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病弱美人盯上后》 1. 第1章 午夜十二点。 医院里静悄悄的,刚查完房回来的护士突然停在楼梯口,摸了摸胸前的口袋,忍不住啧了。 “怎么了?” “昨天刚买的笔又没了,是不是你给我顺走了?” “你可别冤枉我,不过你白天去杂物室搬东西,会不会丢在那了?” “行吧,那我去找找,你帮我把东西拿回去。” 杂物室在地下一层,隔着一条走廊,对面就是医院停尸房,白天就没什么人会来,更别说晚上了。 一阵阴风吹过,胳膊上汗毛竖起,走廊上绿色的灯光泛着冷意。 打着手电筒在屋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阴冷的房间愈发渗人。 “算了,还是明天再来找吧。” 搓了搓胳膊,加快脚步离开。 咔嗒—— 关上杂物室的门,正准备离开,刚走没两步,护士猛地一滞,脖子僵硬地往后转。 卧槽! 停尸房的门什么时候打开了! 冷气从里面一点点爬出来,像是有意识似的,直接往她身上钻! 突然,一只手出现门框上,紧接着,一张惨白的脸慢慢从停尸房爬出来。 “你——” “啊!!!有鬼啊!” 五分钟后。 贺云弋裹着毛毯,神色恹恹地缩在椅子上,目光呆滞,还带着一丝幽怨。黑发凌乱地散在额前,纤长的睫毛轻颤,上面似是还蒙着水雾,任谁看了都心生怜爱。 护士小洁端来一杯热水递给他,调笑着说:“贺医生,您就算再怎么不想工作,也不能睡在太平间啊,把我们吓到怎么办?” 贺云弋接过热水,喝了一口,快要冻僵的身体这才暖和了些,只是语气更加哀怨,“你不该先担心我会不会冻死在那吗?” “你要是给我一百万,别说担心了,就算真的冻死了,我保证,从哭丧到下葬,全给你安排妥妥的。” “……我谢谢你。” — “先生,到了。” 贺云弋睁开眼,恍惚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是在回家的出租车上。 麻溜付了款,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更确切地说,是另一个叫“贺云弋”的家。 包一扔,往沙发上一躺,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又重新播放了一遍。 都过了这么久还没醒,看来的确不是做梦。 他穿书了,穿成《总裁霸道,娇妻哪里逃》这本书里的同名配角医生,没错,就是每本小说里,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霸总一个电话,就得麻溜跑过去的大怨种,治好就算了,要是治不好,小命可能都难保。 这才是真正的高危职业啊。 穿书这种事,小说看多了倒也能很快接受,唯一让他不解的是,为什么他会在医院停尸房那种地方醒过来啊!要不是他胆子还算大,怕是刚穿过来就被吓嗝屁了。 就在贺云弋在家里翻箱倒柜搜寻有可能存在的“犯罪证据”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嚯! 大老板来电话了。 凌晨一点半,这是真不把他当人啊。 贺云弋接起电话,下一秒,态度直接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顾总,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电话那头静了一秒,才有人声出来,“我找你还能有什么事?” 语气极其欠揍。 拳头紧了。 但想想刚到账的工资,算了,还是松开吧。 “好嘞,我马上就到。” 挂断电话,快速冲了个澡,换套衣服,临走前还在身上喷了点香水,这才觉得身上那股似有若无的死人味彻底消失。 半个小时后,贺云弋拎着医疗箱出现在别墅门口,青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青年早已在那等候。 青年抬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贺医生,请随我来。” 如果贺云弋猜的没错,眼前这位就是书里霸总的管家兼得力助手,严礼。 不着痕迹收回视线,跟着他走上别墅二楼。 说话声从最里边的房间传来,声音有些模糊,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听着两人情绪还挺稳定。 管家把他带到房间门口后就离开了。 贺云弋深呼吸几次才终于鼓起勇气准备敲门,没想到敲了个空,门先打开了。 身穿黑色西装的霸总,眉眼间戾气还未消,隐隐带着些不堪和疲惫,冷冷撂下一句:“你就在这待着,哪也别想去。” 顾淮之又看了他一眼,“你还站在这干嘛?” 贺云弋抬头对着他笑了一下,“顾总,您要我进去,得先给我让个门缝出来,我总不能从您□□里钻过去啊。” 顾淮之脸上闪过一丝嫌弃,“好好说话。” 虽然嫌弃,但还是侧身让贺云弋进去。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灯,昏黄的灯光只照亮它周围一角,其余空间全都隐在黑暗中。 吐槽小能手再次上线,“都这么有钱了,还要省这么点电费,也太抠了吧。” 顾淮之深吸一口气,太阳穴处青筋微微凸起。 贺云弋也明白见好就收,估计霸总此刻应该非常想把他扔出去,慢慢往床边走。 喀嚓—— 脚底下好像踩到什么东西。 拿出手机一照,好家伙,一地的玻璃碎片,看来不是为了省电费,而是屋里的灯全都被砸烂了。 他忍不住小声嘀咕,“不是娇妻吗?这战斗力也太强了吧。” 借着光摸到床边,贺云弋正纠结该怎么称呼,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贺云弋倒是没被吓到,毕竟是从停尸房醒来的人,就是,这金丝雀的声音怎么听着有些怪怪的? 他没想太多,拿着手电筒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照去,沙发上的人因为刺眼的光线闭了下眼,半长的头发随意散落在肩上,微眯起的双眸闪过一丝不悦,高挺的鼻梁下唇色淡得近乎于无,透着病气。 他原本以为,作为小说中的主角攻,顾淮之的脸应该是绝无仅有,但眼前这人,却美得超出他的认知,以至于无法用任何言语词汇来描述。 “你能不能矜持点?擦擦你的口水。” 贺云弋下意识伸手抹了把嘴角,虽然没摸到可疑的水渍,但他相信,要是再过几秒,说不定就真的满嘴流哈喇子了。 他清了清嗓子,假装无事发生,“顾总说笑了,我刚刚可是背对着你的。”简而言之,他看不见,就算自己真的流口水了他也不应该能看见。 顾淮之嗤笑一声,“在这个世上,除了我,谁看见他那张脸都是一副表情。” ……损别人的同时还顺带夸一下自己,不愧是主角攻。 贺云弋正欲替自己狡辩,却眼尖地发现病美人整个身体都在发抖,不像是故意为之,他这才想起自己是干嘛来了。 这人看起来病得不轻,得赶快医治—— 等等! 医治? 他在说什么? 贺云弋脚步猛地一顿,手一抖,手机摔在地上,周围又重归于黑暗。 许是看不见让他的感官更加敏感,他清楚察觉两道不同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别看他啊!他根本就不!会!治!病!啊! 也是自己昏了头了,怎么偏偏到了这才想起这么重要的事! 眼下可真是骑虎难下。 要不直接从窗户跳下去逃走?虽然二楼也不太高,但他没把握能安全着陆,不摔折条腿。 那不然,就说他已经病入膏肓,得送医院抢救! 贺云弋被自己能想出这么绝妙的办法给惊了! “顾总,大事不好啊!这位,额,这位……”贺云弋卡壳了一会才想起他叫什么,总是金丝雀的叫着,差点把人名字给忘了,“许先生现在看起来情况很不好,要不,我还是叫个救护车吧。” 话音落,贺云弋却感觉身上两道视线仿佛同时对他无语。 一时间他心里也打着鼓,完蛋,肯定是说错话了,他该不会就要被发现身份,然后当做妖孽处死吧! 半晌,顾淮之有些疲惫地捏了下眉心,“不至于,你就随便看看吧,死不了就行。”说了一句顾淮之还觉得不够,又补充道:“如果他好不了,你就一直待在这。” 贺云弋惊恐地看着他,手上的医疗箱也换了个位置,挡在胸前,一副做好随时准备干仗的姿势,这不是变相软禁吗?软禁他的金丝雀就不说什么了,他一个三好青年,决不能屈于淫威之下! “不行!我是医生,医院里还有那么多病人等着我去救治,怎么能在这待着?那岂不是侮辱我这身白大褂!” “呵呵。” ? 不是,这个冷笑是个什么意思? 顾淮之不再搭理他,转身离开,“有事找严礼,别来烦我。” 贺云弋在门关上的下一秒,原形毕露,医疗箱往桌上重重一放,“什么人嘛,什么态度嘛,有钱了不起啊,是主角了不起啊,我们这些配角难道就没有人权吗!” 突然,贺云弋感觉背后一凉。 他又忘了,这屋里还有个人! 但他刚刚说得没头没尾,前言不搭后语,应该不会被听出来什么吧。 昏暗寂静的房间里,只有一强一弱两道呼吸声证明还有人在。 突然,一阵尖锐的铃声响起,刚刚掉在沙发不远处的手机不停振动,贺云弋赶紧爬过去,拿起手机,未知联系人?不会谁大半夜给他大骚扰电话吧? 他刚准备挂掉,头顶上方出现一道阴影,紧接着滚烫的身体朝他压下来,他下意识伸手把人抱住,两人一同摔进柔软的地毯中。 嘶! 金丝雀的牙齿磕在贺云弋的锁骨上,疼得他直抽气。 恰在此刻,门忽然被打开,走廊上的灯光照在来人身上,投下一片阴影,“你们,在干什么……” 2. 第2章 天地良心,就算给贺云弋一千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撬霸总的墙角,这单纯就是个美丽的误会!而且,没想到这人看起来柔弱,分量倒还不轻,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了! “救……救命!” 折返回来的顾淮之像是没听见他的求救,斜倚在门上,眼神中多了一丝玩味,“我这才刚走没多久,许南萧,你未免也太急不可耐了吧。” 贺云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霸总怎么有种脑干缺失的感觉。 “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发烧了,再不快点,人真的要嘎了!” 压着他的这人浑身发烫,喷洒在颈边的呼吸似是想让他也跟着融化。 但顾淮之丝毫没有想帮忙的想法,站在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云弋是真的想骂爹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搞什么沉思啊。 顾淮之不紧不慢走过来,蹲下身,仔细看了看许南萧,见他是真的晕过去了,才勉强答应。 没办法,许南萧的心眼比他认识的所有人都要多,这次能把人带回来,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虽然这并不是他的初衷。 两人合力把许南萧搬回沙发。 刚刚坐着还没发觉,现在躺下来,贺云弋才发现这人不仅体重不轻,身高也不矮,缩在沙发上总觉得有些可怜。 “为什么不让他睡床啊?”贺云弋边问边拿毯子给人盖上。 “尿了。”顾淮之语出惊人。 贺云弋当然不信,长着一张那样的脸,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他撇撇嘴,“你也太没品了吧,好歹也是个精英人士,怎么能说话这么粗鲁?更何况他还是——”后面几个字他没说出来,只是觉得这个身份只会让许南萧更加难堪。 顾淮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倒也没有因为他的话生气,毕竟人的智商放在那,总不能让一个人去理解超出他智商以外的事情。 “他身体情况特殊,别给他乱用药,如果一直高烧不退输液就行。”叮嘱完这句,他就转身离开,还顺手带上了门。 贺云弋看看紧闭的房门,又看看蜷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美人,撇撇嘴,顾淮之果然还是舍不得,特意折回来就是为了叮嘱他用药要注意,怎么后来还要那般互相折磨。 想到原著里的狗血剧情,贺云弋就恨不得拿出键盘,找到作者存稿箱,在发出去之前全部改写。 手机发出滴滴两声,电量见底,手电筒也没法打了。 贺云弋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充电器,屋内也没其他照明的东西,光靠那盏小夜灯,连周围半米都看不清。 窗外一道亮光闪过,贺云弋走过去,探出头往外下看,正好看见顾淮之上车离开,“这么晚了还出去,霸总都不需要睡觉的吗?” 他吐槽着,自己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折腾到现在已经快三点了,并且看样子还得再折腾会。 目光落在沙发上躺着的人,已经发烧了,继续睡在这肯定不行。 恰巧这时,送顾淮之离开的严礼回来了,他敲了敲房门,“贺医生。” 贺云弋眼睛一亮,打开门就把严礼往房间里拽,即便是一向处变不惊的大管家,也被这一动作给吓了一跳,“贺医生有什么事吗?” “他发烧了,睡在这肯定不行。”贺云弋把他带到沙发前,许南萧苍白的脸因为高烧而变得通红,眉头紧皱不展,让人看一眼都觉得揪心,“我看别墅里房间不少,能不能让他睡在一个稍微干净舒服点的环境?” 这个请求并不过分,但贺云弋此刻还摸不准严礼对许南萧的态度,等待回答的过程中,内心还是有些忐忑的。 好在严礼很快给出答案,“自然可以,不过这处屋子平时不怎么有人住,别的房间还需要现收拾,只能让许先生先在这委屈一下,等房间收拾好了我再来叫你。” 贺云弋也终于松了口气。 最起码他能探出严礼对许南萧的态度,并不像原著里所描写那样恶劣,尽管他不明白为什么。 “好的,多谢。”贺云弋笑着说。 “无须客气,我就在楼下,贺医生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直接叫我就行。”严礼脸上依旧没太多表情,说话的语气也没多大起伏,但只要没有恶意就行。 起码,他在这的日子也不会太过煎熬。 贺云弋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如此担心一个才见过一次面的男人,想不出来的他,把这归结于,见色起意。 借着窗外一点月光,把小夜灯拔了下来,屋内彻底陷入黑暗,不过还好,下半夜的月色很亮,让他不至于一点看不下去,当然,也只能看见一点,时不时能听见屋内传来□□和物体碰撞的声音,紧随其后则是一声声压在嗓子里的惨叫。 贺云弋从来没想过就这几步路能走得如此艰难。 终于把小夜灯插上,昏黄的灯光下,那张脸让他再次晃了神,还好他自制力够强。 捏了把自己的脸,保持清醒,咱可不能犯罪昂! 给沙发上的人掖了下毯子,贺云弋就势躺在沙发旁,看着窗外的月亮,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还是单纯在发呆。 没过一会,刚刚还在赏月的人脑袋渐渐下垂,眼皮也慢慢合上,尽管走廊外说话声和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吵闹得很,但他实在太困,太困了…… - “贺医生,贺医生!” 贺云弋做梦被推了下,直接从天台掉了下来,惊得他一身冷汗。 睁开眼,严礼拎着一盏小灯站在他面前,推他的手还没收回去,“贺医生,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你跟许先生快过去休息吧。” “哦,好。”贺云弋反应有点慢,他抻了抻有些酸痛的脖子,扶着沙发准备站起来,却被冰冷的触感给吓了一跳,原是不小心按到了许南萧的手,不过还好,对方并没有要醒的迹象。 只是,额头这么烫,怎么手却这么凉? 光线太暗,严礼并未注意到这些,只当贺云弋还没睡醒,在发懵,就小声催促:“贺医生,快点吧。” “嗯。” 两人合力把许南萧扶到隔壁房间,两间房的格局差不多,只不过这间还要多个露台,不知是不是有人粗心,窗户一直没关,风卷起纱一样的窗帘,连带着树叶也被吹进来不少。 严礼顺着他的目光才注意到这一细节,走过去把窗户关上,边向贺云弋解释:“应该是张姐忘关了,今天太晚了,等明天再让人打扫这些落叶。” “没事,你们也赶紧去休息吧。”现在已经快凌晨四点,就是严礼也熬出两个黑眼圈,虽然这并不是贺云弋的锅,但他看到还是有些愧疚。 严礼也没坚持,“许先生这里就辛苦贺医生了。” 房门关上后,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完全听不见,屋内寂静地让人有些害怕,不过还好,还有人陪着他。 床上的人呼吸有些重,脸上也呈现不自然的潮红。 贺云弋再次给他量了体温,38°6,比刚刚又高了两度。 虽然在这人人都喊他贺医生,但只有自己知道他有多心虚,当然,除了心虚外还带着一丝愧疚,如果不是他突然穿过来,原本的贺医生应该能轻易治好他吧,也不至于大晚上在这受罪。 刚刚只眯了半个小时,现在依旧困得不行。 但他还不能睡。 打开从家里带来的医疗箱,里面有些药的名字他连读都读不通顺,更不清楚药效,又想起顾淮之的叮嘱,许南萧身体特殊,不能随便用药。 “算了。”他放下所有的药,关上医疗险,“还是先用最原始的物理降温吧,如果明天还不行……明天再说。” 严礼他们准备的东西还算齐全,毛巾、盆都有,还有热水。 他先是拧了块冰毛巾,叠成块放在许南萧额头上。 许是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感觉到舒服点,紧蹙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 有效果就好。 贺云弋又用剩下那块毛巾浸了热水,拧的时候差点没把他烫死,拧干后,等毛巾变得温热。 回到床边,掀开被子。 许南萧身上的衬衫早已变得皱巴巴,扣子也掉了两颗,露出胸前一大片白。 贺云弋喉头动了下,回想起刚刚趁手机还没关机,临时抱佛脚,上网查的东西,“用热毛巾擦哪来着?颈部,腋窝……”他顿了顿,喉头又动了下,才低低继续重复,“腹股沟。” 视线忍不住随着这三个字往下,还好刚刚掀被子的动作幅度不大,那地方还被掩着。 一股热气突然上脸,不用照镜子他都能猜到,估计现在可能比许南萧的脸还红。 先不擦应该也没事吧…… 他怕擦了问题更大。 毛巾又扔回盆里,溅起的热水洒在手上,有些烫。 贺云弋郁闷啊,“我活了二十几年,也没这么欲求不满过啊。” 他背着床喃喃自语,也就没看见床上那人眼睫颤了下。 3. 第3章 贺云弋又给许南萧换了几次毛巾,直到天快亮,他才在沙发上勉强睡下。 虽然他也不太清楚,为什么早上醒来的时候,自己会是躺在床上,难道是他昨晚梦游了? 往旁边摸了下,除了他没别人了。 难不成他还把人挤跑了? 贺云弋猛地从床上窜起来,目光环顾房间一周,也没看见许南萧人。 “许先生?许先生!” 他叫了两声,门被打开,许南萧换了一身衣服,白t外套了件灰色的薄衫,浅灰色的裤子更显得双腿修长,手上端着一杯热咖啡,空气中飘着咖啡的香气,勾起了贺云弋肚子里的馋虫,非常合时宜的叫了几声。 许南萧原本想说什么,听到这声动静,到嘴的话又转了个弯,“醒了就起床吃饭吧。” “啊?哦。”贺云弋有些懵,但还是先去洗漱,被这一打岔,他完全忘了自己刚刚要说什么。 楼下客厅餐桌上的东西已经收拾了,面容和善的张阿姨见他下来了,便指了指厨房,“贺医生醒啦,东西都给您热着呢,您看您要吃些什么,我去给您端来。”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我自己来就好了。”毕竟是他起晚了,再麻烦别人总归是不太好意思的。 喝了一碗南瓜粥,吃了两个鸡蛋,一张饼,从厨房出来时,还端着一杯和许南萧同款的咖啡。 说起许南萧,怎么刚刚从下楼就没再看见他,难不成已经跑了? 正疑惑着,余光瞥见严礼正往这边走,极度心虚让他一时间慌了神,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好,只能干巴巴地叫了声“严哥”。 严礼见他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眉头微蹙,“贺医生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你有事吗?”贺云弋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正准备找许先生。”严礼说。 贺云弋一听,这还得了,要是许南萧真的打算逃跑,那要是严礼过去,岂不是会坏了他的计划! 不行,得赶紧想个法子。 严礼见他一直不说话,正准备继续往楼上走,却忽然被他拽住胳膊。 “我突然想起来了,找你还真有事!”贺云弋一口把咖啡喝完,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把严礼拉到一边,小声说:“昨晚,许先生不是突发隐疾,弄脏了隔壁房间的床嘛……” “等等!”严礼一脸疑惑,对自己刚刚所听到的,表现出难以置信,“贺医生刚刚说什么?你说,是许先生弄脏了床?” 难道不是吗? 这可是顾淮之昨晚亲口告诉他的,他总不会拿这个来开玩笑吧。 严礼突然脸色一变,低下头,扶了下眼镜,“许先生。” 身后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笑,贺云弋顿时浑身僵硬,艰难地扭过头,发现许南萧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站在那了。 再一转身,严礼已经往后退了一大步,一副跟他无关的样子。 贺云弋现在真的是有口也说不清,“不是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听谁说的?”许南萧浅尝了一口咖啡,眼中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但贺云弋慌得很,看得并不真切。 他总不能把顾淮之给供出来吧,毕竟是他老板…… “顾总说的。” 贺云弋好歹犹豫了几秒,也算是给足面子。 但严礼听到自家老板的名字,一向面无表情的他,又有一瞬间的崩塌,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装作没听到,还是应该装作没听到。 两人都在等着许南萧的反应。 但他只是嘴唇微抿,挂在耳后的一缕发丝掉下来,双眸落在一片阴影里,好似悲伤,又好似无助。(纯属贺总脑补) 贺云弋顿时想缝住自己的嘴,刚刚又说了不该说的话。这种事,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不会好受,责怪尚且年幼的孩子,孩子都会羞耻得想哭,更何况他一个成年男子。 “许先生,您千万别把这事放在心上,你放心,我们几个嘴都很严的,绝不会让第三——”他又想到还有个顾淮之,只好再加一个,“绝不会让第四个人知道。” 但他的话显然没有真正安慰到许南萧,只见他轻轻摇了头,一言不发转身上了二楼。 先是被人当成替身困在这,又发生那般令人难以启齿的事,贺云弋是真担心他想不开。 此时,张姐从弄脏的那间房里出来,拎着的篮子里还装着刚换下来的床单,从许南萧身边走过时,贺云弋心都拎到了嗓子眼,生怕他又回忆起不好的事。 张姐边走着嘴里还边骂着:“小严,我说你们也太惯着巴特了吧,怎么能让它在许先生的床上尿了呢?” 这句话直接把贺云弋给听蒙了,他拦住张姐问:“张姐,你刚刚是说,巴特尿的床?” “是啊,不然呢?”张姐像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你觉得咱们家里还有别的人会尿床吗?” “那,那巴特是?”贺云弋似乎已经知道答案了。 “巴特是少爷养的狗啊。” 贺云弋花了几秒才完全消化这句话,再看一旁严礼憋笑的模样,他要是再不明白就真是个傻子了! “严哥!你,你怎么能坑我呢!”闹了个大乌龙,贺云弋此刻面红耳赤,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许南萧,还有刚刚那段发言,简直蠢到家了! 严礼表示他也很无辜,“贺医生,会不会一开始就是你理解错了呢。” 贺云弋回想昨晚顾淮之的话,好像还真是,他只说尿了,也没说是谁,完全是他自己想错了。 严礼瞧他羞愤得就差找块地缝钻进去,忙给他找台阶下,“当然,这也不能怪贺医生你,关心则乱。” 张姐一直没走,在旁边听着他们说话,虽然也没听出来到底怎么回事,开玩笑道:“你们要是真关心许先生,倒不如去把那罪魁祸首给教训一顿,否则闯了这么大的祸还好吃好喝伺候着,迟早给惯坏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贺云弋觉得这个办法可能还真行,毕竟因为自己的脑回路清奇,差点毁了人家一世英名. “张姐,你是我的神!”要不是男女有别,贺云弋非得把张姐抱起来转一圈不可。 张姐被他给搞懵了,心想这孩子是不是发失心疯了。 贺云弋撸起袖子,跃跃欲逝,“狗子在哪?” 张姐还当他在开玩笑,随手指了下外面,“在院子里呢,贺医生你要是真的去,麻烦您帮我把一只灰色的手套拿回来,那手套原本是许先生的,我正准备拿去洗,没想到被巴特叼回窝了。” 这句话突然让贺云弋惊醒。 平时放在那不动,都快生锈的脑子竟然开始转了! 顾淮之这样的霸总养的看家狗,怎么着也是藏獒这种级别的烈性犬吧,难怪刚刚张姐说谁都不敢收拾它,他要是真的贸贸然去了,不会被喂狗吧! 张姐在他面前挥了下手,“贺医生发什么呆呢?” 贺云弋回过神,已经被自己刚刚脑补的场面吓得一身冷汗,腿也有些发软,“我,我突然想起来——” 话说到一半又硬生生止住了,刚刚还大言不惭,在几人面前夸下海口,如果现在临阵逃脱,会不会显得很弱。 眼神不由自主瞥向站在楼梯口那人,不能在他面前丢了面子啊。 一咬牙,重新说:“我这就去。” 说完,他便转身往院子里走。 张姐看得一头雾水,“贺医生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他神神叨叨的?不会也生病了吧。” 严礼示意她安心,“贺医生应该在做心理斗争。” 虽然这话张姐还是没听懂,但她也没再管了,抱着床单离开了,还顺便叮嘱道:“记得给巴特喂食,中午故意饿了它一会,现在估计心情不好,正闹脾气呢。” 严礼点头答应。 许南萧喝完最后一口咖啡,看着门口一闪而过的人影,眼底露出一丝笑意。 贺云弋慢慢挪着脚,感觉自己的小腿肚都在打颤。 饿了一顿!心情不好!闹脾气! 张姐那最后一句话直接把他魂给吓没了,原本还抱着侥幸的心态,想着刚过饭点,那狗也许没那么饿,说不定吃饱喝足在睡觉,那他只要小心一点,不发出声响,悄悄从它窝里把手套拿出来就行了。 他怎么越发觉得自己小命不保啊! 脚步越挪越小,但就算走得再慢,也还是要面对现实。 传闻中的狗舍就在眼前,狗舍建得很大,都快比他人还高了,这狗得多壮啊! 贺云弋慢慢摸到狗舍前,他没敢伸头往里看,阴影里仿佛躺着一个庞然大物,不过里边没什么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顺手拿起旁边的铁锹,挡在身前,要是有一丝不对劲,那他只能不好意思了! 贺云弋一步一停,气氛顿时紧张得像是在破解炸弹,稍不留神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突然,一直安静的狗舍里传出铁链碰撞的声音,贺云弋吓得立刻停住脚步。 “哐当——” 饭碗都打翻了,生气了!它生气了! 他一动不动死死盯着狗舍,胳膊上汗毛竖起,握着铁锹的手被攥得发白,出来了,它要出——嗯? 贺云弋愣住了,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还用力揉了两下。 不是,这体型有点不对劲吧? 正当他怀疑人生时,旁边走过来一大哥,“诶先生,你怎么把我铁锹拿走了?” 贺云弋还没缓过来,下意识说:“拿来防身。” “防身?”大哥顺着他的目光往狗舍看,没忍住笑了出来,“你防的是它吗?” 好像被嘲笑了,但贺云弋还是心有不甘,问:“它是巴特吗?” “是啊,它就是巴特。”大哥笑得更欢了,蹲下来,朝巴特招手,“来巴特,让我看看,我们好久没见了。” 巴特犹豫了一下,便欢快地跳到大哥……手里。 贺云弋看着只比巴掌稍微大点的比熊,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感觉被人欺骗的屈辱。 亏得他刚刚还给自己做了那么长时间思想建设,腿抖得跟筛子似的,这谁也没告诉他巴特是只比熊啊! 手里的铁锹突然变得有些烫手,拿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正经人谁养这玩意当看门犬啊。”他忍不住吐槽。 大哥抱着巴特站起来,笑着问:“那你觉得养什么好?” “起码也得是藏獒、狼狗那种级别的吧。” “这位先生,咱们这还在市区,禁养烈性犬。” 贺云弋:“……” 他竟然无法反驳,没想到顾淮之还是个守法公民,是他小看了。 贺云弋把铁锹放回墙边,“不好意思啊大哥,这还你。” “没事。”大哥脸上依旧带着笑,放下巴特后拎着铁锹就到别处去了。 贺云弋走到狗舍里,在角落看见那只灰色手套,拿起来揣口袋里,刚准备出去,巴特就把他堵门口了,对着他龇牙咧嘴,凶得很。 不过鉴于两人……哦不对,一人一狗体型差距悬殊,贺云弋是一点不怕,反而觉得这小家伙还怪可爱的。 他也学着刚刚那大哥的样子,蹲下身,“嘬嘬嘬……” 小家伙收起牙齿,歪着脑袋看他。 贺云弋顿时被萌化了,手伸过去正准备揉两下,下一秒—— “啊——!” 惨叫声响彻云霄。 4. 第4章 张姐满脸愧疚,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玩笑话,却害得…… “贺医生,真是对不起啊,要不是我胡说八道,你也不会被巴特咬伤,主要是,巴特以前也没咬过人,所以我才……” 贺云弋也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幸运的是,他胆战心惊以为是条狼犬,没想到是只小比熊,不幸的是,他还是被咬了! 虽然伤口不太疼,但他还是莫名觉得委屈。 自己就这么不受狗待见吗,明明看它在那大哥手里还挺乖的。 “没事张姐,就轻轻被咬了个小口子,我估计巴特是跟我闹着玩,不小心咬到的。” “……你确定吗?” 张姐看着被严礼抱在怀里还不停地对贺云弋龇牙的小狗,有点不太确定他刚刚说的。 但贺云弋也不知道哪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攀比心,硬是睁着眼说瞎话,“没错,就是这样,呵呵。” 一人一狗就这么互相瞪起来,像是比谁眼睛更大似的。 “汪!” 巴特突然朝贺云弋背后叫了声,他一回头,便看见许南萧从屋里走了出来,手上还拎着他带过来的医疗箱。 小狗狂吠不停,就连严礼和张姐也管不住。 许南萧气定神闲往它面前一站,眼神对视过去,小狗顿时蔫了,似乎还有些害怕,直往严礼怀里躲。 见它不叫了,许南萧这才收回视线,把医疗箱放下,慢声说:“出血了,先把伤口处理一下,等会严礼带他去附近的医院打一针狂犬疫苗。” “是,许先生。” 但他话说完,四个人谁也没动。 许南萧眉头一挑。 贺云弋伸出受伤的爪子解释:“我被咬的是右手,自己处理伤口不太方便。” 张姐也拍了下腿,“哎哟,我只会处理鸡鸭鱼,这处理伤口我还真不会,小严你会吗?” 严礼也摇了摇头,他会,但是不太想。 众人便把目光放到最后一个人身上。 许南萧沉默了一瞬,“好吧,我来。” 张姐喜笑颜开,“有许先生帮忙就好了,那我先去洗衣服了。” 严礼也抱着巴特离开,“我去给贺医生预约。” 院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贺云弋不知该说些什么,总觉得这样安静的环境有点不太自在。 “手。” “哦,好,刚刚张姐已经用肥皂水冲洗过了。” “嗯。” 许南萧从医疗箱里拿出碘伏和棉签,一只手握住贺云弋的手腕,另一只手用蘸了碘伏的棉签轻轻擦拭伤口。 许南萧的手依旧很凉,让他手腕处的血似乎都流得更慢了些,但他认真的目光,又让贺云弋觉得伤口在发烫,不,是脸在发烫,不对不对,好像是心脏…… “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吗?”许南萧注意到他的动作,问道。 贺云弋连忙把手从胸口处移开,摇头否认,“不是,就是觉得你处理伤口的动作好像还挺娴熟的。” 许南萧动作一顿,略带审视意味地看了他一眼,“是吗?” 贺云弋正忙着让自己心跳正常一点,完全没发现对方的异样,只胡乱点头应着。 直到严礼告诉他车已经准备好了,两人都未再说一句话。 贺云弋上了车后,眼神下意识寻找许南萧,却发现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屋了,脸上一闪而过失望,“师傅,我们走吧。” 窗外景色怡人,昨晚来的时候天太黑,什么都看不见,现在倒是能看见了,却又没什么心思去欣赏了,脑子里全都是那人苍白的脸和淡漠的眼神,真是……色气冲天啊。 “先生,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是发烧了吗?”司机大哥也是个热心肠的,看他脸色不对,还特意问了句。 贺云弋赶紧摇下窗,让风带走扑上脸的热气,一边傻笑一边解释道:“不是,我没发烧,是被狗咬了。” 司机大哥:“……” 虽然他没说话,但贺云弋莫名感觉车速好像突然加快了不少,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出租车停在路边,贺云弋刚准备扫码付钱,突然想起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身上也没带现金,“师傅……” “没事,钱已经提前付过了。”司机说。 “哦。”贺云弋顿了下,应该是严礼,也应该是他来付,毕竟自己这也算是工伤,还要找他报销呢! 等下了车,他才发现这家医院竟然就是他上班的地方,再一转头,出租车也消失在车流中。 他疑神疑鬼地环顾四周,像是在找什么人。 “贺医生?”一道女声从身后传来。 贺云弋回头一看,正是昨晚被他吓个半死的护士小洁。 “还真是你啊贺医生,不是说今天请假了吗,怎么又来了?”小洁问。 “被狗咬了,过来打针狂犬疫苗。” 小洁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的伤口,惊讶道:“被狗咬了?严不严重啊,那你赶快去吧,他们这个点应该还没下班。” 贺云弋点了点头,从大门进去。 他没想过要跟这小姑娘同行,毕竟是在医院,随便发生点什么事都可能让他身份暴露,还是尽量远离熟人。 根据医院的指示牌来到急诊科,先是观望了一下,应该都不认识他,这才放心走进去,简单说明一下情况后,医生让他把手伸出来。 当他看见贺云弋手上包扎的伤口时,顿了一下。 “医生,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你自己用左手包的?”医生问得稍微委婉了点。 “不是,是我,朋友。” “包的很好,下次别包了。” 医生费了老大劲,把缠成馒头的绷带解开,看到虎口处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时,脸上似乎闪过一段文明用语。 “算了,伤口处理的还算干净,先打一针,剩下的四针记得按时来。” “好的,谢谢医生。” 打完针后,医生让他在门口的椅子上再待半个小时,观察一下情况。 当他站在医院大门外,手上拿着充电宝,呼吸到自由的汽车尾气,周围也没有奇怪的人在盯着他,贺云弋才终于敢相信,他竟然就这么出来了! 昨晚顾淮之还对他放狠话,要是许南萧身体没好,他也别想出去,结果…… 严礼是不是把他老板的话给忘了?还是顾淮之没吩咐到位,只说给了他听? 不管了,反正都已经出来了,他可不要再回去,连手机都不给玩,回家洗个香喷喷的热水澡,再美美睡一觉,再—— “先生,到了。” 贺云弋看着面前熟悉的大门,又开始后悔起来,“那个师傅,要不然咱还是掉头吧。” “……这话你十分钟前已经说过一次了,赶紧下车,别耽误我做生意!”司机师傅再也忍受不了,硬是把贺云弋给赶了下来。 他蹲在马路边,啃着大拇指,都已经被啃秃噜皮了。 怎么就又回来了呢,好不容易跑出去,都还没享受过半天好日子,偏偏脑子一抽! 算了,都到这了,再后悔也没用,而且顾淮之虽然是凶了点,倒也没对他怎么样,被狗咬了还送他去医院。 一番心理斗争后,贺云弋还是按响了门铃。 没过一会,张姐小跑步过来,身上的围裙都还没,来得及摘下,手上还拿着洗到一半的黄瓜,“贺医生你终于回来了,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是不是路上出事了。” 贺云弋走进去,对张姐笑了下,“没事,打完针之后还得留在那观察一段时间,我也顺便回家换了身衣服,所以才耽误了会。” “那就好,正好赶上吃饭,我做了红烧鱼,这鱼是我侄子昨晚从河里钓的,可新鲜了。” 贺云弋忽然有种错觉,好像他就是住在这里,张姐是他的邻居,煮了鱼特意叫他过来吃饭。 经过院子,那只狗突然冲过来,但又在距离一米远的地方停下。 巴特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不再冲贺云弋乱叫,呜汪了声,原地转了几圈,没敢再靠近。 贺云弋倒也不是小气的人,更何况还是只巴掌大小的狗。 他蹲下来,像之前那样朝它招了招手。 巴特犹豫了下,走过去,轻轻蹭了蹭贺云弋的手掌。 贺云弋笑容灿烂,“真乖。” 没过多久,严礼也出现在院子里,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惊讶,“贺医生,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贺云弋把巴特放下,让它自己玩去,手插在口袋里,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我当然得回来,你知道五针狂犬疫苗有多贵吗,我这好歹也算工伤,顾总得给我报销吧。” 严礼推了下眼镜,眼中带着笑意,点头道:“这是自然。” 吃饭的时候许南萧一直未出现,问了张姐才知道,他走之后,许南萧就猛咳不止,好不容易才退下去又烧了起来,现在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光听他们的描述,贺云弋就忍不住蹙眉,“都这样了怎么还不送他去医院?” 严礼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有些时候,也许外面比这里更危险。” 贺云弋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哑谜,匆匆咬了口红烧肉上了二楼。 房间里窗帘被拉上,只有缝隙处有一束光洒进来,许南萧就这么孤独地躺在床上,仿佛就算他死在这也没人会发现。 贺云弋心脏忍不住抽痛了下。 无论他是什么原因非要留在这不可,也不该这么对自己。 “咳咳咳!” 床上传来猛烈的咳嗽声,许南萧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察觉到屋里还有其他人,双眸微睁,“是你?你怎么回来了?” 贺云弋正在气头上,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好,“你都这样了,还有精力管我呢。” 许南萧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接踵而至的咳嗽给打断,苍白的脸因为喘不上气而染上一层红,却依旧难掩病色。 怎么他才走没多久,回来人就成这样了? 贺云弋现在也不耍小性子了,先是拿出体温计测量体温,又拿毛巾替他轻轻擦拭额头和脸颊。 “屋里太暗了,空气也不好,我开个窗行不行?”贺云弋温声细语跟他商量,但没等到回答他就自顾自地去做,真是问了个寂寞。 体温计发出声响,贺云弋拿出来一看,39°5,都快烧到四十度了! “打个点滴吧。” 贺云弋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反正应该不是在征求许南萧的意见。 打开医疗箱,里面的药品准备的还算齐全。 别误会,他没被原主穿回来,也不是得了系统,更不是突然开智,他,能看手机了。 贺云弋打开度娘,对照着图片,把箱子里的药品一个个贴好标签。 许南萧稍微清醒了点,看见他的动作,沉默了许久才问:“你在干什么?” 贺云弋转过头,笑得非常真诚,“我刚毕业不久,还在实习期,这种操作都是非常正常的,但是你要相信我的医术,小小的打点滴,我还是不在话下的。” 许南萧继续沉默。 当然,贺云弋说这些话也不仅仅是为了吹牛,更重要的是让许南萧放松下来。患者紧张的情绪不仅不利于治疗和恢复,也对他不好。 然而,他并不知道,这些话只会让人更紧张。 许南萧哑声道:“我觉得我还能撑得住。” “不行哦。”贺云弋手上拿着针,轻轻往上一推,透明的液体从针头洒了出来,他嘴角勾起的弧度看起来有些吓人,“病情一直反复对你也不好,不如打点滴,这样好得快,也好得彻底些,别怕昂。” 似是担心许南萧反悔,贺云弋加快手上的动作,快速把药水配好,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三查七对,三查七对,三查……” 刚刚在医院打完狂犬疫苗针后,贺云弋也没闲着,借了个口罩偷偷跑到医院输液室去了,不仅仔细观察了每一个护士的手法,甚至连墙上贴的各项准则都认真背了一遍,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脑子里多点知识,针戳下去也更扎实一些。 “贺医生,你,在念咒吗?”这不是许南萧幽默,他非常认真。 “许先生在跟我开玩笑吗?我学的是西医,是唯物主义者,咱不信那些。”贺云弋做完最后一道程序,拿出针头,对着空气滋了下水,确保输液畅通,“好了,把手伸出来吧。” 等了半天床上的人也没动静,要不是许南萧还睁着眼,他都以为人睡着了。 不过没关系,输液而已,只要患者不乱动,也算是一种配合。 从被窝里拿出一只手,期间还遇到了点阻碍,不过大力出奇迹,这难不倒他。 在手腕上捆上橡胶圈,又在手背上拍了两下,虽然贺云弋不明白这么做是什么道理,反正那些护士都是这么多的,总归是没错的。 许南萧手背皮肤苍白,那条静脉倒是很容易找到,只是,他能不能一次成功,说实话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深吸一口气,来吧小贺,病美人的命就交到你手上了,成败在此一举! 他举起静脉留置针,却发现针一直在晃,他连聚焦都聚不上,“怎么回事,是不是地震了?” “……是你的手在抖。”许南萧默默用力,想把手抽回来,但显然失败了。 “哦。”贺云弋眨了眨眼,把两只胳膊都搭在床上,想用此来稍微降低一点手抖的频率。 没想到还真的有效果! 他决定一鼓作气,眼疾手快,找准静脉,扎进去了! “成了吗!”贺云弋满脸期待。 “歪了。” “没事,再来。”贺云弋自己鼓励自己,“这在输液的时候是很常见的,很多护士都会出现这种情况,你别担心,我再试一次。” 第一次虽然失败了,但好歹也算是给他提供了一点经验,第二次下手时,似乎比第一次更快!更准! “成了吗?” “……歪了。” “没事,再来。” 许南萧用手试了下自己额头的温度,“贺医生,我觉得我好了。” “不,你没好。” “我……” “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作为患者,万不能讳病忌医。” 许南萧:“……” 在不知道第几次后,贺云弋似乎终于成功了,固定好静脉留置针,调整输液速度,看起来非常正规。 然而,就在几分钟后,许南萧亲眼看着他的手背鼓起了包。 “贺医生,我觉得,你还是扎歪了。” 贺云弋沉默了一秒,默默把针拿了出来,看着许南萧肿成馒头似的手背,他终于良心发现,“我换只手扎。” 5. 第5章 也不知是贺云弋输液真的有效果,还是许南萧依靠自身抗体活了过来,等顾淮之晚上到家时,一桌人其乐融融围在一起吃饭,贺云弋还殷勤地给许南萧剥着虾。 众人看见突然回来的顾总,全都愣了下。 严礼先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走到他旁边,接过他手上的电脑和外套,“顾总怎么回来了?” “这是我家,难道我不能回来吗?”顾淮之没好气地说。 严礼自知说错了话,低头沉默不语。 贺云弋最看不惯顾淮之这幅仗着自己有钱,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死德行,但他手上无兵,暂时也不敢起兵造反,只能化悲愤为食欲,把那虾当做是顾淮之,狠狠咬下一口,帮他去头! 顾淮之走到桌边,甚至连多余的椅子都没有,显然这顿饭就没准备给他留一口。 “张姐。”顾淮之脸阴沉得吓人。 早在他进门时,张姐就放下碗筷站到一边,低着头等他发落。 顾淮之以前一直在国外,回来后,要么在公司解决用餐,要么回老宅,很少在家吃,张姐也就习惯了不给他留饭,没想到今天可巧了,正好掐着饭点回来。 贺云弋见张姐抖得跟筛子似的,原本还想忍气吞声,现下再也忍不了了,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放,发出的声响让所有人不约而同都看向他。 “看我干什么?吃饭啊,再不吃都凉了。”贺云弋本想缓和一下气氛,但严礼和张姐动都不敢动一下,还一直给他使眼色,让他别再继续惹怒顾淮之了。 贺云弋自然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但关键是,他这不还没见到“好”吗。 就在几人僵持不下时,一双筷子伸进了贺云弋的碗里,放下一只剥好了壳,蘸好了醋的白灼虾,“这虾挺新鲜的。” 还好,还有个人搭他的话,让他不至于那么尴尬。 此刻许南萧在贺云弋眼里就像救世主一样。 贺云弋又转头对顾淮之笑笑,“顾总这么晚回来,应该是早就吃过了吧,要不您先上去?您站在这,我们也不好意思继续吃啊。” “呵。”顾淮之不明意味地冷笑一声。 张姐在旁边看着都快急死了,一直给贺云弋递眼色都快翻白眼了,但这小孩怎么就跟看不见似的。 贺云弋自然不是看不懂张姐的眼色,只不过,也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胆,反正他就是突然硬气了!腰杆挺直了! “对了顾总,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说。” “说。” 贺云弋抬起受伤的那只手,“我给你打工,在你这受的伤应该也算工伤吧,这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是不是应该给我报销了?” 说这话时,他还是有点心虚的,毕竟小说里,这可是个喜怒无常的人,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犯病。 不过对方看起来好像情绪还算稳定,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还没松完,余光就看见霸总突然往这边走,他吓得往后一歪,一双手及时扶住了他。 坐在他身后的只有许南萧,这双手来自谁不言而喻。 “顾总,有话好好说,就算你不给报销也不是不行的。” 该硬就硬,说怂就怂。 严礼和张姐见他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也觉得他们刚刚的担忧显得有些多余。 顾淮之停在他面前,见他这幅怂样,也是一脸嫌弃,“谁说不给你报了?你这手怎么回事?” “巴特咬的。”贺云弋虽然疑惑顾淮之怎么关心起他的伤来,但还是如实说了。 他正胡思乱想着,一只手伸了过来,掐住他举起的手腕。 顾淮之正准备凑过去看得仔细些,却又在半道被人给拦截过去。 他看着面前这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许南萧,你干什么。” 贺云弋的爪子短短几秒内,像是被转手的货物,又到另一个人手上。 “没什么。”许南萧依旧云淡风轻,“只是觉得,顾总如果还有别的想说,起码也得让人先把饭吃了。” 贺云弋立刻和他站在一条线上,猛地点头。 顾淮之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了一圈,“你倒是心疼他,行了,你们吃吧,严礼等会上来找我。” 贺云弋看着顾淮之上了三楼,眼里有些疑惑,“他说谁?谁心疼谁?” 许南萧把爪子扔了回去,淡声道:“张姐心疼你,满桌子的菜都是替你做的。” 贺云弋恍然,“谢谢张姐。” 他说完轻拍了下许南萧的肩膀,“没事,我也心疼你。” 正努力吃完最后一口饭的严礼,听到这话差点喷出来。他老板还没走远呢!就算你俩要发展“奸情”能不能去地下啊! 张姐也闷头干饭,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反倒是他们老板,像是没听到似的,连脚步也未停一下。 “我吃好了,先上去了。”严礼把碗筷送进厨房,匆匆上了楼。 严礼和顾淮之几乎是前后脚进的书房。 顾淮之松开领带,往沙发上一坐,眉眼间满是烦躁。 “顾总,是不是公司那边出事了?” 严礼从回国后才开始跟着顾淮之,但两人是同一学校毕业,他放父母也在顾氏工作,顺理成章,很快就成为顾淮之的得力下属。这一年里,顾淮之几乎去哪都带着他,但今天,他被留下来看管许南萧二人,也就没去公司。 顾淮之捏了下眉心,“许南萧还真是会给我惹麻烦。” “是许家那帮老东西?” “嗯,都闹到老爷子那去了。” 顾淮之天不怕地不怕,唯一只会在老爷子面前会发怵,而这件事他又不占理,晚上被叫回老宅念叨了一个小时,耳朵都起茧了。 严礼欲言又止。 “吞吞吐吐干什么?有话直接说。”顾淮之冷声道。 “是。”严礼斟酌了下措辞,才小心翼翼地说,“顾总带许先生回来,已经不少人都知道了,如果再这么下去,恐怕对顾氏的声誉也不太好,不如,就让许先生回去吧。” 若是以前,严礼定然不敢乱说这话,但就从这两天顾淮之对许南萧的态度来看,这完全不像是在意的样子,有谁会如此费尽心力把人带回来,又放在那不管,还让自己在戴绿帽的边缘徘徊。 顾淮之抬头瞧了他一眼,冷嘲了句:“你是天天跟贺云弋那小子待在一起也变蠢了吗?你以为我不想让他走?” 严礼愣了下,但他毕竟跟了顾淮之这么久,一点就透,把前前后后的事情串联起来,立马就想明白了。 难怪,那晚许南萧会这么轻易就被灌醉带回来,甚至醒来之后也没有一丝反抗,原来根本就不是他老板料事如神,是许南萧自投罗网,不,是他故意躲进顾家,实则是为了引出许家那群老狐狸动手,不愧是有八百个心眼的许南萧! “顾总,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人是我带回来的,他要是不想走,我能怎么办?”想到楼下那人,顾淮之就忍不住一阵头疼,也怪他自己,偏偏信了某些人的鬼话,打起许南萧的注意,结果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算了,他要是愿意待就待着吧,也算是我欠他的,许家那群人,我暂时还能处理过来,倒是你——” 顾淮之抬起头来,一双眼微微眯起,“明天跟我去公司,这不用你看着了。” 身边暂时就这么一个人能用,就待了一天,智商差点降成哈士奇,他现在有点后悔让贺云弋过来了,原本看他眼神懵懂笨拙,跟医院里那群老油条不一样,没想到笨得太过了,差点把严礼都带进坑。 然而严礼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智商下降,这次他并未揣摩透自家老板的心思,还当是他做的不够好,也就没再多问,默默站在一旁。 “你去休息吧,明天去法国出差,记得准备好。” “是,老板。” 严礼离开书房,刚关上门,就看见楼梯下整整齐齐探出三颗头。 额,也不是太整齐,最后的许南萧应该是被硬拉过来的。 他轻手轻脚下了楼,站在三人面前,似乎又变成昨晚那个不苟言笑的严礼。 贺云弋有些急了,忙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挨骂了?刚刚顾总是不是发了挺大的火,我们在楼下都听见了。” “没有。”严礼看着贺云弋热心肠的模样,犹豫要不要把顾淮之的话讲给他听。 贺云弋一看他吞吐的神情,就知道这其中必定有隐情。 虽然他们认识才不到一天的时间,但贺云弋已然把严礼当做好兄弟了,兄弟有事,他怎能不帮! 他拍拍严礼的肩膀,“没事兄弟,放心说。” “那我就说了啊。”严礼往后退了一步,“顾总让我明天不用再来了。” “为什么啊?难道就因为你吃了个饭,就要把你炒鱿鱼了?这也太过分了吧!”贺云弋义愤填膺。 “不不不,顾总没炒我鱿鱼。”严礼解释,“我明天要和顾总去出差,他说,我再继续和你待在一块,智商会降低。” “智商会——等等!”贺云弋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和我?顾淮之也太过分了吧,怎么能进行人身攻击呢!不行,我得找他说理去!” 说着贺云弋就准备上楼,刚抬脚上了一个阶梯又硬生生止住,转身看向那三人,“你们,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想劝劝我吗?” 严礼看着贺云弋充满睿智的眼神,忽然觉得自家老板说得好像也不无道理,虽然他是在替自己出气,这么想好像有点太狼心狗肺了。 贺云弋见严礼躲避他的视线,又转而寻找下一个受害者,没想到他最最和蔼的张姐也假装在拖地。 “还是别上去了,顾总正在气头上。” 听见这个声音贺云弋差点感动到落泪,果然,到最后也就只有许南萧还愿意配合他在这演戏,真是人美心善,也不枉他学了那么久的输液手法,把他从死门关上拉回来。 许南萧见他像狗狗似的看着自己,也难得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笑,“顾总气也撒了,你戏也演了,现在能回去休息了吗?” 贺云弋点点头,“当然可以。” 也不等许南萧,他就自己一个人进了二楼的房间。 张姐轻叹了口气,但看着贺云弋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喜欢,就像是在看自家孩子一样,“像小贺这般单纯善良的孩子,现在可是很少见了。” 她还跟贺云弋学会了端水,笑容慈祥和蔼,“当然,许先生这么宠着小贺也很好。” 正准备离开的严礼听到这话,脚下一滑,差点来了个大劈叉。 张姐听见动静,有些纳闷,“小严你没事吧?那我刚刚拖过,应该没水才是。” 严礼扶着腰,艰难前行,“没事,我就是一时没看清,脚滑了。” 张姐也拿着拖把离开,“许先生也快去休息吧,您身体不好,等明日我让我侄子再钓些鱼回来,给您炖汤补补身子。” “谢谢张姐。”许南萧顿了下,看了眼二楼才又继续说,“如果明天还有鱼的话,还是红烧吧。” 张姐虽然疑惑,但还是答应了。 - 贺云弋回到房间后,嘴里还一直哼着歌,虽然大部分都不在调上,但也不难看出他现下心情非常不错。 细数一下,今天的收获还是挺多的,比如成功给许南萧输了液,比如吃到张姐烧的好吃的菜,又比如,刚刚得知顾淮之要出差的消息,还把严礼也带走了。虽然经过他一天时间的策反,就算留下来也无妨,但少一个人看着还是更放心些。 许南萧推门进来时,看见的就是他这张明摆着自己在打什么小心思的脸。 他脚步微顿,随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过去。 “你今天,为什么又回来?” 贺云弋把椅子转过去,哼哼了两声,一副尽在他掌控之中的模样,“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忍到现在还是终于忍不住了。” 许南萧在他身旁坐下,慢声说:“原本我以为你回来是另有打算,但从你刚刚的表现来看,应该是我多虑了。” 贺云弋托着下巴的手一歪,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飞出去。 虽然他承认自己有时候确实不太聪明,但这句话他听明白了,是在说他笨呗! 随手从沙发上揪了个抱枕抱在膝盖上,闷声道:“我可是为了你才回来的。” 声音隔着抱枕传出来,有些模糊不清。 但许南萧听见了。 沉默两秒,他垂下眼睫,喉结轻动,“所以你回来,就是为了把我的手扎成这样?” 苍白得近乎发青的手背上,有几个不太明显的针眼,但这也足以想象出他是糟了多大的罪。 贺云弋有些愧疚,但不多。 他伸手想要盖住自己的犯罪证据,却被许南萧躲开了。 把爪子收回来,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许先生,我这技术虽然不太娴熟,但好歹把你的病给治好了,这过程中遭受点小灾小难的,再正常不过了。”他还在为自己狡辩,当然,主要目的也并不是为了推脱责任,而是担心自己会暴露身份。 许南萧睫毛垂下,屋里依旧只开了一盏小灯,他半张脸隐在黑暗中,看不清脸上神色,一半似是在笑,另一半,又好似冷漠无情。 半晌,他才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是吗。” 贺云弋眨了眨眼,他应该说“是”还是“不是”呢……感觉都不太对劲。 墙上时针跳了下,停在十点。 许南萧收回视线,“该休息了。”说完他便起身走进浴室。 “哦,嗯。”刚刚那一瞬间,贺云弋甚至有种自己被看穿的感觉,以至于他现在还有些心神不宁,脑袋也迟缓了不少,竟然忘了许南萧才刚刚进去,自己也拿着毛巾和换洗的衣服紧跟着走进浴室。 直到热气扑面,他才猛地一抬头。 水雾中,瘦高的身体若隐若现,依稀能看见那双逆天大长腿,还有八块腹肌…… 刚打上洗发水揉出泡沫,许南萧眼睛难以睁开,察觉到有人进来,顺手拿起一旁的毛巾扔了过去。 毛巾精准无误砸在贺云弋脸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就想是被打了一巴掌似的。 “唉呀,疼。” 许南萧冲干净泡沫,压着声音咬牙切齿:“你就不能等我洗完了再进来吗!” “我也想啊,但是我这腿吧,它刚刚好像不受控制,它就这么自己走进来了,我……”说话声戛然而止,贺云弋发现自己好像越解释越不对劲,怎么感觉他跟个变态似的。 算了,还是等等再解释。 “许先生您先洗,有事您叫我。”贺云弋光速退出浴室,关上门,拉下毛巾,一气呵成。 他目光落在毛巾上,鼻尖隐隐闻到一股香气……咦,变态! 把毛巾挂在门锁上,镇定走到阳台,当然,如果他没同手同脚就更完美了。 脸烫得快能煮鸡蛋了,连晚间的风也不能为他降低一丝温度,他感觉自己热得快爆炸了,越是不让去想,脑海中刚刚的景象就越是清晰。 嘶,他该不会真的是个变态吧! - “脚上有钉子吗。” 贺云弋站定回头,就见许南萧站在门口。 刚从浴室出来,浑身上下还带着水汽,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深灰色棉质睡衣服帖地穿在身上,让高冷矜贵的许南萧,身上多了点人间的味道。 只看了两眼,贺云弋边匆忙垂下头,“我去洗澡了。” 这两眼就够了! 再看就看出事了! 6. 第6章 贺云弋从浴室出来,屋里已经没人了。 又跑哪去了?不会是被他吓到了吧? 他正想着,许南萧便推门而入,牛奶的香味扑鼻而来。 贺云弋看向他手中那杯还冒着热气的牛奶,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又觉得眼神太□□不太好,只能僵硬地转移话题,“许先生,你刚刚去哪了?” “让张姐给你热了杯牛奶。” “哦,原来——嗯?” 等等!他刚刚莫不是听错了,“这牛奶,是给我热的?” “嗯。” 许南萧刚点头,贺云弋就迫不及待从他手上拿过牛奶,几秒钟就见底,喝完后还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唇边的奶渍,露出极满足的神情。 等他享受完才想起屋里还有个人,有些难为情地抠弄着手指,“抱歉许先生,我刚刚就是太渴了,让你见笑了。” “没事。”许南萧朝他安慰地笑笑,顿了一下又问,“贺医生很喜欢喝牛奶?” 贺云弋想也没想直接点头,“每天都要喝一杯,虽然这么说有点夸张,不过对我来说,牛奶比水还重要。” “是吗。”许南萧盯着他手中的空杯微微眯眼,像是想到了什么。 “有什么问题吗?”贺云弋有些奇怪他的反应,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杯子,没什么特别的啊。 许南萧笑着摆手,“没什么,只是有些惊讶,毕竟很多人的体质都是牛奶不耐受,像贺医生这样嗜奶如命的确实少见,时间不早了,贺医生早些休息吧。” “哦,好。”说着贺云弋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许南萧叫住他,“贺医生去哪?” “我去跟严哥挤一挤。”他有些尴尬地挠了下后脑勺,“昨晚,我是不是梦游了,早上起来发现我睡到床上去了,许先生一定吓坏了吧。” …… “你觉得你昨晚是在梦游?” “难道不是吗?” 许南萧又笑了,只是这次的笑跟之前的好像不太一样,像是在忍着什么。 他走过去,拿走贺云弋手中的外套和杯子,温声说:“贺医生也知道我的身体状况,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再次犯病,如果可以,还是想麻烦贺医生留在这。” 贺云弋犹豫了。 许南萧说得也有道理,他身体这么差,虽然烧是退了,但还有其他毛病,虽说他也不能治病,但晚上起来倒杯水这种小事还是能做到的,更何况,顾老板请他过来不就是为了照顾他的小替身嘛。 “没问题。”想通了的贺云弋爽快答应,“许先生放心休息,我就在屋里。” 说完,他便翻身上了沙发。 许南萧顿了下,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后,关上灯,上床。 “晚安,许先生。” “贺医生,晚安。” 许南萧的声音是隔了几十秒才传过来的,贺云弋原本都以为不会得到回应,没想到,许先生还是挺温柔的嘛。 此刻的他已经完全忘记刚刚闯进浴室,对方想把他沉海喂鱼的眼神了。 夜静更深。 沙发上的人呼吸渐渐平缓。 床上的人忽然坐起,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没发出一点声响。 来到沙发旁,缓缓蹲下,看着那张陌生的脸,竟和记忆里的某一瞬有了重叠。 许南萧伸出去的手微微颤抖,在即将触碰到时陡然停住,“会是你吗?” - 晨曦初露,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有些刺眼。 贺云弋抬手遮住眼睛,却忽然发觉身下的触感有些不对劲。 他猛地坐起身,果然,他又梦游了! 明明说好是留下来照顾许南萧,怎么每次都这样,这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他也觉得有些奇怪,明明自己以前睡觉挺安稳的,没这个怪毛病啊。 抻了抻脖子。 难道是因为穿过来和这副身体融合得还不太稳定?又或者梦游是原身带的毛病? 反正不管是哪样,今晚可不能再这样了,正好严礼要出差,还是去他房里睡吧。 洗漱完下楼,张姐正在厨房忙活早餐。 “姐,今天怎么做这么丰盛,还有牛排呐?” “这些是给顾总准备的。”张姐一边忙活一边回答他。 “不愧是总裁,吃个早饭都这么丰盛,不过这个点他起床了吗?要不要我去叫他?” 张姐笑呵呵:“不用啦,顾总早就起来出门跑步了,你是最后一个起的。” 贺云弋:“……” 张姐这是在点他吗? “我可不是说贺医生你懒啊。” 贺云弋:“……” 这怎么还带补刀啊! 贺云弋顶着“最后一个起床”的牌牌来到院子里,许南萧坐在阳光下喝着咖啡看着杂志,似乎连阳光都在偏爱他,每一缕光都在精心勾勒他的面容。 真令人嫉妒啊。 虽然这么说,但贺云弋还是肆无忌惮地欣赏大美人,按照小说里的剧情,他很快就能功成身退,猝死在岗位上,这样的美人,可是看一眼少一眼啊。 “怎么站这发呆?”严礼轻轻撞了下他的肩膀。 贺云弋回过神,感叹道:“你说你们老板也真是,这么好的一个人,非得绑在身边,折磨成那……这样,就算有钱也不能这么胡来啊,就不能使用点温和的手段,让人家慢慢爱上他吗?” 他也是真把严礼当好兄弟了才敢这么吐槽他老板。 严礼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老板什么时候折磨许先生了?他现在身体这么差,那都是他自己作的,跟我们老板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他顿了下,“算了,跟你说也说不清楚,反正你不许诋毁我们老板,他也是有苦衷的,你瞧许先生这喝着咖啡,晒着太阳的自在模样,像是被折磨的样子吗?” 贺云弋撇撇嘴,现在暂时还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 他拍着严礼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说:“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别人的伤害,需要付出更多才能弥补,别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严礼恍然大悟后又恍然大悟。 眼神在贺云弋和庭院里坐着的那人身上来回转了两圈。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换成严礼搭着贺云弋的肩,语重心长劝说:“确实很少有人能抵抗许先生的美,这也不能怪你,你会有想法也是人之常情。” 嗯? “不是,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贺云弋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压低声音:“兄弟,你别搞我啊!要是被顾总听到我想挖他墙角,我会被沉海喂鱼的!” 虽然严礼真的很想告诉他,这不是顾淮之的墙角,是他请过来又难送走的一尊大佛。 两人都有各自不能说的秘密,这话题也就只能到此为止。 顾淮之喘着粗气从外面回来,身后还拖着个不知死活的小狗。 贺云弋眼都瞪大了,“巴特?它怎么成这样了?” 顾淮之把累得半死的小狗扔给严礼,等呼吸平稳了些才说:“昨天不是咬了你吗?这是惩罚,放心,死不了,顶多会蔫两天,正好它平时精力太充沛。” 贺云弋看见小狗可怜巴巴的样子有些心疼,但还是给顾淮之点了个赞,能想出这么个惩罚狗的方法,顾总果然非人。 顾淮之没再理他,走到许南萧身边,边擦着汗边问:“你确定不跟我一起出国?我走之后那群老东西可不一定还会那么安分。” “不安分又如何?”许南萧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这么多年用来用去也就那些把戏,我倒是希望他们能弄点新鲜的。” 顾淮之早知道他这死性子,也不意外,“行,你想玩就玩吧,至于贺云弋,我就让他先回去了。” 话音刚落,凌厉的眼神飞过来。 顾淮之眉梢微挑,“别告诉我你舍不得他。” “你想多了。”许南萧抿了口咖啡,“不过是觉得太无聊,难得碰见一个还算有趣的,我倒是更加好奇,华兴医院这么多医生,你怎么会选他?” 顾淮之也是叹气,“受人所托,不过先说好,欺负他可以,但是别欺负太狠了,否则,我也不好交代。” 许南萧并未追问他说的那人是谁,也没答应他“别欺负太狠”这件事,反正人在他手上。 贺云弋努力踮起脚想要偷听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无奈严礼太过忠心,一步都不让他靠近。 “严哥,不瞒你说,我总觉得他俩在说我坏话。”说着贺云弋又打了个喷嚏。 严礼却觉得这绝不可能,“顾总和许先生都不是这样的人,他们俩一定在聊商业机密,你去偷听不太好。” “行,哥我相信你。”贺云弋战术性往后撤,又一个突然转身往回跑。 不过严礼毕竟是顾淮之身边第一助理,眼疾手快把他抓住,往屋里拖,“我们还是去吃早饭吧。” 吃完饭后,顾淮之和严礼就准备出发去机场。 临走前,顾淮之还把贺云弋拉到一旁,亲自嘱咐,“如果他有什么需要,尽量满足,但是,你……记得离他远点。”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点前后矛盾,不过贺云弋暂时忽略,拍胸口保证,“放心,我也是有职业操守的,不会挖你墙角的。” 顾淮之看他“睿智”的眼神,深深叹了口气。 贺云弋站在门口,目送轿车消失在路的尽头,确认他们没再回来,这才松了口气,兴奋雀跃地差点跳起来。 刚准备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许南萧,手机突然震动了下。 是严礼发来的消息。 【小贺,待会顾总另一个助理会过去照顾你们,他不像我这么平和,为人比较死板,切记,别惹到他。】 我去! 刚想说他们自由了,这怎么还送个更厉害的过来! 小说里可没这一遭啊! 他又惆怅了。 回到庭院,默默坐到许南萧对面。 “怎么了?” “你真不打算跑路吗?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是等会那个人来了,可就没机会了!”贺云弋苦口婆心劝说。 许南萧放下杂志,下巴微抬,“你是说他吗?” 话音刚落,一个带着头盔的男人出现在别墅里,身下还骑着非常拉风的……小电驴。 如此与众不同的出场方式,肯定就是顾淮之的人无疑了。 那人放好小电驴,朝二人走过来。 “许先生,贺医生,我……”话说到一半,他才想起来头盔忘记摘下来,赶紧转过去把头拔出来。 卧槽! 贺云弋忍不住发出一声国粹,“严礼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你不是要去赶飞机吗?” 说完他又觉得不对劲,眼前这人虽然和严礼长得一模一样,但衣服跟刚刚穿的完全不一样,气质也不同,而且,这人的痣在脸颊左侧,严礼的在右边。 这什么鬼! 那人冷冷瞧他一眼,自我介绍道:“我叫严仪,是顾总的助理,在顾总出差这段时间,由我来照顾二位,还希望二位尽量配合我的工作,别让我为难。” 这说话的调调果然不是严礼。 严礼虽然刚开始也冷冰冰的,但最起码还挺有礼貌的,这个严仪,眼睛都放在头顶上了。 不过他还是好奇,“你跟严仪是双胞胎兄弟?那你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严仪轻轻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嘿,这小子! 贺云弋又戳了下他的肩膀。 严仪嫌弃地皱了下眉,语气也不太好,“你到底想干什么!” 贺云弋指了指他身后,“你的小电驴。” 严仪回头,一只白色的小狗跳到他小电驴的坐垫上,正抬起腿准备干事。 “别!” 等他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一道黄色的液体顺着坐垫流了下来。 巴特放完水,舒服地抖了抖身子,几步跳下来,跑到贺云弋脚边蹭着。 贺云弋看着严仪难看的神色,别提有多爽了。 他蹲下来,摸了两把狗毛,“好狗!” 严仪气得直发抖,“你!” “我怎么了?”贺云弋抱起巴特,颇为嘚瑟,“这可是顾总的小心肝,你敢拿它怎么样吗?” 严仪无话可说,愤然离去,扶着他的小电驴到一旁清洗。 贺云弋旗开得胜,忍不住哼起小调。 “这么开心?”一直在旁看戏没说话的许南萧挑眉问他。 “一点点吧。”贺云弋放开巴特,让它自己玩去,“不过感觉这个人不太好相处,要是给你脸色看怎么办?” “你觉得应该怎么办?”许南萧又把问题抛回去。 “那我们就跑呗。”贺云弋说得理所当然,笑得没心没肺。 许南萧眼睫轻轻眨了一下,眉眼敛着柔光,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 经过一上午的你来我往,当然,大部分是贺云弋主动出击。 这个不管,总之,他几乎已经摸清严仪的脾性,虽然长得跟严礼一样,但智商可完全比不过对方。 中午张姐又做了红烧鱼,贺云弋正准备大快朵颐,这烦人精又来了。 他顶着一张死人脸,就站在贺云弋旁边,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啧,你要么坐下来好好吃饭,要么就玩自己的去,跑这站着干嘛?”贺云弋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 “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在这,只有许先生是客人,你跟我都是顾总雇佣来照顾许先生的,怎么能上桌吃饭?趁许先生还没来赶紧下来!” 贺云弋也不知道他这些话是跟谁学的,正准备反击,许南萧就从二楼下来,拉开椅子坐在他旁边,抬头扫了一眼严仪便收回视线,“你要让他到哪去?” 严仪见他并未发火,狐疑地看向旁边的贺云弋。 过了片刻,他才低头说:“下人不该跟主子坐在一张桌子上。” 还真是实诚。 屋内气压顿时又低了一分。 贺云弋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许南萧生气,悄悄戳了下他的胳膊,“估计他是电视剧看多了,你就别跟他一般计较了。” 许南萧把处理好鱼刺的鱼肉夹进他碗里,“他这样说你,你不生气?” “嗐,这有什么可气的。”贺云弋大大方方,看起来也确实不像生气的样子,“最起码他还把你当主子。” 他以前看过很多小说,书中像许南萧这种身份的人,刚被总裁带回去时,总是会受尽各种刁难责罚,虽然严仪有时候说话挺讨厌的,但是看起来倒还挺尊重许南萧的。 吃了一大口鲜嫩的鱼肉,贺云弋开始打圆场,“都先坐下吃饭吧,张姐费了多大功夫才做好这一桌,要是不吃可就浪费了。” “对对,小贺说得对,都坐下来吃。”张姐端着最后一盆青菜从厨房出来,依旧乐呵呵的,应该是没听到刚刚严仪的话。 张姐和贺云弋中间空了个位置,“小严啊,你就坐这吧,平时都你哥坐。” “我哥?”严仪瞳孔地震,像是难以相信自己那一贯最讲规矩的哥哥竟然会犯这样的错。 他看着桌上三人其乐融融的氛围,还是难以接受,转身跑了出去。 “诶,这孩子怎么了?” “张姐你别管他,孩子大了,叛逆期到了,我们吃我们的,不得不说,张姐你这做鱼的手艺也太好了!”贺云弋吃的满嘴油还不忘夸夸大厨。 “那是。” 吃饱喝足,贺云弋在庭院里溜达了几圈消食,脑袋里灵光一闪,突然蹦出个想法来。 一路跑回房间,推开门,对着正准备午睡的许南萧兴奋地说:“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7. 第7章 贺云弋先是关上门,又是拉上窗帘,非常谨慎。 等确定应该没人会发现,他才偷摸摸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 “这什么?”许南萧皱眉。 “嘿嘿,这是严仪的小电驴的钥匙,他之前洗车的时候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我就给收起来了,一直忘了还给他。” “所以?” 贺云弋抛出钥匙又接住,“走,哥带你兜风去。” 许南萧:“……” 他相信,应该没有人会愿意骑着这玩意去兜风,吧? 十分钟后。 贺云弋不知从哪翻出一个粉色的头盔,正准备往他头上戴。 许南萧歪了下头,躲了过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贺云弋又把他给拉回来,“虽然这小电驴速度不快,但为了安全,还是戴着吧。” “我戴另一个。”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额,也行。”贺云弋非常愉快地接受粉色头盔,“这颜色多好看啊。” 他骑上去,拍了拍后座,“上车。” 许南萧犹豫了下,还是迈开长腿,坐了上去。 贺云弋放下头盔,启动小电驴,“坐好,准备出发咯!” 两人刚到门口,严仪准备出来抽根烟,就看见他们准备逃跑,还骑着他的车! “你们去哪?赶紧给我回来!” 贺云弋听到这声音骑得更快了,只匆忙留下一句,“放心,我们还会回来的。” “我!你!你们!”严仪被气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但这两人逃跑可不算小事,他掏出手机,想到中午贺云弋和他说的话,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把电话拨了出去。 响了几声电话就被接通。 对面声音有些嘈杂,听起来他们应该还在机场。 “什么事?” “哥,我……”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刚刚,就在刚刚,那个贺医生带着许先生跑了!”严仪其实也有些害怕,这件事说来跟他也逃脱不了干系,要不是他没看好,他们也没这个机会。 然而,他哥的态度倒和他预想中的不一样,隐约他好像还听到了他哥似乎笑了一声。 “哥?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行了,这事你别担心,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先不跟你说了,等到了再给你打电话。” 严仪连告别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他哥就把电话挂了。 现在他更懵了,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从他哥的语气中听起来,这两人逃跑好像不是一件特别严重的事,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哥好像还有点高兴? 不,不对。 这么重要的事被他搞砸了,他哥怎么可能会开心! 看了眼时间,距离他们下飞机到达法国还有将近15个小时的时间,只要在这期间里把这两人逮回来,他也算是戴罪立功了。 打定主意,严仪便找到张姐,问她别墅里还有没有别的交通工具。 张姐擦了擦手上的水,想了会,“车库里倒是停着几辆车,都是顾总的。” “那车没钥匙,我也开不走啊。” “钥匙我有啊,顾总都把钥匙放我这了,小严你要吗?不然你去车库随便挑一辆,我给你去拿钥匙。”张姐面色真诚,丝毫不像是在跟他开玩笑的样子。 严仪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的张姐。 但还是不必了。 “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谢谢张姐。” 好在这地方不算太偏僻,严仪出门走了没多远就拦到一辆出租车,坐在副驾驶,大脑飞速转动,分析当前情况。 听说许家的人也在找许南萧,说不定他们会回许家,又或者,去贺云弋住的地方。 严仪准备两个地方都试试,打了电话给自己的一个朋友,查到这两人的住址。 他先是报了许家的地址,“师傅,我们先去这。” 严仪面色凝重,连司机师傅也被他搞得紧张起来,一个开了几十年车的老司机,起步竟然熄火了,这要是说出去,肯定得被同行笑掉大牙。 另一边,贺云弋坐在小电驴后座,双手张开,迎着风,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至于他为什么从驾驶员变成乘客,实则是因为,他根本不认识路。 可怜的许南萧,撑着大病初愈的身体,还要在前面帮他挡着风。 “呜呼,这地方风景还不错诶,前面那是什么!是海吗!”眼前突然出现一片蓝,贺云弋开始兴奋起来。 长这么大他还没去过海边呢,虽然早知道宁城是个海滨城市,但他完全没想到,竟然离海这么近!他们才骑了没多久,竟然就已经能看见海了! “嗯,是海,不过你怎么这么兴奋?” “哎呀,被关了两天,现在看见什么都很兴奋的好吗?更何况还是大海。”贺云弋脑子也不算太笨,没说出自己是第一次看见海。 他又哼起了歌,歌声乘着风飘到很远的地方,似是能听见海浪在帮他伴奏。 “你这样坐很不安全。”前排突然传来提醒。 “啊?那我该怎么坐?”贺云弋有些茫然。 许南萧勾起唇角,“抱紧我。” 贺云弋犹豫了,顾淮之临走前的叮嘱他还没忘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两人旁边驶过一对情侣,正巧也是这个姿势。 许南萧趁机说:“我们这骑车都是这样的,你不必在意,也是为了安全着想。” 贺云弋想了下,就是搂一下腰而已,自己又没吃亏,而且只要他不说,许南萧不说,顾淮之远在法国,他也不会知道。 想到这,他放心搂了上去,“呜呼,加速!加速!超过他们!” 贺云弋玩心大起,让许南萧超过前面的那对小情侣,当然,他原本以为许南萧根本就不会理他,但没想到,下一秒小电驴突然加速,把他吓了一跳,搂得更紧了。 约莫骑了一个多小时,两人终于抵达海边。 现在虽然不是假期,但来这游玩的旅客依然很多,他们大多穿得很清凉,像许南萧这样还穿着长袖长裤的,实在少见,但又因为那张天妒人怨的脸,到嘴边的傻叉又变成了惊叹。 跟在他身边的贺云弋也是压力山大,悄悄往旁边移了几步,但每次这样没过多久,两人又不知怎的,又走到一块去了。 尝试几次无果,贺云弋决定放弃。 看就看吧,反正他已经习惯当人的陪衬。 把小电驴放到路边,两人脱了鞋,光着脚走在松软的沙滩上,偶尔也会觉得粗糙的沙粒有些硌脚,但这些都无伤大雅。 湛蓝的天空,广阔的大海,飞翔的海鸥,嬉笑的人群,所有的这些,都让他觉得很美。 感受着湿咸的海风,沐浴着阳光,贺云弋忽然有种此生无憾的感觉。 “你好。”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略带娇羞的女声。 贺云弋睁开眼,发现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两名清纯可爱的女孩,只是那句“你好”显然不是对他说的。 其中一名头发短些的女生显然胆子更大点,她直接拿出手机,伸向许南萧,“我朋友很喜欢你,请问,方便加你个微信吗?” 许南萧摇了摇头,“抱歉,我没手机。” 这在两名女生听来就是许南萧为了拒绝她们而找的拙劣的借口,她们有些失望,转身离开。 贺云弋蹭了下他的肩膀,揶揄笑道:“没想到你还挺受女生欢迎的,要不我把手机借你?” 许南萧抬眸轻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你难道不知道我的性取向?” 贺云弋想起,他穿的可是一本耽美小说。 “那还是算了,别耽误人小姑娘。” 他又重新躺了回去。 “你呢?”许南萧转头看向他,“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我不知道。”贺云弋一只脚有些麻,换了条腿翘着,“我到现在还没喜欢过谁,所以也不太确定我的性取向。” 许南萧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会,转了回去,“你长这么好看,会没谈过恋爱?” “我长得好看?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再说这话。” 不过吧,虽然他确实没有许南萧那么好看,但在同学中,样貌也算出众,一直也有人向他告白,男生女生都有,但好像确实没对谁心动过。 这个话题结束后,两人都没怎么再说话。 直到第不知道多少个人过来要许南萧的微信,他俩才起来换了个地方。 但海边到处都是人,就算是少,也只是稍微少了那么一点。 贺云弋看着这张脸又实在生不出来气,毕竟长得好看也不是他的错。 “要不,我给你买个口罩戴上?”贺云弋试探性地问。 “不要。”许南萧毫不犹豫拒绝,“太热了。” 也是,在沙滩上戴口罩,还不得闷死。 “我倒是有个方法,但是需要你配合我一下。”许南萧唇角带着笑说。 “什么方法?” 许南萧脱下外套,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如果这里有个吻痕,来要微信的人应该就会少了许多。” 贺云弋一听,有道理啊! 能在这地方留下痕迹,就说明许南萧是有伴侣的人,这样一来,来要微信的人肯定会少许多。 “那就这么办吧。” 许南萧听见贺云弋同意,还没笑多久,就发现对方一直站在原地不动,丝毫没有要帮他的想法。 他只能咬牙再次重复一遍,“我需要你配合我。” 心大的贺云弋愣了下才完全理解他话里的意思,震惊道:“你该不会是要我来吧?可是,可是顾总说……” “管他什么事?”许南萧皱着眉打断他的话,怎么哪哪都是顾淮之,“只不过是朋友之间帮个忙而已,还是说,贺医生并没有把我当成是朋友?如果贺医生实在不愿,我也可以随便找一个人。” “不行!这当然不行!”贺云弋果断拒绝。 随便找个人,那还不如他上! 看着面前白皙的肌肤,他忍不住喉头动了下,“那我,真的来了啊。” 他走近许南萧,对方比他高出半个头,他的嘴唇恰好就在锁骨的位置,只要稍一抬脚,就能,就能…… “嘶。” 只一瞬,贺云弋听见头顶上方传来疼痛的抽气声,慌忙往后退了一步,脑袋却又砸到对方的下巴,抽气声更大了。 他看着许南萧脖子和肩膀连接处那个清晰可见的齿印,“我是不是下嘴太狠了?你疼不疼啊?” 许南萧看着他,眼中有些无奈,脖子处和下巴都隐隐传来痛感,但也并非是不能忍受。 他刚一抬手,就见贺云弋猛地护住自己的头,生怕自己挨打。 他顿了下,又把手放了下去。 “你觉得吻痕是这么弄出来的?” “不,不是吗?” 许南萧叹了口气,清澈又愚蠢的眼神,他还真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反倒是,有些庆幸,看来真如他所说,贺云弋丝毫没有恋爱经验。 “算了,这样也挺好,最起码能保持挺久的,走吧。” 两人再次回到沙滩上,效果立竿见影,那些人看见许南萧脖子上的痕迹后,便知难而退,叹着气离开了。 “没想到这帅哥长得这么好看,女朋友竟然这么凶猛。” “也不一定是女朋友吧,你看他旁边那个男生,我倒是觉得说不定是男朋友咬的。” “有道理!” 这些话一字不漏全被贺云弋听了去,听得他心跳加速,脸颊发烫,恨不得立马跳进海里降降温。 他小心翼翼,用余光去看许南萧的表情。 他都听见了,许南萧不可能没听到,但怎么好像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也是,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种话左耳进右耳出,听听就算了。 - “贺云弋,你在看什么。”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对方盯着他发呆,许南萧转头和他对视,抓了个正着。 贺云弋脸倏地红得发烫,慌忙移开视线,“没,没看什么,就是感觉他们那边玩得挺开心的。”他随手指了个方向。 “是吗?”许南萧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顿了下,喉咙处发出低低的笑,“所以,你也想玩?” 贺云弋也往那边看去,好死不死,那除了一对正在接吻的情侣,再没有别的游客了。 他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所经过的地方,似是要把他身体每一寸都融化。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此刻,贺云弋脑子已经完全变成一团浆糊,说话也不利索,干脆直接站起来远离这个男人。 一口气跑了很远,直到脚一崴,在沙滩上摔了一跤他才停下。 沙滩很软,摔在上面并不觉得疼,但他却躺在上面一直没起来。 他刚刚一直盯着的,正是他咬出来的痕迹。 之前咬的时候就那么一下,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后来,每当他余光瞥见那抹齿痕,脑海中的东西就更多了点。 比如,皮肤细腻的触感,比如那人身上淡淡的雪松的香味。 胸腔处心脏跳动的声音震耳欲聋,但他清楚,并不是因为刚刚跑步,而是从他看见那抹齿痕时,就开始越来越快,直到和许南萧对视那一刻,达到顶峰,似是快要从里面蹦出来。 “帅哥,没事吧?” 一名大叔看他摔倒在这一直起不来,还以为是受伤了。 贺云弋摆摆手,有气无力,“没事,就是跳累了,在这休息会。” “跳?”大叔纳闷,他刚刚明明看见这小伙子是跑过来的,算了,没事就行。 太阳慢慢落了下去,绚丽的晚霞挂在天边,沙滩上的游客也渐渐离去,原本温暖的海风,现在吹在身上也变得有些凉。 贺云弋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起来吧,再待下去要冻感冒了。”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贺云弋身躯猛地一震,抬头看向不远处。 许南萧就站在那,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一只手伸到他面前,贺云弋犹豫了下,在衣服上擦干净沙子,这才握上去。 许是躺了太久,起来的一瞬,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要不是身边人扶着,他怕是又要一头栽下去。 他立在原地缓了会,一根吸管忽然递到唇边。 下意识吸了一口,是生椰拿铁。 “没牛奶了,就给你买了这个,还习惯吗?” “嗯,还行,挺好喝的。” 贺云弋感觉自己应该能站稳了,便松开许南萧的手,往旁边挪了点,“没想到天黑得这么快,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许南萧察觉到他的动作,垂下眼睫,眼神晦暗不清。 “嗯,回去的路还挺远的,趁着太阳没完全下山。” 两人像来时一般,并肩走回去。 但贺云弋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有点怪怪的,是不是他反应太大了?单纯就是帮忙而已,自己一个人在这想这么多,还做出跑了那种蠢事,应该会弄得许南萧也很尴尬吧。 “那个,你经常来海边吗?”贺云弋想缓和氛围,努力找着话题。 “不经常。”许南萧回头望了一眼渐渐隐在黑暗中的大海。 自从那件事后,就再也没来过海边,跟记忆里的差不多,但又好像不一样。 贺云弋察觉到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有些懊恼,这下干脆直接闭嘴。 在经过一个小摊时,许南萧拽了他一下。 “怎么了?” “付钱。”许南萧让他拿手机,“刚刚的生椰拿铁是跟老板赊的,我没带手机也没钱。” 老板是个和蔼的老奶奶,看着他俩笑呵呵的,“没事,你这小孩长得这么俊,肯定不会框我。” 贺云弋:“……” 亏得他刚刚感动了很久,没想到到头来还要自己付钱。 算了,谁让那是他自己喝的呢。 贺云弋乖乖扫码付款,顺带又再买了两杯生椰拿铁,回去的路上要是渴了也不怕。 两人继续往上走,在一个路口停下脚步。 贺云弋有些不太确定,“是这吧?” “嗯,是这。” 两人对视一眼。 卧槽!我车呢! 8. 第8章 “确定是停在这吧?”贺云弋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错了。 “确定。”许南萧清楚记得,他把电瓶车停在一块缺了角的石头旁。 但现在石头还在,车却不见了。 贺云弋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该不会没上锁吧?” 许南萧皱眉,显然对这个词非常陌生,“上什么锁?” 贺云弋倒吸一口凉气,他怎么就给忘了,许南萧虽然在许家不受宠,但好歹从小也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会骑小电驴已经很了不起了,停车要上锁这事,他恐怕还真不知道。 许南萧从他的表情也看出来一些,“你的意思是,我们的车很有可能被偷了?” “请去掉很有可能,是肯定被偷了。” 虽然贺云弋现在非常想把那个小偷抓住,狠狠揍一顿,但夜晚的海边还是有些冷的,特别是他还穿着短袖短裤,一阵风吹过,他还特别应景地打了个喷嚏。 身旁的人刚一抬手,他就像是提前预知似的,把许南萧按住,“你可别把衣服给我,病才刚好,要是被这风一吹,又发烧了,你看你是不是还有多长出来的手给我扎。” 贺云弋说着玩笑话,倒是让两人之间的氛围轻松了点。 “现在只能打车回家了,不过回去之后你可一定要保护好我。” “为什么?”许南萧好奇。 贺云弋深深叹了口气,“你难道忘了,我们骑的小电驴可是严仪的,就他那宝贝的样子,要是知道被我弄丢了,肯定会杀了我的!” “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也有我的一份。” “但是你也是被我硬拉上船的啊,早知道还不如开顾总那辆玛莎拉蒂,虽然是高调了点,但好歹不会被人偷走。” 说话的时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公路旁。 但他们还忘了,刚刚那群在海滩上游玩的,现在也都准备回家,路口乌泱泱站了一大片人,来一辆空的出租车就会被疯抢,再一看打车软件,也都已经排到一个小时以后了,这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贺云弋搓了下胳膊,他倒是还能扛得住,但许南萧要是再等一个小时,怕是明天就要不行了。 小说里,两人经历了众多狗血事件,终于解开误会之后,顾淮之也是花了许多时间和精力来替他调养身子,但直到最后,他也依旧是常年病痛缠身。 他有些急了。 余光忽然瞥见海滩上扎起的一个个帐篷,对啊,他们也可以租个帐篷,别的不说,最起码还能挡点风。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许南萧,对方自然同意。 “行,那你先找个避风的地方,我去租帐篷。” 明天是周六,晚上在这过夜的游客还挺多的,不过贺云弋他们也算幸运,还剩下最后一个帐篷被他给租到了,他还把老板给哄骗过来,给他们提供技术指导。 折腾了半个小时,总算是快大功告成。 贺云弋一个人忙前忙后,只要许南萧往旁边一站,他就立马把人按回椅子里,随手往他怀里塞点吃的喝的,就跟哄小孩似的。 老板见他俩这情况,也是乐呵,“你们是大学同学吗?感情还真好。” 贺云弋本想解释,但他和许南萧之间的关系又确实很难说明,干脆就默认了,“是啊,快毕业了,想着来海边玩一下,本来是骑小电驴来的,结果走之前忘记锁了,回来的时候已经被偷了。” “被偷了?应该不会吧?”老板有些惊讶,“我们这以前也有不少趁乱偷东西的,不过后来沿路都给安上了监控,而且你们丢的还是电瓶车这种大件,那些个小偷应该不会蠢到这种地步吧。” “我也这么想过,不过也有可能那小偷是新手,不清楚这的情况,说不定还以为这些监控都是装饰。” “可是——” 老板还想再说些什么,贺云弋忽然听见许南萧闷咳了几声,立马放下手上的活,跑过去查看情况,等确定对方没事,又让他把椅子移到完全背风的地方,这才回来继续。 “男人没这么娇气。”老板笑着打趣,“虽然同学之间感情好是挺不错的,但你是不是太小心了点?” “他身体不太好,仔细点是好事,更何况这次还是我把他带出来的,肯定要对人家负责啊。”贺云弋没说太多,但他不想听见别人说许南萧娇气。 老板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帮着他把剩下的东西弄好,“行了,大概就这样差不多了,晚上我们搞了个篝火晚会,你和你同学要是没事,可以去玩玩。” “好啊,谢谢老板。” “没事,甭客气,有什么需要再叫我。” 老板走后,贺云弋又把帐篷和睡袋弄得干净了点,这才去找许南萧。 “刚刚老板说等会有篝火晚会,咱俩要不要去看看?”贺云弋虽然没说,但他的表情已经完全暴露他非常想去的心情。 他向来是个闲不住的,平时都是哪有热闹往哪凑,这种活动,他自然也不想错过。 许南萧刚想说话,却不知为何停顿了下。 贺云弋正疑惑,就听他“嗯”了声,“我也没参加过这种活动,刚好也想去看看。” 一听许南萧同意了,贺云弋兴奋地朝大海呼喊了声,至于喊的什么谁也没听懂。 “那我去跟老板说一声。” “嗯,去吧。” 许南萧看着贺云弋走远,再也压制不住喉咙的痒意,传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但等贺云弋回来,看见的依旧是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透着病态的苍白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得并不真切。 太阳已经完全消失,一轮弯月悄悄挂在海平面上。 篝火旁围着不少年轻人,他们唱着歌,跳着舞,一片欢声笑语。 贺云弋虽然受老板邀请,但毕竟这些人他都不认识,也就只和许南萧坐在一旁吃着烧烤,喝着啤酒。 “哦对,酒你不能喝,待会我让老板给你拿杯热饮。”小说里描写过许南萧有很严重的胃病,贺云弋还记得自己看到这一段时,就特别想吐槽,一般胃病不都是霸总标配吗?怎么这个小说作者偏偏反着来,什么糟心事都往许南萧身上放! 许南萧淡淡笑了下,虽然他喝点也没事,但还是没拒绝贺云弋的好意。 期间,老板和朋友想要邀请贺云弋一起跳舞。 贺云弋摆摆手拒绝了,他低头腼腆一笑,“我有点社恐,还是你们玩吧。” 老板信了,老板的朋友也信了。 半个小时后。 “亲一个!亲一个!” “王健你行不行啊,都到这份上了,还不赶紧的,别是等着人家姑娘先主动吧?” 王健,也就是那位善良好心的老板,此刻在众人面前,羞愤地连头都抬不起来。 他赶紧把喝嗨了的贺云弋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哥们,我还没表白呢!” “嗯?没表白?那我看你刚刚在那一个人练了半天情话,怎么还没说?” 贺云弋的声音不小,周围人也跟着起哄,把王健臊的脸红,只不过因为肤色太黑,很难看出来。 他对着这个刚刚还说自己社恐的人,简直无话可说。 “王健。”此时,一个高高瘦瘦的女生走过来,扎着麻花辫,活泼又利落。 她,就是另一位女主角。 王健立马站直,眼神却不知道该放哪,又晃悠着,贺云弋直接一巴掌拍他腰上,没好气说:“人跟你说话呢,你得看着人家的眼睛。” “好、好嘞,我、我说什么?” “这么大人了,你连说话都不会吗?”贺云弋丝毫没给他面子。 王健都想求他快闭嘴了,“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噗。” 姑娘的笑声打断二人的争论。 王健有些难为情地抠了抠脚趾,当然,没人看见。 “王健。” 姑娘又叫了一声。 “唉。”这次他认真答应了。 “把你刚刚练的那段情话说给我听听呗。” “嗯,啊?”王健有些懵。 反应过来后,他又因为紧张,脑子一片空白,刚刚背了无数遍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贺云弋眯了下眼,给他支招,“直接说那四个字。” 支完招,他功成身退,从人群中挤出来,回到许南萧身边,感慨道:“哎呀,年轻真好。” “王健比你大十岁。”许南萧好意提醒。 “是吗?那他怎么在情场上跟个毛头小子一样,这点他可不如我。”也许是真的喝多了,贺云弋翘起腿,躺在椅子上不打草稿地吹着牛。 许南萧似笑非笑道:“你是情场高手?我可记得某人说过,他到现在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虽然我实战经验为零,但我理论基础扎实啊。”贺云弋强行狡辩。 “啊。”许南萧发出一声没有意义的轻笑。 人群中爆发出更加热烈的掌声和笑,显然是某人表白成功,抱得美人归。 贺云弋突然有些羡慕,“我也好像谈一场恋爱啊,平淡的,安静的……”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轻得近乎已经听不到。 许南萧正准备问,一颗毛茸茸的头歪了过来,轻轻靠在他肩上。 淡淡的果酒香萦绕在两人周围,像是要把另一个人也拉入沉醉。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被表白场面吸引,谁都没有发现,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悄悄靠近。 “老板,那电瓶车我放哪啊?” 许南萧抬眸轻瞥了他一眼,“电充满放回去。” “……好嘞。” 9. 第9章 篝火渐渐熄灭,沙滩也归于平静,只有海浪不断拍打岸边的声音。 贺云弋是被尿意憋醒的,身上裹着厚重的毛毯,靠在许南萧的肩上。 像是被酒精麻痹了神经,他没有立刻起来,而是盯着那张侧脸,看了很久,很久,久到他都没发现对方何时也睁开了眼。 视线相对瞬间,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脑子抽了,竟然脱口而出:“你真好看。” 许南萧愣了一瞬,“什么?” 贺云弋还以为是海浪声太大,他没听见,立马移开视线,伸了个懒腰,故意说:“哦,我是说有点冷,我们回去休息吧。” 他抱着毯子,朝两人的帐篷走去。 许南萧盯着他晃悠的背影,意味深长一笑。 贺云弋钻进睡袋,刚刚稍微清醒一点的脑子,因为酒精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刚刚他说的话许南萧到底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啊,他会不会觉得我太轻浮了。 “不是,我想这么多干嘛,他是顾淮之的人,既然他不愿意走,那我只要遵循老板吩咐,看着他把身体养好,等之后再找机会离开医院就好了呀。”贺云弋今天玩的太嗨了,差点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 捋清这些,贺云弋一秒入睡。 睡梦中,隐约听见一阵窸窣声,后又传来一阵闷咳,他下意识手伸过去,轻轻拍了两下。 许南萧眸光暗了暗,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就连喉咙处的痒意也奇迹般消失。 虽然是在帐篷内,夜晚寒冷,贺云弋伸出来的胳膊还是冻得直哆嗦,但即便如此,他轻拍的动作依旧未曾停止。 唇角微勾,把那双手重新塞了回去。 - 天光破晓,睡得正香的二人突然被一阵尖锐刺耳的闹铃声吵醒。 贺云弋听得一阵心慌,梦回上学时期那个永远闹不醒自己,但却把整个宿舍其他人都给吵醒的室友。 当然,这次的手机闹铃是他自己设的。 隔壁的睡袋里伸出一只手,把烦人的闹铃声关上。 贺云弋对上他想杀人的眼神,心虚地往后缩了缩,“嘿嘿。” 许南萧叹了口气,也坐了起来。 贺云弋连忙把毛毯递过去给他披上,“冷。” 许南萧捏了下眉心,刚刚关闹钟的时候看了下时间,刚过五点。 “你起这么早是想干什么?” “看日出啊!”贺云弋语气有点兴奋,“既然都来海边过夜了,那自然是要看一场海上日出的。” 贺云弋说着,发现许南萧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怎、怎么了?” 许南萧拉下拉链,掀开门帘,让他看看外面。 贺云弋挪着身体,探出去一颗脑袋,但还是疑惑,“到底怎么了?” “你想看日出之前,难道不知道先看一下天气情况吗?今天是阴天,看不到日出。” 贺云弋捂脸,痛苦哀嚎:“那我不是白起这么早了!” 被迫早起加上没能看成日出,贺云弋怨念大到半天没缓过来。 倒是王健,昨晚被他推了一把,成功结束暧昧关系,今早特意过来感谢他。 “小贺,你这怎么了?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睡得挺好,就是起太早了。”贺云弋没敢说是因为没看成日出,怕被笑话,“你呢,脱离单身狗队伍的日子应该还不错吧。” 王健羞涩低头一笑,轻捶了下贺云弋肩膀,“这事还得多谢你,我俩从大学就认识了,我们认识多久我就暗恋了多久,要不是兄弟你,我恐怕要单恋到死。” “我?我做了什么?”贺云弋只记得王健和那女生走到一起,但对于他们怎么走到一起的,没有任何记忆。 “你不记得了?” 贺云弋摇头,“真不记得了。” 王健便非常好心地把昨晚贺云弋酒后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一字不落,连细节都帮他回忆了一遍。 他每说一个字,贺云弋嘴就张大一分。 “不可能!我社恐!”他拒绝承认昨晚那个人是他自己。 王健非常可怜地看着他,“没用的兄弟,昨晚我有个朋友全都录了下来,等回头我发你一份,你回去慢慢回忆。” 贺云弋倒不是怕其他的,主要是担心自己在许南萧面前做了什么出格的举动,总不能一直在他面前丢人吧! 两人在民宿老板那借了个地方,稍微洗漱一番,便准备启程回去,毕竟和张姐保证过,中午要赶回去吃饭。 贺云弋正准备拿手机打车,余光突然瞥见一熟悉的东西。 “等等!”他拉住许南萧,指向前面,“那是我们的小电驴吗?” 许南萧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嗯”了一声,“应该是。” 贺云弋揉了揉眼,看见那小电驴竟然安安稳稳放在昨天丢了的地方,可是,明明昨晚来找的时候根本没有啊,难不成是见了鬼了? “可能是偷车那人后来知道这沿路都有监控,就自己把车放回来了吧。” “有道理。” 贺云弋插上钥匙,又“咦”了声,“我记得我们昨天下午到的时候已经快没电了,这小偷还帮我们把电充满了?他有这么好心吗?” “也许是赔罪,不想让我们报警。” “嗯,很有道理,行吧,那我们该启程回家咯。” 贺云弋的脑子丝毫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回去的路上,换成他来骑。 刚开始还一切正常,走到中途,他有些难为情地扭了下腰。 坐在身后的许南萧贴心地问:“怎么了吗?” “许先生,你、你能不能别抱我抱得这么紧。” 那双手圈在他的腰上,存在感实在太高,而且他又有些怕痒,总感觉怪怪的。 许南萧稍微松开了些,闷声道:“抱歉,我,坐在后面有些没安全感。” 他虽可能是在说没地方扶,所以没有安全感,但贺云弋却想起他小时候可怜的遭遇,顿时又心疼的不行。 他又开始唾弃自己小心眼,不就抱一下,来的时候他不还抱着许南萧了嘛。 “没事,你抱,抱紧了啊。” 两人一路回到顾家的别墅,把严仪的小电驴放回原位。 张姐听到动静,看见是他们回来了,笑盈盈出来迎接,“回来啦,海边怎么样,好玩吗?” “挺好玩的,就是今天没看到日出。”贺云弋说。 “没事。”张姐安慰,“咱们离海边这么近,什么时候想看都可以。” 许南萧靠在门边,看着青年和张姐说着昨晚在海边的各种遭遇,脸上表情生动,跟演电视剧似的,把张姐逗笑个不停,眼中眸光闪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贺云弋说了半天,口有点干。 他停下来准备给自己倒杯水,却发现许南萧不知何时不见了。 也不知道是他魔怔了,还是职业道德作祟,现在只要一秒看不见许南萧,他就会觉得对方会不会突然在某个角落嘎了。 “张姐,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去看看许先生。” “哦,我刚刚看见许先生上楼了,应该是回房间休息了。小贺啊,不是我说你,许先生的身子可不如你,你要出去玩,也要顾忌一下他。”张姐忍不住多嘴说了几句。 贺云弋也知道是他没考虑到,乖巧“嗯”了声,“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贺云弋上楼后没多久,屋外又传来一阵犬吠。 张姐赶紧出去看一眼,竟看见严仪一脸颓废,晃晃悠悠走进来。 虽说这孩子性格有些别扭,但她还是担心,便上前问:“小仪啊,你这是怎么了?” 严仪看着她,委屈地红了眼,像是天塌了似的。 “张姐,完了,一切都完了,找不到,找不到他们了……” 这可是顾总交代给他的第一件事,就才第一天就被他给搞砸了,他怎么跟顾总交代! “什么找不到了?孩子你先别着急,你告诉我,我们帮你一起找。” “许先生跟贺云弋啊,张姐,他们都一天没回来了,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 张姐:“……额,可是……” “张姐你别安慰我了,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我这就收拾东西走,等顾总回来,我再向他负荆请罪。”严仪闷头往屋里走,完全没看见他昨天丢了的那辆宝贝小电驴已经物归原位。 昨天才刚来,箱子里的东西他甚至没动过。 他根本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哥哥,他—— “张姐,中午还有鱼吗?” 是压力太大了吗? 严仪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出现幻听,听到了贺云弋的声音。 “哟,今天可没鱼了,你要是想吃我去超市给你买一条?” “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随便一说,只要是张姐烧的菜,都好吃。” 不对! 不是幻听! 严仪猛地开门出去,行李箱被他绊倒,东西散落一地也没管。 他和贺云弋四目相对,对方也一脸懵,眨了眨眼,“你犯什么病了?” “你,你怎么回来了?”他一抬头,便看见许南萧也漫不经心站在二楼,“你也回来了……” 贺云弋啃了口苹果,“张姐,他咋了?” “你们昨天出去玩之后,小仪也出去找你们了,看样子,你们没碰上啊?” “出!去!玩?!”严仪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牙都快被他咬碎了,“张姐你早就知道他们是出去玩的?” “知道啊。” “那您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这…你也没问我啊,我还以为你是想跟他们一起去玩呢。” “我——”严仪突然蹲下来,抱住头人,忍不住骂了句国粹,“卧槽!是啊,我怎么就忘了问!” 贺云弋见他眼眶都红了,也没再出言嘲讽,“喂,你没事吧?” 没想到,他这一关心,就跟点了炸药包似的,严仪又站起来,把所有锅都推到他身上,“都怪你!你没事干偷我电瓶车干嘛,偷就偷吧,你还不告诉我去哪,害我找了那么久……” “不是啊!”贺云弋可老委屈了,“我昨天到地方就给你发微信了啊,我说借你小电驴一用,去海边玩马上回来。” “不可能!我根本就没收到消息!”严仪一边否认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点进微信界面,滑给他看,“你看,根本就没——” 话音戛然而止。 贺云弋的手机界面,明晃晃的三个红色感叹号。 贺云弋也是无语,冷笑着说:“你当然没收到,因为你把我拉黑了!” 严仪这才想起来,昨天两人刚加上微信,他就嫌对方太烦,把人送进了黑名单。 没想到…… 10. 第10章 直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严仪依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出来。 张姐去叫了几次,都没动静。 贺云弋望着一桌子的菜,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张姐,你就别管他了,他就是不饿,要是饿了早就出来了,我们先吃吧。” “那好吧。”张姐也只能同意。 吃完饭后,贺云弋给严礼发消息。 【加贝:严哥,你这弟弟看起来情况不太对,你要不要去慰问一下?他气得中午饭都没吃呢。】 【大严:我弟弟?你们怎么还跟他待在一块?】 【加贝:???】 贺云弋看着对方发来的消息陷入了沉思。 而远在大洋另一边的严礼,先他一步陷入沉思。 他们不是跑了吗? 难道被严仪又带回来了? 但是以严仪的那个脑子,这个可能性又不太大…… “在想什么?”顾淮之从沙发上醒来,一身酒气。 法国的这个项目比他想象中的要难搞。 严礼直接把手机递过去给他看。 只一眼,他就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是跑的人是许南萧,严仪绝不可能抓到他们,但你忘了,他身边还有一个贺云弋,他的脑回路,能用一般人的思路去想吗?” 严礼恍然大悟。 不愧是顾总,看问题一针见血! 【大严:你们昨天?】 【加贝:我们昨天去海边玩了,总是关在别墅里,也不利于许先生身体恢复,顾总应该不会生气吧?】 虽然途中确实有过逃跑的想法,但他暂时还没想到,除了顾淮之这,还有什么地方能包吃包睡还给钱。 【大严:昨天,我和顾总都不在,你们竟然出去玩了?】 !!! 【加贝:你可别误会,许先生绝没有任何要逃跑的想法,我也不会跟他同流合污,坚决执行顾总的命令,请顾总放心!】 贺云弋以为严礼是在责怪他们偷跑出去,立刻解释。 然而,事实上…… “这么好的机会,他们竟然只是出去玩!这果然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淡定如严礼,在听到这个解释后,也变得不淡定了,“看来,许先生这次是铁了心不想走,顾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许久没得到回应,严礼这才发现顾淮之正对着窗外发呆。 “顾总?” “嗯?”顾淮之抬头就看见严礼正一脸担心地看着他,“没事,只是,我今天好像看见他了。”顿了下,他又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严礼知道顾淮之说的那个人是谁,即便是强如他这样的人,也有其难以掌控的事。 - “严哥这到底什么意思啊?怎么看起来好像也不是生气的样子,南萧,你过来帮我分析分析。” 贺云弋喊了半天也没人理他,扭过头才发现许南萧正盯着他看。 “我,怎么了吗?” “你刚刚叫我什么?” 贺云弋撇撇嘴,“我们都一起去看过海了,换个称呼怎么了?你不觉得咱俩现在的关系,再叫许先生有点不合适吗?” 许南萧放下书,往椅子上一靠,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贺云弋向来胆子小,被这一眼看得立马心虚起来。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许南萧忽然开口。 “嗯?”贺云弋愣了一下,“你刚刚说什么?” 许南萧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既然我们都是这种关系了,我再叫你贺医生应该也不太合适了吧,那我叫你,云弋?” 贺云弋放在身侧的手蜷缩了一下,心中一股奇怪的情绪翻涌起来。 长这么大也不是没人叫过他,但同样的两个字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那种感觉他形容不出来,总之,就是跟别人不太一样。 “云弋?”许南萧又叫了一声。 贺云弋登的从椅子上跳起来,从脖子红到耳尖,开始语无伦次,“我,你,你别这么叫我,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这么叫可以,但是别这么叫——靠!我在说什么啊!那什么,你继续看书,我去看看严仪是不是还在emo。” 脸红得快要滴血的青年落荒而逃。 过了许久,屋内传来一声轻笑,“不禁撩。” - 嘭!嘭嘭! “严仪,开门!” 里面还是没动静。 “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强行破门了昂!” “你这人怎么这样!”一阵脚步声后,严仪一脸‘你简直无理取闹’的表现出现在门后,“我真的不想吃,你别再劝我了,再怎么劝也没用。” 贺云弋一脸嫌弃,推开他径直走了进去,“谁管你吃不吃。” “你!”严仪对贺云弋的恶劣行径表示强烈抗议,但碍于他哥的淫威,也不敢对他怎么样,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 贺云弋一进去便往沙发上一躺,抬头看着天花板,直唉声叹气。 叹得严仪都觉得心慌。 他原本还想把贺云弋赶出去,但看他这幅模样,终是没能狠下心。 拖了把椅子坐他旁边,接着从窗帘后面端出一碗刚吃没两口的泡面。 贺云弋瞥了他一眼,有些无语,“好好的饭你不吃,非得在这躲着吃泡面,你说你何必呢?” 严仪没理他,赶紧嗦两口面,压一下烧心的饥饿感。 “你呢,你又是什么毛病?刚刚不还挺兴奋的吗,怎么一转眼就成这幅熊样了?”严仪说话也不客气,把贺云弋说得直瞪眼。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终还是严仪先败下阵来。 “行行行,我错了,你要是有什么话就直说,没什么话就赶紧走,别在这打扰我休息。” 贺云弋收回视线,深深叹了口气,“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你!”严仪刚想骂人,忽的脑子一转,立马想到一种可能性,憋着笑问:“看你这情形,该不会是遇到感情上的问题了吧?” 启料贺云弋听到这话,不但没有丝毫生气,反而眼睛一亮,像是遇到了救星,“你还懂感情呢?” “那是。”严仪傲娇的哼了声。 “那你恋爱经验一定很丰富咯。”贺云弋凑近,一脸八卦地问:“你谈过几次恋爱啊?” “!”严仪猛地咳了几下,差点把刚吃面都给喷出来,过了许久才缓过来,翻了个白眼,“这种事谁会往外说,而且现在不是说我,是说你,你该不会是昨天出去玩,有艳遇了吧?” “谁、谁有艳遇了!”贺云弋又重新躺了回去,“我就是有点疑惑,有点不解,有点……” “停,你别有点了,赶紧说,我面快坨了。”严仪打断他,又趁机嗦了口面。 贺云弋“啧”了声,又继续皱眉思索,“就是,如果有一个人叫你的名字,会叫得你耳根发烫,手脚发软……” “你喜欢她。”严仪直接给出答案。 “不可能。”贺云弋想也没想直接反驳。 “云弋。” “干嘛?” 贺云弋后知后觉有些不对。 严仪一副如他所料的表情,“看吧,不是谁叫你的名字你都会有感觉,这说明那个人肯定对你不一般,诶,你跟我说说,那姑娘什么样的,竟然把你迷得这么神魂颠倒。” 贺云弋还沉浸在他刚刚的那句话中,被扒拉一下,有些懵,“哪有什么姑娘?” 严仪怔了下。 !!! 他满脸震惊,“你小子该不会是喜欢上许先生了吧!” 贺云弋立马从椅子上跳起来,捂住他的嘴,“你别胡说!” 严仪:“!!!” 情绪这么激动,肯定就是许南萧没错了! 他扒拉下贺云弋的手—— “你怎么能!” “你怎么会!” “你怎么——不对,如果是许先生的话,好像还真有可能。” 贺云弋心虚又无奈,“我还没说是他呢!” 然而严仪才不听他狡辩,只自顾自说:“毕竟,谁和许先生日夜相对,应该都会无法自拔地爱上他。” “不是,我……” “但是兄弟!”严仪忽然变得一本正经,“你该明白,许先生是顾总的人,即便他现在还没喜欢上顾总,未来,也一定会喜欢上他的,与其陷入苦恋,不如及时止损。” 贺云弋怔了怔。 半晌,他苦笑一声,“你该不会也看过原著吧。” 严仪自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贺云弋沉默着走出房间。 严仪说的没错,即便现在还没喜欢上顾淮之,未来,也一定会喜欢上他的。 而他,又到底在期待什么。 11. 第11章 “啧,我管他干什么,这小子天天气我,活该!”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严仪看着贺云弋失魂落魄的背影,连手上的泡面都觉得不香了。 一整个下午,贺云弋都在和巴特疯玩,院子里的草皮都被他俩玩坏了好几块,最后一人一狗站在墙角挨训。 “行了小海,两孩子不就是贪玩了点嘛,至于骂到现在吗?”张姐实在看不过去,出面调解。 “我哪有骂他们啊,姐,你要是再这么惯着,等回头顾总回来,我可就不管了。”张小海比那一人一狗还委屈。 一个是顾淮之宝贝得要命的小狗,一个是请来照顾许南萧的贺医生,他哪有那个胆子敢骂他们?到现在,他可是一句重话都么讲过,完全是在同他们科普一些养护草坪的注意事项。 当然,其中一只狗肯定听不懂。 然而他说的话,对他姐来说显然信服度太低。 “行,你不信是吧?”张立海转头对贺云弋说,“贺医生,你来说,我刚刚可有骂过你们。” 贺云弋眼珠子转了一圈,而后低下头,一言不发。 “……贺医生你!”张小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贺医生你说话啊!” 现在情况已经非常明朗,张姐看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凶。 张小海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他这个姐。 “姐,你先听我解释!” 张小海手上拿着的鱼竿不小心掉到地上,一人一狗顿时吓得一激灵。 贺云弋委屈撇嘴。 巴特在他旁边哼唧。 一人一狗,完美配合! “张小海!”张姐从地上捡起鱼竿,“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贺云弋蹲下来,和巴特击掌,再抬头,便和二楼露台上的某个人,视线相对。 太阳已经渐渐落下,阳光并不刺眼。 但贺云弋还是忍不住眯了下眼,移开视线。 继续撸着狗头,“巴特,好狗!” “你每天吃的鱼都是小海弄的,你这么坑他?”许南萧友好提醒。 “!”贺云弋手上一用力,揪下一撮狗毛,疼的巴特惨叫一声,直瞪着他。 “不好意思啊。”贺云弋一边安抚,一边把那撮狗毛安上去,“那什么,我先去救小海哥,你自己玩去。” “汪汪!” 贺云弋赶紧跑过去解救他海哥。 三言两语把张姐哄好,转头对上张小海哀怨的目光。 “贺医生,我有什么地方惹到你了吗?” 贺云弋锁好门,走过去,少见的冰冷严肃,“我昨天看见你了,你又在赌钱是吗?你忘了之前怎么答应过你姐姐的吗?” 张小海怔了怔,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你……你怎么知道……” “你先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只是想劝告你,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不要总是觉得,我就只赌一次不会有事的,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到最后,你想收手都来不及。”贺云弋轻叹一声,“我知道你本性不坏,所以才跟你说这些。” 张小海沉默良久,终还是低声应下,“你放心,我以后不会了。” 从房间里出来,正巧碰上严仪,看他着急忙慌的,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你找什么呢?”贺云弋问了句。 “找我车钥匙!”严仪还瞪了他一眼,“该不会又是你偷的吧?”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还有,我再澄清一点,昨天我可不是偷的,是你丢在那被我捡到的。” 两人正说着话,严仪余光瞥见站在楼梯口的许南萧,话锋一转,搭着贺云弋的肩,硬是把他转了个方向。 “你干嘛?” “你上午不是跟我说有一款游戏特别好玩吗?过来教教我。” “?”贺云弋对他的迷惑行为甚是不解,“你不是说那游戏太幼稚了,打死都不会玩吗?” “我现在想想感觉还是挺解压的,用来打发时间也不错。” 严仪推着贺云弋进了自己房间,从头到尾他都没敢再看许南萧,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暴露了什么。 虽说贺云弋这小子令人讨厌的很,但要说眼睁睁看着他被顾淮之扔进海里喂鱼,好像也不太忍心。 那他就大发慈悲,挽救一下这个即将失足的少年。 贺云弋从进房间就发现严仪在发呆,脸上的表情还挺丰富,一看就知道,智商没比他高到哪去。 “嘿,回神了,在想什么呢?不是说让我教你打游戏吗?” “打什么游戏啊!”严仪恨铁不成钢,“我下午跟你说的,你到底听进去没啊!” 贺云弋先是愣了会,才想起来严仪说的是什么,他叹了口气说:“听进去了,你不就是让我别喜欢他嘛。” “所以啊!” “所以什么?” “所以,让你从情网中逃脱出来的第一步,就是减少你们在一起的时间,毕竟对着许先生那张脸,肯定会让你越陷越深。” 严仪分析得头头是道,听起来让人不明觉厉。 贺云弋给他点了个赞,“你说得非常有道理!” 下一秒,敲门声响起。 张姐语气有些着急,“小贺,我刚刚看见许先生脸色很不好,还一直咳嗽,你要不要去看看?” 张姐连话都还没说完,贺云弋在听见“许先生”这三个字时,就已经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我去看看。” 严仪:“……” 这叫听进去了? 分明是听进狗脑袋去了! 贺云弋刚到房间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 “怎么回事?白天不还好好的吗?” 沙发上,脸色苍白的人朝他温柔一笑,“我没事,你别担心。” 说完,又偏头闷咳了几声,咳的贺云弋心都跟着揪起来了。 “实在不行,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许南萧摇了摇头,“我这身体也是老毛病了,真的没关系,更何况,顾总下了命令,不让我离开这,昨天你带我出去,他知道了一定会迁怒与你,我不想你为难。” 贺云弋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他竟还在替自己着想,看他现在谨小慎微的模样,也不知是不是顾淮之又在威胁他,亏得他之前还觉得顾淮之没想象中那么糟糕! “不如这样,明天我正好要去医院打第二针狂犬疫苗,到时候我跟顾总申请一下,再把严仪带着,这样他总该放心了吧,只不过你要再坚持一晚上了。”贺云弋看着他瘦削的身子,心疼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许南萧也不再坚持,同意他这个提议。 “只是,可能还要麻烦云弋你再照顾我一晚了。” 贺云弋顿了下,愧疚和心虚同时涌了上来。 他确实打算今晚去严礼的房间睡。 但现在许南萧的情况,根本离不开人。 “不麻烦,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贺云弋走过去把窗户关上,“你放心,今晚我不睡了,就在旁边看着你。” 因为许南萧身体情况恶化,晚上吃饭时,饭桌上的气氛也有些沉重。 张姐担心许南萧吃不下饭,又特意给他煮了粥。 “小贺啊,你待会上去的时候,记得把粥带给许先生,一定要看着他吃了,身体本来就不好,要是再不吃点东西,肯定是撑不住。” “放心吧张姐,南萧虽然不太爱讲话,但性子还是很温和的,他能分得清厉害关系。”贺云弋边收拾自己的碗筷边向众人解释。 他却没看见张姐一副“你在说什么胡话”的惊讶表情。 在贺云弋来之前,许南萧已经被带回来两天了,刚开始大家惊叹于他的容貌,后来发现,这人好看是真的,冷也是真的。 倒不是说会为难他们,只是他不愿与人说话,性子又倔,自己决定的事谁说都不管用。 当初,许南萧也是胃口不好,不愿吃饭,她换着花样想给他做些能下咽的东西,但无论什么,他都一口没动,便是连顾淮之也拿他没办法。 今晚她让贺云弋把粥端上去,也抱有试试的心态,她总觉得许南萧对贺云弋有些不同,也许是因为对方医生的身份让他有安全感。 但无论如何,许南萧也绝不可能会是贺云弋口中“温和”的人。 张姐看着贺云弋上楼,欲言又止,最后在额头和肩膀处点了三下,“阿门,年轻人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贺云弋推开房门,屋内只开着一盏小灯,恍惚间,让他以为回到刚来的那一晚。 不,还是有些不同。 那晚的许南萧面对他一脸敌意,而现在,那个浑身带刺的男人,却轻轻眨了下眼,对他温柔地笑。 有那么一瞬间,贺云弋生出一种错觉,一种,许南萧会不会也对他有好感的错觉…… - “当然不可能啦,你在想些什么东西,那是谁?那可是许南萧诶。”许是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好,严仪顿了下,压低声音说:“当然,我也不是说你不好,就是觉得,许南萧那样的人,还是孤独终老比较合适。” 贺云弋:“?你能不能别咒他!” 严仪翻了个白眼,“这就护上了?而且我告诉你,‘孤独终老’对于他来说,还真不是诅咒,可能还是祝福呢。” “你什么意思?”贺云弋扭过头问他。 “我也是听人说的。”严仪又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了,“这么些年,许南萧的身体一直靠药吊着,他们说,他应该活不过三十岁。” 啪! “哎哟!”严仪吃痛叫了声,对着通红的手背直吹起,“你打我干嘛?” “打蚊子。” 贺云弋听到这话并未觉得生气,因为他知道小说的结局。 虽然,那在他看来,也并不是一个好的结局。 12. 第12章 贺云弋原本是想找严仪说说话,放松一下心情,没想到反而让自己添堵。 不过他给严礼发消息,说了他们明天要出去的事,立马就得到顾淮之的允许,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从严仪那搜刮出一袋泡面,正好打发一下他正饥肠辘辘的胃。 贺云弋向来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即便是吃方便面,也要拿出来放锅里煮一下,还要加两个煎蛋和几根青菜。 不过一会,面就煮好了。 他吸溜一口,筋道的面条裹着鲜浓的汤汁,简直是人间美味。 吃得太过专注,他没发现厨房门口站了个人影,等他回头,被吓得差点把手里的碗都给扔出去。 “卧槽!你怎么站在这也没声儿啊,差点把我吓死!” 许南萧偏头一笑,“我见你许久没上来,便过来瞧瞧,没想到,你在这吃独食?” “我就是晚上没吃饱,有点饿了,正好严仪那有泡面,就煮了一包,你要不要也来点?”说完这句话贺云弋就后悔了,许南萧是什么样的人啊,他怎么会吃这种东西。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找补,却见许南萧竟点头“嗯”了声,“我也有点饿了,这面闻着还挺香的。” “啊。”贺云弋愣怔了一瞬,把面递给他。 许南萧接过来,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口,竟没发出一点声音。 “很好吃。”许南萧弯了下眉眼,由衷夸赞道。 他确实很少吃这类东西,但倒也并不会对这种事物产生好奇,他想尝的,只是贺云弋手里的那碗面罢了。 虽然被夸赞手艺不错是件令人开心的事,但贺云弋后知后觉发现,许南萧用的好像是他的筷子。 虽然两个大男人共用一双筷子也不是多稀奇的事,但,毕竟是他有好感的对象,怎能让他不多想! 为了避免自己肮脏的小心思被发现,他赶紧岔开话题:“你要是饿的话,我再去给你煮一包,严仪那应该还有存货。” “不用麻烦了,你要是单独给我煮一包,我也未必能吃完,我先上去了。” 许南萧只是吃了一口面就又回去了。 然而,留在厨房里的贺云弋面对那双他刚用过的筷子手足无措。 不知过了多久,贺云弋才慢慢吞吞磨蹭上楼。 小心翼翼推开房门,听见床上的人呼吸平稳,应该已经入睡,他这才松了口气,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许南萧。 躺在沙发上,贺云弋久久未能入睡。 他不确定自己对许南萧是一见钟情,还是仅仅是见色起意,但正如严仪所说,他俩在一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他是一名穿书者。他知道自己的既定命运,他所能做的,所要做的,就是改变命运的齿轮,好好活下去。至于其他的,无论是爱情,还是看似近在咫尺的他,都不是他所能奢望的。 严仪说得对,要让自己彻底放弃这个念头,只能远离他。 明天去医院,一定要想办法,想办法治好他的身体…… 贺云弋迷迷糊糊睡着了。 半夜,一道人影落在沙发上。 许南萧能感觉到,贺云弋今天似乎在有意避开他,他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不过,在事情弄清楚前—— “我不会放你走的。” - 当贺云弋睁开眼发现自己再次躺在床上,似乎已经习惯了,没有丝毫惊讶。 但,当他察觉到身边还有一道呼吸时,整个身体顿时僵住,机械地扭头,看到还在熟睡的那人,差点从床上摔下去。 近在咫尺的距离,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香味。 明明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怎么总感觉许南萧就是更好闻。 意识到自己又在心猿意马,贺云弋赶紧晃了晃脑袋,把那些黄色废物全都给扔出去。 趁着许南萧还没醒,他小心翼翼爬下床,拎起外套去楼下洗漱。 他醒的算早,现在才刚六点,天还蒙蒙亮,别墅里静悄悄的,像是除了他以外再没有别人。 抻了抻脖子,打了个哈欠,眼珠子滴溜一转,慢慢摸到严仪的房门前。 “没锁?正好。” 三十秒后,一声惨叫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就被捂在被窝里。 贺云弋害怕他把别人吵醒,使的力气稍微大了些,差点把严仪给捂死。 严仪好不容易才从他手上逃开,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你干嘛呢?一声不吭站我床头,差点把我吓死。” “我在观察。”贺云弋一本正经。 “观察什么?” “观察,你会不会梦游。” “……你今天去医院也别光顾着打狂犬疫苗了,顺便去照个脑CT吧。”严仪翻了个身,刚准备躺下又突然爬起来,“不对啊,你自己不就是医生吗?你这种情况多久了,还有没有得治?” 贺云弋一个枕头砸过去,“去你的,别睡了,赶紧起来,等会还要去医院。” “行行行,我也就是劳苦的命,真是搞不懂顾总怎么想的,你们进出如此随意,还让人看着干什么。”严仪忍不住吐槽。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活本来就不需要多厉害的人才。”贺云弋不着痕迹挪到门边,继续把话说完,“只有你太闲了。” 下一秒,一个枕头瞬间砸过来。 不过贺云弋已经提前预判,完美躲开。 “快点的,再晚点就要赶上早高峰了。” - 要不说贺云弋乌鸦嘴呢,没想到还真给他说对了,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硬是在路上堵了两个小时,等到了医院,严仪直接把车钥匙扔给他,脸色看起来比许南萧还差,“不行了,我先去找个地方吐一会,你们待会要是结束了,给我打电话就行,哦对了,许先生你让我准备的东西都放在后备箱了。” 仓促说完,严仪一边干呕一边跑,那小模样,简直太惨。 许南萧去后备箱拿东西,贺云弋也有些好奇凑过去看,竟是些帽子口罩之类的。 这一套装备穿上,确实遮住了许南萧的美貌,就是人肯定会有点闷,还好医院冷气足。 两人乘电梯上楼。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太过安静的氛围让贺云弋有些不习惯,便开始找话说:“在医院还捂得这么严实,是怕引起患者骚动吗?就像那天在海边一样……” 话音戛然而止。 贺云弋偏过头,镜子上映出一张懊悔到扭曲的脸。 他这张破嘴啊,怎么话还没经过脑子就给说出来了! 许南萧会不会以为自己是变态,还想再啃一口啊! 老天爷啊,谁来救救他! 好在老天爷真的听到了他的祷告,电梯门打开,几名护士说着话走了进来。 其中有个护士贺云弋有些眼熟,好像跟小洁是同一科室的,不过好在他今天没穿白大褂,也没戴工牌,往角落一缩,也没认出他来。 他和许南萧站在电梯两侧,偶尔视线交错,他也会立马躲开。 虽然他知道这么做会非常明显,但也不想自己再犯蠢了。 他们在同一楼层出了电梯,贺云弋提议道:“我这排队估计还有些时间,不然我们分头进行,你先去检查身体,等我好了再去找你。” “好。” 许南萧答应得爽快,快到贺云弋还没回过神,他便消失在来往的人群中。 贺云弋撇了下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在取号排队的过程中,有个小孩一直哭闹不止,身边只有年迈的奶奶,奶奶既心疼又没办法,来这的大多都是身体有恙的人,本就身心都不舒服,再听着小孩尖锐刺耳的声音,心情就更不爽了。 一中年男人走上前,语气有些恶劣,“大妈,你要是看不住小孩,就别带他过来,你当医院是你家吗?要我说,你这孩子不应该来这,应该去精神科,看看是不是有多动症,从八点一直吵到现在,都快半个小时了,我脑仁都快被他吵炸了,你行行好行吗?我求你了,我给你钱你带他到别的地方去。” 小孙子听不懂大人的话,依旧在地上撒泼打滚,吵着嚷着要回家。 若是平时遇到这种情况,定会有人看不惯上前阻拦,但这的人几乎个个都饱受摧残,说不定心里还在感谢这人说出他们的心里话。 奶奶显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年迈的身子想把小孙子拉起来,却反而被拽的一个踉跄。 还好身旁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把她扶住,他嘴里一边骂着,一边却又把老奶奶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你说说你们,平时就是太溺爱孩子了,看他都被你们给惯成什么样了,还有你,年纪都这么大了,还要带小孩,他父母呢?光生不养吗?” 奶奶本想说话,却发现中年男子竟红了眼眶。 他把奶奶放下,走到一旁,宽阔的背影看起来竟有种萧瑟之感。 周围人察觉到,也许他刚刚的话,其实是在说自己。 他们也许会为这名陌生人难过一秒,但在医院的这些人,大多都自顾不暇,又哪还有精力去管别人。 奶奶坐在椅子上默默流泪,小孩依旧在哭闹,便是有人上去劝,但孩子哪能听懂你跟他讲的道理。 忽然,贺云弋看见从男孩身上掉下来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 他走过去,捡起来翻看,虽然笔触非常稚嫩,但色彩、构图、想象力,都令人惊叹。 “小朋友,这些都是你画的吗?也太好看了吧。” 男孩听见他的声音,顿时从地上爬起来,气势汹汹把自己的图画本夺了回去。 他正准备张嘴继续嚎,却又听见一句,“好看是好看,就是比我差远了。” 男孩嘴巴依旧张着,却没再发出一点声音。 他瞪着贺云弋,眼里满是不服气,“我不信,把你画的拿出来让我看看。” “我没带,不过倒是可以给你现场画一幅。”贺云弋顿了下,看着周围人,对小男孩伸出手,“这人太多了,去楼梯口那。” 这里毕竟是原主上班的地方,他并不想自己的行为被人发现端倪,楼梯口那人少,但也在老奶奶的视线之内,不会怀疑他是人贩子。 小男孩也是个心气高的,立马就同意了。 他三两步跑过去,朝贺云弋大喊:“快点过来啊胆小鬼!” 好家伙,这一嗓子,贺云弋觉得这楼都晃了两下,这小孩肺活量还挺好。 他不紧不慢走过去。 男孩从另一个口袋拿出铅笔,连同本子一起递给他,“快点画。” 虽然脾气有点不好,不过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喜欢画画。 贺云弋也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打算用这个方法来转移他的注意力,没想到还真成功了。 不过看眼下的情况,他要是画的让男孩不满意,估计待会要闹得更凶。 接过笔,犹豫着要画什么。 男孩却等不及一直在旁边催促,“你能不能快点?磨磨唧唧的还是个男人吗?” 贺云弋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人不大,会的话倒还挺多的。” 窗外的阳光洒下来,在纸上投出好看的光影。 贺云弋终于开始动笔,但在男孩看来,他分明就是在毫无章法地乱涂乱画。 “你还给我!”他一直很珍惜自己的画本,旁人连拿去看一眼他都舍不得,现在被人在上面画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气得不行,差点就上手了。 “你先别着急啊,再看看。” 贺云弋说了句话后,便加快手上的动作,刚刚那堆乱七八糟的线条也渐渐成型,一名和蔼的老奶奶坐在阳光下晒着太阳的形象跃然纸上。 男孩也不再发出一点声音,在旁边静静看着他作话。 不知过了多久,贺云弋落下最后一笔,“大功告成,怎么样,是不是还不错?” 男孩拿回画本,看着这幅画,久久没说话。 贺云弋将他揽在怀里,轻声说:“奶奶不再年轻了,她不能像以前一样,在你哭闹时把你揪起来打一顿。” “你胡说,我奶奶从来不会打我!”男孩红着眼睛瞪着他,不过想到那幅画,他又别扭地转过去,“你画得很好看,比我的好看多了。” 贺云弋双手撑在地上,眯着眼感受阳光洒在脸上的温度,“这句夸奖我可一点都不觉得开心,我比你大了快二十岁,画风比你成熟不是很正常嘛,但你知道吗?”贺云弋再次看向男孩,表情极其认真地说,“你的天赋才是我最想要的,无论我如何拼命努力练习,得到的评价永远都是,没有天赋,不适合这行。” 男孩听得懵懵懂懂。 贺云弋勾了勾唇角,在他头上轻轻揉了一把,“说回正题,刚刚到底在发什么疯?被这么多人看着,不觉得丢脸啊?” “就是要丢脸。”男孩的回答出乎他意料。 男孩继续说:“从小我就跟着奶奶一起生活,很少见到我爸妈,听人说,他们生了弟弟,不要我了,不要就不要吧,可以把我扔垃圾桶里啊,为什么要丢给奶奶?我不想,再看见奶奶为了我这么辛苦,只要,只要我让她觉得丢脸,她是不是就能狠下心不要我了?没有我,奶奶应该会过得更开心一点吧。” 贺云弋愣怔住了,他没想到这些话竟是从一个六岁的孩子口中说出来的。 他还没说些安慰的话,启料男孩却突然变了脸,合起话本,塞回口袋里,“这是我之前的想法,但现在,我决定不这么想了,既然你说我很有天赋,那我就相信你的话,我会一直坚持下去,凭借我自己的努力让奶奶过上好日子。” 说完,他又装作大人的模样,走上两个台阶,拍拍贺云弋的肩膀,“你也别灰心,虽然天赋不如我,但继续努力,也一定会有成绩的。” 贺云弋一次比一次蒙,蒙圈的过程中还带着些哭笑不得。 他这是,反过来被孩子安慰了吗? 男孩抹干眼泪,平静地回到奶奶身旁。 贺云弋坐在地上,一声叹息从头顶传来。 “这是被小孩给说感动了?” “没、没有。” 贺云弋一说话,发现嗓子哑得厉害,他低下头,正准备说些什么来解释,许南萧直接把帽子戴在他头上,在他身旁坐下。 “贺医生,需要安慰吗?” 13. 第13章 许南萧在阳光下看着他,对他张开双手。 贺云弋在后来很久都没忘记这个画面。 但要说最后悔的,是他没抱上去,他竟然跑了! 贺云弋从台阶上站起来,“应该快要到我了,我先过去了。” 许南萧放下双手,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是不是你跟他说了什么?”他冷不丁说了一句。 躲在下面楼梯的严仪尴尬走出来,他还以为自己不会被发现呢。 他紧靠着墙,不敢看面前这个散发冰冷气场的男人。 “许先生,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他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才刚刚来,贺云弋就走了,两个人之前说了什么,他是一个字也没听见。 - 第二针效果有点强,打完之后,肌肉一直有些酸痛,再加上严仪也不知道是怎么开得车,让他晕的不行,半路上连忙让车停在路边,“不行了,先让我下去缓缓。” 严仪看他这样子也是担心得很,但这附近没地方停车,只能先把他们放下来,自己再去找停车位。 许南萧扶着贺云弋在路边的椅子上坐下,“我去给你买杯水。” “谢谢。” 喝了水,又休息了会,贺云弋才稍微缓和了点。 从始至终,许南萧只安静陪在他身旁。 贺云弋实在是觉得很不好意思,明明自己是受雇来照顾他的,现在却反而被他照顾。 “对了许先生,刚刚没来得及问,你去找副院长了吗?” 这位副院长是原著中,后来帮忙调理许南萧身体的其中一个医生,他特意打听副院长的行程,今天刚好在医院,所以才一定要带着许南萧过来。 许南萧顿了下,摇头道:“我去了,但是没见到他,可能是临时有事出去了。” 贺云弋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这种事也是没办法。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穿着小丑服装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递给他们两张宣传单。 “我们游乐园经过重新装修,终于再次开业,首日门票半价,一个人只需六十元,就可以畅玩游乐园,两位帅哥要不要来玩会。” 贺云弋刚准备拒绝,忽然想起,原著中许南萧从小失去父母,去游乐园玩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之一。 他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宣传单,兴奋地对许南萧说:“我们去吧!” 许南萧似乎也没想到他会对这个感兴趣,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周围,皱了皱眉。 贺云弋还当他不愿意,又把宣传单还了回去。 但这宣传单还没来得及回到工作人员手里,便又被许南萧截了过去,“那就去吧,正好我也有很长时间没去过了。” 说完,他便拉着贺云弋,按照宣传单上的地图,往游乐园的方向走。 从现场来看,这个游乐园的宣传效果应该还是不错的,虽然是工作日,但来这玩的人还真不少。 两人排了会队,买票的时候贺云弋犯了难。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严仪,你说我们要不要把他的票给买了,让他停好车就过来找我们?” “不用,我觉得他可能不会喜欢这个。” “也是,那就我们自己去玩吧。” 贺云弋虽然打着要帮助许南萧实现儿时愿望的旗号来的,但一进游乐园,他就把这些完全忘了,自己玩得不亦乐乎,看到什么都觉得很新奇。 两人才刚刚从大门走到第一个项目那,贺云弋手上就已经拿满了刚买的小玩意。 什么哨子,气球,海螺,甚至还吃了个甜筒。 他们站在指示牌前面,贺云弋这时才良心发现,询问许南萧的意见,“许先生,你想先玩什么?” 许南萧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我没怎么来过,你决定就好。” “其实我也没怎么来过。”贺云弋顺口说了句,说完后才惊觉自己差点说漏嘴,不过好在看许南萧的样子,应该是没听见。 既然是让他来选择,那自然是最刺激的先来一套啦! 目光移向不远处的过山车,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他们也算是运气好,刚好赶上即将发车的最后两个空位,两人顺理成章坐在最后面。 系好安全带,贺云弋深呼吸一口气,手指紧张地微微颤抖。 他本想安慰许南萧,却发现这人依旧一脸淡定,准备好的话又只能咽了回去。 坐在他们前面一排的是一对情侣。 男孩问:“宝宝,你怕不怕?” “有点,我还是第一次玩这个。” “没事的宝宝,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你要是害怕了,就握着我的手。” 男孩刚说完,就发现女孩已经握住了他的手。 “现在还没开始呢,就害怕啦?” 女孩羞涩低下头,“不害怕难道就不能握你的手了吗?” 男孩愣怔了一瞬,反应过来女孩说了什么,虽然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但还是故作镇定,反手回握过去,“当然可以,我的手,只有你能握。” 我去! 现在的小年轻,情话说的一套一套的,把贺云弋看得一愣一愣的。 最后一次检查完安全带,云霄飞车开始缓缓启动,前面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呼喊出来。 贺云弋看了眼地面,这不看还好,一看被这高度吓得立刻腿软,刚刚手指还只是轻微颤抖,现在就是像得了帕金森,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已经不是很顺畅了。 云霄飞车停在最高处。 贺云弋闭上眼睛,心里已经开始后悔了。 下落的一瞬间,失重的感觉袭来,他刚想开口喊叫,风便从口中直接灌了进来,耳边也只剩下尖叫声。 忽的,贺云弋感觉手背一暖。 他意识到那可能是许南萧的手,但他不敢睁开眼睛看,只能死死握住。 不知过了多久,云霄飞车终于停下来。 贺云弋觉得自己的脸已经被风吹得麻木了,想做个微笑的表情都很难,又也许,是他根本笑不出来。 有点想吐啊…… “呕!” 别误会,他只是有点想吐,还没真的吐,这是隔壁的。 贺云弋循着声音望过去,是刚刚坐在他们前面的那对情侣,令他意外的是,女生看起来没有丝毫难受,倒是男生,抱着垃圾桶吐个不停。 女生很是心疼,“对不起啊,下次我们还是别玩这个了。” “没事的宝宝,我今天只是状态不佳,以前做这种过山车,我甚至连安全带都不系,今天纯属意外。” “是吗,那太好了,那我们继续去玩海盗船吧!” 贺云弋亲眼看见那男孩身体僵硬了一瞬,想笑但依旧没笑出来。 他现在的情况好像也没好到哪去。 “那个,许先生你还好吗?有没有觉得哪不舒服?” 许南萧摇摇头,“我觉得这个还挺好玩的,就是,你刚刚抓我的手,抓得有些太紧了。” 贺云弋低头便看见许南萧垂在身侧的手,上面一圈非常明显的红痕,显然是刚刚被他抓的。 他简直无颜以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不起啊,我刚刚太紧张了,没注意,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许南萧还想说什么,神色却突然一变,拉着贺云弋就往别处走。 贺云弋一头雾水,“怎么了?” “你不是说还要去坐海盗船吗?我刚刚看见一批人往那去了,再晚一些,可能就要排队了。” 听见“海盗船”这三个字,贺云弋又差点yue了。 不过看许南萧兴致这么高,他也不忍心打搅。 罢了罢了,不就是个海盗船吗,他舍命陪君子,今天好好陪他玩一天。 - 从海盗船下来后,贺云弋真的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他想缓一缓。 拽了下许南萧的衣袖,“那个,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吃点吧。” 等吃得饱饱的,他就有借口不再去玩这些刺激的游戏了。 我可真是聪明绝顶。 许南萧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你想吃什么?刚刚宣传单上,这附近好像只有一家快餐店,不如我们出去吃吧,剩下的项目等下次再来玩。” “当然不行!”贺云弋立马拒绝。 这是许南萧一直以来的愿望,既然好不容易来了一次,那当然要玩个尽兴。 “快餐店也很好啊,就去那家吧。” 许南萧有些犹豫,但还是同意了。 路上,贺云弋一直绞尽脑汁回想原著情节,好像有什么细节被他遗漏了。 游乐园里就这一家餐厅,生意自然是十分火爆。 两人等了半天才等到一个空位。 贺云弋让许南萧坐下来,自己去前面点餐。 这人是真多啊,都把他挤得快冒火星了,历经千难万险,他终于点好了餐,回到座位上等。 现在他才有时间去回严仪的消息。 【小严:贺云弋!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你和许先生去玩了,让我自己找个地方待着?】 【小严:人呢?怎么又不回我消息?】 【小严:我已经找到停车的地方了,你们玩好了就赶紧回来。】 【小严:兄弟,你是真不让我省心,再这么下去,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严仪后来又给他发了很多条消息,只不过他光顾着玩,实在没时间回。 【加贝:你想多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刚好看见游乐场门票打折,又便宜不占那我不是傻叉吗?行了,你赶紧去吃个饭,我们等会就出去找你了。】 回复完消息,贺云弋把手机放回去,他发现今天的许南萧好像跟平常的不太一样,似乎总是皱着眉,也不像平时那般松弛,像是一直在警惕着什么。 他正想开口询问,突然灵光一现,他想起被自己遗忘的细节是什么了! 原著里许南萧曾自己亲口说过,他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和父母一起坐一次旋转木马。 贺云弋在口袋里翻找了半天,最后还是从地上捡了一张别人丢下的宣传单,只不过他看了半天,竟然没发现旋转木马的位置。 不应该啊,这么大一个游乐园,不会连旋转木马都没有吧? 此时,正巧刚刚在门外碰见的穿着小丑服装的工作人员拿着气球从门口走过。 “许先生你先吃,我等会就回来。”他匆匆撂下一句就出去了。 工作人员走得并不快,他没走几步路就追上了。 “那个,我想问一下,你们游乐场没有旋转木马吗?我在你们的宣传单上好像没有看见。” 工作人员和他解释:“我们园其实还有一部分设施没有开放,旋转木马也在其中,如果你想玩的话,可能只能等下次再来了。” “这样啊。”贺云弋有些失望,但还是谢过工作人员,回到餐厅。 许南萧察觉到他情绪不太对劲,“怎么了?从刚刚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没事,可能就是太热了,快点吃吧,这家餐厅口味竟然还挺不错。” 吃完饭后,他们没再继续玩,而是在园子里悠闲地逛着。 天渐渐阴了下来,天气预报说今天下午有雨,游乐园里的游客也没上午的多了,只能看见零星的几个人在拍照。 “我刚刚在那边看见旋转木马了,做的还挺漂亮的,就是还没通电。” 贺云弋耳尖地听见“旋转木马”四个字,立马抛下许南萧走过去问,“不好意思,请问你们是在哪看见的旋转木马啊?” “就在那边,你大概再走个几分钟就到了,不过旋转木马今天不开放,你去了也没用。” “没关系,我也就是想去看看。” “那好吧,不过看这天气应该快下雨了,你们还是早点回去吧。”女生好心提醒。 “谢谢你们。” 贺云弋一脸兴奋地回来,拉着许南萧,很是神秘,“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许南萧不明所以,但也跟着去了。 越往里走,人越少。 等他们到达女生所说的地方,甚至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贺云弋余光瞥见他找了半天的旋转木马就在眼前,拉住许南萧,把手盖在他眼睛上,“是个惊喜,你先把眼睛闭上。” 从头到尾,许南萧都乖乖听话,任由贺云弋带着他往前走。 直到身后的脚步声停下来。 “好了,现在可以睁开眼了。” 许南萧看着面前的旋转木马,久久未曾说话。 贺云弋踢着脚下的石子给自己解释:“那什么,刚刚不是看见几个女生嘛,听她们说这里拍照挺好看的。” 许南萧侧身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有不解,有探究,还有,怀疑。 “所以,这对我来说为什么是个惊喜?” 贺云弋瞬间慌了神。 是啊,他的那段经历几乎没其他人知道,自己找的那些借口除了三岁小孩也没人会相信。 但是他想这么做。 他想陪着许南萧,来完成儿时未能完成的心愿。 哪怕只有一件事,他也想代替顾淮之去完成。 他想在他的记忆里,能留下自己,哪怕只有一秒。 他垂下头,许久没吭声。 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贺云弋抬头看向身边的人,“你笑什么?” “我逗你玩的。”许南萧表情没有刚刚那般严肃,反而带着轻松,还有一丝怀念,“你知道吗?我父母去世前,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游乐场,那时也很巧,我最想坐的旋转木马突然发生故障,当时,我母亲也说,只能等下次再来玩了,可是,我再也没有等来这个“下次”。” 这是许南萧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提起那段回忆,其实并没有太多伤感的情绪,那时候太小,再加上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细节他早已忘记,甚至连母亲到底有没有说过这句话他都不确定。 贺云弋往他腰上轻轻拍了一巴掌,“来都来了,上去坐会呗,我帮你拍几张照片,回头发给顾总,也算报备了。” 许南萧顿了下,竟真的走了上去。 他腿很长,骑在马上甚至能碰到地面。 他握着绳索,看着周围,似是在回忆什么。 忽然,贺云弋朝他喊了一声,“看这边!” 许南萧下意识寻找声音来源。 只见贺云弋举起手机,逆着方向围着旋转木马开始跑起来。 许南萧猛地发现,他这是在模拟旋转木马转起来的场景。 那一瞬间,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贺云弋还在跑着,虽然已经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但他依旧没停下来,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未消失。 他很开心。 自己所做的这件事能让许南萧开心,那他就开心。 许南萧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 直到一声惨叫,贺云弋瞬间消失。 许南萧立马从木马上跳下来,跑到另一边,便看见贺云弋趴在地上,膝盖红了一大片,胳膊肘也破了一块。 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自己的伤势,而是拿起摔在地上的手机,查看有没有损毁。 “还好还好,刚刚的视频都保存下来了,诶,不得不说,我在摄影这方面也还是有点天赋的,这运镜,这角度,完全看不出来是我在跑诶。” 他正夸着自己,许南萧忽然冲过来,紧紧搂住他,“谢谢,谢谢你……” 贺云弋愣怔了一瞬,没受伤的那只手缓缓抬起,就在触碰到对方的前一秒,许南萧忽然如临大敌,浑身紧绷。 他把贺云弋拉起来,藏在一旁的灌木堆里。 贺云弋还不明所以,“怎么了这是?” “有人在跟着我们。”许南萧神情冷冽,眉眼间带着他从未见过的狠厉。 14. 第14章 “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解释,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如果被发现,我想办法引开他们,你找机会给严仪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贺云弋完全不懂,好好的爱情小说怎么说变就变,他记得原著里没有这种追杀的情节啊。 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现在腿受伤了,继续待在许南萧身边也只会是拖累,不过,让他眼睁睁看着许南萧独自面对这一切,那是绝不可能的。 “既然他们是冲着你来的,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所以我负责引开他们,你跑。” “贺云弋!”许南萧压着声音,“你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他们想要的,只是我身上的一个东西而已。” 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几个壮汉从别处跑过来,他们倒是不傻,没像电视剧中穿的一流黑,戴个墨镜,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打手。他们穿得倒是挺正常,放在人群里除了爱好健身的男人会回头多看两眼,别人根本不会注意到他们。 其中一个地中海发型的男人,表情凶神恶煞,似乎是他们的头头,拽过一个个子不太高的质问:“他们人呢?刚刚不还在这里吗?” “他们刚刚确实在这,我亲眼看见他们过来的,我就给你们打了个电话的功夫,两个人就不见了,总不能是我看花眼了吧?”矮个子替自己辩解。 地中海环顾了下四周,冷静道:“应该是被发现了,不过许南萧那小子就是个病秧子,走两步都喘,肯定走不了多远,继续找,二爷说了,今天必须把他带回去!” “是!” 二爷? 二爷又是谁? 许南萧对上贺云弋疑惑的眼神,用口型向他解释道:我二叔。 这下贺云弋总算明白了。 这老家伙在原著里可是个狠人啊,为了夺得许家家产,明里暗里没少给许南萧下绊子,他甚至有理由怀疑,许南萧现在身体这么弱,肯定有他的一份! 不行,许南萧要是真被他二叔抓回去,即便不会弄出人命,但也肯定少不了一顿折磨,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哪能受得住这些。 大脑飞速旋转,肯定会有办法的。 周围几个灌木从都被翻遍了,只剩下他们藏身的这个地方还没被找。 眼看着这些人就要走过来,贺云弋忽然想起鬼屋就在这附近。鬼屋里面光线暗,通道又很多,如果能进那里边去,说不定两个人都能逃脱! 贺云弋还没来得及跟许南萧分享自己这个好方法,便已经有人发现他们。 “快!他们在那边!” 许南萧立刻拉着贺云弋的手往外跑。 经过一个岔路,贺云弋指了下右边,“走这。” 许南萧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走了那个方向。 又跑了几步,远远看见鬼屋的告示牌,许南萧立刻明白贺云弋的意思。 许是下午人少,鬼屋不再收费,就连工作人员也偷懒在椅子上打盹。 眼看着身后那群人就要追上来,两人也不再多说,直接走了进去。 进去的一瞬间,贺云弋什么都看不见。 黑暗和被人追的紧迫感,让他下意识寻找前面的人,哪怕握住一个袖子都好。 但他,却碰到许南萧温热的手。 刚开始,他以为对方只是不小心碰到,没想到,下一秒,许南萧抓住他的手腕,顺着手背,手指插进他的指缝中,十指紧扣。 “这里太黑,牵着比较不容易走散。”许南萧解释。 贺云弋只“嗯”了声,没再说话。 鬼屋里面应该没有其他工作人员,那些扮鬼的道具都被扔在一旁,要不是贺云弋现在手脚不方便,非得好好扮个鬼,吓死他们。 虽然没有突然从角落里蹦出来吓人的工作人员,但里面阴森的氛围还有恐怖的音乐,也着实是让贺云弋不寒而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吞咽了下口水,“许先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许南萧似是察觉到他的害怕,把他握得更紧了,“他们应该会在出入口都安排上人看着,我们现在不如找个地方躲起来,你发消息给严仪……不,给严礼,他会知道怎么做。” “行。” 贺云弋假装没听见他刚刚停顿的那一下,毕竟现在严仪对他有泡面之恩,总还是得要给他留点面子才行。 鬼屋里面可以藏身的地方不少,两人找到一扇上了锁的门,贺云弋正四处找钥匙,忽然,许南萧轻轻一拧,门便被打开了。 卧槽! 这锁竟然是个道具! 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两人对视一眼,一起进了房间。 他们误打误撞发现这道门,但那些人可就不一定能发现了。 这间屋子应该不是作为场景来使用,里面的布置还挺干净整洁,和没啥乱七八糟的假肢和尸体。 屋子里只有一把椅子和一个衣柜,以防万一,两人决定躲进衣柜里,多一重保险。 立柜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但却并不大,贺云弋半蹲着上面都差点挤到他脑袋,更何况比他还高的许南萧。 只见他蜷着身子,看着有些难受。 贺云弋往后挤了挤,却被许南萧抓住手腕,又给拉了回去。 贺云弋解释:“我看你蜷着腿,应该有些难受,想着多让点地方给——唔!” “你”字还没说出口,嘴巴就被许南萧给捂住了。 他眨了眨眼,许南萧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贺云弋这才听见那群人已经到了门外。 他又眨了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 但衣柜里太黑,估摸着许南萧没看见,捂着他嘴巴的手一直没松开。 都这种时候了,还计较这些干嘛。 “人去哪了?怎么突然没声音了?”是地中海头头的声音。 “会不会他们就在这躲起来了?”矮子说。 “你眼瞎啊,这哪有地方可以躲?”地中海翻了个白眼。 “这不是有间房吗?”矮子指的正是他们躲的这间房。 “没看见上面有锁啊,真是傻叉,赶紧继续找,别在这浪费时间,要是今天抓不到人,我们回去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他们便继续往前找。 矮子虽然不甘心,但看那锁也确实没有被打开过迹象,又扒着窗户缝往里瞧,确定没看见人这才离开。 贺云弋听着脚步声逐渐离去,这才松了口气。还好,敌人间有聪明的人不可怕,只要他们的头头是个傻子,那一切都好处理。 人都走了,但许南萧还捂着他的嘴。 衣柜里空间狭小,他连手都没法拿出来,只好用脸去蹭对方,提醒他把手拿开。 好巧不巧,许南萧也在此时偏头。 他的嘴唇在贺云弋的脸上轻轻碰了下,一触即分,但两人却都敏感地察觉到了。 两人经过刚刚的奔跑,本就体温升高,现在又躲进空间如此狭小的衣柜里,顿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贺云弋能感受到自己脸开始发烫,从耳根延伸到脸颊,被许南萧触碰的地方尤其严重,他嘴唇刚动了下,许南萧便像是触电似的,立刻把手抽了回来。 “你——” “你——”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贺云弋见对方没再开口,便说到:“我现在给严礼发消息,但两边有时差,不知道他能不能及时回复。” “你再给严仪发一个,他会想办法联系他哥。”许南萧说。 “那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发给严仪?”贺云弋有些不解。 “不相信他。” “……有道理。” 贺云弋打开手机,调低亮度,在屏幕上不停戳着,很快便发了一段很长的文字过去。 “你都说了些什么?” “什么都说了,放心,非常严谨,他们肯定会很快就找到我们。” “啊。”许南萧忽然想笑,“严谨很好。” 贺云弋腿有些麻了,正准备换个姿势,胳膊却忽然撞上衣柜,正好在他伤口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许南萧皱了下眉,顺着肩膀摸到他伤口那,屈起手指,形成一个保护,“想干什么?” “腿麻了。” “你靠着我坐,这样腿都能伸开。” 虽然这个姿势很暧昧,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贺云弋慢慢改变着姿势,期间,两人之间的肢体触碰难以避免,他尽量让自己脑子里的黄色废料不再出现,甚至在心里念起了清心咒。 终于,姿势调整到位,他终于能把腿伸开。只是,这个姿势怎么特别像是,他在许南萧的怀里。 他感觉有些别扭。 忽然,一双滚烫的手握住他的腰,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再乱动了。” 15. 第15章 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过来,几乎要把他灼伤。 察觉到身后的人体温似乎有些不太正常,他拧起眉,压低嗓音道:“你又发烧了?是不是因为柜子里空气不流通,不然我们还是出去吧,他们刚走,应该也不会这么快找回来。” 许南萧:“……” 空气似乎都沉默了一瞬。 贺云弋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但他又觉得自己刚刚这句话的逻辑完美没有丝毫破绽。 他又试探问:“那我们还是继续在这待着?” 还没等到许南萧的回答,握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严仪发来了消息。 【小严:我哥已经报警了,他说警察已经赶过去了,你们现在在哪?情况还好吗?我已经到游乐园里面了,马上就到鬼屋了,你们坚持一下!】 看到这,贺云弋总算松了口气,连放在腰上的手也暂时忽略。 “严仪说警察已经在往这边赶了,我们不会有事的。” 贺云弋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许南萧,但对方的态度却让他有点出乎意料。 “你说他们报警了?”许南萧拧着眉。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遇到这种事,找警察帮忙应该是最稳妥的方法吧。” 许南萧却只冷笑一声,没再说话。 看来,这次顾淮之是铁了心要让他离开。 两人也不继续在衣柜里躲着了,既然警察已经介入,想必那群人也不敢对他们怎么样。 他们刚从衣柜出来,之前那个察觉到这里有异样的黄毛小弟恰巧回来,听到里面有人说话,一脚踹到门上,没想到这门还挺结实,完全没松动,不过这也让他看清,那门上的锁根本就是个假的,拧开门直接闯了进去。 “你、你们!”黄毛瞪着眼睛看着他俩。 贺云弋紧张得不行,只要他一喊人,自己就冲过去把人扑倒,再把那块破布塞他嘴巴里。 就连他旁边的许南萧,眼神也沉了下来。 然而,黄毛却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后脑勺,喃喃自语:“那两个人长啥样来着?” 说着,他准备掏出手机看下照片。 贺云弋脑子转得倒是快,皱着眉大声说:“你说现在的人到底怎么回事,明明都说了,今天不开业,怎么还这么多人往里面跑,没看到这还有很多东西都没收拾好吗?要是碰着了,摔着了,别到时候还要讹我们。” 说着,他又指着黄毛,“你跟刚刚那两个人是不是一伙的?他俩把我们这的衣柜都弄坏了,要是一起的,你就帮他们赔吧,哦对了,还有你刚刚踹坏的门。” “什么玩意。”黄毛一挥手,满脸不耐烦,“你刚刚说这有两个人跑出去了?” “对啊,就你进来之前,我听他们说,好像是有什么人在追他们。” “那就是了!”黄毛眼睛一亮,“我就说,他俩肯定藏在这里,快说,他们往哪个方向跑了?” “衣柜旁边还有个门,他们应该是从这出去了。” 贺云弋一边胡说八道一边给许南萧使眼色。 黄毛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出来混的,竟完全相信了他的鬼话,“好家伙,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个门,在哪呢?这也太黑了,不能把灯打开吗?” 贺云弋理直气壮回他,“你见过哪个鬼屋还开灯啊,这不是破坏氛围吗?” “说的也是。” “你先摸着墙往左,走到最里面再往前,等你摸到衣柜就能找到那门了。” “行。” 趁着黄毛瞎摸的时间,贺云弋拉着许南萧慢慢往门那边走,看准时机直接冲出去,反手把门锁上。 艹! 贺云弋直接傻眼了。 忘了这锁是假的! 屋里的黄毛听到动静,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立刻打电话摇人。 鬼屋里到处都是许老二派来的人,不到五分钟,就把两人堵在鬼屋门口,刚刚还在那打盹的两个工作人员也都不见了,不知是看到事情不对先跑了,还是被这群人给弄到别处去了。 地中海长得胖,腰上的赘肉走起路来都一颠一颠的,看起来颇有喜感。 而贺云弋也不负众望笑了出来。 登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对、对不起,我没有恶意,但是你们不觉得你们地中海老大,现在非常需要一把椅子吗?” 虽然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在为他着想,但地中海莫名觉得自己连续中了好几刀。 他缓了下,恶狠狠瞪着二人,“tmd,还真挺能跑,你们再继续跑啊,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们逮住!许少爷,我劝你还是乖乖跟我们回去,二爷在家可是天天盼着您呢。” 贺云弋立刻挡在许南萧前边,眼神同样凶狠,“回个屁,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已经报警了。” “报警?”地中海忍不住笑了,“就算报警,我们也不怕,二爷跟许少爷之间是家事,我们只不过是代替二爷,把不听话的少爷带回去而已,警察来了有屁用。” 更关键的原因他没说,许二爷那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警局里能没有他的人? 贺云弋听完他的话,心里有些拿不准。 他靠近许南萧,压低声音问:“他说的有道理啊,要是你二叔一口咬定这是家事怎么办?” 许南萧气定神闲,“我家户口本上只剩我一个人,我倒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家事。” “混账东西!你就是这么咒老子的?” 一中年男人拄着拐杖从车上下来。 男人看面容还算年轻,但头发却已经白了大半。 想必这人就是原著中出场不到一章就被顾淮之送进监狱的人物,许家老二,许世洋。 地中海见到此人,立马恭敬退到一边,把地方让出来,“二爷,许少爷还真是调皮,让我们一顿好找。” 许世洋冷笑一声,死死盯着许南萧,从头到尾都没看过贺云弋一眼。 从他兄嫂因为意外去世,他就把许南萧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他死死握着这个病秧子的脖子,却又不敢太过用力把人给弄死,只因那夫妻俩的遗嘱,只有当许南萧二十五岁,才有资格继承遗产,否则,就全数捐给慈善基金会。 他的好兄长,宁愿把这些钱捐给别人都不愿留给他这个亲弟弟! 没想到啊,当初那个连和他对视都不敢的病秧子,竟然趁他不在家跑了! “许南萧,你以为搭上顾淮之我就没办法拿你怎么样吗?你不过是宋言的替身,只要宋言回国,你就会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丢掉,所以,趁二叔现在还好说话,乖乖把股份交出来,二叔会跟以前一样,给你请最好的医生,这样不好吗?” 贺云弋觉得这个许世洋简直矛盾到了极点,一边放狠话,一边还想打亲情牌,他就不怕自己精分吗? 不过,许南萧知道自己是替身了,他会不会,难过。 想到这,贺云弋已经生气了,像只猫似的瞪着许世洋,看似气势汹汹,实则没有一点威慑力。 许世洋像是才看见他似的,指着他说:“对,肯定给你请个比他好的,二叔都调查过了,顾淮之给你请的这个医生,其实就是个半吊子,不但上大学经常挂科,就连他进医院都是走后门,到现在,一场手术都没做过,让他来照顾你,分明是想害死你!” 某半吊子:“……?” 不是,现在不是在说许南萧的事情吗?怎么还突然对他进行人身攻击呢? 但是……他竟然觉得许老二说的有道理。 回头看了眼许南萧,小声说:“你二叔这话我没法反驳,但又好气。” 许南萧顿了下,“没事,起码我还活着。” 贺云弋:“……” 他丝毫没有感觉被安慰到呢。 16. 第16章 二人在那旁若无人咬耳朵,许世洋也收起伪善的笑容,拐杖在手里转了一圈。 “看来,你是不肯乖乖跟我回去了,那就别怪二叔不念旧情了,给我把他绑回去!” “二爷,那个医生怎么办?” 许世洋看了眼那个一直护在许南萧身前的小鸡仔,眯了下眼,“小兄弟,这是我许家家事,我与你父母颇有渊源,我也不想为难你,你现在就能离开。” 贺云弋登时睁大了眼,难以理解他的话,“你刚刚还说我是半吊子。” 许世洋被他一噎,半天没说出话来。 地中海原本以为贺云弋就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没想到竟然也有来头,这里的几个人,只有他什么背景都没有,要是不小心得罪了某一个,怕是到最后锅都让他来背。 也因此,没许世洋发话,他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一时间,几人僵持不下。 直到警笛声传来,许世洋才冷笑道:“南萧,你还是这么天真,你以为报警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吗?” 许南萧根本没理他,还有闲暇时间帮贺云弋整理刚刚跑乱的衣领。 许世洋气急,怒气冲冲,“还愣着干什么,把他们两个都带走!” 地中海正准备动手,一道洪亮的声音插进来。 “到底是谁惹得许二爷如此不快?竟然闹出这么大动静。” 贺云弋循着声音望去,一个年纪和许世洋差不多大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制服,脸上虽然带着笑,却让人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这位看起来一身正气,应该不会帮你二叔吧?” “不一定。”许南萧实话实话。 许世洋看见来人,脸上不悦一闪而过,但很快又恢复那副老谋深算的模样。 二人握了下手,又松开。 尹斌站在许世洋和许南萧中间,他的态度,不言而喻。 “尹所长可是个大忙人,怎么有时间来这?” “我再忙还有许二爷您忙吗?我记得这游乐场最近才刚开业吧,本来想周末带我女儿来玩,没想到我先来了,许二爷您这?”尹斌回头指了指贺云弋和许南萧,“也是带孩子来玩?” 许世洋看着这俩个头都比他高的“孩子”,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不过尹斌这人,虽然只是个派出所的所长,但他背靠的人也不是能轻易得罪的,他只能忍了。 “是啊,不过我家这个淘气得很,让尹所长见笑了。” “呕~”贺云弋突然干呕了一声,见众人都看着他,他嬉皮笑脸,非常没有诚意地道歉,“抱歉啊,刚刚被你们追着跑了大半天,有点犯恶心。” 但在场的人谁又不知道他到底因为什么恶心。 许世洋已经快要忍不下去了,要不是地中海在旁边搀扶着,怕是要直接被气过去。 他也不愿在跟这些人扯皮,直接说:“尹所长,今天是我许家在处理家事,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 话音落,地中海带着两个小弟走过去,其中一个直接上手去拽贺云弋的胳膊,却扑了个空。 他一抬眼,便对上一双冰冷的黑眸,周身涌动着骇人的冷意,连天都突然暗了下来。 “我说过,户口本上只剩我一个人,何来家事?”许南萧面无表情看着拄拐的男人,连声二叔都不愿意再叫出口,“许世洋,别再演多余的戏码,我嫌恶心。” 许世洋是个极要面子的人,他没想到许南萧会在这么多人面前直接和他撕破脸皮,顿时脸色气得铁青,手里的拐杖直接扔出去,却因为气力小,只掉在了尹斌的脚边。 尹斌接了顾淮之的电话过来,自然不会放任许世洋把人带走,只是没想到,那个一贯病恹恹的,喜欢缩在人后的许南萧,还会有这么一面。 当然,这也不是他该管的事。 尹斌把拐杖捡起来,往身后一挥,那拐杖就像长了眼睛似的,竟直接插中了地中海的菊花! 地中海就站在贺云弋前面,他亲眼看着那张脸以极快的速度变成猪肝色,只不过因为原本肤色太黑,不太明显。 但是我们小贺对颜色的敏感程度可是超强!(骄傲.jpg) 就是,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辣眼睛。 他默默踮起脚,伸出手挡在许南萧眼前,“场面太过血腥,少儿不宜。” 许南萧挑了下眉,“你好像比我还小。” “我不一样,我虽然年轻,但是见多识广,我还看过比这尺度还大的。” 尹斌实在听不下去,咳了一声,“我们所扫黄打非的力度也是很大的,别乱来啊。” 贺云弋一副无辜脸,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地中海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尹所长,这拐杖是不是放错了位置?” “要不说你不懂事呢。”尹斌反而责怪起他来,“许二爷现在能离得了拐杖吗?我好心把这个机会让给你,你倒好,在这愣半天,是等着许二爷亲自来取?” 地中海猪肝色的脸又唰得变白。 手往背后一捞,把拐杖拿了出来,一瘸一拐走回去,把它递了过去。 许世洋直接一脚踹了过去,他那条跛了的腿踹出去实在没什么力道,但地中海毕竟在他身边混了许多年,该有的眼力劲还是有的,惨叫一声,自己倒在地上,半死不活。 但他身边有个没眼力劲的小弟想过来扶他,被他一眼给瞪了回去。 整个场面就像是在上演一场闹剧。 许世洋前半辈子的脸面在今天全都被丢尽了,只能放下一句狠话,扬长而去,“尹斌,许南萧,你们既然选择得罪我,就要做好承受我怒火的准备!” 老大都走了,地中海也不再继续演,从地上爬起来,带着他那一群小弟溜之大吉。 贺云弋嘴也闲不住,还在吐槽:“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中二?” “哈哈哈,你这小娃子,我就没见过话像你这样多的。”尹斌笑得贼大声,但却丝毫不掩饰对贺云弋的喜爱,“不过这种场合还能临危不惧,不错。” 贺云弋倒是觉得他夸得有些过了,不好意思地往许南萧身后躲。 话痨是事实,临危不惧就纯属造谣了。 只是在许南萧身边,莫名觉得心安罢了。 天空一声闷雷。 尹斌朝二人招了招手,“快下雨了,我看你们也没带伞,我送你们回去。” “这怎么好意思麻烦您呢,您这么忙,还要为了我们的事特意跑一趟,我们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贺云弋像极了乖小孩,让人看了喜爱得紧。 尹斌露出老父亲般慈爱的笑容,“没事,顺路的事。” “啊?”贺云弋有点蒙,顾淮之的别墅好像不太顺路吧? 他正要说,许南萧忽然抓住他的手腕,“谢谢尹所长,不过我们想先去一趟洗手间。” “许少爷客气了,去吧,我等你们。” 许南萧拉着贺云弋往另一个方向走。 走到半路,许南萧偏头看了眼乖乖跟在身旁的青年,眉眼间带着清浅的笑意,“你知道我们去哪吗?就不怕我把你拐跑了?” “才不用拐,你点点头我就跟你跑了好吗。”贺云弋小声吐槽,却又不敢让许南萧听见,说完后又岔开话题,“我们这是要去哪?刚刚尹所长不是说要送我们回去吗?” “尹所长担心我们,但我们并不顺路,还是别太麻烦人家了。” 说完,前面路过一位游乐场的工作人员。 许南萧把人叫住,“鬼屋那有位穿着制服的尹所长,麻烦你帮我们带句话,就说我们有事先走了。” 工作人员应了下来。 贺云弋一脸崇拜地看着许南萧,长这么好看,情商还这么高! 而尹斌在收到工作人员的传话后,在原地愣了半天,到最后直接被气笑了。 “行啊这俩小子,心眼一个比一个多,还真是小看他们了。”招呼着其他警员,转身上了警车,“我们也回去吧,本来都快下班了,还要你们跟着我跑一趟,辛苦了,明天早饭我请。” 一个新来的挠了挠后脑勺,犹豫了下才问:“所长,刚刚顾总不是说,要把那两人送回许家吗?我们就这么走了?” 剩下全员倒吸一口凉气。 这傻小子,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尹斌坐在副驾上,从倒车镜里看他一眼,皮笑肉不笑,“不错,还挺心细,最近扫黄打非组缺人,你去那帮忙吧。” “啊?” 尹斌不再理他,闭上眼睛休息。 - 贺云弋给严仪发消息,说事情已经解决了。 严仪让他在游乐场门口等会,他去取车。 后来又发了条消息,说半路遇到车祸,虽然不太严重,但路被堵了,可能要晚会到,让他们先找个地方待着。 此刻,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乌云密布,狂风大作,雨说来就来,倾泻而下,打得树叶哗啦啦直响。 贺云弋和许南萧瞬间就全身湿透,连找个躲雨的地方都来不及,只能缩在屋檐下。 然而,这雨带着风,斜着向下,一片并不怎么宽的瓦片,也实在挡不了多少雨。 刚刚被地中海追堵,现在又是冷风冷雨,许南萧尽管竭力克制,压抑的咳声还是从嗓子里泄出来。 “你往里边站点儿。”贺云弋皱着眉扒拉着他的腰,想把自己换到外面去。 “没事。”许南萧按住他,“就这么站着吧。” “还说没事!你脸色都难看成什么样了你不知道吗?”贺云弋气急,气他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很难看吗?”声音似乎有些低落。 贺云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怎么都这种时候了还在乎脸! 他抬起头正准备说教,对视的那瞬间,带着枪子的话又咽了下去,支支吾吾了半天,只能蹦出来句,“不难看。” 说出去他又后悔了,低头懊恼。 这容易被脸忽悠的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沙哑的嗓音在耳边低低笑起来,“那么云弋——” 略有些冰凉的手抬起他的下巴,撞进那双看不见底的黑眸,“为什么又叫回许先生?我们不是,朋友吗?” 17. 第17章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也不知怎的,“朋友”两个字从许南萧口中说出来,总感觉变了味。 贺云弋摸了摸发烫的耳廓,避开灼人的视线,“是朋友,只是喊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既然这样,不如我们打个赌。” “什么赌?”贺云弋不自觉被对方牵着走。 “你叫错一次,就要,受惩罚一次。” ! 等等! 贺云弋瞳孔地震!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下一秒,贺云弋往旁边挪了一步。 不好意思,他才不上这个当。 许南萧愣怔了一秒,随后嗓子里模糊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 他收回手,和贺云弋肩抵着肩站在一起。 这次,贺云弋倒是没再继续往旁边挪,实在是身侧传来的体温太过舒服。 他是觉得冷的,但旁边站着的毕竟是“脸色发白、身体不好”的许南萧,他总不能先示弱。 这该死的、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两只落汤鸡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眼前雨雾蒙蒙的美景,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夏季的雨,来的急去的也快。 没过多久,雨就有渐渐停歇下来的趋势。 “许——南萧。”好险,差点叫错,虽然他并未答应和许南萧的打赌,“严仪说他快到了,我们往外走吧。” 他给许南萧看了下手机屏,最新一条消息还是十分钟前发的,只是刚刚专注于怎么避开这人给自己挖的坑,没注意到提示音。 许南萧没意见。 两人刚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不远处,树荫下,一个鬼祟的身影躲在那。 贺云弋下意识以为是许世洋还不肯死心,派人在这堵他们,忽然看见那双擦得发亮的皮鞋,才认出那人。 他有些无语:“严仪为什么跟个反派一样。” 许南萧点头表示赞同。 严仪还在为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想自戳双目,忽然间鼻子一痒,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一抬头,就看见二人往这边走。 他赶紧整理好思绪,假笑上脸,“怎么都淋湿了,没事吧?” 贺云弋脚步一顿,随后迈大步先走到严仪身旁,压着他的肩膀低声问:“你没事吧?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被许老二收买了?” 严仪从震惊到震怒,“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是这样的人吗!” 许是对方反应太大,贺云弋也有些心虚,却还是嘴硬道:“那你在这鬼鬼祟祟干嘛?” “你!我!”严仪气急,瞄了眼身后许南萧没跟上来才说出实情,“你们刚刚在那玩壁咚,你还好意思说我,这也就是我,要是换了别人,早就把你俩告发到顾总那了。” 虽然这个时候说这话有些不合时宜,但贺云弋脑海中还是出现一段音频——臣妾要告发熹贵妃私通,秽乱后宫,罪不容诛! 咳,扯远了。 说起刚刚,贺云弋也觉得自己有苦难言,他向严仪解释,“我们那就是很正常的说话。” “正常?”严仪翻了个白眼,“谢谢你兄弟,我都快不知道‘正常’这两个字怎么写了,我早该想到,携手逃亡什么的,可是影视剧里最容易让主角动情的桥段,就不应该让你俩单独待在一起。” 虽然严仪担心他,让他挺感动,但贺云弋却觉得他实在是杞人忧天。 单箭头是永远不会有结局的。 他虽然脑子转得比别人慢,但也并不蠢。 尹所长说得那么明显,显然是想带他们离开云景别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既然有警方插手,顾淮之就算回来后找许南萧的麻烦,也没有道理。 但,许南萧却找了个极蹩脚的借口。 像之前无数次那样,在可以离开的机会面前,他选择放弃,回到顾淮之身边。 不过,经过今天下午的事,他也想开了,只要能护许南萧周全,他待在谁的身边又有什么关系呢。 严仪用肩膀碰了他一下,有些嫌弃,“你能不能别用这种恶心巴拉的表情,搞得好像你失恋了一样。” 贺云弋眼睛眨了一下,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根本就没谈过恋爱吧?” 严仪:“!” 小眼神慌乱左右乱瞟。 他是怎么知道的。 一看他这表情,贺云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没有经历过暗恋的人,哪会明白他的心情,唉,这时间竟无人懂他! 贺云弋手往口袋一插,自顾自往前走,背影看起来颇有些萧瑟。 许南萧皱起眉,“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严仪委屈得想落泪,但这件事他答应过贺云弋替他保密,自然不会说,只摇摇头,“一些感情上的问题。” 许南萧淡淡瞥了他一眼,“才认识几天,你们关系就已经好到可以交流感情上的问题了?” 严仪:“……” 许先生这是在阴阳怪气吗?! 连着两次被怼,严仪自尊心受到极大挫伤,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愤恨地掏出手机,手指都快把屏幕戳出一个个洞来。 【小严:哥,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这个活我是一天都干不下去了!】 【大严:怎么了?是不是许先生和贺医生离开了?】 严仪看着他哥回过来的这条消息,露出疑惑的表情。 【小严:他们没走,不过哥,经过我这两天的观察,他们两个非常安分守己,没有一点想离开的迹象,我觉得,我们是不是不用那么严厉看着他们?】 刚刚结束一天的会议,正准备洗个澡休息的严礼,是真的快要被他的傻弟弟气死!他和顾总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这傻孩子怎么又给把人带回来了! 他冷静了下,继续回消息。 【你误会顾总的意思了,许先生和贺医生都是客人,他们只是来家里做客,去留自然是随他们意,你可千万!别!多管!】 严仪一看,坏了,他哥气得都开始说反话了! 【哥你放心,我懂你意思,你那边应该不早了,好好休息!】 严礼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懂了。 算了,先睡觉,天大的事有顾淮之顶着。 几人披着夜色回到别墅。 院子里的灯还亮着,巴特一听到脚步声立刻嚎叫起来,在闻到熟悉的味道后,危机解除,声音也变成了撒娇的嘤嘤嘤,在贺云弋脚边蹭来蹭去。 张姐听到动静也赶紧跑出来,身上依旧围着围裙,手里的菜刀甚至都没来得及放下,“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还想着今晚做的菜都没人吃了呢。” “那哪能啊,就算是跑到再远的地方,也要赶回来吃张姐做的菜。”贺云弋最会哄人开心,两句话就把张姐哄得喜笑颜开。 “行,我这还有几个菜没烧呢,你们赶紧去换身衣服,这场雨来得急,瞧把你们一个个的都淋成落汤鸡了。” “张姐,落汤鸡这词你用来形容我们就算了,形容南萧,那怕是不合适。” 他胆子是真的肥了,连许南萧都敢调侃。 张姐先是没敢搭腔,后来见许南萧脸色未变,才接上话茬:“那你说,用什么来形容许先生合适?” 贺云弋摸着下巴思索了会,“落汤红腹锦鸡,艳丽,高贵,优雅。” 张姐没什么文化,只听到了最后一个“鸡”字,偷笑道:“这说来说去怎么还是‘一只鸡’?” 严仪发挥他的专业知识来解释:“这说明,就算我们同属于鸟纲类,品种也是不一样的。” “说的什么我也听不懂,赶紧去换衣服吧,等会我煮些姜汤,你们一人给我喝一碗,不然,不是给咱们小贺医生增加工作量吗?”张姐乐呵着回到厨房。 严仪也直接回了房间。 贺云弋上了几阶楼梯,发现许南萧还在原地站着不动,“怎么了?” 许南萧抬眸望向他,眼底带着清浅的笑意,“艳丽?形容我还是鸡?” 贺云弋眉头一挑,转过身,斜倚在扶梯旁,故意拉长音调,“当然是……你。” 原著里,作者对他最多的描写,便是他的不食人间烟火,可接触下来,他却觉得,孤傲,艳丽才是最适合他的形容词。 有时候他也会怀疑,眼前这个许南萧,身体里住着的是和他一样的外来者。 - 许南萧身体不好,贺云弋自然让他先去洗,为了避免发生上一次的尴尬事件,他非常机智地把自己关在阳台上。这样,就算脑子再犯浑,也不会闯进卫生间。 就是,这晚间还真是有些冷。 光靠一身正气已经不足以御寒,贺云弋用上了终极法宝,抖! 以至于当许南萧洗完后出来,看见阳台上那个跟妖怪似的影子时,差点想把身旁的花瓶砸过去。 许南萧走过去,把他拉进来。 冰冷僵硬的触感连他都忍不住皱眉,“这么冷站在外面干什么?” 贺云弋自然不能说实话,“还能干嘛,欣赏美景呗,今晚月色真美。” 说完,他一边搓着胳膊一边进卫生间。 许南萧有些头疼地按住眉心,直到阳台的桌子上发出轻微的震动的响声。 他走过去,伸手从两个花盆中间拿出个手机,来电显示是一串号码,连备注都没有。 瞥了眼屋子里后,接通电话。 “什么事。” “少爷,照片已经弄好了,媒体和各大博主那边也已经打好招呼,您看,这些东西什么时候发合适?” 许南萧勾了勾唇,“自然是越快越好。” “不过……”他还是犹豫了下,“别露出他的脸。” 为您提供大神 刀呱 的《被病弱美人盯上后》最快更新 17. 第17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8. 第18章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像是掐准了时间,贺云弋刚从卫生间出来,严仪就敲响了房间门。 “我去,你坐着。”贺云弋边用毛巾擦着头发边走过去。 门一开,严仪就迫不及待同他分享自己刚得来的情报。 “我问了一下跟顾总一起去法国的同事,他说顾总明天就要回来了。” “额,所以呢?”贺云弋疑惑。 “原定一周的行程,却在明天突然回国,肯定是事出有因,而且我跟我哥发消息的时候他就已经很不对劲了,我觉得,八成是顾总知道了你俩的奸情!” “谁俩的奸情?” “当然是你跟许先生啊!” 严仪顺嘴就说了出来,等他意识到刚刚说话的人的声音是谁时,已经晚了。 许南萧那张美到极致的脸从贺云弋背后突然出现。 严仪:“卧槽!他怎么在这!” 贺云弋翻了个白眼,“这是他房间,他不在这谁在这。” 他现在严重怀疑严仪的智商是怎么进的顾氏。 严仪此刻已经吓得腿软,说老板八卦就算了,竟然还被当事人给听见了! 老天爷一道雷劈死他吧! 轰隆—— 嗯? 他就是说说而已!老天爷你千万别当真! 好歹他俩也算是有唠过磕的情谊,贺云弋给他使眼色,让他到外面说。 还没等他走出这道门,身后伸出一双手,紧紧按住他的肩膀。 这是一个病弱美人应该有的力气吗! 他竟然完全被压制,动弹不得丝毫。 “怎、怎么了?” 严仪看得分明,贺云弋回头的那一刹,许南萧眼底的冰冷瞬间消失,弯了弯眉眼,“晚间外面凉,穿件外套再出去吧。” 贺云弋瞬间放心。 是他想多了,还是这么温柔。 他嗯了声,回沙发旁拿了件衣服。 刚走到门口,许南萧突然偏头咳了起来。 贺云弋只迈出去半步的脚又瞬间收了回来,“没事吧?是不是因为淋雨了?” 许南萧牵了牵唇,勉强露出笑容,“我没事。” “算了,我还是不去了。” “真的没事。”许南萧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往屋外送,“早些回来就好。” “放心,我跟他说两句话就回来,你在屋里好好待着,别去阳台吹风了,窗户也关好。” 严仪简直没眼看,但许南萧在旁边,他又不敢催促,只能等贺云弋该嘱咐的全都嘱了,才和他来到庭院。 晚间又下了场大雨,空气里都是泥土的清香。 贺云弋深吸一口这新鲜空气,感觉全身畅快,“你想说什么快点说,说完我还得回去照顾南萧呢。” “南萧~叫得这么亲热,我看你是真脑子犯浑了。” 贺云弋坐在椅子上,拍拍隔壁的位置,让他也来。 严仪摇头拒绝,“我冻死了,在这跺跺脚还能热乎点。” “活该。”贺云弋嘴上骂着,看见自己的外套又忍不住露出笑。 还是南萧聪明,提醒他带了外套,不然,现在就要跟某人一起跺脚了。 严仪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深深叹了口气。 “我哥让我照顾你,我才跟你说这些的,先不说你们身份上的差距,顾总那关你能过得了吗?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们互相喜欢,以顾总的性格,他的东西,没人能夺走。” “首先,南萧不是东西——我的意思是,他不是谁的附属品,不是谁想夺就能夺走的,其次,你的‘一万步’退不了,人怎么可能会喜欢我。”贺云弋说这话时,倒没有很难过,他不过是实话实说。 “不喜欢你,又怎么会对你这么好?”严仪下巴抬起,示意看他身上的外套。 “那是因为他本来人就很好,他对张姐也很好啊,对你也——也还不错。”贺云弋卡了下,遵循良心换了个词。 然而,刚刚差点冻死在许南萧眼神里的严仪觉得,这换了的词也不怎么样。 要说这许南萧,严仪确实对他知之甚少,许家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许世洋在控制,他这个正儿八经的继承人倒是鲜少出面,按照许家的说法,是他年纪尚轻,且体弱多病,所以才没让他参与家族事务。 不过严仪虽然刚进入社会没多久,但也不傻。再从今日和许世洋的对峙来看,怕是这叔侄俩已然正式撕破脸皮,这个时候和许南萧牵扯上,绝不是件好事。 “云弋,你是个医生,等许先生身体好了后,你就要回到医院,到那时,你又能以什么理由和他见面?你们之间唯一的联系都没了,还怎么,怎么……”后面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怕伤他心。 贺云弋双手交叉放在脑后,靠在椅子上,看着漫天繁星,经过一场雨的洗礼,空气中杂质也少了,这些星星竟比平日里还要更亮些。 要不是夜里有些凉,该带南萧出来看星星。 “你听见我说的没!”严仪恨铁不成钢。 “听见了听见了。”贺云弋也是叹气,“我都跟你解释过无数遍了,你说的这些我也都清楚,所以,我会好好履行的家庭医生的职责,等他身体好些了,我就离开。” 这也并不是在说气话,好不容易上天给他重活一次的机会,他自然不能把所有的时间都耗费在这。 虽然,跟许南萧在一起确实挺开心的。 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这段美好的回忆,就让它只成为回忆吧。 严仪真的很难相信他的话。 不过就算不信,他也没别的办法了,毕竟,感情这种事,向来是最折磨人的。 - 翌日清晨,贺云弋依旧是在床上醒来。 经过这么多次,他已经没那么大惊小怪了,淡定地起床洗漱。 他趴在阳台上,呼吸着新鲜空气。 昨日雨下的又猛又急,没想到今天竟然是个大晴天。 也好,这样的日子里说分别,应该不会太难过。 “早安,云弋。” 循着声音望去,许南萧正抱着巴特坐在他昨晚坐过的地方。 今日他穿了件米色的针织外套,同色系的休闲裤,整个人又添了丝淡雅,低头抚摸小狗时,扎起的头发会滑落到肩膀前面来,却丝毫不显女气。 似乎又长了点。 “你是说我的头发吗?” 声音传来,贺云弋才发觉自己刚刚竟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他挠了挠后脑勺,自觉冒犯,低声说了句“抱歉”。 许南萧自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道歉的事情,只说道:“确实有段时间不曾打理了,若是你今日有时间,陪我去趟理发店如何?” “好啊,不过,今天顾总好像要回来,看见我们不在家,他会不会……” “没事,他晚上才到。” 原来,即便是顾淮之出国,他们也依旧保持着联系。 贺云弋眼睫轻轻眨了一下,“好啊,我收拾一下。” - “不行!绝对不行!你们才刚刚闯了祸,而且顾总今天就要回国,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你们出去!”严仪听见贺云弋又说要出去,急得差点拿绳子把这两人绑起来。 “小严~”贺云弋撒着娇。 “想都别想。”严仪板着脸,“如果许先生真的需要理发,可以请人到家里来。” 许南萧从楼上下来,直接走到门前,换好鞋,拿着伞,转向贺云弋,“还不走吗?” 贺云弋指了指严仪,“可是他——” “昨日尹所长也说了,我们是来做客的,应该,不是犯人吧?难不成,他还想着□□我们?”许南萧没有贺云弋那般好的耐性,这句话也已是赤.裸.裸的威胁。 严仪一双眼瞪得滚圆。 贺云弋赶紧拍拍他的后背,“没事的,顾总下午的航班,晚上才到,只要我们在他到家之前回来,不会有人发现的。” 严仪委屈极了,“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 贺云弋:“……” 这他还真没法反驳。 “那什么,昨天的事只是个意外,谁又能想到刚好在游乐场碰见了呢,更何况他们昨天被尹所长一教训,起码得安分个几天,你就放千八百个心吧。” 严仪转脸瞪着他,像是在控诉他见色忘友。 贺云弋只能心虚安慰,毕竟喜好美色这件事,他也改不过来啊。 最终,严仪还是妥协了。 一来,他是真受不了贺云弋的哀求,二来,他也是真的有点怕许南萧,美则美矣,却浑身带着毒刺,也不知道贺云弋这傻小子哪来的胆子。 “行吧,可以出去,但必须要带上我,许先生,我不想为难您,但也希望您不要为难我,寸步不离看着你俩,是顾总交给我的任务,我这么做也只是想保住我的饭碗。” 贺云弋戳了戳他,让他别把话说得这么不近人情。 明明是在担心他们的安全。 许南萧轻轻皱了下眉,看了严仪一会,才淡淡开口道:“走吧。” 贺云弋夹在两人中间是真的为难,好在也没真走到非逼他二选一的那一步。 当然,如果有,那也是很好选择的。 几人从张姐那拿到钥匙,在顾淮之的车库里挑了辆车。 原本严仪想着要低调一点,没想到贺云弋一进去就看上了那辆迈凯伦。 “这辆不行,只能坐两个人,还是这辆吧……”严仪自己一个人在那说了半天,发现没一个人理他。 贺云弋眼睛就跟粘在那辆车上似的,移都移不开。 而他身旁的许南萧则更为直接,“就这辆吧。” 严仪:“……” 就问问这个世界还有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了! 这么大一个人! 活生生的一个人在这呢! 没事,许南萧不待见他,还有贺云弋呢。 “云——” “那你来开,我坐副驾!”贺云弋直接兴奋地跳上车,系好安全带,乖乖等待出发。 “嗯。” “不是,那我呢?” 许南萧从车里拿出一副墨镜戴上,“随便挑一辆,又或者,骑你那辆小电驴。” 呵。 看似给他选择,其实没得选。 他一个打工的哪敢私自开老板的车。 “行,我就骑我心爱的小摩——” 他还没说完,声音就被湮灭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还吃了一嘴尾气。 他严仪!活了二十多年还没这么委屈过! “顾总你可赶紧回来吧,这俩少爷我是伺候不了了!”祈祷完,他还是认命地骑上他的小电驴。 就在三人离开后不久,一道令人意外的身影出现在别墅中。 张姐正准备出来给巴特喂饭,看见来人,手里的狗粮被吓得洒落一地。 “顾、顾总?您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一大早上出现在别墅里的,正是出差回来的顾淮之。 连夜坐飞机赶回来,顾淮之本就已身心俱疲,他眉头微皱,“怎么?我不能回来吗?”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是许先生说,您是晚上的航班。”张姐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顾淮之头疼地按住眉心,咬牙切齿,“又是他!” 为您提供大神 刀呱 的《被病弱美人盯上后》最快更新 18. 第18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9. 第19章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刚离开别墅的那段路,许南萧开得很快。 贺云弋感受着风从指尖划过的快感,耳朵里只剩下风声,再听不见其他声音。 期间许南萧试图让他把衣服拉链拉好,喊了几次也没人理他,他也就只能笑着摇头,随他去了。 越靠近市中心,路上车越多,他们也就放缓了速度。 过了很久,贺云弋才从刚刚那种疯狂的情绪中缓过来,他转向身旁的人,语气带着兴奋,“没想到你开车的技术也这么好!” 原著中只形容他长得有多么美,即便毕业于名校,也没对他的能力由丝毫多余的描写,仿佛只是一个被摆在明面上的花瓶,他的作用只是把游客吸引进来。 可分明外貌才是他最不值一提的。 许南萧把车稳稳停在车库,胳膊随意搭在方向盘上,转头看着他,眉眼间带着笑,“你一直都这么会夸人吗?开个车也要夸,画个画也要夸,是不是哪天就算会自己吃饭也要夸上半天?” “才不是,是真的觉得你厉害才夸的好吗?”贺云弋解开安全带下车,“走吧,你不是说那家美发沙龙店很火爆,还需要排队预约吗,应该不会有人比我们还早吧。” 毕竟是工作日的早上,像他们这样闲的,应该也没有几个。 然而,事实却让他大跌眼镜。 这才十点不到,店里就已经忙碌起来,虽说顾客并不多,但好像也没看见哪位理发师闲着。 “怎么办?要不然换一家店?” 来之前贺云弋都在网上查好了,像他们这种头发长的打理起来很费时间的,如果一直在这等,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没事,我和这家店的店长是朋友。” 两人刚走进去,一个头发染成五颜六色,造型非常夸张的男人直接扑了过来,不过被许南萧一个眼神又给瞪了回去。 “honey~好久不见了,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还带了个小帅哥。”他对贺云弋抛了个媚眼。 贺云弋直接被吓得腿软,要不是许南萧在这,他非得夺门而出不可! 他悄悄往旁边挪了几下,看得五颜六色更开心了,笑声大的引来店里所有人的目光。 贺云弋忍无可忍,从许南萧背后探出头,直接说:“先别笑了,你牙上有菜。” “……” 毫不夸张,笑声戛然而止,没到一秒就变成尖锐刺耳的惨叫。 五颜六色捂着嘴,扭着腰,哭着跑进去。 贺云弋见他哭得那么惨,又有点良心不忍,“我刚刚是不是太过分了?” “不过分,他牙上确实有菜。” “哦,那就好,刚刚离得远看不清,我就这么随口一说。”心里强烈的负罪感终于消散了一点。 “我去找老板,你要和我一起进去吗?” “算了算了,还是不必了,我在这等着就好,喏,沙发上正好有两个空位,我等等严仪,他那小电驴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到。” 贺云弋拒绝了许南萧,一个店员就已经让他吃不消了,也不知道他们的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行,那你在这,如果觉得无聊,可以去附近的商场逛逛。” “嗯,我知道啦,你赶紧去吧。” 许南萧又盯着他看了几秒,才转身往里面走。 这家店面积挺大的,除了外面是给一般的客人用的,里面还有VIP专属房间,装修得也更豪华,非常安静,门一关,几乎听不见外面的一点声音。 刚刚那个哭嚎着跑进来的男人,站在镜子前,正用力扒开上颚,“哪呢,没看见菜啊?” 许南萧淡淡看了他一眼,“东子呢?” “东哥昨晚有情况,刚刚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还睡着呢,估计还要二十分钟。”他现在说话的语气倒是比刚刚正常了许多。 许南萧在沙发上坐下,又偏头闷咳了几声。 这几声咳嗽引起男人的注意,“南哥,你这身体还折腾什么啊,要不是你不让,我们早就在第一天就去顾家把你抢回来了。” “抢回来之后呢?继续被许世洋看着?”放在桌子上的电脑设了密码,但许南萧却连一丝停顿都没有,直接输入正确的数字,开机。 “这倒也是。” 男人走到他旁边,屁股还没落下,就被许南萧一个眼刀给扎过来。 “不是,南哥你这是咋了,不给碰就算了,连坐都不能坐了?你变了,你真的变了!”他一边哭着控诉,一边还是听话地移到旁边的位置。 他可不敢挑战他的底线。 许南萧浏览了几个网页,“现在许世洋那边情况怎么样?” “那当然是好的不得了。”说完之后他又发觉有歧义,“我的意思是,对我们好的不得了,昨天那几张照片一发出去,文案都不用我们来写,那些小报的记者脑洞一个比一个大,编造出啦的故事,狗血程度堪比小说,我都有点心动想追了。” “少说点废话。” 李源被一噎,却又不敢反驳,“行吧,网友看戏是一方面,许世洋在股东那怕是交不了差,听说,光是昨晚,就已经和三个人吃了饭,每次出来脸色都难看的很,知道的是进去吃饭,不知道还以为他在里面吃的是屎。” 虽然有点恶心,但对比许世洋这些年对许南萧做的事,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李源眼珠子滴溜转了一圈,“外面那个小男生,真的是你这么多年一直在找的人吗?” 正在敲键盘的手指忽的一顿。 他沉默半晌,“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是他。” 那段记忆过去快十年,已经有些模糊记不清了,他唯一记得的,就是那双一直握着他的温暖的手,他说过,他以后会成为一名画家,很厉害,很有名的画家。 李源瞧他一副陷入回忆的模样,撇撇嘴,“别是你自己病糊涂了认错了人,这么多年,你满世界找他,怎么会这么巧就突然出现在顾家?而且你也说了,他的梦想是成为一个画家,但现在他可是一个医生,这两者可是天差地别,你别是单纯看上了人家,故意说他们两个相像吧?” “李源你这张嘴啊,迟早要被人用针缝起来。”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穿着紧身T恤,黑色皮裤,剃着寸头的男人从另一个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捏着一罐啤酒。 李源皱着眉,捂住鼻子,“把我嘴缝起来之前应该先把你给缝上,昨晚喝到那么晚,这一大早又在喝,迟早把你给喝死!一身酒气,臭死了。” 来人正是他们口中的东子,何东。 何东也担心自己身上的酒气让许南萧感到不适,也没走近,就站在窗户旁散味,“萧儿,你也该回来了吧?” - “小帅哥,要不要喝点东西?” 贺云弋一个哈欠刚打到一半,不知从哪出来的带着鼻环的男人笑着问他。 他有点尴尬地闭上嘴,摆手拒绝,“不用了,我不渴,谢谢。” “哎呀,你不用跟我客气。” 说完,他直接往贺云弋身旁一坐,整个身体贴过来,吓得贺云弋差点直接从沙发上蹦起来。 这到底是谁不用客气啊! 他拼命往里缩,“那什么,旁边不是有位子吗?要不然我去那坐吧,两个人坐这有点挤。” “一点都不挤。”鼻环男人直接上手揽住他的肩,“我可受了。” “但是我胖!”贺云弋实在受不了了,直接甩开他的手跑了出去。 一口气跑了两层楼,贺云弋才气喘吁吁停下来。 找了个咖啡厅点了杯拿铁坐下,原本想着给许南萧发个消息告诉他一声,却发现根本就没对方的联系方式,就算有,他也应该没手机吧。 算了,还是等会再回去吧。 正准备收起手机,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小严:你们在哪呢?我到了。发怒/发怒】 差点把他给忘了。 贺云弋赶紧回消息。 【加贝:商场四楼,不过我现在在二楼喝咖啡,你要过来吗?】 【小严:你让许先生一个人待那?太没有危机意识了吧!】 【加贝:老板是他朋友,应该没关系吧。】 【小严:……服了你了,我马上过来。】 严仪发完消息不到五分钟,两人就在咖啡厅碰了面。 贺云弋提前给他点了杯冰美式,被他咕噜咕噜一口气就喝完了。 “你这是被人追杀?要不要这么夸张。” 严仪一个白眼翻的都快把自己给翻过去了,“我严重怀疑你和许先生是不是一伙的,一起坑我是吧?那天你们从海边回来,就没给我的小电驴充电!结果我才骑了没几分钟就没电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硬是推着它走了几公里,把我给累够呛,要不是我身体素质强,半路就嘎了。” 贺云弋见他这幅模样虽然有些心酸,但又觉得搞笑,“对,对不起啊,我的错,噗嗤~” “你还好意思笑。”但严仪自己也被气笑了,两个人跟个傻子似的在那笑半天,看得服务员都差点要过来问他们是不是有病。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贺云弋才问:“那你怎么来这么快?” “哦,我在半路看见顾总了,搭顾总的车过来——”声音戛然而止,“卧槽!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贺云弋:“……” 为您提供大神 刀呱 的《被病弱美人盯上后》最快更新 19. 第19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0. 第20章 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aishu55.cc] 最快更新! 贺云弋真的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严仪,才能既不伤害到他,又能表达自己的无语。 严仪也是抱着头疯狂懊悔,“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给我洗脑,说顾总是晚上的飞机,我完全就忘了这件事!” 贺云弋:“……不是,人就在你面前,你怎么能忘?” 就是脑回路清奇如他,也实在不太能理解。 严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涨红了脸,开始别扭起来,“我,我一看见顾总魂都不知道去哪了,根本就想不起来给你发消息,而且,还不是应该怪许许先生,早上可是他说顾总晚上才回来的。” 听到严仪要怪许南萧,贺云弋立马瞪着他。 “他又不是故意的,可能顾总是故意跟他说晚上回来,实际上……” 实际上,也许只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您好,请问需要续杯吗?” 穿着工作制服的女孩走了过来,虽然带着口罩,但依稀还能感觉出她的羞涩。 严仪愣了下,刚准备回答,却发现对方径直走向他身旁的人。 刚抬到一半的手又放了回去,忿忿盯着贺云弋。 贺云弋摆摆手,“不用了,谢谢。” “还续什么杯,人顾总都赶回来捉奸了,你作为奸夫还这么淡定,是真的不怕被喂鱼吗?”严仪扒拉了他一下,恨铁不成钢。 女孩一听,看着贺云弋的眼神也都瞬间变得不一样了,也没再问续杯的事,赶紧离开了。 严仪在一旁偷笑。 贺云弋无语地看着他。 笑完后,严仪又恢复了正经,“兄弟,我发现你是一点不害怕啊,虽然我也没从顾总脸上看出来要追究责任的样子,不过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贺云弋一脸坦然。 严仪忍不住为他竖起大拇指,却在准备拉着他离开时,发现对方一直藏在桌子下颤抖的手。 “……这就是你的‘不心虚’吗。” 既然被发现了,贺云弋也就没什么好装的了,直接死死抱住严仪的胳膊,拼命摇头,“不能去,顾淮之肯定会把我沉海喂鱼的!” 原著里,顾淮之的手段可多了,他就算复活重生个千八百次,估计他就能让自己用不同的方法死个千八百次。 看着贺云弋如此害怕,严仪又反过来安慰他,“没事,虽然你俩是一起出来的,又没被当场捉奸在床,顶多是怀疑一下。” 嘭—— 一阵桌椅碰撞的声音传来。 刚刚那个一脸诧异离开的女生,此刻更是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俩,那眼神似是在说,长得人模狗样的小帅哥,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严仪虽然很想看好戏,但毕竟还稍微有点道德,向她解释:“妹妹,你别在意,我们说着玩的。” 妹妹只扯了下嘴角,没做任何评价,默默把桌上的东西给收拾了。 这态度也是很明显了,严仪只好尴尬地拉着贺云弋离开。 收银台的另一位服务员正奇怪,“客人还没喝完,你怎么就把人东西给收了?这要是被老板看到了,肯定要扣你工资。” “你不知道!”女孩看了眼门外的两人,才压低声音,把自己刚刚听到的又复述了一遍给同伴,对自己的行为也给出了解释,“要是待会真的有人过来捉奸,在咱们店里大打出手,那回头老板不是更生气嘛。” “嚯,现在年轻人都玩的这么开吗!” 于是,贺云弋这个大冤种,不但要面对顾淮之的“狂风暴雨”,还被他兄弟坑了一把,给人留下个“玩得开”的形象。 - 咖啡厅外,严仪拖着贺云弋简直是寸步难行,老半天才走出去几米远。 “你能不能有点男子气概!”严仪像个老妈子一样在那劝说,“许先生还在那呢,你难道要让许先生一个人面对吗?” 说完这话的下一秒,贺云弋立刻从地上起来,撸起袖子就要大干一场,“你说得对!走,不就是个小小的顾淮之,我难道还会怕他?” 他可是手握剧本的人! 两人刚走到扶梯旁,一张熟悉的脸随着扶梯向上,慢慢显现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刚刚还像只战斗公鸡似的贺云弋,立马躲到严仪身后,“卧槽!你老板怎么上来了!” 严仪也是被吓得腿软,说话都开始结巴,“我、我怎么知道!” 看到他俩,顾淮之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你们在干什么?” “顾、顾总,您怎么上来了?” 这俩憨货堵在扶梯前,顾淮之差点没地方落脚,三人撞在一起,引得周围过路人都侧目而视。 顾淮之突然觉得头疼,“让开。” 两人这才连忙后退,乖巧站在一旁。 顾淮之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了一圈,最后停在贺云弋身上。 贺云弋心中一激灵,不敢抬头看他,生怕被看出眼中的心虚。 “长本事了你,昨天才发生那种事,今天就又大张旗鼓跑出来,我看你是真的嫌命长。” 贺云弋默默低着头挨训,不敢反驳一句。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顾淮之头疼地捏了下眉心,“走吧,还在这站着干什么。” “走?去哪?” “当然是回家。” 贺云弋和严仪两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懵。 “您不去找许先生了?” “我找他干嘛。” 顾淮之现在恨不得赶紧把这尊大佛打包送走,要不是贺云弋也跟着跑出来,他根本就不会过来。 许南萧现在和他二叔已经正式撕破脸皮,他二叔又是个极为阴险的人,会使出什么恶毒的手段还不一定。许南萧和他八斤八两,自然能应付得过来,但是贺云弋这个愣货,被人卖了都还要乐呵呵帮人数钱。 三人往地下车库走着,心思各异。 顾淮之觉得许南萧不负责,把贺云弋带出来,把他至于险境。 贺云弋,看着顾淮之一脸烦躁的表情,已经想好自己被带回去之后,以什么样的姿势沉海喂鱼了! 为您提供大神 刀呱 的《被病弱美人盯上后》最快更新 20. 第20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