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牵梦萦》 第1章 旖旎的温柔 夜色深沉,玻璃窗内摇晃的灯火映衬着一室旖旎的温柔。 姜浅浑身发软,纤细的身子陷进柔软的被褥中,漂亮乌黑的小鹿眼盈满了泪水,小脑袋被迫微微仰起。 男人炙热的吻重重落在她的唇上,两人气息相缠,吻得难舍难分。 女孩素白的小手无措的缠在他脖颈,越缠越紧。 ...... 姜浅从梦里惊醒,大汗淋漓。 窗外天蒙蒙亮,有风从半开的窗棂间拂过,轻轻吹散这一室的潮热。 呼吸和心跳紊乱的一塌糊涂,她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 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做这样的春梦了。 让她心慌意乱的是,每一次梦的对象,都是她姐姐的未婚夫,那个养了她七年的男人。 “浅浅,”房门被敲响,陆清时低沉有力的嗓音从门外传来,“起来吃早餐。” 姜浅慌忙从床上爬起来,下床的时候腿还有些发软,她走进浴室洗漱,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红唇潋滟,眸含春水,媚若三月的桃花,哪里像是刚睡醒,反而更像被男人狠狠疼爱过一场的样子,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浇在脸上,浇了好一会儿,直到感觉身体不再那么热,她才狠狠舒了一口气。 走出房间,餐桌上摆放着她最爱吃的早餐,她走过去,对着坐在餐桌对面的男人乖巧的喊了一声,“姐夫。”陆清时点了点头,英俊的眉目间神色平静,过往的数年每天都是如此,他随手放下手里的医学杂志,“上午的神经外科定科考试,准备的怎么样?” 姜浅有些紧张,手心里是薄薄的一层细汗,她抿了抿唇,“还,还好......” 姜浅什么水平陆清时心里自然有数,他没有多问,只翻过一旁的牛奶杯,给她倒了杯牛奶,嗓音沉静,“尽你最大的努力就好,让你学医是你姐姐的心愿,神外的实习名额要求没那么严苛,我可以破例让你过,但接下来的实习态度要端正,如果毕业考和专业实习有一项成绩不达标都会影响你留院,到时候别怪我不给你开后门。” “知道了,”姜浅低着头乖乖受训,额前发丝垂落下来,遮着她温净秀气的眉眼,“谢谢姐夫,我会努力,尽量不给你丢脸。” 陆清时没再说什么,将牛奶杯递给她。 姜浅看见,忙伸过手去接。 她接的太快,陆清时的手收回的慢了一拍,两人的指尖就不可避免的触碰了一下。 姜浅却跟手指着了火似的,飞快的缩了回去。 许是她动作太大,男人深邃淡沉的视线看了过来,见她低垂着眉眼,发丝底下隐隐红透的耳根,不由蹙起眉心,“怎么了?”“没,没什么。”姜浅摇头,在他看不见的角度,轻轻咬住红唇。 他不知道,昨晚在她的梦里,正是他这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抱着她,从她的发顶,到她的肩膀,再抚到她细软的腰间。 他的指腹有薄薄的茧,有些粗粝,在她轻轻哭泣的时候,他会吻着她,掌心温柔的覆着她。 姜浅坐在那里,有些局促。 她努力赶走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故作镇定的泯了口牛奶,纤长的羽睫却轻轻颤着,“姐夫,我姐姐她,这阵子有反应吗?” 姜浅自幼父母双亡,是姐姐姜羽抚养她长大,可七年前,姐姐为了救她摔下山崖成了植物人,至此昏迷不醒,陆清时当时已经是姐姐的男朋友,他坚持不肯放弃姐姐的治疗,甚至跟家里闹翻,爱屋及乌,怜惜姜浅一个孤女会被欺负,就把她接到了自己身边养着,姐姐昏迷了多少年,他就替姐姐照顾了自己多少年。 “还是老样子,”陆清时声音平静。 姜浅也沉默了。 其实这么多年,她心态已经放的很平,从姐姐一开始昏迷她每天哭着闹着盼着姐姐醒来,到后面每一次专家会诊结果都令她失望,她一次次接受着无望的打击,慢慢的,她就尝试着让自己不再抱有期待,没有期望,就不会有失望。 餐厅里突然就恢复了安静。 “会好的。”陆清时又说,沉静的嗓音隐有叹息。 姜浅抬眸看他。 他没再说话,沉默着将手机打开,看了眼上午的手术日程,英俊深邃的五官轮廓,在相对黯淡的光影下,落拓出几分寂寥的颜色。 姜浅不知道他刚才这句话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他自己,她“嗯”了一声,唇角抿出一丝笑,“姐姐肯定会好,有姐夫这么厉害的神外医生守着,姐姐一定会醒的。” 陆清时点了点头,就将手机放下,看了眼腕间的表盘,示意她,“时间不早,先吃早饭。” 姜浅听话的放下牛奶杯,拿起筷子夹了一个生煎包。 陆清时没再看她,收回目光之际,余光不小心掠过她睡裙领口,男人清俊的眉目骤然一沉。 小丫头怕生煎包的汁水会流出来,微微前倾着身子吃东西,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见她领口下纤细的一字锁骨,还有锁骨下方,那隐隐起伏着的细腻凝白。 她没穿胸衣。 第2章 你现在大了,该知道男女有别 姜浅一无所知,快速把生煎包吃完了,又吃了一两锅贴,今天家里的阿姨请假回家了,姜浅很乖巧的把吃完的碗收进了厨房,又把碗洗了。 她没怎么进过厨房,洗碗洗的一身水,刚从厨房里走出来,就听见沉默了良久的陆清时突然叫她,“浅浅。” 姜浅本能的站住了脚步。 陆清时仍旧没有看她,像是思索了一阵该怎么跟她说,再开口的时候,他语气就比平日里更严肃了几分,“你现在大了,该知道男女有别,以后走出卧室之前,先穿好衣服。” 姜浅先是懵了一下,没懂陆清时是什么意思,可等她低头,看见自己被水打湿的睡裙软软湿湿的贴合在她身上,她猛的反应过来什么,脑子里轰的一声,小脸红了个彻彻底底,迅速跑回了房间。 闭上眼睛,一颗心还扑通扑通的缓不下来。 刚才陆清时喊她起床吃早饭,她才从那种梦里醒来,整个人都是乱的,慌忙之下竟然忘了穿胸衣,陆清时能看见她没穿胸衣,那肯定也看到了她的...... 姜浅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烫到不像话。 半小时后,姜浅跟着陆清时来到了青华医院神经外科。 “陆主任!”小江护士急匆匆过来请示,“六床刚转来一个颅内血肿,但是今天的手术间安排已经满了,家属都急死了,周医生说他也没办法,让我来请示您,您看怎么办呀?” “让手术室尽量协调,颅内血肿不能等,今天必须做清除术,”陆清时接过她手里的全科手术安排翻了翻,嗓音一贯的清冷,“让医务处和眼科协调,把不着急的手术尽量往后放一天。” 小江护士连忙应下。 姜浅上午的定科考试,许是有陆清时那句话托底,她心态格外的放松,虽然水平差,但案例题也答了个七七八八。 考完试,她才看见陆清时给她发的微信,让她去他的办公室等他。 姜浅知道他一上午的手术,刚走进主任办公室,小江护士就跟了过来,“浅浅,帮我个忙。” 小江偷偷摸摸拿给她一个东西,表情颇有些火急火燎,“我男朋友突然要过来查岗,你先帮我藏个东西,我晚点再找你要。” 姜浅向来很好说话,答应了一声,可待看清小江塞给她的是什么,她脸色猛的一变,连忙把手缩了回去,“不行,这我藏不了,被我姐夫看到我会挨骂的......” “哎呀别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江急得不行,把那盒计生用品把姜浅手里塞,“再说陆主任又不知道,你就帮我藏一天,我明天就拿回来行不行?” 两人推搡之际,只听“啪”的一声,那计生用品盒子就一骨碌滚到了地上。 两人都呆了一下,小江朝她拜三拜,说了句拜托,生怕姜浅会捡回来塞还给她,赶紧跑了。 姜浅一个头两个大,那么大一个盒子,她藏都不知道往哪藏,万一被陆清时看见,她说都说不清楚,只好走过去先捡起来再说,但可能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正要弯腰,耳畔就突然响起沉稳的脚步声,下一秒,余光的视野里就出现了一双熟悉的名贵皮鞋。 男人身上清冽的木质冷香,若有似无。 办公室里是安静到诡异的死寂。 姜浅僵硬的指尖还停留在那盒计生用品上,她视线慢慢往上,就看见男人干净到不染一丝尘埃的白大褂,骨节分明的手,性感锋利的喉结,以及那看着她的,情绪未明的黑眸。 “在做什么?”陆清时声音冷冽。 姜浅头皮发麻,瓷白的小脸涨的通红,心里骂了小江一万遍,手里的计生用品变成了烫手山芋,拿也不是,扔也不是,陆清时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她简直无地自容。 她刷的站了起来,几乎快哭了,干脆不去捡那计生用品,手指紧紧绞在一起,硬着头皮看向陆清时,“姐夫,我说这不是我的......你信吗?” ...... 姜浅晚上失眠了。 盯着天花板发呆出神了很久。 脑子里先是陆清时当着她的面,直接把那盒计生用品捡起来扔掉的画面,他眉目清寒,深邃的下颌线条锋利,薄唇抿着,虽然没有教训她,但姜浅知道,他多少是不高兴的。 深夜的屋子里总是特别的安静。 姜浅和陆清时的卧室是挨着的,只要她细听,总能听见关于他的,一丝半点的深夜动静。 比如说,她听见他房间里椅子的挪动声,几秒后,就传来卫生间的关门声,她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间,知道这个点他差不多是结束了深夜的伏案工作,准备洗漱睡觉了。 今天她在网上情感版块看到了一个帖子,问,单身多年的男人到底是怎么解决生理需求的。 第3章 她想像成那是他抱着她 回答五花八门。 她秉着一颗好奇心,浏览了很久,但看了很多种,也没觉得哪种会符合他。 或者说,她看惯了陆清时清风霁月,清冷遥远的这一面,她很难想像,他会有......的另一面。 除了在梦里。 姜浅在陆清时面前一向听话懂事,这份隐秘的心事她自认为隐藏的很好,就像每天只有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刻,她才敢放肆的想他。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可以把他幻想成她想要的那个样子。 温柔的,强势的,会吻着她,在她哭泣的时候,会一边对她做着恶劣的事,一边对她说着全世界最好听的情话。 姜浅拿出手机。 点开相册里的一个视频。 那是小江护士偷偷发给她的。 应该是一个下午,陆清时下了手术在换手术衣,男人健壮的胸膛,蜜色的皮肤,遒劲有力的小臂,和她梦里,他伏在她身上的样子差不多。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捏着手术衣一角的样子......手术是件极耗体力的事,她能看见他额角和胸膛的汗水滚落,沿着肌理分明的人鱼线...... 姜浅脸红心跳,不再想下去。 可这样寂寞的长夜,深爱的人就在隔壁,不做些什么,她觉得有点空。 手机里其实还有一个视频,是和陆清时换衣服的视频一起发过来的,她知道陆清时一直都是神外甚至整个青华医院万千少女的春闺梦里人,两个视频捆在一起,她并不觉得惊讶。 只不过从前她尚有羞耻心,只敢看陆清时换衣服的这一个,另一个她只看过一次,就被她红着脸隐藏进了文件夹,至今也没有再放出来过。 但今晚......她有点想看。 她把视频找出来打开。 将画面里的男女主角想像成是她和陆清时。 然后就微微闭上了眼睛。 卧室里的窗户半开着,微风透过窗纱吹拂到她脸上。 她想像成那是他抱着她,怜惜的拥吻着她。 甚至,她还将视频的声音放大了一些。 反正他睡着了,根本不会听见。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 陆清时同样没有休息。 今晚的工作效率极其低下。 原本预计今晚该写完的项目基金,也只能放到明天再说。 他按了按有些酸胀的眉骨,闭上眼睛,却很久都没有睡意。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悉心养了七年的小丫头,早就不是当初姜羽出事时那个趴在床边哇哇大哭的女孩儿,她已经长大,无论是办公室地上的那盒计生用品,还是早上无意瞥见她胸前的起伏告诉他,她已经二十岁了。 身为监护人,陆清时自认为在照顾她生活上,他做的还算合格,锦衣玉食的供着,别的世家千金有的,丫头也都有,但在她的感情生活上,他确实过问的少之又少。 他知道小丫头长得漂亮,临床学院追她的男生并不少,可他也从未见她正式赴过哪个男生的邀约,她一向乖巧,陆清时就想,干脆等到她真的交了男朋友,他再告诉她男女交往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可以做,年轻女孩子谈恋爱,至少该保护好自己。 可今天那盒计生用品,却给他狠狠泼了盆凉水,他一直觉得她听话懂事,从不跟狐朋狗友来往,她的世界应该是公主和童话,她手里会有那种东西,是他始料未及的。 不管是不是她的,他都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万一丫头瞒着他交了男朋友,她才二十岁,他绝不允许她这个年纪就轻易的把女儿家的贞洁交出去。 陆清时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有必要今晚就跟她说,不亲口听她保证,他今晚都要担心的睡不好。 出门前,他又仔细想了一下该怎么开口才能又让她明白他的意思,但又不伤及女孩子敏感的自尊心。 客厅里一片漆黑,以至于他一下就看见了从姜浅房间门缝底下透出来的光线,知道她尚未休息,他心里稍安,没让这场深夜打扰变得唐突。 可等他走到门口。 许是深夜过于安静。 以至于某些不合时宜,至少不该出现在一个深闺少女房间的声音...... 有男,有女。 不可描述。 陆清时要敲门的手倏然顿在那里。 目光看着眼前厚重的梨花木房门。 他是成年男人,不会想不到小丫头正在看什么。 陆清时手背上青筋凸了一凸。 修长的大手覆着自己的额头,冷静了十几秒。 忍住了要去敲门教训她的冲动。 算了。 他安慰自己,教育女孩子要讲究方式方法,还是等他找个合适的时机。 他转身,准备回房。 可没等他走出一步。 他突然听见了小丫头痛苦的一声喘息。 突兀又娇媚,从门缝中传来,精准的砸进他的耳膜。 那声音仿佛带着勾子,能轻易勾起一个男人浑身的气血。 第4章 想谈男朋友了? 姜浅昨晚睡的很好,许是精力得到了释放,她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今天是她进神经外科实习的第一天,她刻意起了个大早,可走到餐厅的时候,她觉得陆清时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桌上放着早餐,从姜浅出房门到在餐桌上坐下,他始终一言不发,修长的指骨间夹着一根燃到一半的香烟,青白色的烟雾自他指畔冉冉升起,模糊了男人英俊深邃的五官轮廓。 姜浅知道他很少抽烟的,只有在有心事或者是她犯了错准备教训她的时候,他才会抽。 “姐夫,”姜浅有些忐忑,试探着叫了一声。 陆清时没理她,只点了点手里过长的烟灰,意识到是她过来了,就把烟头掐了,扔进烟灰缸里,“吃早饭。”姜浅不敢再说话,低头端过粉丝,默默的吃了一口。 心里反复在复盘,昨天那计生用品掉在地上,陆清时都没有和她计较,她最近应该也没有在他眼皮子底下犯什么错吧?难道定科考的成绩昨天就出来了,她考的稀烂? “浅浅。”陆清时突然开口。 姜浅脑子里还在天马行空,被这一声吓得脊背一僵,粉丝差点噎在喉咙口,她费劲的吞了下去,抬眸就见陆清时深邃淡沉的目光看着她。 “是不是想谈男朋友了?” 姜浅愣愣的看着他,完全没懂他这句话的意思,摇了摇头。 陆清时也没指望能从她嘴里套出什么实话,但该提点的还是得提点,“姐夫不是反对你谈恋爱,虽然你这个年纪,我更支持你努力在科研上下功夫,但若是你有了喜欢的男生,也不必瞒着我,至少我可以给你一点辅助意见。” 姜浅努力回味着他话里的意思,连忙举手发誓,“姐夫,昨天那个东西真的不是我的,我也没有喜欢的男生,你别多想。” 陆清时眉目沉静,也不知信没信她的话,只“嗯”了一声。 姜浅一碗粉丝吃的七上八下,期间陆清时电话响了,大约是工作上的事,他接了许久。 姜浅听着他低沉又清冷的声音,就想起那个经常出现在她梦里与她温存的声音。 比他这时候温柔的多,不仅温柔,情到深处的时候,还带着难以压抑的...... 她捂了捂有些发烫的脸,忍不住抬起视线,偷偷看着他灯色下线条清晰的侧脸轮廓。 清晰冷峻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完美的无可挑剔,他工作的时候,眼神从容冷峻又专注沉静,让她怎么也看不够。 其实已经记不清到底是从几岁开始,对他产生了这种汹涌而不可压抑的情愫。 也许是她上大学的时候和同学打架,当所有人都指责她,唯有他坚定不移相信她,护着她的时候。 也许是她来月经肚子痛到在床上打滚,他把她抱在怀里,喂她喝红糖水的那一刻。 又也许是他日复一日的照顾她,不管她犯多大的错,他永远都能包容原谅她的时候。 又或许是更早,是许许多多,连她自己都记不清的小瞬间。 情根一旦种下,自有心魔浇灌,只会愈长愈烈,以一种无法抑制的姿态,长成参天大树,无法拔除。 姜浅看的出神,压根就忘了她已经坐在这里盯着陆清时看了好几分钟。 直到陆清时忽然转过视线,对视的一瞬间,姜浅慌忙别开了目光,心跳如擂鼓。 “今晚我有个饭局,晚上齐嫂过来给你做饭。”陆清时挂了电话。 姜浅乖巧的点头。 陆清时见她面前的豆浆只喝了一点,蹙眉,“豆浆不好喝?”“没放糖,没有味道。”姜浅老实的答。 然后就见陆清时修长的大手很自然的拿过那杯被她喝过一小口的豆浆,把剩余的喝完了。 “豆浆本就不该放糖,多吃糖不好。” 姜浅目瞪口呆,想提醒他那是她喝过的,杯子上头还有她唇彩的印子,可她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突然想起小的时候,她因为姐姐醒不过来天天哭,吃什么吐什么,陆清时当时就把食物碾碎了喂给她吃,就像饲喂着小动物,但每次他变着花样做很多,她每次都只能吃一点,剩下的,也是像今天这样,她吃不完的,他会吃掉,从不会嫌弃她吃过。 习惯,真的是刻入骨血的东西。 第5章 你还能管她一辈子不成? 姜浅今天第一天实习,陆清时既是神经外科的主任,也是她的带教导师,上午带她出了门诊,实习生跟门诊倒没有特别复杂的工作,主要就是帮着导师打一下电子病历,开一下药,但病人多,根本停不下来,连喝水的功夫都没有。 跟着越厉害的导师,就能见到越罕见的疑难杂症,青华医院本就是部属医院,神外又是全国重点,慕名来挂陆清时号的,基本都是看不好的重症。 姜浅在马不停蹄弄到十一点半的时候,就有些扛不住了,眼看系统里还有二十个号等着叫号,她快哭了。 “去休息,”陆清时一边翻着眼前病人的纸质病例,一边同她道,“第一次出门诊,适应不了这样的强度很正常,不必强撑,现在就下班。” 姜浅有些不好意思,但实在是头晕眼花,可她要是走了,那陆清时要干的活岂不是更多了...... 陆清时可能知道她在顾及什么,头也没抬,嗓音沉静,“我没事,早习惯了,你明天也是跟我出门诊,回去好好调整一下状态。” 他都这么说了,姜浅就不再犹豫,抿了抿唇,“谢谢姐夫。” 姜浅本来下午还被科室安排了去观摩一台神经瘤3D手术,但累成这样,陆清时就派别的年轻医生去了。 姜浅回家好好补了一觉,一直睡到下午三点多。 她是被窗外的雨声惊醒的,猛的想起烘干机里的衣服还没收,她走到阳台,将烘干机里的衣服抱去她的房间。 整理贴身衣物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她的衣服里头有一件黑色的并不属于她的衣物。 她把那件衣物拿了出来,待看清那是什么,脸色倏然爆红,手里像是着了火,慌慌张张的放下。 那不是别的,是陆清时的贴身内裤。 姜浅不知道陆清时的衣物怎么会跑到她的烘干机里去,两人的洗衣机和烘干机都是分开的。 但前段时间陆清时的烘干机好像坏过,他的确借用过她阳台上的那台,可能就是那会儿掉进去的。 姜浅面红耳赤,第一次接触陆清时这么私密的东西,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是等着他晚上自己来拿,还是偷偷给他送去房间放好。 纠结着就听见门外密码锁的声音,以为是陆清时回来了,她莫名的心虚,一下子就把它塞进了自己枕头底下,走出去一看,才知是过来做饭的齐嫂。 她才想起来,陆清时今晚有应酬。 他不回来,她吃什么其实都没有胃口。 与此同时,皇朝酒店。 VIP尊贵包厢内,气氛热烈。 “老陆,咱们老同学至少得有三年不见了吧?你可真行,年年都约不出来,这回要不是老白要出国定居,咱们哥几个可还约不到你吧?” 陆清时今天喝了不少,酒意有些上涌,看了眼腕间的表盘,已经快十一点,这个点如果他在家,小丫头应该要洗漱了,但倘若他不在家看着,姜浅就不知道能野到什么时候去。 想想不放心,他拿出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 没有人接。 白司宸看着他手机屏幕上备注的“丫头”两字,挑了挑眉,“你还真是七年如一日,不放弃姜羽就算了,这小拖油瓶今年都得20了吧?你还像爹一样管着呢?这要是姜羽永远不醒,你还能管她一辈子不成?难道你自己也就这样单一辈子?”陆清时一直等到手机自动挂断都没人接,清俊的眉目隐隐蹙起,长指点落指间过长的烟灰,又打了一个。 他冷笑,“不单一辈子,难道跟你过?” 白司宸笑,“那倒不是,只不过你等了姜羽七年,也有人痴等了你七年,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他朝着门口的酒保使了个眼色,片刻后,门外就进来了一个身材高挑的气质美女。 陆清时沉静冷冽的目光只瞥了一眼,脸上的神色就骤然沉了下来。 “什么意思?” “帮个忙,这真不是我自作主张,是你家老爷子的意思,你为了姜羽脱离陆氏集团那么多年,媛媛是老爷子看上的孙媳妇,就算你不打算再接手陆氏,但你不能让陆氏集团没有继承人吧,你都三十了,总该为自己打算打算。” “清时,好久不见,”白媛微笑着在他身边坐下,一身裸粉色长裙气质优雅又端庄,“哥哥说你今晚也在,我过来,应该没有打扰到你吧?” 眼前的男人俊如清月,清冷遥远,一如当年那般令她着迷,白媛有些羞涩。 ...... 姜浅今晚确实是玩野了。 陆清时难得不在家管她,小江护士前几天给她看一本漫画,还送了她一个不能言说的小玩具,姜浅一开始是拒绝的,因为这个东西绝对不能被陆清时看到,否则她在他眼里的乖乖女形象就塌了。 小玩具在她衣柜里头最隐秘的抽屉躺了好多天了,她这几天没用,是因为那个东西有声音,她怕自己压抑不住的时候会被陆清时听见。 可是,今晚陆清时不在。 姜浅把小玩具拿出来,对着说明书消毒后,就怀着期待的心情躺进了被子里...... 第6章 江南三月绵密的春雨 她脸色有些发红,乌黑干净的大眼睛怔怔的望着房间的天花板,发丝铺落在她胸前,她等了一会,像是积攒了一些勇气,然后沉浸的半闭上眼睛。 她晚上睡觉喜欢开着窗,这个季节的夜风不冷,吹在身上,如同爱人的手温柔的抚摸。 也因为开着窗,有时候更能清晰的听见来自隔壁,她想听见的声音。 她觉得身体好像很轻盈,像是化作了江南三月绵密的春雨。 洋洋洒洒,如同细雨打落在湖畔,惊起水面颤动的涟漪。 一圈又一圈,无休无止。 又或是草原夜半的月光,如银如水,无声倾泻在无垠的旷野。 姜浅从不承认自己很色,她只是觉得,她每天面对着自己深爱多年,却永远不能染指的男人,她需要疏解自己的爱意和情感。 又不能让他知道她早已深入骨髓的爱,她还能怎么办。 姜浅从来都是这样安慰自己的,所以每天半夜的入睡项目是她的最爱,可今天,情感来的格外的猛烈。 一个,是因为她换了东西,另一个,是她枕头底下陆清时的黑色内裤。 此刻被她紧紧攥在掌心里,她呼吸很压抑,泪水迷蒙在眼睛里,额头上已然是薄薄的一层细汗。 她很快…… ...... 姜浅打扫完战场,累的有些虚脱。 还好陆清时这个点还没回来,否则他一定会问,为什么她要半夜洗床单。 正打算睡觉的时候,她打开手机,才看到二十分钟前陆清时给她打过两个电话。 只不过那会儿她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听见。 她赶紧回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下,陆清时才接。 “睡了?”陆清时问。 他那边的背景有些嘈杂,想来是应酬还没结束。 “姐夫,”姜浅装作刚睡醒,打了个哈欠,“我刚刚睡着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他不说话,姜浅也乖乖的不说话,她在他面前,一向会扮乖。 “浅浅,你睡觉的时候会开飞行。”陆清时语气很平静。 姜浅一愣,猝不及防被拆穿,小脸登的一下就红了。 心情不免有些紧张。 “姐夫,我......”她正要找个由头,纠结着是说自己看书看晚了还是学习手术视频一时太沉浸,还没纠结出到底哪个理由更能让他相信,就听陆清时一声低笑。 “行了,别装了,既然没睡,给王叔打电话,把你送到皇朝来接我。” 姜浅懵了。 可陆清时已经挂了电话。 姜浅没明白陆清时是什么意思。 他从前也经常应酬,可就算喝再多,也有陆氏集团的司机送回来,让王叔把她送去皇朝接他,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而且陆清时从来不会麻烦她做任何事,大半夜的要她去接人,绝对不对劲。 这个疑问她想了一路,等到了皇朝,她站在包厢门口看见陆清时身边坐着的那个女人的时候,就有了答案。 白媛,姐姐曾经最好的闺蜜。 此刻,这个好闺蜜的一双纤纤素手,正殷勤的端着一杯茶,她身上穿着一件低领的粉色长裙,酥胸半露,身子像是水蛇一样,妖娆的朝着陆清时靠近。 陆清时显然是喝多了,这会儿酒的后劲上来,他闭着眼睛坐在一旁,大手覆着额头,正在小憩。 包厢里坐着好几个人,都是姐姐和陆清时曾经的旧友,她小时候见过几次,可那些人都自顾着谈笑风生,好像谁也没有觉得这一幕有什么不对,似乎还很愿意乐见其成。 姜浅瞬间就看懂了陆清时大半夜喊她过来的目的。 这个场,王叔一个陆氏集团的司机,确实救不了。 第7章 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哎呦,这不是小拖油瓶?”不知谁喊了一声,包厢里的目光都朝她看来。 姜浅目不斜视,也不管是谁在叫她,她直接走过去,纤细高挑的身段往陆清时和白媛中间一坐,小手软乎乎的握住了陆清时的手腕。 “姐夫,我们回家吧。” 她声音细细软软,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仿佛阳春细雨,绵绵入耳,陆清时本就是强撑着意识,听见她的声音,他慢慢睁开了那双染着浓烈醉意的沉静黑眸。 两人的视线纠缠在一起。 陆清时看着她,目光似是有些空,深邃的视线从她身上的白裙子,慢慢移到她素净柔美的小脸,就这样看了很久,一直都没有移开。 姜浅呼吸有些发紧,心脏不争气的开始乱跳,陆清时从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他平时看她的时候,目光永远都是温和的,或者是她犯了错,他眉目间会沉了冷意。 从来不像现在这般,如同夜色下静寂的深海,表面上平静,却似涌动着深不可测的危险暗涌。 就像,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小拖油瓶,你姐夫醉了今晚不回去了,楼上开了房间,媛媛,你还不快把清时扶上去。”白司宸道。 白媛盯着姜浅看了好久,才想起来她就是姜羽的妹妹,忙笑了笑,“你就是浅浅吧?大半夜的小姑娘一个人出来多不安全,清时今晚有我照顾你就放心吧,我等会儿让白家的司机送你回去。” 她说着就站了起来,身子越过姜浅,倾身过去要去扶陆清时,“清时,我陪你上去洗澡休息吧。” 陆清时蹙眉,撕裂般的头痛再次袭上他的感官,今晚的酒劲格外凶猛,甚至有些侵袭他的意识,身侧大约有哪些人,他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女人的声音媚意蚀骨,他本能的反感,强撑了一阵子就觉得起身有些困难,可混沌的意识像是坠入在无边黑暗,他做不出任何反应。 姜浅脑子里气血翻涌了一阵,没等白媛把手碰到陆清时的手臂,就立马伸出手,挡了她的动作,“我姐夫当然是跟我回家,用不着住酒店,白小姐敢趁着我姐夫醉酒对他打这样的主意,就不怕我姐夫明天醒来找你算账吗?” 白媛脸色难堪的白了一白,“你胡说什么?!” 姜浅冷笑,“好歹也是世家小姐,为了勾引一个根本就不爱你的男人,袒胸露乳,趁他醉酒爬他的床,我姐姐从前真心把你当朋友,你却趁她昏迷,抢她的男人,白家给你的就是这样的教养。” 她嗓音如珠玉清脆,字字掷地有声,包厢里是一阵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都没想到,时隔七年,当年只会缩在陆清时怀里哇哇大哭的小丫头,竟是如此的伶牙俐齿,一番话,说的白媛几乎银牙咬碎。 “你!”白媛急红了脸,下意识低头检查自己,她哪里袒胸露乳了,她不过就是领子低了一点而已! 白司宸解围,“小丫头,你这话就难听了,什么勾引不勾引,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很快你姐夫就不是你姐夫了,陆家和白家定了姻亲,清时和你姐姐并未领证本就不是夫妻,他们两个的婚期两家长辈已经在敲定中了,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姜浅耳畔嗡嗡鸣响,握着陆清时手臂的小手一瞬僵硬。 白媛看着她难以置信的表情,心头才觉痛快,脸上的神情柔和下来,“是啊,你年纪小,清时没和你说起我们的婚事也正常,刚才那些话我不会跟你计较,不早了,我和清时就先回房了。” 她完全像是以女主人的姿态自居,说着,又要过来扶陆清时。 姜浅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就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从头到脚凉的彻彻底底,她从未想过陆清时会跟别人有婚约。 纵然她很早就知道陆家非常不喜欢她和姐姐,所以陆清时才会和家里闹翻,独身在外抚养她长大。 可如果陆清时真的和白媛是马上要结婚的关系,那她又能站在什么立场,又有什么资格把陆清时带走? 她眼睫颤了颤,不等她脑海中盘旋出合适的对策,陆清时突然动了一下,然后她冰凉的小手就被他的手握住,掌心的暖意贴着她的手背。 他像是很累,甚至眼睛都没有睁开,大手只握住她的手一瞬就松了开来,滑落到她的后腰,将她的身子搂在怀里,男人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笼罩着她,姜浅脑子里像是有无数道天雷滚滚落下,整个人僵在那里。 陆清时脑袋疲累至极的低了下来,抵在她脖颈间,然后她听见他疲惫又沙哑的声音,“扶我回家。” 第8章 过来坐我腿上 姜浅整个人就像是有了主心骨,突然活了过来。 王叔一直等在包厢门口,心里急得不得了,陆家老宅那边的消息他略知一二,也清楚白家打的什么心思,可他人微言轻,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这会儿看见姜浅冷着脸扶着陆清时走出包厢,王叔总算松了一口气,忙小跑过去帮忙扶着,“小姐还好你在,这要不然今晚说不定要出大麻烦!” “这老爷子也是,唉,”王叔叹气,“居然连生米煮成熟饭这招都想得出来,也不问问大少爷的意思,这要真成了,那大少爷赖都赖不掉。” 姜浅一言不发,抿着唇。 陆清时的黑色宾利就停在地下停车场。 车子很快就离开酒店,汇入了城市主干道。 到了锦园,王叔一路帮着姜浅把陆清时扶到家里的沙发上,姜浅帮他换了拖鞋,又倒了水,王叔见没什么事了就离开了。 姜浅见他睡着,不知道是不是该直接把他扶床上去,可百度了一下,说是醉酒之后最好能喝杯解酒茶,这样明早起来才不会头疼欲裂。 她又百度了一下煮解酒茶需要哪些材料,正好家里都有,就找了条薄毯盖在陆清时身上,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度,然后匆匆进了厨房。 姜浅没有下厨的经验,怕把厨房炸了,她弄得很慢,一杯醒酒茶煮了她将近一个小时。 等端出来的时候,就见原本睡着的陆清时正慢慢的从沙发上撑坐起身,一手撑着沙发扶手,一手揉按着涨疼的太阳穴,他仍旧阖着眸子,缓着脑袋那股撕裂感。 “姐夫,”姜浅忙跑过去,把醒酒茶放在茶几上,扶住他的手臂,“我煮了醒酒茶,你要不要喝一点?” 陆清时蹙了蹙眉。 没有回答她的话。 客厅里只开着一盏落地灯,橘黄色光线从侧面涌来,他逆光而坐,英俊深邃的眉目隐在阴影中,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感。 “姐夫?”姜浅又叫了一声,“如果你不想喝的话,那我扶你去床上吧?睡在这里会着凉。” 她声音一贯的软糯,听着就像清风细雨般沁人心脾,忽明忽暗的光影中,陆清时将放在眉心的手放了下来,慢慢睁开了那双如深潭般的眸子,朝她看了过来。 他动作很慢,沉邃的黑眸醉意深沉,漆黑的眼底只有她一人的身影遥遥独立。 姜浅看着他落在她脸上的眼神,头皮有些发紧。 因为他眼神中的侵略感极重。 就像在包厢里那会一样。 给她一种感觉,他像是在看着她,又像没在看她,更确切的说,就好像是在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 “什么时候回来的?”陆清时问。 他嗓音沉哑的过分,音色很低,幽深似海的视线锁着她,一瞬不移,眼底似有某种压抑的情绪在翻涌,不再像平日里那般从容冷静。 姜浅没听太懂,怔了一下。 什么回来? 深夜的客厅很安静。 窗外的夜风吹起窗纱,窗棂发出吱呀的轻响。 可她的耳畔,却似只能听见他并不怎么平稳的呼吸。 男人湛黑的瞳里暗芒浮动,喉结滚了一下,“过来。” 她其实就坐在他身边,并没有离开多远,是正常的社交距离,可陆清时却跟她说“过来”。 姜浅觉得这话是在对她说,又好像不是在对着她说,她脑子里有点懵,但还是听话的,往他的方向靠近了一点。 她的膝盖几乎要挨上他的大腿,她觉得再近这个距离就要变得暧昧了,不大合适,就很有分寸的停了下来。 瓷白的小脸控制不住的微微发红。 可陆清时却再次蹙起眉心,凉薄的唇抿得发白,耐着性子,“过来坐我腿上。” 姜浅脊背一僵。 她不敢置信的抬眸,乌黑漂亮的小鹿眼盈满了震惊。 姜浅并不笨,陆清时是什么为人,她岂能不清楚,平时连坐在沙发都要刻意跟她隔开一米距离,她忘穿一次胸衣都会被他训,他绝不可能对她提出这样暧昧又亲密的要求。 如果说到了这一刻她还没发现陆清时是认错人了,那她就真的是傻子了。陆清时把她认成了姐姐。 她脑子里猛然窜出刚进包厢的时候,陆清时落在她白色裙子上的眼神,他盯着她看了很久,她才想起从前姐姐最爱穿的就是像她身上这种白色长裙。 姜浅心跳的有点乱,正想着该怎么跟醉酒的陆清时解释一下,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却突然朝她靠近,她眼前黑影落下,不待她反应,她的手腕就被一股力量扣住,身子落在了他的怀里。 下一秒,男人修长有力的指骨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仰起脑袋,他低头,重重的吻住了她的红唇。 姜浅脑子里空白一片,轰隆鸣响,三魂七魄被天雷轰了个渣都不剩。 她什么都不能思考了。 陆清时吻得很重,鼻尖挨着她的鼻尖,两人气息纠缠在一起,炽热又缠绵,薄唇先是吮着她的唇,然后强势的抵开她的齿关。 唇齿之间是成熟男人清冽又好闻的气息,淡淡的烟草香,以及红酒香醇的味道。 这么多年的相思蚀骨,等待煎熬,恨不得全部都倾注在这个吻中,感受到她的颤抖,他的手移到她的后颈握住,不允许她逃避,然后直接翻身,将她压在了沙发上。 第9章 长夜 “小羽,”他一边吻她的唇,一边沙哑的叹息,“我是不是在做梦?” 腰身被他强而有力的大掌控制住,姜浅快哭了,小手慌乱的抵在他的胸膛,“姐夫,是我,唔......” 未出口的话都被他用吻封缄,他恨不得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与他再不分离。 她所有想说的话都只能变成破碎的呜咽,清透的眼泪很快盈在她的眼眶,摇摇欲坠。 她虽然喜欢陆清时,可那种喜欢只是隐秘的暗恋,是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眼前的情况实在太突然了,他把她当成了姐姐,如果他们真的发生了关系,她不敢想像明天等陆清时清醒过来会怎么样。 他一定会厌弃她,就像厌弃那些千方百计想爬他床的女人一样,他再也不会见她,也不会再对她好。 “不要!不要!” 姜浅哭了出来,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女孩白皙的肌肤莹润如玉,纤细的一字锁骨仿佛振翅欲飞的蝴蝶,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的起伏。 她身子不停的颤抖,乌黑湿漉的大眼睛尽是可怜的泪水,他很想怜惜,可是他真的太想她了,怜惜的同时,他更想拥有,占有。 陆清时呼吸异常的粗重,他的吻很快沿着她修长白皙的天鹅颈落了下去,落在她性感娇嫩的锁骨上,力度轻柔了几分。 姜浅哭的梨花带雨,害怕到了极点。 空气中到处都是甜腻和暧昧的气息。 她只能哭着求他清醒,她不想被他厌弃,她也不想对不起姐姐,绝望如潮水四面八方朝她涌来,她好害怕,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她以为自己真的要完了的时候,陆清时突然停止了吻她。 修长挺拔的身躯伏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姜浅哭的脑子都是懵的,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 哽咽的呼吸凝在喉咙里,视线被泪水迷蒙,她眼睛里只有落地灯昏暗又暧昧的光影,模糊又遥远。 陆清时睡着了。 …… 这个长夜,对姜浅来说,注定不能平静。 她把陆清时扶上了床。 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她在自己的床上躺下,听见自己的心跳,比墙壁上秒针的滴答声还快了一圈。 呼吸乱的一塌糊涂。 她没有睡意,乌黑干净的眼睛睁着,目光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吊顶,脑子里全部都被刚才沙发上的一幕占满。 他的吻落在她唇上,颈间。 很重。 和梦里一样。 他抱着她的怀抱是温热的,贴在她腰间的掌心是滚烫的。 吻着她的时候,他的呼吸会很沉,炙热的气息掠过她的耳垂,带着情欲的沙哑。 她能感觉到他的动情。 姜浅就这么躺着,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深想,可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心跳的频率,还有,床单上那越来越热的身体。 她难过的转了身子。 小脸侧面贴着枕头,可还是睡不着。 暗夜寂寂而漫长,最容易滋生疯狂而不可抑制的思念,念头一旦滋长,如藤蔓般缠绕着她的心智,让她在无尽的黑暗中,绝望的窥不到一丝生机。 夜风从窗棂里飘进来,微凉,却驱不走一丝丝的热意。 第10章 他是她的兄长 枕头底下,那条属于陆清时的贴身衣物,终于还是被她的手,一点点扯了出来。 她盯着它看了半晌。 许是想象到了某些画面,她瓷白的小脸通红。 其实,她不是没有见过的。 忘了是上高中的几年级,有一次学校突然提前放了半天假,她自己坐公交回了家,原本下午才去学校接她的陆清时还在家里没有出门,她想告诉他一声她提前回来了,却在推开他卧室的那一刻,正巧碰到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的陆清时。 那时候她还小,对男女之间的不同其实没什么深刻的了解,可是那匆匆的惊鸿一瞥,却在她往后漫漫无寂的暗恋岁月里,成了她心头最难忘的朱砂痣。 也是从那以后,陆清时第一次认真的告诉她,她长大了,他是她的兄长,她不能再随意出入他的卧室,要懂得避嫌。 姜浅为此还伤心过一阵。 布料纤薄,手心里渐渐起了汗意。 她却没舍得放下。 反而像是被魔法深深蛊惑了一般,不知道出于什么诡秘的心理,她没有把它塞回枕头底下,而是将秀挺的鼻尖轻轻凑近。 可却只闻到了洗衣凝珠和柔顺剂香香的气息。 还有阳光的味道。 不知道陆清时身上,会是什么样的味道,是不是也和他的吻一样,干净,清冽,又好闻。 意识到她在做什么,姜浅被自己吓了一跳。 可也仅仅只是一瞬的惊诧,那一点羞耻和不安,就被她此时此刻心底里如海浪飓风般的爱意所湮灭。 毕竟这是她唯一能无所顾忌的肖想着他的凭证了。 姜浅大胆的想,反正陆清时永远也不会知道。 晨曦的第一缕阳光冲破夜幕的黑,稀薄的光影从玻璃窗外漏进来,光点跳跃进她一夜未闭的眼睛。 她转过头,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五点半。 与此同时,她听见了陆清时房间细微的响动,他们的房间都是纯梨花木地板,高级又贵重,拖鞋踩在地板上的时候,几乎是听不见声响的。 陆清时从来都是自律的人,哪怕像昨晚那样宿醉,早上还是雷打不动的五点半就起。 姜浅知道,他等会儿会去晨练,然后差不多六点半的时候回来,给她做早餐。 年年岁岁都是如此。 但如果她偶尔不想吃家里的早餐,陆清时也会纵着她,早上更早的提前半小时出门,开车绕过小半个江城,去南京路给她买她最爱吃的那家生煎包。 姜浅听见他出门的声音,磨了一个晚上的困意才突如其来的侵袭而来,她半梦半醒睡了一会,就听见陆清时敲了敲她的房门,喊她起床。 昨晚的耳鬓厮磨,缠绵的热意在她走出房间,瞥见沙发上那早就被她整理过的整洁时,一瞬又在她脸上升腾了起来。 她不知道陆清时会不会记得昨晚的事,但从他和平时并无二致的平静表情,以及和她说话时,那一贯温和的教育语气看来,他应该是完全不记得昨晚他们曾亲密的缠抱在一起。 也不记得他曾放肆的尝过她,他的手曾伸进过她的衣服里。 “浅浅?”陆清时看着她。 姜浅猛的回神,才看见陆清时替她倒了杯牛奶,放在她跟前,那只肆意抚摸过她的骨节分明的手此刻正握着她的筷子,等着她去接。 第11章 昨晚没睡好? 姜浅连忙接了,声音很轻,“谢谢姐夫。” 陆清时把筷子给她,看她脸上明显的黑眼圈,她本就肤色白皙,像羊脂玉一般没有任何瑕疵,晚上若是没睡好,一眼便能看得出来。 “昨晚没睡好?”他问。 姜浅夹了一个煎饺,囫囵吞了小半个,睁眼说瞎话,“昨天没赶上科里安排的那场神经瘤3d手术视频,我觉得很遗憾,昨晚刚好睡不着,就看了看您先前发我的学习资料,一时就忘了时间。” 对于她沉浸学习忘了睡觉这种鬼话,陆清时是决计不可能相信的,他只是瞥了她一眼,也没有拆穿,就煞有介事的点点头,“那倒也不必这么遗憾,学习的机会多的是,今天跟我出完门诊,下午周教授会在教研室给研究生展示颅内血肿清除,刚好手术一助还没定,既然这么好学,下午你跟着周教授去。” 姜浅手里的筷子差点吧哒一声,掉在桌上。 简直不敢置信。 那周教授是出了名的扒皮,脾气臭的整个医疗界无人不知,都要上手术了一助还没定是因为没人能忍的了他的脾气,谁都不愿跟他上,剪刀递慢个半秒,他都能口水喷死你,要她去做他的手术一助,那她宁愿去苦逼的抄病历。 陆清时仿佛看穿了她在想什么,平心静气的看着她,“周教授虽然脾气不好,但他功底深厚,手术能力很强,且长年从事教学工作,你跟着他学一次,回来写一篇心得给我。” 他都这么说了,姜浅无声的叹了口气,立马就像霜打了茄子,焉了。 陆清时拍拍她的小脑袋,安抚了两句,正要起身收拾餐具,眼光突然瞥见那被收拾的一尘不染的沙发,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 姜浅脊背微不可查的僵了一僵,但仅仅也只是一瞬的惊慌,精致的小脸就恢复了镇定,“昨晚是我和王叔把您扶回来的,是王叔把您扶去床上睡的。” 这套说辞她昨天半夜的时候就想好了,也想了很多陆清时可能会发出的疑问,自觉万无一失。 陆清时深邃的目光掠过那浅绿色的真皮沙发,视线在上头顿了一顿。 许是模糊的记忆和眼前的现实无法拼接,他自觉大约是荒唐的梦魇缠身,最终什么都没说。 临出门的时候,姜浅还是叫住了他,问出了缠绕在心里一晚上的疑问,“昨天白司宸哥哥说,您和白媛姐姐订了婚事,是真的吗?” “无稽之谈,”陆清时拿了车钥匙,从衣帽架上取了她的围巾下来,围在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上,英俊的眉目神色清寒,“除了你姐姐,这辈子我不会娶别的女人,以后这种话,不必当真。” 姜浅乖巧的站在那里,任由他给她系好围巾,听着他既让她高兴又觉得心酸的话,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陆清时给她系围巾的动作很温柔。 熟练又自然。 她小时候身体弱,感冒发烧是家常便饭,偏偏又不知道注意身体,大冬天清早出门去学校就一件羽绒服,陆清时给她买的围巾和手套她总嫌麻烦不愿意穿,可着凉的次数多了,陆清时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干脆就直接动手帮她穿。 这一穿,就帮她穿到了二十岁。 两个人大约都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陆清时自己也习惯了又像哥哥,又像老爹那样照顾着她。 两个人相对而站,陆清时高出她十几个厘米,高大挺拔的身躯站在她跟前,几乎遮住了她头顶上方所有的光亮,当他的指尖拂过她颈侧的肌肤,姜浅呼吸骤然就有些发紧。 昨天晚上,也是他这只带着薄茧的手,在她害怕的哭泣的时候,恶劣的贴着她的肌肤,燎原着她身体的烈火。 陆清时把围巾在她脖子里绕了一圈半,知道她喜欢漂亮,系了个她从小就最喜欢的蝴蝶结。 正要松手的刹那,他的指尖不小心带到围巾上的羊绒,随着他收手的动作围巾往下落了一截,小姑娘颈间的肌肤在他视野里掠过,锁骨上方的位置,赫然印着一抹暗红的印子。 陆清时眼光倏然一顿。 第12章 脖子里的吻痕是怎么回事?(修) 姜浅今天出门诊,一上午感觉自己如坠冰窖。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自打早上出门起,陆清时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好像整个人都很不高兴。 尽管他没有刻意的表现出来,可一向对再难缠的病人也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他,今天却破天荒的在哭天喊地的病人面前皱了眉,一身沉冷的气场吓得那病人顿时哭都不敢哭了。 整个出诊的上午,他都冷着一张脸,姜浅跟他说什么,他基本都不回,只有在问询开药等工作事项的时候,他才能有所回应指点她两句。 只不过他语气中的肃然,和那落在她脸上冷峻又深沉的目光,让姜浅心惊胆战,一上午差点开错两次药。 陆清时下午有两场颅内动脉瘤夹闭手术,姜浅跟着周教授学习,一天都没有机会跟他说上一句话。 晚上她在书房写颅内血肿清除的心得,一直磨蹭到很晚,才听见了大门密码锁开启的声音。 她抬头,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她听见陆清时放了车钥匙,脚步声从玄关那处传来,路过书房的时候,那沉稳的脚步声顿了一顿。 姜浅莫名的有些紧张。 可那脚步声也仅仅只是顿了一顿,就又继续往前走了,似乎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姜浅猛的松了一口气。 可她也能意识到,陆清时是有话想跟她说的。 姜浅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他不高兴了,不敢出去,直到客厅里已经很久没有传来声音,她猜测陆清时大概已经是睡了,才草草将检查过好几遍错别字的心得整理好,然后关了书房的灯,走了出去。 可客厅里的灯是亮着的。 青白色的烟雾从她视野的余光中升起。 陆清时挺拔的身躯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指骨间夹着一根烟。 他沉默的坐着,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已经零零散散堆积了十几个烟头。 像是已经在那里坐了很久。 茶几上放着一瓶红酒,高脚杯里的酒液被饮了大半。 陆清时很少喝酒。 他如今坐在这样的高位,酒桌上已经没有多少必须要让他喝酒的应酬,平时在家,喝酒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 姜浅唯一见他在家喝酒的那次,是她上高中那年,突然疗养院给家里打来电话,说姐姐脑电波反射已经不大好了。 也就是说,醒来的希望愈发的渺茫,基本未来的一辈子,都会处于这种持续性植物状态。 陆清时那晚喝了很多酒,她那会儿也小,伤心的在卧室里大哭,陆清时半夜听见她的哭声,走进来抱着她,替她擦眼泪,他明明自己都那么难过,却还在安慰她别哭,一切有他,就算姐姐真的醒不来,他也会照顾她一辈子,不会丢下她不管。 从那以后,她好像就再没见陆清时在家喝过酒,好像除了姐姐的事情,再没有什么,能挑起他情绪的波动。 但他今晚喝了。 姜浅隐隐就意识到,事情可能有点大。 “姐夫,”姜浅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这么晚,您还没休息?” 陆清时眉目不动,只倾身点了点手里的烟灰。 然后夹烟的大手指了指没有被烟雾侵染的另一侧沙发,“坐下,有话问你。” 她有些紧张,听话的走到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乖巧的坐下。 陆清时沉默着掐了手里的烟。 那透明的玻璃烟灰缸里,顿时又跳进了一个烟头。 “脖子里的吻痕是怎么回事?” 姜浅脊背骤然一僵。 猛的抬眼。 脑子里就像被雷狠狠劈了一道。 “别告诉我是被蚊子咬的。”他声音沉静,透着烟雾洇染后的沙哑。 深邃淡沉的目色落在她脸上。 一字一句,沉声问她,“昨晚我到底怎么回来的?” 第13章 他从来都光明磊落 姜浅不敢置信。 简直头皮发麻。 藏在袖子底下的小手因为紧张,紧紧绞在了一起。 她心想,完了。 她死都没想到陆清时会看到她的……他肯定是怀疑了。 如果她直接告诉陆清时,吻痕是他留下的,昨天晚上他们两个除了那最后一步没做,其他的都做了...... 姜浅有预感,陆清时不会不认,他从来都光明磊落,行事坦荡,敢作敢当,但他也有自己顽固的不愿打破的原则。 姜浅在过往无数次意淫陆清时的时候,尝试过站在他的角度去想,陆清时从来都把她当孩子,如果陆清时知道他醉酒之后和她有了肌肤之亲,在他看来,那一定是大逆不道的错误,是道德的沦丧和堕落。 他一定会向她道歉,会深刻的自责,会在物质上极力弥补她,但等一夜的反省之后,他就会永远搬离这个家,会请阿姨来照顾她的生活。 姜浅呼吸发紧。 “是王叔送您回来的,”她一口咬定,素净柔美的小脸一派的淡定,看不出有任何慌张。 陆清时知道她说谎的时候会逃避看人的眼睛,所以为了显得自己是真的不紧张,没说谎,她强迫自己抬眸,视线撞进陆清时清冷的黑眸。 两人四目相对。 她面上是无比的镇定。 “也是王叔把我扶上的床?”他看着她,再次确认了一遍。 客厅里很安静,安静到针落可闻。 头顶亮白的灯光光线从半空中坠落,落在少女如春日桃花般娇艳的小脸上,莫名映出几分不合时宜的苍白来。 姜浅眨了眨眼。 尽管心里已经是风雨飘摇,可面上仍旧稳如老狗,硬着头皮顶着他的注视,“是。” 她抬眸,漂亮的羽睫心虚的颤了两下,然后用着天真又无辜的口吻,“姐夫,是有什么问题吗?昨晚我本来也想扶您的,可是王叔说他一个人就够了,所以我就去帮您煮醒酒汤了。” 她说是这么说,但其实很怕陆清时会去问王叔。 陆清时盯着她的眼睛。 像是想要从她眼睛里寻出一丝一毫说谎的痕迹。 然而,小丫头脸上的真诚和无辜,让他找不到任何的错处。 陆清时收回目光。 英俊的眉目沉着,修长的身躯坐在沙发上,沉默了片刻。 姜浅脊背上的冷汗一阵一阵。 见他没有再问,就猜测他大约是信了的,心里头隐隐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来,就听见陆清时再次开口,“什么时候谈的男朋友?” 姜浅脑子里又是嗡的一声。 再次抬眸。 陆清时也在看着她。 她感觉自己像是在受刑。 她知道,脖子里的吻痕,今天在陆清时这里,是必须要有个说法的。 姜浅小脸涨的通红,只能睁眼说瞎话,支吾着回了一句,“前,前段时间......” 陆清时蹙眉,长指拿起面前的高脚杯,凑近,闷声喝了一小口酒。 然后他把杯子重重搁回茶几。 高脚杯和茶几玻璃清脆的碰撞声响响在安静到诡异的客厅,让姜浅忐忑的小心脏颤了一颤。 “是班上同学?”陆清时问。 他坐在那里,身影逆着光,线条明晰的五官被光影渲染的冷硬,像是一座失了烟火气的雕像。 姜浅咬唇。 脊背都在发凉。 “不是。” 她不敢说是班上同学,陆清时是神外主任,青华本就是A大附属医院,陆清时在第一临床学院也有教学任职,若说是她班上同学,他明天就能把人查个底朝天。 姜浅默默补了一句,企图祸水东引,“其他专业的。” 陆清时沉静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他什么话都没说。 看上去神色是一贯的冷静,波澜不惊。 可也仅仅只是看上去平静,到底有多震惊,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知道丫头大了,总要谈男朋友的,可是突然就发展到了这一步,他有些难以接受。 吻痕的印子在她的锁骨,能亲到那种地方去,那肯定是解了她颈间的扣子,并不是单纯的亲一亲嘴巴那么简单。 如果连颈间的扣子都能扯开,那么丫头身上的裙衫有没有被解开过? 孤男寡女,若是宽衣解带,互相缠抱着拥吻,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陆清时不敢深想。 更何况小丫头年轻又漂亮,是个男人见了恐怕都会气血上涌。 深更半夜与她谈论性的话题并不合适,但此刻陆清时显然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他迫切的需要知道事情到底有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 第14章 就只是亲了一下 “你们到哪一步了?”他语气严肃了起来,看见姜浅始终低着毛茸茸的小脑袋,连头都不敢抬,一副躲避着要和他眼神交流的模样。 “抬起头看我。”陆清时命令。 姜浅是真的快哭了,被迫抬起头,乌黑湿漉的小鹿眼弥漫起大片的水光。 “姐夫,你可不可以不要问了?”小丫头眼泪吧嗒吧嗒的掉,无措的用手背抹着泪水,“反正,反正......就只是亲了一下......”就只是亲了一下。 言下之意,是大概没有做那最后一步。 可能够亲到她锁骨的位置,从男人的劣根性角度去想,他很难不联想,她的胸口是不是也被亲了。 但这样的问题,身为兄长,他不可能问出口。 陆清时又喝了一口杯中酒,浓烈的酒液入喉,压不下内心的烦躁。 他眉心越蹙越深。 “姐夫不反对你谈恋爱,但是男女之间交往必须要保持好适当的距离和分寸,尤其是你才二十岁,拥抱接吻我可以接受,但是上床,绝对不允许。”他索性把话摊开来讲。 姜浅咬着泪湿的红唇,精致的小脸上泪痕交错,闭上眼睛的时候,清透的泪珠顺着她纤长的睫毛滚落,一颗又一颗。 好像怎么也流不完。 她沉默着哭,也不辩驳,那可怜又乖巧的样子,忍不住让人心生怜惜。 陆清时移开了视线。 小丫头被训哭了,他还要再说的话都在看见她眼泪的那一刻,突然就被堵在了喉咙口,难以再开口。 “姐夫,我错了......我可以分手的,我不谈恋爱,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姜浅哭的梨花带雨,小手扯住他的衬衫袖子,委屈巴巴的望着他。 就像一只受尽了委屈,又生怕被主人丢弃的小兽。 陆清时喉结压抑的滚动了一下。 丫头还在伤心的哭。 他能感觉到袖子被她的眼泪沾湿,湿透的面料贴合着他的手臂,是蚀骨的滚烫。 他没再去看她,只弯腰,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了一张纸巾,给她擦着眼泪。 “姐夫没有生气,刚才如果态度有些不好,我为我的言辞向你道歉,我没有否定你恋爱的意思,也不是逼你分手,你还小,我只是担心你会在男女恋爱上吃亏。” 他是她的姐夫,身为兄长,在这种事上,他本该是她的后盾,可她瞒着他偷偷谈恋爱,他岂能不担心,不乱想,怕她遇人不淑,也怕她受到欺负却不敢同他讲。 姜浅哽咽的吸了吸鼻子,心里愈发的难过,难过她不能和陆清时坦白说实话,也难过陆清时在知道她有男朋友这件事的时候,没有表现出一点点她期盼看到的失落,生气,有且仅有的不高兴,也只是担心她会受委屈。 他并不在意她有没有男朋友。 姜浅小声哭着,明白终究只是自己妄想一场,心底里汹涌着的难过就如海浪飓风般席卷而来,让她绝望,让她窒息,在陆清时拍拍她肩膀安慰的时候,她再也管不了,哭着抱住了他的腰。 小姑娘纤细柔软的手臂蓦地缠在他的腰间,哭湿的小脸埋在他怀里,她身上仅一件单薄的裙衫,少女柔软的细腻贴着他,那一刻,陆清时身躯僵硬。 第15章 要他抱一抱,哄一哄 深夜,孤男寡女,这样的拥抱难免显得不合时宜,他微微皱起眉头,想要推开她,但姜浅抱他抱的很紧,一如她小的时候,刚刚跟他住在一个屋檐下,没有姐姐的陪伴和照顾,她经常哭鼻子,哭到狠的时候,她也会像这样,扑进他的怀里,要他抱一抱,哄一哄。 陆清时的手落在她肩头。 就听见小姑娘抽抽嗒嗒的哭,“你抱抱我……好不好……我保证听话,再也不让你担心了……” 陆清时叹息。 低眸看着她。 到底还只是个孩子。 丫头还小,才二十岁的年纪,心思敏感又脆弱,他在想,是不是刚才的话说的重了,或许过于直白,伤及了女孩子敏感的自尊心。 他的手从她的肩头落到她的后背,手指在不小心触到那排象征着少女已经长大的排扣时,他避嫌的避开,只轻轻抚着她的脊背,如同小时候安慰她那样,“好了……” 可他话没说完,小丫头哽咽的吸气,通红着眼眶,将手缠进了他的脖颈,与此同时,她的小身子依恋的贴在他怀里,哭到颤抖的小脸贴着他的脖颈,陆清时瞬间就感觉到了她眼泪的湿热。 还有,她柔软的唇,轻轻擦过他脖颈的皮肤。 她温热的吐息,拂过他颈侧。 就像是,寒冰里埋藏着的火种,暗夜里蠢蠢欲动的黎明,三月江南湖畔那骤然搅乱一池春水的绵绵细雨。 陆清时眼眸骤然深沉,抬手推开了她。 姜浅被推开,不明所以,湿漉漉的泪眼无辜又可怜的望着他,却只看到他眼底的冷静,同平时没什么两样。 “不早了,早些休息。” 他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就撑着膝盖起身,全程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在临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停下脚步,声音顿了顿,“感情上的事,你自己把握好,但我还是那句话,你还小,我不想你受委屈,如果你觉得方便,这周末把他带回来给我看看。” …… 姜浅回到房间以后,仍旧没睡好。 失眠是她的常态,但她觉得不一样的是,陆清时好像也没有睡好。 反复几次,他听见他的脚步声,在高级梨花木地板上,从床的一侧到浴室。 还有水声。 像是在洗什么东西。 而此刻一墙之隔的陆清时,确实没什么睡意。 被反复的梦魇缠身后,他从梦里醒来,低头看自己的身体,眉心蹙的很紧。 梦里春潮渐生,他已经过了年少气血沸腾的年纪,记不清到底有多少年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或者说,自打姜羽出事起,在性的这方面,他就刻意压抑,刻意忽略。 但这两天,情潮来的格外的怪异。 许是那日在皇朝的包房,看见了一身白裙的丫头,让他想到了姜羽,难免勾起他心里的回忆,晚上就梦见他和姜羽在客厅的沙发上恩爱温存,可或许是时光遥远,能扭曲一个人鲜活的记忆,吻着吻着,身下的女孩就变成了姜浅的模样,让他骤然惊醒。 他担心自己酒后失德,可早上起来却看见收拾的一尘不染的沙发,再加上丫头平静的说辞,他不得不相信只是荒唐的梦魇缠身,可没等一天过去,那梦魇竟又缠了上来。 第16章 荒唐 这一晚,夏夜里凉风习习,好像在某个寂静的村庄里,他大约是支援此地的医生,村民们大多都已入睡,只有他暂住的小木屋里,木床轻轻摇晃了小半晚。 深夜的山风从关不紧的窗缝里漏进来,他满身是汗,额头上脸上都是隐忍流下的汗水,从他下颌骨滚落,落在女孩儿如羊脂玉般白腻的肌肤上。 他与她十指紧扣,呼吸和心跳都乱的一塌糊涂。 梦里的光影是模糊的,他甚至听不清女孩儿哭泣的声音,只记得那会儿他的动情。 乌黑的发丝蒙了她小半张脸,几缕落在她纤细的锁骨,被他轻轻吻去,可却在她哭着转过脸的那刻,晨曦的微光忽而从窗户外漏进来,一片旖旎的温柔中,他看见了姜浅的样子。 陆清时再次清醒。 这一次,清醒的彻彻底底。 无尽的黑暗中,他睁着眼,修长的大手按着不停跳动的眉骨,再无睡意。 荒唐。 他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 姜浅是早上五点被洗衣机的声音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醒来,听见陆清时的阳台上洗衣机运转的声音,她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以为钟坏了。 她走到自己房间的阳台,隔着两扇窗玻璃和拉到一半的窗帘,正好看见陆清时在阳台,正弯腰将洗衣机里头的东西拿出来放进烘干机。 许是她偷藏过他的贴身衣物,一眼就认出了陆清时手里拿着的,正是他的黑色内裤。 姜浅又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确实是凌晨五点。 这个点,陆清时洗内裤做什么? …… 今天姜浅不用出门诊,陆清时手术日忙到没有空带她,她跟着周川教授查房。 中午小江过来找她拿回了那盒计生用品,问她知不知道这个周末神经外科去白鹭山团建的事。 姜浅懵逼的摇摇头。 “我去,你居然不知道,今年可是咱们神经外科和妇产科一起组织的啊,悄悄告诉你个八卦,听说是白院长亲自发的话,让陆主任和妇产科那位大小姐务必都要去,瞎子王八都看得出来,陆主任对白小姐没心思,白院长这是着急了。” 姜浅默了默。 她当然知道这个白小姐是白媛。 但想起陆清时那天说过的话,她还是辩驳了一句,“我姐夫不会娶那个白小姐的,他又不喜欢她,白院长不好强人所难吧。” 小江道,“这你就不懂了,白院长是陆主任的博导,本来就喜欢陆主任,这肥水哪能流外人田,再加上白小姐今年都二十八了,青春大好年华都用来等陆主任了,白家怎么可能放弃,就算你姐姐醒了,白院长也会把陆主任抢去当女婿的!” 姜浅,“……” 小江见她神色垮了下来,忙安慰她,“你也别难过,陆主任是有责任心的人,肯定不会自己结婚了,就不管你了,他肯定会管你管到把你嫁出去。” 姜浅一下午都无心做事。 虽然她是百分之一万相信陆清时的,可这种感觉还是不那么好受。 而且姐姐一直昏睡着,根本没有要醒来的迹象,陆清时真的会一直等着一个渺茫的希望吗? 她和陆清时朝夕相伴了七年,知道陆清时这七年是过着怎样清心寡欲的生活,他身边没有任何女人,任何想靠近他的女人,都被他无情拒绝,而每次提起姐姐的时候,他脸上都是落寞。 哪怕作为姐姐这一方的家人,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还是希望他能有新的感情生活,至少,他应该过的快乐一点,他也才三十岁的年纪,往后一生,不该这样压抑。 可想是这样想,一想到他如果真的要和别人结婚,他的生命里不再只有她和姐姐,姜浅就觉得仿佛有无数把锋利的刀子在她的心上割。 已经分不清是为了姐姐难过,还是为自己。 快下班的时候,窗外突然下起了暴雨,姜浅没带伞,走之前收到陆清时的微信,让她在他的办公室等他。 姜浅知道他下午也是手术,就在办公室里学习了会手术视频,没多久就听见走近的脚步声,她关了视频,站起身,却看见走来的不仅只有陆清时一人。 白媛在他身边。 第17章 搂在她腰后的那只手臂 和他有说有笑。 姜浅愣在那里。 白媛看到她的这一刻,显然也愣了,大约是没想到,好不容易的一次约会,竟然会被她这个小拖油瓶打搅。 陆清时看向姜浅,眉目一贯的温和,“东西收拾好,跟我去吃饭。” 姜浅看见白媛略微尴尬的神色,她一向聪明,自然就明白了陆清时为什么要刻意让她留下来等他,恐怕是,有些局不好推,但是陆清时也不想给他人无谓的希望,这样无声又温和的拒绝,最大程度给予了对方尊重和体面。 陆清时一向都是这样温和的人。 姜浅很快收拾好东西。 陆清时的车就停在负一楼停车场,白媛走在她前头,和陆清时走在一起,高跟鞋踩出轻盈的响声,“清时,今天多谢你临时救场,也怪我们疏忽,到了要手术才知道病人有垂体瘤,差点就动刀了。” “应该的。” 陆清时神色清冷,眉目间没什么特别的情绪,拿出电子车钥匙按了开关。 白媛微笑着,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很自然的就要去拉开副驾驶的车座。 陆清时却蹙眉,“副驾有很多丫头的东西,不方便,可以坐后座。” 白媛的手都已经碰上了车门把手,脸上的尴尬难以形容,只能再次收回来。 她微笑,“好。” 陆清时把副驾打开,看向一直杵在他身后的小丫头,声音柔和了一个度,“愣着做什么,等了我这么久,肚子不饿?” 姜浅抿了抿唇,她不是看不见陆清时对她和对白媛的区别对待,按耐住心底那点小小的雀跃的欢欣,乖乖的上了车。 其实副驾上没有她什么东西,陆清时喜欢整洁,她的东西基本都被他收在置物格里,她爬上去的时候,也就看到座椅上放着一个她的粉色发箍。 她早上带下来的,还因为戴歪了,让陆清时帮她在头上整理了一下。 等她坐好,陆清时俯身下来,帮她系好安全带,男人清冽的呼吸拂过她的面庞,她忍不住悄悄红了耳根。 然后他才将副驾驶的车门关上,修长的双腿几步绕过车头,拉开驾驶座门,弯腰坐了进去。 这个点有些堵车,黑色宾利在绵密的雨雾中穿行,车厢里很安静,只听得见雨刮器左右摆动的声音。 白媛几次想说话都没能成功,因为姜浅并不搭理她,陆清时虽然会理她,可言辞之间疏淡又客气,明摆着就是敷衍,她每次开口,气氛都会肉眼可见的冷下来,白媛只好不甘心的闭嘴。 车子最终停在一家花园餐厅的露天停车场。 那是白媛费了半天心思才选的约会餐厅,可偏偏,天公不作美,还有人刻意打扰。 窗外的雨还没停,车上刚好只剩两把伞,白媛瞅准机会,“清时,我们把一把伞给妹妹,我和你打一把吧?” 陆清时淡沉的目色瞥过那两把伞,默了两秒,就取了其中一把,“不必了,我和浅浅一把就好。” 他打开车门,也没理会白媛脸上的表情,高大挺拔的身躯重新融进雨雾中,撑着伞走到姜浅这一侧,将伞撑在车门上方后,才将副驾打开,确保她出来的时候不会淋到一点雨。 姜浅把包留在车上,伞的大小有限,从停车的位置到餐厅门口大约有一百米的距离,他把伞几乎都移到了她这一侧,很快他身上的西装外套就洇湿了一层水雾。 姜浅握住伞柄,试图把伞往他那一侧移,“姐夫,你都淋湿了,你自己也撑一点。” 陆清时又把伞移了回来,声音温和又平静,“姐夫是男人,淋湿不要紧,你身子弱,别感冒。” 姜浅呼吸发紧。 心口的位置猝不及防的涌进暖流,缠绵在心尖,是难以言喻的感动。 斜风细雨,清清冷冷,她的脚踝被雨水和溅起的水渍打湿些许,冰凉的温度,可她却觉得不那么冷了。 陆清时一只手打着伞,尽管伞面已经大部分倾斜给了她,可仍旧怕她会被淋到,修长的手臂移到她腰后,虚虚的搂着她,没有触碰到她。 搂在她腰后的那只手臂,也很快就被雨点打湿。 第18章 哥哥对妹妹的照顾 姜浅微微红了脸,呼吸之间都是成熟男人身上清冽又好闻的气息,这样的雨夜,这样亲密的距离,记忆中除了她小时候哭闹,他会抱着她安慰以外,好像已经很久很久,她没有这样靠近过他了。 除了昨晚,她豁出去的那个视死如归的拥抱。 她如愿的亲吻到了他颈间的皮肤,可她没来得及感受到他的温度,他就推开了她。 姜浅知道,陆清时对她的照顾只是长辈对晚辈,哥哥对妹妹的照顾,是纯粹到没有任何杂念的,可偏偏,她按耐不住自己那不该有,却又蠢蠢欲动的心思。 他越是对她好,越是照顾她,她就越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那种喜欢,和无法压抑的期望和渴盼。 姜浅垂了眉眼,额前发丝垂落下来,隐秘的勇气在心底缓缓滋生,就像曼陀罗花开在罪恶的土地,明知不该,可疯狂滋长着。 她身子往他那侧靠了靠,小脑袋几乎挨上他的肩膀。 陆清时察觉到她的靠近,低眸看着她,“冷?” 姜浅压抑着呼吸,只觉心跳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垂落的发丝遮住了她泛红的脸颊,她轻轻“嗯”了一声,“风有点大。” 要说是平时,陆清时肯定会把自己的西装外套给她披上,但此刻风大雨大,他的外套早被雨水打湿,是不可能再给她的。 陆清时将手搂在了她腰间,微微收紧,就将她的小身子揽抱在了自己怀里,两人身体贴在一起,她瞬间就感觉到了他怀抱的温暖,他胸膛的坚硬,她的额头抵在他清隽的下巴,肌肤相触,她抬眸的时候,他正好低头,有那么一瞬,他们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只要她踮起脚尖,她就能含住他的唇。 姜浅脸色红的彻彻底底,怕他看出来,她羞的低了头,小脸埋在他脖颈间。 她的脸很热,呼吸也热。 心脏,不听话的跳个不停。 陆清时没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只怕她冷,干脆一路将她抱到了餐厅避雨的檐下。 白媛独自打着伞,跟在两人身后上了台阶。 侍应生过来把伞收走。 姜浅的鞋子被水打湿了,她穿的是小白鞋,冰凉的雨水渗进去,袜子应该也湿了,进了包间后,陆清时就叫了侍应生,然后在姜浅跟前蹲下,亲手将她的鞋子和袜子脱了下来,又拿过侍应生手里的一次性棉拖帮她穿上。 白媛脚上的羊毛小高跟也有点湿了,她优雅的坐下,看着陆清时给姜浅换鞋的样子,唇角扯出一抹笑,“清时,你对浅浅真照顾。” “我的妹妹,我不照顾谁照顾。” 陆清时面色温沉,把姜浅湿了的鞋袜装在袋子里交给侍应生,交代了两句烘烤的注意事项,就又摸了摸她的衣袖,确保她的衣服没有被雨淋湿。 包间里的桌子是宽敞的四人位,白媛在坐下的时候,就刻意将一旁的位置空着,可陆清时却看也没有看过去一眼,就拉开姜浅身旁的座位。 白媛脸上的笑僵了一僵。 姜浅假装没看到白媛的表情变化,早在皇朝的那晚,她就等于和她撕破了脸,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客气的必要。 等服务员拿了菜单过来,她很自然就将菜单递给了陆清时,“姐夫,我想吃牛排。” 陆清时瞥了她一眼,失笑,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姐夫跟你说过多少次,客人在的时候,要请客人先点菜,怎么能这么没规矩。” 他顺手将菜单递给了白媛。 可教训虽然是教训的口吻,却任谁都听得出来,他语气是温柔的,并不是真的在教训她没规矩,就仿佛只是家里的小孩子调皮了一下,他身为长辈不得不在客人面前假意斥责一下。 且在他的意识里,姜浅是家人,白媛是客人,这关系的亲疏,可谓泾渭分明。 第19章 七年是等,一辈子也是等 白媛手指捏着菜单,用力到泛了白。 但她深知陆清时宝贝这个妹妹,她想要拿下陆清时,就必须讨好姜浅,脸上还是维持着端庄的笑,“既然浅浅妹妹想吃牛排,那我也吃牛排吧,清时,不麻烦了。” 陆清时没说什么,客气的问了白媛喜欢的口味,又点了一些女孩子惯常喜欢的甜品和小食,就将菜单还给了服务员,他没有问姜浅喜欢吃什么,因为这么些年的朝夕相处,她喜欢的,不喜欢的,他闭着眼睛也能倒背出来。 牛排和小食很快上了上来,陆清时将一旁的湿巾递给姜浅,示意她擦了手之后再吃,就将她跟前的牛排接过,拿起刀叉帮她切成一小块一小块。 他的动作自然又熟练,显然这样的事情,过往的数年,他为她做过无数次。 白媛眼睛里的嫉妒快冒出水来,嫉妒陆清时只帮姜浅切,却丝毫没有要给她切牛排的意思,她拿起叉子,笑着找话题,“清时,陆爷爷昨天给我打电话,邀我下周末去陆家吃晚饭,到时候你下班了可以带我一程吗?” 语言的艺术就是这么精妙,她不问他会不会去,只问能不能下了班带她一程,就是默认了他也会回去的意思。 事实上,昨天晚上的时候,老宅就给陆清时打了电话,老爷子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但陆清时没当回事,且老爷子话里话外说的很难听,涉及到姜浅,陆清时直接挂了电话。 “抱歉,我下周没有要回老宅的计划,”陆清时直截了当拒绝了她,声音仍旧温和有礼,却像一盆冰水,狠狠泼在白媛头上,“白小姐,我是有未婚妻的人,心里也只会有她一人,七年是等,一辈子也是等,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分别,你该有你的大好前程,我并非良配,我不希望你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白媛握着叉子的手骤然发紧。 难受到呼吸都有些喘不过来。 饶是她再能忍,听见这样毫不留情的拒绝,眼睛还是盈盈有了泪水。 不是没想过追他的路会很难,可这样一点希望都不给,她觉得挫败极了。 而此时此刻,同样难受的,还有姜浅。 那句“七年是等,一辈子也是等,”让她蓦地红了眼眶。 同时也意识到,自己除了仗着一个妹妹的身份可以靠近他,除此之外,她和白媛又有什么不同? 都不过是痴心妄想,却爱而不得的可怜人。 可白媛起码还能光明正大表达对他的爱意,而她对他的感情,却只能无声又小心的,压抑一辈子。 陆清时将切好的牛排递给她,见她手指上沾了鹅肝的酱汁自己却不知道擦,眼神怔怔的看着面前吃到一半的鹅肝,屈起手指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不好好吃饭,想什么?” 姜浅倏然回神,额前垂落的发丝恰到好处遮住了她泛红的眼睛,她赶紧拿起湿巾擦了擦手指,就用叉子叉了一小块牛排,掩饰她的小慌张。 “我在想,姐姐如果听见您会等她一辈子,她一定会很高兴。” 这一餐饭,两个姑娘都吃的食不知味。 第20章 我就养了你一个小祖宗 时间很快到了白鹭山团建的那一天。 姜浅还只是神经外科的实习生,并未正式入职,本来是没有资格来的,但陆清时怕她待在家里无聊,把她一块带了过来。 中午大家在半山腰烧烤,休息一个小时,准备下午攀上山顶的行程。 小江拿了几串生肉过来,撞了撞姜浅的胳膊,“看见没,那蜘蛛精哪是来爬山的,穿这么个短裙,生怕陆主任看不见她腿短是不是?” 姜浅泯了一口罐装橙汁,抬眼望去,就看见白媛一身粉色香奈儿小香风短裙,正和科里的人谈笑风生,眼光时不时就往陆清时那里看。 陆清时站在烤架前,一只手里夹着一根燃到一半的香烟,另一只手里握着一串烤肉在烤,周川在一旁跟他说着话。 姜浅的视线自然就被陆清时修长挺拔的身影所吸引,他眉目深邃,气度出众,哪怕他只是站在那里烤肉,如此平凡却又接地气的小动作,却也掩不住他一身清贵又出尘的气质。 好似他生来就该是站在云端里俯瞰众生的王者,与这凡尘俗世格格不入,不管在哪里,不管做什么,他永远都是瞩目的,人群中最亮眼的存在。 不加糖的橙汁有些涩口,姜浅咽了下去,她其实有些佩服白媛,前两天才刚被陆清时无情拒绝过,这会儿又能重振旗鼓,“其实白医生的腿也没有很短,又穿着内增高,看上去比周教授都长呢。” 就是稍微胖了一些,小腿肚有些粗。 不过姜浅一向善良,扎心的话她说不出口。 “切,那也不看看跟谁比,”小江瞥着她牛仔裤底下的细长双腿,“你说陆主任平时看惯了你170的大长腿,这难道还没能有点对比?唉,你说,” 小江暗戳戳凑近她,一脸八卦,“陆主任身高一米八八,这要是找个女朋友一米七五以下,这办事也不方便吧?岂不是还得抱起来......” “别胡说八道,”姜浅及时打断了她,耳根子微微有些发热。 可脑子却控制不住的掠过那晚的沙发上,他伏在她身上,重重吻着她的画面。 她的衣衫是乱的。 胸衣是歪的。 他掌心的温柔,让她哭泣。 空气中,到底都是意乱情迷的气息。 如果不是陆清时最后睡着了,没对她做最后一步,她现在可能就已经知道小江这个问题的答案。 一米七和一米八八,到底合不合适。 “陆主任!”小江突然喊了一声。 小江一向怵陆清时,顶头上司的压迫感不是一星半点,见他来了,打了声招呼就遁回了烤架那边。 姜浅回神,才见陆清时从石阶上拾级而上的挺拔身影,中午的阳光落在他白色衬衫上,浅金色的光影覆在他周身,像是镶着一圈淡淡的金边,好看到让她移不开眼。 “看什么?”陆清时发现她怔怔的看着自己,将手里的烤串递给她,“不是喜欢吃烤牛舌?” 姜浅才意识到自己又盯着陆清时发呆,视线仓皇的落在他手里的烤串上,迟疑了几秒,“你刚才一直在给我烤?” 陆清时看着她发红的小脸,只当她是爬山太热,失笑,“我就养了你一个小祖宗,不给你烤给谁烤,趁热吃。” 第21章 男人是不是最吃绿茶这一套 许是他这话说的太自然,姜浅脸色愈发的红,心跳又开始不争气的加速,她不敢表现出来,假装淡定的接过烤串,她的指尖擦过他手指的皮肤,他是凉的,她却热的滚烫。 陆清时自然敏锐的察觉出她身体的烫,蹙眉,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就摸到了她掌心的汗意,他低眸看她,“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姜浅慌乱的摇头,抽回自己的手,借着吃烤串掩饰自己的不安和呼吸的紊乱,她说,“刚才爬的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 牛舌已经没有那么烫了,温度,咸淡,孜然的量都刚好是她最喜欢的那个程度,可此刻,她却紧张到囫囵吞下,来不及慢慢的品尝。 陆清时用手背试了试她的额头,温度正常才放下心来,他没怀疑其他,只嘱咐一句,“下午还要去山顶,如果你觉得累,可以原地休息。” 姜浅最终没有选择原地休息。 因为下午爬山的时候,两两分了组,妇产科的人好像事先都商量好了,刻意把白媛撇下,没办法,白媛只好向神外一组求搭档。 而神外的人哪个不知道这位院长千金打的什么心思,都笑嘻嘻的打太极说自己有了伴,就只剩下了还没来得及找搭档的陆清时。 陆清时虽然不打算跟白媛有什么发展,但必要的人身安全他必须要保证,他看一眼远处的姜浅,见她和小江在一起,应该是两人已经商量好了要结伴,最终他没有推辞。 上山的路不好走,姜浅折了根树枝握在手里当拐杖,心里憋着一股气。 她没想到陆清时会不找她做搭档,不找她就算了,还答应了白媛,谁不知道爬山这种场合,正是男女暧昧升级的最佳助燃剂吗? 小江也有些看不下去白媛的厚脸皮,时不时扎一下她的心,“你看你看,白小姐要走不动了,你说她接下来会不会跟陆主任说,人家走不动了,你能不能背背我呀?你说男人是不是最吃绿茶这一套?” 陆清时和白媛就走在她和小江前面不到二十米的地方,越靠近山顶山风越大,一侧还是很深的悬崖,所以就算小江没压着声音,他们也是听不见的。 姜浅咬了咬唇,手里的树棍捏的很紧,也没注意脚下越来越陡峭的石头,憋出一句,“白医生有一百多斤呢,这种时候要我姐夫背,她想压死我姐夫?” 小江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那你说,白小姐还能想什么办法,总不能苦肉计从这里滚下去,然后陆主任为了救她和她一起滚下山崖,然后拥抱着滚在一起接吻......” “我姐夫才不是那么好骗的人,这么高的地方,除非白医生想死,”姜浅听的生气,脚下的步子踏了一大步。 正要再反驳小江的假设,突然,脚底悲催的一空。 小江没听她说完,陡然听见身后一声巨响,她猛的回头,就只看见姜浅迅速往山崖下掉落下去的身影。 “浅浅!!!” 小江吓得魂都没了,拼命想去抓她,可这山崖陡峭,她发现的又迟钝,哪里来得及?! “不好了!救命!浅浅掉下去了!!!” 小江牙眦欲裂,大声呼救,脑子里的血都冻住了! 不待她哭着嘶喊完,身侧突然逼近一道黑影,不待她看清楚,陆清时就纵身一跃,毫不犹豫跳下了百丈高的山崖。 “陆主任!” “陆主任!” 大伙回过神来,都急急往悬崖处跑。 寒风凛冽,小江视野被泪水模糊,眼睁睁看着陆清时高大的身体从姜浅滑下去的那个位置跳了下去,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留下,蒸腾的云气遮蔽着视线,小江什么都看不见,全身的血都在嗡嗡横流,她大声嘶喊着,哭叫着,可空荡荡的山崖,只有呼啸着的山风回应着她绝望的哭喊。 第22章 在哥哥的怀抱里找寻着安慰 搜救队搜寻了两天无果。 事情已经惊动了上头。 陆家的影响力摆在那里,这两天,全省的警力都被调动了起来,陆清时又是身份极其贵重的人物,出了事,几乎受到了全社会的高度关注。 白媛哭了两天两夜。 她本来以为爬山是个很好的契机,她可以借着身体累让陆清时扶着她,两人没准就能借此发展一些亲密关系。 可她万万没想到,姜浅会突然滚下山崖,更打死她也想不到的是,那山崖有百丈高,站在边缘根本看不到底,摔下去基本就是九死一生,可就算这样,陆清时还是毫不犹豫就跳了下去。 他把他妹妹的性命,看的比他自己的还要重要。 这两天白院长办公室门槛快被踏破了,搜救队每隔两小时就传来一次消息。 全部都是坏消息。 白院长愁的头发都白了。 陆家老爷子也急得心脏病复发,直接住了院。 而与此同时。 山崖底下。 激流汹涌的河岸边。 姜浅悠悠醒来。 入目,是一片茫茫然的白色。 耳畔,水声激荡。 她缓缓睁眼,强烈的白光刺的她闭了闭眼,小手覆着额头,等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光线,才再次睁开眼睛。 手心里,满手都是粘腻。 借着日头的光,她看见自己一手的鲜血。 腰间搁着男人沉重的手臂,她艰难的抬头,就发现自己正躺在陆清时怀里,他身上都是血,肩上,腰腹间都是伤口,流水也冲刷不干净血迹,她手上的血,当然也来自于他。 “姐夫!”姜浅红着眼睛,想叫醒他,可他身上伤口实在太多了,好像哪哪都是血,她甚至不敢碰他,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姐夫!你醒醒!”姜浅摸他的脸,着急的直哭,怎么喊他都没反应,她不敢动他的身体,生怕动了,会让他流更多的血。 她知道自己掉下来那会,她以为她必死无疑,可陆清时抱住了她,山崖上好多树,峭壁丛生,他把她搂在怀里,一只手牢牢护着她的脑袋,那些坚硬的崖壁,尖锐的树枝,全部都刮在他身上,从头到尾,他替她承受了所有的伤害。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他又承受着她全部的重量,原本两个人都能活着的机会就渺茫,可他愣是把所有生的希望都给了她,小丫头哭的绝望又无助,河水冰凉,她尝试着扶他起来,可她自己也受了伤,她根本就扶不起来。 刚站到一半,就因为身体的无力重重跌了回去。 反复几次,都是这样。 山风阴冷,她和他的衣服都是湿透的,吹在身上,彻骨的冰凉,他流了好多血,一直昏迷着,脸色是她前所未见的苍白,姜浅好害怕,小手紧紧抱着他,脑袋依偎在他胸口,在深山的河流里放声大哭。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过往的时日从来都是陆清时照顾她,有了困难都是他来解决,他在她的心目中是无所不能的英雄,是顶天立地永远为她遮风避雨的大树,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也会倒下。 许是她哭的太凄惨,昏迷中的陆清时微微蹙了蹙眉,坠落在无边黑暗中的神识像是被狠狠拉扯着。 意识恢复的那刻,尖锐的疼痛随着他的苏醒袭上脑海,好像四肢百骸都在疼,身体就像被拆了骨架一般。 陆清时反复闭眼,深邃的眉目阖着,苍白的脸色看不到一丝血色,缓着全身抽筋挖骨般的疼痛。 耳畔是丫头撕心裂肺的哭声,要不是他呼吸都是疼的,还能确定自己是活着的,她这么哭,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他能感觉到胸口蹭着小丫头毛茸茸的小脑袋,也不知是水还是她的眼泪,他好像全身都是湿的。 冰的,热的,交织在一起。 “哭什么?”他尝试着抬手,掌心落在她湿透了的发顶,试图安抚她,“姐夫死不了。” 姜浅哭的伤心,见他醒了,那一刻她的心情就像是劫后余生,说是死而复生也不为过,她缠抱着他的脖颈,哇哇大哭,“姐夫......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呜呜呜......” “以为什么?”陆清时无奈的笑,任她的鼻涕眼泪蹭了他满身,大手轻拍她的脊背,竭力忍着胸腔的疼痛,“姐夫还没等到你姐姐醒过来,也没送你出嫁,还没到死的时候。” 姜浅呜呜的哭,乌黑湿漉的眼睛里都是泪水,纤细的小身子紧紧贴在他怀里,小脸蹭着他的下巴,那是种无比依恋的姿态。 就像是羁鸟恋着旧林,池鱼思着故渊,受尽委屈的妹妹在哥哥的怀抱里找寻着安慰。 陆清时受伤的手臂抱着她,由着她发泄着情绪,然后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此处应是山谷,河流的下游。 看样子,他们应该是被河水冲到了这里。 所幸是一同掉进了河里,否则两人此刻定然已是殒命。 前面不远就有个山洞,陆清时道,“这里视野宽广,搜救队很快会找来,先去山洞避一避风。” 天马上快黑了,不能指望今晚就能等到,两个人必须最大程度保持体力。 姜浅收了眼泪,连忙从他怀里起来,将他扶了起来。 好在山洞不远,只不过里头很深,黑漆漆的,像是上世纪采矿作业留下的废弃洞穴,两侧还隐约可见一些挖掘工具。 两人的手机都已经浸了水无法再用,无法照明,洞穴中段有块干净的地,应是原先用作工人休息之处,有一张老旧的竹塌。 甚至一旁,还有可以用来生火御寒的柴垛。 陆清时走到竹塌旁,几乎已经是忍到了极限,胸腔里的疼痛让他再也无法多走一步,他不想让她担心,只将口袋里的打火机给她,让她去把火升起来。 姜浅含着泪扶他躺下,连忙听话的去了,打火机也在水里泡了很久,好在还能用,柴火很潮,但点了几次后,也燃了起来。 陆清时躺在竹塌上,疼痛让他连翻身都困难,他动不了,索性就闭上眼睛,“把衣服脱了,用火烤干。” 第23章 反正她的心早就是他的 姜浅惊讶的抬起泪眼。 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是浑身湿透的。 湿衣服黏在身上,只会着凉。 其实洞里很黑,哪怕火光亮着,照明区域也有限,她看见陆清时阖着眼眸躺着,明显是在避嫌,也不想让她有什么心理负担,他越是如此的坦荡和磊落,她心里就越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 姜浅听话的把裙衫脱了下来。 挂在了火堆旁的竹架上。 洞里很安静,柴火发出哔啵的小声燃爆声,陆清时没有再和她说话。 姜浅抱膝坐在石凳上,轻声问,“姐夫,你的衣服,要不要也烤一下?” 陆清时仍旧闭着眼睛,大手覆上胀痛的眉骨,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疲累,“不用。” 是不用,还是和她一起这样不方便,姜浅没敢问。 空气中,又恢复了安静。 姜浅原本冻的瑟瑟发抖,这会儿烤了一会儿火,才觉得身体像是暖了回来,许是这样的夜过于难得,哪怕两个人都在受着苦,可于她而言,只要是能和他在一起,受再多的苦,也是不可辜负的美景良辰。 她像是碎碎念,又像是自言自语,“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离家出走,爸爸妈妈都去世了,姐姐一个人找了我好久,最后也是在河边把我找到......” 陆清时没有接她的话,像是在静静的听她说下去。 姜浅拣了根小树枝,无聊的在地上圈圈画画,昏暗的火光里,小丫头白皙的锁骨随着呼吸,仿佛振翅欲飞的漂亮蝴蝶,肩头黑色的蕾丝肩带,衬着她莹润如玉的肌肤,黑与白,是圣洁与欲望的冲击。 “姐姐当时吓哭了,抱着我哭了好久,其实我不是故意离家出走的,是班上的同学骂我没有爸妈教养,我和他们打了一架,姐姐告诉我,我不应该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每个孩子都是天上的天使,都是珍贵的独一无二,长大后,也会有另一个天使来爱她。” 姜浅声音很轻,也不知道陆清时能不能听见,手里的树枝不知不觉已经在浅薄的沙土上画出了一个“陆”字,“我真的很羡慕姐姐,因为姐姐已经找到了爱她的天使,而我的天使......” 她语气顿住,知道接下来的话不可以再说出口,只在心里默默说了一遍,假装那是在问他。 如果她想要的那个天使,和姐姐的一样,那该怎么办? 姜浅怔怔的看着那个正楷的“陆”字,看了很久,过往种种在她脑海里放映。 她刚来到陆家,连佣人都看不起她,她打碎花瓶无措的哭,面对佣人的指责,他温和的摸她的头说没关系的样子。 她哭闹着吃不下饭,他亲手给她做饭,又一勺一勺喂给她吃,再给她擦嘴的样子。 她和同学打架,他罚她写检讨,又叹息着原谅她的样子。 他出门在外,同事朋友之间,他对她的介绍,永远都是“我家丫头”,“我家”,“丫头”,亲近的字眼,无不彰显着她对他的特殊,彰显着他们关系的亲密。 她确实可以肆无忌惮的享受所有他对她的好,在别的女人羡慕的眼光里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但唯独,她不可以染指他。 不可以爱他。 她只能是他的妹妹。 姜浅叹息了一声,用树枝将字划掉,好像这样,就可以将一切重归于混沌的尘土,将这份痴心的妄想埋藏起来。 她又等了一会,等裙衫彻底烤干,她才穿上,然后走去陆清时那边的竹塌,问他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陆清时没有回答她。 她这才意识到,陆清时已经很久没有和她说过话了。 他闭着眼睛,额头却是滚烫的。 身上冰凉一片。 姜浅尝试着叫他,他也没有任何反应,她连忙将火堆凑近,然后将他身上仍旧湿的衣服脱下来,就看见了他的肩头深可见骨的伤口。 血流了很多。 姜浅的眼泪瞬间又盈在了眼眶,她不敢弄疼他,脱了衬衫后,就小心翼翼的扶他躺下,怕他会冷,她抱着他,企图用体温来温暖他。 可山里的昼夜温差非常大,入了夜,气温就往零下降,哪怕有着火堆,也好不了多少。 她觉得他的身体完全都是冰冷的。 一件烤暖了的衬衫,根本不足以御寒。 姜浅叫了他无数次,他都没有反应,额头的滚烫提示着高烧,可偏偏身体还是冷的,说明体温还会接着往上升。 如果他们明天仍旧等不到救援队,这样的高烧,是有生命危险的。 姜浅顾不了那么多,抱了他那么久,他身上都没有回暖的迹象,她就将身上的裙衫都脱了下来,尽数盖在他身上。 然后她的身子,也藏进了裙衫底下,小手紧紧抱着他的腰,缩在他怀里,将身体紧贴着他。 姜浅知道,做这样的事情需要莫大的勇气,如果中途陆清时醒来,一定会斥责她荒唐,可她真的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她的心早就是他的,这辈子她也不会有别的男人,且算起来,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肌肤相亲。 早在那晚的沙发上,他就已经放肆的亲了她的...... 第24章 荒唐的亵渎 许是这样的方法真的有效,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慢慢回暖。 额头上隐隐有汗渗出。 只要能出汗,就能退烧。 姜浅后半夜一睡都不敢睡,脑袋枕着他没有受伤的胳膊,哪怕他轻微的一蹙眉,都立马能引起她的注意。 火光之下,视野微亮。 她注视着他沉睡中的睡颜。 英俊又深邃的五官轮廓,高挺的鼻梁,完美的无可挑剔,他睡着的时候,那双沉静的眉眼褪去了一贯的严肃和冷峻,愈显柔和,可哪怕是病着,也丝毫不见狼狈,掩不去一身骨子里的清贵。 她就这样盯着他出了神。 就像凡尘渺小的世人看着天边的明月,他是她的明月,护佑着她,指引她前行的那束光,她从来只敢心存敬畏,不敢心生亵渎。 可是此情此景,他们两个衣不蔽体抱在一起,亲密的交颈而卧,就连呼吸都是缠在一处的,她为什么就不能试着亵渎一下神明呢? 姜浅想,哪怕就亵渎一下下,反正神明睡着了,他不会知道。 姜浅一向敢想敢做,有了这样的念头之后,她就再无法克制自己,她看着他,漂亮的羽睫抖动着,原本环在他腰间的小手,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一点一点,从他的腰间,到他的胸膛,喉结,再触到他清隽的下巴。 怕他会醒,她只敢轻轻的触碰,陆清时向来是爱干净的人,他的下巴几乎看不到胡茬,哪怕是两人已在山谷里困了很长时间,她指尖触上去的时候,也只感觉到了一点点的粗糙。 她轻轻碰了他两下,他都没有醒,她胆子就大了起来,慢慢从他怀里撑起身子,一只纤细的玉臂撑在他肩侧,低头,小脸微微凑近他。 乌黑如瀑的发丝散在她的肩头,随着她低头的动作,尽数披落下来,落在她的手臂,在他的胸膛和颈间,影影绰绰的暧昧。 她在他下巴亲了一下。 亲完以后,她没有立刻把小脑袋缩回来,红唇离他的下巴只有一厘米的距离。 她紊乱的呼吸落在他颈侧。 陆清时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她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大着胆子,将视线上移,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薄唇。 她记得他唇上的气息,清冽又好闻。 她现在很想再尝一尝。 姜浅心里其实很紧张,可坏事做都做了,要是不做到底,也对不起这好不容易升起的一腔孤勇。 她再次将身子撑起一点,决定什么都不去想,就凭着这一腔血热,她闭上眼,俯身,女孩儿柔软的红唇就印上了他清冽干净的薄唇。 他唇上的温度是凉的。 不像那晚的滚热。 两人唇瓣相贴,气息相缠。 他仍旧闭着眼。 姜浅知道他不会醒,这会儿胆子已经大到没边,吻了他一下,就不止是只想吻一下,她尝试着,吮他的唇。 就像那天晚上,他重重的,恶劣的,吮着她的唇。 姜浅从来都是聪明的孩子,陆清时教她的东西,她总是一学就会,哪怕很多时候他没有刻意教,她也总能窥出点门路。 就像他先前是怎么深吻着她的,哪怕她那会儿只顾着哭,可现在,她却能原封不动的还给他。 心脏不争气的狂跳。 她的脸是热的。 呼吸也是热的。 她不敢亵渎他太久,怕自己心里承受不住,也怕他会醒。 等结束了这个吻,她偏离的轨道就会回到原点,会继续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可对她而言,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至少每个寂寞的夜里,她想着他的时候,会觉得温暖一点。 姜浅觉得吻够了,就决定停止这场荒唐的亵渎,可不等她将小脑袋抬起来,陆清时忽然伸手过来,指尖扣住她的后脑,重重的,回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