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有尽时》 1. 第 1 章 发现卓城和孟清盈搞在一起是在和卓城即将举行婚礼的前三个月。 婚礼定在五月中旬,这一年的新年格外晚,过年后没几天就是情人节。 以往的情人节卓城必然是要和于望舒一起的,他向来缠于望舒缠得紧,今年也一样。 两人在一起消磨了一整个白日和大半个夜晚,卓城惯于耍些浪漫,今年又带着于望舒到榕城行人最密集的步行街,用那里最大的户外显示屏表白,耗费无数钱财,不知道艳羡了多少路人。 晚上两人一起吃了饭后又应景窝在自家的影厅里看了一场爱情电影。 情之所至,看着看着,卓城的手便探进于望舒的衣摆底下。 他们高中毕业就在一起,在与于望舒交往的这几年,卓城前前后后数不清多少次想攻上本垒,到后来电影也没得看了,于望舒被卓城摁在沙发中。 卓城爱于望舒爱到骨子里,这些年却都没能真正的得到过她,因此每次吻她时,都又凶又重,浑然忘我,带着强烈的欲求不满,恨不能将她与自己揉为一体。 正是因为卓城类似如此的种种表现,于望舒也从未想过,卓城也会有出轨的一天。 至少不会是在他们恋爱长跑七年,即将结婚的现在。 卓城落在于望舒身上的手越发肆无忌惮,他呼吸厚重,吻流连于于望舒的脖颈处,蝴蝶骨上,一双大掌胡乱拉扯着她的裙摆,显然已不能自已。 于望舒伸手摁住了他。 如同往常无数次一样。 “够了。” 于望舒冷静到近乎冰冷的声音响起。 她如同一块不会融化的冰。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不管卓城如何,她永远都那样理智,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能让她失控。 卓城如同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太多次相似的经历,他已经形成条件反射。 理智回笼,可他整个人却还陷在刚才的□□中沉浮。 “宝宝,老婆,我们马上就要结婚,就只三个月而已,能不能现在就给我。”卓城双眼还泛着潮红,□□未退。 “我好想要。我现在真的好难受。” 卓城眼睛眨也不眨看着于望舒,声音,表情,无不透着可怜与祈求。 卓城无疑是好看的,他有一双明亮的眼,和俊帅的容颜,他总爱畅怀大笑,笑声朗朗,吸引许多别的女人的视线。 但于望舒在侧时,他的眼中却总只有于望舒一个,看不见旁人,常使得许多女人心中扼腕不已。 于望舒实际并没有卓城以为的无动于衷。从十岁时亲眼见到她的钢琴老师与她父亲一起翻滚在床上,她那向来儒雅的父亲,赤身露体,面目潮红狰狞,仿佛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从那时起,性之一事,于于望舒而言,只剩下肮脏两字。 强压下翻涌而起的反胃感觉,于望舒尽量不让卓城看出来任何异常,她并不是不想给他,她只是……还没有准备好而已。 “……结婚以后才可以,你答应过我。” 她如同是一个鸵鸟,将自己的头埋进沙里,然后再给自己一个期限,为了卓城,她愿意试着去作出改变,但算她任性吧,能拖一天是一天。 于望舒僵硬的身体无声地透出拒绝。 卓城挫败。 在一起有七年,他多少知道一些她家中发生过的事,也知道她为什么如此抗拒。 对峙几秒,终是妥协。 “宝宝……”他伸手,紧紧将于望舒摁进自己的怀里,“真希望明天就结婚,不要再等三个月。” 于望舒默不作声,任他在她耳际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良久,才回抱住他,发出轻的一声,“嗯。” 卓城在于望舒这里待到半夜,才独自离开。 通常情况下,卓城是不在于望舒这里过夜的,不管时间多么晚,总会回去。这是于望舒定下的规矩,她从不留他,时间到了就会提醒他走,很是无情,可人都犯贱,越得不到越心痒,越掌握不住越爱,这样的她,卓城爱极了。 但男人的身体和男人的心,似乎总能一分为二,明明同属一个人,却仿佛两不相干。 卓城走后,于望舒洗了个澡,躺床上看一会儿书后,睡觉之前习惯性的刷了一遍朋友圈。 今天是情人节,朋友圈里已然被鲜花和秀恩爱刷屏,于望舒一眼看过去,没有刷到什么感兴趣的,正想关掉,忽而在扫到一张照片,目光微顿。 照片中,是灯光下,映射的玻璃窗上的两个身影。 灯光将身影照得颀长,男人躬身,以手撩动女人的发丝,仿佛数不尽的缠绵爱意。 这一幕莫名熟悉,每次卓城在亲她之前,最爱做这样的动作。她一头长发飘逸,他总是爱将她的头发撩到耳后,说这样没有阻挡,才更好亲。 镜头中的影子拉长变形,并不能看出到底是谁,只能依稀从影子中辨认出这男子挺拔的身形。 发这条朋友圈的人,就是孟清盈。 配文——【他趁夜而来,赶在情人节的最后一刻给我一个最大的惊喜,这就是我情人节收获的最好的礼物。】 对于孟清盈的一切,于望舒从不关心也毫不在意。 出于对卓城的信任让她完全没有多想,卓城与她交往数年,知道她有多排斥有关姓孟的两母女的一切。以往就算卓城陪她回家,也从未多看过孟清盈一眼,从未多与她说过一句话。 这张照片只吸引了于望舒多一秒的注视,看一眼后,于望舒便退出朋友圈,将手机屏幕关闭。 时间过去很快。 卓城的公司和其他公司一样,都是初七上班。 于望舒是小学教师,这时候寒假还没有放完。 卓城在于望舒这里赖了几个大白天,初七这天,于望舒终于在白日里得了个安静。 早上将房子里外全打扫一遍,下午又睡了个午觉,睡醒之后,于望舒接到卓城的电话。 卓城家世不差,他们的那个圈子里有好几个玩得好的时常聚在一起,大都是一些有钱又有闲的富二代。这些于望舒都见过,卓城从和她在一起后,就恨不得在全世界公开炫耀,带着她去参加聚会是常有的事。 只不过,于望舒对他们那个圈子并不感冒。 读书那会儿便不常去,大学毕业以后去得更少。 轻易便拥有普通人想拥有的一切,便要去寻求更多的刺激。抽烟喝酒玩女人,从前还去飙车,大家年纪上来了,近两年才停止这项冒险的举动。除了不犯法的事,什么都要沾点儿边,越玩越荒唐。 烟酒不离,肆无忌惮。 碍于卓诚,于望舒不便对此说些什么,她自己却很不喜欢那样的场合。 算来算去,毕业以后也只去过两次。 一次是给卓城祝生,另一次是他一个兄弟在三更半夜打电话给她,说卓城喝醉,哭着喊着一定要让她去接他。卓城兄弟那么多,那人又没自报家门,于望舒不知道打电话给她的到底是哪一个,她睡梦中被铃声吵醒,迷迷糊糊,只依稀听见那声音疏冷,倒是十分悦耳。 卓城也知道于望舒不爱去他的那些聚会,喊过许多次,她坚持不去,他也就没再喊她。只这一次,不知怎么的,又想她去,还格外执着。 “宝宝,你就答应我这一次。你都好久没有参加我们的聚会,现在大家都不像从前那样,不信你去看,保准五好青年,道德标兵。” 电话中,卓城拉长了语调同于望舒说话,在于望舒面前,他惯常是这个模样,没脸没皮,二话不说撒起娇来是常有的事。 听于望舒在电话这头不说话,卓城又说:“我知道你不喜欢,也不爱我去,但是你看,这都过了个年了,大家一两个月都没凑在一起,好不容易都从国外过完年回来,叫我去,我总不能不去。他们都知道我们马上要结婚,请帖早都发给他们,你很久没来,他们也特想见你,还专门指名道姓了说让我一定要带你。宝宝,我的好宝宝,老婆……你就答应我吧!” “而且大家都带女朋友,就我不带,会显得我很没面子。” 卓城软磨硬泡,非要于望舒答应不可。 兄弟聚会,大家都带了人,他一个人去多没意思。 那哪是女朋友,不过是些玩伴而已,次次去,次次都不同。 于望舒听卓城在那胡说八道。 不过她倒也听得出来卓城这一次是真希望她能陪他,于望舒也就不再坚持,闲着也是闲着,这阵子放假成日窝在家中,是得要出去走动走动,见见他朋友也无妨。 聚会的时间就定在晚上,在一家他们常去的私人会所,吃了以后再玩。 卓城下班以后过来接于望舒。 他自己开车,一辆酷炫的超跑,于望舒坐在副驾座。 “就我在初七就开始苦命的早九晚五,那些人早就到了。”卓城话多,特别和于望舒在一起的时候,说话停不下来。 于望舒话少,这点和他算是互补。 车子快开到会所的时候,卓城:“这次陆明宴也来,你不爱来也不知道,他都近一年没有参加我们的聚会,成天忙得很。” 手上打个方向盘,车子转了个弯,卓城继续说陆明宴,语气中不无艳羡赞叹:“不过这几年他生意越做越大,越来越成功,大家虽然家里都有钱,但他家里是格外的有钱,自身又有本事,圈子本来就和我们不同,不来也很正常。” 有钱人里也有不同的圈子,格外有钱,很有钱,一般有钱。卓城家是开连锁酒店的,还开了几个商场,家里有钱是有钱,可是在富豪圈里,就完全排不上名号。他那个圈子里多的是他这样的,唯独陆明宴是个例外。 陆明宴家里主营地产开发,电器,娱乐等其他行业都有涉及,陆明宴父母每年在富豪榜都榜上有名,而陆明宴自己开科技公司,公司也早已经营上市,现在一跃成为产业中的龙头,年年评国内最有价值男青年,年年都有他。 于望舒在一旁听卓城讲陆明宴,本身她对于他的朋友都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但一年多以前她去酒吧里接喝醉的卓城回家的时候,其他的人全都走了个干净,就只有陆明宴还留着。最后陆明宴不仅送了于望舒和卓城一程,还帮着将醉得不省人事的卓城抬回了他的家。 那一晚时间太晚了,于望舒不好再麻烦别人,就在卓城家住了一夜。 说起陆明宴,于望舒便不紧不慢搭了一句:“那他这次怎么来了?” 卓城:“谁知道呢,或许是有时间?” 这一位位置太高,本该是和他们没有交集的人,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屈尊降贵混到他们的圈子里来。 不来才正常,来了还奇怪。 2. 第 2 章 卓城和于望舒是所有人里去得最晚的。整一桌的人,只余下两个空位,卓城和于望舒到了刚好坐满。 一推开门,于望舒就感觉到包间里所有的视线自然转移到他们身上。 和于望舒交往以后,卓城三句不离于望舒,惯爱在朋友面前炫耀,从前又时常带于望舒参加聚会,卓城的这些朋友,对于望舒一点都不陌生。 都知道他追于望舒追了整整三年,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摘下这朵在高中时就美出圈的高岭之花。 于望舒生得极为漂亮,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舍不得移开眼睛的美。纵然是已见过了她不少次,在她与卓城推开门走进来时,里面所有人也不禁纷纷感觉眼前一亮。 “你俩迟到,待会都自觉点儿,自罚三杯是必须的!” 最后到的人总要受点惩罚,卓城这帮损友毫不意外见到人就起哄。 卓城自己喝酒是一点不怕的,但于望舒却是从小到大滴酒不沾。 “行啊我喝,我连我老婆的一起喝!” 卓城爽快应下。 在卓城和于望舒交往这些年,其他人都见惯他这幅妻奴的模样,纷纷笑话: “嚯,酒量一般,口气还挺大,看这次不把你撂翻!” “啧啧啧,护老婆护到这份上除了你也是没谁了,你说以前小时候和你一起光着屁股过河,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潜质?” 卓城一听就知道他们这是故意在于望舒面前埋汰他,手自然而然揽上于望舒的肩膀,笑骂一声:“滚!” 他们这一帮人凑在一起,玩笑胡乱开,表达感情就是互损,于望舒见怪不怪,虽欣赏不了但也无从置喙。 在卓城和他们说话的时候,于望舒抬眸看了一圈,男的都认识,女的全没见过。陆明宴坐在斜对角,他并未加入这场热闹,只懒散靠坐在椅上,双手环胸,冷眼旁观。 陆明宴的长相,以在座曾经的某个网红前女友来说,那就是颜值堪比明星,明明能靠颜值吃饭,却偏偏要靠实力。这话一点也不差,只要有他往那一站,其他人都黯然失色,瞬间沦为陪衬。 于望舒进门是就已经就见到陆明宴,气质过于突出,让人难以忽视。上次得陆明宴帮忙将卓城抬回家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那时候卓城醉得不省人事,他将人送到转身就走,于望舒手忙脚乱没顾得上,将卓城放在床上躺好才发现连声谢谢都没有对人家说。只不过她惯常和卓城的这些朋友没有任何的交集,有心想向他道一声谢,也不知从何说起,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这次也是。 于望舒念及一年以前的事,心中存有几分的感谢,便想主动与他打一声招呼。但他眉目疏淡,看也不朝她这里看上一眼,想必贵人事忙,也未曾将她看入眼里。贸然与他打招呼反倒像是主动要往他面前贴,想想也就算了。 他既然都没放在心上,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别理他们。舒舒你快坐,好久没见到你,还是那么漂亮。” 卓城最大的损友郭志飞站起来招呼于望舒他们坐下。 和其他人正在长枪短炮插科打诨的卓城听见,对于自家老婆,他十二万分的上心,顿时说道:“我的老婆,再漂亮你也只能看看。” 占有欲及炫耀感极浓。 卓城在他兄弟面前惯常都是如此,永远一副我老婆全世界最好,我老婆最漂亮最讨人喜欢不接受反驳的模样,从前于望舒听了还不太自在,这未免有点黄婆卖瓜的嫌疑,但他总是这样说,也就习惯了。只要不要太认真,当作没有听见,不管他们说什么,那就只是耳边吹过的一阵风,吹完就散了。 他们说的话,于望舒并不放在心上,闻言微微一笑,算是一并和所有人一起都打了招呼。 饭后还有其他的活动,大家又聚在一起,卓城因着最晚才来,吃饭的时候遭到大家的围攻,酒喝得有点多,大家一致要与他打场麻将,看谁能将他赢得更多。 卓城虽喝得头昏,但却没在怕的,说打就打,结果竟然手气很旺,清一色对对胡杠上花轮番上场,一家收三家。到后面,卓城又胡了牌,牌一推,清对加番,又是一个大满贯。 郭志飞怪叫道:“城儿你今天是开了挂来的吧!” 许帆:“厉害啊兄弟!今天杀超神了。” 都在说卓城,唯独翟天宇另辟蹊径,将话头引在于望舒身上:“这哪里是他厉害,以前和他打,他怎么就没有赢过?明明是身边的人来对了,他才超常发挥。” “说来说去,都是舒舒的功劳呗!” 卓城嘴上翘一根烟,于望舒不爱闻烟味,他从不在于望舒面前抽。这个包间里,其他人都抽,他却没有,就叼在嘴上过个嘴瘾。 他也不觉得他们说得有什么不对,一面叼着烟,一面口出狂言:“那是,今天有我老婆在我身边护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吃过饭又来了几个,满屋子都是人。这边是卓城他们几个打麻将,另一边其他几个玩桌球,屋中间还有人在玩筛子拼酒。 于望舒和谁都不熟,一晚上都坐在卓城身边。她没打过麻将,但是她聪明,以前看卓城打过,一看就懂了,她耐得住性子,卓城爱玩,她就陪他,就坐在他身旁看着。 上班的时候,于望舒每天晚上差不多十点左右睡觉,现在放假,没有工作上的琐事,每天只睡得更早没有更晚。九点一过就已经有些困意,硬生生陪到晚上十一点,几个男人打麻将还在兴头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谁也插不上话。坐在周围的女友团全跑光去凑别的热闹去了,只于望舒一个人还依然坐在卓城身边。 坐久了实在是困,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卓城把这一局打完了,才发现身旁的于望舒不见,扭头去看,包间里没人。 奇怪道:“我老婆人去哪儿了?” 许帆:“出去了呗,她这么大个人,你还怕她迷路啊?快点快点,下一局开始了。” 卓城却不肯,“不行,我得去把我老婆找回来。” 说完,人就跑了。 如此重色轻友,把其他人气得够呛。 麻将正打得过瘾呢,人跑了,牌局不能散啊,等是不可能等的,郭志飞环顾一周,一眼见到叠腿单独坐在沙发上的陆明宴。 郭志飞家是做建材生意的,郭志飞的爸知道郭志飞和陆明宴平时有点联系,嘱咐他一定要打好关系,陆家鼎鼎有名,又是主营地产生意,地产与建材息息相关,专业对口,他们家如果能走陆明宴的路子和陆家攀上那么一丁点儿的关系,跟在陆家屁股后面就算吃不到肉,但就是啃点肉骨头,也够他们家受用无穷了。 郭志飞谨记他爸的教诲,见陆明宴一个人坐在那儿,挥手就喊他:“宴哥,闲着呢,没事儿的话要不就过来打几局?” 陆明宴已经很久没来了。今天也不知道吹得什么风把他给吹过来。但看得出他心情一般,对什么都没有兴致,宁愿一个人坐在,也不参与他们的活动。刚才叫他来打麻将他也不打,现在郭志飞再喊他,也就那么一喊,对于他来不来,没抱任何期待。 陆明宴面子大,做什么也没人敢管,以前读书的时候感觉还好,大家都是学生,都靠着家里,差距没那么大。但现在就明显感觉不一样了,毕业这几年陆明宴自己开公司,又将生意做成业界顶尖,这完全是自身实力半点不掺假,有的人比不上是真比不上,方方面面。 没想到这一喊,居然还真将陆明宴给喊来。 陆明宴从沙发中起身,走来刚才卓城的位置上坐下了。 于望舒就是去上个了洗手间。 一出了包间,外面的空气明显清新很多,于望舒不想回去,就在外面多站了一会。 回去包间了才发现卓城人不见了,原本卓城的位置上坐着的那个人是陆明宴。 于望舒缓步走过去,人还没到,郭志飞就率先解释:“城儿刚才去找你了,宴哥来帮他打几局。” 末了问道:“怎么,你刚才没遇上他?” 城儿这个名只有郭志飞会叫,是小时候郭志飞去卓城家,听见卓城爸妈这么喊他,郭志飞觉得新奇就跟着一并那么喊。这名字郭志飞从小叫到大,卓城后来长大了觉得不够威武喊他改他也不改。 于望舒想着自己刚才去了一会儿露台透气,可能错过了。 她也懒得再出去找,摇头,后说道:“那我在这里等他。” 和陆明宴不熟,坐在陆明宴身边有点奇怪,但是刻意换一个座位会感觉更奇怪,于望舒就还是坐上了原来的位置。 由于之前陆明宴的位置上坐的是卓城,因此两个位置之间几乎没有什么距离。于望舒坐下去以后才发觉不对。坐着卓城的时候没觉得,但换上陆明宴,就,靠得太近了。 她吸气间,都能闻到从陆明宴身上传来的味道,幽幽淡淡,还挺好闻。她知道很多男人出门会喷香水,卓城孔雀开屏天天喷,但她没想到陆明宴也会。 和卓城没关系,但是其他男人靠那么近不行。 于望舒不着痕迹将凳子往后挪了一挪。 没想到就这时候陆明宴忽然转头看她一眼,于望舒被这一眼看得,莫名有种心虚感。 好似她嫌弃了他似的。 也不知当时到底怎么想,于望舒脱口便解释一句:“……这凳子坐着不太舒服,我挪一挪。” 刚才坐了一晚上没不舒服,现在刚坐下就不舒服了?这解释自己听了都牵强,欲盖弥彰一样。 于望舒说了以后马上就后悔,还不如不说。 陆明宴盯她看了几秒,没搭话,又过一会儿,递过来一个手机。 于望舒还在后悔刚才的事,忽然递来一个手机她反应不过来。 “?” 陆明宴:“卓城把手机忘桌子上了。” 于望舒这才接过去:“哦。” 太尴尬了,于望舒下意识将手机紧紧握在手上。 陆明宴见她宝贝一样护着卓城的东西,转回了头,继续打麻将。 卓城很久都没有回来。 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于望舒想去找他,但是刚才发生那样的尴尬事,忽然走了不像回事,更嫌弃了似的。 于是于望舒就耐着性子等。 但是人没等到,倒是先等来卓城手机上的一条信息。 于望舒也没有那种很强烈的掌控欲,卓城的手机她一般不会看。倒是卓城,为表忠心,时常主动要求她查看他的手机,他坦坦荡荡,也是懒,手机信息从来不加密,发来什么,不解锁都能看个开头。 手机就握在于望舒的手上,震动一下,于望舒下意识垂头看了一眼。 不知是谁发来—— “今晚来吗?” 3. 第 3 章 这个人的头像,于望舒没有见过。 很多方面来看,于望舒都不算是敏感的人,但由于小时候亲见于朗声出轨的关系,在这件事上,她同时拥有超乎寻常人的敏锐的第六感。 于朗声爱云檀爱得不得了,也并不妨碍他出轨她的家教。 在于望舒看来,孟仪宁比不过云檀的万分之一。长相比不上云檀,工作比不上云檀,家世比不上,甚至年龄都比云檀大两岁。于望舒不知道于朗声到底看上了她哪一点,可于朗声就是出轨了。 或许男人都是图新鲜,图刺激,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例外。 父亲伟岸的形象瞬息崩塌,于朗声的出轨对当时还是小孩的于望舒的打击巨大,对云檀更是毁灭性的,与于朗声离婚后没两年,云檀就郁郁而终。于望舒的抚养权又重新落回于朗声头上,那时候于家孟仪宁早已带着孟清盈登堂入室,在于家,已然没有于望舒的立足之地。 基于对男人的彻底失望和不信任,于望舒根本没想过自己会在高中以后去交往一个男朋友,她和卓城在同一个高中读了三年,卓城也整整追着她跑追了三年,于望舒都无动于衷。 于望舒想想那时候为什么会答应卓城。大约是高考后的那个夏天,于朗声孟仪宁带着孟清盈去毕业旅行,她在家中连烧两天,烧到意识模糊,她见到了云檀,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去,以为是云檀来接她。而在病房睁开眼睛时,第一眼见到的,不是云檀而是卓城吧。 心中缺爱的人,万物摆在面前皆不动心,却总很容易被这种事情打动。 于望舒也没想到答应了他以后,两人竟能一路走到现在。这些年,卓城热情又坦荡,逐渐融化于望舒冷冰冰的心,他的毫无保留的热爱,也给了于望舒些许的安全感。 或许于朗声只是个典型,但并不是所有男人都一样。 如果必须结婚,而那个人是卓城,那么,她愿意与他试一试。 卓城长相不俗又有钱,平时想贴上卓城的女人有很多,但他从不对她们多看一眼,最多的时候就是把这些事情当做资本在于望舒面前拿来炫耀,妄图引起于望舒多一分的关注和醋意,以此多管他一点。 于望舒管他,他甘之如饴。 卓城的手机从不对于望舒设防,手机密码就是于望舒的生日。 于望舒用密码打开他的手机,点开那条微信。 对话框上孤零零的就那几个字,屏幕上一大片空白。 显然,聊天记录被刻意删除过了。 没有人能比于望舒更了解卓城。如果是无意加上的女人,他绝不会删除添加信息,手机内存大,他也懒得删。如果有女人单方面不停发信息给他,他甚至会把手机拿给于望舒看,就为了要证明他行情到底有多好魅力有多大,很幼稚,但却坦率。 可也正因为他这份坦率,才让他删除信息这个举止看起来十分违和。 于望舒点进这个人的朋友圈,朋友圈空白,没有发过任何的信息。头像是一个小猫咪的萌照,背景还是朋友圈默认,一片深灰。 现在很少女孩子不去打理自己的朋友圈了。就连于望舒这样不爱发朋友圈的人,也将背景换了一个。 这不对劲。 这就像是谁的小号。 点进朋友圈那一刻,于望舒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她肯定还要有个大号。 又过一会儿,卓城才回来。 见到已经端坐在椅上的于望舒,卓城连声诉苦:“老婆你怎么已经回来了,我刚才在外面为了找你,把整层楼都走遍了。” 卓城从很早以前就喜欢宝宝老婆这样的喊于望舒,在外人面前也经常这样,于望舒以前还感觉面上臊得慌,现在已然面不改色心如止水。 于望舒看他拧着眉,装作一副需要人安慰的模样,回答他:“刚才不知道你出去找我,就直接回来这里了。”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又将手机递还给了卓城。 “你手机忘带出去。” 卓城刚接过去,于望舒不经意说道:“刚才有人给你发了信息。” 于望舒太云淡风轻,卓城没当回事,将手机拿到手上直接揣进兜里。 于望舒抬眸:“不看?” “都这个点了,能有什么重要的事?等会再看。”卓城爽朗一笑,伸手揽上于望舒的肩,头微微往于望舒这边偏一偏,“时间晚了,老婆我们回去了吧。” 被郭志飞他们听见。 “这么早就要走?” “这才几点,也走得太早了吧!” 卓城:“这还叫早,平时我跟我老婆十点就得上床睡觉。” 大家听他这么说,都在笑。 “行啊,体力不错!” “走吧走吧,春宵一刻值千金。” 于望舒知道卓城故意,却也从不在这里去辩驳什么,总归就是面子上的事。男人总爱攀比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卓城的这些朋友早几年就玩开了,女朋友一个接一个换,卓城只有她一个,她谨守底线他却没能真正做点什么,如果还不准他口头上占点好处,那他的毛恐怕顺不下来。 只是到底这个话题敏感,让于望舒浑身很不自在。又回想起刚才那个看见的信息,心中难得升起了淡淡的不耐烦。 转眸间,忽而对上陆明宴的视线,毫无情绪,冷淡至极。 于望舒顿住。 别人都在说都在笑,也就只有他,不说也不笑,从头到尾作壁上观。 视线对上了,到底是不熟,于望舒便只朝着他露出一个礼貌而又不失客气的微笑。就在此时,卓城也转过头来。 “宴哥,那我们走了啊。” 如同被压制后的降维打击。这群人里,就连卓城在面对于陆明宴时,也要礼让三分,不敢僭越。 陆明宴只嗯一声,冷淡点头。 卓城又和其他熟的一些人打了招呼。 临走时,于望舒察觉似乎有人在看她,转头,却什么也没见到。 也许只是错觉。 - 卓城喝了酒,回去不能开车。 会所里服务周到,有专门的司机候着,将卓城和于望舒送回家。 于望舒回家之后,没有立刻洗澡,而是先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点开了步数管家。她与卓城情侣同号,她既能看卓城的,卓城也能看她的。 这是去年夏天卓城换了新手机以后,手机上自带的。卓城发现还能情侣同步之后,非得拉着于望舒也下载一个,也只新奇了几天,以卓城的喜新厌旧三分钟热度,现在怕是早就已经忘记了还有这个东西。 这个软件下下来,于望舒几乎没有用过,但它用法简单,点进去什么都一目了然。 即使你忘记了它,但它仍然在自动记录,日复一日,尽忠职守。 于望舒看了卓城近日的步行数。 她知道,他们俩这么多年的感情,而卓城又向来爱她喜欢她都不及,她应该给卓城多一点的信任。 但她永远也无法忘记于朗声曾经做过的事。 他也曾经那样爱过云檀。 这几年,她一直在努力的抑制自己,让自己凡事淡然处之,什么都不重要,看开一点。但她骨子里的敏感,多疑,在见到发到卓城手机上的那条信息时,一下子全面迸发。 她只想知道,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没有不偷腥的猫? 于望舒便在这个软件上见到,卓城每隔几日,有时候是凌晨一两点,有时候是凌晨两三点,都一直还有行动轨迹和步数增加。 每天晚上,于望舒在睡觉前都会同卓城道晚安,卓城睡不到于望舒这么早,但没睡前,也会给她微信上留信息,让于望舒睡醒一眼就能见到。 这个时间点,正常人都已经睡觉了,卓城自然也次次都与她道过了晚安。 于望舒特地翻到情人节那天。 那天卓城从她家中离开,已经十一点钟,按理说是卓城是直接回家了,回家以后,他还与她互发信息。 而实际上,那一天深夜,到第二天凌晨三点,他却都还在走动,高峰在夜晚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余后的时间段,有走动但不多,可见是在室内。 在室内但肯定不是在自己家中。 卓城夜晚一个人在家,不可能到凌晨三点了还不睡,还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事实。 一件让于望舒万分不敢相信也不愿去相信的事正摆在她的眼前。 而就在这时,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显示是卓城的来电。 4. 第 4 章 卓城回家才看手机和那条信息,见到微信显示是已读,便知道于望舒也看了,忙里忙慌打电话过来解释。 “老婆你不要误会。上次我们一群人约着去酒吧玩,那时候我玩大冒险玩输了,被罚去加酒吧里女孩子的微信,我随便加了一个,那人我都不认识。结果后来她就像着魔了似的,缠着我不放,还老给我发这些容易让人误会的信息。” 于望舒沉默。 他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如果她刚才没有去查看他步数的话,她会信的。 但是现在听来,却错漏百出。 假如以往,一旦有这样对他纠缠不休的女人,他早就拿来她面前炫耀,或者是不用她说,他自个儿就主动删了,哪还能留到现在让她见到。他与那个女人的对话处处都是问题,如果只是那个女人单方面发,说明的确是那人纠缠不休与他无关,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要删掉对话,他又在心虚什么? 卓城等几秒钟,没能听见于望舒的声音,恳切心急道:“老婆,我是什么样的你还不知道啊?我那么爱你怎么可能去沾花惹草,外面的那些女人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我又没眼瞎怎么可能跟那些人有什么。” 最后连郭志飞都搬了出来。 “老婆你信我!这件事郭志飞他们都知道,不信你可以问他!” 于望舒当然不会真的去找郭志飞对峙。就算对峙,郭志飞从小同他穿一条裤子长大,郭志飞的话,她也信不得。 卓城指天发誓表示自己忠心耿耿,于望舒沉默良久,才缓舒一口气,慢吞吞说道:“我又没有说我不信,你慌什么?” 卓城:“老婆我……” 她心烦意乱,不想再听他继续编造谎言,只想尽快将这个话题结束。 打断他道:“你以后别再玩这种游戏,幼稚。” 卓城听出来于望舒语气中的不愉,但他没有很深的心思,以为于望舒这么说便是信了他的话,他立即保证道:“我以后肯定不会再玩,就算郭志飞他们求我,我也不玩!” 后面又说了许多,讨好卖乖,好话说尽,于望舒说自己困了,才依依不舍挂断了电话。 兴许是怕于望舒将这件事记在心上,卓城第二天大早班也不上,就亲自上门,分外殷勤,寻着机会又将昨夜的事解释一通,还拿了手机翻通讯录给她看,力证他昨夜已将那个不相干的女人删除。 于望舒昨夜没怎么睡。 仅仅只是一个信息,和步数统计,并不足以判定卓城出轨。 但是,信任崩塌,要重建起来却格外的难。 只过了一夜,她看卓城,竟再也找不回从前满心信任的感觉,没有将事情搞清楚以前,甚至有点排斥他的触碰。 卓城每天都来。 但他来得越多,两人相处得越多,于望舒却能发现以往她从来没有注意过的那些细节。 偶尔他会背着她打电话,偶尔看见信息后不着痕迹遮掩以防她看见,还有时不时的神色闪躲,心不在焉。 最让于望舒在意的一点,他将手机上的进入信息提示从公开调成了隐藏。 交往七年,他从不对她设防。 早不调。 晚不调。 偏偏是在被她看到过以后,他就调了。 他这要是心里没鬼,大约都没人会信吧。 一个人出轨没有出轨,其实很容易从细节看出蛛丝马迹。于望舒越看他,心越凉。 榕城中小学开学的前一天,于望舒要去她爷爷家一趟。 于望舒的爷爷今年七十大寿,地方有习俗,做六不做七,七十大寿不能大摆宴席,因此只家里人决定就自家人在一起聚一聚。提议去饭店,老人不愿,说不如在家中热闹,最后就还是觉得在家中吃。 好在那房子客厅还比较大,人多也坐得下。 这件事卓城早就知道。 于望舒同卓城交往那么多年,于家早就听说他,也早带他去见过家长,现在没几个月就要结婚了。于望舒爷爷在过年时见到于望舒,还专程嘱咐生日的时候一定带卓城来。 或许是察觉到于望舒日渐冷淡的态度,卓城这几日越发缠着于望舒更紧。但这也不妨碍他出去浪,于望舒已经许多天晚上没有睡好。 每天夜里,她都失眠,非要看着步数管家停止记数之后,才能睡得着。 像是自虐一样。 这短短几天时间里,其中就有三四日卓城与她道晚安后又外出,直至凌晨两三点。步数一直在涨。 于望舒很想知道,卓城在这个时间段到底都做些什么,每每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如果事情没弄清楚就贸然开口,以卓城的性格,他不但不会承认,恐怕还会倒打一耙,说她不信任他。 到于望舒爷爷生日那一天,卓城开车来接她。 她是去得很早的,进门时就她二叔一家到了。 爷爷奶奶有两子一女,于朗声是最大的。二叔家同两位老人住同一个小区,有什么事都来得最快,平时也能照应得上。 老人家难得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见到于望舒和卓城喜笑颜开。 于望舒同家里关系不好,什么原因老人家都看在眼里,孙辈中,从小就对她最好。 两个老人光是见到于望舒就已足够开心,再加上卓城嘴又甜,从他们到以后,两个老人家就被逗得笑得合不拢嘴。 这样轻松和谐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于朗声携孟仪宁孟清盈两母女进门,一室的笑声戛然而止。 于家是书香门第,两位老人都是大学教授,他们那一辈的人道德观很强,对于于朗声出轨于望舒家教这件事很看不上。但到底是自己儿子,又不可能断绝关系,顶多骂一骂,后面该怎么还怎么,但是对于孟仪宁两母女就没那么好态度了。 孟仪宁孟清盈也知道于家两个老人不喜欢她们,轻易不往上凑,但老人做寿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来。 一进门气氛就不对了。 家里难得同聚这么多的人,两个老人原本笑逐颜开,于同盛看见于朗声三人,脸顿时拉了下来。 “所有人里就你们最晚,出门还要看黄历选时间?不想来就别来!” 只是稍稍晚了一会儿,况且还没有到开饭时间。于同盛看似在对于朗声发脾气,实际在座诸位都知道于同盛是在给谁下脸子,全都闭嘴端坐在一旁不吱声。 于望舒挨坐在于同盛褚秀华身旁,也朝于朗声他们看了过去。孟仪宁早没有当初和她做家教时候削瘦的样子,这些年日子过得舒畅,胖了些许。孟清盈长得与孟仪宁有六七分相似,特别那一双小杏眸,标准初恋脸,留一头直长发。她与于望舒差不多高,头发也几乎一样长,从背影上,乍一看还有点相似。 见到她们母女,于望舒冷冷冰冰,脸上也没甚表情,她与孟仪宁母女不合,这是全家都知道的事。 那件事发生之后,于望舒同于朗声原本亲密融洽的父女关系趋于破裂,她再不喜欢孟仪宁孟清盈母女,她们也成功入驻于家十余年,成为于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而她这个于朗声和原配生的亲闺女,从大学以后就住进了现在这个她妈妈留下的房子里,美其名曰离学校近,上学方便,实际就是被扫地出门。原配尸骨未寒,小三登堂入室。看,多讽刺。 现在于望舒基本已不回于家,就算是逢年过节,也是回外公外婆那一边去,为云檀尽孝心。 不管有多少心计在身上,在这种场合,孟仪宁与孟清盈自也是不敢多说半句。 房子里既有二叔家,小姑家也全家都到齐,满屋子的人见到于朗声他们挨骂,于朗声后也成为大学教授,在校博导,为人师表只有他教训人没有人教训他的,也就来于同盛这里,次次来,次次被骂,面子十分挂不住。 偏他还挺孝顺,于同盛骂他,他就受着,等于同盛骂完了,他才出口辩解:“我们挺早就出门,但是半道才发现给您二老买的礼物忘记放车上,又倒回去拿,这才迟到的。” 并保证:“下一次一定不会了。” 于同盛定眼一看,于朗声手上提着好几袋子的营养品,这时候,孟仪宁适时站出来说话:“是啊爸,我们这次买的这些虫草是朗声托学生的关系在当地买的,特别好!平时有钱都买不到的呀,朗声自己一根都舍不得吃,说要全都拿来给您。只要您和妈身体健康,比什么都值得!”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孟仪宁惯会说些好话来哄人。 她这样虚伪的嘴脸,从小到大,于望舒不知道看了多少。 懒于再看她,索性别过了视线。只不过转眸时,却又在孟清盈身上顿住。就见到孟清盈朝他们这方看来,乍一下,于望舒还以为她看的是自己,不过于望舒很快就察觉,孟清盈并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坐在她身侧的卓城。 5. 第 5 章 她看卓城做什么? 于望舒下意识想转头看卓城,恰在此时,于音洁出口说道: “好的虫草可难买,前阵子我想买,但是找遍了都找不着好的,还是你们有门路。” 于音洁是同辈中最小,又是两个儿子后又过五六年才生下的唯一的女儿,平日里最得于同盛褚秀华的疼爱。于音洁出生时,哥哥们都懂事了,小时候也都很爱护这个小妹妹,因此,她与两个哥哥的关系也很好。平时于同盛教训于朗声,都是她适时站出来打圆场。 于音洁:“爸你们看,周婶把饭菜都端上桌了,我们是不是该去吃饭了?我们大人都无所谓,可孩子们起得晚怕饿,我们家张扬十点才从床上爬起来,都还没有吃早餐。” 张扬是于音洁的儿子,现在刚刚读高一。叛逆期还没过,不好好读书,成天想着玩,于音洁说他,他就认错,但是坚决不改,阳奉阴违特别有一套,愁都愁死了。 老人对自己孩子狠得下心,但隔一辈就不同了,听说外孙还没吃早饭,褚秀华立即担忧道:“刚刚你怎么没说,早饭都不吃,小心饿出胃病来。” 于是不再耽搁,所有人全都上桌。 因着褚秀华一直拉着于望舒,因此,于望舒便坐在了褚秀华身边,其他人纷纷入座,卓城也挨着于望舒坐下来。 默认一家人挨坐在一起,于朗声他们将该放的那些东西放好之后,回来桌位上还有三个位置,于朗声紧挨着于丰年坐了下来,两兄弟吃饭时都会小酌两杯,很有话聊。于朗声身旁是孟仪宁,孟清盈自然而然在最后一个空位拉开凳子坐下。 在孟清盈挨着卓城坐下的那一瞬,于望舒敏感的捕捉到卓城神态上一瞬间的不自在,不禁多朝着他看去一眼。 “怎么了?” 于望舒问。 余光看在卓城隔壁孟清盈的脸上,孟清盈竟忽然转头,勾起嘴角微微朝她一笑。 那笑容甜美,却莫名让于望舒感觉到心理不适。 她和孟清盈不是见面会互相微笑的关系。 同龄人原本就容易被拿来一起比较,更何况是于望舒和孟清盈这样的关系。这些年,于望舒处处碾压孟清盈,成绩,相貌,各方面,于望舒比孟清盈优秀太多,孟清盈有心想追赶,却拍马也不及。孟清盈跟着孟仪宁进于家,本就名不正言不顺,遭受许多非议,又各方位遭到碾压。孟清盈不喜于望舒,比于望舒不喜孟清盈更甚。 听见于望舒的话,卓城恍然回头,欲盖弥彰般摇头道:“……哦没什么。” 桌子底下,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孟清盈的小拇指已勾起了卓城的手。卓城措不及防触及一处温热柔软,受惊一般,倏然将手抽回。在所有人未曾注意时,他不着痕迹瞪视一眼孟清盈,警告意味明显。 饭桌上笑声妍妍,一片和谐。 于望舒与卓城再过三个月就要结婚,这是近期于家最大的也是大家最为关注的事。过年时,于望舒没有在于家,年初一拜年时她倒是来了,但是没带卓城。因此,饭桌上,不是于家人的卓城就受到了大家全方位的关注和关心。 当然,最关心的还是他们结婚的事。 “你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婚宴请柬都准备好,婚纱照这些都拍好了吗?别到头来都快结婚了什么都还没弄,忙里忙慌。” 席间,于音洁问道。 别管在外头和他那些朋友玩得有多开,在于家人面前,卓城整个一副五好好青年模样,正襟危坐,有问必答:“姑姑你们放心,这些我和舒舒早在去年就开始准备,婚宴的酒店我们都选好,婚纱照去年底也已经拍了,我都等了七年,就等着娶舒舒进门,都等不及了。” 从于望舒带他见过家人,他便很自觉跟着于望舒一样称呼于家人,丁点也不见外。 桌上的于家人自然都盼着于望舒好,她自幼母亲早逝,如今她能有一个好的归属,就没有不为她开心的。听见卓城这样说,大家放下了心,毕竟孙辈的孩子里,所有人都有父母管,就于望舒,从大学时候就搬出去住,除非逢年过节不会回来,回也是回爷爷奶奶这边不回那边她父亲家。可见她同于朗声的隔阂有多深,婚礼上的事,更不会让于朗声插手去管。 于朗声平时与于望舒鲜少联系,并不是他不肯,而是打了于望舒也很少接。她要结婚的事于朗声并不是第一个知道,而是从于同盛这里听说。现在有关婚礼的进程也是全都不知。 他和于望舒,在没发生那些事情之前,也是感情十分好的,于望舒小时候去哪里于朗声都喜欢将她抱在怀里,从小抱到大,她的学习都是于朗声来辅导,每每放学归家,第一个找的都是爸爸。只是过去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于朗声闻言微顿,面上流露出怔忪的神色,他旁侧的孟仪宁见到,伸出手握住他的,仿佛给他无声的安慰。 于朗声的确被她安慰到了,朝她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没事。 只是这一幕被坐在主位上的褚秀华尽收眼底,早几年,云檀还在世时,褚秀华对她这个大儿媳妇特别满意,没想到自己大儿子竟然会做出婚内出轨这样的事。最后还堂而皇之带着小三登堂入室。 这对于作为人民教师的褚秀华来说,无疑是全方位的挑战,跌破了三观的事。 至今褚秀华与于同盛都一样,无法接受这个插足别人婚姻破坏别人家庭的新儿媳。 说到婚礼的事,褚秀华将话锋对准于朗声:“这舒舒都要结婚了,不知道陪嫁的事你们是怎么处理?” 说起陪嫁,还不待于朗声说话,孟仪宁抢先说:“妈啊,这点您放心,舒舒是老于家第一个出嫁的女儿,我们当然不会亏待她,这些我和朗声早就商量过,陪嫁早准备好了!” 孟仪宁比出一根手指头,“一套房子,还是市中心,位置地段都特别好的。妈您看还行?” 岂料褚秀华即刻便皱眉,并不满意:“就一套房子?” 市中心那套房是个什么情况,大家都心里清楚,关于这个褚秀华压根不准备与孟仪宁说,她话头对准于朗声,问道:“朗声,我记得那套房子也是当年你和云檀的婚后买的?后来离婚时就已经给了云檀,难道我记错了?” 言下之意,那房子本就应该是于望舒的。 将于望舒的东西给于望舒当陪嫁,不等于是什么都没给? 当下,桌上其他人目光中都带上些许谴责意味,反倒是于望舒,陪嫁的事,她不在乎也没指望从于家得到什么。大家都在说陪嫁的事,她却在看卓城与孟清盈。 由于对卓城的某些猜疑,于望舒不由得比从前更注意卓城一些,不由自主,不管何时何地,她自己都没法控制。 其他人都在各吃各,各说各的,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一边。 于望舒却看见了。 不止一次,她看见孟清盈给卓城偷偷夹了菜,而卓城,竟全都吃了下去。 这次趁着大家都在说话,注意力都不在吃的上面,孟清盈又剥虾蘸料放进卓城的碗里。 卓城却像是实在忍无可忍,将虾扔回了孟清盈的碗中,而孟清盈却对着卓城轻轻一笑,夹着虾吃进了自己的肚里。 他们以为没有旁人看见,殊不知,这一切全都让于望舒看进了眼里。 看似是孟清盈主动勾引,卓城只想少生事端,一忍再忍。 实则,孟清盈夹的那些菜,都是卓城平时爱吃。 连虾也是。 而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实在是非常的奇怪。 不和往常的每一次在于家见面时一样,因于望舒的关系,能清晰的感觉到卓城从心底里对孟清盈的抗拒和不喜。这一次,什么都淡了下去,甚至多了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从刚才进门时,孟清盈谁也不看,唯独只看卓城开始。 卓城和……孟清盈? 于望舒眉头深拧,她看向卓城与孟清盈的眼中,带着探索与深思。 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悄然探头,如要冲破层层束缚浮出水面。但她的心却如灌了铅一般,沉沉下坠。 谁也不懂于望舒此时究竟在想什么,也无人关注,大家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目前正在讨论的陪嫁的事情上。席面上,于音洁也插嘴说道:“大哥,就一套房子啊,那哪儿能够?小城那边我听说可准备了豪宅做婚房,还有车子铺面这些,这些我们于家虽然比不上,可也不能差太多吧,不然舒舒嫁过去,被人给看轻了。” 孟清盈暗地里的主动让卓城心中恼火,疲于应付,在应付孟清盈的同时,听见于音洁的话,断不能让于家人误会,他立即站起来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我们绝不会看轻她!我就喜欢舒舒,也只要她,跟其他事情没有任何关系,我爸我妈也一样。房子车子我都有,我所拥有的全部,可以全部转到舒舒名下,舒舒嫁我,不需要陪嫁,也不要陪嫁!” 大家都知道卓城要表达个什么意思,只是他这么一说,倒是显得于家更加小气了似的。他们于家的女儿出嫁,竟然连陪嫁都没有,像是什么样子? “怎么可能不要陪嫁?” “你还太年轻,有些事你不懂。女孩子出嫁,这哪里有不要陪嫁的?” 于音洁同二叔母相继说道。 褚秀华:“小城,你和舒舒一样,都只管结婚的事情就行,陪嫁什么,那都是我们这些老一辈的事,你们做小辈的,就别操心了。” 面对卓城,褚秀华慈祥和蔼,面带亲切的笑容,但是面对于朗声时,她又换了一副面孔,以不容拒绝的态度与语调,说道: “朗声,我不管你到底是怎么想,私底下,你和仪宁又是怎么商量,总之,舒舒是我们于家孙字辈里唯一的女孩,也是你于朗声唯一的女儿,你办这件事之前,先想一想你那早死的前妻舒舒的妈,你也不能就单单只陪嫁一套原本就应该是属于舒舒的房子!你要知道,你们这么对舒舒,云檀在天有灵,可是在天上看着呢!” 这一通话,听得孟仪宁脸都绿了。 开口闭口云檀。 于朗声就只有一个女儿,他们于家就一个孙女,那她的女儿呢?又是什么? 事关家产,孟仪宁是断然无法做到淡然处之的。 才想插嘴两句,却不想被坐在她身旁的于朗声截了话。 于朗声温声说道:“爸,妈,你们放心,对于舒舒陪嫁的事,我自有安排,房子铺面车子都有的。舒舒是我的女儿,我肯定不能亏待了她。” 褚秀华不看孟仪宁,只看于朗声,闻言点头,“那就好。” 于朗声年近五十,岁月虽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却也添了成熟与稳重,持重端方,一派温文而雅。 可他越好,于望舒却越觉得他道貌岸然,她虽不想要于朗声的东西,但是她得到的越多,留给孟仪宁两母女的就越少。 暂且将其他事情抛至一旁,不着痕迹看一眼面色铁青的孟仪宁与僵在座位上面无表情的孟清盈,于望舒此时纵然心情沉重,疑窦丛生,面上却是终于对于朗声笑了笑,“那就谢谢爸爸了。” 6. 第 6 章 席上说了有关陪嫁的事,饭后,于朗声将于望舒单独喊进了书房。 “舒舒,平时你难得回家一趟,有些话爸爸早就想和你说。让你搬出于家是万不得已,爸爸希望你能理解爸爸的苦衷。这次你结婚,爸爸会将你仪宁阿姨说的那套城中心的房子给你,还会给你另一套房产,是在临江附近,大约有两百多平。除此之外,爸爸手上还有一些铺面和钱,都会给你。” “舒舒,你要知道,你是爸爸亲生的唯一的女儿,不管你心里是不是原谅爸爸,爸爸都会永远爱你。” 这几年,于朗声难得和于望舒有单独相处的时候。 趁着在于同盛家的这个机会,于朗声将自己一直想对于望舒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他爱云檀,从来没想过一时的出轨,竟造成现在的后果,还被于望舒当场撞见。每每见到于望舒,他心中都羞愧无比,他比谁都更爱她,却再也无颜面对她。 每每在家中见到她,都会让他想起那日赤身露体时那最狼狈的一刻,无异于是对他的一种凌迟和鞭挞。他再也无法在于望舒面前端正他作为父亲的身份,有她在家时,他躲避,羞愧,无颜面对。 以至于,她读初高中时,孟仪宁提议让于望舒住校,他同意。大学时,孟仪宁提议让她住在外面,他也同意。 他爱他的女儿。 但他过不了心里那一关,或许永远也过不了了。 于望舒听着于朗声说的这些,心里无动于衷。但她知道,于朗声作为大学教授,工资比较固定,手里有一些项目科研在做,但要说挣多少钱,那是没有的。 他要给她的,恐怕就是他能给她的全部。 于望舒诧异挑眉:“你都给我了,不给孟仪宁孟清盈两母女留点儿?” 于朗声:“这个你不用操心,对于她们,我自有安排。我给你的,你就拿着。你是我的女儿,我只想将我所拥有的最好的,全都给你。” 于望舒想笑。孟仪宁跟了于朗声十来年,要是知道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于朗声压根没将他们俩母女放在心上,甚至不准备给他们太多的东西,不知道她们会怎么想? 但于望舒却笑不出来。 于朗声对不起云檀,对孟仪宁,也没有任何爱意可言,他就是虚伪无情,自私自利,就是只爱他自己罢了。 对于钱,云檀留给她的已经够多,于望舒向来没有多少执念。但于朗声的钱,于望舒没往外推的道理。 就算是拿到以后捐出去,也不愿意给孟仪宁。 “那你可得好好同她们解释。” 于望舒轻笑一声,不无讽刺般地说道。 - 这头,于望舒与于朗声在书房说话,殊不知门轻轻掩起,声音传至走廊,正好被路过想上厕所的人听见。 孟清盈的父亲在孟仪宁还怀着她的时候便去世,她从小没有父亲,她心中不知道多渴望父爱。 十二岁时,孟清盈第一次随着孟仪宁见到于朗声,于朗声满足了她对父亲的一切想象。 那时她就想,这个人要是她的父亲多好。 这些年,孟清盈为了与于望舒争夺父爱,为了让于朗声多看她一眼对她多点关注,她不知道做了多少努力。 终于,她赶走了于望舒。 在家里,于朗声就是她一个人的父亲了。 可是,她刚才,听见了什么……? …… 卓城收到孟清盈给他发来的信息的时候,他正坐在沙发上和于望舒的两个表弟用手机一起开黑,上一次孟清盈用小号发给他的信息,被于望舒看见。他和于望舒说已经删除好友。 实则,他并没有删除,只是改了备注名称,又让孟清盈更改了头像。 他与孟清盈的事,全都是阴差阳错。 去年夏天的时候,他去参加一场与合作商的饭局,没想到孟清盈竟作为对方的员工出现在饭局之中。 他喝醉了。 他自己也不想。 但是于望舒又不给他。那种事情,只要有了一次之后,很难不让人去想第二次。 起初还能说成是孟清盈对他的威胁,后面,就说不清楚到底是谁主动更多一些。 孟清盈:【我在外面等你。】 看完信息后,卓城没回。 他在客厅里,和两个表弟打完了这局游戏。 张扬还想将他拉进下一局,他却忽然退出队伍,收起了手机。 张扬诧异抬头:“城哥,你不打了?” 卓城从沙发中站起,“出去一下,抽根烟。” - 于望舒和于朗声在书房待了近半个小时,出来之后,于望舒见客厅之中并不见卓城。 打游戏的张扬见到她,主动对她说道:“姐,城哥说去抽根烟,才刚出去没多久。” 于望舒闻言点头。 又环顾一圈,她敏感地发现,孟仪宁在和姑姑他们打牌,而孟清盈却也没有在这房子,不知去了哪里。 于望舒在于家待到差不多下午四点,没有吃晚饭。 卓城是和于望舒一起走的。 于望舒回到客厅没多久,卓城便回来了,见到于望舒,于望舒还没开口问,便主动交代行踪,说在外抽了一根烟。又过几分钟,孟清盈也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 于望舒是坐在车上,卓城倾身过来为她系安全带时,发现卓城衣领上的唇印的。 唇印掩藏在卓城侧面的衬衫衣领中,被外套掩藏,不但正面看不出来,侧面也无法看出。但卓城倾身向下时,那唇印便瞬时失去了衣服的遮掩,大刺刺就这样出现在于望舒的眼前,使人猝不及防。 它离她那么近,离她的眼睛不足两厘米。 它是孟清盈今天口红的颜色。 于望舒清晰的记得今天孟清盈对她笑时,她唇上淡淡的樱桃粉的色泽。 那一刻,于望舒的脑子比任何一刻都要清晰,她仿佛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心如同被密密麻麻的针尖扎了进去。 血流如注。 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问自己。 鼻尖闻着卓城身上清爽的味道,那一刻,她真想一把推开卓城,想大声地质问卓城,你真的出轨了吗? ……那个人,是孟清盈吗? 答案呼之欲出,但她却张不了口,无端退却。 她的所有理智和所有的骄傲,都不允许她这样做。 如此狼狈不堪。 所有人都可以,卓城可以出轨任何人,可为什么,偏偏是孟清盈? 卓城正在开车,于望舒万分难过信念崩塌,卓城却毫无所觉,还在开车时,规划着今日的行程。 “老婆,今天还有好长时间,我们先回家,等会儿去外面吃饭,再看电影好不好?” 卓城同于望舒提议道。 于望舒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回应。 卓城开车时专心的看着路况,于望舒没有说话,只以为于望舒是刚才在于家的时候累了。 半道,他忽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老婆,还有一件事。” “陆明宴姐姐家的孩子今年回国了,那小子今年八岁,从小在国外长大,中文都说不溜。陆家那边怕他在这边上学了不适应这里的教学,知道你是小学语文老师,想请你去为他补补课。” 隔了半晌,没有听见于望舒的回应。 卓城扭头:“老婆……老婆?” 于望舒思绪乱飞,根本没有听见他的什么。 “在想什么,怎么今天下午老是心不在焉的。” 卓城:“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等会我打电话给他。” 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卓城知道于望舒以前也有为个别学生补课。是朋友的朋友,托了关系找上门,于望舒不好拒绝,而且课时也不多,一周就上两节。 卓城想陆明宴和他们不比朋友的朋友更熟? 陌生人的忙都帮了,那帮他的忙,于望舒肯定不会拒绝。 卓城将一天规划得很好,但挡不住于望舒回家了就不想出门。甚至以犯困想睡觉为由,将卓城从家中赶了出去。 于望舒什么也不想做,只躺在床上。她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是却没有想到,没几分钟竟真的睡了过去,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天黑。 于望舒才将灯打开,刚想拿起手机,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一串陌生的本地电话号码。 她作为老师,还带了一个班,经常会接到陌生的家长来电,开学在即,于望舒还以为是哪个家长,当即将电话接了起来。 却没想到,打电话来的,却不是家长。 “于小姐。”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声如山涧清泉,透彻悦耳。 7. 第 7 章 这个声音有几分的熟悉,但一时半会儿,于望舒记不起在哪里听过。 “请问您是……”于望舒疑惑。 “陆明宴。” 当陆明宴自报家门,于望舒才恍然记起,是了,一年前的有一次,陆明宴也是这样打电话过来,是与那一模一样的声音。 去参加过多次卓城与朋友的聚会,虽经常见到陆明宴,但于望舒和陆明宴相处得不多,也与他不熟。 但是他为什么会打电话给她? “陆先生……您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于望舒拿着手机下床,走至窗前。刷的一下,拉开窗帘,夜晚霓虹闪烁,车水马龙。 电话那头,显然没想到于望舒会这样问,片刻后,才答:“于小姐不知道?我以为卓城早就和你说。” 卓城? 于望舒终于在陆明宴的提醒下,回忆起今天下午车上时卓城和她说过的那些话。 她当时满脑都是她与卓城的事,对于卓城说的那些,大都过耳没过脑,这时候经由陆明宴提醒,依稀记起来一些。 “……是您家侄子?” 于望舒不能确定。 陆明宴:“不知道于小姐有没有时间?” 钱够用就行,实际上于望舒并不喜欢去做家教,教学生不谈,还要应付学生的家长。况且她教的语文,补英语数学的多,补语文的却没几个。 打心底来说,于望舒并不想去接这个家教。 但陆明宴事先已经托卓城来打过招呼,她那时候想别的事却也没有立刻拒绝。 现在陆明宴找上门来。 于望舒在脑中想了一遍后面的工作安排。 于望舒:“时间倒是有……” 她刚想说周末的时候都有空,却在这时候,被陆明宴截了话头。 “那明天下班以后可以吗?我下班以后,来学校接你。” 或许是长居高位的关系,陆明宴说话,语气中有一种不容人反驳的力度。 于望舒的话刚才没说出口,现在反倒说不出来了。 ……也不是不行。 但于望舒拒绝了让陆明宴来接:“不用了陆先生,您把地址给我,下班以后,我会自己打车过去。” 陆明宴那头说一声好。 没什么别的事情了,于望舒正想挂电话,忽然又想起两人除了电话没有别的联系方式,还是用微信联络方便一些。 于望舒:“陆先生先加一下我的微信?微信号就是我现在的这个电话号码。” 然而,这句话之后,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得到陆明宴的回应。 “陆先生?” 于望舒不解,以为陆明宴现在加微信有什么难处,“那我加您也可以,是您现在打给我的这个电话?” 这时候,陆明宴才缓声开口。 “于小姐。” 喊了她的名,却停顿半晌,于望舒:“……嗯?” “你我无需用敬称,我是卓城的朋友,也算得上是你的朋友。”陆明宴说道。 他的声音实在是好听,在夜空里,如脆石击玉,声声入耳。 于望舒听见他说卓城的名字,有一瞬的恍然,她看向无尽的夜空,抿抿唇,而后“哦”一声,声音很低。 陆明宴见不到于望舒的面,她的情绪他无从辨析。 只一会儿,于望舒又听陆明宴继续说道: “于小姐贵人事忙,恐怕早已忘记了,许多年前,我就已经加过于小姐的微信。” 缓而淡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霎时将其他的情绪赶跑,于望舒一愣。 已经加过了? 只不过没有给她更多去回忆的时间,也没有来得及让她去思考,只听见陆明宴如不经意般语气又说:“无名小卒,自然无需于小姐记挂在心。只是希望这次,于小姐不要再忘记了吧。” 有一点点尴尬。 陆明宴不论从哪里看也不像是无名小卒。 好像她多不在乎做了多大的错事。 于望舒理亏,但还是小声为自己辩解一句:“我并不是故意。” 她作为老师作为班主任,工作关系,时常会加许多家长,微信上人那么多,如果平时不联系,她哪里都知道谁是谁。 得来陆明宴一声“嗯”作为回应,没甚情绪起伏,听不出来高兴不高兴。 事情已是这样,于望舒最多也只能如此,至于陆明宴情绪好坏,她和他不熟,也顾及不了那么多。 聊完正事挂断电话之后,地址随后发来。 是一个实时地图,后附上地址。 于望舒这才看见,陆明宴的微信头像是一只黑色鸿雁,背景是湛蓝的天空,名字就是陆明宴三字的大写首字母缩写。 正如陆明宴所说,他们的确是加过微信。只不过,于望舒对着那头像想了许久,也没想起来是什么时候。期间她又换过手机,新的手机早已将以前的痕迹消除。 好在于望舒平时也没有删除列躺好友的习惯,不然陆明宴给她发信息,发现微信好友已经被删除,那就更不好了。 于望舒回了一句【好的,明天见。】,从对话框中退了出来。 来自老人的关心,不停给夹菜,中午没有吃得有点多,到现在还不饿。结束与陆明宴的聊天,一时便没了别的事。 窗前站了一会儿,手不受控制的,点开了步数管家。 见到卓城今天一天的步数都在持续增加。 从她家走了以后,他并没有回自己家中。 于望舒又点开了朋友圈,再点开孟清盈的微信。 于望舒记忆力一向很好,她甚至清晰记得她上一次见到孟清盈发朋友圈是在情人节,时间已至凌晨,是卓城从她这里离开以后。 那是她与一个男人被灯光照出来的剪影,那一日,她并不知道孟清盈是和谁。而现在,于望舒在脑海里,已有了隐约的猜测,她便想要再去看一次。 点开才发现,孟清盈的微信朋友圈设置了仅三日可见,于望舒曾经见过的那一条,早已经不知所踪。 只不过,孟清盈今天又发了一条新的朋友圈,就在半个小时前。 【总在夜晚来私会,这份深藏在暗处的爱意,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宣之于众?】 配图,高清私密床照。 孟清盈竟大胆到在朋友圈中,发了一张她与那男人在床上事后的照片。 这张照片,看不见男人的脸,只露出男人的下巴,但它可以清晰的见到他赤.裸的肩和被子只遮盖一半,隐现的胸膛。 点开之后看大图,男人肩窝上的那颗痣清晰可见,像是某个人标志,嘲讽一般,张牙舞爪。女人的纤纤玉手搁置在男人的胸膛上,照片中,除了男人,便只有这只手,她并未出镜,只用一只手,向所有看这照片的人宣告主权。 于望舒几乎可以断定。 孟清盈发的这条朋友圈,仅仅只对她一个人可见。这样的照片,孟清盈不可能会让孟仪宁于朗声,还有她的那些朋友同事见到。 如若如此,孟清盈在外清纯甜美的形象,将不复存在。 明知孟清盈是故意,但于望舒与卓城多年的感情,并不掺假。 在见到男人肩膀上晃眼的痣的那一刻,于望舒倏然握紧手机。 眼睛酸胀,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 必须要抬起头,才能让温热的眼泪不要那么快的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 下午睡得太多,这一夜,于望舒没有睡着。 第二天是开学日,于望舒一早去了学校,学校离家不远,公交只有四站,平时于望舒都是坐的公交,十分方便。 学校第一天开学,事情繁多,到学校以后便开始忙碌,中午简单吃个饭,趴在办公桌上睡个十来分钟,又开始忙起来。 一天的时间过得飞快。 下班前,于望舒同时收到卓城发来的信息。 卓城:【老婆,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于望舒看了一眼,没回。 于望舒已经一整天没回卓城的信息,过了没几分钟,卓城的电话追了过来。 在铃声快断时,于望舒才接了起来。 “老婆,你怎么回事啊,有这么忙吗?一天都不理我。” 才接通,便传来卓城的连声抱怨。 于望舒没有说话。 她现在甚至连一点与卓城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老婆……” “老婆?” “喂?” “怎么不说话?你在忙?忙什么?” 卓城还以为于望舒接电话后一时在忙别的。 于望舒也无意解释,“嗯”一声,又不说话了。 卓城听见于望舒还在,便没管那样多,又说道:“老婆,你今天第一天上班,我来接你下班吧,晚上一起出去吃火锅,好久没有吃了。城南的网红店,我们上次就说去吃的那家,我已经订好了位置,今天我们去打卡。” 昨天没有睡觉,加之今天忙了一整天,于望舒声音有点哑,也有些沉:“我今天有事。” 言下之意就是不去。 隔着电话,卓城什么也没有听出来。 只惊讶问:“老婆你今天下班以后有什么事?” 于望舒在事情没有理清之前,还没有做好准备和卓城见面,也不想与他见面,这时候也不由得庆幸昨天和陆明宴是约今天见面,不然,于望舒还得说谎来圆。 于望舒:“是家教的事,晚上要去陆家。” 家教的事还是由卓城来牵线,于望舒这么一说,卓城便明了了。 “你们约的今天啊,怎么这么快就约上了?” 他昨天给陆明宴打了电话以后,还计划约在周末,到时候他还可以和于望舒一起去陆家,结果昨天打完电话,今天他们就自行约上了。 不过他记得他没给陆明宴于望舒的电话号码,陆明宴是怎么和于望舒约的? 这个念头在脑子中一闪而过,卓城没太在意,既然是晚上的确有事,那吃火锅的事就算了。 “老婆,那我等我,我接你过去。”卓城又说。 又被于望舒拒绝:“又没你什么事,你去做什么?我自己打车,你别过来。” “就这样吧,我要准备下班了。”于望舒紧接着说了一句,不顾卓城反对,就挂了电话。 下班后,于望舒走出学校。 途中遇到许多学生,一面走,一面与他们打招呼。 于望舒人长得漂亮,性格又温和,年年被学生评为最受欢迎的小学教师。 出来之后,于望舒拿出手机正要打车,这时候手机适时响了起来。 昨天与陆明宴打电话之后,于望舒就将陆明宴的手机号保存了,见是他打来的,将电话接通放在耳旁:“喂,陆先生?” 8. 第 8 章 从昨天陆明宴给她发过地址后到现在,两人没再联系。于望舒以为陆明宴这个时间点打电话给她是为了询问她待会什么时候到。等车需要一点时间,从这里到陆家的车程大约二十来分钟,初略估计一下,大约要四十分钟。 于望舒正要开口,电话那头陆明宴:“于小姐下班了?学校门口不好停车,我的车停在街尾拐角的地方,这里有一家陈小丫奶茶店,我目前不太方便,于小姐你能自己走过来吗?” 于望舒没想到陆明宴会来。 昨天在电话里,于望舒说过自己会打车过去。 不过人都已经来了,也不由得她多想,陈小丫这家奶茶店学校大约没人不知道,老字号,比于望舒在这个学校工作的时间开得还久。 “方便,我刚从学校走出来,马上就来。” 挂断电话,于望舒朝着奶茶店走过去。 距离不远,两三分钟就到了。 陆明宴的车就在奶茶店门口,极为好认。一辆黑色迈巴赫,纵然外表朴实低调,但却难掩其豪车的光芒。 于望舒走过去,陆明宴坐在驾驶位,见到她后,在车内向她微微颔首。 于望舒才想伸手,这时候后车座的窗户自动降下,从内钻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Hallo~” 小脑袋对准于望舒,热情的伸出小爪子挥舞,远距离打招呼。 于望舒脚步微顿,旋即将伸起来的手换了个方向,同他挥了一挥,并隔空说道:“你好。” 小朋友金头发小卷毛,双眼是天空一般的湛蓝色,一看就是个混血宝宝,长得很是可爱。 于望舒这时候才明白刚才陆明宴打电话时说的不太方便是怎么回事。 副驾座空着,坐后车座不合适,于望舒走过去后拉开副驾座的车门件坐进去。 “我叫陆晨,你叫什么名字?你长得好漂亮!是我回来这里见过的最漂亮的!” 陆晨坐着也不安分,从后面探头。他中文说得不好,音调很怪,但好歹能表达自己的意思。 于望舒被很多人夸过漂亮,她教小学,日常和孩子们打交道,被孩子夸也是常事。 孩子童真,于望舒很喜欢与他们相处。 她闻言笑了。 “我姓于,你可以叫我于老师。谢谢,你也非常可爱。” 姓陆,又出现在陆明宴车上。 于望舒大约知道这孩子是谁了。不过见到陆晨之前,她还以为他就和国内的其他孩子一样,以陆家的基因,顶多长得比其他孩子更可爱一点儿。可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个混血。 不止男人是视觉生物,孩子也是。 “舅舅果然没有骗我,他说会给我找最漂亮的老师教我中文,就是你吗?如果是你,我想我可以接受,我会非常开心!” 陆晨听见漂亮姐姐夸他,笑容洋溢脸上,灿烂无比。这孩子的性格格外开朗,就和小太阳一样,即使语言表达存在一定困难,但小嘴叭叭叭说不停。 这一段话有点长有一些拗口,很多词语他一时间想不出中文怎么表达,就用的英语。于望舒英语不算差,但他这颠三倒四的语句,于望舒还是需要侧耳倾听,集中注意力才能将其听懂。 听明白后于望舒不由得诧异朝陆明宴望了一眼。 最漂亮的老师? 陆明宴在陆晨面前是这样说她? 于望舒坐进来车子里后,陆明宴便一直沉默没有说话,现在车已经正常行至路上。也是在这时,他回头觑陆晨一眼,语速不快但严厉。 “请你闭嘴,对老师说话要尊重一点。现在回后车座坐好,开车了。” 陆晨不怕妈妈不怕爸爸,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舅舅。 特别他舅舅板起脸的时候,格外严肃。 他爸爸妈妈口中的罚不会真罚,他舅舅就真的会! 他昨天才因为又调皮赶走一个老师而被舅舅罚站,哭爷爷喊姥姥都没用,整整站够半小时,腿都站麻了。 昨天的余威犹在,今天陆明宴喊陆晨不要再说话,陆晨就当真不再说,嘟哝着嘴巴坐回后车座。 他不说话以后,车内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面对小朋友,于望舒还有话聊,可面对陆明宴,于望舒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 她没话说时,陆明宴专注开车也并不开口,起初气氛还有些尴尬,但尴尬着尴尬着,也就习惯了,一个夜晚加一个白天都没有好好休息,索性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于望舒不知道车子是什么时候驶入车库的。 她坐在车上,过于舒适,竟然睡着了。 醒的时候陆晨小朋友已经率先跳下车,只陆明宴坐在旁边。 于望舒以手揉揉太阳穴:“不好意思,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 陆明宴偏头,问了一句:“昨晚没睡好?” 于望舒摇了摇头,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去。 偌大的车库前后停了几排豪车,电梯直通陆明宴豪宅,到别墅中了才后知后觉发现刚才那是陆明宴的私人车库,车库中的车全是陆明宴私有。 卓城平时虽然也爱车,但也只买了三辆,平时换着开。 于望舒来之前,已经做好可能会见到鼎鼎有名的陆家两位掌权人的准备,但却并没有,是她想太多。 陆明宴带她来的这个地址,仅仅就是陆明宴的私人别墅,他平时都住这里,而陆家父母住在另外的一个家里。作为陆家的掌权人,他们甚至比陆明宴还要忙。陆明宴的姐姐陆明惠多年前国外留学,结识了一个美国人,不顾家人反对,毕业后毅然决然嫁给了他,后来生下陆晨。 十年后的现在,她与那美国人分道扬镳,离婚第一件事,是先将孩子从美国带回国内。她在美国十年,人脉根基全在那里,她需要处理许多事情,将事情处理好之后,才会回到国内。这需要至少半年的时间,而这半年的时间里,她太忙,不适合带小孩,既然已经决定回国不如早点让陆晨回国接受国内的教育。 孩子归国之后,经由家里人的一致磋商,最后这半年有关孩子的教育和近段时间的监护权全责无旁贷落在了陆明宴这个唯一的舅舅头上。 于望舒不同于别的补习老师,陆明宴先和她说了一些陆晨的事之后,才又对她说道:“陆小姐,如你所见,我的侄子的中文水准想必你已有所领教,他实在很需要一名好的中文老师来补习他的中文。” 事实上,陆晨长居美国,教育环境的差异导致他归国之后,除了中文,还有一堆别的课等着恶补,每日好几位补习老师轮流等候,回家之后管家就直接给牵走了。 于望舒坐在沙发中,她的视线落在坐在她对面的陆明宴身上。 他容貌英俊无比,回到家后,他便将西装脱下,只穿一件白衬衫,宽肩窄臀大长腿,比例完美,于望舒还没见过比他穿白衬衫还要好看的男人,明星都比不上。 他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靠着沙发如同和普通朋友说话一样,闲适慵懒,游刃有余。 但于望舒却知道,陆明宴此前电话中说的那句朋友,不过只是客套而已。 大约是天生的掌权人都是如此,低调,沉着,无畏,一身摄人气场。 阶级分明。 陆明宴不可能将她当做朋友,他们也永远无法成为朋友。 “好的中文老师有很多,陆先生为什么会找到我这里呢?” 于望舒还是不太明白。 于望舒相信,以陆家开出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好老师找不到? 对于这个问题,陆明宴略作沉默,垂眸似是在思考。 片刻后,陆明宴抬眸看向于望舒,以略疑惑的语气,反问她道:“难道于小姐不觉得自己是会是一个好老师?” 于望舒:“……当然不是。” 陆明宴颔首:“那就是了,既然于小姐对于自己的教学水准没有任何质疑,那么,我找上于小姐不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毕竟,于小姐是卓城的未婚妻,我们也曾经有过数面之缘,我自然是相信于小姐的人品,在教学这个方面,熟人也更加放心。” “如果还要找出一个理由,那倒的确还有一个。” “陆晨现在就读的明扬小学,于小姐正好在这里做老师,我希望于小姐能做陆晨的家教老师,同时,在学校也能帮忙照看一二,这一点,应该不算太过分吧?” 陆明宴给出了数条理由。 合情合理。 于望舒信了。 特别最后一条,是许多家长都会做的,在孩子的学习上,不管怎么样,都想走老师这里多拉点关系,给自家孩子多点关照和特殊。 陆晨就读明扬小学这件事,于望舒在陆明宴接陆晨放学,顺带接于望舒一起过来时,她就知道。 不过有钱人家的孩子,多半都在国际学校其他更好私立学校,像陆家这样的巨富之家,于望舒属实没有想到,他们会将孩子送到明扬。 倒不是说明扬不好,作为全市教学质量排名数一数二的明扬小学,不知道多少家长挤破了头皮也挤不进来。 但读这个学校的到底是普通人居多,与普通人家的孩子一起读书……就不太像是陆家会做的事。 “如果只是多看顾一下,都在一个学校,这并没有太大问题。也不一定非要找我来做家教,陆先生客气了。” 想不通的事情不想,陆家的事,还是少问为妙。于望舒只是单纯认为孩子的教育是很纯粹的事,不必要和这些人情往来搭上太多的关系,反而让教育变得不再单纯。 但这话说得,与其说是陆明宴客气,不如说于望舒更客气。 陆明宴听懂了。 “于小姐是不想做陆晨的家教?”陆明宴一双眸子直视于望舒,黑眸幽深,无波无澜,但却给人压迫感十足。让被他看的那个人,压力骤升。 于望舒其实也可以理解,给出的薪资那么高,想胜任这份工作的优秀教师多不胜数,陆明宴专称请她,她却推三阻四的,多少有点不识抬举。 且这还是事先说好的。 于望舒昨夜翻来覆去,想了许多,其中也包括来陆家做家教一事。以她和卓城往日的亲密,来当陆明宴侄子的家庭教师,自然没有问题,问题就出在,她和卓城…… 陆明宴这里的事,能推掉是最好不过的了。 且这件事还不能在电话里说,毕竟答应在先,显得太不尊重,只能当面来谈。 “倒不是不想,只不过我认为,比起我,陆先生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她实在是很少给人做家教,比不上那些资深的老师经验丰厚。 只不过,于望舒的话还未说完,就已被陆明宴截断。 “如果说我只觉得陆小姐最好,只想要陆小姐你呢?” 他一双深邃的黑眸只专注在于望舒身上,说出让于望舒想也没想到的话。于望舒诧异抬头,却望进一片幽深之中。 陆明宴太会隐藏情绪,于望舒无法从他的话语和身上感知到他现在究竟是喜是怒。说这样的话究竟是发自内心,还是被她气着以后的故意。 不过显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如果她再拒绝,那就是在得罪人了。 可她又的确不再想和卓城的朋友再扯上过多的关系。于望舒垂下眼眸放弃再看陆明宴,半天没有回答,在两难中徘徊。 这时,陆明宴交叠的长腿落了下来,像是在同于望舒宣告他的耐心告罄。 他从沙发中站起,但视线仍还在于望舒身上,片刻未离。 对着她,他缓缓开口说道:“如果于小姐实在有所顾虑,那么不必勉强……” “没有什么顾虑,也并不勉强。”于望舒同时也抬起了头。她已经想通,不管怎样陆明宴已表现得足够诚恳,她实在不必再考虑那么多,反正一切船到桥头自然直。 “对于补习的时间,陆先生这边有什么安排吗?例如一周安排几次补课,一次补课多久?” 于望舒这就是已经答应了。 陆明宴笑了笑,他这一笑,风歇云散,晴空舒朗。一直落在于望舒身上隐隐的压力骤然衰减,消失无踪。 陆明宴笑了,于望舒于是也对他笑了一笑。 “这些看于小姐自己的时间安排吧,我们这边尽力配合。当然,我更希望于小姐每天都来。” 客套话。 每天来自然不可能。 于望舒想了想,“那就星期二、四、六吧。周二和周四下课后补两节,周六补四节。” 地点不用说自然是放学后来陆明宴家中。 学校是好,却不方便。 更何况在学校中陆晨有语文老师,下课后却找她上补习课,难免同事之间的关系。 陆明宴略作沉思,后点头:“于老师做主就行。” 9. 第 9 章 其后陆明宴便将于望舒带至管家面前,留她单独与管家核对一些什么时间段来上课,以及薪资待遇等细节。 课时安排都是在放学后的第一两节,明显是对她的特殊照顾,很方便她。 钱也给得很多,几乎是她工资的两倍。 一切敲定之后,还签了一份合同。 学生放学是在下午四点半,将这些事情做完,时间也临近六点。 于望舒准备离开。 回去书房办公的陆明宴不知何时出现在客厅,看了眼长桌:“留下吃顿饭?” 长桌上已经摆满了陆家大厨做的可口美食。 于望舒摇摇头,“不用了陆先生,我还不饿,回去再吃。” 虽然合同中签订,有一顿工作餐,但她今天没有补习,也没有在陆家留下吃晚饭的打算。 陆明宴闻言点头,没有强留。 管家送于望舒走出别墅,这房子占地面积很大,别墅到大门还有一段距离。他让于望舒在别墅的门口等一等,他已经联络司机,待会司机会开车送她回家。 于望舒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可于望舒没想到,管家口中的司机,竟然会是陆明宴。 坐进车后,于望舒难免诧异问道:“怎么是陆先生来送我?” 不是说是司机吗? 陆明宴转头看她,语气淡淡:“司机临时家中有事,管家在忙。” 于望舒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也不是一定要人送,出去了以后可以自己打车,结果搞得陆明宴竟然亲自来送她。 “你还没吃晚饭吧?” 问这话纯粹多此一举,刚才她走出来时,陆明宴还没吃,这才过了几分钟? 陆明宴“嗯。”一声,没说话了。 来的时候,陆明宴开车时也没怎么聊天,这一来一回,于望舒竟也习惯了。 车子平稳行驶,车内空调温度开得恰恰好。于望舒提醒自己不要再像来时一样,再睡着,但经不住眼皮直往下掉。 又一次从昏沉中惊醒,于望舒看了眼窗外倒退的街景,发现车子至少还要行驶十来分钟才能到家。 于望舒平时倒也不至于上车就睡,但今天例外,她相当于一天没睡,很困。她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不说话肯定会睡着。 睡着就很尴尬了。 一次如此。 两次也是如此。 纯纯的将陆明宴当成了开车的工具人,失了最基本的礼貌。 “陆先生……” 嘴比脑子快,于望舒刚准备和陆明宴说一说话,赶在那股困意。 “困了就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喊你。” 陆明宴却在红绿灯口将车停下后,转头同时对她说。 于望舒:…… 原来他看出来了。 她的确很困。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调整一个舒服的坐姿,闭眼后,不消几秒钟于望舒便睡着了。 在下一个红路灯,红灯。陆明宴将车停下。 他转头,注视于望舒的睡颜,平静幽深的眼眸中,悄悄划过一抹温柔。 她皮肤白皙剔透,不见任何瑕疵,睫毛如小扇那样长翘,小巧可爱的鼻,唇不点而朱,粉粉嫩嫩的色泽,因为睡姿的关系,微微嘟起。 不管怎样的角度去看她,都那样可爱又那样美。 这么多年,他从没有机会像现在这样,正大光明的去看她,打量她。 她一直是漂亮的。 如在学校时,万千女孩中,她永远是最璀璨夺目的那一个。 -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之后,于望舒也醒了。 谢过陆明宴,于望舒下了车。 尽管只睡十来分钟,于望舒感觉自己轻松许多,像是见底的能量被充上了电。 回到家之后,于望舒在电饭锅中先插上饭,再洗了个澡。 自己一个人在家吃饭,一切从简。等会儿只需要简单炒两个菜,一顿晚饭就解决。 错就错在,于望舒在洗完澡之后,做菜之前,先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又顺手点开了朋友圈。 【和他一起来吃心仪已久的网红火锅。他早定好座位,又给我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孟清盈的朋友圈更新了。 更新时间,半个小时前。 配图,火锅菜品九宫格,以及在最末尾的照片上,一只男人正在涮菜的手。 男人手上的订婚戒指,显眼无比,与于望舒手上这一个,除了大小不同,其他一模一样。 一天的忙碌,本让她暂时忘记卓城与孟清盈的事,这条朋友圈如同开洪的闸门,于望舒霎时又被无尽的潮水席卷。 这家店熟悉的装修风格,与今天下班前卓城打的电话,言犹在耳,她不去,他便找了另一个人。 也是,他从来不缺人陪。 可找谁不行,却偏偏要找孟清盈,这到底是在恶心谁? 于望舒没有忍住,感觉拿手机的手在轻颤。 愤怒,悲凉,好笑,又讽刺,太多的感觉交织,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才占上峰。 但可以肯定的是,于望舒彻底被这个朋友圈给恶心到了。 生理上的不适到了难以压制的地步,于望舒先冲进卫生间扶住马桶吐了一阵。 这整个房子里,只有于望舒一个人的声音,孤单,响亮,满室回荡。 好在没什么胃口,晚饭还没吃,中午也吃得不多,吐了一阵,也只吐出酸水。 刷牙时,于望舒望着镜子中,头发乱糟糟,憔悴,而又满目通红的女人,如此狼狈。 她简单换身衣服,离开了家。 走出大门之后,本想随手拦辆车,却在转头时,见到那辆熟悉的迈巴赫。 迈巴赫的主人正坐在驾驶座内,一只手拿着电话放在耳边,姿态随意,另一只手伸出窗外,手上夹着一只已燃过半的香烟。 抬眸,视线于空中交会。 见到于望舒换身衣服又走出来,陆明宴挂断电话,推开车门走了出来。 “去哪儿?” 没有来时的客套,他直接问。 一地的烟头。 从回家到现在,时间过去已半个多小时,于望舒不知道陆明宴为什么还在这里。 不过她也并不关心。 归来时她尚且平静,顾全礼仪。现在她却满腔愤怒,满腹心酸。她顾全大局,和谁又顾全过她? 陆明宴是卓城的兄弟。 正在情绪的临界点上,在没有见到卓城之前,于望舒很难不迁怒。 “陆先生怎么还不回去?我去哪里,不需要向陆先生报备吧!” 于望舒内心愤怒难挡,冷言冷语。 很奇怪,明明昨天夜里在见到那床照的时候,她虽难过,却没有今天这样的愤怒。今天见到孟清盈新的这条朋友圈,却难以抑制自己心中的感觉。 脚抬几步,于望舒便站到路上去拦车。只不过现在下班高峰,出租车个个满座,拦了好几个,都没拦到。 陆明宴就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她。 直到她为了去和人抢一辆出租,差点被一辆车撞上。 陆明宴大步走上前,钳住她的手臂,将她拖回,因惯性,她撞在了陆明宴的胸膛上。 “很危险你知道吗?”陆明宴盯着于望舒那双眼红彤彤明显像是哭过的脸,原本莹润白皙的鼻尖也成了粉红色,冷声道:“到底要去哪儿?我送你。” 直到被陆明宴强行塞进副驾座,于望舒才稍稍理智一些。 沉默着将安全带系好之后,在陆明宴的注视下,于望舒别开脸,从嘴中说出一个火锅店的名字。 陆明宴将车启动,不言不语也不多问,安静开车。 反倒是冷静之后,于望舒深觉自己刚才迁怒的行为颇有些不可理喻,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 于望舒不相信陆明宴什么都不知道。 她深知自己现在神经敏感脆弱脑子又很乱,很容易口出恶言,说什么都是错。 道歉的话,还是以后再说。 如果真正需要道歉的话。 冷静下来后,将手机拿了出来,点开微信,于望舒给卓城发了一条信息。 于望舒:【在做什么?】 卓城给于望舒回话向来很快。 【老婆,你今天不陪我吃饭,我好难过。桌子已经订了,没办法,我只好找郭志飞陪我吃。】 哭唧唧的表情,以及一口才拍的滚烫冒烟涮着菜的锅。 将照片调大,还能在同一角度上,与孟清盈刚才发的九宫格中的布局对上。 显然,是在同一张桌上拍的。 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眼眶湿润,于望舒微微仰头。 这时候于望舒都希望自己的记忆力为什么那么好,见过什么都记得。 他们还在火锅店。 得到想要的信息,于望舒没有再回。 反倒是卓城,一条信息发回来,见没反应,又给于望舒连续发来好几条。 于望舒手机叮咚作响,终于引来陆明宴的关注。 “不看?” 他偏头看她手机一眼,问她。 于望舒摇摇头。 火锅店在老街区,附近没有规划停车场,车子在街道旁找了个位置停下,距离火锅店门口有点远,近了没位置。 “想吃火锅了?” 这一路于望舒什么都没说,陆明宴还以为于望舒想去吃火锅。车停下后,他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才刚想下车,另一只手却被于望舒拉住。 陆明宴霎时顿住,转头。 只见于望舒直直看着前方,并没有看他。 陆明宴跟着转头看过去。 十余米远的距离,卓城从火锅店中走出,在他身旁,是一名年轻女子,两人举止亲密,女人的手正挽在卓城的手臂。 10. 第 10 章 一直到卓城和孟清盈坐上车,于望舒才将手机放下。 卓城的车子开了。 于望舒轻声问道:“能跟上那辆车吗?” 声音之中,百般压抑,该愤怒的在家中就已经愤怒过,该伤心的也在家中伤心了,如今亲眼见到事实,反而无喜无悲,尘埃落定。 陆明宴转头看于望舒,那一眼似有许多言语在当中,似关心,似担忧,总之,情绪复杂。 但是于望舒并不在乎。 她的全幅注意力,只在前方那辆熟悉至极的蓝色跑车上。 于望舒还记得卓城说过,这个跑车的副驾座除了她,其他所有人都不能坐。 现在孟清盈却舒舒服服坐了上去。 讽刺。 “陆先生,再不跟上,他们就走了。”见那辆车开动,于望舒转头提醒。 陆明宴开了车。 一路无话。 陆明宴的车尾随卓城的车开进滨江路。卓城的车十分显眼,很难跟丢。 车流汇入滨江路,这一刻,于望舒已经知道卓城载着孟清盈是要去哪儿。 孟清盈比于望舒大一岁,也比于望舒早一年读大学。 于望舒在高中毕业时,于朗声孟仪宁以读书近为由,让她搬离了于家,住进现在的这个房子。 她住进这个房子的同时,孟仪宁以她有房产,可是孟清盈却什么都没有为由,在同年给孟清盈购置了现在这套房。 房子买在滨江路,买房的时候,孟清盈为了炫耀,还专程打电话让她来看。 她没来。 但是她知道。 卓城开着载着孟清盈,要去的,是孟清盈的家。 一切尘埃落定。 知道他们最终的目的地是孟清盈家后,于望舒不再紧紧盯着前面那辆车看。 “卓城出轨了。” 于望舒忽然转头,对正在开车的陆明宴说道。声音低而哑,因为哭过,也吐过。 被于望舒盯着看的陆明宴微微一怔,而后偏头看她,眸中神色有些许复杂。 沉默已代表所有回答。 于望舒不是来找陆明宴确定,也不是来找他兴师问罪。 她转回头,目视前方,再度看向那车流中显眼无比的跑车。 “你知道。” 她轻声说道。 “你们都知道。” 在他们这帮人的眼里,她是不是就是个笑话? - 或许是已做足心理准备,再见到跑车果然驶入孟清盈的小区时,于望舒已没有什么惊讶,只有果然如此的笃定。 她甚至没有忘记用手机拍下这一幕取证,就和在火锅店门口时候一样。 待卓城的车子看不见,于望舒才收起手机。 “走吧。” 于望舒转头对陆明宴说。 陆明宴却没有立刻开车,他仔细盯视着她的脸,微微皱着眉,眼眸中的担忧藏不住。 “陆先生盯着我看做什么,是怕我现在哭出来吗?” 于望舒微微笑了笑,虽然笑比哭还难看。 扭过头,于望舒:“放心吧,已经哭过了,不会再哭了。” 不会再为卓城掉一滴的眼泪。 车子开动,行驶在路上。 半道,于望舒的手机响起。 这道铃声同时引起车内两个人的注意,陆明宴也转头看了过来。 两人心中都似是对打来的人是谁,有所感应。 于望舒垂眸一看,是卓城。 她接了这通电话。 “老婆,你在做什么,刚才我给你发了好多条信息你都没有理我。” 电话那头,传来卓城略微抱怨的声音,紧接着说道: “我和郭志飞他们已经吃完饭了,郭志飞想去月夜,拉着我不让走,老婆我就去一会儿,保证马上就回来。待会我去找你,老婆你在家吧?一天没见到你,老婆,我好想你!” 车内封闭,也没有开音响。 卓城说什么,从手机中传出来,清晰得陆明宴都能听见。 陆明宴眉头轻皱,开车之余,转头看向于望舒。 只见她手中拿着手机,神色漠然,脸上全是一副无动于衷,无喜也无悲。 他转回头,继续开车。 于望舒的注意力都在电话上,不知陆明宴转头看她。 闻言,“哦”一声。 “你来,我会在家等你。”她的声音轻而缓,音色的关系,说什么都带点甜。单单只听这声音,甚至会让人以为她心情还不错,至少不会差。 看着车窗外倒退的街景,于望舒轻轻地:“正好,我也有一些事想问你。” 陆明宴开车很稳,平安将于望舒送回家。 “谢谢你,做了我一晚上的司机。” 小区门口,于望舒解开安全带,转头对陆明宴说。 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如果不是因为没打到车时间又赶得及,这件事,绝不该让陆明宴来做。 于望舒没等陆明宴说什么,已开门下车。 没想到陆明宴紧接着也推开车门,走了出来。 “于小姐。”陆明宴喊住正要离开的她。 于望舒转头。 陆明宴远远凝视她。 于望舒以为陆明宴会说什么,然而,他始终什么也没有说。 直至于望舒再次转身。 “……于望舒,明天,你会来吧?” 低沉的嗓音于夜空中响起。 不是于小姐。 是于望舒。 于望舒心中微动。 而后,转头,对陆明宴勾唇笑了一笑。 于望舒嗓音轻而柔:“当然了,陆先生。我们今天不是已经说好了?” 这天晚上,最终卓城也没有来。 在临近十点钟时,卓城给于望舒打了一个电话,说被郭志飞拖着喝酒,走不开。 对于他的说辞于望舒未置可否,说那就等明天再谈。 星期二于望舒有两节家教。 下班之后,于望舒与陆晨一起坐车回陆家。 这次来接陆晨的不再是陆明宴,而是陆明宴专门配给陆晨上下学接送的司机。 陆晨开朗活泼,这一次没有陆明宴压抑陆晨的天性,陆晨一路都在与于望舒说话。 从他口中,于望舒知道了许多有关陆家的事,他的父母,亲人,以及他的舅舅陆明宴。 在陆晨的嘴里,陆明宴就是一个大恶魔,□□,霸道,又不讲道理。 与于望舒对于陆明宴的冷漠难以亲近的印象大相径庭。 第一次补课进行得很顺利。 大约是提前认识又在车上拉近了感情,整个过程陆晨都很听话,虽然于望舒教的那些陆晨有许多不懂,但孩子聪明,一点就通。 于望舒教得不算吃力。 依照合同,于望舒留下与陆晨一同吃过晚饭,才离开。 这一天,于望舒没有在陆家见到陆明宴。 同样,她也没有见到卓城。 在她回家之后,又收到卓城的短信,说要临时出差,不能过来。短信中说,这次出差需要好几天,归期不定。 一而再,再而三的失约。 于望舒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拿起手机,她编辑了一条信息,没有任何的犹豫,发送了出去。 于望舒:【卓城,我们分手。】 11. 第 11 章 于望舒点进朋友圈,孟清盈果然更新了朋友圈。 没有配文,只有一张在机场拍的两张机票,遮掩了人名等主要信息。机票上显示的目的地,与卓城对她说的地方一致。 于望舒随手截了一张图。 在发出那句分手的话之后,卓城的电话,随即而来。 于望舒看一眼后挂断,卓城接连打好几个电话,于望舒将手机静音放在桌上,没有再管。 卓城最后电话打不进来,只能发信息。 【老婆,电话一直打不通。】 【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知道我昨天说了要去你那里可是今天爽约你很生气,可是公司临时有事,一直催我。以前这种事也不是没有,你都不在乎,怎么你这次还生起我的气了?】 【老婆,对不起,我错了。】 【大不了我回来再向你赔罪!老婆你就原谅我吧!】 …… 【老婆,我飞机要起飞了。】 【下飞机再给你发信息。】 【爱你,老婆!】 【亲吻】 - 平静的度过后面两天。 没有回卓城的信息,也没有接他打来的一个又一个的电话。 周四,于望舒去陆家给陆晨补了两节语文。 饭后,司机送于望舒回家。 本该出差四天的卓城,意外出现在于望舒的家门口,身边是一个出差用的行李箱,可见是下飞机以后就直接过来了。 于望舒出电梯转个身便见到他。 卓城到现在还以为,于望舒说的分手只是因他爽约没来而在与他闹脾气,不接电话,不回信息也是如此。虽然这次脾气闹得比以前大了一些,但只要他及时出现在于望舒的面前,于望舒就会原谅他。 他们交往这么多年,除了开始难追一点,其他时候于望舒一直都很好哄。 卓城原是站在于望舒的门前垂头玩着手机,见到于望舒回来, “老婆,怎么把锁也消了,我等了你好久。” 于望舒家用的指纹锁,录有卓城的指纹,以往卓城来了都是直接进去,今天想进去才发现,于望舒竟将他的指纹也给消除了。 不接电话不回信息,连门也不让进,她还是第一次生他这样大的气。 卓城半埋怨半撒娇一样对于望舒说道,走过来便展开双臂想要拥抱她。 他出差在平城,联系不上于望舒,为了她事情还没办完匆匆从平城赶了回来,只为让她消消气。 他以为只要他出现在于望舒面前,一切就会和从前一样,于望舒马上就会原谅他。 然而却并没有。 于望舒这次连抱也不让抱,见到他展开手臂靠近,向后退两步躲开了他。 卓城:“老婆?” 于望舒:“进去再说吧。” 即将要说的那些,在走廊上不适合。 才从外地赶回,卓城一身风尘仆仆的味道,于望舒避开他后,走几步越过他,去开了门。 卓城终于察觉到,于望舒这次与往日不同。 门开后,尾随于望舒进了屋。 “老婆,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大姨妈来了?”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走在后头,求饶不能少。只要能让老婆高兴,面子算什么? 走进客厅,于望舒将包放下。 离那天去火锅店亲眼见到卓城和孟清盈在一起,已经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已经足够让于望舒冷静下来。 当年,孟清盈的妈妈孟仪宁插足她父母的婚姻。 现在,孟清盈又来插足她与卓城。 凭什么都能让她们成功? 这个世上,没有道德的人,是不是注定比墨守成规获得更多? 孟清盈不就是想与卓城在一起吗? 起初时,于望舒也想过报复,拖着卓城不和卓城分手,孟清盈不是爱做三吗?那就让她做一辈子三好了。 可是,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她无法与一个出轨的男人再在一起。 就像当年她的母亲,知道父亲出轨以后,纵然父亲百般认错百般挽留,也毅然决然离了婚。 卓城求和的话没有停过。 “老婆,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么生气。” “下次有出差,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一定不会再让你等。” “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老婆,老婆……” …… 直至于望舒放好包包以后,转身。 “卓城,你以为我真的会为你因为出差而没来找我生气吗?”于望舒看向卓城,十分平静:“有些事,做了,就应该有被发现的心理准备,何况你一直是个不太能说谎的人。” “卓城,我说分手,是认真的。” 于望舒过于冷静了。直到卓城这一刻,才感到有一点的慌。 “不是啊老婆,既然不是为了出差,那是为其他的什么事啊?你总得要告诉我,我才知道你在气什么。老婆,咱能不能别动不动就说分手,怪吓人的。” 人在心慌时,手里总想抓牢什么东西,卓城面前就是于望舒,他上前,欲抓住于望舒的手臂,将她搂抱进自己的怀里。 以前卓城总是这样做。 但凡于望舒对他不满时,他便是嬉皮笑脸的,没个正行。 可她再怎样对他生气,也从未和他说过分手。 连同前两天发信息那一次,段时间内,这已经是第二次。 只是于望舒对卓城这一套太熟了,她事先早有防备,见他上前,她又后退,卓城的手依然没能碰到她,衣角都没有挨着。 于望舒看着卓城抬起的那双手,皱了皱眉。 那双碰过孟清盈的手。 她感觉脏。 没想到于望舒闪得如此之快,卓城错愕:“老婆?” 想快点结束,于望舒不再拖拉:“卓城,你和孟清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卓城以为自己瞒得很好,没想过于望舒会发现。从于望舒口中忽然听见孟清盈的名字与自己一起,难掩错愕与慌张。 “老婆我没有……” 下意识想为自己辩解。 眼见他的慌乱,于望舒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无比平静:“我亲眼见过了。” 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眸,正对着卓城,好像在对卓城说,不要再说谎。 卓城反应很大,如被人当头棒喝,第一反应是反驳:“不可能,什么时候?” “你那么讨厌她,我怎么可能会和她在一起?我没有,一定是你看错了。” 于望舒摇了摇头。 她只看着卓城发泄自己的情绪,可无论他如何说,她都无动于衷。 卓城死不承认。 “老婆,肯定是谁见不得我们好,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那些人的话你一句也别信。”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怎么可能和她……简直是在说笑话!她和她妈妈那样对你,但凡我有点良心,也不可能和她发生什么,老婆,你一定要信我。” “我爱你,老婆,我真的好爱你,我不能失去你。” “老婆,别生气了,气坏了自己,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好不好?我们还有两个多月就结婚了,我做梦都想和你结婚……” …… 指天发誓那一套,死不承认那一套。 听够了。 心底难免生出烦厌。 “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卓城。” 于望舒摇了摇头,只看着这样的他,轻轻道:“你一定要我拿出证据吗,卓城?” “不要闹得那么难看。” 所有的话,在于望舒说出证据两字时,都显得格外的无力。 卓城霎时顿住。 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老婆……” 他不可抑制的手指开始微微发抖,“老婆,你别这样,我很害怕。我真的不能失去你,老婆。” 或许是连他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辩解很可笑。 于望舒从来不是那种大放厥词的人,会这样说,肯定是掌握了充分的证据。 辩无可辩。 颤抖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于望舒听见从他手中溢出的哭声。 他竟然哭了。 那一刻,于望舒心中感觉到无比的悲哀在向全身蔓延。 为什么所有的男人,都是这样。 她父亲如此,卓城也是如此。 不出轨很难吗? “你们上床了吗?” 于望舒问道。 她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但是不问明白,她不甘心。 卓城抬起红透的双眼,没有立刻回答。 于望舒又问一次,盯视着他的眼,执着地问他:“上床了吗?你和孟清盈。” “老婆……” 卓城双手在颤抖,双肩在颤抖,浑身都在抖动。他止不住的抽搐,在于望舒面前哭。 于望舒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点点头:“你们上床了。” 愤怒。 止不住由心底升腾而起。 脑中勾勒出卓城与孟清盈在床上翻滚的画面。 她再不复刚才假装的平静。 “你们上床了多少次,一次,两次?三次?十次?还是连你也数不清楚多少次?” “她给你带来了快乐吗?是不是让你非常高兴,让你很舒服,让你对我撒谎,让你总是半夜三更从我这里离开了,又还去找她?” “你爱她吗?” “你们男人,是不是永远也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于望舒不想闹得难看,她想体面的分手,但是她无法控制自己嘴上的恶毒。 七年。 她与卓城在一起整整七年。 卓城竟然出轨了孟清盈! 可笑啊! 笑掉人的大牙! 无疑是在卓城的伤口上撒盐。 于望舒每说一个字,卓城痛苦便更多一分。 最后,他不容拒绝,强势地上前将歇斯底里的于望舒紧紧搂进怀里。 “老婆,我不是故意的。” “老婆,原谅我,我也不想,我和她只是意外。我不喜欢她,我一点也不喜欢,我只爱你,心里只有你。求求你,原谅我。” 卓城痛苦不已。 被他这样一抱,于望舒反而冷静了下来。 “走开。”于望舒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声音无喜也无悲:“不要拿你摸过孟清盈的脏手碰我。” 卓城闻言浑身震颤。 过于痛苦,也强烈的感觉到了从于望舒那里传来的类似厌恶的情绪,他下意识松了手臂。 于望舒从卓城怀中挣脱出来。 卓城看着这样的于望舒,无比痛苦。 她厌恶他。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可他还记得刚才于望舒的那些问题。 卓城喃喃对于望舒说道:“我和她从去年冬天才开始,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久。” “是个意外,她在合作商的公司里工作,大家一起吃饭,我才知道她也去了,如果知道有她,我都不会去,我喝醉了,她也喝醉了。” “发生了那样的事,我不知道有多后悔。” “老婆,这么多年,我就只爱你一个人,我也希望将我的最初和最后都留给你,可是我喝醉了。我不敢让你知道,我很害怕,可是我无法控制我自己。那种事,真的会让人上瘾。” “我想过,就这几个月,到我们结婚,就彻底和她断了。她也同意。” “老婆,我爱你,此生我只想和你一个人在一起。” “我不想失去你。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我想过,结婚之后,我们要生两个孩子,我要和你白头到老,一起过完这一辈子……” 卓城终于将一切坦白,说了很多。 他却不知,他每说一句,却都像是用尖锐的刀子在凌迟于望舒的心。 说好不流眼泪的。 说好不再为他哭。 可还是止不住眼眶发热,还是止不住泪水掉落下来。 爱她又怎样。 只想和她在一起又怎样? 嘴上说说而已。 还是抵不过其他女人身体的诱惑。 说什么喝醉了,说什么意外,不过都是借口。 男人在真正喝醉的时候,是什么也做不了的。 不过是半推半就,顺势而为。 “不用再说了。” 于望舒背过身去,放任自己泪眼朦胧,放任眼泪在脸颊上肆意:“你走吧,离开我的家。” “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现在开始,我们分手。” - 于望舒让卓城走,卓城自然是没有那么听话。 大约他心中也明白,如果真的走出去,就再也回不来。 他赖着不走。 于望舒便自己走了。 不过还好,盛怒之中,于望舒还没有失去理智,她拿出门拿了手机和钥匙。 为了离卓城远一点,舍弃家旁边的酒店,打车去了别处。 坐在车上时,于望舒回想她与卓城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卓城其实是一个各方面都不错的男人,对她也很好。 如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答应嫁给他。 以至于她完全没有想到,在她对他交付信任的时候,他竟也同于朗声一样出轨。 这些年,她除了最后的底线,但凡她能给的,她都给了。 六年都过去了,还只有几个月而已。 为什么这都忍不住? 那件事,究竟要有多快乐,才让于朗声,卓城,全都抵不住诱惑,纷纷出轨。 是不是所有的男人,在遇见诱惑时,都无法管住自己的下半身? 坐在出租车上,于望舒思绪飘飞。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有个问题,让她耿耿于怀。 ——她谨记分寸,谨守底线,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于望舒在心中问自己,是不是她给他了,他就不会出轨。 但是没有如果。 陆明宴的信息,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于望舒走后,过几分钟,卓城似是终于反应过来,于望舒这一走便不会再回去,不断给于望舒发信息,道歉,认错,祈求,求和。 工作的关系,上班后,于望舒习惯将手机开启震动。 手机频繁不歇的震动震得于望舒手麻,她心烦地将人拉黑,就在这时,陆明宴的信息适时跳了出来。 陆明宴:【前几日出差,今天刚回。陆晨对我说,很喜欢陆小姐,管家也对我说,陆小姐教得很好,陆晨的进步很大。这一切都离不开陆小姐的教导,十分感谢。】 信息写的什么,于望舒其实并不关心,只简单扫了一眼。 但她却久久没有回复。 陆明宴。 卓城的兄弟。 于望舒脑子里,似乎陆明宴的一切身份都模糊,只留给于望舒最醒目的这一条记忆。 仿佛着了魔,于望舒回他一句。 【陆先生,做吗?】 信息发出去之后,于望舒收起了手机,看向窗外。 窗外下雨了。 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12. 第 12 章 很久,那边没有回信息。 就在于望舒以为陆明宴被吓到,陆明宴的信息来了。 陆明宴:【……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开弓没有回头箭。 于望舒:【没错,陆先生。】 于望舒:【做吗?】 想尝试的心情,胜过了在对陆明宴说这话时候的尴尬。 更何况隔着手机。 于望舒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大不了就不再给陆晨做家教,大不了和陆明宴互相拉黑,就此断了联系。 没关系,反正她已经和卓城分手。 以后和卓城的这些朋友,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陆明宴却没有立刻拒绝。 陆明宴:【于小姐是在和我开玩笑?】 于望舒:【不是开玩笑。】 于望舒:【陆先生,可以吗?】 信息发出去后,于望舒眼也不错盯着手机,等待陆明宴的回答,毕竟第一次向一个男人发出类似于邀请的信息,难免有些紧张。 她得承认,找陆明宴难免含着难以言喻的极为隐晦的报复心理。 可陆明宴偏偏这个时候给她发了信息,这个时候撞了上来。 她忽然想要尝试。 陆明宴长相万里挑一,性格冷淡,但冷也有冷的好处,做过之后,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到处去说。即使说了也没有关系。 他们关系并不亲近。 于望舒对他又有一定的了解。 各方面因素综合考虑,陆明宴无疑是最佳选择。 于望舒盯着对话框,在她与陆明宴短短的交谈中,她已经问了第三次。 事不过三。 陆明宴的信息,隔了近两分钟才发来。 这两分钟,在于望舒看来,比两个小时还要久。 陆明宴:【不行。】 他拒绝了。 于望舒舒一口气。 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望更多。 又很不服气。 于望舒:【是我不够漂亮?还是我不够吸引你?】 陆明宴:【于小姐很漂亮,但你是我朋友的未婚妻。】 一个难得有道德感的男人。 于望舒笑了一声。 笑出了眼泪。 于望舒:【那太遗憾了。】 于望舒:【认识的那么多人里,我只看中陆先生,陆先生却不肯。】 于望舒:【既然这样,那就算了。我只能去找别人。】 打出这些话,于望舒收起了手机。 最后那句话,也不过是想让她看起来不那么在乎罢了。 她其实并不是一定要找男人上床,失了恋而已,她还不至于去作践自己,只是这个人恰恰好是陆明宴。如果是陆明宴的话,于望舒想象了一下,可以接受。 他各方面都足够优秀。 如果是别人,不行。 无从想象,接受无能。 陆明宴已经明确拒绝,于望舒以为陆明宴不会再回她。 可未曾想,不过一会儿时间,一分钟的时间都不到,手机声音又响,有信息进来。 于望舒打开一看。 陆明宴:【哪里?】 于望舒转头朝窗外看去,正好有一个酒店矗立在街旁。 于望舒叫停了车,车靠边停下,于望舒推门下去。 在酒店前台开了个豪华大床房。 于望舒:【豪庭酒店,0817。】 - 旁边有一家内衣店。 于望舒买了新的,以及一件丝质吊带裙。 普普通通的款式,顶多胸口开得有些低,再性感一点的,于望舒望而却步,不敢买。 在陆明宴来之前,于望舒先洗了澡,又喝了一点儿酒。 这是于望舒第一次喝酒。 她买的超市的果酒,度数不高,甜甜的,很浓的水果的味道,她喝了半瓶。 头有些晕,有些亢奋,但又不至于喝醉。 给足了于望舒反悔的机会,陆明宴隔了整整一个小时才来。 当门铃声响起时,于望舒开始紧张。 她去开了门。 当门打开,于望舒看清楚站在门口的陆明宴,一身西装笔挺,极致俊美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冷漠又禁.欲。 “于小姐,如果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门开了,他没有第一时间进来,而是先皱着眉和于望舒说道。 这让于望舒感觉,他不是来同她上床的,而是来对她进行说教,劝她迷途知返。 陆先生太绅士,于望舒见他如此,连心中的紧张,都消减了大部分下去。 并且深觉,自己选他,没有选错。 酒精让她变得大胆。 “陆先生是怕了吗?”她微微偏头,唇微弯:“毕竟,我是卓城的未婚妻。” 显然是故意挑衅。 她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模样。 唇角微弯,眉目上挑,她喝了酒,双眼有些迷蒙,才洗了澡,肌肤白里透粉。 有多诱人。 陆明宴垂眸,看着这样的她,垂于身侧的手指微微曲起,眸色幽暗,内里暗潮涌动。 于望舒盯着他看,自然不知道此时陆先生是作何想法。 她也并不关心。 她与卓城一个多小时前才刚分手,没有第三人知。 陆明宴刚才就是以这个理由,来拒绝的她。 后来又不知怎么的,同意了。 像陆明宴这种心思深沉的人到底在想什么,于望舒是不懂,但人既然已经来了,就说明他其实心里也是想的。 “进来吗,陆先生?” 别的无需去过多探究,于望舒将门拉得更开一些,侧身让出通道。 陆明宴沉默,后终是跨步走了进来。 陆明宴走进来后,于望舒将门关上,密闭空间里,只剩下于望舒和陆明宴两个人。 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于望舒难以抑制自己的紧张,抬起肩膀,她装作毫不在意,从陆明宴的身旁信步走过。 走进房间之后,于望舒背对陆明宴,将她刚才扔在床上的手机随手捡到桌上,后转身,只见陆明宴入门后,走几步站定。 并未真正进来。 谨守分寸和界限。 于望舒此刻奇异的从陆明宴身上感觉到了他的矛盾。 她知道,他在介意她的身份。 在等她反悔。 他还以为,她仍和卓城在一起,没有分手。纵然卓城出轨,但在身份上,只要不分手她就依然是卓城的未婚妻。 陆先生身上,似乎有一种很正直的道德感,这一点,卓城的其他朋友,全都没有。 可于望舒就是看中了这样的他。 他越是如此,才让于望舒觉得自己将第一次交付给他才值得。 当然,关于分手这件事,她还是不会说。 就在几日前,陆明宴已见过她最狼狈的模样,现在此刻,她不想在他面前显得比上次更加狼狈。就当,是他早就知道,却不告诉她,她对他的报复。 于望舒平静对陆明宴说:“陆先生,你先洗一个澡吧,我已经洗过了。” 她身上穿一件冬日黑色外套。 外套厚重,又很长,完美遮住于望舒玲珑的身段,也让人看不清楚她里面到底穿的是什么。 陆明宴许久未动,神色依然冷漠,就连他看她,都冷冰冰,毫无感情可言。 于望舒还以为他临到头了想反悔。 于望舒略略抬起下巴,眸中疑惑渐深:“陆先生?” 她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镇定。 事到临头,她恰恰也有些害怕。 这些年,她一直视那件事如同洪水猛兽,一时间,她的这种思想是难以扭转和改变的。之所以现在站在这里,喊了陆明宴过来,多是受到了卓城那些话的刺激,想放纵一回。 她想尝试。 那件事到底有多快乐,才让男人一个又一个出轨,前仆后继。 到底有多乐不思蜀,才一而再,再而三,明知是错,还一错再错。 于望舒挑中了陆明宴。 但陆明宴一再摆出拒绝的姿态,让于望舒霎时也有些却步。 要不然…… 就在于望舒内心也即将陷入摇摆的时候,陆明宴动了。 他最后朝于望舒深深看去一眼,这一眼饱含于望舒看不懂的情绪,似乎有什么隐晦深沉,澎湃汹涌的东西要破土而出,却又很快隐没,于望舒微微一怔,还未及琢磨透这一眼的含义,他却已跨步转身,正如于望舒刚才所说,进了浴室。 陆明宴身影隐没在浴室之中,见不到后,于望舒才长松了一口气。 猛然坐在了床沿边。 她腿软。 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才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刚才表现得有多镇定,现在就有多么的慌。她用手摁住自己的胸膛,那里心跳失速,仿佛要跳出胸腔。 他去洗澡了。 陆先生终被她拉进了漩涡里。 她已经没有回头路。 - 陆明宴从浴室出来时,套房里的灯已经全灭。 月光透过薄纱,依稀能看清楚,床中央隆起的弧度。 陆明宴朝着那张床,走了过去。 - 于望舒在床上,背对着,感觉到了陆明宴正在靠近。 陆明宴以手掀开被子的一角,冷空气入侵,于望舒瑟缩一下,下一秒,她纤细的腰肢,附上了一只男人健壮的的手臂。 轻轻一勾,她的后背便撞上他炙热的胸膛。 烫得于望舒浑身一抖。 那一刻,于望舒清晰感知到她与陆明宴体型上的差距。 她那么小,他却那么大。 她柔软似水,他的胸膛却坚硬如石。 不管陆明宴在来时表现得有多么的沉默,多么的绅士,可男人一旦到了床上,剥去那绅士的外衣,却展现出无以伦比的危险。 于望舒看不见,未知使人害怕。 不过,害怕的情绪在于望舒的心中存在不过一秒,便烟消云散。 他靠近,亲吻她的裸肩。 男人的唇温热,湿润。 陌生的气息,让于望舒霎时想躲。 她往前弓身,试图逃出他的掌控。 又被他单手拖了回来。 他温热气息喷洒在她的肩,她的脖颈,让她又麻又痒,让她无端瑟缩。 “你刚才说,如果我不来,你会找别人。”他的唇在她的耳际流连,声音极度危险,轻又柔,“是真的吗?” 13. 第 13 章 于望舒后悔了。 她招惹了一匹狼。 她高估了自己。 她惹不起。 可是,她已经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回答我,是不是真的?” 在床上的陆明宴剥去了外衣,变得格外强势。于望舒咬唇沉默不言语,他却不依不饶,势要追根究底。 假的。 都是假的! 如果陆明宴拒绝没来,于望舒不会再去找其他任何人。 如果他今夜不来,明夜或许她已彻底清醒,也不会再想尝试这种事。 恰恰就是今夜。 恰恰就是他。 但于望舒不会将这一切告知。 人都有脾气,羞恼于陆明宴的步步紧逼,也多少有一点逆反心理,既然他要听,于望舒便回答:“当然是。” 只这是字一说出口,她便霎时被翻转了身体,紧接着便是陆明宴的唇压了下来,覆住她的,密不透风,又沉又狠。 陆明宴不再说话,不再与她交流。 夜很长,很慢。 风吹动窗帘,猎猎作响,窗外天气已然变幻,骤雨疾风。 夜半,风停雨歇。 刚才于望舒躺着的地方,有一抹红色,虽然被陆明宴用纸仔细擦过,可也是不能再睡了。 在陆明宴擦拭床单的时候,于望舒看也不敢看,一看就想起刚才,脸颊如火烧。 于望舒别开脸去。 可脸朝另一边,又见地上被男人随处乱扔的衣物。他的和她的凌乱的掺叠在一起,分不清楚到底谁是谁。 “时间有点晚,先睡一晚,就不喊人来换了。” 陆明宴将于望舒安放在靠床沿干净的地方,他自己睡在中间。 地方有点窄,有一些挤。 于望舒被陆明宴搂抱在怀里,方寸间尽是陆明宴陌生的气息。 尽管累极了,可在这种情况下,她也马上睡不着。 又不想被陆明宴发现。 尴尬到不想面对。 只能装睡。 不一会儿,耳边传来陆明宴绵长的呼吸声,以为陆明宴睡了,又过了一会儿,于望舒才小心翼翼用手拉开陆明宴紧紧锢在她腰肢上的手臂,试图远离一些。 可没想到,不过才动了一下,陆明宴便醒来。 或者说他根本没睡。 手一收力,瞬间又将她从小心拉开的距离拉了回去。 人在他的怀中,任他施为。 他埋首,唇又在她脖颈耳际流连,于望舒那里敏感,整个人颤了起来。 于望舒还记得,他们每次要开始前,他都如此。 他不会还想再来一次吧? 他不需要休息的吗? 腿酸,那处也疼。 于望舒有点被吓到,用手去推他胸膛。 “别……” 陆明宴确实还想再来一次。 但显然现在并不是他放纵的时候。 他搂紧她的腰肢,呼吸微乱,“你别动。”他对她说。 于望舒霎时便不动了。 僵在他怀里,乖乖的,像是一只随时警惕准备逃走的猫咪。 过一会儿,看陆明宴确实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才缓缓放松下来。 陆明宴呼吸也逐渐平稳。 “还是第一次?” 黑夜里,于望舒听见陆明宴用事后慵懒微哑的声音问。 于望舒知道他会问。 刚才他们做完,陆明宴开了灯。 床上的血迹做不了假。 虽然血流得并不算多,但那便是她从此进入人生另一个阶段的证明。 于望舒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一两秒的时间用来组织语言,于望舒:“我和卓城,的确还没有。” 猜测得到证实,于黑暗中,陆明宴轻笑一声。 听出其中愉悦,于望舒心中暗恼,才想从他怀中挣脱,但陆明宴很快收敛,双臂将她死死摁在怀中,旋即又抛出一个问题: “他不行?” 倒也不是什么人身攻击,陆明宴更多像在疑惑。 像是在说和于望舒在一起七年,他如何能忍得住? 虽不是恭维,更盛恭维了。 于望舒力气没他大,索性不再挣扎,偃旗息鼓。 他会疑惑也很正常。 卓城不止一次在他的那些朋友面前有意无意地引导和暗示她与他早已更进一步,料谁也不会想到,他们两人在一起七年,至今,都还没有跨越雷池。 于望舒不想多提卓城,更不想和陆明宴过多的去讨论这个让人尴尬不已的问题。 “这种时候,我们就不要再说他了,好不好?” 于望舒拒绝回答,轻声说。 用一种求情的姿态。 这是第一次,于望舒对陆明宴表现出了类似亲近的态度。 却不是别的原因,而是因为另外一个男人。 于黑夜里,陆明宴紧搂着于望舒,贪婪的汲取独属于她的温度。他竟真的停下,就这样简单放过了她。谁也不知道,他此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于望舒也不知。 不过她也并不关心,不想探究。 说到底,在于望舒的心中,她与陆明宴,也就是这一晚上的亲密,待天亮时,便拨乱反正回归正轨。 陆明宴高高在上,也就今夜,被她拉下神坛,做了一回人人喊打的‘男小三’。 想到此,于望舒心情不免得有一丝丝的异样,她抬眸,悄悄的偷看陆明宴一眼,黑暗中,她只能看清楚他的轮廓。可即便是轮廓,线条也是极致完美的。 陆明宴的颜值,一直是走出去都让从他身边路过的人想一步三回头的那种。 她真的没想到,这样的要求,他竟然答应。 还来了。 她现在已经从与卓城分手时的情绪中冷静下来,知道要让陆明宴这样身边不缺女人,道德感极强有原则有底线的人与她‘厮混’在一起有多难。 难道就是应了那句妻不如妾,妻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吗? 于望舒神展开,就这一下子,思绪已跑开十万八千里。 思维活跃,可身上的疲惫却是实打实。 从本质上讲,陆明宴身上的味道,十分好闻。他刚才洗澡了,身上都是沐浴乳清冽的淡香,让人联想起阳光的味道。 于望舒累及了,刚才还睡不着,现在和陆明宴讲一会话,卸下许多防备。 很快便睡了过去。 后来陆明宴又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便不知了。 这一觉于望舒没有睡多久,周五工作日她要上班,手机定有闹钟以防万一,生物钟也会让她在闹钟响之前起来。 更何况换了陌生的环境。 于望舒醒时,外面天还黑着。 陆明宴还在睡,但即便睡着,他的手还勾缠在她的腰上,他们就以这样的姿势,睡了一夜。 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 于望舒在他怀中转身,伸手将手机拿到眼前,一看,不过早上五点多。 她昨晚三四点才睡,到现在也睡了才不过两个小时。 但她该起床了。 她每天早晨七点半左右准时到校,酒店离家还有一段距离,她要回家换身衣服,才能去上班。 轻轻拉开陆明宴的手臂,于望舒从床上起身。 她昨天穿的衣服挂在衣柜里,她拿出来再穿上。 没料到才将衣服穿了一半,忽然灯光大亮。 于望舒转身,便见陆明宴半撑起身,被子只遮盖到腰际,露出他精壮的胸膛。 “这么早想走了?” 陆明宴抬眸,目光对准于望舒,才刚睡醒,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头发微乱蓬松。慵懒的模样,与昨夜的悍猛判若两人,像一只刚睡醒的大猫。 但于望舒心情却并不轻松。 五点确实有点早,醒了以后未免两人难堪,私底下其实打的是偷偷溜走的主意,可还没有付诸行动就被逮个正着,此时面对陆明宴,她甚至有一种做贼心虚的奇怪感觉。 虽然她有工作,即便离开,理由也很正当。 微怔之后,佯装无事垂眸,尽量不去看床上的那个人,怎么会有人像他这样?睡着的时候还好,一醒来就存在感十足。 见到他就想到昨夜的一切,如果说夜晚是过度沉迷,那么现在就是尴尬至极。 “今天还要上班。” 于望舒轻声说道,也算是给了陆明宴一个解释。 但陆明宴似乎并不接受。 “上什么班早上五点就要起床?于小姐做小学老师,我记得小学每天早上八点以后才上学,于小姐就算是要回家换衣服,也不用这么早吧?” 陆明宴掀被下床,冷眼瞧她,优越的身材在于望舒面前显露无疑。 只一句话就戳穿于望舒拙劣的借口。 让于望舒一时之间不知应该怎么回答。 熟人之间就是这点儿不好,连找个借口,都很容易就被找出了错漏。 他说得很对。 但她却不能点头说他全都猜中。 她总得为她自己的行为找个合理的解释,才不至于太过尴尬。只不过,陆明宴却根本不给她时间。 很快陆明宴又抛出另一个问题来。 他目光清透沉着,注意力全落在于望舒身上,即便于望舒未置一词,他却好似早从于望舒清晨五点落跑的行为中看穿一切。 诘问道:“于小姐是真的要去上班,还是……睡过了就不想负责?” 14. 第 14 章 ……睡过不想负责? 于望舒做梦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竟会被一个男人逼问这样一个问题,好像是做了负心汉一样,被要求负责。 而这个男人,竟然还是陆明宴。 这还是她认知中的那个陆明宴吗? 冷漠。 骄傲。 高高在上。 难以亲近。 不缺女人前仆后继。 最主要的,此类事对于他们那个圈子而言,不应该是很正常发生的吗,何来的事后还要求负责这一说? 她作为女人,在事后都没有提出来这样无理的要求。 面对陆明宴的问责和他背后的满床狼藉,于望舒不由得沉默。 “……那,陆先生想我怎么负责?” 真是荒谬! “于小姐。” 陆明宴捡起乱扔一地的衣衫,一件一件穿回在自己身上。离开那张床之后,他又变回了原来那个冷静自如的他,仿佛昨夜如饿狼凶猛的那个男人,已经不复存在。 “于小姐不会因为你喊我来,我就来,得到得太轻易,从而就以为我是个随便的人吧?” 穿好最后一件衣服,陆明宴才转身,对于望舒说道。 他长腿窄腰,劲瘦有型,随便穿衣服的动作都看起来养眼至极。可这话问得委实是直白透了。 于望舒自然不会觉得陆明宴是一个随便的人,相反,他一点也不随便。 卓城的这么多朋友里,唯有陆明宴从没有任何的绯闻,聚会时也从来是独来独往。 但没见过不证明他就没有,于望舒也只认为,是陆明宴不想带而已。 陆明宴这样的人,在女人这方面,绝不会缺。 “怎么会?”于望舒旋即否认,顺着陆明宴的话题继续说道:“像陆先生这样的,不知多少人求还求不来。” 有几分恭维,却也是真心实意的赞美。 她一时冲动,没想过他真的会来。 他真的来了,她虽讶然迟疑,却还是义无反顾将他留了下来。 倒也没有什么后悔,人这辈子总要冲动个几回,她前二十几年都是别人眼中的好学生好老师,懂事听话,循规蹈矩,连第一次都总想留在结婚之后。可看看,她最后都得到了什么? 得来了未婚夫出轨孟清盈。 恭维的话人人都爱听。 陆明宴似乎对于望舒的回答还算满意,略一点头,缓步朝于望舒走来,“于小姐说的没错,有很多人求我,我都不见得会多看她们一眼。” 他腿长,不过几步就走至她面前。距离太近,他又太高,于望舒顿感压迫十足,下意识便往后退了两步。 然而,于望舒所在的位置已经是衣柜前,再退两步,后背便直接抵到衣柜上,于望舒退,陆明宴便又再进了一步。 “于小姐应该记得,昨夜我拒绝过于小姐一次,理由是于小姐尚且还是卓城的未婚妻。” 将于望舒围困在他与衣柜之间,陆明宴轻声说道。 “可于小姐执意要我来,我实在抵不过于小姐的热情邀约。” 慢里斯条,很舒缓的语调。三言两语将一切的错处全归在了于望舒身上。 他本不想来,可她执意。 他又怎能抗拒她如此的邀请? 陆明宴埋首在于望舒脖颈之间,轻叹口气。 于望舒心脏狂跳,背紧贴衣柜,由于陆明宴的过分靠近而踮起脚尖。眼睁睁看着陆明宴躬身靠近再靠近,看他埋首她肩膀,直至他的唇又抵至她的耳际……轻咬她一口。 耳鬓厮磨,垂声询问:“你既然已经得到了我。那么于望舒,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和卓城分手?” 于望舒浑身一震,微微瞪大了眼睛。 在此刻,她终于明白,陆明宴刚才口中所说的负责,是什么负责。 可她要怎么说? 她只想要一夜,不想要以后? 她以前,也没有看出陆明宴对于她有什么别的想法,见过几次,连正眼都没给到过她。 就在昨夜,她单方面邀约,还被拒绝。 怎么才过了一夜,就态度大变。 难道是食髓知味,想一而再,再而三? 于望舒已经和卓城分手,但她也不想再在这个节骨眼上,和陆明宴继续牵扯不清。 一夜已经是她昏头后的极限。 既然谈到这个话题,于望舒也想趁此机会和陆明宴说清楚,奈何陆明宴抛出问题之后,似乎也不在乎什么答案,只顾一路点火。 不知道怎么的,最后又发展到了床上。 甚至不在床上。 陆明宴无以伦比的强势。 但结束之后,又缠绵温柔。 就像他的人现在给她的感觉,仿佛有两幅面孔。在昨夜之前,清冷又骄矜,冷淡又疏远,只短短一夜,这一切便都破碎在那些猛烈的,隐忍的,无所顾忌之中。 于望舒白天还有工作。 原本时间绰绰有余,只不过在陆明宴的‘干涉’下,就变得紧紧巴巴。 衣服还是得回家换,为赶时间,陆明宴亲自送她归家。 快七点了。 外头天已经大亮。 车子驶出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我可以开个窗吗?”于望舒转头问。 陆明宴开车,目视前方,轻点下头,“可以。” 于望舒将窗户半开,清晨凛冽的空气吹散昨夜的所有绮丽,吹醒于望舒的头脑。 各种因素干扰,她始终没有对陆明宴说清楚,她其实已经和卓城分手。 而昨夜也只是她一时头昏。 昨夜的事,之于于望舒而言,已经算是越轨。 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受到刺激,以于望舒按部就班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发生。 不会再有下一次。 听早晨陆明宴说的话,大约是有想再继续意思。 于望舒能明白他的想法,不过就是床上合拍,一次之后,第二次第三次也顺理成章,倒也不涉及什么感情。只是陆先生拥有那群人里鲜少会有的道德观,才会追问她与卓城何时分手。 想必是想等她彻底单身,离开卓城,才能心无负担。 她可以说,也可以选择沉默。 反正以她与陆明宴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卓城与他那样好,就算她不说,他很快也能从别的人口中听见她与卓城已经分手的事。 于望舒望着窗外,风逐渐吹散她的思绪。 “我和卓城……” “于望舒……” 最终,于望舒打算在下车之前,和陆明宴坦白一切,只是她才说话,陆明宴也默契开口,陆明宴的开头是她,而她的开头是卓城。 于望舒就见陆明宴几不可闻皱了下眉,淡淡道:“你先说。” 于望舒本已想说她和卓城的事,但她敏感察觉到,陆明宴似乎并不想听。 话到嘴边,转了个弯。 “昨夜的事……想必陆先生也明白,只是成年人的各取所需,没有什么别的意义。” 于望舒尽量让自己说得没什么在意,毕竟女人的第一次,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但于望舒并不想让陆明宴看出她有多在乎,既然选择了这样的方式交付出去,她自己也不想去再在乎这些,没有意义。 陆明宴皱了皱眉,转头沉沉看她一眼,似不明白:“什么意思?” 而这句话听在他耳里,似乎又多了一层的意思和理解。 “不想分?” 垂着眸,又之前那个问题,缓声问她。 声音淡淡,让人听不清楚情绪。 于望舒摇了摇头。 “我和卓城……”已经分了。 才想坦白,只是,不知触及了哪根神经,陆明宴却先皱了眉。 “既然不想分,那就别分。”陆明宴开口截断于望舒的话语,下颌线微微绷紧,神情冷淡,“如你所说,只是成年人的各取所需而已,于小姐不必再解释。” 慢里斯条,仿若极不在意般继续说道:“于小姐请放心,毕竟,我也没有想插足于小姐与卓城的感情,更对做男小三,毫无半分兴趣。” “你不会以为……”过一会儿,转头,觑于望舒一眼,“我会纠缠你吧?” 于望舒只得在陆明宴的注视下摇头。 “陆先生当然不会。” 她还没那么大脸。 陆家接班人闻名遐迩的陆明宴,自然是拿得起放得下。 - 算得上是不欢而散。 在那样的情况下,再多的什么解释都显多余。 在陆明宴的话之后,陆明宴开车,两人一路沉默,直至将于望舒送至小区门口。 于望舒下车,关门后,头也没回朝小区内走了进去。 她不知道的是,她走之后,直至她的房子开窗人影走动,那一辆送她来的车,才缓缓开走。 卓城没有耐心在空房里苦等一夜,如于望舒所料,回家之后,房子空空,已然没有了卓城。 时间不等人,匆匆换衣之后,于望舒又出门上班。 好在时间还来得及,没有迟到。 周五安排有一早上的语文课,于望舒很忙,无暇顾及其他。到课上完后,才将手机拿出来看一看。由于昨天已将卓城拉黑,微信和手机卓城都打不进来,他倒是用新的手机号试着给于望舒发了信息也打了几个电话。只不过于望舒在忙,到现在才看见。 无非都是一些求情悔过求复合的话。 于望舒搁置一边,统统置之不理。 众多的信息之中,有一条格外显眼。 【盈盈一水间:有空吗,见一面?】 盈盈一水间就是孟清盈。 于望舒看一眼,没管。 但是孟清盈从来就不是你不理她,她就知难而退的那类人。于望舒从小学习舞蹈,孟清盈也学。她跟着孟仪宁进到于家之后,在孟仪宁的干涉下,将她转到了和于望舒一个舞蹈机构里。 于望舒从小就是舞蹈的好苗子,很得老师们的喜欢,有演出时,于望舒也通常是站C位的那一个。 孟清盈很不服气。 她也想站C位。 想方设法没有达成,还惹了老师的厌,后来孟清盈匿名举报了教她们舞蹈的那个老师。 老师丢了工作,于望舒厌烦和孟清盈再在一个地方学习,也没有再继续跳舞。 她就是这样的性格。 表面看起来长相甜美,文文静静,实则坏到骨子里。 孟清盈:【和卓城分手了?】 孟清盈:【呵,你不想见我,我也可以理解。我和他的事,你都知道了?】 知道于望舒作为老师,现在正是午休时间。 孟清盈不厌其烦,在这时又陆续发来两条信息。 嚣张又挑衅。 而孟清盈的信息后面还有。 孟清盈:【卓城半夜来我这里,他非常伤心。伤心是正常的,毕竟你们那么多年的感情。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会代替你好好照顾他的,我已经好好的安慰过他。】 【对于我和卓城,我感到很抱歉,可是怎么办,我也好爱他,从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我就深爱上了他。可是每次他和你一起的时候,从来都看不见我,你享受着他的爱,一定不知道我到底有多么的嫉妒。】 【你就是太保守,所以留不住他。女人啊,有时候还是要适当考虑考虑男人的需求,七年了你都不让他碰一下,装什么纯呢?我真的要笑死了。所以你看,现在他终于可以完全属于我,谢谢你能成全我呀,我的好妹妹~】 一条又一条的信息发了过来。最后是一张卓城在她被窝中睡着的照片,照片上显示的时间,正好是今天。 天刚微亮,岁月静好。 正好一抹阳光透过窗纱照射在浅绿色的被上。 孟清盈的话和这张照片彻底刺疼于望舒的眼。 犹记得分手时他悔恨不已,转头就又躺上了孟清盈的床。 谁能相信,他这待他们曾经的感情,能有几分的认真? 纵然分手了,多年付出的真情也不可能说没就没。 于望舒看着这张照片,差点笑出了声。 真是可笑。 男人的话,就是一个又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自以为谁也无法发现破绽,实际错漏百出。 美人在骨不在皮,可于望舒的美,无论骨相还是皮相,都足够好看,让人见而难忘,能吊打孟清盈一百条街。 可她的确没有孟清盈这样能豁得出去,为达目的誓不罢休,以身体作为筹码,只为了留住一个男人。 这么多年,于望舒各方面足够优秀,狠狠碾压孟清盈,孟清盈从没能在于望舒面前讨得了好。 孟清盈现在敢在她面前嚣张跋扈,不过是仗着于望舒已经和卓城分手。 于望舒本不想理她,但孟清盈踩着她的底线疯狂蹦跶,嚣张过了头。 垂眸,缓缓打字,于望舒回道: 【你猜,如果我现在和卓城说复合,他会同意,还是会拒绝呢?】 一句话,足以让孟清盈由嚣张跋扈变得惶恐不安,由气焰高涨变得暴跳如雷。 孟清盈几乎是立即回复。 【于望舒,你敢!】 【你自己没本事怪不了别人!我现在之所以能和卓城在一起,全凭我足够有毅力,我足够爱他,是他终于被我打动。你呢,只知道坐享其成,不想付出,你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真是不好意思,抢走了你的爸爸,又一不小心抢走了你的未婚夫。】 【可我和卓城在一起的时候,他每时每刻都非常开心,他说你太清高,他在你面前完全不能放松自己,要放低姿态,要时刻讨好,让他过得很累。哦对了,你是不是好久没有参加他朋友的聚会?你不知道吧,他的朋友都是怎样评价你?】 【高岭之花呢!呵呵。懂这是什么意思吧?他们都不喜欢你,你太清高了,太骄傲了,不合群。于望舒,可你有什么可骄傲的?有什么可清高?你和你妈一样,连一个男人你都守不住。】 接着,孟清盈又发来许多照片。 全是她与卓城在一起的合照。 孟清盈故意这样做,说这么多的话,发这么多的照片,其目的不过只有一个,就是想让她彻底离开卓城。可孟清盈说她什么都可以,她也不会在乎孟清盈的这些挑衅,千不该,万不该,是孟清盈在于望舒面前提起云檀。 她不配。 于望舒一张张点开照片。 是各个地点,不同时间段的照片。 有白天一起吃饭合照,夜晚也卓城那群朋友一起愉快举杯,有在山上一起等待日出,有在雪场滑雪,也有在海边嬉戏。 情之所至,他与孟清盈于朋友面前热闹相拥,在许多陌生人的面前动情接吻。 不只是卓城口中所说的逢场作戏而已。 一起携手去过许多地方。 每一张照片卓城都笑得畅快。 那发自真心愉悦的笑容,无比刺眼。 【看看吧,卓城我和在一起,多开心,多幸福。】 【分手了就痛快点,千万别回头,你也别再来打扰我们。】 在最后,孟清盈终于暴露了她的真面目。 如果在没有分手前,于望舒看见这些照片,不知会有如何的心痛。可现在,一张一张看完,也不过就是麻木而已。 于望舒:【原来有的东西真的会遗传,会从娘胎里带出来。从前我还不信,不过看见你和你那小三上位的妈妈,我信了。】 【你做这么多,不就是和你妈妈一样也想上位吗?那你就好好老实给我待着,我劝你别惹我。】 不管后面孟清盈再如何叫嚣,于望舒也没再理会。 转手将卓城的微信又加了回来。 卓城第一时间通过申请。 【老婆……】 这两字后,显示信息输入中。 对于他要打什么字说什么话于望舒并不关心。孟清盈发的那些照片,于望舒一个不漏全发了回去,包括于望舒在孟清盈朋友圈下载的他的床照。 照片发完,多的一个字也不曾说,又重新拉黑。 一套操作下来,还没用到一分钟。 - 下午没有课。 于望舒请了个假回家。 她将家中属于卓城的东西全部打包,还有他曾经送给她的全部礼物,竟然两个大的编织袋都装不完。 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卓城已不知不觉全面渗透入她的生活,纵然他没有住在这里,一天也未曾在于望舒家中过夜,可他的痕迹,却已遍地都是,渗透于望舒家中的每一个角落。 将东西打包全部整理好,于望舒下单了同城快递,全部寄回到卓城的家中。 后来又给家中做了个大扫除。 待做完这所有的事,一个下午不知不觉便过去了。 做事的时候,于望舒并不感觉到累。忙完后,本是只想坐在沙发休息两分钟,再做别的。可一坐进沙发,困意就找了上来,眼皮子直往下掉。 昨夜只睡两三个小时,又耗尽体力,今天又是工作又是家务,于望舒终于受不了,饭也没吃,就回了房间睡觉。 醒来后,再看手机,已经是凌晨一两点,手机中,有一条两个小时前由陆明宴发过来的信息。 陆明宴:【昨天和卓城分手了?】 半睡半醒,于望舒脑子都是懵的,不过陆明宴的这条信息足以让于望舒清醒片刻。 她当然记得从昨夜陆先生一直在纠结于什么问题,还因此拒绝过她,陆明宴是于望舒在卓城圈子里所见不多的,道德感如此强的人。而这个问题,直到早晨分别时,也未曾得到她的澄清。 不过她没想到陆明宴知道得竟然这样快,她以为至少还要过个一两天。 她这里还没有和谁说过,那么传播出去的,自然就是卓城。 信息发来两个小时,她都没回。现在这个时间点,陆明宴应该已经睡了。 出于礼貌,于望舒仍是回了一句。 【你知道了?】 - 夜色酒吧。 因着卓城失恋,酒吧买醉,拉了一群好哥们儿作陪。 这样的场合,大家全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带女伴,一屋子男人端着酒杯你来我往。 卓城失恋的原因说出来很简单,一打听便知,不过就是他和孟清盈的事被于望舒发现,东窗事发。 昨夜刚分的手,已经拉着郭志飞几个喝过一回,后来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今天又是。 虽都是来酒吧喝酒,但没有卓城那样喝的,不管什么酒,拿着就往肚里灌,喝吐好几次,谁劝都不行。 又一杯酒下肚,卓城彻底瘫在了沙发上,脸色奇差,双目放空。 左边坐在郭志飞,右边是展鹏。 其他人唱歌的在唱歌,划拳的划拳,还有去跳舞了。 “女人嘛,哪里找不着,于望舒不过就是长得比别人更漂亮一点,分个手而已,就真让你这么痛苦,至于吗?” 翟天宇平时玩得很花,在女人上没有任何真心,他们这群人,将来的结婚对象都不一定是自己喜欢,利益结合比较多,实在看不下去卓城这为个女人要生要死的德行。 他不能理解。 “我也没看出于望舒有什么特别,没钱没背景,分了就分了,下一个更香。你这几年就于望舒一个,去年才多了个孟清盈,这又怎么了?我们这里谁没同时交往过三四五个。孟清盈就不错,虽然长得没于望舒漂亮,可也不算差,能带得出去,人又合群,识时务,玩得开。昨夜人家担心你,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找你,喊就来了,可不比你那个于望舒好很多?” 翟天宇就看不惯卓城这幅样子,连着声的数落。 卓城无力瘫在沙发上,闭着眼,脸色发白,也不知到底听没听进去。 卓城家中小有资产,性格爽朗重义气,平时在这群人算是领头的几个,翟天宇郭志飞与他都相差不多,但今天这包间里,除了他们,陆明宴也来了,就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他们都在一个群里,平时要聚群里吆喝一声,想来自然响应,都会来。 本来上次聚会陆明宴已经来过,已经够让人惊讶,没想到这次因为卓城失恋组的局,陆明宴又有空来。 来了没说什么话,问了几句,就独自坐在旁处,也不喝酒,不知在想什么。 只在翟天宇说起于望舒是撩起眼皮子往这里看了几眼,后又开始摆弄起手机来。手机拿在手上,却也没看,就转来转去的把玩,就像是,在等待什么。 郭志飞坐的位置,正对着陆明宴。 他陪着卓城喝了许多的酒,抬首时,就只见陆明宴正将手机拿起,他看一眼,忽而嘴角微勾,那瞬间一身的冷顿时全部消融,眉宇间极尽温柔。 - 本也没想着陆明宴能回复,冬日里的被窝格外的舒服,于望舒没有睡够。信息发出去之后,伸手将手机放在一旁,闭上眼还欲再睡。 夜晚安静,手机振动发出嗡嗡的声响,让昏昏欲睡的于望舒再度睁开迷茫的双眼。 床头手机发出微弱的光芒。 而后熄灭。 这时候回她信息的,于望舒只能想到一个。 拿来手机一看,果然。 陆明宴居然在这个时间点没有睡觉,还回复了她。 陆明宴:【在哪儿?】 【于小姐,有关于你夺走了我的第一次,究竟应不应该负责这件事,我认为我们应该从长计议。】 第 15 章 酒吧的夜还在继续。 本来陆明宴没来, 他们一群人还要放肆一些,纵然自己没带女伴来,但是酒吧里面都是女的, 随便勾勾手就有。喜欢就一起玩, 玩开心了再过个夜。总之不会让自己闲着, 但陆明宴在,大家却不自觉收敛。总归就是陆明宴气场太强又太禁.欲,平时怎么玩都可以,在他面前不知不觉就有点放不太开。 翟天宇刚才说了大堆, 卓城没有反应。 过一会儿,才又重新坐起来, 端起桌上的酒杯仰头就往嘴里灌。 他旁边的郭志飞想拦, 没拦住。 “城儿,别喝了,再喝又醉了!” 卓城狠灌一杯酒,也不是刺激过甚还是酒太辛辣,不知怎么就笑了, 笑着笑着, 笑出了泪:“你们没有真心爱过谁,你们不懂, 你们不明白。失去了她,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我生不如死,我真的会疯!” 见他如此, 在座的人都觉得他有些魔怔了。 不过就是失恋吗? 至于痛苦成这样, 又疯又死? 郭志飞就说道:“知道于望舒是什么样的人,当初你就不该……现在后悔也晚了。” 翟天宇:“太夸张了你,城儿!女人千千万, 不必非在一个树上吊死吧!” 卓城却不再理会,又无力瘫回在沙发上,摇头喃喃:“你们不懂,都不懂……” 都知道他喝醉了,说什么也白说,索性放他一个人自己在那冷静一会儿。 郭志飞见他这样,也没别的办法,暗叹一声,转而注意力又落在了他对面的陆明宴身上。 就见到陆明宴骨节分明的长指在手机上打字,似乎在回谁的信息,后来就算没有再动作,视线也一直落在手机上,微微勾起的嘴角,脸上尽是温柔的神色。 一下勾起郭志飞的好奇。 要说认识陆明宴这么久,他都是不近女色,理智到近乎冷酷。怎么忽然对着手机这样温柔? 只是这个疑惑也只在脑子里稍闪即逝,很快他又被其他人拉着去喝酒。 刚一杯酒下肚,就听见不远处展鹏的大嗓门在喊:“宴哥,要去哪儿?” 抬头一看,陆明宴手中握着手机,迈着长腿正往外走,闻言留下一句:“有事,先走了。” 推门,走了出去。 包间里,大家都喝嗨了,谁也没有为陆明宴的离开多半分的注意。 卓城喝醉后,闭上眼睛又躺倒在了沙发上。 “怎么办,今天晚上谁送他回去?”翟天宇问。 “答应了娜娜今晚上要早点回去,我不能送。”李继第一个说道。 “我也不行,喝了酒,不能开车。” 郭志飞这一晚上都在陪着卓城喝酒,他也快不行了,无力挥手:“你们送。” 说来说去,最后也没一个,翟天宇喝最少,但是他现在窗户这里,正对着楼下大厅,看中个楼下舞池跳舞的女人,那妖娆的舞姿,火辣辣的身段,仿若能勾魂。蠢蠢欲动,是断然不会想在现在这个时候离开的。 翟天宇说道:“为什么要我们去送,他没人来接吗?昨天不就是孟清盈来把他接走,今天再让盈盈过来接一次不就得了?” 孟清盈被卓城带着来过两三次,她性格好,和卓城几个朋友都相处得不错,还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 翟天宇说完就掏出手机。 郭志飞看他要打电话给孟清盈,赶忙伸手阻拦。 “别!昨天让孟清盈来接他,他醒了以后差点没打电话把我骂死,我可不想再挨骂一次!” 翟天宇:“怕什么!谁让他自己喝那么多,还怪我们咯?盈盈不比于望舒好?我就问,这么多年,于望舒正眼瞧过我们没?看我们像什么垃圾。别以为我不知道。在她心里,我们就是一群混子,靠着家里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富二代!仗着学习成绩好名牌大学毕业,于望舒打心底里就瞧不起我们!” “不过她看不起我们,我也没见得有多喜欢她。现在好了,城儿和她分了,正好再另找一个。都不用去物色,就有一个现成的!要让人走出失恋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就是马上开展另一段感情啊!” 翟天宇大道理一堆,说完再度拿起了手机拨打电话。 看卓城这两天醉生梦死喝成这样,郭志飞竟然被他的歪理给短暂的说服了。 等他把手机拨通,当真喊了孟清盈郭志飞才如梦初醒。 晚上来的时候,卓城还专门交代了如果喝醉,绝不能喊孟清盈来,他和孟清盈已经彻底断了。 结果……完了!这下真的要完! 转头看看尚且躺在沙发上神志不清,口中喃喃喊着于望舒名字的卓城。郭志飞在这时候,很慎重在考虑,如果他头上顶个锅盖,明天能否逃过卓城的追杀? - 陆明宴走出包间,走向电梯。 给于望舒打完信息后五分钟,没有收到于望舒的回复。 手机轻握在手中,直到走至电梯前,摁下向下的那个按键,才将手机打开,摁下那一串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 于望舒这头,是被陆明宴发过来的那一句吓到了。 ……第一次。 陆明宴?? 以陆先生前一夜的持久与技巧,看起来实在是不像。 更何况,陆明宴的相貌身份地位皆摆在那,主动的女人前仆后继,但他现在却告诉她他还没有过,要求负责? 陆先生又在和她玩笑? 如果陆明宴不是在开玩笑,那就更荒唐了!他是第一次,难道她就不是了吗? 为什么会要让她负责! 荒唐! 荒谬! 关于这个问题,于望舒是不知道怎么去回答了,只干脆当做没有见到。 不过话说回来,第一次就能那么……也算是天赋异禀了? 思绪持续发散,不自觉就回忆起了一些不该回忆的,于望舒将自己裹在被窝里,闭着眼摇了摇脑袋。 也就在这时,手机又开始持续振动起来。于望舒看了手机之后,就将手机顺手搁在枕旁,手机一响,她便睁开了眼,整个房间里,就只有那一处,持续亮着光。 不用看,于望舒都猜到是谁打来。 起初她没接。 但是手机持续嗡嗡的响,仿佛在催促什么。 于望舒想忽视掉它都办不到,终于还是伸手。 “喂?” 冷夜里,于望舒的声音轻而低柔,于寂静的室内响起。 “在哪儿,于望舒。” 电话通了之后,便只听陆明宴在电话那头问。声音低而清越,透着陆明宴独有的冷,隐带着一股强势的味道。 可不知怎么的,于望舒竟然从这样的声音中,听出了一股子的柔软来。 一定是她才睡醒产生了什么错觉。 既然已经打电话来问,于望舒没法子再不回答。 “在家。” 电话搁在耳边,于望舒轻声说道。 “等我,一会儿就来。” 电话那头,陆明宴听见于望舒的回答后,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强势挂断了电话。于望舒听着手机嘟嘟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的懵。 怎么就要过来了? 于望舒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半钟,时间已经很晚。 这个时候来,很难不让人多想。 等等,陆明宴说他要来,他知道她住哪里吗? - 是忽然断线了? 于望舒看着手机想。 可事实证明陆明宴并不是忽然断线,后来陆明宴就真的没再打电话过来。 于望舒从知道陆明宴要来后,就处于一种很懵的状态。 一是不知道陆明宴究竟知不知道她的地址,他问都没问一下就挂断了电话,二是不知道陆明宴为什么要来,这个时间点,他来……做什么呢? 该不会真是来找她负责? 冬日夜冷,于望舒舍不得离开她温暖的被窝,她也不知道陆明宴究竟什么时候来,到底会不会来。最后,她伸手,开了灯。 靠坐在床头,想了想,终于还是给陆明宴发了一个她家的地址。 陆明宴来得不慢。 感觉也就没一会儿的时间,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于望舒这时候已经完全镇定下来,也做好了他会来的准备。 门铃响起之后,于望舒往身上套了一件外衣,穿起拖鞋去为陆明宴开门。 榕城的夜比白日低上好几度,非常的冷。于望舒这个房子装修时没有安装地暖,冬天她也不喜欢开暖气,觉得太干。 门开之前,先从监控里看了一下,确定了门口的确实是陆明宴,才开了门。 “陆先生怎么这么晚来?” 门开之后,并没有立即邀请人进来。于望舒抬起头问。 于望舒对于自己的地盘有一种很微妙的界限感。连卓城,这么多年,也只在她的家中待过白天,从没过夜。 不是卓城不想,而是于望舒不允许。 陆明宴今天晚上参加了一个晚宴,在晚宴上,从手机上看到了卓城失恋的消息,又去酒吧续了个摊。 没人知道,他在得知于望舒与卓城分手之后,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酥麻,刺疼,说不出的酸胀感,刺得胸口闷疼。 这种感觉,只有昨夜他将她拥进怀里的时候,才有过。可是她却这么的坏,连分手都不告知,让他明知她有男友有未婚夫,他身处于阴影之中见不得光,也忍不住要向她靠近。 那对他是多么大的诱惑。 无人能懂。 十几年,从学生时代,他目光便追随她,比卓城更认识她更早,比卓城喜欢她更久。 眼睁睁看着她成为了卓城的女朋友。 多少次,看着她就那样被拥入卓城的怀中。 她与卓城分手。 迫不及待,他只想见到她。 只想拥抱她。 只想,以后她都只属于他。 但是,陆明宴无疑是理智的,无论此时心情如何,他也知道不能在于望舒面前表现出一星半点,如若不然,只会吓跑了她。 她那样警惕,早晨时,还说要与他划清界限。 可是,他还是没能忍住。 对于于望舒的问题,陆明宴没有回答。门开后,见到她穿着毛茸茸的居家服,清淡着一张清丽绝尘的脸,微微张嘴,略显疑惑的神色望着他。 他胸口满胀。 伸手,轻拉她入怀。 只是一个很短暂的拥抱,在于望舒诧异的微微睁大双眼时,还没来得及反应,陆明宴就已将她放开。 一个拥抱的时间,陆明宴收敛住自己所有的情绪。 垂头,看着于望舒的懵懵而惊讶未散的双眼,轻声问道:“于小姐,我特地过来,不请我进去吗?” 于望舒被陆明宴的这个拥抱给弄得有点懵。 怎么也没想到陆明宴上来就先抱了下她。 不过很快就放开,好像是朋友见面的时候一样?像陆先生这样经营上市公司,经常跑国外,恐怕是很熟悉国外的礼节,也不知不觉将这个习惯带到了国内来。 于望舒在心中为陆明宴找到一个自认为很合理的理由,便也没有再为一个拥抱而多想什么。 毕竟昨晚都那样亲密过了,这一个拥抱,又算得了什么呢? 但难免因陆明宴突兀的举动,而扰乱了心神。也就没再纠结刚才的那个问题,侧身给陆明宴让路。 “请进。” 于望舒抬头,对陆明宴说。 她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模样,因刚才在睡觉,头发披散在肩膀上,并没有完全的清醒,还有些睡眼惺忪,睫毛长而翘,脸颊微微的泛着红润,唇因着脑子里有疑惑未解而微微嘟着,穿一身毛茸茸的居家服,她现在看起来顶多像是十八岁,才刚结出果子的青涩水蜜桃。 有别于往日清淡疏离的模样。 陆明宴放在身侧的双手微动,压下那心中强烈想抚摸她的冲动,轻点下头,他跨步走了进来。 于望舒从鞋柜中拿出一双拖鞋。 这是准备给卓城的鞋。 过年的时候准备年货,去超市里看见有打折时候买的,因着卓城在这里一直有旧拖鞋在穿着,暂时还没用上。 当然,现在卓城的旧拖鞋已经一并让于望舒在下午的时候扫地出门。 “你穿多少码?这双拖鞋四十四码,新的,不知道你能不能穿。” 于望舒将这双驼色的拖鞋放在陆明宴脚边。 卓城的脚码在男士中不算小,这个码子应该基本都能穿上。就算小了也只能将就,目前只有这一双能给陆明宴穿。 于望舒的家中出现男士的拖鞋,再正常不过。陆明宴一看便知,这本应该是谁的,四十四码的拖鞋对应四十三码的脚,正是卓城的脚的码子。 他人高,脚也长,比卓城穿的还要大一个码子。平时买拖鞋要买四十五四十六。 陆明宴垂头看一眼拖鞋,敛下眉目,回答道:“能穿。” 于望舒闻言,点点头。 便也没在继续关注这鞋子的问题,自然没注意到陆明宴穿上这双拖鞋之后,微微露出鞋底面的脚后跟。 待陆明宴穿好鞋,两人一前一后的房内走去。 于望舒想起此前一直在疑惑的问题,走的时候问他:“如果我不发地址给陆先生,陆先生能找到……”我的家吗? 只是于望舒还没有将话说完,手腕忽而被后面的那人握住。 于望舒疑惑转头,目光才刚触及陆明宴,人却已经被陆明宴一个使力,拉了过去,他的手很顺当便搭在了她的细腰上,将她整个环在怀中。 “……陆先生?”于望舒只来得及一声惊呼。 在于望舒错愕的眼神中,陆明宴双目盯在她微张的薄唇,喉结微滚。两三秒,陆明宴将视线转移至她的双眸。陆明宴声音微哑低沉:“于望舒,能不能不要再叫我陆先生?” 距离太近了…… 虽然已做过男女间最亲密的事,但她与他实则没熟到这个程度,于望舒仍不习惯,手移至陆明宴的胸膛,微微有些推拒,却难抵陆明宴的力气。 “陆先生?” 于望舒错愕。 不叫陆先生,那要叫什么? 似乎他们还没那么熟。 陆明宴不是关注别人情绪的人,唯独除了于望舒,关注她仿佛已经成了他的本能。而他现在,敏感的从她的视线和语气中,感受到她对他的陌生和疏淡。 眸光微暗,眼睫低垂。 这时候于望舒才惊奇的发现,原来陆明宴的眼睫毛,竟然也是那么的长,像把小扇。 不过也是。 陆先生本就是格外英俊的,只不过由于他累积过高的财富和地位,很容易让人忽略他本身。只能说俊美的相貌之于他,并不是必要,而只是锦上添花。 “……陆先生?” 于望舒开始推拒他。这样的姿态过于亲昵,于望舒很不自在。 却在这时,陆明宴忽而埋首下来,亲咬一下于望舒的耳垂,带着一股于望舒都察觉不出的轻微不甘。 男人的心,于望舒不懂。 但是身体上的碰触,却让于望舒顿时便僵住,不再动弹。 她异常敏感,耳垂尤甚。 陆明宴肯定已经发现,才总是喜欢在她的耳垂边缘流连忘返。 呼吸温热,唇流连于她的颈,些微的沙哑,让总是清冷的声音染上别样的性感,靠得极近,贴靠在于望舒耳侧再度说:“……不要再叫我陆先生,叫点儿别的。” 于望舒难以抵挡,也是在对上陆明宴,她才终于知道男色的可怕之处。 以往和卓城一起的时候,任是再火热的气氛,她也能冷静叫停,轻易抽身。 可是这对于陆明宴,却行不通。 似乎对于他,她奇异的失去的抵御的力量,于望舒将之归结为她与陆明宴不同寻常的关系,毕竟曾经那样亲密过,身体已经有了记忆。 只得求饶一般的音调问道:“那,那……要叫你什么?” 明宴。 老公。 亲爱的。 脑中瞬间闪过他所知道的所有的亲密的称呼,最终将那些痴妄悄然掩藏,选了一个最平常的。 轻声诱哄,“乖,叫我的名字。” “……陆,陆明宴。” 于望舒以为听了陆明宴的话,陆明宴就能放过她。 然而,她却不知,她娇柔喊他的名字时,他最是难耐。如昨晚,如现在。 他极力隐忍,才能忍下想将她禁锢在怀再不让她去看别人的冲动,他已冷眼旁观够了她与卓城。陆明宴视线触及她那诱人的唇,眸光越深越黯,终于微偏下头,轻轻含住。 于望舒其实并不是那么喜欢与人接吻。 就连卓城,也很少。 这种唇齿相交,相濡以沫的感觉,让于望舒感觉过于亲密,她向来不太喜欢。 但陆明宴总是一来就盯准她的唇,昨天夜里如此,昨天清晨如此,今天一来也是如此。 待他够了,终于将她的唇放开。 于望舒才要大吸一口新鲜空气,却忽而由吸气变成了惊呼。 “别……” 她让他来,真的没想过要做别的。 她昨夜已经做够了。 今天身上还疼。 “放心,今天晚上不做。” 嘴上这样说着,行动却与嘴相反,弯下腰,伸手勾住她的腿弯,将她拦腰抱起。 在于望舒的惊呼声中,直接将于望舒抱着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他看着瘦,实则都是肌肉,劲瘦结实。应该是平时都有健身,轻轻松松就将她抱起。 卧室有两个,都关着门。 “你的房间是哪一个?”陆明宴在门前驻停。 于望舒真不习惯让人抱来抱去,何况还是在自己家里,她不是没脚。可是很显然,陆明宴性格强势,并不听她的。 索性破罐子破摔,将头埋在陆明宴怀里,而手,则指向主卧室。 - 于望舒没想到还可以这样。 陆明宴的确什么都没做,但又好像什么都做了。 于望舒瘫在床上没有力气,目空看着天花板,听从卧室之中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 陆明宴去洗澡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又发展成现在这样,明明在陆明宴来之前,她还想得好好的。 和陆明宴说清楚昨夜那件事,还有什么负责不负责。 既然大家都是第一次,那就扯平了,何来负责一说? 双方开诚布公说清楚,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 可…… 想象很顺当,实施起来却困难重重,面目全非。 从陆明宴走进这个房子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开始不对劲了起来。 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就先滚到了床上。 好吧,不是滚。 总之就是越理越乱,乱了套了。 明明她不是喜欢那件事的人,现在却看起来她很急色似的。 不仅享受到了,还哭得很大声。 陆明宴洗澡并不花多长时间,家里以前还有卓城的一些衣物,不过今天统统被于望舒打包快递走,一件不留。 所以陆明宴出来时,只能在身上围一条于望舒给他找的浴巾。 陆明宴洗完澡后,到床上来,他的头发只用毛巾随意擦一擦,没有滴水,但却还是湿的。 于望舒不能让他就这样上她的床。 她的床,说起来连卓城都没躺过,今天却……唉,总不能翻脸无情,享受过之后就将陆先生一脚踢回家,天都这样晚了。 “等等,头发吹干再睡。” 连陆明宴裹着浴巾走过来,于望舒从床上爬起,再从柜中找了吹风递给陆明宴。 陆明宴吹了头发,他发短,耗时不用两分钟,就全干了。 这时候,于望舒已经很自觉躺在床的那一边,给陆明宴让出了可供睡觉的位置。 陆明宴看那大半张床的空位,于望舒只占据了一张床的床沿边。没说什么,陆明宴关灯之后,躺了上去。 于望舒感觉到,随着陆明宴躺在床上,床微微往下陷。 今天晚上又和昨天情况不太一样。昨天她确实是累极了又弄脏了床,两个人只能躺在那么小半张床的地方。而今天,她才刚睡了好几个小时,人还清醒着,累倒也就刚才累,现在缓过来了就还好。这种格外清醒的情况下,却偏偏要和陆明宴躺在同一张床上睡一觉,别提心中有多尴尬。 还要同盖一条被子…… 如果不是怕嫌弃得太明显,她都想去柜子里另外找一床被子出来,一人盖一床,分开睡。 而现在,也是不能这么做了,和赶他出门一样的道理,有享受过就翻脸不认人的嫌疑。 从陆明宴上床之后,这么多年独属于自己的床被陌生的气息侵袭,于望舒不自觉身体微微僵硬,崩直了背脊。 几分钟没有其他的动静,于望舒背对着,只能感觉到陆明宴躺在床的另一边,离她还算有点距离。 她刚才睡太多,现在太清醒,根本睡不着。 又几分钟后,一直维持同一个姿势有点累,于望舒有点想翻身了。 可是她又怕陆明宴还没睡,听见她翻身的动静,不太好。 于望舒又忍了一会儿。 实在忍不住。 才想微微转一下身体,从身后,忽然传来陆明宴的声音。 “于望舒。” 他的声线本来就偏冷 ,好像也没有睡意,所以听起来格外平稳冷静。 冷不丁冒陆明宴喊她的名字,于望舒微愣了一下。 忽然一只大手伸至她的腰间,稍稍一收拢,就将她带入男人炙热的怀中。 “睡过来点儿,隔那么远做什么?” 刚才听着还隔一段距离的声音,不过片刻,便从头顶上传了来。 于望舒被陆明宴揽入怀,整个儿都僵硬了。 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抱她,各睡各的不好吗?抱在一起做什么,想翻身都不方便。 最主要的,她跟他根本不熟! “很紧张?” 陆明宴低沉的嗓音轻声问道。 倒也不是什么紧张,就是觉得没这必要。抱在一起睡哪里能有自己一个人睡舒服呢?想怎么翻身就怎么翻身,昨夜和他一起睡了几个小时,睡得她脖子僵。 但是这些话是断然不能在此刻说出口的。 在他怀中,她轻轻摇了摇头。 “放心,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他又说道,像是保证。 对于此,于望舒只轻轻“嗯”一声作为回应。 记得他刚才抱她进来前他也这么说。 结果呢? 她腿酸。 不过陆明宴既然愿意说话安抚她,她也没有再继续防备他的道理。 说来说去她只是不习惯,自己的床上忽然多了这么一个大男人。原本她一个人睡着翻身打滚都绰绰有余的大床,一下就嫌小了。 “有关于负责的事,你说你第一次……” 压在心底的疑问,在此时,于望舒也问了出口。她终于翻个身,将头索性就埋在他怀中,这样他便看不见她问这个问题时的难为情。 总要问清楚,不然陆总三天两头拿这件事来要求她负责,过于荒唐了。 陆明宴听她主动提起,倒是低低一笑。 “是我的第一次。” 他首先说道。 于望舒看到短信的时候,是真的不信。现在由陆明宴自己开口说,也是半信半疑。 她抬起头,满是不解,反复问道:“真的?” 陆明宴被质疑后倒是没有不开心,把玩于望舒的头发,在指尖缠绕,温柔缠绵。 “真的。”他好脾气又回答一次。甚至对于望舒说出了理由:“平时太忙,没有什么时间去交女朋友。” 于望舒觉得他这个理由不无道理。 是她看他经常和卓城那群兄弟混在一起,误会了他。 事实上这世上的确有这么一类人,他们只喜欢工作,只喜欢赚钱,没有其他什么世俗的欲望,陆明宴应该就是比类人。 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这么想着,于望舒奇异的感觉到安心,自己也不知自己在安心什么。 “那么,有关负责的事……” 这件事陆明宴已经多次提及,于望舒想不记住都很难。 只得来陆明宴轻声的笑。 “放心,也不会让你负责。” “而且,于小姐也是第一次,要负责,也应该是我对于小姐负责才对。” 于望舒安静听完,脸颊有点红,不由得嗔道:“那你还……”老是说要她负责。 于望舒埋首看不见的地方,陆明宴的眼,只落在她的身上,黑暗中,他的神色极致温柔,轻声道:“是逗你的。” 他却是想对她负责,可她未必肯。 这个回答让于望舒哭笑不得,可她人在陆明宴怀里,想气又气不起来。 未免憋坏自己,干脆又找个问题问道:“那你今天说来我家,地址都不问我。我要是不发给你地址,你能找到吗?” 也是刚才陆明宴才来时,于望舒就要问的问题,结果被陆明宴一来就抱着人亲接着又抱去房间的流氓行径带偏了去。 “我知道你住在哪儿。” 话问完后,便只听陆明宴如此回答道。 于望舒大吃一惊,脑袋都钻了出来,黑暗中直接与陆明宴对视,“你怎么知道?” 陆明宴垂头看她,过一会儿,才回答:“以前和卓城一起到过你这里,可能你忘记了。” 于望舒听了他说的话,努力回想,却发现没有任何记忆。按理说,他来过的话,她不可能不记得。 “是什么时候?”于望舒又问。 陆明宴根本不用像她一样,需要努力去记忆中翻找,有关他们俩为数不多在一起为相处过的记忆,他全都曾一遍遍的回忆过,烂熟于心。既然于望舒问,他便轻声说:“是在读书的时候,你大学第一年的生日。” 经由陆明宴这么一提醒,于望舒终于记了起来。 她大学第一年的生日,也是她与卓城在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卓城为给她惊喜,喊了许多朋友一起藏在她家中,为她祝生。 那是她自云檀去世以后,过的第一个热热闹闹的生日。 她现在想起来,只记得当时来了许多人,一起玩得也很开心。她当时对手工艺品很感兴趣,还给每个来的人都送了一份自制的小礼物。 她倒是不记得,当时陆明宴也在了。 于望舒恍然大悟,“原来那一天你也来了。” 陆明宴一双手都缠上了于望舒的腰,轻声应答:“嗯。” 她当时眼中只有卓城,根本看不见他,最多也只与他说过一两句客套话。 每次见面都是如此。 后来,又说了一些话。 一直到于望舒累了。 开始犯困。 “睡吧。” 他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于望舒“嗯”一声,困意来袭时,挡都挡不住,眼皮子直往下掉。 不过她还是撑着精神最后问到:“你说你明天早上还有个座谈会,是几点啊?” 陆明宴:“早上八点半。” 于望舒:“那好早,你也早点睡……” “嗯。” …… 于望舒的记忆只到这里,后面便一片空白了。 第二天的早上,于望舒清早起床时,陆明宴早已经离开,他睡的那半边床铺早已经变得冰凉。 起床的时间就很晚,做饭花点时间,下午还有家教。 中午于望舒吃饭时,收到于音洁的信息,明天周末,为结婚做准备,邀她一起去看看床品。顺带她也想买一两套新的带回家。 于望舒很确定她不可能再与卓城复合。 她也不打算对谁隐瞒。 回复:【不必了姑姑,我和卓城已经分手了。】 就这简单一句话,在于家,不久后掀起了轩然大波。 第 16 章 对于于望舒说的分手, 于音洁大感不解,很快发来两条信息。 【分手?什么意思?】 【你和卓城分手了?你们上个星期不是还来你爷爷家一起为爷爷庆祝生日!】 发信息嫌慢,信息才过来没几秒钟, 于音洁干脆一个电话就跟了过来。 “你和卓城怎么回事?” 电话接通后, 于音洁劈头就问。 于音洁作为于家她那一辈唯一的女儿, 同理心强心思细腻,于望舒出生时她还没出嫁,经常云檀于朗声忙工作时,她都会帮忙带一带。后来于朗声出轨, 云檀离婚,眼看着小三登堂入室, 于音洁就特别心疼她这个小侄女。 水灵灵的女孩儿, 长得比谁都好看漂亮,成绩比谁都优秀,活泼又可爱,他们于家的开心果,可却在于朗声那里被孟仪宁孟清盈两母女压得硬生生的变了个样, 寡言又沉默。 于音洁特别心疼她, 作为姑姑作为长辈,时常问候关怀。 可以说, 在于家,于望舒和于音洁算得上是关系最好的。 于望舒知道于音洁肯定会追问。 电话里说不了许多,于望舒只挑拣了一些重点来和她说:“卓城出轨了, 出轨对象是孟清盈。” 电话那头于音洁猛一听还以为自己听错, 名字都很熟,但是连起来就让人听不太懂。 她惊问:“什么?!” 声音都变了个调,“你说谁出轨?卓城?!出轨谁???” 于望舒理解她, 好耐心的重复一遍:“孟清盈。姑姑你没听错,就是孟清盈。卓城出轨了孟清盈,他们从去年就开始了。”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于望舒的心已经不会再痛,感觉就是麻木。 她爱得起,也放得下。 只不过卓城出轨孟清盈这件事,着实是让她彻底恶心了一把。 于望舒这次将话说得极为明白,语速也缓,而在她的话在说完之后,便只听见电话那头一道极响的抽气声。 “孟清盈?”于音洁是听明白了,但她简直都不敢相信:“你说卓城出轨孟清盈?确定真的是孟清盈??” 连连问了数遍。 就连卓城出轨这件事本身,都被孟清盈这个人给盖过。 于望舒知道这件事很难让人接受,当初她才刚发现时,也不愿相信。完全都要疯掉的感觉,不止伤心还恶心,又哭又想笑,被逼得人都要疯掉。出轨谁不好呢?偏偏是孟清盈,为什么是孟清盈?整整失眠好几夜,才逐渐接受了现实。 “是的,我确定,真是孟清盈。” 于望舒不厌其烦,回答于音洁的话。她对于音洁讲述昨天发生的事:“孟清盈昨天发微信给我,说他们真心相爱,希望我能成全。” 停顿片刻,于望舒轻声说道:“有截图和照片,姑姑你要看吗?” 于音洁没有丝毫犹豫:“看!” 于望舒将昨天和孟清盈的聊天截图,包括这天孟清盈发给于望舒的那些照片,有多少是多少,全发给了于音洁。 既然孟清盈敢这么做,应当也想过会被曝光,她不在乎,那么她也不必隐瞒。 当这些截图和照片发出去,一直堵在于望舒胸口那股郁气,终于找到了出口,于望舒畅快不少。 于音洁半天没有反应,大约过了两分钟,那头发出重重的声响,是于音洁用手砸了桌。 “孟清盈还要不要脸!她怎么有脸来和你说那些话,怎么有脸把照片发给你看?!” “做什么不好偏要学她妈去做小三。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我们当初全家都阻拦你爸不要把孟仪宁娶进门,看她把你们家祸祸成了什么样子,现在她女儿又来祸祸你,抢人家未婚夫还上门叫嚣,没见过谁当小三还这么嚣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我们于家养她这么多年,怎么就养了这么个白眼狼啊?!!” 于音洁彻底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气,电话那头怒斥孟清盈,不顾温柔的形象破口大骂。 于望舒在电话这头静静的听着。 心无波澜。 孟清盈为什么这么嚣张?无非是她已经长大,已经不再需要于家。 于家又能给她什么呢?一两套房子,一点钱? 不。 孟清盈的胃口更大。 她想要的更多。 人的欲望永远也得不到满足,想要的永远比自身拥有的更多,于望舒太了解她。 于音洁整整骂了近半个小时。 骂孟仪宁,骂孟清盈,甚至骂那个将这两母女带进于家的于朗声。前尘往事又拿出来指点一遍,为云檀,更为于望舒鸣不平。 直到于望舒出言打断她。 “姑姑,我下午还有家教课,再不走来不及了。” 于音洁才停下。 她太心疼于望舒,她们于家唯一的小女儿。 于音洁到这最后,才试探着问,“那你和卓城……” 于望舒:“不可能了。” - 周六陆晨的家教是安排在下午两点到四点,中间有二十分钟休息的时间。 于望舒去陆家做家教,都有陆家派遣的专车接送,这一点,是写在合同里的,省去于望舒许多出行的麻烦。 坐车二十来分钟到陆家,陆晨已经在客厅等着她。 连着这次,于望舒来陆家做家教已经是第三次,这里每个人都对她客客气气,陆晨也听话乖巧,并没有其他人口中所说的小魔王气跑好几个家教这样调皮捣蛋。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在陆家,没见到陆明宴。 “我舅舅每天都好忙,晚上不在家,周末还要加班,要见他一面比登天还难!” 陆晨小大人一样的感慨。 于望舒知道陆明宴早上要开会,下午可能还有其他事要继续忙碌。像陆明宴这样的大忙人,要管理公司,处理大大小小的事情,是没什么时间能待在家里的。 于望舒回忆一下,也是,除了开学第一天,后面的两次家教,他全在出差,没有一次见到他人。 心底乍然松一口气,她并不是很想又那么快见到陆明宴。 最近两天见面得过于频繁。 主要是夜晚坦诚相见,过于亲密,但实际上两人的关系还远远达不到那一步,顶多只能算是稍微熟悉了一点的陌生人。忆及夜晚时候的放纵与耳鬓厮磨,于望舒忽然有点不知道在白天要怎么面对他。 总而言之,就还是不熟。 既然很难遇到,于望舒也就放了心。 只是于望舒还是放心太早。 在于望舒开始给陆晨补课的半个小时之后,一辆黑色迈巴赫从正大门驶入陆家,进入到陆家专属的地下车库之中。 陆明宴早上去参加了座谈,结束后和几个主要负责人一起吃午饭,在餐桌上喝了一点儿酒。 他今天没开车,在门前就下了,走进家中,管家自动走来汇报他不在这段期间家里发生的大小事。 其中就包括于望舒此时正在书房教陆晨语文。 陆家的书房有两个,楼上一个是陆明宴的,陆明宴平时在家的时候会用,还有楼下一个,是才用客房改出来的,给陆晨用。 陆明宴在听其他时都神色淡淡,唯独听到于望舒时,有了一点儿反应。 “她什么时候来的?” 提及她时,陆明宴眉宇松弛下来,声音也比往常要柔和许多。 只是管家早就习惯了陆明宴对这位于老师的特殊照顾,并没察觉有什么特别。条件亲自谈,工资是别人的双倍还有多,包吃包接送,这些待遇可是别的家教都没有。管家也不多想,只以为是陆明宴朋友未婚妻的关系,平常汇报也尽量多说于望舒一点。 “来有半个多小时了,现在和小少爷在书房里。” 陆明宴点点头,偏头看一眼那边书房,对管家细细交代,“问问累不累,如果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待会儿给他们端点水果和点心,别饿着了。” 管家应了声好。 陆明宴点点头,转而朝二楼走去。 楼梯走到一半,忽而电话震动,是私人手机,不用于商务,只是朋友和亲人才有。 陆明宴拿来一看,来电显示一个熟悉的名字,顿下脚步,两秒后,将电话接起。 “卓城。” 电话接通后,陆明宴淡淡开口。 “宴哥,舒舒是不是现在正在你家?”电话那头,卓城对陆明宴也没那么多客套,电话通后,直接问。 卓城从那天晚上之后,就再没联系上于望舒,她将他联系方式拉黑,他用新号她也不接不回。 唯一一次是昨天她主动加他,却发他一堆照片又立即拉黑。 他是真没别的办法。 于望舒家他不敢去,做出那样的事他没法面对于望舒,可他又怕,如果他一直不出现,她是不是就这样真的把他忘了? 知道于望舒周六下午会在陆明宴家中给他家的小孩补课,卓城不敢找于望舒,只能找上陆明宴。哪怕从陆明宴嘴里听一听于望舒的近况也好。 平时基本没有联系,忽然接到卓城电话,是和于望舒有关。 这么多年,本来于望舒和卓城才是亲密无间的一对。 陆明宴垂下眼眸,跨步踏上台阶。 “她在。” 陆明宴说道,声音冷淡。 这个节骨眼儿,卓城哪里还顾这些,陆明宴一直很冷,他就没有热起来的时候。 “……宴哥,她看起来怎么样了?还……好吧?” 卓城询问。 陆明宴走几步上楼梯,到二楼后没有直接去书房,而是在楼道站定,一手搭在栏杆上。从他的位置,可以看见楼下书房的门。 于望舒此时就在门的另一边。 陆明宴视线落在门上,就再也没有移开,以漠然不在乎的语调回答卓城道:“你说的好,是指怎样才算好?” “有没有哭,是不是看起来很难过,她的精神状态好不好?” 出口就是好几个问题,像是早已在卓城脑子中过了许多遍。 陆明宴闻言微顿,他忽然想起在亲眼目睹卓城和孟清盈一起那一天,于望舒坐在他的车上,哭红的眼和她落下的泪。 她以为他没有见到,其实他什么都看到了。 隔一会儿,陆明宴才答:“你怎么不自己去问她?” 如果他能自己去问,那就好了。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又何必打电话给陆明宴? 卓城苦涩地想。 “宴哥,求你就别再数落我,我也知道我错了,我就是……唉,算了,你不交女朋友,你也不会懂。” “宴哥,我就只求你告诉我,她现在看起来有没有比以前憔悴,感觉好不好?” 卓城又问。 陆明宴看着楼下书房,过个几秒钟,对着电话说了句:“很好。” 没想到听见这个回答,卓城却陷入了沉默。半晌,才暗哑苦涩地声音说:“只要她好,就好。” 话题聊完。 性格社会地位各方面都差异巨大,本来平时也没什么话聊。 在卓城看来,陆明宴和郭志飞他们,比跟他更熟一些。聚会时,次次都是郭志飞才能将他喊来。 两相沉默。 最后陆明宴先开口说:“还有别的事吗?” “是还有个事儿……” 经由陆明宴提醒,卓城终于想起,才刚想说,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唤他。 “卓城——” 隔着电话,陆明宴也听见,他皱了眉。 “你现在在哪儿?”陆明宴问。 声音骤然严肃,卓城被问得一瞬间的慌乱,但忽然想起来电话那头的不是于望舒,是陆明宴。 可这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出于对出轨这件事的心虚,卓城声音不自觉放低:“……我在孟清盈家。” 隔一会儿,陆明宴:“不是说已经断了?” 看不见的电话那头,卓城烦闷地扒了扒脑袋。 是断了。 但是昨天晚上喝醉郭志飞他们都怕麻烦,又打电话喊了孟清盈来接。 晚上睡一张床上,半梦半醒的,不说长相,就身段,孟清盈还和于望舒很像。 他就…… 一时没忍住。 醒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想起昨夜,卓城低声:“还没断得了。” 需要点时间。 毕竟跟他那么久,和于望舒分手时,立即打电话给孟清盈说分开,电话对面孟清盈哭到不能自己。狠心挂了电话,结果晚上喝醉,又被孟清盈接回她家。 这两个人躺一张床上,就容易心软,有口难言。 昨日也是如此,从于望舒那收到照片,暴跳如雷,对孟清盈放了许多狠话。 结果喝醉酒,睡醒,又躺在了孟清盈床上。 这一来二去,纠纠缠缠,藕断丝又连。 陆明宴便不再说话了。 他为于望舒不值。 这就是于望舒交往了整整七年,差一步就结婚的人。 得到了她,却不好好待她。 卓城敏感察觉到陆明宴的不悦。 虽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了,但卓城也懒得去探究,他自己心中也烦闷不堪,哪里还能分出精神去在意这些。他和陆明宴本身交情也不深,如果今天不是为了于望舒,他不会找他。 孟清盈催他,最想问的问了,一直挂念在心最想知道的也从陆明宴口中知道了答案,卓城不想再继续聊下去。 挂电话前,卓城飞快说道:“我记得舒舒去你那上课是两点钟,那她下课呢,是几点?” 卓城的这个问题,顿时让陆明宴警惕丛生。 他看不上卓城,不见得于望舒也看不上。 于望舒和卓城,在一起整整七年。 又才分手,很容易旧情复燃。 眉头紧皱,声音却如往常,慢声询问:“你想来接她?” 电话那头,卓城自嘲笑了一声,答道:“我哪儿敢?” “她现在肯定还在气头上,我出现她指不定更气。我等过几天她气消一点,再去见她。” “但我实在又想她。” “我现在就是想见一见她,哪怕隔得远远儿的呢。” 第 17 章 与陆明宴聊完电话。 挂断。 正好孟清盈也走了过来。 伸出双手, 缠上卓城劲瘦的腰,从后背主动贴了上来。 “外面这样冷,怎么到阳台上来。” 脸颊贴在卓城的背上, 孟清盈柔声问他。 一抹的不耐的情绪从卓城的眼中划过, 卓城掩不住烦躁。 “我打电话, 你别管那么多。” 卓城说道。 说完,扒开孟清盈的手,从阳台转身走了进去。 孟清盈看卓城去拿放在沙发上的外套,追上去询问:“你才睡醒, 要去哪里啊?” “我刚煮了一碗面条,你一天没吃, 肯定肚子饿了, 先吃了再走吧。” 孟清盈拉住卓城的手臂。 卓城转头,就见孟清盈盈盈水亮的一双眼,长长的睫毛。 孟清盈就这双眼睛生的最漂亮,也和于望舒的最不像。 卓城别开脑袋。 “我不吃。” 将孟清盈的手从他的手臂拿下,“我走了。” 他对孟清盈说。 “以后你别再来找我, 我也不会让他们再给你打电话, 我不会再来了。” 走两步,停下, 背对孟清盈,卓城说道。 说完,便又抬步, 头也不回。 “难道你对我就真的没有一点儿感情?”这种时候, 孟清盈又岂能让卓城轻易离开,好不容易,他才终于和于望舒分手。可她没想到的是, 和于望舒分手后,他转头就要和她划清界限,还妄想要追回于望舒。孟清盈怎么不知道于望舒,最是清高的一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她怎么可能再和卓城在一起?特别她还火上浇了把油,给她发了那些照片。 几步跑上前,再度拖住卓城的手臂,待卓城转头时,孟清盈眼中含泪,摇头对他说:“我不信。” “卓城,我不信你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 她抱着他,卓城从手臂上感受到她的力度。那么紧,那么用力,好似他比谁都重要,他是她的全部,她不肯和他分开,不愿意与他分道扬镳。 “孟清盈……” 卓城却只皱眉,孟清盈这样的举动,并没有让他感动,只让他心烦意乱。 他不可能再继续和她在一起。 他喜欢的,从始至终只有于望舒,他只想同于望舒结婚,只想和于望舒生孩子,一起过一辈子。 未免心软,他别过眼不再去看她。 冷硬心肠说道:“记得当时我们就说过,好聚好散。这么快,你就忘记了吗?” 孟清盈虽抱得卓城紧,但先天优势,一个女人又怎么抵得过男人的力度。 当男人心不在这里,决心要走的时候,谁也留不住。 “我们就这样吧,别再联系了。” 卓城冷硬无情地从孟清盈双手中,再次抽出了自己的手臂。 举步朝着门口走去。 快走至门口,只听见孟清盈忽然又大声喊他:“卓城!” 卓城一顿,继而再走两步,伸手至门把处,才刚握住。 孟清盈:“你以为你和我分开,就真的能和于望舒回到从前吗?” “你以为于望舒她会原谅你,还和你结婚?” 孟清盈眼泪婆娑,带着哭腔:“卓城,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多看一眼我?” 卓城停在门口,好几秒钟,却什么话也没说。 在他决绝出门时,孟清盈看着卓城决然离去的背影,忽而说道:“卓城,刚才我妈打电话给我,让我回家。” “知道他们喊我回去做什么吗?” 卓城身形一僵。 “是他们都知道了啊!电话里,我爸爸质问我为什么要抢于望舒的未婚夫!” 孟清盈轻声对卓城说道:“我从没有和他们说过,一直瞒着他们。你猜,是谁说的呢?” - 于望舒给陆晨上了两节家教课,中间休息的二十分钟,吃了一些由管家端来的水果和糕点。 在陆家做家教,每每都是如此,除了上课之外,有吃不完的糕点喝不完的茶饮,伙食和开得不是一般的好,生怕怠慢了似的。 期间还接了一个于音洁打来的电话,言简意赅,让她家教完了,直接回爷爷那个家。 和卓城分开的事,于音洁一个人知道了,也就等于是全家都知道了。 两节课上完,于望舒和陆晨一起从书房走出来,陆晨休息一会儿,接着还有钢琴课,于望舒没有别的事,就可以走了。 于望舒没想到会在客厅见到陆明宴。 到陆家之后,没有和陆明宴碰面,她已经做好今天仍和前两次一样,见不到陆明宴的准备。 乍然一见到陆明宴坐在客厅沙发上,她愣了一下,顿住脚步。 倒是她身边陆晨,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他。 “舅舅——” 一双圆溜溜的眼蹭的发亮,小跑步朝着陆明宴那一边跑了过去。 前两天陆明宴出差回过家中,但是陆晨正好被外公外婆接走,晚上就住在了外公外婆那里,完美错过。 陆晨直接跳进了陆明宴的怀里。 陆明宴大掌摸摸他金灿灿的头发,问他:“有没有听老师的话?” 陆晨挺起小胸脯,点头:“当然啦,舅舅你不信可以问于老师。” 话题就这么忽然转移到了于望舒的头上。 于望舒正不知道要怎么和陆明宴打招呼。猝不及防就对上陆明宴的视线。 忽而心慌,下意识喊一声:“……陆先生。” 陆明宴怀中抱着陆晨,原本面带着笑容,听她称呼后微微挑起了眉,被他灼灼的视线盯着,于望舒脸颊不由得有些发烫。 就这么想起昨天晚上,陆明宴亲密抱在怀中,亲咬她耳垂,强逼着,让她不要再喊他陆先生,喊他的名字。 她喊了。 也不知触及他哪根神经,后来便被他抱进主卧,又在床上被要求重复叫了好多次。 思绪不知怎么的就飘散,到了不可描述的画面。 意识到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于望舒不着痕迹垂眸,又将那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现在这种场合,除了陆先生,其他什么称呼都是不合适的。 显然陆明宴也知道。 “于小姐,下午好。” 陆明宴礼貌回道,语气有礼生疏。 任谁在旁,听见他们这样的对话和神态,都不会联想到他们就在前两晚,曾有过怎样的亲密。 于望舒略点一下头。 “你好。” 只是刚见面的时候,会有一些类似于尴尬的情绪。但尴尬过了,也就好了。 于望舒自觉和陆明宴在这里没什么其他可聊,招呼之后,便想走。 但要走的话,单只一句“你好”,似乎又不太够有礼貌,于望舒想了想,加了一句:“陆先生刚回来?” “嗯,早上开完会以后,在外面吃饭后回来的。” 听起来似乎是很寻常的对话。 但以她与陆明宴的关系,这句话又不太寻常。 他本不必说那么多。 只需简单点个头,再相互客套两句,她便可以离开。 一句话囊括了一天的行程,听在于望舒的耳朵里,倒像是报告行踪。 但是怎么可能呢? 肯定只是错觉。 课补完了,现在下午四点,星期六的课上完后有足够的时间,不需要像前两次那样留下吃晚饭。再继续待在这里面对陆明宴只会让于望舒感觉到不自在,况且她还有别的事。 于望舒点头,而后请辞:“家中还有点事,那么,我就先走了。” 她既要走,陆明宴也没有什么理由去挽留。 以他现在的身份,连想问她家中有什么事的资格都没有。 何况,门外还有一个卓城。 想到卓城,陆明宴的脸上刚才挂上的笑容便悄然褪了下去。 “我送你出去。”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摸摸陆晨的头,转而对陆晨说:“你先去玩,舅舅送送于老师。” 待会还有钢琴课,陆晨只有短短二十分钟休息时间,他好动活泼坐不住,当然要抓紧时间玩。送老师离开当然没有玩游戏那么重要,和于望舒说了声拜拜,飞快的跑走,比他们两个人溜得还快。 于望舒还懵在原处。 怎么忽然就要送了? ……他怎么一点也不避嫌。 任夜里怎么样那也是夜里的事,白天见面,打个招呼不就行了,还送什么送? 客厅到门口就那么点儿距离,还需要人送? 陆明宴腿长,说要送于望舒,起身后跨几步就走到于望舒的面前。 于望舒没反应过来时,陆明宴轻挑眉头,淡声问道:“不是说走?” 虽然觉着没这送的必要,但是……算了,陆明宴是这个家的主人,主人家说送送客人,也很正常?客人自然不好拒绝。 爱送就送吧。 于望舒朝陆明宴略点一下头,便往门口走。 陆明宴这别墅虽然大,但客厅到门的距离,也没有多久。 两人一同走出大门。 管家为于望舒安排好的车子已经在别墅门口等。 终于到了。 见到车于望舒松心中一口气。 白天里,她与陆明宴实在没什么可交流。勉强走在一起,只感觉浑身难受,别扭。 刚想转头和陆明宴说再见,陆明宴却比她先一步开口。 “明天周末,我休假。” 陆明宴语气淡淡。 于望舒闻言,转头看他,没说话,但是眼中逐渐浮现出疑惑。 跟她有关系吗? 陆明宴看懂,却只当不懂,面不改色道:“晚上我再给你打电话。” 听见这句话,于望舒下意识的反应是偏头不着痕迹左右看一看。 ……还好门口只有他们两个人。 陆先生这句话是在太有深意,让人想入非非。 对于他晚上还想给她打电话的提议,她是拒绝的。 想也知道打电话之后,接下来会做什么。 已经连着两天了。 够了。 可谁知道,于望舒是想拒绝,可陆明宴却丝毫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说完话之后,径自走到车前,打开后车座的门。 而在这时,管家将陆晨交到钢琴老师的手上,也走了出来。 有第三个人在场,于望舒再想说什么,也不好说了。 为于望舒拉开车门,陆明宴站在远处未走。于望舒躬身坐上车时,耳边只听他以两个人才听得见的音量轻声说了一句:“晚上等我。” 于望舒身形微微一顿,而后坐上车去。 关车门后,于望舒将于同盛家的地址告知给司机。司机大叔听后,将导航换了个位置,而后才开车。 这期间,于望舒看见,陆明宴都站在门口,一直到车子驶离,他都还在那里,挺拔如松。 待客之道未免也太好了。 于望舒不由得在心中感慨。 对于陆明宴的好教养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不过转而又想到陆明宴说晚上要给她打电话,大概率晚上还要来,于望舒又不自在了起来。 ……连着两天,她真的不想了。 她不是重欲的人,真没有那么急色,一连三天都想要。 可这件事,她要怎么才能和陆明宴说清楚? 怪愁人的。 坐在车上,于望舒想着与陆明宴的那些事,又想着晚上应该要怎么拒绝陆明宴,才既能说清楚状况又显得不会那么伤人。想着想着,却在车子驶出大门时,透过窗忽而见到街道旁停放一辆蓝色跑车。 那辆跑车,于望舒再熟悉不过。 定眼一看,便见驾驶座中,的确是坐着卓城。头发凌乱,胡子未剃,神情落寞,比起以往,像是憔悴了许多。他朝着她坐着的车子看来,好似知道里面坐的就是于望舒,他凝视此处,一直看着,视线追随着这辆车。 如果不是关了窗,于望舒几乎要以为他已经看见了她。 车往前行驶,从跑车旁驶过。 于望舒从窗外收回视线,她垂下眼眸,掩下分手后再见到卓城时,所有不好的情绪。 而她的手机,恰在此时开始震动。 拿起一看,是于音洁打来。 接通后,放在耳旁,只听于音洁在那头询问:“舒舒,还要多久回来?” 尽管声音已尽量放得柔和,但也没能遮掩住,她语气之中想要于望舒尽早回去解释一切的急迫。 第 18 章 于望舒和卓城分手这件事, 在于家掀起轩然大波。 如果只是单纯的男女朋友,分了也就分了,可于望舒和卓城已经谈及婚嫁, 距离选定的结婚日期还有两个月而已。 婚纱拍过, 酒店定好, 喜帖也已经发出去。 这已经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家人的事。特别这中间还牵扯了一个孟清盈,卓城既然婚前出轨,那这婚不结也罢, 可他偏偏出轨的是孟清盈! 于音洁从于望舒那里得知这件事后,完全坐不住, 气到不行。 挂了电话, 于音洁转手就拨个电话给于朗声,先将孟仪宁孟清盈两母女大骂了一通,后又开始数落于朗声。 于音洁太气了,上次这么气还是于朗声出轨又离婚,还要把小三带拖油瓶一起娶进门! 如果不是于朗声出轨, 又怎么会有孟仪宁带孟清盈嫁进于家来, 白白养那么多年,到头来抢了于望舒的未婚夫! 比毒蛇还毒! 于朗声什么都不知道, 从于音洁口中得知此事也是十分震惊,不信,到于音洁发给他所有照片, 看过照片后, 于朗声才终于相信,而后震怒。 手指着孟仪宁的鼻子让她打电话叫孟清盈回家! 于望舒去到于同盛和褚秀华家中时,家中已坐满了于家人, 只于朗声一家还没来。 今日的主角已经来了一个,还差另一个。 于同盛什么话都还没同于望舒说,就先拍了桌子,怒斥于朗声动作慢磨蹭,让于音洁立刻打电话给于朗声,命令他马上以最快的速度过来!必须带上孟清盈一起! 于音洁早将所有的事,在于望舒来之前对于家人说了个明明白白。 但凡听见卓城出轨孟清盈这件事的于家人,第一反应都同于音洁于朗声一样,震惊到无法相信,直到于音洁拿出照片,铁证如山。 于音洁立刻按照于同盛的吩咐打电话给于朗声。客厅里,褚秀华原本坐在沙发上,见到于望舒后从沙发上站起来,缓缓走几步上前,心疼地朝着于望舒招手:“哦哟,我的舒舒,这次你受委屈了。” 谁家的孩子谁家疼。 于望舒虽然在于朗声那个家中,从未被偏爱,但是在作为奶奶的褚秀华却格外心疼这个早早没了妈的小孙女。 于望舒还算平静。 她崩溃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早就接受现实。 于望舒走过去,握住褚秀华的手,喊一声奶奶。 又喊一声爷爷。 她这乖乖巧巧好像没什么事的样子,给褚秀华心疼到不行。 这么大的事儿呢!谁遇到不得哭一哭?闹一闹?可看看他们家舒舒,哭都不会了! 怎么可能没事呢?她和卓城那么多年的感情,马上就要结婚! 他们这个小孙女,从云檀去世后再回到于家就成了这样的性格,对什么都淡淡的,就算受委屈了也什么都不说。 “给爷爷奶奶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尽管于音洁已经将于望舒和卓城的事已经在家中说过,但于望舒这个正主来了,在等于朗声来的这段期间,大家围着又问她一遍。 于望舒来之前就早有心理准备,事无巨细。将如何发现,如何分手,以及分手后孟清盈如何挑衅,全都说了。 于望舒的目的很简单,既然孟清盈选择了去勾引卓城,那么就不能没有任何代价,于家和卓城,她总要选一边。 而在于望舒在说这些事的时候,于朗声家中,正为此事闹得不可开支。 于朗声从电话里知道卓城出轨孟清盈,一张张亲密照,铁证如山。于朗声虽看似不管不顾于望舒,却也是为了面子,为了自己最后那层遮羞布。这些年,于朗声和于望舒心有隔阂关系疏离,他想要用物质弥补,可于望舒拒不接受,她手里握有云檀留给她的遗产,钱房样样不缺。即便如此,在于朗声心底,却也是最爱他这个女儿,苦于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表达。 于朗声和孟仪宁结婚,孟仪宁带来了孟清盈,于朗声养了孟清盈那么多年,在于朗声面前,孟清盈乖巧又懂事,每每见他都是用崇拜儒慕的眼神,于朗声把没有给到于望舒身上的父爱全都给了她。 于朗声对孟清盈不是没有感情。 但这点感情,并不足以让于朗声包庇孟清盈,他自己行差走错,但基础的是非观,他怎么能不懂呢? 在于音洁打电话过来催促于朗声赶紧过去之前,于朗声孟仪宁孟清盈三个人在家中已经大吵过一场。 之所以迟到,是因为孟仪宁死也拦着于朗声,不让他带孟清盈走。 “你明知道现在带她去于家,等于是羊入虎口,她会被你们这一家人骂死打死!你也忍心!这些年,你们家的那些人谁看得起我们母女俩,每次过去,你爸你妈都给我们冷眼,甩我们脸子,这些我有和你抱怨过吗?没有!我一个字都没有说!但是这一次不行,绝对不行!我绝对不同意你带盈盈过去,要去你自己去!” 孟仪宁当年插足于朗声,是在做家教的时候。 当年事情闹得很大,云檀并不是忍气吞声的人,直接到她所在的教育机构去掀了她的工作,家教时候趁虚而入勾引男主人,还被一个十岁小孩捉奸在床!这是何等的品行低劣,何等的丑闻?教育机构知道后为息事宁人自然不再留她。经过云檀的一通闹,孟仪宁在业内的名声也彻底臭了,谁也不敢请她, 从嫁给于朗声之后,孟仪宁干脆专心做起了全职太太。这些年在于朗声面前事事体贴关怀,温柔备至,堪称夫唱妇随的典范。这还是第一次孟仪宁公然违抗于朗声的意思,为了她的女儿。 孟仪宁紧紧抱住孟清盈,不让于朗声拉走,“朗声,算我求求你,盈盈她知道错了,她真的知道错了。” 孟仪宁刚才已经哭了一场,现在更是泪水连连落下,湿了脸颊。 “朗声,于望舒是你的女儿,可盈盈也是你的女儿啊,你就不能多疼疼她吗?” 于朗声气到发抖,根本不理孟仪宁,手指着孟清盈,“孟清盈,我限你今天就和卓城分手!你们必须分手,立刻就分!你以后再也不许去找他,你知道了吗!!” 再指向孟仪宁,孟仪宁的求情非但没有让于朗声心软,反而让他更加怒从心起,气到说不出话,看她还想继续为孟清盈说话,最后,于朗声瞪眼怒斥道:“就是有你这样的妈,才教出她这样的女儿!” 更难听的话到底是没说出口,最后憋半天,甩手硬是只憋出一句:“……不知检点!” 孟仪宁浑身一僵。 于朗声这是在说孟清盈吗?这是在贬低她啊! 人家怎么说她,她都不在乎,没想到于朗声也这样看她! “于朗声!”孟仪宁怒喊,忍了这么多年,终于爆发,“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我这些年,被人戳着脊梁骨来骂,路都走不直,我是为了谁?!连你都这样说我,你没有良心啊,于朗声!” “你就想着你的女儿,你也不想想,她要是和卓城没有问题,我们盈盈又怎么可能插得进去!” “于望舒和卓城分手,那是他们感情有问题,本来就要分!这是我们盈盈的问题吗?这明明是你女儿的问题!” 说完,仍解不了气,孟仪宁竟主动对于朗声动起手来。 女人爆发起来,便是什么也管不了顾不着了,放了孟清盈,两步跨到于朗声面前就对着于朗声一顿捶打,那花了大几百块钱新做的指甲,变成了抓人的利器,一爪子直接往于朗声脸上挠去。 于朗声万万没想到向来注重仪态的孟仪宁还有这样泼妇不讲理的一面,一个不查,脸就被孟仪宁划了道口子。 旁侧孟清盈见势不对,险险将孟仪宁拉住,焦急道:“妈,冷静点儿,妈!……” 孟仪宁不管,拿手指着于朗声,她被于朗声刚才的话伤了心。剥开温柔的面具,对于朗声放下狠话:“我告诉你于朗声,你今天要走,你就一个人走!你别妄想带走盈盈。盈盈是她是我的女儿,不是你们于家的!” 于朗声脸颊上火辣辣的疼,手往脸上一摸,摸出了血来。 他紧紧皱眉,倒是因为这道伤,而忽然冷静下来。 孟仪宁横加阻拦,不讲道理,为保护她女儿颠倒是非。心知在这种情况下,是任他怎样,也带不走人的了。 “行。”于朗声点一下头,手指两人,冷怒着声音道:“不想去,那以后你们永远也别去!你们就继续待在家里,盈盈你也先别急着走,我回来再和你们说!” 于朗声做惯教授,冷面起来,还是很有几分威严的。 孟仪宁不怕他刚才那么生气,反而是很怕他像现在这样严肃。心中已经对刚才抓挠捶打于朗声隐隐有几分后悔,但气势上也没有示弱,挺起胸,昂着头,虚张声势道:“脚是我们自己的脚,我们爱走就走,你管那么多!” 于朗声不和她吵。 对于女人的蛮不讲理,他总算是有了新的见识。原来孟仪宁这么多年的温柔体贴,全是装的!假的!! 全然无视孟仪宁,他转身就走。 几步走出大门,出门时,怒将门狠狠一摔,发出极大“砰”的一声。 孟仪宁孟清盈两母女惊吓一大跳,站在原地,面面相视。 半晌,孟仪宁拉着孟清盈拍拍手,柔声道:“我们不要管他。盈盈,你爸走了,你现在仔细和妈妈说一说,你和卓城,是怎么在一起的?那些照片,你爸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 于朗声的家离于同盛家只十几分钟车程,他花了近四十分钟才到,只他一个人来,没带孟清盈,也没带孟仪宁。 衣服上有褶皱,看起来有些狼狈,脸上也有道伤痕。 但是这时候并没人关注这些。 于朗声独自一人,成了众所矢之。 “于朗声,你就这么包庇孟仪宁两母女!让你带着孟清盈来,你自己一个人来了!你来做什么?你来有什么用?!” “从没见过你这样当爸爸的,胳膊肘全往外拐,尽去疼别人的闺女去了!” 于同盛指着于朗声鼻子骂,捂着胸口,气得胸口疼。 于朗声被骂得还不了嘴,可孟仪宁的确是当初他力排众议娶进家门,孟清盈他也疼了这么多年,他这次没能把人带来,实在是有口难言。于同盛骂他,他只有站着听训的份。见于同盛状似不舒服,还上前关心道:“爸,您别气,当心气坏了身体。” 于同盛更气了。 于朗声来时,恰恰好于音洁去了卫生间,从卫生间出来以后,见到于朗声已经过来,再往他身旁一看,没有别的人,只有他一个。 “怎么回事,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孟清盈呢,不是叫你把她一起喊过来?” 于音洁问道。 “来什么来?就他一个人!谁也没带!”于同盛手指着于朗声气道。 “谁也没带?”于音洁一听于朗声竟然没带孟清盈,自己一个人就来了,于音洁不禁竖眉,立即转头质问于朗声道:“大哥你老老实实和我说,是你压根没想带她来,还是她知道自己做了这样的事被人知道后心里也终于知道怕,她不敢来?!” 于朗声不敢和于同盛呛声,但在于音洁面前,向来还是很有作为大哥的风范的。时常关爱,事事照顾,于音洁忽然跟他大声,他不禁立刻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小妹……” 于同盛骂他,也就算了,于同盛是长辈,骂他他就得老老实实受着,可于音洁怎么也跑来质问他? 做错事的是孟清盈,大家却都团团将他围住,横加指责,好似他才是那个罪人! 于音洁不知于朗声的那些心理,也不懂。她现在正在气头上,怒火中烧,她已经气了整整一下午!就等着于朗声带孟清盈来。 现在于朗声独自前来的这个举动,算是彻底点燃了她心底熊熊燃烧的烈火。 “孟清盈她在哪儿呢?是不是在你家!”于音洁现在哪里还顾得什么礼貌不礼貌,什么尊重不尊重,早忘到九霄云外。他们于家一家子读书人,就是太注重礼节,太注重脸面,才会让孟仪宁孟清盈那两母女骑在头上拉屎,蹬鼻子上脸! 于朗声才刚点头,就见于音洁直接伸手牵起了于望舒的手。 “孟清盈她不敢来是吧?行!那我去找她!我今天非得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问问她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话一说完,于音洁拉着于望舒的手便走。横眉冷竖,气势汹汹,谁都拦不住! “音洁!” “小妹!” “你要去哪儿?!!” 于音洁的动作太快,一屋子的人压根都来不及反应。等回过神,人都已经走出门,早没影儿了! 于音洁把儿子张扬留在家里学习,没让他知道这件事,老公张川还在客厅里,见自己老婆走了,一看就是去干架,怕闹出什么事儿,二话不说,赶忙匆匆跟上去。 于丰年见势不妙,于音洁拉着于望舒要直接闹到人家里去了,怕她们人少吃亏,也要跟去,走之前还不忘安抚二老:“爸,妈,你们年纪大了,就别去了,好好呆在家里,我们等会就回来!放心,我会看好她们的!保管她们怎么去的就怎么回一根头发丝儿都不少!” 说完,别的也顾不上,拉着老婆一起去了。 本来这房子里一群人,呼啦啦的一下子全跑了个光,只剩下于朗声和两个老人面面相觑。 于同盛看着于朗声就来气,手指着门,怒道:“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他们都到你家里去了,你还不快给我滚!!” 第 19 章 于望舒被于音洁一路拉着出去, 正巧,电梯刚来,开了门两人直接走了进去。 没想到于朗声到现在了, 居然都还那样子包庇那两母女。 一想到于望舒这些年在他们家受到了何等的委屈, 于音洁气得眼眶发红, 眼泪都快掉出来。 拉着于望舒的手,于音洁声音犹带火气未消:“舒舒你放心,等会儿姑姑一定找孟仪宁孟清盈两母女好好掰扯清楚,为你讨个公道!” 于望舒将全部事情告诉于音洁, 其实并不是想要公道什么的,只是认为孟清盈既然做了那样的事, 那她就得帮她把她的那层遮羞布给扯落下来, 才不枉她在她面前的那一通挑衅和表演。 实际上,于望舒并没有真正的觉得,于家的人,她的爷爷奶奶,姑姑叔叔, 这些长辈, 能为她出头,为她去真正对孟清盈母女做点什么。 毕竟,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在于朗声那个家中住了那么多年,又怎么可能没有受到过委屈, 可大家即便看见也只是嘴上说说, 从没见谁真正为她出过头,帮她将孟仪宁孟清盈两母女赶走。反而是她大学的时候,被孟仪宁两母女给赶走了。 于音洁这忽然的举动, 久违的关怀,让于望舒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原来在于家,她不是真的没人疼,没人爱。 至少在孟清盈插足她和卓城的时候,于音洁愿意站出来,拉着她的手,说要给她出头。 眼睛忽然感觉有一点酸,鼻头也跟着酸了起来。 于望舒眨眨眼,让模糊的视线重归清明,从鼻腔发出一声:“嗯。” - 于音洁自己开车。 车子就停在小区里的停车位,于音洁和于望舒两个人坐上车才刚要开车,张川从来的小道上穿了出来,挡在了车前。 敲车门:“等等,我和你们一起去!” 于音洁开车门放了张川上车,张川才在后排坐稳,于音洁脚一踩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于音洁自然知道于朗声的家在哪里。 以前云檀在的时候,她去过不知道多少次。后来那房子里的女主人换成了孟仪宁,于音洁就去得少了。除非于朗声有事相邀,不然轻易不会上门。 车开到小区,停车后,于音洁拉着于望舒,和张川三人直冲冲往于朗声家走。 于望舒其实已经好多年没有来过这里。 从她大学离开这个家住在现在的房子之后,她再没有回来过。 周围景色一晃而过,一切熟悉又陌生。 于朗声的家是有门铃的,但是于音洁根本不按,只用手拍,且拍得非常用力,砸得门哐哐的响,门里的人想听不见都难。 而门里的孟仪宁孟清盈两母女确实也听见了。这时候孟清盈还在和孟仪宁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说她和卓城的那些事给孟仪宁听。这响之又响的砸门声,将沙发上的两母女全都吓了一大跳。 “谁啊!” 孟仪宁从沙发上站起来,拧着眉朝门口走去。 先通过监控看了,发现门口站的是于音洁于望舒还有于音洁的老公张川,下意识第一反应,孟仪宁并不想给他们开门,想也知道他们是来干嘛的! 可于音洁不讲道理,砸门声实在太响,又扰民,没几个人受得了,就才听这么一会儿,孟仪宁都感觉自己连脑门心都开始在疼。 “开门,我知道你们在家,给我开门!!” 于音洁不仅敲门,她还喊。 左右上下都有邻居,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孟仪宁伸手打开了门。 “诶你们来……”做什么? 孟仪宁话都还没说完呢,便被于音洁挥手,一把给推开了。 “孟清盈在哪儿?” 于音洁一边问,一边就无视门口还站着的孟仪宁,直冲冲走了进去。 一眼见到仍还坐在沙发上的孟清盈。 孟仪宁被推得往旁一偏,要不是手撑着墙,百分百摔倒。待她站稳,于音洁于望舒张川三个人早走了进去,她连忙出声:“诶诶诶,你干嘛呢于音洁——” 但是晚了。 于音洁人狠话不多,见到孟清盈坐沙发上,飞快走过去,甩手就是两巴掌,直接将孟清盈给打趴在了沙发上。 孟清盈连尖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来,下意识用手捂着脸,都还没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姑,姑姑?” 孟清盈懵了。 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于音洁的下一个巴掌由落了下来。 “姑姑?谁是你姑姑,你别喊我姑姑,我受不起!!” 于音洁曾经看过很多女人是泼妇的电视连续剧,她自己还是生平第一次当泼妇! 没想到自己还颇具当泼妇的潜质。 伴随着孟仪宁惊恐的尖叫声,于音洁:“我让你年纪轻轻不学好,插足去当人小三,让你嚣张!你妈你爸不教你,今天就让我来教一教!” 见状,孟仪宁不断发出尖叫:“你是什么人啊我女儿要你教,你——打人啊,救命啊!杀人了啊!!!” 她想上前阻止,却有意无意被人高马大的张川拦在外面。 孟清盈当然也不是任由人打,她不是死的也知道反抗,只是她原本就坐在沙发上,于音洁站着,占据了非常有利的位置,孟清盈最多伸手抵挡,也只能让于音洁的巴掌不要那么快的落下。 场面一下子就变得混乱,就连于望舒也没想到,于音洁会上来就打人,在于望舒的认知里,她姑姑于音洁,是再优雅知性不过的一个女人。 不过她也没空去想那么多,于音洁为了她来这里,就算是打起架来,她也不能袖手旁观。 于望舒看两边情况,迅速的选择了去帮张川那边。 于音洁那里,完全是打出了气势打出了水准,扇耳光扯头发挠爪子,样样尽得电视剧的真传,战斗力惊人,一面倒的形势根本不用人操心。而张川这里,他虽然人高马大暂时拦住了孟仪宁,但他毕竟是男士,孟仪宁是女,不方便过度阻拦。眼看着孟仪宁就要突破张川的防守圈,于望舒上前走两步,伸手拦在了孟仪宁的面前。 这下才真的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于望舒这辈子都没想过,她还会有和人打架的一天,而这个人还是她讨厌了这么多年的孟仪宁。 打架于望舒不在行,但胜在她这里有个张川来偏帮她,她也不是打,就是和张川一同制住孟仪宁,拉着她不让她去帮她女儿忙,只是一个不慎,下巴被孟仪宁的长指甲挠了一爪子。 光参与群战去了,有伤没伤,谁也没顾得上。 于朗声和于丰年夫妇来得还算快,大门敞开着,一进门就被里面的情景惊呆。 于音洁将孟清盈摁在沙发里捶,孟清盈只能无助发出呜呜的尖叫声和哭声,张川和于望舒一人拉着孟仪宁一只手臂。 孟仪宁努力挣脱不掉,又叫又骂。 场面极度混乱。 于朗声和于丰年夫妇赶忙上前来拉架。 这才把于音洁从孟清盈身上拉开。 再一看沙发上的孟清盈,眼红脸肿,发丝凌乱,衣服都被扯坏,完全是一副被打坏了的模样。见到于朗声来了,哭着躲在了于朗声的背后。 孟清盈那小身板,顶多就在别的地方多使些坏,要论打架,她确实不行。 她躲在于朗声的背后嘤嘤嘤的哭。 重获自由的孟仪宁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被于音洁打了这么久,恨到极点,张川才将手一放开,孟仪宁发出一句:“于音洁我和你拼了——!!” 而后,直接扑向了不远处人群中央的于音洁。 她这一举动自然是遭到了于音洁旁侧的于丰年的阻拦。 刚才是张川,现在是于丰年,孟仪宁看这一屋子的于家人,很干脆地选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开始哭。 “你们于家人欺人太甚,欺负我和我女儿只有两个人,还有没有公道,有没有天理!” 孟仪宁是真伤心。 她嫁进于家这么多年,一直想努力将自己融入进去,可是于家人没一个看得起她。她这些年生活物质是好了,可看看她都过的什么日子?夹子尾巴做人,丧家犬似的! 现在于家人打上门来,也没一个人帮她们母女,最寒心的是,她哭半天,于朗声都袖手旁观。 没有什么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事。 不可能真的和孟仪宁孟清盈两母女坐在一起讲道理,跟这两个当三惯犯,有什么道理可讲? 打了人就撤。 于丰年拉着于音洁,于丰年老婆李怡去拉于望舒,警惕着孟仪宁像刚才一样扑上来发疯。 “大哥,那我先带着小妹和舒舒先走了啊!” 于丰年留下一句话,领着大部队转身就撤。 “不准走!” “你们打了人就想走,不许走你们!!” 孟仪宁一听他们要走,果然从地上站起来阻止。 只是人还没跨出半步,就被于朗声挡住。 “于朗声你干什么?你让开给我让开!他们打我,他们打我女儿,我不能让他们走,不许走——” 一边哭一边说。 于朗声皱眉,孟仪宁和于家他的弟妹哪个在他心里更重要,这根本不用选择。 于朗声:“让他们走。” 孟仪宁一听,朝于朗声看一眼,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次是真的绝望。 从于音洁于望舒张川他们进门,到他们走,前后不到十分钟。 于丰年和他老婆就更快了,五分钟时间都没站够。 出去以后关上大门,于丰年给于音洁翘起大拇指:“小妹,牛!” - 门里,等人走光,孟仪宁还趴在地上哭。 于朗声仍在气头上,径自去了书房根本不管她们俩。 孟清盈被于音洁不知道扇了多少个巴掌,手捂着自己红肿的脸,孟清盈拿出手机打电话。 一连打了好几个,才终于打通。 “我叫你不要再来找我!” 一接通,就听电话那头的人极度不耐烦地说。 孟清盈顿时对着电话就哭了起来:“卓城,我刚刚才被于望舒带着人来打了……” - 回的时候还是坐于音洁的车。 车上,于音洁一路回顾她打孟清盈的瞬间,有哪些高光和不足之处。 听得车后座的张川不由得寒毛直竖,有史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揍人,应该不会揍上瘾吧? 自然不会将打架的事告诉给等在家中的二老听。 只说于音洁生气扇了孟清盈一个耳光,后来于朗声他们到了以后,就乖乖听劝,和于丰年一起回来了。 吵吵闹闹,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待大家后知后觉肚子饿时,抬头一看墙壁上的时钟,都已经到了傍晚七点钟。 饭还是要吃的。 现做饭肯定是不成的,附近有家餐馆,生意好味道也好,离得挺近,便商量着去餐馆吃。 吃饭期间,于音洁顺带询问了于望舒有关退婚上的事。而后才惊讶的发现,竟然一点也没有他们于家能为于望舒能做的事。有关结婚的事,都是于望舒自己和卓城那边商量着来办,卓家和于家既没有金钱纠葛,也没有其他多的往来。于家能做的只有一样,那就是于家这边的宾客,喜帖已经发出去,不办婚礼了,还要一一通知。 发喜帖这件事,之前是于音洁催着于朗声去办了,毕竟于望舒是于朗声的亲生女儿,自家人的事自家人关起门来解决,在外头,还是要给于朗声留面子的。这一次,于同盛气得狠了,什么留面子的事都以后再说,反正有关于望舒的,统统不再让于朗声管,都交给了于音洁去办。但凡有什么地方需要和卓家去沟通的地方,也全由着于音洁出面去做。 吃完饭再打车回家,到家已经晚上九点半钟。 才刚打开家门,像是有所感应,手机恰在此时开始震动起来。 于望舒才想起,今天离开陆家的时候,陆明宴说过晚上要打电话给她。 手机拿来一看,果然是陆明宴打来。 接通电话后,于望舒将手机拿来耳边,唤了一声:“陆先生。”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了片刻,而后,陆明宴向来冷清的声音从电话听筒中传来,带了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柔软:“于望舒,这么快你就忘记了,你该叫我什么?” 第 20 章 于望舒一顿。 “……陆明宴。” 说着这个名字的时候, 于望舒不知怎么的脸上有点臊。 这么喊起来,还是不习惯。 于望舒这边不习惯,陆明宴那头倒是很适应的样子, 听见于望舒真的喊他名字之后, 电话中低低的笑了一声, 而后才问:“事情办完了吗?于望舒。” 于望舒发现了,他似乎很喜欢喊她的全名。 别的人喊她,都是喊最后一个字的叠字,卓城的那些朋友都是如此, 只唯独他,喊她时总是于望舒, 于望舒。 于望舒想起离开陆家的时候, 就是借口有事,现在陆明宴电话中问起,于望舒便回答他道:“已经办完了。” 一边打电话,一边脱掉鞋子,换了拖鞋, 走进家中去。 “在家?” 陆明宴旋即又问。 于望舒脚步稍顿。 又是这个问题。 想起昨夜, 他在电话中也是这么问。 她忽然敏感的从陆明宴的问话顺序上,察觉到了不寻常之处。 该不会先问她事情有没办完, 是为了下一个问题做准备,试探她有没有在家吧? 事情既然已经办完了,她也不能再拿这个借口来搪塞。 不过于望舒很快又摇了摇头。 ……绅士如陆先生应该不是她想的这样奸诈, 肯定是她想得太多。 抛开那些多的杂念, 于望舒“嗯”一声后,如实回答:“刚刚进门。” 陆明宴:“喜欢吃荔枝吗?我这里正好有一箱,是客户送的上好荔枝, 我们家里我和陆晨都不爱吃,去送给你。” 荔枝? 要是别的什么水果,于望舒还真不会心动。 荔枝就不一样了,于望舒恰恰好从小就最喜欢吃荔枝,多少也吃不厌的那种。 但是,这个时间点,由陆明宴亲自送过来的荔枝,不要也罢。于望舒一手撑着自己最近两天一到夜里就格外酸软的腰,她怕消受不起。 于望舒想了想,回答陆明宴道:“等下次吧,我才刚回家,有点累,想洗个澡睡觉了。” 她回来前也的确是这么打算。 前两夜睡得并不算好,今天下午刺激了一场,心中倒是畅快了许多,困倦一下就全涌了上来。 让她感觉又累又困。 只想到她柔软的床上躺一躺。 于望舒以为她这样说,陆明宴便不会来,哪里知道陆明宴听后,低叹一声,声音显得有些无奈:“可是我已经出门。” “放心,就只想将荔枝送给你,荔枝在家里放太久,就不新鲜了。”隔一会儿,淡淡说:“本来今天下午就要给你,但是当时在我家,家中太多人,不太方便。” 陆明宴既然都这样说,于望舒再拒绝,多少有点不识好歹了。 “好吧。”她暗叹一口气,忽然发现陆总的缠人之处。就是不管她心中怎样想,他总能让事态按他预想的路线去走。 再联想一下从前卓城,她不让他来,他便不来了,就算他很想,也很难通过言语在电话中改变她的决定。 这就是上市老板和普通富二代的区别? 也可能是身份的不同。 毕竟以前卓城是她男朋友,对卓城,她想说什么说什么,想拒绝就拒绝,并不怕他生气,也比对陆明宴不客气许多。 那时候卓城对她是真的很宠,宠得她随心所欲,肆无忌惮。可惜,卓城……出轨了。 无端又想起卓城,于望舒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又从高处落了下来。 “那么陆……你大约还要多少分钟?” 她想先去洗个澡。 喊陆明宴的名字仍是不习惯,只能用你替代。 陆明宴:“大约二十分钟。” 于望舒“嗯”一声,说了声“好”。 挂断电话,于望舒去洗澡了。碍于陆明宴马上就会来,这个澡于望舒并没有洗多久,但仍然超过了时间,因为她还一并洗了个头。 由于提前知道陆明宴会来,洗澡的时候于望舒就在注意听外面的动静,隐约听见有门铃的声音响起。 匆匆洗澡出来,穿上家居服,头发也来不及擦,就那么裹着湿淋淋的头发去给陆明宴开门。 门口,于望舒即便姗姗来迟,陆明宴看起来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只是在见到于望舒这一身打扮之后,视线在于望舒尚且在滴水的头发上驻留。 于望舒没注意陆明宴的神态,视线落在他的手上,看陆明宴手上抱一箱荔枝。 于望舒抱歉道:“来多久了?我去洗了个澡,开门晚了。” 陆明宴视线移至于望舒才洗完澡红扑扑粉嫩嫩的脸蛋上,摇头,“没有多久,刚来。” 于望舒怕他抱累,想伸手去接过那箱荔枝,陆明宴没给,“还是我来吧,箱子有点重。” 于望舒没有一定要在这件事上和他争个输赢,既然他说自己来,那就让他来吧。 陆明宴进门后,自然而然走至鞋柜停下,将荔枝放在鞋柜上换了昨天穿的那双拖鞋。于望舒走几步路发现陆明宴没有跟上,转头便见陆明宴熟门熟路,换了拖鞋来穿,不禁有些愣住。 她没主动拿拖鞋,便是想的陆明宴不会久留,将荔枝送来,就应该走了。谁知道他自己还穿了起来,不像是只来过一次的人,倒像是时常光顾。 不过,人家出于礼貌,她好像也并不能说些什么? 只是视线在陆明宴的脚上扫过了,发现了异样。 “咦”的一声,于望舒定眼看去,她确实没有看错,“拖鞋好像有点短了。” 她想起昨天夜里问陆明宴鞋子合适不合适,陆明宴还和她说合适的。 “你昨天晚上怎么没和我说?”于望舒抬头,看向陆明宴,下意识问道。 不过问了以后又想起来,她家只有这一双拖鞋,陆明宴就算昨天说了,她也没有别的鞋给他换的。 陆明宴正伸手抱起荔枝,闻言掀眸看于望舒一眼,语气淡淡,就两个字:“能穿。” 可奇怪的是,明明只是寻常的两字,但不知怎么的,就偏偏是让人听起来还怪为他感到委屈。 一定是错觉。 错觉! 于望舒压下心中涌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感觉,一路将陆明宴领至冰箱旁。 她自己一个人住,冰箱只买的单开门,已经够用。打开冰箱门一看,里面还有很多空位,就算是放一箱荔枝,也足够了。 让陆明宴将箱子放下,于望舒正想伸手将箱子打开,却忽然被陆明宴拦住。 于望舒不解抬头,陆明宴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皱眉道:“荔枝我来放就行,你先把头发吹干。” 于望舒“啊?”一声,见到陆明宴不赞同的眼神,头发湿湿的确实不舒服。 “那麻烦你了。” 看一眼那挺大一箱的荔枝,她说道。 说完,便按陆明宴说的那样,先回去房间吹头发了。 她的头发长,吹起来需要一点时间,未免陆明宴在客厅等她太长时间,她匆匆吹了几下子,只将头发吹了个半干,就走了出去。 出来时,陆明宴正好将荔枝全放进冰箱里。于望舒凑脑袋去一看,果然是上好荔枝,大而新鲜,颗粒饱满,让人光是看着都垂涎欲滴。 想吃。 或许是她目光赤裸裸的太明显,陆明宴伸手进冰箱,拿了一颗出来,剥了壳递给她。 “尝一尝?” 晶莹莹。 白嫩嫩。 谁又能抵挡荔枝的诱惑呢? 特别是一颗被剥掉外壳的荔枝。 反正于望舒不能。 伸手接过来,放进嘴里咬一口,荔枝肉在嘴中爆汁,鲜嫩滑口,满嘴清香。 于望舒脸上露出满足极了的神情。 旁侧陆明宴见她如此,嘴角含笑,神色柔和,当一个人极度喜欢另一个人时,无论如何,也无法掩藏得住。 好在,于望舒专心吃荔枝,并未看他,也不会发现。一个吃完,蠢蠢欲动,她手摸上冰箱的门,还想吃下一个。 最后终于不再挣扎,还是去拿了果盘过来,直接装上了一盘,端到客厅沙发来吃。 还将电视打开了。 招呼陆明宴一起来吃。 陆明宴没吃,他注意到于望舒的头发并没有真的吹干。 在于望舒吃荔枝的时候,陆明宴问:“吹风在哪里?” 于望舒嘴里正吃着荔枝呢,下意识手指了下主卧室,等荔枝咽下去,才说道:“在房间。” 接着就见陆明宴从沙发起身,他的身材是真的优越,他站着,于望舒坐着,抬头看他,感觉他的腿又比以前更长了。 吹风就放在床头柜上,于望舒还没来得及收。陆明宴拿出来之后,插上了电,先试试风档,主动给于望舒吹起头发。 自己吹头发的时候,手会酸。 可别人给自己吹的时候,就很舒服,享受。 虽则,于望舒感觉陆明宴给她吹头发举止有点亲密,但陆先生向来绅士,或许就是单纯看不惯她半湿着头发呢?头发长,很不容易干,如果不吹,待会她还不能去睡觉。 为了省点力,也为了早些去睡觉,于望舒默认了陆明宴为她吹头发的举动。 陆先生吹头发的技术还很不错,风调成了最柔和的档次,动作又轻又柔,如果不是在吃荔枝,于望舒舒服得都想马上闭上眼睛睡觉了。 吹完一边的头发,换另一边,忽然,陆明宴将吹风停下。 食指轻勾,抬起她的下巴。 她的右脸颊下颚除,有一道痕迹明显的抓痕。于望舒皮肤白皙,但凡一点点挂到都会在她肌肤上留下红痕,更何况这样一道抓痕,鲜红的颜色,长长的一条,触目惊心。 刚才一直被她的长发遮挡,现在陆明宴把她头发撩开,才见到的。 还好不是什么深疤,只是划破了肌肤。 但即便只划破肌肤,在陆明宴眼中,也很刺眼。 陆明宴顿时敛眉,视线盯视那道红痕,问道:“这怎么回事?” 于望舒正看着电视,猝不及防被陆明宴用手指勾起下巴,还很懵。待知道陆明宴其实想问的是她脸颊那道抓痕。 忆及下午在于朗声家的那场热闹,于望舒难得的有些难为情。 她都长成现在这样大了,还是人民教师,结果还跑人家家里去参与斗殴打架。 “就……被人挠了一下。” 于望舒迟疑地吞吐说道。 并不是很想将打架这件事和陆明宴说,不然肯定什么形象都没了。 殊不知她这样吞吞吐吐遮遮掩掩的模样,看在陆明宴的眼中,就成了掩饰,成了心虚。 什么情况下,才会被人挠一下呢? 什么情况,最容易被人挠一下? 陆明宴自然想不到,于望舒会去与人打架,如果她不主动说,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这种离谱的想法。 她从前就说过,如果他不来,她就去找别人。 她说今天有事,是不是就是去找了别的人? 反正她对他也没有感情,和谁玩不是玩呢? 这种想法,一旦有了,就止也止不住。陆明宴脑里越想越多,一发不可收拾,中心地带,风暴聚集。 “……谁挠的?” 他语气轻轻,手把玩她的长发,好似云淡风轻,一点也不在意。 但他灼灼的视线可不是这么说的,已到强烈到于望舒无法忽视的地步,察觉到他一直在盯着她的那个抓痕,他虽没说,也没多问,但于望舒就敏感的知道,他觉得她说得太少了,还不够,他想听她说真话,还想听更多。 真话让人难为情。 算了。 面子是什么东西? 她敢做就敢当…… 逼不得已,于望舒硬着头皮:“你别一直看着我,哎的确是被人挠了一下啊!就,打架的时候,被孟仪宁给挠了……” 陆明宴:“孟仪宁?” 于望舒恍然他不认识,解释道:“就孟清盈的妈,我爸爸后娶的老婆,她的名字就叫孟仪宁。” 陆明宴知道自己误会,神色才稍微缓和下来,不过还是眉头深锁。 “为什么打架?” 就于望舒所说的,孟仪宁是孟清盈的妈,陆明宴能想到的,唯一能让于望舒失去理智,与人打架的理由—— “为了卓城?” 于望舒什么都还没说,陆明宴就自己猜了出来。 虽然打架不是出于她的本意,但是硬是要说起因的话,也的确和卓城相关。 在陆明宴深暗眼神的注视下,于望舒点一下头,但为了挽回形象,她还是努力的解释了一下,试图为自己找补:“其实我也没有打架,我就在旁边拉了一下,没有打,是孟仪宁的手太厉害,指甲太长,才会把我划伤。” 于望舒不知道她这样的解释清不清楚,是不是可以让陆明宴明白,她真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人。 但是,她却不知,陆明宴所在意的根本不在于此。 她爱不爱打架,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都已经喜欢她,喜欢了十多年,是再不可能回头的了。 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他都接受,全认了。 可她打架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卓城。 到底要多久,才能将卓城从她的心底,彻底拔出? 几天不行,几个月?还是要几年? 陆明宴默不说话,眸色深谙,许多复杂又让人难懂的情绪被他很好的掩藏起来,但他想完全得到她的心过于深刻,到底还是泄露一些。 陆明宴垂下了眼眸,不与于望舒直视,不让她探究。 于望舒正等待着陆明宴的回答。 可他却一个字不说。 忽然埋首,朝她凑了过来。 距离靠近时,于望舒下意识闪躲,被陆明宴一手搂住腰肢又拉了回来。 他不让她躲。 接着,于望舒就感到肌肤一阵战栗。 陆明宴温热湿漉的舌头,舔上了她的伤痕! 那触感真是奇怪极了! 于望舒差点跳了起来,但腰被陆明宴用力按着,她跳不动。 “你,你干什么?” 于望舒结结巴巴问。 又舔了一下,陆明宴好心回答:“给你消毒。” 于望舒霎时沉默。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啊! 第 21 章 明明只是送个荔枝过来就走。 可是最后不知道怎么的, 又发展成留在于望舒的家中过夜。 一连三天。 一旦开荤,就颇有君王不早朝的风范。 碍于于望舒前两天才第一次,不能那样频繁, 这一次也是没真枪实弹的来, 但陆明宴却又换了另一种法子来折腾于望舒。 于望舒真的, 想都没想过陆明宴竟然对她那样。 他就不嫌脏? 想着夜晚在床上发生的一幕又一幕,从此于望舒再也无法直视高高在上的陆先生了。 仿佛是一个神仙,被摘掉了滤镜,落下了凡尘中。 一切结束, 睡觉时,陆明宴躺在床上, 又伸手将于望舒捞进怀里。 经过了这几天, 于望舒多少也同陆明宴比以往更熟悉了一点。昨天夜里还不好意思推开他,今天则就不同了。 “抱着这样睡,睡觉时你只维持一个姿势难道不会累吗?” 于望舒很认真的提问。 她也真的好奇。 因为她每次被陆明宴抱在怀里睡觉,翻身什么的都会变得格外不方便,第二天起床, 浑身也不见得有比自己睡觉时候自在舒服。 她就不明白, 为什么陆明宴那么喜欢搂人。 难道搂人和被搂,感觉并不一样? 可她被搂着偶尔还能翻下身, 搂人的那一个,却是连翻身都不能,同一个姿势就这样维持一个晚上, 就真的不会累吗?! 于望舒那个勤敏好学的脑袋瓜, 已经抑制不住的,要对陆明宴问出许多问题。 惹来陆明宴轻轻的笑。 他并不回答她,只是腰上的手又将她缠得更紧了。 ……好的吧。 既然陆先生愿意。 她只好舍命陪君子, 谁让陆先生刚才那样伺候她,让她心里莫名对他有点愧疚,不得不多为他考虑,多给他一点点的红利。 于望舒这一天很疲惫,在陆明宴怀中昏昏欲睡。 “下午打架怎么回事,具体说说?” 眼睛正要闭上呢,只听陆明宴忽然问她。 陆明宴要问起这件事,顿时将于望舒瞌睡虫赶跑许多。想了想,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反正该知道,陆明宴都知道了。 于是于望舒就将今天发生的一些事大略和陆明宴说了一遍。末了说道:“我们家那些事,一时半会很难说清楚,你可能不会懂。孟仪宁带着孟清盈嫁进我们家,从那时候起,我虽然姓于,但我却再没把自己当做是于家人。” 夜晚让人悄悄放下心房,停顿片刻,于望舒平静说道:“其实都没想过于家能真为我出这个头,这么多年,他们看着疼我,也只是嘴上说说,但其实谁也没有真正管过我。” “或许你不知道,我姑姑是一个很和气的人,知性又优雅,今天她为了我,拉着我冲去孟清盈他们家,打了孟清盈。” 这都是于望舒埋在心底的一些话。平时于望舒不爱说这些,从不对任何人卖惨,她深深知道,这些都只是她个人的事,别人就算听了,也帮不上忙,只是徒增别人烦恼罢了。说了,或许在背地里,还会被笑话。这些年,连卓城她都从没有说过,也不知道怎么的,今晚忽然就对陆明宴说了。开口这样自然,虽说这几天关系突飞猛进,但明明也没有熟到那种地步。 陆明宴所知道的,远比于望舒所以为的,多的更多。 他怎么会不懂? 闻言,抱紧了她,温热的大掌拍抚她的背脊。 “都过去了,以后这些事再也不会发生。” 于黑夜中,陆明宴对于望舒说。 话语中,仿佛带着坚定不移的力量。 后来便没再多说别的什么。 于望舒很困,没一会儿便睡着。 大约是半夜的时候,半梦半醒之间,于望舒听见了手机嗡嗡作响的声音。 于望舒在困倦地睁眼,才想伸手去拿,这时候,有另一只手从被窝中伸了出去。陆明宴看一眼手机上陌生的号码,将其挂断。 “骚扰电话。”陆明宴轻拍于望舒的背,“睡吧。” 于望舒半梦半醒,听是骚扰电话,便不再理会,于是闭眼又睡。 同一个电话号码,又陆续打来了好几次。 陆明宴不知道于望舒手机密码,也不能轻易将她的手机关机,怕再次吵醒于望舒,陆明宴将手机拿起,掀被起身,走至窗前。 于望舒住的楼层不高不矮,在第十二层,晚上睡觉,关了窗,也拉了窗帘。 窗户正对着楼下,陆明宴缓步走至窗边,半掀窗帘,楼下街灯十余米远就有一处,彻夜通明。 在这栋楼正对面的街道处,停了一辆跑车,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靠在跑车上。那人面前一抹猩红,明明灭灭,正在抽烟。 待烟熄灭。 过两秒,陆明宴手中,于望舒的手机,又开始震动起来。 黑夜中,手机持续发出嗡嗡嗡的声响,白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在黑夜中却被无限放大。 但因隔着床有段距离,于望舒没有醒来。 由于无人接听,手机响一阵之后,自动断线。 可那人不知疲倦,不知死心,断线之后,没有间歇,接着电话又来。 陆明宴站于窗前俯瞰楼下,他没有再在床边继续驻留,放下窗帘,握着手机,朝床边走去。 手机震动,越靠近床,越发清晰。 躺在床上的于望舒睡不安稳,她原是正对陆明宴,烦躁地翻一个身,没几秒,她又翻身回来。 黑暗的夜中,看不清于望舒的模样,只能隐约看一个轮廓。可就只是轮廓,也足够让陆明宴视线定定落在她的身上,不愿再移到别处。 陆明宴掀被,复又躺回在床上。他手上的于望舒的手机,仍不知疲惫在震动。 于望舒被电话声音所扰,终于悠悠转醒,双眼未睁,手已经伸出来,寻着声音开始摸索手机在何处。 见此,陆明宴终于按断电话,躺回在床上,又将于望舒拉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总是有骚扰电话,先关了手机,明天再开吧。” 于望舒脑子三分醒七分睡,半晌,回应一声“嗯”,又睡了过去,也不知到底听懂没听懂。 陆明宴听她的话,关了手机。 伸手,将手机放至床头柜上,躺了下来。 手半搂于望舒纤细的腰肢,他轻轻地,虔诚地垂下了头,一个细吻落在了她光洁的额头。 - 昨夜睡得不错,第二天早上,于望舒还不到早晨七点,就醒了过来。醒了以后,先习惯性找来手机,一看,关机了。 依稀记得昨夜有人打骚扰电话,扰人清梦,陆明宴帮她把手机关掉的,好像关手机之前,还特地问过她。 于望舒将手机开机,转头看陆明宴一眼。 陆明宴仍还在睡。 轻轻拿开他的手,从床上起来,洗漱之后,去厨房做了早饭。 大约七点半的模样,陆明宴也起来了。 于望舒煮了粥,煎了蛋,简单弄了两个小菜,见到陆明宴从房间里走出来,伸手招呼陆明宴过来一起吃。 “你会做饭?” 喝粥时,陆明宴问于望舒。 经过了这三天,于望舒和陆明宴算是彻底熟了。特别在昨夜陆明宴舔她伤口,说给她消毒之后,还有……总之,滤镜碎了一地。 于望舒面对他,说话也没有之前如对待陌生人那样的拘谨,逐渐变得熟络。 “我一个人住了许多年,如果还不会做饭的话,那不是早就进了医院,就已经活生生被饿死家中。” 于望舒不紧不慢说道。 她说话时,总是语调舒缓,慢慢悠悠,她声音偏甜,听着别人的耳朵里,就痒痒的,既独特,又让人感觉很舒服。 于望舒这话,让陆明宴想起许多年前。陆明宴第一次知道于望舒,是在秋蝉鸣鸣的秋季,那时候才刚初中,他和于望舒在同一个学校,他读初二,她初一,比她大一届。 她长得太好看,从入学后,就吸引很多人的目光,尽管高她一届,班里也有许多人在谈论她。 她学习成绩很好,进校就是第一名,在他们那个学校里,不但不用交任何学费,还每年都有奖学金。后来她也一直在第一名的位置,从没有落下去。不止同学喜欢她,老师也很喜欢她。 偶尔有人说她性格孤僻,不和人相交。 也有人说她清高,傲。 但这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进去读那个学校,不过是因为他爸妈太忙,没有时间管他,而那个学校刚好有一个关系亲近的亲戚在里面当校长,办学质量也相当不错,他爸妈就直接将他扔了进去,寄宿学校,一个星期有五天都待在学校里,只有两天才自由。 陆明宴第一次注意到于望舒这个人,是在开学半学期以后。 那是周五的下午,再上两节课就放学了,放学就可以回家。 陆明宴那时候正是叛逆期,十分不耐烦上课。他聪明,书一看就懂,老师讲什么,他没有不知道的。 学校是私立学校,虽不是贵族院校,但比起一般普通私立,要好上太多。学校大,设施齐,绿化面积也足够。 学校有一个人造小溪,溪中水浅,溪上有座小桥,小桥旁边有颗百年大树。 秋日的午后,陆明宴为了不被人发现,躲在树下睡觉,忽然听见有人在石桥底下哭。声音很低,听起来非常压抑。 这地方离教学楼远,平时上课的时候,学生都走不到这里来,除非午休和放学的时候。 陆明宴那时候一身倔骨头,一般人听见人哭,要么会好奇,好么会走开,他就不,他不好奇,但是他也不走。 这地方是他先来,没道理他走。 伴着哭声入眠。 她哭了大约能有一个来小时。 陆明宴被她的声音烦得睡不着,终于停了,睁开眼睛,他就看见了她哭完从石桥底下走出来。 她那时候很瘦,校服穿在她身上,空落落的,风一吹,好似都能将她吹飞。眼睛哭得红又肿,看起来可怜极了。 角度问题,她并不能看见他。 后来陆明宴在这里,经常都能遇见她。 没过多久,陆明宴就已经摸清楚她的规律。 不是周一,就是周五。 爱哭鬼。 当时他就在想,这世上怎么能有像她那样爱哭的人。 可是怎么办呢,她哭着哭着,就哭进了他的心里去,让他驻留,为之心疼。 所以每次她躲在石桥底下偷偷的哭,恐怕都不知道,有一个人,正倚坐在桥旁边的大树底下,偷偷一直陪着。 - 周末的时候,于望舒会抽一天回外公外婆家,陪陪两个老人。 昨天没回去,就选了今天。 陆明宴说是休周末,实际公司还有事,他马上又要出差,公司的有些事必须提前处理。吃饭的时候他和于望舒说,接下来要出国一个星期。 他是大忙人,事情多都是正常的。 前几天的时候,于望舒还想和陆明宴划清界限。到现在不过三天时间过去,就连于望舒也不知怎么在这三天的时间里,竟潜移默化接受了两人夜晚床伴的这个设定,感觉这个样子好像也不错。既不涉及感情,感到孤单的时候,还有人陪。 既然如此,吃饭之后,便各做各的事。 于望舒要去外公外婆家,陆明宴回公司,开车送了她一程。 昨天晚上陆明宴拿到的荔枝多,于望舒也拿口袋装了半袋子,提到外公外婆家。 车在距离云正清庞林芳家门口百米远的街口停下,于望舒解开安全带提着荔枝从副驾座推门走下。 “陆明宴,再见。” 于望舒同车里的陆明宴挥手。 陆明宴坐在车中,朝着她略略点一下头。 说过再见后,于望舒提着那半袋子荔枝,没心没肺的朝外公外婆家走。 如果走路期间,但凡她能回一次头,都能见到载着她来的那辆车子,还停留在原地未开,而坐在车里的人,一直目送她走。 但是她没有。 和从前的每一次一样,从桥底下爬出来,转身就走。而从未想过,朝着大树这一边,多走哪怕两步路。 第 22 章 于望舒去到外公外婆家, 是早晨大约九点钟。 外公云正清正在院子里给花给树浇水,外婆庞林芳在喂她养的那些猫狗。 两位老人失独,除了她这个外孙女过去时能热闹热闹, 其他时候偌大的一个房子都冷冷清清的。后来就开始养起了宠物, 先是狗, 后是猫,体会到养宠物的乐趣后,家里的宠物是越来越多,乌龟, 鱼,鹦鹉, 天上飞的, 地上走的,水里游的,什么都有,家里快成了小型动物园,热闹极了。 云正清和庞林芳在园子里见到于望舒早早就来, 自然是高兴。 他们只生有云檀一个女儿, 云檀又只生了于望舒,云檀去了后, 他们也就只有于望舒这一个寄托。 “怎么来得这么早,快进来。” 于望舒才走在院子门口,云正清就放下手里才在干的活儿, 亲自走去给于望舒开门。 于望舒其实有钥匙。但是每次她来, 外公外婆看见,都更愿意自己走过来亲自给她开。 于望舒进门后,先抱了抱云正清, 喊了声:“外公。” 又快步跑去正给鱼打扫池子的庞林芳那里,抱着庞林芳的身子,甜甜喊了一声外婆。 老了以后,云正清有些发福,但庞林芳还是以前年轻时候瘦瘦的,虽脸上多了褶皱,发上布满银丝,看起来却还是优雅可爱的老太太。 庞林芳才将昨夜吹风吹下池子的树叶全捞起来,将网放到一边,她笑眯眯:“怎么今天这么早来,吃饭了吗?” 于望舒:“起床早,已经吃过了。” 又将手上提着的荔枝递给庞林芳:“外婆,给。” 庞林芳拿来一看,是荔枝。 各个颗粒饱满,娇艳欲滴。 他们一家人都爱吃这个,上至庞林芳,中至云檀,下至于望舒,口味喜好一模一样。 这个季节可不好买荔枝,特别还是品相这么好的。 庞林芳诧异,问于望舒道:“看起来还不错,这你在哪儿买的啊?” 于望舒不能说是陆明宴,说了他们也不认识,只对她说:“是一个朋友送的,有一箱。知道您爱吃,我就拿了一半过来给您和外公吃。” 庞林芳闻言立即问:“什么朋友?男的,女的?” 于望舒不想回答,避重就轻,撒娇道:“哎哟外婆,你怎么这么八卦?拿给你就你吃就是了,还问那么多。” 庞林芳精明榕城老太太,没那么容易唬弄:“这个季节给你送荔枝,肯定知道你爱吃,你老实和外婆说,他是不是在追你?这事儿卓城知道吗?” 庞林芳觉得她问这话一点问题都没有,她外孙女那么优秀,又漂亮又聪明,没道理没人追的。 虽然已经有未婚夫,也挡不住外面那些狂蜂浪蝶。这些年,庞林芳看太多了。 云正清把于望舒接进来以后,又拿起他的水壶浇水,但于望舒和庞林芳说话的时候,他也在听。 闻言,问道:“有别的男人在追求你?” 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于望舒和卓城分手的事。 云正清三观很正,要求自己的女儿云檀做个正直的人,也要求外孙女同样如此。 “那如果真是这样,这箱荔枝你可不能收啊!你都是有未婚夫的人了,你得多考虑考虑卓城的感受,怎么能收人家这些,多喜欢吃也不行啊!还不快赶紧给人还回去,要吃自己买去!” 于望舒这下简直是哭笑不得了。 不过是提来半袋子荔枝,没想到家里这两位老人家竟然这样能发散,早知道就不提来了。 “外公,你太夸张了!没错,是男性的朋友送的,但是人家不是追求我,就是家里人少,吃不完!外公外婆你们怎么想那么多啊!” 她和陆明宴……真不是那样追求和被追求着的关系。 于望舒解释道。 听到庞林芳云正清两个人都提起卓城,知道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她和卓城的事,依然还把她和卓城当成是一对。 “我去给你放冰箱里,晚点记得拿出来吃。” 说着主动将荔枝提进了房子,放进冰箱里。 出来了以后撸起袖子帮忙两个老人家打扫院子,将地冲洗一遍,还看云正清拿着一把剪刀剪花枝。 聊着聊着天,两个老人家总提起卓城。 卓城和于望舒在一起这么多年,他爱护于望舒,两老对他看着也满意。 只是于望舒已经和卓城分手,很多有关他的话题,不怎么接嘴,或者避重就轻。 庞林芳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见识多,也眼尖。敏感察觉到于望舒和卓城之间肯定有什么问题,待把早上的事儿干完,三人都坐在客厅休息时,庞林芳才拉着于望舒的手来问。 “你和外婆说,是不是和卓城吵架啦?看你一整天都不爱提他。” 以往可不是这样。 他们说起卓城,她总是要接着说几句的。 于望舒来之前,还在考虑究竟要不要把和卓城分手这件事这么快和外公外婆说。两人年纪大了,于望舒不想他们太受刺激,想找个温和的法子,慢慢告知。 没她没想到庞林芳这么敏感。 想了想,既然庞林芳问起了,也就顺势将她和卓城分手的事和两个老人家说了。 还有两个月是结婚日期,再怎么瞒也瞒不住,还不如早点说。 庞林芳云正清皆都惊讶不已,问及原因。于望舒也只对他们说是卓城出轨,并没有说卓城出轨的对象是孟清盈,怕气坏了他们。 当初云檀于朗声的婚姻,就是由于孟仪宁第三者插足,后来云檀因为这件事打击很大,早早过世,现在外孙女和未婚夫之间,又是孟仪宁的女儿,如果被他们知道,不知道要怎样的伤心和生气。 两个人年纪那么大了,怎么受得了? 反正事情已经解决,说不说,都已经无所谓。 庞林芳和云正清才听于望舒说她和卓城分手的时候,惊讶之余,还抱着劝和不劝分的心理,想着要劝一劝的,一听于望舒把分手原因说出来,那可气坏了。 云正清从沙发上站起来就骂:“一个个见色眼开,没有责任感,姓于的还是大学教授,连女儿的家教都敢染指!另一个更不得了,还没结婚就在外乱搞,结婚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分手是对的,这种人就不该继续留着给自己添堵,没一个是好东西!” 庞林芳心疼坏了:“这,这怎么会这样呢?我看卓城他那么爱你,你们都在一起七年了,快结婚了,怎么他也……” 后面的她都说不下去。 想起她可怜的女儿,也是被这样一个男人给害得早早就走了,顿时悲从心起,眼泪就落了下来。 于望舒一面给她擦泪,一面还要反过来安慰二老,这一天过得十分匆忙。 到下午哄着庞林芳和云正清双双去午睡,于望舒才独自离开。 从外公外婆的家中出来,于望舒的心情并不轻松。 虽然和卓城分手是她和卓城的事,却还是让身边的人跟着伤了心。 下午回家,时间还早。 想着冰箱里没什么可以吃的了,要买接下来一周需要吃的东西,于望舒拐弯去了一趟超市。 超市日用品区在一楼,生鲜食品在二楼,进门时从一楼进去,需要穿过日用品区,才能走到电梯,乘坐电扶梯上二楼。 在日用品区,选了一些正需要的东西放进推车,牙膏牙刷,熏香水杯,还有一些别的,和卓城一起买过太多的东西,有很多都是情侣款,上次整理卓城的东西时,被于望舒全扔了出去,家里一下空了许多,样样都缺。 推车走到家居区,中间的一排花车上,正摆着品类繁多的应季促销品,见到前面花车上,一车的男士拖鞋,只要十四块九,于望舒缓缓停住脚步。 有点便宜。 想到陆明宴去她那里时,可怜巴巴穿着一双不合脚的拖鞋,于望舒心中考虑着是否在这里将一双拖鞋带回去的可能性。 后来再转念一想。 她与陆明宴毕竟不是普通的关系,既不是情侣,又不是朋友,这三天的确两个人相处还算愉快,但说不准陆明宴出差一个星期,回来就将她忘了。 她还专程给他买双拖鞋回家,这又何必? 这么一想,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收回想去摸摸质量的手,于望舒推着购物车,继续往前面走了。 只是才没走出去几步,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于望舒忽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应该是陆明宴给她发来了信息。 拿出来一看,果真如此。 陆明宴:【已经到机场,在候机厅,过半小时登机。】 接着就发了一张候机厅的照片过来给于望舒看,照片上还照到了陆明宴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只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莫名有一种陆明宴再向她报备行踪的感觉。 这种错觉,目前为止已经发生了许多次。 陆明宴和于望舒在一起时,总将行踪说得明明白白,一点也没有身为大人物应该保持的神秘感。 于望舒顿步,打字回他:【不是说明天才去出差,改期了?】 陆明宴:【有些事要早点飞去处理。】 过几秒,又发来一句。 陆明宴:【这次出差大约可能比一个星期更久,回来后,我再和你联系。】 看到这最后一句,于望舒懂了。 陆先生还想继续和她保持目前这种轻松愉快的床伴关系。 跨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于望舒拉着车后退几步,举起手机拍了一张满花车拖鞋的照片,那写着价格的牌子,特别显眼,几乎占据整张照片的一半空间。 【不知道陆先生介意不介意穿一双十四块九,这样便宜的拖鞋?】 第 23 章 东西买得有点多。 想着要添置许多东西, 于望舒特地去的离家稍微远一点的大超市,坐公交车的话要一站路。 要是放在平时,于望舒走着来走着回, 当散步。 如今提着这么多的东西, 自然是不能的了。 打了个车回家。 车到小区, 付钱后下车。 于望舒一手提一个袋子,往小区门口走。 “老婆……” 才走没几步路,人还没走进小区,便听见身后有人喊了一声。 于望舒听见声音, 顿住脚步。 下一秒,手上的袋子, 就已经被人抢了过去。 卓城面色苍白憔悴, 眼底有明显的青黑色,看起来像是几天几夜没有睡好。 “袋子这么重,还是我帮你拿吧。” 卓城若无其事般这样对于望舒说到,只是局促僵直的身体,泄露了他此刻的仓惶, 他的眼睛, 始终不敢直视于望舒的双眼,充满闪避。 又伸手想去接于望舒手上另外一个袋子。 于望舒提着袋子的手往后, 避了过去。 “卓城。” 于望舒皱起了眉头,微冷的声调,“袋子还我。” 卓城并没有照做, 祈求的神情看向于望舒:“老婆……” 于望舒冷冰冰打断他:“还有, 别喊我老婆。我们从没有结过婚,而且现在也已经分手。” 潜意识里,卓城从未觉得他真的会和于望舒分开, 甚至不认为他们已经分手。 于望舒只是太生气了。 从周四晚上到现在,他用了三天时间让她独自冷静,不出现在她的面前,已经是他的极限。 没有人知道,他是多么想她,她不在身边的日子,每时每刻都想见到她,想她想得睡不着,想她想得发了疯。 “老……”婆。 只是这个他曾经叫过无数次的称呼,并未喊出口,触及于望舒冰凉的视线,卓城只好改口:“舒舒……求求你,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 于望舒深深皱眉,自以为是的深情最廉价。这个称呼从卓城嘴里出来,于望舒只觉得刺耳。他凭什么在做出那样的事情后,还对她缠绵而深情?他怎么还敢出现在她面前,妄想她会原谅? 从他出轨孟清盈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以前的卓城。 他睡了孟清盈。 背着她,她们不知道睡在一起多少次。 他就和孟清盈一样的,那么的,脏。 于望舒不想再和卓城继续在门口纠缠。 甚至不再想见他。 不再说话,于望舒直接伸手,将被卓城抢过去的袋子再从卓城手上拿回来。 卓城紧紧握住,不给。仿佛这袋子便是他与于望舒这段感情中唯一的浮木,唯一的希望,不能给,不愿意给。 “卓城,你放手。”抢不过来,于望舒抬头,冷冷对卓城说道:“你既然出轨孟清盈,那你应该就能想到这一天。你觉得,我是脾气太好心甘情愿给自己带一顶绿帽,还是能容忍一个碰过孟清盈的男人,再频繁出现在我身边吗?” “不,我都不能。我只会嫌脏!” 卓城身心俱震。 就连分手那天,于望舒都没能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可今天,于望舒的嘴就像磨过的刀,刀刀往卓城肉里割。 卓城遍体鳞伤。 精神涣散。 终于松了手。 于望舒重新拿回自己的袋子,转身便走。 眼看她将要走远,卓城回过神来。在于望舒背后,扯住她的手臂,哀求般对她说: “舒舒,肯定不是你说的那样,你还是在乎我。不然你怎么会生气,怎么会跑去打她?你气不过,你伤心了,这全都因为你在乎我,你爱我!” “老婆,我错了,我真的知错。” “我已经和孟清盈彻底了断,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保证我永远只爱你一个,我卓城这一辈子,想娶的人只有你,没有别人,于望舒,你听见了吗?我不爱孟清盈,一点儿也不爱她!“ 说完,卓城再次上前拉住于望舒,双目赤红,含泪道:”老婆,求求你,原谅我,就这一次!你就原谅我吧!” 如果不是在大马路,卓城甚至想给于望舒直接跪下。 只要她能原谅他,什么他都愿意去做。 他只想她回到他的身边。 于望舒无动于衷。 甚至有一丝好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卓城。” 被他拉着,她走不动,于望舒看着他这样卑微,心中并无任何快感,甚至莫名感到有一丝的难过。 这就是她曾经爱过的那个人。 他和她,再有两个月就结婚。本不该是这样子的。 “你走吧。” “以后别再来找我,我说真的。” 卓城摇头。 不放。 死也不会放。 他的世界里,不能没有她,他无法想象未来没有她的日子,一眼望去,前面那条路都那样的灰暗,满布阴霾,让人恐惧,害怕。 “卓城。”于望舒盯着他通红的双眼,轻声说:“想我原谅你吗?那么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不会原谅,不可能原谅,绝不原谅。” 卓城浑身一震。 那死死抓住于望舒手臂的手,开始隐隐颤抖。 “你和孟清盈分了也好,继续也罢,都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卓城,我最后再和你说一次,不要再来找我。看着你,我就想到孟清盈,你知道吗?那种感觉,真的很恶心。” - 对卓城恶言相向,终于说了于望舒以往绝不可能说的,最恶毒的那些话。 趁着卓城失神的时候,于望挣脱了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掉。 回到家,时间才下午五点。 可是于望舒却像是浑身被抽干的力气,坐在沙发上。 待两分钟后,她才站起。 走至阳台。 卓城,和卓城的车,已经不在。 - 度过了自从和卓城交往以后,这些年最清闲的一个星期。 每天只用忙工作,忙自己的事。再不会忽然出现一个人,来管着她,缠着她,要求她除工作以外的时间,都要陪他,打扰她做事,打扰她生活。 她本质上,就是一个很独的人。不喜欢与人过度亲近,也不喜爱和人深入交流。 亲缘淡薄,也没有什么朋友。 这些年,因为卓城,她改变了许多。 而现在,她又成了独自一个人,享受自由,无人看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用再每天必须向谁说早晚安,报备行踪。 也挺好的。 至少于望舒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快的适应了这种生活。 日子一天天过去。 在一个多星期后的周二的夜晚,于望舒洗漱完,熄灯快睡觉之前,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振动。 手机发出的光,于黑夜中耀眼闪亮。 于望舒拿来看一眼。 失联近十天的陆先生,发来了一条信息。 陆明宴:【回来了,去找你?】 第 24 章 陆明宴来得风尘仆仆。 身上一件长款风衣, 修身挺拔。 于望舒不是第一次见他穿西装以外的衣服,见到他时,还是莫名被惊艳了一下。 陆先生美色可餐, 认识了那么多年, 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 开门让陆明宴进来, 于望舒不禁在心中反省自己。 来时,陆明宴站在门口,安静等待。在见到于望舒时,他原本淡漠的眼隐现温柔。手上拿一个手提袋, 袋子不大,在进门前, 先递给了于望舒。 于望舒诧异抬头, 问他:“这是什么?” 陆明宴:“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看看。” 于望舒接过来,将里面的东西拿出。 是一条丝巾。 早春三月,天气已经回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薄薄的春装,但清晨出门上班的时候, 脖子还是有点凉凉。 陆明宴送这条丝巾, 送得正是时候。 质感好,花色也好, 没有铭牌,不知道是哪里买的。但陆先生出手,肯定不会差。 于望舒初初看袋子的大小, 还以为里面装着什么耳环项链, 以前卓城最爱送她这些,她平时上课教书,都不能带。 上次打包时, 所有的这些,都已一并送回。 卓城是她的前男友,前未婚夫,以前他送她那些东西时,她基本都会收下,但陆明宴却不一样,太贵重的,她不能收。 这条丝巾,却是可以的。 见于望舒手里拿着他送给她的丝巾,表现出明显的喜欢之色,陆明宴微微勾唇,敛下眼眸中的深色。 在拍卖会时,拍下了上亿的珠宝和水晶。 时装周上,好看的衣服,鞋子和包包。 女孩子都喜欢的首饰,项链手镯和耳环。 全都想送给她。 她值得全世界所有最好的。 可他知道,她都不会收。 只能小心翼翼,从买下的众多的东西之中,选出一件最不值钱,也最寻常的,送给她。 “喜欢吗?” 他问她。 于望舒点头,将丝巾在身上比一比,对他笑:“很喜欢。” 陆明宴矜持抿唇,“喜欢就好。” 送过了东西,才走进门。 于望舒早将他之前穿的那双拖鞋收起,又将新买的拖鞋,拿了出来。 眼底划过一抹狡黠的笑意,于望舒:“陆先生,穿一穿,看合适不合适。” 陆明宴垂头便见,一双样式熟悉的拖鞋,整齐摆放在他的脚边。 陆明宴挑眉:“十四块九?” 于望舒见他如此,顿时捂嘴,抑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陆明宴眼底浮现无奈又柔和的神色,拖鞋,穿上。 于望舒在他身侧走两步,左右观察,而后点点头。 “可以了,很合适。” 一想到矜贵又有钱的陆先生,脚上竟只穿十几块钱一双的超市打折拖鞋,于望舒就忍不住的想笑。 反差实在有点大。 只是,笑着笑着,很快乐极生悲。 一双大掌向她腰上伸来,猝不及防,于望舒双脚离地,竟被抱在了高高的鞋柜上坐下。 于望舒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便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个地方。 于望舒不矮,但在陆明宴面前,却显得娇小,坐在鞋柜上,拉近了她与陆明宴的高度差。 陆明宴手撑着鞋柜,躬身,额头抵着于望舒的。 “很好笑?” 他问。 陆先生眼睛夹含着笑意,声音却有一些些的危险。 于望舒感受到了。 从陆明宴身上传来的压迫感,让她身体略略往后倾。 她再也笑不出来。 只得在陆明宴越靠越近的时候,摇摇头。 陆明宴的目光,盯视她因紧张而抿紧的粉嫩嫩的唇,做了从见到她,就一直想做的事。 于望舒的唇被陆明宴含住,辗转亲吻。 这一次,他亲得特别的久。 待他终于放过了她,于望舒感觉自己的头都有点发晕,不可抑制的喘息。 粉嫩嫩的唇,变得红艳,湿润,陆明宴双眸微黯。 他还想亲。 于望舒以为终于结束,可没想到,不过就是让她中途休息了几秒,陆明宴的唇,又落了下来。 于望舒惊诧地瞪大了眼。 他怎么这么爱亲嘴?! 她的唇,被他吮舔辗转,她的腰,被他的手紧搂着,无限靠近。他跻身她的腿间,隔着衣服,肌肤相贴。 亲了至少半个小时。 亲得于望舒头都晕。 他终于放过她。但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 他拦腰将她抱进她的房间里,将她扔在床上。 这次,他没有关灯。 也不许她关灯。 他对她,越来越霸道。不对,应该是,在床上,他一直非常的强势,非常的霸道,从不听她的。 才开荤的男人,乍然又素了十来天。 积蓄的精力无穷。 于望舒就这样看着屋顶的灯晃动了一夜。 累得不行。 第二天醒来,浑身酸疼,下床时只觉得腿一软,险险稳住,差点没有滑坐在地板上。 星期三她有课,陆明宴也要上班。 两个人一起出门,陆明宴先将于望舒送到学校门口,才去的公司。 起床晚,比起以往,到得更迟一些。 才刚在办公室坐下,同一个办公室的刘艺琳跟着走了进来。 刘艺琳是和于望舒同一年来这个学校任教,和靠实力应聘来的于望舒不同,她靠的是关系。 不教主课,她教的美术。 家境好,即使上班教个书也一身国际大牌,对艺术类的东西也特别敏感。 她一眼看见于望舒围在颈上的丝巾。 走向自己座位的脚一转,就往于望舒这里走了过来,站在于望舒面前,伸出脖子仔仔细细的看。 “前几天时尚盛宴,看巴黎时装秀转播,我好像看到过这条丝巾。” 远看很像,近看一模一样。 “我能摸一下吗?当时看秀的时候就很喜欢,但是我们国内暂时还没有卖。” 这种秀场同款,非得要去了秀场,才能买。 办公室里不冷,于望舒正要将丝巾取下来,平时她和刘艺琳关系一般,没想过她会专门为了一条丝巾跑她这儿来。 于望舒将丝巾取下后直接放她手上:“给你,你看吧。” 于望舒平时不看时装秀,对奢侈品也没有什么追求,她穿的衣服都是一些平价的牌子,整体着装要求是只要舒适大方好看。 刘艺琳将丝巾握在手上,一摸材质,心里就确定了。 是真货。 “你怎么买到的?”她问于望舒。 她也想买一条。 苦于没有门路。她家中虽小有恒产,但许多的奢侈品和高定,并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还有这种限量款,更是想都别想。 于望舒并不懂其中的难得和珍贵,在她眼中,不就是一条丝巾? 听刘艺琳问,于望舒如实回答:“是别人送给我的。” 于望舒有一个未婚夫,未婚夫家很有钱。 这是学校里老师都知道的事。 于望舒长得特别漂亮,比那些明星都美多了。校庆时,校方总是找她去台上致词,或者作主持,可以说,学校里,没有任何一个老师,甚至许多家长,都认识并知道这个明扬小学的女神老师。 也都知道,女神早已名花有主,未婚夫是一个超有钱的富二代,时常开着超跑来门口接人。 “你未婚夫送的?” 能连想到的只有他。 刘艺琳隐隐含着一丝羡慕。 她家有钱,但绝没有于望舒的未婚夫有钱。于望舒未婚夫来接她时,刘艺琳撞见过,光是那一辆超跑,就要八位数以上,真不是随随便便的有钱家庭就能买的。 于望舒实际和学校里这些同事的交情都算不上深,结婚也没打算请。对外,所有人只知道她有一个未婚夫,年轻英俊又有钱,最多也只远远望见过,没有谁真的认识。 和卓城分手算是一件很私人的事,除了家人,于望舒觉得没有必要必须要和谁说。 也不想解释那么多。 闻言,于望舒便只笑了笑,没有回答。 这个笑容落在刘艺琳的眼里,无疑是默认。 当即捧着丝巾说道:“你未婚夫对你真好,竟连丝巾这样小的东西都想着为你买,这条丝巾很难买的你知道吗?真让人太太太羡慕。” 办公室里另一个四十岁出头的女教师,闻言,好奇问道:“刘老师,照你这么说,这条丝巾这么珍贵,要多少钱买呢?” 刘艺琳瞪眼:“丝巾也就几千块吧,可这是钱的问题吗?这是爱啊!” 早来的老师们,全都哈哈哈笑起来。 “对,是爱,是爱。” “真爱!” …… 下第二节课课间,刘艺琳收到一束九十九朵玫瑰大花束。 是刘艺琳相亲对象送的。 刘艺琳今年二十六岁,已经到适合结婚的年龄,家中积极为她安排相亲,相亲对象找了许多,这一个算是最满意的一个。 是她爸合作对象的儿子,三十出头,海龟,家里条件相当,长得不错,还懂点小浪漫。 看吧,今天三月十四号白色情人节,他就送了一大束花过来,让她在办公室里挣足了面子。 早上对于望舒的羡慕,也因这一束花的送达,而全消失无踪。 刘艺琳捧着花,满脸笑容,接受同事的赞美,一脸娇羞。 看着于望舒抱着课本从门口走进来,刘艺琳:“于老师,今天晚上,你未婚夫为你安排了什么节目?” 于望舒止住脚步,朝刘艺琳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刘艺琳懂了她这个眼神,惊道:“今天白色情人节,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于望舒的确不知道。 情人节,白色情人节,七夕,圣诞,每年有各种各样的节日,于望舒从不在意。 对此在意的都是卓城。 每次都要送花送礼物给惊喜,看他那样绞尽脑汁忙忙碌碌,于望舒感受不出浪漫和惊喜,光看着都替他累得慌。 于望舒听出了刘艺琳神态语气中隐隐的攀比,浑不在意道:“今天没有节目,下班直接回家。” 说罢,回了自己的座位。 上午只有两节课,剩下的两节课时间正好用来批阅试卷。 玫瑰花香气扑鼻,刘艺琳被晕得晕陶陶,她在这办公室里,见多了于望舒的那个未婚夫人不出场,但用各种礼物秀恩爱,心中说不羡慕说不嫉妒都是骗人的。那时候还能安慰自己,还是单身。现在终于有一次,她也成为全办公室羡慕的焦点。刘艺琳顿时觉得,自己这个相亲对象,识相,可以留一留,交往试试看再说。 于望舒沉默寡言,她不说,谁也不知道她已经和未婚夫分手,只以为今天她未婚夫有事,所以才没能与她一起过这个白色情人节。 下午,还有一节课下班,于望舒正在心中盘算今天晚上应该吃些什么。 陆明宴发来信息。 【晚上一起吃饭?】 这不是简单的吃饭,这是一个信息。 吃过饭以后会做什么,是很明显的。 陆先生昨夜精力旺盛,于望舒被陆明宴弄得累了,今天不太想。 于望舒委婉拒绝:【还是不用了吧,今天我想早点回家。】 于望舒认为自己已经拒绝得足够明显,可陆先生不知道没看懂还是怎么的,发来一句:【嗯,那回家吃。】 紧接着又发来:【我今天出去开会,等会儿就可以下班,你呢?】 于望舒隔好一会儿,才消化好陆明宴这两条信息的含义,慢吞吞不太情愿回复:【我还要再过五十分钟。】 唉,陆先生怎么……对那件事那么钟爱?怎么做都做不够似的。 不过好像也可以理解,毕竟陆明宴是才开了荤,正在新鲜的劲头上。 这时候于望舒就有一点后悔,第一次之后,没有能及时明确的和陆明宴说清楚,后面不知怎么的就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事实上连于望舒自己都很懵。 但一切事情的开端,都是由她启的头,没想到陆先生食髓知味,她如今又能怎么办?似乎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下班之后,于望舒收拾好办公桌面,提包离开。 才刚走出办公室,接到陆明宴电话。 “我在老地方等你。” 电话里,陆明宴对于望舒说。 老地方是哪里,自然就是奶茶店门口,上一次陆明宴亲自来,接走于望舒和陆晨的那个地方。 于望舒没想到陆明宴会来接她,就几站路而已。 但人既然已经来了,她也不能放着有轿车不坐,去坐公交车。 于望舒离开学校后,很快走到奶茶店门口。 刚放学的奶茶店人潮拥挤,有好多家长带着小朋友都挤在那里买奶茶喝。有些认识于望舒的,还主动和于望舒打招呼。 店门口已经没有位置,实际陆明宴的车子停得还要靠后十余米。一开始于望舒并没有看见,直到陆明宴从车中出来,鹤立鸡群,她一下便见到了。 也不能怪于望舒找不着,本就车多难找,更何况今天陆明宴还换了车。 “原来那辆车呢?” 于望舒坐进去后,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 因着在系安全带,她没太注意陆明宴,只听见陆明宴缓声回答她:“那一辆送去保养,这几天开这一辆。” 于望舒不太懂车,但这车和上一辆一样,看起来奢华低调。 于望舒“哦”一声,表示自己明白。 等系好安全带,于望舒才觉得有些奇怪,陆明宴怎么还不开车? 于望舒转头看过去,只见陆明宴直勾勾,正看着她……的脖子。 于望舒下意识摸一摸,应该没问题啊? 陆明宴看懂她的疑惑,沉默片刻,才问:“我送你的丝巾,不喜欢?” 于望舒这时才恍然知道他在看什么想什么,于望舒解释道:“早上有点冷,可以带一带,但是下午好热,就取了。” 闻言,陆明宴眸光微闪,点点头,“嗯。” 旋即,他又递给于望舒一个袋子。 于望舒打开一看,是一个包包。 陆明宴脸上保持着始终淡然的神色,说道:“配我送你那条丝巾。” 于望舒:“……” 是什么丝巾这么珍贵,还能买一送一? 丝巾都收了。 包……也不好拒绝。 虽然不知道这包什么价格,但大方如陆先生,一条丝巾几千块随便送,包包想必只比丝巾更贵重。 包拿在手上像是烫手山芋,心中叹口气,于望舒拿着袋子,终究没有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 刘艺琳和相亲对象约了一起吃晚饭。 施洋今天送了一束大大的玫瑰花给刘艺琳,让刘艺琳一整天的心情都很愉快,一路抱着偌大的花束行走,引来无数艳羡的目光,让刘艺琳的虚荣心得到了无限的满足。 花被施洋接过,放进后车座中,刘艺琳才要打开副驾座的门坐进去,忽然,她目光顿住。 前面不远的街对面,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施洋放好花之后,绕回到前排,见她一直停在门口,不进车子里,有点奇怪,问她:“怎么了?” 刘艺琳定定看着,隔一会儿指着对面,对施洋说:“你看对面,那是我的同事。” 施洋看过去。 眼睛微微一亮,他见到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女人,坐在车子之中,五官极其精致,让人简直惊艳。 旁侧,刘艺琳疑惑说道:“我明明记得,她未婚夫不是长这个样子的!” 以前那个帅也帅,但是没有这一个冲击感那么强。 她看过的话,绝不可能会记错! 未婚夫不未婚夫的,施洋不感兴趣。 让他感兴趣的,除了那个女人,就是对面那一辆车。 原本自己的车五六百万,施洋已经觉得足够好,足够炫,可对面那一辆的价格,约是他这一辆的数倍不止! 而且,他那车是限量款,这可不是光看有钱就能买到的。 车无疑是驾驶座上的年轻男人的。 ……他是谁? 施洋转头看一眼自己的相亲对象。 疑惑的声音问道:“你这个同事,是什么来头?” 第 25 章 于望舒昨夜累得很了, 今天不想做饭,如果自己一个人,回家也只想煮个面条。 陆明宴来吃晚饭, 总不能怠慢了陆总, 经过路上商议, 决定去超市中买点火锅食材回家,煮火锅吃。 大超市的食材要丰富一些,也比小超市的新鲜,于是于望舒指挥陆明宴将车开到了大超市, 停好车,两人推个推车, 进了超市。 超市里正在搞白色情人节的活动。 现在任何一个节日, 都能被拉出来做噱头,搞一场打折促销活动,实则全都是套路。 超市内到处都是画报和横幅还有各色爱心气球爱心拱门,将气氛烘托得非常足够。 “白色情人节?” 购物车是陆明宴在推,抬头便见到这些, 他偏头面向于望舒, 面露些微的不解,说道:“情人节不是二月十四号?这个白色情人节, 又是什么节?” 很好,工作狂陆总听都没听过这个节日。 于望舒不禁噗嗤一笑。 其实她也不明白情人节之后,怎么又有一个情人节, 情人节过一个就够了, 过得那么频繁,能有什么意思? 于望舒不懂装懂,诓骗陆总:“情人节本来就是西方的节日, 或许,西方本来就有两个情人节,只是我们这边知道得比较多的,就只有二月份的那一个?” 陆明宴不管在什么时候,都神色淡淡,让人极有距离感,摸不清他在想什么,但他显然对这些西方节日并不感兴趣,闻言,也只点一下头,嗯一声,多的半个字也没说,于望舒自然也就不知他信是没信。 一层是生活用品区。一路过去,先是床品区,洗漱用品,餐具厨具。 由于一个多星期以前,于望舒才来这个超市大采购一次,她没什么缺的,便一路也不停留, 领着陆明宴往二楼扶梯走。 只不过走至一半路的时候,熟悉的花车,出现了两人的眼前。 于望舒人还未走到,就先笑出了声。 很少听见于望舒这样开心的笑,陆明宴转头看她,于望舒手指着前面的花车,笑对他说道:“陆总,你看一看,有没有觉得前面卖的东西,格外眼熟?” 陆明宴顺着她手看过去,然后,便见到了那显眼无比的数字十四块九。 见他看见,旁边于望舒哈哈大笑,陆明宴心中无奈极了,见她这样开心,他也眉眼也不自觉变得柔和,满含笑意。 “谁让我在你那里,只值十四块九呢?” 陆明宴无奈说道。 于望舒原是笑得要停了,结果又听见这么一句,更是捂着嘴也停不下来,反而越笑越凶。 最后实在是不行,一双手挽住了陆明宴的胳膊做支撑。 她实在是笑得肚子疼,站不稳。 她的主动靠近,让陆明宴不免得微微一怔。 继而神色变得更加柔软。 她不知道,她的每一分亲近,都是他渴望已久,足以让他小心翼翼的独自保留这份记忆到很久很久以后。 从前她是别人的女朋友,别人的未婚妻,他从不敢奢想。 现在终于,他有足够的理由和足够的借口,朝她靠近,逐渐的,一步步的,无声无息的,侵蚀她的生活。 终于笑够,于望舒挽着陆明宴往前,手也没有放开,主要是笑得太过分,浑身没力了。 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这样开怀笑过。 和卓城在一起时,也有快乐的时候,只是,卓城与她性格大不一样,三观也各不相同,不是你将就我,就是我将就你,卓城看着性格爽朗,其实心思敏感,独占欲又很强,从在一起后,以爱为名,越管越多,难得让她有真正感到畅快的时候。 于望舒挽着陆明宴的胳膊往前走了一小段路,不过也只那片刻的时间,很快她见到前面的花车上有卖水杯,于望舒慢悠悠几步走过去,拿起其中一个蓝色的,水杯就是普通陶瓷杯,大小合适,花色也不错。 于望舒家里有水杯,上次她来,她还给自己又另买了一个。但是没有陆明宴的,陆明宴来得频繁,总不能一直拿一次性的纸杯来应付。 “陆总,给你买个水杯?” 于望舒拿起杯子,看向陆明宴。 让她喊陆明宴的全名,她喊得别扭,喊昵称,那就更不必了,没到那程度。于望舒就发现,偶尔喊一两声陆总,别有一番乐趣。 第一次时,陆明宴还侧目,但没说什么,多几次,陆明宴就听习惯了。 陆明宴看一眼于望舒手上的水杯,矜持点头。 “要什么颜色?” 于望舒又提溜起一个绿色的来,陆明宴摇摇头,淡淡开口:“就你第一个选的。” 好的。 要蓝色。 于望舒将绿色的放下,有拿一个蓝色的出来,左右对比,看看有没有瑕疵,又在花车上挑挑选选,终于选好一个,放进购物车。 本来没打算买什么,可陆明宴来了。 又陆续给陆明宴添置了许多的东西。 喝水的杯子,漱口杯,新的牙刷。 于望舒买东西仔细,买每一样都会精心挑选,拿着东西在那比比划划,偶尔还会征求陆明宴的意见。 感觉该买的都买得差不多。 花车上又出现了男士纯棉T恤,鬼知道为什么这个季节超市里会出现这个东西,但就是被摆出来卖了,可能去年的还没处理完,趁着活动弄出来打折促销掉。 T恤是白色的,摸着感觉还不错,一件十九块九,两件三十。 “T恤买两件吧,洗完澡穿,纯棉的,穿着舒服。” 于望舒说。 次数多了,征不征求陆明宴的意见都是其次,她想不想买才是关键,只告知一声,选好了码就将要买的东西扔进购物车。 陆明宴看着购物车中她亲自挑选越来越多的属于他的东西,不动声色抿了抿唇。 再往前走,还有卖衣服的地方。 于望舒当然是不会在这种地方妄想给陆明宴买衣服来穿,就陆先生现在身上穿的衣服,一件的价格能抵得上这里一间小店。 于望舒目不斜视从衣物店走了过去。 走了一段距离,才发现身后陆明宴没有跟来。转身一看,陆明宴推着推车,停在一家店的前面,而这间店里,专门卖的就是男士睡袍。 于望舒又倒转回去。 虽然陆明宴什么都没说,也没往那方向看,只停在了这里。 但于望舒莫名就是懂了陆明宴的意思。 “想买?” 这时候,陆明宴才朝着那店里的睡衣轻飘飘看去一眼。 从他矜贵的嘴中,缓缓吐出几个字:“打折,便宜。” 于望舒:“……” 乍然一听,她还有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陆总你在开玩笑。 您还在意那点儿钱? 买买买。 既然陆明宴想要,那肯定都给他买。 反正打折商品,不值几个钱。 以后陆明宴不来了,丢了也不心疼。 买这些东西前,于望舒就是这样打算的。所以也没有去往贵里买,反正她与陆明宴这段关系注定不会长久。或许就只几天,或许几个月,现在只是一时的新奇罢了,以后谁知道呢? 而且陆明宴也只是夜晚偶尔来时穿一穿,大约一个月也穿不了几次。 但是…… 于望舒垂头看一眼这购物车中的东西。 打折水杯九块九,打折T恤两件三十,打折的睡袍七十九,洗漱杯牙刷更不值钱。差点忘记,家里还有一双打折拖鞋十四块九。 就这么粗粗一看,深觉陆明宴在她家中,完全是降低了生活的档次,过得实在太清苦了。 “这超市里的东西就是随便买买,不一定都合适你,这些衣服你也不一定穿得惯。但是你在我这里的时间也不多,就将就着穿。或者实在穿不惯,你可以从家里带点你自己的来。” 良心有愧,于望舒一边走,一边转头和陆明宴说。 谁料到,陆明宴竟然对这些廉价商品毫无芥蒂,在于望舒说完之后,便摇了摇头,说了一句:“不用。” 原打算直接从一楼穿过,乘扶梯上二楼,没想到东西一买不可收拾,在一楼待了整整四五十余分钟,才上到二楼。 陆先生在衣食住行方面,平时只顾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毫无做饭经验。因此第二层楼,则全是于望舒的主场。于望舒挑选食物,陆明宴只要在后面推车,牢牢紧跟着。 结账的时候,是于望舒付的钱。 陆先生双手插兜闲闲站在旁边,愣是没有半点付钱的意思。 只要他不付钱,那么车里这些于望舒亲自为他挑选的东西,就是她送给他的。 一次送了这么多。 陆明宴手拎着购物袋,感觉到了其间的重量。 购物袋总共装了两个,怎么能让矜贵的陆先生全提呢?于望舒提走了轻的一个,步履轻松走在前面。陆明宴跟在她身后,慢慢悠悠地走。 车子停在地面停车场,走出超市后要路过一个小广场。 广场上,有几个孩子怀中抱了许多玫瑰,一朵一朵的卖。 陆明宴全都买了。 待于望舒发现他不见回头找他时,他走上前将那些零散着包装的一大把玫瑰花全都递到她的手上。 “送给你吧,就当是白色情人节的礼物。” 第 26 章 回到家后, 于望舒把东西放在一旁,去拿了个大花瓶来,里面装了水, 再递给陆明宴一把剪刀。于望舒先将玫瑰花的塑料包装去掉, 接着便将玫瑰递给陆明宴剪枝。 剪枝前, 于望舒先给陆明宴做了个示范。 “是这样的,要像这样斜斜的剪下去,这样才有利于它吸收水分,大约就剪我的这么长。” 陆总学习力超强, 何况剪枝这样简单的事,于望舒示范一次, 陆明宴便完美复刻。剪完的玫瑰花, 一朵一朵插进花瓶里,那么大一个花瓶,插了整整一瓶。 “真好看。” 于望舒凑近闻了一下,转头笑着对陆明宴说,“谢谢你, 陆明宴。” 如果陆明宴去买那种很贵的定制花束, 于望舒还不一定会喜欢,甚至会有些许的烦恼, 不免得要多想。她并不想在这段纯粹的关系中增添太多的东西,没有必要。你来且来,走便走, 他们之间, 不需要搞这些花里胡哨。 但是这些玫瑰花又不一样。 卖玫瑰花的都是一些小孩,虽不知道孩子们从哪里来,但可以肯定的是, 家庭环境必定不是很好,不然谁家父母舍得自己孩子顶着寒风去街头巷尾卖玫瑰花呢? 陆明宴全买了,孩子们也可以早点回家。 因此,于望舒收这些玫瑰,收得还是很畅怀的,感觉陆总做事,真是极为顺心妥帖。 待将玫瑰插好放在了桌上,于望舒才开始一件件的做别的事。 把袋子打开,给陆明宴买的杯子牙刷T恤这些全拿出来,杯子牙刷先拿到洗漱间去,衣服叠放起来放在一边。 “今天不能穿,要先洗一下。” 一边做事,一边和陆明宴说,将旁的东西都弄好,又把食材归类,提到厨房里去。 于望舒做事很利落,她做这些事时,陆明宴完全插不上手,只站在一旁看她忙忙碌碌,就将所有事情做得井井有条。 没人知道陆明宴此时是什么感觉。 他专注地看着于望舒做这做那,她做这些事,都是跟他有关。 胸腔就像是悄悄燃起一团火,又胀又热又全是酸涩的味道。 像今天这样的场景,他在从前,想都不敢想。 他看于望舒的眼眸专注而温柔,被深情溢满,藏也藏不住。 只是,于望舒只专心做自己的事,全然没有见到,也毫无任何感知。她做事专注,甚至没有转头看一眼,也不知陆明宴跟着来了厨房。 到厨房后,陆明宴将外套脱了,也走了进去。 “我能做什么?” 看着操作台上堆满食材,一边挽袖,一边问于望舒。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要做,大部分都是半成品,直接下锅煮就可以了,少部分要洗一洗切一切。 于望舒闻言转头,这才见到陆明宴。陆明宴主动要帮忙,她并不拒绝。她看向料理台,指了几样菜,让陆明宴洗,她自己则拿出锅来,她要先熬一锅骨头汤,再将料放油里用姜蒜一起炒,。骨头于望舒已经洗干净,现在正要将它放进锅里煮。 陆明宴将于望舒交代的事情做完,转头,便见骨头汤沸腾,于望舒用汤勺伸进悬在面上,在给骨头汤去浮沫。 等于望舒将汤中的一些浮沫全舀出来,才朝陆明宴那里看过去,菜全部洗好放在篮子里,他顺带将料理台收拾得很干净。还剩下的一些东西,陆明宴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望舒便对他说道:“你先出去吧,马上就好了。” 陆明宴听话出去,但也没有走,而是站在门旁看着,厨房狭小,他出来可以给于望舒留下更多的空间。 又过了十来分钟,于望舒陆明宴围着桌子,开始吃上了这顿火锅。 买火锅底料的时候,于望舒专程问过陆明宴,知道他能吃点儿辣,于望舒买的红锅微辣的。 火锅吃清汤没意思,还是要红汤好吃。 于望舒煮火锅的锅买回来,以前只用过一两次,卓城不耐烦在家吃,总觉得在外吃方便,好吃,样数也多。吃的时候,于望舒专程观察了一下陆明宴,如果吃得勉强,以后就让陆总在外吃了再来,不在家中做了。但陆总看起来确实没有什么勉强的意思,该吃吃,该涮涮,吃得很惬意悠闲。难得陆总不嫌弃。 于望舒便放下心,专心的吃。 于望舒吃东西时,不太爱说话,陆明宴也是。 全程交流很少,但也不会让人感觉到冷场,因为陆明宴时常会给于望舒夹一些菜,试探一些有关于望舒吃食上的喜好。 陆明宴问了,于望舒便答,礼貌使然,也会回问一些。 这样,不紧陆明宴知道了于望舒爱吃什么,于望舒不知怎么的,也更多的了解了陆总。 火锅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放下一些蔬菜,于望舒正捞一些在陆明宴碗中,这时候,放在桌子上,陆明宴的手机响了。 铃声响得突然,于望舒和陆明宴的视线皆都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去。 为了方便,陆明宴的手机备注,全是用的真名。 一个熟悉的名字在手机上显现。 见到名字,陆明宴伸过去拿手机的手在空中微顿,转眸,他下意识看了于望舒一眼。 于望舒也愣了一下,不过也就那么一下,旋即释然,若无其事将菜继续放进陆明宴碗中,于望舒抬头对陆明宴说道:“看我做什么,你接你的电话。” 陆明宴定眼看她,想在她的脸上,找出些许在意的神色,但于望舒埋头吃菜,却将情绪遮掩得很好。 手机铃声一直在响。 敛下眼眸,陆明宴伸手将手机从桌上拿了起来。站起身,跨步到阳台,接通手机。 “卓城?” 陆明宴淡声唤道,神色已不复刚才在饭桌上的柔软万千,冷然又冷酷。 “宴哥,出来喝酒?” 电话对面,只听卓城说话。 背景声音嘈杂,男男女女,有人说话,有人划拳,有人唱歌。 陆明宴看向楼下,车来车往,淡淡对卓城说道:“不必了,今晚有事。” 卓城听后,便沉默,而后才说:“宴哥,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约一约?” 其实平时他们一群人有聚会喝酒,都是郭志飞联系陆明宴,用不上卓城。最近这阵,卓城因为失恋,心情奇差无比,天天组局,天天喝到烂醉如泥,喝了醒,醒了又喝,几乎住在酒吧里。 陆明宴忙,出差,这么多天连着的酒局,他一次也没有参与过。 卓城今天主动联系陆明宴,还是因为于望舒的事。尽管于望舒已经明确表示不可能复合,以及对卓城说了那样的话,但是卓城还是不能死心,没法死心。 天天都煎熬着想去见她,又不敢见。有时候实在是想了,就抱着以前他们俩的聊天记录,翻出以前的照片来看。大半夜的去于望舒楼底下站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特别想去找于望舒求和,但是他不敢,真的不敢,怕于望舒对他说出更难听的话。 找陆明宴,是因为于望舒现在正在陆明宴那里做家教。 卓城其他的兄弟里,没有一个和于望舒有联系的,一圈看下来,只有陆明宴。 只因为这层关系,卓城连看着陆明宴存在自己手机中的电话号码,都变得亲切起来。 他打电话给陆明宴,也没有别的事,就想约陆明宴出来喝喝酒。他想,于望舒在陆明宴中做家教,多多少少陆明宴应该知道点于望舒的近况,分手以后,他特别想找人聊一聊于望舒,哪怕这个人是陆明宴也好。 但陆明宴还是拒绝了他。 对于与他一起喝酒的提议,陆明宴模棱两可回答他道:“最近太忙,这件事等过阵子闲下来再说。” 卓城和陆明宴原也没有什么话聊,他也不是非要和陆明宴一起喝酒,只是心中太想于望舒,酒喝着喝着,就升起强烈想知道她近况的渴望。他的所有朋友里,近期能见过于望舒的,和知道她近况的,恐怕只有陆明宴。他想也没想,便打电话给陆明宴了。 既然如此,那只能以后再约。 没讲几句,挂了电话。 陆明宴和卓城讲完,收起电话,再度走回餐厅。 于望舒吃完,已经开始起身收拾碗筷,陆明宴走过来,她抬头看一眼,转而用手指指陆明宴的碗:“菜都放冷了,不好吃了,就不吃了吧。” 陆明宴站着静静看她,似毫不在意的模样。 她问他话,他便点一下头,“嗯”一声。 于望舒又问:“吃饱了吧?吃饱我就都收了。” 陆明宴长腿迈两步,走去帮忙,回答她道:“吃饱了。” - 吃完洗完,收拾干净,看看时间,已经近晚上八点钟。吃过了火锅,火锅味太浓,窗户能敞开的全都敞开,于望舒打开电视让陆明宴随便看,她先去洗澡。 她洗过后,陆明宴并没有立刻去洗,他来于望舒家那么多次,实际上并没有衣服留在这里,除了今天于望舒在超市买的。 新衣服要先洗一遍过个水才能穿,他洗澡等睡觉之前去洗,也来得及。 吃了火锅,为了不留味道,于望舒也一并洗了头。 本来她以前都在房间里吹头发,这次陆明宴在她家,她头发也没有立即吹,鬼使神差就将吹风拿到了客厅来。 果然,陆明宴相当自觉,见她头发湿漉漉,起身从她手上接过吹风,让她坐在沙发上,接着将吹风打开,调好档后,开始帮她吹。 “荔枝吃完了吗?” 陆明宴吹头发的时候,闲聊一般地,问于望舒。 实际荔枝还有没有,只要打开冰箱一看就知道了。 于望舒在看电视,吹风声音有点大,她电视声音也听不清楚,就看画面,“啊”一声,转头回答:“你说什么?” 陆明宴不厌其烦,重复一遍:“还想吃荔枝吗?” 于望舒这次听懂,摇了摇头:“不吃了,够了。每天吃,要吃腻了。” 顿时心中了然了。 什么别人送的。 明明是他自己买的。 于望舒累了。 晚上九点钟就上床准备睡觉。 然而,睡觉时间,还是没能在十二点以前。 临近十二点,于望舒看头顶上的灯已经模模糊糊,累到眼睛都睁不开的程度。 陆明宴的手机,在这时候,忽然响起来。 陆明宴不接,它一直响一直响,就是不停。 “电,电话……” 于望舒不得出声不提醒。 快点吧! 放过她。 又过几秒钟,陆明宴才拿手机过来,看了一眼。 见那手机上的名字,他眯了眯眼,手机调成静音,将手机往下扣放,扔在床尾。 “唔……不接?” 他不应。 于望舒是快凌晨一点时,才睡着的。 于望舒也不知道陆明宴怎么的,明明有结束的迹象,可到最后,却又忽然来劲,只将她折腾得够呛。 她昏昏沉沉,累到手指都懒得抬,其他全是陆明宴帮她处理。甚至没等到陆明宴上床来,她就已经意识模糊到直接睡着。 陆明宴站在床前,细看于望舒的睡颜。 才刚刚结束,她脸颊绯红,因是侧睡,唇有些微嘟,不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她都极为漂亮,极为可爱。 一头长直发散乱在枕头上。陆明宴最爱抚摸她的细发,发质很好,又滑又软。 站在床前好几分钟,陆明宴才近前,珍惜备至,在她额间印下一吻,再伸手,将房间的灯关闭。 黑暗中,陆明宴重新拿起他扔在床尾的手机。 未接来电有两个。 均是来自同一个人。 陆明宴披上一件外衣,出了主卧轻轻关门,而后走至客厅。 他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电话那头的人秒接,不需两秒,手机中传来卓城的声音。 “宴哥,我好像在舒舒这里见到了你的车,你在名苑雅居?” 第 27 章 于望舒这里是二三十年的老小区了, 老小区基本都有一个弊端,建小区时规划的停车位是没有那么多的,回来晚了, 地下停车场就没了位置, 全在路面上随意找地方停。 陆明宴原准备走到客厅阳台上去, 闻言脚步一顿。 “你说的哪一辆?” 过半晌,他回答道。 电话那头,卓城疑惑:“就你那辆阿斯顿马丁,我记得前两年见你开过。” 他此时就站在这里车子的前面, 这款车全球限量,他想过要买, 但是价格太贵, 他爸不给买,后来就看见陆明宴在开,他对陆明宴开这辆车的记忆非常深刻。 陆明宴语气淡淡:“那辆车,我借给我表弟开了。” 卓城一听,恍然大悟。 “我说难怪呢, 怎么在这里看见你的车, 还以为你在附近,这大晚上的, 你怎么会来这里?原来是你表弟。” “你表弟来这里做什么,居然把车停在了这个地方?奇奇怪怪的。” 对于他的这些问题,陆明宴只回答:“车他在开, 开在哪儿, 我哪里知道。需要我帮你问一问?” 卓城顿住,回答:“那倒不用。” 事情说完,挂了电话。 转身回到房间, 陆明宴周至窗边,以手撩起一角的窗帘。 他车停放的那个位置,卓城正倚着他的那辆车,抽烟。 - 第二天,各自上班,上班前,坐在一起吃早饭。 早饭是于望舒清早起来煮的清汤面,平时她都随便在外面买点包子豆浆随便吃吃,但陆明宴来了,总不能还是那样应付。 于望舒煮面的水平挺一般,但看陆明宴吃得还是不错,一点也不嫌弃。 吃过面,于望舒去换衣服拿包包,陆明宴亲自去洗碗。 一起出的门。 等电梯时,于望舒微微仰头,注意力都在电梯前端跳跃的数字上,陆明宴仿若不在意般说道:“昨夜,卓城来过。” 这句话显然是很轰炸性的,于望舒听了之后,霎时转头。 “什么时候?” 瞪大了眼问。 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陆明宴定眼看她,见她反应如此之大,眸光渐暗,强自掩下浮现心口的酸涩,不着痕迹缓慢开口:“记不记得昨夜有人给我打电话?” 于望舒当然记得! 昨夜好一通的折腾。 根据为数不多的经验,陆明宴明明快要结束,却在一通未接电话之后,又更加精力充沛的折腾到一点钟才结束。 这种时候,问她这个问题。 于望舒迟疑:“那是卓城?” 陆明宴略点一下头,垂眸看他。 得到陆明宴肯定的回复,于望舒的脸颊腾的发烫起来。 昨天竟又是卓城打电话给他,也就是说,卓城来电话时,他却在和她…… 回想起昨夜,她还想让他去接电话,如果他真在那时候接了,他和她正在……而电话那头是卓城…… 如果不是碍于陆明宴在身边,于望舒都要捂脸尖叫了。 太难为情。 虽然卓城只是前男友前未婚夫,还出轨,按理,她不应该再在意他,可,那与这是两码事。 于望舒强自镇定,却还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压下心中的羞赧,她抬起头,一双尚且含着丝娇羞的美丽明眸去瞪陆明宴:“你明明可以不和我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既然昨夜没说,今天又何必非要补上这一刀,让于望舒不得不揣测陆总的叵测居心。 陆明宴就是故意。 他想要断绝一切她与卓城复合的可能。 以后每次见到卓城,她总会想起这通电话,想起昨夜。陆明宴不求她立即接受他并爱上他,但至少,在卓城来找她复合时,她会多考虑一番,会多想一想,他。 但陆明宴自然不会傻得在于望舒面前承认这一点。 并未对于望舒的质疑感到不悦,他唇微抿,缓声说道:“昨夜我没接他电话,后来又打了给他。” 说到此,他垂眸看向于望舒,吊足了于望舒的胃口后,方才说道:“卓城昨夜来过这里,他看见了我的车停在下面,才会那个时间,还给我打电话来。” 如同一个又一个的炸弹投给于望舒,于望舒整个人都麻了。 一秒钟时间,心里已经将她与陆明宴的床伴关系被公之于众后,可能会发生的事全想了一遍,于望舒缓缓问道:“……那你怎么说?” 陆明宴细看她,不错过她的每一个变幻的神色,半晌,缓缓说道:“我说那车我借给我表弟开了。” 能感觉到,于望舒在听见这一句之后,大松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陆明宴强掩下心中狂涌而上酸涩闷痛的感觉。 她就那么在乎卓城,即使卓城出轨,即使他那样对她?她就那么不想他们的关系被人发现? 于望舒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大,松一口气之后,还表扬了陆明宴:“还好你反应快。” 陆明宴没再说话。 想了想,在电梯时,于望舒补了几句:“陆明宴,我希望我们合则聚,不合则散,中间不要牵扯什么感情,也不要有什么负担。这件事,希望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能暂时保密。” 于望舒之所以会这么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不可否认,在知道卓城出轨孟清盈后,她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一度让她怀疑人生。而这种情况,在她和陆明宴一起时,急剧减少,甚至消失,潜意识里,她似乎在借着陆明宴转移情感和注意力。而的确效果显著,如今她即便见到卓城,也没太多感觉,情绪波动都少有,更不再纠结伤心于卓城出轨孟清盈那事。除了恶心,别无其他。 可她非常明白,她和陆明宴只是一时的新鲜和激情,总有一天要分开,这种情况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也不是什么正经关系,就只是床伴,上不了台面,还是不要四处宣扬的好。 说完,于望舒转头看向陆明宴,直到陆明宴在她的注视下,轻点一下头。 两个人下电梯后,一路走至陆明宴的车前。 于望舒一眼就见到车旁的一地烟头,还没被清洁工打扫。 烟头自然不会是陆明宴留的。 至于是谁,结合刚才陆明宴说的话,不言而喻。 于望舒只淡淡看一眼,又不经意移开。 “陆总,你先开车走吧,我今天就不坐你车了。” 她对陆明宴说道。 陆明宴神情冷漠,想必还在为她刚才在电梯的那一番话而不高兴。 于望舒能理解。 想必又是陆总那骄傲的自尊心在作祟。本来那些话不该由她来说,最好是陆明宴自己提。可是她等那么多天,陆明宴硬是没说过半句。 今天卓城的事提醒了她。 她并不后悔,该说清楚的还是要说清楚,以免以后牵扯不清。 于望舒说不坐他车,陆明宴拿出车钥匙的手微顿。 刚才才说了一番不太中听的话,怕陆明宴多想,还没等陆明宴问,于望舒就先解释道:“车子太豪华了,开到学校不合适。” 昨天她并不知他开的是这辆,以为还是他以前的迈巴赫。 比起那辆低调的迈巴赫,这一辆顶级豪车显眼太多。早上上学,学校门口人来人往,有学生,也有来送孩子的家长。她身为老师,被人见到从这样的豪车上下来,怕会被有心人胡乱揣测,影响不好。 被于望舒拒绝后,陆明宴微微拧起了眉,不悦抿唇。 这就是他到如今在于望舒面前表现过的,最大的不悦了。 甚至都不敢冲她冷脸。 于望舒走十余米远后,豪车开在她前面停下。 待于望舒靠近,上前。 陆明宴偏头:“上车,只送你到学校的路口,不去学校。” 待于望舒迟疑几秒后,终于还是坐上车。一路上,他眉轻拧,在到学校前,终像是妥协一般地说道:“就这一次,下次我会换一辆更低调一点的。” 第 28 章 周三的早上, 于望舒有两节课,是在后面两节。下课以后再去食堂吃饭,就有点晚了。 午间孩子们全都一窝蜂涌去了食堂, 为了避免拥挤, 于望舒一般都会避过这个时间段, 晚半个小时再去吃饭。 刘艺琳作为美术老师,她的课一般都被排在下午,上午十分清闲。 平时都是早早就去食堂,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到于望舒上课回来,她还在办公室里。 办公室里有的吃饭去了, 剩下三两个老师。 于望舒走至办公桌前将书本放下, 拿了今天收上来的作业本来批阅。 刘艺琳在自己办公桌前拿着手机发信息。 过了一会儿。 “于老师,去吃饭?” 刘艺琳发完一条信息,忽然转头喊于望舒。 另一个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去了,这时候办公室里,只剩下于望舒和刘艺琳。 墙壁上挂有时钟, 于望舒闻言, 抬头看看时间。 下课才十分钟。 于望舒摇摇头,对刘艺琳说道:“刘老师你先去吧, 我还要过会儿。” 实在不想去挤。 虽然明扬小学有给老师们开辟一个专门的用餐区,但是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不管是学生食堂还是教师食堂, 都一样。 而且她作业批改到一半, 想批改完再去。 刘艺琳听她这么说,点点头,没什么所谓的说道:“好吧, 正好我现在也不是很饿,我就等等你一起吧。” 说完,她躺靠回自己的办公位上,翘起腿,又专心玩起了手机。 闻言,于望舒不由得诧异地抬眸看一眼她。 刘艺琳平时是很我行我素的一个人,富家千金,性格比较自我,也比较娇气,每天将自己打扮得漂亮时尚,鲜少与办公室里的老师们交流。 她早上课少,平时吃饭,刘艺琳一般都在第四节课还在上课时,就去食堂吃了。于望舒很少和她一起吃饭。 不过刘艺琳说要等她一起,于望舒也没多的想法,只诧异片刻,又继续埋头自己手上的事。 等于望舒批改完作业,时间也差不多,陆陆续续有老师吃完饭回来。 “你俩还没吃呢?快去吧,现在食堂人少了。” 教数学的龚老师对于望舒刘艺琳说道。 “正打算去呢。” 于望舒收拾好东西,从座位上站起来,这时候刘艺琳注意到她这里的动静,也跟着起来。 于望舒先走出去,等着她。刘艺琳拿着手机和饭卡走来,很自然亲热的挽起了于望舒的手,“快吧,我肚子快被饿扁了!” 于望舒先是看一眼挂在她胳膊上的刘艺琳的手,刘艺琳今天的态度过于热络,她以往并不这样。刘艺琳居高自傲,她自己虽然也是老师,但其实对这份普通人人人羡慕的铁饭碗不是很看得上,毕竟赚钱不多,整日还忙忙碌碌。一个月下来的工资,还不够她买个包。她既是这么想,平时对老师这个职业,及从事这个职业的人,自然谈不上有什么很多的尊重。 于望舒笑了笑:“刚才你不是还说你不饿?” 刘艺琳拉着于望舒往前走,说了实话:“我早饿了,肚子都快饿扁,要不是为了等你,我早就去吃了。” 在吃饭的时候,于望舒终于知道了刘艺琳为什么一定要等着她。 她是来八卦的。 刘艺琳不吃大锅,拉着于望舒单独点的小炒,等菜的时候,刘艺琳还拿着手机发信息发不停,饭菜上桌,刘艺琳放下手机,头微微凑过来。 “于老师,昨天在外面看见你。来学校接你的那个人,是谁呀?” 情人节过来,还送礼物,关系肯定不一般。 刘艺琳今天一反常态,于望舒隐约猜到她有别的目的,却没想到她是来问这个。 闻言抬眸。 刘艺琳眨眨眼,一脸暧昧笑意:“于老师,我不是要来打探你隐私,是昨天那个人长得好看,比你未婚夫都要帅太多。他的那辆车,听我相亲对象说,至少这个数。” 刘艺琳比划出几根手指。她不懂车,后来于望舒他们开车走了,施洋才和她说,那车价值好几千万,限量款,纵然是刘艺琳也大吃一惊! 刘艺琳上下打量于望舒,眼神直勾勾,她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于望舒有什么特别,除了长得漂亮,她还有什么优点?怎么总是吸引这样的超级有钱人,还是大帅比。 刘艺琳的眼神过于赤裸裸,于望舒感觉到冒犯,心下不由得有一些反感。 被看见了,于望舒倒也没什么慌,总归,她与陆明宴现在都是单身,既没有犯法,也没有违背道德。她自是不可能将陆明宴和她真实的关系告诉给刘艺琳听,闻言,只淡淡对刘艺琳说道:“就是一个普通朋友。” 刘艺琳是不信的。 以往两三年,经常都能看见于望舒的未婚夫来接她,一周至少一两次,次数多则两三次及以上,很容易撞见。今年开学都这么久了,还没见过他的影子。 此前没有觉得有什么,现在刘艺琳一回想,发现其中问题。 “不可能是普通朋友,你骗我?于老师,我发现你不太老实哦……” 刘艺琳眨眨眼,对于于望舒说的话,她半个字都不信。 她坐于望舒对面,索性站起来隔着桌子将头凑近来,音量放低,小声说道:“于老师你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已经和你未婚夫分手了?”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和敏感真是不能小觑,于望舒自认在学校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带刘艺琳仅凭她昨天下午偶遇陆明宴来接她下班,就推断出了大部分事实。 于望舒总不能在这时候还睁眼瞎说,说她和卓城没分。 她嘴角浅浅勾了一下,由衷称赞道:“刘老师好聪明,这都能猜到。” 刘艺琳一听自己猜对,很来劲。 “那当然啦,如果我是你,我也选昨天那一个好不好!” “当然,于老师你之前那一个也不差啦,但是我们作为女人,就得嫁一个好老公呀,有更好的,干嘛还要选那个差的呢?” 刘艺琳自有一套她自己的婚姻观。 想通过婚姻改变自身阶层一步登天的普通人有很多,既然普通人都有的想法,作为千金小姐,要的只会更多。 女人再优秀有什么用?优秀,漂亮,这些都只是工具而已,哪里有找一个好的老公更重要的呢? 她们以前是千金小姐,以后是富豪太太,这一辈子,只要懂得享受就好了。 刘艺琳不仅将人比作三五九等,还很拜高踩低,说的这些话让人怎么听,都不太舒服。 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的话,于望舒也只听听,很少搭话。 后来刘艺琳发现和于望舒一起吃饭,实在无趣,本来还想借着吃饭向于望舒打听更多的事听更多的八卦,比如那个男人是谁,是什么出生,家中到底有多富裕?但于望舒总是三言两语结束话题,问题问出去,却得不回一个精确的回复。 男人是谁? 一个朋友。 是什么出生? 认识不久,不太清楚。 家中是不是特别富裕? 应该是吧? …… 如此。 刘艺琳后来自己都问厌,也懒得再问,又一边吃饭,一边玩起了手机。 - 后来几天,于望舒与陆明宴两人各自忙各自的,都没有见面。于望舒去陆家给陆晨补课时,也没见到陆明宴。陆明宴倒是每天有和于望舒发几条信息,说是公司新研发什么项目,正在重要阶段,很是忙碌。 晚上时,也会联系她,发个信息什么的。信息不多,有时候就一两条,但足以让于望舒了解到他当下在做什么事。开会,办公,参加酒局,慈善拍卖,陪合作商打高尔夫,各类的事。可比卓城这样靠着家里的富二代忙多了。 于望舒想说,其实他不用对她事无巨细,她也没什么关心,他来就来,想来发个信息打个电话,不来不联系也没什么。其他时候他做什么她管不着,她也不关注。但即便心里这么想,话也不能这样直白的说,陆总是个洁身自好的人,不胡乱在外捻三搞四,与于望舒默契地保持着一对一的关系。即便是床伴,他也给足了安全感,她这么说未免太伤人。 周末的时候,于音洁约了于望舒一起去逛街。 换季了,于音洁想买些换季的衣服。主要是想给张扬买,张扬高中以后身高一下就冲了上来,现在高一,从以前的一六几直逼一米八,以前的衣服统统都不能穿了。 这几年于音洁逛街什么的,不怎么喊于望舒,因为知道她有未婚夫陪。但是现在于望舒和卓城分手,正处于刚分手的阶段,于音洁怕于望舒周末一个人孤单,怕她多想,明明是她和张扬两个人去就行,硬是要拉上于望舒。 于望舒早上去外公外婆家吃了饭,下午再直接去于音洁指定的商场,和于音洁母子俩汇合。 张扬个高人瘦,于音洁将他养得很好,笑容明朗,有独属于他那个年纪的少年不知愁。 给他买东西太方便了。 张扬有自己喜欢的品牌,也有自己的品味和爱好,他自己身高体重也摆那儿,直接到指定的店里,随便套件衣服在身上,都显得好看。 一家店全部买齐,甚至不需要走第二家。 先满足了孩子的需求,接下来就是大人的。买的东西拿给张扬提着,于音洁挑剔,逛半天买不到喜欢的。 逛久了口干,肚子很快也饿了,于音洁提议先去五楼买个奶茶,弄点下午茶来吃。 三个人里就她一个是长辈,于望舒和张扬都没有异议。特别张扬,拎着几个袋子,陪着逛一路,早走累了。 他们原是在二楼的女装逛,乘扶梯上楼,三楼男装,四楼是床品孩童母婴,五楼一整层楼的吃食,还有一个大的电影院。 几人一路乘坐扶梯上楼。于音洁挽着于望舒走在前,张扬在后。 上到四楼时,于音洁才向前走两步,正要转弯,忽然见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在前面母婴店里,顿时停住。 “妈,你怎么停下来了啊?怎么不走?” 她后面,张扬被挡住路,不解地问她。 于音洁没理会,扯一扯旁边于望舒的衣袖。 “舒舒你看,我有点近视看不清,你看看,前面那两个,是不是孟仪宁和孟清盈?” 于望舒刚才感觉到手机震动,拿出来看,是陆明宴发过来,问她晚上有没有空。 大忙人陆先生终于忙完,有时间来约她。 于望舒正在回短信,袖子就被于音洁拉了。 顺着于音洁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于望舒嘴角隐现的笑容收敛。 只见前方不远处,孟清盈正拿着一件小小的婴儿才穿的衣服,在孟仪宁面前来回比划。 第 29 章 “奇怪, 孟仪宁怎么带着孟清盈去看母婴用品,难道孟仪宁老蚌生珠,怀上了?” 于音洁惊讶道。 想到这里, 她便有些站不住。 要说孟仪宁的年纪, 四十来岁, 再生一个,也不是没有可能。 于望舒在她大哥于朗声家,本来就已经被排挤到有家都不能回,姓孟的两母女做尽恶心事, 什么都和于望舒抢,丝毫不顾于望舒感受, 如果再让孟仪宁再生一个, 那她还不得窜上天? 不能想,光想一想那画面都格外糟心,让人血压飙升。 “我们过去看看?”想第一时间弄清楚真相,于音洁偏头,问于望舒。 于望舒却并不想去。 完全不想和那两母女有任何交集, 甚至不想见到她们。 拉住已经想往那边走的于音洁, 于望舒:“姑姑,还是不要过去了吧。” 她早已经和于朗声那边划清界限。 孟仪宁怀孕不怀孕, 跟她无关,也不是她凭一己之力就能阻止。 于音洁听她这样说,脚步微顿。 转念一想, 发现也不是只有过去对峙才能知道。 “等会我给你爸打个电话。” 于音洁说到。 说完, 拉着于望舒继续上了楼。 她其实也不想见到那两母女,她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大的小的都一脉相承,不好好找个人嫁, 偏偏要插足别人做第三者,生平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三个人一人点了一杯奶茶,又找一家店点了几样别的吃食,进去坐着。 坐下后,于音洁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给于朗声打电话。 等电话接通后,于音洁其他先不说,开头就问:“孟仪宁是不是怀孕了?” 于朗声既不知道于音洁此时正和于望舒一起逛街,也不知道她们在商城里遇见了孟仪宁孟清盈两母女。 虽不知道为什么于音洁会有比一问,电话那头于朗声还是很快的否定道:“没有。” 于音洁并没有因为于朗声说没有,就放下心,反而继续追问:“会不会才怀上,连你也不知道?” 于朗声片刻哑然,回答道:“不可能!” 别人不知道,于朗声自己最清楚。 一直以来,于朗声愧对于望舒云檀两母女,心中也一直最爱她们两人。 孟仪宁才嫁给他的那几年,一度曾非常想生个她和他共同的孩子。但是于朗声却不想再生,后来孟仪宁闹得凶,他索性偷偷背着她去医院做了结扎。这件事他谁也没说,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道。 孟仪宁看后来于朗声不反对生孩子了,为此努力好几年,求子的药都吃了好多,但是不怀就是不怀。 后来年纪大了,只能逐渐看开,也死了这条心。 其间的原因于朗声不能和于音洁说,但于朗声可以很肯定告诉于音洁,孟仪宁不可能怀孕。 于音洁听见于朗声这样斩钉截铁,也明白,是自己想多,毕竟以孟仪宁这个年纪,老蚌生珠的可能性太小了。 挂断电话后,于音洁转头对于望舒说:“没怀孕,可能就是看小孩衣服可爱,随便转转。” 话虽这么说,但是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谁会没事往母婴店转呢?如果没需求,一般人都不会去的。 于望舒闻言点头。 她并没有多想。 事实上,她也并不关心。 对于孟仪宁孟清盈,她见之则烦,只想离她们远远的。 于音洁也烦她们。 以前她为了家庭和谐,想着既然于朗声都把人娶进来,还是别闹得家里太难看,每每家里都是她从中调和打圆场,现在想一想那些过往,简直悔死了。 她就不该还多事好心给她们留面子,两母女都是白眼狼,记仇不记恩! 说多了都觉得晦气,于音洁转而说起别的事。 “你也老大不小,今年满二十六,和卓城吹了,有没想另外再找一个?” 做长辈的,最爱做的一件事,就是催婚。 于音洁以前有男朋友有未婚夫,没有过这方面的困扰,现在才分手没多久,于音洁就开始了。 于望舒万万没想到于音洁会忽然问起这个。心中甚是无语,不得不提醒于音洁一番:“姑姑,我才和卓城分手,还没有一个月呢?” 于音洁毫不在意:“那又怎么了,难道你还想和卓城复合?” 见于望舒摇头后,于音洁脑子点头:“那就是了,分都分了,那就应该继续考虑以后的事。你老大不小,难道真要过个几年才着急?到那时候就晚了!女人一到三十,相亲市场上大打折扣,好男人也全给抢走,尽剩下歪瓜裂枣给你挑,你更挑不着好的!” 于望舒其实和卓城分手后,根本没想过结婚的事,甚至偶尔觉得,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到这样的话肯定不能和于音洁说,会被念死。 今天但凡换一个人和于望舒提这个事,于望舒都能直接当做没有听见,不予回复。到面前的是于音洁,提问的也是于音洁。深知于音洁的个性,不追根究底,得到答案,不会罢休。面对于音洁,于望舒只能拖延,回她道:“这事就以后再说吧。” 于音洁:“以后是多久以后?” 家里有张扬,于音洁有丰富的养孩经验,对于年轻人这种拖延战术再熟悉不过。 于音洁:“不如就这样,姑姑先帮你看着,咱也不着急,觉得有好的了,我在和你说。见不见面,得经过你同意,你看这样如何。” 话虽这么说,于音洁又怎么会真的慢慢去找。 之所以提这件事,是因为正好有一个现成的各方面都还挺合适的人啊! 只等于望舒点头,她再去同那边去说。 不过她深知于望舒才分手,不一定那么快就接受得了相亲,不过没关系,这次她就和她透个底,让她有个心里准备,等过阵子时机成熟,再为她安排也不迟。 于音洁将于望舒的心理把握得死死,她都这么说,于望舒也不好拒绝。又没到真的相亲那一步,等于音洁真和她提,她再拒绝也不迟。 于望舒还是没经验,不明白这其中的套路,她还有些心软,面对于音洁的殷殷期盼,目光灼灼,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硬着头皮轻点下头,应一声好。 于音洁便满意了。 后面还是逛商场,只不过换了个周边的商场来逛。在这家商场里遇到孟仪宁孟清盈,于音洁觉得逛着很难受,谁知道逛着逛着还会不会再遇到?见着就烦人,还不如换一家。 逛到下午五点半,买了大堆战利品,连于望舒也这个原本只是陪逛的,也硬是被拉着试了几件,也买了。 肚子饿了,便说去吃晚饭。知道附近有家蛙和鱼头好吃,于音洁很久没吃,拉了于望舒和张扬一起作陪。 走在半路上,于望舒又收到陆明宴的信息。 陆明宴:【晚饭怎么安排?我事情忙完,一起吃?】 陆明宴也没早说。 不过即使早说了,于望舒在陪着于音洁逛街,应该也会拒绝。 于望舒:【晚上已经有约啦,等下一次。】 隔了一会儿,陆明宴才发过来。 先是一个嗯字,嗯字后又轻飘飘带了句【……和谁?】 陆明宴约人吃饭,怕是鲜少遭遇拒绝,隔着屏幕,似乎都能感受到陆总的介意。于望舒看着手机,无意识间嘴角悄然勾起。 正好被回头要和她说话的于音洁看到。 “和谁聊天呢,聊得这么开心?” 于音洁好奇问。 原本今天没见到于望舒之前,于音洁还会有点担心,怕于望舒被劈腿会过于伤心走不出来。今天见到人了,于音洁大半颗心都得以放下。 于望舒状态很好,甚至给于音洁一种比以前还要好的感觉。 于望舒闻言,收起手机。 “就一个家长,问我一些问题。” 于望舒回答道。 于音洁不疑有他,点头。 她知道于望舒担了班主任,平时有不少家长会私下找她请教一些关于孩子的问题。 “最近工作辛苦吗?我看你都瘦了。” 于音洁顺势问。 于望舒不需想便回答道:“还好,孩子们都很可爱,也很听话,教书本身也是一件让人感到开心并且有成就感的事。” 于音洁听后点头。 “你自己喜欢就好。” 后来又一起吃了美蛙鱼头,吃完饭回到家时间差不多八点半。 于望舒让陆明宴晚上九点再来。 她看时间还有,先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快到九点,而陆明宴还没来。于望舒以为他可能会迟一些,没想到,刚刚九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门铃就被按响。 于望舒抬头看一眼时间,陆先生的时间观未免太强了。 于望舒去开门,陆明宴进门后,和上次一样,直接将于望舒拦腰抱坐在鞋柜上,他这次甚至都没换鞋。 他急切而热烈地亲吻于望舒的唇,并低沉着声音喘息问她:“几天没见,有没有想我?” 第 30 章 无论工作到多晚, 他都想来找于望舒。但他却明白,于望舒并不像他一样,希望每天每夜时时刻刻都见到他, 太过频繁的到于望舒这里, 反而容易让她反感和倦怠。 怕她困扰。 也怕她因此厌倦了他。 他只能减少了来的次数。 他太爱, 又太想拥有,在恋爱这条路上,他没有经验,只能小心翼翼摸索前行。连发信息, 都要克制住不要发多,以免多了, 她感觉到不舒服, 从而心生厌烦。 他担心的事情有那么多,她却从来不知,也不懂。 吻住她的唇轻咬,将心底的无法说出口的痴和怨,尽数发泄在她与他一起时, 最亲密的举止当中。 这一次, 没有进去房间里。 陆先生越来越放纵自己,于望舒明明才洗过澡, 可陆明宴等不及,又将她抱进浴室里。 她的这个老房子,浴室实在是小, 水淋下来, 沾了一身。 到晚上十二点,云消雨歇。这已经是碍于她明天还要上班,陆明宴克制过以后的结果。 出太多的汗, 陆明宴又再去洗了次澡,洗澡之后,穿一件上次在超市买的打折睡袍走出来。 于望舒以往习惯于晚上十点睡觉,自从和陆明宴一起解锁了男女之事,与他在一起时,就再没有按时睡过。 于望舒侧躺在床上,闭着眼,昏昏欲睡。 听见浴室有动静传来,于望舒睁开眼睛看了一眼。 宽肩窄臀,瘦腰长腿,他又长得那么的高,仿佛一个行走的衣架。 她不得不感慨。 有的人,身上穿着再廉价的衣服,也挡不住一身的矜贵,反而将那一身衣服衬得不像是几十块,而像是什么国际大品牌。 衣服没穿多久,上了床,又脱掉。 躺下后,手伸来往后一勾,于望舒就整个的都落入了他的怀抱。 被窝早被于望舒捂暖。他才洗了澡,接触冷空气,肌肤冰凉,于望舒睡觉就穿一件睡裙,感觉到冷意,于望舒微微一抖。 “冷?” 陆明宴垂首,在她耳边问道。 听起来颇有些体贴,可动作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反而故意靠前, 于望舒没忍住,转头嗔道:“陆明宴,你好坏!” 只听见陆明宴低低的,充满愉悦的笑声。 于望舒听这笑声,心中便想,怎么平时看起来冷淡疏离的陆明宴,还跟她教的小孩子一样,会为了引起注意,而故意使坏呢?被发现以后,还有一种恶作剧得逞的开心,就冲着你笑。 这种时候,你也就舍不得惩罚他,对他说教。 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于望舒索性没再说话。 见她沉默,陆明宴又开始用手轻轻在她身上游移。于望舒一把抓住他的手,警告一般喊他:“……陆明宴!” 不可以了。 明天还要上班。 陆明宴亲她脖子,“放心,不做。” 就摸一摸。 她身上的肌肤滑滑的,软软的,嫰白细腻,手感特别好。 于望舒:“……” 有时候她真的不明白他,明明看起来那么清冷禁欲的一个人,结果两人在一起,私下竟然是这样的。 也不是说不好。 就是……有点颠覆认知。 原来陆先生,也有凡人的七情六欲,也会沉湎其中。 于望舒想着想着,思维又越走越远,而就在这时,像是惩罚她的不认真,他轻轻的咬了她的脖颈一口。 于望舒吃痛轻呼,正要转头,那个刚才被陆明宴就听陆明宴咬过的地方,又被他轻轻舔过。 那地方有点敏感,于望舒浑身颤栗。 而就在这时,于望舒只听见陆明宴些微有些沙哑的声音,靠近她的耳边问:“你今天,和谁出去了?” 今天的那个问题,他等了她两个小时,她都没有回答。 最后到八点了,才发给他了一个时间,让他九点来。 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偏他还只有巴巴等待着,等待她对他的召唤。 想到此,他又没有忍住,惩罚性质的,轻轻又咬她一口。 于望舒吃痛惊呼。 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她不知道陆明宴怎么回事,怎么老是爱咬她! “陆明宴你不要咬我!” 于望舒瞪眼对陆明宴说道。但由于她刚才嗓子叫哑,所以听起来一点也不凶,反而有点像是在对谁撒娇,娇娇软软。 警告陆明宴以后,于望舒才回答陆明宴刚才的问话。 “今天下午和我姑姑一起逛街。” 于望舒也没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特别,陆明宴想知道,她便直接回答了。 被于音洁问过之后,她收了手机,后面专心吃饭,也没有再看过,一直到她吃饱以后,才想起有陆明宴的信息没回完。 陆明宴既然约他吃饭,那应该晚上是有空的,想来。趁着于音洁张扬两个还在吃,她得空发信息问了陆明宴,确定以后,才给他一个精确的时间。 陆明宴听后,淡淡“嗯”一声。 他的手,重新回到她的腰肢上。 “睡吧。” - 陆明宴睡眠质量向来还算好,但是在于望舒这里,轻微的动静,就算于望舒随意在他怀中翻一个身,都足以让他瞬间醒来,直到再度将她搂入怀,才能感到心安。 因此,当夜晚于望舒的手机再度震动,陆明宴比于望舒还要先发现。 一个陌生的号码。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打来。 陆明宴看那震动的手机,紧紧皱眉。 没几秒钟,于望舒听见声音,也醒了过来。陆明宴只见她伸出手,睡眼朦胧间,非常熟练的挂断了电话,而后将那电话号码拉黑。 于望舒将手机重新放回床头柜,躺回被窝里,她重新在陆明宴怀中找个舒服的姿势,正再度准备睡觉时,耳边忽然陆明宴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于望舒。” 于望舒昏昏欲睡。 在陆明宴怀中拱了一拱,若有似无“嗯”了一声。 她现在有点习惯陆明宴的怀抱了,最近寒流来袭,温度又降了下来,有陆明宴的被窝,比自己一个人睡觉的时候要暖和很多。 陆明宴短暂沉默,平静的内心却因卓城打来的这通电话,而再度汹涌起伏。他快抑制不住,他强烈的想知道,分手后于望舒和卓城之间的一切。但他又自知,在于望舒面前,自己还没有管这些的资格。 片刻后,陆明宴终还是抵不过那强烈想知道的渴望,心中既酸又涩,手紧搂着于望舒的腰,他垂头,低声问:“他是不是经常在晚上打电话给你?” 就他与她在一起的短暂的几个夜里,他已经数次遇见卓城,不是打电话给于望舒,就是在于望舒的楼下等候。而更多的时候,他不在于望舒的身边,他是否也是如此?卓城找她这样频繁,她不会到现在还没感觉。刚才那么熟练的挂断拉黑,已经说明一切。 于望舒的确知道,就算前几次她不知道,后面卓城频繁夜里给她打电话,她曾还睡到迷糊,无意识接过一次。听见电话那头卓城的声音,才霎时清醒,断然将那电话给断了。 卓城几乎每隔三两天就会来一次,站在楼下,会站一夜。有天清晨于望舒早上五点起床喝水,掀开窗帘,卓城还站在楼下面。但他还算有分寸,电话只打一次,挂断拉黑之后,他便不再打。 于望舒不想理会卓城,他没有上来敲她家门,她也就没管。 她睡她的觉,他爱站就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陆明宴和她一起被电话吵醒,既然陆明宴问起,于望舒也觉得没什么好隐瞒。 脑中的困意远走,黑暗中,于望舒的声音轻而缓:“他是经常打电话给我,也经常在楼下站岗。出轨的人是他,后悔的也是他。” 人性,就是这么的矛盾。 就像当初的于朗声。 云檀知道他出轨之后,坚决要离婚,于朗声也是夜不能寐,哭求挽留,一度和孟仪宁坚决划清界限。甚至说下只要云檀不离婚,他愿意做一切来补偿这样的话。他可以将家中所有的东西全过户给云檀,可以不要一切,只求云檀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事实上呢,婚才离了不过三月,在所有亲人的反对下,于朗声一意孤行,将孟仪宁娶进了家门。 在这一点上,卓城和于朗声,他们有许多相似之处。 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等锅被端了,又后悔莫及。 “不用理他。”于望舒对陆明宴说道:“他只是在自我感动而已。” 于望舒对卓城没有丝毫留恋,甚至还能理性分析。 陆明宴紧揽于望舒的手略松弛。 “你就任由他一直这样打扰你?” 不经意般,陆明宴问于望舒。 打扰是有打扰,但是要让于望舒因此而换手机号码或者晚上将手机静音,也不行。 外公外婆年纪大了,又是独居。去年外公在浴室里滑倒摔到昏迷,吓坏了她。 如果夜里出事,而她没有接到电话,那么,她一定会后悔万分。 她不能去赌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但是,的确不能任卓城无休止这样下去。于望舒沉默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说道:“等过两天,我会和他说清楚。” 她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说服自己再去和卓城联系。 第 31 章 周一, 于望舒去上课。 陆明宴送她。 介于于望舒上次说不希望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还因为车太豪华,而拒绝陆明宴来送她, 陆明宴来的时候, 开的一辆谁也没见过的, 低调到过分的大众辉腾。 车子很新。 “你才买的?” 坐上车后,于望舒问。 驾驶座上,陆明宴点一点头。 大众辉腾在其他人的看来,应该属于是非常低调的豪车, 但于望舒是去过陆明宴地下车库的人,知道他的车子动辄大几百上千万起步, 这一辆, 大约是所有豪车里,最廉价的。 想到陆明宴地下车库的那些豪车,于望舒好奇问:“你喜欢玩车?” 从于望舒的角度看向陆明宴,挺高的鼻梁,薄薄的唇, 长睫, 脸部线条优美的弧度,无一处不好看。于望舒原只是随意找个话题和他聊几句, 结果不知怎么的,看着他,竟忽然有点看得入了神。 直到陆明宴听见于望舒的问题, 开口回答。 “只是喜欢收集。”专注地开着车, 陆明宴的回答低调又谦虚:“一点小小的爱好而已。” 陆明宴这次依然将于望舒送到离学校最近的那个路口。 上午一早上的课,下课后回到办公室,谁知道这次刘艺琳又要等她一起吃。 无事不登三宝殿。 刘艺琳早上无聊, 在学校通常是十一点钟就去食堂吃饭,为了和于望舒一起,等于望舒下课等了一个小时。昨天和施洋一起到酒吧玩到三点,早上刘艺琳没课,在周一她是最闲的,她甚至可以不用来。但想起昨夜施洋将拍下照片给朋友看时,他朋友说的那些话,临近十点,刘艺琳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了学校。早饭没有吃,到于望舒回办公室后,刘艺琳肚子都饿扁了,也坚决不让于望舒继续再等,硬是拉着于望舒一起去食堂吃饭。 食堂中人满为患。 二楼的教师食堂,也几乎坐满了人。 点小炒要等很久,考虑到肚子实在饿了,也不想等,刘艺琳勉为其难和于望舒一起打了大锅饭来吃。 其实明扬的食堂菜品丰富,味道也不错,在学校的食堂里,已经算很好的。于望舒吃大锅吃得很习惯,她是不挑剔的。 刘艺琳吃的时候,将盘子里的菜挑挑拣拣,肉肥一点不吃,青椒不吃,土豆不吃,葱不吃,蒜也不吃,一盘的菜,被她硬生生挑捡出一大半出来。 “寡淡无味,大锅菜真不是人吃的。” 一面挑着米饭送进嘴里,刘艺琳一面抱怨。 于望舒只听着她说,偶有回应,鲜少插嘴。 刘艺琳也不觉得有什么,饭吃到一半,终于说正事。 脑袋上前,凑近于望舒,小声地对于望舒说:“于老师,问你你不说,现在我终于知道那一天来接你下班的男人是谁了……” 于望舒闻言,抬眸。 得到于望舒的瞩目,刘艺琳露齿一笑,重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刘艺琳眨眨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对于望舒说道:“于老师,这我就真的要夸一夸你了,没想到你那么厉害,找的男朋友,一个比一个的帅不说,还一个比一个更有钱。” 于望舒不知道刘艺琳到底出于什么目的,单纯八卦,还是其他?又将陆明宴拉出来说。也终于知道刘艺琳今天一定等她吃午饭,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过陆明宴那个身份地位的人,的确一般人很难接触得到,富豪也分层次,刘艺琳家里有钱,但也没到巨富的程度,平时接触的多也是与她一样的人,对他有好奇也很正常。 到此,于望舒还以为刘艺琳只是单纯的八卦,于是也认真回答她道:“刘老师说错了,我上次就和你说过,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们只是寻常普通的朋友而已。” 显然,上一次刘艺琳没有相信。 这一次,刘艺琳眨眨眼,表示怀疑:“真的吗?于老师。” 待见到于望舒点头,刘艺琳:“好吧,我还以为他是于老师现在的男朋友,那么帅又那么有钱,我真的是要羡慕死了呢!这么好的男人,你说我怎么就遇不到呢??” 一边说着,一边盯着看于望舒脸上的神情,见于望舒确实一点点多的反应也没有的模样,刘艺琳顺势又说:“于老师,你看,好的男人不好找,大家都抢着要。我都这个年纪了,家里也一直催婚。于老师我和你说实话,家里安排的那些相亲对象,不是长得丑,就是年纪大,总之我没一个喜欢,我就想找一个长得不错,又对我好一点儿的,怎么就那么难呢?” 话说到这里,到现在还不懂刘艺琳是专程冲着陆明宴来,于望舒就是个傻子了。 果然,下一句刘艺琳就说:“于老师,既然你和陆先生只是朋友,肥水不流外人田,那你把他介绍给我怎么样呢?” “也不需要多麻烦你,你就帮我们一起约个饭,我们三个人坐在一起吃。也不用说我对他有别的意思,我就想先认识认识他,其他的,我自己来努力就行?” 对于这些,刘艺琳早都想好,也是最稳妥的。 前面那些都是试探和适当的铺垫,如果于望舒一口应了那位是她男朋友,那她也不怕,这不都还没结婚嘛,有女百家求,有高质量的男性,不也一样的道理。男未婚女未嫁,大家公平竞争。 刘艺琳将这一切说得那样理所当然,好像介绍陆明宴给她认识,是一件极其简单,也是于望舒肯定及应该要帮忙的事。 连怎么认识都想好了。 制造一场吃饭偶遇的假象,再由她自由发挥。 于望舒坐在刘艺琳对面,看一眼刘艺琳那跃跃欲试,将感兴趣和最终目的都明晃晃摆出来的娇艳脸庞,不知怎的,心中忽然就感觉到很不舒服,想要夹菜的手停下,将筷子放在一旁,她没有了再吃下去的胃口。 而刘艺琳却还毫无所觉,继续追问于望舒: “于老师,你看这件事安排起来会难吗?我觉得应该不难吧,我那天看你们,交情还不错的样子,你约他吃个饭,他肯定会答应。” 到此,于望舒已经不想再听她继续说下去。 成年人之间的事,她不知道刘艺琳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但她表现出来的迫切想认识陆明宴,并想将陆明宴收入囊中这件事,已经让于望舒感觉到有一些的冒犯。 原来并不是只有男女友之间,才会有占有欲。 当身体之间亲密到一定的程度,也会有。 心中的抗拒来得非常突然,于望舒一面这样想着,一面很直白而正面的拒绝了刘艺琳:“抱歉刘老师,我其实真的和他不是很熟。所以对于这件事,我也无能为力。” 第 32 章 对于于望舒的断然拒绝, 刘艺琳显得很不高兴,后来回到办公室,一整天都不再理于望舒。 就算有说什么, 也冷言冷语, 含酸带刺, 引得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纷纷侧目。 刘艺琳下午课少,她不爱留着,上完了提前下班。等她走后,平时和于望舒关系不错的林媛林老师悄悄问于望舒:“你怎么得罪这位大小姐的?” 林老师今年二十八岁, 才结婚,她的工位就在于望舒隔壁。她和以前同寝的同学一起进的明扬, 平时吃饭下班都一起。对于今天一下午刘艺琳对于望舒莫名的敌意, 她全都看见了。 于望舒刚上完一节课,正在收拾一下,准备下一堂课。闻言顿一下,并没有和林媛说具体什么理由,只说道:“一点小事。” 林媛点点头, 没有追问, 只对于望舒提醒道:“那你要小心一点儿她了。” 又翻出了一些陈年旧事和于望舒说。 “你还记得以前隔壁办公室那个转校去了成三小学的李老师吧?教数学那个。” 于望舒在学校专心教书,平时不怎么经营人际关系, 两三年了,只和一个办公室的熟一些,隔壁的基本不认识, 闻言, 露出茫然疑惑的神色。 林媛和于望舒不一样,她开朗健谈,有什么活动和聚会都积极参与, 学校里的所有老师,她基本都认得,发生过的事,她也全都知道。 林媛:“那位李老师,就是因为和刘艺琳有点摩擦。可能是看不惯刘艺琳平时的作风,在背后和同事说过几句,被刘艺琳知道了,后来硬是被刘艺琳搞掉了工作。刘艺琳有个亲戚是校董,家里好像也挺有背景的。” 林媛不知道于望舒和卓城分手,大家都知道于望舒有一个有钱未婚夫,时常来接于望舒下班,虽然没接触过,但千万级的豪车,特别显眼。 林媛不觉得于望舒结婚之后,还会继续当老师这么辛苦。但还是好心提醒:“我知道你不怕她,但是多个心眼,总没有错,你说对吗?” 于望舒很感谢林媛的好意,闻言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林老师特别提醒。” 闻言,林媛朝她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 周一匆匆过去。 周二的时候,于望舒有家教课。 陆家有车来接。 临下班时,忽然来了一个家长,孩子这个月的随堂测试出来了,成绩不太理想,来办公桌找到于望舒了解有关她孩子学习的事。 拖了一点时间,比往常晚了十来分钟,于望舒才下班。 刚才家长在,于望舒也不好打电话,家长走了,于望舒匆匆收拾一下,也跟着走出办公室,一边手机拿出来,打司机的电话,想问他是不是还在门口等她。 谁知道电话接通,一直负责接送于望舒的那位司机却说他今天有点别的任务,开车去了另外的地方,今天不是他负责接她。 于望舒收了电话,快步走到门外。 便见到昨天那辆辉腾停在门口,陆明宴坐在驾驶座中,后车座,陆晨将窗户摇下来,在车里和她努力挥手。 于望舒走过去,坐进车里。 “今天怎么有空来?” 或许于望舒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现在和陆明宴说话,已经完全没有什么拘谨,反而十分的随意。 陆明宴不能说是因为想她,所以提前结束了工作,专程来门口接她。只轻抿嘴唇,淡声说道:“顺路。” 陆明宴平时忙,很少的时间能拿来陪陆晨。陆晨长住在他这里,偶尔外公外婆回来,会接去和外公外婆住两天,小孩子,都渴望大人的陪伴,陆晨时常一个人,被安排大堆的课,陆明宴还经常出差,即便不出差,也分外忙碌,和陆晨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少。陆晨嘴上虽然不说,但他实际上经常很想陆明宴。 今天陆明宴来接他放学,陆晨很开心,全程在车后座叽叽喳喳说不停。 旁侧陆明宴对待陆晨,有问有答,极富耐心。难得见到这样的他,美颜柔和,和颜悦色。 于望舒坐在副驾座,也不需怎么说话,她便偶尔转头听着他们一大一话。在见到陆明宴时,不禁又想起昨天刘艺琳说的那些话。 她看着他,发现他全身上下,特别那张脸,无一处不完美,更无一处瑕疵。陆明宴长成这幅模样,难怪这样的招人。 刘艺琳只远远见过一眼他,便对他耿耿难忘。昨天还因她的拒绝而不开心对她阴阳怪气,今天更是变本加厉。 男人有钱又长得太好看,就是原罪,你不去招惹女人,自然有女人来招惹你。 想到这里,于望舒不禁微微抿了抿唇,隐隐按下心中不舒服的感觉,告诫自己,别对陆明宴生出不该有的占有欲。 上完了课。 又吃过晚饭。 司机不在,陆明宴亲自送于望舒回家。 在陆家的时候,两人谨守礼节,保持距离,基本没怎么交流,即使是在餐桌上,也是如此。 车上只有他们两人。 都没有说话,车内很安静,车开一段距离,于望舒忽然开口:“我有一个同事见到一次你,说想认识你。” 陆明宴正在开车,晚上七点,高峰期还没过,陆明宴专注地看着前面的路况,闻言微顿,旋即眉便轻轻皱了起来。 陆明宴转眸看于望舒一眼,淡淡开口:“见过我的人很多,想认识我的人更多。” 一点也没有谦虚。 闻言,于望舒不由得轻轻笑起来,眉目舒展,转头对他说道:“看来陆先生对你自己很有自信。” 陆明宴微微勾了勾唇,转而看她一眼,没再说了。 十字路口,陆明宴将车停下,刚才于望舒说的话,在脑中挥之不去,考虑后斟酌问道:“忽然说起这个,那你是怎么回答?” 于望舒实话实话:“我拒绝她了。” 在于望舒说这句话时,她转头,看向陆明宴,眼睛眨也不眨。她想从陆明宴身上看到,他对于有女□□慕他,想认识并进一步发展这件事,究竟会有什么想法。 但是陆先生管理情绪已经炉火纯青,神色几乎变也未变,还是刚才那样一副淡漠冷然的样子,丝毫不为所动,只微微点了下头,又没了下文。 这一夜陆先生自然又留宿在了于望舒家。 大约凌晨一两点,于望舒的手机振动。那时候于望舒和陆明宴已经入睡,但这个电话,很快吵醒了陆明宴,也吵醒了于望舒。 于望舒伸手,将手机拿了过来。 类似的只一串数字的电话号码,最近这阵子,已经不知道在于望舒手机上出现过多少。 毫无疑问打电话来的这个人是卓城。 手机持续在振动,于望舒掀被起身。 她走至门前,正要伸手开门。 “你要去哪里?”身后,陆明宴因刚睡醒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忽然问。 于望舒转头看一眼,黑暗中,只见到陆明宴从床上坐起,她看不清楚他现在是什么神情。 “你继续睡吧,我接个电话。” 于望舒对陆明宴说道。话说完后,她伸手,将房间的门打开,走了出去。 穿过客厅,到阳台。 这么远的距离,手机铃声已经断了。 于望舒回拨。 不需两秒钟,电话被接通。 “卓城。” 她对着电话喊一声卓城的名字。 对面安静,接电话很快,可过几秒,才传来卓城略带哽咽的声音。 “舒……舒。” 卓城打这通电话,没有想过有结果。以往数次,无一不被挂断而后拉黑。他不抱任何期待,这次也是。才开始没人接,隔几秒,她竟主动打来,电话接通后。于望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熟悉又陌生,那么近又那么远。 卓城瞬间红了眼眶。 喉间哽咽。 光只是喊于望舒的名字,他都已经难受到想哭。 他不知道怎么就把她弄丢。 七年的时光里,他每天和她在一起。而现在,只想见她一面,却都是那么的难。 于望舒站在阳台上,居高临下往下看,便见这栋楼的路灯底下,卓城遥遥站在那里,手里拿着电话,仰头往上。 她能看见他。 他大约也见到。 “舒舒……好久不见。” 手机里,传来卓城微微哽咽的声音。 楼下,见到他伸展单臂,对着她遥遥挥手。 于望舒远远看着,轻声对卓城说:“卓城,以后不要来了。” 楼下,卓城挥动的手,停在半空中,良久,电话中都没有传来他的声音。 于望舒继续说道:“不要再深夜打电话给我,停止你深夜站岗的举动,我不会感动,也不会回头,只会感到困扰。” 于望舒:“卓城,我们都要学会面对现实,你和孟清盈上床的那一天起,你就应该已经知道,一定会有今天。” 于望舒非常平静。 平静得有些过了头。 她和卓城只分手一个月而已。 却感觉像是已经分手了一年,十年那么久。 所有那些以往对他的感情,爱与恨,都随着一声分手,而消失无踪。 消失得那样的快,快到连于望舒自己,都讶然。 卓城许久不言语。 “……对不起。” 最后,哽咽着在电话中说了三个字,又过几秒钟,他主动挂了电话。 于望舒站在阳台上,看他打开车门,坐进车中,趴在方向盘上哭。 哭过后,开车离开。 花了大约有半个多小时。 回房间后,躺进被窝,陆明宴的手跟着就缠了上来,她落入他温暖的怀。 “还没睡?” 于望舒诧异问道。 陆明宴轻轻“嗯”一声,将她搂紧。 “那睡吧,时间很晚了。” 于望舒说。 他们俩明天都要上班。 陆明宴:“好。” - 卓城被于望舒绝情的话伤到,又去酒吧喝酒。 拉了几个伙伴作陪。 郭志飞几个在这一个月里频繁陪他喝酒,都已经习惯了。 喝到夜半三更,大醉酩酊。 被抬着回了家。 卓城在外有自己的房子,他和于望舒结婚,也专程准备了个结婚的新房。考虑到于望舒工作方便,在离于望舒学校不远的地方,买了大平层。 房子早已装修好,只等结婚入住。 最近一个月,他大半时间都住在这个房子里。 睡到日上三竿,酒醒时,面对满室空荡。 卓城躺在床上,先是回忆起昨夜的记忆,而后揉着昏沉的脑袋,掀被下床。 走出房间,到客厅时,听见厨房有细微的声响,卓城顿住脚步。 侧耳细听,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听错,缓慢而又防备地朝厨房走了过去。 首先他见到,一个和于望舒很像,长发及腰,细瘦的背影,还来不及欣喜,那人已转过头来,见到是他,露出惊喜的笑容。 “卓城,你睡醒了啊!”孟清盈笑眯眯对她说, 但房子的主人,却并不欢迎她。 “你怎么在这儿?是怎么进来的?”皱着眉,卓城问。 连着两个问题,让孟清盈迎上前的脚步顿住。 这一个月来,除了前面几天,后面孟清盈几乎没能见到卓城。卓城不想见她。 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 他铁了心要和她撇清关系。 这次孟清盈能进来,是她央求了郭志飞很久,只差没对郭志飞跪下来。卓城所有的兄弟中,只有郭志飞添加了这个房子的指纹锁。卓城经常喝醉,郭志飞要送他回家,录一个指纹进去,方便。 卓城皱眉。 见到孟清盈,心生厌烦。 “你回去,别再来我这里。” 卓城对孟清盈直接下逐客令。 这里是他与于望舒的新房,于望舒亲手布置,是他想念于望舒时,唯一可以来的地方。孟清盈不能来,也不该来。 孟清盈却不听。 她好不容易进来,哭得眼睛都肿,才终于让郭志飞心软,哪可能那么快走? 何况……孟清盈的右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肚子,她是来告诉卓城一个好消息的。 卓城下完逐客令,便转身想离开厨房。 孟清盈喊住他。 “卓城!” 卓城头也不回。 “我怀孕了,卓城!”对着卓城的背影,孟清盈说道。 手抚摸着腹部,孟清盈的声音充满幸福感,“卓城。我们的宝宝已经有一个月大了。” 卓城因这个消息,僵在原地。 许久,他才回头,脸色难看:“什么时候?” 怕出意外,他每次都做了措施。 孟清盈含着笑容:“还记得一个月前你喝醉酒的那一夜?那一次,你太着急想要,没有带。算下日子,应该就是那一次吧。” 隔很久,卓城才终于消化掉这个事实。 他眉头紧皱,锋利的视线直逼孟清盈,开口说道:“孟清盈,这个孩子不能生,你给我打掉!” 第 33 章 自那之后, 卓城没有再在夜里打电话给于望舒,他也没有再来。 于望舒的生活重归平静,只除了在学校, 刘艺琳因不满于望舒的拒绝, 而时常针对她。 但是于望舒又与之前那位被她赶走的李老师不同, 李老师沉默寡言,才来学校没有多久,没有任何根基,刘艺琳很容易就将她搞走。可是于望舒却不一样, 于望舒不止长得漂亮书教得也好,对学生亲切和蔼, 她来明扬三年, 就连续三年被评为明扬最受欢迎的老师,在学校的知名度很高,称得上是明扬的明星老师,平时也很得校长的看重,有什么需要露面的事情都交给她。 刘艺琳曾试探的在自家那位亲戚面前提起过, 想让于望舒离开明扬, 不想不但没被同意,还被反过来念叨一阵。 亲戚伯伯耳提面命, 不要去招惹于老师,于老师有很硬的后台,他们招惹不起。 他的话到底还是起到了作用。自那之后, 刘艺琳针对于望舒的行为收敛许多, 但工作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直到那校董听说之后,亲自给刘艺琳调换了办公室。 陆明宴下班回家, 听着管家给他汇报工作。 管家在说到学校的这件事时,面色有一丁点儿的怪异。 以前他真不觉得陆明宴和于老师之间能有什么,以为只是雇佣和朋友关系,毕竟于老师是陆明宴朋友的未婚妻,这是一开始大家都知道的事。可过了这么久,管家用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也看明白许多。 于老师来补课的时候,陆明宴不管多忙,也会抽空回家。时常会给司机放放假,打着司机不在的名义获得接送于老师来补课的机会。两人在一起时,虽然不说话,一眼就知道对方要做什么,拥有常人难及的默契。 换别的人或许看不出,但管家在陆家工作这么多年,细致体贴,观察入微,最主要的,他了解陆明宴,陆明宴就不是会花时间用在接送人补课,花费时间在路上的这种人。他的时间很宝贵。 不然陆晨有那么多的补习老师,为什么他谁也不送,却偏偏只送于老师? 还制造那么多的巧合。 所以这次,让他去插手学校的事,就一点也不让人感到惊讶了。 陆晨去上这个学校,陆明宴背后捐了一大笔钱,只要陆明宴稍加关注,于老师在学校发生什么事,他很容易就知道了。一点小事,只需一个电话就能解决。毕竟捐那么多钱,学校还是要给点面子。 陆明宴点点头。 最近这一两个星期,他鲜少出差。时常借口送于望舒回家,而留宿在于望舒家中。 今天是周五。 明天于望舒不上班,原是要去于望舒那里,但他那比他还忙碌的父母终于回到榕城,打电话给他,让他带着陆晨去他们那里吃晚饭,与他们共享天伦之乐。 陆晨放学后还有补课。陆明宴下班后,回家等他,顺带听完了管家给他汇报工作。 待陆晨补完课,陆明宴开车载他到陆家的别墅。陆远山和施玉兰已在家等候多时。 一起吃了饭,饭桌上,陆远山和陆明宴聊了一些有关于公司的事,又关心了一下陆晨的学习。 最后,说到陆明宴的婚事上。 陆明宴也老大不小,陆远山施玉兰因为太忙从小的时候就很少管他,好在陆明宴自律,没有因为父母不管,就长成和其他富二代一样纨绔的模样,反而格外的优秀。现在陆远山施玉兰出门在外时,但凡有人提及他们的儿子陆明宴,无不竖起大拇指,称赞连连,他们作为父母也脸上有光。 “有一个合作伙伴的侄女,年纪和你差不多,长得很漂亮,知性温柔,你什么时候抽空,去和她见面吃个饭,相亲一下?” 陆远山说话不拐弯抹角,向来是十分直白。 他旁边施玉兰跟着补充几句:“你这个年纪,是该交一交女朋友了,就算不打算交女朋友,你也去看看,和人家一起坐下来吃个饭。这个合作伙伴和我们几十年了,知根知底,人家主动提了,我们也不好拒绝。你算是给我们的合作伙伴一个面。” 这是陆远山施玉兰第一次明目张胆的给陆明宴安排起相亲。 陆远山施玉兰忙,陆明宴也忙,他们公司的事都管不过来,更别说管陆明宴,陆明宴一个人逍遥自在好些年,他们也顶多在吃饭闲聊的时候提一提。他们家很明主,从小就给了陆明宴很大的发挥空间。就连陆明宴大学时自己创办公司,不准备接手家族企业,他们都没有任何异议,全力支持。 陆明宴虽然和陆远山施玉兰见得不多,但感情还是挺好的。 他吃得差不多,放下碗筷。 从嘴巴里吐出两个字:“不去。” 陆远山的眉毛才竖起来,旁边施玉兰拍他一下,主动问:“为什么不去?只是看一看,又没让你马上谈,不喜欢也可以不谈的。” 陆明宴仍然拒绝。 施玉兰有点愁,生个儿子那么帅,但是不谈恋爱有什么用? 施玉兰:“你该不会还想着你以前读书时候喜欢过的那个女孩子吧?” 这事儿在他们家不算是秘密。 那会儿初中读完,本来是想将给他换个学校,死活不肯。读了一年,高二的时候,又一定要换个学校,学校还指定。 如此反常,自然引起陆远山和施玉兰的注意。 一番旁敲侧击,终于知道原因。 原来从初中就情窦初开,暗恋人家小姑娘,还不敢说。 后来给他换了学校,陆远山施玉兰也就没再关注这件事。一是工作太忙,二是年少的感情,有谁能带着长大呢? 陆远山施玉兰都以为随着长大,陆明宴很快会把这个女孩和这件事忘诸脑后。 他们是没想到,他们的儿子竟然能那么痴情。 在施玉兰问出这话的时候都觉得不可能。但是,偏偏她问了,陆明宴居然不反驳。 不反驳就是默认! 天哟——!! 事情真相竟然是这样,陆远山施玉兰不由得面面相觑。 陆明宴淡定如初,对他这对忙碌异常的父母说道:“如你们所想,我有喜欢的人,我的女朋友我自己追,你们少为我操点心。至于相亲,更是不必了。” 从父母家出来,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陆晨被留在这里,陆远山施玉兰这次周末休两天,难得空闲,要带一带外孙。 回去时,陆明宴没有自己开车,让司机开的。坐在车上,陆明宴给于望舒发信息,问她在做什么。 这阵子,陆明宴已经摸清楚于望舒的时间规律。如果他没去,再过不久,最多也就是十点半钟,于望舒就要睡觉了。 于望舒这时候刚洗完澡,在吹头发,头发吹完才看见陆明宴发来的信息,已经离他发信息给她,过去十来分钟。 于望舒回了信息,不过几分钟后,门铃就响。 第二天是周六。原本,于望舒是在周六下午有家教课,但是陆晨被外公外婆带着,家教课顺延,这周末,于望舒很空。 “明天有什么安排?” 夜晚睡觉前,陆明宴问于望舒。 他和她在一起一个多月,一直都是夜晚幽会的关系,还从来没有在白天见过光。正好周末她与他都空。他占了晚上的时间,就得寸进尺的想要开始占领白天。 由于明天是休息日,刚才陆明宴没有留情,狠的一番下来,于望舒累极,昏昏欲睡间听见陆明宴的问题。 “还没有安排。” 于望舒迷迷糊糊地回答。 她也是才从陆明宴口中得知明天不用上家教的事。 陆明宴在她耳边很随意一般地轻声说:“我看明天天气很好,是个出去玩的好天气。” 于望舒太想睡觉,脑子开始发蒙。 “好天气?” 好天气跟她有什么关系? 陆明宴:“想不想去赏花,放风筝,去露营?” 榕城人民倒是时常如此,炎炎夏日除外,其他节气但凡遇上个出太阳的好天气,那公园草坪上必然没有空余,全被喜爱晒太阳的榕城人民占据。 现在正值四月,天气正好,花开得正好,不但适合赏花,也适合露营。 于望舒对陆明宴的提议有一点心动。 露营是学生时代才爱干的事,毕业以后就少了。 卓城爱热闹,喜欢一切热闹的聚会,KTV,酒吧这些都是常去。但他却不太爱在阳光正好时带着垫子去晒太阳,太休闲,他静不下来。 但他又想于望舒在假期都陪他,于望舒将就着他,也很少去做类似的事。 “好啊,你来安排。” 终于在于望舒睡着前,陆明宴等到她说了这一句。 事情交给陆明宴,必然是井井有条,半点不需于望舒操心。 第二天于望舒醒来时,就见陆明宴坐在她房间的书桌前,写写画画,姿态端正,极为认真。 于望舒好奇走过去,一看,陆明宴为他们的今天出行总共列出三计划,分PnA,PnB,PnC,每一个计划都详细写在纸上。上面分别有不同的公园,也有不同的玩乐项目,于望舒粗粗一看,眼睛都花。 该怎么说,陆总不愧是公司负责人,只出去玩个一天,都要详细列出这么多的计划来。 接着,陆明宴就拿着一个一个的计划书,分别为于望舒讲解。 于望舒还是第一次知道,春游还有这么多的玩法。 项目太多太紧凑的首先排除。是去玩的又不是受罪。 剩下的两个看着都不错,相信陆总的安排,于望舒闭着眼睛选了一个。 于望舒家是没有露营这些工具的,等她问陆明宴,陆明宴则表示,这些都由他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一问才知,昨夜于望舒睡觉之后,陆明宴便打电话给了管家,让把露营的用具和吃食都一并准备好,今天早上直接带到这里来。 于望舒差点忘了,这些小事,陆总只要吩咐别人来做就行,自己是不用动手的。不过转念一想,又是一惊:“那他不是知道你在我这里过夜了?” 陆明宴看她瞪大眼睛受惊不小的模样,忍住没笑。 “你次次去我们那里,只要我在,都是我送你回家,每次都是一去不回。你以为他不知道?” 于望舒脸颊腾的一下就红了。 那她每次在陆家还装作一副和陆明宴不熟的模样。 白装了? 等他们下楼的时候,便见管家和司机两人站在她的楼底下,脚边放一堆的露营用品,还有一个冷藏的箱子,里面装的都是今天他们要用上的食材。 几个人一起将这些东西装上车。 去的是东湖公园,是近几年才新建的湖边公园,既有湖可以玩水,又有花可以赏花,还有草坪可以露营。是最近几年很热门的露营地,离于望舒的家也不远。 车到之后,就将露营车拉出来,天幕,帐篷,地垫,座椅,简易小桌,应有尽有。 时间安排得很松散,于望舒他们早上很晚才起床,十点多才出门,到的时候临近十一点钟,太阳已经出来,放眼看去,已经有很多垫子帐篷摆起来。多的是人坐在垫子上晒太阳聊天。 地方很大,草坪上可供露营的地方还有很多。挑了一个挨着湖占地高处又在大树底下的好位置,两人开始忙碌起来。 在大树底下,天幕没用上,搭了帐篷又铺了地垫。椅子桌子拿出来,一通忙活。 不止于望舒很少露营,陆明宴也一样,都不熟练,但上手很快。于望舒喜欢这种自己搭出一个小空间的感觉,不知道陆明宴怎样想,总之全程她都感觉很愉快。 午餐是烤肉。 陆明宴带了家用烧烤炉,小巧的一个,用小罐的气烧,刚好够两个人用。 于望舒正挨在陆明宴身旁,和他一起研究这个烧烤炉要怎么使用。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 “于老师,是你吗?” 于望舒听见声音转头,只见林媛林老师正站在离于望舒不远的地方,对着于望舒挥手。 连真是于望舒,林媛走近:“我就说我不可能认错,于老师,和男朋友一起来露营呢?” 第 34 章 林媛是认识卓城的, 也不算认识,就见过,但没聊过。 卓城经常来接于望舒下班, 学校很多人都遇到。 林媛曾见到过他许多次, 清楚记得他长什么样子。 ……至少不是陆明宴这样, 眉目疏淡,气质绝然,让人见之一眼难忘。 所以当陆明宴听见声音抬头看过来,林媛见到他时, 视线一下就从于望舒那里定定落在了陆明宴身上。 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眼前这位,好像不是以前经常看见那一个。 “于老师……换了个男朋友?” 健谈如林媛, 一时间被惊住。眼神放肆打量陆明宴, 对比眼前这一个和以前那一个有何不同之处。 不两秒,得出结果。 比之前更帅!还要更好看了!! 于望舒也没想到来公园露个营,也能遇到同事。 眼下这种情况,否认也不对,不否认也不对。 她和陆明宴不算是男女友关系, 但一男一女两个人一起单独出来, 你要说你们只是朋友,多少有点欲盖弥彰的感觉, 无端惹来一阵揣测。 于望舒正不知怎么回答,这时候,又来了一个人。 是王珊。 林媛的闺蜜, 以前同寝现在同校教书。王珊教数学, 在隔壁办公室,平时很少和于望舒接触,但在林媛那么能经常听见她, 她们俩都磕于望舒的颜,长那么漂亮,遇见都要多看几眼,想拿相机出来拍照的程度。 王珊也结婚了,和林媛两个人经常周末约着两家一起玩,她和林媛都属社牛,见到于望舒在这边,她也跟着走过来。 “于老师,换男朋友啦?” 王珊乐呵呵的,不愧是和林媛能成为闺蜜,都一个频道的脑电波,甚至都不用惊讶一下,把眼前的场景一句话精辟概括。 不就是换个男朋友,换个未婚夫,不合适就分手,喜欢就在一起,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未婚夫又还没结婚,还不准人换了? 反正王珊觉得于望舒长那么漂亮,有那么多人喜欢,换个男朋友是极其正常的事。 不说这么多年就只换了一个,就算一年换好几个,那也是正常的!! 本来只有一个,于望舒还想着反驳一下,现在又来了一个! 如果她现在说不是男朋友,她们会信吗? 看着林媛王珊充满兴味灼灼发亮的眼,于望舒艰难地想。转头看陆明宴一眼,很抱歉将他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正不知如何辩驳是好时,反倒是陆明宴,在这时候,落落大方的默认了。 “你们好。” 原是在搞烧烤炉下蹲着,陆明宴站起来,朝王珊林媛微微一笑。 王珊林媛喜欢于望舒的颜,多少有点颜控的属性。见到陆明宴对她们笑,有被惊艳到。 “你好你好!” 两个人都同陆明宴打招呼。 林媛:“于老师,我们才来,还没有搭帐篷,既然你们在这里,那我们就把帐篷搭你们旁边好吧,大家一起好玩一点儿。” 于望舒还能怎么办? 地方那么大,公共场合,又不是只属于他们自己的,总不能不让人家来吧? 其实在说话的时候,林媛和王珊的老公,都已经将帐篷这些用拖车拖过来。待得到于望舒的回应之后,她们就回去各自帮忙自己的老公。 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这边,陆明宴将头转向于望舒,以只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对于望舒说:“我刚才没有否认,你不会因此生气吧?” 垂眉低眼,多少有点认错的意思。 于望舒当然不会为了这个对他生气,反而要感谢他替她解围。 主要是现在这种情况,想解释也有点解释不清楚,还干脆不要解释得好,反正以后又不会再遇到陆明宴,等她们以后问,就说分了。 于望舒摇摇头,轻声说:“没有关系。” 那边一看就是经常搞这种活动的,老手,没有几分钟就将一切都整理妥当。出来露营,自然都是要带吃的,来得那么早,都打着吃了午餐再去玩的主意。又要吃的摆了出来。 所以说有经验的是不一样呢,不止有烧烤,有小火锅,居然还带了饺子皮和馅! “中午还是得吃点这些主食垫肚子,不然一下子就饿了。”林媛转头说道。 王珊:“于老师,待会大家把餐桌摆在一起,大家一起吃呀!” 太热情了。 于望舒转头对她们笑:“好的。” 于望舒和陆明宴吃了经验不足的亏,来得早,反而动作比隔壁两家的慢,东西拿出来也晚。摆弄了一通,才慢吞吞将吃食拿出来。 其实于望舒也不知道管家给他们到底准备了什么,一个保温的箱子放在后备箱,后来被搬进推车里,现在才被拿了出来。 于望舒打开一下,东西还挺多,食材也挺丰富。 有大虾,鱼,生蚝,肉串,素串,这些都是烧烤寻常的。保温箱分两层,接着,于望舒又在另一层里发现了寿司,三文鱼,鲍鱼,刺身拼盘,等可以生吃或者处理好可以直接入口不用费功夫的,这还不算,还有秘制的加料蟹钳,最过分的,连蔬菜沙拉,水果沙拉,应有尽有! 量都不多,但食材一看都是顶顶好的,虾和生蚝新鲜又大个,鱼和肉也是被腌好,寿司有一盒六个,分了各种口味,三文鱼是上好三文鱼,肉质鲜嫩。蔬菜沙拉,水果沙拉是最寻常的,看起来鲜嫩爽口,东西一看都很新鲜。 出发前,于望舒甚至都没能考虑这些吃的,陆明宴说他来准备,于望舒就放心让他准备了。后来才知道哪里是他准备,明明是他吩咐给管家,让管家准备。 刘管家是个做事精心细致的人,于望舒有想过,东西应该准备得比较齐,但没有实在没想到,能有这么齐! 这是露营?谁家的露营能达到这个标准呢? 随着东西一样样被拿出来,于望舒就越来越吃惊,惊到最后,甚至有一点麻木。 “怎么准备了那么多?” 等最后一样拿出来,于望舒不禁由此一问。 刚才她还觉得林媛他们准备充分,现在看来,他们准备得更充分! 陆明宴一副也不知情的模样,回答得略保守:“昨天晚上打电话让刘管家准备一些今天的食材,谁知道他弄了那么多。” 于望舒昨晚睡着,并不知道陆明宴打电话给刘管家,提了一堆的要求。 对于陆明宴说的话,于望舒没有任何的怀疑,刘管家的确就是很玲珑的人,面面俱到。其实他会准备那么多,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毕竟,这很贴合刘管家细致全面的人设。 于望舒他们这边摆上一桌子的东西,还好桌子够长,不然都摆不下。 林媛王珊弄好了,转头一看,吃一惊。 “于老师,你们带了这么多东西?” 于望舒记得刚才林媛她们主动邀请,转头,笑了笑:“好像是有一点多,等会一起吃呀,我们吃不完的。” 十一点多,正是吃饭的时间。 桌子都搬在一起,大家围坐在桌子旁,林媛她们那边,是林媛老公在烤。林媛老公是程序员,高高瘦瘦,带副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王珊老公是高级工程师,有点小胖,面像很和善。 于望舒把能吃的都摆上桌子中间,大家一起吃。然后小烤炉就放在一旁,用个小桌子专门放起来,起先,于望舒烤了一点,后来就全是陆明宴在烤了。 林媛和王珊实在是爱说,全程就听她们两个人在说话,也很会主导气氛,经常拉着沉默寡言的于望舒一起加入讨论,至于男士,只要干好手上的事,把吃的弄好就行。 “吃点牛肉。” 默默旁听,将烤好的牛肉放进于望舒的碗里。陆明宴见她今天笑容一直挂在脸上,这么开心,不禁也时常嘴角微勾。 吃着吃着,王珊又开始拍照。 刚才在开始前,王珊已经对着满桌子的菜已经拍过一次,重点是那些鲍鱼,三文鱼,刺身,蟹钳,每一样都用一样大的长方形的透明食材盒装起来,重点食材盒下面还有一层薄薄的冰!这辈子没见过谁出来露营还带这些东西。未免过于精致和土豪了一些。 照了照片以后,发了朋友圈,没一会儿获得了大几十个赞,还有人问她现在在哪里。 王珊举高手对着远处的湖面拍一张,又给帐篷和地垫拍了一张。 又发一个朋友圈。 【在露营。】 朋友圈发完,她抬头,正看见对面陆明宴烤完了肉,夹一块在于望舒的碗里,于望舒却没有发现,正偏头,听着旁侧林媛在说话。陆明宴抬头看一眼她,嘴角含笑,目光温柔至极。 王珊立刻切出相机,眼疾手快拍下了这一幕。 第 35 章 一边烤肉涮菜, 一边聊天,这顿午饭吃了近两个小时,到中午一点多的时候才结束。 东西收一收, 食余残渣该扔的扔, 等将那些收拾干净, 还剩一下刚才烤出来但是没有吃的,装了两盘。 林媛摸摸自己因为吃太多而微凸的小腹,哀叹道:“唉我吃太多了实在吃不下去,等下午有谁饿了再吃!快到夏天了还说要减肥, 这样要怎么减肥呀……” 王珊:“我也吃多了,不行了不行了, 走不动路了我要歇歇。” 于老师带了太多好吃的, 他们带的水饺都没机会下锅! 原本吃完以后准备去公园走走,林媛王珊由于吃撑,决定就地休息,谁也不想动。反正这个地方他们常来,逛过不知道多少次, 出来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晒太阳, 逛不逛都一样的。 林媛王珊不走,她们的老公自然也不走, 充气枕头拿出来,一个坐一个躺,纷纷在地垫上惬意吹起了凉风。 刚才聊天的时候知道于望舒他们是第一次来这边, 林媛伸手给于望舒指路:“于老师, 你和你男朋友去逛逛吧,走那一边,现在玫瑰花和郁金香开得正好, 成片成片,可好看了。你们去,东西我们给你们看着,我们要玩到很晚了才回家。” 于望舒点点头,道声谢,和陆明宴两人朝着林媛指路的那个方向走过去。 林媛王珊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半天没有移开视线。 “真是般配呀!” “可不是,这两个,怎么连背影都那么好看!” …… 于望舒不知道林媛王珊竟然还磕上了。两人慢慢的,一路往花园那边走。春日的公园人特别的多,太阳正好,喜欢晒太阳的都出来了。 走没多远,便见到了林媛说的成片郁金香。郁金香有各种的颜色,红黄紫白,站了很大的面积,一眼望去,全是花海。 走过去,零星有一些别的花,桃花,水仙,海棠,杜鹃,迎春花……多的是人驻足拍照,有许多网红也来这里拍视频,热热闹闹的样子。 于望舒拿着手机对着正在盛开的桃花拍了一张,转头,发现不远处,陆明宴的摄像机正对准她。于望舒下意识露齿一笑,陆明宴按下快门,这一幕停格。 于望舒走过去看了一眼, 照片中,盛放的桃花树下,于望舒穿一身与春日相搭的浅色长裙,于桃花树下浅浅的笑,风吹过,于望舒的头发轻轻吹起,片片花瓣落了下来。 “真漂亮呀。” 于望舒看一眼,她在说那些桃花。 陆明宴点头,看着她,认真说道:“是很漂亮。” 他在说她。 后来在成片的郁金香中,成片的玫瑰花里,还有其他各式的花海路过时,都拍了一些照片。 在东湖,还有一个萌宠乐园。 花海的尽头就是。 里面养了羊驼,骆驼,孔雀,山鸡,山羊,鸽子,还有小山猪。门口能买动物口粮,十块钱一小篮,里面装有一些胡萝卜,还有一点卷心菜。 于望舒买了一篮。 “两点半有海豚表演,现在正要开始,可以进去看,海豚表演是免费的。”买宠物食粮的时候,老板对他们说。 于望舒闻言,转头看陆明宴一眼。 陆明宴点头:“先去看看。” 于是买了东西动物还没开始喂,又先去看了海豚表演。不小的一个水池和舞台,扇形的阶梯看台,大都是大人带着小孩子在观看,表演还没开始,座位已经坐得七八层满。 眼尖看到第二排靠右边一点的位置有两个空位。才刚走过去坐稳,训练员从后台走出来,拿一根指挥棒,往水面一挥,海豚从水里一跃而出,惊呼声与鼓掌声中,海豚表演开始了。 海豚是已知的,很亲近人类的海洋生物,拥有极高的智商。 玩球,鼓掌,直立行走,在水中连续起跳旋转。 于望舒只在电视中见过,全程惊呼鼓掌。 到后面,有一个互动环节。 是要观众亲自去给海豚喂食,和海豚近距离接触。 要请三个人去。 原本,这个环节基本都是请小朋友上去,现场孩子多,孩子们对海豚特别的好奇,也格外的喜欢。 但于望舒长得漂亮,在人群之中格外显眼。漂亮的事物没有人会不喜欢,训练员点了两个小孩,最后一个,竟然用手指了于望舒。 开始,于望舒还以为他是指的别人,没起,后来训练员持续指她,对着话筒说:“二排,就是二排的那位女士!” 于望舒这才意识到可能喊的是她。 于望舒左看右看,最后手指了指自己。 训练员:“对,对,就是你!!” 于望舒就这样被请上了台去。 在训练员的指示和帮助下,给海豚喂食,和它握手,当轮到于望舒时,握手之后,于望舒还以为它会和亲吻其他两个孩子的手掌一样,亲吻她的手掌。可并不是这样,海豚忽然一跃起来,亲吻了她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于望舒愣在原地,捂住被亲吻的脸颊,又惊又喜。 抬头,闪闪光亮的双眼便见到陆明宴坐在座位上,眉眼微弯,正含笑看着他。 “看来我们的小宝非常喜欢这位小姐,小宝很有个性,只有遇到很喜欢的人时,才会亲吻脸颊的哟!小姐,你很幸运~!” 训练员笑眯眯地说。 后面还有其他的表演。 回到座位,大约又十分钟,所有的表演,才结束。 结束时,于望舒手都拍红了。 她今天太开心了。 散场时,观众们纷纷离开,她还坐在原处依依不舍,眼睛一直盯着那池子,好像多看几眼,海豚还能从水里跳出来一样。 “这么喜欢?” 一旁,陆明宴眉目温柔,问他。 记忆里,最多的是她躲在桥底下哭的模样,哭得那样的伤心,可怜兮兮,后来了解到她的家庭,又觉得不公平,她明明那么聪明那么漂亮可爱,却过得那样惨。 后来他就想,要让她开心,让她每天都笑,再也不要哭。 于望舒点头:“嗯。” 十岁之前,她应该是很幸福的,父母也经常带出去玩,但那时候年纪还小,记忆不深,十岁之后,通常孩子们会被父母带去的地方,都与她绝缘。 她倒是经常见到于朗声孟仪宁在假期清晨带着孟清盈出门,到晚上,三个人开开心心回来。第二天,孟清盈就一定会为她描述,昨天去了哪里,又玩了什么,她不想听,她也要说。 “那下次我们去夏威夷,去那里看野生的海豚,好不好?” 陆明宴问。 于望舒已经站起身想走,闻言转头,对陆明宴露齿一笑:“好。” 看过海豚表演,出去喂宠物。 其他都是圈养,唯独两只羊驼,是放养,追着于望舒想吃她篮子里的菜叶,追了整整一大半个宠物园。于望舒尖叫着躲在陆明宴背后都躲不掉,最后叶子吃完,才终于放过她。陆明宴在旁看着,笑出了声。 后来还一起划了船。 待回到露营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 王珊林媛几个围坐在一起,正在打扑克。 见于望舒和陆明宴回来,不由分说林媛给于望舒让了个位。 “于老师你快来和他们打,斗地主!休息一会儿,晚点我们就回家了。” 斗地主几乎全民都会,于望舒也会。 于望舒平时不太打牌,但是现在气氛正好,于望舒转头问陆明宴:“你要打吗?” 陆明宴:“你来。” 于望舒坐了下来。 陆明宴坐在身边,到五点的时候,起身,开始独自收拾起地垫帐篷和座椅。林媛不打牌,也开始收。 打牌打到五点半,等于望舒他们结束,所有的露营用具,除了他们屁股底下的这个坐垫,其他的全已经和陆明宴和林媛一起收了起来。 最后大家一起在大树底下合了个影。 合影完,于望舒刚走两步,被王珊喊住。 “于老师,别走那么快,和你男朋友也合个影呀?” 于望舒转头看一眼陆明宴,陆明宴也勾着嘴角,垂头看她。 “好呀。” 于望舒说道。 于望舒和陆明宴重新走回树下。 两人挨着,于望舒本觉得这样的距离已经足够,但谁知道在外人看来,还是不够亲近。 “于老师,你们再靠近一点哦~” 于望舒正在想要怎么才算更近一点,这时候陆明宴的手,自然搭在于望舒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更拉近一点,于望舒的背,靠在了陆明宴的宽阔胸膛上,透过薄薄的衣服,传递他身上炙热的体温。于望舒不免得偏头看一眼他的手,再转头看一眼他。 由下往上,只见到他利落到近乎完美的轮廓线条。 心脏怦怦跳。 奇怪,明明更亲密的举止早就有过,现在不过就是搭个肩。 “就这样,很好!” “笑一笑哦!” 于望舒下意识露出笑容。 “咔嚓”“咔嚓”王珊连拍好几张。 “长得好看,就是怎么拍都好看呀!”拍完,看着自己拍的完美作品,王珊不禁感叹。 说完退了出来。 “于老师,加个微信吧,待会儿我把照片发你。” 于望舒有林媛的微信,没有王珊的,闻言拿出了手机,调出二维码让王珊扫。 既然都把手机拿出来了,就大家都互相加了加。 男士加男士,女士加女士。 陆明宴主动把手机拿出来,去扫林媛和王珊老公的。 加完之后,对他们说道:“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出来玩。” 林媛:“我和于老师在一个办公室,以后机会多的是,于老师,以后一起出来玩哦!有活动我喊你!” 于望舒闻言一笑,“好的呀。” 离开之前,王珊想发个朋友圈,看见几人的合照,特别问了一下于望舒。 “于老师,我发朋友圈,介意我发这一张吗?你和你男朋友会一起出镜。” 于望舒垂头去看。 六人合照里,她站在陆明宴身旁,微微笑着,虽没什么特别亲密的举止,但王珊和她老公是一对,林媛和她老公是另一对,最后剩下她和陆明宴,混在这里面,怎么看,也无法撇清楚关系。于望舒看完了,转头去看陆明宴,陆明宴也正垂眸在看照片。 王珊的朋友圈里应该有许多明扬的老师,这张不太合适。 今天玩得太开心了,于望舒差点都忘记快忘记一件事,两人在王珊林媛眼中看起来像是情侣,实际并不是,只能抱歉拒绝:“还是不要了吧。” 王珊表示理解。 “好,那我换一张。” - 王珊没过一会儿就将有于望舒和陆明宴出镜的照片全都发了过来。 各种角度,有在烤肉的,有在吃饭的,有在一起说话的,有大合照,以及最后她和陆明宴的树下合照。王珊拍照的技术很好,每一张都将人拍起来很好看,氛围感十足。 然后于望舒就看见了那一张,陆明宴给她夹菜,她在听林媛说话的那一张。那是个特写,全屏就只有她与陆明宴,没有旁人。 照片中,陆明宴看她的目光,温柔深情到让于望舒几乎快产生某种错觉。 于望舒定定看那张照片许久,再转头,看向正在开车的陆明宴。 陆明宴感受到于望舒的注视。 偏转头,柔声问于望舒:“怎么了?” 被陆明宴这么一看,不知怎么的,于望舒心跳蓦地加快! 连忙转回头去,目视前方。 “没有,没有!”欲盖弥彰,连连否认之后,才惊觉自己反应过大,在陆明宴微微有些疑惑的目光下,于望舒定下心神,说道:“就是王珊把她给我们拍的照片发过来了,我发给你?” 陆明宴闻言点头:“好。” 于望舒将照片转发过去。到这张合照时,于望舒手略顿,最后滑了过去。 照片已经够多,少发一张也没有关系。 照片发完后,为了转移注意力,转而点开了朋友圈,一刷手机,见王珊果然发了一个朋友圈,是他们四人打牌时候的照片。下面有一些认识的明扬老师的点赞和评论。 于望舒也给她点了个赞。 这一天玩得特别开心,想到陆明宴的另一个没有被实施的PnB,于望舒有点蠢蠢欲动。 考虑到连着玩两天会累,所以和陆明宴约定,下周周末再去。 下午六点多钟,正是吃饭的时间,懒得回家再做,又将车开去附近一家很有名气的粤菜馆吃了晚饭,才回的家。 车子开进小区,已经晚上八点多钟。运气很好,在于望舒的那栋楼底下找到一个停车位。 待陆明宴将车子停好,于望舒取下安全带,正想下车。 “等等,舒舒。” 于望舒转头,正见陆明宴朝着他倾身过来。 视线不着痕迹在对面的楼底下掠过,陆明宴对于望舒依旧轻声说道:“我想吻你,今天已经想很久了。” 于望舒还没来得及反应,这句话的话音刚落,唇上便感觉有温润的触感,他已经将她吻住。 第 36 章 陆明宴这一天开的还是他那辆迈巴赫。 他似乎对这辆车情有独钟, 保养完后,那辆新买开过没几次的辉腾便功成身退被换了下去,重新换上了他这辆迈巴赫。 由于陆明宴常开, 所以卓城也认得。 卓城这几天特别烦, 孟清盈怀孕了, 死活不肯打掉孩子。卓城每天和她周旋,又苦闷又心烦,特别想念于望舒。 他知道于望舒不想见他。他也不过就是想躲在角落里,远远的看她一眼。 地点选在了那栋楼的墙角下。 十二楼没有开灯。 于望舒还没有回来。 卓城现在墙角等她, 已经抽了好几根烟。 正想再从烟盒里拿一根来抽,烟才拿出来, 抬头, 他看见了那一辆熟悉的迈巴赫。 他站在阴影处,除了车子刚才过来时,车灯短时间晃到了他,其他时候,别人不是那么容易看见。 迈巴赫里坐了两个人。 一个是陆明宴, 另一个……是于望舒。 这时候, 卓城已经忽然意识到什么。就这么轻易想起了前一阵子他来这里,见到的陆明宴的那辆阿斯顿马丁。 打电话给陆明宴, 陆明宴说借给了他表弟。 卓城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那不过就是个谎言。 本不在意的记忆在此时争先恐后浮了上来。那辆车,在那天夜里, 整整在这楼下停了一整夜。 紧拧眉头, 卓城视线紧紧盯着前方那辆迈巴赫,看它在前方不远处找到车位,倒车入位。 它离他更近了, 他看得更加清晰。 一个不可能的念头浮现脑海,卓城双手将拳头握得紧紧。 不可能…… ……舒舒和陆明宴? 不可能!! 然而,车停之后,在见到陆明宴倾身,吻住于望舒时,最后一丝期翼都破碎。 卓城蓦地睁大双眼,眼中全是不敢相信。 愣在原地。 全身微微发起抖来。 怎么会? 不可能!! 为什么??!!! 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盘旋,最后全化作难堪,愤怒,极度受伤,如被捆缚的野兽,内心被尖利的爪牙撕扯着撕裂成一片一片。 他的全身在颤抖,他的心脏在流血。 - 于望舒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她不知道陆明宴怎么忽然会吻她,但她还尚存理智,记得这里是小区楼下,公开场合,人来人往。 于望舒伸手推了推。 好在,陆明宴并没有持续多久,不过几秒时间,他放开了她。 嘴巴得到自由,于望舒嗔他一眼:“你怎么都不看场合?” 还好刚才没有人路过,要是被人看见了该怎么办?! 陆明宴笑了笑,伸手揉揉她的发。 开门下车。 于望舒是在下车之后,才看见卓城。 卓城从阴影中走出。 “陆明宴!” 伴随这极致愤怒的呼喊,卓城忽而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奔了过来,速度极快。 根本来不及反应,卓城已到面前,一拳直接呼上了陆明宴的脸。 陆明宴自然不能站着挨打,两人即刻在车前扭打起来。 事情发生得太快,于望舒愣在原地。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跨步上前。 挡在陆明宴面前。 “不要打了,卓城!” 于望舒厉色对卓城喊道。 她回头望,陆明宴的嘴角一抹赤红,已经开始流血。 “已经说过多少次,你不要再来,你怎么从来也不听?” 转回头,于望舒皱起眉头对卓城质问道。 陆明宴被卓城先发制人打了一拳,但卓城也没有在他那里讨到多少便宜,陆明宴这样的巨富之家的孩子,几乎都有体术课,陆明宴从小学拳,精通拳术,就算多年不练,但小时候攒下的灵敏身手还是有的。 他只被打到一拳,短短几秒的时间,卓城却被陆明宴狠打了好几拳,却都在暗处,疼痛入骨,但脸上却干干净净,丝毫不显! 陆明宴实在太阴险,现在看见于望舒明晃晃的心疼,卓城甚至在怀疑,看见他来,陆明宴是故意不躲,不然以他的身手,怎么可能躲不掉?! 卓城露出极度受伤又不信的眼神,手愤怒指向陆明宴:“你护着他?” 面对他的质问,于望舒皱眉,只催促他。 “卓城,你快走吧,离开这里。” 卓城感受到她眼神和语气中的不耐烦,感受到她对陆明宴的亲近,以及对他的抗拒。 他快不知道心痛是什么感觉,因为已经痛到麻木。 他不管,只继续质问:“你和他在一起了?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你们是不是早就勾搭上了?!是不是早就在一起?!” 最后,几乎是用吼:“你是不是早就背叛了我,所以分手才那么痛快!才一直不肯见我。你说啊,你说!!!” “我还以为分手你很伤心,我一直担心你。可是你呢,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和他勾搭在一起,我真傻!我真是傻啊!” 说着说着流了泪,最后竟然极度伤心极度愤怒得哭笑了起来。 被扣了好大一顶帽子。 于望舒只看着他。 等到他终于冷静一点,于望舒冷然而又有条理说道:“第一,你出轨了,但我没有,在和你一起时,我从来只有你一个。第二,和你分手以后,我想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与你无关。第三,分手后你时常在我楼下站岗,你的举动已经打扰到我,如果你再这样,我会报警。” 于望舒很认真。 任谁听见,都不会以为她在开玩笑。 卓城的心更痛。 “你要报警抓我?” 在这时候,一直躲在于望舒身后妆模作样的陆明宴在卓城眼中,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视线直视于望舒,卓城露出不敢置信极度受伤的神情,“舒舒,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楚。” 于望舒看着他,完整又再说一次:“如果你现在不走,我就报警,告你骚扰和故意伤害。” 卓城伤心到不能自己。 他不走,也不说话,只定定看着于望舒,隔很远,都能感受到从他身上迸发而出的悲伤与愤怒。 于望舒不想与他干耗。 既然他不走,那他们走。 手牵住了陆明宴的手,于望舒:“我们走。” 偏头对陆明宴说了这句话后,便牵着陆明宴,直接从卓城的身旁走过。 卓城手握了握拳,看着他们两手相牵逐渐走远的身影,不由自主往前跨两步,又忽然止住。 定定在原处,站了很久。 - 回到家中,于望舒从柜子里拿出药箱,为陆明宴擦药。 粗粗一看,嘴角流了很多血,似乎伤得很重的样子,实际上只是嘴角破了一点皮。 破皮也是受伤,碰到还是会痛。 知道于望舒心情不佳,全程陆明宴没有说话,直到于望舒给陆明宴擦药,他瑟瑟一下,有些微闪躲。 于望舒皱眉:“别动!” 颇有老师的威严。 陆明宴顿时便不动了。 任由于望舒给他消毒。 “伤在嘴唇上,不好贴创可贴,消个毒,过几天就会好。” 于望舒对他说。 说完,将碘伏又重新放回药箱。 一天的好心情都因卓城的忽然出现,而被全部破坏掉。 于望舒默不作声,又将药箱重新放回柜子中。 药箱平时轻易用不上,放的位置有点高,于望舒需要垫脚才能放上去。药箱放回去后,才要关柜门,忽然感觉腰上多了一只手臂,又多了一只,紧跟着,那本应该坐在客厅沙发上了人,就已贴了上来。 “你不会怪我吧?” 陆明宴从背后抱住于望舒,埋头在她颈间,轻声说。 于望舒也想明白了,刚才停好车,为什么陆明宴不下车,忽然想要吻她。 他是早就看见了卓城。 故意的。 于望舒难得有点气。 这一场架,原本可以避免。 她冷冷冰冰:“怪你什么?” 她并不回头,面无表情着一张脸。 直到现在,于望舒才惊觉,好像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她有些后悔。 她不应该抱着不纯的目的,而去找了陆明宴。明明想着不涉及其他,合则来,不合则散。 可是,根本不可能没有感情。 与他一起愉快的心情,加快的心跳,管不住怦怦乱跳的心,都说明一切。 两个人一直相处,怎么可能不产生感情? 但这并不应该。 她才结束了一段长达七年的情感。 她很累了。 她不想再去涉及这种让人会迷茫,心痛,不由自主,涉及两个人,让人变得无法控制的情感。 “我喜欢你,于望舒。” 就在于望舒陷入自己的情感和许多想法中时,忽然,听见了陆明宴的声音。 他紧抱着她,在她耳边说,声音略显紧绷,带着隐隐的克制。 她一愣。 微微瞪大了眼睛,于望舒不禁脱口回问:“什么?” 而就在这时候,陆明宴缠绕在她腰间的手松开,手放在她肩上,微微用力,于望舒被迫转过身来,与陆明宴面对面。 看进于望舒诧异而瞪大的双眼,当埋藏于心底的那句话终于说出去,后面的便更容易开口。陆明宴神态语气慎重而认真:“我说,我喜欢你,已经很久了。” “于望舒,我喜欢你。” “特别喜欢。” 一连说了好几个喜欢,犹觉得不够表达他对她的情感,想说爱,却又不敢,甚至不敢说喜欢她已长达十余年,只用喜欢很久来替代。怕吓到了她,她是那么的敏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他怕他的这份感情太沉重,她胆小,一旦吓得缩进了龟壳,就不再出来。 于望舒其实有感觉到陆明宴恐怕是有一点喜欢她的。 她不是傻子,她有感觉。 可是,她实在没想过,陆明宴会真对她说这些。 一时间,思绪纷乱。 于望舒愣愣看着陆明宴,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但下意识的第一想法,是想拒绝。 刚想开口,却被陆明宴先截断了话。 “于望舒,你不用急着回答我,你可以好好考虑。”陆明宴抿着唇,轻声对她说道:“我给你时间,我可以等。” 第 37 章 陆明宴忽然开口说喜欢, 实在是吓到了于望舒。 纵然隐有所感,但感觉和真实的被告白是两码事,第一时间, 于望舒想到的是拒绝, 是退缩。 “于望舒, 别马上拒绝。” 似乎看出于望舒的犹豫不决,陆明宴又说。 于望舒抬眸看一眼他,便看进他深情炙热仿佛无数暗嘲涌动的眼眸,一不小心, 就会被拉进他无尽的漩涡。 于望舒心头猛地一跳。 即刻别开眸子,不再看。 她很想拒绝。 可陆明宴第一次放低姿态, 祈求一样垂头看她, 如此卑微。 不知道怎么的,面前这样的陆明宴,拒绝这两个字,便说不出口了。 于望舒让自己尽量平静:“陆明宴,你先回去。” “你走吧, 我需要一点时间考虑。” 陆明宴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深知于望舒的个性。 如果不听她的话, 恐怕下一秒她出口,便会是拒绝。 至少她答应了会花时间考虑, 这是一个月以前,她根本不可能做的事。 “舒舒……” 陆明宴点头,再开口时, 声音暗哑。他压抑了太多的东西, 暗恋十余年,旁观她与别人恩爱,爱而不得, 只能在深夜中,任那颗绝望的心逐渐腐朽。 他想过,将她从卓城手中抢过来。这个念头,无数次,浮现在脑海中。 可是,她在卓城身边,明明那么开心,那么快乐。 他记得太多她哭泣的样子,他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她能开心愉快。 他又怎么可能亲手去摧毁她的笑容? “舒舒……我想再抱一抱你。” 陆明宴垂头看着她,如是说道。 于望舒闻言,终于转回头看他。 两相对视。 于望舒轻点一下头。 下一秒,于望舒落入了陆明宴宽阔的怀中。 他的脸颊轻蹭她的发,他轻声对她说道:“于望舒,我喜欢你,是认真的。” 良久,于望舒:“嗯。” 她知道了。 陆明宴没有在于望舒家中久留。 在短暂的拥抱过于望舒之后,便在于望舒的注视中离开。 这一夜,于望舒彻夜难眠。 好在,第二天不用上班。 天微亮时才睡,到十点半,睡醒起来。 手机里只有一条陆明宴发来的信息,和她道早安。 经过了一夜,于望舒心中大致有了答案,礼貌性回复一句:【早安。】 简单收拾一下,出了门。 她今天还要去外公外婆家。 保持每周去一次外公外婆家的频率,云正清庞林芳从上次知道她与卓城分手之后,便十分忧心,毕竟玉檀从于朗声出轨之后,就没有想开。云正清庞林芳非常担心于望舒也像她妈妈一样。 好在于望舒每周一次去看望他们,看起来都心情不错,没有怎么受到影响的样子。 既然这样,云正清庞林芳也就放下了心。 于望舒这次去得晚,去了刚好赶上午饭。庞林芳做了于望舒最爱吃的菜,于望舒是四月底的生日,过了年今年二十六。吃饭的时候,庞林芳就问:“今年生日还是来外公外婆这里?外婆给你做好吃的。” 于家那边,并不精心准备于望舒的生日,甚至都不记得。好几年自云檀去后,于望舒都没有过过生日。后来和卓城在一起,才又重新把这一天记起来。 后来于望舒和卓城公开,卓城每一年千方百计给于望舒惊喜,知道她与外公外婆关系好,有一年主动请了云正清庞林芳,云正清和庞林芳直到那时候才知道,外孙女的生日从小空白了那么多年没人过。他们以为她在于家那边过,每年生日时,给她打电话送生日祝福,她也从来没说。 两个老人家心疼得不行,从那之后,几乎每年于望舒过生日,他们都会让于望舒去他们家过。于望舒也从来不忤逆两位老人的好意,这么多年,她早就看开。 于望舒今年生日还没有任何安排,她甚至都忘了,闻言应了一声好。 先说了生日的事,庞林芳想了想,又开口:“先说外婆不是催你,卓城会那个样子,的确我们大家都没有想到。但是这世上也不是卓城一个,总有好的。我们不能遇见了不好的,就害怕了,不再也不交男朋友了。” “舒舒,人生那么长,外公和外婆都不希望你以后过得太辛苦,太孤独。我们啊,都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的。” “你明白外公外婆是什么意思吧?” 于望舒都明白。 人生的路太漫长,云正清庞林芳希望她不被过往所扰,应该往前看。 但明白是一个道理,要做到是何其之难? 于望舒不和他们争辩。 点了点头。 饭后,一起坐着看了会儿电视,云正清庞林芳撑不住要午睡,和以往每次一样,等他们午睡以后,于望舒离开回家。 半道去了趟超市,买了下一周的食材,放进冰箱。 周一周二和往常一样上班,唯一不同的是,因着周六的时候在公园偶遇一起露营,林媛和王珊自觉与于望舒的关系更进一步,连着两天中午一下课回到办公室就喊着于望舒一起去吃午饭,她们太热情,于望舒第一次没能拒绝,第二次就更难开口。因此连着两天,她中午都与她们一起。 周二于望舒有家教。 家教要去陆家。 周六时,陆明宴说,让她不要马上拒绝,试着考虑几天,于望舒已经考虑好。 这几天,于望舒几乎和陆明宴没有什么联系,陆明宴偶尔会问候一两句,也只是问候而已。于望舒知道,他是不想影响她判断和下决定。或者,还有别的更深的东西,但于望舒并不多的去想。 她还是决定拒绝。 不否认,这些天她的确对陆明宴产生了些许好感,但这点好感,并不足以支撑着她在刚完结一段长达七年的感情之后,迅速进入下一段。 家教之后,在陆家见到下班了回家的陆明宴,于望舒一点也不惊讶。 三天时间,陆明宴已经给的很足够。 回家的时候,陆明宴开车送。 坐在车上,两人一开始都没有说话,两相沉默。 记得他们那段关系才开始时,就是这样。明明身体已经足够亲密,但其实还不熟,于望舒和他坐在一起,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而现在呢,两个人倒是足够熟悉了,但是,却还不如不熟的时候。 于望舒甚至有点后悔,为什么那天没有制止,为什么陆明宴那么早说。如果他不说,那么他们大约还能和之前一样,继续下去。 车很快就开了近三分之一路,最后,还是于望舒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陆明宴,我考虑好了。” 于望舒转头,对他说道。 陆明宴似乎对结果早有所觉,轻轻一声“嗯”。 于望舒心中情感翻涌,复杂难辨,话还没出口,自己却已经率先品尝到了苦涩。 于望舒艰涩开口:“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是我想,我们可能不太适合。” 如果能早一点认识到陆明宴的好,或许她会对他更早心动。 可又一想,早点是多早呢,她和卓城整整在一起七年,她所以的青春和年少,都给了卓诚。 这一阵子,和陆明宴在一起感觉很开心。 但这点开心,并不足够成为她同意和陆明宴在一起的理由。 “陆明宴,对不起。” 转头,于望舒对陆明宴抱歉地说。 反倒是陆明宴,听到于望舒这个答案,半点也不惊讶,反而先笑了笑。 “ 抱歉什么呢?于望舒,你千万记得,永远不要和我说抱歉,因为在我心里,不管你做什么,永远都不会错。” 陆明宴声音轻缓悦耳,能很大程度上抚平于望舒因刚才说了那番话,而有些不太平静的心。 于望舒听完,哑然。 这时候,陆明宴又说:“于望舒,其实我早知道你会拒绝,但是我却还是抱着那一点点不可能的希望,心想,万一成功了呢?果然,运气从来都不眷顾我。” “但是没有关系,我知道你目前有顾虑,也不想那么快进入新的感情,我可以等。” 陆明宴朝着于望舒微微一笑,他原本疏淡的眉目,因着这一笑,而忽然变得格外的生动。 他如周六那日说喜欢她时一样,眉宇温柔,慎重而认真:“于望舒,你愿意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 “抛开以前,抛开过去,我们从零开始,等你到觉得合适的时候,等你愿意,好吗?” “从今天开始,我只想排在其他所有人的前面,你转身就能见到,伸手就能触碰,当你想结束单身时,脑子里浮现的,心里第一个想到的,只是我。” 陆明宴说了那么多。 红灯停下,他转头,目光专注。 轻声坚定地问她:“可以答应吗?于望舒。” 话都说到这份上。 于望舒的心中很难不被他的话触动。 她心情复杂莫名。 在陆明宴的注视下,她沉默许久,终于缓缓点一下头:“好。” 也不是马上就开始。 她想,就当是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她现在还清晰记得,她在东湖的树下,被他单手搂住时,心脏怦怦跳的感觉。 也记得他们已经约定过,要一起去夏威夷看野生的海鸥。 陆明宴一颗绷紧了整整三天的心,在听见她这声好时,才终于放松下来。他垂眸,轻声一笑。 在于望舒听见这个笑声转头时,就听见陆明宴冷清的声音低低地说:“如果不是在开车,我真想亲吻你,再原地抱着你转一圈。” 于望舒脸颊腾地火热。 这人怎么这样? 委实有点过分。 不免得要正色提醒他道:“不要忘记你只是追求者的身份。陆先生,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 第 38 章 在车上, 陆明宴得到于望舒的首肯,成为了于望舒名正言顺的追求者。 谨守追求者的本分,将于望舒送回小区之后, 没有再向往常那样, 随着于望舒一起回家。 互道再见后, 于望舒自己一个人回了家。 后来的两天,由于陆明宴去别的城市出差,两人只依靠着手机联系。 都是陆明宴主动,多是问候和主动报备行踪, 一天的信息量不超过十条。他人不在榕城,既不会一直给于望舒发信息, 更不会打电话叨扰。比起这些, 他更明白凡事不急于一时,很有分寸感。 他很忙。 也担心打扰到于望舒,即便是发信息,也总计算着时间,挑于望舒应该不忙碌的时候。 陆明宴出差, 也正好给了于望舒一点缓和的时间, 一切都感觉恰恰好。 知道卓城和孟清盈即将结婚的消息,是在周五。 那时候, 于家的人尚且没有一个人知道,是卓城的母亲,孙慧女士主动给于望舒打电话, 约于望舒下午见个面。 于望舒和孙慧是在大学毕业第一年才第一次见的面。在这期间, 孙慧也一直知道儿子在大学交有一个女朋友。 在于望舒和卓城交往期间,孙慧对于望舒不冷不热,但由于于望舒个人足够优秀和漂亮, 他们计划着要结婚,孙慧也没有从中阻挠。 孙慧最看不上于望舒的一点,就是她的原生家庭。从于望舒和卓城交往,孙慧早叫人将于望舒的家庭背景查得明明白白。通常来说,两家人结婚,双方父母总是要坐在一起聊一聊,以后就是亲家了,还有结婚上的很多事情需要沟通。 但是放于望舒这里,却并没有。 离婚礼不到两三个月的时间,孙慧甚至都还没有想见一见于望舒家人的意思。当然,现在也不必见了。 有关婚礼的事,年轻人想按自己的想法办,孙慧乐得轻松,除了请帖上的一些事,其他全没有插手。于望舒和卓城分手一个多月了,卓城一直没往家里说,卓城平时又住在外面,除了偶尔回去,平时轻易见不着。 卓宁哲孙慧是昨天才知道卓城于望舒早就分手,昨天卓城忽然领了孟清盈回家,说孟清盈肚子里有了他们卓家的孙子,婚礼还继续举办,新娘直接换人了。 卓宁哲和孙慧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荒唐的事,这事儿还是他们的儿子给办出来的! 孙慧当场傻眼,卓宁哲气得没心脏病发作。 受不了这个刺激,卓城回家不到半个小时,又被卓宁哲连同那个据说怀了崽的孟清盈直接给赶出了家门。 当天晚上经过多方打听,卓宁哲孙慧终于还原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他们家儿子出轨在先,被于望舒知道后分手,求和不成,小三怀孕,直接靠着肚子上位来了。 这怎么能成? 豪门里最见不得这种小三逼宫。他们卓家虽然算不上豪门,但家底在榕城还是排得上号的,孙慧堂堂正正是卓宁哲的原配,怎么肯让这种儿媳妇进他们卓家的大门! 而且小三就不说了,还是于望舒的继姐,于望舒的后妈就是小三上位,现在孟清盈又学来了她妈妈的那一招,这完全属于是家风不正!他们卓家要真让这种儿媳妇进了门,那是要笑掉别人的大牙的! 卓城到底有多喜欢于望舒,这个大家都是有目共睹。 昨天卓城把孟清盈带回家,也没见他有多护着,他们骂,就任由着骂。不管他们对他对孟清盈说多难听的话,他也坐在沙发上听,不辩驳也不帮忙一句。 所以,孙慧觉得,这件事还是有挽回余地的。 经过多方考虑,孙明哲和孙慧两人一致认为这事儿的转机还是在于望舒身上。 多的一天都等不及,坐立不安了一个早上,吃过午饭孙慧就给于望舒打了电话。 于望舒接到孙慧电话的时候,正在食堂吃饭。这已经是她和林媛王珊一起吃饭的第五天,俨然有形成饭友铁三角的趋势。 又快到周末,天气预告里是个阳光晴朗不可多得的好天气,林媛王珊正在积极讨论这个周末要去哪个地方消耗时间,并且就去千鸟湖钓鱼,还有去城东记忆喝茶引发了激烈的探讨。 于望舒从前没有朋友,也不爱独自出去玩。她身边只有卓城,但卓城喜欢往外跑,并不时常在榕城内和榕城周边打转。于望舒虽为土生土长榕城人,恐怕对榕城还没有王珊林媛这两个大学才首次来榕城的了解有一半多。她也给不出什么建设性意见,就一边安静吃着饭一边听着她们两个话多的一阵狂侃。 孙慧的电话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毕竟是卓城的妈妈,以前偶尔可能会有联系,于望舒的手机上存有孙慧的电话号码。 接通电话,先是一番亲切的关心和问候。接着才在电话中和于望舒说道:“阿姨才刚去了法国回来,买了一点小礼物,想送给你,你下午什么时候有空?我给你送去。” 闭口不谈于望舒和卓城分手的事。 此事大家心照不宣。 孙慧平时是何等的自恃身份,于望舒几乎可以断定她肯定知晓,才会有此一举。这么多年,孙慧从未有过主动给于望舒打电话的时候,这还是第一次。 卓城出轨,这是他自己一个人做下的事。这些年孙慧作为卓城的妈妈,虽有时候态度高傲又冷淡了一些,但她明明可以为自己的儿子选择更门当户对的对象,却还同意了卓城与她交往,一直到后面要结婚,都从没说一个不字。两人偶尔见面,虽谈不上很深的感情,但从心底里,于望舒曾一度以为,孙慧会成为她后半生的另一个母亲。 孙慧想见她。 于望舒只考虑了两秒,便点头同意。 周五下午只有两节课。 时间约在第二节课下课以后。 于望舒在挂断电话之后,这头王珊林媛的讨论,也出了结果。 最后她俩还是决定去城东记忆喝茶,至于钓鱼,就排在喝茶以后,下下周再约。 两位年轻女教师上班时间认真带班,下班以后成天到处去玩耍,日子过得逍遥又快活。 王珊林媛决定好周末的去处,转头就来问于望舒:“于老师,喝茶一起去呀。城南记忆前两年重新打造,现在古风古色,好看也好玩得很。我们上次去,还遇见有人在那里拍戏,那个地方,现在多的网红在那里拍段子,穿古装汉服的人可多了。” 林媛:“对啊,带上你的男朋友,我们一起去。逛一逛,晒晒太阳,喝喝茶打打牌,一天就这么愉快的过去了!” 于望舒上周在东湖玩得很开心,对于王珊林媛的提议,她倒是有一点点心动,但陆明宴尚且在出差中,虽然陆明宴说了今天就从外地回来,但是……他们的关系今日不同上周。 是他说想追她,她主动邀请,显得太过于主动。 于望舒最后婉拒:“周末有点别的事情,还是下次吧。” 王珊林媛并不纠缠,遗憾作罢。 既然这周不行,那只能下次再约。 下午,于望舒上了两节课,准备去见孙慧。 回到办公室拿出手机一看,手机上陆明宴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陆明宴:【晚上一起吃饭?】 于望舒看着这句话,几秒后,回一句:【你出差回来了?】 看时间,陆明宴的信息发来已经半个多小时,于望舒以为陆明宴不会那么快回复,于是收拾了一下办公桌,准备先出门和孙慧见面。 谁知道她回信不到两分钟,陆明宴信息就回了过来。 陆明宴:【刚回。】 陆明宴:【晚上定了餐厅,一起去吃?】 于望舒答应了让陆明宴追求。他的第一个约会的请求就拒绝略显不近人情。 于望舒:【好。】 又回:【几点?】 陆明宴:【下班我来接你?】 于望舒待会儿和孙慧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于望舒:【待会有一点事,你把餐厅地址给我,我事情办完以后自己过去。】 陆明宴发了个地址,是榕城最高建筑,明珠塔。 于望舒见是这个标志性地标建筑物时略顿。 【在这里?】 她不免得又问一次。 陆明宴:【嗯。】 为了于望舒方便,孙慧和于望舒就约在离学校只有一里路外的一家咖啡厅里。 于望舒花了十来分钟走过去,走进咖啡厅,便见孙慧朝着她挥手。才刚坐下,孙慧二话没说,先是开始抹泪,接着就对着于望舒一顿好哭。 孙慧这些年来,注重保养,仪态万千,语气淡淡,一直是豪门贵妇人形象示人,何曾这样哭过,还是个小辈面前。 待哭了一阵之后,才抹着泪对于望舒说:“舒舒,你可不可以原谅卓城?算是阿姨求求你,你帮帮他,他现在鬼迷心窍,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阿姨知道,他心里最爱的是你,也只有你能帮他……” 第 39 章 “我知道卓城犯了不可原谅的错, 是我们做父母的没有教好他。但他本质是个好孩子,只是一时走错路,舒舒, 阿姨真的很喜欢你, 也从心底里将你当做我们卓家的儿媳。算算日子, 你和卓城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结婚,难道你真的忍心就这样和卓城分手,你们七年的感情,难道真的要因为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 就这样断了吗?” 孙慧红着眼睛,情真意切, 苦口婆心地劝说。 来之前, 孙慧已经想得很清楚,绝不能让孟清盈真的进了他们的家门。不止妈妈当小三,女儿也和当妈的一样寡廉鲜耻,还妄想携子上位,就这样的人品, 他们卓家怎么能要? 更何况, 算起来孟清盈和于望舒还算得上是一家人。 这真是想一想都能让人的火气直往头顶上飙。 如果被别人知道这一层的关系,那他们卓家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来见人呐? “舒舒, 你就算不想卓城,你就想一想那个孟清盈。她插足你和卓城七年的感情,难道你真的想她就这样如愿以偿?舒舒你放心, 阿姨一直只把你当做我们卓家的儿媳, 只要你答应我,只要你能回去卓城身边,孟清盈那里用不上你, 阿姨直接帮你解决!别说她怀孕,就算她已经生了,我也能让她和卓城彻底了断!” 孙慧很会拿捏人的心理,见于望舒始终默不作声没有答应的意思,索性又将孟清盈给搬了出来。 孙慧想得极好,只要于望舒答应回到卓城身边,卓城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管得上孟清盈?到时候她再出手,让孟清盈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那就一切无忧了。 更或许……毕竟是他们卓家的骨肉,孩子也不必非要打掉,可以让孟清盈生下来,去母留子,把孩子送去国外去养,这样既不威胁于望舒,于望舒也不会知道。 孙慧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中间最重要决定性的环节——于望舒,她并不回头。 于望舒安静听孙慧讲了那么多,也听懂了孙慧的意思。将她的意愿先抛开,于望舒注意到一个孙慧的话中透露出来的另一个信息。 “你说,孟清盈怀孕了?” 于望舒不由得问。 直到看见于望舒略带疑惑的目光,孙慧才惊觉原来这件事于望舒并不知情,是她说漏了嘴。 暗自后悔自己的嘴快,她还以为于望舒这么决然和卓城分手,就是因为孟清盈怀孕导致,原来跟怀孕一点儿也没有关系,单纯就是因为卓城出轨。 这就更难办了。 如果是因为怀孕,还能把孩子打掉。单纯只是出轨的话,事情已经发生,再也回不去,那就很难说服了。 短短几秒钟时间,孙慧心里又有了新的考量,她对于望舒点头,一脸的苦闷:“卓城昨天带孟清盈回家,说孟清盈怀孕了,要娶她进门。” 说到这儿,孙慧立即又表明态度,身体倏地坐直:“当然,我和卓城的爸爸两人都不同意,我们都站在你的这一边的!只认准你一个儿媳妇儿!” 孙慧的话,听起来似乎的确就是认准于望舒,非于望舒不可的意思。 但于望舒心里却很明白,这世上,父母心中,儿媳哪儿有比儿子更亲的道理。在于家,于望舒拥有极为丰富的经验。如同她爷爷奶奶总在她耳边说最喜欢她的妈妈云檀,但孟仪宁嫁进来,他们照样也让孟仪宁进了门,甚至还能同一桌吃饭。 虽说态度差了点儿,但那又怎样呢?大事上都让了步,小事上的磕磕绊绊还算得了什么。 “抱歉,阿姨。”等孙慧说完,于望舒说道:“我和卓城已经分手一个多月,卓城以前是很喜欢我,但是现在未必。卓城是个负责任的男人,既然孟清盈怀孕了,卓城决定要娶她也很正常,这不是我作为前女友能左右的事。” “至于阿姨说的,再和卓城复合,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我们都不想再继续下去,不管我,还是卓城,这是我们已经达成的共识。” 于望舒语调平缓,态度尤为冷静。 对于孟清盈怀孕这件事,她才刚听说,心中却无半分的惊讶。 前阵子和于音洁一提逛商场,在商场中就曾经遇见过孟清盈和孟仪宁两个人一起逛母婴店。 那时候于音洁和于望舒的第一反应都是以为孟仪宁怀孕,于音洁当即打电话给于朗声,证明了不是。后来于望舒回家后,再想起商场那一幕,便是若有所感。 现在从孙慧口中得知孟清盈怀孕,于望舒不惊讶,只有一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的感觉。 一起逛母婴店,原来不是孟仪宁怀孕,而是孟清盈怀孕。 孙慧来之前,便预料过各种于望舒会有的反应,其中就包括不管她怎样劝说,于望舒都拒绝。 对于这种情况,孙慧另有准备。 见于望舒表明不会再和卓城复合,经过多次劝说无果,孙慧终于转换了口吻:“舒舒,既然这样,阿姨也不再劝你。” 她叹一口气,“错过了你,只能说是我家的卓城没有这个福气!” “但是舒舒,阿姨能不能请求你一件事!” 说着,她从旁将包拿来,再出包中拿出一个红色的本本,放在桌上。 “舒舒,你和卓城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和你叔叔两个人都看在眼里,这是房产本,是我和你叔叔原本就打算等你和卓城结婚以后给你的,是城南财富利锦那的一套湖边别墅,这套别墅三百来平,小虽小了点儿,但地理位置好呀!有花园又有泳池。虽然你最终没能和卓城结婚,但是我和卓城爸爸就觉得吧,你和他一起那么多年,又是卓城有错在先,肯定不能白白浪费你这么多年青春。我们商量以后,还是决定将这套房子给你。” 说到这里,孙慧停顿片刻,去注意观察于望舒的反应,发现她始终神色淡淡,孙慧摸不透她什么想法,只得尽量和蔼着按着自己的意思继续说道: “你和阿姨刚才聊了那么多,你什么想法阿姨也知道了。我们也不奢求你再和卓城在一起,阿姨现在只有一个唯一的请求。阿姨就希望,你能帮帮阿姨,我现在就只想把那个孟清盈从卓城身边赶走,我们孟家绝对不能娶孟清盈那样的女人。只需要三个月,不,三个月都不用,就两个月,假装一下回到卓城身边,只要能把孟清盈赶走,你立刻和他说分手都可以,阿姨绝不干涉!” 讲了那么多,才终于说出了今天真实的目的。 于望舒垂头看孙慧往前递过来的房产本。 孙慧面带笑容:“如果你答应阿姨,过两天,我们就去房产局过户。” 话音刚落,只见于望舒伸手,将那个房产本又推了回去,孙慧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阿姨抱歉,我帮不上这个忙。” - 不知不觉,在咖啡厅耗了一个来小时,也到了下班的时间。 于望舒和陆明宴约在六点,陆明宴给出的地址是明珠塔,明珠塔离这里开车大约要十来二十分钟,现在下班高峰期,十来二十分钟到不了,至少要半个小时。 刚才在咖啡厅一直没有看手机,于望舒走出咖啡厅的时候,顺带拿起手机看一眼。 陆明宴在五分钟前发了一条信息给她。 陆明宴:【下班了吗?我在你学校门口。】 于望舒看见回他:【我不是说有事处理,不用等我?事情已经办好,但我现在不在学校。】 陆明宴:【在哪儿?】 于望舒回给他一个实时地址。 过一会儿,陆明宴:【你在那里等我几分钟。】 于望舒:【嗯。】 聊完,收了手机,人也出了咖啡厅,站在路口上等候。 于望舒走之后,孙慧并没有立刻走,坐在位置上,她拨通了卓宁哲的电话。 将刚才和于望舒聊一个多小时,将最后的结果告诉给卓宁哲,孙慧哀叹一口气,语带愁苦:“我是真没想到于望舒骨头这么硬,一套上千万的别墅放在她面前,她也不动心。其实我以前虽然不怎么看得上她的家庭,但单单于望舒这个女孩子,我还是认同的,只是可惜……唉!卓城这几年只对她一个人上心,你说她要是不回头,卓城真要娶了孟清盈怎么办?反正我肯定不会答应,户口薄在我这儿,只要我不给,他别想和任何人结婚!” 电话那头,卓宁哲说了几句。 孙慧:“也只能这么办,唉,算了算了,断了卓城的卡,由着他折腾去。” 孙慧和卓宁哲通着电话,视线往窗户外不经意看去,忽而,她目光顿住。 “诶等等!!” “明哲!你猜我看到什么了?我刚看到于望舒从咖啡厅出去以后,她居然上了那,那那那那谁的车了!就是那个陆,陆什么来着……哦对,我记起来叫什么名儿了,陆明宴!陆远山和施玉兰的儿子!” …… “……我觉得事实可能没有我们想的那样单纯,虽然说我们卓城的确出轨了孟清盈,可这个于望舒,看起来也不简单啊!” 第 40 章 明珠塔这个地方, 全榕城应该没有人不知道。作为榕城的地标之一,明珠塔高达三百余米,是全榕城最高的建筑。 起初, 于望舒以为陆明宴之前给她明珠塔的地址, 是准备带她去明珠塔上面的旋转餐厅吃饭。 那个餐厅于望舒曾经去过一次。 交往那几年, 卓城孜孜不倦为她制造各种浪漫,怎么会错过明珠塔。 位于两百多米高的旋转餐厅,坐在上面,可以俯瞰整个榕城。 于望舒已经做好再去一次的心理准备, 谁料到,陆明宴开车, 却直接从明珠塔的那个路口, 没有转弯,开了过去。 于望舒不免得有一些诧异,看向车窗外那座高塔,疑惑问陆明宴:“我们不去明珠塔?” 陆明宴开车,闻言偏头看于望舒一眼, 说道:“你不是恐高?” 于望舒顿时有点沉默下来。 她恐高这件事, 以前连自己都不知道。 很轻微。 平时住在高楼里,一点问题也没有, 坐飞机时也没发现。 于望舒也是和卓城去过明珠她后才发现,上了两百多米的高空,站在观景走廊上, 她腿脚发软, 头晕目眩。塔那么高,她又是那么的渺小。空中玻璃是透明的,让人脚踩在上面, 心落不在实处。卓城那天为了她准备了巨大的惊喜,蒙着眼睛将她带过去,她惊喜没见到,睁开眼看见自己站在一层薄薄的玻璃栈道上,脚底下是两百多米的高空,好像一动不动,都要从空中落下去,倒是受惊不小,放声尖叫。 惹笑了一群人。 那天大学刚毕业,刚拿了毕业证书就想向她求婚。他包下整个旋转餐厅,专门为她布置,准备惊喜,最后由于女主角受到了严重的惊吓,这件事不了了之。成为他人生中一个难忘的失败的第一次求婚经历。 后面的一年,卓城都不敢再在于望舒面前提求婚的事。 这次陆明宴将地址定在这里,于望舒心有余悸,但她想,只要不出去观景,不再次站在玻璃上,只单单在旋转餐厅吃饭,她还是可以的。 这一路上,她已经做好一切心理准备,没想到陆明宴的目的地,却根本不是在明珠塔,让她白担心一场。 “那你为什么还给我这个地址?” 于望舒不明白。 陆明宴知道于望舒误会,默然片刻,回答道:“这里是榕城的地标,我发这里,你肯定知道。” 他会来接她,她只要知道大致地方就好。 这话说得有一点隐晦,但不知怎么的,于望舒听后秒懂。 她沉默。 行吧。 陆先生做事,不能以常人来揣度,反正不是去明珠塔,那就行了。 后来去的是附近一家法国米其林,的确离明珠塔很近,下个路口拐弯便到。 陆明宴早有预约,甚至已经提前将餐食点好。 于望舒与陆明宴去到餐厅之后,服务生将两人引到靠窗的位置坐下,而后开始上菜,每一道菜还有大厨跟着出来专门来介绍。 米其林最大的特点就是价格贵,盘子大,东西少。 吃的时候,还有一个法国人拿了小提琴过来,只对着于望舒一个人独奏。于望舒知道这是陆明宴的特地安排,但是那人在演奏小提琴的时候,于望舒浑身僵硬,不自在到想当场夺门而逃。 她万万没想到陆先生的追求会是这样的一板一眼……又老套。 待那个法国人走之后,尴尬过了,后劲还有,于望舒没忍住,开始笑。 特别看坐在她对面的陆明宴,明明还是一副神色淡淡的矜贵模样,可是谁会想到呢?在餐厅里喊人来对着她小提琴演奏的竟然是他。 于望舒很体谅他有一颗想给她一点惊喜和浪漫的心。 自己从来不懂浪漫,却还想着要给对方制造浪漫,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吧。 也正因如此,既让于望舒感觉好笑,又有点感动。 于望舒用带笑的眼睛打量陆明宴,感觉又认识到一个全新不为人知的他。 于望舒的视线太明显,陆明宴并不是全然无感,自然有所觉。他从来没有追求过人,从小到大喜欢过的,也只有于望舒一个。在其他的事情上,他进退有度,杀伐果断,可一旦碰到于望舒,他的内心就会彷徨,会迟疑,会想很多很多。 他想给她一个好的约会体验,别人有的,她都应该要有。也想为她制造浪漫,讨她的喜欢。他甚至为此专门去咨询过自己那三十岁刚出头已结婚两年的高秘书,和四十岁有极其丰富育儿经验胡特助。还听从建议买了恋爱书籍,在出差的时期,百忙之中抽空看完。 第一次正式邀请,他最终决定循序渐进,按部就班。 于是采用最保守的方式。 见到于望舒笑成刚才那个模样,陆明宴多少也知道好像请人来独奏小提琴有一点过火。但她笑了,只要她开心了就好。陆明宴在外人看来总是冷漠的脸因于望舒在身旁,而全程微风和煦。 他对今天做的安排心中并不后悔,但于望舒一直用带笑的眼睛盯着他看,他心中难得地生出一丝的别扭感,看着她,放下手中餐具,无奈问道:“这么好笑吗?” 陆先生无奈的神情也很打动人。明明前一个多月,在于望舒的认知里,他还是一个冷漠又冷酷,让人感觉难以亲近。谁会想到呢,一个多月以后的今天,陆明宴说要追求她,他卸下了一切的冷漠和不近人情,为她袒露他最柔软最真实,旁人终其一生也难以见到的温柔笨拙的一面。 于望舒心中很难不触动。她眨眨眼,声音还夹含着笑意,诚实回答:“我实在没有想到,你请我吃这顿饭,会是这样子的。” 原来看起来理智冷漠又无所不能的陆先生,却一点也不会追求女孩。 陆明宴定定看向她,颇认真回答:“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他只能慢慢的摸索。 “如果我做得有哪里不好,你别嫌弃,你和我说,我会改。”陆明宴随之又说。 于望舒一怔,因这一句简单的话,心脏忽然跳得厉害。 卓城曾经给过她许多的浪漫,但他从来也不会和她说,如果我有哪里不好,你和我说,我会改。 放在从前,她绝然不会想到,这样的一句话,竟会是出自陆明宴之口。 于望舒压下异样的感受,轻声回答:“没有不好,你的安排我很喜欢,谢谢你。” 陆明宴闻言点头,矜持抿唇道:“你喜欢就好。” 饭后,又去看了电影。 于望舒对于陆明宴的这个安排一点也不惊讶。 吃饭的时候小提琴表演都能安排出来,饭后再来个电影,也当属于是极其正常的事。 都属是正常的约会流程。 看电影也是陆明宴安排好的,不是在陆家家中的那个独立电影院,陆明宴安排的看电影的地方就在餐厅旁边的商场,五楼有个大影院,贵宾厅,很接地气。 “不知道你喜欢看什么电影,我就还没有选。” 接地气说得太早,于望舒听后才知道陆先生的壕,一整个厅都已经被他包下来,晚上要看什么,只要是现在在上映的,她随意选。那些已经上映过的,只要她想看,他也能要求电影院为她找来。 于望舒第一次知道原来还能这样。 “是因为钱给得够多?”于望舒好奇问一句。 想起他提出这个要求时,被朋友嘲笑了很久,说他也有今天。陆明宴沉默片刻,才淡声说道:“有钱也不一定能办得到,我打电话让朋友帮了点小忙。” 碰触到于望舒疑惑的眼神,陆明宴又解释:“这个商场是朋友开的,电影院也是。” 于望舒点头,原来是这样。 陆明宴看着她,启唇说道:“下次有机会,带你和他们见一见。” 和卓城郭志飞这一伙人不一样,他带着目的融入,七八年的时间,却并未让他与他们有多深的交情,一直疏离于外,带着强烈距离感,在他们的小团体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有他的朋友,关系很好,感情牢固,交心的那种。 于望舒闻言微顿。 对于陆明宴,她仍然是理智的。就目前而言,她和陆明宴什么都不是,也没有到可以去见他朋友的那一步。不可否认,她的确对陆明宴有些许好感,才会在说过不适合之后,还最后同意了陆明宴让他追求。但以后的事,谁又说得清楚? 她与卓城都快要结婚,也说分就分,更何况和陆明宴,八字没有一撇,没有谱。 于望舒看着陆明宴,委婉拒绝:“现在还不太合适,还是等以后有机会的时候吧。” 陆明宴眸色微黯。 “好。” 平常的声调,他回答她道。 于望舒选了最近口碑非常好的一部国内科幻片,弘扬祖国科技和爱国精神。 陆明宴毫无意见,都随她。 包场一夜,播映时间都由得他们自己来选,随到随拨,不需要任何等待。 这一夜,于望舒不止是看了电影,还见识到了陆先生身上散发出来金钱和人脉的力量。 贵宾厅不算大,座位又大又豪华,随他们挑选。 于望舒和陆明宴坐在了一个不远不近中间的位置。 口碑不是虚传,电影确实很好看,一百多分钟的片长,全程看完,场面极其恢弘,让人看得既紧张又刺激,难能可贵的是,里面并不是只有爱情,亲情友情不可或缺,以及格外使人振奋的爱国情怀,贯穿整个电影。这部电影的时长接近三个小时,看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 陆明宴送于望舒回去。 坐在车上,于望舒哈欠连天,正常在这个时间点,于望舒早已经上床睡觉。唯独前段时间有点例外,也是源于陆明宴夜晚的痴缠。 陆明宴开车送于望舒回去。路上,和于望舒说:“明天中午,我来接你。” 于望舒明天有家教,要去陆家。 于望舒其实并不想陆明宴专程来接她,没那个必要。他时间宝贵,应该用在更有用的地方。但是转头,便见到陆明宴正用他一双清冷的眼,正看着她,她忽然心生不忍。 于望舒点头:“好。” - 月色酒吧。 夜晚十点,正是酒吧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 最大的包间里,已经摆了一桌的空酒杯。 “城儿,别喝了,天天这样喝,胃受不了不说,铁打的身体也拖垮了。” 郭志飞将卓城手里半空的酒杯抢走。 卓城天天喝酒,也越来越不容易喝醉。 喝那么多,也不见醉意。酒被抢走,卓城皱眉,冲郭志飞吼:“酒还给我!” 郭志飞不还。 见多卓城烂醉如泥的样子,郭志飞怕谁也不会怕他。 郭志飞踢踢他脚:“你不是真要和孟清盈结婚吧?” 郭志飞知道这件事不比卓宁哲孙慧早,他也是今天才从卓城嘴巴里知道。 惊呆了。 卓城酒被抢了,又另外拿一瓶喝,没理他。 郭志飞不理解:“就算于望舒真和陆明宴在一起……” 郭志飞话还没说完呢,卓城就发疯了,手里酒瓶往地上一扔,发出哐一声响,酒液四溅。郭志飞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卓城提了衣领。 “城儿,城儿…?!” 郭志飞吓一跳,有点呼吸困难,还有点惊慌失措。主要卓城红着眼好像要杀人的样子太吓人了。 “不要在再在我面前提他。” 卓城切齿说道。 恨进骨髓。 从小认识,郭志飞还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忙举双手。 “好,好!” 心情彻底糟糕,酒也不想再喝,卓城喊人来结账。 刷卡时,被告知卡不能用。 卓城这张卡是他从读大学的时候孙慧就给他的,想怎么刷怎么刷,没了孙慧会补,里面从来没有缺过钱。 后来毕业了,卓城工资倒是打在他自己的卡上,可他那张卡早给了于望舒。而且家里产业都是他爸管着,他就一个小主管,那点工资能有多少? 卡不能刷,卓城一下就反应过来,是孙慧弄的。 这顿酒钱郭志飞付了,出了酒吧,卓城没走,站在街边给孙慧打电话。 没一会儿,电话通了。 卓城先对着电话,喊了声“妈”。 孙慧洗澡了躺床上,脸上正敷着一张面膜,接到卓城电话后,面膜取了下来。 “怎么,这大半夜的,舍得给妈打电话过来了?” 孙慧不冷不热。 卓城不听她说这些,只皱眉问:“你把我卡停了?” 孙慧听了都来气:“哦你都要娶一个狐狸精进门了,还不允许我停你卡抗议抗议?” 卓城:“你快给我把卡恢复了!” 孙慧:“你不快和那个什么孟清盈分了,我就告诉你,没门!” 卓城心烦气躁,还要听孙慧说这些,正想挂她电话,孙慧太了解他,却先一步一步喊道:“等等别挂!我今天去见了舒舒,想不想知道我们都说什么?” 卓城挂电话的手顿在半空。 隔几秒,见电话还没被挂,孙慧缓慢露出一个拿捏的笑容。 “在告诉你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孙慧趁机提出要求。 大约过了十来秒,才从电话那头传来一句极不耐烦的:“快说!” 闻言,孙慧先试探性的:“我今天和舒舒谈完,她离开的时候,我看她上了一辆车……开车的人,我们好像都认识……” 孙慧吞吞吐吐,一句话拖拉半天,不说完。 卓城冷笑,帮她说完:“陆明宴?” 孙慧顿时大声:“原来你知道啊!” 终于将自己最关心的问出口:“你说,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是在你之前,还是之后?” 这个在你之前,在你之后,卓城一听就懂。是指他出轨前,还是出轨后。 有关这件事,卓城最不想说,谁提一下,他都得发火。偏偏是孙慧提。 卓城不耐烦:“你管那么多?” 孙慧:“我是你妈我不管?” 卓城沉默半天。 “舒舒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最后,他说道。 “挂了。” 说完,其他的也不想再知道,就真的挂了。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孙慧拿手机的手顿了顿。 孙慧和卓宁哲一起躺在床上,卓宁哲手上正拿着手机,在看财经指数。 孙慧被挂电话后,一脸狐疑将手机放下,脸上露出不相信的神情:“城城说于望舒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我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诶我跟你说,于望舒和陆家那个小子肯定有猫腻,我的直觉向来神准,就从来没有出错过!” 卓宁哲被她晃到头晕。 终于不再看手机,对她说道:“你就是对你儿子太有滤镜!不管于望舒和陆家那位之间有没有什么,这又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卓城和人家分都分了。” “而且你可别忘了,是你家卓城先出的轨,现在把人肚子都搞大了,还闹着要把人娶进门。这种情况下,于望舒分手了另外找一个,不犯法吧?” “再说了,就算于望舒和陆明宴真在卓城之前有什么,那又怎么样?哦只准州官放火不准备百姓点灯?” 知妻莫若夫,说到这里,警告似的看孙慧一眼:“我可告诉你啊,这阵子你就安静待着,别搞什么幺蛾子。人家的事情你别操心,你也知道,你撞见的和于望舒在一起的不是别人,那可是陆家!陆家那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人吗?你可给我消停点儿吧!” 被卓宁哲一提醒,孙慧也清醒了。她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相反,她识时务得很。 闻言,孙慧轻轻一哼:“谁有功夫去管那些,家里那个小狐狸精还等着我出手解决呢!” 卓宁哲瞄她一眼:“你知道就好。” 第 41 章 卓城又回的他和于望舒准备结婚的那个新房。 开门后, 见到满室光亮,孟清盈又在里面。卓城一点也不惊讶,只感觉一阵的厌烦。 “你怎么又来?” 鞋也没脱, 卓城直接走了进去。 孟清盈见到卓城, 面露笑容, 朝他迎来。 “我知道你去喝酒,怕你又喝醉,所以在这里等你。” 端上一碗汤:“来,给你喝吧, 醒酒的。” 卓城看不看一眼,手挥动, 将那汤溅洒在地上也不在乎。 “走开, 挡路了。” 径直走了过去。 孟清盈顿在原处。 卓城直接在沙发上躺倒,他闭上的眼睛,完全无视了房子里孟清盈这个人。 孟清盈忍了忍,她很快调整好自己,走过去, 温柔对沙发上的卓城说: “卓城, 我妈知道你要和我结婚的事情,很高兴。她说想见你一面, 一起吃个饭,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抽个空吧?” 卓城原本闭着眼睛, 闻言,缓缓将眼睛睁开。 “你和于家的人说了?” 他声音冰冷,不辩喜怒。 孟清盈:“没有和他们说, 和他们说做什么?我们结婚,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卓城紧盯她,皱眉:“和我结婚,见不得人?” 孟清盈将头猛摇:“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可你知道的,因为和你的事,我们早就和于家闹翻了,我爸到现在在家都还不理我,如果我现在再回去说我们要结婚的事……” 卓城冷眼看她,冷冷道:“这是问题?搞清楚了孟清盈,是你非要和我结婚。” 孟清盈被他看得心里发慌。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卓城?”迟迟疑疑问道。 卓城不说话了,更懒得看她。他只扔下一句:“既然我这样见不得人,那这婚就不结了。” 听见卓城说不办婚礼,孟清盈顿时慌了。她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才等来这一天,索性将心一横:“……那我回去和他们说?” 比起和卓城结婚,于家又算什么? 他们那样对她,任于音洁于望舒跑在家里撒野,她鼻青脸肿整整一个星期不敢出门。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何必顾及他们?如今,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卓城在脑中只想着于望舒听见这个消息,有没有一点半点的伤心。 他没有再说话。 - 周六,于望舒在家才吃过午饭,就接到陆明宴的电话。 于望舒碗筷还没洗,穿着一身居家服,抬头看一眼时间,才中午十二点半,时间还尚早。 上班何必这么积极? 两点才上课,现在为时尚早。于望舒有点怀疑陆明宴是故意来得这样早,但她没有证据。他是来接她上班,明明是一番好心好意。 于望舒短时间不准备走出她家这道门,总不能让陆明宴在楼下等她一个小时? 于望舒做不了那样的事,她的家陆明宴不是没有来过,甚至可以说很熟,于望舒握着手机犹豫两秒,终于还是让陆明宴自己上来。 不一会儿,陆明宴按响门铃,于望舒去开门。打开门就见到陆明宴。 陆明宴为人冷淡,身处的位置又高,让人一看就感觉此人气场太强,不好相处。可是见到于望舒,他一身淡漠尽褪,眼中脸上都带着浅淡的笑意融融。 陆明宴上个星期还来过,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如今追求者的身份站在门前,让于望舒心中略感别扭。因此,也没第一时间请他进来,而是先问他:“你怎么现在就来了?” 陆明宴迫不及待想见她。 这份感情在心中藏了那么多年,等了那么多年,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对她说喜欢。 一分钟,一秒钟,等待都很煎熬。 前一个月,身体无限亲近,他却时刻在担心,也在害怕,夜晚即使抱着她入怀,也总惊醒,睡不着。一切来得那么不现实,如梦似幻。他始终没有得到她的心,她说结束的时候,就能结束,容不得他有任何的反抗,一切都是徒劳。比起得到又失去,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至少不会心生不该有的期待和希望。 而现在,虽然不能再有那些亲密的行为,但前方尽是坦途。她给了机会,他便要死死抓住。这些年,他想要做的事,尽数都做过,想要得到的东西,全都能得到。除了她,只有她,藏在他的心窝里,让他心生胆怯,踟蹰不前,患得患失。 陆明宴不会和于望舒说,他之所以提前来,是因为想她,想早早见到她。 不假思索,陆明宴对于望舒说道:“早上去公司加了半天班,正好下班了就过来了。” 加班是事实,也不算骗她。 他才从在出差回来,公司的事堆积起来,昨天他回来后和于望舒约会到夜晚十一点多,深夜回家以后,又半夜召开线上会议,昨天夜晚一天的睡觉时间,还不够三个小时。 于望舒闻言,不疑有他,大感敬佩。老板不好当,陆明宴平时的忙碌,不是出差就是加班,鲜少有闲下来的时候,真不是常人能比。 闻言不再挡在门口,让了人进来。 还是穿于望舒在超市里买的十四块九的那双拖鞋。 于望舒让陆明宴进来,并让他沙发上坐。还顺口问他,吃饭没有。 陆明宴从公司直接就过来了,没有吃饭。 说完还用眼睛盯着于望舒,那意思很明显。 一顿饭而已,于望舒倒不至于那么吝啬。只不过家中一个星期的菜全部吃完,还没有去采买,弹尽粮绝,刚才最后一个西红柿也进了于望舒的肚子里。 于望舒打开冰箱门,发现什么吃的都没,只得转头和陆明宴说:“家里没有别的吃的了,我给你煮个鸡蛋面?” 只要是于望舒做的就好,陆明宴不嫌弃。闻言点点头。 煮个面也就十来分钟的功夫,走出来,于望舒见到陆明宴靠坐在沙发,头仰靠在沙发上,双眸微微闭着起。就她旁观者的角度,都能感觉到他的疲惫。 于望舒端着面走过去,听见脚步声,陆明宴睁开眼睛看过来。 于望舒将面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说道:“面来了,吃过面以后小睡一会儿,我们再走。” 陆明宴略一点头:“嗯。” 虽然,陆明宴不是没来过她家,次数在上个月内,还称得上频繁。但身份也不一样,感觉也不尽相同。这次他来,不胡乱走,不胡乱动,没有之前的肆意,就一副知礼守节的模样,给她能力范围内最大的尊重,也显得比之前要收敛许多。 陆明宴吃面,于望舒也不能一直守着她看。碗筷等着陆明宴吃完一起洗,她看一眼自己身上毛绒绒的居家服,决定她回房间换一身衣服。 衣服换好,顺带梳妆一下,花去十来二十分钟时间。当于望舒出来,见到客厅空无一人,停下脚步,又听见厨房有动静传出,于望舒转而走到厨房里去。 于望舒见到陆明宴在洗碗。 挺拔修长,穿一身造价昂贵的衣服,站在她的橱柜前。 他与厨房的一切都很不相衬,显得格格不入。 “我刚才说了等我来洗,你怎么先动手了?”站在厨房门口,于望舒问。 陆明宴听见于望舒的声音回头,如阳光出来,破冰一般,他嘴角勾起浅淡的笑容:“你做,我洗,很公平。” 这是她家。 她是主人他是客。 于望舒不与他争论是不是公平的问题,她还记得他刚才靠在沙发上很疲惫。 “那你快点洗完,你还有半个小时,可以休息一会儿,然后我们就要走了。”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现在就走,在你家里休息,相信你能休息得更好。” 于望舒已经准备好,随时走都可以。 陆明宴选择了在于望舒家休息。只是作为追求者,不但失去了随意进主卧的资格,主卧的床更是不能躺了。 于望舒让他去次卧睡。 陆明宴摇头,拒绝了。 他只想进主卧,现在进不去,就以后进去。他对自己狠,从来不给自己找别的退路。 他就坐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像是刚才那样。 于望舒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睡着。她昨夜回来就睡,一直睡到早上十点多才起床,现在精神格外好。 陆明宴就坐在身边,他那么大一个人,存在感又那么强,于望舒无法忽略。 她在旁看了一会儿电视,看着看着,视线便不免得飘到陆明宴身上。 不得不感慨造物主的神奇,将一切好的都给了他。显赫的家世,聪明的头脑,无可挑剔的容貌。于望舒就这样看他,有一些出神,甚至忘了要将眼睛从他身上移开。直到手机震动,将于望舒拉回了神。 电话是于音洁打来。 怕吵到了陆明宴,于望舒将电话接通后,走到了阳台去接。 电话那头,于音洁只说几句就抑制不住升腾的怒火,不顾形象,破口狂骂。 于望舒听了十来二十分钟,她才终于将那两人骂够,说还要找于朗声问清楚,挂了电话。 于望舒接完电话,转身走回客厅,正要收手机,见到客厅中,陆明宴正靠坐沙发上,转头看她。 “你睡醒了?”于望舒脚步一顿:“我打电话吵到你了?” 陆明宴揉揉太阳穴:“没有睡着。” 一想到她就在身边,他就睡不着。 他又问:“谁给你打电话?” 这个电话足足打了二十分钟,足以勾起他的好奇。 没什么不能说的。 于望舒:“是我姑姑。” 她走近,对陆明宴晃一晃手上拿的手机,说道:“刚才孟仪宁特地打电话给她,说孟清盈马上要和卓城结婚,孟清盈怀孕,肚子里是卓城的小孩。” 于望舒:“我姑姑很生气。” 这事也是陆明宴第一次听说。闻言,紧紧盯着于望舒的眼睛和她的神情,发现她格外的平静,好似对这件事一点反应也没有。 陆明宴不禁问:“你不气?” 对于这个问题,于望舒甚至不用想,掀眸,看向陆明宴,冷而淡漠道:“为什么要气?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我祝他们长长久久,一生幸福。” 第 42 章 陆明宴敛眸。 还说不气。 婊子配狗这样的话都说出口了, 这可不是于望舒平时会说的。 他从沙发上站起。走几步,就到了于望舒的面前。 他太高,靠得近的时候于望舒要仰头才能看他, 从他说过刚才那话之后, 他的视线就未曾离开她的身上, 让她无处可躲。于望舒不想仰头去看他此时什么表情,于是别开了脸。 “于望舒,你知道吗?你不太会撒谎。” 陆明宴轻轻叹气。 于望舒一怔。 她以为自己伪装得已经算得上成功。 对于卓城出轨孟清盈,不是没有怨, 不是没有恨。但很多事,并不是由情感来左右。云檀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过于强烈的爱恨, 只会给人带来毁灭。 只有一个解决方法,看淡它,不去想,让往事随风。 怨和恨不是消失了,而是被深深的掩埋, 就如同她这些年对于朗声。 陆明宴看着这样的她。这些年, 他与她的联系,就只有一个卓城, 每每有她在的场合,卓城必然在场。每次他见他们在一起,亲亲我我的画面, 都如同心在被针扎。可即便是如此, 但凡听见她会去,他也次次都参加。 卓城出轨孟清盈,瞒着于望舒, 却没有瞒着他的那些兄弟们。 去年一年,于望舒一年没有参加他们的聚会,陆明宴忙于工作,既然聚会里没有于望舒,他便也没有去。那种只知吃喝玩乐的聚会,毫无意义,只会浪费他宝贵的时间。但是他有他们的群,卓城出轨,这不是秘密。 于卓城而言,那大约就是一个刺激的冒险。但对于陆明宴来说,十数年的等待,在那一刻,终于有了意义。在知道卓城出轨那一天,他在国外参加商务会议,原定过两天回国。可他等不及,连夜从国外乘飞机飞了回来。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三点钟。 那一夜,他什么也没做。 就将车开在她的楼下,坐在车里,抬头看她的位于十二层的房子。 整栋楼黑漆漆一片,她应该正在睡梦中。 那一夜,月亮高悬。 那时候他就想,总有一天,他会伸手,将那月亮摘下。 “要抱一抱吗,于望舒?” 陆明宴向于望舒展开双臂,只要她上前一步,她就能落入他的怀中。 于望舒抬眸看一眼。 这个拥抱很具有诱惑力,她还记得夜晚在他的怀里睡着有多暖。 但她并不想在任何人面前袒露脆弱。从云檀过世后,她已经这样过了十来年,那时候,偷偷的躲起来,哭的时候是一个人,委屈时候一个人,伤心也是一个人。 一切都会过去,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于望舒抬头看陆明宴一眼,出口是拒绝。 “不用了,谢谢。” 她一点也不在乎。 于望舒抬脚便想走。 “于望舒。” 她的手腕,却忽的被一只大手牵住。 下一秒,她被拖拽进了温暖又熟悉的怀抱里。 她只听见陆明宴一声轻轻地叹息。 “于望舒,你可能忘记了,从你答应让我追求那一天,我就说过,我早想抱你。” “我不过是想找个借口。” “你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可不可以?” …… 于望舒不得不让陆明宴抱了一会儿,鉴于马上就要出门以及陆明宴目前的身份不合适,只一会儿,他便极有分寸的放开。 放开之后,气氛忽然尴尬。 于望舒别开眼。 “该走了。” 她心跳好快,但声音还是听起来平静的。 陆明宴喉结滚动,刚才抱满怀的手忽然空落,手指曲起,缓缓回握,虚留一个她手大小的弧度。 一声“嗯”字从喉咙中滚落而出。 - 尴尬的气氛一直延续到车上。坐在副驾座,仿佛又回到第一次家教他单独送她回家,不太熟,坐在一起也不知道说什么。 事实上他们现在很熟了,也不是没有拥抱过,更亲密的都做过,可就是很奇怪,仅仅因为一个拥抱,就不自在成这样! 最后,还是由陆明宴打破这沉默。 “明天有什么安排?” 陆明宴转头问。 于望舒:“早上要去外公外婆家,吃了饭以后下午就没事了。” 陆明宴沉默两秒钟,问于望舒:“上一次我们的计划,还算不算?” “上一次?” 于望舒骤然就想起上周末两人因为公园露营玩得很愉快,所以约定这一周周末再去实施PnB旅游出行。 到那个计划是去看樱花逛古镇,在榕城周边,要整一天。 陆明宴:“我们可以不去逛那个古镇,只看樱花。” 只有半天,计划打个折扣。 可她已经打过电话给外公外婆说中午要过去,只半天时间,于望舒却不想跑那么远了。 想拒绝陆明宴,陆明宴又因她久未回复,而朝她看过来一眼。那一眼,明明和其他时候没什么区别,冷淡淡的,但是于望舒莫名就是从里面瞧出了有一丝可怜的味道。 可怜? 怎么可能? 这可是陆明宴! 抛开了那些错觉,于望舒狠心道:“明天只有半天,不如就各自在家休息半天,不要去那么远了……” 只是话才刚说完,陆明宴却接着她话问:“不想去得远,那不出榕城可以吗?” 不出榕城? 倒也是可以。 看出陆明宴明天很想一起约会,于望舒缓声问:“那你想去哪儿?” 陆明宴根本都不用考虑多久,就给出一个地方,于望舒还很熟,因为周五中午吃饭时,听林媛王珊多次提过。 “城东记忆?” 于望舒诧异瞪大眼睛,问道。 怎么这么巧? 事实证明,并不是巧合。 “你同事他们明天会去那里玩,他们也问过我去不去。” 陆明宴看她一眼:“你难道忘记了?我加了你同事老公的微信。” 原来王珊她们回去和老公说以后,她们老公以为她们还没和陆明宴他们说,就私下微信了陆明宴。 反正加了有微信,问一声,不麻烦。 既然是城东记忆,那没什么不能去了。 是新打造的古街,据说挺好玩。 近,也休闲。 何况林媛她们也在,一起吃饭好几天,也互相培养出来了一些感情。周五吃饭的时候,她们还力邀她与她们一起去,还被她拒绝,结果兜兜转转…… 于望舒不需多想,点点头:“好。” “我先问问他们明天具体安排,我们只去半天,她们准备去一天。” 于望舒给林媛发的信息。昨天她们邀请她一起去,她说了有事,今天又发信息说明天想去,自然免不了被林媛调侃一番。聊了一会儿后,确定了行程。 转头和陆明宴说:“他们先去,我们到了再给他们打电话。” 陆明宴见她和同事聊天嘴角含笑的开怀模样,目光柔软,点头,应了一声:“好。” 出门的时候晚了一些,到陆家刚刚两点。陆晨早就在家等着。 见到陆明宴和于望舒一起进来,还很惊讶:“舅舅,你怎么和于老师一起回来?” 陆明宴现在是完全不掩饰在追求于望舒这件事,但对于陆晨,说多了他也不懂。 陆明宴摸摸他头:“下班了,路过于老师家,顺路就接了过来。” 陆晨不知道陆明宴公司到于望舒家要绕小半个城,并不顺路,还以为陆明宴说的是真的。 天真道:“哦,那下次舅舅下班,也顺路将于老师一起接过来。” 陆明宴看于望舒一眼:“好。” 刘管家在一旁看得笑眯眯。 于望舒:“……” 不知道为什么,被一精明一懵懂的视线包围,就像是偷情被发现,她浑身不自在极了。 第 43 章 在于望舒专心为陆晨补课的时候, 却不知道,于家吵吵嚷嚷,正闹到不可开交。 清晨十点多钟, 孟清盈从外回到家中。她从毕业以后, 也搬了出去, 但时常周末还会回到家中来住。前段时间,她与卓城的事情曝光,于音洁上门打人,于朗声不但不帮还勒令她和卓城分手, 孟清盈不肯,于朗声气到收了她的钥匙, 不让她再回于家。 孟清盈当真也就一个多月没有回来。 离上次回来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孟清盈回来后也躲着于朗声,和她妈暗自联系,知道于朗声进了书房,才偷偷跑回了家。孟仪宁给她开的门,进去以后两人就躲在孟清盈的房间, 一起小声商量了两个小时。 中午孟仪宁饭也没有做, 于朗声从书房里出来,看见客厅人影都没有, 喊她,她才和孟清盈从房间里出来。 于朗声很久不见孟清盈,见到孟清盈又要发火, 但是发火也没用, 还有让人更火大的,孟仪宁直接就和于朗声说了,孟清盈怀了孩子, 要嫁给卓城。 于朗声一听,脸都绿了。 指着孟清盈大骂。但他到底是教授,骂人并不精通,词汇量还很少,翻来覆去就是不知检点,没有道德。 孟仪宁自然不肯让自己女儿白白被骂,将孟清盈挡在身后,独自和于朗声呛声起来。 于朗声怒骂:“那卓家是你们这样就进得去的?妄想用孩子上位,你想过没有,舒舒和卓城计划结婚,还剩下三个月就要办婚礼,双方家长都还没见面,这种事,一般男方会主动提,为什么卓家不提,那是人家压根都不想见!那是不想见我吗,那是不想见你!人家压根没把我们当亲家!人家看不起!现在你女儿还巴巴的往上凑,小三插足,携子上位!你们好啊!你们可真行!……孟清盈,我养了你这么多年,就养出了你这么个德行,你们把我们于家的脸都丢尽了!” 孟仪宁当然不能任着于朗声骂,而且于朗声句句戳在肺管子上,她实在不能忍。 “我把你脸丢尽?我们把你脸丢尽?于朗声,你说话要讲良心。当初是谁主动要我电话主动和我联系主动说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我被当成小三骂了这么多年我受够了于朗声!当小三难道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一个巴掌就拍得响?什么都推我身上,你作为男人,没有一点点担当!我女儿追求自己的幸福有什么错?只有你女儿是宝贝我女儿就不是?于朗声,这么多年了,我算是现在才看透了你!于朗声,你告诉我,我们盈盈喜欢卓城她有什么错?她喜欢卓城所以想嫁给他,她有什么错?!” 孟仪宁振振有词,于朗声气得脸颊通红。 手指躲在孟仪宁身后的孟清盈,双眼圆瞪,气到发抖:“她有什么错?她抢别人男朋友抢人家未婚夫,她从头到脚都错得彻底!!” 对此,孟仪宁丝毫不以为意,她比于朗声还大声:“男未婚女未嫁,她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去争取,她没有错!” 刚才她和孟清盈已经商量好,这件事势在必行,就算于朗声不同意,那也不行。孟清盈必须嫁给卓城,这件事谁来阻止也不行。 于朗声气到不行,但他虽然是教授,嘴皮子在这时候竟没有孟仪宁利索。主要孟仪宁她根本不讲道理。 手指在半空中抖动,于朗声隔很久气到说不出话。 倒是孟仪宁,理直气壮挺起胸,见他这样,还不解气,最后威胁于朗声一般的,说道:“朗声,我们这么多年,一直都好好的,可是我没有想到你居然心里这样看不起我们母女。好,我现在终于看明白了,也想明白了。吃了你于家十几年的饭,我吃够了!如果你实在是不能同意,那行,那我们就离婚!我要和你离婚,于朗声!!” 她拿离婚威胁于朗声,哪里料到,于朗声根本不受她威胁。听她说要离,于朗声格外硬气,反而将手直指大门,怒道:“好,离婚就离婚!滚!带着你女儿,给我马上从于家滚!” 孟仪宁这辈子也没想过,于朗声会和她说出让她滚这几个字。明明她先提离婚,现在反而不敢相信,捂着胸口受伤到极致:“于朗声,你……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就这样对我?!” 本也只是气话,但话都说出口后,气话也成真。 于朗声其他没说,只回她一个字:“滚!!!” 到现在此刻,孟仪宁总算见识到,在男人的身上,什么是翻脸无情。 孟仪宁二话没说,牵着孟清盈的手转身就走。 出门时,将门摔得哐一声响,震耳欲聋。 孟仪宁和于朗声吵架,孟清盈插不上嘴。现在出来了,才心有余悸拍拍胸口,然后凑近了孟仪宁身边。 “妈,你该不会真的要和……”孟清盈手指指大门“离婚吧?” 孟仪宁出来以后,还是气。 她气于朗声冥顽不灵,气于朗声只在乎自己的亲生女儿,却根本不考虑她的盈盈。 他只想到卓城以前是于望舒的未婚夫,可于望舒和卓城早分手了不是吗?以后孟清盈真是嫁给了卓城,有什么不好?怎么于朗声就是死脑筋,只想着他亲女儿,也不想想,盈盈也喊他一声爸,谁嫁不都是一样?! 孟仪宁不傻,她这个年纪,还能找到什么好的?以后孟清盈结婚以后,她就是个累赘,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她当然不想和于朗声离婚,说离婚,也只是在气头上,吓一吓于朗声。 她太了解于朗声,这么多年,他除了工作需要花点精力,在家里养尊处优,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她嘘寒问暖,将他照顾得那么好,他怎么可能离得开她? “你爸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孟仪宁哼笑,“我先去你那住几天,晾一晾他。你就看着吧,过几天,有他难受的时候,他现在说话这么大声,你看他到时候到底求不求我!” 孟清盈默默点头,给她妈一个充满赞赏崇拜的眼神。 下了楼,一边走,孟仪宁又给于音洁打电话,她女儿要结婚这样的好事,怎么能藏着掖着?她必广而告之。 气得于音洁在电话那头跳脚,无能狂怒,她露出喜不自禁的笑容。 挂断电话后,笑着拍拍孟清盈挽在她手臂的手,和孟清盈说:“不管外面有多少人反对,有多少人背后说你,你也不必管。你要记住一点,幸福不会自己来,从来都要靠着自己争取。你想想,如果当初我没有嫁给你爸,你能受到像现在这样好的教育,读名牌大学?你原来那个爸赌博欠一屁股债,到死都没还清,妈妈那时候自己都快养不起,还要养一个你。” “他们说你,是他们自己抓不住,得不到,他们无能,那能怪谁?只能怪他们自己了。” - 下午家教结束之后,于望舒又接到于音洁电话。 准点打开,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 晚上于望舒和于音洁约在一起吃饭。 没有去于望舒家,也没有再于音洁家,而是在外面。吃芋儿兔,于音洁的最爱。 吃了这么多年,芋儿兔也吃了不少,最好吃的还是他们原来老院子旁的那一家。几十年老字号。虽然店面看起来破烂,也不宽敞,外面随意搭几个蓬蓬,可开车排队来吃的人非常多。 于望舒和于音洁就两个人,这次没旁的人,去得又早,位置还多,找个靠边在外面的位置坐下。先点了一小锅的芋儿兔,又点了小酥肉,糍粑,和两个酱卤鸭头。 看于音洁还要点,于望舒出言阻止:“够了姑姑,我们就两个人,吃不完的。” 于音洁:“怕什么,吃不完打包。好久没吃完他们家的毛豆夹。” 又点了个毛豆和稀溜耙鸡爪。 菜点好,等菜来的时候,于音洁将今天孟仪宁打电话给她的事情同于望舒说。 于音洁中午也给于望舒打了电话,已经气过了。她现在倒还是挺平静的。 中午她接完孟仪宁的电话,第一时间就想到于望舒,找于望舒印证事情真相,挂了电话才又后悔。这件事无可避免会给于望舒带来伤害,不管于望舒知道不知道,她也不该打电话给她。 当时被孟仪宁气懵了头。 但是电话已经打了,后悔也来不及。 后来于音洁又给于朗声打电话,也没聊多久,但是从于朗声那里,她又知道了另一件事。 一起坐下吃饭,于音洁第一时间把那事儿和于望舒说了。 “你说于朗声要和孟仪宁离婚?” 于望舒诧异挑眉。 于音洁敲敲桌:“什么于朗声,那可是你爸,你就这么喊你爸?” 于音洁虽然气于朗声,但于朗声是她大哥,打心底里,她还是维护他的。 于望舒不置可否。 知道于望舒和于朗声矛盾很深,于音洁也没拿着个称呼不放。 于音洁继续说道:“你爸电话里是这么说的。他也今天才知道孟清盈要和卓城结婚,气得不行,和孟仪宁在家大吵了一架,话赶话,就说了离婚的事。但是你也知道,这些年虽然我们对孟仪宁都看不上,但实际她对你爸,还是很尽心尽力的。我看这事,没那么容易,恐怕还有得磨。” 说着,于音洁极度鄙夷哼一声,“孟仪宁我看透了,她哪里是想真离,她就是想拿着离婚这件事,去逼你爸,想让他站在孟清盈那一边。” 在于音洁说话的时候,陆续上了一些菜上来,于望舒夹了一块糍粑来吃,糍粑上洒了黄豆粉,淋上一些熬的黄糖浆,炸得外酥里软,好吃极了。 这家不仅芋儿兔好吃,糍粑也做得特别好。 于望舒将糍粑吃了两口,招呼一直说话的于音洁也来吃。于音洁正说在兴头上,哪里还顾得上吃,直到说完,吃伸筷子也夹了一根。 于望舒吃完,放下筷子,过一会儿,才缓缓对于音洁说说:“卓城和孟清盈结不结婚,于朗声和孟仪宁离不离婚,都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从以前我就知道,卓城和我性格很不相同,确实不太适合,但是不适合也交往了那么多年,有感情的,那时候卓城也确实对我好,心想和他结婚也没什么不好,彼此互相体谅一些,这辈子就这样过下去了。结果没想到还没到结婚,卓城就出了轨。” “卓城出轨,我和他分手,分手以后,我们以后就没关系了。所以他要娶谁,也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于望舒想起周五孙慧来找她的时候,和她说过的那些话,又说到:“但是孟清盈想嫁到卓家去,也没有那么简单。她妈是小三上位,她又做同样的事,卓家看不上她,卓城的妈妈更看不上她。你别看她在于家闹的厉害,在卓家,你看她敢不敢呢?光一个孙慧,就有够她受的。” “所以姑姑你也没必要为这件事着急上火。如果她真能连孙慧都搞定得了,那就算她厉害,谁看了都得说个服。” “至于于朗声和孟仪宁……”于望舒勾唇,笑容浅浅淡淡,“他们离不离,谁会在乎?” 最在乎的那个人,已经在地下长眠。 再也看不见了。 于音洁觉得于望舒说得不无道理。孟清盈和卓城结婚,他们这里是管不了,但是卓家能管啊!就孟清盈那种货色,卓家能让她进门?要真进了门风都得给败坏干净! 至于她大哥和孟仪宁……就算于望舒不在乎,她也彻底看不下去了。 姓孟的两个彻底的是道德败坏,就这样的,不离还等什么?等着孟清盈肚子大了被其他人笑话吗? “你爸和孟仪宁的事,你小孩子别管了。我今天话就放这儿,他们这婚,这次是离定了!晚上回去我得仔细想想,明天早上我就去和你爷爷奶奶说,我不信我们整个于家,还治不了她!” 于望舒啃鸡爪,不搭话。 当初于朗声要娶孟仪宁,于家全力阻止,也没见阻止的了? 于望舒对于朗声的成见和隔阂太深,于音洁偶尔总是要当回和事佬,这回说到这儿了,见于望舒不说话,于音洁便不免得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你爸,甚至有点恨他。但是你爸看着好像不管你,可他心里啊,心里还是最爱你。为了你和卓城这事,他们家已经闹了一个多月了。” “姑姑看着你这些年看你吃那么多苦,这些都是你爸造成的,他难辞其咎。我也不是要你原谅他,就是有时候,你多体谅体谅,他被你看见……他脸上无光,没脸见你,他更没脸管你。姑姑只想让你知道,在于家,你不是没人爱,不管姑姑,你爷爷奶奶,你二叔,还是你爸,都打心底里爱你的。” 于音洁说这些,于望舒光只听着,她说完,于望舒什么也没说。 于音洁知道于望舒的固执,没指望几句话就能说服。 让人不开心的话题聊完,话题很快又转到其他的事情上,她儿子张扬今年高一的月考,居然考得不错,全班第七名,让了前十,早知道,以前可是二十都排不进去,这简直是大大的进步,值得庆祝! 一顿饭吃吃聊聊,从五点半吃到八点才结束。点那么多果然没吃完,最后都被于音洁打包,说回去带给张扬吃。连锅底都一起打包走,一点儿没浪费,明天买点素菜,涮素菜吃! 于音洁家离这边近,她走路回家。于望舒要远一点,回去打车。 于音洁陪着于望舒等车的时候,问她:“有没想买一辆车?平时出行也方便一些。” 于望舒想了想,摇摇头。 “我驾照都没学,一想到开车我总有点害怕,还是算了吧。” 于望舒对开车有天然的畏惧。 要买她早买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学校离家不远,扫个自行车就能骑过去。平时出行,喊个车也方便,还不用她开。 于望舒不想买,于音洁不勉强。等几分钟,车来了,和于音洁说了再见,于望舒开门坐进车里。 回家时,接到陆明宴的电话。 “吃完了吗?”陆明宴问道。他声线天然偏冷,音质极好,听着让人感觉很舒服。 于望舒回答他:“吃完了。” 刚才是陆明宴将她送过来,算起来,才分开不到三小时。 于望舒不由得问他:“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 那里隔一会儿,才回答道:“有点想你,想听见你的声音。” 于望舒顿时就有些愣住。 不是。 陆先生你追人时候是这样的吗? 二话不说抱一抱。 动不动说想你。 你这是不是有点儿太犯规了? 第 44 章 夜晚的时候, 和陆明宴通了电话,睡觉前又互相道了晚安。 陆明宴出差那几天,每天只发几条少而简短的信息过来, 于望舒还以为是陆明宴性格如此, 谨守分寸和界限。 然而从陆明宴出差回来之后, 于望舒终于见识到了陆明宴的高明和缠人之处。 原来不是谨守分寸和界限,而是距离远了,不得不谨守分寸和界限,怕显得太热切冒进而吓跑了她。 而回到榕城的陆明宴, 忽然变得无处不在,于望舒便发现, 两三天的时间里, 基本一半的时间,都少不了陆明宴的影子。即使人不在,或者打个电话,或者发一两条信息,总之就是要提醒一下, 方显存在感。 陆明宴很懂把握那个度, 电话只打两三分钟,发信息也不一直纠缠, 来回八九条,绝不超过十,绝不惹人烦厌。 第二天, 于望舒早上起床后, 将家中打扫收拾一番,而后便去了外公外婆家。 到的时候差不多十点多钟,云正清已经打扫好了院子, 在院子里摆了一个桌子一张椅一盏茶,怀里跳进一只猫,惬意的晒起了太阳。 以前云正清做点小生意,赚了一些钱,将云檀养得如珠似宝。后来云檀没了,云正清也上了年纪,忽然觉得赚那么多钱也没有意思,还不如多点时间来陪自己的老婆庞林芳,就结束了生意,一心过起了养老生活。 于望舒到了以后,坐在院子里陪云正清喝茶晒太阳,顺带撸撸猫。 中午,庞林芳做好饭以后让他们两个去吃。 以往吃了午饭,于望舒还会再待一会儿,等云正清庞林芳去午睡才走。这次应该等不到那时候,饭吃完了以后大约一点钟,于望舒就要离开。陆明宴早上说了来接她,她和他约了时间。 “下午和同事约了一起去城东记忆玩。” 吃饭时,于望舒提前对二老解释说。 云正清和庞林芳也希望她多在外面玩一玩走一走,闻言点头,庞林芳问得细一些:“你们下午约的几点,你怎么去,打车还是地铁?要不要外公开车送你过去呀?” 于望舒怎么可能让云正清送她,闻言摇摇头。 “没约具体几点,但是早点去会比较好。不用外公送,我自己会去。” 没说怎么去。 不想撒谎,但也不想说是有人来接她,怕庞林芳追问。 现在还不适合和外公外婆谈及陆明宴,八字还没一撇,剩下的等以后再说吧。 于望舒和陆明宴约的一点钟。 于望舒知道以陆明宴的性格,应该不会迟到,还不到一点就已经从外公外婆家出来。为了不让云正清庞林芳看见,于望舒和陆明宴约的是上次下车的那个巷口,可没想到,于望舒走过去一看,陆明宴的那辆迈巴赫已经稳稳停在巷子口。 于望舒快步朝那车走了过去。驾驶座上,正坐着陆明宴,见到过来,下车绕到副驾座,为于望舒拉开了车门。 于望舒过去后,问他:“来多久了,怎么没和我说呢?” 陆明宴垂眸看她,淡声回道:“才来。” 于望舒有点不相信,车顶上有几片落叶。但是他这样说,于望舒也不好拆穿他。 “以后你要是早到了,就给我打个电话,我会提前出来的。” 于望舒这么和陆明宴说道。 陆明宴闻言点头,轻说一声:“好。” 坐进车后,陆明宴导了航。 坐在副驾座,于望舒转头,看陆明宴开车。 陆明宴看似冷漠又冷淡,实际他是一个极为细心又体贴的人。 于望舒知道,像周五他安排的,那才是陆明宴的日常消费,和卓城他们一样,甚至更高。他家中的食材,随便拿出来都是四五位数以上。但和她在一起时,却经常在水准之下,随着她吃家常菜,只加一个鸡蛋的家常面,家中自煮火锅,周末出去露营,公园是免费门票钱都不花,这次城东记忆也是,所有的一切全是在照顾她的心情和消费习惯。 “陆明宴。” 车子开在路上,于望舒忽然开口。 “你不会还没有吃午饭吧?” 于望舒忽然想到。 陆明宴开车时,看前方的车流,目光专注。闻言,笑出了声,在红灯时,转头笑看她:“你觉得呢?” 于望舒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点儿傻,问出去她就后悔了,但她肯定不能说是自己脑子短路脱口而出,还得说几句话为自己找补:“我就是看你这么早来,怕你时间来不及,没吃饭会饿。” 陆明宴却从她的话里听出别的意味。 “舒舒,你在关心我?”陆明宴不止眼中,连声音中都裹挟了些许笑意。 于望舒不知道怎么忽然将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脸颊又开始有点红。 否认也不是,不否认也不是,最后只得强行假装无事,低语道:“也不是关心,就是你来接我,总不能让你饿着了。” 陆明宴笑意未歇,不忍她在他面前有半分的不自在。 “我吃过了。” 他对她说。 于望舒头转去看窗外,淡淡一声:“嗯。” 他吃没吃,她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 于望舒在车上,就和林媛她们联系,为了方便,林媛给她拉进了一个三人小群。 “林媛他们现在才吃了饭,正在饭店楼上的茶馆坐着喝茶休息,我们到了可以直接去找他们。” 于望舒转头和陆明宴说。 陆明宴:“好。” 茶馆在城东记忆的巷子中央靠后一点的位置,临着一条小溪,因是周末,来的人很多,小溪旁人头攒动。街道都是旧城街,木头做的房子,古色古香,屋檐下高高悬挂着红灯笼。 周末人多,到中午停车场已经没有车位,陆明宴将车停在对面商务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人多,慢慢的走,一边走一边看,两人从停车场走到林媛他们那个茶馆,花了近十来二十分钟。 林媛和王珊在茶馆的而后靠窗边,远远就看见他们。这两人都长得格外好看不说,陆明宴一八几的身高,在榕城这个男生平均身高只有一米七的地方,太过于鹤立鸡群。 隔着老远,就和于望舒他们挥手。 人太多了,陆明宴拉着于望舒的手穿越人群走了过去,上了楼。 “还说你有事来不了,我还真以为你来不了了。” 于望舒他们到了以后,林媛对笑着对于望舒说。 知道林媛是在开她玩笑,这个于望舒昨天就解释了一遍,现在又说一次:“的确是有事,我才从外公外婆家回来的。” 陆明宴闻言,一力揽下所有的责任:“怪我,之前在出差,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王珊:“行行行,知道你们都是大忙人,行了吧!” 说着让出位置:“快来坐!” 也没什么事,就坐着喝茶晒太阳,打打牌,看楼下人群拥挤。 打牌打到四五点钟,街道上的人少了一些。 “你们要去逛逛吗,还是早点去吃饭?”几个人商量好晚上就在这里的火锅店吃火锅。 问题给到于望舒和陆明宴这里。 陆明宴看于望舒,于望舒想了想:“还是早点去吃吧,我怕这里人太多,待会儿去晚了排队。” 榕城人好吃,在榕城馆子里吃饭,但凡味道稍好的,排队是常态。为了口好吃的,两个小时都等得。 放在平时,于望舒是不怕等的。但这不是有一位陆明宴吗?这位陆先生吃饭,恐怕还没谁也没哪个餐厅能让他等过。 王珊和林媛不知道于望舒有这层考量,单纯以为她想早点去吃,对于这个安排他们毫无异议,于是便这么愉快的拍板决定下来。 又打了一会儿牌,到五点半的时候,结束打牌,去了火锅店。 去的是城东记忆的一家挺有名的火锅店,叫川东坝子。去之前还以为去得早,进去以后,发现店里面已经坐了至少三分之二的人,再晚一点儿的话,就没位置了。 已经没有包间剩下,但运气好,二楼的大厅还剩下又靠窗的位置。 几个人上了二楼。 于望舒觉着,陆明宴平时恐怕很少来这样的地方吃饭,即便吃火锅,也肯定在高档的店里,在安静的包间中,环境不会这样嘈杂。怕他不喜欢这样的热闹,在服务员为他们引路时,于望舒走在陆明宴身旁,偏头问他:“这样的火锅店,你是不是没有来过?” 陆明宴是没有来过。 他不注重吃。 他每天很忙。 在外面吃的时候,多是有商务合作,一般会有秘书提前订好高档餐厅。 陆明宴微微点头。 于望舒便说道:“今天先吃一次,如果你不习惯或者不喜欢,我们下次就不去了,你不要勉强。” 想起今天来玩,也是配合她的喜好,见的都是她的同事朋友。实际上陆明宴平时,相处的无一不是显赫豪门,社会精英。 “你和我出来玩,逛公园,逛古街,这些你平时应该都不会去吧?如果你觉得不喜欢或者勉强,也一定要和我说。” 她并不想因为她习惯这样的生活,而让他有一丁点的勉强和不舒服。 凡事讲求个两厢情愿,其中有一方感觉到不舒服,那就不太好了。 说完,于望舒便朝陆明宴看,不放过他脸上流露出的任何一丝异样神奇。 但是,她却并没有见到,只见到陆明宴诧异挑眉,疑惑的神情,以及疑惑的声音。 “你为什么会以为我会不喜欢呢?” 他朝着于望舒,微微笑了一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好,我都很喜欢。” 他看她的眼神,好柔软。 于望舒心脏怦怦又开始跳得很快。 她不能再看陆明宴,别开脸,于望舒小声:“你喜欢就好。” 第 45 章 菜单在手里轮了一转, 坐在窗边很快就点好了餐。 服务员拿着单子下去了。 待服务员走以后,王珊老公林媛老公自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并且喊上了陆明宴。 “走, 打碟子。” 陆明宴从座位上站起来, 垂头询问了一下于望舒对油碟的需求, 便和他们家一并走了。 林媛:“学着点儿,男人你就得多使唤他,以后他才自觉干活。” 王珊:“对,你不使唤他, 你做多了,他只会觉得你做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越变越懒。” 对于林媛王珊的经验之谈, 于望舒没说别的什么,虚心表示受教。 但要她真的去使唤陆明宴干这干那,她是办不到。毕竟陆总从出生时身边就被佣人管家簇拥环绕,两手不沾阳春水,能洗洗碗, 已经让人刮目相看。 更何况, 她和陆明宴,现在也不算什么。 上一次相处的时间短, 王珊林媛没发现,这一次又打牌了一下午,终于在于望舒陆明宴之间看出了点什么。 趁着陆明宴他们几个不在, 林媛就偏头问了:“上次我说陆明宴是你男朋友, 你俩也没否认,怎么这次我看着,又觉得不像了。说一说, 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王珊也说:“就是,看着是挺亲密,但是吧,又没亲密到那个程度。照个相吧,搂肩膀还要人提醒,也从来没见到你们牵手。一般情侣可不像你们这样!” 林媛王珊本来情商就很高,能看出来于望舒一点也不奇怪。上次的情况是不好说,这一次陆明宴的身份又从不可说的地下情人关系,一跃成为了经于望舒官方认证再正式不过的追求者,这就没什么不好说的了。 “什么?他还在追你?” 听了于望舒的话,王珊林媛双双大吃一惊!但看于望舒陆明宴之间的暧昧氛围,和陆明宴事事随着于望舒的那份殷勤,又不觉得奇怪了。 “那你上次怎么不早说?”林媛问道。 王珊:“还以为你们早在一起了,万万没想到,居然是陆明宴还在追!” 于望舒不太好解释当时的情况,只能含糊地说:“当时不太好解释。” 王珊林媛一想,也的确是。 那时候其实她们也不是和于望舒有那么的熟悉,人家何必跟她们解释太多。但今日不同往时,她们现在已经是午饭铁三角三人组!关系又格外的与众不同,不止是更进一步,而是完成了国内到马里亚纳海沟那么大的跨越! 她们和于望舒的关系又更进了很多步!! “所以你到底对陆明宴什么感觉?” “你又准备什么时候答应他?” “像陆明宴这样的极品男人,没想到你还能稳得住硬是不同意,这点我也是真的服!” 两女双眼放光彩,竟是比误会陆明宴是她男朋友时还要兴奋好几分。这是于望舒非常不能理解的。 于望舒不习惯在外谈论感情的话题,怪让人感觉到难为情。脸颊又开始发烫,不用想,脸肯定又红了。她求饶般说道:“好啦,不要说这个,以后有进展一定告诉你们,你们不要再说我们说点儿别的。” 她这个样子,脸颊泛起淡淡的粉,双目含着些微的恼意和羞涩,眉目含情,让她原本总是冷淡的面容变得更加明亮。林媛王珊对看了一眼,双双从对方眼中见到了惊艳。 这一位长得未免也太犯规,女人看了都要心动,别说是男人。 林媛发自肺腑:“我能理解陆明宴为什么追着你不放,如果我是男人,我也想追你!” 王珊深以为然,点头:“林媛说了我想说的话!只恨我妈在生我时,生错了性别!!” 这时候离开的三个男人陆续回来,王珊老公走最前面,手里端着两个已经打好的香油碟,听见半句王珊的话,随口问道:“什么生错了性别?” 王珊正在暗自悔恨,见到他后给他一个格外挑剔的眼神:“你说说,你怎么就没想长得和于老师那样?即使你有于老师的十分之一美貌,我都会更加爱你,我们的婚姻生活都会更加和谐!” 王珊老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长得像于老师,那他像什么了?? 旁边林媛简直笑死,于望舒也被这对逗比夫妻给逗乐。 陆明宴最后回来,那两个经常做这事,熟手动作快,三下五除二就把两个碟子打好走人,陆明宴还拿着空碗在慢慢摸索。 “我还怕你盐和味精都分不清楚。” 见他真把油碟成功打来,像模像样,于望舒顺口就说。 陆明宴躬身,将属于她的那份放在她的面前,才缓声说道:“调味料上都有标注。” 所以不存在分不分得清楚,反正即使分不清,也有标注来帮忙? 于望舒一下就理解了意思,不禁看着这市井中仍一身清冷淡漠气质的陆明宴,掩嘴轻笑起来。 陆明宴无奈,眼睛里也夹含着些许笑意,看向于望舒,极其自然的语调开口说:“等以后多做几次,我和他们一样熟悉,就比他们还快了。” 陆总骨子里的胜负欲不服输。 于望舒笑得更欢。 菜品很快就被端了上来。陆陆续续的一个置物架都没放满,又放了一个,还有好多样小食,小食放在桌子上,将桌子摆满,后面还有,桌子都放不下。只能层层往上叠。 王珊林媛目瞪口呆。 “我记得我们没点那么多啊,是不是你们上错了?” 追着上菜的服务员询问。 服务员拿起单子看一眼,对了下桌号,最后肯定道:“三十五桌,没错,就是你们的!” 等服务员走了,王珊林媛拿着单子看,看了以后才发现,这的确是她们刚才点的那张单子,但又不全是,因为单子上除她们点的之外,又新增添了许多新的痕迹。她们记得,当时她们把单子点完,又将单子传给了于望舒,让于望舒看着自己喜欢的加,但是于望舒没点,而是直接将单子给了……陆明宴? 俩闺蜜间脑电波同路,全都回想起来,双双将视线投向陆明宴。 陆明宴在品尝这家店里的醪糟五彩冰汤圆。五颜六色还没有尾指大的冰汤圆,甜甜糯糯,冰凉爽口,味道确实还不错。 浅尝一口后,若有所感,抬头。 林媛指着这满桌的东西:“这都你点的?” 陆明宴看一眼,点头。 对于林媛的问题有点疑惑。 “少了?” 他淡声问。大有少了就再加几样的架势。 林媛王珊有被吓到。 双双摆手:“可别,够了!” 确定是他们自己桌点的就行。 这满满的一桌,加上那些涮菜,可太够了! 事实证明,点得真的太多了。肚子吃撑也没吃完。 结束后,看着陆明宴那些账单去前台结账,林媛抱着自己吃得圆鼓鼓的肚子,打一个饱嗝,面向于望舒。 “露营吃三文鱼刺身,吃个火锅恨不得把菜单全点齐,这么豪横。你快说,他到底什么来头?!” 林媛早就想问。但是又有调查身家的嫌疑,之前就一直忍着没问,现在实在是忍不住! 因为这位陆先生,看着实在不像是普通人啊!一身气质,寻常人上就很难见到的。 她这一问,餐桌上其他三双视线也齐刷刷转了过来,这看向于望舒的四双眼睛里,充满了求知的渴望。 于望舒默然片刻,语带保留道:“他家里比较富裕,自己在读书的时候,就开始开公司。” 明白了。 富二代! 自己当老板!! 这样一切就解释得通了。两位教师及教师家属从于望舒的话中,窥见部分事实真相,满意点头。 这顿饭陆明宴买单。 满满一桌的菜没吃完,才花了八百多,还没有陆明宴家中冰箱里随便拿出来的一样食材贵。 早晨已经先逛过,吃完后,林媛王珊两对夫妻先行离开。 夜晚华灯初上,古街屋檐下的两排灯笼全部亮起。摊位前都是贩卖古扇,玉石,香囊,衣饰,发簪,拨浪鼓等小玩意。粗粗一看,倒是很有古香古色之感。 “逛一逛?” 火锅店门口,陆明宴转头看于望舒。 映着街上的红灯笼,让他原本冷淡疏离的面容也染上一丝属于市井的烟火。 于望舒恍一恍神,回他一声:“好。” “你以前很少来这些火锅店,感觉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 离开了火锅店,于望舒问他。 陆明宴点头:“的确不错。” 于望舒:“在我们榕城,多的是这样的路边店,比那些大餐馆味道更好。我知道还有一家店,比这家的还要好吃,下次有机会我再带你去。” 不知不觉,或许连于望舒都没有意识到,说话间已定下以后的约会。 陆明宴眼含笑意,唇角轻勾,对着于望舒回答一句:“好。” 夜晚的人也不少。 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没走几步,于望舒就被对面而来的人差点撞到了肩膀。 好在陆明宴眼疾手快,伸手将于望舒往自己这个方向拉了一点,堪堪和那人错了过去。 “小心,不要再被撞到。” 陆明宴双手护着于望舒,垂眸对她说。 于望舒还没从刚才的冲撞中回神,恍惚“哦”一声。 随后,两人又开始继续去逛。 倒是对街边卖的那些东西没什么兴趣,远看都很漂亮,经不起细瞧,全是义乌统一批发,换个地方卖了天价。 只不过,这古街古香的气息,热热闹闹的氛围,倒是值得人多在这里玩一会儿的。 于望舒一路逛得心不在焉。 后知后觉感知到陆明宴刚才为了拉她而握住她的那只手。 后来就一直没有放开。 她试着抽出来两次,都被一个力道阻挡了回去。 她转头,见皎皎明月下,陆明宴一副疏远于人群的冷淡脸庞。 不禁想。 以往一群人中冷眼旁观高高在上,矜贵而冷漠的陆先生,怎么也学会和别人一样,开始用耍无赖这一招? 第 46 章 前一天的时间不多, 没有怎么问得明白,第二天去上班,中午吃饭的时候, 王珊林媛又着重问了于望舒和前未婚夫之间的事。 好奇心人皆有之, 更何况王珊林媛在知道陆明宴在追于望舒以后。 以前不问, 是因为关系还没到位,现在关系近了,于望舒又有陆明宴追求,这一对外人都能感觉到很微妙, 肯定能成,男俊女美不在一起天理难容。且于望舒看似不像是对上一段感情很介意的模样, 有些话自然而然就可以试探的问一问了。 于望舒也没有隐瞒, 说了前未婚夫出轨的事。 王珊还在啃排骨呢,当即排骨也不啃了,手一拍桌子,气愤异常:“这些男人怎么都是一副德行,要是周维敢这样, 我把他腿都打断!!” 周维是王珊老公。 林媛就要比较温和一点, 先是言语谴责了前未婚夫的渣男行为,又安慰于望舒:“还好他出轨, 不然你怎么能遇见陆明宴。我就不相信还有谁能比得上陆明宴!” 林媛个人对陆明宴的评价非常的高。 于望舒没告诉他们陆明宴是卓城兄弟这件事,也没有说卓城出轨的是她的继姐,假如她们知道, 还不知道会怎样的惊讶。 于望舒不欲多谈卓城, 待她们将情绪抒发完,只与她们说道:“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就不要再提他。” 想结束这个话题, 话也说得十分坦然。 林媛闻言,文绉绉的喂了一碗心灵鸡汤:“对,不说了。假如生活辜负了我们,我们不能因此丧气和举步不前,我们要向前看!前方有大道,前方有坦途,前方有未来!” 王珊哈哈笑两声:“最重要的你没有说,前方还有最好的人,他叫什么名字呢?” 双双对视一眼,筷子往空中一挥,一起喊出:“陆明宴!!” 真的是两个活宝。 于望舒扶额,又笑又气,无语了。 - 后来的一个星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每天上班下班,逢周二四六给陆晨补课。 这一周,下班后陆明宴时常约于望舒去吃饭,逢补课的时间,在陆家吃过之后,会送于望舒回来。 陆明宴一个星期不出差,于望舒的生活里,好像就没有一天缺少过陆明宴。 于望舒和于家那边联系得不多,也从未主动探听过有关于朗声孟仪宁,以及卓城孟清盈的消息。但是于音洁经常和于望舒联系,通过她,于望舒总能第一时间知道最新发生的事。 于朗声和孟仪宁闹离婚,离婚这件事,是孟仪宁为了自己女儿孟清盈能嫁给卓城时,获得于朗声的支持,而使用激将法主动提的。于朗声和孟仪宁这么多年,不知于朗声对孟仪宁的爱有多少,到生活上,却是极其依赖她。 如果只于朗声一个人,说不准还真会向孟仪宁妥协。但是于朗声却不是一个人,他身后还有一群于家人。通过这件事,于家人是彻底看清孟仪宁孟清盈两母女的丑陋面目,坚决不肯让于朗声再和孟仪宁那两母女再去纠缠。 于同盛不止一次用手指着于朗声的鼻子说出如果这次不同孟仪宁离婚,不与姓孟的断干净的话,就要与于朗声脱离父子关系!死了以后都不要于朗声捧他的骨灰! 于同盛是长子。 连死了以后的事都想过了,说明这件事于同盛到底有多认真! 十几年前,于朗声不听劝告,非要娶了孟仪宁。当时于同盛他们虽然阻拦,但是也没那么厉害。毕竟当时没有一个于家人能想到,孟仪宁竟道德败坏至此!这些年,打压于望舒,不管于望舒,赶走于望舒,一桩桩一件件,于家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为了维持家庭表面的和谐,不要将事情闹得那么难看,于家都忍了下去,只想着清官难断家务事,于望舒从于朗声那里失去的,他们做爷爷奶奶的尽量多疼爱她,多弥补。但现在孟清盈竟然又做了和她妈妈一样的事!这才是真正的从根子里坏透了呀! 孟清盈这些年,可是在他们于家长大的!结果却长成了这个样子!如果孟清盈真和卓城结了这个婚,那外人会把他们于家说成什么样子!! 本来于朗声出轨的事情,就被当时云檀闹得人尽皆知。后来于朗声离婚不过三个月,就将孟仪宁娶进门,已经够被人戳脊梁骨。现在大的三了人家妈,小的三了人家的女儿,这事儿还能让人听吗?!于家几代教师,累积起来的声誉,全要被毁完了!!! 这时候于同盛才真正的意识到,孟仪宁和孟清盈两母女,是绝对不能再留在于家了。 不管孟清盈是不是嫁给卓城,这件事在孟清盈和卓城结婚之前,都一定要做个了断! 为此,于同盛三番四次给于朗声打电话催促,一个星期勒令于朗声去见他去了不下四五次。甚至在周末时,见于朗声迟迟没行动,和于朗声说出了断绝关系,死后不让抱骨灰盒那样的那。 吓得于朗声直接跪地哭求,声泪俱下。 而于家发生的这些事,都由于音原封不动洁转述给了于望舒听。 于音洁之所以将这件事的细节都和于望舒说得这样明白,也不过是想向于望舒表明,这些年他们一直都是站在她这边,打心底里念着她帮着她。 到底是不是这样,于望舒心底里自有一杆秤,血缘亲情难以割舍,爷爷奶奶叔叔姑姑说到底也不过是比别人更亲一点的亲戚,他们本没有义务要帮忙她什么。 谁让血缘关系最近本该与她最亲的爸爸,做了那样的事,在她成长的路上,也从不管她死活呢? 于望舒原以为,这件事就会如于音洁电话里说的那样,慢慢得以解决。 就算于朗声留恋孟仪宁,这件事解决不了,那也够于家闹上一阵。可是没想到的是,人算不如天算,星期二上完补习课,饭后,陆明宴送于望舒回家的路上,于望舒接到了于音洁的电话。于音洁声音疲惫,还带着沙哑疲惫的哭腔。 “舒舒,你快来省人民医院一趟,你爷爷他……恐怕不行了。” 于望舒吓一大跳,电话里没法细问,挂断电话之后,直接让陆明宴将车开往了于音洁说的省人民医院。 她去到医院,发现于家的人都守在急症室前,除了还在读书的,其他一个不少。 其中最显眼的是趴跪在地上,默默不语伤心流泪的于朗声。 于望舒只看他一眼,视线便落在人群中,坐在走廊边,面容焦急的于音洁,以及担心害怕的褚秀华身上。 于望舒朝着她们快步走过去,问道:“奶奶,姑姑,爷爷怎么样?” 于音洁正在安慰褚秀华,见于望舒来了,掩不住担忧,对于望舒说道:“是急性脑梗,医生说很危险。” 事实比于音洁说的还要更严重,就到医院的这短短时间里,病危都下了好几个。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脑梗了?”于望舒问。 于同盛年纪大,有点基础病,但是身体状况一向良好,平时连感冒都少有。 “还不是你爸给气的!” 旁边,褚秀华忽然插嘴,说道。气得朝跪在地上的于朗声恨恨看去一眼,于朗声却毫无所觉,似乎已经失去对外物的感应,一心只看着那急症室的门,盼着他打开。 于音洁也气,可于朗声那样子她看了却于心不忍,又恨又可怜。 “妈,你别这么说,大哥也不是故意的。” 已经躺进去了一个,不好让另一个也气出什么好歹,于音洁就只好劝。 后来经过于音洁的解释,于望舒才知道,原来是今天下午于朗声没有课,又被于同盛叫去关心他与孟仪宁离婚的进度。 于朗声星期天还答应得好好的,才过两天,不但犹犹豫豫,竟还有了不想离婚的念头。 于同盛气得不行,后来就如于望舒所见,在骂于朗声时忽然晕倒,急性脑梗。急救车拉来医院里,到现在还没能出得了急症室。 于音洁说了许多,到最后才发现于望舒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陌生男人。 整个走廊都是他们于家人,就他一个不认识,显然是和于望舒一起来的。 “……这位是?” 于音洁转头问,这时候,其他人也才将视线看了过去。 在这种场合,就不需要什么隆重的开场了。于望舒简单介绍道:“这是我朋友,我家教学生的家长,他姓陆。” 这么说也没有什么错。 于音洁早知道于望舒周二四六在给朋友家的孩子做家教。只是她没想到,这位家长居然这么年轻。 她也没往别处想。 对陆明宴很勉强地笑了一下,“哦,是陆先生,早听舒舒说过你,你好。” 于音洁坐着,陆明宴站着。陆明宴才垂首对于音洁说完“你好”两字,就在这时,灯熄灭,急症室门被人从里拉来,一位医生领着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 47 章 “人救回来了, 还没醒,还有什么后遗症目前还不清楚,家属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人被推进了急诊留观室, 家人可以去探视。 急性脑梗有很多后遗症, 偏瘫, 失语,视觉障碍,现在谁也不清楚。或许无症状轻微或许很严重,这个都要等人醒了之后才能作进一步的判断。 后遗症目前还考虑不到那么多, 好在人没事,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留观室家属都能进去, 但未免打扰病人休息, 医生建议人不要去那么多。 最后只决定了由褚秀华于音洁和于丰年进去,其他人统统等明天于同盛醒了再说。于朗声也想去,但褚秀华不让。 “你还是好好给我待着吧,你爸好不容易才脱离危险,你去别又把你爸气出个好歹!” 于朗声被褚秀华一顿骂, 终于消停, 但消停不到两秒钟,又朝着医生的方向追了过去。 于家的人没空管他。 “爷爷没事了, 你现在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还是先回去,明天该上班上班, 有事我再通知你。” 去探望于同盛之前, 于音洁和于望舒说。 于望舒闻言,轻摇一下头。 “我和你们去,我就站在门口看看爷爷, 我不进去。” 人都来了,也不能那么快就走,不看一眼不放心。 褚秀华本身都要走了,听见这话又转回头,叹一口气:“你家,你比你爸孝顺得多。” “想去就去吧,只要小声点儿别吵着人。” 于望舒:“嗯。” 去了留观室,过一会儿,于望舒走了出来。 于家所有人都在,轮不到她来守。 陆明宴的身份不适合进去,他等在门外。 于望舒望一眼他。 陆明宴:“你爷爷看起来怎么样?” 于望舒摇头:“不太乐观。” 她想起刚才在病床上看见的于同盛孱弱的身体,静静躺在病床上,像是没有声息的样子。 于同盛在几个同辈里,嘴上说最疼她,但在她心里,却并没有留下什么很多温暖的画面,更多的时候是板着一张脸,一堆又一堆的大道理,古板又严格。 虽然抢救及时,但毕竟年纪大了,有什么后遗症也说不一定。 陆明宴朝病房看去一眼,多的没说什么,只安慰性地伸手,轻轻拥抱于望舒。 拥抱来得猝不及防,于望舒愣了半秒。 好在陆明宴很快放开。 “不用留在这里,我们走吧。” 于望舒有点不自在,别开眼,说道。 陆明宴点头。 伸手握住了于望舒的手。 她坐陆明宴车来,也是坐着陆明宴走。在医院的时候,谁也没能顾得上陆明宴,陆明宴也如同一个隐形人,安静站在于望舒的身后。 坐在车上,车子开出了医院,陆明宴才斟酌着缓缓开口:“公立医院条件有限,等你爷爷醒后,要不要考虑将他转入私立,这样他的病情也能得到更好的照顾和恢复。” 于望舒转头看他,陆明宴:“我的一个朋友是医生,正好认识有这方面的权威。” 于望舒是相信陆明宴的人脉的,也知道他一片好心好意。不过目前于同盛还没清醒,这件事也不是她能决定。 于望舒点点头:“具体还是等我爷爷醒了再说。” 于同盛这件事,倒是给于望舒敲了一个大大的警钟。 人都会老,也都会死。但命运无常,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到底谁会先来。 年迈的老人家里不止有一个,都过了年了,身体检查的事应该也要安排起来。 医院里耽搁一点时间,到家中已经晚上九点。怕打电话影响老人睡觉,第二天早上于望舒早晨起床,去学校的路上,才给庞林芳打电话,外婆慈祥和蔼,论亲近,外公和外婆里,她和外婆更亲。 庞林芳一听于望舒说要给他们安排体检,倒是也没有什么异议,毕竟体检每年都在做,应该的。但是听见于望舒说于同盛急性脑梗住院,庞林芳惊讶了。 “他身体不是一直都挺好?” 庞林芳虽然从云檀和于朗声离婚后就没和于同盛见过,但是于望舒经常去云正清庞林芳家,有时候聊天的时候会提及,于家什么情况,庞林芳和云正清心里门儿清。 于望舒没替于朗声瞒着:“他是被于朗声给气着了。” 于望舒前阵子只和庞林芳云正清说了分手这件事,后面还有什么,就再没同他们说过。因此,庞林芳云正清并不知道孟清盈已经怀孕,还要和卓城结婚。也不知道,因为这事,于家闹翻了天,于朗声现在正和孟仪宁闹离婚。 说着于同盛的事,顺带就把这两件事也带了出来,于望舒也一并和庞林芳说了。 活了这大把的岁数,庞林芳不是那种没经历过事情的人。 她从不刻意打听于家,他们于家,除了一个于望舒,现在也和庞林芳云正清没有任何关系。 当初于朗声出轨,云檀离婚。于家看似偏着云檀,说得好听,实际上全都是在和稀泥,后面离婚,娶小三的事一件没见落下。 这几年于望舒一个小孩子,在他们家不知受了多大的委屈。他们想接于望舒来养,还非不肯,抚养权要拿着,面子工程必须要做着,怕被外人看了说三道四,怕人家说他们有后妈就有后爸,自己孩子都不管。 实际呢? 他们干的那也是人事? 旁的人眼睛都瞎就看不见? 藏着掖着脸面大于天,殊不知他们于家在背后,早已成了人家的笑柄。 这次也是。 看着一切的起因都是源于于望舒,好似都在为于望舒出头,实际上,闹得这样凶闹得这样大,一切不过是为了维持他们于家早就不存在的颜面罢了。 庞林芳早知道于家人的德行,也看得很透彻,于望舒一说这事,她就明白于家到底为的什么,庞林芳怕于望舒掺和进去,对于望舒说道:“舒舒我跟你说,他们爱闹让他们闹去,你可别理。不过于同盛到底是你爷爷,医院那边你下班以后,也得多去照看着。” 于望舒怎么不懂? 在于家长这么大,于望舒比谁都明白。 “知道了外婆。” 于望舒应了一声,又叮嘱庞林芳注意身体,敲定了周六带他们去体检的事,才挂了电话。 出门得早,走了两站,和庞林芳打完电话才扫了一辆自行车骑着去了学校。 早上上了一堂课,给于音洁打了个电话,于同盛还在昏迷没有醒。 下午快下班,接到于音洁的电话,人醒了,但是话还说不出来,有点偏瘫的迹象。 下了班以后,于望舒直接去了医院。 于同盛已经从留观室转到普通病房,但是由于床位紧张,只能在三人病房里面和人挤着。 于朗声守在门外,怕于同盛见到他受刺激,都没敢让他进门。 于望舒一来,便见到于朗声。于朗声也同样见到于望舒,将于同盛气到脑梗住院,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于朗声备受良心的谴责,他昨天跪在急症室前后悔莫及心急如焚,只在确定于同盛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松一口气,而后才注意到于望舒,匆匆见到于望舒一面。后来关心于同盛的病情,跟着医生去了办公室,后来从办公室出来,就没有见到于望舒了。 这阵子,于朗声的生活被搅得天翻地覆一团乱糟,他其实有许多话想同于望舒说。 “舒舒……” 见于望舒走过来,于朗声上前一步,由于近期发生太多的事,他神色显得苦闷,和孟仪宁闹离婚,孟仪宁去孟清盈家住,没有人照顾他,他胡子没有刮干净,衣服有点皱,也失了往日的精神和体面。 人到中年,什么都写在了脸上。 不过一段时日没见,于朗声好像整整老了十岁。 于望舒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小孩,于朗声说话,她必须听。 于望舒直接从于朗声身旁走过,对于他的话,以及他渴望沟通的眼神,根本没有理会。 进去病房,褚秀华,于音洁和于丰年李怡全都守在里面。 病房本就狭小,有三张床,人一多就挤得满满当当。 于同盛的病床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其他的两张床上分别有一男一女两个病人,也各有家属陪同。 于望舒走进去,“奶奶,姑姑,二叔,二婶……” 轻轻喊了人,转头见到躺在病床上的于同盛。 打着点滴,双眼紧闭。 于同盛人本来就瘦,现在躺在病床上,更显得羸弱,瘦骨嶙峋。 “爷爷怎么样了?” 于望舒轻声地问。 于音洁拉着于望舒走到一旁,小声将所有情况都和于望舒说了。 和她打电话和于望舒说的那些没有大的出入,现在人是安全了,但身体还没恢复,说话还不麻利,手脚麻木,有轻微的偏瘫症状。 人很累,才醒了一会儿,又睡了。东西还暂时吃不下,只能挂营养液。 于望舒看着这住院环境,想到昨天晚上陆明宴说的话。 试探问了一下于音洁:“能换到单人间去吗?” 于音洁也想,她叹口气:“你不知道,现在医院病房的床位紧张得很,来省医院看病的人很多,一床难求。很多人普通病房都挂不上,更别说什么单间。” 于望舒想了想,说道:“陆明……陆先生,就是昨天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他有好的私立医院可以联系,医院里有这方面的权威,姑姑,要不要考虑一下,把爷爷转院过去?” 于音洁早就知道于望舒在陆明宴家做家教,从于望舒曾经透露的只字片语里,自然也知道了陆明宴家世显赫。 虽说麻烦别人不好,但亲人生病,就算再怎么麻烦,只要能治得好,该麻烦也是一定要麻烦的。 “他说的哪家医院?” 于望舒说了一个医院名字。 于音洁正好听过,听说极其好。她以前有个同事丈母娘生病,想方设法想进去,都没能去成。 “那个医院好像只接受预约?” 预约还经常排到十天半个月以后也不一定有号。 于望舒:“陆先生说我们想去,可以直接转院。医院方面,会给我们准备单间。” 于音洁点头:“那行,待会我去和你奶奶他们商量商量……” 话正说着,忽然外头隐约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嘈杂得很。 引得了病房里所有人的注意。 “怎么回事?”褚秀华皱着眉问。 医院里喧哗,妨碍病房里病人休息。 于音洁当即转身:“我去看看。” 于望舒也看向病房外,只见于朗声背对着挡在门外。 “你来做什么?” 细听之下,他的声音显得格外的突出。 接着是柔柔软软带点儿翘音的调子,独属于孟仪宁。 “你怎么还挡着门不让人进去。我来做什么?爸生病了,我当然是来看爸呀!” 第 48 章 要说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于同盛现在最不待见的人是谁, 那必然是孟仪宁无疑。 没想到孟仪宁竟然还能跑到医院里面来。至于她是从哪里知道于同盛住院的消息,这还用问? 孟仪宁说话时和于朗声不一样,她声音根本没收着, 恨不得让病房里面的人都听见, 因此还比平时更大了一些。 一听见是她的声音, 这下连褚秀华都坐不住,跟着就要起身。 被于望舒的二婶李怡赶紧按住。已经被气坏了一个,再出去一个又被气坏可怎么得了? “妈你坐在这儿,你还得照看着爸呢, 万一你走开爸醒了床边没人可怎么能行?”李怡对褚秀华说道,将人稳住了, 又说:“你安心待在病房里, 让丰年和舒舒也出去看看,知道你和爸不想见她,放心,绝不会让她进来!” 说罢,李怡给于丰年和于望舒使一个眼神。于丰年在前, 于望舒在后, 也一并走了出去。 病房里原是站满人,现在全从里走到外, 堵在了门口。 先出去的于音洁看见孟仪宁,气到不行。 她先没管猫哭耗子假慈悲惺惺作态的孟仪宁,而是转头先将矛头对准于朗声。 她气愤的用一只手指向孟仪宁, 质问:“大哥, 我们谁也没通知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其实这就是明知故问,问到于朗声无地自容。 “我就只说了爸爸生病住院, 我没有说……” 于朗声努力为自己辩解,可于音洁只听到的确是他说的,就已经气炸,直接厉声打断他的发言。 “你是嫌爸病得不够重还是命太长,你还告诉她?亏我刚才还在为你说话。大哥,你真的是太糊涂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怎么现在变成了各样!” 旁处的孟仪宁像看笑话一样看着他们两兄妹,等于音洁骂完,她才说:“哟,这是你家开的医院吗我不能来?朗声和我说爸住院了,我心里那个担心呀!这个医院是家附近最好的医院,很容易猜嘛。病房只一栋楼,进来说要交费到缴费处问不就知道了这还用说?” 孟仪宁环顾一周,看于家人都在,终于有了点扬眉吐气的感觉,嘴角扬起了笑,笑着说:“怎么了这是,这都要瞒着我?爸生病不让我看,这是不想让我这个大儿媳妇尽孝心啊!以后等爸真的出事你们可又别指着我骂我不孝顺,那我可不干的!” 孟仪宁缓缓柔柔,说出的话字字戳心。 “孟仪宁,你……” 于音洁被气得不行。 于丰年在人群中冲了出去。 “孟仪宁,你说什么呢?谁出事呢,你说清楚谁出事?你出事了我爸也不会出事!” 于丰年是最温和不过的人,听了也忍不住,于同盛还躺在病床上,孟仪宁就在病房外不停唱衰,是个人都不能忍。 于丰年冲过去扬起了手,但他这一辈子,到底是没有打过女人,手扬在空中久久落不下去。 “干嘛啊,哎哟,又想打人啊?亏你们还一个一个的教授,自诩书香门第,动不动就动手,连女人都打!” 医院人那么多,孟仪宁是不怕的。 因着他们闹出的动静过大,现在许多病房都纷纷有头探出来,看这地方的动静。 于朗声自觉脸上无光。 快步上前拦住孟仪宁,“走吧,你快走!不要再留在这里!!” 而这时候,护士站也有人听见声音走了过来,看着这病房门前站了一群的人,皱眉,厉声呵斥:“干什么呢病人家属?请不要在走道上喧哗,打扰了别的病人休息!” 孟仪宁最终是没能进得了病房的门。于朗声强行扯着她的手臂,将她带离。 不过经过孟仪宁闹了这么一出,于家人的心里都很不得劲。 他们好好一个家,被一个孟仪宁闹得鸡犬不宁,真是光想一想无比后悔,当初于朗声非要娶孟仪宁进门时,他们没有阻止得那么坚定。 褚秀华更气,手锤着桌子说道:“家门不幸!我早知道会变成今天这样,我十几年前在于朗声娶孟仪宁的时候,我就直接把于朗声也一起逐出家门!免得他让那姓孟的两母女祸害咱们家,祸害你爸!” 孟仪宁是什么样的人,并不是现在才知道。 拳头没打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事到临头追悔莫及。 于望舒在旁静静看着,并未说话,直到他们终于悔悟够也骂够,将话题转到另一件急待解决的事情上。 将于望舒刚才说的转院的事情和其他人说了一遍,大家都认为这事可行。 其实他们也不是没有人脉,一家人教了这么多年的书,但是谁又能拒绝一个已经到手去上好的私立医院看权威专家的机会呢。 特别是在询问过这位权威专家是谁,网上简历成就一拉望不见头。 “这样看来,这位成立康医生可是专业内的大牛,专治疑难杂症,脑梗后遗症都是小意思了。” 于音洁拿着手机给于家人传阅。如果说刚才个别人对于转院还有异议,现在见到这位专家也立刻没有了。 “那么舒舒,我们什么时候能将你爷爷转走?” 既然已经决定,于丰年转而便问道。 褚秀华考虑得要多一些:“转院的事,应该不会太麻烦陆先生吧?” 昨天其实大家都见过陆明宴了,但是正在担心于同盛的病情,谁也没有细瞧。只记得是一个气质很好长得也不错的男人。 于望舒:“不会,是昨天他从医院送我回去时亲自和我提的。” “具体什么时候能搬,要等我给他打个电话问一问。” 于家人:“好好,那你先问。” 于望舒于是出去走廊上给陆明宴打了个电话。现在陆明宴每天都与她有联系,知道今天她一下班就来医院,接到于望舒电话后,两人在电话中简短说了几句。 没让于音洁他们久等,打电话的时间没有超过三分钟,于望舒又走进了病房。 “陆先生说他昨天就已经事先打过招呼,也安排妥当,我们随时都能转院过去。” 在大家殷切的注视下,于望舒说。 其实她也没想到陆明宴会提前准备,他刚才说的时候,她也是吃了一惊的。 褚秀华终于面露笑容,点头:“好,好。” 在遭逢一连串的打击之后,终于听见一个好消息,其他人神经也得以放松下来。 既然什么时候都可以,那么到底是今天晚上还是明天早上来转院呢? 看着现在狭小的三人病房,晚上连个□□的地方都没有,人多嘈杂,于同盛晚上也休息不好。几人当即决定,现在就搬! 于是又由于望舒再去给陆明宴打了一个电话。 和陆明宴敲定了转院时间,电话那头,陆明宴问了一下于同盛现在的病房号。 于望舒说给他听以后,才后知后觉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们等会儿就要搬走。 陆明宴回复:“你们要转院,我来帮忙。那边的医院我也比你们更熟。” 理由完美无缺,十分令人信服。 主要是考虑到那边的医院,既然是陆明宴的人脉过去,的确陆明宴亲自去会比较好安排也更方便。 反正昨天陆明宴来,所有人都见过了。 于望舒思索片刻,答了一声好。 挂电话后,于望舒再将陆明宴待会也要过来,和他们一起去新医院的事转达。 于家的人虽然觉得有点太麻烦人家,但无疑,心里又松一口气。有熟人更好办事,总比他们第一次去,无头苍蝇一样的好! 陆明宴来得很快,不过二十来分钟就到了。于望舒算一下时间,从接到他最后一通电话之后,他应该就直接出了门。 他到病房的楼层之后,先给于望舒打的电话,于望舒去接的他。 接到以后,将他领到病房里。 于朗声拉着孟仪宁走之后就再没有回来,于丰年正去给于同盛办理转院,于音洁老公张川人在外地,没来得及赶回来,几个男丁都不在,于同盛床前就只剩下于音洁,褚秀华,李怡和于望舒。 昨天没有细看,今天见到陆明宴,几个女人只感觉眼前一亮。 “转院的事,麻烦陆先生了。”褚秀华开口说道,不胜感激。 陆明宴略点一下头,矜持又不失礼貌:“举手之劳。” 他不似普通人,一身矜贵,尽管面带笑容但难掩冷漠。 这时候,褚秀华几人,才真正从陆明宴身上感觉到了距离感和鸿沟。 褚秀华只从刚才的只字片语中知道陆明宴是于望舒教的孩子的家长,便本能以为那个孩子是陆明宴的。 昨天没有细看,以为陆明宴至少三十,今天才见到陆明宴竟还这么年轻,褚秀华不禁感叹;“陆先生结婚生孩子可真早,不像现在的年轻人,动不动就不婚,三四十了也不着急。” 陆明宴闻言,微顿。 不由得转头看向了于望舒。 于望舒也没想到褚秀华竟然一直这么认为,也是一副相当错愕的表情。 自然不能任由这个误会延续,陆明宴清冷的嗓音说道:“我想您误会了,我只是孩子的舅舅,今年二十七岁,没有女朋友,也并没有结婚。” 几个于家人恍然大悟,又觉得这个回答似乎有点怪怪的,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哪里怪。 只有于望舒一个人明白。 站在陆明宴身后,她都听愣了。 解释就解释,没结婚就没结婚,可你说你几岁,还说没有女朋友,什么都说…… 陆先生,您就不觉得,您说得有点太多了么?! 第 49 章 氛围正有点莫名诡异, 好在这时候于丰年办完了转院回来。 不知道病房里都说了什么,但见到新出现的陆明宴他显然一愣,而后将他认了出来。 “是陆先生?”于丰年说道, 说完将手里单子扬了扬, “你来得真快!正好, 我转院也办好了,随时可以走。” 于丰年一心扑在转院的事情上,他出现了,其他人的注意力也跟着他说的事情上走。 陆明宴吩咐的事, 那边医院专程指派了医护车来接。车子正好也现在到了,给陆明宴打了电话。 后面就是将人转院的事。 医院安排的车坐不下那么多人, 于望舒坐陆明宴的车来, 比于家人要早到一点。 私立医院服务到位,于家人到了之后,医院已经安排有人全程陪护导医,于家人想象的需要熟人的时候,根本一点也用不上。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 于同盛在新的医院单人病房里安排妥当。 是个套间, 不但有单独卫生间,还有小客厅, 长沙发,沙发放下去,就能变成一张床。 病房不仅大, 而且绝对的安静。 搬进来后, 于家的人都感觉到极其的满意,对陆明宴谢了又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换了医院搬进安静的病房终于病人可以好好休息, 病人有专业的护理一对一负责,病人家属也减轻很多负担。 “你们就先回去,这里晚上由我一个人照顾就可以。” 于音洁对其他所有人说道,重点是对褚秀华:“妈,你快回去吧,累了一天了,昨天你也没有好好休息过,爸爸已经生病了,你的身体再垮了,那可怎么办?” 换了医院以后,见到医疗环境设备,褚秀华也终于放心下来。 于是决定由于丰年夫妇开车送她回去,夜晚由于音洁来守夜。 于望舒也不用再留在医院里,和于音洁说一声,于望舒与陆明宴一起离开。楼道安静,绿树环荫,褚秀华他们走在前,于望舒也陆明宴走在后。 “今天的事,谢谢你。” 于望舒对陆明宴说道。 陆明宴正要说些什么,这时候,一个人忽然出现,喊住了他们,喊的是陆明宴的名。 “陆明宴!” 于望舒转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男人,从他们身后朝他们走来。 “怎么走那么快,要不是我腿够长,就快追不上了。” 闻逸从快步走了过来,虽在和陆明宴说话,视线却是一直放在了于望舒的身上。 陆明宴的那点儿有关暗恋的小秘密,不仅陆明宴的父母知道,他们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也都知道。 认识得久,根本瞒不住的。 这些年,陆明宴不知道多少次因为被虐到,而独自一个人阴郁沉默。 每每看他闷不吭声脸色极差的时候,就可以知道,他肯定是去参加了有某位心上人一起参加的聚会,又去旁观旁人的恩爱了。 自虐到这种程度,也就只有他。 长得一副惹桃花的脸,却是意想不到的深情。 陆明宴自有一套行事准则,许多事都自己解决,从不麻烦别人,难得这一次他主动开口。 闻逸刚才在一台手术室里,出来以后知道陆明宴还没走,专程赶过来。 大家都忙,算起来,他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小聚了。 陆明宴见到闻逸,停下脚步,待闻逸走近,才清淡的嗓音对于望舒介绍:“这是闻逸,我和你说过的那位朋友。” 闻逸这时也收回了在于望舒身上打量的目光,微微点头:“你好,我是闻逸。” 于望舒也点头,微微勾起嘴角:“你好,我是于望舒。” 一番小小的介绍。 闻逸还有别的事,医院也不是叙旧的地方。 闻逸:“知道你来,就是过来和你打个招呼。你们走吧,我先去忙,晚点我们再聚。” 陆明宴略一点头。 闻逸来了,很快又走。 于望舒甚至还没来得及对他道谢。 于望舒说起时,陆明宴转头,淡声道:“不用和他这么客气,如果一定要道谢,那什么时候,让他再请你吃一顿饭好了。” 一时间,于望舒还以为自己听错。 “他请我吃饭,难道不应该是我请他?” 看着于望舒诧异睁大的眼眸,陆明宴轻笑出声。 “给他机会,他应该要珍惜。”陆明宴似叹一口气,说道:“从前,有人不知道有多想要一个这样的机会。” 却从来没有得到过。 于望舒感觉陆明宴隐隐像是在说他,心中微动,朝他看过去。 只是陆明宴只说了这一句,后面都表现寻常,没有再说。 陆明宴开车送于望舒回家。 路上,说起周六于望舒要送外公外婆去体检的事。 陆明宴询问于望舒,需不需要到这边的医院来。 于望舒摇头拒绝。 一是由于外公外婆体检有固定的医院,离家二十来分钟车程,医院也是私立,倒是没有熟人,但去惯了,那个医院口碑不错,人少,也熟悉流程。体检而已,没必要换来换去。 二是,于同盛已经住进这个医院,有于家的人在,想必云正清庞林芳也不愿意去。 “那到时候我来接你们,陪你们一起去。” 于望舒拒绝之后,陆明宴接着又说。 目光看向于望舒,那里面,有于望舒看不懂的执着。 于望舒还想拒绝,但触及陆明宴的视线,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 反正,陆明宴已经认识了于家的人,那再在她外公外婆面前出现,也没有什么。 她正好也缺一个开车的司机。 而且带两位老人一起体检,一个人怕搞不定。 于望舒很快从心里说服了自己,点头同意。 “好。” 她对陆明宴说。 很快到了周末。 体检安排在早上,要很早就出门。 早上七点,陆明宴先来于望舒家接了于望舒,又开车去云正清庞林芳家。 这次,陆明宴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将车子拐弯进巷,光明正大停在云正清庞林芳的家门口。 云正清也会开车,但他年纪大了,眼睛花了,有时候还会犯迷糊,开车是很危险的。于望舒早几年就特别交代过,他以后不要再开。 在来之前,于望舒也和他们说过,今天会有另一个朋友陪同。 云正清和庞林芳理解为单纯的朋友来帮忙。 可见到陆明宴后,他们不那么想了。 又不能当面问,只能将所有疑惑先按下,倒是在车子上的时候问了陆明宴许多的问题。 身高体重年纪身家之类的,刨根问底,全问了个清楚。 到医院以后,有关跑路询问咨询等所有的事也全是陆明宴在帮忙,忙上忙下,不辞劳苦,于望舒只要陪着二老等待着检查就好。 其实以前这些事卓城也做过,但现在换一个人做,就是不一样的感受。 “你和他,怎么回事呀?” 一个项目检查完,去另一个项目。陆明宴和云正清一起走在前,于望舒和庞林芳走在后,庞林芳一双睿智的眼眸轻看一眼前面,轻声问于望舒。 这一次于望舒没有隐瞒,斟酌后,和庞林芳说道:“他是卓城的朋友,现在正在追求我。” 闻言,庞林芳诧异:“什么,你说他是卓城的朋友?” 她对于陆明宴正在追求于望舒这件事倒是没有一点反应,早已料到。好女百家求,他们家舒舒这么好,有男孩子追很正常的。 但是她着实是没想到,陆明宴竟然还能和卓城扯得上关系。 庞林芳云正清其实以前不太看得上卓城,认为卓城就是纨绔富二代。但是几年时间,卓城一心只有于望舒,为于望舒忙前忙后,他们也看在眼里,也就渐渐接受了他。没想到后来卓城竟也是那样子的。 庞林芳现在提着卓城都眉头直皱,怕庞林芳以为陆明宴是和卓城一样的富二代纨绔子弟,于望舒出言为陆明宴辩解:“其实平时玩在一起的时间也少,陆明宴从大学开始就自己开公司,现在自己开的公司已经上市,平时他很忙的。” “那他还抽空来陪我们做体检?” 庞林芳听了以后,皱起眉头稍微松快了下来。她这把年纪了,还是会看人的,一眼就能看出陆明宴和以前的卓城不一样。但是到底他和卓城多了一层朋友关系,刚说出来的时候,让人心里难免诧异。 “我看前面那阵你提来的那些荔枝,也是他送的吧?” 于望舒点头说是。 闻言,庞林芳笑了笑。 “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考虑清楚,我看这位陆先生就还不错,性格沉稳内敛,细致贴心,虽然看起来有一些冷淡,但不管对你还是对我们都很温柔。他对我们的好,自然都是因为你。你要知道啊,当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时,那喜欢啊,是藏不住的。” 庞林芳笑眯眯的,见到外孙女被这样优秀的人喜欢和追求,她自己心里也是欢喜。 同时她也知道,如果不是心里有些喜欢,于望舒也不会将陆明宴带到他们的面前来。这是让他们来把关来了。 想到这一层,庞林芳拍拍于望舒的手,又说:“但是毕竟你才结束一段感情,可能还会有点冲动,看不清自己真正要的什么。往后的日子还长,我们慢慢来也不迟。” 于望舒垂眸,轻声说道:“我知道的,外婆。” 体检项目一个早上就做完。下午于望舒还有家教课,中午在外面吃了饭,将庞林芳云正清送回家里,后面陆明宴和于望舒还要回陆家给陆晨补习。 正要离开时,庞林芳喊住了他们。 “陆先生,明天是我们舒舒的生日,舒舒在我们家过生,你要不要也一起,人多热闹一些。” 庞林芳笑着对陆明宴说。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从上次庞林芳提过,于望舒后来就将生日的事抛之脑后,到现在都已经彻底忘记自己生日的事。经由庞林芳这么一说,才又想起。 于是也转头看向陆明宴。 “外婆喊我名字就行。”陆明宴先是这么说道,而后,转头看一眼于望舒,几乎不假思索,便点头说道:“既然是舒舒生日,我明天一定会来。” 有关于望舒生日的事,陆明宴自然不会拒绝。 庞林芳和蔼地笑:“那我喊你明宴了?” 陆明宴点一点头,轻“嗯”一声。 庞林芳:“明宴,明天你也不用来得太早。早上我和外公还要去买菜,也要准备吃的,十点以后再来都可以,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为舒舒庆祝生日,到下午我和舒舒外公都有习惯会睡午觉。到那时候,你们就可以离开,晚上由自己去庆祝。” 笃定陆明宴不会拒绝,她将明天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得清清楚楚。 陆明宴看旁侧站着的于望舒一眼,敛眸。 微微抿唇,点头:“好的,外婆。” 将人送回去后,陆明宴开车和于望舒一起回陆家。 坐在车上,两个人皆各有所思,都没怎么开口。 车开一段路,于望舒忽然说道:“我外婆今天夸你。” 陆明宴正在开车,闻言微微偏头。 于望舒注视着陆明宴,除了有些冷淡以外,好像真的很难从他身上找到别的缺点。 “我外婆说你沉稳内敛,细致贴心,还很温柔。” 于望舒微微一笑,对他说道。 沉稳内敛这个她得承认,像是细致贴心,温柔这样的词,硬是套在陆明宴身上,就显得很不搭配。可于望舒却很奇异的,又觉得外婆说得很对。陆明宴的确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甚至他有比这更多的优点,只是目前还没有被她全部挖掘。 “外公外婆都很喜欢你。” 于望舒看得出来。云正清以前和卓城没有共同语言,聊天聊不起来,在一起时,多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但是今天和陆明宴在一起,云正清几乎全程都在和陆明宴聊天。 庞林芳更不用说,都主动邀请他明天和他们一起过生日了。 陆明宴听后,却也没有特别的神情,仿佛这一切只是理所当然。他也的确有讨人喜欢的资本,不管相貌,身家,谈吐,性格,各方面。 这些,其实都不是他在意的。 “那你呢?” 良久,陆明宴终于转头,向于望舒问出这一句话。 于望舒像是早知道他会由此一问,对他微微笑了一笑。他这样的一个人,她究竟要怎样的铁石心肠,才能不喜欢? 于望舒没有正面回答,半晌,轻声对陆明宴说道:“我还有一些迟疑,心里好像还有一道坎没有迈过去,你能不能再等等我,陆明宴?” 陆明宴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微微动一动。 他转头看向于望舒,目光微沉,内里有许多情绪涌起波涛。 他注视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她对他到底有几分真心,是不是真像她说的那样,等一等,只要再等等,就能得到,他十余年来,朝思暮想,心心念念,他最想要的。 没有让于望舒久等。 片刻后,面对于望舒,陆明宴口中轻声说出了一个字:“好。” 第 50 章 周末, 于望舒生日。 遵从庞林芳的吩咐,陆明宴的确没有很早去他们家,但这天早上, 陆明宴很早就到了于望舒家里, 并且送了于望舒一捧粉白色玫瑰花。 玫瑰花没有任何的包装, 就用一根彩带打结捆在一起,于望舒拿到手上时,玫瑰花上还带着露珠。 于望舒捧着花,看了看, 抬头问:“你把你花园的玫瑰剪了?” 那簇玫瑰在陆明宴的花园里,粉白色一团, 特别显眼, 于望舒见过。 陆明宴“嗯”一声,伸手拥抱一下于望舒,对她说道:“生日快乐。” 搬过去时,他自己种的,清晨他才从花园里才剪下。 于望舒也伸手抱他一下。 送了花还没得到反馈, 陆明宴轻声问:“玫瑰花, 喜欢吗?” 这样好看的花,于望舒当然是喜欢, 但她还是觉得它在他院子里的时候最好看。 看陆明宴大有她如果喜欢,他可以继续送她的意思,于望舒:“喜欢, 但是你以后别剪了, 花在你家花园里,我想看的时候,随时可以去看。” 陆明宴闻言, 点头:“嗯。” 玫瑰花送了之后,又送了别的礼物。 是一个颇为古朴的翡翠指环,看不出价值,于望舒不太懂这些。 这肯定不是求婚的意思。 指环用一根绳子串起来,可以当做项链。 怕于望舒拒绝,陆明宴对于望舒说道:“这个你可以收下,不值钱。” 值钱的他买了很多,但都放在家里,知道她不会收。 特地挑了这一个,看不太出价值。 于望舒的确看不出来。她也不知道到底值钱不值钱,看着像是不值钱的样子,但是陆明宴出手,会便宜吗?于望舒深感怀疑。有心想拒绝,但这算得上是陆明宴第一个正式送她的生日礼物,拒绝了肯定是不好的。 心中衡量一番,片刻后,于望舒终于点头。 陆明宴嘴角勾起笑容,将这个指环从盒子里拿出来,“我给你带。” 说着,便伸手将那根细线套在了于望舒的脖子上。 于望舒今天才起床,正好脖子上没有带任何的东西,带上指环后,她走到镜子前面看一看,发现就这样带着居然看起来还不错。 于望舒就喜欢这样简单的东西。 越看越喜欢。 “喜欢吗?”这时候,陆明宴问。 于望舒毫不犹豫点头,给他一个明媚的笑颜:“很好看,我很喜欢。” 在于望舒的家中待了一个多小时,九点过半,两人才出发去云正清庞林芳家。 车开在路上时,于望舒还接到于音洁的电话。 于音洁此时正在于同盛的病房里,经过了几天的治疗,于同盛的病情有了很大的好转,能说话了,偏瘫的状况也好了许多。但还有一些后遗症,还需要继续后续的治疗,就算完全治疗好,也肯定没了得病之前的利索。 于同盛目前还在住院中,他的病和身体现在全面由医院及医院的专业护理人员接管,平时工作时间,也只褚秀华有空去守着他就行,于同盛教书多年,有不少同僚和学生,但他这病的起因说出去破不光彩,家丑不外扬,就生病住院这事,于家也没往外说。 这阵子兵荒马乱,于音洁他们忙忙碌碌,在周末这一天刚从成医生口中知道的,陆先生所谓的好友,原来竟然是这家医院院长的儿子,谈论起这件事时,忽然想起,今天好像正好是于望舒的生日。 于音洁于是给于望舒打了个电话。 于望舒接到电话的时候,人正坐在陆明宴的车上。 于音洁代于家送给了于望舒生日祝福,遗憾表示由于爷爷生病,没有办法给于望舒庆祝生日。 于望舒表示谅解,简单说了几句,而后挂了电话。 车子密闭,说了什么,都听得见。 陆明宴:“你姑姑?” 于望舒点点头。 她以再寻常不过的语气对陆明宴说道:“他们知道我今天生日了,打电话和我说一声生日快乐。” 陆明宴点头,没再说什么。 去到云正清庞林芳家中,云正清和庞林芳已经开始忙碌。 为了于望舒生日,庞林芳还专门去市场上买了一只活鸡杀了。 “我们那个时候,逢年过节请客吃饭,杀一只鸡就是最好的待遇了。” 云望舒去厨房帮忙,庞林芳对于望舒笑着说。 从小时候带出来的习惯,不管以后生活过得怎样富足,庞林芳遇上好日子,也总爱杀只鸡来庆祝。 于望舒化身夸夸小能手,笑着夸赞:“外婆做的姜汁鸡最好吃了。” 云正清退休以后,在家中也做一点儿家务,但对于厨房的事,他是真的一窍不通。这点就和陆明宴很像了。 今天家里没有别的什么事,于望舒庞林芳在做饭,云正清就拉着陆明宴在院子里摆了一张桌子,再端上两个凳,象棋摆起来,他和陆明宴一起下棋。 厨房的窗户可以望见外头院子,庞林芳做饭的间隙,朝外看几眼。 看见云正清正和陆明宴下棋,不知道是不是吃了陆明宴的棋子,笑得欢。 “你爷爷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开心。” 庞林芳看两眼,转头对于望舒说道,“以后多带明宴来玩。” 于望舒也看见了,嘴角悄悄扬起笑容,点了点头。 很隆重的做了满满一桌的菜,中午四个人一起吃了饭。 在去睡午觉之前,庞林芳端生日蛋糕。蛋糕八寸大小,上面都是于望舒爱吃的水果,香蕉草莓猕猴桃火龙果,荔枝竟然都有。 云正清笑呵呵:“你外婆大早起来亲自给你做的蛋糕,等会儿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蛋糕还没吃到嘴,于望舒先是夸夸:“外婆蛋糕做得越来越好,比外面店里卖的,都还要好,料特别足!” 夸得庞林芳眉开眼笑。 唱了生日歌,也吃了生日蛋糕,庞林芳和云正清去午睡,陆明宴和于望舒离开了他们的家。 随后,陆明宴载着于望舒去了榕城最大的游乐场,欢乐谷去玩。 这个地方,是昨天陆明宴问于望舒时,于望舒自己提出来。 小时候没怎么去过,后来和卓城在一起,卓城更愿意去酒吧KTV这些地方,或者国外去旅游。 时逢周末,欢乐谷里人很多。 陆明宴与于望舒都是一身的休闲,买了票排队进入。 一个一个的游乐设施排队玩下去。 就连小孩子玩的旋转木马小飞机和捞金鱼都去玩了。 平日里冷漠着脸的陆总,在这样的大强度的游戏项目之前,面对高耸入空中的青蛙跳跳机,云霄飞车等此类的项目,都不禁变了脸色。 不过于望舒想去,陆总即使眉头紧皱,最后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一直玩到了晚上。 于望舒拿着票数一数项目,发现只除了一样摩天轮还没玩,其他的都玩过了。 于望舒恐高。 其他项目都是刺激肾上腺,在对高度没有什么概念的时候,就已经迅速的下落翻转,但是摩天轮就不一样了。 透明的玻璃,缓缓的上升,极度高的让人仰头才能看见最高的高度……高到让于望舒害怕,光想想人在最上面的时候,就已经腿软。 可是其他的项目都玩过了。 就这一样没有玩。 这时候,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游乐场的游客慢慢变少,愉快而充满尖叫的夜晚,正在逐渐散场。 于望舒站在摩天轮的面前,仰头往上望,心中激烈地天人交战。 只剩一样。 她想圆满,想在生日的时候,不留下任何遗憾。 最后,她终于做下决定。 主动伸手牵住陆明宴的手,只有这样,才能从陆明宴身上汲取勇气,她拉着陆明宴去往摩天轮检票口。 “走吧,陆明宴,最后一样了,我们一定要去玩!” 带着舍身就义的决然,毅然踏入摩天轮的地盘。 不过,于望舒的勇气,并没有能坚持多久。 时间晚了,摩天轮前人已经不多,不像才刚来时那样,什么项目都要排队,于望舒和陆明宴一路畅通无阻,检票之后,直接就被工作员工放了进去。 有许多的小格子,有人下来后,有人上去。 于望舒上去的时候就已经有点打退堂鼓,等了一个小格子空着走了,等下一个到了时,里面的人出来,后面已经有人在排队。她一咬牙,拉着陆明宴闭眼钻了进去。 摩天轮不停歇的转着圈圈。 透明圆格缓缓上行。 离地面越来越远。 只到三分之一的高度,于望舒开始心跳加速。 她和陆明宴坐在对面,现在明明还没有很高,但是摇摇晃晃,迫于心理压力,于望舒越来越紧张。 这时候她已经后悔,要什么全部,要什么圆满! 真是不知道刚才的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现在想倒回去已经来不及,于望舒只能将视线尽量只放在对面的陆明宴身上,不要看透明的窗外。 但是怎么可能看不见,陆明宴的背后就是空旷的天空,摩天轮一直上升,它越来越高,越来越高,那些高楼变得渺小,整个榕城尽收眼底,高楼大厦绕城高架,无尽闪烁的灯光,摩天轮摇晃,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也跟着摇摇晃晃…… “于望舒。” 就在于望舒望着陆明宴失神,思绪发散的时候,她的对面,陆明宴伸手来,握住于望舒控制不住微微有些颤抖的手。 于望舒只听见对面有一个声音,将她的注意力和思绪全都拉了回来。她的视线从空茫逐渐对焦在陆明宴身上,见到陆明宴和刚才上来前毫无差别的冷静的脸,他正对她伸出手,清冷的声音在对她说:“于望舒,坐过来,和我一起坐。” 于望舒下意识伸手,下一秒她的手便被陆明宴包裹在掌中。 她冰凉发麻的手,进入到一片柔软的温热。 他稍稍用力,将她拉了过去。 摩天轮晃动。 于望舒趴在了陆明宴的怀中。 “害怕?” 陆明宴的手放在于望舒的额间,轻轻的抚摸。 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在只有他的天地间,于望舒有被安抚到,点一点头。 陆明宴的怀抱好安全,她发现只要不看,就还是可以克服的。 但是摩天轮越来越高,离顶点越来越近,于望舒还是控制不住浑身颤抖,心底的害怕无法抑制,她钻进陆明宴的怀里,狠狠将他搂住,她从未曾有抱他那样紧过。在极高空的时候,她害怕到甚至不想再做她自己,她恨不能和陆明宴融为一体! 摩天轮终于过了顶点,缓缓向下。 于望舒感知到高度一点点下降,可她的身体却丝毫不受控制,一直到被陆明宴拉着从摩天轮下去,她的腿和手还在轻轻的颤抖,无法由着她的意志而停止。 站在摩天轮底下,陆明宴伸手将她搂入怀,抱了一会儿。 于望舒才逐渐恢复过来。 “……太可怕了。” 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于望舒在陆明宴的怀抱中喃喃,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在说给陆明宴听,心有余悸。 “于望舒。”陆明宴双手放在她的头上,将她始终埋在他胸膛的脑袋,轻轻带离。 于望舒抬头,便见陆明宴,挨得近,触目所及,都是陆明宴的神颜,虽然冷淡没什么表情,但经过摩天轮,却忽然给她极高的安全感。 她眨一眨眼。 “什,什么?” 她被吓得回不来神,反应比往常比,还略有一些的迟钝。 她不知她现在的模样,因为害怕,刚才还在他怀里哭了,不止将他胸口打湿,现在不哭了,眼眶也红红的。 鼻尖也红,唇也被咬出了牙印。 头发乱糟糟。 可怜兮兮的样子。 ……让人想狠狠的欺负。 陆明宴喉结微滚。 “于望舒。” 陆明宴又轻轻喊了一次她的名字。 “什么……?” 于望舒微微睁大红润润的眼,还在迟钝。 “……想吻你。” 她是在挑战他的自制力。 理智的弦终于撑不住断裂,轻叹口气,陆明宴埋首。 于摩天轮底下,灯光闪烁人来人往的游乐场之中,他垂下头,将她吻住。 第 51 章 回去的时候, 坐在车上,于望舒还沉浸在刚才的吻里,好像还有什么在口中翻绞, 嘴唇发麻的感觉。 她不是和陆明宴没有吻过, 但是这一次却和以前很不一样, 从未有过的刺激,感官好似提升到新的阶段,他清冽的气息,唇相接的触感, 耳旁风的声音,心脏怦怦跳, 像是要跳出嗓子眼。 起初只是试探, 后来感觉到她的回应,他越吻越凶。 不知道吻了多久,只知道吻过之后,双腿发软,全靠陆明宴双手在腰间做支撑。抬头便见到检票员伸长了脑袋, 朝他们这方看得津津有味。 脑门心升腾出腾腾热气, 她脸颊爆红,复而又将脸埋在了陆明宴的怀里。鸵鸟的认为只要自己看不见, 就不会尴尬了。 惹得陆明宴低低地笑,振动起伏的胸膛,她听见了他的心跳的声音。 “砰砰砰……砰砰砰……” 也和她的心跳一样快速。 后来便催促着陆明宴快点逃离了那个地方。 大庭广众, 众目睽睽。 没想到陆明宴居然也做这样的事。这对于于望舒有点过分刺激, 直到坐在车上,于望舒都还没有缓过神来。 陆明宴开车的时候没有说话,让于望舒自己去慢慢消化。车快开到于望舒的小区, 才转头,出言问她:“护照还可以用吗?” 于望舒慢半拍发出一声“啊?”她双目茫然没有焦距,仍然很懵。 这与她脑子里所想委实是跨度有点大,一时间她都没有听明白。 直到陆明宴又再重复一次,于望舒思绪回神,才听见后回答道:“可以。” 可是为什么问她护照? 于望舒疑惑问道:“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陆明宴转头看一眼她,缓声回答:“你不是想去看野生海豚?” “……你是说?”于望舒想到一个可能,微微睁大眼眸。 陆明宴知她所想,略点下头,偏冷却带着笑意的嗓音说道:“五一不是有五天的假期?我们去夏威夷看野生海豚,好吗?” 前不久看海豚表演的时候,这件事陆明宴曾经在于望舒面前说过,于望舒当时回答说好。 但是于望舒却没有想到,陆明宴竟然会这么快就兑换他的承诺,这不过才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去夏威夷看野生海豚。 虽然路途有点远,五天的时间也有点赶。但于望舒犹记得被海豚亲吻的时候那种冰凉的触感,和内心格外惊讶和欣喜的感觉。 去看野生海豚。 无法拒绝的诱惑。 但是夏威夷那么远,坐飞机要那么的久,只她和陆明宴两个人,去的话就意味着会一起度过五天的假期,孤男寡女,谁都知道去了会发生什么。 于望舒垂眸细细思索,片刻后,她方才转头,带着浅淡的笑容回答他道:“好。” - 看海豚的事情就这样敲定下来,但在去之前,于望舒还想再解决另外一件事。 于同盛恢复得不错,应该很快可以办理出院。转院的事是陆明宴朋友帮的忙,于望舒想请闻逸吃饭,以表感谢。 说这件事时,是在周一下班以后,陆明宴正在于望舒家中。 于望舒只在家教时才留在陆明宴家,其他时候都不会逗留。关系还没正式敲定,在他家待久,于望舒会不自在。 于望舒待在陆明宴家不自在,但陆明宴来于望舒家却并不会。正相反,陆明宴很乐意来于望舒这里。于望舒的家小,不管于望舒在哪里,在做什么,他抬个头,转个身就能望见。 于望舒说这话时,正端了一盘洗好的草莓过来,走在沙发前,顺手递给坐在沙发上的陆明宴一个。 电视上正播放的目前热映的电视剧,于望舒要看。 “请他吃饭?” 陆明宴接过草莓,懒懒地掀眸,眉头微挑。 于望舒:“还没有感谢他,也不好送礼,想来想去,就只有请吃饭了。” 于同盛快出院了,这顿饭都还没请,这有点说不过去。 就是她和陆明宴的关系……现在说不清道不明,请他朋友吃饭,似乎有点奇奇怪怪,不好说清。 但也不能因为这样,这顿饭就不请。 陆明宴闻言,略点一下头。 他拿起了手机。 知道他和闻逸联系,于望舒吃草莓看电视,没有打扰。 过一会儿,陆明宴收起手机。动作太明显,引起于望舒的注意。 “聊完了?” 于望舒转头问道。 陆明宴点头。 “周四晚上有空。”他对于望舒说道,而后又接两个字:“他请。” 于望舒:“……周四有家教?” 上次陆明宴说让闻逸请,她还以为陆明宴在开玩笑,结果他还真让他请。 陆明宴看向她,觉得这不是什么问题,淡声道:“家教完了再去,没事,让他等。” “不是我请?” 于望舒试图挣扎。 让人家请,还让人家等,她是不是有点太大牌? 毕竟是她主动提,她感谢闻逸,结果还让闻逸请客,像什么话? 对此,陆明宴表示不必再商量,伸手揽过于望舒的肩膀,轻声说道:“就让他请,给他这个机会,他很乐意。” 陆明宴很多时候在于望舒面前都很好说话,但有时候也难以说服,比如此刻。 既然他们都已经说好了。 于望舒无言以对:“……那好吧。” 周四下午,于望舒上完家教课以后,和陆明宴都没有留在家里吃饭。 陆晨现在都习惯了每周二四,陆明宴都回家来吃饭。结果这一次只他一个人吃,他们都要走。 本来要去饭厅的,见于望舒陆明宴往门口走,陆晨追上去:“舅舅,你要和于老师去吃什么好吃的,你怎么也不带上我?” 年纪小小的陆晨也发现了,他舅舅和于老师两个很不对劲! 于老师每次来家教,每次都是他舅舅亲自接来送去,连带他舅舅回家的次数都多了起来! 别看他小,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上次外公外婆说要给舅舅介绍女朋友,舅舅就说自己会追不用他们操心,他在饭桌上全听见了。经过这一阵子的观察,陆晨觉得,他舅舅肯定是在追于老师!! 陆明宴脚步一顿,转头看陆晨,眉头微皱:“今天作业写完了?待会不是还有钢琴课?” 陆晨微哽,双手合十,求情求得一点也不带犹豫:“舅舅,我求求你吧!我不想一个人留在家里吃饭,我也想去。” 不过陆晨也聪明,知道他舅舅铁石心肠,很快转换了目标,充满祈求的眼神,拖长了音调:“于老师,于老师……” 于望舒经不住他这样,转头看向陆明宴。 陆明宴可以对陆晨很有原则,义正言辞拒绝陆晨,但他所有的原则,在面对于望舒的时候,就软成了稀泥,只要于望舒一个眼神,就能击穿。 敛眸,陆明宴缓声说:“钢琴课往后挪一节,周六来上可以吗?” 陆晨见有希望,立刻:“可以!” 陆明宴看向他,片刻后,终于松口:“下不为例。” 可以和舅舅他们一起出去吃饭,陆晨高兴到蹦起来,“耶!!!” 考虑到晚上可能会喝酒,陆明宴今天没有自己开车,由于车上多一个陆晨,陆明宴坐在了前排去,于望舒和陆晨坐在后排。 陆晨话多,一路童言稚语,他补了一段时间中文,周围也是中文的环境,现在说话起来,明显比之前流利了许多。 客是闻逸请,地点也是由他来选,选在一个私房菜馆。 在门口下车后,于望舒和陆明宴一人牵陆晨一只手。刚走进去,就有服务员来询问带路。这个地方陆明宴显然常来,直走拐弯,皆显得非常随意。 就连陆晨,走路时抬首挺胸,也颇有风范。 “和闻逸吃饭……没关系吧?” 眼看要到了,于望舒看一眼陆晨,迟疑问。 毕竟陆晨会出现在这里,也算是个意外。 有些人并不太喜欢小孩。 但人已经带来,就算他的朋友不喜欢,也晚了。 显然,陆晨完全不是个问题,陆明宴面不改色,回道:“他们不敢有关系。” 看起来陆明宴感情的确是和他们好,言谈亲密,玩笑随意开。 不过…… “他们?” 于望舒疑惑抬头。 陆明宴微顿,旋即偏头,轻声对于望舒说道:“有个朋友刚回国,也可能会来,你介意吗?” 于望舒愣一下。 “你的朋友?” 陆明宴淡声回答道:“我和闻逸共同的朋友。” 于望舒闻言摇头,“不介意。” 反正既然已经和闻逸一起吃饭,是一个朋友还是两个朋友,已经没有区别。 更何况他们这里也多了个陆晨,大家半斤八两。 路很快就带到。 包间里,闻逸和陆明宴说的可能会来的那位朋友已经到了。 闻逸一身休闲装扮,另一位穿件白色衬衣,衬衣扣子开了两颗,西装外套挂在椅背。 他带金丝边框的眼镜,和陆明宴一样,他的朋友让人乍一看,也充满距离感,社会精英的感觉。 只是见到她与陆明宴进来,两人皆先对他们笑起来,这一笑,距离感便瞬间被冲淡了许多。 “你们来了?” 那人笑着说。 闻逸:“嚯!今天小晨晨也来啦?” 显然他是见过陆晨的。 陆晨也对闻逸很熟悉,放开于望舒陆明宴的手,朝闻逸跑了过去:“闻叔叔!” 闻逸伸手接住他,顺手就将闻逸举到他身旁的位置坐着。 “好久没见你,闻叔叔想死你了。” 陆晨黏糊糊贴着他:“闻叔叔我也想你了……” 后面便是互相介绍,在介绍时,于望舒慎重感谢了闻逸的帮忙。 闻逸摆手表示:“举手之劳,陆明宴和我都只需开个口的事儿,没什么谢不谢的。” 除了已知的闻逸,另一位名叫严律,家中是开律师的,现在严律也是一名律师。前一阵严律出差去国外,昨天才回来。 陆晨和闻逸腻歪完了,又重新坐回于望舒和陆明宴中间。 陆明宴淡淡看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但于望舒莫名就是从那一眼中,感觉到了嫌弃。 于望舒:“……” 陆明宴现在对她的心意越来越明显,是一点也不遮掩了,虽还没有正式在一起,但于望舒时常能从他的身上,感觉到独占欲。 不像卓城那样,压力都给到她,不许她这样不许她那样,所有注意力都一定要在他那里,陆明宴没有给于望舒任何的压力,于望舒感觉到的,陆明宴更多的时候,都是在压抑他自己。 于望舒时常会心软。 她有时候甚至觉得她其实并没有那样的好,值得他那样喜欢。 “于小姐初中是读的初荫?” 严律的声音打断于望舒的思绪。 “啊对。” 于望舒点头说道,而后又疑惑:“严先生怎么知道?” 才刚认识而已,她分明什么话都还没说。 陆明宴闻言,掀眸,看严律一眼。 严律笑两声,勾起嘴唇,颇有斯文败类的味道:“也没什么,觉得于小姐的名字有点熟,想起陆明宴初中就是读那个学校,顺口就问一下。” 这个逻辑有点问题。 但是于望舒却没有细想,她注意到严律说陆明宴初中时候读的初荫。 不禁转头向陆明宴,惊讶道:“你初中真的读初荫?” 陆明宴没说别的,只略点一下头。 于望舒惊讶竟然如此巧合:“原来我们初中居然读一个学校。” 于望舒努力回想,发现脑子里仍然找不到有关于陆明宴的记忆。 “以前我好像都没有在学校看过你……” 她轻声说道。 陆明宴默然片刻,才对她说道:“我比你高一届,我们不在一栋楼,你不认识我正常。” 于望舒点头。 陆明宴沉默后,又说:“其实我高中和你也一个学校。” 于望舒又睁大了眼,极度惊讶的语气:“八中?” 陆明宴唇微抿,点头。 于望舒当年初中时候读初荫,是她外公安排的,她成绩足够好,云正清在初荫中学也有朋友,认为她在那里就读比较合适。决定读那个学校的时候,云檀还没有去世,她的抚养权还在云檀手上。 小升初的那个暑假,云檀说去就去了,她的抚养权也变更到了于朗声手里,于朗声已经娶孟仪宁进门两年,她回到那个家里,完全没有立足之地。所以整个初中,在她的记忆里都很灰暗。 初中毕业以后,于望舒本来可以继续就读初荫,校方也极力挽留。但是孟清盈看初荫好,以她自己的成绩却进不去,她什么都要和于望舒比,什么都要与她抢,就连读书的学校,也不想要比于望舒更差的。羡慕嫉妒哭着闹着,也想捆绑进入这个学校,于望舒不肯,她能读这个学校是凭实力,年年不交学费还拿奖学金,可她孟清盈凭什么? 高中是大事,攸关孟清盈的前途,孟仪宁天天吹着枕边风让于朗声去和学校谈,于望舒倔着劲,主动将高中志愿填报了八中。 后来三年,她在八中就读,也就是在八中,开学第一天就遇到了卓城,被同年级的卓城追了三年。 让于望舒没想到的是,竟然初中和高中,陆明宴竟也和她同一个学校。她正在教室学习的时候,陆明宴也坐在同一个学校的另一个教室里,也在学习。 这么想着,忽然心就隐隐的抽疼了一下。 其实说这些的时候,陆明宴并没有表现出异常,就非常平常的语气。 可于望舒注视着平静的他,却忽然感觉到有一点遗憾。 初中的时候,高中的时候,她与陆明宴都在一个学校。如果她那时候能多点注意力在其他事物上,如果早一点认识他,那她是不是…… 但是没有如果。 这时候,于望舒又想到,虽然她和卓城的朋友是大学以后他们在一起了以后才认识,但既然陆明宴高中时候是和她一个学校…… “你高中的时候就认识我了吗?” 之所以猜测高中,是卓城追人追得太高调,整整三年,作为卓城的朋友,陆明宴应该不会不知道。 至于初中,她自觉她真的很暗淡,她没有朋友独来独往,就像她不认识陆明宴,陆明宴应该也不会有认识她的机会。 闻言,陆明宴微微一顿。他看于望舒的眼神,幽暗深邃,格外复杂,让于望舒无从探知里面更深的含义和秘密。 他终于点一下头,轻声对她说道:“认识。”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菜被陆续端上来。 于望舒脑子里挥之不去陆明宴初高中都与她同校的事,没有什么聊天的欲望,她自己吃着,也给陆晨布菜,由着陆明宴和严律还有闻逸聊天。 偶尔,他们还会将话题扯在她的身上,让她也说几句,不至于让她感觉到无法融入。 吃着饭,于望舒就发现,陆明宴和这两个朋友相处的时候,的确和卓城他们那一群,有很大的不同。 和严律闻逸在一起,陆明宴松弛,愉快,谈笑风生,整个人都是一种很舒服的状态。但和卓城他们的时候,他阴郁,冷然,时常都是一个人坐着,一晚上他能一句话也不说,就像是一切热闹之中,唯一隐形的人。 小孩子胃小,吃一点儿之后,就饱了,吃不下了。 “舅舅,我想上厕所。” 汤太好喝,一小盅汤端在他面前,全给他喝完了,现在有点儿憋得慌。 陆晨扯陆明宴的手。 于望舒注意到,轻声说道:“我带他去吧。” 他们正在聊天。 在座都是陆明宴的朋友,陆明宴离开的话,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自在。 陆明宴想必也想到了这一点,点点头:“去吧。” 于望舒起身,牵着陆晨出了包间。 这个私家菜环境幽静,亭子走廊小桥流水,环境极好。寻着标识去到卫生间,放开陆晨的手,陆晨一溜烟跑进了男厕里去。 于望舒就站在门口等他。 翟天宇每天游走花丛,好不快活,今天被家里人逮着来相亲,相亲对象长相一般,但是和他家门当户对,甚至家里比他们家条件更好,家里人都很满意。 翟天宇只喜欢胸大的,长得漂亮的,可这两家人聚在一起,聊得火热,好像下一秒他们就能原地结婚,翟天宇心里很不得劲,后来实在坐不下去,随便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 才想溜走,结果拐角的时候,一眼看见了站在卫生间门口的于望舒。 他顿时停下脚步,眯着眼睛细看,发现他没有看错,前面那一个,还真就是于望舒! 确定之后,翟天宇二话不说连忙拿出了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电话拨了出去。 “卓城!” 电话接通后,他先是喊了一声,声音之中暗含不可言说的激动。 “我现在正在食光三舍,你猜我在这里看见了谁?” “我看见了于望舒!!” 翟天宇看热闹不嫌事大,对着手机说道:“怎么样,你过来不?” “诶我可跟你说,这地方她肯定不是一个人来,你想不想知道,她到底和谁一起来的??” 第 52 章 待于望舒领着陆晨出了门, 刚才的话题终止,严律才轻轻往后一靠,戏谑的眼神看向陆明宴, 开口问道:“是她了吧?” 这个她, 在座三位都知是什么意思。 陆明宴从初中开始暗恋一个女孩, 到现在,这在他们这些朋友面前,不是秘密。 陆明宴没有正面回答,微掀眼眸, 冷淡的声音道:“刚才不是已经问过?” 是指刚才严律问于望舒初中学校的事。 严律摊手,露出一个笑容来:“我要是不问, 你也不会说。” 旁边闻逸:“严律说得没错, 都是我们自己猜出来的!瞒得可真紧,要不是这次转院的事,我们都还不知道,也不知道要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以后带她出来和大家见一见,你知道的, 我们所有人都想见她, 景安和长清还等着我们的照片。”说着闻逸拿起了桌上的手机,“我刚才偷拍了一张, 我现在能不能发出去?” 打开后,翻出相册里的照片,伸出手给陆明宴看一眼。 也不是他们八卦, 主要陆明宴被虐了十几年, 大家都对于望舒太好奇。 “你们无不无聊。” 陆明宴懒懒掀眸,看一眼,说道:“相片发我, 你手机里删掉。” 闻逸:“……” 严律在一旁看了笑:“你还不知道他,护着这一位护得跟心窝子似的,你还敢偷拍。” 闻逸无语:“我就拍了一张,一张也不行?” 抬眼看到陆明宴正盯他手机,顶不住陆明宴视线的压力,闻逸投降:“好好好,发给你发给你,删了,我删了行了吧?” 说着开始垂头操作起手机来,发送照片,发完删除。一边操作,还在一边小声念:“知道了是你的人,她的照片我们都不能留在手机里。唉,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重色轻友啊,真是重色轻友!” 搞完,手机拿起来,给陆明宴看。 “我可删了啊,你看清楚!” 陆明宴正在看自己的手机,抬眸看一眼,开口说道:“你们在她面前,注意分寸,不要乱说。” 闻逸幸灾乐祸笑:“行,知道你还没追到!” 陆明宴懒得再理他。 陆晨去完卫生间,于望舒又将他带回来。小孩儿在家很活泼,但出门在外很乖,也很守规矩。 出来时带了作业,大人吃饭,陆晨就换了个位置,坐在于望舒左手边空的桌子上趴着写。刚好身边有个老师,不懂就问,于望舒也耐心给他解答。陆明宴虽然和闻逸严律聊天,但于望舒给陆晨讲作业时,陆明宴却很自然的会夹菜到她碗里,提醒她别忘记吃饭。 闻逸爱说,见到这一幕,又有点不住,手碰碰严律:“嘿你看,他们这样,像不像是一家三口?” 他这说话声音倒也不大,但是大家一张桌子吃饭,很难装作听不见。 于望舒正在准备夹碗里的菜,她才伸手,就听见闻逸的话,手不由得微顿。 她碗里的菜,就是刚才陆明宴给夹的。 于望舒转头看陆明宴一眼。 她倒是没别的意思,只是有点好奇,她和陆明宴在他的朋友眼里,是不是已经是一对了? 陆明宴没理闻逸,淡淡和于望舒说道:“你吃你的,别理他们,话太多。” 于望舒点头,轻轻一声:“嗯。” 后面又吃了半个多小时。主要是陆明宴和闻逸严律多日不见,有许多话聊,严律的律所和陆明宴的公司合作,公事上也有许多的往来。于望舒在这方面不太懂,听他们将公司里的那些事,即使努力听,也只能听个一知半解,后面就索性只管旁边的陆晨,没再放注意力到他们身上。 上了家教才来,本来来得也晚,吃饭又花不少时间,聊到晚上近九点。 转头看陆晨写完了作业趴在于望舒的怀里已经昏昏欲睡,陆明宴结束话题:“今天就聊到这里,我们下次再约。” 严律和闻逸皆都没有意见:“行,下次约。” 话到这里,本该结束了,可是转头,闻逸忽然将视线对准于望舒,一笑:“于老师下次也和明宴一起来,这次我请,这家的私房菜是我们都吃惯的,味道不错。下次我们去江淮路那边有家鱼馆吃鱼,全是野生鱼,现点活杀,也很好吃。” 他手指指陆明宴:“让他请客。” 若是严律说这话,于望舒还能有拒绝的余地,但是闻逸却是不行。 于望舒欠闻逸一顿饭,今天这一顿本该由于望舒来请的。 于望舒没什么犹豫,也点点头:“好的。” 包间里一行人相谈甚欢意犹未尽,殊不知,包间外,在不远处拐弯隐蔽的角落正有两个人,一个站着,脊梁骨崩得笔直,另一个正朝着这个包间探头探脑。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近半个多小时,还没将里面的人等到。 “我刚才跟在她后面,亲眼见到她领着一个小孩进到前面那个包间里。” 翟天宇扭头对卓城说:“加上你来的时间,都快一个多小时了,还没出来。” 翟天宇等得有点不耐烦。 听说于望舒和卓城分手以后,又和陆明宴在一起了,这件事他们圈子里都传遍。翟天宇感觉这件事就TM玄幻,陆明宴和于望舒?翟天宇感觉于望舒也就那样吧,除了漂亮清高还剩什么?陆明宴怎么也看上于望舒?? 难怪之前卓城失恋买醉多次聚会,他们都没能把陆明宴请过来。 原来他是去追着于望舒跑了。 这事听说还是由卓城亲自撞破,那场面光是想想翟天宇都觉得刺激。 今天来吃相亲饭,本来都想溜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看见了于望舒,看热闹的事怎么能错过,翟天宇想也没想就打电话给卓城。他猜于望舒肯定是和陆明宴一起来,这个私房菜馆是会员制,来之前还要预约,寻常人进不来,几乎全接待达官显贵,寻常人想来都没有渠道。但是这件事他不能说破,肯定卓城自己也心知肚明! 翟天宇刚才在卓城没来时还想去打听那个包间里究竟是不是陆明宴,确定自己的想法,但是店里的员工嘴巴都紧,他没能打听出来。 和以往的开朗不同,如今的卓城最常见便是阴郁的一张脸。 他紧盯那道门,目光阴沉。半个多小时了,只维持一个姿势,一个神态,都没有改变。 “小孩?”他想到一个人。“是黄头发?” 翟天宇点头:“对对!就是黄头发。” “怎么,你认识?” 卓城目光深沉幽暗,轻吐出几个字:“陆明宴家的。” 当初还是他牵线,让于望舒去他家做的家教,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他真的是可笑!被人当作猴子一样的戏耍! 他当然是相信于望舒,在分手之前,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他相信于望舒的人品,但是他不相信陆明宴。 不可能是他和于望舒才刚分手,陆明宴就忽然喜欢上于望舒进而追求她和她在一起那么的快。陆明宴那个人,这么多年都从来没有听说他交往过哪个女人,可他才和于望舒分手,陆明宴就出手,陆明宴肯定是早有预谋,早就喜欢于望舒! 才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迅速上位了。 想当初他追于望舒,整整追了三年。 也不知道陆明宴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让于望舒对他另眼相待。 想到这些,卓城满脸阴郁,手垂放在身侧,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他还撞见过陆明宴的车在于望舒楼底下过夜,陆明宴肯定在于望舒的家中,他都从来没有过,他们又在里面,做了什么? 很多事不能去想,只要一想,就足以将他逼疯。可脑子里面的画面却不受控制,全是当日陆明宴在车子里,倾身去吻于望舒,挥之不去。 而那只是他看见的,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在夜晚,在于望舒的家中…… 卓城的手越握越紧,就在卓城快被脑子里不断臆想的画面逼疯时,前面那扇紧紧关闭的门忽然被人从里拉开。卓城反应迅速,立刻将还朝着那方向探头的翟天宇拉了回去。 打开门,严律和闻逸率先走了出来,陆晨犯困要睡觉了,不想走路,由陆明宴抱着走出,于望舒拿包走在最后。 陆明宴平时有锻炼,要抱一个陆晨轻轻松松。 几人以这样的顺序往前走着,发现于望舒没有跟上,陆明宴些微停步,等了于望舒一会儿。 于望舒因为刚才给陆晨收拾作业,检查有没有东西遗漏,而走慢了。 “没漏东西吧?” 待于望舒走上前,陆明宴偏头问。 “没有。”于望舒摇摇头,将袋子提起给陆明宴看:“晨晨的东西我都给他拿好了。” 再去看陆晨,已经趴在陆明宴肩膀,睡着了。 陆明宴点头,“那走吧。” “好。” 于望舒应了一声。 两人并肩,一起往外走。 翟天宇看他们越走越远,着急不已。 “喂,你拉着我干嘛,怎么还拉我躲起来了!你不冲出去啊?你真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走??” 翟天宇还以为,卓城来了以后,这里会上演一通惊天地泣鬼神的戏码!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不大打出手都说不过去。 可结果呢?让翟天宇大失所望! 严律他们从包间走出来以后,卓城就将他拉了回来,他什么都还没有看着,卓城因为怕被发现,又将他拉着躲在了假山的背后! 他们有什么见不得人? 为什么这么偷偷摸摸! 可卓城却没有理会翟天宇,只摁住他不让他乱动,眼神阴霾可怖,浑身低气压,看着那个他熟悉至极的身影和陆明宴一起越走越远,直至转弯,消失不见。 待再也见不到于望舒,卓城卸下全部力气,放开了翟天宇,可他的眼睛,却还看着于望舒消失的那个地方,没有移开。 “喂,我说你,刚才人来了,你躲。现在人都走了,还看什么?” 翟天宇揉一揉刚才被卓城使劲按住,而被摁疼了的肩。对他这番做派很不理解:“你如果怕和陆明宴当面对质,你干脆就不要来,白白等这半小时,为了什么?就为了看于望舒和陆明宴秀恩爱?” 害他也跟着白白等一场,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刚躲在假山之后,翟天宇拍拍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卓城却气压很低,风雨欲来的模样,因见到于望舒和陆明宴一起,而心情极差,眉头消不下去的阴霾冷郁:“你懂什么?” 他的眼神看起来像是要吃人。 失恋以后,卓城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卓城,像是被换了芯子只留个壳,不仅不会笑,还整天阴沉着脸皱着眉,完全变一个人。 翟天宇识时务为俊杰,举手投降状:“行,行,我不懂,你懂!” 现在人已经走了,他们也不必再待下去,翟天宇说完,转身也要走,走两步,发现卓城还站在原地。 “走了啊,喝酒!” 翟天宇又转回去,拉着卓城的手臂,用力的拉,却没能将卓城从原地拉走。 翟天宇见拉不走他,索性也不走了。 他想起最近另一件有关卓城的,传起来沸沸扬扬的事。 “听说你妈在给你安排相亲?” 翟天宇又凑近了问。 卓城只看翟天宇一眼,没有吭声。 那就是了。 翟天宇点点头。 “那你去了没?”他又问:“你不是要和孟清盈结婚,诶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娶不娶孟清盈,说是要娶,但是我看你除了带她去见了你爸妈一眼,挑起你妈对她的仇恨,我也没见你有其他动静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妈把孟清盈工作都搞没了。”对于卓家最近发生的事,翟天宇门儿清,卓城整天买醉还带孟清盈上家门说要结婚,将动静闹得那么大,他们这个圈子早就传遍,怎么瞒得住。 见卓城不吭声,翟天宇推推他肩膀:“你别不说话啊,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怎么想?那个孟清盈肚子里还揣着你的种吧?她还挺厉害,居然携子上位。我交那么多女朋友都没一个像她这样,心机可真够深的啊,对她我是真的服!” 话说到这里了,卓城终于给了点反应。他嗤笑一声,极度鄙视甚至夹含恨意的眼神:“结婚?孟清盈她也配?” 这一说,翟天宇就明白了。 “不结?不结那你还拉着她去和你妈说……”翟天宇不傻,他聪明,但聪明没用对地方,像这种歪门邪道,他一点就通,说到这儿,他恍然大悟,手指指卓城:“好啊你,你不是想和她结婚,你根本就是想报复她对不对?” “报复是她用心机上位,让你和于望舒分手。” “你把她带到你妈面前,你知道你妈肯定不会让她好过,你让你妈来帮你解决她!卓城啊卓城,你心眼怎么就这么坏啊你!” 想通了这一点,翟天宇可就不同情卓城了,他又想到另外一点:“孩子怎么办?” 卓城橫他一眼,冷声道:“我妈还想让我娶她安排的那些女人,你以为我妈会让她生?” 翟天宇摇头晃脑,手指着卓城:“啧啧啧。” “不过话说到孟清盈了,我记得你是去年冬天和孟清盈搞上床的,听你说过是因为和他们公司有商务合作,请他们老板吃饭,没想到孟清盈也在那个公司,被那个老板带了一起去。” 卓城不知道翟天宇还提这个做什么,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好的记忆,这一切都是导致他和于望舒分手的元凶。 卓城不想一次又一次被提醒,皱眉:“你还说这个干什么?” 翟天宇“嘿嘿”笑两声,“当然是有情况我才提。说这个,我就是想告诉你,或许,陆明宴早就想插足你和于望舒,你可被他算计啦!” 卓城听后,皱起的眉头足以夹死一只蚊子:“怎么说?” “你不知道的吧,你妈后来要整孟清盈,托人去查了孟清盈的公司,你妈那么霸道的人,按理说不闹到天翻地覆不罢休。可后来她没敢动那个公司,只动了孟清盈一个人,你猜,她查到了什么?” 卓城若有所感。 翟天宇将手一拍,哈哈两声:“没错,那个公司啊,背后和陆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妈她一看是陆家给撑腰的,她不敢动!” “陆家?” 卓城喃喃说道,而后抬头:“陆明宴?” 翟天宇点头。 “是的没错!那家公司虽然不是陆家的产业,但确实陆家一个亲戚开的,关系很远一般人都不知道。但是那公司一直在给陆家那边供货,走的是陆家的路子。你再好好想想,他们家的老板姓什么?” 卓城缓缓:“……姓施?” 翟天宇:“那陆明宴妈妈又姓什么?” 陆明宴妈妈和陆远山一起管理公司,她的名字无人不知。 施玉兰。 陆明宴的妈妈,也姓施! “知道了吧?根本不是什么巧合,哪里那么多的巧合!”翟天宇后怕拍胸,还好他没有被陆明宴列为对手,心机真的好深! 说完,转头看卓城,卓城浑身颤抖,已是彻底红了双目。 第 53 章 回家的时候, 在车上,陆晨彻底睡着。 陆明宴先让司机将于望舒送回家,车子没有进小区, 就在门口放于望舒下来, 待亲眼看见于望舒进了小区, 车子才开回陆家。 于望舒回家后没有立刻去睡,洗漱完先收拾了一下行李,第二天下午下班之后,陆明宴亲自坐车来接她, 车子有三辆,一辆是陆明宴常开的迈巴赫, 另两辆卡宴, 这次出行,不仅仅只有于望舒和陆明宴两个人,还有刘管家及两个助理。助理一个是公务上的,一个是生活助理。即使是度假,陆明宴也有许多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处理, 并不是全在玩。 陆晨这个五一小长假会由他外婆外公带着, 飞去和他妈妈团聚。 车子先开回于望舒住的小区,于望舒先回家拿了行李, 而后才开去机场。 车到机场,车停之后,后备箱开启。两个助理自动上前来搬运行李。人聚集了于望舒才发现, 除了已知的刘管家和两个助理, 跟在他们身后还多了两个人,一身白衬衫黑西装,高大威武, 神情严肃,一看就很不好惹。 “他们是……” 于望舒疑惑的神情,引起陆明宴的注意。 陆明宴侧眸,开口向她解释:“出门在外,带两个保镖,保证安全出行。” 于望舒“哦”一声,点点头。 知道陆明宴家中富裕,但他低调,平时自己开车连司机都不用,表现得与卓城他们这些普通富二代不无二致,以至于于望舒差点忘记,陆家属于顶级豪门,出门带保镖,才属于是正常操作,只带两个,都算是少的。 进机场后,过安检。安检后无需等待,陆明宴和于望舒走特殊通道,直接到停机坪上飞机。 空乘人员早在飞机下等待,见到陆明宴和于望舒一行人过来,恭敬弯腰迎接,待他们上飞机之后,空乘人员上飞机,关闭舱门。 这是专机,直飞夏威夷。 偌大的飞机上除了机长及空乘人员,只有于望舒和陆明宴以及其他几人,飞机并没有像普通飞机那样是一排一排的座椅,机内被布置成居家的模样,不仅有餐桌座椅,沙发电视,有吧台,还有休息室。 管家和其他人留在了前半段的吧台,不止有吧台,还有桌椅。 陆明宴牵着于望舒到了中段有沙发的休息室,将帘子拉上就是一个私密的空间。 只剩下于望舒和陆明宴两个人。 “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陆明宴将于望舒牵至沙发坐下。沙发上有安全带,陆明宴弯腰给于望舒系上:“飞机起飞以后再取了。” 作为唯一的乘客,不需要再作多的准备,飞机很快起飞。飞机飞入高空,进入平稳飞行之后,空乘人员过来询问于望舒陆明宴想要吃什么,下班之后便过来乘坐飞机,还没来得及吃饭。飞机上有大厨,可提供米饭,牛排,意面,等各种主食。 于望舒选择吃牛排加点意面,以及番茄浓汤。 陆明宴选择了和于望舒一样的。 在等待的时候,陆明宴在询问过于望舒之后,打开电视,和于望舒一起看电视。 电视是于望舒正在追的那部电视连续剧,陆明宴和于望舒一起看过。不知道他从哪里拿到的资源,将结局都让人拷贝上了飞机,任于望舒在飞机上可以直接看完。就算飞行十来个小时,也不会无聊。 于望舒惊叹于陆明宴的神通广大。 “你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电视从于望舒还没看的部分开始播放,电视剧播放时,于望舒不由得好奇转头问他。 陆明宴表现寻常:“这部电视剧在果芒电视播出。朋友开娱乐公司,正好和他们有合作。” 陆明宴说的可谓是很云淡风轻了。但于望舒却知道,要拿到一部正在热映的热播剧后续剧集,电视台会承担风险,不可能是随便说给就给的。 总之打心底里很感谢陆明宴的用心。 这头,于望舒看电视打发时间,那头大厨很快就将吃食做好端了上来。坐在桌上吃完之后,又端来于望舒爱吃的水果,点心,和饮料,甚至还有打发时间随意吃的烤串。 于望舒感觉这不像是坐飞机,而更像是到了某个家庭影院,至尊服务的那种。 只不过于望舒正餐吃饱了,饭后的这些也吃不了多少,只摆在桌上,偶尔才会喝几口。 电视看了几集,生物钟就开始作祟,于望舒感觉到了困倦,倚在陆明宴肩膀上,眼睛看着电视,眼皮子开始不受控制往下掉。 “去床上睡。” 在她即将睡着前,陆明宴轻拍她,对她说。 休息室再往里走,还有卧室,推拉门关起来,能与外面隔绝开。 于望舒点点头,在飞机上简单的洗漱之后,去了卧室睡觉。 飞机上并不好睡,迷迷糊糊睡了六七个小时,起床后由陆明宴陪着又看了一会儿电视,飞机落地夏威夷机场。 这时候是正是夏威夷时间下午一点。 下飞机后,于望舒见到有几人身穿正装恭敬等候。 接下来,便由他们领路坐上了一辆加长款劳斯劳斯。 车行驶在路上,抬头是蔚蓝的天空,与天空相接是一望无际波光粼粼蓝色的大海,金黄色的细沙滩,偌大的海滩上一个人也没有,原始,静谧,而自然。 真的很漂亮。 于望舒一直看着窗外。 车没有行驶多久,几分钟后转弯穿过热带植株丰富的大道,驶入度假酒店。 整个酒店像是一个大的度假村,全木质,设计风格无限贴近热带雨林风格。刚才接待他们的私人管家领着陆明宴与于望舒进去酒店,并不需要办理入住,因为这这个酒店,以及这整个岛,这几天就只接待于望舒与陆明宴这一行人。 这次的行程都是由陆明宴来安排,于望舒没有过问许多,也是在飞机上才被告知接下来要去的是一个位于夏威夷的私人岛屿,并不是寻常大家都会去旅游的地方。这里人少,私密性也相对更好。 于望舒对此毫无异议,反正一切都交给了陆明宴,她一个甩手掌柜,并不要求太多。 鉴于于望舒他们才乘坐了十余个小时的飞机,管家建议今天就在酒店短暂休息一日,游玩一下酒店里有的这些项目,等明天,再出海去看海豚或者潜水。 管家已经提前看过,接下来几天都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陆明宴转头看一眼于望舒,于望舒知道陆明宴这是在询问她的意思,觉得这个安排并没有什么不妥,微微点一下头。 陆明宴见后转头,以英文回答:“可以。” 穿过大厅和走廊,酒店管家早和刘管家沟通过,提前已经知道他们此行的人数,将他们带到他们这次的住处。陆明宴和于望舒被安排在一个套房里,套房有两个房间,这是酒店最豪华套房。而刘管家和其他人,则别安排在酒店的另一端。 跟着进套房的只有酒店的管家和刘管家两个人,其他人全留在门外还有两个服务人员,待确定陆明宴这里没有需求之后,酒店管家和刘管家一行人全都离开,接下来陆明宴和于望舒的生活习惯及喜好,都由刘管家和这位酒店管家来沟通。 于望舒惯常是自己一个人,没有习惯被这样多的人前簇后拥,照顾需求,待只屋子里只剩下陆明宴和她时,她才得以真正放松。 陆明宴看出来了,走来轻轻搂住她的腰,垂眸问她:“不习惯?” 没有什么好隐瞒,于望舒点点头。 以后他们在一起,这样的情况只怕还有更多。陆明宴看着她,缓声说道:“以后会习惯的,一切有我。” 在异国,情感似乎格外容易得到释放。 他没有放开她。于望舒仰头,见他看她的眼神逐渐深邃。 这眼神不对。 这个姿势也不对。 他真的很喜欢吻她。 只怕他下一秒就要吻上来,于望舒连忙挣脱他。 “我先看看这里都有什么。” 套房很大,有一个极大的客厅,以及饭厅,还有台球室,健身房,于望舒住酒店,还没住过这样大的,也卓城一起时,也不曾。 酒店地势很高,从客厅出去,便见一望无垠蔚蓝的大海,庭院之中还有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泳池,池水碧绿,清澈见底。泳池旁还有大小两个圆池,于望舒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用。 于望舒的好奇心并不重,她的注意力全在眼前的美景,心中格外的感觉到静谧。 “这里真的很漂亮。” 于望舒转头对与她一起走出来的陆明宴说。 陆明宴点头,对她说:“你喜欢就好。” 就这样陪着于望舒在户外站了一会儿,陆明宴见那泳池,问于望舒:“想游泳吗?” 于望舒摇摇头,游泳她倒是会游,但是现在不想。 “我想睡会儿。” 刚才在飞机上没睡好,还在有点难受。 “现在睡了晚上会睡不着。”陆明宴提醒。 于望舒只望着陆明宴,不说话。 她就是想睡。 而且出来旅游,自己开心最重要。 连她自己都没自觉,对于陆明宴,她不再防备疏离,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也逐渐学会了自在和任性。心里好像有一个感觉,很笃定,陆明宴绝不会生她气,做什么都可以,凡事只要她想,他都会同意。 陆明宴的确无法拒绝于望舒的任何要求,更何况她只是困了想睡觉。 本来还想带于望舒去酒店周围到处转转,也只能将计划延迟。 “好吧,先去睡觉。” 陆明宴视线注视着她,柔声说道。 第 54 章 于望舒回到她的那个卧室, 见到行李箱放在卧室里面。酒店的服务周到,在他们来时还要为他们收拾行李。行李属于隐私,于望舒不需要任何帮忙, 当即出言制止了。 将行李箱打开, 先是简单收拾一下, 再拿了一件睡衣去浴室将澡洗了,于望舒躺在床上开始睡她来到夏威夷的第一个午觉。 一直睡到日向西沉,于望舒醒来,于望舒的手机里还是国内时间, 换算成夏威夷的,应该已经到了下午六七点, 这一觉她睡的时间有点长了。 换了衣服以后于望舒从房间里面走出来, 见到陆明宴一个人,正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笔记本电脑正被他放置在腿上,他专注于电脑, 手在上面打字, 不知道在做什么。 不过,于望舒从房间出来, 很快引得了他的注意。 陆明宴将电脑合上,放在前面茶几上,起身, 朝于望舒走过去。 “你醒了?”他问道。 他腿长, 不过几步,就走到了于望舒的面前。 于望舒“嗯”一声,见他换了一身衣服, 便问他:“刚才也睡午觉了?” 陆明宴没睡,只是洗了个澡。 陆明宴:“我在飞机上已经睡过。” 闻言,于望舒不禁微挑了下眉。 “你在飞机才睡了几个小时?” 她睡的时候,他还没睡,她醒的时候,他已经坐在沙发上,他睡的时间只会比她更少。 陆明宴在飞机上睡了三个多小时,其他没有陪伴于望舒的时间,都用来办公。他非常忙碌,经不起他玩整个五天这样久。 大家都在放假,但他不能放,手上还有许多工作要完成。 刚才于望舒睡觉的时候也是,他先让助理过来将手上的事情交代下去,又坐在客厅简短的开了一个视频会议,下午四五点估摸着于望舒差不多会醒来,就让助理离开,他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处理旁的事。只是他没想到于望舒这样能睡,竟一觉睡到了下午六点半以后。 陆明宴没说到底几小时,只回答说道:“足够了。” 于望舒闻言点头。她看陆明宴的确精神奕奕,不像是没睡够的模样,在感叹他精力无穷的同时,也不再纠结于这样的小问题不放。 正想问陆明宴刚才在做什么,是不是还有工作,这时候,陆明宴又开口问她:“睡了那么久,肚子饿了吗?” 于望舒手摸摸自己的肚子,感觉肚子瘪瘪的,的确在唱空腹计了,诚实点头:“是有点儿。” 陆明宴牵了于望舒的手,对她说道:“那就走吧。” 顺势便往门口走去。 于望舒才睡醒,脑子还有点转不过弯,一时间不知道他要干嘛,匆忙问:“做什么?” 如果是他的下属这样迟钝,肯定已经被陆明宴辞退。 但是对于于望舒,陆明宴只有无限的包容。 他回头看她,他看她时,神情柔和,眉目舒展。 耐心回答她道:“我们现在去吃饭。” - 这个岛上,有专门聘请的五星级大厨。门开后,便见两位管家及两位助理及保镖都排排笔直站在门外,离门有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而在酒店管家的身后,还有另外四位衣着工整的随行服务人员。 见到他们出来,管家走几步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吃晚餐,厨房那边已经随时准备就位。 陆明宴微微点头,接着便由管家领路,待他们从所有人面前走过去,其他人才由刘管家领头并排两列有序跟在他们的身后。 不过也就出门的时候,显得阵仗略大一些,到餐厅之后,所有人就散开,坐在了别的餐桌上。 于望明显舒松一口气。 不然被太多人盯着,她都要吃不下去。 陆明宴见她比之刚才更加松弛的状态,顺手将菜单也递交给了她。 于望舒拿着菜单,却在想别的事,因为她看见其他人坐下来后,都在点菜。 “大家都还没有吃吗?” 都这么晚了,正常的饭点早过了。 “因为我?”这是于望舒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陆明宴打开另一份菜单,问于望舒:“想吃点儿什么?” 没有正面回答。 对于于望舒来说,没有回答,就是默认。 她顿时感到愧疚,对陆明宴说道:“下次如果还是这样,不要让所有人都等,可以让他们先去吃的。” 陆明宴不会对她说不,点头:“好,我知道了。” 其实也就是今天,所有人没有得到他的指示,到饭点的时间都聚在门口等他,谁也没有主动告知。 谁知道他们到饭点还不出来,他们自然也就等到现在,都饿着肚子。 主厨早就到了,但见他们一直在说话,便等候在一旁,待见他们说完,才上前来,为他们介绍菜单上的每一道美食。 海岛上,最特色的菜品当属是鹿肉及牛肉。岛上有许多野鹿群,在岛上没有天敌,繁殖很多,可供打猎,放在餐桌上也属于是当地的一道特色美食。 还有一道是火山熔岩和牛板铁烧,夏威夷的列岛上,有许多沉寂的火山,这道美食便是以此得名。 除了这两道菜,还介绍了一些别的。 于望舒不会去吃鹿肉,而她坐在飞机上才吃了牛肉,所以她两道菜都没点,点了点别的。陆明宴随她的意思,等她点完,又补了两道,将菜单伸手递了回去。 后来,他挥手让所有的人都离开,餐桌前,只剩下他和于望舒两个人。 厨师手艺极好,所有的菜都非常美味。 但由于菜点得有点多,于望舒怕浪费,多吃了一些,但吃撑了也没有吃完。 不由得对陆明宴说,下次一定不要再点那么多。 吃多了,自然需要饭后消食。下午陆明宴想做而因为于望舒要睡觉而没做成的事,便自然而然放在了晚上,陆明宴带着于望舒一起在酒店中散步。 于望舒就发现,这个酒店不仅有高尔夫球场,还有网球场,以及各种的运动游乐设施。绿树成荫,小道幽静,环境也格外的优美静谧。 天空有闪亮的星星,耳边是海浪的声音,身边有陪伴的人。 一切都很好。 两个人散步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才回去。 这时候的时间已经是近晚上十点。 要放在平时,于望舒肯定要去睡觉了。但是被陆明宴不幸言中,她下午睡多了,晚上一点也不困,时差一时半会儿没能倒过来。 但她也知道,如果她不进房间,陆明宴肯定会为了陪她,而不去睡觉。 于是分头回了房。 可即便是回了房间,躺在了床上,该睡不着,还是睡不着。 于望舒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如此一个多小时以后,终于不堪受折磨,伸手拿了放在床头的手机过来。 打开一看时间,还没有到夜晚十二点。 ……夜还很漫长。 异国他乡,天上繁星,耳边浪声。 于望舒就这么静静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看了近十来分钟。 终于还是将手上握着不曾放下的手机重新摁亮。 她点开微信,找到熟悉的那个头像,给他发去一条信息。 【陆明宴,睡觉了吗?我睡不着。】 带着几分委屈。 又有一些或许连于望舒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撒娇。 然后就是将手机放下,等待。 但是等好几分钟,陆明宴都没有回她。 应该是睡了。 正当于望舒这样想时,她的房门忽然被敲响。 “叩叩叩。” “叩叩叩……” 于望舒反应迅速从床上坐起,看着那房门,心脏也忽然随着那房门敲击的声音,怦怦跳。 没有让陆明宴久敲下去,于望舒伸手开灯,而后跑下床去开门,“叩叩叩”的声音像是不停在催促她,即便陆明宴没有再敲了,她也以最快的速度过去,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 “陆明宴,你怎么还没睡?”门开以后,于望舒问正站在她房间门口的陆明宴。 陆明宴却是看着她的脚,皱眉。 “怎么鞋也没穿?” 在于望舒还没反应过来,他都已经躬下身,伸手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房门离床只有几步距离,陆明宴走到床前将她放在床上坐好。又找到她穿至另一侧的拖鞋,拿过来亲自给于望舒穿上。 那个高高在上,出行被一群人簇拥,众星拱月的陆明宴,此时竟躬着身子,甚至因为太高不好操作居然半跪在地上为她穿鞋。 此时,于望舒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她只看着陆明宴,一直看着,在陆明宴为她穿好一只鞋,正在穿另一只时,忽然开口问他:“陆明宴,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为什么喜欢我?” 这其实是于望舒一直都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这世间有很多的喜欢,百般的爱。 却很难有真正的纯粹。 云檀没有遇到,她也没有。 她曾以为卓城会是那个例外,会是那个不一样的人,而事实却证明,她错得离谱。 曾经对她那样好的卓城,按计划,他们在这个月即将完婚。他们在一起七年,他们也那样要好了七年,连他都不能信任,那么,她到底又能信任谁? 听见于望舒的话,陆明宴的微顿。将她另一只鞋穿好之后,他才站起身,注视着她,回答:“于望舒,你以为我喜欢你什么?” 他声线偏冷,声音极缓:“于望舒,不要拿我和任何人去做对比,我不是他,也永远不会成为他。” 于望舒微愣。 她抬眸去看陆明宴,只看见一片幽暗中,就如同那海面平静,你却无从看见暗藏在海底的惊涛。 “我从没有拿你和任何人比……” 于望舒下意识为自己辩解。 可说出这句话时,她心里却在不断问自己,真的是这样吗? 真是没有对比? 那为什么不敢,为什么明明喜欢,却不敢踏出那一步? 这是不是恰恰就说明了……其实,还是不够喜欢? - 在那一句话之后很久,陆明宴都没再开口。即便于望舒出言为自己辩驳,可那句话她说出来连自己都没能说服得了,又怎么可能说服得了陆明宴? 从十三岁到二十七岁,整整十四年。 他将她深藏在心底,在角落,在阴暗处,在她每一个看不见的地方,注视着她。 他多么的了解她,如同了解他自己。 她不再说话,不知道说什么。 他也不说。 两相沉默很久,终于还是由陆明宴出言打破沉默。 “不是睡不着吗?” 他开口,出言时,嘴中全是苦。 “走吧,跟我出去。” 他朝她伸出自己的手。 他不想同她生气,不能和她闹僵,承受不住任何失去她的可能。 于是。 他便只能朝她妥协。 向她低头。 她与他之间,卑微的那一个,永远只会是他。 手伸在半空中,并没有另一只手,马上去握住。 于望舒抬起双眸,一眼望进陆明宴隐忍深情,苦涩不堪的却看起来依然平静的眼中。 直到今天,她才得以窥见他部分的真实情绪。 “于望舒……” 她迟迟未有动作,直到他终于受不了,皱眉喊她。她才迅速伸出手,握紧了他的。 她边站起来,侧头问他:“走吧陆明宴,你要带我去做什么?” 陆明宴带于望舒去池子里泡温泉。 于望舒终于知道泳池旁的大小池是什么,是温泉池,还能按摩。 池子不小,在大的那个里面,于望舒穿着泳衣还能来一场夜泳。 陆明宴没有像于望舒一样来泡温泉,而是直接跳进了泳池里,乘风破浪,水里矫健的身影如离弦的箭。 于望舒没有在温泉池里泡太久,温泉泡多了头会晕。 她泡完温泉起来,批一条浴巾在身上,坐在了泳池旁,双脚伸进泳池里,看陆明宴游泳。 他像是不知疲惫,来回游了一圈又一圈。 他似乎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一两个小时了,于望舒怕他累坏自己,又怕他忽然脱力在水里出什么事故,大晚上的,凭借她的力气,根本将他捞不上来。 “陆明宴,你不要再游了!你应该休息一下——” 在陆明宴距离她最近时,于望舒大声地喊他。 可陆明宴似乎并没有听见,又像刚才许多次那样,直接从于望舒的面前游了过去。 见状,于望舒不由得有点儿生气,还有点急,她不知道陆明宴是真没听见还是故意,着急他的身体,是不是真那么扛得住。 正想找下一次机会再喊他,可是仿佛眨眼间,那个一直浮在水面的身影,却忽然消失不见! 于望舒倏地原地站了起来,更高更远的地方去看。 不见! 还是不见!!! 晚上灯照出来的光亮有限,这池子大,另一端还有绿树遮挡,于望舒根本就看不见! “陆明宴——” “你在哪里,陆明宴——!!!” 顾不得什么,于望舒放声高喊。 可惜,泳池空荡,池面平静如一滩死水,无人应答。 于望舒的心顿时很慌,心跳如鼓。 “陆明宴——” “陆——明——宴——” 再顾不了那么许多,纵然这水池像是有一只安静的怪兽躲在里面,随时准备张牙舞爪地来吃人,于望舒也义无反顾直接跳了进去。 朝着最后看见陆明宴的地方游了过去,一边游,一边喊着陆明宴的名。 可才游到一半,脚底却忽然感到有一股巨力在拉扯。 于望舒惊慌回头,月光下,那个水里冒出头的人,好看得不像话,像是水里妖精一样的人,不是陆明宴又是谁?! 可于望舒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她的腰已经被他的大掌在水里扣住,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半个字。她的唇就已经迎接住陆明宴带着水冰凉而前所未有蛮横的吻。 真的是蛮横,横冲直撞,重重的吸,狠狠咬她嘴唇,毫不怜香惜玉。 不过一会儿,她的唇便麻了。 “疯了吗,陆明宴!” 于望舒气急推他。 反应过来,他不过是在潜泳而已,她刚才真是白担心一场! 偏偏水里他占绝对主导地位,她还推不开他。 说出的话,却变成了气闷的呜呜声。 肯定是刚才她惹得他生气了,他才这样的报复她!没想到堂堂陆明宴竟也那么的小气! 嘴巴被啃着,于望舒止不住在心中想。 可他连给于望舒一个走神的时间都不愿,发现她思绪飘向别处,用双手锢紧她的腰,他咬她一口,她吃痛回神,他却改变策略吻她更加深入,直至听见她情动的哦吟,才终于肯放缓步调。 即便如此,也未曾好到哪里去,吻绵而密,像是他专门为她织起的一张猎补的网,诱她深陷,引她沉沦。 “于望舒……” “舒舒……” 他吻着她,还总喊她的名。声音无尽的缠绵悱恻。 今夜,她是他的猎物。 而她已落入他的陷阱,无处可逃。 他们在水中热吻,身体隔着薄薄的布料纠缠。 在冰凉的水中,于望舒感知到他。 “别……” 理智霎时回笼,睁大双眼,用尽力气,终于将他推开一点。 “不可以。” 被他吻得晕头,于望舒趴在他的胸膛上喘息,用最后一丝的理智拒绝。 幕天席地,还是在酒店,谁知道这外面哪里有没有安装摄像头! 她出声拒绝,可她却不知,她的声音低低,娇柔又沙哑,听在人的耳中,却像是欲拒还迎。 陆明宴适可而止,将她带上岸。 水中太久,于望舒失力,又吻得太深,到岸上以后,于望舒还没有立即恢复。伏在岸上,她不想动,微张开嘴,发出细细声的喘息。陆明宴体力极好,游泳那么久,却全无影响。他伸手,拦腰将她抱起,就这样抱着她,走回了室内。 第 55 章 他将她抱着, 直接走入了他的房中。 “你先去冲个澡。” 他在浴室门口,将她放下。 于望舒略作迟疑,还是走了进去。 打开浴室中的花洒, 任温水从头顶浇下。 两分钟后, 浴室的门轻敲两声, 门外传来陆明宴偏冷的声调:“舒舒,睡衣已经给你放在门口。” 于望舒在浴室中花的时间稍久,直至完全冷静下来,才擦干, 裹着浴巾轻轻开门,伸手将放在门口的睡衣拿进了浴室。 睡衣中, 还裹着她的贴身衣物。 于望舒穿了睡衣出来。 按理说, 她已经是不止一次穿着睡衣出现在陆明宴的面前,但可能如今关系不同,在卧室里见到陆明宴,她竟还是会有点手足无措的尴尬。 只是这份尴尬,很好的被她掩藏起来。 从于望舒的角度, 只见陆明宴坐在床头, 身上穿一件深蓝色绸质睡袍,睡袍领口微敞, 露出他大半胸膛。他的腿上,正放着一个笔记本。 他工作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凝神敛目, 疏离感更强, 让人轻易不敢上前打扰。 他似乎真的很忙,间隙的时间,都不会浪费, 而用来处理公务。不想打扰他,她在想,她要不要直接回自己的房间。 只不过她并未能实施行动。 陆明宴在在电脑上回了一个邮件,于望舒从浴室出来后,他听见动静抬头。 “洗好了?” 他问道。 见到于望舒出来,他合上电脑,掀被下床。 于望舒轻轻“嗯”一声,见着他朝她走近。 睡袍服帖的穿在他的身上,一看就质量上佳,比她在超市给他买那件,不知道好上多少。 于望舒注意力一下被他睡袍拉走,不合时宜地想。 她的这些想法,陆明宴却不知,走过来,他伸手搂住她的腰肢。虽没有正式在一起,但他如今对她做这些亲密的动作越发熟练,全没有才开始说要追求她那时的礼貌和分寸感。 在他身上闻到了沐浴乳的味道,清冽幽香,于望舒下意识问:“你冲过澡了?” 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陆明宴“嗯”一声。 他卧室的浴室被于望舒占用,他去于望舒的房间冲洗过。 于望舒才冲过澡,一身水汽,粉粉嫩嫩。 陆明宴垂首,轻轻吻住于望舒的唇。 于望舒并无意外。 他现在吻她,也很随自己的心意,想吻就吻。唇上是温润的触感,这个念头,不合时宜忽然在这时浮现在于望舒的脑海里。 这个吻只在表面,陆明宴并没有深入下去。 浅尝辄止。 因为他摸到于望舒湿淋淋的头发。 “没吹头发。” 他对她说。 而后将她牵到床上坐下,自己去拿了吹风过来,为她吹头。 将她头发吹干,他关掉吹风。 “今晚留在这里吧。” 他对她说,声音浅而淡。 于望舒背对着他,看不见他以什么神情说的这句话,不过她却能感受到,这句话之后,他的视线,牢牢锁定了她。 于望舒沉默片刻,嗯一声。 心知肚明在这里,会发生什么。 刚才在泳池都那样的情况了,如果不是在室外,或许已经……她也没必要再矫情下去。她与他本就不是寻常情侣的发展。 有的事,即使没有顶着情侣的名头,也是可以做的。 于望舒甚至在想,相较于一段稳定的感情,她大约更喜欢现在这样,没有责任,没有负担,来去自由。 她无法再信任稳固的关系,即便心中喜欢陆明宴,却始终无法踏出最后那一步。 于望舒已做好今夜一定会发生什么的准备,但陆明宴似乎并不是这样想。 于望舒躺在床上,任陆明宴将灯关了。 黑夜里,于望舒忽然心跳如雷。 他旋即躺下。 陆明宴的每一个动作,她都万分敏感。 她紧张地等待他的下一个动作, 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伸手,将于望舒拥搂入怀。 手碰触到于望舒的身体,于望舒些微僵了一下,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紧张,他的手轻抚她的背,直到她整个人在他怀中放松下来。 “睡吧。” 在她头顶,他轻柔的嗓音说。 于望舒不知道为什么他什么也不做,明明在泳池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他已经很想要了。 他将她留下来,她以为他是想做点什么的。 什么都不做,难道就只是想搂着她睡觉? 陆明宴的什么想法,于望舒有时候一点儿也猜不透。 “陆明宴……” 她轻轻开口。 抬头看向他的眼眸,但黑暗之中,她只能见到他也正在垂头注视着她,却看不见他眼眸之中的暗涌。 他嗓音微哑:“睡吧,舒舒。” 在她腰上的手,不自觉加了一点儿力道,他再次说道。 他很想。 但现在并不是合适的时候。他不想和之前那样,只是一时欢愉,他要的是长久,一生,一辈子。 于望舒不是纠结的人,见陆明宴确实是不想,她也不会上赶着去撩拔。猜不透他什么想法,但猜不透那便不猜了。白天睡太多时差倒不过来,晚上睡不着,刚才在温泉和泳池耗费了一番体力,在陆明宴怀中,闻着独属于陆明宴清冽的味道,她轻舒一口气。 在今天之前,她都没有发现,原来她也很想念陆明宴的怀抱。 于望舒伸手,将手搭上陆明宴的腰,男人的腰和女人的触感完全不同,紧梆梆的,全是肌肉的纹理。 她将头埋入陆明宴的怀,因而,也见不到陆明宴因她的触碰,薄唇忽而轻抿,眉头微拢,像是在极力隐忍什么。 “陆明宴,晚安。” 于望舒轻声对他说道。 在他熟悉的怀抱里,只不过一会儿,便睡着。 听着她逐渐绵长的呼吸,陆明宴睁开双眸,凝视在他怀中的她,目光深邃而缠眷,如怀抱珍宝,微不可查地将手收紧,小心翼翼不将她惊醒。 第二天,于望舒睡醒时,陆明宴已经不在。 伸手用遥控器将窗帘按开,落地窗外,大海波光粼粼,天空一片蔚蓝。 伸手拿过手机,发现微信里多了一条于音洁发来的信息。 于同盛过两天出院,问于望舒要不要去接他出院。 于音洁并不知道于望舒五一出来旅游。 于望舒回了一条信息,说自己正与朋友出去旅游,就不去了。国内和夏威夷有时差,现在这个时间,于音洁应该是在睡觉的。 发完了信息,于望舒拿起手机掀被下床,打开卧室门走出去,不意外看见陆明宴又坐在客厅里办公。 “等我一会儿,你先换衣服,然后我们去吃早饭。” 陆明宴见她起床,抬头对她说。 于望舒点头,说好。 衣服都在自己的房间,洗漱换好衣服以后,于望舒从房间走出来。 陆明宴已经将工作做完,坐在沙发上等候。 这时候是早上九点,如果在工作日,这个时间已经很晚,但现在他们正在度假。 陆明宴和于望舒一起,先去餐厅吃完早餐,然后才接着进行今天的安排。 去看海豚。 酒店早已备好游艇,游艇极大,一行人登上去后,游艇启动,在海面上航行。 于望舒和陆明宴还有其他的人,皆都站在甲板上。这个海域,海豚极多,游艇只开了没多久,于望舒便见到了第一只,从远处而来,于望舒站在艇上,可以见到蓝色的海里,它灰色的背脊。海豚并不怕人,也不怕游艇,离得有些近时,它忽然一跃,从水里跃出水面,带出许多水珠,在阳光下闪亮发光。 “是海豚!” 于望舒转头看一眼陆明宴,手指着那海豚,惊喜喊道。 这一只海豚像是拉响了前奏,它才刚钻入水里,接下来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全都相继跃了出来。 这不只是一只海豚,而是一个海豚群。 游艇放慢了速度,海豚围着游艇绕了两圈,再游走。 游艇再往前,又遇到了第二个海豚群,第三个。 酒店管家陪伴在于望舒和陆明宴身旁,说他们今天的运气极好,有些时候有人来了出海想看海豚,却一个海豚群也遇不上。 于望舒也觉得他们运气好。 因为除了海豚,他们还见到了海底的另一种耳熟能详的巨型生物,座头鲸。 当座头鲸从海中探头,跃出海面时,那巨大的身躯给人带来的震撼难以言表。 “太美了。” 那一刻,于望舒只能惊叹于造物主的神奇,给予地球这样多的不同又美丽至极的物种。 午饭在游艇上吃,在海面上一直待到下午,吹着海风,看着海豚,还钓了鱼。直到回到酒店,于望舒心还留在海里,难得一直和陆明宴说话,说刚才所见,喋喋不休。 陆明宴便听着,嘴角挂着笑容,时不时的点头回应。 第二天,去潜了水,幸运的在海底又遇到了海豚。摄像师为他们记录了许多与海豚共游的录像和照片。 上岸之后,于望舒看了这些照片和录像,其中有许多记录下来的场景,都是她和陆明宴互相牵手,被海豚围绕在水中。 第三天,去看了火山,闲暇时开越野车出游,骑了马,还和陆明宴在酒店里打了网球也打了高尔夫。 游玩的项目很多,但并不是每一样都适合,他们能在海岛上玩的时间不多,计划只有四天,第五天回国。 到第四天的下午,该玩的都玩了,该看的都看过,于望舒和陆明宴停下来,摆一张躺椅,在遮阳伞底下休息,安静地看海。 “明天就要回去了。” 于望舒感叹。 她有些舍不得眼前的美景。 转头,便见到与她一样,躺在躺椅上的陆明宴。 都说旅游是增进感情的最佳方式。 的确没有说错。 因为现在还没有离开夏威夷,她就已经有一点舍不得离开他。 几天的朝夕相处,感情迅速升温,也很容易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依赖。于望舒现在就有一点这样的感觉,在游玩的时候,不管眼前的美景再吸引人,玩得再开心,目光却总不自觉落在他的身上,离他稍微远一点,便不自在,心有牵绊,会自己停下脚步来,等着他。 于望舒的手,被陆明宴握在手上。 她在欣赏美景,陆明宴却一直在看她。 闻言,他捏一捏她的柔软的手,于望舒转头时,陆明宴启唇说道:“下次再带你来。” 景色虽美,但于望舒自己明白,她到底在舍不得谁。 虽然还是同样的人,但回到国内,在城市里,被各样的事物所牵绊,再也不会有现在这样全心依赖,满心满眼都是对方的感觉。 如果现在,陆明宴再说一次那天说过的话,说不定她真的会答应。 但是…… 她很明白,她现在对陆明宴……不过是特殊的情境造就了特殊的情感。 于望舒忽然又有一点点的遗憾。 这几天,她无很多次动摇,明明他们初中一个学校,高中也一个学校,如果早一点,再早一点,她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犹豫不决。 摇头抛却心中的空落,转头对陆明宴展颜一笑,于望舒回他一声:“好。” - 夜晚,还是在同一张床上睡觉。 这几夜,夜夜如此。 只是陆明宴却如第一晚,在后面的几个夜晚,连给一个于望舒深吻都不曾,更别说去做其他什么。 心如止水到于望舒甚至怀疑起他是不是真如他所说过的那样喜欢自己。 如果喜欢的话,都睡在一张床上了,应该是忍不住的吧? 类似的疑惑逐渐增多,以至于在被陆明宴搂在怀中的时候,于望舒时常记起在她与卓城刚分手的那段时间,他们只在夜里相约,那时的他究竟有多热情。 当一个人,在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便忍不住会想要与喜欢的人更亲密的接触。这个人,不特指男人,还包括女人。 于望舒便是。 在一个床上,却什么也没做。 明明是他在尊重她。 可不知道怎么的,她却越发难受,越来越……想与陆明宴发生一点什么。 她都震惊于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想法。 可是有就是有。 有时候她甚至对陆明宴有点生气,明明他喊她来,她都已经准备好,可他却俨然无事,就像是拿一根萝卜吊着她,不上不下,心痒痒的。 最后一个夜晚,于望舒仍然和陆明宴一起住。 计划早上八点起床,然后乘飞机回国。 心里有事,从前两天晚上开始,于望舒就没有那么好眠。 昨天翻来覆去,还引得陆明宴关注,出声询问她怎么了,是不是睡不着。 于望舒给他的回答,就是生闷气地咬了他的肩膀一口,咬得还有点重,她听见他的闷哼,第二天天亮了起床,见到他肩膀上的牙印,非常的明显。 好在位置不偏,穿上衣服可以遮挡。 但是脱了衣服的就很明显了,完全挡不住。 白天他还游了泳,顶着口牙印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于望舒:…… 好在游泳前,他已将其他所有人屏退,不然于望舒真不知道被不相干的人见到的话,会多想什么。 夜晚,陆明宴还没有回去就有工作先找上门,先去处理公务,于望舒自己先洗了澡。陆明宴处理完公务以后才洗。 他洗澡时,听着从浴室发出的水声,躺在床上,于望舒止不住又开始胡思乱想。 陆明宴洗完上床,于望舒已经将手机放在床头,在床上躺好。 待他关了灯躺下,如前几夜一样,手自然而然搂上于望舒的细腰。 他们两谁也没有说话,有一种默契,自然在他两人之间流淌。 但于望舒今夜,并不止是想只是和前几夜一样,单纯只是睡觉,她想在他们的第一次旅途,在这个海豚之地,和他一起留下一点什么。 她的手,悄悄的摸上他的肩膀,轻轻抚摸昨夜她留下的牙印。 但过了一天,她已经摸不出来什么,他的肩膀如往常那般光滑。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妙的想法,她还想咬他一口。 在他身上留下属于她的印记,这个感觉让她有点上瘾。 于望舒想得过分认真,也在思索这个危险想法的可行性。而就在这时,她忽然听见耳边一声闷哼,她的手被陆明宴猛然抓住。 “……舒舒。” 陆明宴的声音低沉,而满是隐忍。 “不要再摸那里。” 然而这话听在想实施危险想法的于望舒的耳朵里,却像是拒绝。 任谁都不喜欢被拒绝。 特别,这个人还是陆明宴。 于望舒在这两天的夜里,总是对他有点生气。 只是于望舒不说,陆明宴也并不知道。 想到这是在这里的最后一晚上,于望舒忽然就忍不下去,抬头看他,有点赌气,问他:“不要摸,那我和昨夜一样,用咬呢?” 今夜的于望舒,格外有一种豁出去的勇气,引得陆明宴惊异垂眸。 话已出口,后面的便什么什么难的,于望舒也就说下去了。 “陆明宴,你真的喜欢我吗?” 问出这句之后,于望舒自己都感觉到格外的委屈,为这几夜陆明宴的冷待,她觉得自己变矫情了,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为一点点莫名其妙的小事就生气,委屈,恼怒,但是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 没有等陆明宴的回答,于望舒继续说:“我觉得并不是你说的那样,不然你为什么一连躺在床上几个晚上,你都……”不碰我。 最后几个字于望舒说不下去。 没说出口。 说出来,就好像她在主动向他邀约似的。 这话说了以后,于望舒紧咬自己的嘴唇,越发感到委屈。 于望舒说完,好一会儿,房间里没有别的声音。 这样的安静,极度容易提升人的感官,就在于望舒忍不住气上加气,比委屈更委屈时,黑暗中,传来陆明宴叹气的声音。 陆明宴缓缓说道:“舒舒,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 明明他喜欢她,喜欢到快要发疯。 做出他以他的性格,绝不屑于去做的事。 在不知道她与卓城分手的时候,只因是她,而不惜去违背道德。 “舒舒……”陆明宴说道:“你说让我等一等你。” 他将她用力抱紧:“那么现在,我等到你了吗?” 于望舒的生气和委屈,猛的在这时候,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却是满心的无措与慌乱。 她良久没有回答。 陆明宴没有催促,给她思考的时间,只是那双圈在她腰上的手,禁锢得紧紧,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 这种情况,于望舒根本没有办法躲避回答。 最终,她轻声对他说道:“陆明宴,我们就像是以前那样,不行吗?” 她想回到她和陆明宴之前的那样无负担的关系。 声音甚至不自觉带上一些祈求。 陆明宴却还要逼问她:“什么关系?” 见不得光。 于望舒张张嘴,却哑然。 她说不出口。 让高高在上金字塔顶端,矜贵自傲的陆明宴,继续那样见不得光的关系。 她到底为什么会心生这样荒唐的想法? 哪儿来的那么大的脸? 她缓缓推开他的手臂,挣脱他的怀抱。 “那……就算了吧。” 她轻声说。 说完,她再在这个地方待不住,坐起身,狼狈不堪,掀开被子便下床去。 只是她一只脚才触到地面,尚且还放在床上的手却被一只大掌紧紧握住,接着,一个力道将她往后拉,她不及反应,一阵天旋地转,她又倒在了床上。 上方被阴影笼罩,陆明宴双手握住她的,撑在她的上方。 耳边传来陆明宴隐忍,又危险至极的声音,“算了?你先说清楚,什么算了,怎么算了?” 她只感觉到了疼。 “陆明宴……” 她又很委屈,眼眶都红了。 可惜在黑暗中,陆明宴根本看不见那么清晰。 “于望舒,你有没有心?”从他的嘴中,轻吐出这样几个字。 明知道于望舒需要他耐心地小心翼翼地去对待,可是所有的理智,都被她一句算了吧,给彻底击溃。 “陆明宴……” 他是那样的生气,除了喊他的名字,她甚至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陆明宴没有再说话。 却也没有放开她。 于望舒内心茫然,又无措。 她错了吗? 她是不是哪里做错? 她的两只手好疼。 他因为她,真的很生气。 “……对不起。” 最后,她主动道歉,想将这件事平息,想陆明宴放开她,她很乱,想回到她的房间,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她感觉她今天晚上冲动过头,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这不像她,她需要独自将这件事理一理。 可她主动道歉,主动低头,却并未将这件事平息。 甚至使得陆明宴更加怒从心起。 为什么道歉? 她难道真的想和他算了? 她就像是捂不热的石头,不管他怎样对她好,她都始终无动于衷。 陆明宴更加的从于望舒身上,感觉到了挫败。 他以为他对她会很有耐心,循序渐进。可不曾想,只要她简单一句“算了吧”,他就已然受不了,被她只一句话彻底击垮。 陆明宴没有回答。 隐忍又沉默。 “……陆明宴,我今晚想去隔壁睡。”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黑暗里,响起于望舒冷静下来,轻轻地说话的声音。 在于望舒看不见的地方,陆明宴神色几经变换。 “……陆明宴。” 直到于望舒又开口唤他,他才缓缓的,终于撑起身子,放开了她的手。 得到自由后,于望舒起身下床。 她的手捏了捏自己被陆明宴弄痛了的手腕,这时候,她是彻底清醒了。 明白今夜的自己,是真的被这几日短暂的美好旅行,冲昏了头,竟想主动和陆明宴开展另一段没有负担的关系。 这样是不对的。 对自己不够负责,对陆明宴也不公平。 于望舒这样告诫自己。 “那……我走了。” 穿上拖鞋,于望舒背对着陆明宴,礼貌道别。 身后没有回应。 于望舒心中难受,她举步往前走,眼睛刺疼,又酸又胀,夜晚本就看不太清,现在更是视线模糊。 她不知道,今夜出了这道门,回去以后,是不是就彻底和陆明宴没有关系了。 其实这样也很好,他们本就身份悬殊,没有未来。 就算在一起了,谁又能保证在一起多久,他那样的人,身边只有比卓城于朗声更多的诱惑。 及时止损是对的。 以免越陷越深。 可是即便心中明白,心却止不住抽疼,这种难受至极的感觉,只有在发现卓城出轨的时候,才有过。 房间再大,也有走到头的时候,何况,这个房间也没有那么的大。不过片刻,于望舒就走到门口。 她微顿,想转头看一眼,却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伸手将手握住门的把手上。 “咔哒。” 门被于望舒拧开。 于望舒才将要开门出去,就在此时,一只手伸出,将门推了回去,阻挡住了她的去路。 “于望舒。” 他的另一只手,卷上她的腰。 手的力道一转,便将她翻转身体,他的动作看起来并不温柔,但她的背碰触到门上,却并没有感到疼。于望舒才刚抬头,还未来得及看清楚他,迎来的便是他重重的带着惩罚炙热的吻。他将她抵在门上,横冲直撞,咬她的唇。 她吃痛呼疼,他顺势闯了进去。 近距离的接触,让他感觉到她脸上的冰凉湿意。 他忽而止住。 “为什么哭?” 粗粝的拇指触摸她的脸颊,泪水太多,将他的手指也打湿。 他不理她还好,他现在这样问她,于望舒忽然便更觉得委屈到不行,别开脸,咬唇,不说。 她不说,他也不再问。 躬身,拦腰将她抱起。 于望舒惊呼:“陆明宴,你干什么?!” 陆明宴沉声吐出两个字。 “干你。” 第 56 章 在陆明宴说那两个字的时候, 于望舒是真的震惊。 在于望舒的印象中,不管什么情况下,他都是冷静的代名词, 情绪稳定, 绅士又有礼。 以至于当于望舒震惊中回神时, 才发现已经被陆明宴扔回在床上。 接下来的发展,便已不由得于望舒来控制。 在床上,陆明宴向来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掌控欲很强。或许以前和于望舒时, 怕于望舒感到不适,怕她被吓着, 还会收敛着。但这一次, 于望舒终于见识到当陆明宴真正放开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没有收敛,毫无顾忌。 于望舒声音叫哑,只能哭着求饶。 这一整个夜晚,几乎都消耗在了这件事上。 时间拖得太久, 也太累了。以至于于望舒在结束之后, 便趴在床上,两秒睡着。 对于陆明宴怎么处理后续, 她全无印象。 原本计划是第二天早上八点起床,九点半起飞。而实际上,于望舒睡的时候, 天已经蒙蒙亮。待她真正睡醒的时候, 已经超过十点钟。 飞机等候在机场,因她没醒,陆明宴推迟了整个行程。 待于望舒睡醒, 知道了这件事,不免得又脑补许多。 陆明宴一眼看穿她所想,对她说道:“我只说行程推迟,并没有说是因为你还在睡觉。” 虽声音冷淡,但至少主动说话,说明昨天晚上的事情已经翻篇。 她和陆明宴这也算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 飞回国内,正是下午。 有车等在机场。 陆明宴先将于望舒送回家,才离开。 第二天早上开始上班。之后的一个星期,都按部就班,上班,下班,家教,以及……约会。 若要说有什么和从前的不同之处,那便在于,不管人前人后,陆明宴都不再避讳,就连在陆家,都光明正大牵她的手。在所有人看来,他们俨然已经是一对情侣。 但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于望舒知道问题出在谁身上,如果这样能让陆明宴心情好一点,她也没什么。 五月中旬,天气已经很热,榕城持续高温,所有的人都已经换上短袖。于望舒在周日这天,早上去了外公外婆家,在云正清庞林芳那里吃过午饭,下午,又去于家探望了于同盛。 于同盛的病已无大碍,但是到底伤了根本,说话缓,手脚也不利索,不仅走路需要人搀扶,复健之后,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的健朗。 于音洁在于同盛家在照顾他,于望舒问候过于同盛之后,于音洁单独和于望舒说了一会儿话。 于家里,和于望舒联系最多的是于音洁。于音洁以前打电话很爱和于望舒说于朗声和孟仪宁两人的事,但在于同盛被于朗声气病之后,几乎就已不再提,每次和于望舒打电话,聊的最多的都是有关于同盛的病情。 这一次于望舒来探望于同盛,于音洁又和于望舒说多了一些。 于同盛醒来后已放过话,只要于朗声一天不和孟仪宁离婚,那么于同盛一天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也不准于朗声再进他家门。于同盛差点一病呜呼,气成如今这个样子,于朗声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于朗声此前即便对孟仪宁以及对和孟仪宁这段婚姻有再多的犹豫不决,再多的难舍难分,这时候他也知道,在于家和孟仪宁两者之间,他必须要选择一个。 从于音洁口中,于望舒知道于朗声目前已经在积极解决离婚的事,只是孟仪宁那边想多分一些财产,还有一些问题要处理。 说过他们,于音洁又问于望舒现在知道多少有关卓城和孟清盈两人的事。有关卓城和孟清盈,于望舒没有特别关注。两人都进了于望舒的黑名单,圈子不同,只要于望舒不特意去打听,就几乎听不到有关他们的信息。 于音洁问于望舒时,看她一脸茫然,心里便知于望舒大约什么也不知道,于朗声和孟仪宁处理离婚的事,难免要和孟家两母女接触,于音洁多少从于朗声那里听过一些,和于望舒说道:“孟清盈想和卓城结婚,并没有那么容易,卓城爸妈都不同意,听说卓城妈妈还用手段,搞掉了孟清盈的工作,孟清盈现在怀孕,不会有别的公司要她,她现在全靠着卓城养着。” 从孙慧来找过于望舒之后,于望舒就知道孟清盈要过孙慧这一关很难,她想嫁给卓城,不搞定孙慧,几乎没有可能。 而以孙慧的挑剔眼光,是绝对看不上孟仪宁孟清盈两母子的。 所以,于望舒在听见孟清盈被搞掉工作之后,反应非常平淡,甚至可以说是在预料之中。 孟清盈未婚先孕还小三插足,不管在哪里工作,只要将她做过的事情一捅破散播,她便肯定是哪里也继续待不下去。光是唾沫都能淹死她。 而比之孟清盈,孟仪宁更是血亏。原本只想闹闹假离婚,将于朗声拿捏一番,可没想到竟闹到于同盛急救进了医院,还偏瘫,这下是不离也要离了。 孟仪宁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才会在知道于同盛住院去医院给于家的人添堵,看似闹场,实则已经豁出去,只为出一口这些年在于家积攒下来的恶气!后面便是想着如何从这十来年的婚姻里,从于朗声的手里,多捞一点。 和于音洁聊了没一会儿,于同盛想上厕所,褚秀华扶不动,需要于音洁去帮忙,于音洁赶忙去了。于望舒没有在于家久留,她下午两点去的,大约三点从于家离开。 原本她是想回家去的,可在半道上,她接到林媛的电话,问她事情办完没有,要不要和她们一起逛街。 林媛昨天就打电话问于望舒今天要不要一起逛,于望舒五一不在家,近半个月没去外公外婆那里,周日早上要过去陪陪他们,下午又安排了要去探望于同盛。没有时间就拒绝了林媛逛街的提议。 结果林媛不死心,踩着点估摸着这个时间点她该办的事情可能都办完,该见的人也见了,就又打了电话过来。 于望舒想了想。 从夏威夷回来之后,陆明宴一直忙于工作,今天下午又要参加一个慈善拍卖,不到晚上不会回来。 回家也没事做,还不如和林媛她们出去逛逛,就当消磨时间。于是在应了林媛之后,挂断电话,于望舒半路改道,和林媛王珊逛街去了。 又到了换季的时候,多多少少都要添置一些衣物。 男人最怕逛街,这一次林媛王珊都没有带老公。 于望舒去和她们汇合的时候,她们已经逛了一段时间,手上已经大小包拎了许多战利品。 但女人的购买欲并不是买了就够了,而是越买越不够。 于望舒与她们一起,继续去逛了女装,王珊林媛又添购不少,于望舒没什么购买欲,逛下来觉得大部分衣服都不符合她的审美,只一条裙子看起来有点喜欢,买了下来。 逛完女装之后,林媛王珊接下来便要逛男装了。 不能只给自己买了,多多少少也要意思一下给老公买点儿,拿林媛的话来说,就是回家了才好交差。 没错,就只是为了交差。 而买男装,相较于买女装的精挑细选,那可就敷衍了太多。 遇见有男装店,便走进去,看见还不错的,便拿下来摸摸质量,感觉不错,要了合适的码,直接拿走,去交钱。 干净又利落。 一整层的男装,不过只走了两三家店,就买了七七八八。 又来又逛了几家。 林媛和王珊都各自为自己的老公买了不少。就只有于望舒,什么也没有买。 她没什么好买的,她没有老公,也不可能在这里给陆明宴买衣服。陆明宴身上的那些衣服没有哪件不是定制,其价格之高昂,并不是常人能消费得起。 只不过于望舒轻易不给陆明宴买寻常穿的衣服,却在路过睡衣店的时候,慢下了脚步。 她想起在超市给陆明宴买的几十块钱的睡衣,以及十四块九的拖鞋。陆明宴没有嫌弃,到现在还一直穿着。 只是天气渐热,当时买的都是冬天的,现在穿已经不适合。陆明宴这几日天天晚上在于望舒家中留宿,洗完澡都没有穿的,除了贴身衣物最多再穿上超市二十九块九买两件的棉T。于望舒没给他买,他也不将自己在陆家的睡睡衣带过来。 之前在超市,给他买衣服的时候,便是抱着很随意根本没打算长久的心理,相信陆明宴心里也清楚,不知道他当时究竟怎样想,那样廉价的衣服竟也接受,后来在她家里,还时常会穿,一点也没感觉几块十几块钱的东西降低了他的身价。 可他没感觉,这几天于望舒看着他穿,心中却越发不是滋味。 他生活条件那样优渥的一个人,怎么在她家就只穿那么便宜廉价的衣服? 凭心而论,陆明宴对她是很好的了。她百般挑战他的底线,他都忍了下去。那她是不是对他,应该再好一些呢? “进去看看嘛?” 王珊看于望舒明显走慢下来,目光又往店里面瞧,便停下询问,接着又说:“这个牌子的睡衣还不错,穿着超舒服,我都买了两件。但是我也只舍得买两件,因为真的超贵的!” “不管买不买,喜欢就先进去看了再说。” 林媛行动派,提着今天的战利品,直接就进了。 这家店一件夏季的睡衣,都在四位数。大约是因为贵的关系,周末人流量虽大,但来逛这家店的人却很少。店员都在里面闲着,见到于望舒她们进来,都围上来热情为她们服务。 她们三个人,三位店员一人分走了一个。 她们从女装区进的,林媛和王珊都留在了女装,于望舒在女装随意看几眼,朝着男装走了。 看了几个款,最后将视线锁定在一套男装短袖睡衣上。 “您喜欢这一件吗?我拿下来给您看一看。” 店员说着,便将那一套衣服拿下来给于望舒看了,详细和于望舒说了衣服的材质:“我们店的睡袍,全是由桑蚕丝制作,在夏季,穿起来冰凉又舒适,买给老公的话,他肯定会很喜欢。” 这店员刚才耳尖,听了一嘴林媛说话时不经意带出的“我老公”这三个字,以为于望舒也给老公买。 “而且它不止有男装,还有女装的情侣款哦。” 说着,她便走到女装区拿了另一套女装过来,递给于望舒看:“您看看,女款也很好看呢,又舒服。您要不要考虑两件都一起带回去呢?” 那头林媛和王珊对于睡衣没什么需求,简单逛逛,也走了过来。看见她手里正拿一套男款睡衣,双双露出了然的神情。她俩都知道五一的时候于望舒和陆明宴一起出去旅游,感情突飞猛进。 林媛:“我说你怎么想进来,原来是想给陆明宴买睡衣啊……” 这两个人笑得不怀好意。 于望舒顿时就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该买还是要买的。 于望舒不止买下这两套睡衣,还给陆明宴又另买了一套,可以换洗。 这个品牌的衣服确实贵,就这些,于望舒一个月工资就没了。好在她有存款,不然也不敢花钱如此大手大脚。 一直逛到下午六点半,三人又一起吃了晚饭。 七点五十,饭吃到差不多时,于望舒接到陆明宴电话。 这也是另一个改变了,以往陆明宴通常都给于望舒发信息,但发信息比较费事,一件事可能讲很久也讲不完,从旅游回来之后,陆明宴都是以打电话居多。 电话接通之后,陆明宴问于望舒:“在哪儿?” 于望舒下午时有和陆明宴说过和林媛王珊去逛街。 于望舒给陆明宴说了正在吃的这家店的店名。 电话那头,陆明宴“嗯”一声,问道:“还要吃多久,我来接你。” 第 57 章 挂断陆明宴的电话, 王珊偏头,暧昧眨眼,问于望舒:“你家那位来查岗了?” 她旁边林媛夸张叹口气:“热恋情侣就是不一样, 哪里像我们老夫老妻, 一天没见到, 问都不带问一下的。” 当然知道这两个人就是故意在打趣自己,但于望舒嘴拙,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反驳回去,而且在外人看来, 现在她和陆明宴就是一对,没有错。 白皙的脸蛋红润润, 半晌, 没能接上她们的话,不想听她们继续胡说,只能改变策略岔开话题。 知道她们今天来逛街都没有开车,于望舒:“待会他来接我,顺带也把你们送回去?” 林媛王珊结婚时一起买的房, 买在同一个小区, 和于望舒一样都在学校附近,一起回去很顺路。 今天林媛王珊买了很多, 大包小包。她们比于望舒来得早,于望舒下午三点多才来,她们睡觉起来吃了早饭十点多就出来逛, 早就走累。 有车坐当然是好, 自己打车还要提着东西等。 她们继续吃东西,陆明宴来的时间刚刚好,她们刚吃完准备结账, 陆明宴电话就来了,说车子已到,就在门口。 结完账后,于望舒林媛和王珊从店里走出去,没有多作停留。 她们吃饭的这个地方有点偏,在商场背后,在店前的路上,只能短暂停下车。 这个地点原本就是人口密集点,平时人就多,更何况是周末。 于望舒她们出来以后,便见一辆寻常很难见到的白色加长型豪车,一看就特别壕的那种,停在店门口的路上。惹得来往行人不自觉便转头,全将视线落在那辆车上。 林媛一出来就被豪车吸引。 “那什么车,太壕了吧!我只在电视上见过。” 王珊也看见了。 “看标志,好像是林肯。” “也不知道谁的,把豪车开来这里,难道有钱人也来这里撸串?” …… 于望舒耳边听着她们讨论,脚步却没停,带着林媛王珊往前走。 林媛王珊虽然在说话,但眼睛却在看陆明宴在哪里,结果看一圈也没看到。 “你男朋友不是说到了,人呢?” 林媛奇怪问。 她们虽不知道陆明宴开什么车,但是他说了已经在门口等,怎么出来半个人影也没见着? 结果于望舒就领着她们直接走到豪车面,豪车旁还站着个人,大热天的西装笔挺,是这辆车的司机。有时陆明宴不自己开车时,就是固定由这个司机开,于望舒见过几次,早就认得。 他见于望舒过来,恭敬将车门拉开。 “于小姐,陆总在里面,请进。” 林媛王珊被眼前这一幕震撼,对视两眼,心中不约而同有一个猜测浮现出来。而就在此时,像是要佐证她俩的猜想,车窗被缓慢摇下,露出陆明宴英俊至极的脸。 他先和王珊林媛点头示意,才看向于望舒,一双眸子凝视她。他并没有说话,但于望舒却知道,他开窗是想让她看见里面坐的是他,让她快上去。 于望舒以前没看他坐过这辆车。 手上的提袋被司机接过,放在后备箱中,于望舒和林媛王珊跨上车。 车子内部不是普通车的布置,有一个环状小型沙发,还有一张桌子。陆明宴正坐在沙发上。 坐在沙发上,于望舒才问:“今天怎么开的这辆车?” 陆明宴耐心回答她:“参加慈善拍卖,那一辆车不合适。” 换言之,这一辆加长豪车才适合。 于望舒明白,他们那个圈子,的确在特定的时候,需要豪车华服,存在一定的攀比,但更多像是尊重。闻言点头,不再聊车的事,她转而问道:“今天在拍卖会有没有拍到什么合心意的?” 有。 一颗价值八千万的原钻,被陆明宴在今天拍了下来。 陆明宴点头,但没有和于望舒说他到底拍下什么。 于望舒也不问。 她好奇心只一点,不重。 王珊林媛见他俩这样自然的说话,面面相觑,旋即在消化掉豪车原来是陆明宴的这个事实后,她们终于恢复了正常的社交和沟通能力。 于望舒没什么好奇心,但是她们有啊! 于望舒什么都了然,豪车在前面不改色,但是她们做不到啊! 第一次坐如此豪车,林媛王珊好奇看一阵,直到感受够了豪车的魅力,才转头看陆明宴于望舒。 王珊叹道:“知道你壕,但是我不知道,原来你竟然这样壕!” 陆明宴只但笑不语。 由于一起玩过,早就认识,像朋友一样的相处过,王珊林媛对待陆明宴,还是很随意的。 在车上随意聊了一些,车过半时,于望舒手机忽然震动一下,于望舒拿出来一看,是一条信息,林媛发来。 于望舒手微顿,抬头看林媛一眼,林媛装作无事,对于望舒眨眨眼。 点开看她发的信息是什么。 林媛:【哪里找这么壕又这么帅的男朋友,简直人间妄想!舒舒你一定给我好好的抓住!不要给其他女人任何的机会!于老师,你可以的,冲!!!】 于望舒:“……” 先将林媛王珊送到小区门口,然后才回的于望舒家。 小区路窄,这辆车太长,进去小区不太方便,于望舒和陆明宴便在大门口下车,没有让车子开进去。 购物袋都被司机放在后备箱里,于望舒和陆明宴下车之后,司机将于望舒的购物袋提出来。 陆明宴伸手接了提在手上。 “买的什么?” 陆明宴随意问道。 大小几个袋子,东西装在里面,有的依稀可以看见是衣服,有的袋子只在袋子上有标志,袋子是闭合的,什么也看不着。 两人往小区里面走。 和刚才在店门口停着时候一样,陆明宴这辆车,在于望舒小区这里,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 于望舒和陆明宴逐渐走离,车也很快开走。 既然陆明宴都问了,于望舒语态自然,回答道:“我买了一条裙子,还买了一套睡衣。你夏天在我这里没有睡衣,所以也给你买了两套,还有夏季的拖鞋,也给你买了一双。” “待会儿回家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陆明宴嗯一声,点点头。 陆明宴旅行回来后经常来于望舒这里,俨然比回自己家的次数还要多,自然也留在于望舒这里有换洗的衣服,但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这些衣物里面,就是少了睡衣。 回家之后,于望舒将睡衣拿出来在陆明宴身上比划。 陆明宴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人又高,本身就是个衣架子,衣服光是拿在他面前比划,不用穿身上,都感觉不错。 “店员说这是蚕丝做的,晚上穿起来会很舒服。我看这衣服的颜色衬你,就想给你也买一套,这么看,果然还不错。” 于望舒一边比划一边说。 陆明宴都由着她来,格外的配合。 他没有说话,目光只在于望舒和她为他买的睡衣之上来回。 待于望舒比划完,正要将睡衣放在沙发上,这时候于望舒的手腕却被陆明宴抓住。 “舒舒……” 陆明宴喊她的名字。 于望舒诧异抬头,陆明宴另一只手顺势揽上于望舒的腰,微微用力,便将于望舒揽进怀里抱住。 “……陆明宴?” 于望舒疑惑在陆明宴怀中抬头。 陆明宴微微用力,将她在怀里搂得更紧。 他轻叹口气:“你别动,先让我抱一会儿。” 竟然因为于望舒主动给他买了一件睡衣,就感动喜悦到无以复加。 陆明宴深觉自己在于望舒面前,实在太好哄了。 于望舒虽然不知道陆明宴为什么忽然这样,但她很多时候倒是极为听话,陆明宴让她别动,她也就真的没动了。 待过了一会儿,陆明宴将于望舒放开,于望舒才继续将今天下午买的那些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给陆明宴看。 不但给陆明宴买了睡衣,还有拖鞋。这次不廉价,拖鞋都是一百多,直接比上一次超市买的翻了十倍的价格。 最后,于望舒还将自己买的连衣裙穿在身上,给陆明宴看了看。获得了陆明宴的赞美,心满意足将其收进衣橱。 夜晚,缠绵之后,陆明宴将于望舒搂入怀。 “舒舒……” 夏威夷的最后一页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现在的陆明宴在做这件事时,比起以往,更加肆意,更为孟浪。每每都要于望舒承受不住,哭着求饶,也不放过。 于望舒累极想睡,但陆明宴却在一番热烈之后还有余力,抱着她喊她的名。 于望舒昏昏沉沉“嗯”了一声。 “下个星期六除了下午的家教……你还有什么事?” 于望舒在他怀里摇摇头,没有细想下个星期六几月几号什么时候。现在才周末,下个星期那么久的时间。 陆明宴:“有个朋友开了一家酒吧,邀请我和其他朋友一起去玩,你到时候,要不要陪我一起去?” 像是怕于望舒拒绝,才将这件事故意放在了这时候于望舒意识模糊最没有防备的时候。 于望舒确实也没多想什么。 “……你的朋友,是闻逸,严律他们?” 半晌,迟钝的脑子才消化了陆明宴说的话,于望舒意识不甚清晰,问道。 她还记得上次吃饭的时候,闻逸说下次再约的事。 陆明宴回答她:“是他们。” 于望舒轻轻“哦”,头埋在陆明宴怀中,模模糊糊回答了一个字:“好。” 此后便过了许久,都没再说话。 陆明宴垂眸细看,果不其然,她和他做过之后,总是睡得最快的。 - 陆明宴先约了于望舒周六的时间,于望舒第二天睡醒了,想起昨夜的事,才拿起手机,看了眼周六到底是什么几月几号,也好心里有数。 发现周六正好是五月十八号。 五月十八号,如果卓城没有出轨的话,那一天正好是她与他的结婚的日子。 约在这个日子,于望舒不免得要多想一些,也不知道陆明宴是故意,还是巧合。但既然是朋友的酒吧开业,人家请他们去热场,那应该就是巧合了吧。 毕竟这一天对于陆明宴来说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她和卓城也就在去年给卓城的那些朋友发了喜帖,除了喜帖上写了日期,其他时候,谁也没提过。这都过了多久了,说不定,他根本没细看请帖,也或许早就什么都不记得。 听见于朗声和孟仪宁离婚的消息,是从于朗声的口中。 周三那日,于望舒刚刚下班,手机震动。 拿出来一看,是久未打过电话给她的于朗声。 于望舒犹豫片刻,接了。 “舒舒……” 电话接通,传来于朗声沧桑微哑的声音。 “我和孟仪宁已经在今天早上去民政局办理了离婚。” 第 58 章 于望舒握住电话的手, 微微握紧。 于朗声等待片刻,像在等于望舒的回应。可他却并没有等到于望舒的只字片语,只除了手机, 还显示的正在通话。 “舒舒, 这么多年, 让你一直受委屈。”像是正极力忍着什么,于朗声些微的哽咽:“爸爸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猫哭耗子假慈悲。 于望舒并没有感动。 “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她淡声说道。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这些年,她早没有将于朗声当做自己的爸爸, 而只将他看做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如果她不这样做,现在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能早就受不了去死。 于朗声:“舒舒……” 于望舒声音平淡:“你真正对不起的那个人, 已经在地下长眠。不过你不要再去打扰她, 也别去看她,她临终的时候,曾经说过,这辈子,下辈子, 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 话说完, 没有再听,于望舒挂断了电话。 - 这一天陆明宴加班, 到于望舒家中,已经夜晚九点。 于望舒已经洗好澡坐在床上看书。 陆明宴洗过澡后,上了床。 关掉灯, 陆明宴俯身亲吻于望舒, 却被于望舒偏头躲过。 “怎么了?” 感受到于望舒的抗拒,陆明宴轻声问。 于望舒今天兴致不高。 她手搂紧陆明宴的腰,将头埋在陆明宴的肩膀, 磨蹭。 “陆明宴,今天不做好吗,我们聊聊。” 于望舒轻声在陆明宴耳边说,细听,声音还有点娇。 陆明宴听出她语气和其他时候不同,略顿。 手从她腰侧移走,改而去抚摸她的发。 他问:“想聊什么?” 于望舒想了想,说道:“我们初中不是读一个学校吗,那就聊一聊初中吧。” “初中?”陆明宴口中咀嚼这两个字,意味不明。 于望舒从这两字里什么也没有听出,点点头。 “好。” 黑暗中,陆明宴说道:“就聊初中。” 既然是于望舒提起的话题,这个头自然也由于望舒来开,于望舒:“我读那个初中,是我外公正好有朋友在那里教书,我学习成绩还可以,外公就送我去了。” 于望舒说得十分平常。 但陆明宴却知道,她那时候成绩岂止是可以,年年拿全校第一,各种奖项拿到手软,那时候的她优秀到就连在另一栋楼比她高一届的他都有耳闻。 陆明宴轻轻“嗯”一声。 “初中几年,有没有印象深的人和事?” 陆明宴把玩她的手,似无意般,问道。 他那时虽然不爱读书,但他脑子聪明,年年也是第一,和她排在同一个榜上,在初中也不算籍籍无名。 于望舒初中那时被家里的事笼罩,思想还没有成熟的半大女孩,又正属于敏感的青春期,云檀去了,每一周回于朗声那个家都如同踏进地狱,天空都是灰暗的,哪里还能注意到别的人别的事,她读了三年的初中,连班级里的同学都没有认全。 于望舒几乎都不用想,就摇摇头。 “但是,我有一个印象很深刻的地方。”她轻轻说道。 那里就像是她的避风港,每每她极度伤心难过时,便是去那里哭一场。 黑暗里,响起陆明宴的声音,低而柔:“是哪里?” “你记得我们学校后有一条小溪吗?”于望舒说道:“那条小溪有一座拱桥,是那座拱桥。” 陆明宴点头,下巴抵在她的额头。 “其实,我在初中的时候,也有一个印象很深刻的地方。” 他对于望舒轻声说道。 于望舒好奇抬头,问:“是哪里呀?” 陆明宴低声笑了笑:“拱桥旁边有颗树,是那颗树。” “树?” 于望舒诧异抬眸。 那颗树她当然记得,也印象很深,百年老树,又大又茂密,伸出的枝条将拱桥都遮盖了。 于望舒问:“为什么会对那颗树印象深呢?” 问了这句话之后,陆明宴明显的沉默了下来,像是在思考什么,或者在回忆什么。只是他的手,却一直放在她背上,发间,轻抚。 于望舒感觉他在看她,可抬头,夜晚太暗,他又像是在看别处。 于望舒不太明白,这个问题,有什么难回答?需要陆明宴考虑那么久,但她也没有轻易去打扰陆明宴,大约过了一两分钟,她才得来陆明宴似叹息又似怀念一般的回答。 “大约是因为,那棵树足够大,又离拱桥近吧。” 更多的情绪,她却是听不懂了。 树大可以理解,毕竟她印象也深,但……离拱桥近? 不明白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淡淡的疑惑浮起,于望舒轻轻一声哦,不由得略有些失神,原来他在初中印象深刻的地点,离她的那样近。想必他经常会去那颗树下,交错的时空里,他们走过一样的路去过差不多一样的地方,这种感觉好神奇。 话题又逐渐转到了别处。 这天夜里,他们聊了许多初中的事,然后于望舒便惊讶的发现,原来初中的时候,他们是一个物理老师,那个老师姓乔,总带一个很大的黑框眼镜。也同一个英语老师。由于他们成绩好都上的是年级最好的火箭班,很多教育资源都是互通共享的。 体育课的时候,也经常被排在一起。 秋季运动会,陆明宴每年都会参加比赛,于望舒也会。 还有每年开学,作为年纪优秀学生,陆明宴和于望舒都分别有作为学生代表去讲台上致词。 或许在学校的某个角落,某个瞬间,他们曾经早就不期而遇。 于望舒和陆明宴说着以前初中时候的那些事,心中不由得升起既遗憾又奇妙的感觉,后来不免得又拉着陆明宴越聊越多。 话匣子打开一聊聊到深夜,意识模糊困到不行,才不舍睡去。 于朗声离婚这件事,到底还是没有能够和平收场。第二天于音洁便打电话过来,说了于朗声和孟仪宁离婚那些事。 由于除开给孟清盈买的那套,几乎所有房产都是婚前,孟仪宁不满什么都分不到,而一直不肯离,后来还主动求和。索性这一次于朗声主意已决,宁愿分给孟仪宁一套房,也要把这婚给离了。 房子地方比较偏,在四环以外,一个小套二,是于朗声和孟仪宁婚后唯一共同的财产,于朗声当时为了投资买的。 至于其他的那些,孟仪宁一样也没有分到。 于家终于摆脱孟仪宁孟清盈,在打电话给于望舒时,于音洁说话的尾音都在上扬。 又让于望舒周末回于家,家里准备大家聚在一起吃顿饭,除旧迎新,去去晦气。 于望舒并不想去,以周末有约这个理由推辞掉了这顿聚餐。 谁都知道这只是个借口而已。 于音洁深感遗憾,原是还想着这个于家没有了孟仪宁孟清盈两母女就彻底清净,于望舒和于朗声的父女关系也有望得到修复,却没想到,于望舒连家中聚餐也不愿意再来。 于音洁又说了两句,见于望舒主意已决,便也没再多说。 其实以前于望舒从读大学搬出去住以后,回于家的时间就减少了许多,一年顶多三四次,其中还包括过年拜年于同盛褚秀华的生日。换句话说,其他时候,除非必要,于望舒很少会回去。 只是去年于望舒和卓城准备结婚,后来事情接踵而至,于望舒才回于家更多一些。 后来也没在这个问题上耗费太多的时间,又和于望舒聊了几句别的,挂了电话。 周六,陆明宴朋友新店开张,邀请陆明宴及其他朋友一起去暖场。 酒吧开在十里汀,著名的酒吧一条街。 朋友名叫戚鸿铭,在二楼给陆明宴他们留了一个最大最豪华的包间。 包间里面已经坐了许多人,于望舒和陆明宴进去时,明显感觉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放在了她的身上,毫不遮掩的带着浓浓的好奇,这样的目光于望舒曾经感受到过,从严律和闻逸两人那里。 于望舒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第一次见她时都是这样的,还以为自身有什问题,不自觉地审视自己。 “不用管他们。” 正在这时,旁侧,陆明宴偏头和她说。 大家都极懂分寸,也主动来打招呼,并不会让人感觉有任何的不舒服。 于望舒将他们同于望舒一一介绍,这些朋友里,有些带了另一半有些没有,严律和闻逸也都来了,这一次,严律不是单独来,他的身旁还坐了人,经介绍,是严律从小定亲的未婚妻。 包间里坐了一会儿,于望舒便感觉出了陆明宴的这群朋友聚会,和卓城那一群朋友聚会时大有不同。 最本质的区别在于,卓城那些朋友,烟酒女人热闹非凡。而陆明宴这一头,却都只是安安静静,坐在包间里面聊天,顶多喝点小酒,顾及这里有不抽烟的人,连抽烟都绝不在包间。 这样的氛围让人放松又舒服。 坐在这里,于望舒有一点理解,为什么陆明宴每次在卓城那边聚会时,会总是独自一个人在角落,难以融入,因为与现在相比,那样的场合实在过于吵闹了。 只是不知他为什么明明不喜欢,却还总是参与。 陆明宴和朋友聊天,他们聊□□势,聊经济,聊工作,互通有无,动辄口中几亿几十亿。于望舒坐在旁侧不自觉思绪越飘越远。 “在想什么?” 陆明宴察觉到于望舒心不在焉,与朋友说话聊天之余,转头看她。 于望舒总不能和他说是在想他和卓城以前那些事。 相处下来才知道,这一位的占有欲只比卓城更强。自从旅游回来之后,陆明宴便逐渐的开始向于望舒展露他不为人知的一面,于望舒从一些细节处逐渐发现,陆明宴暗藏于心的掌控欲和占有欲,只是他很懂得克制,也很知道分寸,绝不会让于望舒反感。 于望舒略略摇了摇头。 她性格沉静,在人多的聚会里,总是话很少的,也不太参与其中。 陆明宴知道她这一点,要不是被这些人催了又催,他不会带于望舒出来。 “再坐一会儿,我们就回去。” 他轻声对于望舒说道。 他们来这里还没到一个小时,就说要走。于望舒摇了摇头,对他说道:“你难得和朋友聚一聚,多坐一会儿,我不急。” 就在这时,包间门从外被人推开,已经来过的本次主人戚鸿铭去而复返。 后面跟两个服务员,推着两个餐车的水果小食和酒。 “把压箱底的酒都拿来给你们,大家别客气,今天晚上都记我账上!”戚鸿铭进来和大家说。 从陆明宴那里了解到,戚鸿铭家中从事娱乐产业,目前国内巨头乐娱传媒就是他家的,上次给于望舒飞机上看的那部未播完的电视剧就是通过他,开这个酒吧纯属娱乐性质,开着玩。 戚鸿铭进来几分钟,开业太忙,又很快走了。 男人有男人的事聊,看于望舒坐着没事,严律的未婚妻刘枳琪主动过来,邀请于望舒一起出去外面大厅玩玩。由于于望舒在之前就和严律一起吃过饭,在这几乎都是陌生人的地方对严律的未婚妻刘枳琪就有一种天然亲近的好感。 刘枳琪也是一个很爽朗爱笑的女孩子,特别一双眼睛,弯弯的,笑起来特别的甜。 于望舒对于陆明宴他们聊的那些并不是和很感兴趣,继续坐在旁边也无聊,刘枳琪来邀请,于望舒想着出去玩玩也没什么,还能打发时间。 转头看陆明宴,陆明宴点头:“去吧。” 于望舒和刘枳琪一起去了。 楼下正有裸身男团在跳舞,场子被炒得很热,出了包间便是贯穿人耳膜的音效,震耳欲聋的可掀翻房顶的尖叫声。于望舒和刘枳琪就站在二楼贴着围栏往下看,并没有下去。酒吧才开业,有优惠活动,来玩的人特别多,楼下大厅挤满,宾客又还特别激动。 不愧是娱乐龙头继承人,戚鸿铭开的这个酒吧开业表演,男团跳完换女团,甚至还有娱乐圈的大明星来助唱。高潮一波接一波,场子里所有人都受这种的气氛感染,玩得十分上头。 于望舒和刘枳琪站在二楼看了半个多小时都没嫌累,表演确实好看,两人看得津津有味。直到热闹的间隙,终于来了一首节奏慢的,场内的尖叫声渐消,场内燃炸的宾客们终于有时间歇息片刻。 刘枳琪单手亲热挽住于望舒的手臂,转头便见还在看着下面一楼的于望舒。 于望舒骨架小而显得脸小,睫长而翘,在夜晚灯光下,皮肤白到发光,平日里不需化妆就已足够让人瞩目,何况今天因为要见陆明宴的朋友,出门前还化了一个淡妆。 受到了美颜的暴击,刘枳琪视线不离于望舒的脸,不由得感叹:“舒舒,你好漂亮哦。” “我有点理解为什么陆明宴会一直喜欢你,你这么好看,换我也喜欢。” 于望舒注意到她话中的那两个字,转头看她:“一直?” 刘枳琪和严律从小订婚,两人青梅竹马,从小在他们那个圈子里长大,有关陆明宴的事,自然也是知道的。 刘枳琪以为陆明宴和于望舒早就开诚布公,毫无心机和城府,说道:“当然啦,他暗恋你那么多年,不是一直是什么?” 于望舒知道陆明宴喜欢她的事,也不过也就一两个月的时间,亲密关系从床上开始,他们两人的发展快到超乎想象。 陆明宴曾经对于望舒说过,很早之前就喜欢她,但于望舒也只以为顶多就只是更早一些,至于多早,于望舒没有深究。毕竟她和陆明宴在她与卓城分手之前几乎没有交集。 陆明宴在她的脑海里留下的印象不深,她相信陆明宴也是。 “他暗恋我很多年?” 于望舒轻轻重复这一句话。 刘枳琪的话,让于望舒听不懂。 第 59 章 卓城被翟天宇喊来十里汀的一家新开的酒吧里来喝酒。 开这家酒吧的听说是乐娱传媒的少东戚鸿铭。翟天宇新交一个月的女朋友就签约在乐娱旗下, 才刚出道没两年,是一个七八线开外小艺人,今天来给她的少东家捧场。拉了翟天宇来, 翟天宇又喊了卓城郭志飞他们。 一行人开了个豪包, 在里面喝酒抽烟, 纵情声色。 房间里烟雾缭绕,卓城坐在沙发最中,面前摆了许多酒。以前聚会,卓城被于望舒管着, 喝得少,现在和于望舒分了以后, 喝酒就属他喝得最凶。 一杯酒下肚, 坐在旁边的人又给他满上一杯,继续喝。 他今天从进来这个包间之后,就一直喝酒,心情格外的不好。 “昨天听你妈话,去相亲了?” 翟天宇走过来, 一脸八卦问卓城。 卓城相亲这事, 孙慧到处托人打听合适的人选,闹得人尽皆知, 瞒不住。只不过卓城即将结婚,又因小三插足而没结成这件事,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好一点的人家根本不跳他这个火坑。 “听说是临城的, 怎么样,喜欢不?” 这都难不倒孙慧,孙慧将目标定在了隔壁市。就在昨天, 为卓城积极安排了相亲。 卓城的卡被限,身上现金又没多少,完全负担不起他奢侈的生活,前阵子低头,从孙慧手中取回了卡。 翟天宇唯恐天下不乱,卓城仰头喝一口酒,将他这个问题彻底无视。 若是以往,郭志飞也同翟天宇一起调侃卓城了。 但是今天不一样,五月十八号,日子特殊。 “你别说了,少说两句不会死。” 郭志飞扯了扯翟天宇的衣袖。 翟天宇感到没趣,回去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伸手揽住了自己的女朋友。 小艺人依偎在翟天宇的怀里,眼看时间差不多,撒娇对他说:“要下去吗,待会儿有我的表演。” 他们这些艺人,都是来给少东家撑场子的,其他还没表演的人都在下面,她抽空溜了上来。 翟天宇转头看她,如同换了一副嘴脸,黏糊道:“你的表演,我当然去看。” 说完拍拍说,引起包间里所有人的注意力,而后说道:“给个面子啊,不要窝在包间里了,等会儿我宝贝儿有表演,走啊,都一起下去看表演!” 全都一起走了出去。 卓城没去,所有人都走了,就他还留在包间里,郭志飞见不得他这幅颓到骨子里的样子,伸手过来拉他,“走吧,去看看。” 把卓城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其他人都走在前面,走楼梯往下走,卓城出来以后,被前面的人挡了一下,不经意转了个头,然后,他僵住。 郭志飞走在他的身后,见他不走,伸手推他:“城儿,怎么了?” 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才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顿时心下喊糟。 “那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见卓城人已经举步走了过去。 但是,只走不到两步,卓城步向于望舒的脚步忽而止住。 前面那个包间的门打开,走出来一个人,身形修长,气质卓然,他们都认识,还很熟,是陆明宴。 卓城见到是他,脚步一转,换了目标。 在行走中,卓城的拳头早便紧握起来。 “卓城,卓城……” 郭志飞连忙想喊住他。 卓城朝听而不闻,朝陆明宴冲去:“……陆明宴!” 靠近时,挥拳朝着陆明宴的脸打去! - 于望舒和刘枳琪正说着话,忽然听见有谁在喊陆明宴,她对这个名字敏感,顿时转回头去看。 正好见到卓城朝着陆明宴挥拳。 仿佛那夜被卓城见到她与陆明宴一起时的记忆重现。 但这一次,结果却又与那一次的记忆不尽相同,那一次陆明宴没能躲过卓城的拳头,生生吃了一拳,而这一次,陆明宴却伸手,轻轻松松挡住了卓城紧握成拳的手。 手被制住,卓城赤红着双眼,如暴躁的困兽朝着陆明宴怒吼:“陆明宴,你早有目的接近我们,根本不是为了和我们成为朋友,你从头到尾,就只想接近舒舒!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是你拆散我和舒舒!是你,把孟清盈送到我面前,你知道孟清盈从小什么都爱和舒舒抢,肯定不会放过我。一切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出轨!又怎么会和舒舒分手?原本我和舒舒今天就会结婚,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会和舒舒白头到老,一辈子幸福!是你,都是你拆散了我们! 你怎么敢去追求她?你这样心思深沉的人,怎么能和她在一起!你不配,陆明宴你不配!!” 卓城发疯一样像陆明宴出拳挥去。 但任他如何使劲,根本挣脱不出陆明宴的钳制。 可陆明宴手钳制住卓城,却根本没将注意力落在他的身上,而是转头,越过卓城,去看对面本朝着他们快步走来,却因为听见了卓城的话,而逐渐放缓脚步,最后止步的于望舒。 短短的几步之遥,如同万水千山。 他的痴妄,他的执念,他内心的阴暗,在这一刻,全没有保留被暴露于于望舒的面前。 卓城的暴怒,在陆明宴面前,如同小儿的戏耍。可于望舒的沉默,却像利刃,刺入陆明宴的心间。感受到于望舒的靠近,卓城也逐渐停下,几人的视线,齐齐都朝于望舒看去。 音乐很吵,但是这里却沉默异常。 陆明宴推开卓城,转而朝于望舒走去。 短短几步,他走至于望舒的面前。 “舒舒,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他朝她伸出一只手。 只除了于望舒离得他近,可以听见夹含在他声音中丝丝地不确定的颤抖,看出他眼中隐忍到极致的深情。 “……舒舒!” 看于望舒似要伸手,卓城遥遥喊一声。 于望舒朝他看一眼,却如看陌生人,毫不在意地转头,终于,缓缓的,她还是朝着陆明宴伸出了她的手。 陆明宴牵着于望舒的手逐渐走远,卓城的心逐渐碎裂。 “舒舒……” 卓城张嘴,喊出于望舒的名字。 他还想去追,可是手臂却被郭志飞狠狠拉住。 到现在他们所有人都知道,陆明宴屈尊降贵,加入他们这个圈子,目的并不单纯。 细细回想,陆明宴参加他们聚会不多,但每次陆明宴来,于望舒都在。 恐怕馋当时还是卓城女朋友的于望舒绝不是一天两天,时间线甚至能拉长至卓城和于望舒才开始交往,甚至更往前。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以陆明宴的身份地位,他们根本不能和人家去硬碰!碰不赢啊!最后还不是自己吃亏! 郭志飞拉住卓城,低声劝道:“别想了,早就不是你的了,放弃吧。” 第 60 章 于望舒和陆明宴一起出了酒吧的门, 车已经停在门口,陆明宴拉开车门,于望舒片刻停顿, 终是上了车。 两人一路沉默。 一直到进了于望舒的家门。 于望舒沉默着往里走, 被陆明宴从后面拉住了手。 “舒舒……” 身后响起陆明宴低沉而压抑的声音。 于望舒被迫止步。 她的脑子还有一点乱。 这一晚上接收了太多的信息, 从刘枳琪那里,从卓城怒吼的那些话,和她的认知有极大的差距,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舒舒, 看看我。” 只听陆明宴又说。 于望舒缓缓转身,抬起头, 视线对上陆明宴的, 无论什么时候看他这张脸,都挑不出任何的瑕疵,他此时正直直看着她,眉目微微拢起,薄唇微抿, 双眸之中, 深沉又多情,如即将席卷的波涛, 似有万般的情绪。 “所以,真的是你把孟清盈安排在卓城的那里去的?” 半晌,于望舒终于开口。 却是首先问了这一句。 陆明宴微微一怔。 他可以欺骗任何人, 但唯独不会对于望舒说谎。 “……是。” 晦涩开口, 只说出了一个字来。 于望舒不说话了。 正如卓城今天所说的那样,如果不是孟清盈在他们之间横插一脚,那么, 今天本该是他们的婚期,后面也不会发生这样多的事,而她和陆明宴也不会有交集。 她当然不是怀念她与卓城,也不遗憾。 而这也不是卓城出轨孟清盈的理由,如果卓城不想,如果他足够坚定,他也不会给旁人可乘之机。 只是…… 任她如何去想,也想不到,这件事竟然是陆明宴去做的而已。 于望舒努力消化掉心间那五味杂陈的感觉,仰头,又看向陆明宴,斟酌着迟疑问:“刘枳琪和我说,你从初中……” 算起来已经有十来年。 这才是今晚最令于望舒震惊的事。 在她与陆明宴开始之前,她从未曾察觉。 如果她知道,她也不会……那天晚上喊他来。 当一切东西掺杂上感情,都会变得不再单纯,她那一天,也只是一时冲动而已。 哪知道,一时的冲动,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心中隐秘的爱意被当众掀开,陆明宴并没有躲避,他目光坚定,看着于望舒,轻轻启唇,补充完她未说完的话:“没错,我的确是喜欢你十四年,从初中就开始,从你刚上初中的第一个学期。” 从旁人的嘴里说出来,也从陆明宴这里听见,全然不是一个感觉。 于望舒的心里再次受到冲击。 她无比诧异,睁大眼眸:“……你怎么会?” 他们前几日还在聊初中,他都什么都没有和他说,他怎么那么能忍? 于望舒这诧异极了,瞪大眼睛的模样,陆明宴从中,竟看出几分可爱。 他微微勾唇,“我怎么不会?” 她是不知道,他初中的时候,就有多惹人喜欢,惹人心疼。 后来那颗树下,他几乎每天都去,说不准,她哪天不开心,就来了。 于望舒被他这样直白的说喜欢,竟还是初中那个自己,觉得太不可思议。 初中的时候,她的天空是那样的阴霾,晦暗,那时候她孤独地走在路上,即便有阳光洒下,六七月的艳阳天,她也感觉不到任何欢喜,心底凉透。 诚然,初中的时候,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们情窦初开,于望舒曾收到不知道多少封情书。她长得好看,从小惹老师同学的喜欢。但是,于望舒却从未想过,喜欢她的这些人里面,竟还包含了……陆明宴? “你从什么时候……”于望舒难以想象,被陆明宴这样的人喜欢十四年,心中有一丝隐秘的欢喜,可更多却是疑惑,且不说这初中的时候,她根本不认识陆明宴,到高中,她都对他全无印象,一直到大学她和卓城交往之后,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他是卓城的朋友,身份矜贵,冷漠疏离,总坐在角落里,对他们那一群人冷眼旁观。 十四年,他未曾主动和她说过话,也从未对她流露出一丝半点的喜欢。 可现在,他竟对她说,他已经喜欢她十四年。 十四年。 她今年二十六岁,这十四年,占据她人生的大半,他比她大一岁,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七。 她何德何能,才能得到陆明宴这样多的喜欢? 即便陆明宴亲口说,仍然觉得颇为不可思议,于望舒晦涩开口:“你怎么不和我说?” 话出口,却也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 初中的时候,她那时还小,高中,她没那心思却又被卓城高调追了三年,大学,她已经是卓城的女友。 不管哪个时间点,都没有陆明宴的位置,不论他从哪个时间节点切入,结果都不会好。 于望舒忽然就理解了,他为何隐忍沉默。 “说了,又能如何?” 陆明宴自嘲笑一笑。 他伸手,搂住于望舒的腰肢,将她搂进自己的怀。回忆这十四年,只有她真实的被他抱在怀里,他的心才不再如同缺一个口子,空落落。 是他太自信,想守着她到十八岁。 可她十八岁时,他只是被迫离开几天,再回来,她已经成为卓城的女朋友。 “那你通过卓城请我做陆晨的家教……”于望舒忽然又有了新的联想。 “没错,我别有目的。” 陆明宴全数承认。 将他的那些痴妄,那些无法坦然于阳光下的阴暗,全部对于望舒摊开。 “如果你没有自己发现卓城出轨,那么,我会帮你发现。如果你伤心,那么我会陪在你的身边。说我虚伪也好,说我心机也罢,怎么都可以,总之,我绝不会让你如期嫁给卓城。” 陆明宴冷静的口吻,对于望舒说着以上那些话。 于望舒微顿。 她微微挣脱,推开了陆明宴。 “陆明宴,我现在有一点乱。”她觉得她实在是难以接受,她心目中的陆明宴,连她主动邀请一夜共度,都秉持绅士风度,一再拒绝。 所以,他那时候,是在做什么,欲拒还迎吗? 难怪,一再的要求她对他负责。 原来是对她早有图谋。 “舒舒……” 怀抱空空如也,陆明宴眸光骤然变暗,连声音都变得晦涩。 “你让我想一想,好不好?”于望舒望着陆明宴,轻声对陆明宴说道。 她感觉,她可能需要独自一人安静片刻。 她当然不是想就此和陆明宴一刀两断,她只是,需要将所有的事情,独自想一想,理一理。 她仍记得,上次她和陆明宴过同一句话,还是在陆明宴故意在卓城面前吻她,他第一次坦白喜欢她的时候,那时候他就已暴露出部分的心机,她却没有在意。而这一次,甚至比那一次的冲击更大。 陆明宴的所有形象,全在于望舒脑子里颠覆了个彻底。 “舒舒。” 陆明宴垂在身侧的手微握。 两相僵持,许久,陆明宴垂头看着她,缓缓开口:“……我明天再来。” 过几秒,于望舒轻点一下头。 陆明宴走后,于望舒独自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许久。 他们从酒吧回来,时间本就已经不早,待于望舒从沙发上起身,朝柜上的时钟一看,已经近十二点。 于望舒先去洗了澡,再躺回在床上。 可任她躺在床上,怎么想睡觉,也睡不着。 在被窝里,于望舒难受地翻身,又翻身。 脑子里只有一个名字,一个人。 ……陆明宴。 陆明宴。 …… 他说,他喜欢她十四年。十四年前,她才上初中,难以想象,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喜欢,只一个人单方面,竟能持续这么长的时间。男人不都如于朗声,如卓城那样,喜新厌旧,见异思迁? 何况,这个人还是陆明宴。 十四年。 人生有几个十四年。 刚才听见她说想自己一个人时,陆明宴晦暗的目光。以及,他离开时,落寞孤独的背影,于深夜里,在于望舒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先是茫然,后是无措,到现在,茫然无措褪去,剩下的全是后悔,和心疼。 诚然,是他给卓城和孟清盈的见面制造了一个机会,可卓城出轨孟清盈,也并非被陆明宴拿刀逼着,卓城如果能洁身自好,他那样一个大男人,孟清盈也不能强迫他。追根究底,主要问题还是出在卓城。 更何况,卓城出轨孟清盈,并非一次两次。而那些,又和陆明宴有何相干? 于望舒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陆明宴清白又无辜,接着,就是更加的后悔。 后悔脑子转不过弯,后悔让他走了。他那时候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光是想,于望舒都觉着特别难受。 ……她怎么会让他走? 她怎么做到的,竟那么残忍。 在床上翻来覆去到两点,实在睡不着。心里在此时却冒出一个对她来说很疯狂而冲动的念头,一经萌芽便茁壮成长,便再也压不下去。 她想去找陆明宴。 在这夜半三更,迫切的,想要见他,只希望他此刻就在她面前。 她本不是急躁冲动的性格,做什么事都会有规划,但这个念头不知怎么忽然冒出来,可它挥之不去,且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于望舒心绪不宁,再也在床上躺不下去,一刻也等不及。 想去见陆明宴,非常非常想见他。很快满脑子都只除了这个想法,别无其他。 或许,在双人关系中,一旦投入感情,就会变得不再理智。和卓城在一起的时候,于望舒没有过失控的感觉,可这一刻在陆明宴这里,她感受到了。 于望舒手撑床,掀被而起。 待她匆匆出门,乘电梯下楼,夜晚的冷风从走廊灌入,出电梯后,便冷得一个哆嗦。五月的夜晚仍是很冷,她这时才发现,她匆匆只往身上套了一件连衣裙便出门,穿得少了。 可再让于望舒回去添衣却也不可能了,于望舒现在满脑子只想快点见到陆明宴,出去打车,到他家去找他。 出电梯后,她步履匆匆走出这栋楼,再转弯往前走。她的这栋楼离小区大门还有段距离,要走上两分钟。 于望舒快步疾走,一分钟一秒钟都不想耽误,夜风将她的裙摆吹起波浪,将她及腰的长发吹起。于望舒全不在意,她此时一心只想着陆明宴,只想到他,更感觉不到冷。 夜晚小区内的路灯全部亮起,灯光昏黄。 只走不到十米远,于望舒忽然顿住脚步。 她骤然停了下来,愣住。 今晚回来时,楼底下刚好有一个车位,陆明宴的车便停在了这里。 陆明宴的那辆迈巴赫,低调华丽,夹在一干平价车里,很好辨认。 陆明宴本应该回了家,他的车也不该出现在这里。 可是现在,她却看见了这一辆车,还停在原来的车位上。 于望舒的心,骤然狂跳了起来。 视线不期然落在了驾驶座,就再也移不开。 驾驶座上,正坐着人。陆明宴竟还留在这里,没有离开。 于望舒看见陆明宴的时候,陆明宴也朝着她这个地方看了过来,灯光下,两人隔着车前玻璃,遥遥相望。 “陆明宴……” 于望舒下意识轻喃。 陆明宴像是听见了她的声音,下一刻,只手开车门,从车中走了下来。 他身高腿长,穿着衬衫和西装裤,还是今天晚上离开时的模样。 于望舒呆愣愣地看着他,明明刚才还很迫切想见到他,可真的忽然见到,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她一动未动,站在原地,远远看着陆明宴迈步朝她走过来。 他缓缓走近,从远处而来,俊挺逼人。 于望舒的眼中,从见到他之后其他的便全都看不见,只能看到他一个人。 “舒舒。” 他在她面前站定,垂眸轻喊。 洁白月光下,他惯常冷漠的脸更显清冷,但他看她的目光,却盛满柔情,和以前于望舒看不懂,现在只一眼便能感受到的令人心颤的爱意翻涌。 “……你怎么下来?” 他紧盯她的双眸,极为克制,清冷的嗓音夹含着连于望舒都能感觉得到的期待。 于望舒抿着唇。 她只是来找他,只是想见他,她从床上起来到现在,甚至没考虑过见到他后。她要做什么。可是现在,在见到陆明宴之后,于望舒忽然就知道了。 是她胆小,一直踟蹰,一直不确定。 他喜欢她十四年,她和卓城在一起七年,只是他的一半。 她的那些害怕那些畏惧,在这个漫长而隐秘的喜欢面前,变得不值一提。她明明喜欢陆明宴,却因为于朗声卓城的出轨而踟蹰,明明可以和陆明宴光明正大,却偏偏连答应陆明宴都不敢。 她真傻。 她究竟是在用于朗声卓城犯下的错,来惩罚自己,还是在惩罚陆明宴? 于望舒看着陆明宴,一直盯着他看,他真的很完美,造物主精心雕琢,无论什么角度,都没有任何的瑕疵,让她现在只靠近他,心都砰砰跳得厉害。 她轻声对他说:“陆明宴,我发现我也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主动说出喜欢。 以前的她,甚至连这个都不敢。 她不敢承认,假装无事。 因为怕一旦开口,有的东西便一发不可收拾。 她害怕,所以逃避。 她多么的傻,白白浪费那么多的时间。 她伸手,去牵他垂落在身侧的手,问他说:“我那么喜欢你,所以陆明宴,你要不要……和我试一试啊?” 说罢,便看着她,心怀忐忑,等待着他的回答。 她感受到了。 原来等待,是如此让人不安。 他那么坚定的等候,是她和卓城在一起的双倍,那么,她为什么不能再为他勇敢一次? 只是,于望舒问过那句话之后,陆明宴却迟迟没有动作。 就站在于望舒的面前,垂眸看她。 于望舒不解,仰头轻喊:“陆明宴?” 陆明宴却在这时,忽然伸手,紧紧拥抱于望舒,他那样用力,像是想就此将她嵌入他的怀里。 他原本平静的眼眸现在就如浩瀚的海,席卷无尽的浪潮,在于望舒看不见的地方,竟微微红了眼。 “当然。” 他声音微哑,轻颤着,在她的耳际,回答她。 〈正文完结〉 第 61 章 静静拥抱一会儿之后, 陆明宴将于望舒放开一点。 “怎么穿这么少?” 陆明宴微皱眉问。 “我急着想出来见你。”正式交往和没名没分真是不一样的感觉,于望舒现在满心的欢喜,双手搂着陆明宴的腰, 都舍不得放。连声音, 都甜腻腻, 带着一丝如明晃晃的撒娇:“你还说我,你不也是,我还以为你走了,怎么这么晚还留在这里, 如果我不下来,你是不是准备一直在这里等, 等到天亮?” 于望舒光是想一想, 都觉得心疼。 哪知道陆明宴却是云淡风轻,勾起嘴角,轻轻笑了一声。 “十几年时间都等了,现在不过是一夜而已。” 他垂头看她的眼,极致的温柔, “能等到你, 很值得。” 以前多少的日夜,明知道她有男朋友, 明知道她不属于他,他曾经试图说服自己离远一点,就此放弃。但是没有办法, 他办不到, 知道她会出现,他还是会去参加有卓城和她一起的聚会,他想见到她, 即便知道去了看到她和卓城恩爱,会更加心痛。 虽陆明宴说得云淡风轻,但于望舒现在听在耳里,却如心脏被针刺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这种痛不重,但是却蚀骨,仿佛她也能感同身受。 于望舒不知道要怎么去表达,好像说什么都不对,只能伸手将他的腰紧紧抱住,将头埋到陆明宴的怀抱中。 “没关系。”于望舒在他怀里轻声说,“陆明宴,没有关系,我现在是你的了。” 陆明宴用手收拢她的腰肢,太多的感情,都藏匿在这无尽的黑夜里,他头微埋她发间,轻轻的一声:“嗯。” 就这样,又抱了一会儿。即便两相沉默,可于望舒的心却胀得满满的。 知道陆明宴清冷的嗓音,在于望舒耳边响起。 “先回去吧,天冷,你穿得这么少。” 于望舒收紧手臂,在陆明宴怀里摇头,“我不想回去。” 她不想动,就想这么抱着他。 心里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平静和安宁。 陆明宴很少违背于望舒的意思,更何况现在。只能更抱紧她一些,将自己身上的温度传递给她,为她挡着风。 大约又过了十来分钟,于望舒终于肯回去。 刚才没见到陆明宴的时候,于望舒睡不着,可和陆明宴一起回了家之后,于望舒更睡不着。 夜晚寒气重,昨夜又在酒吧待了,于望舒怕陆明宴感冒,也怕他感觉不舒服,便让他先去洗了澡。 待陆明宴从浴室出来,于望舒伸手给他递了一杯温水。 浴室虽然有两个,都可以洗澡,但不管是于望舒还是陆明宴,都更习惯用于望舒房间那一个。刚才陆明宴洗澡的时候,于望舒坐在床上等他,听着浴室里的水哗啦啦的声音,于望舒不免得又开始胡思乱想许多。 陆明宴洗完澡后,穿着睡袍出来。当陆明宴接过于望舒递过去的开水在喝时,于望舒的手又不自觉缠上陆明宴的腰,不知怎么的,在还没有接受这段感情前,她明明很克制自己,也不会有想和陆明宴过度去亲近的想法,可是现在看到陆明宴就想亲近他,想触碰他,自己的身体自己都无法控制。 “陆明宴,你是从初中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于望舒将刚才坐在床上想的问题问出口,还有现在最关心也最好奇的问题:“你又究竟喜欢我什么?” 这大约是每个恋爱中的女人,都会问的话。 以前于望舒从来没有问过卓城这些,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些好奇,但是现在面对陆明宴,她却满脑子的问题,问都问不完。 于望舒仰头,一双眼睛里尽是疑惑。 陆明宴端着水放在唇前,都还没来得及喝,听见她的问题,又将水杯放了下来。 喜欢于望舒这么多年,都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问他喜欢她什么,他喜欢她的眉,喜欢她的眼,她不爱说话的时候很沉静,不理人的时候也别有一番可爱,笑起来特别好看,说话的声音好听他很喜欢,甚至连她哭的时候也又心疼又喜欢。因为那是她,所以他全都记在他的心里,他孤独沉默地爱她太多年,总在夜里思念她,细细在脑中描绘她的眉眼,一遍一遍回忆与她短暂相处过的片段。 这个问题难以让人回答,但是她前面的那个问题,倒是不需思考,便能说出答案。 “在初中刚入学没多久。” 他回答她。 他甚至还记得那一天是十月八日,国庆大假后放假回到学校第一天,刚入秋。后来了解才发现,她在家里受了委屈,总在放假回学校的第一天哭一场,让人很难不心疼。 于望舒微微睁大了眼睛,“那么早?” 太不可思议了。 “那你是为什么喜欢我?” 于望舒又问。 她真的好好奇,心里像是有一只猫爪子在使劲的挠。 但是,问到这里,陆明宴却不回答了。 “等以后你自然会知道。”他只摸摸她头,对她说。那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他也无意去提醒她那些。 她自己会知道? 可是她现在就想知道! “可是我想你现在就告诉我。”于望舒抱着他,开始撒娇。 一个从不撒娇的人,她不知道她撒起娇的模样有多可爱,又有多要命。 她还靠着他那么近,抱着他使劲儿的蹭。 陆明宴微眯眼,声音微暗:“你别动。” 于望舒也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霎时便停了下来。 她今天晚上只想和他说话,感觉有许多话想和他说,也有许多疑惑想问他,可不想把时间耗在那件事上。 才洗完澡的身体微微发烫,听他气息也不太稳,于望舒手霎时松开,想了想,又好心指了指浴室,没有说得那么明显,但也差不多:“……你要不要再去洗个澡?” 陆明宴看她跳得那么快,还让他去卫生间解决,顿时被她气笑。 他没有女朋友的时候,尚且能去床上。 现在有女朋友了,反而沦落到要去卫生间解决? 陆明宴将水杯放在一旁的柜上。 “过来。”伸手便将她重新拉回他的怀里。 他沉着眼,轻轻吐出三个字:“我不去。” 第 62 章 后来这一夜, 于望舒尽数想说的话都憋了回去,尽数想问的问题,都被陆明宴用嘴堵住。在床上厮磨了两个小时, 时间就已经到了早晨五六点, 天都又亮了。 于望舒这一晚上, 原是清醒到睡不着觉,到这时候,也已经困到意识模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 后来于望舒是被电话的震动声吵醒, 于望舒一睁开眼,入目便是陆明宴, 他□□胸膛, 正伸手去拿床头柜上于望舒放着的手机。 “外婆打的电话。” 陆明宴对于望舒说,声音低沉暗哑。他昨夜到现在几乎都没有睡,看着躺在他怀里的于望舒,睡不着。 如果不是碰到于望舒,陆明宴也不知道, 原来他也有害怕的时候。 他终于得到她, 可即使将她抱在怀里,也感觉并不真实, 害怕一睡觉,睡醒之后才发现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于望舒却一丁点儿也不知道陆明宴内心的真实想法,她看陆明宴, 还以为他和她一样是被电话声音吵醒。外头天已经大亮, 窗帘的间隙透射入明媚的阳光。于望舒原本还没睡醒,但一听到是外婆的电话,她霎时便醒了。 昨晚过得太混乱, 她忘记了今天中午还要去外公外婆那。 陆明宴见于望舒醒来,接通电话后,将电话放至于望舒的耳边。 于望舒伸手将电话接过,顺带对着电话那头哑着声音喊了一声。 “喂,外婆?” 她很少熬夜,更别说通宵不睡,一熬夜后遗症就跟着来了,脑袋疼得不行。 电话那头传来了庞林芳的声音。 “舒舒啊,怎么现在还没来?” 于望舒睡到不知道现在多少点,但看外面太阳那么大,应该时间不早了。 “昨天有点事,熬夜睡晚了。”于望舒对着庞林芳说。 电话那头庞林芳哦一声,问道:“那你今天还来吗?” 于望舒看一眼陆明宴,回答道:“来。外婆你等等我,我马上起床就来。” 挂断电话后,先看时间,已经临近十一点。她这一阵天气好了,都是十点以前就去,难怪外婆要打电话来。 起床之前,于望舒先凑过去亲了一下陆明宴的额头,亲完就跑,翻身下床。下床之后,才转身对陆明宴说:“走吧,中午我们去外婆外公家吃饭。” 说完去找衣服穿。 旋即,陆明宴也跟着下了床来。走近于望舒之后,伸手将于望舒正在衣柜选衣服穿的她从后揽入怀。 “去外婆外婆家我没有准备礼物。”陆明宴说道。 他都做好她自己去的准备。 没想到她也准备带着他。 陆明宴向来是很有决断的人,但在有关于望舒的事上,他不自觉会考虑许多。知道云正清庞林芳是于望舒心目中最重要的两个亲人,这算得上是于望舒和他在一起之后,他第一次去他们家中拜访,他不想失礼。 于望舒哪里知道他会考虑那么多,在她看来,去外公外婆家就是很寻常的事。 “你上次不是已经带了很多礼物?”于望舒说道:“不用啦,去外公外婆家不用带什么的,他们不会介意。” 说完,拿出一件衣服出来。 陆明宴的衣服也挂在于望舒的衣柜里,于望舒找好自己的衣服,又顺带打开另一旁的衣柜门,将陆明宴的衣服拿一件出来,放在面前给他看,“你穿这件?” 是一件休闲T恤。 陆明宴点头。 T恤是浅色,又给他拿了一条深色系休闲裤子搭配。 由于起床太晚,时间有点来不及,就只简单洗漱一下,就出门。 陆明宴的车停在楼下,下去之后,经过昨天他们拥抱的地方,正好是在路灯下,连是哪一个路灯,于望舒都记得很清楚,经过的时候,不由得多看几眼。 陆明宴在这时,也伸手揽住了她的肩。 于望舒转头对他一笑,笑容有点甜。 紧赶慢赶,去到云正清庞林芳家,也已经十一点过半接近十二点,庞林芳将午饭都已经做好。 正把最后一样汤端出来,庞林芳听见院门口有动静,在餐桌上放好汤后从家里走出去,看见陆明宴以后,吃了一惊,连忙喊云正清:“老云,老云……快来,有客人来了,快别看电视了。” 于望舒自己拿钥匙开的院门进来,没有避讳在庞林芳面前手牵着手,她带着笑容对庞林芳说:“外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大惊小怪?什么客人啊,他以前又不是没来过。” 庞林芳视线都停在于望舒和陆明宴交握的手上,心下了然,责怪看于望舒一眼:“你还说,明宴要来你也不早和我们说,还好我做够了饭。” “什么,明宴来了?” 云正清听见庞林芳喊他,没听得太清楚是什么事儿,正好这时从客厅里出来,就听见庞林芳嘴里说陆明宴。 云正清只和陆明宴相处过两次,陆明宴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他很喜欢陆明宴,前两天还和庞林芳说起过他。 陆明宴见到云正清庞林芳,低垂眉眼,恭恭敬敬喊两声:“外公,外婆。” “又来叨扰你们了。”他说道。 陆明宴能来,庞林芳云正清只有高兴的,特别云正清,笑呵呵走去牵他手臂:“说什么叨扰,你太客气了,我们啊,巴不得你经常来呢。” 陆明宴被云正清先牵着进了客厅,于望舒和庞林芳落在后面。 庞林芳虽然心里有数,但还是想问个清楚,对于望舒的事,她和云正清都很上心。庞林芳偏头问轻声于望舒:“你和他……” 于望舒挽住庞林芳手臂,对她甜甜一笑,带着撒娇的意味。 现在能给于望舒撒娇的人,委实不多了。除了外公外婆,现在又多了陆明宴。 “外婆,我感觉陆明宴很好。”她如实对庞林芳说,本来在一起了就不打算隐瞒,不然也不会带陆明宴来,“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庞林芳闻言,点点头。 上一次,庞林芳就看出于望舒对陆明宴的喜欢,他们真在一起了她也不意外。 看着于望舒笑容灿烂,心情很好的模样,心里还是颇有感触。她都已经记不得她外孙女上一次对她撒娇是什么时候啦,她总是心事重重。 就算是以前和卓城,也没感觉这样开心过。并不是说她那时候就不喜欢卓城,但是他们这些老一辈的都看得出来,于望舒和卓城性格差距太大,于望舒性格沉静,卓城又是爱玩爱热闹,呼朋唤友很少能静得下来,实际上两人并不适合。 其实不止云正清,庞林芳对陆明宴也很满意。只不过唯一有一点,就是家境差距太大,这一点以后还有得磨。 可现在考虑那些都还为时尚早,只要两个小年轻们互相喜欢,他们便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可即便没有意见,该问还是得问。 庞林芳:“你都考虑清楚了?” 于望舒点头:“我都考虑好了。” 一点也不会后悔,唯独后悔答应陆明宴答应得太晚。 庞林芳轻拍她的手,点头道:“你考虑好就行。” 云正清拉着陆明宴在饭桌前坐下,挨着他坐,庞林芳让于望舒也坐下,她自己去厨房给陆明宴拿了碗。每次周末于望舒来,桌上都要加菜,饭也煮得比平时多,添一个人上桌也足够。有陆明宴来,云正清很是喜欢,饭也经常顾不上吃,就拉着陆明宴说话,还要庞林芳来提醒他,他才记得吃。 陆明宴尊重长辈,云正清和他说什么他都回,他平时给人很冷漠很难以相处的感觉,可是在云正清面前就完全没有,不仅和云正清聊天,脸上还一直保持着笑容,委实是十分尊重长辈了。于望舒坐在一旁看着他俩这样,很难不笑。 一顿饭,欢声笑语的,时间都比平时花得要更长。 吃过饭,庞林芳将剩下的菜端去厨房,于望舒和陆明宴站起来收桌子,正在这时,陆明宴的手机铃声作响,吸引了于望舒的注意。 她只见陆明宴从拿起电话,接了个电话,除了淡淡一声“嗯”之外,其他什么也没说,就将电话挂断。 “你在这里等等,我先出去一下。”陆明宴转头对于望舒说道,说完,看桌上狼藉的碗碟,不忘说道:“这些先放着,等我回来收。” 于望舒不明白他要出去干什么,眼中带着疑惑,点一下头。 等他往外走,她也没什么心思收拾桌子了,伸头往门外看。 就见他一路走到门口,接着又在门口看见了刘管家。 “明宴呢,哪儿去啦?” 云正清吃过饭正去拿象棋准备饭后和陆明宴来两局,结果棋拿来了,转头不见陆明宴,诧异问于望舒。 于望舒看院门口一眼。 云正清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他视力有点不好了,隔太远要眯着眼,还隔着纱窗,隐约见到陆明宴伸手去打开院子的大门,而院门口还站着什么别的人。 “那外面站的人是谁?” 于正清问。 于望舒回答:“是陆明宴家的管家。” 她大约知道陆明宴是在干什么了。因为她看他打开门后,刘管家跟着走进门来,后面还跟着几个人,手上或捧或提全都拎着东西。 这时候庞林芳也从厨房走出来,院子里动静大,一来好几个人,她视力好,一眼就看到。 “哦哟,怎么回事,怎么来这么多人?” 庞林芳说着,朝大门口走过去。于望舒和云正清都跟了上去。 走到门口,就看得清楚了,因为陆明宴领着人走进来,也刚到门口来,两方人马在门口汇合。 陆明宴站在最前面领头,后面跟着人,排成一列,除他之外,连同管家,人还有六个,都穿着统一的衬衫西装裤,打着领结,看起来正式又慎重。 “这,这怎么回事啊这……” 庞林芳手指着陆明宴身后几个人以及他们手上提着的那些东西,讶异极了。 不止庞林芳,连云正清也吃惊。他也是生意场上混过的人,但是一般人还真搞不出来这样的阵仗来。 相较于他们,于望舒反而是最镇定的。 中午来之前,他就说过,登门没有送礼。她说没事,可他有自己的行事准则,却执意不听。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打电话让刘管家准备的这些东西,她明明时时刻刻都和他在一起。 陆明宴站在最前面,离庞林芳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从小养成的习惯,不管在任何时候都背脊笔挺,看起来十分挺拔,身姿绝然。何况他又长得好看,他时常不爱笑,绷着一张脸,冷漠,疏离,这便是于望舒对他最深的印象。 可今天,在面对庞林芳和云正清时,他面目柔和,时刻都维持着一张让人感觉容易亲近的脸,看起来都不像陆明宴。 他勾唇笑一笑,对庞林芳说道:“外婆,这是我的登门礼。” 庞林芳一听,摆手:“就来吃顿饭,还带什么登门礼?不要的,这些你都叫他们拿回去。” 她身后的云正清也是这个意思。 “过来吃饭就吃饭,怎么还送礼呢?上次提了大包小包不算,这次又送,你是不是每次来都送一次,那我们可就不敢再让你来了。” 云正清佯装生气道。 陆明宴早料到会被拒,闻言,解释道:“外公外婆,上次是上次,初次登门,应该的。这次是我第一次以舒舒男朋友的身份,意义不一样。” 说完,便转头看向了于望舒。 于望舒作壁上观很久,到她的时候,她也没有含糊。 既然陆明宴一定要送这礼,她也没必要一直挡着不让,陆明宴送礼,是因为重视她才送,至少她此刻的心里是极为熨帖的。 于望舒手亲热环住庞林芳的手臂,跟着劝道:“外公外婆,你们就收下吧,你们要是不收,以后他都不敢再来了。” 于望舒都跟着劝,庞林芳只好闭嘴不言,转头和云正清面面相觑。 隔一会儿,云正清勉为其难点头,手往里摆一摆:“拿进去,拿进去吧。” 在收礼之前还先立下但书:“先说里面如果有贵重的,都带回去,其他的可以收,太贵重是不行的。” 陆明宴早就想到这一点,让管家准备的都是都是一些保养品和老人家能用得上的。 闻言点头:“知道的,外公。” 在陆明宴和庞林芳他们说话的时候,刘管家都安静的站在陆明宴身后,并不说话,直到现在,才适时站了出来,问道:“请问,这些礼品应该放在哪里合适?” 云正清侧身让出一个通道,手指向客厅,“先摆在客厅茶几上,等会儿我们自己去收。” 刘管家听了,便领着人进去。 东西有点多,一张茶几摆不下,剩下的还放了一些在沙发上。 刘管家将东西送到,领着人要先走。 在走之前,刘管家找个时机单独对陆明宴说道:“少爷,您说让准备的按摩椅我已经准备了,但特别定制款,要一个星期以后才能到。” 陆明宴微微点一下头。 刘管家带着人很快便走了,留在房子里的时间,最多不超过十分钟。 他走之后,云正清还再当着陆明宴的面,把那些礼品都检查了一下,检查完后,他点点头,对陆明宴就更满意了。 料定他们会拒绝,准备的所有礼品里面是真没有一样特别贵重的,但是你说不值钱,那也不是。值钱,但在普通人咬咬牙也能偶尔消费个一两样的范围内,东西全是给老年人精心制作准备,贴合老年人的心意。 做事实在太妥帖,又懂分寸。 这样的人,谁能不喜欢? 没有人不喜欢被送礼,推拒也只是碍于礼貌和客气,但是这礼品真是送上家门,庞林芳云正清自然也是开心。 东西全交由庞林芳和于望舒一起去收拾,云正清开心之余,又拉着陆明宴一起去刚才没下成的棋,下棋下得上了瘾,今天午睡都没去睡,硬是将陆明宴拉着下棋耗了一下午,把人留着吃了晚饭才准走的。 陆晨周末去陪外公外婆,明天直接送去学校,陆明宴不用回去,吃过晚饭后,他开车载着于望舒回她家。 车上,于望舒秋后算账,问陆明宴有关礼品的事:“你的那些礼都是什么时候准备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陆明宴闻言,笑一笑,“在你洗漱的时候。” 洗漱? 那不是刚知道要和她去外公外婆家吃饭,才起床那会儿。 不得不说,陆总的执行力是真的强,见缝插针就把电话给打了。 于望舒佯怒:“都说了不要送,还送。” 陆明宴知道他们的意思,对于望舒说道:“只是一个心意而已。” 况且第一次登门送礼,怕他们不收,还不能送太值钱的,只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准备得也仓促。 正好红灯,他车停下来,视线落在于望舒身上,就不移开,直到把于望舒的脸都看红。 “……你怎么一直看我?”今天在外公外婆家也是这样,时不时就看她。绿灯了,于望舒无奈道:“不要看我,看路!” 陆明宴勾唇笑了。 转头继续开车。 想着的却是以后订婚的时候,还要送礼,到时候自然和现在不同,怎么贵重怎么来,也都全由着他了。 第 63 章 吃过饭再回家已是晚上八点, 于望舒昨天通了个宵,早上才睡几小时,已经是困到不行, 坐在车上都差点睡着。 明天还要上班。 洗澡之后于望舒便拉着陆明宴一起躺床上, 什么也没做, 睡了个早觉。 第二天起床了,才感觉稍稍好了一些,觉睡饱了,神清气爽。 陆明宴和于望舒一起出门, 先开车送了于望舒,再自己去上班。 以前两个人的关系不清不楚没摆到明面上来, 虽日子过得和恋爱差不多, 但总归是感觉少了点什么,现在真的谈起恋爱来,感觉一下就不一样了。白日里想到陆明宴都忍不住要开心,嘴角微扬,连喝白开水都透着甜。 林媛转头便见于望舒批改作业都嘴角微扬, 浑身洋溢正在恋爱的气息, 不禁摇头啧啧两声,拉着凳子靠近一点儿, 肩膀去撞于望舒的肩:“想到什么这么开心啊,舒舒?” “没有。”于望舒下意识回答,转头便见林媛捉狭的笑容, 想落下嘴角, 佯装无事,但又办不到,整个人就是很开心, 她曾经恋爱过七年,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过,满脑子都是那个人,坐在发呆都想笑。 连于望舒自己都不明白也不理解,明明只是换了一种更亲近的称呼相处,过还是和以前一样过,可她却像是卸下全部负担,感情全压抑在心底,猛的一下全爆发了一样。 于望舒需要极大的调动表情管理,才让自己的笑容不要那么明显,可脸上虽看不见笑了,眼底的笑却抑制不住,眼波流转,格外夺目。 她本来生得就好,是林媛见过的最好看的一个,现在那真是看得眼珠子都转不动。 “等等,你等等,就这样别动!” 林媛只想永远的留下这个画面,叫住于望舒,伸手去自己的办公桌上将手机拿了过来,打开照相机对着于望舒便拍了两张。 速度之快,于望舒都还没能反应过来,照片就已经在林媛的手机里定格。 拍照之后,林媛看照片,看了之后,满意点头。 径自欣赏半分钟,才记得刚拍的正主还在身边, “我发给你看看。” 本着好东西要大家分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美好情操,她不是单独给于望舒发,而是转手便将相片直接发到了三人群里。 即便只是使用手机,也可以永远相信林媛拍照的技术。 手机旋即震动。 于望舒拿起手机,点进群,见到了那两张照片。是怼脸拍的,只有上半身,最醒目的便是于望舒微含笑容的脸,几乎占了全屏。但是一点也不会感觉到突兀,于望舒的颜值经得起任何怼脸的考验,那种极致美丽的颜值带给人的瞬间冲击感,让人在见到照片的那一刻忍不住便要惊叹。 但由于于望舒是自己本人,平时照镜子早看惯了这张脸,只是觉得是挺好看,但比起别人也没什么特别。 可是现在,这张脸却格外生动,又和她平日里照镜子有很大的不同。眉朝上,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个轻又轻的弧度,如碎星般的笑盈满她的眼,一切皆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她朝镜头看了过来,不知道镜头后的人要做什么,眼中还带着一丝的愕然。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于望舒都有一点被惊讶到。 ……原来,现在在别人眼中,她是现在这副模样?一看就像是沉浸在恋爱中的样子,不要太明显。 于望舒顿时感到脸颊有点发烫,她以前明明不是这样。即便是卓城的恋爱里,也时刻保持着理智。 没看照片多久,便关掉,想了想,还是顺手点击了保存。 而就在这时候,群里也有了别的动静。 隔壁的王珊看过照片后,发出赞叹,溢满整个屏幕。 王珊:【天呐这是什么人间绝色!!呜呜呜我真要下载下来当手机壁纸,舒舒的颜我真的好爱!!】 太夸张了,真的好浮夸。 羞赧的感觉顿时被冲淡不少,于望舒:【……你不要太夸张。】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陆明宴今天晚上有饭局,陆晨今天会从外婆外婆那回去,吃过晚饭之后,也要回家看看他。 也就是一整天,陆明宴没有时间来于望舒这里。 这也正常,毕竟谁谈恋爱也不是时时刻刻黏在一起,陆明宴那么忙,家中还有一个小孩子,也不是天天都方便来于望舒家。 打电话不方便,但会发信息,陆明宴在忙碌之余,没忘记和于望舒保持着联系。 下班后于望舒独自回家,自己一个人懒得做饭,随便煮了一碗面吃了。前夜通宵的后遗症还在,既然陆明宴今夜不来,于望舒手机上和他说了一声,洗澡之后,便早早躺上了床,刷了一会儿手机,还不到九点就犯困,手机放下,睡了。 于望舒是在陆明宴将她搂怀里的时候,醒的。 才开始感觉到身边有人吃了一惊,但陆明宴的气息和怀抱她都过于熟悉。 “你怎么过来了?” 于望舒睡意朦胧,问他。 鼻间还闻得到陆明宴洗澡之后,沐浴乳的香味。她睡得太沉,陆明宴来了都不知道。家里大门的指纹锁早就加了陆明宴的,于望舒的家里,陆明宴平时可以自由出入。 陆明宴勾手揽她的腰,将她抱怀里。 他原是在家里睡,但睡不着,又来了这里。 才在一起,他还没有多少她已经成为他女朋友的真实感,只有见到她,揽着她,才能心安。 至于这些,一直深埋在陆明宴心中的情感,陆明宴无意和任何人说,也不想让于望舒在这段关系中,感觉到有任何一丁点儿的负担。 “想来找你。”他顿了顿,说道。 于望舒还困着,也没深思,闻言倦懒嗯一声,随口在他怀里问一句:“现在几点了?” 陆明宴:“一点。” 他嗓音清雅好听,拍拍于望舒的背:“快睡吧。” 于望舒很困,闻言,头往陆明宴怀里蹭一蹭,接着又开始意识模糊。 睡得沉,醒的时候迷迷糊糊,第二天醒来,于望舒看身边躺着的陆明宴,于望舒还有点惊讶,隔两秒才隐约想起昨夜他半夜来了的事。 难得她醒了,陆明宴还在睡。睡得早醒得也早,不着急起床上班,于望舒便侧躺在床上,细看陆明宴睡着时候的模样。 他的相貌得天独厚,毋庸置疑。关键在于气质上的不同。醒着的时候,双眸锐利有神,常冷着一张脸,常年处在高位,自带一种威慑感,高高在上的模样好几年都让于望舒觉得这个人实在是难以亲近。就算不小心挨着一起,也不由自主地想离他远一点。 现在想一想,当时他就已经喜欢她,那他该有多难过呀。 但是睡着以后,陆明宴那些威慑人的气势全都消失,看着他那张睡着都迷人的脸,于望舒第一眼注意到的,竟然是他眼睑上的长睫,竟然那么黑又那么长。他皮肤细致,有棱有角,因正在睡觉,使得他的脸部线条变得更为柔和,距离感便彻底的消失不见,只一张好看的脸,让人忍不住看了又看。 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他眉头轻拢。 以前也时常和他睡在一张床上,可她却从来没有这样的心思,去多关注他。可现在,好像无论关于他的什么,她都会好奇,会去探究,也会喜欢。 也不知他究竟梦见了什么。 于望舒忽然好奇。 她想了想,终还是没忍住伸出了一只手指,去触碰他的眉间,想将他眉间的褶皱抚平。 可她的手都还没触碰到他,忽然,他就已经张开了眼睛。 那一双眼里有迷茫有挣扎,有痛楚,还有没有褪下去的,让于望舒只看着都感觉难受的莫名情绪,让于望舒的心莫名一紧。 “梦见什么了?”于望舒不由得问她。 陆明宴定眼看着近在眼前的于望舒,和梦中与卓城在一起亲密拥抱互动,在婚礼上与卓城交换誓言的于望舒重合。 又分开。 “一些以前的事。” 前些年那些掩藏于心的负面情绪尽数在几秒钟时间里褪了个干净,陆明宴敛眸,轻声对于望舒说道。 他的手依然揽在她腰间,连睡觉时,都不曾拿下,只在说话的时候,悄然收拢了手臂。 于望舒并不怀疑什么,也没深想陆明宴都是因为梦见了她。毕竟她没有参与他的从前,不了解他的地方还有很多。 她伸手,回抱住陆明宴,安静。不免得想,原来家境优渥天之骄子的陆明宴,在成长途中也有烦恼,也有挣扎,也有苦恼和犹豫,记忆深刻到现在,还记在心里,睡觉了也会梦见。 于望舒脑中想着这些,殊不知,那个陆明宴人生路上,最大的苦痛就是来自于她自己。 于望舒一个人睡醒的时候,她睡不着了。将陆明宴弄醒之后,陆明宴也不睡了。两个都不是赖床不起的人,也躺不下去,索性一起起了床。 洗漱之后,还有时间给于望舒熬个小米粥。 于望舒熬小米粥的时候,陆明宴就站在厨房门口安静地看着。梦虽醒了,但心有余悸,一直看着她,才能使他放心。 于望舒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站在那儿,还以为他无聊。 “你如果没有事,可以出去坐着看会儿手机,不必一直在这里等着。” 她让陆明宴不要等去客厅,可没想到,陆明宴不但没有离开,反而迈开脚步,走了进来。 米才下锅,于望舒正一手拿着锅盖,一手拿着勺子在锅里轻轻搅一搅。 陆明宴走到于望舒身后,于望舒才发觉。他站在她正背后,她要仰着头转回去才能看见他的脸。 “你……”做什么? 于望舒才想问他,他却伸手,只手将她手上的勺子拿了过去,学着于望舒的样子,在锅里轻轻搅动。 而后垂头低声问于望舒:“是这样?” 于望舒觉得他有点明知故问,甚至有点故意勾引。 因为他实在靠得她太近了,胸膛贴在她的后背上,手臂从她耳边穿过,若有似无碰触她的耳朵,他明知她耳朵最敏感! 以及,真的会有人不知道怎么搅粥吗?这还需要问?就算不知道,随便搅一搅也都行了,又不是非得要怎么做才能把粥煮出来。 只是他靠她太近,于望舒的脑子随着他紧贴的胸膛和耳际他若有似无的碰触,而跟着乱了。 “啊?……哦对。”心跳得厉害,于望舒下意识的点头。 陆明宴低声在于望舒耳边问:“搅一搅就行了?” 温热的气息,让于望舒不由得偏头闪躲。 陆明宴看不见的角度,于望舒眸光闪烁,朝那锅看一眼,回答他:“可以了,行了。” 说罢,将锅盖提着盖了上去。 手才离开锅盖,立刻就感觉到腰肢上,缠上来一只手。 “舒舒。” 耳边,陆明宴轻轻唤她。她偏头,便见陆明宴将勺随意搁在旁侧,接着他手轻轻一带,便将她转得面对着他。 从她的角度,可以见到他的喉结微滚。 “于老师。” 他低沉着唤她。 他第一次这样称呼她,她微微一愣。 可他也没有给她太多的反应时间,便低垂下头来,舌在她的唇上轻如羽毛,一舔而过。 于望舒顿时一个激灵,浑身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只是一个轻轻的碰触而已,却比深吻还要来得更刺激人的感官。 于望舒仰头,只见他逐渐变得深邃的眼:“干,干嘛……?” 要吻就吻!怎么还磨磨蹭蹭? 陆明宴看于望舒难得着急的模样,喉间溢出低笑。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他盯视于望舒,若有所悟。 于望舒脸颊顿时爆红,不明白今天早上陆明宴怎么忽然变成这么爱逗人。恼羞成怒,她不想再理他,奈何他手撑在她旁侧,紧紧的,将她禁锢。 她气得拍一下他的手臂。 陆明宴手臂微一收紧,就将她带入他怀。 这一次,于望舒还不及反应,陆明宴的吻已经沉沉地压了下来。 “……想吻你。” 亲她的时候,还不忘回答她的问题, 他的手紧紧将她圈在他与橱柜操作台之间,先是轻轻的吮吻,后才逐渐肆无忌惮起来。 陆明宴总爱吻她,他的吻技早就在许多次的吻中锻炼出来。 说起来,这还是除了在床上,他们确定关系以来的第一个吻,吻得深入,逐渐失控,有点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吻格外的久,于望舒能感觉到他的情动,他将她搂得很紧很紧,靠在操作台,吻得太深,于望舒腰后没有支撑,不自觉地往后仰。 咕噜咕噜水煮开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正吻到不知道天南地北,被这咕噜声拉回了一点儿理智,于望舒想起自己还在煮粥。 她主动停了下来,微喘着往后退,“陆明宴,停一下……” 她才要说,可陆明宴的唇旋即又追了上来。 于望舒被迫向后弯折一个很大的弧度。感觉自己的身体无限靠近正在煮粥的锅。于望舒不由得在心里生出一股紧张感,才想推陆明宴,就在这时,似乎陆明宴也察觉,伸手关掉火,搂她腰转一圈,按在墙上继续亲。 于望舒:“……” 她不知怎么的就想到昨天林媛拍她的那张照片,恋爱确实黏黏腻腻,连接个吻,都吻得停不下来。 她不过游神一会儿,也被陆明宴发现,轻轻咬了她的唇。 “不要走神。” 陆明宴要求她绝对的专注于他。 也不知今天陆明宴究竟是为什么,就只是亲,也亲了大半个小时,大好的早上,全都用在了亲吻上,粥也没煮成,还浪费了米。 按时将于望舒送上班,于望舒下车前,陆明宴转头和她说:“下午我来接你和陆晨。” 今天有家教课,于望舒会去陆明宴家。 于望舒原是已经要下车,听见他说话的声音,转头看他,只一眼,便见到他还微泛着红的薄唇。 不能见人。 陆总吻起人来,连自己都坑。 还好于望舒早有考虑,包里带了有口罩,自己拿一个带上,又递给陆明宴一个,叮嘱他:“待会下车了以后带,回办公室了再摘。” 应该过一会儿就会消,只是现在有点太显眼了。 她倒是没有关系,磨点唇彩就行,但是陆明宴是老板,被下属看见了不好,有损形象。 陆明宴点头后,她伸出手浅浅拥抱陆明宴一下,转而伸手推开门下了车。 她今天穿一件短袖上衣,下身一条浅色长裙,往前走的时候,裙摆飞扬。 陆明宴直到她进了校门,才开车离开。 陆明宴的公司在城南新区,全城闻名的经济新区。陆明宴高瞻远瞩,早在那里还是一片荒地的时候,就在那儿买下地皮,直接起了一栋高楼大厦,矗立在新区正中央。 现在整栋大厦里,都是他公司的员工。 从他的别墅开车到公司要近一点,只要二十分钟,而于望舒的家和公司一个南,一个北,要多开二十分钟。 陆明宴开了半个来小时到公司地下停车场,在固定车位将车停好,下车前,依照于望舒的叮嘱,带上了口罩。 于望舒每天到学校的时间挺早的,陆明宴开车到公司也不过才早上八点出头,陆明宴平时乘坐高楼层专属电梯,高楼层上都是管理层,避免了和普通员工接触的机会。但这部电梯这几天在维护,他只能乘坐普通的电梯。八点出头这个时间,员工应该还没上班。但架不住陆明宴公司福利好,员工的都积极。 在地下室乘电梯时尚且一个人没有,到一楼的时候,电梯门开,门口站了有几个人,有男有女。 他们起先见到电梯有人,都没在意,陆明宴还带着口罩,遮住了脸。但陆明宴在外时,自带气场,双眸锐利而冷淡,整个人冷冰冰,很是让人忌惮,让人不自觉都要离他远点儿。 他们一个个进了电梯,就开始感觉到不太对劲。 公司的员工,自然知道自己的老板长啥模样,就算平时见不到,年会的时候也见过。 不自觉从电梯的反光镜上多看几眼,这身型,这气场……怎么越看越像他们的老板陆明宴? 原本还站姿懒散,不自觉就挺直了脊梁,气氛忽然变得静默。 有两个从进门就开始说话的员工,一直没停下说话,忽而感觉到气氛不对,还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有好心人悄悄指了指她们后面,她们不明所以转头,又瞪大了眼睛,捂住嘴,机械僵硬地转回头来,生怕惊动了某人。 好在楼层到了,电梯门很快就开。 不管到没到,一窝蜂的全出了电梯,又留给陆明宴一个静默的单独的空间。 这几天乘电梯里遇见员工,或者吓到员工这种事,已经发生好几次,陆明宴早就司空见惯,只想着让秘书催一催维护,尽快弄好,以免这样多的麻烦。 陆明宴到了办公室,他秘书比他还先来,他将电梯的事情交代下去,后面就没再管。 直到下午,公司的副总从外办公回来,自己办公室还没去,倒是先进了陆明宴的办公室。 副总程天阳是陆明宴大学时候的同学,长相斯文,但性格外向阳光和长相十分不符。大学时和陆明宴一起创业,见证公司的成长,两人的关系非同寻常。 程天阳见到陆明宴,向来是不拘礼节的,也不用秘书通知,推门直接走了进来。 进门以后咋咋呼呼,对着陆明宴说道:“诶我说,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坐电梯遇到公司员工了?” 陆明宴正在签署文件,闻言抬头看他一眼。 只这一眼,程天阳就知道陆明宴这是在默认,嘿的一声,来了劲儿。 “那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带了口罩,口罩上是不是印了有粉色的花?我跟你说,否认也没有用,今天你在电梯被员工偷拍了照片,现在这件事在公司已经传遍了!” 花印在口罩的右上角,很小的两朵,一般不注意看是看不见的。 堂堂禁欲大总裁竟然带印有粉色花的口罩,是不是很令人遐想?粉色花的口罩,谁会买谁会带?那必须是女人啊!作为老板,陆明宴的一举一动都颇受关注,他又洁身自好,从未传出过什么绯闻,这么多年依然是单身,从公司开创的时候就荣登女性员工最佳幻想对象第一名,现在依然如此。 口罩事件现在是众说纷纭,员工私底下都猜疯了。 程天阳目光炯炯紧盯陆明宴,想从陆明宴脸上看出蛛丝马迹。 可陆明宴压根就没想否认。 “嗯”一声后,陆明宴点头,云淡风轻:“我女朋友今天早上一定让我带的。” 第 64 章 程天阳是大学以后才认识陆明宴的, 对陆明宴大学以前的事不太了解,陆明宴和他相处的时候,很少提及, 后来大一开始陆明宴就创业, 两人谈及最多的, 都是工作上的事。因此,程天阳也一直不知道陆明宴其实从初中开始一直有喜欢的女孩子。 陆明宴长得好,有钱有能力还是大总裁,这些年对他有意的女人前仆后继如过江之卿, 但全都是陆明宴无情拒绝。程天阳看在眼里,还以为他是醉心于工作, 无心恋爱, 哪里知道他不声不响的,就交往了一个女友。 莫名从陆明宴的语气里听出了炫耀的意味,但程天阳没空理这些,陆明宴的这句话本身的含义对程天阳的冲击更大! “女朋友?” 程天阳瞪大的双眼。那看陆明宴的眼神,无异于像是看见铁树开了花一般的神奇。 赶忙走上前几步, 好奇追问:“你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 我怎么都不知道?” 闻言,陆明宴将笔放在了办公桌上, 人往后,姿态随意靠在座椅上,掀眸看他:“我交女朋友还要跟你说?” 程天阳咋呼:“有这种好事, 怎么就不同我说!” 手指着陆明宴, 提醒:“诶请客吃饭啊,你可不能忘!” 原来是为了一口吃。 也是大学时期落下的传统,那时候不管谁恋爱了, 都请客吃饭,陆明宴已经吃了程天阳好几顿,程天阳还一顿没吃过他的,亏死!现在有机会吃回来一笔,自然是不能放过。 得来陆明宴语气淡淡地回复:“得看我女朋友愿不愿意,我都听她的。” 程天阳:“……” 他上个月才和女朋友分了手,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在这里吃陆明宴的狗粮! 兴冲冲来,气哼哼走了。 下午,陆明宴提前下班,到学校接于望舒和陆晨放学。 以往陆明宴都将车停在隔得有一段距离的奶茶店路旁,这一次,他依然停在这里,但是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车上等,而是下了车,走至学校门口。 于望舒和陆晨一起从学校里走出来,离门还有一段距离,陆晨眼尖,只一眼便见到陆明宴。 在门口等学生放学的家长有很多,但陆明宴身高腿长,挺拔出众,显得格外突出。 “是舅舅!” 陆晨见顿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便朝着陆明宴跑了过去。 “舅舅!” 跑至陆明宴面前,直接伸出了手。 这阵子陆晨父母都不在身边,陪伴他最多的是陆明宴,现在他比以往对陆明宴的依赖也更多了一些。 虽然有时候陆明宴板起脸来的时候,他还是有点怕怕的。 陆明宴躬身,轻松将陆晨抱起。 于望舒没陆晨走得快,但见到陆明宴之后,也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只在陆晨身后没多久便走至陆明宴的面前。 “来多久了?” 于望舒问他。 她没想到他会下车来等他们,以往都留在车上的。 陆明宴微勾嘴角:“才刚来。” 于望舒抬头看他,他垂头看于望舒,双双眼睛里都挟含笑意,一股莫名的氛围,从他们对上视线那一刻起便在他俩周围流窜。陆晨是小孩子,不懂这些,煞风景说道:“舅舅,于老师都来了,你怎么还不走。” 接着又再说:“舅舅,放我下来了,我可以自己走路!” 他性格活泼,同时也是一个很懂事的小孩,即使让陆明宴抱,也不会抱太久,更不会提什么过分无理的要求。 陆明宴将他放下来,一手牵起陆晨,另一只手自然地牵了于望舒的手。 于望舒的手猝不及防被握住,还有一些愕然,转头看陆明宴一眼。其他地方倒也罢了,在学校门口,有那么多家长学生,还有老师。但旋即又释然,既然已经选择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见人,就这样公开了也行,于是就让他这样握着了。 倒是陆晨反而反应平平,表现得格外平淡。他舅舅在追于望舒,以及和于老师在一起的事,他早就知道啦!不然他舅舅才不会那么忙还来接他和于老师一起回家。每次都是有于老师才来接,没于老师就不来,他在舅舅心里一点也不重要!关于这一点,他早就去找他妈妈,外公外婆分别告过状! 和以往一样,去陆家给卓城补了两节课,又一起吃了晚饭。 晚饭后,陆晨去上钢琴课。 于望舒这一次没有像以往那样吃过饭直接就走,而是被陆明宴拉住手,问她:“要不要去楼上看看?” 于望舒即便来了陆明宴家这么多次,也从来都只在一楼,去得最多的是楼下的书房,从未踏足楼上哪怕一步。 要是以往,陆明宴这样问她,她肯定也不会去,甚至家教完后连在陆家多留片刻都不愿意。陆明宴大约是知道,也从没问过。现在他俩已经是男女朋友,一切又不同了。 于望舒不需怎么思考,便点头:“好。” 以前不去是因为不在意,现在因为在意陆明宴,所以也跟着在意他的一切。 卧室都在楼上,除此之外,还有陆明宴的书房。 所有的房间空间都很开阔,光是陆明宴的书房,面积就有于望舒现在的房子那么大,一整面墙的书柜,另外还有好几排的大书架,上面皆都摆满了书。 和陆明宴的风格一致,连同书桌书柜沙发以及窗帘全是冷色调,显得冷硬又利落。 于望舒在里面转了一圈,最后停在陆明宴的那些书架前。陆明宴这里的书涉猎很广,初初一看,天文地理历史财经样样都齐。 于望舒随便抽出一本书,翻一翻,发现上面竟还有陆明宴的笔记。 于望舒诧异。 “这么多的书你全看了?” 于望舒参观书房,陆明宴全程陪在她身旁,闻言回答:“以前读书的时候,时间比较多。” 这里很多书都是从老宅子里搬过来,有些年时比较久的,他小时候就看过,后来逐渐长大,又不断往里添,就成了如今这模样。 这是一本财经方面的书,有关财经方面,于望舒看不太懂,只简单翻一翻,又将书放了回去。 又陆续看了一些其他别的。 陆明宴看她对这些书这样感兴趣,便说道:“你如果想看,这些书你可以随便来拿,任何时候都可以。” 他这头话音刚落,没想到于望舒的注意力全不在此,像是没有听见,直接走到第一排书架的最尾端,正好和于望舒同高的那排书架上,有几本书粉粉紫紫,夹在这些正经书里,显得格格不入。 于望舒好奇心起,伸手拿出一本。 《恋爱三十六计》……? 一翻,居然书上还被做上了笔记。那字迹,就和她刚才看见的一样。明显是陆明宴写上去的。 她不由困惑得转头看陆明宴一眼。 不明白他怎么还看这类书。 陆明宴见她居然找到这几本书,神色微动,但她伸手去拿时,他也并没有阻止。 于望舒只见陆明宴陆明宴面色如常,便又转头,继续再抽出一本。 《手把手教你如何才能追到心仪的女神》……?? 以及,上面还有。 《脱单修炼手册》《恋爱法则》《简单恋爱学》《你爱的人也爱上你》…… 一本一本,被于望舒书全拿了下来,抱了个满怀。 等最后一本书拿完,于望舒也惊讶到极点。 “……这些书?” 怎么看也不像是陆明宴会看的? 谁料陆明宴却面不改色,书多了拿着重,他神色坦然淡定,伸手将于望舒满怀的书接过。 然后又一本一本再放回去。 在放回最后一本之后,陆明宴伸手,将于望舒困于他与书架之间。垂下头,极度贴近的距离,他直视着她的眼眸,轻声对她说:“于小姐,你恐怕不知道,你自己有多难追吧。” 第 65 章 最后倒是都成了于望舒的错。以此为借口, 陆明宴又在书房按住于望舒,亲了很久。 最后亲到两人都有一点儿失控,才终于停下了。 当陆明宴终于放开于望舒, 只见于望舒气喘吁吁, 面颊绯红, 眼睛湿润润眼尾泛着微微的一抹红,如若此刻出去见人,那肯定是要人想入非非。 待喘息平复,后来陆明宴向于望舒再提议去看他的房间, 于望舒是再也不肯了。 在书房都差点擦枪走火,更何况再去房间, 有床有被, 有利条件全都具备。怎么看都像个狼窝。 于望舒不肯去,陆明宴也没再多说什么。于望舒是不喘了,但是脸颊也红,唇也被陆明宴咬得有点肿,被亲得狠了眼眶湿润微红, 如果不想这么出去, 至少还要在书房里面待上一会儿。 于望舒现在没那个心思看书,她进来就被这成排的书架吸引, 书房那么大,还有一些地方她没有细看,又走至他的书桌前。 就在这时, 陆明宴电话响起, 他接起电话,走至一边。书桌很大,整洁干净, 上面安装有一个台式电话。于望舒走过去,用手轻轻抚过,这就是陆明宴以往在家除了房间,最常待的地方。 背后是陆明宴的座椅,于望舒稍稍往后,坐下。真皮座椅,十分柔软,于望舒一坐,整个人就往里陷了下去。 陆明宴接了一个工作上的电话,在接电话时,转头便见到于望舒陷入他那张真皮座椅里的一幕。这张椅子平时他坐,大小刚刚合适,可于望舒仿佛是缩小版,坐在他椅子里,小小的一只。 ……让人有点想欺负。 陆明宴脑中不合时宜闪过一些危险的画面,和手机对面的人简单说几句,挂断电话。 而于望舒还不知道有危险临近,径自惬意坐在陆明宴的大座椅上转着圈圈,自得其乐。 坐在椅上,脚垂落触碰不到地面,但是可以触碰到桌脚,而后旋转,再旋转。于望舒像是找到新的玩具,倒是越玩越起劲儿了。 只不过,这样的快乐并没能持续多久,待于望舒将椅子旋转一圈,忽然,被一双大掌拦住了去路,陆明宴两只手分别握住椅子的把手,俯身。于望舒一个人的时候,这个沙发很大很大,但陆明宴一来,这沙发瞬间就好像变得很小,陆明宴俯身下来,于望舒开阔的空间旋即变成了被困在他与沙发之间,压迫感就紧接着跟了过来。 “……电话打完了?” 于望舒微仰头问。 她的眼才被浸润,又因着这个姿势,而显得她的眼睛格外的明亮透彻,格外的美。 陆明宴喉结微滚。 “打完了。”落在她脸颊上的视线不离,就这样盯着她看,他回答。 声音略有一些些的低哑。 陆明宴的视线,侵略感十足。于望舒虽不敏感,却也没那么迟钝得厉害,后知后觉感觉到危险。 让她想逃。 她伸手去推挡在她前方的陆明宴。 “让开一下,我再去看看别的地方……” 可是陆明宴怎么可能乖乖听话? 于望舒的手恰好推在他的胸膛上,那里的肌肤滚烫,烫得于望舒的手倏地往回一缩。 陆明宴没管她的那只手,却因他的碰触而眸光微闪。他又倾身,朝着于望舒更靠近了一点,几乎各种不一指的距离,才停下。声音暗沉,陆明宴在于望舒耳边轻轻舔了一下,于望舒一个激灵,慌忙闪躲,可椅子的空间就那么大,她想躲也躲不了。 而这时,陆明宴放过了她敏感的耳朵,转而去吻于望舒的唇,于望舒无法躲避,只能被动承受,陆明宴吻技高超,待将于望舒吻得晕头转向,才又将唇从她唇上移开,一路流连至她的耳际。 “于老师,能不能在这里呢?” 在她耳垂旁落下一个又一个的细吻,他蛊惑一般地,轻轻地问。 于望舒的理智瞬间被拉了回来,睁大眼睛惊吓拒绝道:“……不,不可以。” 可陆明宴根本不给拒绝的机会,又倒转回来,以唇堵住于望舒的唇。待将于望舒吻到意志逐渐消散,才终于放开,不断探索,往下再往下。 “……不真做,放心。” “门……” “已经锁了。” - 不知多久,门口传来敲门声。 “舅舅,舅舅!” 于望舒心头一紧。 “别夹。” 陆明宴沉声说道。 于望舒哪里还管得这个问题,已经完全不受她控制,全幅注意力都在门口。 “陆晨……” 她心里紧张万分,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 “咔哒”门把转动,陆晨久等不到他们来开门,索性自己动手。 不过门刚才陆明宴就反锁了,陆晨打不开,只好口中喊着舅舅,继续叩叩叩继续用手敲。 “放心。” 他含糊对她说,居然又开始。 而这时,门口传来除陆晨以外的声音。 “小少爷,少爷现在有事情在做,你不可以随意去打扰他哦。”刘管家好声好气循循善诱:“待会儿等少爷事情办完,他就会出来,到时候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接着传来了脚步声,由近及远,说话声音也逐渐听不见。 陆明宴经常会在书房加班,他做事的时候,是不允许任何人打扰的,有关于这点,刘管家向来严格执行。至于这次,他和于望舒一起上来,是不是加班一点也不重要,门开代表可以进,门关则是谁都不行,刘管家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去不去他房间的,好像都区别不大。 除去陆晨这个小插曲,于望舒在陆明宴这个书房的座椅上,被他欺负了个透。感官遭受刺激,意志逐渐模糊的时候,于望舒不禁在脑中想,这还不如直接去房间呢! 碍于书房里没有套,陆明宴的确没有真的做,但是……总之和真做也没什么区别了。 完事后,于望舒面颊绯红气喘瘫在沙发中,任陆明宴给她擦拭。一双明眸比刚才更红更湿。一想起刚才有人来敲门……她有点气,撇开脸不看陆明宴。 他还提前关门,说明本来就目的不纯! 陆明宴察言观色,刚才有多步步紧逼有多凶,现在就有多低头敛眉,服顺体贴。 整理好之后,陆明宴将于望舒抱在自己的腿上,坐下。 于望舒伏在他怀里,一动不想动。 过了一会儿,才恢复点力气。 “几点了?” 手机随意搁在桌子上,于望舒不想伸手去拿。 陆明宴抬手看了眼腕表,“八点半。” 他们从六点半吃了晚饭上来,居然已经在这个书房里待了整整两个小时! 其中一个半小时都耗在这个椅子上! 从此再也无法直视这张椅子…… 于望舒不会留在陆明宴这里过夜,她还得回家去。 又过了几分钟,陆明宴才牵着于望舒的手从书房出去。 这时候陆晨被阿姨牵着,正要去洗澡。 原本刚才没进去书房心情还低落,这时见到于望舒陆明宴两个人,陆晨顿时开心。 “舅舅,于老师,你们刚才在书房里干嘛,怎么都锁着门不让人进去?” 他上完钢琴课问过了阿姨,阿姨明明说他们在书房的。 陆晨偏头,奇怪问。 于望舒被问得一下耳根就红了。 论心理素质,还得是陆明宴,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没什么表情看向陆晨:“这么晚了,还不睡?” 陆晨就最怕陆明宴沉着脸的模样,这个点,放在平时,他的确也该睡了,但是刚才没见到于望舒陆明宴,他赖着不肯去。 现在被陆明宴抓住了小尾巴,顿时小脑袋一缩,刚才问的什么全都忘记:“舅舅,我现在就去!” 主动拉着阿姨的手,头也不回地跑了。 陆明宴送于望舒回家,直接住在了于望舒那里。这阵子他几乎将于望舒那里当家,不管白天忙什么在哪里,夜晚总要倦鸟归巢,睡在有于望舒的地方才安心。 - 由于昨天陆明宴放学来接她和陆晨,陆明宴一手牵着她一手牵着陆晨离开,当时正放学,被很多人都看见。 他们三个各个相貌出众,站在一起好似一道风景,着实是让人一饱眼福,当时就有人拿手机拍了照片下来,其中还包括一个认识于望舒的老师。 都知道于望舒是有未婚夫的,她那未婚夫经常来学校接她,有人见过,有人没有见过,这一位老师就是没有见过的。 她当时拍照纯粹就是觉得他们都长得太好看,站在一起感觉特别般配特别赏心悦目。不能只她一个人看见,拍了照片分享欲爆棚地发到一个和她关系好的教师群里,并发言感叹:【这就是于老师的未婚夫,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长得这么帅,也和于老师太般配了!】 群里十几个人,其中有见过于望舒未婚夫的。 【?????不是吧我看过于老师未婚夫他不是长这样啊!】 【我也觉得不像……】 【我敢确定不是!于老师未婚夫我遇到过好几次!不是他!!】 【说是未婚夫,那应该很快就要婚礼了,怎么感觉一直都没有动静一样?】 …… 【这孩子不是一年级的陆晨吗?今年刚从美国回来,转到这个学校,鼎鼎有名。我前几天给一年级代课的时候还见过他,是个聪明礼貌家教好的孩子。内部消息,陆晨来我们学校的时候,他舅舅给学校捐了一大笔,具体多少不知道,但陆晨进校以后,新的教学楼今年就有钱开始动工了。】 【我记得陆晨妈妈人在美国,陆晨爸爸是美国人。那这个男人……陆晨舅舅??】 第 66 章 传言在小群里发酵, 逐渐传至其他各个群,但大家转发照片的时候,都很默契的避开了于望舒。 林媛王珊作为学校里的社交达人, 平时潜伏在学校里的各个群里, 且在有些群里, 还相当的活跃。 只是下班以后,她们回家还要做饭吃饭,等她们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传言已经逐渐离谱。 【于老师和前未婚夫已经分手了, 为什么?因为这一位陆总呗,有钱又有颜, 谁能不喜欢?】 【于老师的前未婚夫也挺有钱的。】 【是有钱, 但是没有这一位有钱啊!陆晨身家背景你们知道吗?我知道,正跃陆远山和韵汀施玉兰的亲外孙,这夫妻俩一个地产业泰山,一个连锁饭店开到国外上市,强吧?至于照片里这个男人, 就是陆远山和施玉兰的儿子了, 听说也自己开了上市科技公司。有能力有钱,还长那么帅, 放你们面前,你们不心动?】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不过话又说回来,于老师的前一位也真不差, 也就是遇到了这一位做情敌, 可惜了。】 【对啊我记得前面那个多爱于老师啊,几年时间了吧从于老师来这学校开始,就经常在校门口来接于老师, 每次无论过个什么节还老是送花送礼物到学校来给于老师搞浪漫,能羡慕死个人。这样的男人于老师都能狠心不要,以后结婚了就知道了,再过几年不知道有多后悔。】 【听说还是高中毕业就开始了的,于老师有点狠心了,交往了这么多年的男朋友都说甩就甩。】 【那有什么,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 【长得漂亮就是好啊,可以嫁豪门。】 【这咱们可羡慕不来,还是老老实实的上班吧!】 【于老师男朋友都这么有钱了,于老师怎么还来上班呀?是我我就不来了,男朋友随便送几套房,就都什么都有了。】 【这不还没嫁吗?】 【是啊,嫁了说不准就不来了,都当阔太太了谁还来当社畜啊,每天早起,还要应付那些个无理取闹的家长,累死个人!】 …… 于望舒和前未婚夫,以及陆明宴之间的恩怨纠葛,学校里除了于望舒本人,恐怕没人比林媛王珊更加清楚。 吃饭的时候刷刷手机,见到这样的言论简直是气坏了。也不知道源头是从哪里起,她们看见的晚了,打开手机的时候,所有的群里,满屏幕的都是酸言酸语。 这时候只能庆幸这些人都在没有于望舒的群里背着她讨论,没有把事情搬上台面,不然那场面可就难看了。 【说的什么话,敢当着于老师说吗?有些人,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了。什么都不清楚就打胡乱说,说于老师甩了前未婚夫才找的现在这一个,有事实根据吗?是谁亲眼见到的,只在没有于老师的群里说,试问你们敢去和于老师对峙?】 林媛和于望舒办公室里是邻桌,从公园偶遇加了微信以来,于望舒和林媛王珊的关系突飞猛进,其中,于望舒和林媛因为地理位置原因,关系还要更好一些。 于望舒人美和善好相处,林媛看她因为莫须有的事在群里被抹黑,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得语气有点冲。 本来于望舒的事,于望舒自己都没同别人说,她们就更不好出来乱说,因此从知道于望舒和前未婚夫那些事到现在,林媛王珊都很默契的守口如瓶,只除了她们两人知道,其他谁也没讲,谁知道陆明宴不过是在放学时来门口接了于望舒一次,事情就被抹黑成这样? 前未婚夫还可惜呢? 那出轨的大渣男可惜个P! 【于老师和我在同一个办公室,有关她的事我多少知道一点,人际的私事本来不想说的,但是现在不说都不行。那看起来很爱于老师的前未婚夫婚前劈腿,深情吗?没觉得,我就看见渣了。】 【于老师是低调,觉得自己的私事也没必要拿出来说,就没同任何人说过,结果不知怎么就被传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有关于于老师现在这个男朋友,人家和前未婚夫分都分手了,怎么的,还不准人家另找一个?至于人家找什么样的,关别人什么事?于老师就是漂亮就是惹人喜欢,如果有人羡慕嫉妒,那你也可以回炉重造将自己生得漂亮一点儿,这样就可以不要再羡慕别人了。】 人缘好不代表性格软,林媛一改往日的好相处,噼里啪啦好一顿输出,还不止一个群,所有她有的,但凡在讨论这件事的群,全都复制粘贴,一字不差发了出去。 她这话一出,刚才还讨论得热火朝天的群,好像都被按住了休止符,顿时静默。 久久才有一两句话冒出来,打破这尴尬。 【什么?!!前未婚夫居然劈腿了!!!】 【天哦,啧啧啧。】 …… 【我们都听别人说的,哪里知道原来是这个样子,林老师你话别说得那么难听嘛。】 【对嘛对嘛,只是不知道而已,我们又不是故意。】 …… 大家都接受过高等教育,不是没有素养的人,之前是不知实情全貌,现在林媛把话说开,也知道自己错了。一阵尴尬,才酸言酸语,还没几分钟,就被啪啪打脸,谁也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 只除了一些刚才沉默不语,还有一些和林媛关系好一点的,开始出来打圆场。 王珊这时候也适时出来说话。 【不知全貌不予评论,请大家以后别再人云亦云。大家都是可爱可敬的人民教师,理应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判断力,请大家先搞清楚事情真相,再作判断,别被有心人带跑偏了。】 要不怎么说是社交达人呢,先夸一夸,再把矛头都指在了有心人身上,使得大家纷纷卸下负担。 【对对,王老师说得对,不知全貌不予评论,这次是我们全被带偏了。】 【也不知道谁这么坏,这是要坏于老师的名声啊!】 【我刚才就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刚才都没说话。和于老师相处过,她人很不错的,做不来那样的事,果然。】 【这么说起来,那前未婚夫还真是渣啊!婚前出轨,于老师那么漂亮都被出轨,我想不明白那小三是什么样的天仙。】 【见识少了吧,这事放现在多的去了,管你家里的有多好,家花哪儿有野花香。】 【还得是于老师牛逼,你出轨就出轨,我立马找一个比你更好的!妥妥爽文剧情啊!】 【对付渣男就得这样,生平最恨出轨渣男!!!】 …… 事情出现了反转,还算解释得及时,刚才的那些不好的言论很快就被盖过。 林媛见大家普遍将话题扯在渣男这个字眼上展开,寥寥几句才提到于望舒,松一口气的同时,又私底下和王珊商量了一番。人心隔肚皮,面上是什么都不说了,谁知道私底下什么样。 最后林媛找她老公要了陆明宴的微信,先给他微信上留了一条言。 【陆总,我是林媛,我加了你的微信有点事和你说,你通过一下。】 留言之后,添加了联系人。 - 第二天,于望舒上班,感觉自己忽然得到了多方面的关注。 倒也不是说有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感觉大家好像忽然都对她格外亲切起来,认识不认识都主动打招呼,主动先笑,笑容还格外的亲切灿烂。 虽说大家都是同事,遇上打招呼也正常,却也没像今天这样。 于望舒就这样一路走到了办公室,于望舒略感莫名其妙。但疑惑很快就从林媛那里得到了解答。 林媛先问过她昨天陆明宴来接她和陆晨的事,然后再从这件事上,将被拍以及群里发酵那些事逐一告知。 林媛和于望舒关系好,当于望舒是朋友来真心对待,说话还是很有偏袒性的,一些很不好的言论,她挑拣着没有说,只说大家有所误会,但是误会解释以后,也就好了。这件事于望舒不在群里不知道,但是作为朋友,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是告知一声比较好。 于望舒这才知道昨天下班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今天大家这种主动积极打招呼的态度又源自于何,原来是说了她的坏话,导致心理不安了呀! 别人的言论自由,于望舒不欲干涉。她一直没说和卓城分手的事,第一是觉得没有向任何人解释的必要,二是她并不在乎。那是她自己的事,何必和旁人说那么多。 但她没想到会惹出这些麻烦事来。昨天的事,因为林媛和王珊,才得以及时澄清,于望舒还是很感谢她们的。当下和林媛王珊敲定,晚上下班以后,请她们吃饭。 陆明宴今天晚上有饭局,林媛王珊老公下班时间比她们更晚,不管他们死活,三人抛开所有男人,一起出去吃了顿火锅。 期间又讨论起昨天那件事,林媛义愤填膺,大骂渣男,凶猛输出。 妙语连珠表情生动逗得于望舒王珊哈哈笑。 以前时间都被一个人占了,于望舒也是和卓城分手以后,才感觉到有朋友的这份快乐。 周三很快就过去,周五在快下班时,学校忽然发出通知,让全体老师周六早上都到大礼堂来,将会有一个很重要的大人物莅临本校,希望届时大家都能抽出时间,按时出席。 说是希望,其实就是强制,你不来试试? 大家都懂,虽埋怨学校占了休息的时间,但也没人真的说不来。 陆明宴周四早上的飞机出差办公,周六也不会回,于望舒在家没什么事,倒也没什么。 不过有关于这个神秘大人物,教师群里大家众说纷纭,有说是个成功的企业家,有说是有钱的学生家长,还有说是从这个学校毕业的学生回来反哺学校,学校方面这次瞒得很紧,一直到周六这天都没将具体事项告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一位是过来给学校送钱的!对于送钱这种事,学校自然是积极,且是相当的重视! 学校的老师不少。到周六这天,不止教师,还有一些学生家长代表也被邀请出席,将偌大的阶梯教室全部填满。 为表重视,学校还专门聘请了专门的摄像团队,来为这次的活动进行全程录像。 时间定的是早上九点半。不到九点二十,阶梯教室就已经坐满了人。 互相低声交头接耳。 “知道来的人是谁吗?这么大的阵仗。” “不知道。只听说是捐了钱,有这么多……” “……一百万?” “一千万!!” …… 第 67 章 于望舒和王珊林媛坐在一起, 耳边议论纷纷,于望舒没有加入这中间的讨论,而是埋头在和陆明宴发信息, 陆明宴平时起得早, 出差这段时间更甚, 知道于望舒平时起床早,通常早上不到七点,于望舒就会收到他的早安问候。 但是今天不知怎么就晚了一些,半个多小时以前才给于望舒发第一条信息。除了道早安, 就是问她在做什么。 于望舒说了自己在学校,学校今天会有神秘大人物莅临, 一语带过后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陆明宴说是今天, 还顺带问一句,【想我了?】 说开之后,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曾经,于望舒以为陆明宴冷冷冰冰, 就算谈起恋爱来也不会黏人, 但是在一起后发现想错,陆明宴在不仅榕城的时候天天不回自己家, 不管多晚都要去于望舒那里,就算出差,也是经常主动和于望舒发信息聊电话, 报备行踪。 深入了解后才发现, 陆明宴生活其实十分简单,每天三点一线,除了忙不完的工作, 就是回家睡觉,偶尔参加商务酒会以及其他,也是工作需求,属于是工作的一部分,就陆明宴自己而言,其实是很少其他娱乐项目的。 虽说感情突飞猛进,毕竟时间太短,于望舒并不是那种很会表达的人,就算和卓城在一起七年,也只是在被缠得紧了的时候,浅浅的对他说一句喜欢。再肉麻的话她就说不出口了。 看着陆明宴秒回的信息,于望舒隔有一会儿了,才回了一个字:【嗯。】 陆明宴那边便回她:【想我也没关系,我很快会出现在你面前。】 于望舒看见这一句,先是不明所以,不过想想,他说今天回来,的确是是很快就会回来,于望舒回:【下午还是晚上?】 不过陆明宴似乎这时候有点忙,后面就一直没有回她。 而这时候,校长一身衬衫西裤的正式装扮,连头发后抹上发蜡向后梳,手持话筒出现在台前。 “敬爱的老师们以及学生家长代表们,欢迎大家百忙之中抽空莅临本校,参与学校本次举办的爱心捐赠活动……” 学校里的老师都知道,校长有个毛病,就是啰嗦,短短几句话能说清楚的事,他一个人能说上十来分钟。 这次也不例外。 校长发挥才能口若悬河,独自在台上讲了大约有二十来分钟,先是表达了对老师及家长的感谢,又表达对此次捐赠的捐赠人的感谢,再是一番极其深刻真诚地情感抒发,滔滔不绝,最后才说道:“那么,我们这次的捐赠活动,正式开始!” “有请我们的捐赠人陆明宴先生!陆先生这次向我们学校,捐赠了高达一千万来支持我们学校的教育工作和新的教学楼的筹建,实际上,陆先生对我们学校的捐赠已经不止一次,在今年开学之初,陆先生也曾向本校进行捐赠。非常感谢陆先生对我们学校的支持和信赖,我们学校从开校以来一直本着教书育人,以人为本的宗旨……” 校长又开始习惯性话多,只不过,于望舒从听见陆明宴这三个字之后,便已经无法集中注意力去听他说什么。 陆明宴? 于望舒下意识转头,看向门口。 也在这时,陆明宴出现在门口,背光走进来。 他一身白衬衫西装裤,是他平时上班,每日都会穿的,不知是不是光线原因,却使得他比以往更加修长挺拔。他的脸上没有什么笑意,在和于望舒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有很大的不同,无甚感情,略显淡漠。只是他长得好,只这一张脸,一出现,就开始引得台下议论纷纷。 “陆明宴?是那个我知道陆明宴??” “这长得也太好看了。” “有钱有地位,长得还帅……” “……于老师男朋友?比照片上看起来还要好看啊,这气势也太足了……” …… 台下的议论,离得稍远的陆明宴听不见,他从进来后,便稍稍转头,只一秒,视线便精准锁定了他的女朋友。 原本淡漠的视线瞬间变得柔软,接着,他朝于望舒勾唇,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 “妈啊,不笑很好看,笑了更好看!” “他在对谁笑?” …… “啊啊啊虽然已经结婚生了娃,但是这一类的属实是没法抵挡啊!!” …… 议论纷纷中,总免不了会夹带到于老师这三个字。 于望舒和前未婚夫分手,又交往了一个更优秀的男朋友这件事,这短短几日在学校疯传开,不知学校里的老师全知道了,后来不知怎么的,那几张照片也流入到了家长群里小范围流传开。 本来,只是一个老师简单的恋情而已,应该引不起什么关注,但是于老师她足够漂亮啊!漂亮到让人见到就不能忘记的程度,而她现在这个男友,又帅又有钱又多金,这谁能忍得住八卦欲? 当然,有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 当陆明宴这三个字以及他的人一出现,于望舒便感觉到了,四面八方都有视线朝她而来,也听见四面八方在讨论自己的名字,她仅仅只是坐在观众席上什么也没做,却骤然因为陆明宴而得到了多方关注和瞩目。 到这时候,她也才知道,刚才陆明宴说的很快就会出现在她面前是什么意思。 门口到台上的距离并不远,陆明宴走上台,单手接过活动主持人递给他的话筒,目光看向台下,淡定又从容。 接下来便是一些有关捐赠的流程,这个流程由主持人来把握,台下的观众终于得以逃脱校长的摧残,放下手机,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台上。 台上,以问答的方式,主持人说很多后,才会CALL到陆明宴,陆明宴的回答通常只有简单几句,简洁利落。于望舒坐在观众席,定定看着陆明宴,这是第一次在这样公开人多的场合见他发言,有别于他平时与她相处的时候,自信从容,挥洒肆意。 当进行到最后的环节,陆明宴将象征一千万的横牌递交给校长时,大家都开始鼓掌,礼堂出现如雷掌声。十余秒后,掌声停下,在陆明宴离开下台之前,主持人问了陆明宴最后一个问题。 “陆总,短短时间您两次捐赠学校,请问这中间有什么意义的不同吗?不然何必分成两次,只一次一起,不也挺好?” 闻言,陆明宴勾唇一笑,目光忽而变得温柔。 站在台上,陆明宴的视线曾数次落在位于观众席第四排靠右一点的于望舒身上。 而此时,他的视线,也在空中与于望舒的视线相遇。 “前一次,是发自内心想支持学校的教育事业。”陆明宴开口说道,停顿片刻,像在斟酌,而后才说:“而这一次,的确是有点私心。” 主持人来了兴趣,疑惑:“哦?” 陆明宴微微一笑,再度看向于望舒,说道:“我女朋友正好在这个学校教书,上一次,是想支持教育事业,而这一次……则是想支持我女朋友的事业。” 第 68 章 陆明宴那话一出来, 聚众哗然。 陆明宴站在台上,如果刚才私下看于望舒还需偷偷摸摸,而现在在陆明宴说过这话之后, 则一切都变得光明正大。 一时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于望舒而来, 礼堂的大半视线,都落在了于望舒的身上。 还有一小半,则是不明所以的学生代表,在今天之前, 既不知陆明宴,也不知于望舒, 茫然发问:“女朋友?究竟是哪一个??” 心想真是好命, 居然能交上这样多金又爱她,仅仅支持事业,挥手就捐赠一千万的男朋友。 这样的问题,在现场礼堂里,自然有数不清多少人能为他们解答。原本陆明宴来后, 于望舒的关注度就过高, 到现在,更是到达了顶点。 于望舒从来不习惯被这样多的人关注, 但此时,她却管不了那么多,全心全意满眼都是站在台上的她的男朋友。 万万没想到, 向学校捐赠一千万, 竟是因为她。 想也知道支持她事业不过只是托词。照片事件之后,虽已被澄清,但短时间根本无法平息, 缠绕在于望舒身上的流言不断。只是大家多是私下讨论,都没有摆上台面。 于望舒没想到陆明宴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学校,还对全校的老师和学生家长代表们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无异于公开支持于望舒,以及在和那些人说,不要私下揣测妄下论断,我们很好。 但于望舒从未将学校发生的事和陆明宴说过,按理,她不说,陆明宴也无从得知,但是…… 于望舒不由得转头,看向王珊林媛。两人对台上的陆明宴笑得一脸花痴,感受到来自于望舒的视线,一转头,便对于望舒眨眨眼。 好了,现在什么都明了。 不是她告诉,但自有人会说,至于说的人是谁,已经很明显。 陆明宴在捐赠结束之后,便走下了台。学校在前排中间的位置为他准备了座位,陆明宴在前排坐下,他的位置和在四排的于望舒有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为了这次的捐赠活动,学校专门请了歌舞团过来演出,时长近一个半小时。陆明宴坐在前台观看,没过一会儿,手机震动。 于望舒人坐在后排,先用手机来兴师问罪。 【你不是说你出差,今天才回,怎么会来学校了?】 对于陆明宴的隐瞒,于望舒还是介意的。任何一切的不轨,都是从隐瞒和撒谎开始,不管是卓城,还是于朗声,都曾为自己的出轨,撒下了无数个谎言。虽说陆明宴这算得上是善意的,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还是让于望舒心里感觉到不是很舒服。 对于在意的人,或许就是这样的,任何一点平时不怎么注意的点都容易被无限放大,牵引人的情绪,让人感到不安。 台上,正有人在唱歌跳舞,台下,校长坐在陆明宴身侧,正偏身和他说话。陆明宴感觉到手机震动,从口袋中拿出手机。 校长见他拿出手机,似有正事,极有眼色地停止了说话。 陆明宴打开手机,见到于望舒发来的信息,微敛眉目。对于于望舒,陆明宴是向来是小心对待,对于今天于望舒会有的反应,他也早已经想过。她因和他交往而遭受非议,这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想宠她爱她,给她一切最好的。今天的事,他是一定要做,以为她正名。只不过,有些话不必说透,放在心底便行。 在外叱咤风云的陆总,在家也惧内。骨节分明的手在手机上打字解释:【的确是今天回来,凌晨六点上的飞机。没有告诉你,是怕你阻止,抱歉。】 于望舒也不是真的那么不依不饶,看起来是兴师问罪,实际陆明宴今天做的一切,她心里不知道有多感动。 翻了一下刚才两人说的话,的确是只说了今天回来,但是没有说时间,是她没问清楚理所当然以为是下午或者晚上。谁知道他早上六点的飞机,刚才和她发信息的时候,人都已经下了飞机,很可能已经来了学校。 于望舒:【……这次就原谅你,下次不许了。】 于望舒发信息后,便下意识转头看向了陆明宴。只见他手机一直拿在手上,见有信息进来,打开手机去看,接着便开始回复。只隔一会儿,于望舒手机震动。 陆明宴:【于老师的话就是圣旨,我不敢违抗。】 陆明宴:【遵命。】 哄人很有一套。 于望舒止不住眼中笑意,嘴角上扬,但又不想让他觉得她轻易原谅他,这样简单揭过。索性就没有再回他。 陆明宴那里等了几分钟,于望舒都没回复,才收了手机。 校长这里终于等到陆明宴忙完正事,见他收了手机后才,才对着陆明宴感慨一句:“是工作的事?陆总真是忙碌,周末都不得闲。” 陆明宴闻言偏头,面露一个在旁人看来,堪称宠溺温情的笑容,“不是工作,是女朋友。” 校长呼吸一窒,下意识回头朝于望舒看过去。 没忘记刚才陆明宴在台上说的,这一千万是用于支持女朋友的事业。校长识趣夸赞:“陆总和我们于老师真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有关这一点,陆明宴没有任何的谦虚。闻言将头微微一点,就算是默认。 - 表演结束后,校长上去致词谢幕。陆明宴便没去了,宣告此次捐赠活动正式结束之后,台下教师和学生家长代表陆陆续续离席,陆明宴也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空处停下,待坐在四排的于望舒随着人群走来后,自然地伸手握住了于望舒的手。 陆明宴无疑是今天的焦点人物,因着他,今天于望舒也备受关注。在众目睽睽下牵手,陆明宴无惧,于望舒心中却还是有一点害羞在的。但同时又感觉自己的男朋友真的很好很让人感觉到骄傲,纵然难为情,也伸手紧紧回握住了陆明宴的手。 捐赠活动之后,在学校便没有了别的事。陆明宴才从外地出差回来,回来后便直奔学校,今天开车有司机,不是通常陆明宴自己开的那辆迈巴赫,千万豪车就停在门口,格外吸引人的眼球。 既然关系已经公开,那么便无需再避讳。于望舒和陆明宴一起上了车,坐车回家。 车上,挡板被拉上,于望舒才有单独的机会问陆明宴:“你什么时候知道,又是什么时候计划来的学校?” 陆明宴也知道于望舒的忌讳,对她一向坦白。 “就在周二晚上,周三和学校敲定的时间。” 周二,也就是他来接她,被人拍了照片的那一天晚上,连于望舒自己,都是周三去学校后才知道的。 于望舒再次感到宇宙的恶意世界的参差,心情不禁有些许的复杂。 “是林媛告诉你?”她旋即问道。 其实于望舒刚才在礼堂的时候就已经确定并在看表演的时候,私底下已问过林媛和王珊,只是经历了卓城之后,她多少有一些敏感,什么都想从陆明宴那里确定仔细,忍不住去试探,让他亲口对她说。 陆明宴点头,连林媛怎么加他都回答详细:“林媛老公有我的微信,林媛周二晚上出事以后加的我。” 这一点,林媛在礼堂的时候也同于望舒说过,加微信是为了更方便说话。林媛做事坦荡,陆明宴也没有说谎。 于望舒闻言点头,正想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哪里知道陆明宴竟在这时,将手机递至于望舒的眼前。于望舒不明所以,抬头看他,陆明宴极其自然道:“手机给你,出差一趟,女朋友例行检查。” 于望舒:“……” 她并不是那种不相信男友会随时随地检查男朋友手机的人,刚才问那些也没那个意思。 陆明宴却执意将手机递到于望舒手上。 “密码是108428。” 顺带将密码也一并说了。 这个密码,428于望舒还能理解,是她的生日,可……108? 像是知晓于望舒的疑惑,陆明宴解释道:“九月二十六号,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日子。” 在于望舒的记忆里,其实已经记不清楚第一次见陆明宴是什么时候,于望舒曾试图努力回想,但有关陆明宴的记忆已经非常模糊。 陆明宴说的第一次相遇,应该是他第一次见她。 “初中?” 于望舒问。 陆明宴“嗯”一声,缓声回答:“你读初一,十月八号是国庆假结束回学校的第一天。” 这是独属于他的记忆,对于于望舒而言,实际没有任何的意义。 于望舒早忘记那一天,她偷偷躲在石桥底下哭过,就算记得,也不知道陆明宴那时就在拱桥旁没多远的大树旁。 她只是没想到陆明宴居然连第一次见她的时间都记得这样清楚。 心下惊然,又不知道第几次被陆明宴无意流露出的这些有关于她的小细节触动。 密码也说了,手机也递到了手上。 手机的主人都非常愿意,看一下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于望舒这样想着,出于心底里部分对陆明宴私人物品的好奇,鬼使神差她伸出手按下陆明宴说的那几个数字,解锁了陆明宴的手机。 只不过,手机才跳入桌面,于望舒就被震住。 怎么陆明宴手机的桌面背景竟然是她的照片?还是前几天林媛偷偷拍她的那一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张照片很漂亮。” 就在此时,陆明宴适时在旁说道。 几秒时间已经够于望舒在脑子里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肯定是林媛加他微信以后,又将照片发给了他。 漂亮是漂亮,她不否认,林媛抓拍得太好了,连她看了都觉得心动。可是,这一看就是恋爱中的状态……好让人感觉到羞耻。 如今不仅被陆明宴看见,还被设成手机壁纸。 于望舒:“……” 第 69 章 于望舒一时哽咽无语, 惹来陆明宴轻笑出声。 于望舒的情绪实在是太好猜,让人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陆明宴伸手来揽住了于望舒的肩,轻啄一下她因着内心羞耻而微抿的唇, 而后, 垂眸和于望舒对视, 稍稍有一些遗憾:“这么好看的照片,你怎么都不发给我看?” 他一定是故意! 于望舒脸更红了。 “陆明宴,你闭嘴!”于望舒娇瞪陆明宴一眼,嗔道。 而后挪开离陆明宴远一点儿, 侧了侧身,和陆明宴保持了一段距离, 垂头去看他的手机, 不再理他。 原本,于望舒心里还觉得看陆明宴的手机不太合适,颇有些迟疑,现在被陆明宴这样一打岔,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男朋友的手机, 女朋友看一看又怎么了?天经地义。 她首先就看了陆明宴的微信, 他与林媛的对话已经排在了第二页,第一页里, 唯一的置顶便是她,备注是于老师。于老师……于望舒不着痕迹掀眸瞄陆明宴一眼,现在他越来越常这样称呼她, 特别做那件事的时候, 他最爱这样喊她。 除她之外,最近与他聊天的就是他的父母以及他的朋友,有闻逸严律, 还有的她并不认识,她与他在一起才没几天,她不熟知他的交友圈,这很正常。往下滑了一段,才滑到他与林媛的对话,点开见到两人的对话停留在周三那日,一打开,对话的最后,大刺刺的就是林媛发给陆明宴的照片,冲击于望舒的眼球。 果然是林媛搞的事。 林媛:【陆总陆总,有一张照片必须与你分享。】 照片发出来,陆明宴隔一会儿还回了一句:【谢谢。】 对话就此结束。 最佳损友也不过如此。 于望舒拿着陆明宴的时候,把玩一阵。 看似看了很久,其实也就只看了陆明宴和林媛,从陆明宴的角度了解了一下这件事情的始末。 最后在于望舒还给陆明宴之前,于望舒关闭微信,又一眼看见她的照片。 …… 于望舒定定看那照片几秒,最后还是不能直视。 “陆明宴。” 于望舒握着手机抬头看向陆明宴。 她在看手机时,陆明宴也在看她,所以当她抬头时,视线也正好对上陆明宴的。 陆明宴轻轻“嗯?”一声,闲起无聊,他正以手撩她的发把玩。 “我可以换掉你的手机壁纸吗?”于望舒问。 虽是问句,可于望舒瞪大眼绷着脸,不管语气还是神态,都近乎威胁。 看起来凶凶的。 惹得陆明宴轻轻笑了一声。 原来于老师生气的样子也这么可爱。 女朋友的要求,他当然不能拒绝。 “可以。”陆明宴点头,而后淡声说道:“我的手机和我一样,总管辖权都在于老师手上,于老师喜欢什么样的壁纸,你可以随意。” 于老师小脸一红:“……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 陆明宴看着于望舒,颇自然说道:“只对于老师这样。” 不得了。 陆明宴这样的深情,关键还是自然流露,于望舒如今越了解过往,越有点承受不了。 赶忙别过了头,佯装去看他手机,不经意一般地说:“那我就真的改了哦。” 陆明宴点头:“改吧。” 手机交给于望舒,全然不在意她将他手机改成什么。 于望舒刚才没有去看陆明宴的相册。换屏幕,自然要看看陆明宴的手机相册里都有什么照片。 于望舒便发现,陆明宴在手机里的照片寥寥无几。 只有她曾经发给他的那些照片,他全都保存了下来。于望舒一张一张翻下去,不知不觉,就翻到了最后,忽然跳出一张她的照片,与春日风光大不相同,甚至角度都算不上好,只拍出她半张侧脸。 她身上的穿着与背景,正是刚过完年,他们去酒吧聚会的时候,人太多,不可避免有其他的人入镜,她正凝神,在看卓城打牌。那时候她尚且还是卓城的未婚妻,不知道卓城出轨,也没有与他分手。 这张照片里,只她一个人拥有侧脸,其他人全是背景板,没有卓城。这是他相册里的最后一张,也是唯一一张那夜的照片。 兴许是于望舒看这张照片有些久,陆明宴开口说道:“难得看见你,就想留一张你的照片。那时候你和卓城就要结婚,也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不是在婚礼上。” 语气淡而又淡。 于望舒的心一窒。 于望舒定定看着那张照片,没抬头看陆明宴,低声说道:“那你现在这张照片可以删掉了,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你以后天天都可以见到。” 不一会儿,传来陆明宴偏冷的声线,“你帮我删。” 于望舒早准备好,陆明宴的话音刚落,她利落点了删除。 照片删除后,才仰头朝陆明宴舒心一笑:“这样就可以了。” 陆明宴看一眼手机,轻轻点头:“嗯。” 鉴于陆明宴相册里的照片太少,可以给于望舒选择的余地很小,最后她选择了一张陆明宴在东湖给她拍的樱花树下的那张照片。 春日风光,微风拂面,片片樱花落下,她站在樱花树下,唯美漂亮。 换好屏幕背景之后,她将手机还给了陆明宴,不一会儿,就到了陆家。 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下午还有一堂家教课,索性就直接回陆家,在陆家将午饭吃了。 家教课是下午两点,午饭过后还有一点时间。 陆明宴让于望舒回房间去休息,睡个午觉。鉴于上次陆先生在书房的不良记录,于望舒坚持没去。就坐在在客厅沙发上,后来由陆晨小朋友兴冲冲为大家表演钢琴独奏,很快时间也就过去。 晚上依然是在于望舒家过的夜,旷了几天,明天恰好又是周末,陆明宴狠狠折腾了于望舒一通。第二天于望舒要去外公外婆家,陆明宴这次不去,他才出差回来,在周末还有别的公事需要处理,早上还不到八点就起床,离开了于望舒的家。 于望舒睡到九点半起床,差不多十点半到的云正清庞林芳家。 彼时,陆明宴叫人送的按摩椅已经被送至他们家中。按摩椅的事陆明宴已经提前和于望舒说过,庞林芳云正清年纪大了,是时常有个什么腰酸背痛的,于望舒便就没有拒绝。但庞林芳云正清那边,由于陆明宴在商家那里直接留的是于望舒的名字和电话,庞林芳他们还以为于望舒买的,按摩椅到家,他们打电话过来问,于望舒才和他们说了这件事。 那时候安装送货的员工早就离开,庞林芳他们知道是陆明宴办的事,是想退也不能退了。 为这事,于望舒去到庞林芳家云正清还被两个老人念叨一通,说陆明宴每次来都送礼,结果这次人没来,还送,受之有愧。 于望舒知道外公外婆只是不想平白无故受人恩惠,以免到时候她和陆明宴的这段关系中,陆明宴由于给他们给得太多,致使两人位置不对等。 庞林芳还拉于望舒的手,对于望舒说:“舒舒,有些东西外公外婆不是买不起,也不是花不起那钱,我们只是想着买这些东西没有必要,我们都这样大的年纪了,又不能再创造什么更多的价值,只想着节省一些,往后百年了,也能给你多留一点。” 庞林芳云正清年纪渐长,有些事不得不考虑。他们的女儿已经没有了,只留下于望舒一根独苗。于望舒又漂亮又贴心,庞林芳云正清不知道有多舍不得她吃苦,早在私下商量,以后要将他们的一切都留给于望舒。 说到最后,双方都很动容。 庞林芳的一番话,说得于望舒心里又感动又难受,眼泪都差点掉下来。她年幼时遭逢巨变,云檀离婚将她带回这个家,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可云檀去世后,于家为了脸面争夺她的抚养权,她又被迫离开他们,回到于朗声孟仪宁那个家去生活,那些年遍地荆棘也没人拉她一把,亲人间的温情,只在外公外婆这里,还能感受到几分。强忍哭意,于望舒说道:“外公外婆长命百岁,我想要的,我自己会去挣,不需要你们留给我什么。” 后来又聊了许多。这么多年于望舒心里藏着事,和庞林芳云正清很少这样敞开心扉交流,一聊一个多小时,幼时地阴霾也被扫去几分,转头看外头阳光明媚,心头也豁然。最后按摩椅还是留下。与此同时,于望舒也盘算着,要买个什么东西给陆明宴作为回礼。 交往前后,陆明宴不仅往外公外婆家送很多礼,今天还拿一千万捐赠到学校,种种加起来花费不少。于望舒知道以陆明宴的财力,并不在意这些,但礼尚往来,她不能只接受,自然也要有所回馈。两人的感情,不能只一个人付出,总要有来有往。 只不过于望舒一个月工资也就那么多,还有一些存款,这些年用云檀留给她的钱投资基金等比较稳定的理财产品,也赚到一些。 但所有总额加起来也不过百来万,这个礼品就很难选。 而就在于望舒寻思着送陆明宴什么礼物更合适时,陆明宴下午在谈妥一个十数亿项目之后,回到了陆家老宅。 陆远山施玉兰人在榕城,陆晨昨晚已经被接过去,陆明宴今天晚上也要和父母一起吃饭。 陆远山施玉兰两人婚结的早,结婚第二年生了陆明惠,隔几年,生了陆明宴。今年两人年纪都还不过六十,事业做得风生水起,四处乱飞,比陆明宴还忙得多,算算时间,就连陆明宴这个儿子,也已经又大半个月没见到他们。 两人五一的时候才带着外孙去美国见了女儿,回来将陆晨带回家,处理完一些事,晚上又直接飞走,五一假之后,两夫妻都没见过陆明宴。 陆远山见到陆明宴,第一句就正色问:“听说你交了女朋友,这事儿是真的?” 第 70 章 陆晨是个嘴上没有把门的, 陆远山施玉兰以及陆明惠早从他口中知道了陆明宴和于望舒两人的进展,何况陆明宴家里还有一个刘管家。刘管家以前是陆远山施玉兰的管家,事事照料妥当, 后来陆明宴搬出来单住, 才又变成只陆明宴一个人的管家。 陆远山施玉兰人虽不在, 但若是想关心自己的儿子,多的是途径和方法。 现在陆远山见面就问及于望舒,陆明宴一点儿也不惊讶,有关和于望舒的事, 他也从未想过要隐瞒。 “是。”陆明宴伸手将公文包交给家里佣人拿去放好,点一下头, 回答。 施玉兰站在陆远山身旁, 闻言面色一喜。这事儿虽他们早就听说,但总要陆明宴亲口承认了,才能算是真的。 施玉兰还追问:“是你之前暗恋那个?” 陆明宴饿了,直接往餐桌走,闻言脚步微顿, 转头看施玉兰一眼, 就见她十分八卦的眼神正盯着他看。 本来以陆明宴性格,这样的问题, 通常都不予理会也懒得回答,但这一次,陆明宴却直接给出了很明确的答案, 他再度点头, 冷然质感的音调回答说:“是我一直喜欢的那个人。” 接着便一起用餐。 陆明宴铁树开花,长到二十七岁终于脱单第一次谈恋爱,可喜可贺。陆远山施玉兰在以前陆明宴单恋时, 照顾陆明宴的心情,有些话想问不能问,想说不能说,现在终于可以开得了这个口。因此这整个吃饭的时间,还是围绕陆明宴的恋情展开。作为父母长辈,对于这方面,自然关心。 但通常他们问,也只能得到陆明宴寥寥几句简单的回答,但从陆明宴简单的回答里,也足够他们了解到陆明宴口中的于望舒到底是怎样。简单说来,就是爱惨了她,一句不好也不会说,且处处维护。 陆远山施玉兰心里便有了个底。 这顿饭结束之时,陆远山放下筷子,开口问道:“你看什么时候带你女朋友来一趟?” 施玉兰也跟着说:“对,也让我们见一见,来家里认认门也好。” 陆明宴没有立即同意,只说道:“以后再说。” 陆晨晚上留在外公外婆家,司机载陆明宴去的于望舒那里。他到于望舒那的时候,于望舒还穿一条睡裙坐在沙发上,电视打开,看似在看电视,实际是多方询问,在三人小群里向王珊林媛讨教经验,看到底是送陆明宴一个什么礼物好。其实对于礼品的选择,于望舒心里已经有一个大致的雏形,不过由于第一次送礼给陆明宴,出于重视,便想多听听别的意见。 听见门的动静,于望舒下意识便收了手机,佯装正在聚精会神看电视,下一秒,陆明宴便推门走了进来。 陆明宴走至她身边坐下,以手揽住她的肩膀,于望舒自然偏头,将大半的重量靠在他的身上。 “怎么这么早回,我还以为至少要九点以后。”于望舒问。 现在也才八点半,算上路上花的时间,他八点就已经离开陆家老宅。 陆明宴“嗯”一声:“吃了饭就走了。” 一起看了一会儿电视,陆明宴去洗澡,接着一起上床睡觉。 避不可免先运动一番,每次运动完,于望舒都昏昏欲睡。 “舒舒。” 就在半梦半醒,即将睡着的时候,耳边听见陆明宴似是在喊她的名。于望舒迷迷瞪瞪鼻腔发出一声:“嗯?” 带着浓浓的困倦与睡意。 ……什么时候才能和我去见我的父母? 在一起了,就贪婪地想要更多。去过她的家里,也想她去他的家,那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迫不及待想像全世界宣布,在任何地方都光明正大牵她的手。 可忍了一日的话,在见到怀中已然闭上眼的于望舒时,又憋了回去。 能让陆明宴这样不确定,小心翼翼对待,连说句话都要斟酌再三的,除了于望舒,再没有别人。 “没事,快睡吧。”陆明宴垂首,轻轻吻一下于望舒的额头,终于什么还没说。 太快了,得再等一等。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若表现得太迫切,只怕会吓跑了她。 - 由于陆明宴周六的时候向学校捐赠了一千万,且又当场秀恩爱,表示这栋楼是为了支持女朋友的事业而捐。于望舒在周一上班这天,得到了众老师们超高标准的对待。不管认识不认识,见到于望舒都会说一声:“于老师,男朋友真帅!”“你的男朋友好爱你!”“于老师,让人好羡慕哦!” 此前,明着不说,但是暗地里揣测的流言蜚语,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陆先生有多么爱这个女友,甘愿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态度友好到于望舒都不习惯。 就连到了办公室,林媛还专程将椅子挪过来夸叹一句:“还是陆总牛掰,一出手就是大手笔,一千万啊,说捐就捐。” 陆明宴捐钱这件事瞒得紧,就连林媛这个通风报信的,也是在周六捐赠会上,和于望舒同一时间知道。 令人赞叹的执行力,外加花钱不眨眼,陆总的形象在林媛王珊心目中更加光辉。 于望舒全程无言以对,最后只得岔开话题。 正好下午下班后陆明宴有事,要晚上才回来,这一天于望舒也没有家教,送礼的事一直没想出个所以然,于望舒决定自己去商场先逛一番。 结果一直逛到晚上九点,也没有逛到合心意的。 送礼也需在能力范围,于望舒留给自己的流动资金目前只有十来二十万,肯定不能全送,陆明宴手上一直腕表都七位数以上,她这个礼物,委实送得很艰难。 不知不觉就逛得晚了一些。 正在等出租的时候,手机震动,于望舒拿出来一看,是陆明宴给她打的电话。 “在哪儿?”电话那头,陆明宴问。 于望舒今天下班逛商场想买礼物的事,并没有让陆明宴知道,下午联系的时候,也都默认自己是回家的,陆明宴有事时晚上十一两点才来也是常有的事,于望舒以为这一次也一样,心想只要她早点回去,应该没事。哪里知道,陆明宴竟然现在才九点就已经到家。 不想被陆明宴知道她是想给他挑选礼物,于望舒下意识找了个借口:“晚上临时决定下班和林媛王珊吃饭逛街,玩得晚了一些。” 电话那头,听见于望舒这样说,沉默了片刻,而后才问:“那要我来接你?” 于望舒约了车,这会儿车子已经开过来,靠边停下。于望舒对陆明宴说道:“不用,我约的车来了,马上就回家,我们回家再说。” 云望舒走至车前,拉开车后座的门,而后挂了电话上车。 于望舒今天晚上逛街全程没有看手机,也是在回家的网约车上,才有空拿出来刷一刷。这一刷,就刷出了问题。 林媛王珊是大学同学,有共同的交友圈,今天她俩下班后双双去参加大学同学聚会,又双双在朋友圈炫了照片。 原本,在几天前,这完全不是问题。 但陆明宴前几日才加上了林媛的微信。而林媛发微信的时间是半小时以前,也不知道陆明宴有没有看见。 当即心下一乱。 她连忙联系林媛让她隐藏新发的朋友圈来补救,只是一通操作下来来回也花去不少的时间。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回到家,陆明宴正坐在沙发上,交叠的腿上放的是电脑,在家里还在加班。见到于望舒回来,他将电脑先放在了茶几上,然后起身走到于望舒面前来。 “和林媛她们晚上吃的什么?”他极其自然问。于望舒盯着他视线不离,试图从他脸上找出异样,发现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如果陆明宴现在问,她肯定如实回答。可他却什么也没问。所以林媛的朋友圈……他应该没有看到? 想他那么忙一个人,怎么可能总是去看手机? 于望舒心中松一口气,笑着回答:“和她们还能吃什么?忙着想逛街,都吃的一些简单的。” 一个谎要十个谎来圆,越说谎言越多,于望舒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谈,转移话题道:“逛这么久我都累了,我先去洗澡……” 谁知话音还没落下,她已经被陆明宴躬身抱了起来。 于望舒猝不及防,将细手环在他颈上,惊呼出声:“陆明宴,你做什么?” 陆明宴轻松抱着她朝房间浴室走,声音略沉:“一起洗澡。” 这一洗,就是一个多接近两个小时。 今天陆明宴格外的野,又野又狠,于望舒在浴室叫得嗓子都哑,腿也没力站不稳,膝盖那里还青紫了。她的皮肤娇气,但凡有点磕磕碰碰就青一块紫一块,但恢复起来也极快。 完事后,陆明宴将于望舒擦干抱回房间,时间晚了,于望舒昏昏欲睡,这时只听陆明宴轻声问她:“于望舒,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坦白?” 于望舒顿时清醒。 顿时便知林媛发的那朋友圈,陆明宴早就见到,一直在这儿等着她主动坦白呢,偏偏她回来以后以为成功将事实掩盖,就避而不谈。 “陆明宴,明明知道我撒谎了,你怎么忍得住现在才问?” 于望舒倒也不急,左右是去给他买礼物又不是去干别的什么,趴在陆明宴怀里,于望舒丝毫没有一点谎言被识破的紧张感,反而微微睁大眼好奇地问。 陆明宴看着怀里的于望舒,难得沉默。 于望舒心有愧疚,先是道歉:“对不起啊陆明宴,和你说了谎,我晚上其实没有和王珊林媛一起吃饭逛街,我是自己一个人逛的。” “自己逛?”陆明宴终于说话。 于望舒点一下头,再度重复:“嗯,自己一个人逛。” 她伸手,紧搂陆明宴的腰,脸颊在他肩膀处磨蹭,半晌,闷声开口:“陆明宴,你对我那么好,我也想买一个礼物送给你的。” “礼物?” 于望舒就将自己为什么想送给他礼物以及逛了一天,却什么也没买着的事和陆明宴说,最后还抱怨,“以后再也不想自己一个人逛街,想买个礼物给你也太难了。” “我不需要你的礼物。”陆明宴在此时,出言说道。 于望说话的声音霎时因着陆明宴这句话戛然而止。陆明宴垂着眸,在黑夜中专注的,视线一分也不离的,看着于望舒。 “你不需要在我身上破费。”陆明宴接着说:“从始至终,我要的都不过是你这个人。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是我必须要讨你欢心,对你付出,而你,只要肯接受,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我可以不要你的礼物,更不要你绞尽脑汁去想送我什么。我只想你和我在一起没有烦恼,也不要对我感觉有任何一点的负担,我付出的那些,都是想讨你欢心的手段,我这样说,你明白吗于望舒?” 于望舒听得愣愣。 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能这么好啊,陆明宴!”于望舒伸手抱紧陆明宴,脑袋在他怀里蹭了又蹭。陆明宴实在太好,她发现,似乎每一天她对他的喜欢,都要比以往更多一点。 陆明宴垂眸,见她在自己怀里拱来拱去,轻声和感动到无以复加的于望舒商量:“所以不管怎么样,以后也别对我有所隐瞒,可以吗,于望舒?” “去学校捐款的事是我瞒着你,这是我的不对,这一次你想选礼物给我,也同样选择了对我隐瞒。所以我们打平了好不好?谁也不许再生气。” 陆明宴的声音缓又轻,还格外的只对于望舒一个人带着柔。 明知是陆明宴给她的台阶给她的借口,于望舒又怎么可能拒绝? 在陆明宴怀中点头,而后抬头,将唇凑上去印在陆明宴唇上,轻轻回了一声:“好。” 第 71 章 时间不知不觉入了夏。 六月底, 各大小学开始进入复习阶段,期末考后,七月五号开始放假。 于望舒作为班主任, 要处理的事情很多, 也变得很忙。 陆晨的补习课也在六月中旬结束, 恶补一个学期又因环境影响,陆晨的中文突飞猛进,比起当时刚回国时不可同日而语。 于望舒是在小学期末考前几天,再一次见到了孟清盈, 在医院里。 班里的孩子调皮打闹,一个孩子将另一个孩子推得磕在了课桌上, 磕破了脑袋, 都是家长手心里的宝,而这一家的家长格外的要爱护孩子,不信任校医,而要带孩子去医院做全身的检查。另一家家长也在,于望舒作为班主任, 也得陪同。 于望舒是在挂号厅见到的孟清盈。 家长去挂号, 于望舒陪着孩子,转头见到孟清盈与孟仪宁两个人手上拿着检查单, 从大厅的门口往外走。 四个来月的肚子,已经微微的凸起,夏天穿的薄衣, 很容易便能看见小腹一个隆起的弧度。 于望舒目光稍顿。 “于老师, 走吧,在二楼……于老师。”学生家长挂完号喊她。 于望舒很快便被喊回了神。 没有再多的去关注门口,于望舒陪着家长孩子, 上了医院的二楼去。 照了片,也做了一番检查,最后医生判断,孩子活蹦乱跳,除了磕伤需要养养不能沾水,其他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孩子家长松了口气,于望舒也跟着松一口气。 事情是下午第一节课下课以后发生的,先在学校简单处理,后家长来了又到医院,医嘱出来以后双方家长坐在一起协商道歉,处理完这些,太阳落山,时间也已经很晚。 于望舒这阵忙着抓紧学生们的学习应考期末,陆明宴也出差国外,一走一个多星期。都很忙,每天两人只发信息和视频联系。 才刚到家,陆明宴正好发来视频。见于望舒肩上还有包,问道:“才回家?” 于望舒将包放下,和他说了今天下午学校发生的事。说到去医院又忆及在医院撞见孟清盈,想和陆明宴说又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也没有特别和陆明宴提起的必要,便将话题转到了别的事上。 陆明宴这一次出差比较长的时间,大半个月,一直到小学期末考前两天,才回来。 禁欲半个多月,夜晚缠了于望舒整整一夜,搞得第二天于望舒去上班,人坐在办公室里都犯困直想打瞌睡。 期末考完这一天,夜晚陆明宴越了闻逸严律一起吃饭,也带着于望舒一起。 于望舒本以为上次在医院遇上孟清盈已经是偶然,可没想到,在隔没多久,竟又在私房菜馆遇到了她。应该说不止是她,还有卓城,以及……另一个女人。 那并不是什么和谐的场面。 考虑到聚餐的时候于望舒会来,严律也带了他未婚妻刘枳琪。刘枳琪和于望舒挺投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挺聊得来,连陆明宴喜欢于望舒十来年的事,于望舒都是从刘枳琪那里最先得知。 于望舒和陆明宴正式在一起后,也没有避讳再去参加他与朋友的聚会,后来两人又见过一两次,已经互相交换了微信,私下也能约着逛街的程度。 吃饭时也是于望舒和刘枳琪挨坐着,他们说他们的,于望舒和刘枳琪两人聊她们自己的。 “你们现在感情这么好,有准备什么时候订婚吗?” 就像已经结婚的人盼着别人也结婚,刘枳琪由于和严律早就订婚,聊着聊着,话题也不自觉绕在订婚上走。 她问这句话的时候,正好陆明宴严律他们也刚结束一个话题,陆明宴转头看过来,显然也听见。 于望舒被问得一愣,她其实和陆明宴一起到现在,还没考虑过结婚的事。他们才正式交往满打满算都不足两个月,现在考虑这个是不是为时尚早? “这……”于望舒不自觉将头转向了陆明宴这一边,正好见到陆明宴也在看她。双方视线在空中相遇,于望舒如实答道:“……我们好像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那可以考虑一下了。”对面严律只手揽上刘枳琪的肩,“你们这个年纪,可以同我和琪琪一样,先定个婚也好。” “如果要拟婚前协议,找我,给你们打折。” 当一个人拥有足够的财富地位,结婚前拟定婚前协议便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于望舒和卓城也曾曾拟过一份,源于孙慧当初坚决要求,卓城不拟的话她便不同意卓城与于望舒结婚。于望舒不贪图那些钱财,也认为分清楚一点,以免以后分开难看。 从私底下,或者于望舒就是不相信婚姻会长久的,就算当初同意了卓城的求婚,也会不由自主考虑到日后婚姻继续不下去的这个可能。 后来果然证明,她的考虑是对的。还没结婚,卓城就迫不及待地出轨,自然那签署过的婚前协议也作废。 陆明宴与卓城相较而言,陆明宴只比卓城更有钱。 但这事不需于望舒来回答,况且她与陆明宴还没走到结婚那一步,没必要说这些。 对此,陆明宴抬眸,只轻轻笑了一声,答道:“不需你费事,我们不拟。” 于望舒伸手夹菜的手稍顿,不免得转头看他一眼。 察觉到于望舒投来的视线,陆明宴伸手夹一只虾来用手剥,语气淡然随意:“结婚后我的就是你的,还分什么?” 虾剥好,沾酱放在于望舒的碗中,又伸手,夹了另外一个。 “行,知道了!”严律懂了陆明宴的意思,遗憾:“看来你这个钱我赚不到了。” 大家都笑。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刘枳琪想去卫生间,不想自己一个人,便喊于望舒一起。 也就是在走出包间没多久,拐弯,遇到了卓城和孟清盈。 先只有孟清盈一个人,两次于望舒见到她,她都穿一身孕妇才传的连衣裙,鞋子也是平底鞋。上一次在医院,孟清盈没有看见于望舒,这一次,她依然没有。匆匆走过,气势磅礴,如同来抓奸的正室,根本没有注意到旁的人。走在前面的包间,停下,甚至都不问一声,直接用力推开了门。 “卓城!!” 隔得很远,于望舒也听见孟清盈的气到极致的嘶喊,于望舒下意识便朝着他们那方看去,只见到孟清盈那张平时看起来清纯美丽的脸,青筋也爆起,变得格外狰狞。 记忆中,孟清盈就算被气得再狠,但为了保持漂亮,也很注意表情的管理,从未有像现在这样失控过。 接着,孟清盈抬步冲进了包间。 于望舒隔得挺远,本没有兴趣凑上去看她与卓城,奈何身旁的刘枳琪特别爱凑热闹,她并不知道于望舒和卓城孟清盈的那些事。只知道于望舒在和陆明宴在一起前曾有一个交往多年谈婚论嫁的未婚夫,但前未婚夫婚前出轨,这才有了陆明宴的机会。 “我们走这边。” 在于望舒转身想走另一边走廊的时候,刘枳琪拉了于望舒的手,朝着孟清盈去的那个包间走去。 “卓城,我还怀着你的孩子,现在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你当初答应过要娶我,可到现在,你也没有娶,你还去相亲,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在外面风流快活!可你想过我怎么办吗?为了和你在一起,我离开了于家,我妈和于朗声把婚都离了!!你倒是好,拍拍屁股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有想过我吗,有想过我肚里的孩子吗,卓城!!” 包间门敞开,并没有任何的隔音,还隔一段距离,便听见了孟清盈的声音。其含量之丰富,让于望舒听得微怔。 从孟仪宁和于朗声两人离婚后,孟清盈孟仪宁两母女基本就从于望舒的世界彻底消失,除了上一次在医院偶然遇见,在于望舒的世界里,全被陆明宴填满,再没有了这两个人的名字。 没想到只是出来吃个饭,竟遇上这样的一幕。 听墙角毕竟不好,更何况里面的人还是卓城孟清盈,于望舒正想着回避,可手却被刘枳琪牵着一路往前。 这也是去洗手间的路,刘枳琪走得光明正大。 只是越临近门口,刘枳琪走得越慢,还用手在嘴上比一个嘘的姿势,将头略往旁偏,凑近了去听。 于望舒甚至都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样旺盛的好奇心,明明那里面的人她都不认识。 包间里,卓城没有说话,却传来了另外一个女人娇柔的声音。 “原来你就是孟清盈啊!那个借着肚子就妄想嫁入豪门的女人?好好笑,你真的好天真。” 话虽然不多,但杀伤力极大。 刘枳琪实在是太好奇,走在门口时,停了下来,悄悄凑头过去,只见孟清盈不堪受辱,已二话不说扬手便冲上前去。 只不过,她的手却被卓城在空中拦住。 就在此时,坐在卓城对面的女人也站起来,扬手便上,手打在孟清盈脸颊上,“啪”地极大一声响。 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你想打我?”那女人冷声说道,伸手,又是一巴掌。 “卓城有和你说过我是谁吗,你敢来这里来闹?我颜偲这辈子还没有被谁打过。” 孟清盈只手捂住火辣辣发烫的脸颊,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你……” 瞪大眼看向卓城:“卓城,你拉着我,让她……打我?” 扬得高高的手还在卓城的手上,卓城根本没有放开的意思,全程冷着一张脸。闻言,也只冷笑一声。 “我记得已经和你说过了,孩子你爱要不要,我们卓家不怕养不起一个孩子,别想拿孩子来威胁我。” 那叫颜偲的女人笑一笑,说道:“养个孩子嘛,我很愿意的,正好不用我生。” 内容太精彩,将门口偷看的刘枳琪看得双眼都在发光。于望舒觉得在门口不妥,扯她的手臂,刘枳琪却已看入迷,根本不予理会。 于望舒无法,便想自己转身走了。 走了几步,刘枳琪才发现于望舒朝反方向离开,依依不舍再看两眼,才追了上来。 “舒舒,”刘枳琪手挽上于望舒的手,“啧啧”两声,问道:“知道里面打人的那女人是谁吗?” 偏于望舒认识其他两个人,仅仅有唯一的一个,她不认识。 于望舒想起刚才那一幕,心头微沉,心情算不上多好。 刘枳琪却不知道这些,为于望舒解惑:“那个女人是颜家的,颜家以前在榕城扎根比较深,颜家人心机多手段多,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后来投资失败在榕城没立足之地才去了隔壁的申城。现在已经不知道没落成什么样子,前两年有说要回来了,但是一直没有动静,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见到颜偲。” 说完,刘枳琪又啧啧称奇。 “你说颜偲和刚才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还说有孩子了正好可以不生孩子,那该不会是她联姻对象吧?” 刘枳琪身处的环境,让她对于联姻这件事感觉十分平常,就她和严律,都是从小家里人便定下,说是青梅竹马,其实也有联姻的成分在的。不过好在刘枳琪从小喜欢严律,一点也不觉得勉强。 “或许吧。”于望舒淡声回答。 两人出来包间的目的是为了去洗手间,看了一场戏,该去洗手间还得去。 只是今天似乎运气差了一些。 从洗手间出来,走几步路,才拐弯,竟又遇上失魂落魄从包间里独自走出来的孟清盈。 她转弯见到于望舒,顿时停下脚步。 脸上的阴霾暗沉转瞬即逝,她忽而用手捂住自己微隆起的肚腹,挺胸微昂起头。 “于望舒,”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狼狈不堪,她下巴轻抬,在于望舒面前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站立着,缓缓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她可以对任何人服软,可以在任何人面前狼狈,但这个人,绝对不包含在一个家里长大,她嫉妒了一辈子又争了一辈子的于望舒! 只是,她却不知,她红透的眼,和她五指印明显高高肿起的脸,早已经出卖了她。 第 72 章 孟清盈不由分说喊出了于望舒的名字, 倒是让站在于望舒旁的刘枳琪万分诧异。 她当然认得孟清盈,就是刚才冲进包间捉奸不成反被颜偲打的当事人。 转头却见于望舒脸色淡淡,端得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她挨近于望舒, 在孟清盈看不见的地方扯扯于望舒的衣摆, 头微偏, 小声对于望舒耳语:“原来你和她认识?” 于望舒与孟清盈之间的恩怨,三言两语解释不清,何况现在孟清盈还在场。 “等会儿和你说。”于望舒轻声回道。 隔几步远的孟清盈出言挑衅,却没有想到于望舒非但不回她话, 竟还和她身边的人聊了起来,不由得气急。 孟清盈和于家彻底决裂的这两个月, 过得并不好。 卓城向她允诺的婚礼并没有做到, 不仅如此,他还被孟清盈发现他背着她与他母亲安排的女人相亲,后来还频繁约会。 孟清盈为了和卓城结婚,孤注一掷,连孟仪宁都因为这件事, 而和于朗声离了婚。如果她不能嫁给卓城, 那等待她的将是什么?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和卓城之间,从来都是她主动, 如果她不联系卓城,卓城便从来不会联系她。 从知道卓城相亲并有了别的女人之后,她便开始日夜缠着卓城。她实在太害怕失去了, 在孟清盈看来, 卓城是她能成功上岸的唯一浮木,是救命的稻草,她怎么可能就此放过他? 可卓城却因此彻底不耐烦再理会她, 甚至要她打掉小孩,以后不要再跟着他也不要再和他联系。孟清盈至今记得卓城和她决裂那天,说过的那一句话。 “你以为我真的会和你结婚?我不过是骗你而已。你害我失去舒舒,你害我害得这样惨,我还能让你如愿以偿?呵,别做梦了!” 这句话就像是噩梦一样,让孟清盈吃不下睡不着,寝食难安。 怎么是她害他和于望舒分手?当初不是他喝醉主动,拉她上床!怎么就成了一切都是她的错。 她想找卓城解释清楚,她可以不在乎卓城在外有多少个女人,也不会管,只要他别不理她不要消失,能和当初承诺的一样娶她,给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但是从那天开始,孟清盈就再也找不到卓城。 卓城拉黑了她,他的朋友看着她绕道,哪里她都找不到卓城。直到今天,终于有人向她透露了他的去处,可她没想到,她来了,却是这样一个结果,不仅被另一个女人扇了巴掌,还当着卓城的面羞辱。 卓城护着那个女人,对于她肚里的孩子全然不顾! 他们不理会她,自己先走,独留孟清盈一个人在包间里失魂落魄。 走的时候,竟还里碰上了于望舒! 孟清盈顿时便知卓城为什么会约那个女人在这里吃饭,他的那点心思当谁还不明白,就算于望舒不要他了,他还巴巴的想往任何一个于望舒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上凑。 “我在和你说话呢,懂不懂礼貌啊,于望舒?!” 孟清盈双目赤红,不管是刚才发生的一切还是骤然在这种狼狈的情况下见到于望舒,都让她心情不能保持平静,正好相反,她现在胸口又闷又胀,或许是太气了,这阵也没有休息好,连肚腹都隐隐作疼。 孟清盈将手托着肚子,也为时刻提醒于望舒,她肚中怀上的是卓城的骨肉。她至今还将于望舒当做对手情敌攀比的对象,却不曾想,在于望舒这里,以前的事早已翻页,不管是孟清盈还是卓城,都难以再挑动她的情绪。 并不是孟清盈先开口说话,于望舒就必须要有应答。 淡淡“哦”一声,于望舒一个眼神也不多给,便拉了兴味盎然想留下来继续看热闹的刘枳琪走。 孟清盈一再遭到于望舒无视,险些气炸,才想开口,可这时,另一个声音却在这时候响起。 “舒舒……” 原来是已经离开的卓城和颜偲不知什么缘故去而复返,恰好走在这里,所有人都撞在了一起。 听见有人喊她,于望舒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可首先吸引于望舒的,却不是眼眶微红见到于望舒激动却不得不隐忍的卓城,而是站在卓城身旁的那个女人。明明不认识,可乍然一看,不知怎么,竟有一两分熟悉感。 想必这就是刚才在包间里连着扇孟清盈两个巴掌,孙慧亲自挑选,卓城现在的联姻对象颜偲了。 而在于望舒看向颜偲的时候,颜偲也正打量着于望舒。 一听这名字,再看卓城忽然这样激动,也足够颜偲知道站在眼前漂亮得不像话的女人是谁。如果她是卓城,曾经差点和这样一个女人结婚,她也会看其他女人都是庸脂俗粉,念念不忘! 不过和孟清盈不同,颜偲却认识于望舒旁边的人是谁。 “原来是梓琪你也在这里吃饭,早说的话,我们还能拼个桌,一起叙叙旧。” 打量完于望舒,颜偲转头和刘枳琪说。 刘枳琪也就小时候和她在不同场合碰到过几次,而且还不熟。但从世家长大,谁还不是个场面人? “你还说我,你回来榕城也没和我联系呀?”刘枳琪无辜说道。 说罢,感觉身边人挽住她手臂的力道,知道于望舒是想走。 虽然对于望舒和他们的关系感到好奇,但也没缺心眼到立刻就要得知答案。 刘枳琪:“你们还要做什么就去做,我们饭还有吃完,先走一步。” 说实话,刘枳琪也不想在这里多待。早知道刚才她才听了这三人的墙角。旁观修罗场和置身修罗场感觉完全就不一样。不知怎的,只单单遇到一个人还好,现在又来两个,气氛莫名压抑还让人感觉有几分紧张。 此地不宜久留,刘枳琪凭着自己过人的直觉,想也没想,拉着于望舒就走。卓城见状,按捺不住微微一动,想跨步去追,却被身边的颜偲挽紧了手臂。不过眨眼的时间,刘枳琪于望舒已拐个弯,消失不见。 “她就是于望舒?” 于望舒走后,转头便见卓城还紧盯着刚才于望舒消失的地方不能回神,颜偲玩味问道。 卓城听后,皱了皱眉。 他不能忍受任何人对于望舒轻慢,即便是只一句话也不行。 他念念不舍收回视线,冷声:“这好像和你没有关系。” 颜偲也没什么所谓,本身她对卓城就没有感情,更对他的既往情史没有任何的兴趣:“行,你不想我说她,我以后都不提。” 颜偲伸手挽住卓城的手臂,说道:“忽然又不想去卫生间了,我们走?” 卓城:“嗯。” 转身便要走,全然将一直立在只几步之遥的孟清盈当作空气。 孟清盈又气又怒又急,随着她情绪起伏,肚腹一阵一阵地抽疼。 “卓城……” 孟清盈一手按住自己的肚子,一手伸向卓城,向他求助。 “我肚子疼卓城!快送我去医院,好疼……” 可不论她怎么呼唤,卓城却连头也不曾回,还是颜偲好心拉住卓城,转身在空中晃了晃手机,“需要我帮你打急救电话吗,孟小姐?” 那凉薄讥诮的眼神,已然看穿一切。 孟清盈心底发寒。 从前对付于望舒那样清高的还行,可眼前这样的,得孙慧喜欢有天然优势游刃有余的颜偲,仿佛铜墙铁壁挡在前头,让她无从下手。 她恐怕斗不过她。 孟清盈始终没放开自己放置在腹部的手,但也不再如刚才那样神情带着痛楚,冷冰冰回答道:“不用。” “卓城,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终究是不死心,孟清盈转头再问卓城:“连我肚子里的孩子,你也不要?” 这一次,卓城终于冷笑一声,一句话打破孟清盈从认识卓城这几年来所有的妄想:“我早就说过,孩子你爱生不生,只是如果你想母凭子贵的话,那就是白日做梦。” 颜偲不耐烦在这儿继续耗着,在这时拉拉卓城手臂:“还和她说什么?走了。” 卓城和颜偲相携离开,离开时,只听见背后孟清盈忽然在喊。 “卓城!回来,你快回来……我肚子疼!……” 狼来了的故事一次就够了。 卓城和颜偲,这一次谁也没有理会。 第 73 章 刘枳琪将于望舒拉着走开, 拐弯之后人看不见,再走一段距离,等声音也听不到的时候, 才在距离他们包间门口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快如实交代, 你和他们几个到底什么关系?” 她可没错过刚才那个男人深情款款的那两个字“舒舒”! 将另一个女人敌视的态度抛开不论, 就连颜偲,来了也是先看于望舒再看她。她和颜偲从小认识,多年不见,按理说, 她和于望舒之间,颜偲难道不应该先注意到她才对。 而且到现在, 刘枳琪才注意到一个问题。 刘枳琪细细打量于望舒的眉眼, 惊奇说道:“舒舒,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颜偲居然长得和你有点像诶!” 她看着于望舒,托腮转一圈,点点头:“那个来闹事的孕妇, 发型和背影也很像你。” 她心里已经有一个非常大胆的猜测, 但没想到,事实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劲爆。 “那个男人是我的前未婚夫。” 任刘枳琪好奇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放肆打量, 于望舒坦白回答道。 她未曾隐瞒过自己有未婚夫这件事,陆明宴的这些朋友应该也都知道。但见面时大家都极有分寸,不会在于望舒的面前提及。 刘枳琪以为最多和以前的陆明宴一样, 只是喜欢于望舒求而不得而已, 真没想到事实的真相竟然会是这样! 刘枳琪惊得嘴巴都张大:“啊?前未婚夫??” 亏她刚才还以为那个怀孕的女人是男人的女友,是男人翻脸无情为了家族联姻而抛弃了她,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同情, 结果……是她同情心太泛滥。 都知道,陆明宴得以和于望舒在一起的契机在于于望舒的前未婚夫出轨,敢情就是那个可能和颜偲联姻的男人,出轨的那个女人啊! 那她怎么还好意思找到这里来闹?三人者人恒三之,这是恒古不变的真理,真是大快人心。 而那个男人,前脚出轨,后脚联姻,关键都联姻了还有个三没有解决干净,还大着个肚子公然跑来叫嚣,这是什么?这是妥妥的旷世大渣男啊!刘枳琪身处豪门见多识广,见过渣的,也鲜少见到像这样渣的! 于望舒简单几句和刘枳琪讲了一下她与卓城还有孟清盈之间的恩怨,无非就是交往七年,结婚之前发现卓城出轨孟清盈,分手以后才和陆明宴在一起。这些都是刘枳琪以前就知道的,只是现在能对号入座了而已。 至于颜偲那是于望舒和卓城分手以后才有的事,于望舒不比刘枳琪知道得更清楚。 以前的事于望舒无意再谈,况且她们只是出来去个洗手间,一来一去时间已经花得太久,将事情讲清楚之后,领着还一脸惊叹的刘枳琪回了包间。 才刚坐下,陆明宴递给于望舒一杯鲜榨果饮,偏头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 于望舒确实有点口渴,捧着喝一口,转头说道:“待会儿和你说。” 陆明宴点头。 席上陆明宴喝了点酒,回家是司机开的车,于望舒和陆明宴一起坐在车后排。 坐在车上,于望舒想了想,开口说道:“我和枳琪吃饭的时候去洗手间,遇见了卓城和孟清盈。” 陆明宴从国外出差回来以后,每天都忙于工作,陪于望舒的时间都是忙里抽空,实际每天睡觉还不足六小时,刚才在吃饭的时候又喝一点酒,上车以后,便在闭目养神。 闻言,他睁开了眼睛:“卓城?” 要说这世上,最让陆明宴介意的人是谁,那非卓城莫属。就只是这个名字从于望舒嘴里说出来,都让他心狠狠一悸。 于望舒点点头,从出包间在走廊上遇见孟清盈去找卓城开始,到后来她和刘枳琪去完洗手间出来又遇上他们为止,事无巨细,全都告诉了陆明宴。于望舒不是那种很粗神经的人,平时日常和陆明宴在一起,偶尔也能从陆明宴身上感知到他对卓城的介意,但他从来都是放在心底,也从不和于望舒提。 于望舒甚至觉得陆明宴有时候对她过分在意也过分温柔,事事都顺着她的心意,好像很害怕失去似的。明明他这样的一个人,不管财富相貌地位都到了顶,常人无法企及,被女人趋之若鹜还来不及,理应不该有这样的担忧。 末了,于望舒还将前一阵在医院遇到孟清盈的事和陆明宴一并说了。 “当初我就知道,孟清盈没那么容易嫁给卓城,只是我没有想到,卓城会这么快找到联姻对象。听枳琪说了一些有关颜家的事,今天也见到了颜偲,孟清盈应该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就像是寻常聊天,于望舒将这些事说给陆明宴听,还发表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平日里她并不是那么碎嘴的人,很少谈别人的事,现在之所以这么多,其实也是想告诉陆明宴,以前的那些事,对于她来说都只是过去,以前的那些人也不能再牵动她的情绪,她提起他们坦然而平静。 但她不知道的是,不管她多么的坦然,陆明宴都始终没有办法对她曾经喜欢过七年的那个男人做到完全不在意。他所能做的,不过是将那些在意悄悄埋藏,让他在于望舒面前看起来大度而已。 陆明宴垂眸,将那些情绪压进心底,缓声说道:“这一两年,颜家的项目又重新做回到榕城来,不过前几年元气大损,摊子铺的太小,没怎么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联姻的话,也是能迅速站稳脚跟的一个方法。” 商场上的事,于望舒虽不太明白,但陆明宴说得浅显易懂。闻言,于望舒“哦”一声,点头。 她本身对颜家不关心,也没那么多的问题,如果不是今天偶然遇到,也不会知道还有颜偲这样一个人。“原来……”是这样。 她也不想没完没了的去说有关卓城那些人和事,才想结束这个话题,可她话还没有说完,不想却被陆明宴出言打断。 “舒舒,我晚上可能酒喝得多,现在头有点疼。”陆明宴修长的手指在太阳穴上轻按,眉头微蹙。 陆明宴平时鲜少将不好的情绪外露,成功吸引于望舒全部注意力。 “怎么回事?”于望舒闻言,将刚才想说的话抛至脑后,凑近去看他:“头真的很疼吗?” 但如果他真疼,她只是看,也无补于事。于望舒见他不舒服的样子,关心道:“要等一会儿才到家,还是我帮你揉一揉吧。” 说话间,已经伸出了手去。 陆明宴“嗯”一声,头往于望舒那侧微偏,闭眼轻声说道:“那就麻烦于老师了。” 由于陆明宴身体不适,或许还需要人照顾,路上于望舒想了想,可能回陆家他晚上会过得更舒服一些。毕竟陆家有佣人和管家都在,近段时间他每天都去她家,处处照顾她的感受,她家一个老式小区的小套二,实际还没有他的书房大,委实是委屈了他。 “不如今天晚上就去你家?”于望舒中途提议。 闻言陆明宴睁开眼,转头,直看着于望舒,缓缓问:“你确定?” 要知道,于望舒以前在陆家的时候,唯独只去过一次楼上书房,连他的房间都未曾踏足。 每每想起这个,陆明宴都后悔当日在书房里的莽撞,吓着她。但是悔之晚矣,况且当时那种情况,就像是世间最贵重的珍宝终于被他纳入自己的地盘,他很难忍住不动手。 于望舒不知道陆明宴的那么多心思,看他不太相信,还有点被逗笑,微微眨下眼:“当然,我想去我男朋友家过个夜,难道不可以吗?” 陆明宴不禁勾唇,笑着回答:“当然可以了。” 陆晨考完期末考之后,便被陆远山施玉兰接走带在身边,现在偌大的别墅除了管家佣人,就只有陆明宴一个主人。 于望舒对于陆明宴的别墅,也很熟了。她从给陆晨做家教以后,就时常都去,后来结束了家教,陆明宴又开始出差,就算回来后,两人都一直很忙,陆明宴想见于望舒,回的也是于望舒家。这样算起来,于望舒也是大半个月未曾踏足。 晚上造访,更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不过陆家不管刘管家还是佣人都极有眼色。见到于望舒和陆明宴一起回来,也无人流露出半点诧异的神色,有的只是恭敬的态度和殷勤的问候,不管言语和行动,都将于望舒直接当做了这个家的女主人似的。 没有在一楼多做逗留,到陆家后,于望舒和陆明宴直接上的二楼,回了陆明宴的房间。 陆明宴房间是蓝灰黑三个色调,大而空旷。除了基本的摆设,其他多的花哨的东西一样也没有,稳重深沉,简洁利落,风格和他本人的性格很相符。 回来后,先让陆明宴去洗了个澡。 在陆明宴洗澡的时候,管家端了醒酒汤来,待陆明宴从浴室出来,于望舒将醒酒汤端给陆明宴喝了,于望舒才准备去洗澡。 只不过,于望舒以前从没有在陆明宴这里过夜,今天来得仓促,到洗澡了才想起,她不仅没有睡衣,连一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衣服将就还能再穿,可是贴身的衣物如果洗澡了不换,就会让人很不舒服,这跟没洗又有什么区别? 只是,于望舒也没有为这个问题烦恼多久。 就在于望舒刚思及这个问题的时候,便被陆明宴牵起了手。 “你跟我来。” 陆明宴在此时,对于望舒说道。 于望舒疑惑抬眸,抬脚跟随陆明宴往前。这个卧室里,有一个极大的衣帽间,但衣帽间做得隐蔽还是关着,于望舒进来后,还没来得及去看。 左右不过是一些陆明宴的衣物,也没有什么好特地去看的。但当陆明宴开门将她牵进去,于望舒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 衣帽间很大,而最让于望舒惊讶的却是,这个衣帽间,实则装陆明宴的衣物并不多,一面墙还没有占到,其他的衣柜里,全是一些女装,从冬天到夏天全都有,于望舒简单看一看,基本都是她平时会喜欢的风格,款式还很新潮。 不仅如此,还有鞋子,包,首饰什么的,全在这个衣帽间里,一应俱全。很多很,多到于望舒一眼看去,眼花缭乱。 “这……”于望舒目瞪口呆,实在没想到陆明宴的衣帽间里竟会是这样。 陆明宴却只微微一笑,寻常而淡然的语气对她说道:“这都是我平时看见,买回来的。不知不觉,也买了那么多。” 陆明宴没说的是,这满衣帽间的衣服鞋子首饰箱包,从大学开始,他已经攒了好多年。而在今天,它们终于迎来了它们的女主人。 第 74 章 试问有哪个女人能抵挡漂亮衣服首饰包包的魅力呢?于望舒迷失在这个奢侈的衣帽间至少十来分钟, 才从里挑出贴身衣物一件丝质睡衣拿去洗澡。 没错,这里连于望舒的贴身衣物都有。 正常情况下,谁能想到那么周全?当于望舒看见这些东西, 正疑惑时, 陆明宴面色如常, 适时解释:“……是我们第一次以后,我才买的。” 从那时候开始,他的妄想便开始破土萌芽。 妄想能有一天,她能来到他这里时, 什么也不缺。 从说开他十余年前就开始喜欢她的这件事之后,于望舒便总能从很小的事上, 被他感动, 这一次也差不多是如此。 “那时候就想到我会来这里了啊?” 心里酸酸胀胀,于望舒佯装无事的模样,问道。 陆明宴一笑,走过来揽住了于望舒的腰,垂头对她说:“不, 从更早之前, 就开始想了。” 好在于望舒反应快,拿了换洗衣物就去洗澡, 免去了在衣帽间里的一场荒唐。 如果她不走,以陆明宴在书房都肆无忌惮的做派,在衣帽间里, 也一定……!! 不过,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逃过了衣帽间的荒唐,在床上, 于望舒又被陆明宴整治了个彻底。 他精力那么充沛,难耐到极致和困倦到极致的时候,于望舒都不免得怀疑,他酒喝多头疼这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可提议来他家的,却明明是她。 他家里,甚至连避孕套都准备好。 什么叫自投罗网,什么是自作孽不可活?看,这就是了! …… 期末考后是周末。 生物钟让于望舒提前醒来,睁开眼,才刚一动,便被大掌拍拍背。 “还早,再睡会儿。”陆明宴低哑的嗓音在于望舒耳边说道。 于望舒脑袋蹭了蹭,闭上眼,又睡了。 再次醒来,已经日上三竿。陆明宴早就起床,偌大的一张床上,除了她以外,空无一人。 于望舒在陆明宴的床上翻身,赖床打个滚儿,再伸个懒腰。大约五六分钟以后,才终于从床上爬起来。 先去洗手间洗漱之后,再去衣帽间,衣帽间衣服太多,让人眼花,陆明宴专门给于望舒买所以衣服也全是于望舒的尺寸。于望舒挑了一条浅绿色连衣裙穿上,照照镜子半转个圈,感觉自己瞬间年轻了好几岁,好似回到了才刚读书的那时候,那么的鲜嫩。 重回到卧室里,于望舒的手机还放在床头柜上,才想走过去拿了手机出去找陆明宴,但手机拿在手上后,才发现,有一个小东西落在了柜子和床的之间,角度刁钻,轻易看不见。 于望舒伸手将那东西捡出来一看,竟是一个未拆封的避孕套。 忆及昨夜陆明宴就是从这个床头柜里拿的避孕套……于望舒脸一热。 陆明宴昨夜真的太疯了!! 这个避孕套大约是陆明宴拿的时候不小心带出来的。 从哪儿来的放回哪里,于望舒伸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套套的盒子被放在抽屉的最上层,很明显。 于望舒才将它放回去,要关抽屉,但抽屉里面一张露出小半个角的照片,引起了于望舒的注意。 那张照片被夹在一个有点旧,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日记本里。于望舒绝对没有偷觑男朋友隐私的意思,主要是,照片露出的半个角,正好露出了半截裙子来,那裙子很熟悉,像是他们初荫中学的夏季校服。 谁能忍住不看男朋友夹在日记本里那么宝贝的女孩子的照片呢?于望舒没能忍住自己打从心底里生出的好奇心。 连同那日记本,于望舒都一并拿了出来。 翻开,于望舒见到了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一张脸。那是少年时候的她自己,穿着一身初荫的校服,正站在操场上,目视远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冷淡的模样,就连那灿烂高照的太阳,似乎都无法温暖她。 其实读初中那时候,也或许正处在青春期,家逢巨变,她接受不过来。那时候大都冷着一张脸,很少有笑容。不是不想笑,是实在笑不出。 但是她没有想到,陆明宴竟然会将她那时候的模样用相机记录下来,还将它打印成了照片保存到现在。 这照片和此前在陆明宴手机上看见的那张一样,相机的角度,一看就是偷拍。 不过于望舒并不介意就是了。 于望舒在初高中这两个阶段,很不喜欢照相,除了毕业的合照是必须的,和一些活动被拍,其他时候,她从没有自己主动去照过照片。也因此,于望舒几乎快忘记自己初中时候模样,时间太过久远。 现在于望舒再看自己那时候的照片,反而觉得,有一种新鲜和惊奇感。她用手摩挲照片里那张十来岁青涩的脸,这就是读初中时候的她啊,那时候也在读初中的陆明宴眼中的她。 陆明宴的这个日记本里,夹了不止一张于望舒的照片,一共七张,都以不同的角度,也不是在同一天,有秋季,冬季,衣服穿得稍微多一点的时候,和穿得很厚的时候。她那时候特别瘦,特别怕冷,校服外面还要裹羽绒服,羽绒服不够还要带围巾和帽子,将自己裹得像是一头熊,只露出一双眼睛还需要视物。 于望舒现在看自己那时候的装扮,很难忍住不笑。 所有的相片都夹在这个旧日记本里,翻照片的时候,难免会看到日记本里的只字片语,厚厚的一个日记本,记了个半满。前面都写了字,翻到后面的一半才开始空白。 可就算于望舒只窥见只字片语,却也知道,这个日记本里,记着的全是她。 于望舒坐在床沿,看完照片之后,又开始翻看这个老旧的日记本。 第一页。 XX年十月八日: 在树下睡觉,遇见一个爱哭鬼,哭了整整一个下午,我午觉没有睡好。 她走了,耳边也全是她的哭声。 XX年十月十二日: 她又来了,我又没睡着。 XX年十月十五日: 星期五哭,放个假回来了又哭,什么时候她才不哭? XX年十一月十二日: 摸准了她的规律,每个周一和周五,放假从家里回来以及回家那一天,她都很难过,会躲起来哭。 可是,为什么? XX年十一月十六日: 不是她固定会来的日子,可是我也来了。 …… XY年十月八日: 一年了,我一直陪在你身边,你哭完就走,什么时候才能看见我? XY年十二月十二日: 想直接到你面前,将哭着的你搂进自己的怀里,可是又怕吓到你。 你的爸爸不要你,我要。 …… XZ年二月十五日: 作为优秀年级代表,一起被表扬了。 XZ年五月六日: 快毕业了,老头想送我出国,我不去。 我要留在初荫,守着她。 XZ年六月三日: 和她擦肩而过。 …… XA年九月五号: 开学五天了,也没有遇见她,去打听了,她高中填报了八中。 XA年九月六号: 和老头说了转学的事,等价交换,答应他等我大学毕业以后,必须出国留学两年。 …… XA年九月十六日: 老头搞转学的事搞了半个月,丝毫没有效率可言,对我这个儿子一点儿也不上心,不过我平时也懒得想起他们就是了。 明天就可以见到爱哭鬼了,有一点期待。 XA年九月十七日: 才入学就有人高调追求? 她还那么小,才十五岁未成年,小孩子不能早恋!! …… XT年六月七日: 高考了,爱哭鬼,加油! XT年六月九日: 靠,被老头揪去美国看我姐。 XT年六月十八日: 私自跑回来。 忍不住打了第一个电话给她。她生病了,送她去医院。 XT年六月十九日: 守了一夜,她没有醒,我回家一趟。 等她病好,我就开始正式追求她。 …… XT年六月二十五日: 她成了卓城的女朋友。 …… XT年十一月六日: 我成了卓城的朋友。 - 到这里,戛然而止,后面全是空白。 陆明宴写日记都短短几句话,可是从于望舒初一就开始写,一直写到于望舒高三毕业,和卓城交往。 于望舒一路看,一路眼眶酸涩,视线模糊。 一直看到最后那句——【我成了卓城的朋友。】终于绷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泪湿了脸颊。 一直以卓城的朋友出现在她的面前,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合上日记本,于望舒以手抹泪,其他的什么也顾不上,朝着门口快步走了过去。 她现在,想见到陆明宴,非常想见到他。 有很多的疑惑充斥在脑海中,让于望舒片刻也不能多等。 事有凑巧,待她才跑至门口,伸手要拉门,而门口,陆明宴恰恰好推门进来,门一开,两两相望。 见到于望舒哭红了眼,陆明宴微蹙眉头:“怎么哭了?”他问。 于望舒什么也没说,直接扑进了他的怀。 “陆明宴,原来你以前为我做过那么多,连我高中毕业那次生病,也是你带我去的医院,你怎么不告诉我?” 声音沙哑带着哭腔,于望舒在他怀里哽咽着问。 她以为那是卓城,所以和卓城在一起了。 原来并不是。 而是陆明宴啊。 第 75 章 陆明宴垂头, 一眼见到于望舒握在手里的日记本。 “看见了?” 陆明宴问道,低声问。 于望舒点头,在陆明宴怀里, 轻轻一声:“嗯。” “现在才知道你当时是怎么认识我。” 原来是每次都在那颗大树底下听她哭。 以前问起在初中时候印象最深的地方是哪里时, 他和她说是拱桥旁边那颗树。当时没明白, 现在她全知道了。 于望舒刚才看笔记的时候,只觉得缘分奇妙。现在陆明宴在面前,便觉得又丢脸又懊悔了。 她可还记得,初中那些年的确是动不动就独自跑拱桥底下哭。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哭过多少场。可看陆明宴的日记, 明确到日期,每一次都有…… 她自己都没有那么清楚过! 还恼羞成怒, 将错直接怪在陆明宴头上, 泪眼婆娑用手指轻轻戳他胸膛,指责他道:“哪有像你这样,天天看人家哭的?哭成那样你也喜欢,也不知道你到底喜欢什么!” 陆明宴被她逗笑,顺势伸手搂住她腰, “于老师, 找我算账可以,但是你一定要在房间门口和我说这些吗?” “这么晚起床, 肚子饿不饿?厨房给你准备了早饭,再不吃就要凉了。” 陆明宴工作做一半过来,就是专程来看于望舒醒没有醒, 想叫她下去吃点儿东西的。 于望舒一点也不饿。 她现在哪儿有心情吃饭?摇摇头, 赖在陆明宴怀里不想走。 “我不吃。你今天不和我把事情说清楚,你哪里都不许去。” 不止她自己不吃,还拉着陆明宴, 不让陆明宴走。 又成功将陆明宴逗笑了。 于望舒聪明又独立,鲜少有这样撒娇又黏人的时候,竟还有一点点的小赖皮。 给人一种新鲜感。 陆明宴对于这样的她,简直爱不释手。 搂着她腰不放开,他轻轻吻一下于望舒的额头,唇微勾,对她说:“好,既然于老师说不想吃,那就不吃。于老师不让我走,我就不走。” 于望舒:“……” 搞得好像她无理取闹似的! 不过站在门口说这些的确很不合适,最终于望舒还是拉着陆明宴去了楼下,早饭已经摆在桌上,于望舒坐下。她的确不饿,但是陆明宴家的大厨做的饭菜总是很好吃,连粥都熬得与众不同,格外的香。 光只闻到那味道,都让人食指大动。饶是于望舒现在再没有胃口,也吃了一碗。 然后,就在餐桌上,和陆明宴说清楚了日记本的事。到吃饭时,日记本还稳稳拿在于望舒的手上,丝毫没有还给陆明宴的意思。 “所以我那时候每次都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实际你都在树背后陪着我?” 吃个饭,于望舒稍微有点冷静下来,换了个更委婉的问法。 她实在不想一直提起她初中时候那么爱哭的糗事。 还好陆明宴很是识趣,也没将她哭的事放在嘴边,只坦然淡定回答她道:“一直陪着你,每次都想你什么时候能发现我,可是那么长的时间,你也没发现。” 倒是将于望舒说得更愧疚。 于望舒:“我哪里知道?你又不和我说。” 她为自己辩解。 陆明宴点点头,也抿唇,说道:“那时候你那么小,我没有想过要找你谈恋爱,只想守着你,等着你长大。” 这是他至今都在后悔的一件事,早知道在初中的时候就不应该那么矜持,早点追她,后面也不会有卓城的什么事。 再到高中时,卓城追她追得高调,可她拒绝卓城也拒得毫不留情。 也就卓城那个厚脸皮,被拒了第二天又卷土重来,越挫越勇。 陆明宴和卓城不一样,他从小被众星捧月,自尊心极强,无法想象自己被于望舒拒绝的场景,光是用想的,都无法承受。 多年卑微的暗恋早已磨光他的自信,他暗中注视她却又不敢上前去认识,总不能让她像是拒绝卓城那样的来拒绝他。一拖再拖,想着再等一等,再等她高中毕业,成年以后,那时候无论怎样,他都不会再退缩。 “你一夜没醒,我回了趟家。在路上接到我爸的电话,我爷爷下楼踩空,摔断了腿,人在医院里。家里人都在国外,除了我在国内,没有人照顾他。” 老爷子和他们住在不是同一个城市,是在县城陆明宴奶奶的老家,风光秀美,环境宜人。他奶奶年迈体弱,退休以后,两人一直住在那边。 陆明宴奶奶早在陆明宴读小学的时候就去世,老爷子是一个长情的人,一辈子只爱了他奶奶一个人,后来他奶奶去了,老爷子独自守着县城里没有奶奶的那个空房子过,谁劝也不听。 陆明宴驱车回县城处理老爷子的事,他又不放心于望舒一人独自在医院,还好回家之前,怕于望舒忽然醒来,已经请好了阿姨来看顾。只好和那阿姨电话沟通,让她照顾好于望舒。 “我没有刻意让阿姨隐瞒我的事,以为你自然会知道。” 他当时已经打定主意,等处理完他爷爷那边的事,回去以后就开始正式追求于望舒。 提及往事,连陆明宴说得颇为淡然。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初从那边回来,得知于望舒已经成为卓城的女友,他究竟有多难受。 后面的事,于望舒也全明白了。 那年高考后生病的事,在于望舒的记忆中很鲜明。毕竟也是因为生病时,睁开第一眼见到的是卓城,一时感动,才同意了成为他的女友。 “那个阿姨我有印象,她的确说是一个男孩托付她,让她照顾我,可是我当时还以为,那个男孩就是卓城。” 理所应当的这么认为,所以后来她也没有询问过卓城。就连当初送她去医院的那个人,因为睁开眼睛见到的是卓城,她也认定成了他。 “我那时候烧到迷糊,不知道怎么去的医院,也不知道带我去医院的是谁,都是听旁的人说。”她甚至都不知道,正发烧时,陆明宴曾经给她打过电话,而她还接了。正是因为这通电话,陆明宴才知道她生病,他过来了,还喊了救护车。 搞清楚真相之后,于望舒觉得这整件事都极其乌龙,而且当时她问卓城……卓城也没有否认。 她和陆明宴就这样阴差阳错。 得知真相的感觉非常的荒唐又荒谬,就因为这些,她和卓城整整在一起了七年。起初,她对卓城毫无感情,不然高中的三年里,她不会拒绝他拒绝得那样坚决。后来也是发生送医这件事后,才因着感动和一时的温暖,而答应了他的追求。感情都是在后面几年的相处里,才逐渐培养出来。 可是她对卓城,一直谨守底线,且很有边界感。却从来不会像对陆明宴这样,不见时心心念念,见之头脑发昏,极易失去平日的冷静和判断力,而变得有点不像她自己。 想到她差一点就和卓城结婚,看着身旁的陆明宴,于望舒又忽然后怕不已。 “如果我真和卓城结婚……” “没有这种可能。” 于望舒话未说完,就被陆明宴利落打断,他视线看着她,眸光深邃幽暗,如潜藏暗夜,对她开口:“你不会嫁给卓城。” 于望舒一顿。 只因她听出了他语气里的那份认真和在意。 是啊。 现在说这些来做什么,她和卓城也分了手,的确不会再嫁给他。 想通之后,于望舒不禁勾唇笑了笑,伸手拉住了陆明宴的手,“你说的对,我不嫁卓城。” “但……” 于望舒看向陆明宴,看着他此时专注于她的眉眼。此生,恐怕再没有人能比他更爱她。 对于他,她还有什么可去担心和忧虑? 一句不禁思考的话,冲动欲出,而于望舒内心却丝毫没有想抵抗的那个意思,甚至因着即将想说的那一句话,内心有一种隐秘的欣喜。 “我不嫁给卓城,但是我可以嫁给你呀。”就在这饭桌上,就这样寻常的,于望舒笑着对陆明宴问道:“陆明宴,你有没有想过要和我结婚?” 明明是极为简单的语句,陆明宴似没有听明白:“结婚?” 他视线却紧紧定在于望舒的身上,仿佛有什么神奇的魔力,移不开。 于望舒将头微微一点,依然朝着他笑,充满明媚的阳光:“对啊,就是结婚。” “陆明宴,不如,我们结婚吧!” 于望舒说道。 语气寻常,神态寻常,甚至连笑容都寻常。只她的眼中,星光灿灿如徜徉星河之中,似乎对于未来,充满了企盼。 这一次,陆明宴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他真的愣了。 谁也无法轻易挑动他的情绪,唯独她。 为她喜为她忧念及她是别人的女友别人的未婚妻,为着她经常失眠睡不着觉,只能拼命的工作,以麻痹自己。 他一路陪她长大,甚至连卓城都未必有他那样了解于望舒,明明是那样惧怕婚姻的一个人,且才刚经历了卓城的背叛。 她是怎么有勇气,将这一句话说出口的? “你确定?”陆明宴微微皱眉,这一刻,甚至以为于望舒正在逗他。 明明他也知道,于望舒不是那样爱和人开玩笑的人。 可这叫他怎么相信? 陆明宴甚至已经想过,不管再过多少年,到于望舒愿意的时候,他再与她结婚,他愿意等。 他们现在才正式交往还不足两个月,其中有半个月他还出差在外。 可现在,于望舒竟和他说结婚? 于望舒又是点头,伸手拉他的手,看着他不信审视她的眼,对着他说:“我当然确定。” 而后也如陆明宴微皱眉头的模样,问他:“陆明宴,难道是你不肯?” 嘴角上,却是始终挂着笑容。 良久,才等到陆明宴有下一步动作。 伸手,将于望舒紧搂入怀,他的声音暗哑甚至有一丝轻颤:“傻瓜,结婚的事怎么能由你说。” 搂她在怀里,他在她耳旁,轻声重复一遍:“于望舒小姐,请问,你现在愿意嫁给我吗?” 于望舒仰头。 给他一个极致灿烂的笑容。 “我愿意。” 她对他说。 第 76 章 或许是情之所至, 更或许是一时的冲动,但是管它的呢,在那一刻, 于望舒就是想和陆明宴结婚, 想马上嫁给他, 成为他此生的另一半,和他牢牢的绑定一辈子。 于望舒从未如此冲动过。 关于结婚的时间,于望舒想了又想,以陆明宴的意思, 是要双方家长见面,而后再走寻常的流程, 这样算下来, 她和陆明宴现在说结婚的事,但是今年年底,这件事也不一定能办得成。 于望舒不想将事情拖得那么久。 况且走订婚结婚的流程太慢,也太繁琐。那些于望舒已经经历过一次,深觉不必那么麻烦。婚礼可以容后再办, 订婚就大可不必。 夜晚, 云消雨歇。一同躺在床上,于望舒睡不着, 手还不太安分,被陆明宴的大掌逮住拽在怀里不让动,于望舒轻轻笑一声。 “如果你不想再来一次的话。”陆明宴淡声警告她。 每次做一次就累到不行的, 总是她。 于望舒立刻安分守己。 不过心里想着事, 待陆明宴放开她,没一会儿,她又不自觉的卷土重来。 从前不熟时, 对陆明宴的敬畏还有距离感,早就在这几个月的相处里消磨殆尽,而在看过陆明宴的日记本之后,于望舒更是肆无忌惮。 她本不是放肆的人,但因为他是陆明宴。 直到陆明宴翻身,以行动来代替语言,告诉她她那样的行为到底有多危险。 陆明宴垂头,去亲吻她的唇,再是脸颊,耳垂。 就在他要往下时,于望舒忽而喘息着轻声说道:“不要等到明年再结婚,陆明宴,我们周一去领证吧。” 陆明宴霎时停住,手撑在于望舒两侧,居高临下。 审视的眼神,看向于望舒。 良久,他终于开口:“……你确定?” 于望舒伸手,正好环住他的颈,就这样的姿势,抬头看着黑暗中的陆明宴,光线太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能感受到他一直紧盯着她身上的灼热目光。 “我很确定。”于望舒开口说:“整整想了一天。” 惹得陆明宴轻笑出声。 周一结婚。 胆子挺大。 她想了一天。 他都不敢去想。 “行。” 黑暗中,陆明宴缓声答道,“周一结婚,不许反悔。” 于望舒见陆明宴还不信,立即:“我肯定不会反悔。” 陆明宴又是笑,一会儿过后,垂首,去吻她的唇。这一次,什么也没有说了。 - 决定周一结婚,倒也没什么特别需要准备,结婚只要带户口簿和身份证,于望舒从大学搬出来住的时候,户口就已经从于家迁出来,陆明宴也是独自一个户口。户口簿都是独立,都在各自的手上,省去还要找长辈拿的麻烦。 周日民政局不上班。 周一,于望舒要回学校开会。这是提前就已经定好,校长在前一个星期期末考前就已经通知,所有老师必须参加,开会说一些两天后的家长会暑假放假事宜。 她早上没有空闲,陆明宴便也去了公司,公司里周一早上有例行周会,也是最忙。 于是结婚的事,便挪到了下午来办。 开了一个有史以来最快的早会,才不过十一点,陆明宴的车便已经开到学校。停车后,给于望舒发了一条信息。 陆明宴:【我已经到学校门口。】 于望舒也不知道这个会会开多久,但校长开会,就没有短时间能结束的。正是因为知道校长这个话多的特性,于望舒和陆明宴约时间也直接约到了中午十二点,准备一起吃个饭后,再去民政局。 于望舒没想到陆明宴能来这么早。 可台上校长侃侃而谈,她这个会丝毫还没有结束的迹象。 于望舒想了想,回他:【你等几分钟。】 于望舒和林媛王珊坐在一起,和她们悄声说自己有点事儿要先行离开,旋即便起身,弓着腰开溜。 已经签过到,留不留下去,校长也正在激情演讲,看不见。 大约五分钟之后,于望舒出现在陆明宴面前。 “怎么来这么早?”上车后,于望舒问道。 陆明宴自然不会说是因为着急想来见她,想到马上就要与她结婚,他今天开会都心神不宁,数次走神。好在他开会时惯常绷着一张脸,谁也看不出他想的什么。 对于望舒,陆明宴只说道:“今天的会议结束得早。” 于望舒不知他公司平日开周会的具体情况,自然也就不知道陆明宴口中的这个早字,究竟是个什么早法,闻言点一点头。 埋头看一眼时间,十一点八分,现在这个时间点,好像吃饭还早,但是不吃饭,又要等。 正在于望舒想着要不要回趟家时,就见陆明宴启动车子,将车开了出去。 车开之后,于望舒发现,陆明宴并不是要先去她家,他开车的方向,正好与她的家的方向相反。 “要去哪里?” 于望舒疑惑问。 陆明宴回答:“民政局。” 民政局? 于望舒面露诧异:“我们不是要下午才去,而且民政局中午十一点半下班,这个时间点,去也晚了吧?” 陆明宴淡淡说道:“这里开车到民政局,只要十分钟。” - 没想到,竟然真的赶在十一点半之前,将结婚证办了。 她这就和陆明宴结婚了? 拿到那代表结婚证的红本本,于望舒还于望舒还感觉不太真实,颇觉不可思议。 他们十一点二十分到民政局,这个时间点,该领证的都已经办了,于望舒陆明宴在门口的机子上拿了号,不过几秒,便听见他们的叫号。 周末无事,陆明宴于望舒决定结婚之后,已经让摄影师为他们拍了结婚照,自己带来。省去拍照的时间,填表核实盖章,领证只需几分钟而已。 一切都快到不可思议,不过几分钟时间,于望舒就单身变成了已婚。 想必陆明宴也有此感觉。 他拿着自己的红本,静立片刻,转头,总是冷然的脸上淡漠尽褪,只有浅浅笑意晕染眼底,他对着于望舒轻声唤道:“陆太太。” 于望舒也看着他,回应他一句:“陆先生。” 两人在民政局领证窗口,相视而笑。 - 这个下午,本是想用来办理结婚证,哪里知道,办理结婚证竟然这样简单,只早上用几分钟就办理完成,于是下午就空了出来。 “先回我家吧。” 时间还早,可以先回一趟家再出去吃饭。 于望舒有一个东西落在家里,那是想今天送给陆明宴的礼物。早上开会的时候才想起,本想着今天中午吃了饭还有时间,可以先回家一趟再去民政局,没想到计划不如变化。好在户口簿没有忘拿,不然这个婚早上就结不成了。 这样也好,了却一件大事,早几个小时成为了陆明宴的法定配偶,这个感觉,似乎还不错。 从拿到红本本之后,于望舒嘴角就一直微微扬起,心情好得不得了。 陆明宴听话将车开到了于望舒的小区楼下。 于望舒阻止了让陆明宴跟上去。 “我只是回去拿一个东西,马上就下来,你就在这里等等我。” 于望舒对陆明宴说道。 上楼下楼,于望舒只用了几分钟时间。但是坐上车之后,她也没有告诉陆明宴她去楼上拿了什么。 倒是陆明宴,十分沉得住气,她不说,他也没问。 直到吃饭的时候,于望舒才将自己花了许多心思,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在陆明宴面前。 是三对袖扣,一共有六颗。 这是于望舒准备了一个多月,才终于准备好的,上次就说想送给陆明宴的礼物。 这个礼物于望舒找了很久也想了很久,颇费心思。这袖扣是专门定制,上面的图案全是于望舒自己设计,袖扣精美,造价也不菲,仅仅几颗扣子而已,花了于望舒好几个月的工资。从设计到制作花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她也才拿到手不过几天,还没来得及找到一个合适的时间送给他。 正好,在这时候,他俩结婚了。 “这个送你,就当我送给你的聘礼。” 于望舒玩笑般,对陆明宴说道:“以后就缝在你的衬衣衣袖上,贴身穿在身上,每次穿着那件衬衣,你就能想到我。” 这也是于望舒送给陆明宴袖扣的原因了。若是以前,于望舒肯定是不会将这个心思说给陆明宴听的,送了就送了,至于为什么送,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但是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于望舒说这些话,说得大大方方。 陆明宴一颗一颗袖扣仔细看过,收下了这个礼物。 待收下礼物之后,他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盒子来,推至于望舒面前。 接收到于望舒略显疑惑的目光,陆明宴微微一笑,说道:“收了你的聘礼,理应有回礼。” 盒子打开,是一个拥有硕大粉色宝石的钻戒,灯光下,宝石闪烁着光芒,一看就价值不菲。 陆明宴伸手将戒指从盒中取了出来,“我来帮你带上。”他说道。 都已经结婚了,的确是需要一个戒指。 但是于望舒都不知道陆明宴是什么时候准备,毕竟这个婚结得太快,所有结婚应该准备好的东西,婚纱照,戒指,婚礼,他们全都没有。但是于望舒如果看重这些,她与陆明宴也不可能在今天结婚。 戒指摆在眼前,于望舒没什么犹豫,朝陆明宴伸出了自己的手。 陆明宴小心翼翼,虔诚无比,将戒指戴入于望舒的手中。 …… 饭后,回家的路上,看着自己手上的钻戒,徒然感觉自己像是入了某人的套。于望舒想起那个至今被她保存没有再还给陆明宴的日记本,问道:“陆明宴,日记本你是不是故意放在那里,就是想让我看见?” 她那样聪明,果然不消几天,就自己想通。 陆明宴并不否认。 虽然日记本一直放在那里没有挪动过位置,但明知于望舒总有一天会来,极有可能会见到,他也没有将这个日记本放在更隐蔽的地方,心底深处的隐隐期待制止了他。总该要让她知道这一切,才不枉他这十四年来被深埋的爱恋,终于能见得了光。 第 77 章 婚是结得很利索, 但后续还有一系列的问题待解决。 双方家长都不知道结婚的事,于望舒这头,云正清庞林芳陆明宴倒是见过了, 陆明宴那边, 他的父母她都还没有见过, 以及后面还要拍婚纱照,还要办婚礼,陆明宴这样的身份地位,婚礼的规格肯定不能小, 想想也是令人头疼。 晚上,和陆明宴一起坐在沙发上, 手上拿着红本本, 于望舒和陆明宴一起商量这以后的事。越说麻烦事越多,于望舒脑袋都疼,最后索性放弃,无骨头一样趴进陆明宴的怀里,投降道:“陆明宴, 能不能不办婚礼?” 陆明宴垂头, 就见于望舒一脸可怜兮兮,在他怀里仰头望着他。 他笑一声, 胸膛轻微震颤。 笑意留在眼底,以手去触碰她的发,平静回答:“你觉得呢?” 于望舒也知道不可能。 深叹一口气。 将头直接埋进他的怀里, 索性当起了鸵鸟。 陆明宴:“就那么不愿意办婚礼吗?” 他旋即轻声问她。 “倒也不是不愿意。”于望舒又仰起头, 毕竟她曾经和卓城订婚过,也差点结婚,婚礼请帖都发在了陆明宴的手上。这个事情还是也解释清楚, 以免陆明宴误会。 “就是办婚礼的事太麻烦,想想有一点退缩。” 于望舒说道。 其实想也知道这个婚礼不可能不办,就是不自觉想和陆明宴撒个娇而已。 她也不知道怎么的,越来越爱朝陆明宴撒点小脾气,明明不是这样的性格,以前从不这样。 陆明宴也知道于望舒怕麻烦,早有打算,淡定说道:“婚礼的事有我请人来弄,你只需要出席便成。” 结婚的事从他们开始正式交往,陆明宴就已经不知道想过多少次,只是从未曾开口和于望舒提及这个话题,怕发展得太快,吓跑了她。 事情交给陆明宴,于望舒是放心的。 便点点头,说一声:“好。” “婚礼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陆明宴漫不经心,对于望舒说道:“那么,陆夫人,在婚礼之前,你不觉得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解决吗?” 于望舒被陆明宴问得一愣。 花几秒钟想了想。 “见家长?” 结婚这么快,都没有和家里人说,这件事还不知道双方家里人听了以后会怎么样。 总归先斩后奏这种事做了就不太好收场,她这边倒还好,于家那边不用顾虑,外公外婆也向来支持她,只要是她真心喜欢,愿意去那么做,他们都是支持从无二话。但陆明宴那边,恐怕就…… “我是不是要找个时间去拜见一下你的父母呀?”还是男女朋友在交往的时候,于望舒对这件事避之唯恐不及,现在领了证,倒是十分自觉,自己主动提了。 主要是,婚都结了,早晚要见面,早晚要相处,事情早做早了,免得心心念念,搞得自己提起见家长就开始紧张。 没错,于望舒对于见陆明宴的家长,还是颇有一些紧张感的。 可这件事放在陆明宴那里,却不是什么大事。 “和他们见面的事情不着急。”陆明宴说道。他需要一点时间,先将已经结婚的事告诉他们,等他们能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和好的状态以后,再将于望舒带至他们面前。 于望舒闻言点头,能拖晚点,她莫名松一口气。陆明宴的父母是榕城的知名企业家,常接受媒体采访,于望舒多少听过一些。 但也正因为这样,才心生胆怯。毕竟那样的人物,在外时都是冷肃着一张脸,不怒而威,和当初不熟时的陆明宴有得一拼,让人不自觉便想离远一点。更何况,第一次见公婆,难免让人心里有些紧张。 陆明宴也看出了她有点紧张的心情。 “你别怕,他们只是看起来凶,实际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还倒转过来安慰她。 于望舒闻言,轻轻“嗯”一声。只是陆明宴此时说什么,也翻转不了陆远山夫妇在她心目中的印象,曾经无所谓是因为不在乎,现在只因要见他们就心生紧张,是因为心中格外在乎陆明宴,不想在他亲人面前留下坏的印象。 不过这些,也就不用和陆明宴说了。 接着,陆明宴才说了他刚才口中所谓的更重要的事。 “陆夫人,既然我们已经结婚,难道不应该先讨论一下,以后我们住在哪里的问题吗?” 陆明宴慢悠悠,垂眸,对于望舒说道。 于望舒明显一愣。 她的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她环顾一下她现在待的这个家,怔愣问道:“……那你想要住哪里呢?” 一直以来,她都是住在这里,老小区有很多弊端,但是也给了她一个家,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和足够的安全感,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难道你就没想过,暑假的时候,搬过去和我一起住?” 陆明宴问。 于望舒的确还没有考虑这个问题。 垂眸思索片刻。 从他们两个人还未曾交往开始,陆明宴便是一直来的她这里,从未有过什么怨言,纵然她这房子还没他家书房大,他也未曾表现出过丝毫的嫌弃。交往之前就不说了,交往之后,她次次去他家给陆晨补课,连楼上的都不愿意踏足,他也从来没有说什么,只一切都随她。 他时常在她这里过夜,但实际他公司的离她的家正好相反,走他家过去只要十来分钟,从她这里去便要开车半个来小时。 处处让着她,顺着她。于望舒知道,陆明宴这都是在照顾她的情绪和自尊心,宁愿在这段关系中勉强他自己。 “只是暑假这段时间而已。” 见于望舒就不回答,还以为于望舒不愿意,陆明宴开口,再次说。 于望舒闻言,摇了摇头。 “不用这么麻烦。”于望舒说道,微微朝着陆明宴一笑:“既然已经结婚了,那就住哪里都没有关系。你那里房子更大,还有佣人,什么都不用我自己做,最重要的是,你那大半个衣帽间的我的衣服首饰,我不穿就等着它们在那里生灰,可不可惜?” 于望舒倒是没有那种旺盛到极点的自尊心。她和陆明宴,以后是想要一起走更长更长的路。 现在他倒是可以顺着她,一直住在她的房子里,但是难道他们一辈子都住在这里? 显然不现实。 既然都要搬走,那为什么不早点呢? 说罢,她对准陆明宴唇上轻啄一下,问道:“有豪宅不住,我难道是看起来就不懂得享受的那种人?” 只是住在陆明宴那里的话,恐怕就要更早见到他的父母。不过这样也没关系,迟早要见,丑媳妇怕见公婆的这种心理总要克服才行。 陆明宴微微一怔。 倒是没想到她竟答应得这样的干脆,反而让他未说出口的那些话没有了用武之地。 她笑,他便也微微勾起了唇:“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搬过去?” 于望舒想了想,回答:“等过两天开完学校暑假家长会吧。” 她还要将她已经结婚的事,先和外公外婆说一说。结婚的时候没有告知,结婚以后,总不能还瞒着。 陆明宴闻言点头,说了一声:“好。” - 学校的家长会在周三。 这一夜,依然是住在于望舒这里。 第二天周二,于望舒要去学校处理一些事情,但不用一直待在学校,陆明宴送于望舒去学校之后,再去上班。于望舒在学校一直待到下午三四点,将所有事情处理完,便提前离开了学校。她打了个车,去云正清庞林芳那里。 云正清和庞林芳一直有午睡的习惯,一般是从午后一点睡到两点。 于望舒到他们家的时候,他们早已经起来。七月的天气已经是高热,每天艳阳高照,最高温度能到三十四五度,不到太阳落山,根本不能出门。 于望舒到云正清庞林芳家的时候,他们一个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个正摆着棋盘,在对着棋谱研究。 于望舒自己开了庭院的大门,敲门的时候,两人才发现于望舒来了。 庞林芳一看是于望舒,赶忙出去为于望舒开门。 “你怎么现在来了?” 庞林芳问道。 上周末于望舒打电话说有点事,没有来,结果怎么今天下午跑来了? 今天不是周二? 于望舒刚才坐车路过水果店,下车给庞林芳云正清买了点儿荔枝还有一个榴莲,将水果递给庞林芳,她说道:“快放暑假了,学校没什么事可以提前下班,明天开了家长会就放暑假了。” 于望舒每周来这里,水果没少买,庞林芳接过去,说道:“我昨天才买了苹果和梨,今天你又买,这么多水果我和你外公怎么吃得完?待会儿你自己带点儿走。” 于望舒不拿:“吃不完就慢慢吃,放冰箱里不会坏。” 还在研究棋谱的云正清适时转过头来,说道:“你外孙女你还不了解她?你看她平时买那么多的东西过来,什么时候带走过?” 惹得庞林芳无奈看于望舒一眼,于望舒就对她笑,她眼神清澈已不见往日那般的沉重,笑起来嘴角微扬,看起来颇为无辜。 “行,不带就不带,待会外婆就把这榴莲给剥了,你就在这里吃,这样可以不?”庞林芳妥协道。 于望舒:“好。” 念及只有云正清庞林芳两个人,榴莲没有买得有多大,但运气还比较好,榴莲饱满,没有空房。 全剥出来后,庞林芳招呼云正清来吃。 他们一家人都好这一口。 云正清过来一看,乐了:“嚯,剥出来这么多!” 庞林芳无脑夸:“可不是,还是得舒舒厉害,连挑个榴莲,都挑了个这么好的!” 于望舒站在一旁看着他俩,忍俊不住,笑出声。 她外公外婆眼里,她恐怕处处都是完美,是没有任何缺点的。 三人一起坐在沙发上次榴莲。 吃到差不多,于望舒才说道:“外公外婆,有一件事想和你们说。” 云正清庞林芳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闻言双双转头朝向她。 云正清没怎么在意,看电视剧正入迷,看她一眼后又转回头去:“什么事儿,你说。” 于望舒说道:“我和陆明宴,已经结婚了。” 第 78 章 这句话无异于一声巨雷, 在云正清庞林芳中响起。 庞林芳双眼睁大,目露惊异:“什么?” 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云正清掏耳朵:“你说啥, 你再说一次?” 他俩的反应, 都在于望舒的预料之中。 于望舒就听话再说了一次:“我说我和陆明宴, 已经结婚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确没有开玩笑,怕庞林芳云正清不相信,于望舒还把红本本都带了过来,从包里将结婚证拿出来, 伸手递了过去。 庞林芳一脸惊疑不定,伸手接过。 云正清怕自己看不清楚, 起身去把老花镜都带上, 又赶紧走了回来。老俩口拿着那红本本在面前,研究了许久。 那照片,那名字,那地址,还有那身份证号, 的的确确是他们家外孙女于望舒没有错!! “这……” 庞林芳看看于望舒, 又看看结婚证,怎么也没想到她竟能做出这样大胆的事。 她和陆明宴才交往不够两个月, 就闪婚? 要知道,当初于望舒和卓城两个,足□□往了七年, 都到第六年了, 才点头同意了和卓城结婚。可即使同意,这结婚证也迟迟没去领,问就说不着急, 等办完婚礼再领也不迟。 怎么到陆明宴这里,就什么都不一样了呢? 对于云正清庞林芳所表现出来的震惊,于望舒早有心理准备,伸手拉住庞林芳的手臂,认真的表情说道:“我这次有很认真想过,我承认,结婚的事上,我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冲动。但我和陆明宴,虽然只交往两个月,可是其实,我们已经认识有十来年了。” 其实绝大部分都源于冲动,冲动了,却也不后悔。 但说肯定不能这么说,在老人家面前,还是得多收着点儿。 “十来年?”庞林芳被这个震撼,从震惊中稍稍回神,追问:“你们不是才认识没几年?” 云正清就看着于望舒,表情深沉严肃,一副我看你怎么说的模样,十分唬人。 但于望舒也并没有被他唬住。 于望舒:“其实我们初中,高中都读一个学校。” 接着就将陆明宴喜欢她很多年的事情也很庞林芳云正清说了,上一次,于望舒没有和庞林芳云正清坦白陆明宴其实是卓城的朋友,这次也一并坦白说了:“他以前和卓城并不认识,也是我成了卓城的女朋友之后,他后来才接触卓城他们的。” 说那么多,其实也就是想让两位老人放心,相信她和陆明宴结婚绝不是一时兴起。陆明宴毕竟喜欢她十来年,也没那么容易反悔。 庞林芳听了以后都不敢相信:“你说他初中开始就喜欢你?” 在这种时候就不需要什么谦虚了,于望舒毫不矜持点头,斩钉截铁:“是。” 最终,于望舒靠着这个十四年,完完全全将庞林芳和云正清说服。想想于望舒这十几年都做了些啥?其中有一半时间是和别人谈恋爱,还差点结婚! 都觉着陆明宴这些年居然一直喜欢于望舒,十分不容易,最后庞林芳还语重心长对于望舒说:“你别因为人家那么喜欢你,你就骄傲,就欺负人家。这两个人相处啊,讲究一个诚信对待,人家好好对你,那你也得好好对人家,知道了吧?” 于望舒点头:“我知道了,外婆,您就放心吧!” 她怎么可能欺负得了陆明宴? 想起日记本的事。 将她感动得当晚求婚,过两天拉他去领证,后来才发现是中了他的套。 那人表面看起来绅士有礼又深情款款,实际腹黑得很。 云正清的关注点,就和庞林芳不一样了。一开始是很震惊,接受以后就是高兴。笑眉笑眼嘱咐于望舒:“既然结婚了,那以后你来我们这里,可别一个人来了,也得把我们孙女婿带上,知道了没?” 他还惦记着和陆明宴下棋!因真心喜欢陆明宴,喊孙女婿都喊得十分顺口,一点也不违和。 对于云正清的这点要求,于望舒自然全盘答应。 于望舒在庞林芳云正清那里吃了晚饭才回,陆明宴下班以后,开车过来接,也被留下一起吃晚饭。 饭桌上,云正清颇为感慨:“我是真没想到啊,你俩结婚能这么快,我想着至少还得再过个几年,毕竟我们家舒舒啊我们都很了解,是个慢热的性子。” 谁知道呢,这和卓城分了手,再和陆明宴在一起,竟然不到两个月,就领证结了婚。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还记得前几个月于望舒和他们说卓城出轨,已经分手那会儿,他们老两口当天晚上拿出了珍藏的相册,看着相册里面明媚又阳光的云檀,都睡不着觉。 他们从小珍视,捧在手心的女儿啊,因为遇到一个渣男,而不得善终。现在她的女儿,他们的外孙女,难道又要重来一次? 没人能懂那时他们难过的心情。 这世上,恐怕没人比他们,更希望于望舒能够得到珍视,得到属于她真正的幸福。 云正清庞林芳面前,陆明宴自然什么都是他们说的对,对于云正清说的他们结婚这样快,陆明宴转头与于望舒对视一眼,自然牵起于望舒的手,态度极为诚恳,对二老说道:“不快了。我从初中喜欢舒舒,那时候一心想陪着她一起长大,也想和她在一起的,只是年龄还太小。后来阴差阳错……实际上,我等着想娶她进门,已经等了很多年。” 这时云正清庞林芳已经从于望舒口里知道陆明宴喜欢她很多年的事,闻言也不再惊讶什么,只是陆明宴说出来,和于望舒说,到底给人感觉不同。到这时候,他们也才真正放下心。 庞林芳也不是那么古板的人,非要孩子们交往了多久,才能结婚。 颇为感慨,笑着说道:“只要你们过得开心就好。” 她想得就比云正清要更多一些,后来又问陆明宴:“你们结婚这件事,你和家里人说了吗?” 他们这里,于望舒是事后告知,那陆明宴那一头,难免是相同的情况。 果然,就见陆明宴摇头说道:“他们还都不知情。” 庞林芳了解后点头,语重心长,对陆明宴说:“你别急,结婚是大事,等你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和他们说,不急这两天时间。自己的儿女结婚,父母却等结婚以后才知道,他们可能也会生气,骂你你就受着,好生和他们说,不要因为这个而吵起来,知道了吗?” 俨然已经将陆明宴当成自家人来对待,真心劝慰,殷殷教导。 陆明宴正襟危坐,十分受教,点头说道:“我知道的。” 后来庞林芳云正清又问了一些有关后面他们准备什么时候才办婚礼的事,这些于望舒和陆明宴早就商量好,倒是有问必答。庞林芳云正清听了以后就更满意了,至少说明这两人结婚,确实不是一时兴起。 要说的话有很多,吃一顿饭也没能说完,一直留他们到晚上八点多,才放他们离开。 出了庞林芳云正清的家门,陆明宴和于望舒两人双双俱松一口气,相视而笑,陆明宴的车停在路旁,两人牵手走了过去。 陆明宴的父母陆远山和施玉兰现在出差在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然而周三,只再过一夜,便到来。 这天是明扬小学期末家长会,一至五年级的所有家长,都在这一天到校参与。 于望舒作为班主任不能缺席,陆明宴也要作为陆晨的家长,去参加家长会。 陆晨周二晚上十点,才被陆远山施玉兰的特助带着空运回来,陆明宴将于望舒送回家后,亲自去机场接,那时候陆晨已经睡着。 陆明宴从陆远山特助手上接过陆晨抱在怀里,特助恭敬道:“陆先生,陆总再过两天回榕城,届时陆小姐应该也会从国外回来,陆先生让您空出一点时间,到时候一起吃晚饭。这两天小少爷放假,就劳您待在身边。” 陆明宴对外人惯常冷淡,闻言只略点一下头:“嗯。” 将陆晨放在后车座,陆明宴开车直接回了别墅。周三还要开陆晨的家长会,和陆晨一起去学校,这一夜,陆明宴便在别墅住下。 第二天家长会,于望舒八点钟去的学校。 进办公室的时候,林媛已经到了。 林媛没有带班,如果没有晨读,她通常都会八点以后才到。 “今天来这么早?” 林媛精神振奋:“一想到今天上完班就开始放暑假,我睡不着!” 于望舒无言以对。 才坐在位置上,林媛转头来问:“今天你家那位也要来?” 现在都知道陆明宴是一年级陆晨的家长了。 于望舒点头:“来开家长会。” 林媛感慨:“真是不错,还没结婚呢,就提前体验做家长的感觉。以后你们俩就这样,你做班主任,你们孩子做你学生,陆总做孩子家长,以后你们孩子成绩不好啊,你就训陆总,怎么带给孩子做辅导的呢?这孩子一塌糊涂,你这当家长的真实一点儿也不负责啊!!” 林媛说着把自己都给逗笑:“哈哈哈,想想那画面都好好笑。” 于望舒无语。 她都还没想今后孩子的事儿呢,搁林媛这里,孩子的老师都给安排好了。 林媛都不知道她和陆明宴已经结婚,就开始畅想他们结婚生孩子的事。 还很敢说。 可说就说吧,还说孩子成绩不好。对于这个,作为老师于望舒不能忍,不得不反驳一句:“你觉得我和他的孩子成绩能差?” 林媛一顿:“是哦,你俩都是学霸,你们孩子随便继承你们哪个成绩都不能差。” “不过话又说回来,双学霸也有马前失蹄的时候,我们班有一个不就是,爸妈都是京大高材生,可你看他们孩子那成绩,全班垫底,那是差得一塌糊涂!” 于望舒一整个噎住,瞥她一眼:“……现在说这些还太早。” 林媛点头:“是,那也等你们结婚以后才能生娃。那话到这里,我就要问你了。” 林媛将凳子滑了过来,偏头小声和于望舒耳语:“陆总那么好一个人,又那么爱你,这么好的男人,要抓紧的啊!你准备什么时候和他结婚呢?” 于望舒不紧不慢,看向她,说道:“我说我们已经结婚了你信不信?” 林媛不信! 于望舒和陆明宴才交往两个月怎么可能结婚? “不想回答可以,只求别骗我。” 佯装受骗上当,伤心掩面,回了自己的座位。 完完全全戏精。 第 79 章 家长会九点开始, 陆明宴早上八点二十和陆晨一起到的学校,算是家长之中,去的还算早的。 陆晨进校以后, 便自行回了教室, 陆明宴与他在楼梯口分道扬镳。 陆明宴并不知于望舒的办公室在哪里, 但从上次陆明宴捐赠学校一千万之后,学校里的老师全都认识了他,知道他是一年级陆晨的舅舅,也都知道这一位是学校里于老师的现任男友。 自然有人指路给他。 于望舒知道陆明宴今天会来参加陆晨家长会, 但是没想到他会来她的办公室,陆明宴刚到办公室的时候, 于望舒正在埋首整理待会家长会上要用到的资料, 直到被人提醒,才抬头见到站在门口,身高腿长风姿绰绰的陆明宴。 连忙起身,朝着他走了过去。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过去后问他。 看了眼他身后,陆晨没在, 只陆明宴一个人。 “陆晨先去教室。”陆明宴出言解释, 而后提起手上包装精美的饭盒:“来给你送点早饭吃。” 今天早上于望舒七点多起床后,发信息给陆明宴, 说昨晚上吃得有点撑,今天早上不想吃。陆明宴当时没说什么,没想到心里倒是惦记上了。 于望舒早上的确没吃。垂头看那饭盒一眼, 接过去, 对陆明宴说:“你要不要进来坐会儿?” 离家长会还有点时间。 由于上次捐款搞得太轰动,陆明宴俨然成了明扬学校的大名人,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认得。他们一个办公室六个人, 现在只来了三个,一个于望舒,一个林媛,还有一个教数学的龚老师。 林媛陆明宴认识,进门后,他朝这两位略略点头,才随着于望舒走进办公室。 陆明宴带的早餐太多,于望舒吃不完,分了一些糕点给林媛。于望舒作为班主任,必须要早点去教室,吃完早餐,八点半就起身拿了东西要走了。 陆明宴亲自来开陆晨的家长会,连校长都惊动,直接来了于望舒的办公室,他来了之后,便一直同陆明宴说话。于望舒要去教室,陆明宴和校长都不用,最后留这两人在她的办公室里,她自己倒是先行开溜。待后面还有三个老师陆陆续续来到办公室里,一看校长在里面,再看还有他们学校的大金主,真是吓得不轻。 看似很久,陆明宴实际并没有在于望舒的办公室待多长时间,他今天来学校最主要的目的,是参加陆晨的家长会。 九点,家长会正常开始。十一点十分,一年级的家长会结束。 结束之后是班主任老师的答疑时间,关心自家孩子学习及的家长们蜂拥而上,陆明宴领着陆晨走出教室。 “舅舅,我们现在回去了吗?”走廊上,陆晨仰头问他。 陆明宴神情淡淡:“你先回去,刘管家在门口接你。” 陆晨这半学期跟着陆明宴,已经表面上看起来沉稳,闻言点头:“哦。” 也没有多问。 又走几步,陆明宴牵着他,对他说道:“从今天开始,于老师会搬到别墅去住,你妈妈回来之前这段时间,我们都会住在一起。” 陆晨年龄小,但很多事他都懂。陆明宴对待他也不会像对待寻常小孩那样,多是与他平等交流。 陆晨早就知道他妈妈马上要回来,他即将离开舅舅这里和妈妈住在一起的事,已经兴奋过了,倒是于望舒要搬来别墅住的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于老师和舅舅要结婚了吗?” 陆晨仰头问。 孩子天真无邪,直线思维,认为和他爸妈一样,住在一起就是结婚,分居就是离婚。 反而是歪打正着。 在结婚这件事上,陆明宴无意与任何人撒谎,即便陆晨只是一个小孩。 “嗯。”陆明宴点头,一提起这件事,纵然是再冷漠,也不禁在嘴角微微勾起了笑弧,他微微垂头,对陆晨说:“现在还是个秘密。” 陆晨:“舅舅是要我帮你保密吗?” 陆明宴:“可以吗?” 孩子对于秘密这一类的事情,毫无抵抗力,陆晨兴奋且激动:“好耶!我肯定谁也不告诉!” 陆明宴将陆晨送至门口,刘管家早就在门口候着,待将陆晨送上车之后,刘管家转身来,恭敬问陆明宴:“少爷和于小姐一起回家吃晚饭?” 陆明宴想想回答:“回,晚点。” 刘管家回应一声,又道:“少爷吩咐的事,已经全办妥了,软装设计师和景观设计师都已经找好,具体要看于小姐时间上的安排,他们那边随时可以过来。” 陆明宴微微点头,“嗯”一声。 刘管家与陆明宴说完事,便带着陆晨离开。 陆明宴自己开车,他只上午来开家长会,家长会开完,还要去上班。 - 家长会开完,这也意味着,于望舒即将拥有暑假两个月的假期。 回办公室以后,将所有事情处理好,已经中午十二点半,于望舒出了办公室,终于可以回家。 回家后,简单弄了一点吃的吃了,有一下午的时间空出来,于望舒开始收拾东西,她与陆明宴说好的,今天搬过去陆明宴家。 其实陆明宴那里什么都有,要搬的东西不多,主要是一些证件还有一些用习惯的物品,这边的房子于望舒打算就放在这里,离学校近,指不定什么时候还要回来住一住,基本上东西都没动,有些必须的一个行李箱就装完。于望舒收拾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将所有东西收完。 下午,陆明宴提前下班,来于望舒这里接她回别墅,见她只拎一个行李箱,诧异问:“只有这些?” 环顾她的房子,好像什么也没动过,东西一点儿没少。 于望舒点头,说道:“你那里什么都有,这些不用带。先放在这里,以后上班或者你出差我说不定还会回来住个一两天,方便一些。” 于望舒想得比较远。 陆明宴点头。 去于望舒家也不过拿个行李,再开车到陆家,到家才刚到晚上饭点,刚好吃晚饭。 陆家以前于望舒来过不少次,上周末的时候还来这里过了夜,可那和现在提着行李箱来是完全两种感觉,有点新奇,又对未来的生活有一些期待。 陆家这边,对于于望舒要搬来住的事陆明宴早就往下交代了,即使不知道陆明宴于望舒实际已经结婚,陆家里每个人也全都将于望舒当做正经女主人一般对待。 饭后,花了几分钟时间将行李箱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好,正在房间的柜子上摆放一组自己旅游时买的造型可爱的套娃时,就听陆明宴说道:“我已经叫人联系软装设计师和景观设计师,正好你这两个月都放假有时间,可以把这个房子按照你自己的喜好随意布置。” 于望舒才将套娃摆好,闻言转头,讶然:“你是说你这个房间,你这整个房子,我都能随意改动?” 于望舒的东西,陆明宴不知道该如何去摆弄,刚才也就没有插手帮忙,这时于望舒差不多将东西摆完,行李箱都空了下来,陆明宴朝前走几步,伸手揽住她的腰。 “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当然要你住得开心,按你的想法布置,是应该的。”他的语气理所当然,并且还说:“如果这里你住得不够满意,榕城我还有几处别的房产,我们可以挑别的地方去住,只不过现在这个别墅在这几套房里,地理位置和周围设施都最便捷。” 临近市中心的位置,不管教育资源,医疗资源还是城市绿化都是最优,交通便利,去哪里都不远。 他当初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挑的这里。 于望舒倒是没有那样的挑剔,摇头说道:“不用,就住在这里挺好。” 这一夜是于望舒和陆明宴领证后住在别墅的第一夜,于望舒又恰好开始放暑假,不用顾忌她第二天上班是否能起得来床。这一夜,晚上熄灯得早,睡得却很晚,在陆家的陆明宴和在于望舒家的陆明宴有些不太相同,这一夜陆明宴是格外的放纵。他这张床大,又结实,无论他怎样,都不会发出声响来,有的,也只有于望舒被他层出不穷的手段弄得难耐的低吟和他兴致盎然的低哼。 一夜之后,于望舒忽然就有些明白,陆明宴为什么这么着急领证就想将带她回家来住了。 在她家里,老房子其实隔音不行,很多时候都还是要收敛着来。 可在陆家,房子大,隔音好不说,床也足够大,在上面可以随意翻滚任他施为。整个二楼除了陆明宴的房间,就是隔得很远的陆晨的房间。无论他怎样,都不会吵到别人。 这一晚,陆明宴抱着自己名正言顺的老婆,终于做了个尽兴。 倒是苦了于望舒,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陆明宴早已去上班。起床后下楼。陆晨已经吃过早饭在客厅玩耍,见到她后双眼放光,隔空对她喊道:“于老师,原来你放假也睡懒觉哦!” 一副逮到你小辫子了的小模样,于望舒顿住脚步,想起昨夜和陆明宴的荒唐,耳根发烫。 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 陆明宴家里对于望舒来说最大的宝藏莫过于他的那个书房。吃过饭,于望舒进去能在里面泡一天,还是带着陆晨一起泡,搞得陆晨短短两天,将暑假作业都完成了大半。 她也没急着喊人来改造房子,准备先住几天,看哪里住得不习惯再说。 于望舒第一次见到陆家除陆明宴和陆晨以外的陆家人,是陆明宴的姐姐,陆晨的妈妈陆明惠。 周六,陆明惠归国。 陆明宴于望舒带着陆晨,一起去机场接她。 陆明惠早在自己儿子口中听说过于望舒许多次,陆晨在这么多家教老师里,最喜欢的就是于老师,次次提起,都是夸夸夸,赞不绝口。 后来又从陆晨的口里,知道陆明宴正在追求于老师,才知道原来陆明宴喜欢了十多年的女孩子,就是她。 陆明宴最后终于得偿所愿,陆明惠远在美国,也为他高兴。 不过,陆明惠只听说过于望舒,却没有见过,只从儿子口中听说是个比仙女还要漂亮的女孩儿。但当陆明惠在机场第一次见到于望舒时,尽管同是女人,也有点儿看傻了眼。 以前视频时,还觉得儿子夸张。 现在见到真人,那真是觉得儿子言语匮乏,夸得还不够! 忽然就理解了陆明宴。 这么好看的人儿,难怪他一惦记,就惦记了十来年。 都没管陆明宴了,来就先扬起笑脸,给了于望舒一个大大的拥抱:“舒舒,终于见到你了。” 于望舒实在是没有想到,陆明宴姐姐的性格竟然和他如此的不同,一个冷漠疏离,一个热情如火。 于望舒来见陆家人,虽是陆明惠还不算长辈,但因为在乎陆明宴,于望舒心里还是难掩的一丝难言的紧绷感。却没想到,陆明惠竟会是这样的一个人,让她所有的紧张在陆明惠的一个拥抱中,尽数瓦解。 在这时,忽然就有点明白,为什么陆明宴会带她先来见他姐姐。 而陆明惠实在是一位很好相处的人,话也很多。和她在一起,即便你不说话,也根本不缺话聊,因为光她自己,就有说不完的话,再加上一个陆晨,回家的路程上,全程不冷场。 而陆明惠,也自然而然成了陆家里,最先知道陆明宴和于望舒已经领证的人。 陆明惠在榕城有自己的房子,房子里一直有人在打扫,也留有佣人看顾,但她久不归国,那房子终究是少了些许人气,她平时从美国回来,都是住在老宅里,和陆远山施玉兰他们住在一起。 这次她也是打算先住老宅,先将自己的房子彻底重新装修一遍,再带着陆晨一起住过去。 陆远山施玉兰出差要明天才回家,她也不急着回去,就先来的陆明宴家,吃个午饭,下午再带着陆晨一起走。 就是中午在饭桌上,陆明宴吃饭到一半,云淡风轻:“我和舒舒,在周一的时候,已经领证结婚。” 那时候陆明惠正拉着于望舒说话,从机场接到陆明惠后,陆明惠见到于望舒,见色起意,十分欢喜,一整个就将于望舒给霸占住了,拉着说不停。 到家以后同样如此。 说话间,陆明惠还能记得照顾陆晨,可对于陆明宴,却是全然已经记不得还有这个人。 直到陆明宴在饭桌上扔出一个炸弹,炸得陆明惠顿时愣住,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隔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看看于望舒,再看陆明宴,陆明惠错愕睁大眼:“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什么结婚领证? 好家伙。 她和陆晨爸当初虽没交往多少时日结婚也快,但结婚离婚都还算有点征兆,可这两人结婚,是结得让人猝不及防啊! 第 80 章 得知陆明宴已婚, 同样惊讶的,还有他的父亲陆远山,及母亲施玉兰。 “什么, 你和你女朋友已经领证了?陆明宴, 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点儿!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还有没有把你妈放在眼里?!” 先是惊讶,后是气。 结婚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和家里都不说一声,再喜欢也不能这样, 简直儿戏! 施玉兰:“是啊,你倒是没什么的, 男的不吃亏, 可你让女方那边怎么想?你喜欢你女朋……你老婆这么多年,你应该很珍惜她才对,结婚这样大的事,怎么脑袋一拍,说去就去了呢?你没强迫她吧?不是你逼人家去和你领证的吧?” 陆家这边, 揣测是陆明宴太喜欢别人, 一交往就逼着人去领证,简直将自家儿子当成了恶人一个! 不过他们的揣测也不是没有来由, 自己的儿子自己还能不了解?别看表面斯斯文文还懂礼,读书叛逆期那会儿那叫一个倔,骨子里的深情和他爷爷如出一辙, 将强势霸道深埋在骨子里, 平时轻易看不出。 也因此,陆家人一致认为陆明宴和于望舒才交往不满两个月那么快就去领证,全是陆明宴一厢情愿, 赶鸭子上架,婚礼彩礼啥都没有,委屈了人家于望舒。 陆明宴也不解释,听了庞林芳的话,他们要说就任由他们说,待说够了,念够了,再开始解决后续的难题。 一家子都是搞实业的,雷厉风行惯了。 坐在一起不到两小时,就讨论出一整个方案来。 重中之重,就是两家人先坐下来,互相见一面,接着就是彩礼,婚纱,拍照,婚礼,后续一系列的问题,都得要好生对待。 “领证都这样仓促,婚礼可不能马虎。女人一生只一次的事,一定要好好的办,务必让舒舒嫁进我们陆家,不要留下任何的遗憾,知道了吗?” 施玉兰耳提面命,而后又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 “你说你们结婚了,我们都还没见着人,究竟什么时候你才能让我们见一见,该不会是要到婚礼上吧?”施玉兰大摇其头,深感这么大个儿子白养:“知道你护人,但是也没见有你这样护着的,啧!” 陆明惠归国,这一次陆远山施玉兰回来,近半个月都会留在榕城,不会走。恰好可以将两方见面的事情落实一下,接着商量一下婚期。 这些陆明宴都和于望舒曾经商量过,也达成了共识,父母的想法和他们商量的那些,不无二致。陆明宴一个晚上,整整被念两三个小时,要是往常,他早再陆远山施玉兰有念叨人的迹象的时候,就找借口直接揍人,或者借口都懒得找一个。这一次倒是坐在沙发上,乖乖听训两个小时,面色都不改一下。 最后说到正事了,才淡声说道:“舒舒那边,她现在放假,随时都可以约个时间。至于双方家长见面的事……等我问过外公外婆什么时候有空能见你们,容后再谈。” 施玉兰陆远山:“……” 商场上,人家挤破头皮想来见他们一面,还未必能见着。到了这里,他们就这么卑微,还要等待召唤,好不习惯! 陆明惠昨天已经震惊过一次,晚上吃完饭和陆晨两人坐在旁边沙发上翘腿啃瓜两小时,等一切尘埃落定,终于从沙发里坐直,说了句真心话:“爸,妈,结婚是好事。我跟你们说,舒舒我已经帮你们见过了,你们喜欢不喜欢我不知道,总之我很满意,也很喜欢。你们见过她就知道陆明宴为什么会这么急着拉人家去结婚了。这么惹人喜爱的老婆,不赶紧定下来,换我我也急。” 陆晨帮腔:“对啊对啊,外公外婆,于老师可漂亮,可好啦!我好喜欢她哦!” 施玉兰陆远山:“……”儿子结婚了,只有他们最后知道,只有他们没见过儿媳妇,心更塞。 于是,就将双方家长见面的事,一并提上了日程。 周日晚上,陆明宴回家,在书房里找到于望舒。 这个别墅里,于望舒其他地方都不爱待,就爱这书房,一壶茶一本书能看好久。 正看书看到兴起,陆明宴进来都没有理会,直到陆明宴走过来,将于望舒手里的书抽走。 于望舒“诶”一声,眼神和手都跟着书的轨迹动。 于望舒是窝在沙发上,陆明宴单手拿书,扬得高高,另一只手扶在沙发上,躬身,对上迎着上来的于望舒,正好亲了下去。 而后,接下来的一个来小时,于望舒就再也想不起她那本还没有看完的书了。 陆明宴汲取了上次的教训,用一个盒子装了生计用品,锁在书房的柜子里。当于望舒见他去拿,整个人都无言以对,陆晨被陆明惠接走,陆明宴更肆无忌惮。 事后,于望舒气喘嘘嘘趴在沙发上,最后被陆明宴捞在怀里靠坐着。 陆明宴对于望舒说了要带她去见父母,及双方家长约时间见面的事。 这些其实陆明宴去和陆远山施玉兰聚餐的之前,都和于望舒提前说过,给足了于望舒做心理建设的时间,因此于望舒在知道后,也没什么好惊讶。只不过,在双方家长见面这个问题上,于望舒情况复杂,当初和卓城一直到结婚前三个月,都没有进展到这一步。 于望舒很难想象在陆明宴这里,事情会如此顺利。 “你父母,对于见的人是我的外公外婆,而不是于家的人,没有什么不开心或者疑问吗?” 顺从地窝在陆明宴怀里,于望舒抬头问。 父亲建在,父辈人在,正常人都不会选择让外家来做主婚人。在上一次和卓城订婚结婚时,卓家既看不起于家人甚至见都不见,却又不想在婚礼上丢脸,出于卓家的要求,及多方面因素考量,于望舒还稍稍顾及了于家人的体面,但这一次,于望舒却是不想了。 她与外婆外公感情深厚,也真心喜欢陆明宴,与陆明宴结婚,她想遵从她的意愿和内心。 于朗声想做这个主婚人是绝不可能,这个主婚人,只能由外公外婆来做。 只是,这样的想法,恐怕普通人都不太会答应,容易引起非议,更何况陆家这样家大业大。 陆明宴却让她放心:“我父母不是这样只在乎名声好听的人。” 有关于望舒的家庭,陆明宴从陆远山施玉兰知道了他有女朋友后,就简略与他们提起过,而在今天,又说得更清楚了一些。 人情世故,没有人比陆远山施玉兰更懂,陆明宴寥寥几句,他们便知于家都些是什么样的人,也更心疼于望舒从小长大吃过的苦。 他们是开明的父母,儿女的事,都由儿女自己来决定,他们只适当给点意见,是从不插手的。 于望舒是在过一个星期的周六和陆远山施玉兰正式见的第一面,陆明宴带于望舒去的陆家老宅子里。 为表慎重,陆远山施玉兰专程空出了一整天的时间,早晨于望舒大早就起床,睡不着,去衣帽间里挑衣服穿。 挑了好几套,一套一套的穿在身上给陆明宴过目。 陆明宴每一套都点头说好看,丝毫不具参考价值。 最后于望舒选中一条浅色中长裙,穿在身上端庄又不失温柔。 在十一点左右抵达的陆家。 见到陆明宴的车来,陆远山施玉兰和陆明惠陆晨全都出了门来迎接。 这一个星期,陆明惠才回来榕城,处理完美国的事,回来无事一身轻。可她又是闲不下来的人,除了和老朋友见面,其他时间都约于望舒一起玩,或者约去逛街喝茶,或者带着陆晨去陆明宴家蹭饭。正好于望舒放假,多的是时间陪她。 陆远山人到中年,但保养很好,脸上有一些岁月的痕迹,却更显成熟挺拔,与陆明宴一样,并不爱笑,不怒自威。 施玉兰年逾五十,看起来却很年轻,和陆明惠站在一起,不像母女反而更像是姐妹,能生出陆明宴这样好看的儿子,母亲长相自不用说,更难得的是,虽然管理企业,手段雷厉风行,可施玉兰身上,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温柔来,笑起来格外让人感觉到亲切。 “舒舒,我们早就知道你,今天终于见到。” 见于望舒下车,笑着迎上前。 于望舒朝他们笑,矜持喊:“叔叔,阿姨。” 施玉兰见到儿媳妇很开心:“喊什么叔叔阿姨,该改口啦,跟着明宴明惠他们一起,喊爸妈!” …… 那一天施玉兰热情将于望舒留在陆家老宅,一直留到晚上吃过饭。 午饭之后,各自休息,于望舒和陆明宴一起去到他在老宅的卧室。没有别墅的大,但东西却比别墅那的多,看得出来陆明宴从小到大的成长痕迹。 大大小小的奖项,还有各种男孩子都喜欢的模型,装满展示柜。 还被于望舒找到两个册子的照片,一个册子里,都是她,从她进入初中开始,升国旗时,得表彰时,还有被别人拍过发论坛上的,甚至被贴在榜上的证件照。其实于望舒自己不拍照,但由于她长得太漂亮,所以读书时好多人都爱偷偷拍她,她流落在外的相片着实是不少,有些她见过,许多她自己都没见过的,陆明宴这里都有。 见过陆明宴的日记本以后,再从他这里看见他有收集她的照片,就并不稀奇了。只是感慨,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能有一个人这样的默默爱自己。 好在,她最终没有错过。 对于自己的照片,于望舒不是很感兴趣,翻看过后,便合上了。 另一个册子,全是陆明宴。从小到大的照片都有。从陆明宴那里,于望舒知道了他从十三岁以后的人生,都与她紧密相连。可是在她的脑海里,却只有成年后陆明宴的样子,从前的模样,全是空白。 而这片空白,今天终于被相册中的少年陆明宴填满。 看得出来,这个少年很不爱照相,那个时期留下来的照片并没有多少,也几乎从不正眼看镜头,浑身上下写满桀骜不驯四个大字。 “原来你读书时这么不服管教?” 作为老师,见到他的照片,首当其冲想到就是这个问题,这一看就是个刺头。 陆明宴就勾唇笑。 想起初中时天天追着他想让他回归正途,不要老翘课的班主任老张。 陆明宴勾她的腰:“我要服管教,哪里会在上课的时间去大树底下睡觉。” 当然也就遇不上她。 于望舒一想,也对。 在她初中最晦暗的那个时期,她一直以为她只是一个人,伤心了也只自己偷偷的哭。陆明宴就像是一束迟来的光,虽没有在她最伤心难过的时候照亮她,却在一直默默的注视和陪伴。 现在想来,初中也不全是阴霾,苦涩里也透出了一丝的甜。 第 81 章 见过陆明宴父母之后, 双方长辈见面时间也定了下来,就在下一周。顾及老人晚上不太方便,定的时间是在中午, 地点和其他都由施玉兰来安排。 由于事前工作做得好, 两方都极有诚意, 家长们的会面非常和谐,于望舒和陆明宴领证之后,倒也不急着办婚礼,未免仓促, 婚礼定在了明年年初。 七月至九月于望舒暑假两个月时间,陆明宴专程空出了大约十余天, 用于他们出国一起去拍婚纱照。 婚纱照是旅拍, 一路走了好几个国家,见识了不同的风景,玩也玩到了,但却非常的累。 可怜陆明宴回来还要加班工作,于望舒在开学前倒是还能休息个十来天。 听见孟清盈流产和卓城分手的消息, 是在开学前一个星期。 于音洁过生日, 邀请了所有的于家人。 于家自从于朗声和孟仪宁离婚之后,无人作妖, 彻底风平浪静起来。只不过于同盛年迈,他的病却恢复缓慢,到如今也只能拄着拐杖自己慢慢的走一段路, 长了却是不行了, 还是得坐轮椅。 于音洁生日,于望舒是单独去的。陆明宴倒是询问过需不需要一起,于望舒想了想, 觉得陆明宴忙得睡觉的时间都不够,实在没有必要牺牲多余的时间陪她。 过生日在家里是坐不下的,还是定的饭店,大家一起吃晚饭。 于望舒去得不算早,到的时候,除了于朗声,其他人都到了。 “朗声这阵都很消沉,很久没来看我们,今天不知道来不来?”快开桌了,褚秀华看着那个唯一的空位,叹气说道。 于同盛顿时拉下脸:“他爱来不来,你还管他?” 于望舒与他们有两三个月没见,于同盛身体不好,褚秀华心事重重,她来了以后他们与她寒暄了几句,就没再管她。 于望舒坐在张扬旁边,张扬玩手机游戏,于望舒看了两眼,看不懂,拿出手机和陆明宴发了信息。陆明宴正在公司加班,兴许是没看到手机,没有立刻回。 于朗声是在快开席以后,才姗姗来迟。 生活没有了知心人照料,他衣服皱起,头发长了没有剪,下巴胡茬也没有修理,一身的颓废,曾经学校里风度翩翩的于教授,不过几个月便脱胎换骨,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中年大叔。 于同盛看想着他都心梗,看见他这幅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拿了桌上的碗就往他身上摔,口中骂道:“不想来就别来,做这幅样子是膈应谁呢?离婚那么久了,你到现在还舍不得是不是?!” 才来,眼看又要被骂了出去。 以前还有于音洁为他说情,从于同盛被气住院以后,于音洁也是认清了于朗声,对他寒了心,但到底人是她请来,今天又是她生日。 “爸,大哥不是那个意思,您少说两句,消消气,难得大家聚在一起吃个饭。”于音洁说着,又将于朗声拉回来坐下,一起吃饭。 于朗声的位置,原本是被安排在于望舒的身旁。 他们于家人吃饭的时候,座位向来是这样安排,一个小家庭为单位排着坐,只是没想到于望舒先去与张扬坐在了一起,张扬身旁就是于音洁,最后就只剩下了于同盛身旁还有一个位置。 于朗声只好坐在了那里。 于朗声已经有很久没有见到于望舒,现在他孤家寡人,人到中年,才体会到了世间冷暖,可隔着好几个座位,想和唯一的女儿说一说话,都没有机会。 于朗声这一顿吃得格外沉默。 于望舒在于家人的面前,向来话少,吃到差不多,便起身告辞。于音洁很是错愕,拉了于望舒的手,说道:“饭还没吃完呢?” 于望舒轻声说:“吃饱了。” 其实是陆明宴已经在门口等她。 她要走,时间上也差不多,于音洁没有硬要留着她,只说道:“那你路上小心。” 就放了她走。 于望舒是在晚上于音洁打电话给她的时候,从于音洁的口中知道的孟清盈的那些事。 那时候于望舒已经回到家,也洗了澡。 “本来有事要等你来了和你说,你来得晚,后来我也忘记了,只能再给你打电话。” 大约晚上九点左右,于音洁打电话的时候同于望舒说道。 起初,说的是有关于相亲的事。 于音洁很早之前,于望舒刚和卓城分手那会儿,就和于望舒说起过相亲,那时候于望舒碍于许多因素,并没有立刻拒绝。于音洁就将这件事放在的心底,其实那时候在于音洁心里,就已经有一个比较合适的人选,只不过怕于望舒分手时间太短,会抵触,于音洁也就暂时没有和于望舒说。现在都过了好几个月,而那边见过于望舒的照片之后,也很满意,于音洁这才准备来和于望舒开这个口。 “舒舒,以前不是说如果有合适的人,会介绍给你,这两天正好啊,还真发现有一个!是同事亲戚的儿子,人聪明,从小成绩就好,一路名牌中学高中到大学,现在在做科研,人我看过,长得也好!可就是不善言辞了一些,今年三十岁,只比你大四岁,工作忙,一直没有交过女朋友。” 于音洁:“舒舒,你看什么时候有空,去见一见呢?” 根本不给于望舒打断的机会,接着又说道:“不然我先把你微信推给他,你们私下先联系,熟一点以后再说。” 于家的人至今不知道于望舒和陆明宴已婚的事,还以为于望舒和卓城分开之后,至今仍是单身,就连今天一起吃饭,于望舒的话也少之又少,只听于家人说话,也未曾提及有关自己的只字片语。 不是不说,而是不知道如何开这个口。 和云正清庞林芳能很轻松愉快的将这个好消息说出来,但到了于家人这里,似乎就话到嘴边都说不出来。不是不想,而是总也没有合适的机会,后来于朗声来了,于望舒就更不想说。 只是于音洁都要给于望舒介绍男朋友,有些事,于望舒也就不能再瞒着。 看一眼坐在床上,因见她打电话,而掀眸看过来的陆明宴,于望舒对着电话里拒绝道:“不用了,姑姑,很谢谢你费心帮我介绍男朋友。但是我不需要,我交了男朋友,我和我男朋友感情很好,已经决定明年年初结婚了。” 没有说和陆明宴已经领了证。知道于家那边恐怕接受不了她闪婚,说出来不单单要解释,恐怕又要召她回去三堂会审。 没有这个必要。 “你有男朋友了?”只是,尽管只这样说,于音洁都很是诧异,问道:“你还要明年结婚?” 拿着电话,于望舒掀被上床,陆明宴自然伸手,勾住了于望舒的腰。于望舒轻声对着电话“嗯”一声。 于音洁接着追问:“是谁?” 于望舒转眸看旁边的人一眼,才说:“是陆明宴。就是当时那位为爷爷办理转院的陆先生。” 陆明宴于音洁当然记得,那样的人见过,恐怕都不会忘。 可于音洁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是于望舒现在的男朋友,他们俩还准备明年年初结婚! 于音洁非常之震撼。 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个事实,电话里才说道:“结婚交男友这都是好事,怎么不早点和我们说?” 于望舒但笑不语。 有些事,和云正清庞林芳很轻易能开口,但换在于家,却太难了。她无事,轻易都不愿踏足于家的大门,更别说主动去和他们说这些。 果然,于音洁又问道了双方家长见面及主婚人的这个问题。 “毕竟他是你的父亲,也诚心悔改,还和孟仪宁离了婚。他现在孤家寡人,今天你走以后,他独自坐在那里,话都没说几句,别提有多落寞。一直和我们说都是他的错,才让你这样恨他,真是让人看了可怜。” “父女哪里来的隔夜仇,你现在要结婚,也总得需要有个人出面主持,不然就趁着这个机会,和你爸爸和解吧?” 到底是心软,不过一晚上,于音洁又来于望舒这里当说客。 于望舒就知道他们会这样,才始终不愿意将自己结婚的事情坦白。 在这件事上,于望舒的态度向来坚决:“我是不可能和他和解的,我妈妈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允许我这样做。至于主婚人,我已经决定由我外婆外公来做,和于朗声没有半点关系。” 上一次于望舒和卓城两人准备结婚,婚礼上的事就没有让于家人操持过半分,这次,纵然新郎换了人来做,但有些事也不会改变。 于音洁明白于望舒的心结,听她这样说,只得深深叹一口气。 却也没立刻挂断电话,又对于望舒说了一些有关孟清盈的事,是晚上吃饭,于望舒走了以后,于朗声才说的。 原来孟清盈早一个多月以前,就已经和卓城分道扬镳,自己去医院做了流产手术。孩子月份大了,医院不给做,是多花了钱,但还是出了事。具体怎么没说得很清楚,只说流产时出了事故,摘除了子宫。孟清盈以后,再也不能生了。 于朗声知道得这样清楚,是孟仪宁眼看着女儿嫁入豪门无望,又回来于朗声面前卖惨求和。只是于朗声这边一个人生活糟糕是糟糕了一点儿,却也没想再去吃她那颗回头草。这几个月与孟仪宁彻底断了个干净,反而日日想起云檀来,以前也想,却也没像现在这般,悔悟已晚。 于望舒骤然从于音洁那里听见孟清盈的事,挂断电话之后,心情略有一些复杂。而这时,身旁陆明宴却适时淡淡出声:“介绍男朋友?” 于望舒转头,便见他一双眸子,正看向她,像是在等待一个解释。 忘了他还在身边,于望舒:“……” 第 82 章 陆明宴不想等那么久, 婚礼定在阳春三月。 在这之前,要先发请柬。 请柬提前三个月发,郭志飞许帆就连翟天宇, 都收到了陆明宴发给他们的喜帖。 当天晚上正好有聚会, 几人先来, 凑在包间里,嘀嘀咕咕。 “没想到他们结婚居然这样快,我以为至少还要等个两三年,这如果城儿看到, 还不得发疯?”请帖寄到公司,郭志飞平时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 不务正业, 但在家里公司还是挂了个闲职,每天都会转一个圈。 特别最近,玩得没啥意思了,见到卓城这么大的人,因为男女关系上的事还被家里经济制裁, 郭志飞这心里就特别不得劲儿。他虽也接受了以后可能会家族联姻的这个事实, 也接受父母为他安排的女人,但是这应该是他出于自愿, 而不是被逼迫。 因此郭志飞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四方打听,积极在为自己找点儿事做,聚会都参加得少了。 “我看未必。”翟天宇玩味笑, 上一个小演员早成了过去, 他又交了新女友,是个有几十万粉丝的小网红,今年十九岁, 还在读大学。乖乖巧巧窝在他的怀里,为他递上水果。 郭志飞快一个月没和卓城联系,卓城也没找他,闻言“哦?”一声。 翟天宇:“他最近玩得开,可正开心着呢!” 郭志飞还正在想他这句话什么意思,就见卓城推门进了来,手上还牵着一个他从来没见过的女人。女人长得倒挺好看,一头黑长直十分招人。 郭志飞知道卓城和隔壁申城那个颜偲就要订婚,这会儿见他带另外一个女人来,不禁一愣。 等卓城在他身边坐下来,郭志飞才指着他身旁的女人,小声:“这……城儿,不准备订婚了?” 谁料卓城转头,给他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谁说订婚就不能交女朋友?几天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保守?” 近半年了,卓城也都接受了和于望舒分手,于望舒再不可能回来的事,只是这性格,在外人看来,确是完完全全的变了个样,已不再是从前和于望舒在一起时候的那个他。 郭志飞被他噎了回去。 也行。 有点儿寄托也好,总比前几个月要死不活的,喝酒喝到胃出血的好。 反正联姻这事儿,说明白点就是各取所需,大家各玩各。 一直到半夜两三天,丝毫没有散场的迹象。 大家都喝得挺多。 郭志飞一整晚想着事儿,他看卓城虽喝得多,却也没喝醉,一整晚和小女友互动也多,看起来已经完全走出上一段感情的阴影。郭志飞一整晚也没将想问的话问出口。 算了算了,都过去了,卓城收没收到请柬,知不知道于望舒和陆明宴结婚,又有什么关系? 郭志飞明天早上还要上班,晚上经不起往通宵里玩,看时间差不多,就要走了。 “这么早就走,你倒是说实话,是不是家里有人等着你,你却不告诉我们?” 许帆拦着。 郭志飞笑骂一声:“去你妈的!” “走了,明天还有事儿!”郭志飞站起身,走前,还转头和卓城说一句:“你明天不也要上班?记得早点儿回去。” 卓城正喝着小女友递给他的酒,听见当没听,理也没理。 只不过,郭志飞走没两步,又被卓城喊住。 “东西掉了。” 一转头,见到食指与中指之间,夹一张结婚请柬。 郭志飞愀然色变,转身便伸手来捞,被卓城抽手躲过。 卓城见他这样重视,反而不想给他了,哼笑一声:“谁的请柬,看你,生怕谁看见似的……” 说着,伸手打开了那请柬。 视线一扫过去,便被于望舒陆明宴并排在一起的名字,刺痛了双眼。 只是还没待他看清楚,请柬就已经被郭志飞抢去。 “这是人家寄给我的,你看什么看?”郭志飞横眉怒眼,极力遮掩此时的心虚。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虚,但这请柬,就觉得不应该给卓城看见。 可卓城已经看见。 他伸出一只手,神情冰冷:“给我。” 郭志飞没有给。 卓城怒而站起,一脚踹翻前面的桌子,哗啦啦上面的酒水玻璃杯撒碎一地。 “我TM叫你给我你给就我,你磨蹭什么呢磨蹭!” 郭志飞无法,他这样子实在是太吓人。 只得将请柬又伸手递了出去。 “你看就看,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现在不也挺好的了吗?”一面伸着手,一面还在出言劝慰。 可卓城哪里管他这些,他的话卓城此时根本听不进去。 手伸出去的下一秒钟,请柬就重新回到卓城的手上,这一次,卓城终于仔仔细细的看清楚,的确上面印着的两个名字,是于望舒和陆明宴没错。 兴许是他今天态度过于反常,也看出了他对这请柬的重视,他带来的小女友经不住好奇,也悄无声息将头凑近了来看。 “于望舒,陆明宴……是谁啊?名字还怪好听的。” 小女友看着还很年轻,读大学的年纪,着实是天真得很,竟直接将请柬上这两个人的名字念了出来。 于望舒、陆明宴。 这整个包间里,谁人不知啊? 她这句话一出口,空气顿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小女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仰头问卓城:“他们也是你的朋友?他们结婚,你也要去吗?” 不知者无畏。 看着卓城面色铁青的脸,郭志飞都佩服她的胆识。 才想出口打个圆场,卓城却先一步说话,寒着脸,语调如淬冰一样的冷:“你是我的谁,这是你该管的事?想继续待这儿你就给我闭嘴,不想待就给我滚。” 刚才还甜心蜜意亲亲我我,立刻翻脸不认人。 小女友长成这幅模样,平时也不乏人追求捧着,哪里受得了这样的闲气。 “卓城你就是个混蛋!” 指着骂一声,哭着摔门而去。 卓城没当回事。等人走了,问郭志飞:“这请帖,什么时候收到的?” 郭志飞:“……城儿,你要是没收到,说明人家不想请你,人家两个人结婚,关你这前男友……”什么事儿? 只是话还没说完,卓城就又踢了一张桌子。 总共并排三张桌子,一眨眼功夫被卓城踢翻两张。 “行了行了,有气也别拿桌子来撒!酒都糟蹋完了!”翟天宇的心疼还没喝的酒,说道:“实话不怕告诉你,请柬不止郭志飞收到,我们都收了。人家不想请你,还不就怕你在婚礼上闹?你和于望舒真心没那缘分,就你认命了吧!” 也是杀人诛心。 连他这样平时陆明宴都不带搭理一下的都拿到了请柬,就卓城一个人没有。这比请柬直接送到卓城手上还让人备受刺激啊! 是陆明宴这样心机深的人才能干出来的事! - 这一年过年,于望舒中午说好先去云正清庞林芳那里,晚上才去陆家老宅,和陆家一起过婚后的第一个团圆年。 本来,陆家是想接了云正清和庞林芳一起到陆家来过年,但云正清庞林芳觉得于望舒陆明宴虽领了证,但毕竟婚礼还没办,他们作为于望舒这一方的家属,没必要非得和陆家捆绑,太上赶着反而不好,也就没同意过去。 他们不过去,那就只有于望舒和陆明宴一起过来。 中午在庞林芳云正清家过,晚上再回陆家。 这天中午,养身许多年的云正清也喝了酒,浅酌一杯,看着外孙女现在如此幸福,实在是开心。 自从见过陆远山施玉兰两夫妻之后,后来再有家庭聚会,每每陆明宴都带于望舒一起,陆明惠归国之后,进入了家族企业重担大任,工作之余,也总约着于望舒一起,去巴黎看秀,去香港购物,于望舒以前放假的时候极少出门,现在时间都被陆家两姐弟约得满满的。特别婚礼在即,陆明惠给于望舒挑选东西的手完全都停不下来。 年后,在婚礼之前,于望舒还在一条购物街上,偶然遇见过一次卓城。 这条购物街在市中心,是榕城闻名的奢侈品街,一整条街上,全是奢侈品店。于望舒是周末被陆明惠拉来,陆明宴休周末,也一起作陪,负责拎东西刷卡。 于望舒同陆明惠走在前面,陆明宴一手拎着购物袋,一手牵着陆晨走在后。 三月出头的天气,很多地方还非常的冷,榕城难得的连着出几天太阳,陆明惠春装短裙都已经穿在身上。 于望舒怕冷,还穿的风衣和一条简单的修身牛仔裤,和陆明宴身上的黑色风衣,是情侣款。 陆明惠出门看他们这一身的穿着,就很嫌弃,说他们逛个街都在秀! 于望舒走在街上,陆明惠的下一个目标是爱马仕。于望舒跟不上她的体力,腿都逛酸,稍稍落在了后面。快到爱马仕时,抬眼正好见到爱马仕门口有人走出来,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卓城正揽着一个年轻女孩,手里提着爱马仕的包。他们的方向正好和于望舒这一方相反,因此卓城并没有见到于望舒。 于望舒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倒也不是看卓城,只是于望舒认出来,卓城揽着的那个女孩,不是几个月前在私房菜馆见到的颜偲。 陆明宴抬眸,也见到卓城。 他放开陆晨的手,陆晨自觉跑几步跟上了他妈妈。 陆明宴腿长,走两步便轻易和于望舒并肩,空着的手揽过于望舒的肩膀。 待于望舒转头时,陆明宴轻声问她:“在看什么?” 于望舒朝着他露齿一笑,也没什么避讳,手指了指前面:“卓城,好像和他的新女友。” “老公在这里。”陆明宴轻轻用手挡住她的眼,带点儿强制的味道,在她耳边说道:“别看他,看我。” 第 83 章 于望舒从外公外婆家中出嫁, 婚礼前两天,于望舒便从陆明宴的别墅中搬出来,去到云正清庞林芳家。 宴请的宾客过多, 其中有许多都与陆家有商业往来, 未免舟车劳顿, 于望舒与陆明宴的婚礼,仍是定在榕城举行。 婚礼极其豪华,极尽奢侈,高鹏满座。 顶造的是星空顶, 颗颗钻石垂落,光彩熠熠, 像极了一颗又一颗的小星星, 银河落尽。场内鲜花铺满,所到之处皆是花香鸟语,上千宾客如置身于绿野仙踪。 婚礼还未开始,只踏进来,触目所及, 便已被震撼。 林媛王珊, 郭志飞翟天宇许帆等人全都应邀而来,甚至卓城, 虽没拿到请柬,但蹭了郭志飞家属的身份。 郭志飞怕他去到婚礼现场管不住自己,极力阻止:“于望舒和陆明宴结婚, 你去做什么?人家都没有请你, 去了你不难受?” 卓城的确难受,可他不去更难受。 “她虽没有嫁给我,但是我依然希望她能得到幸福。” 卓城只这样说。 卓城在婚礼开始之前, 是没有见到于望舒的,应该说是所有的宾客,都没有见到。 陆明宴舍不得于望舒多受一点的累,将人接来之后,便让她在休息室中补妆休息,待举行仪式的时候再出来。 卓城虽没有见于望舒,但却见到了陆明宴。 西装笔挺,身高腿长,极为挺拔,人群之中,只他一个人最为显眼。陆明宴是今天的新郎,可那个和于望舒结婚的人,本该是他。 卓城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朝着陆明宴走近。 郭志飞见状,顿时心慌,怕他闹事,想拦,但却没能拦得住。 “舒舒呢?” 陆明宴正在与宾客寒暄,卓城忽然走上前,问道。 陆明宴回头,便见卓城站在他左侧方的位置,冷然一张脸。 “你问我老婆?”微挑眉头,似乎在此时卓城问了一个极为突兀的问题。但陆明宴还是极有风度朝他颔首,回答了他的这个问题:“她目前在休息室,你如果想见她,便要等婚礼开始。” 至于婚礼开始以后会怎样,大家都清楚明白,陆明宴才是主角,自然没有了卓城的余地。 而我老婆这三个字,极大的刺激了卓城的感官,让他顿时目露凶相,手成拳。 陆明宴就是故意。 这场婚礼不乏重要人物出席,婚礼现场上千个保安,请了专业的护卫队,他不怕卓城会闹事。 面对陆明宴,卓城很难控制得住自己的脾气。但今天是她的婚礼。 郭志飞上前来,阻拦住他。 “……城儿,我们坐回去吧?别在这里来闹事!” 安保队长见势不对,上前两步,垂声询问:“先生,需要请出去吗?” 陆明宴摆手。 安保队长又退回去,守在刚才不远不近的距离。 “卓城,你真的要在我和舒舒的婚礼上闹?” 陆明宴只冷漠的神态,对卓城说道。如一桶冰水当头淋下,卓城倒是想闹,但是他有什么资格? 他今天来,不过是……想看一眼她出嫁时候的样子。 在他的梦中,不知道出现过多少次。 她只差一点,就成为了他的新娘,是他弄丢了她。 “恭喜你,陆明宴。”最后,卓城只这样对陆明宴说道,话语中隐藏了多少的不甘和挫败,只有卓城自己一个人知道。 但在这场于望舒作为新娘的婚礼上,卓城仍是给予了他的祝福。 陆明宴颔首,“谢谢。” 卓城握紧手,对着陆明宴说道:“你要好好对她,不然……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陆明宴理所应当的语调,淡淡道:“那是当然。” 有别的重要宾客来,陆明宴转身离开。 卓城随着郭志飞,回到宾客席上,神情难掩落寞。 来的宾客太多,郭志飞他们的那一桌被安排在偏靠后方的位置,离场中心有一段距离,于望舒甚至没有见到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来过。 婚礼十二点准时举行。 而在于望舒刚一出场时,全场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和赞叹的声音。 新娘太美了。 放在平时,就是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脸,现在一袭洁白婚纱穿在身上,更是美得不像凡人。一个笑容一个回眸,一举一动,都让人见之怦然心动。 来时,宾客们都知道,榕城陆家陆明宴的新婚妻子,既不是千金也不是名媛,只是出生自普通家庭,还感慨过这女孩的幸运。而今天一来,看这花费上亿打造的婚礼,挺拔英俊的新郎,还有美到极致的新娘,当这两人终于牵手站在一起,还有谁能说他们不是天生一对? 这恐怕是所有宾客都见过的,最般配的一对!至少从外形上,绝无瑕疵,让所有参与婚礼的大饱了眼福。 仪式之后,无需敬酒。 陆明宴着手来策划的这个婚礼,方方面面都是在为于望舒来考虑。 饶是如此,一场婚礼下来,于望舒也累得够呛。 夜晚回到别墅,于望舒累瘫在床上不想动,还是陆明宴抱了她起来,在浴室给她放好水洗了澡。 按理说,婚礼之后便是婚假。但其实旅游起来,也很折腾人。他们的婚礼是三月十二号,正逢学校开学没几天,于望舒在这时也不好请假,于是旅行计划暂时搁置,想等到放暑假的时候再来。 到时于望舒有两个月的假期,陆明宴随意什么时候时间,空出一两个星期,便能出行。 只是,计划永远比不上变化。 四月初,于望舒感觉身体不适,疲乏嗜睡。才开始时,她没当一回事,后来在讲课时,又感到头晕。眼见身体状况不对,才先去校医那里做了个简单的检查。 当校医把脉询问之后,做出了一个她已经怀孕的结论,于望舒还很懵。 “……怀孕?” 她和陆明宴在这方面都相当谨慎,虽然已经结婚,但他们实际真正在一起都还没到一年,感情正浓,生孩子的事,并不着急。就只有婚礼那一天,放纵了一次,想的是顺其自然。 结果仅仅就顺其自然那么一次,就真的有了? 明扬的校医医术很好,老师们有个头疼感冒发烧什么的,基本都从她这里来拿药,方便,又见效,还不用去医院排队,各种检查那样的繁琐。 未免搞错,下午于望舒请了个假,又去了一趟医院。 医院的结果是实时的,确定怀孕之后,于望舒拿着单子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B超单上,就一个小小的点,显示妊娠反应。 看着那个点,于望舒觉得神奇。 那就是她和陆明宴的小孩? 怀孕这样的事,于望舒自然是要和陆明宴说。 刚才在学校,因为还不确定,现在确定之后,人还在医院里,于望舒等不及给陆明宴打了电话。 陆明宴正在开会。 因新的产品在与供应商原料供给时出了一点儿问题,冷着一张脸,下面的人全都安静如鸡。 无一人敢说话。 “在供应商发货之前,先电话确定,这样简单的事,还要我来教你们?” 陆明宴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冷漠又严厉。 就是因为太简单的事,所有人都理所应当觉得不会出错。 太想当然,结果就是错在了这里! 全场静默。 在陆明宴的目光审视之下,头皮子都崩紧,眼神闪躲,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别看他们这个陆总年龄不大,但论气势,那是一等一。 所有的人都恨不能这一场会议快点过去。 也就在这时,陆明宴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这是很突兀的,在有陆明宴在的会议上,所有人都很自觉的静音。而且众所周知,陆明宴在开会时,很是严肃,从不处理私事,也不接私人电话。 只除了一个人的。 平时威风凛凛现在缩头瑟缩无助可怜的高管们,皆被这一通电话吸引了注意力。不敢太明目张胆,只敢偷偷的瞄。 只见他们刚才还神色冷然的陆总,在垂目见到电话之时,瞬间变得眉目变得柔和。 有戏! 这一看就是那一位的来电。 陆总放在心尖尖上的上个月才新婚的陆夫人! 于望舒的电话,陆明宴总是第一时间来接,不管他在哪里,在做什么。 平时于望舒极有分寸,通常在他工作时也不会打电话给他,一般是发微信,等他有空了再回。 比一个会议暂停的手势,陆明宴拿起手机,起身,接起电话。 “舒舒?” 走至窗前,陆明宴对着电话那头轻声喊道。 声音比知刚才开会,柔了不知多少,现场高管都要揉耳朵,怀疑自己听错的程度。陆明宴自从交女友开始,就从未避讳让别人知道,也从不遮掩自己对于望舒有别于常人的态度,不知是低调的炫耀,还是为了挡桃花。整个公司上下,连扫地工都从去年就听说,他们大老板陆总已经是名花有主。 上个月的世纪婚礼更不必说,老板大手笔,当月奖金全都翻倍,员工们全都乐开了怀。 医院里,于望舒听见陆明宴的声音,原本彷徨的心,终于找到主心骨。 “陆明宴,”于望舒在电话那头喊陆明宴的名,而后对着电话轻声说:“我好像怀孕了。” 公司的高层,几乎从未见过稳重冷静的陆明宴失控。 但这一次,他们见到了。 只见他们陆总接着电话,不过只说了不到两句话,忽然变了脸色,疾步从会议室走了出去。留下会议室里的高管们面面相觑,久不见陆明宴回来,却谁也不敢走。 过一会儿,特助才从外走了进来,对大家说道:“陆总家中有事,今天会议到此为止。还有未尽事宜,明早开会再议。” 第 84 章 于望舒整个孕期都怀得十分艰难。 她平时身体素质挺好, 但是没想到一遇到怀孕,竟都不管用了。前几个月吐得厉害,她原就很瘦, 没想到怀孕以后体重不增反减, 吃不下饭, 喝水都吐, 竟又瘦了近十斤左右。 即将增加家庭成员的喜悦还没来得及感受,陆明宴倒是每天更加操心于望舒的身体, 心疼到不行。 那一阵子,公司里陆总整日皱着眉头,搞得大家在他面前多说两句话都不敢,公司高层如被乌云罩顶, 整日的愁云惨淡。 于望舒身体经不住折腾,怀孕期间商量之后, 卸去了班主任的职务,就只教课,工作上倒是比以往轻松了许多。 一月初, 临近过年时, 陆宝儿出生。 陆宝儿大名陆今安,小名陆宝儿。 从她的名字上就知道, 陆宝儿从出生之后, 便被她的父亲陆明宴宠上了天。后来她弟陆今朝出生,都没能取代她在家中的霸主地位。 陆宝儿长得特别像于望舒,简直是于望舒的复刻版, 小Baby的眼睛又大又圆,睫毛翘又长,脸蛋肉嘟嘟, 粉扑扑。陆明宴哪里能拒绝了这样一个小可爱?就像是见到了于望舒的小时候。 于望舒的成长中,没有一个愉快童年,陆明宴从小也遇到过什么挫折,但在偷偷陪伴她长大的过程中,听见她哭的时候,一度深感无能为力。那时候他就想,是什么样的父亲,竟舍得让于望舒这样的女儿受尽委屈。如果于望舒是长在他的家庭,不知道会多么的受宠,哪里还有人舍得让她受气让她哭? 陆明宴至今和于望舒结婚了,纵然对于望舒再好,那也是现在。于望舒或者已经放下从前,可陆明宴偶尔回忆起初高中那时候,却依然是心疼她。 没想到,婚后,于望舒怀孕,生了陆宝儿。陆宝儿,于望舒的翻版。 从她出生那一刻起,就深得陆明宴的喜爱。于望舒在月子里,陆明宴放下手里的所有事,在线办公,陪着她坐月子,也学着照顾小孩,到后来有模有样,给陆宝儿换尿布,洗屁股都不假他人之手。 只不过陆明宴还要管理公司,到底不能每天待在家里带小孩,等于望舒出月子之后,陆明宴又恢复从前朝九晚五,偶尔还要出差。但是该给于望舒陆宝儿的爱一分也没少。特别陆宝儿,六个月开口说话时,喊的第一声,就是“爸爸”。 从此别的没学会,每天就“爸爸”“爸爸”喊不停。吐泡泡时候喊,啃脚指头时候喊,见着了心花怒放喊,没见着也喊,爸爸这两个字都被她喊成了口头禅。 这叫陆明宴怎么不爱她? 六个月的时候学会了喊爸爸,七个月才会喊妈妈。好似很厉害的样子,实际就会这两样。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学会点儿别的。一岁多了,张嘴才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往外蹦,一直到两岁多,才会说长一点的句子。 于望舒生了陆宝儿之后,休产假,她孕期辛苦,陆明宴想让她多养养,加之开学半学期她中途去学校教书,也不好安排。索性一休产假大半年,直接休假休到了九月份,小学秋季开学。 陆明宴又给学校捐了钱。 有陆明宴这个大金主在,学校自然对此全无异议,每个月照常发她工资,并表示,休息够了吗?没有休息够可以再休一学期。 九月开学的时候,陆宝儿也八个多月大了,开始满地爬。她这个小孩认人,只认爸妈,前八个来月于望舒在家,都是于望舒来带,家里请来带孩的阿姨都是辅助,于望舒一上班,就到了考验陆宝儿的时候。 陆宝儿睡懒觉,于望舒陆明宴上班的时候,她都还在睡。 但是幼小的心灵经不起考验,一早醒来就开始找爸爸妈妈,哭声震天,停都停不下来。 于望舒第一天去学校,忙到暂时忘记还有这个女儿。陆明宴却不是,知道于望舒今天第一天上班,只留孩子在家,周一早会没开之前,去会议室的路上,还特地打个电话给刘管家询问状况。电话接通了,刘管家话还没说,陆宝儿的哭声就先传了过来。 “拔拔,拔拔……麻麻……哇呜呜呜呜呜……” 陆宝儿才出生的时候,第一声哭声之洪亮,把于望舒和接生的医护都给震惊到,后来每每她哭起来,大人耳膜被受刺激,没几个人受得了。 陆宝儿的哭声在大别墅里回荡,穿透手机,被陆明宴听得一清二楚。 手机这头,陆明宴狠狠皱了眉。 此时陆明宴人已经走进会议室,比他先到的下属们只见他神色不对,一个个全都崩紧了神经。 离得近的,还隐约听见从他手机里传来的孩子的哭声:“?” “才起床就这样哭?”陆明宴冷着张脸,问:“喝奶了吗?” 刘管家:“什么也没吃,什么也没喝。哭得太厉害,还吐了。” 高管们只看见他们陆总脸更黑了。 沉默数秒,他们陆总:“孩子给我送过来。” 然后半个小时以后,陆明宴公司的高管们,就有幸见到了他们高高在上平时冷着脸极其冷漠极其严肃的陆总奶孩子的画面。 孩子来的时候,兴许是换了环境,反而不哭了。是刘管家亲自抱来,对于这么个可爱的小奶娃,最得老年人的宠,刘管家全无抵抗力。孩子抱在刘管家怀里不哭也不闹,还吸着手指头。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好奇东转西转,鼻子眼睛还红彤彤的,看得出来才刚哭过。 抱着孩子坐高层电梯直达总裁办所属楼层,秘书听陆明宴吩咐已经在那里等着,又领着人去到会议室。 那时候,会议室里,正在每周一次的总结,每到这时候,大家都格外严肃,精神力集中,头皮都崩得紧紧的。正轮到运营部,运营部这个季度营收未达预期,所有人噤若寒蝉。 “新产品不适应市场主流,这是上一季度我们销售额没有提起来的主要原因,所有反馈都是除了应用更复杂外观有所改变,适用性甚至比不上上一代……”运营部经理极力甩锅。 “哦?”陆明宴轻轻一声,掀眸:“这么说是研发部的错?” 运营部顿时收声。 都知道研发实际上并没有问题,产品是经过反复测试和调研才最终决定上市,但这种甩锅的做法,无疑是触及了陆明宴的雷区。运营部在陆明宴的视线压迫下下意识为自己上一个季度的不良业绩寻找借口,谁知正好踢到铁板,心知自己错到离谱,硬着头皮,一句话不敢多说,只希望这一刻快快过去。 全会议室噤若寒蝉。 也就是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推开,只见一位身穿正装的六十余岁模样的老人出现在门口。 怀中抱着一个头上扎两个小揪揪,身上公主裙,无敌可爱的小宝宝。 “陆总,刘管家到了。” 小宝宝一双圆溜溜的大眼从一进门,就四下环顾,最后目光锁定在他们的冷脸总裁身上。 别看陆宝儿小,才八个来月,但她特别会跟她爸撒娇,小人精儿似的。 见着了陆明宴坐在那儿,黑葡萄一样圆溜溜的大眼眨两眨,眼眶里顿时就蓄满了泪,要掉不掉,看着跟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瘪着嘴哭唧唧朝冷面陆总伸出了她藕节似的肉乎乎白嫩嫩的双手,“拔拔,拔拔……”刚喊两声,豆大的泪珠儿就跟着落了下来。萌颤办公室内所有的精英。 陆明宴放下手中做记录的笔,淡声:“抱过来。” 刘管家抱着陆宝儿走了过去。 “小小姐早上起床就哭,到现在一顿奶还没喝。” 办公室内的高层们,就只见陆明宴伸手,熟练将孩子接过,半抱在他的腿上坐着。陆宝儿倒是,一到她爸怀里,顿时就不哭了。 “拿来。” 朝管家伸出一只手,管家适时将早已备好的奶瓶递了出去。 陆明宴单手接过,将奶瓶轻轻摇晃几圈,放进陆宝儿等不及开始“咿咿呀呀”,张得大大的嘴巴里。 搞定了孩子,陆明宴依然冷漠脸,面对所有人。 “下一个是哪个部门,继续。” 熟悉的压迫感降临。 下一秒,会议室里因陆宝儿的到来而放松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视线从陆明宴怀里的小婴儿身上强拉回去,全员坐直绷紧背脊。 陆宝儿在家中哭得昏天暗地,但是在陆明宴的怀里,她却分外的乖巧,喝完奶之后,就乖乖坐在陆明宴腿上,眨巴着眼睛看着底下一群陌生的叔叔阿姨,一点不害怕,也不认生,就是好奇。大眼睛眨啊眨,时不时蹦两个字眼出来,谁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她这年纪正在长牙,但是她不流口水,上下分别两颗牙,一共只长了四颗。好奇一阵,开始无聊,小手去抓陆明宴放在桌上的大手,陆明宴顺势就将手里的笔用笔盖合上,递了出去。 陆宝儿拿着笔,新奇的玩了半个小时,一直到会议结束。钢笔从她手里拿回来,上面湿漉漉满是口水。 平平无奇的周一会议结束之后,公司内部的群里,忽然悄悄流传出了一张照片。 他们的大总裁陆明宴,今天居然带娃上班! 照片被公司里很多人都看见。 如果忽略他怀中的那个正在咔嚓咔嚓咬笔杆小婴儿,陆总就还是刚才那个冷面无私的陆总,但是现在……小小只的宝宝被抱在他的怀里,陆总依然冷肃一张脸。 这样的一张照片拍出来,竟毫无半点违和感。 【陆总女儿?】 【猜到肯定很可爱,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可爱!】 【这算什么,听说陆总还在开会时给孩子喂奶了,妈呀,我真的难以想象那个画面?】 【宠老婆不说,还那么宠女儿!】 【陆总女儿奴无疑。】 …… 照片被疯传。 而这只是开始,后来,陆明宴便时常带着陆宝儿来上班。他的办公室里,专程将他的休息室改造成了婴儿室,在这一层楼,还为陆宝儿专门开辟了一个空间,用来打造了一个小型的儿童游乐园,海洋球城堡各类玩偶一应俱全。 陆宝儿在他的公司里,一玩可以玩上一整天。 而对于陆总带娃上班这件事,才开始大家还很惊讶,后来也渐渐的习以为常。 经常有人能见到陆总上下班或者在公司里,手里都抱着陆宝儿,小公主长得白嫩又精致,洋娃娃一样,可爱到犯规。 第 85 章 陆宝儿一岁还不会走路以前, 不少人都有幸能见识到小公主在陆明宴办公室的地毯满地爬的画面。 严律就是其中的一员。他与刘枳琪到现在还没结婚,才开始,是他专注事业并不着急, 到现在, 觉得差不多了可以结婚了, 但不着急的反而变成了刘枳琪。 “……你就让她这么在地上爬?” 严律一打开门, 就被地毯上一团白色不明移动物体吸引了目光。满地乱爬,短小肉肉的四肢, 听见门前的动静转过头,睁着大大充满好奇的眼。看地上的陆宝儿如同看见什么神奇的物种。 他是一个特别理性的人,见到孩子,有一种天然的敬畏感, 下意识便避而远之,因为孩子的一切最不能用常理和理性来判断。同时, 他对于陆明宴居然上班带娃这一件事,也感觉到非常的惊奇。 因为陆明宴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不像是这样的‘慈父’。 陆明宴正在处理文件, 闻言抬头, 掀眸看一眼,习以为常的语调:“不然呢?” 陆宝儿听见陆明宴的声音, 仿佛是在召唤她, 主动往陆明宴爬去。攀着陆明宴的腿站立,而后被陆明宴轻松从地上捞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陆宝儿乖乖坐在陆明宴怀里,一双眼睛好不怕生看着严律。陆宝儿所有五官都长得和于望舒极像, 唯独眼睛,像极了陆明宴。被这大小两双相似的眼睛看着,严律颇感奇妙。 传说中的父亲带娃, 活着就行? 后来于望舒上班,基本都是陆明宴带,连出差都带在身边,业内业外所有人都知道,陆总宠女如命,从女儿出生就天天抱在身上,仿佛身上多长一个挂件。 就连应酬,都减少了许多。 有些时候有些邀约推脱不掉,陆总只要说一句:“要回家带孩子,没有空。” 对方领会其中意思,不都要叹一句:“陆总辛苦。” …… 陆总并不觉得辛苦,相反,他甘之如饴。 于望舒下班通常比陆明宴要早,她回家后半小时左右,陆明宴才会归家,陆宝儿在白天的时候黏爸爸,回到家以后,一天不见妈妈,又咿咿呀呀地伸出手让于望舒抱,十分黏妈。 陆宝儿一岁两个月的时候,生了一场病。 那时候陆明宴正在国外出差,这一去要半个月,考虑到旅途辛苦又怕陆宝儿水土不服,没有带她。 一岁多的陆宝儿已经不像八个多月时候那样,分分钟离不开爸爸妈妈。 家里从她出生起就请了两个专业育婴师来带她,都是她熟悉的,平时照顾她生活起居也已经足够,更何况家里还有刘管家。 只是没想到,陆明宴才出差两天,陆宝儿就感冒。陆宝儿从出生身体就好,感冒几乎没有过,才开始只是有点流鼻涕,于望舒以为小感冒应该很快就能好,只简单的给喂了点儿药吃。结果到晚上就发起高烧,一度烧到四十度以上。 到这种温度,孩子那么小,就害怕烧坏了脑子。于望舒是第一次遇到孩子生病,心里慌得不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陆明宴,也顾不得什么,大半夜的越洋电话给陆明宴打了过去。 陆明宴人在国外,有时差。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好和国外的合作商洽谈商务,听见陆宝儿生病,沉着安抚于望舒。时间太晚,他不放心让于望舒自己带着孩子去医院,又打电话给闻逸,让他亲自上门,给孩子做检查和治疗。 折腾一晚上,总算退了烧。 于望舒也不敢丢下孩子去上班,于是请了假,在家守着。 陆宝儿的小床,安在她的儿童房里,夜晚会有专人照看。在这一点上,陆明宴还是很坚定的,从来没让小孩夜晚打扰过于望舒睡觉。陆宝儿夜晚睡觉也不扰人,或许是习惯了,一岁出头的她,夜晚已经可以睡整觉。 一晚上没怎么睡,守着孩子的时候,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感觉到有人给身上盖东西,才缓缓睁开眼睛,睁眼即见陆明宴。 于望舒眨眨眼,一时间还以为自己没有睡醒,过一会儿,才确定。 “你怎么回来了?” 陆明宴接了电话之后,连夜坐了十来个小时飞机飞回来。 “不太放心。” 陆明宴只伸手,触摸于望舒的额头,感觉温度还好,说道:“昨夜辛苦了。” 陆明宴回来,于望舒的情绪总算找到出口,投进陆明宴的怀里,那一瞬,感到无比的安心。不知从何时起,陆明宴已成为她的避风港,是她全新信赖,为她遮风挡雨的地方。 就这样安心的待在陆明宴怀里,直到有一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眨啊眨,好奇朝他们看来。 于望舒脱离陆明宴怀抱,看过去:“宝儿醒了。” 陆明宴已经从闻逸那里了解到情况,知道孩子没事,只是需要养养病,过两天就能好。 他慢悠悠又将于望舒拉进自己的怀里,轻啄一下她的额头。 “不急,先让我抱一抱。”朝陆宝儿看一眼,陆宝儿见到自己的爸爸,咧嘴就笑,露出几颗小白牙。陆明宴轻笑一声,垂头对于望舒说:“她看起来状态挺好。” 陆宝儿自出生开始,无疑是陆明宴的心尖肉。可论地位和重要程度,却还是排在于望舒的后面,大约也只有于望舒才能与之一较高下。 于望舒不由得失笑。 倒是孩子生病以来的第一个笑容,老公在身边,孩子病情也有了好转,心情顿时轻松。 陆明宴在家中陪于望舒和陆宝儿,一直待到晚上,还没待够一天,晚上又乘飞机飞去国外。 他那边的合约还没有谈妥,所有人都在等待他回去进行后续事宜。 陆明宴走之后,看着迈着两只小短腿儿满屋子找爸爸的陆宝儿,于望舒深刻的反省了自己最近一段时间,作为母亲的失职。 原本,于望舒见陆明宴宠着陆宝儿,是准备以后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以免得陆宝儿被她爸爸宠得无法无天。只是,谁又能对这样一个小可爱真正狠得下心呢?总之于望舒是不能。 而这次陆宝儿生病之后,于望舒就深感内疚,是自己平日里忙于工作而对陆宝儿关心不够,不然在她最初生病的时候,就不会那样大意。 后来也就出现了偶尔陆明宴没有空时,于望舒带孩子上班的情况。 陆宝儿长得太好看,深得学校老师们的喜爱,她在学校里如鱼得水,将陆明宴的公司和于望舒的学校混得比家里还熟。 陆宝儿三岁的时候,于望舒将陆宝儿送去读幼儿园。 由于从小在学校和老师堆里混,陆宝儿倒是对幼儿园没有什么抵触,只不过就因为和老师们混得太熟,她反而对老师缺乏了一种天然的敬畏感。 令人意外的是,小公主还很有正义感。 陆宝儿进幼儿园第一星期,就被老师请了家长。起因,由于班级里有一个小胖子欺负班里的另一个小男生,小男生安安静静坐在桌子前看书,不但被小胖抢了书,小胖还很嚣,撅着屁股朝人吐舌头。 “我妈妈说你家破产了,以后你就当我小弟吧喏喏喏喏喏!” 陆宝儿年龄管在这里,属于是中途插班,班里都和她一样,是三岁左右的小孩子。小胖就算是班里年纪最大的了,现在刚满四岁,长得高又壮。四岁应该读小班的了,有些已经读中班,但是小胖被他妈妈专程托了关系安排了和池珏读一个托班,就是为了巴结池珏父母。 小胖从小被家里人耳提面命要听池珏话,要对池珏好,绝对不许欺负他,最好和池珏成为很好很好的好朋友。但是池珏现在都还没三岁,个头又小小的,小胖根本不喜欢和他玩。因为他不听话,还被家里骂了好多次,小胖把自己被骂的账都记在了池珏的头上,更讨厌他。 终于,妈妈说他可以不用和池珏再玩了,让他离池珏远一点。 小胖是不理解什么叫破产啦,但是这不妨碍小胖趾高气昂把这两个字给复述出来。 其实陆宝儿也不懂,但是陆宝儿敏感的就觉得那不是什么好话。 陆宝儿中途插班,以前在妈妈的学校,会有好多大哥哥大姐姐带她玩,她很少和同龄人相处的经历,但由于她不怕生,被陆明宴于望舒一手带大,接触了许多别的小朋友接触不到的东西,懂很多的样子,在小孩堆里很吃得开,每天在幼儿园里,都有许多小朋友要排队和她玩。池珏沉默寡言比陆宝儿还小的一只,从来没有主动来找过陆宝儿,有那么多的小朋友做朋友,陆宝儿每天忙都来不及,哪里还注意得到他。 也就是这一天,一个星期读幼儿园的最后一天,星期五,陆宝儿亲眼见到池珏被小胖欺负,才发现原来班里还有这样一个小朋友。 他坐在角落里,皮肤好白,睫毛好翘,长得好好看哟! 陆宝儿喜欢一切好看的事物。 容不得好看的人被欺负。 在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居然挡在了池珏的面前,双腿岔开,双手插着腰,是比小胖看起来还要恶霸的姿势。 “你,不许欺负小朋友!”小嫩手朝小胖指着,声音洪亮:“快点把书还给他!” 小胖不肯还。 陆宝儿长这么大,要什么有什么,爸爸妈妈宠她到骨子里,不管在哪里,大家都顺着她,还没被人拒绝过。 陆宝儿深感受到了挑衅,很生气。 生气的陆宝儿无所畏惧,上手去抢。 可是她哪里打抢得过小胖,小胖稍稍一用力,她就被推倒了。被推倒她也不气馁,爬起来又抢。她武力值比不过,但是她会用别的办法,张嘴咬住了小胖的手臂,将小胖咬得嗷嗷哭。 如果只是普通性质的孩子玩闹,倒还不至于到喊家长的地步,但是现在小胖被咬得见了伤。 班级里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孩,极其矜贵的小人儿,老师担不起这个责任,不得不打电话,分别去请了两个孩子的家长。 先打的是受伤的小胖的家长电话。小胖的妈妈并不是一个很好应付的人,电话里老师讲明了原委,对着电话连声道歉,花了好一会儿时间,小胖妈妈的愤怒也没能平息,最后挂了电话说马上就来。 接着还要打给陆宝儿的家长。 陆宝儿的通讯录里,有两个人,一个是妈妈于望舒,一个是爸爸陆明宴。 由于陆宝儿才来这个幼儿园没有一个星期,这两位家长,老师都不熟。但可以肯定的是,能将孩子送来这个幼儿园,家长肯定都非富即贵。 老师下意识先给陆宝儿的妈妈于望舒打了电话。 谁知道,电话打了两个,竟然都没人接。不得已,她只好又给陆宝儿的爸爸打。 这一次,也是过了好久,电话终于被人接了起来。 “你好。” 一个极其冷淡的声音,从电话中传了过来。 听见这声音,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有点紧张。 “你,你好。” 老师应答道。 一两秒的走神之后,终于想起正事,对着询问道:“请问,是陆今安的家长吗?” 没隔多久,电话那头回答:“是。” 老师松一口气,总算找到了人。 “是这样的,陆先生,宝儿今天在学校和其他小朋友打架,将另一个小朋友咬伤……” 将今天的事电话中简单说一遍之后,老师:“所以,我们这里希望您能抽空到学校来一趟,您看可以吗?” …… 陆明宴受邀去参加光越科技新品发布会。 刚才隔很久才接电话,也是因为现场声音太嘈杂,没有听见。 陆明宴的身侧,是光越科技的总裁及总经理作陪。 发布会已近尾声。 光越科技很看重他们此时才出的新产品,正在寻求与陆明宴公司合作的机会,好不容易才邀请到陆明宴来到发布会现场,对他的到来也很是看重。眼看发布会即将结束,还想邀请陆明宴去公司里四处参观,却没想到,陆明宴接了一个电话之后,竟从座位站了起来。 光越科技总裁及经理忙不迭也跟着站起来,满是疑惑:“陆总?” 陆明宴颔首,语气之中含着淡淡歉意:“抱歉,小女顽皮,需要家长去幼儿园一趟。我妻子工作繁忙,我只能先走一步。” “至于参观贵公司一事,只能等日后再有机会。” 光越科技总裁及经理全体:“……” 据他们所知,陆明宴的妻子不过就是个小学老师。 工作繁忙?? 所有人看陆明宴的神情,一言难尽。 ……她再忙能有您忙? 还是,他们对小学老师存在什么错误的认知? 都说陆明宴是女儿奴,爱妻如命,他们起先还不以为然,都不过是人设罢了,名声说来好听。 现在,终于长了见识! 第 86 章 “你们幼儿园是怎么回事, 怎么管个孩子都管不好?我交那么多钱给你们,结果你们看,你们居然让我们家孩子被其他小孩子咬了!” 小胖原名石磊, 石磊妈穿当季最新款香奈儿, 手提爱马仕, 妆容精致, 从来到学校之后,就没有露出半个好脸色, 横眉冷对,誓要将责任追究到底的模样。 幼儿园王老师这学期才来这个幼儿园工作,对待这些有钱家长,没有很多的经验, 只能不停道歉,说是他们监管不利。 她却不知道, 她越是这样放低姿态,石磊妈越是不依不饶。 “道歉就有用吗,道歉我们家磊磊的伤马上就好?” “哎哟你看, 伤口那么深, 都紫了!我们在家都没人舍得打他一下,送来你们这里, 你们就给我带成这样?你们幼儿园收那么贵的学费, 却是这样的办学质量,真是太让人失望了!我告诉你们,如果今天这件事不给我处理好, 我肯定跟你们没完!” 石磊妈先是指着老师的鼻子骂,犹不解气,又转头看到旁边站着的两个小孩。 由于要处理这件事, 石磊妈来了之后,王老师就将涉及此事的石磊,陆宝儿,还有池珏三个小孩统统一起叫到了办公室里。 石磊有他妈护着,拉在她身边看了又看,护卫的姿态,陆宝儿和池珏就站在一旁,他们的家长都没有来。 王老师最后打的电话给池珏家长,但是电话根本就打不通,事态升级以后,实际就成了陆宝儿和石磊两方斗殴,池珏从头到尾都是受欺负的那一个,在这场争端里,家长来不来倒是也没有什么关系的。 只是,这两个孩子的家长都没有来,倒是助长了石磊妈的气焰。骂完了老师,不解气,又转头来,对准两个小孩。 “也不知是谁的孩子,居然用嘴巴咬人,真是一点家教都没有!” 这是在说陆宝儿。 说完陆宝儿,又看向池珏: “小珏,你怎么回事呢?阿姨知道,你一直是最乖的小孩了,能和这样爱打架还会咬人的小孩玩呢?会带坏你的哦!” 石磊妈不是见池珏一两次,他们家和池家算得上是关系极远的远亲,池珏父母近几年生意场上风生水起,很是惹人眼红。前几年,石家各方托关系终于巴结上池家,也开始在池家的帮助下,做起了生意。反正有池家兜底,石家近几年生意也是越做越大,从以前简陋的二居室,换成了大平层,又换到了别墅,生活水平可谓直线上涨。 以前对池珏,石磊妈那可是护得很,对他比对石磊还好。可现在不一样了,池家落魄,池珏的苦日子,恐怕跟着就要来喽! 石磊妈本就是不什么有爱心的人,自家小孩不护着护别人?她才懒得再装! 对池珏没个好脸,甚至觉得是这个小孩拖累了他们家石磊,到现在还在和一群小屁孩读托班。 “磊磊,明天妈妈就给你换班,我们到小班去,别再和这群野蛮的小孩混在一起。”说着,看那红红的牙印,又心疼了:“哎哟,都紫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病毒,要不要去打狂犬疫苗?” 陆宝儿虽说才三岁,但是完全能感受到从石磊妈身上传递出来的恶意。她比池珏高,自认为是大姐姐,应该保护弱小。 感觉到池珏的害怕,牵着池珏的手,陆宝儿偏头轻声和池珏咬耳朵:“别怕,姐姐保护你。” 别看陆宝儿小,懂得却很多,不仅每天妈妈都会给她读话本,在学校时候,哥哥姐姐其他老师阿姨们也热衷教她各种知识。 她不会因为石磊妈生气就害怕他。因为她在她爸的办公室,见过不知道多少次陆明宴训斥下属的场面,虽然没这阿姨看着凶,可是感觉比这阿姨更可怕。 “阿姨,你说错了。”陆宝儿就皱着眉很认真纠正石磊妈,“我们是人不够狗狗,被狗狗咬要打狂犬疫苗,被人咬不用。而且,他也没有流血啊,流血了才打针。” 陆宝儿偏头,大眼睛眨眨:“小胖,你妈妈说要带你去打针诶,你要去打针吗?打针会痛痛的哦!” 陆宝儿还这么小,真不知道她是随便说说还是故意,石磊有他妈妈撑腰,原本来趾高气昂,一听要打针,顿时“哇”的一声哭出来。 “不打针,我不要打针!哇……我不打针!” 小胖声音洪亮,顿时整个办公室都想彻他的哭声。 石磊妈猝不及防,爱马仕的包包都被石磊哭着没轻没重从手臂上拽了下来。 又吵又闹,场面一度很混乱。 石磊妈要气死,又要安抚石磊,又想骂陆宝儿。 就是在这时候,陆明宴到了,正好见到有个女人拿手指着他的女儿,一副想教训人的姿态。 石磊妈眼珠子都瞪出来,那愤怒极了的样子,说实话,还是让宝宝心里有点害怕了。 陆宝儿将池珏护在她的身后,往后退了两步。 然后,她转头,就见到了出现在门口的她爸爸。 眼睛锃就亮了! “爸爸!” 陆宝儿小短腿儿朝着陆明宴跑过去,跑过去的时候,还不忘记拉着小小的池珏的手。 办公室里全部人,除了哭得凄凄惨惨的小胖,全都将视线转了过来。 陆明宴才从发布会过来,一身价格高昂的黑色手工西装,神情冷漠,因见到有人用手指着陆宝儿,而眉头微蹙。 假如今天是石磊的父亲来,或者石磊妈平时稍微关注一下财经板块,都能认得这是大名鼎鼎的陆家继承人陆明宴。然而石磊妈整日只知打牌逛街美容,时间全用于享受去了,哪里知道这些。 她只觉得门口这人气势逼人。 下意识先弱下三分。 “你就是这个小孩的家长?”输人不输阵,石磊妈率先发难。 哪知陆明宴视线淡淡从她身上扫过,此时,陆宝儿已跑至陆明宴面前,陆明宴只一眼,就见到陆宝儿手上的伤痕。 “怎么回事?” 瞬间皱了眉,将陆宝儿的手举起来。陆宝儿皮肤白嫩,手腕那里的确有一处伤口,微微泛红。伤口细微,又被衣服遮着,很容易被忽略。 陆宝儿从始至终没感觉到疼。 陆明宴没来之前,她没事儿人一样,陆明宴来了,陆宝儿就觉得委屈了。 “刚才他推我了。”眼睛瞬间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手指向小胖,“我摔倒了,这里好疼。” “爸爸,小胖好坏,他欺负小朋友,抢小朋友的书!” 陆明宴视线又朝小小的池珏看过去。 池珏来办公室以后一直被陆宝儿护着,陆宝儿到现在还牵着池珏的手。他有点早慧,平时在家就是安静话少的小孩,在幼稚园里,也没有融入群体,都是自己一个人玩耍,今天被欺负,一整天都被陆宝儿护着,保护他不被欺负。 见陆明宴看他,池珏口齿清晰,小手指向石磊,也说道:“是小胖先欺负我,是他推倒宝儿的。” 其他小孩子喊过陆宝儿的名字,他记住了。班里小孩的名字,他听过一遍的,都记得住。 也从旁佐证了陆宝儿刚才说的话。 这和刚才的走向完全不一样,明明是陆宝儿咬了她儿子,怎么陆宝儿爸爸一来,就变成了她儿子欺负小孩? 石磊妈怒气冲冲,恐吓道:“你们可别胡说!我告诉你们小孩子可是不能撒谎的哦,撒谎不仅会长长鼻子,还会被警察叔叔抓起来的哦!” 太可怕了! 吓得陆宝儿拉着池珏就往陆明宴背后躲。 陆明宴冷冷觑她一眼,说道:“是不是撒谎,看监控不就知道?” 的确,从石磊妈妈一踏进办公室,就一顿输出,就连老师都忘记还有监控这么一回事,现在经过陆明宴提醒,才想起来。 立即便申请去调了监控。 调监控这件事必须经过园长同意,又惊动了园长。 这位入职不久的老师不知道陆明宴是什么身份,但是园长却是知道的,一听是陆明宴,见面后对其态度好到过分,说是恭敬也不为过。 陆明宴始终神情淡淡。 石磊妈妈平日里汲汲营营,讨好巴结那些阔太,也是很懂看人脸色,在此时,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这位园长的身份听说是非同一般,以前石磊妈妈也见过,园长对她可没有这样讨好一样的态度。就算是今天见到,也只淡淡扯起微笑点一点头,显然并不记得她。 明显对陆明宴和对她是不一样的,虽然也很有礼貌,看起来处事也算公正,但石磊妈妈感觉得出来。 石磊妈妈是欺软怕硬的典型,刚才是有点冲动了,但冷静下来,又看陆明宴即便站在那里,也气度非凡,顿时醒悟自己可能得罪了得罪不起的大人物,整个人就收敛了很多。 看完监控之后,确实是小胖抢人的书,有错在先,监控质量好,将小胖挑衅时说人家家里破产的话都一并放了出来。 这种话,如果大人不说,孩子可不会知道。 顿时,石磊妈妈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 石磊妈妈缩缩肩膀,心虚道:“是事实,还不让人说?” 几个孩子还在这里,池珏闻言,眼睛朝这里看了过来,有那么一瞬,石磊妈妈甚至觉得他是不是听懂了什么?但是怎么可能?他才是三岁的孩子。 事实上,园长来了之后,石磊妈妈也冷静下来,现在已经有些退缩,万分后悔自己嘴快冲动,不想再继续调查下去。但看监控其实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很快事情真相就水落石出。 确实,陆宝儿是咬了石磊,但前提是石磊欺负池珏在先,陆宝儿正义感爆棚,保护弱小,才会去石磊手上抢书。石磊那么大的个子,陆宝儿与他抢东西无异于以卵击石,陆宝儿手上的伤,也是被石磊推倒造成。 陆宝儿打不赢石磊,想抢回书,可不得用咬吗? 这事儿实在怪不得陆宝儿。 石磊妈妈见风使舵的速度极快,能屈能伸,当即向陆明宴道歉:“是我刚才误会了,见到孩子受伤我心里着急,实在是对不起。” 不仅向陆明宴道歉,还向陆宝儿道歉:“小朋友对不起,刚才阿姨是无心的,说的话都不算数,你能原谅阿姨吗?” 陆明宴看向陆宝儿。 陆宝儿皱起小眉头,她实在不能理解大人,为什么一会儿很生气指着鼻子骂她,一会儿又向她道歉要她原谅。 “可是阿姨,你还骂他了呀。”陆宝儿将池珏拉了出来,“石磊小朋友抢的是这位他的书哦!” 一副理所当然他们应该给池珏也道歉的模样。 石磊妈妈哽住。 陆明宴只站在那,对外人始终冷漠,什么也没说,话少得可怜。可她却头皮发麻的感觉,这位家长给人的压迫力实在太大了。石磊妈妈甚至都不理解刚才她是长了什么狗胆,才敢在他面前叫嚣。 形势比人强,纵然万分不情愿,石磊妈妈还是拉着石磊一起,向池珏也一并道了歉。 - 灰头土脸带着石磊离开幼儿园,石磊妈妈才出了幼儿园的门,就给石磊爸爸打电话说了今天的事。 “那个家长姓陆,至于叫什么我也不清楚,问了老师,老师也没说。但是看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连园长都很讨好他,我怕我惹不起,后来就主动认了错。” 石磊爸爸才听见他们的儿子被咬,也是生气,只不过在听见另一位家长姓陆时,他就愣了。 “……陆?”姓陆的,他忽然想到就有一位,又听形容,就越来越觉得是像。传说中的宠女如命。刚好,他孩子好像也两三岁,是正好读幼儿园的年纪。 他们就读的这个幼儿园,非富贵人家不会来读。整个榕城,姓陆的富贵人家又有几个?就算不是那一位,沾亲带故也不好了,又不是嫌钱赚太多,姓陆的哪里好随便得罪? 他赶紧从网上找到一张陆明宴接受采访的照片,给石磊妈妈发过去,并问道:“你看看,今天去的,是不是这一位,或者说长得和他像不像?” 石磊妈妈很快给出肯定的回复。 “哎哟就是他诶!” 石磊爸感觉天都要塌下来:“……这位的女儿你都敢当着面骂?你糊涂啊!” 第 87 章 幼儿园老师打电话给于望舒的时候, 于望舒正在上课,她上课时手机是静音,不知道有人打电话给她。 待她看见来电显示, 回电话时, 对方又没有接听。 一来二去的, 一直到于望舒下班回家, 都不知道陆宝儿在学校发生了什么。 到家时,陆明宴坐在沙发上, 陆宝儿正窝他怀里看电视,超级飞侠,这是陆宝儿最近最喜欢的动画片。俩在一起时候就是这样,怎么都腻歪不够。 见到于望舒回来, 陆宝儿眼睛一亮,哒哒哒跑到于望舒面前。 “妈妈!” 求抱。 于望舒将她抱起来, 母女俩亲热一会儿,又走至沙发将她放下。 弯腰时视线刚好与陆明宴平视,陆明宴顺势转头, 在于望舒额间轻轻印下一个吻。 爸爸亲妈妈。 常规操作。 陆宝儿夹在中间咯咯笑, 求关注:“我也要,我也要!” 一人又亲了她一下才罢休。 父女俩表现寻常, 于望舒一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 才知道下午发生的事。 “你说陆宝儿在学校和别人打架,还咬了人?” 陆宝儿平时在他们的面前,还是很乖巧听话的, 虽说有时候调皮了一点儿,但是哪个孩子不调皮呢? 她是真没想到陆宝儿竟然还会正义感这么强,为了帮助同学跟别人打架? 陆明宴倒是镇定自若, 淡定说道:“知道帮助同学,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总之不管陆宝儿做什么,他都总有理由。 于望舒很熟悉了。 “你就宠着她吧!” 于望舒无言看他一眼,说道。 反正事情已经解决,她也没放在心上。 第二天,石磊爸妈晚上在家探讨一番有关陆明宴和这位赫赫有名被陆明宴捧在掌心里长大的陆氏小公主,两人都深觉今天石磊妈妈委实是犯下了大事,后果堪忧,担惊受怕了一夜,第二天起索性没让石磊再去上学。 石磊妈妈火速为石磊办理了转学,正好石磊也到了四岁,其实可以上小班了,转到其他幼儿园,上小班正合适。 陆明宴和于望舒上班时间都比较早,但由于陆宝儿去幼儿园,陆明宴推迟了半个小时去公司,去的时候是他送,回的时候时间不能固定,才是由刘管家去接。 早晨,陆宝儿和陆明宴告别之后,背着小书包去到幼儿园里,书包里还有陆宝儿专程要求于望舒给她准备好的糖果,要送给她的新朋友吃。 她的新朋友就是池珏。 两个小朋友‘共患难’,革命情感迅速升温,不仅排座位的时候要坐在一起,连午睡的床都要挨在一起。 陆宝儿不认识池珏的那个珏字,但是她认得珏旁边那个玉,开口闭口叫人小玉,孩子藏不住话,回家和陆明宴于望舒也总是我和小玉怎样小玉今天怎么了,从她的嘴里,陆明宴和于望舒对小玉这个名字,也很熟悉了。 直到有一天,陆宝儿哭哭唧唧回家,一问才知道,小玉要转学,明天以后再也不来学校。 小小的陆宝儿,第一次友情,就这样半路夭折,后来去到学校不见小玉伤心了好几天。 虽说孩子忘性大,很快又有了新朋友,每天高高兴兴去幼儿园,但于望舒看在眼里,却不由得想得更多一些。 她在怀陆宝儿之后,怀孕期间很是辛苦,这也导致陆明宴一直没有让她怀二胎的打算,现在于望舒倒是有点想要了。 夜晚,于望舒和陆明宴商量。 “你想再要一个?” 陆明宴少见的对于望舒皱了眉。 于望舒倒也不是那么的强烈想要,主要怀陆宝儿那会儿,过程过于辛苦。 “只是觉得宝儿一个人有点孤单。” 于望舒解释道。 陆明宴略点一下头,他至今依然记得当初于望舒怀陆宝儿那时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的模样。 “二胎的事,等过几年再说。” 他沉吟片刻,如此说道。 倒是很快,又翻身,将于望舒压了下去。 陆明宴垂眸,看着于望舒,淡声道:“大好的晚上,应该做点有益身心的事,不要浪费了。” - 陆今朝出生在陆宝儿六岁这一年,这一年,陆宝儿正好要读小学。 陆今朝出生之后,可就没有享受到陆宝儿一样的待遇。都说女儿像爸儿子像妈,他们家不是,陆宝儿长得像妈妈,陆今朝极像爸爸。 陆今朝从出生开始,就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乖巧,天使宝宝不过如此,吃了睡,睡了吃,醒了也不哭不闹,这么乖的宝宝,自然也无需陆明宴于望舒多操心什么。 家里有现成了小学老师,陆宝儿幼升小,报的和于望舒一样的学校,明扬小学。 明扬离陆家的别墅有将近二十分钟的车程,距离不算近,但说远,也并没有很远。于望舒从大学毕业以后就在明扬教书,对那里的一切已经习惯。 陆今朝是在前一年八月底出生,在陆明宴的坚持下,陆今朝出生的一年时间里,于望舒都没有工作而是在家休养,九月,陆今朝才过了一岁的生日,于望舒上班陆宝儿也要读小学了。 不巧,于望舒由于一年没有工作,回来学校,一切从一年级重新开始,陆宝儿恰巧读一年级,好巧不巧,就成了于望舒的学生。 幼儿园里,就是换着花样儿的玩,至于学习什么的,都放在一边。读小学以后,便一切都不一样了,也就是在此时,陆宝儿开始展现她的学渣本质。 陆宝儿上课,根本不认真听讲。 她的思绪,很容易被别的东西吸引走,而陆宝儿从小被于望舒带着上班,她对明扬的老师们可就太熟了,全是叔叔阿姨,亲切得很,丝毫产生不了敬畏感。 于望舒初回学校,没有带班,工作还算轻松。可她万万没想到,她和陆明宴的孩子,竟还有因为学习成绩太差,而被喊家长的一天。 其中考试的时候,陆宝儿的数学是班级里的倒数十名里的一员,倒数十名全得喊家长,陆宝儿的家长,可不就是她吗? 数学老师就在隔壁办公室,出门走几步就到,方便得很。 数学先考,语文后考,等语文成绩一出来,后十名里又有陆今安。 于望舒:“……” 请家长应该怎样请? 我请我自己?? …… 没想到当初林媛开玩笑说的,她与陆明宴生的小孩以后是学渣的事,竟一语成谶。 这么多年了,林媛还和于望舒一个办公室,看于望舒将卷子批改出来,一言难尽的神情。问了之后,笑得不行。 “实在不行,你就请陆总来呗?我说你俩这样的基因,宝儿不应该是这成绩啊,肯定是陆总太宠女儿,导致孩子学习一点儿不认真,没半点进取之心。问题出在哪儿,那就找谁?” 于是,该办公室的就有幸目睹了,堂堂霸总被自家老婆喊去办公室,批评教训,外加面谈自家女儿学习的难得画面。 陆总来的时候,怀里还抱了个老二陆今朝。 今天陆明宴带着陆今朝又去上班了,以前的那个在办公室给陆宝儿建的游乐场,后来陆宝儿读幼儿园以后,就叫人给拆了。现在陆今朝一岁了,陆明宴又花重金喊人将小型游乐场重新给建了起来。 陆今朝才一岁半,他才不管地点场合在哪里,他从认识人之后,就更黏于望舒,见到于望舒就伸出了小手臂要抱。 于望舒还没开始批评呢,怀里就先被塞了个陆今朝。 陆宝儿知道自己成绩没考好今天爸爸被叫来是和她一起接受批评,她学习不行,但是做人机灵,乖乖站着陆明宴身旁,垂眉低眼,一副我有错我悔过的小模样,搭配上她一张过分精致的小脸蛋,让人不忍苛责。 多少门课的老师,就是败在她的一张可爱漂亮的脸蛋之下。 只可惜了,她这张脸于望舒天天看,张个嘴就知道她想吃什么,转个眼睛就知道又在想鬼点子,是再了解不过。 “陆今安小朋友,你知道你这次的语文成绩考了多少分吗?” 于望舒率先将矛头指向陆今安。 陆今安立刻转头向陆明宴,眼睛里发出求救的讯号。 老婆大人很生气,陆明宴只能回以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陆今安倒是提醒了于望舒。 于望舒坐在办公位上,陆明宴陆今安站着。 于望舒轻飘飘朝陆宝儿看去一眼,陆宝儿顿时垂头,不敢再乱瞄。 小小的陆宝儿心里门儿清,在他们家,于望舒是处在食物链的顶端,连爸爸都惹不起! “陆先生,”于望舒一副冷淡疏离的语气,公事公办的态度,称呼道。 接着,小小的陆今朝便坐在于望舒腿上,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家爸爸挨妈妈训,于望舒问:“你女儿的学习成绩之所以考成现在的成绩,你知道是什么原因?” 堂堂霸总陆明宴,在自己老婆面前,也得矮半个头。 有问必答:“是上课不认真?” 于望舒点头:“只说对一半。” 陆明宴:“下课不好好复习?” 于望舒:“也对,但是还有。” “回家不看书。” “呵。” …… 一连说了好几条,最后,于望舒:“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陆先生没说。” 陆明宴自认已经全部说完,不禁挑眉:“是什么?” 于望舒瞟他一眼,嘴角轻轻一扯:“因为你,陆先生。因为她有一个你这样包庇她纵容她的爸爸!” 其实陆宝儿读书什么情况,于望舒再知道不过。但是每次回家,她要给陆宝儿补习,都被陆明宴以各种缘由而将陆宝儿带去做别的事,陆宝儿想跳舞就让她跳舞,陆宝儿想画画,就让她画画,总之,回家之后,陆宝儿做别的事,就是不想学习,陆明宴也都由着她。 于望舒必须得承认,她也是纵容陆宝儿的一份子,陆宝儿一用可怜兮兮的眼睛看她,她就心软。但是陆宝儿现在学习差得,实在是让人看了成绩单都头疼的地步。必须得好好纠正过来,不然小时候就这样,大了怎么弄? 于望舒自我反省的同时,也将陆明宴说了一通。 那场面,真是让路过的所有老师见到都不由得多看两眼,忍俊不禁。 这事儿若是放在他们身上,陆宝儿成绩不好,谁敢去训陆总啊?顶多就想数学老师那样的操作,和于老师沟通沟通。 没想到于老师对待女儿学习成绩这件事竟然这样上纲上线,她自己就是陆宝儿的语文老师,自己不能教训自己,竟还真喊来了陆总。 在学校的办公室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饶是陆总也得乖乖站在挨训,真的是太好笑了! 第 88 章 训陆明宴整整一节课, 到下班正好一起回家、 几个人坐在车上,陆明宴带孩子上班,已经不自己开车, 今天的车是五座, 于望舒抱着陆今朝走前面, 陆明宴牵着陆宝儿走在后。 平时陆宝儿话多, 走在路上也说不完的话,今天被训, 还连累爸爸一起,陆宝儿第一次看于望舒这样生气,走在后面拉着陆明宴的手一句话都不敢吭。 实则,于望舒训过陆明宴陆宝儿, 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脾气发得有点过火,如果是普通学生的家长, 她肯定不是对陆明宴刚才的态度。 况且,孩子的教育是家长两个人的事,她也不能单单只责怪陆明宴, 实际上她是陆宝儿的老师, 陆宝儿什么情况她比陆明宴更加清楚,她自己都没有去纠正反而将错全推在陆明宴身上, 这是很没有道理的。 于望舒深刻反省自己。 将陆今朝安置在安全座椅上, 于望舒绕过车子直接坐上了副驾座。 往日如果一家出行,都是更加宽敞的七座车,今天情况特殊, 是陆明宴去上班时候坐的那辆五座车。以往也不乏这种情况,但都是陆明宴坐在副驾座的。 陆明宴也没说什么,先让陆宝儿上车, 他再坐进去。 车内空间大,即便安个安全座椅,坐着也不会挤。 司机开车。 于望舒不说话,后面陆宝儿也不敢说。 车行一段距离,陆明宴缓缓开口:“于老师。” 陆明宴偶尔也这样称呼她,于望舒听见转头,轻轻:“嗯?” 陆明宴微微勾唇,缓声问:“你现在是于老师,还是宝儿的妈妈呢?” 于望舒听见,心绪微动,视线不由得转至陆宝儿身上。只见陆宝儿瘪着嘴,大大的眼睛里已经是蓄满了泪,要掉不掉的。 见于望舒关注到她,陆宝儿的泪珠子一下就落了下来,像是忽然断了线。 “妈妈,你现在是我的妈妈了对不对?在学校才是于老师,于老师有点儿凶我有点害怕,你变回我的妈妈吧……” “妈妈我以后一定认真学习,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说话时还一抽抽的,好不可怜的模样。 陆宝儿实际上是没有什么耐性能安静坐下来学东西的小孩,在幼儿园的三年,陆明宴给她尝试了许多兴趣爱好,除了跳舞和画画坚持了下来,其他的她不想学,陆明宴宠着她,也没有强迫,整日就是玩儿。 忽然读小学了,整日都要学习,她不适应,其实也是正常。 孩子小小批评一下就够了,更多是需要鼓励。 不止陆明宴宠陆宝儿,如果于望舒不宠她,她也不能像是现在这样在家随心所欲为所欲为。见到陆宝儿哭,于望舒也心疼。 “妈妈现在当然是你的妈妈。”于望舒安抚她道:“刚才在学校,于老师看见你的成绩考得不好的确很生气,但是于老师已经批评过你,你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咱们有错就改,这样于老师也不生气了,你说好不好?” 陆宝儿哭唧唧,乖乖回答:“好!” “我呢?” 就在这时,陆明宴也开了口,从始至终,他看于望舒,都十分专注。 于望舒不解看过去,只见他嘴角轻轻勾起,眼睛含着笑意,轻声道:“舒舒,刚才于老师批评我四十六分钟三十二秒,她现在气消了吗?有没有原谅我?” “如果没有得到于老师的原谅,我寝食难安。” 幼稚。 于望舒白他一眼。 “原谅,都原谅了!” 到底还是回答了他。 车内响起陆明宴的轻笑声,陆宝儿看爸爸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旁的陆今朝,人小小的坐在安全座椅里面,瞪大眼睛看世界,看到大家都笑了,他手舞足蹈,“咯咯咯”笑得特别开心。 于望舒无语了,这个小朋友随时随刻都是个捧场王。 “你笑什么,你什么也不懂!” 陆今朝是不懂,但是他看见妈妈关注到他,他更开心了…… 欢声笑语了一路。 只不过,学习这码事,不只是简单做个保证,一定就能有所提升,就能好了。陆宝儿在车上说得好听,下了车,见妈妈不生气了,又将她刚才在车上的保证全部忘光光。 于望舒给她制定补课计划,但是陆宝儿没有一样能够顺利完成。 要么就哭唧唧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的模样撒娇,要么就是于望舒在说,她在开小差,总之就跟学习有仇似的。 简单的加减法,掰着手指数都能数错,教过她的音节,转头她就能忘。 平时看着也是挺机灵的小孩,怎么遇上学习就这么不开窍? 于望舒是真的想不通。 只不过于望舒还算是有耐心的人,孩子不懂,那就慢慢的教。这一次于望舒铁了心要将陆宝儿的学习成绩提升上去,除了舞蹈和画画,其他时间陆明宴想在于望舒给孩子补课的时候让她休息或者做别的,那是绝不可能。 但陆宝儿学习效率极差,好像越想让她学好,她却越学不好似的,每天都要熬夜到很晚,才能将当天的学习计划给完成。然而效果还很不明显,第二天在课堂上,照样该忘都忘,该不明白,照样不明白。 一天,于望舒又给陆宝儿补习,到夜晚十点半才放人去睡觉,她自己十一点了,才满身疲惫洗完澡躺上床。 其实这样的补习,不止陆宝儿累,她也累。 但是孩子成绩不好,作为老师的于望舒,是真的从心底里面急。 于望舒她们在楼下的书房补课到很晚,陆今朝每天睡得早,陆明宴无事便也在楼上的书房加班。 他比于望舒更早一步回房,在床上等待于望舒。 待于望舒上床来,才伸手揽住她的腰。 “舒舒。”他轻声叹一口气,说道:“我们还是请家教老师吧。” 其实请家教这件事,已经不是第一次提,但是于望舒自己就是这个专业,认为自己能教,何必去请别人? 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在教陆宝儿的时候,陆宝儿天天哭丧一张脸,她也好不了哪儿去,心情从未如此糟糕。对于陆宝儿,她是既心疼,又恨铁不成钢。 她来教陆宝儿,的确难免带点个人的情绪,最近她敏感的察觉到,陆宝儿似乎看着她都害怕,眼神躲避,撞见都要绕着她走了。 想到刚才补课时,陆宝儿又叭叭落下不少的眼泪,于望舒沉默许久。 终是点头:“好,那就给她请家教吧。” 虽已点头同意,可于望舒却有些失眠,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大约半个多小时过去了,黑暗中,于望舒轻轻地问:“或许宝儿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我是不是对她太苛刻了?” 陆明宴懂她的纠结,抱着她在怀里,大掌拍拍背,轻声安抚道:“你也是为她好。” 第二天,补习老师即刻到位。 于望舒也就不必再天天下班以后再管着陆宝儿的学习。只是,陆宝儿的苦难还没有结束,但补习老师教学,于望舒就不会整日再对她耳提面命,谆谆教诲。陆宝儿又开始活泼,看于望舒的眼神充满依赖,逐渐黏着于望舒。 可饶是如此努力补习了半个学期,到期末的时候,陆宝儿的学习依然是垫底。 这一次,于望舒倒是没有像上次一样想教训人,唯有深深的叹息。 该努力也努力了,孩子实在学不进去,也没有办法。 家长会是陆明宴去,知道自己考得不好,陆宝儿拿着学习成绩单,一整天小心翼翼,就怕于望舒忽然发难。直到于望舒摸着她头和她说:“你这次考试成绩虽然不好,但是妈妈知道你已经尽力,没关系,我们下次继续努力。” 陆宝儿才重展笑颜。 体谅陆宝儿前一学期补课辛苦,寒假除了寒假作业,没有再给她安排其他。在国内过完年,他们去国外度假,又去瑞士滑雪,陆宝儿无忧无虑度过了整个寒假。 下一学期开学后,依然继续补习。 开学后有一次小考,陆宝儿成绩考得稀烂。 饶是于望舒早有心理准备,也被陆宝儿又创新低的学习成绩给惊到。 拿着成绩单她实在想不通,怎么她和陆明宴智商都不算低,怎么生出的女儿,成绩却这样差? 明明小考之前还补习了,成绩还是倒数? 全班倒数第三?? 抱着这样的疑惑,又过几天,于望舒终于找到原因。 通常,于望舒下班以后,和陆宝儿一起坐车回家,回家之后,陆宝儿会有一堂绘画或者舞蹈课。偶尔也有马术,武术这一类的教学,看具体课程安排。 在晚上吃饭之后,才会开始小学课本上的补习,以及完成当天的家庭作业。 补习老师名校毕业,只有才来的那几天,于望舒会偶尔旁听她给陆宝儿补习,以此来判定这位老师的教学水平,以及教学风格,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陆宝儿适不适应这个老师的教学方式。 一切都很不错。 后来于望舒便放心将陆宝儿的学习交给了补习老师,他们在补习时,于望舒也基本不进来打扰,毕竟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可她没想到的是,补习老师竟然和陆宝儿两个人联合起来,阳奉阴违。 于望舒终于感觉陆宝儿学习成绩差得太不对劲,家里两个小孩,许多地方都装有监控,只是平时只是极少用到。 于望舒想起来,去调了楼下书房的监控。 就见到,原来她以为的关起门来补习,不过是老师和陆宝儿两个人,在完成家庭作业之后,一个人看书,一个人独自玩耍,积木彩泥画画? 于望舒:……? 第 89 章 想也知道, 这件事是出自谁的授意。 老师是陆明宴找来,假如没有陆明宴首肯,她怎么敢? 兴许是于望舒在他们补习的时候, 过于信任, 从未走进去抽查过一次。书房门一关, 外面不知道里面的事。才开始他们还很警惕, 做一些不容易发现的小动作,后面逐渐肆无忌惮。 就比如今天。 陆宝儿在书房里面画画, 画笔画纸颜料等作案工具一大堆,于望舒忽然推门进去,她们根本来不及收,人赃并获, 逮个正着。 陆明宴从商,有些应酬在所难免, 这一夜他凑巧不在家,参加一个饭局,在外吃过了晚饭, 回家比往常要晚两个多小时。 进门便发现家中气氛似乎不对。 于望舒冷脸坐在沙发上, 陆宝儿站着,垂头低眉, 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陆明宴将外套递给佣人, 走过去,挑眉问道:“怎么了,宝儿你又惹你妈妈生气?” 陆宝儿哭丧个脸, 抬头看陆明宴,双眼眼泪汪汪,瘪嘴道:“爸爸……” 于望舒的轻飘飘看去一看, 虽什么也没说,却也让陆宝儿瞬间闭上了嘴巴,半个字不敢多说。只能眼睛拼命眨啊眨,试图给陆明宴传递信息。 陆明宴轻挽衣袖,走上前:“闯祸了?” 于望舒先没理他,而是转头对陆宝儿:“时间晚了,你上楼,让阿姨带你去洗澡睡觉。” 陆宝儿吐吐舌,暗地里给她爸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一溜烟跑走。 如果陆明宴这时候还看不出于望舒是在生他的气,那就枉费他和于望舒结婚了那么多年。 “怎么了?”陆明宴迈着步子走至于望舒面前。 刚才有陆宝儿在的时候,于望舒还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以免吓到了她,现在陆宝儿离开后,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她和陆明宴,于望舒冷下一张脸,别过脸,并不看陆明宴。 “在生我气?” 陆明宴不明所以,轻挑眉头,他在于望舒身旁坐下。一身衬衫西裤,穿在陆明宴身上时,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禁欲感,是于望舒最喜欢的装扮。可现在于望舒看都懒于去看他一眼。甚至陆明宴去揽于望舒的肩,手都在半空中被拍掉。 “你暂时别碰我!” 于望舒气道。 在一起这些年,陆明宴一直对于望舒很是爱护,基本事事都顺着她,因此,细想这几年,两人在一起时,似乎都没怎么真正意义上的吵过一次架。 自然,婚姻生活里总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事,会惹得人不快,但于望舒自认不是那种上纲上线不懂得体谅的人,陆明宴该弯腰时也总对她一个人弯腰。总的来讲,两人还是很合拍。 但是,于望舒万万没想到,陆明宴居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家教老师来补习多长时间了?去年冬天到今年,竟然那么长的时间她都没有发现! 这几年,于望舒从没有这样生气过。 转头,于望舒看向陆明宴,一双漂亮至极的眼眸难得的带着火气:“我已经知道了,你先回答我,是不是你授意高老师放任陆宝儿在补课时间做别的?” 陆宝儿的家教老师姓高。 如果没有陆明宴的点头授意,家教老师根本不可能敢这么做。 陆明宴这才知道于望舒到底在气什么。 嘴角微弯,回答道:“我以为你很早就能发现。” 结果她居然说放手给家教老师就真的放手,这么长的时间里,竟一次都没有去书房看过,果断得出乎陆明宴意料。 被发现也是料想中的事,见于望舒这样生气,他轻声安抚:“学习成绩好不好,有什么重要?只要她开心就好,其他不必勉强。” 他不说还好,一说于望舒更炸。 这就是什么? 慈父多败儿! “学习成绩不重要?那什么才重要?!什么阶段做什么样的事,现在她正是学习的时候,你跟我说学习不重要?”于望舒简直气笑:“现在不学习,以后想学都晚了!” 陆明宴坐在原处,并不在这时候反驳于望舒。 在外风光无俩的一个人,在家中,被妻子横加指责,却未曾有丝毫的生气。 只不过在于望舒气怒之余忽然咳两声后,眉目微动,开口道:“生气归生气,但是注意身体,别气坏了。” 这一阵换季,于望舒有点小感冒,喉咙不太舒服,陆明宴一直惦记着。 他不说还好,这样一说,于望舒便忽然感觉喉咙更痒,没忍住,又开始咳。 陆明宴伸手,一只大掌轻拍她的背。 于望舒想躲,没躲得开。 喉咙痒时,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实在难受。 好不容易终于止住,话被打断,也再继续说不下去。 于望舒抬头,看向陆明宴。 几年过去了,他依然还是那副模样,甚至因为年龄的增长比几年前更多了一分沉稳,俊美非凡,让人见之怦然心动。 但这并不能成为于望舒立刻就原谅他的理由。 她抬眸看陆明宴,已没有像刚才那样心情起伏,却仍是气怒未消。语气未见得比刚才更好,声音倒是比刚才轻了不少,还带着一些咳嗽后的哑:“陆明宴,我今天真的非常的生气。一天两天我好不了,你今天晚上别回房间,暂时不想见到你。被子给你,你给我睡书房!” 在外叱咤风云的大总裁陆总,在婚后第七年,终于第一次被赶出了主卧,只能委屈在书房过夜了。 对此,陆总只能摸着自己的鼻子,微微垂下眼眸,“哦”一声,认了。 丝毫不敢反驳。 只不过,孤枕难眠,睡到半夜,却是被冷醒。 陆明宴翻身下床,迈着步子往主卧室走去。 主卧室的门关着,平时睡觉,怕陆宝儿半夜来找,门都是没有上锁的。 陆明宴伸手,“咔哒”一声轻响,门应声而开。 今夜,于望舒也没有将门上锁。 陆明宴不由得嘴角勾了勾,跨步朝着主卧中央的床走去。 夜深人静,只透过窗户有轻微的光亮,依稀能见到床上隆起的弧度。于望舒躺在那里,在她每天都睡着的位置上。 陆明宴走去,动作放轻,上了床。 直到躺在床上自己睡惯的地方,才轻轻叹一口气。 手又伸过去,揽住于望舒的腰,在她头顶上轻声说:“舒舒,对不起,是我做错了。” 其实于望舒这一晚上,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也睡不着。 是她逼着孩子了吗? 是她太过分? 诚然,像陆明宴说的那样,孩子学不进去,那让她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又何妨?但是真让她放手孩子的学习,她又怎么能办得到? 这无疑是对于望舒的挑战。 过一会儿,于望舒翻身,将头埋在陆明宴的怀里。 “陆明宴。” 于望舒轻声喊道。 陆明宴手将她的腰收拢,头蹭蹭她的发顶,轻轻“嗯”一声。 “你是不是觉得我做得不对,不该逼着宝儿学习?” 于望舒仰头,问道。 暗夜寂静,将人的情绪无限放大。 陆明宴听出了于望舒语气中的那丝不确定和茫然。 “不,你做得很对。” 陆明宴肯定回答,轻轻拍抚她的后背,垂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只是,我们的女儿,她降生在这个世界上,只需要一辈子无忧无虑,快乐健康就好了。” - 于望舒终究妥协。她辞退了家教,后来,也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严抓陆宝儿的学习。像陆明宴说的那样,他们的孩子,的确不需要为学业上的事过分去操心,只要她开心就好。 而事实上,从于望舒放松陆宝儿的学业之后,的确陆宝儿天天也更加开心,不像之前提起学习就愁眉苦脸,无忧无虑像个快乐小天使一样。 小学几年,陆宝儿的成绩一直很稳定,稳定倒数十名以内……后来于望舒也逐渐习惯了。 陆宝儿学习不行,倒是陆今朝,从小就展现了学霸的属性,从三岁开始,上学之余,陆明宴就开始逐渐给他安排各种课程,他全能很轻易的吸收并学习,上小学之后,更是常年霸占年纪第一,和他姐姐完全属于是两个极端。 而陆今朝读小学的时候,陆宝儿已经六年级,过一年,陆宝儿升学,就读初中。 陆宝儿的初中,是全市最好的十七中。没有陆明宴和于望舒的帮助,是她自己考进去,以艺术特长生的身份。她学习成绩的确不行,但是她舞蹈和画画这两样格外的好。特别是画画,不过十二岁,就已经多次在国际上拿奖,她的画灵气十足,陆明宴为此还专门为她聘请了国际顶级画家作为她的老师。 十七中里都是学霸,陆宝儿进去以后,依然是学习成绩垫底的一个。 但只要她将成绩看得够淡,就依然在十七中里过得如鱼得水。 以艺术特长生进入初中,又以艺术特长生直升高中。高中和初中不一样的是,学业更紧张也尤其重要。 只是陆宝儿以后的路从初中时就已经规划好,高中之后,会直接出国,去国外顶级艺术学校就读,并不需要挤破头皮来走高考这条路。 周围的大家每天勤奋学习,而陆宝儿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每天早上中午晚上应该吃什么?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高三,高三第一学期,从别处转来一名同学,他的名字叫做池珏。 第 90 章 池珏一转学过来, 第一天就在学校里引起了轰动。 倒不是因为学习成绩,他才来,还没参加过任何考试, 谁也不知道他的成绩怎么样。他引起轰动, 是因为他的那张脸, 实在有点过分的好看了。 “看到了吗?真的比奚修远还好看?” “何止是好看, 我都看呆了好吗?袭修远比起来就差得太多了,就是不知道学习成绩怎么样……” “长得好看一般成绩都不怎么样, 你看公主,长得多漂亮,成绩每次垫底。” “说的也是。” “……说起来,池珏好像也在十班?” “对诶!那不是和公主一个班?” “他们班颜值爆炸了!” …… 周六陆今安陪着她爸爸陆明宴去马场骑马, 初秋天气反复,马场出来只穿一件T恤, 还到画室去画画到深夜,画画时浑然忘我,外套都没加一件, 夜晚天凉, 就有点感冒了。 第二天没见好,还发了烧。 既然生病, 学校那边就直接请了假, 一请连着请了三天。 能在高中时期还这样小小发个烧就连请三天假的,除了陆今安恐怕没别人。 偏她爸爸陆明宴还特别纵着她,陆今安和其他人一样高三是住校, 周四上课,她周三晚上在家吃了晚饭,还得回学校去, 不然第二天起床太早,她起不来。 通常吃饭,他们的座位是陆明宴和于望舒坐在一起,陆今安陆今朝两个人坐在对面。陆今朝现在在读初一,不住校。 晚上陆今安吃饭最快,吃完了准备要去拿书包去学校,陆明宴放下筷子,问:“病都好全了?要不要再请两天?” 宠女简直到变态的程度。 坐在斜对面的陆今朝敛着眉头继续埋头吃饭,半分不受影响,小小少年,疏冷的神情与陆明宴如出一辙。 于望舒在陆明宴的身旁,这么多年,早已习惯陆明宴的宠女无度。 无言看陆明宴一眼,说道:“还请什么假,读高三这么辛苦,还不如不要去读。” 家里就只有于望舒还能稍稍管得住陆今安。 听于望舒这么说,陆今安吐了吐舌,给她爸递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赶紧脚底抹油了开溜。 十七中离别墅的车程要半个小时,司机将陆今安载到学校门口,又绕到后备箱,将行李箱拿出来。 陆今安下了车。 学校宿舍里该有的都有,虽然只读周四周五两天,但陆小公主万万不能委屈了自己,该带上还得带上。 司机帮忙将行李箱推至校门口,学校里面他就进不去了,恭敬将行李箱的递给陆今安,司机:“小姐,过两天我再来接您。” 陆今安点头:“嗯。” 这个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半,高中有晚自习,其他人全都还在上自习课,陆今安请了三天的假,今天晚上的课肯定是不去上的,来了也不去。 对于学渣而言,是没有主动去学习一说的。 十七中是四人宿舍,其他人上自习不在宿舍里,陆今安将行李箱放下后,环顾四周,决定去打一瓶水。 十七中并不是贵族学校,学生宿舍里生活设施可以说是十分的简陋,做什么都要自己动手。才开始的时候,陆今安也是很不习惯,后来在这里住校了两年,也就逐渐的适应了。 打水是在热水房,晚上的时候,会一直开放。 但是今天晚上不知怎么的,热水房的灯好似坏掉了,除了路灯发出的微弱的光,那里黑漆漆一片。 陆今安走到一半,看那一片黑,心里有点怂。 她怕鬼。 小公主胆子小得可怜,自从因为好奇而看过惊悚片之后,晚上睡觉,经常都要开一盏灯。可她胆子小,却又爱看,这几天在一个人在家无聊透顶,逮着陆今朝作陪,又连着看了两部片子,惊悚又恐怖,后劲十足。 以至于她看见那一片黑,就心生敬畏。 要不要过去? 不过去的话,今晚就没有热水用。 这很难受。 想了想,还是将手机灯打亮,壮着胆子朝热水房走去,但仍是遏制不住心里发毛的感觉,陆今安心里实在是害怕。 偏偏水口还小,流得慢,接一瓶水要在那站上好久。 好不容易才将水接完,转身,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陆今安手机的灯照过去,人都没看清楚,她已经先“啊”的一声,吓得尖叫起来。 好在求生欲了得,手里稳稳握着水瓶,没扔。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吓过之后,反应过来眼前站着是个人,陆今安的手机直照过去,手机的灯亮刺眼,使得他伸手遮住了大半张脸。可饶是只露出下颚和薄淡的唇,也足以让人惊艳。 只不过,陆今安一家子高颜值,早已对外形出色的人免疫,更何况她才受惊过度,哪里还去注意人家长什么样子。 “怎么悄悄站在人的背后,你知道你这样很吓人吗?” 陆今安心有余悸,说话就不太客气。 小公主平时脾气算是好的,但生在富贵家庭,难免有些娇气。 “把灯关掉。”手掌之下,池珏眯眼皱着眉头,开口,声音如山涧清泉,清透悦耳。 陆今安不肯,气性上来了,很执拗,气道:“我不管,你一声不吭站在我身后面,吓到我,你得先给我道歉!” 池珏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 “我站在你身后?”池珏轻轻嗤笑一声,“我只是路过。” 池珏转入十七中,这周一来第一天上课。他晚上有点事,下午下课回了趟家,才刚来学校,没去晚自习,原本是想来打水,现在这情况,水也懒得打,干脆转身就走。 陆今安没料到他会这样,他往宿舍楼走,陆今安的手机灯再照过去,就只能照着他的背。又高又瘦,校服穿在他身上松松的。 陆今安说骄纵,也没有那么的骄纵,而且人家都说了,只是路过。 她没理由再堵着人不让走。 只是池珏走后,打水间又只剩下陆今安一个人,背后黑暗笼罩。 陆今安顿时后颈发凉,抬头,见刚才那一位不过几秒钟就已经走了很远,赶紧跨着步子,悄悄的跟上。 男女生宿舍是面对面,门对门。快到宿舍,陆今安放慢了脚步。如果被前面的那个人发现她一直跟着他,那她多没面子。 等看到池珏转弯进了男生宿舍楼,陆今安才提着水瓶加快了脚步。 晚自习下课后,宿舍里其他三个人都回来了。 看见陆今安带来摆满桌投喂的食物,双眼都放光。 “还是我们的公主体谅我们读书辛苦。” “呜呜呜快感动死了!” 宿舍里几个人都读一个班,十班属于是艺体生班,整个班的成绩都属于是拖学校后腿的那种,大都家境不错,平时也能玩在一起。 只是当然,没人的家庭富裕程度,能比得上陆今安。才读高一那会儿,特别夸张的是小公主因为睡不惯集体宿舍里的那种上下层床,她爸爸干脆给学校捐钱给学校,将学校全部宿舍里的床柜子及装饰圈全换,还将风扇全换成空调,让学生们再不为炎炎夏日点灯夜战所苦。 陆今安是陆明宴的女儿,这个身份在学校里不是秘密。她又在陆家那么受宠,因此大家在背地里,都称她陆家的公主。 几人上完晚自习回来就有吃的,吃东西的同时又怎么少得了说。最近十班最新鲜热门的话题,无非是新转班进来的转校生池珏。 “长得好好看,我感觉和公主可以是一个级别的!搞得我现在都无心上课,老是想偷偷去瞄他。” “据我所知,他来学校不过几天时间,已经收到好多情书。” “班里女生偷偷找他一个宿舍的人打听了,听说老家就是我们这里榕城的,只是小的时候去深城住了十来年,最近才从深城搬回来的。” “就是不太爱笑的样子,感觉有点难亲近。” …… 陆今安肚子饱的,没吃。 这一晚上,她躺在床上,就听着同宿舍的舍友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给她描述池珏,听了一晚上。 直接导致那天晚上做梦,梦里都有一个教池珏的人,就是雾蒙蒙的,始终看不清楚他长什么模样。一觉睡醒了,这梦也就忘了。 第二天早上,陆今安踩着点进教室。 一进去,骤然发现不太对劲,好像大家都和原来坐得不太一样,都换了位置? 她原是坐在靠边第五排,现在那个位置已经被班里的学习委员给占了。 陆今安漂亮的眼眸里浮现一丝茫然,那她应该坐哪儿? “……公主,公主!” 直到舍友喊她,手指着后排靠窗的位置,“那里,你的位置在那里!” 陆今安顺着她的手势看过去,只见倒数第二排的位置还有一个空位,但陆今安的注意力,却没在那个空位上。因为靠着窗,那张二人桌前,还坐着另一个人。 早晨熹微的阳光透过窗照进来,窗纱摆动。少年在阳光下,仿佛也被渡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他轻轻垂下眼眸,正在看书,脸部线条精致如画,美好得不像是这世间的凡人。 陆今安为这一幕小小的晃了一下神。 而后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念在他确实长得还可以的份上,陆今安走近后,率先开口:“你是我的新同桌?” 她爱画画,爱这世间一切的美好。 刚才的那一幕震撼到了她。 她的原意,是想和新同桌好好相处的。可没想到,听见她和他说话,他却先皱起了眉头。 从书中抽离,微抬起头,将那张怎么看都好看没死角的脸全部展现在陆今安的面前。 他轻轻皱眉,“是你?” 他的声音,勾起了陆今安昨夜的回忆。 陆今安不禁诧异睁大了眼睛:“……你,池珏??” 第 91 章 班里周一的时候换了一次座位, 那时候正好池珏转到他们十班,班主任将人介绍了,忽然就说要换座位。 池珏因为是新同学, 大家都与他不熟,因此自然而然, 也没人和他同坐。那一天陆今安请假没来,陆今安没来,大家换座位的时候也没想起, 最后座位换完了, 就留下靠窗最后一排的位置有个空位。 而坐在那一张桌子的另一个人, 就是池珏。 靠窗最后排的位置并不算好,那个位置角落上堆着杂物。让公主去坐那里,挨着杂物堆一起坐?想想都不能行。 换座位是班主任让换的,班主任定眼一瞧,一声令下,顺手就指着靠窗倒数第二排直接换去了最后一排。能自己选坐在倒数第二排的, 也不是什么爱学习的, 换了就换了, 最后一排空间更大,可供发挥,更舒爽! 池珏自然而然也就被安排到了倒数第二排去,默认成为了陆今安的同桌。 陆今安一连请假三天, 回学校第一天上课, 不仅发现自己的座位被换了位置, 同桌也换了人,成了昨天晚上那只……鬼? 只是并没有时间给陆今安去想更多,她踩点来早自习, 十七中的老师都很有责任心,他们班主任早自习都会来守着,这时候班主任就已经从门口走了进来。 陆今安家于望舒是小学老师,学习差归差,但打心底里,陆今安对老师还是很尊敬的。 座位只有这一个,也没得选,陆今安很干脆就坐了下去。 小公主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怕过谁。 不过别人早自习都是看书复习,陆今安就拿出了个画本,在上面画画。老师路过,即使见到,也不管。 班主任姓周,他们这个十班,以后基本都走艺考的路,也有和陆今安一样的,早早就已经定好高中以后要出国,热爱学习的委实不多,也见不到太多的紧张感。属于是十七中所有班里氛围最轻松的,换句话说就是不思进取。班主任是教数学的,在教室里走一圈,又走一圈,都没一个人来问。 他属实无趣,抬头见到他们班的新同学,骤然想起一件事,朝池珏走了过去。 池珏和陆今安一个看书一个画画,井水不犯河水, “池珏。”他站在陆今安的身旁,喊道。 同时引起池珏和陆今安两个人的注意,双双抬起头来。 是有关分班的问题,班主任:“我是专程来通知你,你刚来学校,学校还没有考核你的成绩,其他班名额都挺满的,只是暂时的先将你安排在我们班,等下个星期月考了,出了成绩,到时候再给你重新进行分班,知道了吗?” 十七中就是这样,什么都是以成绩来定论。池珏从深城转学过来,虽说有深城的学习成绩作为依据,都知道这是个大学霸,但这就又有了一个问题,被几个班抢着要,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人竟然被指给了他们十班。当然,这只是暂时,顶多待个十天,月考以后,抢人的事就得告一段落。 池珏听了以后点一下头,说:“好。” 一副随波逐流,听之任之的好学生模样。 班主任满意点点头。 池珏才来他们班三天,可他实在是很喜欢这个学生,上课认真,又是学霸,长得又好,安静话还不多,简直在所有老师的心目中都是完美! 班主任将事情说完,走回讲台,在讲台那里坐下。来回走了十来二十分钟,没有人问问题,他也累。 陆今安画画的时候也没专心的画,她就无聊找点事儿干,让她看书她是看不进去的,她除了英语那一科能成绩好点,其他学科全部成绩稀烂。 班主任就站在她身边说话,她全部都听见了。 原本她还琢磨着想换一个座位,实在和池珏气场不合。她倒不至于因为昨天的事情而对池珏搞敌视,那太幼稚了,陆今安自认已经长大,不屑于去做那个。但是要和池珏整日坐在一起上课,她又觉得别扭。池珏昨晚吓到她,转身就走了,到现在还没给她道歉,她心里不舒服。 班主任走以后,池珏继续看书,根本不将与他同桌的陆今安放在眼里,也不同她说话。 陆今安想问他是不是真的过几天月考了以后会去别的班,这样她就懒得换座位,坐在倒数第二排挺好的,上课方便摸鱼。 但是转头便见池珏垂着眼看书,半个眼神也不给她,冷眉冷眼,一副别和我说话的模样,浑身写满拒绝。 就冲池珏这态度,陆今安就不会主动和他说半个字! 座位她也不换了,凭什么她换,显得她好像怕了他,要换也是他来换才对! 陆今安就这样和池珏坐了一个早自习和第一节课,下课以后,他们谁也没离开座位,他们的座位是靠墙靠窗,池珏坐在靠窗的位置,出入要通过陆今安,陆今安就是看准她这一点,坐在座位上就是不起来。 想出去就得主动和她说话,不想出去就憋着! 很快又上完第二节课。 课间操时间,不巧,榕城的秋天阴雨绵绵,今天外面阴沉沉,从第二节课上课中就飘起了小雨。 雨虽下得不大,但课间操是肯定做不了了,直接取消。 舍友来约她一起去卫生间。 她不来还好,喊了陆今安。陆今安隐隐约约就有点想去的那个意思,但不着痕迹转头看隔壁一眼。 池珏正在写刚才数学课班主任布置下来的作业,从陆今安的角度,正好见到他扇子一般的长睫,比女人都长,五官是真的生得好,比例是他们画画的人最爱的黄金比例。这辈子陆今安除了在她家人身上,就只在池珏这里看到。 确实漂亮。 池珏丝毫不为外界所动,稳如磐石。 那么热爱学习? 陆今安挥挥手:“我不去。” 拒绝离开她的座位! 早上喝了一瓶奶,从起床的时候去过一次卫生间,到后来就没去过。室友走后,陆今安想去卫生间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索性往桌上一趴。她特地将椅子牢牢抵在后面的座位。 从小到大,陆今安没啥烦恼,睡眠都好,趴在桌上都能睡着。 这节课的课间因为有课间操,时间格外的长,总共二十分钟,陆今安全都睡了过去,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来。 伴着铃声,隐隐约约似乎还听见两个字:“幼稚。” 陆今安顿时就不困了。 倏然抬起头,转向池珏的位置,质问:“你说谁幼稚?” 那一双杏眸圆瞪,里面装着一丝的怒气,显得格外有神。 有点像。 但不可能是。 许多人都没有三岁以前的记忆,但可能是池珏早慧吧,他还记得。 时间那么久了,那时候他还小,他的很多记忆也已经模糊,但他仍然记得,三岁的时候在幼儿园里,有一个女孩挺身出来保护了他,他和她约定过,要一直做好朋友。 他还记得她的眼睛,又大又圆,格外的漂亮。 面对陆今安的质问,池珏轻轻一嗤,长睫微垂,并不理会。 对于陆今安这样的女孩,骄纵,无理,仗着家里有钱,这几年在深城,池珏见得太多了。 陆今安还想找他说个清楚,但是上课铃声响了以后,老师也跟着从门口走了进来,这节课是英语,陆今安唯一觉得不那么难的课程,但是那些语法啊什么的还是格外烧脑,陆今安也不行,遇上都是凭语感来做题。 因此,她的英语成绩实际也就一般,于她而言,已经和语文一样,是能考及格的程度,算最好的。 老师来了,她就不能再怎样,因此,一整节课她都心里憋着,不止心里憋,生理上也憋。 刚才睡着还不觉得,睡醒之后更想去卫生间了,但是又在上课。 让陆今安举手说要去卫生间这种事,她是绝对不会去做的。丢脸不说,还会被池珏看笑话。 绝无可能。 于是只能憋着。 憋到后面不停暗暗看表,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走得那么慢过。 这种时候,陆今安不着痕迹转头去瞄一眼池珏,他认真听讲,认真笔记,轻轻松松,云淡风轻,丝毫没有被生理问题所扰。 陆今安扭头回来,不由得暗自饮恨。 难道她为了困住他不让他走,实际竟是困住了她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在煎熬中度过。 终于,下课铃声响了。 陆今安仿佛在这一秒钟得到了解脱。可偏偏英语老师还有一个知识点没讲完,拖堂两分钟,生生的熬人。 待他一声下课,陆今安还不能冲去卫生间,她慢里斯条将桌上课本整理好之后,才缓缓站起身。不服输的小公主,一步一步走出教室,姿态悠然,如同闲庭漫步。 一直到出了这个教室的门,才终于憋不住开始跑起来,还不能跑快了,因为好难受! 她往前走没有回头,只关注到自身,哪里知道,从她起身离开以后,池珏也站了起来。 她在走廊奔跑,一头长发随着她随风飞扬。而后头,池珏走出教室,抬眼便见到她着急奔跑的模样。 扬了扬嘴角,不禁轻轻笑出了声响。 第 92 章 陆今安一身轻松走回教室。 才进门, 视线精准看向座位,发现池珏的位置已经也和她一样没人。 想也知道去做什么了。 陆今安虽然刚才有些狼狈,但是对于这个结果还是满意的, 到底是池珏先开口,目的达成, 虽然从他嘴巴里出来不是什么好话,但还是算她赢! 面对池珏,陆今安忽然胜负欲爆棚。 教室里不见人, 陆今安施施然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原是想早早回到座位, 再堵一堵他, 但是中途却被她坐在前排的舍友叫住。 “公主等等!” 一个舍友拉住了她,另外两个团团围了过来。 “怎么样怎么样,采访一下和新同学成为同桌有什么感觉?是不是转头见到那张脸就神清气爽?” 陆今安即便是在心里看不太惯池珏,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那张脸的确长得很可,才想回话,转眼见到池珏从教室门进来, 十七八岁的少年, 现在身高已经一八零以上。走几步就到她们这儿来。 路只有一条, 要回座位必须从这里过。 在池珏与陆今安擦身而过时,陆今安不在意般回答:“哦,你说我同桌嘛……哪里有很好看?也就长那样吧。” 成功引得池珏一个侧目。 陆今安就悄悄高傲地挺起了小胸脯。 梁子就这么结下。 在后面的一段时间里,陆今安都还和池珏坐在一起。陆今安没有去找人换座位, 至于池珏, 似乎是根本不在乎。 两人坐在一起, 平时也不说话,陆今安倒也没有再幼稚的去找池珏的麻烦。但小公主当然也不会主动去找谁求和。就这么僵持着坐在一起,主打一个不服输。 不过, 坐在一起久了陆今安就发现,池珏确实学习认真,写作业也快,还没有考试,陆今安不知道池珏学习到底怎么样,但他上课认真听讲,下课都用来写作业刷题,的确很有学霸的模样。 一个星期过得很快,十七中迎来了秋季开学以来的第一个月考。 这次月考,主要是用于摸清经过一个暑假以后,学生们是否有荒废学业,学习成绩有没有下滑。 这当然是考不倒十七中的学霸们的,至于学渣如陆今安,成绩考了多少分,她从来也不在乎。 月考是小考,考试的时候不需要换座位,就在原座位上写就行了。 第一门考数学。 数学对于于望舒来说,无异于天书。 一张卷子发下来,陆今安简略将卷子瞧了一眼,发现泰半的题都不知道怎么写。 这是常态。 月考规矩没那么严,陆今安再转头看池珏,这一位拿着卷子,拿起笔,已经开始写起来。 见状,陆今安赶紧争分夺秒拿起了笔。只不过,这张卷子对于陆今安来说,还是太超范围,为了摸学生的底,这一次学校还专程调整了试卷的难度。 适合学霸。 但对陆今安这样的学渣来说,就十分残忍了。 只将选择题做了,填空题随意填,后面大题干脆看也不看,枕着卷子就趴在桌子上,安静睡觉。 数学考完后,舍友跑过来问:“考得怎么样?” 陆今安信心满满:“很好!” 而她身边,写完试卷以后,便看见陆今安一直在睡觉的池珏,不由得微微侧目,关键陆今安说的很好,是真的觉得自己考得很好,还挺起胸脯一副确实如此的模样。 知道她只写了一个小时不到,睡了大半个考程的池珏:“……” 日久见人心,别说池珏这样的聪明人,在一起坐了这么久,也足以让池珏知道陆今安是个什么样的人。家里有钱的大小姐,性格有点娇,有点执拗,还有一点……傻。 数学之后,便是英语,一上午考两门,中间间隔休息时间二十分钟。 英语是陆今安最拿得出手的能考及格的科目。 而且几乎全是选择题,即便她不会的题目,她闭着眼睛随便学,也能将试卷写完。 写完之后,又继续睡觉。 几场考试她都是这样的操作,可想而知成绩有多么的惨不忍睹。 全班倒数第一,全年级倒数第一。 成绩出来之后,和她形成最大反差的,当属她的同桌。 全班第一,全年级第一。 当班主任将成绩公布时,池珏这个成绩,震惊了全班所有人。 包括陆今安。 她知道池珏成绩好,但是没想到能好到这个地步。 年级第一? 要知道十七中聚集了差不多所有榕城的学霸,想在这个学校里拿到年级第一,可想而知有多么的难。 不过陆今安还是尽力压下了惊讶的神色,佯装无事冷淡,一个眼神也没有多给池珏。 心里却想着那天班主任和池珏说的话,池珏月考成绩下来,应该就要换班了,这么想着,不由得开心起来。 池珏整理好试卷,转头便见他的同桌嘴角微微上扬的模样。察觉到池珏的目光过来,陆今安甚至转头过来,露齿一笑,破天荒对池珏主动开口说道:“池同学,年级第一,好厉害啊!” 遮掩不住一双杏眸里的古灵精怪。 这真是个矛盾的人。 池珏不禁想。 只因为那天晚上的事,幼稚的和他作对,有些行为看起来是在很傻,但是又有时候,像现在,眨巴着大大的眼,一看就没心机的样子,无忧无虑古灵精怪,像是坠落凡间的精灵一样。 虽然他并不因此而欣赏。 对于陆今安不走心的赞美,池珏只轻扯了一下嘴角,就当做是回应了她。 班主任在下一节课后,找池珏去了办公室一趟。 至于做什么,大家心照不宣。 像年级第一这样的学霸,是绝对不可能留在他们十班的。 “应该是去一班吧,毕竟一班是年级最好的班。” “你们忘记二班啦?两个实验班怎么你们就只想得起一班,太厚此薄彼了。” “我可听说了,池珏来我们十班,就是入校时候两个班争抢人,谁都不服谁,约定月考以班级整体成绩定输赢,哪个班级赢让池珏去哪个班,最后让我们十班捡了个漏。” “啧啧啧。” “看来不管哪个学校,学霸都是抢着要的啊,哪里像我们,被发配到边疆。” “不挺好,要我那样每天起床就学习,闭眼了还是学习,我都要疯。” …… 池珏去了办公室,那个座位也忽然对陆今安失去了吸引力。平时她都稳稳坐在上面,总以池珏主动开口说要出来,请她让开为乐。 池珏一走,她的乐趣忽然就没有了。 陆今安想着,习惯性用手摸了摸她挂在脖子上的挂坠,是一个小玉佛,盘着腿儿笑容可掬的模样,即便带在胸口,也凉凉滑滑,十分好摸。 她小的时候最喜欢带,后来长大了,可替代的饰品太多,就将它闲置起来。上周末回家的时候在房间里翻东西的时候忽然见到,又觉得很喜欢,就将它带在了脖子上。 线有点长,这一阵这个项链都是贴身在胸口位置,藏在衣服里面,也没谁看得见。直到现在她自己的手将坠子拿出来。 舍友:“咦,这是什么?” 这个挂坠陆今安没带过,舍友也没看过。 “就普普通通的一个玉坠,刻上了个佛像,保平安的。” 陆今安不经意地说。 其实她也不知道她怎么来,大约就是她爸爸妈妈为了保平安给她买的,从她有记忆以来,就记得已经有这个佛玉坠。 大家聚在一起说话,围成一个圈,背对着走道,有谁来回都没注意。 他们猜的没错,班主任叫池珏去办公室,的确是为着月考后池珏换班的事。 上一次池珏才转学过来的时候,两个班争得头破血流,现在月考以后终于有了结果,一般以整体成绩高了零点几分这样微弱的优势胜出,争得了池珏进入他们班级的权利。 但是到底要进哪个班,也需要礼貌征求一下池珏的意愿。 池珏没有异议。 实质上,去哪个班都对他是一样的。 从办公室回来教室,十班常态,在休息时间,不会有任何人坐在桌子前学习,要么聊天要么玩耍,三五成群。 他都已经习惯。 只是路过他们的时候,忽然听见他们说玉坠,下意识的便转过了头去看。 便见到陆今安挂在胸前的那个佛像玉坠子。 他视力好,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 和他小时候照片里的那一个玉坠,长成一样。 对于玉坠这些东西,大家也就瞧个新鲜。看一眼便算了,注意力很快又转移到别处,正当陆今安要将它收起来重新挂回脖子上时,就听见身后有一个独特而语调熟悉的声音开口:“我……可不可以也看一下。” 陆今安转头,就见到池珏,他的目光专注在她的挂坠上。 一起同桌的这近十天,他还从没有这样主动和她说过话,除了要通过她出去座位的时候。 “啊?……可以。” 陆今安惊讶了一下,下意识将玉坠子递了过去。 入手冰凉光滑,说明了玉坠的主人时常佩戴。 他仔细看那玉坠上的纹路,直到确定,玉坠里的一丝红,的确和他照片里的一样。 他整整看了这个玉坠有两三分钟,有点过于久了。 但是也没人催他,都只是奇怪,怎么他对这个玉坠兴趣这样浓。 直到他看够,将玉坠重新递了出去。 陆今安去接。 “宝儿。” 忽然,池珏开口。 陆宝儿听见,抬头看他,下意识一声:“嗯?” 第 93 章 在家里,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姑姑姑父都这么喊她,就连她那个才上初中的弟弟,也偶尔以下犯上, 当然, 最终会被陆今安暴力镇压。 可陆今安没想到竟然会从池珏嘴巴里听见这两个字,不由得诧异睁大了眼。 谐音? 听错? “你喊我?” 略略偏头,陆今安眼里含着疑惑。 不知道是不是滤镜的关系,以前看陆今安,也就比别的人漂亮一点, 现在再看她, 漂亮仍是漂亮的, 又从漂亮中生生被池珏看出了几分可爱来,那杏目圆瞪的模样,圆溜溜的眼睛可爱,那因疑惑而微张的粉嘟嘟的唇可爱,连耳垂一点小痣, 生在她白生生小巧的耳垂上, 也很可爱。 池珏不确定她还记不记得起来。 毕竟不是谁都像他, 三岁时候的事情都还记得。 池珏轻声:“你叫宝儿?” 陆今安“啊”一声, 大大的杏眸中疑惑不散,“你知道?” 其实知道也正常,他们班里全班人都知道, 她还有一个小名叫宝儿。她的家长会, 有时候她爸来,有时候她妈妈来,他们都这么喊她。班里人都听得到,也传开了。 只不过, 宝儿这个称呼,陆今安就觉得只有亲人才能喊,严厉禁止班里人乱喊她。退而求其次,他们都喊她叫公主。 称呼嘛,除了宝儿别乱喊,其他陆今安也不在乎。 就这样轻易的确定了,池珏反而心中生出了一种不知所措,不知道要开口怎么说。 她还记得他吗? 显然她已经不记得。 忽然和她说幼儿园的事,会不会很奇怪。 池珏短暂的犹豫,让陆今安自行做了脑补。 “是他们和你说的?” 陆今安看了看四周的同学,觉得很有可能有谁无意间告诉他。 池珏眼睫颤了颤,最终垂了下来。 轻轻一声:“嗯。” 陆今安就没有再管他。 关系不好,和他没话说。 转头又去和别人聊天了。 没人注意,池珏才从办公室回来,又转身,回到了办公室里去。 “什么,你说你要留在十班?” 在池珏说出他为什么去了又来之后,班主任大为震惊。 池珏波澜不惊,主意已定,点一下头,“嗯。” 班主任一言难尽的神情,关切问道:“……你想清楚,想明白了吗?我们十班,什么情况你待了十来天了,也知道,说实话,不太适合你。你去一班,怎么也比继续待在我们班强?” 这自毁一般的发言。 班主任也是没办法,不能看着好苗子在他们班生生给耽误了啊! 嗐。 班班都有难念的经。 他们班的难念的经特别多,富家子弟聚集地,没有一个爱学习。 池珏可是年级第一!何必想不开混在他们班里?就算他同意,校长能同意?一班好不容易抢到人,他们能同意? 谁知道池珏冥顽不灵,根本不听人劝说。 “我只想待在十班。” 只当没听见,垂着眸子,池珏说道。 班主任:“……” 还想劝说,但就在这时候,上课铃声响起来。 不能耽误了学习。 班主任只好摇头放他离开:“你先去上课,其他的等待会下课了再说。” 池珏“嗯”一声,转身回了教室。 下一节课是英语课,英语老师次次都去得早,踩着点进教室的,因此,等池珏回到教室的时候,英语老师都已经准备好课件,准备开始讲课了。 见到池珏出现在门口,没等他出声,英语老师便先挥手,让他快点进来。 以往池珏进教室,不会去专注看哪一个人,可这一次,站在教室门口,视线便不由自主的往里看去,精准的定点在最后排的靠窗位置。 她拿着笔,没有听老师讲课,肯定又在画画。 池珏从门口走了进去。 陆今安才拿上笔,在画本上没画几下。 知道池珏过来,和以往一样,她故意没让他,非要让他亲自开口和她说,求她让他一样。 她就会很开心。 这次也是。 陆今安就当做没看见他,继续画画,等着他开口。 而他也的确开口了。 “陆同学,请让我进去一下。” 池珏说。 陆今安画纸上的笔尖微顿,转头看池珏,眉头都不由自主挑了起来。 好奇怪。 以前池珏喊她让路,只会说两个字:“让让。” 请字还带上称呼,破天荒头一遭了! 池珏就站着让她看。 就在此时,台上英语老师翻身写了一个长句,转身过来,发现池珏还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英语老师瞪眼睛:“还站着干嘛,快点儿坐回自己座位上,上课了。” 老师都放话了,将刚才的疑惑抛开,陆今安将让开了位置。 只是在池珏安静坐回自己的座位的时候,不由得转头多看了他两眼。 刚才也是,忽然说要看她的坠子。 怎么他们很熟吗?一起同桌十来天,多余的话一句话都不说,他是怎么开的口? 好奇怪。 真的奇怪。 越想越奇怪。 但这只是一种感觉,又说不出为什么,陆今安想了两秒,没想出个所以然,摇摇头算了。 她本来就不爱动脑筋,也懒得去思考这些有的没的。 只是,让陆今安决然没有想到的是,下课以后,竟然还有更奇怪的事情发生。 就在陆今安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堵池珏的门时,池珏竟然主动和她说话。 “陆同学,能借一只笔给我吗?我的笔没有墨水了。” ……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在后来的几天里,池珏放下身段,不但会主动和陆今安说话,会主动帮忙,还会给陆今安讲题。 怎么说呢,陆今安就是那种受不了人家对她好的人。如果被人冒犯了,她会生气,会愤怒,也许还会有点小报复,就像是对池珏那样,老是下课也稳稳坐在凳子上,不让他出去。 但是一旦有人对她好,那她肯定会十倍百倍的返回去。 请吃请喝请玩耍啊什么的,有时候还会赠送一些贵重的东西,周围的朋友都说她过于慷慨。 她其实就是用慷慨买心安而已,她又不缺那些。 池珏就不一样了。 她一直是将他当做阶级敌人一样,和他一直在敌对的。 虽然可能只有她单方面,但这也正说明了,她其实和池珏的关系并不好。 但短短几天,只几天时间,这一切就大变了样。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呢? 好像就是莫名其妙的,池珏忽然就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而她一时不察,让他趁虚而入,就成了现在这样。 周五早上,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吃着池珏为她买的茶叶蛋,喝着池珏给她带来的牛奶,陆今安开始思考起人生。 “安安,鸡蛋不好吃吗?” 旁边,池珏忽然这样问她。 没错,短短几天,他对她的称呼,都从懒得喊名字,到陆同学,又发展成了安安两个叠字。 班里除了他,都没人这么喊她! 陆今安转头,轻轻“啊?”一声。 这个名字,她实在是听不习惯啊! 大脑过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举着茶叶蛋回答他说:“啊不,它很好吃。” 是她没有好好的吃。 茶叶蛋可以说是学校食堂里,做得最好吃的早餐了,非常入味,每天早上都被人哄抢。 只不过陆今安人懒,每天睡懒觉都不够,哪里还顾得上吃早餐。她爸倒是想让家里的大厨天天给她做吃的给她送来,她只要课间来拿,但是太麻烦了,也太特立独行了一点儿,学校就没有这样的,她拒绝了。 每天她的早餐都是饼干面包之类。 大约是有人看不过去,今天才坐下来,有人就递给了她手上的这些。 至于“安安”这个称呼,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是昨天,池同学在给她耐心讲题一节自习课之后,忽然说喊陆同学有点生疏,还有点拗口,问她,他可以怎么称呼她。 这……人家堂堂大学霸,花了整整一节课给她这个学渣讲题,不过就想换个称呼而已。 陆同学的确她自己听着也奇奇怪怪,同学之间也没有这样喊的。 她当即嘴快,就说了随便他。 她以为他会和其他人一样,喊她公主,最不济,喊她今安也行啊,班里也不是没人这么喊她。 可他偏偏就不按牌理出牌。 竟然喊了后面的叠字。 如果不是太知道池珏之前是怎么冷淡对她,同桌好多天,不理不睬,视她为无物,她都快以为他对她有意思。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那时候她已经不好去反驳他,只能硬生生的应下了这个名字。 现在过了一夜,陆今安就有点回过味来了。 “你以后能不能别喊我安安啊?”迟疑着,还是对池珏说出了口。 太亲密的感觉。 听着让人难受! 她有点怀疑,他是变着法儿的报复她。 以退为进。 先装着对她好,再来狂踩她的底线蹦跶。 这么想着,她看池珏的眼神就开始逐渐变得怀疑,脑里疑窦丛生。不是她阴谋论,而是越想越觉得有这可能。 毕竟池珏前一阵子还根本理都懒得理她,怎么忽然就变得这样好了? 大学霸的渗透力惊人得很。 陆今安忽然发现,池珏要对她好,她根本防不住。细想这几天,全是细枝末节的事,她没有察觉,防不胜防。 而且她发现,池同学,实在很有做绿茶的本事,就像是现在,他微垂下眼眸,目光只看向她,长长的眼睫轻轻眨两眨,眉头轻皱,半分迟疑:“我这样喊你,是不是让你感觉到难受了?如果难受的话,那我改一个称呼好了。” 茶香四溢。 陆今安回答:“好。” 眼睛看着他,看他给她换个什么称呼。 结果大学霸掀起眸子:“那……喊你宝儿,可以吗?” 陆今安:“……” 能不能拒绝? 这还不如喊她安安呢! 第 94 章 后来……就不知道怎么的, 称呼又从安安变成了宝儿。 当初听见有人这么称呼她,陆今安都严词拒绝。 池珏说要喊她宝儿,陆今安很为难:“……但那是我家人才这么喊我。” 池珏只垂下眼, 轻抿了唇。 被拒绝后, 微微蹙起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是看着陆今安,不说话而已。 很明白的给陆今安传达出了他此时的不开心。 陆今安还不知道池珏居然是这个样子的人,居然因为称呼, 而和她生气? 说实话, 池珏的长相, 不管是那眉眼鼻,还是那细致的薄唇,无一不踩在陆今安的点上。 他长得确实好看。 除了家人之外,陆今安还没真心实意承认过别人的美貌,这绝对是破天荒第一次。 当时在教室里第一眼见到池珏的时候, 就冲着他那长相, 她已经决定和他好好相处, 结果…… 是有一段互相看不顺眼的日子, 但是现在也算是冰释前嫌。 池珏对人好时润物细无声,让陆今安这几天和他坐在一起的时候,倍感舒适, 与之前争锋相对的感觉截然相反。从而, 也让陆今安对他生出了不少的同桌情谊。 有点不想看见他生气。 还莫名其妙有点想哄哄他。 …… 彼此僵持了大约有近半分钟,陆今安终于是败在池珏分外坚持的目光之下。 她投降。 “好吧好吧,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她真的认输了。 谁知道池珏还拿乔。 “你很不情愿。”池珏唇紧抿,“那就算了。” 他长睫轻扇, 终于别过了头去:“我还是称呼你陆同学好了。” 没想到事态竟如此发展的陆今安:“……” 她被搞得很懵。 第一次知道,男孩子的心思竟是这样的难以捉摸。 其实人都是有感觉的,喜欢还是讨厌,都很难掩饰,多少都能感觉得到。陆今安如果不是在这几天里从池珏身上感受到了明显的善意亲近,和以往不同,她也不会与之为伍。 可她实在没想到,池珏竟然还会因为称呼这样的小事,而与她闹起别扭? 这……小公主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她作别人,还是第一次有人来作她。 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后来的一个上午,池珏就没有再搭理她。 就算是想从位置上出去,也是极为冷淡的两个字:“让让。” 就好像回到了刚开始那时候。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节上体育课。 他们班的体育课惯例就是,上课之前,先绕操场跑两圈。 女生特殊情况可以请假,男生不可以。 陆今安从小被家里照顾得太好了,身体也调理得很好,很多女生生理期会有的毛病,她基本上都没有。 但是懒惰如小公主,自然是能不跑步就不跑步,非常自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她们这个班里,每次这时候,女孩子都能走出来大半,老师习惯了,也不管。 跑完步做完热身,高三了,也没什么要教的了。只十来分钟的课程,而后原地解散。 如果是其他的班,绝大多数人在这时候会选择返回教室,争分夺秒的学习。但是他们这个班,画风永远和其他班级不同,原地解散之后,男孩子们开始组局打起了篮球。 陆今安口渴,先去买了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回来以后,发现池珏居然也上了场。 从池珏来到他们班,时间挺长了,还从来没有见过池珏上场打篮球。在他们的班级里,他仿佛一个独行者,从没有融入进来,游离在众人之外。 以往,没有池珏的球场,顶多四五个女生站在那里,旁观篮球赛,而这一次,操场上已围满了人,不仅仅只有他们班的女生,还多了许多其他班的学霸们,团团将操场围成了一个圈,密不透风。 陆今安之所以能在围满了人的情况下,还能看见池珏,实在是因为他够高,而且弹跳力惊人,一个起跃投篮,能引起场上一片惊呼。他不止跳得高,他的球还很有准度,不是花架子。球帅气进框,惊呼声顿时变成尖叫欢呼。 “厉害!” “好帅啊!!” “池珏加油加油加油!” …… 陆今安隔着老远都能听得到。 陆今安一般上体育课,不太会参与到运动中去,都会随便找个地方坐着玩或者去逛一逛学校的角落。 她爱画画爱观察,探索欲很强。这个学校的隐秘的地方全被她探索得差不多了,她知道哪个地方最容易碰见小情侣在那偷偷约会,也知道学校哪里有一棵树正好长在墙边,树在春天长了新芽,在秋季开始悄悄落叶,墙角缝里,生命力顽强的野草从缝隙中挤着探出了嫩绿的叶子。 不过,学校就那么大,她早就探索够了。 以往,她对这些男生们的体育运动是没有兴趣的。 但是今天不同。 鬼使神差,陆今安朝着人群中走了过去。 人还没有走到,舍友就已经眼尖看见她,猛朝着她挥手。 “公主,公主!这里来!!” 陆今安走过去。 舍友硬是往旁边挤着,给她让出了一个位置来。 “快来快来,今天的比赛精彩得要命,我们班和一班男生对决赛,一班的有龚修远上场,我们班池珏也上了!”舍友激动到眉眼飞扬,“这哪里是篮球争霸啊?这明明就是一场校草对决战!” “对对,以前龚修远成绩好,还是校草,池珏一来,什么都变了,肯定不服!” 舍友几个一边看球,一边讨论得十分热烈。说着,又说起一件八卦来。 “最近好像还有传言,龚修远应该是亲口承认喜欢我们公主,从他们班里传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在一个班,陆今安对龚修远这个人毫无印象,也全无兴趣。 别看她长那么漂亮一张脸,但就因为过于漂亮又家世显赫,反而高不可攀,偷偷喜欢她的人不少,但敢当面对她说的,至今没有一个。 这样也正好,陆今安还懒得应付那些人。 “看球。” 陆今安没理睬上面的话,只提醒一句。看着池珏又一个帅气的投篮,全场尖叫,陆今安见到对面的一班的女生们,也跟着激动跳起来。 到此时,陆今安才不咸不淡来一句:“那个什么修远哪里能池珏比,你们的眼睛是不是都瞎?” 这一个球场上,陆今安的眼里就只看得见池珏,他整个人都在发光。至于刚才她们口里那个龚修远,到底是哪一个?打球的人那么多,她根本分不清。 打了十来分钟,由于一个碰撞摔倒,暂停休息片刻。 这场球赛,池珏赚足了所有人的目光,就算休息,场外的视线也无时无刻不跟着他走。 其他的人,要么去站原地没动,要么去找水喝,就只见池珏,越过人群,直接走到了陆今安的面前。 因为打球,外套都脱了,只穿一件T恤,额间还有薄汗。这应该是平时陆今安最不喜欢的男生的模样,嫌脏,嫌臭。 可是奇怪的,池珏顶着场外众多热烈以及爱慕的目光走过来,确定他的目标是自己,在他越来越近的时候,陆今安还悄悄的挺起了小胸脯。 “……” 过来了,却没个称呼。 只视线停留在陆今安手上的矿泉水。 “我很渴。” 他看一眼陆今安,对她说。 陆今安原本还在猜想他走过来干嘛。 今天一早上都对她不理不睬的生她气,结果她现在听见了什么? 陆今安:? 很快也发现他的视线在她的手里的矿泉水瓶上了。 陆今安将矿泉水瓶提溜了起来:“喝这个吗?” 至此,陆今安敏感的感觉到,现场很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和池珏的身上,但小公主从小见惯大场面,并不是怕被别人看的人。 丝毫不在意。 池珏长成这幅样子,想必是从小到大也习惯了。 他俩都太过自然。 陆今安提溜起自己喝过的矿泉水,池珏自然而然就接了。 拧开瓶盖,嘴对准矿泉水瓶口,便仰头喝起来。 刚才还一脸淡定,现在陆今安也惊了! 她这瓶矿泉水她虽然没喝几口,但并不是全满,一看就有人喝过的痕迹。陆今安拿给他,还以为他会隔空喝,可谁知道他不按牌理出牌,居然直接上嘴了?? 男生仰头,阳光下,有一滴汗从他的额头至脸颊滑落,因着喝水,喉结有规律的上下滚动。 “咕噜……” “咕噜。” …… 陆今安从来没有见到过,有哪个男生的喉结,居然这样也能用漂亮好看来形容。造物主真神奇,这所有的一切生在池珏的身上,都刚刚好。 “你来当我的模特吧?” 陆今安画花画鸟画其他的一切,天马行空的任由想象,可她从来没有动过像这样,想画一个人的想法。 池珏让她忽然生出了这个想法。 陆今安看池珏,池珏长成这幅模样,如果将他画在画上,那该有多美呢?陆今安的脑海里似乎都可以想象。 池珏“嗯?”一声,显然没听明白。 陆今安忽然兴致盎然:“当我的模特儿吧,让我画你。” 不能让人白白被画,通常人体模特都是有偿的。 她想了想,又说,“作为报酬,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小公主最擅长的便是拿钱砸人,但是现在面对池珏,但她却没有提出以金钱作为报酬,下意识便摒弃了这个想法,过于俗气的东西,不适合用在池珏的身上。 池珏喝完了水,看向她。 陆今安等待他的答案,心里忽然莫名生出了一股紧张,怕他拒绝。 好几秒钟,池珏才开口。 他微垂眼眸,看向陆今安,问她:“那,我现在可以叫你宝儿了吗?” 操场上那么多的人,他目光只始终都只陆今安身上。 又对陆今安说:“这就是我唯一的要求。” 第 95 章 陆今安认为他在赌气。 就是被她拒绝了这个称呼以后, 就越执拗,一定要得到。 池珏和她生气不理会她,陆今安今天一早上心头都不舒服, 想和他说话, 又无从开口。陆今安其实早在上体育课前就想和他说,如果他实在想喊她宝儿……那也不是不可以的,说来说去那也只是个称呼。 在池珏不理会陆今安的这一个早上,陆今安轻松的完成了自我攻略,连陆今安自己都没有察觉。 只不过现在不允许陆今安说多的话, 休息时间就那么一小会儿, 池珏说完那话之后, 便有人在身后在喊:“池珏——快来了,准备要开始了!” 话都没来得及给陆今安多说一句,池珏将矿泉水瓶盖拧紧,又塞回到陆今安的手上。 人就跑到了场上去。 最后这场球赛在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正式宣告结束,十班以悬殊的比分, 大获全胜。 球赛结束以后, 所有人逐渐离场。 男生的友谊在一场球赛中, 很快建立起来, 在这场球赛上,十班得分七十来分,其中五十几都是池珏一个人拿下, 强者崇拜不是只有女生才有, 男生更为明显。 “池珏,走,一起吃午饭,我请客!” 比赛一结束, 有一起打球的同班男生就朝着池珏走过来,伸手要揽池珏的肩。前一阵池珏考了年纪第一,班里都没谁说想请他吃饭,学霸这样的称谓,只让十班的男生对他避而远之。没有办法,他们都是一群学渣,成绩差到和大学霸格格不入。 今天就不一样了。 实在让人没想到,大学霸不只是成绩好,连打起球来,都这样厉害。 只没想到,他的手还没搭在池珏肩上,池珏却微微侧闪,直接避了开。 池珏不喜欢与不熟的人亲密接触。 才打了球,男生一身的汗,以及汗臭的味道,让池珏微微皱了一下眉。 “我不去了。” 池珏拒绝。 说完这句话,便朝着操场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人群渐渐散去,陆今安却好似和池珏心有感应。 舍友去吃饭午饭,想喊陆今安一起,陆今安看一眼正朝她走来的池珏,摇头:“你们先去。” 池珏在离陆今安几步远的距离停下。 陆今安见他隔这么远,主动上前走两步,抬眸问:“站那么远做什么?” 她上前,池珏又往后退。 皱了皱眉,池珏:“你别过来,汗多,身上臭。” 谁知道陆今安却偏偏不听话,他说不要,她偏要。他话音刚落,陆今安已抬步上前,在和池珏距离不到一步的地方停下,停下后,小公主还特地躬身,吸着鼻子往池珏身上嗅嗅。 嗅完抬头,睁着大大的眼,笑眯眯。 “不臭啊!哪里臭?” 她太快了,池珏没反应过来躲,直到她嗅过了,他才立刻又后退一步。 “不要闻。” 他轻皱眉头,耳垂却悄然泛红,心也跳得厉害。 偏偏陆今安长这么大年纪,一点儿也不开窍,还盯着池珏看,疑惑问道:“是刚才运动太多,太热了吗?看你耳朵都红了。” 池珏忍无可忍:“……宝儿,闭嘴!” 恼羞成怒的样子引起陆今安咯咯笑出声。 池珏和陆今安一起往回走,在池珏的坚持下,两人保持了一段距离。 陆今安原是想等着池珏一起去吃午饭,然后再和池珏谈一谈有关当她模特的事,一旦有了想画他的这个念头,刚才陆今安看池珏在场上打球,满脑子都是想将他打球的模样画在画纸上。 只不过,大学霸有点洁癖,打球了一身汗,不止走路的时候要和陆今安保持距离,还要先回寝室洗澡了才吃饭。 两人隔着大约一个人的距离往前走,陆今安光是看着都想笑,阳光下,嘴角一直微扬。 小公主长这么大,还真没看见有哪个男生讲究成他这样。 一路将池珏送回寝室门口。 “那你先上去洗澡,我在这里等你。” 陆今安倒是也很饿,因为模特的事,她今天是打定主意要和池珏一起吃午饭了。 宿舍楼底下什么都没有,陆今安要等人只能站着。 池珏不想她站着等他。 皱眉说:“你先去食堂,待会我洗好来找你。” 陆今安光点头:“好好,你快去吧,你话好多!” 池珏去了。 怕陆今安久等,为了赶时间,跑着进去。 陆今安以艺术的眼光看池珏的背影,即使跑着,也身型优美,是好看的! 陆今安没有去食堂,洗澡顶多十来分钟,她等得起。 细想起来,长这么大,从来都只有人家等她,她还没等过谁,等待的感觉,竟还有几分新鲜。 在陆今安等待的时间里,陆陆续续,有人从食堂打饭回来宿舍吃。 陆今安在这个学校里,算是鼎鼎有名的了,谁让她爸爸在她入学期间那样高调的大手笔。而且就算抛开显赫的家庭背景,就单单以陆今安个人。才不满十八岁的女孩,她的画作已在国际展露头角,初露锋芒。高三还没有毕业,已经有很多国外的知名艺术院校对她抛出橄榄枝。高中的时候,大家的最重要的唯一目标,不就都是为了考上心仪的高校? 就陆今安那稀烂的成绩,却已经基本定下以后的道路,一路无阻,不知道引得多少人的羡慕。 更别说陆今安的长相,着实是让人见之难忘。学校匿名的论坛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就会有人匿名发帖,全是在学校偶遇陆今安之后,偷拍下的照片。 学校里偷偷喜欢陆今安的人不知凡几。 当那些端着刚打的午餐回来的男生们,看见陆今安竟然站在他们宿舍楼下等人时,皆不由得投以注目的眼神。 到底是哪个幸运儿?竟敢劳烦公主在男生宿舍楼底下等她? 幸运儿以最快的速度洗完了澡。 下来宿舍楼,还没下完楼梯,就已经见到在宿舍门口,埋头无聊踢石子儿的陆今安。 然后那些打饭归来的男生们,就见这一位新来的只月考一次就拿到全年级第一,继他那张脸之后又以成绩再度轰动了全校的转校生,跑着到了那位陆家的公主面前。 “不是让你不要等?” 池珏对陆今安说。 陆今安听见人说话,抬头,才见到池珏已经来了。 惊诧道:“你洗澡好快啊!” 陆今安洗澡,通常没有半个小时从浴室里面出不来,如果泡澡的话,时间就会更久。 男生洗澡和女生不一样,本来就很快。而池珏怕陆今安久等,今天还比往常更快了一些。 简单的冲洗了一遍,从进宿舍楼到出宿舍楼,满打满算没有超过十分钟。 两人的关注点不同,池珏听见陆今安的话,垂眸,对陆今安说:“那现在我们去吃饭?” 陆今安下意识摸一下肚子,点头说:“好。” 池珏注意到她的动作,“饿了?” 陆今安因为等他,比往常吃饭的时间晚一点,其实也就十分钟? 早上早饭都是他给她带的,吃到一半,因为称呼的问题他开始和她赌气,她当然也不是那么没有气节的人,后面没吃完的那些东西,她也不吃了,吃不下。被每次早餐的舍友下课过来看见,顺走了。 舍友拿走早餐的时候,陆今安明显感觉到池珏转头瞄了她一眼,他这样的人,买给她吃的东西,她转手给别人吃,你说他气不气? 陆今安带入自己,想想都生气。 但是她能怎么办?她当时也吃不下了。他们家尽管有钱,但父母从小的教育就是尽量不要浪费食物。 只有那半颗蛋拿在手上,不吃也不是,吃也不是。 但是最后她只将那颗茶叶蛋吃完了。 现在的确感觉肚子空落落的有点儿饿。 “有一点儿。” 陆今安摸着肚子说。 于是两个人一起走去食堂了。 这一次,池珏终于肯和陆今安挨着近一点儿。 应该说,近乎贴在一起,肩膀靠着肩膀了,是一个让旁人看见,都容易产生联想的距离。 只不过陆今安专心和池珏说着话,并没有发现。 “你想喊我宝儿,以后你就随便喊,不算在我答应你的事情里面。”陆今安慷慨说道。终于能和他说这件事,陆今安谁的便宜也不想占,包括池珏:“我刚才说可以答应你一件事,可以是别的,只要你说,我应该都能做到。” 陆今安不是说笑,以她家现在的财力,她可以做到很多的事,她爸妈又那么宠她,只要她开个口,什么都可以办到。 当然,小事的话她自己也可以解决,不用惊动她爸妈。 陆今安想了想,又补充:“你可以现在不用和我说,等以后想到了,再说。” 陆今安自认给的条件已经特别特别的丰厚,这就是池珏才有的待遇了,如果换做是别人,小公主直接拿钱砸人,只要钱给得足够,谁还能拒绝得了呢? 可即便如此,池珏却也没有立刻答应她。 “你为什么想要画我?” 他转头看着她,问。 陆今安的角度,能清晰的看见他浓郁的长睫,而他的那双眼睛,也格外的漂亮,关系好一点以后,陆今安总是喜欢看他。 而陆今安的回答也格外直白,“因为你好看啊!” 阳光下,她对着他笑:“我笔下画的,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也最美好的。” 池珏闻言,微微一怔。 她真的是这么想? 眼睫轻眨两下,池珏沉默数秒,终于点头,轻轻一声:“好。” 从儿时开始,在池珏心里,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也最美好。 第 96 章 学校食堂有大锅, 也有小炒。 通常学生们都会去一楼的食堂打饭,一楼是大锅,二楼是小炒。 学霸们在吃饭上都争分夺秒不浪费一丁点儿等待的时间, 所以这个时间点, 一楼是不考虑的,全是人,打饭排队能排到老长老长。 且陆今安吃饭挑剔,对一楼的大锅菜全无兴趣,二楼的小炒味道还行, 平时她基本都是和舍友们一起去吃。 经过一楼时, 只见里头人头攒动, 直接越过一楼上了二楼去。二楼这时候的人也不少,陆今安还在这个食堂里见到她的舍友们。舍友们菜还没有上上来,几个人正围在一起聊天聊到浑然忘我。 她们身边还有空位,陆今安才想走过去,却被池珏扯扯衣袖。 “那里还有空桌。” 陆今安顺着池珏的目光看过去, 靠窗位置的确空出了一个空位。 能单独坐一张桌子不用去和人挤, 而且还能晒太阳, 陆今安当即决定抛弃刚才想去舍友那里的想法, 和池珏一同走至窗边,池珏安排陆今安先坐下。 “你在这里等着,守着座位, 我去点餐。”池珏对陆今安说道, 又问她:“你平时都喜欢吃什么?” 陆今安今天有点儿饿,想吃肉。池珏站着她坐着,池珏本来就高,她得要抬头才能看见他的脸。 不用想就直接报了几个菜名:“糖醋排骨, 小煎肉,鱼香茄饼,哦我今天还想吃麻婆豆腐。” 二楼食堂的麻婆豆腐味道很绝,又麻又香,是陆今安平时最爱吃的。 “但是我们两个人吃那么多菜会不会吃不完啊?” 很快她又想到这个问题。 “要不然减一个菜?” 又开始思考要减哪个菜好,不管哪个她都很有食欲很想吃,好难抉择。 池珏却在此时说:“不用,你吃不完的,我来吃。” “坐着吧,我点好菜就过来。” 说完朝着点菜窗口走了过去。 点菜的队伍前面排了好几个人,目测至少要等十来分钟才能吃得上这顿饭。 陆今安百无聊赖看着池珏站在点餐的队伍里面,从她这个角度,大半都是后脑勺,只能看见他一小部分的侧颜,即便如此,陆今安也能第一眼就认出他。少年青涩,可池珏却比此多了一股子从容,一众学生当中,气质绝对是最独特的那一个。 池珏点菜之后走了回来。 十来分钟之后,两人终于吃上了饭。 陆今安的食量不大,属于是典型的眼睛大肚皮的哪一种。在点餐的时候,每道菜她都想吃,一道都舍不得删减,但是一旦到了吃的环节,她每样吃几口就饱。剩下的,真如池珏说的那样,全进了他的肚子。 陆今安怕他吃撑,在桌上的菜还剩下一半的时候,伸手阻止他。 “不要吃了,吃多了撑着。” 她低估了一个男生在成长期的食量。 池珏虽然看着瘦,但他是吃得真的多。 而食堂的炒菜,也就是看着样数多,实际分量也就一般,顶多是少吃点儿饭,多吃点菜,吃饱是吃饱了,吃撑倒是不至于。 陆今安吃到一半就停下,后面眼睁睁看着池珏将剩下的菜全部吃完,面露震惊。 没想到池珏看着瘦,却吃那么多? “晚上我们再吃点儿别的。”池珏吃完之后放下碗筷,抽一张纸巾慢里斯条擦嘴,“我刚才在排队的时候,听说他们这里的水煮牛肉做得也很好吃。” 陆今安在这个学校好几年,对于这食堂有什么好吃的可熟了。她以东道主语气:“不知水煮牛肉,酸菜鱼也是一绝,还有火爆肥肠,酱菜也不错。” 池珏:“以后你再带我来吃?” 陆今安顺口答:“好。” 就这么轻松的定下了晚上的饭约,甚至连以后都预约上了。 陆今安还毫无所觉。 从那以后,十班的人就发现,陆今安和池珏两个人时常形影不离,连吃个饭,都要黏在一起。 当这两个人都在场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氛围,旁人都介入不进去。 很快传言四起,偏偏当有人问起的时候,陆今安还很坦荡,先是笑,而后才说:“什么?你们都以为我和他在一起?怎么可能呢,我们就是同桌的关系。” 说这话的时候,池珏还站在一旁,陆今安还转头问他:“你说对不对啊,小玉?” 熟了以后,陆今安也对池珏换了一个称呼。她或许不记得她小时候也是这样喊他,可人的思维就是这样神奇。小时候,她看他的名字,只认识珏字旁的那个玉字,现在她长大了,知道了那个字不那样念,可下意识的,还是选择喊他小玉。 每次听见陆今安这么喊他,都仿佛回到童年那时候,与现在重合。 有关陆今安问池珏说他们只是同桌关系,池珏当时也只点点头,淡淡一声“嗯”,没有任何辩驳。 待两人坐回座位,等上好几节课,陆今安才后知后觉,池珏已经好久没有主动和她说话,她和他说时,他也兴致淡淡,寥寥几句结束话题。 没反应过来还好,反应过来之后,陆今安就有点儿生气池珏不理睬的态度,对着他开始兴师问罪:“你今天怎么回事啊,怎么都不理我?” 池珏不冷不淡看她一眼,语气淡淡:“这就是作为同桌,我应该有的态度。” 今天才说过他们只是同桌关系的陆今安:“……” 万万没想到,一个男生的心眼也有这么小的。 也并不是一直都那么迟钝,这一瞬间,陆今安猛然就GET到了池珏生气的点。 “好啦好啦,不止是同桌。”陆今安扯扯他的手臂,小公主第一次低声下气哄人:“是好朋友。” “好朋友?” 池珏挑起眉。 陆今安点头,肯定道:“好朋友,我们是彼此最好最好的朋友!” 虽然认识时间不长,可却奇怪的越来越靠近,亲近他的时候感觉很舒服,看见他的时候会很开心。 “好朋友?” 池珏反问。 陆今安:“嗯!” 池珏勉强接受她的讨好。 “好朋友……那也行。” 只是经过了这一次,陆今安再不在别人面前说她和池珏只是同桌关系。 “我们的关系本来就很好。” “是很要好的朋友。” “不要用那么庸俗的关系,去定义我和他,不是你们想得那样。” 通常她会这样说。 - 一直说要画池珏,平时课业繁忙,也只有周末才有时间,可一到周末,池珏就很忙。 在约定好成为陆今安模特的差不多半个月后,池珏才终于空出一个周六,说他周六有时间。 陆今安为陆家的别墅有个画室。但是池珏表示并不想去她家里,而陆今安忽然带个大男生回家,也不合适,怕吓坏爸妈。 最后池珏提议,去他家里。 陆今安才知道,原来池珏来榕城,只有自己一个人住。 而平时周末他忙得不知踪影的原因,是他要回深城,他如今家在深城,亲人在深城,但他高三了,却转学到了榕城来读书。 而他在榕城的家,是他们举家搬迁前,他小时候住的地方。在他回来之前,十几年都没人住。 是一个套二的两居室,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里,小区的墙面上一面绿油油的爬山虎,爬满了小区大半个墙壁。 老房子没有电梯,池珏房子在二楼,陆今安随着池珏走进去,房子被打扫得很干净。 池珏住校一个星期,也没有灰尘。 池珏:“我很少有时间来这里,请了钟点工阿姨定时打扫。” 陆今安理解点头。 “这里可以吗?”池珏问。 是问陆今安,这里可不可以画画。 其实带陆今安来之前,池珏的也是有迟疑的,这无疑是在向陆今安主动展示他晦暗的过往。那时候他们家破产,欠下许多的债务无力偿还,家中值钱的东西,包括房子车子一切,全部被抵押出售,在结清所有的债务的时候,家中只剩下这一套老房子可供栖身。 又一年,他的父亲因酗酒过度抢救无效死亡,将父亲安葬之后,他母亲将他带到深城,投奔亲人。那时候他才五岁而已,到现在十七岁,他在深城度过了整整十二年。 生活的优渥却补足不了他心里的彷徨空虚,随着长大,他越来越想回到这里,回到他自己的家中。 知道陆今安过着的是怎样的生活,他怕在她身上,看见对他这个家的嫌弃。 但是她并没有。 还是无忧的笑容挂在脸上,她点一下头,说:“可以。” 她似乎一点儿也不介意,甚至没有注意到他此刻忐忑的心情。 她有时候很敏感,有时候却又迟钝到惊人。 池珏垂下眼眸,“你想怎么画?”他问。 接着便见她走至阳台,将将画架架好。 阳台上摆着两张椅子一张桌,即便池珏平时极少住在这里,但他在刚回来榕城的时候,就凭着记忆,在阳台上种上了许多绿植,后来一直有请人在打理。绿植葱郁,还有几盆花,开得正好。 “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就坐在那里,随便写写作业看看书好了。” 陆今安说道。 池珏的作业,通常都在学校都会写完。书都放在学校,今天也没有带书过来。不过房子里倒是有池珏以前带来的书,池珏听后,便准备去拿。 只是这时,就见陆今安从书包里拿出两张数学卷子,是这一周数学老师布置的周末家庭作业。 陆今安早有准备。 作为同桌,深知大学霸的课堂作业课堂完成的习惯。 将卷子递给池珏:她冲他笑:“你的作业写完了吧?喏,写这两张。” 第 97 章 后来, 就变成了池珏写着陆今安的家庭作业时候,陆今安坐在画架前画他。 整整一个下午,小公主周末的所有家庭作业, 都是大学霸给一手写完了。而且为了不穿帮, 写字的时候还专程仿了陆今安的字体,可谓是十分体贴的了。 晚上陆今安必须要回家,作业写完了但是画还没有画完,他们又约定了第二天再一起来画。 于是花了周末的两个白天,终于将这幅画画完。 在安静的下午, 阳光透过窗洒进室内, 窗帘被风吹得微微起伏, 绿枝爬满花架,盆栽里,有两盆杜鹃开了花。少年坐在椅上,埋首在桌前写着作业,只露出半张精致的侧颜, 阳光微风, 窗帘微摆, 静谧又美好。 时间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渐渐入了冬。 那次月考之后大约一个星期,陆今安才想起来问池珏, 不是说要转班的吗, 怎么一直没了动静。池珏回答她说,不转了,也没说什么原因。 一次并不算正式的月考成绩,倒是也说明不了什么。一班的班主任在亲自劝说池珏无果后, 就放弃了。很快又迎来了期中考。 这次的考试比上一次相对正式。 池珏又一次考了年级第一。 这一次,一班班主任,二班班主任,教导主任,就连校长都找上他,轮番说项,希望他能进到更好的一个班里就读,和不是在十班里和一群学渣们共沉沦。 池珏都很坚定的拒绝了。 最后出马的是十班班主任。 十班的班主任算是很负责的一个班主任了,平时和班里的学生们关系也很不错,对于自己的学生也很关心。 做了一番劝导之后,得到的依然是否定的答案。 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一定想留在我们十班呢?是不是我们班有什么独特的魅力吸引了你?” 不然他实在是想不通! 十班里,显然池珏的画风和其他所有人都格格不入,可偏偏他却一意孤行,一定要留在十班里。 他是不知道,从体育课的一场球赛之后,池珏已经彻底俘获了班里那些男孩子们的心,一到体育课或者是中午下午时间长的时候,都想拉着池珏去打一场篮球。 池珏看心情,有时候会答应有时候不会去。他打篮球的时候,通常只会挑陆今安在场的时候。而大学霸之所以会是大学霸,就在于即使打球耽误一丁点儿的时间,但也绝对不会耽误学习成绩。 池珏自然不会说,他留在十班的原因,只有唯一的一个,是因为陆今安在这里。 对于这个问题,池珏以沉默代替回答。 他油盐不进,家长还不在榕城,想通过家长进行劝说的路也堵着走不通。学校倒是有给池珏的通讯簿上唯一的电话号码打过电话,那边也轻声细语说不管回榕城还是去十七中,都是孩子自己的选择,他们尊重孩子的一切决定。 他们闹的动静挺大,导致十班的学生全都知道了这件事。陆今安在认知到池珏有可能离开十班后,顿时心里就有点难受了。 她不太想池珏离开,但是也知道去其他班比他们班强。 等池珏从办公室回来,陆今安迟疑两分钟,还是问他了。 “你是不是要转班了?” 池珏摇头。 “不转。” 陆今安听见这个回答,心里一下就舒坦了,涌出一股子喜悦的泡泡,嘴角控制不住上扬,本就漂亮的脸蛋也因着笑容而更加明媚。 池珏不转班,陆今安开心了。 但是她又很疑惑。 “为什么你不想去一班啊?”追着问他。 其实心里已经隐隐有个答案,但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池珏正在看书的,闻言转头,看向陆今安,目光专注。 好几秒钟没有说话,看得陆今安止不住心跳有点儿加速了,终于他才开口,轻声问:“宝儿,你觉得呢?” 陆今安的眼睛眨两眨,忽然开口:“池珏,我感觉你是不是有点儿喜欢我?” 池珏闻言,才将要开口,又被陆今安喊停。 “等等。”陆今安困扰的神情:“我答应过我爸妈,在高中不早恋的。” 陆今安感觉自己好像也有一点儿喜欢池珏,很喜欢和他亲近,对他的感觉和对其他的人都不一样。 “不过……高中毕业以后,他们就管不了我了。” 陆今安又说,然后直白的盯着池珏瞧,像是在传达某种信息。 池珏神情稍顿。 这些日子,他是能感觉到陆今安对他的亲近,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他竟然觉得很不真实。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这是真的吗? 不管是不是真的,当它来临时,他都不会容许自己错过。 “好。” 少年郑重点头,强行压下在此时狂跳不止的心脏,看似淡定从容,其实耳垂已背地里悄悄泛了红,微微有些哑,又有些紧绷绷的声音对陆今安说:“那就等高中毕业以后。” 学校的这次游说换班,因着池珏一个人的坚决,又是没有成功。 而池珏和陆今安之间,却因为某种悄然达成的默契,关系又比以往更近了一步。 榕城的冬天阴冷,南方的城市没有暖气,冬天里,只能将窗户关得严实。 陆今安怕冷,每天将自己裹得像一只熊。 池珏每个星期还是要回深城,很久才能让陆今安画一次。陆今安后来也知道他还有一个母亲在深城,池珏父亲离世之后,母亲带着他回去深城投奔亲戚,又在那里再婚。而为了回这边读书,他和他的母亲约定,每周都要回去见她。 可怜无助的池小玉,因着凄惨的身世,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得到了陆今安的极大的同情,连带着对他的态度也变得更加温柔软和,几乎事事有求必应。后来才知道,这不过是池珏故意说出来,为引得她的同情而在博她可怜而已。池珏在外看似高冷,实则有心机透了! 陆今安在一月份高考一诊前,确定了高中毕业以后,会去英国就读大学。 虽然去了英国,就会和池珏分开,但是这是陆今安从很小的时候就为自己定下的路,是不可改变的。 一诊成绩出来,池珏仍然高居榜首,位置稳稳屹立不倒,从十班里出了个年级第一……让其他的学霸云集的班级皆是灰头土脸了一把,不过这一学期以来,大考小考从来没考赢过,逐渐也就习惯了。以往见到十班学渣,都不自觉微微昂起头,心生一股莫名其妙的优越感,现在只因为一个人的存在,这头是再也昂不起来。 过年,池珏要回深城。 陆家传统,过年都在榕城,年后再去度假。 每年也就过年这段时间,陆明宴能稍微清闲。 原本定下大学时候,陆今安在高三上学期考完所有科目之后,高三下学期就陆今安就可以不再去学校上课。 但是因为池珏的存在,陆今安决定再上半年。 在她这样和陆明宴说的时候,陆明宴神情平淡,似早有预料,只淡淡问她一句:“为什么?” 陆今安没什么都和陆明宴说,毕竟少女心事,怎么能随意和别人说出口?爸爸妈妈也不行的。 面对陆明宴,陆今安最多的就是撒娇。 “那我在家里也没事做,还不如上学呢?” 其实对于她下学期上不上学这个问题,家里也早有过商量,陆今安想趁着这段空闲的时间,多画点儿画,因此并不打算出门的。记得当时于望舒还提议过让她出去旅游旅游,还被她拒绝。 到了现在,就说自己在家里没事做。 女孩子的心,一天一个变,一时晴来一时雨。 陆明宴向来极少拒绝陆今安的要求,这次也点头,答应了他。 于望舒的外公外婆年纪大了,两人都已经年过八十,只是生活安逸又一直注重保养身体,还算健硕。 于望舒和陆明宴只领证没有办婚礼那一年,他们是中午在云正清和庞林芳那过了年,晚上又回陆家过,后来婚礼举办了之后,也保持了这样的惯例。 中午在云正清庞林芳那里过年之后,晚上又在陆家老宅,和陆远山施玉兰,陆明惠一大家陆家人一起。 陆明宴大学开始开创公司,公司在这些年里,总资产早已远超陆氏,他无意去接手陆氏。陆明惠在美国离婚之后,重新回到陆家,进入到陆远山的集团公司工作,从中高层做起,现在已经稳稳掌揽陆氏大权。在陆明惠成长起来能独揽一面之后,陆远山和施玉兰逐渐放手,现在基本上都属于是办退休的状态。 以前天天往外飞,出去得太多,现在就喜欢窝在自家的宅子里,就自家的一亩三分地里养养花拔拔草种种树,兴趣爱好和云正清庞林芳格外相似。偶尔几个老人因事坐在一起,就种植心得,还很有话聊。 “你外公外婆,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在老宅过年时,陆远山垂声询问于望舒。 于望舒他们中午才在云正清庞林芳那里过了年。 “我外婆还好,就是我外公,冬天到了,老是关节酸疼。” 陆远山点头,了然的神色说道:“老年人都有的毛病,我也这样的。” 施玉兰这些年和于望舒的关系处得不错,说话也很亲近:“早些年就让你外公外婆过来和我们一起过年,可他们怎么都不肯。唉,在一起过年多热闹。” 陆家对于于望舒,并没有因身份差距而看低她,反而因为她是教师,而很敬重。也时常为于望舒着想。 于望舒只笑一笑,回答:“他们守旧传统,还是更愿意在自己家里过年。” 陆明惠前几年在工作时,结识了现在的丈夫孟博扬,明年过年时,他们一家人也在陆家老宅过年。 她远远向于望舒招手:“快别说了,过来我们一起来打牌。” 也就过年那么一次,吃完年夜饭看看春晚打打牌,一起守岁到十二点。 陆晨今年二十五了,小时候他除了一头金灿灿的头发,五官都像了陆明惠,可越长大,却越不一样了,五官精致而又深邃,混血的优越基因在他身上淋漓尽致,他从国外留学回来,现在也进入了陆氏去工作。 家里最小一辈的,从前是陆晨一个带陆今安一个玩,后来又多一个陆今朝。三个小孩年纪相差虽然挺大,但是感情却很好。 大人围在桌上,聊大人的天,他们小一辈的坐在沙发上,电视上放着春晚,陆今安和陆晨都玩手机,一屋子那么多人,电视开着,只有陆今朝一个人真正的在看电视。才十二岁的小孩子,坐下能许久不挪位,坐姿也端正,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沉稳劲儿。 十七中高三的假期放得晚,从放假以后分开各自回家,算下来,陆今安和池珏差不有近十天没见,每天都是靠着手机联系。 拿完红包,和池珏在手机上互道新年快乐,然后开始聊起来。 一直聊到倒计时进入新的一年。 年后,陆明宴于望舒和陆今安陆今朝到国外度假一个星期,回来后,陆明宴便要开始上班。 但上班之前,和于望舒,一起去了趟于家。 前几年,于同盛离世,于家现在还只剩下褚秀华一个老人。褚秀华不愿意住在子女家,就自己在家中请了一个保姆,来照看自己。 婚后,于望舒和于家的联系并不频繁,通常只过年去给两位老人拜个新年。他们时常过完年就飞出国外,拜年也是回国以后。 知道于望舒和陆明宴要来,于音洁一家和于丰年一家,都一起来了。 以前在读高中的张扬已经结婚,孩子都已经几岁。 老的,大的,小的,于家里热热闹闹。 于音洁现在已经年近六十,当了奶奶的人,虽面庞已经不再年轻,但却比从前更优雅从容。 拉着于望舒的手,对于望舒说:“你平时就该多回来坐一坐,一年就这么一两次的,我和你奶奶都很想你。” 这话于音洁每年都在说。 于望舒不回来的原因,不知道她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还是知道也装作不知,根本不在乎,总之这些年,话是年年说,但也都是表面上的一些功夫,于家人做的事,于望舒看在眼里,通常也只一笑而过,根本不将其放在心上。 于望舒每年会来拜年,但是时间都不会长,通常是也就是一两个小时,饭都不会吃,孩子大了以后,索性孩子也不带了。 陆今安陆今朝小时候黏大人,哪里都要去。但是后来长大了一些,就再也不想来于家。 专程挑的是下午两三点的时间来,和他们聊了一会儿,于望舒和陆明宴站起来便要走了。 于家人自然是极力挽留,也就是在这时候,于朗声一家子过来的。 没错,于朗声一家。 被人照顾惯了的于朗声,又哪里能忍受中年孤独。也就在和孟仪宁离婚的两年以后,就又结了婚。结婚对象还是曾经他的学生,年纪刚三十出头,离过一次婚,没有孩子。当然,后来又有了,和于朗声一起生的。 他们的孩子也就和陆今朝差不多大,是陆今朝出生后一年生的。陆今朝今年读初中,他们的小孩今年读小学六年级。 和孟仪宁明里暗里的针对不同的是,于朗声的现任妻子是一个极其趋炎附势的人,极其愿意舔着脸来和于望舒亲近。 以往于望舒每次来于家,他们都提前来了,这一次是因为于望舒来得突然,早上才说,早上他们还在外地。 他们一进门,就拉着孩子上前。 “康康,还不快喊姐姐。”催促孩子。 于朗声的现任老婆比于望舒大不了几岁,而他们的孩子,比于望舒的小儿子还小。 孩子明显不情愿。 他每年才能见得着于望舒一次,每次都被逼着喊人。他以前很想和陆今安陆今安一起玩,跟着屁股后面黏,但是他们也总保持距离,不冷不热,不怎么理会他。 孩子敏感,自然就知道自己其实并不受到欢迎。 于望舒懒于搭理这一家子,早在于朗声又要结婚之前,于望舒就已经去立过遗嘱,她死后遗产和于朗声这一边,没有半分关系,将全由陆今安陆今朝继承。基本上已经算是断绝了父女关系。从他又一次结婚以后,她更是正眼都没瞧过一次他。 现在于朗声的生活过得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美好。娇妻幼子,原本应该是人人羡慕的对象,但若是这个娇妻的背后,还有一个吸血鬼一样的家庭,她自身还是个扶弟魔呢? 简直是一个无底洞。 越老越糊涂,更何况老来得子。这些年,于朗声已经被哄着拿出去了不少的钱。 于望舒没有搭理这一家子,转头看向陆明宴。 陆明宴今年已经四十六,比之二十几岁时,收敛了几分凌厉,但气势却更加逼人。 所到之处,就是焦点。 于望舒站起来,陆明宴也跟着在于望舒身旁站起。 “走吧。” 他垂头,对于望舒说。 如果是于望舒说走,大家免不了要留一留。 但是陆明宴说又不一样,没有人敢反驳她。 于朗声的小娇妻倒是想留,她本来和于朗声带着孩子出去旅游,听见陆明宴于望舒今天下午来于家,还有两天的旅程也放弃了,紧赶慢赶着回来,结果人才刚见着,他们就已经要走了? 这叫她怎么能甘心! 只是,她又不敢反驳陆明宴。她比陆明宴年龄大,还长一个辈分,但是看见陆明宴她也怕。 倒不是陆明宴长得有多凶,主要是陆明宴的位置太高了,自带气场,给旁人极大的压力。 于是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陆明宴和于望舒走出了门。 等门关上,于朗声的妻子“嗨呀”一声轻跺一下脚,一副天快塌了,也快后悔死的模样。 “你是于望舒的爸爸,你刚才倒是拦着他们啊?你怎么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对着于朗声气道。 而后又说:“康康明年就要上初中了,如果我们没有钱,我们怎么去给他读一个好的初中?舒舒他们那么有钱,人脉又广,你看她两个孩子都读的什么学校?那看那陆今安,成绩稀烂,次次考试都考倒数,她可是读的十七中啊!说是走艺术特长生上去的,你信?一进学校就捐钱捐物的,那不都是钱嘛!他们钱那么多,只要从指间漏一点给你这个做爸爸的,那我们的日子不就好过了?” “我从年轻的时候就跟着你,就想着跟着你日子会比以前好过,哪里想到,儿子都给你生了,也没见得比以前好多少,照样的没有钱,天天的为了钱发愁。” 钱钱钱。 除了没结婚之前,她是那么的美好善解人意。结婚之后就变了,天天嘴里都离不开钱,孩子出生之后更是变本加厉。 他一个教授,按理说工资不低,还有补贴和做项目的钱,但这些也没有能补得了她家中那个无底洞。 十万二十万扔进去只是皮毛。前几年卖了套房子,又卖了商铺,还是不够。哭着不帮她娘家就离婚,带着孩子一起走,永远不回来,孩子也永远别见了。 他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儿子。 女儿已经和他不亲了,儿子再不能重蹈覆辙。 儿子还在肚子里的时候,他就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做一个好父亲。 可买房卖商铺,给钱都不够,只把她胃口养得越来越大。原生家庭在普通人之中还算富裕,自己工作以后能赚得不少,于朗声这辈子没为了钱忧虑过,但这一切,在娶了她以后,就全变了。 存款见底,家产越来越少。他今年七十出头了,可还要为了钱不停的去接他以前看都看不上眼的项目。 “行行行,你别说了。” 说多了于朗声也烦,这几年他彻底被磨得没脾气,“你说那么多不就是想着我还剩下的那套房子吗?行,卖!我卖了给你,都给你,这行了吧?能满意了?不哭了?” 他的妻子并不满意。 她是想从别人的身上捞钱,而不是捞自个儿的。但是于朗声这套房子她磨了很久,他一直不答应卖掉,到现在才终于松口。 “你说的哦,别到时候叫你卖的时候你又来反悔!” 得到于朗声极不耐烦的肯定之后,她:“我其实也不是逼着你卖房子,我们都结婚了,你的东西不就是我的东西?我打它主意做什么。但是我们家现在过的什么日子,你也知道,我们家开销那么大,孩子明年又要上小学。你就那点工资,哪里够?” 第 98 章 回家路上, 于望舒和陆明宴坐在车上。 随着年龄渐长,陆明宴已经极少开车。 “于家的那个孩子,你想要怎么处理?” 车开出小区, 陆明宴转头,出声问于望舒。 于晓康不是于朗声的儿子。 这件事是陆明宴和于望舒在去年的时候知道的。于朗声的老婆带着孩子去和另外一个男人见面, 有人看见并拍了下来,并拿给陆明宴于望舒看, 以作讨好。 后来陆明宴专程喊人去查了,孩子的确不是于朗声的, 于朗声的现任妻子在上一段婚姻里根本没能和前夫断得干净,和于朗声在一起后还和前任藕断丝连, 牵扯不断, 这孩子是前夫的。 “就让于朗声养着。” 于望舒淡淡说道, 毫不相干的语调。 陆明宴闻言点头,“嗯”一声,知道了于望舒的意思。 寒假的假期也就一个月, 高三生更少。 “宝儿和那个小子……” 陆明宴想到陆今安很快就要回去学校读书, 就开始皱眉。 于望舒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陆明宴在学校做的那些,学校里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有人主动和他说。 于望舒倒是觉得没什么问题。 “不是没有什么吗?放心吧,宝儿这么大了, 知道分寸的。”于望舒微微笑一下,对陆明宴说:“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生活,心里有喜欢的男孩子,我们总是要放手的。” 转眼就这么多年,宝儿都已经满了十八岁。随着年龄的增长, 于望舒看陆明宴的时候,更多了一分年轻时候没有的温柔。 于望舒的话,陆明宴还是听的,但眉头终究还是没有能平展,反而皱得更深,“他的家庭过于复杂。” 有关当年池家的事,闹得很大,只要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何况对于当年宝儿去上幼儿园没几天就请家长的事,陆明宴于望舒两人都记忆犹新。 “他们还没在交往呢!”陆明宴难得的杞人忧天,于望舒不由得失笑,看他一眼:“现在说这些,你不觉得太早了?” “说起来他们一起读过幼儿园,现在又在一个高中,这也算是一种缘分?” 陆明宴:“……这种缘分,不要也罢。” …… 两人回到家,陆今安陆今朝都在家里,陆今安拉着陆今朝两个人坐在电视前打游戏。 陆今朝年龄小,打游戏也少。 但陆今安打不赢陆今朝。 “啊啊啊,死了,我又死了!” 发出一声哀嚎,陆今安躺倒在地,很是疲惫。 弟弟小的时候,还能忽悠一下,弟弟六七岁以后,就越来越难唬弄,和他一起打游戏也总是输,体验感全无。 正在陆今安嗷嗷几声之后,准备起身再战时,陆明宴和于望舒回到了家里。 见到陆明宴于望舒,陆今安蹭的从地上爬起。 “爸妈!你们回来啦!” 扔掉手柄,跑了过去,亲热挽起于望舒的手臂。 “于家人没有为难你们吧?”陆今安皱皱鼻子,问。 她对于家人特别没有好感,那一家人见面第一句话永远都是问学习成绩,她的成绩又那么差,倒不是不能拿出去说啦毕竟事实就是那样嘛。但是每次于家人问了以后,一听成绩,就很不认同的神情,欲言又止的,最后只能言不由衷从别的地方随意夸个几句。那是有她爸她妈在的情况下,他们不大敢当着他爸的面说教。可一旦脱离她爸妈的视线,逮着机会都要和她说一下学习的重要性,让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在于家人的眼里,学习不好就是天大的罪过,除了学习以外,他们看不见她别的优点。 学渣和学霸的待遇在于家也不相同。她学渣,但她弟弟是学霸,于家人每次见到她弟,都喜笑颜开的恨不能谁都上手去摸一下。 反正那一家子在陆今安的眼里,没劲儿透了。 她初中以后就不再过去,顺带也不准陆今朝去,让陆今朝在家里陪她,以免于家空气不好污染了她纯洁幼小的弟弟。 “什么于家人?那是妈妈的奶奶,还有姑姑,你就这么称呼他们?” 陆明宴微微皱眉。 陆明宴虽然也看不上于家人的做派,但他也容不得谁不尊重于望舒的一切,宝贝女儿也不行。 陆今安吐吐舌。 于望舒轻拍她手,笑着说:“每年都要去那么一次,无所谓为难不为难,有你爸在,谁敢为难我?” 陆今安点头,说得也是。 她长那么大,除她妈妈以外,就没见过有谁敢在她爸爸面前造次的。 于望舒看一眼还坐在电视机前的陆今朝:“和你弟在玩游戏?赢了输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今安瞬间垮下一张脸:“输,每次都输!” 陆今朝还坐在电视机前面等着呢,在这时候扬了扬手上的游戏手柄,冷淡着眉眼问:“姐,你还来不来?不来我去看书了。” 不同于陆今安的不爱学习,在陆今朝这里,只有学无止境。这是一个父母完全不需要操心的自觉又自律的孩子。 他长得像极了陆明宴,但性格却随了于望舒。 “来,必须再来,我今天一定要赢你一回!” 陆今安不服输,又跑了回去。 陆明宴正要和于望舒上楼,在这时,停下脚步,转头淡声道:“今朝,让一让你姐。” 人家家里,都是姐姐让弟弟,他们家不一样。 陆今朝也习惯了。 头也没回,清脆一声:“哦。” - 深城。 赫赫有名的李家,刚举办完一场生日宴。 众所周知,李瑞成极爱他的现任妻子,据说两人是青梅竹马,后来因种种原因而不得已分开。两人各自结婚生子,机缘巧合,又重新走在一起。 这一场宴会,是李瑞成专门为自己的妻子夏雨桐所举办,就在他们的大别墅之中。一直热闹到晚上十一二点,才宾客尽散。 楼下的狼藉有佣人去处理,夏雨桐穿着一袭端庄洁白的晚礼服,上了楼,朝楼上最尽头的那个房间走去。 池珏在房间里收拾行李。 “小珏,你真的打算这么早就回榕城吗?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 夏雨桐敲门后进去,见到还穿着一身衬衣西裤的池珏正在书架前,将书架上的书往行李箱里放。 池珏要去榕城了,其他的都不拿,她买给他的衣服,配饰,其他,他都不带,就只带书。 夏雨桐眉头轻皱,眉宇间染上轻愁,“小珏,榕城只有一个老房子,里面什么也没有,没人照顾你,妈妈会很担心。你过几天再回去好不好?在深城多陪妈妈一段时间。” 池珏将书收进箱子之中,将箱子关好,站起。 “我放寒假回来的时候,你不是已经同意了?” 他轻声开口。 一双好看的眼眸平静无波,即便看向最挚爱的母亲,也只剩下浅淡的疏离。 夏雨桐一怔,流露出凄惶的神色。 “如果妈妈不答应你,你肯定不会好好待在这里陪我过年。” 池珏微微皱眉,淡而直视夏雨桐:“你又想出尔反尔了吗,妈妈?” 夏雨桐愣住。 从小到大,池珏都是乖巧的,很少表现出自己的情绪,即便是她带他嫁进李家。李瑞成也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夏雨桐一直以为他们相处融洽。 直到去年……夏雨桐才终于知道,原来李家的两个孩子一直在排挤欺负池珏。甚至将池珏反锁在地下室一天一夜,家里找了很久才找到,找到的时候,池珏已经生病了。冬天他穿得很少,从温暖的室内被骗到地下室,没吃也没喝。 她承认,对于那件事,她是轻拿轻放,让池珏伤了心。可后妈难做,她能怎么办呢? “……那你去吧。” 许久,夏雨桐终于松口:“等明天我让司机去送你。” 她现在依然记得,当时她带池珏才深城,池珏才六七岁,小小的个头,乖巧的模样,对她十分依赖,初到深城,陌生的环境里,他一直紧紧牵着她的手。 现在,池珏长高又长大,可是却离她越来越远了。 池珏又说:“高三下学期,课业很繁重,我不会像上一学期那样,每个周末都回来了。” 池珏要早走,还不准备回来。夏雨桐不能苟同:“可是上学期也是高三,你也每周都回来。” 池珏淡淡:“妈妈,我高考成绩考得好,你也脸上有光。” 这显然是威胁了。 夏雨桐的确在外人面前,处处都展示自己儿子的优秀,并不比李家这两个孩子差的。 她嫁入李家,算是高嫁,她和李瑞成当初青梅竹马之所以没能结婚,就是因为夏家生意在那时候受到重创一落千丈,后来一直不温不火,沦为二三流之末。 她在李家,能拿出来炫耀的东西不多。聪明优秀的儿子算是她最大的骄傲,可随着他长大,却越来越难以掌控。 池珏拿高考成绩威胁夏雨桐,夏雨桐没有办法,只能对他的要求全盘接收。 她是想池珏考个全市第一回来的。 学校第一,已经满足不了她。 这么多年,池珏的优秀已经将她的胃口养得越来越大。 “你不回来可以,但是如果妈妈想你了,妈妈会去榕城看你。” 夏雨桐说道。 对于回去榕城,她内心是极其抗拒的,她难以忘记在那里度过的那一段此生最困苦最想忘记的岁月。但是她一定得去榕城,看看到底是有什么,让池珏那样急着想去,又家都不想回。 “随便你。” 池珏垂下眼眸,对她说。 夏雨桐走后,池珏才走桌前,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打开。 【小公主: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发现我有点儿想你了。】 - 池珏离开得并没有那么顺利。 李文沂堵了他的车,池珏下车以后,自己走出门坐的高铁。 春运高峰,没有坐票只有站票,池珏就站了三个来小时,到的榕城。 下了高铁走在人群之中,翩翩少年走在哪里都吸引人的视线,而他却浑然未觉,而是从衣兜里拿出了手机。 嘴角不自觉上扬着,从踏入榕城这片地界,便止不住心情的起伏,连呼吸都更顺畅。 【池珏:我回来了。】 时至午后,陆今安收到信息的时候,才刚在床上躺下,正准备睡个午觉。拿出手机一看,觉也不睡了,翻身而起,给池珏发信息。 【小公主:你怎么今天就回来?】 【小公主:你在哪儿啊?我来找你。】 池珏的回复很快。 【池珏:我在高铁站,还没出高铁。】 …… 【小公主:你站在高铁站别动,我来接你!】 …… 将一身居家服换掉,再背了个小包,风风火火跑下了楼。 陆今安长这么大,还没坐过高铁。 高铁站她也没有来过。 所以,当车子抵达高铁站,她从车上下来之后,看见这人流量密集的地方,有一瞬间的茫然。 听见池珏从深城提前回来,她太高兴,一拍脑门决定来高铁站接他,可是现在,高铁站那么大人那么多,进出口又有好几个,她到底去哪儿接呢? 陆今安只得给池珏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陆今安可怜兮兮的声调,对池珏说:“池小玉,我好像……有点儿迷路了。” 池珏为了等陆今安来,已经在高铁出口等了有近半个小时。拿着电话,他此时都能在脑子里想象陆今安此时茫然无助的模样。 小公主出门在外走哪儿都有人带路,大堆人跟着,根本不用她找路,因此她的方向感极差。 在电话那头问清楚陆今安的地标,池珏让她乖乖别动,就在那儿等着。没一会儿,池珏便推着行李箱,快步走了过来。 才过完年的榕城,在二月里有点儿冷,今天还吹了点儿小风。陆今安本来在学校读书时就是最怕冷的人,现在穿着羽绒服带着帽子围巾,将自己裹得像是一只熊,只剩下一双眼睛,还在原地站不住,跺着脚不知道踩什么。 饶是如此,池珏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人群之中,她最亮眼。 “宝儿。” 拖着行李朝她走去,她抬头,也看见了他。 笑眯了眼,朝着池珏挥手:“池小玉,我在这儿——” 如果他们是男女朋友,那么这一刻肯定会互相拥抱,但他们现在并不是。他们只是心照不宣的准男女友关系,池珏拖着行李箱走至陆今安的面前,已经完全无法掩藏不住见到陆今安后的喜悦,疏冷的少年眉眼温柔,轻声道:“外面那么冷,怎么不进去等?” 陆今安的身后,就是售票厅。室内肯定比室外暖和。 陆今安仰头一笑:“我怕你来了看你见我。” 池珏便说:“不会,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 惹得陆今安笑了。 她不记得从前,根本什么也不懂。 不过无所谓,他与她还有现在,还有以后。 池珏看着笑得眉眼弯弯的陆今安,也嘴角上扬,笑了。 池珏来了之后,陆今安联系了司机,没一会儿,车子便开了过来。 陆今安直接坐的自己家的车过来,低调奢华的迈巴赫。 以前陆今安去池珏家,也是坐的这一辆。 现在已经下午两点钟。池珏原本是早上七点半就出门,按照正常的行车驾驶,只要三个小时就能到榕城。但由于出行前被拦下了车,通过购票软件现买的车票,只剩下这一班车有一个站票,是最近的时间。他在深城车站的候车厅还等了有近两三个小时。 上车后,陆今安给司机说了地址。 池珏以前只见过这辆车,没有坐过,这次又见是这一辆,有心想问陆今安,难道她都不怕被家里知道她和他的事?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下。 他看一眼前面的司机……并没有在第三个人在场时,贸贸然问这个问题。 “你在深城过年,那里过年热闹吗?怎么忽然就回来啦,我还以为你要到开学的时候才会过来呢?” 上车以后,陆今安便说个不停了。实在是,看见池珏真的好开心。 陆今安长到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体会过思念和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这一次,在池珏的身上,都尝到了。 恋爱酸酸甜甜,以前陆今安还不以为然,现在她还和池珏没有恋爱,感觉就已经尝到了恋爱的滋味。 总之,在想他的时候,他正好回来,就让她很是开心。 池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拿起了手机,微微垂头,手在手机上轻按。 没一会儿,陆今安的手机铃响了两声。 池珏抬头,看一眼她的手机。 陆今安不明所以,拿起看一眼。 【池珏:我和你一样。】 【池珏:也想你了。】 就像是烟花猛然绽放猛然在眼前,一瞬间的震惊盖过其他所有。陆今安着实是没想到,冷淡内敛的池珏,竟然也会发信息和她说这些。而后,才在心里泛起从未有过的甜。 在池珏的目光下,竟还有一些些的羞赧,脸霎时红扑扑。 人就在眼前,但陆今安也不说话了。 她也学着池珏打字。 【小公主:你是为了我,才提前回来的吗,池小玉?】 【池珏:嗯。】 …… 两个人明明都长嘴,可是却在后车座用手机交流了一路。 一直到车开在小区门口,将两人放下。 车子离开之后,池珏才问陆今安。 “你用家里的车来接我,难道你就不怕,被你爸妈知道吗?” 这一路都是手机交流,池珏问得突然,陆今安闻言抬头,“啊?”一声,眼里划过一丝丝的茫然。 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池珏说的是什么。 “你在担心我吗,池小玉?”陆今安忽然凑拢了问,欣赏因着她忽然的靠近,而变得有些无措后退的他,忽而一笑,“还是,你担心我爸妈知道以后,会把我关起来,以后就让你见不到我了?” 池珏好不禁逗,耳垂都红了,好好玩。 池珏抿唇没有说话,这其实都是他担心的。 他们现在还太年轻,没有成长到可以对抗大人的地步。这让池珏内心时常生出一种无力感,就是命运无法由自己掌握的感觉。 他迫切想让自己快点儿长大。 陆今安不知道,只在这一瞬间,池珏就已经想了有那么的多。 她无忧无虑,几乎毫无烦恼。 也不逗池珏多久,很快就说,“放心啦,你以为他们不知道吗?” 她对于她的爸妈,是相当有自信。小到每一次的随堂考成绩,都肯定会被反馈到他们的那里去,只不过他们从来不在她的面前说而已。 她与池珏的事,从很早之前就在传,已经有好几个人有好奇问过她,她是不是在和池珏交往这个问题,相信她爸妈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他们都没有找她说,那就肯定是默认啦。 不然又怎么可能放任她从前周末的时候,去池珏那里画画。 池珏微微一愣。 “他们知道?” 陆今安骄傲挺胸:“当然知道啦!我爸妈是最开明,也最爱我的!他们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和妈妈。” 彩虹屁响亮得连天上飞着的小鸟儿都听见啦! - 后来池珏将行李箱放在房子里,陆今安随口问了一句,才知道原来池珏早上到现在都还没有吃饭。 两个人又一起在楼下的馆子吃了个面。 陆今安中午有吃,她买了一杯奶茶,边喝奶茶,边看着池珏吃。 吃完时间还早,又一起去看了个电影。看完电影,已经晚上七点多。陆今安感觉自己的肚子有点儿饿。 陆今安在看电影之前,就已经和于望舒报备过,今天晚上在外面玩不回家吃饭。 但是也不能玩得太晚。 在这点上陆今安还是很明白的。爸爸妈妈给了绝对的自由,但自己必须也要有该有的分寸感。 就在附近吃了个简单的晚餐,八点多,出了餐馆门口,陆今安转头对池珏说道:“池小玉,时间有点儿晚了,今天我要回去啦。” 她看着池珏,就是简单的分开,也忽然感到不舍。相信池珏也是,因为池小玉一直看着她,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池珏轻轻“嗯”一声。 虽然不想和她分开,但也知道今天已经到了该她回家的时候。 陆今安朝前走两步。 忽然她回头,“池小玉。” 她喊池珏。 池珏看着她。 陆今安忽而一笑,眼里泛着微光,狡黠又灵动:“可是刚才我忘记联系司机,时间这么晚,我又不敢自己一个人坐出租车。可能今天晚上,要由你送我回家了。” 池珏其实在平时,是一个情绪波动并不大的人,可在陆今安说完这一句话时,她能明显感觉到从他身上传达出来的喜悦极开心,正在看她的眼眸,甚至都比刚才更亮。 他比她高太多,走至她面前,垂着头,回答她:“好。” 他双手垂在身侧。 那一刻,陆今安毫不怀疑,如果他们现在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他肯定会伸出手来拥抱她。 陆今安忽而伸出了手,拉住了他垂在身侧的右手。 他的手比她的大好多,才吃了饭,热乎乎的。 池珏微怔。 感受到手上,女孩子柔软的手温热。 他没想到,陆今安会这样主动。 陆今安自己也没想到,就是忽然想牵他的手,身体比脑子还快了一步。 只是牵手而已,牵了也就牵了。 牵着池珏的手,她心里还挺开心的。 也就没有放开。 “你不是说这附近还有美食街吗,等我们明天再去美食街逛一逛?” 陆今安又说。 顺带又定下了明天的行程。 池珏的全幅注意力,都在和陆今安相牵着的手上,感受从陆今安手上传来的温度。闻言,他轻轻回答一声:“嗯。” 第 99 章 后面的几天, 陆今安每天都会出去。他们一起逛庙会,逛小吃街,逛公园。趁着这个时间, 陆今安还给池珏画了另一副画。 很快到了开学。 每一个高三的班级里,在墙上显眼的地方, 都挂上了一个高考倒计时。 十班有很多艺考生已经提前确定好国外的学校,有些已经不来上课, 十班人比从前少了许多。剩下的,很多都是想考国内艺术院校的, 这就需要高考成绩来加持。饶是散漫如十班,在此时也终于感觉到了来自高考的压力, 开始埋头学习起来。 而他们班恰恰有一个学神。 十班的学生难得的爱起学习, 每每课间休息, 池珏的课桌前都不可避免围着许多的人。 陆今安在班级里,依然是最不爱学习的一个。 她也没什么考学的压力,都知道她已经定下了学校, 来学校也是玩着打发时间。 很快迎来了二诊, 池珏依然成绩稳定。 每次大考之后,学校必然又开始了他们的行动,开始轮番来劝说。 劝不动。 依然是劝不动。 眼看着就要高考,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校方对池珏没有任何办法,无奈,只好又打电话到他家长那里,做进一步的沟通。 电话依然是夏雨桐接到。上一次,由于池珏每个星期都会回深城,足够听话, 夏雨桐也给了池珏足够多的自由,什么也没管,即便学校打电话,也只说尊重孩子的想法,随便搪塞了过去。 但是这一次却与上一次不一样了。 池珏从深城离开,一次也没回去。夏雨桐给池珏打电话,他也总是说几句就挂断。孩子长大了,逐渐脱离她的掌控,她心里难免生出苦涩和惶惑。而这样的感觉,在学校说池珏和一个女生走得很近时,达到了顶点。 可她在电话中追问,学校也不再透露其他别的信息,只说那个孩子早就定下学校,没有任何的学习负担,池珏却是要参加高考,别为了这样的事而耽误了。 学校也是忌惮着陆家,没有多透露什么,但是呢,学校最主要的就是搞学习。高考在即,不将池珏扳回正路,他们又不能罢休,难得这样一个好苗子,目前来看,学校今年的指标和希望全在他的身上呢! 又逢周末。 池珏在家中,等待陆今安的到来。 池珏不回深城之后,周末放假时,陆今安都爱往他的家中跑。 池珏和夏雨桐说高考紧张,要留在榕城学习也不是唬她,他即便聪明,但也没有自负到面对高考,却整日放松玩耍的地步。 因此陆今安去池珏家,也是陪他学习。 他在学,她在画。 通常陆今安冬天会在家睡个懒觉,大约要十点半以后,才会到池珏的家里。 池珏的作息很正常,晚上十一点睡觉,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 他算是高三学子里面,睡眠比较足够的。 起床洗漱以后,先看一会儿书,吃个早饭,继续看书做题。 当门被敲响的时候,池珏手上正把一张数学卷子写完,试卷是往年的高考真题,池珏从零零年高考真题刷起,已经刷到近两年的,全是满分答卷。 这一张写完还没对照答案,门便被敲响。 抬头看看时间,池珏以为是陆今安。 他走去开门。 “你……”来了。 他才刚开口,却被门口站着的人堵住了语言。 “你怎么过来?” 池珏眼中的笑意褪尽,对站着门口的夏雨桐问。 夏雨桐:“妈妈想你了,你不回去深城看我,难道还不准妈妈来这里看你?” 说着,视线不自觉往屋里探。 池珏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终是给她让了个通道出来。 “进来吧。” 夏雨桐皱着眉走进去。这个房子她也曾住过两三年,这里承载着她这辈子最落魄和不堪的记忆。还不清的债务,每天烂醉如泥的丈夫。夏雨桐才刚踏进这个房子,所有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全都潮水一般,全都从她记忆的深处涌了起来。让夏雨桐无法维持面上的平静,眉头紧锁。 这里还和她当年带池珏离开时候一样的格局。沙发是她买的,餐桌还是原来那一个,墙上的挂画,阳台的桌椅,全都是她亲自添置。可这些东西越是熟悉,夏雨桐却越无法正视,眉宇间都是深深的嫌弃。 她甚至不愿意在沙发上坐下来。 就站在客厅里,夏雨桐:“只有你一个人?” 视线搜寻,终于在阳台,找到不可能属于池珏的东西。 一个画架。 池珏不画画。 他没有画架。 池珏从夏雨桐进房子之后,便拿起手机,给陆今安发了一条信息。 在夏雨桐终于从记忆中抽离,他的信息也已经发完。夏雨桐转身便见他收起手机,并没有多问。 “除了我,还能有谁?” 池珏回答夏雨桐的话。 池珏并不怕夏雨桐知道,只是不想她正面撞上陆今安。 李家在深城的确算数一数二,极为有钱的了,但在榕城,在陆家人面前,并不算什么。 夏雨桐即便知道陆今安,也不能对她如何。 但是正面撞上,他无法估计夏雨桐会说出什么。毕竟夏雨桐是极度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这些年,打着爱他的名义,做过不少让他无法接受的事。 夏雨桐甚至想他留在深城,和深城的名流千金联姻。 企图以爱他的名义,掌控他的余生。 夏雨桐已经看见画架了,自然不信她。但是她又不愿意和池珏争执,将池珏推得离他更远。只暗自想着回去深城之后,要先请人来调查一下,到底是哪一个女孩,再从长计议。 不过有一点可以明确的是,夏雨桐绝不允许池珏与榕城的女孩子谈恋爱。 他高中毕业以后应该考入首屈一指的高等学府继续深造,而后再回到深城,进入李氏企业工作,结婚生子。 “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你现在在十班,不想换班。十班是所有班级里,成绩最差的,为什么呢?” 夏雨桐一面问,一面观察着池珏的表情。 池珏却很坦然淡定。 “在哪个班都是第一名,为什么一定要去别的班。”池珏回答道:“我喜欢十班的学习环境,轻松没有压力。” 在换班的这件事上,夏雨桐没有多劝。随着池珏日渐长大,主意越来越正,大事上她绝不退让,但小事上就没必要再和他多做争执。 夏雨桐并没有在这个房子里待多长时间,只半个小时不到,不管是在这榕城,还是榕城的老房子里,都让她浑身很不舒适。 现在周末,李文沂李文景两姐弟都周末回到家里,两姐弟离不得人,家中尚且有许多事要等待她去处理,她并不能在榕城待多长时间。 离开前,夏雨桐对池珏说道:“空了回深城,看看妈妈和叔叔,这一段时间不见,你叔叔也很想你了。” 池珏敛下眼眸,淡淡嗯一声。 “我走了,你不用送,照顾好自己,没钱了打电话和妈妈说。” 话虽这样说,只不过是想池珏向她主动低头。事实上,夏雨桐从池珏执意来榕城读书,就已经没有再给过池珏半分钱。 夏雨桐说话,池珏只点头便是,至于做不做,又另说。 夏雨桐看他那样,也知道他不过是在敷衍,无奈却又没有其他的办法。 老房子,没有电梯,只能走楼道。 夏雨桐说不用池珏送,池珏就真的没送。 这整栋楼的人都从这个楼梯上下进出,夏雨桐一步一步走下楼,下了二楼拐角,正要到一楼,忽然这时,迎面从正门走进来一个女孩子。 角度问题,她背着光,但这并不妨碍夏雨桐见到这个女孩是什么模样,很漂亮,就是太漂亮了。仿佛在发光一样,让人都忍不住不去看她。 女孩子的手里,提着画画才用的颜料。 看见这个颜料的时候,夏雨桐顿时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肯定就是她。 夏雨桐不自觉的停下脚步,暗自观察,在女孩正要经过她时,她伸出了左手阻拦。 “……诶,等等。” 陆今安今天起晚了。和往常一样,洗漱穿戴好了,又吃过了刘爷爷专门给她留的爱心早餐,才出的门。 放在池珏这里的彩色颜料有些颜色用完了,要补一些,她又带了几盒新的来。没想到会在池珏的楼底下,被一个陌生的阿姨拦住去路。 陆今安转头看这阿姨,温婉中带着软和,微笑着让人感觉很可亲,长得竟然让陆今安感觉到有一点点眼熟。 陆今安停下脚步,疑惑转头。 这位阿姨虽然长着一副可亲又眼熟的脸,但并不能让陆今安放下警惕,从小到大,她身处的圈子让她见多了这样的人。她很敏感的捕捉到了夏雨桐掩藏在笑容底下的审视,这并不让陆今安感觉到舒服。 夏雨桐并不在乎一个小女孩现在在想什么,笑容只是她的面具,她直接对这个女孩问出心中所想。 “妹妹,你是去找池珏吗?” 她几乎都不需要陆今安承认,只看陆今安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真的猜中。 “我是池珏的妈妈,我能和你聊一聊吗?” 她又接着对陆今安说。 …… 池珏在家中等很久陆今安都没有来,发信息也没回,就有点着急了,卷子都做不下去。 明明昨天放学的时候,陆今安说今天要早上要过来,结果现在都十一点多快十二点,就在池珏拿起手机,准备给陆今安打一个电话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池珏早就给了陆今安一把他家的钥匙,只不过通常陆今安嫌弃自己开门麻烦,有钥匙来了也总是敲门,让池珏过来给她开。 轻轻敲三下,是陆今安独有的敲门声。 池珏走去开门,门一打开,果然是陆今安。 见到池珏,陆今安率先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对他说:“我来了!” 池珏推门让她进来,见到陆今安,笑容倾斜而出,藏都藏不住,问她:“怎么今天来得好晚,睡懒觉了?” 陆今安点头。 “昨天晚上回家在画室画了一会儿画,睡得有点儿晚了。” 进去先见到摆在桌子上的试卷,做完的全都叠在一起,英语数学语文都有。陆今安走过去,数了数,一共有五张。 “这都是你早上做的?” 陆今安问。 顿时肃然起敬。 池珏点头。试卷都很简单,如果不是夏雨桐来,后来又想着陆今安无心答题,他还能多写两张。 陆今安从小学一年级开始的学渣,对着这些学霸的思维,是完全没法理解的。 不过她有一点儿好,不能理解她就不去理解,费脑的事情从来不干。 只能这样说,她的成绩差,不是没有缘由。 现在时间是十一点半。 陆今安由于出门才吃过早餐,并不饿。她问过了池珏,池珏也不饿,于是两个人一致决定先不急着吃中午饭,吃午饭的事等晚点再说。 池珏继续刷他的试卷,陆今安画她的画。 通常陆今安画画的时候,都很全神贯注。只不过,这一次陆今安盯着池珏画了一会儿,想起了刚才在楼梯的时候遇到的那个阿姨。 “池小玉,我刚才遇到你的妈妈了诶。” 陆今安冷不伶仃冒出这样一句话。 池珏在卷子上做题的手顿停。 抬头看陆今安,为了方便画池珏,陆今安的位置和池珏是斜对角,半侧着身的。从池珏的角度,只能见到陆今安的手不停在画板上来回游动,神情专注的模样,好像刚才并没有说话似的。 感觉到池珏的注视,将手上的部位告一段落,陆今安转头,对池珏笑:“池小玉,我发现你和你妈妈长得好像啊!” 池珏并不能从她的神情里,看出半点儿的不愉快。 但池珏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下来,因为他了解夏雨桐,如果让她遇到陆今安,绝不可能就这样轻易的打个招呼自我介绍一下,就放陆今安走。 “她和你……都说了些什么?” 池珏迟疑着,开口问。 视线紧紧盯着陆今安,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丁点儿的不高兴,但是全没有。陆今安浅含笑容,语调轻快,始终轻松愉快的模样。 只不过,在池珏问出这句话的同时,短暂的露出一个一言难尽难以诉说的奇怪表情。 “……你妈妈,说要给我钱。” 陆今安缓缓说。 事情其实是这样。 陆今安还只是个学生,平时也就穿得很随意,也不带什么首饰那些值钱的东西,一是学校不让,而是陆今安平时要画画,就感觉那些东西很累赘。 而她穿的衣服,又是专人设计,根本没有吊牌的那种,只让人看着感觉材质不错,却看不出来价格。 她自己呢,又毫无豪门出生的那种仰头看人的骄纵。 中和以上种种原因,夏雨桐就很难得的看叉了。因为陆今安就只是一个长得稍微比别人漂亮一点儿的普通学生。 既然遇上了,夏雨桐就想快刀斩乱麻,立刻解决问题。 喊着陆今安出去单独聊一聊。 小公主平时也不是那么听话的人,你说聊我就和你聊?等着和我聊的人都要排队。只不过,夏雨桐和池珏实在长得太像了,一个模子刻出来不容错认,既然是池珏的妈妈,陆今安不能不给面子。 也不知道池小玉妈妈想和她聊什么,陆今安好奇心又犯,于是乖乖跟着去了。 她就没想到,池小玉妈妈是想拿钱来砸她头上,想让她离开池小玉。 夏雨桐:“我知道,你们那样的普通家庭,一年也挣不了多少钱,你努力读书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赚钱?听说你已经收到国外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原本是可以不去学校上课的了。我可以一次给你很多钱,只要你比计划早半年出国,你看可以吗?” 夏雨桐深知钱的诱惑巨大。 怪就怪在,学校没和夏雨桐说清楚陆今安的身份。 而夏雨桐遇见陆今安的时机又太早了一些,她都还没来得及查什么,出门下楼就遇上了。 遇上了,临时想个最快解决的办法,夏雨桐现在手上不缺钱,于是想都不多想,就用钱来砸人了。 可想而知,当时的陆今安有多么的懵逼。 陆今安:“我就和她说,不管她要给我多少钱,我都可以给她双倍,让她从此不要管你和我。” 当时说的时候很顺口,但是现在想想,对长辈,是不是不该说这样的话?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陆今安无辜眨眼,“我好像不应该对你妈妈说这样的话,她听了会不会很生气?” 夏雨桐生不生气陆今安是不知道。 因为当时陆今安说完,她理都不理陆今安,转身就走了。 陆今安都没来得及看见她什么表情。 池珏提起的心在这时终于完全放下,甚至因为夏雨桐出门踢到一块铁板,而笑出了声。 笑过之后,才正色说:“以我对我妈的了解,她应该会很生气。” 经过了从前的事,夏雨桐现在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其实自尊心极强,时刻充着面子,维持着温婉妻子,绝好后妈的形象,很怕被别人看低。 除了那可怜的自尊心,现在的夏雨桐,最拿得出手的应该就是钱了。 却没想到,眼前这一位,从出生就含着金钥匙,从来不缺钱花。 陆今安有被池珏唬到,闻言苦恼地睁大了眼:“啊?那怎么办啊……” 是别人,生气就生气,她才不管呢,可那毕竟那是池小玉的妈妈…… 陆今安的反应实在太可爱,要不是隔得远,池珏真想伸手揉揉她的头。 池珏轻叹口气,说道:“生气就生气吧,她先用钱砸你,你只是钱比她更多而已?” 说得也是。 如果她钱不够多,现在该生气的就变成她了。 陆今安其实就只是在意池珏的感受,见池珏都没问题,那她更没有问题。 深以为然点点头,陆今安:“你是对的,池小玉。” - 事情并没有因为陆今安将钱反砸回去而作为结束。 夏雨桐坐车回深城,越想刚才和陆今安的对话,越生气。 很想不通,现在的小姑娘怎么这样的伶牙利爪,油盐不进?她说给她钱,她竟然反过来说给她双倍? 呵呵。 带着一肚子气回到了深城,在深城的大宅子里,李文沂李文景一个熬夜通宵了才刚起床,一个电视开着,手上拿着手机打游戏。 见夏雨桐回来,李文沂:“你去找池珏了?怎么样,他回来吗?” 池珏和李文沂同龄,从小到大,李文沂对池珏的感受都极度复杂。她明明很喜欢那样长相漂亮的人,池珏却偏偏又是夏雨桐带过来的。如果不是夏雨桐回来深城,她的父母也不会离婚。夏雨桐是她父亲心底的白月光,她虽不是第三者,但更甚第三者,他们作为妈妈的孩子,是不能对夏雨桐带来的人心软的。 夏雨桐在面对李文沂李文景的时候,永远面带笑容和蔼可亲。 “他在那里适应得还不错,说不回来了。” 按理说,池珏不在眼前碍眼,她应该很高兴,可李文沂高兴不起来,“废物,带个人都带不回来!” 扔下这一句,李文沂上了楼去。 只剩下夏雨桐留在客厅里,微微颤抖着身子,脸色涨红。 好一会儿,才顺好了气,心平气和去关心在沙发打游戏的李文景,快到晚餐时间,问他晚上想吃点儿什么,她好让厨房去做。 谁知道李文景打游戏正入迷,压根就不理会。 回到家里到处碰壁,夏雨桐心里难受到要死,但又无处发泄。只能等李瑞成回来,嘤嘤倾述自己的委屈,得到一通在口头上的安慰。 后来自然也没忘记找人去查陆今安,看看她究竟出自一个什么样的家庭,口气竟然那样狂妄。 一查,发现还真是自己惹不起的人…… 榕城陆家。 就算十个李瑞成加在一起,都比不上。 转念又一想,池珏和陆今安在一起,那她还有什么反对的理由呢?如果他们真能修成正果,那李瑞成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嘴上说爱,实际凡事都是唬弄。李家那两姐弟就更别说了,到时候她根本不需要再看他们的脸色。 这么一想,夏雨桐只巴不得池珏和陆今安永远在一起了。 - 池珏和陆今安倒是不知道夏雨桐心境上在短短的时间里,经历了怎样的转变,只是池珏的户头上,在某一天忽然收到了一条转账短信,数额巨大。转账短信之后,又是夏雨桐的微信留言。 【夏雨桐:妈妈知道你在和陆家的那位小公主的事了,你和她在一起,身上多放点儿钱,别不舍得花,花完妈妈这里还有。】 画风完全和陆今安那天叙述的拿钱砸人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不过知母莫若子,池珏很明白夏雨桐为什么会态度急转,无非是知道了陆今安的真实身份。 但他喜欢陆今安,并不是喜欢她外在的那些东西。 因为她就只是陆今安。 这一笔钱池珏没花。 实际上,池珏的聪明,并不仅仅只是读书上。 他由于家庭的原因,又自身早慧,从小很懂事,也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应该要什么。从夏雨桐嫁进李家,李瑞成标榜一视同仁,因此从小给池珏的零花钱都是和其他两个小孩一样多的,那是一笔很大的数额。 池珏花钱并不大手大脚,他从有零花钱之后,都全部攒了起来,一直到他上初中,开始偷偷摸摸的自学金融,去做点他能做的股票,基金之类的投资。才开始的时候,亏得多赚得少,后来就赚得多亏得少,到现在,他的银行卡里面,已经有一笔连夏雨桐听了都要吃惊的数额巨大的钱。 夏雨桐从来不是他的底气,这些钱才是。 正是有了足够多的钱,他才能对夏雨桐说他要回榕城读书,在夏雨桐断了他经济来源以逼他低头的时候,他才丝毫不慌。 虽然,和陆今安来比,他手上的钱不值一提,但他并不以此感到自卑。 他只是年龄还小而已,等他年纪足够大的时候,他肯定能给陆今安比现在更多。 只不过,在陆今安的面前搏一搏可怜,倒是可以。 “在不知道你是陆家的小公主之前,我妈试图用钱砸你,来让你离开我。现在,我妈知道了你的真正身份,我感觉她恨不得将我打包送给你,用来和亲。” 池珏皱着眉,无限惆怅:“小公主,你说我该怎么办?不如看在我可怜的份上,你就真的收了我吧。” 池珏难得有这样开玩笑的时候,逗得陆今安哈哈大笑。 不过陆今安笑得很凶,心疼他也是真的。 站在台阶上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好吧,看着你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 谁知道池珏还眉头一挑,提起条件:“我很霸道的。有了我就不能有别人,小公主你可要想清楚哦?” 说笑的语气,眼神却很认真。 陆今安笑得前俯后仰,连连点头:“好好好!谁让我先遇到的是你呢!” ……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到了三诊。 高考倒计时也从三位数到两位数,数字越来越小。 池珏的三诊成绩,依然名列前茅。 这次学校不来说了,因为知道说也说不动。好在这一位即便在十班,成绩看着也很稳定,稳稳排在第一,一点儿没有下落的趋势。 眼看都快高考了,这么大个便宜,只能让十班来捡了! 陆今安依然每周末都往池珏家跑。 家里也从来没有过问。 经过这么久,陆今安也大约知道了于望舒陆明宴的态度,只要不出格,都随她。 陆今安在池珏家里,也并不是每次都去画画,有时候犯懒的时候,她会躺沙发上看电视看一下午,就单单陪着池珏复习,她也很开心。 这一天,陆今安就坐在沙发上看猫和老鼠,被电视里的傻猫逗得哈哈笑。 “宝儿,我已经申请了去英国留学。” 池珏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也不乱开空头支票,许多事,都是有结果了才会说。 池珏说话太突然,陆今安一时半会儿没能反应过来,茫然转头:“嗯?” 等大脑逐渐消化了池珏刚才说的是什么,才逐渐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池小玉?”陆今安蹭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转头看向池珏,睁大了眼睛:“你说你要去英国留学?” 和池珏在一起的时光过于美好和快乐,眼看高考越来越近,陆今安反而越来越惆怅,高考以后,再没多久她就要去英国读书,就要和池珏分开了。 他们现在还没正式在一起呐。 算算日子,不过是毕业后才在一起就要因为读书而分开,异国的恋情谁能顶得住? 陆今安自认顶不住,还有好久才离开,她已经经常在睡觉的时候假想以后独自在英国读书时候的样子。 孤独,寂寞,无助,冷。 池小玉不在身边。 好可怜哟! 还没走呢,就已经天天在梦里想他了。 但是现在池珏居然说他申请了去英国留学? 陆今安眼睛眨啊眨,全副注意力都因池珏这一句话,而落在了池珏的身上。 池珏点一点头。 “嗯,基本已经确定了。”他对着陆今安笑,“和你在一个城市,以后我们在英国,也能天天见面。” 陆今安就此从池珏那里确定了这件事,这下她是真的高兴了! 甚至激动到跑至池珏面前,伸手将他抱了个满怀,激动到又跳又叫又笑。 “那真是太好了,池小玉,你不知道,我一点儿也不想和你分开。” 池珏回搂住她的腰,温柔说道:“我也是,陆宝儿,我一点儿也不想和你分开。” 出国留学的事,就这样如儿戏一般定了下来。 但高考,池珏还是要参加的。 那是对他这几年学习的一个总结,也攸关他在国外学校的奖学金多少,外国的羊毛,一定要薅! 高考那一天,池珏去参加了,陆今安没有参加。 她就不去自取其辱了。 不过她有跟车送池珏去参加考试。 别的人都是爸爸妈妈家长鼓励,唯独池珏,只有一个陆今安陪同在身边,做出胜利的姿态,“池小玉,高考要加油哦!” 这一次的高考题目,出乎意料的难,很多考生出来就哭了。 搞得等在考场外的陆今安也有一点点的紧张。 直到池珏从考场出来,陆今安二话不说先冲过去问他:“考得怎么样,是不是很难?” 想到高考的重要性,以及后面还有好几门课,池珏还没说话,陆今安就已经率先出口安慰:“就算是没有考好也没有关系,大家都说很难,所有人都没有考好,不是只有你一个!” 这就叫关心则乱。 她如果稍微冷静一点儿,想想就能知道,试题难的话,才能拉大分数差距,所有的试卷,在池珏的面前,从来没有分难和易之说,因为对他来说,都很简单。 “放心。”陆今安自己吓自己,池珏还得反过来安慰,“考得很不错。” 陆今安有点儿不信,怕池珏只是怕她担心。 “真的啊?” 她又问一遍。 直到得到池珏肯定的回答,她才真正的高兴起来。 “你觉得不错那肯定是真的不错!” 在这一点上,陆今安格外相信池珏。 后来就拉着池珏去房车上休息。 午饭以后,简短睡个午觉,又将池珏送进考场,如此,到池珏考完最后一门。 见到池珏从考场出来那一刻,陆今安跑过去伸手抱住了他。 她喜笑颜开的模样,仰头问池珏:“池小玉,现在高考结束了,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名分啦?” 池珏女朋友的宝座,她已经等不及要拥有! 细想起来,他们两人之间但凡有感情的进展,都是她主动多一些。想到这里,陆今安又有点儿不服。 “交往的事,由我来提,以后结婚的事,那就一定要由你来说了哦!” 她还想得挺远的。 逗笑了池珏。 他当然不可能拒绝。 伸手,回搂住陆今安的腰,池珏看着陆今安,嘴角高高扬起,却是极其慎重的语调:“那么请问这位陆宝儿小公主,你现在可以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了吗?” 陆今安被她这样的慎重其事,惹得有点儿微微脸红。 不知不觉从考场上出来了许多的人,也有他们的同学。看热闹不嫌事大,不知谁在旁边忽然喊了一句:“陆今安,同意他!” 后面就此起彼伏,一个接一个,认识不认识的,都跟着喊了。 才考完试,大家终于得到放松,可不得逮着机会使劲儿的闹嘛! 陆今安也没想到最后会成为这样的情况。 她不过就是想正名而已……? 结果莫名其妙变成了一群人的狂欢。 陆今安原本就是愿意的,在这种情况下,更是不可能拒绝。 小公主是见惯大场面的人,但小公主也会害羞。 在她微微点一下头之后,那群人居然又喊,“亲一下!”“亲一下……” 小公主:“……” 会亲才有鬼呢! 这里这么多人,学生老师家长保安警察叔叔。 她和池珏的初吻,才不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 于是在点头同意之后,小公主微红着耳根拉池珏从人群的包围圈中落荒而逃。 高考成绩出来之后,池珏拿了省状元。 全在陆今安的预料之中。 听见成绩排名,陆今安骄傲挺起小胸脯,对于自家的男友,就是这样的自信! - 陆今安是在大学毕业以后,才知道她和池珏的缘分,原来是从幼儿园就开始。 她从池珏那里,看见了一张精心保存的幼儿园双人合照。 小小的两个人,手牵着手,双双对着镜头咧嘴笑。 那时候,她的脖子上就已经挂上了那个佛像玉坠。 “所以,那个玉坠是你送给我的?” 陆今安感觉不可思议,问道。 她哪里知道,她与池珏的牵扯,竟然在那么小的时候就有。 即便是看了照片,三岁时候的记忆,她也全都想不起来了。 池珏揽着她肩膀,手指着照片中的那个玉坠,给她看。 池珏和她开玩笑:“这就是我们池家的传家宝,你收了我送给你的传家宝,你注定这一辈子都是我的老婆了。” 其实这玉坠是当时夏雨桐请来给他保平安的。 陆今安信以为真,“啊?”一声,拉出自己脖子上的挂坠,指着它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唯一庆幸没把人家传家宝给人弄丢。 但是戴了那么多年,这就已经是她的了,陆今安也不可能再还给他。 “你想要什么,你和我说,礼尚往来,我也送给你一样礼物。” 陆今安大方地说。 池珏搂她腰。 算起来,他们已经在一起四年。池珏现在正好二十二岁,上个月才过了生日,陆今安比他还大半岁。 池珏搂着陆今安的腰,垂着头看她,而后说道:“我不想你送我什么,我满二十二岁了,我只想你现在就嫁给我。” 结婚的话,就被他这样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 陆今安毫无防备。 她根本还没考虑到那么远。 他们才二十二岁,还年轻不是吗? 诧异瞪大眼睛,陆今安很不解:“你才刚满二十二岁,就想结婚?” 池珏一看她就知道她没想过。 池珏微微皱眉,将她从怀里拉远了一点儿:“你不愿意?” 有时候池珏的性格就是有点强势还有点儿霸道,偶尔还会撒娇,也会和陆今安发点儿脾气。 这都需要陆今安去哄。 谁让她确实比他大半岁。 在池珏这里,她早就认命了。 陆今安:“……愿意,十分愿意!!” 她又在池珏的怀里嘟哝,“不过你这个求婚一点儿也不正式,你到时候还得补我一个。” 池珏什么都答应她。 “好的。” 〈小公主篇完〉 第 100 章 陆今朝以全年级第一的成绩, 升入了初荫高中。 想当时,陆今安选择了十七中而放弃了初荫,陆今朝却将初中和高中都填报了这个他父母初遇的学校。 而陆今朝本身, 在初中就因过于优秀而极度引人注目,升入高中, 受人瞩目的程度更是直线上升。 除了强大的家世背景或者优越的长相,不论成绩, 体育,以及艺术特长, 寻常人好像只要有一样都足够吹嘘,但陆今朝却全部拥有, 真正的涉猎广泛, 他好像什么都会, 没有不擅长。 初中的时候还是小毛头,就已经收情书收到手软。高中就更不一样,陆今朝一米八的个头, 从小毛头成长为了翩翩少年郎。 学校对于陆今朝的议论颇多, 只不过陆今朝并不在乎。 他很冷淡,并不是很爱说话的类型。 光是他一张冷漠的脸,和学神的光环,已经足够让许多人对陆今朝望而却步。 由于聪明的脑袋和超强的学习力, 让陆今朝不管做什么都游刃有余。 升入高中之后,陆今朝又加入了学生会。他漂亮的履历让他一进学生会,就成了纪律部部长。主管学生们平时上下课纪律。 初荫高中是一所私立高中。它与公立高中不同,这一所高中是钱权集中聚集地,能来这里上学的,家里至少都有一些背景。在这里, 学校的老师并不一定有多少话语权,主要的话语权,都是掌握在学生会的手上。而能进学生会的,必然家世背景强大,不然压不住学校的那一群学生。 陆今朝要不是才上高一,学生会规定部长必须高二以上,这个部长他都当得。 而陆今朝作为纪律部部长,无疑是初荫全体学生的噩梦。 才一上任,就开始整顿纪律,铁面无私,众多学生见到都怕,躲他躲得远远,如猫见耗子一般。 那能有什么办法呢?家世背景比不上,成绩也比不上,根本没法和他硬碰硬啊!没看见学校的那几个刺头,全都被他整治得特别惨? 别看他长得那样好看,可这位简直就像是莫得感情铁面无私的阎罗王,小鬼见他,纷纷退散。 …… 高中是必须住校的。 周六下午,陆今朝从家中吃了晚餐以后,坐车去到学校。 进学校之后,所遇到的学生不自觉退避三舍,给陆今朝一个没有打扰的真空地带。陆今朝冷漠着一张脸,对自己目前的状态感觉到很满意。 只不过,再冷的脸,也挡不住某些女生火热的爱慕。 当陆今朝走在去宿舍的路上时,他被一个女生挡住了去路。 “陆,陆今朝……我喜欢你。” 女孩子脸蛋通红,手足无措,可还是鼓足勇气,将手上的信封递了出去:“请你收下这封信吧。” 这已经是陆今朝上高中之后的不知道第几个。 陆今朝淡漠着神情,视线轻轻从女孩及她手上的信封扫过,统一回复只有冷淡两个字:“抱歉。” 而后绕开那个女孩,走了。 送情书的再多,他却是从来不接的。 高中周末晚上要上晚自习。 如往常一样,陆今朝领着纪律部的几个人,每个班级走一圈,去打考勤。 记下无故缺席以及无故迟到的,惩罚的措施会相应落实在班级和个人。 陆今朝没当纪委以前,迟到缺席不知凡几,富家子弟,实在没什么纪律可言。但从陆今朝走马上任,一个月后的现在,再走去每一个班级,除了极个别,其他全都服服帖帖,按时上课,按时放学,从来没有那么遵从学校的规章制度过。 陆今朝是从高楼层走至低楼层。 高中和初中不是一栋楼,学生会分别管理。陆今朝只管高中。 高楼层是高三生,低楼层分别是高二,高一。 检查完高三和高二,下至第二层楼,到高一。高一有两层,分别是一楼和二楼。陆今朝所就读的一班,也在二层。 挨个检查一圈,揪出不遵守纪律的,以及无故迟到缺席的。二楼最后一个班级,是一班。 陆今朝站在门口,一眼就瞧见座位上缺席了一个人。 他略略皱了皱眉。 他离开前,记得那个位置上坐了人。 右手拿着考勤表,左手在第一排的同学桌上轻敲。 待第一排的同学抬头时,陆今朝轻声问:“中间倒数第三排的那个同学,干什么去了?” 陆今朝在高中部积威甚深,但自家班级的同学时常见他,反而对他没有那么害怕。 同学回转头看了一眼:“舒叶吗?她刚才好像被别的班一个同学给叫走了。” 陆今朝闻言,点点头,在本上记上一笔:一班舒叶,旷课。 接下来,还有一楼最后的几个班级。 很快检查完全部。 陆今朝示意纪律部其他几个人可以各自回班,他又从一楼从新走回二楼。 初荫高中楼的分布是一个类似圆形,班级在一侧,卫生间在班级对面,而四面都有楼梯。 因最后检查的那个班级离着卫生间这边最近,陆今朝这一次走的是卫生间这一侧楼梯。 上至二楼,才想转身回班,耳边却忽然像是听见从卫生间传来什么声音。 “……说,还说不是你拿的依依的项链,昨天寝室里只有你一个人,不是你拿会是谁?” “……你还不承认!……是不是要我们把你扒光了你才说?” …… 校园霸凌。 陆今朝顿时眉头紧锁。 校园霸凌这种事在高校并不少见,就像是藏在阳光下的阴暗蛀虫。 才想离开的脚步停顿,转而朝卫生间走了过去。 霸凌者态度嚣张,近了,听得更清楚。 “快把项链交出来,不然对你不客气!” “小偷!” …… 卫生间的门紧锁。 “叩叩叩!叩叩叩!” …… 忽如其来的敲门声,短暂的震慑住了卫生间里的人。 现在是周末的晚自习时候,学校的老师极少,一般不会来。 “是谁?!” “不管你是谁,都给我们滚,换个地方上厕所,懂吗?” 在短暂的惊慌之后,女生的声音变得更加嚣张。 可门外的人却不为所动。 又是“叩叩”两声后,传来极为冷淡的声音:“纪委检查,里面的人全都出来。” 里面的人:“……” 现在全校的学生,谁不听见纪委这两个字闻风丧胆? 几个女生看似嚣张实则不禁吓,很快出来垂头排成一排,谁也不敢抬头看陆今朝的冷脸。 陆今朝视线扫她们一圈,定在排最后头垂着快到地上的那个女孩子。 陆今朝记忆力好,几乎过目不忘。一个月的时间巡查,足以让他认识全校所有的高中生。 陆今朝神情淡淡,依次点名: “高一五班蒙佳慧。” “高一五班卢依依。” “高一五班徐灿。” …… “高一……一班,舒叶。” 每点到一个名,对应的人就不自觉颤一颤。 魔鬼啊! 都说纪委部长恐怕认识全校所有人,可是信的没几个。她们一个年级十来个班,他都记得,怎么可能?! 可是现在,由不得不相信啊! 明明都不认识,他居然挨个念出了她们的名字! 舒叶的反应却与她们所有人都不同,她头垂得低低,几乎要到胸口,浑身还在颤抖着,肩膀一耸一耸,有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落在了她的手背上,打湿了手。 “上课时间,都聚集在卫生间里做什么?” 威慑够了,几秒钟后,陆今朝问。 全体陷入沉默。 一会儿,才有人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 “我们上厕所!你们说对不对,呵呵,上厕所!” “对对,上厕所!!” “我也上厕所!” “我也是!” …… 唯独舒叶没有说话。 陆今朝并不听她们说什么,对事情他自有判断。 “高一五班蒙佳慧、卢依依、徐灿、刘美云,高一一班舒叶,上课时间擅自离开教室,记旷课。扣日常操守分,扣班级总评分,稍后我会将处罚通知到班级。” 末了,陆今朝问一句:“对于我以上说的,你们有异议吗?” 排排站几人:…… 恼火,但不敢有异议。 敢怒不敢言。 在陆今朝的命令下,灰溜溜全都夹着尾巴回了教室去,心虚之余,跑得比兔子还快。 只剩下始终垂着头的那一个,站在原地没有动。 “舒叶。” 陆今朝朝她看去,淡声道:“你可以回教室了。” 陆今朝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 忽然,他被身后一直沉默的人喊住,陆今朝转回头,便见到女孩泪汪汪的一双眼。 “谢谢你。” 她的手在衣服上紧搅,可以看得出来,她现在非常的紧张。 陆今朝:“……你回去吧。” 舒叶点一下头,垂着头才要从陆今朝身侧走去教室,路过陆今朝时,脚步微顿。 “我不是小偷,我没有偷谁的东西。” 声如蚊呐,如果不是夜晚的走廊足够安静,陆今朝根本听不清楚。 女孩为自己做完最后的辩解,仓皇地跑着离开。 陆今朝在原处停住脚步站了几秒钟,看着女孩子穿过走廊,转弯跑进教室。 将考勤簿摊开,在舒叶旷课那一栏划上一笔,删去。 后来的日子按部就班,只不过陆今朝发现自己的书桌里,时常会多出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手工书签,手链,手工手套,手工围巾…… 一看就是女生做的。 这并不稀奇。 陆今朝从小到大,收到类似的东西不知凡几。 知道是谁的,就还回去。不知道是谁,拿回家里,锁进杂物室。 后来又有一次,陆今朝又一次遇上了那几个女生将舒叶拦在了学校的角落里。 陆今朝才一现身,根本不用说什么,那些女孩子光是见到他就被吓得彻底,什么也不说,一哄而散。 只剩下舒叶。 她蹲在地上,头发被扯得乱糟糟,梨花带雨。 陆今朝见她这幅惨样,不由得皱了眉。 “她们经常这样欺负你?” 他走近两步,站在舒叶面前,居高临下,问她。 所有人都害怕他,可在舒叶的心中,他却慈悲如天神。 舒叶轻轻摇了摇头。 “谢谢你。” 轻轻的,她再一次对他说。 与上一次一样,仓皇而又狼狈的离去。 舒叶和陆今朝在一个班级,而她又恰恰好姓舒。 陆今朝对舒这个字格外的有好感。 只不过是稍微帮个忙,尽点儿同学之谊。 在解决舒叶的这件事上,陆今朝起初只是这样想的。 他在学生会,拥有极为丰厚的关系网,便让人从别处打听了舒叶和五班几个女孩的恩怨。 发现,没有别的原因,这就是一起很恶意的校园霸凌。 这所学校并不全只有权贵学生,还有很普通的一些家庭出来的学生,而这一类学生,没有任何背景,通常都是考进来的。 舒叶就是考进来的学生之一。 在初荫,但凡考进来的学生都会拿到一笔赞助,用以减免学费,这一点来说,对于平民学生还是很友好的。 舒叶不知什么原因,被分在的五班的那几个女孩的寝室里。 平民和富家女是没有共同语言的。 舒叶沉默寡言,在寝室里,就受到那几个女孩的捉弄,后来变本加厉。 即便后来舒叶申请了调换寝室,也没能躲得过去。 陆今朝并不是完全的遵循法则,对于有些人,法则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丝毫的用处,他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费功夫。他私底下喊了人,以暴制暴,直接警告了那几个女生。 女生胆小,吓一吓,就再也不敢了。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 后来这件事之后,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小道消息,说舒叶是陆今朝罩着的人,以后谁也不要惹。 因着陆今朝,舒叶在初荫水深火热的日子,终于结束。 期中的时候,考试完,一班整体换了座位。 一张换座名单打出来,是老师亲自调换的座位。 陆今朝的身边,原本是坐着一个男生,被换去了别处,陆今朝旁边的名字,郝然变成了舒叶。 陆今朝坐在座位上,就只见女生垂着头,手上抱着一摞书,朝他这里走过来。 舒叶并不是很聪明特别会读书的类型,之所以能考上初荫,是因为初中的教材还不算难,而她自己也学习用功。但是到了高中,教材大变,知识也越发深奥,舒叶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这一次的期中考试成绩,她靠得很差,成绩在班级乃至整个年级,都是中下。 如果她保持不了中上水平,那么她将拿不到学校给的助学金,她家里的情况……交不起初荫昂贵的学费,走到那一步,她就只能有唯一的选择,那就是退学。 被霸凌的时候,她曾一度想退学算了,不要再学习了,只要离开初荫,去哪儿都好,即便不读书也好。可是现在,她不想了。 所以和陆今朝成为同桌之后,陆今朝能见到她每天很卖力的学习。抓紧每一分每一秒,下课看书,走路背单词,午间刷题。但是,似乎收效甚微。 下一次的月考,她依然在中下游,排名甚至比上一次更掉了两名。 同桌了一段时间,舒叶从不主动和陆今朝说话,甚至有点害怕接触陆今朝,书桌上没有划线,可舒叶却每次自动圈地在很小的一个空间里,让出大半个书桌给陆今朝。 ……就好像陆今朝很霸道,欺负她一样。 陆今朝不是多管闲事的性格,也不主动和谁发展同学的友谊,他每天事情很多,时间排得很满,新同桌是什么心思,他无从揣测也不想花时间揣测。 于是,两人就这样默契的保持了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直到,舒叶又一次因为考得奇差的成绩,崩溃到躲在学校的角落里哭。正好被出去巡查的陆今朝撞见。 女生哭得很惨。 舒叶回来之后,泪水已经擦干,可眼睛红红鼻子红红,任谁看一眼,都知道她才刚哭过。 她在陆今朝身旁坐下。 将没有及格的试卷摊在面前,发呆。无从下手。 眼睛眨一眨,眼眶里又开始蓄满了泪,随时都会掉落一样。 忽然,从旁伸出一只手,陆今朝拿过她的试卷放在桌子中央,问:“那道题不懂?” 舒叶眼睛眨两眨,一时间没反应。 直到陆今朝的手指在试卷上敲一敲,她才反应过来。 “你……要给我讲题吗?” 她怯怯地问。 陆今朝淡淡一声“嗯”。 “所以,你是哪个题不懂,还是所有错题都不懂?我来给你说。”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陆今朝空闲时开始辅导起舒叶的功课。 就当再做一件好事,谁让她正好姓舒? 再后来月考,舒叶的成绩提升很明显,终于飞过中间线,再度跻身中上游。 陆今朝和舒叶同桌了近一年的时间。 一直升到高二。 忽然有一天,不知道哪里冒出,舒叶喜欢陆今朝的传言。 传言绘声绘色,还说见到了舒叶写给陆今朝的情书,厚厚的一摞。 舒叶也听见了。 她们传言的,都是真的。 厚厚的一摞情书,是她写给陆今朝,从高一第一次他救了她开始。 可陆今朝是高高在上的月亮,她从没想过将月亮摘下,她伸手都不敢,她没有那个资格。 她开始避嫌。再也不敢去找陆今朝讲题,甚至主动找老师调换了座位。 舒叶略有起色的学习成绩,因着没有了陆今朝的指点,又一落千丈。 直到期中,老师再度宣布,要调换座位。 换座名单贴出来,舒叶不知道怎么的,又被调到了陆今朝的身边。 不同于上一次的心怀期待和雀跃,舒叶这一次,磨磨蹭蹭。 直到陆今朝亲自朝她走了过去,伸手帮她搬书桌上厚厚的书。 他垂下头,毫无瑕疵的侧颜展露在舒叶的面前。搬书的同时,以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陆今朝忽然开口:“座位是我让老师调的。” 舒叶还以为自己听错,只是这时,陆今朝抬了头。 他看向她。 “不要再躲着我了。” 他对她说。 起初还不以为然,她搬到去和别的人同桌,他心里才隐隐升起淡淡的不舒服。 朝夕相处的日子里,也不知是谁先动了心。 但既然喜欢了,那就这样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