯光,君澜澈总算看见了被困在这里的十几个矿工,他大手一挥,就朝着那些人喊道,“跟着本王走。” 他顺着来时的路走着,后面的人一个接着一个都跟在了他的身后,除了受伤的几个人仍旧还在原地。 等君澜澈返回时,先前的洞口已经被扩展得更大了,不需要弯着身子也能直接走出去。 当看到灰头土脸的君澜澈时,初二的脸上难掩震惊的神色,他慌忙迎上前去,“主子——” 君澜澈似乎已经猜到了初二想说什么,连忙打断他,“本王没事,还有五个人受伤不能动弹,安排人进去救他们吧,本王已经勘探过了,进去几个人矿洞也不会再次坍塌。” 毕竟,这次坍塌的事件就是人为的,这会儿,君澜澈根本不觉得还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再弄这样的小动作。 “是,主子。” “对了,先让人去安抚着这些被救出来的人,让人去给他们喂些水。” “是。” 初二领命离开,找了些人手就带着他们一起深入矿洞之中,去救那些剩下的人。 在原地绕了一圈之后,君澜澈走到了那些被救的人面前。 那些人在得知救他们的人竟然是当朝摄政王之后,一个个心中皆大骇,没想到摄政王这样位高权重的人,有朝一日,竟然愿意亲自救下他们这些微不足道的人。 他们面面相觑,都跪了下来,“叩谢摄政王的救命之恩。” “不必。” 君澜澈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多值得感激,他只是在环视一周之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本王问你们,可有谁的妻子也到了这里的?” 所有人皆面露难色,片刻后纷纷接二连三地摇了摇头,直到最后,君澜澈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这样也好,这也使得所有的指向都更加清晰明朗了起来。 君澜澈走进了临时搭起来的行军帐篷,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方才坐下,他唤来了初一,并且让他去将先前那个妇女给带来。 “放开我,你想做什么?”妇女被初一扭送着走进了帐篷内,一路上她都在大声地骂骂咧咧。 “做什么?本王倒想问问你想做什么?” “摄政王说的是什么话?民妇不过一介妇人,若不是为了来寻找相公,哪里会到这里来?摄政王怎么不分青红皂白污蔑民妇一个普通百姓?” 君澜澈第一次见到这样胡搅蛮缠的妇人,顿时也觉得有些头大。 “本王可不觉得你只是普通的百姓,若是普通百姓,你这个时候,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毕竟,那些被困在玉石矿下的人的亲人都尚且未得知这样的事故发生,更不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出现在这里。 眼见着那个妇人又要开始狡辩了,君澜澈当机立断道,“初一,先将她关押起来,审讯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做,切记,先不要动用刑罚。” “是。” 初一连忙扭送着那个妇人离开,看着他们远去,君澜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坐了一盏茶的时间,君澜澈走出了帐篷,来到玉石矿脉上,极目远眺,入目的皆是一片荒芜,唯有他和他的人知道,这下面,隐藏着的是怎样一片瑰宝之地。 早在他第一次发现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将这里所有的玉石开采出来,制成各式首饰发簪送给箫漓允。 初二来到了君澜澈的身后,俯身行礼,“主子,剩下的人已经全部都救出来了。” “好。” “日后密切关注京城中的风向,幕后之人不简单,却也定会自己露出马脚。另外,若没什么事的话,就恢复玉石矿的开采,本王希望,月底的时候就能看到第一批完好的玉。” “是,主子。” 君澜澈不再多言,回到马厩处骑上来时的那匹马,策马返回了京城。 他回到摄政王府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君澜澈特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这才去找箫漓允。 刚跨步进门,他就看到了支着胳膊等待着他的箫漓允,心中有一阵暖流滑过,让他的神情也柔和了许多。 “允儿——” “夫君。”箫漓允闻声看向门外,脸上绽放出了粲然的笑。 她起身走了过去,自然地挽起了君澜澈的手,“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啊?我都等了你好久了,饭菜可能都凉了。” “我让人再去热热吧。” 君澜澈拦住了箫漓允,“不必了……” 刚嗫喏了几声,他的话锋却一转,“算了,还是热热好。” 他本来觉得饭菜冷了也无妨,但触及到箫漓允时,君澜澈恍然,他无所谓,但他一点儿都不想箫漓允跟着他一道食用冰冷的菜食。 箫漓允转身去让下人热饭菜了,一会儿后才回到君澜澈的身边坐下。 “夫君先前要处理的事,已经处理完了吧?” “嗯。”后之后觉这样的回答不妥,他又加上了一句,“都已经处理完了。” 君澜澈的视线自箫漓允身上划过,最后定格在她白皙如霜雪的手腕上,那里,空空如也。 第44章 这也要分情况 “允儿,我不是记得,你今日出门去戴着两只玉镯吗?送了一只给凌三小姐,可是另外一只呢?” 箫漓允先是一愣,下意识摸向手腕,却又恍然道,“哦,我送给裴霜清了。” “裴霜清?” “嗯。”箫漓允想起了裴霜清,突然就轻笑了起来,“一个才五岁多的很可爱的女孩子。” “原来如此。” 君澜澈心中所想着的,却又是另外一件事,若是他和箫漓允日后有孩子了,会不会也是一样可爱? 巧的是,箫漓允此刻想到的,同样与君澜澈不期而同。 “夫君,你喜欢孩子吗?” 回答她的是一片静默,她有些好奇,却见君澜澈一直都在出神,显然是没有听见她刚刚的问话。 箫漓允耐着性子再问了一遍,君澜澈这才回头注视着她。 “看情况。” “什么情况啊?” 喜欢什么和不喜欢什么还要分情况?这还是箫漓允第一次听见这么奇怪的回答。 熟料,君澜澈却认真地看着她回答,“如果是你生的,那我自然喜欢。” 箫漓允一时呆住了,原来君澜澈的分情况是这个意思啊。 她的脸颊升起了一团红晕,如同朝霞烈焰一般。 真是的,明明她和君澜澈都还没有圆房,却在谈论孩子的话题,这令她不可避免地觉得羞怯。 正好这个时候,几个丫鬟端着热好的饭菜走了进来,这让箫漓允暂时逃避了这个话题,让她舒了一口气。 君澜澈一直都在留神着箫漓允的神情,见她不愿,倒也没有多余的想法。 罢了。 现在箫漓允还接受不了,他也无妨,总归,他愿意给足箫漓允需要的时间,只希望,最后,箫漓允能别让他失望。 接下来的一顿饭,君澜澈和箫漓允都没有再说话,直到君澜澈放下了碗筷,将要起身离开,箫漓允这才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 “夫君,你要去哪儿?” “去书房。” 箫漓允的手慢慢地放松了,却又突然收了紧,她抬起头来,有些忐忑地问道,“那……你今晚要歇在何处?” “怎么了?” 听见他这么问,箫漓允的心里更没底了,她的手指绞紧。 君澜澈也注意到了她的异常,板正了她的脸,仔细地看着她,“到底怎么了?说话!别让我担心。” 箫漓允轻咬着下唇,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顺道扑进了君澜澈的怀里,她把脸埋在他的胸膛前,掩饰住了她的焦急不安。 她的声音闷闷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着最清晰的字眼,“夫君,要不,我们圆房?” 君澜澈的双眸中都染上了不可思议,他轻轻推开了箫漓允,却又怜惜而温柔。 “允儿,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 箫漓允一字一顿坚决地说着,“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的。” “洞房之夜,夫君说,若我不愿,你便不会强迫我,若我决定好了,便由我先开口,这些,夫君可还记得?” “当然。”他自己说出口的话,他比谁都记得。 尤其是,对箫漓允说过的话,无论分毫,他全然记在了心上。 “只是……我怕你……” 后悔两个字还没说完,君澜澈就被箫漓允的举动给惊讶到了,只见她突然就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堵住了剩下未说出口的两个字。 君澜澈眼底的情绪不断翻涌,加深,最后化为手上的动作。 他反客为主,揽着箫漓允的腰,慢慢地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毕,箫漓允的脸色比之先前更加红润诱人,看得君澜澈心中一紧,他小心地护着箫漓允,再一次认真地问道,“允儿,你当真想好了吗?” 箫漓允认真且郑重地点头,“想好了。” 既是早晚的事,早点晚点又何妨呢?眼前的人可是她心心念念已久的君澜澈,她自是愿意。 得到了箫漓允肯定的答复,君澜澈也不再压抑心里的欲望,他将箫漓允打横抱起,大步朝着他们的寝室走去。 几步路的距离,箫漓允却觉得格外漫长,无他,她觉得自己如同在火中炙烤一般,脸色也发烫。 但她也格外清楚地认知到,这一世,真的和前世大不相同了。 君澜澈将箫漓允动作温柔地放在了软榻上,接着俯身轻吻住她的樱唇…… 文鸾对舞合欢树,俊鸟双栖连理枝。意似鸳鸯飞比翼,情如鸾凤宿同林。 柳色润梅妆镜晓,桃花映面洞房春。洞房春暖花并蒂,鱼水情深月常圆。 …… 翌日,关于摄政王滥用私权开采京郊玉石矿,且致使矿脉坍塌让矿工受众的流言蜚语传得满京城都是。 而流言议论着的摄政王君澜澈,此刻却拥美人在怀,君王不早朝。 箫漓允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便是一脸笑意的君澜澈,但她,却是格外气愤,半分高兴的神色都没有。 “允儿,早。” 箫漓允轻哼了一声,决然不想理睬君澜澈,想转身一动弹却又令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君澜澈慌忙地问道。 “疼……”箫漓允委屈巴巴道,她浑身上下都疼,连抬手她都觉得无力。 前世因着她不愿,君澜澈也从不强迫她,是以,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圆房这么疼,这么累…… 早知道昨日她就不说那些话了,现在回想起来,箫漓允懊恼得不行。 君澜澈只是看她的神色,便已经猜到了她心中的想法,但看着她紧皱着的眉头,他也心疼得不得了。 “乖,疼的话,我给你揉揉。” 箫漓允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反应过来的瞬间就推开了君澜澈,“不不不,不用了,你快起去找人来服侍我就行了。” “我服侍你不行吗?反正允儿……浑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 箫漓允冷冷地翻了一个白眼,“那能一样吗?” 总之,最后在箫漓允的坚持之下,君澜澈到底还是起身去找人来服侍她。 每动一下,箫漓允都觉得费劲,心里忍不住继续咒骂着不知道节制的君澜澈。 直到进了浴桶,享受着热水的滋润后,她这才觉得好受了不少。 第45章 竟是落胎药 但是等到她换衣裙的时候,先前的为难再一次出现了,看着自己脖颈上青一道紫一道的痕迹,箫漓允头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么热的天气,她该穿什么衣裙才好…… “王妃……今日你想穿哪一件衣裙?” “本宫……” 箫漓允面对着木樨,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也纠结,不知道该穿哪一件才好。 “算了,就将本宫那套黑色的冠毛凤羽裙拿来。” “是,王妃。” 木樨得令,立马就去找那套太后赠予给箫漓允的衣裙,她知道那套衣裙的贵重,平日里箫漓允也都基本不穿,今日箫漓允主动提出要穿那套衣裙,这让木樨多少有些意外。 箫漓允看着木樨离去,她轻叹了一声就坐了下来,她平日里很少会穿母后特意送给她的那套衣裙。 可是…… 今日这样,也唯有那套衣裙脖颈处如鸟冠能够遮住她身上的痕迹了,虽然那套衣裙很庄重肃穆,但她也没办法了。 很快木樨就将箫漓允要的黑色冠毛凤羽裙找了来,伺候着她穿上。 “王妃觉得如何?” “可。”箫漓允望向镜中的自己,言简意赅地给了回答,这套衣裙果然能遮住脖颈上的痕迹。 “王妃,王妃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木槿一边喊着一边跑了进来,引得一直安静站着的木棉都忍不住出声训斥,“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木槿挨了木棉的训斥,委屈地瘪嘴不过瞬间。 “说吧,到底什么事不好了?” “王妃,总共有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不好的事,现在外面街头巷尾都在传王爷的流言蜚语。” 听见跟君澜澈有关,箫漓允漫不经心的神情也多了几分凝重。 “他们,他们都说王爷滥用私权开采玉石矿,并且矿还坍塌,导致百姓受伤,如今京城的不少人都在声讨王爷。” “开采玉石矿?这怎么可能呢?” 夜阑无故不能私自开采矿产,箫漓允此刻有些不相信这些传闻,但…… 她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还有一种情况,那便是皇兄亲自肯首的话,君澜澈就算是开采了玉石矿,也无人可以治罪。 想到这里,箫漓允急匆匆地就想出去,却被木槿给拦了下来。 “王妃,等等,还有第二个消息你还没听呢……” “还有什么消息比这个更重要的吗?” 箫漓允现在满心想着的都是怎么去证明君澜澈的清白,心急如焚的她丝毫不关心第二个消息。 “王妃,是,是上次你和奴婢在冷宫时,交给奴婢的手帕中的药渣都查清楚了。” 听到这里,箫漓允才多了一丝兴趣,“那药渣是什么?” “回王妃,那药渣中含有藏红花、麝香、婆铃草,是流掉胎儿的药。” “此事可千真万确?” “奴婢愿以性命担保,此事确实属实,奴婢找了常来王府给王妃王爷请平安脉的太医看过,还去京城中几家有名的药铺找郎中看过,所得到的话都一模一样。” “如此看来,十之八九都是真的了。” 箫漓允以前设想过许多次那药到底是何,她把毒药、安神药、养身药都统统猜想过,唯独没有想到过它竟然是落胎药。 只是……满腹的疑问也随之接踵而至。 冷宫中住着的,除了箫玉婉便是碧云,难道是她们中的一人用落胎药? 箫漓允简单思索无果之后决定先将此事抛掷脑后,现在的要紧之事是证明君澜澈的清白,她绝对不允许京城的人妄议诽谤君澜澈。 “木棉,稍后你去怡香楼找知意,怡香楼重新开张的事就交给你们了,记住,所有需要出面的事都交给知意。” 木棉是她身边的丫鬟,难保不会有人认出来,相对来说面生的知意更适合露面。 “木樨,昨日你跟本宫去过城东安阳街,今日你便去昨日那成衣铺,将裴霜清和邹素鸢母女接到王府来,先安排在水仙院住下。” “木槿,跟本宫走。” “是,王妃。” 三个丫鬟异口同声地应道,机敏伶俐地各司其职。 木槿跟在箫漓允的身后出了门,从昨日晚上君澜澈回来之后,箫漓允就再未见到初一,这会儿同样没有见到他。 等她来到书房的时候,书房门上了锁,想必君澜澈也不在这里。 “奇怪了……一个个的都去哪里了?”箫漓允低声嘟囔着。 在王府走了一圈也没见到君澜澈和他身边的亲信,箫漓允越发觉得疑惑了起来。 “王妃,说不准王爷出府了?” 箫漓允脚步一顿,接着赞许地看了木槿一眼,“对,你说得有理,走吧,本宫也出府。” 来到府门口时,箫漓允随口询问了守门的小厮一句,果真得到了君澜澈出府的回答。 “好,本宫知道了。” 箫漓允不再耽搁,脚步迅速地上了马车,吩咐车夫驾马车去皇宫。 虽然她现在浑身酸软,但是事关君澜澈,她根本不在意身体上的不适。 马车很快就停在了皇宫的门口,箫漓允下了马车本想直接去御书房,却想到此刻应当还在上朝,因此脚步一转,直直朝着上朝的大殿而去。 她静静地站在殿外,安静得跟她的传闻名声丝毫不相符,引得不少宫人都侧目看着这稀奇少见的一幕。 站了一会儿,箫漓允觉得自己的腿酸麻极了,本就不适的她不禁自嘲自己娇生惯养久了,竟都有些弱不禁风。 当然,在其他人的眼中,箫漓允依旧极具贵气与庄重,浑然带着久居高位者的不怒自威。 好不容易才等到下朝,官员走出大殿见到箫漓允的时候皆是一愣,继而纷纷走到她的面前行礼。 箫漓允随意地一甩衣袖,“免礼,本宫今日无暇与各位大人寒暄,各位自便。” 说完,她就绕过了一众官员朝着大殿走去,刚入大殿,她就见到了仍坐在龙椅上尚未移驾的皇兄箫楚靖。 “皇上,长公主殿下来了。” 箫楚靖闻言抬起头来,顺势起身走了下去,“皇妹,你怎么进宫了?” 第46章 她的维护 “皇兄,皇妹来此是为摄政王的事。” “摄政王的事?”箫楚靖显然还不知道京城中发生了什么,他茫然地问道,“何事?” “是这样的,皇兄,现在京城有流言在传摄政王滥用私权开采了京郊的玉石矿,可他绝对不会这样做的,皇妹来,就是来问一下皇兄,这事,是你肯许的吗?” “原来如此,朕当然肯许了此事,朕倒不知,京城中竟然还有这样的传闻。” 箫楚靖招手示意高公公过来,“去给朕备笔墨。” “是,皇上。” 高公公用最快的时间准备好了笔墨,箫楚靖行至桌案前,寥寥几笔道明了原委,最后盖上了他的玉玺。 “皇妹,这个你拿去,若有需要时,自可证明摄政王的清白。” “多谢皇兄。” 箫漓允感激地看向箫楚靖,“皇兄的恩情,皇妹铭记在心。” 箫楚靖伸手将箫漓允扶起,“好了,你我兄妹,如何这般生疏,快去吧。” 知道箫漓允此刻应当是心急如焚的,箫楚靖也没有指望留下箫漓允,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去,他这才起驾离开大殿。 “皇上,您是要去御书房还是……” “去凤仪宫。” “是。” …… 箫漓允离开皇宫,便直奔着郊外而去,她想去的地方,正是所谓发生矿脉坍塌事故的玉石矿脉。 “长公主,你这样匆忙赶路,身体会吃不消的……” 马车上,木槿很是担忧地劝说着箫漓允,“不若由奴婢代长公主跑一趟吧。” 箫漓允微微摆了摆手,“不了,本宫亲自去,才能知道事情原委。” “他可澄清了?” 木槿一下子沉默了起来,在箫漓允狐疑的眼神中才缓缓地摇了摇头,“回长公主,未曾。” “本宫知道了。” 箫漓允重又深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她想,澄清此事对于君澜澈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难事。 但他迟迟未澄清,莫不是有别的打算? 这时,她的耳边突然响起了路过百姓的声音,一时,她的心中泛起了酸水,难受得不知如何才好。 “什么摄政王啊,只会滥用私权,让这样的人位高权重,这是什么世道啊?” “就是,矿脉坍塌可是事实,他根本否认不了。” “哎呦喂,滥用私权的摄政王,还有嚣张跋扈的长公主,他们啊,果然不愧是夫妻,当真是相配。” 木槿看着一言不发的箫漓允,自己倒是委屈上了,眼眶通红,颇有想为箫漓允打抱不平的想法。 “长公主,要不奴婢去教训他们一二?” 箫漓允制止了木槿,伸手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傻丫头,教训什么啊教训,现在满京城都是这样的言论,莫不是你要一个个都去教训一番?” “可是……可是奴婢不想他们冤枉摄政王和长公主。” “本宫又何尝希望他们这样冤枉呢?放心,本宫自有法子,还不至于沦落到需要你一个小丫头替本宫出面的地步。” 刚刚的一肚子酸涩,全都被木槿的暖心给抵消了,箫漓允的心绪突然就又豁达了起来。 其实,这样的言论,她听得并不少,这一次如此紧张和想要去澄清,不过是因为被非议的人不是她,而是君澜澈罢了。 虽然,君澜澈放任这样的谣言不管有他的道理,但在她这里,她不愿意任何人去污蔑和造谣君澜澈。 抵达玉石矿脉,箫漓允提着裙摆下了马车,她马不停蹄地赶往了矿脉上,丝毫不在意自己身后的裙摆多少沾染了风沙尘土。 “长公主?” 初一见到箫漓允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疑惑,为什么长公主会出现在这里?是他眼花看错了? “初一。”见到初一,箫漓允直接走向了他,“本宫问你,昨日玉石矿脉坍塌的事到底是何情况?” 初一连忙向箫漓允行礼,将昨日的事情一一道来,“长公主,事情就是这样了。”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他当真亲自救人?” 箫漓允的声音中带着略微颤抖,她不敢想象,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君澜澈竟然曾经距离危险这么近…… “是,长公主,属下所言皆为事实,属下断然不敢欺瞒长公主。” “好。”回过神来的箫漓允想起了自己的当务之急,“带本宫去见昨日被救上来的人。” “是。” 初一不知缘由,却也只好带着箫漓允去见昨日被君澜澈从矿脉下救上来的人。 矿脉上竟然出现了如此天生丽质的女子,所有人都觉得新奇且不可思议,只是冲着箫漓允那周身的贵气,所有人打量的时候都收敛屏息。 在初一的出言提醒下,所有人都得知了眼前这位绝色出尘,容貌倾城的女子就是那传闻之中的夜阑长公主,恍悟过后,他们几乎同时跪下行礼。 “草民叩见长公主。” “免礼,本宫今日来此,是为着昨日之事……” …… 临街的茶楼包厢。 “千玑阁的人查到是谁散发出谣言的了吗?” “回主子,已经查到了,最初谣言是由薛家传出去的。” “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君澜澈挥了挥手,示意人下去,他的嘴角多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薛家…… 他早该想到的,这段时间京城中大动作最多的,自然莫过于当朝首辅薛藩所在的薛家。 若是引得流言蜚语往他身上来,借机缓和薛炜损失的名声,也给薛家留些喘气的机会,如此看来,一石二鸟,薛家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可惜,拿他作为跳板,也不看看他答不答应。 “他爱民如子,匡扶社稷,位高权重却,已识乾坤大,犹怜寸草心,不顾自己的安危亲自救下那些被困在矿脉下的百姓。” “这样的人,你们也污蔑?你们也造谣?你们也认为他德不配位?” “你们怎么配?你们怎么敢?”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到耳畔,君澜澈循声走到了窗边,入目所见的,正是熟悉至极的人——他的摄政王妃箫漓允。 他惊喜地睁大了双眼,听着她对他那毫不掩饰的维护,眼中的柔情似浓稠的糖浆一般幻化不开。 第47章 为他正名 隔着不算远,却也不算近的距离,箫漓允并不知道,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又多了一道,且来自她要维护着的君澜澈。 一袭黑裙的她比往日还要端庄几分,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却也衬托出她的光洁。 “你们可以不感激,但你们不可以造谣,他从不曾滥用私权,开采玉石矿也是本宫的皇兄亲自准许的,本宫有皇兄亲笔所写的文书为证,上有皇兄的玉玺。” 箫漓允说着从怀中取出了那份文书,“木槿,贴上去。” “是。” 木槿从箫漓允的手中接过,就近贴在了公示栏上,她刚走远,就有百姓围拢了过来,齐齐聚在公示栏前看着箫楚靖所写的文书。 虽然不是所有的百姓都能看懂,但至少大部分人开始信了几分。 箫漓允见状,锲而不舍地说着,“还有,矿脉坍塌事故发生在所难免,谁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故发生,可既然它发生了,就决然不能逃避。” “即使人被困在了矿脉下,可摄政王依旧没有放弃矿下的人,他不顾自己的安危亲自下去救人,本宫的话你们可以不信,但本宫既然敢说,那便是有证据。” 随着箫漓允话落,一个灰头土脸的男人大声说道,“草民能够证明长公主所言句句属实,绝非虚假。” “草民就是被摄政王救上来的,这一点,比其他任何说法都更加管用。” 有了第一个人带头,往后便是一呼百应,不少跟着箫漓允来到这里的矿工也都应和了起来。 “对,就是摄政王救下了我们,我们身份低微,却幸得摄政王相救,我们的救命恩人,不准你们污蔑。” “正是,我们都能作证长公主的话。” 箫漓允看到那些百姓总算是相信了,心里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紧接着她又多说了几句,“本宫今日既然拿出了证据,那日后,若京城之中再有人妄言和污蔑摄政王的话,本宫定不轻饶。” 某些情况下,箫漓允觉得,还是有震慑力的话更为管用一些。 果不其然,箫漓允刚说完,先前的那些百姓都不敢再胡说些什么了,纷纷顺着箫漓允的意思去说。 此刻的街道上,虽有不少人已经离开,却依旧有许多围观的群众自发围在箫漓允的身边,颇成一种水泄不通的的景象。 这也正和箫漓允的意,在这样人多的地方,她说的这些才能最大程度被百姓知道和接受。 “长公主,这样,百姓们就都相信了?”木槿疑惑地问道。 箫漓允摇了摇头,“并不都相信,信不信由他们,但,本宫若要他们信,便由不得他们。” 一袭黑裙的箫漓允一颦一笑都动人心魄,却连寐含的话语都让人巍然生寒。 直至人群三三两两地散开,君澜澈的视线却始终未曾移过半分,自小习武使得他比寻常人的耳力都还要灵敏,何况箫漓允说话时未压抑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君澜澈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爱的女子会站在所有人的面前,告诉所有人,他是无辜的,是被冤枉的。 他从不知道,原来被信任,被维护,是这样一种令他甘之如饴的感受。 君澜澈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箫漓允,后者似有所感,抬起头来看向了君澜澈的方向。 猝不及防地,她的视线就对上了君澜澈的目光,一双寒冰的眼神此刻融化了春风。 两两相望,隔着人群,但目光中唯有彼此,是穿越一切的光。 君澜澈走下了茶楼,径直朝着人群围拢着的箫漓允走去,路上的人在看到他时自觉地让了路。 “参见摄政王。” 沿途的百姓都自觉地行了礼,君澜澈却恍若未见,一步步走到了箫漓允的身边。 “允儿……谢谢。” “夫君说的这是什么话?何出此言?你我夫妻,不必言谢。” 箫漓允的眉梢都沾上了些许笑意,她熟稔地挽上了君澜澈的胳膊,“既然谣言已经被澄清了,那我们就回家吧。” “好。” 君澜澈牵起了箫漓允的手,带着她走出了人群,歪头看向她的时候,嘴角都带着不容忽视的浅笑。 众人都惊疑一向冰冷的摄政王竟然如此温柔,纷纷觉得难以置信,可偏偏又不得不信。 哪有人永远冰冷,不过是未遇见能温暖他的太阳罢了。 …… 马车上,箫漓允端端正正地坐好,两手交叠放在膝上,这是夜阑长公主为数不多显得乖巧的时候了。 她的这一副样子,颇像是犯了错一般,再不济就是上太师的课时的样子。 不知是回忆起了什么,君澜澈此刻的心情都颇好了几分。 “夫君,你笑什么啊?” 君澜澈回神,立马收敛了自己的神情,“没笑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哦。”没笑就没笑吧,箫漓允撇了撇嘴。 “夫君,我今日这一出,有没有坏了你的计划啊?” 君澜澈听出了箫漓允话中的小心翼翼,忙道,“不会。” “我放任谣言,不过是想查清散播谣言的有心之人是谁,以及,查清昨日玉石矿脉坍塌的真相。” “可现在,我已经知道是薛家所为,想必距离真相浮出水面,也不远了。” 箫漓允认同地点了点头,心里又给薛家记了一笔,没想到啊,薛家近日都已经鸡飞狗跳的了,竟还能掀起别的事端。 “对了夫君,我先前忘了,你怎么会无故想要开采玉石矿呢?” 君澜澈的眼神开始无辜躲闪了起来,在箫漓允的注视下,他才只好说出了实话。 “玉石矿脉,是我先前在京郊练兵时偶然发现,上报给你皇兄之后,用了其他的条件,我便讨要了来,想着,开采出玉石矿,就能用玉石给你制些首饰。” “我知道你是皇家公主,什么都不缺,所以这玉……要是你看不上眼的话,我也可以让人停止开采,把矿上交给朝廷。” 这还是君澜澈头一次长篇大论地说这么多话,尤其话里的内容,更是让箫漓允无比动容。 第48章 临堂反水 细看之下,箫漓允的眉眼间都有了点点泪光,她猛地笑了。 “夫君,只要是你送的,我当然都看得上眼。” 君澜澈显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喜欢的话就好。” “嗯,我很喜欢。” 箫漓允的心中都被名为感动的情绪充盈,原来,玉石矿是君澜澈想要送给她的惊喜。 这么想着,箫漓允便觉得,看来自己也该准备些什么惊喜送给君澜澈才是。 “对了,允儿,凌二小姐今日受审,你可要去看看?” “凌馥薇?” “嗯,是她。” 要不是君澜澈此刻突然提起,箫漓允都快要忘记这号人的存在了,凌馥薇啊,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要再见面了。 “去吧,本宫可得好好看看她受审。” 君澜澈闻言,让车夫就近择一条路去往大理寺。 刚下马车,箫漓允就见到了极为熟悉的人,她连忙走过去行礼。 “晚生见过太师大人。” 封贤亲自扶起了箫漓允,“长公主,这是作何?老臣可担不得长公主的呦。” “封太师都担不得晚生的礼,那整个夜阑恐怕唯有皇兄和太后担得起了,何况,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太师大人悉心教导晚生,尊师重教,这是太师大人教给晚生的。” 封贤摆了摆手,煞是谦虚,“长公主说笑了,老臣早已卸甲归田,如今,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太师大人,我们边走边说。” “好,好,好。” 封贤连说了几句好,也和君澜澈互相点头示意,这才一并走进了大理寺的审讯堂。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不过箫漓允和君澜澈一干人,皆都来早了一盏茶的时候。 封贤上座后,箫漓允也才坐了下来,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对太师的尊重和恭敬之意。 “太师大人,请用茶。” 箫漓允亲自为封贤奉了茶,“晚生许久未见太师大人,还望太师大人不吝晚生的微薄颜面。” “长公主啊……唉……” 封贤轻叹了一声,只好伸手接过了茶。 “太师大人就还当晚生从前那样,而不是长公主就好。” 见箫漓允神色认真,没有丝毫戏弄取笑之意,封贤也就接过了她的好意。 “那老夫就不客气了,你这丫头啊,当初好赖死活不肯听老夫讲学,如今倒是比以前慧敏了许多。” “这都是……承蒙太师大人教诲。” 箫漓允讪讪地说道,想起了自己从前的事,她也对自己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 封贤是夜阑难得的有识之士,上通经纬,下达政理,熟读三千诗书,初入仕就位极翰林院学士,此后更是一路晋升。 在箫楚靖七岁被封为太子之后,先皇就任命封贤为正一品太师,教导太子文史学识。 箫楚靖十岁那年,箫漓允刚满七岁,先皇本想让她也跟着封贤学习,谁曾想她生性好动,不肯安静就学,没少折腾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来。 想到这里,箫漓允觉得封贤还能对她礼遇,都实属难得。 “左大人。” 声响将箫漓允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她抬起头看去,见一身官服着装的左渊在几名大理寺狱卒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刚刚的声响,正是封贤和左渊寒暄时发出的。 “封大人,下官可担不得这声大人,话说,大人今日来大理寺,所为的可是凌家小姐的事。” “正是,老夫的小女蕊儿虽然早已故去……”说到这里的时候,封贤的声音中都不自觉带了些悲伤,“但老夫又怎能不照顾好她留下的女儿呢,今日,老夫便想为外孙女讨一个公道。” “封大人放心,下官定当秉公断案。” 封贤重新坐回了先前的位置,左渊则是照旧先向摄政王和长公主行礼,这才如往常一般坐到上座。 环视了一周,左渊也没有见到凌妙然,不禁好奇地问了一句,“凌三小姐,今日没有来到这里?” 箫漓允应了一声,“对,她在宫中陪着皇后,尚未到来。” “也许她一会儿会来,也或许不会来,总之,你想要问她的都可以直接问本宫,本宫最是清楚。” “好,下官知道了。” 左渊以为箫漓允只是客套地说话,却不知箫漓允所言,句句皆为事实。 这些事情,个中的真相隐情如何,箫漓允当真极为清楚,否则上一次在凌家,她就拿不出和凌馥薇送给箫玉承的手帕一模一样的手帕,更不会知道,手帕是被凌馥薇送给了箫玉承的。 若非她重生而来,这个时候的她自然不知,原来凌馥薇和箫玉承这时就已经私定了终身,暗许了私情。 “来人,带怡香楼老鸨和凌二小姐上堂。” 随着左渊的号令下,几个大理寺狱卒很快就将怡香楼先前的那个老鸨以及凌馥薇一块押解上堂。 凌馥薇被押着进来时,身着一身囚服,她蓬头垢面的样子很难让人将她和那个凌家的温柔贤淑二小姐联想起来。 她的双手被用粗粝的绳子绑在了身后,口中也塞着一块破抹布,看上去倒是令人唏嘘。 从凌馥薇进来开始,箫漓允就直起了身子,好整以暇地打量起了凌馥薇。 兴致正浓时,她都不免说了说自己的感慨,“没想到,凌家的二小姐如今成了这副阶下囚的模样,可悲啊。” 凌馥薇死死地盯着箫漓允,心中将箫漓允骂了个遍,若不是她执意护着那凌妙然,自己如今也不会成为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开堂——” “关于凌二小姐谋害自己的妹妹凌三小姐的事,凌二小姐已签字画押,如今,凌二小姐还有何要说的?” 在左渊的示意下,狱卒将凌馥薇口中的抹布取下,凌馥薇迫不及待地啐了一口。 “我不服,签字画押都是你们逼供的,我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我为何要害自己的妹妹?我根本就没有做过,你们别想屈打成招,好歹,我也是尚书府的二小姐。” 箫漓允有些狐疑,凌馥薇居然在这个时候反水,莫不是,有人跟她说了些什么…… 第49章 总算承认 “凌二小姐,证据都有了,你现在否认又有什么意思呢?” “长公主,那些证据,臣女不认。” “不认?那你且说说,你为何不认?” “那手帕,上次长公主拿出的那手帕,根本就不是臣女的,本来,臣女不敢说,但现在若要让臣女背负上谋害妹妹的罪名,臣女不认。” “臣女是有那样一块手帕,可臣女早已赠人,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摄政王府的,所以,仅凭一块不是臣女的手帕就要定下臣女的罪,臣女自然是不服的。” 箫漓允没想到凌馥薇这会儿倒是醒悟过来了,知道手帕送人了,可惜,她照样能用别的方法将凌馥薇关押在这大理寺之中。 “你送给了何人?”箫漓允饶有意味地问道,难不成,凌馥薇想要承认把手帕赠给了箫玉承? “千玑阁阁主。” “谁?” 箫漓允险些一口茶喷了出来,原来凌馥薇压根没想说出箫玉承,反倒是自己临时编造出了其他人来承担罪责。 虽说江湖上确有千玑阁阁主此人,但,箫漓允可不觉得凌馥薇会是认识那阁主之人。 凌馥薇不厌其烦地再次重复了一遍,“手帕,我送给了千玑阁的阁主。” 在她想来,与其把箫玉承拉下水,不如找一个素未相识的人背锅,千玑阁阁主定然是不会出面澄清这样的事的,若是流传出去,能和千玑阁的阁主搭上关系,那也是她赚了。 所有人都在关注凌馥薇说的是什么时,唯有君澜澈的眼中划过了冰冷而嫌弃的情绪,余光看向凌馥薇时,就如同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是吗?凌二小姐可想好了再说,切莫污了千玑阁阁主的名声。” 凌馥薇依旧咬定了这件事不松口,坚持地点了点头,“没错,我说的都是真的。” “真是不巧,本宫恰好认识千玑阁阁主,他啊,早已成亲,如今,凌二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却将自己的私物送给有妇之夫,凌二小姐此举……” 后面的话虽然未完,但任谁都能了然箫漓允的意思。 这事要是真的,传出去的话,凌馥薇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不,不可能,长公主你怎么可能认识千玑阁阁主?” 不是说千玑阁阁主素来神秘,不以真面目示人吗?他不是自恃江湖高远,从不与皇室打交道的吗? 凌馥薇此刻完全不能相信,喃喃低语着自欺欺人的话,“不,绝对不可能,长公主你骗人。” “本宫为何要骗你?本宫上次就说过,本宫还不屑于与你一个尚书府的庶女计较。” 说完,箫漓允果真适时地冷哼了一声,摆足了高高在上的姿态。 似是为了更逼真一些,箫漓允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地掐了一把君澜澈,嘴上却说道,“这个,摄政王也能给本宫证明。” 对上箫漓允的视线,君澜澈就已经明白了,“对,长公主和千玑阁阁主相识,另外,千玑阁阁主业已成亲也是事实。” 箫漓允满意极了,虽然她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她只是再次将视线移向凌馥薇。 “这下,你还敢质疑本宫吗?” “臣女不敢。” 凌馥薇心虚极了,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了,先前想的主意竟然这么经不起考量。 封贤一拍桌子,“尚书府竟然有如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竟还敢谋害老夫的外孙女,左大人,你定不能轻饶她。” “封大人稍安勿躁,下官定会开诚布公,禀明审讯的。” 听他这么说,封贤才总算是又冷静了几分。 “无论如何,你今日的罪是定了的,至于你的名声传出去如何,这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凌二小姐,本宫的话你当耳旁风了吗?本宫说过本宫还有其他的证据,看来,不见棺材你是不落泪的了。” “东郊药铺谁买了迷魂散,顺藤摸瓜,本宫相信是可以查出来的,除了再费点时间罢了。” “去往怡香楼的安宜巷,那晚有人见到了一切,还捡到了凌二小姐不会陌生的东西……” “还有,最大的人证,也在这里不是吗?”箫漓允说完,还挑眉示意了一下怡香楼先前的那个老鸨。 箫漓允每说一样,凌馥薇的脸色就越加下沉。 她不是让人将那个人证灭口了吗?怎么会……还有记录,她也销毁了的,为何箫漓允会知道? 再看向箫漓允的时候,凌馥薇脸上的神情已由先前的无动于衷变为了错愕惊讶,一瞬间,她就想明白了一件事。 长公主,绝对不是简单的人,她一定要向玉承哥哥通风报信。 “我认,我承认是我鬼迷心窍,一时,一时想不通才会做出这样的事,都是我害了三妹妹,我罪有应得。” 凌馥薇说完一切,瘫坐在了地上,面如死灰,唯有再看向箫漓允的时候,带着满腹的恼恨。 原本,原本玉承哥哥说过只要抵死不认,过两日就能想办法救她出去,可现在,都被长公主给毁了…… “她既然承认,本宫相信左大人的公正,审判吧。” “好。”左渊立刻就明白了箫漓允的言下之意,“凌馥薇小小年纪心肠狠毒,谋害自己的妹妹,虽罪行未遂,然其心可诛,施以杖刑并关押牢房一年。” 被带下去之前,凌馥薇问出了自己的疑问,“等等,臣女还有一事想问长公主,长公主可知臣女姨娘为何不能来此?” “你的姨娘不能来看你受审,多半是在忙着凑还给德宁郡主的东西。” 不待凌馥薇再说什么,箫漓允就示意大理寺的狱卒把她押下去。 左渊略有些谄媚地看着箫漓允和封贤,“这样的惩处,对于一个官家小姐来说也算是严惩了,二位满意吗?” “一般般吧。” “还行。”封贤傲娇地说了一句,若是他来审判的话,欺负和谋害了他乖乖外孙女的人定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的。 见箫漓允和封贤满意了,左渊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头瞥见神情严肃的君澜澈,他这才后之后觉还好自己没有再问摄政王。 第50章 千玑阁阁主 审判完凌馥薇后,封贤待着显然也无趣了,就向在场的人说明。 “太师大人为了德宁郡主如此操心,想必她知道后定然十分感激,太师大人在此也劳累了,慢走,改日晚生再登门拜访。” “好,长公主,摄政王,还有左大人,那老夫就先去了。” 拱手行礼后,封贤随后便扬长而去。 左渊本欲起身相送的,被封贤婉拒,也就重新端坐着,开始审问起了一直跪在下首的怡香楼老鸨。 “本官问你,你对签字画押的事可还有话要说?” “草,草民无话可说,但求念在草民浑然不知的情况下,给予草民宽大处理。” 萧漓允朝木槿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地走到了左渊的身边,附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 左渊的眼中划过了一抹疑惑,在看向萧漓允发现她点头之后,他这才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你身为老鸨,却不查清事实,险些酿成灾祸,但,念在不知者无罪,就罚十两银,另外,就仍回怡香楼继续做回老鸨。” 老鸨凝椿满脸难以置信,似是没想到自己的处置竟然这么轻,只是…… 怡香楼换了主,主子告诉过她不可妄动,如今长公主竟还让她继续做回老鸨。 凝椿此刻也是满腹疑虑,但又不得不叩谢左渊。 箫漓允凑近木槿耳语了几句,末了说道,“本宫说的,可都记住了?” “长公主,奴婢记住了。” “记住就去做吧,本宫和摄政王就先回去了。” 说完,箫漓允就挽着君澜澈的胳膊走了出去,木槿目送着他们的背影离去,这才走到了凝椿的身边。 她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就只有她和凝椿两个人能够听见。 “想必你先前的主子把该告诉你的也都告诉你了的吧,这样正好,省了说话的时间,你记住,往后,你就是长公主的人了,该如何做,不需要我教你吧?” 凝椿重重地点了点头,“是,还望你转告长公主,草民一定照做长公主的吩咐,往后为长公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长公主说了,她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只是眼下怡香楼无人打理,否则你当长公主为何在左大人的面前保下你?可明白了?” 木槿这么一说,凝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猛地点头,“是是是,草民知道了。” “识趣就好。” 木槿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从袖中取出了一袋银钱,扔在了凝椿的身上,“拿去,这是十五两银,罚了那十两银,剩下的,都是你的,一会儿,你就跟我回怡香楼。” “诶好,好。” 凝椿见钱眼开,忙不迭将这袋银钱装入了怀中,果然还是银钱最好。 见到凝椿的这副模样,木槿也没有多稀奇,皇宫中多的是这样势利的人,不管在哪儿,有钱才是活下去的门道。 …… 走出大理寺,箫漓允忍不住偏头看向身侧的君澜澈,从刚刚开始,他就基本没说过话,现在也是,一路都安静极了,让她有些好奇。 “夫君,你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 回神过来的君澜澈看着箫漓允,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先前在想别的事罢了。” 箫漓允了然一般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对了,允儿。”刚喊完君澜澈却又犹豫了起来,神情中都带着些许踌躇和吞吞吐吐。 “怎么了?” 箫漓允更加好奇了,她突然觉得或许是真的有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君澜澈这么难以启口呢? “允儿,要是有一天,你发现我有事瞒着你,还,会不会这样待在我身边?” 君澜澈说话时都带着小心翼翼,实在是刚刚凌馥薇的话提点到他了,让他有一瞬间醍醐灌顶。 他是千玑阁的阁主,是那个从不与皇室往来,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阁主。 朝堂和江湖向来两不相干,互不叨扰,而他身为摄政王,自然千玑阁阁主便不会以真面目示人。 只是,他现在在犹豫要不要将这些都告诉箫漓允…… “你瞒着我什么了?” 箫漓允注意到君澜澈的手又像上一次一般捏紧后松开,心里疑虑莫不是他又要撒谎了? 他们刚好走到了回府的马车前,君澜澈便道,“先上马车再说吧。” 他扶着箫漓允上了马车,车夫驾驶马车启程不久,君澜澈纠结再三后还是拿出了一块令牌,并将它放到了箫漓允的手上。 箫漓允伸手接过令牌打量了起来,令牌上有繁复古老的花纹,类似文字的地方也令人不明其意,摸着,这块令牌通体寒凉,倒不是寻常之物。 “这是……” “这是千玑阁的令牌,确切地说,这是阁主的令牌。” 早在听到“千玑阁”这几个字后,箫漓允就惊讶得险些合不拢嘴,再听到这竟然是阁主的令牌,瞬间明白过后便是讶异。 “夫君,你,你就是江湖上闻名的千玑阁阁主?” “是。”这一次,君澜澈答得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 与其日后被箫漓允发现,倒不如现在就告诉她,免得往后他与箫漓允之间生了误会和嫌隙,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可是……为什么?” 箫漓允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这块象征着千玑阁阁主身份的令牌,她有些不理解,为何君澜澈已是夜阑的摄政王了,却还要冒着江湖腥风血雨的危险去建立这样的组织…… …… 回到摄政王府,君澜澈临时有事需要处理,便先去了书房,箫漓允则先行回了房间。 刚进房间坐下,木槿就走了进来,“王妃。” “何事?” “奴婢已经将凝椿带到了怡香楼,只是奴婢有一事未明。” 见箫漓允脸上神情未变,木槿这才斟酌着说辞问道,“王妃,你当真信任她?” “信任?”箫漓允冷嗤了一声,“本宫怎么可能相信她,留着她,不过是她还有用罢了,让知意盯着点她。” “是。” “下去吧,本宫想静静。” 留着凝椿,不过是因为凝椿先前既然是能替薛炜那老狐狸掌管怡香楼的人,定然是有其过人之处的,何况,她绝对知道不少旁人不知的内幕,留着,才好盯着。 第51章 千玑阁的初衷 总归,箫漓允不会留下无用的棋子,她既留下了凝椿,那凝椿于她而言,则必然会有用。 想起今日凌馥薇临时反水的那一出,箫漓允情不自禁地沉思了起来,想让凌馥薇改口,给她支招的,十之八九是箫玉承的人。 这样说来的话,箫玉承在京城中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定是不能让其发展成为祸根了。 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箫漓允迅速地转身,在发现是君澜澈后,她这才放下心来。 “刚刚在马车上,你便说原因回王府再告诉我。” “那现在,就不妨说说吧,到底为什么?” 见君澜澈还是有些迟疑,箫漓允坚定地问道,“我身为你的妻子,是要与你生死相随,荣辱与共的人,我想知道,你为何要建立千玑阁?”ζΘν荳看書 “你明明知道……” 箫漓允话还未说完,君澜澈就已经接了她的话茬继续说了下去。 “是,我明明知道江湖组织与皇室朝堂素不往来,明明知道自己是摄政王却还成为千玑阁的阁主,我都知道,我却还是这样做了,是我的错。” “但是,允儿,你别因为这个就丢下我,就不要我了……” 素来冷酷无情的摄政王在她的面前竟然有种委屈巴巴的感觉,箫漓允觉得有些新奇却也有些心酸。 因为,君澜澈是真的把她放到了心尖上,才甘愿露出自己隐藏起来的一面,这脆弱的一面,独独在她的面前呈现过。 箫漓允伸手抚上了君澜澈的脸,“阿澈,我说了,我们是生死相随,荣辱与共的夫妻,这一世,永生永世,我都绝不会丢下你,不会不要你,不会抛弃你。” 她知道君澜澈患得患失,却不知道他的内心竟恐惧到如此地步。 君澜澈有些欲言又止,“可是你……” “阿澈,你误会了,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担心,我只是心疼。” 为免君澜澈继续多想,箫漓允连忙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 “我只是有些心疼,建立起这样一个江湖闻名的组织,其间的心酸与苦楚恐只有你一人知晓。” “这么艰难,我好奇有什么非建立千玑阁不可的原因吗?” 萧漓允并没有因为他是千玑阁阁主而生气,反倒心疼他,君澜澈突然觉得自己先前向萧漓允坦白一切的决定是正确的。 君澜澈猛地将萧漓允揽入了怀中,下巴抵在了她的肩上,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开口。 “五岁那年,父王战死,母妃殉情,偌大的摄政王府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巨大的悲伤笼罩着我,我也曾想以死解脱,去和父王母妃团聚,万念俱灰时,我却遇到了足以温暖我一生的人。” 萧漓允略微有些吃味,没想到在君澜澈的心中还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啊,也不知道那个人是男是女。 她没有打断君澜澈的话,只是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一下,一下又一下,轻柔的,就是在鼓励他继续说下去一样。 “我放弃了死的念头,在一年后,我却,却无意间发现了父王的死另有隐情。” “为了查清真相,我不得不在江湖建造了一个组织,将其发展壮大,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查明真相,为父王和母妃报仇。” 萧漓允震惊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半晌才犹犹豫豫地问道,“所以,先摄政王的死,并不只是以身许国,战死沙场是吗?” 很多人都觉得君澜澈娶萧漓允,可能是想向皇室寻仇,毕竟执念一深起来,世人的理解也是,若不是皇室派遣先摄政王出征,他就不会死。 就连前世的萧漓允,自己也都觉得如此,可是现在这一切被推翻,她觉得也许前世的某些事,当真不是真相。 “对,父王中了毒,在参战时毒发,且致使他殒命的刀伤是从后背刺过去的。” 萧漓允接下了君澜澈的话,“也就是说,当时军中出现了奸细,才会给你父亲下毒,才会趁其不备偷袭他。” “没错。”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样父母双亡的仇恨,难怪君澜澈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建出千玑阁,且让它成为江湖第一的组织。 “只有广而撒网,江湖,朝堂,所有地方我都能涉及到,我触碰真相的距离才能更近。” “会的,事关先摄政王的真相,终有一日会水落石出的,往后,你有我,我会陪你一起替他们报仇的。” 君澜澈环着萧漓允腰身的手渐渐收紧,他的声音有些喑哑,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 “允儿不因为这个生我的气,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呢?”箫漓允一阵失笑,“不过,以后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要一起承担。” “好。” 君澜澈和箫漓允就这样无言地相拥着,直到箫漓允突然咋咋呼呼地轻推开了君澜澈。 “等等,我突然想起来了,所以今日你在大理寺时说的话其实也都是真的。” “对,千玑阁阁主本就成了亲,也与长公主相识,这些,当然都是真的。” 箫漓允轻笑了起来,真是没想到,凌馥薇歪打正着让君澜澈说出的话,竟然还都是真的。 也不知道凌馥薇日后知道,会是怎样的神情?不过,箫漓允可不打算让她知道。 “既然你是千玑阁的阁主,那我是不是就是阁主夫人?” “当然了,我所有的一切,连我这个人,都是属于夜阑长公主的,往后,我可还得仰仗长公主的鼻息而活。” 箫漓允正眼看了看君澜澈,忍不住掐了掐他的脸,一本正经道,“胡说些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我确实要跟你说点正经的事。” 君澜澈也收回了先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认真地看着箫漓允,“你说。” “我需要你的千玑阁帮我做几件事,这其一,就是盯着江北王箫玉承,其二,则是帮我查探碧云的身世,其三……” 箫漓允一口气不停顿地说完了所有的事情,最后期待的眼睛在看向君澜澈的时候都闪烁着光,“怎么样?就这几件事,可以吗?” 第52章 居然是茯苓糕 “当然可以。”君澜澈一口答应了下来,“别说只是区区几件事,就是十几件,几十件,你提出来的,我都会让人去做到的。” “夫君真好。” 箫漓允心道,不愧是她爱的人,她好像越来越爱君澜澈了…… 君澜澈笑着,却没有说话,不对箫漓允好,他还能对谁好? “夫君,我记得,你刚刚有说到,有一个人让你在万念俱灰的时候产生了继续活下去的念头,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君澜澈的眼中划过一抹讶异,却还是照实说了,“女的。” “啊?她居然是女孩啊……那,她有我好看吗?” 君澜澈心底的疑惑越来越深了,没想到,箫漓允竟然早已不记得了…… “她啊,没你好看。” 小时候的箫漓允,只是个粉雕玉琢的奶团子,当然看不出有多好看,却是皇宫之中最可爱的存在。 他这样说,倒也没有错。 “这样啊……”箫漓允的心中难得有了一丝不自信,虽然知道君澜澈爱着的一直都是她,但她莫名有些发堵,总觉得不太畅快。 “好了,纠结这个做什么?该去用膳了。” 君澜澈站起来将手伸在了箫漓允的面前,“走吧,我的公主。” 箫漓允顿时就当真不再纠结了,管君澜澈的过往作甚,只要他的余生是她陪着度过的,其他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她将自己的纤纤玉手放进了君澜澈的手中,和他一道走去用膳的厅堂。 刚走出门,箫漓允就见到了裴霜清和邹素鸢,不禁疑惑地看向她们身边站着的木樨。 按理说,水仙院离这里有不短的距离,裴霜清和邹素鸢对王府不熟,那只可能是木樨带她们过来的了。 看到了箫离允眼中的疑惑,木樨连忙解释道,“王妃,邹夫人想要来感谢王妃,所以奴婢这才带她们过来的。” “原是如此。” 邹素鸢连连点头附和木樨的话,上前一步才开口说话。 “是啊,长公主不嫌弃民妇,还让民妇和小女有了栖身之所,更是让小女有了上私塾的机会,民妇对长公主感激不尽,民妇亲手制了一件衣裙赠予长公主,还望长公主不吝收下。” 说完,邹素鸢便将自己捧着的托盘举到了头顶。 “有心了,木樨,先替本宫收下吧。” “是。”木樨从邹素鸢的手中接过了托盘,继而端好站在了箫漓允的身边。 邹素鸢牵起裴霜清的手,拉着她走到了箫漓允的面前。 “来,霜清,之前你跟娘是怎么说的,现在就再跟长公主说一遍吧。” 邹素鸢看着裴霜清,满眼都是鼓励,裴霜清也一口应承了下来。 “霜清要好好读私塾,以后长大报答长公主姐姐。” 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坚定,清脆的声音令人动容,那是一份纯真,也是一份心之所向。 箫漓允见她这么可爱,忍不住伸手轻轻掐了掐她的小脸,“好啊。”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是箫漓允心里想着的却是另外的事,只要裴霜清不被人利用,不像前世一般挤兑她弹劾她与她作对,其他的她都无所谓了。 裴霜清的前世,幼年时期过得格外艰苦,还被箫玉承给利用了一番,长大之后,虽然成为了夜阑的第一位女首辅,却冰冷无情,堪称君澜澈的翻版。 这一世,她能帮则帮,不能再改变的,那就算了。 邹素鸢和裴霜清母女离开后,见箫漓允还望着她们的背影出神,君澜澈忍不住伸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人都走了,别傻站着了,走吧。” 箫漓允回神,继续和先前一般挽着君澜澈的胳膊,“好,走吧,我饿了,去看看今日王府里的庖厨又准备了什么好吃的菜肴了。” 君澜澈揉了揉她的头,“绝对有你喜欢吃的。” 他这么一说,箫漓允更加期待用晚膳了,拉着君澜澈都走得更快了。 来到厅堂,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苕皮酸笋,串炸鲜贝,鸡丝黄瓜…… 挨着看过去,最让箫漓允激动的是,她竟然看到了一碟本该只有皇宫中才有的茯苓糕。 “夫君,居然是茯苓糕。” 见她高兴,君澜澈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尝尝,看是不是和宫中的味道一样?” 箫漓允点了点头,伸手捻起了一块茯苓糕放入了口中,三两下的咀嚼后,她迫不及待地发出惊呼。 “这茯苓糕,软糯清甜,很是可口,最重要的是,它当真和我母后宫中的茯苓糕相差无几,有九成的相像呢。” “喜欢就好,日后便让王府中的庖厨做便是,这样,即使不用去寿康宫,你也能吃到想吃的茯苓糕了。” 箫漓允重重地点了点头,雀跃欣喜的神情在脸上久居不散,一想到喜欢吃的茯苓糕往后在王府也能随时吃到,她的心情当然极好。 但她也知道,这绝对是君澜澈下了命令才有庖厨这样做的,于是便凑近君澜澈朗声说了一句,“多谢夫君。” 君澜澈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接着又浑然不在意地继续夹起了菜放入了箫漓允的碗中,“快吃吧,谢不谢的都不必说了,你喜欢就好。” 只要能一直看着箫漓允的笑容,能让她高兴,对他来说,那便足够了。 …… 夜色笼罩下,一团漆黑的屋里唯有一盏微弱的油灯,虚虚浮浮,若有若无的光让屋内的人多了几分不真实。 墙上的影子,显现出的是相对而坐的两个人,唯一不同的就是,一个端坐着,一个却是诚惶诚恐地坐着。 “裴大人,如今本王的生母和心上人入了牢狱,就连同胞妹妹都受了重伤,你说,本王该如何做?” “这……王爷的感受,草民也能够聊知一二,毕竟草民与自己的妻女失散,悲痛之情或可与王爷的相似。” 箫玉承玩弄着自己手上的戒指,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开口的瞬间却是一副温润如玉的神情。 “裴大人,本王说过会替你寻找妻女,那便一定会做到,眼下,裴大人还是先尽快想法子帮本王渡过难关才是。” 第53章 同乘一匹马 裴文瑾一听,立刻就赔礼道歉了起来,“是,是,是,都是草民考虑不周了,眼下的当务之急该是王爷的事才行。” “是啊。”箫玉承幽幽地问道,“所以,裴大人可有什么好法子?” 裴文瑾一时也犯了难,“这……” “王爷容草民想想……” 箫玉承微微点了点头,“那好,本王就给裴大人两日的时间,希望裴大人不要让本王失望。” “是,王爷只管放心。” 箫玉承闭上了眼,右手轻摆了一下,但是裴文瑾也知晓了他的意思,再次行了礼就告退了。 裴文瑾走远后,箫玉承唤出了自己的暗卫,“出来吧。” “王爷。” “邹素鸢母女如今在何处?” “这……王爷恕罪。”暗卫慌忙地跪了下去,“属下只探查到她们在京城,至于她们在京城的踪迹,全然像是被人抹去了一般,属下找寻不到。”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帮她们?” 箫玉承的手猛然收紧,就连神情都阴翳了几分,冷笑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是,属下觉得,定是有人出手帮了她们,且那人的势力必定不低。” “呵,本王要你们何用,关键的时候,还抵不上别人。” 末了,箫玉承又道,“罢了,京城虎踞龙盘,势高的人自然不少,加些人手去查探,若是发现了她们的踪迹,就地解决。” “是。” 暗卫离开后,周遭归于平静,箫玉承起身扭动了画轴,一扇暗门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打开机关,顺着阶梯往下走,赫然是一间密室。 打开密室的门,他面不改色地走进密室之中,习惯性地走到了密室的中央。 箫玉承轻抚着密室中央石柱上放着的玉牌,目光在一堆沾血的衣裳碎片扫视过后,复又移到了手中的玉牌上。 “能为本王死,你们该感到庆幸。” “本王既然恨他们,那他们,就都不该活着,都给本王,下地狱去吧……” 壁龛中悬着的油灯发出忽明忽灭的光,微弱而幽深,与之相伴的,是箫玉承那可怖的桀桀怪笑。 …… 酒足饭饱之后,箫漓允满足地坐在椅子上,双手一摊,慵懒惬意。 “吃饱了?” 听见君澜澈发问,箫漓允忙不迭地点头,一边回答一边轻揉着自己的肚子。 “吃饱了,都怪庖厨今日做的可口,我都比平日里多吃了不少。” “你啊,多吃的分明是茯苓糕而已。” 箫漓允不禁瘪了瘪嘴,“夫君,你揭穿我做什么……再说了,还不是夫君让人做出了我喜欢吃的茯苓糕,不然我肯定也不多吃的。” “行了,又不是不让你吃,怎么就像是我欺负了你,不让你吃了一般?” “那倒没有。”箫漓允快速地起身,接着又瘫软在了君澜澈的怀里,双手紧勾着他的脖颈。 “夫君,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是千玑阁阁主的事没有多少人知道吧?” 见她说起这事,君澜澈也正色了不少,眼里的情绪翻云覆雨,却都带着罕见的温柔。 “没有,除了你和我的心腹,旁人皆不知。” “那就好。” 箫漓允放心了不少,要是让别人知道君澜澈就是千玑阁阁主的话,势必不会引来什么其他的麻烦。 “对了,明日我要早起去校场练兵,醒来不见我的话……” 箫漓允斩钉截铁地接话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你不是一向贪睡吗?起那么早做什么?再说了,哪有皇室公主亲自去校场练兵的?” 她去校场当然不是单单去练兵的,可箫漓允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干脆耍起了无赖。 “夫君,你就带我去吧,身为皇室公主但是我见识少嘛,而且,有你在我也不会遇到危险的对不对?好不好嘛?” 谁能想到嚣张跋扈的夜阑长公主,如今为了让君澜澈带她去校场竟然撒泼耍无赖,完全不像是传闻中的长公主一般。 受不了箫漓允的撒泼,君澜澈只好无奈地答应了下来,“好吧,但你得答应我,明日需一直跟在我身边,不可乱跑,知道吗?” 得到了准许,箫漓允高兴极了,这样的要求对她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根本不难。 “好,我一定都待在夫君的身边,这样要是我闯了祸,夫君也能护着我。” 君澜澈只当箫漓允的话是在开玩笑,殊不知一语成谶,她当真给他惹了不小的祸。 …… 翌日,一向喜欢多贪睡一会儿的箫漓允起得格外早,洗漱过后就换上了一身干练的枣红色骑装。 这身骑装,可是先皇赏赐给她的,只因她曾在一次秋日的狩猎中夺得了魁首,父皇一高兴,就将这身华贵的骑装赏给了她。 回忆到此为止,箫漓允摩挲着料子舒适的骑装,轻轻拭去了眼底的一点点泪花,方才让木樨进来给她梳发髻。 三千青丝用发冠固定,高高地束在了发顶,其间斜插了一支短小的玉簪。 箫漓允看着镜中的自己,身穿枣红色骑装,仿佛让她一下子回到了秋日的狩猎。 “好了吗?允儿,我们该走了。” 君澜澈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箫漓允的样子,不吝啬地夸了一句,“很好看。” 箫漓允笑着转身挽上了君澜澈,“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王妃。” “是我的,所以有这么好看的王妃,是我的福气。” “那我们都是有福气的人。” 有君澜澈这么好的夫君,同样也是她的福气。 君澜澈当然不会反驳箫漓允的话,笑着又和她说了几句,他们也来到了王府中的马厩处。 放眼望去,这里关着王府的不少马匹,各类名马和普通的杂色马都具有。 “我记得允儿是会自己骑马的,不若你自己选一匹喜欢的?或者我给你选?” 眼看着君澜澈当真要给她挑选马,箫漓允忙拦住了他,“我会骑马,但是……我想跟夫君同乘一匹马。” 被箫漓允直勾勾的眼神注视着,君澜澈只是布满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没说什么就点头答应了。 第54章 本宫不止是王妃 既然是要和箫漓允同乘一匹马,君澜澈便不敢再像先前一般随意了。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就怕箫漓允有事罢了,想到这里,他决定让人去牵出他最好的马——逐月。 逐月是一匹黑色的纯种马,胜在毛色纯正,且速度也比其他马儿更快,最重要的一点是,它跟随君澜澈已久,性情温顺,适合驾驭。 因而,思虑片刻之后君澜澈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逐月,下人很快就将逐月牵了出来。 “这匹马看上去就不是普通的马驹,它有名字吗?” 箫漓允故作不确定地问道,其实她前世就知道逐月这匹马,不过这一世,这应该是她和逐月的第一次见面。 “它确实不是一般的马,是我最常骑的马驹逐月。” “逐月!原来它就是逐月啊,就是那匹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马?传闻这匹马和你一起征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凡是你们所经的战争,最后都胜利而归……” “外界的传闻,竟都这么相去甚远啊。” 君澜澈从不关心这些,都不知道原来外界对于他和逐月的传闻竟然是这样的。 “也不算远了,这也说明了夫君的骁勇善战啊,百姓敬仰崇拜,讴歌爱戴,岂不是件好的事情?” “百姓的爱戴我其实都不太在乎,对我来说,护着父王和母妃曾护着的领土,护着你,就足够了。” 说完,君澜澈率先跨步上马,朝着箫漓允伸出了手,“来,我拉你上来。” “好。” 箫漓允将自己的手放进了君澜澈的手中,借着他的力翻身上了马,正好被圈在了君澜澈的怀中。 后背抵着的就是君澜澈的胸膛,而她的耳边,也响着君澜澈的呼吸声,这样的感觉,很安定,也很令人沉醉。 若是,战地黄花无血染,领土四野无家散,权谋皆为民谋利,和乐升平万世兴。 这,该多好啊。 “允儿,别出神了,来,握着缰绳,我们该走了。” 箫漓允回神从君澜澈的手中牵过了缰绳,君澜澈的手也握着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君澜澈夹紧马腹就驱使着逐月向前跑了起来。 马厩不远处有摄政王府的一个侧门,箫漓允和君澜澈策马便从侧门离开了王府。 “刚刚允儿出神,是在想什么?” “我在想,若是四野安定,百姓安居乐业,夜阑没有纷争,那就好了,这样,我们也就可以卸下你是摄政王,我是长公主的担当。” 话虽如此,但箫漓允知道,要想追求和乐无为,她这一世也很可能做不到。 “安定和平,自然是好的,我的想法,也和允儿的不谋而合。” 功名利禄加身固然可喜,但他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箫漓允想要的那些,这一世同样很难做到,她只能尽自己的事,避免夜阑再次出现纷争兴起战火,而外的,她业已不敢再多加奢求。 …… 从摄政王府到京郊的校场距离不近,即使骑马,箫漓允和君澜澈也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抵达校场。 初一早已在此等候多时,即使隔着老远看不清马上的人时,他也认出了那匹飞奔的马正是主子的爱骑逐月。 待君澜澈和箫漓允行至他面前,初一迅速拱手行礼,“属下见过主子,见过王妃。” “免礼,起吧。” “主子,麒麟军已集召完毕,请主子过目。” “好,带本王过去。” 君澜澈边说边从马背上下来,下来站定后,他才扶着箫漓允下马。 初一让人来牵走逐月,他则带着君澜澈和箫漓允走进校场,刚一走进校场,箫漓允就能看见成千上万列阵站好的士兵,确切说来,都是麒麟军士兵。 麒麟军是先摄政王在世时创立的一支军队,精锐部将众多,所到之处,必使敌军溃散,令敌军闻风丧胆。 君澜澈继承了先摄政王的位置后,也继承了这支骁勇的麒麟军。 “允儿,这就是麒麟军。” 箫漓允暗道她知道,但她还是配合地表现出了自己稍许好奇的一面,免得君澜澈生疑。 君澜澈直接将箫漓允也带到了众将士的面前,此刻的校场鸦雀无声,所有将士都打量着在场唯一的女子。 君澜澈很不喜那些将士肆无忌惮打量箫漓允的目光,大手一挥便道,“本王既已到来,今日的操练,便开始吧。” 君澜澈铿锵的声音传来,所有将士都开始了操练,原本的安静瞬间就被响亮震天却又整齐划一的喊声所取代。 “主子,郭副将说他有事同主子相商,还望主子移步军帐之中。” “好。” 君澜澈答应完就看向箫漓允,“允儿,你要跟我一起去还是?” “夫君在哪儿,我便在哪。” 君澜澈了然,牵着箫漓允的手就一块朝着校场西侧的一顶军帐走去。 郭昊在看见君澜澈和箫漓允的身影时眼神微微闪了闪,却还是不动声色地行礼,“属下见过王爷,见过摄政王妃。” “请起吧,郭副将。” 箫漓允抬步正要走时,郭昊突然出声,“等等,军中大事,一向不容女子插手,王妃跟随王爷一道议事,想来怕是十分不妥。” 箫漓允脚步一顿,回头冷冷地看着郭昊,“你既然知道本宫是摄政王妃,那就更该知道本宫是长公主。” “这夜阑,就没本宫想去却去不了的地方。” 君澜澈也没说什么,只是拉着箫漓允走进了军帐中,他的态度,已经用这一个浅显的动作表明了。 郭昊脸色一僵,只好讪讪地跟着走了进去。 一进去,他便直直地跪了下来,在箫漓允和君澜澈还不懂他此举何意时,只见郭昊从袖中拿出了一份文书递给了初一。 初一识趣地将文书呈到了君澜澈的面前,君澜澈伸手接过,展开来,只见这是一副城防图。 “何意?” “回禀王爷,这是江北与苍岩国的交界处一个弹丸的边陲小城——寒山城的城防图。” “寒山城?” 君澜澈正色地看起了这份城防图,末了卷起图纸,严肃地问道,“这城防图,可是真的?你是从何处得到的?” 第55章 反转扳指 君澜澈之所以会这么问,全然是因为寒山城虽处于江北之地与苍岩国的交界,但它实际却是隶属于苍岩的小城。 “回王爷,此图,是属下派出的细作潜入寒山城后历尽艰险方才从寒山城城主府中偷窃出来的,王爷有了这图,日后夜阑攻打苍岩时,也会多有裨益。” 君澜澈沉默了,攥着这图纸的手却慢慢收紧,箫漓允注意到了,便用自己的手轻轻地将君澜澈握紧的手掰开。 她的眼神中有一丝冷然,看向郭昊的时候更是有一种深恶痛绝。 这个郭昊,正是箫玉承安插在麒麟军中的细作,前世他便如今日一般将所谓寒山城的城防图进献给君澜澈,君澜澈犹豫再三后还是收下了这副图。 殊不知,这幅图是箫玉承早早布下的诡计,所谓的城防图,根本只是一个幌子,背后的阴谋才是真的。 前世在苍岩和夜阑交战时,当君澜澈真正用上了这副所谓的城防图后,却不过是在寒山城中了箫玉承的埋伏和陷阱,身受重伤。 所以…… 回忆到这里,箫漓允也迅速做出了反应,她将君澜澈手中的图纸扯了出来,扫了一眼便扔在了地上。 “你这图这么难看,怎么可能是真正的寒山城城防图呢?何况,这样贵重的东西,你又怎可能轻而易举地得到?” 见箫漓允将图扔掉,还不忘质疑,郭昊的神情有些难看,颇有些咬牙切齿意味地开口,“长公主,你未见过真正的寒山城城防图,又怎可断言这是假的?” “夫君,你信我吗?” 看着箫漓允虽是胡闹却又有些笃定的样子,君澜澈莫名信了几分。 当然,就算不是这样,他也会相信箫漓允的。 是以,君澜澈斩钉截铁地道,“信,我当然信你。” 被君澜澈这么无条件地相信,箫漓允多少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省了她的主意。 君澜澈则是转过头看向郭昊,“这图,你且收回去吧,本王不需要。” 郭昊一听,立刻就反对了起来,“王爷,这,长公主胡闹,你怎么能由着她呢? “她是本王的王妃,不管怎么胡闹,本王都惯着她,怎么,你有异议?” 郭昊被君澜澈的眼神激得心中一惊,不敢对视忙低下头去,“属下不敢。” “只是……”他咬了咬牙还是继续说道,“只是这图,是,是下面的人殚精竭力才弄到手的,属下不忍心他们的功夫白费,王爷不妨先收着,也许日后终有用上的时候。” “郭副将为何一再劝说摄政王收下这假的寒山城防图?本宫说了这是假的,怎么?郭副将不信本宫的话?” 郭昊对于箫漓允可谓是心烦至极,好端端的,她一个长公主为何非要来搅局?他当然知道这城防图不是真的,但他的任务就是要让君澜澈信这图是真的且收下。 “属下不敢,只是属下不明长公主为何一再笃定这图就是假的?” 箫漓允走了过去,拾起了地上的城防图,铺开来,手指着其中的一个地方道,“看这里,这是笠梓山,图中所标注这里是寒山城守卫最森严的地方。” 君澜澈顺着箫漓允的手看去,经箫漓允提醒,君澜澈也醒悟了过来。 “这笠梓山,确实有些问题,本王记得山河图志对它的描述便是四面皆是天然屏障,易守难攻,本不该派遣多余的兵力在此消耗,这图……” “是啊,夫君果然聪慧,本宫虽是皇室公主,却也对这些知之不少,看图,反倒是本该有重兵把守的漱雨林却守卫薄弱。” “除此之外,这图也是用上好的竹宣纸所制成的,可是寒山城草木稀疏,唯有的树木也不足以制出上好的竹宣纸,所以这图……真假掺半,但多半是假的。” 箫漓允的话条理清楚,所有的一切她也都细致罗列而出,说服力自然是极高的。 见箫漓允果真说得头头是道,郭昊也开始慌张了起来,“这……王爷,属下也不知道这寒山城防图竟是假的……” “你不知道?那郭副将也玩忽职守,不亲自去确认图纸的真假,就敢拿来糊弄摄政王。这样的罪过,在麒麟军中该如何处置?” 后半句话,箫漓允是对着君澜澈问的。 “这样的罪过,小则杖责二十军棍,大则削去职位,降为普通士兵,再有错处,便直接赶出麒麟军。” 君澜澈每说一句,郭昊心中的慌忙就越甚,他好不容易蛰伏了这么多年才混到了能在摄政王面前混脸的副将,若是成为普通士兵,日后再难替主子效力了。 郭昊惶恐地跪着磕头,嘴里不住地说着求饶的话,“王爷,求王爷恕罪,属下也只是一时疏忽,恳求王爷不要削去属下的职位。” 不削去官职怎么行?若是可以,箫漓允更想直接将他赶出去。 毕竟前世郭昊没少在君澜澈的背后捅刀,更是和那些细作一起,将原本精锐严明的麒麟军弄得溃散不已,乌烟瘴气。 箫漓允的眼神在郭昊的手上一闪而过,看到那个扳指,她心中只笑道,这郭昊果然蠢笨,自己把机会送到她的面前了,那她可不能不用。 思及此,她故作诧异地指着郭昊的手,“郭副将,这,这扳指,你怎么也会有?” 听箫漓允突然提起扳指,郭昊的心中一个激灵,下意识便将手往自己的身后藏去。 “你躲什么?这扳指和本宫皇弟有的一个扳指格外相像,郭副将这一躲,本宫很难不认为其中有猫腻?” 君澜澈给了初一一个眼神,初一立马上前去将郭副将藏于身后的手拿出,并且还将他紧握的手指一一打开。 箫漓允走近一看,顿时发出惊呼声,“没错,这正是本宫皇弟江北王才有的扳指,其上的图案,只有皇室之人才配佩戴与它相关的饰品。” 箫漓允道,“说!你这扳指到底从何而来?” 郭昊决然不敢说出实情,只能故作委屈,“长公主,属下也不知,这扳指是属下捡到的,见它好看,属下才戴在了手上的。” 第56章 赶出麒麟军 “呵,你是在隐喻我夜阑皇室之人丢三落四?” 皇室不容许任何人诋毁,这一点,论罪惩处的话处罚也甚是严苛。 郭昊自然也清楚这一点,他的头更低了,“属下不敢。” “不敢?本宫瞧你倒是敢得很。”箫漓允看向了君澜澈,“夫君,这扳指既牵扯到了夜阑皇室,不知夫君可愿将他交由我处置?” “可。” 对于箫漓允提出的要求,君澜澈一向都没有拒绝的能力。 得到了肯许,箫漓允就看向了一旁站着的初一,“初一,将他带出去,就在军帐外杖责,本宫要亲自逼问出这扳指的来龙去脉。” “是,长公主。” 初一从军帐外唤来了几个士兵,几个人驾着郭昊走出了军帐,就在军帐外对郭昊开始了杖责。 听见了郭昊哭天抢地的嚎叫声,箫漓允也依旧巍然不动,估摸着二十多军棍之后,她这才起身。 见她起身,君澜澈忙不迭问道,“允儿,你去哪儿?” “夫君既然将处置权给了我,那我自然得去好好处置一番。” “好,我先看会儿文书,若有解决不了的事,就进来找我。” “知道了夫君,你的王妃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得了的,你看吧,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话落,箫漓允就转了身,即使察觉到那道视线一直在她的身上,她也只是浅浅地一笑,再未转身。 刚刚箫漓允那句“你的王妃”极大程度上取悦到了君澜澈,使得君澜澈的心情也大好了几分。 他的视线始终追随着箫漓允,直到她的身影不在,君澜澈这才闲下心思继续看着连日来堆积着的文书。 箫漓允走出军帐,毫不费力就找到了一群围在一起的人,走进去,正中央在受杖责的正是郭昊。 看着奄奄一息的郭昊,她丝毫不觉得可怜和同情,而是冷冷地开口。 “想好怎么说了吗?你手中这扳指,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郭昊费劲地抬头看着箫漓允,心里暗恨,若是箫漓允今日不在这里就好了。 千算万算,那便是算漏了长公主今日竟然会亲自来这里,否则,他也不会落到这样两难的境地中去。 “想,想好了,求长公主饶命,这扳指,是小人曾经见到江北王的时候,从他那里偷来的……” “偷?这扳指可是戴在手指上的贴身之物,江北王除非不戴着,否则你怎么偷?” “是,长公主说得对,小人正是趁着江北王将扳指取下的时候,才将这枚扳指偷窃,据为己有的。” 围观着的不少将士也都听见了郭昊和箫漓允两人之间的对话,纷纷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喋喋不休。 箫漓允视周围的将士若无睹,当即就说道,“既然你都承认了,那本宫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品行不端,这样的人,麒麟军不适合你,即日起,郭昊,便从麒麟军除名。” 郭昊瞪大眼睛,满眼不信自己最后竟然落到了这样的境地,被从麒麟军除名,从此离开这里,无法为主子效力的话,想也知道他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顾不得浑身上下的疼痛,郭昊连忙求饶起来,可惜箫漓允从始至终都不为所动。 这时有人开始替郭昊求情起来,“长公主,郭副将为了麒麟军多加操劳,良苦功高,按理说,功应大于过,怎么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将郭副将赶出麒麟军?” “是啊是啊,还望长公主三思,此举甚是不妥,也会寒了我们这些麒麟军将士的心啊。” 有人带头,其他人自是百般附和,说出口的话无一例外都是在为郭昊求情。 “偷取江北王的扳指,这样的行为,还只能算作是小事吗?倘若他日后用这扳指做了什么坏事,江北王只怕也会怪罪本宫这个皇姐今日堂而皇之地放过罪犯了吧?” 说到皇姐的时候,只有箫漓允自己知道,这其中嘲讽的意味到底有多深…… 而且,她还敏锐地注意到了,一提到江北王这几个字,人群之中有几个人显而易见地低下了头,或者就是眼神飘忽,就差把心虚写在自己的脸上了。 “既然是小事一桩,那敢问在场的诸位将士,这罪责,有人敢担吗?” “何况,在本宫这里,为他求情,便等同于和他同罪。” “还是,你们这些人想跟他一样落得这样的下场,跟他一起离开麒麟军吗?” “他这样,分明就是咎由自取,若你们也想离开,本宫不介意一并成全你们。” 扫视一圈说话的人,箫漓允的心中倒当真巴不得借由此机会把他们一并赶出麒麟军,毕竟,这些人,要么也是箫玉承的细作,要么,就是被郭昊收买,沦为了他的走狗。 箫漓允一句接着一句的发问使得那些先前口若悬河的人一时都失了声,在场的人无不装聋作哑,刚刚的一片吵闹顿时化作鸦雀无声。 “这……可是长公主,你并不是麒麟军的人,理应没有资格决定我们的去留。” 见先前的理由都说服不了箫漓允,便有人这样说,想要为郭昊争取留下来的机会。 “她的话,便是本王的话,她有没有资格,你们说了不算,本王说的才算。” 君澜澈不知何时来到了人群中,当着众人的面维护箫漓允,还不忘走到她的身边,将一块纯黑的令牌放在了她的手中。 “这是?”箫漓允惊疑地看着手中的令牌。 “这是麒麟印,有它,便可号令麒麟军。” 如此贵重之物,箫漓允本想递还给君澜澈,可他不收,她只好先拿着,想着一会儿再还也是一样的。 “初一。” 初一连忙走上前单膝跪下,“属下在。” 君澜澈语气平淡地问道,“刚刚长公主所说的话,可都听到了?” “听到了。” “既听到了,还不照做?有异心者,麒麟军不留,这些人,一并赶出去。” 初一有条不紊地去做事了,将人赶走只需在军册上用笔剔除即可,他将军册拿来,一一对照着划去了数十人的名姓。 第57章 不需要闲人 凡是被初一划去名姓的人,皆在跪地求饶,所说的话翻来覆去无非就是“求长公主恕罪,求摄政王恕罪”。 箫漓允在确认好几个被划去名姓的人都是箫玉承的细作之后,便也不再去管其他的人了,箫玉承的细作,她虽然只知道几个人,但目前赶走他们也足够了。 箫漓允不管,君澜澈更是不加理会,反倒是拉着箫漓允的手,对着其他的将士朗声说着。 “麒麟军既然隶属于本王,你们对于本王自然是熟悉的,如今,本王将麒麟印交给夜阑长公主执掌,往后,她与本王一样,是麒麟军的号令者。” “若本王命令与长公主不一致时,优先服从长公主的号令。” 箫漓允惊诧地看着君澜澈,她比任何人都更为清楚麒麟军对于他的意义是何等重大,也因此,她才更加动容君澜澈此刻的举动。 生怕再触怒君澜澈,余下的将士纷纷跪地表示臣服,“是。” “起来吧,继续去操练,本王的麒麟军,不需要闲人。” 将郭昊等一干人除名的事情自有初一接手,而那些将士也都四下散开回到各自的队伍中去了,君澜澈拉着箫漓允的手便朝着军帐走去。 一路上,君澜澈都一言不发,箫漓允略微有些忐忑地问道,“夫君……我是不是给你惹祸了?”ζΘν荳看書 “怎么会呢?为何这样说?” “我只是,见夫君一直沉默着,以为我给夫君惹了祸……” 君澜澈伸手揉了揉箫漓允的头,“并未,我只是在想,那副城防图既是假的,郭昊又为何还要拿到我的面前来?他是否是真的不知情?” “夫君你想,江北王的扳指他如何能偷窃到手?” 君澜澈瞬间就了然了箫漓允话中的意思,“允儿,你的意思是,郭昊其实是江北王的人?” “我觉得很可能是这样,若他不是江北王的人,基本拿不到那个扳指的。” 为免君澜澈生疑,箫漓允顺带着附加了一句,“我,我也只是这么猜测而已,不然的话也就没有更合理的理由了。” “允儿说的有道理。” 君澜澈并未多想,只不过在箫漓允这样隐晦的提醒下,他也多少提了些警惕的心思。 看来,麒麟军也是时候重新彻查一番了。 回到军帐之中,箫漓允便要将麒麟印还给君澜澈。 “夫君,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受之有愧……” “既然我给了你,你且收着便是,我先前就说过,我的东西,也都是你的。” 箫漓允想了想也就妥协了,“那好,我便先收着,夫君日后需要,再找我就好。” “你且先坐一会儿,我把剩下几份文书处理完,就带你回府用午膳。” 箫漓允惊讶地看着君澜澈,“原来你还没处理完啊?我还以为你处理好了才出来的。” 君澜澈只是笑了笑,他确实还没处理完,只是先前听到一阵喧嚣放心不下箫漓允,这才出去看了一下。 箫漓允在君澜澈的书架前绕了两圈,心里对所有的书也都有了简单的了解,最后从其中抽出了一本书,自顾自地走到了椅子上坐下。 君澜澈的注意力虽然都在文书的身上,但余光也一直在追随着萧漓允,见她安安静静地看起了书,也就放心了些。 这样也好,他先前还担心萧漓允无聊,现在看来倒是可以彻底放心了。 熏香在军帐中静燃,氤氲出的轻烟幽远而朦胧,静谧如初,带着秘而不宣的心意相通。 两柱香时间过去了,君澜澈总算是处理完了所有的文书,他迫不及待地起身走到萧漓允的身边。 见萧漓允好一会儿还没注意到他,君澜澈只好轻唤道,“允儿。” “哦!”萧漓允发出了一声惊呼,“你怎么悄悄地走过来都不发出声音的啊?” “是我不好,看你一直专注着看书,就没发出声音。” 萧漓允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没事,不过夫君,那些文书你都处理好了?” 说完她还偏头去看了一眼桌案,心里对君澜澈的速度还是有些敬佩的,她总觉得才一小会儿,没想到他这就都处理完了。 君澜澈点点头,“走吧,时候不早了,我带你回府用午膳。” “好。”萧漓允边应声边从座椅上起身,把手中的书放到了先前的书架上。 做完这一切,她就自然地牵起了君澜澈的手,笑意晏晏。 想起刚刚君澜澈说的话,箫漓允这才说道,“回府啊……可是我不太想回府怎么办?” “允儿想去哪儿?” “我想去怡香楼。”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君澜澈就答应了,“好,那我带你去京城最好的酒楼用午膳,接着就送你去怡香楼。” 箫漓允欣然应许了,比起来时的颠簸,回去时君澜澈早已让人备好了马车,回去的路注定要平坦许多。 京城最好的酒楼是天一楼,占据着夜阑京城最中心的地段,拥有着数不清的达官贵人作为常客,生意一向兴隆。 更让人觉得神秘的是,天一楼的主人不知是何人,这楼,就像是突然建起来的一般,却如风卷残云一样很快就成为了京城生意最兴隆的酒楼饭馆。 在传闻之中,天一楼的主人地位非常人能比,身世显赫,家财万贯,是以这酒楼的兴旺虽遭人嫉恨,却不敢有人上门找茬。 这天一楼的主人,箫漓允也一直不知,这会儿想到,也难免兴起了好奇的心。 看着君澜澈,她问道,“夫君,你觉得,天一楼的主人会是什么样的人啊?” 君澜澈原本正闭着眼睛小憩,听见箫漓允的这话睁开了眼,平淡无奇的眼眸中却夹杂着一丝深意。 “我觉得,他会是一个财力雄厚,不容小觑的人。” 箫漓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夫君想的,也和我所想的差不多,开着京城最大生意最好的酒楼,他的财力,一定令人艳羡不已。” 说起财力,她的思绪一转,话题就又引到了君澜澈的身上。 “对了夫君,你的财力有几何啊?” 第58章 傲气如她 “总之,养你一个皇室公主,绰绰有余。” 箫漓允眼前一亮,这么说来,摄政王似乎也很有钱啊,她喜欢的人果然不凡。 “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不然我怕某一日我花光了摄政王府的钱,那样我会愧疚的。” 君澜澈失笑,原来她问这些,竟然只是怕花光了他的钱啊……不过,箫漓允这辈子都不应该,也不会有这样的顾虑的。 君澜澈伸手抚平了箫漓允微皱的眉头,语气温柔地说道,“不会,我的钱,你怎么花都行,你是皇室公主,生来便千恩万宠,我也不过是尽自己的微薄之力,让你不需要为这些烦忧。” 当日后的某一天,箫漓允深刻且清楚地知道君澜澈所谓的“微薄之力”到底要多“微薄”之后,都不禁感叹自己枉为皇室的公主。 当然此刻的箫漓允还一心认为君澜澈说的这话只是在安慰她而已,殊不知不善夸大其词的君澜澈所说的话字字句句皆为事实。 正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帘外的车夫高声喊道,“王爷王妃,天一楼到了。” “走吧。” 君澜澈牵起了箫漓允的手,拉着她小心地下了马车。 天一楼不愧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光是牌匾就能彰显其财大气粗,门的两侧是迎客的铜狮子,入门便是小桥流水以及佳木石山。 再往里,入目即是一片桌椅,数量虽多,摆放却不失美感。 走在天一楼中,箫漓允再一次叹为观止,她虽不是第一次到天一楼,每一次到这里却依旧会被天一楼的一切所折服。 与之相应的,便是她不止一次会去设想天一楼的主人到底该是什么样的人…… “诶?夫君,我们不在大堂用膳吗?” 君澜澈摇了摇头,拉着箫漓允继续走着楼梯,“去楼上雅间,我已经让初一提前准备好了一切。” 听他这么说,箫漓允也没多想,一边继续打量着天一楼内的装潢陈设,一边随着君澜澈继续往上走。 不到一日的时间,夜阑长公主大闹校场,撒泼除名了几十个麒麟军士兵的谣言便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此刻谣言的中心人物却在天一楼最高处的包厢中安然静坐,手里拿着菜谱专心地看着,浑然不顾外面对她的诸多言论。 认真且仔细地看完了所有的菜名,箫漓允方才指着其中的几个,还不忘询问君澜澈的意见。 “夫君,你还有别的想吃的菜吗?” “没有了,允儿做主就好,我不挑。” 箫漓允撇了撇嘴,也不去拆穿君澜澈,分明最喜欢挑食的人是他才对。 “就这几个菜就好了,嗯……汤的话,本宫想要雪梨三珍汤。” “是,长公主和摄政王稍等,小的这就让人加紧做二位的菜。” 箫漓允也没再多说什么,挥了挥手就让小厮先下去了,偌大的包厢中顿时只剩下了箫漓允和君澜澈二人。 相对而坐却无言,箫漓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想不出来,她索性就不说了,踱步走到了窗边。 从这里看下去,整条街道的店铺都一览无余,这里是天一楼的最高处,也是整个夜阑京城的最高处。 “允儿,你在看什么?” 君澜澈不知何时走到了箫漓允的身后,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百姓,还有无时无刻不在叫唤的摊贩,他有些好奇是什么能让箫漓允如此出神。 “我在看,也在想,果然那么多人都想往上爬不是没有道理的,站在高处,俯瞰众生,确有一种他物无可比拟的感觉,类比扬眉吐气,类比酣畅淋漓。” 箫漓允不傻,耳力也不差,刚刚在天一楼大堂时,她就听到了不少百姓对她恶语中伤的话。 只是,她都不曾放在心上,她生来便睥睨九天,是夜阑最高傲的皇室公主,他人言语,从不能左右她分毫。 更何况,就算有万千恶名,她都愿意亲自承担,但她绝不容许别人伤害君澜澈。 敏锐如君澜澈,顿时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也明白了根源所在。 “允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刚刚那些人的话……” 箫漓允接了话,“我没放在心上。” 她转过身直视着君澜澈,“我虽为皇室公主,却从不较弱,他们的话,我何须放在心上?” 深知箫漓允傲气的君澜澈这一刻也放心了不少,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箫漓允的傲骨,想来,那些人的话,确实不足以让她动容。 “那就好,这里风大,别吹坏了身子。” 君澜澈揽着箫漓允的腰将她带回了桌边,让她坐回了先前的座位上。 正巧,他们刚刚点的菜,庖厨也已经做好了,小厮挨着将菜端上了桌。 君澜澈用勺舀了一碗雪梨三珍汤,接着放到了箫漓允的面前,“来,这汤是热的,快趁热喝。” “好。” 箫漓允也不拂君澜澈的好意,就着汤匙小口喝起了汤。 菜上齐后,两个人就都默契地不再说话,各自安安静静地用起了膳,唯一的交流便是时不时为对方夹些菜而已。 …… 江北王府。 “两日的时间已过,裴文瑾竟然还不来面见本王。” 箫玉承的脸上有着难以言喻的阴翳,下一刻,一个暗卫毫无征兆地出现并跪在了他的面前。 “去,给本王把裴文瑾找来。” 暗卫快速闪身,一来一去的时间,短暂得就像是他从未在这里出现过一般。 没过多久,暗卫再次出现,却像是在请罪,俯地叩首。 “王爷,属下并未,并未找到裴大人。” “你说什么?”箫玉承大惊失色,“你再给本王说一遍!” “属下,属下并未找到裴大人。” “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箫玉承吼道,还不忘加了一句,“多派些人一起,本王要见到他的踪影。” “是。” 暗卫离开后,箫玉承重重地朝着桌案打了一拳,嘴角还挂着阴沉而恼怒的笑。 “到底是谁?敢跟本王作对?竟敢在本王的眼皮底下带走本王的人!” 他比谁都清楚,裴文瑾最看重的便是他那失散的妻女,如今她们下落未明,裴文瑾绝不可能自己离开江北王府。 第59章 百日断魂散 如此说来的话,那裴文瑾不见了踪影,只可能是有人带走了他。 等待的时间漫长而令人厌烦,箫玉承越发不耐起来,正当他想要出去亲自查看一番时,一道女子的身影却出现在他面前。 “魁香?是你?你来做什么?” 他的语气可谓不善,话里话外,语意都是不欢迎这个女子的。 被唤作魁香的女子却好似丝毫都不在意,“江北王何必动怒?奴婢来此,也不过是奉了主子的命令,来给江北王送个好东西的。”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白瓷瓶,顺势将它放在了箫玉承面前的桌案上。 “这是何物?” 魁香嫣然一笑道,“江北王莫急,奴婢自会一一告诉江北王的。” “这个,可是奴婢的主子花了大代价方才得到的百日断魂散,听闻便知,服下此毒的人,百日之内,毒便会侵入五脏六腑,深入脊髓,乃至到最后药石无医,驾鹤西去。” “听上去,倒是不俗。” 箫玉承将白瓷瓶拿在手中掂量着,”说吧,他想做什么?当然,本王更好奇的是,这百日断魂散,他想用在谁的身上?” 魁香也不加掩饰自己的目的,“主子的敌人,一直以来,那便都是夜阑的摄政王君澜澈。” “所以,他想让本王将这百日断魂散用在君澜澈的身上?” “没错。” 听见魁香斩钉截铁的回答,箫玉承并未立即回答,而是不断用手指摩挲着瓷瓶的瓶身,眼底的情绪翻涌,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魁香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站着,她知道,箫玉承一定会答应主子的要求的。 果不其然,箫玉承一开口便是应允。 “魁香,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既然我们的敌人都是一致的,那他的要求,本王自然会照做,只希望,他可别忘记对本王的承诺。” “这是自然的,主子一向信守诺言,和主子合作,江北王只管放心。” “那就好,时候不早了,你走吧。” 魁香点了点头,随意又客套地简单行礼之后,她就快速离开了。 箫玉承将白瓷瓶小心地放进了一个锦盒之中,看着那个锦盒,他心里多少也有了主意。 听闻他那个长公主皇姐对和摄政王成婚颇为不满,倒不如借刀杀人,想来倒是不落俗套。 正在他思忖着如何才能让君澜澈服下百日断魂散时,先前派出去的暗卫总算是又回来了。 “王爷,属下把裴大人住处附近的地方也都搜查了一遍,始终没有发现裴大人的踪影,不过,却并非完全无收获,裴大人的房间有些凌乱,看样子,裴大人是被人强行带走的。” “这个,本王已经知道了。” “还有,王爷你看。” 暗卫说着便将纸条递给了箫玉承,箫玉承并未急着接过来,反倒是先问了一句,“这是何物?” “回禀王爷,这是在裴大人床榻边的一个角落缝隙中找到的,属下推测,这很可能就是带走裴大人的人留下的。” 箫玉承这才正眼看着这张纸条,上面的字龙飞凤舞,潦草杂乱,可他辨认了片刻还是零碎地知道了些什么,或者说是,想到了什么。 “行了,纸条就留在本王这里,下去吧。” “是。” 暗卫迅速离开,箫玉承却冷笑了起来,不为别的,纸条上的字并不是真正的字,而是…… …… 天一楼和怡香楼都是位于京城的中心地段,相距并不算远,是以,在天一楼用完午膳后,君澜澈果真依言将箫漓允送到了怡香楼。 箫漓允可不打算走正门进入,毕竟怡香楼是她的,她多少需要避嫌。 更何况,现在那些百姓对她怨声载道,颇为不满的,她若是再凑到别人的面前去,多少有些麻烦。 所以,她打算走的是后门,将萧漓允送到了怡香楼的后门,君澜澈便要离开了。 “允儿,我还有事需要入宫与你皇兄相商,你既想待在此处,就乖乖在此,下午的时候我便来接你一道回王府。” “好,夫君放心吧,对了,见到我皇兄,别忘了替我问一句好。” 即使君澜澈不说,箫漓允也猜到了,他入宫去和箫楚靖商议的事,十之八九便是今日麒麟军的事。 但,恶名她担了,人是她赶的,其他的,君澜澈和箫楚靖即使商讨,也无法替她承担罪责,而她要的,正是他们也不受到任何牵连。 君澜澈干脆地应道,“知道了。” 箫漓允上前抱了抱君澜澈,松手又退回了先前的位置,“好了,快去吧,我先上去了。” “嗯,看着你走了,我再走。” 箫漓允无奈,只好先走了进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楹之后,君澜澈方才离开了这里。 他并未走远,不过是来到了怡香楼对面的一道小巷中,接着就召来了初一。 没过多久,初一就来到了君澜澈的面前,“主子。” “初一,上次薛家散播谣言的事本王还没跟他们计较,没想到这一次,薛家竟然还推波助澜,助长谣言之势。” “看来,本王上次给他们的警告还不算重,他们竟还有心搅和别人的事……” 几乎是瞬间,初一就已经领悟到了君澜澈的用意了,十分上道地开口,“主子需要属下做些什么?” “去把千玑阁查到的关于薛家的一些内幕散发出去,还有,截掉江北的一批粮,江北王竟敢把手插到本王的麒麟军中,那本王自然要给他些苦头。” “是,主子。” 交代完之后,君澜澈这才策马离开怡香楼往皇宫而去。 怡香楼里,箫漓允随意地逛着,当然都是在没多少人的高处,直到最后,她才驻足在最高的一层走廊处凭栏俯瞰。 “主子,你来了。” 知意在箫漓允走入怡香楼后就已得知了她来的消息,连忙迎了过来。 “嗯,本宫来看看。” 知意瞬间就意会了箫漓允所谓的“看看”是什么意思,恭敬道,“主子,请跟我来。” 跟着知意走了两步,箫漓允却又折身返回了先前站着的位置,眉梢轻挑,示意知意往下看。 第60章 这里是京城 知意不明所以,却还是顺着箫漓允的视线向下看,这一看,入目所见的便是一个身材高挑,妩媚妖娆的舞姬。 她身穿着红色的服饰,在场地的正中央舞动着,尽情展示着自己的魅惑风情和别具一格的美艳。 看着她搔首弄姿,箫漓允的眼中却多了几分深意。 “底下的那人,原先就是怡香楼里的人吗?” 知意定睛一看,明白箫漓允所指的,正是现在楼下台上正在献舞的舞姬。 “回主子,那名舞姬,是凝椿前两日刚召进来的,说的是只卖艺不卖身,召进怡香楼中助助兴,这两日,怡香楼的生意确实缓和过来了,就和之前差不多了。” “是吗?” 箫漓允的声音不咸不淡的,让人猜不透其中意味,她收回了视线,示意知意继续带路。 知意也捉摸不透,只好继续带着路,引着箫漓允到一个隐秘的包厢。 箫漓允跟在知意的身后走进了包厢之中,包厢内很暗,她看着知意打开了一个暗室,接着又跟着她走进了暗室之中。 暗室较之外面的包厢更暗,伸手不见五指,若不是知意随时都在提醒着她,在这样的环境下,箫漓允很可能会摔倒。 知意将暗室中的油灯点亮,周围亮堂起来,箫漓允这才得以看清暗室中的情形。 待她看清后,暗室内一道虚弱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你是何人?” 箫漓允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好好地打量起了裴文瑾,他是被人用绳子五花大绑绑来这里的,此刻,完全就是一副刚从昏迷中醒来的样子。 对于知意他们采用的方式,箫漓允并没有不认同,毕竟她很是清楚,若不用这样的方式,裴文瑾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ζΘν荳看書 见她不说话,裴文瑾又加重了声音,“你到底是何人?将我从江北王府绑来此处意欲何为?这里,到底又是哪里?” “这里是京城,至于其他的疑问,稍后你就会知道了。” 箫漓允微微偏头,知意立马意会地上前去给裴文瑾松绑,顺便给他倒了一杯水。 裴文瑾硬气地扭过头去,完全无视知意的举动。 箫漓允从知意的手中接过了那杯水,俯身平视着裴文瑾,“裴大人,能让本宫亲自端水的人不多。” “你为何自称本宫?莫非你是……” “裴大人睿智,正如你所想,本宫便是夜阑长公主。” 裴文瑾的眼中都带着震惊,素闻夜阑的长公主最是刁蛮任性,嚣张跋扈,每每让百姓都叫苦不迭,他先前还只当传闻作假,如今看来,传闻,也做不得假。 箫漓允不知道裴文瑾心中的弯弯绕绕,只是将水递得更近了一些,奉劝道,“本宫举着的时间够久了,裴大人,还是伸手接过去比较好。” 也不知道是箫漓允身份的威慑力,还是箫漓允本身的压迫感,总之,裴文瑾就这样自然地伸手接过了那杯水。 “这才对嘛,裴大人,你顺应着本宫一些,说不准,本宫就告诉你了,你那失散的妻女如今身在何处了。” 乍然听到这句话,裴文瑾刚喝下的水差点被呛出来,他慌忙问道,“长公主,你说,你知道我那失散的妻女在何处?” 知意在一旁接话道,“当然了,还是长公主让你的女儿上了私塾的,那可是全京城最好的私塾……” “裴大人,本宫让人将你带到京城来,是不想再看到裴大人认贼作父,继续留在仇人的身边,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本宫也深知,若不是用这样的方式,裴大人是不会离开江北王府的。” 听了箫漓允这样一番解释,虽然不知其意,但因着箫漓允能让他们一家三口团聚,且她让自己的女儿让了私塾,没让他的妻女四处流浪,裴文瑾此刻对着箫漓允都和颜悦色了许多。 “多谢长公主救济草民的妻女,长公主的大恩大德,草民没齿难忘,愿结草衔环,来报答长公主的恩德……” 眼看着裴文瑾还要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下去,箫漓允连忙打断了他,“裴大人,大可不必,本宫不需要。” “这些事情,本宫很容易就能做到,何况现在,裴大人难道好奇的,不该是本宫为何会说江北王是你的仇人吗?” 经箫漓允这么提醒,裴文瑾也才大彻大悟过来,开始询问了起来。 箫漓允倒是不急,让知意给她搬来了一张椅子,坐下后,她才不疾不徐地说了起来。 “几日前,本宫也才见到你的妻子邹素鸢和你的女儿裴霜清,她们目前都很好,就在摄政王府住着。” “本宫要告诉你的,你可以选择告诉你的妻子,也可以选择不告诉,总之,事关邹家的灭门惨案,本宫尊重你们夫妻之间的相互决定。” …… 十年前,箫玉承尚未成为江北王时,江北是由首富邹乾一手把控着的,江北之地,虽蛮荒,但胜在与邻国距离近,商贸一时发展兴盛。 邹素鸢便是那邹家女,生来便富贵,享受着旁人没有的一切,虽生在江北,却不输给京城的名门贵女。 邹乾虽是商人,却格外看重学识和品德,在看出裴文瑾与旁人的不同后,他深知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因而,在裴文瑾和他的独女邹素鸢互生情愫时,他也并未反对,反倒是顺水推舟,同意了两人之间的婚事。 因着邹乾对他的接济和从未看轻,家境贫寒且孤苦伶仃的裴文瑾对他的丈人也格外尊敬。 好景不长,在他们的女儿刚出生不久,邹家却一夕之间被人血洗府邸,除却已然嫁为人妇的邹素鸢,其他人,皆一律不存于人世。 得知此事,邹素鸢几近昏厥,恰逢江北连年灾荒,难民发生暴乱,邹素鸢和裴文瑾夫妇也被迫分散,一直以来,裴文瑾始终在找寻着自己那分散的妻女。 箫玉承成为江北王后,不惜重金请他入江北王府为其出谋划策,能说动裴文瑾的自然是箫玉承曾承诺,替裴文瑾找寻他那失散的妻女。 第61章 不臣之心 想着自己一人势单力薄,但箫玉承好歹也是京城中来的皇子,更是如今的江北王,势力自然是不容小觑的。 因而,他这才答应了箫玉承的要求进入了江北王府之中。 …… 见箫漓允果真对他先前的过往知之不少,裴文瑾总算是信了几分——也许这个夜阑长公主,当真知道些邹家灭门的内幕。 “长公主,你说的这些,也不过是能证明你对江北的了解确实不少,可是你说你知道邹家灭门的真相,这到底是真还是假?” “本宫向来不说假话。” 旁人或许不知道邹家灭门的真相,可重生而来的箫漓允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邹家灭门,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看着箫漓允如此笃定的样子,裴文瑾先前的不信也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正当他想再开口时,箫漓允却抢先一步说道,“本宫也知道裴大人不是普通的人,是以,怀着礼贤下士,求贤若渴的心,本宫也需要裴大人这样的有才之士为夜阑效力。” “虽然,方式不是太好,但本宫的心,本宫还是希望裴大人能够有所了解。” “若长公主所言属实,那江北王自然也是草民的仇人,草民也愿意效忠长公主,为长公主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好,有裴大人此话,本宫就安心了。” 转头发现裴文瑾的欲言又止,箫漓允忍不住好奇道,“裴大人,你若有话,那便直说。” 裴文瑾不复犹豫,“长公主,草民想要,见一见草民的妻女。” “这有何难?你且先沐浴更衣,用些膳食,下午的时候,跟随本宫一起回摄政王府便是。” 果然,裴文瑾一介文人傲骨风骚,最大的软肋便是自己那失散的妻子和女儿。 一听到箫漓允的话,知道自己下午最迟不过晚上便能见到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与妻女分散多年的裴文瑾也禁不住泪湿衣襟。 “知意,这里,就先交给你了。” 知意明白箫漓允是要让她在这里守着裴文瑾,顺便为他先做些事,“是,主子放心。” 知意做事,箫漓允一般都不需要担心,她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走出包厢,箫漓允还没走几步,便和她正想去会会的人狭路相遇。 繁复的首饰衣链发出丁零当啷的脆响,听上去是有几分悦耳,可箫漓允不这么觉得。 幽怜看着眼前挡住自己去路的人,眼睛微眯,她虽然十分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人,比她还要美艳几分。 若是她和对面的女子站在一起的话,气度,容貌,凡是所有,她都会落于对面的女子下乘。 在幽怜打量她的时候,箫漓允同样也在审视着她。 幽怜,真的是,久违了…… 幽怜一开口,便是毫不客气的语气,对面的女子虽美,但那又如何,如今这怡香楼可恨不得将她给供起来,她可不认为对面的女子能有多高的身份,因而丝毫不畏惧。 “你是何人?敢挡我的路?” “本宫的名讳,你也配知道?你挡了本宫的路,本宫尚未追究,你倒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质问本宫?” “本宫?现在怡香楼的妓女都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吗?一开口竟然敢自称是本宫?真是可笑。” 幽怜讥讽的话说来就来,她不傻,当然知道本宫的自称意味着什么身份,但也正因为她不傻,她才不觉得能拥有那样身份的人会在这里出现。 幽怜,果然还是有着和前世一样令人生厌的德行,箫漓允见怪不怪。 第62章 前尘往事 能让萧漓允记得的人,多少都有些过人之处,巧了,这幽怜,就是她厌恶过头才记住的人。 正在这时,凝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她大老远就看到这两个祖宗碰到一起了,顿时慌得放下了手中所有的事。 “哎呦,长公主,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幽怜,这是当朝长公主,也就是摄政王妃,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行礼?” 幽怜在看到凝椿对着箫漓允点头哈腰的时候就十分茫然,再听到凝椿的话,整个人一时都还没反应过来。 “凝椿姑姑,你说,你说她是,是长公主?” “对啊,别愣着了,快行礼。” 箫漓允安然地站着,就等着幽怜给她行礼,毕竟,她可格外享受前世的仇人这一世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 即使有了凝椿的解释,幽怜始终还是不太敢相信,可理智当前,她还是乖乖地朝着箫漓允行了礼。 “草民拜见长公主。” 萧漓允施施然摆手,这才幽幽地说道,“免礼。” “既然行礼的事情过了,那她对本宫不敬的事,也该来算算了。” 萧漓允的话不多,却句句都有压迫感,就连一向圆滑世故的凝椿也都万万不敢得罪她。 “这人是谁?你招进来的?” 对上萧漓允的发问,凝椿忙不迭回答,“是是是,这人是草民招进来的。” “她名唤幽怜,身世清白,草民见她孤苦伶仃着实可怜,又,又擅歌舞,这才将她招进了怡香楼的。” “她不懂事,冒犯冲撞了长公主,还望长公主大人有大量,饶过她这一次吧。” “什么时候,什么人也都能跟本宫求情了?” “她朝着本宫大呼小叫,诋毁本宫,胆敢将本宫与红尘之人相提并论,你觉得,本宫能放过她吗?” 萧漓允的话不可谓不冰冷,这让凝椿身子一哆嗦,也不敢再开口求情。 看着幽怜俯首低眉,卑躬屈膝的样子,再联想到前世的事情,箫漓允的心情畅快不少。 幽怜的身份可不一般,虽说她现在只是一个孤女,可谁能想到,她竟然会是泽梦国的郡主。 泽梦国的局势不太稳定,时常动荡,总之,在复杂的情况下,年纪尚小的幽怜被仇家带走,随意抛弃。 小小年纪的幽怜不得不靠自己自食其力,自力更生下去。 前世,箫漓允也见到了幽怜,与这一世不同的是,她念幽怜的“怜”,觉得这样的孤女实在可怜,难得心软的她就这样动了恻隐之心。 后来的事情也顺其自然,她将幽怜也暂时带回了摄政王府安顿着。 让她追悔莫及的便是,幽怜哪里是楚楚可怜的白兔?相反,她就是不知餍足且贪婪的无底洞,心肠的狠毒也不比箫玉婉少了几分。 她在王府不过短短几月,却把摄政王府搅得天翻地覆,可那时的箫漓允根本不在乎摄政王府如何,本着厌恶王府的念头,她甚至还觉得幽怜此举深得她意。 现在想来,箫漓允依旧后悔不迭,恨自己的眼盲心瞎,使得幽怜后来有机会接近君澜澈,还对他下了药,想要成为他的人,可惜最终却没有如愿以偿。 待幽怜被泽梦国的家人寻回后,她竟然反咬一口,称君澜澈与她有夫妻之实,还说她这个夜阑长公主苛刻虐待她。 为此,泽梦国和夜阑不得不展开交涉,若非君澜澈一直到最后都坚守着,宁可两国开战,也不愿意纳幽怜为妾。 如此,在见识到君澜澈决绝的态度之后,幽怜一干人这才消停了。 想起前世幽怜捅出的一堆篓子,忘恩负义反咬一口,甚至还差点引起两国之间的交战,箫漓允对她,又怎么可能有任何好感呢? “冲撞了本宫的人,一般在整个夜阑京城的日子都不太好过,今日的事,本宫大度,就不与一个小小的歌舞姬计较了,但,凝椿,只怕你这里庙小容不下她吧。” 在外人的眼中,箫漓允这是在威胁凝椿,但凝椿清楚,箫漓允这是在给她下达命令。 可她,却不得不遵从。 “是,长公主说得对。”凝椿看向了幽怜,“你冲撞了长公主,我这里啊,断然不能再让你留下去了。” 幽怜一听凝椿不留她了,顿时都慌了不少,那怎么行?她现在还没什么安顿的地方,好不容易让凝椿松口留她一些时日。 只是现在……现在这一切也都被眼前这个所谓的夜阑长公主给毁了。 幽怜看向箫漓允的眼中都带着些许恼怒,但情势所迫,她却又不得不低头。 她连忙朝着箫漓允跪下,声泪泣下地说道,“长公主,都是草民的错,草民,草民不该如此大胆,竟然冲撞了长公主,求长公主饶了草民这一次吧。” 箫漓允轻嗤了一声,冷然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跟本宫求情的,你要本宫饶了你,可本宫,偏不。” “还不把她赶出去。” 凝椿看向箫漓允都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只好带着哭哭啼啼的幽怜离开了。 她们刚走,知意就回到了箫漓允的身边,“主子,裴大人那儿目前不需要属下伺候。” “嗯。” 箫漓允轻应了一声,然后说道,“看到那个身穿红色衣裙的女子没?她是幽怜,记住,本宫要让她在夜阑京城寸步难行,活得,比草都低贱。” “还有,她是泽梦国夏家人,也就是夏家曾经丢失的小郡主,夏家不是什么好家族,就连着这郡主,也果真好不到哪里去。” 箫漓允轻叹了一声,接着小声对知意道,“本宫要的,是阻断他们之间的联系,能让夏家永远找不到幽怜,那就永远找不到,若不能阻止,那就尽可能延长她回到夏家的时间。” “是。” 知意干干脆脆就应了下来,箫漓允满意了许多,她最喜欢知意的一点,大概就是知意只会服从命令,也从来不过问为什么。 当然,她的其他几个丫鬟也都如此,不过行事方面,知意更加干练利落一些。 第63章 抵死不认就对了 正要打发知意去做事,箫漓允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凝椿最近一直有人盯着的吧?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回主子,一直都有人盯着她的,不对劲的地方,嗯……”知意仔细回忆了一下,紧接着就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 “知道了,若她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你都只管让人来告诉本宫。” “是。” 知意走后,箫漓允顿觉无趣,人,她也赶走了,该做的事,她也做了,现在闲下来,倒是觉着百般无趣。 百无聊赖的箫漓允只能盼着时间过去得快一些,这样,君澜澈很快就可以来接她回王府了。 …… 幽怜被凝椿送出去的时候还十分不服气,一门心思想要说些什么来打消凝椿送走她的念头。 “凝椿姑姑,我的好姑姑,你不是也看到了吗?我能给怡香楼带来很多的客人啊,你真的要放弃我了吗?” 凝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为难道,“你以为我愿意放弃你这棵摇钱树啊,可偏偏,谁让你得罪了最不该得罪的人呢。” 幽怜连忙追问道,“姑姑,你是说长公主吗?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我才来京城不久,还不是很清楚。” “呦,何止你才来京城不知道啊,这但凡是在夜阑的人,谁不知道最不能惹的人就是夜阑长公主和摄政王,而且啊,如今长公主便也就是摄政王妃,这总的起来,她可不就是最不能得罪的人了嘛。” “更何况,她还是皇上的嫡亲妹妹,就单单冲着这一点,京城都没几个人敢招惹她。” 直到这一刻,幽怜才觉得有心无力,原来她招惹的,是这样可怕的人啊。 若是时间能回溯过去,她一定会抽自己两巴掌的,说什么也不会得罪了长公主的。 可如今,一切都是枉然。 “行了,看你这些天来也给怡香楼带来了不少利润,喏,这是我自己存下的钱袋子,就分给你几块银钱吧,总不算是亏待了你,拿着吧,再去谋些生路。” 凝椿将几块银钱放在了幽怜的手中,叮嘱了几句之后就转身折返回了怡香楼,原地顿时只留下了幽怜一个人。 她的手紧紧地捏着几块银钱,看着来往人群喧嚣的街道,一时茫然无措,不知该到何处去。 夏日的雨说下就下,还没片刻的功夫,雨点就越来越大,幽怜只好跑着去寻找一个避雨的地方,雨水打湿了她的裙摆,她的眼角有泪,却还是不管不顾地往前跑去。 在她离开怡香楼后,就有两个人跟上了她。 “就是她,得罪了长公主,我们可务必要将消息传递到别处去。” “明白了,长公主要想让人走投无路,还是十分容易的。” 两个暗卫交头接耳了片刻,齐齐跟上了幽怜,他们的身形始终隐匿着,故而,幽怜始终未有察觉。 幽怜好不容易从找到了一处破庙,仓惶地躲了进去,等进去后,她这才有闲心查看自己身上的情况。 只见刚刚凝椿给她的本就不多的几枚银钱也丢了两枚,衣裳也都湿了一半,风一吹,刺骨的寒冷就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嘶……这什么破天气,这么烦人。” 幽怜一边试图生火,一边骂骂咧咧着,尤其是,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箫漓允的面容。 她讨厌那个长公主总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可却又羡慕她可以有那样清高自傲的姿态,有人护着,还根本没人敢欺负她,和她作对。 是啊,她不就是个小小的孤女吗?但是,她发誓,她一定会逮着所有的机会向上爬的。 最好有一日,她能将今日那个高傲的长公主踩在脚底下,看着她不染纤尘的容颜被碾碎在尘土泥泞之中。 想想就觉得畅快,仿佛是美梦成真了一般,幽怜不自觉地大笑了起来。 这引得在暗中跟着她的两个都觉得莫名其妙,面面相觑之后都齐齐摇了摇头,在心里感慨,这人八成脑子不太好使。 …… 慵懒地坐在窗边,箫漓允无聊地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这雨一下,先前还热闹喧嚣着的街道霎时就寂静了下来,放眼望去,也很难再看见什么人。 若不是答应了君澜澈要和他一道回府,早已坐不住的箫漓允只怕早就离开了。 只是,答应了便是答应了,箫漓允知道,只要是和她约定好的事,君澜澈一定会做到的。 视线随意地移向窗外,仅是一瞥,箫漓允的眼睛中就都带上了些星光。 她看到了,那个在雨中撑着伞走来的俊朗无双的人,不是她的夫君君澜澈还能是谁呢? 激动之下,箫漓允也不坐着了,干脆地起身出去迎接君澜澈。 楼下,君澜澈刚收了伞,接着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夫君”,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下一刻,怀里就多了一个人。 “跑这么快做什么?也不怕摔了,雨天地滑,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才好。” 君澜澈担忧地看了看,确认箫漓允没事才放下了心。 面对着君澜澈略带责备的话,箫漓允立刻让步,果断就认错。 “都是我不好,怪我太急着来看夫君了,所以才一时情急……夫君,我错了,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君澜澈哑然失笑,却还不忘用认真的语气直呼箫漓允的大名,“箫漓允,这话,你上次,上上次才说过。” “是,是吗?我说过吗?” 箫漓允讪讪地回答,心虚不过片刻,一瞬的时间她就又果断且硬气地说道,“我绝对没有说过,夫君,一定是你记错了,对,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反正不管怎么说,箫漓允都始终坚信,抵死不认就对了。 见她这么硬气,君澜澈也配合着说,“好吧,那应该是我记错了。” “不过来接你回府,这个我可没有记错,走吧,回府了。” “还有,夫君,能不能让人再安排一辆马车,接裴文瑾去王府。” “好。” 君澜澈应完,萧漓允就挽着他的手,走进了雨中。 雨幕遮住了他们的身影,君澜澈小心地举着伞,把伞面向萧漓允的方向倾斜了许多,确保她完全不会被雨淋到。 第64章 咬人的兔子 君澜澈的举动,箫漓允看在眼里,暖在心上。 她小声地嗔怪了君澜澈,借着这个机会也将伞往他那边移了移。 可奈何君澜澈的力气实在是比她大很多,她暗自较劲了半天,还是没办法挪动伞面分毫。 好在他们走在雨中的时间也不算是很长,上了马车,箫漓允连忙伸手摸向君澜澈的衣裳。 只是,她的手才刚伸到半空,刚要挨着君澜澈的衣裳,就被他抬手握住了,还不忘疑惑地问她,“允儿,你要做什么?” “也没要做什么。” 君澜澈分明是不相信箫漓允说的话,“你自己听听,你都不信吧?” “好吧好吧,我说实话,我就是想看看你的衣裳是不是都湿了……” “关心我自己的夫君总没有错吧……毕竟要是着凉的话,还不是我自己难受。” 君澜澈好笑地听着箫漓允的小声嘀咕,前一句话他倒是听清楚了,后一句他却没怎么听见,只隐隐听到了什么“着凉”“难受”之类的。 不过,他大致也猜到了箫漓允的意思。 “好了,一点点而已,我还不至于着凉,以前行军途中,整夜都淋着雨也不敢耽误行程,这些都过来了,何况现在呢?” 听了君澜澈的话,箫漓允显然也想到了这一个层面,心里却泛起了酸,酸涩得不知何语。 别人只道君澜澈命好,受先帝的照拂继承了摄政王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唯有箫漓允知道,他为摄政王的荣誉和功名,都是他一手打下来的,他的震慑力,他的能力,无一不是靠自己得到的。 而且,旁人也只知道君澜澈继承了摄政王的位置,却无人关心,年纪尚幼的他要忍受丧失双亲的痛,还要稚嫩的肩扛起本不该属于他的责任。 感受到自己原本干燥的一边肩上的衣料也变得濡湿,君澜澈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靠在他肩上的箫漓允。 下一刻,他的指腹便轻轻地为箫漓允拭去了泪痕,温柔的话从口中而出,“允儿,怎么哭了?” 被君澜澈一关心,箫漓允哭得更放肆了,先前还只是默默流泪,现在干脆地放声哭了出来。 “我,我就是好难受,要是,要是在你小的时候,悲伤难过的时候就有我陪着你,那该多好啊。” 君澜澈轻叹了一声,箫漓允这个小混蛋,小时候上蹿下跳的,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他们以前就遇见过啊…… 也对,这个皇宫中的公主,每天有意思的事都那么多,根本就没有多少能真正被她放在心上且一直记住的。 可惜,对他而言,却截然不同。 即使只是一道射进黑暗中的光,惊鸿一瞥却也足以让他记得很久,很久。 耳边箫漓允的抽泣声还尚存,君澜澈回转思绪就开始安慰了起来,手放在箫漓允的后背轻拍着。 “对我来说,以前如何都无所谓,往后有你,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箫漓允呜咽着问道,“真的吗?那我,一定一定陪着你,不离不弃。” “好。” 等了一小会儿,见箫漓允还在抽噎,君澜澈都开始有些佩服她了,怎么箫漓允哭一次能哭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哭。 见识过一次的君澜澈在心中暗暗下誓,以后他一定不能再让箫漓允哭,毕竟她一哭,他也跟着心疼。 箫漓允好半天终于停止了哭泣,她难为情地揉了揉眼睛,背过君澜澈简单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襟。 她也好久都没有哭过了,上一次哭……好像还是前世的时候。 箫漓允也不想这么没出息,可是每一次哭,都是因为君澜澈。 这时,马车慢慢停了下来,与此同时,车夫的声音也在车帘外响起,“王爷,王妃,王府已经到了。” “走吧。” 担心外面风大雨急,箫漓允会着凉,君澜澈特意将外面的长袍脱下披在了箫漓允的身上,这才撑伞拉着她的手走出了马车。 雨依旧在下,君澜澈同样和先前一样将伞侧向箫漓允,为她挡去所有的风和雨。 箫漓允深知自己改变不了君澜澈的举动,只好尽量走快一些,避免君澜澈的衣裳更湿。 君澜澈察觉到了,也不戳穿她的用意,只是跟随着加快了步伐。 回到房间,箫漓允立马吩咐粗使丫鬟去备热水,接着折返走到君澜澈的身边,找了一身干的衣裳给他。 “先换一下,一会儿去沐浴,这样就不会着凉了。” 君澜澈幽幽地接过了衣裳,却半点没有想动的意思,急得箫漓允又催促了几次他才饶有趣味地说道,“不若允儿帮我换如何?” “嗯?” 箫漓允生怕自己听错了,还不忘再问一遍,谁知得到了依旧是一样的回答。 “我替允儿挡雨,作为谢礼,允儿就帮我换了如何?反正,我浑身上下,允儿哪里没看过?” “咳……”箫漓允假意咳了几声,“这,这怎么能一样?” “行吧,允儿为难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换衣裳和一会儿共浴,允儿就自己选一个吧……” 君澜澈说完,还表现出一副自己很大度的样子,箫漓允在听完他的话之后顿时目瞪口呆。 反应过来之后,箫漓允立刻斩钉截铁道,“换衣裳换衣裳,我会这个。” 她快速地从君澜澈手中抢过衣裳,生怕下一刻君澜澈反悔一般,急不可耐地脱去了君澜澈外面的中衣。 在再三的犹豫后,箫漓允终究还是将手伸向了君澜澈剩下的衣裳,她闭着眼睛摸索了一阵,折腾了好一会儿,总算是将衣裳胡乱地给君澜澈穿上了。 身上的衣裳松松垮垮,君澜澈也只好自己动手稍作整理,正好热水备好了,他也就不再继续逗弄箫漓允了。 逗归逗,他还是很有分寸的,真要将箫漓允惹急了,君澜澈可比谁都清楚,她就是一只急起来会咬人的兔子。 好不容易君澜澈去沐浴了,箫漓允才松了口气,隔着一道屏风,君澜澈就在屏风后沐浴,蒸腾起的热气让她也跟着受热。 真是的,怎么这么热?箫漓允百思不得其解,尤其是,再一摸脸,更是滚烫的惊人。 第65章 姐姐人美心善 这么烫,自己有可能是着凉了,箫漓允二话不说让人去给她熬来驱寒的药。 她可不能生病,箫漓允小声地嘟囔着,有几天没见到箫玉婉了,估计她的伤也都好了大半了,身为她名义上的皇姐,自己理应去看望才是。 箫漓允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嘀咕着,直到木槿走了进来。 “王妃,裴小姐过来了,在隔壁的房间中,吵着说要见你呢。” “见我?好,本宫知道了。” 箫漓允不知道裴霜清想见她做什么,但是现在自己正好闲着,去看看也无妨。 她隔空跟君澜澈交代了一句,就走出了房间,这会儿的雨已经越下越小了,大有一种片刻即停的趋势。 箫漓允刚走到隔壁房间的门口,一道委屈软糯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还夹杂着哭音,“长公主姐姐……” “怎么了?霜清。”看清裴霜清的样子,箫漓允的心都被揪了起来,“这是谁干的?” 只见裴霜清的脸上赫然有一片红痕,看着就像是被人打过一样,她再伸手撩开裴霜清的衣袖,发现她的胳膊上也都有着大大小小青紫不一的伤。 一看见箫漓允,裴霜清豆大的眼泪说落就落,光是看着,就令人十分心疼。 “呜呜呜,长公主姐姐,我不敢告诉娘,你也别告诉她好不好?长公主姐姐人美心善,才不是她们口中所说的凶神恶煞呢……” 裴霜清边哭边说,她的话虽然无厘头,但箫漓允的理解能力一向很好,她很快就明白了裴霜清想说的大概是什么。 “来,告诉姐姐,到底怎么了?她们说了什么?你和她们打架了是不是?” 裴霜清顿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双手搓着,支支吾吾就是不敢说话。 片刻之后,她才试探性地开口,“那,那要是我说实话了,长公主姐姐会不会觉得我不乖?” 箫漓允摇头,顺带着揉了揉裴霜清的脑袋,“当然不会。” 得到了箫漓允肯定的话,裴霜清才鼓足了勇气把一切都和盘托出。 “她们,她们说我是个没有爹爹的孩子,是个坏孩子,还说长公主姐姐的坏话,说姐姐就是坏人……我气不过,就和她们打了起来,只是我打不过她们……” 小小的脸上满是纠结,裴霜清此刻的样子煞是惹人怜爱。 听了裴霜清磕磕绊绊的话,箫漓允险些没被气笑起来,京城里的某些人,竟然就是这么教自己孩子的。 当务之急还是先处理裴霜清的伤,箫漓允拉着她的手走进屋内坐下,接着取来了伤药,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了裴霜清的伤口上。 “疼的话,稍微忍忍。” “长公主姐姐,我不怕的。” 箫漓允轻笑了一声,手上的动作也越发轻柔了些,还不忘问道,“你一下私塾就来这里了对吗?” 裴霜清不敢撒谎,重重地点头,“嗯。” “那好,一会儿我派人去你娘那儿说一声,今晚你就在我这里住下。” 裴霜清虽小,却很聪慧,明白箫漓允这是愿意帮着她瞒住娘亲,当即喜笑颜开,“好,谢谢长公主姐姐。” 涂抹完了药,箫漓允便唤来了木槿,让她照看着裴霜清,顺便派人去水仙院跟邹素鸢说一声。 箫漓允走出了房门,正要抬步往回走,脚步却突然一顿,旋即眼神也变得犀利了许多。 “何人在那?” 她厉声喝道,却见一道不算陌生的身影走了出来,定睛一看,正是裴文瑾。 …… 会客茶室内,箫漓允与裴文瑾相对而坐,一人神情自若,言语平淡,一人却如坐针毡,局促不安。 “裴大人,既然出来就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女儿,为何还要像个贼人一般躲躲藏藏?” “这……长公主有所不知,霜清一时半会儿恐怕也接受不了我的存在,只怕我出现,非但缓和不了父女间的关系,反倒容易造成隔阂。” “总归现在身在京城,又寻到了她们,往后,还有诸多机会,也不急于一时片刻。” “裴大人倒是开明。”箫漓允如是说道。 裴文瑾是个聪明的人,刚刚的对话中,他也能听出,若非箫漓允平日里就对裴霜清很好,幼小的孩子自然是不可能如此依赖和相信她的。 想到这里,裴文瑾就朝着箫漓允跪了下来,“多谢长公主照拂我的女儿,大恩大德,草民不胜感激。” “起来吧,本宫也不是什么大善人,本宫只需要裴大人帮本宫做事罢了。” 至于对裴霜清好,除了私心,便是她当真拒绝不了这样可爱的丫头。 “长公主想要草民做什么,草民都在所不辞。” 箫漓允轻轻哂笑了一声,“裴大人这是什么话,本宫想要你做的,也非什么难事,不过是,当一下夜阑的首辅罢了。” 裴文瑾有些大惊失色,还以为箫漓允是在开玩笑,不禁问道,“长公主所言,可是真的?” “自然。待本宫端了薛氏一族,这首辅之位,便交给裴大人了。” 箫漓允想的倒是挺好,裴文瑾有才干和实学,这样的人不为朝廷做事都可惜,他缺的,只是一个引荐的人罢了。 让裴文瑾成为首辅,等日后那小丫头长大了,再让她接手也不迟。 总归继承官位,夜阑已有了君澜澈一个先例,再来一个例子,虽难,但对她来说,也不难。 “得长公主信任,那草民必将竭尽全力。” 箫漓允略显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裴夫人在水仙院,稍后本宫便遣人带你过去,正好今晚霜清歇在本宫这里,难得的好机会,你便和裴夫人好好叙叙旧吧。” 裴文瑾连忙感激道,“多谢长公主。” 箫漓允听腻了这样的话,左右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她便让人引着裴文瑾去水仙院了。 人刚走,箫漓允就伸手打了个响指,一个暗卫瞬间出现在她的面前,恭敬道,“长公主。” “去查查,上阳私塾今日发生了何事?” “是。” 打了个哈欠,箫漓允慵懒地站起身,想着这么久了,君澜澈也早该沐浴完了,她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第66章 本王比不过一个丫头? 悠闲着慢悠悠地朝着先前的房间走去,箫漓允刚进门,就感受到了一丝不太对劲。 一道凉凉而且满含哀怨的视线紧盯着她,顺着视线看过去,幽怨的人不是君澜澈还能是谁呢? “沐浴完了?咳,真,真快。” 箫漓允干笑着,移开了视线,君澜澈紧盯着她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 “是啊,沐浴才不到半个时辰,却在这里等了近一个时辰,某些人,说好出去片刻就回来的,谁知道,一出去就这么久。” 这某些人具体指的是谁也不需要解释,毕竟房间里只有君澜澈和箫漓允两个人,而且君澜澈的视线还就落在了箫漓允的身上。 这话,这眼神,这语气,无一不让箫漓允觉得自己很坏。 “也不知道某些人,说好的等我沐浴完之前就回来,唉……” “停——打住,别说了。” 生硬严肃的表情在下一刻就又换回了娇软可爱的一面,“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说好片刻就回来陪你,夫君,都是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 “箫漓允!”这是君澜澈今日第二次连名带姓叫箫漓允了,“你在马车上的时候也说过这句话。” 哪壶不开提哪壶,箫漓允说完自己也都意识到了,神情略微有些难为情和不自在。 最后,她干脆咬牙跑出了房门,她没脸继续待下去了,匆匆忙忙的身影只留下了一句话,“今晚我和霜清去隔壁屋睡,不用等我。” 君澜澈神情一怔,片刻便按捺不住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居然跟他抢人,早晚,他要把裴霜清从这个王府赶出去,让她在这个府里没有一席之地。 …… 得知自己晚上可以和长公主姐姐一起睡,裴霜清别提有多高兴了,兴奋得直在房间内手舞足蹈。 箫漓允走进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也拥有了裴霜清的好心情。 “怎么这么开心?” 裴霜清仰着头看着箫漓允,神色极为认真,“因为可以和长公主姐姐一起睡呀。” 箫漓允轻笑道,“是吗?和我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等我明日帮你出了气,再高兴也不迟。” 裴霜清稚嫩的脸上满是期待,“真的吗?那我明日可以跟着姐姐一起去吗?” “可以,不过现在要乖乖睡觉了。” 一听到箫漓允这么说,裴霜清立马撒开脚丫子朝着床榻跑去,三下五除二就乖乖躺好了。 裴霜清想着,自己这么乖,明日就可以跟着长公主姐姐一起去私塾看她“大杀四方”了,想想就激动,想着想着,她就这么睡着了。 箫漓允给她盖好了被子,挨着她躺了下来,今日也四处折腾,不知不觉,她也疲累不已,没一会儿同样安然入睡了。 是夜已深,君澜澈独自在书房门口来回踱步,脸上的神情郁闷而又哀怨。 “主,主子,要不然咱就将就一晚上了?毕竟,王妃还没嫁进王府的时候,主子也是一个人睡的。” 初一话音刚落,瞬间就收到了一个凉飕飕的眼神,他果断噤了声,不敢再开口。 君澜澈已经在此踱步了半个时辰了,他作为一个属下,却是看得清的,分明主子就是不愿意一个人自己睡才在这里踱步的。 不过……算了,他只是个下人,还是少管闲事比较好。 “本王乃当朝摄政王,怎么能输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可是,不能输的话也已经输了啊,长公主明显已经歇下了。 初一在心里默默腹诽着,有了前一次的经验,这一次他只敢在心中想着,却不敢再吱声。 直到最后,无计可施的君澜澈才总算回屋躺着了,只是没有箫漓允,他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 这一夜,对于多数人来说,也都不算太平安宁。 …… 江北王府。 一个暗卫出现在箫玉承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下一刻,却见箫玉承的神情也急剧转变。 “呵,本王最近可真是事事都不顺遂啊……”箫玉承的脸上尽是阴鸷的神情,“让他们给本王麻利些,本王不想再等了,本王,也等不起了。” “是,王爷。” 暗卫闪身离开,箫玉承阴冷的笑却并未停止,最近,他可当真是诸事不顺啊。 大费周章才招收到的裴文瑾可不能拱手送人,寒山城的假城防图也没按照计划成功,他安插在麒麟军中的细作反倒被君澜澈扫除了大半,几乎没剩下几个人了。 更何况,百日断魂散也得算计君澜澈服下才行,千玑阁阁主他还得亲自去会会才行。 看来,他势必要去京城走一遭了。 …… 邹素鸢在知道裴霜清在箫漓允那儿留宿后,倒只是放心地点了点头就没再作声了。 不过在听到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时,她顿觉奇怪,疑惑着回头看。 当她看到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人时,浑身一僵,深深刻在脑海中的音容笑貌此刻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激动的心,颤抖的身形,邹素鸢竟然不知该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裴文瑾。 反倒是裴文瑾深情地唤了一句“素鸢”,接着大步朝着她走来。 “你,你真的是……” 裴文瑾替邹素鸢将剩下的哆哆嗦嗦的话都接了下去,“是,我就是你的文瑾,这么多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真的是文瑾?”邹素鸢激动地再三确认。 “真的,就是我。” “那,我们女儿的名字叫什么?” 邹素鸢虽然已经信了,但她还是想再确认一遍,毕竟她不敢相信,失散已久的丈夫此刻竟然站在自己的面前。 裴文瑾虽然有些无奈,却没有半分不满,语气温和地说道,“我们的女儿,是小霜清。” 这下,邹素鸢彻底相信,自己的丈夫果真站在自己的面前,激动之余,她满心欢喜地扑进了裴文瑾的怀中,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 自从夫妻被迫分散,三年多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到。 裴文瑾小心翼翼地抱住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妻子,内心亦然是五味杂陈的。 第67章 这样好看 夫妻一别,竟然这么久才在异乡见到,裴文瑾的心中一时不知道是欣喜更多一些,还是心酸更多一些。 “先进屋说话吧,对了,霜清在长公主那里歇下了,恐怕你要明日才能见到她了。” “无妨,先见你也是一样的。” 裴文瑾跟着邹素鸢进了屋,他没把裴霜清在私塾被人欺负的事告诉她,免得她担心。 再说,有长公主在,裴文瑾相信她会帮自己女儿讨一个公道的。 进屋后,邹素鸢连忙给裴文瑾倒了一杯茶,递给了他,“来,先喝杯茶润润嗓子,有什么话,稍后再说。” 裴文瑾也不跟她客气,接过茶杯便一饮而尽,转头就听见了邹素鸢的话,“还得感谢长公主,不然我们母女两个,哪里喝的上茶……” 裴文瑾心中不是滋味,想也知道,无依无靠的邹素鸢母女的生活定然是不好的。 想到这里,他伸手将邹素鸢揽进了怀中,低声道,“是啊,是要感谢长公主,让我们一家得以团聚,往后,我们好好报答长公主便是。” “有我在,日后你和霜清,都定然不会再吃苦受累的。” 若说先前答应箫漓允的条件和要求还有些犹豫和踌躇,那这会儿裴文瑾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荡然无存了。 他亏欠了邹素鸢和裴霜清这么久,裴文瑾觉得自己要是不让她们过得更好都枉为人夫,枉为人父。 裴文瑾暗暗下了决心,定要成为夜阑的名首辅,让邹素鸢和裴霜清一个成为首辅夫人,一个成为首辅女儿,往后,再无人可欺负她们…… “是啊,所幸我现在还在帮长公主料理成衣铺子,倒也还算是有些用处。” 裴文瑾关切地问道,“不会太辛苦吧?” “当然不会。” 夫妻两个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诉说着分别这几年的事,缠缠绵绵,深夜低语,久久不倦,迟迟不歇。 …… 翌日清早,箫漓允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打开了房门,却在下一刻睁大了双眼。 只见君澜澈不知何时开始站在了门外,倚靠着廊外的石柱子,神情颇有几分哀怨。 看到箫漓允,君澜澈先是眼前一亮,接着就故作矜持继续站着,丝毫不说话。 “夫君,干嘛呢?” 君澜澈还是不说话,只是神情变了几分,却还是僵持着,始终怀着箫漓允要跟他道歉他才肯理她的心思。 “切,惯的。” 见君澜澈沉默不语,箫漓允也故作高冷了,摆出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这下子,君澜澈的高傲不逊瞬间土崩瓦解,他连忙伸手将箫漓允拽了过来。 “允儿,你怎么说走就走,都不多说几句?昨晚更过分,还留我一个人睡……” 箫漓允疑惑地看着君澜澈,暗道这人刺激受的有点大了吗?怎么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行了行了,不就是让你一个人睡了一晚上吗?又不是小孩子不敢自己睡,多大点事儿。” 箫漓允象征性地安抚了君澜澈几句,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把他清早起来本就凌乱的头发揉得更加杂乱不堪了。 这样的君澜澈看起来有意思多了,箫漓允没忍住哂笑了起来。 君澜澈一脸茫然地感受着箫漓允的“爪子”在他头上“为非作歹”,他疑惑地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样很好看。” 箫漓允说完就收回了手,继续带着笑意走了,独留下更加迷茫的君澜澈独自站在原地。 箫漓允洗漱好了,估摸着时间才让人去将裴霜清叫醒。 裴霜清俨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看见换上绛紫色衣裙的箫漓允,干脆地走过去抱着她。 “长公主姐姐,早……” “不早了,快去洗漱下,用过早膳我便送你去上私塾。” “好。” 听见这话,裴霜清的困意都被驱散了不少,她迈开小步子就去洗漱了。 君澜澈刚走进摆满早膳的屋内,还没来得及和箫漓允说上话,裴霜清就跑了进来,乖乖地坐在了箫漓允的旁边。 “允儿,她这……” 箫漓允只一眼就看懂了君澜澈的意思,嘴角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招呼着他过来。 “快坐下吧夫君,你坐这一侧也是一样的,你可是堂堂的战神,一定不会和一个小女孩计较的对吧?” “自然。” 他才不会和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斤斤计较呢,不过,君澜澈却在思考把裴霜清这个臭丫头赶出去的实施性有多大…… “夫君,你今日便该去上朝了吧?” 君澜澈的话中都泛着浓烈的酸意,“是啊,难为允儿还记得。” 这话说得她有多不关心他似的,箫漓允一阵失笑,也不和他一个幼稚的大人计较。 三个人就在相对融洽的氛围中用完了早膳,早膳后,该上朝的去上朝,该去私塾的便去私塾。 君澜澈十分心不甘情不愿地目送着箫漓允和裴霜清上了同一辆马车,这才也坐上了另外一辆马车赶往皇宫上朝。 马车上,裴霜清比以往都更加兴奋,双腿直晃着,半分都坐不住的样子。 “一大早就如此兴奋?为何?” 面对箫漓允的发问,裴霜清想也不想就回答,“因为长公主姐姐送我去上私塾。” 小孩子的高兴可真容易,箫漓允在心中感慨了一句,倒是没继续说话。 不过,沉默下来,让她耳尖地听见了马车外的喧哗声和议论声,她本以为那会是和昨日一样控诉她的,却不想,并不是。 “薛家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出的事还都不重复。” “就是就是,谁能想薛家竟然包藏祸心呢,这首辅唯一的嫡孙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敢在天一楼撒野,甚至大放厥词。” “可不是嘛,还敢喝醉披着黄袍满大街跑,这么迫不及待向别人昭示他的不忠不顺吗?” “这满门忠烈的世家,嚎头也未免大了些,如今只看,这狐狸尾巴怕是藏不住喽。” 箫漓允将这些话都听了进去,细细消化着,竟然又是薛炜出了事,而且,听着,她便直觉,这一次薛家惹上的事可大着了。 看来,这可是一举除去薛家的好机会…… 第68章 她的倚仗是本宫 不久,马车慢慢停下,箫漓允牵着裴霜清的手下了马车,看着上阳私塾的牌匾,她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原以为这是京城顶好的私塾,可如今看来,却也不算是那么一回事。 “哎呦,小人参见长公主,长公主驾临,是上阳私塾之福,长公主里面请。” 私塾的门人在看见摄政王府的马车后就猜到了箫漓允的身份,何况看清箫漓允额头的鸢尾花记,更是极尽谄媚。 箫漓允根本不想理睬门人的这副狗腿样子,冷哼了一声就大步跨过了上阳私塾的门槛。 一路走来,不少人都对着箫漓允恭敬行礼,她要么坐视不理,要么只是微微点头,始终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她来到的,就是上阳私塾中的一个宽敞大院。 一个洒扫的小厮见到箫漓允,忙开口道,“长公主,秦大人去上朝了,尚未回来呢。” “本宫知道,本宫找的是吴泽,让开。” 小厮识趣地让开了路,箫漓允便直直朝着一个厢房走去,大夏天的,厢房的门竟然还关着,箫漓允干脆地抬脚踹门,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 “谁这么放肆大胆!信不信……”吴泽的话在看清箫漓允的瞬间戛然而止,先前的气势也都荡然无存。 “信不信什么?” “长,长公主。”吴泽哆哆嗦嗦地朝着箫漓允行了礼。 “看来你还知道本宫是长公主,本宫不把你们放眼里,竟然都敢蹦跶到本宫的眼皮子底下了?” 吴泽连忙低头,“不敢,长公主言重了,草民不敢不将长公主放在眼里。” “那本宫倒是问你,纵容着你这里的一群孩子欺负霜清是何故?” 昨儿个晚上,箫漓允就已经把事情的经过都了解清楚了,她是万万没想到,那些孩子的父母竟然收买吴泽,顺带撺掇着他们的孩子欺负裴霜清。 明面上斗不过她,就借由孩子给她下绊子,这些人,可好得很。 而被收买了的吴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裴霜清白白被欺负了好些天。 吴泽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起来,他很清楚,长公主既然亲自到这里来了,那自己做的事定然是败露了的。 他也不想这样跟长公主对着干,可奈何那些孩子的父母给的收买钱实在是太多了,他不得不违心。 见箫漓允将裴霜清送进来之后也没怎么上心,他这才鬼迷心窍…… 几乎没有犹豫,吴泽慌忙求饶了起来,“长公主,求你饶过草民一次吧,草民也只是,只是以为……” “你以为什么?以为本宫只是随便发善心将一个孤女扔进上阳私塾,认为本宫对她不管不顾,所以你就纵容着那些孩子排挤她,欺负她?” “长公主……”吴泽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毕竟他做的事,却也是事实。 “呵,从今往后,都给本宫记住了,她最大的倚仗,便是本宫。” “谁若再敢欺负她,本宫定不轻饶。” 想起那些官员竟然在孩子的面前编排她,箫漓允又再加了一句,“还有,回去告诉你们的父母——” “有胆量,来本宫的面前使坏,没那个胆量,就给本宫把尾巴夹起来,若再敢背后使阴招,本宫定让他后悔莫及。” 狠话说完,所有的孩子都被箫漓允吓到了,一个个害怕不迭,就差直接哭出声来。 箫漓允冷哼一声,继而看向了吴泽,“吴泽,一日之内,收拾东西离开上阳私塾,否则别怪本宫亲自让人将你丢出去。” “不,长公主,长公主求求你了,你饶了草民一回吧,草民再也不敢了。” “何况,何况草民是真的有实学才能来上阳私塾的啊,要是长公主将草民赶走了,一时半会儿上阳私塾只怕也招不进新的先生。” 吴泽忙不迭地跪下求饶,这一刻他才知道传闻中的长公主到底有多可怕,想让他走人,根本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清州司瑞,临阳城董赫然,云宁县杜南,哪个不比你有实学?缺先生的理由你都能说出来,真是白瞎了你的学识,竟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人不端,则行不正,坐不稳,既做不到瀚海授人,品行端正,就别妨碍本宫知人善任。” 话音落下,箫漓允就示意暗卫将吴泽拖出去,看着他,她都嫌多看几眼。 门外突然响起了几声拍掌声,顺着声音看过去,箫漓允就见到了一个年过中旬的人走了进来。 “长公主,许久不见,你倒是更与传闻中大不相同了。” “秦大人何苦调侃本宫,本宫一向嚣张惯了,也没什么不同。” 秦羽却只笑不言明,他能看出来,箫漓允的行事较之从前,是果断利落了不少,但周身的气度和学识,却是只增不减。 可笑世人总是纠结他人的错处,却否认他人的长处,可悲,也可叹。 “长公主放心,吴泽既走,下一任先生,下官自然也会再悉心挑选委任,这样的事,也断不会再发生了。” “如此甚好。” 箫漓允转过身轻柔地看着裴霜清,“好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乖乖去温习书本吧。” 裴霜清乖乖地朝着箫漓允挥了挥手,“好,长公主姐姐再见。” 箫漓允看着裴霜清走进了厢房内坐好,秦羽也安排了其他先生暂时代着课。 他看向箫漓允,客气说道,“新的竹青茶叶刚到不久,长公主不妨去下官那儿喝一杯?” “也好,秦大人带路吧。” 箫漓允跟着秦羽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宅院,庭院空落,稀稀落落的桌椅一眼可见。 秦羽亲自给箫漓允斟好了一杯茶,放在了她的面前,“请吧,长公主。” “好。”箫漓允端起茶杯,轻轻嘬饮了一口,方道,“竹青茶冬饮最佳,夏饮,倒是有些味甘,不过苦中有甜,也别有一番品尝的滋味。” “长公主品茶,也比旁人新奇。” 话锋一转,秦羽就试探地说起了别的—— “长公主若想让吴泽走人,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可长公主如今身在此处,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却还有另外的目的吧?” 第69章 向平民开放 萧漓允的手微微一顿,并未否认秦羽的话,“秦大人说的不错。” “事实上,本宫亲自来跑一遭,也是为了来找秦大人的。” 秦羽有些诧异,萧漓允能有什么事找他一个翰林院的小小学士? “长公主若有事需要下官去做,尽管吩咐,下官一定全力而为。” “秦大人年过半百,论资质,论才能,早已可以胜任翰林院的掌院学士,却迟迟不愿意接受皇兄给你提拔的官位,只怕志向,也不在于加官进爵吧。” 秦羽可谓是夜阑朝廷中为数不多的一股清流,两袖清风,高风亮节,是当真只想为民谋利的官员。 这也就是今日箫漓允还能在此与他攀谈的原因,若非如此,箫漓允自是不会亲自跑来此处一趟的。 当然,这是缘由其一。 “长公主的话,下官好像如何回答,都有失偏颇,长公主一向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倒不如直话直说。” “好,那本宫便不与秦大人客气了。” 箫漓允流畅地叙述了关于上阳私塾的一段过往,“上阳私塾,本是本宫的皇祖父设立的,本意立此私塾,是想让更多孩子可以能上私塾,读实学,明事理。” “然,如今的上阳私塾,却已经沦为了京城中有权有势官员敛财谋名的工具,再不复廉洁清明的习学风气,身为上阳私塾如今的总管先生,秦大人,你就没想过改变些什么吗?” 秦羽有心将箫漓允的话全都听了进去,不过只是重重地叹息了一声,“长公主说的,下官何尝不知?” “只是,京城鱼龙混杂,这水,也是清的清,混的混,清的自清,浊的愈浊,时日一久,清也不复最初的清。” “长公主说的虽在理,但纸上谈兵之事,众生皆可,唯独,无人可开盛世,螳臂挡车,车轮的覆辙便只会在碾落的尘泥中百般往复不绝……” 箫漓允语气坚定地道,“本宫可不是只会纸上谈兵,高谈阔论的人,那些泛泛其夸的毒瘤,本宫自会把它从夜阑的朝堂上剔除出去。” “再难,再累,本宫都可以。” 何况,她前世就已经做到一次了不是吗?只是再复刻一遍前世的成功,对于箫漓允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为了不让百姓再如前世一般陷入战乱的水深火热之中,不让夜阑再经历内忧外患的命运,她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在劫难来临前,统筹起所有能用上的势力。 一年,两年,十年,她可以慢慢筹谋,但夜阑的百姓,夜阑,已等不起了。 “长公主魄力不凡,下官,佩服!” 秦羽对箫漓允今日的一席话极为震撼,这一刻,他的心中无疑是敬佩她的,她虽是娇宠的皇室公主,似乎,却更像是平民的救赎…… “秦大人客气,本宫想要秦大人做的,便是向平民百姓开放上阳私塾。” “可是……这样的话,私塾的秩序和开销……” “秩序一事也不难,若某些官员反对,本宫自会出面交涉,另外,只要有心上学,接纳就是,开销方面,本宫承担。” 箫漓允说得云淡风轻,但只有她知道这其中有多艰难,毕竟前世一些利益被削弱的贵族和官员百般阻挠,其中的难,她便已经见识到了。 只是有些事,即使再来一次,她依旧会做。 “这……”目前所有的困难都被箫漓允给抹平了,有长公主作后盾,秦羽也就彻底下定了决心,“长公主既然这样说,那下官也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好,后续的事,本宫身边的丫鬟会来告诉秦大人的,时候不早了,本宫就先回去了。” “下官送送长公主?” 箫漓允摇着头拒绝了,“不用了,秦大人忙,本宫自己离开就好。” 秦羽只好目送着箫漓允离开,片刻后,他的心中有了一种干劲,就好像,曾经未完的事,当真可以在长公主的庇佑下达成。 …… 箫漓允离开上阳私塾后,猜想这时君澜澈应该早已下朝回到了摄政王府中,她遣暗卫去送信告诉君澜澈一声自己的行迹,接着便让车夫驾驶马车去往皇宫。 “长公主,前面薛府的路有不少百姓围着,咱们的马车过不去,要不要绕路?” 箫漓允慵懒的声音从马车中幽幽传出,“百姓围着?发生了何事?” “小的不知,不过看样子,好像皇宫中的御林军来了不少。” 正想开口让车夫绕路的箫漓允话到嘴边便又是一顿,她大概猜到了御林军来的缘由了,既如此,她不去“顺水推舟”一把都有些说不过去。 “停车,你且在此候着,本宫去去就来。” “诶,长公主……” 车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着箫漓允已然快速下了马车大步朝着前方走去,车夫无奈,只好原地耐心等候着她。 箫漓允走到御林军统领的面前,统领一见到她,立马颔首行礼,“长公主”。 “免礼,杨统领,这是在做何?” “回禀长公主,皇上让在下带领五十御林军搜查首辅府邸。” “原是如此,本宫正好闲着无事,随意在街上逛逛,想来,杨统领应是不介意本宫也去凑一番热闹吧……” 杨旭先是一愣,接着就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自然,长公主请。” “多谢杨统领。” 有杨旭在,箫漓允便畅通无阻地走到了薛府的大门口,御林军尚未进府搜查,倒是先为她在百姓中开了一条道。 如今,有皇上的圣旨在,薛府众人都被变相软禁在了府中,完全不得而出。 箫漓允冷冷地看了一眼薛府的牌匾——“忠门薛府”,知道内情的她也禁不住想为这几个字作呕,把薛府和忠联系在一起,分明是玷污了“忠”字。 “长公主,你请——” 箫漓允收回了视线,提起了裙摆,跨过了薛府的门槛。 她一走进薛府,御林军便也看着杨旭的手势有序地涌入了薛府之中,有秩序地四散分开,开始了搜查。 门前空地,薛府众人上到主人下到奴仆,皆在此处静默站着。 第70章 御林军搜查 看见箫漓允的到来,薛府的众人纷纷有些惊讶,但惊讶过后,却是深深的忌惮。 反倒是箫漓允和气地朝着薛府的人挥了挥手,“好巧啊,各位。” 反应过来的薛府众人皆朝着箫漓允跪下行礼,在这空当,有下人去给箫漓允搬来了一张紫金檀木椅。 箫漓允轻轻地一甩后裙摆,端庄地坐了下来,慢条斯理地做完一切动作,这才抬眼看向薛府一干人。 薄唇轻启,似嘲讽,又似玩味,“免礼。” “不知长公主大驾光临,所为……” “哦,本宫也没什么所为,不过是路过,进来顺道坐一下,欣赏一下薛府被御林军搜查的惨状罢了。” 薛藩一噎,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耿直的人,可这份耿直放在夜阑长公主的身上,好像也不足为奇。 他强忍着心底的火气,客气道,“长公主大人有大量,虽我薛府得罪过长公主,只是如今我薛家如此,长公主又何必再来落井下石呢?” “薛大人可曾听过一句话?” “长公主请说。” “虎落平阳被犬欺,你这光景,尚未没落,本宫暂时还不欺,本宫要是出手,你薛家,此刻就该没有了。” “毕竟,本宫可不像皇兄那般好说话,还给薛府——有御林军搜查的机会。” 薛藩自然听出了箫漓允的话中之意,她分明在说,她都还没有动手,他又凭什么开始叫苦不迭? 说不过箫漓允的薛藩只好冷哼一声,不再说话,眼神却往自己的嫡子身上瞥了瞥。 接受到自己父亲的眼神,薛炜也很快就回了薛藩一个眼色,这其中的意思,大概只有他们才懂。 他们之间细微的眉来眼去,并未逃过箫漓允的眼睛,她可是前世在皇位上坐了十年的人,察言观色的能力,自不是寻常人能比。 箫漓允在心中哂笑,交换的眼色是何意思,她其实都猜出来了。 不过,她并不着急,好戏,可还在后头。 “报告,西边宅院没有。” “报,东边和南边宅院也一无所获。” 现在,就还只有薛府北边尚未被搜查完,箫漓允也就继续淡定地坐着。 “报,北边,北边宅院也没有。” 直到最后一拨去搜查的御林军也折返回来时,杨旭的眉头明显地皱了起来。 薛藩的脸上滑过一丝志得意满的神情,虽稍纵即逝,却也被箫漓允看在心里。 对于御林军一无所获的结果,箫漓允并不意外,要是御林军果真查到了什么,她才要怀疑是不是薛藩使的诈。 “你看,长公主,杨统领,御林军搜查也搜查了,既然一无所获,那就……” 言下之意是什么,在场的人也都能听懂,更遑论箫漓允。 “慢着。”箫漓允站起身来,“北边的宅院,薛大人的书房,好像也在那儿吧?” 虽然不知道箫漓允突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但薛藩还是点了点头,“是的,不知长公主如此问……” “没什么,本宫只是有些好奇首辅大人的书房会是什么样子的,本宫来都来了,首辅大人,应该不介意带本宫去参观一番吧?” 薛藩心里一紧,不过想着万事应该都是稳妥的,带箫漓允去看看,打消了她的怀疑又有何妨呢? 想到这里,薛藩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更为灿烂了一些,忙道,“长公主不嫌弃,那就去吧。” 薛藩在前面带路,箫漓允示意杨旭也跟上,杨旭在犹豫了一瞬之后还是跟了上去。 他原本在纠结,要是误了回去的时辰怎么办,但转念一想,若是跟着长公主才误了时辰的话,在皇上那儿,这些都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薛藩在前面喋喋不休,箫漓允听着却觉得不甚心烦,只好借由着看风景来转移一些自己的思绪。 “长公主,到了,你请。” 箫漓允抬步越过薛藩走进了书房,一进门,她就闻到了一阵馥郁的香味,虽然心中起疑,但她并未太在意。 “薛大人,你这屋内,怎么一大股香味啊?就跟花香似的,但我寻思着,薛大人不像是喜欢花的人……” 箫漓允嘀咕的声音也不算低,至少薛藩全都听到了,他的脸色有些阴鸷,却只是矢口否认。 “长公主,这可能是下人无意间放进来的吧,长公主请坐。” “不必了,本宫就四处看看就好了。” 箫漓允说完,果真就在屋内四处走动着,看看墙上挂着的画,时不时夸赞两句。 见箫漓允确实只是来参观的,想来的确是一时兴起,薛藩心头紧绷着的弦也在不知不觉间松开。 正在这时,他突然听见了箫漓允的一阵惊呼,内心顿觉不好。 果不其然,只见箫漓允无意地触碰到了一个花瓶,听着那传来的暗门吱呀声,薛藩的心中顿时不安了起来。 “薛大人,你的书房里怎么还有暗门?” 箫漓允边说着边走了过去,石板暗门还有些重,她试图推开,使劲片刻,暗门却依旧纹丝不动。 无奈,她只好冲着杨旭招手,“杨统领,你来。” 杨旭也被这个变故震惊到了,听见箫漓允的声音这才木讷地走了过去,他一伸手就推开了暗门。 薛藩的呼吸一窒,下意识便想阻止箫漓允走进去,只是,他的反应显然慢了许多。 还来不及阻止,箫漓允和杨旭就已经走进了暗门之中,他一咬牙,也慌慌忙忙地跟了上去。 “长公主,长公主,这里面是我薛家的家族秘密啊,长公主可万万不能进去啊……” 可惜,箫漓允对于薛藩的话充耳不闻,依旧朝着前面走着,她很清楚这里面有什么,可不是,有薛家的秘密嘛…… 壁龛中的油灯没有熄灭,墙壁上的挂设上也放着燃烧的蜡烛,想要看清暗门进去的暗室并不是什么难事。 暗室很大,大到让人一眼并不能看清它的全貌,箫漓允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还特意像个人生地不熟的人一般左看看,右瞅瞅,直到目光最后定格在一处。 “薛大人,你且说说,那是何物?” 薛藩在看到箫漓允手指着的东西时,顿时目光呆滞,脸色煞白,心都如同死灰一般静寂。 第71章 人赃并获 箫漓允手指着的东西,正是一件挂在墙上的明黄色衣袍,上面还绣着龙凤呈祥的纹样,这意味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就连杨旭也都大吃一惊,道是,“原来是薛藩将这东西藏匿了起来,怪不得……” 此刻,他连所谓的对薛藩的称呼都不要了,而是改为直呼其名,可见心中对于薛藩行迹的唾弃和鄙夷。 一见大事不妙,薛藩立刻跪下求饶,神情凄然的模样就像是当真不知情一般。 “长,长公主,饶命啊,下官也不知道这是从何而来的……” “这可是你的暗室,薛藩,你现在告诉本宫,你也不知道这是从何而来的,你觉得,谁信?” 人赃并获说的就是现在的薛藩,箫漓允果断制止了他接下去要说的话,干脆利落地挥手,“杨统领,把他带走。” “是。” 杨旭亲自上前去控制住薛藩的双手,一个是御林军统领,一个不过是文官之首,二者的悬殊也是明显可见的。 薛藩的挣扎根本毫无用处,杨旭就这样扭送着他出了暗室。 箫漓允冷哼了一声把那件黄袍也给拿了下来,心里畅快多了,走出暗室,还不等她吩咐,杨旭就已经迅速下了命令,御林军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薛家的众人都给擒拿住了。 “长公主,长公主,下官一心为民,身为首辅的这么多年也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下官的一颗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如此谋逆叛乱,大逆不道之事,下官怎么可能做啊?” “薛藩,人在做,天在看,你是否被冤枉,还有这件黄袍到底怎么回事?千般说辞,万般缘由,这些,你便都亲自去向大理寺卿还有皇兄解释吧。” 箫漓允让御林军拿上黄袍,带着人走出了薛府,一声令下,薛府厚重的大门也被严严实实地关上,贴上了封条。 至于薛府的人,无一例外皆被御林军押送着前往大理寺,一路上,倒也是自成浩浩荡荡之势。 薛府的人对于百姓民众来说不算陌生,长公主箫漓允对于他们来说更是熟稔,此刻见到被押送着的薛家人以及长公主,疑惑笼罩在每一个百姓的心头。 杨旭早已开好了一条道,御林军押送着薛府的人去往大理寺,箫漓允则是跟着走了几步之后就停住了脚步。 杨旭不明所以地看向箫漓允,“长公主……” “押送薛府众人的事,有杨统领在,本宫放心,本宫即刻便进宫禀告皇兄。” 杨旭一听,立马正色道,“是,长公主慢走。” 箫漓允微微颔首,视线猝不及防和薛藩对上,她以一种绝对胜利的姿态,回了薛藩一个嘲讽而得意的笑。 薛藩刚看清箫漓允的笑,还没等他说什么,箫漓允已然转身离去,他的心极度愤然,此刻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箫漓允扬长而去。 “怎么回事儿?你不是告诉本官,你已经将东西藏好了的吗?万无一失就是这样的?” 薛藩压低了声音质问着自己的儿子薛城,他明明就让他把这件黄袍给藏匿到别处,再不济就转移到其他地方,可如今,暗室暴露了,那件黄袍,显而易见也没能送离府上。 “父亲,都是儿子的错,儿子本来已经将它从暗室中取出了,却没想到,炜儿,炜儿竟然又私自拿走了它,还,还带出去闯了祸,外头风声紧,儿子也不敢再另寻他处,只好又放了回去。” 薛城哆哆嗦嗦地讲完了事情的大致经过,事到如今,他才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只是现在,再懊恼也来不及了。 “原是如此,竟是如此。”薛藩怒道,“本官真是有一个好孙子啊!” 他就说,为何朝堂如今的风声如此紧,皇上却突然下旨搜查薛府,原来竟都是薛炜出去闯下的祸事。 薛藩的心里只剩下对不肖子孙的失望和愤慨,以及对箫漓允的恼怒和恨意。 “长公主也是好狠的心,竟要置我薛家于死地,果然最毒不过妇人心。” 听着薛藩的碎碎念,薛城不得不打断他,“父亲,那如今,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现如今,我们什么都不能做,本已如此被动了,再做什么只能让我们的处境更糟。” “对了,炜儿是不是没在府中?” “是的父亲,炜儿今日一早就离开了府,这会儿也不知在何处,不过现在想来,他没在府中,倒也是一件好事。” “哼。”薛藩现在一提到薛炜就没什么好脸色,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孙子,他还是幽幽地叹息外加了一句,“只希望他不被御林军也搜查到吧……” 临近大理寺,薛城却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声惊呼,凑近了薛藩的耳边低声轻语着。 “父亲,那那位大人那边……”薛城的话未完,薛藩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薛藩的神色一瞬间变得诡谲莫测了起来,他轻哂一声,阴鸷地笑着,“无妨,大人会知道的。” “而且,不仅仅是知道,大人一定会帮我们的,且放宽心吧。” “再说,本官手中也还有些筹码,如今鹿死谁收,还尚未可知,长公主,我们势不两立!” …… 箫漓允目送着御林军押着薛府的人走了,她这才收回了视线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刚上马车时微微有些头晕,扶着座椅坐下才稍稍好了一些。 奇怪…… 箫漓允的心中升起了一丝疑虑,难道是她刚刚走得太快,上马车的时候太急了吗?不然怎么会有些头晕呢? 好在坐了片刻她就又什么不适的感觉都没有了,箫漓允也就彻底没再放在心上,吩咐车夫驾车去皇宫。 马车缓缓地停在了皇宫的门口,箫漓允掀开车帘就走了下去。 所有宫人一看见她就立刻跪下行礼,“长公主。” “免礼。” 箫漓允走心地应了一声,目不斜视地走进了皇宫之中,她要去的地方也很明确,直奔着这皇宫中的御书房而去。 毕竟最了解自家皇兄箫楚靖的就是箫漓允了,她知道,自己的皇兄多数时候,尤其是白日多数时间都是待在御书房处理政事的。 第72章 别自责 果不其然,正如箫漓允了解的那样,箫楚靖的确是在御书房内批阅奏折。 刚听到箫漓允的名号,箫楚靖就扔下了手中的笔,快步走了下来亲自迎接她。 “皇妹,你怎么来了?” “皇兄,好几日不见,皇兄还好吧?” 箫楚靖宠溺地掐了掐她的脸,笑着说道,“傻丫头,皇兄怎么会不好呢?只要你少惹些祸,皇兄不用给你收拾烂摊子,那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箫漓允讪讪地笑了笑,她照常顺便问了问皇后嫂嫂还有皇侄儿箫逸宸的近况,再和箫楚靖闲聊了些家长里短之后,她这才说明了今日的来意。 “皇兄,我来的用意想必你也大概猜到了的。” “的确,想必就是为了薛家的事吧。” “皇兄果然懂我。”箫漓允坐到了箫楚靖的旁边,开始说了起来,“皇兄,薛家一直都有野心,此番也是我机敏,不然的话,杨统领只怕会空手而归。” “如此说来,皇妹此番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尽管告诉皇兄。” 箫漓允顿时有些失笑,皇兄对她一向很宠,却没想到,都已经宠她到这个份上了,借由机会就想送给她一些东西。 “不用了皇兄,我现在在摄政王府,什么都不缺,这些事,也不过都是我应该做的。” 箫漓允始终推辞,箫楚靖也只好作罢。 “那依皇妹之见,薛家一事,该如何才好?” “皇兄,如今薛炜的下落还不明,他今日竟然不在府中,便逃过了一劫,依我看,不妨先将薛家的众人分别关押起来,轮番审讯。” “这段时间让人密切搜寻薛炜的行迹,待更多证据和说辞确凿之后,该如何处理,便都是皇兄一句话的事了。” 箫楚靖神色凝重但认真地听完了箫漓允的话,认同地点了点头,“皇妹所说的有理,既如此,便都按皇妹所说的做便是。” 对于箫漓允,箫楚靖一向是纵容的,她的提议,他也毫不例外都放在了心上。 箫楚靖无意间感慨了一句,“皇妹,你如今倒像是成长了,比之从前,更睿智,更独立,更坚强,也更明事理了。” 箫漓允但笑不语,她总不能说,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方才重获新生吧,她也不能说,她这样,是因为经历了残酷而悲痛的事…… 和箫楚靖又说了些其他的话,箫漓允才提出离开,“皇兄,时候不早了,你该处理政事了,我就先不打扰皇兄了。” “这么早就走了吗?” “是啊。”箫漓允轻笑着说道,“谁让王府中还有一个等着我回去的人呢?” 箫楚靖打趣道,“那皇妹可要早些回去,莫让摄政王继续独守空闺了。”ζΘν荳看書 “好,他啊,独守空闺也没有意见的。” 见箫漓允脸上的笑都是真心实意的,箫楚靖的心也彻底放下去了,这样就好。 她能够和摄政王好好在一起,看着她安好,箫楚靖这个皇兄,也总算是跟着高兴了。 …… 箫漓允回到摄政王府的时候觉得一阵乏力,不过她掀开车帘的时候刚好见到了在府门等着她的君澜澈,便就先强撑着走下了马车。 “夫君……”她正要朝着君澜澈走过去,却又觉得一阵眩晕,刚喊完身子就瘫软了下去,眼皮一耷拉,接着就晕了过去。 君澜澈眼疾手快地接过了箫漓允倒下去的身子,“允儿,允儿你怎么了?” 看着箫漓允不省人事,君澜澈顿时心急如焚,当即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进了王府。 他一路都微微用上了轻功,以最快的速度送她回了房间,轻放在床榻上。 跟着进来的初一微微诧异,“主子,王妃这是……”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宫中请太医。” “是。”初一也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迅速折身去请太医了。 君澜澈焦急地握着箫漓允的手,他摸了摸箫漓允的额头,发现有些烫,心里大概也猜到了什么。 他让人去备了热水,接着用毛巾沾了温水替箫漓允擦着额头和手,一切他都亲历亲为,绝不假借别人的手。 君澜澈刚忙完,初一去请的太医也到了,章太医急急匆匆地进了房间。 他的目光在落到亲自照顾箫漓允的君澜澈身上时,神色都带着不加掩饰的惊讶,毕竟他还从未见过哪家丈夫还会亲自伺候妻子的,更何况还是位高权重的摄政王。 “快来,看看长公主到底怎么了。” 章太医不敢耽搁,迅速走到床榻边,给箫漓允把起了脉。 片刻后,他才松了口气,“摄政王,长公主只是染上了风寒,服些药很快就能好。” 君澜澈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给初一使了个眼色,“还不快去跟着章太医拿药方。” 初一应了一声,跟着章太医一道离开了房间。 他们刚走,箫漓允就幽幽地睁开了眼睛,“夫君——” “嗯?允儿,你终于醒了。” “让夫君担心了,我这是……怎么了?” “就是染了些风寒罢了,没事的,在府内休养几日便好,我都会陪着你的。” 面对着君澜澈的回答,箫漓允也只好顺势说道,“嗯……可能就是因为前两日回来的时候下了雨,吹了风,所以才着了些凉的吧。” 听到箫漓允的话,君澜澈眼底的懊恼更深了几分,他的手紧紧握着箫漓允的手,两手交扣,他却喃喃自语着。 “都是我不好,没照顾好你,还是让你着凉了。” 箫漓允的眼中有一抹异色,心底的愧疚一闪而过,她的纠结都转换成了皱起的眉头。 君澜澈时刻关注着她细微的情况,发现她的眉头微蹙,立刻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 “夫君,我没事的,与你无关,别自责。” 然而,她的话却并没有丝毫作用,君澜澈依旧懊恼得不行,满心陷入是自己没有照顾好箫漓允才让她染上风寒的情绪之中。 箫漓允最后无奈地看着君澜澈,只好在他目光注视下拔下了发髻斜插着的一支簪钗,然后,将簪钗掰开,拿出了一粒黑色的药丸。 她刚要将药丸放入口中,君澜澈连忙伸手拦住了她,“允儿,你要做什么?” 第73章 她有解药 箫漓允知道,自己现在要是解释不清楚了的话,那君澜澈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下这来路不明的药丸的。 她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声,本想着自己解决就好了,但现在看来,还不如直接表明告诉君澜澈。 “夫君,我真的没事,你也无需自责,因为……” 停顿了一下,她才幽幽说道,“因为我不是真的染了风寒,而是,而是在薛府的书房中了毒。” “你说什么?”君澜澈的语气较之之前更加急切了几分,他扳正了箫漓允的身子,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她。 “薛藩他竟敢给你下毒?本王这就去活剐了他。” 君澜澈的消息从来都很灵通,更何况薛家发生的事并不是什么小事,满京城都快要知道的事,他自然也是一清二楚的。 不过,他瞬间就又冷静了下来,现在当务之急是箫漓允才是。 想到这里,他忙又担忧地看着箫漓允,“允儿,你怎么样?” 箫漓允轻咳了两声,“夫君,你再拦着我不让我吃解药,我可就真的有事了。” 她的声音很是虚弱,听着她的话,君澜澈一顿,手也下意识地松开了。 箫漓允抓住这个空当,将药丸一吞而下,示意君澜澈端杯水给她,喝了水,她这才开口。 “夫君,别担心,我知道那里有毒,但我无事,再说了,解药刚刚也吃了,你也看到了。” 既然知道,她就绝对不会中招,早在前世,她就已经知道破解那毒的方法。 这一世,也早早让木棉去替她备好了解药,随身携带着,就是为了以防不时之需。 现在看来,她的先见之明,不是没有用处的。 “真傻,明知道那里有毒你怎么还去呢?” “这不是……为了拿到薛藩的把柄,把他送进大理寺……” 见箫漓允此刻还不忘解释,君澜澈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更气恼一些,还是更心疼一些。 他将箫漓允揉进了怀里,紧紧地抱着她,“你知道我刚刚有多担心你吗?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告诉我,莫要自己一个人去了知道吗?” 箫漓允自知理亏,乖乖地应道,“知道了。” 紧紧抱了一会儿箫漓允之后,君澜澈的情绪才被安抚好,也想到了自己先前的疑惑。 “对了,允儿,刚刚那个太医如此昏庸,只说你是染上了风寒,竟都诊断不出你中了毒……” 箫漓允轻轻拍了拍君澜澈的背,“夫君别气恼,这毒,太医诊断不出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这是泽梦才有的毒。” “泽梦,允儿的意思是……” “没错,薛家,绝对跟泽梦有关系,只是我现在手里的证据还不明朗,暂时无法证明,但能拥有泽梦的毒,薛家的人,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善类。” 箫漓允心里腹诽着,原谅她此刻只能跟君澜澈点明到这里了,说得再多,她就解释不清自己为何知道一切了。 反正,她都暗示到这个份上了,剩下的,君澜澈也能自己查出来了。 “好,剩下的事,我会去查的,允儿你好好休息就是,就别为这些操心了。” 箫漓允点了点头,还不忘交代道,“还有,对外就宣称我染了风寒,近几日都要在王府中休养,闭门不见客。” “消息传到其他的地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传到薛藩的耳里。” 只一个眼神,君澜澈就懂了箫漓允的所思所想,点头道,“好,放心吧,这些都交给我。” “那皇兄那边,就麻烦夫君去应付喽。” “知道了,怎么操心这么多,安心休养,你夫君能把一切都摆平的。” 君澜澈的话让箫漓允心中一暖,紧接着,君澜澈就扶着箫漓允躺下,给她盖好了被子,看着她安然入睡,他这才起身离开了房间。 离去之前,他又加了不少暗卫守在房间的附近,方才放心离开。 …… 郊外的一处破庙中,暗夜将至,雷雨轰鸣,一道身影蜷缩在地上,双手抱膝,浑身上下都狼狈不堪。 雨水从她的身上滴下,在她的身下形成了一团水渍,此人,赫然就是幽怜。 箫漓允自从将任务交给知意之后,知意果真让人搅黄了幽怜的所有事,如今,她在京城中已然混不下去,只好离开了京城。 却不想,刚出城就遇到了瓢泼大雨,再一看天色也晚了,所幸这个时候不远处有一处破庙,她只好加快了步伐,最后来到了破庙中躲雨。 “嘶——冷,好冷啊……” 下暴雨,加上夜晚,破庙既不遮风也不避雨,幽怜自然觉得寒冷难耐,即使蜷缩起来,可风吹到她身边,褴褛的衣裳根本不足以让她御寒。 正在这时,她似乎听到了一阵窸窸簌簌的声音,她循声朝着破庙的门口看去,看到了模糊的身影,看得不算真切,但幽怜知道,确实有人来了。 “主子,这里虽破,但目前尚可避雨,主子稍坐,属下这就去生火。”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淡淡地应道,“嗯。” 他早已敏锐地发现,这个破庙里还有人,是以,他朝着那道呼吸声走了过去。 走近他才发现,蜷缩着躺在地上的,好似一个女子。 女子哆哆嗦嗦着,显然冷得不轻,看样子,该是着了凉。 没一会儿,他的属下就生好了一堆火,借着火光,他的视线细细打量了一下躺着的女子,直到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女子脖颈上的一个玉佩上。 那是…… 他的眸色中带着惊诧,伸手一使劲就将玉佩从女子的脖颈下扯了下来。 他的手指在玉佩上滑过,眼中的疑惑之色也越来越深,这玉佩……莫不是,眼前的人是泽梦夏家人? 这样的话,他毫不客气地下着命令,“去,把那个女子拖来火边,可别轻易让她这么冷死了。” “是。” 他的属下虽然奇怪自己的主子什么时候会这么好心了,但还是去将幽怜半拉半拖地移到了火堆的旁边。 有了火的温暖,幽怜先前乌黑发紫的嘴唇也开始变得红润了起来,周身的气色也好了不少。 雨停了,火灭了,破庙中也再无一人。 第74章 摄铃花毒 昨晚,箫漓允花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总算是安抚好了君澜澈,约定的代价,算了,提和不提都一样,反正她牺牲的也是未来自己的腰。 一醒来,箫漓允就看到了身侧躺着的君澜澈,他还没有醒来,依旧闭着眼睛。 夜阑的摄政王可真是不负责任啊,三天两头就不去上朝,偏偏正当理由让别人挑不出他的刺。 不过一想到君澜澈不去上朝也是为了她,箫漓允的心中就又是一暖。 再看到君澜澈俊朗的容颜,想到这样的人是她的夫君,她就更高兴了。 箫漓允凑近君澜澈,快速地在他的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摸完脸,箫漓允就又隔空描画着君澜澈的眉眼,内心则在不住腹诽着,君澜澈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呢? 每每看到这张朝思暮想了很久的脸,她心里唯一的念头便是拉着他不负相思,共沉沦。 君澜澈突然睁眼,随即就握住了箫漓允意图作乱的手,眯眼问道,“允儿,你要做什么?” “我,我说我什么都不做你信吗?”箫漓允期待地看着君澜澈,却在下一刻两手一摊泄了气,“算了,我自己都不信。” 君澜澈的眼中带着无限的柔情,他揉了揉箫漓允的头,“醒了,那就起了吧。” 箫漓允无精打采地哈气起了床,君澜澈看着她的身影,却忍不住低笑了起来,害怕被发现,他还特意用被子蒙了一下头。 其实,他比箫漓允更早醒,箫漓允刚刚对他做过的事,他都提前做了一遍。 在察觉到箫漓允要醒来,他就装睡了起来,却没想到,反倒是收获了诸多的惊喜。 箫漓允,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本王? 这个认知缠绕在君澜澈的心头,一直伴随着他,是以,大清早,君澜澈的嘴角就挂着令下人觉得惊悚的笑容。 摄政王竟然会笑?所有人的心头除了惊骇,依旧还是惊骇。 “夫君,一大早的,你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箫漓允的错觉,她始终觉得今早的君澜澈有些神经兮兮的,这让她也跟着有些惶恐不安起来。 “没事啊,允儿怎么会这么问?” 箫漓允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但到底哪里奇怪,她也说不上来。 用完了早膳,箫漓允便起身给君澜澈整理起了衣襟,“夫君,记得昨晚的说辞吧?” “当然记得,允儿就放心吧。” “那就好,最好别搞砸了,否则——”箫漓允佯装有些恶狠狠地说道,“我就不让你回屋睡了。” 君澜澈一阵失笑,看来,他这回不竭尽全力都不行了。 …… 很快,京城的不少人都已经知道了箫漓允偶染风寒的事,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庆幸,就是很少有人会担忧。 在君澜澈的安排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消息就被传到了薛藩的耳里。 听说箫漓允染上了风寒,薛藩无疑是最高兴的人。 “呵,长公主,你不过也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罢了,想跟本官斗,还嫩了点。” 长公主一向金贵,若用她的命做要挟,自己就一定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如今薛家的形势不容乐观,看来,带走薛家人之后,他们就势必要离开夜阑了。 正在他洋洋得意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了锁链晃动的声音,薛藩循声回头,见到了一个让他毫不意外的人。 他还要借助君澜澈才能出去,所以薛藩倒是很乐意此刻看到他。 “原来是摄政王啊,不知摄政王屈尊降贵,来大理寺的牢房作何?” 话虽然是尊敬的,但薛藩眼中的志得意满,却也是实打实的,这话,就像是给虚伪披上了一层袈裟,显得高了一等,但本质依旧是嘲讽的虚伪。 君澜澈再不屑,但想起箫漓允的叮嘱,还是打起了十分的精神。 “想必,你也很清楚本王的来意,那便是继续提审你,直到你承认自己意图谋逆的事实。” 君澜澈说完,薛藩却换了一个话题,“都说摄政王爱慕长公主,就是不知,这是真还是假?” “何意?” “没什么,就是如果这是真的,那我会很不幸地告诉摄政王,你爱的长公主命不久矣了,想必很快啊,就会香消玉殒。” 虽然知道这不是真的,只是逢场做一次戏而已,但听到他这么说箫漓允,君澜澈的心中还是难免怒不可遏。 这也使得,这个时候君澜澈的愤怒更加真实了一些,“你说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字面意思罢了,不过摄政王一向聪慧,那我也就开门见山地说了。” “长公主那日去过我薛府的书房,那里面,有摄铃花,这是一种霸道的毒,若是七日内没有解药的话,那长公主……” 薛藩的脸上满是得意洋洋的笑容,丝毫不见得收敛。 听了薛藩的话,君澜澈的心中更是升起了一股无名的火,虽然知道如今箫漓允没事,但他还是十分生气。 他放在心尖尖上,半点都舍不得受到伤害的人,却被薛家的人下毒谋害,君澜澈的手在掩盖着的袖中紧握成拳。 这笔帐,他记下了,来日,他定然不可能轻易饶过薛家人的。 做戏要做全套,君澜澈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说,你要如何?” 君澜澈思考怎么处置薛家人的静默,落在薛藩的眼中那便是犹豫和怀疑,这反倒令薛藩打消了疑虑。 “我的要求,对于摄政王而言,倒也不算太难。” “那便是放了我薛家的人,并且,送我们离开京城,待我们离开京城后,自会将摄铃花的解药奉上。” “否则,七日之后,长公主的毒,便回力无天了,摄政王,你且好好考虑吧。” 君澜澈微微皱了皱眉,薛藩的话,果真和箫漓允所猜想的大致相同,果然是狮子大开口。 按照先前约定好的说辞,君澜澈点头答应了薛藩的要求,“好,本王答应你,但你最好遵守承诺,不然,本王能放了你们,也能就地将你们斩杀。” “摄政王放心,我的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第75章 她也要有回应 君澜澈去大理寺之后,箫漓允就只是一个人了,百无聊赖的她只好拿起了桌上的一本书随意地翻开看了起来。 才看了几分钟,她就觉得这书的内容怎么有些奇怪,翻到书的扉页,只见书的名字是《风寒杂病纲论》。 这样的书,按理说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只是…… 箫漓允想起了前两日的事情,猜想这可能是君澜澈拿来的吧,亲自了解照书照顾她,倒也真是难为他如此用心了。 箫漓允一向对医术不感兴趣,在发现这书是本医书之后,她就又把书合上放了回去。 她刚放好书坐回去,木棉也在这个时候刚好走了进来。 “王妃。” “你一向稳重,今日却脚步虚浮了许多,脸色也难看着,可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是的王妃……” 片刻后,箫漓允听完木棉所有的话,忍不住惊诧了起来,“你说什么?箫玉承出现在了京城的郊外,还带走了幽怜?” “是,是的,箫玉承身边也有不少暗卫,所以我们的暗卫不敢靠近他们。” 箫漓允了然地点了点头,果然就是箫玉承,不管在哪里都格外惜命。 “本宫知道了,让他们远远盯着就行,别靠近,若有突发情况时,随时撤离,可别损失了本宫手底下的人。” “是,王妃。” 箫漓允摆了摆手示意木棉先下去,她抚了抚额头,思索着箫玉承带走幽怜的原因。 对了,她的脑中一个激灵,她怎么忘了,幽怜是泽梦国夏家的小郡主,而箫玉承…… 箫漓允好一阵头疼,看来她先前的想法又不能如愿了。 木棉刚走,木樨却又走了进来,惹得箫漓允忍不住说了一句,“下次你们先互相交换一下信息,一个人来告诉本宫就可以了。” “是,王妃。” “说吧,怎么了?本宫猜该是本宫那个好妹妹的事了。” “是的王妃,你猜想的不错,我们的人发现箫玉婉偷溜出了宫,去了京城中的一处不起眼的酒楼。” 箫漓允暗自思忖着,这箫玉婉,伤刚好就迫不及待要溜出宫。 “走吧木樨,那让本宫去看看那个好妹妹要做什么。” 木樨应下,转身就走出了房间,去让人给箫漓允备好了一辆普通的马车。 两人就这样坐上马车从后门离开了摄政王府,当然在出门前,箫漓允还特意装扮了一番,换上了一套浅白色的衣裙,带上了面纱和斗笠。 这样,别人就看不清她的面容了,更何况,白色也不容易让人联想到她这个夜阑长公主。 “长公主,你这样出去,不怕摄政王回来怪罪吗?” “他会吗?”箫漓允轻哼了一声,笃定道,“他才不会呢。” 箫漓允相信,有朝一日哪怕是夜阑的所有人都不明就里地怪罪她,那些所有人,也不包括她的亲人,更不包括,君澜澈。 “对了,本宫先前让你去找的绣娘,你可找到了?” “回禀长公主,奴婢已经找到了,过两日她便能抵达京城了。” “那就好,先安排她在本宫的一处宅院中住下,本宫有空的时候,自然会去找她,教习本宫绣工技艺。” 木樨一一应了下来,只是在最后,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长公主,恕奴婢多嘴,你生来便娇宠无双,十指不沾阳春水,这样的事根本不需要你来做。” “可,长公主为何还要亲自做这些?” 箫漓允听了木樨的话,却是笑道,“木樨,你自小跟在本宫的身边,从没机会喜欢别人,爱别人,所以你不理解,也是正常的,也许以后,你就能理解了。” 木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才问道,“长公主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摄政王?” “是啊,他为本宫准备了不小的惊喜,本宫自然也不能无所回应。” 再过一段时日便该是君澜澈的生辰了,箫漓允一早就打算好了,她要亲自为君澜澈绣一个荷包,以及亲手制成一件衣裳。 正因为她从前不会,所以她亲自动手,才显得尤为弥足珍贵。 而且,箫漓允也相信,无论她送出的东西是何,好不好,君澜澈都会爱屋及乌,绝不会嫌弃的。 这世上,除了君澜澈自己,那便只有箫漓允懂他的感情。 萧漓允的马车停在了京城一处生意惨淡的酒楼门口,她在确认自己的穿着不会穿帮之后,就和木樨一起下了马车。 酒楼的门前很少有车马停留,生意惨淡使得酒楼的门口都没有了迎宾的小厮。 “小姐,就是这里了。” 先前在马车上时,萧漓允就已经特地叮嘱了一遍称呼,木樨也很上道,刚下马车就已经自然地唤了起来。 萧漓允和木樨走进酒楼之中,偌大的酒楼大堂中只有寥寥几人,一眼就可以看完所有的人。 她们径直朝着酒楼的柜台走去,那里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正专心致志地对着自己的账目。 见掌柜忙着拨弄算盘,头都没有抬起来,木樨只好走上前去敲了敲桌子,“掌柜的。” 掌柜这才反应过来,抬起头来,看向被面纱遮住了容颜的萧漓允和木樨。 “二位是?” 木樨和萧漓允对视了一眼,方才上前说道,“这位是云梨潇云小姐,已在此处提前定好了包厢。” “原来是云小姐。”掌柜伸手招来了一个刚好路过的小厮,“你带云小姐去天字一号包厢。” “是。” 小厮做了个请的手势,箫漓允和木樨也就一并跟了上去,天字一号包厢位于酒楼的最高处,旁边紧挨着的二号包厢,便是箫玉婉所在的包厢。 箫漓允在进入包厢之后,随意地点了几个下酒菜,反正她的本意也不是来吃菜喝酒的,所以根本没有这些闲心思。 “小姐,这天字号包厢一般隐秘性都很好,我们在这里,只怕是听不到什么的。” 箫漓允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贴近了墙,仔细地倾听了起来,半晌之后就露出了惊诧的神情。 “看来,也未必……” 第76章 真刺激 箫漓允猜想这样的酒楼,虽然包厢的名字打着天字号包厢的旗号,但是,事实上和那些好一些酒楼的包厢还是没法比。 这也就意味着,若是仔细听着的话,还是能零零散散听到隔壁包厢传来的声音的。 箫漓允突然出声问道,“木樨,隔壁包厢除了箫玉婉还有谁?” “回长公主,我们的人查到的是陶家三郎陶润。” 陶润? 天字号二号包厢中,箫玉婉正柔弱无骨地靠在一个男子的身上,她的声音婉转而空灵,加上甜美的外表,倒是容易让人将她当做柔弱无依的女子。 “陶公子,你当真愿意娶我吗?不嫌弃我的出身?” “那是自然,再说了,婉儿你可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你都尚且不嫌弃我配不上你,我又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听到陶润说她是金枝玉叶的公主,箫玉婉的心中多了一种莫名的得意和满足的虚荣。 她接着便问道,“那,你觉得长公主和我比,谁更好看?谁更像是真正的公主?” 几乎没有犹豫,为了讨得她的欢心,陶润下意识就回答,“那自然是你,长公主哪能跟你比,她啊,粗俗不堪,蛮横无礼,若不是占着一个长公主的位份,看谁稀奇她!” 箫玉婉显然被这番话取悦到了,伸手拢着嘴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 看吧,除了箫楚靖,也就摄政王君澜澈会稀罕箫漓允了。 陶润说话的时候完全不压着声音,反倒是大声地说着,这也使得箫漓允和木樨也都更加清楚地听到了。 “长公主……”木樨担忧地看着箫漓允。 “呵,不过一个七品官员的儿子私底下竟然就敢这么编排本宫。” 箫漓允的气愤不是源自陶润说她的坏话,毕竟她还没将陶润一个跳梁小丑放在眼里,而是,她的地位和尊严得到了新的挑战,身为皇室公主的她,绝不容许别人这样诋毁和非议她。 “还有这箫玉婉,靠着这哄骗得来的话找寻优越感,真是,可怜可叹又可悲。” 感慨完之后,箫漓允复又将耳贴近了墙边,只是她刚贴过去,立马就伸手拉开了木樨。 木樨疑惑地看着箫漓允,却见箫漓允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奇怪了起来。 “木樨,我们走。” “啊?这就走了吗?” “不走,本宫难道还要留下来听他们鸳鸯交颈,颠鸾倒凤吗?” 箫漓允都有些想不通,怎么就才一会儿的功夫,那边的两人就已经干柴烈火了呢? 木樨一愣,惊愕地说道,“长公主,你,你的意思是玉婉公主……” “嗯。”箫漓允轻应了一声,“你想的没有错。” “细细想来,那日本宫与你在冷宫中看到的落胎药残渣,这落胎药,想必就是本宫那个好妹妹服用的。” 箫漓允先前曾猜想也许是碧云,却没想到,很大程度上竟会是箫玉婉。 不过嘛,自甘堕落的箫玉婉,她乐意见着。 “看来,本宫可得给那个好妹妹好好布一个局才是。” 走出包厢没一会儿,箫漓允就和上菜的小厮正面对上了,小厮惊诧地看着她和木樨,“你们怎么走了?” 箫漓允瞥了一眼小厮端着的菜,“送去隔壁的二号包厢吧,记住,就告诉里面的人,就说是隔壁的云小姐请他们了。” “是。” 箫漓允和木樨走了好远,小厮这才摇着头把视线收了回来,这年头,还真是什么奇怪的人都有,自己花了钱却去请别的人吃饭。 小厮百思不得其解,只好继续端着菜去了天字号二号包厢,伸手敲了敲门。 包厢内传来一阵窸窸簌簌的声音,紧接着里面的人恼怒地呵道,“什么人?” 小厮只好大声地说道,“是这样的,隔壁的云小姐想要请你们吃饭。” 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有一个女子来开了门,却也只是露出了上半身,“你说什么?隔壁的人请我们吃饭?” “是的小姐,就是隔壁的云小姐。” 箫玉婉仔细在脑海中想了一遍,并不知道京城有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姓云的, “本小姐不认识什么云小姐,拿走。”箫玉婉没好气地说道,接着就关上了门。 独留下小厮,小厮无奈,只好端着菜重新回了后厨。 …… 回到摄政王府,箫漓允就让暗卫传消息去给知意,她想,给箫玉婉下的局,她大概知道该怎么做了…… 君澜澈刚回到房间,见到的就是箫漓允倚靠在窗边的模样,他脱下了长袍,走了过去,将长袍披在了箫漓允的身上。 “久坐吹风,小心真的着凉。” “夫君你回来了!”箫漓允一瞬间就高兴了起来,起身就扑进了君澜澈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嗯,我回来了。但是允儿,你今日又不乖,都说了要好好休养,你怎么又出去了?” 君澜澈边轻柔地数落着箫漓允,边把她刚刚起身时弄落的长袍又捡起披在了她身上,做完一切这才环抱着她。 箫漓允疑惑地看着君澜澈,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夫君,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暗卫跟着你,还因为,酒楼是我的。” 箫漓允显然有些惊愕,“那么小的酒楼竟然也都是你的,夫君,你到底还有些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啊?” “挺多的吧,允儿想知道的话,以后我便再细细地告诉你。” “啧,那要不然现在就说好了,不然我以后去自己夫君的地方吃饭都还要花钱可怎么办? 箫漓允颇有些郁闷地说着,一想到她竟然在自己夫君的地盘还花了钱,关键花钱还是白便宜了箫玉婉,她的心情实在是好不起来。 君澜澈笑道,“好了,别不高兴,我早就通知过了所有的人,凡是你去,一律不收钱的。” “那我怎么……” 还未等箫漓允说完,君澜澈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可是允儿,你今日是怎么去的你还记得吗?” “你换了谁都认不出来的装扮,还用了假的名字——云梨潇。” 箫漓允讪讪地愣住了,是啊,她怎么一时忘了她今日又不是以长公主的身份出去的。 第77章 这么富有的夫君是她的 “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是这样的……” “可不是嘛,云梨潇,倒过来不就是箫漓允吗?”君澜澈淡淡地反问道,早在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他就已经恍然这个人正是箫漓允了。 “果然知我者非阿澈莫属。”箫漓允又想起了先前被搁置起来的问题,于是就又继续问道,“还有,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在京城到底有多少商铺产业啊?” “也不多吧,就京城的一半而已。” 箫漓允惊呼一声,用手捂住了嘴,她知道自己的夫君很富有,却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富有。 “真的假的啊?具体说说呗,都有哪些啊?” “要让我现在跟你说的话,只怕一时是说不完的,稍后我让初一将一份名单送来给你,你自己看就好了。” 箫漓允略微想了想,好像确实也是这个道理,点了点头答应了,“那好吧。” “薛藩那边,我基本都按照你提过的说辞告诉了他,也答应了他的要求。” “他跟泽梦有关系,我怀疑,他很可能就是泽梦派来潜伏在夜阑的奸细,若真是如此,那夜阑很可能不止他一个是他国的奸细,一时半会儿他离开不了夜阑,那很可能就会去找自己人投奔。” 君澜澈瞬间就明白了箫漓允的意思,“所以允儿是想引蛇出洞,然后再一网打尽?” “没错,把他们一网打尽的事,就交给夫君来做就好了。” 君澜澈爽快地应了下来,“好。” 商定好详细的计划后,君澜澈和箫漓允便一块儿去用膳了。 用完膳,君澜澈便去了书房处理政事,而箫漓允则在月漓湖边散着步,好一会儿后才回到房间。 她前脚刚回到房间,后脚初一果真将君澜澈先前提过一嘴的商铺名单拿了过来,交到了箫漓允的手中。 箫漓允接过,细细地看了起来,光是乍一看到厚厚的名单,她就已经十分惊诧了。 等她再从条目上一一看过去,心里的惊讶只增不减,与此相应增加的,还有对君澜澈的敬佩。 “天一楼竟然也是千玑阁的?” 初一此刻尚未离开,听见箫漓允的惊叹,立马上道地回答了起来。 “是的,王妃,天一楼也是千玑阁名下的商铺,它背后被世人津津乐道的神秘主人,正是我家王爷。” 箫漓允沉默着继续看下去,难怪君澜澈曾说过让她花钱不要有负担,他无论怎样都养得起她,先前她还觉得君澜澈是在安慰她罢了。 可如今,看完这些,箫漓允心里直感慨,果然,君澜澈所拥有的一切,养她一个皇室公主确实是绰绰有余了。 她将名单折子递给初一,“本宫看完了,你拿回去吧。” 谁知初一却摆了摆手,“王妃,主子的意思是,这份名单就交给王妃了。” “他这是何意?” “这个……属下就不是很清楚了,王妃可以等稍后主子来了,再行问他便是。” 箫漓允只好把折子又收了回来,就放在了旁边的桌案上,这才看向了初一,“既如此,本宫稍后问他,你且下去吧。” 初一行完礼,忙不迭地告退了,他才刚走出院子不久,正好就撞见了脚步匆匆的君澜澈。 “主子。” “嗯,没什么事就下去吧。” 被敷衍打发的初一只好应了一句“好”,然后目送着君澜澈走回房间去。 听见脚步声,箫漓允抬头看去,见是君澜澈回来了,也便起身去迎接。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政事都处理完了?” 君澜澈点了点头,毫不客气地将箫漓允拥入了怀中,嗅着她身上独特的馨香,他才有一种满足感。 “累的话,歇歇就好了。” 箫漓允也依偎在君澜澈的怀里,手腾空着,顺便从旁边的桌上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了君澜澈。 “来,喝杯茶。” 君澜澈这才松开了箫漓允,伸手接过了茶杯,一饮而尽后,他拉着箫漓允坐在了软椅上。 箫漓允一边柔弱无骨地靠在君澜澈的身上,一边把玩着他的手,顺便不忘开口问道,“夫君,你当初为何要攒下这么多的产业啊?” 君澜澈先是一愣,接着就实打实地说,“因为攒下家业,我才能养皇室公主啊。” 君澜澈说的话,倒也不完全是玩笑话,他以前的念头当真如此。 他知道自己喜欢的是一个皇室的公主,为了不让箫漓允受委屈,为了让她在摄政王府也能过得舒心,君澜澈从一开始就让千玑阁发展壮大起各行各业。 如今,家业已有,也娶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子,君澜澈觉得,此生除了父王母妃的真相尚未查清以外,其他一切都已然无憾了。 “那我真的很荣幸,成为你的妻子。” 箫漓允的话,也带着十足的真诚和深情,君澜澈低头,便正好可以看见一双如水的眼眸中倒映着的,全是他的模样。 君澜澈轻轻地吻上了箫漓允嫣红的薄唇,鼻息流转间,他攀附在箫漓允肩上的手也在不断收紧。薆荳看書 一吻落毕,他抱着箫漓允朝着床榻走去,帏帘落下,夜色却才刚刚升起。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 京郊的一处偏僻宅院中,暗卫走进了一个房间,朝着面前的箫玉承拱手行礼道,“主子。” “何事?” “主子,大事不好了,原定被运送到江北的一批货物被,被千玑阁的人截了。” “你说什么?”箫玉承这时才抬起头来,“千玑阁的人如此欺人太甚,实属可恶。” “本王听闻千玑阁的阁主现如今在京城的附近久留,去找人传信,本王,亲自和这位阁主会上一会。” “是,主子。” 见暗卫还杵着不动,箫玉承有些不耐地开口,“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主子,属下还有要事禀告,主子带回来的那个女子,她醒了。” “醒了?那本王亲自过去看看。”箫玉承放下了手里的地图,站起身来朝着隔壁的房间走去。 第78章 夏家小郡主 幽怜醒来就发现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之中,她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好奇地打量着周遭陌生的一切。 “你醒了?” 幽怜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循声看向了来人,只见一个衣冠楚楚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容貌是她见过最上乘的,语气温和,是一个格外俊朗的人。 幽怜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男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脸也跟着悄无声息地红了一小片。 她磕磕绊绊地说道,“醒,醒了。” 箫玉承顺势坐在了幽怜身侧的床榻上,“醒了就好,那日我在破庙避雨,正好见到了浑身发烫,染上风寒并且晕厥过去的姑娘,出于好心,这才救下了姑娘。” “姑娘这几日就在此处静心休养即可,休养好了之后,再行离开也不迟。” 听到离开,幽怜的眉头几不可见地微蹙了起来,她的声音中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期许,“我,我能不离开吗?” 她不傻,自然知道,眼前的人衣着上乘,容貌也极佳,绝对是非富即贵,这样的人,她该紧紧依附着才是。 “姑娘何出此言?你要是久久滞留在我这里,难保家人不会担忧啊。” 幽怜听到这里,头也失落地低了下去,沮丧道,“我没有家人,我从小就是一个人的,没有亲人,没有家……” 箫玉承早就摸清楚了幽怜这些年的经历,所以对于幽怜说的一切并不奇怪,毕竟他早就了如指掌了。 只是,他还是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这样啊……都是我唐突了姑娘,触动了姑娘的伤心事。” “没关系的公子,公子也不知道,何况我还要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我姓程,姑娘称我程公子便是,对了,那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呢?” 幽怜在心底记了下来,这才说道,“我,我叫幽怜。” “原是幽怜姑娘,幽怜姑娘,那你就先在此处住下,以后的事,我们以后再说。” “好,多谢程公子,程公子,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箫玉承笑着应下了,却在心中冷笑着,好人?他从不是什么好人,也就这样单纯无依的女子好骗罢了。 真是,年少且不知所谓,可怜而自己不察。 不过看在她是那玉佩的主人的份上,还有利用的价值,他便且先留着她好了。 箫玉承扮出温润如玉的模样,继续说道,“姑娘好生休息,我便先不打扰幽怜姑娘了。” 幽怜也没有什么理由能够留下他,只好识趣地点头,目送着箫玉承走出了房间。 她的思绪飘忽得有些远了,她开始突发奇想起来,要是自己能够一直陪在这个公子的身边那该多好,这样自己日后也不用继续流浪了,说不定,还傍上了一个可依可靠的人。 箫玉承刚走出门外,就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对着看守的人说道,“务必把她看好了,任何人让她跑出去了,本王绝不轻饶。” “是。” 箫玉承这才离开了,回到房间中,他又继续研究起了手中的地图,地图不是别的,正是大理寺的牢房布局图。 …… 夜幕降临,箫玉承扮作了一个大理寺的狱卒,悄然混进了大理寺牢房之中,他早已打点和计划好了一切,很快就来到了凌馥薇的牢房前。 他掏出随身携带着的工具开始开锁,凌馥薇本来睡眼惺忪就快要睡着了,却硬生生因着这一道声音而清醒了过来。 周遭的一切都是昏暗的,因而凌馥薇也没能在第一时间看出来人是谁。 不过当箫玉承打开了牢房的门时,她还是不免发出了一声惊呼,“你是谁?” “薇儿,是本王。” 听清声音的一刹那,凌馥薇显然有些不敢相信,她颤颤巍巍地走了过去,在看见来人真的是箫玉承之后,她顿时扑进了箫玉承的怀中。 “是你,竟然真的是你,你来救我了是吗?” 凌馥薇的脸色十分苍白,加之披头散发,穿着一身囚服,看着,多少让箫玉承的心中多了几分怜惜。 箫玉承轻拍着凌馥薇的后背,“别怕,都是本王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只要玉承哥哥还记得我,我就一点儿都不委屈了。” “本王很快就会救你出去的,你再稍作忍耐一番。” 凌馥薇哽咽着,“好,我相信玉承哥哥。” 只是,她不免又担心了起来,“可是玉承哥哥,我的名声都已经毁了,本来我就配不上你,如今我还声名狼藉,出去了,也更加不可能做你的江北王妃了。” 箫玉承的眼中划过一抹异色,但是,他却语气温柔地安慰着,“无妨,再说了,本王也想到了别的办法。” “薇儿,你可曾听说过泽梦国的夏家?” “夏家?”凌馥薇摇了摇头,“不是太清楚。” 箫玉承无奈,只好耐着心思简单给凌馥薇解释了一下泽梦国的夏家,包括夏家某些不为人知的秘辛,也包括夏家那位丢失的小郡主。 “所以,薇儿还是不太明白,玉承哥哥,你跟我说的这些……” “薇儿,你可愿意为了本王的大业再忍耐一段时间?” 凌馥薇不懂箫玉承为何突然转了新的话题,但她还是心甘情愿地点了头,“当然愿意,只要是为了玉承哥哥,赴汤蹈火,我都在所不辞的。” “那就好。”箫玉承显然松了一口气,“我找到了夏家那位丢失的小郡主,如今,她认亲的玉佩在本王的手上。” 话音一转,箫玉承目光灼灼地看着凌馥薇,“薇儿,你可愿意为了本王,去冒充一下夏家的小郡主,打探泽梦的事,拉拢夏家,成为本王的助力。” 凌馥薇总算是听明白了箫玉承所有的话,可她的心中,还有些犹豫和不决。 “但,我若成了泽梦夏家的郡主,我和玉承哥哥……” “你放心,待你成为了夏家的小郡主,那本王便去请旨和你成亲,届时,不管是身份,还是其他的一切,都再无任何可以阻拦我们在一起的存在了,你依旧会是本王唯一的江北王妃。” 第79章 口蜜腹剑 “更有甚者,待本王大业已成,薇儿,你便能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陪本王君临天下。” 说最后这一句话的时候,箫玉承凑近了凌馥薇的耳边方才说了出来的。 不得不说,箫玉承所说的承诺,完全让凌馥薇甘愿沦落在其中,这下,再无半分的犹豫,凌馥薇当即点头答应了。 见凌馥薇答应了,箫玉承心中暗喜,表面上却依旧在安抚着凌馥薇。 “薇儿,你放心,本王喜欢的人一直都只有你一个,再过几日,本王就让你将你救出去,你且再忍耐几日。” 凌馥薇浓情蜜意地依偎在箫玉承身边,声音娇柔着说道,“好,玉承哥哥放心吧,我可以忍耐的。” 总算把凌馥薇安抚好,箫玉承这才借着时间不能过长的缘由离开了,尽管身后凌馥薇的眼神还是楚楚可怜的,但他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顿,毅然决然离开了。 牢房中,原本这段时间以来饱受摧残的凌馥薇这个时候又容光焕发了,活脱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回到京郊的宅院后,已然是下半夜了,但是箫玉承还是去看了一眼幽怜。 “她这日没闹着离开吧?”他轻声问了问门口的守卫。 “回王爷,幽怜姑娘一直安静地待在房间里,并没有任何吵闹的行为。” “那就好。” 箫玉承也不再进入房间,简单的问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在凌馥薇顶替幽怜成为泽梦的夏家小郡主的这段时间里,他势必不能让真正的小郡主出现,所以,幽怜,必须在他的控制之中才行。 必要的时候,说不定幽怜,也能成为制约夏家的掣肘。 …… 翌日一早,箫漓允醒来的时候,身侧早就没有君澜澈的身影了,她伸手一摸,床榻的温度也都是凉的,看来君澜澈早就起了。 这么想着,箫漓允也一边起了身,感受着自己浑身上下传来的酸痛感,她忍不住哀怨了几句。 “木樨,木槿。” 听见她的喊声,两个丫鬟很快就走了进来,“王妃。” “嘶——”箫漓允再一次惊呼了一声,不忘吩咐木樨和木槿,“去给本宫备些热水,本宫要沐浴。” “是,王妃。”两个丫鬟相视一笑,眼中都有着明显的戏谑和打趣。 这让箫漓允的脸也不可避免地红了一阵,她假装恼怒地瞪了木槿和木樨一眼,两个丫鬟这才偷偷笑着离开。 虽然箫漓允清楚,自己身上穿着的里衣不是昨晚的那一套,君澜澈定然已经替她清洗过了且换上了新的衣裳。 但,她此刻就是想舒服地泡在热水之中。 果然,热水包裹着身躯的感受令箫漓允沉醉其中,这时,她周身的酸乏感和无力感才消散了许多。 足足在热水中待了近半个时辰,箫漓允这才起身换上新的衣裳,透过铜镜,她能明显看清自己脖颈上深一道浅一道的痕迹。 这些痕迹从何而来,自然是不必多说的。 箫漓允无奈,但好在今日她也无需出王府,待在屋内的话,也不需要太刻意遮住痕迹。 所以,她打量了一圈自己的衣裙后,换上了一套浅绿色的衣裙,颜色似青竹,虽然领子不高,却也比其他衣裙的领高了一圈。 忙完这一切,箫漓允招来了木槿。 木槿走了进来,行礼道,“王妃,你有何吩咐?” “本宫突然想吃馄饨,你让后厨给本宫做一份吧,还有,那日让你找的绣娘,本宫想了想,还是带进王府来吧。” “这段时间本宫不一定能常出府,倒不如直接安排她在府中住下,这样,本宫闲着便可以直接去找她。” “是,王妃,正好她今日便到京城了,稍后奴婢就去把她带来。” 木槿说着就要退下,却在临出门时又折身回来,“对了王妃,奴婢有一事不明。” “何事?” “王府中不是已经有了裴夫人了吗?她的绣工也是一绝,上次制给王妃的衣裳却不输给皇宫中的御赐绣娘,王妃何不找她求教,为何还要舍近求远,去找一个京城外的绣娘啊?” 听完木槿的疑问,箫漓允却笑道,“裴夫人替本宫打理店铺已是十分操劳,这样的小事,本宫就不该再去劳烦她才是。” “更何况,本宫让你去找的茴娘子,并不是一般的绣娘,总之,你只管去将她带到本宫面前便是。” 箫漓允都这么说了,木槿也只好应下了,“是,王妃。” 目送着木槿离开,箫漓允的思绪却到了刚提过的茴娘子的身上。 茴娘子,确也如箫漓允刚刚所说的一般,她不是普通的绣娘。 茴娘子是泸江一带有名的纺织绣娘,除了擅长纺织和刺绣以外,还格外擅长印染。 她亲手印染的布,传闻需得千银方可购置,她所掌握的刺绣技艺和技法多达十几种,外界的传闻将她传得神乎其神。 一般人轻易是见不到她的,不过箫漓允为了让茴娘子答应来到京城,也是颇下了一番苦功的。 她让人给茴娘子送去了一封亲笔信,在信中阐明了她对茴娘子的期许和应允之事,许是她的言辞真切,亦或是凭着前世对茴娘子的了解,箫漓允的所言正好合乎茴娘子的所感所想。 总之,茴娘子总算是答应来京城一遭。 …… 朝堂上,这两日朝臣官员人人自危,人心惶惶,毕竟谁都知晓近两日来夜阑京城发生的事,也知道箫楚靖郁闷于心的烦闷,无人会在这个时候触碰圣上的霉头。 看着一群唯唯诺诺的官员,相互之间低声推诿,彼此推搡,箫楚靖更是烦不胜烦。 “众位爱卿,事关薛藩意图叛乱之事,都有何见解?” 此事事关重大,首辅一职在朝堂上也可谓是高居之位,牵涉广泛,薛家族人也尚多,若当真处理起来,也是一桩麻烦事。 这也就是,薛藩等人早已落入大理寺牢房,而朝堂仍旧没能拿出最好决策的缘由。 “皇上,臣的看法是,薛家众人,或有少众者不明就里,不如,擒拿追责元凶,赦免其余无干系者。” 第80章 自会用生命护她 箫楚靖的视线落在了站出来的官员身上,“那,依爱卿所说,要如何,才能判定薛家哪些人是无辜的?” “这……” 见他答不上来,箫楚靖也没有为难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回去。 这时,又有一个官员站了出来,他恭敬地说着,“皇上,臣以为,此事尚有蹊跷,不应急于定下一切,薛藩身为首辅时,也算尽职尽责,臣觉得,这样的人意图谋反的可能性很低。” “臣觉得,也有可能是有心人栽赃陷害,在真相未明之前,皇上还是应该慎重才是。” 君澜澈耐着性子听完了这个官员的发言,他的脸色可见地变黑了不少,好不容易等到他说完,君澜澈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 “张大人,你若是不清楚事实就噤声,没人逼你说话,但是你这一番话下来,怎么,你是在质疑长公主亲眼所见的事实?亦或者,你在质疑皇上的圣明?”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张翼的脸色瞬间一白,哆嗦着,“摄政王,话可不能乱说啊。” “臣对皇上一向忠心不二,怎可能质疑圣上?”说着说着,他的胆子就又大了起来,“虽说长公主尊贵无双,不容我等造谣污蔑。” “可长公主娇蛮横行,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加之前不久长公主刚和薛家结下仇怨,长公主若是此时骄纵,凭一己之辞将脏水泼到薛家的身上,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君澜澈冷笑了一声,“张大人,你左一句长公主骄横,右一句薛家清白,是何居心?” “皇上,臣愿作保,长公主虽平日被臣骄纵着,但大是大非面前,她有皇家的风度和气魄,绝不是锱铢必较之人。” 箫楚靖在心中高看了君澜澈不止一分,他这是在替箫漓允分担名声,也是在暗自抬高箫漓允的品格,就冲着这一点,他就觉着自己的皇妹果然没有嫁错人。 “来人,张大人凭口污蔑皇室公主,暂押入大理寺,听候发落。” 箫楚靖当然不会因着别人的一番话就质疑自己的皇妹,反倒是被张翼的一番话触到了霉头,满脸不悦地处置了他。 “薛家一事,暂容稍后再议,但张大人凭口污蔑之罪,朕不可能轻饶,便押入大理寺,择日流放南疆,并查封府邸,其家眷,祸不相及,暂且恕无罪。” 不少官员相觑之后都站了出来,“还望皇上三思啊。” “皇上恕罪啊,张大人罪不至此,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君澜澈把这些求情的人都默默记在了心里,想起了箫漓允先前交代过的话,他心里也已经将这些人自觉划分到了敌对的阵营中去。 箫楚靖并未顺从这些反对的声音,只是示意身侧的高公公退朝,顺便看向了君澜澈。 “摄政王,你跟朕来。” 君澜澈冷觑了这些官员一眼,一甩衣袍的后摆,便跟着箫楚靖一起离开了。 御书房中,箫楚靖再无先前半分高高在上的架子,和气地拍着君澜澈的肩,开始了围绕着箫漓允的问东问西,问长问短。 “那个……摄政王啊,近日漓允都还好吧?” “皇上放心,她一直都很好。” 箫楚靖了然地点点头,“朕想着也是,这世上啊,除了朕和母后,也唯有你,会是对她好的人了。” 君澜澈默然不语,他何尝不知道,外面那些人,无时无刻都想看他放在心尖上的宝贝的笑话,无时无刻都会暗着奚落和嘲讽她。 他早就知道的,可是明明,他爱的人,是最纯真无暇的,明明,那些谣言中伤的人,分明不是他们口中那般的。 “朕都知道,你为了漓允,付出了诸多心力,朕都看在眼里,也都支持你。” “皇上知道得还真是一点不少。”君澜澈的话中也带着一股戏谑之意, “是啊,你家财万贯,若是拿出来接济一下朕的国库,朕也不用每日那么发愁了。”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箫楚靖却没有丝毫埋怨的意思。 “不过啊,你能护着她,朕也就放心了,你可得好好护着她,直至永远才行。” “无需皇上提点,臣也自会用生命护她。” …… 吃完木槿端来的馄饨后,箫漓允格外满足,这馄饨,就和前段时间的茯苓糕一般,有一种皇宫御厨所做的感觉。 “王妃,今日天气不错,你可要出去走走?” 箫漓允走到窗边,向外张望着,风中带着一丝百花清香,阳光也刚好,柔和而温煦。 “也好,本宫去走走,正好消消食。” 她示意木槿跟上,走出房间,打量着这个王府中最大的院子,箫漓允每一次看都觉得百般亲切。 行至月漓湖时,箫漓允去让木槿给她取来了鱼饲,瞧着湖水中扑腾的鱼,她来了兴致想要亲自喂食一番。 木槿应声刚走不久,箫漓允就听到了一道声音。 “王妃。” 她循声回头,看见来的人不是回来的木槿,倒是初一。 “是初一啊,何事?” “长公主,皇上留主子在御书房商议政事,可能会留很晚,主子特意让属下来告知长公主一声,还说,还说让长公主不必等主子用膳。” “好,本宫知道了。” 初一说是来传话的,当真就是来传个话就走,半点都不拖沓,箫漓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也没说什么。 她大概也能猜到,如今君澜澈还要和她皇兄商议的政事,十之八九就是关于薛家的事了。 这件事,有箫楚靖和君澜澈插手,她完全可以当甩手掌柜,等着听一个结果就好了。 她现在在思索的,是箫玉承带走幽怜的原因,箫漓允可不认为箫玉承是好心见到幽怜快死了才带走她的,那么,能让箫玉承出手的原因,必然是幽怜身上有利可图。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只可能是幽怜的身份被箫玉承发现了,那样的话,还真有些麻烦。 “长公主姐姐。” 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传来,箫漓允也刚好看见了裴霜清迈着小短腿朝着她跑了过来。 “霜清,下学了?” “姐姐,我今日并不去私塾,今日可是休沐日,长公主姐姐这个都不知道吗?” 第81章 把人劫走 休沐日?箫漓允心头一个激灵,所以休沐日的话,为何今日京城里的官员还要上朝? 见箫漓允一时没了反应,裴霜清忙伸出小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长公主姐姐,姐姐?你在想什么?” 被裴霜清一个小孩子指出了自己的不足,箫漓允丝毫没有失了面子的难为情,她笑着,“因为我在思考,思考为什么我连霜清知道的都不清楚。” “天地浩大,我知道的长公主姐姐也许不知道,长公主姐姐知道的,我也会不知道,无人可以知道世上所有的学问,想不通的事,也许换换别的想法就通了。” “长公主姐姐,我说的对不对?” 看着裴霜清的样子,箫漓允忍不住揉了揉她可爱的脑袋,“是啊,霜清说得很对,正是如此。” 换个新的想法,换个新的角度,对了,那凌馥薇和碧云…… 想到这里,箫漓允顿觉茅塞顿开,先前的彷徨和疑虑似乎也在一瞬间消解,她或许知道从哪里入手了。 “多亏了霜清,谢谢你了,一会儿我便让你的木樨姐姐去给你买串糖葫芦。” 裴霜清小小的脸庞上满是疑惑和不解,她有些不明白箫漓允突如其来的感慨是因何而来,但她似乎明白了自己好像替箫漓允解决了一个烦扰,因而也很高兴。 “不用谢的,娘亲说,长公主姐姐让我上了上阳私塾,是最应该感谢的人。” 箫漓允心里腹诽着,邹素鸢不愧是个好母亲,难怪前世的裴霜清即使生活在穷困潦倒的处境中,也始终奋发向上,能够最后成为一代首辅,邹素鸢的功劳不可没。 木槿拿着鱼饲回来,看见的就是自家长公主正忙着逗弄裴霜清,她忙走了过去。 “长公主。” “你回来了?来,你陪着霜清玩闹吧,鱼饲也给她,本宫现在无心再喂食这些鱼了。” 木槿怔愣地看着箫漓允,显然也被她这随时都在改变的样子给惊讶到了。 “那长公主,你是要去做何?” “本宫,要去放长线,钓大鱼。” 说完,她就示意木槿来接替她的位置,在木槿和裴霜清四眼相对皆是茫然的情况下,箫漓允就这样拍拍手潇洒地走了。 …… 萧漓允来到大理寺牢房时,通传的小厮满脸都写着不情不愿,但他又实不敢怠慢。 “长公主,你且在此稍坐片刻,小的这就去通传。” 萧漓允微微点了点头,小厮前脚刚走,后脚,她就像逛自家院子一般在屋里绕了一圈。 这屋倒是不错,看得出,住在这里的人该是有着高雅情趣之人。 没一会儿,大理寺少卿左渊就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毕竟他清楚,长公主一直都是要当成祖宗一样供奉起来的人。 “长公主,今日,你怎么有闲来大理寺了?” “本宫去哪儿,那都是本宫的自由,按理你本不该过问。”箫漓允却无心为难左渊,“只是本宫向来都会给左大人几分薄面的。” “是这样的,本宫想要去见两个犯人,不知可否?” 左渊连连点头,“当然,不知长公主想见的是哪两个犯人,臣亲自带长公主过去。” “本宫要见的,是碧云和凌馥薇,左大人一向日理万机,这点小事,找个狱卒带本宫过去就好了,何须左大人亲自走一遭呢?” 箫漓允都这么说了,左渊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安排了一个靠得住的狱卒引着箫漓允去了大理寺的牢房。 冰冷潮湿的牢房中空旷而阴森,回荡着的声音多少有些骇人,昏暗是入眼唯一的景象,这样的环境和身着青色衣裙的箫漓允显得格格不入。 走在这里,箫漓允并没有多少慌张,反倒依旧如往日一般气定神闲。 最坏的人她都见过了,最差的景象,又有何不敢看? “长公主,这里就是碧云的牢房了。” 箫漓允走到牢房面前,看着里面蜷缩在一起的人,披散着的头发使她看不清面容。 箫漓允微微动了动手指头,意在让狱卒去打开了牢房的门,狱卒照做,很快就将牢门打开。 听见锁链的声音,碧云慢慢地爬了起来,她呆呆地坐着,眼神涣散,依旧装成了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女人。 见到箫漓允,碧云的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但面上她却只是“嘿嘿”地笑着,要多傻就有多傻,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下去吧,本宫一会儿会唤你的。” “是。”狱卒识趣地先退了下去,走到了不远处的地方待命。 箫漓允冷冷地看着碧云,这张脸,她一点都不喜欢。 “本宫无数次想划花你这张脸,却又怕这样一来,就和事实真相失之交臂。” “你装傻又有什么意思呢?傻了,本宫正好用你去威胁箫玉承不是吗?” 碧云的瞳孔一瞬间紧缩了一下,她的心里开始有些胆颤起来,这个长公主,好像真的和先前不一样了…… 箫漓允都嫌弃碧云如今的样子,本想着掐着她的下巴说话的,犹豫了一会儿也只是低下头轻说着。 “你猜,你的亲儿子要是知道你骗了他,会对你这个亲娘有多失望?” “狸猫换太子的筹码俗套,可你这瞒天过海的伎俩也不过如此。” 听到箫漓允的话,碧云心中的慌张越来越甚,就好像是什么秘密被窥破了一般。 看着碧云仍旧在装疯卖傻,箫漓允也点到为止,不再戳穿,只是,随着她一记响指,一个暗卫出现并在碧云尚未反应过来时就打晕了她。 “送去王府的地下牢房,有些事,本宫会让她亲自开口。” “是,长公主。” 箫漓允走出了牢房,唤来了先前的那个狱卒,狱卒看到空无一人的牢房时十分惊讶,但在箫漓允冷冷一瞥之下,顿时不敢再作声。 “带本宫去凌馥薇那儿。” “是,是,长公主跟小的来。” 狱卒的心思百转千回,却也在一瞬间通透了不少,他了然了,定是左大人也知晓这事的,否则长公主也定然不可能这样明目张胆地劫狱。 第82章 小花猫 然而,狱卒终究是高看了箫漓允,在箫漓允这儿就只有先斩后奏的戏码。 凌馥薇比起碧云来说就有意思得多了,起码在箫漓允走过来时,她就已经发现了并且惊呼出声。 “是,是你!” “看来凌小姐还认得本宫,那也不枉本宫亲自来这里走一遭。” “我如何能不认得长公主呢?”凌馥薇的话中满满都是讥讽,若不是箫漓允,她如今根本不会在这里。 想她本该是凌府风风光光的小姐,纵然是庶女,从小到大却也未曾吃过什么苦。 可现下因着箫漓允,她却不得不被困在牢房里,成为罪犯,外界对她的名声几乎不用她想,她就已经猜到了。 残害姐妹,心狠手辣,她辛辛苦苦经营了那么多年的名声终是毁于一旦。 “你认得本宫就好。”箫漓允站在牢房外,这一次倒是没打算走进去,“看你这样,想来也是不太好过的。” 凌馥薇立马警惕了起来,“长公主,你想做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本宫看着凌小姐住在这里,实在是不好,便想着左右发一次善心,将凌小姐带去别处好了。” “摄政王府里的地牢虽然好不到哪里去,但本宫觉着,始终比这里好。”ζΘν荳看書 凌馥薇下意识就拒绝了起来,“不,我哪儿都不去,我就要在这里。” “长公主,你私自带我走,这不合规矩。” “本宫就是规矩。”箫漓允的眼神中带着一种凌馥薇看不懂的傲气,让她有种不自觉想臣服的感觉。 “本宫就不信,有人会为了你一个小小的庶女跟本宫作对,当然,箫玉承有可能。” “只是,他敢来试试,本宫就叫他后悔,左右本宫玩得起。” 正是想到了箫玉承如今可能出现在京城中,箫漓允才要带走碧云和凌馥薇,她的手上必须得有掣肘箫玉承的人质。 更何况,她也不想看到箫玉承把这两个人带走,那样的话,她要再一次重新掌控这两个人,很可能就难上加难了。 现如今,大理寺牢房她不信任,最放心的地方思来想去唯有摄政王府了。 “不,我不走,长公主,你别想带我离开。” 凌馥薇一听箫漓允要带她去摄政王府,整个人顿时就嚎叫了起来,死死地抱着牢房中的柱子,半点都不肯撒手。 她很清楚,要是被带到了摄政王府,那箫玉承救她的难度就会大大增加。 箫漓允可没心思听凌馥薇哀嚎,同样让暗卫一掌打晕了凌馥薇,将她带走。 来的时候,箫漓允就四顾了一回,周围的牢房中都没犯人,因此,让暗卫把人带走后,她干脆地点了一把火。 很快,牢房内就燃起了火,滚滚浓烟四处飘散。 所有狱卒都察觉到了火势,一个个奔走呼告,该去打水救火的去救火,该去通传的就去通传,这个时候,所有人倒是难得罕见地行动一致了起来。 听到消息的左渊也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大理寺的牢房自然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走水了的。 联想到今日只有箫漓允去过大理寺牢房,也只有她有这个胆量,几乎不用深思,左渊就知道这事十有八九就是箫漓允做的了。 长公主,本就是他提起就头疼的人,如今,更是头疼。 …… 却说君澜澈在和箫楚靖商讨好放掉薛藩众人的详细计划之后,正要回王府,却听得暗卫来报箫漓允去了大理寺。 虽然好奇箫漓允突然去大理寺的缘由,但没有犹豫,君澜澈就让车夫驾着马车去了大理寺。 马车刚行至大理寺的时候,君澜澈就已经听到了大理寺牢房突然走水的消息,来不及细想,他很快就下了马车迅速步入大理寺中。 见到了自己安插在箫漓允身边的暗卫,君澜澈连忙问道,“长公主呢?” “回,回摄政王,走水那会儿,长公主正在大理寺牢房。” 暗卫哆哆嗦嗦地回道,他们也很冤枉,刚按照箫漓允的命令将碧云和凌馥薇送出来,谁曾想转头大理寺牢房竟然就走水了。 君澜澈的脸色霎时变得极为难看了起来,二话不说,他便直奔着大理寺的牢房而去。 “夫君,夫君我在这儿。” 路过一个花坛时,君澜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走近一看,喊他的人正是箫漓允。 见箫漓允浑身上下除了狼狈一点儿以外倒也无大碍,君澜澈这才松了一口气,走过去将她紧紧地抱住。 “允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箫漓允有些无奈,自己怎么刚好每一次做坏事的时候都能被君澜澈抓包,她这倒霉的运气。 但事已至此,显然最重要的事就是安慰君澜澈才是。 想到这里,箫漓允拍了拍君澜澈的背,也紧紧地环着他,“我没事,也就是他们的阵仗大了一点,其实火一点儿都不大的。” 君澜澈却只当这是箫漓允宽慰他的说辞,“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因为,那火就是我放的啊。” 她亲自放的火,她当然最清楚,那火一点儿都不大,所以箫漓允才除了被烟呛到以外都没什么大碍。 君澜澈的诧异都堆在了脸上,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这火,竟然是箫漓允放的。 “这火,真是你放的?” “对呀对呀。” 君澜澈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亏他先前还担心箫漓允来着,谁知道始作俑者却就是她。 不过…… 君澜澈还是板起了脸,“允儿,下次不要再做这样危险的事了知道吗?若真要放火,让我来,或者让暗卫来,可莫要再亲自动手。” 箫漓允放火了又如何?他自会替她解决好一切,他唯独在意和关心的,从始至终都是箫漓允是否安好。 在君澜澈的面前,箫漓允果断服软,“知道了夫君,这次是我不好,我知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 见箫漓允服软,君澜澈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看着箫漓允现在的样子,他忍不住轻掐了掐她的脸。 掐脸的同时,君澜澈还不忘宠溺地道一句,“小花猫,看你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第83章 我给你善后 箫漓允不明所以,反倒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脸,这下君澜澈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许。 在箫漓允疑惑地眼神注视下,君澜澈这才开口,“你看看你自己的手。” 箫漓允果真依言看向自己的手,顿时恍然刚刚君澜澈到底在笑的缘由了,她的手原本是干净白皙的,此刻掌心却有些黑,她还用脏手摸了脸…… 见箫漓允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君澜澈才停止了笑声,“其实,原本你的脸上就已经花了一片,你还用手摸了一次,这下,可就不是小花猫了,该是脏花猫了。” “你笑话我?”箫漓允目瞪口呆,伸手拍了拍君澜澈的肩,“你居然笑话我!” 看着箫漓允哀怨的小神情,君澜澈好不容易才忍住不笑的,生怕她真的生气,君澜澈这时才想起安慰箫漓允。 “好了好了,不笑了,走吧,既然没事,该回去了。” “等一下。”箫漓允却突然伸手制止了君澜澈,顺便说道,“夫君你能帮我找两具尸体吗?最好是看不清面容的。” “你要这么晦气的东西做什么?莫不是你想……” 在君澜澈狐疑的目光中,箫漓允果真不负他的猜想,重重地连连点头。 …… 御书房中,左渊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箫楚靖,嘴里还不忘振振有词。 “皇上,臣的大理寺建造起来也不容易啊,这下就让长公主给毁去了一半,臣,臣这,心痛难耐啊……” 箫楚靖好笑地看着左渊,却也是时候收起了不正经,正色道,“这都是朕平日里纵容着皇妹,才让她如此不知轻重了。” “左爱卿,你且放心,朕自然会拨款让你重新修缮大理寺的,至于皇妹那里,私下朕也会严词说教一番的。” 左渊敏锐地抓住了箫楚靖的“私下”二字,擅长察言观色的他立马就会意了皇上的意思,心知箫楚靖是不打算将箫漓允的所作所为置于明面上来说了。 聪明如他自然知道此刻如何才能顺应圣心了,反正有钱款重新修缮大理寺,对他来说已是好事,皇家的事,他便不掺和了。 “是,皇上圣明,微臣心悦臣服。” “左大人如此,深得朕心。”箫楚靖也与左渊客套了一番,最后又道,“还有长公主从大理寺牢房带走的人……” 左渊立即上道,“皇上放心,大理寺牢房无故走水,许是天热干燥所致,而那两名犯人,不幸身死,已然下葬。” “如此甚好。” 箫楚靖知道那两人是谁,碧云本就是先帝在世时的一个意外,如今对外宣称死亡,倒也不算污了皇室,还能震慑一下最近一些开始蠢蠢欲动,不安分的人。 很快,大理寺牢房意外失火,致使碧云和凌馥薇身死的消息就传了出去,身居高位的人或知晓死去的人是谁,而消息传到普通民众的耳里时,他们只知有犯人不幸葬身火海,却不知死去的人是谁。 除此之外,薛家众人趁着这次走火私自遁逃出牢房也不是什么秘辛,皇家甚至特地贴出了告示,重金悬赏捉拿薛家的人。 摄政王府。 箫漓允正兴致盎然地躺在美人榻上,而美人榻是她先前吩咐初一搬到树下的,下午的天儿就应该舒舒服服地乘凉才是。 君澜澈走进来时见到的就是一幅美人侧躺的画面,他不禁说了一句,“允儿倒是好兴致啊。” “外面都因着你变得人仰马翻的了,你倒是在这里安静地享受着。” 听见君澜澈的声音,箫漓允假寐的双眼也睁开了,对于君澜澈的话,她倒是没有立即回应,反倒是指使着君澜澈给她拿东西。 “夫君,那个蒲扇,还有那杯凉茶,快,都递给我一下。” 君澜澈无奈地走过去把东西都拿在了手上,这才走到了箫漓允的身边,“给。” 箫漓允先是坐了起来,这才伸手把凉茶和蒲扇都接了过来,顺便示意君澜澈在她的身边坐下。 “夫君刚刚的话,我怎么有些不太懂呢?” “在我的面前,允儿你怎么装无辜呢?” 君澜澈同样一个反问就把箫漓允的问话滴水不漏地圆了回去,箫漓允眨了眨眼睛,有些泄气,“唉,好吧,夫君太聪明了有时也不是什么好事。” “人放走了,现在他们如丧家犬一般四处躲藏,迟早会让我们有意外收获的。” “至于关着的人,以后用处也大着呢,用不上,闲着的时候去折磨一下,也蛮有意思。” 箫漓允自顾自地说着,还不忘问君澜澈一句,“我这样狠辣,你不会觉得自己喜欢错了人吗?” 君澜澈本来听得好好的,哪成想箫漓允急转直下就又换了一个问题。 不过不经思考,他就已经下意识地给出了回答,“不会。” “如果那个人是你,我就从不会喜欢错。” “在我眼里,你的张牙舞爪,也都是在保护自己,你杀人,我便替你递刀,你放火……” 说到这里,君澜澈就低声笑了起来,“那我便像今日一般,给你善后。” 箫漓允轻叹了一声,这么好的夫君上哪儿找去?还好,就是她的。 “好啊。” 她明媚嫣然地一笑,“真是巧了,本公主就喜欢这样的人,给我递刀,替我善后。” “所以你记住,往后没有本公主的允许,你哪儿都不能去,敢离开我,遍寻几国我也会找到你的。” “是,长公主。” 见君澜澈这样毫无芥蒂地接了她的玩笑话,箫漓允也跟着笑了起来。 谈笑风生一会儿后,君澜澈才想起了来这里的正事。 “她们已经被暗卫关进了水牢中,有暗卫严加看守,定然逃不出去。” “嗯,这样就好。” “还有,允儿,你怎么确信箫玉承仅凭一道疤痕就相信那是他自己的母亲呢?” 箫漓允却难得地嗤笑一声,“他那样生性多疑的人自然成天疑神疑鬼的,所以,他肯定不会信的。” “他不信,要么,大张旗鼓地寻找,要么,就是暗地里寻找外援。” “到时,顺藤摸瓜,铲除异己就不那么困难了。” 第84章 不要白不要 “所以,他信不信,其实对允儿的计划也都没有影响,对吗?” 箫漓允赞许地看了君澜澈一眼,“不错,他根本不会信,自己的软肋捏在别人的手里,那他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我要的,就是一击致命,让他再无翻身的可能。” 箫漓允比旁人多知道的事,那便是箫玉承为了权势私下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而且,更是和他国有往来,俨然成为了叛国的叛徒。 当然,这些若还能让箫玉承有翻身的机会,那有一样东西,能彻底将箫玉承打入深渊。 …… “王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何事?”箫玉承凉凉的视线扫过了暗卫的身上,眼神分明像是在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不会轻易饶过那个暗卫。 “王爷,大理寺牢房意外失火,凌小姐和王爷的母亲,都葬身在了火海之中。” 箫玉承猛地站起身来,“你说什么?你再给本王说一遍?” 暗卫哆哆嗦嗦地又重复了一遍先前说过的话,箫玉承在震惊之余,却又迅速冷静了下来。 这事,总觉得处处都透露着蹊跷,为何大理寺牢房偏偏这个时候失火,为何死去的人刚好就是对他最为重要的人? “消息可属实?死去之人的面容,你们可亲眼见到了?证实了?” “回王爷,尸体的面容已经看不清了,不过,属下在其中一具尸体的手腕上看到了一个月牙形的疤痕,这……” 后面的话,即使暗卫不点明,箫玉承也都一瞬间明白了。 不为别的,就是因为碧云的手腕上,就有一个月牙形的疤痕,那个疤痕,他小时候就很好奇,时常缠着碧云问东问西。 然而,令他一直都很奇怪的就是,每当他问到这个疤痕的时候,碧云总是一副遮遮掩掩的样子,要么吞吞吐吐,要么躲躲闪闪,总之除了搪塞便是敷衍。 “不,本王不信。” 箫玉承冷静下来之后肯定地说道,“若是熟悉的人,或者亲自查看过,这个月牙型的疤痕都很容易被发现。” “说不定,就是有人知道她们与本王的关系,所以故意这样做的,目的,自然就是为了拿捏本王。” 箫玉承的手都紧紧握成了拳,眼中满是阴鸷,恶狠狠道,“到底是谁,非要跟本王如此作对!” 片刻后,他的手又松了下来,箫玉承看向了暗卫。 “本王让你去找千玑阁阁主的事办得如何了?” “千玑阁阁主拒绝了,说是,王爷缺乏诚意,还有就是,阁主说他忙着陪阁主夫人,没,没空。” 暗卫心惊胆战地说完,还不忘悄悄打量着箫玉承的脸色,在看到他脸色如常时,这才松了一口气。 “陪阁主夫人?他当真是如此说的?” “是,是的。” 箫玉承沉思着,江湖中尚未有传闻说千玑阁阁主已然娶了妻,但既然是千玑阁阁主的回话,那此事定然八九不离十了。 而且依照那个阁主的话,看来,似乎这位千玑阁的阁主对其夫人格外宠爱,既然这样,倒不如迂回一下,从阁主夫人入手好了。 想到这里,箫玉承就对暗卫招了招手,“去搜罗些女子喜欢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还有金银首饰,统统不吝啬地送去给千机阁阁主。” “本王不能吝啬本王的诚意,如今拿下千玑阁阁主,和他达成合作,才能缓解本王现下的困境。” “是,王爷。” …… 箫玉承的暗卫办事的能力倒也不差,没多久就照着他的意思办好了所有的事,将一箱箱金银财宝和衣裳首饰统统送到了千玑阁的据点。 千玑阁的人来报的时候,君澜澈正在处理文书,而箫漓允则在不远处看着书。 听见这事,箫漓允手中的书顿时就没了吸引力,她把书搁在桌上,就眼巴巴地凑到了君澜澈的旁边。 君澜澈的笔一顿,想了想才道,“让人原模原样地送回去吧,他的东西,本王不稀罕。” “诶别呀。”箫漓允忙拦住了来报的暗卫,复又看向了君澜澈,“夫君,他既然是给我的,那就给我吧。” “箫玉承的钱,不要白不要,正好我今日要将上阳私塾向平民开放了,他的钱,刚好拿来接济一下私塾也好啊。” 箫漓允已经有些想笑了,若是箫玉承有朝一日得知,他送来讨好阁主夫人的东西竟然是送到了她的手里,还不知道箫玉承的脸色会有多精彩。 说真的,箫漓允突然有些期待那一日的到来了。 听箫漓允这么说,君澜澈又对着暗卫点了点头。 “所以,允儿希望我答应去见他吗?” “答应,必须答应。”箫漓允笃定地说道,“夫君你想啊,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你正好去打探一下敌情,一举两得的事,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 “允儿说得有理。” 君澜澈这才又对着暗卫交代了几句话,大意说了,剩下的回信就交给千玑阁的人来做便足矣。 暗卫走后,君澜澈看着箫漓允,清了清嗓子说道,“其实我已经拒绝过他一次了。” “哦?”箫漓允一时来了兴致,“那夫君拒绝他的话是什么呢?” 君澜澈回身抱着箫漓允,这才答道,“自然是,忙着陪阁主夫人,没空。” 箫漓允窝在君澜澈的怀里,笑得花枝乱颤,“那看来,我这个阁主夫人,当真红颜祸水啊。” 君澜澈也不否认,“是啊。” “不过夫君,箫玉承的钱我们确实不需要,你不稀罕,我自然也是不稀罕的,这些钱就拿去接济一下上阳私塾吧,再不济,拿去置办些米粮,在京城的城门口施粥作善。” “好,都依你说的办。” “哦还有,这次恰好也是我装病顺道制造了大理寺走水时的不在场证明,过两日我就该恢复了。” “好。” “只是我都依了允儿这么多事,允儿是不是也该依我一事?” 看到君澜澈的眼神,箫漓允暗道不好,刚准备说出口的“好”字也被吞没了,刚准备抽身,哪知君澜澈早就断了她的后路,压根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第85章 亲自刺绣 箫漓允的唇瓣不出意外地被君澜澈给堵住了,他细细地吻着,就好似在品尝世间最美味的东西。 在箫漓允欲哭无泪的心情下,君澜澈抱着她就回了房间,轻轻地将她放在了床榻上。 “乖,允儿,别乱动。” …… 箫漓允醒来的时候,看见身侧的君澜澈就气不打一处来,毫不客气地一掌呼了过去。 她的力道到底是轻的,君澜澈压根不觉得疼,不过他也随着醒了过来。 “允儿……” “别喊我。”箫漓允气到不行,现在和君澜澈多说一句她都生气。 君澜澈失笑,只好厚着脸皮凑近了箫漓允,“允儿,我错了,别生气,也别不理我。” 箫漓允轻哼了一声,还是不搭理君澜澈。 稍后,她想到了什么才说道,“我上次答应你的,这下该差不多还完了吧?” 再还不完她的腰真的可以不要了,箫漓允心里愤愤地腹诽着。 碍于箫漓允的眼神多少带着些震慑,君澜澈也只好妥协,“是,还完了。” 还完了就好,箫漓允不免诸多庆幸。 听见君澜澈的话,箫漓允迫不及待地笑出了声,“既然还完了,那,接下来一个周,你便都给我睡书房去!” 气呼呼地说完,箫漓允就起身了,再和君澜澈待在一起,她的心情还是会很郁闷的。 沐浴完来到铜镜前一看,箫漓允果然发现先前的痕迹还没消下去,这下好了,又多了不少。 始作俑者君澜澈被箫漓允这么一瞪,也有些手足无措,“允儿,要不然,我再送你些衣裳怎么样?” 箫漓允佯装思考了一下,方才点了点头。 “好吧,看在夫君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就接受了。” “不过,我今日该穿什么呢……”正纠结着的箫漓允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了君澜澈。 “对了夫君,我有位贵客来了王府,已经安排她住下了,只是她一向喜净,夫君能不能,让府里的下人都离海棠园远一些?”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君澜澈没有丝毫犹豫就应下了,“好。” “当然了,若非必要的话,夫君也尽量别去打扰她可以吗?如果见不着我的话,我多半是会在海棠园的。” 君澜澈明白箫漓允的意思,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他依旧给予了箫漓允想要的尊重。 见君澜澈再一次答应了,箫漓允也喜笑颜开了起来。 两人一同用过早膳之后,君澜澈就如往常一般前往了皇宫上朝,箫漓允则是一个人去了海棠园。 海棠园顾名思义,是一个栽种了许多海棠的花园,园子的中央建造了层高两层的小楼,看在二楼的凭栏处,看见满园的海棠盛开,会有一番别有的意趣。 “奴婢见过王妃。” 这个丫鬟,是箫漓允特地安排在此的,她微微点了点头,“开门。” “是。”丫鬟亲自打开了海棠园的门,箫漓允就这样走进了海棠园中。 此时正值夏日,满园的海棠不是花期,看上去,观瞻也不是十分入心。 箫漓允走进了小楼之中,顺着房间挨着走了过去,直到来到了一扇被严丝合缝关紧的门前。 她伸出手,轻轻叩了叩门,门的另一边传来了一声温润的声音,“谁呀?” “夜阑长公主。” 听见箫漓允的自报家门,门里的人显然一愣,匆忙走了过来打开了门。 茴娘子见到箫漓允,立即俯身行礼,“民女见过长公主,长公主万福金安。” 箫漓允亲自上手虚扶了茴娘子一把,“茴娘子免礼,我们屋里说。” 茴娘子连忙做了“请”的手势,“好,长公主你请。” 箫漓允先一步步入了房间之中,这是小楼最大的一个房间,也是装潢最华丽的一间,所以在安排茴娘子入住的时候,她便指名了让丫鬟带茴娘子住在这里。 “茴娘子蕙质兰心,心灵手巧,本宫也素闻娘子的巧手和才艺,便想着寻娘子来京城一番,一是私心所致,希望茴娘子能帮本宫一个忙。” “二来,想必本宫也在信中言明,茴娘子的手艺巧是巧,可若能福泽万家,授人以渔,让更多绣娘将技艺传承下去,也是锻造福祉的事。” 茴娘子连连摆手示意自己不敢当,“长公主言重了,刺绣一门的技法和手艺,民女也想传授给更多的绣娘,至于长公主的忙,民女自会尽力帮上。” 箫漓允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前世未曾见过茴娘子,但,也曾听闻过她的名字。 这样一个旷世心灵手巧的女子,却不幸在内乱来临逃难的路途中香消玉殒,绝代女子就此陨落,也属实是可惜。 前世,经历过内乱分裂的夜阑很多技法失传,损失惨重,即使有心弥补,却有不少像茴娘子这样真正的有才之人皆不存于世。 这一世,箫漓允所想的,那便是尽可能多寻找一些能人巧匠,专门在京城开立一个私塾将这些技艺教授给更多的人。 “茴娘子既然答应了,那本宫也简单说说,其他的事,茴娘子都可不必操心,待本宫的私塾建好,自然有需要茴娘子的时候。” “眼下,实是摄政王的生辰就要到了,本宫想要亲自绣荷包,制衣裳,送给他作为生辰礼以聊表心意。” “只是本宫手笨,所以才想要茴娘子亲自教导本宫一番。” 茴娘子一口应了下来,“好,长公主既然信任民女,那民女也不敢让长公主失望的。” 时间紧迫,没聊上几句,箫漓允便让茴娘子开始教导她,她也很认真地跟着茴娘子一起学。 “这里,这里挑线要先打个结。” “缠针的话要由这边起针到那边落针,针迹要匀密,边口要齐整。” …… 在茴娘子严苛地教导下,箫漓允直到下午时绣出来的荷包才稍稍有了些起色,久坐着的她都觉得脖颈酸乏。 不过她也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依旧认真地学着,只要一想到这些最后都是要送给君澜澈的,箫漓允就始终像打了鸡血一般。 日渐西沉,黄昏的织锦也铺满了半边天,像极了彩色的轻纱,也像是华贵的披帛。 第86章 碰面箫玉承 箫漓允回过神来,才恍然发现此刻已经是黄昏了,这个点,她也该先回去了。 茴娘子将箫漓允的神色变化都看在了眼里,“今日便到这里吧,长公主也疲累了,早些回去休息才是。” “好,本宫正好也有此意。” 简单的告别之后,箫漓允就离开了茴娘子的住处,直到走出海棠园,她都觉得自己的脚步有些虚浮。 本来昨日就已够累的了,没想到今日又在海棠园坐了一个上午加一个下午,箫漓允现在满心除了休息以外再无他念。 回去之后,箫漓允本来还以为自己可以看见君澜澈的,却不想竟没见到他。 木樨在走进院子后就看见了左顾右盼的箫漓允,心里大概猜到了箫漓允是在寻找君澜澈,于是把手中的果盘放在了院中的石桌上,走到了箫漓允的身边。 “王妃,后厨刚送来些新切好的水果,王妃快去尝尝吧。” 箫漓允敷衍了一句“好”,脚步却没怎么挪动。 木樨心下一动,问道,“王妃是在找摄政王吗?摄政王先前来过,见王妃不在,便走了。” “走了?”箫漓允有些诧异,“走去哪了?” “摄政王走之前说,他今晚便要去会会那人,还说王妃收了那人的东西。” 只这一句话,箫漓允就知道了,看来,君澜澈今晚便要以千玑阁阁主的身份去试探箫玉承了,也不知道,此番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薆荳看書 …… 夜幕降临,竹林里却有着微弱的丝竹声,一支玉笛,笛音倾泻出的却是哀怨和神思。 风吹而过,掀起窸窸簌簌的声音,在诡秘的夜里显得突兀而幽然。 一道黑色的身影快速掠过林间而去,他戴着银黑色的面具,身形快如鹰,敛气屏息,几乎就难以让旁人察觉到他的踪迹。 他覆手而立,带着目空一切的气势,也带着睥睨天下的纵傲。 感受到旁人的存在,箫玉承放下了手中的玉笛,转身看了过去,脸上的笑多了几分引人深思。 “久闻阁主大名,却,百闻不如一见,本王今日所见,阁主当如江湖传闻,不,应该是比传闻更令人敬佩。” 听箫玉承长篇大论的废话,君澜澈的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若不是看在箫漓允的面子上,这样的蝼蚁,他根本就不屑来见。 “你找本座,何事?” 箫玉承的脸色有着明显的一僵,但是一想到眼前的人就是江湖之中赫赫有名的千玑阁阁主,他有再多的不满也都只得按捺在心中。 江湖之人难免有些傲气,不像他是皇室贵族,箫玉承表示自己还是可以理解的。 “阁主开门见山,如此直接,倒让本王有些意外。”说着,箫玉承手指了不远处的一张摆满了菜肴和美酒的桌子。 “本王略备了些酒食,不妨本王与阁主,边享用边聊?” 君澜澈连眼皮都懒得抬,立刻就拒绝了,“不必了。” “江北王该知道,本座是趁着夫人睡熟了,这才来见你的,夫人特意叮嘱本座,不可晚归。” 他的视线从一桌子的酒食上掠过,“这些酒食,江北王自己享用即可。” “看来传闻有时也作假,阁主都已成婚,且新婚燕尔,和阁主夫人感情如此深厚,真是羡煞旁人。” “既如此,本王也不再与阁主客气,那就,直话直说了。” 箫玉承清了清嗓子,严肃地问道,“不知阁主可认识夜阑的摄政王?” “认识,但不熟。”君澜澈淡淡地回道,丝毫没觉得自己这么回答哪里不对。 “原来如此,是这样的,千玑阁情报通达,想必阁主也早已知晓,前不久大理寺牢房走水一事,不知阁主可否能告诉本王,那真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君澜澈这时正眼看向了箫玉承,笃定道,“江北王诚心发问,那本座也就实话告诉江北王吧。” “实不相瞒,本座的人早已查明,当日除了摄政王的人以外,并无他人进入过大理寺牢房,所以,这次的走水一事,十之八九,跟摄政王有关。” 自己给自己加一口黑锅,君澜澈的心里都不免有些失笑,不过再一想到自己是在给箫漓允背黑锅,他的心里便再没有多余的情绪。 “看来事实果真如此,竟真和摄政王有关。” 箫玉承惊呼一声,“不好,那这样看来,薛藩等薛家众人有机会得以从大理寺牢房逃出,只怕也有诈,想来,此事定然是那狡诈如摄政王所为的。” 君澜澈死死地忍住想要给箫玉承一个教训的心,颇有些咬牙切齿,“不知江北王为何如此关心薛家众人,以及夜阑摄政王?” “阁主有所不知,那薛家的人,是本王的人,本王自然也是挂系他们安危的。” 话虽如此,箫玉承更怕的是薛家的人将君澜澈的人引到自己目前藏身的地方,届时,他一个藩王无故出现在夜阑京城,也是一件麻烦至极的事。 箫玉承亲口承认薛家的人是他的人,君澜澈倒是没那么诧异,只是听见箫玉承的下一句话,他的脸色变得愈加阴沉了起来。 “至于摄政王,呵,父母双亡,王妃不爱,这样的人,本王何曾关心他?本王与他,可是有仇的。” 他的父王和母妃是他至亲之人,他的王妃是他此生唯一的挚爱,好巧不巧,箫玉承所说的话刚好完全触及了君澜澈的霉头。 宽大衣袖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君澜澈忍下心中的一团团火气,只是琢磨着箫玉承的狗嘴里也吐不出象牙来,他还是决定稍后便给他一些深刻的教训。 “阁主,本王想请阁主帮的忙,便是探查一下摄政王府,本王不信自己的母亲还有凌小姐就这样双双殒命。” “还有,本王想请千玑阁的人为本王送一封信,便送去苍岩国。” 君澜澈的注意力都被这一句话给吸引了,箫玉承竟当真如箫漓允所猜想的那样,和别国私下里也有往来,那这份往来,到底掺杂了什么在其中? 那厢的箫玉承还在自顾自说着,“事成之后,不知阁主想要什么样的报酬?” 第87章 惩玉戒 久久未能等到君澜澈的回复,箫玉承加大了声音,“阁主?阁主你在想什么?” 君澜澈回神过来,“本座是在想,江北王竟然与苍岩国的人有往来,只是,既然江北王自己就可以送信,为何还要找本座?” “阁主有所不知,眼下京城风声鹤唳,本王在此都是躲躲藏藏的,万不能让他人知晓本王的踪迹。” “千玑阁在江湖上颇有威名,且纵横几国,放眼看去,这件事,也就只有阁主的人帮我才最是妥当。” 君澜澈本来想拒绝的,不过突然想到了箫漓允的话,于是到嘴边的拒绝就变成了答应。 “好,本座帮你这个忙,至于江北王的母亲,本座会派人去寻的,只是江北王也别对结果多有期待。” 毕竟他不可能真的将碧云和凌馥薇的下落告诉箫玉承,就算告诉,也只会是临时杜撰的。 箫玉承却仿佛觉得大事已成,笑道,“哪里哪里,阁主肯帮本王这个忙,恩情,本王自然铭记于心。” “事成之后,不知阁主想要什么报答?” “这个好说,本座曾在江北截了江北王一批货,那些,就都归本座所有就好。” 箫玉承脸上的笑有一些僵硬,居然有人能把劫掠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和正大光明。 “好,阁主想要,便都归阁主就好。” 君澜澈摇了摇头,“你错了。” “什么错了?”箫玉承一脸茫然,眼里的疑惑不似作假。 “这还不是江北王应该给本座的报答,这是本座自己得来的,眼下不过是通知江北王一声。” 箫玉承一噎,“那不知阁主到底想要什么?” 想起箫漓允的叮嘱,君澜澈只说了一句,“惩玉戒。” 箫玉承的心中一咯噔,“阁主,非要这个不可吗?” “不错,除了这个,其他的,本座也不稀罕。” 一瞬间,箫玉承在心中纠结了万千,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点了头,“既然阁主想要,那本王便忍痛割爱,将惩玉戒交给阁主。” 说着,他便从自己的手指上摘下了一枚镶嵌有琥珀的戒指,脸上表现出不舍的神情,将它递给了君澜澈。 君澜澈伸手接过,并没有立即将它收下,反倒是放在了手中把玩了几下。 末了,他抬头看向箫玉承的神色中都带着不满和深不见底的考究。 “江北王,你竟敢骗本座?”君澜澈的话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威胁,“拿一个普通的戒指,就想将本座糊弄过去,你当本座傻吗?” 箫玉承的心中万分惊诧,千玑阁的阁主从来没有见到过惩玉戒,可他为何会知晓自己用了假的来诓他。 思来想去也想不通的箫玉承只好归结于千玑阁的势力确实不容小觑,这让他先前生的小心思顿时都荡然无存。 “阁主好眼力,刚刚本王也不过是借此试探了一下阁主,阁主果然非同一般,稍等,本王这就去拿来真正的惩玉戒。” 君澜澈没有说话,箫玉承则是说完就转身去拿真的惩玉戒了。 走在路上时,箫玉承的心中依旧有些揣揣不安,母亲曾说过,这个戒指非必要不得轻易示在人前,毕竟这个戒指,可有着不小的来头。 见君澜澈竟然知道这个戒指的存在,箫玉承更加笃定惩玉戒的不凡,只是,眼下他必须得交出去才行。 把惩玉戒交到君澜澈手上时,箫玉承的心中都在滴血,君澜澈接过戒指,又是一番仔细地查看,这一次,他总算确信如今手中的戒指才是真正的惩玉戒。 “惩玉戒已到手,本座就不逗留于此,告辞。” 瞬息的功夫,箫玉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君澜澈的身形一闪就快速地在他面前消失了。 这样不凡的身手,这样神秘的面容,还有高超的武艺,箫玉承不免对千玑阁阁主多了几分敬畏和忌惮。 “还好本王与他不是敌人……”他很清楚,若他和这样的人对上,绝对没有任何的胜算。 只是,走回满桌酒食的桌前,箫玉承的情绪也变得奇差无比。 “真是气死本王了,白拿了本王的一批货不说,竟然还把本王的惩玉戒给拿去了。” 他边怒边将杯中的酒都倒了下去,“亏得本王还备下了毒药,想要借此威胁他,却不想他竟然从始至终不肯与本王饮酒。” “王爷息怒。” “息怒息怒,息什么怒。”箫玉承越想越气,但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如今本王来京城的事尚未完成,倒亏损了不少,对了,让人去查查薛家的人在哪里,切莫让他们接近本王。” “是,王爷。” 君澜澈离开后,却也没有走太远,他现身在树下,打了一个响指,便有一个暗卫出现在他的面前。 “初三见过主子。” “初三,带阁中的小部分人分成两拨,一拨装扮成京中的巡防军,本王想看到,接下来几日箫玉承都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东躲西藏。” “是,主子。” “记住,始终保持着距离,给他造成错觉假象,但是也不必靠近他。”末了,君澜澈还不忘加上一句,“时时刻刻都盯着他的行迹,并且告知本王。” “至于另外的一拨,让他们装扮成山匪,现在,立刻去劫掠箫玉承一番,本王总觉得,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初三将君澜澈的话一字不落地全记在了心里,转头就着手安排人手来完成君澜澈交代的任务了。 君澜澈说完之后,就运起轻功快速地回了摄政王府,刚走进院里,他就见到了一盏仍旧明着的灯盏。 一瞬间,他的心中都被不知名的情绪给填满了,又涩又酸,却又带着回味无穷的甜。 他本是轻手轻脚地走进屋里,还以为箫漓允已然睡下了,只是留了灯盏,却没想到,箫漓允压根没睡,她正捧着一本书在专注地看着。 不过,箫漓允的察觉能力一向很强,几乎是在君澜澈进来的瞬间,她的注意力就已经从书上转移到了君澜澈的身上。 第88章 狼狈如丧家之犬 “允儿,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我等夫君。” 四个字就表明了她所有的态度和心意,箫漓允走了过去,挽着君澜澈的胳膊让他坐下。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没有?” “有的。”君澜澈从袖中取出了惩玉戒,摊开了箫漓允的手掌将这个戒指放在了她的手中。 “允儿料事如神,从箫玉承的话中,他确实和苍岩国有来往,不过他竟然想让我的千玑阁为他送信,我寻思着,这样也更容易知晓他和苍岩的往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便答应了他。” “嗯,夫君做得很好。” 边说着,箫漓允摩挲着这个由纯玉打造的戒指,从旁边随意取来了一股红线,将惩玉戒栓在了红线上。 打量着这个戒指,箫漓允看向了君澜澈,“你要这个戒指的时候,他是不是十分气恼?” 君澜澈点了点头,却又疑惑地问道,“允儿是怎么知道的?还有就是,允儿对这个戒指为何如此了解?” 听见君澜澈的问询,箫漓允的心中早已备好了说辞。 只见她不疾不徐地开口,“因为这个戒指我见过,所以我知道。” 今日,正是箫漓允让君澜澈索要这个惩玉戒的,也是她详细告诉了他惩玉戒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这也就是君澜澈能识破箫玉承的赝品的原因所在。 “不过他为何会气恼?” “那是因为,有人骗他,这个戒指是难得的传世珍宝,你要惩玉戒,箫玉承自然觉得自己损失了珍宝,自是会气恼万分。” 君澜澈想起箫玉承的种种表现,突然也就都能理解了,“原来如此……” “不过,这个戒指,却也不是普通之物……” 她可比别人清楚,这个戒指不过是拥有了一个名字,在箫玉承的眼中却显得奢贵无比。 殊不知,这名字,这戒指,这稀里糊涂的传闻,一手全都是碧云捏造出来的。 “嗯?” 箫漓允笑着转移了话题,“日后我再告诉夫君,对了,薛家的人如今身在何处?” “他们如今,在断云崖。” “断云崖?他们这是彻底成为了丧家之犬啊,那样的地方都敢待了。” 断云崖处在京郊的崇山峻岭之中,附近多是悬崖峭壁,其中最为险峻的首当其冲就是断云崖。 再一想想,箫漓允也就理解了薛家躲藏在那儿的缘由了,断云崖虽然危险,附近却有不少可以躲藏隐蔽的洞窟,躲在那儿,确实也容易让追兵发现不了。 “允儿可是要做什么?”几乎在箫漓允说完,君澜澈就已经大概知道,她这八成是有了坏主意了。 果然,箫漓允狡黠地笑了笑,凑近君澜澈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说完箫漓允还不忘期待地看向君澜澈,眨巴着可爱的双眼,“可以吗?” 君澜澜宠溺回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此时已夜深,这些,我们明日再说,先睡觉了允儿。” “好吧。” 箫漓允撇了撇嘴,率先去床榻上躺了下来,等君澜澈沐浴回来后,发现她早就已经裹着被子睡熟了。 他轻轻地在箫漓允的身边躺下,大手一捞,就将她揽到了自己的怀里好好地抱着,至此,君澜澈才算彻底满足,熄灭了烛火和箫漓允一道沉沉睡去。 …… 千玑阁阁主离去后,箫玉承万万没想到自己待着的地方竟然会有连夜打劫的山匪。 他的东西可都不能丢,再加上他手下的人也不算少,因此箫玉承果断地选择了和那些山匪搏斗。 好在山匪不知为何,缠斗了没一会儿竟就突然离去,箫玉承虽然疑惑,却也不敢再追击下去。 他就地坐下休息,也吩咐自己的人都在原地休整,并且派了几个暗卫去附近打探。 没过多久,一个去查探的人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王爷,王爷不好了,好像有巡防军的人在附近。” 箫玉承今晚的坏消息是一个接着一个的,他震惊地站起身来,“你说什么?还不快掩护本王离开!” 看来,先前那群山匪突然撤离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定然是他们发现了官府的人在附近,所以才火速撤离的。 箫玉承在心中这样想着,一边命令着自己手下的所有人也快速朝着相反方向撤离。 他可不想自己的事尚未办成,倒先被京城的人发现,那样的话,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整夜的时间,箫玉承的人都在忙着奔波,这让箫玉承自己也疲累不已。 天一亮,在确保甩开巡防军的人后,箫玉承立马下令就地安营扎寨。 “王爷,此处地势低洼,若是下雨的话,恐怕此处会很是危险。” 连夜的疲累早就让箫玉承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阴鸷地说道,“少废话,本王现在不想去理会这些,安营扎寨,别让本王再说一次,快去!” “是是是,王爷,属下这就去。” 见提醒并不被箫玉承放在心上,那个提醒的暗卫也不敢再提,连忙去和别的暗卫一道忙前忙后。 看着附近四下分散的人,箫玉承头疼地扶额,内心的烦躁越来越甚。 俗话说,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缝,箫玉承不巧就是那个走了霉运的人。 他的人刚把帐篷搭好,还没来得及坐下休息,紧接着天气一变,先前还晴朗的天霎时就变得乌云密布,风也比先前迅猛不少,种种迹象都表明快要下雨了。 箫玉承自然清楚,一旦下雨,这里确实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地方。 于是不得已,他只好吩咐所有的人收整好东西,重新去寻找一个暂时安置着的地方。 每当箫玉承想停下来休息,暗中跟着他们的千玑阁的人便又会像先前一般扮作巡防军的人,适时透露些踪迹给箫玉承。 这样一来,每次箫玉承都还没休息上,便又要无奈地开始了奔逃和东躲西藏,狼狈不堪的他,哪里还有先前的半分精气神?此刻的他,比之薛家那一群丧家之犬来说也好不到哪里去。 “本王何曾狼狈至此啊。” 箫玉承阴鸷地感慨道,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为了躲藏而变得这样狼狈。 第89章 毁颜丹 “王爷,再翻过了那个山头,我们就可以短暂地歇息一下了。” “本王知道了。” 箫玉承带着自己的人复又翻过了一个山头,这两日来的奔波多少让他和手下的人都受到了影响。 见箫玉承又在一个地方安置下了,千玑阁的人这次倒是也选择了原地休整,只监视着他而已。 总得让箫玉承休养生息一番,不然这样戏耍的游戏就不好玩了。 …… 箫漓允一早醒来就又没见到君澜澈的踪影,不过她也不觉得奇怪,君澜澈一向醒得都很早,才不像她一般贪睡。 她起身洗漱好,用过早膳便使唤出来了两个暗卫,这是君澜澈放在她身边的暗卫中的其中两个。 “不知长公主有何吩咐?” “免礼。”箫漓允示意他们先起身,这才说道,“本宫想要去水牢,你们带本宫去一趟吧,这样的地方,本宫还未去过,并不知晓在何处。” 两个暗卫互相对视了一眼,便同时点了头,“是,长公主。” 两个暗卫走在前面,箫漓允也紧随在他们的后面,一路上保持着威严的姿态,却有意识做出了一些迷惑人的动作,比如说,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 箫漓允对摄政王府相当熟悉,但有些她这一世还没去过的地方,自然是要装出自己不认识路的样子,以免引人起疑,尤其是避免君澜澈怀疑。 来到一处假山前,两个暗卫停下了脚步,只见他们绕到了假山的背后,开启了机关,假山前的一扇石门就这样缓缓打开。 石门之内,是向下延申着的石阶,水牢,便在这下面。 “长公主,请跟在我们身后。” 暗卫小心地一前一后护着箫漓允,生怕她出什么事,箫漓允欲言又止,也打消了让暗卫先离开的念头。 走了几十级石阶,箫漓允的脚才又重新站定在平坦的地面上,这里的石缝渗着水,在地势低洼的地方形成了浅浅的溪流,更宽阔而深的地方则形成了地下的暗河。 监牢建在此处,也算是物尽其用,地取其材,取名为水牢也贴合此处的景象。 箫漓允深深地看了一眼附近,才跟着两个暗卫向前走去,很快,他们在一处牢房前停了下来。 箫漓允一眼望去,便见到了牢房中的人是凌馥薇,她被锁链拴住,下半身浸在水里,脸色惨白,看上去奄奄一息。 “你们去石阶那儿等本宫吧,把钥匙给本宫。” 两个暗卫为难地纠结了片刻,但到最后也还是答应了,“是,长公主。” 他们将水牢的钥匙都交给了箫漓允,转而退守到了先前的石阶处,安安静静地站好。 箫漓允用钥匙打开了水牢的门,凌馥薇被锁链拴着,所以她也不担心不锁门会出现什么意外。 听见动静,凌馥薇微微抬起了眼皮,看清楚来人是箫漓允时,她激动地挣扎着,锁链都跟着发出刺耳的响动声。 “长公主,怎么又是你!你很乐意看我的笑话是吗?” “本宫确实喜欢看你的笑话。”箫漓允丝毫不否认,就这样大方地承认了。 “本宫给你带来了礼物,猜猜看,你会不会喜欢?” 凌馥薇被箫漓允的话一激,怒道,“假好心,你能给我带什么礼物,你不落进下石就够好的了,果然,那些传闻都是真的,你真是个可怕的女子。” “传闻?是啊,传闻本宫心狠手辣,嫉妒成性,嚣张骄纵,蛮横无理,本宫也都认下了。” “可至少本宫的传闻是真,不过凌小姐的传闻,善良温柔,知书达理,贤良淑德,雅韵端庄,又有几分是真的呢?” 那些传闻,没人比箫漓允更清楚是怎么来的。 “凌小姐至始至终都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装得久了,就认不清自己了吗?” 箫漓允边说边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了一个锦囊,完全不去理会凌馥薇难看的脸色。 “这是毁颜丹,想必从名字上你也能听出来它是用来做什么的,反正在世人的眼中,你也已经死了,有你没你区别也都不大。” 毁颜丹?毁去容颜? 凌馥薇一听就瑟缩着往后退,虽然她的后背已经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再无退路了。 “不,你别,别过来。” “怕什么?本宫好不容易花了大价钱去给你找来的,特地给你的,你躲什么?” 箫漓允拿着毁颜丹走到了凌馥薇的身边,虽然裙摆湿透了,她觉得有些糟心而外,看到凌馥薇如此怕她,她一瞬间就有了一种莫名的舒畅感。 这,好像就和前世一样,那些人都惧她,怕她,却又恨她。 她可不想把凌馥薇送到箫玉承的身边去,只是想了想,凌馥薇最在意的就是箫玉承了,若是把她这个样子放出去,见到了箫玉承的冷酷和无情,恐怕才是对凌馥薇最大的折磨。 没人比箫漓允清楚,箫玉承才是彻头彻尾冷血无情之人,就连他的亲姐姐,关键时刻他都能舍弃,何况凌馥薇呢? 爱于箫玉承来说,不过是一个利用的好借口罢了。 凌馥薇抵死咬住嘴唇,就是不肯张开口,她很清楚她如今就只剩下这一幅皮囊了,若是连这个都失去的话,她根本不敢想…… 见凌馥薇如此抗拒,箫漓允反倒说起了别的话,“说起来,你已身死的消息也被传到了凌府,你的姨娘几近昏厥,悲痛不已。” “这个时候,本宫若是还想拿她开刀的话……” “你敢?”凌馥薇一听立马就焦急了起来,张开口的瞬间,箫漓允就抓住了机会将毁颜丹塞进了凌馥薇的嘴里。 凌馥薇拼命地尝试呕吐,意图把不慎吞下去的毁颜丹都吐出来,双手被锁链束缚着,她连伸手扣挖喉咙催吐都做不到。 箫漓允叉着手在一旁冷眼看着,她想毁去凌馥薇容颜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更不是临时的起意。 前世她在大火中被毁去了容颜,箫漓允直到今天都记得凌馥薇是怎么在她面前嘲讽和诋毁她的。 第90章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算下来,那场火也未必没有凌馥薇的一笔,她要是不让凌馥薇也尝尝毁容的滋味,那怎么对得起前世的自己呢? 毁颜丹尚未发挥效用,不过在心理的作用下,凌馥薇更觉得可怕。 她一边害怕,一边不忘看向箫漓允狰狞问道,”长公主,我自问从未得罪过你,可你为何苦苦相逼,处处不饶人?” 箫漓允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外加轻哂道,“说不准,我们就是与生俱来的宿世仇敌呢?” 干脆利落地喂完毁颜丹,萧漓允面带一丝可悲的怜悯看向凌馥薇。 “本宫就先走了,你自个儿在这样漫无边际的黑暗当中享受本宫赠予你的这份大礼吧。” 凌馥薇的心全然被恐惧充斥,她想要出声叫住萧漓允,可看到的却只是萧漓允扬长而去的身影。 想起萧漓允临走前的冷笑以及最后一句话,凌馥薇的疼痛都被恐惧所代替。 萧漓允说,“本宫很期待,你的心上人见到你这幅模样时,会有何种反应……” 脸上开始又痒又疼了起来,凌馥薇根本不敢抓挠,生怕助长了伤势。 可这毁颜丹竟让她如同在受万蚁噬心之痒,万箭穿心之痛,她不想毁容,一点儿都不想…… 但她的双手被锁链拴住,她现在除了恨,却什么都做不了。 凌馥薇声嘶力竭地痛呼和嚎叫,即使萧漓允已然走出了好远,也依旧能够清楚地听到。 听见对于箫漓允而言也不是什么值得稀奇的事情,她顺着中间的路一直走,来到了最尽头的牢房门前,这里面关着的人,便是箫漓允格外关注着的碧云。 箫漓允晃动着钥匙如法炮制打开了牢房的门,碧云倒是不意外能见到箫漓允,反倒是对她来此的用意产生了好奇。 “不知长公主来水牢找我,有何贵干?” “你倒是惬意。” 箫漓允上下打量了碧云一番,心道碧云果真有些与众不同,在这样的境况下,还能保持着好的心态。 “长公主过誉了,只是我贱命一条,思来想去也不明白自己能对长公主产生多大的用处,竟犯得着长公主亲自跑一趟。” “不过,长公主确实和从前大不相同。” 最后的这一句,才是碧云心里真正隐隐担忧的,毕竟她的一双儿女尚且不知箫漓允的变化,若还循着先前的计划,只怕会吃了暗亏。 “是有些不同,今日过来,是有一个好消息想要和你分享一下的。” 说着,箫漓允从自己的腕上解下了红绳,绳的末梢赫然拴着一枚戒指。 鉴于碧云的双手也和凌馥薇那般都被锁链束缚住,箫漓允毫不避讳地将戒指凑近了碧云。 “本宫想来,你当然是对这个戒指不感到陌生的对吧?” 碧云的眼睛在看到戒指的一瞬间瑟缩了一下,她强装镇定地反问道,“长公主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这是惩玉戒,准确地说,是你自己取的名字,你自己编造出了一个连你自己都几乎信服的谎言。” “你欺骗了你的儿子,你猜若他有朝一日发现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会不会对你这个母亲感到失望透顶?” 箫漓允的话还在一个字接着一个字地溢出嘴边,但碧云显然再也听不下去了,她想捂住耳朵,只是却发现双手不能动弹。 “长公主,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本宫有没有胡说,你才是最为一清二楚的那个人。” 箫漓允冷笑道,“本宫知道的,可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不仅如此,你猜本宫为何能得到这个戒指?自然是本宫在他身边插了人,日后可以的情况下,让箫玉承一击毙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长公主,你有任何不满冲我来,不要伤害我的儿子。” 事关箫玉承,碧云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一瞬间崩溃不已。 箫漓允冷眼看着,可怜天下父母心,不过她不可怜碧云。 “冲你来?本宫现在不就是在冲你来着吗?放心好了,你,你的一双儿女,还有其他对皇兄有威胁的人,本宫都会一一铲除的。” “这个江山,现在只能是本宫皇兄的,日后,也只能是本宫侄儿的。” “箫玉承胆敢肖想不属于他的东西,本宫绝不可能轻易放过他的,本宫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想要的在自己面前失去,不属于他的就是不属于他的,让他这么多年执念成空,让他心如死灰。” “哦对了,还有你那好女儿——箫玉婉,亦是如此。” 箫漓允的话,一时让碧云怔住了,回神过来,她第一次正视了箫漓允。 原来,这个长公主一直都是他们自以为是地小觑了,殊不知她才是狩猎者,而他们,只是猎物。 她木然地出声,“长公主,你一定要逼我们到走投无路的境地吗?” 箫漓允轻笑了起来,“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走投无路还早着呢。” “长公主,求求你,求你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吧,我会劝承儿收手的,让他再也不会和长公主作对的,求长公主放过他们。” 箫漓允丝毫不相信碧云此刻的话,何况她也清楚,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别嚷了,本宫不听也不信,喏,本宫刚刚才给那边的凌馥薇带了些礼物,你这里,自然也不能落下,要知道,本宫可一向一视同仁得很。” “什,什么?” 箫漓允从发间取下了一支发簪,自顾自说着,“平不平等的另说,不过本宫给你带的也不比她差的。” 她一向喜欢将发簪做成镂空的,这样也方便她时常在发簪中藏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只见箫漓允掰开了发簪,里面是一只小巧蠕动着的蛊虫,它的模样难看至极,每每看见都让箫漓允嫌弃一番。 “本宫曾去过南疆,与那巫族首领的女儿交好,这是她曾赠给本宫的礼物——失魂蛊,本宫觉着,这样难看的丑东西,最适合你。” “说不准,被蛊虫折磨着折磨着,你会有些故事想要告诉本宫的。” 第91章 碧云怕蛇虫 箫漓允忘记自己前世是从哪里知道的小道消息了,但总归就是,碧云怕蛇虫,所以她在收拾瓶瓶罐罐看到失魂蛊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觉得蛊虫适合碧云。 这不,废了些心思养出来的失魂蛊竟真有用得上的一日,好歹也不算是她的瞎忙活了。 箫漓允将小小一只蛊虫捏在手中,快速把它放在了碧云的手心上,她毫不意外从碧云的脸上见到了如期设想的恐惧。 “长,长公主,你,你快把它拿走。”碧云颤抖着声音说道,不难让人听出她自心底油然而生的害怕。 “本宫知道你怕虫,所以特地给你选了这样一份礼物,也算是本宫精心准备的,怎么不正眼好好瞧瞧?” 箫漓允说着说着就松了手,蛊虫在碧云的手上蠕动着。 碧云想甩开,奈何锁链束缚着手,能动的范围太小,而蛊虫却又紧紧地贴在她的手上。 碧云不敢看到蛊虫,只好闭着眼,可这无疑放大了她的感知,令她的恐惧越来越甚。 “不久之后,这个蛊虫就会钻破你的手心,进入你的身体,你也瞧见了,它蠕动得很慢,所以你有足够长的时间来感受它的存在。” “待它侵入你的五脏六腑,你才会饱受折磨后悄无声息地死去,这段时间内,本宫隔三岔五便会来看看你,也许你会主动跟本宫说些什么的。” 箫漓允将惩玉戒连同红线一并系在了锁链上,离碧云不远,看得见却够不着。 “看得见却摸不着,隐喻的可不就是你们母子三人吗?成天肖想着不属于你们的东西,对此倒是乐此不疲。” “长公主,肖想的东西也未必不可能是我们的。” 碧云突然狞笑了起来,“我筹谋了那么多年,长公主少不更事,奉劝一句,还是少管闲事。” 箫漓允冷嗤了一声,“这么多年筹谋也不过如此。” 估摸着在水牢待的时间也够久了,箫漓允也不再理会身后碧云的叫嚷了,她走出了牢房顺带着重新给牢门上了锁。 路过凌馥薇的牢房时,箫漓允随意一瞥看到的就是狼狈不堪的凌馥薇,她的脸已经变得鲜血淋漓,乍然看上去有些许骇人。 不过箫漓允不是一般人,她可是都在阴曹地府走过一遭的人了,面对这样的景象,平淡得不像话。 “看来本宫送你的礼物,还不错。” 凌馥薇听到了箫漓允的声音,可她说不出话来,只能模糊地看着箫漓允的身影消失不见。 先前的两个暗卫依旧还在等着她,见到他们,箫漓允只是微微示意他们离去。 两个暗卫还如来时一般好生护着箫漓允,直到脚步再次站定在地面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箫漓允才打发走两个暗卫。 “本宫要去海棠园,你们可不必跟着。” “可……”两个暗卫明显有些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箫漓允也清楚他们的顾虑,和善道,“阿澈那边,本宫会亲自去跟他说的,既是本宫的命令,你们遵从即可。” 至此,两个暗卫也不好再说什么,行了礼就远离了箫漓允。 箫漓允所言不假,她确实是要去海棠园继续跟着茴娘子学刺绣,走在去往海棠园的路上,她的思绪却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箫漓允想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在碧云面前提过一嘴的南疆巫族少女——南月灵。 她去南疆,已是父皇还在世时的事了,再加上前世一起,倒已经过去了许久许久。 南月灵是巫族首领的女儿,容貌出众,冰雪聪明,既大方又典雅,有着一种骨子里天然的傲气,这一点,和箫漓允格外相像。 也正是如此,箫漓允才能和南月灵相识和交好。 南疆的森林里有不少动物,南月灵好似连动物也能跟她交好一般,无论是什么动物都能和她亲昵,连带着箫漓允也沾了一些光。 现在想想,那段时光倒是她为数不多自在,逍遥,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不是长公主的时候。 箫漓允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到南月灵。 …… 箫玉承既然都已到了京城,好不容易短暂性地在一处荒废的宅院安顿下来了,便让人去皇宫中传信,想要见箫玉婉。 而在皇宫中收到消息的箫玉婉完全不能接受,“皇弟来京城了?他疯了吗?” “公主,这是王爷的决定,他只是通知公主一声而已,消息既已送到,属下告退。” 看着通知消息的暗卫离开,箫玉婉依旧难以相信,无召不得入京,箫玉承如今要偷溜入京城,根本就是在给别人留下把柄。 一向聪慧的皇弟这一次怎么这样鲁莽,行事不过脑子,不行,她不能就这么干坐着,得想些办法才行。 但是,想到箫玉承要见她,箫玉婉想想也是,干脆直接去见见他好了,其他的一切,都再说也不迟。 夜深人静,一道身影才刚偷溜出宫,冷宫外有一条密道可以通往宫外,刚出宫,就有人来接应箫玉婉。 她知道那是箫玉承派来的人,因而毫不怀疑地上了马车,马车就这样驶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京郊。 “跟属下来。” 箫玉婉跟上了那个暗卫的步伐,边走边打量着周遭的一切,心中却有些大骇,这里是京郊,他们刚刚是怎么出城的?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宅院前,暗卫停在了一扇门前,有规律地敲击了几下,房间内传出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进——” 暗卫推开门,箫玉婉紧随其后走进了房间之中。 箫玉婉一眼就看到了箫玉承,唤了一声,“皇弟。” 闻声,箫玉承抬起头来,起身走了过来,“皇姐,原来是你到了。” “是啊,不过我好奇皇弟,有什么非来京城不可的缘由吗?你知不知道,若是被人发现的话,你私自入京城,等同于谋逆叛乱。” 箫玉婉话中的关切并非完全虚假,箫玉承总归是她的亲弟弟,她担心他,实在是无可厚非的事。 第92章 有几分亲近 不过箫玉承显然不将她的这一番关心放在心上,只是歪了一下头,示意箫玉婉坐下。 他伸手倒了一杯茶,放在了箫玉婉的面前,“皇姐,请——” 箫玉婉伸手接过了茶杯,小嘬了一口,继续问着先前的问题,“皇弟,你到底为何突然来京城?” “这自然是有非来不可的理由,一言难尽,长话难以短说,我便不再跟皇姐细说了,如今找皇姐前来,是有事相商。” “你说?” 箫玉承当即不再客套,“不知皇姐可为我笼络到了陶家?” 提及那陶家三郎陶润,箫玉婉的心中便泛着一阵恶心,大有一种作呕之势。 “自然。” 箫玉婉复又说了一句,“皇弟,皇姐可是为了你付出了这么多,你日后可不能忘记皇姐的恩情。” 箫玉婉悻悻然地说着,为了替箫玉承笼络权臣,她可是付出了诸多的辛劳,就连自己,她都给出去了。 “放心吧皇姐,你对皇弟的好,我自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的,皇姐也是个认得清现实的人,现如今,唯有我荣登大宝,唯有我一步登天,皇姐也才能跟着享尽荣华富贵。” “也只有那样,皇姐才能把长公主踩在脚底下,不是吗?” 箫玉承不愧是箫玉婉的弟弟,了解箫玉婉如他,知道怎么说能够让箫玉婉毫无芥蒂地为他谋取利益。 果不其然,他这么一说,箫玉婉先前郁结的心绪也都疏通了不少,每每光是想到自己以后能将箫漓允踩在脚底下,她的心情就舒坦极了。 若是当真能达成的话,让她付出,又有何妨呢? 见箫玉婉不再纠结于此,箫玉承干脆地切入了正题,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白瓷瓶。 箫玉婉看见了,疑惑地询问道,“这是何物?” “皇姐,这是百日断魂散,一种难得的毒,且,世间无解药。” 箫玉婉不禁感慨一声,“竟果真有如此的毒存在。” “是啊皇姐,我想让你做的事情,就是想方设法让摄政王服下这毒。” 箫玉婉惊愕地叫出了声,“你疯了吗?我怎么可能做得到,让摄政王服下这毒,这也太难了,别说是让我去下毒,就算是让我接近他,也都非一件易事。” “皇姐,让你亲自去下毒自然是困难重重的,可是你要记得,要让他服下这毒,可又不是要你亲自去下才能做到,何不,想点别的办法?” 箫玉承阴鸷地笑着,“只要能达到目的,过程如何,根本不重要。” “皇弟的意思是……” “利用长公主。”箫玉承笃定地说着,“虽说长公主如今好似接受了摄政王,但我觉得,她一向自视清高,一定不可能轻易妥协的。” “我们再从背后略施小计,皇姐再去挑唆几句,难保长公主不会入了我们的圈套。” 听完箫玉承的话,箫玉婉认同地点了点头,认为他说的也很有道理。 “你说得对,不需要我自己亲自动手的话,到时出了事,也跟我没有半点的关系。” 箫玉承见事成有望,继续道,“是啊皇姐,届时你自然可以完全撇清关系的。” “还有啊皇姐,你想,若是没了有权有势的摄政王的庇佑,她一个无头无脑,嚣张妄为的长公主,又能蹦跶到几时呢?到时候,她再掀不起任何的浪花,我们想要拿捏她,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对啊,好像确实是这个理。 箫玉承的话显然说到了箫玉婉的心坎之中,她当即不再犹豫,将白瓷瓶装入了袖中。 “好,这样的话,那我便去试上一试。” “皇姐这样想,那就对了。”箫玉承觉得火势还不够,想想便再添了一把柴。 “皇姐要知道,我们一母同胞,只有皇姐与我最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终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没有分别。” 箫玉婉听了这话,却并没有反驳,这个道理,她早就是清楚的。 只有箫漓允和箫楚靖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其他的一切,根本都不足为惧的。 “我知道了,皇弟如今身处险境,万事多加小心。” 箫玉承颔了颔首,表面上看着十分感动,实则内心毫无波澜。 目送着箫玉婉离开之后,箫玉承才松懈下了身子,他没有告诉箫玉婉关于碧云和凌馥薇的事,因为她有的时候不堪大用,告诉了她反倒是添乱的事。 箫玉婉走出门外,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女声,“你是谁呀?怎么会从程公子的屋内走出来?” 箫玉婉回头,只见到了一个容貌也半点都不输给她的艳丽女子,仔细一想,这该是自己的皇弟找的通房,这么一想,箫玉婉的心顿时平衡了不少。 “本公主从哪儿出来,你管得着吗?” “你是公主?” 幽怜的一声惊呼极大地满足了箫玉婉的虚荣心,她得意地扬起了头,神情更为倨傲了几分。 “是啊,本公主看着,不像是公主吗?” 幽怜也顺着她的话四下打量了箫玉婉一番,也信了箫玉婉的话几分,毕竟她浑身上下的行头和华服,倒真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只是…… 一想到公主也看上了程公子的话,那她岂不是就没有机会了? 幽怜的心中有些不满又有些自卑,连带着对箫玉婉都羡慕嫉妒恨了几分,她也想拥有这样的身世。 “不过你是公主的话,那你跟长公主是什么关系?” 箫玉婉脸上的笑一瞬间就又凝滞了,她恨恨地瞪了幽怜一眼,这才愤愤不平地道,“她啊,她是本公主的皇姐。” “原来是这样啊,我瞧着,似乎她比你更有公主的气势。” 幽怜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的,但这句话显然戳中了箫玉婉的痛点,惹得箫玉婉更加不快了。 “你懂什么啊!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丫鬟罢了,还敢编排本公主,信不信本公主处置你。” 幽怜顿时也不敢造次了,她很清楚,现在的她是箫玉婉随随便便就可以拿捏住的人,于是她只好低下头妥协赔罪。 “就是,我看见公主,总觉得公主与我有几分亲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第93章 乌鸡参汤 箫玉婉怒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本公主怎么可能跟你一个丫鬟亲近呢?” “别说熟稔,我们之间,也不过才是第一次见面罢了。” 箫玉婉说完,骂骂咧咧地走了,心里的愤懑却一点儿都没减少,她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干脆下一次就让自己的皇弟赶走这样一个讨厌的奴婢。 幽怜倒是没把箫玉婉的话太过放在心上,往亮着灯盏的房间看了一眼,她打消了去见箫玉承的念头。 往自己住的房间走去时,幽怜还不忘嘀咕着,她总觉得自己没有感觉错,那个公主的身上,有一种让她觉得亲切的气质。 会不会,她也是皇室的公主呢? …… “主子,薛家的人倒是沉得住气,这么久了,竟然还一直待在断云崖。” 闻言,君澜澈放下了手中的书简,“沉得住气又如何?总会有他们气急跳脚的时候。” “让人继续盯着即可。” 初一敛下了眼底的情绪,“是,主子。” “去告诉在江北的人,趁着箫玉承不在,花些代价把他的人都挖走,另外,能撬走的东西都带走,莫要给箫玉承留些什么。” 初一打心底里觉得君澜澈有些阴损,但这是他的主子,他也只敢在心底偷偷揶揄。 见初一有些无精打采,君澜澈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做好这件事之后,本王给你两天的假。” “若有什么想去见的人,就趁早去见。” 显然后一句话才是重中之重,初一下意识应了句“是”,接着才后之后觉出君澜澈说了什么。 “啊?好的好的,多谢主子。” “不必,下去吧。” 初一带着笑离开了书房,一想到自己有两天的假,可以偷闲去见见知意,他脸上的笑就怎么都压不下去。 待初一走后,君澜澈把先前搁置下的书简又重新拿在了手中,只是却无论如何都再难集中精力去看。 末了,他也只好把书简放下,转而走到了书架前,从中熟稔地抽出了一本不过百来页的书。 当把书页翻到他生辰的那页——二十一,君澜澈便看见了依旧夹在书中的一条穗子,他将其拿出,小心地放在手掌心中。 这条穗子已然十分破旧了,先前的颜色都被磨损掉了,如今只剩下了灰和褐。 虽然破旧,但君澜澈从没想过将它扔掉,反倒是一直珍藏在身边,夹在一本同样破旧也舍不得扔的书中。 那年,他七岁,失去父王母妃已然过去了两年载,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的孤独。 先皇感念他年幼失去双亲,在正是该上私塾的年纪,便让他入宫和年龄相仿的箫楚靖一道听太傅的讲学。 他记得那个时常来捣乱的丫头,他知道那是皇宫中人人都看重的公主,古灵精怪的她时不时就会把太傅惹恼,偏偏一副可怜的模样让人舍不得说她。 他那时羡慕箫楚靖有那样一个可爱的皇妹,可现在看来,他该庆幸她不是妹妹,否则,他也不能娶她为妻了。 “允儿,你大抵是都不记得本王的过去了……” 君澜澈的神色有片刻神伤,箫漓允那个时候也没见到他几面,何况年龄尚小,不记得他也是正常的事。 那时的箫漓允,享受着万千恩宠,过着令人艳羡的生活,眼中有街上的泥人和糖葫芦,有堆砌琳琅的金银珠宝,却唯独没有他。 先皇告诉他,想要娶她,就得配得上她,所以他毫不犹豫选择了离开京城这样的安乐地,前往萧杀的战场。 只是,他荣归故里,拥有了娶一个皇室公主的能力,待他肃清朝政,征战四方,以新的身份——摄政王出现在箫漓允的面前时,箫漓允却不愿意嫁给他。 一道敲门声拉回了君澜澈的思绪,他的脸色明显不虞了起来,正要开口训斥却听见了熟悉无比的声音。 “阿澈?你在里面吗?” 君澜澈一边应着,一边慌忙将穗子重新夹进了书中,把书随意地搁置在桌上,亲自走过去迎着箫漓允。 “你这是?” 见箫漓允手上端着托盘,君澜澈疑惑不已,但不解归不解,他自然地伸手从她手中接了过来。 “这是乌鸡参汤,我特意熬的,快尝尝。” 对上箫漓允期待的眼神,君澜澈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是一双眸子中显而易见地染上了一抹惊喜。 “这,这是给我熬的?” “不然呢?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你快喝嘛。”箫漓允揪住君澜澈的衣袖,摇晃着嘟囔了起来。 “好好好,这就喝,这就喝。” 君澜澈端起了碗,将碗中的参汤一口气喝了下去,最后还拿着碗倒过来在箫漓允的面前晃了晃。 “怎么样,好不好喝?” 箫漓允的期待比之先前更甚了几分,她可是特意照着前世的方子来熬的,前世君澜澈就最喜欢乌鸡参汤,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是前世的她太过混蛋,唯一一次给君澜澈熬汤,却是奔着给他下毒的目的来着。 这一世,这样的傻,她绝对不会再犯的。 君澜澈的眼中凝聚着复杂的情绪,不过他还是把箫漓允揽进了怀里,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一手环着她的腰。 “好喝,公主亲自为我洗手做羹汤,是我荣幸至极。” 虽然话是笑着说的,但箫漓允莫名感觉到了君澜澈身上散发出的忧郁,她忍不住埋首在他的脖颈间。 箫漓允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闷声道,“你好像,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是不是真的不好喝啊?不好喝不要勉强知道吗?告诉我,我下次就不做了。” 君澜澈明显愣了一下,“允儿,没有不好喝,只要是你做的,好不好吃,好不好喝,我都会咽下去。” “不高兴……大概只是因为你做的汤,让我想起了自己的母妃罢了。” “母妃?母妃怎么了?” “母妃未嫁给我父王前也曾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嫁给我父王后,依旧被宠成了凡事不用自己动手的王妃。” 第94章 她自己活该 “母妃生平唯一会做的,便是乌鸡参汤,即使一直都是一模一样的味道,我和父王,也始终不会厌倦。” “每一次母妃熬好了汤,我和父王都吵着,闹着,争抢着喝第一口汤。” 箫漓允还是第一次听君澜澈说他自己父王和母妃的事,因而都没有插话。 只是听着听着,她的眼眶情不自禁地湿润了起来,原来……原来君澜澈喜欢乌鸡参汤,是因为他母妃。 可是前世她却借着这参汤给君澜澈下毒……想到这里,箫漓允的心里格外难受。 “对不起,没想到这会让你想起伤心的事。” 君澜澈摇了摇头,“允儿,无需跟我道歉,这汤,我很喜欢。” “母妃若是在天有灵,知道的话也会欣慰的,她也一定会喜欢你这个儿媳的。” “对了阿澈,再过三日也便是中元节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好好地祭拜一下父王和母妃吧。” “好。” 箫漓允借机转移了话题,心情也比之前好了一点,看向君澜澈的时候很好地将自己刚刚一瞬间的失态都掩藏了起来。 她自然地挽住了君澜澈的胳膊,“那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该去用晚膳了。” 君澜澈点头,和箫漓允一道走出了书房。 …… 凤仪宫地处皇宫的中间,平日里也是人来人往的地方,今日不少宫女和太监路过,却都是抱着奚落的心来的。 从午后跪到现在,也已经近三个时辰了,薛莹都已经奄奄一息了。 只可惜,路过的宫女和太监全都视若不见,更别提有人敢去搀扶她了。 谁不知道薛莹这样是自找的,被皇后惩治了也是活该,更何况如今薛家势微,更不会有人敢冒着得罪皇后的风险去助这样一个罪臣之女。 别说帮她,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够好的了,毕竟之前薛莹没少占着自己在宫中的位份和首辅之女的身份在皇宫中横行和欺辱人。 “这薛嫔,真就是活该。” “嘘,叫什么薛嫔,她现在哪儿还是什么薛嫔啊,刚刚才被皇后娘娘降了位份,如今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答应罢了。” “哦——原来是薛答应了啊……” 尽管那些宫女都在小声嘀咕着,但那些小声的话,也足以传到薛莹的耳朵里。 她口干舌燥的,实在坚持不住了,只好服软,“来人,传告皇后娘娘一声,就说,就说我已经知道错了。” “呦,薛答应,这话啊,你自己传吧。” 见没人听她的话,薛莹除了气愤更多的是心酸。 这时,一道柔弱温和的声音传来,与之出现的,正是箫玉婉。 “这不是薛嫔吗?怎么跪在此处呢?” 箫玉婉高低也算一个公主,总不好不答话,一个小宫女见状搭腔道,“公主,她如今可不是薛嫔了。” “她午时才得罪了皇后娘娘被降成了答应,被娘娘罚在这里跪着,让她,不知道错在何处就一直跪下去。” “原来如此,可是,她都已经这样了,想必皇后嫂嫂也不是这样冷心冷情的人了。” 箫玉婉说着,便想将薛莹给扶起来,可她不知道的是,她刚刚说的话,恰恰好被走来的凌玥然给听进去了个十成十。 “住手!” 凌玥然一喝,箫玉婉一吓,猝不及防就松了手,薛莹瞬间就倒在了地上,疼得嚎叫了一声。 “本宫的命令,你来插什么手?” “皇,皇后嫂嫂。” 箫玉婉僵着脸回头,正好对上了凌玥然冷冽的视线。 “你知道本宫是皇后?”凌玥然眉梢轻佻,“那你就该知道,皇上不认你这个皇妹,本宫更不认,叫什么嫂嫂。” “还有,本宫的皇妹唯有漓允一人,你来充什么数?” 箫玉婉的脸色一瞬间都变得难看不已,手也在袖中握紧成拳,难堪也不过就是这样,“我……” “母后,姑姑呢?哪里有姑姑?” 刚睡醒的箫逸宸揉着眼睛走了过来,没睡醒的他靠在凌玥然的腿边大有一种再睡一觉的姿势。 见到自己可爱的儿子,凌玥然的语气都温和了许多,她伸手将箫逸宸抱起。 “乖乖,醒了?” “嗯,母后,我醒了,你刚刚说姑姑,姑姑在哪儿?我怎么没见到?” 箫逸宸还四周看了一圈,最后才疑惑地看着凌玥然。 “小没良心的,醒来就只知道找姑姑。” 箫玉婉见自己彻底被无视,只好自己讪讪地走了过去,“是逸宸啊,我也是你姑姑,你怎么没看见呢?” 箫逸宸当真仔细地盯着箫玉婉看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别欺负我小,你才不是姑姑,我姑姑可是夜阑最厉害的长公主,才不是你这样别有居心的人。”薆荳看書 童言无忌,凌玥然也被自己儿子的话逗乐了,丝毫不掩饰地轻笑出声。 被凌玥然说也就算了,现在还被一个两岁的孩童嘲笑,箫玉婉早就恼怒极了。 “行了,本宫的凤仪宫不欢迎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再敢多管闲事,本宫就让你回冷宫待着。” “可,是皇姐让我离开冷宫的……” 凌玥然冷嗤了一声,“你还知道是漓允让你离开冷宫的,要不然,你以为你能住在芳华宫吗?要不然,你以为宫里宫外的人勉强认你这个公主是看在谁的面子上呢?” “没有漓允,你是谁,还真没人知道。” 凌玥然毫不客气地撕下了箫玉婉又当又立的面容,不去管脸色难看的箫玉婉,反倒是对着在场的宫人说道,“看清楚了,谁才是这宫里当权的人。” “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管本宫的事了?再有下次,本宫定严惩不贷。” 目光看了一眼几近晕厥的薛莹,凌玥然却丝毫不心软,“再有,没本宫的命令,何人敢让薛答应起来,那便跟她一起跪着。” 宫人忙不迭地应道,她们自然清楚,凌玥然虽然平日里和善,但真动怒,也是丝毫不饶人的。 这阿猫阿狗隐喻的是谁,在场的人都明白,就连箫逸宸都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 凌玥然白了箫玉婉一眼,这才抱着箫逸宸转身回了凤仪宫。 热闹看够了,那些宫人也都散了,只有箫玉婉依旧木讷地站在原地,任凭心中的恨意疯长。 第95章 大发慈悲 箫玉婉一个人在原地踌躇了良久,再看了一眼地上已然晕厥了过去的薛莹,她咬了咬牙,最终也还是先离开了凤仪宫的门前。 再让她待在那儿,无疑是平白让那些宫女和太监看了笑话的。 走了没多久,箫玉婉派自己身边的宫女去盯着点薛莹,她还有些用处,可不能这么轻易就让凌玥然把她折磨死了。 “等着吧,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本公主早晚会让你们在我面前卑躬屈膝,痛哭求饶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箫玉婉始终觉得自己好似还能听到那些宫人的冷嘲热讽,脑海中也依旧浮现着她们奚落的丑恶面容。 回到芳华宫,箫玉婉仍觉得自己的心中郁结着火气,就连看到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时,一想到这芳华宫是箫漓允的,她都嫉恨不已。 “凭什么都是公主,你却坐拥万千荣华,我却卑如草芥……” “箫漓允,我绝对不会输给你的,你在意的一切,我全都会夺到自己手中来的。” 箫玉婉看着镜中的自己,手在瓷瓶的瓶身微微收紧。 …… “王妃,这是箫玉婉差人送来的信。” 箫漓允正在刺绣的手一顿,诧异的瞬间又好似想到了些什么。 她把并蒂莲荷包放下,轻声道,“给本宫吧。” “是。” 箫漓允不知箫玉婉打的是什么算盘,看完了信,她却突然猜到了几分。 虽说她的重生带来了一定的效应,但某些基本的事想来依旧会按照既定的轨迹发生的。 那这样说来,箫玉婉的目的,便是昭然可揭的了…… “对了,阿澈还没回府?” 君澜澈不在王府之中,最近几日他都总是往府外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箫漓允问他的时候,他还有些支支吾吾,闪烁其词的。 不过箫漓允也没逼问,她最近面对君澜澈的时候不也就是同样的神神秘秘吗?说起来,他们这对夫妻倒真有些令人揶揄。 “还没呢王妃。”木樨照实了说,“摄政王一早就出去了,按理说,这会儿也该回来用午膳了吧……” “行了,别嘀咕了,看样子,他不打算回府用膳了。” 木樨刚想安慰箫漓允,谁知下一刻箫漓允的嘴角上扬,赫然粲然一笑。 “那不正好,走,跟本宫去凤仪宫用膳。” “寿康宫的茯苓糕是一绝,而皇后嫂嫂凤仪宫中的云山雾茶也是一绝。” 木樨到嘴边的话就这样生生地止了下去,然后她就看见箫漓允快速地将绣好一般的荷包藏在了匣子中,顺带着把匣子藏到了床底。 忙活完的箫漓允拍了拍木樨的肩,怂恿的眼尾一挑,“走。” 木樨乖乖地跟在了箫漓允的身后,末了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妃,我们就这样走了,不带上木槿姐姐和木棉姐姐吗?” “她们都不在王府里,行了,本宫知道你的心思,本宫一向一视同仁的,绝不会亏待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不过现在不是谈及这个的时候,本宫赶着去用膳。” 当然,也顺便去芳华宫赶走一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还妄想鸠占鹊巢的人。 …… 萧漓允入宫,从不需要任何凭证,她的容貌就足以是通行的凭证。 “长公主万福。” “免礼。” 箫漓允难得稍许和颜悦色,这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再一回神,箫漓允已然越过了众人走进皇宫之中。 见到萧漓允,抬轿辇的宫人立马恭敬地福身,“还请长公主上轿。” 箫漓允的确也没有自己步行的念头,在软轿上坐好,冷声道,“去芳华宫。” 在宫人起轿之前,箫漓允还特地让木樨先去凤仪宫跑一趟,毕竟凌玥然知道她要来,很可能会一直等着。 “你去告诉皇后嫂嫂一声,本宫先去一趟芳华宫,让皇后嫂嫂不必等本宫。” “是,长公主。” 在摄政王府就是王妃,离开王府在外边就是长公主,这一点,木樨拿捏得很到位。 熟悉的风景在眼前划过,箫漓允的神情中带着几缕眷恋,亦带着几分怨念。 若不是江山社稷所托,山河无恙之念,前世她也不需要被囚在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上长达十年之久。 “长公主,芳华宫已经到了。” 闻声,箫漓允眼中的迷离荡然无存,她从软轿上走了下来。 “长公主。” 见到风华万千的长公主,常年在芳华宫门前看守宫门的守卫颇有些百感交集。 “本宫回来看看,你们随意便是。” 箫漓允心头虽也有些感慨,只是毫末之微,根本无足轻重,不值得她记在心上。 “一别多年,本宫与你,好久不见。” 这个“你”指的自然是芳华宫。 一道令箫漓允格外厌恶的声音出现,顿时就破坏了她所有的雅致。 “皇姐,你怎的来了也不让宫里的下人通报一声?害得我都不知道皇姐来了,没能亲自迎接皇姐,皇姐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箫玉婉身着一袭浅绿色的烟罗采花宫裙,外披了长条月白轻纱,整个人端着的偏就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可惜箫漓允从不喜欢这样柔弱无助的模样,看见了箫玉婉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本宫回芳华宫,本就是回本宫自己的地盘,还需别人通报?” “玉婉妹妹该不会是待着待着,就忘了这芳华宫的主人是本宫了吧?” 箫玉婉的神情凝滞了片刻,紧接着她倒是又像一个没事人一般兀自轻笑。 “皇姐说笑了,玉婉也只是见到皇姐倍感亲切,一时口不择言罢了。” “瞧玉婉这张嘴,竟这般口无遮拦,还得罪了皇姐,果真该罚。” 说看萧玉婉竟当真扇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见状,箫漓允也只是双手环胸冷然而眼带一丝嘲讽地看着。 “皇姐你这下总该解气了吧?” 听见箫玉婉这么问,箫漓允饶有兴致道,“玉婉妹妹,这扇嘴巴子呢,该用些力才行。” “这样,看在本宫今日的心情不错,便大发慈悲,帮玉婉妹妹一个小小的忙好了。” 第96章 晦气之人 说时迟那时快,萧玉婉尚未反应过来,箫漓允已然左右开弓重重地打了她两个耳光。 动静之大,声音之响,近旁观赏池中的鱼都受到了惊吓,慌乱地四下散开。 “皇,皇姐……”箫玉婉捂着自己的脸颊神情诧异至极。 对上箫玉婉错愕的神情,箫漓允却云谈风轻道,“玉婉妹妹不必如此感谢本宫的,举手之劳,本宫不会放在心上的。” 听见萧漓允如此一说,萧玉婉气得呕血,可她也只能打碎了银牙和血吞。 “行了,玉婉妹妹给本宫赔的不是,本宫如今也收到了,倒不如本宫和玉婉妹妹来聊聊——妹妹那封信的用意吧。” 提起自己写信的用意,箫玉婉的眼中快速地划过了一抹阴狠,不过在看向萧漓允时,她显然藏匿起了自己的心思。 “皇姐说的对,事不宜迟,不妨玉婉陪皇姐用午膳,我们边用午膳边说?” 见箫漓允不出声,箫玉婉生怕出什么差池,便朝着她走了过去。 箫漓允所倚靠着的斜栏不过齐腰高,下面则是偌大的观赏鱼池,眼见着萧玉婉朝她走过来,她不动声负地勾起了鞋。 就在箫漓允眼眸中溢出一抹狡黠之色时,毫无察觉的箫玉婉竟果真着了她的道。 伴随着一道惊呼声的便是一声巨大的“噗通——“落水声,紧随其后的自然是那箫玉婉的呼救声。 箫玉婉不会游泳,水呛起鼻口里直让她难受和感到无尽的害怕,她本能地挥舞着双手,在水中不住折腾。 “救,救命,皇,皇姐快救我。” 箫漓允在岸上作出惊慌失措的样子,那副大惊失色的样子,让旁人见了也只怕是要道一句她对此事毫不知情。 “玉婉妹妹,你坚持住,本宫这就找人来救你。“ 先前箫玉婉过来的时候就自己屏退了一众宫人,如今看来反倒是正合了箫漓允的意。 欣赏够了箫玉婉在水中挣扎的狼狈,萧漓允这才气定神闲地找来了几个会水性的太监去救箫玉婉。 “你们几个还不快去救箫玉婉。” 听了箫漓允的话,几个太监忙撇下了手上的话,应了一声便争先恐后地跳下水去救萧玉婉。 箫漓允此举本就是故意膈应箫玉婉的,但一联想到她的做派,箫漓允都只觉得那些太监竟都不如箫玉婉腌臜。 她冷眼瞧着,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清楚那几个太监是在争抢救下公主的功劳罢了。薆荳看書 在水里的箫玉婉因着几个太监的轮番折腾,也越发不成人样,看着奄奄一息了起来。 实在看不下去了,箫漓允这才冷喝了一句,“还不快把人救上来。” 好在箫漓允的威严一直管用,话一出口,几个太监也顾不得争功的事了,连忙带看箫玉婉游上了岸 “你,背着她去偏殿内室。” 箫漓允手指着的,赫然就是背着箫玉婉上岸的太监。 太监脸色一苍白,那样的地方他怎么敢…… “长公主,小,小的不敢。”他匍匐在地,颤颤巍巍地说着。 “你不肯,难不成是要本宫亲白背?”箫漓允神色一凛,眉宇之间的冷冽更甚了几分,“还是说,本宫这个主子的话都不管用了? 算了,得罪一个公主就得罪一个公主,相比之下,还是得罪玉婉公主更稳妥一些。 思虑到此,太监忙应道,“是是是,长公主息怒,小的这就照做”。 太监将箫漓允背在了自己的背上,跟着悠闲的箫漓允一道朝着芳华宫就近的偏殿走去。 把箫玉婉放在床榻上后,箫漓允让人去叫来了宫女先服侍着她,最起码也要先给箫玉婉换上一身干净的宫装。 箫玉婉的目的不纯,至于是什么,箫漓允暂且也只能猜一个大概罢了。 所以,箫玉婉怎么能这样半死不活地躺着呢? “长公主,奴婢已经给玉婉公主换好了衣裳。” “嗯。”箫漓允淡淡地应了一声,余光瞥见仍旧站在原地的宫女,问道,“还不走?” “长公主,还有,玉婉公主她,她已经醒了。” “是吗?居然这么快就醒了。” 箫漓允直觉时间过得真快,自己才不过喝了一杯茶,箫玉婉就已经醒了。 “既然醒了,那本宫就去瞧瞧。” 箫漓允把茶杯搁下,起身就走进了偏殿,脚步刚跨过门槛,她果然听见了虚弱的咳嗽声。 这样看来,箫玉婉当真是醒了。 见箫漓允走进来,箫玉婉的心中暗恨,无缘无故的,她又怎么可能轻易落水,定然都是箫漓允害的,她一定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心中的想法越阴暗,箫玉婉脸上的笑就越深意。 “皇姐,劳烦皇姐还送玉婉回来,刚刚的事,还要多谢皇姐了。” “不必谢,也不是本宫救的你,说起来,倒都是那几个太监救下的你,本宫就是顺道来看一眼,确认你无碍罢了。” 箫漓允哪是来看望她的,分明就是来膈应她的,箫玉婉的心里都快要气愤死了。 “既然妹妹也无事了,那本宫就先走了。” 要是让箫漓允走了,日后很难再寻到机会了,箫玉婉一颗心暗沉,不行,不能就这样让箫漓允离开。 “皇姐等等——” 箫漓允顺势停住了脚步,“对了,本宫也还忘记告诉你了,过两日,你便搬出芳华宫吧。” “本宫本是让你今日搬出去的,只是如今妹妹这样,倒先让你休养两日好了。” 突然就听到箫漓允要让她离开芳华宫的话,箫玉婉心头骇然不已。 “皇姐你为何,突然就要赶我离开芳华宫了?” “实不相瞒,本宫前两日在街上遇到了一位算命卜卦之人,逮着本宫非说本宫最近的气运不好,是因着芳华宫住进了晦气之人。” “皇姐你觉得我晦气?”箫玉婉骤然拔高了声音,导致自己又咳嗽了好一阵才停了下来。 箫漓允心中冷笑,能不觉得晦气吗? “唉,你也别怪本宫这样想,芳华宫近来住进来的人就只有妹妹你一个。” 箫漓允的话,句句都往箫玉婉的心窝子戳,“更何况,妹妹从冷宫出来,身上多少沾染些晦气,本宫也能理解。” 第97章 让她尝试一番 箫玉婉被箫漓允的话一噎,锦被中的手也在不断收紧,为了让箫漓允暂时消除戒心,箫玉婉只好咬牙答应了。 “皇姐,你放心,玉婉明日便搬出芳华宫,去离水阁。” 离水阁?箫漓允眼中的神色都冷了下去,离水阁也是她的地盘,众所周知,这皇宫中只要是她的地盘,就没有何处是不好的在处。 刚搬出芳华宫,就又把主意打到了与芳华宫相差无几,只是稍逊的离水阁了,算盘打得真响,箫漓允都忍不住想给箫玉婉鼓掌了。 “妹妹,这可不行,离水阁也是本宫的,搬去那儿,同样是坏了本宫气运的。” “那,不知皇姐想要让我搬去何处?” 箫漓允故作沉思了一下,恍然道,“不若我待会儿去帮妹妹问一下皇后嫂嫂吧,看看这皇宫中是否还有闲置的宫殿。” “若是没有了的话,就只能委屈妹妹先住回冷宫吧。” 当然,指定是没有闲置的宫殿了的,箫漓允在心中腹诽着。 “什么?”箫玉婉错愕不已,让她回去住冷宫,这怎么行? “皇姐,我能不回去吗?我怕,我会住不好……” 箫漓允手捂住嘴诧异道,“这怎么会呢?妹妹你从小在冷宫长大,只怕早已习惯了,又怎么还会住不好呢?” 不等箫玉婉再行辩驳,箫漓允干脆地说道,“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本宫不想再议了。” “还有,妹妹你刚刚叫住本宫,还有什么事吗?” 听箫漓允这么发问,箫玉婉忙小心翼翼地问道,“皇姐,你当真想要和摄政王一直在一起吗?难道就没有半分不愿吗?” 箫漓允大概猜到了箫玉婉的心思,装作不知,顺着她的意叹了叹气。 “唉,妹妹你快别说了,本宫就算是不愿意,那又能如何呢?” 见箫漓允这副凄婉的样子不似作假,箫玉婉心中一喜,忙掀开了锦被下了床榻,她着急忙慌地跑了出去,还不忘留下一句,“皇姐,你等等我。” 箫漓允看着箫玉婉的背影,悠闲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百日断魂散,看来,又要再次见到了。 箫玉婉刚落了水竟然还有如此精力,不一会儿就又急匆匆地跑了回来,手中还捏着一个白色的瓷瓶。 她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接着就像献宝一样举着白色的瓷瓶往箫漓允的面前凑。 虽然已知这瓶中之物为何物,但箫漓允还是明知故问,“这是何物?” “皇姐,你不是想逃离摄政王吗?他那样冷血无情的人,根本不可能真心对皇姐好的,皇姐的驸马,怎么能是摄政王那样的人呢?” 箫玉婉每诋毁君澜澈一句,箫漓允眼底的情绪就越冷几分。 箫玉婉一心沉浸在箫漓允被自己哄骗住了的错觉中,丝毫没察觉到箫漓允的情绪有如何不对? 她把瓷瓶塞进了箫漓允的手中,“皇姐,这是百日断魂散,世间罕有的毒。” “这个,你从何而来?” 见箫漓允接过了瓷瓶,箫玉婉心中大喜,不过却搪塞着,“皇姐,这……你就别管这是从哪里来的了。” “皇姐只需要知道,若趁摄政王不备,让他服下这百日断魂散,他就能在百日之内受尽折磨,最后殒命。” 箫玉婉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喋喋不休着,殊不知箫漓允已然打开了瓷瓶,从其中倒出了两三粒药丸。 居然有这么多…… 箫漓允心中诧异,若这毒真是来源自箫玉婉背后的人,那前世,另外的毒药都被用在了何处? “玉婉妹妹,你确信这就是百日断魂散吗?” “确信,当然确信。” 箫玉婉迫不及待地点头,孰料趁着她开口,箫漓允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下颌,将一粒药丸塞入了她的嘴里。 “呜,呜呜——” 箫玉婉拼命挣扎着,表情一瞬间变得狰狞了起来,刚一挣脱束缚,她迫不及待地抠弄着嗓子,想要把刚刚吞下去的药丸给吐出来。 见催吐无效,箫玉婉看着一旁悠闲至极,眼底甚至流露出些许戏谑之色的箫漓允,她怒极质问,“皇姐,你把毒给我喂下作甚?你要喂的,难道不是摄政王吗?” “这样啊,本宫也不知道这百日断魂散的效果到底如何,倒不如,妹妹先替本宫试试?” “若是效果不错的话,本宫再给摄政王喂下也不迟。” 说着,箫漓允朝着箫玉婉步步紧逼而去。 箫玉婉直觉眼前的箫漓允疯了,她突然有些畏惧这样的箫漓允,往后退步想要快速远离她。 让她试药?到时候就算是君澜澈真的吃下了这百日断魂散,可她同样也要跟着丧命。 “妹妹躲什么?怕本宫,嗯?” “不,不是。” 可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情确实出卖了她,箫玉婉此刻确实是害怕的,她的荣华富贵还没有到手,她还没将箫漓允踩进泥泞里,她怎么能死呢? “行了,收起姐妹情深的那一套,本宫不过是正好闲着无聊,来看看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你当本宫蠢笨吗?算盘珠子都要蹦到本宫的脸上了,真以为你心中的诡谲心思本宫毫无所察?” 箫漓允冷冷一笑,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在地的箫玉婉,“箫玉婉,你这样的白眼狼,也配住本宫的地方?你可不就是晦气之人嘛,玷污了本宫的芳华宫。” 听了箫漓允的话,箫玉婉才恍然醒悟,“你,你是故意的?” “对呀对呀。”箫漓允得意一笑,“本宫就是故意的,可那又如何,你能奈本宫何?” “箫漓允,你好毒的心,你居然给我下毒?” “毒而已,这不过是才开始,你和本宫之间的账,远不止如此。” 前世他们利用自己对付身边的人,对付君澜澈,对付皇兄,对付母后,箫漓允和他们之间的血海深仇,又岂止于此呢? “你,你在胡说什么,我们之间有什么账?” 箫玉婉愤恨道,就算有,那也是她和箫漓允的才对,她才不会让箫漓允继续这么得意下去的。 第98章 识相就好 “还有,本宫限你今日之内搬出芳华宫,否则,别怪本宫让宫人亲自帮你。” “你敢?”箫玉婉目呲欲裂,没想到箫漓允竟然是来真的,当真要将她赶出去。 冷宫那样的地方,不,她才不回去,那不该是她这样的公主该待的地方。 “本宫为何不敢?” 似是想到了什么,箫漓允轻哂道,“你的母亲,如今正在本宫王府中的水牢做客,你若不想去冷宫,本宫可以大发善心,仁慈一回,勉强让你们母女团聚。” 团聚的地点,自然就是在摄政王府的水牢,箫玉婉自然也听出了箫漓允的话外之意。 除了震惊以外,箫玉婉心里剩下的就是后怕,敢给她喂毒,赶她出去,箫漓允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她十分清楚,箫漓允说出来了,自然就是真的会做。 “不,不用了,我这就去冷宫……”箫玉婉灰溜溜地低下了头,借此掩饰眼中几乎要喷涌而出的恨意。 “识相就好。” 箫漓允将箫玉婉先前递给她的瓷瓶收了起来,无论如何,这样的毒,她也绝对不会留给箫玉婉,免得她去害更多的人。 她就这样走了出去,留给箫玉婉的,只是一个孤傲而决绝的背影。 箫玉婉后怕地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她这时才清清楚楚地意识到,箫漓允是真的变了。 不行—— 她绝对要尽快将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皇弟,还有就是,她一定要找到解药,她可不能就这样死了。 箫漓允走出芳华宫前,特意召集起了所有的宫人,尤其是传达了让箫玉婉离开芳华宫的命令。 “本宫即使这宫中,也依旧是你们的主子,若是让本宫知道你们之中有人胆敢背叛本宫,本宫就丢他去河里喂鱼。” 箫漓允的容颜一如既往的绝色,只是在阳光下却仍旧让那些宫人感到一丝胆寒。 这样世间罕见的美,果真只有非一般人的摄政王才能驾驭得了。 见箫漓允走远了,宫人们紧绷着的心弦才彻底落了地,就连箫漓允的背影,他们都不敢多看一眼,唯恐惹祸上身。 箫漓允坐在轿辇上,将从箫玉婉那儿得来的瓷瓶好生装好了,妖冶的眸中带着浑然天成的高雅,此刻其间还掺杂着复杂而令人难以琢磨的情绪。 她微微抬了抬手指,朱唇轻启,“去凤仪宫。” 得了命令的宫人当即不敢耽搁,抬起轿辇便朝着凤仪宫的方向走去。 百日断魂散,顾名思义,便是百日才会毒发。 虽是那会儿才会毒发,但,三个月的时间内,便会让中毒者受尽折磨。 箫漓允的眼底划过冷笑,这一世,正好就让箫玉婉亲自感受一下百日断魂散的滋味吧。 既已给箫玉婉定好了死期,接下来,就该轮到其他人了。 …… 黑暗的密室中,一道看不清身形的人影正勃然大怒,手边能砸的东西全然被他不顾一切地投掷了出去。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本殿的眼线,就这样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除去了。” “你们都有什么用?真是白瞎了本殿平日里对你们的培养。” 他的身后,几个暗卫不一而跪,皆匍匐着不敢开口。 好一会儿,才有一个暗卫颤抖着声音道,“殿,殿下息怒啊殿下。” 男子转过身来,头上的紫金发冠显得他贵气逼人,他毫不客气地踹了说话的暗卫一脚,被踢倒的暗卫不敢反抗,只得唯唯诺诺地重新爬起来跪好。 “息怒?你们让本殿如何息怒?这么多年的筹谋,本殿的棋子还没发挥作用,现在就让人一锅端了。” “更甚的是,你们还不知道这事到底是谁做的。” 尤其是一想到自己的人如此无能,男子心头的火气怎么都压不下去,恨不得此刻杀人泄愤,聊以平怒。 “殿下,这事十有八九该是那夜阑摄政王做的,除了他,也没人能发现我们那么隐秘的细作了的。” 听到君澜澈的名讳,男子一身的火气顿时消散,反倒扬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是啊,本殿怎么忘了……”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片刻的时间,他将刀狠狠掷出,正中墙上的画像。 “君澜澈,本殿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目光再一触及另外一幅女子的画像,男子眼中的情绪就多了几分复杂。 那双复杂的眸中,既有病态的执念,也有自以为是的眷恋,还有得不到也要毁掉的决绝,亦有几分莫名其妙的恨意。 画中的女子穿着华贵的红樱莲瓣裙,高贵而冰冷,额间的鸢尾花记仿佛也在一瞬间有了生气,衬得她绝世而傲立。 …… 箫漓允的轿辇在凤仪宫前停下,她一甩裙摆,从轿辇上走了下来。 所到之处,无不是一片跪服朝拜声,“参见长公主。” “免礼。” 箫漓允冷淡地应道,目光在触及到不远处的一道小身影时,眸间显而易见地温柔了不少。 “姑姑。” 箫逸宸一见到箫漓允,就迫不急待地朝着她跑了过来,把箫漓允撞了个满怀。 “许久不见,咱们逸宸倒是又长大了不少。” 对于自己的亲侄儿,箫漓允和他一向亲近,更何况前世她和箫逸宸是相依为命的人。 “想姑姑了。” “是嘛?姑姑也想你。”箫漓允说着就牵起了箫逸宸的小手,拉着他往凤仪宫的宫殿走去。 殿门口,一袭淡蓝色宫装的凌玥然正站在那儿,见到箫漓允和箫逸宸,她含笑地朝着他们招手。 “皇嫂,你怎么在门口站着?” “还不是为了等你们,好了,午膳早就准备好了,快一起吃吧。” 凌玥然和箫漓允一道并肩走了进去,她还不忘说着,“知道皇妹要来,我可是特意让人准备好了皇妹爱的云山雾茶了。” 箫漓允高兴地环住凌玥然的胳膊,“我就知道,皇嫂对我最好了。” “行了行了,甜话少说一些,快用膳吧。” 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箫漓允的兴致当然很高,不过环视了一周,她还是疑惑地问道,“皇嫂,皇兄不和你们一起用膳吗?怎么这个点了,也不见他来凤仪宫?” 第99章 也就是他纵容 凌玥然的手明显一顿,接着她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给箫逸宸夹着菜。 “皇上政务繁忙,哪儿能天天往本宫这里来?再说了,凤仪宫来多了,难免让人诟病。” 箫漓允将口中的茶喝了下去,这才开口,“谁敢诟病?再说了,皇兄来皇嫂你这里,本就是正儿八经的事,哪有什么不妥。” “皇妹说的是。” 一道声音从殿门口的方向传来,随之走进来的,是两道修长的身影。 两道身影对于在场的人来说都完全不陌生,一个正是当今夜阑的圣上箫楚靖呃,而另外一个,正是箫漓允见了眼睛都开始发光的人——君澜澈。 “皇兄,正说着没想到你就刚好来了。” 和箫楚靖简单打了声招呼,箫漓允边说边往君澜澈的身边移。 箫楚靖轻笑了两声,毫不客气地揶揄起箫漓允来,“皇妹你啊,以前还死活不愿意嫁呢,如今才嫁了没多久,就已经开始胳膊肘往外扭了。” “话是对着朕说的,可这眼神啊,一直往摄政王的身上瞟呢……” 箫漓允脸皮子薄。就算是被箫楚靖说中了那又如何,她才不承认。 “皇兄,才没有的事情……” 但是任在场的人都能听出箫漓允话中的心虚和底气不足,几个人互看了一眼,难得默契地没有拆穿。 箫漓允这时也挨到了君澜澈的身边,想着自己没跟他说就离开摄政王府了,他会不会怪自己? 想到这里,箫漓允决定先下手为强,她果断地挽住君澜澈的手,拉着他走到先前自己的座位旁边坐下。 接着,她就开始殷勤地给君澜澈端茶送水,“阿澈,你渴了吗?我给你倒茶。” “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云山雾茶,皇后嫂嫂特地给我准备的,你也尝尝。” 听见这是她喜欢的茶,君澜澈的眉头肉眼可见地松开了些许,清冷浑厚的嗓音低沉地响起,“好。” 箫漓允一喜,迅速就将自己端着的茶递到了君澜澈的嘴边,后者就着她端来的茶喝了一口,然后用一种莞尔深意的眼神盯着箫漓允。 箫漓允被这眼神盯得脸红了少许,忙借着把茶杯放下的动作缓了缓自己的心绪,低着头问道,“阿澈,怎么样?好喝吗?” “好喝。” “那我给你布菜吧。” 说着,箫漓允又伸手拿起了公筷,开始细致地为君澜澈夹起了菜,夹进碗中的菜也是特意挑选了他平日里喜欢的。 对面落座的箫楚靖和凌玥然在看到箫漓允和君澜澈之间融洽的氛围时,都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着如出一辙的欣喜和宽慰。 “来,玥然,朕平日里政务繁忙,倒是疏忽了你们母子,朕也给你布些菜,聊作赔罪。” 箫楚靖也夹了一些菜放进了凌玥然的碗中,惹得凌玥然惶恐致谢,也反向夹了些菜给箫楚靖。 等她回神,目光落在自己碗中时,凌玥然不免有些惊诧,箫楚靖夹的菜,竟然都是她平日里喜欢吃的。 可是这……她想不明白,她虽是皇后,但皇上如此繁忙,也是迫于无奈才娶了她的,怎么还会记得她的喜好呢? 疑惑的她抬起头望向箫楚靖,刚好对上他灼灼的目光,凌玥然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静静地吃起了菜。 整个餐桌上唯有箫逸宸一个人干瞪着眼,原本父皇和姑父不来的时候,他一个人霸占了母后和姑姑所有的注意力,现在可好,他们一来,他就失去了全部的宠爱。 小小的箫逸宸那点小心思全然写在了脸上,被箫漓允及时发现了,她忍不住打趣着,“逸宸,你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姑姑,逸宸也想吃那个香酥仁。” “好好好,姑姑这就给你夹。” 香酥仁放置的位置离箫漓允很近,倒是离箫逸宸很远,箫逸宸够不到也是正常。 箫漓允去给箫逸宸夹菜了,君澜澈的心里有点闷,好巧不巧,他就看到了箫逸宸一个得意加挑衅的眼神。 君澜澈的脸色则瞬间阴沉了下去,箫逸宸是故意的,这个小屁孩儿,他突然看着箫逸宸就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箫漓允将香酥仁夹到了箫逸宸面前的碗中,距离有点远,所以她就稍微站起了身。 好巧不巧的,因为伸着胳膊,她先前放在袖中的瓷瓶就掉了出来,刚好滚落在桌上,还打翻了一杯茶。 “哎呀——” 箫漓允惊呼一声,目光触及一处时,眼神微微闪了闪,见状不妙,她当即就想把瓷瓶拿回来。 但她的手快不过一直盯着她的君澜澈,早在瓷瓶掉落出来的一瞬间,君澜澈就眼疾手快地拿了起来。 他打开了瓷瓶,发现里面是几粒药丸,脸色也更加难看了起来。 “箫漓允,你又背着我偷偷吃药?” 箫漓允的内心一阵无语,什么叫她偷偷吃药,她好端端的吃什么药?何况这还是世间罕见的毒药啊。 箫楚靖和凌玥然疑惑的视线也都朝着她射了过来,但箫漓允显然无暇顾及这些,而是快速地从君澜澈的手中抢回了瓷瓶。 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也还好是君澜澈对她一直格外纵容,否则,想从他的手上抢到东西,她还真的是,四面皆壁——没门。 箫漓允清楚君澜澈紧绷着的脸色的意思无非是让她解释,她把瓷瓶再次装好之后才凑近了君澜澈。 “阿澈,你听我慢慢说。” 只是,她突然就顿住了,余光瞥向了箫逸宸。 凌玥然也是个通透机灵的人,当下就明白了箫漓允那道眼神的意思,便唤来了自己身边的大宫女先将箫逸宸给带下去。 箫逸宸倒是乖乖地跟着宫女先离开去偏殿了,一点儿都不哭闹,这倒是让箫楚靖对自己皇子越发满意了许多。 箫逸宸被带下去后,箫漓允才眼神诚恳地看着君澜澈,“阿澈,你信我。” “这不是药,我更不可能吃,这是世间罕见的毒——百日断魂散。”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骇然诧异,其中最甚的,莫过于君澜澈。 第100章 互通心意 “你随身带着毒药做什么?莫不是……” 君澜澈的眼中突然涌出了一抹伤痛和复杂的神色,难道这段世间以来箫漓允的改变都是假的?就是为了让他信任她之后再给他下毒吗?就是为了让他放下戒心之后再离开他吗? 为什么,他就是不配得到箫漓允的爱? 看着君澜澈眼中的情绪,熟悉如箫漓允自然意味着那是什么,她顾不得箫楚靖和凌玥然还在场,当即紧紧地环抱住了君澜澈。 “阿澈,这不是我的,这是箫玉婉的,我今日才从她那儿抢来的。” “然后呢?然后用在我的身上是吗?” 此刻的君澜澈显然有些魔怔了,陷入了自己的情绪梦魇之中,生怕得到了光,却又失去它。 箫漓允无奈,但还是耐心解释道,“怎么会用在我夫君的身上呢?” “我把它抢来,就是为了不让他们去伤害别人。”箫漓允顿了顿,还是说了实话,“更何况,夫君,他们原本就是想给你下毒。” “我当然不可能顺从他们的意,夫君放心,他们妄想伤害你,我就千倍百倍地奉还给他们。” 许是箫漓允的话过于坚定,君澜澈暂时被安抚了下来,眼神也恢复了清明,只是情绪依旧还是很低落。 “夫君,我永远都不可能把刀柄对向你的。” 我曾经做错过,同样的错,我不可能再犯第二次。 你是我自戕丧命也要追到阴曹地府的人,是我漫漫长夜中唯一的思念和牵挂,即使走过鬼门关,也要重生而来的执念。 凌玥然和箫楚靖不知何时默契地离开了,此刻空荡的宫殿中只剩下了君澜澈和箫漓允两个人。 箫漓允双手捧起君澜澈的脸,虔诚地将自己的吻印了下去,“夫君要是还不相信我,这毒,便由夫君保管。” “他日夫君若对我心生不满,生杀权也都在夫君的手中。” “倘若有那一天,我也甘愿。” 君澜澈心里的疑虑一点点被打消,他将箫漓允重重地拥入了怀里,发狠地吻着她。 不知过去了多久,君澜澈终于舍得放开箫漓允,“我信。” “真的吗?”箫漓允的眼眸中都落满了星光,璀璨而吸引人的目光。 “真的。” 君澜澈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也知道是自己不对,不该臆想和猜忌箫漓允的。 “是我不对,不该质疑允儿,允儿,我知道错了,你别不要我……” 箫漓允的心早就化成了一滩水,这样的君澜澈,她根本拒绝不了。 “没有,阿澈才没有错,是我没有说清楚,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才引得你这样想。” 但同时,箫漓允也在心中清楚,看来君澜澈的心中始终残缺一份坚定被选择的感觉,这份患得患失,有可能是从小就没有得到爱的缘故。 不过,不管从前如何,往后,她都会始终伴在君澜澈左右的。 误会解除了,两个人重归于好,顺道也商定好了新的约定。 “允儿,日后再有什么事,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还有这些危险的东西,不要带在身上。” “知道了。”箫漓允浅笑了一声,好看的梨涡出现在脸颊两侧,美得不可方物。 “不过夫君也要答应我,往后可不能再怀疑我了。” “我真的,真的,真的很爱你。” 君澜澈揽着箫漓允的力道又紧了几分,呼吸似乎都要在一瞬间停滞了,他紧张地问道,“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 不过总不至于让她亲自到底有多真吧,她对君澜澈的爱,早已横跨了两世。 前世,她直到君澜澈死在自己怀里才幡然意识到,自己早就在朝夕相处之间爱上了他,只是她自己始终不知道,不相信也不接受。 她总以为君澜澈娶她不过是为了报复皇室,以及自己是朝堂政治的牺牲品,殊不知,从头到尾都是她的愚钝。 枉她还是夜阑长公主呢,前世活得可真狼狈。 君澜澈醇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箫漓允刚一回神就听到了自己喜欢的话,因为君澜澈是在认真地说,“我也爱你。” 这一刻,两个人之间什么都不说却已经抵过了千言万语,脉脉柔情早已得语。 …… 偏殿之中,凌玥然和箫楚靖正坐在一起,凌玥然拘谨地将两手放于膝上,反观箫楚靖倒是尤为自在许多。 “玥然,和朕待在一起,你很紧张?” 听见箫楚靖唤了她的闺名,凌玥然一愣,接着就摇了摇头,“没,没有,皇上多虑了。” 箫楚靖却轻叹了一声,说起了往事,“玥然,你入宫快有五年载了吧?” “皇上记得不错,再过两月,臣妾入宫成为皇后,便五年了。” 凌玥然不知箫楚靖为何突然提起这些,不过还是照实回答了出来。 “是啊,如今逸宸也要两周岁了,而你,朕还记得,你那时不过是刚及笄不久的样子。” “是,臣妾与皇上,是在选秀时,方才见了第一面的。” 许是说着说着,凌玥然的胆子也大了些,不再像先前一样局促不安。 “说起来,臣妾还不知,皇上为何见臣妾一面,竟然就让臣妾当了皇后?” “可能是皇后太美,朕见你的第一面就失了心吧。” 这话倒也不全然都是假的,不过凌玥然以为的第一面,却不是箫楚靖第一次见到她…… 箫楚靖心里清楚,他第一次见到凌玥然时,不过是他在上元夜时微服私访,恰好遇到了在河道边放着花灯的她。 那时,她脸上的笑容,以及在夜火阑珊下浮现出的动人面容,猝不及防就让他上了心。 回宫后,他再难忘记的,便是凌玥然姣好的容颜和那银铃般的笑声,只可惜,他却不知那姑娘是谁,虽然魂牵梦萦,却连寻人都无迹可寻。 直到半年多后的宫廷选秀,他在母后的殷切叮嘱之下不好拂了她的心意,正好皇妹箫漓允也好奇选秀,便带上了她一同前往。 也就是那次选秀,他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在人群中低着头站着,试图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凌玥然。 第101章 遭遇行刺 前面的秀女都一个接着一个上前来展示自己了,箫楚靖除了时不时地敷衍点一下头,其他的时候注意力都在凌玥然的身上。 见她对选秀丝毫不感兴趣,他的心中莫名有一种失落的感受。 这么想着,箫楚靖的眉头也蹙了起来,惹得凌玥然好奇地问道,“皇上,你在想什么?可是近来政事繁忙?” 凌玥然的话打断了箫楚靖兀自的回想,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 “真的没有吗?可是臣妾看着皇上刚刚的神色中似乎有一抹惆怅和烦恼,兴许是臣妾看错了吧。” 箫楚靖掩饰性地轻咳了一下,转移了话题,“对了,朕与玥然也离开这么久了,想必他们也处理好了吧,不然出去了?” “也好。” 凌玥然没有反驳箫楚靖的意见,顺着他的意,他们就这样并肩从偏殿中又走了出去,刚好见到了箫漓允和凌玥然相拥在一起的画面。 见箫楚靖和凌玥然出现,箫漓允立马闹了个大红脸,挣扎着从君澜澈的怀中脱身而出,状若无事一般看向箫楚靖他们。 “皇兄,皇后嫂嫂,你们,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再不回来,朕的午膳都要凉了。” 箫楚靖打趣地说着,拉着凌玥然的手就坐了下来。 看着拉着自己的这双骨节分明的手,凌玥然的心中不知不觉地多出了一种莫名的情愫,似像是欣喜愉悦,又像是酸涩难言。 箫漓允和君澜澈也相继坐好,箫漓允还有些拘谨,亲自上手给对面的两个人奉了茶。 “皇兄,皇嫂,请用茶,先前都是我不好,害得皇兄和皇嫂用膳都不能尽兴。” 箫楚靖端起了茶杯,却又突然放下,狐疑地打量起了箫漓允。 “皇妹,朕记得你从前可从来不拘礼的,跟朕更是毫不客气,如今怎么倒还客气起来了?” 箫漓允的心中划过了一抹异色,可前世十年的身居高位,早已让她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 她浅笑一声,自然地就接了话,“那当然是,出嫁从夫,再看娘家人,免不了一番客气了。” “更何况,皇妹也早就长大了,怎能还像以前一般不知礼数呢?” 箫楚靖闻言也全然信了,原来如此,不过不管箫漓允变成什么样子,她永远都是他最亲最宠的皇妹。 凌玥然则是接过了茶杯当即表示浑不在意,反倒是十分关切地询问起了关于百日断魂散的事。 事已至此,倒不如实话实说,让箫楚靖和凌玥然也先有个防备为妙。 索性,箫漓允正襟坐好,把所有的一切都向着在场的人娓娓道来。 “箫玉婉只是一个冷宫中的公主,凭她,根本得不到这样的毒,所以我有理由合理地怀疑,她的背后,一定还有其他的主谋。” “或许,她也是被人当刀使了。” 凌玥然似懂非懂地问道,“所以,皇妹是觉得箫玉婉无罪?” “当然不是,她若没有歹念,又怎会被人利用?”箫漓允冷笑了一声,“她,我自然不会放过的。” “敢把主意打到阿澈的身上,和我为敌,一个个的,我定然都不会轻饶。” 箫楚靖和凌玥然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的欣慰都越甚,他们欣慰的地方不过是,箫漓允终于开窍了,从今以后,君澜澈和箫漓允夫妇间的事就不需要他们再忧愁了。 箫漓允的慷慨陈词,令人眼前一亮,尤其是君澜澈。 一向冰冷的面容上此刻也出现了一抹高兴的笑,既带着宠溺,也宣泄着心中泛起的暖意。 不,那不是暖意。 而是一团足以灼烧他浑身上下,即使碾成泥土化成灰也要让他刻骨铭心的火,象征着圣洁的爱。 箫漓允虽然一向胆大,可其余几人的反应多少也让她有些羞怯,她轻咳了一声,试图挽回自己威仪的形象。 “对了,话说到此,我就不得不拜托皇嫂一个忙了。” 正偷乐着的凌玥然乍然就被箫漓允提到了,她忙回神应道,“诶,什么忙?皇妹你说。” 想到前世发生的悲剧,箫漓允定然不可能让悲伤的事情再次出现。 她走到凌玥然的身侧坐下,握住了她的手,“皇嫂,如今事态不容乐观,宫中难免有些渣滓存在,箫玉婉和她背后的人野心勃勃,虎视眈眈。” “我又嫁去摄政王府,不在皇宫,心系着母后的安危却又无法时时刻刻照应。” “所以,我想请求皇嫂平日里多去寿康宫走走,帮我照看着母后,确保母后的安危。” 箫漓允的话中满是浓浓的关怀,凌玥然于情于理都说不出拒绝的话,她反握住了箫漓允的手。 “皇妹,你放心,母后也是我的母后,我晨昏定省都会去寿康宫给母后请安的,一定会好好照看她的。” 有了凌玥然的话,箫漓允七上八下的心才得以安抚如初。 …… 在皇宫用了午膳,又去寿康宫拜见当朝太后慕言沁,箫漓允和君澜澈直到黄昏方才回了摄政王府。 在马车上,箫漓允闭着眼睛靠在君澜澈的肩上,原本只是想靠着舒服一点,却没想闻着君澜澈身上独特的香味,她竟然就这样睡着了过去。 睡着了的箫漓允格外不老实,时不时就在君澜澈怀里扭动着,发出哼唧的声音,惹得君澜澈既克制又烦躁着。 但饶是如此,他也依旧好生护着箫漓允,不让马车的摇晃吵醒她。 “阿澈,抱……” 君澜澈的脸上现出无奈的神情,但手却格外老实地抱着箫漓允,“乖,抱了抱了。” 箫漓允是当真不知道自己在呓语什么,而君澜澈仅仅只是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就已经心满意足。 突然—— “砰——”地一声巨响传来,紧接着外面便响起了一阵喧嚣的声音,君澜澈紧紧地护着箫漓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ζΘν荳看書 “主子,有人行刺。”马车外初一边应付着刺客的边有条不紊地向君澜澈汇报着马车外面的情况。 君澜澈冷静得可怕,慢条斯理地问道,“有多少人?” “回主子,目测有二三十人。” 第102章 假冒的碧云 二三十人就敢来行刺,狂妄自大,不知所谓。 君澜澈冷笑了一声,继而下了死命令,“留下一人盘问,其余人等,不留活口。” “是。” 初一接令,快速地向所有暗卫传达着君澜澈的命令。 不管外面有多混乱,君澜澈的注意力除了留神附近的情况,那便是都关注在箫漓允的身上。 眼看着箫漓允被外面的声音吵得皱起了眉头,似乎就快要醒了,君澜澈忙安抚着,“乖乖,别怕,有我在,安心睡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话起了一定的安抚作用,箫漓允果真又安静了下来。 话音刚落,君澜澈的眼中就堆积起了成片的阴翳,眨眼之间,他的身体就已经快速地做出了反应,在马车破裂开的一瞬间,他抱着箫漓允飞身而出,安稳地落在了地上。 见到行刺的目标出现,刺客无一不向着君澜澈所在的方向集聚而来。 其中一个刺客都另外一个刺客相互对视了一眼,便都齐齐朝着君澜澈挥刀进攻。 即使是横抱着一个人,面对着两个刺客的攻势,君澜澈也依旧游刃有余,两个刺客就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行刺。 恼羞成怒的一个刺客瞅准了机会就想先向君澜澈怀中的人下手,君澜澈迅速就察觉出了他的意图,眼底生寒。 “找死的话,本王不介意成全你。”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小匕首,须臾之间,匕首脱手而出,直直朝着那个刺客而去。 歃血封喉,一击毙命,那个刺客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命陨当场,君澜澈的快准狠显然震慑到了一旁的另外一个刺客。 刺客的脸上有一道长长如蜈蚣的疤痕横陈着,他也是这次行刺的头子,见识到君澜澈的厉害后,他迅速下了撤退的令。 刺客皆纷纷遁走,初一让不少暗卫接着追去,他则是快速回到君澜澈的身边,单膝跪地。 “是属下失职,未能保护好主子,主子没受伤吧?” “没。” 君澜澈摇了摇头,向前走了几步。 他看着刚刚被自己亲手解决的刺客,君澜澈的心头依旧还是愤愤不平,千不该万不该,这个腌臜的人把心思打到了箫漓允的身上。 他的宝贝,从不允许旁人惦记和觊觎,更别提让人伤害。 有他在,谁都伤不了箫漓允分毫。 “查清楚,背后的人是谁。” “是。” 马车既坏,这里离王府的距离也不算太远,索性君澜澈直接抱着箫漓允走路回去。 摄政王府也算是坐落在京城的繁华地段,附近的几条街平日里都人山人海的,除却刚刚出现刺客的地段,再继续走着,人也多了不少。 不少百姓还是认得君澜澈的,再一看他抱着的人,不是夜阑的长公主箫漓允还能是谁啊? 头一次见到箫漓允是以这样恬静的样子出现在人前,百姓纷纷伸长了脖子踮起了脚,意图看得更清楚些。 正有人想向君澜澈行礼,却被君澜澈用一个冷冷的眼神制止住了,他冷声道,“都别吵她。” 这一出声,所有百姓都自觉地噤声,只是好奇地看着,却都不敢开口说话。 直到君澜澈走远,百姓回神之后才敢大声议论。 “我刚刚没看错吧?长公主竟然还有那样乖巧的一面?” “没看错没看错,不过我刚刚是不是也没看错?摄政王竟然对着长公主还能有那样温柔的一面?” “你也没看错,天啦,这是怎么一回事,真够稀奇的。” 很快,君澜澈今日的事迹就被传得家喻户晓,人尽皆知,成为整个京城都乐此不疲的茶余饭后的话题。 …… 箫漓允睡醒的时候,天已然黑了,她揉了揉自己睡麻了的手,随口嘤咛了几句。 “醒了?” 一道磁性的声音响起,箫漓允循声望去,眼神中都带着欣喜,紧接着,她干脆狡黠地一笑,朝着君澜澈眨了眨眼睛。 “夫君……抱我下去嘛……” 君澜澈合上了书走到了床榻边,看着娇娇软软的箫漓允伸出手要他抱,心里早就已经软得不成样子了。 他依言抱起了箫漓允,将她放在了椅子上坐好,这才去找来了鞋子给她穿上。 看着低头给她穿鞋的君澜澈,箫漓允同样喜不自胜,这样的事情,其实君澜澈前世就做过了,可是她那个时候见到君澜澈的时候都不会给他好脸色,又怎么会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呢? “好了。”君澜澈低声道,“饿了吗?去给你端膳食?” 实不相瞒,没用晚膳的箫漓允自然早就饿了,于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不过她又摇了摇头,“夫君是要亲自去吗?此等小事,何须劳烦你亲自去一趟,让下人去不就好了?” “无妨,允儿的事,就没有小事,我亲自来,好好等着我,我这就去给你端来。” 箫漓允拗不过君澜澈,于是只好看着君澜澈的背影离去,越看,她的眼中就越是一阵痴迷。 “主子。” 一道声音传来,吓得箫漓允打了个激灵,回神过来,她就一脸惊喜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夜冥。 “你回来了?那看来本宫吩咐你的事有了着落是吧?” “是,主子,你吩咐属下去查的事情,确实有了些眉目,属下从十多年前的事查起,具体到碧云的身份来历,果真发现了些许端倪。” “详细说说。” 箫漓允认真地听着,她早就派夜冥去查碧云的身世了,前世她都把碧云弄死了,也没有闲心再去查这些,是以关于碧云的事,她还当真知之甚少。 “碧云本是京城以北偏远山村阜水村一户村民的女儿,在宫中挑选宫女的时候随着一众人入了宫,然而,当属下亲自跑了一趟阜水村之后,威逼利诱了那对村户,他们才肯告诉属下实话。” “碧云,并不是他们的女儿,他们的女儿早在三岁时就已经死了,尸骨就埋在他们屋后的荒山,至于现在出现的碧云,是她有一日拿着笔巨额的钱财出现在他们家,让他们谎称她就是他们的女儿。” 第103章 前世诡云 “真正的碧云已经死了?” “是的长公主。” 箫漓允心中冷笑了一声,倒是她没有想到,碧云竟果真如此胆大妄为, 这份胆大,只怕是从许久之前就已经筹谋计划好了的。 “长公主,那碧云既然不是真的碧云,属下便顺着这条线继续追查了下去,试图找到部分破绽,但是令人生疑的地方就是,有关假碧云的一切仿佛被人刻意抹了去。” “属下再追查下去,也再没有其他的发现了,她的一切,都无迹可寻了。” 箫漓允顿了顿,她早该猜到的,碧云的身后绝对还有其他人在帮他掩盖真实的身份和行踪。 否则,凭她一个女子,根本不可能悄然入宫而不引起怀疑。 这之后在先皇身上发生的一切事情,也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一切,都是早早布下的局。 “对了,长公主,还有一点,据那户人家所说,碧云见到他们的时候穿着宽松的衣裳,动作也是小幅度,看上去有些小心翼翼的。” “待她走后,那家农户的女人还调侃了一句,看着倒像是个有孕的人。” “长公主,会不会……” 箫漓允一个激动,手不经意就碰到了桌上的茶杯,茶水从杯中流出,满桌皆是,她却无暇顾及。 是了。 自重生以来她的心头就有一个挥之不去的疑问,那就是箫玉婉和箫玉承到底是不是皇家的血脉? 她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来自于前世碧云临死前所说过的话。 …… 夜黑风高,那晚的雨很大很急,箫漓允却执剑穿行在雨中。 她的周围是一片喧嚣的声音,确切地说,是嘈杂的兵荒马乱,以及声嘶力竭的哀嚎声。 遮住了半面的容颜,露在外面的是一道长长的疤痕,却莫名不让人觉得难看,却只觉得心中生寒。 她的剑下滴着血,宛若从地狱中走出的修罗,嗜血而索命。 连着几日来,几个府邸都是血流成河的,京城人人自危,箫漓允更是杀红了眼。 凡是直接或者间接害死君澜澈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她要用他们的项上人头,去在头七的时候祭奠君澜澈。 她揪住了一个侍从的衣襟,冷厉问道,“碧云在哪儿?” 侍从被吓得哆嗦,手颤颤巍巍地指向了一个方向,“那儿,那边。” “哼,没用的废物。” 箫漓允手一松,侍从重新跌坐在地上,害怕而恐惧地看着箫漓允朝着他刚刚指着的方向走了去。 那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她亲自动手,直到走出了好远,箫漓允这才在心中嫌恶地想着。 她现在忙着的事,是向碧云等人寻仇。 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碧云独自坐在屋中,对于箫漓允的到来丝毫不觉得意外。 同样的,对于淡定自若的碧云,箫漓允也同样不觉得意外。 她举起了剑,正对着碧云,“本宫,是来向你索命的。” “长公主,来得倒是比我想象中快了不少,只是你就算将府中的人杀光,也阻止不了我的承儿逼宫登基。” “是吗?”箫漓允轻蔑一笑,“他若能做到,那就去做。” “宵小之辈,也配让本宫放在眼里?” 听出了箫漓允话中不加掩饰的嘲讽,碧云也不甘示弱地回道,“那长公主不妨拭目以待吧。” “毕竟我的承儿,也不是普通的人,他可不是你们以为的冷宫皇子。” 箫漓允的眼中充斥着浓烈的仇恨,此刻权势一干于她而言不过尔尔,报仇才是她唯一最想做,也最迫切的事。 “本宫不屑听你的废话,害死君澜澈,你也有份,本宫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的。” 碧云突然神情狰狞地大笑起来,“长公主,等人死了之后,你方才想起爱他,岂不是一桩令人嘲讽的事吗?” “更何况,想让君澜澈死的人那么多,多我们几个又何妨?” 碧云的话显然戳中了箫漓允心中最痛的地方,是啊,君澜澈已经死了,她才悔之不及。 但,她一定会替他报仇。 她的眼中闪过片刻清明的幡然醒悟,但随即,浓厚的仇恨烟云再度弥漫了她的双眼。 她举起剑,干脆利落地抹上了碧云的脖颈,碧云瞪大了双眼,还来不及反应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杀完碧云,箫漓允变得木然起来,下一个,下一个是谁? 凡是挡住她路的人,无一死在了箫漓允的剑下,有些人甚至来不及求饶就倒在了原地。 此刻的箫漓允俨然早已杀红了眼,只有这样,她才能暂时性地忘记君澜澈的死。 “长公主,所有需要诛杀的人皆已经伏诛。” “好,下去吧。” 清脆的声响响起,赫然是箫漓允手中的剑脱手落在了地面上,水和血混杂交织在一起。 箫漓允站在雨中,没一会儿就跪了下来,声嘶力竭地嚎啕大哭起来。 她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即使所有参与谋害君澜澈的人都被她杀掉,君澜澈也再回不来了。 “长公主,主子若还在世,定然不想看到你这样作践自己。” 初一初二还有初三,十五几个人都来到了箫漓允的身边,看见箫漓允这个样子,几人先前对于她的怨气都消散了不少。 “长公主,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吧。” “长公主,斯人已逝,但生者,还是要继续好好地生活下去。”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着,虽说他们自己的心头也悲痛难受,那个带着他们征战四方叱咤风云的摄政王没了。 不知哭了多久,在雨中待得久了,箫漓允也渐渐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她依旧是一副木然呆滞的样子,稍稍恢复一点,她就又继续不分昼夜去给君澜澈报仇。 那段时间的她,俨然六亲不认,生生凭着狠辣震慑住了所有的异动。 …… 想到这里,箫漓允不免嘲讽起来,前世平定山河,还夜阑一个宁安盛世,真以为她是靠着长公主的身份就做到了的吗? 呵,还不是她杀出了一条血路,震慑了朝堂和四方,这才让世人畏惧,让官员臣服。 第104章 失而复得 “长公主,长公主?” 箫漓允的思绪被夜冥给打断了,她想要假装喝茶来掩饰自己的失态,这时才发现茶杯早就被她刚刚碰倒了。 “咳……本宫刚刚在想,该怎么去查出碧云的底细。” “对了,碧云之前给过箫玉承一个戒指,并且叮嘱他随身携带着,有可能是有原因的。” “没准或许和箫玉承箫玉婉的身世有关,那个戒指如今在水牢,你让初一派个暗卫带你去拿。” “是,长公主。” 眼见着去端膳食的君澜澈去而复返,夜冥也识趣地告退,路过君澜澈的时候,他也不忘低头行礼以示恭敬。 既是箫漓允的人,君澜澈也不好直接无视,淡淡地应了一声,“嗯,下去吧。” 屋内,箫漓允则起身相迎,她自然地接过了君澜澈手里端着的托盘,把它放在桌上后,就直直地撞进了君澜澈的怀里。 君澜测敏锐地察觉到了箫漓允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忙问道,“怎么了?可是他刚刚给你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箫漓允摇了摇头,君澜澈又道,“那,莫非是你不喜欢这些菜?” 君澜澈问完自己都觉得疑惑了,这可都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都是箫漓允喜欢吃的菜。 “都不是,只是突然就想抱着你而已。” 刚刚的一番回忆,又将箫漓允拉回了前世失去君澜澈的痛楚之中,所以现在,她迫切地想要紧紧地抱着君澜澈,以此来证明失而复得。 只有经历过痛彻心扉的失去,再得到时,才会更加百感交集和喜极而泣。ζΘν荳看書 “想抱的话就抱,随时都可以。” 虽然君澜澈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冷静自持,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内心有多么狂喜。 “不过现在,允儿,你该吃点东西了。” 箫漓允瞥了一眼桌上的所有菜肴,然后就拉着君澜澈一起入座。 “这么多好吃的啊,我都不知道该先从哪一道菜开始吃了。” 君澜澈颇有些失笑,“不着急,慢慢来,想吃的话都吃就好,反正摄政王府的资产,养你绰绰有余。” 箫漓允也跟着笑了,“阿澈,我又想要仗势欺人了,就是不知道你给不给我仗?” “当然。”君澜澈毫不掩饰语气之中的宠溺之意。 他没过问箫漓允又想做什么了,但只要是箫漓允想要的,倾其所有他都会给。 …… 冷宫。 一道瘦削的身影在夜里冷得瑟瑟发抖,她靠着墙角,蜷缩着身子,却依旧没能给她带来丝毫的温暖。 “箫漓允,你好狠毒的心,竟然把我赶了出来,还让我待在冷宫中。” 一想到这个,箫玉婉的心中就别提多郁闷了,嘴里对箫漓允的咒骂也越来越愤懑,对箫漓允的恨也只增不减。 给她下毒不说,竟然真的将她赶出了芳华宫,甚至都不给她多些时日当作宽容。 那些奴才也是势利眼,见她不得箫漓允的看重,于是一个个都落井下石,巴不得她跌入落魄的境地。 她一定要找到百日断魂散的解药,然后,把一切都奉还给箫漓允。 翌日一大早,天都尚未完全亮,一道身影就鬼鬼祟祟地从冷宫外的人迹罕至的小道溜出了皇宫。 披着长斗篷的人,不是箫玉婉还能是谁呢? 昨日她便落了水,晚上的时候更是在冷宫度过了一夜,这使得她染上了风寒。 但箫玉婉显然不关心这些了,和她自己的命比起来,她太清楚小小的风寒无足轻重了。 她得赶紧找到箫玉承,毒是他给的,兴许她有百日断魂散的解药。 “包子,热气腾腾,刚出锅的包子嘞——” 街边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自然也落进了箫玉婉的耳朵中,昨晚未用晚膳,这会儿大清早的,她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了。 箫玉婉的手抚着自己的肚子,挨饿的感受可真是令人厌恶,这仿佛让她一瞬间回到了从前在冷宫中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一边想着,箫玉婉一边朝着卖包子的摊位走了过去。 “姑娘,买包子吗?” 箫玉婉点了点头,“我要两个包子。” “好嘞。” 摊贩爽快地应了,快速地给箫玉婉装好了两个包子,就等着她付钱了。 箫玉婉摸了摸自己浑身上下,突然发现自己一早离开皇宫出来得急,竟是忘记带银钱出来了。 摊贩见箫玉婉一直木讷地傻愣愣站着,也逐渐不耐烦起来,拿着包子的手晃了晃。 “姑娘,你到底还要不要包子啊?” “我,我要的。”箫玉婉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窘迫地说道,“这……实不相瞒,我是皇宫中的公主,今日出宫出来得急,忘记带上银钱了……” 她说完,摊贩的神情越发不耐烦,“姑娘,你没带钱就算了,还编出这样虚假的话来。” “我没有……”可惜箫玉婉的脸色原本就很苍白,和她此刻的辩驳一样苍白。 “还皇宫中的公主,谁不知道当今圣上只有一个皇子,论起其他的公主,那也就只有长公主,你算哪门子公主?” “再说了——” 摊贩的手顺着一个方向一指,“看看,那才是正儿八经的皇室公主,哪有公主会像你这样,你们啊,天上地下,差别可大着呢。” 箫玉婉顺着摊贩手指着的方向望去,浑身都开始发抖,既是害怕得发抖,也是恨得发抖。 她看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夜阑长公主箫漓允。 另一边,似有所感的箫漓允转过了头,正巧就看到了还来不及转头的箫玉婉。 “长公主,那是箫玉婉,不过,她怎么会在这里?”木槿好奇地说着,眼神不住地往箫玉婉的身上瞟去。 “本宫也不知道,既然都看见了,不去打声招呼,似乎也不太好。” 这么说着,箫漓允便抬脚朝着箫玉婉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本宫的好妹妹,昨晚在冷宫中睡得怎么样?” 提起这个,箫玉婉的心头便愤愤不平,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她也不再像从前那样装作和箫漓允情深的样子。 她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讥讽道,“拜长公主所赐,好着呢。” 第105章 冷宫中的妹妹 那厢摊贩已经被接二连三的话语打击得不成样子了,他战战兢兢地看向箫漓允,手还不忘指着箫玉婉。 “长公主,您,您说她是你的妹妹?” 他的心里后悔不已,早知道箫玉婉竟当真是公主,他就应该把包子给了她的。 为了两个包子得罪了皇室公主,摊贩的神情都满是懊恼。 “你说她啊,确实是本宫的妹妹,不过自小她就在冷宫中长大,本宫和她,并不熟。” 听见箫漓允这么说,摊贩也是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好像以前确实京中有流言,冷宫中还有一个公主,如今想来,那便是真的了。 “原来是这样,长公主,你来都来了,不如尝尝草民的包子。” “也好。”箫漓允并没有拒绝这样的好意。 箫玉婉全程都是一旁站着,亲眼目睹着刚刚对自己百般嫌弃的摊贩现在对着箫漓允各种殷勤和讨好,更是平白送出了自己的包子。 她的手掌心都要被自己给抠烂了,心底除了愤恨而外也再无其他的任何情绪了,箫玉婉冷哼了一声就离开了。 “妹妹不吃点东西就走吗?” 箫玉婉完全没有理会箫漓允的话,但是那样仓皇离开的背影落在箫漓允的眼中也只是多了几分戏谑罢了。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箫玉婉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深了又深。 箫漓允很清楚,百日断魂散并没有解药,也就是说,最迟不过三个月,箫玉婉就得离开人世。 只是,这短短的三个月,她自然也不可能让箫玉婉轻松地活着,不管怎么说,她都得给箫玉婉一些刻骨的经历才是。 箫漓允示意身后跟着的木槿接过包子,接着朝与箫玉婉相反的方向走了去。 “长公主,你今日怎么上街这么早啊?” 箫漓允猝不及防又被一个妇人拦了下来,她只好僵着笑回道,“是啊,何事?” 那妇女却只是笑了笑,也没再说话,却把箫漓允给弄疑惑了,再接着,箫漓允发现今日街上的人不知为何,看着她的眼神都别有深意。 饶是心志坚定如箫漓允,也对这样匪夷所思的奇怪举动心生疑虑。 “木槿,你不觉得今日的人见到本宫,大多数都很奇怪吗?” “回长公主,奴婢也觉得奇怪,不然奴婢去查探一番?” “不用了,这点小事,犯不着特地去查,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的。” 箫漓允并未将这样的小插曲放在心上,而是领着木槿来到了一家成衣铺子中,这铺子,正是她先前盘下来让邹素鸢打理着的店铺。 “长公主,您瞧瞧,看看店中可有您看上的?” 店铺中的女子见到箫漓允走进来,立马热情地上前招呼着。 “好,你且忙着,本宫自己看就是。” “好,好,那长公主你且先看着,若有看中的,只管唤民女来。” 看箫漓允果真细致地去看着布料和衣裳了,女子也转身去忙活了,不过心里却是在想着关于箫漓允的传闻。 原来,长公主竟当真有那么乖顺的时候,此刻温柔的箫漓允让她信了京城沸沸扬扬的传闻。 另一边,箫漓允在挂着的成衣和布料前徘徊,一边打量一边在心中仔细地斟酌。 按理说,箫漓允的成衣一向由宫中的尚衣局制定,嫁入摄政王府之后,更是不需要发愁衣裳的问题,满屋的新衣裳都是她的。 所以,她现在也不是在为了自己挑选新的衣裳。 “木槿。” “长公主,奴婢在。” “你看这云纹布,材质也不错,给阿澈做身衣裳是不是很合适?” 箫漓云手抚着的是一块灰白色的云纹布料,其上有深色但浅显的烫金花纹,显得贵气但不俗,她一眼就相中了。 木槿看了看也跟着点了头,“长公主,这个好像确实很配摄政王。” “是吗?本宫也觉得。” 但是在为君澜澈挑选,箫漓允就又犯了难,嘴里小声嘀咕着,“可是……阿澈会不会喜欢啊……” “长公主,你就别为难了,只要是你亲手做的,摄政王一定都会喜欢的。” 箫漓允想想也是,“行了,那就这种布料吧,时间有点赶,本宫还得赶紧回去缝制衣裳才是。” 虽然这是她的店铺,可她压根从不露面,旁人也都以为这店铺是邹素鸢的,不过,这也正合箫漓允的意。 “将账目记在摄政王府上。”木槿按照箫漓允的吩咐说道。 那个女子听闻只是在本子上记了几笔,接着就朝箫漓允点了点头。 箫漓允也便正要抬脚离开,却不想在离开之前,却又突然被身后的女子叫住了。 她回头问道,“何事?” 女子扭捏纠结了一阵才问道,“长公主,你,你没事吧?” 箫漓允疑惑地看着女子,似乎不懂她想表达的是什么。 “就是,京城的传闻不都传开了嘛,昨日摄政王和长公主遭遇了刺杀……” “刺杀?” 箫漓允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的存在,再一想,昨日她好像上了马车没多久就睡着了。 “是啊是啊,长公主还被吓得晕厥了过去,那些亲眼目睹的百姓都说没想到长公主平日里嚣张胆大,竟然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还说没想到长公主平日里威风四方,看着比摄政王都威严,但想不到也是个娇滴滴的女子,我见犹怜,更别提一向冰冷的摄政王都对长公主温柔极了。” 所以今日那些看着她的别有深意的眼神,原来都是这个意思。 箫漓允顿时一阵头大,她那是害怕畏惧吗?她分明就只是睡着了而已。 女子后面的话箫漓允都没再听进去了,她只知道,她辛苦维持好的长公主形象遭遇了挫败。 箫漓允带着木槿走出了店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了起来。 “木槿,本宫的娇蛮霸道一向为人所知,也震慑住了旁人,可如今,京城都对本宫的言论变了,本宫该如何是好啊……” 木槿有些不明所以,“长公主,奴婢不明白,名声变好不是一件好事吗?为何公主还觉得烦恼?” 箫漓允只是摇了摇头,道了一句“你不懂”,接着就再未言语。 第106章 第一次见面 在马车上时,箫漓允才又理好了思绪,重新看着木槿开了口。 “木槿,派人去跟着箫玉婉了的吧?” “是的长公主,我们的人已经跟上了箫玉婉的。” “那就好。” 箫漓允心想不愧是能跟在她身边的人,刚刚只是朝着木槿使了一个眼色,木槿就很上道地让人跟上了箫玉婉。 “对了,稍后我休书一封,你让人带去皇宫给皇兄吧。” 聪慧如木槿立刻就猜到了箫漓允的用意,这不,刚刚从成衣店铺出来,所能联想的人无疑就是邹素鸢夫妇了。 “长公主是总算想起来让裴大人去担任首辅了?” “你这丫头,什么叫本宫总算想起来了,本宫就没忘过。” “不过也不止如此,过两日就是中元节了,往年本宫要跟着皇兄去皇陵祭拜父皇,一待就是一整天。” 想到这里,箫漓允几不可察地叹了声气,好像父皇于她,已是十分遥远的存在了。 “今年,本宫已经答应了陪阿澈去祭拜先摄政王和先摄政王妃,皇陵那儿,恐怕是去不了了。” 父皇,对不起了。 箫漓允心想,但是没办法,父皇那儿尚且还有皇兄和皇嫂,可是君澜澈的身边,就只有她了。 …… 是夜,一道身影摸黑潜入了一座府邸之中,他的右手扶着自己的左胳膊,俨然一副受伤的样子。 细看之下,他的面容在月色下显得尤为骇人,那道状似蜈蚣的疤痕让他眉眼间都自带狠厉。 他对府邸很熟悉的样子,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要去的房间。 深呼吸了一口气,他这才推开了门,一进入房间,他就熟稔地跪了下去。 “属下无能,主子给的任务,并未完成。” “是吗?”神秘男子邪魅一笑,看似淡定的语气中其实也掩藏着一抹诧异。 “你可是江湖上都排得上号的人,不过让你去刺杀一个养尊处优的摄政王,竟然还失败了?” “是的主子,实不相瞒,君澜澈的武力,远在属下之上。” 回想起昨日在街上的情形,疤痕男子还是照实说了出来。 “而且,君澜澈当时怀中还抱着一个女子,饶是如此……” 饶是如此他们也依旧拿君澜澈毫无办法,这一次不需要男子呵斥,跪着的男子自己就觉得难堪。 殊不知男子的注意力全被君澜澈抱着的女子吸引了过去,“女子?他抱着的可是夜阑长公主?” “属下并未近他的身,不过看他对那怀中女子的维护和重视,想来定然是十分重要的人。” 男子的神情阴狠而复杂,“看来,那就是了。不过,我得不到的,君澜澈也别想得到。” “主子的意思是?” “能胜过你的人无非那几个,只是君澜澈到底也是能稳坐摄政王位置的人,实力自然不容人小觑。” “看来,借刀杀人,才是必不可少的事。” 一串幽深的笑容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与之相伴着的,是阴谋在酝酿和诞生…… …… 箫漓允的信很快就送到了箫楚靖的手中,此刻夜已深,他才刚处理好奏折。 他看完了信,又慢条斯理地将信折好放进了一个陈旧的匣子中。 箫漓允是他的皇妹,她亲笔的字迹,他还是认得出来的。 至于这个陈旧的匣子,若是箫漓允在此,只怕要发出惊呼,不为别的,匣子中所有的一切都是与她有关的东西。 她小时候送给箫楚靖的生辰礼,她亲手编给箫楚靖的绳结,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箫楚靖将匣子放好,这才起身将要离开御书房。 只是,刚走出御书房,箫楚靖就没由来觉得一阵空落,偌大的皇宫,他竟不知该去往何处。 鬼使神差地,他竟就走到了凤仪宫的宫门前。 “唉……” 他轻轻叹了一声,既然都走到这里了,不妨就进去看一眼吧。 这么想着,箫楚靖就踱步走进了凤仪宫中,但是在看到凤仪宫的宫殿还亮着时,他突然就不满足于只在此地了,而是想要更迫切地靠近凌玥然。 他遵从着本心走入了宫殿,果真见到了坐着却不知在想什么的凌玥然,灯下的她有一种别样柔和的美。 “玥然。” 乍然听到箫楚靖的声音,凌玥然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看到了箫楚靖,她才发现自己没有看错。 “皇上——” 她连忙起身迎接,箫楚靖却制止了她的行礼。 “此刻这里没有皇上和皇后,玥然,你只当我们是寻常夫妇就好。” 说没有皇上皇后,箫楚靖果真就立刻放弃了自称。 “那,我该叫你什么呢?” 箫楚靖一愣,继而笑道,“不妨就叫我楚靖吧。” “直呼名讳吗?” 凌玥然诧异了一瞬,就也不再纠结于此,“那好吧。” 她没察觉到箫楚靖眼底一闪而过的一抹笑意,他早就盼着凌玥然这么叫他了。 “过两日便是中元节了,我想去皇陵拜祭父皇……” 这个时候的箫楚靖褪下了身为帝王的威严,而只是寻常家跟妻子说些闲话的丈夫。 凌玥然看着箫楚靖这副眉头紧锁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也跟着揪疼了一瞬,她伸手轻轻地抚上了他的眉心,轻轻地揉着,试图让他好受一些。 箫楚靖诧异于凌玥然突然的举动,却没有阻止。 “楚靖,政务繁忙,平日里也要多休息休息才是,到时,我陪你去吧。” “好。” 箫楚靖和凌玥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凌玥然不知为何又想起了上次的问题。 短暂的纠结过后,她还是问出了口,毕竟她的好奇心大过了对天子威严的冒犯。 “我还是很好奇,楚靖第一次见我,为何就让我成了皇,成了你的妻?” 意识到不对,凌玥然立马改口,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她许久,她怎么都想不明白。 “玥然,你第一次见到我是在选秀上对吗?” 凌玥然不明所以却还是实诚地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那是你第一次见到我,却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第107章 仅仅因为是你 箫楚靖的话,可谓是让凌玥然一头雾水,她实在是觉得疑惑。 “皇,楚靖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玥然总是下意识想叫箫楚靖为皇上,谁让平日里早就习惯了。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选秀那年的上元节。” “啊?我们见过吗?” 凌玥然颇有些疑惑,她怎么好像并没有这样的印象啊…… 箫楚靖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不是,确切地说,只是我见到了你。” “那时你正在河道边放着花灯,我站在离你不远处的桥上,刚巧就看到了你。” “灯火阑珊下,我记住了你的样子,回宫后,我曾画过你的画像,差人去找寻过。” 想到这里,箫楚靖就颇有些遗憾,“可惜,始终没有结果。” “直到后来你入宫参加选秀,我这才得以再次见到你。” 凌玥然听完,神情依旧是茫然的,毕竟她设想过其他的任何原因,却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 “你,所以你认出我之后,就让我成了你的妻子?” “没错。” 箫楚靖并未否认,“我的心中属意的人一直都是你,在见到你之后,我才第一次觉得,好像有个妻子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凌玥然的心绪有些复杂,她没想到,箫楚靖让她成为皇后,竟然是因为中意她。 能被当朝的皇上喜欢上,她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无奈。 “怎么了?玥然,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只是在想,我何德何能,能入你的眼?” 凌玥然每每回忆起往昔,言语间都会有一抹悲怆伤心。 她只是尚书府中一个有名无实的嫡大小姐,自己的生母去世后,罗瑶入了府,还带着比凌妙然更大一些的凌馥薇。 失去了母亲,不得父亲宠爱,还带着年幼的亲妹,可想而知,她在尚书府的生活有多艰难。 箫楚靖自然也察觉到了凌玥然的情绪,他伸手握住了凌玥然的手。 “玥然,过去的事不必再介怀,我知道你从前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你现在已经是皇后了。”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何况,有我在,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辱你,伤害你,看低你。” “至于我喜欢你,仅仅只是因为是你,而且这是我的事,你也可以不必放在心上。” 凌玥然怔愣地看着萧楚靖,她的脑子依旧还是在嗡嗡作响,完全不在状态上。 半晌之后,她这才轻声开口,看向萧楚靖感激地说道,“谢谢,楚靖。” “你我是夫妻,何必道谢,时候不早了,该睡……” 一道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萧楚靖的话,“父皇母后,你们在干什么呢?” 萧楚靖和凌玥然都默契地齐齐回头,正好看到萧逸宸揉着眼睛。 “没,没干什么。” 凌玥然讪讪地起身,刚刚她好像和萧楚靖靠得很近,这下她的脸也变得有些微微泛红。 “逸宸,你怎么醒了?” “不知道,不过父皇来了,母后你怎么都不叫我呢?” 凌玥然抱起了萧逸宸,坐在了萧楚靖的面前。 “逸宸,看到父皇开心吗?” 箫逸宸坐在凌玥然的腿上,开心地手舞足蹈,“那是当然了,儿臣天天都盼着父皇能来看看儿臣和母后。” 皇儿的话让箫楚靖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一直忙于政事,这么想来,确实是亏欠和疏忽她们母子众多。 “都是父皇疏忽了,父皇日后一定多来看看逸宸。” 言毕他又转而看向了凌玥然,“还有玥然。” 凌玥然不敢抬头看向箫楚靖,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现在看到箫楚靖会有一种心慌的感觉,她只好借着逗弄箫逸宸的机会巧妙地回避了过去。 没多久,凌玥然就抱着箫逸宸起了身,“我先抱逸宸去睡觉了,楚靖你看你是要……” “我今晚也和你们一起睡。” 比起箫逸宸的惊喜和欢呼,凌玥然则有些意外,不过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便朝着箫楚靖点了点头。 这一晚,一家三口相拥着而眠,极尽温馨。 …… 箫漓允自从回到摄政王府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未完的事她倒是也尽心尽力都在做着。 想到她还没有量君澜澈的尺寸,她攥着布料的手也跟着不断收紧,当即就想好了办法。 这两日君澜澈回来得都比较晚,箫漓允也没有问他都去做什么了,而这也刚好让她可以得闲缝制衣裳。 “王妃,王妃,摄政王回来了。” 替箫漓允放哨的木槿早早就回来告诉箫漓允,为了保密起见,箫漓允也是第一时间就收起了所有的东西。 随意在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箫漓允就坐在了软榻上装作看书的样子。 不过事实上,她的心就完全没在书上过,翻开书页就开始走神了。 君澜澈回来时,看见的正是箫漓允这副呆愣的模样,他不禁上前去拥住了她。 “我回来了。” “啊?回来了?”箫漓允的思绪收了回来,正好就看见了君澜澈一如既往令她着迷的脸。 她十分爽快地回抱着君澜澈,“回来了就好。” 君澜澈目光落在箫漓允翻开的书页上,深邃的眼眸闪了又闪。 回来的路上他就听初一说起,箫漓允今日的心情并不是很好,如今看来,确有此事的。 “允儿,你怎么了?可是心情不好?” 箫漓允下意识反驳出声,“没有啊,我很好。” 她随意扯了一个谎言,“我只是在想,关于让裴文瑾当首辅的事。” 君澜澈用指腹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撒谎。” “允儿,你不乖。” 箫漓允心虚地低下了头,“夫君你怎么知道我在撒谎的?” 君澜澈对这个问题完全避而不谈,反倒是把话题重新拉了回来。 “你的书都是拿倒了的,而且看来,这个样子也不是短暂的了。” “说实话,允儿,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唉……”箫漓允无奈地撇了撇嘴,“夫君,你太聪明了有时候确实也不算是什么好事。” 第108章 命定之人 听见箫漓允的哼哼唧唧,君澜澈显然也很不为所动,只是依旧逼问着,“到底怎么了?快说,别让我担心。” 箫漓允突然就直勾勾地看着君澜澈,“你还说呢!昨日居然发生了刺杀,你都不告诉我,我夫君的事,我还得从别人口中才得知,这像话吗?” “不像话。” 君澜澈如是点点头,“不过我这也是为了不让你担心,何况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箫漓允虽然清楚这个道理,但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难受罢了,当然,还有更难受的。 “还有过分的是,他们传谣言也就罢了,偏偏把我传成了柔弱的女子,你说,这个我能忍吗?” “这个……忍不了。” 看见箫漓允的眼神,君澜澈就已经读懂了其中的意思,自然是会顺着她的意思接下去的。 “对啊,夫君你也理解的吧,就好像你明明是征战沙场的将军,有一日被人传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换谁谁都不乐意的吧。” 箫漓允的嘴就如倒豆子一般滔滔不绝地说着,她把所有的不畅快全说了出来,但是说着说着,她确实也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闷闷不乐了。 君澜澈将杯子递给了箫漓允,体贴地说着,“说了这么多,口渴了吧?来,喝杯水,先歇歇。” “反正啊,我一直都在这里的,不急于一会儿。” “你说什么,我都会认真地听着的。” 箫漓允端着水杯一时情急就一口气豪饮了下去,结果就把自己给弄呛到了。 君澜澈一边给她拿来手帕,一边轻拍着她的背,“怎么总是毛毛躁躁的,急什么。” 箫漓允翻了一个白眼,灵机一动就顺势抱住了君澜澈,她刚刚怎么忘了量尺寸了,这会儿她只好再重新试一次。 君澜澈不疑有他,只是耐心地安抚着箫漓允。 此刻的箫漓允颇像一只倦懒的猫咪,柔顺乖巧得不像话,却又会在情急之下竖起浑身所有的毛。 “对了夫君,先前说到征战沙场的将军,司少将军是不是要回来了?” 听见箫漓允提起别人,君澜澈的内心有一小阵吃味,“对,是要回来了,就是不知允儿找他做什么。” “哎呀,夫君你不会是吃醋了吧?不过啊,你想多了,不是我要找他,是别人要找他。” “别人?别人是谁?” 箫漓允神秘地一笑,然后凑近君澜澈的耳边悄声说道,“自然是,他的爱慕者了。” 说起司少将军司陌绝,也是夜阑仅次于君澜澈的战神存在,他同样用兵如神,谋略过人,小小年纪就已然带兵征战,且从无败绩。 这样的人,可谓是京城之中都能搅动起风云的人,京城之中更是有数不胜数的女子倾慕他,日日夜夜盼着能成为司少将军夫人。 当然,箫漓允深知,这些京城中的爱慕者通通不会成为少将军夫人的。 不为别的,只为司陌绝前世和那南疆的巫族首领之女南月灵有一段情缘,命定之人,即使转世,想来也都会在一起的。 只可惜,前世的司陌绝和南月灵之间的故事,也太过于曲折和悲伤…… 见箫漓允迟迟不说话,君澜澈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声,“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 箫漓允转移了其他的话题,前世的故事,她自己一个人知道就足够了。 …… 悄无声息的水牢里,一阵脚步声显得格外突兀,夜冥在凌馥薇的牢房前停了一瞬,看清了牢房内的情况,便又继续朝前走着。 直到来到了水牢的最里面,他这才停了下来,打开牢门走了进去。 牢房中的碧云被折磨得惨不忍睹,但夜冥丝毫没有任何的同情,他视线一扫,立马就看到了那个被吊在一旁的戒指,他伸手将它取了下来。 这时碧云也幽幽地转醒,有气无力地说着,“你,你是谁?拿走我的戒指做什么?” “你该猜到,我是长公主的人,至于这枚戒指,长公主说,用它,可以查出箫玉承和箫玉婉的真实身份。” 碧云惊愕地听着,眼睁睁地看着夜冥把那枚戒指带走了。 她的心中满腹疑问,奇怪了,长公主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 过于安逸的后果就是,一向以政事为重的箫楚靖竟然没来上早朝,所有的官员都感到十分诧异,纷纷担心箫楚靖发生了何事。 此刻被人记挂着的箫楚靖却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只是侧躺着看着身侧的箫逸宸和凌玥然,内心空了的一片似乎都补齐了。 “皇上。” “嘘。”箫楚靖小声道,“别吵到他们。” 吵到谁,自然是不言而喻的,高公公只好又放低了声音,“皇上,官员们都等急了,皇上到底何时去上朝啊?” “不急,传朕口谕,今日便歇朝一日,让那些官员都先回去。” “是。” 高公公只好先退了下去,默默地去传达箫楚靖的意思了。 没过多久,皇上和皇后恩爱不疑,皇上甚至为了皇后不早朝的言论就传满了整个宫中。 凌玥然知道了,当即想要将这些言论给镇压下去,却不想倒是被箫楚靖制止了。 “他们说的都是实话,玥然也不必较真。” 实则,箫楚靖巴不得这样的言论再多一些,他就是宠爱皇后那又如何,更何况,这些也确实都是事实。 凌玥然则依旧紧皱着眉头,“可是这样一来,势必会让皇上的名誉受到损害的,误会我是祸国的红颜也就罢了,最主要的是不能让他们觉得皇上是沉迷美色,耽于朝政的君主。” “你怎么会祸国呢?那些话,玥然不必纠结和放在心上就是。” “朕如何,还轮不到无关人等的非议。” 箫楚靖想了想,也让人去压制这些传言了,他倒是无所谓,但是,他不希望凌玥然受到这些传言的伤害。 “好了,这下可以安心用早膳了吧?” 凌玥然点了点头,“当然。” “父皇,你怎么一直都在忙着关心母后啊?为什么都不理儿臣呢?”箫逸宸小小的脸上满是纠结和疑问,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第109章 箫逸宸一个人受伤的世界 “小孩子家家的,管大人这么多做什么。” 萧逸宸脸一垮,顿时就更不高兴了,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似乎每次有母后在的地方,父皇就看不见他。 同样的,若是父皇在的地方,母后也同样忽视他。 凌玥然想安慰自己的儿子,刚伸出手想去摸摸他的头,手却被萧楚靖在半空中握住了。 “玥然,用膳,别惯着他。” 萧楚靖瞥了一眼自己的皇子,虽然有些愧疚,但一点儿都不多。 “这……会不会不太好?”凌玥然还颇有些纠结,觉得稍许不妥。 箫楚靖显然没把这个放在心上,满不在乎地说着,“无妨,皇室的人一向需要受些挫折才是,一味溺爱着可不是什么好事。” 箫逸宸一直都有竖起耳朵听着,听见这话下意识就反驳了起来,“那姑姑也是皇室的人,那为什么她却是被娇宠着长大的?” “她是女子,你是吗?” 箫逸宸摇了摇头,“不,不是。” “那不就得了。”箫楚靖傲娇地说着,内心别提多腹黑了,才两岁的孩子,他还怕忽悠不过箫逸宸吗? 箫逸宸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想了想似乎又很合理,便乖乖地继续用膳,不敢再说什么了。 箫楚靖则是邀功一般看向凌玥然,“玥然,你看,这不就好了吗?” 凌玥然莫名有些想笑,看着自己的儿子,她还当真不厚道地轻笑了起来。 见凌玥然发笑,箫楚靖自然是高兴的,餐桌之上,唯有箫逸宸一个人用筷子戳着包子,郁闷至极。 不过此刻的箫逸宸果真信了箫楚靖的话,认为自己不是父皇最待见的人是因为他是皇子,直到后来的后来,有了皇妹他才知道—— 父皇就是单纯不待见他们,没别的,就是他们比不过母后而已。 当然,此时的箫逸宸脑瓜子小,想不清楚大人之间的弯弯绕绕。 用完了早膳,箫楚靖便要去处理政事了,凌玥然目送着箫楚靖离开,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不舍的感觉。 “真是奇怪了……本宫以前并不像这样的……” 凌玥然心中满是疑惑,她以前看见箫楚靖,根本不会心慌,看见他离开,也根本不会失落。 如今,她这是怎么了? “母后,什么这样那样的?” 箫逸宸顺着凌玥然的视线望去,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母后,父皇都已经走远了,你别看了。” 凌玥然被箫逸宸的话弄得恼羞,她哪有!她明明是在思索罢了。 “母后,抱——” 把凌玥然惹恼了,她自然不会再抱箫逸宸回去,她微微弯下身子,语重心长地开口。 “箫逸宸,你这么大了,该学会自己走,不要总是让母后抱你,乖,自己走回去。” 说完,凌玥然毫不客气地转身走了,原地只留下了箫逸宸孤零零的身影。 “父皇……母后……” 箫逸宸愣了又愣,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父皇和母后都不待见他? “哼,不抱就不抱,母后小气鬼,逸宸大了,逸宸自己走。” 箫逸宸迈开了自己的小短腿,磕磕绊绊地走回了宫殿中,本来路不远,但奈何他腿短,哼哧哼哧地走了好久才走到。 好不容易到了宫殿的门口,他却没力气跨过门槛了,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心想这么久不回去,母后该会回来抱他的。 然而…… 此刻的凌玥然心神不宁,思绪乱如麻,自己的心事都还没有解决,至于箫逸宸,早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 被君澜澈的人盯了好几天,没有外援,没有充足的食物和水,随时面临着掉下山崖的可能,任凭薛家人先前有多豪横,此刻也都快坚持不住了。 “父亲,要不我们还是认罪好了,就算去蹲监牢,也比这里好很多啊。” 薛城的夫人也附和着,“是啊是啊,爹,而且炜儿还没找着,也不知道这么多天过去了,他到底还好不好……” 说着,她便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薛藩被他们夫妇两个吵得心烦,怒喝了一声,“吵什么,你们以为我愿意待在这里吗?” “出去,说得倒是轻巧,轻则流放,重则满门抄斩。” 更何况,他随身背负着的任务还没做到呢,让他这么轻易离开,不也是死路一条吗? “可是……” “别可是了,既然还认我这个父亲和家主,那就先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 薛藩言毕,就又烦躁地闭上了眼睛,满脸都是疲惫之色。 但愿那人信守承诺,把他们救走吧…… …… 箫玉婉见到箫玉承的时候,已然天黑了,她是摸着黑找的路。 加上一日未进食,此刻的她俨早已饥肠辘辘。 “小姐,你找谁?” 见到箫玉婉如此落魄的模样,显然守卫也没有认出她来,而是举着长矛面对着她,大有一种抵死不相让的架势。 “让开……我找你们主子。” 箫玉婉有声而无力,这副虚弱的样子,所说的话自然是不被放在心上的。 那些守卫见她这个样子,也丝毫不畏惧,而是毫不客气地嘲讽道,“小姐你不说明你是谁,恕我们不能放行。” “再说了,我们主子的身边可不缺女子,更何况你这个样子,主子也看不上你,这位小姐,你还是有多远就走多远吧。” 箫玉婉怒极,如今竟然连一个奴才都可以随意欺侮她了? 她扬起手刚要重重地打向守卫,不远处却传来了一声厉喝,“住手——” “何人敢在本王的地盘上撒野?”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箫玉婉转身,高兴地看向箫玉承,“皇弟,是皇姐。” 箫玉承的脸色一僵,有些不明白箫玉婉此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的眼底划过了些许不耐,却又很好地在箫玉婉的面前全然掩藏了起来。 “皇姐,原来是你啊。” 箫玉婉并未发现异常,而是走近了箫玉承,手指着刚刚拦住她的两个守卫愤懑道,“皇弟,你这里的下属都敢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了,皇弟是不是该给他们一个教训。” “当然,皇姐平白无故受了委屈,皇弟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皇姐不妨我们进去再说?” 第110章 怕什么来什么 箫玉婉顺着箫玉承的意思走了进去,在背对着箫玉婉的地方,箫玉承朝守卫挥了挥手,表示此事无关痛痒。 虽然嘴上是那么说了,但事实上,箫玉承可并没有半分为了箫玉婉出头的意思。 别的事情还好,可下属是他的,他可不会为了这么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事就折损自己手下的人。 箫玉婉嘛,一向蠢笨无知,哄骗哄骗她,不在关键的时候出茬子也就可以了。 箫玉婉一进屋,就迫不及待地拿起了桌上的糕点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顺便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皇姐,你吃慢点。” 箫玉承的心中微不可察地嫌弃了一番箫玉婉此刻的作态,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为何箫漓允的名声不好,但提起夜阑皇室公主时,所有人也都会第一时间想起她的原因了。 吃饱喝足了,箫玉婉这才有力气搭理箫玉承,“皇弟,你是不知道,我都快饿死了。” “怎么?皇姐在皇宫中没饭吃?你好歹也是皇宫中的公主,何人敢这么苛待你?” 一提起这个箫玉婉就来气,“快别提了,皇弟,上次你给我的那个毒,可有解药?” 箫玉承误以为箫玉婉想将解药交出去,当即就沉下了脸,“当然没有,这毒可是世间罕见的,又怎么可能会有解药呢?” 再说了,他说得确实也不假,这百日断魂散,确实没有任何解药。 “啊?”箫玉婉大惊失色,“皇弟你说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 箫玉承不懂箫玉婉的反应为何那么大,直到他听见了箫玉婉的话——“可是中了百日断魂散的人不是君澜澈而是我。” “你说什么?” 这下,箫玉承的反应同样也跟箫玉婉一样大了,他头疼地抚起了自己的眉心,满脸都写着无奈和憋屈。 “皇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刚刚没骗你,百日断魂散真的没有解药。” “不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让你去下毒结果把毒下给了自己的?” 不怕强劲的敌人,就怕不成器的队友,他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箫玉婉整个人都处于失神的状态,她还以为箫玉承会有解药的,但如今,箫玉承也没办法救她的命了? “这可怎么行?我还没有把箫漓允踩在脚下呢,我还没有享受荣华富贵呢,我不,我不干,我也不甘心。” 箫玉承冷眼看着箫玉婉如今这样濒临癫狂的状态,他倒是也想劝说,可他实在开不了口。 事情办砸了,下毒没下给君澜澈也就算了,箫玉婉竟然还能把毒下到自己的身上,他除了漠视也没别的神情变化了。 “皇弟,你一定要救我,我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啊。” 箫玉婉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揪住了箫玉承的袖子,她是真的恐惧和害怕啊。 箫玉承不动神色地扒拉开了箫玉婉的手,示意她先冷静下来,“别哭了,先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吧。” 箫玉婉这才止住了情绪,“我,哦对了,是箫漓允,是她逼着我把毒药吃下去的。” “她怎么逼你的?” “就……我一时没有防备,她就,就钳制住了我,逼迫我把毒吞了下去。” 越说,箫玉婉就越难受,悲从心来,害怕更是扼制住了她的脖颈,就像当时箫漓允扼住她的咽喉一般,想起当时的情景,箫玉婉仍旧心有余悸。 “那剩下的毒呢?” 箫玉婉弱弱地低声道,“剩下的毒,被,被箫漓允都给抢走了……” 箫玉承单手抚着自己的眉心,无奈地一再叹息,是他错了,这样深奥复杂的事一开始就不该让箫玉婉去做的。 暴露了不说,箫玉婉自己还中了毒,甚至就连好不容易付出了大代价得到的百日断魂撒都弄丢了。 “行了,皇姐,现在哭也没有用了,当务之急是好好想法子才是。” “哦,对对对,那皇弟,你快帮我想想办法。” “我会的皇姐,我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毒发而亡的,时候不早了,皇姐该去休息了,我先想想办法。” “好。”箫玉婉一口应下,现在为了自己的小命要紧,她也只好赶紧离开了房间。 箫玉承看着箫玉婉的背影,内心还是很想骂一句蠢货,就她这个样子,难怪没人会觉得她是皇室公主。 此刻的箫玉承俨然忘了,他和箫玉婉其实是一样的,同样没人把他当成过皇子。 他让箫玉婉离开,主要是受不了她的哭哭啼啼了,让箫玉婉走,箫玉承才能有片刻的清静。 他的脸色阴沉了下去,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了,剩下的时间里,该如何才能让箫玉婉的价值发挥到最大化。 …… 箫漓允清早醒来,君澜澈又不见了踪影,但好在这几日日日如此,她都早已习惯了。 “王妃,你就如此放心摄政王吗?万一他在外拈花惹草,王妃也不在意吗?”正给箫漓允梳着发髻的木樨闲着随意说了一句。 “他不会的。” “王妃,你怎么如此笃定啊?” 箫漓允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伸手抚上了自己尚且光洁如玉,白皙如雪的脸颊,朱唇轻启,“总之,本宫就是笃定。” 谁让她和君澜澈已经是两世的缘分了呢?说别人背叛她她都信,可那个人若是君澜澈的话,打死她都不信。 “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了,本宫还忙着呢。” 箫漓允起身拾掇出了尚未完成缝制的衣裳,坐下来耐心地继续完成着剩下的部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专注于眼前事。 “对了木樨,明日便是中元节了,你去给本宫准备一身素净的衣裳,越素净越好。” “是,王妃。” 中元节,箫漓允还是十分重视的,第一次庄严郑重地去拜祭先摄政王和先摄政王妃,她当然要上点心。 前世她根本就不在乎君澜澈,又怎么可能对重视这这样的事情呢?可是这一次不同,她要以君澜澈妻子的身份去拜祭他们,其中的意义,自然不言而喻。 第111章 中元节祭祖 好在,箫漓允先前落下的部分已不算很多,她只坐了一个多时辰,就把衣裳都缝制好了。 当把所有准备好的礼物都摆放在一起时,箫漓允围着它们转了又转,仔细地查看着,总觉得似乎好像还差了点什么。 “木樨,你说,这些够了吗?” “依奴婢看,应该是够了的吧,王妃都这么用心了,摄政王一定会喜欢的。” 听木樨这么说,箫漓允也不再纠结于此了,她小心地将所有的东西都放进了一个提前准备好的盒子,只等着过几日在君澜澈生辰的时候送给他。 完成了一切,箫漓允高兴地拍了拍手,“好啦,现在万事俱备,就只差阿澈的生辰了。” …… 中元节,按照习俗需要祭拜已逝去之人,给他们烧去纸钱,在河道放花灯,虔诚地将对逝者的思念和追忆寄托出去。 这日,箫漓允特意起了个大早,甚至起得比君澜澈还要早。 她换上了木樨给她准备的素净衣裳——一身灰白色料子的衣裙,今日一切从简,箫漓允也抛却了往日的繁复妆容,浅浅地略施粉黛,即便如此,依旧颜色犹在。 哪怕只是随意将青丝挽起,周身的气度也无法让人无视,少了一分往日里的奢华,多了一种清雅。 “允儿,你起这么早作甚?” 君澜澈睁开眼,就看到了在铜镜前端坐着的箫漓允。 “啊……夫君你醒了啊,你看今日的这身衣裳合适吗?要是去见父王母妃他们会不会不喜欢啊?” “当然不会不喜欢,只要是我喜欢的,父王母妃也一定会喜欢。” 君澜澈说着就已经起了床,走到了箫漓允的身后,“更何况,我的王妃这么美,他们没有不喜欢的理由。” “一大早就惯会说些甜话寻我开心。” 虽然娇嗔,但箫漓允的神色却并未半分不悦,显然她也很喜欢君澜澈说这样的话。 “行了,快去洗漱吧,好了我们再一起去用膳。” “那你等我。”君澜澈的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箫漓允的肩,就连说话都变得格外温存了起来。 “好。” 见箫漓允答应了,君澜澈这才去洗漱,心里想着的却是,他的王妃好美,今日又是为箫漓允沉迷的一天。 只是,想起今日是中元节,他的心中又不可避免地失落一阵。 待他回来时,箫漓允自然地挽上了他的胳膊,“走吧,我们去用膳。” “好。” 往年的中元节,他只有一个人,只能独自面对凄凉,可今年不同,看着自己胳膊上环着的白皙柔荑,君澜澈的心里也多了几分暖意。 “夫君尝尝这个,还有这个,对了这个是我特意让人去街上买的包子,很好吃的,这个你也一定要试试。” 箫漓允不停地往君澜澈的碗中夹了不少吃食,嘴里还念念有词,不为别的,她打定的主意就是今日一定要时刻陪在君澜澈的身边。 有她陪着,也许君澜澈的难过可以少一些。 “知道了,允儿,快吃吧,自己都还没吃上,光顾着夹给我了。”君澜澈半是无奈地说着。 箫漓允点了点头,还不忘问道,“我们今日是去哪里祭拜父王和母妃啊?” “去沁兰山。” “沁兰山?那不是私人……”山庄吗?箫漓允后面的话全都没有说出来,因为她好像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 君澜澈显然也懂了箫漓允未完之话的意思,不过他知道,就算他不说,箫漓允自己也明白了。 用完早膳,君澜澈和箫漓允便一道上了摄政王府的马车,马车也向着京城的郊外一路驶去。 一向只喜黑灰色衣裳的君澜澈这日也换上了素白的衣袍,箫漓允不停地打量着他,心里暗道自己的眼光果然很好,那日选的布料和今日君澜澈身上这身衣袍颇有些相似。 如今她看着,也只觉得十分适合君澜澈——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允儿,你都盯着我看了一路了……” 箫漓允听出了君澜澈话中的调侃和揶揄,倒也不甘示弱,“谁让夫君好看,可不得多看几眼。” “难不成,夫君希望别人盯着你看?” 这话一出,君澜澈敏锐觉得情势不太对,下意识就反驳道,“当然不会,允儿喜欢看那就看便是了,我怎么会希望别人盯着我看,真有这样的人,那也只有允儿一个。” 这个回答,箫漓允十分满意,“觉悟很高啊。” “不过那倒是,要是有人敢盯着你看,别说你,我第一个就不会轻饶了她。” “那看来,往后我要仰仗王妃大人庇佑我了。” “也不是不可,本王妃呢,就勉为其难地护着你,不过你要是敢拈花惹草呢,本王妃就烧了你的花园,薅了你的草地,让那里从此一毛不拔,寸草不生。” 箫漓允说归说,倒也清楚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君澜澈身上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的。 君澜澈坚定道,“拈花惹草?我不是已经有最美的花了吗?于我而言,护着她就够了,园圃繁花三千,我只取一朵养在心田。” 说实话到最后,箫漓允才是最先被逗弄得溃不成军的那个,算了,她以后还是老老实实抱大腿好了,箫漓允在心中如是腹诽着。 约摸一个时辰后,马车总算是停了下来,箫漓允一下马车就被眼前的风景被吸引住了。 “好美啊这里,夫君,这里就是沁兰山了吗?” “是的。”君澜澈看着眼前熟悉的景,思绪也一阵飘忽到了从前。 “这座山上的兰花,都是父王亲手所栽,每当他有空闲,便会来此栽花,母妃的姓氏便是兰,生平最喜欢的也便是兰花,父王爱母妃,也爱她喜欢的兰,更是亲历亲为种了这一山的兰花。” 箫漓允静静地听着,心里也不由为先摄政王君烨和先摄政王妃兰箬仪的爱情所动容和叹惋。 “父王母妃一向恩爱,在我为数不多的记忆中,母妃总是喜欢种花烹茶,弹琴作画,而父王,明明是一介征战杀伐的将士战神,却也会安静地陪着母妃做那些儒雅文致的事。” 第112章 娶了心悦之人 “我那时还小,不懂父王和母妃的鹣鲽情深,只知道吵着闹着缠着母妃,和父王争抢着在母妃的面前得到她的更多关注。” “可惜后来,父王战陨,母妃也不独活,为我父王殉了情,从此这世间便只留下了我一个人。” 箫漓允的心也沉闷不已,她紧紧地握住君澜澈的手,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他,她在。 “这片兰花生长得这样好,也是你的功劳吧?” 君澜澈微微点了点头,“母妃喜欢兰花,更喜欢父王给她亲手种下的兰花,至于父王,母妃在的地方他都喜欢。” “所以,他们葬在这里。” 箫漓允和君澜澈一时都没再言语,君澜澈触景生情,而箫漓允则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回头看着漫山遍野盛放的兰花,如入兰花之室,久居而自留馨香。 这片兰花,一直被君澜澈让人照看得很好,君烨和兰箬仪,生前,一起在花丛中徜徉,死后,也一起在花海下长眠。 对于他们来说,生同衾死同穴,已是所有不幸中的万幸了。 “诶,阿澈,你快看——” 箫漓允手指着前方,不知何时卷起了一阵风,风吹过了花丛,带走不少花瓣,在半空中盘旋飞舞。 “这,一定是父王母妃知道我们来看他们了,向我们打招呼呢。” 君澜澈顺着箫漓允手指着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这一番奇景,嘴角也跟着微微上扬了起来。 “走吧允儿,我带你去父王和母妃的墓前。” “好。” 君澜澈牵起了箫漓允的手,两个人肩并肩走在兰花丛中,风吹起了箫漓允额前的一缕碎发,君澜澈偏头时就看到了一张俏丽的脸。 画面动人,入眼的女子更动人,君澜澈的心都被填满了。 来到君烨和兰箬仪的墓前,这里是一片空旷的草地,他们的墓碑就被立在草地的正中央。 君澜澈看了箫漓允一眼,摇了摇头,接着自己跪了下去。 箫漓允看懂了君澜澈的意思是让她不需要下跪,想她皇室长公主除了父皇还跪过何人?就连皇兄和母后她都尚且没跪过。 但,箫漓允还是跪了下去,挨着君澜澈。 对上君澜澈的视线,她也直直对上,毫不退缩,“我箫漓允上不跪天,下不跪地,但父王母妃不同,自是能让我屈膝。” 她不跪母后和皇兄的原因不过是他们不让,至于以前唯一跪过父皇的情形,便是在父皇的陵墓前。 “允儿你……” “我是你的妻,你如何,我也当如何,不分尊卑,不分高低,荣辱与共,生死相随。” 箫漓允的话平淡但是带着十足的魄力,只有她知道,她做到了,所以,再说起时便云淡风轻,虽然这也抹灭不了其中的份量。 君澜澈也没再说什么,而是跪得挺直,看向了君烨和兰箬仪的墓碑。 “父王,母妃,儿臣来看你们了,你们放心,儿臣这些年都过得很好,你们大可放心。” 说着,君澜澈牵起了箫漓允的手,“还有,儿臣娶妻了,娶的人,是儿臣一直心悦之人。” “父王母妃若在天有灵,应该也会欣慰的。” 箫漓允也开了口,“父王母妃,漓允就是阿澈娶的妻,也是你们的儿媳,漓允会像爱自己生命一般爱阿澈。” “他是我,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誓死相随的人,是我倾其所有也要共度余生的人,希望,你们在天上能祝福我们。” 同时,她也在心中虔诚地道着歉,对不起了,前世阴差阳错害死了你们的儿子,所以我花了十年的时间赎罪,受尽了痛苦与悲伤。 不过你们放心,我的话,如刚刚所说,爱他,甚至会更甚于爱我自己。 箫漓允在心中默念着,君澜澈则是眸色温柔地看着她。 这时,又是一阵风吹来,墓碑前的花四散飞起,比先前的那番景象更引人入胜几分。 “阿澈,父王母妃听到我们的话了,他们听到了。” “对,他们都知道了。” 君澜澈头一遭在这个时候露出笑颜,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还是被手疾眼快的箫漓允给捕获到了。 她也在心里暗自窃喜,这样就好,她就希望君澜澈一直这样开心下去,无烦恼,无忧愁,无悲伤,无离合…… …… 民间的祭祀尚且隆重和庄严,更遑论皇宫中的。 宫中早在中元节的前几日就忙碌了起来,各个部门各司其职,就连宫女太监一个个都忙得焦头烂额,总算是在中元节之前做完了所有的事。 祭天仪式在空旷的大殿前举行,箫楚靖穿着一身肃穆繁复的明黄色衣袍,身侧站着同样不苟言笑的凌玥然。 凌玥然一袭红袍站在箫楚靖的身侧,远远望去,不由得让人感慨帝后的般配。 长长的祭天辞,箫楚靖足足念了近半个时辰方才停止,紧接着他和凌玥然一道手各执一炷香,将其插到了最上方的香炉中。 “祭天仪式结束,请皇上皇后移步皇陵——” 钦天监的嗓门一向大得出奇,隔着老远听到的箫楚靖在心里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这个仪式总算是结束了,接下来就该是其他的了,这些繁文缛节,真是每每亲历就能让他一阵头疼。 坐上轿辇,箫楚靖看着依旧端坐着的凌玥然,显得有些不解,“玥然,你还这么端坐着作甚?放松一些吧,稍后还有其他更累的。” 凌玥然却摇了摇头,“无碍,臣妾早已习惯了。” “这几年,在皇宫之中,别的本事没有,但故作端庄姿态,臣妾也是拿捏得十分到位的了。” “只要身在外面,臣妾就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懈怠,这样,才不会失了皇室的脸面。” 听了凌玥然这一番话,箫楚靖的心中突然有几分不是滋味,这么多年,是啊,他也算是亲眼见证了一个天性纯真,跳脱欢快的少女变成了如今统率六宫,母仪天下的皇后。 凌玥然的确是变了不少,着凤袍,端仪态,她的分毫都让无可挑剔。 只是,他更希望见到的,是永远都率真,脸上永远扬着笑容的凌玥然。 第113章 动了歪心思 来到皇陵后,又是一堆繁文缛节,箫楚靖和凌玥然按照流程走完了所有的仪式,跟着他们的人才总算告退,偌大空旷的皇陵中很快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冷吗?” 凌玥然摇了摇头,“多谢皇上关心,臣妾不冷。” 箫楚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凌玥然惯会在他们之间建起厚障壁,这让他,既无奈,又心疼。 他自然地牵起了凌玥然的手,在凌玥然诧异的目光中拉着她朝前走去。薆荳看書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上次才说过,私下无人时,玥然,你与我,就像是民间的普通夫妻一般相处就是。” “这……”凌玥然很想说这不合规矩礼数,但一对上箫楚靖的眼神,她突然就说不出口了,而是顺着他的意思点了头。 箫楚靖满意极了,拉着凌玥然继续往前走着,来到一个耸立着的墓碑前停了下来。 “父皇,今日是中元节,儿臣来祭拜你了。” 箫楚靖不知从何处拿来了几张纸钱,点燃了放在墓碑之前,静静地看着它燃烧殆尽。 “今年,皇妹嫁了人,也就不和儿臣一并来看你了,你一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皇妹了,不过这下你可以放心了,皇妹她如你所愿嫁给了君澜澈,如今他们夫妻恩爱,倒也和你所盼的景象如出一辙了。” 箫楚靖絮絮叨叨地说着许多想说的话,但话题围绕的中心依旧还是箫漓允。 谁让箫漓允受恩宠并不是传闻说说而已,而是实打实地呢。 “父皇你放心,皇妹她已经长大了,能护好自己了,当然,若是你还在,定要埋汰儿臣不照顾皇妹了。” “父皇啊,不用你说,儿臣也会看看护着皇妹的。” “还有,母后不来看你,你也不要生气,毕竟母后来了,也只会伤心难过,到时候看见你一个忍人孤零零地躺在地下,她定然又……” 话未说完,但任谁都能听出这其中悲伤的隐情,凌玥然自不例外,她更是最清楚其中内情的人,这会儿除了陪在箫楚靖身边,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了。 “楚靖,你也别太难受了。” 听见凌玥然的声音,箫楚靖怔愣了一瞬,回头看向了她,他诧异的不过是此刻的凌玥然,极尽温柔贤婉。 他下意识就愣愣地回道,“好。” 凌玥然和箫楚靖一样跪在陵墓之前,耳边是他的絮絮叨叨,她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 中元节对于大人来说有诸多事宜需忙,但对于小孩子来说,这样的节日,不过是多了一个玩闹的机会。 然而,被孤零零抛在宫中的箫逸宸却没有这样的心思,他知道父皇和母后都一块儿出去了,他只有一个人。 即使身边仍有宫女作陪,但小小的箫逸宸却已经知道了何为失落,何为孤单。 “小皇子一个人瘦小的身影,看着真是让人不忍心呢。” “唉,谁让今日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无暇顾及他呢,走吧走吧,还得去给仁和宫送水果。” 两个宫女看了一会儿就又走了,今日皇宫中的事宜也依旧众多繁琐,就连凌玥然身边的大宫女潇湘也都要忙着安排各种各样的事。 箫逸宸独自在凤仪宫的门口坐着,突然,他的面前投射下了一片阴影,他抬头看去,见是一个长得还算不错的女子。 “小皇子,你怎么独自坐在这里呢?” 薛莹打量着周围,见附近并没有什么宫人,她心中升起了可怕的想法。 她的命不值钱,薛家的命也是如此,可这皇室中目前唯一的继承者却是值钱的,若是她以皇子作为筹码,说不准,就能救下薛家众人了。 如今她的侄儿也还下落不明,她们薛家,等不起了。 “大婶,你是从哪里来的啊?” 薛莹的脸色一瞬间就白了,在心里暗道,这皇子果然不愧是凌玥然的儿子,真是和他的生母一样讨厌。 “小皇子,我可不是什么大婶,看你独自在这里坐着,不如,让我带你在皇宫中玩玩吧。” “不要。” 箫逸宸干脆地摇了摇头,“你长得不好看,逸宸只跟长得好看的人一起玩。” 这个小皇子是在暗讽她不好看?薛莹装笑的表情险些绷不住。 “那不知,小皇子想跟谁玩呀?” “想跟姑姑玩。”箫逸宸首先想到的便是箫漓允,“你是不是可以见到逸宸的姑姑啊?” 薛莹心思一转,“对啊,我和你姑姑可是交好着呢,我可以带你出宫去见你姑姑,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 “可是母后还没回来……母后说不准逸宸乱跑。” “哎呀,你是去找你的姑姑的,你母后定然不会怪罪你的,走吧,我带你去找你姑姑。”薛莹伸手就要拉过箫逸宸。 箫逸宸再次摇了摇头,他总觉得眼前的大婶不是什么好人,于是便起身准备回去。 见箫逸宸不就范,薛莹也失了耐心,大力抓过箫逸宸,“过来!” 箫逸宸被薛莹抓得疼痛难忍,顿时嚎啕哭了起来,他这一哭,顿时吸引了不远处的宫女。 两个宫女快速地跑了过来,薛莹见事不妙,只好撒开手转身跑了出去。 一个宫女留下照看着箫逸宸,另外一个则是快速去告诉了大宫女潇湘。 潇湘一听,立马搁下了手上所有的事,急急忙忙地走到箫逸宸的身边,此时的箫逸宸仍旧还没止住哭声。 “不哭不哭,小皇子,皇后和皇上很快就回来了,别怕了啊。” “潇湘姐姐……” 箫逸宸抱着潇湘的脖颈,哭得那是一个凄惨,隔着老远都能让人听见。 潇湘一动也不敢动,只好任由箫逸宸抱着,一边安慰她,一边着人询问刚刚的情况。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这次的事你们做得很好,待皇后娘娘回来,我自会向她禀明的。” 两个宫女一喜,忙道,“奴婢是听画。” “奴婢是雨眠。” “嗯,听画和雨眠,我记住了。” 潇湘开始询问着她们刚刚发生的事情,当听见薛莹妄图带走箫逸宸时,她的神色也冷峻了几分。 第114章 触了逆鳞 傍晚黄昏时分,箫楚靖和凌玥然方才回到皇宫。 回宫后,凌玥然便以为箫楚靖要去御书房,却不想他竟是要跟着她去凤仪宫。 “皇上这是……” 对上凌玥然诧异的视线,箫楚靖随口就扯了一个谎,“咳……朕顺道去看看逸宸。” 事实上,箫楚靖才一点儿都不想见到箫逸宸。 “原来是这样啊。”凌玥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心想倒也是。 几乎快一整日没见到箫逸宸了,别说是皇上了,就是她也都想念自己儿子想念得紧。 只是刚到凤仪宫的门口,见到了一脸倦容的潇湘,凌玥然就敏锐地发现了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潇湘先是朝着箫楚靖和凌玥然行礼,“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潇湘,起来说话。” “是。” 潇湘站起身来,看着箫楚靖和凌玥然吞吞吐吐地说道,“皇上,皇后娘娘,今日薛答应突然来到凤仪宫的门前,意图强行带走小皇子。” “你说什么?”环顾四周也没有见到箫逸宸小小的身影,凌玥然的心里不由得一紧。 潇湘自然察觉到了凌玥然的神色,“娘娘放心,小皇子没事,只是大哭了一场,现在睡过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 凌玥然的身形一晃,箫楚靖立马伸手揽住了她的腰,“怎么了?” “没事,臣妾只是一时头晕了片刻,刚刚多谢皇上。” 箫楚靖没应声,看向了潇湘,“你方才所说,意图带走逸宸的人是谁?” “回皇上,是皇宫中的薛答应。” 箫楚靖的眉头一皱,他怎么好像不记得宫中有这号人,于是他再次毫不吝啬地开口问道,“薛答应……是谁?” 凌玥然险些要被箫楚靖的话给逗笑了,想起自己现在的情形,她这才生生忍住了笑意。 她现在还靠在箫楚靖的身上,不过自己却无所察觉,而是揪住了箫楚靖的衣袖说道,“皇上,就是薛莹,薛藩的女儿,薛炜的姑姑。” “原来是她啊。” 箫楚靖冷哼了一声,“敢把算计打到朕的头上来,还妄想伤害皇子?” “高公公。” “奴才在。” “去让人传个口谕给摄政王,薛家,不必再留了,比起留着他们引蛇出洞,朕现在更想看到的是他们身首异处。” “是。” 目送着高公公走远,凌玥然则是极为顺从箫楚靖的意思的,更何况,她如今的想法也和箫楚靖如出一辙。 胆敢伤害她的亲儿子,薛家的人,当真是活得够久了。 …… 箫漓允和君澜澈在沁兰山上待了许久方才下山,山上时便只有他们两个人,山麓停着的马车旁,站着初一和车夫。 见箫漓允和君澜澈走了下来,初一连忙迎上前去,“主子。” “何事?” “刚刚暗卫传了书信来,说是皇上的口谕,让你带兵围剿薛家人。” 箫漓允和君澜澈两人都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有一模一样的茫然和疑惑。 “皇兄我了解,他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突然下这样的命令的。”箫漓允复又看向了初一,开口便问道,“初一,可是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王妃料事如神,是宫中的薛答应妄图带走和伤害小皇子,所以皇上才……” “你说什么?”不等初一说完,箫漓允就惊呼出声,“那逸宸呢?逸宸有没有事?” “王妃放心,小皇子被两个宫女救了下来,目前没有任何大碍,皇上和皇后娘娘回到宫中皆震怒,皇上也就因此下了这样一道诏令。” “原是如此,那你可知救下逸宸的宫女叫什么名姓,本宫想亲自答谢她们一番。” 初一略微思索了片刻,不确定地说道,“好像一个叫雨眠,另外一个叫听画,应该是这样。” “好,本宫知道了。” 箫漓允的手摩挲了一下君澜澈的指节,她低声说着,“阿澈,既是皇兄召你,你便去吧,正好我也想去宫中看望一下逸宸。” “小小年纪受了此番惊吓,想来若是我在他身边,也许会好一些。” “可是现在天色都……”君澜澈未完的话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会儿天色已暗了下来。 君澜澈带兵围剿薛家人趁着月黑风高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他放心不下箫漓允这么晚了还要入宫。 “无妨,我这里无事,在宫中歇上一晚便是,左右阿澈不回府,冰冷的府邸我也不想待着。” 说着,箫漓允的目光中更染上了几分缱绻,“星色稀疏,夜晚多加小心,阿澈,别让我担心。” “知道了。” 君澜澈顺势拢紧了箫漓允身上的披风,这是他刚刚在山上时给箫漓允披上的,“你也是,别着凉。” “初一,你亲自护送长公主回宫。” “是。” 初一不知何时牵来了一匹马,将马的缰绳递给了君澜澈,君澜澈先是扶着箫漓允上了马车,这才伸手接过了缰绳并翻身上马。 目送着马车缓缓地驶去,入目所及再无马车,君澜澈这才纵马奔驰起来。 沁兰山坐南朝北,离京城外驻扎着的兵马不算太远,君澜澈便想着先去和大队人马回合,再一同赶往断云崖。 马车在羊肠小道间穿行着,箫漓允端正地坐着,阖眼小憩着。 身侧没有君澜澈的身影,唯独身上的披风仍有少许他独特的气息,寂寂的夜里,显得漫长而悲戚。 马车在行驶了一个时辰后,总算是在皇宫的门口停了下来,箫漓允待马车停稳,便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长公主,这么晚了,不知长公主来皇宫所为何事?” “本宫入宫,何须你过问?” 守卫也是个识趣的,立马赔罪道歉,让其他人都给箫漓允放行。 箫漓允连眼皮子都懒得抬动一下,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皇宫门口距离凤仪宫还有好一段距离,她便坐上了软轿等着宫人将她抬去凤仪宫。 此时凤仪宫内,凌玥然留着一盏灯,仍旧守在床榻之前,床榻上,是箫逸宸小小的身影。 凌玥然握着箫逸宸的小手,脸上的神色十分不忍且愧疚,“都怪母后,让你受了惊吓,宸儿,醒了别生母后的气可好?” 第115章 都是一家人 凌玥然知道箫逸宸不过是普通睡着罢了,但她的心依旧难受得紧。 箫漓允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她连忙走了过去。 “皇后嫂嫂——” 凌玥然回头看见箫漓允,满脸都写着惊讶,“皇妹?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入宫来了?” “我听说逸宸差点出事,有些担心,所以就来了,正好阿澈今晚有事,也不回府上。” 凌玥然闻此跟着点了点头,“倒也是。” “皇嫂,逸宸还没醒过吗?” “没有,我一直在他旁边守着,他都还没有醒过来,但是我总归得在这里守着,总不能让他醒来再见不到母后。” 箫漓允走到了凌玥然的身边,并挨着她坐了下来,“皇嫂,我跟你一起守着吧。” “这……”凌玥然显然有些犹豫,“让皇妹在这里守着,恐怕会累着皇妹的,若让皇上知道,只怕还会迁怒我。” “皇嫂,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哪儿有那么严重。” 箫漓允可清楚了,皇兄箫楚靖才不会因为这么点儿事就迁怒凌玥然的,反倒是凌玥然的事,皇兄可能会迁怒她。 谁让某些皇兄啊,有了皇嫂就彻底忘记皇妹了。 “再说了,我陪在这里,要是逸宸醒了,看见我还有你,情况就会更好上几分的。” 听见箫漓允这么一说,凌玥然也没再说什么了,毕竟她也很清楚箫逸宸有多喜欢箫漓允这个姑姑的。 无聊地干坐着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事,箫漓允干脆拉扯着凌玥然的衣袖,想要和她说说话。 “皇嫂,逸宸还没醒,不如我们先说说话,聊聊家常怎么样?” “那敢情好,皇妹,从哪儿开始说起?” 箫漓允的眼睛一骨碌地转了转,心里立马就有了主意,“不如,就从我第一次见到皇嫂说起吧。” “也可以。” 凌玥然都答应了,箫漓允岂有不说之理,她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皇嫂,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皇宫选秀上,你躲在一群秀女的后面,站在人群中,其实并不是那么显眼。” “是吗?其实这也是我故意这样的。”凌玥然尴尬着笑了一笑。 “啊?” 箫漓允显然有些不理解,疑惑极了,“为什么啊?所有秀女不都希望得到我皇兄的青眼吗?你为何与众不同?” 不过箫漓允也猜测,可能正是凌玥然的与众不同,才让箫楚靖看进了眼里吧。 “皇妹啊,你也知道,我还有妙然一个嫡亲妹妹,那时凌馥薇和她那个姨娘,在府中一向仗势欺人,我和妙然,能忍气吞声的时候也都就那样罢了。” “选秀的要求,是各家各府的嫡女,因着我是凌府的嫡长女,这样的事,自然就无可厚非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心中其实并不愿意,我担心妙然一个人在府中,因而选秀的时候自然就站在了其他秀女的身后,就是为了落选出宫。” 箫漓允倒也认同凌玥然的想法,如果这样的选择落在她的身上,她的做法也只怕是和凌玥然是一致的。 “皇嫂,只是事与愿违,阴差阳错之下你还是来了皇宫,甚至成为了皇后。” 回忆起当初,凌玥然也觉得一阵好笑,还不忘说起了一件趣事,“是啊,皇上的诏书下来时,凌馥薇和罗瑶都被这件事气得七窍生烟,就连我那个便宜爹,也开始变着法子讨好我。” “我想着,皇后这个身份,自然也能震慑到那对母女,必要时,我也能够护住妙然,于是,我也就对这件事突然欣然了起来。” “那可不,皇嫂一入宫,就这身份,可不得让人巴结着嘛。” 箫漓允一直握着凌玥然的手,看着眼前这张明艳俏丽的容颜,她心里暗下决心这一世也要护好自己的皇嫂。 “皇嫂你知道吗?我之所以注意到你,是因为发现我皇兄的眼神一直往你所在的那个方向瞟,我当时还觉得奇怪,也跟着看了过去。” “不过秀女很多,我最开始也不知道他看的是谁,直到你低着头走出了人群,我突然就发现,皇兄的视线竟然一直在跟随着你。” 她看着凌玥然的笑都跟着温柔了几分,却让凌玥然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所以……其实那个时候,我心里就已经认定皇嫂了。” 凌玥然讶异极了,“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皇兄那个样子可不多见,再加上和皇嫂接触过几次,我早就接纳皇嫂和我成为一家人了。” “是啊,一家人……” 本以为入宫会是万劫不复,却不想自己收获了久违的母爱——来自慕言沁的爱护和看重,收获了和妙然同样善良可人的妹妹箫漓允,更拥有了尊重她的夫君和可爱的儿子…… 想起自己已然拥有的这些,凌玥然的眼眶都跟着湿润了几分,恰在这时,一道小而糯的声音响了起来。 “母,母后,姑姑……” 凌玥然和箫漓允都同时恍然看向箫逸宸,发现他已经睁开了眼睛,伸着小手看向她们。 “在呢在呢,母后在这里的。” 凌玥然小心地连人带被一起抱了起来,把箫逸宸抱在了自己的膝上,箫逸宸委屈巴巴地抱着凌玥然的脖颈。 “宸儿,今日是母后不对,母后下次再也不留你一个人了好不好?” “好。”箫逸宸脆生生地说着,小孩子的世界很单纯,睡过一觉起来他其实也都不记得什么了。 “逸宸,姑姑在这里,怎么不想见到姑姑?” 箫逸宸立马转头看向箫漓允,“想的,逸宸最想见到的就是姑姑。” “真乖,今日姑姑来得急,下次再给逸宸带礼物。” “那,姑姑一定要记得哦~~” “嗯,放心吧,姑姑一定会记得的。” 见箫逸宸并没有因为白日的事受到很大的影响,凌玥然和箫漓允对视了一眼,眼中是释然和松懈。 好在,好在箫逸宸无事,否则她们当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凌玥然本想留箫漓允在凤仪宫歇下,但箫漓允却婉拒了,“皇嫂好意,我原不该拒绝,实在是很久没在芳华宫留宿过,我实在想念得紧。” 第116章 杀人灭口 “所以……皇嫂的好意,我就只能心领了。” 箫漓允不愿意倒也情有可原,凌玥然也没有逼迫,只道,“既是如此,那你便去芳华宫吧,我找些人送你过去。” 箫漓允本想拒绝,但想到这样才能让凌玥然放心几分,便就接受了。 刚走出凤仪宫的门,箫漓允就察觉到了雨滴落在了自己的脸上,她忙让宫人去给她取来了一把伞,这才放心地走出了凤仪宫的宫门。 箫漓允不敢在外耽搁,八月的雨总是很大,她只想赶紧回到芳华宫,好在凤仪宫到芳华宫的距离不算很远,不一会儿她就抵达了芳华宫。 随意扫过一眼芳华宫的牌匾,她便收了伞走进了宫,她刚走进去,雨就下得更大了。 箫漓允来到以前自己住的寝殿,把门窗关好,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本宫的运气还不错,就是不知道……阿澈那儿会不会受到影响。” 这么想着,箫漓允就又有些担心,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似是渐渐习惯了雨声,她这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夜的雨,下得格外大。 …… 一道闪电划过黑暗的云霄,瓢泼大雨盖过了刀剑相交的声音,盖过了凄厉的哭喊,也盖过了一场,罪恶的杀戮…… “主子,不好了。” “何事?” 马上的君澜澈身穿蓑衣,头戴斗笠,斗笠遮住的眼中是凝聚起来的幽深。 “属下们发现,发现有人先我们一步,将薛家人,尽数斩杀。” 前来禀告的暗卫说话都是哆嗦着的,面对着君澜澈身上释放出的威压,他只能硬着头皮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事都说了出来。 “属下们本是接到了主子的信,知道主子要来围剿薛家人,因而更加严密地看视着薛家的人。” “却不想突然涌出了一批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且人数不少,部分人拖住了我们的人,另外一部分,则,则杀掉了薛家所有的人。” “所以现在,薛家无一活口?” “是的。”暗卫低着头说道,他根本不敢直起身子。 听完所有,君澜澈若有心思地直视着前方,雨在斗笠檐形成了一道雨幕,也遮住了他晦暗不明的脸。 千玑阁的阁主向来也以睿智闻名,几乎不用细想,君澜澈就知道,那些黑衣人所来的目的便是杀掉薛家人,这样看来,薛家该是知道些什么,否则不会被人轻而易举灭了口。 不过查明真相的事一时半会儿急不来,看着自己身后的人,君澜澈果真不想就这么空手而归。 他薄唇轻启,吐出的字眼却冰凉无情,“兵马都带出来了,本王不做些什么,实在可惜。” “去告诉所有人,休整半刻钟,随后跟本王去搜剿箫玉承。” 暗卫一惊,连忙应道,“是。” 他的线可不仅仅只有薛家一条,去给箫玉承制造些自顾不暇的麻烦也好,这么想着,君澜澈握住缰绳的手就一紧再紧。 有暗卫盯梢和传来情报,想要知道箫玉承所在的位置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休整的时间一道,君澜澈带着人就疾驰赶了过去。 箫玉承此刻睡得正香呢,突然就被自己的暗卫叫醒了,他一脸愠怒地看着暗卫道,“到底发生了何事?若不重要,本王生剐了你。” 暗卫被吓得一哆嗦,颤颤巍巍说着,“王,王爷,大事不好了,摄政王正带着兵朝这里而来。” “你说什么?” 箫玉承猛地踹了被子从床上起身,伸手抓住了暗卫的衣襟,“你再给本王复述一遍,发生了何事?” 暗卫只好重新重复了一遍,“王爷,你没有听错,摄政王带着兵马朝着我们这里而来。” “君澜澈?他带了多少人?” “目测有一千兵马。” 一千兵马?箫玉承恨恨地松了手,咬紧了自己的后槽牙,他很清楚,君澜澈能带出手的兵马,大抵都差不到哪里去。 就算君澜澈今晚带的只是一千兵马,却也能够抵得上其他人带的三千兵马。 更何况,如今他身在此处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因而除了躲藏奔逃,他别无选择。 “去,告诉所有人,即刻,立刻,离开这里。” 箫玉承的命令刚下,整个营地里都兵荒马乱的,嘈杂声立刻就响了起来。 箫玉承刚走出去,正好就碰到了衣衫凌乱的箫玉婉,“皇姐,你这是做什么?” “我倒还想问问皇弟你这是做什么呢?大晚上的不睡觉,让人这般吵闹作何?” 箫玉承现在显然不想理睬箫玉婉,只随意敷衍了事,“现在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其他的事宜,之后再跟皇姐说。” 看着箫玉承走远的身影,箫玉婉愤愤地跺了下脚,只好回去穿好了衣裳,随后也跟着箫玉承的人一并离开这里。 箫玉承离去的时候,一边在心里狠狠地咒骂着君澜澈,一边只得不断命令所有的人都快速地行进离开这里。 雨幕之下,一队人在冒雨前行,匆忙和雨的阻挠使得他们东倒西歪,散如一盘沙,反观另外冒雨前行的人,则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行进都保持着队形。 待到君澜澈抵达时,箫玉承的人早就了无踪影了,他挥手示意部分人去追,另外一些人,他则命令他们全面搜查这里。 箫玉承走得匆忙,势必就会有不少东西落下,君澜澈的人在搜查的过程中,也确实有诸多收获。 “摄政王,这是一些没被带走的信件。” 君澜澈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便道,“都带走。” “是。” 不一会儿,又一个暗卫抱着一个匣子走了过来。 “属下发现了一个匣子,其中有一条质地上乘,色形俱佳的项链。” “拿给本王看看。” 暗卫立马将匣子呈到了君澜澈的手上,后者将匣子拿开,取出了其中放置着的项链。 “这项链……” 君澜澈总觉得有些眼熟,但这毕竟是箫玉承的东西,他也不算清楚,想到也许箫漓允会知道一些,他索性大手一挥,让人将这个匣子也一并带走。 第117章 归心之处 待把箫玉承这里所能搜查和缴获的东西统统收了个遍后,君澜澈这才下命令让所有人去避雨。 “主子稍等,属下这就给主子生火取暖。” “嗯。” 君澜澈微微点头,看向了一旁的十五,“十五,这次急召你回京,你无异议吧?” 十五边生火边回话,“主子这是什么话?你是十五的主子,你的话,十五自然都是要听的,何来异议不异议一说呢。” 君澜澈没再说话,示意十五将刚刚收缴来的东西递给他,顺便说道,“今晚便先在此处安身,待到明日我们再行离开。” “是。” 随后,君澜澈开始翻看起了那些东西,他看着被搜查出来的所有东西,眼底除了冷色再无其他。 尤其是当他随意地翻开那些信件之后,他的怒火更是达到了顶峰。 他怒气冲冲地将手中的信件都给扔了出去,“好啊,本王倒是没想到,箫玉承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怒火发泄出一些,君澜澈又示意身侧的暗卫将散落的信件都给重新捡了回来。 这些可都是扳倒箫玉承的证据,自然都是要妥善保管好的,君澜澈之所以生气,全然是因为箫玉承竟然敢通敌造反。 他知道箫玉承有野心,却没想到箫玉承竟然为了一己私欲不顾黎民百姓,若是让这样的人得逞了,夜阑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的百姓将被置于水火之中。 “主子刚刚,为何那般气愤啊?” 见问话的人是十五,君澜澈的怒火稍稍消了一些。 “让阁中的所有人,尽全力查出关于箫玉承的所有事情,就算不只是为了允儿,本王早晚有一天也会亲自将箫玉承的真面目公之于众。” 十五跟从着点了点头,又道,“主子刚刚提及的名字,可是摄政王妃?” 君澜澈一愣,当提到箫漓允的时候,他的神色也肉眼可见地缓和了许多。 “没错,这次带你回王府,你便也能见到她了。” “可是属下之前听闻长公主一向嚣张跋扈,如今成了摄政王妃……” “住口!”还不等十五说完,君澜澈就又气恼地打断了他。 “任何人不得说允儿的半句不是,你们更是如此,若再有下次,别怪本王不顾及主仆一场的情分。” 十五也明显地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主子对摄政王妃这么看重,如此看来,他明面上是不能显露出对那个长公主的不屑了。 “是,属下知错。” 君澜澈脸上已有了几分倦容,挥挥手就示意十五先退下了,十五说了句“告退”之后便就默默地走了下去。 十五一步三回头,心里却依旧还有些愤懑,他总觉得自家主子如此丰神俊朗,更是难得的天纵奇才,这样的主子,那个嚣张跋扈惹是生非的公主怎么配得上呢? 再有,十五虽自小就跟在君澜澈的身边了,但在好多年前就被君澜澈调往各处执行任务。 虽说没能近身待在主子的身边,但是十五清楚,自家主子的心中早就有了意中人,这也是他更加愤慨的原因。 “真是的,也不知道主子明明就有喜欢的人,为何还要答应娶那劳什子公主,唉……” “主子真是惨啊,都娶不了自己心间深藏多年的人,定是那公主非要强嫁给主子的,主子多年守身如玉,好好的白菜竟就被猪给拱了。” 十五还不知道今日的自己这番想法,会在不久之后亲自打了自己的脸,更是闹出了让所有人都啼笑皆非的大乌龙…… …… 翌日一早,下过雨之后,就连空气都清甜了几分,箫漓允起身推开窗,深吸了一口气,更觉得神清气爽。 “本宫这芳华宫,这留云阁,果真是好地方。” 她的寝殿在一处阁楼之中,便是留云阁,这是芳华宫中最高的一处楼阁,站在高处,推开窗,她就能将整个芳华宫的景色都一览无余。 朝霞微微染红了天边的几片云,箫漓允一边看着这美景,一边高兴地给自己梳理起了发髻。 虽说平日里都是丫鬟替她做的这些事,但箫漓允并不是一事无成的,这些事,她不做,并不代表她不会。 “也不知道阿澈怎么样了……有没有解决好了所有的事……不过这点小事,他一定早就做好了,对,我该相信他才是。” 她站在窗前眺望着远处,以前她还在皇宫中时,总喜欢趴在窗边,幻想着日后的驸马会是什么样子的。 那时她猜测过无数种可能,什么长相端正,品格高雅,却没有想到,满足了她一切对夫婿设想的人竟会是君澜澈。 “长公主。” “嗯,起来吧。” 箫漓允走下阁楼,所有见到她的人都无一例外向她问安行礼,她也难得好脾气应了宫女和太监。 “去告诉膳房的人一声,本宫去寿康宫用早膳,让他们不必准备了。” “是。” 箫漓允走出芳华宫,上软轿之前,还特地回头看了一眼昨晚匆匆一瞥而过的牌匾——芳华宫。 她以前最有归属感的地方当属芳华宫,可如今,身在这里,她却发现,不知何时起,她心之所归处,竟然已不在这里了。 反倒是每次回到摄政王府时,看到君澜澈亲自题写的牌匾时,她反而才有一种心安和归家的感觉。 箫漓允坐上了软轿,欠身坐好便吩咐道,“去寿康宫。” 抬轿的宫人得了命令,便也抬起软轿朝着寿康宫的方向而去,刚开始还一切如常,轿子也平稳地行进着。 只是突然,软轿就一个踉跄紧接着就停了下来,箫漓允也被这变故弄得身体前倾,好在无事,她便又坐了回去。 “怎么回事?” 抬轿的宫人听见箫漓允问话,一个个齐齐地跪了下去,“长公主恕罪。”薆荳看書 “本宫问你们话呢,倒是都说话啊。” “长公主,是,是奴才一时没有站稳,才差点将软轿摔了出去的。”一个身形瘦削的奴才最后终究还是咬了咬牙承认了是自己的过失。 第118章 薛莹死亡 箫漓允尚未来得及发话,便又是一人的惊呼响起。 “啊!长公主,这里,这里有一个人躺在这里。” “嗯?”箫漓允的视线也移了过去,看见的便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横躺在路中央。 她提起裙摆走了过去,示意身边的一个宫人先过去看看。 “长公主,不好了,她没气了,已经死了。” “死了?” 箫漓允的话十分平淡,却无端让人有种窒息的压迫感。 “长公主恕罪,一大早就让长公主看见了这般晦气污眼的东西。” 几个宫人都战战兢兢地跪下,生怕箫漓允一迁怒,他们就都得把命交代在这里了。 箫漓允暂未理会他们,反倒是愈发走近了那具尸体,在看清面容的一瞬间,她的瞳孔也跟着放大了不少。 竟是薛莹。 “来人,去唤昨夜宫中的巡查侍卫和宫中的仵作过来。” 薛莹的脸倒是极为干净,唯独脖颈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箫漓允猜测她是被人勒死的。 毕竟像薛莹这样的人,萧漓允不可能认为她会舍命自杀,更不可能让自己的尸体出现在这里。 加上她其他的面容特征,看着还不是过了很久,薛莹应该才死了没多久。 得了箫漓允的命令,很快就有人去找来了宫中的仵作和巡查守卫。 仵作急匆匆地赶来,在见到箫漓允的一刹那心里就有种叫苦不迭的感受,碰见谁不好,偏偏碰见的是长公主。 “参见长公主。” 箫漓允不知何时重新坐回了软轿上,面对着仵作,她只是轻抬了一下手腕。 “免礼,你去看看那具尸体。” “是,长公主。” 仵作忙绕到了薛莹尸体的面前,蹲下身,就开始细致地检查起来。 与此同时,宫中的巡查守卫也来到了此处,二话不说便先朝着箫漓允行礼。 “行了,都免了吧。” 箫漓允慵懒地开口,“昨夜这条路是何人负责巡查的?” 一个守卫忙走了出来,“回禀长公主,这条路是属下负责巡查的。” “那好,你昨夜照常巡查,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守卫摇了摇头,“并未,昨夜属下依照往日的巡查时间巡查,子时到丑时期间都无任何异常,属下是在寅时一刻和其他守卫交接巡查的。” “那么,你再仔细想想,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想到了任何都只管告诉本宫。” 萧漓允的话让守卫只好重新再回忆起昨晚的事,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忙重新开口。 “属下是在寅时一刻交接离开的,但在那之前的一刻钟,属下似乎听见了猫叫的声音。” 这个回答,显然出乎了萧漓允的意料,“猫叫?” “是的长公主,昨夜雨大,但那猫的叫声却挺大,穿透了雨声,当时就连属下都心生疑窦。” “顺着声音过去,属下也仔细地查探了一番,却都再无所获。” “行了,本宫知道了。” 萧漓允的心中多了些许深思,薛莹死得蹊跷,加之薛家最近的事,不得不让她多想一些。 另一边,仵作的查验也有了结果,他收起了所有的工具,转而走到萧漓允的面前恭敬开口。 “回禀长公主,死去的女子是因为窒息而亡,她的脖颈上有深而宽的红痕,像是被人用绸带一类的东西勒死的。 “她的裙摆沾有泥泞,且仍潮湿,但脸却显得格外干净,应是昨夜有人冒雨将她的尸体运来此处,所以脸上的污泥被雨水冲刷而去,这样看来,她绝非是自杀的。” 萧漓允心想,看来她的猜想不错,薛莹果真是被人勒死又被搬到这里来的。 “可知她死于何时?” 仵作回道,“看尸体来说,她应该死了三个时辰前,这样推算来看,应是寅时左右。” 又是寅时? 这么一问询下来,萧漓允的心中也大抵明了了许多,如今线索未明,这事尚待查明。 “本宫既然见到了,这件事就不能坐视不理,你们几个,一会儿回来找一张草席,把人抬走吧,今日的事,本宫若是知道谁说出去了……” 即使话未说完,箫漓允语气中的压迫却依然不容人质疑。 在场的宫人全都整齐划一地跪好,“是是是,长公主,你放心,奴才们绝不敢轻易说出去的。” 箫漓允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宫人继续抬起软轿,在这里耽误了好一会儿了,她可还急着去寿康宫用早膳呢。 她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若隐若现的宫殿房檐上,这条路是芳华宫去凤仪宫,去寿康宫都需要经过的路。 箫漓允现在疑惑的是杀了薛莹的凶手为何要大费周章把薛莹的尸体搬来这条路上,难道说,就是为了让人发现薛莹已死吗?让她,发现吗? …… 翌日天亮,君澜澈就吩咐所有人整装待发,即刻回京城。 “主子,属下已经派人一刻不停地跟着箫玉承了的,想必不久之后,就能知道他的去向踪迹。” “嗯。” 对于箫玉承的事,君澜澈倒显得没那么上心,他现在心里所在意的,是另外一桩事。 “让人去查明,昨夜之事,是何人所为。” “是,主子。”十五应道便又重新下去了。 君澜澈并不打算再去段云崖,后续的事情,交给千玑阁的人来查就好了,这样的小事,他不认为千玑阁的人查不出来。 比起这些,君澜澈此刻更想做的事情分明是回王府去见箫漓允。 “主子,我们的人传来消息,说是王妃还没有回府,她仍旧还在皇宫中。” 面对着君澜澈,即使十五再不情不愿,还是低着头叫了“箫漓允”为王妃。 君澜澈满心都被箫漓允给填满了,哪里会察觉到十五的闷闷不乐,他爽朗地笑道,“既如此,那本王就去宫中亲自接她回家。” “驾——” 君澜澈握紧缰绳,打马疾驰而去,所过之处,唯留下一阵风和一片虚影。 十五看着君澜澈远去的身影,一边策马也跟了上去,一边还不忘嘟囔着,“也不知道那个长公主到底有什么好的,竟然让主子都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第119章 这就开始催生了 有意见归有意见,十五还是十分尽职尽责地跟了上去,一前一后的马匹穿林而过,所能窥见的只是一霎那的虚影。 一晚不见,也不知道允儿怎么样了…… 想到这,君澜澈更是归心似箭,如今他对箫漓允的感情,竟然已经达到些许时辰不见,就如隔三秋了吗? 他座下的马兴许也感知到了主人的心绪,跑得也比之前更快了一些。 这可苦了君澜澈身后跟着的十五,他不明白君澜澈骑马为何骑得这么快,只能卯足了劲追赶。 …… 箫漓允的思绪在软轿抵达寿康宫门口的刹那戛然而止,她匆忙下了软轿,甚至不待宫人通报,就急忙走进了寿康宫。 宫人也只是诧异了一瞬间,转头就又各自忙活着自己手下的事了。 长公主这样,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有哪一次长公主会规矩等人通报呢?就算有,大抵也是少之又少的。 正殿之中,慕言沁正端坐在最上首的位置,她的身侧坐着凌玥然,而凌玥然的怀中则抱着箫逸宸。 再往下,便是一些箫漓允叫不上来名字的妃嫔。 “儿臣拜见母后,见过皇嫂。” 那些妃嫔不足以让箫漓允侧目,她一走进正殿,目光所落的地方,便是正上方。 “漓允啊,你怎么入宫了?” 慕言沁显然还不知道昨晚箫漓允就已经入宫了,她这么一问,近旁的凌玥然忙附近慕言沁的耳,低声轻语了几句。 “原来是这样啊,快过来坐吧。” 箫漓允果断地走到慕言沁的身旁,又让宫人去给她搬来了一张椅子,这才施施然坐了下来。 “母后,你用早膳了吗?” “用过了,你皇嫂早上来的时候母后才与她一同用过早膳。” “啊?啊……” 箫漓允心里有些闷闷不乐的,都怪薛莹,不然她就能赶上寿康宫的早膳了。 “怎么了吗?”慕言沁疑惑地问道。 “那可太遗憾了,儿臣本想来寿康宫用一顿早膳的。” “漓允,你还没用早膳啊?” “没……” 听见箫漓允这么一说,慕言沁的心当然是更加偏向于自己女儿的。 她当即就对着下首的一众人开口道,“行了,安也请了,你们的心意,哀家也心领了,都该回哪儿去就回哪儿去吧。” 箫漓允的眼睛蓦然一亮,果然母后还是偏爱她的,这不,一听说她没用早膳,就想要给她开小灶。 “是,臣妾告退。” 一众嫔妃在看见箫漓允之后也十分识趣地离开了,她们知道自己在宫中的地位,断然不可能招惹宫中最尊贵的三个女人的。 “母后母后,你是要给儿臣开小灶对吗?” 慕言沁并没有直接回答箫漓允,不过却是唤来了自己身边的宫女,对她吩咐道,“去告诉膳房,尽快做一份早膳送到哀家的宫里来。” “是,太后。” 箫漓允高兴地挽着慕言沁的胳膊,“果然,儿臣就知道母后最疼我了。” “知道母后疼你,你当初还不听话。” 慕言沁轻哼了一声,想起自己当初好言好语地劝解箫漓允,偏偏她就像一头倔强的驴,怎么说都拉不回来。 知道慕言沁借此机会说的是什么,箫漓允忙理亏道,“哎呀,这不是先前不懂母后的一片苦心嘛。” “如今看来,母后果然是先知,睿智通透,明理晓事,唉,你说儿臣怎么就有这么好的母后呢?” 说着,箫漓允就把头靠在了慕言沁的肩上,不管她嫁人与否,不管她多大,都不能否认她是母后最爱的女儿。 “你呀你……”慕言沁即使嗔怪,可也不难看出她的心情很好。 凌玥然在一旁看着母女两个之间的互动,心里也跟着暖了一片,这就是家的温馨吗? 都说皇室无血缘,皇宫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可如今她瞧着,这皇室也有温情的存在。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箫逸宸却朝着箫漓允说道,“姑姑,你昨晚不是说再见到逸宸的时候要给逸宸带礼物的吗?怎么姑姑光顾着和皇祖母说话,都不记得逸宸的礼物了。” 箫漓允僵硬地回头看向箫逸宸,她说的下次,分明就是下次入宫啊。 如今她上哪儿去给箫逸宸找礼物去,这不是明摆着为难她吗?现在换个侄儿还来得及吗? “逸宸啊,姑姑说的下次,是下次入宫,昨晚姑姑都歇在芳华宫,怎么给逸宸带礼物,逸宸说是吧?” 听见没有礼物,箫逸宸小嘴一撇,看着就委屈极了,但他看着凌玥然眼中的意思,只好乖乖地对着箫漓允说道,“那好吧,那姑姑下次一定要记得。” “放心吧,忘了什么都不会忘记逸宸的礼物的。” 箫逸宸看了看凌玥然,又看向箫漓允,朝她伸出了自己的小手,“那,姑姑跟逸宸拉勾勾吧,母后说过,拉勾勾答应的事,是不可以反悔的。” 箫漓允一阵失笑,但这是她的侄儿,亲的,她忍。 她也伸出了自己的手,和箫逸宸的小指勾在了一起,达成了他们之间友好的平等协约。 拉完勾之后,箫逸宸明显待不住了,拉着凌玥然想要去外面玩。 凌玥然只好略带歉意地看向箫漓允和慕言沁,“母后和皇妹见谅,逸宸想出去……” “去吧。”慕言沁不等凌玥然说完就同意了,箫漓允就更加没有意见了。 凌玥然见状,也就拉着箫逸宸走出了正殿。 殿内只剩下了慕言沁和箫漓允两个人,只见慕言沁突然严肃地看着箫漓允,正色道,“漓允啊,不是母后要催你,你和澈然准备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啊?” “母后!”箫漓允的脸都跟着红了一片,她轻咳道,“这,还早呢,更何况,这怎么只是儿臣的事呢,明明也还有……” “还有儿臣的事。” 一道干脆的声音接过了箫漓允的话茬,箫漓允转头看去,先前羞红的脸便更红了几分。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君澜澈。 “原来是澜澈啊,看你这么风尘仆仆的样子,想来也是没用早膳的,正好,就在哀家这里用了吧。” 第120章 从不舍得 “多谢母后体恤,儿臣也正有此意。” 慕言沁看着君澜澈,那是相当得满意,而且啊,越看越满意看。 “那就好,漓允啊也要在这里用膳的,你们夫妻一起就好了。” 趁着慕言沁说话的空当,箫漓允已经挪步到了君澜澈的身边,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接王妃回家的。” 箫漓允的心里就跟吃了蜜糖一样甜,嘴上却有些傲娇道,“那,不知道诚意有几分呐?” “这个啊,公主想要几分,就有几分。” 突然凑近耳边的声音,还有呼吸落在耳朵的酥麻,让箫漓允没忍住打了个哆嗦,矜持地把人推开。 “行了行了,跟你回家就是了,不过,得等我用完早膳才行。” “那是自然。” 君澜澈和箫漓允之间的互动落在慕言沁的眼中就变成了实打实的打情骂俏,她嘴角的笑意也跟着深了几分。 “看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这样好,哀家也就放心了。” “就是不知道你们的日子蜜里调油,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啊?” 箫漓允诧异极了,这话题都绕了一圈了,怎么还能绕回这个话题啊。 她有些欲哭无泪地看着慕言沁,正要开口,君澜澈却已经先她一步。 “母后,目前儿臣与允儿新婚燕尔,孩子的事,不急于一时,何况,儿臣也希望等允儿做好了准备,再要孩子也不迟。” 见君澜澈就这么坦坦荡荡地说了出来,箫漓允先前的担忧也都烟消云散了。 “而且,若是允儿不愿,儿臣也不会逼她,毕竟儿臣也不希望她受那样的苦和那样的痛。” 箫漓允猛地回头看了看君澜澈,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君澜澈伸出了另外一只相反的手,握住了箫漓允的手,“放心,让你受苦,我从来舍不得。” 剩下君澜澈还说了什么,箫漓允已全然听不进去了,她的眼眶都微微湿润了。 她何德何能,何其有幸,遇到君澜澈,还被他爱上。 听了君澜澈的话,慕言沁毫不掩饰自己眼底更加泛滥的满意,“不错,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你。” “把哀家的女儿交给你,哀家放心。” “多谢母后信任,也多谢母后愿意将允儿嫁给儿臣。” 慕言沁闻言笑得更满意了,“行了啊,早膳也该准备好了,哀家用过了,就不陪你们去了。” “你们啊,自己去用早膳吧,用完啊,就早点回去吧。” 箫漓允嘟着嘴看向慕言沁,“母后,你赶我走……” “傻孩子,母后哪舍得赶你走,只是澜澈都来了,母后不让你走怎么能行呢?回去过你们自己的日子,母后也就省心了。” 和慕言沁简单告别之后,君澜澈揽着箫漓允的腰就带着她往寿康宫的偏殿走去。 “想哭?” 君澜澈的嗓音在箫漓允的上方响起,也不知道为什么,箫漓允突然就有种想哭的冲动了。 “想。” “那就哭吧。”君澜澈快速地接了话,“不过,你得答应我,只准哭一刻钟,一刻钟之后就不准再哭。” “哪有你这样的啊……哭都这么霸道。”说着说着,箫漓允又不是那么十分想哭了。 君澜澈笑道,“不想哭更好,还有,我刚刚在母后面前所说的话,才不是应付的,那的确是我的真实想法。”ζΘν荳看書 箫漓允疑惑地看向君澜澈,“真的?可是你们男子不都想要子嗣的吗?要是我这样……那别人逼着你纳妾怎么办?” “谁敢逼我纳妾啊?嗯?”君澜澈都好奇箫漓允这小脑瓜子里面一天都在想些什么了,净是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那……也不准嘛。”箫漓允傲娇地说着,“万一你哪日就厌倦我了,不喜欢我了,想纳妾,那怎么办?” 君澜澈无奈极了,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一天天的瞎想什么,宠你都还来不及,哪儿有空纳妾啊。” “何况,除了你,世上也再无人配站在我身边,再无人配入我摄政王府。” 不得不说,君澜澈真的很了解箫漓允,知道怎么能最快地安抚好她。 果然,箫漓允立刻就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开玩笑的了,我当然相信你的。” 不过……前世她没来得及和君澜澈生一个孩子,这一世,箫漓允暗下决心,这样的遗憾她一定会弥补的。 君澜澈和箫漓允在寿康宫的偏殿用了早膳,再次吃到可口的茯苓糕,箫漓允高兴得眼睛都弯了。 君澜澈看着她的笑颜,总算明白了,何为秀色可餐。 “阿澈,夫君,你怎么都不吃啊?” “因为看着你就已经饱了,不需要再吃。” 箫漓允一头雾水,看了看奇奇怪怪的君澜澈,再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捏着的茯苓糕,果断地将糕点塞进了嘴中。 算了,天大地大,还是吃茯苓糕最重要。 用完早膳,君澜澈和箫漓允便一道出了宫,摄政王府的马车早就到了宫门口。 只是在上马车前,箫漓允注意到了马车旁站着的一个特别的人——十五。 “阿澈,这是你新的侍卫吗?” 虽然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十五,但此时的箫漓允该是不知道的才对。 “不是,跟在我身边很久了,名唤十五,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找他。” “哦——原来如此。”箫漓允特意拖长了尾音,看着十五,她的记忆又都回到了从前。 十五和初一初二初三一样,都是君澜澈最忠实的属下,前世他们几个都不看好她成为摄政王妃,当然她前世做的那些事,能让人接受才怪了。 十五比起其他三个人,都更加排斥她,就是不知道这一世,十五还会不会和上一世一样。 但不管怎么说,让君澜澈的人接受她,也是箫漓允乐得见到的事。 “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见过摄政王妃。” 见十五一点儿都不上道,君澜澈连忙朝他使了个明显至极的眼色。 迫于君澜澈的视线,十五只好低头朝着箫漓允问安,“属下十五,见过摄政王妃。” “免礼,十五是吧,既是阿澈的属下,放心吧,往后本宫也定然不会亏待于你的。” 第121章 熟悉的图案 说完,箫漓允就示意君澜澈上马车。 十五看着箫漓允的身影消失在车帘之后,一边吩咐车夫开始驾驶马车离去,一边在心里腹诽。 果然,这个长公主不是好相与的人,这么快就懂得收买人心了。 不管怎么说,他都一定要坚定好自己的立场。 “阿澈,我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十五诶,这是为什么啊?” “哦这个啊,先前十五一直在其他地方,很少来到京城,所以允儿没有见到过他,也实属正常。” 萧漓允了然地跟着点点头,想起昨晚的事,她突然就询问了起来。 “对了,昨夜你们去围剿薛家人,可还顺利?” 听见这样的问话,君澜澈当即就坐直了身子,“说来话长,这事啊,允儿还得听我慢慢说来才是。” 君澜澈把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萧漓允,萧漓允听着听着,显然思绪也跟着凌乱了起来。 “夫君你的意思是说,有另外一批人先你们一步杀掉了薛家所有的人?” “没错,此事疑窦丛生,不过我也安排了千玑阁的人在暗中彻查此事。” 君澜澈笃定道,“只要有任何蛛丝马迹,假以时日,便都能使一切真相大白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稍安勿躁罢了。” 萧漓允继而也接话道,“是这样没错,还有就是,你刚刚说的这个让我想起了昨夜在宫中发生的事。” “有人勒死了薛莹,还刻意把她的尸体搬到了我从芳华宫到寿康宫途经的路上。” “死的同是薛家人,同是让你看到,同是让我看到,也就是说,背后的人一定是同一批人。” 萧漓允的话,君澜澈是认同的,而且他还不忘加上一句,“还有,背后的人应该不是萧玉承。” “昨晚,我想着兵马都带出来了,正好断云崖离萧玉承暂据的地方不远,便带着人过去追剿他。” “从他匆忙逃窜的踪迹,以及他的地盘所搜集到的一切来看,他都不像是有这样密谋的人。” 萧漓允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啊,这样周密的计划,这样万无一失的出手,这样冷血的不留活口,确实不像是出自萧玉承的手笔。 “我总觉得,幕后的人好像是在故意引起我们的注意,故意朝着我们挑衅一样。” 君澜澈也十分赞同萧漓允的话,眸间染上了几许赞许之色,“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但是这样一来,箫漓允就更疑惑了,薛家定然是知道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才会被提前一步灭口,如果不是箫玉承,还会是谁呢? 难不成,箫玉承前世也是被利用的人?只是他自己蠢而不自知吧。 …… 回到摄政王府,君澜澈牵着箫漓允的手就往王府书房的位置走去。 路过月漓湖的时候,君澜澈看着不远处的一个人问道,“那是谁啊?我们王府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一个人?看着也不像是丫鬟。” 箫漓允顺着看过去,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君澜澈说的人正是来月漓湖附近闲逛的茴娘子。 “阿澈说的是那个人啊,哦,那是我以前认识的朋友,此番来京城,我就留她在京城中住上两日。”ζΘν荳看書 箫漓允不敢说茴娘子来这里的真实用意,至少在君澜澈生辰之前她都不能说。 说了的话,惊喜哪里还有? “原来如此,那允儿怎么都不告诉我,没尽到地主之谊,对她来说也不好。” “这不是前几日阿澈都很忙嘛,早出晚归的,招待这么点小事,我自己来也是一样的,就不好去打扰你。” 君澜澈倒是也没起疑,点点头就拉着箫漓允继续走,“那好吧,走吧,去书房,给允儿看几样东西。” 箫漓允一喜,该不会是君澜澈给她准备了礼物吧…… 哎呀,她还没送呢,怎么君澜澈倒先送她了,真是让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画面一转,箫漓允看着自己手上的木匣子以及放在一旁的十几封信件,僵着笑问道,“阿澈,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东西啊?” 君澜澈还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对啊,就是这些。” “好吧,那让我来看看这都是些什么吧。” 箫漓允打开了木匣子,发现里面是一条横躺着的项链,她刚刚才知道这是箫玉承的东西,所以此刻并不觉得十分高兴。 她拿出项链仔细地看了起来,这条项链,她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阿澈,我觉得这条项链我好像见过诶。” “是吗?我也觉得我似乎见过,但想了想,项链一类的东西想来我可能记错了。” 项链…… 这一般是女子才会佩戴的饰品,箫玉承不像是会拥有项链的人,除非这条项链有什么特别之处。 若说是女子的话,现在和箫玉承待在一起的女子便只有箫玉婉和,幽怜…… 箫漓允一个激灵,看着君澜澈惊呼道,“阿澈,我知道我为什么见过这条项链了。” “这不是箫玉承的,这是幽怜的项链,我见过,当时在怡香楼的时候,这条项链当时就是在她身上。” “幽怜?那是谁?” 自己还没跟君澜澈说过泽梦夏家的事情呢,箫漓允忙跟君澜澈说了起来,“幽怜,其实就是泽梦夏家曾经丢失的小郡主。” “你说,她就是那个很多年前丢失,夏家大肆派人寻找的那个小郡主?” “没错,就是她。” 箫漓允摩挲着这条项链,“项链不在幽怜的身上,反倒被箫玉承藏了起来,这说明什么,说明这条项链对箫玉承来说很重要。” “也许,他想借用泽梦夏家的势力达成自己的野心。” “确有这种可能。”君澜澈说着拿起了放置在一旁的信件,“你看这些,就是箫玉承和敌国往来的信件。” 箫漓允伸手接过,越看,就越愤慨,真恨不得揪住箫玉承的衣襟往他的脸上招呼几拳。 “想不到,他竟然为了权势,不惜和敌国合作,这样的人,怎么配是我夜阑的人。” “那次的城防图,果真是他和苍岩的人故意设下的局。” 第122章 查到线索 君澜澈也想起了上次在麒麟军驻守的地方发生的事情,“没错,还好允儿聪慧,识破了他们的诡计。” 箫漓允浅浅一笑,也不是她聪慧,只是重生一来,踩坑的事情她当然不会做。 突然,箫漓允的注意力被一封信件落款处的图案给吸引住了,她伸手拿起了那封信件。 “这是……熟悉的图案……” 箫漓允只觉得落款处的图案十分熟悉,在哪儿见过呢? “对了,是项链,还有箫玉承的扳指。” 箫漓允拿起了项链,仔细对照,接着惊喜地递给君澜澈,“你看,真的一模一样。” 君澜澈接过来看着,未几也点了点头,“项链上的图案和信纸上的落款,确实是一模一样。”薆荳看書 “还有,允儿你刚刚还提到什么扳指?” 箫漓允慎重地说道,“对,我突然恍然想起,上次你用千玑阁阁主的身份去见箫玉承,从他那儿拿回来的那个扳指,上面的图案和这个也很像,可以说相似度达到九成像。” 君澜澈倒是不太记得那个扳指的样子了,听箫漓允这么一说,他却也是相信箫漓允的决断的。 “不管是不是,我们至少都有迹可循了。” 箫漓允的眼中凝聚起了一团雾云,却又在瞬间消散了,先前的不少疑惑,似乎一刹那都贯通了。 “没错,也许泽梦夏家,值得我们一查。” 看着箫漓允眼中的意思,君澜澈也认同极了,“稍后我便派人去查,有千玑阁在,想必很快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 “主子,薛家的人已尽数斩杀。” “是吗?”男子摩挲着自己分明的骨节,轻嘲一声,“薛家人,始终这么好利用啊。” “将死之人,还奢望本殿去救他们?呵。” “主子,薛莹的尸体,属下也按照主子的吩咐放置在夜阑长公主必经的路上了。” “她有何反应?” 暗卫仔细回想了一下,只道,“夜阑长公主似乎面不改色,草草让人处理了。” “唉,那可真是可惜,竟然没发现本殿留给她的暗号,算了,那就让她先猜着吧。” 男子阴鸷的脸上似乎划过了一抹遗憾和惋惜,但仔细看去,那遗憾和惋惜,分明也是故作的,并无半分真心实意。 “主子?” 男子并未搭理自己的暗卫,反倒是转身走到了画像之前,轻哂道,“本殿与你,很快就会见面了。” …… 从书房离开之后,箫漓允独自一人在王府中漫步了起来,关于箫玉承的事,她才不想再花时间去想。 她现在在思索的事是,今日已是十六,二十一便是君澜澈的生辰了,她还需要再准备些什么吗? “王妃。” 身后传来唤她的声音,箫漓允回头看去,见是追上她的初一。 “是初一啊,什么事?” 初一拿起自己手上的小盒子,恭敬地呈给了箫漓允,“王妃,这里面是一把钥匙,是开王府新库房的。” “新库房?” 箫漓允半信半疑地接了过来,打开来,里面确实是一把钥匙,看着小巧而精致。 “是的王妃,这是主子让属下交给王妃的,想必王妃还记得主子曾经让人开采过一个玉石矿脉。” “所以库房里的东西,是玉?” 初一郑重地点了点头,“确切地说,都是玉打造的首饰玉器,主子早就命人将开采出的玉制成各式各样的首饰,就等着送给王妃了。” 要说箫漓允不动容,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她伸手接过了钥匙,嘴角都溢出了一抹笑容。 初一继续说道,“还有,主子还让属下转告王妃,这段时间主子比较忙,可能对王妃有些疏忽了,也有些照顾不周,还望王妃不要在意,更不要生气。” “本宫怎么会生气呢?” 箫漓允心里颇有些感动,君澜澈一直都在意她的,她又怎么会不理解他呢? “行了,东西本宫也收下了,你快回去复命吧。” “诶好。” 初一见箫漓允确实也收下了东西,立即就朝着相反的方向回书房去了。 另一边,书房内的君澜澈还在暗自懊恼着,都怪刚刚一直在谈论什么箫玉承的事情,否则他也不至于一时忘记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给送出去啊。 看见初一推门进来,君澜澈忙不迭问道,“怎么样?允儿收下了吗?” “主子放心吧,王妃自然是欣然收下了的。” 君澜澈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十五如今也在王府中,你日后有什么重要的事,也可以去问询一下他。” “十,十五回来了?” 初一显得有些激动,他都多少年没有见到过十五了,这么一想着,他都迫不及待想要去见见他。 “没错。”看见初一那猴急的样,君澜澈也知道他心中的所想,“行了,本王这里暂时无事,你就去见见他吧。” “多谢主子。” 初一又离开了书房,前去寻找十五了,问了几个暗卫,他总算知道了十五现在的下落。 绕了好几处院子,初一才在一间空落的院子中见到了正在练剑的十五。 “十五。” 十五闻声,立刻收住了手中的剑,转头看向了初一。 “初一,原来是你,好久不见。” 初一走到了十五的面前,也跟着微微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曾经他们就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更是自小跟随在君澜澈的身边,感情自然非比寻常。 只是许多年前,他们几个就经常四散开来去做不同的事,久而久之,见面的机会自然都是少了许多的。 初一和十五在院中的椅子上坐下,两个人开始聊起了过往的事情,最后就又说到了最近的近况。 “对了,初一,你觉得主子娶的长公主怎么样?” 听见十五问这个问题,初一有些好奇,却还是照实说道,“我觉得,还不错。” “嗯?”十五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怎么初一这么快就站到箫漓允那边去了? “虽然先前我也以为王妃不是好相与的,但是后来才发现,她和外界的传闻完全不一样,而且她对主子也是一等一的好。” 第123章 一起赏月 “再说了,只要主子和王妃相处得好,身为属下的我们,自然是该高兴的。” 初一的话十五自然是不置可否的,毕竟他也是盼着主子好的,但现在的问题是,明明主子就是钟情之人,长公主却偏偏已经成了王妃。 初一见十五闷闷不乐,不知在想些什么,忙关切地问道,“十五,你怎么了?” “没事。”十五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就当是自家的白菜无人照应,地里黄了。” 这样的感受,会比白菜被猪拱了的悲伤来得好受一些。 初一听不懂十五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看了看不太对劲的他,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许久不见,分外想念。 初一和十五便就着今晚姣好的夜色在屋檐上举杯对饮了起来,甚是豪情畅饮,一晌贪欢。 …… 箫漓允在过目完少部分的玉器之后,就走出了库房,把门重新锁上才离开。 刚刚在库房中所见到的一切,也确实足以让她感到震撼。 琳琅满目的玉器堆叠在地上,或者装在箱中,自小身在皇室,见多了奇珍异宝,但看到这些玉器的时候,箫漓允还是有些惊讶。 她能看出这些玉的品质都不低,可以说是最上乘的质地,这批玉器若是投入商铺售卖,假以时日定然会换取不菲的利润。 可偏偏,君澜澈把一切都留给了她,偌大的玉器库房是她的,穿不完的衣裳是她的,竟当真将她宠成了公主。 正垂眸思索着的箫漓允并没有留心自己前面的路,突然她踩到了一块石头,重心不稳将要向前摔去。 “啊——” 正当她都接受和冰冷的地面来一个亲密的接触了,让她意外的是,她却落入了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 “怎么走个路都这么不小心,要不是我及时赶了过来,允儿你都要摔下去了知不知道?” 君澜澈一边紧紧地抱着她,一边还不忘担忧地数落她。 箫漓允也紧紧地回抱着君澜澈,俏皮地应道,“知道,这不是有夫君嘛。” “再说了,我刚刚也是在忙着思索才,才没有注意到的,也是无心之失。” 君澜澈眉头依旧紧皱着,“想什么那么入神?” 没有丝毫犹豫,箫漓允当即道,“想你。” 虽然她刚刚是在想玉器,但是后来也顺着玉器想到了君澜澈的,所以她的这句话,也做不得假。 君澜澈瞬间就被箫漓允的话安抚好了,轻揽着她的腰带着她往回走。 “走吧,回房。” 箫漓允却摇了摇头,伸出手指了指天上,“阿澈,你听说过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吗?今晚是十六的月亮,不如我们一起去赏月吧。” 君澜澈看了一眼天上,黑漆漆的夜色中倒当真悬着一弯熠熠生辉的朗月,又看了一眼箫漓允的笑颜,虽然他对赏月没什么兴趣,但既然她想,那他就陪她一起。 “行,允儿想去哪里赏月?” “你觉得呢?” 君澜澈略微思索,开口道,“我记得海棠苑有处阁楼的风景不错,不如我们就去那儿?” 海,海棠苑?那不是她让茴娘子住的地方吗?去海棠苑,那怎么行? 箫漓允急急反驳道,“不行,那里我已经留给客人住了,怎么能再去叨扰客人的你说对吧?” 说完她还不忘朝着君澜澈眨了眨眼睛,“对吧对吧?” 君澜澈不疑有他,自然也是顺着箫漓允的意思,“那好,我记得王府中还有一处更高的阁楼,是在……” 他在仔细回想,这时箫漓允却已经心直口快地接了出来,“是漱砚阁。” “对,就是那里。”君澜澈狐疑地看了一眼箫漓允,“允儿怎么连那儿都知道?” 箫漓允讪讪地笑道,“还不是先前无聊的时候都把王府走了一遭嘛,我的记性一向很好,自然就记得了。” 其实才不是这样的,箫漓允知道漱砚阁,那是前世就有的事情。 君澜澈故去之后,她曾多次在漱砚阁待着,一待,时常就是一整天。 那里是这个王府最高的地方,她看着王府周遭的一切,想象着目光所及的一切都未改变。 如今,一切改变了,一切又像是未改变。 箫漓允兴致极好地拉着君澜澈的手往前走去,她熟悉漱砚阁的路,没绕什么冤枉路就带着君澜澈抵达了漱砚阁。 “就是这里了,看来我果真没有记错路。” “是啊,允儿向来聪慧机敏。” 君澜澈拉着箫漓允的手走进了漱砚阁,在问完她的想法之后,便和她一道走上了漱砚阁最高的那一层楼。 看箫漓允一直默不作声,君澜澈不放心地问道,“允儿怕高吗?” “当然不怕。” 箫漓允凭栏而站,她以前在这里独自久立太多次了,又怎么可能会怕高? “我只是在想,下面有花,天上有月,远处有景,近处有人,而良辰美景,花好月圆,所述的,大抵也不过如此。” “允儿何时这般诗情画意了起来?”君澜澈忍不住揶揄了一句。 箫漓允轻翻了一个白眼,“一直都有的,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良辰,没有佳酿的话,夫君觉得,是不是好像缺点兴致?” “允儿想饮酒?” 箫漓允如捣蒜一般点了点头,“想。” 君澜澈本不愿让她饮酒,但又不想饶了她的兴致,只好退让了一步,“那好,饮酒可以,但你只能饮果酒。” “啊?”箫漓允有些欲哭无泪,她真的很能喝酒的,偏偏君澜澈肯定不相信。 她前世都不知道在想念君澜澈的时候喝过多少酒了,酩酊大醉倒也是常事,毕竟只有醉了,她才能短暂性地忘却痛苦。 可现在,她只是单纯想要饮酒而已。 最终,即使心不甘情不愿,箫漓允还是妥协了,“那好吧,我都听你的。” 君澜澈这才放心了,道,“那你在此处乖乖等着,不要乱走动,我去取酒来。” “好。” 箫漓允莞尔应道,目送着君澜澈离开,她伏在栏杆上,看着下面远去的一人,纵有亘古,相守亦有何难? 第124章 喝醉的萧漓允 不一会儿的功夫,君澜澈就抱着两个酒坛子走了回来,这里面分别装着的,自然是不同的酒。 “允儿。” 箫漓允走了过去,想要从君澜澈手中接过,谁知他却不让,只是说道,“你去取两个酒杯来就行。” “行吧。” 箫漓允走进屋内,不费吹灰之力就从一个柜子中找出了两个酒杯,拿了出来。 君澜澈看着箫漓允的目光狐疑了一瞬,他刚刚也是说出口之后还猛然想起箫漓允对这漱砚阁是不熟悉的,可是看着她自然的举动,就好像她在这里生活过许久一般。 箫漓允也敏锐察觉到了君澜澈的疑惑,她把酒杯放在桌上,紧挨着那两个酒坛子,随意说道,“瞧我,才嫁进来没多久,竟然都对王府这么熟悉了。” “是啊。”君澜澈听了箫漓允的话,心头的疑虑就又消散了许多,该是他想多了吧。 先前箫漓允都没来过王府,就算是熟悉,可能也是这段时间的事情吧。 “不说那些了,夫君快给我倒酒。” 箫漓允举着酒杯递到了君澜澈的面前,君澜澈的视线先是落在了她莹白的手上,接着才看向酒杯。 “知道了,这就给你倒。” 对于箫漓允的使唤,他也没有丝毫不耐和不愿,君澜澈仔细看了看两个酒坛子上面贴着的标签,这才倒了其中一个酒坛子里的酒在箫漓允的酒杯中。 “你还当真拿了果酒啊?” 任箫漓允如何迟钝,也是意识到了区别的,这会儿当然要问出自己的疑惑。 “嗯。”君澜澈轻声应道,手中的动作却未停,将倒好的酒递给了箫漓允,“这个喝了不容易醉,尝尝?” 果酒,箫漓允在心里轻哂一声,她才没有这么弱呢。 不过架不住君澜澈的直视,她还是一饮而尽了,然后意犹未尽地砸吧着嘴。 “唉,果然果酒没有多大的意思。” 她的视线落在了君澜澈的杯中,然后果断委屈巴巴地摇了摇他的衣袖,“我也想喝你的这个。” “不行。” 没有丝毫犹豫,君澜澈就拒绝了,“你要是喝这个,醉了怎么办?” “醉了,醉了你就抱我回去睡觉就好了啊,再说了。”箫漓允撇了撇嘴,“我才不会轻易就喝醉了的。” 见箫漓允一直这么坚持,君澜澈无奈地松了口,“那好吧,不过你只能喝一杯,不能多喝。” “三杯吧。” “两杯。” “唔……那好吧,听你的,都听你的。” 好一阵地讨价还价之后,君澜澈总算答应让箫漓允喝两杯,说喝两杯,那就一杯都不能多。 他亲自倒好,放在了箫漓允的面前,后者举起酒杯,看都不看就一饮而尽。 “真舒服。” 她轻声感慨着,夜晚吹着凉风,感觉也十分惬意。 只是还没等她高兴多久,箫漓允突然觉得不太对劲起来,按理说她应该任何反应都没有的,可为什么她现在脸这么烫了呢,而且总觉得,视线也跟着模糊了起来。 “好奇怪啊……” 醉过去之前,箫漓允唯一剩下的念头就是,为什么重生之后的她,酒量居然没有变大…… 君澜澈听见了她的嘤咛,伸手接住了身形虚晃的她,“都说了你喝不了,还非要逞强,真是小馋猫。” 箫漓允已然失去了自己清醒的意识,迷蒙的眼睛紧盯着君澜澈不放,手也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 “怎么有两个夫君啊?” “哪来的两个,嗯?” 箫漓允丝毫没意识到什么不对,继续道,“可是,可是我想要两个夫君啊。” 君澜澈的神色立马就变了,轻掐着箫漓允的脸说道,“两个?允儿你再说一次,谁和谁?” “一个是君澜澈。” 君澜澈颇有几分咬牙切齿道,“那还有另一个呢?” “另一个是君澜澈。” 所以这二者有什么区别吗?君澜澈哑然失笑,他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成两个人了。 但是,先前一瞬间的惆怅顿时不复存在,这时,他又听到了箫漓允无意识地哼哼唧唧。 “唔……头好晕啊……” “头晕?那我抱你回去。” 君澜澈也是一阵无奈,早知道刚刚就应该揽着箫漓允不让她逞强多喝的,但显然这会儿想这些也没用了。 他轻轻地打横抱起箫漓允,看着怀中醉得意识不清的人,轻叹了一声。 一路上,醉了的萧漓允还无意识地在君澜澈的怀里乱动着。 一会儿她轻捏着君澜澈的脸没由来地说一句“我夫君果然好看”,没一会儿却又乱动着说君澜澈不是她夫君,她要去别处找夫君。 总之,她的瞎折腾,可没少让君澜澈黑脸,但不管她怎么闹,君澜澈都没有撇下她不管的意思。 与之相反的,是君澜澈还不忘一边哄着她,极尽耐心与温柔。 君澜澈抱着萧漓允走远后,一棵树上却跳下来了一个人,定睛看去,正是一直不看好萧漓允的十五。 “哼,惯会耍花招的,惹得主子都得顺着她的意,不过,早晚马脚肯定会露出来的。” …… 翌日一早,萧漓允醒来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她记得自己只是喝醉了,但她怎么这么难受呢? 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萧漓允顿时就不乐意了。 所以他们昨晚还……? 都说喝酒误事,美色误人,她这是,既有酒色也有美色啊。 箫漓允无奈地揉了揉眉头,这都叫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正巧这时,君澜澈走了进来,看见坐起身的萧漓允,他忙走了过来。 “感觉好点了吗?” “不好。”萧漓允别过脸去,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想说话。 君澜澈怎么能,怎么能趁人之危呢?想想,萧漓允就有些委屈。 似乎知道萧漓允在别扭什么,君澜澈只好轻叹着坐在了萧漓允的身边。 “唉,我也不想啊,谁让昨天晚上某个人一直缠着我,非要跟我密切交流和讨论一下繁衍的大事。” 听见君澜澈的话,萧漓允显然不信,“不,不可能吧?” 她再怎么想跟君澜澈要个孩子,也不会酒醉之后这个样子吧…… 第125章 不能得罪的人 君澜澈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罢了,既然说实话你不信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别呀。”箫漓允下意识就伸手拉住了君澜澈的手。 虽然这事还尚存疑点,但是,箫漓允显然宁愿不相信酒醉后的自己,也不会不相信君澜澈的。 思及此,她很认真地看着君澜澈,“我信你说的,毕竟我喝醉之后,应该确实不太好……” 说着说着,箫漓允的声音都跟着低了下去,她有些难为情,她以前何曾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啊,那时,就算喝醉了也没人会看得到,哪里会像现在这个样子…… “行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好了,快起来吧,该用早膳了。” “好。” 箫漓允灵机一动,便又缠着要让君澜澈抱着她去洗漱,“腿好酸,走不动。” 她委屈巴巴的样子看得君澜澈格外怜惜,他只得轻哄着,“好了好了,抱你去就是了。” 箫漓允伸出手环住了君澜澈的脖颈,就这样心安理得地享受起他的伺候。 两人一道用完早膳后,箫漓允这才依依不舍地目送君澜澈去上朝。 “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 “好,就到这里吧,不必再送了。” 此处已经是摄政王府的门口了,君澜澈用另一只闲着的手拍了拍箫漓允的手,示意她现在可以放开了。 “好,那你快去吧,去迟了,难保皇兄就不高兴了。” 箫漓允也很识大体,当即就松开了握着君澜澈的手。 君澜澈低头在箫漓允额间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这才转身离开,而箫漓允则是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人了,她方才走了回去。 只是刚行至半路,箫漓允的脚步却猛然顿住了。 …… 前日是中元节,连同昨日的早朝一起,便有两日的早朝都是歇朝的。 箫楚靖早早就来到了大殿上,端坐在最高的地方,即使他来得比以往都还要早了一些,但他实际上依旧是来得最晚的人。 “今日上朝,朕要通说的,暂时无非是两件事,薛家的事,这两日京城闹得满城风雨,想必众位卿家也不可能一无所知。” 箫楚靖看了看下面某几个有些许异动的人,眼底一冷,脸色却丝毫未变,“有关薛家的一切,朕下朝后便让人在京城各处张贴公告告知京城的所有百姓。” “这另外一件事,则是首辅一位空置的事,不知众位卿家都有何见解?或者说,有什么引荐的人吗?” 因着这事来得有些突然,箫楚靖的询问更是事发突然,所有官员都是面面相觑着的,明显还没做好相应的准备。 箫楚靖环顾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了君澜澈的身上,察觉到他的目光,君澜澈也心领神会地站了出来。 “启禀皇上,微臣有话要说。” 箫楚靖点了点头,君澜澈也就顺着说了下去,“长公主曾向微臣提过,江北的裴文瑾谋略过人,学富五车,这样的人,可堪大用。” “不如,皇上考虑一下?” 裴文瑾正是箫漓允向他引荐过的人,箫楚靖的心中也是有数的,自家皇妹看好的人,他自然是放心的,此番也断然不会拂了她的面子的。 “其他爱卿觉得呢?” 虽然这话像是在问询,但在场的官员都听出了其中的深意,那就是箫楚靖的决定基本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微臣觉得,此事可行。” 有人带头,其他的官员自然也都附和了起来,箫楚靖要的正是这样顺从的场面,当即将裴文瑾擢拔为首辅一事拍案决定下来,当场吩咐高公公拟旨。 下了早朝,箫楚靖照例留下了君澜澈,示意君澜澈跟着他去一趟御书房。 皇上和摄政王都走了,剩下的官员自然也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开了, “这是长公主的人,看来,这夜阑的朝堂,终究是要变天了啊。” “她想向朝中安插自己的人手,真是荒谬至极。” “荒谬又如何?皇上和摄政王都肯首了,何况长公主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也都是清楚的,这样的情况下,这事啊,根本就是没有回旋之地的。” 几个人就这样边说边走,顺带着边叹气。 偶有几个不合群地走在一起,却是一个比一个忧心忡忡。 “薛家众人都在一夜之间丧失了自己的性命,你们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啊?自然是先静观其变吧,必要的时候就去投诚吧。” 其他人倒也认同了这个建议,一个个叹息着说道,“为今之计,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 箫漓允送君澜澈离开没多久,自己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接着就急忙让人给她备马车,她也要进宫一趟。 在马车上时,箫漓允还不忘催促着车夫赶快一些,她是真的有急事才要入宫的。 “长公主,这里是闹市,街上都是行人,不能再快了。” “那好吧……” 箫漓允有些泄气,她也知道在这街上马车确实不能行得太快,如今看来,这事还当真就不能操之过急。 只是,一想到自己所想的那个可能性,她就真的很难静下心来。 马车刚一停在皇宫的门口,萧漓允就急急忙忙地下了马车,顾不上看见她讶异而行礼的宫人。 等那些宫人行完礼抬起头来,哪里还有萧漓允的半分影子? “长公主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 “那可不是,诶,你才刚上任,记住了,这皇宫中最不能得罪的三个女人就是太后,皇后以及长公主了。” “这长公主的脾气尤其古怪,你啊,以后多上点心吧。” “好嘞,多谢大哥指点。” 萧漓允匆忙入宫,为的就是去凤仪宫,尽管着急,她也没有失了一丝一毫身为皇室长公主的气度。 来到凤仪宫,照样不等通传,萧漓允就走了进去。 “拜见长公主。” “免礼,皇嫂呢?本宫要见皇嫂,现在,立刻。” 萧漓允的话自带冷意,宫女见状连忙道,“皇后娘娘此刻应是在正殿才是。” 第126章 计中计 “好,本宫知道了。” 箫漓允提起裙摆,朝着正殿的方向快步走去,边走,她还边四处张望着,心里暗道,果然,这里没有那两个宫女。 “皇嫂,皇嫂。” 听见箫漓允略微有些急切的声音,凌玥然忙回头看去,然后亲自走过去迎接。 “皇妹,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急切?” 箫漓允摆了摆手,目光看向了正殿中站着的几个宫女,其中两个她叫不上来名,一个是潇湘,还有两个,则是她觉得奇怪的人。 “皇嫂,这个先别问我了,我看你这里的宫女,好像有两个是我没有见过的吧?倒是眼生。” 凌玥然一听,拉着她的手走了过去,“这两个啊,你没见过也正常,这两个啊,都是宫里的洒扫宫女。” “洒扫宫女,那皇嫂为何让她们来这正殿中?” 毕竟按照礼仪规制,这宫里的宫女也都分成了三六九等,这洒扫宫女也是处于下等的品级,根本不得准许就不能进入宫中的任何宫殿。 “唉,这事说来话长,皇妹也知道,这前两日逸宸差点就被薛莹给带走了,多亏了这两个宫女,逸宸还得以被救了下来。” “所以此番,本宫召见她们,也是想提拔一下她们,感谢她们。” “是吗?”箫漓允回头看向低着头的两个宫女,“抬起头来,告诉本宫你们叫什么名字?” 两个宫女唯唯诺诺,抬起头也不敢和箫漓允对视,慌慌张张说了自己的姓名。 “听画和雨眠?” “是的,长公主。” 箫漓允轻哂了一下,上一次听初一提起这两个名字的时候,她只是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可如今见到这两个宫女的容颜后,她知道,她当真听过这两个名字。 前世,这两个宫女在皇后故去便被分配到了寿康宫,更是在寿康宫混得风生水起,后来……太后去世后,这两个宫女突然就不知所踪了。 箫漓允用了所有的势力去寻找,仍旧没有找到她们,她那时也心生好奇,区区两个宫女罢了,为何那么难找到? 但一切综合起来,她都很难不怀疑有人借听画和雨眠的手对慕言沁下手。 总之,不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都绝对不可能放任一丝一毫风险存在。 若凌玥然当真将她们提拔到了自己的身边,那岂不是给了这两个别有居心的宫女以可趁之机? 想到这里,箫漓允便走到了凌玥然的身边耳语了几句,“皇嫂,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你让这些宫女都先下去吧。” 箫漓允本可以直接让宫女下去的,却还是顾虑到了她,这让凌玥然的心里如何不动容呢? 凌玥然伸手屏退了所有的宫女,包括潇湘在内,偌大的正殿中顿时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这下,皇妹总可以说了吧?” “当然可以了。”箫漓允边坐下边说道,“皇嫂,那两个宫女,我觉得也许是有问题的。” “皇妹何出此言?” “皇嫂,我原不该瞒你,但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你所见到的一切,都是计中计?” “皇妹的意思是……” 箫漓允点点头,“我的意思正如皇嫂所想的那样,薛家原本失势,本不能再掀起任何的风浪。” “而且薛家从一开始的一些行为,就像是背后有双手在推着他们前进一般,幕后的人,很可能从一开始想要对付的就是我们夜阑皇室。” “所以薛炜才差点伤害到妙然,薛莹才差点伤害到逸宸,可是薛家失势,打断了那人的布局,皇嫂猜他这时会做什么?” 不可否认,凌玥然也开始细细思索了起来,“他会,榨干薛家身上的最后一丝利益,然后,有可能重新筹谋。” “对啊皇嫂,所以假若这两个宫女也是背后有人的呢?那皇嫂还想把她们提拔起来,岂不是放任更大的威胁在自己的身边?” 箫漓允今日所来,为的就是这样一桩事,重生前她也许没想明白,但随着时间的过去,她发现很多看似不连贯的事情的背后其实都有迹可循。 不管那背后布局之人是谁,来自敌国也好,跟她有仇也罢,她都绝不会让他再伤害到皇室的任何人。 凌玥然最后也听进去了箫漓允所说的所有话,甚至还让人把那两个宫女分配到了其他妃嫔的宫殿中当二等的宫女。 这样看来,其实就是明升暗降,但在不明就里的外人看来,那两个宫女也是走了鸿运了的。 …… 听说皇兄下了朝还留下了君澜澈,箫漓允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马不停蹄地往御书房赶。 她刚走到御书房门口时,恰好门也从里面打开了,紧接着,君澜澈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见箫漓允时,君澜澈显而易见地愣了一下,快步朝着她走来。 “允儿,你怎么入宫了?” “说来话长,还是不说了,看来我的运气挺好,刚走到这儿来,也刚好就碰上了我想等的人。” 她口中想等的人则是神情愉悦,拉起箫漓允的手就走了,“走吧。” “哦。” 箫漓允乖乖地跟在君澜澈的身后,完全没有一丝想去见皇兄的念头,就算是想到了一丁点儿,她也很快就掐灭了。 算了,这会儿都快正午了,皇兄还是留着给皇嫂自个儿就见好了。 “想回府吃还是去哪儿?” 箫漓允歪着头想了想,便说道,“我想去,呃,你生意很好的那个楼。” 尽管箫漓允说得模棱两可,但几乎是瞬间,君澜澈就反应了过来,“天一楼?” “嗯对就是这个。” “好,带你去就是了。” 君澜澈朝身后跟着的初一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心领神会地吩咐下去了,让天一楼的人提前准备好饭菜,这样,等箫漓允到的时候就可以直接用膳了。 显然君澜澈把一切都考虑好了,箫漓允根本就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一上马车,箫漓允就好奇地拽着君澜澈的衣袖,“对了夫君,皇兄单独留你下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跟你说吗?” 第127章 故人相见 君澜澈先是看了一眼箫漓允,接着才慢悠悠地开口,“是啊,的确是很重要的事。” “啊?是什么事啊?该不会是夜阑的哪里又出现什么重大的灾情了吧?还是边境有异动,又需要你出征了,不然就是要你私底下完成什么难的事情吧……” “停——”眼瞅着箫漓允说的越来越不对劲,君澜澈忙打断了她,“都不是你胡思乱想的这些。” “那你快告诉我嘛,到底怎么了?” 架不住箫漓允的磨缠,君澜澈只好正色说道,“说的啊,自然是关于你的事。” “我的事?” 箫漓允有些不解,不是,她的事怎么就成重要的事了? 就这,居然还需要夜阑当朝皇帝和摄政王一起商议,这也太让她意外了。 君澜澈对箫漓允的反应倒也不奇怪,这都在他意料之中的,想想先前的事,他也以为箫楚靖找他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可等他去到御书房之后,关上门,箫楚靖也不跟他摆皇帝架子了,慌忙问他箫漓允最近的情况。 看着面前巧笑倩兮的女子,君澜澈点头道,“自然,你的事,可比一般的事都更要重要。” 箫漓允轻哼着,撤回了搭在君澜澈肩上的手,瑟缩着又坐回了先前的位置上。 “行了,确实在跟你说正经的呢,皇上他真的是在关心你最近的近况,你啊,还小没良心地不去看他,往后有机会,可一定要多去看看他。” “知道了,知道了,我那不是想着也许他该去见皇嫂了嘛。” “不过,夫君你的话怎么越来越多了啊?以前那个寡言少语的你呢?” 要不是君澜澈自始至终都待在她的身边,她都快要以为君澜澈换了个人了。 君澜澈轻笑了几声,“对你,我的话什么时候少过?” “咳……”箫漓允被君澜澈的视线盯得头皮发麻,只好借着看窗外的机会缓解一下。 刚掀开帘子看出去,惊鸿一瞥之下,箫漓允就看见了一个意外的人。 “欸欸欸,夫君,停车,我要下去。” “怎么?如今都不想跟我待在一起了?” “什么啊。”箫漓允轻拍了一下君澜澈,“就是见到故人了,我得去见见。” “谁啊?男的女的?我认识吗?” 在箫漓允的惊讶的眼神中,君澜澈恍若未觉,依旧泰然自若,不过他那上挑的眉则轻而易举地出卖了他,看得出他一点儿都不像明面上那样淡定。 看君澜澈大有一副说不清楚就不让她走的架势,箫漓允只好无奈地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 “真是的,你不认识,不过是一个女子,现在,夫君大人可否让我下去了?” 君澜澈竖起来的毛,早就被顺好了,他探出头去让车夫找个巷子先停一下马车,待马车停稳之后,这才示意箫漓允下去。 “快点回来,还等着你去用膳。” “知道了。” 箫漓允背对着君澜澈挥了挥手,接着就朝着刚刚来时的路往回走了一些。 君澜澈目送着箫漓允走远之后,唤出了身边跟着的几个暗卫,“你们几个,暗中保护着她。” “是。” 一眨眼的功夫,暗卫就又离开了,一个个都潜伏着跟上了箫漓允。 对此,箫漓允并不是一无所察,不过她的心里十分清楚这是君澜澈派来的人,因而也就不在意了,兴致颇高地继续往前走着。 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时,箫漓允先是顿住了脚步,在原地怔愣了片刻方才走了过去。 按照前世的时间来说,这个时候,她本不该在这里的,看来,她的重生,确实改变了许多。 “老板,这个糖人儿我要了。” “好嘞,小姐,来,糖人儿拿好。” 箫漓允就是在这个时候走到她身后的,她伸手拍了拍南月灵的肩,尽管她觉得自己所用的力气也不算大,但南月灵显然也被她给吓到了。 只见南月灵突然就被吓得一激灵,手一松,刚到手的糖人儿就落了地,沾了灰。 她愤懑地转头,“谁那么大胆子啊,本姑娘的糖人儿……” 看清箫漓允的刹那,她的表情顿时来了个极度的大转弯,刚刚的生气一瞬间就被笑意和惊讶给取代了。 “原来是箫箫啊,瞧我,竟然还冲箫箫大呼小叫的,真是不应该。” “哼,那也就是我,换做别人的话……” 南月灵自然地接了话,“要是别人的话,我的糖人儿自然是要赔的,不过是箫箫的话,那就不需要了。” 箫漓允轻哂,“算了吧,本公主倒还不至于一个糖人儿都赔不起,既然你来都来了,尽地主之谊的机会,总该给我的。” 说完,她就扭头看向一脸呆滞的摊贩,“老板,再来一个糖人儿。” “欸好,长公主请稍等。” 专门在这条街上卖糖人儿的摊贩自然是认得箫漓允的,他急忙重新做了一个糖人儿,递给了南月灵。ζΘν荳看書 糖人儿都做好了,南月灵自然也不客气了,伸手接过了糖人儿。 箫漓允则从袖中取出了几文碎银递给了摊贩,自从上一次上街她却忘记带钱开始,她现在出门都会随身携带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时候,这样的防患于未然显然派上了用场。 “走吧,月灵,带你去用午膳。” “这么好?箫箫,这是什么样的缘分能让我们在人多密集的闹市上相遇,见到你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箫漓允拍了拍南月灵的手,“行了,省省吧,糖人儿待会儿都该化了。” 走几步路,箫漓允就瞥见了不远处停着的马车,伸手往那儿一指,示意南月灵也看过去。 “喏,快把糖人儿吃完,我带你去见我夫君。” “传闻居然是真的啊,你竟然真的成婚了,所以你夫君就是那个,那个杀人如麻,冷冰冰的摄政王?” 箫漓允猛地顿住了脚步,冷眼看向南月灵,狠狠地上手大肆蹂躏了一番南月灵的脸。 “瞎说什么呢,再胡说八道,诽谤诋毁他一句话,我就把你扔在这偌大的京城里,让你一个人自生自灭。” 第128章 他瞪我,他好可怕 一听到萧漓允说要扔下她,南月灵立刻就怂了,“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 她低着头小口啃咬着糖人儿,弱弱地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么维护他,该不会是已经爱上了吧。” “对啊。”箫漓允不假思索就答道,对上南月灵意味深长的眼神,她才假装不在意似地轻咳一声。 “行了,快吃你自个儿的糖人吧,可别带上马车,我夫君的马车,你可不能弄脏。” 南月灵猛咬了一口糖人,嘎嘣脆的声响好似她咬的不是糖人一般。 “嘁,知道了,真是重色忘友。” 箫漓允毫不客气地反讽道,“说得好像你见到司陌绝还能记得我一样。” “那肯定不记得。” 箫漓允和南月灵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如出一辙的清澈,那是对彼此的熟悉以及为数不多的默契。 等到南月灵吃完糖人之后,她们也刚好走到了马车的面前,萧漓允率先上了马车,示意南月灵也跟上。 “允……她是谁?” “稍等一下。”萧漓允转头看向南月灵,伸手把她拉了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旁边。 这样一来,君澜澈和萧漓允她们就是相对而坐的了。 萧漓允清了清嗓子,正襟看向两个人,“这个,就是我夫君,夫君,这个是我的朋友——来自南疆的南月灵。” “初次见面,没什么礼,摄政王勿怪。”南月灵讪讪地看着君澜澈,为什么她觉得这个摄政王这么可怕,果然只有萧漓允才消受得起。 “姓南?”君澜澈浅浅掀起了眼皮,漫不经心地说道,“本王好似记得,在南疆,南姓是特别的存在。” “似乎……是巫蛊一族独有的姓氏吧?” 萧漓允发现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古怪,也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微妙,她忙打了个圆场。 “夫君,你没猜错,她就是南疆巫蛊一族的人,而且是族长的女儿,巫蛊族的圣女。” “是吗?允儿还是离擅蛊的人远些好了,坐过来。” 君澜澈眉梢轻挑,眼神落在了自己身侧的位置上,什么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他才不管什么圣女不圣女,巫蛊不巫蛊的,他只知道,他要萧漓允坐在自己身边。 看见她们坐在一起,还手拉着手,君澜澈就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 “好。”萧漓允略带歉意地看向南月灵,起身便想走过去。 熟料南月灵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委屈巴巴地说,“萧萧,我,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刚刚才说不扔下我的……” “可我就坐在你对面呐,没事啊,乖。” 萧漓允还是撒手坐到了君澜澈的身边,讨好地对着君澜澈笑笑。薆荳看書 不过君澜澈还是有些闷闷不乐,毕竟他刚刚可听到萧漓允跟南月灵说“乖”,他都还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箫漓允敏锐地察觉到君澜澈的情绪有些许不对劲,她的视线在君澜澈和南月灵两人的身上来回徘徊了片刻,正当她都要揣测这两人以前是不是有过节的时候,君澜澈出了声。 “允儿,你要让她去哪里?” “自然是跟着我们一起了啊,她在这京城之中人生地不熟的,又是我的交好,于情于理,我都得顾好她的。” 南月灵也跟着点了点头,“对啊对啊,箫箫刚刚还说要带我一起去用膳。” “是吗?那用完膳之后呢?” “用完膳,自然是让她跟着我们一起回王府啊,不然让她住在外边,我也不放心的嘛。” 君澜澈的心情越来越郁闷,他昨日才好不容易以首辅府重新修葺好的理由让裴霜清出去住了,这下可好,又来一个分散箫漓允注意力的人了。 那裴霜清尚且还需要上私塾,可这南月灵,明显只会一整天黏在箫漓允的身边。 看来,他得想个法子才行。 “对了月灵,你这次为何会独自来京城啊?” 听见箫漓允的问话,南月灵这才说起了自己此番突然来京城的缘由,“是这样的,这次来,是因为南疆的有些事需要告诉身为长公主的你。” 余光瞥见了面色不善的君澜澈,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当然,也要顺带告诉摄政王。” “还有呢?”箫漓允微微挑了挑下巴,“我可不信你的来意只为了此。” 箫漓允可太清楚南月灵的性子了,这样的事,明明可以派遣其他值得信任的心腹来传信就可以了,可偏偏南月灵亲自来了。 这说明什么?明显南月灵此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来京城的用意分明不止于此。 南月灵见状也就不拐弯子了,单刀直入说道,“我听说,司将军就要回京城了,所以……” 箫漓允轻笑道,“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原来是为了司陌绝啊,看见他就挪不开腿的你,难怪会特意来京城一遭。” 在一旁安静坐着的君澜澈耳尖地听到了“司陌绝”几个字,顿时陷入了深思之中。 这一路下来,君澜澈倒是没怎么说话,一路上都只有箫漓允和南月灵在乐此不疲地叽叽喳喳。 君澜澈倒是不觉得箫漓允吵,他就是单纯觉得——南月灵有些聒噪。 下了马车,君澜澈倒是放任着箫漓允和南月灵手拉着手先走,他则是落后了几步,先叫住了初一。 “主子,怎么了?” “本王跟司陌绝,有点交情,但不多,但本王思来想去,那点微不足道的交情应该也足够了。” “主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初一总觉得今日的君澜澈有些奇怪,然而,他的话所换回的,自然而然是君澜澈的一个白眼。 紧接着,他就低声道,“所以,本王要让你找人去传一下信,告诉他,让他尽快回京城。” “好,主子放心吧,属下稍后就去。” “稍后?”君澜澈的神色有一丝不虞,“现在就去。”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 君澜澈的视线落到南月灵的身上,南月灵也刚好回头看到了他凉飕飕的眼神。 她立刻抓紧了萧漓允的胳膊,指了指身后的君澜澈,“萧萧,他瞪我,他好可怕……” 第129章 那就散吧 闻言,箫漓允转头看去,君澜澈也在瞬间变了脸色,眼中的柔情肆意泛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眼中全是箫漓允一个人一样。 “允儿,怎么了?” “没怎么,不过你刚刚怎么走那么慢啊?” 箫漓允当然相信南月灵说的是实话,只是,如果维护南月灵需要小小诘难君澜澈的话,那她还是不维护了。 非要在君澜澈和南月灵之间二选一的话,箫漓允果断选择君澜澈。 对上箫漓允探究的眼神,君澜澈丝毫不慌,“也就是有些事要交代给初一去做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 南月灵还在不死心地扒拉着箫漓允的胳膊,妄想箫漓允会帮她,然而,箫漓允却轻掐了掐她的手,示意她安分点。 “哼,箫箫,我们之间,算了,好聚好散吧。” “那散吧,正好天一楼也到了,我和夫君就去用午膳了,你呢,自己去别处待着,晚点想去摄政王府就去,不想去的话,随你喽。” “偌大的京城,我觉得,应该也不缺南小姐一个落脚之处的。” 君澜澈十分配合地接上了箫漓允的话,两个人之间的衔接天衣无缝,默契而自然。 对视的一眼,他们都默契地笑了,一旁的南月灵则是无奈地翻起了白眼。 眼瞅着夫妻两个真的做得出抛下她不管的事,南月灵只好选择在这场无声的博弈中悄悄出局。 她死皮赖脸地继续跟上了君澜澈和萧漓允的脚步,罢了,谁让她在别人的地盘上呢?她就勉为其难地忍忍好了。 天一楼才彻底是君澜澈的地盘,他下达的命令,早就由小厮殷勤地完成了。 等他们到达的时候,菜早就备好了,只等他们坐下就可以上菜了。 “我说萧萧,你们还真的不打算管我了啊?” 南月灵一路都怨声载道的,但惆怅归惆怅,她却没有想着离开。 毕竟这京城之中最能横行的不就是君澜澈和萧漓允了吗?她如今这样子识时务,绝对能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的。 萧漓允扭头疑惑地看着南月灵,“不是你说好聚好散的嘛?” 正好这时,小厮一个接一个鱼贯而入,手上端着的菜肴更是一盘比一盘丰盛。 南月灵看得眼睛都直了起来,哪里还记得先前的话,“哎呀,萧萧你指定是听错了的,我可绝对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她那点小心思,都昭然若揭地写在脸上了,萧漓允又岂会看不明白? 但箫漓允却显然不是很想让这件事就这样轻易地翻篇,“是吗?可我记得那话,分明就是出自南小姐之口的。” “真没有,绝对没有。” 为了一口吃的,南月灵也是真的拼,最后箫漓允心软,这事才算是彻底过去了。 “可以吃了吗?” 南月灵看着桌上的一道道菜肴,可怜兮兮地看着箫漓允和君澜澈。 她这一路走来,风餐露宿的,好久都没有享用过这样丰盛的菜肴了,南月灵当然会忍不住。 “当然,吃吧。” 箫漓允也心知肚明,这下也没有太过为难她,说完,她自己也执起了筷子。 君澜澈见状,也心照不宣地用起了膳,一时之间,餐桌上都无言,三个人都在默默地吃着饭。 吃得差不多了,箫漓允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待其他两个人也都放下了筷子之后,她就看向了南月灵。 “月灵,觉得怎么样?” 南月灵自然实话实说,“酒足饭饱,甚是满意。” “那就好。” 箫漓允拉起了君澜澈的手,“那,时候也不早了,该走了。” 君澜澈顺从地让箫漓允拉着他的手,全程都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哪里还有之前对南月灵的那副模样。 瞧着君澜澈的模样,南月灵冷嗤一声,“嘁。” 另一边,箫漓允正温声细语地劝解着君澜澈,“夫君,月灵千里迢迢地来到京城,我们怎么说都要好生招待人家的,更何况,她也是我很好的朋友。” “我待她好,夫君也要待她好才是,你说对吗?” 君澜澈看了看在自己面前献殷勤的箫漓允,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对南月灵好,那他就尽快把司陌绝召回京城就是,这样一来,岂不两全其美? …… 正厅之中,南月灵双手放在膝上,端庄地坐着。 但这也只是她故意装出来的样子罢了,身为南疆人,她比谁都好动。 “阿澈,来,用茶。” 萧漓允将刚刚泡好的茶倒了一杯,先递给了君澜澈,接着才端给了南月灵,亲疏远近被她展现得淋漓尽致。 “好了,月灵,饭也吃了,茶也喝了,该跟我们详细说说你来京城所为的事吧,你先前好像说事关南疆。” 听箫漓允这么一说,南月灵紧跟着坐直了身子,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神色凝重地开了口。 “这事说起来吧,也确实有些令人狐疑,萧萧你也是知道的,我们那儿山高谷深,周围都是山林,草木茂盛。” “这样的环境下,特别适宜掩藏,我们那儿的人多是本族的人,若是有外族人出现的话,很容易就会被我们发现。” 萧漓允听着听着也跟着沉思了起来,听南月灵这话说的,好像是有外族人进入了南疆巫蛊一族的地界。 下一刻,随着南月灵声音的响起,萧漓允的猜测果然得到了证实。 “前不久,有几个外族人就这样进入了我们的地界,他们一来就目标明确地找到了我爹爹。” “我爹爹说,那群人和他交涉,是为了获取珍贵的侵心蛊,这种蛊,难以养成,再加上侵心蛊是对人不利的,这样的蛊,就更少有人养了。” 萧漓允跟着点了点头,“这个我倒是知道,你们那儿的蛊,多是有裨益的。” “是啊,所以我爹爹也觉得疑惑,不禁起了疑心,想要知道他们要这样阴毒的蛊做什么。” “那后来呢?” 南月灵起身快步走到了箫漓允的身边,“后来啊,这是最重要的。” “我族的族人不小心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这才得知了他们的惊天阴谋。” 第130章 想想就遥远 箫漓允也禁不住屏住了呼吸,紧张地问道,“什么阴谋。” “他们在商议密谋的,就是想给司将军下侵心盅。” 司陌绝? 箫漓允和君澜澈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着如出一辙的凝重,忙让南月灵仔细将一切都娓娓道来。 半晌之后,南月灵才停了下来,走回去端起了茶杯,又猛地喝了一口茶。 “总之,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了,消息经过我爹爹心腹的多次确认,是属实的。” “后来的事,你们也知道了的,事关司将军,我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也将主动将事情从我爹爹那儿要了过来。” 箫漓允想起了自己印象中的那个温和善意但又有些古板固执的南叔,便又好奇了起来。 “南叔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答应让你来京城了?” 闻言,南月灵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我爹爹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最是古板,本来吧,他说什么都不肯让我来的。” “但是最后架不住我再三保证和软磨硬泡,总之呢,他到底还是同意了。” 箫漓允正要说话,初一却走了进来,她也就暂时先按捺着没作声。 看见初一,君澜澈就勉强抬了一下头,语气平淡,“何事?” “主子,不若去书房再说?” 箫漓允的耳朵一下子就竖了起来,比以往还要灵敏,什么样的事情是她不能听的吗? “也好。”君澜澈起了身,接着温柔地看着箫漓允,“你和南小姐说些话,我去处理些事情,晚些再回来陪你用晚膳。” “好,那你要快点回来哦——” 箫漓允依依不舍地看着君澜澈走了,南月灵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 “行了,人都走了,还看什么呀?唉,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能和司将军这样,想想就……” “就还很遥远。”箫漓允顺道替南月灵接了下半句话,活了两世的她知道,司陌绝和南月灵之间,还真的是有些相距甚远。 “话说回来,司陌绝身为夜阑仅次于君澜澈的战神,声名唯独低于君澜澈,这样的人,夜阑的人绝对不会对他动任何不好的心思。” “所以箫箫,你的意思是,那些外族人,也许是其他国家的人?” 箫漓允点了点头,“确实不排除有这样的可能性,也或者就是,夜阑的人被收买叛变。” “不管怎么说,我都会尽我所能,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他的。” 箫漓允看了看一心只喜欢司陌绝的南月灵,终究还是轻叹了一声,“月灵,你有没有想过,喜欢司陌绝的这条路可能会很难,你要不要趁着喜欢还没那么深的时候抽身?” “不可能。” 南月灵斩钉截铁地答道,“除了他,我绝对不会再喜欢其他任何人了,不管有多难我都不怕。” 箫漓允欲言又止,终究只能说一句,“那好,那你要记住今日的选择,当然,若是哪天你反悔了,我也会护着你,有我在,夜阑没人可以欺负你。” 南月灵伸手抱住了箫漓允,“谢谢你箫箫,不过我考虑得很清楚,我也有勇气正视自己的心,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反悔的。” 箫漓允的心里仍旧还是有着隐隐的担忧,司陌绝身为将军,必然身在战场,稍有不慎就会马革裹尸而还。 前世,司陌绝和南月灵好不容易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抓住了彼此的手走到了一起,并且成了婚。 可惜好景不长,新婚燕尔没过多久,苍岩就举兵来犯,司陌绝亲赴战场,以身殉国。 那时的南月灵已有身孕足三月,听闻噩耗,几经晕厥,而她过于悲痛也导致了小产,最终,他们的孩子也没能抱住。 再之后,如她为君澜澈殉情一样,南月灵也以三尺白绫悬梁自尽,为司陌绝殉了情…… 想到这里,箫漓允不禁又抱紧了一些南月灵,不行,这样的事,她绝对不会任其再重演的。 月灵,本宫以夜阑长公主的身份起誓,护你,护家,护夜阑,本宫必会做到。 倒是南月灵有些疑惑箫漓允突如其来的异样是怎么回事,忍不住又关切地问了起来,“箫箫你怎么了?你的情绪似乎不太好……” “我没事,就是突然看到你,想起了从前跟你,还有跟巫蛊族人待在一起的回忆,一时有些潸然罢了。” “你还说,某个长公主说好回去之后每年都来找我的,结果还得我自己来京城。” 越说,南月灵就越愤懑,但她和箫漓允都在相视一眼之后齐齐笑了起来。 你一言,我一语,她们一起说着过往的种种美好,偷得浮生半日闲,所谓相知何必旧,倾盖定前言,大抵便是如此。 …… 书房之中,君澜澈双手合十放在桌上,他的面前站着初一,而初一,正在详细说着千玑阁近来查到的一切消息。 “主子,杀掉薛家的那股势力,很有可能是来自泽梦的,只是具体来自泽梦的哪里,这……可能还需要多些时日。” “泽梦?呵,一个弹丸小国,也敢染指夜阑的事了?” 君澜澈所言,除了冷讽,倒也是实打实的话。 如今在几国之间,夜阑的实力仍旧位于前列,相比之下,泽梦和苍岩等邻国就显得势微力薄一些。 这句话,君澜澈敢说,初一却怂得不敢接。 “那个……主子,还有其他事,就是先前王妃让我们的人去查的项链和戒指,目前也有一些头绪了。” 一听到跟箫漓允有关,君澜澈先前的漫不经心顿时就一扫而光了,马上认真了起来,“哦?” “是这样的,主子,王妃的猜测并没有错,属下们日以继夜地查找了许多出自夏家的东西,确实发现夏家的标记,就和扳指,项链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泽梦,夏家,君澜澈的眸底多了几分沉思,似乎,这也不是安分的家族。 “所以……派去夏家的人……” “主子放心,他们已经在路上了,估计过两日就能抵达泽梦夏家了,有消息的话,也会尽快传回来的。” 第131章 信我的准没错 “好,本王知道了,尽快查清,本王不想让她等太久。” 这个她指的是谁,初一自然知道,除了摄政王妃箫漓允,还能有谁值得君澜澈这么上心和惦念呢? 君澜澈抚了抚自己的手指,微微抬了抬手,“对了,让在南疆的人时刻注意南疆的事,有任何风吹草动,本王都要立刻知道。” “另外,调派一些人手去南疆,保护巫蛊族的人。” “主子是害怕他们对巫蛊族人下手?” 君澜澈点了点头,“没错。” 看在箫漓允的面子上,事关南月灵的事,他就勉为其难照拂一二,更何况这对他来说,不过是动动嘴的事情。 “另外,本王上次吩咐你去做的事……” “主子放心,已有了一些眉目,待不久之后,想来就能有实质性进展了。” 想了想,该问的也都问完了,君澜澈就挥手示意,让初一先下去了。 他双手托腮,又沉思了一会儿,这才起身走到书架前,拿出了上次的那条穗子,摩挲着,不语。 …… 有了南月灵,箫漓允短暂性地先把君澜澈抛到脑后去了,她把南月灵拉到了自己的房中。 “箫箫,你带我来这里是……” 箫漓允却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才俯身趴下去,从床底拖出来一个小箱子。 “实不相瞒,后日就是我夫君的生辰了,这是我给他准备的生辰礼,你快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加进去的?” “这都准备好了,还加啥加呀。”话虽是这么说的,但该凑过去的动作,南月灵却一样也没少。 她配合地看起了箫漓允准备好的礼物,“好像都挺不错的,就是这荷包绣的吧,不是很尽人意,你这是找谁绣的?” 箫漓允也知道自己女工不好,但是就这么直白地被南月灵给指出来了,也有些沮丧了起来。 “是我自己绣的……真的不好吗?那我送给他的话,他会不会不喜欢啊?” 听见这个荷包竟然是箫漓允自己绣的,南月灵的诧异溢于言表,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你说,这,这个是你亲自绣的?” “对啊。” 南月灵还是觉得惊异,“你可是夜阑的长公主,要什么没有,竟然还亲自做这样的事。” “送,必须送,他要是不喜欢,我就替你教训他。”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但是南月灵说完却后之后觉,她好像不敢和君澜澈对着干。 箫漓允倒是觉得好笑,“行了,再说吧,你瞅瞅,有没有什么我还能送的?” “不如,送个惊喜?” “惊喜?” “对啊,制造一个惊喜,难保他不会对你爱得越来越深,对你越来越死心塌地。” 南月灵越说越激动,仿佛说的不是箫漓允,而是自己了一般。 “停——”箫漓允忍不住打断了她,“馊主意就不必了,不过你说的惊喜,似乎也可以一试……” “可不是嘛,你听我的,这样,这样,然后……” 越听,箫漓允的神色就越古怪,直到最后,她用怀疑和不确定地眼神看着南月灵。 “你这样,真的靠谱吗?我怎么觉得好像行不通的样子啊。” “哎呦,靠不靠谱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再说了,你信我,这绝对是可行的。” 说着,南月灵还信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分明就是一副打包票的样子。 南月灵信誓旦旦的样子让箫漓允无端信了几分,她想了想最后还是不再推诿,接受了南月灵的意见。 “那好吧,看在你如此坚定的份上,那我就去试试吧。” 南月灵顿时喜笑颜开,还不忘又跟箫漓允说了几句,“就这样,听我的,准没错。” …… 一晃两日的时间就过去了,君澜澈生辰的这日,箫漓允早早就起了身,这可是为数不多她起得还比君澜澈早的时候。 木樨看见走出屋的箫漓允,惊诧之余便走过去朝着她行了礼。 “王妃,你今日怎得起这样早?” “醒了就起了。” 箫漓允轻声说道,“诶,快先给本宫梳妆吧,今日本宫可忙着呢。” “好。” 眼瞅着木樨想走进屋子,箫漓允忙叫住她,“你去屋内找一些首饰出来就行,梳妆去隔壁屋。” “好的,王妃。” 木樨走进屋内,轻手轻脚地把箫漓允想要的东西都给拿了出来,接着就来到隔壁的屋子为箫漓允梳起了妆。 君澜澈醒来的时候,手往旁边习惯性地一捞,扑了个空的瞬间他就睁开了眼,偏头看向自己的身侧,哪里还有箫漓允的身影? 君澜澈连忙掀开被子下了床,四周搜寻了一圈,发现屋内依旧没有箫漓允的身影。 他走出了屋,正好看到了木槿经过,忙叫住了她。 “王妃呢?” 木槿恍然应道,“哦,摄政王问王妃啊,木樨在隔壁的偏屋给她梳妆呢。” 听到这,君澜澈回了神,淡然地挥手示意木槿下去,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屋子,心里猜想箫漓允应该是在那儿的。 既然箫漓允在梳妆,他也就先不过去,君澜澈回屋就先去洗漱了。 等他忙完一切,只差穿上朝服时,箫漓允也刚好推门走了进来。 看见她的时候,君澜澈顿时眼前一亮,走到了箫漓允的面前,上下打量了起来。 今日的箫漓允穿着一袭藕粉水仙束腰裙,一改往日端庄的风格,反倒像极了寻常人家的小女儿一般,俏皮中带着明丽,清新中带着淑雅。 见君澜澈光顾着看,却都不说话,箫漓允便自己问道,“好看吗?怎么不说话啊?” “好看。” 君澜澈诚实地回道,在他眼中,箫漓允无论什么样都很好看。 “那就好。”得到了满意的回答,箫漓允的心情也格外明朗。 “对了,阿澈你是要穿朝服吧?我来帮你。” 箫漓允自顾自地拿起了一旁架子上的朝服,然后比划着给君澜澈穿上,还仔细地系好了系带。 君澜澈没有反对,全程任由箫漓允折腾。 弄完的箫漓允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好了,这样就很好看了嘛。” 第132章 司陌绝最管用 “允儿你,今日为何如此奇怪?” 他知道今日是他的生辰,只是,他早就习惯了不过生辰,君澜澈也不觉得箫漓允知道,所以这会儿,他确实是有些纳闷箫漓允的举止。 箫漓允一愣,“夫君何出此言啊?丈夫上朝前,妻子帮着整理着装,这不是很寻常的事吗?” 是啊,这要是放在其他人家,确实也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问题就是,君澜澈是最熟悉箫漓允的人,往日的箫漓允根本醒不来,每次他离开的时候她都还是一副迷糊的样子。 再加上心疼她,宠着她,君澜澈倒也没有非要让箫漓允做这样的事。 毕竟,箫漓允嫁给他,是要继续做公主的,而不是当侍从的。 “那允儿就,当我没说吧。” 君澜澈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伸手拨正了箫漓允发间的一个发簪,满意道,“好了,这样也更好看了一些。” 在君澜澈的手伸过来的时候,箫漓允的心都有些激动,还以为君澜澈想要做什么呢,结果没想到竟只是拨正一个她刚刚弄乱的发簪罢了。 “那好,夫君快去上朝吧,下了朝,早些回来,我在府中等着你。” 君澜澈在箫漓允的额间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方才说道,“好,乖乖待在府中别乱跑。” “知道了。” 箫漓允半是无奈地笑了笑,君澜澈这是有多不放心她啊,出门都还要特意叮嘱她。 她站在门口目送着君澜澈离开,踮着脚张望着,等彻底看不到君澜澈的身影之后,箫漓允这才拔脚往别的院走去。 见到箫漓允,门口守着的丫鬟忙行了礼,“参见王妃。” “免礼,本宫自己进去就行,你们不必跟着。” 听她这么说,两个丫鬟刚要迈出的脚步生生顿住了,齐齐应道,“是。” 箫漓允走进屋内,一眼就看到了床上拱起的一团,她走了过去,掀开了被子的一角,里面的南月灵露出了半个头。 她有些烦躁地嘤咛出声,“谁啊,一大清早扰本姑娘的清梦?知不知道这是折寿的啊?” 还没说完,南月灵却突然嚎叫了起来,只因箫漓允直接上手蹂躏起了她的脸。 她生气地睁开了眼,看见的就是笑得意味深长的箫漓允。 南月灵不情不愿地坐起了身,迷糊地揉了揉眼睛,长吁短叹地开了口。 “我说姑奶奶啊,这么一大清早的你不去陪你夫君过生辰往我这儿来是为了哪般?这么早,被吵醒了我好难受的啊……” “哎呀,月灵,这不是需要你来帮忙嘛,你这么好,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不行。”南月灵嘟囔了一句,又要翻身睡去,直到箫漓允的下一句话一响起,她立马就精神了起来。 “这可是你说的,你可不能反悔哦。” “这多大点事,放心吧,对我来说轻而易举,不就是以后让你见到司陌绝嘛,瞅你这不成器的样子。” 但是,南月灵还是麻利地起了床,“来,什么事,快,我们这就去做。” 箫漓允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她就知道,说什么都不如提“司陌绝”三个字来得管用。 不如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最迟不过半月,这在夜阑朝堂上也能掀起波澜的司家少将军就该回京城了。 简单的梳洗好了之后,南月灵就急急忙忙地拉着箫漓允出了门,动作迅速得就跟是去见司陌绝一般。 箫漓允把南月灵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院前,说是偏僻,在王府中也不算是偏僻,只是平日里没什么人住在这里,也没有丫鬟和小厮。 “你就选这么个僻静的地方?” “嗯哼,就我和阿澈两个人,安安静静的,有问题吗?” 南月灵连忙摇头,“咳……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沿着院子转悠了一圈之后,南月灵复又走回了箫漓允的身边,皱着眉头道,”行了,要弄些什么快跟我说说看。” 刚说完,箫漓允就顺手把手中的扫帚拿给了她,“喏,就拜托南小姐先简单清扫一下院子吧,我去把其他东西拿来。” “诶,不是——” 还没等南月灵拒绝,箫漓允就扭头走了,扬长而去,甚至不带任何的眷恋,更不曾回头。 拿着扫帚,南月灵轻哼了一声,心里腹诽道,箫漓允定然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故意刁难她呢。 毕竟她小的时候,仗着是地头蛇,箫漓允和她的年纪又相仿,可没少捉弄箫漓允,有时候还会拿蛊虫吓她。 “算了,看在本姑娘曾经欺压过你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说着,南月灵也想起了过往的种种,其实,自从箫漓允离开之后,回到京城,她也再没遇到另外一个关系更好的玩伴了。 如今,见到了箫漓允,南月灵的心里也是欣喜的。 她认命地拿起扫帚开始清扫院子,想她巫蛊族的圣女什么时候竟然需要干这样的粗活了,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这样的事情不能靠蛊虫,南月灵还真的想偷懒。 另一边,箫漓允先是回屋把自己准备好的一箱东西搬了过来,接着复又拿着钥匙去王府的酒窖中拿了几坛子好酒。 上次喝酒带来的不快记忆,此刻早就被箫漓允都抛掷脑后去了。 “你怎么拿这么多东西啊?” 南月灵撇下了手中的扫帚,忙走过去接过了箫漓允的东西。 “我干粗活,你这个号称夜阑最尊贵的长公主好像也干粗活,那我顿时就不那么难受了。” “行了,叽叽咕咕什么呢,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 箫漓允可不打算让别人碰这些,这些,需要她亲自来做,才显得更加有诚意和心意。 “那行,院子呢,我也都帮你清扫完了,有其他的事,你再告诉我就好。” “行。” 箫漓允头也不抬地应道,她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桌上,认真地摆起了它们的位置,比以往做其他事可不知道认真了多少倍。 弄完一切之后,箫漓允才心满意足地看了看,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几句,“这样,好像就差不多了……” 第133章 真是晦气 今日,所有来上朝的官员都觉得很是纳闷,一向积极附和箫楚靖,关注朝事的君澜澈竟然始终缄默着。 更意外的,是他在箫楚靖唤他的时候出了神,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下朝之后,箫楚靖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便再次留下了君澜澈。 “摄政王,你,可是有什么烦心事?”箫楚靖也跟着急切了起来,“还是说,摄政王府出了什么事?” 一想到这里,箫楚靖就十分担心会不会是箫漓允出了事,毕竟能让君澜澈失态的事,大多数都与她有关。 君澜澈顿时明白了箫楚靖的所思所想,忙矢口否认,“皇上多虑了。” “臣的王府中一切安好。”他顿了顿,又顺着箫楚靖的顾虑道,“皇上放心,长公主她一直都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箫楚靖显而易见地松了一口气,“只要皇妹好就行。” “对了,最近的边疆似乎都有些异动,不知摄政王有何高见?” “皇上放心,一切都在臣的掌握之中。” 君澜澈的眼眸之色越发坚定,“请君入瓮只是一种策略,皇上大可不必担忧,有臣在,夜阑的江山便无碍。” “好,好,好。” 箫楚靖一连肯定了君澜澈,他还说先皇逝世前为何一定要特意叮嘱他善待君澜澈,如今看来,先皇只怕是早就知道夜阑需要君澜澈这样的能人。 虽说夜阑在几国之中的国力较高,但那也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夜阑周围的几个国家也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有君澜澈在,那些国家确实也都一直忌惮着他。 “还有,皇上,江北王的罪证目前仍在搜集,但臣的手中已然掌握了不少,不知皇上想如何做?” “江北王不安定,朕自然清楚。” 箫楚靖冷嗤了一声,若不是他那个不安分的娘,又岂会有他的存在。 先皇还让他们活着,他还特给箫玉承封了王,看来,确实可不必如此。 “皇妹对此,如何说?” 君澜澈想起跟箫漓允促膝长谈之后的想法,忙说道,“回皇上,她说,在不破坏我们计划的情况下,她想让箫玉承和箫玉婉受到折磨。” “她当真这样说?” “千真万确。” “好,朕知道了。”箫楚靖轻叹了一声,“就照她说的做吧。” 君澜澈也勉强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臣也正有此意。” …… 离开御书房之后,君澜澈的思绪又飘忽了起来,他今日一直觉得疑惑的事情就是,箫漓允的举止为何这样奇怪。 难不成,箫漓允知道了今日是他的生辰? 可随即他又摇了摇头,觉得这样应该也不对,他都没有跟箫漓允说过,她又谈何知道呢? “主子,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 初一一直都留意着君澜澈的状态,是以在发现君澜澈有些不对劲的时候,他就好奇地多嘴了一句。 “本王的事,好像不需要跟你汇报。”君澜澈烦躁地说了一句。 触了眉头,初一也是识趣的,只好说道,“是,主子的事是轮不到属下置喙。” “属下只是,只是觉得主子生辰日心情还这样不好,有些担忧。” 对于初一的话,君澜澈只是凉凉地扫了他一眼,“本王的生辰,早就许多年不过了。” “是,是属下僭越了。” 初一心道不好,他怎么就越说越错呢?君澜澈早在很多年前,准确地说是在先摄政王君烨和先摄政王妃兰箬仪逝世之后,便都不再过生辰了的。 经初一提醒,君澜澈也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周身也都被悲伤而悲怆的情绪所笼罩。 还记得,兰箬仪在世的时候,每到君澜澈生辰的时候,总是会亲自下厨给他煮一碗长寿面,即使兰箬仪的厨艺不好,君澜澈也总是念得这碗长寿面的美味。 “都是过去的事了,本王想这些做什么呢……” 他喃喃低语了一句,就又沉默不再言语了,马车静静地朝着摄政王府驶去。 …… 箫漓允在忙活的时候,还不忘让人一直盯着府门口,一旦君澜澈回来了,就让人去告诉她一声。 “月灵,这样是不是看上去差不多了?” 南月灵双手叉着腰站在她身边,也跟着点点头,“看着,好像确实是差不多了的。” “行,那就这样好了。” 正当箫漓允忙活完准备先休息一下的时候,一个丫鬟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她顺着看过去,见是木棉。 一向谨慎的木棉此刻却一副急匆匆的样子,箫漓允思忖,大概也猜到是有什么要紧事发生了。 “怎么了,木棉?发生了何事?” 木棉停下脚步,喘息着道,“大事不好了王妃,奴婢刚听闻水牢中的守卫说,碧云,碧云她死了。” “死了?” 箫漓允心里一阵疑惑,按理说,即使她给碧云用上了失魂蛊,可也是精挑细算着的,她不应该这个时候就死了的。 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其他的异样,想到这里,她忙道,“待本宫亲自去瞧瞧。” 箫漓允急匆匆地也走了出去,南月灵寻思着,这个时候她该跟着去看看也好,既然面前的小丫鬟是箫漓允的人。 那…… 南月灵灵机一动便道,“诶,那个叫什么木的丫鬟,来替你家长公主照看着这些吧,我跟上去看看。” “是。”木棉听话地留下了,站在了原地。 南月灵则跟着箫漓允的脚步也加快了速度前行着,直到来到了水牢的面前,她还不忘感慨了起来。 “你们这王府,好东西还真是多啊,就连这牢房,建的都别致。” “行了,别调侃了,你来得正好,我刚好也需要你。” “好。”南月灵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进入水牢之后,箫漓允走着的一路都有些愤慨,“月灵,你说她死了倒也不足惜,可死也不挑一个好日子。” “竟然死在了阿澈生辰的这日,真的是,晦气。” 南月灵忙安抚地回道,“好了,先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吧,去了就知道发生什么了。” 箫漓允也只得先按捺下了心底的疑虑,“好吧。” 第134章 碧云之死 萧漓允和南月灵一道,走到水牢最里面的一间牢房,相视了一眼,就让看守的侍卫掏出钥匙打开了牢房的门。 碧云死了。 那些侍卫和暗卫也都不敢随便处理,毕竟这是萧漓允特别叮嘱关照着的人,如今见到萧漓允倒是也都松了一口气。 “走吧,月灵。” 萧漓允和南月灵一道走进了牢房之中,只一眼,她就认出了死去的人正是碧云。 “可有仵作来验过了?” 听见萧漓允的发问,一旁的侍卫忙上前回道,“回王妃,仵作验了,说是,死于蛊发作。” 蛊发作?萧漓允当即想到了自己亲自给碧云喂下的失魂蛊,不过按理说碧云的死期应该还不到才对。 听见蛊,最懂蛊的南月灵自然首当其冲地靠近了碧云的尸体,虽然嫌弃,但她还是认真检查了起来。 看她认真查验着,萧漓允也就默不作声,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 半晌后,南月灵才收回了手,站起身来回到了萧漓允的身边。 “是蚕尸蛊。” 萧漓允难掩自己惊讶的神色,蚕尸蛊?怎么会? “可,我给她喂下的是失魂蛊,并不是什么蚕尸蛊啊。” 南月灵疑惑了起来,“你哪儿来的失魂蛊?这玩意儿很难养的。” 萧漓允蓦然翻了一个白眼,用手戳了戳南月灵的肩,“就是你送的,你自己还不记得。” “啊?”南月灵冥思苦想了一会儿,终于是一拍手掌想了起来。 “我知道了。”她笑着说道,“这是你以前要回京城之前,我特意送给你的,谁让我最值钱的不过是满屋子的蛊虫罢了。”薆荳看書 “而且多是益虫,为数不多用来害人的蛊,就想着送给你防身好了。” 说着,南月灵却又惊叹了起来,“不过我当时只是随口说了几句它的养法,没把它养死,还留到现在才用,你很能耐啊。” “嗤,不然你以为呢?”萧漓允真有些无奈,她就知道南月灵的那些想法。 “行了,现在的问题是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听到这里,南月灵也才正色了起来,“她确实是因为蚕尸蛊才死的,当然,失魂蛊也是有的,不过看来,不止你一人对她下了蛊。” “你的意思是?” “没错,只怕她也是受人钳制的。”南月灵笃定地说道,接着又疑惑了起来,“可是这蚕尸蛊,也不是一般人都能拥有的。” 正在这时,她的脸色突然一变,“小心——” 她拉着箫漓允的手慌忙往后退,最后把她推出了牢房,南月灵则自己重新返回。 箫漓允虽然奇怪,但她知道南月灵的举动肯定事出有因,也就只好迅速冷静下来,小心地看着南月灵。 只见南月灵小心地从衣袖中取出了一个瓶子,接着倒出了一点点药粉,再然后,用手在捣鼓着什么。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但由于水牢的灯光幽暗,箫漓允并不知道南月灵到底在干什么。 而在这段时间内,箫漓允的脑中则是在快速地思索着,最近发生的事情,薛家所有人被灭杀,薛莹莫名死在宫中,再就是有人要对司陌绝下手,现在碧云也死了。 “会是谁呢?” 她低声嘀咕着,开始回想起前世的一些记忆,若箫玉承构不成威胁的话,那就是夜阑周围的几国试探夜阑的虚实,并且对夜阑发动了侵略。 得利的,自然就是其他几国的人,对了,泽梦…… 正在这时,箫漓允也听到了南月灵的声音——“好了,你进来吧。” 箫漓允忙走了进去,余光瞥见南月灵手中的瓶子,她惊愕地发现瓶中竟还装着一只正在蠕动的蛊虫。 “这是……” “实话实说吧,对她下蛊的人也是够狠毒的,若不是我及时发现了这只蛊虫的存在,要让它跑到别人的身上去,那就没办法了。” “失魂蛊和蚕尸蛊都因为碧云死了而跟着一块儿死了,而它却活着,说明它的品阶比那两种蛊还要高,再加上我也不全然知道它是什么。” 箫漓允凑近看了看南月灵,她依稀记得,如果没有特定的解蛊方式的话,蛊虫是不会轻易离开被下蛊的人,若那人死去,蛊虫也会跟着消亡。 “这只,确实很特别,看来,需要碧云死去,它才会出现,这样,就会害到下一个人。” 背后之人的用意,自然是无比狠毒的。 “这只蛊虫万分凶险,我自会将它带回去给我爹看看,那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箫漓允点点头,“自然是有的,最近的事都太过于巧合,说是真的巧合,我定然不信。” “虽说他们尚未查到,但我觉得我的推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 “箫玉承的扳指既然是出自泽梦夏家的,就意味着碧云定然跟泽梦夏家也有关系,下蛊的人,不在夜阑,便可能在泽梦。” 南月灵附和道,“你心里有数的话,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她的尸体,最好还是尽快找人处理了吧。” 箫漓允瞥了一眼碧云的尸体,虽说已是惨不忍睹,既被蛊虫折磨,又在她默许的授意下被一些残酷的刑罚折磨。 但,箫漓允却仍旧觉得还不够。 “本宫还没让她看到,她,她的一双儿女,全都一无所有,就这么死了,到底可惜。” “更何况,死在了阿澈生辰的这日,真是让本宫心烦。” 说着,她又看向了牢房外站着随时待命的侍从道,“把她扔去乱葬岗吧,记住,要有野兽出没。” “是。” 侍从虽然在心里暗惊箫漓允的可怕,却也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忙和另外一人,走进牢房抬走了碧云的尸体。 回去的路上,箫漓允一直沉思着没有说话,反倒是南月灵觉得有些不安。 “你,还好吧?” “啊?”箫漓允扭头狐疑地看着南月灵,“我当然好了,你问的这是什么话。” “她的死,虽说晦气了些,却也不妨碍我给阿澈过生辰。” 今天的天气可真好啊,箫漓允深呼吸了一口气,感慨道,“托阿澈的福,今日的天气也很好。” 第135章 只要你喜欢就好 南月灵心下了然,也就轻轻地一笑,倒也没说什么了。 “行了,那既然这样的话,就快去找你夫君去吧,这会儿的天气不错,我想去用午膳了。” “好。” 两个人就这样分开了,箫漓允往前面走着,才往前走了几步,隔着老远的距离,她也一眼认出了朝她走来的君澜澈。 她忙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带着笑直直地扑进了君澜澈的怀里,“阿澈,你回来啦。” “对啊。” 看见箫漓允,君澜澈先前的难受和郁闷都一扫而空了,他伸手抱着她,只觉得安心无比。 箫漓允就是在君澜澈的怀中都还不老实,在他的胸膛前蹭来蹭去的。 “别乱动。”君澜澈一手揉了揉箫漓允的脑袋,另一只禁锢着她的腰身的手则在不断收紧。 “就动。”箫漓允俏皮地笑道,她敏锐地发现了君澜澈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所以,她当然要做点什么才行。 君澜澈无言轻哂,他怎么没发现他的允儿还有这么黏人的一面? “阿澈,你今日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好像你的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箫漓允好奇地问道。 “也没什么。”君澜澈随意说了一下,“大概就是,最近边境有些异动,需要我格外关注罢了。” “啊……原来就因为这个啊……”箫漓允自然也是知道这个的,本着替君澜澈排忧解难的心,她柔声地开了口。 “那,不如这样吧,以后,边境的事交给你,京城的暗流交给我。” 说起这个,箫漓允是极为熟悉的,她的眼中带着一丝冷意和肃杀,有些事,看来过几日便要去做了。 “允儿你……” 君澜澈话还没说完,箫漓允就急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是我应该做的,何况,我也想替你分担一些,毕竟我也从不是只会惹祸的。” 箫漓允都这样说了,君澜澈也无话可说了,只好退一步妥协。 箫漓允从君澜澈的怀里钻了出来,接着拉着他的手,“走吧,今日是个特别的日子,我想带你去一个特别的地方。” 被箫漓允拉着,君澜澈的心不由自主地也跟着激动了起来,如果他没听错的话,箫漓允说的是带他去一个特别的地方。 今日是,特别的日子,莫不是她知道? 君澜澈狐疑的视线箫漓允并不是一无所察,只是这样的事情,当然还是亲眼见到才更好。 在王府中七拐八绕,最终,箫漓允将君澜澈带到了她精心布置好的院子之前。 眼见着君澜澈就要抬脚进去,箫漓允却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等等——” “怎么了?” 紧接着,君澜澈就看到箫漓允从自己的衣袖中取出了一方深色的丝巾。 “喏,阿澈你配合我一下嘛,蒙上你的眼睛,我再带你进去。” 箫漓允的眼眸一直都很好看,水汪汪的,犹如澄澈见底的湖,泛着幽深,也泛着清澈。 此刻被这样一双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君澜澈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不管箫漓允的壶里卖的是什么药,他都愿意就这样迁就着她。 他伸手接过了丝巾,自己动手系上了,遮住了双眼。 黑暗使人恐惧,看不见,更加深了未知的迷茫和无措,但,因着手掌中还握着一双温热的小手,君澜澈对这一切便恍若无感。 “真乖。” 箫漓允满意极了,似是也没想到不需要自己多废什么口舌,君澜澈就这样顺从地配合她。 她拉着君澜澈的手,一路小心地朝着院子内走去,直到最后停在了摆满东西的桌子面前。 “好了,阿澈,你可以摘下丝巾了。” 闻言,君澜澈便伸手解下了丝巾,当眼前的一幕入眼时,他显然惊讶到了。 “这,这些是……” 箫漓允邀功一般指着桌上放着的东西,“快过来看看嘛,这些都是我给你准备的生辰礼,看看喜不喜欢?” “生辰……所以你……” 已经猜到君澜澈要问什么的箫漓允十分自然地接了话,“知道啊,今日就是你的生辰,身为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君澜澈也被箫漓允的笑容所感染,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他感动地走过去,在箫漓允的面前站定。 突如其来的一片阴影让箫漓允抬头看去,正好就撞进了君澜澈那双深邃而独特的眼眸中。 只听得君澜澈郑重其事地说道,“谢谢允儿,不管生辰礼是什么,我都喜欢。” “话先别说得这么满嘛,快来看看,这可是我亲自给你准备的。” 君澜澈呆呆地任由箫漓允把他拉到了桌子的面前,像献宝一样捧着盒子,那双眼眸中如有万千星光,此刻却都汇聚成了他一人的模样。 “好,我这就看。” 君澜澈伸手接过了盒子,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放置着一个荷包和一件衣裳,不用想,他也知道这便都是给他的生辰礼。 衣裳不好拿出来,他便只拿出了一个荷包,认真地放在手掌中端详了起来。 虽然他生平对这些不了解,但他也清楚,不管是王府内制衣的人制出的还是外面店铺中卖的荷包,都觉得不该是这样的样子。 线头还交杂着,绣的图案也不那么美观,但又有一种还算别致的样子。 “这个荷包,是从哪儿来的?” “怎么了?你不喜欢吗?”箫漓允心里一紧,绞着手指都还是揣揣不安了起来,“这,这是我自己绣的,不太好我也知道的。” “你要是……实在不喜欢的话,那就不要了……” “怎么会不要?傻瓜,这是你亲自绣的,那我就更喜欢了。” 箫漓允光是记得他的生辰,就已经足够让他感动,更别说她还亲自准备了生辰礼,这让君澜澈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表自己的激动和感谢。 他紧紧地攥着荷包,即使手指发白,也不肯松懈一丝力气。 被他也顺带着抱在怀里的箫漓允则是笑了起来,“只要你喜欢,那就好。” 第136章 亲手煮长寿面 君澜澈还是皱起了眉头,“这样的事,下次不许再做了知道吗?” “嗯?你不是说你喜欢的吗?” 眼见着箫漓允的情绪又要一瞬间低落下去了,君澜澈忙解释道,“当然喜欢啊。” “可即使在喜欢,我也舍不得你为了我做这些。” 他牵起了箫漓允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掌中,看着她认真说道,“你的手,不该为了我做这些的。” “你只需要继续当你的长公主就好了,这些事,何须金枝玉叶的你亲自动手呢?” 箫漓允愣了片刻,接着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要,我可不是金枝玉叶的公主。” “我就是你——君澜澈此生唯一的妻,此刻,别把其他的名衔加给我,好吗?” “好。” 情至深处,君澜澈便吻住了箫漓允的唇瓣,阳光之下,是他们相拥着的身影。 呢喃之间,箫漓允还不忘说了一句,“生辰快乐。” 回应她的,是君澜澈更炽烈的吻,这下,她再也没有别的空闲说话了。 久到令箫漓允都觉得舌尖发麻的吻总算是停下来了,她伏在君澜澈的胸膛前有气无力地埋怨道,“下次,轻点……” “下次?允儿这就盼着下次了?”君澜澈此刻的心情可是前所未有的好。 箫漓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正经点,一天天的。” 她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又含笑看着君澜澈,“快中午了,等着啊,我去给你亲自煮一碗长寿面。” 箫漓允刚转身,君澜澈就从她的身后环住了他,“允儿刚刚是说,要给我煮长寿面是吗?” “对啊,生辰这日,就该吃长寿面才是,虽说我煮的应该没有先摄政王妃好……” 箫漓允微微偏头,加重了语气,“不过夫君你可千万不能嫌弃。” “可是我舍不得让你动手怎么办?”君澜澈在箫漓允的肩头蹭了蹭,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眷恋和不舍。 “行了,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弄好了。” 箫漓允到底也是轻拍了拍君澜澈放在她腰上的手,松了开了,离开了君澜澈的怀抱。 “那好。” 君澜澈无奈,也只得随她去了,只是视线,却一直追随着箫漓允。 曾几何时,这样温馨的场景,是他幻想过无数次的,没想到,有朝一日,这样的想象,竟然真的能够成真。 箫漓允说要煮长寿面,也并不是说着玩的,那日在南月灵的提醒下,她也不知怎的就突然想到了这个。 那个时候,她还觉得自己竟然如此蠢笨,差点就忘了这样重要的事。 她前世就知道,兰箬仪会在君澜澈生辰的这日亲手煮一碗长寿面,所以,前世即使没有君澜澈了,她也会在他生辰的这日,亲自煮一碗放在他的墓碑前。 箫漓允一边拾掇着柴火,一边熟练地准备起面团和小菜,想到也许有暗卫在,她便又放慢了自己的动作,装作有些磕磕绊绊的样子。 “真是的,看一会儿本公主怎么震惊到你,哼——” 箫漓允一边小声地嘀咕着,一边将面下到沸水之中,她刚刚在君澜澈面前的自谦,倒也不完全是真的。 别的事她不精通,但煮长寿面,她可是最为熟悉了的。 屋外,君澜澈看着屋内忙忙碌碌的身影,心也都被填满了,格外充实。 等面做好后,箫漓允也发现了一直站在门外的君澜澈,她忙端着面朝着他走去。 “来,这是我煮的长寿面,快趁热吃了吧。” 君澜澈带着探究的眼神扫视过这碗面,这面看着,怎么也不像是箫漓允做出来的。 可偏偏他又一直看着,这事,自然是做不得假的。 箫漓允将筷子递给了君澜澈,“快,尝尝,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做的。” “那好。” 君澜澈也不愿拂了箫漓允的好意,便执起筷子吃起了面,他本以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箫漓允做出来的面应该好不到哪里去。 在他的心中,都已经打定好主意了,即是,不管面的味道如何,他都一定要夸好吃并且都吃完。 只是…… 这面一入口,君澜澈就有些愣住了,这面,竟是如此美味,甚至比他吃过的任何面都还要好吃。 “怎么样?好吃吗?”箫漓允对自己做出的面还是有信心的,不过却也还是明知故问了一下。 君澜澈迫不及待地点点头,“好吃,若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这样的面会是允儿你亲自做出来的。” “关于我,你还有很多面都没见过呢。” “那,我就拭目以待。” “快吃吧,一会儿面就该坨了。” 君澜澈点头继续吃起了面,正当他担心箫漓允没有东西可吃时,却见她也走进屋中端出了一碗面。 “不知道,今日过生辰的你,允不允许我也跟着吃长寿面呢?” 君澜澈无声轻哂道,“允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当然可以。” 箫漓允和君澜澈就这样坐了下来,相对着吃起了同样的面。 午后,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箫漓允和君澜澈以几乎相似的姿态分躺在两张并排放置着的藤椅上,悠闲地说着话,聊那些家长里短。 和箫漓允待在一起,君澜澈的心只有无边无际的平静,而对于箫漓允来说,也亦是如此。 “夫君,你能跟我说说,你当初为什么执意要娶我吗?” 这是箫漓允一直以来都十分好奇的地方,她不知道君澜澈为什么会执着于喜欢她。 “因为喜欢你啊。” “那你为什么喜欢我呢?” 摆着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箫漓允继续不依不挠地追问了下去。 君澜澈看箫漓允一副问不出来誓不罢休的样子,内心既觉得一阵好笑,又不忍心什么都不告诉她最后还要引得她起疑。 想到这里,君澜澈便说道,“喜欢是没有理由的,见到你,我就知道了,原来我喜欢的人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箫漓允一笑,“那,你不妨再多说一些?” “知道了,既然你这么好奇,那我多说一些也无妨。“君澜澈宠溺地说着。 第137章 喜欢你是蓄谋已久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准确地说,是在我父王和母妃刚逝世不久。” 箫漓允惊讶极了,那会儿,她好像也才不过四五岁的样子吧,她和君澜澈,竟然那么早的时候就见过了吗? “那时,先皇怜恤我幼年失去双亲,便特地让人将我接入宫中。” “这个我倒是勉强知道,毕竟那之后你还和我皇兄一起上学,听如今的太傅讲课。” “嗯。”君澜澈没有反驳,“但是我刚入宫的时候,拒人之千里之外,根本不让别人靠近我。” “在我一个待在最偏僻的地方,最难受的时候,我见到了你。” 箫漓允疑惑地看着君澜澈,“你确定是我?” 她有些好奇,自己怎么会去偏僻的地方呢? “是你,我当然不可能认错人,那个时候你不知道是从哪里过来的,但是没有宫人跟着你,想来是迷路了,你却一点儿都不怕。” “看到我的时候,你就自己凑过来坐在了我的身边,也不怕生,揪着我的衣袖叽叽喳喳地说东说西。” 箫漓允是真的没有这样的印象了的,那个时候她还小,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那然后呢?” “后来,宫人总算是找到了你,把你带走了,不过你走之前,还特地给我留下了一条穗子。” “穗子?” “对啊,你当时就一直攥着,最后离开的时候,就送给了我,还说以后会来找我。” 箫漓允越听越吃惊,这些事情听起来,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她已然不能做到感同身受了。 “所以我后面去找你了的吧?” 君澜澈坐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看着箫漓允,轻嘲着道,“当然没有。” “啊?” “金枝玉叶的公主,没几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再说了,你在宫中什么都有,自然也就不记得我了。” 箫漓允一时静默了下来,不知道此时此刻应该说些什么,她也没有办法反驳,因为不记得,但既然君澜澈都这么说了,看来这些事情就都是真的。 君澜澈确实想到了很多那个时候的事,箫漓允是宫中最受宠的公主,那个时候的她还只是一个可爱的奶声奶气的团子,引得宫中所有的人都格外喜欢她。 他自然也不例外。 在箫漓允不知道的时候,他曾在暗中默默地注视着她很多次,看她在宫宴上捣乱,看她在宫中惹祸。 乃至,看她一点点长大,看她开始显露出了娇艳欲滴的容貌,看她开始拥有了锋芒,成为了小小年纪就惊才绝艳,名动四方的公主。 他对她的喜欢,也逐渐变得奇怪起来,从最开始只是希望护着她,到他自己也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正视自己的内心后,他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公主。 先皇也不知何时察觉到了,在他语重心长地劝说之下,君澜澈也就选择了肩负起身为摄政王应该担负的所有责任,并且离开了京城。 离开京城,是为了他年,再以配得上箫漓允的姿态回来。 “唉,你也清楚,我小的时候记性就不太好,可能也就这么忘记了吧……” “无妨。”君澜澈应道,“现在陪在我身边的人是你,这就已经足够了。” “所以,你想娶我,实则是早就蓄谋已久了的对吧?” “自然。” 君澜澈不加思索就点了点头,“想娶你,是我长久以来的执念,所以,允儿你现在能乖乖地待在我身边,就已经是给我最好的礼物了。” 而且,先皇在世的时候就和他谈论过关于箫漓允的事,先皇的确是真的疼宠箫漓允,不愿意让箫漓允嫁去他国和亲,最后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所以从一开始,先皇打定的主意也是希望让箫漓允嫁给京城的人,他答应让箫漓允嫁给君澜澈,其实也和君澜澈做了一定的约定。 君澜澈可以娶箫漓允,但必须也同时守护着夜阑的江山…… “这算什么礼物啊……”箫漓允不满地嘟囔着,“我以后还会给你很多很多惊喜的。” “好,那我就等着你的惊喜。” …… 晚上的时候,箫漓允特意让膳房的人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她今日准备了那么多好酒,可不能浪费。 “夫君坐,来,我给你倒酒。” 君澜澈本想拒绝的,但看着箫漓允这般积极的样子,他便也就随她去了。 “来,夫君,祝你生辰快乐,我先敬你一杯。” 箫漓允举起了杯,君澜澈还来不及阻拦,她就已经一干二净了。 “允儿,你忘记你上次醉酒之后的事情了吗?”君澜澈半是愠怒道,“怎么这一次还敢喝酒?” 箫漓允吐了吐舌头,“哎呀,都过去那么久了,放心,我这次的酒量一定会变好的。” “大放厥词,也不怕闪了舌头。” 君澜澈到底还是妥协了,罢了,她既然高兴,想喝就喝好了,反正大不了最后,他抱她回去就可以了。 箫漓允一边殷勤地给君澜澈夹菜,一边积极地给他倒酒,满眼都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这可是我特意让膳房做的,尝尝看怎么样?” “还有这酒,这可是冰梅酿,宫中才有的好酒。” 冰梅酿?君澜澈的手一顿,狐疑地看向了箫漓允。 如若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冰梅酿很难酿成,只有皇宫中才有,甚至也都不多,不过几坛罢了,而箫漓允搬到这里的竟然就有一坛了。 “允儿,这冰梅酿……” “小事。”箫漓允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也就搬了皇兄一坛酒,他不知道的。” 殊不知,在她和丫鬟偷偷摸摸去国库搬酒的时候,箫楚靖就已经知道了的,不过他并没有阻拦,也继续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罢了。 看着箫漓允微醺的双眼,君澜澈已经恍然发现她又在不知不觉中喝醉了,他无奈地摇摇头,走过去抱起了箫漓允。 喝醉后的箫漓允比平日里还要闹腾,她在君澜澈的怀里一点儿都不安分,哼哼唧唧着非要乱动。 惹得君澜澈最后只好假装面露凶色道,“不准动,再动就把你扔出去。” 第138章 看得见摸得着就够了 此刻的箫漓允却仿佛短暂性地恢复了一点点清醒,她用手戳着君澜澈的脸颊,眼睛也变得水汪汪了起来。 “你坏,你凶我~” “好好好,不凶你,不凶你,那你乖乖的,别乱动好不好?” 君澜澈低声下气地轻哄着箫漓允,谁知箫漓允却更加变本加厉了,她一拍君澜澈的脸颊大喝道,“不好。” “本公主就动,除了我夫君,谁都别想管住我。” 君澜澈的神情有些一言难尽,说箫漓允醉了吧,她又还记得自己有夫君,说她没醉吧,她又都不认识自己眼前的人了。 “行了箫漓允,今日既然是我的生辰,那你就乖一点,好吗?” 听到“生辰”二字,箫漓允又前所未有地清醒了一会儿,“生辰啊……” 箫漓允的脸颊染上了一层粉色,含羞带怯的眼神带着天生的吸引力,她柔弱无骨地靠在君澜澈的身上。 “好了,那生辰的最后一份惊喜,把我自己送给你,你喜欢吗?” 君澜澈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很呼吸了一口气,“可你明日起来……” 他未完的话都被箫漓允的主动献吻给堵住了,君澜澈锢住了箫漓允的腰,慢慢化被动为主动,加深了这个缠绵的吻。 呼吸不断交缠,喘息也在不断加重,朦胧间,不知是谁呢喃了一句“当然”,也不知是谁嘤咛着失手扔掉了枕头…… …… 君澜澈的生辰记得的人不多,也就萧漓允和府上的人,但朝堂上的一帮人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来,也送了不少礼物到了摄政王府上。 萧漓允醒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堆在院子里满满当当的礼物,她还得仔细看着脚下的路,才能避免被这些礼物被绊倒。 “木樨,木槿。” 不远处在盘点着东西的木槿和木樨听到了萧漓允的话也都齐齐地跑了过来,恭敬道,“王妃。” 萧漓允手指着地上的这些东西,“这些都是些什么?谁送来的?” “回王妃,京城中的一些官员不知怎的知道了昨日是摄政王的生辰,便都差使了家里的下人送来了礼物。” 木槿在一旁附和起了木樨的话,“是啊是啊,可不就是这样嘛。” “那些官员,一个比一个都见风使舵,因而礼物也就越来越多,摄政王瞧见了,也不稀罕这些。” “想着王妃也许有一些喜欢的,就让府里的下人们都将这些送来了这里。” 听完了所有的前因后果,萧漓允紧皱起了眉头,“一群酒足饭饱的人,一看就不知民间疾苦。” 萧漓允示意她们凑近一些,手却依旧指向着那些礼物,“本宫的私塾也都开好了,这些,就拿去当招新礼物好了。” “多的,送给那些孩子就是,本宫不缺这些,但他们会缺。” “是,王妃还真是善良啊。”木槿感慨道,她们几个丫鬟都不止一次发现萧漓允自从嫁给君澜澈之后就发生了很多改变。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改变都很好,也都是她们乐于见到的。 应萧漓允的要求,这些礼物当真通通被搬去了上阳私塾,既不假公,也不济私。 当日,上阳私塾外就摆起了一个摊子,这让过往的百姓无一不好奇地驻足。 那些礼物,全被摆放在了一起,明明都是些稀罕的物件儿,但偏偏,让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在摆摊贩卖小东西。 一个挑着扁担路过的人也不外乎停了下来,随手抓着自己脖颈上的帕子擦了擦汗,也好奇地打量了起来。 “能问一下,这些东西放在这里,都是做什么的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却没有被上阳私塾的人看轻,他们受了萧漓允的叮嘱,和颜悦色地对着在场的百姓朗声开口。 “这些啊,都是长公主让人送来上阳私塾的,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就是啊,若你们家中有适龄的孩童。” “喏——看到没,我身后这个上阳私塾,长公主已然下令准许所有京城的孩童入学。” “今日诸位也是好运气啊,若是今日将孩子送来入学,便能得到这样的一份礼物。” 他刚说完,围着的百姓却都一瞬间叽叽喳喳地嚷了起来,显然,没有几个人会相信还有这样的好事。 “唉,你们不信,我却斗胆赌上一把吧。” 先前那个挑扁担的人说道,他家境贫寒,家中正好有个适龄的小女,不管成不成,他总要试试再说。 等他将自己的女儿带来时,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当他到了上阳私塾,不仅女儿真的可以上学了,就连他自己都得了一份礼物。 一传十,十传百,不到片刻,这个消息就不胫而走,整个京城的人也都知道了不少。 不远处的二楼包厢内,萧漓允端坐在这里,一边品着不算上乘的茶,一边看着这样民声喧闹的景象。 “长公主,你的名声总算是在慢慢变好了,如今,已经有京城的不少人都觉得公主其实很好。” “就你嘴甜。”萧漓允回头看了一下身侧的木槿,“行了,本宫倒是从未在意过那般虚名。” 放下茶杯,她走到了窗前,看到了井然有序排着队的百姓,他们的旁边,还站着几岁的孩童。 “本宫只愿山河无恙,百姓无恙,只要这些看得见摸得着,那些虚名,就算是不好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萧漓允的名声果然在一夕之间就好了不少,只是这些,箫漓允当真从头至尾就不曾在意过。 与之相反的,是那些官员一个个都被气得梗塞,有口难言,只能默默地将这样的情绪都自顾自地吞下了肚子。 虽说箫漓允此举有种明着打他们脸的意味,但也都清楚礼物送出去了,摄政王府自然有处置的权利,更何况,摄政王和长公主他们都得罪不起。 这边,箫漓允正慵懒悠闲地侧躺在软椅上,手中拿着一份自己理好的名单,一边看,一边回忆着相关的事。 时不时她也会偏头从一旁的矮桌上拿起笔,在纸上勾勾画画。 “本宫最近闲了,正好来找你们,就先拿你们开刀吧。” 第139章 还有利用价值 和箫漓允的淡定从容比起来,京城外的箫玉承兄妹则显得尤为狼狈不堪,就算箫玉承再蠢笨,此刻也大概猜到了自己是被人利用了。 只是,猜到了是一方面,要找那人算账的话,箫玉承眼底的阴翳就浓稠得化不开。 “程公子,你在吗?” 是幽怜的声音,箫玉承收了自己的情绪,瞬间就转变出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在的,你进来吧。” 幽怜这就端着自己亲手煮好的汤走了进来,放下汤盅,她这才紧张地开口。 “这……这是我亲手熬的鸡汤,看程公子最近似乎心情不太好,我这才自作主张聊表自己的一些心意,望公子不吝赏脸。” 到底也是在怡香楼待过的人了,幽怜的句句场面话都说得格外好听,让人生不出拒绝的话语。 箫玉承的视线瞥过了低着头的幽怜,再一扫桌上的汤盅,心思一瞬间百转千回,他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显出一副疲惫的样子。 “让幽怜姑娘费心了,本……本公子也是最近有些事急需处理而已,既是幽怜姑娘的好意,那本公子自然不该拒绝才是。” 说着,箫玉承已然打开了汤盅,舀了一碗鸡汤,当着幽怜的面喝了几口。 眼看着箫玉承当真喝了她亲手熬制的鸡汤,幽怜的内心喜不自胜,差点就想当场笑出声来。 “既然程公子还有要事要忙,那我便先不打扰了。” 箫玉承温和地点了点头,目送着幽怜的身影离开。 前一刻还是温和的面容,下一瞬却变得阴森可怖,若不是幽怜到底还是泽梦夏家的女儿,他的这里,早就容不下她了。 箫玉承的想法倒是好,就算没有可以掌控的人代替幽怜,他也重新调整了计划,只要幽怜还在这里,她就是能威胁到夏家的人质,这样,何乐而不为呢? 另一边,幽怜的心情格外明朗,刚走出去就迫不及待地轻笑了起来,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许多。 路过的箫玉婉见此情状,内心冷笑,也就是她还有价值能让皇弟利用,否则的话,只怕是都死了百八十次了。 事实上,箫玉婉格外厌恶幽怜这副高兴的样子,在她身中剧毒百日断魂散每日都提心吊胆的时候,她最见不得的便是他人的欣喜。 箫玉婉走进屋子,也不带敲门,进去就直接坐了下来。 箫玉承的神情有一丝不耐,不过也只是稍纵即逝,立马就摆上了一副关切的神情,“皇姐,你这是怎么了?” “皇弟,难为你还知道我是你的皇姐,如今我身中剧毒,皇弟你却丝毫不慌不急,让身为皇姐的我着实是感觉到心寒啊。” 箫玉承听出了箫玉婉的嘲讽,但他只是满不在意地笑道,“皇姐,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你我可是血肉至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皇姐中毒,我同样忧思不已,这不,整日里都在为了皇姐中毒的事而担忧发愁着呢。” “是吗?我怎么没瞧出来呢?”想到自己刚刚才看到幽怜路过的样子,箫玉婉便又随意地开了口,“我倒是觉得皇弟都要醉心于花柳之间了。” 箫玉婉进来和幽怜离开相差不过片刻,箫玉承自然也明白了箫玉婉的意思。 他忙安抚道,“皇姐,这你可就真的误会皇弟了。” “我对那幽怜,并无任何的意思,倒是她自己无故献殷勤,我倒也由着她去了。” “还有,皇姐……” 唯恐隔墙有耳,箫玉承凑近了箫玉婉这才细说了起来,他边说,边留意观察着箫玉婉的神情,直到看到她的神情有了惊愕的变化,他这才满意许多。 箫玉婉听完所有,顿时就不淡定了,手也紧紧攥住箫玉承的衣袖,“皇弟,你说的可是当真?泽梦真的有百日断魂散的解药?” “当然了。” 箫玉承的嘴角在箫玉婉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一抹稍纵即逝的弧度,眼底的嘲讽更是深不见底。 “皇弟,既然幽怜便是那泽梦夏家的人,那看来,此番我的解药,可是有了着落。” “皇姐的意思可是用那幽怜去换取百日断魂散的解药?” 听见箫玉承的发问,箫玉婉显而易见地一愣,“不,不是吗?” “并不是。”箫玉承才不会允许箫玉婉暗自揣度更改他的计划,“解药,需要皇姐自己去取来才是。” 箫玉婉仍旧有些不解,“皇弟的意思是?” “事到如今,我便也不瞒着皇姐了,实不相瞒,我便是与那泽梦的人有合作,百日断魂散是那人借夏家给我的,意在让君澜澈服下。” 说到这里,箫玉承的语气中也带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但是,那人是谁,我也不清楚,想要解药,就得借助夏家去查明才是。” 箫玉婉宛若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了下来,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眼见着箫玉婉仍旧还不为所动,箫玉承只好打了一剂猛料,“皇姐,如今我们是什么样的情势你也是都知道的。” “现在我们明显处于弱势,不想办法,我们就永远只能屈居在箫楚靖、箫漓允还有君澜澈之下,还是说,皇姐即使是命不久矣也不在乎吗?那皇姐不想他日将箫漓允踩在脚底下了吗?” 不得不说,提起箫漓允,箫玉婉原本犹豫的心顿时就坚定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她都一定要活着,还要风风光光地活着,还要比箫漓允更好地活着。 思及此,箫玉婉当即不再犹豫地点了头,“好,皇弟,那此事便按皇弟所说的办吧。” “好。” 箫玉承也松了口气,再三地安抚好箫玉婉之后,也就让她先离开了。 箫玉婉走后,箫玉承却直接叫来了自己身边的暗卫。 “找人亲自去问问他,前段时间的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哼,不跟本王商量就临行变卦,本王莫不是还得感激他了?” 箫玉承的嘴角溢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就连从嘴中说出的话,也是嘲讽意味十足。 第140章 顺天府 “还有,告诉他,本王已经拉拢到了江湖闻名的千玑阁阁主,此番合作的事,本王希望他能够再多加慎重一些。” 箫玉承的言外之意不过是,合作他拥有了新的筹码,那相对应的,他的报酬也该改变才是。 “是,王爷。” 箫玉承摆手示意暗卫下去,他又拿起了先前还没看完的图卷,拿起笔,一个一个地方地挨着标了过去。 …… 在经过长达两日的回忆之后,箫漓允手中有的名单更加详尽,看着这份详略得当的名单,她眸底的情绪也晦明不清了起来。 木槿走了进来,一边换上了箫漓允喜欢的盆栽,一边看着她开了口。 “王妃,这两日你都把自己关在屋里,也不出去走走,今日的日头正好,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今日?” 箫漓允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看着外面确实挺好的天气,连日来的忧愁都一扫而空了。 “这天确实好,既然这样,那本宫就出去走走好了。” “哦对了,顺带去看望一些老伙伴,附带送点惊喜。” 箫漓允今日的话有些奇怪,让木槿都觉得云里雾里的,等她再问时,箫漓允却只道一句“不必多问”。 木槿只好按捺下心里的疑虑,重新给箫漓允梳妆打扮起来。 “木槿。” “奴婢在。” 箫漓允看着镜中的木槿,薄唇轻启,“今日,便由你跟在本宫的身边吧。” “是,王妃。” 待一切收拾妥当,已是未时一刻了,箫漓允领着木槿一道上了摄政王府的马车。 “长公主,今日你要去哪儿啊?” “去顺天府。”箫漓允神色未变地说道。 “是。” 虽说好奇箫漓允去顺天府做什么,但主子的事,显然不该他一个下人置喙。 车夫很快就驾驶起了马车,朝着顺天府而去,约摸半个多时辰后,马车停在了顺天府的门前。 顺天府的守门小厮在看到马车上标有摄政王府的名号时,已然好奇不已,同时也赶紧让人跑腿去告诉顺天府府尹。 不管马车中坐的是谁,能坐摄政王府马车的人,必然不是普通的人。 当箫漓允一袭红裙从马车上下来时,守门的小厮顿时就猜到了她的身边。 “拜见长公主。” “免礼,府尹今日可在?” 小厮忙答道,“在的。”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进去找他。” 两个小厮面面相觑,终究是不敢阻拦箫漓允分毫,齐齐点了口,并且打开了顺天府的大门,箫漓允就这样带着木槿堂而皇之地进入了顺天府。 “喂,站住,本小姐可从未见过你,你是谁,竟敢私闯民宅?” 下人看见平日里被娇宠得无法无天的大小姐苏静香这样朝着箫漓允大呼小叫,明了箫漓允身边的他们一个个都被吓得脸色发白。 “小姐,这可是,可是当朝长公主。” 其他的丫鬟和小厮均跪了一路,唯独苏静香一人,依旧不为所动。 “那又怎么样?就算是长公主,私闯民宅,不也是犯法的吗?” 眼看着箫漓允浑身上下的穿戴无一不比她名贵许多,就连着箫漓允的容貌也比她美上许多,苏静香的心里不可遏制地产生了嫉妒的心。 “长公主,我们这样,算私闯民宅吗?” 木槿靠近箫漓允问道,虽是小声,声音却又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明明白白。 “私闯民宅?那又如何,谁敢治本宫的罪吗?” “你,你!”苏静香被气得脸色通红,从小到大,她自诩嚣张跋扈,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还能碰到比她还嚣张的人。 “府尹呢?该不会本宫到此,他的待客之道就是让本宫被一个小屁孩奚落吧?那府尹的家教,本宫着实不敢恭维。” “你说谁是小屁孩?” 苏静香被箫漓允的话气得不行,却又偏偏不敢做些什么,她到底也是知道些理的,也清楚箫漓允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但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就是十分不服气。 “哎呦,长公主,你大老远从摄政王府而来,是下官疏忽了长公主,还望长公主宽宏大量,莫怪啊……” 苏闲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给苏静香使了个眼色,接着就在箫漓允的面前殷勤了起来。 苏静香没想到就算是她爹爹都要对着箫漓允低三下四,卑躬屈膝的,虽然内心十分不舒服,但她也还是听话地退后了几步。 “本宫来这里,倒是见识到了苏大人的好家风和好家教啊。” 毫无疑问,箫漓允所说的“好”自然都带着浓烈的嘲讽意味,苏闲的脸也显而易见地僵了僵。 他只得赔笑道,“长公主说的是,都是小女不懂事,让长公主不快了。” 说着,他朝苏静香喝斥道,“还不快向长公主赔礼道歉。” “爹,你居然凶我,你居然为了她一个外人凶我!”苏静香的叛逆心一起,也十分不服气,甚至还恶狠狠地瞪了箫漓允一眼。 箫漓允倒是毫不在意,比起把苏家赶出京城,被苏静香瞪一眼根本算不得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 箫漓允越是不说话,苏闲的内心就越是没底,他很清楚,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得罪箫漓允。 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苏闲到底还是狠下了心,狠狠地扇了苏静香一个耳光。 “都是我平日里将你宠得无法无天了,竟让你如今这般不听话了。” 苏静香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委屈啊,当即捂着自己的脸大哭着跑了去。 虽然打了自己的女儿,苏闲心里也疼,但眼下,他还是讨好地看着箫漓允,“长公主,你看这下,可否满意了?” 箫漓允随口应了一句,“一般般吧。” “长公主,来,不妨我们去屋里说。” 箫漓允正好也有此意,既然苏闲主动带路了,她又岂有不去的理呢? 苏闲引着箫漓允去到了顺天府的会客厅,忙让下人给她又是上好茶,又是端来果盘和糕点的,总之,所有能用来招待箫漓允的手段,他全让下人用上了。 箫漓允不动声色地看着一切,一边环顾打量着顺天府以及顺天府尹苏闲。 第141章 赶出京城 眼看着箫漓允只是一直在四处打探,却没有说话的意思,而她越是这样,苏闲的内心就越是没底。 这样一尊大佛坐在这里,他却不清楚她的来意,这让苏闲的心里惶恐且不安。 “长公主,你今日来顺天府,所为何事啊?” 箫漓允闻声,回头看了一眼怯弱的苏闲,心里冷笑,面上却分毫不显。 “本宫来此意欲何为,这个,难道不应该问苏大人做了什么吗?” “问,问下官做了什么?下官也不知道啊……” “那苏大人,你可得好好想想了,毕竟苏大人做了什么,自己的内心才是最清楚的。” 箫漓允这么一说,苏闲的内心就更加慌张了,与箫漓允的淡定不同,他一慌张,动作一大,便把身旁桌上的茶杯给碰了下去。 看着四分五裂的茶杯,以及洒出的茶水,箫漓允似笑非笑地扫视了一眼,反倒是苏闲更加慌忙了。 “这,都是下官一时无状,长公主莫怪,下官这就去让人来收拾干净。” “不必了。”箫漓允摆手,依旧好生端坐着,“让你这儿的下人都离开吧,本宫有话,想要单独跟苏大人说说。” “诶好。”苏闲忙朝着旁边的下人都示意着,让他们都先下去了。 箫漓允也示意着自己身边的木槿先离开了,很快,屋子内便只剩下了箫漓允和苏闲两个人。 苏闲在面对着箫漓允的时候仍旧是大气都不敢喘,战战兢兢地坐着,生怕箫漓允突然发难。 “苏大人这么紧张做什么?本宫瞧着,像是吃人的猛兽吗?” 苏闲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不不,长公主说笑了,当然不像。” “那苏大人这么怕本宫作甚?” 苏闲只好摆手道,“长公主误会了,下官并没有此意。” 长公主当然不像是吃人的猛兽了,毕竟,她可比吃人的猛兽可怕多了。 “苏大人,胆子这么小呢,就不该招惹原本就不该招惹的人,本宫这样说,苏大人可明白了?” “长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箫漓允冷笑了一声,“揣着明白装糊涂,苏闲,你是真当本宫好糊弄啊……” 说着,箫漓允从衣袖中抽出了几张纸,随手扔到了苏闲面前的地上,冷声道,“自己看看。” 苏闲在看到这几张纸的时候,心里就已然暗道不好,颤颤巍巍地伸手去捡起来之后,看清上面的字,顿时手一松,纸又掉落了下去。 “苏闲,这几个字,应当不需要本宫教你,如此,你可看懂本宫今日的来意了?”ζΘν荳看書 箫漓允手中捏着的,扔给苏闲看的,便是苏闲这些年来贪污受贿的明细。 苏闲自己也是一清二楚的,如今看着事情败露,他的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苍白了起来。 “长公主,好手段啊……” “过奖,不过本宫能查到这些,确实也有些手腕,奉劝你一句,识相的,还是别跟本宫对着干。” 苏闲清楚,箫漓允的手中既然有这些,那她定然不止看出来的这些,肯定还准备有后手的,他现在除了认栽,别无他法。 “既然长公主都查到这些了,不去大理寺报案,反倒跑到下官的府邸来,又是何意?” 箫漓允站起了身,“自然是因为,本宫想要的结果,大理寺给不了。” “把这些年箫玉承指使你在京城中做过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写出来,写到本宫满意为止,再有,你自行辞去顺天府府尹的官职,且你苏家从今往后搬离京城,本宫就既往不咎。” “当然,这些亏空的银两,你也必须补上。” 苏闲在听到“箫玉承”几个字的时候就没了挣扎的想法,箫漓允连这个都知道,可见她的可怕之处,这样的情况下,他再不识相,下场只怕更糟。 “是,长公主所说的,下官都会办到。” “明日一早,下官就会递上辞呈,请求皇上准许下官卸职回乡。” “可以。”箫漓允点了点头,“只是,在写完之前,你和苏家的任何人也都不得离开京城。” “待事成之后,本宫自会找人送你们苏家离开。” “是,下官明白。” 见苏闲识趣,箫漓允也就没再说什么,一甩裙摆倨傲地走了,一如来时一般。 唯独苏闲看着箫漓允远去的背影,浑身都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这是个不可解的死局,就算不按照长公主的要求去办,所得到的下场也不会好,照长公主的要求去做,起码自己还得有自由之身。 箫漓允走出顺天府时,看着热闹的集市,竟是也觉得欣喜几分。 在马车上,她回想着关于顺天府的事情,这样贪污受贿,甚至和箫玉承蛇鼠一窝的人,在京城并不少,她要做的,就是将他们一个个找出来赶出京城去。 树大招风,树怕的却不是风,反倒是一开始微不足道的虫子,当内里被虫子蛀空后,外强中干的树,才会在风吹来的时候倒下。 “王妃,我们接下来回王府了吗?” “不。”箫漓允摇了摇头,“去提督府。” 得了命令的车夫便又驾驶着马车朝提督府而去,接下来,箫漓允又和在顺天府的时候一般行事,如法炮制拿下了提督。 直到夜幕降临,箫漓允方才回了摄政王府。 当她走下马车时,就看到了站在王府门口的伟岸身影,不是她的夫君君澜澈还是谁呢? “夫君,你怎么在这里?” “你说呢?还不是为了等某个小没良心的,连家都不想回了现在。” 君澜澈宠溺地轻刮了刮箫漓允的鼻子,接着给她披上了披风,拥着她的肩朝府内走去。 君澜澈的动作熟悉得就像是做了成千上百次一般,箫漓允也心安理得地接受着,手也拉着君澜澈空出来的那只手。 “夫君我可跟你说啊,我今天,赶走了三个人呢。” 君澜澈狐疑地重复道,“赶走了,三个人?” 箫漓允颇有些邀功般地看着君澜澈,“哦不对,不止三个,是赶走了三个府邸的人。” 第142章 随缘而去 君澜澈的好奇心更甚了,上下打量了一下箫漓允之后配合地问道,“真的吗?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唉,不过是我掌握了一些他们私下里见不得人的勾当的证据罢了,借此机会,自然该是把他们都逐出京城去才是。” “嗯,允儿做得很好。” 得了君澜澈的一句夸赞,箫漓允可高兴了,忙把今日的详细情形都说了出来。 “你都不知道,一见到我,苏闲那个老家伙就露出了马脚,在我面前心虚不已。” “还有提督那只老狐狸,还妄图捏造其他莫须有的事情骗我,你说我这么聪明睿智的人能被他那站不住脚的谎话诓骗住吗?” 君澜澈立马识趣地附和了起来,“当然不能。” “对啊,就是这样。” 箫漓允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说到兴头上的时候,还不忘抓紧君澜澈的手。 “还有就是,那个周汾学士,看见我就跟老鼠看见猫一样,拔腿就跑。” “那然后呢?” “然后啊……”箫漓允突然轻笑了起来,“结果他自己没看路,摔了个大跟头,脸面都丢尽了。” 见箫漓允在描述这些的时候很高兴,君澜澈也不可避免地感觉到高兴。 “不过允儿,你回来都那么长时间了,怎么就一直只顾着说其他人?” 箫漓允的脚步蓦然一顿,她哪里还能不清楚君澜澈在想些什么,她踮起脚尖凑近君澜澈,在他的脸颊上深深地烙下了一吻。 “这样呢?这下总可以了吧?” 君澜澈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可以了。” 箫漓允攥紧君澜澈的手,故作凶狠道,“既然满意了,那还不快走。” “遵命,我的王妃。” 君澜澈就这样顺从地跟着箫漓允走了,看见的下人一个个都背过身去,接着都相视着偷偷地笑了。 君澜澈和箫漓允也不是毫无察觉,但他们并未理会,直到回了屋,箫漓允才撒开了手。 “木樨,去给本宫备水,本宫要沐浴。” “允儿,你要沐浴?” 箫漓允看见君澜澈不怀好意的笑有些忐忑,但还是不甘示弱道,“对啊,今日都在外忙活了那么久,当然要先沐浴了。” “是吗?那不若,我和王妃一起共浴?” 箫漓允翻了个偌大的白眼,她就说,刚刚君澜澈那带着深意的笑果真不是她的幻觉,他当真是怀了阴主意在里面的。 “不,你想都别想。” 被箫漓允直白地拒绝,君澜澈也丝毫不恼,反正时候还早,他不急。 待下人备好了一切,箫漓允起身去沐浴时,君澜澈开始寸步不离地跟在了她的身边,甚至抢走了箫漓允准备待会儿换的衣裳。 这下,箫漓允也不能再继续装作看不见君澜澈的样子了,她猛地伸手把衣裳抢回来,还瞪了瞪君澜澈。 “你到底要干嘛?” 即使箫漓允的语气有些凶巴巴的,但是落在君澜澈的耳朵里,那就是可爱的表现。 君澜澈开始装作委屈巴巴的样子,在箫漓允的面前卖起了可怜,“谁让你不理我,我可不得想办法吸引一下你的注意力嘛。” 箫漓允无奈道,“那你这下吸引我的注意力了,行了,我该沐浴了,你该出去了。” “我不。” 话音刚落,箫漓允就发现自己被君澜澈打横抱起,一并进了浴桶,她浑身上下的衣裳顿时都湿了个透底。 “阿澈!你……” 还没等她生气,君澜澈就已经先她一步吻住了她的唇,接下来所有的话语,皆数转化成了细碎的嘤咛。 …… 接下来几日,箫漓允按照名单上的名字,一个个登门上了他人的府邸,自然,所去对于那些府邸的主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幸事。 接连许多官员自请辞去官职,甚至带着一家老小匆匆忙忙离开京城,就如同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这让人如何不起疑? 稍稍查探一下,京城的人便都能知道,这些人这段时间唯一接触过的人就是长公主箫漓允。 “话说这长公主不是已经变好了吗?怎么又突然仗着权势将人赶出京城啊……” 茶馆里的人听此话,也都众说纷纭,有人说是长公主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也有人猜测是不是这些官员得罪了长公主…… 但因着他们都是自行辞去官职,因而很少有人联想到,他们其实都是畏罪离开京城的。 平民百姓不知,但纸包不住火,朝堂上有些权势的人已然知晓了是怎么一回事。 这段时间,京城人人自危,长公主箫漓允,更是成为了一个闭口不提的默契存在。 摄政王府内,箫漓允悠闲地坐着吃葡萄,她身侧则坐着同样惬意的南月灵。 “那个蛊,我已经照着它的模样画了图纸,派可信的人送去给我爹爹了,我爹爹一定认识的。” “嗯,那就好。” 箫漓允从一开始倒也没太过担心查不出蛊的情况,毕竟,南月灵的父亲确实识得世间几乎所有的蛊,纵横四海八荒,恐怕也没什么蛊能难倒他。 “对了,我都在这里待了一周了,到底什么时候能见到司将军啊……” “就那么想见到司陌绝?” “那当然了。”南月灵轻叹了一声,“算了,你不懂,你和摄政王天天都待在一起,哪里懂我单相思的苦。” “确实是单相思。”箫漓允毫不犹豫地戳了一句,正中南月灵的心窝子。 “是了,他甚至都可能早就忘记我了,是我一个人的单相思罢了。” 看南月灵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去,箫漓允也有些于心不忍,“好了,多大点儿事啊真的是。” “他想不起来了,那你就主动告诉他,他不喜欢你,你就争取让他喜欢你。” 南月灵也继续问道,“那如果,这些都不行呢?” “那不行就相当于你撞了南墙,就该回头了,既然争取不到,就也不必执着于此,明白吗?” 箫漓允也有些无奈,但有些事情,她真的只能言尽于此。 至于司陌绝和南月灵以后的事,当真是,随缘而去吧…… 第143章 他们的真正身世 南月灵却好似还有些不能接受,“可是,我觉得我接受不了没有司陌绝……” “月灵,人总是要试过之后才知道的,我也不劝你什么都不做,你去试试也好。” “以后的事情如何,这是以后的事,不是吗?” 萧漓允语重心长地说着,南月灵也只好点了点头。 “好吧,那我都听你的。” 正在她们继续悠闲地吃着葡萄时,夜冥走了进来,在看到萧漓允的刹那就半跪了下去。 “属下拜见长公主。” “免礼,夜冥,这么快回来了,可是萧玉婉的事有了新的发现?” 南月灵不是什么外人,是以萧漓允倒也没有打算特意避着她。 听见箫漓允的发问,夜旻也极快地反应了过来,“是的。” “长公主,你先前让属下去查的事确实有了新的着落,此番,也是多亏了千玑阁的人帮忙,属下才能这么快查清楚。” “千玑阁?好了,本宫知道了,你且继续说下去。” 箫漓允都不需要细想就知道,定然是君澜澈也安排了人在暗中帮她,算了,之后再当面去感谢他就是了。 “属下发现,碧云实际是泽梦人,她的真实身份,只是泽梦夏家的一个丫鬟。” “当真?可一个丫鬟,又如何能有这么多手腕和心计?” 箫漓允倒是对碧云来自泽梦没有太多的意外,自从发现箫玉婉和箫玉承很可能与那泽梦夏家有关系之后。 “确实如此,但碧云的身份却也不止是丫鬟,她本该是泽梦江家的嫡出女儿,可江家早在她出生不久的时候就触怒了泽梦皇帝,因而,江家一门男眷都被流放,女眷则充为了奴婢。” “说来也奇怪,泽梦夏家当时的家主夏伯翰,也就是现任夏家家主的父亲还特地要来了当时尚在襁褓中的碧云,从此就把她养在了夏家。” 箫漓允和南月灵都听得津津有味的,都哪是在查碧云的身份啊,这分明就是在听泽梦夏家的奇闻轶事啊。 “本宫知道夏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想来,碧云也是受到夏家钳制的吧,说不准,她就是夏家安排进夜阑的一枚棋子。” “长公主猜得不错。” 夜冥继续往下说着,“碧云年轻的时候也有几分美貌,因而也被夏家现任的家主夏廷知看中了,但是夏伯翰知道之后勃然大怒,将碧云赶出了夏家。” “但是,碧云离开夏家却不像是狼狈的,一路有人暗中护送着她来到夜阑,甚至给她伪造了新的身份,还把她安插进了夜阑的皇宫。” 箫漓允听到这里又岂还有不明白的理,“所以,碧云当真是被夏家玩弄在股掌之中的棋子啊。” 再想到南月灵先前所说的,碧云死于的蛊并不是她下的,那极有可能就是夏家人所为,目的,自然是为了控制碧云罢了。 “那夏家人知道箫玉婉和箫玉承的存在吗?” “这……属下就不是很清楚这个了……” 箫漓允冷笑了一声,“本宫猜,他们应该是清楚的,但就是想要混淆夜阑皇室的血脉,以及,想要搅动夜阑的浑水罢了。” 听着箫漓允头头是道的话,南月灵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来京城才没多久,却已经明显发现了京城不比她所在的南疆,原来这就是族人口中所说的复杂的外界。 “更何况对于夏家来说,箫玉承和箫玉婉的存在也是不可抹灭的污点,与其他们自己承受,自然是想方设法将脏水泼到夜阑皇室的身上了。” 箫漓允也继续说着,“这么说来,他们的算盘倒是打得真好。” 夜冥静静地听着箫漓允的话,这个时候倒插了一句,“那不知,长公主有何打算?或是对属下的命令?” “暂时没有。” 箫漓允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再过一段时间,本宫会让这件事情发酵起来的,既然要丢脸,自然要丢大发才是。” “本宫倒是想看看箫玉婉和箫玉承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该是怎样精彩的神色。” 南月灵也附和道,“对,就该是这样。” 箫漓允之所以打算先拖着这件事秘而不宣,自然是因为她知道,再过半月,泽梦和苍岩都会派使者到夜阑的京城来,明面上说是来和夜阑交好。 但事实上,这次事件,也无非是让他们可以探一下夜阑的虚实,他们回去之后,泽梦和苍岩就同时对夜阑发起了战争,导致夜阑腹背受敌。 而那时,夜阑内忧外患,整个夜阑几乎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能力挽狂澜的君澜澈那时也因为中毒而难以挑起大任,直到最后,箫漓允幡然醒悟,这才重新将夜阑破碎的山河归于统一…… “你怎么了?”南月灵看着箫漓允突然发愣的样子,好奇地用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箫漓允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我无事,只是想到了别的事罢了。” 余光瞥见仍旧站在面前的夜冥,箫漓允忙朝着他摆了摆手,“行了,你先下去吧,给你几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长公主,属下还能……” “本宫不是那个意思。”箫漓允急急打断了他,“过段时间本宫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所以你务必好好休整一下。” 听见箫漓允这么解释,夜冥这才放心了下来,听从了她的吩咐,“是,长公主。” 夜冥走了之后,周围就又只剩下了箫漓允和南月灵两个人,此时已经入秋了,不过白日里还是有些炎热的,也就晚上会凉一些罢了。 是以,坐着坐着,箫漓允就开始有一些困乏了。 “本宫还是先去睡一觉吧,有些困了。” “怎么这么容易就困了,那你去吧,正好葡萄都归我了。” “好。” 箫漓允笑着应道,也兴致颇高地看着南月灵把葡萄抢了过去,顺手抱在了胸前。 她则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屋子里走去,都怪这几日天天往京城那些人家的府邸跑去,不然的话,她倒是也不至于这么疲累的。 第144章 搅动暗潮 书房内,君澜澈一边批阅着所有的文书,一边听着初一说着关于箫漓允的事。 “主子,属下们都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将箫玉承和箫玉婉的身世告诉了王妃身边的夜冥了,而且,那个夜冥刚刚也去找王妃说清楚了。” “嗯。”君澜澈头也不抬地应道,却又继续问道,“然后呢?” “然后……王妃好像只说自己知道了,其他的,倒好像也不说什么了。” 君澜澈顿了一下笔,总算是抬起来头,“既然她这样说的话,那就先这样吧。” “对了,她现在应该还在那儿坐着,本王过去找她好了。” 眼看着君澜澈就要起身,初一连忙阻止道,“主,主子,” “王妃现在已经去休息了,主子现在过去的话,只怕也是一无所获的。” “她休息了?”君澜澈有些疑惑,他印象中的萧漓允一向精力充沛,现在还是午后,她居然还能乖乖去休息。 说到底,君澜澈当真觉得有些反常。 只是再一联想到近段时间以来萧漓允忙前忙后的事,他倒也未做多想。 “想来她连日来都疲乏得紧,既然她休息了,那就随她去吧,本王也就不过去了。” 君澜澈重新坐下,继续批阅着未完的所有文书,一边毫不耽误地对着初一吩咐着其他的事情。 “对了,千玑阁手中的一些资料,也是时候放出去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好似说着的事情再寻常不过,眼中的诡谲,也仿佛只是一刹那的闪现。 “是。”初一自然清楚君澜澈所说的是何,心里不禁替京城中的一部分人悄悄捏了一把汗。 …… 八月初漠北的风沙肆虐旌旗在箫讽的风中不住作响。 一望无际的荒漠上,身着一身干练骑装的男子勒马驻停在原处,微眯起的双眼远眺向南。 即使眼中所见唯有漫天黄沙和广袤的荒漠,但他好似透过那一层障目远望看而不得的地方。 “将军,你的信,信是从京城送来的。” 一个下属策着马来到了他的身边将信双手捧着呈给面前的人。 “本将军的信?”可陌绝不紧不慢地接过了信,一边嘀咕着,一边接过了信。 “谁还能惦记看本将军呢?只怕这又是家信。” 司陌绝拆开了信件,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纸上的所有字,随后就是一声轻嘲的笑。 “真是难为了,当朝摄政王竟然还能记得我,可当真不容易。” “京城啊,可当真是好久没回去过了……” 他身侧的属下不知道信中是什么内容,只是有些好奇司陌绝突如其来的反应。 “将军,可是京城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司陌绝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只是许久没回去了,甚是想念,既然有契机,倒不如回去看看。” “走吧,跟本将军回去。” 几匹马一前一后地驰骋在一望无际的荒漠上,扬起的马蹄踢起了黄沙,飞奔着的身影在整个荒漠中显得毫不起眼,却又别致非常。 …… 这几日,京城因着萧漓允和君澜澈的动作,夫妻两个一个在明面上“仗势欺人”,一个在暗中“拉人下马”,可谓是大刀阔斧地搅动着京城原本风平浪静的潮水。 总之,在这个时候,京城中的人上到达官显赫,下到布衣平民,无一不谨小慎微,谨言慎行,不敢行差踏错,越过雷池半步。 不过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却有一个消息如风一般传播到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诶,听说了吗?司将军就要回京城了。” “啊?司将军,莫不是那个几乎可以与摄政王齐名的司家小将军?” 南月灵正悠哉悠哉地走在街上,冷不丁就听到了两个百姓的谈话,光是“司将军”三个字就能让她的耳朵竖立起来。 她忙回头,上前去拍了拍两个男子的肩,“诶,你们刚刚提到的司将军,可是司陌绝?” 两个男子被她吓得一激灵,听到她的问话,也是想当然没好气地回道,“对啊,京城还能有几个司将军……” 两个男子嘟囔了一句,就走远了,依旧傻站在原地的南月灵神情木然,脑中盘旋着的想法就是——司陌绝终于要回京城了。 “太好了……太好了,他终于要回来了。” 南月灵小声地嘀咕着,又是笑又是挡在路中间的,惹得过往的人都不禁对她侧视了几眼。 看到的人也无一不是摇了摇头,心里直腹诽,也不知道这么好看的女子是谁家的,年纪轻轻竟然脑子就不好使。 真是,惋惜啊…… 南月灵一步一步地往回走,拉住了几个百姓就开始询问起关于司陌绝回京城的事,尽管被她拦住的人都十分不耐烦。 但是,好在她总算知道了所有的消息,那就是,司陌绝将会在三日后抵达京城。 “这么久不见,本姑娘一定要给他送一份特别的礼物,给他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 皇宫中,萧楚靖一手揉着自己的头,一手批阅着桌案上的奏折。 边看,他还不忘边叹息。 最近萧漓允和君澜澈的动作他都是清楚的,事实上,这也是经过他默许和支持的。 只是,随着官职空缺的不断增多,萧楚靖也难免有些发愁,短时间内,他上哪儿去找那么多为民的好官呢? 感受到了自己的前方投射下了阴影,紧接着一杯茶被放在了他的面前,萧楚靖头也不抬地说道,“嗯,下去吧。” 他话音刚落,头顶却传来了一声熟悉的轻笑声。 “皇上竟是都不打算让臣妾说句话再走吗?” 原来不是服侍的宫人,而是凌玥然。 萧楚靖忙抬起头来,也顺带着起了身,“原来是玥然啊,你怎么过来了?” “这天儿,虽然已经入秋了,但白日里还有些炎热,臣妾就让凤仪宫的膳房煮了一份菱粉羹,特地亲自送了过来。” “皇上尝尝看,看是否合胃口?” 凌玥然这样做,萧楚靖自然是格外欣喜的,忙道,“玥然有心了。” 第145章 司陌绝回京城 箫楚靖将碗端了起来,果然发现这是一碗菱粉羹,他先前竟然还误以为这是宫人送进来的茶。 他用汤匙轻轻地搅动了两下,接着就舀了一勺羹送入口中,顿时就对这菱粉羹赞不绝口。 “朕倒是都不知道,原来凤仪宫的膳房有这样好的手艺。” 凌玥然轻笑道,“皇上一向政务繁忙,这等小事,皇上又如何能记挂在心上呢?” 箫楚靖伸手扶着凌玥然坐下,这才叹息了一声,“朕平日里政务繁忙,亏待了你们母子两个,玥然你……” “皇上不必挂怀,臣妾也不是不懂事的人,为了夜阑的社稷,皇上日夜操劳已是烦忧,至于逸宸,皇上放心,臣妾自然会照料好他的。” “玥然你这样,反倒让朕更加愧疚。” 说到这里,箫楚靖却猛地一拍了拍脑袋,“瞧我,本来说是与你四下无人时就做一对寻常夫妻的,刚刚却又都忘记改过来了。” “玥然,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 夜阑唯一的君王在她的面前甘愿低她一头,甚至是给予她所想要的一切,凌玥然又如何能不动容呢? “这段时日,我倒是也真的忙。” 说着,箫楚靖便将最近的事情都说与了凌玥然,“我一时也找不到那么多人弥补空缺,还有,半月后,泽梦和苍岩将要派遣使者来夜阑。” “我怕的就是,他们出使交好是假,借此机会密探夜阑虚实才是真。” 见箫楚靖在她的面前果然放弃了独有的自称,凌玥然也心照不宣地如此一般起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他们要来,来便是了,正好让他们都看看夜阑的实力。” 凌玥然虽身在宫中,京城中的一些传闻却是有所耳闻的。 这会儿,她正好也借机说了出来,“还有就是,我听说司家的小将军就要回来了,到时候,有他和摄政王在,多少也都能震慑住泽梦和苍岩的。” 除此之外,凌玥然还十分贴心地说了其他的方面,总而言之,她说得头头是道,箫楚靖也听得豁然开朗,连日来的忧愁好似突然就不存在了一般。 “玥然,你可真是睿智有才啊,你提到的这些,倒也不失为一种好的做法。” “只要能帮到你,那就很好了。” 凌玥然也没有居功的想法,于她而言,能替箫楚靖排忧解难已经是值得欣喜的事了。 “玥然你啊,当真是一直都这样贤惠,有你,是我的福气啊。” 凌玥然本想摇头说“不敢当”的,但是一想到这样萧楚靖可能会不高兴,于是到嘴的拒绝则变成了欣然接受。 “这也是我的福气。” 萧楚靖和凌玥然一同在御书房待了一整个下午,期间萧楚靖时不时就会问询凌玥然一些关于朝事的想法。 见萧楚靖是真的在问询,凌玥然的胆子也越发大了起来,娓娓说着自己的想法。 萧楚靖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凌玥然的话,内心不禁对她又高看了一眼。 没想到一直身在深宫的凌玥然,竟然能对朝堂政事侃侃而谈,且独抒己见也丝毫不怯。 萧楚靖的心里也多了一丝欣赏和欣喜,真好,这样的女子,是他的妻。 …… “主子,那箫玉承竟然想更改先前商榷好的计划。” “哦?那个蠢货,他说什么了?” 男子平淡的声音从一具诡异的面具后传来,这声音,让人听不出喜怒,但又令人感到无端的压迫。 “他说,主子私自更改计划灭了薛家的口,让他措手不及。” “还有他说他现在和千玑阁的阁主达成了合作,想要借此机会从主子的手中换取筹码,主子……” 男子轻嗤了一声,嫌恶之色跃然于脸上,“呵,敢跟本王谈条件,他是活腻了吗?” 他身侧的属下默然不语,安静地立在一旁,显然是根本不敢接这样的话。 “罢了,棋子不配跟本王谈条件,不用理会他,继续安插我们的人就是。” “是。” 眼看着那个属下还没走,男子扫了一眼过去,“还有事?” “是的主子,现在夜阑的朝堂已经知道了出使的事,且夜阑的皇帝也已经肯首了,接下来……” 男子取下了脸上鬼魅的面具,“接下来?接下来,自然就是正常去出使夜阑就好。” 他的声音一改先前的薄凉,倒是一瞬间多了几分温度,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能发现他的眼神堪堪落在了箫漓允的画像上。 “本王早就说过,我们很快就会见面,就是不知道你见到本王,会不会觉得很惊喜……” 回应他的,只是一串刺耳而难听的笑声,沙哑而尖酸,露着其中的狠厉与阴毒。 …… 司陌绝回京城,这可是堪比摄政王君澜澈班师回朝时一般的场面,京城最繁华的那条街道上,早已站满了前来一睹他风采的百姓。 南月灵自然更是不例外,早早就来到了夜阑京城的城门处,为的,就是能更早一些见到司陌绝。 “司将军,司将军!!” 南月灵皱着眉捂住了耳朵,心里直腹诽,这夜阑的女子怎么比她还要豪放呢? 明明司陌绝的身影都还没有出现,她身侧的女子却一个个露出了极度痴迷的神色。 “过去点你挡到我了。” 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下,南月灵的郁闷更添了几分,她愤愤地回瞪了推她的人一眼,却发现那女子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正当她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呐喊声和喧嚣声排山倒海一般朝她倾轧而来,南月灵猛地回头,视线顿时就定格在了高头大马上的俊俏少年的身上。 一团烟火好似在她的心上炸开,周遭的一切喧嚣声仿佛一瞬间离她遥远,鞭炮齐鸣的景象于她而言也恍若隔世。 “司将军,司将军看看这里。” “是司将军啊,我心心念念着的司将军。” 听着周遭的这些一句比一句还夸张的话语,南月灵无声地撇了撇嘴。 就这样靠自己的声音,根本就会被其他人的声音都给掩盖了去,这样的话,根本就不能让司陌绝注意到她。 第146章 南月灵的欣喜 所以,此刻的南月灵十分庆幸自己早早就想好了办法,她的手腕翻转,趁着司陌绝的马匹走到离她不远处的地方,她手中捏着的一小只蛊虫也顺势飞了出去。 司陌绝对于不少京城都自发前来迎接他这件事早就司空见惯了,此刻一点儿都不感到慌张,反倒是顺势而为,冷静自持地握着缰绳。 他的视线在一众人群中间扫过,却根本没有任何停留,时不时倒也会伸出手象征性地挥一挥。 对司陌绝来说,若这样的事情不是很久才会发生一次的话,他是定然会讨厌这样的事的。 突然,他的手顿了一下,一向敏锐度高于常人的司陌绝感受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存在。 是暗器—— 几乎在瞬间,司陌绝就快速地策了一下马向前飞奔了几步而去,堪堪躲过了南月灵扔出去的蛊虫。 “啊……怎么这么巧,偏就叫他躲了过去呢……” 南月灵有些失望,那只蛊虫,可是不可多得的宝贝,若是落到了司陌绝的身上,就能短暂性地控制住司陌绝,让他的视线往下蛊人的身上看去。 只是,现在计划没成,南月灵自然是有些垂头丧气的。 眼看着司陌绝的身影也越来越远了,南月灵顿时又重振了旗鼓,她可不能就这么快放弃。 想到这里,南月灵的眼睛重新眯着一条缝,无声地朝司陌绝的背影对着口型。 “等着吧,本姑娘迟早会拿下你的。” 马上的司陌绝也有些狐疑,他刚刚明明是躲暗器来着,可是他又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东西好像不是暗器。 可若不是暗器的话,它的主人又怎么会将它朝着他扔了过来呢? 所以一想到这里,司陌绝顿时也就不再纠结了,管他呢,没事就好了,想那么多一点儿用都没有。 正在这时,他猛地收住了缰绳,让马也跟着止住了脚步,停在了原地。 司陌绝满脸怒容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冷声喝斥道,“干什么,不要命了?” 司陌绝居然朝她说话了?南月灵一脸惊喜,却还是不忘自己的目的,她将自己怀中抱着的水果都殷勤地举到了司陌绝的面前。 “司,司将军,这是小女子特地准备的水果,还望将军收下。” 司陌绝正要拒绝,周遭的人群却沸腾了起来。 原来,看见南月灵这样做,不少百姓也顿时醒悟了过来,忙将自己手上有的好东西都扔了出去。 有人也扔了水果,任它在地上滚过,也有女子摘下了自己的发簪,朝着司陌绝面前的地上扔了过去。 手帕,香囊,发簪,铜钱……总之,一时之间,凡是能扔的东西,全被沿途的百姓一股脑儿地朝着司陌绝扔了过去。 看见这一幕,司陌绝气得狠狠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他很清楚,眼前出现的这画面,始作俑者就是面前这个抱着水果傻笑的女子。 他狠狠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南月灵有些惊喜,司陌绝竟然主动问起她了,即使兴奋充斥着头脑,她此刻也冷静了几分。 “我,我是南月灵。” “南月灵是吧?很好,本将军记住你了。” 说完,司陌绝就愤懑地冷哼了一声,驾着马扬长而去。 “诶——司将军,水果——” 南月灵抱着水果追了几步,却根本赶不上司陌绝的马匹,无奈,她也只好停下站在原地喘着粗气。 “真是的,跑这么快,本姑娘有那么可怕吗?” “不过他说他记住本姑娘了,那看来,今日这一遭,倒也不算全然无用的。” …… “夜冥,这份名单,你且送去给皇兄吧,告诉他,这名单上的人都是可信任的人,若他无人可用的话,不妨适当考虑一些。” “是,长公主,属下这就去。” 箫漓允点了点头,转而又开始忙活着,手中的笔不停,一直在纸上写写画画。 君澜澈走进来时,看见的就是一脸倦容但仍旧在一刻不停地忙碌着的箫漓允,看得他自然是格外心疼。 他忙走过去将箫漓允拥进怀里,“怎么不知道休息?” 箫漓允原本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惊,直到闻到熟悉的香味,以及听到熟悉的声音和口吻,顿时就放下心来。 “夫君这话说的,什么叫我不知道休息?再说了,我确实手上有好些事需要忙活呢。” “都是些什么事?不若我让千玑阁的人来帮你?” 箫漓允摇了摇头,“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假借于他人之手比较好。” 见箫漓允这么固执,君澜澈也只好随她去了,只是他的眸间却依旧摆明了心疼箫漓允的神色。 箫漓允见君澜澈的眉头紧皱着,只好伸手轻轻抚平着,“夫君可莫要继续皱着眉头了,如此这般,都难看了。” “允儿嫌弃我?” “不嫌。”箫漓允无奈地说道,“你可是我的夫君,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的。” “我也是,永远都只喜欢允儿。” 箫漓允和君澜澈又互相打趣了好几句,在君澜澈的坚持下,箫漓允这才半推半就地躺在了床榻上。 “司陌绝已经回京城了,今早刚到。” “嗯。”箫漓允轻声应道,“回来了就好。” 司陌绝本就是为了夜阑征战四方的铁血将军,前世即使他的脾气再如何古怪,他也从未临阵脱逃,最后更是以身殉国,埋骨黄沙。 箫漓允暗在心中腹诽着,若是这一世,司陌绝和南月灵能好好在一起的,她也不会再让他们重蹈了前世的覆辙的。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她就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君澜澈见状,只是给她拉好了被角,在她的额间落下了轻柔的一吻,这才走到一旁的软椅上坐下,安心地守着她。 这段时间以来,他和箫漓允一直都很忙碌,君澜澈的心里也很清楚箫漓允都在忙碌些什么,他倒是希望她把忙碌操劳的事都交给他来做。 只是,若箫漓允想要躬身亲为的话,君澜澈也不会去反对,不过就是会换用别的方式去减少箫漓允要做的事罢了。 第147章 冤家路窄 君澜澈才坐了没多久,初一就走了进来,拱手道,“主子,司将军来了。” “司陌绝?他来做什么?” 虽然疑惑,但他还是站起身来,示意初一跟着他走出去。 走出屋外,君澜澈的声音显然变大了许多,“他现在在哪儿?” 初一道,“就在王府的正厅。” 君澜澈点了点头,“行,本王去看看。” 初一见状,也连忙跟上了他的步伐。 …… 正厅内,司陌绝毫不见外地正坐着,该喝茶就喝茶,该使唤下人就使唤下人,几乎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地盘。 君澜澈走进来时看见的就是司陌绝正颐指气使地使唤着府里下人的景象,他也毫不客气地轻哼一声。 “司将军这是真不把自己当成外人啊?不知道的,怕是还要以为这王府的主人就是你呢。” 君澜澈径自走到了正座的面前,微微侧头示意,意在让司陌绝坐到一旁去。 “唉,这才多久没见啊,感情就生疏了,可叹可叹啊……” “少废话,起开。” “得嘞。” 见君澜澈丝毫不为所动,司陌绝只好自己灰溜溜地起身,走到一旁的下首座位方才坐了下来。 君澜澈正襟危坐着,开始问询了起来,“你为何这么快就回京城了?” 闻言,司陌绝顿时瞪大了双眼,急切得差点要自己站起身来了。 他指了指自己,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君澜澈,“不,不是你写信让我回来的吗?还特意在信中催促我赶紧回来,这才过去多久啊你居然就忘记了……” 司陌绝的话中透着满满的哀怨,他倒是听话地从漠北回来了,反倒是君澜澈自己竟然不记得了。 君澜澈探究的神色蓦然凝滞,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好像还真是这样。 说来话长,还不是南月灵这段时间总是缠着萧漓允嘛,所以,他只好赶紧让司陌绝回来,这样,也让南月灵去缠缠司陌绝就好了。 司陌绝还不清楚君澜澈心中的弯弯绕绕,倒也很快就不纠结于此了。 “对了,我可跟你说,我就不该今天回来的,今早我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君澜澈不语,但眉梢向上轻轻挑了挑,眼神分明示意司陌绝继续说下去。 “说起来,今日我碰到了一个奇怪的女子,她抱着一堆水果突然就冲到了我的面前,吓得我赶紧勒住了马。” 几乎不用听完,君澜澈就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那奇怪的女子十有八九就是南月灵。 那厢司陌绝还在滔滔不绝地抱怨着,喋喋不休好似永不知疲倦一般,而这厢南月灵听说了司陌绝来摄政王府,正急匆匆地往正厅赶来。 君澜澈无奈地听着司陌绝说话,正在他十分不耐烦的时候,余光瞥见一道身影,顿时就又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致地看起了戏。 “怎么是你?” 司陌绝才刚说完没多久,转头就看见了熟悉的南月灵,他惊讶得直接站起了身来。 “是司将军啊,那可真巧,我们早上才刚刚见过呢。” 司陌绝冷笑了一声,根本不想理睬南月灵的话,“还真的是够巧的,本将军还没来及找你算账。” “呵,你倒是好,竟然直接跑到了本将军的面前来。” 南月灵总觉得这话有些奇怪,直觉告诉她这句话并不是表面上的意味,但,她选择了忽视。 “将军不必介怀,应该的,应该的。” 见南月灵竟然如此不识抬举,完全没领会到他的意思,司陌绝的神情一时难看不已。 他对着君澜澈说道,“既然贵府上也有客人,那我就先不继续叨扰了,告辞。” 君澜澈对于司陌绝的离开没有任何的反应,似乎一切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他连客套都懒得客套,只道了一句,“慢走。” 司陌绝此刻倒也不在意这些了,他巴不得离南月灵远一些,现在看见她,他就觉得浑身上下都是难受的。 “诶——”自己才刚来司陌绝竟然就要走了?南月灵自然有些不甘,忙跟上了司陌绝。 “司将军,你等等我,王府复杂,我给你带路。” “不必了。” 话音刚落,司陌绝脚下的步伐也越发加快了许多,隐隐用上了些许轻功。 南月灵不过是普通的女子,哪里还能跟得上司陌绝,没一会儿,她和司陌绝之间的差距就显而易见了。 她愣了一下,脚步也渐渐地放慢了许多,直到最后,她的脚步总算是停了下来。 南月灵的眼角溢出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泪,视线模糊间,她看着那道身影越走越远,如从前一样。 …… 司陌绝身为在夜阑能与君澜澈齐名的少年将军,自然是有过人之处的,他十岁的年纪就已然跟着司老将军亲历战争,磨炼意志。 当时,司陌绝和司老将军也来到了南疆,司陌绝却不慎被毒蛊侵入。 司老将军走投无路之际找到了南月灵的父亲,南月灵目睹了自己的父亲救治了一位英俊不凡的少年,这让她既感到困惑,也萌生了新奇的想法。 因着司老将军还有公事在身,便嘱托南月灵的父亲代为照管司陌绝一段时日,待他回来时,再行接走司陌绝。 南月灵不知两个大人之间达成了何种协议,总之,她只知道,从那之后,司陌绝就在离她的屋子不远处住了下来。 而且一住,便是半年。 …… 南月灵的回忆到这里短暂地结束了,她的视线仍旧追随着司陌绝,像极了曾经那般目送着司陌绝离开。 “你不会是,早就不记得我了吧……” 她无奈地扯了一抹苦笑,接着就慢慢地往回走去。 南月灵不知道的是,在她刚转身不久,她心心念念的司陌绝就出现在了她身后不远处的地方。 司陌绝看着南月灵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身影,好似有些熟悉。 他本想离开王府,却突然想起了还有事想要告诉君澜澈,等他回来时,刚好就看见了兀自难过的南月灵。 “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我认识她?” 第148章 好一个江北王 司陌绝的眼中充斥着迷茫,但随即,他又摇了摇头。 定然是那女子认错了人,毕竟在他的记忆中,当真不记得这样的人,他也不认识名为南月灵的女子。 司陌绝重新去找了君澜澈,两人在书房中也不知商议了什么,王府中的下人也只知道,司陌绝是直到黄昏时分方才离开王府了的。 …… 箫漓允刚睡醒的时候还有些茫然,一看外面的天色,竟然都已是晚上了。 她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忙起了身,怎么最近她总是这么疲乏呢? “天都黑了,难道是本宫最近当真是操劳过度了?” 箫漓允打了个哈欠,心道越睡还真就越困。 “醒了?”君澜澈刚好在箫漓允醒后没多久就走了进来,一看,他还端着托盘,托盘上则是放置着一碗粥。 “这是……给我的吗?” 君澜澈将托盘放在桌上,走过去扶着箫漓允坐了下来,“自然,不是给你的,还能是给谁的呢?” 箫漓允端起了碗,搅动了一下粥,这才吃了几口。 “不错,味道极好。”箫漓允中肯地说道,不过紧接着却又有些疑惑,“只是,这粥的味道,怎么和平日里的多少有些不同呢?” “因为,这是我做的,而不是膳房做的。” 箫漓允还没吞咽下去的粥就这样生生哽住了,她惊讶极了,“这是你亲手做的啊?” “对啊,只要你喜欢就好。” 箫漓允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但很快也就释然了,她和君澜澈可是夫妻,没必要把任何事都计较得明明白白。 等箫漓允吃完粥之后,君澜澈方才跟她说起了别的事。 “对了,你先前让人关在王府水牢的那个女子,今日也死了。” 碧云不是早就死了的嘛?箫漓允一时有些呆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原来君澜澈在说的是凌馥薇。 “是她啊……” “对,允儿想怎么处置她的尸体?” 箫漓允轻笑了一声,“既然凌馥薇那么喜欢箫玉承的话,就让她的尸体去和箫玉承作伴吧。” “好。” 对于箫漓允的要求,君澜澈一概应了下来,转头就吩咐千玑阁的人按照箫漓允的想法去办这件事。 …… 箫玉承一向刚愎自用,哪怕如今的情势对他来说已经十分不利了,他也坚定地以为自己在京城郊外隐藏得很好。 殊不知,他的自以为果真是他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自以为,他的行踪,早就被箫漓允和君澜澈知道得一清二楚。 按照计划,只待泽梦和苍岩的使者到来,届时,他们里应外合,定然能让夜阑的江山换个主人的。 “王爷,这有你的信。” “本王的信?”箫玉承伸手接了过来,两三眼看完之后,他便狠狠地将信纸揉作了一团。 “竟然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呵,夜阑到底也算是本王的一半地盘,就这么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小心本王给他们使绊子。” 箫玉承足足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这才停了下来,让人将信纸拿去处理掉。 这夜,终究是不太平凡的一夜。 夜晚时,箫玉承听到了好一阵窸窸簌簌的声音,但因着声音很小,他倒也未曾理会。 翌日,一大早他便被一声女子高亢嘹亮的尖叫给吵醒了起来,满脸怒容地走了出去。 “一大早吵吵嚷嚷成什么样子?不知道……” 箫玉承的声音蓦地停了下来,他也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一时没回过神来。 地上的幽怜早已是魂不附体的样子,瘫软在地,神情害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程,程公子,你这里,为什么……” 她的一句话显然都连贯地说不出来了,慌张得语无伦次。 箫玉承震惊过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看着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幽怜,他的眼底划过了一抹微不可察的鄙夷。 不就是一具尸体吗?有什么好怕的? “行了,没事,先回去吧,本公子现在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哦哦,好。” 幽怜踉踉跄跄地爬起身来,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又腿软摔了下去,她颤颤巍巍地挪动着步伐,离开了这惊悚的尸体。 她本只是想赶走给箫玉承送一份羹的,哪里能想到居然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幽怜刚走没多久,箫玉婉就来了,她走进来,却也是和幽怜一般吃惊得愣在了原地。 她和幽怜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她认得这具尸体是谁,而幽怜不认识罢了。 箫玉婉用手指着面前可怖的尸体,忍住心中发呕的冲动,看着箫玉承道,“皇,皇弟,这不是馥薇姐姐吗?她怎么死了?还被挂在了这里?” 箫玉承哪里会看不出来死的人是凌馥薇,他不耐烦地说道,“是她,皇姐问我,我又如何知道?” “这具尸体,是被人特意挂在这里的,看来,箫漓允应该发现我们的存在了……” 虽然不知道箫玉承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提到箫漓允,但是显然,箫玉婉此刻的神色好不到哪里去。 “是她,也只有她,她果然变了,她不会放过任何人的。” 箫玉婉突然想到了箫漓允逼她吃下百日断魂散的景象,心里再一次不得已重新认识了箫漓允。 “她好像,真的不是从前的那个箫漓允了……” …… 这段时日,京城的风云始终都在快速变幻着,诡谲而令人捉摸不透。 继不少官员主动请辞之后,这日,朝堂上又发生了令人震惊的事情。 “好啊,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这样的小动作,朕倒是小瞧了这江北王。” 近十位官员一上早朝便交上了奏折,这些奏折皆是在陈述江北王箫玉承那些不为人知的勾当,也无怪乎箫楚靖看完之后会雷霆震怒。 实则,箫楚靖早就已经知道了今日的计划,只是,该生气的时候他自然还是难免生气。 早知之前,他就不该放虎归山,箫玉承和箫玉婉姐弟,终究是配不上任何的怜悯和同情。 见时机成熟,君澜澈走了出来,“皇上,如今苍岩和泽梦使者来访在即,夜阑,断然不能让使者看了这番笑话。” 第149章 他要听王妃的 萧楚靖微微点了点头,看向了朝列中的司陌绝,“那司将军意下如何?” 司陌绝忙站了出来,俯身恭敬道,“回皇上,臣领命,臣愿意同摄政王一道将叛贼捉拿回大理寺。” “好。” 箫楚靖满意地点头,当即挥手道,“既然这样,就由摄政王和司将军一道捉拿江北王。” 旨意下得恰是时候,君澜澈和司陌绝下了朝就走在了一起,两个人走在一起,方圆近处,再没有其他的任何人。 “你的动作倒还真的是快,昨日才听完你的计划,没曾想今日就要动手了。” 君澜澈听完司陌绝的自言自语,只是面不改色道,“谁让允儿想改变计划了,本王自然是,听她的。” 在提到箫漓允的时候,君澜澈的神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温柔了许多,这一明显的变化,司陌绝想不看见都不太可能。 他砸吧了下嘴,无奈道,“说起来,我也很早的时候就离开了京城。” “这么些年没在京城,关于长公主的传闻却没少听,怎么样?她果真像是传闻中一般不堪吗?” 君澜澈蓦地就给了司陌绝一记眼刀,“再胡说八道,小心本王再送你回漠北。” “哎呀别呀,本将军好不容易才回京城来了,可不得先好好吃香的喝辣的嘛,回漠北做什么啊……” 司陌绝说着说着就噤了声,他只是在心中默默腹诽着,真是没想到,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君澜澈对这个小公主的执念依旧这么深。 何止啊,他的执念都变成现实了,惦记着的公主如今倒也真成了君澜澈的王妃了。 “唉,也不知道本将军什么时候才能娶得上一个夫人啊……” “只要你想,京城的闺阁女子可都是很愿意嫁给你的。” 司陌绝却反倒摇了摇头,“罢了,一群养在花园的花,不适合我这样被风雨摧残过的人。” 这样的话,那有一人却符合他的想法。 那便是——南月灵。 只是看着司陌绝兀自沉思的样子,君澜澈到底也没说什么,罢了他先前就和箫漓允说好了,少去掺和司陌绝和南月灵的事。 对,所以他要听王妃的。 …… 将捉拿江北王的事交给君澜澈和司陌绝来做,这早就已经成为了箫楚靖和君澜澈计划中的一部分。 如今大事暂成,连日来的疲惫总算是勉强卸下了片刻,箫楚靖难得心情极好地去了凤仪宫。 此刻,凌玥然正陪着箫逸宸一块儿在凤仪宫殿前的空地玩着球,看见箫楚靖进来,凌玥然明显一愣,忙起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不是都说了许多遍了吗?玥然,你不需要跟我有这么多的称谓的。” 凌玥然浅笑了一下,“是,刚刚一时便又忘记了。” “你呀你,一天天的,旁的事情倒是记住了,唯独这个,总是三天两头就忘记。” 听见箫楚靖这么说,凌玥然不知何故低下了头,她也觉得奇怪,可能是长时间以来的习惯使然吧。 “先不说这个了,你来凤仪宫,怎么也不提前差使宫人来报一声?害得我都没有准备什么。” “准备什么?什么都不需要准备。” 箫楚靖拉着凌玥然的手,十分温柔地说着,“对我来说,你只要一直在这里,就已经足够了。” “这话……” 凌玥然倒一时也接不上话了,只得红了脸不再说些什么。 早在箫楚靖进来的时候,箫逸宸就发现了自己父皇的到来,忙丢下了手中的球,迈开短腿朝着箫楚靖跑去。 只是,箫楚靖只看见了凌玥然一个人,完全没有想搭理箫逸宸的样子。 “父皇,母后,抱——” 小小的箫逸宸夹在了箫楚靖和凌玥然的中间,满脸写着依赖和委屈,他伸起自己的胳膊朝着箫楚靖和凌玥然挥动着。 奈何,箫楚靖和凌玥然此时眼中满是彼此,根本就不记得还有箫逸宸这个儿子的存在。 也就是凌玥然不经意间的低头这才恍然想起了箫逸宸,她忙伸手轻掐了掐箫逸宸光滑的脸蛋。 “怎么了?逸宸?” 父皇是肯定不可能抱他的,小小的箫逸宸可激灵着,既然父皇不能抱,让母后抱自然也是一样的。 箫逸宸咧开嘴笑得灿烂地道,“母后,抱——” 凌玥然也为自己刚刚忽视了箫逸宸而感到短暂的愧疚,因而也没有多想,顺其自然地抱起了箫逸宸。 只是不知为何,刚抱起箫逸宸,凌玥然就觉得一阵眩晕,脚步也虚浮了起来。 一直关注着凌玥然的箫楚靖自然第一时间发现了,忙从凌玥然的手中把箫逸宸抱过来,快速地将他扔到了地上去。 他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摔倒的凌玥然,着急地将她打横抱起,一边还不忘使唤宫人赶紧去找太医。 “玥然,玥然?” 箫楚靖一边轻声唤着,一边匆匆地步入内殿,满脸都是焦急的神色。 变故来得太快,箫逸宸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坐在了地上,虽然有点点疼,但他并不是不谙世事的。 箫逸宸也知道凌玥然出了事,也顾不上疼,自己一个人爬了起来,小跑着跟在了箫楚靖的身后。 “母后……母后……” 箫楚靖将凌玥然轻放在床榻上,心里则开始不住地嫌弃太医来得实在是太慢。 “太医呢?怎么这么久还不来?” 心烦气躁的箫楚靖就连看到自己的亲儿子也都不耐烦了起来,拨开了箫逸宸的爪子道,“先一边玩去,你母后生病了,别打扰她。” 箫逸宸委屈巴巴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乖乖地缩回墙边站着,让他出去他自然也不干,他的心里还是担忧着凌玥然的。 没一会儿后,三个太医总算是来了,箫楚靖看见他们便急吼吼地说道,“快来看看皇后怎么了?” 三个太医面面相觑了片刻,便找来了一方丝帕放在了凌玥然的手腕上,接着就开始给她诊起了脉。 最开始诊脉的太医神情有些古怪,这让箫楚靖内心的担忧更甚了几分。 “皇后到底怎么了?”箫楚靖急切地问道。 第150章 凌玥然有孕 太医让开了位置,让另外的太医再次诊脉,他则是躬身道,“皇上莫急,事关皇后娘娘的凤体以及龙嗣,微臣需要再三确认才行。” 箫楚靖的神情一瞬间呆滞住了,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龙嗣?” 这时,复在诊脉的太医回答了他,“是的皇上。” “张太医所言不假,微臣们都轮流给皇后娘娘诊过了脉,发现娘娘已然身怀有孕,且已经足月。” 巨大的惊喜竟然就这样砸了下来,箫楚靖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是。 “那她为何会突然晕厥?” “回皇上,皇后娘娘许是近来操劳过度,再加上自己尚未察觉有孕,因而恐怕也没有多加休养,如今娘娘还需要多多静养才是。” “好,好,好,来人,赐赏。” 箫楚靖一连的“好”字,可谓彰显了他此刻的好心情,连带着几个太医也都在心里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皇室的脉,一向不好诊,若是喜,他们也跟着沾喜气,可若是噩,他们的官运也有可能一朝断送。 箫楚靖让人端了盆温水进来,亲自拿起帕子擦了擦凌玥然的额头、脸颊,以及手腕。 箫逸宸自然也看见了箫楚靖的变化,在发现父皇似乎心情很好之后,他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箫逸宸走到了床边,指了指仍然还未苏醒的凌玥然,脆生生地问道,“父皇,母后到底怎么了?” 箫楚靖也好心情地朝着箫逸宸笑道,“你母后啊,这是要给你生一个皇妹或者皇弟了。” “真的吗?是弟弟妹妹?” “真的。”箫楚靖抚了抚箫逸宸的头,“逸宸想不想有弟弟妹妹?” 一想到有了弟弟妹妹,就有人陪他玩耍了,箫逸宸自然是连连点头,“想。” “想的话,现在就乖乖的,别吵到你母后,知道吗?” 箫逸宸点头如捣蒜,分毫不停,“嗯,知道了,逸宸会一直乖乖的。” 因着连日来的心结纾解,如今最爱的女子竟然还又有了身孕,双喜临门,箫楚靖的脸上都是真心实意的笑容。 “传朕旨意,皇后有孕,后宫事务暂由赵嫔和温嫔代为打理。” “另外,从今日起,因着皇后养胎的事宜,闲杂人无事不可乱入凤仪宫,宫中皆赏。” 三言两语,箫楚靖就将一切事务都安排妥当了。 若是前朝或者他国,嫔位自然不可能代为管理后宫的事务,只是放在如今的夜阑,倒也不算奇怪。 箫楚靖的后宫中空悬妃位,除凌玥然外的后宫嫔妃最高位份便是嫔,而凌玥然,一人独大,成为了他的皇后。 设立后宫是情势所逼,只是箫楚靖自己很清楚,从始至终他的身心,俱栓在凌玥然一人的身上。 …… 山雨欲来风满楼。 萧玉承在京中仍旧有些眼线,听说箫楚靖突然就下令要捉拿他,箫玉承不可谓是不慌张的。 “好端端的,他为何突然下这样的旨意?难不成,本王的事,全都败露了?” “回王爷,听京城中的探子来报,是摄政王和长公主联合了一众大臣上奏折陈述了王爷的……的过往……” 暗卫实在是不敢把“勾当”“谋逆”直接说出来,只好选择了一种更为委婉些的说法。 只是,他刚说完,箫玉承就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竟是摄政王和长公主,本王早该想到是他们的。” 不过君澜澈和箫漓允这才多久竟然就已经找到了他的罪证,速度之快,时间之短,这不得不令箫玉承也为之感到骇然和惊讶。 “速去调遣本王的军队,就算不敌君澜澈,应当也是能抵挡一段时间的。” “只要撑到泽梦和苍岩的人都来了,本王就不是孤身一人的了,届时本王自然能逆风翻盘。” 此时的箫玉承把一切都设想得过于美好,却忘记了泽梦和苍岩的人也是利益为先的,若帮助箫玉承不值当的话,他们大可选择袖手旁观,隔岸观火。 “皇弟,皇弟,如今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箫玉婉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现在箫玉承一看到她就有些头疼,为什么他的皇姐就总是一副扶不上台面的样子呢? “怎么办怎么办,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自然会有办法的。” “那你倒是说啊,如今该怎么办?” 箫玉婉一遇到事的时候就没了主心骨,贪生怕死却又总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箫玉承在心里诋毁和嫌弃箫玉婉的时候却显然忘了,他和箫玉婉,明显就是一模一样的人。 “别急,让我想想。” …… 箫漓允刚睡醒,就听到了来自皇宫中的好消息,前者在她的意料之中,后者才令她感到大为震惊。 “你说的可是真的?皇后嫂嫂竟然有孕了?” “是的王妃,宫中传来的消息,定然不会有假的。” 木樨一边伺候着她起身,一边也很高兴地说着。 “本宫近日倒是也疲乏得紧,竟是午睡到了这个时候。”箫漓允颇有些惋惜道,“可惜了,若是再早一些的话,也许本宫还能入宫去看看皇后嫂嫂的。” “王妃明日再去看也不迟。” “嗯,倒也是这个理。” 箫漓允点了点头,接着就没再跟木樨说什么了。 她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凌玥然突然有孕,让她也开始关注到了自己。 按理说,她和君澜澈成亲的时日也不算早了,为何她就始终没有什么动静呢? “唉……” 正叹着气呢,君澜澈却刚好走了进来,听见了箫漓允的那一声叹息。 他连忙走了过来,将箫漓允拥入了怀中,关切得问道,“允儿,怎么了?何故叹气?” “夫君,你应该也知道皇嫂有孕的事了吧?” 君澜澈一愣,却也是跟着点了点头,“知道。” “刚刚初一就跟我提到了,怎么了?这件事,难道不该高兴吗?”君澜澈小心翼翼地问道,试探性的语气恰如其分。 “当然应该高兴啊。” 箫漓允毫不犹豫地点头,只是下一刻神情却又有些沮丧,“只是,阿澈,我们都成亲了这么久,为什么我就……” 第151章 随缘便是 见箫漓允竟然是因着这个才突然情绪低落的,君澜澈只好安慰了起来。 “好了,这事还早,随缘就是了,知道吗?” 箫漓允点了点头,虽然心里依旧有些纠结,但没一会儿就又想通了。 罢了,倒也是,这事还当真是急不来的。 “那好吧,夫君说得有理,先不纠结这个了。” 箫漓允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君澜澈倒是在心里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不提这个了,但是箫漓允的话题跨度突然就又变得很大了,她轻轻地挽着君澜澈的胳膊说道。 “你知道泽梦和苍岩来夜阑的使者主要都有哪些吗?” 君澜澈颔首道,“自然知道。” “我也知道,不得不说,怡香楼到底还是有些作用的。” 箫漓允款款道,“泽梦倒是派出了二皇子苏昱和夏家家主——夏廷知,至于苍岩,则是派了三皇子洛亦白和五公主洛芊芊。” “不错,允儿对他们可有什么了解?” “目前苍岩和泽梦的储君之位都是空悬着的,想来两国的皇帝便都是想让他们来出使,借此机会斟酌储君之位到底该给谁吧……” “允儿说的不错。” 君澜澈也顺势说出了自己所知道和掌握的,“夏家和泽梦皇室一向交好,夏家如今是支持二皇子苏昱的,这意味着苏昱成功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而苍岩,五公主和三皇子皆是皇后中宫嫡出,加之苍岩皇后母家的势力不弱,洛亦白同样该是苍岩储君之位的不二人选。” 听着君澜澈头头是道的分析,箫漓允在一旁跟着赞同地点头。 “没错,不管怎么说,其他的事情我们都到时候再随机应变吧。”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箫漓允的心中已经隐隐浮现出了一个猜测。 百日断魂散出现在夏家,夏家如今与苏昱交好,有理由对付君澜澈的便只有泽梦或者是苍岩的人,这样看来,泽梦的人似乎可能性也更大一些。 眼看着君澜澈还在继续说着,箫漓允一边依旧在附和着点头,一边却是在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不管前世对君澜澈下手的人是谁,这一世她可绝不会再给那人以可趁之机。 …… 直到晚上的时候,凌玥然才慢慢地从昏迷中苏醒,继而睁开了眼睛,刚睁开眼,入目的就是箫楚靖的面容。 她有些疑惑现在的自己是怎么了?刚开口,她就不可避免地发现自己的嗓音竟然都是沙哑着的。 “楚靖……” 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原本闭目养神的箫楚靖竟然当真迅速就听见了她的声音,睁开了眼关切地看着她。 “玥然?你终于醒了,饿不饿?我这就让人去给你备膳食。” 凌玥然缓缓地抬起了手,疑惑地问道,“我,我这是怎么了?” 闻言,箫楚靖满脸喜色地扶着凌玥然坐了起来,接着才郑重其事地说道,“玥然,你无事,就是怀了身孕,日后多休养就好了。” 短短的几个字却让凌玥然的神情变了几变,嘴唇嗫喏着,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这才将手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再三确认地问道,“真的吗?我这是,有孕了?” “真的,几个宫中一向医术很好的太医把脉后得出的一致说辞,定然是不会出错的。” “玥然,你又要当母后了,而我,竟然又要有新的皇儿了。” 箫楚靖越说越高兴,一向把权术玩弄于股掌之间,且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刻也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箫楚靖的高兴也明显地影响到了凌玥然,她的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的,但是最多的,自然还是高兴。 “我也很高兴……” 这个孩子的到来,让凌玥然的心里更多了些期待,如果说之前对于箫逸宸到来时是怀着忐忑和不安的情绪的,那现在,她只有满满的喜悦。 “好了,现在你可不能太过操劳了,后宫的事务啊,我也都让赵嫔和温嫔先掌管着,你啊,就安心养胎就好了。” “瞧你说的,我只是怀有身孕罢了,又不是不能动弹了。” 只是,对于箫楚靖的安排,凌玥然也无不满,她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那怎么行,如今整个皇宫上上下下,包括我在内,自然都得以玥然为尊的。” 能得帝王的独宠甚至是专爱,这对于以前的凌玥然来说,完全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至于她恰恰好得到了,既不骄纵,也不过分恃宠而骄,反倒是除却喜悦之外其余都如从前一般。 “一代帝王,以皇后为尊,说出去,你还要不要威严了?” “那又如何?我乐意,随他们怎么说。” 凌玥然和箫楚靖互相拌着嘴,此时此刻相互依偎在一起的他们,不像是帝后,更像是民间一对普通但恩爱不疑的夫妻。 …… “将军,我们的人都已经集结完毕了,只差将军一声令下就可以出发了。” 城门口,高头大马上正坐着的人正是司陌绝,他的眼中凝结着坚毅,手中紧紧地握着缰绳。 一双皮靴锃亮,至于身后的长矛,同样锋利尖锐,处处彰显着他将军的身份。 “好。” 司陌绝简短应道,回望了一眼京城的方向,片刻就又收回了视线。 “既然如此,那就出发吧。” “是。” 司陌绝驱着马如离弦的箭矢一般飞了出去,不过须臾,身后的将士就都被他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他十分享受这种驾马就驱的感觉,司陌绝一边骑着马,一边思索着其他的事。 按理说,他刚刚就一直在等着君澜澈,只是后来,司陌绝一瞬间就想通了。 这个时候,只怕某个当朝的摄政王还窝在温柔乡里,拥着可人的小公主,哪里还有闲心来干这些指使别人就能干的事呢? “等着吧君澜澈,本将军迟早也会找到一个恩爱两不疑的夫人的。” 他轻哼了一声,挥动着长鞭,马也感知到了他的情绪,撒开马蹄跑得越发欢快了起来,周遭的风景瞬间都化为了虚影。 第152章 还想更满意? 箫漓允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君澜澈那张依旧令她心动的容颜,她伸出手去刚想要摸摸,结果没想到转头手腕就被君澜澈给擒住了。 “允儿,一大早你想干什么?” 被当场抓包的箫漓允丝毫不虚,反而是慢悠悠地伸手抚上了君澜澈的面容。 “嗯,不错,这面相,这皮囊,本公主都十分满意。” “是吗?能让公主满意,是我的荣幸。” “就是不知道……公主想不想更满意?” 一看到君澜澈嘴角的笑,箫漓允就心道不好,撒开手就想下床,只是,她的速度自然比不上君澜澈的。 还没等她逃出去,就已经被君澜澈给抓住了,接下来,自然又是被他好一顿拆吃入腹了…… 等彻底起床时,已经是午时了,箫漓允哀怨的眼神一定紧紧地锁定在君澜澈的身上。 “阿澈……你大抵是,已经不想要我这个王妃了……” 为什么君澜澈一天天忙于政事,结果还总是这么有精力呢?这让箫漓允十分想不通,这样下去,她还怎么招架得住啊? “胡说八道什么呢?来尝尝这个菜。” 吃饱餍足的君澜澈心情自然是十分不错的,夹起了一筷子的青菜放进了箫漓允的碗里。 反观箫漓允,则是轻哼了一声,把青菜当成了君澜澈一般,发泄地狠狠嚼了几下。 看着箫漓允这个样子,君澜澈反倒是觉得可爱万分,嘴角的笑从用午膳前到最后都没有停下来过。 用过午膳,君澜澈又抱着箫漓允先去午睡了,毕竟因着他,箫漓允确实也没休息好。 把府中的一切事务都安排妥当之后,君澜澈这才去往了府中的马厩,带着初一和十五骑上马就直奔京城郊外而去。 ……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果然,从一开始本王就不该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的。” 男子低劣地骂了一句,末了又开始问道,“对了,那百日断魂散可还有?” 他对面的男子沉声道,带着为数不多的恭敬以及些许后怕,“这……回殿下,百日断魂散实在难得……这……” “直说就是,本王又不会如何。” “是,殿下。” 虽说如此,男子的压迫依旧摆在面前,中年男子虚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才继续说道。 “回殿下,这百日断魂散,确实是十分难得,臣,臣也是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寻到了那么一点……” 听完这话,上首坐着的男子明显更恼怒了几分,“总之,马上就要启程去往夜阑了。” “本王限你三日之内,重新想到新的补救方法,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可以利用了。” “君澜澈必须死,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机会。” 男子狠厉地说着,眉间的狠毒分毫不减。 “是。” 相比起他,下首的中年男子就显得唯唯诺诺了许多,只是,他的心里多少也有几分愤愤不平的。 造成这样的结果的人并不是他,但现在,却要他来为此承担代价,这如何能不让他有些不平呢? …… 眼看着箫玉婉的神色越来越焦急,箫玉承的心底除了越来越重的鄙夷也再无其他。 半晌之后,他才试探性地说道,“皇姐,如今君澜澈还没来,我们断然不可先自乱阵脚。” “对,皇弟说得对。” 箫玉婉伸手拽住了箫玉承的胳膊,紧张地问道,“那,那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皇姐别急,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箫玉承不动声色地将箫玉婉拉着他的手撇开了,脸上的笑容虽深,却不达眼底。 若是必须要牺牲一个人的话……既然箫玉婉已经身中了百日断魂散,命不久矣了,这样的话…… 那就对不住了,皇姐…… 箫玉承在心中默默腹诽着,表面却耐心地说着,“皇姐,过几日,苍岩和泽梦的使者便都来了,只要他们来了,那我们就会无事的。” “当真?他们真的会庇佑我们?” “那是自然。”接着,箫玉承愈发加了一把筹码,“何况,皇姐不是一直都心心念念着百日断魂散的解药吗?” “对啊。”一瞬间,箫玉婉的眼中又都充满了光,仿佛下一瞬就能溢出来一般。 “所以啊,皇姐,只有泽梦的夏家或者跟夏家接触到的人才有百日断魂散的解药,届时他们自然也会到夜阑来的。” “皇姐稍安勿躁,如今我们要做的,便是韬光养晦,外面有我的人马在拖延着时间,君澜澈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我们的。” “那就好。” 听了箫玉承的话,箫玉婉也平静了下来,明显是被安抚到了。 毕竟任她想破头也想不到,现在的箫玉承,心中已经存了牺牲掉她的想法了。 见自己总算是安抚好了箫玉婉,箫玉承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没等他的气松完,箫玉婉就又问了新的问题。 “但是,夏家的人万一不给我解药怎么办?” 箫玉承狠狠地舔了舔自己的后槽牙,他现在心里直埋怨碧云,到底为什么要给他生一个这样关键时刻只会拖后腿的姐姐啊? “箫玉婉,你动动脑子行吗?幽怜还在这里,她是夏家的嫡出女儿,有她在,夏家的人敢不给你解药吗?” 箫玉婉一听,这才恍然大悟了起来,“对,就是这样,皇弟你可真聪明。” 她满心沉浸在自己解药就快要到手的迷梦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箫玉承对她态度的变化。 箫玉承则是在心底冷笑着,不是他聪明,实在是箫玉婉过于蠢笨罢了。 …… 王府内,君澜澈才走了没多久,箫漓允就睁开了眼睛,清明的眼中,哪里还有半分困倦之意? “王妃?你不是刚睡着吗?” 箫漓允摇了摇头,“本宫没睡着,夜冥呢?去把他找来吧,本宫有事找他。” “是,王妃。” 虽然内心狐疑,但木槿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快速地去找了夜冥过来。 得知箫漓允找他,夜冥二话不说就来到了箫漓允的面前,“长公主,你找我?” “没错,带上一千叱羽卫,跟本宫走。” 第153章 真是无趣 夜冥微微诧异,再次狐疑地看着箫漓允。 “怎么?本宫的话不够清楚?” 被箫漓允的视线盯着,夜冥自然地低下头去,“不是。” “长公主稍等,属下这就去做。” “嗯。” 箫漓允轻声应道,她知道箫玉承的手中还有以前私藏的兵马,而她要做的,便是去替君澜澈缓解一下压力罢了。 来到马厩,箫漓允一眼就相中了一匹雪白色的马,让下人将它牵了出来。 “这是何时被送到王府来的?本宫记得先前没有这样一匹马。” 打量着马的色泽和毛发,箫漓允自然清楚这匹马也非寻常的马驹所能媲美的,这马,甚是不凡。 听见箫漓允发问,忙活的下人忙放下了手中的活,恭敬地回答道。 “回王妃,这马也是摄政王前两日才让人送进府里来的。” “这样啊……” 箫漓允轻抚着这匹马,眸间染上了几抹喜色,“倒是匹良驹。” “对了王妃,小的想起来了,摄政王当时就指明过这匹马只有王妃可以骑。” 闻言,箫漓允的嘴角上扬了几分,“既然这样,那本宫就不客气了。” 上马,握紧缰绳,扬起脸庞,一系列动作箫漓允就这样行云流水地都做完了。 她刚骑着马准备出去,猝不及防听到了南月灵的声音。 “你要去哪儿?是不是去帮司将军?” 南月灵在王府中住着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这样的消息,她就总是能第一时间知道了。 箫漓允意味深长地看了南月灵一眼,“问的是这样啊……我肯定是去帮我夫君的,司将军,你要帮就自己帮。” “那……”南月灵犹豫了一瞬,接着就坚定地点了点头,“好,那我和你一起去,说不定,我也能帮上你的忙。” “好。” 多带上一个南月灵罢了,对于箫漓允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她一口应了下来。 南月灵也在马厩中随意挑选了一匹马,很快就上了马和箫漓允一块儿并驾齐驱。 身为南疆人,从小就住在遍布丛林,山高谷深的地方,骑马对于她来说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两个人如离弦的箭一般骑马离开了王府,叱羽卫并不在京城之中,反倒是驻守在京郊,唯有箫漓允及其心腹知道骁勇善战的叱羽卫到底在何处。 夜冥先箫漓允一步去的目的自然是先去带出一千叱羽卫,接着再去和箫漓允一块儿回合。 …… 司陌绝悠哉游哉地坐在树上,远望着一道风尘仆仆赶来的身影,他早就看出了来的人正是君澜澈。 估摸着君澜澈马上就要到了,他这才从树上跳了下来,在君澜澈的面前背着手,故作姿态。 “呦,这不是摄政王吗?这都几时了?总算是舍得来了?” 司陌绝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换回的不过是君澜澈的一记冷眼,以及一句,“少废话”。 “唉,无趣,真不知道那个小公主怎么想的,嫁给你也太无趣了吧。” “就是。” 君澜澈还没发问,反倒是他一旁的十五不知怎的接上了司陌绝的话,他倒是不觉得自己的主子无趣,就是有些不平那个皇室公主嫁给了自己的主子。 “十五?”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的十五蓦然噤声,不情不愿地低下了头,“是属下的错。” 君澜澈平淡道,“下不为例。” “是。” 君澜澈负手背在身后,朝着司陌绝的近旁走去,但又直直越过了他。 他现在所在的位置,下面便是悬崖,至于对面,则是薛家当初被集体灭口的断云崖。 “在看什么?” “薛家当时就是在对面的断云崖被人灭了口的,本王在想的是,泽梦夏家,如何敢?” 司陌绝尚且不清楚先前到底发生了何事,只是听君澜澈这话,他也隐隐觉得事态有些不太对劲。 “你的意思是,泽梦有异动?” 君澜澈微微颔首,“看样子是的,泽梦虽然一直表面上摆出与夜阑交好的样子,但在本王看来,倒不如苍岩那般明着不和来得更好一些。” “毕竟表面和善的人,总有可能在暗地里捅更深的刀不是吗?” 司陌绝一时间沉默不语了下去,毕竟这样的经历,他不就亲自试过了吗? “你说得,倒也确实很有道理。” 君澜澈也是在说完这话之后也跟着不说话了,因为他也清楚,这话似乎触碰到了司陌绝的陈年旧疤。 “都过去了,那些事,还放不下吗?”君澜澈试探性地问道。 司陌绝摇了摇头,“确实放不下,毕竟谁能想到表面对我慈和的亲人竟然会给我下蛊呢?” 君澜澈不善于安慰人,平日里唯一安慰过的人那便是箫漓允,此时此刻,他是当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只是,蓦地,他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 “对了,那给你解蛊的女子,你可有找到了?” 听到这句问话,司陌绝显而易见地愣了一下,“并未。” “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找到过她,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有没有可能,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君澜澈提点完,可司陌绝显然还是没能理解君澜澈的话,依旧一头雾水。 见状,君澜澈也只好放弃了,罢了,不关他的事,他还是少掺和好了。 想到这里,君澜澈继续往前走着,看了一下下面的山林。 “箫玉承现在,就在下面是吗?” “回主子,是的,据暗卫们来报,他如今只带着部分人蛰伏在下面。” “是吗?” 君澜澈的眼中凝结着诡谲的情绪,让人猜不透他此时此刻的想法。 “若真是这样的话,只怕他早就做好了二手准备,他的人,恐怕另在别处,想要调虎离山?呵,本王又怎么可能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呢?” “十五。” “属下在。” 君澜澈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狂妄但自信的笑,手朝下一指,“找人搬些滚石来。” “是。” 君澜澈的话刚说完,十五和初一就已经十分清楚自家主子到底想要干什么了,因而也都快速地往下传达去命令。 第154章 还没找到 箫漓允和南月灵在林间快速地穿行着,两人一边调侃着对方,一边驾马不甘示弱地朝前奔去。 “话说,这几年你都应该在京城中待着的啊,为什么骑马的技术看着也不比从前弱多少啊?” 箫漓允肆意地笑道,发丝在飞扬着,毫不犹豫地说道,“那自然是因为,本公主一直都很厉害啊。” 南月灵鄙夷地翻了一个白眼,“我只是觉得你自吹的能力从来没减弱过。” 两人一边拌着嘴,好一会儿总算是穿过了密集的树丛,来到了一片广袤的原野上。 “你的叱羽卫,到底在哪里啊?” 箫漓允“吁——”了一声,让身下的雪白色马驹放缓了步伐,这才回应起南月灵刚刚提出的问题,“就在这里。” 正在南月灵四处张望着的时候,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便传了出来,紧接着,她就惊愕地看到了成千上百全副武装的人从林间一个个走了出来。 “参见长公主。” 夜冥走出了队列,单膝跪下朝着箫漓允行礼,他身后的叱羽卫亦是如此。 一时之间,“参见长公主”的声音浩大无比,箫漓允享受地听了几声,这才抬起手,示意他们停下。 她清了清嗓子,尽量用很大的声音说道,“本宫许久未见你们了,今日见到你们,甚是喜悦。” “既然你们都来了,那本宫就带你们去奔赴一场战斗吧。” 此刻的箫漓允,分毫不像是养在深宫中的公主,一旁的南月灵都看得傻了眼,莫名的,她竟然在箫漓允的身上看出了君澜澈和司陌绝身上才有的气质。 等她再一擦了擦眼睛时,箫漓允已经重新打马在前,走在了队列的正前方,仿佛她,生来就是王者,生来,就该是最尊贵最耀眼的那一个。 箫漓允身穿着雪白色天蚕金丝织就的战袍,轻薄而刀甲步入,这是先前君澜澈送给她的,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够用上。 叱羽卫的战袍同样是银白色的,和其他军队的战袍都完全不一样,令人能明显感觉出他们的特别和不凡之处。 “月灵,那蛊虫来自夏家,你应该能带我们找到幽怜的位置吧。” “能。” 南月灵斩钉截铁地回道,早在来的时候,箫漓允就已经把大致的人物跟她描述了一遍,包括周围的地形山貌,其实箫漓允和她都早已了然于心。 “那就好,待会儿,就由你带我们找到她。” 箫漓允所思所想的也很简单,既然夏家是那个浮于表面的人,那她就先从夏家开刀,拿幽怜入手便是。 这个要求不算太难,是以,南月灵也轻轻地颔首,“知道了。” “我目前还感知不到她的存在,蛊虫一直都是安静的,大概需要接近她不过方圆几里的时候,蛊虫才会出现异动,给我们指明方向。” “可。” 箫漓允也知道要凭蛊虫找到幽怜有些许难度,但她如今也只能尽力一试,毕竟,她也要将幽怜拿在手中,几天后才能去对付夏家。 …… “主子,滚石已然全部备好了,只待主子一声令下,就可以将它们都推下去了。” 初一来报的时候,君澜澈正悠闲地坐在树上,他的对面是闭目小憩的司陌绝。 他低声道,“行,本王知道了,待到夕阳彻底沉没的时候,就可以了。” “是。” 初一重新离开了,司陌绝反倒是睁开了眼睛,似笑非笑地问道,“确定这么狠?” “不然呢?” 君澜澈连眼皮都懒得动,只是慵懒地应了一声,“再说了,本王此番不过是拉你也来京郊走一遭罢了。” “不然……”他的话中带着绝对的自信,“那样的人,本王一个人就能捏死。” “唉,若不是允儿想要折磨他们,拿他们去和夏家交涉,本王才不会亲自来此一遭。” 司陌绝:…… “你从刚刚到现在,已经念叨了不知道长公主多少次了,能不能让本将军的耳根清净一些?” “不能。” 司陌绝愤懑地背过身去,算了,他现在根本就不想搭理君澜澈。 夕阳渐渐西沉,当它收走最后一丝残留在空中的余晖之后,君澜澈便下了命令,顷刻间,数十块巨大的石头就被从山峰上推了下去。 “真是有意思。” 司陌绝不知何时从树上跳了下来,走到了君澜澈的身边,目光紧盯着眼前的盛况。 “能有什么意思。”君澜澈不动声色地挪动了一下步伐,拉开了他和司陌绝之间的一点点距离。 “行了,趁着混乱,速战速决吧。” 这话一出,司陌绝也收回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神情,露出了一抹戏谑的笑。 “行,走吧。” 这一刻,他突然就像是重返战场一般,浑身带着使不完的劲,如同一个真正的天生的将军一般。 君澜澈同样骑上马,马儿朝着山下跑去,他身侧跟着的,是同样骁勇的司陌绝。 山下。 箫玉承和箫玉婉正坐在一起商议,突然就听到了一阵喧嚣,紧接着,就有一个浑身是伤的侍卫跑了过来。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王爷,有人偷袭。” “什么?” 箫玉承猛地站起身来,还没等他细问,他也看见了不远处滚滚而来的巨石。 “定是君澜澈。” 他忙远离了刚刚站着的地方,箫玉婉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惊,等她回神时,也忙朝着相对安全点的地方跑去。 她俯地身子,蹲了下去,看上去就害怕得不行。 箫玉承看了她一眼,猛地过去把她拽了起来,“皇姐,当务之急不要浪费时间了,快,带着幽怜离开。” “带,带她去哪儿?” “去哪儿都好,你们先走,找个地方也躲起来,别被君澜澈发现。” “哦,哦好。”箫玉婉的脑子依旧是一头雾水的,她还不能理解箫玉承的话,唯独就记住了带幽怜一起离开这句话。 她忙跑出去找到了幽怜,二话不说拽起她的胳膊就往外跑去,幽怜一脸莫名地被箫玉婉拽走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询问。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第155章 本就是敌人 “少废话,想活命的话,跟着本公主来就是了。” 箫玉婉继续拽着幽怜的手,幽怜却有些不干了,猛地甩开箫玉婉的手。 她怒吼着,压根就不稀罕箫玉婉,“我不,你别管我,我要回去找程公子,我要跟他在一起。” “你疯了吗?” 箫玉婉瞪大了双眼,十分惊讶地看着幽怜,还没等她回神,幽怜就又迈开腿朝着相反的方向跑了去。 一想到箫玉承要让她必须带着幽怜走,箫玉婉内心埋汰,却也还是跑着追上了幽怜。 “不行,就是他让我带你走的,你现在回去也只能是拖他的后腿,我们先走才是。” “你说的,是真的吗?” 幽怜也稍微冷静了稍许,“是程公子让你带我一起走的?” “对啊。”箫玉婉满脸都写着不耐烦,“不然你以为本公主为何要管你的死活。” “可你和我,本就是敌人……” 箫玉婉越发吃惊了,她怎么越来越不懂幽怜到底在瞎说什么了,“你话说八道什么呢?” “不是吗?我喜欢程公子,你也喜欢……” 听了幽怜的话,箫玉婉就明白了大抵是幽怜还根本就不知道实情,正在这时,又一块巨大的石头从她们身侧不远处滚过。 巨大的声音把两个人都吓得够呛,回过神来,箫玉婉立马拽着幽怜离开,这一次,幽怜也没有了其他的意见,只是乖乖地跟在了箫玉婉的身边。 “真是的,本公主还不想拖着你这样的累赘呢……” 她小声地嘀咕着,幽怜也听到了,只是却没有再说什么。 天色渐晚,两个人却反倒是相依为命了一般紧紧地靠在一起,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们生出恐惧的情绪。 “我们,该,该不会死在这里吧……” 周遭都是一片黑暗,幽怜抓着箫玉婉的手越发紧了几分,这会儿,箫玉婉虽然也嫌弃,但到底也没挣开幽怜的手。 毕竟,她也怕。 …… “找到了吗?” 箫漓允身姿傲然地坐在雪白色的马驹上,眼睛直视着前方,询问却是对着身侧的南月灵的。 南月灵尚未搭话,只是更加凝神聚力地感知着蛊虫的异动,片刻之后,她才重新睁开了眼睛对着箫漓允开口。 “找到了,东南方向,离这里并不算太远。” “好。” 箫漓允重新下了命令,示意身后的一百叱羽卫跟上她。 “就带这么点人,能行吗?”南月灵皱着眉头问道。 前不久,箫漓允刚让夜冥带着九百叱羽卫去帮衬君澜澈和司陌绝,而她只留下了一百人在自己的身边。 “当然能,不过是去捉一两个人,带上一百叱羽卫,本宫尚还嫌多了点。” “况且,阿澈和司将军那边,更需要本宫的叱羽卫。” 闻言,南月灵也并未再多言语。 一行人就这样静默着穿行在林间,四周一片静谧,偶然发出的声响,也只是他们时不时踩碎枯枝的声音。 …… “王爷,君澜澈和司陌绝,分两个方向朝我们包抄过来了。” “什么?” 箫玉承吃惊地听着暗卫的禀报,“刚刚不是才跟本王说他们在对面山头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王爷,会不会是他们已经知道……” “不可能的。” 箫玉承万分笃定地说道,那条密道,只有他才知道,君澜澈和司陌绝是断然不可能知道的。 “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泄漏本王的底牌,先分散兵力,迎敌。” “是。” 暗卫重新离开,箫玉承的眼眸却变得深邃无比,那条密道,是他选择在此处藏匿起来的关键。 毕竟四周都是山,天然的屏障让这里牢不可破,只是他没想到,君澜澈仅仅不过刚来片刻,竟就想出了对付他的方法。 从山上推下滚石,若一时不备,确实容易死伤无数。 但目前为止,他的手下已经有不少的人因为这个殒命当场。 “既然你们不仁,那就休怪本王无义。” 箫玉承的眼底尽是阴鸷,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他知道,他手下的人已经和君澜澈、司陌绝带来的人对上了。 …… 前方传来兵箭相交的声音,相伴着的还有不断厮杀的声音以及军士的呐喊声。 后方,君澜澈和司陌绝则是悠闲地驱着马,看上去前方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没有丝毫关系的样子。 总之,两人一个比一个淡定,一个比一个悠闲。 “话说回来,摄政王怎么不去参战?反倒如此悠闲。” “司将军不也如此嘛,彼此彼此。” 君澜澈甚至都没有看司陌绝一眼,语气玩味地将司陌绝的话几乎类似地还了回去。 “主子,有人要见你,好像是长公主身边的夜冥。” 在听到长公主几个字的时候,君澜澈就已经下意识地回头看向了来人,见是初一,他倒也神色未变。 只是…… 他身侧的司陌绝还是察觉到了君澜澈刚刚一瞬间的眼神——那便是,由盈满的期待转变为一刹那稍纵即逝的微微失落。 “夜冥?带他过来见本王吧。” 君澜澈虽然不知道夜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还是先让初一去将他给带过来。 初一依言照做,很快就将夜冥带到了君澜澈的面前,“主子。” “好,你先下去吧。” 君澜澈示意初一下去,继而看向了夜冥,“你来此见本王,所为何事?” 面对着君澜澈的询问,夜冥没有丝毫的慌张,反倒是不卑不亢地回答。 “回摄政王,是长公主让属下来此的,属下带来了九百叱羽卫,且,长公主还让属下带来了她亲口的话。” “说。” 夜冥微微点头,将他临走前箫漓允特意交代的话一字一句地复述了出来。 “长公主说,生擒箫玉承时,由属下带领九百叱羽卫亲自去做,长公主还特意吩咐,不可让众位士兵靠近箫玉承千步之内。” 夜冥的话,无疑让司陌绝和君澜澈都感到有些一头雾水。 “允儿她,当真是如此说的?” “是,属下不敢假传长公主的意思。” “好,既然是她的意思,那便按照她说的办。” 第156章 还想去哪儿? 一旁的司陌绝露出了一脸了然的神情,他就知道,但凡牵涉到箫漓允的事,所有的原则在君澜澈那儿都形同无物。 “啧,有些人啊,一遇上长公主,那可就真的没救了……” 君澜澈倒是早就习惯了司陌绝这样的性格,白了他一眼也就未做理会。 虽然他不知道箫漓允此番的用意,但既然那是箫漓允的意思,那他便都会照做。 不过司陌绝却仍然有几分不依不饶,轻轻地撞了一下君澜澈的肩道,“诶,看着没?” “这可是长公主独有的一支叱羽卫,这样珍贵的一支队伍,长公主说借给你就借给你了,这样看来,那个小公主倒也不是完全没对你上心的。” 这一次司陌绝的话,总算是让君澜澈高兴了几分,他的嘴角都在司陌绝看不见的地方弯起了一定的弧度。 …… 箫玉婉和幽怜边跑边摔,没一会儿的功夫,两个人都齐齐折腾得灰头土脸。 “到底,我们还要到哪里去啊?我已经,已经走不到了……” 幽怜再一次甩开了箫玉婉的手,扶着一棵树的树干开始大口地喘起气来。 箫玉婉见状,倒是也停下了先前的脚步。 “那我们,就在此休息片刻再走,总之我们现在,就是要走得越远越好。” 这话,幽怜倒是没有再反驳,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四周的环境十分幽静,她们自己,也只能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罢了。 突然,幽怜伸手抓住了箫玉婉的衣袖,手指朝着一个方向伸去,颤抖着声音说道,“有,有火光……” 箫玉婉一惊,也跟着暗道不好,忙拉着幽怜的手呵斥道,“走,快走。” 她不知道来的人是敌还是友,但总归现在,她得赶紧离开这里才是。 这时,先前箫玉承留在她身边暗中护着她们的几个暗卫也都出现了,焦急地开了口。薆荳看書 “不好了,是长公主,是长公主带人来了。” “箫漓允?” 箫玉婉愤懑地想着,脚下的步履却片刻不停,“你们先去拖着她。” 她心里已然快要把箫漓允骂上百八十遍了,但现在,她十分清楚,她没有和箫漓允正面对上,硬碰硬的资本。 蓦地,她就止住了脚步,惊愕地感知着长剑轻抵她脖颈间的冰冷,以及看着背着火光迎面朝着她走过来的人。 “本宫亲爱的好妹妹,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箫漓允示意叱羽卫把剑稍稍拿开了稍许,给箫玉婉一个勉强喘息的机会。 “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恐惧使人胆寒,何况现在的箫玉婉,当真是极其怕了眼前的箫漓允。 “这个啊,你就要问你身侧的人了……” 箫漓允的话说得意味不明,箫玉婉却仅仅听进去了表面上的字,她猛地质问起了幽怜,“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幽怜才是从头至尾都十分茫然的那个人,一脸狐疑的神色,她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南月灵也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互相推诿,她早就收起了蛊虫,任务完成,她自然轻松得紧。 “是啊,你是什么都没做,可是你的存在,就能让本宫知道你们在哪里,是不是很神奇?” 箫漓允原本还是笑着的,下一刻,她的笑瞬间收住,倒是在须臾之间就转变了神色。 “把她们都给本宫拿下——” “是,长公主。” 箫漓允的命令一下,立马就有叱羽卫上前来擒住着箫玉婉和幽怜。 箫玉婉拼命地挣扎着,朝着箫漓允大喊大叫,然而,这都完全没能使箫漓允动容分毫。 直到箫玉婉问道,“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里时?” 马背上的箫漓允才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箫玉婉道,“本宫带你去,你母亲死的地方……” “你说什么?我母亲,怎么会……” 箫玉婉的话在一瞬间都凝滞住了,她的母亲死了?碧云竟然已经死了…… 一时之间,箫玉婉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击到了,神色变得木讷和呆滞,倒是难得安静了下来。 她的眸子在触及到箫漓允的背影时,先前对她的恐惧再次袭上了心头,箫漓允她,当真可怕至极。 箫漓允骑着马和南月灵一道悠闲着,反倒是命令着叱羽卫将幽怜和箫玉婉的手都给捆绑了起来,绳子的另一头系在了一匹马上,箫玉婉和幽怜就不得不跟着踉踉跄跄的走着。 箫漓允倒是还时不时会回头看一下她们,戏谑地看一下她们此刻狼狈的样子。 “接下来的话,我们去哪儿?” 南月灵的话让箫漓允一时收回了看向身后的视线,她转过头来,看向了南月灵。 “看你,你若是想去见见司陌绝,我便陪你一起过去,若不想,那便打道回府。” 南月灵是清楚箫漓允的意思的,她可以回府见君澜澈,而她却不行。 只是…… 在短暂地思索了片刻之后,南月灵还是摇了摇头,“还是不了。” “他如今在忙着正事,我还是别过去打扰比较好,何况,这样的事也不急于一时对吧?” “倒也是,既然这样,那便回府吧。” 箫漓允当即下了回京城的命令,总归,君澜澈和司陌绝的那边她也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留下了后手,她的事也完成了,回去,好像势在必行。 箫漓允让剩下的叱羽卫先回去,转而让君澜澈留在她身边的那几个暗卫现身,由他们继续看着箫玉婉和幽怜。 这一路,箫漓允始终让箫玉婉和幽怜走路,颗米不让她们食,滴水不让她们进,也根本不让她们停下休息片刻,换着法子折磨着她们。 眼看着箫玉婉和幽怜都已经奄奄一息了,箫漓允这才勉强让人在原地休息一下,折磨归折磨,这一口气,她还是得给她们留着的。 “长公主,那些暗卫都解决了,除了一个回去通风报信去了。” “嗯,很好。” 箫漓允面色不改,一个暗卫罢了,不值得她特意记挂在心上。 说起来,那个暗卫能不能真的给箫玉承通风报信,那还当真是不一定的。 第157章 都是棋子 君澜澈和司陌绝本来带来的人便都不弱,再加上箫漓允派夜冥带来了九百叱羽卫,几乎还不需要所有人马倾巢而出,箫玉承的人就已经溃不成军,节节败退了。 “王爷,再不走,我们可就走不了啊……” “少废话,本王心里有数,你们,快给本王抵抗着。” 箫玉承的话中满是冷意,他的话并没有刻意压制着声音,周围的不少人也都听到了。 一时之间,那些士兵的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在得知他们要对抗的人是君澜澈和司陌绝时,不少人就已然生出了退却的心思。 如今,再继续抵抗下去也没有半分胜算,反倒是还会加重伤亡。 可直到这会儿,箫玉承仍然想要他们继续抵抗着,除了徒增伤亡别无益处,这分明是不把他们的性命放在心上,这如何能不让士兵们心寒? “本王就不信,本王还敌不过君澜澈和司陌绝。” 箫玉承愤愤地说道,若不是他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他相信自己完全可以比君澜澈和司陌绝更厉害。 他身旁的人都已经开始绝望,一个个看淡了生死,生死片刻,他们只懊恼自己跟错了人。 “王爷,我们的人死伤惨重,再不走,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箫玉承身边信赖的暗卫这会儿也焦急地看着他,眼中满是乞求。 箫玉承依旧不为所动,只是挥了挥手,“本王心中自然有数。” “去,按照本王说的,这样……” 暗卫听完有些将信将疑地质疑了一句,“王爷,这样真的可以……” 箫玉承的情绪也越来越焦躁,脸上的神色并不算太好,“闭嘴,快去。” “是,属下这就去。” 暗卫不敢再顶嘴,只好照着箫玉承刚刚跟他耳语的话去做,他虽然也不清楚箫玉承的用意,但现在,他早就不在乎这些了。 看着四周渐渐生起的青雾,箫玉承神色不改,却在定睛看了片刻后近乎痴狂地笑了起来。 “君澜澈,这下,本王看你怎么跟本王斗?你就死在这里好了。” 箫玉承边说着,边带着部分手下撤离,脚步快得好似刚刚还一直恋战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 眼看着箫玉承的人开始向后撤,初一忙把所见的情形照实向君澜澈汇报了去。 还没等君澜澈开口,一直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夜冥突然就站了出来,顺带着出了声。 “摄政王,接下来的事,让属下带着叱羽卫去做吧。” 君澜澈轻轻地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你们便去吧。” “是。” 夜冥转身带着叱羽卫朝着箫玉承逃离的方向追了过去,君澜澈则是让初一带着下属的人都在原地停下休整。 见状,司陌绝同样也叫回了自己的人,转而还不忘调侃着君澜澈。 “看不出来啊,堂堂摄政王还真是一个妻奴,我算是知道了,这小公主说东,你就绝对不会往西的。” 君澜澈难得好语气地对着司陌绝说道,“那是你羡慕不来的福气。” “你啊,自己的事都还没弄好,倒来管起本王的闲事了。” 听见这话,司陌绝难得苦涩地一笑,“是啊,我也想如此,可是,我还没有找到她……” “你就慢慢找吧。” 君澜澈略有些嫌弃地说着,也不知道这一根筋的人什么时候才能开窍,每一次他都自以为暗示得很明显了,奈何司陌绝压根就没明白他的意思。 正在这时,十五带着不少人回来了,看见君澜澈,他立马走过去恭敬地行礼。 “属下参见主子。” “免礼。” 君澜澈上下打量着十五,末了,这才狐疑地问道,“十五,为何如此狼狈?” 十五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把刚刚的所见所闻都和盘托出来,“主子,那箫玉承果真是个卑鄙的人。” “哦?此话怎讲?” “他打不过我们的人,便使用了暗招,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总之,突然我们的周围都升起了一团青烟。” “那青烟似乎有毒,属下见势不对,忙带着人都撤离了那儿。” “好,本王知道了,先去休整一下。” “是。” 十五一走,君澜澈也就重新归于安然静坐的状态,只是,他的眼眸中分明多了一抹深思。 难不成,这就是箫漓允要求追拿箫玉承的时候由叱羽卫近他的身的原因,这么说来,她还留了后手? 只是这样一来,却又疑点重重,怎么都解释不通,莫不是,箫漓允还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这样的事情当真是匪夷所思的,可是,却又是真实存在着的,这也让君澜澈一时也不知作何所想。 …… 箫玉承一边带着人马离开,一边还不忘让人去打探消息,他现在想要听到的消息,无非就是君澜澈的手下有所折损的消息。 只是…… “王爷,不好了,我们的身后突然跟来了不少的人。” “那不正好,让他们都葬身在这里。” 箫玉承的笑泛着森然的冷,只是下一刻,他的笑容就蓦然僵在了脸上。 “不是,王爷,是他们跟上来,但是却没有任何的事,而且越来越逼近我们了。” 暗卫总算是把所有的情况都交代清楚了,但随之相应的,是箫玉承越发阴鸷的脸色。 “你说什么?当真?” 箫玉承的震惊不似作假,他明明已经……这怎么可能呢? “当真,王爷,如今我们的情势已然不容乐观,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本王现在能怎么办?” 箫玉承自己此时此刻也都乱了阵脚,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猛地,他一拍脑门,抓着暗卫就问道,“等等,那个人呢?他去哪里了?” “王爷你在说什么啊?” “就是他派来帮助本王的人啊,你现在装什么傻充什么愣,快告诉本王,他去了哪儿?” 暗卫却越发迷茫了起来,紧接着便是实诚地摇了摇头,“回王爷,属下也不知。” “真是废物。” 箫玉承怒骂道,一瞬间灵光乍现,他突然意识到,他好像和薛家一样被舍弃了…… 第158章 因为想见你 “从始至终,他居然都只把本王当作是一枚棋子,呵,当真是好得很。” 箫玉承一边带着所剩无几的人手逃窜,一边愤慨地怒骂着。 “原来所谓的皇子,竟然也如此不守信用,比本王还不齿。” 他骂骂咧咧的声音一直未停,直到一柄泛着寒光的剑突然抵在了他的脖颈处,箫玉承才猛地噤了声。 “站住——箫玉承,就是你吧……” 箫玉承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这是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你是谁?” 即使问出了口,但箫玉承其实也大概猜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只怕他,多半就是君澜澈或者是司陌绝的属下吧。 让他大感震惊的是,夜冥的答案却是——“我是长公主身边的暗卫,奉长公主的命令,将叛贼捉拿归案。” 长公主……箫漓允? 箫玉承没想到最后时刻,拦住他去路的竟然是箫漓允的人,那个他一直不曾放在眼中的嚣张公主。 看来,这么多年,他当真是小看了箫漓允。 一个接着一个叱羽卫穿着独特的银白色战袍从林中走出,每一个都带着傲气与冷冽的神情,出手迅速且果决,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擒拿住了箫玉承的人。 “你们到底是谁?为何箫漓允的手中有这样的人?” 叱羽卫的存在,并不是什么人都能知道的,所以,夜冥也只是大手一挥,让旁边的叱羽卫押送着箫玉承离开。 箫玉承则是仍旧不死心地追问着,他不能接受,自己最后竟然是败在了他以为最不值得一提的箫漓允的手中。 “骂骂咧咧这么多也没用,等你见到了长公主,也许,长公主大发慈悲还能告诉你一二。” 对于这些和箫漓允作对的人,夜冥自然也是没有任何的好脸色,甚至他嫌弃箫玉承有些聒噪,顺手点了他的哑穴。 叱羽卫的存在,自然也是越少人清楚越好,是以,将箫玉承以及他的人都全部交到了君澜澈的手中后,夜冥就带着所有的叱羽卫闪身而去。 “主子,我们现在……” “找人看好箫玉承,今夜让士兵们都在此安营扎寨,好生歇息,天一亮,便回京城。” “是。”初一拱手,转身就去传达君澜澈的意思了。 司陌绝此刻在树上翻了个身,调侃着树下坐着的君澜澈,“诶,话说回来,一夜温香软玉不在怀,什么感觉吗?” “想让你闭嘴的感觉。”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君澜澈对司陌绝也没了好脸色,说起来,他也都好一会儿没见到箫漓允了。 除了想念以外,君澜澈也是有着隐隐的好奇,想要知道箫漓允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 “喜欢吗?这可是本宫特意给你准备的。” 箫漓允华贵的衣裙与这昏暗不堪的水牢显得格格不入,她的眼尾带着一抹轻佻,神色说不出的畅快。 “你放了我,箫漓允,你要干什么?给我喂了毒还不够吗?你非要置我于死地才甘心吗?” 被锁链禁锢着的箫玉婉拼命地挣扎着,锁链晃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地方格外明显。 “啧,瞧你说的,什么叫本宫非要置你于死地。” 箫漓允上一刻也是笑着的,下一刻,笑容却变得寒冷了起来,也幽深了起来。 “这分明是你自己寻的死路,本宫好心满足你,你该对本宫感恩戴德才是。” 她的视线顺着环视了一圈,继而说道,“虽然没能让你在碧云待过的地方继续待着,不过这周围的刑,可都是本宫精挑细选为你准备好的。” “接下来,毒发之前的日子,妹妹就好好精心享受就是。” “你,滥用私刑,就算你是长公主那又怎么样?” “对啊,本宫就是长公主,可那又怎么样?” 箫漓允巧笑倩兮的样子落在箫玉婉的眼里便又是极尽的嘲讽,只见她云淡风轻地说道,“本宫也就不过是可以随意拿捏你的命罢了。” “本宫也不过就是有你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罢了,本宫也不过就是可以站在高处看你在低处摇尾乞怜罢了,本宫也不过就是让你羡慕和嫉妒罢了……” 箫漓允每说一点,箫玉婉的神色也就越发狰狞一分,毕竟箫漓允说的,每一句,都是在她的心上插上了一把深深的刀。 “所以你既然什么都有了,你为什么还要为难我?你为什么还要逼我?” 箫玉婉的话倒是让箫漓允怔愣了片刻,果然,论无耻,箫玉婉果真是和前世一模一样。 前世在君澜澈死后,箫漓允掐死箫玉婉的时候,她至今都还记得,箫玉婉得意洋洋地嘲讽她的嘴脸。 她说,“箫漓允啊箫漓允,纵使你是长公主又怎么样?还不是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箫玉婉甚至还说,“明明就是君澜澈自己选择赴死的,你居然向我寻仇,明明就是你自己把他害死的啊……” “闭嘴!”箫漓允蓦地红了眼眶,伸手掐住了箫玉婉的脖颈,此刻的她有些陷入了前世的情绪之中,看着就令人畏惧,箫玉婉自然不例外。 “你,你干什么……你,松手……咳,咳咳……” 回应箫玉婉的,是箫漓允越来越紧的力道,突然,一双手握住了箫漓允的手,让她的手在一瞬间就松了开来。 “允儿,乖,松手,她该死,但,别让她脏了你的手。” 温柔而耐心的声音,除了君澜澈,还能有谁呢? 箫漓允转身,引入眼帘的正是君澜澈的面容,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就能猜到,他大概是匆忙赶回来的。 “阿澈?你怎么回来了?” 看向君澜澈的时候,箫漓允的视线早已是一片清明,只是带了些许茫然罢了。 “自然是,因为想见到你,所以我就先回来了。” 君澜澈倒是实话实说,没有半分添油加醋,但落在箫漓允的耳里,这大抵就是让她感到欣喜的话。 “原来如此,这么晚了,你也累了,我们先回去吧。” 听箫漓允这么说,君澜澈倒是心下松了一口气,他伸手环着箫漓允的腰,揽着她一道走了出去。 第159章 为她弯腰 直到揽着箫漓允走了出去,君澜澈也依旧在喋喋不休地叮嘱着。 “那样的人,那样的人,何须允儿你亲自动手呢?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交给我来做就行了。” 箫漓允看着眼前真实的君澜澈,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此重新安放回了胸腔之中,她的手轻轻地摩挲着君澜澈的掌心,先前微扣着的指节也慢慢松展开来。 “但那是我与她之间的事,阿澈不希望我弄脏我,我又何尝希望弄脏了你的手呢?” 见自己说不过箫漓允,君澜澈只好无奈笑道,“既然允儿坚持的话,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紧接着他示意箫漓允抬头看看夜色,“喏,这都几时几刻了,怎么还不去歇着?若不是我亲自回来,允儿你是不是依旧还不去歇息?” 小心思被君澜澈揭穿的箫漓允讪讪地笑了几下,果断且熟练地开始认错,“都是我不好,让夫君担心了。” “下次,下次绝对没有这样的事了。” “你还想有下次?” 箫漓允心一紧,忙边摇头边摆手道,“不敢不敢,绝对没有下次了。” “这还差不多。” 君澜澈看着面前即将下去的台阶心神一动,接着就走到了箫漓允的面前伏低了了身子。 “夫君这是……” “上来,我背你回去。” 君澜澈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即使箫漓允拒绝,他也是毫无办法,束手无策的。 让他出乎意料的就是,箫漓允答应得格外干脆也格外迅速,“好。” 伴随着她的脆响,箫漓允慢慢爬上了君澜澈的背,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堂堂夜阑的摄政王只在她的面前弯过腰,这如何能不令箫漓允动容呢?她伏在君澜澈的背上,闻着独来自他身上的气息,只觉得安心无比。 “允儿,有些事,你若想说,便告诉我,但若是不想,我也不会强迫于你。” 君澜澈的声音中透着一种无力感,其间交杂着期待和犹豫,总之,万般复杂的情绪都集在了一起。 “好,待到了合适的机会,我自然都会跟夫君说的。” 箫漓允知道,即使君澜澈现在尚未开口问询,但不代表今日发生的一切他不知情,相反,他知道,却依旧想把主动权交到她的手上。 即使蜗行的小道再黑暗再漫长,只要路的尽头是君澜澈,那她便都会不顾一切地走过去。 …… 翌日一早,司陌绝便亲自押解着箫玉承回了京城,此番江北王闹出的动静,说大不大,至少普通的民众都未可知,但说小也不小,毕竟朝堂上早已传播开来。 箫玉承被押入了大理寺中暂行关押,而朝堂上,就如何处置箫玉承一事,箫楚靖正听着各方大臣的意见。 “众位卿家,此等小事,何须各位争论不休?” 箫楚靖的眉头已经不耐烦地微微蹙了起来,他本是想借由大臣的口做出对箫玉承的惩治的,没想到仅仅只是这样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却引发了两派大臣的争论。 “皇上,江北王所带的兵力尚不足以谋反,此事疑窦重重,还望皇上慎重。” “皇上……虽江北王所带的人马不足以谋乱,但仅就藏有私兵一事,便可以窥知他的勃勃野心,何况,江北王无诏但出现在了京城的附近,就此等行为,也确实值得深思和商榷。” 眼看着两种意见的争论又要愈演愈烈,箫楚靖终于是不耐烦地喝住了所有的大臣。 “够了,早朝的时间有限,朕要的,是结果,是你们给朕一个明确的意见,而不是让朕坐在这里听着你们辩驳和对峙的。” 略微震怒的箫楚靖到底是有些震慑力的,他一言既出口,四下朝堂所有的官员皆默不作声了起来,偌大的宫殿内顿时鸦雀无声。ζΘν荳看書 见那些官员都指望不上,箫楚靖只好把目光移向了君澜澈。 “摄政王,你且说说,你对于江北王一事的看法。” “是。” 君澜澈走出了行列,目光如炬,条理清楚地说道,“江北王谋逆一事,臣亲眼目睹,此事为真,谋逆一罪,按律当诛。” 还未等他人反应过来,君澜澈的话却开始急转直下,与先前大相径庭。 “然,长公主却有言说过,江北王虽有罪,但罪不致死,况且江北王到底是皇室子嗣,因而,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君澜澈侃侃说着,虽然他的心里也疑惑箫漓允让他这么做的缘由,但这并不妨碍他照着箫漓允的话去做。 “哦?那朕的皇妹还说了些什么?”箫楚靖好奇地问道。 “她还说,江北王的活罪,不妨就收回其封号和封地,贬其为庶人,再施以一定的刑罚,将他的罪行昭告夜阑,并且每日游街示众,为期一周。” 待到君澜澈说完了所有的话,箫楚靖这才点头示意,“可。” “朕的皇妹所言极是,这件事,便照她说的去做。” 再一环顾了四周,箫楚靖看到了人群中较为突出的司陌绝,沉声道,“司少将军。” 突然被箫楚靖点到,司陌绝有些惊讶,怔愣之下便是自然地走出了行列,“臣在。” “泽梦使者和苍岩的使者大概会在四五日后抵达京城,至于这接待事宜,就由司少将军负责,不知爱卿可有异议?” “回皇上,臣并无异议。” 这话一出口,也就意味着司陌绝揽下了这样的事情。 下了早朝,司陌绝一如既往地跟在了君澜澈的身边,同时还不住地唉声叹气。 “唉,真是的,清闲的日子就这样又没了。” 君澜澈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兀自远离了他稍许,“又不是本王逼你接下这差事来的,关本王何事?” 司陌绝沮丧地道,“刚刚那样的情况,我有拒绝的机会吗?” “那倒没有。” 君澜澈实诚地说道,余光瞥见宫门的一道身影,眼角满是玩味和戏谑。 他饶有兴致地看向司陌绝,十分“好心”地提了一句,“别怪本王没提醒你,她又来了。” 第160章 怎么又是你 “谁啊?谁来了?” 司陌绝还显然处在状况之外,不明白君澜澈在说的是什么,一头雾水的样子被他彰显得淋漓尽致。 君澜澈随手指向了宫门的方向,“看,那不就是吗?” 司陌绝狐疑地顺着君澜澈手指的方向看去,视线刚接触到那道身影,他就已经本能地发觉不妙了。 “居然是她?怎么又是她?” 这时,南月灵也看到了走在一起的司陌绝和君澜澈,忙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看着南月灵走了过来,司陌绝脸上的神情也都十分难看了,他欲哭无泪地看着君澜澈,试图想要君澜澈帮他做点什么。 “是摄政王啊,长公主此刻正在临街的酥心店铺的二楼品用点心呢,摄政王不去陪她吗?” 南月灵自然也用余光瞥见了司陌绝的神情,但是她却半分都不气馁,反倒是对着君澜澈先提及了箫漓允,想要先支走他。 君澜澈自然也察觉到了南月灵的意图,只是,箫漓允在前,其他的事情他便都无暇顾及。 “唉,本王还有要事先走一步,改日本王再帮你吧。” “不是,诶,你怎么就走了?” 司陌绝看着君澜澈潇洒离去的身影气不打一处来,再看到眼前的南月灵,神情越发一言难尽了起来。 “怎么又是你?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地跟着我啊,你到底想干嘛啊?” 见司陌绝总算是跟她说话了,南月灵别提有多高兴了,自然也选择性地忽视了司陌绝不待见她的这一回事。 “很简单,本小姐想让你做我的夫婿。” “你说什么?” 司陌绝瞪大了双眼,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然会是一个女子说出口的。 “有什么问题吗?再说几次也都是如此,总之,本小姐就是想让你做我的夫婿,你答应也好,不答应,那我自然有其他的办法让你答应。” 南月灵平日里就总是大大咧咧的,这个时候也依旧保持了本来的样子,只是,这却让司陌绝更觉得狐疑了。 “本将军虽然人见人爱,但是也还不至于让你死心塌地吧……” “这你就别管了,总之,你的问题我也回答了,这就是我始终跟着你的原因。” 司陌绝此刻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半晌之后,他只能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个,本将军受了皇上的任务,还得去处理接待泽梦和苍岩两国使者的事,就先不陪这位小姐了。” 说着,司陌绝就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比他在战场上撤离的速度都还要快上几分。 看着司陌绝有些落荒而逃的身影,南月灵无可奈何地轻轻叹息了一声,“我就这么不受你待见啊……” …… 酥心,这是京城的一家点心铺子,在众多的糕点铺子中也算是风毛麟角的存在,其声名,更是享誉了京城。 二楼的临街包厢内,箫漓允正执着一块酥软的糕点小口地吃着,旁边虽然还放着各式各样的糕点,但她的眼神却不再为其他几种糕点停留。 君澜澈走进来时见到的,正是箫漓允那永远令他甘之如饴的身影。 “又是茯苓糕,允儿你还当真就喜欢它。” 走近,君澜澈一眼就认出了箫漓允正吃着的糕点便是茯苓糕,而听见了他的声音,箫漓允也缓缓地回了头。 “夫君,你这就下朝了?” “对啊。” 君澜澈倒是对糕点向来不挑,随手捻起一块桂花糕就放入了口中。 箫漓允一边给他倒了一杯茶水,一边好言问道,“既然都说我在吃茯苓糕了,你怎么不先尝尝茯苓糕?” 君澜澈轻笑着摇了摇头,“罢了,那是你所喜欢的,我便不去沾染分毫好了。” 箫漓允将茶水放在了他的面前,继而嗔怪道,“瞧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不过话说回来,箫玉承的处置……” “放心,皆如允儿所愿。” 箫漓允微微松了口气,“如此就好。” 君澜澈反倒是有几分狐疑,便干脆借着这时的机会问出了自己心中的满腹疑问。 “对了允儿,你明明已经知道了箫玉承不是皇家的子嗣,为何还要以这个为理由保下他?” 君澜澈的疑惑,倒是也在箫漓允的意料之中,正巧她已吃完了一块糕点,索性就不再继续吃下去,正色地开了口。 “那自然是因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草芥的身份,自然要当着众多人的面揭穿才有意思啊。” “何况,泽梦夏家的居心我们也都很清楚,倒不如借着这样的机会反将他们一军,到时,即使我们提出的要求再不合理,那也都是合理的。” 箫漓允的话无疑也说到了君澜澈的心坎上,他也跟着附和点了头,“允儿所言甚是,夏家不占理,那主动权,自然就在夜阑的手中了。” “正是。” “而且我也没想到,短短的时日内,幽怜竟然宣称自己喜欢上了箫玉承,呵,是不是真的喜欢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最为清楚。” 说到这里,箫漓允倒是极为罕见地轻嘲道,“若是真的,那我可十分期待她知道自己和箫玉承是兄妹时的反应了。” 显然,君澜澈也觉得此事有意思极了,夫妻两人相视了一眼,眼中有着如出一辙的狡黠。 …… “夜阑的风水,倒还真是令本王怀念啊……” 夜阑的边陲小城里,一个黑衣男子不知倦怠,万分贪恋地呼吸着,眼中有着餍足,更有着深邃的异色。 “主子,我们已经提前到达了夜阑,接下来……” “不急,来都来了,自然要好好地享受风景才是。” “是,是属下逾矩了。” 男子摆了摆手,让暗卫先行下去了,看够了远处的风景,他的视线也重新移回了面前的桌上。 一幅箫漓允的画像赫然摆放在桌上,他的手指从画中箫漓允的脸颊处滑过,最后停留在了那一处细嫩而纤瘦的脖颈。 “胆敢拒绝本王,你倒不是一般人,可惜,本王从来不许任何人拒绝,既然不识好歹,那就,可惜了……” 第161章 你说我就信 用完糕点和茶水,箫漓允和君澜澈便一道再次乘上马车返回了皇宫。 凌玥然有喜的消息都已经传了一两日了,箫漓允要再不去看看的话,于情于理可都是说不过去了的。 然而,等她满心期待地抵达了凤仪宫的时候,却被凤仪宫的宫人告知凌玥然此刻身在寿康宫。 “看来,我们只能先赶去寿康宫了。” 君澜澈也点头应和着,“是这样,走吧,我们还是快些去。” 箫漓允和君澜澈复又重新上了宫中的软轿,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来到了寿康宫的宫门前。 见到来的人竟然是长公主和摄政王,宫人甚至都没有通报就放了行,箫漓允在自己母后的宫殿自然更是能横着走。 正殿之中,慕言沁和凌玥然正坐在一块儿,两人的神情都自然而带着笑,言笑晏晏中夹杂着时不时几声清脆的笑,不难让人看出她们此时此刻的心情都很好。 “母后,皇嫂。” 听见箫漓允的声音,慕言沁和凌玥然齐齐回头,见到是她,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居然是漓允来了,你倒是都许久不曾来看看哀家了。” 慕言沁的话里话外却分明带着对箫漓允的娇宠,在场的人,包括箫漓允自己在内都听了出来。 “母后……”箫漓允走过去挽起了慕言沁的胳膊,“儿臣和母后前不久也才见到的嘛,再说了,就算没见到母后,儿臣的心也都是在母后这里的。” “你啊,都老大不小了,还是喜欢跟哀家撒娇,这些啊,喏,不妨留到澈然的跟前去撒娇吧。” 说着,慕言沁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君澜澈一眼,后者倒是坦坦荡荡地站在原地,任由她打量。 听慕言沁这么一说,箫漓允脸皮子薄,顿时就红了脸,转过身去看向了凌玥然,妄图借着凌玥然的事来转移一下话题。 “皇嫂,你都有喜了怎么还站着呢?赶快坐下才是。” 箫漓允自然地松开了挽着慕言沁的手,反倒是走过去亲自扶着凌玥然坐下,凌玥然嘴上虽然推托,但到底最后也没拂了箫漓允的好意。 “皇嫂,你最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难受?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箫漓允的话一旦开口,一时半会儿就停不下来了,惹得凌玥然只好打岔让她停了下来。 “行了皇妹,你光顾着问我了,我倒是都没觉着难受,宫中也很好。” 凌玥然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在箫漓允和君澜澈的身上来回看了看,紧接着就凑近了箫漓允问道,“话说回来,皇妹,你怎么光操心我的事啊?” “你和摄政王也都成婚那么久了,怎么……也没动静?” 听着凌玥然这么直白地问,箫漓允的俏脸又是一红,君澜澈倒是依旧面不改色,只是眸中多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对啊漓允,你不是都和澈然成婚好几个月了的嘛,怎么哀家还是没听到什么好消息呢?” 不得不说,慕言沁的话更是把箫漓允架在了火上烤,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说起来也奇怪,她明明也是很想要和君澜澈的孩子了的,只是上天偏不随人愿,她也无奈,只好顺其自然罢了。 “母后,这事急不来,儿臣和允儿都会再努力一些的。” 君澜澈的话也算是给箫漓允一个台阶往下走走了,总之,箫漓允也到底是在心里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唉,儿孙自有儿孙福,行了,哀家也不是要催你们,顺其自然也就好了。” “嗯,还是母后最好了。” 箫漓允的话又逗得慕言沁一时笑得合不拢嘴,母女两个人的话让凌玥然和君澜澈都插不进去,但这丝毫不妨碍此刻的氛围很是静谧和温馨。 …… 马车上,箫漓允有些闷闷不乐地靠在君澜澈的身上,她的手揪着一小撮君澜澈的头发,正百无聊赖地玩着。 “允儿不是一直都盼着宫中的膳食吗?怎么今日可以留在宫中用膳,你却提出要回府呢?”回想起刚刚的景象,君澜澈满是不解地问道。 “唉……”箫漓允轻轻叹息着,“因为想回府去做点别的事。” 君澜澈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箫漓允想要去做些什么了,只是,想起之前的事,心底的满腹疑问到底还是压制不住了。 “允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箫漓允的手一顿,并未正面回答君澜澈的问题,“夫君何出此言?” 君澜澈微微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直觉使然吧,我总觉得允儿或许隐瞒了我一些事情。” “就比如说……允儿是怎么知道箫玉承的计划的?还有,是怎么让叱羽卫躲过了箫玉承下的毒的?” 君澜澈每发问一句,箫漓允的心也就越发下沉一分。 她就知道,君澜澈的疑问从来没有打消过,他当真是一直存疑了的…… 见箫漓允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君澜澈也只好道,“若是允儿觉得不能告诉我的话,或者觉得说了为难的话,那便不必再说了。” 箫漓允却抬起了头来,眼中满是溢满的复杂,她怔愣地看着君澜澈的面容,仿佛要将这熟悉的容颜永远记在心底一般。 “我……也不是不能说,只是,有些事情,不是我说了你就会信的。” 君澜澈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只要你说,那我就信。” 内心的纠结不过一瞬,箫漓允郁结于心的烦恼总算是消失了,既然她相信君澜澈,那为什么不能把一切都告诉他呢? 前世她总算到最后知道了君澜澈对她的爱有多深,那这一世,不是更应该让君澜澈也知道她的爱不比他少吗? 终于,箫漓允唇齿轻启,从齿缝间溢出了一个字,“好。” …… “这客栈怎么如此陈旧?” 司陌绝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客栈,这样的地方,是万万不能让使者住进来的。 “将军,可是附近的其他客栈都住了人,只有这个客栈还是……一个人都没有的。”那个下属说完,自己都要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162章 并不算大 司陌绝自然也是听到了那个下属的轻笑声的,他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记冷眼。 “本将军带你出来,可不是为了让你解闷的,还不快想办法?” “是,是,属下这就去想办法。” 司陌绝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止住了内心升起的烦躁,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一次泽梦和苍岩的使者到来,竟然恰好适逢京城最大规模考试的期间。 所以这样一来,京城中的大部分客栈都被前来参加考试的人住满了,一时之间,倒竟然还找不出一家好些的客栈可以让那些使者落脚。 “需要我帮忙吗?” 正当他在潜心思考的时候,一道身影蓦然出现在他身后,司陌绝显然被吓了一个激灵。 等他回头看时,发现竟然又是不知从哪里跟来的南月灵,疲倦和无可奈何顿时涌上了心头。 “你怎么……又跟来了?” 闻言,南月灵却是十分真诚地回答,“因为你在宫门口的时候说你忙着两国使者接待的事宜,而且看你行色匆匆,落荒而逃的身影,我就猜测你大概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情了。” “正好我在京城也没有什么事情,平日里也闲得紧,便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你。” 司陌绝内心默默腹诽道,他也不奢望南月灵能帮到他什么,只求她别给自己添乱就已经可以了。 而且,他那哪是因为接待的事宜不顺心才慌忙离开的?分明就是他想离南月灵远一点点罢了。 司陌绝深呼了一口气,还没等他开口,就又被南月灵一惊一乍的话给打断了。 “我知道了,我有办法了。” 司陌绝好奇南月灵有什么办法,于是也暂时摒弃了先前的想法,问道,“什么办法?” “我爹爹在京郊给我留了一处很大的庄园,若是你们不嫌弃的话,用来短暂接待一下泽梦和苍岩的使者应该也还是可以的。” “哦?” 司陌绝听南月灵这么一说,倒也突然来了兴趣,反正目前也没有什么办法,倒不如跟着去看看再做决议好了。 想到这里,司陌绝便干脆地说道,“行,既然这样的话,那你就带路吧。” “没问题。” 对于南月灵来说,这可是求之不得的事,她忙兴致勃勃地在前面带起了路,司陌绝反倒是一脸悠闲地跟着。 去往京郊自然不可能选择步行的方式,司陌绝便起了捉弄南月灵的心思。 他故意走到了马匹的面前,悠哉游哉地问道,“不知道这位南小姐,能不能骑马?这去往京郊也不是小事,南小姐若是不会,本将军正好……” 让人提前给你准备马车。 还没说完的话顿时哽住了,只因为他看到南月灵已经动作娴熟地上了马,笑得肆意地问道,“能骑马,走吧,别耽误了将军的正事。” “好。” 司陌绝有些纳闷,但也不妨碍他自顾自地上了马,骑着马跟在了南月灵的身后。 京城哪家小姐会骑马?想到这里,司陌绝后知后觉地发现,京城好像没有哪户大户人家的小姐姓南…… 南月灵骑上了马,显得格外兴奋,这本就是她擅长的事,因而一路上,她的心情都十分欢快。 反观她身后跟着的司陌绝则是一脸郁闷和疑惑,不为别的,实在是她骑马的技术让司陌绝短暂放下了对她的陈见,难得地正色欣赏了一回。 “这女子,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的,却不想是个会骑马的……”司陌绝轻声嘀咕着。 约摸半个时辰过去,南月灵总算是下了马,司陌绝也紧随其后,引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广阔的庄园。 只见庄园一眼望不到头,进入庄园便是漫山遍野的花草树木,即使秋天叶落,这里也依旧美得诗情画意。 司陌绝虽然一直待在漠北,他却并非什么都不懂,这样的庄园,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拥有的。 “这个庄园这么大,接待使者倒也很合适,只是南小姐就这么让我们使用了?” “大吗?”南月灵显然有些狐疑,紧接着便说道,“这个庄园这么小,也不值钱,将军需要的话,就只管用便是了。” 南月灵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言辞之间满是浑不在意,殊不知她的话却给司陌绝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听着南月灵的话,司陌绝突然意识到,他虽然知道南月灵的名字,却好像并不知道她家住在哪里,也不知道更多关于她的情况了。 他对南月灵也多了几分考量和探究,好像,他对这个女子开始有了几分好奇…… “这个庄园是我爹爹送给我的,说起来,我好像还没有来过。” 司陌绝很是疑惑,“那你怎么知道在哪里?” “很简单啊,爹爹说,出了京城一直往南面走,见到的大庄园就是我的。” 司陌绝:…… “这么看来,你家应该很大。” 司陌绝原本只是随口一说的,却没想到南月灵当真正色地点了点头,“对啊对啊,我家真的很大,这样的庄园,根本就不值得一提的。” 南月灵倒也算是实话实说,毕竟在她看来,她是巫蛊族的圣女,那也就等同于那一片南疆基本都可以算作是她的家,这样看来的话,她的家确实很大。 司陌绝满腹疑问,心里则是想起了别的,看来,他得去了解一下南月灵的身份才是了。 …… 这两日的京城格外喧闹,不仅仅是因为泽梦和苍岩的使者要到了,还因为夜阑范围内的考试也即将来临。 这两日,来自夜阑各地的考生都赶到京城来参加最终的考试了,一旦考上,那便是麻雀枝头变凤凰,一朝得意的事情了。 “小姐,这簪子你喜不喜欢啊?” “还好,也不算特别喜欢吧。”凌妙然平淡地说道,言辞间当真是淡漠如水。 突然,一个行人重重地撞了过来,正好就撞到了凌妙然,眼看着她就要摔倒了,一双手却稳稳地接住了她。 “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凌妙然站定后,白衣男子立马收回了自己的手,转而关切地问了起来。 第163章 妙然至好 凌妙然显然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 虽然惊慌,但她也知道是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帮了她,不然的话,她这会儿只怕是已经摔倒在街上了。 “没,我没事。” 男子听了这话,显然也松了一口气,这才看向了刚刚撞人的那个路人,严声厉色道,“撞了人,还不道歉?” “你是谁啊?就算是道歉也跟你没关系吧。” 长得有些痞痞的男子嚣张地说着,根本不将白衣男子的话放在心上,反倒是用一种不加掩饰的,赤裸裸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凌妙然。 被这样的视线紧紧地盯着,凌妙然浑身上下都开始难受了起来,脚步不禁朝白衣男子的身边微微挪动了少许,想要借此遮挡住那道视线。 “怎么跟我没关系?今日我还就替这位小姐打抱不平了。” 说着,白衣男子干脆利落地动起了手,伸手揪住了男子的衣襟,后者也不甘示弱,两个人就这样扭打了起来。 “诶……别……” 凌妙然本想拉住那个白衣男子的,但无奈两人已经打起来了,她也只好为难地站在一旁,局促地绞着自己的双手。 到了后面,白衣男子占尽了上风,反倒是另外一个男子频频落于下乘,不得已只好求饶了起来。 “别打了,别打了,我道歉还不行吗?” “那还不快道歉。” 白衣男子的眼神一扫过去,那个男子只好缩着脖子,哆嗦地看向了凌妙然。 “那个……这位小姐,都是我不好,无意冲撞了小姐,还望小姐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虽说话是被逼着说的,但是事已至此,凌妙然也不想再追究什么。 “既然你也道歉了,我也没有什么事,那这事,就此罢了。” 凌妙然发了话,白衣男子这才轻哼了一声,看着那男子毫不客气道,“还不快滚——” 男子虽然仍旧有些意不平,但到底没再找茬,只是夹着自己的尾巴灰溜溜地走了。 凌妙然打量着眼前的这位白衣男子,他穿着月白色的长袍,非但没有让他落了俗套,倒是衬得他宛若皎月一般。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此刻,她的心里唯独想到的形容便是这一句,毕竟眼前的人,当真是她所见为数不多能将白衣穿得俊逸的男子。 “今日的事,多谢了这位公子,就是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小事一桩,姑娘不必挂怀,在下姓叶,名禀玄。” “叶禀玄?名字倒甚是不错。” 对此,叶禀玄也只是抱以一抹浅笑,像是丝毫不把这样的夸赞放在心上似的。 “对了,那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凌妙然没有丝毫地犹豫,就说了自己的名字,“我叫凌妙然。” “原来是妙然姑娘,你的名字倒是如人一般,妙然至好。” 凌妙然的心里却多了一丝狐疑,看样子,这人不像是京城中的人士,否则的话,在她说出名字之后应当就能猜出她的郡主身份的,可眼前的人好像是根本不知道一样。 万般疑惑都堆叠在心里,不过凌妙然却选择了不再询问,她和眼前的男子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问那么多,也终究都是没必要的。 简单的感谢了几句之后,凌妙然就带着自己的丫鬟离开了,叶禀玄在原地微微失神了片刻,便也离开了此处。 …… “这不是你自己的庄园吗?怎么还有人连进自己的庄园都不知道门在哪里的……” 司陌绝半是无奈半是头疼地说着,他和南月灵已经在庄园外绕了片刻,结果仍旧没有找到进入庄园的门。 一听他的话,南月灵的小脾气顿时就有些上来了,恼怒地看着开了口。 “我说司将军,你的年纪也不算大,怎么耳朵不好使或者记性不管用了?” 司陌绝皱起了眉头,“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切。”南月灵轻哼了一声,“本来就是嘛,我刚刚早就说过了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找不到进入庄园的门,自然也是合情合理的。” “狡辩,本将军才不与你争辩这些了,总之,你赶紧找到庄园的门。” 南月灵撇了撇嘴,倒是没再说些什么了,她的本意便是帮到司陌绝,如今看来,也只有找到庄园的门才可以了。 算了,谁让她都主动帮忙的?既然帮了,那就好人做到底吧。 正当他们一道在小径走着时,不远处出现了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同时,也有一道女子的身影出现在了小溪边。 司陌绝和南月灵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有着如出一辙的惊疑。 待他们行至跟前时,身穿水蓝色衣裙的女子也正好抬起了头来,她的视线在触及到司陌绝容貌时显而易见地愣了一下。 而司陌绝,在看清女子容颜时也有着不小的震惊,四目相对,那是熟悉的惊讶。 反倒是一旁站着的南月灵很不是滋味,她不傻,自然看出了眼前的两个人是认识的。 她的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一样难受,直让她烦躁不已。 …… 萧漓允的身形出现在了大理寺,甚至于这一次都不需要她多费口舌,大理寺少卿就已经主动差使下人带她去了牢房。 “长公主,你请——” 下人殷勤地带着路,一路上对萧漓允都恭敬无比。 萧漓允倒是早已习惯了旁人的殷勤,脸上的神情依旧淡漠如水,透着疏离和冷漠。 “长公主,这就是那萧玉承的牢房。” “嗯,打开门吧,本宫要进去。” “是。” 随着音落,相伴着的还有锁链晃动的声音以及开锁的“咔擦”声。 牢门打开,萧漓允便抬脚走了进去,视线在触及眼前的那个血人时没有半分惊讶。 “许久不见,萧玉承,或者说,本宫的蠢弟弟。” 话的最后是别有意味的嘲讽,可惜萧玉承根本没有听出来,他的双眸在看见萧漓允的时候就已经变得复杂和疯狂了起来。 “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本王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了。” 第164章 落云山庄 “说你蠢,你还当真是不自知啊。” 萧漓允轻嘲着,看样子,大理寺没少对萧玉承用刑,这才使得他浑身上下血流如注,看上去狼狈不堪。 “认罪书,你不签字,那又何妨,你的证据,本宫手里又不是少了些。” 她让下人去搬来了一张座椅,就这么安然且若无其事地坐在了萧玉承的面前。 “你签与不签,都是死路一条,不签,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多一阵时日罢了。” “哼,你这样攻于心计的女子,恶毒而不自知,怎么配得上那么高的地位。” 萧漓允的身份和地位,无一例外都是萧玉承和萧玉婉姐弟两个最嫉恨的地方,因为他们根本得不到。 “本宫配不配,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本宫今日来,也是有其他问题想要问你。” “你觉得本王会说?” 即使落到了如今的地步,萧玉承依旧没有放弃的念头,反倒是一如既往的高傲和自大。 这一点,也让萧漓允既觉得新奇有趣也觉得可怜和悲悯。 “你说与不说,相信你听完本宫的话,心里自然是会有几分决断的。” 闻言,萧玉承冷笑了一声,“那本王倒是好奇,你想说些什么。” 萧漓允微微一笑,继而用平和的声音坚定地说着,“你难道就不好奇本宫如何知道你会用毒的吗?甚至知道你会用什么毒。” “所以呢?” “所以,本宫既然知道这个,便就不仅仅知道这个,你的事,本宫知道的远比你想象中的更多。” 萧玉承冷嗤了一声,“你当本王是三岁小孩儿?这样明显是诓骗的话,你当我会信?” 萧漓允也不急于反驳,倒是轻声低语了几句,接着,她便如愿地看到了萧玉承的脸上有其他的神色。 直到她接连说完不少鲜为人知的事情之后,萧玉承的神色越发震惊了起来。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本宫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 萧漓允故意拖长了尾音,“这下,你总可以告诉本宫,到底是谁给你百日断魂散了的吧?” …… “浅裳,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见司陌绝和那女子亲切地话,南月灵的心口堵得慌,果然,她的猜测都是对的。 司陌绝果然认识眼前的这个女子,不仅如此,他们之间的关系竟还要比她想象中的更为亲密一些。 被唤作“浅裳”的女子浅浅地应了一声,此刻她和司陌绝之间俨然只有二者的存在。 她定睛打量着司陌绝,眼眶中不知不觉地就积聚起了泪水,将落未落的泪珠给她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看着煞是动人。 好半晌过去了,她的嘴唇才微微嗫喏着,颤抖地唤起了司陌绝,“哥——” “诶——” 司陌绝也应得很是迅速和果决,走过去替司浅裳轻轻地拭去了泪水。 “哭什么,都这么大的人了。” 司浅裳一时倒是喜极而泣了,“我,我这不是太久没有见到哥哥了嘛,所以才这么激动。” “哥,你怎么回京城了?你回来要待多久啊?” 司浅裳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地问了出来,惹得司陌绝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才好。 一旁的南月灵在听到两个人的交谈时就已经彻底傻了眼,她怎么都没想到,他们竟然是亲兄妹…… 司浅裳这时也注意到了南月灵,便问起了司陌绝,“哥,这位不会就是嫂子吧?” 看着司浅裳狡黠的眼神,司陌绝轻咳了一声,“瞎说什么呢,你还没有嫂子,下次可不许再乱说话了。” 南月灵竖起的耳朵一瞬间就又耷拉了下去,她就知道,这条路漫长得她看不到尽头啊。 “唉,那可真是遗憾,我瞧着她生得那样貌美,若是她做我嫂子的话,想来我也是十分高兴的。” 司浅裳仅仅就一句话,南月灵先前沮丧的心情就又恢复如初了,对了,看司陌绝对司浅裳的态度,这个妹妹想必于他而言是十分重要的。 这样的话,那她倒不如先从司浅裳入手,搞定了司浅裳的话,那要搞定司陌绝不就变得更加容易了? 这么想着,南月灵便又没心没肺地高兴了起来。 “对了,浅裳,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在这里做什么?” “哦,是这样的,哥,我现在住在落云山庄,就在这附近。” 落云山庄? 司陌绝敏锐地抓住了这几个字,“你为什么住在这里?司家对外不是都说你云游四海,悬壶济世去了吗?” “对。”司浅裳倒是也没有反驳,只是轻声说道,“但是我现在得先帮落云山庄的庄主治病,所以还去不了别处。” “你是说,那庄主的病很严重?” 司浅裳点了点头,“算是很严重吧,至少我学医十载,第一次见到这样棘手而且匪夷所思的情况。” 三个人走在一起,南月灵自然变成了安静跟着的那一个,通过司浅裳和司陌绝的谈话,她也大概知道了些许情况。 司浅裳是司陌绝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她从小就对医术感兴趣,司家也请了有名的医者传授她医术。 在司陌绝小小年纪离开司家前往边疆当将军没多久,司浅裳同样也在一夕之间成长了,提出了要出外云游精修自己的医术。 这些年,外界也鲜少知道司浅裳的踪迹,就连司陌绝也都不怎么知道。 但谁能想到,众人都以为远游的司浅裳竟然就住在京城不远处的地方,这可真是令人惊讶。 “哥,我先带你们去落云山庄吧,放心,有我在,他不会为难你的。” 看司浅裳对那个落云山庄的庄主如此熟悉,司陌绝的心里涌上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但随之他又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当司浅裳在一道门前停下时,司陌绝和南月灵都不露痕迹地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的眼神是探究和深思,另外一人的则是尴尬和无措。 “到了,这里就是落云山庄。” “浅裳,你确定是这里?”司陌绝确认似地再问了一遍。 第165章 坦白身份 司浅裳有些不解司陌绝这么问的缘由何在,“对啊,我日日住在此处,断然不会走错的。” 听司浅裳这么说,司陌绝也信了,就连南月灵也都跟着信了几分。 “所以……本将军现在信了南小姐先前的话了。” “哪句话?”南月灵讪讪地问着,她现在分明是想从地缝钻走的。 “南小姐还真的没有来过自己家的庄园,竟然还得认错了别人的山庄。” 没错。 司陌绝所说的,正是先前被南月灵称作是她的庄园的地方,如今却是司浅裳称为“落云山庄”的地方。 一个从未来过,一个日日在此,该相信谁的话,他的心中自然是有偏颇的。 闻言,南月灵也尴尬不已,“我早就说了我没来过嘛……” 司陌绝也并未再搭理她,反倒是示意司浅裳继续往前走就是。 司浅裳走到山庄的门前,用随身携带着的钥匙打开了门,引着司陌绝和南月灵一道走入落云山庄之中。 进入山庄不难发现,这个庄园从里面看,竟比从外面看还显得更加宏伟和壮观。 司浅裳带着他们走了一条小道,小道的尽头出现了一道身影,细看之下,是一个身穿玄色衣袍的男子。 只见他的眼神在触及司浅裳的时候,嘴角快速地闪过一抹笑,但是再一看到南月灵和司陌绝的时候,神情就显得不那么自然了起来。 “你怎么出来了?”司浅裳欢快地走到了百里暝渊的身边。 但是瞬间她就又紧皱起了眉头,“我不是才跟你说过的吗?这个天,你就别轻易出来吹风了。” “是,都是我不好,只是这会儿的阳光也还好,我便想着出来看一看。” 闻言,司浅裳倒是也没再多说什么,毕竟她身为治疗百里暝渊的医者,自然清楚,百里暝渊比谁都更渴望接触到阳光。 罢了。 总归有她在,也不至于出什么大的岔子,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暂时满足也没什么。 倒是百里暝渊手指着司陌绝和南月灵问了起来,“浅裳,这两位是……” “哦——”司浅裳恍然道,“看我,都忘记给你介绍了。” 说着,司浅裳就走到了司陌绝的身边,亲切地挽起了他的胳膊。 百里暝渊的眼底蓦然升起了一团阴翳的云雾,还没等云雾集聚成型,就又因为司浅裳的话顿时消失殆尽。 “这是我哥哥,亲的,至于这个女子,我也不是很清楚。” 司浅裳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不过有可能,这是我未来的嫂子。” 司陌绝无奈且头疼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无论怎么解释都没有用,他都快要放弃了。 司陌绝都不反驳,南月灵就更不会否认了,这可是她巴之不得的事情呢。 “原来如此。” 百里暝渊缓慢地走到了司陌绝的面前,平视着他,两人对视,眼中似乎有万千暗斗着的诡谲在流转着。 “在下百里暝渊,落云山庄的庄主,久闻司将军大名,今日一见,幸会。” 司陌绝皮笑肉不笑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掌,“好巧,本将军也是如此,幸会了,百里庄主。” 眼看着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司浅裳忙上前打起了圆场。“好了,既然认识了,那就都别站在这里了。” 说着,司浅裳便朝着百里暝渊使了一个眼色,“我哥哥难得到你的落云山庄来,你可不能轻待了他,总得尽尽地主之谊吧。” 听了司浅裳的话,百里暝渊笑道,“这是自然的。” …… 在司浅裳的关照下,百里暝渊果真是让山庄中的人拿出了最好的果酒和陈年佳酿,备上了好酒好菜来招待南月灵和司陌绝。 饭桌上,觥筹交错之间,百里暝渊和司陌绝之间的暗潮依旧在涌动着。 “对了,百里庄主在此,不知可否知道,附近可还有什么大一点的庄园?” 司陌绝后面自己想了又想,南月灵应当是不会撒谎的,也就是说,她家当真是有这样的庄园存在着的。 因此,即使他们找错了地方,但也不排除这附近真有这样的庄园。 听见司陌绝这么问,南月灵也直起了身子,好奇地看向了百里暝渊,迫切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被一连两个人的视线紧盯着,百里暝渊却好似没有丝毫的不适,他轻笑道,“看在浅裳的面子上,既然你们都问了,那本庄主自然也不好不答。” 他也随即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叩打在桌面上,“这附近,倒确实是有这样的庄园的存在。” “只是,那处庄园早已荒废许久,就是不知你们,找它有何用处?” “何用处,这就不劳庄主你操心了,毕竟你的身子孱弱,不适合掺和诸多。” 司陌绝也是杀人诛心的主,说完了呛百里暝渊的话,偏偏就要往他的伤口上撒盐。 “哥……你怎么这样呢?” 司浅裳没忍住轻轻揪了揪司陌绝的衣袖,有些略带歉意地看向了百里暝渊。 “无妨,司将军性子直,本庄主也能理解。” 百里暝渊的视线在触及到司浅裳的一刹那便又染上了些许温柔,罢了,既是她的兄长,那他便也就忍住好了。 一直在旁边只听但不说的南月灵瞅准了空当便问询了起来,“那就是不知道,百里庄主能不能让人带我们过去啊?” “事情是这样的,那庄园,是我爹爹留给我的,不过我一直住在南疆,也没来过京城,更没有去过那一处庄园,所以想来,那庄园便是这样荒废了的。” 南疆? 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司浅裳和百里暝渊的脸上同时划过了如出一辙的一抹诧异。 “你说你是南疆人?” 百里暝渊的声音中透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要把许多未完的话未问出口的问题都一次性问完一般,就连脸色,也都比之前更加难看了几分。 南月灵不清楚百里暝渊此刻的情绪缘由是何,但还是真诚地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南疆人,是南疆巫蛊一族的圣女。” 第166章 无辜的吗 南月灵明显感觉到,在她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在场的气氛在一刹那间都凝固了起来,这让她的心里也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你竟然是南疆人,居然是南疆人,好啊,原来巫蛊就是你们养出来害人的东西。” 百里暝渊的脸色可谓是差到了极点,“我不去找你们算账,你倒是自己跑到了我的面前,亲自送上门来,当真是,极好啊……” 饶是南月灵再如何愚钝,此刻也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忙细问道,“你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百里暝渊冷笑着,“没什么意思,就是,你既是南疆人,落云山庄便就不欢迎你,还请你,从哪儿来,就从哪儿去。” 这一番变故使得在场的人都措手不及,倒是一旁的司浅裳安静地站着,也不发一言,神情倒是难得的纠结和为难了起来。 “既然百里庄主不欢迎,那我就先告辞了。” 南月灵也不是喜欢去应和别人的主,既然别人不欢迎她,她也不想继续留在此处自讨没趣了。 说着,南月灵便果断地起身,潇洒地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只留给在场的人一个孤傲冷绝的身影。 看着这样的她,司陌绝没由来的觉得心里一阵泛酸,但他很快就又打消了这样的想法,南月灵什么样,关他什么事情呢? 但是接下来,司陌绝看着眼前的珍馐佳肴,不知为何也都突然失去了继续吃下去的念头。 只是…… 他不清楚刚刚百里暝渊突如其来的情绪是怎么一回事,也只好先按捺下心底的疑虑,继续坐在原座上。 即使把南月灵赶走了,但百里暝渊的脸色依旧还没有恢复如初,难看的神情仿佛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浅裳,你难得见到你的兄长,你便在此处陪他好好用膳便是,我先失陪了。” 即使情绪再如何糟糕,在面对司浅裳的时候,百里暝渊的脸色也都放缓了许多,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好,那你去吧。” 司浅裳善解人意地说着,就这么目送着百里暝渊的身影离开了这间屋子,渐行渐远。 直到百里暝渊离开了,司陌绝这才微微地松了一口气,满腹疑问地看着司浅裳,“他这是怎么了?” 一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他便又继续问了出来,“刚刚,他为何那样?” 司浅裳用筷子漫不经心地戳着盘子里的食物,轻叹了一声,“唉,你是不知道,但我大概猜到了什么。” 本来她是不欲说的,但架不住司陌绝好奇,司浅裳也只好简单地提了几句。 “他的身体一向不好,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在娘胎的时候,他的亲娘中了极为厉害的蛊,因而他现在一身的毛病,也都是自打娘胎里带来的。” 这个原因,属实是让司陌绝感到极为意外,“所以你是说,这也就是他身体不好的根本原因?跟蛊有关?” “对。”司浅裳也难得罕见地皱起了眉头,“我也没想到,哥你带来的那个女子竟然会是南疆人,竟然是擅长巫蛊之术的人。” “唉,我本来还觉得她合我的眼缘,说不定未来能成为我的大嫂呢,但是一想想,会操纵蛊虫的女子还是有些居心叵测的,这么一想,那便还是算了吧。” 不过片刻的功夫,司浅裳就已经打消了先前的念头,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 司陌绝倒是也跟着沉默了下来,他先前还在疑惑着南月灵的真实身份,若她当真是南疆巫蛊圣女的话,那些话便也都不似作假。 只是,他也怎么都没有想到,南月灵的真实身份竟然会是这样的,这才是使人最感到震惊的地方。 “所以也不怪他会对南月灵那个样子了,没有找她的麻烦而只是把她赶出去,这已经算好的了。” 司浅裳虽然也清楚蛊肯定不会是南月灵下的,只是奈何此刻,她和百里暝渊朝夕相处的时间更久,而南月灵只是她一时觉得合乎眼缘的人,该站在哪边,自然是毫无疑问的。 听了司浅裳的话,司陌绝依旧继续安静着,末了,他也只是轻轻地叹息一声。 …… “庄主,那个女子是巫蛊一族的,甚至还是巫蛊一族的圣女,你为何不抓了她报仇呢?” 百里暝渊的眼底满是纠结和无奈,“本庄主自然清楚,蛊跟她没有关系,既然没有关系的话,那就不该牵涉无辜。” “可庄主你……不也是无辜的吗?” 听了身侧下人的话,百里暝渊也短暂地怔愣了一下。 是啊,他不也是无辜的吗? 可是,他却从出生开始就体弱多病,身体孱弱,曾被断言活不过二十载,从小就被疾病缠身,甚至不能轻易吹风,更不能受寒…… 诸如此往的一切林林种种,都是对他的莫大折磨,但他不也是无辜的吗? “这么出神,在想什么呢?” 司浅裳不知何时走到了百里暝渊的身边,她的手中还捧着一束花,虽然看着有些枯萎,但不妨碍它们带着别致的美。 “你怎么过来了?不陪着你哥哥了?” “不了,哥哥还有事,反正他如今也知道我在这里了,以后要想见到,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司浅裳轻松地说着,顺带着将手中的花往百里暝渊的面前一递,“喏,这是我刚刚路过花园的时候见着好看便摘下来了的,送给你。” “送给……我吗?” 百里暝渊伸手接过了花,看着这束花,他原先低落的心情也在慢慢变好。 “当然了,自然是送给你的。”司浅裳笑着继续说道,“我以前就说过,如果你的身体不允许你去看秋天的落叶和冬天的飘雪,那我就尽量将它们都带来给你看。” 百里暝渊的心里多了几分不知名的情绪,万语千言到达嘴边便都变成了一个字,“好。” 他也曾抱怨上天,给了他这样一副不堪大用的身子,只是,看着面前笑颜如花的女子,他突然又庆幸,好在他的身边有这样的女子,这让他觉得,所有的苦难好像都不敌此刻司浅裳的一抹笑容。 第167章 前世的故事 百里暝渊心里的诸多弯弯绕绕,司浅裳倒是了无察觉,一心沉浸在自己的话语之中。 “哦还有,虽然今日你的做法我也能理解,但是,她毕竟也是一个无辜的女子,还是别太为难她了。” 百里暝渊自然清楚司浅裳在说的是什么,既然是司浅裳提出来的,那他当然会应允的。 “当然,你放心好了,我也清楚她是无辜的人,自然不会继续迁怒于她。” 听他这么说,司浅裳就放心多了,毕竟她也生怕百里暝渊继续找南月灵的麻烦。 南月灵…… 唉。司浅裳在心里无奈地叹息了一下,就当是南月灵没有做她嫂子的缘分吧。 …… 南月灵被从落云山庄赶了出来,还不明不白的,内心不可谓不难受。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措手不及,即使她已经保持了良好的休养和风度,可离开落云山庄之后,她依旧不可避免地感到委屈和失落。 想她可是南疆巫蛊一族的圣女啊,从小到大便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哪里受到过这般对待? “你没事吧?” 司陌绝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南月灵的身后,看着南月灵蜷缩着蹲坐在地上,他的眉头也不自觉地紧皱了起来。 “嗯?”南月灵回头瞥见是司陌绝,此刻有些失落的她倒也没有表现出往日的那般欣喜。 似乎是生怕南月灵误会一般,司陌绝急于撇清一切的关系,语气傲娇且神情别扭地说着。 “怕你出事,所以本将军才过来看看的,你可别误会啊。” 司陌绝的这副别扭的样子,落在南月灵的眼中却莫名地戳中了她的笑点,她毫不客气地大声笑了起来。 “堂堂司将军,竟然也会有这么扭扭捏捏的时候啊,这可真不多见。” “什么扭扭捏捏?不会说就不要乱说。” 话虽然依旧硬着,但司陌绝却已经无意识地放轻了自己的语气,这是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 只是在发现南月灵的心情果真比之前好了一些,他的心里也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行了,本将军刚刚多留了一会儿也不是全然无收获的,那个百里庄主之所以会在听说你是南疆巫蛊一族的人就大变脸色,就是因为他还在娘胎时,亲娘就中了蛊,导致他也受到了影响,才使得他如今的身体状况变成这样……” “啊?这怎么会……” 南月灵的神情显得诧异至极,他们南疆人明明只养益蛊,不养这样害人的蛊虫啊,就算是养,那也是极少的。 “要不这样吧,我精通巫蛊之术,不如你想办法让我再去见见那个庄主吧,说不准他的情况,我有办法呢?” 看着南月灵期待的神情,司陌绝一时也没了拒绝的心思,想想也是对那个庄主有益的事情,便也就点头答应了。 “那好,之后本将军会想想办法的,不过他愿不愿意让你看,那就是他的事了。” 闻言,南月灵捣蒜般地点了点头,满口应道,“嗯嗯,我知道了。” “行了,百里庄主刚刚也把你的庄园所在的位置告诉了我,走吧,去看看吧。” 毕竟泽梦和苍岩的使者就要来了,接待他们的事宜也得尽早落实到实处才行。 “好。”南月灵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兴奋地跟在了司陌绝的身后,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但是却显示出别样的和谐。 …… 箫漓允离开大理寺回到摄政王府的时候,君澜澈仍旧尚未回府,她也不急着回屋,便在湖心亭的一角坐了下来。 一只手托腮,视线紧盯着平静的湖面,一时让人看不清她自己的情绪。 回想起刚刚箫玉承的所言,显然出乎了她的意料,想杀君澜澈的人果然藏得很深,就连箫玉承都不得而知。 也不知道在湖边坐了多久,一件披风突然被盖到了她的身上,箫漓允忙回头看去,见是已不知何时回来的君澜澈。 “在想什么?竟然如此出神?天都冷了,竟然还只穿这么一点点,还坐在湖边。” 君澜澈的话,虽说一句句都略带责备,但不难让箫漓允听出其中的满满关心。 “也不算太冷,让夫君担心了,不过,夫君这就回来了?” “嗯。”君澜澈轻声应道,顺势拢紧了箫漓允的披风,便就近坐了下来,紧挨着她。 “允儿,你到底什么时候跟我说?” 箫漓允一愣,微微抬眼便看出了君澜澈眼中的慎重与认真。 “你若是想听的话,现在说也不是不可以。” 风吹过,也吹起了箫漓允的些许发丝,君澜澈就这样等待着,听箫漓允说一个漫长似梦却又不是梦的故事—— “也许,夫君你相信人还可以重来一世吗?” 君澜澈不答话,箫漓允便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不巧,我就是那个重来了一世的人。” 饶是君澜澈再如何淡定,此刻也不免有些讶异了起来。 “我以前,做了很多混账事,害了你,也害了皇兄和母后,就连夜阑的江山支离破碎,风雨飘摇,甚至也都与我有不少干系。” “直到我一个人孤寂地留存在世间,我这才知道了只有我一个人的世间有多难熬。” 箫漓允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地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但只有她知道,把这一切都平淡地说出来,有多难…… “后来,我把江山交给了小逸宸,在你的墓前引咎自刎。” 说到这里,箫漓允半是自嘲地笑了起来,“说来也真是好笑,再睁眼时,我竟就回到了花轿之中,回到了和你成亲的日子。” 君澜澈瞳孔微缩,显然,他的记忆也回到了他和箫漓允成亲的那日。 难怪了,难怪箫漓允突然就不再抗拒和他成亲的这件事了,也自那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曾经的一切疑问,到此刻,也都有迹可循了起来。 “至于这之后的事,想必我不说,夫君你也都知道了的。” 箫漓允的语气听上去仍旧十分平淡,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第168章 必须护着你 “我早就知道幽怜的真实身份,也知道箫玉承的计划,因为这计划,他前世的时候就已经用过了,只可惜,前世的时候让他逃脱了,幸好这一次,并没有。” 紧接着,箫漓允又挑了几件让君澜澈一直都大感困惑的事情,接着就仔细地说了起来。 箫漓允一直在语气平淡地说着,而君澜澈则是一直在听着。 君澜澈久久地沉默不语,这让箫漓允原本就紧张的心更加紧张了几分。 末了,只听见君澜澈一声重重的叹息声,“允儿,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嗯?” 箫漓允实在是没想到君澜澈听完之后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而这话的内容,却显然是出乎了她意料的。 “允儿,既然你都清楚我对你的爱有多深,那你就更应该早点告诉我的,这样,你也就不必自己一个人去承担那些了。” “夫君……我,我只是怕你不信。” “只要是你说的,我断然不会不信。” 君澜澈打断了箫漓允的话,他上前去将箫漓允环抱进了自己的怀中,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好了,过去的事既然都过去了,就别总是沉溺在过往了,那些过往,也让我感到心疼。” “还好,我现在还能护着你,没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了。” 其实,后面事关箫玉承和箫玉婉之类的事情,君澜澈都完全没有再听进去了。 他满心都充斥着对箫漓允满满的心疼,毕竟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有朝一日却经受了如此大的打击,没有护着她的人了,她该有多难啊…… “所以,你必须一直护着我,好不好?” 箫漓允也紧紧地环抱着君澜澈的腰身,把头埋在他的胸膛前,语气闷闷地说着。 “当然,只要有我在,便不会再让你受尽那样的苦楚。” 即使箫漓允已经用平淡且较为轻松的语气讲述一切了,但对于君澜澈来说,他还是能想象到箫漓允所承受过的一切苦难。 他只是遗憾和懊恼,自己竟然没能一直护住箫漓允,反倒让她在那样残酷的境地中蜕变成了真正的公主。 若代价是那样的,他情愿箫漓允永远都是不懂事的皇室公主。 “好,我也不会再让任何人,再有伤到你的机会了。” 箫漓允也语气郑重地说着,心里的不安和忐忑早就已经被君澜澈的三言两语都给抚平了。 “好。” 看着箫漓允此刻的样子,君澜澈到嘴的拒绝也变成了答应,罢了,只要她开心,他如何也都无所谓了。 …… 皇宫中,因着泽梦和苍岩使者要来夜阑的事,箫楚靖这两日的政事都格外繁忙。 但不管政事有多少,箫楚靖一定都会尽量在白日内就处理好一切,接着晚上就去凤仪宫陪着凌玥然。 今日,自然也是毫不例外的。 等他到达凤仪宫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了正殿中坐着的那道身影,见状,他的嘴边不免露出了一抹欣喜的笑。 “玥然——” “楚靖?”看见箫楚靖,凌玥然连忙撇下了手里的活,就要起身走到他的身边。 箫楚靖看见了,连忙大步走了过来,将她又扶着坐了下去,“别乱动,都说了,看见我不需要这样激动。” 凌玥然一时哑然失笑,“是我疏忽了,我只是,看见你便也就想着迎接。” 箫楚靖在凌玥然的身旁坐下,这才摆了摆手道,“你我之间,就不需要那些虚礼,你啊,如今只需要安心养胎便是。” “至于其他的一切事情,你都大可以不必理会。” 凌玥然的心里涌过了一股暖流,能得到箫楚靖如此的倾心相待,这是她的福分。 想到这里,凌玥然便又不知怎得想起了自己的胞妹凌妙然,便也就借此机会顺带着提了一嘴。 “对了楚靖,我的胞妹妙然如今也已及笄,就是在婚事上,可能需要我这个长姐操劳一些,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这个啊……”箫楚靖沉吟了片刻道,“既是刚及笄,婚事一事,便也就不着急。” “这婚事嘛,自然是两情相悦更好一些。” 凌玥然也觉得言之有理,“你说得对,那这事便就不着急吧,也是,等她有相中的人了,到时我再请你给他们下赐婚的圣旨就可以了。” “嗯。”箫楚靖应道,“再过不久就是不少青年才俊都会参加的选官考试了,说不准,不需要你操心,她也能自己找到自己心悦之人。” “等她找到了,我自然也是极为乐意给她下赐婚圣旨的。” 对于凌玥然主动提出来的要求,箫楚靖自然不会拒绝,他可巴不得凌玥然这样。 “好,那我就先提前谢过你了。” “你我是夫妻,何必言谢?” 凌玥然和箫楚靖相视一笑,一切话语便也都尽在不言之中了。 …… 司陌绝是司浅裳的哥哥,所以即使百里暝渊再如何不待见他,却也不得不对他以礼相待。 两人都客气地互敬了一杯茶,这才放下茶杯交谈了起来。 俗话说,先开口总能占据谈话的上风,司陌绝自然也深谙此理。 “百里庄主,你可还记得今日那个被你赶出去的女子?” “自然记得。” 百里暝渊照实了说,这一日内,又是司浅裳,又是司陌绝的,无一例外都提到了那个女子,他要想不记得也困难。 “她精通巫蛊之术,据本将军了解,她也是一个心地善良之人,既然百里庄主说自己的身体状况是因为蛊所影响,不妨让她来给你瞧上一二。” “以她的水平,想来要想治好百里庄主,应是不难。” 闻言,百里暝渊却摇了摇头,“不必了,本庄主如今这样的身体状况,怕是她瞧了,也是没用的。” “那不知庄主为何,还要浅裳替你治病呢?” 司陌绝问出了自己心中最深的想法,即使他的心也俨然如明镜一般清楚,但他还是不免问了出来。 果然,正如他所预料到的一般,百里暝渊突然就沉默了下去。 第169章 想留住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就在司陌绝都要觉得自己等不到一句准确答案的时候,百里暝渊总算是又开了口。 “因为……她的医术超群,有她在,想来也就不需要再麻烦别人了。” 司陌绝的眼睛眯起了一条缝,若当真是如此……那才是真的奇怪了。 “是吗?可是你也清楚,浅裳更擅长的是医术,你目前的情况,不若让懂巫蛊之术的人来看看更为妥当。” 百里暝渊紧皱起了眉头,神情开始有了些许的不悦,“不用了,即使她懂巫蛊之术那又如何?本庄主也信不过外人。” “所以,百里庄主是相信浅裳?” 闻言,百里暝渊却并未作答,那他那副沉默的样子,即使缄默着不回答,司陌绝也已经猜到了答案。 “庄主相信浅裳,身为她的兄长本将军自然也是欣慰的,她能在医术方面有所建树,也是司家人都乐于见到的。” “只是……若浅裳实在没有办法治好百里庄主,那不知庄主,打算什么时候让她离开?莫不是,当真一直将她留在落云山庄?” 瞥见司陌绝那别有深意的眼神,百里暝渊先前到嘴边的“有何不可”顿时就如鲠在喉,再也说不出口了。 司陌绝倒是也不期望得到百里暝渊的回应,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这个问题,你回不回答都不重要,只是我希望,百里庄主能自己想清楚就好。” 说完,司陌绝就起身离开了房间,百里暝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在独自思忖着什么。 …… 南月灵独自被撇下在她自己的庄园之中,倒是也没有什么别样的情绪,对她来说,这是她爹爹留下的,那就等同于是她的。 既然这庄园都是她的,她有什么好怕的呢? “真是奇怪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给别人下害人的蛊呢?” 南月灵一边看着自己手掌心中的蛊虫,一边轻声嘀咕着。 南疆的人一年到头,也都基本在养有所裨益的蛊虫,毕竟那些害人的蛊都是折寿的,没几个人会想要耗损自己的寿命来养它们。 “唉……也不知道那百里庄主是受什么蛊的影响了……” 司陌绝回来的时候,正好就听见南月灵的碎碎念。 今日天色已晚,他便和南月灵歇在了这处庄园,刚从落云山庄过来的他,一进门就看见了南月灵的身影。 “你怎么还在这里坐着?都这么晚了,还不去睡吗?” 听见司陌绝的声音,南月灵忙回头看去,“原来你回来了啊,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那是你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了,都没有听到我制造出来的动静。” “好吧……” 南月灵撇了撇嘴,也跟在司陌绝的身后走进了屋中。 不仅仅是南月灵,就连司陌绝自己都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现在和南月灵说话的时候,已经没再用“本将军”的自称了。薆荳看書 对于自己身后跟着的尾巴,司陌绝淡定自若地无视了。 “你知道百里庄主的情况是什么样子的了吗?还有,他答应让我去给他看看了吗?” “不清楚,不过他不想让你去看。”司陌绝言简意赅地照实说了出来。 “啊?”南月灵显然十分讶异,“为什么啊?我要是去看的话,绝对能帮他治好的。” 司陌绝却只是轻笑了几声,“你不懂,他现在不着急治好,而且,他也只想让另一个人帮他治。” 南月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倒是还有些一头雾水,“怎么会这样呢?” “因为,他想把浅裳留在他身边罢了。”司陌绝轻叹了一声,“算了,也不知道浅裳是怎么想的,它们自己的事,我就不掺和了。” 听了司陌绝的话,南月灵也顿时恍然大悟了起来,原来是这样。 “行了,早点歇息,你的庄园可能需要被占用短则十几日多则一月,没意见吧?” 司陌绝如此和颜悦色地对她说话,南月灵的心都要激动地飞出胸腔了,哪里还能说出拒绝的话。 “当然当然,没有意见,随便用就行。” 司陌绝意味深长地看了南月灵一眼,心道这女子总有些时候很奇怪,不似一般的女子。 话说完了,司陌绝也就离开了屋子,转而去了隔壁的屋歇下。 南月灵见他离开,没多久便也就熄了灯歇息,只是躺在床榻上时,她却始终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辗转反侧许久终是彻夜失眠。 …… 摄政王府的地牢中,箫漓允闲庭信步地在其间走着。 来到箫玉婉被关押着的牢房前,她轻声命令道,“把门打开吧。” “是,王妃。” 看见来的人竟然是萧漓允,萧玉婉一时讥笑了起来,“怎么是你?” “不是本宫,你还能希望是谁呢?” 对于萧玉婉此时此刻的讥笑,萧漓允满不在乎,倒是看着萧玉婉现在的样子,她没忍住轻笑了起来。 等到笑够了,她这才直起了身子。 “看来,本宫来得还真的是时候,再不来的话,恐怕妹妹是彻底见不了人了。” 说着,萧漓允对着门外的侍卫朗声说道,“以本宫的名义,去招来宫中的太医。” “是。” 萧玉婉冷眼看着这一切,即使浑身上下都生疼,她也不忘继续嘲讽着萧漓允。 “该不会是摄政王厌倦你了吧,你这才得到我这里来找点优越的感觉。” “那肯定是不会的。”箫漓允难得好气地跟箫玉婉说起了几句话,“唉,纵然我们先前不和,但你到底也是本宫的妹妹。” “本宫这两日左思右想,即使先前对你有怨气,现在也都该差不多消散了。” 箫玉婉不知箫漓允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是怎么回事,因而也只是继续冷眼旁观着,并无接茬的念头。 箫漓允倒也不恼,只是自顾自继续说道,“想来,你是本宫的妹妹,过几日的国宴上,你也总得在场才是。” 听到这里,箫玉婉微微抬起了头,脸上的神情总算是有了些许的反应。 “你说什么?” 第170章 新的算计 “你没有听错。”箫漓允继续说着,“本宫会让太医来给你诊治,过不了几日就能让你恢复如初,届时,你依旧还是可以做一次风光的皇室公主。” 箫漓允的话着实出乎了箫玉婉的意料,但此刻,她也顾不上其他,毕竟箫漓允所说的一切对于她来说确实是极大的诱惑。 若是能在几国的人面前被承认了身份,她也是夜阑的皇室公主,等到那时,再想办法翻身便是。 不过,箫玉婉仍旧不忘试探地问,“你为何这样做?” “本宫先前也已经说了,家丑不可外扬,何况在面对苍岩和泽梦时,我们到底都是夜阑皇室的人,此刻也不应该生了嫌隙才是。” “本宫既然已经说了让你做一回风光无限的皇室公主,自然就是说到做到的,这两日,你便只管养伤便是。” 听箫漓允的话,话中的意思便是她先前这般对待她只是为了出气,这么一想,箫漓允有些奇怪的行为倒也似乎有了缘由,箫玉婉也勉强信了几分。ζΘν荳看書 不管怎么说,到时候再看便是,就这样,箫玉婉的心里打定好了主意。 “那好吧,皇姐,我就信你这一次好了。” “嗯,本宫的好妹妹,你要知道,你若是乖乖听话的话,本宫也不想为难你的。”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局面,顿时就转变成了姐妹情深的局面,只是两人的心中都各有心思。 在箫玉婉看不到的地方,箫漓允的嘴边微微扬起了一个弧度,准确地说,是一抹嘲讽的笑。 …… 司陌绝到底是将军,在安排接待事宜的时候多少有些不熟稔,君澜澈倒也还算是对他有所照拂,派了几个信得过的人去帮他。 两日已过,该准备妥当的事宜总算是都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倒是只差泽梦和苍岩的使者了。 这两日,司陌绝一直在忙前忙后着,南月灵倒是安安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惹得司陌绝都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了。 即将离开庄园重返京城的时候,南月灵依旧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司陌绝不得已只得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你跟着我做什么?” 南月灵愣了一下,讪讪地笑了笑,“没,没做什么。” 司陌绝的眼中满是怀疑的神情,分明就是什么都不信的样子,“快说,到底要干嘛?” 南月灵见状,只好踌躇着又走近了他几分,斟酌着说辞才说道,“我,就是,你,那个……” 南月灵有些语无伦次,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好一会儿才总算是说清楚了自己的意思。 “你可不可以,不要娶苍岩的公主为妻?” 司陌绝被南月灵的这句话弄得一头雾水,疑惑极了,“你在说什么?胡说八道也不能这么说的吧。” “可是我,我听他们说,苍岩把他们的五公主送过来,就是想要和夜阑联姻的。” “摄政王已经娶了长公主,显然已不能再娶妻,皇室之中也没有适龄的人,所以他们都说,联姻的人,会是你。” 说完,南月灵自己的心头也泛着一阵酸涩,她一点儿都不想这样。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司陌绝,要是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娶了别人为妻的话,那她的心该有多痛啊? 司陌绝倒是没有太察觉到南月灵低落的情绪,或者说是察觉了,他也视若无睹。 “行了,这样的事情,皇上自会有论断的,能不娶,本将军自然也不想娶那劳什子公主的。” 司陌绝的话却并未让南月灵好受一些,因为她清楚,若这是两国都定下来的事,那无论是她还是司陌绝,都是无法抗拒和避免的。 接下来的好一段路,南月灵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之中,丝毫没有再说起其他的话。 饶是司陌绝再迟钝,也不可能一直没有发现,走了好一会儿之后,他这才无奈地开了口。 “我说,你能不能好好看着路啊,本将军都已经好心提醒你几次了,不是差点摔倒就是差点撞树的,你自己能不能上点心?” “对,对不起。”南月灵此刻除了道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看了看司陌绝一眼,她就选择了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诶,你干什么去?” 南月灵却没有任何回应,依旧头也不回地走了,司陌绝也没有太在意,转而继续走着自己的路。 “罢了,本将军管她做什么呢,哪里有女子会让本将军上心的呢?” 不过……司陌绝到底还是皱起了眉头,怎么好像他最近有些不太对劲了起来呢? …… 箫漓允今日特地穿了一身素净些,相对亲民的衣裳出来,不为别的,就是前两日她都错过了箫玉承的当街示众,今日便想亲自看一番。 “长公主,你这样,能看得见吗?” “当然看得见。”箫漓允示意木樨小点声,别在外面再轻易地提出她的身份了。 “来了来了。”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很快,不少百姓都自发地围在了道路的两侧,伸长了脖颈张望着。 不远处的路中央,箫玉承坐在囚车之中,身穿囚衣,披头散发,甚是狼狈不堪,哪里还有曾经的半点样子。 路两侧的百姓也都纷纷对着他指指点点的,说的话也都是骂骂咧咧的。 “真好看。” 箫漓允由衷地感慨了一句,惹得周围听见的几个人不禁回头看向她,心想说话的人莫不是有病? 只是在看清箫漓允眉心的鸢尾花记时,所有侧目的人都悄悄转了回去,饶是再孤陋寡闻,他们也猜到了箫漓允的身份。 毕竟在京城,额间拥有鸢尾花记的人,那人的身份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箫漓允倒也并未在意周围人的看法,而是继续自顾自地看着缓缓行驶过来的囚车,对她来说,好看自然是因为她乐得看见箫玉承如今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所感知,在经过箫漓允身前时,一直低着头的箫玉承突然微微抬起了头,抬头的这一下,刚好便和箫漓允幸灾乐祸的神情对上了。 第171章 萧漓允落水 看见箫漓允的刹那,箫玉承的神情不可谓是不惊讶的,但与之相伴的,是他嘴边扯起了一抹嘲讽的冷笑。 早知箫漓允才是最难缠的那一个,他当初就不该放她一马,而是应当眼睁睁地看着…… 箫漓允自然也看到了箫玉承的那道阴鸷的视线,只是,如今箫玉承的罪行都昭告在京城,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罢了,箫玉承哪儿还有资本和她抗衡? 对此,她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应了一笑,她很清楚,越是这样的云淡风轻,对箫玉承来说打击就越大。 囚车就这样在箫漓允的面前缓缓地行驶走了,沿途不少人随手拿出自己菜篮子中刚买的菜,顺手就丢了一些扔在了囚车上。 “长公主,他们这样,我们还是该走了吧……”木樨颇有些为难地说着,话语中也满是纠结。 “哎呀。”箫漓允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先不急先不急,本宫再看一会儿。” 她先前才听说过夜阑京城的女子在司陌绝回京的那日扔了满街的东西,今日虽说没有那样的盛况,但箫漓允到底也希望看一看这样的景象。 “果然,他这副人人喊打势如落水狗的模样,本宫当真的乐得见着。” 箫漓允的心情显然很好,带着木樨在人群中继续看起了热闹,一时倒是不亦乐乎。 只是…… 她突然抬头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见到了一个临窗包厢,只是窗边却空无一人,箫漓允不禁又皱起了眉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好像有人一直在盯着她一般。 “算了,应该是本宫想多了吧。” 箫漓允摇了摇头,这里可是京畿之地,想来应该不会有人那么明目张胆的,何况还有君澜澈派给她的暗卫一直在暗中护着她。 这么一想,箫漓允也就没再理会先前的错觉了。 …… “主子,那个长公主倒也不像是愚钝的人啊,刚刚险些就发现了主子。” 一道身着玄衣的男子再一次踱步走到了窗边,饶有兴致地看了下去,“她本就不是愚钝之人。” “能让夜阑摄政王看中的女子,又岂会是普通女子可以比拟的?更何况,能让本王始终惦记着的女子,也独独她一个罢了。” “是,属下失言。” “无妨。”男子倒是心情颇好地说着,接着再度看向了街上。 “呵。”他突然轻嗤了一声,“本王就知道箫玉承不行,难堪大任,如今看来,只能说,本王实在是很会未卜先知。” 他的暗卫也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便依旧如先前一般恭维着男子。 “行了,别恭维了。”男子打岔道,“去给本王办一件事。” 说着,他便示意暗卫附耳过来,低声地跟暗卫说了几句话,暗卫听完便离开照做了。 而男子却依旧留在窗前继续久立着,视线紧盯着下面,眼底晦暗不明。 …… 另一边,箫漓允依旧还在人群之中,见囚车总算是远离再也看不见了,她这才带着木樨回去。 “走吧,时候也不早了,夫君该回来了,本宫现在回府,说不定还能赶上一个等他回家的机会。” 木樨在一旁安静地听着箫漓允的碎碎念,也不答话,只是主子这样高兴,她的心里便也就跟着高兴。 离摄政王府不远的地方有一条河流,虽说河水不深但却有些湍急,箫漓允每次路过看见它的时候都免不了加快些脚步从旁边走过去。 只是—— 正当她如往日一般走着的时候,突然一辆马车近乎失控地朝着她奔来,一瞬间,箫漓允的脑中闪过了无数的想法。 她想回避时,却发现自己的身后站着一个奇怪的男子,她下意识地避开了那个男子的手,身形不稳之下便落入了河中。 “来人啊,快救人啊。”木樨急得在岸边大叫,她不会游泳,但是她知道保护箫漓允的暗卫中定然是有习得水性的人。 落入水中的箫漓允被冰凉的河水刺激了一下,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了其他的记忆,这溺水的感觉,好像似曾相识。 她是不是,以前也落水过? 意识恍惚之间,她只模糊看见一道身影朝着他奋力游来,接着,箫漓允便失去了意识晕了过去。 君澜澈今日刚回府,恰巧也路过了这条路,刚好看到了箫漓允落水的那一幕,顿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这一幕,就和多年前一样,再一次上演在了他的面前。 来不及多想和犹豫,君澜澈立马跳入了水中,快速地朝着箫漓允游去,接着托起她来到了岸边,脱下了自己的披风盖在了她的身上,将人打横抱起便运起轻功朝着摄政王府而去。 “初一,快去找太医,快——” 即使是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君澜澈也不见得有这般紧张,倒是此时此刻,他的紧张情绪全系在了箫漓允的身上。 “是,主子,属下这就去。” 初一也知此事耽搁不得,赶忙以最快的速度赶去请了太医回摄政王府。 兵荒马乱的时候,无人注意到现场一个衣着奇怪的男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仿佛什么都没有经历一般。 …… 梧桐树下,梧桐叶落了一地,司浅裳扶着百里暝渊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了下来,这才也跟着走到一旁坐下。 刚坐下,她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你当真,不打算去京城待一段时日吗?” 司浅裳如此问,自然也不是没有缘由的,司陌绝临回京城前便又来过一次落云山庄,所言无非是让司浅裳和百里暝渊一道回京城里住上几日。 正好因着两国使团来临的原因,夜阑的京城这段时日都会很热闹,想来,司陌绝也都是一片好心才会这样。 百里暝渊看着司浅裳有些小心翼翼的神情,无奈道,“你若是想回京城看看的话,那你便去看看好了,我倒是……” 百里暝渊苦笑了一瞬间,“我已经习惯了行动不便,也不想要折腾,便就不随你一起去了。” “哦……那好吧……”司浅裳似乎是有些低落,闷闷地低着头倒也没再怎么说话。 第172章 她有了身孕 见状,百里暝渊只好浅浅安慰一下她,“你别这样,即使我不和你一起去,也会派人护着你的,别担心。” “我不是担心这个。”司浅裳抬头直愣愣地看着百里暝渊,“我是在担心你。” “你总是幽居在这落云山庄之中,都没怎么出去看看,也没怎么见到过京城的繁华和喧嚣,这是值得去看看的人间烟火,我是在为你看不到这样的景象而感到遗憾。” 这一番话下来,倒是百里暝渊吃惊不小,他已然设想出了许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这一种。 看着司浅裳有些期待又有些谨小慎微的神情,百里暝渊想要拒绝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话到嘴边,他第一次做了违背自己本愿的决定,“若是你想要我去的话,那我就去见识一下京城的繁华吧。” “好。” 司浅裳的嘴边蓦然就绽放出了一抹浅笑,浅如她的名字一般,却深见到了百里暝渊的心里。 …… 君澜澈将箫漓允抱回房间,命令下人去烧热水,他则是先替她换了一身干燥的衣裳。 指尖触碰上箫漓允冰凉的肌肤以及她湿漉漉的头发时,君澜澈的心都是颤着的,他后怕地将箫漓允紧紧环在自己的胸膛前。 “允儿,允儿你快醒来,别吓我,乖一点,嗯?” 君澜澈的声音一瞬间变得喑哑无比,等待太医的时间里,他觉得这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更要漫长许多。 同样一个饱含担忧和深情被他念了无数遍,紧紧抱着箫漓云,君澜澈甚至仿佛看到了许多年前就发生过的事情…… 好不容易,君澜澈才看到了几个太医的身影,忙让他们上前来给箫漓允诊脉。 第一个太医诊完脉就有些神情凝重了起来,再一个太医诊完同样是一副严肃的样子,接连两三个太医给箫漓允诊完脉都是如此古怪而又欲言又止的样子,这不得不令君澜澈生疑和担忧。 “她怎么了?你们倒是给本王一句话。” 眼看着君澜澈马上就要大动肝火了,先前已经诊过脉的太医忙顶着威压站出来开了口。 “摄政王,是这样的,长公主的身子骨一向孱弱,又最是怕寒……” 还没等那个太医说完,君澜澈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说重点,本王不想听这些废话。” “是是是。”那个太医连忙擦了擦额头上莫须有的虚汗,继续说道,“如今长公主还有了身孕,此番落水……” “你说什么?”君澜澈惊讶地看着说话的太医,“允儿有了身孕?” “没错。”太医也只敢在心里腹诽原来君澜澈和萧漓允自己都没有发现,但是明面上他依旧恭敬无比。 “长公主已经有了一月身孕,此番落水,情况有些危急啊……” 君澜澈的余光瞥见脸色苍白的萧漓允,内心的烦躁和担忧显然越来越压制不住。 “那你们说,到底该怎么办?本王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你们都必须要治好她。” 君澜澈的烦躁和恼怒自然不是全无缘由的,几个太医都面面相觑着,一时脸上倒都现出了为难和纠结的神情。 一个太医迫不得已只好实话实说,“回禀摄政王,长公主如今的情况,单靠喝药显然不能好,还需要辅以针灸之术才行。” “只是……只是长公主的情况过于特别,我们不敢施针啊……” “真是一群废物。”君澜澈骇然大怒,这群太医,整日里只知道拿着朝堂的俸禄却不知道精进自己的医术,真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一个都指望不上。 被君澜澈怒吼,几个太医也不敢表现出任何其他的反应,只好认栽地低着头,承受着君澜澈此时此刻发泄的怒火。 “摄政王,我有法子。” 正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走进来的人,正是南月灵。 见到她来,几个太医的眼神都亮了,南月灵却全然无视他们,径自走到了君澜澈的面前。 “什么法子?” 虽说急病乱投医,但君澜澈总得过问一二方才放心。 “我可以用蛊先稳定住长公主的情况,烦请摄政王派人快马加鞭去司家请来司浅裳,她的医术,想必可以帮助长公主渡过难关。” “好,就照你说的办。” 君澜澈知道,此刻的自己除了相信南月灵以外没有别的办法,他让初一打发走了太医,顺便差遣暗卫快速去司家请来司浅裳。 屋内,南月灵无奈地看着昏迷不醒的箫漓允,说着就摊开了自己的手掌心,其上赫然是一只有着白色条纹的褐色蛊虫。 早在听说箫漓允落水的时候,她就猜想到了也许能用得上这个蛊,现在看了箫漓允的情况,她更加坚信还好自己来之前顺手带上了它。 南月灵轻轻割破了箫漓允的手腕,将蛊虫放在了出血的位置,看着它逐渐变小直至消失不见,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君澜澈。 “可以了,目前我能做的就是这些,这只蛊能稳定住她的情况,不让情况变得更糟,待到司浅裳过来,想来就没事了。” “好,好,多谢南小姐。” 对于能救箫漓允的人,君澜澈都十分有耐心,并且知道感激,对南月灵说话的时候都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冰冷,这反倒是让南月灵受宠若惊。 客气地送走南月灵之后,君澜澈就继续守在了箫漓允的床榻前,她的脸色看着比先前好了几分,情况也好了不少,他悬着的心才总算是暂时地松了一口气。 也就是冷静下来之后,君澜澈才想到了今日箫漓允不慎落水时的情况,在她看来,那样的情况必然不是意外,定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想到这里,他便开口叫来了初一。 “主子。” “初一,今日的情况,让千玑阁的人去查,本王要水落石出的真相,最迟不得超过明日。” 初一清楚,君澜澈鲜少下这种快且急切的命令,看来,此番长公主落水对他的影响到底很大。 “是,属下这就去。” 清楚了重要性的初一自然也不敢耽搁,躬身行礼便也脚步匆匆地离开。 第173章 快好起来吧 在清楚听到关于长公主目前情况的描述之后,饶是一向冷静自持如司浅裳也不那么淡定了。 “长公主的情况那样糟,我可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她匆匆让下人去跟百里暝渊以及司家的其他人道了一句,接着就背上了自己一贯的药箱急忙出了门。 听说司浅裳去了摄政王府,百里暝渊放下了自己手中拿着的书卷,眼中晦暗不明,半晌后他才轻轻叹了一声。 “找人护好她,其他的不必多管。” “是,庄主。” 暗卫离开之后,房间内再度只剩下了百里暝渊一个人,周遭再一次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君澜澈……”百里暝渊低声呢喃念叨着这个名字,似有许多埋藏在心底的秘密想要透露出来。 罢了。 还是以后寻着机会再去告知好了,打定主意之后,百里暝渊也就不再纠结,继续静下心来看着自己的书卷。 只是,那个秘密被驱散离开了脑海,紧接着便是又一道绰约多姿的身影占据了他的心,使得他虽然拿着书,却再也没能看进去任何一个字。 …… 司浅裳急匆匆地来到了摄政王府,早已等候在此的初一见到她立马就快速地引起了路。 “司小姐,此番我家王妃就有劳司小姐看看了,若是能……” 司浅裳还没等初一说完,接着就喘着粗气打断了他,“行了,不用多说,本小姐心里有数。” 见状,初一也识趣地没再多说,而是将司浅裳带到了箫漓允的房间外就率先下去了。 司浅裳也不客气,自顾自地推开了门,走进去便见到了传闻中的摄政王君澜澈,至于那道躺在床榻上的身影,不用多想也能猜到必然就是长公主箫漓允。 “司小姐,麻烦你了。” 几乎不用猜,君澜澈也立马反应过来了眼前的这个女子的身份,何况,他以前也曾见到过司浅裳,看着眉眼依稀还有从前的轮廓,更是不必多猜。 司浅裳摆了摆手,“不用,医者仁心,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将药箱放在了床沿,然后对着君澜澈再度开了口,“摄政王,烦请你先移步稍许,我要给长公主先检查一番。” “好。” 君澜澈立马让开了位置,走到了不远处的一张木椅上坐下,坐下归坐下,眼神却始终往这边闪烁着,不难让人看出其中蕴含着满满的担忧和牵挂。 司浅裳也不敢耽搁,忙给箫漓允诊脉,在发现她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之后,司浅裳的眉间也浮现出了了然之色。 难怪了。 若是寻常人落水不至于如此严重,但箫漓允贵为长公主,本来就娇生惯养,更何况此番已然有了身孕,情况更是不容乐观。 “敢问摄政王,先前可曾对长公主做了什么或者用了什么药?” 君澜澈如实将南月灵给箫漓允用上了蛊虫的事和盘说出,司浅裳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到底没再说什么。 虽说她以前也因着百里暝渊的缘故而坚信蛊虫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在给箫漓允把完脉之后,她的看法也稍微改变了一点。 毕竟她清楚,若不是有蛊虫的存在,箫漓允现在的情况,还当真会更糟糕上几分。 “司小姐……”君澜澈欲言又止,似是想要问问司浅裳可否有什么办法。 司浅裳自然也读懂了君澜澈的意思,“摄政王放心就是了,有我在,不会让长公主出事的。” “那就好。” 君澜澈微微松了一口气,继续坐在一旁耐心地等候着,只是他那双紧紧攥在一起的手,不难让人看出他的烦躁和紧张。 司浅裳留意到了,却只是稍纵即逝地欣赏了一瞬间,下一刻,她便全神贯注地给箫漓允扎起了针。 扎针一事,劳神伤力,至少对于司浅裳来说,这也不算是一件轻松的事,没过多久,她的额间就渗出了微微薄汗。 她随手用衣袖一擦,接着再度聚精会神地扎针,毕竟这件事非同小可,万万不能容许她分神片刻。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司浅裳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慢条斯理地将所有的针都拔下并收了回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直昏迷不醒的箫漓允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嘤咛,这让在旁边等候着的君澜澈再也坐不住了,立马走到了床榻边。 君澜澈伸手抚上箫漓允的额头,却发现还是有些滚烫,不禁疑惑地看向了司浅裳。 “司小姐,如今允儿她是什么情况?” 司浅裳一边忙着收起了自己的针,一边忙不迭地回答着君澜澈,“哦,是这样,扎针很成功。” “稍后我会写一个药方,摄政王让人去煎药便是,还有,今晚都不可以掉以轻心。” “我会先在王府中住上一晚,但凡长公主浑身都发烫的话就让人快速来找我,只要过了今晚的话,长公主就会没事了。” “好。” 君澜澈耐心地听着司浅裳的嘱托,一句不落地都听了进去,接着才唤了了木樨带司浅裳去隔壁的卧房。 司浅裳跟着木樨走后,没多久木樨就又拿回了一张药方。 “摄政王,今日都是奴婢没有护好长公主,可否让奴婢亲自去煎药赎罪?”木樨的眼眶依旧通红着,一看便是今日没少哭泣。 当时的情况过于危急,没有护好箫漓允其实也怪不得木樨,只是她依旧觉得是自己没有用,回到王府也始终在自责着。 对此,君澜澈倒是没什么意见,木樨是箫漓允的人,那用起来自然是可以放心的。 “好,那你且去吧,记住,切勿经由他人之手。” “是,摄政王放心。” 君澜澈点了点头,示意木樨快去煎药,而他自己则是去端来了一盆温水,用毛巾一遍又一遍地给箫漓允擦拭着裸露出来的肌肤。 “允儿,你快好起来好不好?说实话,看到你落水的刹那,我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的情景,同样令我的心都被揪得生疼。” “还有,你如今怀了我们的孩子,你快好起来,不然都不知道这样的好消息。” 第174章 出宫探视 君澜澈一边轻柔地做着这样的事,目光还一边眷恋地停留在箫漓允的身上,视线偶尔从她平坦的小腹上扫过的时候,眼里更具柔情。 只是,蓦地,他的视线中便又是一阵泛冷。 “允儿,你放心,不管是谁害你落的水,我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君澜澈很清楚这一次箫漓允的情况到底有多危险,他只恨当时的自己没有走快一点,这样就能护着箫漓允不让她落水。 这一夜对很多人来说,都注定是不眠之夜。 …… “怎么样?甩掉他们了吗?” 男子诡异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突兀,回答他的是又一道严肃的声音。 “回主子,尚未。” 男子嗤笑了一声,“果然,君澜澈还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啊。” 凡他出手的事,历来就不会让人轻易抓住把柄,却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会在君澜澈的身上栽倒。 即使现在在忙着甩开身后跟踪的人,男子的神色也不见任何的慌张和错乱,反倒依旧冷静坦然。 “只是,本王倒是好奇了几分,君澜澈和千玑阁阁主到底是什么关系?千玑阁的阁主竟然不惜花费此大手笔来帮君澜澈……” 这话,他的暗卫却丝毫不敢接话。 男子倒也没期待暗卫能够接话,他也只是在猜想罢了,所有的猜想,到底都是需要经过证实的不是吗? 男子过于自负和自大,甚至有些没将千玑阁的人放在眼里,殊不知,他随身携带着的一块玉佩不知何时落在了原地。 而好巧不巧的,这块玉佩正被细心的千玑阁的人给发现了,拿走并带回了摄政王府。 男子足足绕了好远的路才总算甩开了所有千玑阁的人,他正想得意地放声大笑,手下意识地如往常一般摸向自己的腰际。 下一刻,他的笑容便就此凝固在了脸上,一瞬间,男子先前悠然自得的神情顿时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和难得一见的慌张。 “本王的玉佩,本王的玉佩竟然不见了。” “啊?主子,这是怎么回事?” 男子怒不可遏地怒吼道,“蠢货,这是什么怎么回事,定然是刚刚的时候弄丢了,还不快派人去寻找本王的玉佩?找不到的话,你们就都提头来见吧。” 自知触到了眉头的暗卫也不敢久待,忙拱手应道,“是,主子放心。” 男子看见他现在就觉得心烦,忙摆了摆手让他下去。 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男子的眉头也没有舒展开来,只是一想到认识那块玉佩的人不多,他的神情才总算是稍微有了些许缓和。 “呵,君澜澈,本王与你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 箫漓允落水的事,君澜澈倒也没让人特意瞒着,至少皇宫中的太后和箫楚靖等人也都知道了。 本着担心的心,这一夜,箫楚靖和慕言沁都难得再一次出了宫,摆驾到了摄政王府。 凌玥然本来也想跟着来的,倒是慕言沁和箫楚靖都劝说着让她安心养胎就行,不必跟着来了,凌玥然最后也只好妥协了。 君澜澈忙着照顾箫漓允没有亲自迎接他们,箫楚靖和慕言沁也全然不在意,而是着急担忧地去看了箫漓允。 在看到床榻上躺着的不省人事的箫漓允的时候,慕言沁的眼里满是心疼。 “澜澈啊,漓允她这是?怎么好端端的竟就落了水呢?” 君澜澈自然不可能不回慕言沁,斟酌了一下说辞他才说道,“回太后,允儿确实不是无意落水的,实是有人陷害,至于是何人,目前还在查,不过明日应当就有结果了。” “那就好那就好。”慕言沁坚定地说着,“不管是谁,敢伤害哀家的漓允,哀家都定然不轻饶。” 显然,在场的几人在这件事上都达成了前所未有的一致统一,一时竟都没人再说话。 倒是君澜澈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再向慕言沁和箫楚靖坦白了一件事。 “这一次,太医给允儿诊脉,才发现允儿她,她已经有了一月的身孕。” “你说什么?此事当真?”箫楚靖和慕言沁都是同样的震惊,但回过神来之后就是深深的喜悦。 君澜澈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当真,几个太医都一起诊的脉,想来也都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慕言沁此时看向箫漓允的眼神中满是五味杂陈,一边担心着箫漓允,一边又为箫漓允感到高兴。 半晌之后,她这才担忧地看着君澜澈,神色中倒是没有了往日里的高高在上和威严,反倒是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亲和。 “澜澈啊,想来你也知道,小时候漓允呐,她就曾落过水。” “知道。”君澜澈的视线也移到了箫漓允的身上,“当时,便是我救的允儿,自然是知道的。” 慕言沁跟着点了点头,“是啊,只是,漓允后来发热,迷糊着忘了这段时间的事,久而久之,更是不记得自己落过水的事。” “她如今又落了水,只怕是还会想起曾经的梦魇,偏巧漓允也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孕,澜澈啊,你可要多上点心啊。” “太后放心。”君澜澈的承诺虽然字不多,却字字都是发自肺腑,带着真心。 慕言沁和箫楚靖曾经也都是看到了他的一片赤诚真心,这才肯将箫漓允嫁给他为王妃的。 慕言沁和箫楚靖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是如出一辙的欣慰,还好,此刻的他们无比庆幸他们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了人。 “母后,有摄政王在,他定然是会照顾好皇妹的,现在时辰不早了,该回宫了。” 慕言沁自然也是知道这个理的,本来出宫对于她和箫楚靖来说就是一件难的事,情急之下倒也还情有可原,但要是迟迟不回宫可就不好了。 “好,走吧。”慕言沁再度依依不舍地看了看箫漓允几眼,眼中满是担忧。 这时回去,也不知还要过多久才能再见到自己从小娇宠到大的女儿了,慕言沁的心中,满是不舍和牵挂。 第175章 不会有事的 即使再如何不舍,慕言沁也深知必须该离开了,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跟在了萧楚靖的身边。 路过君澜澈的时候,萧楚靖和他对视了一眼,即使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彼此的默契都让他们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深意。 萧楚靖和慕言沁离开之后,君澜澈一个人独自坐在了床榻边,继续重复着先前枯燥的动作,慢条斯理地给萧漓允擦拭着。 当他的目光落在萧漓允的腹部时,他没忍住伸手轻抚了上去,嘴里低声呢喃了起来。 “你啊,这次可害惨了你娘亲啊,以后出来,看我不教训你,以后乖一点,知道吗?别折腾你娘。” 虽然君澜澈知道不怪萧漓允肚中的孩子,但他依旧没忍住微微迁怒稍许,毕竟若不是这个孩子,萧漓允目前的情况也不会这么糟糕。 …… 等萧楚靖回到皇宫时,已然是深夜了,他如今早已住在了凤仪宫。 只是当他回去后,却发现凌玥然的殿室中仍旧亮着灯,萧楚靖紧蹙起了眉头,朝着光亮的地方走去。 “玥然,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他的声音显然吓到了毫无防备的凌玥然,后者循声回头看见是他便也就不再惊奇。 凌玥然自然地走到了萧楚靖的面前,同样熟稔地把自己埋在了萧楚靖的胸膛前,并且轻轻环住了他的腰身。 “你和母后都没有回来,我也不知道皇妹那儿现在是什么情况,心中有牵挂,自然是睡不着的。” 萧楚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拥着她行至了床榻前,扶着她坐下,紧跟着也坐在了她的身旁。 “你啊你,还是这么爱操心。” 话虽如此,语气中却带着对外人不会有的宠溺和温柔,都说帝王柔情难得,但在凌玥然的这里,却不过是寻常而已。 “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嘛,怎的现在连实话都不让说了?” “当然没有,想说的话尽管说便是。” 萧楚靖哪敢不让自己的皇后说话,转头就开始数落起了是自己的不是,惹得凌玥然一时忍俊不禁。 不过想起了萧漓允的事,凌玥然便也不敢再打马虎眼,转而担忧地问询了起来。 “怎么样?皇妹现在的情况如何?” 萧楚靖微微摇了摇头,“不算太好,不过好在有司家的浅裳在,想来她会无碍的。” “那就好那就好。”闻言,凌玥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而且,皇妹她现在和你一样。” 凌玥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免有些疑惑,“和我一样怎么了?” 见凌玥然好奇,萧楚靖倒也不瞒着,“和你一样身怀有孕。” 萧楚靖的话让凌玥然惊呼出了声,“真的啊?那这是一件喜事啊,就是……” 一想到萧漓允目前的情况,凌玥然的情绪便又在一瞬间低落了下去。 见状,萧楚靖忙安慰道,“好了,别担心了,皇妹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什么事的,倒是你,再不睡的话可就不好了。” “好,知道了。” 萧楚靖的好意,凌玥然自然不会拂去,两人一道和衣相拥而眠,在又浅浅地低语了几句之后,方才双双睡着了过去。 …… 这一晚,萧漓允的情况到底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糟糕,起码没有如司浅裳所料一般严重,而且至少,君澜澈一夜未眠守在萧漓允的身边,最后也没有派人去叫她。 因而,一早起来,司浅裳的心情也都是轻松的。薆荳看書 “司小姐,是不是允儿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就会好起来了?” 一向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君澜澈竟也有低头求问的时候,这可并不十分多见,但想起他对于萧漓允的用心和看重程度,倒也不足为奇了。 这么想着,司浅裳倒是对君澜澈也越发敬佩了几分,这会儿她也大概懂了为什么自己的亲兄长总是唯摄政王马首是瞻了。 “是这样的,摄政王且放宽心,长公主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好,接下来只需要按时用药,一两天她便能醒过来,之后静养即可。” “好,多谢司小姐告知。” 司浅裳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这样客气。 “既然该说的也都说完了,司小姐,该回去了吧?” 一道声音赫然插进了二者之间,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百里暝渊。 知道司浅裳去了摄政王府,一大早的,百里暝渊便亲自登门到了摄政王府,所言便是要亲自接司浅裳回去。 如今看到了司浅裳,百里暝渊按捺着自己内心的微微欣喜,尽可能地平静说话。 司浅裳见到百里暝渊,忙不迭迈着步子走到了他的身边,“我不是说让你在府里等着我就可以了的吗?你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百里暝渊看着司浅裳微微笑道,“无妨,小事一桩罢了,何况,这也是我自己乐意的。” 见他如此说,司浅裳自知劝说不动,也就只好作罢。 君澜澈在看见百里暝渊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倒是有了一丝皲裂,惊讶的神色越发明显。 百里暝渊也注意到了,用一种深邃的眸色看向了君澜澈,薄唇轻启,便吐出了几个字。 “好久不见,摄政王。” 君澜澈也回以一丝冷笑,“当真是好久不见。”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所言的,自然便是此刻的君澜澈和百里暝渊。 相比之下,百里暝渊反倒是成了云淡风轻的那一个,倒是君澜澈眼底和心底的怒火,险些压制不住。 司浅裳自然也看出了两人之间的不同寻常,试探性地开了口,“你,你们认识啊?” 君澜澈和百里暝渊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不同程度地博弈着,谁也不甘先败下阵来,却又在此时都异口同声,“没错。” 司浅裳一时沉默了下去,此时此刻,她竟觉得自己也许不该在此处的。 思及此,她弱弱地说道,“不然,你们先聊?我先去别的地方等一下。” 百里暝渊想到自己正好也有事要跟君澜澈单独说,便点了点头,“好,那我稍后就过来找你。” 第176章 这个玉佩…… 听了百里暝渊的话,司浅裳连忙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你们慢慢说,不用担心我的。” 说完,她自己倒是先走了,再不给身后的人开口的机会。 百日暝渊无奈地看着她走远,眼底却带着些许柔情,这一抹温柔在重新对上君澜澈的视线的同时荡然无存,瞬间便消失殆尽。 两个人的对弈,总有一个人必须率先低下头来。 不巧,这一次,百里暝渊选择了让自己来。 也不是他怕了当朝摄政王,只是,想到司浅裳现在还在等他,那他就该尽快过去才是。 “摄政王,不如,我们谈谈?” “谈?”君澜澈轻哼了一声,倨傲道,“行,那就谈谈。” 君澜澈叫来了箫漓允身边的三个丫鬟,嘱咐她们千万好生照看着箫漓允,又吩咐初一带着数十暗卫守在附近,这才放心地引着百里暝渊去往隔壁的院中。 刚走进屋中,君澜澈就毫不客气地在主位上落座,百里暝渊倒是神色如常,只是走到了下首的位置上坐下。 正在这时,一个暗卫匆匆忙忙走了进来,打断了两人同时要开口的话。 “主子,属下们无能,跟丢了那人。” 正在君澜澈想要发火的时候,暗卫忙捧着一个玉佩走到了他的跟前,“不过主子,属下们发现了这个玉佩,是从那人的身上掉落下来的。” 君澜澈的怒火稍稍被平息了稍许,他伸手接过了那块玉佩,把它放置在手掌心中打量着。 “下去吧,派人继续去查。” “是。”得了命令的暗卫不敢再继续留下,唯恐触到君澜澈的霉头。 暗卫刚离开,百里暝渊的眼中顿时染上了一抹深思,君澜澈在打量着玉佩的同时,他也远远望了一眼。 只是那一眼,却让他有些怔愣。 “不知摄政王可否将玉佩拿给我细细看之?” 难得百里暝渊此刻这么客气,君澜澈倒是狐疑了稍许,不过想着这是在他的地盘上,又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百里暝渊定然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这么想着,君澜澈便同意了,将手中的玉佩交到了百里暝渊的手上。 顺带着,君澜澈还不忘戏谑地问一句,“怎么?莫不是落云山庄的庄主竟还识得这样的物件?” 百里暝渊一时没有搭腔,只是在细细地查看着手中的玉佩,半晌之后,他这才抬起头来。 “不巧,我还真就认识了这块玉佩。” 君澜澈的眼都深邃了几分,其中酝酿着的情绪,仿佛能在下一刻就掀起轩然大波。 百里暝渊说认识这块玉佩,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与致使箫漓允落水的幕后之人有关系? 似是读懂了君澜澈的眼神,百里暝渊也不再兜圈子,倒是开门见山地直言了起来。 “这块玉佩我认识,但具体它是谁的,目前我也还不太清楚,但我想,总有几个怀疑对象对于摄政王而言是有用的。” “你说。” 百里暝渊轻笑道,“想要我说,却也不难,只是,摄政王总得给点什么好处不是?” 君澜澈猛地站起身来,看着百里暝渊的视线越发不善了起来。 “百里暝渊,本王给你三分薄面,怎么?你倒是要蹬鼻子上脸了?” “别忘了,本王父王的死,可跟你的父亲脱不了干系,本王尚且没有迁怒于你,你且该感到知足了。” 没错。 君澜澈建立起千玑阁这么多年了,事关先摄政王之死的真相,千玑阁的人也从来没有放弃追寻过。 而巧的是,君澜澈目前查到的真相,便与百里暝渊的父亲有不少关系。 百里暝渊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深思和探究,半晌之后,只听得他突然大笑了起来,放肆的意味不言而喻。 “摄政王,既然如此,我将我所知道的全盘托于你,就是不知,我们斗了那么多年,此事,不知可否有合作的机会?” …… 待到百里暝渊再出来的时候,已然是无事一身轻的样子了,在看到亭角的那道倩影时,他满心的激动更是按捺不住。 “浅裳。” 听见声音,司浅裳也缓缓地回了头,“你回来了,和摄政王谈好了?” 想起刚刚在房间中的密谈,百里暝渊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嗯,谈好了。” “好,既然谈好了,那我们就回去吧。” 百里暝渊点了点头,他现在的心情很好,因为司浅裳刚刚说的是“我们”。 他就这样和司浅裳并肩走在一起,闻着司浅裳身上特别的药草香,百里暝渊深深地意识到,司陌绝所言没有错,他早就在与司浅裳的朝夕相处中对她动了别的心思。 那份心思,早已不再是最初的医者和病人,而是…… 司浅裳发现百里暝渊好一会儿都沉默着没说话,不禁回头看去,见他一直在发愣,便也免不了好奇。 “你在想什么?怎么这么入迷?” 百里暝渊立刻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还是快走吧。” “那好吧。” 和百里暝渊相处了这么久,司浅裳也很清楚,若是他不想说的话,那她再如何追问都是全然无用处的。 司浅裳的目光随意瞥着,突然就瞥见了一道身影,看过去,正是一个人独坐着的南月灵。 百里暝渊自然也认出了南月灵,神色有片刻的不虞,但他到底没说什么,毕竟他清楚,南月灵一直都是无辜的。 “她一个人坐着,看着有些形单影只啊……”司浅裳无奈地感慨了一句,话里话外倒是有几分真情实意。 “浅裳,你担心她做什么?跟我们没有关系。” 经百里暝渊提醒,司浅裳也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视线,“也是,跟我们没有关系。” 但是不可避免的,她还是在心底狠狠地遗憾了一番,可惜了,那日初见南月灵的时候,她还觉得自己的哥哥和她站在一起甚是般配。 只是,一想到南月灵会巫蛊之术,本着担心司陌绝的缘由,司浅裳到底也不想他们再接触。 真是可惜了,南月灵不能成为她的嫂子了。 第177章 箫漓允醒来 另一边,南月灵似有所感转头看了过去,映入眼帘的正是百里瞑渊和司浅裳。 虽然她的眸间溢着疑惑,但并不多,她早就知司浅裳一定会来的,这毕竟也是她提出来的。 视线在空中交汇的刹那,司浅裳块速地移开了视线,她怕自己看到南月灵便会动摇自己的心,变得心软。 “走吧,时候不早了,我们快回去吧。” 对于司浅裳的话,百里瞑渊自然是有求必应的,温柔道,“好。” 南月灵就这样看着司浅裳和百里瞑渊离开,她轻轻叹息了一声,也兀自回了屋。 看着屋内堆满的瓶瓶罐罐,她的忧愁之色才更加毫不掩饰地表露出来。 “为什么,他们好像都不喜欢你们呢?” 她这句话,既像是在问蛊虫,也像是在问自己,为什么,司陌绝到底不喜欢她呢? 正在这时,一只白鸽煽动着翅膀飞进了窗,也引起了南月灵的注意力。 “诶!白雪,竟然是你,你回来了,那应该是我的爹爹给我回信了吧……” 看见白鸽,南月灵先前的低落一瞬间又都一扫而空了,她边薅着白鸽的毛,一边解下了绑在它腿上的信纸。 展开小的信纸,她逐字逐句地认真看了起来,看到信的末尾,南月灵不禁感到惊讶。 “真是没想到,那蛊虫,竟然会是这个……看来,下蛊的人当真不是一般的人。” 只是,一想到先前箫漓允还在催促着想要早点知道结果,可是现在的她却还依旧昏迷不醒地躺在床榻上,南月灵的心里便也跟着郁结了一团气。 …… 若不是考虑到箫漓允的身边无人照料他不放心的话,君澜澈还当真是想立即就去处理别的事。 只是,萧漓允一时不醒,君澜澈就不可能真正的放心下去。 即使他已经一夜未曾合上眼了,但现在,他依旧继续守在萧漓允的身边。 按照司浅裳的说法,只要昨晚过去之后,那接下来萧漓允便都不会有事的。 只是…… 看着依旧不省人事没能睁眼的萧漓允,君澜澈的心就依旧还像是紧绷着的弦,不敢轻易放松丝毫。 事情再如何繁琐,他都从未抱怨过什么,依旧任劳任怨,事事亲为,根本不愿意让其他的下人经手。 午后,一直紧关注着萧漓允的君澜澈总算是有了新的发现,他看到了萧漓允的睫羽轻颤了两下,即使微不可察,却也被他给察觉到了。 “允儿,你总算要醒了对吧?快醒来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话当真起了几分作用,总之,在他复又自言自语地说了几句话之后,萧漓允当真睁开了眼睛。 刚睁眼的萧漓允还十分茫然,她轻轻地环顾了一下周围,发现这是在她往日的房间,身侧也只有熟悉的君澜澈一人,心里的不安慢慢地被抚平殆尽。 “我,我这是怎么了?” 萧漓允开口说话,声音喑哑,见状,君澜澈并未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走到一旁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来,先喝点水再说话。” 君澜澈小心翼翼地将萧漓允扶起,这才端着杯子亲自喂着她将温水喝下。 这个时候的萧漓允倒也没有什么力气推辞,将就着喝了水,嗓子也才总算是恢复正常了一些。 “夫君,我睡了多久?” 萧漓允也慢慢想起了先前发生的事情,她只记得冰冷刺骨的水淹没了她,周遭都是一片黑暗,也是一片寂静。 那一刻,她唯独害怕的是自己要是真的淹死了,君澜澈该怎么办? 看见萧漓允醒来,君澜澈自然是说什么都是带笑的,他笑着说道,“不算多,也就一日罢了。” 也就是从昨日下午到今日下午的事,君澜澈在心里默念着,但就是这一日,却让他度日如年。 萧漓允点了点头,一时不知说什么,便只好说起了自己落水之前的事情。 “对了,我当时原本是好好走着的,但是是一辆马车就要撞上了我,好像还有人推了我一把,然后我就落水了。” 萧漓允愤懑地说道,“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不是故意的,等我好了,定要他好看。” 君澜澈忙制止住越说越激动的萧漓允,轻声安慰道,“那人是故意的,我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只是当时救你要紧,这才没有立即追上去。” “而且允儿放心,胆敢伤害你的人,我都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听着君澜澈信誓旦旦的话,熟悉他如萧漓允,立马就意识到了什么。 “所以说,夫君你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的对吧?” 看着萧漓允期待的眼神,君澜澈也说不出瞒着她的话,便实诚地点了点头。 “对的,我确实已经知道了,那人,正是泽梦的二皇子。” “泽梦的二皇子?苏昱?” 萧漓允的心里满是疑惑,她与那泽梦二皇子素来无冤无仇的,犯不着苏昱还装扮成一个普通的百姓亲自推她下水吧? “没错。” 君澜澈也想不通泽梦二皇子如此行事的理由,只是,不管缘由是何,都不该是他伤害萧漓允的理由和借口。 “我不管他有何缘由,出于何种原因,针对我也好,冲着皇室去也罢,更甚者图着夜阑,总之,他既然敢伤害到你,我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君澜澈的话言出必行,萧漓允自然也不怀疑这句话中的真实性和可靠性。 她倚靠在君澜澈的身边,也顺着出了声,“好,不过到时候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先跟我说一声,胆敢这样对本公主,我也要亲自找他算账才行。” 闻言,君澜澈反倒是摇头拒绝了,坚定地说道,“不行。” 没想过会被拒绝的萧漓允却被拒绝的话给诧异到了,忙疑惑地追问着,“为什么啊?” 君澜澈却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在萧漓允的再三追问下,他这才拉起萧漓允的手放到了她自己的腹部。 “因为这个。” 萧漓允刚开始还有些奇怪,但紧接着便意识到了什么,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了起来。 “你,你是说,我……” 第178章 类似长公主 君澜澈郑重地点了点头,“对,允儿,你没想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旋即,君澜澈也将萧漓允环在自己的怀抱之中,“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三口了。” “真的吗?”萧漓允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她期待了那么久,突然孩子到来了却反倒令她有些措手不及。 “当然是真的,说什么傻话呢。”君澜澈也趁着这个机会正色道,“所以,其他的事情由我去做就足够了,你要做的,就是好好护着自己别让我担心,知道吗?” 萧漓允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她也不会轻易拿自己和孩子开玩笑的,看来,以后她万事都要更加小心谨慎了才是。 “这次的事,泽梦二皇子那边就由我来对付即可,允儿你就不必操心了,安安心心待着就好了。” 说着,君澜澈的语气中都还有一丝后怕,他是真的不敢想象,要是萧漓允当真出了什么事,那他该怎么办? 萧漓允自然也都听出了君澜澈的言外之意,她轻轻地用头蹭了蹭君澜澈的肩,“好,我知道了,我现在仍旧好好的,下一次绝对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好。” 两个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此时此刻,唯有彼此切实的存在才能抚慰起他们内心暂时空缺的一角。 …… “你们都是一群废物,竟然到现在为止还是没能找到本王的玉佩,本王要你们有何用?” 苏昱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虽说玉佩常人不一定认识,可那君澜澈却显然不是一般的人,说不定他便认识呢? 一想到自己辛苦掩藏了那么久,结果刚来就让君澜澈盯上了自己,那岂不是十分得不偿失? “主子息怒,属下们,定会找到玉佩的。” 暗卫也不知怎么办,只好不断地说着这句话,惹得苏昱的火就更大,他怒吼了一声,让暗卫快滚。 “是,是。”暗卫不敢继续待在原处,忙离开了这里。 夏廷知走进来时,看见的就是一屋子的狼藉,他的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但到底也没再说些什么。 “二皇子,你这是……” 看见是他,苏昱暂时收了收自己的怒火,只是神情依旧不虞,“原来是夏家主,坐。” 夏廷知复又看了看一片狼藉,这才勉强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二皇子,如今我们刚来夜阑,风头还不宜太盛,你这是何必呢?” “夏家主倒是颇有几分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啊。”因着心情不好,苏昱现在说话都是夹枪带棒的。 夏廷知俨然已经习惯了,只是再一次重复了先前刚走进来时的问题。 苏昱这才皱着眉头回答,“是这样的,本王的一块重要的玉佩不慎遗落了,所以本王才如此失态,让夏家主见笑了。” “原来如此。”夏廷知点了点头道,“二皇子与臣,不必如此客套。” 说着,夏廷知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其他的主意,他忙自以为是地献策了起来。 “就是二皇子啊,不如,我们将这锅,嫁祸给夜阑?到时候就说这夜阑的人对二皇子不尊重,竟然还盗走了二皇子尊贵的玉佩,到时,这样的发难只怕即使是夜阑皇帝也会手足无措的。” 夏廷知还想再进一步说明自己的想法,苏昱却已经急急出声打断了他。 “停——本王不想再听这样的馊主意,夏家主也不必再多言。” 碰了一鼻子灰,夏廷知的心里也有些不愉快起来,他本是好心,但奈何苏昱根本就不领情。 他哪里知道,苏昱之所以这么抗拒这个主意不过是因为做贼心虚罢了,若当真将玉佩的事搬到了明面上来说,到时候纸包不住火,理亏的也只能是他。 这么想着,苏昱开始发愁了起来,夏廷知见状,也只好寻了个借口先行离开。 却不料,他刚要离开,苏昱却又叫住了他。 “等等,夏家主,本王记得你先前跟本王说过,你还有一双儿女在夜阑?” 夏廷知闻言脚步一顿,跟着转身笑眯眯地又坐了回去,“回二皇子,正是。” “好,那快跟本王细细说来。” “是。” …… “浅裳,你喜欢那个纸灯笼吗?” 顺着百里暝渊手指过去的方向,司浅裳只看到了卖纸灯笼的摊位,看见那几个纸糊的灯笼,她犹豫了一瞬。 “嗯,看上去还不错的样子。” 百里暝渊并未察觉到任何不对,反倒是眼前一亮,兀自说道,“那我们就过去看看吧。” “好。” 司浅裳倒也没驳了他的话,便跟着走了过去。 正当他们穿行到路的另一面时,一阵喧嚣也在这个时候响起。 “是苍岩的三皇子和五公主。” “还有司将军诶,就是司将军。” 本来司浅裳对什么苍岩的三皇子和五公主不感兴趣的,只是在听到自己哥哥的名号时,还是本能地回头看去。 果然,不远处,司陌绝正一脸冷然之色地骑在高头大马上,即使苍岩的五公主洛纤纤正不断地想要跟他攀谈点什么,司陌绝也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我哥哥,看来不只是吸引夜阑京城的女子啊,如今看来,就连苍岩的公主都要为我哥痴迷。” 司浅裳无奈地摇了摇头,最近的这都什么事啊,那公主远看着倒是相貌不错,只是她也不知道那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想到这里,司浅裳不免看向了百里暝渊,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 “诶,你对那个苍岩的五公主有什么了解没?” 百里暝渊很想说自己其实只对司浅裳一个女子有了解,但在看到司浅裳是真的好奇之后,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有一点,但不多。” 司浅裳可不想放过任何一点对苍岩五公主洛纤纤可能的认知,“说说吧那就。” “那苍岩的五公主,和三皇子都是一母同胞,皆为皇后所出,是以那五公主,自小就受尽宠爱,性格也有些张扬蛮横。” 想到这里,百里暝渊不免一顿,“总之,洛纤纤就类似于我们夜阑的长公主。” 第179章 他不记得了 司浅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样啊……” 言罢,她自己反倒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和箫漓允差不多的性格,那她也不知道这个五公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算了,司浅裳想着想着就作罢了,这是她哥哥的事,她没事瞎操那么多心做什么? 路两边的百姓还在推搡着,司浅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被旁边的人碰了一下,紧接着脚步不稳,差点就要摔倒了。 也幸好,百里暝渊一直关注着司浅裳的情况,在发现不对的瞬间他就伸出手护住了司浅裳。 “没事吧?” 看着眼前担忧着自己的人,司浅裳突然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她忙点了点头,移开了盯着百里暝渊的视线。 “嗯,我没事的。” 百里暝渊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走吧,这里人太多了,还是去个人少点的地方好了。” “行。”司浅裳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跟在百里暝渊的旁边一起走了。 走的过程中,百里暝渊也时不时注意着司浅裳周围的情况,好在这一次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意外发生了。 来到茶馆安然坐下,趁着现在无事,司浅裳便干脆地开口。 “现在没什么事,正好药箱也在身边,不妨我再帮你检查一番吧?” 百里暝渊本想着拒绝的,只是想了想到底也没有拒绝,也便顺着司浅裳的话答应了。 “也好。” 司浅裳嘴角上扬,带着笑摸起了百里暝渊的脉搏,一诊起脉来,先前的样子便顿时荡然无存,反而变得一脸严肃认真了起来。 带笑的司浅裳令他着迷,可是认真的司浅裳,同样也令他上瘾。 司浅裳静静地诊着脉,好一会儿这才收回了自己的手,当那抹温度突然远离,百里暝渊的心底竟还生起了片刻的不舍。 “你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起码比之前遇到你的时候好太多了,相信再过一段时日,我也就可以不再继续给你治疗了。” 百里暝渊的心里骤然一阵失落,忐忑地问道,“所以你,要离开落云山庄了对吧?” “对啊。” 司浅裳不假思索地回答,治好了人,她自然该离开了啊。 只是,说完之后,不知为何,司浅裳竟然感到了一阵莫名其妙的空泛感,就像是,有着一种剔除心头所爱般的不舍和酸涩。 百里暝渊也一时沉默了下去,说实话,他当真不想让司浅裳离开他的身边。 可他又不能自私地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身边,复杂的情绪如同囚笼一般困住了他,让百里暝渊久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两人虽是相对坐着,一时却反倒安静如斯,一片静谧。 …… 枣红色的马上,洛纤纤身着一袭红衣肆意地张望着,不管看见什么,她总能想方设法跟司陌绝套话,或者更贴切地说,是与他攀谈。 “司将军,夜阑的京城一向都会让犯人在城中游行示众啊?” 闻言,司陌绝漫不经心地抬起了眼皮,看了过去,见又是箫玉承的囚车。 他似笑非笑地回道,“公主何必如何诧异?据本将军所知,苍岩也会如此。” 被他这么一阵见血地直白指出来,洛纤纤显然有一时间恍然,有多久了,都没有人敢这样反驳她了。 但。 看着司陌绝的样子,洛纤纤的好胜之心也随之升起,这个男人,她一定要收入囊中才是。 自己的胞妹落了下风,洛亦白也不好继续袖手旁观。 “司将军所言甚是,是皇妹考虑不周,皇妹在苍岩一向受宠,从没有人能让她吃瘪,司将军,还是独一遭啊。” “哦。” 司陌绝就是不按常理说话,洛亦白说了那么多,他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一个字。 这下,兄妹两个的神情都有几分挂不住,只是这到底不是苍岩而是夜阑,该知晓的,他们也都知晓。 忍耐,方可以谋取长远的大计,对此,洛亦白和洛纤纤对视了一眼,也都默契地收回了自己心底的情绪。 带着洛亦白和洛纤纤两人在京城中绕了一圈,司陌绝也当是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当即便下了马。 “苍岩的三皇子还有五公主,本将军已经带你们参观了一遍京城,接下来客随主便,二位该疲乏了,不如就先回庄园中休息?” 洛纤纤还以为司陌绝也要送他们回去,当即一口答应了下来,“好啊,正好本公主也累了,司将军果然考虑周到。” “五公主也善解人意,不遑多让。” 司陌绝也皮笑肉不笑地回应着,这其中都是客套,没什么真情实意。 但偏偏,心高气傲的五公主还真就当了真,是以当她看到骑马就要离开的司陌绝时,所有的表情都转化为了惊诧。 “司将军,你要去哪儿?” “本将军自然是回府啊,不然公主以为本将军是去哪儿?” “可,可是……” “好了。”还不等洛纤纤再说什么,洛亦白已经拉住了她,用眼神示意她别说话。 “司将军,皇妹不懂事,还望将军海涵,今日将军也受累了,早点回去吧。”ζΘν荳看書 洛亦白只是充当和事佬的角色罢了,但偏偏他所说的,还真就让司陌绝更容易接受一些。 司陌绝也算是和颜悦色地回了他一句,“还是三皇子说的话更中肯一些,既如此,本将军就先行告辞。” 说完,司陌绝倒也不再客气,驾着马就离开了。 原地,洛纤纤仍旧一直紧盯着司陌绝的背影,还是洛亦白无奈地拉着她离开的。 “行了,别傻站着了,该走了。” 洛纤纤无奈地看了一下自己的皇兄,“知道了,只是皇兄,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好像不记得我了……” “不记得,那就让他重新记得。” 洛亦白倒是没觉得这是什么困难的事,“总之,你可是我们苍岩的公主,如今可莫要一副失心的样子,对你不好,对苍岩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好,皇兄你放心吧,我都知道的。”在大是大非的面前,洛纤纤倒是十分冷静和清醒的。 第180章 万分期待 司陌绝既然想不起来,那她早晚也都会让他想起来的,这么想着,洛纤纤先前不好的心情也都一瞬间变好了许多。 …… 在得知箫漓允醒来后,箫楚靖和慕言沁都十分高兴,他们出不了宫,但一堆补品却被源源不断地被送到了摄政王府。 这一堆补品中更是不乏稀奇的东西,就连那皇家贡品,箫楚靖平日里都没怎么吃上的雪莲人参和上好的云雾茶也都一股脑被送到了摄政王府。 看着堆叠在院中的满满当当的东西,箫漓允一时却有些发愁。 “这么多东西,本宫一个人怎么吃得完啊?” 这两日,箫漓允已经彻底好转了,脸色也变回了从前的样子,一看就是有在好好地休养。 毕竟有了身孕之后,不用别人说,箫漓允自己也对自己格外上心。 “王妃,你如今可也不是一个人啊,还有未来的小世子或者小郡主呢。” 木樨的话引得一旁站着的木槿也点头附和,连连称是,“对啊对啊,王妃现在可是万分金贵的人了,哪里能轻待了?” 箫漓允一时也被她们的话逗弄得轻笑了起来,“你们啊,惯会拿本宫寻开心。” 不过箫漓允自己也是高兴的,她的手轻放在自己的腹部,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 君澜澈走进来的时候正好就听见了她们的对话,也笑着走到了箫漓允的身后,用手环住了她的腰身。 “她们说得没错,允儿,你现在可是整个王府中最金贵的人,多少补品送给你都是不为过的。” “还有,你若是有任何想吃的想用的,只管让人告诉我,我都会给你寻来的。” 箫漓允转身看着君澜澈,将自己的头抵在他的肩上,甜甜一笑,“嗯,我知道了。” “我倒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就是只要夫君能抽空多陪陪我就可以了。” 君澜澈宠溺地轻刮了一下箫漓允的鼻尖,噙着笑意说道,“瞧你,这是自然的。” “把该设的局设好,其余的时间,自然都是属于允儿的。” “当然,还有我们的孩子的。” 说着,他的视线下移,落在了箫漓允尚且扁平的腹部。 一想到自己平生唯一所爱的女子现在有了他的孩子,君澜澈近几日的心情都是极好的。 以前做梦都不敢假想的事情如今成了真,君澜澈只感慨一句世事无常,但他却很幸运,想到这里,他环着箫漓允的手也跟着收紧了几分。 箫漓允同样也笑着应道,“是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三口了。” 暖暖的阳光倾泻下来,也照在了相互依偎着的身影上,令人动容也令人艳羡。 …… “本公主想吃叠翠狮子头,怎么?这都不行?” 箫玉婉用筷子戳着盘子中的肉,满是不满地嘟囔着,哪怕眼前的菜肴已经是上乘,但她仍旧还是不满足。 自从箫漓允将她从地牢中放出来之后,这几日的时间里让她在摄政王府仿佛又过上了公主的生活,这让箫玉婉一时倒是没有再怀疑箫漓允的用意。 即使怀疑,她也想先享受好当下,其他的事,对她来说暂时都可以不算那么重要。 一旁的丫鬟在听见箫玉婉越来越离谱的要求之后,脸上的笑虽然尽是谄媚,但心底早已是冷笑一片。 若不是长公主特意交代她要好好捧着箫玉婉,一个冷宫公主,地牢中待过的人,都不一定比她高高在上。 “是,公主,你稍安勿躁,奴婢晚些时候就去转告灶房,让他们……” “不必了。”还不等丫鬟说完,箫玉婉就已然出声打断了她。 “到那时,本公主也不想吃了。” 她冷哼一声,做足了高高在上的姿态,丫鬟刚松了一口气没多久,她就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对了,过两日的晚上就是宫宴了,皇姐不是说要让本公主以公主的姿态出现在宫宴之上吗?那你去转告皇姐一声,本公主想要凌云坊的衣裳。” 凌云坊是京城上好的成衣铺子,丫鬟一边在心里鄙夷着,一边面上卑躬屈膝地答应着。 “公主稍等,奴婢这就去转告王妃。” 箫玉婉摆了摆手,那丫鬟便也就随之退了下去,转头就来到了箫漓允的院中。 彼时,箫漓允正斜靠在软椅上看着书,听见下人来报,却挥了挥手让人将那丫鬟带了进来。 “奴婢参见王妃。” “免礼。”箫漓允甚至都没抬起头来,只是轻声问道,“箫玉婉又要什么?” 自从她放箫玉婉出来后,每隔一段时间箫漓允都会听到她的要求,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回王妃,她想要凌云坊的衣裳去参加宫宴。” 这一次,箫漓允的目光总算是从书上移到了跪着的丫鬟身上,“你说的,可是真的?” “奴婢万万不敢说假话,还请王妃明鉴。” 君澜澈的人,箫漓允自然是相信的,此番她也是找了一个暗卫来装作丫鬟,留在箫玉婉的身边,想来,也是委屈了这个暗卫。 “知道了。” 箫漓允放下了书,朝着不远处的木槿招了招手,“去,让人把凌云坊最好的成衣送去给箫玉婉。” “是。”木槿没有丝毫犹豫就去照做了。 问了一些箫玉婉的近况之后,箫漓允就打发走了那个丫鬟,让她继续回去盯着箫玉婉。 丫鬟走后,目睹了全程的木樨大着胆子问了起来,“王妃,你为何还要对箫玉婉那么好啊?” 身为箫漓允身边的贴身丫鬟,木樨自然知道不少内情,不过此时,她显然也很疑惑。 箫漓允倒是没有斥责木樨的胆大,只是冷笑了一声,“站得越高,摔得,也就越彻底。” “本宫现在不捧着她,她怎么越来越放肆呢?本宫不让她去参加宫宴,揭穿真实身份的好戏,岂不是缺了些兴致?” “原来如此,王妃果然睿智。” 箫漓允倒是没再说话,只是细细地思考了起来,两日后的宫宴,她要让箫玉婉和箫玉承姐弟两个身败名裂。 光是想想,就令她无比期待…… 第181章 真相不是筹码? “对了,本宫前些日子让你去拿来的东西,你可都拿来了?” 木樨点了点头,“王妃放心,奴婢早就已经都拿来了。” 萧漓允轻轻地应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坐太久了,她也难免觉得腰酸背痛的。 正当她想要打开窗的时候,木樨却快步走了过来拦住了她。 “王妃,现在天儿已经冷了,开窗吹风容易受寒,何况你也才刚好,万不能这个时候就开窗了呀。” 萧漓允无奈,只好放下了手,在屋子里无聊地踱起了步。 她倒是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异议,现在的她,安安心心地顾好她自己就可以了。 若是到时候染上了风寒,不仅仅是对她,就连对肚中的孩子也都是不好的。 正在她无聊快要到极点的时候,南月灵出现在了门外,隔着老远一听到她的声音萧漓允就已经认出了她。 “你走得这样急做什么?我一直都在这里的。” 南月灵喘着粗气说道,“那还不是前两日摄政王不让我来看你,今日可以来找你了,我当然要走得快一些了。” 嘴上虽然嫌弃着,但萧漓允也是十分乐意现在有人陪在自己身边的。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跟我聊聊最近的情况吧,比如说,我昏迷不醒的时候发生的事。” 南月灵双手一拍笑道,“对了,说到这个,那确实是有些什么可以跟你说的。” 想起那日的情景,南月灵把当时所见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跟萧漓允都说了一遍,当然也包括了自己给她用了蛊虫和司浅裳救了她的事。 “你说的是,司浅裳?” “对。”南月灵想到自己好像还没有跟萧漓允提过这个人,便还以为萧漓允不知道。 她便也就把那日遇见司浅裳的事挑了一部分告诉了萧漓允,顺便挑明了司浅裳的身份。 但殊不知,萧漓允一时沉默不是因为她不知道司浅裳是谁,恰恰就是因为她知道,所以一时陷入了回忆之中罢了。 前世,司浅裳和百里暝渊是为数不多结合在一起,而且结局圆满的一对夫妻了。 萧漓允前世就曾羡慕着司浅裳和百里暝渊的长相厮守,她倒也希望他们两个这一世的故事不要发生其他的改变,依旧和前世一般美好就皆大欢喜。 “所以你应该也知道百里暝渊了的吧?” 萧漓允只是试探性地一问,却没想到反倒引来了南月灵的唉声叹气。 “别提了,知道,但是他那日把我给赶出去了,真是气人。” “是吗?” 萧漓允狐疑的神情倒半分做不得假,她是真的好奇,“但是他这样做,是为什么啊?” “还不是因为他迁怒于我,谁让我是南疆人,还是巫蛊一族的呢?” 调侃归调侃,南月灵却并没有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现在说出来,也不过是给萧漓允加一点谈资罢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南月灵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才回过头来回答萧漓允的问题。 听完南月灵的话,萧漓允跟着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个事啊,她前世就知道了。 但是,现在再听,她才又想了起来。 “好了,他那样对你,你也别放在心上,百里暝渊嘛,就是一根筋。” “你这话怎么好像……你对他很了解一般?” 萧漓允讪讪地笑了一下,接着便打岔地说起了其他,南月灵虽然还是觉得奇怪,但她到底没再问些什么。 有南月灵陪着,萧漓允这一个下午倒也不再觉得无聊,一晃时间便又都过去了。 …… 书房之中,君澜澈独自一个人安静地坐着,即使是在午后,房间内的光却都被遮了个彻底。 周遭一片安静,甚至深陷在黑暗之中,君澜澈却仿若感觉不到一般。 “吱呀——” 木门的开合发出了一阵古旧的声音,一道人影出现在了君澜澈的面前,正是初一。 “南月灵去陪在她身边了的吧?” “是的,主子。”初一照实说了出来,紧接着便又问道,“只是主子,你为何不告诉王妃你最近在做的事呢?” “说了做什么?让允儿也跟着本王一起烦忧吗?” 君澜澈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这事太过复杂,允儿她如今还有着身孕,实在是不好再为了这样的事操心了。” 初一显然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君澜澈已经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了,不耐烦地挥手示意初一不必再说。 “行了,本王做什么,不需要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初一欲言又止,末了终究也是不再说什么了。 君澜澈见状,也就挥了挥手让初一先下去了,“行了,去忙着别的吧,本王自己一个人待着就行。” “是。”初一轻轻地应了一声,接着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他知道,骤然得知这样的真相,主子定然是不好受的,现如今能宽慰主子的也只有王妃箫漓允一个人了,可主子偏偏怕王妃也跟着担忧,所以才瞒了下来的。 只是……这样的君澜澈,还是让初一有些许的担忧。 初一走后,书房内便又只剩下了君澜澈一个人,他独自安静地坐着,时不时发出一声微而浅的叹息。 此刻,在他脑海中回想着的,全是那日百里暝渊跟他谈话的景象,耳边似乎回荡着的,也是百里暝渊吐字清晰的声音。 …… “摄政王,既然如此,我将我所知道的全盘托于你,就是不知,我们斗了那么多年,此事,不知可否有合作的机会?” 君澜澈冷嗤了一声,看着对面的百里暝渊,“本王也不知,你是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还有什么筹码来跟本王谈合作的?” 这句显而易见的放肆的话,却并没有让百里暝渊露出诸如恼羞成怒的其他神情。 百里暝渊放声大笑之后,这才说道,“摄政王这么多年来不就是想要查清先摄政王之死的真相吗?怎么?这一份真相近在咫尺,摄政王就不想知道了?” “还是说,真相,于摄政王而言还不能算作筹码吗?” 第182章 共同的仇人 闻言,君澜澈先前漫不经心的神情也收敛了几分,开始正色和认真了起来。 “好,若真是如此,那你且说说,本王倒要看看,你所谓知晓的真相,到底够不够和本王合作的筹码?” 百里暝渊对于君澜澈的话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诧异,他也坐直了身子,严肃地开了口。 “刚刚我方才说过,玉佩,我认得。”薆荳看書 君澜澈拿起了那块玉佩,再重复询问了一遍,“你说你认得?” “没错。”百里暝渊颇有几分戏谑地说道,“摄政王,这玉佩的主人,不仅与你有杀父之仇,甚至还险些有灭妻之恨。” 君澜澈何等睿智,当百里暝渊的话说完后,他自然是联系起了很多的想法。 君澜澈不开口,百里暝渊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起了曾经的事。 “想必摄政王也知道,我在娘胎里的时候,亲娘就中了蛊毒,而我,受其影响乃至今天也依旧异于常人。” “摄政王只知,先摄政王是被人害死的,甚至,没错,他就是被我父亲害死的。” 说到这里,百里暝渊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反观君澜澈,一向冷静自持的他也有几分失控起来。 “你说什么?你再给本王说一遍?” 百里暝渊不厌其烦地再重复了一遍,“我说,我父亲,正是杀害先摄政王的真凶。” 此刻的君澜澈已经丧失了往日的理智,杀父仇人的儿子就在眼前,这让他如何能不激动。 “原来,原来是你,是你父亲,是你们,你们害死了我父王,你们为什么要害我父王?” 百里暝渊看着君澜澈此刻的样子不悲不喜,他也很想知道,他们,又为什么要害他们一家呢? “摄政王,你先冷静下来,我要说的,还没说完。” 君澜澈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冷静了稍许,沙哑着声音开了口,“你继续说,本王今日倒是想看看你要耍何种花招?” 百里暝渊却显然顾左右而言他,只道,“可是我父亲,也是被逼的。” “当年,他们给我母亲下了蛊毒,以此威胁我父亲,我父亲被逼无奈,才会背叛了先摄政王。” 其他的细节,都不需要百里暝渊再说,君澜澈也已经能想象到了。 先摄政王在迎敌时,把自己的后背放心地交给了自己的下属,自己的战友,却没想到会被自己人偷袭致命。 光是想想,君澜澈的心就控制不住地一阵抽痛起来,他的双眸早已染上了猩红,嘶吼着,怒喊着。 “被逼?可是他也毁了本王的家,让本王从小就没了父王和母妃,让夜阑失去了威风凛凛的战神。” 百里暝渊短暂地闭了眼,似是有些不堪回首往事,再睁眼时,他依旧冷静到可怕。 一会儿后,君澜澈的情绪总算是安定下来了,也继续理智地百里暝渊交谈着。 “我父亲照做了,可他们依旧没有放过我父亲,这些事,都是我无意间发现他的遗物——一封信的时候知道的,信上画的玉佩,正是这副模样。” “至于我母亲深受蛊毒的荼毒,在我五岁的时候就离开了人世,我说这些,并不是想为我那素未谋面的父亲开托,对我来说,没必要。” 百里暝渊却还是中肯地说了一句,“就算没有我父亲,也还是会有其他人被威胁对先摄政王不利的。” “而玉佩的主人,才是真正的元凶,我提的合作,便是和摄政王一道揪出这背后之人,替我们自己,还有我们的父亲母亲报仇,不知摄政王意下如何?” 百里暝渊在说的同时,君澜澈都一字一句地听了进去,这一下,他也微微地点了点头,“好。” 君澜澈恢复理智时,自然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还要清醒和通透,他也清楚,百里暝渊不过也是个和他一样的可怜人罢了。 真正可恶该死的,是那背后策划了一切的主谋,冤有头债有主。 在面对同样的仇人时,即使君澜澈和百里暝渊以前有隔阂,此刻,两人都默契地放下了成见,达成了一致。 …… 京郊的大庄园中,分别住着来自苍岩和泽梦的两国使者,两拨人看上去表面都是和气的,但只有他们清楚平静下掩藏起了怎样的暗流涌动。 马背上的司陌绝看着身侧比肩骑行的君澜澈,倒是不免心生了几分好奇,闲着无事便探究地开了口。 “说起来,我记得你家那位小公主不是已经有了身孕了吗?你不在王府陪着她,反倒还接下了这样的差事,何必呢?” 君澜澈没有接话,目光直视着,像是根本不在意司陌绝的话一般。 司陌绝对这样的君澜澈一向都是习以为常的,因而也未上心。 但即使君澜澈不说,司陌绝也能猜到,若不是非来不可的理由的话,君澜澈压根不会好心来此一遭。 “到了。” 接待的事宜是由他做的,因而司陌绝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地方。 君澜澈这次总算是勉强有了一点反应,轻轻地应了一声,接着就翻身下了马。 见状,司陌绝同样也紧随其后下了马,大步朝前走去。 远远的,正在茶园里无聊闲逛着的洛纤纤无意间抬眼就看见了司陌绝,顿时眼前一亮。 “司将军,司将军,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吗?” 这个公主总是这么聒噪,这让司陌绝现在一看见她就有些后怕。 洛纤纤朝着他走了过来,司陌绝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拉开了洛纤纤和他之间的距离。 “公主,请自重。” 闻言,洛纤纤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是我莽撞了,我一见到司将军就,就……” 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洛纤纤的神情和语气显然已经能让人猜到她那未完的话是什么了。 司陌绝顿时一阵头大,他突然希望此刻面前的人不是这个苍岩的五公主洛纤纤,而是南疆的巫蛊圣女南月灵。 这个想法刚出现,司陌绝就觉得一阵骇然,奇怪了,他怎么会想到南月灵了呢? 第183章 诚不欺他 虽然君澜澈看好戏也看得津津有味,饶有兴致,但他可没忘了来此的目的,伸手拍了拍司陌绝,意在催促他走了。 “明白了明白了,这就走。” 司陌绝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一看到洛纤纤那露骨直接的眼神,他就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有理由可以赶紧走,司陌绝自然不会轻易让这样的机会白白溜走。 “本将军还有要事在身,还请公主让路,莫要挡在路的中间。” 洛纤纤不以为然,“什么要事?” “与公主无关的要事。” 司陌绝不耐的神情已经很明显了,拒绝的意味也已经明摆着了,可惜某个公主却偏要无视。 “这里本公主熟,我带你们过去吧。” 说着,洛纤纤就自来熟地走到了前面,想要给他们带路。 君澜澈也是第一次觉得洛纤纤有些令人生厌,虽说她和萧漓允同样都是皇室的金枝玉叶,但莫名的,他突然觉得这世上果然不是每个人都是萧漓允。 “皇妹,你这是?”在看清君澜澈和司陌绝的面容之后,洛亦白立刻就明白了几分。 洛纤纤他暂时不予理会了,倒是客气地对着君澜澈开了口,“原来是夜阑的摄政王,真是幸会。” “三皇子竟然第一面就认出了本王?倒是好眼力。” 洛亦白听出了君澜澈话里话外若有若无的嘲讽,却只是轻笑着假意揭了过去。 “摄政王说笑了,夜阑的摄政王,那可是骁勇善战的战神,令无数人仰慕和佩服。” “不巧,本王也同样欣赏摄政王,能认出你来,也不足为奇。” 君澜澈皮笑肉不笑地反问了一句,“是吗?” “三皇子应是在皇宫中住着的,又没有亲眼见到本王,倒是仅凭描述却能将本王给认出来,这才令本王疑惑罢了。” 君澜澈对这一切心知肚明得紧,只是和洛亦白的嘲讽不能落了下风罢了。 眼看着两个人都夹枪带棒的,再说下去也不好收场,司陌绝这才横插了一句。 “那个……我们还要去见一下泽梦的二皇子,三皇子见谅。” “本将军与摄政王都是代表了夜阑皇帝来给两国使者送礼的,稍后便有人将礼都送上的。” 洛亦白爽朗地笑了起来,“好,夜阑皇帝有心了,还麻烦摄政王和司将军亲自跑一遭。” 即使明知会被拒绝,他还是客套地多问了一句。 “只是,来都来了,你们不先留下来喝杯茶吗?” 果然,司陌绝婉拒道,“不了,多谢三皇子的好意,不过我们现在还有要事要忙,茶呢,就不喝了。” 见状,洛亦白也只好故作惋惜,洛纤纤却有些不满了,嘟囔着问道,“司将军,本公主可以跟你们一起过去吗?” 君澜澈已经大步走远了,司陌绝忙跟了上去,一边朝身后的洛纤纤大声地丢下了一句,“不用了,公主留步。” 看着司陌绝像躲避瘟疫一般躲避他,洛纤纤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沮丧的心情就这样直白地表现在了脸上。 洛亦白自然一眼就看穿了洛纤纤的心思,他看着远去的司陌绝和君澜澈的背影,不以为然地开口。 “担心什么?有那件事在,你还怕你不能得偿所愿吗?” 闻言,洛纤纤的眼底又燃起了势在必得的目光,笃定地点了点头。 “没错,有那件事在,司将军一定不可能再对本公主这样冷淡,这样视若无睹的。” 提起那件事,洛亦白却仍旧有些担忧。 “只是……你也只是目睹罢了,万一那个女子找来了,到那时你该怎么办?” 洛纤纤却信誓旦旦地说道,“找来了那又怎样,她敢跟本公主抢男人吗?” “再说了,看她的样子身份还能比本公主高了不成?到时候,随便给她点金银珠宝让她封口就是。” “若这些都还不成的话……”洛纤纤的脸上划过了一抹阴狠,“那就斩草除根便是。” 洛亦白却根本不感到意外,仿佛对这样的事情早已经司空见惯了。 …… 君澜澈的脚步一直都很快,司陌绝本想悠闲地走过去的,但现在看来似乎都不可能了。 突然,一阵风吹来,也吹动了君澜澈的衣摆,司陌绝眼尖地看见了一块玉佩。 “你为何带着一块玉佩在身上?这可不像是你啊。” “少废话,快走。” 司陌绝撇了撇嘴,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眸间的隐晦明显加深了不少。 司陌绝才消停了没一会儿,就又一惊一乍了起来,惹得君澜澈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 “你又怎么了?” 司陌绝此刻倒是没有把君澜澈的情绪放在心上,倒是急急地出了声。 “我想起来了,那个苍岩的三皇子不就是曾经大放厥词要与夜阑和亲,迎娶你家小公主为妻的那个皇子嘛?” “难怪了,难怪你刚刚看见那个三皇子就没有什么好脸色,原来是因为陈醋被打翻了啊。” 闻言,君澜澈的脸顿时一黑,既有心思被戳穿后的少许恼羞成怒,更多的确实是对洛亦白的不愉快。 司陌绝却没有注意到君澜澈的神情,仍旧沉浸在自己的话语之中。 “话说回来,想当初几国都还眼巴巴地观望着,兀自猜测着小公主到底会嫁去哪一国,谁曾想最后娶了她的却是你。” 听了这话,君澜澈最先想起的就是先皇对他的叮嘱。 先皇之所以属意让他娶箫漓允为王妃,从一开始便是为了不让她远嫁,省得日后箫漓允独在他国受了委屈还投诉无门。 后来的事情也都证明了,先皇曾经的顾虑都是对的,所做的决定,更是无比正确。 君澜澈一边回忆着,一边轻声应了一句,“那是因为,娶允儿,他们都不配。” 司陌绝的话戛然而止,半晌之后,他才忧郁地闷闷说道,“对,就只有你和那小公主般配,你们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君澜澈难得对司陌绝露出好脸色,但他此刻脸上的神情却是不加掩饰的笑,“多谢。” 这一路下去,司陌绝也都没再说什么话了。 第184章 知道是谁了 箫漓允虽然有了身孕,但这不代表她的睿智就减少了,连着几日以来君澜澈都早出晚归的,她的心里自然也有了别的想法。 好不容易有一日君澜澈出去了没带上初一,得知此事的箫漓允连忙让人唤来了初一。 “拜见王妃。” 箫漓允轻轻抬了抬手,“起来吧,对着本宫倒是没必要这么多虚礼了。” “你可知本宫叫你来所为何事?” 初一确实有些茫然,摇了摇头,“不知,还请王妃明示。” 箫漓允也没指望他知道,开门见山地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本宫且问你,阿澈最近到底都在忙些什么?” “这……”初一只是犹豫了一瞬就说出了早前就在心底准备好的说辞,“回王妃,主子最近都在忙着找出那日害王妃落水的元凶。” “那他找到了吗?” “尚未。”似是自己的回答过于苍白,初一忙又加了一句,“不过王妃放心,若是主子找到元凶了的话,定然是会为了王妃报仇的。” “本宫当然信他。”说到这里,萧漓允的话音却又一顿,“只是……” “若是平日里无事,本宫也不会问你,只是,今晚便是接待两国使者的宫宴了,本宫心里实在是没底。” 初一此刻也很是纠结,主子让他保密,可王妃却又在询问着,他怕自己一会儿经受不住就说出来了…… “王妃这……属下会尽快转达给主子的。” “那就好,不过初一啊,你来都来了,不告诉本宫些什么,就这么让你白来了一趟,你难受,本宫心里也不踏实。” 萧漓允微微蹙了蹙眉,满是愁容,初一哪里敢招惹现在的萧漓允啊?惹她不快,他还能看见明日的旭阳吗? 想到这里,初一果断地说了点什么,“王妃放心,主子当真是为了你好的。” “目前主子也找到了一块玉佩,没多久,就能为王妃报仇了,王妃稍安勿躁。” “玉佩?”萧漓允顿时好奇了起来,“你且将那玉佩的模样画与本宫瞧瞧?” 她的话音刚落,一旁的木槿就十分有眼色地拿来了纸和笔,放在了初一面前的桌上。 “喏,纸和笔都准备好了,初一,画个画的事情,你该不会拒绝本宫的吧?” 萧漓允的话虽然云淡风轻,却句句都让初一觉得头大,想到那个玉佩主子也没有刻意要求保密,初一便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他接过了纸笔,仔细地回想着,不一会儿,栩栩如生的玉佩便跃然纸上。 萧漓允的视线紧紧地盯着玉佩的图案,眼眸中似有惊涛骇浪一般,片刻后复又归于平静。 竟然,是他啊。 萧漓允的心里已然明了了,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曾经不少衔接不起来的细节,仿佛一瞬间贯通了起来。 “本宫知道了。初一,你去转告阿澈,不用查了,就说本宫已经知道是谁了。” “真的?王妃,那属下这就去转告主子。” 初一很清楚这块玉佩的主人是谁现在对君澜澈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所以,他的脸上很快就现出了欣喜的神色。 “嗯,去吧。” 萧漓允看着初一的背影,眼中却露出了几分若有所思。 …… 泽梦的二皇子放着好好的大房子不住,偏偏要住到深山老林里,这让司陌绝有些叫苦不迭。 但好在,有人带路,他们没一会儿就抄近路抵达了。 听说君澜澈和司陌绝来了,正在一起对话的苏昱和夏廷知都有些狐疑。 “二皇子,他们现在来这里,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看着夏廷知这副疑神疑鬼但又窝囊的样子,苏昱没由来地觉得一阵心烦,没好气道,“你问本王,本王怎么知道呢?” “想知道,出去看看不就好了?” 说着,苏昱便起身朝着屋外走去,夏廷知也连忙紧随其后。 看见君澜澈和司陌绝,苏昱的脸上堆满了爽朗的笑容,即使眼前的人早已在画上见过了无数次,再见到时,他的心里依旧有几分别样的情绪。 “这位,便是泽梦的二皇子。”夏廷知识趣地向君澜澈和司陌绝引说了一遍。 即使他不多此一举,司陌绝和君澜澈自然也是知道的。 “二皇子,幸会。” 看着君澜澈嘴上说着幸会,却根本不伸出手,苏昱也明了了几分。 正在这时,也不知君澜澈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衣摆晃动了一下,一块玉佩露出了它本来的面貌。 苏昱的视线不经意间瞥见,眼中划过了一抹诧异,神色也有一瞬间不自然和呆滞。 即使他立马点头示意,“夜阑的摄政王,久仰大名了。” 但,他那一瞬间的反常还是没能逃过君澜澈的眼,他心底的冷笑多了些许。 看来,百里暝渊的话,当真是可信的。 “刚刚看见二皇子看见这块玉佩好像有些奇怪,二皇子,莫非认识这块玉佩?” 苏昱立马回神否认,“不不不,摄政王多虑了,本王只是见这块玉佩质地上乘,一时有些好奇罢了。” “原来如此。”君澜澈笑着应道,只是笑却依旧不达眼底。 眼看着两边的人都不说话,夏廷知倒是自己主动说了起来,“既然二位都到这里来了,不妨就坐下喝杯茶吧?” 见君澜澈不拒绝,司陌绝就已经清楚了他的态度,便点头接话道,“正有此意。” “那二位请——” 夏廷知伸手客气道,君澜澈和司陌绝当真不客气,就这样直接地走了进去,留下苏昱和他交换了一个眼色。 都相处这么久了,他们的默契自然很深,仅仅只是一个眼色,互相也都清楚了对方的意思了。 夏廷知明白,苏昱这是在提醒他小心为上,切勿露出什么马脚和破绽,毕竟这夜阑的君澜澈和司陌绝都不是一般的人。 苏昱走进屋内,径自坐在了君澜澈和司陌绝的对面,招手示意下人去上了茶。 一壶茶水氤氲着蒸汽,也遮挡住了两边人晦暗不明的神情。 第185章 证实心中猜想 “本来,按理说来,本王与二位晚上便会见到,就是不知,摄政王和司将军为何还要提前来此一趟?” 苏昱的神情格外平淡,但只有他自己清楚,此刻他的心里有多紧张,生怕自己露出什么破绽。 见君澜澈不为所动,没有接话的念头,司陌绝便主动接过了话茬,“二皇子所言不错。” “只是,夜阑皇帝让我们再亲自跑一趟,一是为了提醒两国的使者今晚都别忘记皇宫中的宫宴。” “这二来嘛,也就是为了来送一下礼物的,表达我夜阑与两国的看重和交好的美好希冀。” “原来如此。” 苏昱平淡地应了一句,他的手在悄无声息地攥紧,似是在思考有什么办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回玉佩。 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杯,他突然灵机一动,随手端起,却在下一刻佯装失措打翻了茶水。 茶水是朝着君澜澈所在的方向倾洒过去的,不出所料地洒落在了君澜澈的身上,溅湿了他的衣袍。 苏昱连忙装作歉意的样子,“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都是本皇子一时不小心,摄政王,不如先去换身衣袍?” “正好本皇子还有不少华贵的衣袍,给摄政王一身也无妨。”说着,他还不忘朝着夏廷知挥了挥手,“还不快带摄政王去换身衣袍?” 被洒了一身的茶水,君澜澈不气愤自然是不可能的,他掩藏在桌下的手早已经紧紧攥在了一起。 但,他还是压下去了自己内心升起的怒火,点了点头。 “二皇子手脚不麻利,碰倒了茶杯也情有可原,本王自然是不会计较的。” 君澜澈的话,话里话外也都隐含着对苏昱的暗讽,偏偏苏昱还不能说什么,只能僵笑着。 “是,摄政王说的是,都是本王一时无状了,还望摄政王见谅。” 君澜澈轻哼一声,一甩衣摆,跟在夏廷知的身后走了出去。 他们走后,屋内只剩下了司陌绝和苏昱相对而坐,两个人都时不时交谈着几句,虽不活络,但也不算奇怪。 “摄政王,你跟我往这边来。” 君澜澈点了点头,也不搭话,但确实也跟在了夏廷知的身后,不过却用余光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来到一处屋子前,夏廷知方才停下了脚步,手指着屋内说道,“摄政王,便是这里了。” “你且稍等,我这就去找个下人来服侍你更衣。” 心里已经看破苏昱和夏廷知伎俩的君澜澈不免有些嘲讽,点了点头就率先朝着屋内走了进去。 看着满屋奇怪的衣袍,君澜澈嫌弃得不行,随手挑起这些衣袍又鄙夷地扔到一边。 正在这时,随手挑开的一件衣袍下掉出了什么东西,君澜澈狐疑,伸手将其捡了起来。 那是一幅画轴,他轻轻地展开来,却在一瞬间之后脸色阴鸷得想要撕毁这幅画。 画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王妃萧漓允。 旁人胆敢觊觎他最爱的女子,甚至这人还是他的仇人,这让君澜澈有一种想将苏昱挫骨扬灰的感觉。 屋外,夏廷知和一个下人的对话也一字不落地落进了他的耳里。 “待会儿,你记得把屋内那个人的玉佩偷偷拿出来知道吗?” “知道了,夏家主,你就放心好了。” 看着下人的背影,夏廷知冷冷地笑了起来,就算下人手脚不利索被君澜澈发现了,他也有的是后招。 大不了,就把罪名都推到那个下人的身上,说他自己起了歹心,如此就好了。 可惜。 此时此刻的君澜澈心情正愤懑着,下人现在走进去,无非就是给他平添怒火发泄的对象罢了。 那个下人甚至还没有出声,君澜澈手中的利刃就已经脱手飞出,须臾之间血洒当场,下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便就此殒命。 君澜澈冷笑了一声,若说先前他还心有存疑的话,那现在,他可以基本确认一切了。 …… “王妃来了,公主,你快去迎接她吧。” 萧玉婉一听这话就老大的不在意,只是又想到自己现在确实也还仰仗着萧漓允,这才不情不愿地起了身。 走到院子内,果然见到了一身红裙的萧漓允,如今的萧漓允,容颜比之从前更为惊人。 至少萧玉婉见到的时候,内心不免又升起了几分嫉妒之心。 “皇姐,你怎么来了?” 眼看着萧玉婉便要亲昵地靠过来了,萧漓允连忙不着痕迹不动声色地拉开了自己和萧玉婉之间的距离。 她可不会傻乎乎地把自己有了身孕的消息大肆宣扬,更不可能会让萧玉婉知道,省得旁人又使什么阴招。 萧漓允自己倒是不怕,但,她必须护好自己的孩子。 “妹妹,本宫来这儿呢,是为了来看看妹妹准备得怎么样了?” 萧玉婉讪讪地一笑,“正在准备,正在准备。” 萧漓允看破不说破,她也就是客套一句,萧玉婉穿什么去,也都不影响她的结局。 想到这儿,萧漓允嘴角的笑更深邃了几分,“在准备了就好,妹妹可要快一些,宫宴就快要开始了。” “好,皇姐放心。” 萧玉婉满口答应了下来,萧漓允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随意地转悠一圈之后就又重新离开了这里。 刚走出院子,萧漓允刚刚装出来的笑一瞬间就淡了下去,甚是冰冷。 “夜冥。” 她的话音刚落,一道新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属下在。” “去,找人给萧玉承也换上一身稍微体面点的衣裳,也不需要多体面,毕竟本宫也想让他以囚犯的身份出场。” “晚上去把他带来的事就交给你了。”萧漓允语重深长地又交代了几句。 “是。”夜冥应道,出现只在一瞬间,离开也只在片刻。 萧漓允继续缓慢地踱着步,走得格外小心,格外仔细。 她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柔声说道,“乖,你乖乖的,今晚娘亲带你去看好戏。” 虽说她的话没有任何回应,但说出来的片刻,周遭的风似乎都更温柔了几许。 第186章 缺点落落大方 她继续提起步伐往前走着,下一刻脚步一转,去的方向不是自己院子所在的方向,反倒是南月灵所住的方向。 彼时,南月灵正好生地晒着自己的部分蛊虫,看见萧漓允进来,她连忙迎了上去。 “你怎么过来了?” “怎么?我还不能过来了吗?” 萧漓允牙尖嘴利地反问了一句,这倒是让南月灵一时语塞了起来。 南月灵连忙捣蒜似地摇了摇头,“才没有呢,地盘都是你的,你想来就来啊,我可没有那个本事能够阻止你来呢。” 箫漓允好脾气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南月灵的肩,怂恿道,“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跟我去参加一个宫宴?” “宫宴?就是那个招待两国使者的那个宫宴吗?” “对啊。”箫漓允点了点头,熟悉南月灵如她自然清楚应该如何才能劝说得动南月灵,果不其然,她的下一句话刚说完,南月灵就猛地抬起了头来。 只见她的眼里都闪烁着完全不一样的目光了,半是好奇半是狐疑地确认道,“你确定他真的会去吗?” “那是当然了,身为夜阑威名不亚于阿澈的将军,他无论如何都是会去参加宴会的,怎么样?这下你应该没有理由拒绝了吧。” “嗯嗯,我去,我一定去,什么时候走?现在都行。”南月灵的语气变得急促而焦急,仿佛先前那个漠不关心的人不是她一般。 “好了。” 箫漓允轻笑道,“不用这么夸张,我先让人来给你梳洗打扮一番,保准啊,让他看到你的时候眼前一亮。” “真的?” 箫漓允信誓旦旦道,“那还能有假?” 闻言,南月灵脸上堆叠的笑容更深了几分,她摇了摇箫漓允的手,“还是你对我最好。” 箫漓允和她互相打趣了一番,这才安排了几个手艺一等一好的下人来给南月灵梳妆打扮,箫漓允自己呢,则是也不着急,兀自坐在一旁等候着。 没一会儿,下人就给南月灵梳洗打扮好了,这一看,箫漓允的眼中也都流露出了十足的惊叹之色。 “真是好看啊,你相信我,今晚的你绝对会在宫宴上艳压群芳的。” 南月灵反复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开始有些不自信地呢喃着,“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我总感觉好像缺了点什么。” “缺了点落落大方。”箫漓允直接了当地说道,“昂首挺胸一点,把目光放远一些,自信一点,别低着头,那样就更美了。” 听了箫漓允的话,南月灵也醍醐灌顶,忙依言照做,再一看,这一次的感觉果真和先前不一样了。 只见镜中的人身着一袭烟蓝色长裙,高高的发髻上斜插着几支簪钗,流苏长长地垂下,让她多了几分灵动。 明眸善睐,温婉可人,大抵形容的便是此刻南月灵的样子了。 和平时相比起来,南月灵此刻多了几分小意温柔,当真是极不一样的。 “看吧,我才不会随意骗你呢,这身衣裙我看见的时候便觉着一定很适合你,现在看来,果不其然。” “是是是,长公主的眼光,那定然是眼高于顶的,哪里能是我这等凡人能懂的?” 箫漓允轻哼了一声,也不跟南月灵一般计较,只说道,“对了,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差不多我们也该赶去皇宫了。” 环顾了四周一圈,却也没有瞧见君澜澈的身影,南月灵不免有些狐疑。 “摄政王呢?今日这样重要的场合,怎么没见他陪着你呢?何况你如今还……” “嘘——”箫漓允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她可不希望自己有孕的事情被更多人知晓,护好肚子里的孩子始终是她的第一要义。 “他啊,他和司陌绝一块儿去京郊了,想来宫宴上时,便会和两国的使者一同赶来的。” 听了这话,南月灵虽然还有些其他的意见,但看见箫漓允自己都不介意,便只是撇了撇嘴,也到底没再说什么了。 …… “你今日要穿这身衣裳去宫宴?” 听见百里暝渊的发问,司浅裳点了点头,但还是不忘诧异地多问一句。 “是啊,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百里暝渊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没有搭话,司浅裳见状,也只觉得无趣。 她挑中的衣裙是一套月白色的长裙,正好和她的气质相衬,何况,她是医者,医者仁心,平素她最爱的,也便是纯洁至瑕的白色。 她不知道的是,百里暝渊的发问却别有深意,等她离开后,百里暝渊立即让下人去给他准备了一身同样是月白色的衣袍。 月白色的衣袍上身,儒雅的气息便扑面而来,直让人感慨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衣袍上还有丝线绣制的青竹,看着就令人觉得品性之高洁,耐性之坚韧。 看见百里暝渊同样穿了一身月白色衣袍的时候,司浅裳脸上惊讶的神情怎么都压制不下去。 “你,你怎么穿了和我同样眼色的衣袍啊?” 百里暝渊却反问道,“怎么了?不好看吗?” 他这么一问,司浅裳也就仔细地端详了起来,没一会儿就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看的,很有一种儒雅公子的感觉,那行,就这样吧,时间也不算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司浅裳从一开始就告知过百里暝渊宫宴的事情,百里暝渊得知她会去之后便也答应了去参加宫宴,此刻,他们便一同乘上了马车去往了皇宫。 一路上,因着临走前司浅裳那句夸赞的话,百里暝渊的心情一直都很爽朗,偶尔,司浅裳还能奇怪地在他的脸上看到笑容。 “你怎么时不时就在笑啊?参加宫宴对你来说,就这么开心?” 终于,司浅裳总算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了,好奇地把自己心中的疑问都问了出来。 “不是,参加宫宴并不开心。”百里暝渊顿了一顿,复又继续说道,“只是,一同去参加宫宴的人令我感到高兴。” 一同去参加宫宴的人? 那就是她啊…… 第187章 兴师问罪 司浅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也不知怎的,听见了这话,她的心里突然多了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总而言之就是不再能像平日一般坦然地将话接下去了。 索性,她也就不再接话了,轻轻撩开了马车的车帘,看了看外面的景色。 秋天的风,已然变得越来越萧瑟了些,风从开着的窗倒灌进来,也让司浅裳先前觉得微燥的心平静了一些。 连带着,先前微微发烫的脸也都慢慢地归于平常。 这时,百里暝渊却突然朝着她所在的位置倾压了过来一些,这让司浅裳猝不及防地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冷,别吹了,着凉就不好了。” 听见他这么温柔地说着话,司浅裳木讷地点了点头,“好,听,听你的。” 百里暝渊没有多想,关上窗,顺带着问了司浅裳一句。 “觉得冷吗?” “不冷。”司浅裳摇了摇头,“没事的,不用管我。” 百里暝渊轻轻地应了一声,闭上了眼装作小憩的样子,却在心里默默回答了司浅裳的话。 怎么可能不管呢?若是可以,他想一直管下去,让司浅裳永远出现在自己视线可及的地方。 …… 君澜澈杀完那个下人之后,冷着眼再看了一次那幅画,当即将画一并带走。 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发现再无其他端倪之后,他这才走出了屋子。 不远处,夏廷知仍旧站在那儿,在原地不断来回地徘徊着,样子看上去十分焦灼。 看见君澜澈的片刻,他紧攥着的手心也都出了不少虚汗,触及到君澜澈身上那身尚未换过的衣袍,夏廷知的脸色也变得古怪了起来。 “摄政王,你为何,还没有换下这身衣袍啊?刚刚不是有下人进去服侍了吗?” “本王不想换了,你们泽梦二皇子的衣袍,本王欣赏不来,想了想,还是就这样好了。” 说着,君澜澈便不欲再搭理夏廷知,侧身从他的旁边经过,绕过了他。 夏廷知甚至都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君澜澈的身影就已经从他的眼前消失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君澜澈看向他的那短暂一眼,就已经看到了他手指上的扳指了。 君澜澈只是随意地挑起了嘴角,无声地哂笑了一下,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君澜澈走后,夏廷知想了想还是走进了屋子。 只是,等他看清屋内的景象,夏廷知的脑子都在嗡嗡作响,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君澜澈的传闻是那样的了。 “糟了,二皇子!” 夏廷知一拍双手,忙又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朝着苏昱所在的地方跑去。 君澜澈绕了一圈之后重新回去坐下,见他回来,司陌绝郁闷的神情总算是比先前好了一些。 “你可算是回来了。” “嗯。”君澜澈轻应了一声,再看向苏昱时,眼中带着明显的怒火。 那样灼热的视线,苏昱自然不可能什么都察觉不到,“摄政王,你为何如此盯着本王?” 听见他的发问,君澜澈冷笑了一声,从袖中甩出了一幅画卷,重重地扔在了桌上。 “你说呢?泽梦二皇子?” 画卷被扔到桌上的刹那就铺展开来,看清画上的女子,苏昱顿时暗道不好。 司陌绝也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这一眼,也让他心道不好起来。 “这,这不是小公主的画像吗?怎么泽梦的二皇子还有她的画像?” 司陌绝问出了君澜澈同样也想问的问题,杀父之仇除了苏昱定然还有泽梦皇室的人,复仇之计需小心谨慎,但胆敢觊觎他的妻子,君澜澈此刻的怒火显然高涨。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本王也很好奇,二皇子,该给本王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吧?” 苏昱此刻俨然头疼不已,只是片刻的时间,苏昱就在脑海中思索了百八十回,想着此时此刻应对的良策。 他大笑起来,自以为幽默地说道,“原来摄政王是为了这幅画生气啊。” “是这样的,这是本王的父皇让本王带来夜阑的,就是为了送给夜阑长公主的。” 说着的同时,苏昱自己的内心也十分疑惑,他记得,他好像把这幅画藏到了别的地方,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屋子里?而且,还机缘巧合地被君澜澈给发现了? 这蹩脚的理由一听上去就漏洞百出,别说君澜澈了,就连司陌绝都觉得荒诞不经。 他的性子也一向很直,想到什么便也直接就反驳出了声,“只是,若是送给夜阑的礼,不是应该更慎重些对待吗?泽梦的人一向这样粗鲁莽撞不知所谓的吗?” 司陌绝的这句话说得就很直白,也算是丝毫不给苏昱留下任何的情面了。 正在这时,夏廷知也已经急匆匆地赶到了这里,“二,二皇子。” “说,什么事?”苏昱借机暂时转移了一下话题。 夏廷知看了一眼君澜澈,就还是如实说了出来,“夜阑的摄政王,他,他刚刚杀掉了一个我们的下人。” “是吗?”苏昱在心里冷笑着,这还真是给他留了一个好机会了。 “摄政王,你又为何要杀我泽梦的人?欺我泽梦无人?还是说,夜阑的人也都像摄政王一般礼数不全,滥杀无辜?”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两拨人之间的对峙局势顿时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就连空气中都带着一种诡异的安静。 “本王看到这幅画,自然一时情急便杀了人,杀人对本王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倒是追根溯源,二皇子仍旧没有告诉本王为何藏着本王王妃的画像?” 君澜澈先前的恼怒也都平息了稍许,他迅速地冷静下来,不紧不慢地说着。 “再有,本王倒是好奇……”君澜澈说着便举起了自己腰间悬挂着的玉佩,“二皇子莫非认识这块玉佩不成?” “还是泽梦的人已经沦落到靠东西才能活下去了?他想偷拿这块玉佩,手脚不干净的人,本王替二皇子解决了,二皇子该感到高兴才是,这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是何故啊?“ 第188章 马失前蹄 苏昱一噎,在旁人看不见的时候狠狠地瞪了夏廷知一眼,心里怒骂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让他去,正事没干成,反倒让君澜澈抓住了把柄。 接收到苏昱眼色的夏廷知也只好默默地低下了头,他知道这事是他没办好,只是,就这么赤裸裸地被苏昱嫌弃,他的心里终究还是多了几分不甘。 这厢,苏昱瞪完人之后深呼吸了一下,总算是回答起了君澜澈的问话。 “原来事实的真相竟是如此,那看来,是本王误会了摄政王,下人一事,还要多谢摄政王仗义出手。” 自己的人被杀了,攀咬的由头被扼杀了,他还不得不感谢君澜澈,想到这里,苏昱的心情就像是吃到了苍蝇一般不是滋味。 听着听着没了下文,司陌绝在君澜澈眼神的授意下悠然地开了口,“二皇子的耳力是不是不太好啊?现在可不是你们追究摄政王杀人的事,而是摄政王在追究你们私藏但又随意丢弃长公主画像的事。” 司陌绝的话可谓是一阵见血,也让原本迷离的局面一瞬间清晰明了了起来。 见自己现在除了赔罪以外再无他路可走,苏昱也只好选择了暂时的忍气吞声。 “这事,确实是本王做得不对,这样,本王在这里向摄政王和司将军都赔个不是,二位看如何?” 表面上看苏昱的话心平气和的,说赔不是就赔不是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肺都要气炸了,今日的事都怪他没有深思熟虑好,忘记了君澜澈是一个极难对付的人了。 也是他心急,着急想要拿回玉佩,不然也不会贸然出手,还给了君澜澈这样一个借题发挥的机会。 还没等他思索完,抬起头来的瞬间就听到了君澜澈那一声坚定的“不行”。 君澜澈的明确态度,让苏昱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当真棘手。 他装作一时妥协的样子,无奈地问道,“那摄政王觉得不妥的话,不如就说一下你想要的交代吧?” 君澜澈一直在等着的,便是这句话,当即毫不犹豫地说了一个字,“好。” …… 箫漓允对于君澜澈总是有着诸多的信任,她既然知道他一定是会来参加宫宴的,那现在就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再多进行无谓的纠结。 下了马车,箫漓允缓步慢行地走入了宫门,南月灵跟在她的身侧,都不需要经历过多的盘问,宫中的侍卫便果断放了行。 这也惹得南月灵都远离宫门许久了,还在不忘感慨,“果然还是长公主的面子大,带我进来,竟然如此容易。” 箫漓允也诙谐地应道,“是啊,带你进来,对我来说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南月灵也点头附和着,不过关注的地方显然不再是和箫漓允的对话了,而是周遭的一切。 “我还从来没有来过皇宫呢,难怪外面的人都说皇宫最是富足和光鲜亮丽,这么广阔的地方,如今一看,还当真是不假。” 闻言,箫漓允倒是没有接话,这座皇宫,好虽好,却又如同囚笼一般。 她看过这里面最华贵亮丽的一面,也见识过皇宫中肮脏混沌的一面,她在这里被捧成公主,却又在这里为了夜阑背负起了重任,成为寡欲冷情的帝王。 以至于,让她最爱的人啊,独自在冰冷的地下长眠了许久。 “在想什么呢?怎么这么出神?” 南月灵发现箫漓允一直出神地思索着什么,不免感到些许好奇。 箫漓允立刻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对了,我要去寿康宫,也就是我母后的宫殿,你要一起去吗?” 南月灵忙摇了摇头,“不去,你母后的宫殿,我去了做什么?更何况,我不认识当朝的太后娘娘,她也不认识我,还是不去更自在一些。” 箫漓允转念一想,倒也是这个道理,索性也就不逼迫南月灵了。 “那好,我让木棉跟着你,她做事一向稳妥,而且她自小就在这皇宫中长大,对这里也都十分熟悉,让她跟着你,我也放心。” “好。” 对于箫漓允的好意,南月灵并没有拒绝,她自己没有人带路肯定是不行的,她可不想还没有看到司陌绝倒先在这偌大的皇宫迷了路。 安排好了南月灵,箫漓允也松了一口气,上了轿辇朝着寿康宫而去。 她能大致猜到,若她现在过去的话,很可能会见到慕言沁和凌玥然。 果不其然,等箫漓允走入寿康宫的宫殿时,远远看到那两道身影她就知道自己的猜想并没有出现任何的差错。 “儿臣拜见母后,见过皇后嫂嫂。” 还不等箫漓允行完礼,慕言沁就已经急急将她扶了起来,神情还有些焦急。 “漓允啊,你看你,都是自家人,哪儿那么多礼数啊。” 她一边数落着,一边拉着箫漓允坐到了自己的身侧,“你如今都是有身子的人了,怎么还这般不小心?” 慕言沁的话,惹得箫漓允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起来,她忙说道,“母后,我只是怀孕,又不是生了大病,行礼这样的小事,倒也不打紧的。” 她的话,却显然没有被慕言沁给听进去,后者还是拉着她的手,自顾自地跟她说着各种需要注意的事情。 “漓允啊,你一定要重视起来知道吗?可别掉以轻心啊。” “母后,儿臣都知道的,这话你都说了好几回了,儿臣的耳朵都要生茧子了……” 箫漓允偷闲瞄了一眼一旁的凌玥然,见她和自己一样,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无奈神情。 只这一眼,箫漓允就放弃了再跟慕言沁说什么了,就无奈地听起了她的说教,时不时附和两声罢了。 “哎呀,你们如今都是有身子的人,可得仔细注意着点,不过话说回来,母后我啊,那都是打心眼儿里的高兴着呢。” 看得出,慕言沁在看向箫漓允和凌玥然的时候,眉眼都是带笑的。 三人就这样坐在一起交谈着,气氛融洽,时间也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第189章 失忆蛊 另一边,南月灵带着木棉一块儿在皇宫中随意地走了起来。 越走,她和木棉所在的地方就越荒凉了起来,放眼望去,就连宫人都不会走到这里来。 当来到一处灌木丛时,南月灵耳尖地听见了“司陌绝”几个字,这让她本能地停下了脚步,怔愣在了原地。 “等本公主告诉他,本公主就是当年在断崖救下他的人,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要本公主说,这样一来,他就绝对不会再对本公主视而不见,如此冷淡了的。” 洛纤纤的话令她身侧的心腹婢女也感到了些许疑惑,婢女好奇地问了起来,“可是公主,那真正救他的那个女子怎么办?” 洛纤纤的好心情就这样被婢女破坏了,她当即有些怒不可遏,抬手就给了婢女一个响亮的耳光子。 “贱婢,乱说什么!” 洛纤纤压低着声音但也不算刻意压制着,她身边的心腹婢女只能微微诺诺地伸手捂住被打的脸,也不敢多说什么。 打过人之后,洛纤纤的怒火反倒是平息了几分,“看在你跟了本公主那么多年的份上,只给你一巴掌已经算是轻的了,换做别人,本公主早让他死了几回了。” “是是是,公主教训的是,是奴婢僭越了。” 洛纤纤冷哼了一声,这才悠闲地说了起来,“就算她知道了,她找来了,那又如何呢?” 她姣好的容颜上满是狠辣,“若她识抬举,本公主就给她些银两打发她便是,若她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本公主心狠手辣了。” “总之,本公主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司陌绝他,只能是本公主的。” 南月灵显然已经听到了洛纤纤和她的心腹婢女的对话,神情中除了诧异更多的便是震惊。 她从来都不知道,当年救下司陌绝这件事竟然还有别的人看到了…… 甚至那个看到的人,竟然还想取代她,接近司陌绝,这怎么能?这怎么许?南月灵显然也是不甘心的。 正在她思考着对策的时候,却不慎踩断了地上的一根枯枝,“咔擦——”一声,清脆的声响显得格外突兀。 洛纤纤显然立刻就注意到了灌木丛后的动静,忙大声呵斥一声,“是谁?胆敢偷听本公主的话?还不快给本公主出来!” 纠结的神情在南月灵的脸上只闪现过了一瞬间,反正都被发现了,索性她也就不继续躲躲藏藏着了。 想到这里,南月灵果断地从灌木丛后走了出去,迎着洛纤纤那具有压迫力的视线。 “你是谁?为何要偷听本公主说话?”洛纤纤的语气十分不善,看见南月灵的瞬间,她的心里就升起了浓浓的妒忌之意。 眼前这个女子的容颜,竟然不输于她,甚至细看之下隐隐有种甚于她的感觉,这让一向争强好胜的洛纤纤如何能高兴起来? 南月灵紧盯着洛纤纤,也不示弱地说了回去,“救他的人根本就不是你,你休想冒充,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洛纤纤的神情满是错愕,“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本公主的闲事?” 话音刚落,洛纤纤自己也便想到了什么,仿佛是为了证实自己心中不愿被证实的隐隐猜测一般,她低声细语了起来。 “你,莫不是……你就是那个女子?” 南月灵没有搭话,却更加高仰起了头,什么意味,自然不必再多说。 看着南月灵明眸皓齿的容颜,再加上是司陌绝的救命恩人,这让洛纤纤的心里升起了浓浓的危机感。 “就算你是那个女子,那又如何?本公主看上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能染指。” 这样的话在南月灵听来就是在虚张声势,强装镇定一般。 她淡然地一笑,“那你可真是厉害呢。” “不过。”南月灵的话音一转,脚步也朝着洛纤纤不断逼近了起来,“我也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 “你,你要干什么?” 洛纤纤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女子让她觉得有些害怕。 “也不干什么,就是帮你,忘记一些东西罢了。” 说着,南月灵就摊开了手,掌心中赫然躺着一只泛着幽蓝色光的蛊虫。 “这是……蛊?”洛纤纤大惊失色,惊讶地看向眼前笑意盈盈的南月灵,“你,你竟然会用蛊?” 南月灵冷笑了一声,“不然呢?不会用蛊,你以为我当年是怎么救下他的?” 刚刚须臾片刻内,她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了,洛纤纤到底是苍岩的公主,这就势必不能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比起伤害,南月灵更希望这个公主忘掉所有有关的事。 洛纤纤害怕地想要叫来自己的婢女,却更加诧异地发现另一名女子早已打晕了她的婢女。 南月灵也顺着看了一眼,发现是木棉打晕了那个婢女,眸中投出了一抹赞许的目光。 看着南月灵不断朝着她走来,洛纤纤的心底满是绝望,拼命地大吵大闹着,“别,滚开,离本公主远点。” 她到底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滴滴的公主,此刻面对南月灵根本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只能任其宰割。 南月灵伸手快准狠地掐住了洛纤纤的脖颈,将失忆蛊给她喂了下去。 洛纤纤强忍着恶心的感受,脸都涨红了起来,不甘地无力挣扎着。 不痛不痒的挣扎,南月灵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而是动作熟稔地催动着失忆蛊。 南月灵一边焦急着,额头上都冒出了细细的虚汗,一边,却又低声不断重复着。 “你不记得有关司陌绝的任何事,你没有见到过南月灵,你也不喜欢司陌绝,你不想和他联姻。” 洛纤纤的眼中满是迷茫,她的嘴不断开合着,一字一句地重复着南月灵刚刚说过的话。 虽然南月灵清楚,这只是失忆蛊,并不是绝情蛊,看到司陌绝,洛纤纤也很有可能会重新喜欢上他。 但,不管怎么说,她都不会让洛纤纤去冒充当年的自己,借此接近司陌绝的。 第190章 犹豫便是答案 好一会儿之后,南月灵总算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冷眼看着已然晕了过去的洛纤纤。 “南小姐,对于这个公主你可有其他的安排?” 南月灵摇了摇头,“暂时没有,木棉,你有主意了?” “嗯。”木棉应了一声,“南小姐既然没有主意的话,那就交给我来做好了。” 木棉是箫漓允身边最得力的一个丫鬟,她说的话,南月灵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行,那就交给你来好了。” …… 君澜澈和苏昱的对峙仍然在继续,两拨人都不甘示弱,意图在气势上碾压对方。 就在君澜澈的要求提出来之后,苏昱和夏廷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君澜澈狮子大开口,除了要他们答应一个条件之外,竟然还想要泽梦周边城池,他们自然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气氛就这样一时凝滞了下来,君澜澈不说话,苏昱一方同样也不说话。 许是耗着的时间过久了,司陌绝也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现在距离宫宴只有不到三个时辰了,赶往皇宫恐还要在路上耽误一个时辰,你们……” 即使他的话尚未说完,苏昱和君澜澈也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君澜澈这才继续说道,“二皇子是聪明人,想必也都知道,两国的交涉,稍有不慎就会跌入深渊,如今二皇子认栽,却又不肯付出代价,传出去,对二皇子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更何况,如今泽梦的太子之位尚且空悬,二皇子总不愿意让别的皇子逮到自己的错处,从而将自己从皇储之争中挤兑出去吧……” 闻言,苏昱冷哼了一声,迎着君澜澈的视线看了过去,“你在威胁本王?” “二皇子哪里话?” 也不知道君澜澈是不是故意的,总之,他真就当着苏昱的面露出了那块玉佩,并且若有若无地抚摸了它几次。 苏昱余光也瞥见了那块玉佩,满腔的怒火和憋屈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这让他不得不冷静下来。 “摄政王提出的条件,我们可以答应,但是……泽梦的城池,也不是轻而易举能割裂开的,这事,想必还得同两国的皇帝都商量一番才是。” 君澜澈装作沉思一番的样子,最后“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那好,待会儿的宫宴上,本王就期待二皇子和夏家主的表现了。” “好。” 苏昱暂时松了一口气,让人将司陌绝送走,这才疲惫地坐了下来。 “二皇子,你,你没事吧?” 夏廷知有些战战兢兢地询问了起来,毕竟这件事是他没有做好,他现在有些畏惧,也是正常的。 苏昱摆了摆手,“没事,本王知道君澜澈难对付,却没想到,竟然这样难对付。” 他微微蹙起了眉,“甚至……本王还在猜测,他该不会是已经知道了那块玉佩是本王的吧?” 夏廷知沉吟片刻,只好安慰道,“二皇子许是多想了,若他当真知道了的话,定然不可能这样平静的。” 想起君澜澈的性格,苏昱好似也信了几分,“你这么一说,倒好像也是。” 还不等夏廷知松一口气,他的心便又因为苏昱的话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行了,少在本王这里说这些没用的了,快去准备一番,一会儿宫宴上,就看你的表现了。” 反正只是两颗废棋而已,左右也掀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了,倒不如,先用他们稳住君澜澈好了,到时,其他的一切再徐徐图之便是。 …… 马车中,司陌绝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单调一色的景象,时不时轻轻叹息一声。 每当他想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一旦他触及到君澜澈眼底的寒意时,便又不敢再吱声。 倒是君澜澈注意到了司陌绝这奇怪的反应,有些不耐烦地问道,“想问什么,赶紧问,趁着本王现在尚且还有些许耐心。” 闻言,司陌绝当即不再客气,“你刚刚,其实想要那个二皇子答应的,只怕就是第二个条件吧。” “怎么说?” “两个条件差别这么大,一个是索要城池,一个却只是证明身世,在苏昱看来,能减少损失答应第二个条件,自然就不会答应第一个。” “而这样一来,其实才正中你的下怀对不对?”司陌绝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君澜澈,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 君澜澈也没有隐瞒,痛快地点了点头,“对,就是这样。” “那可不,不过我想,能要这样的条件的人,定然不是你,想来,该是你家的那位小公主才是了。” 听着司陌绝的话,君澜澈的兴致更高了一些,每当提到箫漓允的时候,那便是他最饶有兴味的时候。 “你说得没错。”有些人,光是提起就已经能让君澜澈的语气都变得温柔。 惹得司陌绝一时觉得自己不该坐在这里,而是该去其他的地方才是。 好心情的君澜澈也难得问起了司陌绝,“你呢?一个南疆圣女,一个苍岩公主,你选哪个?” “什么叫我选哪个,这话真的是……”尽管话里话外在装聋作哑,但是他的神情和态度都明显在表明着,他清楚君澜澈的话是什么意思。 “本来就是,看你的样子,是要选苍岩公主?” 苍岩公主?那个被惯得无法无天的公主?想起司陌绝就本能地排斥起来。 他当即动作迅速地摆了摆手,“不不不,你可别瞎说,那个公主,我对她可什么想法都没有。” 君澜澈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幽幽说道,“那看来,就该是南疆圣女了……” 这一次,司陌绝却罕见地没有说话,反倒是有些犹犹豫豫了起来,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是他平时的样子。 几乎不用再说什么,君澜澈就已经看穿一切了,他伸手拍了拍司陌绝的肩,语重心长地开了口。 “其实,你自己的想法你自己最清楚,就算你不清楚,你的这份犹豫,也就是你心中最真实的答案了。” 第191章 纸老虎 司陌绝更加说不出话来了,他吞吞吐吐了半天,最后却只是陷入了更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真的吗?”他的神情带着几分犹疑和不确定,只是心里的声音却肯定地给出了他最后的答案。 “真不真,你自己的内心是最清楚的,本王怎么会知道你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呢?” 司陌绝点了点头,“也是,算了,还是我自己再想想好了。” 司陌绝是安静了,君澜澈也不再说话,只是,这份静谧却都多少带着些许奇怪。 …… 在南月灵答应将妥善安排洛纤纤的事交给她之后,木棉就已经想好了所有的对策。 “那木棉,她就交给你了,我现在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木棉点了点头,“放心吧南小姐,奴婢一人就可以处理好一切,南小姐只管去做别的事就好。” 许是木棉的话让南月灵宽心了几许,她再三感谢了木棉一番就一步三回头地远离了这里。 看着南月灵离开了,木棉方才冷眼看了一下地面上的洛纤纤,早前长公主就让她盯着这个苍岩的公主。 现在看来,木棉的心里也满是对萧漓允的敬佩,发生的一切果然如萧漓允预先猜想到的一般。 她看了洛纤纤片刻之后就去了临近的浣衣局,这里的宫女多,而且,都很容易拿捏。 在皇宫之中,有的都是她认识且熟悉的人,几乎稍给些薄利,便有的是人愿意为她干活。 有银两的事,自然就有几个宫女趋之若鹜,木棉大致扫视了一圈,手指点了几个人。 “就你们四个,跟我走吧。” “是。” 四个宫女跟着木棉来到了先前的地方,木棉示意她们抬起洛纤纤以及她的那个婢女。 几个宫女虽然不明所以,但都照着木棉的话做了起来,抬上洛纤纤和那个婢女就跟在了木棉的身后。 “好了,把人放在这里就可以了。”木棉手指着的,正是靠墙的一个角落。 “木棉姑姑,人就这样放在地上就可以了吗?” 四个宫女看着地面上躺着的不省人事的洛纤纤,说不害怕摊上什么事自然也都是假的。 木棉稍稍鄙夷了一下她们一边唯利是图一边又唯唯诺诺的样子,这才肯定地点了点头。 “没错,就这样就可以了。”木棉说着就解下了自己腰间系着的一个荷包,快速地扔到了其中一个宫女的手上。 后者也本能地伸手接到了那个被扔过来的荷包,打开来,里面赫然是些许银两。 “喏,银两你们自己分就行。”末了,木棉还不忘再加上一句,“可千万管好你们自己的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若是坏了长公主的大事,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提点你们。” 木棉到底是萧漓允身边最得力的丫鬟,一番敲打的话说下来,恩威并施,几个宫女忙点头称是,哪里还敢再说其他的话? 眼看着她们都走了,木棉这才满意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洛纤纤,算算时辰,那个倒霉的公主也该过来了吧。 …… 南月灵进入皇宫只需要跟在萧漓允的身边就可以了,与南月灵不同的是,萧玉婉进入皇宫,则需要花费颇多的精力和算计。 眼看着守着宫门的侍卫竟然不放行,萧玉婉的脸色都气成了猪肝色。 “本公主可是夜阑公主,你们竟然敢拦住本公主,到时候让本公主耽误了宫宴的话——” 萧玉婉随手就挨个指了几个人,“你,你,你,你们该当何罪!” 看着这样刁难他们的萧玉婉,几个侍卫也都十分为难。 与此同时,他们的心里更多的是不痛快,在他们看来,萧玉婉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公主罢了。 可如今就是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公主,却还在他们的面前摆谱摆架子,侍卫虽然没有把不快表现出来,但人人的心里多少都是鄙夷的。 “公主,不是奴才们不放行,实在是入宫需要令牌才行,可公主现在无法拿出,按照宫规,奴才们实在不敢轻易放行。” 眼看着自己都说了那么多,这几个侍卫始终油盐不进,而她现在偏偏又没有其他的办法,萧玉婉的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强装镇定,试图说狠话吓唬几个侍卫。 “好,真好,你们给本公主等着瞧,本公主早晚不会轻易饶过你们的。” 她的话,几个侍卫去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在皇宫中,能随意处置人的主子都不会放话等“下次”的。 就在这时,一道柔柔弱弱的声音横插了进来。 “这是发生了何事?”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司浅裳的容颜也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因着司浅裳常年不在京城,故而京城中的人大多只闻其名,但不见得其人。 是以,这会儿她的容颜展露出来,包括箫玉婉在内的所有人也都没能认出她来。 箫玉婉还翻了一个白眼,冷冷地问道,“你是谁?管本公主的闲事做什么?莫不成,还想看本公主的热闹?” 马车中的百里暝渊在听到箫玉婉的一番话后,便想要出去给箫玉婉一番教训,但却被司浅裳拉住了。 司浅裳倒是没跟箫玉婉计较,仅仅片刻,她就已然猜出了箫玉婉的身份了。 她莞尔一笑,接着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我常年不在京城,各位不认识我,想来也是正常。” “我就是司将军的亲妹妹,司家大小姐——司浅裳。” 说着,司浅裳身边的丫鬟还递上了她的身份命牌,几个侍卫查验一番,纷纷朝她微微拱手。 “原来是司家大小姐,奴才们刚才多有冒犯,还望大小姐恕罪。” “无妨。” 司浅裳浅浅一笑,看向了箫玉婉,“既然这位公主也是要回皇宫,你们心知肚明,还是别多为难比较好,毕竟今日她能来参加宫宴,也是长公主的意思。” 搬出箫玉婉的身份自然不足为惧,可关键就是司浅裳最后搬出的人赫然就是夜阑无人敢惹的长公主箫漓允,这下,先前的那些侍卫也都不敢再阻拦箫玉婉。 第192章 算什么公主 司浅裳帮了她,箫玉婉自然心里清楚,只是与此同时,想起关于司浅裳的事,箫玉婉的心里却多了几分想法。 都说司家的大小姐司浅裳医术高明,妙手回春,她现在还身中着百日断魂散的毒,每日都提心吊胆着,何不如……让这位司家的大小姐救她? 司浅裳可不知箫玉婉心中的万千想法,她只是走下了马车,和百里暝渊一道并肩走着。 等箫玉婉再回神的时候,就发现司浅裳已然和百里暝渊一道走远了,她忙跟了上去。 “司小姐,司小姐还请留步。” “何事?” 听到了箫玉婉的声音,司浅裳勉强站定了脚步,回头疑惑地看向了她。 “司小姐,本公主被人下了一种很可怕的毒,想请司小姐帮本公主看看,可否能解毒?” 尽管箫玉婉觉得自己已经屈尊降贵了,但在司浅裳和百里暝渊听来,这一番话仍旧有些令人不大舒服,仿佛帮她,是司浅裳莫大的荣幸一般。 司浅裳正在纠结怎么拒绝的时候,百里暝渊就已经看出了她所有的想法,果断地替她拒绝了箫玉婉的请求。 “真是不巧啊,司小姐目前还在忙着给我看病,实在是腾不出多余的空闲来帮这位所谓的公主了。” 百里暝渊的话可谓是毫不客气,但却让箫玉婉一瞬间就不舒坦了起来。 “你是谁?你的命,难道还比本公主的命更为金贵吗?” 公主?知道稍许内情的百里暝渊冷冷地一笑,笑中还带着些对箫玉婉的嘲讽。 倒是司浅裳,在听到箫玉婉的一番话之后果断选择了维护百里暝渊,当即也不再客气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公主的命金贵,臣女医术拙劣,恐难以为公主看病,另外,臣女确实还有其他人急需医治,实在是分身乏术,公主还请谅解。” 话虽然客气,但这态度,里里外外可都丝毫不软弱,司浅裳可是把自己该说的所有都给说了出来。 而说完,她也果断地和百里暝渊一道离开了,留给箫玉婉的,只是两道并肩的身影。 这一下,箫玉婉可被气得不轻,愤愤地走在了路的中间,满心怨念,满口也都是嫉恨的话。 “什么司家大小姐医者仁心,心善纯洁,呵,本公主瞧着,也不见得善良到哪里去。” 正说着,她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接着她的身子前倾,直直地摔倒了下去。 “嘶——” 箫玉婉忍着疼痛爬了起来,一边愤愤嘟囔着,“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挡住本公主的去路?” 等她定睛瞧去,发现竟然是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看那女子的着装,竟然比她都还要华丽几分。 尤其是,女子还不省人事,直挺挺地躺在这里,这下,箫玉婉找到了一个绝佳的情绪发泄对象。 “让你挡本公主的道,碰上你,可真是本公主的晦气。” 她说着,还不忘一边用手抽打着洛纤纤的脸颊,直到看见洛纤纤的脸颊肿起来之后,她才放肆地笑了出来。 而正在这时,洛纤纤也渐渐地醒了过来,她刚醒来,就看见了一个面目狰狞的女子正在打她。 疼痛立马让她奋起反击,她猛地推了箫玉婉一把,气愤至极。 “你是谁?你竟然敢打本公主?信不信本公主让人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让你生不如死!” 听了洛纤纤的话,箫玉婉最初的反应便是不信,毕竟她才不认为哪个公主会像洛纤纤这样躺在路的中间。 想到这里,箫玉婉当即嘲讽了回去,“切,你是哪门子公主,你是公主,本公主就不是了吗?” 箫玉婉的话明显让洛纤纤一愣,眼前的人是夜阑公主? 关于夜阑的公主,洛纤纤知道一个便是远近闻名的夜阑长公主箫漓允,而箫漓允的画像,她曾在皇兄那里看到过,所以眼前的人只可能是一个人,那便是不受宠的冷宫公主。 猜出了箫玉婉的身份,洛纤纤更加有恃无恐,一个不受宠的冷宫公主都敢跟她叫板,她能咽下这口气坚决不可能。 “一个冷宫公主罢了,竟然敢扇本公主耳光,你等着,本公主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两个同是表面身份为公主的人就这样你来我往,谁都不肯示弱地互相争吵了起来。 这一番动静闹得不小,自然也引起了不少宫人的围观,很快便有人将这件事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一时之间,夜阑皇宫的不少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 得知箫漓允目前在寿康宫,君澜澈犹豫了一瞬,便也干脆地赶往了寿康宫。 “本王去寿康宫,你自便。” 自从在马车上说完关于南月灵的话之后,司陌绝的心思便一直在游移,这会儿君澜澈说话,司陌绝也只是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看着司陌绝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君澜澈无奈地轻叹了一声。 君澜澈走了之后,司陌绝便无所事事地在皇宫之中随意走着,看见的所有景象,此刻在他的眼中好似都不存在一般。 “司,司将军?” 南月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司陌绝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直到南月灵当真走到了他的身边,他这才恍然回过神来。 “南小姐,哦不,圣女,好像也不对……” 看着司陌绝这样纠结的样子,南月灵没忍住轻笑了起来,“我先前怎么没发现,司将军竟然还是如此有意思的人啊。” 司陌绝讪讪地笑了笑,“南小姐说的,也不尽然……” 司陌绝这样说,南月灵却想起了别的事,刚刚洛纤纤的事已然给她敲响了警钟,与其再等其他人来冒充她,倒不如她自己先和盘托出好了。 想到这里,南月灵便正色地看着司陌绝,“司将军,你现在可否有空闲,我,我有话跟你说。” 南月灵说完就低下头去,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她害怕,怕司陌绝就这样不留情面地拒绝了。 让她意外的是,司陌绝点了点头道,“好。” 第193章 当年的故事 司陌绝答应得过于果断,这反倒让南月灵有些疑惑和无所适从了。 她再一次不确定地问道,“司将军,你刚刚……真的是在答应吗?” 司陌绝没想到南月灵竟然如此不相信,但他也没有气恼,只是重新缓慢而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南小姐,你刚刚没有听错,本将军,确实是在答应。” 闻言,南月灵松了一口气,局促地伸手指向了一个方向,“那边,有一个湖心亭,不如我们就去那儿说吧?” “也好。” 南月灵走在前面,司陌绝则是静静地跟在了她的身后,看着身前的这道身影,司陌绝略微有些出神。 难不成,真如君澜澈所言的一般,他对这巫蛊一族的圣女动了其他的心思不成? 来到湖心亭后,司陌绝和南月灵几乎是同时停下了脚步。 “南小姐,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 南月灵点了点头,直视着司陌绝眼睛,大有一种透过眼睛看穿他的意图。 “不知道司将军,可曾在五年前跌落过山崖?” 随着南月灵的话音落下,司陌绝的瞳孔明显一瞬间增大了许多,眼中也充斥着满满的诧异。 “你是谁?” 尽管内心里已经有了一定的猜测,但真相即将呼之欲出时,司陌绝却有些不敢相信。 仿佛是看穿了司陌绝内心的真实想法,南月灵点了点头,“正如司将军所猜想的一般,我便是当时救了你的人。” …… 五年前,南月灵的爹爹想教她操纵好一种更为难得的蛊虫,可南月灵生性好动,哪里肯乖乖地待在家中呢? 于是,她一边借口着说要出去寻找养蛊虫的草,一边借此机会偷偷溜去山间嬉闹。 不过玩闹归玩闹,南月灵却没有耽误自己的正事,她确实也去了一处山崖寻找可以各种草木。 正在她聚精会神地寻找时,一团黑影突然从天而降,接着在她的面前直直地往下落去。 山间的断崖下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溪流,南月灵向下望去,发现坠落下去的是一个人,对这里的环境了如指掌的她很清楚下面的溪流有多湍急。 几乎没有犹豫,她便扔下了自己先前背在身后的背篓,接着动作迅速地朝着下面跑去。 等她抵达溪流边的时候,只看见一个和她一般差不多大的俊朗少年浑身是伤地躺在溪边,她一边庆幸着还好溪流将他冲上了河岸,一边又不禁为少年的惨状感到些许叹惋和咋舌。 南月灵没有什么犹豫就决定一定要救下眼前的这个少年,她不顾被溪水打湿的裙摆,费了好大的劲总算是将浑身湿漉漉的少年拖上了岸。 “也不知道什么人啊,这么狠毒,竟然对这样的少年下这样的狠手。” 南月灵可半点都不傻,看清少年的同时,她也能看出少年身上所有的伤绝对不是少年自己造成的,甚至这些伤中,有不少都是刀伤。 看着那一道道血肉模糊的伤,南月灵不知为何也觉得自己的内心都跟着闷闷不乐了起来。 好不容易给少年包扎好了所有的伤,南月灵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但她还不忘在少年的身上翻找了起来,为了找到能证明少年身份的东西。 好在她并没有失望,仔细地翻找过后,她总算是发现了一个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司”字。 “司?”南月灵轻声呢喃着,“可真不是什么常见的姓氏啊。” 说起司,她好像也只能记得以前就有个姓司的人送了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哥哥过来,想让她爹爹帮忙给那个少年解蛊。 想到这里,南月灵再一次细细地端详起了少年的容颜,这一次,她惊愕地发现,这个少年,好像当真和从前那个和她待过一段时间的少年长得很是相似。 “天下哪儿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啊?他们……” 这个发现之后,南月灵几乎就已经可以确定了,眼前的这个少年,定然就是小时候的那个少年,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这样一来,南月灵更觉得自己绝对不能视而不见的,这个姓司的少年,她一定要救。 巫蛊一族从不轻易让外人进入他们的领地,所以南月灵也不敢贸然将眼前的少年带回去。 好在她知道附近有一处屋子,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南月灵总算是将人搬到了屋子内休养。 南月灵也并不能时时照看在少年的身边,干脆对少年下了连心蛊,顾名思义,若少年有什么特别的情况时,南月灵就能够及时知道。 于是好几日内,南月灵一旦得了空便要来照看一番受伤的少年,直到有一日,少年不告而别,只是留下了一张纸告知了。 纸上写了一句话——“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而落款处,赫然是一个特别的姓名——司陌绝。 “原来他叫司陌绝啊,那他还当真就是,曾经的那个少年……” 南月灵看着这张纸,一时陷入了沉思,没想到这么多日来都没醒的人,一醒来就离开了。 她紧紧地攥着这张纸,连同这个名字,连同这个少年的面容,都从此镌刻在了她的心间,如同天上的一轮皎月,纯洁而遥不可及。 …… 听完所有的前因后果,包括一些司陌绝自己都遗忘了的细节,这下,对于南月灵就是他的救命恩人的这件事,司陌绝是当真半点都不再怀疑。 一时激动之下,司陌绝甚至不顾男女之防握住了南月灵的手,惹得南月灵一时错愕不已,犹豫着将自己的手先抽了出来。 见状,司陌绝也有些窘迫了起来,“南小姐,都是我一时情急唐突了你,南小姐莫怪。” 南月灵轻轻地摇了摇头,“并未怪罪,司将军不必多想。” 见南月灵果真并未生气,脸上并无丝毫的不悦,司陌绝这才放下了心。 两人相对,一时无言,不管是南月灵还是司陌绝自己也都没有发现,这一刻,司陌绝用的自称不再是“本将军”了。 第194章 不想让你被骗 片刻之后,还是司陌绝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犹豫着,到底问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只是……我很好奇,我与南小姐早已不是第一次见面,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南小姐都可以一吐为快,说出当年的事情的,那样的话,我也就不会那样恶劣地对待南小姐了,可是南小姐为何都不说出来呢?” 司陌绝既懊恼自己先前对待南月灵时那样糟糕的态度,同时也在疑惑南月灵为什么那么多次都选择了没有将这一切向他和盘托出。 闻言,南月灵也说起了心里实打实的话。 “我,本来就不打算将这些告诉你的,只是我无意间得知了这事竟然还有其他的人知道,为了不让别人以此欺骗你,所以我才选择告诉你的。” 说着,南月灵也释然地一笑,“不过话说回来,现在把一切都说了出来,我的心里倒也都轻松了许多。” “选择说出来,也不是为了要挟司将军做什么,我也不需要司将军还什么恩,你也不必过于介怀。” 这一次,反倒是司陌绝急急地反驳出声了,“这怎么行?南小姐可是我寻找已久的救命恩人,我怎么可能对此视而不见呢?” “当年,我也曾迷迷糊糊地醒来,看见了模糊的身影,但,我也能判断出那是一个女子。” “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有放弃过寻找那个女子,今日找到了,我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呢?” 眼看着司陌绝说的话越来越奇怪,南月灵只好强行说了一句,“停——” “司将军,你找救命恩人归找她,只是,我却并不想要司将军做什么,你别来报什么恩,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南月灵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说出这一切的,若不是洛纤纤的事让她突然警醒,她可能都不会说出来。 不过这样一来,倒也还好,至少日后司陌绝不会再被其他的女子欺骗。 南月灵的话让司陌绝一时怔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还是南月灵又注意到了他的窘境,这才又多说了一句。 “我也只是不想让司将军被其他人给欺骗罢了,现在,话我也都说完了,宫宴就要开始了,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待司陌绝再有其他的什么反应,南月灵就已经提起裙摆快步走出了湖心亭。 湖心亭中,顿时就只剩下了司陌绝一个人,他出神地看着南月灵远去的背影,眸间满是溢满的复杂。 …… 君澜澈来到寿康宫后,在座的三个人也都默契地停止了交谈,齐齐地回望看向了他。 见他来了,箫漓允的嘴角顿时上扬勾出了一抹纯澈的笑,她起身便想朝着君澜澈所在的方向走去。 察觉到她的意图,君澜澈忙上前几步制止了她。 “允儿,别动,我来就好。” 被迫无奈重新坐下的箫漓允神情满是哀怨之色,她幽幽地嘟囔了一句,“不就是怀了身子嘛,怎么就连走都不行了?” 君澜澈也被箫漓允的这句话一时弄得哭笑不得,他伸出手握住了箫漓允的手,指腹在她的掌心轻轻摩挲着。 “好了,哪里不让你走了?只是这样的事情,还是少做比较好。” 他的语气带着深深的宠溺,就连眼神中也都带着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被君澜澈这样温柔的视线紧盯着,箫漓允一时也有些无奈了起来,轻轻地拍了拍君澜澈的手,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母后还在这里呢……” 被她提及的慕言沁此刻却丝毫不介意箫漓允和君澜澈在自己的面前打情骂俏,相反,她一脸姨母笑地看着两个人,别提有多高兴了。 “不碍事不碍事,你们的感情这样好,哀家看着啊,也就放心了。” 一直静静坐在一旁的凌玥然也忍不住说道,“是啊,摄政王和皇妹的感情这么好,才当真是艳煞了旁人。” 这时,一道响亮醇厚的声音从殿门口的方向传了进来,走进来的人正是夜阑的当朝皇帝箫楚靖。 他一进来,视线就落在了凌玥然的身上,不紧不慢地问道,“哦?听玥然的意思,难不成我们之间的感情,还不足以让旁人艳羡吗?” 凌玥然的神情也有些许微妙,她也没想到自己就随便说一句话罢了,竟然箫楚靖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了。 箫楚靖不慌不忙地朝着慕言沁行了礼,这才让箫逸宸也跟着乖乖地行了礼。 箫逸宸可根本不敢反抗箫楚靖的话,只好朝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行了礼,方才被允许自己过去玩。 听到这句话的箫逸宸眼睛顿时都亮了起来,他迈开小短腿就毫不犹豫地朝着箫漓允跑去,却在即将抱上箫漓允之前被君澜澈用手指抵住了他的额头。 “唔?父皇,他,他拦着我……” 箫逸宸小小的眼里满是大大的疑惑,他伸着手指指向了君澜澈,目光却显然是在求助箫楚靖。 可此刻的箫楚靖,早已坐到了凌玥然的身边,开始对她嘘寒问暖了起来,哪里还能注意到自己亲儿子的目光呢? 可怜又无助的箫逸宸只好眼巴巴地看向了箫漓允,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姑姑,抱——” 见状,箫漓允也有些无奈,她耐心地跟箫逸宸解释了一遍。 “逸宸啊,姑姑现在和你母后一样,现在怀了小宝宝,所以不能抱你了……” “啊?”箫逸宸一瞬间都跟着沮丧了起来,“竟然就连姑姑都怀了弟弟妹妹……” 但,沮丧归沮丧,箫逸宸却没有半分不懂事,环顾了四周一圈之后,他果断地撒开腿朝着同样落单的慕言沁跑去。 “皇祖母,你总能抱抱逸宸的吧?” 慕言沁的心都要被箫逸宸给占满了,哪里会有不同意的意思呢?当即一边笑着应道,一边伸手就将箫逸宸给抱了起来。 箫漓允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心里的所有空缺也都在一瞬间被填满了,看着护在自己身侧的君澜澈,她却不忘问起了别的事。 “夫君,你的事,都安排好了的吧?” 夫妻之间,默契自是不必多说,只是一眼,君澜澈就已经明白了箫漓允的意思。 第195章 长公主的命令 君澜澈望向箫漓允的眼中带着坚定,“当然,允儿只管放心就好。” “那好,我便等着看热闹便是。” 君澜澈微微一笑,既然箫漓允想要看热闹,那他自然要满足她才是,好在,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皇室的人都待在一起,氛围自然是十分融洽的,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几个人才都默契地起身,准备出发前往太和殿。 …… 在外界都充满着热闹气氛的同时,阴暗潮湿的大理寺牢房中也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微弱的光影投落在他们的脸上,为首的人神色冷峻,看着便不是一般的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箫漓允的心腹夜冥。 “夜大人,不知你亲自到此,所为何事?” 夜冥看向了大理寺少卿,接着手指向了一个牢房,“长公主命在下将他带走,还望少卿行个方便。” 大理寺少卿自然是认识箫漓允身边赫赫有名的夜冥的,只是该有的行程还是一点儿都不能少,这也符合他吹毛求疵,力图严谨的性格。 “既然如此,那就请夜大人出示长公主的凭证吧。” 这个要求对于夜旻来说并无何难,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令牌,这正是当朝长公主箫漓允的令牌。 见此令牌,如见长公主亲临,大理寺少卿也深谙此理,尽管箫漓允本人不在这里,他也还是如往常一般对着令牌行了礼。 稍后,他便示意自己身边的小卒打开了牢门,让夜旻进入了牢房之中。 夜旻冷眼地看了一眼蜷缩在地上毫无任何生气的箫玉承,眉眼间偶然流露出的情绪也是鄙夷和嫌弃。 “你们,扶着他过去,给他换上那身衣裳。” 随着夜旻的话音落下,他身后的所有暗卫都自动站成了两列,而其中一个暗卫则端着托盘走到了前面来,托盘之上放着的,正是叠放得很整齐的崭新的衣裳。 箫玉承是清醒的,他清醒地看见夜旻和其他的人,也清楚地听到了跟箫漓允有关的对话,他同样清醒着受那些下人的摆布,他都清醒着。 但,他却没有力气反抗,只能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任不甘和愤恨在心底重新生根发芽。 在箫玉承任人摆布被换上新的衣裳的同时,夜旻凉凉的视线看向了大理寺少卿,虽说要求客气,但他的语气可不像是客气的样子。 “少卿,还有一事恐还要劳烦你,那就是,想要你让下人准备一辆囚车。” “囚车?”大理寺少卿有些狐疑,“这也是长公主的命令?” “没错。”夜旻肯定地点了点头,“这同样是长公主的命令。” 既然这是箫漓允的命令,大理寺少卿虽然还是很疑惑,但当然不会就此拒绝,毕竟拒绝箫漓允的要求,对于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夜大人在此稍等便是,本官这就让人去准备。” 说着,大理寺少卿就已经疾步走了出去,吩咐起了周围的狱卒,让他们速速去找来上乘的囚车。 另一边,箫玉承也换上了崭新的衣裳,被暗卫拖拉着走了出来。 他的头耷拉着,胡子茬也长了许多,眼窝深陷着,满眼都是疲惫之色,往下看去,宽大的衣裳松松垮垮的,衣裳的系带也是胡乱被系上的,根本就没有半分考究的样子。 这样巨大的改变,乍一看上去,谁都不会觉得这样的人竟然就是前不久还是江北王的箫玉承。 夜旻却满意地点了点头,只要让箫玉承换上一身体面点的衣裳,他的任务也就基本完成了。 想到这里,他心情颇好地说道,“走吧。” 夜旻走在前面,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跟着箫玉承,再之后就是几个暗卫,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却又低调地离开了大理寺,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 “三皇子,三皇子,大事不好了。” 洛亦白听见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这让他的眉头下意思就微蹙了起来,他看向了自己身侧的小厮,示意他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小厮自然看懂了洛亦白的眼色,说了一句“是”之后就朝着门外走去。 不一会儿,那个小厮就引回来了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子,只看那女子的装扮,这分明就是一个婢女。 “怎么回事?” 洛亦白的神色就几分不悦,说出口的疑问也都染上了几分冷意。 被这么骇人的视线一盯,婢女顿时更加害怕了,惶恐地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 “三皇子恕罪三皇子恕罪。” 洛亦白根本就没有耐心,不耐烦地看着跪着的婢女,“说,到底什么事?” 婢女这才支支吾吾地说了起来,“三皇子,奴婢没有看好五公主,今日午后公主说要小憩,借此打发了奴婢。” “到了往日公主该起来的时辰,奴婢没有见到公主,只以为是公主贪睡多睡了些片刻。”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公主始终没有从屋内出来,奴婢这才觉得不对劲,等奴婢走进屋子看去时,方才发现公主的房间内空无一人。” 婢女总算是说清楚了前因后果,听完的洛亦白一手扶额着眉心,颇有些无奈了起来。 “这个纤纤,到底又去哪里了,真是一天到晚都不会让本王省心!” 话虽如此,但洛亦白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几分猜测,前两日洛纤纤才说要冒充当年救下司陌绝的那个女子,该不会…… 想到这里,洛亦白又是无奈地轻叹一声,“洛纤纤啊洛纤纤,你可真是会给本王找事做。” 眼看着这会儿时辰也不算早了,算算时辰,再过一会儿宫宴也该开始了。 洛亦白只好看着那个小厮吩咐道,“让人给本王准备马车,本王这就即刻前往夜阑的皇宫。” “是。” 小厮不明缘由,但绝不敢轻易多问,应声的片刻就离开了房间。 …… 太和殿被用来举行这一次招待两国使者的宫宴,光洁敞亮的殿中已然聚集起了三三两两的人,他们聚在一起,时不时交谈着些什么。 即使已是傍晚时分,殿中的灯火依旧照得通明,恍若白昼一般。 第196章 诅咒皇后 凌妙然抵达这里的时候,入目所见的就是觥筹交错的热闹场景,但再一仔细看去,却又能明显发现,真正尊贵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那是……德宁郡主?” “好像还真的是,走吧,过去看看。” 凌妙然还在四处张望着,便见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子朝着她走了过来,旋即在她的面前站定。 其中一个女子有些讨好似地对着凌妙然说道,“民女见过德宁郡主。”ζΘν荳看書 凌妙然正在满心寻找着人呢,根本没有其他闲暇的心思搭理她,只敷衍地点了点头。 另外一个女子见凌妙然如此态度,内心有些不虞了起来,伸手拉住了先前的那个女子。 “你看吧,她不过就是个郡主罢了,也根本不将妹妹你放在眼里的,何必去自讨苦吃呢?” “有些人,就算是成了郡主,骨子里的不良的品性也根本不会改变分毫。” 听见这直白挖苦的话,凌妙然也索性定睛打量起了这两个女子,可让她疑惑的就是,她好像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两个人。 她疑惑地看着两人问道,“你们是谁?本郡主认识你们吗?” 闻言,那个讽刺挖苦凌妙然的人顿时瞪大了眼睛,愤愤不平地说道,“德宁郡主果真不是一般的人,害死了自己的姐姐,这会儿竟然就在这里装无辜了起来。” 她的姐姐不就是皇后吗?凌妙然有些无奈,但紧接着,她就想起了其他的人——凌馥薇。 真是没想到,凌馥薇都死了那么久了,竟然还会有人出来为她打抱不平,想到这里,凌妙然的嘴角就扯出了一抹无可奈何而又嘲讽的笑。 还没等她自己反驳,就有一道醇厚如山间清泉的声音响彻在了耳边,她怔愣地看着一道身影挡在了她的身前。 “两位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德宁郡主的姐姐,分明就是当朝皇后娘娘,你们这么说,难不成是在诅咒皇后娘娘吗?” 现在夜阑京城谁不知道皇帝放在心尖上宠着的人便是皇后娘娘了,为了她空设后宫,甚至君王不早朝,更何况皇后娘娘现如今还有了身孕,诅咒她…… 刚刚还耀武扬威,趾高气扬的两个女子顿时就被唬住了,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这给她们再多几个胆子,她们也是万万不敢诅咒皇后凌玥然的啊,可是她们刚刚偏偏就胡言乱语了一通,此刻,豆大的冷汗都在她们的额间滑落。 “不,不是这样的,我们的意思,不是这个……” 她们的辩驳在旁人看来,根本就是无力的,没有任何一丝用处的。 凌妙然身边的事也算是引起了太和殿内不少人的围观,此刻看着先前气势汹汹的两个女子,多数人的心里都是在暗自讥讽她们。 惹谁不好,偏偏惹凌妙然,那可是皇帝放在心上的皇后凌玥然的亲妹妹啊。 不少看客这个时候也都开始落井下石起来,嘲讽着这两个不知是谁家的小姐。 箫楚靖虽然没在这里,但皇帝的耳目,自然是遍布各处,没一会儿他就知道了这件事,当即就让人传口谕将人赶出宫去,永不得入宫参加任何宴会。 两个女子就这样哭哭啼啼地被宫人赶了出去,在场的人无一不觉得意外,不过这样一来,也就更加坚定了他们内心的想法,那就是招惹谁都不能去招惹凌妙然。 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凌妙然倒是神色平淡,只是走到了那道身影的面前,轻轻地道了声谢。 “又是你啊,上次还没好好谢过叶公子,这一次,你就又……” 还没等凌妙然说完,叶禀玄就摇头打断了她,“举手之劳,郡主不必介怀。” 凌妙然一时也沉默了下去,叶禀玄则是简单地说了一声,“郡主,在下就先走了。” 这个时候,凌妙然好像也不能说些什么,只好点了点头,“好。” 看着他的背影,也就在这个时候,凌妙然听见了周遭的议论声。 “诶,刚刚站在德宁郡主旁边的那个俊俏男子是谁啊?” “他啊,他就是新晋状元叶禀玄。” “竟然就是他啊,看他这仪表堂堂的样子,想来也不愁婚嫁了。” “可不就是嘛,也不知道京城哪家的小姐有福分能成为状元夫人了……” 听着周围小声的议论纷纷,凌妙然的心里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是什么东西堵在了心里,让她都觉得闷闷不乐了起来。 …… 箫玉婉和洛纤纤可真是两个冤家,足足吵了半个时辰也不见她们有减弱的样子,一个个卯足了劲头使劲冷嘲热讽着对方。 “你一个冷宫的公主竟然还敢诋毁本公主正儿八经的公主?你怕不是疯了吧?” 箫玉婉最恨的就是自己没有名正言顺的公主身份,洛纤纤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让她怎能示弱? “切,若不是出身好一些,就你这样无脑的公主,早该被人害死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着,反倒是苦了一旁的所有宫人们,他们一时都为难得紧,去劝阻也不行,不去劝阻,好像也不行。 怎么做,对于他们来说都是艰难的抉择,因此这一大帮宫人也都面露苦涩地站在原地徘徊着,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在,箫楚靖知道此事之后,便让人带箫玉婉和洛纤纤同去太和殿,这才让生怕担事的一众宫人都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即使是在路上,箫玉婉和洛纤纤也依旧不忘争吵着。 “你等着,本公主的皇兄,一定会狠狠地教训你的。” 而且,洛纤纤还知道其他的事,这会儿也毫不客气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你的皇兄还在牢房里呢,本公主倒要看看一会儿谁敢护你。” 箫玉婉也是被洛纤纤气恨了,一时也都口不择言了起来,“那又怎么样,本公主还有皇姐,再怎么说,本公主也是有人护着的。” 这句话,其实就算是箫玉婉自己,说出口之后也都不相信了起来。 第197章 断一条路 箫玉婉的话说出口之后,不止是她自己,就连洛纤纤也没忍住捧腹大笑了起来。 “本公主就说,你哪怕是编,也编一个能让人信服的吧,你说的这个,谁信啊?” 说完,洛纤纤就自顾自地继续笑着,反观箫玉婉的神情,却变得越来越阴沉。 还没等洛纤纤笑多久呢,她们就俨然到达了太和殿,洛纤纤微微理了理自己周身的衣摆,轻蔑地看了一眼箫玉婉,接着就昂首阔步走进了太和殿之中。 箫玉婉垂在两侧的手慢慢收紧,她真是受够了这样的屈辱了,但凡她有个更好一点的身份,这样她也就不会活得如此狼狈和卑贱了。 在原地深呼吸了好几次,箫玉婉这才重新冷静下来,今日是她必须抓住的翻身的机会,她万不能在此时自乱了阵脚。 在心底安慰好自己的箫玉婉视线坚定地看向了太和殿的牌匾,接着也以一副故作高傲的姿态走进了大殿之中。 即使落到她身上的目光都带着探究,而探究之下又都掩藏着奚落和戏谑,但箫玉婉还是没有半分动容,继续坚定地走着。 不远处已经落座的洛纤纤看着箫玉婉的这副模样,毫不客气地冷嗤了一声。 “嘁,真是能装啊,就这还敢跟本公主叫板,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底气。” 在来的路上,洛纤纤就已经弄清楚了夜阑皇室内部的一些情况,自然也很清楚箫玉婉和箫漓允姐妹之间的嫌隙。 她自诩能放在眼里的人便是夜阑的长公主箫漓允,若没有箫漓允的话,拿捏一个毫无靠山的冷宫公主箫玉婉莫过于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正在这时,洛纤纤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等她回头看去时,除了看到一个身穿蓝色衣裙的女子以外便再没看到其他。 南月灵的视线在洛纤纤回头看向她的时候就迅速又移开了,反倒是洛纤纤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依旧挺直着脊背坐在座位上,只是低声呢喃自语了几句,“奇怪了,那个身穿蓝色衣裙的女子为何要看着本公主呢?而且,本公主怎么觉得,那个女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另一边,南月灵迅速在洛纤纤看过来的时候就迅速地收回了视线,接着强装起了镇定,只是手心间微微的薄汗衬出了她的内心并不像看上去的那般冷静自若。 临走之前,南月灵还特意多加了一句话,那便是让洛纤纤也忘记掉她的存在,看洛纤纤刚刚茫然的样子,失忆蛊还是果然有用的。 高兴之余,南月灵还不忘感慨道,“我南疆的东西,就是好啊。” 在如芒刺背的目光中,箫玉婉总算是走到了殿前,只是当她聚精会神地找寻起自己的座位时,她却惊愕地发现这里并没有自己的座位。 她重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复又仔细地来回寻找起来,就这么认真地环视了几次之后,箫玉婉终于确认,这里,并没有她的位置。 “真是奇怪了,某个冷宫公主刚刚不是还在叫嚣和得瑟嘛,怎么,现在却发现自己竟然连一席之地都没有?呵,可是滑稽啊。” 出声说话的人,自然是先前和箫玉婉互相争吵的洛纤纤,她的脸颊到现在都还微微有些疼痛,所以,她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箫玉婉呢?只有箫玉婉不痛快了,她才会痛快。 箫玉婉此时此刻却显然不想再搭理洛纤纤,她还是感到难以置信,依旧坚持着寻找。 正在这时,洛纤纤身边的婢女走了过来,附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 听完所有,洛纤纤顿时就嘲讽地笑了起来,挖苦般的视线看向了箫玉婉。 “我说这位冷宫公主啊,也不怪你就是住在冷宫中长大的,喏,你的座位啊,在大殿的末尾呢。” 也不知道是急于证明什么,箫玉婉当即就急切地反驳道,“你胡说!” “本公主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说完,洛纤纤还示意自己身侧的婢女带箫玉婉过去。 即使内心再不情不愿,箫玉婉也清楚,这事八成就是这样了,她的座位,当真被安排在了大殿的末尾。 只是…… 凭什么呢?她也是夜阑皇室的人,就算她再如何卑贱,她的身上好歹也流淌着夜阑皇室的血,那些人,怎么敢这样对她呢? 也不怪箫玉婉蠢笨,直到此刻,她甚至都还没有怀疑到箫漓允的头上。 见箫玉婉一副失魂落魄,备受打击的样子,光是看着她木讷地坐在那里的样子,洛纤纤的心里就止不住地高兴。 “活该,谁让你跟本公主作对?这个啊,可就是你的下场。” 到底顾及着是在人前,洛纤纤说完也只是用仅她自己和箫玉婉能听见的声音说的,她说完刚想离开,就听到了自己皇兄的声音。 “纤纤,你到底去哪里了?” 这道声音中带着些许克制,也带着些威严,这让上一刻还在得意洋洋,趾高气扬的洛纤纤下一瞬就变得软弱害怕。 她刚一回头,正好就看见了从殿外踱步走了进来的洛亦白,视线和洛亦白交汇的一刹那间,仅在气势上,洛纤纤就已经输了一大半。 她扭扭捏捏地朝着洛亦白挪动着步子,接着就低头回答起了刚刚洛亦白提出的问题,“皇,皇兄,我,我也没去哪儿啊……” 洛亦白还能不清楚自己的皇妹的性子吗?光是看着洛纤纤这副心虚的样子,他早就什么都一清二楚了。 “行了,快跟皇兄先过去吧。” 洛纤纤轻轻地应了一声,乖乖地跟在了洛亦白的身后回到了他们的位置上,作为苍岩的三皇子和五公主,他们也免不了被大殿中的宾客谈论一番。 南月灵从先前洛纤纤出现在殿内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关注着她。 她苦恼的事情就是,失忆蛊并非是绝情蛊,洛纤纤看到司陌绝的话,定然依旧还是会想方设法嫁给他的。 她先前的做法,不过是断了洛纤纤的一条路罢了。 第198章 宫宴开始 想到这里,饶是一向心大如南月灵,此刻也免不了有些忧愁。 哀怨之下,她也就顺势发出了一声轻而长的叹息,只是让南月灵没想到的是,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她熟悉无比的声音。 “怎么了?南小姐,为何在这里长吁短叹?” 是司陌绝的声音—— 意识到这一点的她缓缓回头,待她看清身后那人的面容时,内心顿时更加激动了几分。 “原来是司将军啊,司将军这么早就来了?” 司陌绝缓缓地摇了摇头,“也不算早了,你走了之后,我一个人在湖心亭多待了片刻,估摸着宫宴就要开始了,这才走过来的。” 听见司陌绝竟然当真在耐心回答她的问题,而且说的话也比以往长好多,更没有半点的不耐烦,这让南月灵明显愣了起来。 见南月灵发愣疑惑,司陌绝的唇边却多了一抹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浅到极致,浅到让人容易忽视掉的笑容。 “若是南小姐不介意的话,我可否坐在南小姐旁边的位置?” “不介意,不介意,当然不介意,司将军请便。” 不仅不介意,南月灵的心里倒还乐意得紧呢,一颗心险些按捺不住。 得了南月灵的肯许,司陌绝也就不再犹豫,当即坐了下来,就在南月灵旁边的位置。 两个人时不时说上几句话,气氛倒也还算是融洽。 …… 见洛纤纤一直在盯着一个方向,洛亦白显然也狐疑了起来,顺着洛纤纤的视线看去,看见那道身影的片刻他就明了了一切。 “皇妹,你在看的,想必就是司陌绝吧?” 洛纤纤点了点头,不过她的眉头紧锁着,看上去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没一会儿,她果断开口问了起来,“皇兄,他当真没有婚约在身吗?” 洛亦白点了点头,他很清楚洛纤纤为何突然这么问,但是据他所知,司陌绝并没有任何婚约。 “他并无婚约在身,只是皇兄我也不知道那个女子和他是什么关系。” “不过,不管那女子与他是什么关系,纤纤,你都要把他争取成你未来的夫婿,知道吗?” 闻言,洛纤纤自信地点了点头,“皇兄放心,我当然知道,是我洛纤纤看上的人,那任何人都别想染指分毫。” “好,纤纤,皇兄相信你。” 说完,洛亦白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正色地看向了洛纤纤。 “对了,纤纤,你先前不是去找他了吗?难不成,你还是没有告诉你就是他救命恩人的这件事吗?” “皇兄,你是说,我原本是要去找他,说清楚我就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件事的吗?” 洛纤纤总觉得有些奇怪,她怎么好像,根本就对这事一点儿记忆都没有呢? 什么救命恩人?她怎么好像都不记得啊…… 一旦开始回想,头就会开始昏沉起来,伴随着轻微的刺痛感,索性洛纤纤便也就不再细想了。 不过为了不让洛亦白看出什么端倪,洛纤纤立马就装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大着胆子扯起了谎。 “哦——皇兄,我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件事啊,皇兄放心,我已经都办妥了。” 虽然觉得洛纤纤有一点奇怪,但洛亦白也没多想,更没放在心上,只是看着洛纤纤的笑意更深了些。 “办妥了的话就好,这一次,皇妹做得很好。” 洛纤纤虽然觉得这句话听上去似乎有些许奇怪,但她也没有细想,她就是继续将视线移向了司陌绝所在的方向。 看着司陌绝在有意无意地跟那名女子说话,洛纤纤的手就控制不住地收紧,不管怎么说,她都一定要让那个女子远离司陌绝才是,司陌绝,只能是她的。 …… 就在殿中的人来得越来越多时,又是一阵骚动传了起来,在场的人纷纷伸头探去,想要一探究竟。 从殿门口走进来的,正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为首之人,便是那泽梦的二皇子苏昱。 而在那二皇子身侧跟着的人,若人有心了解,也不难认出,那人便是夏家如今当家的家主夏廷知。 眼看着泽梦的人来了,苍岩的人也不甘示弱,两拨人互相点头示意,彼此维持着表面的客气。 “原来是泽梦的二皇子啊,久仰大名,久违了。” 看着洛亦白伸出的手,苏昱同样皮笑肉不笑地回握住,“哪里,苍岩的三皇子才更令人仰慕。” 双方都说着恭维彼此的话,内心里却显然都觉得对方比不过自己,也就是表面的功夫罢了,真要论起真心,笑面虎从没有真心。 两方人就这样相对着在殿中坐下,他们刚坐下,殿外的唱报声就在此刻响起。 “夜阑皇帝,皇后到,长公主,摄政王到——” 一听到这唱报声,殿内的不少人都俯地行礼,泽梦和苍岩的人虽不必行礼,却也都站起了身,以示尊重。 箫楚靖着一身明黄色的正装龙袍,一手抬平,口中说着让众人免礼起身的话,另外一只手,则是紧紧地拉住凌玥然。 凌玥然头戴凤冠,身着着正红色的霞帔宫装,不怒自威,须臾之间的神情,越发让人敬畏她那雍容华贵的姿态和典雅端庄的气度。 紧随在他们二人身后的,便是同样拉着手肩并肩走在一起的箫漓允和君澜澈,一人着黑色紫金线绣蟒袍,一人则着红色莲华裙。 长长的衣摆拖在身后,越发让人看到他们高不可攀的尊贵,内心之中,油然而生的是感慨和臣服。 几人依次在太和殿的主位和次主位上坐下,殿内的其他人这才起身端正坐好。 “众位卿家,景明万兴,夜阑四海河清海晏,朕也很高兴,苍岩与泽梦派出使团与夜阑修好,以期百年和平。” 说着,箫楚靖便举起了杯盏,朗声道,“今日,朕便先敬在座的两国使团及在座的爱卿们。” 他说完的同时便率先喝下了杯中的酒,与此同时,在座的所有人都举起了酒杯,也在一声声“陛下万岁”的贺声中如法炮制地喝下了酒。 第199章 是何用意 箫楚靖说完了,泽梦和苍岩的人自然也免不了一番随声附和。 洛亦白率先站了起来,慷慨陈词了一番,虽然都是些陈词滥调,没有几分真实的话语,但还是免不了在场的人都跟着吹捧恭维了一番。 洛亦白坐下后,只见从一开始就默默无声的苏昱也跟着起了身,他的视线快速在殿内扫视过一圈,同样也举着酒杯说了几句。 “本皇子代表泽梦前来与夜阑修好,夜阑皇帝知人善任,让夜阑走向富庶和民强,夜阑的百姓也乐善好施,让本皇子不枉此行。” 再然后,苏昱客套的话总算说完之后,其他人也都随着再一次饮下了杯中的酒。 箫漓允也随着其他人一道举起了酒杯,装作将要喝下酒的样子,不料下一刻,她的酒杯就被人拿走了。 顺着看过去,她便看见了君澜澈拿着酒杯,在她的注视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允儿,你不能饮酒,我代你喝了。” 箫漓允有些哭笑不得,只好小声凑近君澜澈的耳边说道,“夫君,倒也不必如此,我本来也只是装装样子罢了。” 君澜澈也颇有些无奈,示意她先坐好,“我这不是怕你喝了嘛,总归让我来喝才最稳妥。” “夫君就这么不放心我吗?” “是有些不放心,我现在时时刻刻都担忧着你,哪里能放得下心来……” 听见君澜澈这么一说,箫漓允忍俊不禁了起来,“行了,倒也不用过分担心,我自己会顾好自己的。” “那就好。” 来的路上,君澜澈时刻提心吊胆的便是箫漓允的安危,毕竟这宫宴上鱼龙混杂的,他害怕泽梦和苍岩的人再暗中对箫漓允下手。 箫漓允和君澜澈在耳鬓低语的行为也没有过分遮遮掩掩,更没有避嫌一说,这打情骂俏一般的一幕则是被殿中的不少人都尽数收入了眼底。 不过看归看,他们也不敢妄议什么,就算是看,他们都甚至不敢多看一眼,都只是匆匆地一瞥,接着就主动移开了视线。 而刚刚发生的这一幕,好巧不巧的就被收回酒杯的洛亦白给收入了眼底,他的眼中充斥着疑惑。 他坚信自己没有看错,君澜澈确实替箫漓允喝下了一整杯的酒,但是…… “奇怪了……这是为何?” 他身侧的洛纤纤听到了他的小声低语,轻轻地凑近问道,“皇兄,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奇怪?” 看着洛纤纤好奇的样子,洛亦白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坐好,你可别让人看了苍岩的笑话才是。” “知道了。” 洛纤纤心不甘情不愿地重新坐好,视线落在不远处司陌绝的身上,眼底就又是阴鸷。 此时的殿中已经有歌舞姬在唱歌跳舞,隔着相去甚远的距离,南月灵察觉到了洛纤纤那不怀好意的视线。 不过她才没有慌张什么,依旧镇定自若地坐着,内心的想法却已经转变了百八十回。 她就知道,失忆蛊只能帮助她消除掉洛纤纤的一部分记忆,让她忘却掉一部分事情罢了,却根本做不到让洛纤纤不再喜欢司陌绝。 想到这里,南月灵就又是一阵惋惜和遗憾,可惜了,绝情蛊她可没带在身边。 即使南月灵的叹息再微小不可察,还是被她身侧的司陌绝都听到了。 司陌绝看着南月灵纠结在一起的眉头,心中不知怎的有些不是滋味,就好像,自己的心也被揪住了一般。 “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听见司陌绝的问话,南月灵惊讶了一瞬,紧接着就快速地摇了摇头。 “没有,我还好。” “嗯,若是你一会儿觉得这里很闷的话,就跟我说,我带你出去走走。” 南月灵当真奇怪起来,今晚的司陌绝怎么和平时相差那么大,又是关心她,又是要陪她的…… 还不等她继续想下去,殿中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只见所有人的视线都望向了殿门口,南月灵也深感疑惑,掉头看去。 只见一辆囚车竟然在这样的场合出现在这里,这与富丽堂皇的太和殿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这是……” “怎么回事儿?这样的场合怎么会有囚车出现在这里。” 殿中的人都在交头接耳,小声地窃窃私语着,一时之间,场面有些杂乱无章。 再仔细看去,待看清囚车中的人后,便又是不少人兀自讶异。 那囚车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才被皇上剥夺江北王封号的萧玉承。 萧玉婉所在的位置,便是殿门口,囚车从门外进来,她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囚车之中的萧玉承。 看见萧玉承的刹那,她脑海中所有的想法都好似一瞬间凝固了一般,失神地愣在了当场。 而好似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一般,一直低着头的萧玉承也抬起头看向了萧玉婉。 他的舌尖在牙瓣上侧微微舔过,眼中流露着嘲讽和无奈,看到萧玉婉依旧锦衣玉食坐在那儿,仿佛不受到任何影响一般,萧玉承的心里满是讥讽。 他就猜到,不该寄予希望在萧玉婉的身上的,那么久没见,这个蠢货,依旧还是这么蠢。 囚车缓缓地走过殿中,在正中央的地方停了下来,周遭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洛亦白也惊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紧接着,他便朝着洛纤纤使了个眼色。 到底是亲兄妹,收到洛亦白眼色的刹那,洛纤纤就点头站起了身。 “不知夜阑让囚车到这样富丽堂皇的殿上,有何用意?还偏偏挑了今日这样的日子,莫不是,夜阑有意羞辱苍岩和泽梦吗?” 萧漓允听着洛纤纤的话,接着就站起了身,“五公主所言差矣。” 洛纤纤的视线落到了萧漓允的身上,早在刚刚,她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女子的存在,现在细看,她依旧觉得这个女子特别而不可方物。 “原来是夜阑的长公主。”洛纤纤轻笑一声,“那不如长公主亲自说说吧?” “不然,先是那愚蠢的冷宫公主,再是远近闻名的长公主,都跟本公主过不去的话,本公主倒是要好好思索夜阑皇室的用意了。” 第200章 有的是办法 萧漓允不急不慢地点了点头,随即走了下去,一步一步朝着太和殿门口所在的方向走去。 当然,她的视线同样落在洛纤纤的身上,一边回答着她先前提出的问题。 “五公主多虑了,此事与苍岩无关,却是与泽梦有些关系。” “至于公主受辱一事,相信一会儿,公主要如何算账,内心是会有些决断的。” 与苍岩被蒙在鼓里不同的境况就是,泽梦的苏昱和夏廷知同时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愤懑和不甘。 若不照做的话,接下来的情况只会更糟,所以,此时夜阑的借机发难,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忽视。 “原来如此,那本皇子就先静观其变,总之,若皇妹遇到的不公不能解决的话,本皇子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刚说完,随即,洛亦白就示意洛纤纤先坐下。 苏昱看向萧漓允的眼中多了一丝兴味,多年不见,萧漓允果真还是不依不饶的性子。 他好似也已经猜到了萧漓允的计划了,没有任何悬念,可当真是无趣得紧…… …… 萧漓允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了萧玉婉的面前,略微带着些许和善的笑容开了口。 “本宫的好妹妹,不介意跟本宫过来一下吧?” 看着自己面前高高在上的萧漓允,触及到她那抹笑背后的冷意,萧玉婉没由来地发怵了一下。 她好像,当真没有认识过萧漓允,此时此刻的萧漓允,前所未有的陌生。 这样的情况下,萧玉婉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站起了身。 “真乖。” 萧漓允依旧笑着看向萧玉婉,萧玉婉的心里更害怕了,她总觉得,萧漓允好似在透过她看着,看着一个死人的样子。 在场的人都对萧漓允的举动感到疑惑,尽管不明所以,他们也依旧都密切地看着萧漓允。 萧漓允将萧玉婉带到了囚车的旁边,也就是萧玉承的旁边,这才抬眼看向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的夏廷知。 “夏家主,本宫都替你找到了女儿和儿子,你还不来认领吗?”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顶着所有人探究的目光,以及苏昱偏头示意的眼色,夏廷知只好缓慢地走到了殿中央。 “皇,皇姐,你在胡说什么?” 萧玉婉的脸色瞬间都变得难看了起来,为什么萧漓允的话,一个个字连在一起,她什么都听不懂呢? 萧玉承的脸色也没比萧玉婉好多少,但他坚信,这一定是萧漓允的手段,根本不是真的。 “本宫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萧漓允掷地有声地说道,“本宫说,你和萧玉承,是泽梦夏家的子嗣,却混淆了我夜阑皇室的血脉。” 箫漓允的话是说清楚了,但箫玉婉却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愣住了,嘴中只喃喃地说着,“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 箫漓允才没闲心直接跟箫玉婉解释,而是看向了神色凝重且严肃的夏廷知。 “夏家主,不妨趁此机会,将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吧。” 夏廷知回看了苏昱一眼,在收到眼神的示意之后,他这才点头答应,“好,长公主,本家主这就说出来。” “只是……”夏廷知明显也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此刻也免不了得寸进尺,借机谋取筹码。 “还望长公主信守诺言,告知本家主——那失散多年的女儿的真实下落。” 箫漓允轻笑了一声,“那是自然。” 她的视线轻描淡写地扫过了在场的一道身影,接着便又云淡风轻地收了回来,让人丝毫都察觉不到。 “那就好。” 得到了箫漓允的答应,再加上太和殿中还有这么多人做见证,夏廷知也不怕箫漓允反悔使诈。 他清了清嗓子,环视着在场的人,接着语重心长地说起了一段陈年往事。 “这事,说来话长,不过本家主可以告诉在座各位的就是,箫玉婉和箫玉承,皆是我泽梦夏家的子嗣。” 在场的人无一不噤了声,好奇地听着夏廷知讲述着,倒是君澜澈看了一眼箫漓允就果断地走到了她的身后,紧紧地护着她。 余光瞥见一团阴影,闻到熟悉的气息,几乎不用抬头转身,箫漓允就知道,身后护着她的人便是君澜澈。 “当年,本家主尚未娶妻时,就曾与她们的亲生母亲碧云有过一段情缘,后来,本家主的父亲不同意,非逼着本家主娶了妻,还将碧云赶了出去。” “这么多年来,本家主都不知道自己在外还有两个孩子,也不知道,碧云竟还敢让这两个孩子冒充夜阑皇室的血脉,本家主,本家主也很意外啊……” 说着,夏廷知还做出了一副大为震撼的样子,把自己也是才知道不久的样子表现得淋漓尽致。 闻言,再又看到了夏廷知的做派,箫漓允在心里不动声色地冷嘲了一声,这会儿夏廷知倒是装起无辜来的,若他不知,若夏家不知,那碧云又如何会中蛊受人牵制呢? 这么多年来,只怕夏家的人没少利用碧云套取夜阑的事,此刻想要撇清楚自己的关系,全身而退,呵,想都别想。 “那夏家主,你可有什么办法能够证明他们是你的子嗣?” “有,有的。”夏廷知赶忙回答,“他手指上的那个扳指,和本家主现在手上戴着的这个扳指,都是出自同源,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箫玉承已经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等他回神时,手上的扳指已然被人取了下来。 夏廷知也摘下了自己手指上的扳指,稍稍向众人展示了一番,此刻,但凡是有眼色的人稍看一眼便都能看到,两枚扳指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甚至难以分辨。 “夏家主,这扳指,可有可能是别人仿制的?” 箫漓允每次的问题都一阵见血,她有的是方法证明出箫玉婉和箫玉承的真实身份,让他们继续充当夜阑皇室的血脉,他们,也配? 第201章 剥夺姓氏 顶着巨大的压力,以及君澜澈和苏昱同时射过来的视线,饶是心理再强大,夏廷知也忍不住有些心慌起来。 “长公主的问题,实在是多虑了,这扳指的制作手艺只有我泽梦夏家方才有。” 说完,似是觉得有些不妥,他又补充道,“本家主也没有想到,碧云竟然会将这枚扳指也偷走。” 夏廷知甚至还唉声叹气,故作惋惜了起来,扶额疑惑的神色显得他当真与此事毫无干系一般。 后面的事情,就算不用夏廷知再解释,在场的人也都心知肚明。 不过就是一个低贱的下人妄图混淆皇室血脉所做出的腌臜事罢了,想要借此飞上梧桐,却没想到先皇是个心狠的人,将他们送进冷宫一关就是那么多年。 萧漓允拍了拍萧玉婉的背,轻笑道,“你看,你都不是我皇家的公主,本宫还待你这么好,你该好好感谢本宫才是。” 萧玉婉怀着愤恨猛地推开了萧漓允,手指着她大声说道,“你少在这里假好心,若不是你们,我又怎么会在冷宫待了那么多年呢?” 萧漓允被她这一推往后走了几步,君澜澈一直留意着萧漓允身边的动静,看见的刹那就伸手环住了她的腰身,冷冽的视线仿若带着寒刀一般直直射向萧玉婉。 萧漓允摆手向君澜澈示意自己没事,接着她就走到萧玉婉的面前扬起手,落下的瞬间便只听得到一声脆响。 伴随着的,是萧玉婉一声惊叫,她用手紧紧地捂住自己右侧红肿起来的脸颊,震惊地看着面前的萧漓允。 “你……” 萧漓允干脆利落地截断了萧玉婉的话,“本宫打你,一是你们冒充我皇室血脉这么多年,能住在冷宫已然是我夜阑给你们的恩赐了。” “你不知感恩,反倒口出狂言,本宫念着旧情让你来参加宫宴,你却这样放肆。” 萧漓允说话的瞬间,满座寂然,谁都不敢出声制止,况且萧漓允这样,他们早就习惯了。 “你兄妹二人身份低微,却眼高手低,惦记着不是自己的东西,野心不小。” “如今,真相大白,你们本该是夏家的庶女……” 萧漓允说着顿了一下,扭头看向身侧的夏廷知,“夏家主当初没有纳碧云为妾吧?”ζΘν荳看書 夏廷知摇了摇头,“没有。” 就算他当初果真与碧云有些情意,也曾动过纳她为妾的心思,但经年流转,别说再提已死的碧云,光是眼前同是他子嗣的萧玉承和萧玉婉,夏廷知的心里也无任何波澜。 萧漓允也只是轻笑了一声,这一声笑是何意味,在座的人也都心如明镜一般。 “夜阑还养了你们那么多年,如今你们在夜阑酿下了错,夏家主和二皇子应该不介意把处置权放在夜阑吧?” 萧漓允绝口先不提泽梦的阴谋诡计,一番话下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来。 因而,苏昱点头的同时,夏廷知也默契地松了口。 “当然,长公主所言极是,夜阑的处置,我们暂无权干涉。” 夏廷知说完了,有关泽梦的事也暂时落下了帷幕,眼看一切都又归于风平浪静,苏昱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正面和君澜澈交锋之后,他就果断选择了暗地里算计的方式了,这样的话,他现在就必须得让萧漓允和君澜澈放下戒心。 他远远看了一眼囚车中备受打击,蓬头垢面的萧玉承,嘴角掀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他怎么可能帮萧玉承呢? 现在萧玉承也没了利用价值,废棋罢了,舍弃了也不可惜。 萧漓允得了夏廷知的准话,嘴角的深意越发深了几许。 她看向上座只是静静看着却不发一言的萧楚靖,“皇兄,这件事,你若不介意的话,不妨交给皇妹来处理?” 萧楚靖的眉头皱了一下,他不反对萧漓允处理,只是担心她如今的身体…… 他身侧的凌玥然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伸手抚上了萧楚靖的手。 见她点了点头,萧楚靖也就朗声说道,“好,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给皇妹来处理吧。” “多谢皇兄。” 萧漓允嫣然一笑,明媚俏丽的容颜一时又多了几分美艳。 察觉到周围那几道看向萧漓允的视线,君澜澈的眉头也狠狠地拧在了一起,这些人,他之后定会找机会教训一番的。 一眼扫过去,他就记住了大部分眼熟的面孔,再看到了苏昱和洛亦白那赤裸裸的不怀好意的眼神,君澜澈周身的冷意都越发泛滥。 察觉到了君澜澈的视线,苏昱微微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哂笑一声,收回了视线,只是余光,依旧在往先前的那个方向撇去。 得了箫楚靖的肯首,箫漓允也提高了几分声音,扫视着周围的一圈人说道,“首先,既然箫玉婉和箫玉承都非我夜阑皇室的血脉,那么……” “今日本宫当着夜阑文武百官的面说清一切,也请泽梦和苍岩的使者都做个见证,即日起,箫玉婉和箫玉承都不再姓箫氏,皇室的姓氏,他们不配再继续占有。” “就是不知道夏家主,愿不愿意认下你的儿子和女儿了?” 此话一出,压力顿时就给到了夏廷知,拿不准主意的他看向了苏昱,也在下一刻看懂了苏昱的眼色。 “长公主,这,本家主都是直到今日才知他们的存在的,何况本家主一向深爱家中的妻子,断然不能认下这来路不明的子嗣……” 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夏廷知明明知道箫玉承和箫玉婉的来历,但依旧借此作为托辞,其拒绝的意味已然很清楚明了了。 箫漓允也听了出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箫玉承和箫玉婉一眼,接着朗声说道,“既然如此,他们的姓氏冠何,也与本宫无关,与夜阑皇室无关,但总归,日后他们的姓氏,不可再为箫。” 箫漓允的话一经说出,顿时就引来了文武百官的拍手叫好,此刻就算是不捧场,他们也不会傻到明摆着跟箫漓允和君澜澈在明面上作对的。 第202章 失魂落魄 箫漓允也看清了夏廷知和苏昱的嘴脸,但她偏生想让他们吃点闷亏,给他们添些堵。 “不过话说回来,尽管夏家主不认他们,却也无法改变他们是你的子嗣的既定事实,所以,他们的姓氏,最好姓夏才是,夏家主和二皇子觉得呢?” 面对着箫漓允的突然发难,苏昱显然多了几分兴致,再看向夏廷知时,他便挑眉示意夏廷知照做。 内心再不情愿认下他们,夏廷知还是松了口,“冠以夏姓罢了,本家主便给他们这一个特例。” 明明就该是他们应得的姓氏,此刻却好似这是一个恩赐。 身份也夺了,姓氏也改换了,箫漓允便看向了宴会上一开始就发难的苍岩五公主洛纤纤。 “想必五公主也看到了,先前与你起冲突的,可不是夜阑的公主,五公主若要将此事追究到底,那请自便,只是若再带上夜阑皇室的嚎头……” 即使箫漓允的话没有说完,但任谁都能听出那掩藏着的深意,包括坐在座位上有些坐立不安的洛纤纤。 看到洛亦白投过来的视线,洛纤纤不得不装出一副温婉大方的样子,带着和善但虚假地笑容说道,“长公主说的对,此事,本公主便也就不打算再计较了。” 说完,洛纤纤就重新坐了下来,视线却带着怒气看向司陌绝所在的方向,比起去找夏玉婉的麻烦,她现在更看不惯的,分明是司陌绝旁边坐着的那个陌生女子。 殿中慢慢响起了其他的声音,在一片嘈杂的声响之中,夏玉承和夏玉婉显得与周遭的环境都格格不入。 兄妹两个对视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茫然无措,以及美梦和野心皆破灭之后的绝望和悲戚。 夏玉承的视线落在了那枚尚在宫人手中躺着的扳指,他早就知道那是碧云让他好好保管之物,说是有朝一日定然会派上大用,寻到珍贵的宝物。 只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扳指,竟然会是指证他为夏家子嗣的信物? 真是嘲讽啊…… 本来,即使不是夜阑皇室的人,突然身份转变成泽梦夏家的子嗣也还不是那么糟糕的境遇,但夏玉承知道,这一切都是箫漓允逼的,是她步步紧逼让自己也失去了最后的身份。 就连夏家的庶子和庶女,他和夏玉婉也都不为夏家所认可,这让夏玉承,如何能不绝望? “箫漓允,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一切,你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给我最后的一击是吗?” 夏玉承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他近旁的箫漓允一人尽数将他的话都听了进去,紧接着,箫漓允就转身朝着他,以胜者的姿态,扬起了一抹深长的笑。 “你的心中既然都有答案了,为何还要来问本宫呢?” 这话,便是证明了夏玉承所言不假,他的猜测皆为真。 夏玉承也低声笑了起来,话中还带着几分不甘,“为什么?我只想知道你做这些的缘由……” “缘由?”箫漓允颇有些好笑地看着夏玉承,“若要真论起缘由,那大概就是,你们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动了不该动的人,想要不配得到的东西。” “别以为你们那些腌臜的手段能骗过本宫,本宫往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与跳梁小丑斤斤计较,呵,倒是让你们以为本宫是个软柿子了。” 夏玉婉也听到了几句箫漓允的话,此刻的她倒是前所未有的冷静了下来,她木讷但又清醒地开了口。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救我,给我解药的,对吗?” 箫漓允冷嗤了一声,“那是自然,百日断魂散,你们想下给阿澈,妄图伤害本宫最爱的人,本宫岂能饶你们?” 这个理由,也算是真的,不过箫漓允自己的心里十分清楚,她和夏玉承兄妹两个的仇恨,早已不止于此。 夏玉婉瘫软地坐在了地上,口中喃喃说着,“完了,没了,都没了……” 原本她以为自己比不上箫漓允嫡公主的身份已是最让她感到不公和怨恨的事了,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她的身份,竟然是泽梦夏家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她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了,而箫漓允,却高高在上,拥有一切…… 箫漓允挥了挥手,示意此事便到此为止了,让宫人先将夏玉承和夏玉婉带下去。 只是,变故却就发生在这一瞬间,夏玉婉迅速挣脱了宫人的束缚,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刀,直直地朝着箫漓允冲去。 “箫漓允,你去死吧!” 她大声说着,顺便朝着箫漓允所在的方向挥舞着刀。 这一变故来得太过突然,但所有人都凝神屏气,甚至站了起来,谁都不敢眨眼喘气,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君澜澈是最先察觉的,他敏捷地将箫漓允拉在了自己的身后,护住了她,在夏玉婉冲过来的一瞬间就大力将她踢出了几步远。 夏玉婉挣扎着想要再做点什么,但那些宫人显然早已反应过来,根本不再给她这样的可趁之机了,纷纷上前夺过她手中的刀,将她禁锢住。 箫楚靖也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立马大怒道,“大胆夏玉婉,竟敢当众行刺我夜阑的长公主,传朕旨意,三日后凌迟处死。” 在场的人皆高呼着“皇上万岁”,只有夏玉婉一个人癫狂地大笑着,她的视线定格在了箫漓允的身上,嘴中不住地咒骂着。 “箫漓允,我祝你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轮回,受尽世间千种酷刑,万般疾苦,永……” 还不等夏玉婉再继续多说,便已然有宫人拿着肮脏的帕子捂住了她的嘴,她只能呜咽着发出了口齿不清的声音。 终究,她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宫人扭送着带了下去,连同着一起被带下去的还有夏玉承。 刚刚的变故来得太快,就连箫漓允也都是茫然的,好在有君澜澈护着她,她倒是也没什么大碍。 只是惊吓,多少也受到了一些,脸色都变得苍白了少许,倒是让君澜澈好一阵心疼。 第203章 安然无恙 “允儿,没事吧?” 君澜澈紧紧地拥着箫漓允,眉心狠狠地拧成一团,关切和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箫漓允一边轻轻地摆摆手,一边半推半就在君澜澈的搀扶下回到先前的位置上坐好,她刚坐下来,脸色却依旧没有变好几分。 君澜澈从桌上取了茶杯,倒了一杯温水亲自举着放到了箫漓允的唇边,箫漓允看了看水中自己模糊的倒影,乖乖地喝完了水。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给你找太医来瞧瞧?” “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箫漓允靠在君澜澈的肩头,有气无力地说着。 她的心里在想着的却是别的事,若是以往,这样的小事根本不足以让她这样虚弱,如今有了身孕,倒是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尽管箫漓允说她无事,但君澜澈仍旧没有放心下来,仔细回想起刚刚千钧一发的那一幕,他的心里仍旧是止不住的后怕。 那厢,早在变故发生后,箫楚靖和凌玥然就都齐齐地担忧起箫漓允的情况,毕竟旁人不知箫漓允有了身孕的事,他们可却是心知肚明的。 “玥然,朕尚且还需要在此坐镇,不如,你且过去看看皇妹的情况吧?”箫楚靖凑近凌玥然低声说道。 刚刚的闹剧才过去,宫宴勉强恢复了先前的样子,他现在,还需要坐在这里。 担忧之下,这才想要让凌玥然去看看箫漓允的情况,心里也好有个底。 “皇上别担心,正好臣妾也担忧着皇妹的情况,臣妾过去瞧瞧就是。” “好。” 凌玥然刚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箫楚靖拉住了,不禁狐疑地看着他,“怎么了皇上?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玥然,你也是有身子的人,同样和皇妹一般令人挂念,小心一些。” 闻言,凌玥然轻笑了起来,一抹优雅大方却带着柔情的笑就这样入了箫楚靖的眼,也入了他的心。 “知道了,皇上,臣妾会谨慎一些的。” 她的手借着宽大衣摆的遮掩也落在了自己的腹部,这是她的孩子,凌玥然当然比谁都更加在意。 她身旁的大宫女忙扶着凌玥然朝着箫漓允所在的方向走去,皇后起坐,不少人都觉得奇怪,再一看她朝着箫漓允和君澜澈所在的方向走去,便也都清楚了。 既然皇上都依旧好端端地坐着,他们也就镇定了几分,稳如泰山,继续享受着宫宴盛景。 凌玥然走到箫漓允的身边后,才发现这里早已不止箫漓允和君澜澈几个人了,就连她自己的亲妹妹凌妙然,都已经不知何时聚拢了过来。 看见凌玥然,凌妙然的眼中满是光亮,脆脆地叫了一声,“姐姐……” 凌玥然的余光自然也瞥见了自己的亲妹妹,不过她只是先淡淡地应了一声,关切的视线始终落在了 “皇妹,你可还好?” “皇嫂,还劳烦皇嫂过来一趟了,放心吧,我没事。” 听见箫漓允的声音,凌玥然却有些担忧,“都这么虚弱了,怎么还能没事呢?” “司家那丫头呢?本宫记得她可是会医术的,不妨让她过来给皇妹看看吧……” 说着,还不等箫漓允拒绝,凌玥然就已经示意自己身侧的宫女去寻找司浅裳了。 见状,箫漓允也只好道了一声谢,“那就多谢皇嫂了。” “我们都是一家人,皇妹还说谢,未免也太见外了一些。” 君澜澈的手心依旧还在冒着丝丝细汗,可见他的担忧从刚才开始便从未停止,这会儿他也顺着箫漓允的话感谢了一下凌玥然。 此刻,让司浅裳来看看,也符合他的本意,总归要确认箫漓允当真无事,他才能彻底安心下来。 “不必言谢,该谢的该是司家的小姐才是。” 没一会儿,司浅裳就从殿内的其他角落来到了这里,几乎不用他们明说,司浅裳就已经聪慧地知道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她熟练地给箫漓允诊起了脉,一会儿之后才收回了自己的手。 “都不用担心,长公主目前的情况很好,就是受了一点惊吓而已,休息一会儿就可以了。” “但是,长公主一向体寒,前阵子落水的事还是不可避免对公主造成了一些影响。” 箫漓允也有些紧张地问道,“那,不知司小姐所说的影响指?” 看她这副紧张的样子,司浅裳忙继续说道,“长公主也别太过紧张,你腹中的胎儿都有些虚弱,你平日里多休养一下,每日坚持喝一次安胎药就好了。” “好,多谢司小姐。” “长公主不必谢我,安胎药的药方便是上次留在摄政王府的那一份,想必还在摄政王府的吧?” 这一次倒是君澜澈快速地接上了话,“在的。” “那就行,长公主没什么大碍的,而且……” 说到这里的时候,司浅裳露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而且,我的师父曾教我隐秘的方法,能看出胎儿的情况。” “只是目前长公主尚且怀了一月多,貌似腹中所怀的是双胎,具体是不是,可能还需要三月足的时候我才能看得出来。” 不止是箫漓允和君澜澈,一旁站着的人也都有些吃惊。 “那司小姐,便等那时再来给本宫瞧瞧吧。” “好。”司浅裳满口应了下来,这对她来说,本也就是小事一桩罢了。 司浅裳离开之后,凌玥然又关切地嘱咐了箫漓允几句,这才打算回到先前的位置上去。 看到凌妙然正木讷地站在一旁,她便走了过去,“妙然,你随姐姐来。” “知道了,姐姐。” 凌妙然是得了箫楚靖的肯首所以才能够直呼凌玥然为姐姐的,这份殊荣,一度让她也令人艳羡。 凌玥然将她带到了自己的近旁,安排她坐下,这才先给箫楚靖说起了话。 “皇上放心,皇妹没有什么大碍,刚刚司家的小姐也已经给她看过了,只说是多休养即可。” “好,如此的话,那朕就放心了。” 箫楚靖说话的同时,当真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不难让人看出他此刻是真的松了一口气,安心了许多。 第204章 没有看法 “皇上早该放心的,这宫宴还需要皇上在此主持大局,皇上切莫再继续劳神担忧了。” “好。” 萧楚靖双手握住凌玥然的手,同样关切地看着她说道,“玥然,你也莫要操劳才是。” 凌玥然点了点头,在萧楚靖的耳边轻轻耳语了几句,萧楚靖也便看向了凌妙然所在的方向。 接着,他就重重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去吧,若是一会儿劳累的话,可早些回宫去歇息。” 凌玥然道了声“好”,萧楚靖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用眷恋的目光看着她走到凌妙然的身边坐下。 “姐姐,你来这里,皇上就没有什么微词吗?” “没有,好了,我自宫宴开始就时不时看着你的,倒是你,怎么老是出神?” 见自己先前失神的行为竟然被凌玥然看见了,凌妙然一时有些难为情。 “姐姐……” “好了好了,我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你若是想说便说,不想说,也无妨。” 凌妙然反倒是一时不知所措了起来,想了想,她到底还是说了实话。 “姐姐,我,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嗯?”凌玥然初听只觉得惊讶,不过再一细想便也都想通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喜欢上了那就喜欢上了吧,跟姐姐说说,是谁家公子让你惦记上了啊?回头姐姐就让皇上给你下一道赐婚的旨意。” 听了凌玥然的话,凌妙然一时有些犹豫不决,好半晌才下定了决心。 “是,是新晋的状元。” “叶禀玄?” 虽说凌玥然一向不过问朝中政事,只是奈何她最近有了身孕,后宫的事也无需她操心,这才知道了些前朝的事。 “没错,就是他,姐姐你觉得,我是不是配不上他?” 凌妙然的话中明显带着浓浓的沮丧,凌玥然自然是看不惯的,她的亲妹妹,哪里能这样自卑呢? “傻丫头,你可是本宫的亲妹妹,什么人还配不上你呢?”凌玥然轻抚着凌妙然的手,满脸笑意地说着。 “可是我……” “好了,别可是了,喜欢就去多接触一番,依我看来,叶状元倒确实是不错的人。” 尽管有了亲姐姐的宽慰,但凌妙然依旧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凌玥然见状也不逼她,只道说是让她自己再多想想便是,她所能唯一给出的后盾,便是有朝一日让箫楚靖给凌妙然下一道赐婚的旨意。 对于凌玥然的好意,凌妙然自然也不会轻易拂去,“好,谢谢姐姐。” “你我可是亲姐妹,何须言谢?” 她们相视一笑,又说起了其他的话,一时之间,好似周围的人都沦为了她们的陪衬一般。 …… 南月灵先前就想着要去看看箫漓允的情况的,只是碍于人多嘈杂,箫漓允的身边又时不时有人探望着。 这好不容易皇后凌玥然和司浅裳都走了,南月灵便迫不及待地绕着角落走去了箫漓允的身边。 此刻的箫漓允还安安静静地靠在君澜澈的怀里,任由他给自己喂食着桌上的糕点,时不时点评一二。 看见南月灵,她微微坐直了身子,“你也是来看我什么情况的吗?” “对啊,怎么样?好点没有?” 箫漓允点了点头,“当然,放心吧,没什么大碍的,你们一个个的,都太担忧了。” 话虽如此,但箫漓允的心里却满是甘甜,这种被许多人都惦记着的感觉,当真是极好的。 “担忧一些总是好事嘛。”南月灵也顾不上三七二十一,倒是如倒豆子一般先将自己来时就想好藏在心里的嘱咐一一都说了出来。 “可一定要再小心一些,还有,你可不能……” 箫漓允和君澜澈都安安静静的,谁也没有打岔,直到南月灵说完所有,箫漓允才面带笑容地感谢了起来。 “知道了,你的这些嘱咐啊,我一定都时时刻刻牢记于心的。” “这样才好。” 这边箫漓允和南月灵交谈的氛围刚刚好,融洽而令人觉得温馨,殊不知,新的暗潮已然在这太和殿中重新酝酿出来,亟待掀起一场新的风雨。 …… 在洛亦白眼色的示意下,洛纤纤终是大着胆子站了起来,所有人都不明所以,一瞬间,多数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这位苍岩五公主的身上。 就连箫楚靖的目光,也不明觉厉地落在了洛纤纤的身上。 “五公主突然起身,是为何故?” 洛纤纤镇定极了,目光自在座的一道身影中瞥过,胆子越发大了起来。 “是这样的,本公主之所以跟随皇兄来夜阑出使,实是父皇想让儿臣来夜阑看看,可否有心仪之人,若有,父皇也很乐意儿臣嫁给夜阑的人,乐意看到苍岩和夜阑联姻交好的局面。” 洛纤纤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箫楚靖一时都没能说出反驳的理由,因而,他也就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不知五公主在夜阑,可有相中之人?” 回答箫楚靖的,是洛纤纤那一声掷地有声的“有”,这一声,让司陌绝的心里也跟着咯噔了一番。 他是知道这个苍岩的五公主对他别有心思的,甚至于一直胡搅蛮缠,但司陌绝对于洛纤纤,却丝毫感觉都没有。 “是吗?那不知五公主相中的人是谁?” 随着箫楚靖的发问出声,在场的人也都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洛纤纤的回答。 “本公主相中之人,便是夜阑的司将军——司陌绝。” “哦?”箫楚靖的内心自然也是万分不愿的,想了想,他终归还是将球踢给了司陌绝。 “那不知,司将军对公主心悦你一事有何看法?” 司陌绝无奈地在心底翻了一个白眼,接着就漫不经心地站起身来,直直看向了洛纤纤。 “本将军对苍岩五公主心悦谁,毫不关心,也没有任何看法。” 在司陌绝看来,若洛纤纤不是还有着苍岩五公主的身份的话,只怕他打从心底就会开始鄙夷和嫌弃她。 还能尊重她,给她留些颜面,已然是他万分客气了。 第205章 请你自重 洛纤纤目瞪口呆,似是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她没想到,自己得到的竟然是这样出人意料的回答。 “司,司将军,你说的,是真的吗?” 司陌绝更无奈了,“本将军难道会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不是真的,你以为本将军跟你在这样的场合下开玩笑吗?” “不,不可能的,司将军,本公主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敢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你对本公主毫无他意吗?” 司陌绝的语气都更冷了几分,“五公主,请你自重。” 这话说的,也分明就是和直接拒绝了一般,可偏偏某个公主是个拎不清的,呆愣着始终不愿意相信。 这一出闹剧,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少男子都替司陌绝感到惋惜,恨不得公主想嫁的人是他自己。 看着洛纤纤那副备受打击的样子,不远处的箫漓允和南月灵却反倒看得格外兴起,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如出一辙的笑意。 “难怪你刚才丝毫不慌,敢情是已经把他拿下了啊,啧啧啧,为了你拒绝他国的美艳公主,南月灵,可以啊你。” 南月灵听着箫漓允调侃的话,偏头娇嗔地瞪了她一眼,这才出声反驳。 “才没有呢,我刚刚都很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箫漓允不信,伸手去触碰了一下她的掌心,却发现南月灵所言不假,看来,刚刚她是当真也害怕的。 南月灵的眼中已然满是司陌绝的身影两年,尽管司陌绝不是为了她才拒绝苍岩的公主的,但总的来说,这个结果也让她十分高兴。 也不是想泼南月灵的冷水,不过箫漓允还是十分中肯地说了一句,“先别急着高兴,我觉着,苍岩的人可能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随着箫漓允的话音落下,苍岩的三皇子洛亦白站了起来,一瞬间成为了引人注目的存在。 “夜阑皇,本皇子的父皇为了与夜阑修好,这才让本皇子的皇妹千里迢迢来到夜阑和亲。” “只是,如今本皇子觉得,夜阑的人,莫不是在故意羞辱我苍岩的公主,羞辱我苍岩?” 洛亦白的话,须臾之间就将司陌绝和洛纤纤的冲突转变成了夜阑和苍岩之间的矛盾。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凝神息气静候着,视线不约而同看向了箫楚靖,想要看看他会如何应对苍岩的突然发难。 比起其他人的紧张,箫楚靖就显得镇定多了,他不慌不忙地开口。 “三皇子多虑了,朕从未想过羞辱苍岩,若当真存了羞辱的心思,那朕又何须大摆筵席呢?” “至于和亲一事,朕也未曾反对,只是我夜阑唯一的公主已然成婚,朕的皇儿也尚且年幼,皆无法与苍岩和亲,若苍岩不介意,朕自然乐意苍岩公主嫁给夜阑的朝臣。” 箫楚靖微微顿了片刻,继续说道,“况且,姻缘讲求心意相通,两情相悦,他们若两方都同意,朕自然乐成其见。” 这一番话说下来,滴水不漏地堵住了苍岩的所有借口,一时之间,苍岩的使者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洛纤纤的眼眶也通红了一圈,这样当众的羞辱,受尽宠爱的她何曾受过。 她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快步走到了司陌绝的面前,除了她自己,其他明眼人都能看到司陌绝的眉头紧皱了起来复又松开。 “公主还有何贵干?” 洛纤纤平复了一下呼吸,“本公主问你,若是此刻跟你说这些的人,是你当初的救命恩人,你也还会这么毫不留情地拒绝吗?” 司陌绝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道身影,他还来不及抓住,那道身影便又如同轻烟一般迅速地消散,眨眼睛就无影无踪了。 想到她,司陌绝明显地一愣,直到此时此刻,他好像才真正看清了自己的心,随即实诚地点了点头。 只是,下一刻司陌绝就又疑惑了起来,为什么……洛纤纤会知道? 正在他疑惑之际,洛纤纤的声音也已经响了起来。 “那本公主便是你当初的救命恩人,你也要对本公主这样无情无义吗?”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就连司陌绝自己也都万分疑惑了起来。 为什么……洛纤纤会说这样的话? 他满腹疑虑地看向了南月灵,却发现此刻的她正和萧漓允在交谈着,根本没有往他所在的方向看。 萧漓允在洛纤纤说话的同时,同样疑惑地看着南月灵,“你不是说你把她的那段记忆消除了?怎么现在她还记得?” 南月灵苦笑了一瞬,略带着涩意说道,“是啊,我是对她用了失忆蛊。” “蛊虫没问题的话,那想来就是还有其他也知情的人告诉了她,不然的话,想来她也不会再记得的。” 不得不说,南月灵的话当真是一语成谶,她的失忆蛊也没有问题,但偏偏先前宫宴开始之前,洛亦白就曾隐晦地提点了洛纤纤几句。 满座都寂然着,纷纷好奇地张望着,视线在司陌绝和洛纤纤的身上来回游移着,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司陌绝的回答。薆荳看書 反观处于关注中心的司陌绝,却是最云淡风轻的人,哪怕心中再狐疑,他也未曾表露出分毫。 “五公主为何如此笃定你就是本将军的救命恩人?” 洛纤纤一时被司陌绝噎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其实也记不清了,但既然是皇兄告诉她的,那就一定是真的,她就是司陌绝的救命恩人。 “司将军这是不信吗?” 洛亦白此刻也站起来为洛纤纤说话了,“司将军若是不相信,大可以问皇妹几个问题,总之,司将军若当真对皇妹如此无情无义,那……” 即使他的话还没说完,但任谁都能听出他话里话外的威胁之意。 不管是箫楚靖还是箫漓允,亦或是君澜澈,此刻脸上都浮现出了些许的冷意。 连同司陌绝自己的声音,也都冷了几分,“那好,既然三皇子如此说,那本将军便先问五公主几个问题好了。” 第206章 先入为主 也许是先入为主的缘故,也或许是这段时间以来和南月灵相处的经历,这让司陌绝从心底里就认定了南月灵所说的话才是实话。 更何况,若论起细节,南月灵俱都说到了,这让司陌绝心中的秤杆无论如何都是偏向南月灵一方的。 洛亦白还没有和洛纤纤进行交谈,所以他也还不知道洛纤纤现在已然失去了关于那件事的所有记忆,他只是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而洛纤纤,在听到司陌绝和洛亦白一人一言附和的话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失神,脸色苍白了些许。 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现在让司陌绝问她,她该回答什么呢? 还不等洛纤纤焦虑完,司陌绝已然抛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既然五公主说自己是曾经救了本将军的人,那不如,五公主就先说说,你是在何时,何地救了本将军的?” 闻言,洛纤纤一时之间也回答不上了,随即就将求助的眼神都投向了洛亦白。 然而,洛亦白本就是听洛纤纤所说的,具体的细节,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此刻看见洛纤纤呆愣的神情,洛亦白也显而易见的疑惑了起来,拼命地给洛纤纤使着眼色,让她赶紧回答。 洛纤纤从一开始就回答不上,司陌绝在心底冷笑了一声,虽然不知道洛纤纤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一回事的,但就她试图冒充南月灵认领功劳这件事,从此以后,他都会深深地鄙夷这一个苍岩的公主。 “若是时间过去许久,五公主回答不上来的话,那本将军也不是惯于为难女子的人,何况是来我夜阑出使的公主呢?” 这一番话说出来,之后便可以堵住所有借此发挥污蔑抹黑夜阑的话,因而,就连箫漓允在一旁听着都忍不住称赞几句。 “想不到征战沙场擅长谋略的将军,这个时候智谋也不输于任何人。” 南月灵闻言,也忍不住附和着箫漓允,“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看上的人。” “嘁。”箫漓允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接着就小声问道,“那你准备何时去拆穿那个苍岩公主的谎话啊?” 南月灵轻轻摇了摇头,不确定地说道,“不知道,一会儿再看吧。” “也行。” 箫漓允和南月灵在小声说话的时候,一旁坐着的君澜澈在不声不响地独自生着闷气,说是闷气也不尽然,纯粹就是有些心中泛酸罢了。 刚刚听见箫漓允夸赞别人,君澜澈顿时就不乐意了,可他又不敢打扰箫漓允看戏的兴致,只好狠狠地剜了不远处的司陌绝一眼。 好巧不巧的,司陌绝正好就看到了君澜澈略带嫌弃的眼色,顿时,他也觉得有些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何时又得罪了这尊大佛。 但该说完的话还没说完呢,司陌绝的视线重新落在了洛纤纤的身上,“念在时间已久,公主记忆模糊,回答不上来倒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那本将军便再问公主,你救下本将军之时,本将军的情况如何?” “这……”洛纤纤一时语塞,“本公主……” 还不等她说完,司陌绝又快速地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无一例外的,洛纤纤一个都没有回答出来。 那副吞吞吐吐,闪烁其词的模样,任谁也都看出了其中的猫腻。 只怕是当初救了司将军的另有其人,这苍岩公主却好不要脸,白白抢占别人的功劳妄图逼迫司将军与其成婚。 即使所有人都不明说,但看着那一道道视线,洛纤纤自己也都明白了他们的所思所想。 “最后一个问题,若五公主还是什么都回答不上来,本将军倒是想好好问问苍岩此番是何居心了……” 这一句话,一瞬间就将逼迫的压力都转移到了苍岩使者的身上,就连洛亦白紧握着的手心也都攥出了细汗。 他比谁都清楚,两国外交,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洛纤纤当真什么都答不上来,后果如何,洛亦白显然清楚万分。 是以,在司陌绝最后一个问题问出来之后,洛亦白都忍不住小声训斥着洛纤纤,“皇妹,你快回答啊,愣着干什么。” 洛纤纤绞着自己的手,慌张地看着洛亦白,也不是她不想回答,实在是每当她开始细想的时候,脑海中便是只有一片空白。 最后,逼不得已,洛纤纤只好随意回答了一句,“有,有的。” 司陌绝在心底冷笑了一声,果真,洛纤纤什么都不清楚就敢来冒充南月灵,也真是心比天大,命比纸薄。 他刚刚提出的最后一个问题便是,当时他遇险的时候,手中可有紧紧握着一枚玉佩…… 所有的人都好奇地看着司陌绝,想要知道这最后一个问题,洛纤纤回答得到底对不对。 还不待司陌绝回答,人群之中便有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站起身来的身影,正是箫漓允身边的南月灵。 “确实有玉佩,不过不在手中,在他的腰间。” 南月灵的话一出,太和殿中的人顿时如同炸开了锅一般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与此同时,司陌绝也用一种赞许的眼色紧紧地看着南月灵。 “你,你为何如此说?” 南月灵走到了洛纤纤的面前,颇为好笑地看着她,“那自然是因为,我才是救了他的那个人。” “至于你,呵,苍岩的公主,也不过如此,想要个男子成婚罢了,竟然还不惜冒充别人的功劳。” “怎么?堂堂苍岩的公主,竟然要靠着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吗?那可真是,让我们夜阑的女子都纷纷开了眼了。” 若放在以往,一个小小的女子如此羞辱苍岩的公主,苍岩的人定然是会不依不饶的,但放在此时此刻,所有苍岩的人也都清楚—— 此事是他们理亏,他们若再强行相护着洛纤纤,结果,定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南月灵在说这话的时候,可谓是当真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的,在听到洛纤纤竟然想要冒充自己的时候,南月灵自然是愤懑的。 此刻,她也不过是借着这样一个机会,在毫不客气地宣泄着自己的怒火。 第207章 蠢笨如斯 南月灵一贯在人前所展露出来的,都是她温柔的一面,如此这番咄咄逼人,也是萧漓允和司陌绝第一次见到。 司陌绝在看到这样的南月灵时,显然也有些惊讶,不过他的惊讶并未表现在脸上。 洛纤纤的脸色在一众人的注视下变得通红不已,但直到此时,她显然都还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自己卑劣的一面。 “你说你就是他的救命恩人,那你怎么能证明呢?” 南月灵轻嗤了一声,“能不能证明我是司将军的救命恩人,根本就没那么重要。” “想不到堂堂苍岩的公主,在此时脑子却如此蠢笨,这件事,只需要证明你不是他的救命恩人,一切便都明了了啊。” 是啊。 只要洛纤纤不是曾经救了司陌绝的人,那此时此刻,无论她再说什么,也都是处于理亏一方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事自然也拖累着苍岩此刻处于了劣势的一方。 “那你既然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你为何不在本公主开口的时候就来阻止?反倒要让本公主颜面扫地的时候,你才来做一个惺惺作态的好人?” 洛纤纤直到这时都还倒打一耙且理直气壮的样子,着实令南月灵有些凝噎。 “这不是五公主想要出风头嘛?我一个小小的夜阑不足挂齿的女子,又怎么好妨碍了公主呢?” “再说了,先前迟迟没有站出来,也不过是想着看看苍岩的公主能厚颜无耻到什么地步……” 南月灵的话虽然显得刁蛮任性,但在此刻,偏偏指责洛纤纤的话由她说出口才最为合适。 即使南月灵后面的话即使未说完,但在场所有人的眼神都无异于在剜洛纤纤的心。 洛纤纤的脸色涨得通红,她手指着南月灵,急急出声道,“你,你信不信……” “够了!” 眼看着洛纤纤着急跳脚的样子,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出来,洛亦白赶忙大喝一声,制止了她。 “皇兄……” 洛纤纤委屈地看着洛亦白,但后者却根本没有闲心再理会她,满心想着如何把这件事大事化了。 “夜阑皇。”洛亦白微微欠身,“皇妹在苍岩一向受尽宠爱,才致使她有些不知礼数。” “念在皇妹年幼尚小,且不懂事的情况下,不与她一般计较。” 萧楚靖的眼底划过了一抹精光,心道这苍岩的三皇子倒也不是普通人,他日定然非池中之物。 他朗声地大笑了起来,“无妨无妨,苍岩五公主胆大直率,性情真实,倒是难得,何况,远道而来即是客,朕又如何能与她计较呢?” 这话乍然一听似是夸赞的话,但真要细看之下,却也会发现,句句都是在明褒暗贬洛纤纤。 可此刻,苍岩的人明明听出来了却也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出来,一个个的心情都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就连站着的洛亦白,笑也都僵硬了不少,再三客套了几句之后这才拉着洛纤纤重新坐下。 “皇兄,你干嘛拉着我坐下?这样一来,我根本不可能嫁给司陌绝了。” 洛亦白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洛纤纤,“你还想着嫁给他?你还没看清吗?如今不管你要嫁给谁,显然夜阑都不会再与我们联姻的了。” 洛亦白的话让洛纤纤一时有些失神,她喃喃地低语着,“真的吗?我真的不能嫁给司陌绝了吗?” 看着这样的洛纤纤,洛亦白很是头疼。 …… 另一边,南月灵也已经又乖乖地坐回了萧漓允的身边,邀功似地看着她。 “怎么样?我刚刚的表现还好吧?” 这些话,可几乎都是萧漓允手把手告诉她的,这会儿,南月灵自然免不了要来向萧漓允询问一番了。 萧漓允赞许地点了点头,“那当然,我亲自教给你的,话说得不错,表现得也极好。” 说着,箫漓允还不忘再加了几句,“话说回来,要是司陌绝当真不接受你,那可真的是他莫大的损失。” “我也这么觉得。” 箫漓允的话想当然的也说进了南月灵的心坎之中,让她也心花怒放了起来。 眼看着箫漓允又忙着去和南月灵说了话,君澜澈内心的沉闷越来越深,本以为司陌绝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可他却忽略了箫漓允身边的南月灵了。 他苦闷地喝着杯中的酒,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对面坐着的司陌绝,只见他伸长了脖子望眼欲穿,君澜澈郁闷的心情突然就又纾解了几分。 好在,他还能和箫漓允坐在一起,不像某些人,只能远望,都不敢靠近。 司陌绝和君澜澈的视线猝不及防就在空中交汇,一时之间,两人的视线恍若擦出了火花,谁也不敢率先示弱。 看见君澜澈那似笑非笑外加挑衅的样子,司陌绝气愤地舔了舔后槽牙,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只得和君澜澈一般苦闷地喝起了酒。 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脸上是神似苦闷的神情,抬手都举起了酒杯,遥遥相祝了起来。 “夫君,你觉得今日的宫宴怎么样?” 听见箫漓允的声音,君澜澈迅速就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酒杯,期待地看着她。 “我觉得,今日的宫宴不好。” 箫漓允有些不解,“嗯?为什么啊?” 听见箫漓允的发问,君澜澈自然而然地正色道,“因为你差一点就被伤到,所以,这样的宫宴,根本就不好。” 要说这话有些孩子气吧,但偏偏君澜澈说得一本正经,要说这话很正常吧,但箫漓允又偏偏觉得这话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薆荳看書 但是一想到君澜澈今日受到的惊吓也不比她少,箫漓允的心一瞬间就软得一塌糊涂。 她轻轻地拍着君澜澈的手,“没事,别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放心,刚刚就算是你不拦着她,我也能躲开的。” 箫漓允认真回想了一下先前的景象,她很清楚,凭借着她自己的反应,能做到的就是让夏玉婉伤到她的地方落在手上。 所以,此番当真是要多亏了君澜澈,她才能毫发无伤的。 只是这话,箫漓允此刻当然不会再选择说了,毕竟这样一来的话,君澜澈无非会更加郁闷的。 第208章 上赶着自取其辱 “不管怎么说,我都绝对不会让你出任何事的。” 君澜澈的这句话,既是说给箫漓允的郑重的承诺,同时,也是他在心中对自己立下的最重要的承诺。 “好,我相信你。” 箫漓允和君澜澈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眼中都是如出一辙的默契和欣喜。 看着箫漓允和君澜澈这个浓情蜜意的样子,一旁坐着的南月灵一时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留在此处了,终归,短暂的纠结之后,南月灵还是决定别在这里碍事好了。 因而,她在跟箫漓允简单地说了一声之后,就起身走到了司陌绝的身边。 即使安然地走着,南月灵也能感受到一道满带着怨气的视线,不用回头她也能猜到,那道逼人的视线定然是洛纤纤的。 果然,那道死死盯着她,满是怨念的视线当真是洛纤纤的。 洛纤纤看着南月灵的身影,内心满是怨毒,在她看来,若不是南月灵的话,她此刻只怕早就已经如愿和司陌绝定下婚约了。 可是,偏偏就是南月灵非要这个时候出来横插一脚,才让她做了那么多的事临了了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想到先前奇怪的事情,洛纤纤还是不忘问了问洛亦白。 “皇兄,为何你会说我就是司陌绝的救命恩人呢?” 洛亦白看着洛纤纤,眼中满是疑虑,“不是皇妹你自己跟我说的吗?” 在洛亦白看来,明明就是洛纤纤自己主导的一切,现在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颜面,连带着苍岩都陷入了被动之中,若说对洛纤纤毫无迁怒之意的话,那定然都是不可能的。ζΘν荳看書 于他而言,他只以为是洛纤纤自己性子顽劣,戏耍了所有的人。 “我,我说的?” 而在洛纤纤看来,她对于此事根本没有任何的印象,她之所以会答应上去,把此事当成筹码,完全是因为洛亦白跟她说的话。 她是出于对洛亦白的信任才选择相信他的,饶是她再迟钝,此刻也能臆想出来,定然是皇兄欺骗了她,让她才在如此的场合失了颜面。 “对啊。” 洛亦白的语气都带着明显的愤懑,而洛纤纤却觉得自己平白无故受了那么多委屈,心里更是不平。 两兄妹都尚且没有察觉到,正是这一次的事件,在他们之间埋下了深深的导火索,只待某日点燃,兄妹两个便能立刻反目成仇。 此刻的他们,还只当这是小矛盾,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此时的殿中,又是不少舞女鱼贯而入,扭动着身姿,在殿中央摇曳着跳起了赏心悦目的舞。 苍岩和泽梦的人此番都吃了苦头,一时之间倒是不敢再找茬,也不敢再捅出什么幺蛾子。 宫宴的气氛倒也融洽了起来,只是在所有舞全都结束之后,一直心不在焉的苏昱便又找起了麻烦。 “本王一向听闻夜阑的舞蹈,美而不妖,刚柔并济,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苏昱的话是在夸赞夜阑,因而箫楚靖一时倒也不会当众让他下不来台,反倒是顺着他的话大笑了起来。 “二皇子过誉了,泽梦的舞,同样别有风情,哪能都甘拜下风呢?” 箫楚靖的话,同样藏了刀,看着他们不动声色地交锋,其他人多少也受到了些许的影响。 苏昱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只是,谈起夜阑,势必不能忘记夜阑名誉四方的长公主,现今的摄政王妃,传闻她一舞艳绝四方,若是能亲眼目睹,方才不枉此行啊。” 这话听着冠冕堂皇,但根本经不起任何推敲,毕竟这摆明了就是想羞辱箫漓允,顺带着羞辱夜阑。 君澜澈在听见苏昱的话之后,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几乎是苏昱说完的一刹那,他毫不客气地讥讽出声。 “若二皇子此行只是为了看我家王妃跳舞的话,那看来,泽梦的格局,也没比本王想象得大多少。” 苏昱被君澜澈的话一噎,愣了片刻,“夜阑摄政王的话,本王好像不是太懂,不知摄政王能否解释一番?” 苏昱的话中明显带着要挟之意,然而箫漓允和君澜澈又如何可能顺着他的意思呢? “不是吧……泽梦的二皇子竟然听不懂夫君你说的话诶,看来,夫君你果然想错了。” 君澜澈须臾之间就领悟到了箫漓允的意思,万分配合了起来,“哦?” “夫君还说泽梦的人都聪慧着呢,可我瞧着,就连皇子都不能理解夫君所说的话,那看来他们啊,也不是夫君所想的那般聪慧呢……” 眼瞅着这夫妻两个人一唱一和,泽梦的人连同苏昱在内,一瞬间都僵着笑容,反观夜阑的人,一个个则都是想笑却又不敢笑,当然不妨碍他们的心情都很愉悦。 “若摄政王和长公主拒绝本王的请求也就罢了,偏偏还要上赶着羞辱本王一番,也不知二位是何用意?” 箫漓允翻了一个白眼,这才毫不客气地回道,“首先,这里是夜阑,分明是二皇子先上赶着羞辱本宫的,把本宫比作舞女,供人取乐,偏偏要披着伪善的皮。” “二皇子,你可真是虚伪。” 箫漓允一旦开口,那便开始口若悬河了起来,“再者,本宫和自己的夫君说话,跟二皇子也没什么关系,二皇子却偏偏觉得我们夫妻二人别有居心。” “真是,污浊者见清也谓之浊。” “最后,本宫必须重申一次,本宫和夫君的谈话,分明句句属实,二皇子自己对号入座,偏偏要自立贞节牌坊,令人好笑。” “何况,二皇子可说话,本宫与夫君就不能说了吗?二皇子莫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凡是了解箫漓允的人都知道,箫漓允若是一次性说了这么多的话,那很显然,就是她当真是震怒了的。 这一番话下来,太和殿中一时鸦雀无声,就连苏昱都被呛得无话可说。 第209章 别人不是傻子 君澜澈才不在乎旁人的神色各异,在寂静的太和殿中,他独自拍起了掌,一声一声,都恍如巴掌打在苍岩人的脸上。 “本王没有这样的意思,倒是长公主和摄政王,为何如此恶意揣测本王?” “是不是恶意的揣测,各位都心知肚明,用不着你在这里装好人,你自以为睿智,可别人也不傻,二皇子,莫不是觉得自己聪慧过人,能把其余人都玩弄在股掌之间?” 箫漓允说的虽然是问句,但其中的深意,根本不需要过多猜想,几乎就能在瞬间被证实。 “本皇子,不是这个意思……” 苏昱看见咄咄逼人,妙语连珠的箫漓允,心里暗道,箫漓允竟然比以前还要更加难缠几分。 若是任由这样发展下去,她一定会是强大的劲敌,看来,他还得想想别的方法才行。 洛亦白早在箫漓允开口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了,当视线在箫漓允的容颜上划过,他还是忍不住在心底里感慨,这女子当真不是一般的美,可惜的就是已然嫁人了。 “那,最好是本宫想多了吧,但公道自在人心,二皇子怎么说是你的事,只是判断的标准却在每个人的心中。” 君澜澈也依旧在附和着箫漓允的话,“还是允儿说得对。” 箫漓允闻言,也转过头来和他对视了一眼,眼中的默契让他们都看懂了彼此的赞许之意。 这含情脉脉的对视,让殿内的人想法也不一而足,但,关箫漓允和君澜澈何事呢? 眼看着苏昱节节败退,夏廷知也只好站出来试图用别的话题来转移这件事。 “长公主,本家主听说长公主知道本家主的女儿在何处,就是不知道,长公主此刻可否告知本家主了?” 箫漓允淡淡的视线看向了夏廷知,她轻笑了一声,“当然可以。” 说着,她的视线又不经意间地朝着某个方向瞥去,这才似笑非笑地说着,“夏家主的女儿,如今就在这太和殿之中。” “若是本宫告诉夏家主,你的女儿目前一副宫女的装扮,你是否能认出自己的女儿呢?” 夏廷知讪讪地一笑,这个时候,他定然不可能自己寻找的,到时寻错,便又是给别人送了一番谈资。 “长公主说笑了,女大十八变,那么多年过去了,本家主也不知道女儿如今成了何种模样……” “这样啊……”箫漓允若有所思地指了指某个方向,“喏,夏家主,那边柱子旁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酒盏的宫女,就是你的女儿。” 至于夏家主的女儿,到底为何会装作宫女的样子混入了太和殿中,所有人都默契地不提。 夏廷知朝着箫漓允所说的女子走去,正好就站在了幽怜的面前,看着她眉眼间与自己妻子的神似之处,他倒是一时打消了许多疑虑。 “你,就是本家主失踪已久的女儿吧……” 幽怜在看到夏廷知站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一瞬间都凝固在了一起,她下意识地摆了摆手。 “不,不可能,夏家主,你应该认错人了吧……” 她好不容易装扮成这副样子忍辱负重待在这里,就是想要寻人去解救箫玉承,哦不对,夏玉承。 可是…… 现在突然有人告诉她,她一直心心念念喜欢着的人竟然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兄长,这让幽怜如何能接受呢? 其他人都不明所以,不清楚为何一个低微的女子突然有了更高的身份,却反倒不愿意相信这飞上枝头的好事。 别人不知,可不代表箫漓允不知。 “夏家主并未认错,幽怜,你就是夏家失踪多年的女儿。” “长公主,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在这样的场合下,幽怜的头脑还是清醒的,虽说她与箫漓允有过节,但现在,她显然不敢明着和箫漓允对着干。 “你觉得本宫有必要骗你?” 一句话,瞬间让幽怜再也问不出什么了,她哑口无言地低着头,不明白事情怎么会是这样的。 “幽怜?好听的名字,你可愿意跟为父回夏家?” 幽怜继续沉默着,她现在的思绪万分混乱,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见幽怜犹豫着,夏廷知也有些疑惑,他再一次重申了一遍问题,所得到的,依旧是她犹疑不决的态度。 箫漓允打了个哈欠,这样的事情她也不想参与了,于是就偏头在君澜澈的身边耳语了一句。 “好,累了我们就先回去。” 温柔地给予箫漓允回应之后,君澜澈就看向了箫楚靖。 “看看时辰,今日的宫宴也快结束了,长公主已然疲乏了,臣就先带她回去歇息了。” 萧楚靖当然不会拒绝,关切地问了萧漓允几句之后,当即摆了摆手让萧漓允他们离开了。 君澜澈一手拥着萧漓允的腰身,一手漫不经心地朝在座着的人挥了几下,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敷衍。 可偏偏,即使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又如何?就连夜阑皇帝萧楚靖都没有意见,旁人自然更不可能有。 目送着萧漓允和君澜澈的身影离开后,萧楚靖也想到了凌玥然。 “去问问皇后,她可累了?需不需要先行回宫?” 虽然话是对着宫人说的,但明显在提起凌玥然的时候,他的语气都温柔了不少。 宫人把萧楚靖的意思都传达给了凌玥然,凌玥然示意宫人先下去了,她朝着萧楚靖的方向望去。 看见的,便是萧楚靖也刚好看向她的视线,两人对视一笑,笑中都带着温柔。 “姐姐,若是这样,你先回去吧,我,我先走了……” 看见萧楚靖和凌玥然这样,凌妙然也是有眼色的,说完就丝毫不留恋地走了。 凌玥然甚至还没来得及再叮嘱妹妹两句,转头就发现她早就走远了,她只好无奈地缓慢走回了萧楚靖的身边去。 “朕的皇后,怕是都快忘记朕了吧?” “皇上这说的是什么话?”凌玥然淡然一笑,宽大衣摆遮掩下的手则是轻轻拍了拍萧楚靖以示安抚。 第210章 言明心意 虽然凌玥然轻轻地安抚了一下萧楚靖,但显然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 萧楚靖依旧还是有些故作烦闷,“你啊,光顾着妹妹了,都那么久也不过来。” “不过来也就算了,甚至都不让宫人过来说上一句……” 听着萧楚靖这满腹委屈的话,凌玥然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哭笑不得,谁能想到,刚刚还在别人面前威严的人,私下里竟然这般孩子气。 “行了,别说了。”凌玥然摇了摇他的手,示意他先安静下来。 “这宫宴还没结束呢,有什么,晚点回去再说。” 凌玥然的语气一旦严肃认真了起来,萧楚靖也顿时收住了自己那玩世不恭的样子,谁能想到威风凛凛的萧楚靖,实则是个极度害怕皇后的人呢? 也正是借助了宽大衣袖和桌子的遮挡,萧楚靖和凌玥然的手才敢这样放肆,若是没有这些的话,只怕是那些朝臣都会惊愕地发现,他们上首端坐着的皇帝和皇后实则都不安分。 萧漓允和君澜澈一走,萧楚靖也觉得这个宫宴没什么劲了,但是若是现在就走,未免也不太好。 就在这时,好不容易安分一会儿的洛纤纤竟然又站了起来,连想要拉住她的洛亦白都没来得及拉住她。 “五公主,你又有何事?” 看见洛纤纤,萧楚靖都觉得有些头疼,这一次苍岩可当真是挑了极好的使者来夜阑啊。 “本公主刚刚思前想后想了一会儿,既然夜阑无法跟苍岩联姻,倒也无所谓。” “本公主还觉得,就算本公主冒充了司将军的救命恩人,那也是情有可原的,是不是真的救命恩人都无所谓。” “只是,既然司将军目前也无任何婚约,为何就是不能娶本公主呢?” 静静听着的南月灵都无奈地翻起了白眼,她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不知好歹的公主。 “这……”面对这无理到极致的洛纤纤,就是身经风浪的萧楚靖都有些语塞。 “本将军何曾说过没有婚约了?” 司陌绝站起身来,戏谑地看着洛纤纤,只是他的余光,俨然朝着一个安坐着的女子。 一听司陌绝这话,南月灵的身形猛地一晃,司陌绝何时有婚约了?那这样一来,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哦?” 司陌绝却并未搭理她,而是朝向了萧楚靖说道,“微臣现在即想向吾皇求一道赐婚圣旨。” 箫楚靖感到有些疑惑,不过沉吟片刻,他还是点了点头,“好,司将军说来便是。” 一旁的洛纤纤此刻脸上满是笑容,她仿佛已经看见自己和司陌绝被赐上婚约,只待之后完婚的景象了。 南月灵的心同样也随着司陌绝的话一路下沉,沉到了谷底,沉到了深渊之中。 让她们两个都同时意外的,便是司陌绝出乎意料的回答。 “臣恳请皇上赐下微臣与南疆南小姐的婚约。” 因着在场的人还有泽梦和苍岩的,而且南疆圣女的身份定然会引起多方猜忌,为了避免南月灵受到苦恼或者给她带来麻烦,司陌绝干脆没有选择说出她的身份。 “什么?司将军,你是不是说错了?” “本将军怎么会说错呢?莫不成五公主还以为本将军想要迎娶你吗?”司陌绝的话虽然一向不多,却每一句,都能准确无误地将刀捅在洛纤纤的心上。 南月灵同样也因为司陌绝的话而感到惊讶,但同时随之而来的,也是满腹的心酸和委屈。 箫楚靖眼看着南月灵有些不情愿的样子,正打算让这事回绝一下,却听得南月灵站在了司陌绝的身边,顺着他的话开了口。 “臣女也正有此意,求皇上成全。” 见南月灵也不反对,箫楚靖自然是更偏向于将司陌绝这样的人才留给夜阑的女子的,何况现在的情形分明是两情相悦,他若是棒打鸳鸯,未免惹人诟病。 “好,好,好,既然你们心许彼此,朕又怎能不成人之美呢?” 此刻的洛纤纤俨然被所有人都忘却了,一盆冷水就这样浇在了她的头上,浇得她浑身寒凉。 那厢的箫楚靖已然在和善地让人去准备旨意了,后续的事情,倒也就无需他再过度操心了。 没一会儿,宫宴也接近了尾声,和来时一样,箫楚靖又说了一些话,便结束了这一场宫宴。 …… 宫宴一结束,南月灵就迅速地离开了太和殿,时刻注意着她的司陌绝在她刚离开的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并且追了上去。 “南小姐,南小姐,你且留步。” 司陌绝跟在南月灵的身后,有些焦头烂额地说着,他第一次发现南月灵竟然可以走这么急。 听见了司陌绝的声音和脚步声,南月灵的脚步却越来越快,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她就是突然想静静,根本不想搭理司陌绝。 而司陌绝,被拒后却依旧跟在她的身后,好不容易拦在了南月灵的身前,他这才气喘吁吁地开口。 “你先等一下,听我说……” “说什么?”南月灵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司陌绝的话,反倒是怒气冲冲地说道,“我已经按照司将军的想法替你挡了那个劳什子公主的婚约,现在,司将军可否让开了?” “不是,我不是利用挡婚约的,那个婚约,我自己也有其他的办法可以解决的,犯不着这样。” 一听司陌绝这么说,南月灵却更加气愤了,“所以,你就是故意耍我是吗?好玩吗?你以为你是个将军就可以随便为所欲为了?” 说着,南月灵还一步步朝着司陌绝逼近,“目的达到了司将军还在这里跟我解释什么呢?利用完了就走啊。” 南月灵重重地哼了一声,抬脚越过司陌绝就想要离开,却不想,她的手腕却被司陌绝拉住了。 “你先冷静下来,你别这么急,等我说几句话,你要走也先听完好吗?” 南月灵没有应声,但难得安静了一瞬,司陌绝也就抓住南月灵安静的这一个空挡,急急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第211章 那个人只能是你 “若是想要打消那个五公主的想法,自然也有别的方法,可我请求皇上赐婚,却是因为缔结婚约的人是你。” 南月灵皱起了眉头,疑惑地看向了司陌绝,先前的怒火倒是被平复了不少。 “什么意思?” 见南月灵终于冷静下来了,司陌绝当即笑道,“我,我可能是喜欢你的。” “因为我也没有喜欢过人,所以我也不清楚我现在对你的感觉,到底算不算得上是喜欢。” “我只知道,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未想过成婚,但就在刚刚,洛纤纤逼婚的时候——” “我突然就看清了自己的心,若是非要选一个人成为我的妻子,陪我漫长余生的话,我心里所想到的人便是你。” 司陌绝害怕南月灵不听完撒手就走,因而说话的时候语气都是极快的,不过南月灵还是一字一句听清了司陌绝的所有话。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她有些怀疑,毕竟任凭一个先前嫌弃她的人突然说喜欢她,南月灵万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司陌绝笃定地点了点头,“再郑重说一次,就算是必须有人跟我缔结婚约,那个人,只能是你,也只会是你。” 南月灵低下了头去,此刻司陌绝的视线实在是过于灼热了一些,这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回避。 司陌绝也知道南月灵的脸皮一向很薄,这个时候也没有催促她。 晚风吹拂过他们的身边,四周静谧,两人都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好半晌,南月灵才木讷地开了口,“可是,你为什么会突然……” 突然喜欢我? 即使南月灵难以启齿直接问出来,但君澜澈还是领悟到了她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就像摄政王喜欢长公主一样吧,喜欢了,怎么说的清到底是因为什么?” “至于突然,也许也不突然吧……” 司陌绝的思绪也陷入了回忆之中,“可能从你被百里暝渊赶走,而我看着你孤寂的背影却会感到心泛酸的时候起,可能我就喜欢你了吧。” “只是那时,我自己也不会察觉到这些,在刚刚宫宴上时,洛纤纤说她是曾经救了我的人。” “那时,我心里很是慌张,好在她不是,我找了这么久的人,是你,那一刻,所有的心慌不再,看见你心里便平静万分。” 过去的事竟然又被说了出来,南月灵一时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没想到,原来从那时起你就已经喜欢上我了啊……” 南月灵的心里有深深的庆幸,好在这一次,她赢了。 南月灵的心已经坦坦荡荡的了,但是司陌绝反倒紧张和不安了起来。 “我都已经说了这么多了,只是,我还是有些疑惑,不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样的想法?” 南月灵轻笑了一声,“我表现得都那么明显了,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司陌绝讪讪地笑道,“我只是,不敢确定罢了。” 直到此刻,司陌绝才明白,为什么在人前威风四方的君澜澈,在面对箫漓允的时候却会甘拜下风,不占任何优势。 “那你就确定一下就好了。”大大咧咧地说完之后,南月灵就又扭捏了一会儿,“我,我其实当初就是为了你才会来京城的。” 这下换司陌绝疑惑了,他睁大了眼睛,满眼都是茫然。 “你,你为了我来京城?” 南月灵重重地点了点头,“对的,就是这样,很久之前,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的。” “正好这次爹爹想让人来一趟京城,我便借此机会向他请求,架不住我的软磨硬泡,他总算是松了口,我也才得以来到京城。” 听着南月灵说着过往,司陌绝的心里一时百感交集,他不知道,一个女子竟然有朝一日愿意为了他不远万里跋涉寻他。 当然,所有的感动与心疼都建立在司陌绝也喜欢上了南月灵的基础之上。 “我来到京城之后,就千方百计地打听你的踪迹,当得知你依旧身在战场时,我的心里五味杂陈,很是遗憾。” 不过说着说着,南月灵的心情却又豁然开朗了起来。 “只是,如今再看来,你能这么快就回到京城,也很让我惊喜和意外。” 当然更多的是欣喜,南月灵在心里默默地补完这一句话。 “我承认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并未往心里去,甚至打从心底里厌烦你出现,后来,我才发现自己看不见你身影的时候会心慌,会不安。” “这一切无疑都让我越发清楚自己的心,那就是我的心,早就被你的身影所占据。” 话都说开了,两人之间的嫌隙自然也愈合了,相视一笑,对于他们来说,大抵是最美好的事。 “既然都明确了我们自己的心意,那这一次,南小姐,我认真地问你一遍,你可愿意与我缔结婚约?” “两姓联姻,同枕共眠,观山海之波澜壮阔,阅世事之无常变迁,我想那个能陪着我的人,是你。” “不知南小姐,可否答应?” 司陌绝的语气头一次没了往日里的漫不经心和不正经,而是带着十分的认真与凝重。 自己喜欢的人就在面前,说着她做梦都想听到的话,南月灵又岂会有不答应之理? “答应,必须答应。” 说完,她自己都被逗笑了,而司陌绝看着笑意盈盈的她,同样心满意足地笑了。 …… 不远处的杂树后,一道身影借着夜色完美地躲藏了起来,听着耳边传来的一句句话语,她的手不自觉地又收紧了几分。 此人便是,苍岩公主洛纤纤。 早在看见司陌绝跟在南月灵的身后一道离开时,洛纤纤也赶忙跟在了司陌绝的身后。 为了不被司陌绝发现,洛纤纤不得不躲在了树的后面,以此来掩盖住自己的身影。 让她没想到的就是,躲在树后,她却听到了这些令她愤懑而又不甘心的话。 她的指尖都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丝丝血迹渗出了掌纹,她却恍若未觉,依旧面带着狠厉的神色紧紧地盯着不远处两道并肩站立在一起的身影。 第212章 一直麻烦我 也是今晚的司陌绝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南月灵的身上,否则光是凭着他往日里的机敏,早在洛纤纤躲起来的刹那他就能及时发现她。 顾虑到此刻夜已深,即使再想与南月灵继续待在一起,司陌绝也强迫自己暂时收了心思。 “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吧。” 面对司陌绝的好意,南月灵没有拒绝,“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你了。” “你我之间,何来麻烦一说?相反,我倒是希望你能一直麻烦我呢……” 两人并肩走着,时不时搭着几句话,从远处看去,就像是一对令人艳羡的璧人。 洛纤纤看着司陌绝和南月灵的身影越走越远,怨恨早已填满了她的心。 “本公主管你叫南什么,敢抢走属于本公主的人,你给本公主等着。” “哼,本公主绝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 君澜澈和萧漓允是最早离开太和殿的人,因而在宫宴结束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时,他们早已抵达了摄政王府。 下马车时,君澜澈小心翼翼地拉着萧漓允的手,生怕她出一点点差错。 由于目光全汇聚在了萧漓允的身上,以至于君澜澈一时不察,自己倒险些摔倒,这也引得回去的路上萧漓允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我真的很好,夫君你大可以放心的,别把我当成小孩子来看待。” “那怎么行?你现在可是有了身子的人了,我又怎么可能彻彻底底地放心呢?” 闻言,萧漓允倒是也没再说什么了,她清楚君澜澈决定的事情,一向难以更改。 唯一的例外是她,但若事关她的话,只怕是君澜澈认定的一切也都不会轻易更改。 “那好吧,不过你自己也要注意着自己一些,别让我还要担心你。” “好,放心吧,我绝对不会给你这个担心我的机会的。” 两个人相视一笑,十指相扣着,即使不再说话,但已然默契地都清楚对方的意思了。 “对了,允儿,你今日为何那样轻易就放过了泽梦的那个皇子?” 这也是君澜澈今晚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他只负责保证箫漓允的计划都不会出现什么差池,至于最终主导一切的权力,他几乎是双手奉上交到了箫漓允的面前。 君澜澈有这个疑惑也不奇怪,箫漓允耐心地解释了起来,“那是因为今晚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做啊,再说了,那个皇子,早晚都得教训一番的。” “还想让本宫当众献舞,真是可笑。” 箫漓允毫不掩饰自己对于苏昱的鄙夷,君澜澈也深有体会,他对苏昱,同样有着深不见底的嫉恨。 更何况,苏昱身边的人还跟他父王的死有着密切关系,君澜澈自然也是要从长计议的。 见君澜澈迟迟不说话,箫漓允忙问了一句,“夫君,你在想什么?” 君澜澈回过神,却只是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掩饰道,“没想什么,天色已晚,允儿,你该早点回去歇息了,我们走快一些吧。” 说着,他便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风,随即将其披在了箫漓允的身上,看着她被自己的披风拢在其中,君澜澈的心里说不上的宁静。 箫漓允嘴上应着好,实则心里也大概明了了几分,君澜澈一旦说谎,必然是会下意识就做这个动作的。 回去的路上,他们没再说什么,一路无言地走回了他们所住的院子。 在安顿好箫漓允之后,君澜澈就去了书房,一进入书房,他就又放纵自己沉浸在悲戚的情绪之中。 “主,主子……” 初一走进来看见这样颓唐的君澜澈,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在君澜澈并没有无视他,而是坐直了身子看着初一,“何事?” “主子,这些,都是千玑阁搜寻到的所有有关泽梦苏昱一党的消息。” “好,给本王吧。” 初一忙把自己手中的厚厚一沓纸张都放在了桌案上,接着转身便欲走出去,不料君澜澈反倒叫住了他。 “你最近可有跟允儿说过些什么?” 初一的笑一瞬间在脸上凝固住了,只是他目前背对着君澜澈,倒是没让他看见自己的神情。 只是,就算只是一瞬间的恍惚,慧眼如炬的君澜澈还是明显发现了问题所在。 “初一,本王说过,这些事都不准跟她提到,你是当本王的话都是耳旁风吗?” 初一忙转身跪下,“属下不敢。” “不敢?本王看你最近倒是很敢。”说完,君澜澈却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朝着初一摆了摆手。 “算了,先下去吧,这一次,本王姑且不予计较,但,这样的事,本王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是。” 转身离开的刹那,初一有些欲哭无泪,这夫妻两个,好像就可着劲地折腾他,分明他才是最为难的那个人。 “唉。”看着茫茫的夜色,初一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 司陌绝说要送南月灵回去,当真是亲自送她回去,就是送的方式,有一些别致罢了。 “以前,我就曾惊讶于你分明是个女子,骑术却丝毫不逊色于我,但往日都是你骑马,今日,不如跟我一起同骑一匹马?” 司陌绝说完,攥着缰绳的手也收拢了几分,掌心中也渗出了紧张的虚汗。 南月灵无奈极了,“你不就让人牵了一匹马过来吗?你看我有得选吗?” 司陌绝讪讪一笑,率先动作迅速上了马,接着便朝南月灵伸出了自己宽厚的手。 说归说,但当那只长满茧子的手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南月灵还是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司陌绝轻轻一带,南月灵就稳稳地坐在了马上,也坐在了他的怀里。 闻着鼻息间的馨香,司陌绝的心情也更好了几分,“坐稳了,我们走喽。” 司陌绝夹紧马腹,马便如离弦的箭一般跑了起来,随即他又有意识地让马跑慢一些,毕竟他想多让南月灵在他的怀里多待一会儿。 第213章 果然蠢笨 司陌绝的小心思,南月灵早就一眼窥破了,但即使如此,她也什么都没有说,谁让这样的想法,巧了,正好也是她所想的。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依偎在一起,听着耳畔穿过的风声,寂静的街道上也唯有马蹄落下的哒哒声。 却在这时,一支箭矢破空而来,直朝着司陌绝怀中的南月灵而去。 司陌绝反应迅速,立马将南月灵护在怀中,南月灵尚未反应过来,却也已然听到了箭矢插入血肉的声音。 “司陌绝!”南月灵听到了他的闷哼声,更后知后觉地发现一支长箭刺入了他的后肩。 “没事,别担心,小伤而已。” 饶是这个时候,司陌绝还不忘先安慰着南月灵,他自己倒是当真对这样的小伤毫无顾忌,唯独害怕南月灵会害怕和担心。 “傻了吧,这个时候怎么还忙着安慰我,快下马,我给你看看。” 南月灵着急的样子让司陌绝的心里一暖,他情不自禁就顺着南月灵的话下了马,直到双脚站在了地上,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正在这时,又是一支箭矢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飞了过来,但好在,一阵兵器相交的脆响过后,箭矢就落在了地上。 南月灵和司陌绝齐齐朝着来人的方向看去,借着微弱的光,他们发现刚刚挥剑挡下冷箭的人,正是百里瞑渊。 而站在百里瞑渊身侧的女子,自然就是司浅裳。 “没事吧?”百里瞑渊冷冷地问了一句,看着司浅裳已经朝着司陌绝跑了过去,他揉了揉眉心就去追查刚刚放冷箭的人了。 司浅裳着急地跑到了司陌绝的身边,毫不客气地瞪了南月灵和一眼。 她刚刚看得清清楚楚,若不是南月灵,自己的兄长完全可以全身而退不会受伤的。 “浅裳,你……” 司陌绝本想开口让司浅裳不要为难南月灵的,只是,还没等他说什么就被司浅裳急急出声打断了。 “哥哥,你别维护她,若不是她,你根本不会受伤的。” 此时的司浅裳着实有些生气,一边手法娴熟地给司陌绝拔箭包扎着,一边愤愤不平地嘟囔着。 “好了,浅裳,保护你未来的嫂子,本就是我的份内之事。” “什么?”司浅裳的惊讶全写在了脸上,她的错愕全然不假,“哥,什么叫她是我以后的嫂子?” 联想到刚刚在太和殿内发生的事情,司浅裳也明白了些什么,她刚刚还以为自己的兄长只是拿南月灵当做挡箭牌应付苍岩公主的而已,却没想到…… “哥,你请求的赐婚圣旨,当真是你的真情实意吗?” 兄妹连心,司陌绝自然知道了司浅裳的意思。 他郑重其事地说道,“没错,那就是我的真心实意,我是真的,想要娶她为妻。” 一旁的南月灵怔愣住了,静静地听完了司陌绝所有的话,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知怎的,她的视线和司浅裳在空中交汇,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移开了探究彼此的目光。 南月灵是怀着内疚,毕竟她害得司陌绝受了伤,不敢直视司浅裳也是愧疚使然。 而司浅裳则是因着刚刚发生的事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南月灵,她没想到,南月灵日后当真会成为她的嫂子。 那她刚刚还用这般恶劣的态度对南月灵,甚至于还出言不逊,内心中也带着对她的偏见,片刻的时间里,司浅裳已经把自己想成了一个极坏的女子。 百里瞑渊也走了回来,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是苍岩的那个公主。” 他说完之后,却后知后觉地发现在场三个人都没有应声,甚至相互之间的气氛还有些怪异。 百里暝渊的眉头紧锁了起来,不得已又重复了一遍,还外加问了一句,“你们三个,发生了什么?” 这一次,总算是有人回应了他。 “也没发生什么,就是拌了几句嘴罢了。”司浅裳撇了撇嘴,还不忘问道,“对了,你是怎么知道刚刚放冷箭的人是苍岩那个愚蠢的公主的?” “我刚刚追上去,便看清了她的容颜,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样的事,她居然亲自来动手。” 司浅裳冷笑了一声,“呵,不然怎么说她蠢笨呢?” 南月灵也回过头来看着百里暝渊,本来想追问出口的,但是欲言又止,突然就又不作声了。 司浅裳身为女子,自然更能敏锐感知到南月灵的情绪,而且也仅仅只是一眼,她就知道了南月灵的所思所想。 “你确信真的就是那个苍岩公主吗?” “真的。”面对着司浅裳的时候,百里暝渊的语气都变得温和了许多,“我亲眼所见,不会作假的。” 司浅裳轻轻地应了一声,看向了司陌绝,“哥哥,你打算怎么办?” “真是没想到,那个苍岩的五公主竟然如此不知廉耻,被哥哥你拒绝之后恼羞成怒到想要伤害你们,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眼看着司浅裳越说越起劲,大有一种停不下来的样子,司陌绝只好无奈地制止了她。 在司浅裳说话的时候,百里暝渊则是默默地注视着她,当她被司陌绝打断时,要不是顾着司陌绝就是司浅裳的兄长的话,他的心里都有些不虞的。 “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证据,不然的话,根本就没有用指证那个公主。” 越是在这个时候,南月灵的头脑就越是清楚,不过须臾之间,她就想明白了关键所在。 南月灵所想的竟然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了,这让司陌绝不自觉就用一种赞许的眼神看向了她。 “是哦,若是找不到证据的话,到时候凭着她的一张嘴颠倒是非,我们又没有证据的话,倒是当真让她不痛不痒了,那哥哥的伤,岂不就是白受了?” 司浅裳每每提起,都还是愤愤不平,若是非要让一个女子来当自己的嫂子的话,此刻她倒是宁愿那个人就是南月灵。 就在这个时候,先前一直沉默着的南月灵出了声,“别急,我有办法。” 第214章 是认真的 回到驿站,洛纤纤依旧还是气喘吁吁的样子,她抚着自己的胸膛,试图让自己的呼吸趋于平稳。 就在她即将推开门进去的时候,门内的声响让她顿住了,相反,洛纤纤猫着身子走到一旁,附在窗边听起了屋内的对话。 “三皇子,如今五公主闯下这样的大祸……这,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洛亦白猛地扔下了手里的书,同样有些怒不可遏地说着,“问问问,就知道问,本王怎么知道?她能惹事,没想到来到夜阑竟然也还丝毫都不消停几分。” 说着,洛亦白脸上的神情也满是不满,“本王早就跟父皇劝诫过了,让洛纤纤不要跟着来,可父皇鬼迷心窍,竟然丝毫不为所动。” “呵,反倒是被她的花言巧语哄得心花怒放,哪里想过让她跟来的后果呢?” 门外的洛纤纤将洛亦白的话听了个十成十,她的心里满是骇然,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一向信任和尊敬的皇兄,竟然是这样看待她的…… “可不管怎么说,如今五公主到底也跟来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想想办法才是啊,三皇子。” 洛亦白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继而说道,“既然父皇有心让她真的和夜阑联姻,那就让她联姻吧。” “至于联姻的对象,司陌绝看来是不可能的了,那就只能换成其他人好了。” 洛纤纤的心里满腹都是委屈,皇兄明明知道她最喜欢的人就是司陌绝了,可如今,皇兄竟然不仅不帮她,还要让她嫁给其他的人。 越想,洛纤纤就越难受,手掌渐渐收紧,在原有的伤口上重新添了新伤。 再在这里停下去,洛纤纤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一时冲动做什么,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靠不住皇兄了,想要得到她想要的,她只能靠自己。 偷偷摸摸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洛纤纤就从枕头下拿出了一个瓷瓶,从瓶中倒出了两枚药丸。 “哼,竟然这样都没能弄死你,那你就别怪,本公主心狠手辣了。” 洛纤纤的脸上划过了一抹阴毒的神色,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她丝毫没有察觉到异常,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上多出了本不该属于她的东西。 …… 君澜澈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后方才回去,等他蹑手蹑脚走进屋子里时,箫漓允早就已经睡熟了。 他轻手轻脚地和衣躺下,听着身侧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君澜澈浮躁的心才在这一刻短暂地安定了片刻。 次日一早,箫漓允醒来时早就不见君澜澈的身影了,但是身侧残留着的熟悉的气息和尚有余温的被褥,无一不在告诉她,昨晚君澜澈回来了的。 “木樨,来给本宫梳妆。” 她轻声唤了一声,木樨的耳朵倒也一向灵敏,听见了她的呼唤就赶忙走进屋中,伺候着箫漓允起身梳妆。 箫漓允无奈地虚扶了一下自己的腰身,近来她都发现,她的腰总是虚乏无力的,想来也是因着有了身孕的缘故吧。 “王妃,不知今日你想要什么样的妆容?” 箫漓允没有犹豫就道,“素净些的就行。” “好。”木樨一边应道,手一边在箫漓允的发间快速地穿过,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给她梳好了发髻。 “对了王妃,你可知道,昨儿个的宫宴上,司将军请求皇上下了赐婚圣旨。” 司陌绝的赐婚圣旨? 因着昨晚离开的时候较早,再加上回来不久箫漓允就歇息了,所以她还当真不知道。 她的心一紧,犹豫地问道,“赐婚?赐他和谁的婚?该不会是和苍岩的那个公主吧……” “没有没有。”木樨连忙矢口否认,“王妃猜的不对,赐婚赐的是他和南小姐的婚。” “月灵?” “正是。” 说不惊讶,那自然都是不可能的,箫漓允还是十分惊讶这个结果的。 “那稍后你就去帮本宫找一下南月灵,本宫要亲自问问她。” “知道了。” 木樨给箫漓允梳完妆就又走了,着手去安排刚刚箫漓允交代她的事情了。 用早膳的时候,箫漓允和南月灵总算是落座在一起,看着南月灵着急忙慌的样子,箫漓允的心里难免好奇。 “又没有人和你抢,你吃得这么狼吞虎咽做什么?看着和平日的你丝毫不像啊……” 南月灵先是把自己口中的粥都吞了下去,这才回答起了箫漓允的问题,“说来话长,昨晚司陌绝送我回来时,为了保护我中了一箭。” “所以,你着急用完早膳,就是为了赶着去见他?” 南月灵点了点头,“对啊,就是这样。” “不过,我还听说,昨晚他向我皇兄请了你们两个的赐婚圣旨,这是真的吗?他对你现在……” 说到这个,南月灵回忆起来还都觉得昨晚的事好生令她感到难以置信,只是那些事,却又是当真发生过了的。 “是真的,他,他说想娶我,是认真的。” 南月灵扭扭捏捏的样子让箫漓允着实是开了眼,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南月灵。 用完早膳,南月灵急急忙忙就离开了摄政王府,一路朝着司将军府而去。 她一来到司将军府,尚且不需要通报,看门的小厮就已经放行了。 “你们都不问我是谁吗?”南月灵有些好奇,没忍住问了一句。 让她感到意外的就是,小厮认真地回答了她,“昨夜司将军就将南小姐你的画像拿了出来,让府内的所有下人都务必记住你的模样。” “所以,即使不用询问,奴才也知道,你就是南小姐,也就是咱们将军府未来的女主人。” 这下,反倒是南月灵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她忙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继续往前走着。 在发现一众下人都在见到她之后对她行礼问安,南月灵的脸皮子也是越来越薄,好在司浅裳看到了她,及时帮她摆脱了这样的窘境。 “你们几个,都先下去吧。” “是,大小姐。” 下人们纷纷离开,司浅裳也朝着南月灵走了过去,“你来得倒是比我以为的还要早。” 第215章 邀约 司浅裳的这话,南月灵一时倒是不知道怎么接,只能讪讪地一笑。 司浅裳也没为难她,知道南月灵是来找自己兄长的,她忙说道,“不用说我也已经知道你的来意了,走吧,带你去见我哥。” “好。” 南月灵跟在了司浅裳的身后,左拐右拐,总算是来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面前。 “喏,这就是我哥哥的院子,虽说我哥哥一向不正经,但他也同样喜静,他估计不是很想看到我……” “那你自己进去吧,我就不去了。” 司浅裳说完,得了南月灵的回复作势便要离开,只是突然她又回头看向了南月灵。 “对了,虽说我哥哥说要娶你,但,你还没进我司家的门,我也还没有认可你。” 看见司浅裳还郑重其事地这么解释,南月灵一时不知该不该笑,“知道了,我早晚都会让你心悦诚服地接受我的。” 见南月灵丝毫不恼反倒是这样平静,司浅裳也没了兴致,远远地摆了摆手就走了。 她不喜欢南月灵,多少也是因为百里暝渊的事,因着亲眼目睹百里暝渊这些年因为蛊受的痛楚和折磨,连带着她对于养蛊的人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算了,担心这些做什么,走一步看一步吧……” 司浅裳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抬起头来,她就看到了不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 一瞬间,她的眉眼间都浮现出了笑意,脚步欢快地朝着那道身影跑了过去。 百里暝渊的眉头微微皱着,“跑这么快做什么?也不怕崴了脚。” 司浅裳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当然不怕,才不会那么容易崴脚呢,再说了,就算是崴了脚,我自己就是大夫,自然也能很快让它恢复原状。” “贫嘴。” 百里暝渊嘟囔了一句,神色却无半分不悦,想到他今日准备的一切,在看到司浅裳的模样时,他就有些忐忑和不安。 看着他今时不同往日的怪异神色,惯会察言观色的司浅裳不禁一眼就看了出来,疑惑地询问。 “你怎么了?看着好像不太对劲的样子……可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说着,司浅裳自己都焦急了起来,大有一种马上就上手给百里暝渊把起脉的样子。 见状,百里暝渊忙一边摆手一边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是这样的,我就是想问问你今日可否有闲暇?” “可是又需要我帮你施针了?” 见司浅裳三言两语话间皆离不开医术,百里暝渊也颇为无奈,“不是,不需要。” “我目前一切都好,问你,只是因为想邀你一起去看晚上的花灯。” “花灯?”司浅裳疑惑了一会儿,复又开口,“今日可并非什么节日啊,京城哪里有花灯啊?” 百里暝渊耐心地解释道,“确实今日不是特殊的节日,但,因着花灯是夜阑独特的手艺,所以……” “所以就因为苍岩和泽梦的使者来了,今晚就让京城里的百姓们破例也放花灯对吗?” 司浅裳接了百里暝渊的话,不出意外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在听到花灯为夜阑独有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 想着司浅裳可能都忘记他先前的邀约了,百里暝渊只好不厌其烦地再重复了一遍。 “你,愿不愿意今晚和我一起去看花灯?” “当然愿意啊。”司浅裳不假思索就点头答应了,“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原来只是一件小事罢了。” 看着司浅裳的笑颜,百里暝渊默默在心里暗自回了一句,才不是什么小事…… …… 君澜澈去上了朝,南月灵也去了司将军府,一时之间,萧漓允反倒不知自己该做何事了。 她百无聊赖地坐着,目光呆滞地看着木樨在她的周围走来走去地忙活着。 “对了木樨,本宫没有记错的话,夏玉婉会在后日被凌迟处死对吧?” 正在忙活的木樨闻言放下了手中的事,抬起头来应道,“是的王妃,当时还是皇上亲口下的命令。” “而且,今日奴婢上街采买,也发现相关的昭告被贴在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哦?果真如此?” 萧漓允起身缓慢地走到了木樨的身边,她看着满满一篮小孩子的鞋子,心里早已暖上几分。 “回王妃,正是如此,连带着他们的身份也一并昭告了天下。” “那就好,本宫可不希望自己再有假的弟弟妹妹了,当真是令人糟心得紧。” 说着郁闷的话,可萧漓允的嘴角却泛着笑意,只因她正在拿起一双小鞋子细细地打量着。 “王妃可是还满意这些鞋子?这可是我和木棉姐姐走了大半条街才买回来的。” “知道你们有心了。”萧漓允笑着应道,“说起来,这些小鞋子都很好看。” 而且什么样式都一应俱全了,适合男孩穿的,适合女孩穿的,总之,一眼望去,萧漓允都十分满意。 好半晌之后,萧漓允才吩咐木樨将鞋子重新收好,随即她便让人去唤来了十五。 乍然听说萧漓允要见他,十五显然有些诧异,诧异归诧异,他还是在一头雾水的状态之下来到了萧漓允的面前。 “属下拜见长公主。” 萧漓允仪态端庄地坐在椅子上,双手平抬,“十五,免礼。” 十五直起身子,刚想问明萧漓允的用意,不想萧漓允却先他一步开了口。 “本宫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稍后,等你听完本宫的话,自然就会知道本宫让你来这里的用意了。” “是,长公主请说——” 听见十五依旧唤她长公主而不是王妃,萧漓允的心头已全然明了。 “本宫今日找你来,是因为得知了一些关于阿澈以及关于君烨和兰箬仪的事。” 听到熟悉的名字后,十五的眸间显然泛起了别样的异色,虽短暂,却早已被箫漓允收入了眼底。 “本宫知道的某些消息,也许能帮到他,助他一臂之力,只是,这个消息,需要由你来传达给他。” “长公主为何不亲自去说?” 箫漓允微微一笑,“本宫如今有孕在身,若是还亲口去说,只怕他又该担心本宫了,觉得本宫不该思虑如此之多。” 第216章 看望司陌绝 箫漓允所言倒也不假,想着箫漓允如今也不会伤害君澜澈,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十五短暂地对箫漓允妥协了。 “好,那长公主就告诉属下吧,待主子回来,属下自然会向主子禀明的。” “有你这句话,本宫就放心了。” 说完,箫漓允当真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和盘托出,而仔细听着的十五,却在听完所有之后微微诧异了片刻。 “长公主,你确信这是真的吗?” “本宫当然确信。”箫漓允回答得无比坚定和笃定,倒让十五也不敢不信了。 “好,那请长公主放心,属下一定要消息转达给主子。” “你做事稳妥,对阿澈忠心耿耿,本宫的确放心。” 十五一时有些无措,被自己一向看轻的人夸赞,他多少也觉得有些难为情。 好在箫漓允也看出了他的窘迫,在把所有的事都交代清楚之后,她就示意十五先离开了。 看着十五远去的背影,箫漓允却无奈地叹了一声。 …… 南月灵走进了司陌绝的院子后,看见她的下人都俱是一愣,但随即又都默契地低下头,旁若无人地继续起了先前的活儿。 这个院子很大,但显然主屋只有一间,南月灵轻手轻脚地朝着那间主屋走去,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 屋内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南月灵立马清楚这是司陌绝的声音,她忙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正巧此时司陌绝也抬起了头看向来人,看见来的人是南月灵时,他既感到有些意外,却又觉得不是那么诧异。 “你怎么来了?” “你好点了吗?”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在屋内响起,说完后,两个人也都默契地相视一笑。 倒是南月灵重新率先开了口,“我来,自然是为了来看你好点了没的。” “当然好多了,有浅裳在,多大的伤都没事的。” 南月灵轻轻瞪了他一眼,“什么叫多大的伤都没事,你以为你是刀枪不入的铜墙铁壁吗?受伤怎么能不算大事呢?” 被南月灵好一阵数落,司陌绝无奈地举起了另外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我错了,我刚刚不该这么说的。” “这还差不多。” 见南月灵果真不在意了,司陌绝才悄无声息地松了一口气,刚刚的时候,他就在想着,如今他们这个样子,当真像极了寻常人家夫妻拌嘴的样子。 如果和他赌书消得泼茶香的人是南月灵的话……司陌绝突然发现,寻常没有兵荒马乱、战场厮杀的平淡日子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在想什么呢?”见司陌绝出神,南月灵不禁好奇一问。 “也没想什么。” 司陌绝轻轻地摇了摇头,“对了,你昨夜说你有办法让洛纤纤原形毕露,是何办法?” 司陌绝原本还以为洛纤纤当真是个被宠坏了的公主,如今再看,受不受宠不说,但洛纤纤绝对是坏的。 “这个嘛,我在她的身上种了蛊,到时候,我们只需要用上些计谋就可以了,到那个时候,洛纤纤自然会不打自招的。” “原来如此。” 更具体的细节,司陌绝也便没有过问,而是看着南月灵,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两个人相对而坐却一时无言,气氛显得有些奇怪。 看着自己随身带来的那个篮子,南月灵率先打破了沉寂,“那个……你饿了吗?我带了些点心来。” “点心?” “对的,是摄政王府里面的庖厨做的点心,我一向都很喜欢吃,想着你可能不一定用了早膳,就给你带了些来。” 说着南月灵就打开了篮子,从中端出了一碟碟小巧可人的糕点。 “当然,你要是用过了早膳那就当我没说。” 南月灵撇了撇嘴,这个要是留给她自己的话,其实也是可以的,只是因为她喜欢司陌绝,所以她才愿意分享的。 若是在寻常,司陌绝铁定就一口回绝了,只是今日他却有些突发奇想,想要尝尝南月灵喜欢吃的糕点是什么样子的。 于是,他伸出了那只可以自由活动的手,说道,“那给我吧。” “好。”南月灵将一个软糯的糕点放在了司陌绝的掌心中。 听说南月灵竟然喜欢吃摄政王府里面的点心,司陌绝默默地将其记在了心里,想着稍后便去跟君澜澈要一两个厨子。 他不知道的就是,哪怕只是一两个厨子,那也是君澜澈费劲了心思从皇宫中找来的,就是为了给箫漓允做皇宫中的吃食,哪怕他开了口,君澜澈又怎么可能答应呢? 此时的司陌绝还捻着点心在细细品尝着,随即中肯地点了点头,“确实不错,难怪你喜欢。” “对啊,我可喜欢摄政王府的点心了呢,还不止如此,其他的好些吃食我也都很喜欢。” 南月灵越是这么说,司陌绝就越发坚定了想要将摄政王府的几个庖厨据为己有的想法。 殊不知,之后的不久,他将为这个想法付出不小的代价。 司陌绝用完糕点后,南月灵就又陪着他坐了一会儿,盛情难却之下,南月灵留在了司将军府用了午膳,直到黄昏时分,她这才回到了摄政王府。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司浅裳穿上自己最喜欢的白衣长裙,略施粉黛,顺手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看着镜中雅致的自己,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吧,应该不难看,只是这头上,是不是还差点装饰呢……” 她一边小声地嘟囔着,一边在自己的首饰盒中翻找着,她拿起几支发簪,细细打理着,纠结再三之后终究是戴上了一支湖蓝色的簪钗。 等司浅裳走出自己的院子时,方才发现百里暝渊早已在她的院子外等了她多时。 “等久了吗?” “还好。” 看着清新秀丽,脱俗绝尘的司浅裳,百里暝渊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既然好了,那我们就走吧。” 第217章 表明心迹 “好啊。”司浅裳欣然同意了。 他们一道上了马车,这一路上,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开口。 比如,司浅裳没有问百里暝渊今日为何这样突然约她去看花灯,而百里暝渊同样也没有说。 上了马车,百里暝渊朝着马车外淡淡吩咐了一声,“去东街。” 马车外传来了一声“是”,再紧接着,马车便缓缓地行驶了起来。 “东街,是京城中最繁华的街市了,花灯原来是在那里吗?” 司浅裳低声说了一句,说起来,她都应该很久没在京城待了,繁华的景象,也早就没有看到了。 听见司浅裳的话,百里暝渊也一瞬间就懂了她的意思,正要开口时,却不想司浅裳又出了声。 “不过,你不是一向不喜欢繁华的地方吗?这一次……” “哦,也是许久未曾见到京城的繁华了,所以顺便来看看。” 百里暝渊说着就把这个话题给揭了过去,暂时的话,他才不会告诉司浅裳他是因为她才会去这样热闹的地方的。 司浅裳倒是没做多想,只是撩开了车帘兴致盎然地看着街头的热闹。 “真是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看见如此热闹的景象。” 她一边感慨着,一边不忘笑着回头跟百里暝渊喋喋不休地说着。 百里暝渊静静地听着,视线却始终定格在司浅裳的身上,对他来说,说的内容是何根本不重要,但他关心的是,说话的人是司浅裳。 很快,马车就在东街停了下来,百里暝渊和司浅裳一道走下了马车。 “走吧,我们这就去。” 司浅裳显然还有些疑惑,“去哪儿?” “当然是去买你心心念念的兔子灯了,你刚刚在马车上都念叨着一路了,我想不记得都难。” “对对对,买兔子灯,我们快去吧。” 兴奋之余,司浅裳不由自主地拽住了百里暝渊的衣袖,百里暝渊不受控制地跟在她的身后,目光却落在了司浅裳拽住他衣袖的手上。 来到售卖花灯的摊位前,司浅裳这才收回了手,指向了她看中的花灯。 显然此时此刻,她还没有意识到,她已经拽了百里暝渊一路了。 一个年老的妇人将司浅裳刚刚指着的花灯拿了出来,“小姑娘,你要的就是这个兔子灯吗?” “对的,就是这个。” 司浅裳摩拳擦掌,兴奋得好似想要即刻就将兔子灯拿在手中把玩一下。 “诶好,这个兔子灯啊,一两银钱。” “一两?怎么这么贵啊?”司浅裳有些疑惑。 “不贵了,小姑娘,今日啊,可是有很多人等着买花灯的呢。” 老妇人的话明摆着就是在说,因为今日买花灯的人多,所以花灯所要的银钱也比往日更多。 看着司浅裳撇了撇嘴的样子,百里暝渊自然看不下去,当即示意身后的下人付钱,接着二话不说就将兔子灯递给了司浅裳。 “喏,拿着,现在它就是你的了。” 司浅裳依旧觉得有些郁闷,她总觉着有些吃亏了,当真让她觉得憋屈。 但想着好歹百里暝渊也付了钱,她也就伸手接了过来。 司浅裳想了想还是说道,“好吧,不过下次还是别用多的钱去买不那么值当的东西吧。” 百里暝渊反倒是一笑就把这句话给揭了过去,“只要你喜欢,那它自然就是值当的东西。” 被百里暝渊用一种灼热的视线紧盯着,司浅裳一时觉得有些不自在,心想着,明明都快要入冬了,为何她此刻却感到有些燥热呢? “既然兔子灯买到了,那我们就去放花灯吧。” “好。” 百里暝渊对于司浅裳的要求自然是有求必应,他走在司浅裳的身侧,和她一起朝着河岸走去。 此时京城最大的一条河流边,已然聚集起了不少人,他们蹲在河岸边,手捧着花灯,将自己的心愿写在花灯之上,接着争先恐后将花灯放入水中,任其随波逐流。 “今晚果真热闹啊……” 对于司浅裳的话,百里暝渊不置可否,今晚确实十分热闹,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一艘装潢华丽的画舫上,眼中满是若有所思。 就连苍岩的皇子和公主都来了,果真是极其热闹的。 刚回神,百里暝渊就发现司浅裳竟然已经朝着河岸边走去,他赶忙加快步伐也跟了上去。 河岸边,司浅裳已经朝着百里暝渊招了招手,“这里,快过来。” 百里暝渊走到了司浅裳的身边,“这就来了。” 司浅裳笑着蹲了下去,伸手刚好可以触及到水面,百里暝渊一直在密切注意着司浅裳的动作,生怕她不慎落水。 司浅裳在花灯上写下了许愿世间少些病痛与疾苦的心愿,接着就将花灯放入了水中,看着它慢慢地飘远。 光投射了过来,光影落在水面上,借着微弱却又恰到好处的光,百里暝渊将司浅裳的所有表情都看在了眼中,记在了心上。 百里暝渊一边默默在心中记住司浅裳此时此刻的样子,一边朝着身后的下人做了一个手势,后者立马心领神会地离开了。 在司浅裳依旧沉浸在看花灯之时,一道道惊呼声自她的周围响起,她也疑惑地看了过去,却发现水面上不知何时飘满了精美而各形各色的花灯。 她沉浸在这样的视觉盛宴之中,却还不忘扯了扯百里暝渊的衣袖,“看,那些花灯,实在是太美了。” “那你喜欢吗?” 虽然不知百里暝渊为何这样问,但司浅裳还是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当然喜欢啊,这么多好看的花灯,谁会不喜欢呢?” “你喜欢就好。” 事已至此,司浅裳要是还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她可就真的空有医术和容貌了。 “我总觉得,你的这句话别有深意,什么叫我喜欢就好?” 百里暝渊本来也没打算瞒着,这下被司浅裳问到,也不用遮遮掩掩,当即便坦荡地说道,“那自然是因为,这些花灯本就是为了你而准备的,当然要你喜欢才行。” 第218章 心意相通 闻言,饶是司浅裳再迟钝,此刻也发现了不对劲,她猛地站起身来,不敢相信地再追问了一遍。 百里暝渊有些无奈,”你没有听错,就是如此,这些花灯,就是为了你才准备的。” “所以……花灯都是你准备的对吗?” “对。”这一次,百里暝渊坚定地点了点头。 “可是,为什么?” 司浅裳的心里也不是没有答案,只是,有些话,她想亲耳听到才敢当真。 百里暝渊没有正面回答她,反倒是说起了一堆话。 “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第一次觉得,原来大夫能治愈人间病痛不是没有原因的,你就像是突然闯入我黑暗境况中的一缕清风,温柔而令人甘愿沉沦。” “我曾抱怨上苍让我身中蛊毒,受到万般折磨,直到我遇见了你,我才知道,原来也不是所有的痛苦都只能长久轮回。” “你用你的善良和温柔陪我一起疗愈曾经的创伤,我将伤口在你的面前揭开,而你从来不曾嫌弃。” “我开始渴望着和你日夜相伴,开始期盼每日见到你的身影,开始无意识地想要照顾你,保护你,开始留心你的一举一动,开始了解你所有的一切。”薆荳看書 “日复一日,我发现我的心不由自主会受到你的牵连,视线会不由自主追随你所在的方向,即使我再想否认,也不得不承认,朝夕相伴……” “司浅裳,我心悦你。” 当百里暝渊将长长的一段话说完之后,周遭的花灯也仿佛昼明了一般,司浅裳不知所措地绞着手。 半晌之后,她这才听到了自己那微弱无比的声音,“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百里暝渊眼中充斥着的认真和严肃,比以往更甚。 司浅裳看着那道灼热的视线,不自觉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我……” 见司浅裳迟迟不知道该说什么,百里暝渊的期待也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但他依旧不想司浅裳感到为难。 “告诉你,只是希望你明白我的心意,但若是会因此给你造成困扰的话,我很歉疚。” 司浅裳却在此时突然抬起头来,直直撞进了百里暝渊的眼里,“不,没有。” “我只是在想,我和你一样的想法,到底该如何才能表达出来。” 若是之前司浅裳还有犹豫的话,那在百里暝渊将一切都挑明的时候,她就早已没了先前的顾虑和担忧。 既然彼此都有情意,那更应该借着这样的机会开诚布公,说清楚自己的心意。 司浅裳的话反倒让百里暝渊一时怔在了原地,和他,一样的想法? 那不就是…… 意识到这一点的百里暝渊控制不住地激动起来,反复确认般问道,“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也和我心悦你一样心悦我吗?” 虽然话很绕,但司浅裳听明白了,略微思索,甚至不需要思索,她便说道,“真的,就像是你心悦我一般心悦你。” 心意相通的刹那,司浅裳和百里暝渊的心中都百感交集,原来,独自喜欢的这条路上,从来就不是他们单独一个人在走。 百里暝渊和司浅裳互相对视着,仿佛要将彼此眼中绚烂的灯火都牢记在此刻一样。 星河永昼,灯火长明。 …… 一想到后日夏玉婉便会被凌迟处死,萧漓允的心头既有些畅快,又觉得好像有些迷茫,总觉得这样是不是对夏玉婉太仁慈了一些…… “在想什么呢?” 不知何时,君澜澈早已走到了萧漓允的身后,并且将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在想,今晚的花灯没能看成的事。” 听着箫漓允的回答,君澜澈顿时就明白了她没有说实话。 好在箫漓允也读懂了君澜澈那所谓的凝视其中饱含的意思,她无奈道,“好吧好吧,花灯没看成确实有些遗憾,不过我也确实是在想别的事。” “愿闻其详。” 萧漓允伸手回握着君澜澈的手,看着镜中两道依偎在一起的身影说道,“在想,后日夏玉婉就会被处死的事。” 一听萧漓允竟然是在烦心这样的事,君澜澈一时也有些担忧起来,想到那日的情景,每回忆起一次对他来说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允儿,这也是她罪有应得,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了想伤害你的念头。” “我当然知道这是她罪有应得,我也不会为她求情,只是在犹豫,要不要去送她这最后一程。” 虽然君澜澈知道萧漓允现在身怀有孕,但他更知道,萧漓允很想亲自去看这样的场景。 未几,君澜澈终究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这话的时候,允儿你自己的心里恐怕早就有答案了的吧。” “你想去的话,也可以,但是开始行刑,答应我,就跟我回来,好吗?” 君澜澈能理解萧漓允想看的心,但那样的画面,对于萧漓允来说终究不合适。 知道君澜澈的担忧,萧漓允重重地点了点头,握住君澜澈的手也微微加重了几分力道。 “好,我答应你。” 见萧漓允答应了,君澜澈这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心中的石头也在一刹那间落了地。 “知道你的用意,我又怎么会不答应你提出的要求呢?”说着她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就算你不说,我先前也未曾想过让我们的孩子去看见这样不合时宜的场面。” “那就好。” 君澜澈自她的身后弯腰环抱住了她,两手环着萧漓允的腰,在她的耳际轻声开口。 “这段时间,我都很忙,让允儿受委屈了。” “不委屈的,夫君,你要做什么,就尽管去做便是,我哪儿有你想得那般弱不禁风呀?” 尽管萧漓允在俏皮地安慰他,可对于君澜澈来说,终究觉得内心愧疚难耐。 “我一定尽早解决完所有的事,然后安安心心地陪着你和孩子。” “好,我信你。” 两人的目光在镜中交汇,有些深意,即使不用言明,他们也心意相通。 第219章 命不久矣 看着河流中漂流着的盏盏花灯,司浅裳的眸间满是闪闪的光,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异彩纷呈的花灯,一想到这些全都是百里暝渊为她准备的,她的心间便有着说不出的欣喜。 仅仅只是看到司浅裳嘴角上扬的弧度,但早已熟悉她万分的百里暝渊自然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很好,他静静地站在司浅裳的身边,感受着她的欣喜。 突然,一直看着花灯的司浅裳突然回头看向了百里暝渊,“这些花灯准备起来,耗费了你不少的时间和精力吧?” “不算多吧。”百里暝渊简单地敷衍了过去。 但即使他不明说,司浅裳亦是能够看得出来,这样的花灯,耗费的绝非是一朝一夕的时间。 既然百里暝渊不说,她便也就默契地选择了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只是……不问这个,却不代表着司浅裳不说其他的话。 “我第一次给你把脉之后,发现了你身上的那些疑难杂症,最开始,我身为一个大夫,自然是想要攻克这样的困难。” “再加上,出于对你的同情和怜悯,知道了你的过往,知道了你的无辜,我便也渐渐地开始为你感到悲伤,发自内心地想要去治好你。” 司浅裳静静地说着,淡淡的神情仿佛正说着的事不是她自己的一般。 司浅裳在说着,而百里暝渊也不打断她,就这么静静地听着耳畔传来的她那如淙淙山泉的声音。 “后来,朝夕相处之间,我发现,你好像并不是自己一开始描述的那般不易近人的样子,你渴望不受到那些病痛的折磨。” “渴望和旁人一样,你有着纯粹的善良,对我好,知我冷暖,陪我四季,渐渐融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 司浅裳说到这里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当然,我也不清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你的。” “但总之,喜欢就是喜欢,没有理由,无需证明。” “所以,百里暝渊,你信吗?” 司浅裳直直地看着百里暝渊,视线和他的交织在一起,彼此眼眸中的真诚和虔诚明晰可见。 没有任何的犹豫,百里暝渊当即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信。” 这夜的灯火,于他们而言却不及眼前之人绚烂,花灯与人虽多,但彼此的眼中唯有一人而已。 一人而已,却,一人足矣。 …… 与外面街道上的繁华相比起来,阴森幽暗的地牢才是最阴冷的地方。 夏玉婉软软地瘫坐在地上,即使背靠着墙,双目紧闭,也能看见她那紧拧在一起的眉头。 百日断魂散竟然已经发作了,从昨晚后半夜她被粗鲁地扔回地牢后,一阵阵骇人的痛楚蔓延在她的四肢骸骨之间。 “啊!!!” 这般非人的折磨不知何时才会停下,夏玉婉忍不住痛苦地哀嚎起来。 她的一只手放在墙壁上抠挖着,五指都变得血肉模糊了起来,她的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夏玉婉很清楚自己命不久矣了,但她就是不甘心罢了,她筹划了这么久,怎么甘心落得这样满盘皆输的下场?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她低声呢喃着,眼底划过了不甘而悲愤的泪。 这一夜,守着冰凉的墙壁,感受着浑身上下剧烈的疼痛,夏玉婉浑浑噩噩地在半梦半醒之间,忍着生生的痛苦熬到了天明。 天明之时,把她从短暂昏迷中吵醒的几道大声的交谈声以及锁链晃动的声音,还没等她睁开眼看清发生了什么,夏玉婉就感到了一阵大力用力地将她拽了起来。 紧接着,狠狠的一个耳光就朝着她的脸上扇了过来。 “醒就醒了,还装什么睡啊,真是欠打。” 周围似乎还有其他人,总之,夏玉婉听到了一阵哄堂大笑声。 她费力地睁开眼,发现周遭是几个狱卒,他们脸上那赤裸裸的笑,仿佛一道道利刃将她浑身上下的遮掩都剥皮拆开。 “你们,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少那么多废话,有贵人等着见你呢,还不快起来,咋的,还要我们几个搀扶着你去?” 那几个狱卒显然没有想把夏玉婉拉起来的意思,甚至其中的一个还狠狠地朝着夏玉婉的肚子踢了一下。 剧烈的疼痛袭来,夏玉婉痛苦地蜷缩了起来。 那几个狱卒一看,却又不管不顾地笑了起来,“装什么呢?快起来,耽误了时辰,可有你好受的。” “切,一个将死之人罢了,真是晦气。” 缓了一阵之后,夏玉婉这才扶着墙壁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弱不禁风的她仿佛下一刻便会重新倒下一般。 听着周围戏谑的嘲讽和嗤笑,她的心早已冰冷,也早已麻木。 她行尸走肉一般跟在狱卒的身后,缓慢地朝前走去。 直到来到了一处看着便十分华贵的屋子前,几个狱卒才停下了脚步,指着房间说道,“就是这里了,你自己进去吧。” 说完,他们便不再理会着夏玉婉,结伴一道原路返回。 夏玉婉自嘲了一声,步履缓慢地走进了房间之中,推开门的刹那她便看到了一道背对着她的身影。 早已熟悉的她几乎不需要多看,瞬间就明白了眼前的人是谁。 “原来是你啊,夜阑长公主,百忙之中还不忘来看我的闲话,承蒙你看得起我。” 这自怨自艾的话,出自的是当初那个心高气傲,妄图将她从高位睬入泥泞的夏玉婉之口,箫漓允说不意外,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她缓缓地转过身来,面带笑意地看着夏玉婉。 “当然,好歹你曾经也当过本宫的好妹妹,明日你启程,本宫自然会去相送一程。” “相送?那你为何今日还要来这里?” 听见夏玉婉的问话,箫漓允的神色却丝毫未变,“自然是因为,本宫仁慈,便给你一个说话的机会罢了。”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吗?” “本宫当然不会这样觉得。” 第220章 什么样的人 夏玉婉是什么样的人,分明就是一匹喂不熟的白眼狼,这一点,箫漓允比谁都清楚。 “呵。”夏玉婉冷嘲了一声,“现如今,一切皆都如你所愿了,你该是很得意的吧,把我踩在脚下,当成你的垫脚石,你高高在上,而我,却只能是你脚下的烂泥。” 听见夏玉婉的话,箫漓允却气定神闲地坐了下来,丝毫不将她看在眼里。 坐好之后,她这才施施然地开了口,“本宫不需要靠踩着你,也能身居高位。” 而这,才是她和夏玉婉真正的云泥之别,是不管前世还是这一世,夏玉婉都永远无法真正越过她的天堑。 “是啊,也是,你生来便是受尽千般恩宠的公主,享尽荣华富贵。”ζΘν荳看書 夏玉婉说着便指了指自己,“可我呢?我生来便该如草芥一般卑微吗?” “宫中人人皆可欺侮,上到各宫主子,下到宫女太监,我就跟蝼蚁一般低贱,人人都可以欺辱我。” “在你衣食无忧的时候,数九寒冬,我连吃的食物都没有,不得不在冷宫之中苟延残喘。” “凭什么你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我却只是个不受宠的冷宫公主,甚至,现在还只是一个庶女。” 夏玉婉有些心灰意冷,却又在一瞬间情绪高涨,“这些过往,足以让我恨你,我恨你,箫漓允。” 面对着夏玉婉不加掩饰的恨意,箫漓允却突然一瞬间释然了,她,不也是恨夏玉婉的吗? 箫漓允莞尔一笑,有些郁结于心的心结,也在此刻疏解了。 “你恨本宫,本宫又何尝不恨你呢?” …… 洛纤纤一早醒来,就听到外面多出了喧嚣的声音,她有些不耐地坐起身来。 “来人,伺候本公主更衣。” 等了片刻也不见有人应声,洛纤纤心底的疑惑越来越甚。 “来人!谁呢?”见迟迟没有下人进来,洛纤纤一边嘟囔着一边起身,“一群死奴才,竟然如此不知死活,本公主定要狠狠治他们的罪……” 一边说着,洛纤纤一边推开了门,待看清门外的景象后,她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怎么回事?是谁?谁敢在本公主面前这样放肆,胆敢跟本公主下马威?” 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具横陈在地上的尸体,即使不用细看,洛纤纤也清楚—— 只怕这躺在地上的尸体,都是她刚刚叫了而不应声的下人。 常年折磨他人的洛纤纤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因而脸色丝毫未变,她只觉得那人是在故意挑衅她。 抬脚绕过了这些尸体,洛纤纤继续往前走着,直到发现尸体的数量比她以为得还要更多的时候,洛纤纤的神色才终于凝重了起来。 “奇怪了,这怎么和本公主所想的不太一样呢?”她猛地想到,“对了,皇兄呢?皇兄去哪里了?” 洛纤纤直到此刻才发现,除了她还活着以外,周围躺着的都是尸体,而包括她皇兄在内的其他人全都不见了踪影。 她惊诧地看着周遭的一切,绕着驿站走了一圈她也依旧没有见到除了她之外的其他活人。 正当她走出驿站时,突然就看见了外面纪律严明,整装待发的将士。 只是…… 洛纤纤却突然发现,这些人,根本就不是苍岩的人。 “你们是谁?在这里干什么?”洛纤纤朝着他们大喊大叫着,可那些冷漠的人甚至都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就在她濒临崩溃之时,将士让开了一条路,走出来的人却让洛纤纤一点都不陌生。 “是你?” “就是我啊,五公主是不是觉得有些意外?”南月灵笑意盈盈地走到了洛纤纤的面前,看着洛纤纤的视线中有一种悲悯和胜券在握的自信。 “你,你要干什么?本公主可是夜阑尊贵的客人,你如今这样做,难不成是想以下犯上吗?” “若公主还是苍岩尊贵的五公主,那我自然是不敢这样做的。”说着,南月灵却意味深长地看了洛纤纤一眼。 “可是只可惜,你很快就将不再是苍岩的公主了。” 南月灵的眼中满是坚定,早前因着洛纤纤想要冒充她的事,她便对洛纤纤没有什么好印象,可这次洛纤纤触到了她的逆鳞。 那…… 即使她只是南疆的巫蛊圣女,也势必要给洛纤纤留下个足以铭记一生的教训。 南月灵的话拆开来,每个字洛纤纤都能听懂,只是当它们组合在一起时,洛纤纤却显然不懂南月灵的话是什么意思。 “南……”意识到自己并不清楚眼前的女子姓甚名谁,洛纤纤立马改口,“你,你到底要干什么?本公主的皇兄呢?” “南月灵,记住了,本小姐的名字。” 说完之后,南月灵这才抬手示意自己身后的人,“来人,将公主请去做一回尊贵的客人吧。” “是。” 身后三个彪形大汉朝着洛纤纤走了过去,不顾她的挣扎和哭嚎便将她控制住了,见他们当真只听南月灵的话,挣扎中的洛纤纤只好把目光都投向了南月灵。 “快住手啊,你到底要干什么?南月灵,你……” “聒噪,把她的嘴堵上。” 还不等洛纤纤继续说着,南月灵却显然不想听到这些无用的废话,她抬手一挥,立刻就有人将一块破抹布塞到了洛纤纤的嘴中。 一向娇生惯养受尽恩宠的洛纤纤何时受过这样屈辱的对待,她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南月灵,恨不得将眼神化作刀,在南月灵的身上戳出许多窟窿。 “别这样盯着本小姐,否则,本小姐下一刻就将你的眼睛生生挖出来。” 南月灵装作恶狠狠的样子说道,她这样的样子,根本吓不到其他的人,可吓唬一个贪生怕死的公主,却是绰绰有余的。 闻言,洛纤纤当即收回了视线,不敢再像先前一般盯着南月灵了。 见她老实多了,南月灵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带着人大摇大摆地从这里离开。 不得不说,南月灵的警告对于洛纤纤来说十分有用,总之,这一路上,洛纤纤都不敢再瞎折腾什么,唯恐南月灵当真对她做些什么。 第221章 就是本宫的手笔 一行人就这样以一种诡异但又略显和谐的样子走着,南月灵不时回头确认一下洛纤纤的样子,之后才又继续若无其事地走着。 尽管不能明着和南月灵作对,但洛纤纤显然也不是个安分的主,她一路上都若有若无地瞪着南月灵,恨不得做点什么事情。 “好了,就到这里吧,你们几个放开她,顺便去准备纸和笔。” 荒郊野岭的地界上哪儿去寻找纸笔呢?但既然是南月灵的吩咐,将军也嘱托了一切听南小姐的,几个侍卫也只好赶忙应下。 双手被反剪着绑在身后的洛纤纤就这样被他们粗鲁地抛下了,她踉跄地走了几步方才稳住了身形。 南月灵走了过去,伸手将洛纤纤口中的布拿了出来,顺带着将布拿着在她的眼前晃了一晃。 口中一没了束缚,洛纤纤当即又不长记性地谩骂了起来,“南月灵,你敢这样对本公主,本公主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真是好笑,现在明明是我不放过五公主,怎么倒成了五公主不放过我了呢?” 南月灵轻哂着,“更何况,五公主要不要看看周围,再来说这样不切实际的话呢?” 洛纤纤环顾了四周,只在十几步远的地方看到了一条流淌着的河流,除此之外,周围的其他人都是南月灵的人。 这么一看,洛纤纤面色也变得如死灰一般,现在这个情况对她这么不利,她根本不可能靠自己逃脱。 认清了目前的局势,洛纤纤反倒冷静了下来,“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 南月灵拉着洛纤纤的衣袖,将她往河边带,“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你又在装神弄鬼,真以为本公主能被你这点伎俩吓到吗?” 洛纤纤还在不住地喋喋不休着,却在看清水里倒影的一瞬间惊诧地大喊大叫了起来。 “啊!”她惊讶地看着水里出现的两道倒影,“这是谁?怎么回事?” 南月灵的倒影赫然出现在眼前,可她身旁那道倒影映出的容貌,却分明不是她的啊。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对本公主做了什么?本公主根本不长这样。” 显然,这诡异且离奇的一幕彻底吓唬住了洛纤纤,她口齿不清地叫嚷着,想要南月灵给她一个解释。 “现在,我想五公主很愿意和我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 南月灵的脸上弥漫着笑意,显然对洛纤纤的反应了然于心,一点儿都不感到疑惑。 …… “你恨本宫,本宫又何尝不恨你呢?” 随着萧漓允的话音落下,夏玉婉当即嘲讽地笑道,“你恨我?你都高高在上了,又凭什么恨我呢?” 萧漓允却是沉默不语,有些宿命之间的恨意,是说不清也道不明的。 说不清,也没有必要说清,萧漓允干脆说起了别的。 “对了,本宫猜想,百日断魂散的毒应该已经发作了……” 闻言,夏玉婉猛地抬起头来,震惊地看着萧漓允,“是你,绝对是你。” “没错,让你毒发,正是本宫的手笔。” 萧漓允也大方地承认了,左右夏玉婉也要命终了,百日断魂散的滋味却怎么都得她亲自尝尝才能不留下遗憾,才能不枉费夏玉婉当初的一片心机。 虽然重活一世,萧漓允依旧不知道如何解百日断魂散的毒,但她却知道,这世间有一味草药,却可以引得百日断魂散提前发作。 而那味草药,便是知根草。 想到这里,萧漓允的眸光间便又是一片冰冷和凛然。 这是她的手笔,却也不止是她的手笔,她就知道有人会带着知根草而来,若当初中毒的当真是君澜澈的话,那那个人其心昭然。 所以,早知有人会如此做,加之要利用夏廷知揭穿夏玉婉和夏玉承的真实身份,萧漓允才会准许夏玉婉来参加宫宴。 就算那个人掩藏了起来,但箫漓允依旧留有了后手,只可惜,接连挫败也让那人按捺不住亲自出手了。 而那日宫宴上,真正有着知根草气味的,便是…… 正在箫漓允垂眸思索着的空当,夏玉婉却无声地一笑,“你总算是承认你的狠毒心思了。” 此时此刻的她,也在饱受着百日断魂散的折磨,而她就连说话,也都变得有气无力了起来。 “本宫狠毒,你们想给本宫的夫君下毒的时候何曾想过自己狠毒?” 箫漓允未曾停歇便又继续道,“本宫确实非良善之辈,但却不容许你们伤害本宫在意的人,哪怕是一丁点想法,你们也足以让本宫有理由按死在泥泞里。” “本宫要踩死你们,如踩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留着你们,不过是看你们的戏码给本宫平平无奇的生活留点茶余饭后的谈资和乐趣罢了。” “可如今,是时候结束了,黄泉之路,你早该亲自去走一遭了。” 夏玉婉听着耳边箫漓允那声声如催命符一般的话,想要反驳什么的她却张口也发不出声音,在百日断魂散的折磨之下,她根本就无力再反驳什么。 把自己心中积攒了两世的话都说了出来,箫漓允大有一种一吐为快的畅快感。 前世她像杀碧云一样痛快地杀掉了夏玉婉,亲眼看着仇敌死在自己的剑下,那一刻,她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 她们死了,一个接着一个死了,可她的君澜澈却再也回不来了。 而眼下,即使没有那种一剑斩仇敌的直爽和畅快,箫漓允也依旧满足无比,因为比起前世来说,这一世,她最珍视的一切,一样都没有丢失。 “成王败寇罢了。”薆荳看書 夏玉婉无奈地感慨了一句,若现在身居高位的人是她,那她可不就和箫漓允现在的模样如出一辙了。 “是啊,成王败寇。”箫漓允也不反驳,倒是凑近了她说道,“可惜了,你注定没有再与本宫抗衡的筹码,可惜,你注定没有东山再起的那日。” “可惜,把本宫踩在脚底下,将会是你生生世世都思而不得的执念。” 第222章 命运弄人 看着箫漓允的身影远离,夏玉婉却趴在地上呕出了一口血,她无力地继续趴着,似乎也要就此认命了。 只是,没一会儿,她突然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是个女子的声音。 夏玉婉费力地睁开眼皮,发现眼前的人竟然是夏幽怜,“你在这里做什么?” 夏幽怜见她睁开了眼,也便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的好姐姐,我来这里,自然是为了看你最后一眼的,不然明日的刑场过于可怕,我才不要亲自去看呢。” 听见夏幽怜竟然用这样奇怪的称呼说她,夏玉婉显得有些疑惑,毕竟宫宴的那日她便早早地被人带离了太和殿,又哪里还会知道在那儿之后发生的其他事情呢? “对啊。”夏幽怜颇为惋惜地说道,“说起来,也真是可惜,我才想起来,姐姐当时早就被带走了。” “也难怪,被带走的你,自然也就不知道后来的太和殿发生了什么事,自然,也就不知道,其实我才是夏家真正的嫡出大小姐。” 听到夏幽怜的话,夏玉婉微微失神了片刻,她知道自己只是个夏家的庶女,却未曾想过,原来一直被她看轻的夏幽怜竟然才是夏家的嫡女。 风水轮流转,这还当真是令人唏嘘。 见夏玉婉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夏幽怜有些遗憾地咂吧了下嘴,在夏玉婉的周围绕了一圈。 “说起来,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便觉得你看着有些亲切,谁能想到,命运捉弄人,我们竟然真的是姐妹。” “那时你高我一等,可如今,我才是高你一等的人。” 夏幽怜不愧是能在最短时间内权衡利弊的人,喜欢夏玉承的事好在只有她知道,以后将这件事深埋在心底也便可以了。 比起一无所有的夏玉承,夏幽怜当然清楚,是夏家的权势还有夏家嫡出大小姐的身份才最为重要。 见夏玉婉依旧不为所动,夏幽怜也自心底有些纳闷了起来,往日里夏玉婉最是在意身份之差别。 可现如今,在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下,夏玉婉却始终波澜不惊,毫无反应,这如何能不让夏幽怜觉得挫败呢? “唉,念在我们都是夏家的姐妹,我本来也想要想些法子救你的,但你知道,你做的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行刺夜阑长公主的事,这个啊,谁都救不了你了。” 夏玉婉忍住了嘴里的腥甜,总算是说出了一个字,“滚……” “呵,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摆谱给谁看呢?”夏幽怜毫不掩饰自己脸上幸灾乐祸的样子,“你都是明日便要死去的人了。” “不过也是,反正都要死了,想来你也是破罐子破摔了。” 夏玉婉几乎没有搭理夏幽怜,反倒是夏幽怜自己自顾自地说着好多话,而反观夏玉婉,却是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见如今的夏玉婉着实无趣,说够了的夏幽怜才总算是离开。 只是,她前脚刚走出去,下一秒便被人打晕了摔倒在地。 那一声倒地的声音,以及夏幽怜失去意识的闷哼声,夏玉婉却都清晰地听到了,内心虽疑惑,但她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 苏昱看着屋内来回踱步的夏廷知,顿时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行了,别绕了,绕来绕去的,本王看了都觉得心烦。” 被苏昱这么一说,夏廷知也便收住了自己的脚步,站定在了原处,看着便有些滑稽和可笑。 “绕来绕去也没有用,如今的当务之急,分明是想点别的办法才是。”薆荳看書 “二皇子的意思是?” 苏昱颇有些不耐地看着夏廷知,“君澜澈确实没有中毒,本王昨晚试探过了,他任何反应都没有,所以,他果然是没有中百日断魂散的。” 突然,他犀利的视线便又直直地朝着夏廷知射去,“说起来,还不都是怪你那好儿子和好女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毒没下成,反倒暴露了百日断魂散的存在。” “君澜澈和箫漓允都不是一般人,又岂会毫无所察,这样一来,给君澜澈下毒的机会便更少了。” 被苏昱迁怒,夏廷知连忙俯首,他当然知道苏昱所说的便是夏玉婉和夏玉承。 只是,他还是想要辩驳一声,“那个……二皇子,臣并不认他们为臣儿女的。” “本王管你认谁当你儿女,本王现在要的,是如何解决君澜澈的方法。” 说着,苏昱又不禁有些扶额,“杀不掉君澜澈,本王和你回去,便都无法跟父皇交代。” “若此事完不成,父皇必然会对我失望透顶,到那时,父皇若属意其他人,那本王该如何是好?” 听见苏昱这么一说,夏廷知也立马收回了自己先前漫不经心的神情,开始认真和严肃了几分。 “话说回来,二皇子,你不觉得奇怪吗?” 苏昱淡淡地掀起眼皮,看向夏廷知,“奇怪什么?” 见苏昱确实也感兴趣,夏廷知赶忙凑近上前说道,“奇怪皇上到底为何执着于杀掉君澜澈。” 苏昱猛地一拍身侧的桌子,吓得夏廷知一个激灵,身形迅猛地颤抖了一下。 “大胆,夏廷知,你虽然是夏家的家主,但你也是泽梦的朝臣,妄议父皇,意图揣测圣心,该当何罪?” “是是是,二皇子恕罪,臣下次不敢了。” 见状,苏昱摆弄出来的怒火才稍微降了下去,虽然他也好奇父皇为何非杀君澜澈不可,甚至让他们借着出使夜阑的名头刺杀君澜澈。 只是,他好奇自然可以,但,旁人不行。 夏廷知沉默片刻便又说道,“二皇子,让君澜澈死,却也不是只有下毒这唯一的方法的。” 苏昱抬起头来,疑惑地问道,“哦?不知夏家主又有何高见?” 夏廷知快速地凑近苏昱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说完之后便期待地看着他问道,“二皇子,不知这样,你觉得如何?” 苏昱略微沉吟思索了片刻,这才点了点头,“此法听着,虽然凶险,但未必不可一试。” 第223章 心悦你 见苏昱认同了他的想法,夏廷知心里的石头才总算是落了地。 “既然这个主意是你提出来的,那便由你去完成吧。” 闻言,夏廷知微愣了片刻,接着方才应声道,“是,二皇子,你就放心吧,五日后的狩猎场上,君澜澈必定有来无回。”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聚在了一起,彼此眼中的阴毒狠辣,他们都互相看得一清二楚。 …… “王妃,人已经打晕了,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 一个暗卫在箫漓允的面前卑躬屈膝着,神情举止都格外恭敬虔诚。 箫漓允不慌不忙地说道,“就把人扛起来带走吧,本宫更希望稍后能亲自和她好好谈谈。” “是,王妃。” 箫漓允的话虽有些晦涩,但君澜澈的人又何其聪慧,瞬间便明白了箫漓允的话中之意。 有了箫漓允的吩咐,暗卫便重新抽身离开,带着其他几个暗卫一道将晕了过去的夏幽怜扛了起来。 箫漓允只看了两眼他们的身影,接着便转身闲庭信步地走着,她本来只是想最后再看一次夏玉婉罢了,只是临时改了主意,将消息透露给了夏幽怜。ζΘν荳看書 没想到,夏幽怜当真是蠢笨极了,一心想要作践一下夏玉婉,这才会来到这里。 “夏幽怜啊夏幽怜,既然是你自投罗网的话,那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了。” 回到摄政王府后,箫漓允顿感疲乏,不禁又微微自哂了片刻,有了身孕之后,她做什么都没有了先前的那般得心应手。 但,不管怎么说,箫漓允都还是想要助君澜澈一臂之力的,孩子她要护,仇,她也要报。 看见箫漓允回来,软榻上的君澜澈迅速地站起身来,上前小心地拉着她,走至软榻边便扶着她坐下。 给箫漓允倒了一杯茶水之后,君澜澈这才关切地问了起来,“允儿,你都出去了一下午,累了吗?” 说着,还不等箫漓允回答,君澜澈已经十分自然地给箫漓允捏肩捶腿了起来。 “也不算累。”箫漓允实诚地回答,“夫君你也不用做这些的,让个下人来就好了。” “他们哪有我仔细?何况,我心甘情愿的,才没有适不适合一说。” 见劝说也无果,箫漓允也就只好作罢,不再纠结于此。 “怎么样?孩子今天乖吗?没闹腾吧?” 箫漓允摇了摇头,“没有,她很懂事,一点都没让我难受。” “那就好,这样我就安心多了。” 说着,君澜澈就将自己的手轻轻地放在了箫漓允的小腹上,箫漓允也由得他去,不过却想起了其他的问题。 “对了,夫君,我记得,上次司小姐说过,我们的孩子可能是两个,若当真如此的话,你高兴吗?” 箫漓允本以为君澜澈会点头,却不想她却看到了君澜澈摇头,顿时觉得疑惑极了,“嗯?为什么啊?” “因为若是两个孩子的话,那意味着你所受的苦便又会增加一份,到时候也会更危险。” 说着,君澜澈还不管不顾地紧紧抱着箫漓允,心中所思所想的便是舍不得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那般受苦。 见君澜澈对两个孩子不感兴趣,她便转移了话题,“那不若,趁着现在有空闲,我们想想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吧。” 听见箫漓允的这个问题,君澜澈若有所思了起来,半晌之后,他便有些犯难地看着箫漓允。 “不知允儿的心里可否有了什么主意?” “没有,我就是一时想到便问了出来。” 两个人一时间都沉默不语了,直到君澜澈突然说道,“不如,就叫悦漓吧。” “你是想到了月漓湖吗?”箫漓允颇觉得有些戏谑,接着便又问道,“这名字,听上去便像是个女孩子的名字。” “对的,我想的便是女儿的名字,比起儿子,我更想要一个和你一样的女儿。” “至于月漓湖,那是很早以前,刚喜欢上你的时候便给那个湖命名了的。”君澜澈说着微微讪笑,“不过如今,既然你都已经嫁给我了,纠结于月字还是悦字,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不管是给湖命名,还是给女儿取名,总归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含义,箫漓允的心里默默地给君澜澈接完了后半句,至于这意义,自然就是君澜澈心悦箫漓允。 “也是,那女儿的名字便暂定成这个吧。”箫漓允靠在君澜澈的肩头说道,“那万一孩子是男孩呢?” 君澜澈倒是也实诚,大方说道,“我没设想过我们的孩子是男孩。” 闻言,箫漓允一时哭笑不得,她倒也对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并无过多的纠结,好在勉强有一个女孩的名字了吧。 嗯……反正来日方长着呢,箫漓允在心中自我安慰了起来。 …… 翌日一早,箫漓允便起了个大早,今日可是夏玉婉被凌迟处死的一天,她昨晚睡前想了想,这样的热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索性,箫漓允干脆决定亲自去看一看,顺便带上夏幽怜。 昨天夜里,夏幽怜便已然醒了过来,只是她的双手双脚都被捆绑着,这让她根本无法动弹。 借着微弱的月色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她立马发现自己竟然是身处一个破败的柴房之中,她好不容易才拥有了显赫的身份家世,她才不想还没开始享受就被人不清不楚地杀掉。 是以,一整夜夏幽怜都不敢闭上眼睛小憩,全然是在提心吊胆之中度过的,以至于早晨被人带到箫漓允的面前时,夏幽怜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看上去有些浑浑噩噩的。 只是,在看清箫漓允面容的一刹那,夏幽怜顿时就清醒了许多,她怔愣而觉得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人。 “是你,长公主,你这是要做什么?如今我是泽梦夏家的嫡出女儿,你这样对待我,难道就不怕给夜阑带来麻烦吗?” “一个小小的朝臣的女儿,本宫当然不怕,既不怕,也不在乎。” 第224章 夏玉婉已死 见这样的话箫漓允根本不为所动,夏幽怜识趣地换了其他的话,“那我好奇,长公主就算要请我来贵府做客,也不应该是以这样粗鲁莽撞的方式吧?” 箫漓允看着眼珠子直转的夏幽怜,顿时就猜到了她心里的想法。 “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本宫想要和你一起去看一出戏,顺便,请你帮本宫一个忙。” 闻言,夏幽怜却摇了摇头,“我可不觉得长公主的忙我能够帮上,更何况,我不认为我和长公主的交情能够让我给长公主帮上什么忙。” “喏,夏小姐刚刚在问的原因,这会儿不是已经自己回答自己了的吗?” “什么?”夏幽怜还是有些一头雾水,没有领悟到箫漓允的意思。 “以这样的方式将夏小姐带到这里来啊。”箫漓允语气轻快地说道,“看来夏小姐也清楚你不会帮本宫的忙,这就是本宫让人这样做的原因。” 蓦地,箫漓允就加重了语气,“因为本宫的忙,你帮也得忙,不帮,也得忙。” 看着近在咫尺的箫漓允,她脸上的狠辣唬住了夏幽怜,后者害怕地吞咽了下唾沫,这才试探性地问道,“帮,帮什么忙?” 箫漓允轻笑了一声,“帮的是什么忙,这个并不急,我早晚会告诉夏小姐的,而我现在要的,是夏小姐和我一道去看一出精彩绝伦的戏码。” …… 夏幽怜根本摸不清楚箫漓允的所思所想,更不清楚箫漓允口中所说的戏码到底是什么。 直到她被带到了刑场不远处的一个包厢中,夏幽怜才后知后觉地知道了些什么。 箫漓允自在地坐在靠窗边的椅子上,悠闲地伸手指向了不远处的刑场,“你看,这个位置看过去,是不是风景独好?” 夏幽怜在心底狠狠地鄙夷了一番箫漓允,根本就对箫漓允的发问视而不见,当然,她就算是想说,也不能说。 箫漓允也不恼,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说起来,你曾经喜欢过的夏玉承也会被带到这里,亲眼看着他的姐姐被一刀一刀地凌迟处死。“ “当然,本宫一向公允,又怎能有失偏颇呢?同样的经历,很快就会轮到他的。” 在听到夏玉承的名字之后,包括箫漓允接下来所说的话,无一例外皆让夏幽怜激动不已。 她支支吾吾地说着什么,箫漓允也才发现,原来堵住夏幽怜的嘴的布还没被取下来。 她抬手示意身侧的木槿去将布取下来,布刚被木槿拿走,夏幽怜就激动地急急出声。 须臾之间,夏幽怜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是夏玉婉告诉你的对不对?” 当时除了夏玉婉和她经常待在一起知道以外,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的,联想到昨日箫漓允和夏玉婉的会面,夏幽怜顿时觉得自己看破了一切。 然而,箫漓允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笑,不置可否,她若说出实话,才是真正令人匪夷所思。 “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落在夏幽怜的眼里那便是间接的承认,当即,她看向不远处跪在刑场上的夏玉婉也都带上了几分恨意。 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了,对她来说,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的,可恶的就是现在知道此事的人是难缠的箫漓允。 “木槿,行刑的时刻是何时?” “回长公主,是午时三刻,现在刚好是午时一刻,还有两刻便会行刑了。” 箫漓允微微点了点头,“知道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午时三刻便到了,刑场的周围聚集着不少围观民众,总之,他们把刑场的周围围得水泄不通。 人群之中,还有一个特别的人——那便是萧漓允特地吩咐让人带来的夏玉承。 他被上了镣铐和枷锁,静静地站在一旁,身侧是看守着他的几个狱卒。 夏玉承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夏玉婉,面色平静得可怕,透过他的那双双眼,仿佛见到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姐姐一般。 他的心绪万分平静,他很清楚接下来在夏玉婉的身上会发生什么,等待着他的又会是什么。 “时辰已到,行刑——” 随着一声清脆的脆响,签令牌落地,一个行刑的人拿着一柄锋利轻薄的小刀朝着夏玉婉走去。 日头正当时,借着模糊的光影,夏玉婉自然也看见了朝着她一步步走来的人。 她已然不惧怕什么了,当刀在她的身上游走着,划出一道道血痕,夏玉婉也感觉不到多疼。 许是近日来受着百日断魂散的折磨,她早已麻木了吧。 “就是那个狠毒的女子,竟然还想要行刺长公主,我呸,死有余辜的东西。” “就是,更何况身份竟然还是泽梦的人,这样的人,不死也难以平民愤啊。” 听着周围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嚣,夏玉婉却不为所动,只是临死之际,她突然想到了,她第一次误入芳华宫的场景。 想到了当时的箫漓允好像当真待她极好的,她也曾真心想把箫漓允当成是自己的皇姐的,是她自己利欲熏心,一步错,步步错。 要是她和箫漓允当真是亲姐妹,那该多好,她好希望拥有一个真正的皇姐…… 夏玉婉渐渐阖上了双眼,弥留之际,她仿佛看到了所有的人,待她好的,欺辱她的,总之,一切都如过眼云烟一般飘散。 “长公主,夏玉婉已经死了……”木槿低声附在萧漓允的耳边说道。 闻言,萧漓允这才睁开了双眼,目光所及看到的便是依旧得意洋洋的夏幽怜。 “亲眼看着自己的姐姐死去,夏小姐,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冷血一些。” 夏幽怜回头冷冷地看着萧漓允,“非亲非故的,就算有点血缘那又如何,不才认识几日?本小姐为何要在意不熟之人的死活?” 听着夏幽怜的言论,萧漓允却显而易见地眉眼带笑了起来,她伸出手给夏幽怜鼓起了掌。 “夏小姐能有这番觉悟,那看来,无爱无恨,才是成大事的先决之要啊。” 第225章 此毒无解 任敌人突然夸赞你,谁都会感到不适应的,何况现在这样敌我形势分明的情况。 夏幽怜也被,箫漓允的这番举动弄得疑惑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突然发现本宫果然没有找错人,你确实是能够帮上本宫忙的人。” “我不明白……”夏幽怜喃喃道,“长公主今日稀奇古怪的,到底想做什么?” “不急,你稍后便会知道的。” 箫漓允收回视线,朝着木槿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附在她耳边低语着。 “长公主,奴婢已经让人去处理夏玉婉的尸体了。” 箫漓允轻轻抬了抬手,“不必,她既是夏家人,稍后着人给夏家主送去。” “是。”木槿轻声应道。 把夏玉婉的尸体送去给夏廷知,箫漓允自然清楚夏廷知也不会善待的,但能膈应到夏廷知,她倒是也乐得见到。 箫漓允起身走到窗边,此刻刑场上已然只留下了斑驳的血迹,隔着远远的距离,萧漓允也已经看不清了。 她的手抚在小腹上,好在,这没有让她感到难受。 看似箫漓允是在远望刑场上的情况,但实则并不然。 就在夏幽怜对箫漓允安安静静的举动不设防时,箫漓允却突然转身,迅速捏着她的嘴喂下了一颗黑色的药丸。 待夏幽怜反应过来的时候,药丸早已被她吞了下去,她急忙尝试着干呕出来。 “别白费力气了,这毒,入口即化。” “你!!!”夏幽怜狠狠地瞪着箫漓允,“没想到堂堂的长公主竟然也会这样卑鄙。” “过誉了,夏小姐,本宫确实没有那么坦荡,但可惜,毒你服下了,其他的也就都不重要了的。” “我怎么知道你给我服下的到底是不是毒呢?说不准你就是在欺骗我。” “哦。”箫漓允满不在乎地应了一声,“那夏小姐当然可以选择不相信,本宫好似也没有逼迫你信。” 看着明明捏着她的命却又云淡风轻的箫漓允,夏幽怜目眦欲裂地看着箫漓允,手背的青筋也在一瞬间暴起,但未几,她便又泄了气。 现在被威胁的人是她,她信也得信,不信,也只能信,毕竟她真的不敢赌。 她有气无力地问道,“说吧,长公主,你到底要让我做什么?” 箫漓允前世便擅专权术,自然也喜欢攻人心计,她很清楚,下毒威胁人当然要让被下毒的那个人清醒着才会更有用,否则效果便会大打折扣。 见夏幽怜妥协,她自然不觉得意外,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箫漓允从自己的衣袖中拿出来一个瓷瓶,在夏幽怜的眼前轻晃了两下就放在了桌上。 旋即,她这才施施然说道,“本宫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自己毒发身亡。” “这二嘛……那就是让夏廷知毒发身亡。” 箫漓允的视线落在放在桌上的白瓷瓶上,她很清楚地知道,其中的毒,正是当初夏廷知用在碧云身上的蛊所炼化成的毒。 此毒,和那蛊一般凶狠,而且,世上无解药,如同百日断魂散一般。 “你说什么?”夏幽怜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她怔了片刻,“你要我去给自己的父亲下毒?” “你竟然想要借刀杀人,让我去弑父……” 直到此刻,夏幽怜才恍然箫漓允的目的,也是这个时候,看到箫漓允脸上未曾退却的笑容,她竟觉得森然,即使在午后,她也觉得脊背发凉…… “不错,本宫的目的正是如此,夏小姐果真聪慧。” 夏幽怜一时沉默不语,两种选择对她来说境况都是雪上加霜,可是现在,她又不得不做出一个选择。 “长公主,就没有其他想要的了吗?只要是你想要的,夏家都可以给你的。” 夏幽怜妄图斡旋,箫漓允却一口回绝,“不了,本宫什么都不缺,就是想要夏廷知的命。” 见箫漓允根本不为所动,夏幽怜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夏小姐,刚刚你亲眼目睹夏玉婉被凌迟而死,你的姐姐你却觉得她是陌生人。” “别怪本宫没有提点你,夏廷知与你而言不也是刚认识几天的陌生人吗?没有任何亲情可言,才是最不受羁绊的。” 听着箫漓允那一句句蛊惑人心的话,夏幽怜的神情却依旧紧绷着,似是在考虑箫漓允的话。 “可是……”夏幽怜的内心已然松动了几分,但她仍旧有些纠结,“我把他杀了的话,好像我也落不得什么好下场。” 夏幽怜也是个聪明的,没了夏廷知,她无疑就没了倚仗,所以她还懂得利用时局给自己留下点益处。 箫漓允看穿了她的心思,倒是假意顺着她,“夏小姐,本宫在京城的势力如何,你也是亲眼所见的。” “本宫的手,可谓能只手遮天,若想要护着谁,那便无人敢动本宫护着的人。” 箫漓允继续抛出自己的筹码威逼利诱道,“何况,夏小姐一直在夜阑长大,对泽梦的京城何曾熟悉呢?倒不如借此留在夜阑京城……” “只要你完成了此事,本宫可以保证,夜阑境内,无人可以阻拦夏小姐做你想做的事。” “荣华富贵,身份地位,那不过是本宫招招手的事情,夏廷知能给你的,本宫照样能给。” 似是想到箫漓允这样的人也不屑于欺骗她,再则她的身上也没有箫漓允可以谋求的东西,半晌之后,夏幽怜总算是微微点了点头。 “好,我照做就是,只是,你是不是该给我解药?” “不急,本宫要亲眼看到夏廷知的尸体,这才能给夏小姐解药。” 萧漓允无疑是狠的,夏幽怜在心里恨恨地怨恨了一瞬间,萧漓允这招,分明就让她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无奈,夏幽怜也只好点头应道,“好。” 箫漓允微微偏头示意她拿起桌上的瓷瓶,“这毒,世间无解。” “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若让泽梦的人发现了,本宫也救不了你,到那时,你便自生自灭吧。” 第226章 只有一次机会 夏幽怜颤抖的手指触碰到了瓶身,险些就将瓷瓶碰倒在地上,不知是不是箫漓允所说此毒世间无解药的缘故,她总觉得自己的手不受控制。 好半天,她才哆哆嗦嗦地拿起了瓷瓶,将它紧紧地攥在了手里。 箫漓允将她所有的反应都放在眼里,淡然提醒道,“记住一次机会,弄丢了毒药,本宫也没有多余的可以给你。” “当然,若是夏廷知一周后狩猎结束,他的尸体还没有让本宫看见的话,那夏小姐,你便去那黄泉再追求荣华富贵吧。” 说完,箫漓允也不愿意看到夏幽怜那贪生怕死的窝囊样子,轻拍了拍衣袖便带着木槿离开了。 “长公主,此举能行吗?” “当然。”箫漓允自诩还是比较清楚夏幽怜的性子了,为了自己活下去,再铤而走险的事,她都能做的。 箫漓允自信且笃定的样子也让木槿心里安定了几分,她小心地搀扶着箫漓允,不时出言提醒着,“长公主,小心。” “知道了。”萧漓允无奈一笑道,“本宫自己也在仔细看着路的。” “对了,木槿,回去让夜冥来见本宫。” “是,长公主。” 主仆两人一时无言了起来,箫漓允一步一步朝着不远处的刑场走去,没她的肯许,夏玉承依旧被押在这里。 一道阴影遮住了光,夏玉承抬起头来看着来人,见来人是箫漓允,他只无声地一笑。 “见到本宫,你好似一点儿都不好意外。” 木槿早就去一旁给箫漓允搬来了椅子,这会儿箫漓允便悠然地坐在椅子上,神情闲适地睥睨着夏玉承。 “意外?那还当真是不意外的。” “既然本宫顺路来看了看你,便给你一个机会选择……”箫漓允顿了一顿,“选择你的死法。” “成王败寇罢了,我早已是阶下囚了,选择哪种死法,还有什么区别呢?” 早在看着夏玉婉一点点失去生机后,夏玉承即使再不想承认夏玉婉是他的亲姐姐,却始终心头微微泛疼。 他的眼神一寸寸变得冰冷,一寸寸变得毫无波澜,平静得骇人,却只是失去了原本的神往。 “这么一说,好像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既然如此,本宫便替你决定好了。” 箫漓允让木槿拿来了几根木签,在木槿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便有人在木签上刻上了字。 一切完成后,所有木签都被倒插在窄口木筒中,她随意摇晃了几下,便从中抽出了一根木签。 看清了上面的字,箫漓允轻哂道,“没想到,竟然是一种最简单的死法。” 夏玉承在听到箫漓允的话时,依旧毫无反应,或许是,内心早已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斩首。”箫漓允还颇为惋惜,“真是可惜了,竟然如此轻松。” “行了,本宫也是随心抽的,定了就定了吧。” 随后,箫漓允便吩咐侍卫将夏玉承重新带走,而她则在刑场上静默地站立了片刻。 此时的刑场上早已归于平静。 “长公主……”木槿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神情间有着些许担忧。 “无事,走吧。” …… 京郊,夏廷知还在不断指使着暗卫做这做那,他悄然不知危险已然降临。 “家主,前方就是悬崖了,陷阱还要继续往前布置吗?” “当然。”夏廷知不假思索就应道。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布置着各种各样的陷阱,无所不用其极。 此刻的他们也俨然不知道,另外一拨人同样在紧锣密鼓地布置着同样的陷阱,甚至比起他们来说,更加高明。 布置完所有,夏廷知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本来这样的琐事也用不着他来做,只是为了不出现任何差池,他这才亲自来布置。 正在他继续小心地看着周遭的一切时,一道破风声迅速传来,紧接着,夏廷知便感受到了一阵刺痛,低头看去,见是一只箭矢刺穿了他的右肩。 “嘶——” 伴随着夏廷知倒吸一口气的声音的,那便是周围暗卫迅速拔剑的声音。 “小心,有刺客,保护家主。” 夏廷知的周围迅速围满了人,但这也已经无济于事了,血从他的右肩汩汨流下,很快便染红了他的衣摆。 他一边狼狈地捂着伤口,一边气急败坏地大声呵斥道,“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掩护本家主离开?” “是是是。”少部分暗卫立刻反应了过来,护送着夏廷知离开了这里。 剩下的暗卫则依旧守在原地,紧张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警惕第二支箭矢的飞来。 奇怪的就是,自从第一支箭射中夏廷知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动静,这让那些暗卫既觉得疑惑又不敢懈怠。 许久过后,他们这才小心翼翼地离开了这里,而在他们离开不久后,对面的一个小土坡后,出现了一道人影。 一个手执弓箭的女子临风而立,可见她便是刚才那射箭之人。 见着夏廷知的手下落败而逃的样子,她毫不客气地冷嗤了一声,“呵,胆敢在背后使阴招,挑拨离间,就别怪本小姐不客气。” “贪生怕死之辈,也敢学别人出来卖弄心机,呵,真是倒霉碰上本小姐了。” 说完,南月灵这才用箭柄碰了碰身侧被绑住的洛纤纤。 “看到没,这才叫做真正的百步穿杨,就你的箭法,想赶上本小姐的话,再回去多练个几年吧。” 随即,南月灵便转身潇洒地离开了,自小便会使用弓箭狩猎的她,箭法好得自然不是一般人可比的,更何况是养尊处优的苍岩公主呢? 见她离开,一直默不作声的洛纤纤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她聪慧,把事都推到了泽梦夏家的身上,否则的话…… 这几日被南月灵绑住的经历,也让洛纤纤亲眼知道了南月灵到底有多狠,但狠归狠,洛纤纤却依旧没有死心。 “等着吧,本公主一定会在司陌绝的面前亲自拆穿你的真面目的,本公主才不信,到那时,司陌绝还能喜欢你不成?” 第227章 所谓手足 迟迟没听见洛纤纤跟上来的脚步,南月灵寻思着回过头看去,见她依旧愣在原地。 “还不快跟上,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南月灵的语气中满是不耐烦,可偏偏洛纤纤什么反驳的话都不能说,此时此刻哑口无言。 洛纤纤默默地跟上了南月灵的脚步,心里则是暗恨着,若等她恢复了原有的容貌,找到了皇兄,她定要南月灵付出惨痛的代价。 “你的那些心思,本小姐也清楚,奉劝五公主一句,若是日后还想做享受荣华富贵的公主,现在就安分守己一些,否则的话……” 南月灵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了一下,露骨的视线仿佛在一寸寸凌迟着洛纤纤,“就你现在的样子,根本不会有人认得出你是苍岩五公主的。” “知道了。”洛纤纤闷声应道,却又无计可施,只好认栽。 南月灵所言不假,但又有些虚假,至少能唬住洛纤纤便是了。 这一切,都还要从那日宫宴上说起,南月灵在发现洛纤纤即使被消除记忆之后仍旧想要冒充她并且以此要挟司陌绝,她当然不能忍受,随即就站了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了洛纤纤的真面目。 也就是在那时,隔着空靠近洛纤纤的空当,她便在洛纤纤的身上下了蛊。 这蛊名为致幻蛊,鲜少有人能够操纵,而南月灵身为巫蛊族的圣女,操纵这样的蛊自然不在话下。 致幻蛊除了能按照南月灵的想法给洛纤纤制造幻觉,除此之外,必要的时候也能够稍微控制住洛纤纤。 那日洛纤纤看到的尸体,见到的许多士兵,还有泽梦的人一夕之间都不见的场景,都是南月灵想让洛纤纤看到的。 事实上,那日跟在她身边的确实也有司陌绝的人,不过也才几个人罢了,和洛纤纤以为的,大不相同。 又一路无言走了好一大段路,洛纤纤这才喘着粗气问道,“都这么久了,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不是走蜿蜒曲折的山路,便是爬坡过河流的,对于南月灵来说是习以为常的事,可对于养尊处优的洛纤纤来说自然是不小的刁难。 “问这么多做什么,跟着就是,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人质而已,少摆公主的架子。” “你!”洛纤纤气急,可又不得不闭上了嘴。 “既然你说是夏廷知蛊惑你,挑唆你去杀我,可若不是你心存歹念,你又怎么可能会动手呢?” 南月灵看破一切说道,“所以,你也不是什么善茬,这些折磨于你,都是应该的,好好受着就是。” 洛纤纤想反驳,可奈何自己现在根本没有那个可以和南月灵叫板的底气,只能自己憋着一肚子的火气。 南月灵看着不远处的一条河流,便又将洛纤纤带到了那条河流前,伸手指着河里的倒影出声。 “你看,你的脸都开始溃烂了,密密麻麻长满了脓疮,真是可怕,要我是你的话,只怕早就已经跳河自尽了,这么可怕的模样,让人看见了也只能吓到别人。” 在南月灵有意识地操纵致幻蛊和说着一句句蛊惑的话之后,洛纤纤的双眼明显可见地涣散了一瞬间,随后就又清明了稍许。 “对,本公主的脸,本公主的脸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本公主该怎么办……” 南月灵双手叉着腰,气定神闲地站在一旁,心情愉悦地看着洛纤纤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其实在其他人的眼中,洛纤纤的样子根本半分没变,可惜的就是,她自己是看不出来的了。 …… “三皇子,这,这五公主都已经失踪了两日了,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 “是啊三皇子,若是找不到五公主的话,那回到苍岩,该如何向皇上交代啊?” 眼看着泽梦的人一个个慌得没了主心骨一般,洛亦白原本不耐的心情便更加烦躁了几分。 “交代交代,一天天只想着交代,找不到的话,那就继续加派人手去找啊,在这里跟本王说有何用?” 他烦躁地伸手揉了揉眉心,此刻的洛亦白更加生气了,据看守的侍卫说,那日洛纤纤是自己神神叨叨着跑出去的,还让人不许跟着她。 只是没想到的是,没人跟着她,她当真出了事,到现在过去了两日却依旧不见踪影。 “真是的,本王早就跟她说过万事小心,什么时候了,她竟然还到处乱跑,成天净给本王惹麻烦。” “三皇子,可不管再怎么说,五公主也是你同父同母的皇妹啊。” 一个官吏多嘴说了一句,刚说完他就看到了洛亦白的一记眼刀,慌得立马低下头去。 深知自己失言的洛亦白也顺着说道,“是啊,纤纤也就是性子顽劣了一些,但到底是本王同父同母的皇妹,本王比你们更着急。” 见洛亦白悲痛的神色不似作假,那些官员也都打消了自己心中的疑虑,也是,自己的妹妹,二皇子当然更加上心才是。 好不容易遣走了所有的官员,洛亦白的神情在房门合上的一瞬间就转变了过来,神色冰冷,哪里还有刚刚那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三皇子,你这是……”看着这样的洛亦白,他的心腹暗卫也有些不解。 洛亦白微微摆了摆手,“不碍事,传令下去,给那些信得过的暗卫,若是发现了洛纤纤的踪迹,那便悄无声息地……” 说着,洛亦白便伸手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随即继续说道,“但记住,不能让人看出是我们的手法,最好,能把这事嫁祸到夜阑的头上。” 暗卫不愧是洛亦白的心腹,须臾之间便想通了关键,拱手道,“是,三皇子放心。” “嗯。”洛亦白轻应了一声,他的想法也再简单不过了。 反正洛纤纤活着也只会惹出层出不穷的麻烦来,倒不如让她的死,发挥巨大的作用价值,比如说,给苍岩一个借机发难夜阑的借口。 到时候,苍岩便是有理的一方,而夜阑,注定会成为苍岩的手下败将。 第228章 被逼无奈 情绪回转少许后,洛纤纤还在盼望着,希望皇兄能够找到她,帮她脱离南月灵的折磨和控制。 她不知道的是,她寄予希望的皇兄此刻却在计划着要她的命,并将她的死嫁祸到夜阑的头上。 “行了,认清自己的现状了就行,早那么识趣听话一些,不就可以免受这么多折磨了?” 说着,南月灵自己也伸手捂住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两日也不止是在折磨洛纤纤,变相着也是在折磨着她。 只希望,司陌绝和君澜澈那边能一切顺利吧。 …… 回去的路上,夏幽怜始终战战兢兢的,有些畏手畏脚的,看着便和平日里的她判若两人。薆荳看書 答应了是一回事,但想到真要亲自给夏廷知下毒,夏幽怜藏在衣袖中紧握住瓷瓶的手也依旧在直冒虚汗。 “大小姐,你回来了。” 下人看见夏幽怜便殷勤地向她行礼,这倒是把她吓了一个激灵,她兴致缺缺地敷衍着点了头,接着又木讷地继续往前走着。 留在原地的下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继续忙活着自己的事,但他的心中却始终存有疑窦,为何今日的大小姐与往日大相径庭? 就在夏幽怜忧心忡忡思索着的时候,一阵喧嚣也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不禁好奇地看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她瞬间就被眼前的所见到的景象吓得六神无主了。 只见夏廷知被人抬着回来,他的衣裳都被染红了不少,此刻俨然是进气少出气多的样子了。 犹豫的那一瞬间里,夏幽怜在思索的就是,若是夏廷知当真没有挺过来就此逝去的话,那她也算是无辜的。 只是夏幽怜到底没有多蠢笨,恍惚了一瞬间就立刻换上了一副担忧万分的神情走了过去,亲自推开了下人搀扶起了夏廷知。 “爹——你这是怎么了?”夏幽怜尽量从眼角挤出了两滴泪,让自己的神情看上去更楚楚可怜一些。 夏廷知听见了她的声音,有气无力地睁眼看了看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别担心,爹没事。” 夏廷知很快就被搀扶着进了屋中,随即又被扶着躺了下来,早已等候在此的大夫连忙上前去为他诊治。 刺进血肉之中的箭矢被快速地拔了出来,大夫有条不紊地给夏廷知上着药,夏幽怜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她那掩藏在衣袖中的手依旧紧紧地攥着瓷瓶,看着伤口上敷着的药,以及大夫开的药方,她的心中渐渐生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待大夫走后,夏幽怜才小心地藏起了瓷瓶,接着故作伤心地走到了床榻边坐下,难过地看着夏廷知。 “爹爹,你为何会受如此重的伤啊?这到底是何人所为?” 夏廷知见女儿为他伤心难过的样子,心里头倒是好受了些许,对于眼前这个失散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他的心里当真是极其愧疚的。 “没事的,不碍事,让幽怜担心了。” “爹,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女儿担心,那也是应该的,若说不担心,那才真令爹寒心呢。” 夏幽怜的话无疑深深地安慰到了夏幽怜,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夏幽怜的手,“真是爹的好女儿,有心了。” “都是女儿应该做的。” 见自己已然哄得夏廷知心花怒放,夏幽怜忙乘胜追击,提出了新的请求。 “对了爹,不若这段时间,就让女儿亲自侍奉在你的左右吧,不看着爹一点点地好起来,女儿也寝食难安。” 夏幽怜说起谎话来也是丝毫不心虚,可偏偏此刻的夏廷知根本就没有想到过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设防,因而也就未做他想。 “既然你有这份心,那便就这样吧。” “好,多谢爹爹。” 父女两个又互相道了些家长里短,一时之间,倒是一副父慈女孝的景象。 好一会儿后,夏幽怜才借着让夏廷知先休息的借口离开了屋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门,她就迅速关上门,随即慢慢瘫软坐在了地上。 刚刚看着夏廷知对她那般慈祥的样子,夏幽怜的心里当真是万分纠结的,对于从小缺失亲情的她来说,得到一份毫无保留的偏爱无疑是令她欣喜的。 只是…… “只是我到底该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做才好……” 夏幽怜低声自语着,她只有七日的时间来做这件事,她百般不情愿,可一想到自己身中剧毒,而解药唯有箫漓允有,她便又不得不有所忌惮。 纠结了近一刻钟后,夏幽怜握着瓷瓶的手微微用力,指尖都泛起了白,她的神色愈发坚定了起来,显然已是在心中做好了所有的决定。 “对不起了,爹爹,女儿也是被逼无奈的,希望你能理解女儿的苦衷。” …… 箫漓允草率地决定了夏玉承的死法之后,便将此事全权交给了木棉来处理。 木棉的能力一向很强,才没过多久,她就已经把此事办妥了。 “王妃,大理寺那边传回来的话是,王妃的命令他们已经清楚了,很快便会照做的。” 闻言,箫漓允微微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告诉他们尽量快一些,本宫可不想再继续拖下去了。” “是,王妃。” 箫漓允看着自己面前放置着的沙盘图,静静地看了片刻之后才又对着木棉招了招手,“木棉,过来。” “王妃,有何事吩咐?” 箫漓允手指着沙盘图中的一个地方,轻轻点了点,“传信去给阿澈吧,这里,可以不用理会,本宫的人会亲自接手。” “是。” 箫漓允的人,自然是暗中伺机而动的叱羽卫,她刚刚所指的地方,其实已然离叱羽卫真正潜伏的地方相距不远。 为了不让叱羽卫的行踪暴露,箫漓允只好让君澜澈的人也不靠近那里,更何况那儿易守难攻,这样的重担,其他人很难承担得起。 “行了,今日便先到这里,洛亦白还有苏昱那儿有什么消息再告知本宫,本宫乏了,先去小憩片刻。” 听到箫漓允的话,木棉连忙上前搀扶着她到床榻上躺下,这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第229章 相差甚远 君澜澈回来时,看到箫漓允仍旧在休息,便也有意识地放轻了动作。 他走到箫漓允的床榻边看着她,良久之后才俯身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接着便又离开了房间。 看到君澜澈又走了出来,初一忙走上前去拱手行礼。 眼看着初一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君澜澈却抬手制止了他,“去书房再说。” “是。”初一跟在君澜澈的身后去了书房。 一进入书房,他就说道,“主子,有人用箭矢射中了夏廷知的右肩,刺穿了皮肉,至于是何人所为,属下还在追查。” “不必了。”君澜澈摆了摆手,他大概知道是谁了已经,就算不知道射箭的人是谁,他也能猜到都是箫漓允的手笔。 “夏廷知那边的事无需再管,都交给允儿处理便是,至于西山崖,那里地势险峻,也让我们的人先撤离吧。” “这……”初一一时有些不解,“可是主子……” “好了,别可是了。”君澜澈微微皱了皱眉头,“照着本王说的话去做便是。” “是。”初一只好应声退下了。 初一离开后,君澜澈独自坐在了书房之中,他的双手交叠握在一起,神情看着也比往日里多了几分凝重和深思。 他想到了前几日,十五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的消息,现在,他的心情也可谓是一如既往的复杂—— “主子,属下有要事要向你禀告。” “何事?”君澜澈看着十五疑惑地问道。 “是,是关于先摄政王妃的事的。”十五继续说道,“属下先前在查探中发现,泽梦皇帝在还是皇子时便来过京城,而且据千玑阁的线人说来。” 看着十五支支吾吾的样子,君澜澈心中的疑窦更深了几分,“说什么?” “说,说是泽梦皇帝的御书房中藏着先摄政王妃的画像。” “此事当真?” “回主子,十成十真。” 虽然十五也不信此事,但一想到箫漓允那副笃定的样子,那胸有成竹的气魄,那一刻他便在心里信了几分。 听了十五的回答,君澜澈一时沉默不语,他原本以为十五是要跟他回禀些什么事的,只是任他如何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事情。 异国的皇帝却藏着其他女子的画像,几乎不用深思,就能让人明白泽梦皇帝的心思。 “若说是这样的话……那许多疑惑的地方似乎就有了缘由,也不再无厘头了。” 十五没能听懂君澜澈低声呢喃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却识趣地没有出声,半晌之后,君澜澈才复又开口。 “本王记得,好像未曾让你去查这样的事,你为何要自作主张?” 显然君澜澈本就不是轻易能被糊弄住的人,被君澜澈用这样压迫的视线紧盯着,十五的心也跟着一紧,慌忙地咽了咽唾沫。 他低下头去,妄图避开这样摄人的目光,一想到箫漓允的交代,十五到底还是斟酌了说辞开了口。 “是这样的,属下也是无意间查到的,并非是有意去查的。” 君澜澈紧紧地盯着十五看了片刻,这才回手让他下去,只是在十五走之前,他又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听她的话没有任何错处,但你不该想着妄图能瞒过本王,但若这是她的交代的话,那你就当本王没说过此话。” 十五的心一咯噔,行完礼便退下了,心里却十分清楚,果然自家主子慧眼如炬,就算是他,在君澜澈那探究的视线下也无处遁形。 回忆戛然而止。 此刻君澜澈不知怎得突然想到此事,而且,这几日他也让千玑阁的人去查当年关于兰箬仪的事,多少也有了些发现。 看着自己记录下的只言片语,君澜澈无奈地轻叹了一声,他的手却随着紧握成拳。 “苏泽,待本王找到证据后,便将你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 “你天天带本公主在这破山林里转悠,到底是几个意思?”洛纤纤不满地嘟囔起来。 她的手脚都被磨出了水泡,浑身上下疲乏不堪,现在多迈一步对她来说都是极大的困难。 “少那么多废话,你问本小姐,本小姐还不稀奇天天在这里看着你呢。” 南月灵觉得自己才是最委屈的那一个,她当然也不想整日里无所事事的就为了看着洛纤纤,可奈何这又是箫漓允交代的事,更何况也是她原本乐意的。 毕竟她也想借此机会狠狠折磨一下洛纤纤,只是时间一久,南月灵也有些不堪重负了起来。 听见南月灵这么一说,洛纤纤的心里当即又升起了其他的心思,“那,既然你也觉得本公主很烦的话,不然就放本公主回去吧?” 南月灵鄙夷地看了一眼洛纤纤,毫不客气地说道,“想得倒是挺好,但是本小姐这么大费周章做了这么多,自然是不可能轻而易举地让你离开的。” “而且——”南月灵还不忘用洛纤纤的死穴来威胁她,“你就算是回去了,也没人认识你,谁能知道你就是苍岩的五公主呢?” 听到南月灵的话,洛纤纤顿时就耷拉着头,蔫了心思。 “那你说,本公主到底要何时才能回去啊?” “倒也不难,不过是等苍岩沉不住气的时候,到那时,本小姐会亲自带着你回去的,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的,到那时,你便依旧是苍岩高高在上的五公主。” 就是有可能被苍岩的人嫌弃和鄙夷罢了,南月灵在心里默默地补上了一句。 洛纤纤听到耳里的话不知怎得就变了味,她全心思都只听见了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一想到那时她便还能是苍岩的公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受着折磨,一瞬间,她的心情都好上了几分。 她忽略的是,苍岩沉不住气的时候,是何时候?为什么沉不住气?后果会如何? 看着无端兴奋的洛纤纤,南月灵心道这苍岩哪哪都好,就是可惜养出的公主不怎么样,长得比不过夜阑的公主就算了,这头脑,也和箫漓允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第230章 区别好大 南月灵不禁轻声感慨道,“公主和公主之间的差别,果然也好大啊……” “你在说什么?”洛纤纤没有听清楚南月灵的话,便再问了一遍。 “没说什么,在说人和人的区别好大。” 洛纤纤不懂南月灵这句突如其来的感慨是怎么回事,一时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继续跟在她的身后走着。 没一会儿,南月灵将洛纤纤带到了一处大木屋前,手指着说道,“喏,这就是我们今晚歇息的地方,同样的,我睡床,你,睡地。” 洛纤纤无声地点了点头,这几日的折磨,早就把她的棱角都磨平了,现在只要能歇息片刻就已经很好了,她甚至不再奢望着能够睡在床上。 洛纤纤的脑子早就混混沌沌了,因而她也就没有发现,其实南月灵每日走的路都很少,只是通过致幻蛊让洛纤纤误以为走了很久的路。 其实,她们每日回到的木屋也都是这一个,但在洛纤纤的眼中看来,那便是每日所经过的地方也都不同。 坐在床上看着躺在地上的洛纤纤,南月灵的嘴角扯了一抹笑,“真是蠢笨。” 虽说夜阑之势日渐减弱,但有着这样的公主在,苍岩想来也不会比夜阑好到哪里去的。 …… 夏廷知被人偷袭受伤的消息自然不胫而走,苏昱也很快就得知了此事,面上有些愠怒,但碍于自己的威信,他还是亲自来看望了一下夏廷知。 “夏家主,怎的这般不小心让人得逞了呢?如今这伤,可有好些了?” 苏昱走进来时便有些漫不经心,显然也没把这件事情太过放在眼里,夏廷知见到,内心不平是真的,但不敢表露出来,也是真的。 他微微示意身侧的夏幽怜将自己扶了起来,后者立刻会意照做。 “劳烦二皇子亲自跑一遭了,不过是小伤罢了,估计没几日便能痊愈了的。” 夏廷知随意地摆了摆左手,可见这样的小伤,他是当真不在意的,他也不会想到,日后他却会因为这样的小伤送命。 “那就好,这样的话,本王也安心多了。” 苏昱客套了几句之后,便起身离开了,夏廷知便拍了拍夏幽怜的手,示意她去送送苏昱。 “是,爹爹,女儿去去就回。”说完,夏幽怜便引着苏昱走了出去。 夏廷知看着夏幽怜和苏昱走在一起的背影,内心不禁又多了些心思,这两人看起来,倒是有些登对。 若是非要跟苏昱捆绑在一起的话,倒不如换一个有利的方式,比如说,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他,这样日后苏昱当真即位了的话,左右这也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夏小姐,这几日在夏家可还习惯?” 听见苏昱的询问,夏幽怜羞怯地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鞋尖出声。 “多谢二皇子关心,回二皇子,家父待臣女极好,府中的下人也都对臣女十分恭敬,衣食住行,更是挑不出任何不满的地方,臣女当然习惯了。” 苏昱只微微一笑,“夏小姐习惯,那自然是极好的。” 想到自己如今在夏家拥有的一切,都是曾经的她梦寐以求的,夏幽怜还有何不满意的?只是一想到箫漓允给自己下了毒,她的内心便又恼怒了起来。 苏昱察觉到了夏幽怜那一瞬间拧紧的眉头,疑惑地问道,“夏小姐,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听见苏昱的话,夏幽怜立马回神过来,忙摇摇头,“没,没有,二皇子多虑了。” 正巧这时他们也走到了门口,苏昱原本还想再问的心思便也歇了下来。 “二皇子慢走,今日屈尊降贵来看望我爹,臣女不胜感激。” “夏小姐言重了,这是本王应该的。” 两个人在说话时嘴角都带着笑,只是那笑,却也没有谁的是真心实意的。 走回房间的路上,夏幽怜又陷入了自己的一门心思之中,现在已经过去快三日了,她到底什么时候给夏廷知下毒比较好呢? 她走回了房间,屋内,夏廷知已然不知何时睡着了。 看着桌上那碗刚被端进来的药,夏幽怜犹豫了片刻,还是朝着桌子走了过去。 正好她所在的地方,背对着夏廷知,她一边担忧着夏廷知到底有没有睡着,一边却动作迅速地从自己的衣袖中取出了那个瓷瓶。 她揭开了瓷瓶的盖子,迅速将其中的一枚药丸倒进了尚且温热的药中,接着把瓷瓶重新藏好。 随后,夏幽怜就拿起了勺子,迅速地搅拌起了这一碗药。 直到发现再也看不见药丸的踪迹后,她这才放心了下来,在一旁静静地坐着,静待着夏廷知醒来。 …… 箫漓允醒来的时候,已然是晚上,她摸了摸自己尚且空荡荡的肚子,轻叹一声,掀开被子便要下床。 正巧就在这时,门打开了,只见君澜澈刚巧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他迅速地将托盘放在了桌子上,接着便快速地朝着箫漓允走了过来。 “饿了吧?快来吃吧。” 说着他便搀扶着箫漓允走到了桌前坐下,箫漓允其实自己也能走,但是看着尽心尽力扶着她的君澜澈,一时就把拒绝的话都吞了下去。 罢了,君澜澈乐意的话,那就随他去吧。 看清了托盘中放置着的所有菜,箫漓允不禁喜上眉梢,颇有些惊喜地说道,“居然都是我喜欢的菜。” “当然了。”君澜澈笑着说道,顺便给她布起了菜,“快吃吧,一会儿菜都该凉了。” “好。” 箫漓允静静地吃着饭,君澜澈在一旁看着,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才问道,“允儿,你打算对夏廷知如何?” 箫漓允握着筷子的手明显顿了一下,她放下了筷子,正色看着君澜澈说道,“对他下毒,夫君觉得我狠毒吗?” “瞎说什么呢?”君澜澈嗔怒道,“我怎么会觉得你狠毒呢?这分明就是他应得的。” “我也只是好奇一下你打算用什么方式罢了,替你斟酌一下是否会对你产生伤害罢了,毕竟我现在最担心的人,便是你了。” 第231章 当然不担心 听见君澜澈的话语之中没有对她的丝毫责怪,反倒满满的都是担忧,这令箫漓允不禁感到打心底眼儿里的感动。 她忙将自己口中含着的饭吞了下去,这才开口道,“都是我不好,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害得夫君为我担心。” “允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先前就说好了的,你来对付夏廷知,苏昱那边交给我,你说与不说,都是可以的,我也只是担心才多问了一句。” 若不是箫漓允那日缠着非要自己也做点什么事,君澜澈才根本不会同意让箫漓允也牵涉其中。 就算是满身污泥,箫漓允也是他始终要维护着的澄澈存在。 “嗯。”箫漓允轻轻点头,她又何尝不知呢? “不过既然夫君都问我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问你呢?” “当然可以。” 听见君澜澈答应了,箫漓允忙不迭道,“那我也好奇,夫君打算怎么对付苏昱啊?还有,关于泽梦皇帝的事……” 箫漓允边说话边斟酌着看向君澜澈,一直窥看着他的神色,见他的神色还是一如往常,她这才在心底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泽梦皇帝…… 这是一个目前提起都对于他们来说近乎于禁忌的存在。 “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君澜澈的语气虽然好似一如既往的平淡,但那份平淡掩藏下的,却是腥风血雨一般的肃杀和悲悯。 箫漓允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顺其自然地钻进了君澜澈的怀中,小心翼翼地说道,“夫君,无论如何,我和孩子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本该他们付出的代价,迟早我们都会让他们偿还的,不止十倍,甚至百倍,千倍。” 君澜澈哪里看不出来箫漓允意图安慰他的心思,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却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那些代价,他们迟早都得付出的,抢了原本就不属于他们的东西,迟早,都得还回来的。” …… 夏廷知醒来时,只看见了撑着手坐在桌子旁边的夏幽怜,见自己的女儿竟然一直守在自己的床榻前,从始至终都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嫌弃和埋怨,他的心里不禁动容万分。 到底,还是有血缘的女儿更贴心啊…… 本想着不吵醒夏幽怜的,但奈何夏廷知一阵口渴,单单靠他自己的话,并不能起身下床去倒一杯茶水。 故此,夏廷知只好嘶哑着嗓子低声喊道,“幽怜,幽怜……” 一声声呼喊把夏幽怜从迷迷糊糊的梦中叫醒了过来,她偏着头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当她清醒之后,首当其冲意识到的那便是夏廷知已经醒来了。 “爹爹,你醒了。” “是的,好女儿,我想喝杯茶水……” 还不等夏廷知说完,夏幽怜就已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站起身来应道,“好的,这就来。” 她倒好了一杯茶水,接着就朝夏廷知的床榻边走去,“来,爹爹,小心烫。” “好。” 夏廷知小口小口酌饮着,没一会儿将满满当当的一杯茶水都喝了下去,夏幽怜复又将茶杯放回桌上,余光却瞥见了桌上那碗已经放凉了的药。 当然,那碗药,也就是她已经下了毒的药。 见夏幽怜一直在那儿站着,不动也不出声,夏廷知不免有些疑惑,“怎么了?” “没事。”夏幽怜迅速地反应了过来,接着便端起了那碗药重新走到了夏廷知的床榻前。 “爹,这碗药,是女儿亲手熬了两三个时辰才好的,只是没想到爹爹一睡就睡了那么久,药都放凉了,这可如何是好?” 夏幽怜说着,眼睛里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接着又叹息了一声,“唉,罢了,爹爹不能喝这样冰凉的药,我还是拿去倒掉,让下人重新给爹爹熬一碗送过来吧。” 嘴上轻叹着惋惜,但夏幽怜知道,这不过是她临时想出来的说辞罢了,这药,才不是她费心费力熬出来的。 只是以退为进,她的心里想着,这下,夏廷知应当不会不识好歹的,该是会喝药的吧。 果然,听见夏幽怜这么一说,夏廷知哪里舍得不要女儿的一片苦心,当即就点头道,“别倒,爹爹喝。” 说着,夏廷知便朝着夏幽怜招了招未曾受伤的左手,示意她走近一些。 “既是幽怜亲自熬的,就算是冷了,那又何妨?左右不过是一碗药罢了,还能害死我不成?” 夏廷知戏谑地笑了笑,殊不知,他沉浸在自己的欢喜之中,却丝毫没有发现,在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时,夏幽怜的眼底划过了一抹别样的异色。 “是,爹爹,让女儿来亲自喂你吧。” 夏幽怜轻轻搅动了一下汤匙,舀起了一勺药汁,接着便送到了夏廷知的嘴边,嘴角的笑意也越发轻快。 夏廷知不知,只当是夏幽怜孝顺,张开口便将药都喝了下去。 见状,夏幽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舀起了第二勺药,“来,爹爹——” 看着夏廷知将药都喝了下去,夏幽怜的心里却在默默腹诽道,别怪她,她也只是受人胁迫的。 爹爹,女儿也是被逼无奈的,你要怪,就去怪夜阑的长公主箫漓允吧,到了阴曹地府,可千万别放过她啊…… 夏幽怜的心思越发深沉,在父女两个都各怀心思中,一碗药很快就见了底。 看见夏廷知仍旧毫无反应,夏幽怜的心里难免升起了些疑虑,难道说,这毒,不是那么快发作的? 见夏幽怜今晚好几次失神,夏廷知自然越发好奇,“幽怜,你今晚是怎么了?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可是发生了何事?不妨给爹说说。” 夏幽怜忙摇了摇头,“害爹爹担心了,没有发生什么事,女儿只是,只是在担心爹爹的伤势。” “瞧你,多大点伤,过段时间就好了,听爹的,别担心了。” “好,女儿听话便是。”夏幽怜嘴上应得甚是乖巧,实则心里早就已经嘲讽极了。 她当然不担心夏廷知的伤势了,都是必死无疑的人了,她现在只担心,箫漓允是否会遵守承诺,把解药给她。 第232章 一生去回答 喝完了药,顾念着也再没其他的事了,担忧着夏幽怜过于劳累,夏廷知便打算先让她回去。 “幽怜啊,你在这里守了爹一整天了,眼下也没什么事了,你快回去歇息吧,可莫要累着了知道吗?” 夏幽怜原本是想继续守在这里,等着毒发作的,但转念一想,反正毒已经被夏廷知喝下去了,什么时候发作也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时,她不应该在场才是。 想到这里,夏幽怜便乖巧地欠身应道,“是,女儿听从爹爹的话,若是有事的话,爹爹再让人去唤女儿就可。” “好。” 夏廷知目送着夏幽怜离开的背影,心里直感慨自己的女儿果然是最体贴入微的。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夏幽怜的嘴角上扬出了一个极度诡异的弧度。 …… 天日渐寒冷了起来,所刮的风总是令人瑟瑟发抖,箫楚靖在放下了最后一份奏折后,便起身准备走出去。 这段时间以来,不管是处理政事还是晚上就寝,他都在凤仪宫。 “皇上,外面天冷,你要不加件披风再出去?” 箫楚靖接过了太监手上捧着的披风,披在了身上,他倒不是害怕寒冷,只是想着要去看看凌玥然的话,还是莫要沾了寒气比较好。 箫楚靖走出门外,朝着凌玥然的寝殿走去,富丽堂皇的寝殿之中,凌玥然正侧躺在床榻上假寐,听见脚步声,她便睁开了眼睛看了过去。 见来的人是箫楚靖,她立刻支起了身子,反倒是箫楚靖隔着几步远抬手制止了她。 “别,玥然,莫要起身了,当心着凉。” “这……” 看见凌玥然竟然为着这事纠结,箫楚靖有些想要亲自上前将她拥入怀中,只是想着自己刚从外面进来,唯恐将寒气过给凌玥然,这才生生忍住了这样的念头。 “好了,不必这样纠结,我们就和寻常的夫妻一样,不分尊卑。” 凌玥然本想反驳的,毕竟小时候凌尚书就总是宣扬自己才是府中最尊贵的,她的所见让她以为就算是夫妻,也是夫的地位更高。 可如今…… “所以,我们之间,不分尊卑,不论地位,对吗?” “当然。”估摸着自己身上的寒气也都消散得差不多了,箫楚靖这才敢上前去轻轻地拥住凌玥然。 “且不说现在不分尊卑,不论地位,若当真要论起这些的话,你的地位,可远在我之上。” 凌玥然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木讷地看着箫楚靖,好半晌才问道,“可是,为什么你选择的人,是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孩子更容易多愁善感,患得患失一些,总之,这样的问题,箫楚靖最近总能够听到凌玥然问。 但饶是如此,他从来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每一次都用极致的温柔和耐心回答她。 “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我只知道,那个人,是你,这就足够了。” “再说了,我们夜阑皇室的人,一生都只钟情于一人,就像父皇对母后那样,就像我对你这样,也像皇妹对摄政王那样。” 闻言,凌玥然倒是发笑了,“可是这一生都还没过完,你怎么就能这么肯定地给出你的回答呢?” “这很容易啊,那我的一生,就是最好的回答,我也会用这漫长的一生,和你一起的岁月,去证明何为真心可抵岁月漫长。”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凌玥然心满意足地靠在箫楚靖的怀里,正在这时,一道声音的出现却打断了他们。 “父皇,母后,你们在干什么?” 看见凌玥然靠在箫楚靖的怀里,箫逸宸好奇地询问出声,稚嫩的脸上满是疑惑和不解。 凌玥然有些羞涩,正想解释点什么,箫楚靖已然先她一步开了口。 “我在哄你的皇妹睡觉呢。”箫楚靖大言不惭地说着,“既然逸宸醒了,那不然,我就先去哄你睡觉吧。” “好啊好啊。”箫逸宸分辨不出真假,只是一听到箫楚靖说要哄他睡觉,便难得的高兴了一回。 说出口的话那便等同于是泼出去的水,箫楚靖无奈地起身,对着凌玥然使了一个眼色之后,便抱着箫逸宸走了出去。 也是因着箫楚靖很少抱他,所以箫逸宸万分好奇地感受着,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新奇的经历。 “父皇,你可不可以给我讲故事啊?” 箫楚靖点头应道,“可以,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听父皇和母后的故事。” 箫楚靖无奈极了,心道箫逸宸还当真是会挑故事,将他抱到床榻上之后,箫楚靖当真信守诺言,开始给箫逸宸讲起了故事。 “认识你母后的时候,父皇不过十几岁,那日……” …… 一早起来,箫漓允就得知了南月灵回来了,忙让人去邀她过来一起用早膳。 等箫漓允过来时,南月灵早就等候在此了,看着桌上的膳食,她早就迫不及待了,摩拳擦掌便跃跃欲试,想要将早膳都吞入腹中。 看见南月灵的样子,箫漓允不免有些好笑,“你怎么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 南月灵翻了一个白眼道,“当然,这两三天都没吃上什么好的,我当然对这样香喷喷的食物失去抵抗力了。” 闻言,箫漓允倒是也没再说什么,只道,“那就快吃吧。” 南月灵拿起筷子,风卷残云一般席卷起了桌上所有的膳食,直到吃饱喝足,她这才得以跟箫漓允说起这两日来的情况。 “洛纤纤已经被我软禁起来了,话说,他们的公主都已经失踪这么久了,苍岩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其他的举动吗?” “没,他们倒是沉得住气,但是依我看来,只怕洛纤纤和洛亦白早就生出嫌隙了的,等他们自己狗咬狗,我们坐收渔翁之利,才是极好。” “说得倒也是,那个苍岩公主,确实没几个人忍受得了。”说着,南月灵又是好大一声叹息,“洛亦白竟然能忍她这么久,也是令我佩服。” 第233章 不会心软 闻言,箫漓允倒只是轻微一笑,洛亦白可比其他人想象中的更能隐忍。 比起绝大多数人家重男轻女的情况来说,苍岩皇室却恰恰相反,苍岩皇帝不知怎的偏爱嫡公主洛纤纤。 这也不可避免忽视了本该身为嫡长子的洛亦白,长时间被忽视也让他对洛纤纤颇有微词。 箫漓允想到前世,洛纤纤和洛亦白兄妹反目成仇的事,洛纤纤身为公主却割据一方,养兵为患,可惜却根本敌不过洛亦白。 在洛亦白登基后,他便不顾念自己和洛纤纤的手足之情,下令将她斩杀,一众皇室之人也都没能幸免于难。 发现箫漓允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南月灵不禁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在想什么?怎么那么入神?” 回过神来的箫漓允轻轻摇了摇头,道,“也没什么,就是在想,果然坐山观虎斗才是我最喜欢的事。” 话音刚落,一个丫鬟就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福了福身就开口说道,“王妃,有人求见。” “何人?” “奴婢不知,是个女子,她只说是为了解药而来。” 仅仅只是只言片语,但听到“解药”二字,箫漓允便已然知道来者是谁了。 “本宫知道了,去带人进来吧。” “是。” 丫鬟应道走了下去,那厢南月灵却好奇地问道,“是谁啊?” “来了你便知了,说起来,你应该认识。” 南月灵撇了撇嘴,耐心地等待着,想要知道到底是谁。 没一会儿,一个头戴斗笠的人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即使她看上去没那么古怪,但疑神疑鬼的样子总归是让人觉得狐疑的。 “来见本宫还这么神神秘秘,本宫如何猜不到是你呢?” 夏幽怜一听,也刚好把自己的斗笠拿了下来,露出了她自己本来的容颜,当然,也是不同于以前的容颜。 “这是谁啊?这脸……我根本认不出来啊……” 南月灵无奈地说了一句,眼前的女子,脸上都泛红了一片,长满了红疹,根本看不出她到底是谁。 “她啊,夏幽怜。” 听见箫漓允的声音,夏幽怜也没有反驳,只是急切地开了口。 “毒我已经给他下了,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迟迟不毒发,可我的毒,却已经发作了。” 脸上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夏幽怜坚信那日箫漓允当真对她下了很重的毒,现在这样,也只是毒发的第一步。 “但是本宫记得先前说过,只有见到夏廷知的尸体,本宫才能把解药给你。” “否则的话……”箫漓允话音一转,“本宫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本宫?” “我……”夏幽怜一时语塞,可她确确实实将毒给夏廷知下了的啊。 “但是我也不清楚他何时才会死,可我的毒……” 不等她说完,箫漓允就已然打断道,“回去吧,本宫可不会心软的,夏廷知死了,你才有活着的机会。” 说完,箫漓允便不再给夏幽怜说话的机会,让丫鬟将她打发走了。 夏幽怜心有不甘,可这里是摄政王府,她也不敢在此放肆,只好重新戴上斗笠伪装好自己离开了这里。 夏幽怜刚走,南月灵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那毒,你给她了?” 箫漓允不置可否,“给了,不过……” “本宫本来就没有圈定夏廷知的死法啊,至于那毒,你都不清楚它何时发作,本宫更不知了。” “那你都不确信毒会发作,怎的还让夏幽怜去下毒?” 听了南月灵的疑惑,箫漓允只轻笑道,“因为,人都是自私的。” 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夏幽怜这样的人。 “你猜她始终看不到夏廷知毒发,为了解药,她可以做什么?” 看见箫漓允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南月灵突然就理解了。 “话说回来,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洛纤纤出现在人前。” “放长线钓大鱼,就等苍岩的人都以为他们的公主彻底不见的时候,本宫觉着,洛亦白会给我们意想不到的惊喜的。” 南月灵认同地点了点头,“那好,我就拭目以待了,看这出由你亲手布局的戏。” …… 离开摄政王府,夏幽怜越想越愤懑,若不是因着自己的命被箫漓允捏在手里,她才不可能甘心就这样任她摆布。 只是…… “姑娘,你要什么药啊?”掌柜的见夏幽怜一个女子一直站着徘徊迟迟不走,忍不住问道。 闻言,夏幽怜纠结再三还是走了过去,压低声音道,“掌柜的,你这里有毒吗?” “姑娘啊,这你要这,是做啥呀?” 夏幽怜不耐烦道,“你别怪我要干什么,只管告诉我有没有就行了,本小姐不缺钱。” “这……”掌柜的眉头紧锁又松开,最终还是轻叹一声,“那好吧,姑娘你稍等。” 没一会儿,掌柜就又拎着一个纸包走了过来,遮掩着放到了夏幽怜的面前。 “喏,这就是鹤顶红,我们这里最毒的毒,姑娘你可仔细收好,还有啊,可莫要做伤天害理,谋财害命的事情啊。” “知道了知道了。” 夏幽怜动作迅速地接过药包,随意丢下了些碎银子,接着就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医馆。 她捏着药包的手不断收紧,心虚的夏幽怜并没有看到身后掌柜那道意味深长的视线。 他朝着身后的小厮说道,“去给长公主回信去,就说,那个女子果然买了鹤顶红。” “是。” 夏幽怜回去之后,小心翼翼地藏起了药包,想着时间越久越不好下手,是以,她干脆来到了熬药的灶房。 “大小姐。” 见到她走了进来,熬药的下人连忙起身行礼。 “药熬好了吗?”夏幽怜冷冷地问道。 “熬好了的,大小姐。” “好,端给本小姐吧,本小姐亲自给爹爹送去。” 那个下人踌躇了片刻,想着夏幽怜就是家主的亲生女儿,也没做他想便点了点头 “是,大小姐稍等。” 她盛好了满满一碗药,放在了托盘上,夏幽怜走了过去端起了托盘便走了出去。 第234章 夏廷知已死 来到无人的地方后,四下观望了一会儿,夏幽怜便在角落放下了托盘,从袖中取出了药包,快速地将粉末抖落进了药汤之中。 接着她便藏起了药纸,快速地用勺子搅拌了药汤,这才重新端起托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走着。 因着心虚,她的额头都渗出了些许汗丝。 看见她这样着急的样子,夏廷知反倒是多想了一些,关切道,“幽怜啊,你说你,这些事情让下人做不就好了?” “你啊,就安安心心当夏家的大小姐就是,怎么还做这样的事?” 话虽然带着埋怨的意思,但实则却有些喜悦暗藏其中,毕竟夏廷知觉得,这是夏幽怜重视她的表现。 夏幽怜讪讪一笑,“这不是想着让爹早点好起来吗?女儿就亲自去把药端了过来,爹你快趁热喝吧。” “好。” 夏廷知不疑有他,接过了夏幽怜递过来的碗便将其中的药汤都喝了下去,直到碗底见空,他这才放下了碗。 “奇怪,这药……”怎的比往日更苦? 可惜还没等夏廷知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他就已然感到了胸口一阵绞痛,忍不住用手捂住胸口,手指着那碗药。 他颤颤巍巍地指着,视线却直逼夏幽怜,“这药,这药有问题……” 直到此时此刻,夏廷知都依旧没有怀疑夏幽怜,反倒是夏幽怜自己大方地承认了一切。 “没错,药有问题,是我下的毒。” “为,为什么?”夏廷知只觉得疼痛越来越剧烈,他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看在爹爹你就要去黄泉的份上,女儿就告诉你实话也无妨。”夏幽怜的心已然没了第一次下毒时的纠结和犹豫,此刻的她,冰冷无情到令人咂舌。 “是长公主想要爹爹的命,她威胁女儿,女儿不得不照做。” “所以……”夏幽怜轻轻俯下身子附在夏廷知的耳边说道,“女儿不想死,爹爹既然对女儿这么好,不如,就代女儿去黄泉路上走一遭吧。” “若是有来世,女儿还想做爹爹的女儿。” 听完所有,夏廷知满是惊诧,但他已然来不及说些什么了,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血沫星子顺着他的胡须往下滴落,染红了原本浅色的地毯,他的身子弯曲着,双眼瞪大,神情却十分错愕,显然是死不瞑目。 夏幽怜蹲下身去,将他还睁开着的双眼轻轻地用手合上,然后惋惜道,“对不住了,爹爹,黄泉路上,别怪女儿。” 做完这一切,她便走了出去,泪眼婆娑地大喊了起来,“来人呐,快来人,去请太医,有刺客,有人害了爹爹啊……” 她的声音很快就招来了府里的下人,下人纷纷面面相觑,接着分开去照她的吩咐做了。 太医来到府上,最终也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唉,毒已然入五脏六腑,何况,夏家主已经死了,老臣也无力回天啊。” 闻言,夏幽怜恰到好处地悲伤了起来,猛地瘫坐在了地上。 她哭得伤心欲绝,捶胸顿足,“这怎么会?爹,爹你这样,让女儿怎么办?” 她的哭声过于真切,一时之间,在场的人纷纷潸然泪下,心里开始有些心疼夏幽怜,觉得她幼年命苦,好不容易寻到了父亲,却不曾想世事无常…… 逝者已逝,但当务之急,是给夏廷知的死一个交代,于是,夏幽怜强忍住故作悲痛的心情,命人拿下了“下毒之人”——熬药的下人。 随即,她便开始有模有样地安排起下人准备夏廷知的身后之事,力图让夏廷知走得安心。 …… “长公主,你的料想果然不错,那夏家小姐,当真在咱们的医馆里买了鹤顶红。” 箫漓允倒是对恭维的话不感兴趣,只是问道,“她付的是银子还是……” “是银子。”小厮说着,忙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先前夏幽怜留下的碎银子。 箫漓允接过,笑而不语,挥了挥手示意小厮先下去,她将碎银子放在掌心来回摩挲着,心道果然是不费吹灰之力。 小厮刚走不久,木樨就走了进来,躬身道,“王妃,夏家主,他已经死了。” “本宫猜到了。”箫漓允清楚,从夏幽怜买下鹤顶红起,她便会尽快下毒,所以对于夏廷知的死,她丝毫不觉得意外。 “现在夏幽怜在做什么?” “回王妃,她已然为夏家主操持起了身后之事,而且,泽梦的二皇子已然赶往了皇宫,估计就是为了这事诘难皇上去了,毕竟他声声言明着,想要夜阑给这件事一个交代。” “交代?呵。”箫漓允冷嗤道,“本宫从不需要给任何人交代。” “倒是他们,不管踏没踏进我夜阑的地界,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才都需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箫漓允的话,木樨并不敢轻易接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走吧,这样的大喜事,本宫不去看看,也说不过去。” “顺道着,也让本宫见识见识,这苏昱想要的,是什么样的交代。” 木樨不敢直言,只是委婉道,“可是王妃,你的身子……” “不碍事,多带上几个暗卫。” “是。” 木樨应完便下去准备了,箫漓允看着自己身上的素净衣裳,想了想,便又换成了喜庆的红袄莲华裙。 …… 一日之间,原本只是受了轻伤的泽梦夏家家主夏廷知却突然暴毙而亡,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让各方都谨小慎微。 此刻,但凡有些风吹草动,都足以让所有人将心提到嗓子眼儿上。 暂住的驿站办起了丧事,白布高悬,随风飘扬,此起彼伏的哭声回荡在不大的地方,伴随着的,是各怀心思的吊唁者。 “这,夏家家主到底为何……唉。” “年纪轻轻的,这好不容易刚找回了多年失散的女儿,这下却又和女儿阴阳相隔,真是造化弄人。” 红事不请不去,白事不请自来。 就算是与夏廷知素不相识的人,就算是夜阑的朝臣,也都来此为夏廷知装模作样地吊唁一番。 第235章 主持公道 哭天抢地的声音振聋发聩,一声声哀嚎或夹带着真心实意的悲伤,或仅仅只是出于不得已而为之。 但总之,夏廷知确实死了,死在了夜阑即将入冬的天。 灵柩前,夏幽怜依旧号啕大哭着,她的哭声却有几分真实,因为,她确实有些感伤。 “爹,你怎么抛下女儿就走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里想着的却是,就算夏廷知死了,她也要榨干他身上最后一点价值。 果不其然,在看见她如此忠孝之后,不少人纷纷对她赞不绝口,夏幽怜的心里顿时多了几分得意和欣喜。 …… 御书房内,箫楚靖、君澜澈以及泽梦的二皇子苏昱正相对坐着。 几个人都不发一言,但神情却都是如出一辙的凝重。 未几,苏昱轻叹了一声开口道,“夜阑皇帝,本皇子原本并未打算在夜阑过多停留。” “可是你说要为我泽梦和苍岩接风洗尘,举办狩猎赛事,我泽梦这才勉为其难留了下来。” “只是现在,狩猎还有几日才开始,我夏家的家主却已经命陨在夜阑,这……” 即使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在场的其余两人又如何听不出来他的话外之音呢? 君澜澈的手指在桌上轻叩了几下,一双深邃的眼眸中似藏有迷雾,让人看不清他的思绪。 “二皇子,夏家主逝世的事,夜阑也深感惋惜,只是这逝者刚过世,二皇子不去悼念他——” 君澜澈话音一转,视线也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反倒在真相尚未明朗之前就来质问夜阑,这是何意?” “摄政王所说并非毫无道理,但,夏家主在泽梦一向深受爱戴,此番命陨,断然不可能是泽梦人所为。” 既不是泽梦人,那意有所指的便是夜阑。苏昱的意思,箫楚靖和君澜澈都能听懂。 “既然如此,朕便命人彻查此事,找出真凶,也绝不会让真正的凶手姑息,不管他是哪国人。” 听了箫楚靖的话,苏昱这才满意了几分,他要的,就是夜阑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只有这样,他才能借机提出其他的要求。 “好,夜阑皇帝公正秉明,本皇子敬佩,时候不早了,本皇子既已为夏家主讨了公道,便该回去好生送他一程。” 临走前,苏昱还不忘略带深意地说道,“本皇子相信,夜阑定然不会有失公允,让人说些闲话的。” 看着苏昱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箫楚靖和君澜澈都相顾无言。 末了,箫楚靖叹了一声,“你可知此番是何情况?” 君澜澈沉默了片刻点头道,“知道,这事,跟允儿有关。” 听闻夏廷知的死竟然跟箫漓允有关,这下,箫楚靖当真有些意外。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想着箫楚靖毕竟是箫漓允的皇兄,不得已,君澜澈便将这件事都对着他娓娓道来。 说完整件事后,没有一丝犹豫他便又说道,“不管怎么说,事已至此,我们该设法保护允儿才是。” 箫楚靖同样没有任何迟疑道,“她是朕从小疼爱着的皇妹,保护她,本就是朕应该做的。” 两个人再没有一句交谈,但彼此眼中的深意,他们都默契地知道,并且在心中达到了一致。 …… “真相明了了吗?就在这里哭哭啼啼,泽梦之人,莫非皆是如此软弱无能不堪大用吗?” 一看见箫漓允的身影,她身前的人便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刚巧给她留下了可以通过的路。 听见箫漓允的声音,夏幽怜浑身上下都在发颤,既是因为害怕她,也是因为恨她。 夏幽怜缓缓地转过身去,未来得及擦干的泪依旧悬在脸颊,倒是有几分楚楚动人的样子。 可惜,箫漓允可不是怜香惜玉之人。 “长公主,家父尸骨未寒,长公主却来此处奚落,难不成,夜阑的人也都和长公主一般无礼?” 夏幽怜的反驳在箫漓允听来却是毫无意义的,她反倒感到有些可笑。 夏幽怜还不知自己这话,已然在无形之中得罪了不少人,毕竟在场的人多是夜阑人,此话一出,先前对夏幽怜的怜悯和同情都消散了几分。 “把你的泪擦干,免得不明就里的人还道本宫苛责于你。” 箫漓允说着,余光瞥向了尚未关盖的棺材,只见夏廷知安安静静但毫无生气地躺在其中,不难看出,夏廷知是真的死了。 见状,箫漓允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心里却是满意极了。 夏幽怜擦泪的空当,箫漓允已然在心中感慨了不知道多少回,毕竟下毒害死夏廷知的其实就是夏幽怜,反倒是她如今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长公主,你若是来为我爹吊唁的,那我自然欢迎。” “可你若是来此闹事的话,那就请回吧,这里,招待不下你这尊大佛。” 听此话,箫漓允不怒反笑,“但若是本宫说,本宫是来为夏家主主持公道的呢?这样的话,夏小姐还要赶本宫走吗?” “至于吊唁……”箫漓允轻笑了一声,“算起来,他也就相当于夜阑的朝臣罢了,一个朝臣,也配让本宫吊唁?” “你!”夏幽怜气急,但尤其对上箫漓允洞察一切的眼眸,她的气势顿时又减弱了几分。 因为她很清楚,箫漓允什么都知道,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觉得箫漓允很可怕。 “不,不劳长公主费心了,我们已经找到了给我爹爹下毒的人了,如今,她已经被就地正法了。” “哦?她当真是下毒的人吗?夏小姐确信吗?” 面对着箫漓允的逼问,夏幽怜不可避免地心虚了一会儿,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她很清楚,箫漓允什么都知道,尤其是一切都是箫漓允亲手主导的情况下。 “长公主,如此逼问到底是何用意?难不成,我还会放过谋害我爹爹的真凶不成?自然是证据确凿,她才会得到应有的惩处。” 夏幽怜说着说着,自己都没发现声音弱了下去,“不然,我才不会是错杀无辜的人……” 第236章 揭穿真相 “你是什么样的人,本宫可管不着。” “不过……”箫漓允突然话音一转,“不过若是你执意阻拦本宫的话,本宫倒是会觉得这其中有些许猫腻。” 一旁的人听见箫漓允这么说,便也都觉得这话听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也就反倒劝说起夏幽怜来。 “夏小姐,长公主所言在理啊,正好趁着夏家主尚未下葬,让他亲眼看到真相,这才不会让他死不瞑目啊。” 一个人这么劝,一堆人也这么劝,夏幽怜站在人群的中间一时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周围人的话分明把她架在火上烤,可若是不然,她也有自己的顾虑…… “夏家主身死兹事体大,此事事关我夜阑和泽梦的两国交好,本宫本着慎重的原则这才特地来此一遭。” “夏小姐这般犹豫,到底是有难言之隐?还是夏家主的死另有其因?” “我……”夏幽怜深知此刻的情形对自己不妙,好在自己早已找好了替罪羊,便彻底下了决心。 “既然长公主一片好心,那我也不好再继续阻拦,长公主想查,那便请便吧。” 箫漓允点了点头,开口问道,“本宫听太医说夏家主是身中鹤顶红这才故去的,而本宫又听闻下毒的人正是日日给夏家主熬药的丫鬟,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往日里我们也不曾亏待了那丫鬟,谁曾想,她竟是白眼之人,竟趁着这样的时候……” 还不等夏幽怜说完,箫漓允就已经皱起了眉头不耐烦地打断了,“停!” “本宫不听这些无用的,现在你只需要回答本宫几个问题,其一,据本宫所知,一个丫鬟的俸禄钱,应该不足以买得起这样的毒,还是夏家的俸禄,很高?” “其二,她一个丫鬟,为何无缘无故给夏家主下毒?其三,这个丫鬟,她现在身在何处?可还活着?” 夏幽怜心一惊,但还是故作镇定道,“这……这个丫鬟她,已经被打死了。”薆荳看書 “至于她为何能买鹤顶红,以及她背后是否有人指使……我便也不得而知了。” 夏幽怜心想,咬死了一问三不知,她就不信箫漓允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箫漓允早就看穿了夏幽怜的心思,正当她想继续开口时,一道令她心生厌恶的声音却横插了进来。 “长公主如此咄咄逼人,是否有失夜阑的气度啊?” 来的人,正是刚从皇宫赶回夏家的泽梦二皇子苏昱,他的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视线也在箫漓允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长公主猜测,这丫鬟的背后还有人指使,可这丫鬟,就是夜阑人,会不会……” 听了苏昱的话,箫漓允但笑不语,苏昱始终想把这盆脏水泼到夜阑的身上,但,她稍后便让苏昱尝尝无地自容的滋味。 箫漓允干脆地继续说道,“鹤顶红有价无市,在夜阑京城,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店铺售有。” “距夏家主中毒不过一日,想来这么短的时间内,何人购置过鹤顶红,那些掌柜应当还清楚着。” 箫漓允朝着旁边站着的木槿使了个眼色,方才说道,“本宫若什么都不知,自然不可能在此大放厥词,可本宫查到,夏小姐,你为何在昨日午时出现在了百草堂?” 见箫漓允无视自己,苏昱怒极反笑,听完她的话,他敏锐察觉到此事或许超出了他的预料,他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其他人也识趣地发现,这事,好像远不是他们想象中那样,也便都默契地静观其变了起来。 夏幽怜一边惊讶于箫漓允竟然清楚她的行踪,顾不上心慌,忙强装镇定道,“爹爹受伤,我自然是想去买些补药,让爹爹早日好起来,去药堂,有什么奇怪的吗?” “去药堂当然不奇怪,奇怪的就是,夏小姐一边说是想让夏家主早点好起来,一边却买了鹤顶红,如此心口不一的行径,确实令人疑惑。” 箫漓允一句话,便在平静的湖面掀起了惊涛骇浪,在场的人纷纷轻声嚷嚷了起来。 夏幽怜惊讶地一时合不拢嘴,半晌之后她才掐着自己的掌心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长公主,你的意思是,我去买了鹤顶红,然后亲自下毒害死了我爹爹吗?” “是与不是,不需要本宫说,夏小姐心知肚明就好。” 再一次对上箫漓允的视线,夏幽怜依旧觉得畏惧,那双眼眸中,尽然都是冷意。 “既然长公主说我去买了鹤顶红,那可否有证据?总不能,我人微言轻,长公主所言便句句属实吧?” “要证据?”箫漓允欣然一笑,“好啊,木槿,把证据给夏小姐过目吧。” 木槿闻言,便暂时离开了,没一会儿,她便引着一个年过半百的男子走了过来。 夏幽怜在看到男子的一瞬间都失了神,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卖鹤顶红给她的那个掌柜。 “罗掌柜,你且说说,昨日到你那里买走鹤顶红的女子,是不是眼前的这位?” 箫漓允发问,被称为罗掌柜的男子自然不敢不回,连忙恭敬地开了口。 “回长公主,是的,正是这位小姐,当时她慌慌张张地询问草民可否有毒药,草民犹豫再三还是满足了她的需要。” “在她临走前,草民还再三叮嘱了她,切勿行伤天害理的事,怎晓得……唉……” 箫漓允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呢?” “有有有,草民有证据。”说着,罗掌柜便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了几锭碎银子,交到了木槿的手上。 “回长公主,这几锭碎银子,都是夏家的例钱,听闻夏家一向会对例钱做标记,长公主不妨亲自查验一番?” “也好。”箫漓允复又看向了身侧的木槿,“木槿,准备一下,当众查验。” “正好也让泽梦的二皇子做个见证,免得说本宫暗中动了手脚,也免得诬陷本宫构陷夏家的小姐。” 第237章 弑父之人 闻言,一直置身事外的苏昱也来了几分兴致,他倒是当真好奇,莫非此事确实与他所料想的大为不同? 木槿听从箫漓允的吩咐,往银钱上洒下了些许白色的粉末,只见原本寻常不过的银钱却慢慢显出了一个“夏”字。 箫漓允看在眼中,丝毫不觉得奇怪,说起来还要得益于前世,她这才知道夏家的这一秘辛。 反观夏幽怜则是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她怎么……完全不知道夏家的例钱还有这样的记号? “长公主,这该不会是你为了构陷我,故意暗中让人做的手笔吧?” 问完此话,夏幽怜能明显感觉到周围的人都窃窃私语了起来,她的气势同样减弱了不少。 这一次还不等箫漓允说话,就已然有夏家的下人怀着一种意味深长的视线对着夏幽怜说了起来。 “大小姐,你流落在外已然许久,不知也是情有可原的,夏家的每一笔例钱,向来都会做这样的记号……” 夏家下人自己开的口,说服力显然比箫漓允自己解释更大一些,起码这样一来,箫漓允便是那片叶不沾身的人,完完全全将自己摘了出来。 苏昱的眼眸间也是一片清明,他很清楚,夏家确实有这样的暗笔,最初就是为了核验例钱以及每笔钱的去向,这样的传统却一直被延续了下来。 但同时,他更好奇的就是,箫漓允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夏幽怜的脸色早已变得惨白,尽管如此,她依旧不忘记给自己狡辩。 “就算我买了鹤顶红,也不能证明我让丫鬟去下毒,再者,爹爹平日里对我那么好,我有什么理由去下毒呢?” “本宫管你有什么理由,本宫现在只知道,人证物证俱在,夏小姐才是真正的弑父之人。” “不,你胡说,我没有下毒,分明是那个丫鬟下的毒,跟我没有关系。” 夏幽怜不管不顾地叫嚷着,可当她回头看去,见到的却也都是先前同情她的面孔上满是失望和难以置信的神情。 目前的局势足够明朗,此刻夏幽怜的狡辩和叫嚷已然不能让人信服,见状,夏幽怜也深知自己这下是彻底完了。 “二皇子,你既然在场,也目睹了所有,现在,该是知道谁是毒害夏家主的真凶了。” “夜阑对待苍岩和泽梦的使者都一视同仁,以礼相待,断然不可能伤害任何一个人,想必日后,二皇子也得对夜阑高看一眼了。” 箫漓允的话,分明就是在告诉在场的所有人,夏廷知的死与夜阑无关,往后无论是谁,都不能借机生事。 否则,寻衅滋事的那一方便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一方。 箫漓允的话外之意,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苏昱更是毫不例外。 “这是自然,长公主放心,泽梦同样不会是非不分的。”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苏昱的脸色却奇差无比,他握紧的双拳无力地放下,似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眼见得自己处境艰难,反倒是箫漓允赚了个盆丰钵满,夏幽怜哪能轻易咽下心中愤愤不平的一口气? 她突然爬起身来,直直地指着箫漓允向周围的人控诉着,“你们可不要被她这副纯良的样子给欺骗了,是她,是她威胁我。” “若不是她给我下毒,指使我去毒害爹爹,我又怎么可能真的对爹爹下手呢?我是可恨,可她呢?又怎能干干净净置身事外?” “你们看——”说着,夏幽怜又指向了自己的脸,“若不是她给我下毒,我的脸又怎么会变成现在的这副模样?” 所有人都被夏幽怜这一番话震惊到了,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此时此景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可再一看夏幽怜的脸,她的脸上确实有一些红色的斑点和疤痕,这也让他们面面相觑,一时失去了主意。 就连刚刚的苏昱也都再度兴致高亢起来,若此事当真,这顶帽子,夜阑依旧摘不下来,想到这里,苏昱嘴角的笑怎么都压不下去。 反倒是一直被夏幽怜指着的箫漓允一副事不关己的淡然模样,见夏幽怜词穷,她这才冷冷地开了口。 “你敢构陷本宫,之后便得承担构陷本宫的罪责,夏小姐,你可想好了?” 夏幽怜根本没将这番话放在心上,“当然,不过你又装什么无辜,你给我下毒的嘴脸我都还记得清清楚楚,也就是夜阑的人愚钝才会被你给欺骗。” 这一番话,算是彻彻底底得罪了所有夜阑人,就连苏昱察觉到不对想要阻止时都已然来不及了。 这一刻,苏昱的手再度收紧,内心里想要掐死夏幽怜的想法都有了。 “好,夏小姐可真是有勇有谋,木槿,去,请太医来。” “是,长公主。” 没一会儿的功夫,太医就被请到了这里,他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箫漓允叫住了。 “不必行礼了,赶紧去给夏小姐看看,本宫也想知道自己给她下了什么毒。” 反讽的语气可算是被箫漓允用到极致了,这样一来,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选择了相信箫漓允而不是夏幽怜。 听见箫漓允的命令,太医忙俯身应道,“是。” 随即,他便朝着夏幽怜走了过去,把手搭在了夏幽怜的脉搏上,仔细地诊起脉来。 太医边诊断边狐疑地摇了摇头,其他人不知缘由,却都凝神屏气,好奇太医诊断的结果。 唯有箫漓允,淡然之色从一而终,没有丝毫担忧的神情。 好一会儿,太医这才收回了手,重新走到了萧漓允的面前。 “如何?夏小姐到底中了什么毒?” “回长公主,经过老臣的再三诊断,夏小姐并未中毒,至于脸上的红斑,乃是上火所致,服用些去火的方子便可以了。”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她就是下了毒,你是不是她的人,帮着她一起胡说八道?” 此时此刻的夏幽怜彻底没了理智可言,吵吵嚷嚷的样子像极了市斤泼妇,何曾像是大家小姐? 第238章 没有下毒 太医被夏幽怜这么指着说,心中有点傲气自然也是不服气的,他冷嗤了一声。 “这位小姐,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啊,老夫行医这么多年,品行端正,无愧于心。” 说着,他还不忘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胡子,“如果这位小姐不信的话,大可以让别人也来诊脉。” “只是老夫敢断言,今日不管找多少个医者来,所诊断的结果,必然跟老夫所言的一样。” 太医这副坚定的样子,也让夏幽怜一时没了主意,心里越发没底。 周围的人看着太医的样子,心里的念头也纷纷动摇了不少。 “本宫已然找太医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夏小姐,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箫漓允轻抚着自己的寇丹,神情淡然,满不在乎地说着。 反倒是夏幽怜,此刻已然慌张得不知所措,只顾着大喊道,“不,你就是下了毒,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是你害了我爹爹!” 两厢对比之下,所有人自然是更相信箫漓允的说辞的。 “夏小姐慎言。”箫漓允冷冷地看着夏幽怜说道,“本宫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构陷你一个人微势薄的女子,就算本宫与夏家主有仇,也犯不着借刀杀人。” “更何况,夏家主此番是第一次来到夜阑,本宫亦是第一次见到他,本宫与夏家主,无仇无怨。” “再者,夏小姐先是为自己狡辩,后又妄图拉本宫淌浑水,构陷本宫的罪责,夏小姐可得担好了。” 夏幽怜目瞪口呆地听着箫漓允的话,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她木讷地低声自语着,丝毫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这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一想到自己是被箫漓允戏耍,反倒当真毒害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夏幽怜只觉得所有的思绪在这一刻都堵塞了起来,却又豁然开朗。 看着夏幽怜的这副样子,箫漓允倒是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她却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太医诊断不出来根本不意外,因为从一开始,她给夏幽怜下的就是蛊,而不是毒。 “二皇子,既然这是你们泽梦自己的事,本宫也便不好继续叨扰下去了,只是,二皇子可别忘记夏小姐构陷本宫的这一茬事。” 说完,箫漓允就面无表情地转身,只留下一句洒脱的“告辞。” 说完,不待苏昱有任何言语,箫漓允已然转身离去,留给在场所有人的,只有一道孤傲华贵的背影。 苏昱的嘴角则是略显抽搐,再一看向夏幽怜时,他的满腔怒火险些压制不住。 可在场依旧还有那么多人等着看笑话呢,他当然不好继续坐视不理。 “来人,夏幽怜下毒谋害自己的亲生父亲,此事尚有疑点,暂关押至地牢,稍后本皇子亲自审问。” 随着苏昱的话音落下,几个暗卫便出现带走了夏幽怜,夏幽怜呆愣地由着他们带走自己,既不反抗也不挣扎。 “此事是我泽梦的事,各位夜阑的朝臣今日想必也看够了这场闹剧,便都请回吧。” 苏昱亲自发的话,再说箫漓允已然先行离开了,那些夜阑朝臣审时度势之后也纷纷拱手告辞。 一时间,先前还门庭若市的地方霎时变得冷清起来,只余下三三两两的下人而已。 “二皇子,夏幽怜已经被关进地牢了。” “好,本皇子稍后就去。” 刚刚当着所有人的面,苏昱也只得先将夏幽怜关押起来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但……现在的苏昱,心里明显又多出了新的主意。 …… “你说,南叔叔从南疆来京城了?” “回长公主,正是如此。”木槿说着还不忘拢紧了箫漓允身上的披风。 “奴婢也是听木棉姐姐说的,她刚刚让人传信过来,这会儿,他应该已经在府上了,该是和南小姐在一起的。” 听完,箫漓允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好,本宫知道了。” 马车内很是温暖,箫漓允不免有些昏昏欲睡了起来,不知不觉间,她就睡着了过去。 木槿看见她睡着了,便再度将一旁闲置着的绒毛毯子盖到了箫漓允的身上,接着就安安静静地守在她身旁。 马车很快就停在了摄政王府的门前,见箫漓允还是没有转醒的迹象,木槿便打算亲自上前去叫醒她。 只是,突然一道声音小声地出现了,“我来吧。” 木槿转过头看去,见是摄政王,于是便识趣地不再有任何动作。 君澜澈先是拢紧了箫漓允身上的披风,接着便将她打横抱起,快速地下了马车,快步走进了摄政王府之中。 “她……这是怎么了?”南月灵狐疑地看着被君澜澈抱进来的箫漓允,显然,她一时还有些不明所以。 “没怎么,就是疲乏睡着了而已。” 轻轻地应完,君澜澈便抱着箫漓允走进了屋中,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知道了箫漓允刚刚的去向以及发生的事情了。 是以,这会儿再见到疲累不堪的箫漓允,君澜澈的心里如明镜一般。 安顿好箫漓允之后,君澜澈这才走了出去,屋外的南月灵依旧还在原地徘徊着,见到君澜澈走了出来,她连忙上前相迎。 “摄政王,臣女的父亲从南疆来到了京城,不知可否暂时留宿几日在王府之中?” 面对着君澜澈的时候,南月灵根本不敢多说什么,低声下气的样子哪里和往日的她一样? 君澜澈甚至都没有抬起头来看她一眼就点头答应了,“你自己安排就好,或者找王府的管家也行。” 不再等南月灵再说些什么,君澜澈已然转身大步离开了,去往了王府的书房。 第239章 也曾伉俪情深 南月灵看了一眼君澜澈的背影,无奈地撇了撇嘴,果然这样冰冷的人,只有长公主才消受得起。 她转身朝着自己先前的屋子走去,边走,心里边打着退堂鼓。 别人不清楚,可她还能不清楚自己的爹爹是什么样子的脾性吗?一听说她被夜阑皇帝赐下了婚约,当即立断把族中的事务扔给其他几个叔叔,随即就快马加鞭地赶来了京城。 一想到这件事,南月灵的心里就不住地犯嘀咕,毕竟她现在也没底。 走进院子中,即使只是看见了一道背影,南月灵还是认出了自己的父亲——南晋。 她正踌躇着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走上前去,转头南晋已经似有所察地转过头来,视线却越过南月灵向后看去。 “爹,爹你在看什么呢?” 没有看到自己想看见的背影,南晋显得有些失落,看见南月灵也没好气。 “我不是说让你去找长公主的吗?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爹,你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是你亲女儿呢,让你膈应成这个样子。” 南晋喝干了碗里的酒,接着才搭理起了南月灵,“谁让我天天都能看到你,我都多少年没看到长公主了,看看不行吗?” “行,当然行,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没有南晋发话,南月灵只好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她低声说道,“也不是我不想让长公主来见你,实在是长公主现在有了身孕,刚刚还睡着呢。” “真的?”南晋有些意外,“真是没想到啊。” 说罢,他便又是好一阵叹气,“唉……真是可惜了,若是他还在……罢了罢了,不说那等伤心事了。” 南月灵怔愣地听着南晋的自言自语,这样的景象,她早就司空见惯了的。 每每提到箫漓允,南晋便总是会想起已然过世的夜阑先皇,毕竟那等私交,即使人已埋泉下几尺,思之依旧惆怅迷惘。 “对了,赐婚一事,你也是甘愿的?” 南月灵心头一紧,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双手互相揉搓着,看着便是一副紧张的样子。 “又点头又摇头?月灵啊,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纠结不过一瞬,南月灵便决定和盘托出,“爹,实不相瞒,月灵心悦司家的少将军已久,此番赐婚,也是合乎月灵心意的。” “之所以摇头,实是月灵先前也没有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 听完南月灵的话,南晋久久没有出声,末了才道一句,“罢了,既是你中意的,也好,也好。” “爹,你可曾怪月灵自作主张了?” 南晋摇了摇头,“未曾,爹只是想到了你那过世的娘,她临终前便说,想让你日后也像她一样,嫁给自己中意的人。” 说着,南晋有些伤感了起来,而南月灵,同样也感同身受。 很小的时候,她的娘亲就过世了,巫蛊族一向传女不传男,她的娘亲南姝便是上一任圣女,可惜过世时南月灵尚小,她便立下遗嘱由南晋接管族中所有的事务,待到南月灵十八后再将权力交回到她的手上。 南晋本不姓南,无人知他先前到底姓甚名谁,只是有朝一日,他便出现在了南疆。 随后,他便与当时还是圣女的南姝相恋,众人皆不知他名姓,他便干脆为自己取了名——南晋。 南晋与南疆圣女南姝成婚后,两人伉俪情深,也算是过了一段令人艳羡的日子。 可惜好景不长,这样平淡安稳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在生下南月灵后不久,南姝就染上恶疾去世。 南晋悲痛欲绝,险些与亡妻一道奔赴黄泉,可当时的南月灵尚在襁褓之中,他不得已只好按捺下心中所有的悲伤,安心教养南月灵长大。 南月灵深知自己触到了南晋的伤心事,一时也不再言语。 “爹,斯人已逝,若娘亲还在世,想必也不欲看到爹爹如此颓然……” “月灵说得对,姝儿她,肯定不想看到我这个样子的。” 他还有大事未成,如今月灵也长大了,也是时候放下其他的顾虑去做了…… 南晋突然一瞬间的转变让南月灵有些始料未及,她不清楚是什么让南晋突然发生了这样的改变。 但,只要自己的爹爹安好无事,不再悲伤就好了,其他的,南月灵也不想去深究那么多了。 “爹,时候不早了,屋外天寒,还是进屋取暖吧。” “也好。”说着,南晋便站起身来,背着手朝着屋内走去。 刚走了没两步,南晋便又回头示意南月灵跟上,“月灵,你跟爹来,爹有重要的东西给你,并且,有些话,是时候跟你细说了。” 南月灵一头雾水,一双眼眸中满是疑惑,她怎么总觉得,今日的南晋有些不同于往日一般呢? …… 阴暗的地牢中,夏幽怜呆呆地坐在冰冷的地上,神情木然而悲怆。 她一手握住自己的另外一只手腕,不住地翻看着,心里来回闪过的念头无非是箫漓允到底有没有给自己下毒。 若她当真没有中毒的话,那她……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夏幽怜循声抬头望去,一片光影投射在来人的面容上。 来到她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泽梦的二皇子苏昱。 “二皇子?你来这里做甚?难道不怕污了你的千金之躯吗?” “夏小姐此言差矣,有足够相当的价值,又怎还会注重那所谓的千金呢?” 夏幽怜显然有些不解,“二皇子此话,是何意?” 苏昱朗声大笑了起来,意思自然是,利用夏幽怜对付箫漓允的价值更大,才值得他亲自来此走一遭。 当然,这些话,他自然不会明着告诉夏幽怜。 “夏小姐无需在意本王的话到底是何意思,你只需要知道,若是夏小姐能够对本王来说有足够价值的话,本王是不会伤害夏小姐的。” “并且,那些纷杂的流言蜚语,本王也会设法替夏小姐摆平的,回到泽梦,你依旧还是夏家的小姐。” 第240章 他的身世 诚然,身处这样的境地里,苏昱所言的一切对于夏幽怜来说都是十分具有诱惑力的。 夏幽怜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吗?二皇子所言,可是在骗我?” “呵。”苏昱轻哂一声,“现如今,夏小姐这样的境况,还需要本王费尽心思来欺骗吗?” 闻言,夏幽怜快速地低下头去,确实,她现在一无所有,也不需要苏昱再大费周章地欺骗她。 “那所以……二皇子到底想要我做什么呢?” 夏幽怜小心翼翼地问出口,一边询问,一边垂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苏昱此刻的脸色。 “本王想知道,夏小姐可否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夏家主之死,是长公主威胁你所为?” 夏幽怜的心微微一颤,颤抖着声音问道,“二,二皇子相信我对吗?” “对。”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箫漓允的主意,苏昱都想要把这事安在她的身上,否则,夏廷知的死将彻底没有价值。 “所以,本王再问一遍,你可有什么证据?” 夏幽怜感动之余再冷静下来,把之前的过往细细回想了一遍,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公主她,做事滴水不漏,我并没有任何证据。” “做事滴水不漏?严丝合缝,倒当真还是那个夜阑长公主。” 苏昱轻哂一声,看向夏幽怜的眼神也冷冽了少许,“总之,本王不管你怎么回想,你现在唯一能给本王提供的价值,那便是想办法找到她行事的破绽。” “若你没有这样的价值,本王弃你如敝履,到时,可莫要怪本王心狠手辣。” 苏昱的语气虽然和先前所差无几,但夏幽怜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慎重以及威胁,那一丝肃杀之意,掩藏在似笑非笑的语意之中。 冰冷的地面虽寒凉,但苏昱的视线,却让夏幽怜尤其觉得寒冷和后怕。 她咬牙点了点头,“好,我会想到的,二皇子放心。” “那就好,希望你,别让本王失望……” 苏昱的视线赤裸裸地落在夏幽怜的身上,其中饱含着的深意不言而喻,收回视线后,他这才施施然地转身离开。 …… 南月灵亦步亦趋地跟在南晋的身后进了屋,刚进屋,她就看到南晋在屋内翻找了起来,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她走到南晋的身后,疑惑地问道,“爹,你在找什么啊?” 南晋闻声,却并未回头,依旧自顾自地继续翻找着,好一会儿才从一口大的箱子中翻出了一个小的匣子。 随后,他便轻轻地拂去匣子上的灰尘,将匣子递到了南月灵的手中。 “来,伸手接着,打开看看。” “真的,可以吗?” 南月灵狐疑地接了过来,在南晋的默许下伸手打开了匣子,匣子中放置着的东西只是一张泛着灰黄色的纸,上面的字迹已然看不太清楚。 南月灵细细看着,发现自己并看不出纸上所写的是什么,无奈,她只好把匣子放下,将纸递到了南晋的手中。 “爹爹,这到底是什么啊?” 南晋爱怜地抚了抚南月灵的头,这才如释重负地说了起来,“这个啊,跟爹的身世有关。” “爹爹你是说……” “没错。”南晋点了点头,“月灵啊,爹的身世,鲜少有人知晓,但如今你既已长大,也快要嫁人了,有些事,爹也是时候告诉你了。” “爹爹你说。” “爹本来的名字啊,叫洛云晋。” 洛? 南月灵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不同寻常的姓氏,“爹爹你姓洛?可我怎么记得……” 洛是苍岩皇室的姓氏啊? 南晋显然也明了了南月灵的猜想,似是为了证实她的猜想一般点了点头,“你心中所想的不错。” “洛是苍岩皇室的姓,我,也确实是苍岩人。” 南月灵显然被南晋所说的话给惊讶住了,一时半刻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 “爹,你说,你是苍岩皇室的人?那你为何……” “说来话长啊……”南晋长叹了一声,“当年我本来是父皇属意的储君,奈何遭了算计,九死一生。” “后来,父皇也离奇驾崩,现任的苍岩皇便即了位。” “当我清醒过来后,便身处南疆,见到了姝儿,后来,我得知了苍岩的局势已然注定,和姝儿也暗生情愫,便也就留在了南疆。” 南月灵静静地听着,讶异却一点都不小,从小到大虽然她都对南晋的身份感到疑惑,但南晋闭口不言,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再好奇了。 她还当真没想到,她的爹爹竟然会是苍岩皇室的人,更没想到,原来她和洛纤纤竟然还算得上是堂姐妹…… “所以,爹爹你今日说这些,是为何?” 南晋叹息了一声说道,“匣子中的那张纸,是当年父皇提前给我准备好了的即位诏书,我拼尽全力才得以保留了下来。” “这事,除了父皇与我,再无他人知晓。” “现在告诉你,无非是提前告知一下我之后一段日子的行踪罢了,免得你担心,这么多年了,爹也想回苍岩去看看了,如今有人顾着你,我也就放心了。” 听了这些话,南月灵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好,微微失了神。 “所以爹爹,告诉我你的身世,其实就是为了告诉我你打算去苍岩了对吗?” 南晋没有出声,但却轻轻的点了点头,眉眼间可见坚定。 “可,你一个人去吗?” 知道了南月灵心中的担忧,南晋只道,“放心吧,爹不会有任何事的,这些年,我倒也不是闲着的,总归有护住自己的能力的。” “倒是你啊……”南晋关切道,“顾好自己,我也就彻底安心了。” 第241章 有事相求 翌日一早,箫漓允醒来就不见了君澜澈的身影,她坐起身来,轻唤来了自己身边的木槿和木樨。 “长公主,你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 箫漓允微微摇了摇头,“本宫无碍,木樨,扶本宫起身吧。” “是。” 木樨福了福身,走上前去搀扶着箫漓允起了身,洗漱完毕后,便又扶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箫漓允刚坐下不久,一个丫鬟便正好揭开门帘走了进来,恭敬地朝她行了礼。 “奴婢参见长公主。” “何事?”箫漓允不咸不淡地开口,视线透过铜镜落在了进来的丫鬟身上。 “奴婢是南小姐身边的丫鬟,她让奴婢来看看,若长公主已醒便回去告知她,她好和南大人一起来看望长公主。” 丫鬟口中的南小姐,不用思索箫漓允就知道该是南月灵,就是她口中这南大人…… “你所说的南大人,可是月灵的父亲?” “回长公主,正是。”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箫漓允敛眉沉思了片刻,方才摆了摆手。 “回去告诉她,本宫稍后过去,不用他们亲自跑一遭了。” “是。” 箫漓允看着那个丫鬟重新离开,这才唤来木槿给她梳理头发。 忙完一切后,木樨给箫漓允披上了披风,而她手抱着一个汤婆子就带着木槿和木樨朝着南月灵所住的院子走了去。 一进院子,一道身影就吸引住了箫漓允的视线,即使那人身着布衣短褐,但只是一眼,箫漓允还是认出了那人便是南月灵的父亲——南疆的现任掌权者南晋。 似乎是听到了她们的脚步声,南晋手中的动作顿住了,似有所察一般回过头来。 他在看清箫漓允容颜的刹那就有些微怔,接着就走了过来,想要向她行礼,不过却被箫漓允授意的木槿给拦了下来。 “南叔叔,在南疆如何,在京城,也就当如何,你与我,原本就不必如此生分的。” 南晋嗫喏道,“这……这如何能一样?如今,长公主位高权重,岂是我等可以轻视的?” 说着,南晋便又要作势继续刚刚未完的礼,这一次,拦下他的却是从屋内走了出来的南月灵。 “爹,你怎么死犟呢?长公主都说不用了,在这王府之中,全不全礼数,不都是长公主一人说了算的。” 南月灵说完还朝着箫漓允使了一个眼色,接着她便挽着自己爹爹的胳膊站立在一旁。 “是啊。”箫漓允也附和着南月灵的话,“不过都是些身外之礼,全不全,也都不打紧,何况在这王府之内,都是一家人,行礼,反倒让下人诟病。” “南叔叔远道而来,未能及时相迎,于本宫而言,已是失礼,万不敢再向叔叔讨要礼了。” 几个人相视一眼,齐齐发笑,南晋见状,终是将此事揭了过去。 他躬身道,“长公主,臣有一事所托,不如,进屋说话?” “好。” 箫漓允并未推辞,跟随南晋和南月灵一道走进了屋中。 屋外生寒,屋内有着壁龛炭火,倒是增添了几分暖意。 箫漓允和南月灵一道并肩坐了下来,南晋坐在她们的对面,待热茶沏好,她们这才开始言说起来。 轻轻喝下一口茶后,箫漓允这才放下了茶杯,“南叔叔,刚刚你说,有事所托,不知是何事?” 南晋也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正色看向她,“是这样的,长公主,此事事关重大,不知长公主可否先屏退下人?” 箫漓允深知南晋的脾性,便知这次他将要说的事,恐的确重大,虽然木槿和木樨她放心,但…… 她只是轻轻点头,木槿和木樨就已然清楚了她眼中的深意,两人一道行了礼,便一同退下。 屋内,只剩下箫漓允以及南月灵父女。 “南叔叔,这下可以说了吧?” “当然。” 南晋点了点头,“是这样的,长公主,臣有要事需要先行离开夜阑,归期未定,这段时日,臣想拜托长公主时有照看一下南疆,避免发生动乱。” 南晋的视线又落在了身侧的南月灵身上,“以及……臣的小女,还要托付给长公主多加照看。” “不知长公主,可否答应臣这个不情之请?” 箫漓允原本还以为南晋想要拜托的事是何等难事,听完所有,她当即表示欣然答应。 “南叔叔过虑了,这样的小事不足挂齿,我自然会放在心上的。” “如此,那就多谢长公主了。” 见自己根本没办法改变南晋的称呼,箫漓允也就只好作罢,她的手拢在袖中绞着,犹豫再三后还是问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只是,南叔叔有何等重要的大事非得离开夜阑不可呢?不知可还有其他事宜需要我帮忙?” 南晋闻言,面露难色,缓缓地摇了摇头,“此事,恐暂时不便告知长公主,还望长公主见谅。” “无妨,南叔叔不便告知,应有难处,实是我冒昧才是。” “多谢长公主体谅。” 此言说完,三人便都默契地未发一言,南月灵几番想打破沉寂,但视线来回在自家爹爹和箫漓允的身上游走后,她便又歇了心思。 好一会儿后,箫漓允才又打破了沉寂,“南叔叔,你既要离开夜阑,打算何时离开?” “这……大概三五日后便要离开。” “那到时,我让下人护送南叔叔出城吧……” 南晋正想拒绝,但却发现南月灵攥住他的衣袖摇晃了几次,于是,到嘴边的拒绝便变成了应允。 “好,既然如此,就麻烦长公主了。” 箫漓允轻轻地摇了摇头,“不麻烦的。” 三人又闲话了几句,先前离开的木槿竟又走了进来,附在箫漓允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箫漓允听完,只歉意地看向了南晋和南月灵,“实在是抱歉,竟还有人登门拜访,只好先告辞了,南叔叔,稍后我再让人请你们过来一并用膳。” “长公主有事,只管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箫漓允见状,起身离开了,走到院子中时,她这才有闲暇问起木槿。 第242章 我认得他 “你刚刚说,来的人是裴夫人和霜清?” “回长公主,正是,她们已在正厅等候着长公主了。” 闻言,箫漓允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自己的脚步,面上却依旧不显半分焦急。 来到正厅,还没等她走进去,一道小小的身影就直直朝着她跑了过来,差点就扑倒了她。 好在木槿一直留意着箫漓允身边的动静,在发现裴霜清跑过来的意图之后,忙拦住了她。 屋内,在发现女儿跑出去之后,邹素鸢也连忙起身跟了上去,见到刚刚发生的一幕,还不等箫漓允开口就已然先主动赔罪了起来。 “长公主,霜清年纪小不懂事,险些冲撞了长公主,长公主莫怪。” “无妨,这么点小事,本宫不至于往心里去,走吧,进屋再说。” 箫漓允的手一直交叠放在身前,抱着的汤婆子早些时候已经凉了,在这屋外站着,她多少有些吃不消了。 “是,长公主。” 箫漓允走在前面,邹素鸢在她的身后拉着裴霜清的手,小声地训斥着她。 “瞧你,整日里冒冒失失的,差点就撞倒长公主了,霜清啊,待会儿可要跟长公主道歉知道吗?” 一旁听见的木槿忍不住说了一句,“裴夫人,也不是长公主不愿意裴小姐亲近,只是长公主如今身怀有孕,万事都须得小心才是。” 箫漓允有孕的消息现在还尚且只有小部分人知晓,是以,邹素鸢乍然听见木槿的话也忍不住咋舌,内心惊讶了起来。 难怪她听闻前不久长公主推却了不少府邸的请帖,世人都道长公主百闻难得一见,却不想,减少宴会走动的缘由竟是长公主身怀有孕。 想到这里,邹素鸢连忙拉住了裴霜清的手,再一次细细叮嘱了起来。 “既是这样,确实须得谨慎,霜清啊,可要小心别再冲撞长公主了知道吗?还有别忘了来时娘是怎么跟你交代的了,记得吗?” 裴霜清已然能听懂自己娘亲和木槿的话了,心里清楚,她自然也不会不懂事。 她攥紧了邹素鸢的手,闷声道,“记得记得,我们来,是有要紧事需求长公主帮忙的,万不能惹恼了长公主,娘亲放心,霜清都记着呢。” “记得就好。” 身后邹素鸢母女的话,箫漓允也听了个十成十,她的心里也是疑惑得紧,直犯嘀咕,不知邹素鸢有何要事寻她。 刚坐下,箫漓允就微微点头示意邹素鸢母女坐下,紧接着,她便偏头看向了身侧的木樨。 “在本宫这儿,就无需拘礼了,木樨,去给霜清拿几块桂花糕来。” “是,长公主。” 茶早已备好,箫漓允刚在别院喝了茶,茶性寒凉,饮多不好,她便轻轻抿了一口全了礼数,也就放下了茶杯。 “这清秋时节,满园的桂花都开得馥郁,落了也是落了,本宫便命人收集起了桂花,制成了这桂花糕点,裴夫人尝尝?” “长公主好意,臣妇这便领受。” 说着,邹素鸢便拿起了桌上的桂花糕,先是递了一块给裴霜清,再小口地吃了起来。 只是,她的动作过于缓慢,倒是心不在焉了起来。 见状,箫漓允心里也了然了几分,好奇地开口道,“裴夫人,本宫见你意不在桂花糕上,对这吃食兴致缺缺,可是有何要紧之事?” “这……”邹素鸢放下了手中的桂花糕,斟酌着开了口,“长公主有所不知,文瑾自打成为首辅以来,恪尽职守,兢兢业业,未曾出过半分纰漏。” “可这前两日,有个行色古怪的人来了府上拜访,令臣妇奇怪的就是,自那之后,文瑾就变得惶惶不可终日了起来,整日里都心不在焉的,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臣妇好奇,便也寻着由头问询,可偏偏,他却什么也不肯说。” 箫漓允听在耳里,记在心上,待邹素鸢说完,她这也才顺着开了口。 “所以,裴夫人此番来找本宫,便是想让本宫出手,去弄清这一件事,是吗?” 邹素鸢忙点了点头,回道,“长公主睿智,臣妇确有此意,若长公主能帮臣妇了却这心中的疑惑,臣妇定然不胜感激,往后,为长公主做事……” 不待她继续说下去,箫漓允已然挥手打断了她,“裴夫人不必客气,此事,本宫自会命人去彻查。” “至于那日去首辅府上的人,裴夫人可还记得些什么?” 邹素鸢略微沉思了片刻,半晌之后却无奈地摇了摇头,“回长公主,臣妇并未亲眼所见,只是听闻府中下人提起过,那人到底如何……臣妇……” 眼见邹素鸢犯难,箫漓允也没有为难的意思,反倒是善解人意地微微点了点头,以示安抚。 “裴夫人不必犯难,既如此,此事便全权交由本宫即可。” “是,臣妇先谢过长公主。” 就在这时,一直在一旁乖乖坐着不曾出声的裴霜清却突然插话,“娘亲在和长公主姐姐说的,是前日来找爹爹的那个人吗?” 裴霜清的话,引起了邹素鸢和箫漓允的注意,两人同时侧目看向了她。 箫漓允几乎是在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她看向裴霜清问道,“霜清,你莫不是看到了那个人?” “长公主姐姐,我的确看到了那个人。”说着,裴霜清还手脚并用地离开了椅子,站在了邹素鸢和箫漓允的面前比划了起来。 “前日,我和秋瓷姐姐在玩球的时候,我就看见他了,而且,霜清认得他。” 箫漓允和邹素鸢都静静地等待着裴霜清说下去,岂料裴霜清口中的人,却让她们同时对望,相顾无言。 “霜清,你确定那个人就是泽梦的那位皇子吗?” “确定,我没有认错人,宫里举行宴会的时候,我见过他的。” 邹素鸢和箫漓允彼此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满是如出一辙的了然,裴霜清确实去参加过宫里举办的迎接泽梦和苍岩两国使者的宴会。 虽说不知为何裴霜清竟然记得苏昱的模样,但此番她的话,也算是给她们提供了新的线索。 第243章 不同的局面 “既然此事已然有了眉目,那本宫自然会让人去着手查探此事的,裴夫人只管放宽心便是。” 听箫漓允这么一说,邹素鸢的心里也安定了几分,她朝着箫漓允深深地鞠躬,却被木樨给扶了起来。 再抬头,只见箫漓允也只是微微一笑,“裴夫人,本宫帮你,日后,也许也有需要裴夫人的时候。” 邹素鸢的眼中突然嗪泪,她呜咽着说道,“长公主哪里话,日后若是需要臣妇,只管告诉臣妇便是。” “长公主让我们一家得以团聚,还给臣妇的夫君谋取这般好的官职,让霜清有上学的机会,更是让我邹家的冤案得以昭雪,长公主的恩德,臣妇没齿难忘。” 箫漓允听完,却是一阵失笑,无奈道,“裴夫人,再跟本宫这般客气,本宫可是不悦的了。” 一听到箫漓允不悦,邹素鸢反倒是一阵局促,最后也就只好顺着箫漓允的心意。 “是,长公主这般说,倒是臣妇的不是了。” “好了,既然正事已经说好了,这会儿也快到午时了,本宫让膳房再多弄几个菜,裴夫人和霜清就留在摄政王府里用了午膳再回去吧。” 盛情难却之下,邹素鸢也就点头答应了,箫漓允见她答应,转头就吩咐身边的木樨去办此事。 木樨领命下去,很快就将此事办妥,将箫漓允的意思转达给了膳房的人。 君澜澈直到午时依旧没有回来,是以,这顿午膳,箫漓允是和邹素鸢母女以及南月灵父女一起用的。 席间,几个人相谈甚欢,这一顿午膳用得倒也主宾皆欢。 …… 同样是用午膳,摄政王府内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可在皇宫之中,用午膳却是一番明争暗斗的较量。 箫楚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对面坐着的人,象征性地抬了抬手,“这……午膳都已备好了,苍岩皇子为何迟迟不动筷啊?” 洛亦白看了看自己对面的箫楚靖和神情晦涩不明的君澜澈,他忽地转换了自己的语调,似有些悲痛地开了口。 “夜阑皇和摄政王盛情相邀,本王原本该是欣然接受才是,只是,如今本王那胞妹却下落不明,生死未知,本王日夜伤心,看着这满桌的佳肴,此刻也全然没了口腹之欲。” 洛亦白的话,呛了箫楚靖一瞬,他刚拿起筷子的手也在此刻顿住了。 这洛亦白此时此刻的意思,便是变相让箫楚靖和君澜澈给一个交代,只是二人,又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皇子能够出手拿捏的? 箫楚靖和君澜澈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君澜澈便清了清嗓子代替箫楚靖开了口。 “三皇子的意思,本王也能理解,这心情嘛,本王也能够感同身受,只是,再如何悲痛得茶饭不思,三皇子,也该给本王几分薄面,顺带着试试我夜阑御膳房的厨艺吧? “至于五公主,三皇子还请放心,既是在夜阑发生的事,我夜阑,便断然没有坐视不理之意,有任何的结果,我们也都会在第一时间告知三皇子的。” 洛亦白寻不到其他的由头,只好顺着台阶往下走,“那好吧。” “夜阑和苍岩是世代邦交,想来也不应该伤了和气,胞妹的事,便交由夜阑处理,希望,夜阑的答复不要让苍岩失望。” “这是自然,三皇子还等什么?快用膳吧。” 箫楚靖说完,已然不想再理那劳什子苍岩的三皇子了,一边维持着身为一国皇帝的体面,一边急不可耐地用起了膳食。 君澜澈同样也紧随其后拿起了筷子,洛亦白见状,只得歇了心思用起了膳。 “苍岩多崇山峻岭,山高谷深,虽有溪流,却无碧海,想来,这海鲜之味对于三皇子来说是极其新鲜之物,三皇子不妨尝尝?” 君澜澈的话,让洛亦白的神色僵了一僵,苍岩身居内陆,海鲜确实不常见,可他身为苍岩皇子,什么珍馐未曾试过?君澜澈的话,分明就是欺辱他的。 洛亦白咬着牙,心中暗恨了几分,“多谢摄政王好意,本王身为苍岩中宫所出唯一的皇子,自幼便受尽万般宠爱。” “再说,这海鲜虽肥美,在苍岩也鲜少,但本王在苍岩皇宫中却也常食用,并非不曾试过,摄政王可莫要误会了才好。”ζΘν荳看書 洛亦白苦口婆心地解释了这么多,岂料君澜澈根本不按常理说话,他只是轻声“哦”了一句,以示自己知晓。 “本王也只是善意相劝三皇子一句,三皇子不喜,那便罢了。” 君澜澈的淡然,反倒是给了洛亦白难堪,他的神色一时之间精彩绝伦。 可即使洛亦白再气愤,偏偏他寻不到任何话语来反驳君澜澈的话,只好把悲愤都转向了桌上的膳食,大口吃着以此来泄愤。 箫楚靖和君澜澈都看破不说破,两人丝毫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一般继续用着膳,餐桌上,一时之间倒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安静与和谐,四下寂然。 用过了午膳,箫楚靖便差人和气地送洛亦白出宫,他和君澜澈并肩而立,直到看不见洛亦白的身影了,箫楚靖这才拍了拍君澜澈的肩示意他进殿。 “竟想不到,这御膳房的膳食是越来越好了。” 箫楚靖不免由衷感慨了一句,顺带着给自己倒了一杯上好的云顶香雾。 刚准备将茶杯送到嘴边,他便听到了离他几步远的君澜澈的声音。 “如今皇后娘娘身怀有孕,御膳房的膳食自然也要更上层楼才是,不然的话,如何对得起皇后的千金之躯?” “还是你会说啊……”一提起凌玥然,箫楚靖的话匣子便打开了,“也是,玥然值得这世间所有的山珍海味,更何况还身怀有孕,御膳房的膳食自然也要跟上才是。” 说着,箫楚靖便喝下一口茶,转头看向君澜澈问道,“这茶,是南疆送来的,摄政王,你要不要也尝尝?” 第244章 无君臣之别 君澜澈看了一眼箫楚靖端着的茶杯,随即摇了摇头,“谢过皇上,这样上好的茶,臣心领足矣。” “这殿中只有你我之别,全无君臣之分,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气?” 闻言,君澜澈也会心地一笑,浅而短暂,稍纵即逝。 “对了,你就没有任何问题想要问我吗?” 箫楚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真挚的目光看着君澜澈,“你要是这么问的话,那的确是有的。” “我好奇,这苍岩的五公主,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才让她出现?” “不急。”君澜澈淡然地说道,“这个,明确的时候只怕是允儿才知晓了,我也没有过问,不过她应该会选择最佳时机的,这点,我们都该信任她。” 箫楚靖沉吟一声,“嗯,你说的也有理,罢了,皇妹既然心中有打算,便由着她去吧。” 箫楚靖重新坐了下来,示意君澜澈也坐下。 “那如今,司家少将军在何处?” 君澜澈如实回道,“眼下,司少将军正在夜阑与苍岩的两国交界之处排兵布阵。” “好,此事隐秘,对外便宣称司陌绝伤势过重,仍在养伤好了。” “是,此事我自有定夺,你且放心便是。” 箫楚靖欣慰地一笑,“有你在,我自然是放心的。” 看着君澜澈,箫楚靖的心中却有了其他的想法,时至今日再看当初先皇所作的决定,他依旧不由得感慨一句先皇的神机妙算。 虽说,先摄政王不知是何身世,但他确实勤勤恳恳,为夜阑立下了诸多汗马功劳。 而再如今,即使先摄政王已然过世,但君澜澈却依旧兢兢业业地为夜阑的大业而劳心劳神。 见箫楚靖许久都未曾说话,君澜澈索性站起身来,随意地说道,“这午膳用完了,恕我暂且就不奉陪了。” “你那点心思,我还能看不明白吗?” 既是都看明白了,箫楚靖也就摆了摆手,满口应道,“去吧去吧,回去就是。” 君澜澈象征性地多说了几句之后,便也就转身离开了,空荡的殿内顿时就只剩下了箫楚靖一人。 等到把茶都喝完后,箫楚靖独自自言自语了起来。 “罢了,摄政王回去照顾皇妹了,朕也该去看看玥然了……” 说着,箫楚靖唤来了宫人,坐上了皇辇就朝着凤仪宫而去。 凤仪宫内,凌玥然刚和箫逸宸一道用完午膳,此刻,母子两个坐在一起,偶尔凑在一起说几句话,这样温馨的场景,倒是令人动容。 箫楚靖进来所见到的,便也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他不免觉得心中一暖。 “父皇。” 箫逸宸是最先看到箫楚靖身影的人,他的话音刚落,凌玥然同样也转头看向了箫楚靖。 “你怎么来了?” 箫楚靖顿时失笑道,“玥然这话……怎么?这凤仪宫我都天天住上了,回来还不行吗?” 凌玥然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无奈说道,“瞧我,这皇宫都是你的,何况你最近都日夜宿在凤仪宫,回来自然是无可厚非的。” 两人一来一回的对话十分自然,唯一的默契便是早就将箫逸宸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被忽视的箫逸宸有些不满地嘟囔着嘴,可他偏偏知道,他的任何反抗都是没有作用的,父皇和母后压根不记得他的存在。 果然—— 凌玥然忙着和箫楚靖聊着今日早朝的事情,两个人谁都没有留意箫楚靖,最后还是凌玥然突然想起了他,这才关切地安抚起箫逸宸来。 “逸宸,刚刚母后忙着和你父皇说话,一时疏忽了你,都是母后不好,下次母后会注意的。” 说完,凌玥然怜爱地摸了摸箫逸宸的头,箫逸宸也亲昵地拱了拱凌玥然的手。 “母后不用这样说,逸宸早就已经习惯了的。” 箫逸宸的这句话反倒是惹得凌玥然更加内疚起来,她竟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这段时日以来因着肚子里的孩子,她对于箫逸宸都是有诸多忽视的。 想到这里,凌玥然不禁将视线朝着一旁的箫楚靖投去。 箫楚靖几乎是在瞬间就理解了凌玥然的意思,他也紧随在凌玥然之后安慰起了箫逸宸。 “宸儿,这段时日,确实是父皇和母后不好,这样,今日父皇就让人为你打开库房,你去挑选几样喜欢的东西吧,这样你看可好?” 听到库房几个字的时候,箫逸宸的眼睛明显亮了几分,他眼巴巴地看向了箫楚靖,犹犹豫豫地问道,“父皇……这样的话,那是无论儿臣拿什么,都可以吗?” 箫楚靖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今日之内,无论宸儿想要什么,都可以拿走。” 得了箫楚靖的肯许,箫逸宸先前的郁闷都一扫而空,满脸都写着高兴。 “那儿臣先谢过父皇。” 箫楚靖同样也跟着高兴,看了一眼凌玥然后,他就让身边的心腹宫人将箫逸宸给带了下去。 待箫逸宸离开后,偌大的宫殿内便只剩下了箫楚靖与凌玥然二人。 箫楚靖看了看自己所坐着的位置,轻咳了两声移到了凌玥然身旁的位置上,眼神闪躲,可关注点却始终落在凌玥然的身上。 他犹豫着,终是握住了凌玥然的手,关切问道,“玥然,孩子今日可有折腾你?你可有不舒服?” 凌玥然摇了摇头,“并未,这个孩子倒是乖巧得紧,不像当初有逸宸的时候,那才是真的折腾呢……” 凌玥然的话把箫楚靖带回到了先前的记忆中,他仍然记得,当时凌玥然肚中怀着箫逸宸的时候是何等的折腾,直让他上朝也胆战心惊的,生怕出现任何闪失。 回忆截止,箫楚靖还是有些懊恼地说道,“都怪我,竟然还要让你受这样的苦。” 凌玥然看着这样孩子气的箫楚靖不免有些失笑,“瞧你说的,孩子来了,那是缘分使然。” “至于苦……倒也不尽然,你都把我宠成祸国的皇后了,那苦,也就算不得苦了。” 第245章 又来挑拨 凌玥然的宽慰反倒让箫楚靖更愧疚了几分,“只是,我始终觉得,做我的皇后,还是委屈了你……你……” 箫楚靖有些面露难色地看着凌玥然,后者却不以为然,丝毫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好了,我说不委屈,那就是真的不委屈,难不成,你还不相信我吗?” 一听这话,箫楚靖顿时精神了几分,忙微微摇了摇头道,“我自是相信玥然的。” “那就是了。” 凌玥然欣然一笑,突然眉头微蹙,犯难地看着箫楚靖,“对了,过两日的皇家狩猎是在郊外,我……” 凌玥然的话还没说完,箫楚靖就已经意会地知道了。 “放心吧,你如今的身子不适合再去参加皇家狩猎,我也舍不得让你再去受那车马劳顿之苦,你啊,到时候就安心在凤仪宫静养即可。” “可是这样一来,那些朝臣不会说什么吗?” 箫楚靖紧握住凌玥然的手,安抚地说道,“当然不会,有我在,那些老匹夫自然是不敢说些什么的。” “何况,若是连你我都护不住,我又如何护佑夜阑万千的黎民百姓呢?” 凌玥然点了点头道,“好,那我便不去了,只是,此番苍岩和泽梦的出使来者不善,你可千万要多加小心。” “好。”即使这些箫楚靖早就已经心中有数了,但他依旧还是十分配合地回应着凌玥然。 四目相对之间,满是不必言说的深意和默契,午后的时光就这样相互窃窃交谈着,倒是十分惬意。 …… 摄政王府的地牢内,阴森可怖,滴滴答答的滴水声响彻在空旷的死寂之中,显得格外突兀。 一个人踩着这样的寂静走在地牢之中,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引起了洛纤纤的注意,她循声抬起头看了过去,见到的人却丝毫不让她感到意外。 “你来做什么啊?莫不是,南小姐还有来牢房的奇怪癖好?” 洛纤纤只知道这是牢房,却不知这具体是在哪里,但想起南月灵与箫漓允的关系匪浅,她大致也能猜到些什么。 洛纤纤靠着墙壁坐着,南月灵便也蹲下身来平视着她。 “倒是没有这样的癖好,我来,也只是来看看昔日的公主落魄到如今境地的模样。” 南月灵的话听上去颇有几分戏谑之意,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当真来看看洛纤纤模样的。 以前看着不觉得,但在得知了自己父亲的身世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南月灵竟当真觉得她和洛纤纤或在眉眼之间有些神似。 洛纤纤冷嗤了一声,挖苦道,“看不出来,南小姐竟然这么闲。” “行了,本小姐当然没有那么闲,来看你一个阶下囚,只是,本小姐好心,来告诉你一些事罢了。” “说起来,你都失踪了那么多天了,公主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苍岩的人丝毫不着急,也根本不派人找寻公主你吗?” 洛纤纤无声轻哂,“你上次就已经说过了的,只是南小姐,若你是想要挑拨本公主和皇兄之间的关系的话,本公主奉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本公主自小便和皇兄一起长大,皇兄不可能不管本公主的,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本公主才不会相信。” 洛纤纤的话在南月灵听来显得那样苍白无力,她才是知道一切的人,自然清楚真实的情况到底如何。 “你不信,本小姐也不能强迫你信不是吗?只是,五公主应该不是蠢笨的人,都那么久了,若是苍岩当真有所作为,你又何必在这里待着呢?” “定然是你们做了什么其他的手脚,才让皇兄找不到本公主。” 虽然洛纤纤依旧嘴硬,但她的内心却显而易见地动摇起来,自从上次在司陌绝一事上她与皇兄产生了分歧,现在再看来,洛纤纤还真的没法说服自己相信皇兄对她依旧如从前一般。 南月灵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说道,“公主不信就算了,反正我今日前来,所为也不是这事。” “那你到底来干什么?” “我来,是想来听听你们苍岩皇室的故事。” “什么意思?” 自从南月灵知道了自己父亲的身世,她就找了不少书籍了解了苍岩的事,一想到洛纤纤就在王府地牢中,她迫切想要从洛纤纤的口中知道些什么。 “字面上的意思罢了,若是公主能够解答一些本小姐的疑惑,本小姐便考虑满足你一个条件,如何?” 洛纤纤的眼中快速地划过了一抹狡黠之色,但她却装作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只是一个条件就想让本公主说……” “若是这一个条件公主都不想要的话,那也可以不要的,不必如此为难。” “你……”看着南月灵脸上云淡风轻的神色,洛纤纤咬了咬牙,“行,既然如此,本公主要见司将军。” 南月灵不禁有些咋舌,都到这个时候了,洛纤纤竟然还不死心,看来,她可不能轻易就这样放过洛纤纤。 “他现在与本小姐有婚约,本小姐怎么可能让你见到他呢?这个条件不行,你再换一个吧。” 看着南月灵脸上不容拒绝的样子,洛纤纤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先妥协好了,反正等她以后出去了,再报今日的仇也不晚。 “行,那等本公主想好之后再告诉你,你且说说,到底想听本公主说些什么?” “听说,你们苍岩先皇在世的时候,属意的储君并不是现在的苍岩皇帝,也就是你的父皇,本小姐只是好奇,这其中的曲折罢了,你父皇……”.ghxsw.c0m 南月灵的话即使并未全然说完,但洛纤纤也并非蠢笨得无可救药,自是能听懂南月灵话语间所隐藏着的探究和寻味。 “这……这都过去多久的事了,与你无关的事,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更何况,那是本公主父皇的事,你问本公主,本公主又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呢?” 洛纤纤的话越说越多,脸色也变得不太自然了起来,支支吾吾了半天,越看,南月灵越觉得狐疑。 第246章 只是试探 “本小姐就是好奇随便问问罢了,公主何必这么大的反应呢?” 听见南月灵的声音,洛纤纤好似刚刚回过神来,她低下头去,神色有些紧张。 “本公主哪有很大的反应,只是,只是不明白罢了,这些事,你知道了做什么?“ 洛纤纤看上去很是紧张,双手互相绞着,先前高昂着的头这会儿不知何故已然低了下去,她的视线定格在自己的裙摆边缘,却又游移不定,时不时飘忽环顾。 这一切,南月灵全然都看进了自己的眼中,她原本只是试探来着,但现在看到洛纤纤这不同于寻常的反应,南月灵不得不觉得当年苍岩皇室的夺嫡之争另有隐情。 自从前两日得知了南晋的身世之后,南月灵这两日里便都一刻不停地翻阅着有关的书,想要了解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被先皇属意的皇子没能登上皇位,反倒是改名换姓流落他乡,任谁,都觉得其中端倪甚多。 “本小姐知道了做什么那是本小姐的事情。”南月灵饶有兴致地看着洛纤纤,“只是,公主这个反应未免也太明显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当年苍岩的夺嫡之争存在猫腻啊。” 看洛纤纤的反应,想来她应该的确是知道些什么的,这才是让南月灵更加诧异的地方。 一个不谙世事的皇室公主,为何居然知道这些? “你胡说,什么猫腻,先前皇爷爷属意的人自愿放弃了皇位的,本公主的父皇名正言顺登基,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里编排我们苍岩皇室?” “你信不信,本公主出去以后,也就动动嘴的事情就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眼看着洛纤纤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南月灵也深知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也不会再有收获了,索性深深看了洛纤纤一眼后转身离开。 洛纤纤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恍若对南月灵的离开丝毫未觉,而南月灵离开后,则是径自朝着南晋暂时居住着的院子走去。 “爹爹。” “诶。”南晋回过头来看向南月灵,关切问道,“这么冷的天,你不在屋里烤火,反倒在这外面到处走,不冷吗?” 南月灵摇了摇头,“当然不冷。这京城啊,比起南疆,确实冷了不少,只是月灵这段时间待在京城,倒是早就习惯了。” “话虽如此,可莫要着凉才是。” “放心吧爹爹,哪儿有那么轻易着凉呢不是。”南月灵俏皮一笑,拉着南晋围坐在火炉边。 “对了爹,月灵来找你,是有些事想要问清楚。” “问吧。” 南晋这么直接,倒是让南月灵一时有些不知从何开口,看着她这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南晋好似早已猜到了些什么。 “你来找我,想问的,只怕是关于我身世的事吧。” 蓦地,南月灵眼前一亮,自家爹爹都替自己说了,那她再矫情可就不好了。 “对的对的,爹爹果然料事如神,月灵想问的,就是这个。” 南月灵的眼中满是好奇,她这两日被这些事弄得心神不宁的,实在是很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爹爹,你不是说,当初你才是苍岩先皇属意的皇子吗?可为何后来的你会背井离乡,来到那么远的南疆呢?” “唉……”南晋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告诉你的时候啊,为父就已经料想到了,你早晚都还会继续好奇下去的。” “既然爹爹都这么了解我的秉性了,那话不多说,爹爹快告诉我吧,月灵早就迫不及待了。” 看着在自己面前撒泼耍横的南月灵,南晋却只是宠溺一笑,随即便深陷进回忆之中,将过去的林林总总娓娓道来。 “当初,父皇虽有十子,但我却是最受父皇器重的皇子,即使我也非中宫所出。” “父皇看我满腹经纶,胸有大志,曾动了立我为储君的心思,只是……父皇突然暴毙,荣音皇后拿出了父皇的遗诏,扶持她的儿子登上大位。” “母妃被她害死,身为父皇在世时器重的皇子,我的处境岌岌可危。” 南月灵听着这段本身跟她关系并不算很大的故事,喉头一酸,眼眶微微湿润了起来。 “所以,爹爹你才不得不隐姓埋名,来到无人认识的南疆,从此过着世人不再问津的生活,对吗?” 南晋轻轻点了点头,欣慰地看着南月灵,“只是,我从不曾后悔来到南疆,更不后悔认识姝儿。” “世人命运,何尝不步步为营,只能说,每一步,冥冥之中皆有定数。” 南月灵一边认同,一边却又有几分不解,“那,都在南疆待了那么久了,爹爹此番又为何会突发奇想要回苍岩一趟呢?” “我一直觉得,父皇的暴毙很是突然,这么多年来,我心中一直都存有疑虑,在苍岩的京城中同样安插了自己的人手,最近他们查到了不少东西,我觉得,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南晋的眼中好似蒙上了尘,一时半会儿竟叫人看不出其中隐藏着的情绪。 “既然如此,月灵尊重爹爹的想法,那里是爹爹的故土,是爹爹长大的地方,爹爹若是想要回去,回去便是。” 南月灵忽而又迟疑了几分,“只是……爹爹的身份总归是惹人忌惮,尤其是现任苍岩皇帝,此去苍岩危险重重,还望爹爹多加小心。” “知道了,你啊,别给长公主添乱,为父就已经高兴了。” “放心吧,月灵知道的。” 南月灵和南晋又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箫漓允身边的丫鬟木樨来时方才停了下来。 “何事?可是漓允出了什么事?” 木樨微微欠身道,“见过南大人、南小姐,南小姐无需心急,长公主一切安好,只是不知怎的,睡醒之后便突然想见南小姐,这才差使奴婢过来一趟,若南小姐得闲,还望小姐随奴婢走上一遭。” 说完,木樨还朝着南晋点了点头表示敬意,随之视线便又落回了南月灵的身上。 第247章 毓明山 南月灵忽而一笑,看向南晋开了口,“我就说吧,长公主平日里对月灵总是挂念得紧的,定然会照拂好我的,爹爹你就放心吧。” 南晋显然也宽慰了几分,点头应道,“好,长公主既然在等你,你就快些去吧。” “知道了,爹爹。”南月灵这才将视线投向了一旁站着的木樨,“走吧,木樨姑娘。” “是。” 南月灵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的正是木樨,没一会儿她们就来到了箫漓允所住的院子中。 走进屋内,南月灵便看见了斜靠在软榻上的箫漓允,见她到来,箫漓允便将手中的话本子随手扔在了一旁。 “你可算来了。” “怎么了?瞧你这意思,莫非是看话本子也觉得无趣了?” 南月灵只一眼便看出了箫漓允搁置下的话本子是何,便又笑道,“想不到,堂堂夜阑威风凛凛的长公主竟然也爱这些市井流传的话本子,就是不知道,这看了之后是不是收获颇多?” “你就只会打趣我,左右闲着也是闲着,作为夜阑的长公主,难不成还不能了解一下民情吗?” “自然是可以的。” 南月灵再看了一眼那个话本子,接着意味深长地说道,“只是,若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话本子的故事好像很是离奇。” 箫漓允的神色微微诧异,“你知道?那你不妨说说?” 南月灵徐徐说道,“京中有位娘子姓沈,人唤沈娘子,善占卜之术,也好撮合姻缘,行红娘牵线之事,日行一事,还从未有过失手。” “可偏巧有一日,一位郎君找到了她,非说她和他有着宿命的姻缘,上辈子更是结为了夫妻恩爱不疑,那位郎君口口声声说着忏悔的话,情真意切却未免匪夷所思。” “沈娘子不知如何打发他,便谎称在梦中梦到了郎君所说的一切,但是却不想再重蹈覆辙了,遂干脆改名换姓,搬离了京城。” 南月灵说完便问道,“说来也奇怪,这么离奇的话本子,竟然会受到京城不少人的吹捧,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箫漓允点了点头,“可能就是因为离奇,才会有那么多人感兴趣。” “也是,不然怎么可能真的会有上辈子呢?” 听着南月灵的碎碎念,箫漓允却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去,以此掩盖她眼中不太一样的异色。 “对了,你找我过来,是为了什么呀?” 闻言,箫漓允示意她先坐下,“别再走来走去的了,看得我都头晕眼花了起来。” “好,知道了。” 南月灵坐下之后,箫漓允这才开口问道,“找你过来,也就是随便说说话的。” “我听下人说,你先前去看了洛纤纤,这是为何?” 事关南晋的真实身世,南月灵只是犹豫了一瞬,就决定还是先不告诉箫漓允为好,便只是避重就轻地说了一些。 “对了,你对苍岩的史实了解吗?能否跟我说说?” 南月灵心想,箫漓允从小接触到的便是皇家秘辛,说不准在这事上,她知道的更多一些。 箫漓允虽然觉得狐疑,但还是回道,“苍岩……你想知道什么时候的?” 南月灵不假思索便道,“那就……现任苍岩皇帝和先皇吧。” “上任苍岩先皇龙御归天,死前尚未留下任何遗诏,荣音皇后把持朝政,大权独揽,伙同外家扶持自己唯一的皇子登基,是为现在的苍岩皇帝。” “荣音皇后,生性怪癖,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害死了其他皇子及先皇嫔妃,当年苍岩的争斗可是令不少人叹为观止的。” 听完箫漓允的话,南月灵心道,看来箫漓允知道的也和自家爹爹知道的都差不多。 “那所以……那些非皇后亲生的皇子,一个都不留了吗?” “那自然啊。”箫漓允笃定般地说道,“荣安皇后手段了得,上位后便不忘铲除异己,铲草除根的道理不可能不懂,既如此,又怎么可能留下威胁呢?” 看着箫漓允这般笃定的样子,再联想到自己的爹爹,南月灵不禁在心里感慨,看来自己的爹爹能成为漏网之鱼,可见也不是一般的人。 “你说得倒也是。”见自己还是没能问出什么来,南月灵只好又说起了其他的事。 只是,她还没说几句,箫漓允身边的丫鬟便走了进来,打断了她。 “何事如此冒冒失失?”箫漓允本有些不悦,但一想到木槿的秉性,便又觉得定然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不然木槿不至于如此失了规矩。 果不其然,木槿神色慌张地说道,“大事不好了,王妃,我们的人在跟上苍岩三皇子的人之后,发现那些本该四处找寻洛纤纤的人,全都不约而同去往了毓明山的方向。” “毓明山?”箫漓允惊讶地站起身来,“消息可属实?” “回王妃,消息属实。” 就连南月灵也被这个消息惊讶到了,“外面的人只道是这洛亦白和洛纤纤兄妹情深,可眼下看来,也不尽然,洛亦白只是面上装作关切的样子,背地里却寻找洛纤纤的人都私自调去别处。” 箫漓允先挥了挥手示意木槿离开,这才看向南月灵。 “是啊,可见洛亦白醉翁之意不在酒,世间传闻,真假掺半,如今看来,这兄妹两个之间的关系,只需要我们再添些干柴便是。” 箫漓允的眼眸中满是深邃,“他们自己,就能让这把火烧得越来越旺。” “说得倒也是。”南月灵深以为然,“只是,毓明山不是朝廷下了禁令且派重兵把守的地方吗?那苍岩三皇子为何要派人去那儿?” “毓明山铁矿丰富,夜阑律法规定任何人无皇诏不可私采铁矿,朝廷这才派重兵把守,如今洛亦白派人去毓明山,其心当诛啊。” 南月灵迟疑了一下,眉头也跟着紧皱起来,“你的意思是……这洛亦白就是冲着铁矿来的?” 箫漓允冷笑一声,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这苍岩山高树多,铁矿稀少,想来如今是借此机会探探我夜阑的虚实,顺便,寻机会将毓明山的铁矿据为己有。” 第248章 韬光养晦 “那这样看来,苍岩的人对毓明山虎视眈眈,想来此次出使夜阑的目的也绝对不纯。” 箫漓允赞同地看着南月灵,“的确不纯,这苍岩和泽梦都相差无几,一个胆敢贪图铁矿,妄图逼婚,一个,则明目张胆拉拢我朝官员,在朝中安插眼线。” “真当我夜阑无人了吗?” 说着,箫漓允便猛地站起身来,狠狠地拍了下身侧的桌子。 南月灵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回过神来还没等她开口,一道身影就已经急急越过她朝着箫漓允而去。 “允儿,你怎么了?可有哪里伤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刚刚君澜澈走到门外便听到了箫漓允拍桌的巨响,心里急切,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来,这会儿正拉着箫漓允仔细上下察看着,生怕她伤到了哪里。 看见此情此景,南月灵深知自己再待下去便是自讨没趣,干脆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还不忘虚掩上门。 房间内。 看着君澜澈,箫漓允显然还有些迷茫,伸手指着门外磕磕绊绊地说,“你,你不是进宫陪我皇兄去了吗?怎,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虽然着急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君澜澈还是先耐心地回答了她。 “自然是你皇兄着急回宫陪皇后娘娘,便先行让我回府了。” “原来是这样……其实刚刚也没发生什么事,不过是我一时激动,这才拍了一下桌子。” 闻言,君澜澈忙仔细翻看起箫漓允的手掌,确看见她的手心微微有些泛红。 “怎么这么不当心?”说完,他便从自己的怀中拿出随身携带着的玉露膏,蘸取一点便涂抹在箫漓允的手中。 箫漓允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不碍事的,这药膏,可以不擦吗?” “那当然不可以。”君澜澈又将她的手拉了回来,继续抹着药膏,“你啊,如今可矜贵着呢,万不可大意。” “知道了知道了。”箫漓允无奈地答应着,转头本想看向南月灵,却发现先前的椅子上早就没了她的身影。 一直关注着箫漓允的君澜澈自然看出了她的心思,“南小姐在我进来不久就离开了。” “难怪呢,我说怎么半晌都没听见她人出声,敢情是悄悄咪咪走了啊……” 箫漓允轻声嘀咕着,却又在下一瞬间被君澜澈掰正了身子,“行了,快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值得你生气拍桌?” 听到君澜澈的发问,箫漓允顿时就正色了起来,“夫君,是这样的……” “洛亦白明着派出去找寻洛纤纤的人,实则都拐了个弯去了毓明山,我担心,苍岩怕是对毓明山存了探其虚实的目的。” 君澜澈那揽着箫漓允的肩膀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摩挲着衣料,照应着的是君澜澈的深思。 “此事,我已然心里有数,允儿放心,稍后我便派十五去彻查此事,有什么结果,会告知你的。” “只是,如今允儿顾好自己,我才能放开手脚去做别的事,允儿可要照顾好自己才是。” 箫漓允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会的,我可不会让你分心神的。” “只是眼下,我足不出户,苍岩的事就交给你了,那泽梦那边……” “泽梦的事,你也不用忧心,我同样让暗卫盯紧了的,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我都会知晓。” 君澜澈的手再一次收紧了几分,却又卡着力道,不至于捏疼箫漓允。 “看来,夫君你是真想让我当个甩手掌柜啊,把手一揣,什么事都不做。” 君澜澈轻笑了起来,“对啊,为夫如今就想允儿好好养胎就是,再伤着磕着了,我啊,才真的消受不起了。” “可是……”箫漓允嗔怪了起来,“让我闲在王府里,还不让我做些什么的话,我都会闲出病来的。” “莫不然,我便趁此机会韬光养晦,顺便暗中监察百官,来日便好将那些贪官污吏,朝廷蛀虫一网打尽,如何?” 熟悉箫漓允如君澜澈自然知道,能乖乖待在府中已是箫漓允做出了让步。 是以,君澜澈毫不犹豫便答应了箫漓允的提议,“既然如此,明日我便让那监察司的刘贤来见你,有他在,你可以少操劳一些。”薆荳看書 “还不够。” 箫漓允掰着手指若有所思道,“除了他,我还想见见首辅裴文清,大理寺少卿,御史大夫……” 君澜澈静静地听着,却颇有些无奈地看着,在箫漓允说了十几个人之后,他总算是出言打断了箫漓允。 “见那么多人,你哪里忙得过来?” “无妨,不过就是见面交谈几句,又不劳神伤力,我啊,还应付得过来的。” 见箫漓允执意如此,君澜澈也只好无奈答应了。 “好,不过我有言在先,你每日只可接见他们两盏茶的时间,其余时间,就都不可操劳,允儿觉得可以吗?” “可以。” 能让君澜澈松口答应,箫漓允已经在心里松了一大口气,连忙便顺着他的心意。 正事商议好后,又陪了箫漓允好一会儿,君澜澈这才去了书房。 刚进书房,他便召来了十五。 “主子,你找属下?” 君澜澈将自己手中的薄卷先行搁置在桌上,这才伸手示意十五更靠近一些。 “不错,本王找你来,是有件事要你去查一下。” “属下但凭主子吩咐。” “洛亦白的胆子如今是越发大了,竟然敢将手伸到毓明山去,本王要你带上几个暗卫即刻出发,查明此事。” 君澜澈的声音刚落下,十五便恭敬道,“是,主子放心,属下定不辱命。” “你做事,本王自然放心,只是切记,勿要打草惊蛇。” “是。” 看着十五走出了书房,君澜澈便又想起,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其他的暗卫去办。 “本王真是忘性大了啊……唉…”他一边揉着眉心,一边让下人去召来初一。 第249章 棋子而已 初一和十五一样,同样先是跟君澜澈行礼,这才问道,“主子,你找属下前来所为何事?” “不急,你先过去拿上纸笔。” 初一忙照做,走到了桌案之前,静静等候着君澜澈接下来的吩咐。 “现在,你将本王所说的名字一一记下。” 说完,君澜澈便将先前箫漓允所说的所有名字一一复述了出来,初一忙用笔记在纸上。 “主子,已然都记完了。” “好,拿上这份名单,接下来几日便去这些官员的府邸上传话,就说是,长公主要见他们,就在摄政王府。” “是。”初一忙把名单收好,随即离开了书房。 …… 地牢中,被施以酷刑的夏幽怜此刻奄奄一息,她的身上满是道道伤痕,此刻鲜血如注,疼痛让她不住地呻吟出声。 一道锁链摇晃的声音传来,她费尽力气才循声抬头,望向了来人。 眼前的人有着姣好的皮囊,一双吊梢眼中却饱含着算计,明明嘴角带笑,但却让夏幽怜在白日里也感觉到后背发凉,冷意直冒。 “二……二皇子……”夏幽怜沙哑的声音在空寂的牢房中回荡,犹如那森然恶鬼。 苏昱蹲下身来平视着夏幽怜,手却掐住了她的下巴,逼得她不得不仰着头。 “夏小姐,声音这么难听,还是别开口为好,要是吓着了人,那可就是大过了。” 夏幽怜听见苏昱的声音,浑身都开始发抖,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恐惧。 她仍然记得,这道温柔的声音,是如何一边说话,一边指使下人对她用刑的…… “看你这恐惧的眼神,本皇子甚是喜欢。” 苏昱用手在夏幽怜脸上的伤口处轻轻划过,却又重重地按压了下去,直疼得夏幽怜倒吸了一口凉气。 夏幽怜疼得说不出话来,想要挣扎却又没有半分力气,只得苦苦忍耐着。 “本皇子早就奉劝过你,若想继续安然无事,做你的夏家小姐,就该给本皇子一些利用价值,可你非但没有半点用,还让本皇子折损了一员部下。” “本皇子若是不折辱你一番,夏小姐,恐怕还是识不清时务。” 苏昱自顾自地说着,用手在夏幽怜的脸上拍了拍,“如今,夏小姐见识到了本皇子的手段,想来接下来,就懂该为谁卖命才是了。” 说完,苏昱便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夏幽怜,随即,伸出手挥了挥,牢房外站着的几个侍卫便都走了进来。 “夏幽怜下毒弑父,罪不容诛,畏罪自尽。”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顿时就明白了苏昱的意思,“是,二皇子,小的们这就对外宣称夏小姐畏罪自尽。” “嗯。”苏昱轻轻应道,“找人来给她看伤,本皇子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是,二皇子放心。” 苏昱冷冷地睨了夏幽怜一眼,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衣角,把手背在身后,倨傲地走出了牢房。 …… “三皇子,属下已经带人埋伏在了毓明山外,不日便可探其虚实。” 闻言,洛亦白忙兴致颇高地点了点头,“好,如此甚好。” “待了解毓明山的底细之后,本王定要夜阑皇室大出血。” 跪在洛亦白身前的暗卫不明所以,便多问了一句,“属下不明白,三皇子到时想如何让夜阑心甘情愿地交出毓明山?” 洛亦白冷笑了几声,“本王不是让你们找到洛纤纤之后就悄无声息地除掉她吗?” “她只要死了,死在了夜阑,那凶手是谁就不重要了,我苍岩的皇室公主换夜阑的一座矿山,难不成,夜阑皇室还敢诋认不成?” 暗卫讪讪地听着洛亦白的话,弱弱出声,“可是三皇子,皇上不是让你保护好五公主的吗?为何……” 为何反倒却成了伤害五公主的那个人? 只是可惜,暗卫的话尚且还没出口,洛亦白就已然迅速出腿将他踢倒在地。 “混账,谁给你的胆子质疑本皇子?” 暗卫迅速调整姿势跪好,尽可能地俯低了自己的头,一边不停地叩首一边求饶着,“三皇子恕罪,属下知错,属下不该质疑三皇子的决定。” 洛亦白用自己的鞋尖勾起了暗卫的头,“给本皇子看清楚,本皇子才是你的主子,主子的命令,何时轮得到你一个奴才多嘴?” “是是是,三皇子消消气,属下再也不敢了。” 跟着洛亦白这么久,暗卫比谁都清楚他的腌臜手段,此刻他脸色苍白,显然被吓得不轻。 “不敢最好,下去吧,本皇子这里不需要你。” “是。” 暗卫战战兢兢地走了出去,内心敢怒却不敢言。 待暗卫离开之后,洛亦白这才冷嗤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嘲笑暗卫,抑或是嘲笑其他。 看了看桌上还未下完的残棋,洛亦白突然便怒不可遏,伸手将棋盘上的所有棋子都扫落在地,看着满地散乱的棋子,他却突然由心又笑了出来。 “纤纤啊纤纤,莫怪皇兄无情,奈何你不听皇兄的话,不听话的棋子,又有何留着的必要呢?” …… 摄政王府。 秋天的树丛过于萧瑟,风也卷积起落叶,箫漓允路过时,正好看见院子里的下人正在清扫落叶。 她驻足站定了片刻,身后跟着的木樨不明所以,便开口问道,“王妃,你为何突然停了下来?可是这些下人懈怠了,惹得王妃不快?” 箫漓允一时失笑,“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本宫只是恍然看见这些落叶,都说一叶知秋,如今,竟然已经入秋了。” “是啊王妃,自从你离开皇宫嫁入摄政王府以来,都已经过去一年半载了。” “你说得不错,所以本宫才会突然感慨白云苍狗,现今的一切,早就时过境迁了。” 木樨附和着她的话,而箫漓允却深知,木樨永远都不可能真正明白她的话到底是何意。 所有的一切,早就今时不同往日了,她所感慨的,便是同样的时候,前世与这一世却截然不同的境况。 “走吧,刘大人想必等急了。” 第250章 又不听话 听见箫漓允的声音,木樨连忙回过神来,“是了,刘大人早已在正厅恭候王妃多时了。” “既如此,就走快些吧。” 说完,箫漓允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朝着正厅的方向走去,木樨见状,也连忙跟上。 来到正厅,尚未踏足进去箫漓允便已经看到了刘贤的身影,面不改色地抬脚走了进去。 看见了她,刘贤连忙起身欲朝着她行礼,不过却被箫漓允出声制止了。 “刘大人已耳顺之年,行礼多有不便,这礼,不行也罢。” “是,长公主仁善,老臣钦佩。” 箫漓允一听这话,却反倒是莞尔一笑,一边坐下,一边开口。 “刘大人为何只是一句话便对本宫满口称颂?本宫的恶名,便是那京城三岁孩童都知晓,不对本宫秽语已是莫大之幸,如今却听到刘大人这么说,本宫倒是不能不惊讶了……” 箫漓允边说着,视线边落在了刘贤的桌上,“木樨,还不快去给刘大人看茶,可莫要怠慢了刘大人。” 木樨福身,便走过去亲自给刘贤斟茶。 “多谢长公主。”刘贤心里清楚,斟茶一事,本可以是府里的下人去做,可偏偏箫漓允让自己身边的贴身丫鬟来做,可见箫漓允对自己的重视。 这份重视和尊重,自然够得上让刘贤亲自向箫漓允道谢一番。 “长公主既知老臣的年岁,便也该知道,老臣伴先皇多年,在仕途起落,在官场沉浮,这慧眼如炬的识人之能,老臣自愧,却也敢拍脯自认几分。” “哦?所以刘大人此言,竟是觉得本宫是个好人了?” 刘贤拱手道,“没错,长公主所言不错。” “老臣跟随先皇多年,为皇帝尽忠,为夜阑效力,也看着长公主自小长大,这些年来,长公主的为人处世,老臣知之甚多。” “但老臣却四下查访,深知长公主爱护百姓的事迹,自然不会觉得长公主是劣迹斑斑之人。” 箫漓允轻笑了几声,语气却又突然严肃了起来,“行了刘大人,本宫召你来摄政王府,自然不是为了听你吹捧本宫的。” “好也好,坏也坏,本宫不在乎。” 闻言,刘贤的神色僵了几分,停滞片刻后,脸上才又重新堆满了讪讪的笑。 “是是是,长公主教训的是,那长公主今日召老臣过来,所为的事宜,还望长公主示下。” “狡兔死,走狗烹,这杀驴卸磨的事,汗青史册上可多着呢。” 刘贤不知箫漓允突然说这话是何意,却也只能跟着笑道,“长公主所言极是。” “所以……刘大人此番年岁,却依旧能在朝堂沉浮,有所建树,可见皇兄明史鉴,不蹈覆辙。” 接下来箫漓允每说一句,刘贤必要跟着点头附和一番。 “当然,刘大人,你有所才干,本宫自是知晓,本宫手里,正好有一件需要刘大人帮忙的事。” 闻言,刘贤顺便精神多了,“长公主的需要老臣,老臣自当万死不辞。” “很好。” 箫漓允一边用手叩打在桌面上,一边说着自己想要刘贤去做的事情…… 听完箫漓允所有的吩咐,刘贤面露难色,“这……可是……” 在箫漓允的眼神示意下,木樨立马开口说道,“刘大人,长公主需要你做的事并非难事,刘大人何故推诿?再者,这拖延推诿,岂非是不将咱们的长公主放在眼里?” “哎呀,长公主,老臣不是这个意思。”刘贤生怕惹怒箫漓允,连忙解释道,“老臣只是,只是人微言轻,惟恐坏了长公主的大计啊……” “无妨。”箫漓允笑道,“本宫不才,却也有几分识人之才,此事,非刘大人不可。” “另外,若是刘大人不清楚何人为仁善之辈,何人与蛇鼠一窝,本宫的手里正好有一份明细。” 说着,箫漓允示意木樨拿出了一份名册,转头递到了刘贤的手上。 刘贤拿起了折子,心里依旧有几分犯难,他所谋求的官运,难不成要在这个时候断送了? 如今看着箫漓允的意思,刘贤自知再也没有其他的理由和借口可以推脱了,只得将折子揣进了袖中。 “长公主厚爱老臣,老臣定当竭尽全力做到此事,不让长公主失望。” “如此,甚好。” 刘贤再也没了继续留在摄政王府的心思,如今看着箫漓允,他的心里始终惶恐不可终日,没一会儿便找了借口先行离开了摄政王府。 言尽于此,该说的也都说完了,箫漓允自然不会阻拦刘贤回去。 待刘贤走后,木樨便凑近了箫漓允,疑惑地问道,“王妃,奴婢瞧着那刘大人,颇有几分攀附之意,王妃为何还要重用他?” “在这京城之中,明着攀附本宫的人还少了些吗?本宫不在乎重用的人是谁,只要他能做事,不鱼肉百姓,不动摇固本,本宫皆会酌情重用。” 木樨了然地点点头,“还是王妃想得周到。” “但是那刘大人,这么多年都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却在王妃的面前这般伏低做小,奴婢瞧着,啥是奇怪。” 箫漓允哂笑了两声,心里诸多算计,说出口的话却是再平常不过。 “他是个聪明的,知道如何明哲保身,只是,想要弃卒保车,还得问问本宫答不答应。” “到见真章之时,一切自有分晓,本宫只管静观其变即可。” …… 君澜澈刚走进王府的大门,便瞧见了一辆离开的马车,马车上的字号为刘,须臾之间,他便已经明白了些什么。 初一顺着君澜澈的视线看去,便说道,“那是刘贤大人的马车,他过府和王妃一叙已然三盏茶的时候了,想来,也该是时候回去了。” “你说都已经三盏茶的时候了?” 初一没觉得君澜澈问的话有哪里不对劲,便点点头如实说道,“是啊,怎么了主子?” 君澜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无奈地抚着眉心道,“允儿她,又不听话。” 第251章 他也死了 初一的心头满是雾水,不解地问道,“主子你说的这话,是何意啊?” 君澜澈没有搭理初一,只是把自己手腕上搭着的披风扔到了初一的手上,“喏,拿好,先拿去书房吧,本王去看望王妃。” “是。”初一不情不愿地拿上了披风,转头朝着与君澜澈截然不同的方向走去。 至于君澜澈,手上无束缚,脚底更是如同生风一般,着急地朝着正厅走去。 刘贤刚离开,那意味着箫漓允尚未来得及离开正厅,就算是离开了,君澜澈也知道顺着路走过去一定能碰见箫漓允的。 这厢箫漓允刚和木樨走出正厅没多久,便看见君澜澈急急忙忙地朝着她走来,隔着老远,但箫漓允还是看清了君澜澈嘴角的那抹笑——那抹因为看见是她而发出的笑容。 “夫君,今日怎得回来这么早?” 君澜澈还没回答她的问题,却是不由分说抢过了木樨抱着的披风,一把拢住了箫漓允。ghxsw.com 木樨识趣,忙朝着君澜澈行了个礼便自己退下了,丝毫不打扰箫漓允和君澜澈独处的时候。 “这么冷的天,不在暖和的屋子里待着,净瞎跑。” 君澜澈的脸色看上去虽然有些愠怒,但箫漓允知道,他永远都不会真的跟她置气的。 “这不是你昨儿个才亲口答应了的事嘛,是你说我可以在府里见那些大臣的。” “瞧你,手都是凉的,也不知道让下人给你拿个汤婆子。”边说着,君澜澈一边攥紧了箫漓允的手,替她拢紧了披风,生怕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寒凉之意。 “我错了。” 对于在君澜澈的面前承认自己错误这件事,箫漓允早就已经炉火纯青了,根本不需要提点,她随时都能看眼色服软。 “错哪儿了?” 见君澜澈还当真盘问她,箫漓允撇了撇嘴道,“错在,不该让夫君担心我。” “知道错了就好,但你呀,每次都是知道错了,下次依旧再犯。” 箫漓允讪讪一笑,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 “我明明跟你说的是只许两盏茶的时候,你还偏偏留人到三盏茶,操劳这么久,也不知道多爱惜爱惜自己。” “如今的你啊可不比从前,万事都不能大意……” 说着说着,他们便已经来到了院子,箫漓允一边听,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 眼看着一个丫鬟端着托盘走了过来,箫漓允连忙叫住了她,“你,去给本宫瞧瞧,今日膳房都备下了什么菜?” “是。”丫鬟福身,接着就朝着膳房走去。 “稍后便是晚膳,允儿现在就这么着急做什么?” “哎呀你不懂,我就是想提前知道今日膳房都做了什么好吃的。” 还没等君澜澈开口,先前那个丫鬟便又不知何时回到了他们的身边,朝着箫漓允恭敬行礼,随后便报了一连串的菜名。 “回王妃,今日膳房备下了姜汁鱼片,五香什菇,糖醋荷藕,鲫鱼汤,银耳粥,佛酥卷……” 箫漓允听着便高兴极了,“行了,本宫知道了,下去吧。” 君澜澈看箫漓允兴致颇高,也不好再继续说先前的话,罢了,只要她高兴,其他一切都无所谓了。 他已经在心里默默想好了,既然膳房的人能让箫漓允欢欣,回头他便让初一给膳房的人多发些例银好了。 此刻膳房的人尚不知道,就因为箫漓允的无意之举,于他们而言,喜从天降,他们的月例从此又提高了不少。 箫漓允走进了屋中,回头朝着君澜澈招手问道,“夫君,膳房的那些菜你喜欢吗?” “只要允儿喜欢,那我便喜欢。” “贫嘴。”箫漓允嗔怪着,神情却无半分不悦,似是这样的事早就已然是寻常,见怪不怪了。 “哪是贫嘴,分明是实话。” “对了允儿。”君澜澈停顿了片刻还是说道,“他也已经死了。” 箫漓允有些发懵,不解问道,“谁?谁死了?” “夏玉承。” 这个名字从君澜澈的口中说出来,箫漓允却丝毫不意外,虽说不意外,但内心却不可能毫无波动。 想不到,前世被泽梦利用,在夜阑搅动了风云的夏玉承,这一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死了。 见箫漓允迟迟不开口,君澜澈误以为她是不相信,便又补上了一句。 “今早死的,如你所决定的死法一样——斩首示众,我亲自监斩,断无纰漏。” 君澜澈的手段,箫漓允自是知道的,听他这么说,内心便清楚,夏玉承,当真是死了。 “死了好,死了好啊。” 箫漓允笑着,笑却不达眼底,夏玉承死得这么容易,颇让她觉得有些兴致缺缺。 君澜澈不知怎的,内心突然就产生了一个想法。 不,与其说是突然产生,不如说是早已存在,只是此刻,他却迫切想要说出口罢了。 “允儿。” “怎么了?”箫漓允看着君澜澈严肃的样子很是奇怪,满腹疑问只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允儿,待朝中清明,夜阑山河无恙,我便不再做一国摄政王,带你去看遍天下盛景,可好?” 闻言,箫漓允先是惊讶了一瞬,接着便莞尔道,“好。” “不过,你不可能不再做摄政王,我也不可能不做长公主,冥冥之中,我们的身份早就注定了我们和烟火市井,寻常人家的不同。” “就算不为钟鸣鼎食,荣华富贵,我们也有不能推却的责任,好比山河破碎时,责无旁贷,义无反顾的就是我们……” 箫漓允自己说着,便深陷进曾经的回忆之间,一切真真假假,她一时竟分不清。 “你说得对。” 君澜澈并不觉得箫漓允所说的话奇怪,相反,他能够感同身受。 “父王当初便是为了肩上的责任,穷尽一生,若他还在世,定然希望我和他一样,胸怀大志,不甘平庸。” “父王他……以前总说,一分权力,代表着一份责任。” “那时我还小,不懂这是何意,知道我被迫成长,身负重任,我才一点点明白了那些话的真正含义。” 第252章 权力与责任对等 “一份权力,一份责任。” 箫漓允默念了这句话,内心已然认同。 她身为皇室享受了万千荣宠的公主,便不得不为了夜阑的江山社稷出谋划策,殚精竭虑。 是百姓供养了她的富贵,反过来,她必须用自己手中的权,去护佑百姓的安宁。 “所以,只要还有责任,我们身上的地位权力,便不可能被抛卸下。” “若先摄政王在世,看到你的样子,一定会欣慰的。” 君澜澈狐疑地问道,似是想再确认一番,“当真?” “自然当真。” 箫漓允还想再说些什么,外头便传来了一些声响,定睛瞧去,已然是晚膳时分。 膳房的小厮和丫鬟在忙碌着端菜,这才引起了一片喧嚣。 “夫君,该用膳了。” 君澜澈点点头,“用膳便用膳,我倒是要瞧瞧,能让允儿欣喜的菜到底有多值得。” 菜上齐后,箫漓允便拿起筷子跃跃欲试,看着满桌的菜肴直犯嘀咕,心里纠结着到底该从哪一道菜吃起才好。 君澜澈只是一眼便看穿了箫漓允的心思,看她还在犹豫,便干脆自作主张,将自己面前的佛酥卷夹进了箫漓允的碗中。 “就从佛酥卷开始吃吧。” 箫漓允惊喜地看着君澜澈,“你怎么知道我想吃佛酥卷?” “我怎么知道你想吃佛酥卷?” 君澜澈又看穿了箫漓允的心思,心想,她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 这样说,既解决了她自己纠结已久不动筷的窘境——佛酥卷离得太远,又顺从了君澜澈的意思,显得他们心有灵犀。 君澜澈一边在心里腹诽着,一边感慨自己娶的王妃果然还是太聪明。 要是他当初再蠢笨一分,只怕都娶不上这样的王妃。 “你一直盯着我做甚?怎么不赶紧用膳?” 君澜澈一边给箫漓允夹着菜,一边故意逗弄她道,“允儿难道没听说过秀色可餐吗?如今看着你,我便已经再无口腹之欲了。” 箫漓允被这话一噎,险些呛住,得亏君澜澈一直留意着她,忙舀了碗鲫鱼汤放到了她的面前。 箫漓允喝了两口汤,脸色才缓和了稍许,但她脸上摆明着是愠怒的神情,君澜澈见状,既无奈,又有些手足无措。 “允儿,你还想吃什么?” “我自己夹。” “允儿,那要不再喝两口汤?”君澜澈端着碗,小心翼翼地察看着箫漓允的神情。 “不用,我不想喝汤了。” “可是你腹中的孩子说她想喝汤。” “你……”箫漓允一阵失笑,“她想不想喝我自然知道,她也不想。” 君澜澈见箫漓允始终油盐不进的样子,免不了有些心虚,早知道就不逗那么狠了,现在箫漓允都生气了。 “允儿,你别生气了,想要什么只管跟我说,为夫遍寻京城也能给你找来。” 闻言,箫漓允颇有几分傲娇地问道,“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为夫何时失言过?” “那好。”箫漓允这下彻底来了兴趣,“我要……” 君澜澈听着听着,瞳孔便微微张大,似是有些惊讶于箫漓允想要的东西。 尽管难,但君澜澈还是咬了咬牙道,“好,放心吧,允儿,我会设法给你弄来的,到时候狩猎鱼龙混杂,适合浑水摸鱼。” “我相信,有夫君在,这自然不难。” 箫漓允的笑中带着些许娇俏,但,在不久后,这笑却会成为某个人的梦魇。 …… 远离京城的密林中,几十道身影正在这林间穿梭,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对外宣称养伤,实则早已离开京城的司陌绝。 “将军,咱们都赶路那么多天了,到底要走到什么时候啊?” 司陌绝闻言,拉住了马的缰绳,示意马停下,他回头看向问话的属下,意味不明地一笑。 “你问本将军?实话说来,这个问题,本将军自己也都不清楚。” 司陌绝说罢便叹息了一声,“如今朝野局势复杂,皇上初定政局,许久不见来往的泽梦和苍岩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同时出访夜阑。” “天下哪儿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若真是这么巧合的话,只能说,这压根不是巧合。” 司陌绝的话让属下听得云里雾里的,“可是将军,就算如此,咱们不去先前固若金汤的驻守之地,反倒来了这等穷山恶水之地……” “够了。”司陌绝突然抬手,示意属下停下,随即严肃地朝在场的所有部下朗声开口。 “朝堂上的诡谲云涌,我司陌绝不曾懂,只是,夜阑有难,身为臣子,我自知不可推诿,皇帝有诏,我必然誓死奉行。” “而今泽梦来意不明,我等奉皇命来此驻守,便是在为国效力,尔等丹心如我一致,既然此——” 司陌绝突然加重了语气,“今后若再有煽动人的消极言论,本将军定不轻饶。” 闻言,刚刚出声的属下忙下马跪地,在司陌绝的面前俯首。 “属下知错,还望将军惩处。” 司陌绝将视线移到了他的身上,薄唇轻启,“起来吧,下不为例,其他人等,在此驻扎歇息,明日一早继续赶路。” 说完,司陌绝便想策马离开,不过一道声音却令他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司将军,你的信,京城来的。” 听见这几个字,司陌绝急不可耐地看向送信的官差,“还不快拿来。” 官差早就见怪不怪了,这一路上,急着看信的人数不胜数,现在再一看见司陌绝也这样,内心根本掀不起任何的波澜。 他淡然地将信递给司陌绝,还没来得及多说些什么,转眼的功夫,司陌绝早就拿着信不见了踪影。 无奈,官差也只好折身而返。 和官差的淡然形成鲜明对比的,那便是跟随司陌绝出生入死的部下们,一个个像活见鬼一般惊讶不已,仿佛自己得见了多不可思议的事。 “我,我刚刚没看错吧,拿信的人就是司将军吧?” “你没看错,我也狐疑着呢,这还是看见加急文书都巍然如山的司将军吗?怎么如今不过一封京城来的信就能让他这样大惊失色?” 第253章 见信如面 “谁知道呢,都散了吧,猜也猜不出来的,想来也无人有胆量敢去当面问司将军的。” 闻言,其他人也都赞同了这话,深以为然,不多时便作鸟状散去。 却说独自一人策马远离部下的司陌绝,一边快速驾马,一边将刚刚拿到的信好生揣在怀里。 直到确认四下再无他人,司陌绝这才轻手轻脚地将怀中的信拿了出来。 看到信纸,他就已然清楚来信的人是谁,于是内心便更加惶恐不安。 司陌绝深呼吸着,口中无意识地念叨着,“事从紧急,不告而别,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逐字逐句地看着纸上的娟秀字迹,复又将所有的话语都默默记在了心里。 “展信佳……” “缘由经过,皆已自长公主处得知,月灵深知国事为大,儿女情长便可抛之脑后,离京不言,情有可原……” “天愈寒凉,此去山远路长,万事艰难,望君珍重。” “另,待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春日景明,再与君,京城一叙。” 看着熟悉的字迹和落款,司陌绝的心里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庶人从军,家书万金,以前无牵无挂,他便从来不知属下视信如命的情结和休战归家的心切。 可如今,当他在京城也有了挂念之人,司陌绝这才知晓,情之一字,弥足珍贵。 “月灵,等我……” 遥望着京城的方向,司陌绝将信重新揣进怀中,视若珍宝。 只愿天下无征战,百姓免受离乱之苦。.net …… 刘府。 刘贤回到府上,入门便看到了自己那一双不成器的儿女,顿时内心深深叹息一番。 同样的年纪,司家的少将军屡建战功,年纪轻轻便封官进爵,独当一面。 同样的年纪,皇室的公主运筹帷幄,深谋远虑,胸襟和手段远在他人之上。 “爹爹,你回来了,儿子的蹴鞠,是不是踢得更好了?” 刘贤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蹴鞠蹴鞠,成日里你就知道蹴鞠还知道什么啊!” 莫名挨训,刘宇的心里自然也不爽快,转过身看见自己的亲娘走了过来便赶忙挨了过去。 “你啊,刚回来火气就那么大,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大能耐让你气成这样,还教训我的乖儿子。” 刘贤伸出手指着自己的夫人,气恼半晌便又泄了气。 “夫人呐,是长公主,只是,这可不能瞎说啊。” 听见长公主箫漓允的名头,刘贤的夫人明显收敛了一番,嗫喏着不再吭声。 “还有,这段时日你便多操劳些,待过段时日风平浪静,老夫便告老还乡,咱们一家,从此远离京城这是非纷杂之地。” 刘贤的话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石子,掀起的涟漪布满了其余三人的心头。 “老爷啊,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好不容易才在京城熬出了头,活出了些名堂,这一走,哪里还能有京城这样气派的日子啊?” 她的话,无疑得到了刘宇和刘媛的一致认同,平日里吵吵闹闹的两兄妹此刻难得达成了相同的意见。 他们都不由分说地反对了起来,“爹,你可千万三思呐,这京城的好日子不过,为何非要离开京城?” 她们三人轮番的话,惹得刘贤一阵不悦,他的决定,何时轮到到她们反对? “够了,老夫如今还是这一家之主,那老夫的话,就必须听,老夫的决定,就只管照做便是。”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过于僵硬,刘贤又握拳在嘴边轻咳了两声,缓和了语气。 “行了,老夫知道你们不愿,我也不愿,只是如今京城将有大变,局势未明朗,我们啊,还是先静观其变为好。” “更何况,就算有荣华富贵,也得有命才是,不是吗?” 刘贤知道怎么才能说动其他三个人,果然,最后一句话一时间就让三人都变了脸色,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爹爹,到底发生何事了啊?” “唉。”刘贤重重地叹息一声,“老夫刚刚才从摄政王府回来,刚去见了长公主,长公主的心思深沉,手段也了得。” “长公主让老夫做的事,无非是让老夫去当出头鸟,如今,老夫骑虎难下,若想继续再安生活命下去,就必须得远离京城呐。” 刘贤的话,无疑像是一团阴云一般,笼罩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半晌之后,刘媛才怯生生地开口,“那爹爹,我们什么时候离开京城啊?” “也没有多久了,过两日皇家狩猎之后,咱们便离开京城吧。” 这一次,他再如是说,却也已经没有任何人反对了,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内心在试图缓慢地接受这件事。 …… 这日,箫漓允刚见完大理寺少卿,带着木樨回去的路上便看见了等候在路旁的木槿。 她不由疑惑地看着木槿,“木槿,你在这里做什么?莫不是在等本宫吗?” “是的王妃。”木槿恭敬道,“王妃,关于前不久闹得沸沸扬扬的泽梦夏家主身死一事,京城中传开了新的谣言。” “是何?” “说是那罪魁祸首夏幽怜,自知弑父罪孽深重,恐无颜面对众人,羞愧难当,遂在狱中撞墙自尽。” 箫漓允轻哂一声,“夏幽怜死没死暂且不提,就算当真死了,是不是自尽,也还有得蹊跷。” “凭本宫对她那么深的认识,一个为了活下去不要自尊,甚至弑父的人,她自杀?” “呵,真是可笑。” 木槿点点头说道,“王妃说的是,我们的人查明了谣言最先散播出来的地方,正是泽梦二皇子如今所在的驿站。” “果然是他。”箫漓允朝着身侧的木槿和木樨一并说道,“只怕夏幽怜诈死才是真。” “苏昱这样做,定是为了掩盖他人耳目,让夏幽怜去做些什么。” “这段时日,你们便都要谨慎为上,莫要让可疑的人钻了皇家狩猎的空子。” 说着,箫漓允的眸中便又是一片深邃,“尤其,是这个死去的夏幽怜。” 第254章 又生事端 多年的熟知和默契,早让木樨和木槿在一瞬间便领悟到了箫漓允的意思,两人忙点头称是。 “王妃放心吧,奴婢们定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保护好王妃,绝不让任何人钻了空子。” “好。”想了想,箫漓允便又继续道,“不过不止是本宫的身边,整个王府亦是如此。” “木槿,你稍后便去找王府的管家还有初一,让王府中的下人这段时日都多加警惕,切莫生事。” 木槿点了点头,“是,” 木槿走后,箫漓允带着木樨继续往回走,还没等她走上几步,一个小厮引着另外一个人疾步匆匆地朝着她走了过来。 看着那人的服饰,像是从宫里来的,箫漓允不禁越加好奇了几分。 “奴才见过王妃,此人说是自皇宫中而来,有要紧事求见王妃,奴才这才斗胆将他来到了王妃的面前。” “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待小厮走后,那位宫人扑通一声便跪在了箫漓允的面前。 “长公主,奴才见过长公主,奴才本是寿康宫的低等宫人,可奈何如今寿康宫内出了事,宫人们六神无主,全然没了主意,这才打发奴才来告知长公主的。” “你说寿康宫出了事?”箫漓允心神一紧,“到底出了何事?” 寿康宫自来便是她母后——当朝太后慕言沁居住的宫殿,如今面前这个宫人如是说,自然免不了让箫漓允感到些许慌张。 在箫漓允那逼人的视线注视下,宫人难免有些紧张,但长公主问话,他不可能不回答。 宫人哆哆嗦嗦地伏低身子,颤颤巍巍地说道,“长公主恕罪,是,是太后娘娘出了事。” “本宫的母后到底出了何事?” 箫漓允紧张,忙转头先跟木樨吩咐着,“木樨,让人去备马车,本宫要即刻进宫。” “至于你,跟本宫走,好好详尽说说,本宫的母后到底怎么了……” “是。”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正是来自跪地的宫人和木樨的。 箫漓允大步朝府门的方向走去,边走边督促着宫人说清事情的原委,在坐上马车之后,她总算是弄清楚发生了何事。 本来慕言沁如往常一样恪守时辰诫律,午后用完膳便午憩了,原是应该在未时末申时初便起身的,可她却并未起身。 伺候的宫人只道是太后今日疲乏,这才贪睡了些,可直到近酉时,她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近旁的嬷嬷这才察觉了不对劲。.ghxsw.com 等到看清太后的情况后,嬷嬷直觉出了些许异样,发现太后竟是昏厥了过去。 “木樨,宫中的情况可查明了?本宫母后现在怎么样了?” “回王妃,那个宫人所言不假,太后娘娘,确实在午憩时晕厥了过去,如今皇上和皇后娘娘也已知晓,太医也在太后娘娘的身旁了。” “王妃不必过于忧心,太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会出什么事的。” 木樨的话总算是让箫漓允不安的心绪平复了下来,她的母后一向是有福之人,此番定不会有什么事的。 只是,箫漓允内心真正担心的,是生怕这次慕言沁晕厥的事恐非偶然,而是有人处心积虑而为…… 待箫漓允来到寿康宫,进门便只见到一片乌泱泱跪着的宫人,她来不及也没有心思管这些宫人,而是迅速穿过大殿来到了内室。 箫楚靖就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自然最先看到了箫漓允的到来。 “皇妹,你怎么来了?” “皇兄这话是何意?母后出了事,莫非我还不能来了?” 因着担心慕言沁,箫漓允的语气着实算不上太好,她急匆匆地越过太医,来到了慕言沁的床榻边。 乍一看上去,慕言沁的神色并无任何奇怪的地方,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可正是这样,才更令人起疑。 听见了箫漓允的声音,也看到了她,原本坐在一旁的凌玥然忙站起身来走到她和箫楚靖的身边当起了和事佬。 “皇妹多虑了,皇上的意思,并非是不让皇妹来看望母后,而是如今皇妹也怀着身子,来回奔波,甚是不妥。” “出于对皇妹的担忧,我这才自作主张不让宫人去告知皇妹的。” “更何况如今母后的情况未明,知道的人多了,恐也不是什么好事。” 凌玥然的一番话下来,倒是严丝合缝,滴水不漏,箫漓允先前有些焦躁的心也冷静了下来。 “皇嫂说得对,母后的情况尚且不知,让有心人知道了,恐生异变。” 顿了一顿,箫漓允才忧心忡忡地说道,“尤其是,如今泽梦和苍岩的使者仍留在夜阑京城之中。” “是皇妹一时急切失了分寸,还望皇兄皇嫂莫要怪罪。” 箫楚靖闻言,忙道,“皇妹哪里的话,皇兄如何会怪罪你呢?” 说完,他便又看向了在场的几个太医,“太后如今情况如何?” 一个太医战战兢兢地开口道,“回皇上,太后娘娘的脉搏有些微弱,臣初步诊断,太后娘娘脾胃虚寒,且体内湿气过重,应是膳食偏寒凉所致。” “至于为何会突然导致太后娘娘晕厥,这……臣等也不知啊……” 说完,太医便低下头去,唯恐被牵连到,其余的太医同样噤声,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头冒句。 “那太后何时能醒过来?” 太医一时犯了难,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也险些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回皇上,这……臣也……也,不知……” 箫楚靖顿时有些恼火,怒道,“这也不知那也不知,你们到底知道些什么?” 天子动怒,现场更是鸦雀无声,一个个太医静默着,内心在默求此事赶紧过去。 “既是脾胃的问题,那想来,应该是突然出现了刺激性的食物,才会让母后出现这般晕厥的情况。” 箫漓允如是猜测道,只是她的猜测刚到一半,便有太医大着胆子出声质疑和反驳。 “长公主,猜测虽是这么猜测,但食物的种类太多,具体是哪种食物导致的,这个……也不好做出断论。” 第255章 油盐不进 “说得也是,不过本宫也只是随意猜测罢了,众位太医当作参考便好。” 箫楚靖也顺着箫漓允的话说下去,“是啊,要是皇妹都清楚而你们不清楚的话,朕还要太医做什么?”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弄清楚太后到底为何会晕厥以及想办法让她醒过来。” 说完,箫楚靖自己也皱起了眉头,手抚着眉心,看上去焦急心烦不已。 凌玥然深知自己此刻也没有法子,转头就遣散了那些太医。 “在这里乌泱泱地跪着也于事无补,本宫瞧着也心烦,与其在这里跪着,还不快去想法子拿主意?”gsxsw.c0m 面对着箫楚靖那令人畏惧的威压,凌玥然的话分明就如同赦令一般,太医一个个都对她感恩戴德,内心感激不已。 “是,皇后娘娘,臣等这就去商讨对策。” 看着太医一个个都离开,凌玥然这才对着在场的其他宫人吩咐着,“来人,去抬几把软椅来。” 没一会儿,几把软椅被抬了进来,并被安放在慕言沁的床榻不远处。 “玥然,你如今同样也怀着身子,就不必操劳了,莫不然,就先回宫去歇息吧?” “还有皇妹,你们现在可都是万事须得小心的人,也先回去吧,这里,有朕守着就可以了。” 不过,箫漓允和凌玥然都双双拒绝了箫楚靖的提议。 “现在母后情况不明,就算是回去,我也不放心,皇兄你就别赶我走了,与其回去担忧,不如在这里待着。” “是啊,我的想法和皇妹的如出一辙,在这里起码没有那么不安和惶恐,再说了,皇妹也许久未曾进宫瞧瞧母后了,让她多待会儿也是好的。” 听了她们的话,箫楚靖半晌不出声,好一会儿后才道,“你们说得也在理,既如此,便都留下吧。” “多谢皇兄。” 说完这句话之后,周围便又安静了下来,只是没多久,静默便被箫漓允的重新出声所打破。 “司浅裳……”箫漓允突然就想到了她,于是迅速转身对着箫楚靖说道,“皇兄,宫里的太医诊治不出,不妨找民间的医者来给母后瞧瞧,皇兄觉得如何?” “民间的医者?”箫楚靖倒是没有歧视民间医者的心思,想着此刻慕言沁的情况,便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那不知皇妹可有引荐的人?” “有的。”箫漓允很是着急地说道,“司家有小女名唤浅裳,自小修学医术,小小年纪医术便卓尔不群,可以找她来给母后看看。” ”好,来人,去请司家的司浅裳进宫一趟。” 领命的宫人转身离开后,箫楚靖这才念叨着,“司浅裳……倒是个好名字。” “是啊,她就是司将军的妹妹,先前,也救过我的命。” 听箫漓允这么一说,箫楚靖更是激动了几分,“当真?那看来,朕该要好好奖励她才是啊。” “那皇兄,一会儿可莫要失言才是。” “那是自然,朕一言九鼎,她既救了朕的皇妹,不管她能不能治好母后,朕都要重重地嘉奖她。” “既如此,皇妹就先替她谢过皇兄的赏了。” …… 在京城中的繁华地段,一家装潢横溢的酒楼最高层包厢之中,君澜澈和苏昱相对而坐,两人都各怀心思,只是面上却又难得和谐。 “夜阑的摄政王竟然主动邀约,实在是令本王感到惶恐啊。” 苏昱率先开口,皮笑肉不笑,那嘴角好不容易牵出的一抹笑,却也给人一种细思恐极之感。 “二皇子客气了,不过是本王最近协同负责维护京畿地区的太平,外加招待好两国使者,遇到了些许问题,自然是要来亲自问询二皇子的。” 君澜澈的话虽客气,但其间的语气,却也是和苏昱一般,不遑多让。 “不知摄政王有何问题,需要过问本王?” “是这样的,前不久泽梦夏家主身死之事,也对我夜阑的百姓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导致不少百姓人人自危。” “此事到底牵涉过广,本王奉吾皇之命,决定将此事化小,本王便特意来问问二皇子,泽梦对我夜阑造成的影响,该如何化了啊?” 苏昱在心中冷笑着,他就说无缘无故君澜澈怎么会突然派人送话要与他见面,敢情是君澜澈早就盘算了许久了。 “摄政王说笑了,那些百姓暂且不提,不过,我泽梦一个好端端的,位高权重的大臣就这样死在了夜阑。” “这于情于理,真要化了,难道不该是夜阑向我泽梦赔罪吗?” 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和和气气地互相敬酒,但话里话外,却弥漫着十足的火药味。 “二皇子的意思是,我夜阑的百姓就低人一等吗?” 苏昱心里看轻,却面上不显,“摄政王哪里话,本王怎么会这么觉得呢?” “夜阑物产丰饶,百姓富足,安居乐业,百姓自然不会低人一等的。” “只是这说到底,也是我泽梦出使才发生的事,又是在夜阑的地界上,这……” 苏昱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但任凭谁都能听出他的话外之意,何况是君澜澈。 “没想到二皇子年纪不大,忘性却大。”君澜澈气定神闲地继续道,“本王可得稍加提醒二皇子一句,夏家主是被他自己的女儿下毒毒死的,与夜阑可毫无半点相关。” 苏昱被君澜澈的话一噎,心里顿时也有了不少火气,想他在泽梦一直都是被人捧着的高高在上的皇子,何时能有人敢当面与他作对? 可偏偏就是出使了一趟夜阑,他却四处碰壁,哪哪都不顺意。 苏昱当然知道君澜澈的话是真的,可越是讨不了好,越是没办法将这盆脏水泼到夜阑的头上,他就越是气愤。 见君澜澈油盐不进,苏昱显然也有些不耐,暗地里朝着自己身旁的心腹暗卫使了个眼色,暗卫立马心领神会地微微点了点头。 苏昱还佯作镇定继续饮酒,自以为行事隐秘,殊不知他们的眼神传递,早就已经全然落入了君澜澈的眼中, 第256章 寒毒 即使目睹了所有,但君澜澈依旧佯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转头便继续喝着酒。 “让摄政王见笑了,都怪本王平日里过于繁忙,这才把这事给弄忘记了。” 脸上带着笑,可苏昱的笑却半分都不达眼底,和这阴冷寒凉的天气极为相像。 “二皇子客气了,本王平日里也是琐事缠身,自然也能够理解二皇子的。” 在苏昱看不见的地方,君澜澈同样也给初一使了一个眼色,与苏昱不同的是,他在做这些的时候完全不露痕迹,让苏昱根本毫无察觉。 “这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机会,摄政王何必说那些令人心烦的事情呢?来,继续喝酒,本王先敬摄政王一杯。” 说完,苏昱便举起了酒杯,朝着君澜澈微微晃动着。 “好啊。” 君澜澈不动声色地回敬着,余光瞥见初一给的暗号,顿时心里更放松了几分。 如今一切就绪,就只等着苏昱先沉不住气了…… …… 皇帝身边的太监公公突然来到了司府,着实打得人措手不及,当听说皇帝召见她进宫时,司浅裳无疑是十分惊讶的。 “这位公公,可否稍微透知一二,皇上到底为何要让臣女突然进宫啊?” “哎呀,司小姐,具体的事宜,你就别过问了,咱家有口谕在身,此事不得泄露啊。” 司浅裳的心没由来的一慌,唯恐是自己的兄长出了什么事,更甚者是司家出了什么事。 还没等她胡思乱想过去,好在太监又多说了几句,这才打消了她的疑虑。 “不过啊,咱家可以提醒司小姐一句,进宫记得带上你的药箱。” 听见这话,司浅裳的内心顿时也有了一些底,看来,皇上突然召她入宫,应该是为了替人治病的。 “好,公公稍等,臣女这就去稍作准备。” “诶好,司小姐快去吧,就是别让咱家久等就好。” 司浅裳点了点头,转头拉着百里暝渊去了另外一间厢房。 她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药箱,一边跟他说着话。 “我现在就要即刻进宫一趟,只要不是我兄长出事,其他事都好说。” “那要我陪你一起去吗?”百里暝渊的视线一直定格在司浅裳的身上,其间的柔情蜜意,一览无余。 “不用了。”司浅裳忙道,“这次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我非去不可,你跟着去,难免不妥。” “好,那你万事小心,我在宫外等你。” 司浅裳确认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妥当之后,这才应了一声好,轻轻环抱了一下百里暝渊之后,就急匆匆地带着药箱出去了。 百里暝渊显然对她突然的抱没有任何准备,等反应过来之后想要回抱回来,却发现司浅裳早就已经出去了。 “真是狡猾的小狐狸,和从前一样,不过,我喜欢……” 司浅裳来到前厅,和那等候着的太监一道出了门,坐着马车便去了皇宫。 在路上,司浅裳把皇宫中的人都想了一遍,最后也只能大致猜到需要她诊治的人要么是皇后,要么就是太后。 “如今皇上虚设后宫,后宫中的妃嫔皆是形同虚设,能劳皇上这么上心的,后宫之中也就是皇后娘娘了。” “当然,还有住在寿康宫的太后娘娘。” 司浅裳轻声念叨着,但心里却越发没底起来,不管是皇后还是太后,都是大富大贵之人。 她若是医治不好的话,轻则她自己被降罪都还好,她唯一害怕的,就是连累自己的兄长和整个司家。 “司小姐,到了,请下辇吧。” 闻言,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司浅裳立马回过神来,背着自己的药箱便走下了辇车。 待看清那偌大的寿康宫牌匾后,她就在心里暗道果然如此,竟然真的是太后娘娘。 寿康宫内的气氛实在是压抑,司浅裳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待走进内室之后,仅仅只是看清了人影,她便果断跪了下去。 “臣女司浅裳,参见皇上。” “免礼。”箫楚靖问道,“你为何不抬起头来?” “回皇上,臣女自知天颜不敢冒犯,遂低头。” 箫漓允却在这时插了话,“行了皇兄,莫要为难于她,赶紧让她给母后瞧瞧吧。” “好,先去给太后看看吧。” “是。” 司浅裳站起身来,这才看清了在场的人不仅有当朝皇上,还有皇后以及长公主。 她只是匆匆看了一瞥,便急忙来到了慕言沁的床榻前,凝神屏气地给她诊起了脉。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和她一样,安静地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会影响到她。 半晌之后,司浅裳总算是移开了事,其他人连忙问询起结果来。 “回皇上,皇后娘娘,长公主,太后娘娘脾胃虚弱,平日里就应该食用些祛湿的食物,加之此番中了寒毒,才会引发晕厥的症状。” “你说什么?太后中了毒?” 除却司浅裳一直都很淡定以外,在场的其他人都十分惊讶。 “对啊,太后所中的毒,就是苍岩独有的寒毒。”司浅裳见他们都这样惊讶,不禁更疑惑了起来,“皇上召我来之前,不是应该也有太医看过了的吗?” 司浅裳很是机敏,她早就猜到定然是太医已经看过了却束手无策,恰好此时有人在皇上的面前引荐了她,她这才会被召进皇宫里的。 而刚刚在看到长公主箫漓允也在场的时候,她就已然明白那个引荐她的人,正是箫漓允。 “是啊,只是那群太医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更不知道本宫的母后突然晕厥竟然是因为中毒。” 箫漓允无奈地说道,“也是因着司小姐曾经救过本宫,本宫知你医术高明,这才在皇兄的面前提起了你。” “原来如此,臣女何德何能劳长公主记挂在心,臣女多谢长公主的知遇之恩。” 司浅裳的内心有些微微的触动,但同时也让她犯难的是,她一向低调行事,此番反倒却将一众太医都给比了下去,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257章 刀抵苏昱 其他人倒是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尤其是箫漓允,丝毫没想到自己无奈之举竟然在日后能被司浅裳始终记在心上。 她摆摆手道,“司小姐不必跟本宫客气,如今本宫的母后仍处在昏厥的状况,不知司小姐可有什么法子解了这寒毒?” 司浅裳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臣女知道解毒之法,只是……” 箫漓允着急地追问道,“只是什么?” 司浅裳也是踌躇了片刻才犹豫着说了出来,“只是……只是这解毒所需要的至关重要的一味药材,夜阑没有……” “这怎么会?”箫楚靖显得十分惊讶,“夜阑地大物博,物产丰饶,怎么会缺失一味药材呢?” “这寒毒,本就是苍岩才有,臣女也是以前游历时偶然所知,至于所缺的那味药材,名为蕲雾草。” “这草生长在苍岩湿热的丛林中,在夜阑,确实没有。” 司浅裳的话说完,其余的人都静默着不再说话。 “如今,为何苍岩的毒会出现在夜阑,还会让本宫的母后中毒,可暂时先不提,但这蕲雾草,却是必须先拿到的。” “皇妹所言不错,待母后情势好转,我们再和苍岩的人好好合计一番。”凌玥然也赞同着箫漓允的话,至于这最后的话,她分明也是带上了几分怒气的。 “苍岩的人……”箫漓允突然说道,“苍岩的洛纤纤现在就在本宫的手里,只需稍加对她盘问一番,想来就能知道蕲雾草的下落。” “再不济,便让苍岩的人交出蕲雾草。” 箫漓允同样也很愠怒,她万万没想到,苍岩的人竟然已经胆大如斯,竟然敢对她的母后下毒。 “好,既如此,皇妹便去问询那洛纤纤吧。” 箫楚靖的话刚说完,凌玥然便反驳道,“瞧你,皇妹如今还怀着身孕,哪里能这样来回奔波呢?” “是是是,玥然说的是,都是朕一时情急,欠考虑了。” “皇妹,你在府中可有信得过的人,可否让人去送口信让他人代劳?“ 闻言,箫漓允的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了一个身影,随即点了点头。 “有的,皇嫂,她可以完成此事。”说完,箫漓允便看向了自己身侧站着的木樨。 “本宫就在这寿康宫,不会出什么事的,你回王府一趟,将此事告知月灵,她会知道怎么做的。” “况且你去,也能让她信服,避免其他的麻烦。” 木樨连忙点头,“是,长公主放心,事关重大,奴婢定会完成此事的。” 木樨离开寿康宫后,箫漓允示意司浅裳先坐下。 “司小姐,若是没有这蕲雾草,当真没有其他法子解毒了吗?” 司浅裳迟疑着说道,“应是没有了,据臣女所知,唯有这一个解毒的法子。” “能让太后娘娘醒来的法子,也只有解毒这一个,臣女只能尽所能让太后娘娘的情况平稳些,足够撑到解毒的时候。” “如此,便有劳司小姐了。” 箫漓允深深地叹息一声,接着便又好奇地问道,“那最迟解毒的日子,是多久啊?” “五日。”司浅裳斩钉截铁地答道,“只要有蕲雾草,臣女片刻便能配制出解药。” 司浅裳的话,在场的人无一例外全都听了进去,一个个的心中都有如被一团阴云笼罩着,沉闷而郁郁不得。 ……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不知喝了几杯,苏昱的脸上也都有了几分醉意。 “摄政王,不然今天,便到此为止吧。” “好啊。”君澜澈爽快说道,却在下一刻变了脸色,笑意盈盈不再,取而代之勾起的高深莫测的嘴角。 “二皇子想走,早些时候也不是不行,只是此刻,怕是不行了。” 听到君澜澈的话,苏昱顿时清醒了几分,“摄政王这话,是何意?” “何意?”君澜澈轻嘲一声,“本王倒是也想问问二皇子,在这酒楼之中布满杀手,是何意?” 苏昱的心里咯噔一声,“那不过是本王用来保护自己的筹码罢了。” “本王可是泽梦的二皇子,地位显赫,尊贵无比,自然也得时时刻刻护着自己。” “是吗?那本王就姑且信了二皇子的说辞。” 还没等苏昱继续追问下去,他们所在包厢的门就被人打开,紧接着十几个暗卫手持利刃迅速走了进来,将苏昱团团围住。 “摄政王这是何意?” 若是苏昱此刻还认不清时局的话,只怕他也不可能成为泽梦最受宠的皇子。 “何意?本王还想问问二皇子是何意,在此处埋伏这么多杀手,到底意欲何为?” “本王刚刚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 苏昱心想,他埋伏杀手,确实是为了趁机取君澜澈的性命的。 如今归期将至,他必须完成父皇临行前交代的秘密任务,但是现在,他明显处于下风,若是承认,对他根本是百害而无一利。 君澜澈轻哂一声,“这话,只怕是二皇子也根本不信吧。” 若不是他的千玑阁早就得到了消息,君澜澈也不会想到苏昱竟然如此大胆,但好在这样,他干脆顺水推舟,反过来钳制苏昱。 君澜澈微微偏头示意,身侧一个暗卫立马就将自己手中的利刃恭恭敬敬地递到了他的手上。 拿到利刃的一瞬间,君澜澈就毫不犹豫地将利刃架到了苏昱的脖颈处。 “你,想不到,本王竟是小瞧了你,如此行事,拿刀威胁本王,摄政王当真毫不畏惧吗?”ζΘν荳看書 自己的脖颈离利刃不过丝毫,养尊处优已久的苏昱又怎么可能不怕,当即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 他怕的从来不是刀和血,也不是死人骷髅,毕竟那时,他就是一个旁观者而已。 可此刻,苏昱确实真切地感到了害怕,怕君澜澈当真胆大妄为,怕他一个不小心手抖,自己的性命便就此断送。 “该畏惧的是你,本王又何来畏惧一说?” “既然先是二皇子动了心思,想要本王的性命,本王又如何不能反手,将二皇子你,送入地狱?” 第258章 想要的是玉玺 “别,可千万别,摄政王咱们有话好好说,可别伤了两国和气。” “本王可没话跟你好好说。”君澜澈毫不犹豫地否认道。 见君澜澈无论如何都不为所动,苏昱也不免有些急躁了起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也威胁起了君澜澈。 “本王可是泽梦的二皇子,要是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摄政王你担得起责吗?” “本王自然不会让二皇子出事的,不过就是想从二皇子的手中拿点东西罢了,见血的事,本王同样不喜。” 说着,君澜澈便又移开了利刃,猛地将利刃深深插入了桌面,这才气定神闲地继续坐下,神色完全没有任何浮动。 反倒是苏昱,刚刚就被君澜澈的举动吓得一激灵,反应过来之后,也很快想通了,君澜澈就是故意做给他看的。 那把刀,分明也是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最后落得以卵击石的下场。 思及此,苏昱便又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重新坐在了君澜澈的对面。 “摄政王刚刚说想要本王手里的东西,不知是何物值得摄政王如此惦记,竟然不惜为此大动干戈?” “好说,不过是二皇子手里的传国玉玺罢了。” 听到君澜澈所要的东西,苏昱的瞳孔瞬间紧缩,这泽梦的传国玉玺是何等秘物,且不说君澜澈是如何知道这玉玺,更别说竟还知道这玉玺在他的手中…… 苏昱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依旧不着痕迹地打着圆场,“摄政王,这传国玉玺可是皇上的独有物,就算是要信口开河,也得看看事实不是吗?” “如此贵重之物,怎么可能会在本王一个皇子的身上呢?” 君澜澈也觉得这样贵重的玉玺,不可能出现在苏昱的身上,可奈何那日箫漓允附在他耳边,点名要的便是苏昱身上的玉玺。 虽然不知道箫漓允是如何得知的,但在苏昱和箫漓允之间,他自然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后者。 他这不是偏袒,只是赤裸裸的偏心罢了。 “二皇子,本王当然不会信口雌黄,不分青红皂白,既然本王说得出玉玺在二皇子的身上,那……必然是本王已经证实过了的。” 君澜澈的语气,分明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即使他自己的心底也没有底,但这不妨碍他拿捏住笃定的架势。 苏昱静静地坐着,也不说话,两相对峙,此刻完全是在看哪一方沉不住气,率先败下阵来。 良久之后,到底是苏昱叹息了一声道,“摄政王,传国玉玺此乃我泽梦最珍贵的物,怎么能说给就给呢?” “那就要看,在二皇子心中,是玉玺这个死物重要,还是你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了……相信二皇子,应该是会权衡的。” 苏昱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摄政王,你当真敢动手吗?” “本王为何不敢?”君澜澈轻哂一声,“只准二皇子在夜阑兴风作浪,却不准本王聊以回敬,是何道理?” 说着,君澜澈把桌面上插着的刀重新拔了出来,再一次抵在了苏昱的脖颈处,与先前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明显用上了几分力。 细细的血珠从苏昱的脖颈处渗出,直让苏昱浑身都冒起冷汗。 “别,摄政王,有话好好说,先把刀拿开。” 见自己没办法说服君澜澈,苏昱只好试图说起其他的东西,以此来打消君澜澈对玉玺的想法。 “摄政王非要玉玺不可吗?若是摄政王可以不要的话,本王愿意给出其他同等价值的东西,摄政王只管开口便是。” “现在是二皇子的命在本王的手里捏着,二皇子,你现在没有筹码来跟本王谈条件。” 此刻,利刃仍然抵在他的脖颈,苏昱能明显感觉到森然的寒意。 “可是就算本王真的给了,摄政王不怕本王离开之后,以此为借口对夜阑发难吗?” 这也是苏昱一直好奇的地方,他就不相信,君澜澈当真能做到置身事外,毫不动摇。 只是…… “不,二皇子,你不敢。” “你敢对外宣称自己被本王威胁过吗?为了你的尊严和颜面,你不敢。” “你敢对外宣称被本王拿走的物件是泽梦的传国玉玺吗?这传国玉玺本该在皇帝的手中,可出现在你的手中,你解释得清吗?所以,你同样不敢。” “你敢让外面的人知道此事从此奚落你吗?你不敢。” 君澜澈一句又一句的笃定的话,显然让苏昱的颜面从此刻起荡然无存,更让苏昱觉得可怕的是,君澜澈当真说准了一切。 他的确不敢,可让他就范,他同样不甘。 传国玉玺可是他费了好大的心力才秘密得到的,让他就这样交出去,未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只是眼下的情况,根本容不得苏昱不答应,想到这,他的神色便满是愤懑和憋屈。 “好,本王答应你,交出玉玺,只是此事,本王希望摄政王也不要外传。” “放心吧,此事传出去,于本王面上也无光,于夜阑泽梦两国关系也无益,本王自然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当然,以他的名义不可能传出去,只是这别人……可就未必了。 再三纠结之下,苏昱到底是命自己的心腹回到驿站悄无声息地拿来了玉玺。 不起眼的布袋中装着沉甸甸的玉玺,打开布袋,就能看到不菲的玉玺,光彩熠熠,流华光转。 见多了华贵之物,君澜澈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这玉玺是真的。 把玩着玉玺的同时,君澜澈的余光还瞥见布袋中的一样东西,他拿了出来发现竟然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瓷瓶。 只是若这瓷瓶当真普通,苏昱又为何要将它和玉玺放在一起呢? “这是何物?” 苏昱的视线在看到君澜澈手中的瓷瓶时,神色出现了微微的异样,但他很快就又将那丝异样的神情掩盖了下去。 可惜那抹异样的神色,还是被君澜澈察觉到了,直觉告诉君澜澈,这瓷瓶中所装着的东西,定然不简单。 第259章 一丁点利息 是以…… “本王瞧着这瓷瓶倒是不错,既然也在这布袋中出现了,那本王便也就一并收下了。” “摄政王什么稀罕物件没有见过,怎么如今还稀罕起一个普通的瓷瓶了?” 苏昱越是这样说,君澜澈心中的疑虑越能得到证实,这个瓷瓶,确实不简单。 “大概就是华贵的东西见多了,突然就稀罕朴实无华的瓷瓶了。” 说完,再不等苏昱继续说下去,君澜澈干脆地将瓷瓶放进了自己的袖中。 “初一,拿上玉玺,找几个信得过的暗卫护送你回王府去。” “是。”初一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拿走了君澜澈手上的玉玺。 苏昱就这样瞪大着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初一从他的面前拿着玉玺走了出去,心中万分不甘,可当着君澜澈的面,他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待初一走后,君澜澈才看向苏昱,整好以暇地说道,“这些东西,就当是本王为了二皇子当初对本王王妃的算计而收回的一丁点利息。” “时日还长,本王奉劝二皇子一句,在夜阑的地界还是最好安分守己。” 苏昱的神色微微惊讶,他本来以为自己做的已经够密不透风的了,可没想到君澜澈竟然早就知道是他的手笔了。 没有得到苏昱的回应,君澜澈也丝毫不在意,拍了拍自己的衣襟便打算离开。 “本王想要的物什已经拿到手了,时候也不早了,本王就先告辞了,二皇子,早点回去……” 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昱一眼,君澜澈这才转身离开了酒楼,那些暗卫也随之跟在了他的身后。 上了马车,君澜澈便叫来了初二。 “把泽梦传国玉玺在苏昱手上的事传扬出去,尤其是泽梦多数的人要知道此事,记住,这是千玑阁卖出的消息,与本王无关。” 初二立马就会意了君澜澈的意思,“是,主子放心。” 君澜澈掀开车帘的一角向上看了看,即使看不到苏昱,他也能猜想到,此刻苏昱定然是气急败坏的。 他的唇边扬起了一抹志得意满的笑,邪魅而别致。 君澜澈把车帘放下,修长的手随意地搭在身侧,朝着马车外说道,“回王府。” 饶是此刻不适合插嘴,但初二的心里不断在纠结着,到底还是无奈地打算提醒君澜澈一句。 “主子,容属下多嘴一句,王妃酉时过三刻的时候就去了皇宫,现在还没有回王府。” 君澜澈刚闭上的双眼又睁开,双眸间满是诧异,“允儿去了皇宫?可知是为了何事?” 初二摇了摇头,“属下不知,不过听传信的人说,王妃走的时候神色很是着急,想来宫中的事情应该比较大。” “只是奇怪的是,皇宫密不透风,此事没有任何风声传出来,就连我们的人打探消息,也一无所知。” 仅仅只是听完初二的描述,君澜澈便已经猜测到此事定然非同小可,能让箫漓允焦急成这样的,想来也就是那几个人出了事。 想到这里,君澜澈的心中已然有了初步的定数,赶忙便朗声朝着马车外的车夫道,“改道,去皇宫。” …… 木樨找到南月灵的时候,南月灵刚把自己的爹爹南晋送走,正在往院子的方向走着。 在听完木樨的描述之后,南月灵的心头满是诧异,但她现在显然顾不上诧异了,连忙带着木樨来到关押洛纤纤的牢房。 听见声响,洛纤纤睁开眼睛看了过去,即使牢房里面很是昏暗,她也还是看清了来人。 “怎么又是你?”洛纤纤都有些无奈了,“本公主就那么值得你惦记吗?” 南月灵一边用钥匙打开牢房的门,一边同样无奈极了。 “你以为自己是公主就招人稀罕吗?本小姐惦记你?做什么春秋白日梦呢。” 走进牢房,南月灵直接拽住了洛纤纤的胳膊,开门见山问道,“你们苍岩的人,这次来夜阑,有没有带上蕲雾草?” “蕲雾草?那等野草,本公主怎么会带上。” 洛纤纤不屑地说道,“本公主自小身在富丽堂皇的皇宫,那些山野之物,本公主怎么会清楚?” 听洛纤纤这么一说,南月灵就已经知道了,看来问她,是真的什么也问不出来的了。 这个苍岩的公主,当真是娇生惯养得什么都不知道。 “南小姐,看来问她也问不出来了。”木樨也失落地说道。 来之前,司浅裳还无意提了一句,说那蕲雾草很是名贵,也因为寒毒的存在,更让蕲雾草能达到一掷千金的程度。 如今洛纤纤以为蕲雾草是杂草,可见她当真对蕲雾草一无所知。 “是啊。”南月灵无奈地松开了手,“你这个公主当的,还真是失败啊。” 南月灵的一句话,顿时就让洛纤纤不乐意了起来。 “你有什么资格妄议本公主?要不是你,司将军也不会不愿意娶本公主的,都是被你搅黄了的,你害了本公主,本公主出去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南月灵没心思再听胡搅蛮缠的公主口中那些咋咋呼呼的话,她叫上木樨,反手重新给牢门上了锁,在洛纤纤一声声咒骂声中扬长而去。 洛纤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南月灵的身影消失,浑身都气得发抖,她都不知道箫漓允和南月灵打算把她关在这里多久? 而且为什么,她的皇兄迟迟都还找不到她呢…… “南小姐,奴婢还得回宫去复命,就……” 南月灵不等木樨说完就打岔道,“行了,本小姐和你一起进宫一趟,你一个人回去复命,倒不如我们一起。” 木樨略微沉吟,便点了头,她一个去确实不如和南月灵一起进宫更为稳妥。 “那好,南小姐,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进宫。” “好。” 没有任何犹豫,南月灵便和木樨一道坐上马车去了皇宫。 …… 寿康宫。 司浅裳给慕言沁施了针,确保她的情况平稳,其他人不发一言地看着她的动作,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声,唯恐打扰了她。 一套针法被她施展得游刃有余,即使其他人不懂医术,却也能看出司浅裳手法之娴熟、下针之精准,心道她果然不是普通的医者。 第260章 新的馊主意 尤其是箫楚靖,在看到司浅裳那令人咂舌的下针手法后,先前对她的不放心便彻底打消了。 直到司浅裳施完针后,箫楚靖这才对着箫漓允开了口,“皇妹,朕现在总算知道了,为何司小姐能够救皇妹了。” “皇兄说的是,司小姐医术精湛,有她在,母后定然会逢凶化吉,无甚大碍的。” 闻言,凌玥然也附和道,“是啊,现在时辰也不早了,该是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了。” “不然,我们就先去用晚膳吧。” 凌玥然的提议,箫楚靖和箫漓允对视一眼便都答应了。 “玥然说的是,如今你们啊,可都金贵着呢,就先去用膳吧。” 说完,箫楚靖便率先站起了身,正在这时,一个宫人走进了内室禀告。 “奴才给皇上,皇后娘娘,长公主请安,禀皇上,摄政王来了寿康宫,眼下就在外面候着。” 箫楚靖微微惊讶后便忙道,“那还不赶紧让他进来。” 宫人应了声是便离开了,而听见了宫人禀告的箫漓允,心中满是讶异。 阿澈来了? 箫漓允那长长的睫羽微微轻颤,视线也随之移到了门口,想要最先看到君澜澈。 不多时,君澜澈那修长而挺拔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箫漓允的眼睛也蓦然一亮。 “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快免礼,都是一家人,那么多虚礼做什么。” 箫楚靖如是说着,但君澜澈依旧将卑躬屈膝的礼做到了极致。 “君臣之礼不可废。”君澜澈平淡地说着,余光在瞥见一旁的箫漓允时,目光都罕见得更加柔和了几分。 “摄政王入宫,想必也是因为知道了太后的事吧?” “是的,微臣在路上知道了这件事,便赶紧入了宫。” 出事的人是箫漓允至亲至爱的母后,君澜澈压根不会有不进宫一趟的想法,更别说此刻箫漓允也依旧还在这里。 “摄政王有心了,陪着皇妹去便是了。”箫楚靖哪里看不出来君澜澈入宫真正为的便是箫漓允,自然也不会为难他们。 君澜澈应了一声,正要抬脚朝着箫漓允走去,哪料箫楚靖又说话了。 “对了,摄政王见多识广,可知道蕲雾草?” “臣有幸在书中了解过这种药草,只是它唯一的价值便是解寒毒,莫不是太后娘娘中了寒毒?” 箫楚靖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内心则对君澜澈又高看了几分,没想到,连这样偏颇的东西,君澜澈竟然也知道。 “皇上放心,臣这就派人快马加鞭去寻找蕲雾草,太后娘娘定然不会出任何事的。” “好,摄政王有心了,稍后便同我们一起去用晚膳吧。” “是。” 见箫楚靖不再搭理他了,君澜澈的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随即便走到了箫漓允的身边。 “夫君,你怎么来了?不是去找……” 话没说完,箫漓允就识趣地住了口,不过她和君澜澈之间的默契始终有焉,即使她不说完,君澜澈也能知道她的意思。 “已经回来了,在马车上便知道你来了皇宫,我便也跟着来了。” “既是这样……”箫漓允又凑近了君澜澈几分,“那我想要的东西,你拿到了吗?” 看箫漓允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转动着眼睛却又像只狡黠的狐狸一般,君澜澈的心都跟着软了不知道多少分。 “既是允儿开口要的,我哪里会失败呢?” 君澜澈嘴边的热气呼在了箫漓允的耳垂,她忙想离远几分,正在这时,耳边又响起了君澜澈的轻笑声。 “放心吧,允儿要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让初一先一步送回了王府。” …… 苏昱离开酒楼回到驿站之后,整个人都被气得不轻,心中的火依旧没办法平息下去。 周围的人也都尽可能离他远远的,生怕触了他的霉头受到牵连。 刚一回去,苏昱便气愤地随手能砸的东西全砸了,名贵的花瓶,珍稀的字画,气急败坏的他一股脑将这些全都扔得到处都是。 不过片刻的功夫,房间内的一切便大换了样子,满地狼藉,杂乱无章。 “真是气死本王了,君澜澈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向来算计别人的苏昱第一次尝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心中郁结的火气让他的面部更加狰狞。 “二皇子……您先消消气啊,那可是名贵的古董,不能随便砸啊。” 随行来的心腹暗卫十分无奈,想要上前去阻拦苏昱,可是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在一旁干着急。 “滚——都给本王滚!” 苏昱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别人的话,那个暗卫也不敢再说些什么,生怕引火上身,便转身作势离开。 只是…… “等等,回来。” 暗卫刚要踏出房门的脚步生生停在了半空中,他忙走了回来。 “二皇子,您有何吩咐?” “本王不是素闻那个什么千玑阁只要给重金,什么事都能办成吗?”不过片刻的功夫,苏昱便又有了新的主意。 “既然这样,不管付出多少重金,本王要让他们派人去君澜澈的府上把本王的玉玺给带回来。” 暗卫心一惊,“二皇子,您不是平素看不起那千玑阁吗?怎么此番……” 还不等他说完,一个花瓶便又朝着他劈头盖脸地砸来,恰好划破了他的脸颊,白皙的皮肤上顿时出现了一道血痕。 “少废话,本王看不起归看不起,但一码归一码,现在只有他们能从君澜澈的手上拿走东西。” 苏昱轻哂了一声,“正好,本王早就想探探千玑阁的虚实了,此番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看那暗卫还在跪着,苏昱便又吼了一声,“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是是是。”暗卫生怕再触怒苏昱,连忙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房间,出去时还不忘把门带上。 第261章 特别的瓷瓶 “都是一群废物。” 苏昱咬牙切齿地说着,“还有君澜澈,本王不会放过你的,咱们走着瞧。” 渐渐平复下心绪之后,苏昱又唤来了另外一个暗卫。 “属下见过二皇子。” “本王问你,夜阑皇宫可传出什么消息没有?” 暗卫摇了摇头,“回二皇子,未曾,据我们的探子来报,夜阑皇宫依旧风平浪静,没有任何风声走漏。” “那就加派人手去打探消息,本王就不信他们能一直这样坐怀不乱。” “看来,他们比本王想象得更能容忍。” 苏昱意味深长地轻蔑一笑,只是在想起君澜澈顺手拿走的那个瓷瓶时,他的神色又不禁有些复杂和迷惘。 …… 箫漓允一行人刚在圆桌前落座,准备享用晚膳,南月灵和木樨便是在这时走了进来的。 行过礼之后,南月灵不等他人询问,自己就神色凝重地开了口。 “臣女已经问过苍岩的五公主了,她连蕲雾草是什么都不知道,可见也不会知晓蕲雾草的下落以及,苍岩使者是否随身带着蕲雾草……” 南月灵的话一下子让周围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了起来,所有人的神情也都跟着变得黯然,大殿中的灯盏即使再熠熠生辉,此刻也显得无光。 眼看着箫漓允的神情也跟着沮丧了下去,君澜澈只好凑近她耳边说道,“放心吧,有我在,太后定然不会出什么事的。” “蕲雾草,肯定能找到的。” 看见君澜澈脸上认真严肃的神情,箫漓允原本忽上忽下的心突然好似一瞬间又回到了原点一般,好像有君澜澈在,她就永远心安。 箫楚靖也在这个时候发话了,“行了行了,再不用膳,菜都该凉了。” “还有时间,母后定然不会有事的,都先用膳吧。” 凌玥然微微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未发一言,跟着箫楚靖拿起了筷子。 目光瞥见仍然站着的南月灵,箫楚靖忙示意她也跟着一块儿坐下。 “来都来了,南小姐就一块儿坐下用膳吧。” “是。” 皇上都亲自开口了,南月灵也断然不好拒绝,扫视了一圈位置,便干脆在司浅裳的身边坐了下来。 见司浅裳的神情也有些落寞,南月灵不禁好奇地问道,“司小姐,你为何这么沮丧?” 司浅裳闻言,抬起头来看着南月灵,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我只是在想,若是当初我没有贪玩躲懒,反倒是对医书多加钻研,会不会已经找到了能解寒毒的其他方法了……”薆荳看書 “可是世间毒病种类那么多,司小姐又不可能每一种都钻研得深入彻底,更不可能面面俱到,也不能那么恰好碰上的毒与钻研的一样,所以,这无需沮丧。” 南月灵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何况,司小姐的医术大家都有目共睹,有时甚至比太医院的太医还要上乘,已是难能可贵了,司小姐,该宽心才是。” 听见了南月灵的安慰,司浅裳也跟着豁然开朗了起来,友善地朝着她一笑。 “也是,南小姐的话甚是在理。” 听见她们的交谈,箫漓允原本也想插话的,可奈何君澜澈一直往她碗中夹菜,看着她吃,她便也就没了闲暇的空当。 “行了行了,菜已经够多的了,你赶紧也先吃着吧。” 箫漓允看着自己碗中堆叠如小山的菜,颇有几分无奈,看向君澜澈的视线都带着几分哀怨。 君澜澈看见了箫漓允的眼神,只是丝毫不为所动。 坐在他们对面的箫楚靖和凌玥然也和他们差不多,听闻是一回事,可亲眼所见,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管是传闻中的帝后情深,还是摄政王对长公主的宠,亲眼见到,司浅裳还是有种别样的感受。 都说帝王家最是无情,可无论是眼前温馨的景象,还是今日箫楚靖和箫漓允对慕言沁那实实在在摆明的担忧,司浅裳都一一看进了眼里。 用过晚膳之后,箫漓允依旧没有回府的打算,她既不走,那君澜澈自然也不会选择先行离开。 见一旁坐着的司浅裳也无所事事,想到自己今日从苏昱那里得来的非同寻常的瓷瓶,君澜澈也就起了让司浅裳看看的心思。 “司小姐,现在得空,本王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闻言,司浅裳一脸惶恐,“摄政王有事,臣女莫不敢不帮,摄政王直言便是。” “那好。” 君澜澈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了前不久从苏昱那儿带走的瓷瓶,将瓷瓶递给了司浅裳。 在马车上的时候,他就曾打开瓷瓶看过,里面装着的就是几粒黑色的东西,形如药丸,至于这具体是什么,君澜澈也不能确定。 眼下正好司浅裳在这里,了解一下苏昱的东西,总归没有什么害处。 “本王想要知道,这瓷瓶中装着的到底是何物,以及,有何作用。” 司浅裳接过了瓷瓶,郑重其事地说道,“摄政王放心吧,臣女这就探究一二。” 见状,君澜澈就又走了回去,在箫漓允的身旁坐了下去。 箫漓允一直密切关注着君澜澈的动向,刚刚的一切自然也都尽收眼底,忍不住发问道,“那是苏昱的东西?” “自然。” 君澜澈答完,就又狐疑地看着箫漓允,“说起来,允儿你是怎么知道苏昱身上有玉玺的?” 料想过君澜澈会起疑,只是没想到他起疑得那么快。 箫漓允心虚地撇过脸去,“我就是猜的,毕竟要是他真的有,一定会交出来的。” “要是没有,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前世的经历所以才知道的。 前世,苏昱向所有人坦明自己的手上有泽梦的传国玉玺,至于如何得到的,在局势有利的情况下,根本没人去继续深究。 苏昱也就凭此登上了泽梦的皇位,而他登基后干的第一件事,便是派兵攻打夜阑。 所以,这一世,箫漓允绝不可能再让苏昱登上那个位置。 更别说,她与苏昱之间,现在不止有国仇,也有私仇…… 第262章 谁下的手 君澜澈倒是也没多想,既然箫漓允自己也说不清楚,那有些问题,他永远不知道答案也是好的。 就在箫漓允还在纠结的时候,那边却传来了司浅裳的一声惊呼,所有人都被她吸引了过去,这倒是让箫漓允跟着松了一口气。 司浅裳拿着瓷瓶,急急忙忙地朝着君澜澈走来,后者也连忙起身。 “司小姐,可是知道这瓶中装的是什么了?” “知道了。”司浅裳又狐疑地看着君澜澈,“只是我很好奇,摄政王是如何会有这个瓷瓶的?” 司浅裳的问题令所有人也跟着疑惑了起来,百思不得其解。 “这里面装着的,正是寒毒的解药。” 一石激起千层浪,而司浅裳一语,则令满座哗然。 “你说什么?”向来十分淡定的君澜澈此刻也难掩自己的惊讶,抚平的眉头也因为讶异而紧皱在一起。 疑惑的不止他一个,箫漓允同样来到了他身边,激动地问道,“司小姐,这当真是寒毒的解药?” “没错。”司浅裳笃定地说着,“这就是寒毒的解药,而且没有任何问题,可以直接给太后娘娘服下。” 说完,司浅裳依旧面不改色地直视着君澜澈,“摄政王,你为何会有寒毒的解药?” 那架势,怎么看,都有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其他人不发一言,却是一边在深思,一边在等待着君澜澈的解释。 眼看着所有人都用一种深思疑虑的目光看着君澜澈,箫漓允却不容许别人这样看待和怀疑他。 她忙站到君澜澈的面前,“别这样看阿澈,那瓷瓶不是他的。” “是苏昱的。” 苏昱的瓷瓶为何会在君澜澈的身上?可眼下其他人却顾不得思考这个问题,而是…… 寒毒只在苍岩独有,蕲雾草也是,在夜阑的地界,这两者本都不该出现。 而现在,蕲雾草不出现在苍岩使者的身上,反倒出现在八竿子打不着的苏昱的身上,很难不令人生疑。 看着满心维护自己的箫漓允,君澜澈的心底满是暖意,他迎面看着所有人,正色说道,“允儿说得没错。” “这瓷瓶,确实是苏昱的,本王使了些手段逼迫他就范,拿了些东西,而这瓷瓶,正好是本王顺手牵羊之物。” 君澜澈毫不掩饰地说出来,倒是让箫漓允有几分惊讶,不过眼下的情况,确实也想不了那么多。 “皇妹,你和玥然先去给母后喂下解药吧,朕和摄政王,单独说几句话。”ζΘν荳看書 目光在君澜澈和箫楚靖的身上来回转了一圈,箫漓允到底还是听从了自己皇兄的话。 “好,皇嫂,我们走。” 凌玥然点了点头,挽着箫漓允的手朝着内室走去,手拿瓷瓶的司浅裳没有一丝犹豫也跟着走了进去。 见在场只剩下了箫楚靖和君澜澈,氛围又是如此压抑,南月灵也毫不犹豫地跟着她们一起走了。 待她们走后,箫楚靖示意君澜澈在自己的身边坐下。 “对于太后中毒一事,你有何看法?” “回皇上,臣……” 还不等君澜澈继续说下去,便被箫楚靖的抬手给制止了。 “唉,都是一家人,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你不必跟朕客气。” 闻言,君澜澈了然地点了点头,“我觉得,泽梦下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哦?” “苏昱生性多疑,又心思诡谲,若说此番是他下的手,想将太后中毒一事栽赃陷害给苍岩,然后看夜阑和苍岩鹬蚌相争,泽梦再渔翁得利,也是说的通的。” 君澜澈反过来又继续说道,“倒是那洛亦白,眼下洛纤纤一事已让他犯难,他犯不着冒着风险对太后下毒,这反而于他不利。” “且那洛氏兄妹,都眼高手低,没什么算计,就算有城府,但也不深。” “所以思虑下来,我还是觉得,苏昱才是那个下手的人。” 听完君澜澈的一番话,箫楚靖的感慨也颇多,“你啊,到底机敏。” “其实从苏昱这个名字出现开始,朕想到的也和你所想的如出一辙,这后日便是狩猎之日了,你觉得眼下该如何是好?” “眼下最好还是不要让太后中毒的消息流传出去,以免引起其他的混乱。” 君澜澈神情凝重,在得知瓷瓶所装之物到底是何之后,他才总算是知道,为何在他拿走瓷瓶的时候,苏昱的神情会那么古怪。 现在想来,一切皆有蹊跷,也都有迹可循。 “太后娘娘平日身在寿康宫,接触不到苏昱,所以这寿康宫内必有他安插的内应。” 箫楚靖微微点了点头,以示认同。 “自朕的母后出事以来,朕便下令不准任何寿康宫的宫人进出,所以,给朕的母后下毒之人,定然还在这寿康宫中。” “皇上所言极是,不若皇上将此事交与我,我定会将太后娘娘中毒一事查得水落石出。” “朕也正有此意,此事,就交给你了。” 说完,箫楚靖便打算去看看慕言沁的情况,君澜澈犹豫了片刻到底没有跟上去,反倒是走出了大殿,来到一众跪着的宫人面前。 …… 屋内的苏昱有些忧心忡忡,除却那玉玺的事,他现在还感到忧虑的是寒毒之事。 “寒毒的解药已经被君澜澈拿去了,他们要是阴差阳错地解了毒,本王做这么多不就白费了吗?” 他自言自语地低声说着,面色一如既往的难看。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气急败坏了起来,想他在泽梦顺风顺水,怎么一到夜阑的地界,就诸事不顺。 先是深受自己器重的心腹夏廷知被毒死,再是自己花费大代价得到的玉玺也被君澜澈夺走。 再加上现在…… 门“吱呀——”一声,是他先前派出去的暗卫回来了。 “何事?” “二皇子,属下已经派人去给千玑阁的阁主送了信,还有,皇宫中虽然没有任何消息走漏。 “但属下发现,寿康宫始终寂静得诡异,一整日所有宫人似乎都未曾有出入。” 第263章 黄金万两 “看来,她没有让本王失望。” 苏昱笑容阴恻,脸上神情晦暗不明,“让人找机会给她传信,本王可不希望她这么快就把本王给供出去,必要的时候,让人安排她离开夜阑的皇宫。” “是,二皇子放心,料想她也不敢供出二皇子的,不过属下这就去办。” “很好,本王也觉得供出本王,她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只是,现在情况特殊,本王不容许出现任何的纰漏。” 暗卫卑躬屈膝道,“是,二皇子。” 就在这时,另外一个暗卫又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脸上的神情却是慌张而无措了。 “不好了不好了,二皇子,大事不好了。” 苏昱狠狠地瞪了那暗卫一眼,这才开了口,“什么大事不好了?是夜阑皇宫出现了何事?” 暗卫忙摇了摇头,“回二皇子,不是夜阑皇宫出了事,而是属下们送去千玑阁的信有了回信。” “这么快?” 从让人送信去到现在有了回信,不过短短几个时辰的功夫,苏昱不免有些心惊。 不过想到千玑阁的势力,能这么快答复想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心底刚升起来的疑虑就又消下去了。 “是的二皇子,只是……只是……” 见那暗卫支支吾吾的,苏昱也失去了耐心,“只是什么?还不快说。” “只是千玑阁的人答应出手,却要二皇子万两黄金。” 暗卫磕磕绊绊地说完,自己就立马识趣地跪了下去,心中的恐惧只多不少。 “你说什么?” 果不其然,苏昱脸上的神情更加难看了几分,整个人恍若笼罩在一片惨淡的愁云之中。 “黄金万两?那千玑阁阁主当真是这么说的?” “回二皇子……这只是千玑阁阁主之下的人说的,而且他们还说,若是千玑阁阁主亲自回话的话,要价会更高。” 暗卫把头低下去,恨不得苏昱此刻注意不到他,而不是被这道骇人的视线紧盯着。 “好一个千玑阁,知道本王的身份之后还敢对本王要黄金万两,摆明了跟本王作对。” 可是气恼归气恼,苏昱却是知道的,就连自己的父皇对千玑阁都奈何不得,何况他目前还只是一个皇子呢? 苏昱咬牙切齿地道,“好,只要千玑阁能办成本王的事,拿回本王要的东西,黄金万两就黄金万两。” 黄金万两对于他一个皇子来说,代价实在是太高了,可是一想到自己先前为了玉玺就花了偌大的代价,他自是不甘心什么都没得到的。 苏昱在答应的同时,心中暗暗发誓,待他登上泽梦的皇位之后,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千玑阁的。 殊不知,在他与千玑阁的阁主和阁主夫人对着干的时候,就注定了他和泽梦的皇位是有缘无分的。 …… 收到信件的时候,初一险些以为是下面的人弄错了,直到听下面的人禀报说这是苏昱送来的,他这才勉强相信了几分。 “搞什么呢,今日主子不是才刚让他吃了苦头吗?怎么过去不过片刻,他竟然还有脸来求主子帮忙……” 初一一边嘟囔着一边拆开了信件,平日里君澜澈繁忙无暇顾及千玑阁的事务,所有琐碎的事便也是初一初二几个人一起打理。 因而,像这样的信件,初一早就处理过很多次了,一般只有他也抉择不定的时候,他才会上报给君澜澈。 一目十行地看完信件,初一的眉头都紧拧在了一起。 苏昱竟然想让千玑阁帮他把玉玺从摄政王府拿回去? 一旁送信的人还在等候着,见初一犯难,忍不住开口询问。 “初一大人,这信,可是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 送信的人猛地将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出现了什么纰漏,大气都不敢出。 “这苏昱真是痴心妄想,一边对付主子,一边指望着主子帮他,真是好笑。” “回信去,就写,千玑阁不帮,让他另请高明。” 见不是他的问题,送信的人忙松了一大口气,“是,初一大人。” 就在他一只脚即将迈出门槛的时候,初一就又把他叫了回来,“等等——” 送信的人连忙又转身回来,“初一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刚刚的话作废,回信就写,除非黄金万两。” 初一还高深莫测地一笑,“另外记得写明,少一两,千玑阁都不会出手。” “是,初一大人请放心,小的一定将大人的意思原原本本转达回去的。” 初一摆了摆手,送信的人也就识趣地麻溜离开。 想着千玑阁肯定是不会帮着苏昱撬自家阁主的地盘的,但是苏昱信都送来了,不宰他一顿好像有些亏。 就这样,送信的人回去之后果然将初一的意思照着回给了苏昱的人。 而这边,初一正低声嘀嘀咕咕些什么。 “也不知道我帮了主子和王妃那么大的忙,主子会不会同意让我去怡香楼看看知意啊……” 一想到自从知意去帮箫漓允打理怡香楼后,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知意了,初一脸上的神色就满是惆怅。 “唉,黄金万两,换看知意的机会,值!” …… 司浅裳将瓷瓶中的药丸倒出了一粒,箫漓允见状上前说道,“司小姐,让本宫来吧。” 闻言,司浅裳将手中的药丸递给了箫漓允,后者接过便给慕言沁喂了下去。 “司小姐,本宫的母后何时能醒过来?” “服下解药之后,不出两个时辰,太后娘娘必能醒过来。” 凌玥然和箫漓允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满是喜悦和庆幸。 “好在阿澈阴差阳错之下拿到了解药,不然的话,母后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呢……” 箫漓允一想到这些,心里就开始发酸,也怪她这么久都没来皇宫看看母后,不然的话,说不准就不会让慕言沁被人下毒了。 “是啊,此番还真是多亏了摄政王。” 几乎是一眼,凌玥然就猜到了箫漓允的心思,随即便开口安慰着。 第264章 她绊我 “皇妹,母后中毒的事谁都不愿看到,你也别觉得是因为自己没来寿康宫才导致这事发生的,说起来,我住在皇宫,却也没能照看好母后。” “皇嫂,你说得这是什么话,你平日里就已经够忙的了,现在还有了身孕……” 说着说着,箫漓允就意味深长地说道,“不对啊,皇嫂,我们在这里争论个什么劲儿啊……” “该自责的该是下毒的人才是。” 虽然箫漓允很清楚,下毒的人——苏昱根本不可能自责,但这一次的事情,无疑触到了箫漓允的逆鳞。 她在心底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绝对不会放过苏昱的。 看了周围的人一圈,箫漓允还不忘说道,“对了,一会儿母后醒来之后,谁都不要跟她提起寒毒的事。” 虽然没有人作声,但箫漓允很清楚,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她的话。 箫楚靖走进来时,刚好也听到了箫漓允的话,认同地说了一句,“皇妹说的是,任何人,都莫要多说些什么。” 箫楚靖的话无疑更有了几分份量,在场之人,莫敢不从。 见箫楚靖只是一人走了进来,却不见君澜澈的身影,箫漓允没忍住问了一句。 “皇兄,阿澈呢?” “朕将查找下毒之人的事交给了他,眼下他正在寿康宫大殿外,也就是那群宫人跪着的地方。”薆荳看書 箫楚靖复又问了一句,“皇妹可是要去找他?” “并不是。”箫漓允摇了摇头,“眼下,我还是先守着母后醒来再说。” 有君澜澈在,箫漓允丝毫不担心抓不到那个给慕言沁下毒的人,况且现在夜更深外面天寒,于她和肚中的孩子都不好,她还是别让君澜澈分心就好了。 “朕来守着吧。” 箫楚靖看了看箫漓允和凌玥然说道,“你们两个,都先回去歇息吧。” 箫漓允当即摇头说道,“皇兄,这怎么能行呢?母后尚未醒来,我和皇嫂回去也安心不下,倒不如……” “好了。”箫楚靖故作严肃的神情,倒是拿出了几分身为兄长的架势,“听朕的,现在母后也已经无甚大碍了,你们就先回去歇息吧。” 凌玥然这个时候也拉住了箫漓允,“皇妹,我们就别在这里让他们担忧了,跟皇嫂先去歇息吧。” 无奈,箫漓允也只好妥协道,“那好吧。” 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司浅裳和南月灵,箫楚靖的目光也少了几分往日里的凛然,反倒是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和蔼。 “还有你们,夜已深,朕派人送你们先行回府。” 南月灵和司浅裳相视了一眼,便都点了点头,“臣女谢过皇上。” 待送走所有人之后,原本就安静的内室更加安静,箫楚靖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榻边,双眼紧紧盯着慕言沁的容颜。 “母后……都是儿臣疏忽了,才让母后被有心人伤害……” 箫楚靖的神情满是自责和愧疚,心中在想的是,以后定然要花更多时间来陪伴自己的母后才是。 …… 箫漓允跟在凌玥然的身后,亦步亦趋地朝着寿康宫大殿外走去。 “皇妹,你是想跟我去凤仪宫歇下,还是回你的芳华宫?” 几乎没有犹豫,箫漓允就选择了后者。 “皇嫂,难得有一次机会留在宫里,我还是想去芳华宫看看。” 凌玥然也跟着应道,“也是,芳华宫是皇妹自小住惯的地方,母后和你皇兄这些年也都让宫人一直打扫着芳华宫,更是保持着宫里的一应配置和你从前住着的时候一样。” “就连那一花一草,一砖一瓦,都不曾有人敢轻易更改破坏。” 箫漓允听在耳里,暖在心里,她就知道,母后和皇兄永远都是最疼她的,即使她已不住在宫内,芳华宫却永远是她的。 “这其中,皇嫂也免不了费些心思的吧。” 虽说凌玥然未曾提及自己,但箫漓允很是清楚,真正做了这些事的人,也有凌玥然一个。 “不过是几句交代和吩咐,也算不上多少心思,若是皇妹觉得冷清的话,大可以来凤仪宫找我。” “好。” 说着说着,她们便已经走出了大殿,看见了不少寿康宫的宫人,以及站在他们前面的君澜澈。 “皇妹该是有话跟摄政王说的,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箫漓允应道,“好,皇嫂早些回去。” 凌玥然点了点头,就带着自己的宫女越过了箫漓允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直到看到她上了轿辇,箫漓允这才收回视线朝着君澜澈走去。 君澜澈显然早就注意到了她,视线也一直定格在她的身上,静静地看着她朝他走来。 就在快走到他身边之时,箫漓允的身形突然不稳,君澜澈也在瞬间反应过来,迅速地扶住箫漓允,避免她摔倒。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箫漓允借着君澜澈的手站稳之后,还不等他询问,便已经用手指着自己身边的一个宫女。 “她绊我。” 那个被箫漓允指着的宫女猛地抬起头来,惊慌失措地求饶道,“不,不是的,奴婢不是故意的,长公主饶命,摄政王饶命。” 说着,她便又伏低身子不住地磕头,“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还没等她继续说下去,箫漓允就开口笃定地说道,“不,你就是有意的,你是伸出手拉住了本宫脚踝的。” 闻言,君澜澈也显然动了几分怒火,不管这宫女是有意还是无意,要是真让箫漓允摔倒,后果不堪设想。 思及此,君澜澈立马喝道,“来人,还不快将这个宫女给本王带下去。” 至于这个带下去的结果,几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不会是好的。 宫女显然也被吓到了,哆哆嗦嗦地继续求饶,“求长公主饶命,求长公主开恩。” 箫漓允拉住了君澜澈的衣袖,对着他摇了摇头,“等等,夫君。” 她的话,在君澜澈那儿永远管用,后者听完甚至不问缘由,便就挥手示意那些侍卫先下去。 箫漓允给了君澜澈一个眼神,告诉他自己现在很好,无需担心,接着,她便仔细打量起了那个宫女。 第265章 本宫答应你 “抬起头来,给本宫看看。” 箫漓允的声音在这夜里有种别样的威严,宫女循声抬起头来,却不敢直视着箫漓允,反倒是眼神飘忽,四处闪躲。 眼前的宫女身着皇宫内清一色的宫女服,看上去,也和其他的宫女没有太大的区别。 只是,箫漓允却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慌张和恐惧。 这个宫女,在慌张什么?在恐惧什么? 箫漓允走到了君澜澈的身边,“夫君,你可知道了些什么?” 君澜澈摇了摇头,“尚未,本王已经盘问了所有膳房的宫女太监,皆无任何异常。” 但是箫漓允知道,中寒毒确实只能通过食物这一个途径,所以不管怎么说,膳房的宫人确实是最可疑的。 “好了允儿,时候不早了,你先去歇息吧,这里有本王,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明真相的。” 君澜澈的能力,箫漓允自然相信,只是眼下,看着面前的这个宫女,她的心中却有了几分计较。 “夫君稍等,我见这宫女与我从前芳华宫的一个宫女有几分相像,不若,让我问她几句话可好?” 君澜澈心里如明镜一般清楚,箫漓允在芳华宫的几个心腹宫女早就随着去了摄政王府,她现在的话,不过就是一番说辞罢了。 可饶是清楚了一切,君澜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既然有缘,问便是了,旁边正好有间小的厢房,我陪你一起。” “好。” 箫漓允转身朝着那间亮着火烛的厢房走去,君澜澈也紧随其后,在她身侧护着他。 至于那个宫女,则被侍卫押着,一并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进到厢房,君澜澈先是扶着箫漓允坐下,他这才跟着坐在了一旁。 宫女被侍卫押进来后,慌忙地重新跪好,侍卫则都走了出去,把门关上,守在了门外。 箫漓允也不磨叽,直接开门见山问道,“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宫女大着胆子抬起头来看着箫漓允,哽咽着说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只是为了引起长公主的注意,求长公主替奴婢主持公道。” 箫漓允心中有些不虞,面上却分毫不显,不管眼前的宫女要说的是什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都会选择先听下去。 “你叫什么?当的什么差?需要本宫替你主持什么公道?” 面对着箫漓允的问询,宫女忙回答道,“回长公主,奴婢叫凝兰,是芳华宫的下等宫女。” 箫漓允和君澜澈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前者惊讶于,她不过随口胡诌的事,现在竟然倒还成真了。 “你是芳华宫的宫女?本宫怎么从未见过你?” 凝兰没有先前那般慌张了,对答如流,“回长公主,奴婢是您离开芳华宫出嫁后才进入的芳华宫。” “何况长公主哪里能记得奴婢这些下等的宫人呢,长公主没有见过奴婢,也是不足为奇的。” “行。”箫漓允勉强接受了凝兰的说法,心中自始至终惦记着的依旧是凝兰所谓的公道。 她薄唇轻启,“继续说下去,你既然是芳华宫的宫女,为何,会出现在这寿康宫?” “奴婢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奴婢的姐姐,她叫凝莲,以前在寿康宫当差。” “奴婢和姐姐自小没了父母,被人辗转卖进了宫,自小,奴婢便和姐姐相依为命。” “每逢月底,奴婢便和姐姐相约在宫中的一处桂花园相见,可是,上月的月底,奴婢的姐姐始终没有如约而至。” “再那后来,奴婢也再未见到她,直到又过了几日,奴婢……奴婢才……” 箫漓允的心跟着软了几分,看这凝兰声色哽咽,孤苦凄楚,脸上悲伤的神情不似作假。 她太清楚那神情意味着什么了,因而,她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温和了几分。 “才怎么了?你详细说来,本宫才能为你主持公道。” 听见箫漓允说愿意为她主持公道,凝兰的神情一瞬间又悲又喜,忙不迭继续说下去。 “奴婢当时,在寿康宫外一片废弃的树林中,见到了姐姐的尸身。” 说完,凝兰险些泣不成声,“奴婢姐姐是被人勒死的,当时奴婢发现她的时候,甚至绳子还死死地套在她脖颈处,奴婢解下绳子,还能看到她脖颈处明显的红痕。” “奴婢无依无靠,走投无路之下,只好选择混入寿康宫,想要查到真相,给奴婢的姐姐报仇。” “所以,你无权无势,在寿康宫好一段时日也未能查到是谁害死了你的姐姐,今日又正好得见本宫,便大着胆子求本宫替你查明真相,给你姐姐伸冤,是吗?” 凝兰点了点头,“是的,奴婢实在没有办法,才拉住了长公主的脚腕,求长公主开恩。” “奴婢贱命一条,虽死不足惜,只求能对黄泉之下的姐姐有个交代,给她报仇。” “好,本宫答应你。”箫漓允说着却站起了身,“今日时候不早,你先随本宫回芳华宫。” “是,奴婢叩谢长公主的大恩大德。” 深深地朝着箫漓允再一次磕头之后,在她眼神的示意下,凝兰便先起身走出了厢房。 空空的厢房顿时只剩下了君澜澈和箫漓允二人。 “允儿,我先送你去芳华宫吧。” 箫漓允狐疑地看向君澜澈,“夫君的意思,是不打算跟我一起去吗?” 在箫漓允诧异的眼神中,君澜澈点了点头,“对的允儿,如今给太后下毒之人尚未抓到,皇上又陪在太后的身边,这里需要有人留下来顾全大局。“ 理是这么个理,只是一想到君澜澈今日那么劳累,现在还不能好好休息得继续守在这里,箫漓允眼中满是怜惜。 “可是夫君你不累吗?后日便是狩猎了,到时候你又要去,只怕是顾不过来。” 君澜澈反手握住箫漓允的手,拉着她走出了厢房,“好了,多大点儿事,你夫君没有那么弱不禁风,倒是你,如今身子骨孱弱,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就已然是在为我分忧了。” 第266章 从凝莲查起 箫漓允深知君澜澈所言是事实,也就不再勉强,“那好吧,我这就回芳华宫歇息。” “好。”君澜澈的眼中满是柔情,虽然舍不得放开她的手,可到底还是目送着箫漓允转了身。 只是,箫漓允还没走几步,就又重新走了回来。 “对了夫君,母后中毒的事,不若就从那个凝兰死去的姐姐查起。” “允儿,你是说,那个凝莲?” 箫漓允重重地点了点头,“对,就是她,在我看来,凡事若当真那么凑巧,那就必然不会是什么巧合。” 一个宫女恰好在自己母后中毒前没多久离奇死去,说不准,那个宫女知道些什么,毕竟这皇宫多的是倾轧人命的事,免不了有杀人灭口的可能。 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君澜澈就已经全然读懂了箫漓允眼中所有的深意。 “知道了,夜已经深了,允儿赶紧回去歇息吧,别再操心这些了。” “好。” 箫漓允这次彻底转身走了,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寿康宫的门口,君澜澈这才依依不舍地将视线收回来,看向别处。 箫漓允走出寿康宫的宫门,立时便有不少宫人朝着她行礼问安。 “长公主,您可是要去芳华宫?” 箫漓允的眉头几不可见地微微蹙了起来,冷声纠正道,“本宫是回芳华宫。” 宫人一愣,慌忙低下头去,“是,长公主恕罪。“ 箫漓允坐上了软轿,“言多必失,走吧,回本宫的芳华宫去。” “是。” 软轿被宫人抬起,先前的那个宫女凝兰不知何时止住了哭声,静静地跟在软轿旁边走着。 离她不远处的便是木樨,她得了箫漓允的吩咐,要寸步不离地盯着凝兰。 箫漓允感受着软轿轻微的颠簸,即使黑灯瞎火,看不清几步远以外的东西,但她依旧能够凭借着记忆在脑海中呈现出周围的一切。 这条路,从小到大,她再熟悉不过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软轿就在芳华宫的宫门前停了下来,箫漓允也借着木樨的手走了下来。 “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长公主。” 一众宫人安安静静地离开,凝兰不知何时拿来了一个灯笼,低眉顺眼地走在箫漓允的旁边给她照着路。 木樨扶着箫漓允,凝兰负责点灯,三个人就这样静静地朝着芳华宫内最富丽堂皇的殿室走去。 因着箫漓允如今有了身孕的缘故,为了避免宫人惊扰到她,君澜澈早早就让人给芳华宫的宫人传过话,让他们今夜都先退下,切莫打扰了箫漓允。 “你先前说自己在芳华宫当差,当的是什么差?” 凝兰反应过来,箫漓允是在跟自己说话,忙卑躬屈膝道,“回长公主,先前夏玉婉还住在这芳华宫里的时候,奴婢在她的院里当粗使宫女。” “前不久她离开了芳华宫,奴婢便又被管事嬷嬷派去了漪澜殿当差,平日里就负责采买打扫等一应杂务。” “漪澜殿……”箫漓允轻声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本宫以前不屑一顾的地方,可如今,因着这个名字,倒是让本宫惦念。” “走吧,本宫今晚便去漪澜殿歇下,你继续带路吧。” 凝兰忙小心应道,“是。” …… 箫漓允走后,君澜澈那逼人的目光便扫视过在场跪着的所有宫人,任何宫人的脸上都看不出其他的神情,他也不禁在心里暗道,看来,这次苏昱安插的人,也绝非善类。 若是不将这个内应找出来,难保慕太后不会再出现其他的危险。 君澜澈翻看着自己手上的册子,这是宫人们的陈述,现已被记录了下来,字字看过去,都无任何的异常。 想到箫漓允临走前的交代,君澜澈不禁看向了面前的宫人问道,“从内务府掌管的名册上来看,寿康宫原本还有个叫凝莲的宫女,如今却不见了踪影,这是何故?” 管事的总管太监禁不住君澜澈那骇人的眼神,忙站出来回话道,“回摄政王,这凝莲,早就于半个多月前离开了寿康宫。” 这太监的说法竟然与那凝兰的话有所出入,君澜澈不禁起了疑心。 “离开?” “正是,那凝莲不愿继续留在寿康宫当差,便要咱家给她送往内务府,给她寻个新的去处。” “可是这和宫里的规矩不符,咱家也不敢肆意妄为,就一口回绝了她去。” “但那凝莲不听咱家的苦口婆心,最后竟然自己独自出逃离开了寿康宫,眼下,咱们寿康宫的宫人也都不知她去往了何处。” 君澜澈听着那个太监一口一句的说辞,听上去倒也说得过去,只是,凝莲为何非要离开寿康宫倒是个令人疑惑的问题。 “你可知,她为何非要离开寿康宫?” “这……”太监低着头犹豫了片刻,目光有些异样,再抬起头来时,眼中又满是平静。 “这一个下等宫女好端端的寿康宫不待,非要离开另寻其他的去处,这其中到底是何缘由,咱家,也不知道啊……” 说罢,太监还状似惋惜一般唉声叹气。 就在君澜澈拿不准主意要不要相信太监的说辞时,一个宫女突然出声啜泣道,“摄政王,奴婢有话要说。” “说。” 得了准许,那个跪着的宫女连忙朝前挪动了几步,朝着君澜澈深深地磕了一个头之后才开口。 “回摄政王,奴婢知道凝莲姐姐非要离开寿康宫的缘由。” “哦?那你且说。” 宫女朝着先前说话的掌管太监偷偷瞄了一眼,有些畏惧,终于,她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一般。 “是,是刘公公看凝莲姐姐只是一个低等的宫女,逼着凝莲姐姐跟他做对食,凝莲姐姐虽然身份低微,可也不愿受这等屈辱,这才想要离开寿康宫,另寻去处的。” 闻言,先前还淡定自若站在一旁的刘公公顿时恼羞成怒了起来,“你胡说!你一个小小的宫女,胆敢张口就污蔑公公我,该当何罪?” 第267章 敢教本王做事? 在刘公公那咄咄逼人的视线下,宫女显然有些胆怯,唯唯诺诺一时不知何措。 君澜澈自然也看出了宫女的害怕,冷声说道,“有本王在,你且照实说来便是。” 君澜澈的地位和权势都远在一个宫里的掌事太监之上,因而不需要权衡,宫女便知道该如何选择。 反倒是一旁的刘公公在听闻君澜澈的话后,神色开始慌张了起来。 “摄政王,不过一个宫女在胡说八道,摄政王为何要听信?”笔趣阁 那狡辩和慌张的神色落在任何人眼中都是心虚的表现,几乎不需要宫女再多说些什么,他的这番表现就已然上赶着承认事实。 “本王听谁说,轮的着你一个太监过问?”君澜澈的视线过于骇人,其中含着的戾气令人不敢直视。 “你敢教本王做事?” 刘公公哪里敢真的和君澜澈作对,在这等令人恐惧的威压之下,忙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奴才不敢,都是奴才多嘴,求摄政王恕罪。” 君澜澈懒得再搭理这个太监,转而看向了那个宫女,“继续说。” “摄政王,凝莲姐姐还没离开前,奴婢那日亲眼所见,刘公公欺压和折辱凝莲姐姐,字字句句咄咄逼人,奴婢也是亲耳听闻。” “今日奴婢斗胆以死明鉴,告发刘公公欺压宫人,隐瞒主子的恶行。” 说完,宫女便突然起身,朝着一旁的侍卫冲去,想要拿出侍卫的佩剑。 好在侍卫的反应灵敏,迅速撤开了身,没有让那个宫女如愿。 眼见着被拦了下来,宫女心如死灰,瘫坐在地上,她很清楚,今日无论有没有这一遭,她离死,也都不远了。 君澜澈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出闹剧,不发一言,一时让所有人都不清楚他的意思。 就在这时,不少宫女也都自发站了出来,齐齐出声。 “刘公公平日里便瞒着主子对其他宫人动辄打骂,寿康宫的低等宫人根本接触不到主子,哪里有能揭发刘公公罪实的机会呢?” “今日既能面见摄政王,奴婢们皆能作证,如安说的句句都是实情,不存在任何欺瞒,奴婢们贱命不足惜,但斗胆求摄政王主持公道。” 君澜澈的眼眸中满是深意,先是一个凝兰来求他的王妃主持公道,又是寿康宫的宫女一个个来求他主持公道,今日这出戏,还真是精彩啊…… “刘公公,这么多人都指向你,说你狗仗人势,借势欺人,你呢,有何话要说?” “污蔑,这都是污蔑。”刘公公气急败坏地说道,“她们都是有预谋的,这些诡计多端的下等宫女,摄政王可千万不要放过她们。” “本王自有决断,若是她们污蔑,本王自会治她们的罪,可你要是抵赖不认,回头让本王查出了事实,本王同样也不会轻饶了你。” 刘公公的身形微微一抖,却还是僵直着身子说道,“摄,摄政王公正严明。” “既如此,来人,把如安和刘公公都先带下去,分开询问。” 随着君澜澈的音落,立马就有侍卫依言执行,刘公公和如安都被带了下去。 在场的宫人一个个继续垂头丧气地跪着,谁也不吭声,君澜澈深深地看了一眼他们之后,便转身走进了寿康宫。 …… 夜正深。 屋内一个人影却在来来回回不断走动,看面色,满脸都写着着急和焦虑不安。 见下人回来,他立马迎上前去,“皇宫中可有传来其他的消息?” “回老爷,暂时是没有的。” “怎么会没有?难不成,老夫当真要帮长公主做事吗?” 下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识趣地默不作声,任由眼前的人继续走来走去。 “老爷,另外,那位大人传信来说,今晚子时,要与老爷在书房一见。” 闻言,刘贤的身形一抖,似慌忙又似激动。 “怎么这么突然?他怎么这么大胆,敢这个时候来老夫的府上,这不是分明要坑害老夫吗?” 说完,他又唉声叹气了起来,“也罢也罢,他既然有几分能耐来,他都不怕,老夫又有何惧?” 不过是鱼死网破之事,但他就算是拼尽全力也要为自己的子女谋划一条锦绣前程的路。 “老爷说的是,那小的这就去回了那送信的人。” “好。”刘贤连连应声,“快去吧。” 子时,一道身影借着夜色的笼罩走进了刘府之中,穿行在府邸之中,最后来到书房方才停下。 “刘大人,你对本王的迎客之道似乎不是那么尽乎人意啊……” 刘贤在苏昱的面前卑躬屈膝着,连连赔罪道,“二皇子,此言差矣啊,老夫也想恭敬迎接二皇子,只是眼下的形势,若再不低调行事,唯恐生了其他的事端啊……” 刘贤苦口婆心的话并没有在苏昱的心中激起任何的风浪,相反,他的心中满是对这个背弃自己国家的人的不屑一顾和蔑视。 “好了,本皇子不过是随口一言罢了,刘大人,不必这样紧张。” 说着,苏昱就按捺着自己心中的焦躁先一步越过刘贤走进了书房之中,刘贤虽然感慨于苏昱的自来熟,但他却丝毫不敢提出任何意见。 在书房相对落座之后,苏昱率先开门见山地说道,“刘大人,本王让你做的事情,你可有照办?” “二皇子放心,老夫,皆一一办妥了,只是眼下那皇宫中并未传来任何的消息,是何情况,老夫暂时不清楚。” “所以……老夫也不敢轻举妄动,唯恐……” “刘大人。”不等刘贤继续说下去唯恐些什么,苏昱就急不可耐地打断了。 要不是他还有事需要刘贤去做,他早就不屑于在这个时候还来到刘贤的府上,毕竟他现在可有着比这事更为着急的事情。 至于那件更为着急的事,无非就是事关泽梦传国玉玺的事,他可是万分着急把玉玺从君澜澈那儿拿回来的。 “本王来这里,不是为了听刘大人狡辩和推辞的,而是有要事,需要刘大人鼎力相助。” 第268章 一条绳上的蚂蚱 闻言,刘贤的神情霎时变得惶恐了起来,潜藏在心底的还有几分惴惴不安。 “不知二皇子想要老夫做些什么呢?” “是这样的,本王出使夜阑,身上没有携带任何现银,但本王现在急需要一笔金银,刘大人可否先借给本王?” 没带任何现银自然是夸张了的说法,不过苏昱觉得,既然是君澜澈抢走了他的玉玺,那这黄金万两,自然也该夜阑的人出才合适。 想到这里,苏昱的心中有了几分畅快,因而一开始也就没有发现刘贤那古怪的神情。 “二皇子,这……”刘贤的脸上面露难色,任他先前在心中如何揣测,也不会想到,堂堂的一国皇子深夜拜访他竟然是为了借钱。 这说出去,也不会让人觉得是一个大国皇子该有的样子。 “怎么?刘大人是不愿意吗?”苏昱的话虽然平平,可该有的压慑却一点没少。 刘贤被这道视线逼得低下头去,心里却直犯难,他现在完全被架在了火上烤着,似乎不管怎么做,他都难以善了。 “二皇子,不是老夫不愿意,实在是前些日子长公主为难,老夫已然有了离开京城,归隐田园的想法,也确实照做。” “这两日,家中的家当都已经尽数让家眷带离了京城,眼下这府中的库房,已然是无多少银钱了啊。” 刘贤一边说,一边有些怨气地将先前长公主为难他的事都尽数说了出来,其间意思虽然是想要让苏昱打消找他借钱的想法,可那些事,却让苏昱感了兴趣。 “你刚刚说,你们夜阑的长公主竟然想在狩猎的时候揭发一众朝臣?” “正是。”刘贤苦笑着说道,“而且,这件事还被长公主交给了老夫。” “老夫现在上下为难,左右徘徊,已然是处于骑虎难下的境地了,这做吧,朝中那些大臣自然是不可能再对老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定然多加打压。” “可这不帮吧……”刘贤的脸色更加难看几分,如同倒豆子一般将心中所有的憋屈都一股脑儿地在苏昱的面前说了出来。 苏昱接话道,“不帮,刘大人担心那长公主手段狠辣,明着得罪她,同样也怕不能得到善终。” “是啊,还是二皇子聪明,眼下,这正是老夫正在思虑和担忧的事情。” 苏昱丝毫不觉得这样的事值得刘贤这样苦恼,但他自然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去真的帮助一个夜阑的大臣,只可惜,眼前的这个人却似乎看不清形势。.net 不过…… 苏昱却在心里冷笑着,也多亏了夜阑的朝堂上还有这样的人,他也才得以趁虚而入,否则的话,瓦解夜阑这样的铜墙铁壁,他还真的不一定能凭一己之力做到。 “刘大人,一桩小事罢了,何至于如此烦忧?不像本王,眼下的困境,需要黄金万两可解。” 黄金万两?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刘贤惊讶和错愕的神情一时间都表现在了脸上,心里却在腹诽着,难怪堂堂的一国皇子不惜自降身份,敢情是真的没有这么多的黄金。 “这这这……”刘贤有些支支吾吾了起来,“老夫在朝堂上起伏这么多年,拿到的俸禄就算是全加起来,也只是黄金百两……” 对于刘贤的惊讶,苏昱并不理会,他只关心自己到底能不能拿到一些黄金。 “这样吧,只要刘大人也解决本王目前的棘手问题,本王便同样帮刘大人解决燃眉之急,这同等的交易,刘大人,该不会不做吧?” 刘贤微微有些心动,可他却依旧踌躇着,只因他刚刚的话却也不假,并不只是为了搪塞苏昱的。 “二皇子的提议很是不错,只是,奈何老夫府中确实也无甚银钱啊……” “刘大人,这钱,未必要从你的府上出啊。”苏昱意味深长地一笑,“这民膏民脂,不也是银钱吗?” 刘贤有些犹豫,心中七上八下的,忐忑而又似乎找到了平静。 在纠结了半晌之后,刘贤到底还是接受了苏昱的说法,微微点了点头,“唉,既然这样,那好吧,老夫听从二皇子所言便是。” “放心吧,本王一向一诺千金,你既是本王这个阵营的人,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说着,苏昱便示意刘贤凑近些许,接着低声说出了自己的法子。 “刘大人,明日照此法做,便可以了。” 听完苏昱的话,刘贤半信半疑,便又追问了一句,“二皇子,这当真可以?” “此法,可解。” 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刘贤也就彻底下定了决心,反正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照做便是了。 把苏昱送走之后,刘贤回到屋内再次左右踱步了起来,直到夜深,顾虑着明日的事情,他这才睡去。 …… 翌日一早,箫漓允醒来便习惯性地伸手向侧边摸去,本以为能够碰到君澜澈的人,结果伸手过去就是空空如也。 待她睁开眼回过神来,才后知后觉自己此刻不是身在摄政王府,而是在她以前居住的芳华宫。 “木樨。” 听见箫漓允的唤声,木樨忙从外间走了进来。 “长公主,你醒了,奴婢这就叫人来伺候长公主起身。” 箫漓允点了点头,在一众宫人的伺候下梳洗打扮,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现出来的自己的样子。 她既惊讶于自己的变化,又有了些了然,所有的变化,都是源于腹中的孩子罢了。 “凝兰呢?本宫怎么没有见到她?” 听见箫漓允问话,木樨忙回话道,“回长公主,凝兰一大早便被摄政王派来的人叫去了寿康宫,眼下,她应该是在寿康宫里。” “原来如此,既然是阿澈把人叫走的,那便罢了。” 刚巧说完这话,宫女也已经把她的发髻梳理得整整齐齐,箫漓允来回扫视了几眼,心中满意了不少。 “这个宫女的手艺倒是巧,这发髻梳得,既不失大气风度,又带了些本宫豆蔻芳华时的模样,倒是不错。” 得了箫漓允的夸赞,宫女连忙跪下谢恩,而转头,木樨也将赏赐递到了她的手中。 第269章 其乐融融 宫女跪谢,何种说辞箫漓允倒是没在意,站起身来顺便再一次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走吧木樨,时候不早了,该去寿康宫看看本宫的母后醒了没有。” 木樨点头称是,早就料到了箫漓允起后定然是会去寿康宫的,一早就已经让宫人一应制备好了一切。 现在箫漓允走出芳华宫,自然而然就能坐上软轿,十几个宫人簇拥着她朝着寿康宫而去。 寿康宫内,慕言沁尚未醒来,但箫楚靖还有早朝在身,便将看顾着太后的事暂且交给了君澜澈。 箫漓允来到寿康宫内室,见到的正是君澜澈坐在离慕言沁床榻不远处的一幕。 听见脚步声,君澜澈并未有任何反应,心里十分平静。 箫楚靖走了没多久,不可能去而复返,这个点该是还在上朝,至于其他人,那就没有需要他恭候迎接的必要。 “阿澈……” 听见箫漓允的声音,君澜澈恍然如梦一般,他还以为是自己疲惫不堪才出现了幻觉。 直到转身回头看见箫漓允的身影,他这才惊喜地起身走了过去。 “允儿,现在时辰还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心中挂忧着母后,醒来便不打算再继续睡下去了,想来先看看母后。” 君澜澈知她这是挂念心切,便不多说些什么了,只是,他还是免不了调侃几句。 “也是,若非心中有事,往日这个点,允儿哪里起得来?” 箫漓允看见君澜澈脸上那戏谑的笑,轻嘟囔了一句,“你怎知我起不来?” “明明你都没有和我一道,莫不是还有料事如神的能力?” 君澜澈见箫漓允较真,爽朗地轻笑了几声,“那种能力我想要倒是没有。” “只是,允儿你往日在府中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隔几个时辰回禀我一次,是以,就算我没有陪在你身边,我也能清楚地知道你在做些什么。” 箫漓允无奈地撇了撇嘴,最后实在是不想再继续搭理君澜澈,而是走到慕言沁的床榻前,面露担忧地看着她。 “我的母后,还是没有醒来过吗?” 即使不想让箫漓允担忧,但君澜澈还是说了实话,“没有。” “司浅裳不是说,只要服下了解药,很快就可以醒过来了的吗?可是这都过去一晚上了,母后依旧还是没有醒来……” 箫漓允走上前去握住了慕言沁的手,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慕言沁的睡颜。 她的心里在默念着,绝对不会轻而易举地放过苏昱。 似乎是心有灵犀,君澜澈竟然当真猜到了箫漓允此刻的所思所想,随即说道,“放心吧允儿,我也不会轻易饶过苏昱的。” 箫漓允惊讶地看着他,似乎是在询问君澜澈如何就知道了她心底的想法,可惜后者却避而不答,转头说起了别的。 “初一这次做得不错,向苏昱索要了黄金万两。” “苏昱他……” 君澜澈赞同地点了点头,肯定了箫漓允内心的猜测,“没错。” 苏昱的玉玺被君澜澈拿走之后,竟然会想到让千玑阁出手帮忙,让千玑阁的人出马挖自己家阁主的墙角,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过初一反倒假意答应,借机索要黄金万两,再一次令人头疼的事重新扔回给了苏昱。 那玉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苏昱势必会答应,而他们,只需要等着苏昱送来黄金便是。 一时间,箫漓允有些哑然失笑,“若说那苏昱聪明,却又在这样的事上失了前蹄,若说他愚钝,却又让我们好一阵头疼。” “正是。” 就在君澜澈的话音刚落,一道其他的声音横插了进来,伴随着的是轻快的脚步声。 “谁让你们头疼了?” 凌玥然的声音冷不丁就出现,箫漓允错愕了片刻便很快反应了过来,和善地朝着她微微一笑。 “原来是皇嫂,皇嫂怎么今日来得这般早?” 目光落及在凌玥然身旁的箫逸宸时,箫漓允又继续说道,“竟然还把逸宸给带来了。” 正说着,箫逸宸却分明有着自己的想法,他迈开小短腿朝着箫漓允跑去,本想重重地扑进箫漓允的怀里,半道上却让君澜澈给拦住了。 “你,你让开,逸宸要抱姑姑。” “不让。”君澜澈冷着脸,箫逸宸不谙世事,要是伤着箫漓允可就不好了。 “你,你坏,呜,姑姑,母后……他……” 伸手指着君澜澈将要告状的箫逸宸,似乎要努力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可奈何此刻箫漓允和凌玥然已然交谈了起来,哪里还顾得上他? “皇妹,母后还是没有醒来吗?” 箫漓允摇了摇头,“没有,皇嫂,我们再多等一会儿看吧,若是母后还是没醒,我们再召司小姐来一次宫便是。” “倒也好,说起来,那司家小姐,医术精湛,容貌倾丽,甚是可人,本宫倒是对她印象颇深。” “皇嫂金口玉言,能得到皇嫂的夸赞,说明那司小姐果然不凡。” 凌玥然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是啊,也不知道这样的妙人儿,可有许了人家?” “未曾。”箫漓允却心想着,不过想必很快就该有了。 就在箫漓允和凌玥然相谈甚欢之时,君澜澈和箫逸宸那无声的对峙依旧在进行着,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甘示弱。 “你让开——” “本王就不让。” 眼前的人蛮横不讲理,而且比他还霸道,这让箫逸宸一时有些头疼。 正巧箫漓允此时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不由分说就选择了站在君澜澈那一方,可把箫逸宸气得不行。 “逸宸乖,姑姑呢,最近不方便抱你,逸宸都这么大了,哪里还需要姑姑抱对吧?” 箫漓允的话满是坑,可偏偏箫逸宸不懂,还认同地点了点头,“对,逸宸长大了,只有长不大的人才要姑姑抱。” 没人注意到的地方,君澜澈的脸蓦然一黑,他长不大? 就在这时,一道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在场的众人瞬间变了脸色。 第270章 终于醒了 “哀家,怎么听到了乖孙孙的声音啊?” 箫漓允、凌玥然早已快步走到了慕言沁的床榻前,尤其是箫漓允,眼含热泪地看着慕言沁。 “母后,你可算是醒了,你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哎呦,漓允怎么这副样子啊,哀家没事。” 慕言沁被凌玥然扶着坐了起来,疑惑地问道,“对了,哀家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因着先前说好了隐瞒着寒毒的事,因而箫漓允十分自然就接起了话,“还不是母后,睡个午觉竟然能睡到这个时候,吓得我们以为母后出了什么事。” “结果啊,太医来瞧过了,也只说是母后平日里操劳,太过疲乏,这才多睡了些时候。” “哀家平日里待在寿康宫也无趣,都是抄抄佛书念念经什么的,怎么还会疲乏呢?” 慕言沁到底以前也是六宫主事的皇后,人精明着呢,可一点儿都不好糊弄。 箫漓允却彷佛早有预料一般,面不改色地继续说着,“母后,即使是同样的事,做多了不也疲乏了吗?” “好了母后,既然你醒了,那我们就放心了,至于这事啊,就此揭过也无妨。” 凌玥然自是出言附和着箫漓允,“是啊母后,皇妹说得是,只要你平安无事,我们就觉得莫大惊喜了。” 慕言沁哪里是会被这三言两语就搪塞过去的人呢?她的心里如明镜一般清楚,定然是发生了些什么事情的。 只是她倒也看得开,左右她也无事,就当是这事没有发生好了。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哀家也就不再追问些什么了,哀家刚刚就听到了逸宸的声音,现在看来,还真的是逸宸乖孙。” 凌玥然那掩在偌大衣袖下的手轻轻戳了戳箫逸宸的后背,聪明的箫逸宸立马就明白了自己母后的意思。 他乖乖地走上前去,担忧地看着慕言沁问道,“皇祖母现在还难受吗?” “不难受不难受,有哀家的乖孙在,哀家怎么还会难受呢?” 箫逸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嗯,有逸宸在,皇祖母会一直福寿康健,长命百岁的。” 众人看着箫逸宸,内心也都既惊讶又喜悦,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就已经如此乖巧懂事了。 箫漓允的心里也充斥着对箫逸宸的赞扬,不过同时,她的心中却也是其他的想法。 她在想,以后她也要把自己的孩子教导得这般聪慧,有前世教导箫逸宸成为一代君王的经验在,箫漓允可丝毫不觉得做这件事情,自己会以失败告终。 “怎么这么热闹?看来,朕来迟了。” 箫楚靖的身影走了进来,满脸笑容,春风得意,却在看见箫逸宸的片刻突然变了脸色。 “好你个箫逸宸,朕总算是找到你了,你等朕一会儿再来找你算账。” 箫楚靖还是要先顾着慕言沁的,于是便先走到了慕言沁的面前,“母后,你醒了。” “醒了,醒了。”慕言沁连说了两句,目光从眼前的人一个个扫视过去,心里满是欣慰。 因着急着回来照看慕言沁,今日的早朝箫楚靖都是早早散了朝,交代完明日狩猎的事宜之后,他便让所有的朝臣离去。 一下朝,他就急急忙忙赶来了寿康宫,现在看见慕言沁已经醒来,内心别提有多高兴了。 闲聊了几句之后,箫楚靖的目光便落在了凌玥然身后躲着的箫逸宸身上。 箫逸宸明显感觉到后背一凉,畏惧地看着箫楚靖,二话不说,撒开腿就朝着外面跑去。 箫楚靖见状,也在身后慢慢地走着,却是在追赶着箫逸宸,不过就是箫逸宸腿短罢了。 眼看着这父子二人竟是这样一幅令人疑惑又其乐融融的画面,箫漓允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容。 不过箫漓允仍旧好奇,却走近了一旁正事不关己看着热闹的凌玥然。 “皇嫂,他们这样,是因为什么啊?” 凌玥然笑道,“这事啊,说来话长,前几日,楚靖心情极好,便大手一挥让宸儿去库房挑选喜欢的东西了。” “哪曾想,宸儿人小鬼大,把不少最贵重的东西都让人搬走了,可让楚靖一阵生气。” 箫漓允也跟着笑了起来,“皇兄也就是装作生气罢了,其实内心可喜欢和爱护逸宸的。” 凌玥然笑而不语,她又何尝不知道?看着眼前的景象,她只觉得美好无比。 “是啊,他啊,若是当真会为了这点东西计较的话,当初根本不会让宸儿自己去库房挑选的,甚至没有限制数量。” “就算是知道宸儿拿走了那些东西,大可以让宫人再搬回去,可他却选择了默不作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着凌玥然的话,箫漓允和慕言沁也都附和着,几个人融洽地交谈着,氛围也是恰到好处的温馨。 君澜澈看见她们这样融洽,自知待下去也是无益,便告知一声之后就离开了内室,转而朝着寿康宫的地牢走去。 …… 地牢中,几道身影不断徘徊着,面露难色,在听到一阵脚步声后,他们更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了起来。 在看清身影后,他们立马恭敬地朝着君澜澈行礼,“见过摄政王。” 君澜澈对这些虚礼一贯不在乎,开门见山问道,“都交代了些什么?” 几个人一愣,后知后觉才反应到,君澜澈在问的是那几个被关进来审问的宫人。 “回摄政王,他们仍旧坚持先前的说辞,没有一个人更改。” “继续审问那就,总有人会露出破绽的。”君澜澈冷声说道,“带本王过去看看。” “是。”几个人赶忙称是,走在前面给君澜澈引路。 很快,君澜澈就来到了审问那几个宫人的地方,看着里面的景象,他的眉头不禁微微一蹙。 允儿说得还真是如此,若说苏昱聪慧吧,他也没有精明到哪里去。 可若说苏昱不聪明吧,此番却当真是给他们使了绊子,让他们一时犯难。 他安插在宫里的内应,到底会是谁呢? 第271章 句句属实? 就在这时,一个暗卫拿着一样东西走到了君澜澈的身边,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君澜澈的眼神晦暗不明,从暗卫的手中接过了东西,这才轻哂了一声,“看来,他果然有问题。” 挥了挥手示意暗卫退下后,君澜澈便继续往前走着,刚刚的东西被他攥在手里,借宽大的衣袍刚好掩盖住了它。 “咱家所言,句句属实啊,咱家要见摄政王,与他当面说,咱家可是寿康宫的管事太监,地位非比寻常,你们不可这样对待咱家。” 这样尖声细气的声音正是来自于那位满口狡辩的刘公公的,即使是被审问的人,他丝毫面不改色,反倒有一种颐指气使、气定神闲的感觉。 敢对他的人耀武扬威、吆五喝六? 君澜澈的眼不禁眯了起来,随即抬脚走了进去,“是何事,要让你与本王当面说?” 问虽然是在问着,不过君澜澈分明比刘公公更淡然,他甩开衣袍片刻的功夫坐了下来,椅子正对着刘公公,他那冷冽的视线也直逼刘公公。 “摄,摄政王……奴才见过摄政王……” 刚刚还志得意满的刘公公在看见君澜澈身影的瞬间就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一般,他跪得板正,头低得近乎触碰到了冰冷的地面。 “说吧,到底是何事能让刘公公打算亲自跟本王说?” “是,奴才这就说。”刘公公哪里敢和君澜澈对着干,急急出了声,“摄政王,奴才当真是极其冤枉的。” “那些宫女分明串通好了一起污蔑奴才,奴才虽然只是一个太监,可也受不得这样的委屈啊。” 君澜澈一记眼刀扫视过去,刘公公瞬间就噤了声,不敢再多说什么。 “是不是冤枉的,本王自会查清,不过……” 君澜澈的话语却蓦然一转,“宫中的管事太监,无一没有自己的身份牌,刘公公,本王想看看你的身份牌。” 身份牌? 刘公公的心里突然没由来地慌张了起来,君澜澈怎会突然想看身份牌,莫不是,他知晓了些什么吗? “摄政王,实不相瞒,奴才的身份牌不久前就丢失了,至于何时丢失的,丢失在了何地,奴才皆一概不知了啊。” “是吗?”君澜澈依旧没有随意将这件事揭过去,“既然丢失了,刘公公为何不向内务府禀报并且重新申领呢?” “这……”刘公公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向内务府禀报申领需要诸多事宜,奴才平日里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自然将这件事忘却抛掷脑后了。” 似乎是为了使话更能令人信服,刘公公继续说道,“摄政王放心,奴才之后就立马去内务府申领身份牌。” 出乎他意料的是,君澜澈淡然地说了一句,“不必了。” 不必了?不必了是几个意思? 刘公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显然一时不理解君澜澈的意思,“摄政王,奴才斗胆求教,为何不必?”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君澜澈从衣袖中扔出了一个东西,俨然就是刚刚那个暗卫递给他的。 看清东西的刹那,刘公公的脸色微微变了一瞬,便又迅速调整了回来,“摄政王,这,这是奴才的身份牌。” “你也知道这是你的身份牌,刘公公难道就不好奇,本王是从何处寻得的吗?” 刘公公观了观君澜澈的脸色,决定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奴才,好奇。” “这身份牌,是在凝莲的尸身周围发现的。” 君澜澈的心中在兀自庆幸着,好在昨晚就派出了暗卫去凝兰所说的发现凝莲尸首的地方搜寻,否则的话,怕是审问依旧一筹莫展,令真相寸步难行。 “本王很是好奇,凝莲身死的地方,平日里人迹罕至,倒是刘公公的身份牌,为何会出现在了那附近?刘公公,能否为本王解惑一二?” 刘公公的心咯噔一下,如坠湖底,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牌不知何时丢失了,心底也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只是如今被君澜澈说出来,他完全不知该如何解释。 “这,这,奴才的身份牌怎么会丢失到那样凄冷的地方去?凝莲死了,跟奴才无关啊,定然是有人害死了她,想要栽赃嫁祸奴才的,还望摄政王明鉴呐。” 君澜澈冷笑一声,“说你这个恶奴仗势欺压宫人,你说冤枉,说你与凝莲的死有关,你同样直呼委屈。” “刘全义,你当真觉得本王很好糊弄吗?” 这一次,君澜澈索性叫了刘公公的全名,可见怒火非同一般。 这样恐怖的威压之下,刘全义瑟瑟发抖着,根本不敢抬起头来直面君澜澈。 好一会儿后,他这才语无伦次地解释了起来,“奴才……奴才承认,凝莲的死,是奴才失手造成的。” 刘公公好似下了极大的决心一样,索性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奴才确实害死了凝莲,只是……只是因为奴才发现了凝莲背干了些坏事。” “奴才想要出手制止,却无果,后来,一时失手便……” 君澜澈总算是来了些许兴趣,直问道,“你说凝莲做了些坏事,是什么坏事? “是,是她暗地里与宫外的人联系,被奴才发现了屡教不改,奴才气不过,便一直紧盯着凝莲,想要找出她的小辫子。” “奴才还发现,凝莲试图伤害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可是奴才的天,是奴才必须感恩戴德的主,更是……” 不等刘公公继续说下去,君澜澈就干脆打断了他,“说重点,凝莲如何试图谋害太后娘娘?” “是,奴才经常看到凝莲鬼鬼祟祟的样子,有一次偶然发现从她的身上掉落出一包白色的粉末,这包粉末,奴才后来就捡走了,拿去给太医查验,却无一人知晓。” “奴才心知不对劲,便愈加严密跟着凝莲,时刻关注着她的动静,却在一日不慎被她发现后,她想要杀了奴才灭口,奴才也奋起抵抗,却不想,竟一时失手,勒死了凝莲。” 第272章 谁可信? 勒死的说法,这一点,倒是和凝兰口中描述的一模一样。 “你说凝莲意图伤害太后娘娘,那你可有什么证据?” 闻言,刘公公慌忙答道,“有,有的,奴才的房中就留着从凝莲身上掉落的那包粉末,摄政王大可派人去查。” “好,你所说的,最好属实。” 君澜澈说完,招手示意暗卫照着刘全义所说的地方去查,他则继续不动声色地问着其他的问题。 “本王倒是好奇,发现此事,刘公公你为何不上报?反倒是擅作主张?” “不过是一个低等宫女的事,何至于上报?”刘公公丝毫不觉得自己擅作主张是一件错事,反倒为此沾沾自喜。 “太后娘娘喜静,奴才侍奉在太后娘娘的身边,自然万事要以娘娘为先,顾全左右,怎敢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叨扰太后娘娘呢?” 刘全义的废话,君澜澈是半个字都不想听,不过是为了消磨时间,他这才勉为其难地继续坐着。 “对了,本王记得,你与监察御史刘贤是沾亲带故的吧?” 刘全义一时惶恐了起来,赶忙说道,“奴才何德何能,承蒙摄政王记得啊,这可是奴才修不来的福分呐。” “闭嘴。”君澜澈嫌刘全义过于聒噪,便干脆说道,“从现在起,本王问你的问题,你就用是或不是来回答即可。” “就算说话,也不得多出十个字,本王可没闲心听你说那么多。” 刘全义一边连连称是,一边则在心里腹诽了起来,难怪都说摄政王脾气古怪,今日得见,倒是果真如此。 说话竟然还不能说多?旁人不都是希望听到好话吗?可眼前这个主,分明难伺候得紧。 “现在,本王问你,你可是刘家人?” 刘全义依旧谨记着君澜澈刚刚所说的话,只应了声“是”。 “你和刘贤是什么关系?” 刘全义在心中默数了一下,为难地看着君澜澈,“奴才十个字说不清楚……” 君澜澈顿时有些无可奈何,不打算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便起身走了出去。 有这个时间询问,他早就能让下面的人查清所有,包括刘家三代以内。 …… 君澜澈回来的时候,没有见到箫漓允,细问之后才得知她去见凝兰了,并且前脚刚走。 得到确切回答的君澜澈不再犹豫,转身就朝着箫漓允所在的地方走去,没一会儿,他果然见到了箫漓允的身影。 箫漓允端坐在椅子上,她的下首跪着凝兰,本来箫漓允是打算让凝兰也坐下的,可奈何凝兰不敢,自愿继续跪着。 既然如此,那箫漓允自然也不会强求。 “所以说,你是信了她们的说辞对吗?” 君澜澈走进来时,正好听见了箫漓允这句没由来的话,他不动声色地走了进去,倒让箫漓允一时也没察觉到。 “是,奴婢的姐姐一向仁善乐观,若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定不会想要离开寿康宫的,因为……” 还没等凝兰说完,她立马就发现了君澜澈的身影,忙重新行礼,“奴婢见过摄政王。” 这一句突然而至的话,也让箫漓允缓缓回头,果然见不远处站着的君澜澈。 她正想起身,君澜澈却已经大步朝着她走了过来,重新轻轻按着箫漓允的肩让她坐下去。 “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起来作甚?” “这不是一时见到你,就没有想太多嘛。”箫漓允讪讪说道。 君澜澈没再说话,心中却控制不住一阵窃喜,他就知道,箫漓允果然最在乎他。 他的视线落在了凝兰的身上,一时之间,气氛又安静了下来。 没一会儿,君澜澈的出声便打破了这片莫名的寂静。 “本王听那刘全义所说,是宫女凝莲意图谋害太后娘娘,经他无意间发现,试图阻止的过程中失手伤害了凝莲。” “那刘全义当真承认是他害死了凝莲?”箫漓允追问道。 “是,不过此事尚有疑点,光凭他一人说辞,不足以佐证所有,还需查明才是。” 就在这时,凝兰小声地啜泣了起来,“竟然,竟然当真是刘全义害死奴婢的姐姐……”笔趣阁 与此同时,箫漓允正跟君澜澈说着,“我先前有和司浅裳交谈过,她说寒毒完全可以早些时候下,自那之后食用一定量的寒凉食物便能诱发毒性。” “若当真是那凝莲下了毒的话,似乎也能说得过去。” 岂料箫漓允的声音刚落下,凝兰却激动地哭着说道,“不,这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姐姐可以伤害任何的人,却偏偏唯独不会伤害太后娘娘。” 她的话显然引起了箫漓允和君澜澈的注意,两人同时朝着她望去,箫漓允更是狐疑地问道,“这是为何?” “因为太后娘娘,是姐姐心中最仁慈最大义的人,当初父母双亡,姐姐和奴婢一路沿街乞讨,直至入京。” “可是京城,哪里是靠乞讨就能活下去的地方,就在奴婢和姐姐快被饿死的时候,刚巧太后娘娘礼佛回京,车辇经过了奴婢和姐姐。” “太后娘娘仁爱,没有因此嫌弃贬低奴婢和姐姐,反倒是让宫人给了奴婢的姐姐不少银两以及食物,这才得以让奴婢们活了下来。” 这段不为人知的故事,说起来,说者悲戚,听的人,一时也只觉得心中沉重,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最为适宜。 “自那之后,奴婢的姐姐就一直念叨着太后娘娘的恩德,发誓要报答娘娘,想着入宫既有些许银两,也能接近太后娘娘一些,奴婢和姐姐这才想着法子入了宫。” “入宫以来,奴婢的姐姐便想着要进入寿康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达成所愿。” “奴婢的姐姐对太后娘娘感恩戴德,又怎么可能会谋害太后娘娘呢?还望摄政王和长公主明鉴,还奴婢的姐姐清白。” 箫漓允和君澜澈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有着如出一辙的深思,现在刘全义和凝兰各执一词,到底谁的话才可信? 第273章 死鸭子嘴硬 “你先起来吧,到底事实如何,本宫和摄政王自会决断,本宫向来明察是非,不冤枉人,也不会叫人平白戏耍。” 凝兰自然听出了箫漓允的话外之意,那便是既宽慰她,却也在敲打和警醒她,提醒她最好不要欺瞒箫漓允。 但……那又如何呢? “是,奴婢多谢长公主能出手相助。” 她相信,唯一能仰仗和依靠着的那便是箫漓允了,所以无论她说的是什么,她都会一概应下照做的。 “本宫不是只帮你,只是顺便罢了。另外,刘公公杀害你姐姐的事已然板上钉钉,该怎么审判,就怎么审判吧。” 闻言,凝兰满脸喜色,激动不已,就差对着箫漓允再磕头罢了。 虽然箫漓允如是说着,但凝兰依旧对她感激不尽了,这个时候,任何人能给她一个机会,她都不会在乎是不是那人的初衷。 “你先退下去吧,本宫有话和摄政王说。” 凝兰点头称是,站了起来,一边抹去脸上残留着的泪痕,一边朝着外面走去。 待她走后,箫漓允这才开口对着君澜澈说道,“夫君有何高见?” 君澜澈不急着说,反倒是先卖了个关子,“我想先听听允儿的说法。” “以我之见,这个凝兰所说的多半是真的,反倒是那个太监,所说的有些不可信。” 君澜澈认同地点了点头,“我的想法和允儿的基本一致,我当时看着那个刘全义巧舌如簧,油嘴滑舌,一心想着怎么顺着杆子往上爬。” “这样的人,嘴里十句话可能只有一句是真。” 箫漓允心想,那若真是这样的话,类似的人,她早在前世就见过不知道多少回了。 “对了。”君澜澈又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若不是他的身份牌遗落在凝莲尸首的附近,这点他无法抵认这才承认了的。 “否则,他一开始也是嘴硬,万般抵赖,几经推诿。” “哼。”箫漓允轻嗤一声,“死鸭子嘴硬。” “我没记错的话,他跟监察御史刘贤沾亲带故吧?也是刘家人?” “允儿确实没有记错。” 听到这话,证实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箫漓允蓦然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状,但眼中暗含着的复杂心思却是半分都没有减少。 “原来如此,那果然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还真的不进一家门啊。” 君澜澈狐疑地皱起了眉头,他怎么一时有些不明白箫漓允在想些什么了,可细想一下,他刚刚确实没有分神啊。 “允儿,此话怎讲?” “夫君切莫心急,不过是明日狩猎有场好戏看罢了。” 箫漓允的笑愈加深了几分,“夫君,我去不了,你可要代我好好看哦。” 君澜澈微微一笑,眼神中满是温柔,闻着身侧熟悉的气息,他轻声说道,“好,那我就拭目以待,等着看允儿一手安排的好戏。” …… 苏昱无奈地在屋中踱步,一边烦躁,一边又想发泄出自己心中的所有怒火。‘ “真是没想到,夜阑竟然这么穷,给朝臣官员发的俸禄,一个个都那么低。” 本着羊毛出在羊身上的原则,他去借口套近乎想让那些官员先借他些黄金银两,结果凑下来还不到一两黄金,这可把苏昱气坏了。 苏昱不知道的是,那些不过是他们搪塞他的借口和理由罢了,毕竟没有几个人会傻到借金银给一个只是来出使的人。 “二皇子稍安勿躁,属下已经调动了离夜阑京城最大的产业,让他们尽快解决二皇子的燃眉之急。” 闻言,苏昱的怒火非但没有降下去,反倒是又升高了几分。 “那不还是本王的钱吗?要让本王花自己的钱去获得自己原本有的东西,真是荒谬。” 暗卫在心底默默腹诽着,那这不还是怪二皇子自己不小心让人家抓住了把柄,否则的话,哪里能让人来指着鼻子把东西要走? 可他腹诽归腹诽,面对着快要被怒火吞噬的苏昱,暗卫却半个字都不会多言。 “君澜澈,你给本王等着,明日,本王定然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苏昱狠狠地说着狠话,脸上的狠劲带得脸颊微微抽搐,那狠毒而阴险的神色,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国皇子该有的样子。 都说祸不单行,就在这时,又一个侍卫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二话不说先跪了下去。 “二皇子,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苏昱显然很是不满,顺道着将怒火一并转移到了侍卫的身上。 “二皇子,夜阑皇宫中总算是传来了一点消息,但是消息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苏昱不耐烦地说道,“不是好消息也说,本王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好消息可言?” 侍卫被吓得一激灵,慌忙说道,“宫中的人传来消息,说是我们的内应被君澜澈控制住了,一时没办法给他们传递消息,甚至,我们的人还不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苏昱烦躁地说道,“不知道就不知道,瞎说些什么,就算被君澜澈控制了那又如何?他们敢供出本王吗?” “再说了,那寒毒是苍岩才有的毒,本王早就想让苍岩和夜阑二者相争了,好让本王得利。” “就算是说,他们也只能把锅推到苍岩的头上,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本王,夜阑就只能吃下这个暗亏。” 苏昱笃定地说着,似乎对一切都稳操胜券,只是想到君澜澈拿走了寒毒的解药,不知会不会怀疑到他的头上来,对于这一点,苏昱的心里多少是有些隐隐担忧的。 “他们如何查,那是他们的本事,本王现在急着把玉玺拿回来,否则父皇早晚会发现玉玺不见了,到那时,他定然会料想到是本王偷偷拿走了玉玺的。” “他怒不可遏的情况下,还不知道要对本王怎么样,真到了那个时候,才是对本王最不利的。” 可苏昱却也在心底盘算着,预先设想到了所有最坏的结果,若是当真如此的话…… 那看来,他也只能狠下心来,拼一个鱼死网破,换取一个锦绣前程。 第274章 成不了 在箫楚靖还有凌玥然的盛情挽留下,箫漓允最终还是不忍拂了他们的好意,决定留下在皇宫中多住上几日。 对此,凌玥然当即喜笑颜开,脸上露出了许久不见的笑容。 “这就对了嘛,母后如今还正是需要我们陪伴的时候,而且……楚靖不在,有皇妹在,我们也能互相陪伴,有个照应。” 箫漓允深以为然,点头道,“皇嫂说的是,这样一来,我和皇嫂确实能互相照应。” “正好我也许久未曾陪在母后的身边了,借着这个机会,我可得多陪陪母后。” 这可是家宴,此刻就没有了什么君臣之别,尊贵卑贱,所有人都在畅所欲言,根本没有任何顾忌和避讳。 慕言沁慢条斯理地吃完了自己刚夹的菜,这才看向箫漓允说道,“你不陪哀家,哀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可是你陪哀家,哀家倒是确实高兴几分。” 箫楚靖见气氛活络,也在一旁跟着搭腔,顺着慕言沁的话说下去。 “是啊皇妹,你是不知道,母后在皇宫中见不到你的时候,时常记挂着你呢。” “就连你那芳华宫,母后也偶尔会去走上一遭,仿佛想借物睹人。” 箫漓允的心头发酸,拥有这样的家人,是她最大的幸运。 心里在感动,可说出口的话却还是多了几分娇俏,“我就知道母后最惦记我。” 君澜澈在一旁不动声色地将箫漓允所有的情态都收入了眼中,某些人表面上看着淡定如斯,实则内心早已激动了起来。 他在心底不断叫嚣着,果然,还是他的允儿最能无时无刻吸引到他全部的注意力。 话题已然不知转了几圈,等他再去看时,却发现箫漓允竟然微微皱起了眉,他不禁也跟着蹙起了眉。 “可惜了,明日这样盛大浩荡的狩猎场面,我和皇嫂却不得而见了。” 想想,箫漓允还是觉得有些遗憾,语气中都带上了几分惋惜。 见状,箫楚靖赶忙安慰道,“不过就是一次狩猎罢了,皇妹想看,以后朕特意给你安排一次。” 闻言,箫漓允本想欣然应下,但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皇兄,还是不必了,若是只因为我一个人大伤人力物力,惠于我而苦及民,并非是善事。” 如今夜阑还是更需要民强马壮,发展生产和强盛国力,若是此时大兴土木,做些劳民伤财的事,于夜阑而言,根本不是好事。 听了箫漓允的话,箫楚靖微微有些诧异,他和不远处的慕言沁隔空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如出一辙的欣慰。 “皇妹,你如今倒是长大了,竟然已经懂得了这些,果然识别三日,即当刮目相看啊。” 箫漓允微微一笑,却接下了箫楚靖的夸赞,“皇兄说的是,皇妹到底长大了,不再是从前那个肆意妄为的公主了。” 身在其位,必做其事,在箫楚靖如今的位置上坐过十几年,箫漓允对这些自然是知之甚多。 说起来也是可笑,真要计较起来,她倒是还比箫楚靖当了更久的皇帝。 看着被夸赞依旧风度不变,落落大方的箫漓允,君澜澈同样也跟着骄傲不已,只因这是他的妻,他的长公主。 …… 翌日一早,君澜澈就趁着箫漓允还在睡梦之中时悄声离开了,即使箫漓允昨晚说过今天要送他,可看着睡颜恬淡的她,他却怎么都舍不得叫醒她。 “我走了,允儿。”笔趣阁 君澜澈轻声呢喃着,轻轻在箫漓允的额头处落下一吻,接着就转身离开了这里。 初一得了君澜澈的传信,一早就等候在了皇宫的门口,见到君澜澈的身影,他连忙迎了上去。 “主子。” 君澜澈微微点头,话不多,但带着清早醒来的倦意和些许懒散,“走吧。” 初一应道,随即,君澜澈便带着自己的人,从宫门处一路骑马去往了举行狩猎的地方——檀溪林。 初一在马上时还不忘跟君澜澈禀报着最近他不在府上,府上发生的事情以及千玑阁的事。 “主子,属下向那泽梦的二皇子要了黄金万两,他到现在仍未遣人送来,属下要的,是不是太多了啊?” 初一开始有些担忧了,要是因为太多了,最后那个泽梦的二皇子放弃了,那可怎么办啊? 岂料,君澜澈气定神闲地说道,“不多。” “一个皇子,掏空身家自然拿得出来,就是看他愿不愿意罢了。” “对啊。”初一也附和道,“可是万一那泽梦二皇子觉得这笔买卖不值当,不愿意继续下去了,那……” “他不会放弃的。” “嗯?为什么啊?”初一不解地问,他可是一个穷苦的属下,当时要这么多,不过是为了满足一下自己一次性想看到那么多黄金的愿望罢了。 毕竟初一还是很清楚的,自己待在君澜澈的身边,永远都不可能拥有那么多黄金。 要是他的话,他才不会傻傻地交出这么多黄金就为了一个所谓的传国玉玺。 似乎是看穿了初一的想法,君澜澈果断说道,“他和你不同。” “苏昱这个人,眼高手低,自命不凡,过于自负,刚愎自用,根本不是个能当皇帝的人。” “可偏偏,他的执念却是如此,苏昱他赌的,根本不是黄金,也不是那玉玺,而是——泽梦的皇位。” 赌这么大? 初一一时惊讶不已,可回神之后,他就知道了,看来,果然他只是个下人。 “那主子,你觉得他能成功吗?” “成不了。”君澜澈再一次肯定地回答,神色依旧泰然自若,丝毫不像是自己在谈论大事的样子。 “为什么啊?” 初一今日实在是有诸多的疑惑,尤其是,他也还不理解自己的主子为何始终都这么淡然啊。 “因为有本王和允儿在,苏昱这辈子都和那个皇位无缘。” 君澜澈说得悠闲,好似自己干预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事情。 第275章 刺杀 初一心头准备好原本想说的话此刻就这么卡住了,如鲠在喉,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那个二皇子,还真是够惨的……” “你说什么?”初一的话颇有些令人费解,君澜澈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初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顿时认怂道,“属下说的是,那个二皇子真够活该的。” 可不是嘛,惹谁不好,偏偏惹了夜阑最不能惹的两个人——摄政王君澜澈和长公主箫漓允,要是苏昱识趣些,哪里何至于现在如此? 初一在心里默默腹诽着,同时愈加坚定了心中升起的念头,往后看来他还是得更加小心谨慎,可千万别一朝失足惹到了这夫妻两个。 “对啊,他活该。”君澜澈倒是顺着初一的这句话说了下去,“敢伤害本王的人,本王从不放过。” “何况……” 初一在心底默默替君澜澈把这句话补完了,何况苏昱伤害的人还是君澜澈最心爱的人呢? 就在这时,前面探路的人突然又折身回来,朝着君澜澈躬身说道,“禀告摄政王。” “说。” “属下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不少人埋伏,对方数量暂时不明。” 君澜澈轻轻哂笑了一声,似乎不将这样的事放在心上,微微抬手说道,“无妨,继续走便是。” 禀告的暗卫显然有些诧异,不过看到君澜澈骑着马已经到了几步开外的地方,便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慌忙也跟了上去。 “主子,小心。”初一低声说道。 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已然收起了先前散漫的心思,反倒小心翼翼地留意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本王倒是很好奇,这苏昱的手段能有多高明,看来,很快就能见到了。” 君澜澈同样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虽说他自信苏昱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对付不了他,但同样,他也不想一着不慎,被苏昱牵制住。 一道破风声传来,冰冷的长箭划破了肃静的氛围,直直朝着君澜澈飞去。 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君澜澈的眼睑微微张开了些许,轻轻侧身,那支箭矢便越过他狠狠插入了树木三分。 “动手!!!” 几乎是在声音落下的刹那,几十个身穿黑衣的暗卫便冲了出来。 君澜澈的人自然也在须臾之间反应了过来,拿起剑开始迎战,气势半分不弱。 两拨人马迅速交缠在一起,刀剑相碰出的酥麻令人麻木了片刻,便又再度转身交战。 血腥味弥漫在空中,一批人倒下,再复出现另外一批人。 “主子,他们人数很多,这样打下去,恐不是办法。” 初一一刀结果了冲上前来的人,一边继续防守,一边对着不远处的君澜澈喊话。 “又不是落于下风,少废话,只管迎战就是。” 君澜澈的剑向下滴着血,一滴一滴,渗入土里。 他的神色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张狂,“本王好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地打过了,倒是借此机会拿这些人练练手。” 初一无奈,他知道主子很厉害,他当然担心的不是他们打不过。 而是,这些出来的人一批接着一批,分明就是为了拖住他们而已。 要是在这样的场合误了时辰,难免不会给人借题发挥的机会…… 然而,眼下君澜澈只顾着杀掉一个又一个冲上来的人,即使他知道再不走有可能会去迟。 君澜澈的人虽然数量上不敌,但苏昱的人却明显占了数量优势也有些吃力,一时之间,倒是难解难分。 初一冷不丁就又听到了君澜澈的话,“初一,本王先走,你留下断后。” 一句话,初一就明白了君澜澈的意思,点头应道,“好,放心吧主子,属下这就带人断后。” 初一的能力,君澜澈自然深信不疑,他一边杀,一边迈步朝着暗卫稀少的地方一步步挪去。 “不好,他要走,拦住他。” 随着暗卫的一句话,又有不少人直逼君澜澈而去,不过君澜澈始终不曾放在眼里。 不过三两下的功夫,他便又挥剑解决了好几个追上他的人,见到了自己的马驹,君澜澈毫不犹豫翻身上马,朝着檀溪林的方向奔去。 在马上,他也不曾打算擦擦脸上的血迹,反倒是就以这样的面貌去檀溪林。 等君澜澈来到檀溪林时,所有人都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尤其是箫楚靖,唯有一旁的苏昱学着周围的人做出惊讶的样子,可神色分明没有半分诧异。 “摄政王,你为何如此模样?以这样的样子出现,莫不是惊扰了圣驾和在场的诸位使臣?” 出声的是监察御史刘贤,他那一副急匆匆的样子,生怕别人看不出他有猫腻。 君澜澈干脆无视了他,径自走到了箫楚靖的面前行了礼,“臣拜见皇上,臣来迟,还请皇上降罪。” 箫楚靖还处于惊讶之中,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让君澜澈起身。 “快起来,摄政王为何会来迟?又为何是这样一般模样啊?” “回皇上,臣之所以来迟,是因为有人给臣备下了一份大礼。” 君澜澈的话虽意味不明,但在场的人也不是傻子,联合着他如今的样子,几乎在场的所有人也都能猜到些什么。 夜阑的朝臣倒是把狐疑的视线投向了泽梦和苍岩的使者,毕竟夜阑的人都知道摄政王君澜澈不好惹,轻易不会有人将主意打到他的身上。 反倒有可能是那些不明所以的使臣,很可能借着这样的机会试探君澜澈。 “那,摄政王可有什么发现?”箫楚靖自然也听明白了君澜澈的意思,朗声问道,为的,就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回皇上,臣恐来迟,便先行了一步,留下属断后,至于刺杀臣的人是何人派来的,想必还得等臣的属下回来后才能告知。” “好。”箫楚靖虽然不知道君澜澈此刻为何避而不谈,但他知道他一定有他的用意,便也就顺着君澜澈的意思。 “既然这样,摄政王先去洗漱和整理衣着,再行回来吧。” 第276章 思妹心切? 闻言,君澜澈十分痛快地应下了,“是,皇上。” 他站起身来,朝着苏昱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在经过苏昱的时候,君澜澈的嘴角扯出了一抹意味深长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笑。 他之所以现在选择不说,不过是为了一会儿给苏昱一个惊喜罢了,君澜澈倒是已经开始期待起苏昱稍后难看的神色了。 君澜澈刚走,箫楚靖就继续坐了下来,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然后疑惑地问道,“对了,苍岩的三皇子为何还没到?” 听见这话,立马就有苍岩的使者走了出来说道,“回夜阑皇,我苍岩的三皇子现在还有事在身,稍后才能赶到。” 箫楚靖也只是象征性地问问,听到这样的答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没一会儿,君澜澈就重新走了回来,换上了一身黑色蟒线金丝长袍的他,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高贵。 就在他经过泽梦的一众使者时,一个原本低着头的年长使者刚巧抬起了头,在看见君澜澈时,他那如古木枯井般沉寂的眼神中突然流露出了诧异和震惊的神色。 带给他的震撼搅乱了他的心湖,让他的心久久不能归于平静。 像,实在是太像了,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人? 可还没等他惊讶多久,君澜澈就已经走到了箫楚靖的身旁,并且落了座。 隔着挺远的距离,那个使者再也看不清君澜澈的容颜了,他这才重新低下头去。 他一边平息着自己心底的惊讶,按捺着激动的心情,一边继续像刚刚一样隐匿在一众使者之中,试图让自己显得不存在一般。 对这一切,君澜澈却毫无所察,他正在喝着茶,每一个动作都显得矜贵而不食人间烟火。 “苍岩三皇子到——” 随着一声唱报声响起,一身华服的洛亦白就在一堆人的簇拥之下走了进来,神色之间可见其傲慢不凡。 “给夜阑皇问好。”洛亦白不痛不痒地说了这么一句,丝毫没顾及到周围的人微微浮动的不解神色。 “三皇子,您就这么草率地给我们夜阑的皇帝问安吗?”太监扯着尖细的嗓子问道。 洛亦面对这样的询问,轻蔑一笑,“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质问本王?” 太监吃瘪,默不作声地退下了,倒是君澜澈此刻站起了身来。 “不过一桩小事罢了,何至于伤了和气?”他的唇边挂着一抹淡淡可无的笑,“本王以前就曾率兵打进苍岩边境。” “说起来,当时那边陲小城百姓的无礼,给本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直至今日,本王依旧还能够想起。” “本王本以为只是边陲小城罢了,那儿穷山恶水,人,才会那般无礼且无理,今日一见三皇子,本王就好似知道了些什么……” 在场的人自然是听懂了君澜澈的话,只是,苍岩的人一瞬间变了脸色,泽梦的人在整好以暇地看热闹,夜阑的人却是憋着笑,想笑但不敢。 “你!”洛亦白的脸色也在乍然之间变得难看了起来,他知道君澜澈这样一说,要么,就是说苍岩的人上到皇室下到平民,皆粗俗不堪。 要么,就是把他一个堂堂的皇子与那边陲之城的百姓作比,明里暗里贬低他。 气愤归气愤,可洛亦白平日里只是一个顺风顺水的皇子,哪里知道被人这样说之后该如何反击回去,因而一时有气但又发泄不出来,更加憋屈了不少。 他干脆直接转移了话题,“本王之所以不向夜阑皇好好问安,实在是因为本王的皇妹都已经失踪数日了,可夜阑始终没有给本王任何交代。” “本王思妹心切,难免有些气愤,还望夜阑皇见谅。” 箫楚靖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说辞说道,“唉,朕也知晓此事,也实在是觉得难受,这好端端一个公主,怎么就能失踪不见呢?” 这件事,几乎所有人也都知道了,表面上看着一个个都在担忧着洛纤纤,实则一个个都在心里贬低着她。 即使是一个公主,失踪这么多天,名誉也都毁了,这以后啊,可该如何是好…… “是啊,本王也觉得奇怪,可是,临行前本王的父皇还特意叮嘱过本王,一定要照顾好纤纤的。” 话说到这里,洛亦白还象征性地用衣袖遮掩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实则那衣袖上,也并未有半点泪痕。 箫楚靖配合地叹息着,“虽说此事暂且不能盖棺定论,但此事,我夜阑确实也有一定的责任。” “这样吧,三皇子,有什么东西是你们想要的,朕可以酌情给你们,就当是我夜阑的赔罪了。”.ghxsw.c0m 箫楚靖的话引起了不少夜阑朝臣都皱起了眉头,这样说,可不就是变相将罪责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吗? 可是皇帝都发话了,他们纵使心中有什么不满,却也不敢说些什么。 洛亦白闻言,既装着一副伤心的样子,又一边迫不及待地问道,“真的吗?” 还不等箫楚靖再说些什么,洛亦白就直接说道,“本王看夜阑京郊的毓明山还不错,不若,就那座山吧。”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夜阑的人一个个群情激愤,这毓明山是何等的山啊,那可是夜阑有名的矿山,矿产资源丰富,洛亦白竟然张口就点名想要那座山,这可把夜阑的人气坏了。 箫楚靖却好似早已料到一般,只是低头沉吟着,似乎有些犹豫,“这……毓明山是我夜阑很重要的山,若是轻而易举就给了苍岩……实在是有些不妥,不然三皇子再换一个?” 洛亦白却似乎铁了心一般,只要毓明山,他的目的便就是在此,怎么能临门一脚的时候更换呢? “夜阑皇一言九鼎,说出口的话,怎么能出尔反尔呢?让人听去了,损失的也是夜阑皇的声誉啊。” “如今本王既然都已经提出来了,夜阑皇却又不想给,难免没法让人不作他想。” 第277章 天大的罪过 箫楚靖将洛亦白的话都听了进去,余光在触及到君澜澈的一个眼神后,他便干脆地点了点头,“好,既然这样,朕答应便是。” 闻言,洛亦白顿时有些喜出望外,他没想到,自己先前准备的一堆计策都还没用上,箫楚靖竟然就已经答应了。 看来,他的那些计策倒是还白费了。 “这,既然这样,本王就代苍岩的子民感谢夜阑皇的公正不阿,深明大义。” 洛亦白一边欣喜,一边还得表现出自己依旧很悲伤,一时脸上的神情多样,倒是让人看了别有一番滋味。 君澜澈冷冷地扫视过洛亦白,面不改色,实则心底早已嘲讽上了。 不管是苍岩,还是泽梦,此番都来者不善啊…… 既然这样,他要是不给他们扒下一层皮,都对不住这些皇子的良苦用心了。 箫楚靖身后的地方是悬挂着一面大的乳白布围帘,刚好遮住了其后面的所有。 此刻,洛亦白还不知,有人正躲在那面围帘的后面,将他的话语听了个十成十,也将他的神情尽收入了眼底。 “嗯……见皇上答应了他提出的要求,他现在的神情很是愉悦,丝毫看不出哪里悲切。” “啧,也不对,悲切还是有一两分的,不过都被七八分的欣喜掩盖和冲散了。” 南月灵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洛亦白,一边照着将洛亦白的情况描述给她身侧被绳子绑住的人听。 而被绑住,嘴里塞了一块抹布说不出话来的人,正是不久前洛亦白口中的苍岩五公主——洛纤纤。 她的嘴被抹布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 见她挣扎的样子,南月灵颇觉得有些好笑,她走过去,把洛纤纤嘴里的抹布拿了出来。 “看你这么想说话的样子,本小姐就成全你。” 抹布一离开洛纤纤的嘴,她就迫不及待地狠狠啐了一口。 “南月灵,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挑唆本公主跟皇兄的感情吗?你休想得逞!” “本公主和皇兄一母同胞,自小便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哪里能是你这样的人轻易就能挑拨的?” 闻言,南月灵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果然,跟洛纤纤这样娇生惯养的公主说话,的确不是什么好事情。 “本小姐哪里有挑拨啊?刚刚的那些你不是自己也都亲耳听到了吗?你只是嘴硬,不愿意承认罢了。” 南月灵翻了一个白眼,显然不想再跟洛纤纤多说些什么,脸上的神情都尽是不耐烦。 “对了,时间不早了,趁着那洛亦白正在高兴的兴头上,你也该出去了。” 南月灵又凑近了洛纤纤的耳边说道,“这里,到处都是我们的人,别想白费力气逃出去,另外,本小姐还是得提醒你一句,你现在体内,可有本小姐给你亲自种的蛊虫。” “此蛊虫,非本小姐以外任何人都没有办法给你解开,所以……要不要活命,还想不想荣华富贵,全凭公主你一句话的事。” 南月灵脸上的笑明媚娇艳,可一想到种蛊虫时的百般痛苦,洛纤纤的脸上明显划过一抹惧色,那样的痛苦,她根本不想再尝试一遍。 对,她还是公主,她那不叫叛变,只是明哲保身罢了。 想到这里,洛纤纤一边瑟缩着,一边总算是妥协了,“好,本公主答应你,照着你说的去做。” “不过,你最好兑现承诺,事成之后把本公主体内的蛊虫给完全清除掉。” 此刻的洛纤纤头脑还总算是有几分清醒,记得不忘提醒南月灵。 “好。” 南月灵答应得倒是毫不犹豫,一边解开洛纤纤身上的绳索,一边漫不经心地笑着。 反正她在洛纤纤的身上种下的蛊虫可多了去了,到时候解开什么蛊,还不是全凭她的心意吗? 就在她思索着的空当,南月灵已经将洛纤纤身上的绳索都解开了,带着她就走了出去。 她们一出现,自然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所有人都能认出,眼前那个锦衣华服的女子,不正是这几日失踪了的苍岩五公主洛纤纤吗? 洛亦白见到洛纤纤的存在也是一愣,但紧接着,他的神情并不像是有多欣喜一般,反倒是有些一言难尽,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被一旁时刻关注着他的洛纤纤全然看了进去,熟悉他如洛纤纤,自然早就知道自己皇兄的神情是什么意思。.ghxsw.com 她的心在一点一点地下沉,原来,皇兄当真可以不管不顾她的死活,既然这样,她又何必在乎所谓的血缘亲情呢? “南小姐,这是怎么一回事?苍岩的五公主,怎么会跟你在一起呢?” 君澜澈看到南月灵和洛纤纤出现的刹那,心里就已然清楚了箫漓允口中所谓的好戏到底是指什么了,自然的,他也该配合着才是。 南月灵同样十分上道,默契地回答,“回皇上,摄政王,前些日子民女去山中采集蛊虫需要的药草,偏巧在一处隐秘的山洞中发现了苍岩的五公主。” “当时她的情况很不好,像是被什么人刻意绑在了那里一般,是民女不顾前嫌救下了五公主,并且将她带了回去给她诊治的。” 南月灵口中的前嫌,在场的人心里也都门门儿清,可不就是前阵子闹出的苍岩五公主非司陌绝少将军不嫁的那档子事吗? 箫楚靖也配合地问道,“既然你发现了苍岩的五公主,为何不告知旁人公主的下落,尤其是苍岩的使者们呢?” 南月灵适时地看向洛纤纤,语气有些低落地说道,“民女见五公主的样子不宜见人,这才没有及时告知旁人公主的下落。” “如今五公主的情况稍稍好转,民女这才敢带着她来的,免得苍岩的使者以为我夜阑锱铢必较,对他们的公主不仁善,到时候影响了两国之间的关系……” “那可就是民女天大的罪过了啊……”说完,南月灵俯首低头,做足了卑微谦恭的态度。 第278章 句句属实 南月灵的话句句在理,至于这其中隐含指向的是什么,所有人不需要解释也都能完全听懂。 洛纤纤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她知道很快就该轮到她说些什么了的,她在心里狠狠地觉得南月灵果真是个空有其表,内心狠毒的女子。 只是…… 眼下她的性命偏偏还攥在南月灵的手中,这让洛纤纤虽然很气愤,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五公主,南小姐所言,可是事实?” 君澜澈语气平淡地看向了洛纤纤,即使话语平淡,但洛纤纤还是从其中嗅到了一丝威胁的气息,这样受控于人的感觉,她很不喜欢。 但—— “是,本公主可以作证,南小姐所言的确是事实。” “听说夜阑的坊市一向很繁荣,那日本公主本想上街也去凑凑热闹,岂料还没走多远,竟就被人打晕了去。”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顿时开始了窃窃私语,遭贼人掳了去,这可是毁了洛纤纤声誉的事情啊。 显然,洛纤纤也十分清楚,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她在心里同样恨得牙痒痒,可表面上,她却依旧面无表情地诉说着。 “等到本公主醒来时,周遭一片漆黑,本公主根本不知是何时辰,也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更是一个人都没有见到。” “正当本公主已然绝望之时,正好南小姐看见了本公主,本公主本以为她会趁人之危,伤害本公主。” 这些违心的话,洛纤纤在心里骂了不下百八十遍,可…… “可事实上,她没有,她不计前嫌,救下了本公主。” 正说着,洛纤纤撩开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了手上的累累伤痕,看着便令人触目惊心。 “本公主醒来时,身上便到处都有伤,多亏了南小姐的救治,本公主如今才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伤势不假,看着她的伤,确实也有不少人动了恻隐之心,心中升起了对她的同情。 洛纤纤心里则在狠狠鄙夷着,这些伤,无一不是南月灵弄出来的,可现在,她却不得不站在这里,替南月灵说着好话。 待到所有人都差不多看到了伤痕之后,洛纤纤便又将衣袖放了下去,“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如此,南小姐所言,句句属实。” 若南月灵的说辞属实,而洛纤纤又回来了的话,那毓明山,夜阑自然也就不用再给苍岩作为赔罪了。 相反,因为南月灵救下了洛纤纤,反倒是苍岩于情于理该给夜阑一份谢礼才是。 给重了,苍岩根本不甘心,给轻了,那可是象征着他们对公主的看重,打的是自己的脸面。 箫楚靖适时开口道,“事情的经过竟是如此,这样一来,三皇子,那毓明山,也不再是夜阑给苍岩的赔礼了。” 箫楚靖一出口,夜阑的人自然纷纷附和,谁也不想把这样重要的地方拱手让给其他的国家。 毓明山可是何等的一块肥肉啊,筹划了那么久,刚到了嘴,洛亦白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吐出来呢? “这……夜阑皇刚刚当着所有人的面才说下的话,难不成如今就因为本王的皇妹回来了,这样的承诺,便不作数了吗?”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洛亦白,那狐疑的神色仿佛都在说,不然呢? 毓明山原本就是洛纤纤失踪的赔罪,如今洛纤纤都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苍岩的二皇子怎么还能恬不知耻地继续索要毓明山呢? 虽说泽梦也眼红夜阑有着这样一座矿产资源丰富的矿山,但现在,苏昱明显不想让苍岩的人得到。 于是,苏昱就在这时放声大笑了起来,“三皇子啊,你们苦苦寻找的五公主都已经回来了,你为何还要跟夜阑皇要所谓的赔罪呢?” “这夜阑的南小姐不计前嫌救下了五公主不说,还对五公主悉心照料,你们苍岩难道不该给夜阑表示感谢吗?” 苏昱的话,也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和,一瞬间的功夫,局势就对他不利了起来。 听见了这话,原本静静听着的洛亦白突然就开始有些急躁了起来,把视线对准了一旁安静站着的洛纤纤,“皇妹,你刚刚所说的,当真是事实吗?” “你不是说她蛇蝎心肠,肚子里没安好心,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救你呢?该不会就是她胁迫了你,逼你说这样的违心之言吧?” 南月灵确实逼迫了她,可看着现在上赶着败坏她的名誉,想牺牲她谋求利益的洛亦白,洛纤纤的心一寸又一存冷了下去。 若说先前还对所谓的皇兄有一分期待,现在的话,就连那一分期待,也都彻底沉入了深不见底的冰湖之中。 南月灵在一旁听到了,心里无奈极了,原来洛纤纤私底下都是这么说她的,那看来,她给洛纤纤下的蛊虫,也不算是白白冤枉了她。 听见洛亦白的话,洛纤纤冷笑一声说道,“皇妹所言,句句皆是事实,皇兄,你不相信皇妹所说的话吗?” 洛亦白总觉得洛纤纤看上去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可他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出来,何况他现在,也没有心思关心这些。 “皇兄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这件事情很是令人费解,皇兄也只是为你着想,你毕竟是我们苍岩金枝玉叶的公主,皇兄也只是为了不让你受委屈罢了。” 此刻的洛纤纤早就已经看透了洛亦白的虚伪,利用她还打着对她好的旗号,可这样的锅,她不背。 眼下洛纤纤的泪,说滴就滴,神色一瞬间凄然了起来,“皇兄,皇妹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皇妹怎敢在这样的大事上有所欺瞒?” “皇兄从小就教导皇妹不吃嗟来之食,不图他人之物,可皇兄现在,为何为了区区一座山,想要逼迫皇妹撒谎呢?”笔趣阁 洛纤纤的话,分明就是在明里暗里告诉在场的人,洛亦白那道貌盎然的真实面目。 似乎是心虚,又被洛纤纤当着所有人的面戳破了他那不堪的心思,洛亦白一时恼羞成怒,冲上前去便给了洛纤纤一记重重的耳光。 第279章 兄妹反目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在场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谁也没想到当着所有人的面,洛亦白竟然动手打了自己的皇妹。 也是在打完之后,洛亦白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到底做了些什么,一时间懊悔不已。 然而,他懊悔的不是打了洛纤纤,懊悔的不过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前罢了。 “皇妹,我……” 情急之下,洛亦白也有些心虚,脱口而出的自称已然不再是本王,反倒是变成了我。 洛纤纤也被这一个始料未及的耳光打得有些晕头转向起来,等她反应过来之后,便用手捂住自己的脸颊,颇有些愤恨地看着洛亦白。 “皇兄,我是哪一句话说错了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竟然动手打我,父皇母后都不曾打过我,皇兄,你可真是让我失望。” 和南月灵那样非亲非故的人对她的虐待不同,这种来自至亲的行为才更让人寒心,洛纤纤现在满心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内心深处叫嚣着的欲望便是,她绝对不会让洛亦白如愿的。 “我失踪了那么多天,皇兄但凡多派些人手来找我,我也不至于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即使是我回来了,皇兄的脸上也未见一丝一毫的笑容,反倒是希望我没有出现,这样你好继续拿走夜阑的毓明山,一字一句……” 我说得对吗? 还没等洛纤纤说完,洛亦白愈发气愤了起来,自己的心思是一回事,当着众人戳破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怒不可遏地说道,“够了,洛纤纤,都怪本王平日里对你太过仁慈,你三番四次破坏本王的计划,本王都没有责怪你。” “现在倒好,反倒是纵容得你越发不知天高地厚,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造谣生事,颠倒黑白。” 洛亦白那倒打一耙的话一瞬间就让洛纤纤更气愤了,她没想到,自己的皇兄这个时候还这样恬不知耻。 “皇兄,我不跟你吵,反正公道自在人心,事实如何,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你狡辩也好,推脱也好,往我身上泼脏水也罢,总是会有明白人能看清的。” 南月灵在一旁看着兄妹反目的戏码,看得津津有味,心里则在感慨,不愧是箫漓允的手笔,够直接,竟就这样让洛亦白和洛纤纤轻而易举反目成仇了。 南月灵不知道的是,箫漓允早就知道洛亦白和洛纤纤之间有嫌隙,此番她不过是添上了一把柴,彻底点燃了兄妹两个之间的矛盾导火索,让他们更早一点反目罢了。 除了南月灵,其他人也同样在一旁看得起劲,这样的场景,可很少能见到啊。 “咳咳。”南月灵突然清了清嗓子说道,“民女是这件事情的最佳人证,所有的事实,大家也都亲眼见到了,三公主所说的完全是事实。” “反倒是这五皇子,民女敢问,为何对毓明山预谋已久?为何对我夜阑的人咄咄逼人?为何对自己的皇妹恶语相向?” 所有人也都心里清楚,南月灵敢在这个时候趟这趟浑水,那必然背后是有靠山的,该相信什么,倒戈到哪一方,他们自然也都心中有数。 “是啊,原本还以为苍岩的三公主蛮横不讲理,可两相比较之下,反倒是这五皇子更仗势欺人啊。” “谁说不是呢?这事实摆在面前了,他都还能抵死不认,也不知道到底是何居心?” 在场的人纷纷小声嘀咕和议论了起来,即使听不清他们的话,洛亦白和洛纤纤也很清楚,那些人所谈论的十之八九就是他们。 眼看局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君澜澈才适时气定神闲地起身走了下去,“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三公主和五皇子来我夜阑出使,即为贵客。” “二位之间的矛盾,不妨私下解决便是,夜阑和泽梦的外人都不便插手其间。” “眼下时辰不早了,檀溪林的狩猎也该开始了,三公主和五皇子不若先将此事放在一边,狩猎说不准会缓和你们的心情。” 君澜澈的话,听上去甚是合理,既明着告诉所有人不要耽误时辰,又暗地里劝慰着洛纤纤和洛亦白,赚足了赞赏。 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好再继续这样争吵僵持下去了,洛亦白还是知道这个理的。 他点了点头说道,“摄政王说的是,那便先开始狩猎吧,不能让本王和皇妹的事情扰乱了所有人的兴致。” 洛亦白和洛纤纤彼此厌恶地对视了一眼,各自移开了视线,都走到了相距最远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别人的兴致倒是没有扰乱,扰乱的,不过是洛亦白和洛纤纤自己的兴致罢了。 南月灵和君澜澈,则是始终饶有兴致的,这出戏暂时告了一段落,南月灵便又百无聊赖地磕起了瓜子。 今天的戏一出接一出的,这才刚刚开始罢了,她不着急,有的是耐心等着。 …… “长公主,奴婢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箫漓允微微挑眉,回头看向木樨,脚步却丝毫不减,“如果不知道当不当讲,那就不要讲比较好。” 木樨却摇了摇头,“不行,奴婢想了想,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闻言,箫漓允停下了脚步,站定在一棵光秃秃的树下,“想说什么?” “本宫耐心向来不好,跟着本宫,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何必这样慢慢吞吞的。”箫漓允的话没有半分指责的意思,就是突然想到便感慨一句。 木樨称是,“奴婢觉得,那样的地方,长公主去不太合适,不然让奴婢去把人带出来吧。” 箫漓允犹豫了片刻就点了点头,“好,那你去带来吧,那边正好有个亭子,本宫去那儿等你。” 说完,箫漓允抬脚换了一个方向,朝着湖边的亭子走了过去。 木樨示意身后的几个宫女,一部分跟着她走,一部分则被她遣使让她们去箫漓允的身边照顾着。 箫漓允不喜欢那么多宫女围着自己,便挥了挥手,示意她们站在亭子外就好了,别靠她太近。 第280章 罪无可恕 箫漓允百无聊赖地看着湖里的残荷,秋天的景象显得格外萧索,没一会儿,木樨就将身处地牢中的刘全义带到了她的面前。 刘全义被木樨带出来的时候很是茫然,在看见箫漓允的时候,他更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惊讶,满脸写着震惊的神色。 “奴才,叩见长公主。”惊讶归惊讶,刘全义还是恭敬地先给箫漓允行了礼。 “起来吧,知道本宫找你来所为何事吗?” 面对着箫漓允的询问,刘全义想要点头,却又在犹豫片刻后摇了摇头,“奴才不知,还请长公主明示。” “本宫对于你杀害凝莲的事很感兴趣,正好本宫现在在这宫中也有些烦闷,你就说给本宫听听,也权当解了本宫的烦闷。” 刘全义蓦然呆滞了一瞬,稍后神色才恢复了正常,忙继续磕着头,“长公主恕罪,此事事关重大,摄政王嘱咐奴才不可随意向别人透露。” “摄政王的命令?”箫漓允原本假意阖上的双眼此刻微微张开,双目美得摄人,可其间却泛着不亚于君澜澈那般令人感到压迫的冷意。 “是。”刘全义被箫漓允这样的视线紧盯着,一时之间也不敢对上,他只能将头低得更低,试图回避。 “既然是阿澈的命令,那本宫更能听得了,怎么?你不知道本宫的另外一重身份吗?”gsxsw.c0m 刘全义一愣,才反应过来箫漓允的意思,“奴才知道,摄政王妃。” “如此,本宫可能听得?” 刘全义心中直冒冷汗,这夫妻两个不愧是一家人,难怪进一家门,一个个都如出一辙地令人胆颤心惊。 “听,听得。” 木樨见状,在一旁帮腔道,“既然长公主听得,那还不快将你所知晓的通通说出来。” 刘全义无奈,只好开口说道,“是这样的……” 箫漓允美目一凛,静静地听着刘全义的话,待听完所有,她的心中已然有了一番计较。 刘全义现在跟她说的,竟还当真和他跟君澜澈所说的一模一样,说辞大差不差,这样的情况,要么,就是刘全义说的当真都是真的。 要么,就是这番说辞,早已被提前准备好…… 若是第二种可能,箫漓允的眸间一片深邃之色,夹杂着些许清明。 “行了,你这番说辞,骗得过阿澈,骗不过本宫。” 到底是阅人无数,早在看见刘全义述说时不经意间的小动作,以及他那飘忽不定的眼神,箫漓允心中已然能够断定,刘全义所说的话,几乎不是真的。 闻言,刘全义的身形几不可见地一抖,虽然细微,但还是被箫漓允一眼就看到了。 与此同时,刚刚刘全义说辞之中的漏洞,同样也被她找到了。 “你说凝莲试图谋害本宫的母后,你这才失手杀害了她,可是在不清楚那粉末是什么东西的情况下,你如何断言那粉末能够伤害本宫的母后?” “刘全义,你甚至还说,就连太医都不知道那白色粉末是何东西,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箫漓允的话令本原本不那么紧张的刘全义顿时开始变得紧张了起来,哆哆嗦嗦地回道,“奴,奴才也只是猜测而已。” “毕竟凝莲那宫女行迹可疑,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奴才也是为了太后娘娘着想,这才出此下策的,至于奴才杀害了她,实属不小心为之,并非奴才的本意。” 刘全义的话随着一道声音戛然而止,只见箫漓允伸手将自己手中的茶杯扔了出去,原本完好的茶杯顿时就变得四分五裂了起来。 “够了。”箫漓允扔完茶杯之后就有些余怒未消地站起身来,“刘全义,你好大的胆子。” 刘全义将自己的头低下去,滚烫的茶水刚刚浇在了他的身上,顺着他的下巴滴落,看上去狼狈不堪。 “奴,奴才不敢……” “不敢?本宫瞧着你敢得很,竟然欺瞒本宫,当本宫傻吗?你那点伎俩,敢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使出来,呵,真以为本宫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若说先前还尚存有一丝怀疑,那现在,箫漓允心底那最后一丝疑虑也都全然消失了。 在不知道那白色粉末是何物的情况下,刘全义却准确无误地说出那粉末的作用,可见,他才是知道那白色粉末便是寒毒的人。 “奴才,奴才冤枉啊,奴才真的不知长公主是何意……” “不知?你的心里该是最清楚本宫在说什么的才是,真要本宫给你细细明数出来吗?” 刘全义依旧嘴硬,压根不肯承认,这让箫漓允也不打算迟疑。 “谋害当朝太后,杀害知情宫女,伙同贪官污吏私收贿赂,鱼肉百姓。” “更有甚者,私通敌国,暗中与泽梦二皇子来往。” “这一桩桩一件件,你扪心自问,本宫哪一件冤枉你了?” 箫漓允能说得出口,那自然是已经查到了相关的事实,手里已经掌握了不少的证据,说出口时才能这样得心应手,毫不费力。 刘全义听完只觉得内心一片昏暗,脑海中只反复盘旋着一个念头,完了,他完了。 事已至此,再狡辩已然无用,刘全义满心担忧的便是自己的小命还能否保住。 他急忙朝着箫漓允磕头,把她当成了现在唯一的稻草,哭哭啼啼地说道,“长公主,求长公主饶恕奴才吧,奴才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这才,这才做出了这些错事。” “奴才定会改过的,恳请长公主给奴才一个机会。” 面对这个求饶,箫漓允却丝毫不为所动,前世也有不少人这样朝着她求饶过,可她,早就对这些求饶升不出半点饶恕的心思了。 “做下了这么多罪大恶极的事,你罪无可恕,本宫,也绝对不可能赦免你。” 箫漓允冷声说道,“另外,你最好将所有的事重新原原本本完完整整地一一复述出来,若再有任何欺瞒……” 她轻哂了一声,“到那时,可别怪本宫不留情,祸及他人了。” 第281章 狩猎开始 听完箫漓允的话,刘全义顿觉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么多事竟然都已经被箫漓允尽数知道,自己现在不过是被玩弄在股掌之间的玩物一般。 更有甚者,箫漓允的话分明是在告诉他,若是不想牵连他的家人,最好现在就如实招来。 见刘全义瘫倒在地,好一会儿都没了反应,箫漓允不禁这样问道,“怎么?你当本宫说到做不到吗?” 刘全义忙摇了摇头,“不,长公主,奴才绝无此意。” “既如此,看来你是当真不管自己家人的死活了,也罢。”箫漓允说着便给了木樨一个眼神,木樨同样心领神会。 “木樨,你便派人去将刘全义在宫外的亲人都请进宫来,就说是,本宫召见。” “是。”木樨福身,作势便要走。 看木樨当真要随着箫漓允的话去做,刘全义顿时都着急了起来,慌慌张张地朝着箫漓允磕头。 “不,不,长公主,奴才的家人什么都不知道,求长公主不要牵连无辜啊。” 箫漓允再给了木樨一个眼神,后者便暂时停住了脚步,她俯下身去,凑近刘全义意味深长地笑着,似乎是在欣赏他此刻这样狼狈的模样。 “无辜?本宫可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无辜,本宫只知道,本宫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别试图挑战本宫的耐心,否则,待本宫耐心消失殆尽……” “胆敢伤害本宫母后的人,本宫一个也不会放过。” 也许是被箫漓允说这话时流露出的恨意吓到了,也或许是先前她的威胁当真掐住了刘全义的软肋,令他不得不妥协,总之—— 刘全义一边狼狈地继续磕着头,一边哆哆嗦嗦地开口说道,“长公主恕罪,奴才说,奴才什么都说。” 见状,箫漓允总算是满意了,嘴角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好啊。” 打蛇打七寸,任何人都会有软肋,只要抓住了软肋,那一切想知道的就都会知道。 箫漓允一甩裙摆,走回刚刚坐着的位置坐下,眉梢轻挑,语气平淡但又带着十足威胁性地开口。 “本宫喜欢识趣的人,既如此,把你知道的通通说出来,记住,本宫不会再给你一次撒谎的机会。” “是。” 刘全义从心底里升出了几分寒意,直到现在,他才总算是知道了为何京城中的人会惧怕长公主箫漓允和摄政王君澜澈了。 …… 在箫楚靖的示意下,侍卫吹响了号角,昭示着这场檀溪林围猎的开始。 “朕有一样世间罕见的物,趁着今日狩猎的大好机会,朕便将它拿出来作为彩头,奖给狩猎的魁首。” 环视了一圈之后,箫楚靖继续说道,“现在,狩猎开始。” 随着他的话毕,不少人骑着高头大马便朝着密林深处飞奔而去,在所有人都野心勃勃地朝着檀溪林中疾驰的时候,却有一人不慌不忙。 气定神闲的人正是君澜澈,他看了一眼越过自己朝前飞驰过的一匹匹骏马,眼神却毫无任何情绪波动,反倒是平静极了。 苏昱将君澜澈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虽然内心对君澜澈恨得彻底,但他却能带着笑骑着马靠近君澜澈。 察觉到苏昱的行迹,君澜澈显然有些许诧异,在他看来,苏昱该是知道短时间内不要轻易招惹他了。 可如今看来,苏昱仍然没有学会什么是安分守己。 “摄政王,你怎么如此淡然自若,可是胸有成竹,心中有十成把握,自信能将彩头收入囊中,所以才不屑于和在场的人较量?” 他们的周围同样还有其他的人在,苏昱的这话是何意味自然不用言明,一时间,其他人看向苏昱和君澜澈的眼神都有几分古怪起来。 苏昱是何居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压根就不会安什么安心。 君澜澈面不改色地看着苏昱,也不说话,就这样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如此一来,二者高下立见,苏昱仿佛像是个跳梁小丑一般,任由他人奚落和嘲讽。 向来自傲的苏昱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羞辱,“摄政王,你若是这样目中无人的话,本王……” “你怎样?” 苏昱一愣,是啊,君澜澈要当真继续这样的话,他好像还当真是毫无任何办法的。 君澜澈突然更靠近了苏昱几分,用仅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本王奉劝二皇子没事不要来招惹本王。” “否则,本王心情会变得不好,本王心情不好,一向喜欢破坏点什么东西。” “真要这样的话,二皇子的玉玺,本王可就不能保证完好无损了,到时不能完璧归赵,二皇子见谅。” 君澜澈的语气虽然轻,但其间隐含着的深意却是半点都没有少,在苏昱听来,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你敢?!”苏昱有些气愤,自己何时竟被人这样威胁过,可偏偏,他眼下还当真受制于人,毫无反抗的余地。 他找的千玑阁还没帮他将传国玉玺从君澜澈的手中夺回来,眼下,玉玺还在君澜澈的手中,他不能轻举妄动。 在心里盘算了好一会儿,苏昱总算是暂时逼着自己先平息下了怒火。 “好,摄政王,你可真是让本王开了眼了。” “不敢。” 君澜澈依旧是那副悠闲随意的模样,可正是这副模样,却让苏昱更加气愤。 与其在这里待在继续受气,苏昱果断选择了暂时先驾马离开这里。 见苏昱走了,君澜澈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邪魅而又带着些许猖狂的笑,这就算开了眼了吗? 那看来,要不了多久,就又可以让苏昱更加开眼了。 …… 洛亦白把洛纤纤拽到了一棵树的后面,根本就不顾洛纤纤的呼痛声,等他松开手的时候,洛纤纤原本如白藕一般纤细的手腕上顿时出现了好几道红痕。 “嘶,松开,松开!” 洛纤纤狠狠地甩掉了洛亦白的手,这才仔细地翻转着自己的手腕来回察看伤势。 她的手腕上原本就有不少伤口,被洛亦白现在这么一拽,本已经好了不少的伤口又撕裂开来,疼得洛纤纤呲牙咧嘴。 第282章 这才对嘛 看着周围人迹罕至,尽是一片杂草,洛纤纤不禁既害怕又生气了起来。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见到了这个时候,洛纤纤竟然还是冲着他大吼大叫,洛亦白仅剩的耐心也彻底殆尽。 “做什么?你把我的事全都搅黄了,我回去怎么跟父皇和母后交代?” 洛纤纤没好气地说道,“怎么交代?那是你自己的事,怎么交代也是该你自己想办法才是,问我做什么。” “你!”洛亦白已经不是第一次两次这么头疼洛纤纤了,从小到大,他始终对洛纤纤都没有什么好的看法。 在他看来,有这样一个刁蛮任性,还跟他分抢父皇母后的爱的皇妹实在是一件令人心烦的事情。 见洛亦白的手微动,洛纤纤立马警惕了起来,“怎么?你该不会是还想打我?” 这里打人,可没有人能够看到,洛纤纤心里有些心虚,慌乱之际便索性搬出了自己的父皇母后。 “父皇母后要是知道你这样对我,他们肯定会训斥你的。” 兴许是洛纤纤提及的父皇母后当真奏了效,洛亦白的情绪看上去比之前稳定了几分。 他有些无奈地说道,“皇妹,你到底要干什么?皇兄到底哪里对你不好?” “嗯?值得你这样跟皇兄我对着干,皇妹,你多少有点不知好歹啊……” 听见洛亦白的话,洛纤纤忍不住悄悄翻了一个白眼,这话说出来,她都不会再相信了。 “把我带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直接说正事吧,这些话,我可没有耐心听下去了。” 见洛纤纤油盐不进,洛亦白的心里萌生出了一个新的想法,洛纤纤好像,当真不再受他的控制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不行。 洛亦白根本不能容许任何事脱离自己的控制,眼下,他还是得先稳住洛纤纤才是。 想到这里,洛亦白深呼吸了一口,嘴角又立时堆满了笑。 “皇兄把你带到这里来,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过是先前失手打了皇妹一个耳光,现在特地跟皇妹赔礼道歉罢了。” “都是皇兄冲动,现在想来懊悔不已,没有任何事能比我们的兄妹情分更重要了,皇妹……”洛亦白小心翼翼地看着洛纤纤,“你会原谅皇兄的对吧?” “皇兄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我之间,不必道歉。” 洛纤纤在心里冷笑着,就算是洛亦白道歉又如何?她可根本不稀罕,更不可能就此原谅。 这样的奇耻大辱,她洛纤纤,会永远记住的。 而且她觉得,洛亦白肯定不可能无缘无故向她道歉的,果不其然,洛亦白的下一句话,当真证实了她心底的猜想。 “皇妹,既然你不生皇兄的气了,那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重新盘算如何把毓明山重新收入囊中的事了?” 敢情,洛亦白还是没有死心啊,洛纤纤表面上假意配合着洛亦白,实则心底早已冷笑了起来。 “皇兄,你说得对,你要是有了任何计划,就告诉皇妹吧,这次皇妹定然全心全意帮助皇兄。” “这样才对嘛。”洛亦白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笑容,“只要我们兄妹一心,不让外人钻了空子,那获得毓明山,就如同囊中取物一般轻而易举。” 互相敷衍了几句之后,洛亦白便先行离开了这里。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话全然被另外一个人全部都听了去,那人便是躲在了另外一棵树后面的南月灵。 “真是奇怪了,长公主怎么料事如神啊,什么都算计得那么准……” 南月灵轻声嘀咕着,余光瞥见洛亦白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她连忙蹲下,好在这里的杂草都足够高,完全隐匿住了她的身形。 正一心忙着往前走的洛亦白并未留意到南月灵,就这样从她的身边走过,与她失之交臂。 洛纤纤见洛亦白离开,正准备抬脚也离开这里,刚转身,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她万分熟悉的声音。 “五公主别急着走啊,既然碰见了也是有缘,不妨说几句再走?” 洛纤纤回头,果然见到了不远处巧笑倩兮正对着她笑得肆意的南月灵,她的心里已经满是对南月灵的恐惧,此刻见到她,心中的压抑可半分都没有减少。 “碰,碰见?本公主只是刚好路过这里罢了,与南小姐也不熟,没什么话可说的,本公主先走了。” 说完,洛纤纤便打算离开,可身后南月灵的话,却让她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五公主,他那摆明了就是再一次利用你、算计你,五公主当真要就范,让他得逞?” 洛纤纤转头看向南月灵,“你都听到了。” 虽然是疑惑的询问,可她的语气却不是疑问,反倒是肯定。 闻言,南月灵也干脆大方地承认了,“没错,你们的话,本小姐都听到了。” “既然听到了,你来明知故问做什么?”洛纤纤轻哂了一声,“至于你刚刚所说的,本公主才没有那么傻,怎么可能三番四次被人利用。” “本公主不过是假意先骗取他的信任罢了,早晚,本公主会让他知道,利用本公主的结果。” 南月灵轻笑了起来,此刻心中满是对箫漓允的佩服,只因现在事态的发展,跟箫漓允当时和她说的分毫不差。 “这才对嘛,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五公主的想法,本小姐总算是认同了一番。” “你认同?”洛纤纤狐疑地看向南月灵,她总觉得今日的南月灵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在她内心腹诽的同时,南月灵同样在心底默念,要不是箫漓允不知为何要她帮洛纤纤,她才不可能顺着这位高傲自大的五公主的。 “没错,英雄所见略同,本小姐的想法,也和五公主大差不差。” “正好本小姐最近无甚事,若是五公主有任何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找本小姐,本小姐愿意,尽力一试。” 第283章 板上钉钉 听见南月灵的话,洛纤纤满脸都摆明着狐疑的神色,“帮我?本公主怎么不觉得你有这样的好心呢?” 南月灵轻哂一声,她也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好心,奈何这是箫漓允的嘱咐,她还是得完成才是。 “此一时彼一时,本小姐在见到洛亦白的时候便觉得他好生厌烦,正好本小姐无事,想来趟一下浑水,这有何值得惊讶的?” 这话说得倒是自在慵懒,倒是颇有几分像是南月灵的行事风格,闻言,洛纤纤心底对她的疑虑也消减了几分。 “既然这样,本公主便暂时相信你,日后有什么事,本公主会让人找你的。” “如此,甚好。” 勉强达成一致之后,南月灵也不再停留,反正该完成的事都已经完成了,她现在还赶着去看下一场戏呢。 因而,南月灵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便转身离开,这倒是让身后的洛纤纤看得是一时讶异。 她有些不懂,南月灵此番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意欲何为,不过眼下,这显然不是她该继续深思的问题。 南月灵刚走,洛纤纤便也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去,一片静谧之处只剩下了风过叶响的声音,倒是冲淡了先前热闹的格调。 …… 听完了刘全义的话,饶是淡定如斯的箫漓允也不禁疑惑了起来,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她此刻却露出了几分惊讶的神色。 “刘全义,本宫问你,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刘全义既畏惧又无奈地说道,“回长公主,奴才所言,皆是事实,奴才哪里还有那个胆子敢欺瞒长公主啊……” “倒也是,本宫也觉得眼下你没有那个胆子。” 箫漓允轻嗤了一声,招了木樨过来,“去,给本宫把那个如安带来。” 目睹全程的木樨很是清楚箫漓允为何要找如安,因而立马点头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木樨前脚刚走,后脚箫漓允便依旧一刻不停地问着,“所以说,你有任何消息,都是告诉了如安,由她去传信的对吗?” 眼下该招的,不该招的,他都已经说完了,刘全义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是,长公主,她就是泽梦的二皇子安插在皇宫中的内应,平时也是由她负责传信,甚至那寒毒的粉末,也是她带进宫中来的,更是她寻了机会给太后娘娘下了寒毒的。” 刘全义此刻清醒地知道,他必须得将一切都推到如安的头上,只有这样,他才能有活下去的机会。 不过他所说的,箫漓允也并非是全然相信,始终都是抱有怀疑的心。 “你这么说,是想让本宫觉得你无辜是吗?让本宫觉得你是无可奈何,被逼无奈的是吗?” 箫漓允语气平淡地说着,却又在陈述着无法反驳的事实,“可你杀害了宫女凝莲,却是你亲口承认的,板上钉钉的事实。” “这……”箫漓允这话倒是不假,刘全义显然也知道,这一次,他总算是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了。 但支支吾吾了半天,刘全义显然是还想说些什么的,“长公主,奴才是……”.ghxsw.com 还没等刘全义说完,箫漓允就不耐地打断道,“行了,本宫知道了,你安静一会儿,别太聒噪了。” 箫漓允身子靠在了栏杆上,手撑着头看向了湖,显然眼不见为净,她现在,可压根不想看见刘全义的模样。 刘全义见状,也只好安静地继续跪着,不敢再说些什么了,生怕一会儿再不小心触怒箫漓允。 他在心里默默思索着,总觉得很多事情疑惑得紧,明明,他已经伪造了自己的身份,藏起了真正的家人,就连摄政王都不能轻易用这些威胁到他。 就在他以为万事已经过去之际,偏偏出现了一个长公主,而且,他所做的一切好似在箫漓允的面前荡然无存一般,竟叫箫漓允一眼识破。 刘全义一边心惊,一边难以掩饰自己心中的凄凉和绝望,犯下了这样的事,他到底该怎么才能活下去…… “长公主,如安已经带来了。”木樨说完,便走到了箫漓允的旁边继续站着。 闻言,箫漓允回头看了过来,在看见如安的一刹那,她的神色有着微微的皲裂。 旁人什么都看不出来,可重生一世的她早就见识过了传闻中的易容术。 因而,在看见如安的一瞬间,箫漓允就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人,只怕是假的如安罢了。 见如安只是站着,纹丝不动,木樨不禁皱了眉头,“宫里不是教过规矩吗?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长公主行礼?” 听见木樨的话,箫漓允微微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继续注视着如安,却见后者依旧是低着头根本不动,神色闪过片刻的挣扎。 如安似乎是愣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奴婢参见长公主。” “本宫自诩从未见过你,更没有听说过你一个小小的宫女,可本宫瞧着却觉得,你认识本宫?” 箫漓允不过是随意的试探,眼前的如安就露出了些许破绽,只见她的身形微微一抖,在怔愣了片刻之后才摇了摇头。 “长公主何出此言?奴婢不过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宫女,如何得见过长公主?更遑论认识长公主呢?” 但,正是她并未下意识地反驳,反倒是刹那的犹豫,便让箫漓允越发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眼前的人,竟当真认识她。 “抬起头来。”箫漓允冷声道,如安闻言,终究是抬起了头,视线与箫漓允的视线刚好不期遇上。 那双眸子…… 箫漓允总觉得这双眸子似曾相识,她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本宫觉得你这双眸子很是熟悉,让本宫觉得,本宫以前似乎见过你。” 听到这话,如安慌忙地低下头去,不敢再抬头看向箫漓允。 “长公主的话令奴婢惶恐,奴婢当真没有见过长公主。” “行了,没有见过便没有见过。”箫漓允暂时也不打算再深究这个了。 第284章 不过报仇而已 “刚刚刘全义已经把自己知道的都招了,本宫奉劝你一句,若是识趣的话,就告诉本宫所有,免得吃力不讨好,回头让本宫折磨你一番。” 如安显然有些惊讶,不过似乎又在一瞬间平静了下来,从她被人带到这里,见到箫漓允起,她就该料到这些的。 “奴婢不知道长公主这是何意,长公主不妨明示。” “你是泽梦二皇子安插在皇宫中的内应,并且,还对本宫的母后下了寒毒。”箫漓允说着,脸上已然可见愠怒的神色。 却不知是什么触动到了如安,她在看见箫漓允的神色后,嘴角却露出了一分奇怪的笑容。 “原来是此事啊,长公主竟然也会因为自己的母后被人下毒而这样伤心,长公主这样狠心的人,怎么会这样呢?” 木樨大声呵斥道,“大胆,你竟敢这样指责长公主,该当何罪?” 岂料,如安却突然笑了起来,“我本就没有说错,她可以去给别人的亲人下毒,却接受不了自己的亲人被人下毒,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事啊?” “不过是风水轮流转,报仇而已,要怪,也只能怪她如此心狠手辣了。” 这些话,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尤其是跪着的刘全义,已经被如安的反应吓得一激灵。 当着箫漓允的面指责她,这给他十条命都不够胆啊。 刘全义生怕受到如安的牵连,连忙朝着箫漓允磕头道,“求长公主明察,奴才跟那如安并没有太多牵扯。” 箫漓允在听到如安的话之后却陷入了深思之中,这些熟悉的语句,令人费解的词,可联系在一起,她好像,突然就知道了如安的真实身份了。 “你果然不是宫女如安。” 所有人都被箫漓允突如其来的话惊讶到了,回过神来依旧不懂她说这话的意思,唯有如安一人,愣在了原地,呆呆地望向箫漓允。 还没等她们从惊讶之中缓解过来,箫漓允的下一句话却又再一次令她们更震惊了起来。 “你是夏幽怜。” 夏幽怜这个名字,所有人都有所耳闻,丝毫不觉得意外,可她们意外的是,箫漓允竟然管眼前这个完全是另一副面目的人叫夏幽怜。 “长公主,你是说,这个如安是夏幽怜?”木樨同样也很是疑惑,她也很费解,好端端的宫女,怎么还能突然摇身一变换成另外一个身份了呢? 见箫漓允看出了她的真实身份,夏幽怜索性也不再继续伪装自己,委屈自己继续当宫女,尤其是在箫漓允的面前卑躬屈膝。 “我是夏幽怜又如何,是如安又如何,总之,重要的是我给你的母后下了毒,一如你当初逼着我给我父亲下毒一般。” “只是很可惜,没能让你的母后也步入我父亲的后尘,想想,还真是令人有些遗憾呢……” 夏幽怜干脆地撕下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真实的容颜,不是什么宫女如安,正是她夏幽怜。 听见夏幽怜的话,箫漓允却气愤了不少,但念及自己腹中的孩子,她得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随即她便又逼迫着自己冷静了几分。 “本宫早该想到你的,真是没想到,苏昱竟然还能这样纵容你。” 夏幽怜得意一笑,“那是自然,你是不是要以为我已经死了?可是没想到吧,我非但没有死,还好端端地站在了你的面前,你该是很惊讶的吧。”.net 箫漓允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若是苏昱的话,那倒是也不算惊讶了。” “就算你现在没死,可你谋害本宫的母后,你以为本宫还会轻而易举地放过你吗?” 箫漓允现在只是有些懊悔,早知道当初,自己就不该放虎归山,而是自己动手解决掉夏幽怜的话,自己的母后也就不会遭这样的罪。 不过还好,现在也还有机会。 …… 君澜澈悠闲地在檀溪林中走着,他原本骑着的马早就被他解开了绳子,兀自在一旁吃起了草。 而他则是左看看右看看,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是在狩猎,反倒像是来游玩一般。 他的周围满是肆意奔跑着的小动物,可君澜澈却恍若未见一般,在视线触及一棵不错的枝桠时,干脆提步轻移,眨眼的功夫就落在了那棵树上。 他的身影看上去很是飘然,落脚在那粗壮的枝桠后,君澜澈施施然就这样坐了下来,背靠着另外一棵枝桠,双手枕在脑后,惬意地半躺起来。 睁着眼睛未免太过疲累,君澜澈不多时便闭上了眼睛,假寐了起来。 初一费了好大劲这才找到了君澜澈,抬头看见他这副悠闲的模样,饶是早已有准备的初一也不免再次诧异了起来,嘴角微微抽搐。 “主子,属下来迟,还请主子降罪。” 初一满身血污地跪在了树下,恭敬地平视着前方,视线不敢有分毫的移动。 “都处理完了?”君澜澈依旧是先前那副淡定的模样,好似这么一点小事根本不值得他过问一般。 “是。”初一面不改色地回道,“所有的尸体都已经尽数派人送去了泽梦的驿站,想必泽梦的二皇子晚些时候便能够看到。” “嗯。”君澜澈象征性地夸赞了一句,“你做得很好。” “还有其他事吗?” 初一有些无奈,摊上这样懒散闲适的主子,他这个做属下的,可就得万般操劳了。 “主子,皇宫中加急传来了信,说是长公主亲笔所写的。” 闻言,先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君澜澈立时睁开了眼睛,看向了下方的初一问道,“信在哪儿?” 初一从自己的怀中将揣好的信件拿了出来,正想说自己上树给君澜澈送过去,却见一道影子快速闪过,等他再回神时,自己手中的信件便已经到了君澜澈的手中。 有些王爷啊,表面上看着什么都不在乎,实则关于长公主的事,那可是半点都不马虎。 初一心里看破,面上却丝毫不道破,他无奈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血污,心想主子到底何时才能注意到被忽视已久的他。 第285章 沉塘 君澜澈拆开信件,看见箫漓允那熟悉的字迹,顿时就有一种见字如面的亲切感。 本来一小会儿就可以看完的信,君澜澈愣是多停留了好一会儿,直到确保信上的每一个字都看了进去,入了心。 看完信,他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信折叠了起来,好生收进了自己的怀里。 君澜澈的所有动作包括所有的神情,初一全然都看进了眼里,不禁有些无奈。 就在他走神之际,君澜澈已经回过头来,严肃地开了口。 “计划就照先前商榷好的进行,记住,本王可不想计划出现任何岔子。” “是。”初一躬身应道,“属下定然会确保计划万无一失,还请主子放心。” 他的内心则在暗自哀怨着,看来,这满身血污还得持续着好一段时间。 初一默默腹诽着,要不是为了逼真些,免得他那一身干净无瑕的衣服令人生疑,他才不会故意去沾染上死人的血,弄得自己一身血污。 还没等他腹诽完,原地早就不见了君澜澈的身影,初一微微一愣之后便了然了一切,看来,主子已经先行一步去完成计划了。 …… “本宫之前放过你,不过是念在你是泽梦人的份上,处置也该由泽梦人来完成。” “却是没想到,你竟然还能死里逃生。” 看着夏幽怜那残缺满身疤痕的容貌,箫漓允大概也能猜到些什么,只是她没想到,苏昱折磨完夏幽怜,竟然还饶了她一命,更是让她改头换面进入到了皇宫之中。 “别这么假惺惺了,放过我?要不是你把我逼上绝路,我也根本不需要你所谓的放过,长公主,还真是会自欺欺人呢。” 夏幽怜幽幽地摩挲着自己脸上那一道道疤痕,“不过,难为我都这样了,你还能认出我,长公主,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本宫可不需要你刮目相看。”箫漓允朝着身侧的木樨使了一个眼神,“木樨,让人把她给本宫拿下。” “是。” 就在木樨抬起脚步将要朝着夏幽怜走去时,变故却发生在一瞬间,只见夏幽怜突然拿出了一把匕首,快速朝着箫漓允扑去。 “箫漓允,你把我害得这样惨,就算是下地狱,我也要拉你一起。” 箫漓允在看见匕首反着的光时,内心闪过片刻的讶异,这好像已经是第二次了吧。 第二次,有人再一次拿起了匕首想当着她的面伤害她了。 只是有了第一次被夏玉婉行刺的经验,这一次,箫漓允压根没有被动反抗,这一切,她早就有了一定的内心准备。 她在脑海中快速思索了一番,就在夏玉婉要接近她的时候,箫漓允迅速地躲了过去,反身踹了夏幽怜一脚。 夏幽怜吃痛,迟疑了片刻,也正是这一个迟疑的片刻,得以让先前隐藏在暗处的暗卫抓住了她。 她奋力挣扎着,可是到底敌不过几个暗卫,没一会儿,她手中紧紧攥着的匕首就被暗卫夺了去扔在了地上。 随着一声清脆的落地声响,夏幽怜注定大势已去,她颓然地看着地上的匕首,突然默不作声了起来。 此刻的箫漓允也借着木樨的手站定,不慌不乱地看着夏幽怜,目光略带怜悯和同情。 “夏幽怜,你假扮成宫女,只怕也是苏昱的主意吧?” 夏幽怜继续沉默着,并未搭理箫漓允的话,视线死死地盯着那把匕首。 但即使她不说话,箫漓允也能从她的反应当中猜到些什么,这主意,除了苏昱也没人能想到了。 “不管是不是你的主意,落在了本宫手里,这一次,没有人还能救下你。” 闻言,夏幽怜突然不管不顾地大声笑了起来,“那又如何?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再任由你们摆布了。” “利用我,欺骗我,残害我,你和那苏昱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会在那阴冷的地下,等着你们的。” 箫漓允无声轻哂,这样的话,也就听听罢了,她可不会当真。 “本宫确实不是好人,不过你,也同样不是。” 暗卫看向箫漓允问道,“还请长公主示下,她该怎么处置?” 目光落及自己身后的池塘,枯败的残荷在风中摇曳,一派萧索之景。 箫漓允用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声音说道,“沉塘吧。” “是。”听了箫漓允的命令,暗卫立马押着夏幽怜朝着池塘走去。 这片池塘之下,掩藏着无数的尸骸,或万念俱灰纵身而下,或被人迫害无辜枉死,究其结果,都是沦为了孤魂野鬼,连一具尸骨完整都成为了最后的奢望。 眼见着那些暗卫当着押着自己朝着池塘走去,贪生怕死的夏幽怜这个时候才开始害怕了起来,她朝着箫漓允大喊大叫着。 “箫漓允,箫漓允你让他们放开我,你不能杀我,放开,快放开。” 可惜,夏幽怜的这些话,箫漓允权当没有听见,不管夏幽怜是在骂她,还是在求饶。 暗卫将夏幽怜的双手双脚捆绑住,用一个麻袋套住了她,再在麻袋外面系上沉重的石头,随后便扛起麻袋扔进了池塘之中。 只听得一阵水花四溅的声音,麻袋便落入了水中,没两下就开始往水下沉。 箫漓允冷眼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神色没有任何的浮动,她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眼看着那个装有夏幽怜的麻袋继续往下沉,直至完全被水淹没了去。 不久后,池塘的水面再度归于平静,好似刚刚的一切都不存在一般。 眼看着箫漓允处置夏幽怜的景象,刘全义早就被吓破了胆,眼下瘫软在一旁,目瞪口呆地张着嘴,久久不能回神。 “长公主,那这个太监呢?” 听见提起他,刘全义立马回过神来,朝着箫漓允卖力地磕着头,“长公主恕罪,长公主饶命,求求长公主放过奴才。” “奴才愿意告诉长公主所有东西,往后唯长公主马首是瞻。” 箫漓允皱了皱眉头,呵斥了一句,“聒噪,给本宫闭嘴。” 第286章 明目张胆的威胁 闻言,刘全义当即伸手捂住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夏幽怜死了,眼下知道一切的也就是面前的这个刘全义了,所以他现在还不能死。 这些,箫漓允的心中自有一番计较,只见她薄唇轻启道,“先押回去吧,多找几个人看着,记住,没有本宫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见他。” 暗卫领命,押着刘全义便离开了,待他们的身影都完全不见之后,箫漓允这才朝着木樨开了口。 “木樨,给本宫准备纸笔,一会儿,着手把信送去檀溪林。” “是。”木樨转身示意身后的宫女去准备纸笔,自己却丝毫不敢再离开箫漓允半步。 只是听到说这信送去檀溪林,她就已经知道了这信该送去谁的手上了。 没一会儿,宫女便拿着纸和笔转身走了回来,木樨有眼色地上前研墨,箫漓允则是提起了笔。 不过片刻的功夫,一炷香的时候刚到,箫漓允就收了笔,拿起信轻轻吹了吹。 “找人送去吧,木樨。”箫漓允淡然地看着这封信,可视线,却依旧冰冷到极致。 “苏昱蹦跶得太久了,很快,本宫就要送他去阴曹地府了……” …… 有暗卫的报信,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君澜澈就知道了苏昱现在所在的位置,并且找了过去。 好在暗卫足够可靠,只是一眼,君澜澈就已经认出了苏昱的身影,当下就不再犹豫,径自朝着苏昱走去。 听见脚步声,苏昱同样回头看向了君澜澈,在看见来的人是君澜澈的时候,他的神色微微有些诧异。 “怎么是你?” “怎么?看见是本王,二皇子很是惊讶吗?” 苏昱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是啊,本王确实很是惊讶,檀溪林如此之大,本王竟然还能偶遇摄政王,可真是有缘啊。” 君澜澈意味深长地笑道,“檀溪林虽大,可若是有心要找一个人,那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苏昱一听,顿时觉得君澜澈的话中还有另外一层话,说的意思,好像还不止一种。 “摄政王这是何意?莫不是,摄政王还特意来找寻本王吗?” 令苏昱没想到的是,君澜澈当真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对啊,本王还当真就是特意来找二皇子的。” “特意找我?”苏昱冷嗤了一声,眼神中透露着半信半疑,“摄政王何时那么好心了?特意找我,只会让本王觉得,这不会是什么好事。” “是不是好事不重要。”君澜澈淡然地说道,但那神情间的戏谑,却反倒像是在告诉苏昱,这事可当真未必是什么好事。 “重要的是,本王一会儿有出戏想请二皇子一起看。” “什么戏?”苏昱警惕地问道,又保有戒心。 “什么戏,二皇子一会儿就会知道的,只是这戏啊,比较难唱,本王请的人手不够,所以本王才特意来寻二皇子帮个小忙的。” 苏昱没有作声,却也没有阻止的意思,视线却似乎是在让君澜澈继续说下去。 他的心底,到底还是好奇君澜澈到底想干什么的。 “这忙,也不是什么大的事情,不过是一会儿无论发生了什么,二皇子都承认便是,或者都往自己的身上揽去。” 听了君澜澈的话,苏昱自然也不傻,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你想往本王的头上扣屎盆子,泼本王一身的脏水?”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君澜澈,“你当本王很傻吗?” 苏昱这气急败坏的反应,似乎早就在君澜澈的预料之中,他可丝毫不着急,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苏昱气愤。 “瞧二皇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本王怎么会觉得二皇子很傻呢?本王只是觉得,二皇子若是帮了本王这个忙,那留在本王王府里的玉玺,本王就可以大发慈悲考虑一下不毁掉它。” 这分明就是赤裸裸不加掩饰的威胁啊,若是他不答应或者不照做,君澜澈就有可能毁掉他好不容易得来的传国玉玺。 一时之间,苏昱的神情五味杂陈,一言难尽,总之,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摄政王,你可真是让本王好生头疼啊。” 君澜澈丝毫没有将苏昱的话放在心上,只是轻笑着,“彼此彼此,不遑多让罢了。” 苏昱仍旧在犹豫,与其说是犹豫,不如说是他自己在和自己较劲罢了。 眼下他已经在筹集黄金了,很快就可以让千玑阁的人把玉玺从摄政王府当中带出来了,这个时候,他可万万不能功亏一篑啊。 心里虽然已经在短暂性地妥协了,但表面上,苏昱的神情依旧端着,在他看来,他是根本不可能朝着君澜澈低头的。 好在君澜澈也根本不在乎这些,内心早已看穿了一切,既然目的都达到了,其他的,他也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的。 “看来,二皇子这是答应了,既然如此,本王就先走了一步了。” 说完,君澜澈还当真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一点儿都不耽搁。 君澜澈迈着来时一般轻松的步子离开了,反倒是苏昱看着他那副事不关己的悠闲样子险些呕出了血。 原本就好不到哪里去的心情,此刻更是如鲠在喉,让苏昱头疼不已,心底越加烦躁起来。 苏昱有预感,一会儿的事只怕是对他很不利,可他现在就连一会儿会发生什么都不知道,还被君澜澈这样明目张胆地威胁着,他能做什么呢? “气死本王了,真是气死本王了,这个君澜澈,当真是欺人太甚,此仇不报,本王枉为泽梦的皇子。” 说着,苏昱便又叫来了自己的暗卫,怒不可遏地说道,“去准备黄金,快去!” “本王可不想再受到君澜澈的掣肘了,多一些时刻都不想。” 这件事让苏昱更加坚定了自己要早日拿回玉玺的心,他可根本不想再被君澜澈这样威胁。 君澜澈的耳力非比常人,都走了好远了,他还能不时听到苏昱气急败坏的声音,他的嘴角扯出了一抹志得意满的笑。 苏昱越是气愤,可君澜澈,还当真就越是高兴。 第287章 骑虎难下 君澜澈一边离开,一边在心中盘算着,嘴角上扬的笑彰显着他此时此刻的好心情。 也不知道,送给苏昱的礼,一会儿苏昱是否会喜欢…… 以他的能力,要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对苏昱做点手脚还不被他察觉到,这对君澜澈而言,不过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 …… 被君澜澈这么一搅和,原本还满心想着该如何夺得狩猎魁首的苏昱哪里还有心思执着于此。 他现在完全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心思都转变成了筹集黄金夺回玉玺,丝毫不觉得狩猎是件重要的事情了。 “二皇子,眼下还在狩猎当中,要不等过些时候再解决此事?眼下……” 还是先以狩猎为主,可惜暗卫的话还没有说完,苏昱就已经急不可耐地打断了。 “你没有看到他刚刚那副气焰嚣张的模样吗?本王哪里还能再忍受一时半刻,本王真是一刻都不想再被君澜澈威胁了。” 就在苏昱仍然在大发雷霆之际,一道咆哮声却打断了他,紧接着,接二连三的声音在附近响起。 “不好了二皇子,我们的周围,好像都是虎群。” “虎群?” 苏昱一愣,刚刚的咆哮声竟然是一群老虎发出的,听见这话,他忙不迭吩咐着自己的属下。 “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对付它们,掩护本王离开啊。” 苏昱虽然心有疑虑,但眼下暂时还未多想,只是好奇这树木茂盛的檀溪林为何突然会出现这么多结伴而行的老虎。 “是,二皇子稍等,属下这就去附近探探路。” 苏昱无奈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快去,接着他便也不慌不忙地跟了上去。 此刻的苏昱俨然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反倒是想着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是否可以从夜阑获取些什么好处。 咆哮声越来越大,紧接着十几只老虎从密林中窜了出来,朝着他们不断逼近。 白黄条纹的老虎看上去一点都不友善,似乎在跃跃欲试着,准备随时对他们发起进攻。 常年在王府中居住的苏昱,哪里能见过这样大的阵仗,顿时有些心慌了起来。 “你们几个,还不快去把这些老虎控制住,难不成,想让本王亲自动手吗?” 听了苏昱的话,几个暗卫也不敢反驳,只能任劳任怨地冲上前去,想要凭借着一身蛮力将这些老虎束缚住。 眼看着那些暗卫都朝着老虎走了过去,苏昱的身边几乎没了人保护。 就在这时,让他意外的事发生了,那些老虎似乎并不打算攻击暗卫,反倒是都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 苏昱被眼前的一幕吓破了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与此同时,那些老虎也跟在他的背后穷追不舍。 慌乱之中,苏昱凭借着一身轻功飞快地上了树,高大的树冠刚好可以让他站立住。 树的树皮十分光滑,使得那些老虎没有办法爬上树,只能在树下不断的徘徊。 见自己的暗卫朝着这个方向赶了过来,苏昱立马着急地破口大骂了起来。 “你们这些废物,竟然还让本王深陷险境之中,还不快将它们赶走!” “没有半点用的蠢东西,本王要你们有何用?” 即使苏昱骂得再难听,那些暗卫也没有就此放弃的想法,因为他们很清楚临阵脱逃的后果以及苏昱那令人胆战心惊的手段。 苏昱就这样一边扶着树干,一边骂骂咧咧,他看着下面的暗卫在不停地驱赶老虎,心里没有感激,反倒全是气愤。 想他泽梦的二皇子如何威风凛凛,如今竟然被几只老虎吓得躲在了树上,光是想想,苏昱就觉得憋屈。 老虎虽多,但那些暗卫也不是吃素的,刀剑密集的驱赶之下,那些老虎很快就落荒而逃。 见状,苏昱郁结于心的火气才总算是疏解了一些,他慢慢悠悠地运起轻功从树上下来。 这个时候,他才暗自庆幸,正当他以为老虎离开相安无事之际,一只成年的壮硕老虎突然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猛地扑向他。 “啊!!!” 没有任何防备的苏昱就这样被老虎扑倒在地,老虎张开血盆大口就朝着他的大腿咬了下去。 剧烈的疼痛感让苏昱难以忍受,不顾自己的形象嚎叫出声。 先前还在庆幸和得意的苏昱此刻疼得五官都紧皱在了一起,他心里只剩下了懊悔,早知道,他就多等一会儿再下来好了。 “二皇子!快,快送二皇子离开这里。” 见到苏昱受伤的此情此景,暗卫也都在心里狠狠地捏了一把汗,他们很清楚,此番苏昱是绝对不会轻易地放过他们的了。 一个暗卫拿着长矛刺了老虎,老虎吃痛,便又张口再一次对着苏昱重重地咬了下去。 这一次,还不等苏昱呼痛,剧烈的疼痛感就已经让他陷入了晕厥之中。 暗卫见状,忙合力杀死了老虎,带着苏昱快速地回到了先前各国使者都在的营地。 见到苏昱鲜血淋漓的样子,留在营地未去参加狩猎的人都惊讶不已,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有着不加掩饰的震惊。 “天呐,泽梦的二皇子这是怎么了?怎么伤得这样重?” “就是啊,看这个样子,只怕是被檀溪林中的野兽给伤到了,听说那檀溪林中可有着不少的野兽呢,很是威猛,平日里,也都没有人会轻易进去。” 众人议论纷纷,看向昏迷不醒的苏昱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丝同情。 “唉,也真是可惜了,这泽梦的二皇子年纪轻轻的就,怎么竟就遭遇了这样的事啊?”笔趣阁 箫楚靖见到苏昱的样子,心里也是十分惊讶,他知道君澜澈会对付苏昱,但没想到竟然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但人到底是在夜阑伤到的,还是在檀溪林狩猎这样的时候伤到了,他身为夜阑的皇帝,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第288章 情况棘手 箫楚靖作势清了清嗓子说道,“二皇子竟然被野兽伤得这样惨,还不快让太医来给二皇子诊治一番。” 有了箫楚靖的话,几个随行的宫人连忙就去叫来了几个太医。 太医来时就已然内心揣度该是棘手的难题了,只是在见到苏昱的情况时,还是不免心微微颤了一下。 设想过情况很棘手,却没有想到竟然会这样棘手,几个太医的脸色都不是那么好看。 好在一番诊治之后,苏昱的情况总算是稳定了下来,血也止住了,就是脸色十分苍白,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如何说?二皇子何时能够醒来?” 太医听见箫楚靖的问话,连忙站出来解释道,“皇上请放心,二皇子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微臣已经用上了最好的药,想必不多时二皇子自然就会醒过来了。” “如此甚好。” 太医的回答令箫楚靖打心底里满意,这样一来,他都放心了。 苏昱不过是吃了些苦头受了些伤罢了,虽说不知道君澜澈打算怎么将这件事情迂回过去,但箫楚靖深信他定然有万全之策,不然是不会动手的。 这样一想,箫楚靖的心里跟着畅快了几分,谁让苏昱敢欺负自己的皇妹,他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 从苏昱那儿离开之后,和苏昱无心于狩猎相比,君澜澈反倒成了十分上心狩猎的那个人。 他拿出自己的箭矢和长弓,开弓没有回头箭,可他压根不需要犹豫,双手拉弓,迅速出手,只听得箭矢快速穿风而过的声音。 紧接着,一只只猎物就这样沦为了他的箭下亡魂。 君澜澈甚至不需要弯腰自己捡起猎物,身后跟着的暗卫自然会尽职尽责地替他收好这些猎物,因而他也就光顾着射箭,一时收获颇丰。 目光落及身侧树丛,他敏锐地发现了其间的动静,行云流水地拉弓搭箭,“嗖——”地一声,一只兔子就这样被箭射中,没有挣扎的余地就断了呼吸。 君澜澈也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走近这只兔子,让他意外的是,扒开树丛,他看见的是不远处一窝可爱的小兔子。 那只被他射死的兔子似乎是只母兔,来不及回到巢穴,也不知道君澜澈为何突然动了恻隐之心,招来一个暗卫让他抱走了那一窝尚是幼崽的兔子。 “好生看管着它们,回头本王要将这些兔子送给王妃做礼物,当心着些。” 一听到王妃的名头,暗卫立马郑重其事地应道,想不到,现在他怀中的兔子突然身价倍增,一瞬间令他不得不十分上心了起来。 谁人不知当朝摄政王疼宠自己的王妃,是以,暗卫根本不敢掉以轻心,他好生地抱着这些毛都没长全的兔子,无奈地感慨。 初一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君澜澈的身边,恭敬地行礼之后方才开口,“主子,属下派人盯梢的人已经回来了,并且带回来了最新的消息。” “说。” 君澜澈目不斜视地继续拉弓射箭,好似一心二用于他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一般。 “主子,苏昱果真被一只老虎咬了大腿内侧,血流一地,现在已经被他手底下的人带回了营地,眼下还是昏迷的情况。” 君澜澈手中的动作丝毫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他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说道,“既如此,便好,看来司小姐给的粉末,果真不错。”.net 初一没有接话,但心里显然也是门儿清,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吸引野兽的粉末撒到同样洞察力惊人的苏昱身上,这样的事情,也唯有君澜澈一人可以做到。 “对了,既然他还在昏迷,那本王回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君澜澈戏谑地一笑,“本王今日给苏昱准备的礼还多着呢,总得当着他的面送才行,待他醒来,再来知会本王一声。” “是。” 初一应完,见君澜澈又醉心于狩猎,便又隐去了暗处,不敢再继续叨扰。 …… 太医的话果然没错,没一会儿的功夫,苏昱果真从昏迷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他一醒来,看见周遭的一切便十分茫然。 “本王这是怎么了?” 当他问出口的时候,其实他的记忆也在慢慢地回来,苏昱还记得,自己是被一只老虎咬了,随后就不省人事了。 太医在看见苏昱转醒之后,马上就兴奋地看向了箫楚靖禀告道,“回皇上,二皇子已经醒来了。” “醒来了就好。”箫楚靖装作十分高兴的样子,实则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暗地里派人将消息传去给了君澜澈。 此刻见苏昱醒来了,刚刚还在一旁装作事不关己模样的众人纷纷假惺惺地上前安慰着,苏昱虽然心里看穿了一切,却依旧端着自己的姿态。 好像这样,他就依旧还是泽梦那个高高在上的二皇子一样。 “二皇子,吉人自有天相,这样都无事,日后必然还有更大的福气呢。” 喜庆吉利的话众人都喜欢听,苏昱自然也毫不例外,就这样附和着那些人推搡了几句。 直到腿间传来清晰的一阵疼痛时,他才又毫不掩饰自己的痛感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箫楚靖象征性地关心了几句之后,也就问出了在场所有人内心都好奇的问题,“对了,二皇子,你的伤这样重,是因为什么啊?” 苏昱的脸色突然一变,似乎又想起了刚刚那恐惧的一幕,于是就不再作声。 可是不说话,夜阑就根本什么损失都没有,害得他这样惨,苏昱的心底根本就不甘心。 短暂的犹豫了片刻之后,苏昱就说道,“本王是被檀溪林中突然出现的老虎给咬伤的。” 老虎,咬。 这两个词凑在一起,顿时就能令人闻声色变,在场的人纷纷露出了一种难以言表的神情。 就在这时,君澜澈不知何时回来了,在这个时候也就自然地接上了苏昱的话。 “真是奇怪了,本王在檀溪林中,可从未见到什么老虎,为何二皇子竟然偏偏让老虎给咬了啊?” 闻言,苏昱抬头看向了君澜澈,原本就愤懑的心情此刻更加郁郁不平,“摄政王这是何意?难不成,本王还能撒谎不成?” 第289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君澜澈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本王绝无此意,只是心生好奇罢了。” “毕竟这檀溪林中鲜少有这样的猛兽,可偏巧二皇子却遇上了,实在是令人有些费解。” 苏昱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气愤地看着君澜澈,“本王也觉得好生费解。” “按理来说,夜阑皇帝将狩猎的地点安排在这个地方,想来应该是对这里的一切情况都了如指掌,更是应该保证狩猎万无一失,不出现任何特殊的情况。” 苏昱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可眼下本王被野兽袭击已成既定的事实,夜阑皇打算,这件事该如何善了呢?” “这……”箫楚靖面露难色,假装出了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紧接着,他将视线投向了君澜澈,似乎是在求证君澜澈的想法,将烫手山芋递给他。 君澜澈收到了箫楚靖的眼神,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一身血污的初一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闯入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初一?”君澜澈狐疑地看向初一,内心则是在欣慰,初一还真是可靠,时候把握得恰到好处。 “是,主子,正是属下。” 初一一开口,更是证实了他的身份,先前落在苏昱身上的一道道视线现在都转到了初一的身上。 “本王不是留下你断后吗?你怎么还伤成了这个样子?怎么样,都处理好了吗?” 被众多视线注视着,初一丝毫不觉得如芒在背,反倒是对答如流起来。 “回主子,属下并未受伤,这些血,皆是刺客身上的,七十一个刺客皆已伏诛,身首异处。” 他的话,令在场的人都觉得一阵心悸,尤其是苏昱,要不是他已经脸色苍白了,此刻的他,只怕是更要苍白几分。 他派出去的人,这么轻而易举就被君澜澈的人解决了? “呵。”君澜澈冷嗤了一声,“胆敢刺杀本王,这就是他们的下场,倒也不值得同情。” “对了,可有在他们的身上发现些什么?” 初一闻言,脸色开始有些奇怪了起来,看上去很是为难,这一副神情落在旁人的眼底,每个人却更加卯足了劲好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笔趣阁 “你这样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模样到底是为何?本王就在此处,还不如实说来?” 得到了君澜澈肯定的话,初一忙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了一个并不起眼的布袋,随后就将布袋递给了君澜澈。 “回主子,这是从其中一个刺客的身上搜出来的。” 君澜澈接过了布袋,仔细地端详了起来,放在手掌心中把玩了起来。 本就做贼心虚的苏昱也不禁看向了君澜澈手中的布袋,这一看不要紧,可他的头顿时好一阵眩晕了起来。 他记性并不差,君澜澈手中的不起眼的布袋,分明就是之前他用来装传国玉玺的布袋。 刺客确实是他派去的,可刺客身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指向他,君澜澈把以前装玉玺的布袋拿了出来,俨然是一副想把此事指证到他身上的意思。 再一联想到先前君澜澈的威胁,让他不管发生什么都必须承认是他,这一刻,苏昱总算是反应了过来,自己掉进了君澜澈下的套里了。 果不其然—— 下一刻,苏昱就听到了君澜澈的声音幽幽地响起,“本王瞧着这布袋,甚是不起眼,看着,倒也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苏昱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君澜澈口中转折的话就又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只是,本王突然发现,这布袋是用金丝蝉线缝制的。” “若是本王没有记错的话,金丝蝉线是泽梦才有的丝线吧,价格高昂,而且还是皇宫中才有的贡品……” 君澜澈的话,无疑令在场的人心思百转千回,他们不言语,视线却不由自主、不一而同地看向了苏昱。 毕竟要满足君澜澈所提出的所有条件,在场的人中,唯有苏昱一个人可以做到。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向来备受瞩目的苏昱哪里能接受这些质疑的视线,当即看向君澜澈。 “摄政王,你的意思是,本王雇买刺客去刺杀你吗?” 即使心里再虚,此刻的苏昱也不想直接矮了君澜澈一头,依旧嘴硬狡辩着。 “本王可没有这么说。”君澜澈依旧悠哉游哉地把玩着布袋,他很清楚,这布袋就是苏昱的,事实胜于雄辩,苏昱承认,不过是早晚的事。 “本王只是针对这个布袋,说出本王自己的见解罢了,本王所说,皆是事实,倒是二皇子,与其反问本王,不如证明一下自己与这布袋没有任何关系才是。” 苏昱一噎,他倒是也想证实这布袋与他毫无干系,可关键就是,这布袋毋庸置疑确实是他的。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时,一道声音打破了这样的僵局。 “等等,本公主想起来了,本公主曾经见过那个布袋,正是泽梦二皇子初来夜阑的时候系在身上的。” 不知何时,原本站在一旁看着的洛纤纤却出声搅了一趟浑水,她这一出声,原本安静的人群霎时吵吵闹闹了起来。 君澜澈和苏昱同时疑惑地看向洛纤纤,他们二人心里都很清楚,洛纤纤压根不可能见过这个布袋。 只是她现在要来搅和一下局面…… 君澜澈和苏昱的思绪顿时都变得复杂了不少,不同的是,一个是戏谑地看戏,一个,则是愤懑洛纤纤的出声。 君澜澈意味深长地看向了洛纤纤,“五公主,你确定自己没有记错吗?” “本公主自然不会记错,本公主不知这是金丝蝉线所制成的布袋,只是见它样子朴实无华,当时想着这样粗鄙之物为何会出现在泽梦的二皇子身上,心生好奇,便多看了几眼。” 洛纤纤继续一本正经地说道,“也正是那几眼,让本公主记住了这个布袋。” 此刻,苏昱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都怪他平日里过于奢侈,一个布袋也要用上上好的丝线,却没想到,这一次却栽在了这样的细微之处。 更让他觉得无奈的是,洛纤纤竟然不惜编造谎话也要拉他下水,看来,此番他和苍岩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第290章 真是心狠的公主 “没想到,这苍岩的五公主竟然知道这些。” “就是啊,没想到泽梦的二皇子平日里看着玉树临风文质彬彬的,谁曾想私底下竟能干出买凶杀人的事。” 就算苏昱此刻否认,那些人的话语也都如一把把利剑一般射中了他,让他一时竟都不知道该如何否认。 君澜澈也趁着一片混乱之际干脆地走到了苏昱的旁边,低下身子靠近他说道,“二皇子,别忘了本王先前的话,你若是再否认的话,本王可就不能保证你的玉玺完好无损了。” 再抬头时,君澜澈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二皇子,你还有何话要说?那些刺杀本王的刺客,当真是你派来的吗?” 玉玺,玉玺,保住玉玺要紧。 苏昱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君澜澈的威胁,目光对上君澜澈那三分戏谑的笑,他也笑了起来,只是,他是被气笑的。 “本王无话可说,技不如人,本王承认。” 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苏昱一边紧紧地盯着君澜澈,一边一字一顿地说道,“本王确实是招买了刺客,刺杀了夜阑的摄政王。”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先前的猜测得到证实,众人的神情别提有多丰富和精彩了。 反观苏昱,这一番话说完之后,整个人浑身的力气彷佛在一瞬间消失殆尽一般,脸上原本就不多的气色更是白得骇人。 箫楚靖和君澜澈之间多少也是有些默契的,在看见君澜澈的视线时,箫楚靖立马就心领神会了。 他在这个时候威严地出声,拿出了自己身为君王的气势当起了和事佬,“竟然是这样一回事,二皇子,你在我夜阑大肆搅动风云,甚至妄图刺杀我夜阑的当朝摄政王。”笔趣阁 “一桩桩一件件,皆令人惋惜。” 话说到此,箫楚靖还煞有介事地叹息了一声。 “但到底,我夜阑大度,不龇眦必报,正巧二皇子也受了重伤,这些过往,朕斗胆做主,一笔勾销。” “如此,二皇子可有什么意见?” 苏昱险些被再次气晕倒过去,他这分明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君澜澈什么事都没有,反倒是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日后会不会留下什么病根也尚未可知。 而且,这一遭过去之后,于他的名声有极大的亏损,反倒是夜阑,将赚足大气的赞誉。 可眼下,有君澜澈的威胁在前,以及更深一层的顾虑,他除了妥协也好像别无他法。 想到这里,苏昱咬了咬牙道,“本王,并没有任何意见,一笔勾销,就一笔勾销。” “好。”箫楚靖爽快地大笑了起来,“恩怨就此了结,往后夜阑和泽梦,依旧睦邻相处,和平共存。” …… “喏,看到没?若是你皇兄再敢觊觎夜阑的任何东西,下场估计也不会比泽梦的那个二皇子好到哪里去的。” 南月灵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似乎是想要彰显自己此刻很兴奋的心情,她可是看够了戏,眼下,还亢奋着呢。 原本专心观望着的洛纤纤在听到南月灵从自己背后说话的声音时,满脸惊讶,她狐疑地回头,正好将南月灵的神情都尽收入了眼底。 “我说南大小姐,你一天天的跟着本公主做什么?” 洛纤纤现在看见南月灵就觉得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心烦,“还有,既然这样的话,岂不是正好?” 南月灵一愣,立刻就理解了洛纤纤的意思,随后就啧啧感慨了起来。 “啧,真是想不到,五公主的心可真狠,对自己的皇兄也这么心狠。” 洛纤纤的嘴角满是嘲讽的笑,“本公主才没有皇兄,他那都是咎由自取,既然对本公主不仁,本公主又怎么可能对他有义?” 南月灵在洛纤纤看不到的地方扯起了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看来,她这次的事完成得很好。 当时箫漓允的交代就是让她在洛纤纤和洛亦白之间挑起嫌隙,嫌隙越大越好,现下看来,她给这堆火添加的柴果然令火势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了。 “所以……南小姐的意思是?” “本公主总得给他一些希望,让他去设法得到,在快要唾手可得的时候失去,才最令人抓心挠肝。” 南月灵嘴上说着支持的话,其实心里,同样支持,她巴不得这两个人的嫌隙越来越大,大到完全没办法再愈合起来。 只是这些,她终究只敢在心底腹诽,并不打算当着洛纤纤的面说。 “对了,本小姐刚刚很好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当真在苏昱的身上见到过那个布袋?” 自从南月灵见到洛纤纤站出来当出头鸟时,她的心里就一直盘旋着这个疑问,眼下正是询问的好时机,南月灵也毫不犹豫地问了出来。 “看在本公主刚给那个皇兄惹了一样祸事,心情正好的份上,本公主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好了。” 洛纤纤扬起高傲的头颅,脸上满是傲慢的神色,眼底似乎容不下任何人。 对于她这一套做派,南月灵早就司空见惯了,她现在可没心思在乎这个了,只要能满足她的好奇心,她才不管洛纤纤以什么样的方式说出来。 “本公主当然没有见过。” “那你还……”南月灵原本猜到了些许,但洛纤纤当真这样说出来,她却又有些疑惑了起来。 “本公主没有见过那个布袋,可那样的情况下,本公主要是站出来指认到苏昱的头上,他势必会记恨本公主。” “但是呢,苏昱又不太可能将这样一笔账单独记在本公主的头上,以他那小肚鸡肠的性子,只怕会迁怒于本公主的皇兄。” “这样一来,苏昱只会去给本公主的皇兄使些绊子,给本公主的皇兄找些事情做,岂不是乐哉?” 听到这些,南月灵微微有些讶异,但她很快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害,确实如洛纤纤所言。 第291章 追悔莫及 南月灵先是啧啧赞叹了几声,接着索性便顺着洛纤纤的话继续说了下去,“而且这样一来,你皇兄也无暇顾及你。” “确实如此。”洛纤纤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得意洋洋,“本公主的皇兄无暇顾及我,但是本公主却可以顾及到他,到时候送给他的礼,他该是会觉得惊喜的。” 几乎不用再次询问,南月灵就已经能猜到,这份礼,定然不可能是什么普通的好东西。 想来,洛纤纤的心里已经有了十足的馊主意。 打探好这些消息之后,南月灵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洛纤纤看着她的背影,眼底一片深邃,看不出是何情绪。 南月灵刚走没一会儿,洛亦白就走到了洛纤纤的身边。 发生刚刚的事时,他仍然还在檀溪林兴致勃勃地狩猎,听到属下禀告,这才意犹未尽地折返回来。 可惜的是,即使紧赶慢赶,他也未能亲眼见到有意思的一幕。 “皇妹,我刚刚看到你和那个南月灵站在一起,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闻言,洛纤纤的心底划过一丝嫌恶,面上却笑意盈盈地看向了洛亦白。 “皇兄,我和她的关系,自然不会好,她抢走了我喜欢的人,一切所谓的交好,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洛亦白听到这话,先前微微皱起的眉头不禁舒展开来,心底松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看来,是他想多了。 “倒是皇兄你,不是本应该还在檀溪林狩猎的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洛纤纤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洛亦白虽然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到底也没有深思。 “哦。”洛亦白漫不经心地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听说了刚刚的事,心里好奇,便也就先赶回来了。” “原来如此,皇兄说的也是,再说那泽梦的二皇子都被檀溪林中突然冒出来的野兽攻击了,我也有些害怕,害怕皇兄……” 说着,洛纤纤装出一副害怕和悲伤的神情,以此显露出自己有多关心洛亦白。 事实上,她那未说完的话,恰恰是她现在对洛亦白真实的想法。 洛亦白确实吃洛纤纤这一套,也就短暂性地放下了对她的戒心,只是有一个疑问始终笼罩在他的心头。 “皇妹的关切,我便收下了,不过有一事,我百思不得其解,不知皇妹能否给我解一下惑?” “皇兄且说。” 洛亦白将自己先前从下属那儿听来的事说了出来,末了还不忘问道,“皇妹,你为何要站出来指证泽梦的二皇子呢?” 来了来了,洛纤纤在心底狠狠地腹诽道,她就料想到洛亦白定然会问她这个问题,现在看来,果不其然。 “此番原本是夜阑和泽梦的事,可你站了出来,难保那泽梦的二皇子不会记恨上我们。”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皇妹你这样,让我们苍岩以后如何自处啊?” 苍岩以后如何自处? 洛纤纤险些没笑出声来,洛亦白还是一如既往喜欢夸大这样的事,把一己之私,上升到国家大义。 他这样做,无非是为了借此掩盖自己虚伪自私的一面,殊不知,洛纤纤早就看破了他。 “皇兄,你这就一叶障目了吧。”洛纤纤假意打趣道,“若是我今日没有站出来指证的话,那才真的是对苍岩不利啊。” “哦?”洛亦白不禁狐疑了起来,“此话怎讲?” “皇兄你想啊,若是我没有站出来指证的话,那夜阑和泽梦确实就此事僵持不下,乍一看上去于我们也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洛纤纤突然一转,“若是我指证了,这个时候,夜阑和泽梦之间固然会产生矛盾,虽然表面上称和了,但事实上,暗地里夜阑和泽梦还不知道怎么争斗的。” “到时,他们鹬蚌相争,得利的就是我们,趁此机会,我们出手得到我们想要的一切,这样一来,皇兄难道会不高兴吗?” 洛纤纤的话把洛亦白唬得一愣一愣的,这么一想,洛亦白不禁又觉得她说的似乎也很有道理。 只是…… 洛亦白的脸上仍然有几分犹疑不定,“皇妹啊,可是那泽梦的二皇子若当真对我们发难,到时候,我们该如何啊?” 听到这话,洛纤纤满不在乎地轻笑道,“还以为皇兄是在担忧些什么呢,原来不过是这样的小事啊。” 洛亦白正要继续发问为何会是小事,洛纤纤却已经顺着说了下去。 “那泽梦的二皇子,皇兄也都看到了,眼下那个二皇子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自顾不暇着呢,哪里有时间和机会对我们苍岩发难啊?” 想想自己听属下所描述的苏昱现下的惨状,洛亦白心里也有了几分数,听了洛纤纤的话,他总算是放下了顾虑,深以为然了起来。 “还是皇妹思虑周到,这一次啊,是皇兄没有思虑周全,欠考虑了。” 做人,最忌讳的就是被人夸得飘飘然,可眼下,洛纤纤还真就采用了这样的手段去对付洛亦白。 “皇兄说的这是什么话,皇兄平日里顾全大局已是十分操劳了,这等小事,没有考虑到也是在所难免的。” “何况,就算那泽梦的二皇子有朝一日当真对我们发难了,以皇兄的能力,莫不是还不能轻易摆平?” 洛亦白一向狂妄自大,哪里能真的接受自己不如人的事实,被洛纤纤这么一捧,他早就已经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也是,苏昱是皇子,他也是皇子,同样的身份地位之下,他为何会矮苏昱一截呢? 这么一想,洛亦白显然想通了所有,忙不迭地说道,“皇妹说的是,若是那苏昱当真敢做些什么的话,我定然也会出手,到时候就让他追悔莫及。” 洛纤纤面上依旧维持着和善的笑,顺着洛亦白的话继续恭维着他,内心则在冷笑着,毫不掩饰自己对洛亦白的嫌弃和鄙夷。 等着吧,洛亦白,我也会让你追悔莫及的。 第292章 一月之久 面对着众人奚落的眼神,以及低声的议论,苏昱忍不住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最终还是夹着尾巴落荒而逃了。 苏昱一走,议论的人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倒是成了一时的盛况。 泽梦的人虽有心维护本国的皇子,可奈何,此事到底是他们理亏,他们也只好装聋作哑,隐隐不作声。 被侍卫背着回到自己营帐中的苏昱显然依旧气愤不已,不过眼下疼痛暂时让他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 “本王信不过夜阑的太医,难保他们不会再对本王动什么手脚,你,还不快去传我们自己的太医过来。” 边说着,苏昱边随手指了指离自己身侧最近的那个侍卫, 见苏昱竟然叫到了自己,那个侍卫也根本不敢懈怠,忙应声退了下去,“是,属下这就去。” 苏昱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看向了自己的腿,他现在生怕自己落下什么病根,毕竟没有一个国家能够接受储君残疾的。 “本王如今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在檀溪林受伤的事情还不能推给夜阑,真是气死本王了。” “君澜澈什么事都没有,本王却伤得这样重,到头来却还要一笔勾销。” 一想到自己受伤,君澜澈却安然无恙,这样毫不掩饰的对比,使得苏昱的心情不禁更加郁闷了起来。 营帐内的暗卫侍从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怕此时此刻被暴怒的苏昱迁怒,他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上前出言说些什么。 因而,偌大的营帐之内,一时之间倒是只有苏昱一个人的骂骂咧咧。 没一会儿的功夫,泽梦的太医就跟随刚刚的那个侍卫回来了,见状,苏昱忙让他过来给自己诊治。 “先不必行礼了,还是快些过来给本王看看伤。” 太医心虚地走近了苏昱,心里不住叫苦不迭,这样的苦差事,到底为什么要落在他的头上啊。 一个不小心,他很可能就会被苏昱处置。 小心翼翼地诊治之后,太医方才面露难色地看向苏昱,“二皇子,臣刚刚看过了,这伤就是普通的皮外伤罢了,并没有其他的大碍。” “只要二皇子最近多加休养,不出一月,定然能伤势痊愈的。” 一月? 苏昱猛地抬头看向了那个太医,“你说什么?本王的伤痊愈需要一个月之久?” 虽然害怕,但太医还是架不住苏昱这骇人的视线,轻轻点了点头,“是,二皇子,一月,尚且是短的休养,最好的话,是需要休养更长些时日的。” 一个月,还不能舟车劳顿,不然有可能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那这样一来,本王就还得在夜阑的京城继续待上一个月?” 太医吞了吞唾沫,不敢答话,可他那一言难尽的神情,很容易就能让苏昱知道自己说的话是对的。 现在,对于夜阑的京城,苏昱已经有些后怕了,尤其是一想到君澜澈,生平自诩聪明过人的苏昱第一次有了些挫败感。 “行了,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太医闻言,在心底松了一大口气,随后赶紧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快步走了出去,那模样,不清楚的人只怕还要以为他的身后是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着他。 苏昱自然也看穿了太医的心思,不过眼下他已经无心再计较这些了。 他朝着在场的侍从朗声说道,“本王命你们抓紧时日筹备黄金,趁着本王现在还不得不留在夜阑养伤的时候,本王定然要拿回本王的东西。” 隔墙有耳的道理苏昱还是很清楚的,因而他也就指向性不明地这么一说,在场的侍卫面面相觑,齐声应下。 …… 秋天的池水冰凉而泛着令人发寒的冷意,夏幽怜就这样死在了池水之中,被一池淤泥掩盖。 一条生命就这样消逝在宫里,可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早就让人麻木不仁,皇宫之中,鲜少有人因为别人的事而悲凄。 芳华宫中。 宫殿的金碧辉煌反衬出偌大殿内的一片孤寂,箫漓允自回来后便安静地坐着,脸上的神色似被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让人窥见不得分毫。 “信已经送到了,长公主放心。” 听见木樨的声音,箫漓允的神色出现了一丝浮动,“好,本宫知道了。” 木樨见她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忍不住担忧,斟酌着说辞之后才关切地开了口。 “长公主,恕奴婢逾矩,夏幽怜都已经死了,长公主为何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箫漓允摇了摇头,“本宫不是因为她才觉得郁闷的,她还不值得本宫那么上心。” 说罢,箫漓允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本宫只是在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苏昱付出沉重的代价……” 原因不是自己斗胆猜测的那个,木樨反倒松了一口气。 “长公主,恶人自有恶人磨,苏他,想来不日就会吃些恶果子的。” 这话听上去,怎么这么令人觉得奇怪? 箫漓允不禁微微蹙了蹙眉,“你是在说本宫是恶人?” 木樨一愣,慌忙摇头,“不不不,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的意思是……” 越是慌乱,反倒越是解释不清楚,见她越描越黑,箫漓允反倒是莞尔一笑了起来。 “好了,本宫还能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吗?你跟在本宫身边都那么多年了,本宫早就清楚你的心性了。” 略微沉吟片刻后,箫漓允复又继续说道,“你啊你,想不到,跟在本宫身边都那么久,竟然还是会惧怕本宫。” 她的语气满是无奈,也没有一丝一毫责备木樨的意思。 木樨颇有些讪讪地说道,“主子是主子,奴婢是奴婢,尊卑有序,主仆有别。” “虽然奴婢伺候着长公主那么久了,但也不能坏了规矩,奴婢只是恪守宫规,不敢逾越,不然,心底里哪里会真正惧怕长公主呢?” “对奴婢来说,长公主就是奴婢的恩人,是奴婢要永远效忠的人。” 若是旁人听了这话,只怕是会感慨一句自己调教下人有方,自己的人忠心耿耿。 可是在箫漓允这儿,她却并未这样觉得。 第293章 未必更少 “本宫向来分得清亲疏,对你们几个,也一向不曾厚此薄彼。” 不仅如此,箫漓允还在心中默默加上了一句,这几个丫鬟前世跟着她吃尽了苦头,这一世,她才不会亏待她们呢。 “你们本已经到了可以出宫的年纪,可先前依旧还是义无反顾地跟着本宫去了摄政王府,若是你们日后何时想去过寻常人家的日子,只管告诉本宫。” 也不知道是不是此时此刻的箫漓允有些百无聊赖,总之,她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说出了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到那时,本宫定然做主让你们自由,顺便赠予你们一处宅院,每月依旧给你们发放例银。” 木樨听着,眼眶微微湿润了不少,哪有那么好的主子能够护着下人事事周全啊,而且还对她们这样好,见惯了世情冷暖的她如何能不感动? “长公主,奴婢……”木樨一边呜咽着,一边坚定地说道,“奴婢才不会离开长公主身边的,奴婢会一直伺候长公主的,日后,也会一直伺候小主子的。” 箫漓允一时有些无奈,不知说什么便只好浅笑,“真是个傻丫头。” 见木樨始终在抽泣着,箫漓允更是觉得有几分好笑,果然,不论何时,木樨始终都是那个最爱哭的丫鬟。 “行了,别哭哭啼啼的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怎么着你了。” 听见这话,木樨顿时就不敢再继续哭下去了,忙收住了眼泪,她可不想长公主平白被人给冤枉。 “是,奴婢不哭了,奴婢可不能让人说长公主的坏话。” “那些话,本宫倒是都不曾放在心上。”相较之下,箫漓允才是那个神色最淡然的人,好似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值一提一般。 要是当真在意这些,只怕她早就把自己给折腾死了。 “你去给本宫打探一下消息吧,本宫先小憩一会儿。”说罢,箫漓允便叹息了一声。 近日来,她越来越觉得时常疲乏了,白日里就想要歇息,到底还是有了身子最折磨人。 木樨扶着箫漓允至床榻上歇下,她这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离开宫殿时还特意叮嘱宫女看好门。 “你们两个,好生在这里守着,有人来就以长公主在歇息的理由把人打发走,切莫让人打扰到长公主,知道了吗?” “是,木樨姑姑。” 看着面前两个面色如出一辙青涩的宫女,木樨也不会特意为难她们,叮嘱好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 夜幕降临,檀溪林却反倒没有往常的幽深和昏暗,今夜处处都是篝火的亮光,夹杂着叽叽喳喳的话语声。 君澜澈正在逗弄着笼中的几只小白兔,看着它们,他就觉得箫漓允一定会喜欢这样毛茸茸的小东西的。 “主子。” 被人扰了兴致,君澜澈难得有几分不悦,郁闷完全写在了脸上。 初一一看到君澜澈这副神情,内心直道不好,一般能让君澜澈露出这么郁闷的神情的,那只怕多半都是与摄政王妃箫漓允有关系了。 “何事?” 君澜澈的语气平淡至极,可直逼初一的视线还是让后者不禁瑟缩了一下。 他就说,君澜澈现在的神情分明在说,他要是说不出些什么所以然来,君澜澈很可能不会轻易饶过他。 初一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主子,我们的人已经把泽梦的传国玉玺在那个二皇子手上的消息传出去了,眼下泽梦京城过半的人都已经传开了。” “是吗?传开,那就好。” “只是,主子,这些消息眼下被我们的人拦住了,还没能捅到泽梦二皇子的面前去,我们什么时候让他知道此事。” 君澜澈悠闲地晃悠着自己手中原本该喂食给小白兔的一把青草,状若思考,“让本王想想……” “今天那苏昱才受了重伤,受了这么重的伤,那就意味着,短时间内他不能离开夜阑的京城,于他而言,寸步难行定然是件极度悲伤和气愤的事。” 君澜澈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神情疏离间似乎又将一切都玩弄于股掌之中,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下。 “让苏昱气愤的事情自然不能一起来,总得长久的折磨,才令人崩溃。” 初一在一旁听着,内心不禁默默腹诽着,难怪了,君澜澈果然一如既往地擅长折磨人。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后怕,还好他没有得罪过自家的主子。 “这样吧,先让苏昱交出那些黄金再说,等他万念俱灰的时候,再让人把这些消息传给他,到那时,想来身心俱疲的他更会卯足了劲对付本王。” “那主子,到时你可有什么万全之策?” 话刚说出口,初一就又有些后悔了,瞧他问的这是什么,千玑阁的阁主怎么能没有万全之策呢? 让他意外的是,君澜澈缓缓地摇了摇头,“没有。” 这下倒是轮到初一疑惑了,“啊?” “走一步看一步,总得留些余地给允儿算计才是,毕竟她想折磨苏昱的心,未必不比本王少。” 准确来说,君澜澈想折磨苏昱的心,甚至还比不过箫漓允的。 他的眸间满是云雾缭绕一般,看上去清澈,却又令人半点也看不透他的心思。 君澜澈在深思的,是自己父王的死,到底跟泽梦皇室有多大的关系?到底是谁,害死了他的父王? 苏昱原本是君澜澈怀疑的人,可是苏昱的年纪和他一般大,这样一想,君澜澈便又觉得幕后真凶是他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 在把泽梦皇室的一干人等都排除后,泽梦的皇帝反倒成了君澜澈最怀疑的人。 可若是那样的话,泽梦的皇帝为何要千方百计杀害一个跟他毫无干系的人? “初一,本王上次让你去查的——本王的父王的身世,可有了些眉目?” 初一愣了片刻,这才如实回答,“回主子,眉目有些许,但并不是十分清楚。” “我们的人发现先摄政王在进入夜阑境内之前的行踪都很难查到,无迹可寻,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一般。” 第294章 奇怪的人 料到很难,但没有想到会这么难,初一的回答,君澜澈倒是也提前预想到了。 “不管怎么样,都还是多增派一些人手吧,另外,把我们的人安插进泽梦的皇宫之中,顺便查查泽梦的皇室秘辛。” “是。” 初一点头应道,他的神色也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只因他很清楚君澜澈这些年来始终不放弃查找当年的真相,可偏偏,却一无所获。 “本王总觉得,也许不急着查真凶,反倒查父王的身世,说不准倒是会有意外之喜。” 说完,君澜澈便摆手示意初一先下去了。 在给几只小白兔喂完草后,君澜澈觉得无趣,干脆走出了营帐,在附近百无聊赖地闲逛了起来。 看见周围一派热闹的情景,君澜澈的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这种场景,很像是当初在军营的时候,他与一众属下称兄道弟,把酒言欢的场景。 他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地将所有看到的景象全都记在了心里,就在这时,君澜澈的眼底突然划过了一抹异色。 有人在跟着他。 君澜澈回头看去,见一道身影迅速躲到了树后,拙劣的隐藏技巧,让他的心头更狐疑了起来。 若是对他不利的人,根本不至于这样无用,那人的身上没有内力,好似也没有习过武。 这样一来,君澜澈便更好奇了几分,既然不是对他不利,那那个人为何又偏偏要躲着他呢? 想到这里,君澜澈计上心来,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只是脚步显然放慢了一些。 身后那人依旧跟着他,只是脚步同样也跟着放慢了,就这样隔着几乎同等的距离,始终跟在了君澜澈的身后。 来到一处四下无人的空地时,君澜澈总算是隐忍不住了,率先沉不住气地停了下来。 “你到底是谁?跟了本王一路,又是想做何事?” 躲在树后的人微微发抖了一下,但似乎也不意外君澜澈能发现他的存在,只是,他似乎也没有就此走出去的意思。 耐心等待了片刻之后,见那人依旧隐而不发,君澜澈反倒有些烦躁了起来。:魰斈叁4 他干脆地大步朝着那人所在的方向走去,岂料,那人察觉到君澜澈的意图之后,竟然转身撒腿就跑。 只可惜,他没有内力根本跑不过有轻功加身的君澜澈,更何况,他还是个年过四旬的人。 几乎不消片刻,他就被君澜澈给追上了,被拦住的他似乎也没有恶意,只是不停地喘着粗气。 见他没有恶意,君澜澈自然也收敛了几分冷意,可眼底依旧疏离得似有冰蕴藏其间一般,“你是谁?跟着本王到底想做些什么?” 那人默不作声,只是摇了摇头,显然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 见状,君澜澈反倒有些不满,忍不住再一次提高声音问道,“本王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是谁?跟着本王,究竟有何意图?” 就连君澜澈自己此刻也有些不明白,待他追上眼前的人时,他这才看清了此人的全貌,可他在内心思索片刻就很坚定地知道,自己从未见过眼前的这个人。 既没有恶意,反倒却要一直跟着他,这让君澜澈无论如何都觉得疑惑。 也不知道是不是君澜澈的厉声质问总算是有了些作用,那个人抬起头来继续打量着君澜澈,总算是开了一次口。 “你是夜阑的摄政王。” 这句没头没脑、毫无根据由来的话让君澜澈眸间的疑惑越来越深了,碰见这样一个奇怪的人,在这大晚上确实是令他觉得格外匪夷所思。 早知道这样,君澜澈已经在心底后悔了起来,看来,他不应该出来闲逛的。 “对,本王就是夜阑的摄政王,你既然这么说,那你应该是认识本王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君澜澈的和善所感染,总之,胡子已经开始有些花白的人摩梭着自己的胡子也开始说起了话。 “没错,我确实是认识你。” …… 翌日一早,箫漓允难得早早就起了身,一早便唤来了木樨,询问打探的消息。 “今日可打探出些什么消息了?” 听见箫漓允的问话,木樨忙开口回答了起来。 “长公主,檀溪林传来了消息,说是那泽梦的二皇子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虎群给袭击了,并且被其中一只凶猛的老虎给咬伤了,据说伤势还挺重。” 闻言,箫漓允正梳理着头发的手一顿,继而轻笑道,“是吗?那果然是个好消息啊,看来本宫这一日都会高兴许多。” 箫漓允可是比谁都更希望看到苏昱落难,眼下听到这样的消息,确实让她的心里一阵畅快。 “是啊,不止长公主觉得高兴,奴婢也觉得痛快极了。” “确实如此。”箫漓允打量着镜中的自己,轻启薄唇道,“流光催人,红颜易逝,今朝青涩他日苍老。” “长公主怎么突然这般感慨?” “没什么。”箫漓允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反倒是说起了旁的。 “走吧,时候也不早了,本宫该去看看那个刘全义了。” 木樨见状,也便顺着箫漓允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是,长公主放心,奴婢都已经打点好了一切,眼下,他已经被押到了正殿之中了。” “那就好,对了,去把凝兰也带上,事关凝莲,本宫觉着,她应该有知道一切真相的资格。” 木樨忙使了个眼色,示意身侧站着的宫女去做刚刚箫漓允吩咐的事情,而她,则是好生扶着箫漓允走出了漪澜殿。 来到芳华宫的正殿,箫漓允果然见到了跪在光洁地面上的刘全义,一晚不见,刘全义的面容却憔悴了不少,倒是让箫漓允觉得好一阵稀奇。 见到箫漓允,刘全义忙磕头请安,“奴才见过长公主。” “免礼。” 箫漓允边说,边走到了正殿最上首的椅子坐下,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刘全义,眉目之间,可见身为夜阑长公主的端庄大气。 第295章 都是报应 不过一日的功夫,刘全义先前的嚣张气焰便都消失殆尽、荡然无存了,眼下的他唯唯诺诺的,看上去与之前的那个他倒是有些大相径庭。 见箫漓允迟迟不说话,刘全义的心里更是没了底,他有种自己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怎么都不自在。 箫漓允始终不说话,就只是静静地盯着他,这让刘全义越发心虚了起来,让他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冷汗直冒。 刘全义到底忍受不住这样无声的煎熬了,“奴才斗胆禀问长公主一句,让奴才来此,可长公主为何却又不发一言?” 箫漓允微微诧异了一瞬,没想到刘全义竟然有这样的胆量质问她,不过想起刘全义做下的一桩桩一件件的恶事,她就又不觉得稀奇了。 “本宫做什么,轮到着你过问吗?” 箫漓允冷冷地回答,“在这里继续等着就是,有人会来见你的。” 刘全义并不知道箫漓允口中所谓的将要见他的人到底是谁,但直觉告诉他,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 没一会儿的功夫,木樨领着凝兰走了进来,后者在看到跪着的刘全义时,眼底蕴藏着的怒气和恨意可见一斑。 见凝兰快要被心底的仇恨淹没而失了礼数,木樨不由地小声提醒了她一句,“长公主还在上面坐着呢。” 闻言,凝兰果然理智了几分,朝着箫漓允跪下,重重地行了一个大礼,“奴婢见过长公主。” “免礼,起来吧。” 箫漓允看着下首的凝兰时,心中五味杂陈,那种失去唯一至亲的她,她也感同身受,即使面对的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宫女…… 可,有些事情,一旦经历了,那她就能和其他人一样共此情,明此悲,受此痛。 凝兰站起身来,好生站在一旁,没有箫漓允的发话,她也根本不随便乱动。 在看见凝兰的片刻,刘全义就突然明白了刚刚箫漓允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全义,想来这个人,你定然是不陌生的。” 对上箫漓允那洞悉一切的睿智眼神,见识过她那狠辣的手段,刘全义自然不敢再撒谎欺瞒。 他低垂下头去,诚实地说道,“是。” “既然不陌生,那本宫就不必再多说些什么了,她有权利知道所有的真相,现在,把你所干下的恶事,还有所知道的一切,通通都说出来吧。” 箫漓允冷着声音,不禁又补上了一句,“若是有半句欺瞒,可别怪本宫让你没有什么好下场。” 刘全义早就对箫漓允心生畏惧,眼下哪里再敢有其他旁的心思呢? “是是是,长公主放心,奴才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敢有半句欺瞒。” 接受到箫漓允的眼神,木樨心领神会地朝着刘全义说道,“长公主让你现在就开始说。” 刘全义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把一个令人叹惋的故事讲了出来。 “奴才原本是寿康宫的掌事太监,平日里欺负几个宫人,替主子之间干干事,倒卖些小玩意儿,从中捞些油水。” “只是后来,奴才利欲熏心,开始不满足于眼前的微薄毫利,行事也越发乖张了起来,惹得……” 说到这里,刘全义偷偷地瞄了上首的箫漓允一眼,见她的神情还和之前的一样淡然,丝毫不变,这才敢继续说下去。 “惹得不少宫人都对奴才心生害怕,敬而远之,恨不得离奴才远远的。” 箫漓允听到这里,忍不住冷嗤了一声,“原来,你还知道那些宫人个个都不满你的行径,怨声载道啊?” 刘全义不知箫漓允此刻的出声是何意思,便唯唯诺诺着不敢说话。 不过箫漓允只是想嘲讽一句罢了,话说出口,便又道,“行了,继续说下去。” 闻言,刘全义这才稳了稳心神,继续说了下去。 “就在这时,泽梦二皇子派人找到了奴才,并让奴才帮他做一件事,事成之后,便给奴才不少好处。” “奴才寻思着,纠结着,辗转反侧了许久,终究还是妥协答应了。” 凝兰听着刘全义的话,不懂这跟她的姐姐有什么关系,尽管内心再焦急,可她也只能静静地忍耐着,耐心地听下去。 “最开始,他们就传信让奴才悄无声息地杀掉一个宫女,并且要做到无人知晓。” “奴才照做了。” 凝兰的嘴嗫喏着,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刘全义的下一句话却又打消了她的疑惑。 “奴才杀死的那个宫女,正是后来夏幽怜易容装扮成的那个宫女,也就是如安。” 箫漓允静静地听着,开口问了一句,“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夏幽怜的身份是吗?” 听见这话,刘全义却卯足了劲摇了摇头,“不不不,奴才不知道她的身份,奴才只知道跟她对上暗号之后,知道她是泽梦的人,却不知道她到底是谁。”.ghxsw.com “奴才也是自昨日才知晓她的真实身份的,在那之前,奴才对她一概不知。” 竟是如此,箫漓允点了点头,示意刘全义说下去。 “后来,那个夏幽怜就进了宫,她当真模仿先前的那个死去的如安模仿得尽乎一模一样,再加上容貌看不出端倪,因而也就无人知道,先前的宫女如安早就死了。” “死了?”箫漓允倒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那,真正的如安的尸首在哪里?” “回长公主,如安的尸首,正是在昨日长公主下令将夏幽怜沉塘的那个池塘之中。” 被他们合谋害死的那个无辜的宫女如安,就这样人不知地死在了池塘之中,被不知深浅的淤泥掩盖。 后来,造成她身死的始作俑者夏幽怜同样也在那片池塘中死去,一切好似毫无干系,却又意外地契合。 “呵,都是报应啊看来。”箫漓允毫不掩饰自己对夏幽怜的嫌恶,“既然害死了那个宫女,那她死去,一命偿一命,也未尝不可。” 只有箫漓允深知,夏幽怜确实是一个心狠手辣且薄凉的女子,前世死在她手中的人不计其数,死状凄惨,无一得以善终。 第296章 万恶之人 而这一世,那些惨烈的事之所以还没发生,大概就是因为夏幽怜没有得势,从头到尾都是一只可怜虫,甚至如今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箫漓允又不免有些庆幸,好在,她也算是做了回善事。 一命偿一命…… 听见箫漓允的话,刘全义反倒是被吓得一激灵,那这样的话,他岂不是也要…… “除了那个宫女以外,你们还杀死了另外一个宫女——凝莲,这又是为何?” 箫漓允的这次发问,令凝兰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她的眼眶早已积聚起了泪水,但她依旧倔强地站在这里,她一定要知道自己的姐姐到底是为何被他们害死的。 刘全义哆哆嗦嗦地说道,“这……是因为她偷听到了奴才跟夏幽怜的话,知道了奴才和夏幽怜欲对太后下手。” “她想要将此事捅破出去,可却在离开的时候不慎被奴才发现,于是……” 凝兰突然情绪有些崩溃地喊道,“于是你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了我的姐姐灭口,是这样吗?” 面对着凝兰的质问,刘全义显然也没有多愧疚,只是眼下箫漓允明显在给凝兰撑腰,他不得不暂时低凝兰一头。 “确实如此。”刘全义犹豫着到底还是点了点头,“夏幽怜原本也想插手,不过奴才告诉她只奴才一人就足够。”笔趣阁 “她便先行回去了,奴才,奴才见凝莲的模样也生得貌美,便逼着她做了奴才的对食,随后,奴才便用剪刀狠狠地刺进了她的身体中。” “十几下之后,凝莲便不再动弹了,奴才伸手一摸,果然她早已失去了气息,奴才趁着天黑便将她的尸首带到了一片人迹罕至的树林中,扔在了那里。” 仅仅只是这样的一段描述,就已经能让人感受到悲惨,难以想象,当时的凝莲遭了多大的罪,内心该有多绝望啊。 “你,你这个死太监,真是该死,害死了我的姐姐,你也别想逍遥自在地活着。” 凝兰一边嘶吼着,一边悲戚地嚎啕大哭着,“姐姐她一向视太后娘娘为最好的人,进宫的目的就是为了报答太后娘娘。” “得知有人竟然想要谋害太后娘娘,她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却没有想到,竟然因此遭了你们的毒手。” 谁能想到,这样一桩事竟然能牵扯出两个无辜死去的宫女,真是令人惋惜。 箫漓允也在此时毫不掩饰对刘全义的盛怒,“万恶之人,其心可诛,确实该死。” 凝莲是为了救她的母后才无辜枉死的,箫漓允又怎么可能会袖手旁观呢? “既然你是用剪刀害死凝莲的……”箫漓允冷笑了一声,“那么,这样的滋味,刘全义,你该是也要自己亲自尝尝才是。” 闻言,刘全义的脸都变得煞白了起来,恐惧地朝着箫漓允不住地磕头,“求求长公主饶过奴才一次吧,奴才再也不敢了。” “奴才以后定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求长公主开恩啊。” 可他的求饶,箫漓允却充耳不闻,“饶你一次,那谁来饶过那两个无辜枉死的宫女呢?” 说着,箫漓允便厉声朝着木樨说道,“让人把刘全义带下去,凌迟处死,记住,用剪刀,伤重了就找太医去治,总之,不能让他轻易死去。” “是。”木樨应道,这样看似狠辣的处置在她看来确实丝毫不狠,恰恰相反,她觉得这样才是最恰如其分的处置。 听见箫漓允的话,刘全义早就怕得不知所措,只是一个劲地磕着头,妄图让箫漓允饶恕他。 木樨找人把哭喊着的刘全义给带了下去,殿内顿时就清净了许多,只有凝兰时不时的抽噎声响起。 看着如此悲伤的凝兰,箫漓允的心头也有些不好受,她想开口,却又觉得自己不管说些什么都显得异常苍白。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凝兰,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总算是开了口。 “凝兰,你的姐姐是因为本宫的母后才死去的,本宫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你是她唯一的亲人了,本宫定然也不会不顾你。” “若是想要出宫,本宫去做主让你出宫,赠予你良田宅院和金银,若是不愿出宫,那就继续留在本宫的芳华宫吧,这是本宫的地盘,无人敢欺你。” 似乎是惊讶于一向冷然的箫漓允此刻竟然对着她说了那么多的话,也或者是惊讶她居然这样对她,总之,凝兰讶异地停下了哭泣。 她犹豫着摇了摇头,“长公主,奴婢只是一介下人,身份低微,哪里敢有那些非分之想呢?” “奴婢只要能够报仇,让害死姐姐的人不得善终,如今长公主替奴婢做主了,奴婢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万不敢得寸进尺。” 箫漓允见凝兰如此知进退,不免也有些满意,“这怎么能叫得寸进尺呢?有什么想要的,都只管跟本宫提便是,本宫尽可能满足你。” 箫漓允的真诚,也让凝兰先前的惶恐少了几分,她不禁犹豫着问道,“那,奴婢可以去侍奉太后娘娘呢?” “姐姐生前最大的心愿便是常伴在太后娘娘的身边,伺候着她,如今姐姐没能做到反让奸人所害,奴婢想去完成姐姐的夙愿。” 凝兰的要求,对于箫漓允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太难的要求,因而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好,本宫准了,你先在本宫的芳华宫休整两日,待本宫替你安排好一切,你便去寿康宫吧。” 见箫漓允这么和善好说话,并不像是传闻之中的那般可怕,凝兰不免也觉得有些意外。 果然,谣言什么的,都是不可信的。 箫漓允的欣然答应,让凝兰喜出望外,当即朝着箫漓允行礼千恩万谢,“奴婢多谢长公主,长公主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 “行了,这些虚的话,本宫向来也不爱听,既然事都已经解决了,你也便先下去吧。” 箫漓允已经有几分疲乏了,凝兰向来也善于察言观色,便先行退了下去。 第297章 皇甫家的人 凝兰走了之后,箫漓允独自坐在了偌大空旷的正殿内,回想着刚刚刘全义所说的一切,她的心里难免有诸多的感慨。 凝莲和如安何其无辜,就因为苏昱、刘全义等的一己之私无辜枉死,难免不令人唏嘘和惋惜。 几乎不用深思,她就能猜到,最后夏幽怜和刘全义当着君澜澈的面站了出来,就是为了把罪责都推到死去的凝莲身上,以此换得别人不会怀疑他们。 没多久,先前离开的木樨便又转身回来了,“长公主,奴婢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让人处置刘全义了,不知长公主可还有其他别的吩咐?” “暂无。”箫漓允看着木樨说道,“这件事情,便就到此为止、告一段落了,本宫还是去看看母后更好。” 闻言,木樨立马就了然了箫漓允的意思,“是,长公主,奴婢这就让人去准备。” …… 正当君澜澈以为眼前的人将要说出些什么与众不同的话时,却只听得那人说道,“夜阑的摄政王足智多谋,骁勇善战,英姿飒爽,令人钦佩。” “我对摄政王的事迹也知之甚多,认识摄政王,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听见这人的话,君澜澈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是,他叹息了一声,幽怨地说道,“亏得本王还以为你当真认识本王。” “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和那些泛泛之辈如出一辙,伎俩都不曾变过。” 说完,君澜澈便要转身离开,不过就在这时,那人却又再次说了令君澜澈驻足停下的话。 “摄政王且慢,我虽不认识你,但的确觉得你的样子,很像是我的一位故人。” 故人? 君澜澈敏锐地听到了这个词,当即不再犹豫地转头看向了那个目光清澈的人。 “你说本王长得很像你的一位故人?” “是的。”他揪了揪自己的花白胡子,毫不掩饰地再次打量了君澜澈一番,随后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确实很像,尤其是眉眼之间。” 眼前之人所说的话不知怎得,莫名就让君澜澈上了心,连带着对眼前之人的身份来历,君澜澈也开始感兴趣了起来。 只是他很清楚,夜阑的人他基本都知道,眼前的人不是来自泽梦的,那便是苍岩的人,否则的话,他不可能不认识的。 “既然你说认识本王,本王对你口中的故人也十分感兴趣,不妨,就跟本王过营帐一叙。” “摄政王诚心邀请,那我也不好推辞,只要摄政王不嫌弃才是。” 话倒是说得滴水不漏,不管眼前的人是为了什么目的,君澜澈都自信自己一定可以问出来的。 君澜澈转身走在了前面,也不说些什么,他知道,就算他什么也不说,那个人也会跟在他身后的。 果不其然,没有丝毫的犹豫,那人便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君澜澈的身后,和他保持着同等的距离。笔趣阁 君澜澈引人回到自己的营帐内,不顾初一讶异的神色,让人接待好这个奇怪的人。 “初一,去备些茶水和瓜果,莫要怠慢了人。” 初一一边竖着耳朵听着君澜澈的吩咐,一边打量着站在一旁的那个人。 只见他身穿着既不低廉也不昂贵的长袍,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带着阅尽世事的沧桑和睿智,仿佛能看穿一切。 最让初一印象深刻的,莫属那人明明看着岁数不大,但却已经有如雪一般的满头白发了。 “初一,听明白了吗?” 听见君澜澈的突然发问,初一忙从怔愣之中回过神来,“是,主子,属下这就去。” 见初一离开后,君澜澈这才把视线投向了一旁那个悠闲站着的人,“来都来了,就先说一下你的身份吧。” “还是摄政王考虑得周全啊,那我就先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泽梦人,名叫皇甫乔,想必摄政王听到我这个姓氏,大概就能猜到我的身份了吧。” 皇甫…… “确实,原来你是皇甫家——泽梦商贾大家的人。”君澜澈的眼眸变得深邃了起来,一时之间,若有所思。 泽梦近海,境内河谷湖江众多,这样的优势适合发展水路河运,最开始嗅到其间利益并开始着手,且因此而起家的家族,正是皇甫家。 皇甫家的先祖很有远见卓识,在当时无一人敢于尝试的行业,他率先破釜沉舟,带领一批人造船运货。 也基于此,皇甫家才开始积聚起了最原始的一笔财富,在那之后,皇甫家的名声四海皆知,他们也因此成为了盛极一时的商贾世族。 再后来,皇甫家的人不仅在商贾行业混得风生水起,更是入主了朝堂,成为了鼎鼎有名的大家族。 君澜澈之所以知道这些过往,不过是因为千玑阁与皇甫家也颇有渊源,平日里少不了合作,对于自己的合作伙伴,君澜澈自然不可能一无所知。 见君澜澈能将自己家族的过往一一述说出来,如数家珍一般,皇甫乔脸上的诧异丝毫不少。 “真是没想到,夜阑的摄政王竟然还对泽梦的事知道不少,看来,传闻所言,果真不假。” 君澜澈轻哂一声,“传闻所言,半真半假,皇甫先生怎么还相信这些?” 皇甫乔闻言,惊讶更是多了几分,“摄政王为何突然叫我为先生?” 君澜澈还以为皇甫乔是对什么感到疑惑,听到这,他嘴角的笑意只多不少。 “皇甫先生在泽梦便是德高望重之人,更是文人先生,年岁比本王稍长,道行造诣皆在本王之上,为人耿直仁善,值得钦佩。” “罗列的这些缘由,自然当得起本王唤你为先生。” 皇甫乔听罢,突然朗声大笑了起来,“真是没想到,夜阑的摄政王也如此真性情。” “说起来,也不知怎的,我与摄政王倒是有种一见如故之感,好似冥冥之中有缘一般。” “想来,若不是我与摄政王立场不同,只怕可以结为挚友,把酒言欢,畅所欲言了。” 第298章 容貌相似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皇甫乔这样直率坦诚,君澜澈自然也不会与之对着干。 “皇甫先生说得是,若不是国别不同,想来,我们都能交好。” 恰在此时,初一掀开了营帐的门帘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一个放着瓜果茶壶的托盘。 想他堂堂千玑阁阁主之下的人,如今却要做着这样丫鬟小厮才做的事,初一的心头难免多了几分郁闷和憋屈。 “主子。” 初一朝着君澜澈行礼,顺道走上前去把托盘放在了桌上,随后便又退到一旁恭敬地站着,等候吩咐。 “放在这里就先下去歇息吧,时候不早了。” “好。”初一转身就要离开,不过刚转身,他就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再次转回来看向君澜澈。 “对了主子,属下刚刚进来的时候,发现有其他人在盯梢,看样子,似乎是泽梦二皇子的人,需要属下去解决吗?” 君澜澈沉默着,却将视线投向了皇甫乔,眼底的深意分明是让他来决定。 皇甫乔十分爽朗地说道,“不,就让他盯梢,让他回去禀告,到时候,气死那二皇子。” 皇甫乔的话,令君澜澈和初一都有些讶异,怎么还有诋毁自家的皇子,并且跟自家皇子故意作对的大臣呢? 君澜澈稍稍平复了自己心底的讶异,转头看向了初一,“就听皇甫先生的吧,不用理会他们。” “是。” 初一一边朝着营帐外走了出去,一边暗自思忖着,今日发生的一桩桩事都令人觉得匪夷所思,至少在他看来,属实是令人费解。 他想不通,可不代表别人看不通,至少君澜澈在最开始的讶异之后,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缘由。 “若是本王没记错的话,皇甫先生的妹妹,便是那裕云皇后吧。” 君澜澈知道诸多事宜,对于这一点,皇甫乔早就不惊讶了,顺着君澜澈的话便点了点头。 “是的,摄政王果然好记性,我的妹妹皇甫裕云,正是皇宫之中的皇后娘娘。” “所以……裕云皇后膝下的大皇子苏皓,皇甫先生的外甥,才是皇甫家族支持的皇储吧。” 君澜澈的话,再一次得到了皇甫乔的肯定,“的确如此。” “皓儿天资聪颖,勤学苦练,深谙治世之道,安国之策,更是中宫皇后所出,按理来说,他便该是泽梦不二的皇储。” 说着,皇甫乔便又摇了摇头叹息着,惋惜道,“只可惜,皇上偏宠倩贵妃,甚至看重倩贵妃所出的二皇子。” “这些,本王确实也有所耳闻,那苏昱刚愎自用,自大枉为,心狠手辣,根本不是良君,来日若当真登上了泽梦的皇位,只怕会让泽梦的百姓从此深陷入水深火热之中。”ghxsw.com “只是,若是皇甫先生信任本王,或许,本王可以帮你,帮你们皇甫家,破除困境,打破僵局。” 显然君澜澈的话令皇甫乔狠狠地惊讶了一番,不由自主便问道,“不知摄政王为何要帮我们?” “大概是,本王也不喜欢那苏昱的缘由吧。” 君澜澈轻哂一声,“总之,本王与那苏昱也不对付,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一点,皇甫先生应该也是认同的。” 四目相对之间,有些话,就算不用说明,彼此也了然于心。 达成了简单的合作,君澜澈的心情也格外不错,他突然想到了先前初遇皇甫乔时的场景,便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本王刚见到皇甫先生的时候,你便说本王的模样,好似你的故人,本王很好奇,皇甫先生口中的故人,到底是何许人也?” 听见君澜澈的发问,皇甫乔也就正色回答了起来,“哦,是这样的。” “我的父亲曾在一间密室中挂了一幅画像,那上面的人,眉眼与摄政王有几分相似,我也是以前偶然见到过,现在见到了摄政王,便惊觉你与那画像上的人有些神似。” 和一幅画像容貌相似? 饶是君澜澈已经设想好了所有的回答,也的确没有想到这个超乎他预料的回答。 “那皇甫先生,可知画中是何许人?” 皇甫乔的神色突然变得幽深了起来,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只见他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这……我也不知……” “父亲根本不让我们进入那密室,甚至于,严防死守。” “至于那幅画像,自然更是只字不提,所以我与妹妹,从来都不知那画像中的人是何人。” 所有的线索好像又在一刹那间断了,君澜澈的心中自然是有些失落的,可失落归失落,他却并没有失望。 不知那画像之中的人是谁,那同时也意味着画像上的人可以有很多种可能,说不准,那里会有他想要和期许已久的答案。 …… “你所言的,可确实当真?”苏昱顾不上伤口处火辣辣的疼痛,支起身子坐了起来,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跪在自己面前的暗卫。 “回二皇子,属下亲眼所见,万不敢有假,更不敢欺瞒二皇子。” 暗卫将头低得越发低了几分,“属下确实亲眼见到了皇甫大人进入了夜阑摄政王的营帐之中,想着事态紧急,便赶紧来向二皇子禀告此事。” “所以……”苏昱意味深长地拉长了自己的话,“眼下那皇甫乔还在君澜澈的营帐之中吗?” 暗卫犹豫了一瞬,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跪的姿态,“回二皇子,不出意外的话,那皇甫大人应该是还在夜阑摄政王的营帐之中。” “好,正是好啊,这可真是太好了。” 苏昱突然大笑了起来,边笑还边如是说,他捶着身侧的被褥,只怕若不是大腿受了伤,眼下他捶打的就该是大腿处了。 他这突如其来的癫狂样着实吓到了毫无准备的暗卫,暗卫霎时就开始害怕了起来,仿佛自己面对着的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只是不怪暗卫害怕,实在是苏昱此刻的笑容过于诡异,以及那脸上的表情过于狰狞,只怕是任何人见到了,都会觉得骇人。 第299章 真是看重 “本王早前找皇甫乔借金银的时候,他百般推诿,甚至避开本王,眼下,反倒跑去了敌国的阵营,更是去了本王此生最痛恨的人的那儿。” “皇甫乔啊皇甫乔,你可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啊,看来,本王平日里还是太过纵容了你。” 听见苏昱这样絮絮叨叨地咒骂着,暗卫也也不敢出声,只是静静地听着,心里在恼恨自己怎么不让别人来禀告此事呢? 就在这时,又一个苏昱的心腹暗卫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封信。 “二皇子,这是倩贵妃娘娘的来信。” 这信竟然是自己的母妃——魏倩冉让人传来的,苏昱听到这,连忙让人拿了过来。 “既是本王母妃的来信,还不快拿过来。” 暗卫连忙将信递到了苏昱的手上,苏昱接过信,拆开来便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 看完了信,他原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是越加不好了几分,满脸都摆明着阴翳的神色,让人隔着很远的距离也能够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的可怖气息。.ghxsw.com “真是可死本王了,没想到,此番倒是让苏皓捡了便宜,捷足先登了。” 苏昱捏紧了信,直到信纸都揉皱成了一团,他这才又才松开了手,一看,掌心都被他掐得破皮出了血。 信中所写的,无非是因着他此番来了夜阑,先前被他打压着的苏皓趁机得了势,现在在朝堂之上也算是树立了自己的声势,获得了一批支持的党羽。 可,他来夜阑本就是为了到时候为泽梦谋取到了极大的利益,到那时,他在朝中将会拥有更多的支持者,若是苏皓得了赏识,那他岂不是因小失大? “对了,本王让你们送去的黄金,可都送去了?” 听见苏昱的突然发问,暗卫不敢耽搁立马回声道,“回二皇子,都已经送去了,并且放在了千玑阁指定的地点。” “好,当务之急,本王还是得先拿回玉玺才是。” 苏昱的嘴角顿时又露出了一抹狰狞的笑容,“只要玉玺在本王的手中,那除了本王,谁也别想染指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解决好了心头大事,可苏昱的心情并没有如其预想的那么轻松,只要一想到皇甫乔,想到苏皓的背后是偌大的皇甫家族,他就怎么都轻松不起来。 …… 酒过三巡,皇甫乔的脸上已经有了微微的醉意,视线中的君澜澈也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诶?摄政王,你怎么变成了两个人啊?” 皇甫乔手指着君澜澈颤颤巍巍地说着,却在下一瞬倒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 君澜澈无奈地看向皇甫乔,他就说皇甫乔喝不了酒,这才让初一准备了茶。 可谁知,聊到兴头上的皇甫乔非点名道姓要喝酒助兴,君澜澈也只好让初一重新去准备了一些不算醉人的酒。 但,饶是如此,皇甫乔依旧不胜酒力,没喝下去几杯就已经醉了。 “初一。” 听见君澜澈喊声的初一连忙掀开了营帐的门走了进来,他一边给君澜澈行礼,一边同情地打量着在桌上趴着睡着过去的皇甫乔。 “主子,你找属下有何吩咐?” “找人把皇甫先生带下去吧,暂时先好生安置在我们的营帐之中,小心别让有心之人瞧见了,以免徒生事端。” 在君澜澈看来,除了苏昱以外的人瞧见了难免借由此事大做文章,到时于谁都不利,至于苏昱,君澜澈却半点也不担心,毕竟以苏昱如今的模样,想做什么都很困难。 就算苏昱心中有气想做些什么,只怕他也都会先按捺下去,不得不说,君澜澈当真猜中了苏昱所有的想法和举动。 初一转头叫来了几个暗卫,几个人一起小心翼翼地将皇甫乔抬了下去。 眼见着他们离开了,初一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走,君澜澈难免有些狐疑。 “你为何还不下去?” 面对着君澜澈的询问,初一却不慌不忙地答道,“是这样的,主子,泽梦的二皇子已经派人把黄金送到了我们点名的地点。” “属下是想问一下主子,是否要和属下们一道去看看?” 闻言,君澜澈微微犹豫了片刻,随后便点了点头,“也好,那本王就随你们去看看。” 他倒是也想看看,苏昱到底是否会真的为了一块玉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换上了一身深黑色的长袍,带上一张狰狞的鬼面具之后,君澜澈便率着十几个暗卫借夜色的掩护离开了檀溪林。 千玑阁早在最开始,为了不让苏昱起疑心料到跟狩猎的人有什么关系,便干脆将地点选在了京城郊外的一个千玑阁的据点。 君澜澈没有选择骑马这样惊动的方式,反倒干脆运起轻功,朝着既定的方向而去。 约莫半个钟头过去后,君澜澈一行人总算是到达了千玑阁在京郊的那个据点,说是据点,不过是一处占地广阔的庄园。 京郊的庄园诸多,借着那些庄园的掩护,千玑阁的据点在其中可谓是极其牢固。 “在哪里?” 君澜澈的语气平淡得惊人,粗犷的声音从面具之下传了出来,有一种刺耳感,却又难得的不令人反感。 为了扮好千玑阁的阁主,他甚至不惜刻意变换自己的声音,免得被人识出自己是夜阑的摄政王。 初一伸手指了指前方,“阁主,就在那边墙角下,靠墙放着的几十个箱子就是。” 初一平日里就跟在君澜澈的身边,见过他的人同样不少,因而,他显然也是经过了一番伪装才会出现在这里的。 君澜澈没有看他,而是直接越过他朝着堆放在一起的几十个箱子走了过去。 他掀开其中一个箱子的盖子,黄灿灿的金子在夜里也散发出夺目刺眼的光芒,只是一眼,君澜澈就能辨认出,这些金子果然都是货真价实的黄金。 “呵。”君澜澈轻嗤了一声,“真是没想到,在这事之上他倒是没有耍诈。” “看来,他是当真看重那个玉玺啊……” 第300章 都希望是女儿 正因为苏昱如此看重那传国玉玺,君澜澈的嘴角更是多了几分玩味和戏谑的笑。 这样一来,岂不更好? 若是苏昱失了黄金又失了玉玺,眼下身负重伤回泽梦无望,而大皇子苏皓又趁机在泽梦的朝堂施展才华,只怕苏昱……想不愤懑都难啊…… 短暂地转了几小圈之后,君澜澈就对着身后的暗卫说道,“把这些都运走吧。” 暗卫听了他的话,立马就走了过去抬起了箱子,一时间,夜晚的孤寂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君澜澈在一旁淡然地站着,别人只道是他身为阁主,自然该气度不凡,高高在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心中盘算着的,都是该如何把这一笔黄金送给箫漓允。 “这里交给你看着,本阁主就先走了。” 君澜澈拍了拍初一的肩,在后者点头示意和注视下,他大步朝着外面走去,二话不说便骑上了马,随后策马扬鞭,扬长而去。 …… 箫漓允在芳华宫中坐着,手捏着丝线和银针不住地动着,闲着也是闲着,左右无事,她干脆给肚子里的孩子织一件小毛衣算了。.ghxsw.com “长公主,皇后娘娘来了。” 箫漓允惊讶地抬起头来看向木樨,“你说皇嫂来了?” 木樨点了点头,嘴唇微张,还没等她再说些什么,凌玥然就已经从门口走了进来。 “皇妹,天冷了,御膳房做了雪莲羹,正热乎着呢,我想着,这样好的东西该跟皇妹一块儿尝尝才是,这就带了过来。” “皇嫂有心了,你如今身子笨重,该是不要随便乱走动了才是。” 凌玥然坐在了箫漓允的旁边,“唉,我倒是也不想随便走动啊,实在是一整日坐着也闷得慌,都不知道可以做些什么了。” 说着,凌玥然的目光落在了箫漓允膝盖上的那件成形了一半的小毛衣,她心神一动,伸手拿了起来。 “皇妹,这是你自己亲手缝制的吗?可真是好看。” 箫漓允讪讪地笑着,“确实平日里坐着也闲,皇嫂的感受我可是深有体会的,喏,这不就是百无聊赖着才瞎捣鼓的嘛。” “这针法拙劣得紧,皇嫂还是莫看为好。” 想当初,凌玥然还没出阁的时候,才女的名头就已经响彻了整个夜阑的京城,即使她一直被凌馥薇暗中诋毁,可声名却依旧好过凌馥薇。 “哪里拙劣了?我瞧着挺好。”凌玥然把手中的小毛衣放了下去,用期许地眼神看着箫漓允,“皇妹,你这里可还有什么别的丝线吗?” “皇嫂也想缝制些什么吗?” “是啊,看你这样,我也便想着跟你一起好了,左右就如皇妹所言,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做些什么。” 闻言,箫漓允欣然就答应了,转头让木樨去将芳华宫内上好的丝线都给拿了出来,供给凌玥然选择。 两个人对着丝线又是好一阵地挑挑拣拣,见凌玥然想要浅白色的丝线,箫漓允也不禁好奇地问道,“皇嫂,你为何挑选浅白色的丝线啊?” 说着,箫漓允却不由自主地讶异道,“该不会……皇嫂也是和我一样,希望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女儿吧?” 凌玥然轻笑了一声,“我倒确实是希望有个女儿,再有一个和逸宸一般调皮的皇子,那可真是想想就觉得郁闷了。” 箫漓允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倒也是,还是女儿比较省心,可爱,善良,天真,有想法……” 箫漓允足足说了十几个形容的词之后才停了下来,这可惹得在一旁的凌玥然都有些忍俊不禁了起来。 “好了,知道皇妹你喜欢女孩了。”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凌玥然复又带着试探性的语气问出了口,“只是……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先前那个司小姐不是说皇妹你的肚子里很可能有两个孩子吗?” 听见这话,箫漓允足足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想了起来,好像……司浅裳当初诊脉的时候确实这么说过。 只是当时时候还尚早,司浅裳说自己也不太能确定,需要过些日子才能更准确地诊脉。 把这些都跟凌玥然说了一遍之后,凌玥然的脸上也露出了更加粲然的笑容。 “那皇妹,既然这样的话,何不召见司小姐来给你重新诊脉?” “这……”箫漓允有些犹豫,“可是眼下司小姐忙着给母后调理身子,稍后便又要离宫了,只怕是有些忙碌的吧……” 凌玥然反倒示意箫漓允不用担心,“不过就是顺道来一趟罢了,司小姐应当也不会在意这些的。” 说着,凌玥然干脆挥手示意自己的心腹宫女去召见司浅裳,见罢,箫漓允想要劝阻的话也哽住了,再也说不出口了。 尤其是……在她也很期待知道的情况下。 …… 翌日,宿醉果然令人头疼,皇甫乔睁开眼睛时还有些迷糊,可当他回神时,他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 “老夫我这是在哪里啊?” 他一边低声嘀咕着,一边朝着外面走了去,在感受到粲然明媚的阳光时,皇甫乔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与他的好心情相比起来,苏昱的心情可谓是另外一个极端,他一整夜因为上药疼得睡不着,辗转反侧了一夜愣是没有睡着过,硬生生熬到了天亮。 他的眼窝都深深地陷了进去,胡子拉碴,看着,怎么都没法让人觉得这是一国的皇子。 “来人,伺候本王起身。” 他现在动弹不得,寸步难行,做什么都需要依靠着下人,这让苏昱深觉得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 待他折腾好了所有,已然过去了好久,苏昱招来了昨晚去送黄金的暗卫,询问他千玑阁目前的答复。 “黄金都已经送去了,千玑阁的人什么时候才能帮本王拿回玉玺?” 这个问题令暗卫也是好一阵无奈,他也不知道千玑阁的人目前是怎么想到,一时之间,他倒是有几分害怕。 “这……二皇子,千玑阁的人尚未给出明确的回答,只是,他们既然都已经收下了二皇子派人送去的黄金,想来,这事也能很快做到的。” 第301章 明知故问 暗卫没有说完的话便是,千玑阁一向以诚信闻名,凡是接手的单绝无可能失败,并且短时间内都会成功。 也正是因此,再加上它的势力隐秘不为人知,那位千玑阁的阁主更是鲜少有人知道真实的身份,千玑阁这才能屹立不倒。 所以,千玑阁大概也不会轻而易举失信的。 “哼,那他们最好帮本王做到这事,否则的话,到时候本王也不介意鱼死网破,谁也落不下好。” 苏昱冷眼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暗卫,说道,“走吧,本王虽然没有法子狩猎,但去看看新鲜热闹,还是可以的。” 暗卫立马领会到了苏昱的意思,上前推着轮椅走出了营帐。 今日的天儿倒是极好,往日阴郁的天今日总算是让人见到了阳光,虽然不算多耀眼,但至少明媚。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苏昱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正准备回自己营帐的皇甫乔。 “皇甫大人,怎么是从外面回来的啊?” 苏昱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皇甫乔听见他那令人作呕的声音,心里可膈应得紧。 奈何眼前的人大小高低也是个皇子,皇甫乔还是不能明着面和苏昱对着干。 皇甫乔微微低了点头,略带敷衍地草草行完了一个礼,在苏昱还没来得及发作前同样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句。 “此事……二皇子不是知道的吗?二皇子难不成是因为没办法去狩猎,这才闲着明知故问的吗?” 昨晚的事情皇甫乔仍旧还有记性,苏昱派人都盯梢了,又怎么可能还不知道呢? 他的这番话完全触怒了苏昱,眼下苏昱最恼恨的就是自己平白无故受了伤的事,可皇甫乔偏偏还敢在自己的面前提…… 苏昱眼看着就要大动肝火了,可他一转眼的功夫就又逼着自己冷静了下去,现在,不是他可以任性的时候。 “皇甫大人说笑了,本王怎么会知道皇甫大人的行踪呢?” 他讪笑着,妄图把这一茬揭过去,便又好巧不巧地说到了前些日子的事。 “不过本王还记得,前些日子皇甫大人可是没带钱财傍身,这才没有借得银钱给本王。” “本王平日里大度,倒是也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迁怒于皇甫大人的,若是你日后可以借些银两给本王的话,那更是一件好事,本王说不准还会在父皇的面前帮皇甫大人多美言几句。” 皇甫乔在心里冷笑着,堂堂一个皇子竟然将算盘打到了臣子的身上,企图压榨臣子,难怪登不上大雅之堂。 “多谢二皇子的好意,不过恕臣心领足矣。” 见皇甫乔油盐不进,苏昱显然也有些气不过,正当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皇甫乔却显然早已不想再听下去。 “二皇子,时候不早了,臣不敢耽误二皇子的大事,二皇子还是先去忙正事吧,不必在臣这里耗费精力了。” 皇甫乔说得如此明显,苏昱要是再装着自己听不懂的样子也不好。 苏昱冷笑了一声,“那好,既然如此,皇甫大人就请顾好自己吧。” 看着苏昱被人推着离开,皇甫乔毫不客气地啐了一声,“嘁,算盘打得倒是响。” 也不知道一个皇子到底是如何被教养得如此不知廉耻的,上赶着算计别人的家财,不过稍稍一想,皇甫乔倒也不那么纳闷了。 “有魏倩冉那样一个母妃,难怪教养出的皇子也是这样的。” 得亏他的附近都没有什么人,否则他这一番话若是让人听见了,只怕免不了生起其他的事端。 苏昱离开皇甫乔之后,心中的愤懑怎么都消不下去,他郁闷地低声抱怨着。 “本王抬举他,他反倒不识抬举,果然是皇甫家的人,一个个都不好相与。” 其实,苏昱也明知道苏皓的外祖家就是皇甫家,这意味着苏皓的身后有着这样庞大的势力以及万贯家财。 反倒是他,母妃无权无势,若不是恰好得了父皇的恩宠,他的日子只怕更要艰难许多。 “等着吧,本王早晚都会让皇甫家的人乖乖在本王面前低头的。” 苏昱的心里已然升起了一个十分可怕的念头,待他当真荣登大宝,他定要皇甫满门不得安生。 “主子,那难道不是泽梦的二皇子吗?” 听见初一的声音,君澜澈勉强抬起头朝着初一指着的方向看去,随后道,“的确是他。” “想不到,都重伤成这样了,苏昱竟然还有闲心到处逛,难道不怕再有什么二次受伤吗?” 说到这里,君澜澈的话一顿,紧接着目光也变得深邃了起来。 二次受伤…… 这好像是个还不错的主意,君澜澈当即示意初一离他近些,他对着初一耳语了几句,后者听着听着神情变得一言难尽了起来。 “主子……这真的能行吗?” “试了才知道,就照着本王所说的做就是,快去。” 闻言,初一也只好无奈地去做事了,走之前,他还朝着苏昱所在的方向面露一丝同情之色。 初一刚走,苏昱就看到了君澜澈,他的眼中有着控制不住的恼恨。 可此刻他都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还真让君澜澈猜中了,他压根不敢轻举妄动。 静静地看了几眼君澜澈之后,苏昱就让人推着他远离了君澜澈所在的地方。 君澜澈将苏昱的神情动作一一尽收眼底,目露嘲讽之色,当即转身也离开了这里。 …… 司浅裳来到芳华宫时,凌玥然和箫漓允正坐在一起食用着雪莲羹,原本的雪莲羹都已经冷了,她们让下人重新去热了一遍,这才坐在一起吃了起来。 见到司浅裳,箫漓允便放下了自己手中端着的碗,“司小姐,你来了。” “民女见过皇后娘娘,见过长公主。” “免礼,快起来吧。”凌玥然同样笑意盈盈地看着司浅裳,“司小姐,前些日子的时候你给长公主诊脉时,便说她肚中应是有两个孩子。” “如今,你不妨帮她再诊一次脉,也好再确认一番。” 第302章 当是双子 司浅裳早在来的路上就已经预料到了箫漓允和凌玥然此番让她来芳华宫的用意了,现下再听到凌玥然如此说,不过是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测罢了。 她欣然地一笑道,“是,民女这就给长公主再重新诊脉。” 说完,她便拿出了一方手帕,垫在了桌案上,“长公主,请把手放到这里来。” 箫漓允照着她所说的,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并且手心朝着上方。 司浅裳也不再耽搁,凝神屏气地给箫漓允诊起了脉,过了没一会儿,她这就收回了自己的手,对着箫漓允和凌玥然正色着开了口。 “恭喜长公主,你肚子里确实是有两个孩子,不过至于是男是女,恕民女医术浅陋,不得而知。” 听见司浅裳的话,箫漓允和凌玥然显然都十分激动,尤其是箫漓允。 她不确定地探究着再一次开口问道,“司小姐,你的诊脉当真如此吗?” 司浅裳轻笑了起来,想不到一向行事果决,手段直接的夜阑长公主箫漓允,也有犹犹豫豫的时候。 “是的长公主,民女有九成的把握。” 司浅裳的医术,箫漓允自然是信得过的,这么说来,此事便当真基本定格了。 “真是个好消息啊,皇妹,还不赶紧让人传信去告诉皇妹夫?” 箫漓允激动之余便又冷静了下来,“不,皇嫂,这事还是我亲口告诉他更好。” “也罢。”凌玥然笑道,“既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我这个做皇嫂的,也就不跟着瞎掺和了比较好。” “皇嫂哪里的话。”和凌玥然说了几句话之后,箫漓允的视线便再一次落到了一旁站着的司浅裳的身上去。 “此番,还是要多谢司小姐了。” “长公主何必如此客气,这都是民女的分内之事。” 司浅裳的眉头似乎微微蹙了一蹙,但转瞬即逝便又舒展开来,只是细心的凌玥然还是发现了。 她略微斟酌着开了口,“司小姐,这段时日劳你时常进宫为太后调理身子,今日更是给长公主带来了这样的好消息,实在是有功。” “若你有何奖赏想要,本宫做主,你只管说便是。” 听见凌玥然的话,司浅裳显然微微怔愣了片刻,随后,还不等她开口拒绝,箫漓允便直接了当地说道,“司小姐,不必拒绝。” “这是皇嫂的好意,同样也是本宫的,若当真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开口提便是,本宫和皇嫂,都会满足你的。” 闻言,司浅裳先前坚定的心总算是有了几分动摇,“这样的话,那不知民女可否讨要一个恩赐?” “什么恩赐?司小姐只管说来便是。” 说完,凌玥然便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司浅裳,显然是在鼓励着她继续说下去。 司浅裳当即不再犹豫,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和盘托出,“是这样的,民女有了自己的心悦之人,自然想与心悦之人同结连理,长相厮守。” “只可惜民女的兄长尚不在家中,民女希望到时出嫁之时,能有民女的兄长相送。” “所以,民女所想讨要的恩赐,其实也就是一纸婚约罢了,而这婚约的时日,民女也希望可以由自己做主。” 听完司浅裳的话,箫漓允和凌玥然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完全是如出一辙的情绪。 “好,司小姐所提出来的,本宫都会应允,这婚约的期限,就由司小姐决定,到时候由钦天监算好吉日,拟定好诏书,本宫便让人发出去。” 凌玥然的话有条不紊,把所有的一切都考虑了进去,可谓是面面俱到。 “多谢皇后娘娘,多谢长公主。” 司浅裳表达完自己的感谢之后,便也就离开了芳华宫,从她离去时的背影就能看得出,她的心情当真是极好的。 …… 虽说这段时日,泽梦和苍岩的使臣都来到了夜阑,可这丝毫没有影响夜阑京城考官选拔考试的进行。 也恰就在这日,选拔考试已然出了结果,京城的人都围在放的榜前,争先恐后地看着黄纸上的一个个名字。 一道瘦削的身影也挤在了人群之中,饶是被挤得难受,她也不管不顾地往前走着,想要看到那张黄纸。 她不在意,可却苦了跟着她的丫鬟了,那可真是一时叫苦不迭啊。 “郡主啊,你又没有参加这个考试,为什么要来这里看名单呢?” 丫鬟的脸上满是愁容,也不知道自家郡主到底是怎么了,一听说今日京城放榜,那便不管不顾地来了这里。 “你个小丫头,不知道就不要乱说,本郡主来这里,当然是有着极其重要的事情的。” 凌妙然无奈地看着自己的丫鬟,一边跟她说着话,一边卯足了劲往人群前面走。 被她挤到的人顿时就不满了起来,看她是个女子便又更加愤愤不平了起来。 “诶?我说你这个女子啊,又不参加选拔,上面又没有你的名字,你在这里凑什么热闹啊?” “本……”凌妙然本想脱口而出的“本郡主”顿时戛然而止,说出口时便换了一个词。 “本小姐做什么,用得着你管吗?”凌妙然双手叉腰,试图让自己看上去凶狠一些。 殊不知,在其他人的眼里,她瘦弱的身板便是弱不禁风的表现。 这里的热闹显然也吸引住了不少的人,他们纷纷侧头过来,想要一探究竟。 “嘿?你这个小女子,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竟然这样嚣张跋扈,着实是令人可叹啊。” 说罢,那人还状若惋惜一般摇了摇头,这可把凌妙然气得不轻。 “本小姐是女子怎么了?这个榜何曾不让女子来看了?” 凌妙然刚说完,正想再多说几句,身侧突然传来了一道附和她的,并且让她再为熟悉不过的声音。 “这位小姐说得甚是有理,这榜张贴在此,那任何人便都可以看,怎能因为她是女子便如此轻视她呢?” 凌妙然愣了片刻,随后迅速地回头,映入眼帘的人,果然就是她惦记了许久的人。 第303章 这是郡主 说话的人,当真是她惦念了已久的人——叶禀玄。 “是你……”只可惜凌妙然的声音过于细小,以至于她刚说出口的话很快就被人群的喧闹声给掩盖住了,自然,也没能传进叶禀玄的耳里。 “你又是谁?在这里瞎操心,莫不是这女子便是你带来的吧?” 见叶禀玄帮凌妙然说话,先前的男子依旧还是满脸愤懑不平的样子,他刚刚才看到了榜,知道了自己并没有考中的事实。 现在,他的心情也极其糟糕,这才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凌妙然,想要借此撒气宣泄自己心中的苦闷。 “这位小姐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并不认识她。” 说完,叶禀玄解释起了自己先前出声的缘由,“我只是看不惯你不分事情缘由就对一个女子加以诘难,真是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没有仁心,怎么能当官员造福百姓呢?” 听见叶禀玄的话,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跟着点了点头,短暂性地赞许了他的话。 他们本就只是一介百姓,谁能对他们好,他们自然是更偏向于谁的。 “这位公子说的话倒是十分在理,反倒是先前刁难那位小姐的人,咄咄逼人。” “谁说不是呢?就那样的人,当官说不准倒是害了我们呢……” 所有的人都在纷纷议论的时候,凌妙然的心却一瞬间沉到了谷底,她的心情也在刹那间变得低落了起来。 周围的话她恍若未听见,脑海中一直回旋着的是叶禀玄的声音,以及他刚刚的那句话。 ——“这位小姐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并不认识她。” 原来,他早就不记得她了……想到这里,凌妙然的心中又是一阵空泛的失落。 见周围的人都一边倒地站向了叶禀玄的那一方,男子被气得脸色铁青,这恰恰是他现在最难受的地方,心中最想掩盖的东西反倒被人这样指指点点,可想而知他现在该是有多气愤。 他伸手指着叶禀玄,骂骂咧咧地说道,“你,你这个多管闲事的人,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嚣张,甚至针对于我,你可知我是谁?” 眼前的人想搬出自己的身份来仗势欺人,凌妙然可是不干的,她就不信,这位针对于她的男子还能有什么位高权重的身份不成。 “哦?那你说说,你是谁?” 凌妙然气定神闲地站着,满脸都写着浑不在意的淡然,以及丝毫不畏惧的神色。 “我,我就是监察御史刘大人的妻子的外甥,怎么样?是不是后悔得罪我了?” “嘁,我还以为是谁呢?敢情这年头,沾亲带故的都敢出来仗势欺人了?”凌妙然轻哂了一声,既然别人对她不仁善,那也就别怪她嘲讽回去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你把那些真正有权有势的人置于了何地?” 凌妙然的反应是那男子丝毫没有料想到的,正当他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凌妙然已然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了一块令牌,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看清楚了,这,才叫做是真正的仗势欺人。” 令牌一出,不止是先前还在洋洋得意的男子,就连周围的百姓,在看清令牌上的字样时,也都一个个惊讶万分。 “德,德宁郡主……” “她竟然就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亲生妹妹,德宁郡主。” 所有人都沉浸在震惊之中,唯有一旁的叶凛玄眼眸深邃了几许,她明明有着很高的身份,可她为何……不在最开始被刁难的时候就露出身份呢? “不,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德宁郡主呢?”男子被吓得面无血色,想要往后退去,可奈何周围全是围观的人群,这里水泄不通,他根本就走不出去。 “睁大你的眼睛给本郡主看清楚了,这令牌,是皇上亲赐,这唯一的郡主令牌,整个夜阑唯此一块。” “本郡主就是德宁郡主,本郡主若是真想仗势欺人,那才是真的仗势欺人。” 若说一开始男子是因为落榜而找人宣泄愤懑的话,那此刻的凌妙然,同样也是因为叶凛玄的话而低落宣泄情绪。 男子很清楚,眼前的人能看得出令牌,说明她真的就是夜阑唯一的一位郡主——皇后的亲妹妹德宁郡主。 想到这,男子却完全不敢再多想什么,直接两腿一弯,哆嗦着跪了下去,“是草民不长眼,惊扰了德宁郡主,还口出狂言,草民知错,求郡主饶恕草民一次。” “还以为你能多有骨气呢?”凌妙然摆了摆手道,“算了,看在本郡主今日心情还勉强算不错的份上,就饶你一次。” “记住了,有多远就滚多远,别让本郡主再看见你。” 闻言,那男子顿时大喜过望,再三叩谢之后就迅速地离开了这里。 “本来还想当个普通百姓的,真是的,非要让本郡主自露身份。” 凌妙然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正当她想再继续凑到前面去看榜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原来她面前的人早就自发站到了一边,给她留出了一条路。 叶禀玄现在不记得她,不过也没有关系,只是大不了她现在先不那么急着接近她好了。 这么想着,凌妙然便干脆没有回头去看叶禀玄,反倒是直接走到了榜的面前,仔细地看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郡主为什么要来看这个榜,但一旁站着的人显然没有那个胆量敢去探究此事,先前有多喧嚣热闹,此刻这里,便有多缄默寂静。 “让本郡主看看,是在哪里……” 凌妙然小声地嘀咕着,根本不愿意放过榜上的任何一个名字,生怕自己漏看了些什么。 在看到叶禀玄的名字之后,知道他已经过了这个选拔考试,凌妙然悬着的心才也跟着放了下来,她默不作声地在心里也跟着高兴。 看完之后,凌妙然走到了叶禀玄的面前站定,“方才多谢公子仗义执言,若是公子不介意的话,不妨认识一下。” “我是凌妙然。” 看着凌妙然脸上那明媚的笑,叶禀玄不受控制一般地点了点头,应允了她刚刚说的话。 “草民名叫叶禀玄。” 第304章 他可不敢 虽说凌妙然的心里很疑惑,明明叶禀玄都已经成为了状元,为什么还要来参加这样的选官考试,但是…… 总归他考上了,她的心里也跟着欣喜的。 “好,名字很好听,本郡主记住了。” 说完,凌妙然便转身快步地离开了这里,她怕自己再晚走一步,自己脸上的笑便都要被叶禀玄给看个一干二净了。 看着凌妙然离去的背影,叶禀玄不知为何,他的视线也跟着定格在了她的背影。 而且,他的心中,好像多了一些奇怪的感觉。 …… “那苏昱受了严重的伤,现在,能和本王争夺魁首的也只剩下了君澜澈一个。”gsxsw.c0m 洛亦白一边拉弓搭箭,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看来,本王离夺得魁首,也没有那么远。” 他的箭矢射了出去,可惜偏了几分,并且深深地插入了树干之中。 见状,洛亦白忍不住道了一句,“真是晦气。” 他的身侧站着一身华服加身的洛纤纤,因着她站在洛亦白的身后,因而她刚刚的嘲讽神色才没有被洛亦白给看到。 在洛亦白回头的刹那,洛纤纤也很快变换了一下自己的神色,堆着笑看向了他。 “皇兄只是一时失手罢了,何必介怀?皇兄的箭术一向高明,就连父皇都忍不住夸赞呢。” 谁会不喜欢恭维的话呢?尤其是此刻的洛亦白,一想到自己的箭术,就连父皇都夸赞过,他的脸上便又恢复了几分笑容。 “是啊,本王的箭术,到底还是极好的,该是刚刚的状态不太好,所以箭才射偏了稍许。” 洛亦白这一次的话,洛纤纤却并没有跟着附和,她的脸上依旧挂着疏离而恰到好处的笑容。 “对了皇妹,此番苏昱身受重伤,不知皇妹是如何看待的?” 我怎么看? 洛纤纤在心里腹诽着,她当然是希望洛亦白也和苏昱一样受了重伤才好,最好伤到,不至于要命,但却继承不了皇位的地步。 但话说出口,洛纤纤所表达的意思却与自己心中真正所想的差了不少,“皇兄,我觉得,苏昱受伤可能并非是什么意外。” “皇妹,你的意思是……” 洛纤纤在对上洛亦白视线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正是皇兄所想的意思。” “只是,我觉得,苏昱他刚愎自用,向来目中如人,没有什么远见卓识反倒喜欢自大骄傲,难怪会被他人算计。” 洛纤纤毫不客气地贬低着苏昱,她其实对苏昱,任何感觉都没有,但现下,看来她还是得踩一捧一才是。 “皇兄倒是不一样,同样都是皇子,皇兄却比那苏昱不知好上了多少倍,既有才干,又有学识,哪里能是他比得上的?” 洛纤纤的话让洛亦白不免更加高兴了几分,连日来看洛纤纤时带着的怒气和不满也几乎快要消散了。 可洛纤纤的心里十分清楚,就算消散,也只是暂时的,只要有任何情况的发生,她随时都还是会被洛亦白给舍弃。 “皇妹这段时间,倒是出落得越发标致了,连带着说话,也都令人觉得中听了几分。” 不中听,你怎么可能会去干一些你做不了的事情呢? 洛纤纤在心里狠狠地想着,笑吧,快笑吧,等过段时日你就笑不出来了。 …… 狩猎一共五日的期限,这两日,君澜澈一直待在自己的营帐之中,每日问得最多的话便是京城中可有来信。 因而,当他的视线再次看向自己时,初一已经十分无奈但又熟练地说道,“回主子,京城之中没有任何的来信。” 闻言,君澜澈的心中难免又是一阵失落和憋屈,真是没想到,他离开才短短两日,箫漓允竟然都完全不惦念他了。 可哀怨归哀怨,君澜澈还是十分认真地继续写着信,一笔一划中都刻着虔诚。 ——“吾一切皆好,唯独挂念吾妻,寤寐思服,思而不得,辗转反侧,坐等天明……” “初一,你说这天儿都冷了,本王的王妃该不会冷着吧?” 初一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当真是自己的主子所问的,他十分无奈地开口回答。 “主子,京城的天儿和这里一样,都还不算太冷,王妃她,整日在芳华宫待着,怎么会冷呢?” “倒是主子,自己不关心自己冷不冷,反倒操心……” 君澜澈那冷冽的眼神扫了过去,话还没说完的初一立马识趣地闭上了嘴。 “本王的事情,初一你少管。” 初一有些欲哭无泪,他哪里想管了?分明就是君澜澈自己主动来问他的啊。 “对了,主子,要是先一步把消息传给了那泽梦的二皇子,那他会不会因此对千玑阁产生疑心啊?” 君澜澈写着信的手一顿,接着又满不在乎地继续写了下去,“起了疑心又如何?” “就算他知道是千玑阁干的,他有那个胆量和能力去讨要一个说法吗?” 初一愣了一下,实诚地回道,“那……好像还真的不能。” 余光瞥见仍然还杵在原地的初一,君澜澈冷声问道,“所以,还站在这里干嘛?” “还不快去把好消息送去给苏昱,拖的时日已经够久了的,本王早就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气愤的神情了。” 初一的嘴角略微抽了抽,果然,自家主子永远都是这么的腹黑。 他不情不愿地应道,“是,主子放心,属下稍后就去。” 听见初一的话,君澜澈显然有几分不解,“嗯?为什么要稍后?” “是这样的主子,属下还有其他的事要禀告,你让暗卫去查的,先摄政王的身世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说。” 君澜澈搁置了笔,极具压迫性的视线直逼初一。 后者稳了稳心神,这才顶着巨大的压力说道,“他们查到,先摄政王在来到夜阑之前,经过的行程迹象是在泽梦,看样子,先摄政王像是一夕之间突然从泽梦来到夜阑的。” 第305章 真有此事? “从泽梦来到夜阑……”君澜澈的眉头紧锁了起来,“而且还是在一夕之间……” “是的主子,先摄政王的行迹被人抹了去,否则主子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没有查到些什么。” 对于这话,君澜澈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是啊,他这些年派出去的人何曾少了些? 可饶是如此,先摄政王的身世和行踪依旧是半点没有线索,无数派出去的人最后带回来的消息都是没有消息。 初一没有注意到君澜澈那紧蹙起来的眉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这一次,若不是泽梦一家普通的农户曾说见过先摄政王,只怕我们的人同样还是会无功而返的。” “你是说,他们见过本王的父王?” “是的主子,那家农户的家虽然位于夜阑和泽梦的交界处,但奈何周围山高树丛多的,轻易也很难让人找寻到他们。” 君澜澈点了点头,倒是信了这个说法,难怪了,他的人之前基本找不到。 “找个机会把人带来吧,本王想亲自问问他们。” 虽然这事办起来颇有些困难和麻烦,但初一还是毫不犹豫应下了,“是,主子。” “属下这就传信给初二,让他派人去做此事。” 君澜澈意味深长地看了初一一眼,难怪今日的初一没有推诿,干脆地应下了这样难的任务。 敢情,从头到尾他就没想自己做啊。 尽管君澜澈那饱含深意的视线看得初一头皮发麻,心里有些心虚,但他仍旧面上不改色,始终坦坦荡荡。 君澜澈率先发话道,“也行,那就这样办吧。” 谁去办他倒是无所谓,他在乎的只是最终的结果,初一自然也是拿乔了他这样的心态,也敢这样明目张胆地躲懒。 …… “噗——” “你说什么?你再重复一遍?” 得知自己的皇后姐姐竟然要召见自己,凌妙然激动地把嘴中的葡萄籽给吐了出去。 见自家郡主这一副行事乖张、不成规矩的样子,恬儿颇有几分无奈。 “郡主,奴婢说的没有错,就是皇后娘娘差了她身边的宫女来传信的。” “皇后娘娘好些日子没有见到郡主了,可不得想念得紧嘛,这才让人来请郡主去凤仪宫的。” “好嘛……”凌妙然拍了拍自己鹅黄色的衣裙站了起来,“正好我也挂念姐姐,倒是刚巧了。” “恬儿,去给本郡主找身衣裳来,本郡主先换身衣裳才去见姐姐。” “哦对了,一会儿记得把本郡主前些日子给逸宸准备的礼物带上,也不知道逸宸那个小家伙儿,有没有想姨母……” 凌妙然一边嘟囔着,一边走到镜前看了看自己的发髻和妆容,再三确认没有问题之后这才走去屏风之后换起了衣裳。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凌妙然这才叫上恬儿一道入宫。 彼时凌玥然正和箫漓允坐在一块,听到宫人禀告自己的妹妹到了,凌玥然脸上顿时就堆满了笑。 “还不快去把本宫的妹妹请进来。” 宫人领了命就走了下去,待她回来时,她面前走着的人不是凌妙然还能是谁呢? “臣女见过皇后娘娘,见过长公主。” 听见凌妙然的话,凌玥然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起来,“都是亲姐妹,何故这样,生疏了这不是?” 凌妙然依旧不卑不亢地说着,“即使再亲近,礼数总得周全,否则一着不慎,难免让人诟病。” “你啊你啊……” 凌玥然宠溺地笑着,转头就屏退了所有的宫人,“都先下去吧。” 宫人齐声应下,朝着门外走了去,不一会儿,殿内便只剩下了凌妙然、凌玥然以及箫漓允三人。 外人不在场,她们自然不会顾及许多,什么话都敞开了说。 “妙然啊,你也是的,在宫外那么久,也不入宫来看看姐姐。” “都是我不好,姐姐莫生气。” 转头看了看周围,凌妙然不解地问道,“对了姐姐,逸宸呢?他怎么没在你身边啊?” 闻言,凌玥然笑着说道,“还是你,最惦记着他。” “逸宸啊,他这几日都在寿康宫呢,母后说期望他在那儿多待几天,恰好我最近也没了闲心照管他。” “有母后照顾他,我倒是还乐意几分呢。” 凌妙然了然般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箫漓允在一旁听着姐妹两人的话,倒是安安静静地坐着,并没有打岔。 凌妙然反倒注意到了箫漓允,便也寻着由头跟她搭话。 “长公主,多日不见,你的容貌越发俏丽了,让我一个女子见了都自惭形秽。” 箫漓允自然不会拂了凌妙然的好意,“就你会说好听的话,多日不见,德宁郡主不也出落得更加标致出众,明眸善睐了吗?” “我说的就是实话,姐姐你看,长公主竟然不相信。” 一边是自己的亲妹妹,一边是自己也视如亲妹妹的皇妹,凌玥然看着她们两个这样和睦地相处,一时之间倒是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你们两个,还都是小孩子的心性,不过好歹皇妹还已经出嫁了,妙然,你如今却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到底何时才能出嫁啊……” “姐姐巴不得我出嫁吗?”凌妙然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哪里没有……” 只是她后一句的声音到底太过细小,嗫喏得让人根本听不见,更何况是忙着一心说自己想说的话的凌玥然呢? “也不是说巴不得你出嫁,只是偌大的郡主府,你一个人到底是诸多事都忙不过来的,多一个人在宫外照应着你,我身为姐姐,自然也放心许多。” 凌妙然在心里默默腹诽了一句,那是因为姐姐嫁的人是良人,宠着她护着她,这才让她省心。 可寻常人家的人,既要顾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普通生活,遇上的人还不一定是良人,若当真遇上不好的人,对她非打即骂的话,那她还宁可不嫁了呢。 “姐姐,你说的这些,我都已经听了很多很多遍了,不过有姐姐照拂着我,就算是在宫外,我也能过得很好。” 凌妙然笑意盈盈地说道,“再说了,偌大的郡主府都是我一个人的,还有什么不好的?” 第306章 道貌岸然 “罢了罢了,你既然这么抵触的话,那也就随你吧。” 似乎是接受了自己的妹妹不愿意出嫁的这件事了,凌玥然也总算是勉强接受了,不嫁就不嫁吧,反正有她在,妙然确实也不需要发愁些什么。 “有我在,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了你去,知道吗?” 凌玥然说着说着便想起了自己找凌妙然来的初衷,“对了,我也是听人说你在街上被人刁难了,这才召你入宫来的。” “原来如此,放心吧姐姐,我自然是知道的,也就姐姐这么疼我了。” 凌妙然在心里默默腹诽着,难怪她就说自己的姐姐怎么突然就召见她进宫了,敢情是因为前两日的事情啊。 但想归想,凌妙然却非常自然地挽上了凌玥然的胳膊,“再说了,我也没说自己一定不出嫁啊。” “只有遇到了真正值得的人,喜欢的人,那这个时候的出嫁才是有意义的。” “不然的话,要是遇不到自己喜欢的人,那我倒是还当真愿意就在郡主府一直蹉跎下去呢。” 原本只是静静听着姐妹两个说话并不插嘴的箫漓允在此刻却开了口,“我觉得,妙然的想法甚好。” 凌玥然随着这话转头看向了箫漓允,“皇妹,你也觉得这样的想法很好吗?” “对啊。” 箫漓允落落大方地承认道,“要不是遇上的人是阿澈,我根本也不想出嫁的啊。” 箫漓允很清楚自己对君澜澈的感情到底有多深,若不是思之念之爱之过于深切,她也宁愿久居深宫常伴青灯古佛。 但好在,她很幸运,前世今生能够将所有的运气都用在遇见并嫁给君澜澈这件事情上。 凌玥然倒是罕见地缄默了一会儿,好半晌之后才幽幽地说道,“看来,就我是嫁了之后才改变想法的。” 箫漓允也一时失笑,“皇嫂,不管是不是出嫁之后改变想法,其实也都没那么重要。” “就是,长公主所言对极了。” 凌妙然说着就把自己这段时日在宫外搜罗的轶闻说了出来,“姐姐你都不知道,如今夜阑京城的人可都在盛传你和皇上伉俪情深,是难得的佳偶呢。” “更何况,三千弱水只取一瓢,皇上更是为了你遣散了后宫,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殊荣啊。” 凌玥然也被凌妙然的话逗乐了,不禁掩唇一笑,“民间的百姓,当真是这样说的?” “是啊。”凌妙然也没有忘记提及箫漓允,“还有长公主和摄政王的佳话,那也是广为流传的。” “如今因着你们这样啊,京城中倒是当真有人争先恐后地效仿了起来,比如只娶一妻,遣散小妾。” 凌玥然和箫漓允这段时日待在宫中养胎着实是苦闷,凌妙然所带来的这些奇闻异事倒是刚巧让她们也感兴趣了起来,听着一时间也觉得高兴不已。 就这样,凌妙然把自己在宫外的一些所见所闻,全都告诉了凌玥然和箫漓允,直惹得她们乐不可支。 …… “嘶——”苏昱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怒骂了给自己上药的侍卫。 “你下手这么重,是想疼死本王是吗?” 侍卫见状,忙给苏昱磕起了头,“二皇子恕罪,小的不是故意的。” 其实侍卫的心里也直犯冤,他刚刚下手轻的时候,苏昱又嫌他做事吞吞吐吐,不够果断,他稍稍加了几分力度,反倒又被苏昱训斥。 “本王看见你就心烦,滚下去领罚。” “是。”侍卫不住地磕头,他很清楚,仅仅只是领罚就已经很好了。 起码,他还活着。 “你,过来给本王上药。” 苏昱又随手点了一个侍卫,那个侍卫忍不住全身一颤,要知道,被点到可不是什么好的殊荣。 在此之前,苏昱已经点了好几个侍卫了,都无人能让他满意,反倒是有两个侍卫白白因为他的一句话就丢了性命。 这也就是为何先前的那个侍卫明明要被惩罚却依旧感恩戴德的缘由了…… 就在这时,一个暗卫拿着一封信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就跪了下去,将信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二皇子,这是倩贵妃娘娘送来的信。” 听见是自己母妃的来信,苏昱紧锁着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些许,只是随后他又纳闷了起来,好端端的,他的母妃怎么最近总是在写信给他…… 苏昱一边带着狐疑的心思,一边拆开了信件,仅仅只是看了几行字,他的神色就已经大变了不少,脸色也跟着难看了起来。 看完信件,他的脸色也在一瞬间失去了血色,苍白得令人看了只觉得作呕。 “不,这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呢?” 苏昱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明明已经将这事做得天衣无缝了,仅仅只是来了一趟夜阑,泽梦的人反倒是知道他的手上有泽梦的传国玉玺了? “到底是谁,是谁泄露了出去,本王定跟他势不两立。” 现下,苏昱唯一能想到的人便是君澜澈,只有他知道这件事,并且能让泽梦的人也知道此事。 想到这里,苏昱就朝着身侧的侍卫大喊着,“还不快推本王去君澜澈的营帐,快。” 侍卫忙推着苏昱走了出去,朝着君澜澈的营帐所在的方向走去。 苏昱平放在双腿上的手早已紧握成拳,拳上的青筋爆出,狰狞而恐怖。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去找君澜澈算账,质问他到底为何要这样做。 来到君澜澈的营帐前,还不等侍卫去通报,苏昱便示意自己的人推着他硬是走了进去。 听见响动,甚至都不用抬头,君澜澈就已经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果不其然—— “君澜澈,你到底为何要将玉玺在本王手中的消息散播出去?这消息散播出去对你也没有丝毫的好处,你竟然不信守承诺,你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听见苏昱的话,君澜澈眼底凝结出的情绪也在一寸一寸变得冷然起来。 第307章 胸中有丘壑 “二皇子一来就这样血口喷人,是为何意?” 见君澜澈根本就不承认,苏昱心中呕得想吐血,要真是这样,他好像没办法逼君澜澈承认。 “摄政王,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就不要再跟本王拐弯抹角了。” “如今这样,本王与你,倒是不妨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开诚布公地聊一聊吗?”君澜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好啊。” 苏昱心中一喜,忙将刚刚的问题重新再问了一遍,末了也还不忘记加上一句意图堵死君澜澈的话。 “本王都知道,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那玉玺在本王手上的消息,只可能是摄政王你泄露出去的。” 苏昱自信满满地说道,“事到如今,摄政王要是再矢口否认,那就实在是没必要了。” 然而,君澜澈在听完苏昱的话之后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于一脸茫然,仿佛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二皇子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本王根本就不知道。” 君澜澈依旧否认着,那漫不经心漠不关心的神情让苏昱着实更加气愤了。 “摄政王,本王都言尽于此了,你到底还要否认到什么时候啊?” 见君澜澈还是这样,苏昱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本来就不是否认啊,本王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本王不知道的事情,二皇子想让本王承认些什么呢?” 君澜澈轻嗤一声,“本王说了,可奈何二皇子也丝毫不相信本王所说的话,既然二皇子的心中已然有了决断,又何必在这里再次质问。” “倒显得多余了。” 听完君澜澈的话,苏昱只觉得自己的头一阵嗡嗡的,气血都跟着上涌了不少。 “可是不是摄政王你的话,那到底会是谁呢?” “那这就要看二皇子都将此事告知了哪些人。”君澜澈意味深长地说道,“说不准,这事还当真不止本王知道。” 苏昱气急败坏地反驳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事除了你我再无他人知晓。” 苏昱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难看,不过君澜澈可根本不关心这些。 “总之,二皇子若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那就别来污蔑本王,本王可没有闲心去做这些奇怪的事情。” “做这些,本王倒是会让人知道玉玺在本王手上了,若真是那样,到时候就这么把玉玺还给你们泽梦了,那本王可就亏大了。” 闻言,苏昱顿时又泄了气,是啊,若是没有证据的话,只怕是他不管怎么问,君澜澈都是不会承认的了。 “好,摄政王既然如此硬气的话,那我们走着瞧。” 说完,苏昱就示意自己身后的侍卫,“还不快推本王离开!” 侍卫连忙回神,推着苏昱就离开了君澜澈的营帐。 看着苏昱离开的背影,君澜澈毫不掩饰地轻嗤了一声,“嘁,就这还想来找本王算账。” 初一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站在了君澜澈的身旁,“是啊主子,只能说,这泽梦的二皇子太没有魄力和胆识了。” “是啊,这样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人,泽梦的皇位,想来也根本不可能轮到他。” 君澜澈的心中万般纠结,若是让没有能力的人继承了泽梦的皇位,那夜阑自然会在任何方面重新远胜于泽梦。 只是那样的话,泽梦的百姓就会深陷在水深火热之中…… “主子,都过去那么多天了,你还没有决定好到底扶持谁去登上泽梦的皇位吗?” 仅仅只是一眼,早已熟知君澜澈的初一就看出了他所有的想法,既然主子不说,那他就主动问。 即使听见了初一的话,但君澜澈还是停顿了半刻才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泽梦裕云皇后膝下的皇长子苏皓能担大任。” 苏皓? 初一对于这个名字自然也毫不陌生,他很清楚,这段时日君澜澈都在忙着整理分析泽梦和苍岩的皇室消息,他作为先一步整理的人,对这些也算是了如指掌了。 “所以,主子是想……” 君澜澈眼眸深邃了几分,其间暗藏着的,是对长远的筹谋与算计。 “只有明君,才能不兴土木,不挑战争,让百姓免受战乱之火,流离之苦,动荡之乱。” “泽梦若是不挑起战争的话,那夜阑,自然也可几十年无恙。” 君澜澈的话令初一一时间也敬佩不已,果然不愧是他一直以来都十分敬重的主子,现在看来,主子果然是主子。 “主子,那可需要属下去做些什么?” “暂时不急。”君澜澈摇了摇头说道,“眼下苏昱那儿阵脚已乱,他起码得有好一阵忙了。” “泽梦那边就先暂时放一放,本王现在该去关心一下,另外的人了。” 初一很清楚,君澜澈口中的另外的人到底是谁,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又要有人倒霉了。 …… “阿嚏——” 洛亦白不受控制地打了好几个喷嚏,直让他鼻头发痒,难受得紧。 “真是的,到底是谁在本王背后惦记本王啊。” 他伸手接过了侍卫递过来的手帕,擤了擤鼻涕,这才随手将手帕重新扔到了侍卫的身上。 “对了,本王今日都未曾见到皇妹了,她人呢?” “回三皇子,五公主今日一大早便离开了营帐,说是自己去檀溪林中狩猎一番,并且让侍卫不要跟从。” “她孤身一人去了檀溪林?”洛亦白显然有些讶异,回过神来便又头疼了几分。 “洛纤纤啊洛纤纤,你还真是不让本王省点心啊,前些日子那苏昱才被猛兽咬伤了,她倒好,根本就不害怕似的,胆子可真够大的。” 嘟囔归嘟囔,洛亦白却扔下了自己手中的卷轴,转身朝着营帐外面走了去。 最近几天日头都正好,洛亦白走出去也不免感慨了一句风和日丽。 “洛纤纤朝哪个方向走去了?” 侍卫忙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回三皇子,五公主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第308章 两相为难 闻言,洛亦白翻身上马,驾着马就朝着侍卫所指的方向奔了去。 他并未理会远远落后于自己身后的侍卫,但显然,那个侍卫也根本没有心思想要跟上去。 他反倒是寻了一个隐蔽的角落,重新卸下了所有的伪装,不是初一,还能是谁呢? 洛亦白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身后了无侍卫的踪影,直到周围的树丛越来茂密,周围的环境越来越寂静。 他的心中这才涌现出一阵寒凉般的惊讶,他何时竟来到这样偏僻的地方了? “洛纤纤也真是的,净知道给本王添麻烦,都不能让人省心,现在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洛亦白一边抱怨,一边驾马朝着更深的林中走去。 暗处的洛纤纤将这一幕收入了眼底,待洛亦白走远了不少,她这才从自己躲着的地方走了出来。 看到洛亦白孤身一人来寻找她,洛纤纤的心里突然有些别样的感觉。 只是这心软的念头刚一出现,她便使劲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心,感受到痛意她这才停手。 就算是这样,她也不可能心软放弃自己的筹谋,眼下洛亦白寻她,根本不会是顾念着手足之情,兄妹之义的。 “洛亦白,别怪本公主心狠手辣,你不仁,本公主不义,你与本公主之间,纵使兄妹一场,也许以后,也只能陌路成仇了。” 她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心中俨然一团乱麻,可她的步伐却显得异常坚定。 待她走到一处隐秘的山洞中时,只见南月灵正悠哉悠哉地坐着,她甚至人给她送来了糕点和瓜果,别提有多惬意了。 给她送这些的人反倒都是洛纤纤手底下的人,看见眼前的一幕,洛纤纤的心里突然哽得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听见脚步声,南月灵回头看向了洛纤纤,“原来是你,怎么样?考虑好需要本小姐出手了吗?” “自然。” 洛纤纤的声音中没有丝毫的犹豫,反倒是格外果决,“这件事,本公主早已经考虑好了。” “你既然说了你能做到,那,本公主姑且信你一回。” “嘁。”南月灵轻嗤了一声,“什么叫姑且信本小姐一回?” “本小姐的能力如何,想来五公主最是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闻言,洛纤纤浑身都打起了一个冷颤,是啊,她确实是清楚的。 毕竟曾经南月灵在她的身上试了各种各样的蛊虫,那般痛不欲生的感觉,她根本就忘不掉。 只是现在,就连洛纤纤自己都有些狐疑,为什么自己恨的不是南月灵,反倒是洛亦白呢? 南月灵吃完了手上的一块糕点,这才起身,“走吧,本小姐这就去会会你那所谓的皇兄。” 看着南月灵的身影消失在山洞的门口,洛纤纤愣了片刻还是快速地追了上去,和她并排走着。 “等等,你还没告诉本公主,你到底打算怎么对付本公主的那个皇兄?” 南月灵脚步不停,不过却回头看了洛纤纤一眼,“五公主何必着急?你既然都跟上本小姐了,一会儿自己看着不就知道了?” 说完,南月灵重新转过头去,低声哼着小曲儿,看上去心情极好的样子。 见状,洛纤纤的心里再有其他的心思,此刻也不敢表露一丝一毫,只得跟在南月灵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 …… 在君澜澈那儿丝毫没讨到半分好的苏昱显然怒火郁结于心,他捶胸顿足,可却半点也缓解不了他心中那愤懑的感受。 “君澜澈这个小人,竟然跟本王对着干,本王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正说着,一个侍卫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就跪在了苏昱的面前。 “二皇子,不好了,那千玑阁的人传信来说,二皇子拜托他们所做的事情实在太难,他们做不到。” “你说什么?”苏昱很想上前踢这个侍卫一脚,只是此刻,他根本就动弹不得,只能坐在原地发泄情绪。 “回,回二皇子,千玑阁的人说他们做不到。” 侍卫被苏昱的一举一动同样吓得不轻,哆哆嗦嗦着,将对苏昱的惧怕表现得淋漓尽致。 “做不到?”苏昱阴鸷地冷笑了一声,“收了本王的万两黄金,现在居然跟本王说他们做不到?” “那本王的黄金呢?即使是做不到,他们是不是也不打算还给本王了?” 跪着的侍卫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将头低了下去,几乎都快匍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这时,旁边的一个侍卫冒着被苏昱责骂的心插了一句嘴,“回二皇子,千玑阁的规矩向来如此,付出的钱不管事成与不成皆不退还。” “只是……”侍卫犹豫着还是说了出来,“只是,凡是千玑阁出手的事情向来还没有失败过,却是不知为何到了二皇子这里,就……” 后面的话他并没有说完,但都言尽于此了,其他人哪能不明白这样的意思。 尤其是苏昱,一想到自己白白付出了那么多的黄金,最后玉玺却还拿不回来,苏昱的脸色可谓是差到了极点。 现在泽梦的人已经知道了玉玺在他的手上,那接下来定然要催着他把玉玺送回去,而他的万两黄金是找别人借的,东拼西凑才凑齐了的,借他黄金银两的人也急着让他还债。 可偏偏现在,二者他都没有。 二相为难之下,苏昱愣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手指着侍卫,想说些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好,真是很好,什么都跟本王对着干,本王也要跟那千玑阁势不两立。” 说完之后,在极度的气愤之下,苏昱竟然就这样被活生生地气晕了过去。 他晕了之后,刚刚插话的那个侍卫先是一愣,之后便无奈地走出去给他请太医去了。 一边走,侍卫的心里也在一边腹诽着,也不是说他打击二皇子,只是如今的泽梦皇帝都没办法拿千玑阁如何…… 何况是现在仍然是皇子的二皇子呢?和千玑阁势不两立,那完全就是以卵击石的事情。 第309章 互惠互利 侍卫去找来了太医,但是趁着所有人都忙着各自的事情,场面一度混乱的时候,他趁机离开了苏昱的营帐。 只见他故意绕了好几个弯之后,这才畏手畏脚地来到了皇甫乔所在的营帐。 “属下见过皇甫大人。” 皇甫乔听见响声,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书卷,看向了进来的侍卫。 “起来吧,苏昱那儿可是有了什么新的异动?” “回皇甫大人,二皇子在得知千玑阁的人没有办法将玉玺拿回来之后,加之泽梦的人不断来信催着他赶紧派人将玉玺送回去。” “二皇子接受不了这样的现状,在属下来之前半炷香的时候晕厥了过去。” 将苏昱最近的行踪都一一禀告完之后,侍卫便又低下头去,静静地等待着皇甫乔的吩咐。 作为一早最先被苏昱吵着闹着要借钱的人,皇甫乔自然也难免起了其他的心思去查探,也因此知道了苏昱需要那么多黄金是为了找回玉玺。 只是,在知道千玑阁没办法做这事时,他的眼底划过了一抹异样的神色。 “你当真确认,千玑阁的人没有办法做这件事吗?” 侍卫愣了一下,马上回神道的,“是的大人。” “最近几日属下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二皇子的身边,千玑阁的来信确实表达的是这个意思,这一点,属下能够确认无误。” “那可真就是奇怪了……” 作为和千玑阁合作了许多年的人,皇甫乔当真知道千玑阁的据点盘根错节,势力深不可测。 可这么多年以来,他却还是头一遭听说千玑阁也有不能做到的事情。 “千玑阁的人竟然不能做此事?能力上来说,他们肯定能做到。” 这一点,皇甫乔深信不疑,只是—— “若千玑阁的人不做,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性,那看来就是千玑阁不愿意做这件事。” 想到这里,皇甫乔的眉目间多了几许了然和彻悟的神色,“想必是那苏昱也许曾经得罪过千玑阁的人,他们才不愿意帮他做这件事。” 皇甫乔的心思陷入了一片深沉之中,他们皇甫家的命运和大皇子苏皓连接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眼下,他都必须护着苏皓登上泽梦的皇位,否则若是苏昱那样的人荣登大宝,到那时,只怕所有人都难以幸免。 “若真是那样的话,千玑阁不会帮助苏昱,岂不是天助我也。” 想到这里,皇甫乔有些喜上眉梢,说不准,他可以去寻求和千玑阁的合作。 看着皇甫乔在营帐内边低声嘀咕着,一边脚步不停地踱步着,来回徘徊。 侍卫虽然有些无奈,但眼下,他一时除了继续安静地待着以外也不敢乱动。 直到营帐外出现了其他人的身影时,侍卫注意到了,这才出声。 “大人,皇甫大人?” 发现皇甫乔还没听见之后,侍卫不禁又多叫了几声。 皇甫乔从自己的思绪之中回过神来,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用手掩唇轻轻咳嗽了几声。 “咳咳,本官在听的,你只管继续说下去就是。” “大人,门外来了人,大人要不要去看看?” 听见这话,皇甫乔的视线也随之移到了门外,只见门外出现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他定睛一看,只见来的人竟然是前两日与他交谈甚欢的君澜澈。 “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皇甫乔的神情满是疑惑,不过他到底还是走了过去。 君澜澈笔直地站在皇甫乔的营帐外,让人去通报一声,那脸上淡然的神情,彷佛诸事与他皆不相关。 可事实上,他才是搅动风云的人,将一堆人都玩弄于自己的股掌之间。 皇甫乔朝着君澜澈走去,脸上堆满了似真似假的笑容,“摄政王不去忙着狩猎?怎么还有闲心来我这里?” 君澜澈轻笑一声,好听的声音如同山间的溪流一般,沁人心脾。 “皇甫大人不也这般闲着的吗?” 说着,也不管皇甫乔有没有让他进去,君澜澈都自然地走了进去。 “皇甫大人这营帐中的陈设倒是极好,不愧是皇甫家的人能拥有的阔绰手笔。” 皇甫乔见君澜澈自顾自地走了进去,倒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快,他也跟在君澜澈的身后走了进去。 听见君澜澈的话,他显而易见地怔愣了片刻,继而大笑了起来。 “摄政王家底丰厚,也不像是因为这一点点身外之物就感到惊讶的人啊……”皇甫乔略微沉思,说出口的话却变了一个方向。 “除非……摄政王此行来我的这个营帐,只是为了跟我交好罢了,连带着,我这里的粗鄙之物,摄政王也都看上眼了几分。” 君澜澈倒是没有想到皇甫乔竟然这么快就猜到了这些,顿时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皇甫大人果然睿智,本王就是喜欢和聪明的人打交道。” “摄政王如此不拘礼节,就是不知今日前来,想要跟我说些什么呢?” 皇甫乔在君澜澈的对面坐了下来,亲自给君澜澈倒了一杯茶,“摄政王,请用。” 仅仅只是看着茶汤的幼亮程度,君澜澈就已经猜到了这是何茶,当沁人的茶香进入鼻时,他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十金才一两的茶叶,皇甫大人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拿来招待本王,确实不是常人能比的。” “摄政王的眼光当属是极好的。” 皇甫乔微微抿了一口茶之后,便将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所以……摄政王足以见得我对摄政王的诚意了吧?” “那是自然。” 四目相对之间,有些想法、有些话语,即使不用明说,君澜澈和皇甫乔就已经互相明白了所有。 “既然这样,日后,我就还得仰仗摄政王了。” 皇甫乔看向君澜澈的眼神中满是深意,那笃定的话,彷佛带着几分戏谑但又莫名令人觉得真心实意。 君澜澈摇了摇头摆了摆手,“仰仗倒是不必说,正好本王也有几个忙需要皇甫大人帮,就当是,互利互惠罢了。” 第310章 找一个人 听见君澜澈这么一说,皇甫乔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商人之间重利益,轻义气,那些人情往来,于他们而言最是羁绊不过。 反倒是明码标价的互利合作,更让人放心几分,也能明明白白彰显出双方的诚意。 “好,摄政王若是有任何需要,只管开口,凡是我皇甫家力所能及的,便都会竭尽所能帮助摄政王达到所成。” 君澜澈微微颔首,“如此,就有劳了。” “摄政王哪里话,你不也助我们皇甫家一臂之力吗?”皇甫乔朗声大笑着。 “有摄政王相助,想来我外甥荣登皇位,必然不是什么难事。” 君澜澈的嘴角微微上扬,尽量挤出了一抹比较不那么难看的笑容,他的心里则在暗自腹诽。wenxueзч.net 只有在箫漓允的面前,他才会发自内心地笑起来,若是在旁人的面前,为了笑而笑,那多半都是难看的。 欣喜之余,皇甫乔也不免闲聊起了别的,“摄政王,你对千玑阁的了解多吗?” 听到这话,君澜澈立马回神,正色回答,“一点点而已,皇甫大人为何突然提及这样一个江湖中的势力?” 皇甫乔倒是没有注意出来君澜澈神色中那一闪而过的僵硬,反倒是自顾自地说道,“是这样的,我们泽梦的二皇子,先前拜托了千玑阁帮他做一件事情。” “只是,千玑阁的人却并没有帮他做这件事,以他们的势力,想来做到并不难,而不做……” 皇甫乔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那看来必然是千玑阁不会帮助他,如此一来,我们的胜算,便又大了几分。” “是啊,看来,说不准是那二皇子何时惹恼了千玑阁也未尝不可。” 君澜澈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实则饱含深意,不过皇甫乔却并未深思下去,在他看来,君澜澈只是碰巧也和他想到了一处罢了。 “对了,摄政王不妨说说,希望我们皇甫家的人帮你些什么?” 君澜澈的神色犹疑了一下,但忧虑转瞬即逝,他还是将自己所想知道的事说了出来。 “是这样的,我需要皇甫家在泽梦帮本王寻觅一个人的踪迹和他过往的相关经历。” 君澜澈很清楚,即使他的千玑阁势力再大,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的千玑阁发展壮大不过才十余年,根本比不了皇甫家在泽梦的势力。 皇甫家好歹也是植根在泽梦长达上百年的名门望族,且势力覆盖广泛,这样的势力,想来要帮他寻找到他的父王的身世应是不难的。 “好,我会派人传信回去,让手底下的心腹帮摄政王寻找的。”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先谢过皇甫大人了。” “摄政王客气了。”皇甫乔丝毫没有拿乔的意思,转而就问道,“那就是不知,摄政王所要寻找的人,姓甚名谁啊?” “此人,正是本王的生父——君烨。” 闻言,皇甫乔的手蓦然一抖,脸色不可置信地看向君澜澈,“摄政王你的生父?” “正是。” “可,可这样……”皇甫乔还是很疑惑,“摄政王你是夜阑人,你找寻自己生父在世时的过往,却为何要在泽梦寻找?” 皇甫乔也不傻,能拜托皇甫家所做的事,那必然就是只有在泽梦才能完成的,那所要找寻的人,自然也是该在泽梦。 而且,稍稍了解他便也知道,夜阑的先摄政王战死沙场,随后年纪尚且幼小的君澜澈便接替了父位,于一夕之间长大。 “实不相瞒,本王的生父,曾在泽梦生活过一段时日,本王只是想知道,本王的父王,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君澜澈也刻意隐瞒了些其他的,比如,他并不想让泽梦的人知道,谋害他父王的人便是泽梦的人。 若真是那样,有些结果,也许可能就不那么如愿。 “好。”皇甫乔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摄政王开口,那我自然也该不遗余力去做。” “摄政王放心,一有任何消息,我都会派人立马告诉你的。” 君澜澈微微点了点头,“那就有劳皇甫大人了。” 他朝着营帐外看了一眼,回头看着皇甫乔说道,“现在天色也已经不早了,本王就不继续叨扰皇甫大人了。” 听见这话,皇甫乔也跟着站起身来,“也好,那摄政王且慢走,我就不相送了。” 这一次,君澜澈并未出声说些什么,而是大步朝着营帐外走去。 …… “都怪你们,选这样偏僻的地方,本公主的脚都走疼了。” 洛纤纤愤愤不平地抱怨着,可她却毫无办法,只能尽力跟在南月灵的身后。 她的抱怨,南月灵原本都不想理会的,只是想了想,她还是回头看了洛纤纤一眼。 “果然是皇家金枝玉叶的公主啊,才走这么几步路就开始叫苦不迭,真是娇弱。” 南月灵的话明显带着戏谑的意味,洛纤纤自然也不可能听不出来,她正想反驳些什么,却发现南月灵压根已经对此毫不感兴趣了。 见她的身影快要消失在树丛之后,洛纤纤还是不得已咬牙提起了裙摆跟上了南月灵。 “本公主说让你等等本公主,走那么快做什么啊……” 南月灵的脚步丝毫没有减慢,可她仍然有余力嘲讽洛纤纤,“本小姐可不是五公主你的宫人,公主的话,还是省省吧。” “毕竟,说了,本小姐也不会听。” 说完,南月灵就扭头继续朝前走去。 却说洛亦白在寻找洛纤纤无果之后,眼见得天色已晚,没有犹豫便想要驾马往来时的方向赶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忘记吩咐侍卫跟着自己,以至于,他现在甚至没有火把用来照亮。 天色越来越暗,乌黑笼罩住了这一整片檀溪林,周围也在慢慢融入夜色,越发让人看不清周围的一切。 冷风呼啸而过,洛亦白的心中开始有了丝后怕,早知道,他就说什么都不来寻找洛纤纤了。 眼下,他被困在了这片树林之中,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第311章 言听计从 “真该死,本王怎么会来这个破地方的。” 虽说脸上满是抱怨的神色,但是洛亦白丝毫没有停止自己的步伐,继续朝回去的方向走着。 他不知道的是,一旦在日落之后,檀溪林不辨方向。 他早就在黑暗之中离回去的方向越来越远,只可惜,洛亦白始终坚信自己不会出错,更不觉得在这个林子中他会迷路。 “呼~” 一阵风穿林而过,带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直让洛亦白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见周围好半晌又失了异动,他先前紧绷着的心弦便又松懈了下来。 就在洛亦白刚刚放松警惕之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照着他的后脑勺便是狠狠一击。 来不及反应也毫无还手之力的洛亦白只来得及发出一道微而小的闷哼声,接着就缓缓地倒了下去。 “南小姐,他已经晕过去了。”暗卫朝着黑暗中的一个方向拱手禀告道。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声,只见两道身影从树丛之后走了出来,正是南月灵和洛纤纤。 “司将军的人手,你倒是用着很习惯啊。” 亲眼看见了这一切的洛纤纤,也想起了自己以前的经历,没忍住出声讥讽了一下南月灵。 “那是自然。”南月灵难得没有和洛纤纤一般计较,反倒是朝着暗卫吩咐了起来。 “扛着他,跟小姐走。” “是。”暗卫二话不说就扛起了洛亦白,俨然一副毫不费劲的样子。 洛纤纤的心头一直缠绕着一个疑问,也趁着眼下,她便干脆将自己心中好奇的问题问了出来。 “这么大的檀溪林,本公主突然觉得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找到他的?” 南月灵回头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洛纤纤一番,这才别有深意地说道,“世间种种,蛊虫大多能做到。” “本小姐不过是往他的身上种了些蛊虫,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踪迹呢?” “怎么,心软了?想反悔了?” 闻言,洛纤纤立马出言反驳道,“怎么可能,你可别乱说,本公主才不可能心软他呢。” “那就好。” 说完,南月灵便没再理睬洛纤纤,大步地朝着前方更黑暗的地方走了去。 洛纤纤看不清南月灵的背影,只是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见些许朦胧模糊的身形。 直到这一刻,洛纤纤才越发意识到,南月灵好像根本不是她和她皇兄能轻而易举得罪得了的人。 南月灵的可怕之处,需要深入了解才能知道,这样可怕的人…… 洛纤纤已然不敢再继续深想下去了,眼见着周围都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忙朝着南月灵刚刚所走的方向追去。 洛纤纤一边追,一边口里还不忘叫嚷着,“本公主说你们怎么走那么快啊?等等本公主啊倒是。” 来到一处山洞时,南月灵示意那暗卫将洛亦白放了下来,让他就这样横躺在了地上。 “看这样子,也不像是一个皇室出身的人该有的样子。” 南月灵绕着洛亦白走了一圈之后啧啧感慨着,看见洛纤纤的身影时,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洛纤纤。 “看来,这位也不太像。” 刚走进来的洛纤纤上气不接下气,对南月灵的话更是一头雾水,只得一脸茫然地看着南月灵。 “你,你刚刚在说什么?你说什么像什么?” 南月灵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过来吧,说说,你想让本小姐给他下什么蛊?” 洛纤纤一听,也顾不上喘气了,快速地走到了洛亦白的面前。 “你有没有,那种可以让人言听计从的蛊?” 南月灵微微眯眼,眨眼的功夫就猜到了洛纤纤那摆在明面上的意图。 “你想让本小姐在你们身上种蛊,然后让他对你言听计从?” 说起“他”的时候,南月灵甚至还加重了声音,并且视线下移看向了不省人事的洛亦白。 洛纤纤并未否认,而是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这就是本公主的想法。” “好啊。” 南月灵轻哂一声,痛快地就答应了,随后吩咐那暗卫将洛纤纤和洛亦白都绑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 洛纤纤十分不解,“你为何也要绑本公主?” “因为种蛊的过程十分痛苦,为了避免你干扰本小姐种蛊,当然,也避免他醒来时本小姐无力招架。” 见南月灵一脸严肃的神情,加之这话听上去确有几分道理,洛纤纤也就暂且相信了。 她压根不知道的是,南月灵分明就是在欺骗她的罢了,固然南月灵可以毫不费力地种蛊,但,她肯定不可能只是单单地种蛊。 需要添油加醋的她自然不可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南月灵自是希望洛纤纤和洛亦白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直到演变成一道不可跨越的天堑鸿沟。 所以,她当然会加点其他的东西。 “南小姐,已经绑好了。” “好,你先去洞门口守着吧,本小姐叫你,你才能进来。” 说着,南月灵还不忘挥了挥手,暗卫立马就听从她的吩咐,兀自走到了山洞的门口。 看着近在咫尺的南月灵,洛纤纤不受控制地发抖起来,有些恐惧一旦深入值根,要想再剔除可就越发困难。 “看着本小姐这么紧张做什么啊?放轻松,没那么疼。” 南月灵的声音越是温柔,洛纤纤便越发觉得害怕,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己该不会是又被南月灵下套了吧。 可不待她深思,洛纤纤就感觉到了手掌心处传来了一阵剧痛,疼得她不禁咬牙皱起了眉头。 “嘶——” 待视线落在自己手掌心的那只扭动着身形的蛊虫时,洛纤纤不禁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种蛊的滋味她可太熟悉了,如今还要再经历一便曾经的噩梦,洛纤纤的痛苦仿佛一下被放大了许多倍。 “啊!!!” 耳边传来洛纤纤的哀嚎呻吟声,南月灵却好似根本没有听到一般,只是静心催动着自己体内的蛊虫。 虫人仿佛合一了一般,她感受到了蛊虫的兴奋,南月灵也随之觉得兴奋了起来。 第312章 做一个傀儡 原本昏迷着的洛亦白也因为这非人的疼痛而皱起了眉头,大有一副即将睁开眼睛的样子。 南月灵注意到了洛亦白的情况,但她显而易见不会去搭理。 种蛊这件事,即使是她已经技艺娴熟,天资聪颖的人,也不敢马虎,免得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又过了片刻,洛亦白到底还是睁开了眼睛,从小到大他何曾经历过这样的痛苦? 饶是他也不得不痛苦地哀嚎起来,洛亦白对眼前的一切很是茫然,可疼痛却让他什么也顾不上。 过了好一会儿,南月灵才勉强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好了。” 说着,南月灵唤来了刚刚守在山洞门口的暗卫。 “南小姐,你有何吩咐?” “去给他们把绳子都解开吧。” 南月灵耗费了不少精力,眼下也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说出口的话也带着一丝孱弱。 暗卫领命朝着洛纤纤和洛亦白走去,用随身携带着的小刀割破了他们的绳索。 没有了束缚的洛纤纤和洛亦白顿时齐齐瘫软在了地上,但两人都是清醒着的。 “可,可以了吗?” 先前还恃气凌人的洛纤纤,现在完全没有了半分动弹的力气。 反倒是洛亦白,惨白着一张脸也要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南月灵?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皇妹,你怎么也在这儿?” “本王,本王这是怎么了?”愣了片刻,洛亦白便将视线移到了南月灵的身上。 “定是你这个妖女做了什么,否则本王不可能会变成这样,快说,你到底都对本王做了什么?” 南月灵无奈极了,怎么好端端的一个苍岩皇子,偏偏就是长了一张嘴呢? 她看向了洛纤纤,用不容置疑地语气说道,“五公主,你快让他闭嘴吧!” “本小姐实在是觉得聒噪得很,正好你也可以看看本小姐种的蛊虫到底成功了与否?” 听见南月灵这摸不着头脑的话,可洛亦白也并非是极傻的人,稍稍一想,他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皇妹……莫非是你?”洛亦白的语气中带着试探,同样带着些许惊讶。 “没错。”洛芊芊倒是也大方的承认了,“皇兄可以不必再怀疑了,这事,就是我做的。” “为什么?皇妹,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本王平日里难道对你不好吗?” 洛亦白满脸震惊之色,惊讶之情溢于言表,“皇妹,你到底为什么要背叛本王?甚至,还伙同他人给本王下蛊?”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平日里看着乖巧的皇妹,私底下居然会做这样的事——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在他的背后捅刀子。 “够了!”洛芊芊对这听这些废话毫无兴趣,“皇兄,你扪心自问,你对本公主好与不好,你自己该是极为清楚的。” “利用本公主达到你的目的,不惜牺牲本公主,皇兄,这就是你所谓的对本公主好吗?” 洛亦白虽然知道这是真的,但此刻他分明还想再挣扎片刻,试图狡辩。 “皇妹,你听皇兄说,皇兄真的不是故意的,回去之后,皇兄定然会真心实意地对待皇妹的。” 洛纤纤显然对他的这一套说辞早已腻烦不已,手指着洛亦白怒吼着说道,“你,给本公主闭嘴!” 随着洛芊芊的话音刚落,洛亦白就惊诧地发现自己好像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张着嘴也奇怪地发不出任何声响。 他只能不断开合着嘴,似乎在嗫喏着什么,可根本就没法让人听见他的声音。 “说起来,倒是要感谢南小姐,若是没有她,本公主也做不到这些。” 洛纤纤朝着洛亦白一步一步地逼近,脸上的笑容也开始变得越发诡异了起来。 “皇兄,从今以后,你就做一个傀儡吧。” “本公主的傀儡,放心吧,本公主是不会亏待你的。” 那他岂不是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洛亦白的眼神中满是惊恐,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皇妹竟然是如此可怕的一个人。 只是可惜,现在再懊悔也都完全来不及了。 南月灵在一旁把洛纤纤和洛亦白之间发生的这一切都尽收眼底,末了,她的嘴角总算是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看来,以后的日子大概是不会很无聊的了,这么想想,南月灵就已经有些期待了。 …… 翌日一早,洛亦白就回到了自己所在的营帐,但侍卫都觉得有些奇怪。 且不说他昨日独自一人进入檀溪林的举动就很令人费解,再就是他回来之后的一举一动,也都令人觉得不对劲。 “三,三皇子,你这是怎么了?” 洛亦白无力地摇了摇头,“本王无事,扶本王进去。” “那,三皇子,五公主呢?五公主还是没有找到吗?” 听见侍卫这么说,洛亦白顿时想到了昨晚那噩梦一般的经历,于是便狠狠地踹了侍卫一脚。 “滚开,都给本王滚开,任何人都不准在本王的面前再提起她。” 侍卫平白被踢了一脚,已然是十分惊诧,再一听到洛亦白的话,完全就是一脸茫然。 洛亦白却没打算管这个侍卫怎么想,他愤懑地掀开营帐走了进去,丝毫不在意其他人惊诧的视线。 仅仅只是一早上,洛亦白大变性格的事就已然流传开了,所有人都在暗地里讨论苍岩的三皇子是不是中了邪? 但不管怎么讨论,他们都不敢真的在洛亦白的面前说出来。 中午时分,只见一袭华裙的洛纤纤端着一个托盘来到了洛亦白的营帐前。 侍卫见到是她,连忙行礼,“属下见过五公主。” 洛纤纤今日的心情倒是极好,和颜悦色地看着侍卫,说出口的话也是异常温柔。 “嗯,免礼吧,本公主让人熬了补汤,送去给皇兄,顺便进去看看他。” 侍卫只觉得两厢对比之下,五公主才是那个善解人意的人,善良而美好。 “是,五公主请。” 洛纤纤微微颔首,接着就孤身一人走了进去,只是一眼,她的视线就和上首坐着的洛亦白对了个正着。 第313章 听言蛊 看见洛纤纤的刹那,洛亦白愤懑地站起身来,手指着洛纤纤,“你,你怎么还有脸来这里?” “瞧皇兄说的,这里可是苍岩的营帐,本公主身为苍岩的五公主,出现在这里实属正常,何必大惊小怪呢?” 洛纤纤慢条斯理地将自己手中的托盘放在了桌子上,转而看向了洛亦白指着自己的手指。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皇兄,本公主不喜欢别人用手指指着本公主。” 上一刻还温柔着的洛纤纤下一瞬就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把你的手指收下去。” 洛纤纤的话刚说完,洛亦白便惊愕地发现自己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弯曲了起来。 尽管这并不是出自他本心的意思,但他的行为还是难免照着洛纤纤所说的话做了出来。 “你!” “皇兄昨晚已然见到了听言蛊的厉害,怎么今日还是这般惊讶呢?” “你到底许了那个南月灵什么好处?竟然让她帮你做这样的事情。” 洛亦白依旧心有不甘,让他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去听信他人的话,本身就是对他的折辱。 “皇兄就别管这么多了。”说着,洛纤纤伸手朝着桌上一指,“喏,皇兄,本公主特意让下人给你熬制的补汤。” “皇兄不妨趁热喝了才是,也好了全本公主的一片心意。” 洛亦白却不信洛纤纤当真如此好心,“你在汤里都加了什么?这汤,是不是有毒?” “现在,就算是这汤中有毒,只要本公主开口,皇兄,你不还是得照样端起来喝下去吗?”ζΘν荳看書 洛纤纤一边用勺子搅动着汤,一边浅笑盈盈地看着洛亦白。 洛亦白显然也知道洛纤纤只要说出口了任何的命令,即使他不想,他也必须得跟着照做。 所以…… 经历了昨晚,洛亦白已经不敢再轻视洛纤纤了,更加不敢低估她的心狠手辣。 “皇妹,你我一母同胞,都是至亲的兄妹,兄妹之间,何苦闹得这样难看?” “皇兄说错了。” 洛纤纤可没有兴趣听洛亦白的这些话,她早就清楚,洛亦白都不顾念手足之情了,她又何必念及呢? 眼看着洛亦白竟然朝着后面一步一步退去,洛纤纤忙呵斥一声,“给本公主站住。” 洛亦白惊恐地看着朝自己一步一步走来的洛纤纤,只可恨他现在中了不知道什么奇怪的蛊,不然他定要洛纤纤吃不了兜着走。 他的脚步根本就挪动不了半步,洛亦白只能无奈地看着已经走到他面前的洛纤纤。 “本公主奉劝皇兄,还是识趣些,否则若本公主当真让你在人前做什么失仪的事,到时候,皇兄才更丢人现眼。” “快喝下去。” 洛纤纤端起碗,捏着洛亦白的下巴就逼迫着他把汤喝了下去,即使有汤汁顺着洛亦白的脖颈往下滑,但洛纤纤也依旧不在乎这些。 待一碗汤见了底,洛纤纤这才随手甩掉了碗,瓷碗在她脱手的一瞬间落下,刹那间发出一声脆响,继而变成了四分五裂的碎片。 “咳,咳咳。”洛亦白的脸色通红,不断咳嗽着,还有些干呕。 “这汤,只要你喝下去一点,本公主的目的就达成了,从今以后,皇兄,你都别想再摆脱本公主的控制。” 说完,洛纤纤一边大笑着,一边走出了洛亦白所在的营帐。 看着洛纤纤那潇洒而得意洋洋的背影,洛亦白在她的身后恨得牙痒痒,心里早就对洛纤纤生起了不小的恨意。 要不是洛纤纤昨晚命令他不准以任何方式告知其他人昨晚发生的事情,只怕他早就找到其他办法摆脱洛纤纤的控制了。 “眼下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 随着话音落下,洛亦白的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了一个他无比熟悉的身影。 …… 比起洛纤纤和洛亦白兄妹相残的戏码,南月灵这里倒是俨然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她悠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听着君澜澈手下打探来的消息,听到有意思的地方时还不忘咯咯笑出声来。 “真是笑死人了,这兄妹两个,果然都不是善茬。” 听见南月灵那聒噪的声音,君澜澈的眉头都显而易见地皱了起来,不悦地看了一眼南月灵,后者却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些。 “果然还是漓允想得周到,让这二人相残,当真是一出不错的戏码。” 对于箫漓允总是能未卜先知这件事,南月灵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当初的满腹疑惑不在,现在的她,满心都是对箫漓允的敬佩。 原本安安静静的君澜澈在听到南月灵提及到箫漓允的时候,耳朵顿时灵敏了不少,彷佛一瞬间支棱起来了一般。 “你刚刚说,允儿想得周到?” “啊?”光顾着笑的南月灵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君澜澈在问的是什么,“我没说错啊,确实是长公主想得周到。” “哦?” 南月灵见君澜澈那一副不好糊弄的样子,认栽一般解释道,“是长公主让我做这些的,说要让我不择手段也要促使洛纤纤和洛亦白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 “原来是这样。”君澜澈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后便又疑惑地问道,“不过,你是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去找洛纤纤的?” 南月灵颇有些无奈地反问道,“我怎么知道他会去找洛纤纤的?” “还不都是你的王妃,长公主告诉我的,她说只管这样做就行。” 君澜澈的脸上微微有些诧异,“所以,你是说,允儿早就已经走一步预料了后十步了?” “那是自然,我们长公主天资聪颖,运筹帷幄不亚于旁人,能娶她做王妃,摄政王,你当真是有福气。” 君澜澈假装听不出来南月灵话中的揶揄,倒是当真应了下来,“确实,能娶允儿做王妃,是本王无尽的福气。” “嘁。”南月灵颇有些无语,稍稍安分了片刻,便又大着胆子开了口。 “我说摄政王,你让司少将军都离开京城那么久了?到底是去做什么啊?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第314章 一笔勾销 听见南月灵的问话,君澜澈微微挑了挑眉,“这件事,本王无可奉告。” “为什么啊?”南月灵十分不解,“不能说他做什么的话,那什么时候能回来总可以告诉我的吧。” 君澜澈沉思了片刻,这才点点头说道,“这个倒是可以。” “他大概在半个月之后就能回来。” 闻言,南月灵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喜色,“真的吗?” “当然,本王从不欺骗任何人。” 听到君澜澈这笃定的话,南月灵的心里突然就安定了许多,自司陌绝离开京城都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她没有一日不是念叨着的。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司陌绝了。 “摄政王,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你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南月灵就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反倒是让一旁的君澜澈有些目瞪口呆。 “本王……似乎没有赶人走吧?”君澜澈不确定地问道。 初一先是看向了南月灵离开的方向,继而回头看向君澜澈,肯定地点了点头。 “主子,你绝对没有赶人走,南小姐那是自己走的。” 听到初一的话,君澜澈这才放心了几分,“如此就好,这样,本王也算是没有辜负允儿的嘱托了。” 原来在君澜澈出发来檀溪林之前,箫漓允就曾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要照看好南月灵,并且必要的时候答应她的要求。 若不是这样的话,君澜澈哪里肯把自己的心腹初一借给南月灵使唤了整整一天? …… 南月灵一边兴奋地走着,一边小声跟自己嘀咕着些什么。 “司陌绝就要回来了,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再不回来,本小姐都快思念成疾了。” 她无奈地回头看了看君澜澈的营帐,“罢了罢了,他估计也是在为朝廷做事,本小姐还是该多理解理解才是。” 就在这时,她的耳畔突然出现了一道声音,南月灵忙回头看去。 “南小姐边走,似乎还在边嘀咕着些什么,若是不介意的话,本公主倒是愿闻其详。” 南月灵轻哂了一下,“那还是算了吧,你愿意闻,可本小姐不愿意听。” 见到洛纤纤,刚刚南月灵那还十分不错的心情顿时也变得不好了起来,她斜眼看着洛纤纤,彷佛在询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南小姐不必对本公主如此仇视,你帮了本公主一个大忙,那曾经的恩怨,便都一笔勾销吧。” 就这? 南月灵都已经不想再耗费精力在这儿听洛纤纤讲这样的废话,这些话啊,还不如不说。 “行吧行吧,五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南月灵摆明了就是在敷衍,说完,她便抬起脚想要越过洛纤纤离开。 不料,洛纤纤却在这时伸手挡住了她,“南小姐且留步。” 南月灵无奈地抬头看向洛纤纤,“五公主,你到底想干什么?本小姐不是都已经替你下好蛊虫了吗?” “如今你这样,又是为了哪般?” “南小姐说笑了。”看得出来,洛纤纤的心情也很是愉悦,“正因如此,本公主才想邀南小姐过营帐一叙。” “若是南小姐不介意的话,不妨就跟本公主走吧。” 看着洛纤纤这副笑意盈盈的神情,南月灵有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不过她的脸上也很快堆起了笑。 “那好啊,正好本小姐也要些关于蛊虫的事还需要跟五公主说说。” 就这样,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深不见底的情绪,面上反倒客气有方。 来到洛纤纤的营帐,南月灵也丝毫不客气,不等洛纤纤开口,她就已经自己坐了下来。 对此,洛纤纤也只好讪讪一笑,“南小姐,果真豪爽。” “还行吧。”南月灵随意摆摆手,“五公主还是赶紧坐下来吧,别耽误了时候。” “本小姐说完,可还要继续去做别的事呢。” “南小姐有何要紧事?”洛纤纤也紧随其后坐了下来,在发现南月灵丝毫不拘束的时候,她的心头也难免讶异一番。 “本小姐忙着赚取银两。” 洛纤纤嘴角微微抽搐,这算是什么事情啊,她不知道的是,南月灵要去赚取的,正是她们苍岩的银两。 “那好吧,既然如此,南小姐就说吧。” “嗯,那好。”南月灵清了清嗓子,随后开口问道。 “五公主,本小姐昨晚给你的那株草,你可有捣碎成粉末熬制成汤,送去给你皇兄喝下去了?” 洛纤纤微微颔首,“不错,本公主方才就是去做这件事了。” “那汤,本公主亲眼看着他喝下去的,想来是不会出现任何差池的。” 南月灵的眼底划过一抹狡黠的异色,随后高深般地点了点头,“完成了这件事,你皇兄体内的听言蛊便会长存在他体内。”ζΘν荳看書 “只要母蛊一朝在五公主你的体内,那他,就不得不言听计从。” 洛纤纤点了点头,想起昨晚南月灵派暗卫送走洛亦白之后,就是用这样的一番说辞让她收下了一株奇形怪状的草。 那草她从未见过,不过想起南月灵身上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也许多,洛纤纤也就不再在意。 “那就好。”洛纤纤顿时松了口气,“这样待到将来,就算是本公主的皇兄登上了皇位……” “本公主也断然能从中拿到不少的好处,到时候……” 眼看着洛纤纤陷入了一片美好的幻想之中,坐在她旁边的南月灵倒是也没有出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南月灵的内心在不厚道地腹诽着,洛纤纤这美梦,做得倒是挺好,只可惜,她怕是等不到那一天的了。 “五公主,你找本小姐过来,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洛纤纤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了过来,点了点头,“确实还有其他的事情。” “南小姐,本公主只是想问问你,你应该不会给本公主的皇兄解蛊吧?” 洛纤纤很清楚,能种下蛊的人是南月灵,那自然也唯有她才能解除听言蛊。 第315章 免受波及 聪明如南月灵又岂会不知道洛纤纤说这话的用意,洛纤纤这分明是在试探她。 南月灵没有明确回答,反倒是反问了洛纤纤,“五公主,你不觉得问出这样的问题很傻吗?” 被南月灵点名道姓说她傻,洛纤纤的脸上那紧绷着的神情有了一丝微微的裂缝,像是一抹愠怒之色。 “南小姐何出此言?” “你皇兄知道是本小姐和你一起给他下的听言蛊,若不是你下了命令让他没法告知别人,此事只怕现在早已闹得沸沸扬扬了。” 洛纤纤微微点了点头,但仍旧不解,“然后呢?” “所以,他必然也不会放过本小姐的,现在唯有你可以不让他伤害本小姐。”.ghxsw.c0m 南月灵若有所思地看了洛纤纤一眼,才又继续说了下去,“本小姐可不会傻得让他有机会伤害本小姐。” 这一次,不待她再反问,洛纤纤就已经彻底明白了南月灵的意思。 “你需要本公主掣肘他。”她笃定地说道,“是以,你不会去解开他的听言蛊的。” “那是自然,本小姐可不会给人伤害我的机会的。” 但是说归说,南月灵的心中却不是这样想的,不去给洛亦白解蛊,她还怎么狠狠赚取一笔苍岩的银两呢? 洛纤纤显然松了一大口气,“这样的话,本公主就放心多了。” 南月灵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心里却在嘲讽着。 “对了,本小姐还有句话需要告诉五公主,若是本小姐稍有不慎,那你和你皇兄体内的听言蛊便会异动,我若死,你们一个也活不成。” 言下之意,那便是洛纤纤和洛亦白都不能私底下对她下手,洛纤纤自然也听懂了这话里面的深意。 “南小姐放心,有本公主在,你便绝无任何大碍,本公主定会保你性命无虞。” 若说先前洛纤纤还有其他的想法的话,那南月灵这话一出,再多的想法也都在转瞬之间消弭了。 “五公主的话,本小姐便暂且相信吧。” 南月灵看似是勉为其难,其实心里早就在偷着乐了,其实这话分明就是诳骗洛纤纤的。 当然,为的,就是不让这兄妹两个之间的纷争波及到她。 “没什么事的话,本小姐就先走了。” 不等洛纤纤再说出口其他的话,南月灵便已经站起身来,整好以暇地整理起了自己的衣摆。 见状,洛纤纤自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为难一般地点了点头。 “既是这样,那本公主就不送了,南小姐且慢走。” 南月灵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敷衍地“嗯”了一声,那架势,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看着南月灵的背影消失在了转角,洛纤纤脸上的神情反倒是极其复杂。 “呵,如此看来,过往你加诸在本公主身上的痛苦倒是无法还回去了。” 有了南月灵的警醒,洛纤纤做什么都需要三思而后行,毕竟她不确定真假,也不敢赔注上自己做赌。 …… 休养了一天之后,苏昱总算是勉强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想着自己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他干脆将随行的使臣都召见了过来。 “诸位,眼下本王为夜阑所害,这口恶气一日不出,本王的心中便一日不畅快。” 苏昱环视了一眼坐在下首的所有官员,“本王今日召你们前来,便是来商量对策的。” “谁若是能为本王出谋划策,本王来日定然重重有赏。” 几个官员交头接耳着,似乎除了低声议论以外,他们也并无任何其他更好的办法。 见所有官员都是这样一副漠不关心、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苏昱郁结于心的愤懑更是不打一处来。 “在那里都嘀嘀咕咕些什么呢?都说出来,本王需要的,可不是一堆只会低声议论的大臣。” 只是,他的怒火显然没能在一众大臣之中掀起任何波澜,营帐内依旧是一片寂静。 就在此时,皇甫乔直言出声,“二皇子,恕臣莽撞直言。” “这咬伤你的,那可是毫无人性的猛虎啊,猛虎既不会听人言,更不通人性。” 他颇有几分无奈地说道,“二皇子想让臣等把一只猛虎的罪过定给夜阑的人,这,岂不是在为难臣等吗?” 听见皇甫乔的话,不少官员都认同地点了点头,他们大多也并非是苏昱的心腹,而只是刚巧被皇上点中随行这次的出使罢了。 因而,他们站理不站亲,显然皇甫乔的话让他们深以为有理,不自觉便点头认同了起来。 见到这样的情景,苏昱误以为皇甫乔是故意和他作对的,手都快要把杯子捏碎了。他狠狠地从唇缝间吐出了几个字,“皇甫大人,你质疑本王?” “臣不敢。” 面对苏昱的怒火,皇甫乔反倒是神色未变,可见他的淡定自若。 “二皇子,眼下狩猎只剩下一天就要结束了,我们泽梦因着二皇子的事都多方奔波,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去狩猎了。” “若到时,泽梦的猎物数量最是稀少,夜阑和苍岩两国的人还不知道会怎么偷着贬低和嘲讽我们呢,二皇子,你身为泽梦的皇子,肩上责任沉重,倒是快想想办法啊。” 皇甫乔这看似担忧的话,实在巧妙地将皮球踢回给了苏昱,苏昱不是要让他们想办法吗? 那好啊,总得苏昱也来想点什么办法不是吗? “如今二皇子受伤已成定局,难以挽回,倒不如先考虑一下让泽梦狩到的猎物不至于稀少得被人嘲讽,这至少可以提前做到。” “是啊是啊,皇甫大人所言甚是有理,到底还是泽梦一国的颜面更为重要。” 皇甫乔的话一经说出,便得到了所有大臣的一致赞许。 “反了,你们真的是反了。”苏昱怒不可遏地指着在场的一众大臣,“你们竟然敢教本王做事?” “二皇子,臣等不敢。” 让他更气愤的是,所有大臣竟然默契地沿用了一致的口径,一时之间,倒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和一众大臣的对峙,到底是苏昱率先败下阵来,他很清楚,他现在需要的是更多大臣的支持,如此,他必不能任意妄为。 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看向了所有大臣,视线在经过皇甫乔的时候则是有意无意地停顿了片刻。 皇甫乔自然察觉到了,可他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罢了,众位大臣刚刚提的,本王会想办法的,时候不早了,诸位就先请回吧。” 苏昱有气无力地瘫坐在了先前的位置上,就这样看着大臣们一个个走远。 第316章 匪夷所思 越是这样无力,苏昱反倒越是怀念起了夏廷知,起码那时,夏廷知就是一条真正的狗,对他言听计从。 “本王一定还能再找到第二个夏廷知的,本王要的,就是他们臣服,畏惧,胆怯。” 说完,苏昱面色狰狞地大笑了起来,神色诡异,所思所想早已陷入深不见底的污泥之中,再难洗清分毫。 …… 皇甫乔离开苏昱的营帐后,特意拐了几个弯,在确保自己彻底甩开苏昱的耳目后,他便大摇大摆地来到了君澜澈的营帐。 “去通报一声,就说我带来你们摄政王想要的消息。” 门口的守卫刚被调换过来不久,便多问了一句,“那敢问大人何姓啊?” “皇甫。” 得到了准确的回答,守卫也就不再耽搁,转身走了进去通报给了君澜澈。 “皇甫……”君澜澈都不用深思就知道来的人是谁,“赶紧去把他请进来吧。” 见君澜澈对门口的人十分上心,守卫不禁有些好奇,但他也只敢在心里好奇,同时默默记住了又一个自己不能怠慢了的人。 “皇甫大人,今日怎得来了本王这儿?”君澜澈说完,便示意皇甫乔坐下,“皇甫大人,坐下说。” 皇甫乔也不跟他客气,当即坐了下来,刚坐下,他便急不可耐地说了起来。 “摄政王,你是没有看到不久前那个苏昱惨白的脸色啊,配上他那故作凶狠的神情,当真是滑稽可笑极了。” “哦?”君澜澈显然也来了几分兴趣,“愿闻其详。” 皇甫乔在等的也正是君澜澈的这一句话,当即便将前不久刚刚发生的事情都叙述了一遍。 说完后,他还不忘问道,“摄政王,你觉得呢?” “本王也觉得苏昱滑稽可笑。” 自不量力,狂妄自大,刚愎自用……君澜澈默默地在心底补上了不少对苏昱的形容。 在他看来,苏昱敢对箫漓允下手起,他就早把苏昱当成一个死人来看待了。 “所以啊……”皇甫乔还不忘感慨着,“这样的人根本无法当我们泽梦的皇帝,还是我的外甥天纵奇才方能配得上那个位置。” “本王也对泽梦大皇子的功绩有所耳闻。” 仅仅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但皇甫乔却深知君澜澈这是也认同了他的话,当即大喜过望。 “果然还是摄政王慧眼识炬,能与摄政王相交,是我的荣幸。” 君澜澈始终惦记着皇甫乔所说的带来了他想要的消息,因而随意地敷衍了几下之后,见皇甫乔意不在此,干脆自己直接问了出来。 “皇甫大人,你来时便说带来了本王想要的消息,也是时候说说了吧?” 闻言,皇甫乔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恍然大悟道,“真是不好意思啊,先前都忘记了。” “瞧我,摄政王别急啊,我这就跟你说。” “无妨。”君澜澈倒是并无半分怪罪皇甫乔的意思,“皇甫大人若是斟酌好了说辞,随时说便是了。” “好,那我就开始说了啊。”皇甫乔清了清嗓子,接着便说了起来,“是这样的,我按照摄政王所描述的一切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去给了我的心腹。” “我的心腹便派人着手查了起来,更多的消息没有查到,不过却查到了几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匪夷所思的事情?” 皇甫乔点了点头,“是的,我手底下的人发现,摄政王你的父亲曾用过许多名字改换踪迹并且去过很多地方。” “他在每一个地方停留的间隔都很短,说起来,确实很是奇怪。” 听到他的这句话,饶是见多识广的君澜澈也不免觉得疑惑。 是啊,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要经过那么多地方?甚至还来到了一个异国他乡? “好,本王知道了,多谢皇甫大人。”笔趣阁 皇甫乔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说起来,倒也只是互利互惠的事情,不过是我与摄政王颇有眼缘,这才能够顺利合作罢了。” 对于皇甫乔的话,君澜澈也是十分赞同的,“皇甫家百年传承的底蕴确实不能小觑啊,仅仅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查到这么多。” “也无非是家族在泽梦的各个地方都布置有暗桩,联络也方便,这才能很快查到。” 皇甫乔早已习惯了自然觉得不足为奇,可君澜澈却是不这样想,他费尽心思建立了千玑阁,可还是难以达到这样的效力。 不过转念一想,君澜澈便又释怀了,他才几年十几年的势力,自然比不过皇甫家的几代传承。 “总之,都多谢皇甫大人了,来日若有更多的消息,本王必定重重感谢。” 说着,君澜澈便举起了放在桌上的酒杯,看都不看一眼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摄政王客气了。” 皇甫乔见状,也紧随其后喝下了一杯酒,反过来晃了晃酒杯,以示杯中酒已尽,再无任意一滴。 君澜澈的心中萌生出了其他的想法,“皇甫大人,本王一直有一问题很是好奇,不知你可否为本王解惑?” 皇甫乔应允地点了点头,“摄政王只管开口问便是。” “皇甫家的势力分布广泛,且实力不容小觑,皇甫大人却希望本王帮助扶持泽梦的大皇子……” “明明皇甫家完全可以做到,但,皇甫大人依旧找上了本王,想来,便是需要有人明面上挡枪罢了。” 君澜澈的眼皮微微颤了颤,眼底的情绪也在一瞬间多出了许多种,“不知本王所言,对与否?” 第317章 外戚干政 听见君澜澈的话,皇甫乔倒是并没有多意外的样子,他如君澜澈预料的一样点了点头。 “摄政王果然睿智不凡。”皇甫乔先是肯定了君澜澈,接着方才进行了略微的解释。 “虽说皇甫家族势力过大,但都说功高盖主,天子脚下,又岂容王侯酣睡?” 君澜澈也并非不知此理的人,他深知,若不是夜阑这两任皇帝都对他和先摄政王颇为亲睐的话,只怕他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所以,为了避免被泽梦皇帝猜忌和打压,皇甫家族才日渐藏起了锋芒,营造出了势力衰减的假象。” 闻言,皇甫乔自然是极为赞赏地看着君澜澈,“正是如此。” “也就是因为这样,皇甫家需要能够让泽梦皇帝忌惮的新的对象,至少在替我外甥争储一事上,皇甫家必然不能锋芒过盛。” “否则……” 皇甫乔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只怕我外甥还没从争储之争中脱颖而出,皇帝便要以为皇甫家妄图插手朝政,扶植傀儡。” “若真是那样的话,泽梦皇帝便会先对皇甫家下手,狡兔死,走狗烹,皇甫家家大业大,一招不慎就可能满盘皆输。” “所以,我们必须要寻一个明哲保身的法子。” 君澜澈的手在杯沿划了一道,“也正是因为这样,皇甫家看中了本王?” 对上君澜澈那略带审视一般的视线,皇甫乔却没有半分畏惧,坦诚地直迎了上去。 “确实是这样,摄政王所推想的,都没有错。” 从短短的几句话,君澜澈便已经对泽梦现今朝堂上的局势掌握得七七八八,心中也有了些别样的计较。 也许…… “本王猜,也许那泽梦皇帝也并非是真心疼爱苏昱的吧,他只是需要一个皇子能够分走大皇子的地位权势,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平衡之术吧……” “英雄所见略同啊。”皇甫乔感慨一般地笑着,随后便回忆起了当年的事情。 “当初,在皇帝还没有登上皇位的时候,他自然是需要娶一位家族势力庞大的皇子妃来助他夺嫡。” “我妹妹裕云便成了他当仁不二的选择,有皇甫家在,裕云自然不可能被轻易罢黜,哪怕皇帝早已不待见她。” 君澜澈顺理成章地接话道,“顾及着皇甫家,泽梦皇帝才不可能轻易废除裕云皇后,可以说,裕云皇后和皇甫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是啊,再加上我妹妹在登上后位之前便诞下了我的外甥,皇帝更找不到任何理由为难我妹妹。” 皇甫乔略微停顿了片刻,便又继续说了下去,“不过时日一久,皇帝便开始担心皇甫家权势过大,担心外戚干政。” “八成就是因为这样,他这才偏宠后宫的倩贵妃,以及她所生下的苏昱,以此来平衡朝中局势。” 说完,皇甫乔不免微微扯出了一抹略带嘲讽的笑,“帝王之术,果真名不虚传。” 君澜澈以前倒是没有太过了解关于泽梦的事,这段时日,若不是因为查明自己父王君烨的身世和身死真相的需要,这些,他大抵永远都是不知道的。 皇甫裕云的故事,到底令人惋惜,曾经的妙龄女子,最后却也不过成为了政治的牺牲品。 至于苏昱,既可怜又可恨,但在可怜与可恨之间,君澜澈果断认为他到底还是可恨多一些。 见君澜澈迟迟不再作声,皇甫乔忍不住出声询问,“摄政王,摄政王?你怎的久久不说话?” 回过神来的君澜澈讪讪地一笑,“没什么,本王就是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王妃。” “摄政王的王妃?夜阑的长公主吧,你们的故事,我在泽梦都有所耳闻,二位当真是佳偶天成,今世良缘啊。” 听到这话的君澜澈眼前一亮,嘴角的笑容都越发深了几许,“多谢皇甫大人,皇甫大人同样也眼光独到。” 要问君澜澈平生最喜欢听到什么话,那除了箫漓允所说的每一句话,自然便是旁人所说的——他与箫漓允登门般配的话。 “我倒是好奇了起来,为何摄政王刚刚会想到摄政王妃呢?莫不是,几日不见,便思之如狂?” 皇甫乔的话引得君澜澈不禁朗声大笑了起来,“思念确实是有,不过不在现在。” “本王刚刚只是因为裕云皇后的经历,方才想到了本王的王妃。” 皇甫乔不解地问道,“难不成,摄政王的王妃与我妹妹有相似之处?” 君澜澈微微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是也不是。” “想当初,本王的王妃不愿意嫁给本王,初时本王不懂缘由,可现在听了裕云皇后的经历,本王突然就明白了一切。” “她不愿意,只是因为她怕。” 君澜澈的话中带着难得的温柔,“她害怕自己也是皇室的一枚棋子,被迫嫁给不喜欢的人,成为朝堂政权下的牺牲品。” “想不到,被世人认为是伉俪情深的夫妻,曾经也还有这样曲折的故事啊。”皇甫乔不免感慨了一句。 “是啊,不过她却突然改变了想法,让本王既觉得心疼,又感觉到了莫名的庆幸。” “能娶到她,确实是本王这一世最大的福气。” “长公主这样天纵奇绝,举世无双的女子,难免令人心神一动。” 皇甫乔突然意味深长地一笑,继而带着些许戏谑的语气开了口,“说起来,想当初苏昱就曾动过娶长公主为皇子妃的想法。” “这事,还是我不小心知道的。” 君澜澈的刚刚还不错的心情,顿时染上了几抹阴翳之色,敢情,苏昱竟然还动过觊觎箫漓允的心思啊…… 那看来,他定然不能教苏昱轻而易举死去了。 虽然皇甫乔也注意到了君澜澈的神色,但他还是大着胆子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泽梦的皇帝认为此举更利于牵制住皇甫家,还有我外甥,便应允了。” “只是,当求娶的消息传到夜阑先皇的这里时,他想也不想便直接拒绝了。” 第318章 竟有此事 君澜澈听着听着难免感到疑惑起来,“这样的事,本王为何从来都不知道?” “这倒是也正常,泽梦的皇帝事先便担心夜阑先皇拒绝此事,唯恐大张旗鼓到时被拒绝不好收场,且影响两国交情。” “出于这样的考虑,他只是派出了几人来打探一下夜阑先皇的意思,知道的人少,摄政王不知道,也不足为奇。” 皇甫乔并未继续说下去的便是,有可能夜阑先皇从一开始便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也就是在夜阑位高权重的摄政王也并不知情的缘由。 “竟然如此。” 君澜澈显然有些微微讶异,他那时想来是在夜阑的边疆,细想之下,好像不知情也不奇怪。 只是,想到这里,君澜澈便又不禁对夜阑的先皇多了几分感激之情,他此刻无比庆幸夜阑的先皇信守承诺,没有答应让箫漓允嫁去泽梦。 “泽梦的皇帝竟然有心让苏昱娶允儿为皇子妃?呵。” 君澜澈冷嗤了一声,从这一刻起,看来他与泽梦皇帝的梁子也算是彻底结下了。 “就是啊,那苏昱哪里配得上夜阑的长公主。” 皇甫乔也颇会察言观色,自然是挑着君澜澈想听的话来说,不过说实话,他的心里确实也是这般想的。 “苏昱当然配不上允儿,他居然敢肖想……那本王,定要给他挑选一个合适的皇子妃才是。” 闻言,皇甫乔顿时来了兴趣,“摄政王,你打算如何做?” 君澜澈略微沉吟了片刻,便凑近皇甫乔低语了起来。 …… 一间看似不起眼的酒水铺子,里面却坐满了人,在此歇脚的来往行商,衣着奇怪的闲散游人,总之,看似谁都很奇怪,却又都再寻常不过。 “确定消息没有弄错吗?” 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出声的人被一顶大草帽盖住了容貌,他的声音虽浑厚低沉,但却淹没在了嘈杂的声响之中。 “司公子,小的重新去查探核实了一下,消息来源属实。” “那好,传本将,本公子的令下去,今夜动手,子时三刻。” 司陌绝险些又说错,都是平时的习惯使然,这才让他一时间难以习惯。 “是,司公子。” 司陌绝拿起了酒杯,放在手心把玩着,虽他这么多年多在边疆,可还是一眼便能看出此酒的不寻常。 旁边桌子的人大声叫嚷着,恨不得所有人都来听他说话一般。 “诶,本少爷跟你们说啊,本少爷干啥啥不行,就是喝酒,诶,在行。” 说着,那男子便又举起了酒杯,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还挨个递到众人的眼前,炫耀一般。 “喏,看着没?”他故作叹息了一下,“唉,都怪本少爷那不知道变通的爹,天天逼本少爷上学堂。” “学,哪里能有喝酒畅快啊?” 一旁的奴才忙应声道,“那是,少爷才知道酒肉的滋味是这人间的绝妙啊。” “说得好,说得极好。”他一只脚踩在了桌面上,一边扫视了在场众人一眼,“诶,过几天本少爷就要大婚了,请各位都来喝一口喜酒哦。” “潘公子就要大婚了啊?那可真是可喜可贺。” 听见这话,潘闰却摆了摆手,“有什么好可喜的,要不是本少爷早年就被定下了娃娃亲,本少爷才不娶那个奇丑无比的人。” 司陌绝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这些,虽然他才刚刚来到苍岩不久,但早就已经摸清了苍岩京城的一些基本情况。 苍岩的两大名门望族,一是白家,二便是眼前这位潘闰所在的潘家,两姓联姻,联的便是这白家自幼便被封为郡主的白茵。 但因着那郡主常年闭门不出,苍岩的京城之中便流传出了这样的传言,说是那白家的大小姐是因为相貌奇丑无比,这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ζΘν荳看書 司陌绝一边听着那些人的议论,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他来苍岩的首要目的,便是搅和白潘两族之间的关系。 如今白潘两族即将联姻,那便是个极好的机会。 就在司陌绝仍在深思的时候,一个头戴斗笠的女子走到了他的面前,“这位公子,你可是在等人?” 听到了这声音,司陌绝头也不抬地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位小姐你又是谁?管这些做什么?” 那女子听罢,心中一喜,看来,眼前的人,正是自己要等的人。 “小女子名唤雾蝶,不知公子名姓?” “本公子姓司。”至于名,司陌绝并未说。 “原是如此,我与公子倒是极为投缘,公子不妨随我去隔间喝杯酒?” 司陌绝在听到眼前女子自称是雾蝶之后,心下也了然了几分,点头便答应了。 “正好本公子也与雾蝶小姐一见如故,既如此,那便走吧。” 雾蝶微微欠了欠身,随后便转身朝着楼梯走去,司陌绝让其他人在原地等候着,他则是跟随着雾蝶上了楼。 一进入包厢之中,雾蝶二话不说便朝着司陌绝行了个夜阑的礼。 “见过司少将军,主子派属下在此等候将军已数日,由属下协助将军做事。” 司陌绝微微颔首,“雾蝶,倒是个不错的名字,这名字谁取的啊?反正不可能是君澜澈那个冷漠的人。” 雾蝶讶异了一瞬,倒是没想到还有人敢这样说她主子的。 “回司将军,确实不是,这名字,是初三取的。” 对此,司陌绝也只是平淡的“哦”了一声,他本来也不关心这个名字到底是谁取的。 他只是想借此机会调侃君澜澈几句,要是不行,倒也不会勉强。 “居然是初三给你取的这个名字啊……若是本将军没有记错的话,他好像两天后也会到这里。” 听到这话的雾蝶却明显一愣,大着胆子再问了一遍,“司将军,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啊,怎么了?” 雾蝶的神色有了些许变化,可惜变化太浅,司陌绝并没有留意到这些。 “回司将军,没怎么,属下只是有点惊讶,仅此而已。” 第319章 互相争斗 司陌绝倒是也没有注意这些,反倒是说起了此行的目的。 “本将军是来搅和白潘两家之间的关系的,若他们相斗起来,势必影响颇大。” “到时候苍岩内斗自顾不暇……”司陌绝冷笑了一声,“他们自然无暇再来找夜阑的麻烦,甚至对夜阑产生更大的威胁。” “确实是这样。”雾蝶微微点了点头,“主子命属下在苍岩京城也安插了不少眼线,若是有任何需要,司将军只管开口便是。” “你们那几个人,确定能帮得上本将军的忙?” 雾蝶轻轻地笑着说道,“要是司将军不相信的话,自然也不会到这里来,可是你既然都来找了属下,那就证明司将军其实还是相信的。” 司陌绝看向雾蝶的眼神中,带着深不可测的探究和试探,“想不到,君澜澈手下的人倒是都很睿智。” “不错,不过本将军确实也有些半信半疑,你们在这京城中埋伏了多少人?” 蝴蝶深知千玑阁的事不能随意告诉其他的人,因而就只是潦草带过了几句。 “司将军,恕属下听命于主子,这事不可随意说出口。” “当然——”雾蝶也整好以瑕地说道,“若是将军你执意想知道的话,那便干脆直接去问主子好了。” “得了吧,那个冷若冰霜的人,本将军才懒得去问他。” “行了,快跟本将军说说你们的计划吧。” 闻言,雾蝶忙把君澜澈让人传信来的计划都和盘托出,一五一十皆告诉了司陌绝。 司陌绝听着听着,眼眸便变得深邃了起来,“看来,计划都大差不差。” “既然这样,那便按照计划分开行动吧。” …… “主子,你为何要让下面的人把猎物偷偷送去苍岩的营帐中啊?” 初一十分不解地看向了君澜澈,“那可都是我们辛辛苦苦狩猎来的,主子还当真是大气,说送给别人就送给别人。” “好了。” 君澜澈今日因着收到了箫漓允的信,心情十分不错,脸上的笑容比平日里深了几许,连带着对初一,都有些宽容了起来。 “送了也便送了,不是什么大事。” 君澜澈好似根本不在意一般说道,“不过这么一些猎物罢了,本王多的是,无论如何,夜阑都不会落于下乘的。” 这可是在夜阑,若是在他们自己的地盘上反倒输给了其他的国家,那夜阑今后都会遭到苍岩和泽梦的诟病的。 君澜澈早就思虑到了这些,也就提前安排好了万全之策。 “眼下苏昱伤势未愈,泽梦的猎物稀少,皇上虽说给魁首以重礼。” “但,这却不仅仅是比个人的狩猎能力,较量的其实还是几国之间的总量罢了。” 听到这话,初一也附和地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 君澜澈的手在桌面上轻轻地叩着,“初一,你说,在泽梦猎物很少的情况下,苍岩却突然平白多了好些猎物,且能压他们一头……” 初一很快就领悟到了君澜澈的意思,“所以,主子,你的意思是,到时候泽梦必然会出手?” “是啊,离狩猎结束不过一日,苏昱又岂能坐以待毙?就算他不想做,可不代表其他泽梦的人愿意接受现实。” 初一直到此刻显然也明白了君澜澈的意思,心中也越发对他敬佩了起来,果然,他先前就不该随意质疑君澜澈的。 “主子,还是你想得周到啊。” 君澜澈的眼眸中泛着深不见底的情绪,“本王不过是将他们的手段都尽数奉还罢了。” “他们都想让夜阑与另外一国交恶,他们好作壁上观,等着拾取渔翁之利。” “既然这样,本王不妨成全他们一下,这样的争斗之事,留给他们自己体会一下吧。” …… 洛纤纤本在营帐中喝茶,最近的事情都在朝着她所希望的方向发展,因而,她自然惬意万分。 “五公主,属下见过五公主。” 听见侍卫的声音,洛纤纤甚至都没抬起头来,眼皮都没有动,便淡然出声。 “何事?” 侍卫忙将今早发生的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五公主,我们的营帐莫名其妙多了好些猎物,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多了?”洛纤纤总算是抬起了头,疑惑地看着侍卫。 “是的,就是多了。” 听到这里,洛纤纤不禁轻笑了一下,“既然是多了,那便是好事啊。” “可是……” 侍卫还想再说些什么,洛纤纤却显然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摆了摆手就示意侍卫先下去。 “没有那么多可是,下去吧,本公主稍后亲自去看看。” 侍卫见状,也不敢再忤逆,只好在内心轻叹着走了出去。 一边走,侍卫还一边在心中不住地腹诽着,也不知道三皇子最近两日是怎么了,竟是魔怔得让他们将一切事宜都先禀告给五公主听到。 “真是奇怪了,一个比一个奇怪。”侍卫百思不得其解,低声嘀咕着就走远了。 洛纤纤让下人给她梳洗打扮好之后,她这才施施然地朝着营帐外面走去,打算亲自去一探究竟。 来到堆放猎物的营帐,洛纤纤忙命人掀开了帐帘,她用衣袖掩住了自己的口鼻,这才面带嫌弃的神情走了进去。 一进去,营帐之中堆放着的各种猎物的尸体便映入了洛纤纤的眼帘,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真是的,还要劳烦本公主亲自来一趟,不过……” 环视了一圈之后,洛纤纤也惊讶地发现,这些猎物确实是多了不少,这让她的心头也萦绕着不小的疑惑。 “这里昨晚看守的人呢?昨晚可有什么异动?” 听见洛纤纤的问话,侍卫乱忙上前,“回五公主,昨晚一切正常,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动。” “那这,可真是令人费解啊。”想不清楚的洛纤纤打算不再继续深思下去,反正多了也挺好,何必深究那么多呢? 想到这里,洛纤纤便对着在场的侍卫吩咐道,“看守好这里,至于这事,不必出去宣扬。” 第320章 睁着眼睛说瞎话 听到洛纤纤的话,侍卫一个个皆顿首,“是,还请五公主放心。” 洛纤纤纤微微颔首,便抬起脚步便要离开这里,不料,她刚走几步,迎面就走来了一个熟悉的人。 “拜见三皇子。” 随着一道道行礼声响起,洛纤纤也才反应了过来,脸上堆着笑看向了洛亦白。 “皇兄怎么过来了?这等小事,皇妹自是能够处理好的。” “不必了,本王不放心你,这才过来看看的。” 看着洛纤纤脸上那十分得意的笑,洛亦白只觉得心里膈应得紧,他恨不得撕烂洛纤纤那张伪善的脸。 可…… 如今他与洛纤纤性命相连,洛亦白自然也不可能真的置洛纤纤于死地,在没有万全之策的情况下,他都不会轻举妄动。 “瞧皇兄说的,不知道的人还只怕以为皇妹始终不懂事净闯祸呢?” 说着,洛纤纤还不断朝着洛亦白走近,“可是皇兄最是清楚不过,皇妹的本事,可大着呢。” 见洛纤纤又在明里暗里威胁他,洛亦白藏在袖中的手不禁狠狠地握紧成拳,随后又无力地松开。 洛亦白面露嘲讽地看着洛纤纤,“是啊,皇妹如今的本事,倒是越发大了。” “有些手段,也真是狠辣得叫本王觉得胆战心惊。” 对此,洛纤纤只是轻轻一笑,“手段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兄喜欢就好。” 洛纤纤知道怎么说才能让洛亦白的心更难受,便干脆挑拣着这样的话来说。 果然,最知心的人,往往是血肉至亲。 就在洛亦白和洛纤纤又在无声对峙的时候,一个侍卫从营帐外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洛纤纤和洛亦白的面前。 “属下见过三皇子和五公主,泽梦的二皇子带着几个人来到了我们苍岩的营帐,眼下正在门口候着,指名要见三皇子和五公主。” “苏昱?他来做什么?” 侍卫微微犯难,摇了摇头道,“这……属下也不知。” 洛纤纤的心里已经有了些不太好的预感,但她还是稳住了心神,让自己坐怀不乱。 这事还没拍板,她有的是法子抵死不认。 “行了,本公主去瞧瞧。” 在经过洛亦白的时候,洛纤纤还不忘凑近他,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开口。 “皇兄,此事就交给皇妹去看看吧,你可千万小心,你我如今,可性命相连着。” 洛纤纤扬起一抹得意洋洋的笑,随后不管洛亦白那满是愁云的神情,她倒是十分轻松地走了出去。 苏昱面色阴沉地坐在轮椅上,神色不耐,在看见洛纤纤的时候,更是有些烦躁不堪。 “苍岩的三公主,好久不见。” 苏昱几乎是咬着嘴唇逼着自己说出这句话的,自上次洛纤纤指证他到现在,他倒是有好几日没有看到她了。 现在再见,苏昱依旧对洛纤纤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 “泽梦二皇子,好久不见。” 洛纤纤也学着苏昱的语调说话,后者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阴沉得能滴出水一般。 气氛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反倒是洛纤纤直迎上了苏昱那阴翳的眼神,戏谑地询问起来。 “二皇子来我苍岩的营帐之处,想来,也不会就是单纯来看看的。” “既然这样,二皇子不妨开门见山地说出来意,省得浪费彼此的时间,不是吗?” 苏昱听到洛纤纤的这话,倒是也直白地说了出来,“本王听说苍岩的营帐之中一夕之间多出了不少猎物,五公主可否告知本王,此事是否属实?” 洛纤纤反问道,“二皇子的消息倒是灵通啊,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这略带深意的话令苏昱一噎,他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在苍岩安插了眼线,那样的话,他岂不就是落于下风了? 于是,苏昱便企图敷衍过去,“五公主,本王是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泽梦的不少猎物却在一夜之间不翼而飞,这样的巧合,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些什么。” 苏昱很清楚自己这话是假的,但他依旧说得好似真有这么一回事一样,他很清楚,自己今日这一出,赌赢了便是大赚,输了,自然也无伤大雅。 他现在需要更多的猎物来稳固自己的地位,获取朝臣的刮目相看和支持,至于其中的手段,苏昱并不在乎。 “二皇子,本公主奉劝你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这泽梦的猎物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出现在我们这里呢?” “我们的猎物,自然都是我苍岩的人每日来往穿梭于檀溪林间狩猎得来的。” 洛纤纤虽然也不知道这些猎物是谁的,但是,既然现在变成了他们的,她也不介意将这些猎物是他们的这件事坐实到底。 “你!” 苏昱一时有些哑口无言,但只是微微失神片刻,他便又不怒反笑了起来。 “怎么出现在苍岩的?这自然是有心人连夜盗走泽梦的猎物了呗。” 苏昱意味深长地一笑,即使不用明说,但所有人都已然听出了其中的深意。 洛纤纤自然也不例外,她冷笑了一声,字字句句咄咄逼人了起来。 “那二皇子怎么证明这些猎物是你们泽梦的?若是证明不出来的话,二皇子又何必来此叫嚣,多此一举?” 苏昱直视着洛纤纤,同样不甘示弱,“那五公主,你又该如何证明这些猎物是你们苍岩狩猎得来的?” “你这是歪理!猎物就是我苍岩的,还需如何证明?” 苏昱照着洛纤纤的话同样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那本王还说这些猎物是我泽梦的,又何须证明?” 两人都紧紧地盯着对方,其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自然不言而喻,他们都恨不得在气势上压对方一头。 可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苍岩和泽梦的皇子公主也不过如此。 一时之间,周遭的气氛也都变得低沉了起来,不管是泽梦的人,还是苍岩的人,都不敢再在这场无声的对峙之中出声。 第321章 真够丢人 场面一时之间僵硬了起来,不管是泽梦的苏昱还是苍岩的洛纤纤,双方都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苏昱和洛纤纤的心里都有些发虚了起来,因为他们都比任何人清楚,这些猎物都不是他们的。 “五公主和二皇子这是在作甚?” 君澜澈的到来,令在场的人一度疑惑不已,尤其是洛纤纤和苏昱。 “摄政王,你为何会来此处?” 苏昱的言下之意那便是,这里可是苍岩的地界,君澜澈本不该来的。 可君澜澈哪里会不知道苏昱的意思,反倒轻轻一笑,丝毫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反问道,“那二皇子呢?你又是何故来这里的?” 面对着君澜澈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苏昱莫名觉得一阵心虚,好似自己的所有心思都被君澜澈给看透了一般。 “本王之所以在这里,缘由是因为苍岩的人盗走了我泽梦的不少猎物,本王这才来向苍岩的五公主讨要些说法的。” “原来如此。”君澜澈依旧还是那一副面带戏谑的神情,“本王也只不过是见这里有不少人围着,心生好奇这才过来看看的。” 洛纤纤倒是对于君澜澈为何在此丝毫不在意,她只关心的是刚刚苏昱竟然妄想给他们泼脏水。 “二皇子,凡事都讲求有理有据,你这样信口雌黄,不分青红皂白就想将脏水泼到我苍岩的头上,也不问问本公主答不答应?” “五公主说不清楚这些猎物的来源,难道还不足以说明情况吗?分明就是做贼心虚,不敢承认罢了。” “你!”洛纤纤头一遭见到如此蛮不讲理的人,这让她在心底里对苏昱的愤恨又多了几许。 君澜澈倒是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也不出声,实则内心才是最清楚事实原委的。 “本王觉得,二位既然都说不清楚这些猎物的来源,那倒不如泽梦与苍岩平分?” “那不成。” 洛纤纤和苏昱都同时出声反驳了君澜澈的提议,他们现在争夺这些猎物,为的自然就是胜过另外一个国家。 可若是平分的话,那对于他们来说便丝毫无益。 君澜澈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看来,本王也没有更好的意见了,二位自便吧,本王先去檀溪林狩猎了。” 说完,君澜澈便微微晃了晃自己手上的弓箭,然后施施然地离开了。 他这一举,看似无意,实则有心。 君澜澈去狩猎的举动,无意间便是给苏昱和洛纤纤在无形之中施加了不少压力,毕竟有君澜澈在,泽梦和苍岩只能尽力不垫底罢了。 于是—— 君澜澈刚离开没多久,苏昱和洛纤纤便再度争吵了起来,且愈演愈烈,大有一种不让对方妥协便誓不罢休的气势。 南月灵睡够了懒觉,这才悠闲地来到了苍岩的营帐前面,她可不单单是来看热闹的,而是,她有任务在身的。 “五公主、二皇子,本小姐说你们一大早的怎么这么吵啊,都让人不能安生了。”南月灵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抱怨着。 “南小姐,此事与你无关,本王奉劝南小姐还是识趣些,少掺和进来。” 苏昱的语气可谓是十分不好,南月灵在心里忍不住腹诽着,这个泽梦的二皇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招人嫌啊。 “唉,本小姐也不想掺和进来的啊,只是本小姐看你们二位都忽视了一个可以证明的东西,这才忍不住想提醒两句。” 南月灵的话分明是在说他们愚钝,一时,洛纤纤和苏昱的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尤其是苏昱,那一脸阴沉的神色,彷佛能让不远处的人也无辜受到波及。 但大局为重,苏昱还是勉强压下去了心中的不满,问道,“那不知南小姐所言,是什么东西可以证明这些猎物到底是泽梦的还是苍岩的?” 南月灵就喜欢苏昱这样目中无人的人在她面前低头的感觉,她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便是猎物身上的箭矢咯。” “为了区别到底是哪国射中的猎物,泽梦、苍岩还有夜阑所使用的箭矢标记都是不一样的,虽说射到猎物之后,射箭的人一般都会拔下箭矢。” “但,偶尔也有疏忽的情况下,那箭矢必然就会停留在猎物的身上的。” 她的视线若有所思地落在了苏昱的身上,“所以,那么多猎物中想来剩下了几支箭矢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二皇子和五公主让人去一探究竟便是了。” 可没想到的是,她刚说完,洛纤纤和苏昱便一时都没有再作声,两人的心中同是如出一辙的想法—— 那猎物不是他们的,又怎么可能会有他们的箭矢呢? 见洛纤纤和苏昱都不说话,南月灵虽然深知缘由,却还是假装自己不知情一样。 “二皇子、五公主,你们为何不让人去看看呢?” “这……”洛纤纤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那好吧,本公主让人去看看便是。” 说完,洛纤纤便示意自己身边的人走进了营帐之中,很快那侍卫再度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支箭矢。 远远看见那一支箭矢的时候,洛纤纤便心中一喜,看来,天助她也啊。 “回五公主,这箭矢便是从猎物的身上拔下来的,猎物,确实就是我们苍岩的。” 苏昱自然也看到了那只箭矢,他很清楚猎物不可能是他们泽梦的,可眼下,他骑虎难下……wenxueзч.net “这怎么可能呢?五公主,你莫不是让人造假了?” 虽说洛纤纤自己也不清楚那箭矢为何会是他们苍岩的,但她自然还是欣然接受的。 再听到苏昱如此反驳,她当即毫不客气地说了回去,“二皇子,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却还要狡辩,难免不会让人觉得泽梦实在是……” 她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所有人也都明白了其中未完的意思,包括苏昱。 苏昱也自知理亏,只好狠狠地一甩衣袖,示意身后的人推着自己离开,今日这一出,他算是丢人丢大发了。 第322章 向来爱财 回去的路上,苏昱一直在狠狠地咒骂着什么,他算是想明白了,这苍岩的人是故意设套等着他呢。 “苍岩的人可真是好生狡猾,自己的猎物便也就罢了,竟然还散播出消息说是突然出现的。” “引得本王信以为真,敢情,从头到尾都是在耍本王玩。” 在说这些的时候,苏昱显然已经忘了,若不是他自己想要白白夺取别人的猎物,他自然也不会落得如此难堪的境地中去。 “今日之辱,本王记下来,来日必定会奉还给苍岩的人的。” 身后推着苏昱的侍卫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在想说的时候默默安静了下去,算了,有些话,还是不说出口比较好。 …… 待苏昱走后,南月灵也只是微微朝着洛纤纤微微点头示意,但她并无任何和洛纤纤交谈的欲望,随后她便抬起脚步离开了这里。 看着她离开,洛纤纤的心中不知道是何想法,她陷入了漫无边际的若有所思之中。 南月灵离开,却又并未完全离开,她只是避过了洛纤纤,接着来找到了洛亦白。 “你说南月灵要见本王?而且有话跟本王说?你确定自己没有说错?” 洛亦白站起身来,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想不通了起来,但他知道,南月灵来的,正是时候。 “罢了,来做什么,也要本王先见到她才知道,你快去把人给本王请进来。” 说着,洛亦白还不忘叮嘱一句,“记住,千万要客客气气一些。” “是。” 侍卫恭敬地走了下去,没一会儿便将南月灵引进了营帐之中,后者安安静静地走着,看着倒是和平时那个吵闹的南月灵有些出入。 “南小姐,你为何突然想见本王?” 南月灵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因为我知道,是三皇子想要见到本小姐,所以本小姐这不就来了?” 闻言,洛亦白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是吗?那南小姐还真是睿智啊。” “睿智倒是不敢当,不过本小姐确实也不愚钝。” 南月灵大摇大摆地坐了下来,丝毫不在意洛亦白那诧异的神色。 反倒是洛亦白突然就更加疑惑了起来,“南小姐,你到底是为何?” “也不为何,就是本小姐能给三皇子解去那听言蛊,这事,想必三皇子也是十分清楚的吧?” 对上南月灵那看透一切的眼神,其间夹杂着一丝坦坦荡荡,洛亦白倒是也点了点头。 “没错,本王确实知道。”可刚说完,他便无奈地苦笑了起来,“可是,南小姐不会帮本王解蛊的,难道不是吗?” “哦,那你还真是对本小姐一点了解都没有。”南月灵爽朗地开口道,“本小姐可以帮你解蛊。” “自然,这也不可能是白做的事情,本小姐替你解蛊,也是需要不小的代价的。” 他虽然想让南月灵给她解蛊,可当南月灵主动提出来时,洛亦白反倒不敢轻信了起来,深怕其中有诈。 “南小姐为何突然提出给本王解蛊?” 洛亦白浑身上下都是紧绷着的,可见他有多紧张,他早就受够了成日被洛纤纤威胁的日子了,更是想早日摆脱这样的困境。 可当下蛊的人站在他面前突然又说要给他解蛊,这让他无论如何都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 “瞧三皇子你那紧张的样子,放心吧,本小姐想来说话算话,只要说出口了,那自然就会做到。” “至于突然……”南月灵突然轻笑了一声,“倒是也不算突然。” “三皇子先前喝下过五公主送来的一碗汤,那汤中,便有解去一层蛊的药草。” 闻言,洛亦白的神情顿时大变,先前平淡的脸色此刻满是震惊和讶异。 “南小姐,你刚刚,说的是什么?” “本小姐不喜欢重复,这一次只勉为其难一次,本小姐说,那汤中有解去蛊的药草。“ 洛亦白依旧没能从惊讶之中缓过来,待他回神之后,他始终疑惑不已。 “所以,要想彻底解蛊,是需要什么办法?” “这个三皇子就莫要打听了,你若是学了去,那本小姐还靠什么谋生啊?” 南月灵戏谑着说道,“如何,三皇子可是想让本小姐给你解去听言蛊?” 洛亦白安安静静地坐着,眼眸之中满是深邃,就这片刻的时候,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和做些什么了。 “南小姐,本王还想问一个问题,你先前不是帮着本王的皇妹对付本王的吗?为何现在,你却又背着她倒戈了?” 听见洛亦白的这句话,南月灵却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本小姐怎么可能会明确帮助一个人呢?”南月灵嘴角的笑容越发深了几许,“本小姐分明是看做什么能够对本小姐更有益处罢了。” “从你们这里,本小姐能够获取不少利益,那本小姐自然乐意去做。” 原来如此…… 洛亦白的心中已经有了几分了然,他最喜欢的,就是唯利是图的人。 虽然他十分憎恶南月灵,可眼下他还得靠着他才能够解去身上的听言蛊,于是,洛亦白的脸上顿时换上了另外的一副神情。 “如此,本王自然是相信南小姐的话的,就是不知,南小姐想要些什么?或者说,想从本王的这里得到些什么?” 南月灵的眼眸中划过一抹狡黠之色,“本小姐向来爱财,所以呢,旁的不稀罕,也就是想要些银两罢了。” 只是想要银两啊…… 洛亦白的心中突然就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话,就好办了。 可还没等他放松下去,南月灵的下一句话便又让洛亦白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本小姐想要五十万银两,不知三皇子,意下如何?” “五十万两?” 洛亦白的神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起来,这么多银两,南月灵还真是狮子大开口,一点儿都不客气啊。 南月灵饶有兴致地问道,“怎么?三皇子是觉得自己的命还比不上五十万两吗?” 第323章 不堪大用 自己的命比不上五十万银两? 这可真是令人觉得好笑的事情,包括洛亦白,他先是惊讶了一下,接着才不管不顾地反驳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本王的命,那可是苍岩最重要的存在,怎会比不上区区五十万银两?” 看洛亦白急急出声的样子,南月灵便已经深知自己这一次是赢定了,再回忆起洛亦白的话,她只是在心里觉得可笑。 “那三皇子既然都已经做出了抉择,想必也不需要本小姐再多费些口舌了。”.ghxsw.c0m “是,本王答应你的条件,只望南小姐确实能如自己所言,给本王解开这听言蛊,五十万银两,自然不在话下。” 南月灵轻笑着说道,“那是自然,这蛊虫都是本小姐下的,解开,又有何难?” “当然,除却这些之外,本小姐还有另外的一个条件。” 这话洛亦白听了便只觉得疑惑,当即不解极了,“南小姐不是只有这一个条件吗?怎么还有其他的条件了?” 洛亦白有一种被南月灵戏耍了的感觉,心中甚是郁闷,更多的是一种害怕,生怕她再提出更过分更折腾人的要求。 “也不算是条件吧。”南月灵倒是十分不在意一般说道,“不过就是,本小姐不希望你把这件事告诉洛纤纤,一个字都不能提。” “否则,本小姐随时有停止给你解蛊的权利。” 话虽是在威胁,但洛亦白惦念着的也不是这个了,而是就算南月灵没有刻意这样说的话,他同样也绝对不会告诉洛纤纤的。 “这个你放心,本王绝对不会告诉她的。” 洛亦白还想暗地里对付洛纤纤呢,又哪里可能自己自露马脚告诉她呢?他要的,就是洛纤纤防不胜防。 “那就好。”南月灵欣然点了点头,“既然事都已经说完了,那本小姐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也无益了,本小姐就先走了。” 说着,南月灵便站起了身来,准备离开这里。 她刚走了没几步,便回头把一个瓷瓶放到了洛亦白的面前,手指着瓷瓶说道,“对了,这瓶药丸你先拿着,两日吃一粒。” “这是何物?” “这是可以压制住你体内听言蛊的药丸,具体的解蛊之法,还需要本小姐先做万全的准备才行。” 洛亦白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原来如此,南小姐放心,本王必定照做。” 这一次,南月灵没再说什么,转头就走了,她的心中满是对洛亦白和洛纤纤的鄙夷,这两个人,当真是极其好算计啊。 …… 司陌绝正在自己的厢房之中歇息着,他双手枕在脑后,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但没一会儿,他清净的耳朵便饱受争吵的杂音困扰之苦。 “你这个讨人嫌的人,在这里做什么?还挡着本少爷的路了。” 随后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都是我不好,竟然没注意,挡住潘公子的路了。” “还望潘公子莫要与我计较。” 潘闰先前就喝了酒,眼下哪里还管这么多,上前两步便揪住了那个人的衣领。 “你说不计较本少爷难道就不计较了吗?本少爷要是计较的话,那该如何?谁能管得了本少爷?” 司陌绝走到外面一探究竟,才发现是先前那个纨绔的潘家少爷潘闰和一个年过四十有余的大叔发生了争执。 他本是作壁上观的,却在看清那个大叔的模样时,神色微微有了些许异动。 随后,司陌绝干脆一个翻身,爽快地从二楼一跃而下,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潘公子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在此为难人啊?” “你是何人?敢管本少爷的闲事?”潘闰显然对出现的司陌绝十分不满,脸上满是不耐的神色。 向来不受拘束惯了,潘闰的眼中,哪里还容得下其他人的指指点点? “本公子不是何人,只是恰好在上面目睹了全程,又见潘公子在这里为难人,心中到底不忍,这才挺身站了出来的。” “明明是潘公子多喝了些酒,自己走路撞上了那个人的,潘公子反倒倒打一耙,说是那人撞上的你,这怎么看,都有些不合情理啊……” 司陌绝的神色看似轻松,嘴角的笑也有几分揶揄,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今日这事若是发生在夜阑京城而不是苍岩京城的话,他定然早就出手了。 潘闰听到了司陌绝的话,却只是不以为然地轻嗤了一声,“呵,就算是如此,那又如何?” “本少爷就是看他不顺眼,你管得着吗?” 司陌绝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几许,“管不管得着,自然不是潘公子一句话就能说完的,要依本公子看,本公子还确实是能管得着的。” 闻言,潘闰来了几分兴趣,“哦?你如何管得着?” 还不等他多说什么,司陌绝已然快步冲到了他的面前,照着他的脸便打了重重的一拳,直教潘闰向后倒去,他的脸色也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司陌绝则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似笑非笑地竖起了中指,随后说道,“这下,潘公子还觉得本公子管不了吗?” 等他重新站起来时,潘闰愤懑地指着司陌绝,“好你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子,竟然敢当本少爷,本少爷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说着,潘闰便朝着自己的手下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对司陌绝动手。 司陌绝倒是依旧气定神闲,眼前这几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喽啰,他还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要不是他最近正好也没了地方练手,这样的喽啰,司陌绝连动手的兴趣都没有。 但眼下,看着提起刀朝自己跑来的小厮,司陌绝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一脚便将他踢了出去,撞倒了不少桌椅。 周围的人见他们竟就当真这样不管不顾地打起来了,纷纷害怕受到牵连,没一会儿的功夫便作鸟兽状散去。 于是,先前还热闹不已的酒馆,刹那间便只剩下了潘闰和他的人、以及司陌绝和那个被他护着的人了。 司陌绝的身手不比常人,须臾之间,刚刚还在叫嚣着的一众小厮便都被他打得七零八落,动弹不得。 一时之间,那些小厮都躺倒在了地上,且呼痛声和呻吟声此起彼伏。 偏偏司陌绝还在这时意犹未尽地摇了摇头,“真是不堪大用啊,看似人多势众,实则,也不过如此嘛。” 第324章 隐匿身份 潘闰用手指着司陌绝,气愤地几欲说不出话来,“你,你,你竟然敢这样对待本少爷。” “你难道就不怕本少爷……” 还不等潘闰再说些什么,司陌绝就打断了他,“怕你做什么?怕潘公子想将此事捅到潘家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怕?” 潘闰还是第一次见到不怕他这样威胁的人,他都搬出了潘家,可眼前的人却丝毫不为所动,这让他一时心里也没了底。 “有何惧?” 司陌绝依旧是先前那副睥睨的样子,眼中的不在乎甚是明显,以至于潘闰是信了——眼前的人当真毫不惧怕潘家。 能不忌惮他们潘家的人……若不是皇族之人,那便是与他们势力相当的白家。 想通了这一层,潘闰倒是当真不敢轻举妄动了,因为若是破坏了潘家与白家的关系,那他的爹爹是当真不会轻饶了他的。 白家尚且如此,何况皇家? “好,既然这样,本少爷今日还有要事,来日再来找你算账。” 潘闰的话说得格外牵强,他虽然也不想这样不甘地离开,可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说完,潘闰便带着自己手下那一堆受了伤的小喽啰一并离开了这家酒馆。 其他人自然也清楚刚刚潘闰那番话的意思,尤其是司陌绝,他深知潘闰这是打不过就找借口跑了罢了。 潘闰都走了,司陌绝撇了撇嘴,显然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兴趣。 正当他转身要走的时候,刚刚那个人却突然出声叫住了他,“等等。” 司陌绝狐疑地转头看向了眼前这个长相俊朗,但他却从未见过的男子,“这位大叔,你叫住我,是有何事?” 南晋看着司陌绝的样子,总觉得眼前这个刚刚替他出头的人,他好似在哪儿见过一般。 可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虽不知你出于何故替我解围,但我还是多谢你刚刚仗义出手。” 闻言,司陌绝倒是无奈地摆了摆手,“哪里话,晚生也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大叔不必介怀,对了,遇见即是缘分,大叔若是不介意,晚生倒是愿意和大叔交好。” 早在看见眼前之人时,司陌绝的心里便总觉得这人甚是眼熟,原本不喜麻烦的他到底还是出手了。 本想着帮完就走,可既然这个大叔都主动出声了,司陌绝还是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 南晋点了点头,“好,我也正有此意。” 两人就近在一张桌上坐了下来,司陌绝率先介绍起了自己。 “晚生姓南,名唤南无冥。” 出门在外,尤其是在苍岩的京城,司陌绝断然不会轻易说出自己身份的。 此刻他突然想到了南月灵,便干脆给自己取了“南”这个姓,南无冥——南无名。 听见司陌绝的话,南晋心里倒是微微有些讶异,竟然和他一样,也是南姓,就是不知眼前人是何身份了。 “我叫北隐。” 不巧的是,南晋同样要隐藏自己的身份,索性取了与南相对的北字来冠姓。 “原来是北隐前辈,晚生今日与前辈遇见,甚是有缘,就是不知,前辈是哪里人?有何身份?” 司陌绝倒是率先问出了这个问题的人,南晋自然也想借此机会探听对方的虚实,于是便朗声笑道,“你也不必称呼我为前辈,我可不是什么前辈。” “我啊,只是南山的一个樵夫罢了,以砍柴为生,偶尔也想凭柴火卖得的银两来偷闲喝几口小酒罢了。” 眼前之人气度不凡?怎可能是一个普通的樵夫呢? 司陌绝虽然心有疑虑,但还是暂且勉为其难地相信了南晋的说辞。 “原来如此,晚生的身份倒是也平平无奇,不过是京城中大户人家的护卫罢了。” 南晋倒是因着司陌绝的话打消了不少疑虑,难怪刚刚司陌绝的身手不凡,原来是给大户人家看家守院的啊,倒是难怪了。 “那我猜猜,你为我出头却不怕那潘家少爷找你麻烦,想来便不是潘家人,皇室宫人向来极少出宫,因而……” 南晋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该是白家的护卫吧。” 司陌绝心道眼前的人心思缜密,看来,确实不可以小瞧了。 他的话说得倒是头头是道,有理有据的,只是可惜的是,没有一句是对的。 不过司陌绝还是顺着应了下去,“没错,北隐前辈果然睿智不凡,晚生确实就在那白家当差。” 接下来,两人就又说了其他的话,倒是一时之间开怀畅饮,相谈甚欢。 …… “皇嫂,你这手绢倒是绣得极为好看,不过皇妹来猜的话,这手绢定然是要送去给德宁郡主的,不知皇妹我猜得对不对?” 箫漓允歪着头邀功一般往凌玥然的跟前凑,眨巴着的眼睛好似在说话一般,灵动得如同一只林间狡黠的小狐狸一样。 “对,皇妹说得都对。” 凌玥然无奈地看着箫漓允,“皇妹你啊,都是要当娘的人了,倒是还这般小孩子心性呢。” “那还不是因为皇嫂纵容我。” 箫漓允讪笑了几下,最近几日在皇宫中过得惬意,她都快要忘记其他的事情了。 这段时日有其他的事情蹉跎着消磨时间,她都快要把君澜澈给忘到脑后去了。 “皇嫂,狩猎是何时结束啊?” 听见箫漓允的这话,凌玥然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微微深思了一下。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许就是明日了,想来,晚上,他们便能回来了。” 箫漓允倒是微微诧异了一瞬,“那我还真是忘得一干二净了,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要结束狩猎了。” 凌玥然倒是哂笑道,“也没有很快,都过去了六七日,也该是时候回来了。” 第325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听见凌玥然的话,箫漓允微微失神了片刻。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多些时日了啊,不过他们要回来,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凌玥然颔首说道,“可不是嘛,对了皇妹,明日下午你便随我一道去宫门口迎接他们吧。” “好。” 箫漓允点了点头,“我正好也是这样想的。” 想到能够在最开始的时候见到君澜澈,箫漓允的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连带着嘴角都多出了一抹深深的笑容。 “就知道你会高兴,我还是了解皇妹你的性子的。” 箫漓允捂嘴笑道,“是是是,皇嫂最清楚我了,诶?皇嫂,趁着现在时日尚早,不妨我们一道去寿康宫见见母后吧。” “看见我们,想必她该是十分乐意的才是。”kanδんu5.net 凌玥然也觉得此言甚是有理,便垂眸点头道,“也好,母后想必也是念叨着我们的,我们便一起过去吧。” 箫漓允和凌玥然一道来到了寿康宫,还没走进宫中,两人就同时听到了一阵嬉戏耍闹的声音。 知子莫若母,凌玥然眨眼的功夫便听出了其中的一道爽朗笑声便是自己那近两岁的皇儿——箫逸宸。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原本正在玩耍的箫逸宸也在凌玥然望向他的时候回了头,这一回头不打紧,他却刚好看到了自己想念已久的人。 “母后,姑姑。” 箫逸宸撒开腿朝着箫漓允和凌玥然跑了过来,脸上的笑容令人看了便觉得自己也染上了那样一份纯真的快乐。 “逸宸,跑这么快做什么?你母后和本宫,不就一直站在这里的吗?” 箫漓允的脸上堆着笑,最近的她,笑容比之从前更多了一些,可惜的是,她自己却从来没有注意到 箫逸宸来到凌玥然和箫漓允的面前站定,这才高兴地说起来自己的趣事,“母后,姑姑,逸宸刚刚,胜过了她们。” 说着,箫逸宸还不忘用手指着不远处围在一起低着头恭敬站着的宫女们。 ”逸宸真是厉害。“ 凌玥然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着的手绢,给箫逸宸擦拭了他的脸颊和双手,“不过逸宸以后玩耍过后,都要记着找嬷嬷擦干净手,知道吗?” 温柔的语气说着温柔的话,箫逸宸自然点头应道,“知道了,母后放心,儿臣下次便照做。” 就在这时,听说箫漓允和凌玥然来到寿康宫的慕言沁走了过来,“原来,都在呢。” 闻言,凌玥然和箫漓允都忙朝着她行了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免礼吧,一天天的,净弄这些虚礼。”慕言沁嘴上抱怨了几句,可手,却是实打实和善地拉住了凌玥然和箫漓允。 “你们两个,近来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箫漓允和凌玥然都相视一笑,随后异口同声默契地说道,“承蒙母后关心,儿臣都并无大碍。” “那就好,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就好,若是有啊,切记跟哀家说,哀家定然想方设法也要让你们好受一些。” 慕言沁虽已四十有几,可却依旧有着不显老的容貌,让人瞧着,就感慨这就是所谓的岁月从不败美人。 她的眉眼间,依稀可窥见当年的风华正茂,那等倾世之颜,虽已垂老,却犹如在流华间封存永冻。 箫漓允看着自己的母后,心底始终颇多感慨,“母后倒是不必如此担忧儿臣和皇嫂了,母后还是,多注意些身子更好。” “允儿这是在说哀家老了,不中用了吗?” 箫漓允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母后说的哪里话,儿臣向来盼着母后好,怎么会这样觉得呢?” “倒也是,允儿的孝心,母后一直都是知道的,母后啊,现在每日可就盼着抱外孙了呢。” 闻言,箫漓允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了起来,“这……也还有好些时日,母后倒也不用如此着急。” “也是,若是哀家没有记错的话,可是还有六月有余?” 箫漓允自是点了点头,“没错,确实如此。” “那五月有余的,便是玥然了吧。” 听见慕言沁提到自己,凌玥然忙上前欠身回话,“是的母后。” “好,好。” 慕言沁一连说了好几个“好”,足以让人见得她对此事当真是极其上心的,同样,她是当真发自内心觉得高兴的。 …… “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本王?” 苏昱气急败坏地看着眼前跪着的暗卫,他愤懑地将自己手边仅剩下的一个瓷瓶扔向了那个暗卫。 暗卫不敢闪躲,只得待在原地,瓷瓶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他的额头,顿时,淋漓的鲜血便顺着他的脸颊向下滑落。 即使再痛,暗卫也不敢吱声,依旧是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倒是苏昱自己气不过,再次问道,“本王问你,这到底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回二皇子,已是狩猎前两日的事情了,属下以为这不过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说出来反倒耽搁了二皇子狩猎,这才自作主张擅自将这件事按下不报。” “千错万错,都是属下的错,还请二皇子处罚。” 暗卫的铮铮之言却并未让苏昱觉得此暗卫衷心且为他着想,相反,他只觉得是自己最近的威望已然在下降了,就连暗卫都敢不经请示,擅自行事了。 “好,真是好得很,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苏昱的神色看着倒是极为可怖,他猛地伸手一拍大腿,却在下一刻疼得眉头都紧蹙了起来。 “嘶——”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郁闷之情更是不需言表。 “难怪本王说那君澜澈怎的突然就开始敌对本王了,敢情是因为皇宫中的事情败露了,都怪夏幽怜那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苏昱狠狠地咒骂着所有让他感到不满的一切,就在这时,又一个侍卫手拿着一封信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不好了,二皇子,大事不好了。” 侍卫甚至来不及行礼,满脸都是焦急的神色,他慌忙地将自己手中的信件递到了苏昱的手上。 待苏昱接过去之后,他这才重新跪了下去,补全了礼数。 wΑp.kanshu伍.net 第326章 无欲无求 苏昱倒是没有理会那个暗卫的动作,他只是拿起了信件,逐字逐句地看了下去。 待看完之后,他这才狠狠地将信纸揉皱成一团,随后扔了出去。 “真是可恶,苏皓竟敢趁着本王不在,在父皇的面前告状,想要参本王一本。” 苏昱在看完所有内容之后,心情愈发郁闷了起来,“还有那皇甫家,最近动作倒是挺大。” “就是父皇一向忌惮他们,此番突然有所异动,又是为了哪般?” 苏昱把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没一会儿,他便指着刚刚进来的那个侍卫开了口。 “本王命你即刻去传信,告知本王的暗卫,让他们迅速查明皇甫家最近的大动作到底是为了何事。” 侍卫忙领命应道,“是。” 随即,他便起身朝着营帐外走了去。 苏昱的眼眸中酝酿起一番风雨,“看来,本王只有先知道他们是在做什么,才能不至于陷入被动的境地……” “你!” 被苏昱点到的暗卫猛地一颤身子,惶恐地低头,“属下在。” “过来,推本王的轮椅,本王要去找那君澜澈。” “是。” 暗卫连忙走了过来,任劳任怨地推起了苏昱的轮椅,经过了这么些天,苏昱早就已经波澜不惊了,对于那些异样的神色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再看到那些奇怪的眼神时,苏昱甚至都可以平淡对待,视若无睹了。wΑp.kanshu伍.net 待他来到君澜澈的营帐前,恰逢君澜澈回来之时,看见苏昱的时候,他显然是觉得有些惊讶的。 “二皇子,你不在自己的营帐内好好养伤,反倒来了本王的这里,所为何事啊?” 周围人来人往,神色各异,见君澜澈丝毫没有主动开口让他进入营帐的意思,苏昱只好咬牙自己提了出来。 “摄政王难道不该请本王进营帐中,再行议事吗?” 君澜澈略微沉吟了片刻,这才点了点头,“好啊,那二皇子请。” 话虽如此,但君澜澈却丝毫不顾苏昱,也没有礼让他的意思,反倒是自己先大步走了进去。 被撇在他身后的苏昱是又急又气,看着君澜澈的背影就觉得好生郁闷。 待他好不容易在营帐中安定了下来,却见君澜澈一直在走动着忙活自己的事,压根没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kanδんu5.net 无奈,苏昱只好忍住自己内心的气愤,再一次朝着君澜澈开了口。 “摄政王,你难道请本王进来,就是想把本王晾在这里的吗?” 闻言,君澜澈总算是回头看了一眼苏昱,这才略带歉意地说道,“哎呀,都是本王一时疏忽,二皇子莫怪。” “实在是本王最近事有些多,忙得不可开交,一时间竟然忘记了二皇子,二皇子,可莫要往心里去啊。” 好话都让君澜澈给说尽了,对此,苏昱又是好一阵心塞。 “摄政王,你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本王要是再说些什么,那可就是本王的不是了。” 对于苏昱这般阴阳怪气的话,君澜澈并未放在心上,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昱问道,“二皇子,你来本王的营帐,到底所为何事啊?” 自己的来意…… 想到这里,苏昱脸上重新堆满了笑意,虽然很假。 “是这样的,摄政王,前些日子本王与摄政王之间产生了些不好的误会,摄政王也将本王随身携带着的玉玺给拿走了。” “狩猎结束不多时日本王便要回泽梦去了,还望摄政王将我泽梦的至宝归还给本王,本王自会感念摄政王的恩情。” 苏昱竟然要提前回去? 听完了苏昱的话,君澜澈的关注全都放在了苏昱竟然要提前回去了这件事,莫不是,泽梦最近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二皇子伤势尚未痊愈,为何这么急着就要回泽梦?难道是我夜阑照顾不周?” 指望着君澜澈将玉玺还给他,苏昱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夜阑的半句不是。 “摄政王多虑了,夜阑风土民情甚是可人,夜阑皇室待泽梦使臣更是亲厚如一家,就连摄政王也对本王多加照拂,本王始终将这些记在心上。” 苏昱还不忘继续说道,“待本王回去之后,定当将这一切都悉数报给本王的父皇。” 君澜澈不动声色地听着苏昱一直在说这些,他的心里倒是有几分嘲讽,为了泽梦的玉玺,苏昱竟然还能昧着良心说这么多违心的话,当真是令他大开眼界。 “二皇子说这么多,想必都是为了让本王将玉玺归还吧?” 苏昱眼前一亮,以为这件事有着落了,忙点了点头,“是啊是啊,摄政王,你可是答应了?” “不巧。”君澜澈当即严声厉色地拒绝道,“本王并不答应将泽梦的玉玺还给二皇子。” 苏昱一听这话,瞬间就想站起来和君澜澈辩驳,可惜,他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是为何?” 君澜澈轻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嘲讽多一些,还是戏谑多一些。 “本王既拿到手的东西,向来没有还回去的道理,这件事,本王还是奉劝二皇子不要再痴心妄想,毕竟,本王不答应。” “你!” 苏昱险些就要破口大骂了起来,可想了想如今的局势,到底还是忍气吞声了起来。 “摄政王,无论是什么样的条件,你都尽管提,只要摄政王能将玉玺还给本王,本王都可以答应你。” 君澜澈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可是本王不缺任何东西,也想不出有什么想要的。” 面对这样软硬都不吃的人,苏昱又犯难了起来,“那不然,摄政王再想想?或许总有摄政王想要的?” 苏昱还当真就不信了,这世上不可能有人什么欲望都没有的,哪怕是君澜澈,他也坚信,君澜澈一定有想要的东西的。 君澜澈微微叹息了一声,“既然这样的话,那容本王稍稍思索片刻吧。” 第327章 罪诏己书 苏昱耐心地等待着,即使心里再焦灼,他也不敢在此时出声催促君澜澈。 不过,他的神色也越发不耐了起来,“摄政王,你可想好了吗?” 君澜澈点了点头,别有深意地看着苏昱,“既然这样,那本王便开诚布公地和二皇子说道说道了。” 苏昱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他怕的就是君澜澈当真没有软肋,现在看来,局势也不算太糟糕。 “摄政王你且说说。” “前不久,夜阑太后身中寒毒一事,二皇子可知道?” 对上君澜澈那饱含深意的眼神,苏昱不免有些心惊。 他很清楚,君澜澈既然都选择在这个时候问他,想必早已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知道此事是他做的了。 苏昱若是再抵死不认的话,似乎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眼下,自然还是拿回泽梦的玉玺更为重要一些。 三两下,苏昱就已经想清楚了一切,点头承认道,“没错,本王技不如人,事情败露,让摄政王知道了。” “此事,本王认下了,若是承认了摄政王就愿意把玉玺还给本王,那本王确实也没有别的狡辩之言可说了。” 君澜澈听见苏昱承认得这么爽快,虽然微微有些诧异,但紧接着便又不那么诧异了。 对苏昱来说,只怕是稳固自己如今的地位,拿回玉玺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二皇子亲口承认了此事,那此事自然是做不得假的,若是二皇子愿意亲笔写下罪诏天下书,并广而发之,众而知之,那……” 君澜澈故意拖了一时片刻才继续说道,“本王便可以将玉玺奉还给二皇子。” 听见君澜澈的要求,苏昱满脸都是茫然的神色,这个要求,未免也太狠了些…… “摄政王,这事若是传扬出去,那本王从此便再无声名了,这,这……” 苏昱吞吞吐吐着,甚是犹豫,内心纠结之绪无以复加,反倒是君澜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完全将自己置身于事外。 君澜澈一边悠闲地看着苏昱的挣扎之神色,一边还不忘在他的心上多添了一把火,“二皇子,人在做,天在看。” “很多事,不是没有暴露,只是还不到时候。” “二皇子既然敢做,为何现在却又不敢认下了?” 苏昱哪里听不出来君澜澈言语之中的挖苦和嘲讽之意,奈何他现在却并不敢否认,只得低下头去。 过了好一会儿,君澜澈的脸上也出现了些许不耐的神色,“二皇子,你到底思索好了吗?本王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若是到时候,本王又反悔了……二皇子,可莫要又来责怪本王啊。” 心里对君澜澈恨得要死,可苏昱现在却万不敢和君澜澈明着作对,他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 “摄政王可能保证自己所言句句属实?若是本王当真承认了自己的罪证,摄政王当真愿意将玉玺归还给本王?” “那是自然。” 君澜澈一副不将此事放在心上的样子,俨然心中有数、胸有成竹。 “好。” 苏昱总算是做下了这样艰难的抉择,“本王答应你,只希望,到时候摄政王可莫要食言了才是。” “放心好了,本王向来言而有信,那等言而无信的事,本王还不屑于做。” 君澜澈嘴上义正言辞,当然心底早已想好了继续捉弄苏昱的主意,只是现下,他自然不可能都和盘托出。 “不过本王还有些要求需要嘱咐二皇子。” 闻言,苏昱的神色又变得更加难看了几分,几乎是一字一句咬着说出口的,“摄政王到底还有何要求?” “也不算是什么要求,只是本王希望二皇子在写这份罪诏己书的时候,能把所有的事实都写明清楚。” “这些事实,包括二皇子的人是如何下毒陷害夜阑太后的,二皇子这样做的原因意图,诸如此类详细,本王皆要一一看到。” 苏昱心里满在腹诽着,他说君澜澈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呢?敢情早就留了后招在这里等着他呢,这样一来,他的后路便完全被君澜澈给堵死了。 他愤懑地点点头,“好,凡是摄政王提到的要求,本王都一一照做,到时写完,本王便先派人送来给摄政王过目。” “如此甚好。” 与苏昱那十分难看的神情不同的是,君澜澈的嘴角却始终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就算那笑不明显,却也能让旁人感知到他现在十分愉悦的心情。 “既然事情都已经谈妥了,本王这就回去了,告辞。” 君澜澈随意地摆了摆手,“那好,二皇子慢走,本王就不送了。” 说完,他当真转身去看自己的文书了,可谓将敷衍表现得淋漓尽致。 苏昱见状,也没心情再继续待下去,他又何尝不想赶紧离开这里呢? 身后的暗卫推着他离开了君澜澈的营帐,回去的路上,苏昱始终都在骂骂咧咧,内心的气愤全通过言语表露了出来。 苏昱走远之后,君澜澈这才放下刚刚用来装腔作势的文书,伸手招来了初一。 “初一,本王问你,那苏昱的脸色是不是非常难看?” “主子你都明知道,你还问属下。” 初一在心里默默翻着白眼,摊上这样闲的主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好事。 “对了,主子,毓明山的人已经将主子所要的东西送来了。” 听见这话,君澜澈眼前一亮,“那可真是太好了。” “看来,本王很快就又可以送那苏昱一份惊喜了。” 初一将君澜澈嘴角那狡黠的笑收入眼中,内心腹诽着,果然,自家主子只有在面对长公主箫漓允的时候才会微微收敛些。 若是在旁人的面前,只怕是君澜澈早就一边笑着跟人说话,一边在背地里将人算计得骨头都不剩下了。 知主莫若仆从,反过来同样也是一样的。 一看见初一那副神情,君澜澈就已然心知初一现在在想些什么了,他不禁出声道,“初一,敢在背后诋毁本王,你的胆子是越发大了啊。” 薆荳看書 第328章 也喜欢这样的戏 闻言,初一立马就认怂,转眼就换上了一副委屈巴巴、可怜兮兮的模样。 “主子,初一打小就跟在你的身边,哪里敢在背后妄议主子的不是呢?就连想,初一都是不敢想的。”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说着,君澜澈却吩咐起了初一,“对了,再帮本王办一件事。” 初一一边无精打采地应着,一边听着君澜澈说的事情,他的脸都耷拉着,神色满是郁闷。 君澜澈自然早就见怪不怪了,也知道该如何才能让初一服服帖帖,只见他清了清嗓子,然后便说道,“初一啊,这事你要是办好了的话——” “那本王特许你半日假,让你在回京城之后有半日的时间可以去见知意。” 原本还爱搭不理的初一在听见君澜澈提出的这个条件之后立马两眼放光,恨不得自己已经办成了这件事情了。 下一刻,初一立马狗腿般地笑着说道,“好嘞,主子你放心,初一一定给你将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这话的谄媚意味实在过于厚重,君澜澈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挥挥手就示意初一下去。 “下去吧,本王不想看见你。” “得嘞。” 初一听见这话,满脸堆着笑,十分麻溜地离开了君澜澈的视线范围之内。 …… “郡主,你怎么不顾自己的身份来,来这样的地方呢?” 丫鬟恬儿一边无奈,一边还是得紧紧跟着自己的主子——德宁郡主凌妙然。 凌妙然伸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别说话,本郡主觉得,他就快出现了。” “不就是一个男人嘛,郡主锦衣玉食,要什么没有啊,何苦来这样喧闹的地方受罪?” 凌妙然无奈地说道,“恬儿,你要再这么多话,本郡主下次就不带你出来了。” “这不是他不一样嘛,而且,本郡主也只是碰巧路过这里而已,恬儿你可别瞎声张啊。” 恬儿在心里默默腹诽道,要是提前半个时辰来这里蹲守也能算作是碰巧路过的话,那……郡主还真的是很碰巧。 就在这时,凌妙然突然就激动了起来,视线紧紧地盯着一个方向,她猛地转过来看着恬儿问道,“怎么样?本郡主的发髻应该不乱吧?” “那自然是不乱的。” 凌妙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脚步轻盈地走了过去,在离叶禀玄不远的地方勉强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台上的戏子仍然在咿咿呀呀地唱着戏,凌妙然却对这样的戏从来都不感兴趣。 她时不时悄悄看一眼叶禀玄的侧脸,然后又低下头去,险些掩饰不住自己的笑意。 看叶禀玄那一脸认真看戏的模样,凌妙然难免有些好奇,为什么叶禀玄竟然会喜欢这样的戏啊? 不知过去了多久,台上的戏都落幕了,凌妙然这才猛地回神,当她朝刚刚观望着的地方看去时,哪里还有叶禀玄的身影啊? “完了……本郡主竟然又跟丢了,本郡主还真是蠢笨。” 凌妙然懊恼地自言自语着,却就在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了一道令她万分熟悉的声音。 “郡主,德宁郡主?” 凌妙然转过身去,果然见到了叶禀玄在轻声唤她,她这才应道,“你没认错,正是本郡主。” 叶禀玄突然就松了一口气,“原来当真是德宁郡主啊,草民刚刚还生怕错认了郡主。” “叶公子不是已经成为了新晋状元吗?又在考官选拔中夺得了魁首,为何还要自称是草民啊?” 凌妙然显然有些不解,至于刚刚叶禀玄说错认的事,她就完全没往心里去了。 叶禀玄轻笑着说道,“虽然如此,但皇上仍然没有给草民任职,草民面见郡主,自然是该自称草民的。” 凌妙然微微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你也不用太着急,皇上最近过于繁忙,想来等那泽梦和苍岩的使臣离开之后,皇上就会给你安排官职的。” “郡主的话甚是有理,不过草民倒是不着急。” 叶禀玄看着凌妙然,早在刚刚的时候他就很惊讶自己竟然能在这里见到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到此刻,他实在是很想将自己心中的疑问问出来,“郡主,你可是也喜欢看这样的戏?” “啊?”凌妙然先是一愣,继而重重地点了点头,“对啊对啊,本郡主就是喜欢这样的戏,巧了,叶公子看来也喜欢。” 叶禀玄的脸上同样堆满了笑,“果真如此,那日后若是有机会,草民可否请郡主一道看戏?” 凌妙然一听,顿时心中一喜,不过面上却还是露出了一副思索和犹豫的神情,随后才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的话,那本郡主就欣然答应了。” 见凌妙然答应了,叶禀玄顿时有些欣喜若狂,“那可真是太好了。” 戏已落幕,其他的看客早就已经三三两两地离去了,倒是叶禀玄和凌妙然依旧站在原地,两人的神情中都带着些许拘谨,但又难掩心中的激动。 没多久,恬儿就走了过来,“郡主,时候已经不早了,咱们该回府了。” 闻言,凌妙然这才恍然竟然过去了这么久了,她虽然很不想现在就回去,只是不回去,到底说不过去。 她起身朝着叶禀玄微微点头示意,“时候不早了,本郡主还得马上回府了,今日与叶公子相谈甚欢,本郡主很是高兴。” 叶禀玄听见凌妙然就要离开的话,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失落,也不知怎的,他突然就头脑一热说道,“德宁郡主,若是你不嫌弃的话,可否让草民送你回郡主府?” 听见这话,凌妙然心中狂喜,面上却依旧端着身为郡主的端庄仪态,“这……叶公子不觉得麻烦吗?” “送郡主回去,是草民的荣幸,又何来麻烦一说?” 略微思索片刻,凌妙然便索性大方地点了点头,“既是这样的话,那好啊。” 叶禀玄随凌妙然一道走出门去,恬儿见状,识趣地远远跟在他们的身后。 第329章 心悦诚服 一路上,叶禀玄都和凌妙然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凌妙然虽有心离他再近一些,可却觉得此举过于不妥,碍于礼数,到底作罢。 “郡主,德宁郡主?”凌妙然不应声,叶禀玄便干脆再问了一句。 “啊?怎么了?” 凌妙然茫然地回过神来,余光却瞥见了自己的郡主府,心情顿时就低落了几分下去。 “郡主,郡主府已经到了,草民便告辞了。” “那,那好,叶公子快些回去吧,路上小心。”凌妙然木讷地回着,心里却在深思着其他的事情,她往日怎么没觉得到郡主府只需要这么短的时间呢? 叶禀玄没再说话,只是轻轻地伏低了一下头,随后便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了去。 凌妙然一直默默地注视着他离去的身影,好一会儿没有作声,也不知道是在思索些什么。 “郡主,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啊?”恬儿撇了撇嘴,“要恬儿说,郡主就不应该自降身价接近他的。” “虽说他是状元,可京城中状元又不少,何必非得他这样又不开窍的榆木脑袋不可呢?” 听见恬儿的话,凌妙然也跟着叹息了一声,“你说的这些,本郡主又何尝不知呢?” “可是喜欢,喜欢上了一个人,就是喜欢啊……” 她本意也不想啊,可偏怪那颗心,非要在看见叶禀玄的时候忍不住快速跳动,甚至想要冲破胸膛。 “罢了,本郡主啊,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说完,凌妙然便走进了郡主府中,恬儿见状,也立马跟在了她的身后。 …… 箫楚靖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在一众暗淡的眼色中显得格外突出,此刻的他正端坐在高台上,兴致盎然地看着在座的所有人。 众人只道是箫楚靖今儿个真是高兴,却不知他高兴的真正缘由。 “皇上近日与众臣民同乐,今日又这般高兴,可是因着夜阑所狩到的猎物数量居于上乘?” 洛纤纤近日也越发胆大了起来,此刻在这样的场合之下便敢公开说话,丝毫不顾忌一旁洛亦白的眼色。 箫楚靖将视线移到了洛纤纤的身上,朗声笑道,“非也,朕只是因为近日和两国使臣同乐,这才觉得心情甚是极好。” 他的话让人挑不出任何不妥的地方,但只有箫楚靖自己清楚,上面所说的,全然都不是他高兴的真正缘由。 他高兴,不过是因着今日总算是要结束狩猎了,而他也总算是可以回京城,见到凌玥然了。 显然,君澜澈的想法和箫楚靖也相差无几,两人的脸上有着几乎如出一辙的笑意。 “魁首榜首都无甚紧要,只要泽梦和苍岩的两国使者能玩得高兴,本王也就跟着高兴。” 这样的话,君澜澈自然也会说。 至于苏昱,在听罢君澜澈的话后,险些咬碎了银牙一口吞,要不是因着君澜澈,他也不会这么不高兴。 “二皇子,你的脸色怎的如此之差啊?” 君澜澈好巧不巧偏生注意到了脸色难看的苏昱,随即便将矛头调转到了他的身上。 苏昱心里气愤,脸上却也要跟着装出一副和乐的样子,可给他内心整得又是好一阵作呕。 “摄政王许是眼花,看错了,本王并无半分不悦。” “那可能,真的是本王看错了吧。”君澜澈随意说了一句,便将此事揭过去了一般。 “诸位使者皆已到齐,初一,让人去清点各国的猎物总数吧。” “是,主子。” 初一应完便挥了挥手,身后立刻有十几人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无一不是去校验猎物数量的。 “都愣着做什么啊,本王特意让人备下了我夜阑的好酒,诸位使者离去在即,还不赶紧开怀畅饮,当是不负本王的好意啊。” 君澜澈的话引得在座的使者也跟着凑起了热闹,一时之间,觥筹交错,杯盏更迭。 没一会儿的功夫,先前离去的侍卫都尽数返回,为首的侍卫则是大声宣读起了各国猎物的数目明细。 “经三番核查,现告知各国使者猎物的明细详情,夜阑,四百四十七,苍岩,二百五十一,泽梦,一百八十九。” 君澜澈的内心倒是毫无波澜起伏,这些,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夜阑有摄政王在,这数量居于上首,也是实至名归的,本王甘拜下风。” 洛亦白起身端着酒盏,说完便一饮而尽杯中的酒,翻转了酒杯之后便又再度坐了下去。 苏昱的脸色比之先前的难看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纠结了片刻,同样也学着洛亦白的样子有模有样地说起了几乎完全相同的说辞。 与洛亦白不同的是,苏昱不仅要提及夜阑,还要承认不如苍岩,这对于他来说,倒是也如同那剜心之刑了。 说完,苏昱却反倒提起了别的,“这夜阑可是有司少将军和摄政王两名骁勇之将啊,光是摄政王一人在场,便能令本王心悦诚服。” “就是不知道,司少将军因何故未能来参加狩猎啊?没能见到司少将军的威风,本王倒是颇有些遗憾……” 苏昱作势叹息了两声,好似自己当真觉得颇为遗憾一样。 君澜澈的眸光微闪,他倒是总算有些许诧异了,苏昱明知玉玺还在他的手中却依旧要借此机会发难,倒是令他疑惑不解。 “想不到,二皇子竟然如此惦念司少将军,二皇子的好意,本王替他先领了。” “前段时日,想来诸位也都知道司少将军被人行刺,受了伤,最近仍在府上养伤也是无可厚非的,二皇子,你可还有什么疑问不成?” 苏昱摇了摇头,只好不再作声,虽然他的内心深处是不信这套说辞的,可眼下,他确实也找不出辩驳的话来。 南月灵早在听见他们谈及司陌绝的时候就上了几分心思,回忆起了那晚——若司陌绝不是为了给她挡下一刀的话,也就不会受伤…… 想到这里,南月灵的心中便又是好一阵悸动,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扬。 第330章 分明就是玉玺 苏昱不再作声了,可君澜澈却没有打算轻易将此事一笔带过,而是偏偏选择了最扎苏昱心的话。 “二皇子与其关心我夜阑的司少将军近况如何,不如赶紧把自己的事情做完,毕竟二皇子,不久便要离开夜阑了。” 听见这话,苏昱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出声,“摄政王所言极是,本王心中自然有数。” 闻言,君澜澈便不再说话,而是看向了不远处的一个方向。 突然—— 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他的嘴角不禁戏谑一般地微微上扬。 箫漓允早前安排的好戏,总算是来了。 “皇上,皇上,微臣有要事禀告啊……” 只见刘贤快步走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 “刘爱卿?你怎么会出现在檀溪林,朕记着,你并未在随行的名录之中啊。” 箫楚靖对于刘贤的出现事先并不知情,因而倒是十分惊讶。 刘贤倒是顾不上这些,慌忙按照箫漓允的计划行事,他迫不及待地从袖中取出了一沓文书,让下人递到了箫楚靖的手上。 “回皇上,微臣奉皇上之命留守京城,监察百官,此次若非是出现了危急的情况,微臣也不敢做主违抗皇命,擅自离京。” 生怕箫楚靖再降罪一般,刘贤急不可耐地将箫漓允给搬了出来。 “况且,微臣是在请示了长公主之后,这才快马加鞭赶来了檀溪林的,是急从权,还望皇上恕罪。” 苏昱全程只听进去了“长公主”三个字,他握着酒杯的手慢慢地收紧,内心愤懑不堪。 箫漓允,箫漓允,怎么又是你? “本王到底和你相克啊,不是你死,就得是本王亡。” 他蘸了一点酒,手指在桌上轻轻划拉着,水迹掠过桌面,留下的痕迹宛然成了方正的字,赫然是——箫漓允。 那边的刘贤依旧在痛心疾首地说着,“皇上,这些文书想必你过目之后,便也能知道微臣所言到底是为何事。” 箫楚靖拿起了文书,快速地翻阅了过去,随后狠狠地文书都掷在了桌上。 “好啊,真是好得很,拿着夜阑的俸禄,却干着吃里扒外的事情。” 泽梦和苍岩的使者也在此时因着箫楚靖的这一发怒而上心了起来,不为别的,初时他们也觉得好奇。 “皇上,他们暗中勾结泽梦,妄图将夜阑的国家大事通通泄露出去,微臣已然找到了他们与泽梦的来往信件。”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还望皇上处置。” 刘贤的脸上同样也有着极为奇怪的神色,看着像是纠结,又像是畏惧,既心虚,却又莫名有底气。攵學3肆 苏昱在听完这番话之后,便知道又是箫漓允的后招了,他很想站起身来大拍一下桌子,可无奈他最后只是出声吼了一句,气势大打折扣。 “胡说八道!” “还望夜阑皇查明此事,此人有心栽赃,拉我泽梦一同下水,其心当诛,万不可轻饶啊。” 在听见苏昱的话后,刘贤震惊地望了他一眼,后者却丝毫没有留意到,更遑论有何其他的反应。 “二皇子稍安勿躁,不管是何事,我夜阑都会秉公查明的,断然不会冤枉了任何人。” 君澜澈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落在苏昱的眼中,便又是让他好一阵心惊,他如今已然很清楚君澜澈的手段了,万不敢在此刻乱来。 “摄政王的话,本王自然是信的,只是这到底关乎了夜阑和泽梦两国之事,本王也只是提一下建议,不能只偏听一人说辞,这不足为据。” “二皇子所言极是,只是这刘大人行使监察百官之权,又是奉了长公主的命令,更何况还有文书作为证据,实在是,很难让人不信服啊……” 君澜澈说着还摇了摇头,好似很无奈一般。 “摄政王是因为长公主是你的王妃,所以才这样袒护她吧?”苏昱蓦地冷笑了一声,“长公主在这样的场合派人过来,蓄意已久,不知是何用心。” “长公主是本王王妃,本王自然是维护她的,本王不袒护她,莫不是还袒护二皇子你吗?” 君澜澈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暗自发出了一声窃笑,一时之间,周围倒是嘈杂了起来。 “摄政王你!” 苏昱让自己冷静了片刻,这才继续说道,“摄政王,本王的意思是,此事过于武断,还是莫要轻易下结论了为好。” “二皇子一直揪着此事不放,难不成,是心虚在遮掩些什么吗?” 君澜澈的眼眸中尽是一片深邃,夹杂着苏昱看不懂的情绪。 苏昱慌忙矢口否认,“这怎么可能?本王怎么可能心虚?” 箫楚靖早在君澜澈若有若无维护箫漓允的时候,就已然猜到了些什么,听着君澜澈和苏昱的争论,他好一会儿都未发一言。 “够了,二皇子和摄政王都先冷静片刻吧,此事尚存疑点,待朕先看完文书再行定夺。” 说完,箫楚靖便又逐字逐句地看起了所有文书,包括其中夹杂着的信件。 半晌之后,他这才无力地将文书和信件放了下来,示意下人拿去给苏昱过目。 “二皇子,朕也希望此事为假,可这信件上的字样符号,分明就有不少才是泽梦人会使用的,加之这信印,由不得朕不信。” 他摆了摆手说道,“二皇子若是不信,大可自己看看。” 前面的话已然让苏昱够心惊的了,而信印,则令他更加疑惑。 他半信半疑地拿起了信件,在看清信印的时候,苏昱险些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将信件损毁的心情。 这哪里是什么普通的信印啊?这分明就是泽梦的玉玺。 泽梦无比贵重的玉玺现在竟然随意加盖在了这样不起眼的信件上,苏昱一时被气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若是此刻他还不清楚些什么的话,那他确实是空有皮囊而无才智了。 这些印记,定然是君澜澈将玉玺给了箫漓允,而箫漓允将玉玺的章印盖在了这些信件之上的。 所以,今日这一出,分明就是君澜澈和箫漓允夫妻两个人的手笔。 第331章 法不责众 想通了这些的苏昱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周遭略带探究的目光全然落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苏昱咬了咬牙说道,“这印记,确实是泽梦的不假,可本王,确实不知晓此事。” 说完,他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的一众泽梦使者道,“本王现在给众位一个机会,若是做了这事的人此刻站出来,那本王还能既往不咎,饶恕他一次。” “可若是让本王自己亲自查出了些什么的话,那本王,定不轻饶。” 泽梦的使者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苏昱到底在说的是什么,反倒是始作俑者——苏昱一脸平静,仿佛当真对此事毫不知情一般。 君澜澈哪里看不出来苏昱是打算推出一个替罪羊来抵罪罢了,可他自然是不会轻易让苏昱如愿的。 只见他略显疲惫地打了个哈欠,慵懒的声音传进了在场的所有人的耳中。 “二皇子,败仗之时,承过者乃是将帅,法不责众,众有过,则问责官吏,这样浅显的道理,二皇子不会不懂吧?” 所有人都能听出君澜澈的话外之音,不外乎苏昱。 苏昱几乎是在齿缝间说出这句话的,“所以摄政王的意思是,由本王承担此事?” “不然呢?” 君澜澈云淡风轻的话令苏昱怔愣了片刻,眼见君澜澈今日是不会放过他了,他陷入了深思之中。 “泽梦的二皇子如此畏手畏脚的,怎的还让本公主一介女子看了笑话?二皇子莫非是想从今以后让三国的人都看轻你吗?” 洛纤纤的话像是在火上浇油一般,非但没有让苏昱的脸色变得好看些许,反倒刺激到了他。 他如今让他人看的笑话还少了些吗? “五公主,本王不需要你的说教,这些话,五公主还是留着自己听吧。” 洛纤纤没再说话,余光瞥见一旁静静坐着的洛亦白,她不禁又计上心来。 “你,过来。” 洛亦白离她不远,自然是听到了她的话的,只是…… 原本他体内的听言蛊已然被控制住了,他本可以不再听洛纤纤的话的,不过,眼下还不是露出马脚的时候。 “皇妹有何吩咐?” 看见对着自己毕恭毕敬的洛亦白,洛纤纤便觉得心中好一阵畅快,语气都不免轻松了不少。 “眼下这夜阑和泽梦之间的局势倒是势同水火,那苏昱俨然是败于下风的,你,去落井下石去,就说那泽梦的人同样暗中勾结我们的人。” 刚刚自己好言苏昱反倒那样不留情面地当众挤兑她,洛纤纤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龇眦必报的她转头就想做些什么。 闻言,洛亦白先是在心中兀自计较了一番,随后才应道,“是,皇妹。” 说着,他便当真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泽梦向来便暗中勾结其他两国的朝臣,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泽梦的人,私下里同样勾结过我朝官员,本王手中,亦有证据。” “二皇子,对此,你又作何解释?” 见苍岩的人竟然选择这个时候也来搅局,淌这趟浑水,苏昱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就在此时,先前一直默不作声的皇甫乔却开了口,“依臣之见,二皇子不若应下此事。” 听见这话,苏昱有些诧异,再一看说话的人竟然是皇甫乔,心情便更加不悦了起来。 “皇甫大人,此话何意?” “现如今夜阑和苍岩的人在这件事上都站在了同一面,我们泽梦处于劣势,若不顺着他们两方的意,到时与两国都交恶,于泽梦而言都是不利的。” 皇甫乔的话令苏昱眉头紧锁,却让泽梦的大臣一个个彷佛看见了良策,个个脸上顿时都喜笑颜开。 “皇甫大人所言极是,二皇子,现在情况对泽梦不妙,二皇子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切莫任性妄为啊。” “是啊二皇子,如今夜阑和苍岩都在等着二皇子回复,我们出使就是为了与两国交好的,又怎么能交恶呢?” 几乎所有大臣全都认同了皇甫乔的话,唯独苏昱一人始终都在纠结,看着这些人竟然站在一个臣子的一方而不为他这个皇子考虑,苏昱的愤懑溢于言表。 “所以你们就打算让本王承认此事?本王出使夜阑,既没带回任何益处,反倒处处落人口实,留下口实,本王回泽梦该如何面见父皇还有泽梦的臣民?” 苏昱所言不假,此刻的他总算是说出了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现在的他才开始对归期感到惶恐和不安。 “这……” 众人都犹豫不决地面面相觑了起来,唯独皇甫乔始终不为所动。 只见他气定神闲地说道,“二皇子,你若是不认下,这事也不会翻篇,与其被动,倒不如现在主动承认。” “此刻,想来就是认下了,夜阑和苍岩也不会轻易做些什么的。” 面对着众位朝臣尽乎一模一样的言辞,苏昱属实是有些一言难尽。 他总算是妥协了,事到如今,显然他也别无他法了。 苏昱让侍卫推着他走了出去,他低着头说道,“本王承认,泽梦确实有在私下找过夜阑和苍岩的人。” “至于是何人所为,本王暂时不知,但还请两国放心,本王他日定然会找出始作俑者,还两国一个公道的。” 君澜澈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苏昱磨磨唧唧到底还是承认了,他却忍不住出言嘲讽。 “铁证如山,二皇子却还要推诿磨蹭才肯承认,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 一直安静了许久的箫楚靖也出声说道,“泽梦此举,实在是背弃两国之间交好的协议,朕也深感痛心。” 苏昱自然知道眼下自己只能赔礼道歉,“夜阑皇先莫要震怒,此事是我泽梦不妥,自会向夜阑赔礼的。” 洛纤纤同样不甘示弱地出声道,“那苍岩呢?二皇子又作何交代?” 听见洛纤纤的话,即使再无奈,苏昱也只得说道,“五公主放心,泽梦自然是不会厚此薄彼的,夜阑有的,苍岩同样也会有。” 第332章 久别重逢 听了苏昱的话,洛纤纤这才放心了下来,“这样就好,本公主也相信,二皇子自然不会是言而无信之人。” 苏昱哪里不知道今日洛纤纤又来搅他的局,可惜眼下再气愤,他也不能轻易说些什么。 “五公主只管放心好了。” 苏昱和洛纤纤都对视了一眼,两人的嘴角都噙着笑,至于是何意味,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最是清楚不过。 这件事到这里也算是暂时告了一段落,刘贤的心里七上八下的,说不出有多后怕。 这次之后,他算是彻底走投无路了,好在他已安排自己的妻子和儿女提前离京了…… “此番帮了长公主,她应该不会赶尽杀绝吧……” 刘贤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坐在上首的箫楚靖见再无他事发生,索性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干脆让人离开。 “这次的狩猎到这里就算是告终了,朕心甚悦,待泽梦和苍岩的使臣稍作休整,朕便派人护送你们离开夜阑。” 这次的出使时间实在过长,泽梦和苍岩又岂会有不答应之理,环顾四周,他们都纷纷附和起了箫楚靖的话。 箫楚靖在和君澜澈对视一眼之后,两人的想法都在眼眸中显露了出来,竟全然都是想离开。 君澜澈低声问道,“皇上可是想走了?” 箫楚靖还只当是君澜澈贴心,却忽略了他嘴角那一抹狡黠的笑,“是啊,摄政王果然知朕心思。” “那是因为,臣亦有此意。”君澜澈嘴角的笑越来越深,深到箫楚靖再也无法忽视,他这才察觉出不对劲起来。 “所以,摄政王,你要干什么?” 君澜澈微微一笑,“臣自然想早点回京,眼下已无他事,皇上可在此陪两国使者再坐些片刻。” “不过,臣却是要先行告退了。” 不等箫楚靖应允,君澜澈果断起身离开,行云流水的动作很难不让箫楚靖觉得他早已蓄谋已久了。 “你!”看着君澜澈离开,箫楚气不打一处,他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了。 陪着这些无聊的使者,哪里比得上陪着自己的皇后呢? 箫楚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目光再转回到眼前零零散散尚未走完的使者,他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可更无奈的是,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得维持着和善的一面。 …… 檀溪林外缘,初一牵着一匹马朝着君澜澈走了过来,将缰绳递到了他的手中。 君澜澈毫不犹豫地翻身上马,显然离开京城的这几日让他很是郁闷,眼下可以离开,别提有多高兴了。 “主子,你是要先回王府还是……” 不等初一问完,君澜澈便急不可耐地打断道,“去皇宫。” 说完,他便策马离开,马飞驰留下的尘土扬了起来,好巧不巧落了不少到初一的身上。 “属下……啊呸……” 等他好不容易吐掉口中的些许尘土时,再回头,哪里还有君澜澈的半分影子? 初一颇为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看来,主子果然早就迫不及待了。 君澜澈扬鞭催马,路过的风景在他眼中不值一提,满心想着的都是赶快抵达京城,抵达皇宫。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道风姿绰约的倩影,薄唇微启,吐出的却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名字。 “允儿……” 当知道君澜澈就要回来了,箫漓允可谓是心神不宁了起来,心中盼望着早点能够见到他。 “皇妹,这么着急做什么?时候到了,他自然也就回来了。” “你在这里晃来晃去的,走来走去,不累吗?” 听见凌玥然的话,箫漓允倒是有几分难为情了起来,“皇嫂,也是过于激动了才会这样的。” “再说了,皇嫂不也期待的吗?只是皇嫂没有像我一样表露出来罢了。” 闻言,凌玥然倒是轻笑了起来,“皇妹说的是。” “本宫执掌中宫之意,兼理事宜,这皇宫不比他处,这么多年,本宫也早就喜怒不形于色了。” “皇嫂那是因为本来就秀外慧中,安静典雅,才能经受得住这皇宫中的孤寂。” 箫漓允心想,自己却是不一样的,早年的时候,她便想离开皇宫。 不过这里到底是她生长的地方,真到了离开的时候,她却又有些不舍了。 就在这时,木槿满脸笑意地走了进来,“奴婢见过皇后娘娘,见过长公主。” “可是阿澈回来了?” 在箫漓允一脸期许的目光中,木槿重重地点了点头,“是的长公主,摄政王回来了。” 箫漓允的脸上顿时出现了笑容,“那可真是太好了,本宫这就去见他。” 见她一副着急忙慌的神色,凌玥然倒不忘叮嘱道,“可别走太急了,当心身子。” 箫漓允一边头也不回地朝着殿外走去,一边朗声回应着凌玥然,“知道了皇嫂,放心吧。” 凌玥然无奈地笑了一下,也慢条斯理地跟在了箫漓允的身后。 摄政王都回来了,那她的楚靖,该是也回来了的。 见到殿外那道笔直修长的身影时,箫漓允难言心中的激动,三步并作两步便要急着过去。 反倒是君澜澈被她的这举动吓到了,忙快步朝着她也走了过来。 君澜澈一边朝着箫漓允走去,一边大喊,“走慢些,这么着急做什么。” 待接近箫漓允时,他果断伸手将她揽入了怀中,一边想要紧紧地拥抱着她,一边却又顾及着她腹中的孩子而不敢用劲。 “阿澈,你终于回来了。” 箫漓允看出了君澜澈的犹豫不决,不过她也没法在这样两难的情况下做出更好的选择。 “嗯,我回来了。” 君澜澈埋首在箫漓允的颈侧,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清香,食髓知味,光是这几日的分别就让他一时难以自拔。 “允儿……” 君澜澈轻轻地唤出声,箫漓允同样轻声应道,“我在。” 一对璧人紧紧相拥在一起,见到这样的景象,凌玥然虽心有疑虑,却到底忍住没有上前去询问。 她着实觉得奇怪,为何君澜澈回来了,但是却不见箫楚靖的身影呢? 第333章 用心良苦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似乎是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是在人前,箫漓允的脸色有些羞涩。 “阿澈,先松开我吧,还有人……” 听见这话,君澜澈才应声道,“好。” 说着,他便松开了手,箫漓允从他的怀抱中退了出来,果然就见到了一旁面无表情站着的凌玥然。 箫漓允轻轻拍了拍君澜澈的手,随后便走到了凌玥然的身边,“皇嫂。” “皇妹,你可知为何你皇兄还没回来啊?” 闻言,箫漓允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只顾着君澜澈回来的事,却没留意到自己的皇兄竟然还没有回来。 环视了一圈,果然不见箫楚靖的身影,箫漓允也同样好奇了起来。 她狐疑地看向了君澜澈,还没等她开口,君澜澈便早已看透了她的想法,先她一步开了口。 “泽梦和苍岩的使者仍然还没有走完,皇上此刻还留在檀溪林陪着他们,想来应该还要过几个时辰才能回来。” 凌玥然离他们不远,自然是听到了君澜澈的话的,她在心里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啊,本宫这下便放心了。” “是啊,皇兄若是忙完了,自然最先来找的定然是皇嫂,皇嫂不必忧心。” 凌玥然点了点头,再看了看箫漓允和君澜澈之后便说道,“你们既然都站在一起,那本宫也不好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 “想来分别这么几日,你们定是有许多话想说的,本宫便先走了。” “好,皇嫂慢走。” 待凌玥然离开之后,箫漓允便再度看向了君澜澈,“走吧,去我的芳华宫,我倒是想要听听这几日都发生了些何等趣事。” 说完,箫漓允便主动挽起了君澜澈的手,后者无奈一笑,任由她扒拉着自己。 “允儿想听,我自然是全数相告。” “嗯,那我洗耳恭听。” 两人相携着越走越远,细细碎碎的言语划破了黄昏时的迷蒙,不时夹杂着些许轻笑声。 …… 见几乎所有的使者总算是走了,箫楚靖这才松了一口气,“朕,总算是可以回去看看玥然了。”ζΘν荳看書 一边说,他一边让下人赶紧去置备皇辇,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待到皇辇置备好后,箫楚靖马不停蹄地就走了上去,朗声吩咐着,“回皇宫。” “是,皇上,起驾,回宫——” 一道高声唱报声响起之后,一行人抬着皇辇朝着京城所在的方向走了去,声势浩大,浩浩荡荡。 箫楚靖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眉眼间已然布满了疲惫之色,他闭上眼小憩着,脑海中浮现着的全是凌玥然的音容笑貌。 “玥然……” 他轻声呢喃着,似乎没有人能想到,一代君王却也能用情至深,且只专情于一人。 皇辇在皇宫门口停下,箫楚靖掀开帘子大步走了下去,却见不远处一道倩丽的身影正看向他。 两人遥遥相望,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嘴角同时上扬。 “玥然——” “皇上。” 凌玥然也快步朝着箫楚靖走了去,刚刚她还能置身事外叮嘱箫漓允切莫走快,可当轮到她自己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也是不由自主想要走快的。 “走这么快作甚,朕又不会突然不见,当心着些,知道吗?” “臣妾也只是,想要快些见到皇上而已。”凌玥然微微低头,恭顺之中却又带着些许叛逆。 箫楚靖靠近凌玥然时便握住了她的手,然后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手怎么这样寒凉?” “来人,去取朕给皇后准备的礼物来。” “是。” 闻言,凌玥然一脸惊喜,“皇上,你去檀溪林狩猎,竟然还不忘给臣妾带礼物?” 箫楚靖点头,“那是自然,朕无论何时,可都是满心记挂着玥然的。” 虽说早在初见凌玥然的时候,箫楚靖便想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可眼下仍是在不少宫人的面前,他这个一国之君,行为举止到底还是不能孟浪。 “皇上,皇后娘娘。” 宫人走到了箫楚靖和凌玥然的身边,只见他双手捧着的,是一件用各种野兽的皮毛制成的披风。 不仅如此,披风显然还用上了其他珍贵的丝线和绣法,以至于普通的披风也变得华贵奢靡了起来。 “看看,这是朕特地命人为你准备的,玥然可喜欢?” 凌玥然伸手接过了披风,一只手在披风上面游走,布料很软,触碰到的地方都是毛绒,足以见得这件披风有多珍贵了。 “多谢皇上好意,臣妾很喜欢。” 见凌玥然那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箫楚靖也知道她大抵也是很喜欢的,先前的忐忑总算是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喜欢就好,来,朕给你披上。” 箫楚靖从凌玥然的手中复又接过了披风,随后小心地披在了她的身上,低下头去认真地给她系上了系扣。 “不愧是朕的玥然,穿什么都是极好看的。” 凌玥然的脸颊微微泛红,“皇上,就爱打趣臣妾……” “朕说的话可都是实话,何来打趣一说?” 箫楚靖拉起凌玥然的手,周围的宫人都自觉地离他们更远了一些,只远远地跟在他们的身后走着。 “眼下已经入秋了,之后的天儿只会越来越凉的,朕早就提前想到了这些,所以才送披风的。” 说了这么多之后,箫楚靖停了下来,期待地看着凌玥然,好似在等待着她的一句夸赞。 “皇上……你这么用心,实在是让臣妾感动不已。” 说着,凌玥然便再一次触碰了自己身上的披风,即使天儿再冷,当看到这件披风时,想来日后便都不会再觉得冷了。 反倒是,心中有一股暖流滑过,所经之处,便是将和煦的春风送去慰藉一片荒芜。 第334章 日思夜想 “允儿,几日不见,我可是日日夜夜都在想念着你呢……” 君澜澈刚把门关上,便急不可耐地抱住了箫漓允,字里行间都满是柔情和压抑已久的思念。 “瞧你说的,谁不是呢?”箫漓允轻笑道,“几日不见,阿澈倒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听见这话,君澜澈抬头看向箫漓允,“嗯?我为何会变了?倒是允儿你……” 说着,他便四下打量起了她,最后目光在箫漓允的小腹处停顿了下来。 “倒是允儿你,几日不见,变化更大。” 箫漓允哪里会不懂君澜澈的话中深意,微微一笑,突然就又想到了些什么似的。 “对了,阿澈,我找司小姐来给我把过脉了,她说,我腹中应该是有两个孩子。” 正当箫漓允以为君澜澈会面露喜色时,却见他的神情有些复杂,一言难尽了起来。 这让箫漓允也跟着不安了起来,“阿澈,你,你不高兴吗?” 君澜澈果如她所料点了点头,“这样一来,允儿你会更加危险,我,确实高兴不起来。” 箫漓允一愣,随后安慰起了他,“有司小姐在,定然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别担心。” “唉……” 君澜澈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所以……他到底要怎么跟箫漓允开口才行呢? “阿澈何故叹气?” 君澜澈一愣,摇了摇头,“没事,日后再跟允儿说。” 说完,他让初一把自己从檀溪林带回来的那一窝小兔子抱了进来。 乍一看见几只小兔子,箫漓允无疑是纳闷的,可当意识到这是君澜澈打算送给她的,顿时就满脸堆满了笑意。 “这,这些小兔子是送给我的?” 在箫漓允那期待的眼神中,君澜澈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就是送给允儿你的。” 只有君澜澈知道,箫漓允虽然在外人看来是铁面无情冷冽颇有心计的,可实则内心却很是柔软和纯善。 “喜欢吗?” 箫漓允轻轻地抚摸着兔子的绒毛,“那是自然,当然喜欢了。” “从今以后,它们就是我的兔子了。” “对啊,是允儿的兔子,那允儿有没有想给它们取的名字?” 箫漓允失神了刹那,是啊,名字…… “阿澈,你有想过我们的孩子的名字吗?” 闻言,君澜澈莫名有一种后怕的感觉,他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吗? 他那犹豫不决的神情落在了箫漓允的眼中,箫漓允自然是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微微愠怒道,“阿澈你居然没有想过,真是令人唏嘘。” 君澜澈忙环着她的腰身,轻轻地拍着箫漓允的背,安抚着她说道,“都是我不好,允儿可千万别动怒。” “我稍后便去想,定然给允儿一个满意的答复,可好?” “那好,可一定要记得。” “放心吧。” “那就好,现在,阿澈,还是赶紧跟我说说檀溪林都发生了些什么趣事呀?” 说着,箫漓允便好奇地看着君澜澈,一双眼眸中满是探究和期待。 见此情状,君澜澈的心也跟着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轻轻伸手点了点箫漓允的眉间。 “知道了,我这就跟你说。” …… “二皇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回泽梦京城啊?” 见一众官员都在等着自己的答复,却未免有种另类的意思,苏昱难免心有愤懑。 “各位在这里等着本王的答复,在本王看来,只怕是别有用意吧。” “这……” 大家面面相觑,又是一阵沉默,最后又是皇甫乔无奈地站了出来。 “二皇子,臣等也不是刻意与二皇子为难的,实在是,眼下二皇子既没有缓和夜阑与泽梦之间的关系,反倒……” 这其后的话,皇甫乔并未说完,可任谁也都能听懂。 苏昱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好得很,这些人,他从今之后算是都记住了。 “本王做事,何须向各位交代?” 见都到了这个地步,苏昱依旧还是这样不知悔改,皇甫乔倒是也不打算再多说些什么了。 看来,泽梦的明君,果然只有他的外甥能够胜任。 “既然二皇子都这样说了,那臣等自然也是无话可说的,只希望等回到泽梦后,面对皇上的责问,二皇子能够以一己之力承担。” 说完,皇甫乔倒是十分傲气地转身离开,几个大臣见状,也都跟在了他的身后离开。 “你,你们!” 苏昱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腿,随后又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自从来了夜阑,他诸事不顺,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不对。 都是因为有君澜澈和箫漓允始终在从中作梗,想到这里,苏昱的神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等着吧,本王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 一旁的暗卫听了,内心里颇有几分无奈,他大着胆子忍不住出声道,“二皇子,恕属下多嘴。” “说——” 苏昱的神色十分难看,连带着语气也都是生硬的。 “属下想提醒二皇子一下,那个,罪诏己书也该开始准备了吧……” 暗卫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可奈何气头上的苏昱根本听不进去任何的话,当即大喝一声,“给本王滚!” “是是是。”暗卫不敢多说什么,只好转身走了下去,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心里难免有些嘲讽和迷茫。 跟着这样的主子,到底是好,还是坏? …… “皇甫裕云真是好样的,若不是本宫的昱儿现在不在京城,本宫的坤宁宫又何由得她这般放肆?” 深宫之中,铜镜面前,一个华贵的女子正面目狰狞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即使面容再姣好,带上的几分怒意,生生破坏了先前的美感。 “就是啊贵妃娘娘,若是二皇子没去夜阑的话,皇后娘娘哪里敢这样对你啊?” “哼。”魏倩冉冷嗤了一声,“若不是那苏皓趁着本宫的昱儿不在,在皇上那儿上眼药,本宫何至于此啊……” “这……”宫女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说辞,生怕一招不慎惹怒了她。 “贵妃娘娘莫要忧心,皇上对娘娘的恩宠,那可是整个泽梦的独一份,待二皇子回来之后,一切便都会好起来的。” 听了这话,魏倩冉的心里总算是舒坦了几分,先前的愁闷总算是消失了一些。 “你说得对,本宫现在需要的就是让昱儿回来,待本宫再去写封信吧。” 第335章 废后?你不敢 宫女听见这话,很有眼力劲地开口,“贵妃娘娘说的是,奴婢这就去给娘娘准备纸和笔。” “去吧。” 魏倩冉的神色总算是缓和了些许,连带着此刻的语气也都柔和了几分。 不过一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她心中的火气却始终难以消散。 就在这时,一道高声唱报声响起,魏倩冉先是怔愣了片刻,随即便赶忙换上了另外一副神情站起了身。 看到那道明黄色的身影,魏倩冉忙迎了上去,“臣妾参见皇上。” “爱妃免礼。” 苏蛰伸手虚扶了一下她,“朕听闻,今日皇后来了爱妃的坤宁宫,此事当真?” 闻言,魏倩冉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地减淡了几分,面露苦笑道,“确有此事,不过臣妾无碍,这点小事,臣妾忍忍也便罢了,就不必叨扰皇上了。” 听见这话,苏蛰的眉头微蹙了起来,“怎么回事?” “这……”魏倩冉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纠结在三方才说道,“原本这点小事不该告诉皇上的,可皇上问了,那臣妾也就只好如实相告了。” “臣妾,臣妾今日和往常一样好好地待在坤宁宫的,可皇后娘娘不知怎的突然就来了坤宁宫,还带着玉妃和婉嫔一道奚落臣妾。” 说着,魏倩冉便呜咽了起来,“臣妾,实在是不知何处得罪了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为何要对臣妾苦苦相逼……” 听罢,苏蛰也愠怒了起来,“爱妃莫恼,皇后都奚落了爱妃些什么?” “皇后娘娘奚落臣妾出身低微,只能攀附于人,皇上最近也不来这坤宁宫,她便也嘲讽臣妾说臣妾失了皇上的恩宠。” “这些臣妾都可以权当不知,但皇后娘娘却得寸进尺,贬低臣妾的昱儿……” 苏蛰猛地伸手拍向了自己身侧的桌子,“岂有此理,皇后竟然如此蛮横,爱妃你放心,朕一定为爱妃主持公道。” 听见这话,魏倩冉心中一喜,面上露出一副感动的神色,“皇上对臣妾如此这般,臣妾实在是受宠若惊。” “爱妃何故受宠若惊,你可是朕最疼爱的妃子,朕对你好,也是应该的。” 在坤宁宫没待多久,苏蛰便离开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魏倩冉的嘴角却满是得意的笑。 “皇甫裕云啊皇甫裕云,枉你是皇后,到头来,还不是得不到自己夫君的宠爱。” 对于皇甫裕云,她的心中一直都是暗恨着的。.ghxsw.com “你那些年踩在本宫的头上也就算了,待本宫的昱儿登基,本宫定要你在本宫的面前伏低做小。 …… 见苏蛰这样走了进来,皇甫裕云都能料想到他所行是为了哪般,这么多年来,也就是魏倩冉在他面前告状,他才会到她这栖梧宫来。 皇甫裕云轻轻地吹去茶水上浮起的白沫,神色从头至尾都没有变化分毫,可谓是泰然自若、处变不惊。 见皇甫裕云如此不将他放在眼里,苏蛰的神情难免有些不悦。 “皇后,你是没瞧见朕吗?” 听见这话,皇甫裕云才微微抬头看向了他,随后放下茶杯起身行礼道,“臣妾见过皇上。” “皇上政务繁忙,平日里操劳万分,不去贵妃那儿,怎的有空来本宫这栖梧宫?” “皇后这话是在责问朕吗?” “臣妾不敢。” 虽然恭顺地低着头,可皇甫裕云却并没有丝毫逆来顺受的样子,神情反倒是始终带着一抹倨傲。 “你不敢?朕看你很敢。” 皇甫裕云没有说话,神态也依旧维持着没有改变。 “朕问你,你今日何故去坤宁宫奚落倩冉,她心地纯善,反倒是你三番四次借故欺压她,朕的皇后难道就是这样心胸狭隘的人吗?” 苏蛰自顾自地数落着她,也没有叫她平身,但皇甫裕云还是自顾自地站了起来,随后在苏蛰诧异的视线中坐了下去。 “皇上说是,那臣妾就是。” 见皇甫裕云这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苏蛰的怒气也更甚了起来,“皇甫裕云!你为什么就不能像倩冉一样温婉贤淑呢?” “因为臣妾是皇甫家的人。”皇甫裕云看都不看苏蛰一眼,“皇上喜欢温婉贤淑,直接去找魏倩冉就好了,何必来臣妾这里寻不开心?” “要不是你欺辱了倩冉,你以为朕会到你这里来吗?” “朕看你这皇后,是越发不像话了。” 说罢,苏蛰冷声拂袖。 面对苏蛰的气急败坏,皇甫裕云倒是完全不为所动,只冷声道,“皇上若是觉得臣妾这个皇后做得不好,大可以废了臣妾。” “若是真那么宠爱魏倩冉,那就让她来坐这个后位。” 苏蛰手指着皇甫裕云气着说道,“废后?你以为朕不想吗?朕早就想让你进冷宫了的。” 皇甫裕云嘲讽一笑,“是啊,皇上早就想废后了的,只是,废后,皇上你敢吗?” “只要皇甫家一日不倒,臣妾便终究是这泽梦的皇后,终究压魏倩冉一头。” “皇上既然做不到废后,又何必来臣妾这里叫嚣呢?” 皇甫裕云的话实在是大胆,可却是句句属实,只要皇甫家族终究是泽梦势力最庞大的家族,那皇甫裕云,势必就能坐稳这泽梦的后位。 显然苏蛰也没想到皇甫裕云竟然敢这样和他说话,还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事实,顿时恼羞成怒极了。 “你!你,皇甫裕云,你当真是让朕开眼了啊。” 说完,苏蛰便转身离开,从他那背影即可以看出他有多气愤。 若此刻在这里的是其他人,定然会心生惶恐,跪地求饶,可在这里的人却是皇甫裕云,那她自然不可能抛下自己的风骨去委曲求全。 她云淡风轻地说道,“皇上,慢走,日后觉得气愤的话,大可以不必来臣妾这栖梧宫的。” 听见这话的苏蛰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回头再一看见皇甫裕云那悠闲的神情,心中便更加气愤了几分。 他加快了步伐离开了这里,脚步匆忙,彷佛身后之人不是他的结发之妻,而是洪水猛兽一般。 第336章 如实相告 待苏蛰走后,皇甫裕云身边的宫女才敢上前,“皇后娘娘,皇上如此对你,娘娘难道不气愤吗?” “气愤做什么?”皇甫裕云轻笑道,“皇上这样对本宫,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本宫早就习惯了。” “可……皇后娘娘不伤心吗?” “有什么好伤心的,本宫早就不在乎了,现如今,于本宫最重要的无非是皓儿,以及权势。” 皇甫裕云端起了茶杯,小酌了一口,蹙了一下眉头,“这茶,竟然都凉了,还真是,人走茶凉。” 见皇甫裕云竟然还能笑出声来,宫女万分不解,但却不敢再说些什么了。 “本宫答应过母后,要替她寻到人的,所以,本宫这后位,谁都不能动摇分毫。” 不管是苏蛰,还是魏倩冉。 皇甫裕云的眼眸蓦然变得深邃了几分,唯有权势在手,她才能帮助母后达成所愿。 …… 箫漓允一早醒来,身边却没了君澜澈的身影,这令她很是疑惑。 “木槿,阿澈去哪里了?” “长公主醒了啊,长公主莫不是睡糊涂了?眼下正是早朝时候,摄政王自然是去上早朝了啊……” 闻言,箫漓允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看箫漓允脸色有些苍白,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木槿忍不住有些担忧,“长公主,你怎么了?” “也没什么。”箫漓允摇了摇头,“不过是做了一个噩梦罢了,梦见阿澈离开,不知是去做什么了。” 木樨安慰着她,“长公主,也就是一个噩梦罢了,不必往心里去的。” “你和摄政王的感情好着呢,摄政王怎么可能离开呢?长公主便就当它只是一个梦就好了。” 箫漓允认同地点头,“木槿,你说得对,这只是一个梦罢了,又不会成真,本宫不该介怀的。” “是啊,长公主,奴婢伺候你起身吧。” “也好。” 箫漓允由着木槿伺候,脑海中却依旧会想起一些梦的零散记忆,这到底还是让她有些不安了起来。 一下早朝,君澜澈便快步朝着芳华宫走去,他知道箫漓允若是醒来见不到他的话心情也会跟着低落的,因而在路上,他根本就不敢耽搁。 君澜澈进来时,两个宫女正在给箫漓允梳妆,透过铜镜,箫漓允眼尖地看到了他,随后便屏退了那两个宫女。 “你们都先下去吧。” 两个宫女欠了欠身就离开了,箫漓允正想起身,君澜澈却好似早已料到她的举动一般,轻轻地按着她示意她不必起来。 “允儿都坐下了,就别麻烦了。” 箫漓允自是将君澜澈的话都听了进去,便也就继续好生坐着,没再乱动。 “泽梦和苍岩的使者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夜阑啊?” 君澜澈无奈地看向了箫漓允,忍不住伸手轻轻掐了掐她的脸,“怎么一大早起来就关心这些事啊?也不见你关心关心你夫君。” 箫漓允猛地睁大了眼睛,诧异地看着君澜澈,“关心你做什么?你不就在我面前的吗?” “唉……”叹息归叹息,君澜澈还是好好地回答了箫漓允的问题,“大概就在几日之后吧。” “他们要是再不走的话,本王也都快厌烦了。” 就在这时,先前离开的木槿又走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书。 “摄政王,这是泽梦的二皇子刚刚派人送来的。” 箫漓允的视线落在了木槿手中的文书上,显然木槿的话她也是听到了的,眼下倒是好奇苏昱要干些什么。 “好,给本王,下去吧。” 君澜澈倒是丝毫不意外,从木槿的手中接过了文书,却并不着急翻开来看,而是先递给了箫漓允。 “看看吧。” “这是……”箫漓允细细地看着文书的内容,神情又开始的茫然演变为惊讶。 “苏昱竟然承认了给母后下毒的事?” 君澜澈微微颔首道,“我用玉玺做为要挟,逼迫他写的。” “如此一来,那苏昱的声名定是会一落千丈,即使回泽梦了,处境想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是啊。” “不过这样一来,阿澈你当真要将玉玺还给苏昱吗?” 君澜澈的眼神有些闪躲,“自然是不会的,我自有其他的打算。” 听见君澜澈这么说,箫漓允倒是放心了下来,“阿澈你都心中有数了,那我也就不多问了。” “允儿难道就……”君澜澈略微停顿一下,“不好奇我的打算是什么吗?” 见他这样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箫漓允确实也觉得不对劲了起来,以往君澜澈都是有话直说的性子,为何这次从檀溪林回来之后反倒变了一般? “阿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见箫漓允都这般问了,君澜澈缓缓地蹲下身子,平视着她。 “允儿,我确实,有些话思来想去想要跟你说一下,当然,也只是商榷,若允儿不答应……” 箫漓允干脆地打断了他,“直说吧,阿澈,我在听。” 其实箫漓允裙摆下的手也都在慢慢攥紧,手心微微渗出了些汗,她很少见君澜澈这样严肃的样子,难免更会觉得不安起来。 “是这样的,允儿,我在檀溪林遇到了泽梦大家族皇甫家的人……” 随后,君澜澈便将这几日以来和皇甫乔之间的事都如实相告了出来。 当把一切都说完之后,周遭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静,反倒是箫漓允一时惊讶得有些难以回神。 “所以……阿澈你是想亲自去一趟泽梦?” 君澜澈点了点头,脸色依旧有些犹豫,“允儿,你若是觉得不好的话,我也可以以后再去的。” 箫漓允陷入了深思之中,若是让君澜澈去泽梦的话,她多少也会觉得难受的。 才分别几日都能让她偶尔怅然若失,何况分别几月,这无疑令她觉得为难。 但同时,她很清楚寻找君烨的身世和查清他死去的真相确实君澜澈心中一道根本无法跨越的坎。 他对这件事的执念,这么多年一直在困扰着他。 第337章 尽早回来 眼下好不容易有了些线索,再加上去泽梦送玉玺这一件名正言顺的事情,夜阑的摄政王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泽梦。 思来想去,箫漓允到底还是轻叹一声道,“既如此,阿澈你便去吧。” “真的?”君澜澈小心翼翼地看着箫漓允的神色,到底还是没忍住伸手抚平了她皱起的眉头。 “自然是真的,不过阿澈要答应我,尽早回来。” “好。”君澜澈郑重其事地看着箫漓允,“允儿且放心,至多三月,我便回来了。” 那便还赶得及在孩子出生之前回来,箫漓允勉强点了点头,“知道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大约在半月之后,此事暂时不急。” “也好。” 箫漓允依偎在君澜澈的怀中,眼神飘忽不定,她没有想到,重生之后这一别,竟然是因为这件事。 想到这里,箫漓允不禁又轻叹息了起来,若是她前世的时候就查到真相了,那该多好啊…… 可惜前世的时候,她派出去查找的人始终一无所获,最后的线索也是在泽梦断的。 此番君澜澈去泽梦,想来定然能查到当初的真相,给先摄政王君烨报仇,了却他心中记挂这么多年的心结。 如此一来,他们一家便能好好地生活在一起了,再也不分别。 …… 不到一日的功夫,夜阑京城的大街小巷便都将苏昱竟敢给夜阑皇太后下毒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这下,几乎是人尽皆知了。 “想不到这泽梦的二皇子,看着温文尔雅,实则心狠手辣。” “谁说不是呢?看来,泽梦之贤,当要数是那大皇子了。” 听着周遭的一声声议论,隐于人群之中的苏昱可谓是恼恨至极,他的额头泛起森然青筋,手也不自觉地握紧成拳。 若这是在泽梦地界的话,他早就找借口将这些嚼舌根的人一个个处以极刑了。 可偏偏…… 这里是夜阑。 暗卫凑近了苏昱的耳边低声说道,“二皇子,要不然,咱们还是回去吧?” “回去?去哪儿?” 苏昱态度恶劣地出口,要不是他现在的装扮过于普通的话,想必早就惹其他人注意了。 话刚说出口,苏昱便灵机一动,转头朝着暗卫吩咐着,“你,推本王去摄政王府。” 暗卫只是微微诧异了片刻,接着就应了下来,推着轮椅便朝着摄政王的府邸而去。 摄政王府。 一辆装潢华贵的马车停在了摄政王府的门前,马车赫然便是君澜澈的,马车刚一停下,他便率先掀开了帘子走了下去。 随后将手伸了回去,朝着马车内说道,“允儿,下来吧。” 一双纤纤玉手放到了他宽大厚实的手掌中,紧接着,箫漓允那倾世无双的容颜也从帘子后探了出来。 君澜澈收紧手掌,握住了箫漓允的手,另外一只手则绕到她的身后,环住了她的腰,小心翼翼地扶着箫漓允走下了马车。 箫漓允的脚刚落到地上,一旁却有一道不善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看来,本王来的还真是时候啊,竟然机缘巧合下便遇到了摄政王和长公主。” 闻声,君澜澈和箫漓允同时抬头看了过去,只见是一身粗布衣裳的苏昱正坐在轮椅上,而他的暗卫则推着他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而来。 见到稍作乔装打扮的苏昱,君澜澈只意外他的到来,却不意外他的装扮。 毕竟现在所有人都在怒骂他,苏昱纵使不怕,却也不敢再招摇过市,惹是生非。 看到苏昱的刹那,君澜澈便下意识地护住了箫漓允,虽然只是一个微小的动作,但却被箫漓允注意到并记了下来。 “木槿,先送王妃回去。” 说完,君澜澈便又看向箫漓允,语气温柔地说道,“允儿,这些小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允儿不必担心,先回去歇息便是。” 箫漓允也不意外苏昱的到来,不用猜想,她也只当苏昱此刻到来的目的是为何。 不过她现在并不想看见苏昱,这样的烦心事,还是交给君澜澈来处理就是。 思及此,箫漓允便点了点头,莞尔一笑,“好啊,那阿澈,我便先回去了。” “去吧。” 君澜澈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箫漓允的身上,看着她离开眼神没有一丝飘忽,直到箫漓允转过一个拐角身影消失之后,他这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眼中的那抹柔情在箫漓允离开之后,并且触及到苏昱的时候荡然无存,看向苏昱时,他的眼眸便如同淬冰一般冷冽。 “二皇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见君澜澈这一副假惺惺寒暄的模样,苏昱难免有些微恼,“摄政王,有些事情,应该不需要本王来提醒你吧?” “而且,本王来都来了,摄政王难不成不打算请本王进去坐坐?” 闻言,君澜澈便戏谑一笑,“那自然不会,二皇子,请——” 话虽如此,君澜澈的言行举止却极为怠慢,一言一行皆将敷衍二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说完,君澜澈便也不打算再顾及身后的苏昱,自己悠哉游哉地便率先走了进去。 苏昱倒是无心再计较这些,示意自己身后的暗卫推着他跟上君澜澈的步伐。 摄政王府的大门有一道足到人小腿肚的门槛,这无疑是给苏昱增加了进入的难度,暗卫一人犯难,又叫来了另外两个属下帮忙。 几个人来回折腾了好一会儿,这才堪堪抬着苏昱和轮椅一起勉强跨过了门槛。 在这一过程之中,苏昱也被折腾得不轻,忍不住破口大骂,毫无一个皇子该有的风度和气魄。 再配上他那本来就粗鄙的衣裳,这倒是让君澜澈一时觉得好笑不已。 看吧,苏昱果然还是适合当一个市井平民。 皇子?储君?皇帝? 在君澜澈看来,这些词倒是没有一个是和苏昱相搭配的,他们之间,差的又何止是几十上百里? 好不容易平复下情绪的苏昱转头便看见了君澜澈嘴角那抹还没收回去的笑,他自然也知道那是君澜澈的嘲笑,这让苏昱的郁闷又上了一层。 “摄政王,你倒是看够了热闹……” 君澜澈倒是话不出口则已,话一出口,便能气得苏昱脸色铁青。 第338章 带走玉玺 “也算不上是什么热闹吧,在本王看来,多少还是有些差强人意的。” “毕竟本王正期待着看到人仰马翻的景象,没能看到,实属有些遗憾。” 说罢,君澜澈还故作惋惜地啧啧了两声,全然不顾一旁苏昱那难看的神色。 见君澜澈走了,苏昱也只好暂时歇了心思,眼下还是玉玺更为重要,他先忍。 君澜澈引着他们在王府内转悠了好一会儿,这才带着他们来到了正厅。 “把你们的二皇子推进来就是,你们几个就先出去吧。” 听见这话,苏昱同样也示意自己的人都先下去。 待只剩下他和君澜澈二人,苏昱直截了当地问道,“摄政王,玉玺在哪儿?” “玉玺自然是在本王的王府中,二皇子问的话,好生奇怪。” “那……摄政王可否将玉玺还给本王,让本王带回泽梦去?” 闻言,君澜澈点了点头,“好说好说,二皇子想要玉玺,本王这就让人给你便是。” 说完,君澜澈便叫来了初一,“去,从本王那暗格中取来玉玺。” 君澜澈那别有深意的眼神,初一自然是看到了的,心领神会地退了下去。 而君澜澈和苏昱,既是在百无聊赖地等待着,又是在不发一言的沉默中。 不一会儿之后,初一便手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放到了桌子上,继而退到了一旁。 “二皇子,打开看看吧。” 苏昱也不待君澜澈说完,便自己伸手将盒子拿了过来,打开来看,赫然就是一枚玉玺。 匆匆看了几眼之后,苏昱便合上了盖子,朝着君澜澈说道,“行,玉玺既然已经拿到了,那本王就先行告辞了。” 见他想走,君澜澈也没打算留他,他还急着去陪箫漓允呢,便点了点头,“二皇子慢走,本王还有事,就不送二皇子离开了。” 说完,君澜澈反倒是先一步起了身,而苏昱,因着自身行动的不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君澜澈离开,他则只能无奈地叫来了自己的暗卫。 暗卫走了进来,“二皇子。” “走吧。” 苏昱把盒子怀抱着,略微有些疲惫,眉眼间都是倦意。 他在思索着的是,现在已经拿回了玉玺,接下来该怎么才能阻止消息传回泽梦。 …… 京郊,一辆马车正疾驰在小道上,所经之处无不卷起了一片尘土。 在马车之后,是十几个对其穷追不舍的暗卫,他们互相默契地对视一眼,随后便分散包围起了马车。 一人朝着马射去弓箭,马儿受惊四处奔跑,很快便挣脱缰绳兀自奔驰。 马车则被迫停了下来,马车中早已饱受折磨的刘贤见马车停了下来,心中早已有了些许不好的预感。 他颤颤巍巍地走下马车,果然见到马车外并排站着十几个暗卫。 那些暗卫见到他也没有动手的样子,这让刘贤微微定了定心神,起码眼下,这些暗卫是不会伤害他的。 他故作镇定地问道,“你们是谁?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为首之人略微停顿了片刻,随后便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一块令牌。 看到令牌的刘贤顿时腿都软了,是神出鬼没的叱羽卫,眼前人竟然是神出鬼没的叱羽卫。 无人不知箫漓允手下那支骁勇善战的叱羽卫,凡是出手,从无败绩,且只听从箫漓允一人号令。 直到此时此刻,刘贤纵然是再傻,也能知道此番是箫漓允派了人来。 “原来是长公主派你们来的,本官都已经按照她的吩咐去办了,且已经向皇上递交了告老还乡的奏折,长公主这是要做什么?“ 为首之人正是夜冥,听着刘贤这一堆文绉绉的话,他却丝毫不为所动。 “刘大人,我等奉长公主之命带你回京,眼下,你还不能离开京城。” “至于缘由是何,想来等刘大人见到了长公主,再亲自问她也不迟。” 说完,夜冥别有深意地一笑,抬起手微微挥道,“带走。” 立时,两三个叱羽卫便朝着刘贤走来,押住了他,任凭他百般挣扎,却也是无济于事。 “你们这是做什么?放开,给本官放开!” “长公主,长公主你不讲信用,你卸磨杀驴,你……” 夜冥微微侧头,显然是听下去刘贤所说的话了,“把他的嘴堵上。” “是,夜冥大人。” 一个叱羽卫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块抹布,顺手就塞进刘贤的嘴中,堵住了他骂骂咧咧的话。 看着几个叱羽卫把刘贤押走,夜冥伸了个懒腰,显然是大功告成的模样。 “行了,长公主的命令达成,都回去吧。” 话音刚落,先前还站在原地的叱羽卫便都立刻反应了过来,朝着不同的方向迅速散去。 顿时,原地便只剩下了夜冥一个人。 而他,也在站定片刻之后迅速运起轻功离开这里,周遭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丝毫让人看不出先前发生的事情的半点迹象。 刘贤的双手双脚都被捆绑着,就连嘴中都被塞上了一块抹布,此刻俨然是一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模样。 他的心中格外忧愁,见识过长公主箫漓允的手段之后,他就再也不敢轻视这个被京城传闻已久的女子。 眼下箫漓允突然出动叱羽卫来抓他,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莫不是,他的事情都败露了? 一想到这里,刘贤的额间都慢慢布满了虚汗,恰好就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其中一个叱羽卫走了进来,用黑布蒙住了他的双眼,这才带着他走了下去。 看不见令恐惧更加深了几分,刘贤心中畏惧,可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很快就被关入了一间地牢之中。 直到黑布被拿了下来,刘贤这才慢慢看清了眼前的情状,他现在身处的地方,分明就是一间黑暗而残败的牢狱。 第339章 偷龙换凤 都到了这样的境地里了,刘贤自然也不是个痴傻的,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当嘴中的抹布被人拿了出来之后,他便开始不管不顾地叫嚷了起来,“长公主呢?本官要见长公主。” “你们怎么敢对本官这样,纵然是长公主,也不能如此对待本官。” 暗卫轻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嘲讽起来,“你以为自己是谁?长公主是何等尊贵的人,怎么会没有权力如此对待你呢?” “奉劝你啊,还是省些力气吧,待长公主有空闲的时候,自然是会找你去的。” 说完,暗卫便转身离开,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刘贤的心也随着这无边无际的寂静而跟着下沉,坠落,好似在无边的苦海中找不到任何一点光亮。 …… 子时前半刻。 窗边放置着烛火,微弱的火光将两人的身影映射在了纸窗之上,既迷蒙,又诡谲。 “那白家的白茵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鲜少有人知她的真实容貌,趁联姻之时偷龙换凤,你混入潘府不被察觉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是,司将军所言,早已是我们计划之中的一部分。” 雾蝶低眉顺眼地说着,眼神却微微飘忽,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尝试嫁娶之事,却是因着这般缘由。 可惜了,要是日后,她也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就好了…… 见雾蝶竟然在走神,司陌绝难免有些不悦,轻咳了一声顺带着提醒道,“雾蝶,眼下正是商榷大事的时候,万不可分心大意。” 闻言,雾蝶忙回神了过来,重新打起了精神。 “是,属下失神,还请将军恕罪。” “罢了。”司陌绝摆了摆手,“正事要紧,其他都无关紧要。” “子时时,我们的人便会混入白府之中,帮助你去替代白茵,你进入潘府后,务必小心应对,寻机下手。” “而到了那个时候,鱼死网破,潘白两家的关系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只要苍岩内部出事,他们才不会闲得把手伸进夜阑。” 听了司陌绝这头头是道的话,雾蝶也认同地点头,“司将军放心,属下定会借机行事。” “只是属下……仍有一事未明,从头至尾,白家小姐都被蒙在鼓里,这样对她,会不会……” 司陌绝明白了雾蝶的顾虑,随后点了点头,“你的顾虑不无道理,不过,君澜澈既说那白家小姐绝非等闲之人,想来早已将她考虑其中了的。” 虽然不知君澜澈是从何处查到的消息,但司陌绝还是下意识选择相信君澜澈的所言。 “君澜澈计划好了,本将军也只管照做便是,行了,时日不早了,你且去梳妆打扮一番,做好准备吧。” 雾蝶恭敬地应道,“是,司将军,属下暂且告退。” 雾蝶什么时候离开的,司陌绝并未在意,他光顾着看那烛火的虚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比起那潘白两家的联姻,本将军更好奇的是,是北隐……” 子时刚到,不待司陌绝再次下令,暗卫便早已按照计划自行出发,赶往了白家。 此刻正在酣睡的白家人,尤其是那些下人,丝毫不知道,有些灭顶之灾,正在悄悄蛰伏着。 …… 南月灵刚一跨过门槛,便急不可耐地出口说道,“本小姐真的是,对那个苍岩的三皇子和五公主无言到了极致。” 听见这话,箫漓允没忍住轻笑出声,“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南月灵却是先自顾自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大口地畅饮了起来,还不忘先说道,“太累了,等我先喝口茶再跟你说。” 说完,南月灵便又是一番豪情畅饮,连带着四杯茶下了肚,她总算是停了下来。 “你从哪儿来啊?怎么就跟许久没喝水了一般?” “对啊。”南月灵完全点头认可了箫漓允的话,“我从那个,苍岩的驿站那边来的,离你们这摄政王府可太远了。”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的是我原本还以为你依旧在皇宫,于是我就赶去了皇宫,结果呢?” 南月灵幽怨地看了一眼箫漓允,“结果有人啊,早就回摄政王府来了。” 这话说得,让箫漓允的心里微微内疚了片刻,不过刹那之间这些便都烟消云散。 “我也是今日一早才回来的,这不是没来得及跟你说嘛。”箫漓允果断转移了话题,“所以,你去苍岩的驿站是为了何事啊?”:魰斈叁4 “说起来,你该把这几日在檀溪林发生的事都说与我听听才是,省得我终日闲暇,也烦闷着。” 南月灵应声道,“知道了,放心吧,稍后我都会一一道来的。” “不过现在我先跟你说一下我今日去苍岩驿站发生的事情。” —— 乍一见到南月灵出现在这里,洛纤纤还只当是自己眼花了,竟然看错了人。 可再仔细看过去,确实就是南月灵,她也确实没有看错。 眼看着南月灵一副东张西望,却又小心翼翼的样子,洛纤纤难免心中狐疑,随后便蹑手蹑脚地朝着南月灵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 “南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冷不丁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洛纤纤的声音,南月灵顿时浑身紧绷了起来,她在这里的缘由,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告诉洛纤纤呢? “原来是五公主啊。”南月灵戏谑着一笑,“本小姐就是在等五公主的。” “是吗?”洛纤纤面露怀疑地看着南月灵,“你等本公主,所为何事?” 她可不觉得自己现在和南月灵之间还有什么需要见面的理由。 当然,南月灵也这样觉得。 只见她讪讪一笑,“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吧……” 略微沉吟了片刻,南月灵灵机一动,胡诌的话说来就来。 “就是本小姐突然想到,关于听言蛊,还有一个大忌没有告诉五公主,这才来找五公主你的。” 这话听着……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洛纤纤那紧锁着的眉头依旧还是没有舒展开来。 “南小姐所言,当真?” 第340章 胆大妄为 “那,那自然是当真的,本小姐的话,五公主你还能不信吗?” 听见这话,即使洛纤纤的心中有诸多存疑,也不免承认用蛊——南月灵才是一绝。 “那好吧,既然这样,就跟本公主来吧。” 说完,洛纤纤便率先转身,而她身后的南月灵则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犯起了难。 她来这里的用意,确实也跟听言蛊有关系,可她分明是来找洛亦白的,这……有洛纤纤什么事啊? 想到这里,南月灵越发无奈了起来,走与不走,都是一种难题。 似乎是意识到了南月灵的迟疑,洛纤纤也疑惑地再次回头,“南小姐,为何迟迟不动?” “这……这就来,五公主莫急。” 眼下还是先糊弄洛纤纤好了,南月灵打定了主意,抬脚便跟上了洛纤纤的步伐。 而这一幕,恰好被从房间刚走出来的洛亦白给看了个正着,他目睹了全程,眼中满是深意。 “三皇子,属下还要下去请南小姐上来吗?” 洛亦白冷笑一声,“没看到现在是什么情况吗?还请她上来?” “洛纤纤既然截胡,那就等她出来再把她带到这里来吧。” 说罢,洛亦白便冷声轻哼,眉头紧锁,转身就走了回去。 被吼了一句的侍卫随即不敢再吱声,他自然也知道洛亦白口中的她指的便是南月灵,不过眼下,他却只敢唯唯诺诺地看着洛亦白离开。 南月灵跟着洛纤纤来到了她的屋子,刚一坐下,她抬头便对上了洛纤纤那一言难尽的神情。 她不禁好奇,“五公主,为何如此奇怪地看着本小姐?” 洛纤纤愣了一下,到底无奈,“罢了,没什么。” 南月灵如此自己入主的行为早已不是一次两次了,洛纤纤也见怪不怪了。 “说吧,听言蛊到底还需要注意些什么?” 她哪里还知道听言蛊有什么禁忌啊? 南月灵在心里叫嚣着,话说出口,便又有了新的主意。 “是这样的,五公主要小心提防三皇子找到一种草。” 随即,南月灵便将那草的样子等详细都告诉了洛纤纤。 而洛纤纤却只关心缘由,“这是为何?” “此草具有压制听言蛊虫的功效,再配上其他几种草和虫,便是解去听言蛊的材料。” “当然,没有本小姐,听言蛊也休想解开,只是本小姐想,五公主定然也不希望这蛊虫被压制住吧。” 想都不想,洛纤纤便当即点头应道,“那是自然。” “那五公主便自己小心为好,行了,本小姐要说的就是这个,都说完了,那本小姐……也该走了。” “南小姐可是有要事在身?为何这么着急离开?” “对啊,五公主既然都看出来了,那本小姐也就实话实说了,本小姐,确实,还有事。” 这话说得倒是极为直白,洛纤纤一时也不知作何反应,只木讷道,“这,这,好,那南小姐,先去吧。” 她的这副神情落在南月灵的眼中确实极为好笑的,她没有再理睬洛纤纤,转而走了出去。 在确认了洛纤纤没有派人跟着她之后,她这才放心大胆地继续在外面站着,她知道,洛亦白一定会让人来寻她的。 毕竟这可是离开夜阑之前,唯一一次能够解开听言蛊的机会了,洛亦白定然不会放过。 果不其然,就在须臾之后,南月灵的身后便又传来了一道声音。 “本小姐说你们苍岩的人怎么都喜欢出现在别人的身后啊,总是把人吓得够呛。” 她一边嘟囔着,一边跟在了那侍卫的身后,小心翼翼地朝着楼上走去。 而洛亦白,早已在房间中等候多时了,本来就不多的耐性在南月灵推门进入的刹那彻底消失殆尽。 “南小姐,你可真是让本王好等啊。” 一听这略带挖苦嘲讽的语气,南月灵顿时就不乐意了。攵學3肆 “呵,三皇子不去怪罪你那个皇妹,反倒来讽刺本小姐,是何用意?” “三皇子这样对本小姐,难不成,是不想解蛊了?” 闻言,洛亦白先前故弄玄虚的气势立刻荡然无存,他深呼吸了一口,重新在脸上堆满了笑容。 “南小姐哪里话,本王还指望着让南小姐解蛊,刚刚也只是一时情急,南小姐莫要放在心上。” 这些客套的话,听听也便罢了,南月灵直截了当地问道,“所以,三皇子准备好银两了?” 洛亦白点了点头,“五十万银两,分文不少,就是不知,南小姐何时派人带走。” “本小姐懒得派人来取了,三皇子莫不然就干脆派人送去摄政王府好了,本小姐自会亲自清点。” 她还真是双手一甩,世事不问。 洛亦白再一次妥协,“也好,就照南小姐所说的办。” “那好,事不宜迟,本小姐这就给你解蛊。” 其实,她压根也没打算彻底解蛊。 不过南月灵到底是收了人家银两的,自然场面要合乎情理,于是她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着的针,快准狠便往洛亦白的身上扎。 “嘶——” 洛亦白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南月灵这郑重的神情,却又把心中的不满和疑惑都强压了下去。 “好了,就是这样了,听言蛊已经基本解去,三皇子只需服用些汤药即可。” “好。” 洛亦白脸色发白,早就没了辩驳的心思,眼睁睁地看着南月灵扬长而去。 …… 箫漓允不禁有些咋舌,“所以……你啥也不知道就给那洛亦白乱施针了?” 南月灵在她惊讶的眼神中点了点头,“是这样的没错。” “那你……就不怕那洛亦白之后意识到些什么吗?” “他不会的,他肯定只以为是解蛊的并发作用,怎么会觉得是我的不对呢?” 箫漓允一时也沉默了,她也是没有想到,南月灵现在竟然这般胆大。 不过…… 虽然事情听上去不怎么样,但却意外的也合乎了箫漓允的心意。 “倒也是,洛纤纤和洛亦白现在肯定忙着互相争斗了,哪里还有闲暇管其他的事情呢?” 第341章 说走就走 “只怕是到时候,泽梦的皇帝和皇后也要为这两兄妹感到担忧,哪里还有瑕顾及其他的事情呢?” 南月灵极为认同,也跟着点了点头,“是啊,这样看来,此番我做的,总算不是无用的。” “那是自然,你此番可算是立了大功了,哪里能无用呢?” 话毕,箫漓允便让南月灵将这几日在檀溪林发生的事情都一一跟她道来。 即使她没有在场,眼下听得津津有味的她,也彷佛正身临其境,置身于那热闹非凡的檀溪林狩猎之中。 “真是想不到,苏昱竟然也能有如此窝囊的时候,可惜了当时不在,否则还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呢。” “是啊,不过眼下你确实也得先顾着自己。”南月灵说着便问起了自己一直都很好奇的事情。 “对了,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洛亦白和洛纤纤一定会产生嫌隙的?” 因为从一开始,箫漓允所叮嘱她的都是想方设法将洛纤纤和洛亦白之间滋生的嫌隙扩大,让他们兄妹最好反目成仇。 可……仔细一想,南月灵确实不记得箫漓允曾解释过这个原因。 “这……”面对着南月灵的询问,箫漓允一时也在纠结自己该怎么解释才能不引起怀疑。 毕竟,她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前世就曾亲眼目睹了洛纤纤和洛亦白这一对兄妹为了一己之私而势同水火吧…… “我先前想的是,洛纤纤因为洛亦白不支持她早就跟他离了心,再加上你带走她后,洛亦白又未能派人来寻找。” “甚至于,洛亦白早就做好了舍弃她的准备,知道这些的洛纤纤定然不可能无动于衷。” “所以,只需要煽风点火,那两兄妹便不可能再和从前一样亲密无间,如今看来,我的预想果然没错。” 箫漓允也算是将始委都说了出来,至少让南月灵没了疑惑,她只是敬佩地看着箫漓允,心中的佩服油然而生。 “这样的筹谋,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出并且做到的,你果然不愧是夜阑璇玑天下闻,容颜四方倾的长公主啊。” 箫漓允被这一句恭维惹得一时哭笑不得,无奈地拍了拍南月灵的手,“你啊,就省省这些恭维的话吧,听着也是闹心。” “哪里闹心了?”南月灵轻笑着问道。 箫漓允却是笑而不语,南月灵见状觉得自讨没趣,索性又说起了别的。 “也不知道司陌绝到底何时才能回来啊,我在夜阑等着,只觉得好生漫长啊,明明不过半月有余,我却觉得,独坐枯井都没有这般无趣。” “也得亏是你找了些事情让我去做,否则的话,百无聊赖的日子,我还当真会觉得极为难受。” 司陌绝离开京城,确实也过去了许久,这一点,箫漓允还是清楚的。 而且,她也知道是君澜澈和自己的皇兄将司陌绝秘密派遣出去的,至于司陌绝此去苍岩所为何事,她倒是也毫不知情。 “真要那么想念的话倒不如直接去找他好了。” 让箫漓允没想到的是,她一句无心之话,却让南月灵入了心,顿时眼前一亮。 “是啊,漓允你果然聪颖,现下无甚事可做,倒不如我便直接去苍岩好了,反正我爹爹也去了那儿,一并去找他们,也是一件顶好的事。” 箫漓允诧异极了,“你说的是真的?” “对啊。”南月灵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说的这个建议很好,我这就去照做。” “可我只是无心随口一说罢了。” “是啊,我知道,不过我还是觉得可行。” 说完,南月灵当即便决定回去收拾行囊,翌日便出发前往苍岩。 箫漓允目瞪口呆地看着南月灵这样的言行举止,此番她的想法,着实也令箫漓允大为惊讶。 她没想到南月灵竟当真说走就走,一时也不知再做些什么比较好。 好一会儿之后,她只得无奈地看着南月灵说道,“你既然都已经想好了,那我也不便阻拦。” “只是此去苍岩,你又是一个人,难免令人挂忧,我让十几个叱羽卫跟着你,你看如何?” 箫漓允深知,自己手下真正可以用得上的人,无非便是先皇留给她的叱羽卫。 而这样罕有的叱羽卫,箫漓允却说让跟着她,南月灵心中又是一阵感动。 “如此,也好,只是多谢了你的好意。”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箫漓允与南月灵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如出一辙的眼神,有些默契,从来就不必言说。 …… 君澜澈刚打发走苏昱,正想和美地去寻找箫漓允,不料刚走到一半,初一便突然走了出来,给他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主子,你可是要去王妃那里?若是那样的话,主子还是别去为好。” 君澜澈狐疑地看着初一,“你这话,是何意?” 初一叹了一声,“自从王妃刚回到房内,那南小姐便风风火火地来了咱们摄政王府,自然一来便去寻了王妃。” “眼下二人都关起门来,在屋中密谈,甚至不允许下人进去打扰。” 说罢,初一露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所以,为了主子着想,属下还是不得不说,主子不如过些时候再去寻找王妃吧。” 君澜澈的脸色早就黑如锅底,又是南月灵! 他就知道,每次南月灵只要一来摄政王府,便要和他的王妃待在一起,惹得他根本就见不到自己的允儿。 “主,主子?” 初一不放心,忍不住喊了几声,君澜澈此刻的神情,让他也跟着觉得不安了起来。 “无妨。” 君澜澈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两个字,神色却依旧没有丝毫转变,那紧绷着的脸色,加上他周身那逼人的气势,着实不能令人忽视。 “初一,日后那南月灵再来摄政王府,就告诉她说王妃不在。” “啊?” “啊什么?还不照做,去告诉门房去。” 君澜澈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身便朝着书房所在的方向走了去,原地只留下了不知所措的初一。 他又是无奈,又是无措,最后只得认命得朝着摄政王府的大门走去。 “罢了,看主子那样子,眼下也不会管我,倒不如趁此机会去找知意呢……” 一提起知意,初一的脸上顿时荡漾起愉悦的神情,朝着摄政王府大门走去的步伐也都跟着变得轻快了不少。 第342章 吉时已到 苍岩京城,城内的不少地方一大早便开始了一日的喧嚣,满街的百姓无事也都起了个大早。 毕竟,见证京城两大家族——潘白两家的联姻,于他们而言,却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潘家一早便让人去接亲,往日里纨绔张扬的潘闰,今日也在爹娘的再三警戒之下,勉强收住了些性子。 他胸前佩戴着大红花,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唢呐声,鞭炮声,齐鸣在京城的繁华街道上。 而白家人同样格外重视这门亲事,所有人的脸上都喜气洋洋,和乐着紧,唯独那白家真正前去联姻的小姐,与众不同。 她坐在铜镜前,这一嫁,便了却了前尘缘,令她如何能高兴得起来。 “小姐啊,今日可是你的大喜之日,听嬷嬷一句劝,可莫要再紧皱着眉头了啊。” 嬷嬷说着,便打算上手抚平白茵皱起的眉头,后者微恼,侧头便躲过了那嬷嬷伸来的手。 “嬷嬷,不必了,你的好意,本小姐心领了,不过,有些事情,你不能设身处地,就莫要相劝。” 见她不听,嬷嬷心里也不敢计较些什么,毕竟她也只是被人请来给白家小姐梳妆打扮的。 她也不过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妇人,哪里敢真的得罪白家的小姐呢? 一会儿之后,白茵的梳妆便都齐整了,她看着铜镜中自己那娇艳的容颜,在大红嫁衣的映衬下越发动人,唯独那阴郁的神情,与周遭格格不入。 “既然梳妆打扮好了,那嬷嬷便先下去吧,本小姐还有些私物,想自己带走,不便外人在场。” “也好,也好。” 嬷嬷不敢忤逆她,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白茵遣散了所有的奴婢,独自一人静候在屋中,她从自己的枕下拿出了一枚簪子,小心地护在了自己的胸前。 没几时,她的眼前便一片模糊,原来她早已泪眼潸然。 一阵细微的动静传来,白茵却止住了泪水,抬头望向了来人——同样一身嫁衣的雾蝶。 “白小姐。” “原来是雾蝶姑娘,此番,有劳你们了。” 雾蝶微微点点头,“白小姐不必客气,你既是与千玑阁做了交易,千玑阁,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翻过窗,会有人接应你的,白小姐,一切小心。” 这话的意味,自然是让她小心别被人识破了真的身份,白茵自然也明白,点头应道,“好。” 待白茵翻过窗离开屋内,雾蝶则是接替她盖上了红盖头,端坐在铜镜前。 “吉时已到,恭请新娘出嫁——” 随着这声音落下,雾蝶被人当做是白茵给请了出去,身侧的丫鬟搀扶着她,而她放慢了呼吸,不敢露出破绽。 雾蝶的身形与白茵相仿,又因盖着红色的盖头,因而其他人也都没能看出任何区别来。 很快,她便来到了白府的大门,众人见到她的到来,纷纷侧身相让。 “白小姐到了,快快快,都让开。” 听着周围的一片喧嚣声,雾蝶更加收敛了些气息,尽可能让自己的步调显得如同大家闺秀一般。 突然,她的身边响起了一道老态的声音。 “茵儿啊,爹爹知道你心里苦,可,过去那些事儿,你就放下吧。” “嫁去潘家,务必要谨言慎行,切莫行差踏错,可晓得了?” 只听着声音,雾蝶不识其人,但在听完之后,她大概也能猜到说话的人正是白茵的爹爹,也就是白家的家主。 她不敢出声,唯恐露馅,只微微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又一阵喧嚣盖过了先前的吵闹。 “是潘家少爷。” “是啊是啊,软轿都备好了,看着果真不一般啊。” “这潘家和白家果然不比寻常人家,这奢华程度,看了,直叫人觉得云泥之别啊。” “要不怎么能是京城最大的人家呢?世家联姻的气派,今儿个也算是见到了,有幸,有幸呐。” 沿路的人都惊讶于潘白两家这场联姻的声势浩大,纷纷伸长了脖子意图看到更多。 潘闰先是下马象征性地朝着白家家主微微点头示意,敷衍地问好了几句,便走到了雾蝶的身边。 他的视线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雾蝶,都说这白家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能相貌丑陋。 可他看着这身段,倒也不觉得如此,顿时来了些兴致。 “白小姐,扶着本公子的手,我带你上轿。” 这声令人作呕的声音响起,雾蝶心中极为不适,犹豫片刻后,她才缓缓地抬手,放到了潘闰的手中。 此刻,雾蝶的心中五味杂陈,没想到,她参与出嫁,却是这样阴差阳错的情况。 她一步步走进了轿子之中,刚坐稳,轿子便被人抬了起来。 “走吧,回潘府。” 潘闰一声令下,轻佻地吹了一记口哨,便率先骑马调转方向,沿着来时的路走了去。 约莫过去了半刻钟,轿子总算是停了下来,雾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这才让人搀扶着走了下去。 她随时留意着周遭的动静,确保着自己不出现差错,更不令人生疑。 繁文缛节令人疲倦,却不得不行,待把礼节一样一样完成后,雾蝶便被人送进了红色喜缎装饰着的喜房之中。 直到了此刻,雾蝶才敢轻松一口气,手则是伸进了自己的衣袖中,握紧了藏于其间的一把锋利匕首。 她可是千玑阁安插在苍岩据点的人,杀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世家公子于她,根本就是一件动动手指即可完成的事情。 “白小姐。” 雾蝶轻颤了一下,盖头下的睫羽更是微闪,这潘闰,怎么比预料的时辰还要回来得更早些? “潘,潘公子。” “诶?怎么还叫潘公子呢?”潘闰在桌上翻找着些什么,弄出了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过也是,刚刚我都还叫白小姐呢,礼未成,礼未成啊。” 第343章 杀了潘闰 “来,白小姐,本公子这就给你揭开盖头。” 说着,潘闰将喜秤放在手中掂了掂,随即便挑起了盖头的一角,紧接着将盖头挑翻在了地上。 雾蝶的容颜便就这样在烛火之下显露了出来,三分柔情,四分缱绻,眉眼中又好似带着几分英气,既温婉,又孤傲,宛若清冷的雪莲。 “啧。”潘闰见状,眼中的挑逗似乎都要溢出了眼眶,“真是没想到啊,白小姐竟然还是如此一个妙人儿。” “这外面的人,都说白小姐貌丑无比,可本公子却觉得,全是无稽之谈罢了。” 听着他这些奇怪而又自语的话,雾蝶的心里十分不耐,心道这潘家公子,倒是和传闻差不多,酒囊饭袋,纨绔风流。 对于这样的人,雾蝶的心中满是鄙夷,果然,世间鲜少有男子能如他一般…… 正在她出神之际,潘闰已经拿起了桌上装有合卺酒的酒盏和酒杯朝着她走了过来,将杯中倒满了酒,递到了她的旁边。 “白小姐,喏,喝了这合卺酒,日后你与我,可便是板上钉钉的夫妻了。” 雾蝶心中一阵作呕,面上却依旧是那一副冰冷的神色,她伸手接过了酒杯,豪爽地一口饮下。 此举让潘闰愣神了刹那,合卺酒本该夫妻一同举杯对酌才是,可…… 罢了,他心想,脸上却维持着险些绷不住的笑容,“白,白小姐,果然豪爽。” “不对,我该改名了才是,日后便叫你,茵儿吧……茵儿,意下如何?” 雾蝶并未搭腔,潘闰也似乎毫不在意,他将自己手中端着的合卺酒一饮而下,接着便将酒杯随手一扔。 他朝着雾蝶一步一步逼近,而雾蝶衣袖中握着匕首的手也在慢慢收紧。 现在潘府的人还很多,她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动手,否则就很难脱身。 离原定下的时辰还有半刻钟,看来,她需得想方设法稳住潘闰才是。 雾蝶寻了一个由头,便干脆问了起来,“潘公子原本该是还在前厅敬酒的,怎么这么快便过来了?” “那自然是因为,心中记挂着茵儿,放心不下,我便先过来看看。” 在潘闰看不见的地方,雾蝶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她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 “但是潘公子若是不在前厅,难免惹人诟病,不妨……” 雾蝶的话还没说完,潘闰便急急出声打断,“不用,他们就算是知道了,又岂敢诟病本公子?” 说完,潘闰便朝着雾蝶一把扑来,若是寻常的世家女子,恐怕还当真一时不备让他得逞。 可雾蝶并非寻常的世家女子,她时刻留意着潘闰的一举一动,再加上她敏锐的行动力,先潘闰一步站起身来躲了过去。 潘闰扑了个空,人仰马翻地摔在了床榻上,他迅速地翻身坐起,手指着雾蝶开始叫嚷起来。 “茵儿,你何故躲开你夫君我?” 雾蝶再三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忍,“潘公子,我,我紧张。”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这个理由确实打消了潘闰心里的疑虑,在他看来,这确实算不上什么太重要的事。 于是,他便干脆地安慰了雾蝶几句,雾蝶的心中倒是一喜,她可巴不得潘闰多说一些,这样,她才好等到来接应她的人。 前厅的人正觥筹交错,欢畅酣饮,有些人为这场联姻感到真心祝福,而有人却只是借此笼络潘白两家,趋炎附势罢了。 在一个不显眼的位置,司陌绝正也跟着混迹在人群中,喝起了喜酒,吃起了好菜。 他虽然对君澜澈具体的计划知之不算甚多,但好歹也需要在这里看着,免得出现些什么其他的纰漏。 “公子,时辰已到,雾蝶姑娘该得手了。” 司陌绝听见暗卫在自己耳侧的低语,随即点了点头,“知道了,下去吧。” 他站起身来,借口问了一句茅房在何处,便离开了人群喧闹的地方。 一个不被人注意到的人,即使离去了,也是悄无声息的。 屋内。 雾蝶看着自己满手的血迹,却丝毫不惧,杀人于她而言,可从来不是什么难事。 就在刚刚,潘闰又死心不改,妄图以同样的伎俩逼她就范。 在潘闰朝着她冲过来时,雾蝶迅速拔出了衣袖中的匕首,就在潘闰惊诧的眼神之中,将匕首送进了他的胸膛。 “你……你怎么敢?” 话音未落,潘闰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双目睁得老大,死不瞑目。 见此情状,雾蝶走到了窗边,朝着外面吹了一记口哨,没一会儿,两三道黑影便出现在了窗外。 “主子,外面的人都已经被打晕了,主子可得快些离开此处了。” 闻言,雾蝶 “也就是大婚当日,他们才能降低防备,让我得手,否则潘白二家,当真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是啊,主子,那现在……” “事不宜迟,我们快走,不过在那之前,先让小五小六将白茵带过来。” 暗卫不敢反驳,很快就去传了信,不一会儿,一道身穿着与雾蝶同样喜服的人便出现了,正是真正的白家小姐白茵。 “这……” 饶是心智再强大,或者事先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乍然看到死去的潘闰,白茵一个普通的世家小姐难免觉得有些不适。 “白小姐,你确信要自己承认这件事吗?” 听见雾蝶的话,白茵压下了心中的不安,郑重地点了点头。 “雾蝶姑娘放心,此事,本小姐会以一己之力担下的,何况,这本就是本小姐和他之间的仇。” “千玑阁既都已经帮本小姐完成了前面的事情,那接下去的,本小姐自己来。” 白茵的脸上满是坚定的神色,好似这件事于她而言早已不过是寻常。 “更何况,本小姐到底也是白家人,白家,会尽全力保下本小姐的,其他的,本小姐才不关心那么多了。” 雾蝶深深地叹息了一口气,看来,世家大族的小姐,也远没有旁人看上去的那么容易,那么简单。 第344章 亲口承认 “白小姐既然已然决定,那我等也不好再加以干涉,对了,这把匕首,白小姐可要拿好了。” 雾蝶掰开了白茵的手,将匕首放在了她的手掌之中,鲜红色的血液仍然温热,但白茵却再没有一开始的那么胆怯。 她知道自己手中的是何物,也知道自己接下去该如何承担。 雾蝶见周遭的一切事宜皆已妥当,便带着自己的人隐于夜色之中离去,说是离去,其实不然,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和司陌绝汇合罢了。 司陌绝的眉间有着浓稠得化不开的相思,在寂静的深夜中,幽深衬得这份炽烈的相思热烈而持久,让他几乎要被这股涌潮吞没,身陷其中。 听见响动声,他回头看向了来的几人,淡淡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失去了往日的威严。 “事情如何了?” 雾蝶拱手恭敬地说道,“司将军且放心,此事皆已办妥。” “那便好。” 司陌绝再度开口,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冽,“雾蝶,稍后你便设法吸引更多人的注意力,带着更多人去喜房。” “总之,不顾一切将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而本将军,则趁着这样的混乱,亲自动手。” “是,司将军。” 雾蝶朝着自己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跟着自己来,他们走后,司陌绝微微伸了个懒腰。 慵懒的语调,漫不经心的神情,却丝毫不减暗夜中的肃杀。 ……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白家小姐竟然手持匕首杀害了潘家少爷。” 事实如风一般传扬了出去,凡是听到的人,神情都难免过于震惊和讶异。 “我没听错吧?白家小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竟然杀掉了潘少爷?” “是啊,这也太令人觉得匪夷所思了吧,尤其是,这是大婚之日诶,新婚之日便杀掉了自己的夫君,这白家小姐,何等可怕。” 关于白茵杀掉潘闰这件事,一时之间引起所有宾客的众说纷纭。 而在听说这件事之后,向来疼惜爱子的潘夫人险些晕厥了过去,两个丫鬟搀扶着她,才使得她堪堪免于摔倒在地。 她伸出手指,哆哆嗦嗦地说道,“快,快带本夫人去看看。” 她怎么也不敢想象,自己的儿子才刚刚如她所愿娶上了妻子,转头竟然就被白小姐给杀害了,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一群人扶着颤颤巍巍的潘夫人朝着喜房所在的方向走了去,所有人都不相信白茵一个弱女子竟然能做出杀害夫婿这样的事,因而也都好奇地随往。 至于白家的家主和家主夫人,在听说自己的女儿竟然杀了人之后,同样也是满脸难以置信。 “老爷啊,你说我们茵儿生性纯善,怎么可能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呢?这其中,定然有诈。” “是啊,茵儿平素心底善良,为人谦和,这事啊,搞不好就是其他人做到,反倒嫁祸了我们那无辜的女儿啊……” 夫妻两个也都同样不相信这件事,当即就乘上马车朝着潘府赶去,想要一探究竟。 推开门之后,屋内的景象便都映入了众人的眼帘,只见潘闰果真倒在地上,身下一滩红色的血迹。 而白茵,她则是瘫坐在潘闰的旁边,原本就大红的喜服在沾染上鲜红的血迹之后,更是红得不可言说。 她的神情极为木讷,双手也都是颤抖着的,可白茵的手中,拿着的,分明就是一把沾染上血迹的匕首。 看到这里,在场的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然是白茵失手或者趁着潘闰不备,这才痛下杀手的。 潘夫人早已被眼前的景象吓破了胆,可惊吓归惊吓,她可是潘闰的母亲,自己的儿子死了,她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置身事外呢? 只见她三步并作两步朝着白茵走了过去,伸手便甩了她一个巴掌,“你这个丧门星,都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本夫人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白茵捂住自己的脸颊,神色莫名,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个巴掌显然不足以平息潘夫人的怒火,她撩起了衣袖,还想再打白茵。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走到了她的面前,抬手就制止住了她的手腕。 “住手,潘夫人,你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的女儿呢?” 说完,白夫人一把甩开潘夫人的手,转而快速走到了白茵的面前,蹲下了身。 “茵儿,给为娘看看,可有何处受了伤?” 听见自己亲娘那春风拂面一般的声音,再看到她那温柔的脸庞,白茵的心里不禁又有些微微动容。 “娘……” 白茵哽咽着叫了一声,心中有再多想法,话到嘴边都说不出口。 白茵的神情,让白夫人更坚定了自己女儿是被冤枉的事实,她看着潘夫人缓缓地站起了身。 “潘琳,茵儿绝对是冤枉的,杀人这样的事情,她根本不敢做,也做不了,此事定然是有其他隐情的。” “隐情?”潘琳显然还是没有冷静下来,怒火冲昏了头脑,“哪儿来的隐情?你告诉我。” “我儿的尸首可就在这里躺着呢,你的女儿手中拿着匕首,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来,那你让她亲口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着,潘琳便动手推搡起了白茵,“你快说,我的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杀的?” 只有证明事实不是白茵做的,她的处境才会更好一些,白夫人因而也就同样看向了自己的女儿。 “茵儿,有娘在,你只管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娘一定会护着你的。” 看着自己的亲娘,白茵的心里有了微微的动摇,可,她到底还是选择了任凭自己在苦欲的海中沉底。 “娘,潘闰他,的确是女儿失手杀了的。” 白茵用颤抖的声音说着,神情也因着其他的事而变得痛苦万分了起来,可在场的人却只以为她是因为杀掉了潘闰,才会如此痛苦。 实则不然。 所有人都惊诧地看着白茵,似乎还是难以相信,眼前的这个弱女子竟会拿起刀,杀掉人。 第345章 服毒自尽 潘琳嚎啕大哭了起来,手指着自己那躺倒在地上早已失去了气息的儿子哀嚎着,“娘的儿啊,你竟然年纪轻轻就这样死去了啊……” “你让为娘怎么办才好?娘也不想活了啊。” 哭着哭着,潘琳又回头愤懑地看着白茵,“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我定要你偿命。” 白夫人则是气愤地也质问起了白茵,“茵儿,你到底为何要撒谎?这事摆明了不是你做的事,你为何要承认?” 说着,她还凑近了白茵的耳侧,“茵儿,这件事不能跟我们白家扯上关系的,听话啊,别把白家牵扯进来。” 听见这话,先前心中还有着些许动容的白茵顿时如坠冰窖,之前的一丝丝感动此刻早就化为了子虚乌有,反倒提醒着她,这有多荒谬和嘲讽。 “娘,女儿没有撒谎,既然白家不愿牵扯进来,女儿以一己之力承担便是。” 还不等白茵说下去,白夫人便早已急切地打断了她,“这怎么行?就算你承担了,你到底身体中流着的也是白家的血,白家迟早要被你拖累的。” “白家满门荣光,茵儿你要以白家为首,万事为白家考虑,怎么能只顾着自己呢?” 闻言,白茵突然气愤地甩开了自己手中的匕首,支撑着身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视线也毫不示弱地和白夫人对上。 “所以……你们以白家为要挟,事事要我妥协,纵然我是白家的女儿又如何,你们从来视我为无物。” “害死了檀郎,现在,还想让我保全白家?”白茵放声大笑了起来,眼角却不争气地流下了一行眼泪。 “休想。” 说着,白茵便走到了潘琳的面前,毫不客气地挖苦了起来,“看到自己儿子的尸首,是不是很伤心欲绝?” “呵。”她回头瞥了一眼潘闰的尸体,薄凉地开口,“可是,他该死。” “檀郎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痛苦万分,悲痛欲绝,从那时,我便发誓要让潘闰为他偿命。” “只有潘闰死,我的檀郎才不枉死一场。” 似是没有想到那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还有如此刚强的一面,潘琳一时目瞪口呆不知该说些什么。 白夫人也反应了过来,快步走到了白茵的面前,拽住了她的胳膊。 “茵儿,你到底怎么了?那个齐檀本就不是你的良人,你怎可因为他杀掉自己的夫君啊?” “夫君?他也配?” 就在这时,又一阵喧嚣声传来,原来是在前厅交涉着的潘家家主和白家家主都过来了,而他们的身后,同样各自跟着一批人。 “茵儿,你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白家主见状,忙向潘家主赔礼道歉。 “潘家主,都是白某未能教导好自己的女儿,让她误入歧路,只是看在两家交情之上,潘家主可否饶过白某的女儿一回?” 潘家主冷笑了一声,“饶过?那谁来给我的闰儿抵命?” “交情?今日之后,你我潘白两家就是世仇,还哪儿来的交情?” 白家主无奈,便又将视线投向了一旁的白茵,语重心长地说道,“茵儿啊,你怎么不听为父的话啊?” “为父不是早就让你放下那件事了吗?你为何就是不听,就是要如此执着啊?” 白茵看着白家主,神色之间没有丝毫的变化,若说面对白夫人时她还能勉强有些感情牵挂,可对于自己这个自私自利的父亲,那她便只有深恶痛绝,而无半分情意。 “听你的话?让你把我推入火坑是吗?你为了和潘家交好,维持旧谊,便想方设法的利用女儿。” “檀郎的死,其间又何尝没有你的手笔,我的好父亲,你就守着,这个用你女儿的命换来的下场吧……” 说完,白茵突然从自己的衣袖之中拿出了一个瓷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出了其中的一枚药丸。 趁着众人都还来不及反应之际,白茵便毫不犹豫地捏起了药丸,将其吞了下去。 这一变故发生得太快,众人只来得及看见她手中掉落的瓷瓶,以及,她嘴角慢慢渗出的血丝。 她的一生那么短暂,却又格外漫长,漫长到没有光亮的以后,她一点都不想去触及。 她曾以为自己是幸运的,可父亲只把她当成笼络的工具,母亲只在漫长的时间里对她埋怨和动辄打骂,责怪是因为她,她才没有自己的儿子。 好不容易遇到了自己的意中人,婚事却遭到白家上下一致反对,不能达成所愿之际,她的意中人也惨死在潘闰手下。 仇人近在咫尺必须诛杀,她已选择了一条不归路,可她不后悔,只选择从容赴死。 “檀郎,我来嫁你了……” 白茵轻声呢喃完这一句之后,同样也停止了呼吸,阖上了双眼。 人间本是遭罪处,她只愿,从不曾来过一遭。 “她,她竟然服毒自尽了!” “这白小姐怎么如此想不开?年纪轻轻的,唉……” 众人惊呼之后,便又是一阵慌乱,连诸位宾客也都没有想到,原本和乐的喜事,竟然须臾之间便变为了白事。 白茵的死,有人惊诧,有人愕然,有人感慨,有人惋惜。 但人既然已死,潘家自然不可能再对白家明面上发难,只是从今往后,潘家损失了少爷,白家死去了小姐,两家的关系就此破裂,再难重归于好。 备受关注的潘白两家联姻,最后竟然以新郎新娘身死作为结局惨淡收场,难免令人唏嘘不已。 而这件事,同样也以最快的速度传扬开来,不止苍岩境内,甚至到了夜阑、泽梦的境内。 …… 在喜房内一片混乱之际,另外一处混乱,正在潘府的各个角落中酝酿着,等待着时机席卷整个府邸。 司陌绝做了个手势,示意身后的人先不要轻举妄动,他先去看看情况。 随即,他迅速翻入了潘府的书房,平日里这里本该有不少人把守,可眼下混乱,人手自然极少,清醒着的人也被司陌绝带来的人给打晕了去。 第346章 合为一冢 周围没有任何阻碍,司陌绝轻轻松松就进入了书房。 他没有点亮烛火,倒是自己掏出了随身携带着的火折子,然后,一步步在房中转悠了起来。 “奇怪……”司陌绝的眉头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紧皱。 “君澜澈说的话,好似也不一定全是真的。” 他叹息了一声,一无所获,这实在是令人沮丧。 正当他想要离开这里时,司陌绝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风。 等等—— 严丝合缝的屋中怎么会有风,而且风吹来的方向……顺着看过去,那个方向明显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壁。 司陌绝因着好奇,还是一步一步小心探了过去,走到墙壁的面前,他伸出手敲了敲,接着附耳过去一听。 “嘁,想不到,这潘家的家主倒真是只狐狸啊。” 这墙壁后面,俨然是空的,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便开始上下摸索着,想要找到些什么。 凭着直觉,他笃定这墙壁之后该是密室一类的房间,就在他仔细寻找着的时候,一道声音却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南无冥?” 乍一听到声音时,司陌绝被吓得一激灵,随后他便迅速意识到了这道声音是何人的。 他转头看去,见到的人果然证实了他的猜测。 “北隐?你怎么会在这里?” 南晋看到司陌绝的时候,同样也是好奇的,而这道声音,同样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我在这里,自然是因为潘家有我想要的东西,就是不知,你又是为何会在此处?” 听见这话,索性懒得斟酌的司陌绝干脆说起了一样的话,“我?自然也是和你一样的,这潘家,同样也有我想要的东西。” 两人的视线在微弱的火光下交汇,目光中没有了从前的那般热切,反倒全是猜忌和打量。 司陌绝在心里默默腹诽着——北隐出现在这里,该不会也是冲着潘家的枭龙令而来的吧? 在司陌绝深思沉吟的时刻,南晋同样也在心中进行了一番思索,他心中不动声色地想着,满腹疑虑可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 ——这个小子,到底是何人?为何也要追查当年苍岩先皇薨逝的真相? 相对静默着站了片刻,两人都同时出声,最后还是司陌绝最先问出口,“你要找的东西,可是潘家的枭龙令?” 问出之后,司陌绝放缓了呼吸,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生怕南晋当真点头。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南晋却面露疑惑,“枭龙令?这是何物?我找它做什么?” “这么说来,你找的不是它?” “当然不是。” 南晋摇了摇头,“我来,是为了别的,既然我们找的不是同样的东西,那就分开找好了。” “好。” 司陌绝点了点头,可紧接着,两人便看着同一堵墙犯起了难。 …… 见到初三的刹那,雾蝶险些以为是自己看走了眼,甚至出现了幻觉,可当她仔细地定睛看去,眼前的人分明就是初三不假。 “怎么才一段时间不见,你就变得傻了些?”初三打趣地问道,“你没看错,确实是我来了。” “初,初三……” “是我。” 初三看着眼前依旧明眸皓齿的女子,心中难掩激动,可却始终在面上维持着难得的冷静。 雾蝶的心中也甚是激动,她也没想到,现在竟然就见到初三了。 虽然四周一片昏暗,可她却好似不需要借助光也能描摹出初三的眉眼一般。 “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听司将军说,你起码也得再过两日才能到的。” 初三点了点头,“原本确实应该如此。” “只是……”他突然就有些犹豫了起来,“只是心中有挂念的人,所以就尽快赶了过来。” “你挂念之人,是女子吗?” 雾蝶也不知怎的,心里突然悲戚了起来,既希望初三回答是,但又害怕是。 初三如实点了点头,看着雾蝶的视线却丝毫不移,“没错,就是一个女子。” “原来如此。” 雾蝶压根不会想到初三挂念的女子便是她,她的心中打眼儿就是自卑的,根本不会想到这么多,也不敢奢望。 可听到这句话,她的心中还是不可遏制地变得难受了起来。 心中发堵,那势必需要做点什么事来缓解才行。 想到这里,雾蝶便温声细语地说道,“时日不早了,你赶路过来,想必也很是疲乏,就先回去歇息吧。” 说罢,雾蝶便转了身,而她身后的初三则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那你呢?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你去哪儿?” 雾蝶停住了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了。” “我得去带走白小姐的尸首,完成最后一项任务。” 初三也并非对今日之事一概不知,所有事情,他都早已知晓了。 不过这一会儿,他还是狐疑地问道,“她来找千玑阁的时候,莫不是早就知道了,自己会死?” 雾蝶背对着初三,可初三依旧看见了她微微点了点头。 “千玑阁阁令,不得对任何人的要求进行阻拦,只要他们付出一定代价,千玑阁便要助他们达成所愿。” 所以,最开始也是白茵自己率先来找的千玑阁,君澜澈这才顺水推舟将她纳入了计划范畴,而非算计她入了局。 只因司陌绝并非千玑阁的人,也更加不知道千玑阁的阁主竟然就是君澜澈,雾蝶才在一开始就隐瞒下了诸多事宜。 “早在见到白小姐的时候,饶是见过许多人的我,也不得不垂怜于她,玉容花颜的女子,竟然憔悴至此。” “她说,她活着,就是为了杀掉潘闰给她的心上人报仇,至于最后的归宿,她早已料想到了,何其聪慧的女子啊。” “她要的,是须臾之间便能使人丧命的剧毒——百毒散,而关于后事,她也早已留下了一封遗书。” 初三静静地听着,适时问道,“所以,她在遗书之中写了些什么?” “她……想要和她的心上人葬在一起,合为一坟冢。” 第347章 前因后果 听了这话,初三的心头一时也萦绕起了悲伤的思绪,尤其在看见雾蝶那并不明媚的神情时,这种感觉尤为更甚。 “白家小姐也是个可怜人儿……” 说罢,雾蝶便没再回头说话,反倒是朝着前面继续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初三没有丝毫犹豫便追了上去,“这件事过于繁琐,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 雾蝶轻轻应了一声,初三也要去,那便跟着便是了。 总之,她早已答应过白茵,会按照她的遗书完成她的生前夙愿,如今,也是时候兑现承诺了。 “主子,尸体已经带来了。” 一个暗卫朝着雾蝶恭敬地说着,而他的身后,站着的也是同样的两个暗卫,区别在于,那两个暗卫还抬着担架,架子上是一具刚死不久的女子的尸体。 “带来就好。”雾蝶只是草草地看了一眼,随即也便不再感兴趣。 “带上,跟我走。” 雾蝶心知,那具尸体不过是替换罢了,用以将白茵的尸体给换出来。 她朝着前面脚步不停地走着,初三也顾不得出神,连忙跟上了她的步伐。 …… “阿澈,你听说了吗?苍岩的潘白两家原本在三日前联姻的,只是,到最后新郎和新娘都在同一晚上死去了。” “这也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了一些,不过从今往后,潘白两家的交情也算是彻底结束了。” 听见箫漓允的话的时候,君澜澈正埋首于一堆文书之中,听见之时,他的神色没有任何异动。 不过,他却还是先放下了手中正在看着的文书,朝着箫漓允走了过来。 “你怎么不看了?” 话音刚落,箫漓允便被君澜澈拥入了怀中,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君澜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一会儿再看,我先抱一会儿允儿。” “对我来说,那些文书都不及你半分重要。” 箫漓允无奈极了,伸手在君澜澈的背后拍了拍,“你啊你啊,总是这么容易就来我身边陪着,那些官员也不知怎么想的,还总给你递交文书。” 闻言,君澜澈的神色似乎染上了些许委屈之色,可怜巴巴的,如同一只狼犬一般。 “那还不是因为你皇兄,他自己也总是想要和皇后腻在一处,这才让人把文书都送到我这里来了的。” 说到这里,君澜澈的哀怨更甚了几分,箫楚靖想和自己的妻子待在一起,他又何尝不是呢?只要有箫漓允在,文书上的半个字他都压根看不进去。 “好了好了,知道你辛苦了。”箫漓允半是无奈,又半是无辄地说道。 “对了,我刚刚说的话,你可曾听到了?” 君澜澈点了点头,“那自然是听到了的,也正是因为听到了,我这才放下了文书来到了你的旁边。” “允儿既然好奇,那我索性花些时间细致地告诉允儿这前因后果,也未尝不可。” 箫漓允何其聪慧,在听到君澜澈如此一说之后,眼中的好奇之意便更加浓烈了些许。 了解君澜澈如她,也自然是在瞬间便明白了,这次的事,定然其中有君澜澈的手笔。 她当即一口应下,“好啊好啊,既然如此,那夫君你便快些说吧。” 见箫漓允这迫不及待的样子,君澜澈虽然有心,却到底没有选择继续吊着她。 “白家的那位小姐,幼年时便不得母亲所爱,她母亲总是埋怨因为生下了她,这才损坏了身子难以再生下儿子。” “她把府中小妾受宠而她地位一落千丈的原因全都归结在了那位小姐,也就是白茵的身上。” 箫漓允若有所思地点头,“所以,她母亲对她不好,而她母亲都尚且如此,那白小姐的父亲对她岂非更加冷血无情?” “允儿说得对。”君澜澈赞同极了,“从小她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长大的,处境可谓是艰难万分。” “而在孤寂的日子之中,白茵却认识了一个下人的儿子,那个下人的儿子对她很好,两人暗生情愫,约定厮守终生。” “只是纸包不住火,这样的事情到底还是有败露的一天。” 箫漓允听着听着,早就已经被这件事吸引住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君澜澈,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白家的家主知道此事之后大为震惊,将白茵禁足,将那下人的儿子赶出了白府。” “在白府外,那下人的儿子却不巧刚好碰到了潘闰,并且阴差阳错被潘闰杀害。” “得知了这件事的白茵十分悲伤,不顾一切想方设法出了府,自那之后,她便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千玑阁在苍岩同样有着不少据点,光是京城便有四个,据点之间,消息共通,但任务并不共做。” “白茵找到了其中的一个据点,负责那个据点的人名为雾蝶。” “雾蝶?” 箫漓允惊讶地重复出声,君澜澈也被她这声惊呼吓了一跳,说的话也跟着停了下来。 “对啊,就是雾蝶,怎么了?允儿可是听说过?” 箫漓允摇了摇头,“没,没有。” 她确实是听说过,不过那是前世的事情,而且箫漓允知道,雾蝶和初三两人前世便暗生情愫,彼此喜欢,可惜一直没有捅破窗户纸。 至于他们的结局如何,箫漓允并不知道,因为后来的初三远走其他地方,那之后,她便再也没有了关于他们的丝毫消息。 看见箫漓允出神,君澜澈狐疑地问道,“允儿,你到底怎么了?” “我真的没事,夫君你继续说下去吧。” “那好。”再三确认了箫漓允当真无事之后,君澜澈这才放心地继续说了下去。 “白茵找到了雾蝶,希望千玑阁的人能帮她杀掉潘闰,不管以什么代价,她都愿意。” “正好,也在这个时候,雾蝶收到了我让人传去的信件,于是便接下了白茵的这一桩交易。” 听到这里,箫漓允自然也明了了许多,“所以……其实这一次轰轰烈烈的事情,实则背后都有千玑阁的手笔?” “也就是,有你的手笔……” 第348章 也算解脱 在箫漓允那饱含探究的眼神注视下,君澜澈也毫不犹豫地承认道,“允儿所想,皆是事实。” “夫君你想要搅乱苍岩京城的局势,从而让他们无暇再对夜阑做些什么,是这样吗?” 箫漓允敏锐地发现了重点所在,引来了君澜澈的连声称赞。 “是的,新婚当日,先是雾蝶顶替白茵上了去潘府的花轿,在喜房中杀掉了潘闰,随后,她离去,而手下的人却将白茵带了进去。” “当所有人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出现在那里的便只有白茵,众人自然也将她当作了杀害潘闰的凶手。” 箫漓允听到这里,自然思虑清楚了前因后果,“原来如此,所以万念俱灰的白小姐也只想替自己的心上人报仇。” “而做完这件事,她便了却了在人世间的牵挂,所以承认了潘闰是她所杀,并且服毒自尽,对吗?” 君澜澈稍稍松开了拥住箫漓允的手,替她将额间的碎发都撩上去了,“允儿果然聪颖,所说与事实,一字不差。” 箫漓允原本还觉得很是得意的,可紧接着,一转念,她的思绪也跟着低落了下去。 “白小姐早就对这个世界绝望,是心上人给了她一些活在世上的希望,可当那微弱的希望也被潘闰亲手毁掉时,只怕白小姐,早就在心中恨透了潘闰。” “就算是以死为代价,她也要潘闰不得安生。” “夫君,你不觉得,白小姐活着,实在是受尽了太多凄苦了吗?” 君澜澈叹息了一声,“是啊,所以死对于她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 …… “你看她生前,受尽了太多凄苦,可到临死之际,竟然是笑着的,所谓大仇得报之后的欣慰,也不过如此吧……” 闻言,初三走到了雾蝶的身边,“是啊,只要能把仇人也一并拉入地狱,我想,白小姐也死而无憾了。” 雾蝶缓缓地蹲下身去,用手轻轻地拂过面前的无字石碑,“她与自己的心上人,从此在这里安息。” “和最喜欢的人埋葬在了一起,难怪,她临死都是带着笑意的。” 初三不懂雾蝶为何如此感慨,在他的记忆中,雾蝶一直都是一个明媚的女子,可不管如何,他都会陪在她身边的。 “这难道就是有情人之间最特别的地方吗?” 雾蝶仍然在碎碎念着,可初三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反倒是一直都耐心地回答着雾蝶那些自口中说出的奇奇怪怪的问题。 “可能是的,你已经按照她遗书上所言的去做了,天色不早了,一会儿会下雨,我们还是先走了吧。” 听见这话,雾蝶的神色微微有了些许的变化,她重新站起了身,装作豪爽的样子拍了拍初三的肩。 这个动作看上去很是寻常不过,可只有雾蝶知道,她的心中有多忐忑和不安。 好在,初三并没有避开,这也让她先前的手足无措和焦虑不安不至于处于无处安放的境地。 “走吧。”说完,雾蝶便率先转头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了去。 初三点了点头,在微微失神片刻之后,看着雾蝶的背影,伸手重新触碰了一下刚刚被雾蝶拍打的地方。 这样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他难掩心中的激动,在雾蝶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咧出了一抹憨厚而又欣喜的,总之夹杂着数十种复杂情绪的笑容。 “雾蝶,等等我——” 喊着,初三也加快了步伐赶到了雾蝶的身旁,并且和她并肩走在一起。 “初三,你说人都死了,那白家的人还猫哭耗子假慈悲一般悲伤,未免也有些嘲讽。” “是啊,而且,我还听说了,那潘家和白家选择出殡的日子,竟然还是同一天。” 初三的话令雾蝶更加惊讶了起来,反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 雾蝶的嘴角扯出了一抹戏谑的笑,“真是冤家路窄啊,也不知道这白家和潘家遇上,会不会重新发生纠葛?” “肯定会的,至于发生纠葛的理由是什么,这个,我们暂且就不得而知了。” “也是,不过主子交给我们的任务便是让潘白两家的关系破裂,甚至于趋向于交恶,趁着火势这么大,总觉得我们该去继续泼一次油才是。” 初三其实没有听到雾蝶说的是什么,他的脑海中满是雾蝶的面容,以及她那一直张开闭合的鲜艳红唇。 迟迟没有得到初三的回应,雾蝶不禁心生好奇,回头看去,初三那怔愣着的神情便让她尽收入眼底,一览无余。 “初三?初三?” 听见雾蝶的声声呼唤,他这才从自己的失神状态之中回过神来,“去,雾蝶说的是,你有任何地方需要帮忙的话,尽管来找我便是。” 雾蝶嫣然一笑道,“好,那便就这么说定了。” “一言为定。” …… 南晋和司陌绝面面相觑,脸上满是为难的神情,而且,看两人这凝重的神色,只怕先前已然交过了锋,至于是谁败下阵来…… 从司陌绝脸上那郁闷而不得解的神情来看,便一窥即知。 “北隐,这可是我先发现的,江湖中人向来重视规矩,这点,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南晋笑道,“江湖是江湖,这里是这里,虽然是南无冥你先来的不假,可里面的东西,我却生怕你先一步带走。” 交情归交情,可在眼下的状况下,显然交情也失去了它原本应有的作用。 听见南晋这么说,司陌绝一时便觉得无奈不已,“那若是你先进去的话,我同样也害怕你先把东西都带走啊。” 两人的视线对上,却谁也不甘示弱,直到司陌绝率先妥协了下来。 “这样吧,我们都先找到打开密室的方法,然后,我们再一起进去,北隐,你看这样如何?” 似乎是司陌绝提出的建议还算中肯,南晋也一口应了下来,“那好。” 说罢,两个人重新分开,开始在周围各自寻找着能打开密室的方法或者东西。 第349章 打开密室 身侧不时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以及物品落下又被放回原处的细细簌簌声,不过南晋始终没有被影响到,而是自顾专注地寻找着。 “对了,北隐,你是怎么知道这墙的后面有暗室的?” 闻言,南晋突然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轻叹了一声,回忆一下子就回到了从前。 —— “云晋,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啊?母后险些就追不上了你了。” 洛云晋回头看向一个一身华服的女子,他举起自己手中的一个笼子,笼子里面关着一只比寻常蛐蛐还要更大一些的蛐蛐儿。 “母后你瞧,这是儿臣今日刚抓到的蛐蛐儿,儿臣正要拿去给父皇也看一看。” 听见这话,女子温柔地俯下身来,先是揉了揉洛云晋的头,随即便看向了他手举着的笼子。 “云晋真是厉害啊,母后瞧着这蛐蛐,比一般的蛐蛐都大,是不是?” 洛云晋点了点头,“是啊母后,所以父皇是不是也会夸赞儿臣的啊?” “那是当然了,不过你父皇现在还忙着,想必云晋这个时候进去,会打扰到你父皇的。” 小小的洛云晋仰着头,失望的神情顿时就布满在了脸上,“那好吧,母后说的是。” 他朝着远处的宫殿望了一望,便收回了视线,“儿臣听从母后的话,晚些时候再来找父皇吧。” “这就对了,云晋。” 而话音刚落,一个太监却朝着他们所在的地方走了过来,“奴才见过皇后娘娘,见过晋王。” “皇上已经知晓了晋王殿下和娘娘就在金銮殿的附近,遂命奴才来一趟,让娘娘和晋王殿下一块儿到殿中去面见圣上。” 听见这话,洛云晋的脸上便又重新浮现了真心实意的笑容,“诶好,母后,咱们进去吧。”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皇后自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温柔地牵起了洛云晋的手,带着他便朝着金銮殿走去。 不远处,一个同样与洛云晋年纪相仿的少年正挺直着脊背跪在了地上,骄阳炙烤着地面,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滑落。 可他却丝毫不叫苦,也不离开,就这样不屈也不动弹地跪着。 目送着洛云晋和皇后走远的背影,刚刚的太监这才小跑着来到这位少年的面前。 “公公,可是父皇终于答应见我了?” 仰着的脸上满是期许,望着这纯真无邪的笑,太监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面露起了难色。 “不是的,二皇子,皇上并没有答应见你。” “奴才过来,只是来劝说二皇子先回去的,眼下皇上正忙于政事,怕是没空处理二皇子的事啊。” 听见这话,洛歧猛地站起身来,“我刚刚还见着皇兄提着一笼子的蛐蛐儿呢,怎么他就能进金銮殿呢?” “这……”太监心知那是因为得了皇上的肯许,晋王殿下和皇后娘娘这才能进去的。 而且整个苍岩谁人不知,皇后娘娘和晋王深得皇上恩宠,从洛云晋早早被封了号这一点便可以看得出来。 “二皇子,你就别为难咱家了,说到底,皇上若是不肯见你的话,奴才也不敢假传旨意啊,一切啊,都是取决于皇上的心意的。” 洛歧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愤懑地朝着金銮殿看了一眼,随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今日之辱,他从此便记下了。 金銮殿内,皇上洛宇正看着自己最宠爱的皇子——晋王洛云晋,他的目光中少了几分往日身为帝王的威严,反倒是多了几分怜爱与温和。 “父皇你看,儿臣都能抓到那么大的蛐蛐儿了。” 洛云晋迫不及待地让自己的父皇看自己的蛐蛐儿,洛宇看过之后,当即乐道,“朕的晋儿小小年纪便这般厉害,将来,定是能堪大用的人。” 安抚完洛云晋之后,洛宇方才温柔地看向了一旁安静着的女子,他的皇后。 “兮儿,你不发一言,可是在想些什么?” 踌躇了片刻,夜离兮这才说道,“皇上,臣妾是在想,皇上当真就要放任着让那黎美人病逝吗?” 洛宇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兮儿,她可是你我夫妻之间的一根刺,朕与她,从无半分情意,当时若不是她下药算计朕,朕又岂会……” “行了,这段往事臣妾早就知道了的。” 夜离兮打断了洛宇的话,“只是这黎美人到底是那洛歧的生母,若让她这样死去,洛歧日后又该如何呢?” “兮儿,你就是太过善良了一些,那洛歧的存在,本就不是朕乐意看到的,若是能因此了却一桩心事,朕也是乐意的。” 夜离兮叹息道,“罢了,既然皇上已然决定好一切,那臣妾也就不再插手干涉了。” “放心吧兮儿,此事朕自有决断,朕定然不会叫你和云晋受到委屈的。” “皇上既然都这么说了,那臣妾也就放心多了。” 此事暂且揭了过去,洛宇却在想起另外一桩事之后心情郁闷了起来。 他愤懑地说道,“朕实在是没有想到,那潘家的老东西竟然这般狡猾,在自己的书房中挖了一条暗道,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暗道?”夜离兮也跟着讶异了起来,“好端端的,潘家为何要这样做?” “朕也不知,此次若不是被朕的耳目无意间发现了,只怕朕,还要被那老匹夫给蒙蔽在鼓里。” 见洛宇这般生气,夜离兮自然也大概清楚了,只怕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什么简单而且可以轻易被糊弄过去的事情。 “皇上,既然发现了暗道,那让潘家填平便是了,再适当让潘家出点什么东西,想来,朝堂上的平衡也就不容易被打破,这事,也就算是揭过去了。” “兮儿所言有理,朕也是这般想的。” 说着,洛宇便又重新提笔,在奏折上细细写起了些什么。 当时仍然还小的洛云晋却似懂非懂地将夜离兮和洛宇交谈的话都记了下来,虽说一知半解,可没想到,日后的他还能有再想起并且用得上的时候。 第350章 苍岩皇室 ——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回过神来,南晋只见得眼前的墙壁不知怎的就缓缓挪开了。 司陌绝见他依旧还站在原地发愣,顿时有些无奈,“我说北隐,你都站在那里好一会儿了,就不知道来搭把手的吗?” 这句话可谓是让南晋瞬间就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应了一声便朝着司陌绝走了过去。 “欸对,就是这样,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别动。” 司陌绝一边说着,一边不断地调整着,好一会儿之后,墙壁彻底被挪开,而他们的面前也出现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暗道。 “你走前面吧,我在后面。” 对于司陌绝的这番提议,南晋自然是没有提出异议的,他点了点头便率先将身子探入其中。 司陌绝见他朝着里面走了进去,也就跟在了后面,一步步小心地朝着前面走去。 两个人都不发一言,无形之中却有一种恰到好处的默契。 “这暗道,修得倒是长。” 南晋低声嘟囔了一句,却不想,自己身后的司陌绝倒是也跟着附和了起来。 “是啊,也不知道修这么长的暗道,是要做些什么?” 随着他们越往前走,暗道的宽度也由先前的窄变得宽了起来,至少,他们两人都可以肩并肩一道走了。 “这暗道,总给人一种毛骨悚然,阴森森的感觉……” 司陌绝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寒毛都竖立起来了一般,这暗道中过于寒冷,再加上一些奇怪的感受,让他有些不寒而栗了起来。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越加佩服君澜澈,甚至于也好奇君澜澈到底都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等等——” 南晋突然出声,把司陌绝吓得有些踉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后,这才忍着哀怨。 “北隐,你别这样动不动就突然出声的,真的很吓人的,知道吗?” 可南晋却没有回答他,反倒是朝着吸引了他目光的东西走了去,走近时看,南晋的神色也变得极其古怪了起来。 “怎么了?” 司陌绝也察觉到了南晋的不对劲之处,走到了他的身边,可让司陌绝觉得由衷奇怪的就是,眼前放置在一个柱子上的东西,分明只是一个笼子罢了。 “只是一个笼子罢了,亏我先前还以为你大惊小怪,是因为发现了什么珍奇宝贝,真是的,还害我白高兴一场。” 司陌绝撇了撇嘴,可南晋却依然没有理他,反倒是自顾自地看起了那个笼子,兀自打量了起来。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震惊地说道,“这笼子,竟然是我以前抓蛐蛐儿的那个笼子。” “不是吧……”司陌绝不禁有些欲哭无泪起来,“这暗道,竟然这般邪门的吗?” “这里为什么会有你以前的东西啊?你怎么能肯定这个笼子,一定就是你当时所用的笼子呢?” 司陌绝的疑问接踵而至,一个比一个详细,也越来越密集。 南晋也不知道回答什么比较好,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说了起来。 “我很确信,因为我做过特殊的标记,且我对那一段记忆比较深刻,不可能认错的。” “你刚刚还在问我,为何会知道潘家会有密室,或者说是暗道?准确地说,这些,就是出现在我那一段回忆之中的。” “至于为何这个笼子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这……”南晋犯难地说道,“我也不清楚缘由,同样困惑极了。” 司陌绝一时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比较好,与此同时,他更好奇的是,北隐到底是什么人? 突然,司陌绝的神色微变,身体也在一刹那之间做出了反应,躲过了身后射来的一支暗箭。 “这里有机关,小心!” 南晋听见了这句话,身体同样也紧绷了起来,随时留意着周围的情况,以免被机关伤害到。 南晋将那个笼子提在了手中,他们一边防守着,一边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周围的灯火忽明忽灭,微弱的烛火摇曳着,墙上的影子也显得格外狰狞。 就在暗道的末尾,映入他们眼帘的,便是一个敞开着的房间。 房间的正中央放置着一块石柱,在房间的四角有着雕刻着纷繁复杂的花纹的石柱,石柱支撑着这一个房间,而在石柱之间,则摆放着众多不一的箱子。 中间石柱之上,其上同样还放着一块像是石头却又不那么像的东西,看到的刹那,司陌绝便已经能断定出,这东西,便是他正在寻找的东西。 当司陌绝伸出手想要触摸时,一只手却牵制住了他的胳膊,正是南晋无疑。 “等一下,你要找的东西,莫不是就是这个?” 司陌绝点了点头,“对啊,潘家的东西,我也只对这个感兴趣。” “你说这是潘家的东西?” 南晋的眉头瞬间紧皱在了一起,看样子,他对于司陌绝的说辞很是不解。 “难道不是吗?” 饶是司陌绝再迟钝,这个时候也该察觉出什么不对劲了出来,随即便追问了起来,“北隐,你问这些,到底是因为什么?” “还有,我总觉得你这个人很是奇怪,身上像是有无数的秘密等着被挖掘出来一般。” 南晋摇了摇头,又无奈地点了点头,“奇怪,确实是奇怪,至于秘密,谁都不可能完全坦坦荡荡的。” “我之所以不让你动,是因为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偌大的陷阱罢了,你若是拿走了它,那么这个房间,便会在顷刻之间坍塌。” 早在进来的时候,南晋便在观察着四周,绝不轻举妄动,眼下,他倒是庆幸自己有这番警惕。ghxsw.com “而且,这东西,不是潘家的东西,反倒是苍岩皇室的东西。” 闻言,司陌绝脸上狐疑的神色也更甚了,“苍岩皇室的东西?你竟然认识?只怕你的身份,也和苍岩的皇室脱不了干系吧……” 南晋既没有回答,却也没有否认。 他走进了房间,开始逐个翻找起所有的箱子,一时之间,当年的史料都被他扔得杂乱无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