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成圣时[洪荒]》 第1章 天地初开 混沌如鸡子,创世青莲出。 盘古开天地,地水风火定。 充盈的力量遍布全身,前所未有的通透舒适。白若霎时间神智清醒,继而脑海中多出许多晦涩的语言。虽然白若一个字都不认识,但又诡异地可以理解其中的意思。 风... 同时白若也察觉到了自身的异常。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而白若明白自己现在的状态,已经远远不是当初那个世界所能解释的了。 名为盘古的巨人还处在开天辟地的喜悦之中,又因为天地有重合的趋势而自发撑开天地,自然没有心神去关注远方的一些小东西。 是啊,在这位斩杀了三千魔神证道的力之魔神面前,祖龙元凤这些生而准圣的生灵,自然只是小东西了。 而这些,目前的白若还没有分出太多心思去想,因为她正在努力化形。对,就是化形。这化形之法好似传承一般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好似生而知之一般。 如果盘古肯多看白若这里一眼的话,就会发现四个庞大的气团有规律地旋转着。每个气团的颜色都不一样,黄蓝红绿,分别代表着地水风火四种元素。 盘古开天辟地,定地水风火,继而衍生出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这才有了洪荒的雏形。 四个气团高速旋转,其中蕴含着惊人的能量和生命气息。白若身处绿色的气团之中,只能感觉周围有三股不弱于自己的强大气息存在,这让白若一刻也不敢分神,谁知道晚一步出去会有什么后果呢。 四个气团好似事先商量好了似的,同时飘散开来,露出里面的四个人形。 在女娲未造人之前,是没有“人”这个概念的。所有生灵都是自发将自身调整到最适合在洪荒中生存的形态。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未来的娲皇女娲才会根据自己的形态创出一族,并将其命名为“人”。这便是人族的前身,也就是白若前世的形态。 白若默默打量着周围的三位生灵,一女二男,女性身着大红衣袍,面容明媚张扬,一头红发更是炽热如火。 而两位男性,一位碧色衣袍,水蓝长发。明明是水中的皇族,面容却像火一般霸道。而另一位身着赭黄色衣袍,棕色长发,面容温润但却不会让人小瞧。 在白若打量三人的时候,三人也在分别打量对方。也在猜测这位通体上下皆是墨绿,连眸子都透露着一股幽莹的高挑女子的根脚。 四人互相打量之后,便到了自我介绍的环节。水蓝色长发的男性抢先开口道:“吾名祖龙。” 红袍女性接着说道:“吾名元凤。” 赭黄衣袍的男性看了白若一眼,见其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先说道:“吾名始麒麟。” 其实白若现在正处在震惊之中,根本没有顾及到眼前的局面。原来她是到了洪荒的世界之中,而面前这三位,正是日后大名鼎鼎的天地主角,龙凤麒麟三族的族长! 好家伙,真是长见识了。 只是不知道自己是身处真正的洪荒世界,还是别人笔下的书中世界,这就不好说了。前者大势已定,后者可以改变。 心思电转之间,白若已经回过神来。眼看着其余三位都在看自己,冥冥之中好似自有天意,白若张口就想道出那个名字。只是在心里先品了品,自己便老大不乐意,在那间不容发的当口儿,便改了主意。 “吾名...白若。”反正都是一个意思,初龟真是太羞耻了。此时白若无比庆幸自己前世无数次被善意调笑的本名,在这个时候解决了自己尴尬的处境。 她真的不想以后被人叫初龟道友啊!那场面太羞耻了... 龟有异名,号为白若。 这个名字的本意并不是如此,只是恰巧和龟有了交集罢了。 白若话音一落,天外混沌传来轰隆巨响,似乎是为白若四人的对话做了见证。 事实上也正如白若所想,一旦开口,自己的姓名便再无更改的可能。此时天道正在补全,似白若这等存在,天道怎么会让其出尔反尔。 而现在白若没有想到的是,因为自己的改口,恰恰改变了她日后注定不得善终的结局。所谓小变改变大势,大抵就是如此了。 互相通报了道号,简短的见面之后,便到了分别的时刻。 祖龙元凤始麒麟各负天命,是日后三族的族长。而白若也要考虑自己的处境,她在洪荒之中到底扮演了一个怎么样的角色。白若肯定,就凭现在她这样的身份,必然不是籍籍无名之辈,但是洪荒之中并没有她这么一号人物啊? 此时洪荒初开,正是占据地盘确立统治的时候,祖龙元凤自然不愿耽搁。 祖龙说道:“吾居东方水域。”说完,祖龙便化作一道流光向东方而去,龙鸣之声震慑四方。 元凤对着白若和始麒麟点头示意之后也道:“吾居南方火山。”元凤冥冥之中感觉自己有一场大机缘要落在那里,因此也化作一道流光而去,隐约有清脆的凤鸣之声。 始麒麟也想好了自己的去处,对着白若一拱手:“吾居中央大地。”大地烟尘四起,麒麟吼声渐消。 龙族统水域,凤族号百禽,麒麟领走兽。这三位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的决定,其中也有天道使然。 白若也在考虑自己的居所,首先那三位说过的地方是去不得了。没人会愿意自己的地盘有个和自己差不多的邻居。她不想做这么不知好歹的事情去败坏这三位的好感,至少现在几人还是和平相处的局面。 那就剩下西方和北方了。 西方魔气森涌,白若一下就想到了那是魔祖罗睺的大本营,西方也去不成了。 好嘛,根本没得挑,只能去北方了。 在去往北方的路上,白若依稀想到,北冥海深处有那么一位鲲鹏老祖,想来日后就是自己的邻居了。北方虽然环境稍微有些恶劣,但也算得上是一方净土了。君不见日后洪荒大事频发,北边一直都没出什么大事。这当然和北方苦寒有大关系,但不妨碍白若以此为理由安慰自己。 北方鲜有大能,没准儿还有什么大机缘 ,这些都是后话了。 龙凤麒麟惹不起,魔祖罗睺也不是好相与的,也只有同是孤身一人的鲲鹏老祖还好对付些。白若失笑,原来自己也有欺软怕硬的时候。 而去拜访中间那位还在撑开天地的巨人盘古?白若压根就没有这个打算。且不说人家性情如何,就说人家能杀三千魔神证道,就不是个简单角色,纵然日后身死,但是道仍未消,根本不是自己撩拨得起的。没得把命搭在那里,她可是还没活够呢。 正如白若所想,还真有那么一两位不怕死的想去看看,等到了跟前儿一句话没说,便被人家盘古一脚踩死,身归混沌了。何苦来哉? 等到了北方,看着一望无尽的北冥海,白若又陷入了沉思。虽然龟是水生动物,但洪荒世界不能以常理度之。就好比鲲鹏,入海为鲲出海为鹏,自己也不是非得就住水里啊。 北方虽然环境恶劣,但是混沌灵气也是不少的,起码比日后的西方贫瘠之地要好。 正巧此时一处高山之上刮起凛冽罡风,罡风内蕴含诸多杀机,寻常生灵对此都是避之不及。但是白若不用啊!她本就是风元素出身,对罡风那是半点儿惧意也无,甚至还有一丝亲切之感。 明悟之下,白若当即决定入驻高山。 看着巍峨的高山,白雪皑皑 ,白若心里不由泛过一丝恶趣味。 “本座名为白若,以此处为道场,号为长白山。”她叫白若,道场便为长白山,也不知是否是天数使然。周遭虽无生灵,不过天道却对白若的话作出回应,此处整座山脉都是白若的道场。没有她的允许,除非是天道圣人驾临,否则谁也进不了长白山。 安定下来之后,白若便开始清点自己的身家。 半刻钟之后,白若仰天长叹。 她怎么这么穷?! 是的,是真穷。全身上下就一件龟甲状的盾牌。白若神识一探,脑海中自动出现此物消息。 灵龟甲,先天灵宝,也是白若的伴生灵宝。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白若全身上下,就这么一件先天灵宝,还是防御型的。 而白若估计自己现在的修为大概是准圣初期,与祖龙元凤始麒麟是同一层次,这一点倒是值得安慰。毕竟如今的洪荒之中,白若的修为也算是金字塔的顶端了,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啊。 白若老神在在地坐在长白山,北冥海深处的鲲鹏也在嘀咕,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还来了一个比自己还强大的存在? 鲲鹏一是因为本身就诞生在北冥海之中,不想挪窝。又因为北方就他一个看得过去的先天大能,他在这边儿就是老大。现在这位来了,那他算什么? 白若和鲲鹏的想法不谋而合。 第2章 北冥得宝 鲲鹏的纠结白若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她的修为可以说是碾压鲲鹏,根本不用在意鲲鹏的想法。 现在的白若正在思考一个严峻的问题,她推演不出来天机变化。准确地说,她被大道蒙蔽了。 大道与天道不同,大道在天道之前,是神魔时代的产物。而天道却是在盘古开天辟地之后才形成的,本质上仍有一丝不全,所以才会有日后鸿钧老祖合身天道。 而像之前的说名号定道场,其实都是补全天道的行为,天道自然乐意。而对大道来说,白若这些行为却是不该有的,因为不需要。一个必死之人,哪里需要这么多细节。只要知道有你这么个东西就行,甚至连姓名都不需要。 所以白若现在就像是一辆满载物资的卡车,行驶在既定的道路。因为没有方向盘,所以改变不了结局。 白若心里一激灵,什么都想起来了。她前世病中之时看过不少异书,其中关于洪荒,有这么一段。巫妖大战,共工撞不周山以致不周倾倒。女娲杀北海玄龟,以其四足撑天。 救命!夭寿啦! 符合这个条件的,可不就是她自己嘛! 那个时候的女娲早已造人成圣,圣人之下皆为蝼蚁。就算白若现在是准圣修为,可一日不成圣,便难逃杀身之祸。 白若心里那根弦一下便绷紧了,任谁知道自己死期已定,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不过白若倒是没有生出抢先袭杀女娲的心思,一来人家也不是罪魁祸首,不周山倒乃是共工所为。二来就是白若自己也清楚,女娲乃是天命圣人,哪里是那么好杀的。估计自己一旦做出了这样的举动,那大道一定会抢先把自己化为飞灰。 镇定下来的白若恢复了冷静,冥思苦想有什么破局之法。如果自己能够成圣,那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 可问题是,圣人是那么好成的吗?有多少大能都是倒在了成圣这个诱惑面前,身归混沌化为乌有。前有三族混战死伤无数后有巫妖大战几近覆灭,这些都是现成的例子。再者鸿钧此时尚未讲道,那成圣之法根本不能使用。如果被天道发现,估计得提前动手铲除自己这个异端了,即使她补全过天道。 成圣是一条路,不是没有可能,只是不能把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白若想自己既然是因为不周山倒才会身陨,那既然如此,如果不周山倒不了,亦或者,她有能够代替不周山撑天的宝物,是不是就可以免去死劫了呢? 别说这个还真有可能,拿出小本本记上。 把这一条放到一旁,毕竟现在天地除开,巫妖二族的首领都没有诞生,就更不用提巫妖大战了。 心神皆静的状态下,白若开始感受自身的力量。 白若是盘古开天辟地之后,从地水风火之中的风元素中诞生出来的,天生具备完整的风之法则,在这一方面的天赋,甚至远远强于只修□□的十二祖巫之中的风之祖巫天吴。 可以说白若和祖龙元凤始麒麟这三位一样,天生就占据了一条大道,只要自己不作死,就能走到最后的终点,成为像盘古那样的人物。盘古就是把力之一道走到了极致,才会杀三千魔神证道,继而开天辟地。 就在白若参悟自身的过程中,外界终于有了变化。 开天辟地的盘古,力竭陨落了。 悲愤的吼声传遍洪荒大地,盘古在最后一刻终于明白了大道的算计。因为天道的出现,大道不再是神魔时代三千神魔所追求的终点,盘古开天辟地的行为,对大道来说无异于背叛。大势不可逆,天道终究会取代大道,不过盘古就做了这其中的牺牲品。 不过盘古在陨落之前,还是算计了大道一把。既然你不想被天道取代,那我偏偏要帮天道一把! 盘古陨落之后,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发丝化为星辰。气为云声为雷,血为河汗作雨露。肚脐眼化为血海,脊柱化作了不周山。 天地皆悲,感伤这位开天辟地的父神逝去。 盘古元神一分为三落在昆仑山上,十二滴精血落到不周山下。数位先天大能诞生,这是盘古给大道埋的棋子。身虽死志仍在,大道必衰! 白若虽然不是盘古后裔,但到底是因其所生,此时自然伤怀。不过盘古陨落,得到好处的却是洪荒众多生灵,光是这一次灵气反哺,便不知造福了多少生灵,就连白若所处的北方,灵气浓度也有所提升。 随后便是开天功德降下,三成落在了三清身上,三成落在了十二祖巫身上,其余化作了先天功德至宝天地玄黄玲珑塔,后被太清老子所得。 此时洪荒大地一片生机勃勃之象,一派安宁祥和之景。 一道流光忽然落到了距离白若不远处的北冥海上空。白若心有所感,立时便出了长白山,来到北冥海上空。 一个黑色光茧漂浮在北冥海上空,底下波涛翻涌异象连连,似乎是在响应光茧。 还没等白若看出个所以然来,她的邻居便到了。 面容阴郁的老者停在白若对面,保持着相当一部分距离,一身灰色衣袍。 这位就是日后的妖师鲲鹏,也是妖族天庭的元老重臣。 在白若打量鲲鹏的时候,鲲鹏也同样在看白若,这个面容苍白平和,看不出一点儿出彩之处的高挑女子,竟然比自己的气息还要强大。这一点让鲲鹏暗自吃惊,可是对于宝物的垂涎让鲲鹏不得不留在这里,没准儿还有个万一呢。 只下一刻,鲲鹏便被骇破了胆。 “鲲鹏道友真要和本座相争吗?”白若表情淡淡,实则心里已经搭起了戏台子。 这一波儿装得可真是史诗级了。 鲲鹏迷雾般的双眼深处闪过震惊、疑惑等诸多情绪,唯独不见恐惧。 白若见鲲鹏不开口,便又说道:“道友生于北冥海,先天神圣。日后自有大机缘在身,何必与本座来争这一时之利。”日后鲲鹏创出妖文,也算是功德一件,白若也不算诓他。 不过最后被帝俊太一抓去天庭做苦力,被准提刷落蒲团失去成圣机缘,也不知这机缘鲲鹏喜不喜欢,白若心里恶趣味地想道。 同时两人周围刮起一阵飓风,杀伐湮灭之意充斥这一方天地。鲲鹏感觉自己被牢牢锁定,这下也歇了夺宝逃遁的心思。 如此准确地道出自己的根脚,可见这位是心里有成算的。鲲鹏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实力,没有多犹豫,对着白若一拱手,便遁入海中消失不见。 鲲鹏倒也是果决之辈。 霎时间风平浪静。 白若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虽然不惧怕与人为恶,但是也不愿意树敌过多。焉知今日修为低于你的,未来没有一飞冲天的机会?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白若的注意力又回到光茧上面,这个时候已经可以隐约看见光茧内部的景象了。 一杆玄黑色的小旗浮在光茧之中,随着光茧愈发薄弱,小旗上面的华光也愈加强盛。 白若守护在一旁,静待宝物出世。 过了一段时间,光茧几近透明,在白若目不转睛的注视下,终于“啵”地一声破开了。 玄黑色小旗登时化作流光便想向远处飞遁。可白若又怎么会给它这个机会,墨绿袖袍一卷,小旗便被收入怀中。 这一招袖里乾坤还真是好使,难怪那万寿山五庄观的镇元子用这招擒住孙猴子屡试不爽。白若收走小旗,心中暗道。 袖里乾坤不是多么高明的术法,几乎大多数根脚好法力高的先天大能都会施展,并不是某一家的不传之秘。 白若得到宝物,飞快地回到了道场长白山。 远处海底一道视线一直注视着白若,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才收回目光。 等回到了自己的道场,白若心下才安定起来。说来也怪,自从将此处化为自己的道场之后,白若还真有了一种此处即为吾家的感觉。 这大概就是洪荒世界的奇异之处吧。 从袖袍中取出小旗,白若向其中打入一道神识,立时便知晓了此旗的来历。 先天五方旗之中的北方玄元控水旗,混沌青莲的五片叶子之一,极品先天灵宝。 更让白若欣喜的是它的无上妙用: 朦胧天机,逆转乾坤。 诸邪避退,万法不侵。 后一条先天五方旗都有,主要是前一条。对现在的白若来说,那可真是打瞌睡送来了枕头。 白若在大道那里已经被盖了必死的章,有玄元控水旗护身,躲过天机窥伺,劫数加身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 将玄元控水旗完全祭炼之后,白若肚子里的石头才算是完全落地了。 长白山中坐,修炼无岁月。 随着盘古的陨落,洪荒揭开了新的篇章。 祖龙元凤始麒麟繁衍三族,为三族族长,补全洪荒。得天道垂青,自身实力大进。三族成为天地主角,称霸洪荒。 洪荒自此进入三族时代。 第3章 初识红云 祖龙元凤始麒麟各负天命,此时顺应天道繁衍三族,自然能得天道垂青实力大进。 反观白若,虽然一直勤勉修炼,但修为却仍是止步不前。看来大道是有意让她一直“浑浑噩噩”,直到劫数临身,身归混沌啊。 三族枝繁叶茂,成天地主角。庞大的族群数量让祖龙元凤始麒麟三位几乎霸绝洪荒气运,在短短数个元会的时间里就登临准圣后期的修为,长此以往,圣人之境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企及? 不过这只是表面现象。 在白若看来,虽然族群的庞大数量为这三位带去了大量的气运和功德,然而物极必反、盛极必衰。三族之中的龙族已经有了称霸洪荒的野心和小动作,麒麟占据中央大地,凤凰偏安南方一隅,和龙族都有了不小的摩擦,长此以往必将生乱。 而三族做下的恶事,最终也会孽力回馈到三族族长身上。可以说现在三族是表面上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实则乃是空中楼阁、危机四伏。更别说还有西方魔祖罗睺在一旁虎视眈眈,意图挑动三族大战引动杀戒助自身成圣。 因自身修为难得寸进,所以白若决定暂时放下修炼,在这洪荒大地好生游历一番,也好增加见识。说不得哪天心有所悟,顺其自然地就突破境界了。 说走就走,本身长白山也没什么生灵存在,白若随手布下一道禁制,便将道场隐匿起来,自己则下山去了。 白若走后,北冥海深处的鲲鹏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这位虽然一直没什么大动作,可就是坐在那儿,也不容易让人忽视啊。 东方多河流水泽,有祖龙坐镇。龙族偏好收集奇珍异宝,是以东部地区多产玉石矿材。 麒麟虽然占据中央大地,但不周山乃是盘古脊梁所化,自有一股浩大天威。便是三族鼎盛至此,也无一族敢将不周山划到自家地盘。大多先天大能诸如三清女娲,也只是在不周山占了道场修炼,并不与三族在明面儿上起了冲突。 白若走走停停,着实饱览了一番洪荒世界的瑰丽景色,此时的洪荒尚未被三族战火波及,仍是一派祥和之景。 这日白若仍是漫无目的地行走在洪荒之中,谁知迎面冲来一团红色云雾。感觉来者并无恶意,白若便侧身将其让过,并无拦下结交之意。 不料这片红色云雾倒是自己停在了白若面前。 红雾散尽,里面出来一位红袍男修,面容极其俊秀,明眸皓齿、仪态万方。 其对着白若拱手道:“贫道火云宫红云,因赴好友万寿山五庄观镇元子之约心中欢喜,因此未能及时看到前辈,还望前辈恕罪。” 白若不由心中大奇,这位原来就是著名的洪荒老好人,也是洪荒第一倒霉蛋儿红云老祖? 红云乃是天地初开后第一朵红云得道,而此时的红云不过太乙金仙后期修为,还未证得大罗道果,自然对白若口称前辈。 而红云口中的那位镇元子则更是大有来头,乃是位同圣人的地仙之祖。 听得红云之言,白若倒是起了结交之心。红云生性善良却下场凄惨,与自己倒是颇有几分相似,白若不由起了相怜之意。 更何况其与那镇元子是至交,与红云相交对自己没有坏处。 白若当即回道:“红云道友心性质朴,本座亦无意怪罪。你我相遇即是有缘,道友不必介怀。” 红云当即和白若攀谈起来,听到白若说自己道场位于北冥,更是一脸惊奇。 “北方环境恶劣,前辈怎地在那里修行?”话一出口红云便觉不妥。他的道场火云宫也算是一方洞天福地,前辈虽然身处北方但修为却远超自己。红云心里暗自祈祷,希望前辈不要怪罪自己。 此时万寿山五庄观,镇元子久侯好友不至心中疑虑,方才掐指推算。片刻之后神色莫名,只是吩咐小童道:“有贵客,再去打两枚人参果来。” 吩咐完小童,镇元子失笑,自己这个好友啊,什么时候才能正经起来。 看着红云面上不安之色闪过,白若哪里不明白红云心中所想,当即失笑道。 “道友不必拘谨,称我为道友即可,前辈反而显得生分了。”白若有意结交,自然你好我好大家好。 红云这才放心,转而邀请白若一同前去五庄观赴约。白若正想结交镇元子一番,故而欣然应允。 白若红云皆是速度极快之人,不一会儿便到了镇元子的道场——万寿山五庄观。 草木葱茏碧空如洗,芳草遍野仙气盎然,真是好一个洞天福地。 还未走近,便见观内走出一人。 其人风姿绰约,有诗为证: 头戴紫金冠,无忧鹤氅穿。 履鞋登足下,丝带束腰间。 体如童子貌,面似美人颜。 三须飘颔下,鸦翎叠鬓边。 好一个丰神俊朗的人物。 紫冠道人见得红云白若二人,首先瞥了红云一眼,眸中之色意味莫名。吓得红云只往白若身后躲,看得镇元子好气又好笑。 镇元子随即对白若说道:“贫道万寿山五庄观镇元子,在此恭侯多时。”复又说道:“红云虽好动无状,然其本性良善,若有开罪前辈之处,还望前辈海涵宽恕。” 镇元子真是为这个好友操碎了心。 不得已,白若只得将之前的话再次复述了一遍。她是来交朋友的,不是来示威的。这个时候摆什么前辈的谱儿,白若还指望和镇元子搭上关系呢。 听完白若所说,镇元子脸上的笑意逐渐真诚,将二人迎到观内,命童子奉茶。 一路上红云不时拿眼觑着镇元子,并不敢靠近,只跟在白若身边。他知道好友这是生自己的气了,谁让自己那么鲁莽,差点儿就冲撞了白若道友。幸好白若道友不和自己计较,不然此事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红云是善良,但不是傻,相反还有一些小机灵。就比如此时,红云肯定自己跟在白若身边,好友镇元子是舍不得说教自己的。 白若哪里看不出来,她心里也不是不羡慕红云镇元子这样的友谊的。只不过自己前途未卜,到底没有这样的际遇。 及至入座,镇元子坐了首位,他是东道。白若和红云一左一右坐下,便有小童捧了茶点上来。 看着那托盘里两枚宛如婴儿般的果子,白若差点儿忘了,这位大名鼎鼎的地仙之祖,乃是十大先天灵根之一的人参果树化形而成,至今也有大罗金仙中期修为。 “观内无甚好物,也只这人参果尚且拿得出手,特请道友品尝。” 白若淡然一笑,“道友过谦,此果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又三千年方得成熟,只得三十枚果子。足见其弥足珍贵,今日道友相赠,白若也只好腆颜受之了。” 方才白若面上不显,实则心里眼睛都瞪圆了。 别问,问就是穷。 白若的道场终年白雪皑皑罡风不断,哪里有什么灵植仙草,比鲲鹏还像一个穷光蛋。人家鲲鹏好歹还有个妖师宫撑场面,白若那里就只剩石头了。 见白若张嘴便道出此物来历,镇元子倒也没有多么惊讶。洪荒之中能人众多,能掐会算的大能又不是没有。凤栖山里那一对儿兄妹里的伏羲,不就是以善于推算闻名的嘛。 原本只是表达客气的话,却让镇元子更加坚定了要结交白若的心。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无心插柳柳成荫。 三人各自食用了两枚人参果,白若细细品味,直到完全吸收,方才有意犹未尽之感。 之后三人品茗论道,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月有余。其中镇元子说到如今洪荒之中三族势大,已有劫掠之势。对洪荒大地开采过多,以致地脉缺失。 镇元子话中已有不满之意,让白若暗自心惊,原来三族在这个时候已经让这些先天大神开始心生不满了。 这也难怪,三族愈发势大,族人数量增加。洪荒虽然广大,然而物产再丰富也经不起三族这么长时间的折腾。 洪荒万族深受三族之苦,然三族族长皆是准圣后期的大能,其他大神通者皆是敢怒不敢言、无可奈何,只能在私下里咒骂三族。 白若听了也只能叹道:“三族得天地钟爱却不思回报,日后必有大劫临身,然其不自知尔。” 镇元子听了倒是一惊,他原本只是发发牢骚,却没有想到白若所言竟是这般有见地。 下一刻白若便转了话题:“如今地脉缺失,而道友身上有一宝物正好可以修补地脉。何不将此物借予那有缘之人,应了这一桩机缘,也是功德无量之举。” 镇元子大奇:“那有缘人?” 白若却不肯多说,只神秘一笑:“此时时候未到,天机不可泄露。” 镇元子极郑重地对白若拱手道:“此事若成,道友亦是功德无量之举。” 白若满意一笑,此事成了。 在五庄观待了一月有余,白若辞别了红云镇元子。 第4章 命定杀劫 此时洪荒仍是三族称霸,巫妖二族气数未显,还只是三族作为口粮的小可怜虫。 因为白若修为高深,一路上倒也没有那不长眼的冲上来。倒是惊动了祖龙,还派族人前来相请。 白若却是婉拒了。 现今三族争斗愈发激烈,已然有放到明面儿上的意思。白若这个时候去祖龙那里做客,只恐让元凤和始麒麟误会。这两位要是结成联盟,那白若就不得不上祖龙的贼船了,她可没有把握能抗衡两位准圣后期。 三族现在连表面上的平衡都快维持不住了,白若这个时候要是应了祖龙之邀,那才是真的作死。 万龙宫 “族长,那位前辈并不肯来。” 水晶雕琢的宫殿金碧辉煌,其中堆满了宝石玉材,富贵堂皇之象充盈其间。数个元会积累的珍宝,让这座海底皇宫成为整个东海最亮眼的存在。 而如今高高在上,统治整个龙族的,便是黄金王座上的那位。周身气势深不可测,如今龙族当之无愧的第一强者...祖龙! 祖龙自从晋升准圣后期,脾气愈发爆裂,本来使者已经做好了族长会勃然大怒的准备。没想到祖龙只是轻阖眼眸,不在意地挥手让其退下。 “让人远远地看着,元凤和始麒麟那里若是有人去请...便来回我。”祖龙眼神微凝,当初四人的简短见面,过了几个元会,没想到记忆还是这么清晰。 “希望你一直可以这么明智...”祖龙喃喃自语,仿佛想起了很早之前的事情。 祖龙带来的些许风波很快就平静了,而元凤和始麒麟那里并没有什么动静。许是白若对待祖龙的态度让两人都放了心,不再过多关注。族内事务繁多,这三位也只是让人远远跟着,并不打扰白若,白若也懒得搭理这三位派来的人。 长白山终年刮着凛冽罡风,此次来东方游历,体会着如沐春风,倒是让白若对风之一道的理解稍微有些进益。白若脸上含笑,看来这次出来收获不小啊。往日闭门造车,倒是浪费大好光阴了。 不过这也很难说,以前要是贸然在洪荒走动,保不齐祖龙元凤始麒麟怎么看自己,哪里有现在这般清净日子。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谁又能说得清楚。 这一日白若行至一处高山,只见云山雾罩、钟灵秀丽,实在是难得的洞天福地。 此处必有大能修炼。 站在山底,白若朗声道。 “北冥长白山白若,今日游历至此,望与道友相见。” 霎时间云雾飘散开来,一条白玉小道出现在白若眼前。 一位宫装女子出现在玉道之上,两三个呼吸间便从山顶来到白若面前。 白若心知这便是那缩地成寸之法,只是含笑看着那名女子。宫装女子只是天仙修为,必不是此间主人,恐怕是前来迎接的使者? 宫装女子对着白若行礼:“我家主人特意命我来迎接前辈,还请前辈随我来。”白若心中猜测得到证实,不由心内咂舌。 看看,看看人家这排场。她的长白山连个能点化的生灵都没有,就更别提这山中美景了。 不过白若倒是没有嫌弃自己道场的意思,毕竟长白山颇合她意。只是美景自古人爱之,白若又不是那一味苦修之人,自是不能免俗。 随着宫装女子一路上山,须臾间便到了山顶。 此间主人早已亲身出迎,打过照面白若便先开口。“途经宝地,一时欣喜,叨扰道友了。” 美妇人臻首娥眉,一身气质浑然天成,眉目间自有一股威仪。听得白若此言,脸上的威严敛去几分。 “前辈驾临,有失远迎了。” 修为高就是这点不好,走到哪里都是前辈前辈的。白若心里清楚地很,现在这个先天大能虽然大多只是大罗初期,有些甚至还只是太乙。可是等到鸿钧老祖紫霄宫讲道之后,那才是准圣多如狗、大罗满地走。她不过占了一个运气在里面,真论起来,也只是前期稍微有些优势。越往后,这优势就越发不起眼了。 白若心思百转千回,面上却没有带出一丝一毫,“你我道友相称即可,不必如此客气拘谨。”白若神态诚恳,美妇人也不由神色些微动容,脸上笑意更加真诚,便将白若迎接入内。 此时洪荒准圣稀少,少有白若这般能放下架子的,美妇人自然有些感触。也是三族族长气势日重,三族愈发不将其他生灵放在眼里的缘故。 待两人对坐,侍女奉茶之后,美妇人便开口道:“贫道太真西王母,还未请教道友名号。” 原来这位便是日后的女仙之首,执掌刑罚的太真西王母。西王母乃是开天辟地之后第一缕纯阴之气化形,跟脚在一众先天大能之中,也算是极好的了。更别提日后还得到道祖垂青,成为洪荒女仙之首。 白若打了个稽首,笑道:“长白山白若,见过太真道友。” 说来也怪,两人明明是初次见面,却相谈甚欢。最后都到了以姐妹论交的地步,这可是先前白若从未有过的感受。 两人论道半月有余,正是兴致高昂之时,那侍女又来禀告。 “凤栖山女娲前辈前来拜访。” 西王母闻言对白若笑道:“却是小妹到了。” 白若含笑点头,心里在想,原来西王母和女娲在这个时候就有交集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也合乎情理。女娲乃阴阳二气本源化形得道,西王母乃是先天第一缕阴气化形,二人跟脚系出同源,自然是比旁人要来得亲密许多。 此时女娲修为不显,对西王母以妹相称,也是情理中事。 两人说话间,女娲便被侍女引起进来了。说来西王母没有亲自迎接,乃是因为白若尚在,她又存了引荐的心思,自然如此为之。 白若也对这位日后诸天第一位成就圣位的皇天女娲娘娘好奇地紧,毕竟她日后可就是应劫在了这位手里。 只见一人首蛇身、面容秀美的女修迤逦而行。直到近前,对着西王母含笑示意:“多日不见姐姐,特来拜访。”随后又看向白若微微一笑:“凤栖山女娲,见过前辈。”此时女娲乃太乙金仙后期修为,自然对大罗之上都是称为前辈。 白若又怎么会落实这个称号,她巴不得和女娲打好关系呢,遂含笑道:“你我同位女修,以道友相称即可,当不得前辈称呼。” 西王母有意介绍两人相识,遂笑着插话道:“确是这个道理,白若道友虽则修为高绝,但也是顶慈和的性子,小妹不必拘束,修行上有什么疑惑也正好可以询问。我若有什么不知晓的,也不妨向白若道友讨教。” 西王母确实是一片苦心,如今三族霸绝洪荒,纵使是三清这样的人物,也是紧闭门户,女娲兄长伏羲虽然也是大罗金仙,不过一个大罗初期,又怎么比得过三族人多势众,更别说三族族长个个都是准圣后期修为,岂能是大罗境界可以抗衡? 女娲若能和白若结识,别的不说,光是准圣这个招牌打出去,就能免去不少麻烦了。 现在天道未全,鸿钧未显,未来如何还很难说,保不齐哪天就有陨落之危。对于女娲来说,未证大罗之前,白若这个准圣,可不就是一块金字招牌吗? 白若听西王母所言,心中也有这个想法,顿时更加亲热:“正是这个道理,咱们相互扶持,纵然有人来犯,咱们也能稳住阵脚。” 女娲见白若没有嫌弃自己修为较低的意思,语气还这般满是真诚,便也顺着白若的话应了下来。一张粉面含春,真是好颜色。 白若心里也是满意,纵然日后真的不周山倒要找那撑天的柱子。看在今日这般情分上,她不信女娲真能下得去手。 西王母这时才问道:“小妹此番前来,可是有要事?” 不怪西王母如此问道,实在是眼下局势不好。三族之前虽然保持着微妙平衡,但是对三族之外的洪荒生灵,那可真是不客气。似镇元子三清这等存在都要紧闭门户,寻常都不肯出来。女娲一个太乙金仙,在三族面前又怎么能讨得了好? 白若在一旁听着也是心惊,她万万没想到三族已经猖狂到了如斯地步。原以为三族目前维持着表面平衡,却不想原来竟是这般情状。 难怪红云赴镇元子之约,一路上急匆匆地,连撞上白若也不敢多留,想来也是怕遇上三族族人啊... 白若心情复杂,听西王母和女娲所言,现在的三族已经开始欺压百族生灵,是个无事也要搅三分的蛮横做派。其中以龙族为甚,元凤始麒麟也不约束族中后人,致使三族在对待洪荒百族的态度上,竟是出奇地一致。 而在白若看来,这后面未必没有西方那位魔祖推波助澜的结果。他可是一心一意挑动洪荒杀劫,想借量劫之力成圣的。 三族之害、已渐始矣。 第5章 出手相助 白若不由叹了一口气,谁又能想到日后的天定圣人女娲娘娘,也有向旁人求助的时候?可真是长了见识了。 女娲之所以前来拜访西王母,乃是因为女娲兄妹两人的道场,被一位大罗初期的青龙看上了。 凤栖山钟灵秀丽不下于西王母的昆仑山,其中地脉宽广,乃是上佳的洞天福地。 白若一听就明白了,这是看上人家的道场,想要强占了。 女娲话中的为难之意白若是听懂了,那青龙不过是大罗初期,伏羲和女娲联手未必没有得胜的机会。只是那青龙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其背后的龙族。龙族强者如云,仅凭女娲兄妹二人怎能抵挡?所以趁那苍龙不在之际,女娲便来昆仑山请西王母出山相助,这才遇上了白若。 白若听完便心中暗喜,这不是白送的好大一桩人情让她来做? 因此当女娲和西王母俱看向她时,白若便适时开口道:“此事也不难办,我与祖龙也算是旧识。若那青龙不肯离去,我便出手将其驱逐,祖龙也不会过问。”祖龙不仅不会过问,估计还会大大斥责青龙一番。 若是因为这件事让白若倒向始麒麟和元凤,那对祖龙来说才是得不偿失。祖龙虽然性格爆裂护短,但在这件事上,是不会与白若为难的。 听得白若与祖龙是旧识,西王母与女娲眼中俱闪过惊讶之色,旋即便是了然。像白若这个层次的修为,和祖龙是旧识才是理所应当的。 “还请白若道友帮我,女娲感激不尽。”女娲语气诚恳,脸色少有地出现一抹焦急。她此次出来是找救兵的,那青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只留兄长一人在凤栖山,她也十分担心啊。 青龙要是以势压人,或者带来了帮手,那以伏羲一人之力恐难抵挡。 白若自然要卖女娲这个人情,旁的不说,就看女娲在成圣之前便一直在凤栖山居住,便知其道场肯定没有在这次风波之中被波及到。这次恐怕便是西王母替其解围,只是西王母终究只是大罗,恐怕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白若心中满意,看来这顺水人情合该她得。 最令白若满意的是,此番女娲与她结了因果,日后遇事,还不会看在今日的情分上行个方便? “事不宜迟,我等还是速往凤栖山,免得伏羲道友一人守山,恐横生变故。”白若性格果决,一旦拿定主意,便不会有一丝拖延。 此正合女娲之意,三人即刻起身。西王母将道场封锁,女娲带着二人极速赶往凤栖山。 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等三人赶到凤栖山时,正好遇见那强占民宅的戏码。 一位和女娲同样人首蛇身的温润男子,正在抵抗两位龙族大罗金仙的威压。温润如玉的面容上,已经有些冷汗顺着发丝流下来了。 观察到这一点的白若暗自惊奇。三族现在正是摩擦频繁的时候,竟然能分出两位大罗金仙来。想来也是怕夜长梦多,打算走速战速决的路子。 这一点倒是白若猜了个正着,三族族内的大罗金仙虽然不少,但是各有各的差事。像这样派出两位大罗金仙来,已经不是一般的事情了。 白若不由得看向西王母,恐怕这强占道场背后,还有些许别的缘由。西王母同样颔首,女娲当局者迷,白若和西王母却看得分明。只是此乃后话,现在按下不谈。 女娲见兄长被围攻早已面露急色,如何再能细察两人脸色,只急忙对白若说道:“还请白若道友出手相助!” 白若自是应允,袖袍一卷,便将对峙的二龙一人分了开来。 伏羲顿感自身压力减轻大半,心知是小妹请的外援到了。只是法力消耗过大,一时无法开口言谢罢了。 而那青龙和其请来的帮手,脸色就不那么美妙了。青龙之所以请来这位帮手,一是族内大计不可轻忽,而是女娲虽然只是太乙金仙后期修为,但那兄妹二人所用合击术法,便是一般的大罗中期也难以破开。 而当知晓女娲离开凤栖山时,青龙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这才和帮手一同强行攻打,意图将伏羲灭杀。 却不想还没有打到一半,便有人出来搅局了。 青龙请来的帮手面容凶恶,尤其是一双豹眼,怒视之下竟然有几分祖龙的威势。 “我乃龙子睚眦,识相的速速离去,本座不在追究。如若不然,定叫你有来无回!”睚眦也知道这出手的恐怕是个硬茬,所以先以势压人,希望对方识趣离开。不然真打起来,纵然自己身份贵重,一时也请不来父皇助阵。 白若听了心中暗笑,什么时候龙族说话竟然这般客气了? 没错,睚眦说的这番话,在寻常龙族那里,已经算是顶客气的了。若是旁的龙族,早就喊打喊杀起来。仗着自己龙族的身份胡作非为,一点儿不把其他生灵放在眼里。 暗中观战的另一拨人中,一位中年道人模样的修士道:“看来伏羲道友的帮手到了,我等再出手就有故意之嫌了。” 老者模样的道人一脸淡然:“此番也是两位道友的福缘到了,我等便不必再露面了。” 青年模样的修士稍微有些抱怨:“早知道方才就应该出去了,这下倒是被人抢了先。”不过青年话中并无多少遗憾之意。 三人与伏羲女娲兄妹的道场相距不远,青龙带人攻山惊动了三人。原本是打算等到伏羲力有不逮的时候出手相助,这才能落一个好大人情。毕竟硬抗龙子,便是三人福泽深厚,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对上龙族。 却不想白若在这个时候出手,倒是让三人的计划落了空。准确的说,是中间那位的算计落了空。 三人来时无声,去时亦无声,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 不少观战的大能也都收回了视线,眼看着是打不起来了,这热闹还是不看为好,没来得惹祸上身。 睚眦话音刚落,白若便显出身形,一脸微笑地看着对方。西王母立在白若身旁,其态度也是不言而喻。女娲担忧兄长,急忙去看伏羲的情况如何。 伏羲被女娲扶着到一旁打坐调息,目光仍是难掩担忧。西王母他自是认得,两人还曾谈玄论道,可旁边那位女修却是从来没有见过。伏羲心神安定,情知此次定能安然度过,便略微放下心来。 睚眦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这女修分明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大胆贱...!”睚眦话未说全,便被一股威压笼罩。两龙失去法力支持,一下子便翻下云头,在将将落地时好悬才稳住身形。 此番睚眦已是颜面大失,便是日后想要找回场子,今日之耻却是如何也洗不掉了。 不过睚眦现在却没有心思想着报复,这股威压他只在父皇和另外二族族长的身上见过。这女修什么来历?竟然和三族族长的境界相差无几! 睚眦知晓此番行事定不能成,又因只是在祖龙那里听过白若其名而未见其人,因此并没有将二者联系起来。 深感耻辱的睚眦带着青龙头也不回便想离开,后面响起那可恶的女修声音。 “回去说与祖龙道友,若他再让族人如此行事,那白若便要去元凤道友那里叙旧了。” 若说三族族长之中哪两位最是不和,那一定便是龙族族长祖龙和凤族族长元凤。两族势同水火,有时连面子情都不顾了。 白若此番却是为了警告祖龙,他本来就不与始麒麟交好,若是再让白若站到元凤那里,龙族胜算更小。 祖龙从来不蠢。 白若?父皇提过的那个准圣白若?! 睚眦心里不敢多想,带着青龙灰溜溜地就离开了。 从白若出现到睚眦离开,连半刻钟的时间也未到。可见境界之间的差距,足以抹平一切。 西方,魔气森涌之地。 黑发红眸男子默默注视一切,此番未能挑动龙族与其他生灵结下仇怨,也在他预料之中。只是...男子凝视着空中那道墨绿身影,倒是没想到来了这么一个变数。白若的出手不在男子意料之中,因此男子才更加注意。 “有意思...真有意思...” 白若击退睚眦之后,便和西王母一同观察伏羲伤势。 伏羲也算福缘深厚,此番虽则伤筋动骨,但到底没有触及本源,不影响日后修炼。 “此番多赖前辈相助,伏羲感激不尽。”伏羲一脸感激,能顶着龙族压力前来相助,这便是好大一桩人情了。 又来了,前辈前辈,以后谁是前辈还说不准呢。 白若面上含笑:“伏羲道友客气,女娲道友有事,我与西王母道友自是义不容辞。” 西王母从头至尾没出过力,不过露这一回脸,已经很是表明态度了。白若准圣修为,道场又是冷僻的北冥,自不担心龙族上门。西王母可是就在眼前,能有这番表态,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第6章 女娲机缘 确认伏羲伤势并不影响本源之后,女娲自然请白若与西王母入道场一坐。 白若与西王母欣然应允。 四人一同进入凤栖山,沿途美景如诗如画。更为精妙的则是凤栖山中自有一条灵脉,按照风水来说更是一处极佳的修炼宝地,能在此等洞天福地修炼之人,必是福缘深厚之辈。 等入了洞府,女娲亲自采来灵茶奉予二人。 茶烟缥缈、茶香清甜,观之便不是凡品。及至入口,更有一番奇异。 “此茶妙极,竟能勾动一丝大道真意?!”白若这才实实在在震惊到了。大道恨不得白若浑噩至死,又怎么肯让白若有参悟大道的机会。 然而这小小一杯灵茶就能做到如此地步,可见其绝非凡品。 白若惊讶的同时女娲内心也不平静,她这悟道茶树虽然号称能增加对大道体悟助人悟道,可非资质极高者断然不会有所感悟。而且白若连悟道茶树见也未见,仅凭一杯茶水便能做到如此,足见其心性天赋跟脚十分深厚了。 女娲见此便笑道:“这其中神妙还是茶树之功。” 西王母也捧了茶杯笑道:“女娲妹子这悟道茶树可是一绝,寻常人可是难以在第一杯入喉时便有体悟,白若道友果然福缘深厚。”听西王母这话,便知她也是那“福缘深厚”一挂的。 伏羲在一旁疗伤没有参与进这个话题,女娲直接带二人去参观悟道茶树。 三人有说有笑,便到了洞府后方。 只见一颗巨大茶树占据了花园三分之一的空间,碧绿的茶叶散发着清幽的香气。茶叶上的纹路蕴含着丝丝道义,怪不得那茶水有助人悟道之能。 茶树下面放了两个蒲团,想来伏羲女娲兄妹平日里便是在此处打坐修炼的。 “这悟道茶树原是先天灵根,我偶然在外发现,便将其移栽到了此处。”女娲笑着对二人介绍道。 白若啧啧称奇,目光十分清正,并未有觊觎之意。白若心中感慨,女娲不愧是日后的天定第一位圣人,果真是机缘深厚之辈。 先天灵根除了聚敛地脉之气外,还能够镇压气运,使一方洞天福地的气数悠长,更加利于道场主人修炼。 “这茶树下的土质与它处也不相同,是否也有奇异妙用?”白若莞尔道。 女娲暗道白若目光老辣,然后说道:“此物为九天息壤,乃是在不周山所得。”女娲隐去未提的部分是:这息壤是她在三清取宝之后所得,乃是天定机缘。 不周山是盘古脊梁所化,自然人杰地灵宝物频出。三族称霸已久,不周山早已被搜刮一空。 “女娲道友福缘深厚。”白若真心实意地说道。 三人遂又回转。 伏羲此时也压住伤势,调息完毕。见三人进来,温润谢道:“此番多赖两位道友相助,伏羲感激不尽。”在白若再三要求下,伏羲方与白若道友相称。 白若与西王母相视一笑,俱说道:“伏羲道友实在客气。”伏羲面上一红。 不得不说伏羲女娲兄妹二人皆是好颜色,女娲白若见过不提,伏羲容颜俊秀、风度翩翩,自有一股朗月清风萦绕其身,真乃神人风姿。 “睚眦此去祖龙必知晓是我出手,想来三族再无上门之理。”说起正事来,白若一脸严肃。 不是白若看得起自己,是祖龙元凤始麒麟三人明白,与其把白若推到对方阵营里去,还不如让她保持中立。除非三人联手对付白若,否则三族确无再上门之理。 不过这可能吗?让三人握手言和,那才是天大的笑话。不管龙族先前有什么算计,也是到此为止了。 女娲没有这么乐观,面带忧虑道:“唯恐祖龙为难道友。”女娲一时没有想通其中关节,还以为祖龙会来找白若麻烦。 白若索性点透:“祖龙若来,那元凤道友必到,始麒麟闭关不出。祖龙以一敌二,绝不是我二人对手。”白若这可不是自大,元凤和祖龙能打个平手,再加上她这个准圣初期巅峰掠阵,便是赢不了也绝没有输的道理。 女娲这才放下心来展露笑颜。 看到女娲这番情态,纵然白若先前存了交好之意,也不由得更加真心实意起来。 见伏羲仍有伤势在身,白若不由地想起自己倒是有些妙法,遂对着伏羲说道:“伏羲道友且坐,我有玄妙术法,应对你伤势有助。”伏羲虽然暂时压制住了伤势,但是没有三五个月,是别想再次修炼了。 女娲脸上喜意更浓,纵然她对造化生灵一道颇有些理解,但碍于修为境界与兄长相差太大,所以也不能让兄长伤势很快恢复。如今白若道友肯出手相助,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还请道友助兄长早日康复,女娲感激不尽。”女娲诚恳求道。 “小妹...白若道友能出手退敌已是大恩,怎好让道友再出手,不过小伤...”伏羲面色发红,听着是在说教妹妹,实则没有多大威力。 白若淡笑不语,只朱唇轻启,徐徐吹出一口清风。清风吹向伏羲,从其体内穿过,旋即消散。 伏羲只觉清风过体,体内暗伤骤然减轻,以至于苛病全消。 “道友法术果真玄妙。”伏羲脸上惊奇之色溢于言表,一旁的女娲西王母也由衷感到开怀。 白若眉眼皆是笑意,对术法效果十分满意。 治愈之风,乃白若传承记忆中的术法。乃是风之法则的分支。 风之一道,既能杀伐湮灭,也能救人催生。方才白若那一口治愈之风,催生伏羲体内生机,这才将暗伤清楚。看起来轻飘飘,实则暗含百年功力,自有一股玄妙在其中。 伏羲伤势大好,四人又论道几日,白若和西王母方才告辞。 万龙宫 “父皇,眼看我和青龙马上大功告成,却不想那白若却窜了出来,救了那伏羲一命。不然那凤栖山大好道场,便是我龙族之地,其中气运也能尽归我龙族所有...” 睚眦带着青龙回了万龙宫,头一遭便是向祖龙大倒苦水,说尽白若的坏话。 却说那青龙为何如此行事,原来是应在了这桩事上。 祖龙自从晋升准圣后期之后,以至于如今再也未曾感受到境界有松动之意。为此祖龙日渐焦躁,连脾气也爆裂几分。也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法子,说是那些洞天福地自有气运镇压,只将那些洞天福地都划到龙族名下,于自身气运也能增益,进境指日可待。 这才有了青龙逼迫女娲伏羲一事,凤栖山有悟道茶树和九天息壤这两样先天灵根宝物镇压气运,自然是看起来就比旁的洞天福地好上不少。就是到现在,女娲和伏羲也不知道自身竟是受了这等无妄之灾。连住个好点儿的洞府都要被觊觎,可真是没有地方说理的事情。 真要是有个好歹,女娲不得恨死了祖龙。现在看起来不显,等日后女娲成圣,龙族早已式微。若是女娲清算后账,龙族哪儿有好果子吃。此番算计也是未料以后,谁让那位本就不将这洪荒生灵死活放在眼中呢。 “此番不仅功亏一篑,孩儿身受重伤,只恨那贱人...”睚眦越说越恨,仿佛还真有那么回事儿似的。 祖龙原先不言不语,只是听到这里骤然睁大双眼,一双龙目盯住睚眦。良久冷笑一声,只教睚眦冷汗直流。祖龙素知这个儿子好勇斗狠、有仇必报,让其出面也是为此,却不想睚眦说瞎话的功夫也是炉火纯青。祖龙方才可是仔细看过,这个儿子身上哪有一点儿伤痕,可是好得很! “那贱人也是你能叫的?你也配?!”祖龙冷哼一声,一挥手把睚眦扫到一边儿 ,对着青龙说道:“你仔细说来。” 睚眦在白若那里没吃什么亏,没成想在亲爹这儿却是栽了跟头。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儿呕出一口血来。不知父皇为何发怒,睚眦也只退到一旁,并不敢多言几分。与提到白若时的态度大相径庭,同是准圣而区别对待,倒是让几个兄弟看了好戏。 青龙见睚眦吃瘪,又见祖龙问话,忙不迭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没有过分夸大,也没有贬低白若。毕竟是他误了族长大事,不敢再为自己开脱。 祖龙却是没有为难青龙,反倒是听完之后还安慰了几句,实是罕见。 “那白若与我系出同源,你不敌也属正常,不必自责。” 一番话说得青龙感激涕零,倒似他与祖龙是亲父子似的。一旁的睚眦脸都绿了,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父皇这不是把他的脸面放在地上踩吗? 都怪白若那个贱人,都是她害得!睚眦心中恨道。好嘛,不敢对自己的父皇有怨,倒是把气儿全撒到白若身上了。 祖龙沉吟片刻便将诸自子遣散,自己坐在黄金王座上闭目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元凤始麒麟各有应对,白若却是沉浸在山水之间,好不快活。 第7章 登坛讲道 在周游洪荒时白若发现,除过女娲红云这些先天大能之外,绝大部分洪荒生灵还处在懵懵懂懂的状态,没有记忆传承的修炼方式和功法,只凭借本能吞食灵气。这修炼速度自然大打折扣,而这一种族则被笼统地概括为妖族。 所有披鳞带甲、湿生化卵,乃至一切后天生灵,全部可以被称之为妖族。 修为低下的坏处就是容易被三族欺凌,甚至被三族当成口粮。这时的妖族,远没有日后帝俊位登天帝时那样的威势。 就以白若自身为例,若是没有准圣境界的修为撑着,白若铁定不会正面对上三族。三族虽然行事渐不收敛,但还是为天地所钟爱。至少现在谁能想到,威风赫赫的三族日后竟会落到那般下场。 白若思维一时不由飘远,想到了日后女娲造人,三清借立教功德成圣,一时风光无二。 功德可是个好东西,女娲造人所收获的功德足足让女娲从大罗金仙直接成为了鸿钧之下的天道第一圣人。地位身份顶顶的尊贵,便是日后三清和西方那两位成就圣位,在女娲面前也是十分尊敬的。 看到如今妖族备受三族欺压,白若便知晓是她的机缘到了。此时施恩于妖族,图的就是后报。 此时白若行至一处高山,登顶之后以**力将声音扩散出去。 “吾为北冥白若,位在大罗之上。今观洪荒生灵多懵懂之辈,意于三月之后在道场长白山开坛讲道,传修炼之法。有意者皆可来听道,皆为长白山有缘人。”三月时间,便是给了妖族足够宽裕的时间赶路了。 声音传出,一时洪荒震动。 “白若道友?”这是镇元子及红云。 “白若道友慈悲。”这是西王母及伏羲女娲。 “白若?!”这是祖龙元凤始麒麟。 自带功法传承的先天生灵都被白若这一手震得有些发懵。因为功法传承这类都是十分私密的东西,是这些先天生灵的立身根本,是身家性命的依仗。 如今白若一开口便是要传授修炼之法,谁人能不震惊。 白若也知道必会有人心有顾虑,所以特意搞了个噱头,说自己境界在大罗之上。这便足够引动九成的洪荒生灵意动了,如今洪荒才有多少大罗啊?而且大部分都是三族中人或者闭门不出,一时间洪荒大地大罗难觅踪迹。 万龙宫 祖龙脸上的震惊之色尚未褪去,一旁的睚眦便趁机道。 “父皇,白若此举明显没安好心,不如我们派兵把守要道,不许东方生灵前往北冥,这样...” 睚眦倒是有些急智,祖龙若是跟白若有仇,或许真会这么做。可是,他何必白若没仇啊!何苦做这得罪人的事情。把白若推到元元凤那里?他吃饱了撑得慌。 祖龙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歪心思,日后白若算起后账,元凤可就得意了,你就安心在万龙宫待着吧,哪儿也不许去。”毕竟是自己亲儿子,祖龙也没说多少重话。他所思虑之事,仍然是担心白若和元凤联手,那对龙族没有好处。所以祖龙不仅不会过问此事,还会约束好想要捣乱的睚眦。 同样,元凤始麒麟那里也不会过多干涉,甚至元凤都想派族内子弟前去给白若捧捧场。不过最后想到要和妖族挤在一起,元凤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太阳星上,两位俊美青年对坐,金色瞳孔中燃烧着金色火焰。 “兄长如何看待此人?”剑眉星目的俊美男子问向另一位青年。 脸色尽是张扬霸道的青年颇有些不以为然,“不过沽名钓誉之辈罢了,你我先前可是从未听说过此人。不过仗着在龙族那里占了便宜,便有些飘飘然了。修炼之法乃是我等立身根本,我便不信那白若肯将自身修炼之法告知天下。” 说到底,帝俊还是不相信白若会这么“大方”,能将修炼之法广而告之,故此才这般不以为然。 东皇太一却有些不一样的看法,只是兄长已然这么说了,他再说就有些驳兄长面子了。 帝俊见太一脸色,便知道二弟肯定又想和他唱反调。帝俊不由轻笑道:“反正三月之期也不长,你我到时便看看这位在大罗之上的白若,到底有几分能耐。” 五庄观、凤栖山...诸人反应不一。 白若返回长白山,开始为讲道做准备。 北冥海深处,鲲鹏看着白若动作,眼底神色莫名。直觉告诉他,这位如此行事,一定是算准了什么才肯动手。 各方都在看白若动静,长白山白若之名,第一次在洪荒传开了。 这些白若都不关心,她现在还在为讲道的道场发愁。 发愁?愁什么? 肯定是愁会场布置啊! 长白山不仅终年积雪,还经常起风,别说讲道了,寻常生灵就算待上一会儿,也得被罡风刮得头晕眼花,哪里还能静心听道。估计还没上山,就被这恶劣的环境先逼退了。 往日里白若极为满意的天堑,这会儿倒是有点儿碍手碍脚。谁能信一个准圣大能竟然住在这种苦寒之地? 看了这满山的罡风片刻,白若心生一计。 白若御空而行,升至顶峰处,先是袖袍一卷,收走这满山罡风。再徐徐吐出一口清气,只见整座山峰都变得温和起来。虽然还是一副白雪皑皑的模样,却与方才那种冰凉刺骨之感相去甚远了。 这一口清气之中自有玄妙,与那袖里乾坤相得益彰,暂时将整个长白山的气候改变,直到讲道结束时都会是这种模样。至于其他的,自然是讲道之时才能施展的手段。 一下子都用出来了,这传道就没什么意思了。旁人见你手段尽了,哪里会相信你肚子里真有货。 三月转瞬即逝。 “此次讲道对我至关重要,多谢几位道友前来。”白若对着镇元子几人郑重一礼。 此次讲道是白若一时兴起,然镇元子红云西王母和伏羲女娲兄妹都肯前来捧场,这对其他人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宣传。 看,这些大能都往长白山走,不然咱们也走一趟?这就是典型的模仿效应。尤其是红云,路上见人就说自己是往长白山去听道的,一下子给白若拉了好些听众。 这次讲道确实对白若意义非凡,白若卡在准圣初期巅峰很长时间了。如果这次讲道能带来不菲的功德,那她晋升准圣中期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这也是白若对自己命运的一个试探,她想知道大道会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 所以白若对红云几人是真心实意地道谢,这事关她到底能不能在洪荒生存下去。 红云脸色微红,直摆手:“这些都是小事。” 镇元子抚着胡须但笑不语,这正是他所乐见的。红云性子过于良善,能多个强力的朋友自然是极好,现在看来他没有看错。 一旁的伏羲也说道:“能为白若道友略尽绵薄之力,伏羲自当尽力。” 还别说,伏羲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挺可爱。 女娲和西王母一同笑着点头。 等到讲道那天,长白山上下被挤得满满当当,各种声音充斥着整个道场。 白若与镇元子几人相视一笑,携手出了洞府。 白雪布满山峰,有些妖兽干脆就坐在雪堆里,相熟的聚在一起。 这些妖兽绝大部分都未曾化形,各种各样的猛兽都有,比动物园种类都齐全。 灵智已开而不曾化形,境界未到。 生灵大多蒙昧,不通教化不识天数,然有求道安身之心。 都是被三族逼出来的,尤以龙族为甚。 妖兽还在嘈杂吵闹,突然之间满山白雪消退。一股清风吹过,所有妖兽都觉得体内浊气一扫而空。 待抬眼再看,只见平地起高台,上已有数道人影。 只见白若居中,西王母在左,而其后是女娲,镇元子在右,其后是伏羲红云。 除过白若这个准圣之外,还有三位大罗金仙压阵,阵容可以说是十分豪华了。 经过方才的变故,众生灵已经见识过白若的手段,此时都俯身心悦诚服道:“见过白若前辈。” 白若坦然受礼。 万龙宫、不死火山、麒麟殿,祖龙元凤始麒麟三人目光复杂。 昆仑山、血海、北冥深处、太阳星、紫府洲,几乎所有的天地大能都在看着白若。 事已至此,白若还真的有一点点小紧张。毕竟是第一次登台授法,“学生”还这么多... “诸位远道而来,便是想听这修炼之法。本座此次讲道,诸位能得多少进益,皆看自身造化。”虽然白若开坛讲道,但是也不欲和祖龙元凤始麒麟这三位杠上,本就是为功德行事,大可不必引火烧身。索性把话点透了,也省得日后惹人非议。她是讲道不假,可实在听不懂,也不能怪在她身上。 众生灵再次俯首:“谨遵前辈教诲。” 便是有那不服气的,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开腔。因为白若现在的气场,像极了三族族长。 第8章 准圣中期 白若这个时候看起来极为强大,气场像极了祖龙元凤始麒麟这三位。旁人这才信了白若所言,其在大罗之上可以说是没有半分掺水。哪一位大罗金仙能有这么强的气场?在场另外三位大罗明显比不上啊。 一时之间满山皆静。 镇元子和西王母二人心中也是颇有感慨。原以为凭自家手段底牌,就算在三族那里讨不了好处,也不至于太过惨败。现在看来,还是他们想当然耳了。真的和准圣境界对上,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本来是给白若捧场的,没想到倒是让几人有了颇多感慨。不过这也算是好事,对自身感悟也有一定帮助。 只恐旁人想要参悟比自己境界高的修士,还不得其法,未入其门呢。祖龙元凤始麒麟这三位,哪一个是好相与的。不被欺压就算是好的,怎么会有坐而论道的机会。 白若朱唇轻启:“万物皆有灵,以吸食灵气增长境界。” 这说的就是现如今大部分没有先天传承的妖族,最普遍的修炼方式。 “然...”白若话音一转,继续说道:“此法终究过于粗糙,得之灵气只能十存其一。长此以往,自然境界难有增益,以至于空耗岁月。” 妖族虽然寿命悠长,但是境界一日不高,就一日难逃被欺压的下场。所谓弱肉强食,在洪荒格外适合这个道理。 白若声音清淡,在此刻却显得格外有力。每说一句,便有清风徐来,涤荡浊气。这便是白若自身法力显化,所谓言出法随不过如是。 西王母和镇元子点头称是,二人极为赞同白若所言。可不就是嘛,寻常妖兽体内存不住灵气,可不就是日复一日白耗光阴嘛。 “今我授法,令灵气循环体内,聚于体内,再以溢出灵气打磨肉身,方得两全也。”这是最适合妖兽的修炼之法。 虽然妖兽大多皮糙肉厚,但是未经灵气锤炼肉身,只是比寻常土石强韧几分罢了。若是白若没有收走这满山罡风,只怕此时不少妖兽已经被吹得伤痕累累了。 白若讲道之时异象连连,虽然声势不算惊天动地,但也足够让投来注视目光的天地大能为之侧目了。 “却不想这位还有这般能耐。”这是许多旁观者的心声。 讲道时间一长,白若也看出了几分端倪。有些听道者如痴如醉,一一副沉浸在修炼之中的模样。而有些竟然坐在原地打起了瞌睡,真是众生百态。 怪道元始天尊收徒极为严苛,直言道不收湿生化卵、披鳞带甲之辈,只收天赋高绝、资质极佳的弟子入门。 谁不喜欢聪明的弟子啊?传道授业的时候都能睡着,哪个老师不糟心。 可已经做到了这一步,白若索性好人做到底,不时吹醒那些睡着的、发呆的。虽然她是为了功德讲道,可也尽到了自己的义务。 整个长白山迎来了最温和的时刻,万般皆静,唯有白若宣讲。 不说底下的妖兽,就连女娲和红云都一脸似有所悟,闭目参道。 镇元子和西王母见了,心里俱暗自点头,道这一趟是来对了。 本来修炼就是一场赌局,他们恰好下对了赌注,得到了想要的回报。 而一直密切关注的祖龙元凤始麒麟更是心中颇为意动。这三位自认为族内弟子比起这些妖兽来说,那资质悟性简直不要好太多。如今这些妖兽都能有这般进益,若是将白若请到族内宣讲,那岂不是一件大好事? 祖龙元凤始麒麟三人虽然境界深厚、修为高绝,但确实没什么当老师的天赋。把功法传下去,能修炼到什么境界全凭自身,他们就是这样走过来的,自然认为后辈子弟也应如是。 可今日一见白若这般,三人都有了明显动摇。尤其是元凤,甚至有些后悔没有派族内子弟过来给白若捧场。这回过去之后,想要再和人家攀交情,可就难了。 三人现在的想法是出奇地一致,那就是绝对不能让白若亲近对方,否则这后果不堪设想。 就这样过了一月有余。 白若看着时机差不多,便道:“尔等以本体修炼,终难参悟天道。待肉身打磨臻至化境,便可着手化形,凝聚道体。于自身境界助益颇多,这便是本座最后所讲化形之法。”白若这也是在给天道示好,此举也是在补全天道。 寻常妖兽修炼,都是境界到了自然化形,像祖龙元凤始麒麟就是这样。而今日听白若所言,似乎化形也是有法可依? 此言一出举世皆惊,不仅是听讲妖兽,就连陪坐的镇元子和西王母脸上亦有动容。 “白若道友慈悲。”西王母真心实意地感慨。 镇元子点头称是。 “娘娘慈悲!”底下山呼海啸。 凡是关注着长白山的大能无一不是色变。化形意味着什么,他们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若说妖兽本体强悍,可那也有个限度。如果能成功化形,那可以掌握的手段,便是化形之前万万比不上的。 可以将斗法比作刷血条,寻常妖兽不过撕咬,最多的是物理伤害。哪一方血量耗尽,就算是输了。然而化形之后可以施展的法术,则可以将同阶之中的差距无限拉大。就用那招袖里乾坤来说,未化形的妖兽谁能用得出来? 总的来说,化形好处多多,谁也没有想到白若竟然能讲到这一点。 旁的不说,至少妖族日后遇上三族,能化形的就比旁人多了三分活命的机会。 妖兽身形庞大是不假,然而化形之后的速度,那是未化形拍马也追不上的速度。只要你跑得够快,三族就是追你也得费点儿力气,当然这是同阶。遇上大罗该躺还是得躺,境界差距过大,什么奇淫巧技都是花架子。 然而总比以前多了几分保障不是?况且三族弟子尚有未能化形者,便足见此法弥足珍贵了。 就连祖龙元凤始麒麟三人也极为震动,三族子嗣繁多,能化形者屈指可数。若是能得这化形之法,少不得日后就多了几分胜算。三位族长俱都思考起来,到底要付出什么程度的代价,才能请动白若。或许他们执掌一族威风赫赫,但在指导族人修炼之时,确实有许多不如意之处。 不仅是三族族长,其他大能也是颇有感悟。 昆仑山 三清列席而坐,左边的元始对着中间的老子,一脸轻蔑的模样:“不过湿生化卵之辈,何以至此尽心竭力?顽愚之辈,纵然时时宣讲,其仍难得要领。”元始的对于弟子的观念这么早就已经有了大概,怪道日后收徒时严苛至极。 元始自认盘古正宗,一向对妖族看不上眼,尤其是资质跟脚悟性皆不出挑的,更是难得其青眼。 老子淡然不语,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通天却有不同看法:“众生一心向道,白若道友也是心怀慈悲。” 元始轻轻哼了一声,不作理会。 通天笑嘻嘻地,也不说话了。 心怀慈悲?这可不一定,心怀功德倒是肯定的。白若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个道理。她既然做了,那这一份功德便是她该得的。 最后这一场白若足足讲了半月有余,众生灵皆是如痴如醉,恍若梦中一般。 然而能当场化形的屈指可数,可见资质悟性确实十分重要。 “今日吾传法已毕,有缘者得之,无缘者弗受之。” 白若话音刚落,似有所感,抬头望去。 只见九天之外降下浩大功德,其中八成都入了白若体内。白若沐浴在华光之中,多年不得寸进的修为桎梏一朝被打破,顿时迈入准圣中期境界。这下就算是面对祖龙元凤始麒麟三人,至少也有了自保的实力。 白若头顶开出墨绿庆云,本体法相盘踞其中,周围风声渐起,似乎是在响应白若。一时间地涌金莲,气势恢宏。 准圣初期和后期或许差距明显,但白若进入准圣中期之后,这些差距便肉眼可见地缩小了。 底下的众生灵无疑是震撼的,对其心境也是巨大的锤炼。近距离观看准圣进阶,估计也就只有这一次了。 其余两成功德入了镇元子和西王母等人体内。其中以红云最多,几近靠近一成。这也可以理解,毕竟红云给白若拉了好多听众,这些功是红云该得的。 白若缓缓吐出一口清气,内心反而没有什么波动,多年修炼无果,一朝靠着功德进阶,也不知该作何表情了。 “今日讲道已完,尔等与我长白山缘分已尽,当速速离去,各觅机缘。” 白若法相庄严,自有一股威严。见此,不少生灵叩拜之后,便离去了。 还有那不死心的,倒头就拜:“我等愿意为前辈看守门户,只求前辈收留!”见识过白若能耐的,哪里就肯离去,想个折中的法子,就想留下。 不少生灵见此都回头了。不用想,只要有一个成功了,后面的就都不会走了。 第9章 各方动静 白若表情淡淡,似乎是因为境界提升的原因,连表情都不甚能看出些许波动了,气质愈发向三族族长靠拢。 这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好事。 底下叩头声越来越响,白若仍然不为所动。 女娲红云正在功德华光之中参悟,白若施法在几人周围布置了禁制法罩,随后袖袍一展,放出了满山罡风。 登时便有妖兽受不了罡风拂面,那种凛冽刺骨之感,便是皮糙肉厚的妖兽也受不了,当下便有不少妖兽想要下山。 女娲红云未受打扰。 “长白山终年如此,本座为讲道方才收取这满山罡风,此地不适合作为修炼之所,尔等日后自有机缘,且去吧。” 这下所有生灵都无话可说了。本来还想在附近找个洞府修炼,可这满山罡风实在是受不住。 故此,先前想要留下的便只能叩首行礼,准备离去了。 看着众生灵渐退,白若到底多嘱咐了一句:“修炼一途福祸难料,化形本无定数,所得形体皆由自身境界所定,切不可急于求成,否则功行未满,只待日后抱憾。” “娘娘慈悲!”众生灵再次拜谢。 白若微微点头,周身寒风渐起,遍地白霜开始蔓延。 待众生灵下山回望,只见满山白霜再难寻去时路。 有几位目光复杂,俯首一礼,便头也不回地遁入洪荒之中去了。 白若与镇元子和西王母以及伏羲一起在旁等候,静候红云女娲参悟。 “此番之后,红云女娲两位道友大罗可证,只在朝夕了。”白若神色温和,与方才的冷淡模样又有不同,从眼神深处可以看出一种温和。 “这也是两位道友的造化,多赖白若道友相助。”镇元子道。 白若轻笑:“原是几位道友助我方有今日,这便是一桩善缘。可见因果循环,凡事皆有定例可循。” 镇元子和西王母将这几句话细细琢磨了几遍,俱称大善。 等到红云和女娲二人从参悟中醒来,天色已经微暗。不过这点儿天气变化在这些先天大能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 “有劳几位道友护法。”女娲和红云对着白若等人道。 几人微微颔首,这便没有过分客气的说法,否则就显得过于生分了。 大能之间,自有一套交往法则。 虽然这次女娲和红云依旧没有进入大罗境界。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恭喜两位道友修为精进。”白若温和道。 正在此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入几人耳中。 “吾为北冥鲲鹏,今观洪荒诸事繁多而无记录,特创出妖文,以记录洪荒大事。” 鲲鹏话音刚落,便有无数奇异符号从北冥海深处飞到天空之上,全部的洪荒生灵都得以看见。虽然是第一次看见这种符号,但是又能理解每个字符的意思,端得奇妙非常。 不一会儿,便有一份浩大功德从天而降,直入北冥海中。 而这份功德之中,竟有足足一成朝着白若的方向飞来? 鲲鹏创出妖文,和白若有什么关系? 还真有点儿关系。 当初白若看护玄元控水旗,对鲲鹏说过他日后自有大功德加身这样的话,这便让鲲鹏暗自记在心中时时参悟。又有今日白若授法传道,这才给了鲲鹏启发,原来只要做出有利于洪荒的大事,便能引动功德降临。 算算时间,只怕在白若讲道伊始,鲲鹏便有这个心思了。不然何以白若刚刚晋升准圣中期,鲲鹏紧跟着便创出妖文了? 飞到白若这里的一成功德便足够说明问题了。鲲鹏也算谨慎,在看到白若功德加身境界突破之后,才肯效仿行事。光是这一份眼色,便足够能说明问题了。 或许鲲鹏为人并不如何,但是身为先天大能,日后的天庭重臣,鲲鹏当得起大能这个称号。 洪荒大地再一次被震惊,这北方是怎么了,怎么接连出了两位大能? 要知道,北方可是整个洪荒灵气最为淄稀薄的所在了,而且环境还是十分苦寒,根本不适合生灵修炼。而今日却接连出了两位大功德之人,那位白若就不说了,这鲲鹏也是一位奇人啊,紧跟着就出来了。 一时之间洪荒大能纷纷侧目,对北方升起了浓厚兴趣。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让贫瘠的北方奇人频出。 镇元子和西王母等人看着白若的神色,一时看不出白若脸上的情绪,倒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为好。 说鲲鹏踩着白若上位?好像是有点儿这个味道,但是又好像说不通。只能说鲲鹏心思奇巧,这一番也是他自己的造化。 不过,这就有和一位准圣中期大能叫板的意思在里面了。鲲鹏要是能等一段时间,说不定大家还不会往这上面想。但是镇元子和西王母可是人精一般的人物,又怎么会看不出这其中的些许弯弯绕绕? 一时气氛沉寂。 白若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还是那副温和模样:“鲲鹏道友慈悲。” 长白山风声依旧,只是添了些许寒凉。 这页揭过不提,日后自见分晓。 镇元子等人也十分有默契地不再提起鲲鹏。 待了几天之后,镇元子带着红云,西王母和伏羲带着女娲向白若辞行。 红云和女娲还是需要回到自己的道场,才能静心参悟。镇元子和西王母便分别护送二人回去。 且不说镇元子和西王母本就是大罗中期的高手,便是和白若的这层关系,便是三族有些心思,祖龙元凤和始麒麟也一定会约束好族人,这一路上的安全问题根本不用担心。 祖龙元凤现在想的是如何才能让白若到自己族内宣讲。一个好老师的重要性,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别以为祖龙元凤没想过逮一个听了白若讲道的妖族回去。一来这些妖族能不能完全复述出来是一回事,二来要是说岔了误了族内子弟,便是将其挫骨扬灰也挽不回族内子弟。镇元子这些人又动不得,祖龙元凤思来想去,也只能从白若这里入手了。 毕竟,有什么比当事人亲自宣讲来得更好呢。纵然也有听了大概的,但让其自己再讲一遍,便完全没有这个味道了。 然而,不等祖龙元凤动作,白若便自己封了道场,开始再一次闭关了。晋升准圣中期之后,白若又有了新的见解,自然是要闭关好好参悟一番。没有稳固实力之前,白若是不会出关的。 这下祖龙元凤始麒麟便歇了心思,不过仍然派族内弟子时刻关注长白山动向。 春去秋来,日复一日,长白山仍然还是原先那副模样,好似先前那场盛会从来不存在似的。 只是存在记忆深处,时不时被拿出来回味一番。 和白若一样,鲲鹏自创出妖文之后也没了动静。不过北冥海倒是有了些许生气,一些水生妖兽倒是在北冥海定居了下来。只是不知道这些妖兽,是想要投靠鲲鹏,还是想要留在北方以图白若,还是单纯地想要在北方定居。这谁也说不准,大家颇有一丝心照不宣之感。 白若闭关这段时间里,三族之间的摩擦日益扩大,已经出现了不少恶□□件。这放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洪荒众生灵都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直到三方都出现数量过大的伤亡,但是仍然没有停手的迹象之后,洪荒大地一时风声鹤唳,诸多生灵紧闭门户,生怕做了三族冲突的炮灰。这个时候要是死了,那可真就是白死了。 如果白若此时尚未闭关,一定能从中看出端倪,从而将目光看向魔气森涌的西方之地。 这是魔祖罗睺在后面推波助澜的结果。然而三族无一人察觉,整个洪荒知晓的人也寥寥无几,其中就包括日后合身天道的圣人之师,大名鼎鼎的鸿钧老祖。 三族之间斗争激烈,鸿钧和罗睺之间也是暗潮汹涌。明面儿上看是三族相斗,实则是道魔之争。 不过无论道魔哪一方胜利,三族都只有走向衰落这一个下场。其中区别就是,如果罗睺胜了,不仅三族化为飞灰,整个洪荒生灵都要遭劫,便是白若、三清、西王母等人都要身死道消,没有一个人能逃得了。 而要是鸿钧赢了,则罗睺覆灭,天地皆宁。而三族也要为自己造成的恶果付出代价,从洪荒隐退,将这洪荒大地交给新的天地主角。 这对三族来说是一个死局,除非三族族长及时醒悟,不然三族难逃一劫。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说三族族长之间的恩怨,便是三族欺压洪荒生灵多年,便是众生灵心中,也是希望三族垮台的。 而女娲和红云虽然日日参悟,自身境界已至太乙金仙圆满,但心境上似乎仍然有一丝不圆满,以至于不能证得大罗道果。 镇元子和伏羲西王母虽面上不显,但心里却日渐焦虑。 就在三族打生打死,三位族长即将动手时。 白若出关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哦~ 感谢在2020-08-18 13:25:46~2020-08-19 17:58: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辰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盘古三清 白若甫一出关,便从远方而来的风中嗅出了肃杀之意,这便是白若对风之一道更加精进的表现。 听风识情,闻风而动。 待到白若了解到最近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些怀疑是不是罗睺在背后捣鬼了。 可以说白若是非常敏锐了。其实这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白若知道,这个时候三族有一部分是自身原因导致的冲突,而更多的则是这位万魔之祖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结果。 此时鸿钧老祖应该已经和罗睺交过手了。白若心中想道,便先去了五庄观拜访镇元子,因为五庄观是离白若最近的一处。 三族现在摩擦不断,便是祖龙元凤始麒麟知道了白若出关也没有过多的心神关注,只是因为白若的出关,三位族长又都沉住了气,三族反而打不起来了。这对洪荒众生来说,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反正最近一段时间倒是安宁起来,只是不知道下一次心惊胆战的日子什么时候会再次降临。就好像头顶悬着一把利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 镇元子见到了白若,脸上的愁绪这才消散不少,“白若道友来得正是时候。” 白若颇有些惊奇镇元子的反应:“可是有何要紧事?”镇元子一贯是老成持重的模样,少有情绪如此外露的时候。所白若一见镇元子看到自己竟然这么激动,这才有了些许惊讶之色。 镇元子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端正了脸色,这才说道:“这桩事还是出在红云道友身上。” 见镇元子脸色并无多少悲意,白若压下心中泛起的稍许惊异,随即说道:“可是红云道友在修炼上遇到了瓶颈?”白若可以说是深有感触了。她自己就困在准圣初期巅峰不得寸进长达数个元会,直到功德加身才“不得不”突破境界,所以其深知瓶颈之艰难。 镇元子对白若的猜测表示了肯定,“红云道友说自身心境仍然有缺,总有一丝不圆满,所以不敢强行突破。”心境不满强行突破,则会心魔横生,有可能沉沦心魔,形消气散。 这也正是为什么镇元子看见白若便愁绪消散的原因。他给红云的指导可能有限,可是面前这位不同啊,白若道友可是可以和三族族长媲美的存在,一定可以为红云解惑。 要是让白若知道镇元子心中所想,只怕是会苦笑一声,她也只是占了个“先知先觉”的好处罢了。真论起来,她也只是比这些先天大能的起点略高而已。鸿钧老祖讲道之后,准圣就开始不值钱了。那个时候情势如何,还是两说呢。 随后白若便和镇元子一同去见红云。 不过去了火云宫,见过红云之后,白若发现红云神色之中好像并没有困于瓶颈的愁苦。 或许是因为红云生性乐观豁达的缘故? 镇元子可比红云要紧张多了,好似他才是那个修炼遇到瓶颈的人。不过镇元子这样白若也能理解,眼看着三族行事愈发不再顾忌百族,便知不久之后三族之争就要彻底爆发。 只怕到了那个时候,便是大罗也只堪堪自保而已。而如果那个时候红云还是太乙金仙的修为,镇元子不愁才是怪事呢。 见红云面上并无忧色,白若便也不着急了,左不过还有她这个准圣中期在呢。镇元子在一旁倒是干着急,像极了辅导学生功课的大家长。 “两位道友来得真巧,我才想着要出去寻找机缘,你们就到了。”红云笑道。 红云也是心大,若是对着谁都这么说,让那有心人听去了,对他就是一场祸患。不过红云也没有这么傻,这话也只对信任的人说。 镇元子眉头一皱,复又松开。 或许这瓶颈是应在了这机缘之上? 不得不说镇元子在某些方面真相了。只是这机缘也不是红云一人的机缘,这倒是后话了。 白若闻言对镇元子笑着说道:“可见是我们来得凑巧,刚好和红云道友一同前往。”白若这话可不是贪图红云机缘,而是红云只有太乙金仙修为,现在洪荒又不比从前,有白若和镇元子相陪,红云也就安全几分。 红云当然听出了白若真正的意思,也就没有推辞。三人同行,跟着红云的指引前行。 洪荒之中,有些天定机缘是无法更改的。比如这些先天大能的伴生灵宝,除非持有者身死道消,就算别人拿到法宝,也无法发挥其真正威力。 而从红云表露出来的种种迹象来看,白若便知这是天定机缘无疑了。 三人朝着一个方向行走,久而久之,白若便发现,这好像是去往不周山的方向? 白若和镇元子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些许惊奇。 原因无它,因为不周山经过三族多年搜刮,早已经是灵脉枯竭,少有宝物现世了。而现在红云前往的正是不周山,怎么能不让两人惊讶? 难不成红云真有这个运道在不周山得宝? 白若思考片刻,又看了红云腰间一眼,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估计红云无法证道大罗的关键,也就在这儿了。 想通了的白若对红云笑道:“恭喜红云道友,此去机缘不提,便是大罗果位,也是近在眼前啊。”白若没有把话说死,凡事还有个万一呢。 不过这话在镇元子听来,已经是肯定红云这次定然能够突破境界,一举证道大罗。 “借白若道友吉言。”红云耳根都红了。镇元子也一扫愁色,抚摸着胡须满脸微笑。 等到了一处山峰脚下,红云表情明悟。 “便是此处了。” “那我们便上去看看?”镇元子提议道。 白若微微点头:“此处已有人来过,还未曾离去。”这是围绕着山峰的微风告诉白若的,而且这人数还不少。 镇元子有些色变,“那我等如何?” 红云还是没有忧色,仍然是乐呵呵的。 白若笑道:“无妨,这与红云道友机缘无碍。而且这些道友之中,说不得还有你我相熟之人。”白若故作神秘。 三人一同上山,镇元子还在思索白若所言。 等到了山崖边,镇元子便知道红云的机缘是什么了。 一根婴儿手臂粗细的藤蔓上,挂了七个颜色各异的葫芦。 先天葫芦藤,洪荒先天灵根之一。 而葫芦藤上面七个颜色各异的葫芦,每一个都散发着不弱于普通先天灵宝的气势,说不定便是那极品先天灵宝。 凑巧的是,葫芦藤周围已经有了两拨人。 “红云道友!” “白若道友!” “镇元子道友!” 西王母和女娲以及伏羲,看着突然出现的白若三人,俱有些惊喜之色。 因为对面三人都是大罗中期,所以西王母和伏羲在面对三人时便有些吃力。如今白若一到,形势立刻逆转。 便是只有白若一个准圣中期,就足够对面招架的了。 白若、镇元子以及红云对女娲三人颔首示意,旋即看向第二波人。 这三人均为男性,居中的这位看起来年纪最大,一身素衣葛布,一脸的仙风道骨,倒是颇有些无欲无求的模样。居左的那位中年模样,身着玄色道袍,一副宝相庄严的模样。而右边那位,穿着最为富贵,一身环佩,俊眉修目、唇红齿白,真是一个俊美青年模样。 白若心中暗道,原来这就是盘古元神所化的三清。 三清乃是盘古元神所化,身具三成的开天功德,乃是资质悟性跟脚都极为出众的存在。 “长白山白若,见过三位道友。”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三清见白若态度和煦,并无轻慢倨傲之意,便依次回礼道。 “吾为太清老子。”老子仍然云淡风轻。 “吾乃玉清元始。”元始语气傲然。 “我是上清通天。”通天性子跳脱,此时笑嘻嘻道。 三清并不惧怕白若这个准圣中期,若真斗起法来,凭借手中法宝之利,还真不见得就一定会输给白若。三清自有其骄傲所在,便是最跳脱的通天,也有严肃的一面。因为白若的修为高,对其保持尊重便是。如果要让三清退让,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此时葫芦尚未完全成熟,倒是给了几人闲聊的时间。 “三清道友身为盘古正宗,乃是大神元神所化,自然福缘深厚。”白若浅笑道。 被白若一嘴道出来历,三清并未闻言色变,只是老子和元始的神色更加重视,通天看向白若的目光更加好奇。 “白若道友传妖族修炼功法,亦是功德无量之举。”老子这话便是没有反对白若话中的意思了。 也是,没有哪个人会谦虚到自打嘴巴,尤其是三清这种极为自傲的人。 白若好似没有听出来老子把话题岔开了,只是笑着说道:“洪荒生灵各有福缘,本座也只是略尽绵力,当不得功德无量这个词。” 这句又被白若弹了回去。 说话间,七个葫芦上的气息越发醇厚,想来是快要成熟了。 而这这个时候第四波人到了。 第11章 先天葫芦 天边划过一道金光,来的方向正是白若等人所处的位置。 等到金光靠近,这些目力极好的先天大能们已经看到金光中的来人了。 携手而来的是一对青年模样的修士。左边的眉眼张扬,颇有一丝帝王霸气。右边的剑眉星目,极其俊美。 这些先天神圣无一不是面容姣好之辈,就连外在显化为老年的太清,也是面皮白净,额头上没有一丝皱纹。 而自认为面容平凡的白若,在旁人看来也有一股空谷幽兰般的出尘气质。这便是修为境界带来的沉淀,等到这些人日后迈入准圣境界,也会像白若一般。 “吾为东皇太一,这是兄长帝俊。”东皇太一知道兄长一向傲慢,所以这才代为介绍。 帝俊微微颔首,算是见过众人。 而帝俊有如此底气的原因,便是他兄弟二人跟脚极佳。帝俊怀抱河图洛书出世,这两件已是了不得的先天灵宝。而东皇太一更是福缘深厚,怀抱三大先天至宝之一的混沌钟出世。 要知道盘古斧所化的三大先天至宝,只有东皇太一是作为伴生灵宝降生的。 连老子的太极图和元始的盘古幡,也是鸿钧老祖在灭杀罗睺之后,从其余几位盟友那里继承过来,再赐给老子和元始的。 单从这一点看,帝俊与东皇太一两兄弟,便是顶顶的福缘深厚之辈。其身家之厚,便是白若也比不上的。 帝俊的傲慢是有底气的。 葫芦只有七个,然而在场的人却有足足十一位,根本没法儿均分。 “如今葫芦即将成熟,诸位道友...”镇元子话未说全,余下的人已经知道未尽之意了。 三清自认盘古正宗,这七个葫芦他们至少人手一个,故并未多言。不过其余几人看其脸色,便也明白了。 帝俊和太一虽然也没有说话,但瞧着那个意思也是和三清一样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白若,谁让她是在场修为最高的那个。 “福缘自有天定,诸位都是根性深厚、天资卓绝之人。不若等葫芦成熟之后将其斩断,让灵宝自行择主,也免得诸位道友伤了和气。”白若这话可是说得够贼的,没明说怎么分,只说是福缘深厚者得之。那就是说,没有拿到的就是你福分不够,便不要强求。 到那时再有人挑事,在场的所有人便能群起而攻之。没人会这么傻,把自己放到所有人的对立面。 三清自认身为盘古正宗,那福缘气运自是极好的,便俱都颔首表示同意。 伏羲女娲自无不可,伏羲本就就陪着妹妹来的,西王母更是女娲找的帮手,和白若与镇元子一样的情况,只是为了保证红云和女娲能得一个葫芦,那便足够了。 白若能这么说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她知道女娲和红云必然会有一个葫芦,至于其他葫芦的归属,白若便不是很关心了。 这样一来便是之后帝俊想反悔,也得看看其他人答不答应。 果然,帝俊见其他人都没什么意思,也只能点头示意自己同意了。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龙吟凤唳,还伴随着麒麟的阵阵怒吼。想来是三族之间又起了冲突,开始打了起来。 这下除过白若和老子,所有人眼中都划过一丝放松。虽然在场的大都不畏惧三族,但是按照三族愈发不顾忌洪荒生灵的行事做派,难保不会有三族中人借着三族族长的名义前来分润宝物。这个时候打起来,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又过了片刻,周围的灵气开始大量注入葫芦藤,七个葫芦上面的颜色开始加深,逐渐分出七种不同的颜色。 众人皆拭目以待,等待葫芦最终成熟的时候。 首先,最顶上的红葫芦停止闪烁,众人合力将其斩下。 红葫芦甫一脱离葫芦藤,便晃晃悠悠朝着红云的方向飞来。 可见天定机缘,是谁也夺不走的。 红云直到红葫芦飞到自己面前,脸上的茫然之色还没有褪去,在场的所有人中,他的修为可是倒数的,只和女娲在伯仲之间,没想到第一个得了葫芦的,却是他。 “红云道友还不收了葫芦,也好告知我等此宝玄妙。”镇元子一脸笑意,心中大石落地,瞥见元始和帝俊脸色微微有些不好,便这样说道。 红云哦了一声,连忙收起红葫芦,心神相通之后,一脸纠结道。 “此宝名为九九散魂红葫芦,可以喷出红烟害人神识,使其真灵泯灭。”这可是一件杀伐利器,不过红云性子一向良善,得的法宝却有些狠毒,难怪红云一脸纠结。 白若身处局外倒是有些看得分明,这恐怕正是因为红云性子过于良善,才会有此宝护身。 “红云道友不必纠结,此宝于你正是相和,须知柔过亦有失,以刚劲调和。二者皆明,则大道不远矣。”白若认真道。 红云反复琢磨片刻,顿时醍醐灌顶。对着白若一礼,红云表情认真,“多谢白若道友指点。”观其眼中神采,便知此番过后,红云距离大罗便不远了。 镇元子亦是一脸欣慰,这下可算是双喜临门了。 其余人也是暗自心惊,这位不仅传道洪荒生灵,今日竟然还点化了一位大罗?从这以后,诸位大能坚信白若是一个绝顶老师。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随后,第二个金色葫芦也成熟了。众人将其斩断,静待宝物择主。 毫无悬念,这次葫芦下来,直接晃晃悠悠飞到了老子面前。 老子还是一脸云淡风轻,收下了葫芦。元始脸色好转,帝俊面色更沉。 “此物为紫金葫芦,唤人姓名便可将其收入其中,贴上敕令,一时三刻便可将人化为脓水。”也是一件杀伐利器。 现在就剩下五个葫芦了。 不久后第三个黄葫芦也成熟了,众人再次合力斩断。 葫芦晃晃悠悠飞到女娲面前,女娲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惊喜。在场中就她修为最低,没想到倒是进了前三。 敛去面上惊喜,女娲顶着众人的目光收了葫芦,随后道:“这是招妖葫芦,内有一幡,可以号令天下万妖。” 一时之间众人脸色不一,严格来说,在座的除了三清,其余人都可以划到妖族里去。帝俊目光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若见此说道:“这招妖葫芦招来来的妖族,可有修为境界上的限制?” 众人闻言再次看向女娲。 女娲脸红道:“只能招来比我修为小的妖族。” 众人闻言松了一口气,这要是真的没有修为限制,那还真是逆天了。 不过白若倒是想到日后,等女娲成就圣人之尊,这天底下的妖族还不是俱要听其号令? 只怕到了那是,白若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帝俊,这位日后的天帝心中,还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呢。 又过了片刻,第四个蓝葫芦也终于成熟。 这下合力斩去葫芦的也就剩下五人了。元始通天加上白若,再有帝俊和东皇太一,伏羲西王母以及镇元子都不再出手。 也是,女娲红云已经得到机缘,镇元子和伏羲便不再出手,西王母本就对葫芦无意,顺理成章收手。 白若对此也是可有可无,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蓝葫芦落下之后,便直直飞到通天面前,可见也是一桩天定机缘。 通天一脸喜色,将葫芦直接挂在腰间。 “这是水火葫芦,内有两只水火麒麟。” 众人登时便想到了始麒麟。 过了一个时辰,第五只葫芦才要成熟。 第12章 蕴灵葫芦 墨绿色的葫芦晶莹剔透,看起来就好像是翡翠雕琢而成,浓重的墨色渲染出了玉的温润之感。 就在墨色几乎凝结出水雾般的时候,葫芦华光一闪,竟是尚未等到几人斩断,:便自行脱离了葫芦藤。 白若元始脸色未变,帝俊面上浮现出一丝急切,东皇太一看着兄长,脸上神色莫名。 眼看着葫芦在半空之中转悠,帝俊作势要收取葫芦。却不想下一刻葫芦直接冲向了白若的方向,白若顺势便将葫芦收了起来。 帝俊脸色暗沉如水,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原以为这只葫芦不愿择主,自己便是收取,其他人也不能说什么。可谁也没想到这个葫芦只是在天上转了一圈儿,就跑到那个白若手里去了。 东皇太一轻轻拍了拍帝俊的手背,这才让帝俊脸色恢复正常。不然和一位与三族族长一般的存在正面杠上,就算他们兄弟二人自恃资质出众、跟脚远超一般生灵,也不见得就能讨得了好。 白若收取葫芦之后,脸上闪过一丝喜爱之意,旁的先不说,便是这葫芦的外形,白若是极其喜爱的。 就好像本来知道它是一件好宝贝,而外形又极合自己心意,可以说得上是喜上加喜了。 “此为蕴灵葫芦,可以修复法宝,使后天返先天,可让法宝更进一步。”白若微笑着说道,此时还是一副让人如沐春风的语气。 众所周知,除过盘古斧所化的三大先天至宝和功德至宝之外,便只有先天灵宝和后天灵宝之分。先天灵宝固然绝佳,其中也有三六九等之分。而后天灵宝则是人为炼制,威力自然不如先天灵宝。 而这个蕴灵葫芦可以返后天为先天,足见其珍贵之处。岂不是自己随手炼制的法宝扔到葫芦里,便能转变为先天灵宝?看来白若福缘深厚,不下于女娲红云啊。 众人心中感慨。 不过此宝应该也有些许限制,众人看着白若温和的面容,默契地没有一个人提起这茬。 此时藤上就剩下两个葫芦,一个紫白色一个紫黑色。 帝俊和东皇太一两兄弟至今一个葫芦也没得,元始天尊脸色暗沉如水。他们都自认为福缘资质均不比旁人差,如今却被人狠狠打了一耳光。 其实说到底,这些葫芦之中有些是天定机缘,旁人再怎么修为高深,也是夺不来的,这也是白若为什么这么看淡的原因所在。今日若她出手夺了他人机缘,保不齐明日别人就会给她挖一个大坑,这倒是何苦来哉。 白若再怎么缺少灵宝 ,也不会把主意打到这些人头上。 帝俊看着最后两个葫芦,又看了看还没有得到葫芦站在那里的元始天尊,不由得起了些心思,袖袍里稍微露出了一张小图的边角。 老子还是那副淡淡然的模样,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不过却抓紧了手中的拂尘,通天也按住了腰间的青萍剑。 元始天尊手执三宝玉如意,看着帝俊的目光之中好似有着一股嘲讽之意。东皇太一看着兄长暗自心急,却又不好说什么。 镇元子和西王母作壁上观,他们已经退出了宝物角逐,不过能看上一场好戏,他们还是十分乐意的。 红云一脸纠结,正要开口说话,被镇元子狠狠掐了一把手背上的软肉,差点儿疼得叫出声来。有些委屈地横了镇元子一眼,倒是忘了想说什么了。 伏羲女娲两兄妹巴不得赶紧走,此时见气氛诡异,也悄默声地,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时之间暗潮汹涌。 “机缘自有天定,三位道友可切莫为此伤了和气。”看着帝俊和东皇太一与元始天尊之间的暗潮汹涌,白若不得不开口道。 帝俊也不看看形势,他和东皇太一再怎么厉害,也比不过人家自成一体的三清啊。一气化三清,可不是说着玩的。人数上就比不过人家,还想和人家争? 有了白若从中调和,元始天尊和东皇太一将目光看向仅剩的两枚葫芦,帝俊眼中金芒暗炽。 紫白色的葫芦被从藤上斩落之后,立时便飞到东皇太一面前。 “此为斩仙葫芦,内有一口斩仙飞刀,可斩人元神。”东皇太一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从这里也能看出来,先天葫芦藤孕育出来的七口宝葫芦,大部分是偏向元神攻击的。 帝俊脸色总算舒缓了几分,元始的脸色却开始难看起来。 这也难怪,老子和通天都得到了属于自己的葫芦,唯有他这个中间的还没有着落。那岂不是说他的根□□缘还比不上女娲和红云这两个太乙金仙? 老子和通天是自家兄弟,元始自然不说。白若又是准圣境界,也不是那么好开罪的。东皇太一勉强能与他们相提并论,可女娲和红云二人元始却是不怎么能看得上眼。红云烂好人一个,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而女娲的运气也太好了点?先是得了息壤,后又得了葫芦,这机缘福分... 元始强压心中不平之意,他的高傲不允许他露出那种不服的表情。元始最看重的便是脸面,怎么会允许别人看他的笑话。 这不还有最后一个葫芦嘛。 元始和帝俊死死盯住最后一个紫黑色的葫芦,就等着葫芦成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紫黑色的葫芦吸收完最后一丝灵力,光华内敛。 元始和帝俊心知时机已到,于是两人一齐动手,先天葫芦藤上最后一枚葫芦也瓜熟蒂落。 紫黑色的葫芦归属并没有让众人等太久。在葫芦落下的那一瞬间,便朝着元始天尊的方向慢慢飞了过去。 葫芦入手那一刻,元始天尊的脸色如春雪消融,让一旁的镇元子和希西王母等人险些脸色抽搐。 “此乃混沌葫芦,其中自成一方混沌,入内修炼可有所增益。”从元始天尊的脸色看来,他对自己得到的葫芦是极为满意的。 听到这话,帝俊的脸色可以说是比锅底还黑了,偏偏这些人都不说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对葫芦的“分配”不满意。可先前已经答应了,现在就算反悔也不一定能得到葫芦。 其实帝俊最喜欢的还是白若手里的蕴灵葫芦,只是他也没有把握能不能从这位准圣高手手里讨过来,故此有些犹豫。 七个葫芦尽有归属,此间事本该了结。 女娲摸着葫芦,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有些纠结。她心里说不清什么感觉,总觉得自己的机缘应该不止这一个葫芦。就像上次那样,三清分别拿走了混沌青莲的荷花白藕青荷叶,她还能在三清之后得到孕育青莲的九天息壤,便是她的直觉起了作用,知道还有宝物存在。 这次的感觉和上次一模一样,可女娲就是说不出来是什么,总感觉缺了点什么便不得圆满似的。 白若看了一眼灵气耗尽,已经开始有些枯萎的葫芦藤,又看了看一脸纠结的女娲,脸上的神色若有所思。神话故事里可没有详细描述女娲是怎么得到葫芦藤的,这件事上应该还是有可以操作的余地。 说不得,这造人功德她还能分润一点也说不定? 此时众人已经准备散去,就算帝俊再不甘心,在众人都很满意的情况下他也做不了什么,便只能带着东皇太一准备离开。 白若对着还在纠结的女娲说道:“我观此藤上与道友有一桩大机缘,女娲道友不若...” 话音未落,只见一张画卷裹挟着金光冲向葫芦藤,作势要将其卷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三更哦~ 第13章 打脸帝俊 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不过在场很多大能已然反应了过来。画卷的速度虽然很快,但在白若眼里还是差了几分火候。 白若拿出玄元控水旗,眨眼间便把画卷小图拍了回去。 “此藤却是与帝俊道友无缘,还是收手吧。”出手的是帝俊,用的自然是伴生灵宝之中的河图。 白若眉眼之中温和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冷厉。帝俊几次三番不顾规矩,在白若开口提点女娲之后竟然还想出手。 若是帝俊在白若没有开口之前收走葫芦藤,那白若自然不会管。可帝俊先前明显是把葫芦藤当做了废弃之物,只是在听到了白若的话后这才起了心思。白若又怎么会眼看着帝俊出手,这下可是连她的脸放在一起打!鲲鹏尚且不敢在白若眼皮子底下夺宝,谁给了帝俊这个勇气。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怪道日后帝俊莅临天帝之位后便愈发狂妄自大,原道现在就已经出现了苗头。 伏羲女娲兄妹两人脸色难看,谁也没有想到帝俊会如此不顾忌颜面。 三清不打算插手此事,老子面色未变,元始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通天仍旧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让人看不出其内心的真实想法。三清心里是不看好帝俊一方的,不说西王母和伏羲两位大罗,就光是已经表明立场的白若,也不是帝俊一个人可以抗衡的。 老子对白若打了一个稽首,带着元始和通天离开了。白若颔首回应,玄元控水旗在身边打转。 东皇太一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内心并不想和白若等人为难,奈何兄长一意孤行,东皇太一也不好说兄长的不是。只能将混沌钟拖在手中,随时支援帝俊。 “女娲已经得了招妖葫芦,再收走此藤恐怕不妥。”帝俊怒火更炽,话中语气已是大为不满。 呵,可真不要脸。若是帝俊自己慧眼识珠,那白若还敬他三分。然而帝俊现在明显是想捡现成的,白若又怎么会听他强词夺理。 因此白若冷哼一声:“帝俊道友真是好大威风!”周围天色突变,狂风骤起,风沙吹得让人眼前看不真切。这种程度的风沙不足以让大罗感到不适,唯一的可能便是有大罗之上的大能出手。 答案昭然若揭。 帝俊挥出河图洛书护体,周身燃烧起金色火焰,还是没有放弃的打算。帝俊不知道葫芦藤对女娲的意义,但这并不妨碍他看出来女娲想要葫芦藤。所以帝俊便想将其拿到手上,再用葫芦藤换女娲手上的招妖葫芦。毕竟一个是先天灵宝,一个只是一条灵气耗尽的枯藤罢了。 那边儿帝俊心里的算盘打得滴溜溜转,这边儿白若又怎么看不出来帝俊心里的想法。白若心里冷笑一声,若真让帝俊得手,她这个准圣的名号岂不是白担了? 镇元子和西王母隐隐有围住东皇太一,东皇太一战力惊人他们还是知道的,因此绝对不能让东皇太一靠近帝俊,不然事情就难办了。 红云和伏羲分别守着葫芦藤和女娲,防止帝俊趁机夺取葫芦藤和女娲手中的招妖葫芦。 东皇太此时还没有下定决心是否要和白若为敌,一时之间难以决断。 帝俊见到这般局面脸色更加难看,周身金色火焰更加旺盛,好似要将一切都烧成灰烬似的。 “早就听闻太阳真火举世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不愧是金乌一族顶级秘术。”太阳真火至阳至纯,号称灼烧一切秽恶,乃是帝俊和东皇太一的传承秘法,可以和凤凰一族的南明离火相媲美。 此时被白若一口道出跟脚,帝俊眼中金芒更加炽热,背后隐约出现了金乌图腾。 白若却没有了和帝俊继续对峙的心思,帝俊此人狂妄自大,日后自有报应,犯不着在此时出手,凭空多了一段因果。等到日后入劫,却是悔之晚矣。 量劫之中天机晦暗不明,似白若这等天生就被写好结局的生灵,是万万不肯踏入量劫一步的。然而有些时候却是想躲也躲不过去,一旦入劫,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一遭。是生是死,是福是祸,也只能看个人造化了。 白若轻叹一口气:“帝俊道友杀气蒙心,已然不利于修行。若是再执迷不悟一意孤行,恐日后身犯杀劫牵连子嗣,却是再难回头了。” 帝俊一听眼睛都气红了,他可还没有孩子呢! “贱婢安敢胡言!”帝俊声音尖厉,竟然让人听出一丝乌鸦的叫声。 一旁的镇元子和西王母俱都倒吸一口凉气,若是三族族长在此,不见得帝俊敢如此口出狂言,不过是看白若并无家族驱使,这才有胆量和白若叫板罢了。 东皇太一也觉得兄长此言不妥,毕竟白若是和三族族长相差无几的存在,纵然他们兄弟二人自认为远超洪荒生灵,可还没有狂妄到可以硬抗三族族长类似存在的白若。 白若不怒反笑,也不再说话,只将玄元控水旗横在身前,召唤出冥河真水扑灭了涌到身前的金色烈焰。 虽然并没有扑灭帝俊身上燃烧的太阳真火,甚至都没有近帝俊的身,但是帝俊还是觉得白若此举是在打他的脸。于是帝俊心中怒火更炽,也更加恨上了白若。 可惜帝俊没有想过,若是方才他就此离去,而不是贪图女娲手里的招妖葫芦去收取先天葫芦藤,又哪里会有现在这么多是非。 可见有些人注定看不到自己的错处,反而将过错都怪罪到旁人身上。不巧帝俊就是这样一类人,对待东皇太一倒是真真儿地好,看别人就横挑鼻子竖挑眼,这一点倒是和元始天尊有些异曲同工之处。 不过一向骄狂自大的帝俊,今日便要被狠狠打脸了。 见帝俊分心,白若当然不会错失良机,一口清风吐出大风刮起,便将帝俊吹了出去。金光在黑风的裹挟中飘然远去,竟然一时之间没有挣脱黑风束缚。 “兄长!”东皇太一大惊,没想到片刻之间兄长竟然以这种方式落败。 白若并没有用多大杀招,只是将帝俊吹出战场而已。不过就算是这样,帝俊也已然输了。方才若是白若一击狠招,帝俊说不得要受点儿伤,这就更打脸了。 “太一道友莫急,帝俊道友并未受伤,只是被我一口玄风吹了出去而已。”白若说得轻描淡写,其他人听得暗自心惊。一个大罗中期的先天大能,就这样被一口轻飘飘的气给吹出去了?!说出去估计都没有人信,可事实就是如此。 其实这也并不难理解,白若本就是风之一道的外在显化,运用风术简直是心随意转。帝俊分心之下被吹个正着也在预料之中,而且帝俊身上也并没有定风珠之类的宝物,只能含恨败北。 东皇太一听说兄长无事,也没有了继续留下的道理。对几人拱了拱手,便去追帝俊了。 “东皇太一倒是讲理,这帝俊...”西王母一脸啧啧称奇。 镇元子轻抚胡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若继续对女娲说道:“女娲道友可将此藤移栽洞府,固本培元之后,日后可有大用。”白若并未涉及过多,因为天道不会允许。所以只能隐晦说道,借此提点女娲。 女娲脸上的迷蒙之色褪去,感觉内心那一丝缺憾消失无踪,心下对白若更是感激。对着白若稽首道:“女娲多谢白若道友指点。” 这个时候大家似乎忘了一件事,白若的蕴灵葫芦好似是唯一一个自行成熟脱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6 14:44:48~2020-08-26 17:35: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惊槐梦.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魔祖罗睺 白若先前指点了红云,这下又为女娲解惑,加上之前传道授法,镇元子和西王母等人都认为白若开宗立派不成问题。 现在还没有什么因果之说,等到鸿钧讲道,宣扬万法明了因果之后,女娲红云等人才会发现欠了白若多少因果。 虽然白若是有意为之,想和这几位先天大能结个善缘。但是这因果欠就是欠下了,日后自有了因结果的时候。 看着红云和女娲一脸明悟之象,白若心知肚明,对着二人温和道:“此去之后,两位道友大罗可期。” 随后又对着镇元子几人道:“三族祸患又起,诸位道友宜闲居洞府参悟大道,以免身入量劫、道心蒙尘。” 众人俱称善。 之后,西王母带着伏羲和女娲返回道场,镇元子也护送红云返回火云宫。女娲和红云都要静心参悟,以求得证大罗道果。 却说另一边东皇太一终于找到了兄长帝俊,帝俊对白若破口大骂,言辞之恶毒让东皇太一都有些皱了眉头。 帝俊却也知道咒骂已无意义,也只能在发泄心中怒火之后,和东皇太一返回太阳宫。好歹不是还有一个葫芦,也不算是无功而返。 而白若也继续游历洪荒,为三族调停。在白若的调解之下,三族之间总算没有出现大的伤亡。 经过白若的传道授法,已经有不少妖族修炼有成。不说多么厉害,在面对三族时起码有机会逃命,便已然十分不错了。 而不周山脚下的巫族也开始繁衍生息,渐渐有了自保的能力。 而白若心知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罢了,只要三族存在一日,只要魔祖罗睺存在一日,三族之间就永远不会有平静之日,她只是做到了自己问心无愧而已。 三族不识因果、屡造杀孽,退出洪荒舞台已是大势不可逆。巫妖二族逐渐兴起,虽然现在苗头很小,不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已经是止不住的势头了。 就在白若游历洪荒之时,已经有人将目光放在了白若身上。 就在白若返回长白山的途中,被人拦下了。 白若看着面前断口整齐的巨木,头一次皱起了眉毛。方才要不是她躲得快,被切成两半的,可说不好是什么了。 “不知哪位道友有何指教,大可现身来说,何必这样藏头露尾。”白若朗声道,一边把灵龟甲拿了出来。方才那一下她虽然躲开了,可直觉告诉白若,下一次能不能躲开可就说不准了。有灵龟甲相护,总会有些底气。 其实白若大概能猜出来是谁在偷袭自己。凭着巨木断口处森涌的黑气,来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魔祖罗睺! 至于这位对自己出手的原因,白若心知肚明。无非是因为自己调停三族,让这位挑动三族大战引来杀劫的时间延后了。 来人冷笑一声,缓缓道:“没想到你还真有些本事。”暗处偷袭的自然是罗睺。这精心一击的威力有多大,罗睺本人自然是知道的。然而这个白若却能躲过去,倒也不算是沽名钓誉之辈,勉强也算有几分本事。 罗睺这才正视起白若来。 天知道,一个准圣中期巅峰的存在,在罗睺这里也只是勉强算是有几分本事。不过罗睺也有说这话的资本,其自身便是准圣圆满的强者,又有凶煞异宝弑神枪和极品先天灵宝十二品黑莲镇压气运。资质跟脚早已经在第一梯队的顶峰,自然有傲视群雄的资本。 罗睺走的是以杀证道的路子,和盘古的以力证道有相似之处。不同的是盘古只是杀三千魔神,对有些神魔却手下留情。而罗睺则想杀尽洪荒生灵,由自己重开天地、定地水风火,繁衍魔族。这两者有本质上的区别,盘古不得不杀,不杀三千魔神无法证道,也就没有之后的开天辟地、创造洪荒。而罗睺唯恐洪荒生灵除之不尽,能不杀却非要赶尽杀绝,已然不是我道中人。 “前辈道行高深,晚辈自愧弗如。”白若谦虚道,只是这话中之意有多少讽刺就不得而知了。 罗睺被这么不轻不重地顶了一下,反倒笑出声来。“你这人倒也有趣。”罗睺语气竟和缓起来。旋即又冷声道:“你可是坏了本座大事,汝可知罪?!”罗睺声音冷厉,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肃杀之意。 白若仍然一脸云淡风轻,手上却抓住玄元控水旗,“吾若有罪,而洪荒生灵何罪有之?” 罗睺微微一震,又听白若说道。 “前辈身为万魔之祖,魔之源首,亦是万千生灵之一,何以威逼至此?” 和罗睺讲道理是没有用的,白若也没打算和罗睺这种人讲道理,她只是另有所图罢了。 想来这一句“万魔之祖,魔之源首”让罗睺感到愉悦,随即在白若面前现出身形。 罗睺黑发张扬、眉目英挺,黑色的眼眸透露出一股妖异之感,真是一个邪异的俊美男修。 “我魔族天之所钟,岂是其他生灵可以比拟?”罗睺直视白若,目光之中威势甚重。 白若丝毫不怯场:“同为洪荒生灵,纵有资质福缘之分,然焉知天意所在,谁为日后天地主角。”白若的意思说白了就是谁都有可能是天地主角、为天道所钟爱,并非他魔族一家。况且现在三族才是天地主角,可见罗睺之言只是在给魔族抬身份罢了。 罗睺眉头一挑,黑色的眸子中透露出一种危险,“本座欲行杀伐之道以证那无极大道,汝几次三番坏我大计,真的不怕本座降罪吗?” 毫无疑问,罗睺是极其自大的,然而罗睺的自大和帝俊的自大又有些不一样。前者趋于平淡,好似他生来就该如此,自大只是他的一种常态,让人不由得去相信他能够这么做。而帝俊的自大则好似没有底气 只是强装出来,为了达到恐吓别人的目的,让人从心底里就重视不起来。 罗睺给白若的感觉很危险,这种危险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并不是因为罗睺手上的弑神枪而让人感到危险,是他这个人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危险。 就算白若发动灵龟甲,又手执玄元控水旗,自身还是准圣中期巅峰的存在,还是没有多少底。自保应当是没有问题,但想要占到几分便宜,还得看罗睺给不给面子了 “前辈行己道,晚辈顺本心。前辈若要怪罪,晚辈无话可说。”白若依然一脸淡然,只是已经做好生死搏斗的准备。再不济,也能逃走。 白若并不视逃跑为耻辱,只是她有自知之明罢了。明知自己打不过还要硬撩,这是蠢货才会有的行为,她可不是帝俊。白若对自己有清醒的认识,并不会因为自己知道一些洪荒的大事便自以为无敌。就算她以前知道这些人这些事,但此刻她身在洪荒,便受此方世界管束,行悖逆之举,无异于引火烧身。 每走一步白若都要思量很久,她没有轻视任何一个生灵。面对帝俊是这样,面对罗睺还是这样。 许是看出了白若的应对,罗睺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可惜你不是我魔族中人,真是可惜!”旋即罗睺又说道:“你若能接本座一招,之前种种便一笔勾销,如何~?”最后一个字罗睺尾音上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撩人。 罗睺是骄傲的,一招便是他给白若,也是给自己划的界限,不会越过雷池一步。不然他就不是罗睺,对不起白若称他的那一句万魔之祖。 白若依然恭敬:“请前辈赐教。” 第15章 元凤托孤 长白山 风雪依旧呼啸,似乎什么都未曾改变。山上的雪融了又降,风不时地划过山峰上的朴素宫殿。而此间主人,已然有数年未曾现世了。 这几年之中,没有白若调停的三族矛盾再次扩大,三族族长甚至亲自动起了手。这个时候洪荒生灵更加战战兢兢,除过一些先天大能还能够独善其身之外,其余生灵受三族胁迫,不得不加入其中一方为之卖命。 想要保持中立,也要有保持中立的资本和实力。前脚拒绝了三族,后脚就有可能被三族围攻。祖龙元凤始麒麟为了扩大各自的势力,手段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而这几年之中,红云和女娲终于参悟明道,证了那大罗道果,成了那大罗金仙。 宫殿之中,白若一身绿袍,周身萦绕着肉眼可见的微风。每刮过一次清风,宫殿内部便有一种生机勃勃之感。这便是先前在凤栖山,白若对伏羲使用的治愈之风。如今也用到了她自己身上,真是世事无常。 白若素净的面容微凝,似乎是在和什么东西做着抗争,脸上的神情透露着些许庄严。 如果仔细观察地话,便会发现白若身上一直在慢慢冒出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黑色雾气一旦脱离白若体内,便会被体外的治愈之风化解,彻底消散。 这就是魔祖罗睺自身的本源魔气。之前的那一击白若虽然成功抵挡住了,但是体内也多了些许罗睺的本源魔气。这种魔气不仅能伤人元神,更能蛊惑人心,引诱人走向堕落,成为听命于罗睺的新魔族。 或许罗睺本来就没有想过害白若性命也未可知,只是如果变成魔族,那对白若来说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堂堂一个准圣中期的大能,竟然会堕落成为魔族,这话说出去估计没几个人会信。 白若静坐,努力拔除体内不多的魔气本源。 不知过了多久,白若体内终于不再往外冒出黑气,脸上的神色也终于和缓下来。 西方之地,魔气森涌之所。 罗睺感觉到自己在某人身上留下的心魔之源彻底消解,脸上不由露出些许笑容,而眼神之中却又透出几分复杂。 真真儿是一个复杂至极的人物。 白若睁开眼,周围环境依旧未变,仍是从前那般。感受到体内再无一丝魔气,白若终于放下心来。 回味起数年前,罗睺一招便险些破了自己的防御,白若的脸色就不由得又黑了几分。灵龟甲可是白若的伴生灵宝,又是白若暂时镇压自身气运的宝物,其防御力可想而知。就算是镇元子的地书胎膜号称防御无双,白若也相信自己的灵龟甲可以和其相媲美。 然而就是这样一件先天灵宝,差点儿挡不住罗睺的一击,那罗睺实力恐怖可想而知。 虽然罗睺并没有想害白若性命,但是为了给白若种上心魔之源,那一击的力道,罗睺还是使了十成十的力气。罗睺可没有小看白若,为了确保一击得中,罗睺也是全力以赴。 在罗睺的想法之中,白若一定会被心魔之源感化,成为魔族中的一员。届时自己实力大进,有了白若相助,大事不远矣。 本来罗睺已经算计得好好的,可他偏偏没料到白若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硬是用了几年的时间,将体内的魔气化解地一干二净。 罗睺虽然狂妄,但说出去的话还是算数的,之后便不会再找白若麻烦。 镇元子和西王母等人不曾知晓白若和罗睺相遇一事,还以为白若只是在长白山闭关。正因为如此,所以镇元子等人才“效仿”白若,最近一段时间压根就没有出过洞府。 可能是看在几人与白若相识的份上,三族族长也并未特意为难几人。说到底祖龙元凤始麒麟这三位,眼里只是将同为准圣的白若视为一类人。 也正是因为祖龙等人的轻视,和镇元子等人阴差阳错的效仿,才让几人免去了不少麻烦。要知道,就在女娲进阶的关键时刻,凤栖山外还是有龙族徘徊的。 直到这个时候,龙族内部有些人还是没有忘记先前的计划。不过这个时候伏羲已经推演出了阵法变化,寻常大罗金仙没有伏羲的指引,是万万走不进去凤栖山内部的,这才得以让女娲的晋升机缘没有被打断。 这对龙族来说同样是一件幸事,万一这次和女娲结下更深的梁子,等女娲造人成圣之后,这后账可是龙族万万承受不起的。 白若出关的时候,外面已经是一片血雨腥风,短短几年时间,整个洪荒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天空都被染上一层暗红,嗜杀战意充斥着整个洪荒。 在这层暗红之下,隐约透露出几丝黑气。白若对这种黑气再熟悉不过,当下便知道又是罗睺出手了。没想到自己躲了过去,三族还是没能幸免。白若轻叹一口气,罗睺势必不会放过三族。唯有三族引发量劫临世,他才能借助量劫之力证道成圣。 这和白若的情况可不一样,罗睺能给白若留一线生机,可不见得会放过三族。同样白若也明白,如果自己这次再插手三族中事,罗睺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白若面上神情复杂,三族气数已尽,洪荒又将迎来新的天地主角。 不过这之后的天地主角,仍然不是罗睺繁衍出来的魔族。 三族身在劫中,而罗睺又何尝不是?表面上是三族相争,实际上也是道魔之争。若白若所想不错,此时那鸿钧老祖应该已经和乾坤老祖颠倒老祖和阴阳老祖等人联手,去西方魔气森涌之地找罗睺决一死战了。 因为几位老祖也都明了天数,知道自己和罗睺之间,只能有一方存活。道不同不相为谋,另一方只能彻底消亡。而留下来的,才能有可能获得执掌整个洪荒的机会。 大家的目的并不单纯,只有胜者才能书写历史,创造天地。而在白若心里,传道三千的鸿钧明显比毁天灭地的罗睺要更适合现在的洪荒。 大劫将至,谁人也不能幸免。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来到了长白山。 “元凤道友!”纵然白若已然是准圣中期巅峰,随时可以迈入准圣后期的存在,在元凤这个准圣后期圆满面前,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当然这并不足以让白若惊讶,真正让白若感到吃惊的是,现在是三族大战的时候,元凤是怎么摆脱祖龙和始麒麟这两位的纠缠的。要知道现在三族之间可是势同水火,元凤又怎么可能出来。 况且,还带着一个人。 白若看向元凤身边,一身黑袍裹身,看不清面容的高挑身影。 时过境迁,元凤也早已不是当初那副张扬明媚的模样,劫数当头,只怕早已深陷其中。不过白若也并不过分同情,若是三族能约束族人不为祸洪荒,不给罗睺钻空子的机会。也许并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落得洪荒生灵怨怼,数个元会积攒的福缘气运,早已经透支一空。如今迎来反噬,可以说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了。 白若心思电转,面上却还是温和的笑容,将两人迎了进去。虽然好奇黑袍人的身份,但既然元凤既然能将其带来,便一定会让自己知晓其身份。 不管元凤有何用意,白若也不能将其拒之门外,不然这之后发生什么事情,可不是白若能控制得了的。而且以白若的判断,纵然元凤此时已然杀气蒙心,但是矛盾肯定不在自己身上,这也是白若笃定的原因之一。不然方才一见面,元凤直接动手就是。以元凤的修为,想要偷袭白若还是有几分可能的。不过元凤没有这样做,而且其带来的黑袍人气息只是大罗初期,这就更不可能是来找白若的麻烦的。 将两人迎接入洞府,白若心思已然百转千回。 “不知元凤道友此来何意?”白若温和道。她和元凤之间并无矛盾,甚至还有些许交情,犯不上那般作态。 元凤长呼一口气:“此来却是有事相求道友。” 白若心里咯噔一下,能让元凤开口相求,必然不是小事。下意识地白若便想拒绝,转眼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黑袍人,便一时没有开口。 元凤自顾自地开始说道:“我知道友心中必然不愿再插手三族中事,然而这件事除过道友,元凤实在没有旁人可以相求。”能让元凤这样说话,可见这些年来凤族也深受三族争斗其害。 白若也确实不想再插手三族斗争,先有罗睺警告,现在三族又是气数已尽,恐怕天道也会在暗地里推波助澜。这明显往身上揽活儿的事,白若是肯定不想做的。 “我凤族长年镇压不死火山,保佑南方一方生灵不受其害。因此得天道垂青,攒下了浩大功德。”凤族因为此事,才有了和龙族抗衡的底气,涅槃也由此而来。 “这是我儿孔宣。”元凤话题突转。 这是来托孤了。 第16章 大劫将起 元凤前后说了毫无关联的两件事情,白若却有些能猜到元凤的来意了。 白若心中微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关于孔宣,白若恰巧知道一些。 孔宣是元凤和祖龙交战之后,返回不死火山时有感天道,吞了一口五行本源之气,孕育而出的先天生灵。孔宣身为元凤之子、凤族太子,跟脚福缘自然深厚无比。 然而元凤孕育孔宣的时刻很不对,在和祖龙交战完,体内根本没有多少灵气孕育灵胎,又没有在不死火山之中沐浴圣火,这就导致了孔宣出生之时只有太乙金仙巅峰的修为,等到最近才在元凤的帮助之下晋升到了大罗金仙初期。 或许,这其中就有元凤提到的镇压不死火山从天道那里获得的功德。功德的好处白若是实实在在感受过的,女娲红云晋升大罗金仙千难万难,道心始终不得圆满。而功德的好处就是可以无视心境等阶差距,强行提高修为境界,又没有后遗症,可以说是升级良品。 元凤见白若不语,接着说道:“三族蔑视洪荒生灵,如今气数已尽。我之前不识天数,纵容族内弟子胡作非为,凤族有此劫难我难辞其咎,亦不敢有所怨言。” 堂堂准圣后期圆满的大能,说到这里,脸上已然有了几分悲戚之色。 “可我儿孔宣实在无辜,降生于世不过数载,并未为祸洪荒。还请白若道友看在昔年情分,在我走后多多看顾孔宣几分。” 白若脸上现出为难之色,若是答应元凤,可就是彻底站到祖龙的对立面了。等日后三族开战,自己还能独善其身吗? 许是看出了白若的为难之意,元凤连忙道:“此番前来,族中事务由义妹盘凰主持,祖龙始麒麟尚未察觉。便是之后争端再起,也与道友无关。” 怪道元凤敢如此行事,原来祖龙始麒麟那里有盘凰代为主持。 盘凰乃是元凤义妹,本身也是准圣中期的修为,只比白若稍微低一点。又有不死火山作为后盾,自然可以暂时代理凤族事务,不让祖龙始麒麟起了疑心。 白若神色有了一丝松动。 元凤见说动了白若,更是从怀中取出一物来。 “此乃我凤族至宝凤凰珠,内有凤凰一族积攒数个元会的天道功德,如今赠予道友,还望道友收下。”元凤深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一出手就是白若拒绝不了的价码,这谁人能不心动? 或许白若借助这股功德,一举得证准圣后期圆满也说不定?又或者直接就是准圣圆满?一时间,白若心乱如麻。 只见一颗赤红似血,婴儿拳头大小的玛瑙一般的宝珠凭空出现在白若面前,璀璨红光瞬间将室内照亮。更为玄妙的是,宝珠内部核心区域沉淀着一团有如实质般的明黄色雾气,这大概就是元凤所说,凤族积攒至如今的功德之力。只是没想到有这么多,倒是让白若有些意外。 在元凤拿出宝珠之后,站在其旁边的黑袍身影明显动了一下,旋即又没了动作。 元凤苦笑着解释道:“因我凤族长期镇压不死火山,天道垂怜我族,特降下天意示警。只可惜当时我与祖龙再无和好可能,这才一意孤行,以至于如今悔之晚矣。”虽是这样说,可元凤话中之意并无多少后悔,可见若是再来一次,元凤还是会顺从本心行事,这也是白若最为羡慕的一点。 从元凤的话里,白若也听出了更深的含义。天道也不站在罗睺那边,想来鸿钧老祖等人此次联合讨伐罗睺,定然不会再横生枝节了。 潜藏在三族争端之下的道魔之争,也即将迎来一个分晓了。 而天道肯示警凤族,这也是白若没有想到的。毕竟天道循环自有定数,若一味徇私,那岂不是颠倒洪荒?旋即白若便有些明悟,怪不得日后鸿钧老祖要合身天道,原来是有这一丝不圆满在。 天道至公,天道也无情理可循,可这是鸿钧合身天道之后的天道。白若想到了自己身上,若是这里面有机可趁,自己的命运未必不会被改写? 想到这里,白若神情蓦然一松。 元凤却是会错了意,以为白若答应了。当下大喜道:“白若道友大恩,元凤至死不忘!” 白若心里一脸懵逼,她答应什么了? 看着元凤脸上愁绪一扫而空,白若不由问道:“既有如此功德,想来道友再进一步也无不可,亦或者助凤族再出一位准圣也是可以的?为何...”白若止住话头,未尽之意却也很明显了。 为何要给她呢? 听到白若提到这个话题,黑袍身影又动了一下,旋即又没了动静。 元凤脸上又添了几丝苦笑之意:“凤族气数已尽,便是再有数个元会的功德之力,我也不能再进一步了。况且就算是凤族再多一位准圣又如何。气数已尽,不过苟延残喘罢了。最后还是难逃劫数,化为飞灰罢了。” 白若也轻叹一口气,元凤醒悟得太晚了。若是当时明了天意,不再放纵族人。为了解决魔祖罗睺,天道说不得会放凤族一条生路。毕竟是钟爱了数个元会的种族,便是日后巫妖兴起,也还是会有凤族一席之地。 只是现在大势已定,再无更改可能了。 “元凤道友这是何苦?”白若脸上浮现出挣扎之色。这份功德说不想要是假的,她就算再怎么钻天道的空子,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积攒数量如此可观的功德了。 可若收下这份功德还有凤凰一族镇压气运的凤凰珠,那和凤族的因果就更深了。别看这是一换一的买卖,真的收下孔宣,和凤族之间哪里就没有牵扯呢?藕断丝连,更何况是血脉至亲。 见白若脸上几度浮现出犹豫之色,元凤狠下心来,对着一旁的孔宣说道:“我儿,还不见过你白若前辈。” 黑袍落地,其中的少年身影显露出来。 一见孔宣容貌,白若便被惊艳到了。都说元凤样貌举世无双、雍容天成。可孔宣小小年纪,比之元凤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面容莹白如玉,如夏夜之星,春晓之月。眉目间又有一股英气,剑眉刀裁、斜飞入鬓。朱唇饱满,观之心神摇曳。真是一股顶顶的好样貌,可以得见日后又是何等风姿绰约、神仙俊朗般的人物。 只是少年此刻仍然稚气未脱,虽然面容让人惊艳,但到底未能让人重视,稍微失神片刻已是极致。盖因修为境界相差太大,难以让人深陷其中。 况且白若又心知元凤来意,这份惊艳便立时减了三分。 孔宣眼角通红,见了白若也不行礼。 白若对此心知肚明。孔宣身为凤族太子,自有一股傲气,身怀傲骨。今见元凤对她言辞恳切以至于有哀求之意,以孔宣的心性,自然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般态度白若也可以理解。不过白若理解归理解,这要是换到其他大能身上,恐怕元凤所求之事已经黄了大半,剩下的一小半估计是看在凤凰珠和功德的份上,才没有立时拒绝。 先天大能也是有自己的傲气和傲骨的,孔宣这个态度,放到三清身上,已经是很不给三清面子了。 元凤登时就怒了:“孽障!还不见过你白若前辈!”元凤作势要打孔宣。 孔宣面上露出几丝倔强,眼角更红了。 白若轻叹一口气:“元凤道友这是何必,此子自有一番傲骨,何必折了他的心性呢。” 世事就是这般奇怪,自第一眼看到孔宣,白若对其便十分有好感。这并不涉及其他,只是单纯的眼缘罢了。 元凤却叹了一口气:“时至于此,却容不得他这般傲气了。”元凤深知若自己身有不测,那凤凰一族也算是走到头了。如果没有前辈相护,以孔宣的心性,只怕是要步自己的后尘。 看了孔宣一眼,元凤轻叹道:“还不见过你白若前辈。”元凤话中只剩下深深的无力之感。 孔宣这次倒是听话,恭恭敬敬地给白若行了大礼:“孔宣见过白若前辈。” 白若挥出一股清风将孔宣扶起,“此子日后必成大器。” 孔宣日后被西方二圣中的准提圣人收为坐骑,封为孔雀大明王。然而今日出了白若这个变数,焉知孔宣日后不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得了白若这一句,元凤才真正放下心来。孔宣还小自然不知道其中奥妙,能得白若这一句,孔宣日后必不会落得自己那般下场。 白若自己也不知道,她这一张嘴,在洪荒小范围内已经传开了。 元凤心中事了,当下便提出告辞:“如此孔宣日后全赖道友教导,元凤告辞。”对于白若的授法水平,元凤是极为信任的。对于孔宣的资质,元凤心中有数。能得到白若教导,比留在自己身边要好得多。 孔宣目视元凤离开。 元凤走后,白若与孔宣相对无言。 良久再看,孔宣早已泪流满面。 第17章 避祸北冥 多了一个孔宣,长白山还是和以前一样,白若不时给孔宣讲道,虽然孔宣尚无多少进境,但观之周身气质,却要比之前要沉淀不少。 白若并未第一时间收取凤凰珠中的玄黄功德之力,她还在犹豫,这一份和凤族牵扯的因果太深,白若不敢轻易进入其中唯恐和凤族牵扯太多,最后身犯量劫,再无翻身可能。 自元凤走后,三族纷争再起。 似乎是已无后顾之忧的缘故,元凤行事更加无所顾忌,不过对洪荒生灵倒是罕见地温和起来。 然三族相争,倒霉的还是弱小的洪荒生灵。纵然有白若传道授法,但三族大打出手之下,鲜有生灵能够保全自身。 长白山之巅,白若看着洪荒之中生灵遍地哀嚎,三族子嗣肆意厮杀,身旁的孔宣神色动容。白若心中微叹,对着孔宣说道:“三族屡犯杀孽,本为天地所钟,如今杀气蒙心,气运一朝散尽,尽失洪荒生灵之心,已是前路看尽,再无称霸可能。” 白若如此言道,只是为了教导孔宣,莫要为了心中仇恨而杀戮洪荒生灵,不然迟早要步三族后尘,那元凤将其送到白若这里的苦心,可就算是白费了。 孔宣声音微涩:“谨遵前辈教诲。” 白若心知孔宣心中所想并非如其所言,只是有元凤嘱托在前,表面上对白若保持尊敬罢了,内心有多少信服,只有孔宣自己知道了。 三族厮杀激烈,洪荒大地血色弥漫,生灵哀鸿遍野。 白若轻叹,声音随之响彻洪荒。 “今洪荒遭劫,本座于心不忍,凡入北冥者,皆受本座庇佑。北冥战火不染,不许有杀伐之事。如有违者,必不宽恕!”白若说这个话是有底气的。如今准圣阶位的大能存在,除过白若之外,几乎都在进行生死搏斗。而且白若所在的北冥,也是整个洪荒世界最为清净的所在了。 一时之间,洪荒震动。诸多大能心内感慨,俱称白若娘娘慈悲。 “白若娘娘慈悲!” “娘娘慈悲!” 五庄观中紫袍男修颔首:“白若道友慈悲。” 西昆仑中和蔼女修目光平和:“白若道友慈悲。” 凤栖山女娲伏羲相识一笑:“白若道友慈悲。” 中央大地、北冥深处、西方须弥、血海之中,几乎洪荒各处都有生灵称颂。 大批洪荒生灵开始涌入北冥,不少生灵行色匆匆,一副逃难的模样,生怕比别人慢了半步。 见识到这一幕的孔宣大为震惊,对三族在洪荒造成的恶果,第一次有了清晰的认识。 看到孔宣神色动容,白若继续道:“这些还是能赶来的。尚且有些赶不到的生灵,大多已经丧生在三族斗争之中了。” 孔宣神色默然。 因为经过白若传道的缘故,所以大多洪荒生灵赶路的速度比先前来听道的时候要快得多。不然三族厮杀激烈,有些生灵脚程不快,根本到不了北冥地界。 三族族长好似也默认了这一事实,并未派族人阻拦。因为现在的情况,三族根本分不出来多余的人手了。 混沌之外天道有感,再次降下浩大功德。 白若由此顺利晋升准圣后期。 感受着周身功德之力,白若内心却升不起丝毫喜悦之情。洪荒生灵遭劫,有何可喜之处。 一旁的孔宣看到这一幕,神色再次复杂。 不到半天时间,北冥之内已经有了不少洪荒生灵。白若细细查探之下,并未发现三族中人。不知想起了什么,白若轻叹,看来三族自有劫数。纵然她有意庇护,然三族族长却并没有派遣族内修为过低的后辈前往北冥。 这原本也是白若留给三族的一线生机。凡入北冥者皆得其庇护,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三族中人。可现如今看来,三族族长似乎并不愿意这样做。 三清道场 “兄长,始麒麟到底是何意?” 通天看着站在一旁的麒麟族太子四不像,内心大感疑惑。堂堂的麒麟一族太子,竟然要给修为境界相差无几的元始天尊当坐骑?还是始麒麟亲自吩咐的。 元始其实内心也有疑虑,但四不像他已经收下了,便不会再将其逐出门庭,不然他元始成了什么人了。 现在的元始天尊还是很顾惜颜面的。 “此事已然如此,不必再提。”元始脸色淡然,实则内心算计早已百转千回。 通天一脸无奈,偏巧一旁的四不像还很恭敬的模样,这让通天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把人家赶出去吧?麒麟族的太子,打也只能打个平手啊。想起自己水火葫芦里的两只麒麟,通天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老子还是一脸淡然模样,云淡风轻好似万事不沾身。对四不像的到来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态度,好似多这一个人少这一个人都没什么关系似的。 始麒麟安排自己唯一的子嗣四不像,给仅仅是大罗金仙中期的元始天尊当坐骑,自然是有其道理的。麒麟一族对身怀大机缘大气运之人特别敏感,这也正是始麒麟选择三清的原因。 在始麒麟看来,三清气运同出一脉,选谁都行。而选择元始天尊,则是四不像自己的想法。 其实现在元始天尊选择收下四不像是极其危险的做法。如果这被祖龙知道了,一定会视三清站到了始麒麟一边,从而将本来置身事外的三清也拖到战场之中,这对三清并没有好处。 当白若的声音响彻洪荒之时,三清面色各异。 老子微叹:“吾等终不如也。”老子说的是他自认为没有白若这般毅力,敢冒着和三族族长对上的风险收留洪荒生灵。其实这也和人家老子没关系,老子现在还只是大罗金仙中期修为,远不是日后的圣人之境,又主修无为之道,性情淡漠也是情理中事。 元始和通天也并未出言反对,他们也认为兄长说得有道理。 元始见始麒麟似乎有话要说又不敢开口,遂温和道:“你若有话,但说无妨。”元始并不太拘束四不像。 少年遂道:“这白若前辈其实和父亲以及二族族长是系出同源之所在,往日里又有情分在,所以才能这般行事。大老爷无需挂怀,凡事皆有道理可循。”说完,少年便低头不语。 这也正是白若敢如此行事的原因。首先白若并不惧怕祖龙元凤始麒麟,四人的修为本就在伯仲之间。始麒麟和元凤勉强算是同盟,自然不会做出将白若推到祖龙那里的愚蠢行为。再说元凤将孔宣托付给白若,已经是有自己的判断了。 而祖龙更不会对白若表露出恶意,应对元凤和始麒麟已经够吃力的了。要是再加上白若,龙族胜算更小。 始麒麟能把儿子教导到这个地步,也真是煞费苦心了。不然堂堂一族太子,何以谦恭至此。 元始面色好转,觉得收下四不像实在是一个正确的做法。为此纵然是得罪龙族,他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老子点头:“有理。” 通天也笑嘻嘻地看着四不像,一时之间气氛颇好。 涌入北冥的生灵越来越多,有些已经往北冥海之中去了。 白若见此再次出声道:“北冥海中鲲鹏道友喜静,诸生灵不得打扰。”此举却是回护了鲲鹏。 本来已经在暴躁边缘的鲲鹏忽然就不生气了,只是看着外围的洪荒生灵还是面色不佳。只是看着落到自己身上的那一份功德之力,到底没有再做什么。 许多洪荒生灵不知道自己在无意之中躲过一劫,只是很听白若的话。 白若素知鲲鹏心性,这种慷他人之慨的事情鲲鹏未必乐意,所以索性不让生灵滋扰北冥海深处。 “我就知道白若娘娘心地慈悲,必会庇佑我等。”有那相熟的已经开始互相窃窃私语了。大家都是共患难过的,此时找到共同话题更是聊了起来。 “谁说不是,关键时候还是这位娘娘肯搭救我等。”有人附和道。 “可恨三族族长罔顾生灵性命,必遭天谴!”有人在自身安全的情况之下,已经开始咒骂三族族长了。 顿时有不少附和之声。 想来三族为祸日久,竟是连一句为其说话的生灵也无。 在白若的视线之中,洪荒上空血红色的杀戮之气丝丝缕缕汇聚成长江大河,俱往西方魔气森涌之地去了。 鸿钧道人与其他几位老祖定下的围攻之日,恰好也是魔祖罗睺为自己定下的的证道之时。如果不出意外,罗睺会在三族族长厮杀激烈的时候登场,然而现在看来,罗睺恐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整个洪荒都沉浸在杀劫之中,这是罗睺为三族以及全部的洪荒生灵布下的劫难,也是天道给罗睺设下的局。谁生谁死,分晓只在片刻之间。 大劫将起,无人能独善其身。 而偏安一隅的北冥,此时竟像个世外桃源。真正做到了战火不染,庇佑了一方生灵。 纵然白若本无意,其名已然遍传洪荒。 颇有无心插柳柳成荫之感。 第18章 三族相争 三族大战的真正开始,始于元凤义妹盘凰的陨落。祖龙动的手,盘凰连涅槃的机会也没有,真灵消散在天地之间。 无人知晓祖龙为什么对盘凰出手,也无人知道那时元凤在何处。只知道,一场血雨腥风的大战不可避免。 三族族长约定好了时间,决一死战。此战再无避免可能,其余先天大能更加深入简出,唯恐惹了三族族长晦气。 一旦身犯量劫,便无幸免之理。白若纯粹是因为因为功德加身,天道此时尚未补全的原因,这才侥幸没有入劫。而且白若自身之劫并不在这里,而是日后的巫妖之战,所以没有入劫也是情理之中。不然仅凭白若几次三番干涉三族中事,其定然免不了身陷其中。 不要小看量劫因果。除过圣人不沾因果、不入轮回之外,其余任何人都有可能化为飞灰、反哺天地,便是祖龙元凤始麒麟这样的准圣圆满大能,依然不例外。 白若带着孔宣在长白山闭关修道,不许孔宣过多关注三族之战,只恐孔宣心中埋下恶念,不利于日后修行。三族自作孽、不可活,和孔宣没有什么关系。 再过几日便到了三族族长约定的日子,洪荒之中充满肃杀之气。洪荒大地之上除了三族族人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生灵。北冥之中人满为患,比之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闹。三族族人肆意践踏洪荒,已经颇有不管不顾之感。 血煞之气充盈洪荒,除了魔祖罗睺之外,最为高兴的便只有身在血海的冥河老祖了。冥河老祖诞生于血海之中,血海前身乃是盘古大神肚脐眼所化,天下之间最为污秽之物尽在其中,所以幻化出了这一方血海。血海不枯,冥河不死。如今这洪荒之中的血煞之气,对冥河老祖来说正是最好的补药。 血海深处,一朵红莲绽开,漂浮在血海之上。红莲上燃烧着熊熊烈焰,便是号称能灼烧天下业力的红莲业火。 红莲之上端坐一红袍男修,面容阴鸷,观之便让人心生恐惧。这人便是先天大能之一,降生于血海之中的冥河老祖。老祖座下还放着两把宝剑,名为元屠、阿鼻,乃是数一数二的杀伐至宝,杀人不沾业力,端得凶狠非常。 冥河老祖如今有大罗金仙中期修为,想来经过这次三族大战的血海洗礼,迈入大罗后期已经不成问题了。 “哈哈哈,三族尽管杀戮,老祖积攒这血煞之气就更加容易了。”冥河老祖眼神炽热,少有这般激动的时候。 如果不是冥河老祖修为未至准圣,难保其不会亲自入劫。要知道冥河也是一个敢拼的主儿,只要他认为利大于弊,便会冒险一试。大不了失败了逃回血海,冥河老祖还是冥河老祖,修养一段时间便又回来了。 血海是冥河的底气,也是日后冥河横行洪荒的依仗。然而就是这样,有着极品先天灵宝业火红莲的冥河老祖,还是不肯轻易沾染因果,便晓得这因果之力有多么令人厌恶了。 这一日,天朗气清,自盘凰陨落之后,洪荒中罕见地出现了一次好天气。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大战前的些许宁静。日后很多人回忆起今天这一战,都会唏嘘不已。 祖龙出东海,万丈金身熠熠发光,周身萦绕着帝王霸气。金色鳞片闪烁寒光,雷电之力在东方海域上空聚集。数万龙族蓄势待发,只待祖龙一声令下,便能直扑中央大地。 元凤出不死火山,周身萦绕万丈红光,金翎锋利如刀,扇起阵阵狂风。其身后凤族个个身披红光,熊熊烈焰灼烧天地。 始麒麟自中央大地现身,万丈真身屹立洪荒,目光如炬、风雷随身。麒麟一族数量庞大,看起来声势浩大。 对比一下三族实力,就发现祖龙出手击杀盘凰,是早有预谋的。 三族之中,龙族实力最为强悍,肉身也最为坚硬。但奈何种族数量不多,其中纯血龙族的数量更是少得可怜。谁让龙族繁衍后代,并不仅仅只与族内通婚,其余生灵也为龙族生育了不少后代。这些血脉驳杂的后代当然不被龙族看重,这个时候也是作为炮灰和另外两族换命的存在。 而凤族之中除了元凤之外,更有盘凰这个准圣中期,单单是准圣的数量,凤族便可以和龙族麒麟族相抗衡了。更别说凤族还有涅槃的逆天技能,只要重伤不死,返回不死火山便能重获新生。这便是祖龙忌惮凤族更甚过麒麟族的原因,这也是祖龙为什么下手狠辣,连盘凰真灵也泯灭了。 麒麟族虽然数量繁多,但单体实力都不太强,现在也只是打算打车轮战,意图以人数消耗龙族实力。 三族之间现在实力相对均衡,没有哪一方占据绝对的优势。这也正是当初白若不肯加入任何一方的原因,一旦白若加入其中一个阵营,引发的力量失衡带来的后果,很可能就是三族大战提前降临,更多洪荒生灵遭劫。这样白若身上的因果便会成倍积攒,迟早落得一个和三族一般无二的下场。 此时便不得不感慨白若高瞻远瞩,并没有和三族有过多牵扯。不然以三族如今造下的孽果,还不知道要怎么去还。 而盘凰的陨落,则成为三族大战的一个□□,三族之间已再无和好可能。 元凤势要为义妹报仇,始麒麟担忧祖龙下一个出手对象便是麒麟一族,因此和元凤结成同盟,一起对抗祖龙。 白若避居长白山不出,祖龙在洪荒已经没有盟友可寻,只能自己独自一人应对元凤和始麒麟。 天光大亮,三族汇聚不周山下。 “祖龙,你杀我义妹,元凤今日对天发誓,不除你一日不证大道!”元凤真身带起阵阵灼热火焰,天外混沌响起阵阵雷声,是对元凤的话作出了回应。 祖龙面色默然:“今日你我不死不休,不除你二人,我亦不证大道。”天外再次响起轰隆雷声,对祖龙的话作出回应。 始麒麟脸色难看,祖龙已经毫不掩饰对自己和元凤的杀意,无奈之下,始麒麟也发下天道誓言,祖龙不死则自己难证大道。 也就是说,只要祖龙死了,元凤和始麒麟才有机会证那圣人之道。而相对的,只有元凤和始麒麟都死了,祖龙才有机会证道。 到了现在这个局面,三人之间已经再无挽回可能。不死不休,直到有一方胜出为止。 元凤轻啸,口中喷出南明离火,赤红火焰席卷对面的龙族。祖龙张口,滚滚一元重水喷出,和元凤的南明离火分庭抗礼。始麒麟见状,足震大地,硕大地刺袭向祖龙。 祖龙视若无睹,依然在与元凤对峙,竟然打算以肉身硬抗始麒麟的招式。 土刺打到祖龙身上,只是留下了浅浅的划痕,连一丝血液也无。足见祖龙肉身强悍,绝非虚妄之言。 始麒麟也并不气馁恼怒,这只是他对祖龙的试探而已,他不像元凤那样怒火主导行为,一开始就是大招。始麒麟总是先要试探出对手的大致承受底线,才会真正出手全力一击。 而这么多元会过去,始麒麟一直不知道祖龙的承受底线在哪儿。相应的,祖龙也不知道元凤的涅槃是怎么施展的,也不知道始麒麟的底牌到底有哪些。 这几个从存在之初就认识的老朋友,连对方有多少底细浑然不知。这也导致了一开始除了元凤是急攻之外,祖龙和始麒麟都留有几分余地。 见三位族长都动了手,三族子弟俱都冲向敌方厮杀起来。除了三族族长之外,其余人也有自己的死敌。平日里束手束脚,今日终于放开了手脚,要和对方决一死战。 一时之间龙吟凤唳,鳞片与翎羽齐齐落下,麒麟之血洒向大地。血煞之气充满洪荒大地,有些先天大能甚至听到了大地的哀鸣之声。 所有的洪荒生灵都胆颤心惊,三族族长出手毫不顾忌,不周山都被隐隐撼动了。 三族族长本就身躯庞大,一举一动之间都在引动天地。如今互相厮杀,地水风火又有混乱之象。这可是从盘古陨落之后,再也没有见到的景色了。 三清在洞府眉头紧锁,四不像面色悲戚,不知是在为麒麟一族伤怀,还是在为父亲生死难料而哀伤。或者两者兼有,只是此时已然不能自己做主,寄人篱下,哪里还能有自己做主的余地。 血海之中冥河老祖面色不虞,希望三族厮杀,然而三族族长闹出的动静太大,万一毁了洪荒大地,没有血海作为依仗的他,如何还能称为血海之主? 白若在长白山心有所感,见一众生灵面色惶恐,不由轻叹。 “三位族长本意乃是分出胜负,决定谁为洪荒之主。然洪荒破碎,三位族长争斗又有何意?不若前往洪荒之外混沌之中比试,岂不两全?”这是白若第三次开口。 第19章 道魔之争 寻常人对这三位说,怕不是早就被围攻了。但是白若一是不得不开口,她本意就是缓解三族矛盾为洪荒缓解压力,如此不闻不问岂不是前功尽弃?二来是她对三族仍然抱有一线怜悯,若是祖龙元凤始麒麟如此不顾洪荒大地,等到日后劫难平息,三族身上罪孽更重,便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赎清罪过了。 三族在后来落得那般下场,有相当一部分原因便是三族族长大打出手,完全不顾洪荒大地是否能够承受起他们三人的斗法。在这三位面前,三族中人的争斗更像是小打小闹,完全掀不起任何波澜。 而等三族族长故去,承受因果反噬的三族才会落得那般凄凉下场,不复往日荣光。 因此白若此时开口相劝,不由得承受更大压力。万一杀红眼的三人将白若拉入战场,那可真是倒了血霉,怎么也说不清了。 白若一出声,几位先天大能诸如三清西王母镇元子红云伏羲女娲等人,俱都真心称赞白若高风亮节、心怀洪荒。 或许白若本来没有那么伟大,在这几人的交口称道之中,便是原先只有六七分,此时也变成十足十了。没有哪一个先天大能敢在这个时候劝导三族族长,白若这一开口,可不是把自己显出来了。 祖龙元凤始麒麟三人心知方才白若开口庇护洪荒生灵,其中未必没有庇护三族子弟的意思。只是如今大战不可避免,三族中人无一能够幸免,只能辜负白若好意了。 三人看了一眼白若,俱都神色复杂。元凤眼中有留恋之意,旋即被其压下,唯恐被祖龙看出来。 元凤振翅清鸣,首先飞向天外混沌。 始麒麟脚踩玄黄之气,也随之升空。祖龙转头看了白若良久,终究转身离去。 三族族长离开洪荒大地于天外重开战场,这无疑是减轻了洪荒大地的压力。也是给三族留了一条后路,不至于最后被清算到几近灭族的地步。 三人离开之后,不少先天大能都松了一口气。其中以冥河老祖为最,只要洪荒不破、血海不枯,他冥河就会一直立于不败之地。 红莲之下一青一白两把宝剑嗡嗡作响,传出一阵嗜血好杀之意。元屠、阿鼻本来就是杀伐至宝,杀气之重以至于在这种时候显得格外兴奋,不停催促主人出战。 冥河按下躁动的元屠、阿鼻,敛去眼中的嗜杀之意,“现在还不行,虽然三族族长走了,但是那位还在,只要她还在,就轮不到我出手。” 这个“她”毫无疑问指的就是白若,如今的洪荒之中,可不就是这位是独一份儿的嘛。冥河敢打赌自己若是在这个时候打三族的秋风,这位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冥河自己也是听过不少小道消息的,自然知晓其中利害。 失去三族族长镇压的洪荒战场,三族厮杀更加激烈。无数龙凤麒麟陨落,金黄色和赤红色以及棕褐色的血液覆盖了洪荒大地。杀戮之气汇聚成河,俱往西方魔气森涌之地而去。 本来这个时候就该魔祖罗睺出场了,然而罗睺预料之中的场景确实发生了,只是他那里却是出了一点儿问题。 四位容貌各异的道人将罗睺团团围住,一位道人手持盘古幡,面色肃然。一位道人手持太极图,神色庄重。一位道人手托乾坤鼎,脸色凝重。这三位道人分别是颠倒老祖、阴阳老祖和乾坤老祖,俱是三千神魔时代的幸存者,如今联合起来讨伐意欲颠覆洪荒的魔祖罗睺。 而这最后一位道人,手持大道玉碟,眉目之中自有一股威严,身移气随而转,端得是法相庄严。这位便是日后鼎鼎大名的天道第一圣人,合身天道的鸿钧老祖是也。 四位老祖将罗睺团团围住,这才没有让罗睺现身洪荒荼毒生灵。不然此时洪荒早已经是一片血雨腥风、惨不忍睹了。 那边三族打生打死,这边道魔之争也即将拉开帷幕。 “罗睺,你执迷不悟,挑动三族大战,是为不仁,置百族生灵于不顾,是为不义。事到如今仍然倒行逆施,本座与几位道友顺应天意,今日必要诛灭你这个魔头!”说话的自然是鸿钧老祖。 其余几位老祖纷纷点头,以示附和。 罗睺反而张狂大笑道:“何为天意?我顺应天意使三族相争,又哪里来的逆天之举。不过成王败寇罢了,你们当日从盘古手下苟活,如今却活得愈发回去了!”罗睺本性便是十分嚣张邪异,如今说出这番话来完全在鸿钧意料之中。如果罗睺不这样说,那他反而不像是那个万魔之首、魔祖罗睺了。 而这一席话说得颠倒阴阳乾坤三位老祖面色涨红不知如何反驳,反倒是鸿钧老祖面色淡然:“盘古道友杀三千神魔证道,本无可厚非。我等为保性命出手,亦是情理之中。而道友却也和我等一样,不过是盘古道友手下败将而已。盘古道友尚且心存仁念,对我等手下留情。而道友却欲置洪荒众生于死地,岂非要比盘古道友之下场更为不堪?”这却是说罗睺本就不如盘古,连盘古心存仁念尚且不得善终。而如今你罗睺行事比之盘古更加放肆,又能得到什么好下场呢。 鸿钧老祖这话说得没问题,语气却十足十地讽刺。 罗睺面色瞬间大变,双手瞬间结印,四口宝剑顿时出现在几人周围,同时一张阵图在几人脚下亮起。 这就是日后威名远扬的诛仙四剑和诛仙阵图。传说阵内自成一方天地,非四圣不可破。 而罗睺并非圣人修为,发挥不出诛仙阵的全部威力。鸿钧老祖几人,也恰好是四人之数。且几位老祖各个手持异宝,每一样宝物都不亚于诛仙四剑。看来是天道要亡罗睺,连这个都算计到了。 鸿钧老祖等人面色严峻,几人来时便心知罗睺会有防备,却不曾想是这样的生死之局。然事已至此,却是只能死斗了。 颠倒老祖挥舞盘古幡,混沌之气汇聚而来。阴阳老祖展开太极图,一座金桥自脚下浮现,老祖脚踩金桥头顶明月,法力随身。乾坤老祖一拍乾坤鼎,内有生生不息造化之力不断涌现,一时之间地涌金莲、五色祥云尽出。 鸿钧老祖手托造化玉碟,口诵三千真言,头顶百亩庆云,周身五色华光闪现,瑞彩千条,真是异象连连。 罗睺指挥陷、绝、戮、诛四口宝剑攻击四位老祖,脚踩十二品灭世黑莲,已然再无精力驱使弑神枪。莫说有余力,其余几位老祖也不是死人,焉能坐看罗睺施为? 这对罗睺来说同样是一场苦战,虽然他修为高绝,但是几位老祖和其亦是只在伯仲之间,而且每人都身怀重宝,一对一也能打个平手,更别说现在是四对一。罗睺还能不落下风,已然是资质妖孽了。 几位老祖也暗自心惊,原以为几人联手拿下罗睺只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没想到这万魔之祖竟然这般难缠。 一时间西方地界风起云涌,但并未惊动其他洪荒生灵。说来也是奇怪,同样是准圣之间的斗争,祖龙元凤始麒麟三人打得是惊天动地、翻云覆雨,而罗睺和鸿钧几人之间却是悄无声息,便是近在须弥山的接引、准提二人也未能察觉。况且二人现在还正在为满天的魔气发愁,如何关注其他? 就这样,两方战场,一明一暗同时进行。这两场决定洪荒未来走向的大战,为后世之人敲响了警钟。 然而就是这样,依然有人前仆后继走上了三族的老路,不由得让人十分唏嘘。可见纵然有前车之鉴,后人也难免成了后车之辙。 混沌之中,祖龙元凤始麒麟三人不知打了多少时辰,祖龙一身坚硬的鳞甲早已伤痕累累,有些许鳞片也已经脱落了,金黄色的血液滴滴答答地落在虚空,随之化为虚无。 而元凤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身上的翎羽尽在,但是周身的火焰却不断成团脱落。等到身上全部的火焰熄灭,元凤却还不能回到不死火山之时,那才是真正的生死攸关之时刻了。 始麒麟的情况最惨,他既没有祖龙坚硬的鳞甲,也没有元凤可以抵挡伤势的南明离火,只能以肉身单纯硬抗。而且此处也并非洪荒大地,他并不能借助地脉之力修复自身伤势。始麒麟全身多处受伤,有几处已经深可见骨,棕褐色的血液有如泉涌。 这也是洪荒地脉缺失的主要原因,盖因麒麟一族修复自身伤势皆抽取地脉之力,这才导致了洪荒地表破碎。真论起来,麒麟一族反而因果最深,这也是为什么日后麒麟一族几近族灭的真正原因。 其实祖龙和元凤也一样,都不能借助各自的本源修复伤势。反而是白若,哪里有风,哪里就有力量为其所用。 三位族长蓄势待发,再一轮殊死搏斗即将展开。 第20章 三族落幕 三族杀红了眼,洪荒大地早就被血海浸泡,所幸大部分生灵已经逃到北冥,受白若庇护。因此三族虽然厮杀激烈,但是洪荒生灵竟比以往受到的伤害还要小许多。 只是此战过后,不知有多少生灵要受流离失所之苦。盖因三族之战惊天动地,山河相倾以至于川崩地陷,大多数生灵的洞府早已随着三族大战化为一片焦土。这因果自然要算在三族头上,未造杀孽已是万幸,这些却是怎么也躲不过了。 孔宣虽然待在白若身边,但明显心神不宁,时不时地便看向白若。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眼神里已然透露出了几分意思。 白若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收下孔宣会有今日之事。对孔宣的喜爱之意并未消减,只是今日若不出手,只怕日后心中便有了枷锁,日后如何能得证逍遥自在境界? “盘古开天地,龙凤麒麟出。 天地为其钟,浩荡气运悠。 然其不思量,以致生灵恶。 今日此番劫,因果早注定。” 白若唱道,却是面无表情,有如日后合身天道的鸿钧老祖。 孔宣面色通红,长拜不起。 白若默然。 虚空之中,元凤身上的南明离火几近消耗殆尽,始麒麟和祖龙的底牌也是出了七七八八。 “元凤道友,到了这般地步,难道你还要留手吗?!”始麒麟一脸疲惫又面带怒容,他是知道元凤手里有一笔不菲功德的,只是不知道元凤早就将其给了白若,此刻却是怎么也拿不出来的。 对面的祖龙听了冷笑一声,“你二人还有何手段,尽管使出来吧!”祖龙也是强弩之末了,不过是为了脸面强撑着了。 虽然祖龙在三人之中实力最强,但是元凤和始麒麟的实力也不是水做的,二人联手也能和祖龙抗衡,只是现在也没有多少余力了。 这个时候元凤又想起了孔宣和义妹盘凰,心中早已无有牵挂,听得祖龙一激,当即张口吐出一颗瑰丽的红色宝珠,宝珠上燃烧着熊熊烈火,这是元凤的本命内丹。 内丹悬到元凤头顶,一道赤红色火焰从内丹过度到元凤身上。元凤周身再次燃烧起红色火焰,气势为之一振。虽然看着气势磅礴,不过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始麒麟见状,也吐出自己的内丹,赭黄色的内丹颜色暗淡,早已不复原先那般温润柔和。 与此同时,鸿钧与罗睺之间的斗争也到达了白热化的阶段。 四位老祖身受重伤,身上的法衣破破烂烂,失去了原有的防御力,其中乾坤、颠倒、阴阳三位老祖面色灰暗,一副魔气入体之象。 鸿钧虽然没有身染魔气,不过其受的伤是最重的。不过罗睺也好不到哪儿去,诛仙剑阵隐隐有崩溃之象,可见罗睺伤势不轻,也压不住诛仙剑阵了。 “罗睺,你执迷不悟,休要怪我等不念昔日之情了!”颠倒老祖面色泛着淡淡的青黑,已有几分心魔入体之兆。 罗睺虽然身受重伤,仍然张扬大笑:“今日天意绝我,然尔等亦不能活! 说着,罗睺抛出两道流光。 四位老祖以为是什么厉害招式,俱都向旁一躲。然而两道流光的目标并不是四位老祖,甚至都没有近鸿钧等人的身,径直朝着一个方向去了。 天虽绝吾,然难尽绝所有! 此番虽然是天道算计罗睺,然而未必没有大道在后面推波助澜。 三千大道是神魔时代的产物,罗睺和鸿钧等人尽为神魔时代的老祖般的人物,虽然在天道之下能够躲过大道追杀,不过仍然不能完全规避大道影响。 只有等到日后鸿钧成圣,才能帮助天道取代大道,彻底将神魔时代留下来的恩恩怨怨消弭。 今日是天道给罗睺设劫,孰不知也是大道给这五人布下的局,让五人一同消解,这便是大道算计。此时大劫已起,天机混乱,便是大道算计,天道也无可奈何。 罗睺知道自己今日必死,然而并不甘愿被大道算计,因此将立身之宝送出西方地界,传到那与自己命数相同之人手中。罗睺就是这个性子,大道越是想算计他,他就越想算计回去,也不管自己的处境如何。 四位老祖也反应了过来,虽然不知道罗睺送出去了什么东西,也没有太过在意,就算这个时候罗睺能叫来援兵,也赶不及了。而且以罗睺的性子,能叫来什么援兵。罗睺性子极其傲慢,除了他自己之外,几乎不将其他洪荒生灵看在眼里,能有援兵相助才是怪事。 “几位道友,我看罗睺那厮已是强弩之末,不若我等一股作气,将其一举绞杀。也免得罗睺有机会逃出生天,让我等苦工白费 ”乾坤老祖眼露杀机,语气已有不善之意。 鸿钧暗自心惊,虽然罗睺确实该死,不过乾坤道友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鸿钧暗自观察了一下几人,发现几人眼中不时闪过赤红之色,不由得心中先起了提防之意。 话是这么说,可没有一人上前。 罗睺见几人踟蹰不前,又狂笑道:“你们这些道人就是如此虚伪。”旋即罗睺口吐黑气,发丝飞舞。诛仙剑阵再次稳固,内合地水风火,隐隐有重开天地之象。 在此危急关头,罗睺对于诛仙剑阵的掌握反而上了一层楼。 西方地界魔气翻涌,冲天杀气散开。先前被落罗睺收集起来的杀气逸散开来,遍布洪荒。 三族受了杀气洗礼,更是心神蒙蔽,只管厮杀,一时之间血海深了数尺,冥河老祖笑开了眼。 白若心有所感,一时出了洞府,远远地便看见暗红色的杀气有如潮水一般涌来。 眼看着有如实质般的杀气就要涌入北冥,白若衣袍鼓荡,数道罡风从长白山吹出,将那杀气吹散消弭。若是那杀气进入北冥,只怕一众生灵就要血染北冥海了。 众生灵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躲过一劫,还以为是三族更加疯狂了。 白若立在山巅之上,看着洪荒大地上的尸山血海,心中感慨莫名。三族数个元会才发展到如今的声势,今日一过,便是尘归尘、土归土了。 正当白若感慨之间,远处飞来两道流光,径直朝着白若的方向而来。 白若心下一惊,抬手就将来物定在原处。 仔细观察之下,才发现两团黑气包裹着的,竟是一莲一枪两件先天灵宝。 观其颜色,白若便知这**不离十便是魔祖罗睺之物,毕竟谁人灵宝能有这般重的杀伐之气。那黑色莲台还好,魔气并不深重,只是那柄黑色□□,却是魔气与杀伐之气并重,好一件天道杀伐至宝。 白若看着两件灵宝若有所思,如此说来,鸿钧和罗睺那里八成已经分出了胜负。 将两件灵宝收起,送上门的宝物岂有不收之理? 如果没有白若,罗睺不一定会将这两件顶级先天灵宝送出,大概率会随罗睺死战,以至于弑神枪受损,灭世黑莲品阶掉落。 白若的目光下次看向虚空,那么就是说,几位老朋友也该有一个了解了。 果不其然,不出片刻,洪荒上方天空居然裂了一条缝,修为不低的先天大能都能透过裂缝看向天外的混沌战场。 一个个先天大能目光震惊,可知此战惨烈。 白若目露忧虑,女娲补天那会儿可是不周山倒才补的天,这会儿不周山还在,这三位都能将天打出个缝儿来。只怕冥冥之中因果早已注定,大势不可更改。 洪荒之外气息驳杂、星河倒转,祖龙元凤始麒麟三人周围早已化为一片虚无,地水风火紊乱,天机一片混乱。 始麒麟倒伏体力不支,元凤身上早已经没有了南明离火附身,祖龙身上沟壑纵横,鳞片落了大半。 方才那一波儿杀气四溢,祖龙几人并未幸免。此时早已双眼赤红,可见杀气蒙心,再难清醒过来。 天道隐隐转动,天机重新有了规律。 孔宣也跟了出来,站在一旁静默不言。 虚空之上,祖龙双眼赤红:“今日便是你我同归混沌之日!”说完,祖龙身上爆起金光,体内龙珠蓦地被吐了出来。 一阵金光闪烁,白若便明白了,祖龙这是打算自爆龙珠,和元凤始麒麟同归于尽! 然而元凤和始麒麟此时均已力竭,再无阻止祖龙之力。 这时白若一旁的孔宣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白若叹了一口气,不知想起了什么,“罢了,倒是本座欠了你的。”白若此时之言意味深长,不知是在说什么。 随后,白若抛出袖中早已震动多时的凤凰珠,将其送到九天之上。 凤凰珠一离开白若控制,便径直飞往元凤的方向。 之后的岁月之中,很多洪荒大能对这一天都记忆犹新。 强烈的金光和红光交相辉映,照亮了整个洪荒大地。 祖龙始麒麟陨落,元凤勉强保住性命,然而气运尽失,再也难求大道。 三族时代落幕,洪荒大地即将迎来新的篇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2 23:57:51~2020-09-06 23:46: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煎熬 10瓶;缺月挂疏桐 6瓶;龙哥 2瓶;一夜夏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鸿钧成圣 三族族长身死其二,积攒数个元会的灵力反哺天地,这一量劫便算终了。 麒麟一族除过四不像之外,几近族灭。龙凤二族数量锐减,顶尖战力几乎死伤殆尽,再难称霸洪荒。 元凤虽然留得性命,然而此时虚弱至极,便是太乙金仙也能取其性命。 有句话叫做痛打落水狗,虽然这么说对三族不太尊重,但事实就是这么一个事实。这么些年受三族欺压的洪荒生灵可不少,想要趁机报复的可是不在少数。尤其是元凤此时虚弱至此,趁你病要你命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至少现在躲在北冥的不少生灵看着掉落洪荒的元凤,那叫一个虎视眈眈。龙凤二族受损严重,若此时洪荒生灵群起而攻之,说不得二族便有灭族之祸。然二族先前作恶,有此下场也无可厚非。 “我等受三族荼毒已久,如此祖龙始麒麟身死,元凤重伤不足为虑。不若我等联手尽灭三族,也算是一报数载之怨!” 果不其然如白若所想,不过片刻便有人呼吁道。如同沸水滴入油锅,登时便将整个北冥海炸了起来。 “对,对!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当即有人响应。 别看这些生灵修为大多不高,便是太乙金仙也能算是战力,可是蚁多咬死象。况且祖龙始麒麟身死,元凤重伤,三族士气早已不存。这个时候若要再受杀戮,那绝对是灭族之祸。 本来白若身旁的孔宣还庆幸元凤保住了性命,一听北冥的洪荒生灵这么说,眼睛顿时又红了。 白若见此又叹了一口气:“纵然我如此,然而元凤道友此前并未约束凤族,导致自身气运尽丧,落得个众生厌恶的下场。情实咎由自取,本座也无可奈何。”其实白若有办法,她本身就是现在洪荒修为最高的人,她要是开口,谁能拒绝? 别看鸿钧日后成圣,但是这个短暂的阶段,确实是她白若修为最高。只要白若肯出手,元凤定然无虞。 可这么做对白若有好处吗?答案是明显的,一丁儿点好处都没有。不仅一点儿好处没有,还会把之前在洪荒生灵面前积攒的好感败坏,这对白若来说才是最得不偿失的事情。 眼看北冥的洪荒生灵蠢蠢欲动,孔宣再次拜倒:“请前辈慈悲,孔宣日后定为前辈效死力!” 白若心里缓缓吐出一口气,这句话还是由孔宣自己来说最好。她心里虽然对孔宣十分喜爱,但她到底不是做慈善的。要白若为一人而恶了洪荒生灵,那也得看是什么事情,回报如何。要是元凤真的是那种死有余辜之人,便是孔宣再怎么求情,白若也不会答应。可现在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便是孔宣给出的这个承诺,也值得白若试上一试了。 袖中飘出一道清气,将孔宣扶起。 “不求你助我几分,便是日后你遇事,报出本座的名号,有这般好使就是。”白若状似调侃般说道,让孔宣的脸色更红了几分,把心中的悲愤倒是冲淡了几分。 随后白若的声音传遍北冥:“今日三族死伤殆尽,先前所造杀孽俱以返还天地。元凤道友镇压不死火山,造福南方生灵数载元会。今日入我北冥者,不得为难三族。” 此言一出,洪荒生灵震动。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位会在这个时候帮助三族,三族不是罪有应得吗? 有不少生灵都不明白白若这么说的意思,只是碍于白若对他们确实有大恩,这才没有第一时间冲出北冥。这二来,便是众人都想起来了,如今的洪荒之中,修为最高的可就是这位白若娘娘了。若是这位要帮元凤,他们这些人就算联合起来还真没有什么胜算。 就在洪荒生灵不太明白的时候,又听白若说道。“三族造孽,此间天地大劫俱已清算,尔等再造杀孽,只会业力缠身,无大气运者修为不得寸进,各自思量去吧。” 听了这话,洪荒生灵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位竟然是这么个意思。三族那么受天地钟爱,最后不也落得个几近族灭的下场。他们自认没有三族那样的气运,自然不想承受日后的反噬之力。 这么一想,所有的生灵都道:“谨遵娘娘教诲。” 白若淡然点头,其实心里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现在三族大战终了,但是鸿钧一日不成圣,那此量劫便一日不能终了。此为定数使然,白若确实无力改变。这也算是白若诓了众人,真让白若和众生灵为难,白若还是不愿意的。 坠落洪荒的元凤神智昏迷,只是隐约知道了个大概,明白是白若在这些她原本看都不看一眼的生灵面前保了自己和三族。 “我到底不如你...”元凤意识渐渐昏迷,陷入自我修复之中。 太阳星上,本来想要出手的帝俊也停下了动作。虽然他厌恶白若,但是不得不说,白若所言是正确的。如果这个时候打杀元凤,纵然能让洪荒妖族注意到自己,但是为此要背负业力却是得不偿失了。 冷静下来的帝俊又坐了回去,这让一旁的东皇太一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不用再劝兄长了。 血海里的冥河老祖却是不乐意了,本来若是杀掉元凤,吸取那一方血煞之气,老祖他迈入大罗后期那是板上钉钉的事。现在想要进入大罗后期,可不得废一番水磨功夫。 都怪这个白若,非要在这个时候开口,若是他这个时候出了血海,保不齐就回不来了。冥河心里暗自嘀咕,并没有宣之于口。冥河本来就生性谨慎,这个时候就更加不会妄动了。不过心里却是将白若记上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三族平静下来,因为两位族长已经陨落 ,洪荒杀气尽散。这个时候理智回笼,却发现身边族人几乎死伤殆尽,哪里还有杀戮的心思,哭都来不及呢。 残存的凤族守着元凤,哪里还有往日那般威风。 孔宣毕竟年幼,想要回到元凤身边。不过孔宣毕竟记着元凤的嘱托,目光看向白若。 白若无奈道:“却不是我狠心拦你,只是元凤道友有先见之明。此时你回去对凤族并无多少助力,反而会让元凤道友分心。本座应你,只要你肯留在本座身边,日后凤族定有再兴之日。”白若算计到了很久之后,久到孔宣日后入了准圣,仍然对白若毕恭毕敬。 这个时候的凤族看起来满盘皆输,然而白若却从中看出了些许生机,这其中可以操作的余地太多了。 都说圣人算计,可现在圣人未出,她白若便先算计一步。 孔宣听到这里只能点头称是,放下回去的心思。其实白若这点没有说错,元凤好不容易才没有让凤族的反噬之力波及到孔宣身上。孔宣这下要是回去了,不仅元凤心血白费,便是白若之后的诸多盘算都不能实施了。 另一边,西方地界大半被夷为平地,只有一座山峰幸免。而这边的变故,居然没有多少天地大能发现。除了身在其中的接引、准提二人,西方变故好似就没发生过一样。 西方受损严重,灵脉十不存一,这便是西方难能大兴的原因。罗睺以西方灵脉为引,在诛仙剑阵之中自爆,三位老祖魔气入心,唯有罗睺神智清明。 一片废墟之中,白眉道人颓然坐在地上,毫无先前那般仙风道骨的形象。 道人周围还散落了一图一幡一鼎,四把宝剑和一张阵图。而先前的几位老祖和魔祖罗睺,却不见了身影。 想来随着罗睺自爆,三位老祖也不幸陨落了。 鸿钧虽然身受重伤,不过神智仍然清醒,默默祷告道。 “天道在上,今鸿钧幸不辱没天命,诛灭魔祖罗睺。只是三位道友不幸陨落,无可奈何。然此后天道大兴,洪荒生灵再不受魔道肆虐之苦。” 话音刚落,一道浩大玄黄功德进入鸿钧体内。鸿钧身上的暗伤顿时痊愈,气势还在节节攀升。 鸿钧心有所感,摸出造化玉蝶参悟三千大道。 白若立在长白山之巅,眼神缥缈。 天边突然升起一道耀目白光,整个洪荒生灵为之震动。 “不知何方大能出世?!” “这是哪位大能?!” 一时之间洪荒大能纷纷侧目,盖因这道白□□势磅礴,远要比他们声势浩大。 三清之中的老子头一次露出郑重的神色。 西王母出了西昆仑,镇元子出了五庄观,红云出了火云宫,女娲、伏羲出了凤栖山,就连鲲鹏和冥河,两者一前一后也出了北冥海和血海。 白若眼神凝实,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地。 鸿钧成圣了。 自此之后,大道被天道取代,一切事物都将有定数可循。大道对白若的算计也将结束,然而天道对白若的算计又要开始。 今日之后,谁人可以成圣,谁人又将名留洪荒。这是有些人的时代,有些人将登上洪荒舞台,谁将是新的天地主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6 23:46:19~2020-09-07 20:56: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深海sperm 19瓶;赋闲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四极 耀眼的白光还在持续当中,所有的洪荒生灵为之侧目。阵阵清气蒸腾,仙音乐鸣之声不绝于耳。 百亩庆云开道,紫气东来之象。 真是一个异彩纷呈,天宫胜景。 异象散去,一道苍老的声音传遍洪荒。 “吾乃鸿钧,生于混沌未开之时。今诛杀魔祖罗睺,使天道有常,证得混元无极道果,成就天道圣人之尊。历万劫而不灭,沾因果而不染。追盘古而比其位,开洪荒圣位第一。” 众生皆惊,圣人?那是什么境界?真的有生灵能到达这个境界吗? 只听鸿钧继续说道:“吾今日得证圣位,感洪荒众生艰难,于三十三外天之紫霄宫开坛讲道,百年之中,凡是有缘之人,皆可以来听。” 一听这话,不少生灵却都是看向了白若,这位娘娘可是比这位鸿钧圣人还要更早开坛讲道的。这样一来,洪荒众生灵倒是有些冷静下来。都是讲道,不过这次圣人讲道,到底名号更是响亮些。也有不少生灵期待,却不知,这三十三外天的紫霄宫,可不是谁人都能得去的。 “此番量劫由魔祖罗睺挑起,三族虽则受其蛊惑,有无辜牵连之处。然而平日并未造福洪荒,反而导致众生怨念,今日遭劫早有定数。至此量劫已完,尔等各修清福,勿要再造杀孽。”这话却是和白若一个意思了。 白若首先响应:“自当如是,谨遵圣人法旨。”白若第一个回应,等于承认了鸿钧所言,其乃圣人尊位,比自己要强。 其他生灵见白若都这么说了,便都俱称道:“谨遵圣人法旨!” 鸿钧眼神缥缈,看了白若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洪荒大地上的战场被选择性地遗忘了,好似一片鲜花着锦,盛世太平。 就在这时,天空之上的那条裂缝开始显示存在感了。不时有罡风吹进洪荒,虽然不强烈,但混沌之外的危机感让一众生灵不由胆寒。 鸿钧挥手,一道玄黄功德打入天际。裂缝消弭,罡风消散。别看鸿钧好似轻飘飘的一手,换作其他人来,没准儿还做不到这个地步。 盘古陨落之后,有两成的开天功德进入洪荒,作为稳定天地的存在。若非祖龙元凤始麒麟在天外大打出手,引发混元级别的战斗,这洪荒可以说是固若金汤。便是有了细微裂缝,也得好大功德来弥补。 而如今的洪荒之中,除了三清白若,能拿出功德之力补天的,可不就是这位刚刚成圣的鸿钧老祖嘛。 鸿钧这一手,显示了他作为圣人的威严和能力。 “洪荒生灵免受罡风之灾,圣人功德无量。”白若双手合十,真心实意道。 鸿钧道人此举确实造福洪荒,白若虽然也能做到这样,但也没有鸿钧这样轻松。二来正是人家显示圣人威严的时候,白若也没有那么傻,驳人家的脸面。 就在这时,整个洪荒大地忽然震动起来,隐隐有颠覆洪荒大地之象。东南西北四方均出现一个无尽黑洞,隐隐有破坏洪荒的迹象。 而北方的这个黑洞,恰好就在北冥海上空,前面就是避祸北冥的诸多生灵,真等黑洞开始发力,恐怕这些生灵都要遭难。 一众生灵大多还没有反应过来,不是说量劫已经结束了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啊?有些反应过来的生灵无不快速远离黑洞,生怕迟了一刻就被黑洞吞噬进去,那才是真正的求生无门了。 这次没有等鸿钧出手,白若身上爆发出浩大灵力,先将北方的黑洞勉强镇压住了。不然今日在北冥的诸多生灵,保不齐就要被吸进去大半了。 白若心中叹息,恐怕是三族大战,早已经牵动了洪荒地脉,导致地脉缺失,此时却是反噬的恶果到了。 鸿钧道人看了白若一眼,眼神之中含着赞许,细看之下居然又有一丝纠结。 堂堂圣人,纠结什么? 鸿钧道人挥手,定住了东南西三个方向的黑洞,随即说道,“三族大战,以致洪荒地脉不稳。四极震动,洪荒有倾覆之危。当以四位大罗金仙镇压四极,永世不出。” 此言一出,洪荒所有的大罗金仙脸色剧变。怎么?还要用他们镇压四方不成? 不等这些大罗金仙们说什么,鸿钧又说道:“三族屡造杀孽,此番量劫虽过,然天地不宁,仍需三族出力。” 这下那些大罗金仙俱都放心,他们又不是三族中人,自然不用受那镇压之苦。 鸿钧看众人反应,不知心内在想些什么。随手一指元凤。 “凤族族长元凤,虽有悔悟之心,但并未约束族人,是以命你镇压南方之极,可愿否?”这件事其实对元凤是有好处的。此前鸿钧和白若都说过此番量劫已过,那便是现在之事是有功德可以获得的。 虽然鸿钧讲道时才会提到功德为何物,然而并不妨碍有些先天大能对功德之力有个模糊的概念。 先前镇元子经过白若提点准备地书,鲲鹏受到白若讲道启发而创造妖文,这都是积攒功德之举。 虽然元凤失去自由,但是凤族避居西方,也算是得到保全。这样等到白若以后谋算,凤族才会有再次大兴的机会。 而且鸿钧虽然问道可愿否,但是这么明显的局面,会给元凤拒绝的余地吗?白若毫不怀疑,如果此时祖龙始麒麟还在,镇压四极的名额一定有他们二人。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白若没有参与三族大战,但是看着鸿钧问元凤,白若心里陡然升起一丝不妙之感。 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要知道白若自从来到洪荒之后,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有。这种直觉,并不让白若感到开怀,反而有一丝警惕。 鸿钧...该不会让她... 元凤此时虽然虚弱,然而神智尚在。甚至这个时候的元凤,思考速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知道这是凤族的一线生机,当即叩首道。 “元凤愿意。” 随后元凤身上突然爆发出一阵玄黄光芒,周身燃烧起红色火焰,好似突然有了力气,带着残存的凤族前往西方。 随着元凤进入南方,南方之极稳固,黑洞消失。元凤气势回升,又是那个尊贵无比的准圣后期圆满大能。 从此之后只有西方陵光神君,再无凤族族长元凤。 当初那些对元凤喊打喊杀的生灵,此时一脸尴尬,虽然人家在南方出不来,但是你要是去了南方,可保不准就出不来了。许多人在心中告诫自己,以后没事儿可不要去南方。 元凤并不会秋后算账,凤族现在可是刚刚脱离险境,她可不会在这个时候恶了洪荒生灵,那样做才是真的蠢货。 看到西方稳固,鸿钧目光投向龙族。 “龙族之中可有愿意镇压东方之极者?”这也是鸿钧给受了洪荒数载元会钟爱的龙族一个面子。不然直接指名,还会有龙族拒绝不成? 其实问也只是走个流程,现在龙族能拿得出手的大罗金仙就那么一两个。祖龙九子生死不明,能有资格镇压东极的,那也没有几个了。 “小龙愿意。”一条青龙出列道。 好巧不巧,这条青龙正好是当初和睚眦一起,想要强占女娲洞府的那个。 青龙带着残余龙族进入东方,登时进入准圣初期。不过此后修为难得寸进,也只能在东方偏安一隅了。便是其余龙族,又能有几分余力保护。 麒麟族死伤殆尽,除了太子四不像,便没有一个大罗金仙修为的。 鸿钧看了一眼洪荒战场,再次说道。 “凡是参与三族之争的洪荒生灵,虽然是被三族逼迫情有可原,但仍对洪荒造成损害,是以在此择一镇守西方之极。” 西方刚刚经过一场大战,早已灵脉尽毁十不存一,此时镇压西方,可是一件苦差事,日后享受不到灵气反哺,只能等日后西方大兴,才能缓过劲儿来。 这次鸿钧可没有问谁可愿否,直接点了洪荒战场中的一只灵兽。 “命尔镇压西方之极,日后自有后报。” 鸿钧所指,乃一浑身沾满血迹的白毛老虎,是效忠麒麟一族的灵兽。想来鸿钧特意指出白虎,也是有这个意思。 白虎顿首:“领命。 巨大虎躯进入西方,白虎一跃成为准圣初期修为。 虽然青龙白虎只是准圣初期修为,但是二人身负镇压四方使命,便是圣人也不能轻易打杀。否则那反噬之力,便是圣人也不敢轻易承受,除非能找到那替代之人镇压四极。 如此,只剩下北方未定了... 鸿钧目光在洪荒战场上转了一圈儿,复又将目光落在白若身上。 白若心里咯噔一声。 下一刻果然便听鸿钧说道。 “北方之极兹事体大,不知白若道友可愿代为镇压?”叫的是道友,干的却不是人事儿。 鸿钧此言一出,西王母、镇元子、红云、伏羲、女娲等人面色大变,均不明白为什么会让白若镇压北方。 唯有鲲鹏笑出了声。 第23章 位同圣人 鸿钧来这一手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在几乎所有的洪荒生灵看来,白若是最不该被这样的。 且不说白若先前传道妖族有大功德,就说现在白若收留洪荒生灵于北冥,便已经是有大功于洪荒了。现在鸿钧说要白若镇压北方,所有人都是错愕的。 当然这些人里不包括鲲鹏和冥河。前者和白若有夺宝之仇,后者又觉得是白若打乱了其计划,所以这二人是最愿意看到白若倒霉的。 白若神色未变,她知道鸿钧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些话。因为天道也在看鸿钧这个新出炉的圣人到底适不适合执掌洪荒,有没有资格教导接下来的先天圣人。 鸿钧若是肆意行事,恶了天道,便他是天道第一圣人又如何?虽则圣人不死不灭,但只要身在此方世界,便要遵守规则。否则和昔日的三族族长又有何区别,到头来劫数临头,便是圣人也躲不过去。 鸿钧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北冥海深处,随后说道,“白若道友于洪荒有大功德,自不受镇压之厄。北方地界福缘气运,皆系道友之身,北方生灵也当听道友调遣。道友虽无圣人之名,然可受圣人之礼,举圣人仪仗。洪荒生灵见道友,便如见圣人。” 此言一出,洪荒震动。 鲲鹏神色难堪,旁人不管,他可就是北冥诞生的先天生灵。白若要是真对他出手,他还真没有还手的余地... 受圣人之礼...鲲鹏老牙暗咬,脸上神色狰狞,又有些许嫉恨。 虽然鸿钧说得体面,可白若并没有被冲昏了头脑。她终究不是圣人,便还有身犯杀劫,真灵泯灭的可能。准圣又怎么样?位同圣人又怎么样?祖龙元凤始麒麟何等威风?然而如今三去其二,元凤避居南方不出。便可知现在的这些体面,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罢了。 白若并未在第一时间答应,然而鸿钧若执意如此,白若大抵是不能拒绝的。 谁让鸿钧是圣人呢。 鸿钧许是看出了白若对他开出的条件并不心动,心内不由失笑,看来这位也是个有趣的人物。鸿钧此时还未身合天道,仍有自己的情绪思维存在。虽然很浅淡,但这证明鸿钧仍是圣人鸿钧,而不是天道鸿钧。 从袖中摸出一块玉简,鸿钧将其送到白若面前:“天数使然,大势不可改,而小变亦可。望道友悉心参悟,免受三灾五劫之苦。”鸿钧眼中透出狡黠之意,看得白若也面露微笑,心神罕见放松了一丝。 看来鸿钧也是个有故事的,白若收起玉简,心中暗道。 “谨遵圣人法旨。”虽然心里放下了些许成见,不过白若的话还是表明了她的态度。她今日答应鸿钧,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鸿钧是圣人,而她没有拒绝的余地罢了。 鸿钧心中轻叹,随即又有些笑意。 天道啊天道,他可是顺了它的意思,让这位留在了北冥。不过日后如何,且看分晓吧。 鸿钧之所以要点白若的名儿,完全是天道的意思。天道也是卸磨杀驴的主儿,这还没个一二四呢,就开始算计上了。 不过鸿钧也是性情中人,明面儿上是顺了天道的意思,但是暗地里给白若的暗示也足够了。尤其是给白若的种种尊荣,按照天道的意思,那是本不该有的。然而以白若的功德,这些也是她能享受的。就看鸿钧的意思如何,这关系到白若的待遇问题。从鸿钧的表现来看,至少这个时间的圣人鸿钧还是偏向白若的。 白若话音刚落,顿时周身爆发起耀眼白光,一阵异象直冲天际。虽然比不上鸿钧那般令人瞩目,但是此时洪荒生灵尚未离开北冥,是以绝大部分洪荒生灵都能看到这一幕。 整个长白山异象纷呈,好一派仙家气象。明明是苦寒之地,这个时候看起来竟有一丝世外桃源之感。 白若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很玄妙的感觉,已经超越了准圣境界巅峰,但是仍然触摸不到那似乎近在眼前的圣人境界。好似有一层膜,将圣人之境和自己隔了开来。只能看得到,但就是到达不了那种境界。 鸿钧看着白若变化,心中暗道若不是此时天道已有定数,说不得这天地间便要再出一位天道圣人了。 “参见白若娘娘!”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随后声如潮涌。 “参见白若娘娘!” “参见白若娘娘!” 声音响彻洪荒,上达天听下抵九幽。 鲲鹏脸色更加难看,冥河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待一切平静下来,鸿钧看着洪荒众生道,“东方孟章,南方陵光,西方监兵,北方执名,四极各有所属,自此洪荒安定。”旋即又道。 “以百年为期,百年之后吾在紫霄宫中讲道,有缘之人皆可来听。” “谨遵圣人法旨。”洪荒生灵再次拜道。 鸿钧对着白若微微一笑,便听白若说道。 “白若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圣人成全。”这个时候开口,也让一众先天大能大为惊讶。 鸿钧也有些微讶,他认为白若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种话。虽然他只见过白若一面,但他却有一种直觉,那就是白若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 “道友但讲无妨。”鸿钧微笑。 白若说道:“此番量劫过后,龙凤二族各有归属,然麒麟一族几近灭族。虽则三族触怒天地,然麒麟一族情实可悯。恳请圣人垂怜,每遇洪荒祥瑞幸事,当有麒麟现世,以昭告洪荒。”翻译成白话就是,龙凤二族有了孟章和陵光两位神君,后顾之忧已无。然而麒麟一族什么都没有,难保日后不会灭族。而麒麟一族实在可怜,并没有犯多少过错。以后洪荒要是有什么天大的好事发生,该让麒麟出来溜达一圈,做个吉祥物。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保全麒麟一族血脉,别到了最后麒麟一族绝嗣,成了天大的讽刺。 便是鸿钧也不由微微动容,元始天尊身旁的四不像早已泣不成声。 洪荒生灵也没有想到白若娘娘竟然心细至此,都能想到麒麟一族至今仍无依靠。这么一来,便是在鸿钧这里给麒麟一族留了名字,旁人也不敢轻易对麒麟一族动手。 别看先前鸿钧那么说,但到底是模棱两可,都没有明确说不许对三族杀戮。业力并不是没有化解的办法,要是有些人能化解业力又对三族抱有杀心,那三族可是大祸临头了。 血海之中,听到白若这么说,冥河生吃了白若的心思都有了。这个白若,一而再再而三地打乱老祖的计划,真是可恶至极! 元屠、阿鼻震动,昭示着主人的震怒。 鸿钧轻叹一口气,“白若道友慈悲。” “白若娘娘慈悲!” 不知多少生灵附和。 “如此便允了道友之意,麒麟一族作为祥瑞象征,每逢幸事而出。”鸿钧很痛快,或许白若很合他的眼缘也说不准。 这便是保住了麒麟一族。 “圣人大德。”白若稽首道。 其实这个事情白若自己也能做,不过白若知道自己的分量,说话肯定不如鸿钧好使。而且这只能管一时,并不能管一世。以后圣人说话要是不管用了,那才真的要洪荒大乱。 而且弱肉强食也是洪荒最基本的生存法则,不能说没有杀戮发生,天性如此,也无可奈何。 白若尽到了自己的努力,同样也会在未来收获果实。 鸿钧驾起庆云离开,白若转身回转道场。 龙族居万龙宫,不再统领水域。凤族居不死火山,不再过问世事。麒麟一族隐世不出,踪影难寻。 三族就此退出洪荒舞台,又保住了几分体面。 洪荒生灵循序退出北冥,心中感慨万千。 一切好似又回到原点。 不少生灵开始准备,百年之期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去听圣人讲道的好处,岂不是比听白若娘娘那次讲道还要多? 许多洪荒生灵并没有听懂鸿钧口中的有缘人是什么意思,而且鸿钧所讲三千大道过于玄妙,非得是大毅力大机缘者不能参悟。听不明白就过去了,鸿钧可不会像白若一样,来来回回地把一个修炼方法讲上那么长时间。 白若传给妖族的修炼方法在鸿钧看来,讲上三天已是极限,听懂听不懂各随机缘。若真那样,现如今洪荒之中哪里有这么多生灵摆脱蒙昧。 不是鸿钧无情,是命数使然。在鸿钧看来,有些生灵本不该得道。强争那一丝命数,反而损伤自身。不过在那些洪荒生灵来看,若是一辈子都不能超脱蒙昧,那悠久的寿命便也没什么意思。 回到道场的白若将玉简贴到手心参悟,孔宣乖乖坐在外面不敢打扰白若。 “原来是这样。”读完玉简的白若面露笑意,如中天之明月,光华潋滟。 天道啊天道,你可真是够无情的。 不过这件事需得日后再说。 想起罗睺的两件灵宝,白若从袖袍中将其取出。 第24章 祖巫后土 弑神枪和灭世黑莲作为顶级的先天灵宝,自然有其玄妙之处。 通体漆黑的尖枪萦绕着嗜血杀气和冲天魔气,这柄神枪早已入魔,如果白若要收为己用不被魔气反噬,需得将其中的魔气全部拔除才行。至于剩下的杀气不用去管,弑神枪本就是杀伐至宝。 宛如墨玉一般的莲台,泛着清冷孤寂的气息,看着像是玉石雕琢而成,但是没有一丝玉石的温润之感。 这两件灵宝的玄妙之处在于,弑神枪杀人不沾因果,是一等一的杀伐至宝,能够和其比拟的也只有冥河老祖的元屠、阿鼻两把宝剑。 这是多么逆天的技能,要知道洪荒生灵一旦造杀孽过多,自身气运便会受到反噬。轻者修为难得寸进,重者业力反噬身死道消。 而罗睺的这把弑神枪可以无视因果,足以说明其珍奇之处。 不过白若并不会因此目空一切,借着弑神枪之威大兴杀伐。要知道魔祖罗睺的前例可还在那儿摆着呢。虽然说是魔祖罗睺行杀伐魔道恶了天道,这才招致天道算计。然而罗睺平日里就不怎么把洪荒众生放在眼里,真打杀了也不怎么在意,如此行径才更让天道忌惮。虽然弑神枪杀人不沾因果,但是罗睺的行为实在过于出格,如果不及时镇压,恐怕整个洪荒都会遭劫。 白若和罗睺不一样,她不太喜欢杀戮,虽然不是不可以,然而白若一向克制。为的就是不让自己业力缠身,真到了应劫之日一丝反抗余地都没有,那才是真的悔之晚矣。 弑神枪此时魔气深重,还不能为白若所用。便是白若这等修为境界,将弑神枪在手里握久了,也会感受到有一丝魔气入心。 难以想象魔祖罗睺本人心中的魔念到底有多么深重,其人陨落之后,伴生灵宝之上残存的魔念居然还有这般蛊惑人心的能力。这要是落到其他人手里,保不齐就要被其中的魔年腐蚀神智了。 将弑神枪收起,将这其中魔气完全拔除之前,白若是不打算再碰了。 白若的目光转向灭世黑莲,这件灵宝看起来平平无奇,敛去那一丝魔气之后,看着就是一个普通的玉石摆件。然而白若方才了解之后,才知道此宝到底有多么珍贵。 要说先天灵宝大多都不会愧对其名号,尤其是顶阶的先天灵宝,更是各有玄妙。 灭世黑莲以劫数之气为食,简单来说,逢大劫临世,先天生灵无一不退避三舍,生怕劫气缠身、沾染因果太多,最后不得脱身。然而灭世黑莲便是劫气克星,入劫之人不用担心自己身犯杀劫,因为劫气根本不会在其身上累计,又哪里来的杀身之祸呢。 这也是罗睺为什么暗中挑动三族大战却能全身而退的原因。不然祖龙元凤始麒麟毕竟是准圣后期圆满境界,对旁人的算计又怎么会一丝也察觉不到?最后还得是天道出手,才让罗睺伏法。 虽然罗睺身怀这两件重宝也没能躲过天道算计,但这并不能说明这两件灵宝不好,只能说明天道算计更甚,不惜以三位先天神魔的性命为筹码,也要覆灭罗睺。 白若自认为心性不比罗睺更加残忍,便是天道想要算计她,也要掂量掂量她没了之后,这浩大功德冲击洪荒,天道能不能继续运转还是个问题! 对于白若目前面临的情况,弑神枪可以暂缓,因为这件杀伐至宝只是起一个威慑作用,白若内心并不想有用到它的一天。 而灭世黑莲倒是恰到好处,白若心知自身是因为“劫运缠身、气数已尽”的原因,才身犯杀劫,以至于最后身死人手,数载元会之法力俱以反哺天地。 有了灭世黑莲在手,还怕这一身劫气没有去处?要知道白若现在可是大功德之人,只要不是自己作死,哪里会真的有劫运缠身的一天。天道便是想要算计,也得看看能不能让白若身犯杀劫。 灭世黑莲本就无多少魔气留存,想来罗睺也是将其作为消耗劫气的容器,并未让魔气浸透其中。只是在平日里难免有接触,这才留有一丝魔气。 这些积累下来的魔气对白若来说早就不算什么,搭上点儿功德之力,再以**力涤荡,便能尽消其中魔气。灭世黑莲不比弑神枪,弑神枪那是深入骨髓的魔念,虽然罗睺陨落,然而其凶性早已养成,想要祛除其中魔念,非得水磨功夫不可。 待到魔气尽数消散,宛如玉石的莲台更加趋于平淡,原先那一丝阴郁之气悉数消散,只剩下那一抹莹润。 白若心下满意,当下便给灭世黑莲上面打下了自己的神识烙印。 罗睺陨落之后,其所有灵宝便都成了无主之物。这也为什么鸿钧能将诛仙四剑加阵图,赐给通天的原因。 黑莲认主之后,便漂浮在白若身边,状似亲昵地蹭来蹭去。 白若还以为黑莲十分喜欢自己,心中感慨宝物有灵,不由得用手摸了摸黑莲。 这下可好,黑莲直接从白若手心处吸出来一缕颜色浅淡的劫数之气。 黑莲将劫气吸入莲台之中,开始消化。不过片刻,那一缕劫气便消散于天地之中了。 白若起初微愣,旋即脸色铁青,颇有一丝咬牙切齿之感。这可是量劫刚刚结束啊,哪里就来的劫气,天道好算计! 同时白若心中也闪过一丝后怕,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法子最是歹毒,要是自己没有得到灭世黑莲,保不齐还真就着了天道的道儿。 这种几乎查探不出来的劫气,日积月累之下陡然发作,也是能要命的。 虽然白若心中极为震怒,但是并没有发出多少动静。就是连外面的孔宣也没有惊动,足见白若的养气功夫十分到位。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白若嘱咐孔宣在洞府之中好生修炼,自己则去洪荒之中走一遭。 便是紫霄宫中讲道尚未开始,便也可以先在洪荒落子了。 因为三族大战,洪荒地脉缺失,是以灵气浓度大幅度降低,一时之间难以恢复。这也导致本来就资质、跟脚、心性不佳的大多数生灵,修为境界更加难得寸进。 白若出来却是为了一个人,只是能不能遇上还要看自己的运气好不好。 鸿钧给白若暗示了,在他讲道结束之前,白若仍然可以自由在洪荒行走,不用受到规则制约。而且鸿钧也教给了白若法子,让其不必和孟章、陵光以及监兵一样。因为白若镇压北方本就是无妄之灾,鸿钧自然做不到合身天道之后那般冷酷无情。 这一日,白若远远看见中央大地,不周山之下,有一万丈身躯屹立洪荒之中,不停以自身法力修补洪荒地脉。虽然收效甚微,然而此人毅力可嘉,值得让人钦佩。 白若心下点头,她要找的人出现了。 早先应镇元子道友那一桩机缘,便可以兑现了。 白若满面笑容迎了上去。 “后土道友,长白山白若,这厢有礼了。”白若稽首一礼。 人身蛇尾,背后七手,胸前双手,双手握腾蛇,中央土之祖巫 。这便是白若此行的目的,便是巫族十二祖巫之一的后土祖巫。 后土听得自己名字,转身看向来人,一脸惊讶。待听到白若名号之后,又有些许了然。若是这位驾临,便是知晓自己名号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祖巫后土,见过白若娘娘。”说着后土便要行礼。白若的名声可以说是传遍洪荒,因为巫族重情重义,所以白若的名声在巫族竟然还要好上几分。虽然巫族此时实力还比较弱小,但头顶上的三族已不成威胁,巫族想要崛起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白若怎么会真让后土给自己行礼,连忙扶住了后土。 “你我道友相称即可,无须那番虚礼。” 后土一脸受宠若惊,身后的七只手都不知道放哪儿了。她自认和这位前辈没有任何交集,怎地这位前辈见了自己却是这般熟络呢? 可不得熟络,不这样接下来的话可改怎么说。 白若一脸温和笑意:“道友心系洪荒大地,为众生修补洪荒地脉,当得起白若一礼。”后土这下更是不知道把手往哪里放,整个人都拘谨起来。 过了一会儿,在白若含笑的眼神下,后土邀请白若去自己的部落一坐。原也是后土法力即将耗尽,不能继续进行修复工作,白若倒是来了个巧。 白若正好想要见识见识日后名震洪荒的巫族,于是欣然应允。 后土部落人丁兴旺,部落居民生性淳朴,心性契合土之一道。 “后土祖巫回来了。”一见后土回来,便有一个身材高大、双耳挂黄蛇的粗犷男子迎了上来。 男子看见后土身旁的白若,脸上露出疑惑神色,“这位是...?” 现在的巫妖二族还未兴起,自然没有日后那种针尖对麦芒。甚至因为三族压迫,其他种族之间空前和谐。 “这是白若道友。” 第25章 紫霄宫中 男子的脸上先是划过一丝狐疑, 接着便是恍然大悟。 白若的名声在洪荒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盖因先前为麒麟一族在鸿钧圣人面前求了前程,让一众洪荒大能觉得白若有情有义。尤其是在巫族,白若的名声更是好得让人出乎意料。 十二祖巫之间感情极好, 同进退、共患难, 对白若肯帮麒麟一族的行为大为赞同。虽然巫族也受过三族欺压,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认同白若的行为。 这会儿就体现出来了。 男子双手抱拳:“见过白若前辈!”男子脸上表情真挚, 但并没有屈膝行礼的动作。 巫族只跪盘古父神, 对于其他实力强劲的先天神圣, 只是保持应该有的尊重罢了。 而后土对白若那样,是知道白若的实力远非现在的巫族可以抗衡, 一是对强者的尊重,二者是不想给巫族招惹祸患。 拎得清并不等于软弱,知情识趣才能带领族群走得更远。 后土见白若面上并无不虞之色, 于是更加放心,给白若介绍道。 “这是后土部落的大巫夸父。” 听到祖巫介绍自己, 夸父脸上浮起一丝憨笑。 白若心下闪过了然,原来这就是逐日而死的大巫夸父。 夸父现在太乙金仙中期修为, 等到日后帝俊登临天地之位, 才会晋升到大罗金仙修为。 等到帝俊十子出了汤谷,才是巫妖大战的真正□□。 白若脸上含笑,对着后土说道,“我观夸父面色坚毅,是大毅力者。然其与阳火相克,遇之需规避也。”这便是隐晦提点了。 如今巫妖尚未兴起,鸿钧尚未身合天道,天机朦胧混沌, 正是方便白若算计的好时机。 白若提点夸父并不是为了避免巫妖之争,二族兴起之后势同水火,步三族后尘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至于白若为什么这样做,大概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后土知道白若神断之名,并不敢轻视,嘱托夸父记下白若之话,便带着白若去了会客的地方。 直到进了大殿,白若才感慨巫族果然粗犷,除了修炼别的事情一律不上心,整座大殿看起来比白若的道场还要俭朴几分。 “后土道友心向大道,至纯至简,白若佩服。”白若真心实意道。 如今的洪荒大能之中,哪一个的修炼洞府不是力求富丽堂皇,便是修为高深如圣人鸿钧,那紫霄宫中不也是瑶池仙境、如梦似幻一般。 巫族走的是以力证道的路子,追求的是盘古那样的一力降十会。对于修炼环境本就没有多少追求,能遮风挡雨便很好了。 如今便体现出来了。 夸父怀抱两个瓦罐进来,将瓦罐放在后土和白若中间,便退出去了。 “这是取自临近山泉的清泉水,请道友品尝。”知道白若先前所言皆是真心,后土神色更加自然。 白若回之一笑:“倒是劳动夸父了。” 随后二人各自取用。 “清冽香甜,别有一番韵味。”白若很给面子。 后土也笑道。 “圣人百年之后讲道,不知后土道友可有前往听道之意?”白若未先提起修补地脉一事,反而先说起了这个。 后土眉毛微凝,神色之中透露出一丝不以为然,“圣人法力无边,而我等巫族乃盘古父神后人,并不修元神之道,圣人所讲,与我巫族并无助益,不去也罢。” 巫族不修元神,只锤炼肉身,走的是和盘古一模一样的路子。不过盘古因为开天辟地力竭而亡,不知如今的十二祖巫又能走到哪一步。 所以这正是后土对鸿钧讲道不以为然的最大原因,因为实在没什么用啊。道不同不相为谋,实实在在的道路分歧,能有什么好听的。 白若有不同看法,浅笑道:“虽则道途不尽相同,然则殊途同归,都是求道之人,身怀问道之心。然圣人毕竟是现如今天地之间第一人,如能在紫霄宫中求得位置,便是巫族不修元神,也不见得圣人便无话可说。” 白若的意思很明白了,就算圣人和巫族不是同路人,然而圣人境界之高,对巫族多少还是能有一些指点的。 后土若有所思,“按道友之意,这圣人传道,于我等有益无害?”后土不愧祖巫之名,一下子就明白了白若的意思。 白若笑道:“然也。” 不管巫族和妖族所修之道为何,大抵殊途同归。鸿钧既是圣人,便是道之尽头第一人。听圣人传道,总会有一二收获。 “待我和兄长等人商议过后,再行决断。”后土笑着说道。其实后土这样说,已经是有几分把握了。虽然帝江、共工等人对鸿钧一道并不感冒,但这并不妨碍他们陪后土走上一趟紫霄宫。 见这个事情落定了,白若转而说起她的另一个来意。 “方才我看道友以自身法力修补缺失地脉,然而收效却甚微...”白若话并未说完,而后土已经明白了白若的意思。 后土无奈叹道:“我虽是土之祖巫,然只能运用土之法则为己用,反哺地脉实是有限。”简单来说,就是后土可以从地脉中抽取力量,但是想要修复地脉却得耗上水磨功夫。 白若心下了然,遂笑道:“虽是这般,然道友此举亦是功德无量之举。我此番前来,正是为了襄助道友修补地脉,也好全了道友心意。” 后土脸上浮现喜色:“不知道友有何办法?”后土听白若有办法,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激动的神色。 也由不得后土不激动,她在进行修补时才发现,以自己的修为,想要完全修补洪荒地脉,还不知道空耗多少岁月。不仅耽误自身修炼,便是这洪荒众生,也是道途难求。 白若淡笑道:“万寿山五庄观的镇元子道友,有一宝物名曰地书,正好与道友相合,由道友施展地书玄妙,定能事半功倍。” 镇元子的地书号称大地胎膜防御无双,然少有人知这地书在牵引地脉之力上,完全不逊色祖巫后土。若后土有地书襄助,其修复洪荒地脉的速度必然加快。 镇元子虽然是先天第一道戊土之精和十大灵根之一的人参果树结合而成,但是镇元子更加偏向于乙木大道,对于土之一道实在没有多少建树。不然那孙猴子推倒人参果树的时候,镇元子自己就能治了,何必让孙猴子去请观音的羊脂玉净瓶呢。 后土脸上闪过迟疑之色,“我与镇元子道友并不相熟,且地书乃...”后土还未说完,便看见白若脸带笑意地看着自己。后土心中瞬间闪过明悟,白若道友能这么说,定然是有了把握。 想通了这个关节,后土肃然道:“道友慈悲,后土不敢忘也。”后土虽然性子淳朴,但并不是听不懂话,白若说到这里必然是有几分把握。如若不然,那岂非是来逗人玩儿的。 巫族虽然现在不显,但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白若见后土一点就透,心下点头。 “今日拜访本就是为助道友一臂之力,无须那些虚礼。”顿了顿,白若复又说道:“烦请道友随我前去五庄观,镇元子道友最为和善,定会应允借宝。”哪里有不借的道理,白若很早之前就和镇元子通过气了。镇元子知道白若会给自己带去一桩功德,地书只是借用,迟早会还给自己的。 后土只是考虑了片刻便欣然道:“如此麻烦道友了。”她不是犹豫之人,一旦拿定主意,便会以最快的速度执行。 “如此甚好。”白若点头。 两人相携着往五庄观的方向去了,临行前后土叮嘱夸父守好部落,自己便和白若出去了。 一路上洪荒生灵少见,更添几分荒芜萧瑟。原本钟灵蕴秀的洪荒大地,变得贫瘠起来。 及至到了五庄观前,才多了那么几分生机。 这次来,观前多了两个俏生生的看门童子。 一见白若便稽首道:“老爷知道前辈要来,特意命我二人在此迎接。” 二人又对着后土说道:“见过前辈。” 两个小道童在镇元子的点化下刚刚化形,修为连太乙都够不上,对大罗金仙的后土自然要称前辈。 后土点头,神色十分和蔼。她是上门求人的,怎么会摆前辈的架子。 两个道童水灵灵的,那小脸儿好似能掐出水来,白若一左一右摸着两个童子头顶的小包包头,笑着说道:“你二人可有名姓?” 小道童脸色发红,仍然恭敬道:“小子清风/明月。” 白若微微一愣,旋即笑出了声,把两个童子倒是葫得一愣,不知道这位前辈为何发笑。白若心中感慨,镇元子道友啊,你可真够损的,还真没看出来表面仁厚的镇元子,心里竟然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看二人不知所措的模样,白若轻轻把两个人抱了起来,“本座并非笑你二人,只是想起了一些趣事,故而发笑。”说着,两道微风进入清风明月体内,好似带了些什么出来。 清风明月只觉精神一震,身体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之感。 “多谢前辈。”清风明月正色道。 白若浅笑道:“无妨,带我和后土道友去见镇元子道友吧。” 清风明月引着白若和后土一直到了观内,见了正在打坐的镇元子。 “见过两位道友。”镇元子打了个稽首。 “多日不见,镇元子道友更加精进了。”白若十分自然道。 “巫族后土,见过镇元子道友。”后土还是比较拘谨,毕竟是第一次见镇元子。 白若为两人引荐道,“后土道友乃是巫族十二祖巫之一的土之祖巫,与道友跟脚有相合之处。”这里就是说后土和镇元子都是从土之一道得道过来的。 镇元子与后土各自见过礼,白若遂道,“先前与道友曾言有桩大机缘在身,如今机缘已至,还请道友鼎力相助啊。” 镇元子看着后土微微讶然,他没料到白若会这么说,镇元子着实没想到白若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还以为是为了紫霄宫讲道的事来的。 说起这事,镇元子也不由微笑,没想到白若道友竟然如此记挂此事。镇元子一抚呼胡须,“道友但说无妨,若有能帮得上忙的,贫道必定竭尽全力。” 白若点头:“后土道友心系洪荒生灵修补地脉,然进境缓慢,若有道友地书相助则事半功倍。此事若成,对两位道友皆有好处。”白若没有明说好处是什么,如今鸿钧成圣,圣人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虽然她有玄元控水旗在身,但还是小心谨慎为好。如今可不是以往天机蒙昧、天道混沌的时候了。若是被圣人发现自己这个异数,保不齐便有杀身之祸了。 后土也在一旁道:“道友若是肯助后土,后土感激不尽。”虽然牵线搭桥的是白若,但是这个口还是要她来开。不然岂非太没有诚意,这让人家怎么肯将灵宝借给你? 镇元子并没有思考多久,片刻之间便取出一卷赭黄书册递给后土,“后土道友慈悲,我岂有不助之理?” 后土接过,郑重地将其收下道:“后土定不辱命。” 见事情已然达成,白若道:“此间事了,二位道友也该早日准备紫霄宫讲道之事,百年之期一过,紫霄宫可就没有再开的道理了。”如此隐晦提醒,只是为了提醒两人不要误了时辰。 镇元子与后土俱都点头称是。 白若遂起身告辞,返回长白山中。 不知过了多少岁月,白若正在长白山中闭关。忽地一道玄黄功德飞到白若面前,白若不由得有些讶然。 随后白若掐指一算,良久失笑道,后土道友真是一刻也不耽误啊。 不错,这道功德正是后土修补完洪荒地脉,天道有感降下的玄黄功德。 因为白若在其中牵线搭桥的原因,也分润了两成功德。剩余八成由镇元子和后土均分,倒也皆大欢喜。 便是有了地书的加持,后土也足足用了近七十年光阴才看看修补完全。不过洪荒之中时间概念并不深刻,往往修道之人一闭关,便是百八十年。 然而白若已经积攒了不少功德,看着面前的玄黄功德,白若摸了摸腰间挂着的蕴灵葫芦,不由得起了心思。 召出蕴灵葫芦,白若伸手打出几道法诀,便见这道玄黄功德被吸入葫芦之中。这也是白若发现蕴灵葫芦的另一个妙用,可以储存功德。 功德是最不容易被储存的,君不见老子人教元始阐教不正是因为有了太极图和盘古幡镇压气运,这才使得两教气运不失、功德不散。而通天虽然有诛仙四剑和诛仙阵图以及诸多灵宝,但是没有镇压气运的宝物,终至气运失散、功德尽消。 而白若的蕴灵葫芦却可以储存功德,单是这一点,便足见其珍贵了。 算算鸿钧给出的百年之期也快要到了,白若起身,走向殿外。 孔宣一见白若出来,便站了起来。 这七十年来白若一直对孔宣言传身教,孔宣也顺利进入了大罗金仙中期。 “你当真不愿意与本座一同前往紫霄宫听道?”白若看向孔宣,再次问道。 白若先前便问过孔宣,孔宣直言不愿前往。白若或许能猜到一丝孔宣的心思,或许是因为元凤被镇压在西方永世不得出,而这正是由鸿钧一手造成的,所以孔宣才不愿意见到鸿钧,即使鸿钧是如今天地之间唯一一位天道圣人。 而今白若再问,孔宣的回答依然不变。 “孔宣不愿。” 少年的眼神中有着几丝倔强。 白若无奈,便道:“如此你便替本座看守道场,不许任何人进入长白山内。” 孔宣点头:“孔宣领命。” 出了洞府,白若化作一道绿光直飞天际。 天外眨眼间便到。 混沌之中罡风凛冽,刮得人刺骨生疼。修为稍微低一点儿的生灵稍有不慎,便有掉入罡风之中陨落的危险。可见求道之路对于有些人来说,并不是那么顺利。 而这混沌罡风对白若来说,一丁点儿的负面影响都没有。盖因白若本就是风之一道的外在显化,混沌罡风也是风的一种,自然对白若没什么伤害。 不仅没什么伤害,在罡风之中白若对风的体会还有稍许精进。长白山顶的那些许罡风其实就是混沌罡风的弱化版,如今行走在混沌之中,白若的体悟明显更深了。 这给了白若启发,如果时不时地来天外混沌之中走一遭,说不得会有更多体悟。 这边白若走得如沐春风,那边的两位却是走得如履薄冰。 罡风呼啸,混沌之中两位僧人模样打扮的修士走得分外缓慢。 其中一位面色疾苦、脸色蜡黄的修士不时手中放出金光,支撑着二人在混沌之中稳住身形。便是这样,二人身上也被罡风刮得伤痕累累。 另一位面黄身瘦、须发皆白的修士心中悲苦:“我二人于混沌中行走八十余年,至今仍未寻得紫霄宫踪迹。难道天欲绝我西方不成?!天道不公!” 道人心中悲愤,想他师兄弟二人在鸿钧离去之时便紧紧追随,至今百年之期已快终了,他二人竟还是没有找到紫霄宫所在。道人心中不由悲苦,口中便有怨言。 顿时天外混沌雷声大作,混沌神雷不要钱似地朝这师兄弟二人身上招呼。 面色疾苦的修士不由得大惊:“师弟慎言!”虽是这么说,然而修士手中金光速度却是不慢,将师弟护了个周全。只是苦了自己,被混沌神雷劈得外焦里嫩。 虽然接引已是大罗金仙中期修为,但是这混沌神雷的滋味可是不好受。接引强行接下数道神雷,体内暗伤早已压制不住,嘴角不由流下暗红血液。 那师弟见了,顿时两行眼泪落了下来:“师兄!”如此却也不敢再口出怨言,生怕那神雷再砸到师兄身上。 “师弟莫急,师兄无事,我们快找到那紫霄宫所在,便是我西方日后才能求得复兴。” 自罗睺自爆,西方地脉十不存一,灵气极度匮乏。而接引、准提师兄弟二人出身西方,以复兴西方为己任。这才在鸿钧显露圣人之象后苦苦跟随,为的就是求那清净**,以求西方复兴。 魔祖罗睺作孽,却是让接引、准提二人受尽磨难。 准提心中所想不知,只是手上扶稳接引,连声称是,一颗菩提心早已苦成了黄连。 那边等白若从体悟中走出来,远远便看见一座宏伟宫殿立于混沌之中。 白若目力极好,看到宫殿牌匾之上上书紫霄宫三字,心知到了地方。于是快走几步,抬脚踏上了阶梯。 走到正门那里,便见两位道童守门。 一男一女两个道童,金童玉女般的容貌。见了白若便想行礼:“见过前辈,老爷等前辈许久了。” 白若又岂会让两人真的行礼,若是她所料不错,这便是日后执掌天庭的天帝昊天和瑶池金母了。白若袖中弹出两道清风,将二人徐徐拖住,脸上笑意盎然。 “不想让圣人久等,却是白若来迟了。” 金童玉女摇头:“前辈来得不迟,宫中此时才到了不足二百位。听说有的在老爷回宫之后就开始往这里来,至今还未见人影呢。”这些话想必是鸿钧对二人说的,不然以昊天和瑶池此时的修为,是怎么也掐算不出来的。 白若笑着点头:“既如此,那我便先进去了。” 昊天和瑶池点点头,等白若进去之后,便摇头晃脑地打起瞌睡来。反正老爷吩咐迎接的人已经到了,剩下的他们就管不着了。硬生生站了几十年,这谁受得住啊。 白若一进去,便看见一副剑拔弩张的画面,气氛之诡异,实属罕见。 而引起争端的□□,便是殿内最前面的六个蒲团了。 此时六个蒲团上早已坐满,前三个是三清,第四个是女娲,第五个是红云。而最后一个,则是白若的老邻居,深居北冥海深处的鲲鹏。 鲲鹏速度洪荒罕见,除了白若之外鲜少有能追得上他的。而这诡异气氛的缘由,便是鲲鹏座下的那个蒲团引起的。 这六个蒲团虽然没人知道有什么作用,但是放在最前面紧紧挨着鸿钧法台,便也知其不是什么简单之物。 三清来得最早,自然占据三个蒲团。而女娲之所以能占一个蒲团,那是因为她后面站着伏羲和西王母。而红云不仅仅是因为镇元子在其身后,还因为他那洪荒闻名的好性子和好人缘。 至于鲲鹏...独来独往为人孤僻,自然看着最好欺负。虽然占据最后一个蒲团,但是心有觊觎的人可是大有人在。 帝俊和东皇太一两兄弟这时便立在鲲鹏身边,虎视眈眈地看着鲲鹏。 白若目光在几人之中转了一圈儿,料想几人已经是吵过一波儿了。因为帝俊那脸色堪比锅底灰,比当初被白若拦下还要难看。盖因鲲鹏在众人面前拒绝了他,让他自感在众人面前大失颜面。 而鲲鹏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那副气定神闲的流氓模样便是旁人看了都想给他一拳。 而白若进来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白若身上。 数道目光打量了白若之后又收了回去,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东皇太一一看兄长又有发怒的征兆,连忙拉着帝俊退到一旁,苦口婆心地劝道:“便是没有这个蒲团又如何,这位来了,那鲲鹏未必守得住。你我兄弟只管坐山观虎斗便是,不必与鲲鹏那厮置气。”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白若会抢了鲲鹏的位子。因为白若和女娲红云乃是旧识,三清又是一家,只有鲲鹏是孤家寡人一个,对上位同圣人的白若,那是一丁儿点胜算没有。 鲲鹏也知道这个道理,枯瘦的手掌不由得抓紧了蒲团,眼中闪过挣扎神色,这可是他在面对帝俊和东皇太一时所没有的表现。 让众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白若看都没看第六个蒲团,径直走到女娲后面的空地上,旁边正是西王母。 与几人见过礼之后,白若便坐了下来。 前面的女娲见想了想,便起身想要让白若坐到她这个蒲团上。 白若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却是伸手将女娲轻轻按了下去。 “此位合该道友来坐,无需如此。” 此话一出,紫霄宫内诸多声音一滞。 女娲神色放松下来,却是问心无愧。 帝俊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女娲都能有一个座位,凭什么他帝俊没有! 这却是命里无时要强求了。 红云也想让,只听白若道。 “我命中无此座。” 红云老实了。 作者有话要说:  球球大家康康我的言情预收,都是大女主文呜呜呜~ 《帝女晋级指南》 《豪门路人成精日常》 卖萌打滚求作收啦~ 感谢在2020-09-09 20:55:02~2020-09-11 23:46: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萨默尔 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红云让座 不一会儿, 后土也来了,其余十一位祖巫果然如白若所说,虽然对鸿钧讲道并不感兴趣,但是为了后土, 也还是悉数到场。便是和旁人有了冲突, 起码人数上的亏是不能吃的。 白若转身和后土相视一笑,后土并未借此坐到白若身后, 而是挑了一块儿空地, 和自家兄弟姐妹坐在了一起。 看来后土虽然是来了, 但还是对鸿钧讲道有些不以为然。方才鲲鹏和帝俊之间为了个蒲团差点儿上演全武行,结果到了后土这儿, 人家压根儿就没想往前坐。可见各人心性不同,所修之道也不尽相同。 不少人对十二祖巫的到来感到兴趣,俱都打量起来这几位。帝俊眼中闪过不屑, 并不将巫族放在眼里。而且虽然动作很是细微,但是并没有加以掩饰, 估计也是有几分不在乎的意思在里面。 十二祖巫中有一位注意到了帝俊微妙的态度,却没有当时发作出来, 想来是顾忌这里是圣人道场的缘故。能有这个顾忌, 说明此人并非其他祖巫那般暴躁易怒,看到了当场就要发作出来,应该是智囊一样的存在。 之后陆陆续续也有不少修士来到紫霄宫,殿内这才逐渐充实起来。看来还真是有缘人方可听道,无缘者寸步难行。白若这个出发迟的,却成了先到的。有些时候勤奋可以弥补资质上的差距,但是福缘气运早已天定,后天想要更改, 却是难上加难。 三千红尘客,紫霄宫中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来到紫霄宫的修士越来越多。眼看着距离开讲的日子越来越近,鲲鹏脸上的神色更是从容。 没有人能抢走他的位子! 除非是白若出手,鲲鹏心里暗自补充道。可是她没有,鲲鹏看了眼坐在原地老神在在的白若,心中大定。 随着人数增多,紫霄宫内逐渐嘈杂。 白若心中默算时辰,看着愈发放松的鲲鹏,嘴角不由得流露一丝笑意。 “时辰已到!...”道场外的昊天瑶池宣道,准备关闭紫霄宫门,只听虚空之外传来一道急切声音。 “仙童且慢!我师兄弟二人这就到了!” 昊天与瑶池脸上俱闪过为难之色,按理说时辰到了,他们二人只管遵老爷之命关闭宫门便可,谁能想到这会儿还有人能赶到呢? 却是这么一犹豫,虚空之外的两个道人终于踏上了紫霄宫的地基,这下倒是不好关门了。 “多谢两位仙童,多谢...”准提连连作揖,明明修为比昊天瑶池要高,姿态却放得很低,难怪人家能修成正果。 昊天瑶池看着两个衣衫褴褛的道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让两人赶紧入内,他们要关闭宫门了。 准提赶紧拉着接引入内。 两人一进来,就接受到无数的目光打量。 两人身上衣袍破破烂烂,简直狼狈不堪。但也没有人敢小看这两位,两个大罗中期,也不是好欺负的主儿。 准提眼光毒辣,虽然只是刚入紫霄宫,却也一眼看出最前面的六个蒲团绝对自有玄妙。又看见前面三个被三清占据,准提遂歇了心思。再看女娲后面的西王母和伏羲,又将目光下移到红云和鲲鹏身上。想起红云在洪荒之中老好人的名声,准提不由计上心来。 一见这二人进来,白若脸上笑意更深,这下可有好戏看了。一旁的西王母虽然不知道白若在笑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她跟着笑。 本来以为这两人会随便找个地方坐下的众人,却见左边那个面黄身瘦、须发皆白的道人第涕泗横流、摇摇晃晃向前走,边走口中边说道,“我西方贫瘠,实在苦寒。 一开口就是卖惨。 不少大神通者皆面露不屑之色,白若神色淡漠,唯独红云面露不忍。 只听准提继续哭道:“我师兄弟二人一心追随圣人,然而迷失在混沌之中,多番磨难之后才终到圣地。如今却连个座位也没有,心中实在悲苦。”不得不说,能将脸皮看得如此之淡的大罗金仙,洪荒之中也只有准提这么独一份儿了。 因为魔祖罗睺占据西方的原因,西方二释在洪荒之中名声不显,几乎没人听过准提接引的名号。故此准提这么一嚎,可真让一众大能惊讶,没想到还有这样式儿的大罗金仙,可真是长见识了。 这下就连白若也不由得面皮有些抽搐,这准提还真能说。 准提一摇一晃到红云和鲲鹏之间,转手就拉住红云的衣袖:“还望道友慈悲,帮我师兄弟一把!”准提说到动情处,脸上尽是悲戚之色,看得人心生怜悯。 这下红云可犯了难,不知道该怎么办。看了看镇元子和白若,发现两人都老神在在不问世事,没有想要说话的模样,便随即起身道:“如此这个蒲团便让予道友。”随后红云坐到镇元子身旁。 准提大喜:“多谢红云道友!”随后对着接引说道:“师兄快坐!”一副生怕被别人抢了的样子。看得众人发笑,却也没说什么。蒲团是人家红云自己让的,他们有什么好置喙的。 唯独帝俊脸色扭曲,原本只是恨鲲鹏不识相,这下却是连红云也一起恨上了。帝俊恨的是红云宁愿把蒲团让给这两个破落户儿,也不肯给自己,实在是不知好歹。 准提想让接引先坐,然而接引按住准提肩,先把准提以**力按在了蒲团上。 随后接引便想坐在准提身后。 准提看着身旁的鲲鹏,心中又生一计。 对着鲲鹏,准提怒喝道:“尔乃湿生化卵、披鳞带甲之辈,如何能得配此位?还不速速让开!”这却是连一大票洪荒生灵都骂进去了。 鲲鹏一脸阴沉,并不搭理准提。 一旁的大神通者见准提骂鲲鹏,却没有一人声援鲲鹏,即使是准提方才那句连他们也骂进去了。 白若仍是一脸老神在在,让旁边脸上已现怒容的西王母神色又平静下来。 帝俊因为先前鲲鹏拒绝自己,现如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心中甚至希望准提能好好教训一下鲲鹏。 见鲲鹏并不搭理自己,准提手中哗地出现七宝妙树,只一刷,便将鲲鹏打得晕头转向,跌落蒲团之下。 准提连忙拉着接引坐下。接引也知道这下算是和鲲鹏道友结下梁子了。但准提毕竟是自己师弟,却也只能对不住鲲鹏了。 接引坐下,准提面露满意之色。 鲲鹏不一会儿醒转过来,见此却是面皮涨红,一脸怒容。鲲鹏平日里一贯独来独往,被准提刷落座位,也没有人帮着讨回公道。只能说一切自有定数,因缘前定。 这下白若却是心里叹了一口气,虽然是准提刷落鲲鹏,但若没有红云将座位让给鲲鹏,哪里会有后来的事。 红云和鲲鹏之间却是有了因果,日后必得清算。不过准提、接引却也和红云之间有了因果,两尊圣位的因果可不小,白若眼底划过一丝冷意。 正当鲲鹏想要发作的时候,鸿钧圣人却是出来了。 “如此就按这个座次来做,不可再行更改。”鸿钧淡淡地看了准提接引二人一眼,复又看了看红云鲲鹏。 鲲鹏无法,只能在原地坐了下来。心中却是将准提、红云恨上了。鲲鹏也是这样想的,要是没有红云让座给准提,怎么会给准提强抢自己座位的机会?这两个贱人,老祖记下了! 与此同时,众人齐声道:拜见圣人,圣人万寿!” 鸿钧淡笑点头,在法台之上坐了下来。 “吾乃洪荒未开,生灵混沌之时得道,至今参悟天道,终成这天道圣人,今日开坛讲道,也是为众生计。” 鸿钧淡然道,又是那一个威严的天道圣人。 “圣人慈悲!”众人再次道。白若也说得真心实意,鸿钧虽有顺应天道之举,然其便是只收三清、女娲,天道也不能说什么,反正他门下只要有三位圣人便足够了。 鸿钧又道:“此次讲道合计万年,分为三次讲完,此为第一次讲道,只讲到大罗之境,之后境界下次再为宣讲。” 众人再次俯首:“遵圣人法旨。”这却对白若没多大进益了,盖因白若境界早已超过大罗金仙,如此却对她没有多少帮助。 不过白若自己不这样认为,圣人终究是圣人,对于大罗之下的境界肯定比自己要有更多理解,便是她自己用不上,也能详细参悟,并不是说没有用处。 因此白若脸上并无失望不满之色,反而有一丝期待之色。 这让把众生反应看在眼里的鸿钧圣人大为满意,旋即又知道自己和白若并无师徒缘分,心中竟还浮起一丝可惜的意思。这对无情无欲、万念皆空的圣人来说,可真是不容易。 昊天和瑶池见鸿钧坐下,连忙关闭宫门,也坐到了鸿钧座下。他俩也算在这三千红尘客中,自然也是那有缘之人。 又停顿了片刻,鸿钧正式开讲。 “先天之生灵蒙昧,自吸收天地灵气。有机缘者自得历三九雷劫化形而出,从此得问大道。”这说的是先天大能。 因为只有先天大能才会在化形之后直接进入太乙境界。 这其中最典型的代表就是红云和镇元子。红云是先天第一朵云彩化形,一出世便是太乙修为。 而镇元子更是了不得,其本身就是十大灵根之一的人参果树,又得到了先天第一道戊土之精,所以才会在化形之后直接进入大罗境界。 却是各人自有福缘,不可强求。 第27章 东公西母 鸿钧讲道时异象纷呈, 地涌金莲、万千华光绽放。 一众生灵听得是如痴如醉。如久旱逢甘霖一般。 “而普众生灵得道,需得炼化积攒之灵气,达到炼气入体境界, 此为一也。”这便是修炼的第一层境界, 也是最初的境界。 “炼气入体后以气化神,再炼神返虚,此二境界也。”资质跟脚微末的妖族便是这样一步步走上来的。 别看鸿钧如今讲的境界对这些坐在紫霄宫中的大能十分渺小, 却是圣人之言振聋发聩,自有一番玄妙。 “如此形神气满, 方可以得证地仙果位。” 地仙也就是散仙, 洪荒之中的绝大部分生灵都是散仙境界。而这些散仙大多又是在白若讲道之后方得突破, 与白若自有一份因果。 想要证得地仙果位, 便不是单独的勤奋可以弥补的, 资质、悟性也变得十分重要。如果说前面两个境界可以用时间达成, 那么地仙便是时间也无法跨越的天堑。毕竟带了个仙字, 已经和凡俗分开了。 “地仙境界便可以追求那无上大道,追寻本我明了天意。”这却不是鸿钧看不起地仙境界之下, 实在是地仙之下连什么是道都不明白,多说也是无益,何必白费苦工。这也就是为什么白若在授法之时只提修炼方法, 却一字也未提何为大道。这对一众生灵并无益处, 根本就不是人家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传煌煌大道于洪荒生灵, 鸿钧做到了。授安身立命之法于普罗大众, 这一点白若做到了。 三清女娲等人俱都点头。 随着讲道时间拉长, 紫霄宫中众人便有了不同表现。有些生灵已经听不到圣人之言,只顾昏昏欲睡起来。可见圣人所讲深奥,非得大毅力者、悟性绝佳之人不可听。 这便体现出了差距, 三清、女娲等人还能跟上进度,保持神智清醒,这些都是日后的天定圣人。便是不少先天大能诸如镇元子、西王母乃至于帝俊与东皇太一,也能跟上。 虽然帝俊为人刻薄、气量狭小,但其终究乃太阳星上应运而生的先天大能,资质悟性自然是不缺的。 过了千年,大半生灵都已经睡了过去,剩下的一半生灵见状更是竭力听讲,生怕睡了过去,错过之后的玄妙**。 其实鸿钧此时才讲到地仙之后的真仙境界,才正要往玄仙境界而去,这就有一半的人睡了过去。 白若脸上一脸严肃,实则心中暗笑,她严重怀疑这是鸿钧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在用手段,没看见蒲团上的那六位如痴如醉,恨不得立时拜在鸿钧门下。 这也难怪,要是所有人都能跟上进度,那岂不是说鸿钧这个圣人的水平也没这么高? 道有大小先后之分,若是都能听懂,那与生俱来赋予的资质悟性便没有了意义。 “玄仙之后为天仙,此享无尽逍遥,超脱五行之外。”这是第二个大层次的终点境界,大部分洪荒生灵能修炼到天仙境界,已然十分不易了。 便是日后巫妖大战,太乙大罗加起来也不过百,主力还是这些天仙玄仙。 仙音悦耳,圣人之言如高山流水,有缘者方可尽听。 “天仙后入太乙境界,为金仙修为,大道之心已先雏形,唯有明证本心,定自身道基,方可入大罗境界。”这便是这些先天大能们的境界了。 像白若这种先天便占据一条大道的人,是最容易突破太乙进入大罗的,而大罗之后的每一步,则需要看个人自身机缘了。 而只有明白自己的道是什么,才有进入大罗的可能。这也正是为什么红云在经过白若提点之后,才突破桎梏、进入大罗境界的。 此时又过千年,仍然清醒的生灵十不存一。便是三清、女娲,也有些吃不消了。 唯独白若游刃有余,只是因为其乃准圣圆满,对于大罗境界早已谙熟于心。 只听鸿钧高喧道:“大罗天居大罗仙,不老不死永生不灭,仙境极乐无所忧愁。”众生灵神台清明,竟是被强行唤醒了。 白若这下心中更是暗笑,到最后了把这些睡着的学生拍醒,却也没什么用了。不过圣人威严,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法则。 一众先天大神通者如痴如醉,他们本身就是太乙境界或者大罗境界,圣人所讲他们受益最大。最前面的老子已经隐约有进入大罗后期的表现,估计进阶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而到了大罗境界,时间反而不值钱了 鸿钧此次讲道,却是将洪荒的修炼体系正式划分出来了一个境界,从此生灵修炼便有了明确的划分。如果说白若是将修炼方法传了下去,是给众生铺路。鸿钧则是让这条路更加清晰明了,有了阶级之分,能让人看到尽头。 最后这一千年之中,便是三清、女娲等人也眉头紧锁,对鸿钧说的有些话也是不甚分明,有如镜中花、水中月一般。白若感慨不愧是圣人境界,高屋建瓴之下,平生能让人多出几分体悟。 又有大半生灵睡去,鸿钧这下却是不再管了。 直到最后,清醒的人也是寥寥无几,不过五十之数。 三千年时间到,鸿钧座下昊天瑶池连忙敲响玉磐,唤醒众人。 “如此讲道已毕,尔等各有所得,自参悟去吧。” 此时三清齐齐拜倒,“恳请圣人收我等为徒,自当侍奉左右!”女娲紧随其后,准提、接引却是慢了一步不知为何,好一会儿才拜倒下去,口称:“求圣人收我等为徒!” 这下好似沸水滴入油锅,九九之数的生灵俱都叩首,恳求鸿钧能收他们入门墙之内。 只有白若等少数几人不为所动,仍然端坐。 鸿钧看着三清、女娲,眼中闪过满意神色。他本就有意收这四人为徒,玄门三尊圣位,一位日后的大功德圣人,皆与他鸿钧有缘。 听到这里鸿钧面色虽则淡然,但心里着实是高兴的。 “三清、女娲与我有师徒缘分,合该为我亲传弟子。” 三清、女娲俱都叩首:“拜见老师!” 自此三清、女娲便是圣人弟子。 准提接引听此更是急迫,连连叩首:“求圣人收我!”准提更是涕泗横流,恨不得拉住鸿钧的衣袖哭嚎。 鸿钧不由皱眉,他和西方二人有缘无分,却不是他玄门中人,便是收入门下也无用。然而此二人又是坐了蒲团... 鸿钧罕见地犯难起来。 准提见鸿钧面露犹豫,更加卖力哭嚎。紫霄宫中一众大能面皮抽搐,这准提当真不要脸面。可也有些生灵羡慕准提能如此放下脸面,好歹是大罗金仙呢,换做一个太乙来,未必能开口。 鸿钧无奈,便道:“你我二人便为我记名弟子。” 准提、接引面色狂喜:“见过老师!” 鸿钧又道:“亲传之中,老子为我首徒,余者按蒲团位次分先后。记名不分先后,只作弟子。” 众生灵这才明悟,原来这六个蒲团的妙用是在这里。 红云面色坦然,并无可惜之意。这蒲团是他让的,他自然不会反悔。 鲲鹏脸上的神色就难看多了,如果不是红云,那他就是圣人记名弟子! 帝俊眼神莫名,不知在想些什么。 鸿钧又说到:“此后天道明朗,因果显现。尔等当各修福报,以求大道长生。一元会之后,第二次讲道于紫霄宫中开讲。” 准提明白自己和师兄欠了红云好大因果。 诸生灵俱叩首。 到了这里本该结束,各生灵打道回府。而鸿钧却是看了一眼众人,出声道。 “尔等之中,何人为东王公、西王母?” 西王母听到圣人叫自己名号,不由得有一种受宠若惊之感。看了一眼白若,发现白若含笑点头,遂心神大定,站起身来。 “晚辈乃是西王母。” 又走出一位男仙,长须飘飘,颇有一番神仙俊朗。 “晚辈是东王公。” 鸿钧看着二人点头:“如今天道已明,洪荒当有管理之人。今封西王母为女仙之首,管理洪荒所有女仙。封东王公为男仙之首,管理洪荒所有男仙。” 此言一出,三清面色平静,他们已是圣人弟子,自然不受东王公管束。女娲脸上露出喜色,纯粹是为西王母感到高兴。 东王公面色大喜:“谨遵圣人谕旨!”没想到他也有出头的一天,东王公不禁有些飘飘然。 帝俊脸色难看至极,没有成为圣人弟子,如今又要被一个东王公管着,真是憋屈。 西王母倒是迟疑了片刻方才说道:“谨遵圣人命。”西王母没有被冲昏头脑,她在想为什么圣人会这么做。不给女娲是为了避嫌,因为女娲已经是亲传弟子。可明明还有比她更合适的... 对了,是天意... “恭喜西王母道友。”白若首先响应。 一时间庆贺如云,帝俊便是再不乐意,也得随大流。 而鸿钧又从袖中摸出两件宝物,送到两人面前。 “赐你盘龙拐杖,专打不服管教之人。”这是对东王公说的。 东王公一脸尊敬地接过灵宝。 “赐你玉符金篆,明正洪荒法度,以使生命各行其道。”一本书册模样的灵宝飘到西王母面前。 西王母恭敬地接过书册,“谨遵圣人教诲。” 规矩法度肃然,方有洪荒世界。 从此洪荒之中便有了规矩,不复以往的杂乱无章。 东王公和西王母奉鸿钧圣人之命管理洪荒,一时间传遍洪荒,生灵尽皆知晓。 白若从西王母眼里看到了光。 西王母迎来了自己的时代。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下预收文: 《帝女晋级指南》 《豪门路人成精日常》 《亡灵归来》 第28章 凶兽九婴 东王公、西王母骤然间被委以重任。现在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不知道圣人为什么会选他们来管理洪荒。 这大概也只能归为天数使然。 西昆仑 从紫霄宫出来,白若便和西王母一起回了西昆仑,女娲留在了紫霄宫中聆听圣人教导, 毕竟是新收的弟子。伏羲回了凤栖山等妹妹, 镇元子和红云也各回各家。 对于东王公为男仙之首这件事,有不在意的,有暗中商议的, 无一例外的是,大家都对东王公不怎么敬重, 即使他是圣人亲自点名的男仙之首。 “恭喜太真道友。”白若再次说道, 脸上的笑容真心实意, 不似作伪。 西王母此时已然恢复了平静, 含笑点头后便拿出了鸿钧赐予的玉符金篆。 “圣人只说让我为女仙之首, 并未多言其他, 这...”西王母话未说完, 但是白若已然明白她的意思了。 西王母的顾虑白若也明白,鸿钧虽然说西王母为女仙之首, 但是具体该怎么实行,鸿钧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让西王母自行领悟。 “圣人不是赐予了玉符金篆, 道友不妨看看?”白若提示道。 鸿钧的意思白若或许猜到了几分, 但不会直接宣之于口, 因为这一元会的主角不是她, 更不是巫妖二族, 而是西王母和东王公二人。东王公白若不了解,没有见过,而西王母和白若算是老相识了, 有些话只能暗示着说。 天道自有规则。 西王母微微点头,翻开玉符金篆,并没有避讳白若的意思。 只见金光闪耀的书册上,一个字也没有。 对,一个字也没有。 这下西王母更疑惑了,圣人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鲲鹏所创妖文早已传遍洪荒,大家都默认了这便是洪荒文字。 然而一些先天灵宝上的字迹却和鲲鹏妖文并不相同。盖因先天灵宝有灵,自我意识生成和人为创造出的文字自然不同。 这玉符金篆上无有文字,跟那无字天书一样。 白若含笑道:“圣人之意难以揣测,然道友何不自行书写?” 写什么呢? 西王母神识进入玉符金篆,迷雾散尽,天机明朗。顿时便醍醐灌顶,明了圣人之意。 “谨遵圣人法旨!”西王母这次不再迟疑,言语之中透露出些许意气风发。 “我欲书写洪荒律法,以使生灵各行其道,白若道友以为如何?”西王母问道。 白若见此双手合十:“此乃大善,道友慈悲。” 西王母亦稽首:“此事还需道友襄助。” 白若再次颔首:“自当如是。” 这便是日后天庭规条的前身,此时的白若也没有想到,不论是帝俊天庭还是昊天天庭,她和西王母的洪荒律条,一直都被援引。 “除过律条之外,这玉符金篆还有册封之能,应命女仙一位,执法女仙四位为我所属,然我门下仅一位女仙,还有四位空缺,不知从何处寻来。”西王母罕见地露出一丝忧愁。 肯定愁啊,换做谁人不愁,手底下没人啊。连班底都拉不起来,这还何谈管束洪荒女仙? 白若听到这里眼神一亮,立时便想起了那位,白若对着西王母说道:“不知道友欲封门下女仙何位?”这却是得问清楚了,不然她找来的和这位对冲了岂不有违本意。 虽然应命女仙和执法女仙听着都不错,但到底是受西王母直接管辖的,也就是属下。 西王母叹了一声,虽则为我门人,倒也不能偏私过甚,不然有违圣人之意。 这便是西王母最让人信服的一点,处事公允得体。 “便是其太乙境界,也只能为执法女仙而已。” 玉符金篆之上肯定不止这五个封位,然其下便不再受西王母直接管制,而是由几位女仙统领,级别上就比应命女仙和执法女仙要低上许多。 “我记得道友的昆仑山上有不少珍奇异兽,以至于如今应该有得道之灵,何不封为女仙,听道友调遣。”白若给西王母出主意。 “此法甚好。”西王母眼前一亮,却也是无可奈何之法。 “我即刻去为道友寻访可供调遣之人,待玉符金篆收录完毕,便可依律行事,使生灵各行其道。”白若没有明说,她并不想让天道知晓自己的想法。 有玄元控水旗朦胧天机,只要白若不亲自开口,便是天道也难以窥探白若。 “多谢道友相助。”西王母神色认真。 白若但笑不语,帮西王母何尝不是在帮她自己。 拜别西王母后,白若旋即返回长白山,三千年未回,也不知孔宣过得如何。 途径一条大河,水流湍急,只看外表便知不是善地。白若过河之时,河底还传出婴啼哭之声。 白若以**力观之,方知其中玄妙。 没想到三千年未归,北方竟也有了太乙境界,当真难得。白若喃喃自语,旋即以法力将声音传入河底。 “九婴,还不出来见过本座,更待何时?!” 霎时间波浪翻涌,河水分开。 “九婴,水火之怪,为人害,之地有凶水。”传闻其声如婴儿啼哭,故名为九婴。 看着面前的红衣女子,白若是一丁点儿和就九头怪这种生物联系到一起。 “九婴见过前辈。”九婴面上并无惧色,面上反而有一丝向往之情。 白若稍微有些惊奇,按说看到比自己修为高好几层的存在,能这么气定神闲的可不多。 接下来九婴的话就给白若解惑了。 “昔年曾在长白山聆听前辈授法,今日终成化形,见前辈驾临,故此出声。” 红衣似火,穿在九婴身上,却有一种流水般的顺滑。一抹流动的火,入眼而不灼热。 “原来如此,修成化形乃是你自己的造化。本座早有前言,日后祸福皆自身所求。” 听到这里,九婴却是直接拜倒。 “九婴如今得证太乙,还请前辈收我,便纵是些许小事,也有用得上小妖的时候。”九婴言辞恳切。 白若笑道:“如此本座便送你一场机缘,你可愿意?”西王母为这一元会主角,其身边人总会受益。 “听凭前辈差遣。”九婴认真道。 “你且带着本座口信去往西昆仑,拜见如今是为女仙之首的西王母道友,只说是我让你前来,西王母道友自会安排与你。” 九婴抬头,“那前辈呢?”九婴眼中好似闪烁着星光。 白若浅笑:“本座处理完几桩私事便会前往。” “你且放心,此乃你之机缘,修行不易,切莫入了歧途。”白若意有所指。 若是她没记错,九婴可不就是日后死在后羿手里的那个倒霉蛋儿嘛。 九婴于是点头,不再迟疑。反正前辈也去,自己怕什么。 带着白若的信物,九婴便去了西昆仑。 第29章 九天玄女 送走了九婴, 白若很快便回到了长白山。 山巅之上白雪皑皑,罡风依旧。 白若还未进入道场,便见山顶处飞来一道五色华光, 端得是耀眼非常。 三千年未见, 孔宣愈发进益了。 白若心中宽慰,不过面上并未显露。 “孔宣见过前辈!”孔宣声音清亮,还带着少年特有的活泼。 白若观孔宣形气, 其已臻至大罗中期圆满,随时可以进入大罗后期。 果然是凤族太子, 虽然不再受天道钟爱, 然其资质跟脚也是顶级, 三千年便到了大罗中期巅峰。 大罗境界内想要有所进境, 非得水磨功夫不可。三千年便能从初期进入中期巅峰, 已经是顶尖的资质了。 这样说或许看不出不来什么, 但是有了参照物之后就不一样了。老子身为日后的人教教主, 有天道圣人之尊,也是在鸿钧圣人的点化之下, 才得以进入大罗后期的。 而今孔宣进境如此之快,可见其天资聪颖,实在是可造之材。 “三千年未见, 如今更是长进了。不错, 只待打磨根基, 进入后期指日可待。”白若含笑点头, 她不会刻意压着孔宣天性, 明明孔宣做得很好却说不好,她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孔宣果然很高兴,恨不得化出原形飞到天上转两圈。 白若又说道:“陵光道友知晓, 想必也会欣慰。”元凤镇压南方之极,从此只有陵光而无元凤。 孔宣乍一听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回过味来,明白白若的意思之后,脸上的神色复又激动起来。 “前辈这是要去天南?”孔宣问得小心翼翼,眼里好似有清亮的光。 因为先前白若对孔宣说过,让其在长白山安心修炼,等到日后自有凤族大兴的时候。现在听白若这么说,孔宣便有些想去看看母亲。而这还得问过白若,所以孔宣才会有此一问。 白若好似知道孔宣要问什么,只轻轻摇头道:“此时时机未到,却是不能让你们母子相见。”非是白若狠心,实在是现在天道对她的算计愈发之深,稍有不慎便会劫气入体,玄元控水旗虽有朦胧天机之能,但是一刻也不能离身。 便是白若想要带孔宣入天南,也是有心无力。 孔宣眼中的光稍微有些黯淡,仍然笑着说道:“那烦请前辈代为转达母亲,就说孔宣一切都好。” 白若点头:“自是如此。” 旋即白若继续说道:“此时尚不到你出世之时,仍需在长白山修炼。此处为我道场,且又是北方之极所在,北方气运皆系于此,你用心修炼,日后必有心愿得偿之日。”孔宣能够修炼地如此之快,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白若的道场长白山,乃是整个北方地界气运福缘汇聚之所在,孔宣在其中修炼,自然受益无穷。 孔宣恭谨道:“孔宣领命。” 白若点头,转身离去。嘱咐过孔宣,白若连道场也未进,直接转身离去了。 这一下白若直奔天南,去见如今镇守南方的元凤。 三千年过去,洪荒大地虽然没有恢复当初的模样,但也有了七八分的程度。 生灵安乐,一派祥和之景。 不过偌大的南方地界,却是再也没有看见一只凤族的身影。 这也可以理解,自从元凤收拢残存凤族之后,便再也没有许其族人飞出过不死火山一步。就和孟章神君从不许龙族出万龙宫一样,二族龟缩在各自原本的权力中心地带,从此不再过问世事。 白若心里莫名叹息,以前生灵畏惧三族,纵然各地物产丰盈,终是三族私产,寻常生灵难得一见。而今二族犹在,却像是都不在了的样子。 直到白若降落在不死火山的入口之处,才从回忆里醒转过来。 棕红色的岩石无声地记录着不死火山的每一次爆发,以及元凤率领凤族的每一次镇压。 三族相争之时白若从未去过三族中的任何一处,而今三族已然成为过去,不成想她却是来了。 望着烈火渲染过的云海,白若朗声道:“白若前来拜访陵光神君,请神君相见。” 玄元控水旗不仅朦胧天机,就是连白若自身气机也一同遮掩了。除非白若主动出声,不然能察觉到白若踪迹的人还真不多。 不多时,便有一只青鸟从不死火山中飞出,及至白若面前化为人形。 “见过前辈,族长此时正在熔岩地心深处,还请前辈随我来。”虽然元凤被封陵光神君,但是这些遗老遗少仍然只愿意称元凤为族长。 白若点头,跟着青鸟一路前往地心深处。 越往地下走,气温愈发升高,不时能看到流动的岩浆微微迸发,显示着如今的地表之下并不平静。 白若好似没有感受到那灼热的温度一般,这让青鸟不由得暗自佩服,不愧是仅次于圣人的存在。便是这中连大罗金仙都会感到不适的温度面前,这位都能面不改色。 那也得看白若什么修为啊,堂堂的准圣圆满大能,要是连这点温度都要露出异色,那才真的是贻笑大方。 愈行愈远,身旁已是熔浆蔓延,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很难让人想象这就是凤族镇压数个元会的不死火山。 怪道当初天道会给凤族示警,不死火山不能没有生灵镇压啊。而元凤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除了她之后再难找到合适的人选了。 沿途的凤族都对白若行礼。正是当初这位白若娘娘出手相助,她们族长才能保全一命。所以凤族感激白若,对她的到来并不排斥。 虽然如今凤族龟缩在不死火山,但是寻常生灵也不能入内,这也正是不死火山方圆百里之内生灵罕见的原因。凤族是没落了,但不是落魄了,经过三千年积攒,凤族也恢复了一二分的实力。当今洪荒也没有几个准圣阶位的存在,还都不能走出各自的镇压之地。 现在是大罗金仙的时代,时代变了。 火热的熔浆中心,有一片赤红色的陆地,如今坐在那里的,正是如今镇守南方的陵光神君,也就是昔日的凤族族长元凤。 “禀告族长,白若前辈来了。” 青鸟恭敬地对元凤说道,随即退下。 “来了。”元凤张开双眼,看着白若。 三千年未见,元凤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眉眼中的戾气张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中平和。 “来了。”白若回道,语气微微有些沧桑。一瞬好似百年光阴划过,多少往事随风去。 白若原先准备好的措辞,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二人相对无言。 良久,两人相视大笑。 元凤起身,温和道:“道友来天南,必然有事。若有能尽绵薄之力之处,定当鼎力相助。”其实元凤自己也清楚,以凤族现在的这点儿家底,人家白若还真不一定看得上。准圣圆满的风光她曾经也拥有过,如今在这方寸之地,便是准圣后期圆满的修为,又能如何呢? 提到来意,白若一脸认真道。 “圣人前日册封西王母道友为女仙之首,东王公为男仙之首,二人共同管理洪荒,这件事想必道友已然知晓。”白若再次复述一遍。 元凤点头:“此事洪荒人尽皆知,我自然知晓。”元凤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当时鸿钧的声音传到了每一个洪荒生灵耳中,想要不知道都难。 白若再次说道:“既如此,我想请道友从族中择出一人,辅佐西王母道友管理洪荒,一则顺天道为凤族稍解桎梏,二则此中自有功德可得,凤族也能再多几分助力。” 这件事对凤族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如今的凤族也只是勉强偏安一隅罢了,有元凤在倒也没人敢入不死火山招惹凤族。可这样就真的能够一直□□下去吗?日后的情形谁人能料到,谁能一直保证自身是绝对安稳的?便是白若自己,也不敢夸下这个海口。 元凤神色动容,她当然知道这件事背后的意义,这对凤族来说,可能就是一剂提振士气的强心针。 “道友大恩,让元凤何以为报...”先前白若收下孔宣,又把凤凰珠送还凤族,已然欠了一份因果。如今又这般相助,元凤纵然养气千年,也不由脸色动容。便是她自己有这般打算,没有白若从中相助,也会艰难戏多。谁会卖鞋现在的凤族面子呢?还不是看在白若的面子上,这一点元凤比谁都清楚。 白若神色温和而平静:“这也是在帮我自己,道友无需挂怀。”白若肯这样帮凤族,也是为了日后自己的算计。 不过话是这样说,但到底是凤族欠了白若因果,这却是没什么好说的。 元凤点头,发出一声清鸣,召唤族人。 不一会儿,便有五名族人应召而来。 “参见族长,参见白若道友前辈!” 众人先拜过族长元凤,再见过白若。 “这便是凤族如今仅存的顶尖战力了。”元凤的话语中不乏感慨之意。 两个大罗三个太乙,便是目前凤族的全部身家了。 白若看着这五人,指着当中身着天蓝色衣裳的那个女修:“此女可堪大用。” 虽然不知道白若是怎么挑的,但是元凤挥手让其他人退下,单把那女修留了下来。 “此为玄女,还不见过白若前辈?”元凤此时的声音充满威严,又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凤族族长。 “玄女见过白若前辈。”女修依言行礼。 玄女本体乃是一只青鸾,也是凤族族人。 白若将其扶起,神色之中透露着满意之色。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康康预收鸭~ 《公主晋级指南》 文案:白清怡身为皇帝的女儿,也就是金枝玉叶。 在皇帝眼里,她颇合心意,又十分孝顺。 在朝臣眼里,阳翟公主贪恋权势、结党营私,又把皇帝哄得言听计从。 只有白清怡自己知道,她走到现在这个位置,有多难。 乾元十三年后的大殷朝堂,暗潮汹涌。 PS:大女主文 感谢在2020-09-16 20:59:43~2020-09-17 20:55: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喰种、平凡..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大势初现 白若看重玄女的原因很简单, 就是眼缘。 这并不是说其他族人不好,只是第一眼看过去,白若便认定了玄女。这和白若对孔宣没来由的好感是一样的, 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玄女面容清雅, 但又有一种英武的气质,作为应命女仙实在是最适合的人选了。而且其又是大罗金仙初期巅峰的修为,在整个凤族也是能排进前三的位置了。 “今日随我去西王母道友处, 与你自有安排。”白若神色温和,但准圣圆满的气度却是十足十的。 玄女抬头,先看了元凤一眼, 这是在看元凤的意思。直到元凤轻轻点头,玄女这才说道:“听凭前辈吩咐。” 白若心下更是满意, 她果然没有选错人。虽然元凤召唤族人表示此事已成定局,但若是玄女连问也不问直接跟白若走, 倒是有些显得双方都不怎么样了。白若不会在意玄女对自己的话有质疑之处,玄女先问过元凤意见, 这就表明玄女并未和凤族离心。 这下两厢圆满, 白若更是满意。 临走前, 白若不经意间说了一句:“孔宣很好。”随后白若带着玄女,两人慢慢出了熔岩地心。 白若身后, 元凤眼中似乎闪过某些光亮, 再一眨眼, 又复归于平静。 玄女本体是青鸾, 白若又是风之一道化身, 速度自然飞快。 看着南方地界早已不如往昔,却比当年凤族治下更加繁茂,玄女一言不发, 更是沉默起来。这便是无可奈何的道理,凤族久不出不死火山,如今玄女一路之上所见所闻,与以往已然大有不同。新时代里,凤族的影响力微乎其微。若是没有白若先前庇护使得元凤保住性命,只怕凤族早已落到人人喊打的境地了。 这便是大势不可改,而小变亦可的道理。凤族衰落是天道大势,然而元凤又在,凤族得以保全。相比之下,龙族就要惨得多了。不像麒麟一族几乎销声匿迹,龙族就在万龙宫之中。孟章神君现在看着是准圣初期脸面犹在,等到日后准圣齐出,孟章神君修为不得寸进,就有些不够看了。 这也就是日后为什么一个大罗金仙都敢进龙宫抖威风的原因所在,龙族已经难有大能出世了。再者说,便是如今孟章神君龟缩不出,龙族就真的安全了吗? 这是如今谁都没有想到问题。 白若看着玄女心事重重的模样,白若不由得开解道:“凡事皆有定数,此时种种未必日后还是如此。” 玄女回过神来,恭谨道:“谨遵前辈教诲。” 听着玄女谨慎的语气,白若不由失笑道:“在本座面前不必如此拘谨,想当年与元凤道友...”在玄女面前,白若竟是说起了自己和元凤的往事。 其实有些事情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比如白若先前并不是一直都呆在长白山。只是有些事情,早已没有了再提起的必要,让有些事情埋在记忆深处,对谁都好。 听着白若说了这些话,玄女的面色总算不像刚开始时那般凝重了。 “等到了西王母道友处,便知此番分晓。”虽然事情已成定局再无更改可能,然而白若还是警惕天道,不肯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只能以模糊的语言暗示。 玄女点头:“听凭前辈差遣。”玄女还是那句话。 白若却摇摇头:“既然是在西王母道友门下,自然是听西王母道友差遣,玄女你可明白?”白若目光之中已有严厉神色。 虽然玄女是白若寻来,但日后其是为西王母做事,这主次之分必得分明。不然便是西王母与白若关系再好,应命女仙之位何其重要,玄女若是不能让西王母信任自己,那白若现如今一番苦心可谓白费,便是给凤族也是徒添烦恼。 玄女陷入沉思,明显是听进去了。白若心下放松,能听进去劝就很好。虽则她在新纪元确实是想要有一番作为,不过如今大势是朝西王母靠拢,她行事必须要有分寸。不然天机倒逆,岂不是给了天道趁虚而入的机会?自从上次灭世黑莲从白若体内吸收出极淡的劫数之气后,白若行事更加谨慎,唯恐给了天道钻空子的机会。 似此等大事,从中相帮即可,若是让西王母门下人心不定,倒是事与愿违了。 所幸玄女也是极为通透之人,当下便明白了:“忠人事,顺天命,玄女谨记。” 白若抚掌称:“大善!” 不一会儿,白若与玄女便到了西王母的道场。 如今虽则鸿钧任命西王母为女仙之首,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位女仙来拜访西王母,好似在等这位开口一样。 这也是天道给西王母的考验,统摄女仙之位何其重要,洪荒之中叫得上号的女仙也不在少数。大家都在看西王母会如何应对,能不能坐实她女仙之首的名号。 等到白若与玄女进入西昆仑,白若仍在思考这个问题。 “白若道友来了。” 女娲远远地便看见白若到了,脸上是从容的笑意,对着一旁的西王母说道。随即两人起身,走向白若来的方向。 如今女娲也是圣人亲传,地位声望早已今非昔比。难得的是女娲并未因此骄傲自满,不将旁人放在眼里。不过今日这般气度底气,到底也是以往所不能比的。 白若看见女娲从鸿钧圣人那里回来,脸上不自觉地笑容加深。这些年也是处出感情来了,女娲为人如何,白若不敢说十分清楚,那也有了七八分了。 远远地白若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女娲道友可算是出来了,西王母道友这里可正等着道友共襄盛举呢。”白若这可不是玩笑话,女娲可是能给西王母帮不少忙呢。 女娲听此笑道:“自是如此。” 西王母脸上的笑意也深了许多,有如此挚友相助,她何愁事不成? 及至近前,白若还没来得及坐下,便拉着玄女的手介绍给西王母和女娲。 “此乃凤族玄女,为我特意从陵光神君处寻来为道友调遣,道友以为如何?”白若浅笑道。“玄女还不见过西王母道友?”白若给玄女使眼色道。 玄女立刻知机道:“玄女拜见西王母前辈。”不仅如此,玄女直接大礼参拜。 唬得西王母欲要伸手去拦,玄女可是大罗金仙的修为,只比她低两个阶位。如今的洪荒之中大罗可以说是金字塔顶端的修为了,除了白若这个变数之外,同为大罗的西王母也只是刚刚受命而已,并没有日后那般老成。 西王母伸出去的手被白若拦住了:“既然是投在道友门下,理应如此,道友不必介怀。”白若眼神莫名,但有一种西王母拒绝不了的坚持。在这个空档儿,玄女已经拜倒。 这是白若在帮西王母树立权威,鸿钧授命西王母管理洪荒女仙,自然要有上下尊卑之分。而玄女日后又要在西王母手下做事,那自然便是有了君臣之分,便是此时行君臣之礼也不过分。 如果这个时候玄女被西王母扶了起来,那君臣之分便不分明了,西王母如今不懂,便是日后想起,也只会归咎到自己头上,这是白若不愿意看见的。 一旁的女娲看着白若动作,眼神深处有些复杂。怪道老师说白若道友玲珑心思,细微之处尚能考虑周全,这些大面儿上的事情,又怎么会出错呢。 女娲来西昆仑,一部分是她本来就有这个意思,另一个就是有鸿钧在背后提点的意思。西王母是这个元会的天命之人,助西王母成事也是在帮自己。这是鸿钧对女娲隐晦的教导,同时鸿钧也让女娲多像白若学习。 在鸿钧看来,女娲这个弟子固然是大气运、大功德之人,不过能从别人身上学到东西那自然是最好的,白若便是鸿钧给女娲找的一个模板。鸿钧对女娲直言道,若不是天道有意为难,那白若应该就是第二位天道圣人了。 女娲不是不吃惊的,她一向知道白若道友修为高深,却不知道白若道友已经能和圣人比肩了。鸿钧告诫女娲,这件事情不可外传,否则天机泄露,不仅自己身犯杀劫,便是也连累了白若。不过鸿钧又告诉女娲,白若不是没有逆转的机会,这还得看白若自己。 所以女娲心里便是再怎么关切,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宣之于口。 否则天道算计,便是女娲自己的天定圣人之位,也不见得一定稳固。 鸿钧心思难料,将这些机密只告诉女娲一人,便是三清也不知晓。很难猜测鸿钧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如今大势已然些微显露了几分。 玄女结结实实对西王母行了大礼,西王母无奈,也只能说道:“既如此,那你便跟在本座身边吧。” 说话间,另一边也有声音传来。 一身红衣的九婴拉着一个嫩黄色衣裳的小姑娘模样的女修,欢快地走到白若面前。 “见过西王母前辈,见过白若前辈,见过女娲前辈。唔,这位...”九婴歪着头,看着玄女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刚才是看见了玄女对西王母行礼的,这可是大罗修为。但两人又同在西王母手下做事,该怎么称呼,可让九婴犯了难。 白若仿佛看出了九婴的纠结,随口说道:“玄女修为高于你,该如何便如何就是了。” 九婴遂不再纠结:“见过玄女前辈。” 一旁的西王母心内失笑,白若道友找来的这个九婴可真是个妙人儿。 白若目光转向九婴拉着的腼腆女修。 第31章 蓄势待发 看着白若目光偏转, 西王母顺势为白若介绍道:“此为钦原,乃是我在西昆仑山中寻来。” 《山海经·西次三经》有云:西南四百里,曰昆仑之丘, 有鸟焉, 其状如蜂,大如鸳鸯,名曰钦原, 蠚鸟兽则死,蠚木则枯。 钦原,好像也是日后帝俊天庭的妖帅之一。加上九婴, 这就有两位了。 别看钦原面相腼腆,有些天赋神通, 同阶之内未必有人能顶得住。现在钦原只是太乙金仙的修为,但谁又能说得清以后如何呢。 “钦原见过前辈。” 钦原给白若行礼, 被白若轻轻托了起来,白若不是西王母, 这些对她来说便不是那么重要。 “看着是个有造化的。”白若很给西王母面子, 赞道。 钦原脸色微红, 站直了身子又不说话了。 白若暗自数了一下,西王母身边的加上九婴钦原还有玄女, 好像还差一位女仙。 “几位女仙人选, 道友心中可有定数?”白若问道。 西王母微微摇头:“却还是差一位。”西王母心里愁啊, 废了好大的劲儿, 还是没能凑够人手。这如何不让人发愁, 连自己的班底都拉不起来,这怎么能服众? 女娲心里也有些郁闷,圣人之命就这么不好使?这就能看出来, 虽然圣人是洪荒无敌,然而一众先天大能却对西王母和东王公二人不甚看重。大家都是大罗金仙,凭什么你被圣人指名管理洪荒,我们就要听你的? 这是大罗金仙的傲气所在,再者圣人也并未对西王母和东王公表示出多余的垂青,连记名弟子都算不上,这就更让人难以接受了。如果是女娲来,看在圣人弟子的名号上,说不得也会过来走个过场。不看僧面看佛面,给的是圣人面子。 亦或者像白若这等修为高绝,旁人心知打不过不得不来,这也是一条路子。可西王母两样儿都占不上,还只是即将迈入大罗后期的修为,旁人又不是不能抗衡,自然不甚在意。 这也就是白若为什么建议西王母,把自家收拾好了之后,再召集洪荒女仙的原因所在。从气势上就要震慑住所有人,之后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没想到白若抚掌笑道:“如此甚好。” 看着西王母和女娲略带不解的眼神,白若神色狡黠道:“女娲道友的招妖葫芦可是还没让我等见识见识呢。” 经过白若提醒,女娲一脸恍然大悟,一翻袖袍,金黄色的招妖葫芦便出现在女娲的手上。 “如此这最后一位女仙,便由我替西王母道友召唤了。”女娲面上含笑,挥手便把招妖葫芦升到空中。 女娲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她成为圣人弟子之后,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这种改变以后会带来什么还不明了,不过就目前来看,这种变化至少是向好的方向改变的。 一股金色烟雾喷出,隐约成了一个太极图案,一面明黄色小幡立在烟雾之中。女娲指尖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九婴、钦原和玄女不知道这招妖葫芦的来历,还跟看热闹似的在旁边站着。 白若和西王母看着女娲作法,心中隐约有些想法。 不多时,只见女娲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虚汗。这可让旁边的几人有些吃惊了,毕竟是大罗金仙的修为,操纵一件先天灵宝竟然会出现这种状况。 白若心中了然,毕竟招妖葫芦的作用是召唤的是妖族,若是没有和招妖葫芦有直接联系,纵使召唤来的妖族只是太乙金仙,那也足够让女娲吃力了。 可见招妖葫芦也不是没有限制的,只不过这种限制在女娲成圣之后,就显得微乎其微了。 众人心思百转千回,再过了片刻,只见招妖幡喷出一股青色烟雾,从中走出一个婉约的身影来。 严格来说女娲召唤来的妖族并不能直接听其号令,只是因为修为比女娲低上一个层次,而不得不听命女娲号令。一个太乙金仙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和大罗金仙硬抗。除非是有逆天的先天灵宝助威,不然等阶上的差距是难以弥补的。 不过话说回来,日后的封神之战可不就是各路神仙凭着法宝犀利,搅起的一场轩然大乱。 烟雾散去,里面的身影显露出来。 “商羊见过几位前辈。”因为不认识有些人,所以商羊对比自己修为高的几人,统一称为前辈。 青色衣裳的女修眼中虽然闪过慌乱情绪,但很快就冷静下来,见到白若几人,竟然还先行礼问安,没有露出多余的情绪。 女娲暗暗调息,见到这一幕心下满意,自己总算没有丢脸。若是一来就哭天喊地或者干脆就打了起来,自己岂不是脸面尽失。这也就罢了,要是西王母的事情也没办好,这才真得让女娲恼火。 西王母眼中也闪过满意之色,太乙金仙中期修为,又是这般冷静自持,想来是个不错的人选。 倒是白若听到商羊这个名字,心下更是止不住地发笑,好嘛,日后天庭的几大妖帅,这会儿倒是都到了西王母这里了。 这也是一种缘分,谁又能想到日后的事情呢? 白若这下没有开口,商羊是女娲召唤来的,她要是开口,就显得有些不合适了。虽然白若是在场修为最高的,但女娲还是圣人弟子呢。这一来一去,倒是平分秋色了。 果然,女娲喘匀了气,便说道。 “商羊,今日召你前来,是西王母道友秉持圣人旨意管理洪荒,特命你为座下女仙辅佐,你可愿意?”先把圣人搬出来,再亮出筹码,老套路了。 这也由不得商羊说不愿意啊,白若还搁这儿站着呢。商羊一个不愿意,倒是也敢说得出口啊。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商羊听明白女娲的意思之后,没有多少犹豫,便俯身拜倒。 “商羊愿意。” 白若观察到,除了玄女之外,九婴和钦原的脸色都微微有些泛白。想来是在商羊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要不是白若好说话,说不得九婴是怎么来的,钦原还算是西王母亲自请来的。相比之下,商羊就有些惨兮兮了。 九婴和钦原把商羊扶起来,站白若身旁。 如今应命女仙和执法女仙聚齐,西王母面色大喜。 “如此命玄女为应命女仙,九婴、钦原、商羊、重明为执法女仙,为我座下听候差遣。”原来西王母点化的侍女是重明鸟,也算是珍奇异兽血脉了,这跟脚心性,也算不差了。 几人再次拜倒:“参见西王母娘娘!” 西王母这次含笑受礼,抛出玉符金篆。 玉符金篆发出一阵光亮,只见玄女等人姓名皆上其册。 玄女为九天应命玄女,九婴、钦原、商羊、重明等为四方执法女仙。 白若和女娲俱双手合十:“恭喜西王母道友。”两人是真心为西王母高兴,这下可算是先有了班底,之后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西王母让重明领着玄女、九婴几人去周围转转熟悉环境,和白若、女娲明显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重明一向知机,知道这都是以后的同事,更别说上面的九天玄女还是白若娘娘请来的,这以后肯定少不了相处的日子。重明亲热地拉着几人去周围转转,把空间留给了西王母和白若以及女娲三人。 待周围人都走干净之后,西王母拉着女娲和白若坐在石桌周围,把玉符金篆放在上面。 “吾欲书写洪荒法度规制,还望两位道友相助。”西王母这真不是客气,在这几天里她想了许多规章制度,可是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过几十条罢了 正该是集广思益的时候,西王母巴不得白若和女娲替自己出主意呢。 却见女娲一脸为难:“非是我不肯出力,只是我来此之前老师已颁下圣意,不许我参与法度规制定例之中。”女娲一脸歉意,鸿钧圣人没拦着女娲给西王母招人手,可是在这件事上,鸿钧圣人的态度几乎可以说是明示了,不许女娲插手。 其实鸿钧还给女娲说过,“此番因缘际会,这桩功德并不能应在你身上,只待日后功行圆满。而今日之事,你确实不能参与其中。” 而这些话,自然是不能对白若和西王母说的。不然泄露圣意天机,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女娲这么一说,白若倒是没有开口,谁知送她适不适合呢。也不知道鸿钧圣人是个什么意思,对于女娲的安排,白若或许能够猜到几分。但是对自己,白若可真不敢肯定。 接着女娲便说道:“不过老师也说了,西王母道友若是有什么需要相助之处,不妨与白若道友多多商议,定能有所收获。”这也是鸿钧原话。 制定规章法度这件事肯定非西王母一人之力能够完成,原本是需要东王公西王母一同出力,鸿钧圣人赐给东王公盘龙拐杖的意思就在这里,作为辅助刑罚的工具。 谁知东王公一直没有和西王母联系,反而是在自己的紫洲府建立万仙堂,召集洪荒男仙议事。结果显而易见,没有一个大罗修为的男仙愿意搭理东王公。去的都是一些修为底下的男仙,奔着圣人名号去的,东王公也不大能看上人家,这会儿正不知道怎么办呢。 听女娲这么一说,西王母顿时松了一口气,能有人帮忙自然最好。要是自己一个人来,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时间一长,大家看西王母这里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对西王母的敬畏自然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大大消减。 关于这一点,不论是白若,还是西王母本人,都是极为清楚的。 第32章 太阴星主 洪荒法度未定, 秩序失散,这是当下最要紧的事情。 鸿钧圣人委任西王母和东王公管理洪荒,其意就在于此。只是不知道怎么的, 东王公对鸿钧圣人的意思理解出现了偏差, 这也导致了东王公日后的悲剧。 现如今,白若与西王母在西昆仑之中反复磋商,力求将法度规制书写地尽善尽美。事关洪荒至少一个元会的典章制度, 便是西王母与白若,也不敢任意施为啊。 十日之后,在白若与西王母的再三勘验之下, 终于确定了一百八十五条规条。 白若与西王母将其命名为金规玉律,正式收录进玉符金篆之中, 由西王母亲自书写而成。 “恭喜西王母道友,至此大事可成矣。”白若恭喜道。 “此事多赖道友相助, 太真感激不尽。”西王母一脸认真,神情丝毫不像作伪。 白若含笑以对:“既然此间事成, 还请道友宣告洪荒生灵, 自此洪荒生灵各循其道, 也是一件幸事。” 女娲亦然称是:“正是这个道理。” 西王母对两人点点头,三人出了西昆仑, 站在山巅之上, 西王母的声音传遍洪荒。 “吾为太真西王母, 圣人命吾为洪荒女仙之首, 管理洪荒而定制法度。西王母不敢有违圣人之命, 亦不敢轻慢洪荒生灵,历十日方出金规玉律一百八十五条。其中幸得白若道友相助,而今后洪荒生灵当各行其道, 各自相安而互不相扰。西王母在此宣告洪荒法度立,洪荒鉴之!” 天外混沌顿时降下浩大功德,其中将近八成归于西王母,西王母一跃成为大罗金仙后期圆满的存在。另外两成功德被白若收进了蕴灵葫芦之中,毕竟如今的白若对功德也没有里多少需求,能攒则攒,万一日后有用呢。 这下西王母进入大罗后期圆满,管理洪荒更加名正言顺,再加上白若在旁边镇场子,就更加不怕会有不服管束之人出现。 而西王母没有提到女娲的原因之前便已言明,鸿钧圣人不愿女娲与这一元会之事因果纠缠过多,唯恐损伤福报,以至于日后成圣有所缺憾,那便是不圆满了。 鸿钧在这个时候便已经开始算计起了因果,这或许也是天道透露给鸿钧的。日后女娲造人成圣,为人族至母,自然不能与妖族牵扯过多。 功德降下,四方洪荒生灵皆是有感,不论心下如何去想,表面上都是齐呼道:“西王母娘娘慈悲!” “西王母娘娘慈悲。” 五庄观中,道人双手合十:“西王母道友慈悲。” 中央大地,一万丈女修道:“西王母道友慈悲。” 一时之间洪荒生灵俱都称颂。 其间还夹杂着几句白若娘娘慈悲,淹没在一片浪潮声中,显得几不可闻,但并不代表没有。 太阳星上,帝俊脸色微微有些扭曲,又是白若,又是白若! 血海之中,北冥海底,冥河与鲲鹏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俱都阴沉。 这几位都是东王公也奈何不了的角色,帝俊身具太阳气运,又有东皇太一相助,东王公能全须全尾地退出太阳星,已经是帝俊看在鸿钧圣人的面子上了。 而冥河更是不出血海不死,又有元屠、阿鼻和业火红莲在身,更是不惧东王公。 再说鲲鹏,别的手段先不提,光是这遁速东王公就先追不上,旁的自然不用说了。 镇元子和伏羲、红云与白若和西王母都有关系,便是东王公想要杀鸡儆猴,也断然找不到这三人头上,不然白若头一个饶不了他。别看东王公是鸿钧授命,白若可也是鸿钧亲自认可的位同圣人。真论起来,便是白若让东王公对其行礼,东王公也拒绝不得。除非东王公想要违拗圣人旨意,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得。东王公本人就是依仗鸿钧圣人旨意行事,又怎么会落自家面皮呢。 不过说起来,天道在分功德的时候已经是有失偏颇了。按道理来说,纵然西王母为这一元会主角,理应享有多数功德也说得过去。可白若在这其中出力,也是有一半的,纵然不能有五成,三成功德也是说的过去的。 可观天道行事,白若所得功德只堪堪刚够两成。天道在这些方面上,已经开始对白若有所针对了。只怕白若日后想要获得功德,更是千难万难了。 一日不成圣,一日难逃三灾五厄。等到日后劫数缠身,只怕悔之晚矣。 不过天道能拦一时,只怕不能拦一世。总有它不得不给功德的时候,不然天道有失公允,自身便有破灭的可能。更何况日后鸿钧身合天道,天道能干涉的地方就更少了。 从大方面来说天道好像并没有错,白若原身命数早定,本不该出现现如今这般诸多变局。然而白若毕竟不是原身,自然不能看着自己落到命定结局。如此种种,也只能说是难能预料。 不过从大方面来说,白若做出的这些改变,都是有利于洪荒生灵的。便是天道再怎么奇怪变数陡生,也不得不捏着鼻子给了白若两成的功德。 等到西王母稳固境界之后,白若便道:“如此时机正好,道友何不召集洪荒诸位女仙,宣**度,也好传圣人之意于四方。”借着鸿钧圣人名号行事就是方便,至少这些大事上,还没有哪一位敢不给面子。 西王母含笑道:“我也正有此意。”修为境界提高了,自然也更能明了天意。西王母周身威严气度更重,隐约有了一代女仙之首的轮廓。 白若和女娲相视一笑,俱都明白,西王母这算是真的立起了自己的威严。 “吾欲在三日之后于西昆仑开坛宣法,传圣人之意于洪荒众生,洪荒女仙皆来听道。”西王母之声再次传遍洪荒。 “谨遵娘娘旨意。” 一时之间众位女仙应道。 “西王母道友盛会,我等自当响应。于法会之后,我与西王母道友再次开坛,为洪荒生灵传道解惑,凡有意者皆可来听。”这也是白若早前就和西王母商议好的。毕竟只让人家来听你宣讲条例有什么意思,还是传道更能吸引人。 而且白若又是讲道界的金字招牌,有白若在,不愁没有听众。这下估计不仅是女仙,便是一些男仙也不由得意动了。白若讲道的效果是实实在在摆在明面儿上的,便是不愿来听道的,也不得承认这个事实。 所以这下洪荒生灵就显得有热情多了,连回应之声都能听出其中真诚。 “谨遵娘娘旨意!” 甜枣还是比较吸引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白若与西王母相视一笑,这便算成了。 …… 太阴星上,两位女仙对坐。 一位面容颇有些威严,而另一位则是面容恬静,温和似水。 这便是太阴星上两位星主:常曦、羲和。 面容威严的是常曦,她年长于羲和。羲和面容恬静,脾性也和面容表现出来的相同,平日里也不爱说话。 别看这两位平日不显山露水,可也是两位实打实的大罗金仙中期修为。并不比身为太阳星主的帝俊、东皇太一两兄弟,差上多少。 都说太阳星为盘古大神左眼所化,帝俊东皇太一两兄弟在洪荒之中威名远播。而盘古右眼所化的太阴星,其中孕育的两位太阴星主常曦、羲和却名声不显。其原因就在于常曦、羲和姐妹二人深居太阴星,并不喜在洪荒众生灵面前露面。 而更重要的是,这两位也是女仙。 “姐姐,我们是否去赴那西王母之约?毕竟是圣人钦点的女仙之首...”羲和看着姐姐的脸色,轻声道。 之前鸿钧在紫霄宫中讲道,常曦、羲和姐妹二人自然也是在场的。而鸿钧册封西王母为女仙之首,她们自然也看在眼里。 常曦、羲和一向避居太阴星,谁做主洪荒对她们二人来说并不重要。太阴星上便是常曦、羲和的主场,便是西王母亲至也不见得能请动这两位。 可如今却多了一个变数,让这两姐妹为难起来。 这个变数就是白若。没有白若,常曦自信借助太阴星和妹妹羲和抗衡西王母不是问题。 可如今多了个准圣白若,白若的态度又是明显支持西王母。 这就不好办了。 常曦面色略微有些凝重,如果只是西王母,她们姐妹大可不必理会,可这后面还有个白若在,又有圣人的意思... 从内心来讲,常曦并不希望上面有人管着自己,常曦和帝俊严格来说也算是系出同源,性格上有相似之处。太阴大道和太阳大道都和帝王之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因此常曦并未第一时间回答妹妹羲和,她也在想该如何应对。若真的不给西王母面子,那她背后的白若和圣人会有什么反应? 常曦下意识地便将白若放在了首要的考虑地位,而不是圣人鸿钧。因为常曦的直觉告诉她,圣人或许不会插手这些事,不过白若那里就不好说了。 身为先天神圣,总有一部分人对祸福的预料很是敏感。 而这并没有让常曦思考太久,因为在半个时辰之后,白若亲自到太阴星上来了。 时间线拉回到半个时辰之前... 西王母晋升大罗后期圆满,这对现如今的局势来说,无疑是锦上添花。这样日后西王母管理洪荒,自身便有底气在。 只有在自身实力足以压制大部分人时,才有讲道理的余地。而洪荒之中,可不就是凭实力说话嘛。现在鸿钧圣人是唯一的圣人,他的话自然是铁律。所以在西王母成为女仙之首这件事情上,虽然有人心里不服,但是也没有放在明面儿上讲出来。 试问如果鸿钧不是圣人,西王母没有晋升大罗后期圆满,她说话还会这么管用吗?至少方才出声附和的人要少一半多。 所以西王母能晋升大罗后期,最大的受益人是她自己,这有利于她进一步管理洪荒,树立自己的权威。再其次就是她身边的人也会跟着收益,而这一点就体现在应命执法五位女仙身上。 白若和女娲虽然也出了不少力气,但是这一元会主角乃是西王母,应命执法五位女仙直接受西王母管束,自然也是受惠最多的那一拨儿人。 而且以天道的尿性,白若想要再获取功德,除非自己亲自出面出力,不然天道很可能会在力所能及的地方装作看不见。这一点从方才就能看出来,那一部分功德可以是西王母的,但是按理或者说按出力程度,实则应该划给白若。但是天道偏偏没给,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西王母道场中... “此番西王母道友进入大罗后期圆满,管理洪荒也就更加顺遂了。”白若笑着对西王母说道。 女娲也笑着附和,可不是这个理儿?要是西王母还只是大罗中期,别的不说,在同为大罗中期的常曦、羲和姐妹面前,也只剩下个圣人垂青的名号,丝毫没有任何威慑力。 西王母含笑点头,气度更加从容。 “这番也算是不辜负圣人苦心。”西王母晋升之后,心中的忧愁总算消减一部分,剩下的就是如何管理洪荒,把这个差事做得有声有色起来。 没错儿,西王母把鸿钧圣人任命她为女仙之首这个事,就是当做差事来办。办得好是鸿钧圣人慧眼识珠,可要是办得不好,那可就是她西王母能力不足了。不论是为了鸿钧圣人还是她自己的脸面,西王母都得把这个差事办漂亮。 在其位而谋其政,西王母没有成为女仙之首的时候,自然不会去想这些。而一旦坐上了这个位置,西王母就会考虑如何做得更好。不求名垂青史,但求问心无愧。 “三日后的法会,不知两位道友还有什么看法?”西王母温和问道。对待白若和女娲二人,西王母是无法板起脸色的。这无关乎其它,圣人尚有私欲,更何况这些大罗金仙呢。 说起这个,白若脸色端正起来。 “旁的都不是问题,只是太阴星上两位道友俱是大罗中期,还得我亲自去请,方显郑重。至于后土道友那里,便让九婴带着我的信物便可以了。”常曦、羲和虽然避居太阴星,但是白若可是没有忘记这两位。毕竟现在洪荒之中有名的女仙,可不就是这么几位嘛。 而白若说自己去请的原因在于,一则西王母为这一元会主角,要是西王母去请,则显得宾主不分、失了秩序。那白若和西王母所书金规玉律,就显得不那么严谨了。 二则女娲乃是圣人弟子,也不合适。鸿钧圣人可是亲自提点过女娲,不可插手这一元会之事,女娲能现身西昆仑给西王母捧场,已经是她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三则玄女乃是西王母下属,身份上倒是说得过去,但是玄女乃是凤族,这其中又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在里面不好处置。所以玄女也不合适,而九婴、钦原等人修为又低,也不太合适。常曦、羲和虽然白若没有见过,但是太阴星主,又怎么会没有一丝傲气?这是洪荒所有先天大能共有的脾性,倒是不好分说。 唯有白若,身为局外之人却又插手了这一元会之事,身份修为又够了。由她去请常曦和羲和这一双姐妹,到底也不会被拒之门外,连个人影儿也见不到。 至于后土那边,白若让九婴去请不是不重视后土,反而是因为后土和白若本就熟识,又有镇元子地书的交情在,所以后土自然会给这个面子。况且巫族天性粗犷,这些弯弯绕绕也不会想到,白若派九婴去请,也不会出现什么情况。 白若能想到这些,西王母自然也能。西王母一下子便将其中的弯弯绕绕想清楚了。因此心下对白若更是感激,若不是白若鼎力相助,她哪里会有这么轻松? 西王母当下便说道:如此便有劳白若道友,西王母铭记在心。”西王母是真的感动,鸿钧圣人让她为女仙之首,她本就受之有愧,没想到白若道友还能这般尽心尽力,当真大公无私,这让西王母怎能不感动? 白若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不过对西王母的帮助也是实实在在的。 “太真道友客气,事不宜迟,我即刻启程前往太阴星去请两位星主。道友布置法会道场,分出男仙和女仙两处席位。虽然道友为女仙之首,但是这法会之后的讲道却是男仙女仙均可来听,与其到忙乱,不若现在就做好准备。”不得不说白若实在心细如发,连这一点都考虑到了。 如果说男仙女仙混坐,那么鸿钧圣人分别点出男仙女仙的做法便也失去了意义。 阴阳有序,方能周而复始、自成乾坤。 西王母略微考虑了下,发现确实是这个道理,于是笑道:“白若道友尽管放心,等道友归来,一切必布置妥当。”这也是西王母第一次在洪荒生灵面前亮相,她自然不会马虎。 白若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便前去了。” 这也就是白若为什么现在出现在太阴星上的原因了。 太阴星不像太阳星那样被熔岩包裹,散发出灼热的气息。银色的土壤更像是静谧的星河,显得朴实而庄严。 平静、古朴是太阴星的显化,月之大道自这里诞生,这是盘古大神的右眼所化,洪荒之中不可缺少的瑰宝。 “长白山白若,特意来拜访两位太阴星主,还请一见。”白若的声音飘散开来,在广袤而荒凉的土壤上飘散开来,良久听不到回音。 宫殿中的常曦神色一顿,和妹妹羲和对视一眼,均能看出对方眼中的些许震惊之意:这位怎么来了?西王母能使唤动这位? 白若的名号这两位自然知晓,让常曦、羲和两姐妹感到稍许震惊的是白若竟然这么给西王母面子。 常曦没有迟疑多长时间,便对着妹妹羲和说道:“先把人迎进来再说。”不这么没法子啊,白若可是位同圣人的存在,比之昔年的祖龙始麒麟和现在的陵光神君可要更加风光,为了太阴星的安宁,常曦也得亲自去迎接。 “不知白若前辈圣驾而来,常曦和妹妹羲和有失远迎,望前辈恕罪。” 白若温和笑道:“你我道友相称便可,没有这么多虚礼。” 常曦见白若表情不似作伪,这才道:“道友请里面坐。”羲和话不多,也只跟着姐姐常曦说,“道友里面请。” 三人一同入内。 分主客坐下之后,白若说道。 “听闻太阴星两位星主一心修炼不问世事,今日一见,不仅修为有成,且姿容绝世,真乃月神风姿。”不管怎么样,见面夸人总是没错儿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是太难了呜呜呜~ 第33章 芸芸众生 不得不说白若夸人的点总是很精准, 常曦的脸色可见地缓和下来,这让一旁的羲和不由得暗自称奇,姐姐的脾性她可是知道的。第一次见面就能让脾性堪比帝俊的常曦温和下来, 不得不说白若实在是处事过人。 当然这其中也可能有修为压制的原因。不过不论怎么说, 常曦愿意给好脸色,证明话题还可以继续聊下去。 常曦脸上的笑意转瞬即逝,随后道:“道友可是折煞我们姐妹二人了。论如今的洪荒之中, 女仙里那位西王母道友可是独一份儿,圣人亲自任命,试问谁人可以比肩啊?”常曦是在试探白若, 也有给白若挖坑的意思。要知道女仙之中,明明修为最高的可是她白若, 平白被西王母压了一头,试问白若真的会甘心吗?常曦不之道白若的想法, 但从目前来看,白若还是站在西王母一边的, 但这不妨碍常曦试探白若。 白若瞬间就明白了常曦的意思, 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 反而是说道:“顺天命,尽人事, 则大道顺遂。然天衍四九, 遁去其一, 争命数之变, 今非一人, 后亦有继者。”翻译成白话文就是,只要顺从天命,尽到自己的最大努力, 那么在大道上的修炼就会很顺利。反过来说,如果不信命就自己去争取,总还有那么一丝变数在。 这既是在告诫常曦,说的又何尝不是白若自己。 常曦默然良久,遂道:“常曦受教了。” 羲和看着这两位云里雾里地说话,头都快大了,又不敢贸然插嘴,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白若淡笑:“道友贵为太阴星主,自有腾飞之日,不必争一日之长短。”白若意有所指。 常曦这下兴致来了,“如道友所说,此番先机已失,还有登顶之可能?”这番话已经很是露骨了。西王母可是刚成为女仙之首,这位心里就有另起炉灶的想法了。 不过这也反映出了绝大多数和常曦一样的洪荒生灵心中的想法。 白若并未因此动怒,反而微笑道:“道友心中已有定数,白若不便多言。” 常曦听罢脸上笑意加深,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 “道友放心,三日后我们姐妹二人必赴昆仑。”白若从一开始就没提过这个事情,还是常曦主动开口应了下来。聪慧如常曦,又怎么会不知道白若的来意。能劳动这位亲自登门,除了法会的事情,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白若的话让常曦心中郁闷一扫而空,自然乐得给白若这个面子。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白若含笑应道:“那白若便在西昆仑恭候两位道友。” 常曦淡淡点头,脸色转瞬间又淡了下来。 白若旋即笑道:“西王母道友执掌刑罚,无过者自得逍遥,那等触犯天规、违背法制之徒,便是酷刑加身,亦非过矣。”这便是在安抚常曦。只要常曦自己不犯错,便没有人能强行命令一位修炼有成的大罗金仙。 这也是西王母透露给白若的,她本就无称霸洪荒之意。三族族长之事近在眼前,西王母断不会自毁前程。 常曦脸上的神色这才真正活泛起来,亲自将白若送离了太阴星。 回转洞府,常曦对着妹妹羲和感慨道:“你我姐妹久不出太阴,未料世上竟有这般剔透之人。” 羲和笑道:“不过这么多年的清净日子也很难得,以后只怕不得清净了。” 常曦有些惊讶地看着羲和,因为羲和的性子她最是清楚,少有这般情状。不过看着羲和脸上真挚的表情,常曦旋即释然,妹妹这样也好,她们姐妹二人确实没有多少清净日子过了。 等白若回到昆仑,一见到西王母便笑道:“幸不辱命,两位道友已经应允,三日后赴昆仑。” 西王母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旋即笑道:“辛苦道友。” 就这样,在几人秩序井然地安排下,道场很快就布置好了。 三日之后,西王母道场大开,迎接各方来客。 九天玄女作为应命女仙,带着九婴、重明在门口迎接,而钦原、商羊则在道场内部引导各路仙人安排座次。 “镇元子道友可是到得早。”白若看着远方行来的两道身影,在距离百丈之时便朗声道。 果然如白若所言,这法会肯定不止女仙,便是男仙也有到场的。不过镇元子有一部分原因是给西王母捧场来的,这便是两人的交情了。镇元子来了,那红云肯定也来了。 镇元子一身赭色道袍,红云一身红色道袍,两人站在一起竟然莫名地有些相配。 “西王母道友举办法会,我与红云道友岂有来迟之理?”镇元子反笑道。 “恭喜西王母道友。”红云对着白若身旁的西王母说道。这便是在说西王母被鸿钧圣人任命为洪荒女仙之首这件事,也有为法会道贺的意思在里面。 西王母含笑应允,她与之前相比自然大有不同。如今听到这些话,也能坦然受之了。 “两位道友能来,西王母感激不尽。”这却是真心实意。西王母本是女仙之首,却也管不到男仙那里去。镇元子和红云这么早来,完全是给西王母面子。 镇元子和红云被钦原和商羊领着坐到位置上,镇元子望着周围美景,不由感慨美景如画,红云附和。 伏羲也是一早就和女娲到了,三人坐在一处聊了起来。 不一会儿,后土也到了。 “后土道友驾临,白若有失远迎。”其实白若这已经算是远迎了。 “白若道友又在说笑了。”后土看到白若,由衷笑道。 “这位便是玄冥道友吧?”看着后土左边这位冷冰冰不说话的高冷女修,白若不由道。 其实这很好判断,十二祖巫之中就两位女性祖巫,这位又是大罗中期修为,只能是那位雨之祖巫了。相比之下,后土右边那位女修身份,却不是那么好判断了。 后土见玄冥还是以往那副不搭理人的模样,心里不由暗自头疼,知道她这个性子最能得罪人,玄冥妹子还偏要跟来,说怕有人为难她。后土无法,只能带上玄冥。 所以现在还是后土在中间说话:“道友所言不错,这便是吾妹玄冥。”后土说起这些文绉绉的话,自己都感觉尴尬了,偏白若还是那副如沐春风模样,倒是让后土不怎么尴尬了。 在后土的几番示意之下,玄冥终于开口:“见过白若前辈。”玄冥虽然不爱说话性子直,但是对强者还是保持尊敬。 白若心下失笑:“玄冥道友客气,称我道友即可。”玄冥看看后土,又看看一脸带笑的白若,改口道:“白若道友。” 关系无形之间拉近了。 “九凤见过白若前辈。”这时候后土右边的这位女修见时机合适,于是便开口道。 世事总有几分例外,便是总体性格粗犷的巫族,也有几位心思灵透之人。 九凤便是其中之一。身为雷之祖巫强良胞妹,九凤法力高强,在大巫之中也是能排进前三的。 “原来是大巫九凤。”白若受了九凤的礼。这却不是白若前后不一,实在是九凤只是太乙修为,若白若免了九凤的礼,旁人只会说九凤不明尊卑,却不会说白若什么,这是白若不想看到的。 而如今的洪荒也是以修为高低来论,白若也得为西王母考虑。 将后土三人迎进去,白若双眸微阖,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白若和西王母对视一眼,两人笑着走了出去。 “常曦道友、羲和道友驾临,白若不胜欣喜。常曦既然应了白若,自然不会姗姗来迟,这样对双方都不好。 “劳白若道友远迎,倒是常曦道人不是。”常曦也笑道。 “太阴星常曦/羲和,见过西王母道友。”旋即两人又和西王母见礼。 西王母笑容和煦:“两位道友前来,西昆仑蓬荜生辉。”西王母也很给这两位面子。按道理来讲西王母是鸿钧圣人亲封的女仙之首,不必对常曦、羲和如此客气。看东王公行事便知,恨不得将洪荒所有男仙都叫到他的万仙堂去。偏偏还没有多少大能搭理他,这就很难评说了。 这就体现出西王母的通情达理了,昔日三族族长是何等威风啊,哪一个洪荒生灵见了三族不是毕恭毕敬。可如今再看,洪荒之中哪里还有三族身影?可见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四人入内。 却不知已有人注视了西昆仑好久。 三清在道场修炼不问世事,接引和准提在须弥山观望局势,为如何招揽人手发愁,这几位圣人弟子都不想插手东王公和西王母之间的事。 帝俊和东皇太一占据太阳星,冥河深居血海,鲲鹏也躲在北冥海深处,这几位都有依仗,不是东王公可以叫得动的。在这几位各自的道场之中,东王公都拿人家没有办法。便是有鸿钧圣人亲赐的盘龙拐杖,也无济于事,那几位手上也是有几件犀利法宝的。 东王公无奈之下只能把算盘打到那些出了洞府的大罗金仙身上。东王公自以为受鸿钧圣人之命管理洪荒男仙,便是大罗金仙也可管得。而如今却未有一人搭理东王公,这自然让东王公感到颜面大失。 其实东王公这样想也没有什么不对,但是他并没有为别人考虑,所以才会导致出现如今这种情况。 各路仙人循序而入,西昆仑一时之间热闹非凡。 第34章 人心初定 前来听道的仙人分女仙、男仙两席, 而主座则是西王母,九天玄女随侍在侧。 众位仙人看过玄女,脸上神色不一, 不过没有一个人开口提及。旁的不说, 光是面前这位就说过,三族之事不得再追究。 白若坐在西王母下首左边首位,脸上的神色淡然自若, 丝毫没有因为玄女是她引荐而来,而露出一分多余的神色。 众位仙人也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及这个话题,有意无意地把玄女忽视了, 即使玄女也是大罗金仙的修为。 女仙这边白若和女娲分别占据左右两个首席,前者是因为白若修为高绝, 她坐这个位置没有任何人敢提出异议。而后者则是因为女娲的圣人弟子身份,便是为了向鸿钧圣人表示敬意, 这个位子也该给女娲。 如果是三清来了,男仙那边的首席便不会是镇元子、伏羲, 而是老子和元始了。三清好似也是听了鸿钧法旨, 不去参与后面这几个元会之事, 接引、准提也在忙着西方之事,根本抽不开身来。 常曦、羲和两姐妹则坐在白若下手, 这会儿正和白若聊得畅快。而常曦也对这样的座次安排很满意, 她本就只和白若打过交道。若是换了那圣人弟子的女娲, 还不知道两位娘娘能不能聊到一起去。 而后土和玄冥则坐在了女娲下手, 巫妖二族这个时候还没有显现出争端的苗头。盖因东王公行事实在过于急躁, 一下子把洪荒之中的高阶男仙都惹毛了,导致巫妖二族还没来得及起什么冲突。 这就让人有些哭笑不得,谁又能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导致巫妖二族的争斗开端延迟了一段时间。便是这一段时间的相安无事,也能让女娲和后土和平共处了。后土本就性情温厚,女娲又是不愿意开罪人的性子,至少现在是这样。这两位能聊到一起,也是白若最为欣慰的事情。 玄冥还是那个闷葫芦样子,也不说话,幸亏下边坐着的是九凤,不然别人递话茬儿都不接,就显得有些不通情理了。 巫族一贯如此,至现在白若见到的除了后土和九凤之外,都是不善言辞的。 现场气氛十分之好,等到约定的时辰到了,西王母下令封锁山门。基本上女仙都到齐了,男仙那边本就不是西王母这里必须到的,那几位不愿意来也正好,这座次问题刚好就不用再费心思了。 西王母站起身来,对着下首的众位仙人说道:“诸位道友远道而来,贫道不胜欣喜。” 白若等人稽首道:“有劳娘娘费心。” 西王母端坐法台,表情严肃起来:“本座自受圣人之命为女仙之首以来,夙夜忧虑,唯恐托付不效,以伤圣人之名。”旋即,西王母脸上表情舒缓,语气也很着温和起来,“幸得白若道友相助,也仰赖诸位道友帮扶,才得今日盛会。”虽然西王母没有明着提起女娲,但是诸位道友之中自然也是含着女娲的。 众人再次稽首:“娘娘慈悲。” “今日宣讲洪荒法度,望诸位道友静听。以肃清风气,使生灵各行其道。”西王母脸色随即庄重起来。 “天行有常,故而生灵存焉...” 西王母庄严的声音传遍整个道场,每个仙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严肃。在这种时候嬉皮笑脸,明显是不给西王母面子。再者,白若又不是泥塑雕像,若有人故意扰乱法会秩序,白若定然会在和西王母示意之后第一个出手整治,让那些心怀鬼胎之辈不敢轻易造次。 现在的洪荒还是人心各异,至少东王公就没能把男仙整合起来,以至于男仙之中人心失散,否则也不至于西王母开的女仙法会,到场的男仙和女仙人数居然差不了多少。 东王公在男仙那边失了人心,连带着女仙这边对西王母的感官也不是很好。因为西王母先前白若共书金规玉律,女仙这边没有见到西王母本人,又因为白若的存在,这才没有闹将出来。而更深层次的原因则是女仙这边,大罗金仙修为的女仙实在太少,满打满算一个手也数过来了。而男仙那边,少说也有两个手。这人一多也不好管,所以东王公才会屡屡在同等级的男仙那里受挫,盖因修为相差无几,人家不搭理你,你也没什么办法。 而今西王母这么一亮相,再加上白若压阵,这些女仙还算规矩,没别什么苗头出来。西王母其实还是很好说话的,虽然为人威严,但是只要遵守法度,西王母一般也不会故意为难。不像东王公,都快让帝俊、冥河和鲲鹏等等几人气出心理疾病了。 在东王公心里,他是鸿钧圣人之命管理洪荒男仙,自然比他们都高出一等,其地位自然尊贵。这就是东王公和西王母最大的不同。而别人在看东王公时,也会捎带着把一些印象转移到西王母身上去。男仙之首都是这个样子,那女仙之首还能有好? 所以西王母目前表现出来的形象也算是推翻了众仙人之前的猜测,让众位仙人真正意识到,西王母是女仙之首,和东王公是有所不同的,两者并不能放在一起看。 一百八十五条的金规玉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西王母足足讲了三天才将其详细说完。 这三天里没有一位仙人走神,全都很严肃地在听西王母宣讲,白若挂着和善的笑容注视全场,目光所到之处,列座的仙人不由得挺直了腰。 “如此洪荒法度已立,诸生灵当各行其道,洪荒有序,而天下太平。”西王母宝相庄严,待到话音刚落之时,周身亮起浩大华光。西王母沐浴在阵阵金光之中,更显得威严从容,让下首的大罗金仙修为以下的仙人们,无一不是心悦诚服,个个面露恭敬之色。 可见西王母的宣讲无疑是成功的,这为她日后管理洪荒,奠定了一个良好的基础。 除过西王母之外,常曦、羲和两姐妹也很满意,常曦听完每一条金规玉律,发现并没有特意针对她们姐妹二人的条款,也不需要她们这些大罗金仙对西王母执臣礼。只要她们姐妹二人遵守洪荒法度,便不会受到西王母管制,这对常曦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 而常曦也不会想到,等到日后之时,她对这些条款又是另一番态度了。 而这之后,便是讲道了。便是一旁的男仙,也面露期待之色。他们本就是为了听道来的,西王母是女仙之首,管不到他们男仙头上。但是这修炼之法和讲道他们也是可以听的,道不分男女啊。 这些人算盘倒是打得挺好,道是不分男女,而法亦然。所谓道法不分家,对金规玉律不上心的男仙,总会学乖的。 眼看着底下诸位仙人逐渐躁动起来,西王母和白若对视一眼,西王母首先道:“请诸位道友静坐,贫道有些许修炼之心得,与诸道友参悟。” 随着西王母的话,白若也袖袍一卷,带起一阵清风。清风所过之处,躁动的仙人俱都平静下来。 修为到了西王母这个层次,其修炼心得能不珍贵吗?虽然众仙人都很想听白若讲道,但是一位大罗金仙后期圆满的存在,又是如今的女仙之首,这位来讲好像也不错? 关于谁先谁后这个问题,白若和西王母也是商议过的。西王母先后各有利弊,而白若则是考虑到如果自己先讲之后,底下的仙人不再听西王母讲道,这可就有违两人的初衷了。 所以在经过商议之后,两人一致决定,由西王母首先讲道。 “昆仑之道,威严自重...”这就是西王母自己的道,力压万钧而规矩肃然。 众位仙人如痴如醉,尤其是一众太乙金仙,更是受益良多。 道场之中金光闪烁、地涌金莲,好一派威严风□□象。看得门外之人眼神发红,却又不敢闯进去。只得在门外苦等,幻想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有这般威风气派。 西王母把自己的修炼心得讲了十天,在一众太乙金仙之中树立起了极高的威信。也就是这个时候,一众女仙才真正对西王母心悦诚服。 “娘娘慈悲!” 西王母长呼一口气,总算没有误了大事。 接下来便换了白若上台。 “今日借西王母道友宝地,本座与诸位道友亦有些许心得。”白若自身虽是准圣巅峰的修为,但是鸿钧圣人讲道才说到大罗境界,她又怎么可能把大罗之上讲出来呢?再者说西昆仑乃是西王母主场,白若若是所讲过多,未免有喧宾夺主之嫌。 诸位仙人稽首:“有劳娘娘。” 而无论白若怎么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可否认的是,她现在确实是洪荒之中圣人鸿钧之下,修为最高的那个人。便是她有意将西王母放在自己前面,也挡不住有些仙人的热情。 “道之所在,在于己身...” 诸位仙人再次陷入如痴如醉的境界。 这便是大境界者讲道之时的固有现象,因为自身境界的高度,所以对道的理解也是高屋建瓴,底下修士参悟起来也更加顺遂。 而这其中也有不足之处,旁人的终究是旁人的,等到理解不了的时候,那便是再怎么讲也是徒劳无功了。 这就是为什么鸿钧圣人讲道三千年,还没到一半的时间,便睡倒了一大半儿的人原因之所在。 这次白若只讲了五天,时间一到,无论底下修士参悟多少,俱都苏醒过来。 第35章 见东王公 底下的男仙女仙俱都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样, 醒来之面上都是不舍之色。可白若又怎么会在西王母的道场抢人家的风头,这并不是白若愿意看到的。 这就是分寸。 所以一看底下的仙人有拜倒的趋势,白若直接给西王母眼神示意, 西王母再看了一看玄女。 玄女会意, 凤鸣之声响彻整个道场,所有仙人动作顿时一滞。 “法会到此结束,待尊上嘱托一二, 诸位仙友可循序而退。”大白话就是,领导说完之后,大家就可以散场了。 就在这个时候, 白若对着西王母传音道:“道友稍待,山门之外东王公已到, 恐与道友不利,吾...”不是白若想把人往坏处想, 实在是东王公自法会开始之前就在山门外了。若是想给西王母捧场,大可以大大方方进来, 没准儿男仙的首席还得给东王公让出来。毕竟是鸿钧圣人钦点的男仙之首, 这点面子不给说不过去啊。 修为到了白若这个境界, 若是连门外有人都察觉不到,那可真是丢人。东王公即使是鸿钧圣人亲自任命, 但到底只是个大罗后期。修为境界上的差距, 是这些无法弥补的。除非东王公身上的功德之力可以和白若媲美, 否则东王公想要弹压一众男仙, 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东王公如此行事, 已经让白若心中起疑。再一想到这里面也有不少大罗境界的男仙。别的不说,镇元子和红云在洪荒之中也算是名声显赫了。而且两人对东王公的态度又是敬而远之,不像帝俊、冥河那样当面驳斥。这就让东王公产生了一丝错觉, 认为能从镇元子和红云两人这里打开大罗男仙的缺口,从而让一众大罗望风归附。 白若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东王公确实是这样想的。只是东王公并不想让西王母的地位凌驾于自己之上,这才一直等在西王母的道场之外。东王公想的是,如果自己登西王母的门,岂不是告诉在场所有仙人,它东王公自认比西王母低一头?这怎么可能?!东王公自认为他身为男仙之首,底下的帝俊冥河之流已经难以服从,再加上这么一出,岂不是日后会更加不服从管教。 只是东王公没有想到的是,他今日这样的行,只会让自己更掉脸面。白若可不会管他心里的那些想法,她只管西王母的法会,不会让不相干的人打扰到。不凑巧的是,东王公正在这一群人里。 西王母听了白若的传音,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也是有疑问的。不过西王母可没有白若想的这么多,她在想东王公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地进来,反而要等法会完了才现身。西王母是很相信白若的,这也是西王母没有过多询问的原因。 “如此便交给道友处置了。”西王母传音道。 西王母虽然不大能猜到东王公的来意,但是等东王公这样的做法却是让西王母也有点儿恼了。西王母想的是,你也是鸿钧圣人钦点的男仙之首,你来我还能不以礼相待?非得暗搓搓在门口等着,若不是有白若道友在,这不是打她的脸面吗?让旁人以为她西王母不识礼数、自视甚高,连鸿钧圣人点名的男仙之首都能拒之门外。这名声传出去好听吗?在这样的大日子里,东王公想干嘛?坏西王母的名声? 东王公不为旁人着想,旁人自然也不会顾忌他的感受。这也是幸好白若在场,不然场面只会更加不堪。真让镇元子和东王公在西王母家门口儿打起来,那么之前的诸多布置就都成了一场空。 在众位仙人的注视之下,白若点头轻笑之后离席,西王母在中众位仙人面露讶然之时接过话头:“白若道友有一小事需要处理,稍后还会回来...” 就在这个空挡儿,白若已经来到了山门之外。 …… “东王公道友此来何意?”白若这算是客气的了,看在他是男仙之首的面子上,白若也并不想把话说绝。论理,东王公是男仙之首,它可管不到白若头上。便是白若给了东王公没脸,那东王公也只能受着。 可也只是这么说说而已,东王公的背后毕竟是鸿钧圣人。虽然白若料定鸿钧圣人不会插手其中,他也只是顺应天道而已,犯不着为了没有任何关系的东王公开罪旁人。而且在鸿钧圣人看来,东王公作为男仙之首确实是差了点儿什么。论起手段来,至少在鸿钧圣人看来,东王公是比不上作为女仙之首的西王母的。 鸿钧圣人高屋建瓴,他所看到的情况和旁人自然有所不同。在鸿钧圣人看来,东王公所面临的问题恰巧要比西王母容易地多。东王公只要把帝俊、冥河等人安抚好就可以了,而西王母这边儿还牵扯着白若这位准圣巅峰,以及实际上隐退,但还是对洪荒有着影响力的元凤,再加上即将兴起的巫族后土,西王母的处境不见得比东王公轻松。 而现在的情况却是完全相反,东王公处处碰壁,西王母却已经得到了所以的女仙承认,包括日后的天后常曦都没有对西王母提出异议。这就是见仁见智了,鸿钧圣人也没有干预任何人。这就是顺应天道、顺其自然。 东王公看着面前气度从容、面容上自然而然透露着温和庄重的女仙,自然明白这就是女仙之中盛名在外的准圣白若。 “蓬莱东王公,见过白若道友。”东王公对着白若淡淡点头,神色之间十分平静。 白若面上含笑:“东王公道友既然前来来,为何不在法会开始之前入内,西王母道友为此间主人,自然会为东王公道友安排妥当,还是东王公道友觉得没有入内的必要?”这话便说得有些诛心了。这已经算得上是质问了,既然一开始就到了为何又要等到法会结束才现身?如果看不上这法会自然可以走人,为何又要等到现在? 白若这几句话倒是让东王公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东王公在心里不满的同时,心里也有些疑惑,不是说这白若最是好说话吗?怎么今日一见如此犀利,竟是一点客套话也不讲? 要是白若知道东王公心里所想,估计只会冷笑一声。东王公也不想想,他自己都没把别人的脸面放在心上,还指望着旁人给他面子?好歹也是个大罗后期呢,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虽然白若说这话有些不客气,但是东王公还不能不答。一来白若修为比他高出一个大境界,要是他对白若出言不敬,白若想发落他可不要太容易。东王公自己心里也明白,他只是圣人钦点的男仙之首,管不到人家白若头上。而且这位又是准圣,自己便是有圣人赐予的盘龙拐杖,那也是没有一丝胜算的。 东王公虽然自大,但也没蠢到这个地步。白若要是真想发落东王公,那也就发落了,天道便是想要借此算计,那也只是马后炮。东王公的脸面已然是落了,这是东王公绝对不想看见的。 不过毕竟还没到这个地步不是? 大东王公脸上的表情稍微有些僵硬,不过还能挤出一丝笑容对着白若说道:“听闻镇元子和红云两位道友在此,想要请两位道友前去紫府洲一叙。又因不想干扰法会进程,只得在此等候。”真是好话坏话都让东王公说尽了。东王公还以为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白若就该不会说什么了。 白若心中冷冷一笑,面上却还是和煦道:“此间毕竟为西王母道友所在,在此邀请镇元子和红云道友似有不妥。不若等两位道友回到各自道场,东王公道友再去相请,这样方显诚意。”似东王公这般作为,不仅是没有把镇元子和红云放在眼里,便是连西王母也一并没有看在眼里。今日若是真让东王公在西王母家门口把镇元子和红云劫走,那西王母的面子往哪儿搁,以后还有人敢登西王母的门吗?不怕自己步镇元子的后尘吗? 真要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才是真的打脸。 白若的理由同样充分,想请人家赴会不去人家的道场去请,反而在别家主人门口儿拦人,实在是亘古未有之事。就没见过这样儿做事的,东王公还真敢想,他也不怕旁人知道了笑话他。当然西王母也不会独善其身,人毕竟是在她这里被请走的。真论起来,西王母也脱不了干系。东王公不顾这些,西王母却不能视若无睹,保不齐二人还得做过一场,那才是真的贻笑大方。 所以白若才要在众仙未离之时请走东王公,这样对双方都好。 东王公听到白若这么说,心里已然气极。他要是真能请动这两人,又何必在西王母这里拦人,苦等这些时日呢? 说到底还是东王公自己做事的方法恶了诸多男仙,一开始就让一众男仙对他避之不及,这才有了今日之局面。论起责任来,东王公至少要承担六成。 东王公一时无言以对,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身形是一动未动,明显没有要走的意思。 白若又等了片刻,见东王公还是不作声,不由得语气微微有些加重。 “诸位仙友不时便要离去,若是让诸位仙人见了,东王公道友岂不是失了体面?”白若这话里可没提自己,其中意思已然十分明了,丢脸的只会是东王公一人。 “你...!”东王公大怒。 第36章 功德圆满 东王公脸色涨红, 明显是被气到了。可白若又不会在意这些,她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东王公若是再不领情, 那就休怪她手下没有分寸了。 而又过了片刻, 东王公脸色恢复,只是仍未有所动作。看来东王公也是想到了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并不太想和白若撕破脸皮。 白若轻笑道:“看来道友是执意不肯离去了。”话说到这里其实已经没有意思了, 东王公没有非留在这里不可的理由,再这样僵持下去反而对他不好。白若可不是说笑的,要是东王公还不肯走人, 那白若就少不得要“送一送”他了。 许是看出了白若的想法,东王公终于开口了“吾乃圣人钦命, 管理洪荒男仙有何不可?道友身为女仙,为何要插手吾等男仙之事?”东王公避重就轻, 丝毫不说他这样的行为回给西王母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反而在质问白若为什么要插手男仙的事。东王公的话说白了就是他来“请”镇元子和红云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他管理洪荒男仙是经过鸿钧圣人首肯的。白若身为女仙, 没有资格管他。 白若心中不怒反笑, 东王公还是没能找准自己的定位,他还以为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领导者, 帝俊、镇元子这些生而不凡的先天神圣必须要受他辖制。这已经不是三族称霸的时代了, 上面也不再是三族族长, 而是圣人鸿钧。 天道取代大道, 洪荒生灵皆有“定数”。东王公上位只是鸿钧圣人顺应天道之举, 一元会之后,不见得东王公还能稳坐男仙之首的位置。 只是现在的东王公并没有看到潜藏的危机,他还沉浸在骤然登位的喜悦之中, 和当初的三族族长并没有什么分别。三族族长当年的修为境界尚落得如此下场,更不用说现在的东王公了。 “本座确实不应插手男仙之事,然而此方地界乃西王母道友所在,却容不得东王公道友任意施为。今日盛会,东王公道友在此时却是不能请走镇元子和红云两位道友,不然西王母道友颜面何存?岂不辜负了圣人嘱托?”白若这话已经说得十分明白了,东王公这么做是在打西王母的脸面。东王公不是用鸿钧圣人来压白若吗?那白若也抬出鸿钧圣人反过来压东王公,看东王公还能怎么说。 白若能以本座自称,已经是在暗示东王公了。 东王公脸色涨红,还是不说话,白若这个时候倒是有些佩服东王公了。别的不说,至少这死扛的厚脸皮便是一般人比不了的。 估摸着时辰快了,白若也不想再和东王公过多纠缠,若是真让诸位仙人见了东王公,反而不好收场了。一众女仙不归东王公管,但是另一边儿的男仙就不好说了,见了这位男仙之首是拜还是不拜呢?鸿钧圣人有言在先,并且还赐予东王公专打不服管教之人的盘龙拐杖,这一个应对不好,东王公这里倒是罢了,只是鸿钧圣人那里就不好交代了。毕竟是圣人钦点,还不至于到那般地步。 “道友贵为男仙之首,本该好生参悟天道、巩固自身,以道友今日之修为,尚且比不过昔年龙与麒麟二族族长。本座多年修炼,亦是今非昔比,道友以为是也不是?”这话却也不太含蓄了,就差挑明了告诉东王公,当年白若尚且能在祖龙和始麒麟面前不落下风,更可况是今日呢。东王公自然比不过祖龙和始麒麟,更不用说是身具大功德的白若了。 东王公一时气结,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白若还是那副淡淡笑意,却也下了逐客令:“等来日东王公道友再来拜访,白若与西王母道友必然扫榻相迎。”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东王公也明白只要有白若在,他是一定不会见到镇元子和红云的。与其在准圣巅峰手里吃亏,还不如就此退走,日后再算计就是。 不到片刻,东王公心中便有了决断,对白若拱了拱手,什么都没说便化作一道流光走了。 见东王公走了,白若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它内心里并不想和东王公动手。因为她一旦出手,必然会引发动静。而只要此事传出去一点儿风声,那对西王母的名声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东王公肯自己退走,这样最好不过了。白若转身又化作一阵清风进了道场,西王母山门依旧,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白若在西王母下首坐定,对着底下诸位仙人含笑点头示意,又对着西王母暗自点头。 西王母心内明了,微微颔首。心里想着她这西昆仑也该有一位守护山门的守将了。不然这次有白若道友解围,下次可就说不好了。不能让别人直接闯进山门吧?那堂堂女仙之首可就颜面无存了。 而白若进来之后,西王母自然顺势结束话题,“这些时日劳动诸位仙友,西王母感激不尽。”身为女仙之首,西王母比东王公更明白什么时候该客气,什么时候该威严。 诸位仙人稽首:“娘娘客气。” 玄女见此清鸣一声:“功德圆满,诸仙自便。” 异象纷呈,宣告法会正式结束。 玄女和九婴等人送太乙金仙及以下离场,白若和西王母则亲自送后土、玄冥以及常曦、羲和等大罗金仙离场。这便是洪荒的规矩,同为大罗金仙,常曦、羲和等人便有让西王母亲自相送的资格。若是尊卑不明、上下不分,则洪荒又要生出许多乱子。 “几位道友近日辛苦。”一边走,西王母一边对着几人说道。 常曦笑道,脸上还带着矜持:“这却无妨,法会之中我等也有所进益感悟,当不得辛苦二字。”羲和却是没有她姐姐这样健谈,只能跟在常曦后面点头。 两位太阴星主的性格正好对应着帝俊和东皇太一,说起来这日后结缘,其中也少不了女娲的身影。白若看了一眼气色不错的常曦,又看了一眼尚不知情的女娲,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后土也笑道,面上的表情比常曦更加温和:“西王母道友盛情。”玄冥还是一贯地不说话,西王母也大致了解了几人的性子,也表示十分理解。 “几位道友日后若是有所需要,尽管来西昆仑,贫道定然竭尽全力。”女仙之首既是荣耀,也是一种责任。既然西王母担了女仙之首的名号,享受了女仙之首带来的福利,自然也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常曦经过白若提点,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这个时候心里已经没有了不服气的想法。只是对着西王母含笑点头:“那日后还要多多劳烦道友了。” 后土也跟着说道:“那便麻烦道友了。” 西王母含笑道:“自当如是。” 目送两波人离去。 镇元子和红云也向西王母告辞:“此番叨扰道友了。”几人已经是老朋友了,这也是客气话。 西王母脸上笑意加深:“两位道友客气,谈何叨扰,贫道心中欢喜还来不及呢。” 几人俱都笑了起来。 继而白若脸色郑重道:“东王公想让二位道友入紫府洲议事,还望二位道友仔细思量,此事未尝不可行也。”白若话中意有所指。 镇元子脸色凝重起来,红云似乎还没有领会到其中关窍,脸上还是一副迷茫神色。可见便是修为进益,有时候思考能力也不会跟着进益的。镇元子明白白若绝非危言耸听,东王公一定是要有所动作,白若道友才会提醒他二人。 至于东王公为什么会挑上他们二人,不用白若说,镇元子自己心里就明镜儿似的。这不就是柿子要挑软的捏嘛,红云那个好说话的性子洪荒皆知,只要能说动红云,那镇元子必然会跟着。东王公倒是好打算,这样一来,一些不明白其中内情的,肯定也会跟着去紫府洲。 在镇元子看来,东王公不思正道,净走这些歪门邪道,其必不长远。不过白若刚才又说未必不可为之,想来其中也有操作余地。不然以白若道友的性子,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镇元子对白若有这样的迷之自信,还是因为白若之前的种种表现,让镇元子对白若的话深信不疑。 镇元子笑意加重,“多谢白若道友,贫道明白了。”这就是和聪明人说话的好处,什么都不用明说。 白若不告诉镇元子东王公方才堵门的原因在于,此乃男仙之首和女仙之首之间的事,好比二人共同执政,白若本来就不该插手其中。若是让天道察觉,平白增加因果业力,反倒不是好事。 而这样一来,镇元子和红云既能对东王公作出防备,白若也能最大限度规避天道影响。圣人也有被天道算计的时候,更何况白若现在还不是圣人,纵使是身怀玄元控水旗,白若也不得不谨慎小心。 白若现在可是天道的重点针对对象,自然要十分小心。 红云一脸问号地看向几人,还没有明白过来。 白若以手指天:“天机不可泄露,红云道友自己参悟罢。”白若一脸狡黠,丝毫没有准圣巅峰的架子。 旋即白若与镇元子一同大笑,西王母和女娲也一同笑道,红云更是一头雾水。 急得红云拉着镇元子衣袖不放,待镇元子笑完之后才对着红云说道,此中事情待你我回到五庄观再议,此番却是要谢过白若道友了。 红云随即转身对着白若稽首,礼数端正道:“谢过白若道友。” “哈哈哈哈哈...”白若笑得更加开怀。 第37章 太阴之叶 红云心性纯朴, 这也是为什么白若选择提醒镇元子而非红云的原因所在。只要镇元子能够重视起来,红云那里自有镇元子操心。 面对东王公时,似红云这种心性是最吃亏的。因为对方的下限往往比你想得还要低, 对方往往能拉下脸, 而这个时候脸皮薄的自然就要吃亏了。这也是为什么东王公镇元子和红云的原因之一,红云好说话的性子可以说是尽人皆知了。如果真让东王公缠上红云,保不齐东王公还真能得偿所愿。这个时候面子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东王公能上昆仑山来,就说明他已经不怎么看重脸面了。 镇元子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拉着红云向西王母辞行道:“拜别西王母道友。” “拜别道友。”西王母还礼。 女娲也拉着一旁没说过几句话的伏羲向西王母告辞, 实在是鸿钧圣人已经明确告诫女娲尽量不要插手这一元会之中的事情,唯恐业力缠身, 终遭因果反噬。女娲一直谨记老师教诲,等西王母这里尘埃落定之后, 便要置身事外了。 西王母仍然亲自送别,颇有不舍之意。 待到女娲与伏羲走后, 白若再次对着西王母说道:“自此洪荒秩序井然, 道友功德无量, 白若恭喜西王母道友。” 从此之后洪荒女仙有了名义上的带头人,无论是大罗金仙还是太乙金仙, 亦或是之下的地仙天仙之流, 都在玉符金篆之上留下了名姓, 方便西王母管辖。 一旁的玄女、九婴等人顺势道:“属下恭喜娘娘执掌洪荒法度。”虽然洪荒男仙并不归西王母管辖, 但是法度却是相通的, 甚至不需要走东王公那里的路子,只要说通了鸿钧圣人,金规玉律一样适用于男仙。 西王母脸上神色更显从容, 这是之前的成功带给西王母的底气,无关其他。 “这还多赖白若道友帮扶,西王母铭记于心。”西王母心里也很清楚,没有白若前后奔走,哪里会有今日这般盛会。更何况方才说退东王公,西王母也要承白若的情,不是白若这个准圣巅峰在这里戳着,东王公未必会走。说到底还是西王母自己的面子不够大,白若刚好补足了这个缺憾。 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白若少的是鸿钧圣人的首肯,也就是名。而西王母少的是修为和威信,也就是实。而今白若替西王母游说了诸多洪荒女仙,而西王母给了白若行走洪荒的名,二人各有所得。 天道想要将白若困在北方世界,而白若却能从西王母这里破局,实在是心思奇巧。也幸亏这人是西王母,换做旁人,说不准还以为白若是想要夺自己的权呢。 自古权位最动人心。为了争权夺利头破血流的事情不在少数。前面有三族族长,后面仍然会有后来人。就算是鸿钧圣人和魔祖罗睺之间,说白了不也是在争。 只是大义在前,却没什么好说的。 白若和西王母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道友功行圆满,之后行事便可自行专断,只是兹事体大,望道友谨慎行之。”白若虽然借西王母之势抗衡天道,然终究不能牵扯太深,没来得让西王母被天道算计权柄旁落。白若可太了解天道了,纵然算计不了自己,给西王母穿小鞋还是可以的。 说起这个,西王母脸上的神色也严肃起来,“西王母谨记。”西王母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上面有鸿钧圣人看着,其实她和东王公都是圣人的代言人,但是圣人又有自己的弟子,然而她又不是,东王公更不是。这便是圣人算计,她想借圣人名号行事,有些同级的大罗金仙可能不会买账。而这个时候恰好又有白若帮忙,不然西王母自己心里都没有底。 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占全才有了今日的西王母。而东王公恰好就失在了人和上,没有强大的修为或者助力镇场,收拢洪荒男仙更是千难万难。 总而言之,之后的事情白若虽然还会出手相助,但到底大体上还要西王母自己拿主意,白若是不会去主动招惹天道的,现在还不到时候。 “如此白若也就放心了,玄女、九婴,你二人务必尽心辅佐西王母道友,凡事不决者,当先请示西王母道友之后方可行事。”白若单独对着九婴和玄女说道,盖因此二人是白若引荐而来,若是这两人出了岔子,还是要落到白若头上来。 玄女、九婴神情郑重:“谨遵娘娘教诲!”玄女心知她日后是要在西王母这里讨生活的,因此在白若提点之后,便下定决心要在西王母这里站稳脚跟。先前因为修为原因得到了应命女仙之位,但是玄女心里并不安稳,暂时的修为并不能说明什么,还是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才能更进一步。玄女对自己从来都看得清楚,也明白自己的定位。白若娘娘虽然对凤族有大恩,但是万万轮不到她来表忠心,不然不仅辜负族长,就连白若娘娘为它和凤族的一片苦心,也是要白费了。 而九婴心里虽然暂时转不过弯儿来,但是好歹白若的话还是能听进去的。等日后相处时间长了,她自然能明白西王母的好,以及白若的一片苦心。 所以二人回答地分外响亮和肯定,落在西王母眼里,便是对二人更加满意了。 “道友放心,此乃我之心腹,必厚待之。”西王母这是在向白若保证,一定会重用二人。 白若笑着对西王母颔首示意,随即转身下山。 “道友有事便可派人来长白山...”后半句话随着白若身形消失不见,也消散于和煦的微风之中。 白若离开之后并不着急返回北冥。 反而是在不周山周围转了转。 三族在时,盘古脊梁所化的不周山乃是洪荒一大宝地,其中孕育了不知凡几的先天灵宝。不周山人杰地灵,可是修炼的风水宝地。只是三族气焰熏天,霸占了不周山长达数个元会,其中珍宝尽为三族所取。 若不是因为三族族长各据一方所以相安无事,要不然这不周山还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大战,多少年不得安宁。 便是现在三族退却,不周山却也不复往日荣光了。白若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辉煌的,现在的不周山在白若看来,就好似红楼里的那一句,“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 不周山虽然是被祖巫共工撞倒的,但焉知不是里面的脊髓耗尽了呢。 一时之间白若感慨良多。 自三族退却之后,巫族的身影在不周山下多了起来,妖族还没有表现出抬头的迹象,不过洪荒的大体环境还是比较好的。 这天白若转到不周山的一处山巅之上,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认出此人的白若心中微微讶然,那三位平日里不是一直同进同出吗,怎么只有这位在此处? 因为白若视线受阻,不然白若一定会明白为什么这位在这里的原因。 那人似乎是察觉到了白若的到来,旋即转过身来。 “太清见过白若道友。” 原来是三清之首,太清老子。 成为圣人之徒后,三清的地位陡然而升,因是三人均为圣人弟子,其中以太清为大弟子,三清一时之间被众仙追捧,其势俨然压过东王公一头。便是圣人命三清闭关参悟,堵在门口的仙人还是不少。不过帝俊、冥河等人依旧未动。这些大罗金仙都在观望,圣人弟子和东王公之间,到底哪一个适合结交。 这些大罗金仙都有自己的考量,究竟站到哪一方,他们还需要再抉择。让这些大罗金仙作出选择是很难的,比如帝俊、冥河,他们都是各有依仗,根本不需要在三清和东王公之间作出选择。 所以奔走最多的其实还是太乙金仙等仙人,这也是东王公看不上他们的原因,没有大罗金仙的支持,便是空有名号又怎么样。 虽然成为了圣人之徒,但是太清依然云淡风轻,面上没有任何的骄矜之色,这便是老子的道,无为之道。清静无为,大道自成。 “白若见过太清道友。”白若还礼道。 一个是圣人弟子,一个是准圣大能。一个占了名分之利,一个在修为上略高一筹。也是平分秋色、势均力敌了。 许是看出了白若眼神中的些许疑问,太清淡笑道:“两位师弟此时正在参悟道法,以求进入大罗后期。” 三清之中除了太清老子是大罗金仙后期圆满之外,玉清元始和上清通天仍然在大罗中期徘徊。看来成为圣人弟子,倒是成了元始和通天的突破契机。 “如此实在可喜,白若提前恭喜两位道友了。”白若脸上的笑容真心实意。 鸿钧圣人既然有言在前,下一次讲道才会讲到准圣境界,那便是说至少在这一元会之中,不会再有一位准圣出现了。所以白若自然而然地就是圣人鸿钧之下,洪荒第一人。 至少在这一元会,没有人能扛得住白若全力出手。便是三清等人,没有天道和鸿钧庇护,也会是这般下场。不过太清手里有两成开天功德所化的天地玄黄玲珑塔,号称防御第一的先天功德至宝,不知道在弑神枪的加持下能不能破开防御。白若没有和三清动手的打算,对方毕竟是圣人弟子,打了小的来老的,这白若可受不了。不过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提前打算还是可以的。 白若心思百转千回,而面上丝毫不显。 此时太清向一旁让开,露出了背后之物。 “既然与道友在此处相遇,那便说明道友与此物有缘,合该道友也得此宝。” 太清语气仍然云淡风轻,好似根本不心疼宝物被人分润,尤其还是先天灵宝。 其身后,正是先天灵根之一的芭蕉树。其上有四片叶子,分别对应太阳、少阳,太阴、少阴。而这每一片叶子,最后都能化为一件先天灵宝。和那先天葫芦藤,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日后孙悟空被擒,关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可就是用太阳之叶扇出三昧真火,才炼就了那一双火眼金睛。 白若眼底闪过讶然,她倒是真没有察觉到此处有宝物,只是看到太清在此故而前来打个招呼。天道岂能让白若察觉到宝物出世,还巴不得白若自此之后得不到一件灵宝呢。 不过这送上门的先天灵宝,岂有不收之礼?虽然天道蒙昧,但是老子开口,便是说明白若和宝物有缘。 因此白若双手合十,稽首道:“白若谢过太清道友。”虽然是太清主动告知,但是白若却还是承了人家的情,这倒也应该。 “无妨,白若道友多礼了。”太清侧过身去,并不受礼。 太清虽然清净无为,但是心里也是有一杆秤的,之前在取先天葫芦时,若不是白若道友的法子,他们师兄弟三人未必就能人手一个。这是太清在还白若的人情,这才不肯受礼。这二一个,白若可是准圣巅峰的修为,太清便是圣人弟子,也不会和白若计较这么清楚的。 白若见此脸上笑意加深,怪道东王公没有找三清的麻烦,太清实在是太会做人了。别的不说,就这一下,便足够让人觉得舒服了。 “道友客气。”说着白若上前,和太清一起观察起这芭蕉树上的四片叶子。 四片翠绿的叶子乍一看没什么分别,都是浓重的绿色,充满了生机。但是细看起来,还是有所分别的。 左边上首那片叶子,纹理脉络是闪耀的金色,周身萦绕着炽热的火元素,想必这便是太上老君用来扇火的那柄扇子。 而其下首那株叶片,脉络是厚重的棕色,土元素气息十分厚重。 而白若第一眼看到的则是右边上首那片叶子,整体都是浓厚的墨绿色。而最主要的是,其上萦绕的风元素气息,和白若自身十分贴合。 右边下首的那片叶子,纹理则泛着点点银光,看起来格外美丽。 看到这里,便是白若也察觉出来了,这四片叶子正好对应着地水风火四种元素力量。 而太清并未取宝的原因则在于这四片叶子的力量还没有真正充满,每一片叶子上的纹路都没有被四色光点填满,如果强行摘下,只怕会影响宝物品质,便是跌落先天灵宝的行列也有可能,那样可就太可惜了。 不知道为什么,白若突然想起了女娲手里的先天葫芦藤。虽然有过补救,但白若心知那葫芦藤怕是不成了。 第38章 功德无量 盖因那先天葫芦藤是作为女娲的成圣之器存在的, 没有这葫芦藤炼制的造人鞭,女娲如何还能成圣? 而今日之事,则又让白若想起了那葫芦藤。 先天灵根承载天地灵气, 吸收日月光华,受天地钟爱。然而未修成灵识,没有自身意识,只能成为先天灵宝的孕育之器。得道者如镇元子, 大罗境界,日后的地仙之祖。失道者如先天葫芦藤,身化圣器, 却已无意识。 说来太清和白若也有不少相似之处, 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是云淡风轻居多,虽然不知道老子心里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但是面上的表情永远都是淡定从容。就好像白若,纵然心里再怎么想,脸上永远都是平静的。 芭蕉树四片叶子随风摇摆,似有呜咽之声。 过了不知多久, 四片叶子上的纹路同时被点亮,一时之间金银之光闪烁,棕绿二色厚重,地水风火汇聚,片刻后又重归宁静。 太清抬眼, 看向白若。 白若含笑道:“既是道友发现, 那便请道友先取。”白若丝毫不担心太清会选风元素那柄, 因为和太清之道相合的只有太阳、少阳。而在神话记载中,老子手中的芭蕉扇也确实是太阳精叶而并非太阴之叶。 而至于少阳,也是自有其主。 太清点头:“既如此, 那贫道便取太阳、少阳之叶。”太清可是注意到了白若看向太阴之叶时,那细微的神情波动,毕竟是与自身大道相合。而太清本来就是为了还白若的人情,不会作出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来。 老子话音刚落,只见两柄扇子便落入其手。 白若见此笑道:“那吾便取太阴、少阴之叶。”话音一落,白若玉手上便多了两柄扇子,闪烁着墨绿和银色的光辉。 这次取宝异常顺利,没有受到天道的任何阻拦,也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平静地不像话。可能是因为太清插手的缘故,天道也不好干预这位日后的天命圣人还人情。 不过再怎么说,这也是白若面子换来的。 而芭蕉树在孕育完这四件先天灵宝之后,果然如白若所想,气息顿时萎靡下去。 看着气息奄奄的芭蕉树,太清面上没有任何波动,他本来就是修的无为之道,万事万物自有其命数,不可强加干预。 白若叹了一口气,又想起之前鸿钧圣人给自己的玉简,心下的想法更加肯定。只见白若吐出一口清气,原本气息萎靡的芭蕉树好似被吊住了一口气,硬生生止住了颓势。 足见白若这一口治愈之风的不凡之处,便是濒临枯萎的芭蕉树,也能保住短暂的生机。 随即白若一拍腰间的蕴灵葫芦,墨绿色的葫芦顿时飞到芭蕉树上空,在白若细细地将芭蕉树与其下土壤剥离之后,将其吸收到了其中。 白若的蕴灵葫芦,可以修复受损灵宝,亦可以使后天灵宝转变为先天灵宝。而芭蕉树为先天灵根,虽然不在法宝之列,但道理是相通的,以蕴灵葫芦滋养芭蕉树,之后白若另有打算。 太清静静地看着白若行动,没有出声阻拦也没有出手相助,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将无为之道贯彻到底。 “白若道友慈悲,贫道钦佩。”虽然太清走的是无为之道,白若这种做法明显是违背了太清的“道”。但是这并不妨碍太清赞美白若的行为,无为无为,无所为而又无所不为,这才是无为之道。不去干预别人的行为,这也是无为之道的体现。 白若轻笑道:“太清道友谬赞,白若也不过是尽人事罢了。”白若这样做也有自己的打算,不过这就不能告知于人了。这她和鸿钧圣人之间的事情,自然不能告诉旁人丝毫,不然被天道察觉,鸿钧圣人怪罪不说,便是天道那里白若就又得费心思应对。 这种卖队友的事情,白若是不会去做的。 “如此贫道便要回转道场,便拜别白若道友了。”太清稽首一礼,便下山去了。 “白若拜别道友。” 目送太清离开,白若也化作一道清风返回长白山。芭蕉树的事儿还没有真正解决,白若自然不会有游山玩水的心情了。 一路疾行,等白若回到长白山,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前辈!”孔宣看见白若,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这也是难为孔宣,长白山连一个说得上话的生灵都没有,孔宣又不会去找鲲鹏唠嗑。虽然不知道鲲鹏和白若前辈之间有什么,但是孔宣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不然白若前辈不会在平日里提都不提鲲鹏,这可是住在旁边儿的老邻居了。而鲲鹏也不会这么长时间都不来拜见白若前辈。 孔宣心里明镜儿似的,白若前辈可是圣人亲自允诺的,北方之事悉听其调遣,鲲鹏虽为大罗金仙,但是在前辈这个准圣面前却是不够看的。而前辈好似提也未提过这件事,好似这件事根本不存在似的。孔宣不会问白若,但是心里也在琢磨。 所以孔宣在长白山这么长时间,从来都没有去过北冥海上。不仅仅是因为北冥海里有鲲鹏,更因为这其中的深层原因。 孔宣心思灵透,不会给自己和白若找不自在。 白若看见孔宣,脸上也露出笑容。看到孔宣脸上欢喜的表情,白若的动作也不由得放缓了片刻,也只是一刻。 长白山道场简单,除了白若的住处外,便没有任何建筑。 白若伸手驱散满天罡风,有这满天的暴烈罡风在,纵然将芭蕉树移栽到此,虚弱的芭蕉树也撑不了多少时间,便会因为狂暴的罡风而再次萎靡。若是芭蕉树全盛状态那还好说,现在只怕是撑不住。 等到罡风消散,白若祭起蕴灵葫芦,将虚弱的芭蕉树放了出来。虽然芭蕉树现在只剩下了主干,看起来状态十分不好,但是比之方才已经十分好了。 孔宣在一旁静静看着白若动作,并没有出声打扰。这便是孔宣的可贵之处,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打扰到别人。这大概也是孔宣招人喜爱的原因。虽然白若一开始对孔宣的期望值非常高,但这也不妨碍孔宣一点一点把这个好感度堆高。 等到白若小心将芭蕉树种好,连白若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脸上已经有了薄汗。 做好这一切,白若并没有收起蕴灵葫芦,而是从其中抽出了一成功德之力,打入了芭蕉树中。 孔宣对功德之力是最熟悉不过的,当年要不是因为白若前辈出手,恐怕自己的母亲元凤早就已经身死道消了,哪里还有如今的陵光神君。孔宣虽然心里惊讶,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功德之力虽然珍贵,但是前辈要用功德之力做什么,那完全是前辈自己的事情,别人哪里有置喙的余地。孔宣对自己的定位也十分清楚,他可以任性,但不能无知。 这功德之力便是之前白若给西王母帮忙时获得的,因为白若已经无法再借助功德之力获得进益,这是天道对白若的限制。所以这功德之力便被白若收在了蕴灵葫芦之中,一直到了现在刚好用上。 便是这样功德之力也没有消耗完,蕴灵葫芦之中仍有一成功德之力。虽然功德之力确实珍贵,但是白若自信日后仍有机会获得,所以在该用到的时候,是不会心疼的。 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儿,这个白若比谁都清楚。 功德金光打入芭蕉树,效果是立竿见影的。芭蕉灵根的萎靡气息一扫而空,甚至主干上还生出不少嫩绿的枝叶来。 看着这一幕,白若嘴角稍微流露出些许笑意。芭蕉树虽为先天灵根,但是功德之力对其也是有用的。看镇元子就知道,先天人参果树化形而成,修成灵识,照样能吸收功德金光。 白若心底默默祷告天地:“今白若见先天灵根芭蕉树孕育灵根而损,心中不忍,特意将其移栽于长白山之巅,镇压吾道场之气运,天地鉴之。” 白若话音一落,一道浩大白光从天而降,一道土黄流光自地底蜿蜒而上,最终的目的地都是这株芭蕉树。 因为白若祷告天地,其身为长白山之主,又有功德加身,所以获得了天地认可。而芭蕉树也因此受惠,成为了长白山气运汇聚之砥柱。之后芭蕉便能成为长白山的气运象征,便是白若不在,道场气运也不会流失,而白若自身也就更加稳固。 白若见此脸上笑意更深,指尖打出一道灵识到芭蕉树上。虽然芭蕉树经过先前劫难,已然肢体不全故而不能化形得道,但是蕴养出自己的意识还是可以的。便是日后有人对其心怀不轨,芭蕉树也能调动整座长白山的气运与其抗衡,撑到白若回来。不过这样的事情就很难说了,没准儿还不会发生,只是借此打个比方罢了。 芭蕉树原先的主干在得到天地加持之后,已经长到了三人合抱大小,不是之前那样的瘦小了。此时的芭蕉树生机勃勃,主干上延伸出不少的枝叶,有灵性似的将枝叶放在白若的手心。 白若得了两柄芭蕉扇,又将芭蕉树移栽回了长白山,可以说是一举多得。只是和太清之间的人情却是两清了,以后若是想要让三清欠人情,可就是千难万难了。 转眼间,罡风依旧。只是已经茁壮成长起来的芭蕉树再也不惧这细小的罡风。甚至因为有白若的点化,芭蕉树竟然也能吸收一部分罡风化为养料,这却是白若之前没有想到的。 自此长白山气运稳固,白若再也不用担忧后院起火。天道想要从长白山下手稀薄白若气运的打算,可以说是胎死腹中。 等到处理完芭蕉树的事情,白若这才有余力关心到站在一旁的孔宣。 孔宣这段时间一直在等着白若,也没有出声打扰,十分安静。 看着孔宣周身气势内敛,只差一脚便能迈入大罗后期,白若心里不由泛起一丝欣慰和骄傲。虽然是自己教导出来的,但是孔宣自身的资质天赋也是极其出色的,不然任凭白若怎么教,孔宣的进境也不会如此之快。看到孔宣一步步走到今天,白若心里是极为其感到骄傲的。 而白若也同样为元凤感到欣慰,若是元凤知晓孔宣已然修炼到这种程度,心里也会开怀的。 白若当下便决定了后面该怎么做,当务之急是让孔宣将修为提升到大罗后期,这样孔宣也有了自保的能力。旁的不说,便是遇到无法击败的对手,也能撑到白若赶来。白若不会拘着孔宣一辈子,凤族真正的希望还是落在孔宣身上,白若会在这一天到来之前,尽全力把孔宣提升到最好的境界。 “等了这么长时间倒是难为你了,随我进来吧。”白若笑着对孔宣说道。 “一点儿也不难为。”孔宣回道,跟在白若身后进了洞府。 等两人坐定,白若看着孔宣掐指一算,面上没有显露出来,心里却是高兴的,孔宣晋升的时机到了。只是可惜自己手里的几件灵宝都和孔宣无缘,便是这两柄芭蕉扇,也不是落在孔宣身上。天定机缘强行更改,只会惹来祸端。虽然有杀人夺宝一说,但能无视因果业力的毕竟是少数。 便看那日后的燃灯佛祖便是,虽然从赵公明处夺来二十四颗定海珠,佛国演化、功行圆满。但终因其来路不正而又未做不救,被日后的大日如来反压一头,只能坐那过去佛之位,还受到大日如来防备,在佛教权柄终究有所不如。在观音大士成为光明佛后,其权柄更是进一步衰落。虽然权柄仍在,但是终究与其初衷不同。 可见行不义之事,到底要受孽力回馈。 白若问了孔宣最近的修炼情况,孔宣一一回答。白若点头,旋即语气严肃起来:“如今洪荒已定,大势上是东王公为男仙之首,西王母为女仙之首,这些你是知道的。虽然现在你之机缘未显,然而进入大罗后期却也是近在眼前的要紧事。”在白若看来,要想等到孔宣的机缘,还得是要等女娲造人之后,从人族那里得到证道机缘。 这件事白若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现在倒也不必着急。 孔宣闻言点头,他也感觉到了修为上的松动,只是迟迟感受不到突破的契机,也只能等白若前辈回来再说。 白若挥手在道场之外布下结界,在孔宣未进入大罗后期之前,谁也不能进来。 随后白若开始助孔宣进入大罗后期。 第39章 事端再起 不得不说孔宣确实资质出众, 在经过白若提点之后,孔宣很快找到了突破点,在短短三月之内便突破到了大罗后期。 看着周身气势今非昔比的孔宣, 白若心内十分满意。在她为孔宣护法的时候就知道,此子日后必成大器。可见她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只要孔宣能一直保持下去,定然能够重振凤族荣光。 “若是元凤道友知晓, 心中必然宽慰。”白若感慨道。 孔宣听到白若提起元凤,眼神也是一亮。时至今日,孔宣早已不再沉湎于过去, 他知道自己是时候该向前看了。正如白若前辈说的, 只有他修为上去了,在洪荒之中有了话语权, 才能更好照拂到凤族。 “全赖前辈教导,孔宣方有今日。”这一番话孔宣说得真心实意。便是孔宣再怎么天资横溢,没有白若多年庇佑,他也不会成长地如此之快。孔宣不是忘恩负义之人白若前辈对他的好, 他都知道也铭记在心。 白若淡笑,也没说什么。转而白若想起孔宣是元凤吞下一口五行之气的本源方才孕育而出,这下白若心中有了计较,该送孔宣什么东西了。 “你且取自身最为坚硬的五根尾羽,本座欲炼法宝与你防身。”这也是白若突发奇想, 想要替孔宣炼制法宝。 “这...”孔宣一听便知道这又要白若前辈耗心里, 不由得面露犹豫。 白若看出孔宣心内想法, 不由轻声道:“无妨,此事自本天意,你不必为此扰心。”偏巧白若是最不信天道的, 却把这件事推到了天意身上。 至此孔宣不再纠结,当即取了自身五根尾羽交给白若。 白若随即闭关炼器,为孔宣炼制法宝。 其实说是炼制法宝,也就是将其中蕴含的五行源气梳理一番,将其锁在尾羽之中,这些年白若手里倒是也有一些珍贵的材料可以用来炼器,正好给了孔宣。 金、绿、青、红、赭五色,分别对应了五行之中的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 白若以灭世黑莲为丹炉,以凤凰真火为引,将五根尾羽一齐祭炼。 待到五根尾羽华光大放,白若知道法宝即将大功告成,在关键时候取出蕴灵葫芦中的功德之力,注入了五根尾羽之中。 一时之间黑莲震动,华光齐放。 片刻之后华光敛去,五根尾羽静静地躺在黑莲之上,白若心知大功告成。这五根尾羽便是成套法宝,还是后天功德法宝。 不过现在还差一道手续,白若将其放入蕴灵葫芦之中,待到取出之后,这五根尾羽便成了先天功德灵宝。 用这五根尾羽,杀人不沾因果。而且五根尾羽各有妙用,白若作为炼制者自然一清二楚。金色之羽最为锋锐,可做攻伐利器;绿色之羽蕴含生机,可作续命之用补充生机;青色之羽温润平和,是用来消解劫气,这也是因为白若用了灭世黑莲的缘故,故而这青色之羽也有这个能力,不过功效比起灭世黑莲来说自然有所不如,不过对于孔宣来说已然足够。 红色之羽内含凤凰真火,既可对敌,又能焚烧业力。若是没有白若那一成功德,这红色尾羽倒也得用,只是现在却也有些鸡肋,不过聊胜于无。而赭色羽毛尤为厚重,可以做防御之用。 白若心下满意,以此物作为孔宣晋升之礼,是最为合适的了。 当下白若便出关去见孔宣。 “前辈!”孔宣一直都等在外面,见到白若立时出声道。 白若将孔宣招到面前,将五根尾羽递给孔宣:“看看可合心意否?” 孔宣接过尾羽,认主之后便知道了这五根尾羽的作用,以及它的炼制原料。 “这...孔宣受之有愧!”孔宣没有想到白若竟然愿意用功德之力来为自己炼制灵宝,尤其还为灵宝提升品阶,使其成为先天功德灵宝。便是一般的先天灵宝,也有些比不上了。 孔宣神情不似作伪,凤族先前就受了白若前辈大恩,后又有白若前辈为凤族前后奔走。这让孔宣如何受得起,便是日后报恩,这些恩情又怎么还得清。要是孔宣知道功德之力对白若的重要性,只怕是更加不肯接受。 白若神色淡淡,语气却很坚持:“本座说你受得起。孔宣你身为凤族太子,如何受之不起?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白若帮凤族也有自己的因素在里面,而对孔宣的喜爱也是重要的加成因素。 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孔宣也只能谢过。 做完这些,白若也感觉到了有些疲累,于是对着孔宣说道:“吾闭关一月,在此期间你将这灵宝好生参悟,于你自身之道也大有裨益。若有人来,唤本座出关即可。”白若是去休息,也不是修炼,自然不怕被打断。 “孔宣领命。”孔宣一向很重视白若的话。 本来只是提这么一下,连白若自己都没有想到,就这么短的时间里,还真的出事儿了。 还是一件大事儿。 …… “太子殿下!”玄女第一眼看到孔宣,心里是十分激动的。当年孔宣被元凤送到白若这里还比较年幼,和玄女也只是见过两三次。 如今熟人见面,自然十分激动。 孔宣一见玄女便想到了母亲元凤,他也知道玄女是白若前辈亲自去凤族带出来的。一时之间,有千言万语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激动过后,玄女也知道自己是奉西王母之命前来,实在是耽误不得。 “还请殿下去请白若前辈,西王母娘娘有急事让我来请前辈。” 看着玄女一脸急色,孔宣不由得问道:“是何事如此着急?”能让玄女亲自来请,想必定然是了不得的大事。 玄女脸上的急色更深:“帝俊和东王公打到不周山下了!” 原来是帝俊和东王公打起来了。 说起这一对儿,倒也是冤孽了。 东王公手里有鸿钧圣人钦赐的盘龙拐杖,专门打不服管教的男仙。然而帝俊乃是怀抱极品先天灵宝河图、洛书而生的三足金乌,又有太阳星作为力量源泉,自然是不惧怕东王公。 而事情其实也很简单,东王公要求帝俊、冥河等人入紫府洲议事,几人都没有搭理东王公。这也就罢了,冥河、鲲鹏都是避而不见,反正东王公进了血海和进了北冥海都是一个道理,找不着冥河和鲲鹏也是枉然。 但是帝俊又不一样,他生怕挑不起东王公的火儿,不仅当面拒绝,还说东王公德不配位,不配为男仙之首,应当及早退位让贤,以免日后灾祸临身。 这放在谁身上受得了啊。东王公当即大怒,拿起盘龙拐杖便要打帝俊,行使自己男仙之首的权力。然而帝俊又怎么会站着让东王公打?帝俊又不是傻子。 两人一直从太阳星上打到了不周山下,其中帝俊还不许东皇太一出手相助,扬言自己绝不以多欺少。这句话把东王公堵了个正着儿,他便是想找帮手也没有理由了,丢不起那人啊。一众生灵见了这二人无不是争相逃窜,生怕做了其中的炮灰。 这便颇有些当年三族族长争锋的味道,虽然现在二人的修为远远比不上三族族长,但这事情的相似度却是一样的。二人同样让洪荒生灵感到恐惧,这对刚刚安稳下来的洪荒很不好。 西王母眼看着二人越闹越不像话,亲自出面说和也没有见效,二人杀红了眼根本不管。这个时候讲道理是没用的,只能以强力手段压服。但连西王母这个大罗后期都没办法,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女娲虽然是圣人弟子,但修为连大罗金仙中期都没有,更别说出面调停了。 这个时候圣人弟子的名号不管用了,真打起来谁顾得上这个?而三清闭关修炼不问外事,老子为元始和通天护法,根本不管道场之外的事情。除非打到他们家门口儿,不然三清也会装作看不见。鸿钧圣人先前就暗示过三清,不可插手洪荒中事。太清一直谨记老师教诲,并不管这些事。 在其位谋其政,现在东王公是男仙之首,西王母是女仙之首,这些人的事情和圣人弟子没有关系,他们犯不着管。 而西方那两位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一整天连个人影儿都见不到,这两位就更不用指望了。 其他仙人更是巴不得看热闹,又怎么会出来插手帝俊和东王公之间的事情,没来得惹一身骚。 万般无奈之下,西王母不得已才派遣玄女来长白山请白若出关。不管西王母心里怎么想,这事儿却是等不得的了。便是再怎么不好意思,西王母也把玄女派来了。 本来已经转身欲去禀报的孔宣把身子又转了回来,脸上的表情就两个字:就这? 孔宣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呢,原来就是这个。之前孔宣还飞到山顶上远眺看热闹呢,结果没想到玄女还亲自来请白若前辈了。 因西王母能想到的最合适的人选,也就只剩下白若了。一位准圣大能,收拾两个大罗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别看帝俊和东王公灵宝犀利,在跨越了一个大境界的白若面前,这些都不是问题。 而在孔宣看来,他们打就让他们打吧,就这点儿事还要来麻烦白若前辈?孔宣看到的是帝俊和东王公相斗,却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对洪荒生灵的影响。 一旦这两人打出了人命,那么对刚刚安定不久的洪荒,无疑是重大打击,所以西王母才会这么着急派玄女来请白若。 看着孔宣不以为然的表情,玄女不由急道:“此事如果不处理好,对白若娘娘也是有影响的!”这件事表面上看是东王公和帝俊斗法,实则不然。若是事态不能得到有效控制。洪荒生灵会人人自危,女仙有法度约束,而男仙受到的限制远远小于女仙。因为东王公根本没有对男仙做出规定,都忙着争权夺利去了。而西王母也不好说这件事,没有东王公的首肯,这件事在法理上是行不通的。 所以这件事真的要闹开来,对白若和西王母制定的金规玉律,那也将造成极大的打击。这才是玄女着急的重点,西王母的权威会因为东王公和帝俊而大大削减,玄女现在活剥了帝俊和东王公的心都有。 只见登地一下,孔宣就不见了人影儿。 直到白若出关,才明白玄女所为何来。 “既然这样,事不宜迟,本座即刻前往。”白若休息地也差不多了,自然无妨。 “多谢娘娘体谅!”玄女心里都快感动哭了。 “孔宣你留守长白山,相机决断。”白若吩咐道。 “谨遵命。”孔宣应道。 随后白若和玄女便一同前往不周山下。 还没到不周山下,远远地白若便看到不周山上方的天空已经被烧成了金黄色,空中到处弥漫着太阳真火和雷霆的力量。传说东王公是纯阳之气得道化形,这雷电的力量应当就是出自鸿钧圣人所赐,象征男仙之首权柄的盘龙拐杖了。 还有一人站在远处看着二人斗法,脸色已经快可以用铁青说了。西王母心里不痛快是正常的,明明是男仙这边的事情,最后却偏偏还影响到了女仙,影响到了她这个女仙之首的威信。这能让西王母痛快了才怪,西王母恨不得把这两个蠢货吊起来打一顿。 同时西王母更不愿意鸿钧圣人出面,因为这代表着圣人对她和东王公失望了。来自圣人的看法是最让西王母在意的。东王公现在杀红了眼什么都不管,可日后他想起来这一出儿,一定是会后悔的。在洪荒之中和男仙大打出手,这说出去就更加不能服众了。 其实这里面也有帝俊的算计在,帝俊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他在洪荒之中也没什么职位束缚,哪怕打输了也不怕,自然打赢了最好。帝俊的打算便在于拉东王公下水,这是帝俊的最终目的。堂堂的男仙之首,居然和别人大打出手,这对东王公的名声是非常不利的。 鸿钧圣人亲自任命西王母和东王公,分别为女仙之首和男仙之首,可不是让二人打架斗殴的。这种事既伤体面,又降低东王公和西王母在洪荒之中的声望。 帝俊可以说是早有算计东王公的想法,只是东王公对此毫不知情,还傻乎乎往里跳,中了帝俊的计。 眼下两人打得天崩地裂,可不就是如了帝俊的愿嘛。让洪荒之中的男仙都看看,东王公虽然是圣人亲命,但还是打不过他帝俊。这让洪荒之中的男仙就要重新对两人的战力做出评估。 不过话说回来,经此一战后,帝俊可以说是名声大噪,真正在洪荒扬名了。这对日后帝俊营造自己的势力,无疑是打了宣传。等到以后东王公回想起来自己竟然是为他人作了嫁衣,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发怒呢。 “娘娘,白若前辈到了。”玄女来到西王母面前回禀道。 西王母点头,对着白若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这里的事道友也看到了,玄女也给道友说明了情况,还请道友出手,勿要让这二人伤到无辜的洪荒生灵。” 白若神色庄重:“本就是白若分内之事。” 说完白若化作一道流光直接去了东王公和帝俊激战之处,西王母在后面看着,脸上神色复杂。 在这个时候,西王母清晰地感受到了修为上的差距带来的区别,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道心。 看着纠缠在一起的帝俊和东王公,白若神色冷淡,顷刻间便出手了。 第40章 隔岸观火 帝俊和东王公在白若眼里虽然不够看, 但是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两人都是洪荒之中数一数二的先天大能,二人的战斗在其他生灵眼中, 已经算是撼天动地了。 本来东王公只是想要帝俊对自己表示臣服,想他贵为男仙之首,让一个大罗金仙俯首称臣,难道还不应该吗?可现在帝俊丝毫不给面子, 反倒让东王公骑虎难下,却是不得不继续打下去。若是他先收手,岂不是告诉洪荒生灵, 他东王公自认不如帝俊?这岂不是贻笑大方, 脸皮都掉尽了。 所以东王公现在是不想打也得硬着头皮打了,不然日后洪荒生灵还会听从他的号令吗?而在这个过程中, 东王公也将帝俊、东皇太一两兄弟列为第一提防对象。 二人斗至正酣,根本没有察觉到白若的到来,在这种对战之中分心那无疑是在找死。 白若看着两人打得难舍难分,眼中划过一丝精光, 这可是送上门来的把柄,看来她也有时来运转的一天。不过这可不是天道给白若的机会,而是白若自己抓住了时机。天下大势转瞬即逝,争得便是这一线生机。 一道清风吹过,白若轻轻一挥衣袖, 便将东王公和帝俊分开了。 “两位道友都是男仙中的俊杰, 何苦伤了情面。”直到这时, 白若才让帝俊和东王公察觉到了自己的到来。白若身怀玄元控水旗,朦胧天机逆转乾坤,比白若低了一个大阶位的帝俊和东王公自然不会有所察觉。 帝俊一看到是白若, 脸色起先发黑,随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隐约泛着青色。白若好似没有看到帝俊的脸色似的,仍然是一脸淡笑。反观东王公还算平静,甚至还对白若打了个稽首。 两人对白若的不同态度,自然也落到了西王母眼里。 东王公是知道白若实力的,在他看来没有得罪白若的必要,正好他也不想和帝俊继续纠缠下去,这对他的威信力来说是很重要的影响因素。所以白若分开两人之后,东王公心里划过的第一丝想法是庆幸。不然和帝俊继续打下去,便是东王公也没有底。虽然他是鸿钧圣人亲命的男仙之首,但是帝俊这厮实在难缠,再打下去却是没什么必要了。 对于东王公的知情识趣,白若还是很给面子的,给东王公回礼之后,白若转而看向帝俊,“帝俊道友以为如何啊?”白若还是淡淡笑着,看起来十分温和的模样。 然而在帝俊眼里,白若已经过被打上阴险狡猾的标签了。刚才帝俊想的是万一白若想要出手偷袭,他有没有可能会防得住。这也是帝俊为什么脸色奇差的原因之一,他发现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能做出有效防御的可能不足五成。 这就意味着白若如果想要对帝俊出手,成功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所以帝俊的脸色才会如此难看,帝俊本来就厌恶白若,这下就更不想和白若有任何交集了。 帝俊没有说话,对白若勉强拱了拱手,便转身化作一道金光离去了。 对于帝俊的反应,东王公可是看在眼里的,这下东王公心里可是有了计较。若是这位能够出手帮他压制帝俊,何愁其余男仙不会望风归附?东王公承认帝俊的战力可能已经是大罗之中的顶端阶位了,但是在这位面前,还不是一点架子也不敢摆?东王公可是看出来了白若与帝俊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那么和睦,反而有一丝相看两相厌的味道在里面。 不得不说东王公确实观察地细致入微,而且看西王母就知道,有准圣阶位的修士插手,很多事情就好办许多了。 而对于帝俊拂袖而去,白若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反而还对着东王公笑着说道:“既然帝俊道友已经服软,东王公道友不如也给本座一个薄面?”小样儿,还治不了你了? 明明帝俊是拂袖而去,在白若嘴里却成了服软,这可是给东王公搭□□啊。 果不其然,东王公听此眼前一亮,当即朗声道:“既然帝俊道友知错,贫道也不是锱铢必较之人,便也不予追究。”本来是掉脸面的事情,反而在东王公嘴里说成了自己宽宏大量。 东王公这个时候可是精明得很,其心知白若这是想借自己的手给帝俊下脸面,而东王公也正好有这个心思,两人一拍即合,一个有意为之,一个借力打力,倒是下了帝俊的面皮。 远处陡然升起一道冲天金光,漫天火焰燃烧起来,颇有些焚天煮海的味道。只是下一刻金光便被另一道金光拖远,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东皇太一在白若现身的那一刻便等在一旁,而看兄长帝俊有暴走的迹象,当即东皇太一也顾不了那么许多,先把兄长拉走再说。这位当年就是准圣阶位,更遑论如今呢。他们兄弟能依仗灵宝之威和东王公打个平分秋色甚至略占上风,但是在这位面前,东皇太一也不敢那么肯定了。和三族族长同一时代的存在,手里真的没有压箱底的底牌吗? 和东王公对着干是因为东皇太一知道兄长不会吃亏,但是对上白若,且不说帝俊只是大罗后期尚未圆满,便是白若不与帝俊为难,这舆论风向却也是变了。在帝俊拂袖而去的那一瞬间,便注定了他在和东王公的这场斗法中,已然落了下风。 东王公借力打力,没有失掉颜面,又因为想要借助白若使一众男仙望风归附,所以比之方才更加和颜悦色。 帝俊遁走,此间矛盾双方已经有一方离场,便是西王母之目的亦然达到。 “本座与西王母道友有要事相商,若东王公道友无事,那白若便不好多留道友了。”白若对着东王公淡笑道,脸上的笑容仍然如沐春风。 这就是在给东王公下逐客令了,不过白若这话说得很有意思,看似是把决定权给了东王公,实则也是足够的暗示了。 东王公的反应和上次截然不同,居然还一脸笑意,摆出了十分和蔼的模样。“无事无事,此番多谢白若道友,来日到紫府洲小聚,贫道扫榻相迎。”东王公也会玩这些文字机巧,白若可是没说过要去他的紫府洲,只要白若点头称是,那便是口头上应了下来。纵然白若不去,东王公也能借着白若的名号做一些事情。 白若当然看出了东王公的想法,她并没有如东王公之意应了下来,反而略微提点了两句:“帝俊道友服软,此乃大好时机,道友勿要错过。”任凭东王公如何弄些文字机巧,白若不应话也是枉然。 不过这确实也是东王公的机会,借着这次机会,没准儿能招揽一批太乙金仙为其所用,便是一些大罗也不是不可以。东王公想赶鸭子上架,也得看白若给不给他架□□。 这次被白若不轻不重地挡了回来,东王公没有露出一丝不乐意的表情,反而十分有礼节地再一稽首,“白若道友说得是,那贫道便先行一步了。”随后东王公也转身离开,不知去往何方了。 等这两人都离开之后,白若才转身回到西王母那里。 “此番请道友出山,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西王母实在惭愧。”甫一照面,西王母便向白若告罪。方才她已经听玄女说了去请白若时的情景,故而西王母心中甚觉惭愧。 “这却也无妨,道友无须挂怀。”在面对西王母时,白若脸上的笑意显得真实了许多,不再那么云山雾罩,让人看不透其心中的想法。其实修为境界高了就是这样,似祖龙、始麒麟在时,哪一个不是威风凛凛浑身傲然,盖因修为境界到了一定层次,那一身的气质便也不同了。看如今的鸿钧圣人便知,一身仙气飘飘仿佛乘风而来,这也是修为境界带来的质变。 听了白若这话,西王母反而苦笑道,“话虽如此,可东王公身为男仙之首,帝俊为大罗金仙,此二人如此不成体统,却让洪荒生灵如何看待?数载之功化为泡影,前车之鉴犹在,便又要风云再起了。”西王母对帝俊和东王公实在无语,又因为两人的身份实在不好调和,这才万般无奈。按理来说西王母根本不用管男仙这边的事情,她是女仙之首,便是男仙那边翻天了也用不着她来管。 可往往话是这么个理,但实际上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东王公和帝俊这么一闹,洪荒生灵对男仙之首不怎么看好,对西王母这个女仙之首也就连带着不看好,这是主要问题,西王母无辜被牵连,实属无辜。 白若也明白西王母的顾虑,随即笑道:“道友不必为此二人烦恼,吾欲往紫霄宫拜见圣人,此番对道友未必不是好事。”白若脸上的笑意看起来十分狡黠,似有未尽之意。 “道友...”西王母初时有些惊讶,旋即表情趋于平淡,又有些欲言又止。 看着西王母似乎有些明悟的样子,白若对着等在一旁的玄女说道,“你且随西王母道友返回昆仑,本座自有计较。” 玄女应诺,跟在西王母身侧。 西王母见白若主意已定,只能如此了。 西王母表情郑重:“多赖道友帮扶,贫道方有今日,日后必不敢忘尔。”西王母明白自己要是没有白若帮忙,肯定不会走得如此顺畅。西王母是记恩的人,这一点和其他人又不一样。 白若帮西王母也是为了自己,“道友多心了。” 第41章 圣人之名 天外混沌…… 紫霄宫一如既往漂浮在虚空之中, 仿佛从来没有在洪荒之中现世一般。 和以往不同的是,所有的洪荒生灵都知道天外紫霄宫中,有着如今洪荒之中唯一一位圣人。 白若站在虚空之中, 看着外表朴实无华,而内里自有乾坤的紫霄宫,中一时感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鸿钧一样成为圣人不死不灭。虽然成圣不一定好, 成为圣人,超脱天地之外,不在五行之中, 没有能够毁灭圣人的存在。而不成圣, 便仍有身死道消的一天。 平复心中起伏的些许情绪,白若又将平日里的笑容挂在脸上, 轻轻落在了紫霄宫外的石板上。 就在白若落在石板上的那一刻,紫霄宫古朴的大门徐徐打开,一左一右走出一对金童玉女出来。 “老师知道前辈拜访,特意命我二人在此等候。”少年少女清朗的声音传来, 伴着大门打开的沉重声,颇有一丝韵味。 白若一点儿也不惊讶鸿钧知道自己前来拜访,她又没有施展玄元控水旗,而且以圣人的能力这些事情根本不用推算。 白若脸上表情未变,对着昊天、瑶池二人说道:“劳烦两位了。”一阵清风吹过, 昊天、瑶池只觉自己身轻气清, 修炼多年体内积攒下来的浊气为之一清。 凡是修炼之人, 没有到达大罗金仙的境界,便是太乙金仙,身上也会有那么一丝浊气。这是修炼日久积攒下来的, 更遑论昊天、瑶池现在还不是太乙金仙。 虽然二人身为圣人门童,资质跟脚也算说得过去,不然也不会被圣人收作座下童子。但是二人真正用来修炼的时间并不多,不像白若,自盘古开天之时便存在,至今修炼了不知多少元会,体内灵力早已充盈。而又比如三清等人,虽然诞生时日不比白若等人,但是先天跟脚奇佳,又有后天补足,故而也是在第一梯队。 反观下来,距离圣人最近的昊天、瑶池二人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不过白若先知先觉,知道现在看到的都只是表象而已,日后昊天、瑶池执掌天庭,那才是属于二人的时代到来。 现在的一点善意,会在日后得到回报的。 “多谢前辈。”经过这一次,昊天、瑶池也对白若有了一定了解,比之以前更加坦然。然而最基本的礼节还是具备的,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毕竟是圣人门童,这点素质还是要具备的。 “两位多礼了,白若贸然来访,却是打扰圣人了。”随着二人往进走,白若一边说道。 说起来这还是白若第一次单独来紫霄宫,看起来她还是和紫霄宫颇有缘分。有缘者自然得见,无缘者寸步难行。关于缘分,西方那两位可能感触更深。 及至入内,白若一眼就看到了高坐在法台上的鸿钧圣人。 “禀告圣人,白若前辈到了。”昊天、瑶池对着圣人说道。鸿钧微微点头,昊天、瑶池便侍立在鸿钧座下。 圣人还是那副慈悲面容,看起来虽然不那么悲天悯人,但是总有一股淡定从容在。安定祥和而自有威严,让人不敢轻视。 “白若拜见圣人。”白若稽首。 因为白若并不是鸿钧弟子,又是现如今唯一一位实力尚存的准圣,并不用对鸿钧行跪拜之礼。 弟子拜见老师天经地义,便是三清成圣之后,见到鸿钧还不是倒头就拜,而反观西方二圣,在接引演化沙门,自立佛教之后,便与鸿钧是圣人同辈了。所以在封神之战中,接引、准提两位圣人见了鸿钧并不行礼,盖因二人西方教主之尊,与鸿钧在名位上是平等的。 “白若道友客气,此番莫不是为了西王母之事来紫霄宫充作说客罢。”此时的鸿钧还未身合天道,还有自己的喜好偏向在。语气虽然平淡,但其中的戏谑之意,白若如何听不出来。 故而白若淡笑道:“此番前来确是为了西王母道友而来。”这话要说也没错,白若的本意就是为了让西王母的权柄进一步扩大,这样说也很合适。 “道友与这一元会之事并无纠葛,何必为自身招揽灾祸?”鸿钧意有所指,又说得十分隐晦。 这就是说白若本来不用插手西王母与东王公之间的这些琐事,没来由得为自己增加麻烦,倒是让劫气加身,也不知天道有何算计。而白若却偏要趟这浑水,也不知其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白若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她避居长白山,自然不会惹祸上身。可天道并不会因为白若诸事不理便忘记白若,白若可没有忘记灭世黑莲从自己体内吸收出来的那一缕劫气。 有些时候闭关自守其实就是自寻死路,白若亦不愿意干坐等死,与其被天道禁锢在天北一隅之地,还不如奋起一博。只要新纪元离不开她白若,便是天道有心算计,也不能做得太绝。 “非是白若有意为之,实是情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白若神情依旧平静,面上并未有凄惶之色。 旁人或许会借着这个机会大倒苦水,向圣人哭诉,以期得到圣人同情。 可白若并不是这种人,因为白若明白对圣人卖惨是没用的,鸿钧圣人何等人物?日后合身天道,那便是天意的代言人,对着这位卖惨,怕不是脑子进水了。而且圣人感情淡漠,白若自认为和鸿钧平生并无交集,那次鸿钧肯提点自己,白若已经很是感念了。鸿钧并不欠白若什么,只是两人立场所限,倒好似鸿钧亏欠了白若一般。 白若知道在鸿钧尚未身合天道的这段时间里,是自己拜托天道算计的最佳时间。然而在白若自己看来,这其中艰辛自不必说。而且白若以为自己的机缘,应当还在女娲造就的人族身上,若想要摆脱桎梏,非得在人族上下功夫不可。 诸天六圣,哪个不是从人族身上获得成圣机缘的,便是创立阐截二教的元始、通天,与创立西方沙门佛教的接引、准提,不也是在人族中广受香火,才能保持教派繁荣、屹立不倒。 这也正是为什么日后元始天尊会算计截教,盖因截教广结天下,在人族之中的威信与日俱增。以前看不上截教的元始天尊感觉自己的阐教受到威胁,所以封神一战,截教破灭,门人死伤无数。 而元始天尊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玄门大兴阐教独领不过两千载之后,便是佛教大兴,西方终于迎来大兴,这却也是大势所趋,不可更改。 然而等到女娲创立人族证了圣位道果,那个时候鸿钧早已身合天道,而白若的必死之劫也已经过了,白若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天道想要白若三更死,白若想要摆脱天道算计就必须要撑到五更。 鸿钧仿佛也想到了白若会如何应对,对白若的反应也没有表示出特别的反应。只是说了一句让人云里雾里的话:“三千大道,归于一途。” 这和之前的话题完全没有一点儿关系啊,鸿钧座下的昊天、瑶池已经听不明白了。 而白若确实懂了,走自己的道,把这条路走到头,才能够看到希望。鸿钧做到了,他现在是诸天唯一一位圣人。 “圣人金玉良言,白若受教。”对于鸿钧,白若保持敬重,这位天道圣人并没有顺应天道的意思将自己束缚在天北一隅,反而是教给了自己脱困之法。于情于理,鸿钧也当受白若一礼。 鸿钧轻抚胡须,神色更是和蔼,“道友此来所为之事,只要顺乎天心人意,本位一应允准。”鸿钧对白若是真的没话说,这样大的事情,都能如此应对。 白若并没有因为鸿钧的许诺而得意忘形,她清楚地知道自己面前这位可是圣人之尊。算计圣人?不存在的。因此白若脸色更加庄重,措辞良久方才说道:“圣人言重,此次男仙之首东王公与帝俊战于不周山下,致使洪荒生灵恐慌不安。唯恐因二人之事引起洪荒大乱,所以白若特来进言,希望将金规玉律颁诏天下,无论男仙女仙,皆受律规管束。本来此事要征求东王公之意,无奈东王公道友先前之举,实在不敢托付大事。所以特来请圣人之命,望圣人定夺。”白若这话说得便十分巧妙了,虽然东王公不能托付大事,但与其作对的帝俊也没能落得好处,只看白若对二人的形容便能看出一二。 选择东王公并非鸿钧本意,只是天道如此,鸿钧也不会在这件事上和天道对着干。他本身就是天道的代言人,天衍四十九而遁去其一,白若做了那个一,而洪荒大势早定,却是一人之力难以改变,即使是圣人鸿钧,在这些事情上也只能坐看。 非得日久筹谋、水磨功夫,才能改变一二。 虽然鸿钧说了一应允准,但是白若并不能把这当做默认。有些话该说还是得说,圣人给你面子,你也得给圣人面子。 果然,鸿钧沉吟了一会儿便说道:“这件事情本位准了,东王公那里吾自有说法,不必去管。至于安抚生灵,便交给汝与西王母一并处理。”鸿钧有自己的判断。 白若欣然领命:“谨遵圣人法旨。” 这下无论女仙还是男仙,都会受到金规玉律约束,再有此等事情发生,便能依照金规玉律处置,便是东王公,也不敢恣意行事。就是帝俊,也要掂量一下能不能承受住白若出手。 鸿钧点头,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第42章 东临碣石 从紫霄宫出来, 白若径直去了西昆仑。 “大事已成,白若先恭喜西王母道友了。”这件事本就在白若预料之中,实在是因为东王公行事过于偏激, 这才没有收拢各路男仙,导致了如今局面的出现,可以说是时也命也。 西王母脸上的表情不能说是欣喜,反而有一丝复杂在里面。 白若自然能猜到几分西王母的想法, 故而宽慰道:“东王公道友行事太过,这样也是迟早之事。”这样一来西王母与东王公之间的执政平衡就会被打破,原本两人各自执掌一方互不干涉, 现在西王母有了制约男仙的权利, 而东王公却不能对女仙之事作出干涉。在执政占比上,东王公已经落了下成。 而又因为西王母是鸿钧圣人亲自应允, 东王公便是想要找西王母的麻烦,首先就过不了鸿钧圣人这关。 不过这样日后东王公和西王母之间就会更加离心离德,原本勉强维持的和平局面或许会被打破。然而东王公又想要借白若之手弹压对自己不敬的帝俊、冥河等人,便是再不愿意也只能认了, 这也是圣人的安排,东王公根本拒绝不了。 而这也是白若的机会,西王母在洪荒的影响力扩大,第二个受益人其实是她。打个比方,西王母的昆仑投资有限公司, 其本人是第一大股东, 那么白若便是仅次于西王母的第二大股东。公司章程是西王母和白若一同制定的, 而白若又为西王母引荐了九婴和玄女,必然占据着仅次于西王母的位置。虽然白若一直在淡化自己的存在感,但是这些事情却也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天道那里不会视若无睹的。 不过这样一来,只要西王母的权柄与日俱增,那么相应的,白若在洪荒之中的影响力也会随之提高。无形之中白若的占比也会扩大,这便是西王母权力扩大带给白若的变化。虽然两人的修为不在同一层次上,但影响力这种东西,本质上还是一样的。 果然,就在白若和西王母对坐交谈之时,鸿钧圣人的声音响彻天地。 “今女仙之首西王母与白若所著金规玉律,合乎完备,令其颁诏洪荒,无论男仙女仙,皆尊其典章规制,洪荒刑罚由西王母兼领。” 圣人之音响彻天地,所有生灵俱都俯首:“谨遵圣人之命。” 白若稽首,口称,“圣人圣明。” 鸿钧这话可是十分有意思了,原本赐给东王公盘龙拐杖的用意就是让其管束男仙,行使刑罚之权。然而现在却让西王母接过了这一权力,不得不说,圣人心思确实难以捉摸。 而东王公还没来得及反应,边被鸿钧派来的昊天客气地“请”去了紫霄宫。这又和白若不一样,白若是自己主动去的,东王公是被“请”去的。 不说东王公,便是其他男仙听到这个,也有些发蒙。圣人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让西王母管起男仙来了?西王母的权柄扩大,东王公自不必说,便是帝俊、冥河等人,心中也有稍许不安,这是大罗金仙的直觉。而这份不安并不来自西王母,而是她身边的白若。 东王公或许并不能让人信服,但是白若,这位从开天辟地之初便生存到了现在,手上有多少底牌,谁也不知道。 “看来白若还要再次恭喜西王母道友了。”白若对着有些愣怔的西王母,嘴角含笑道。 西王母回过神来,却是苦笑道:“连东王公道友都未能收服的男仙,贫道又能将其如何呢?”西王母不是看轻自己,而是事实就是如此。东王公有鸿钧圣人钦赐的盘龙拐杖,尚且未能收服帝俊,西王母也只是大罗后期,如何能比东王公做得更好呢? 白若知道西王母的顾虑,故而浅笑道:“西王母道友只安心罢了,一切还有白若在。”这就是白若的目的,一旦西王母执掌刑罚,她便可以借助西王母的名义行事,只要整理好了洪荒法度,还怕没有功德吗? 而帝俊是个什么性子白若还不了解,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可现在还不是他帝俊做天帝的时代,他必须要受金规玉律约束,不然白若数载之功,岂不化为泡影。 西王母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让她一昧依靠白若道友,不仅白若道友受累,便是旁人也不会认为她这个女仙之首来得名正言顺。这是最关键的事,如果什么事都让白若做了,对西王母的威信自然没有好处。 然而现实的问题是,如果白若不做,西王母自己也拿帝俊这些人没办法啊。除过帝俊不说,便是冥河、鲲鹏,哪个是好相与的主儿。 白若几乎是心领神会,当下就明白了西王母话中未透露出来之意,便道:“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其位而思其职。道友为女仙之首,掌管女仙是本职所在。而圣人之意也很明确,刑罚只是兼领,纵然白若出手,也无损道友威仪。只要道友授权于吾,总归政出一家。”这便是鸿钧的高明之处,鸿钧也知道西王母在对待帝俊、冥河这种刺头儿是没有好的办法的,所以才用了兼领这个词儿,让其将这一部分委派给白若执行,同时确保了西王母的地位不受损失。 鸿钧是高屋建瓴,而白若只是站在了自己的立场猜到了鸿钧的意思。这两位都是聪明人,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样儿的事情。 白若一席话,令西王母豁然开朗。 “如此便要烦请道友再次出力了。”笑意重新出现在西王母脸上。她刚才只是被鸿钧圣人的话给惊讶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心神回转,经过白若的提点,当即明白了鸿钧圣人话中隐含的意思。 “那依白若道友之见,现下应该如何行事?”西王母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章程,现在询问白若,也是想两相印证而已。 白若粲然一笑,“当然是先礼后兵了。” 西王母抚掌大笑:“吾与道友之意甚合。”西王母与白若的想法是一样的,东王公前车之鉴犹在,对待这些大罗金仙,非得礼遇不可。不说别的,就是常曦、羲和这两位大罗女仙,不也是白若亲自去请,才会应允前来的吗。有时候给了别人脸面,别人才会给自己脸面。 然而这也要分人,有些人就是给了颜面,人家也照样不会理你。帝俊或许不在此类,但是白若知道有一个人绝对是这样的。 “因为圣人之命,所以道友召集各路男仙女仙便更是名正言顺。然而先前已经为女仙开坛,现下却是不必了。”之前西王母在昆仑开坛讲道,洪荒之中的所有女仙都已经来了。这次鸿钧圣人委任西王母管理刑罚,不少仙人都猜到了这其中或许有白若的身影。因为白若前去紫霄宫,并未遮掩行迹。是以大多数仙人都能猜到一二。而白若也认为没有必要再请女仙来一趟,面对帝俊、冥河等人,只要有白若一人压场即可。而且,再兴师动众一番,只怕会起到反效果。 白若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反倒让西王母的声誉下降,那就是得不偿失了。没有人喜欢三天两头开一次会的,仙人也是如此。大家的修炼时间都很宝贵的,譬如三清,知道这一元会没自己什么事儿,都在闭关修炼,恨不得早日修炼到大罗圆满境界。只等下次紫霄宫开讲,三清必然是去得最早的那一批人。 洪荒无岁月,一元会听起来很长,也确实很长。然而和以前的数个元会岁月相比,又显得不足为奇起来。不过有些人能凭借一个元会的时间名留青史,让整个洪荒不会忘记自己的威名。而有些人纵然执掌洪荒一个元会,最后到头来却也只是一场空。 人贵有自知之明,当其位谋其事,纵然权柄在握仍不忘初心。 西王母点头称是:“确实是这个道理。”西王母也是这样想的,与其劳累先前听道的诸位仙人再来一趟,除了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之外,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这样也只会让人以为她初掌权柄,便骄狂起来,对她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反而是白若道友提议的这样,只把先前没有到场的请过来,也是十分合适。反正金规玉律大家也都知道,这样也能加深印象。西王母明白这次的重点就是在于帝俊、冥河这些人身上,其余都是小节。 金规玉律能不能在洪荒畅行无阻,关键还是要看这些大罗金仙能不能以身作则地遵守。否则阳奉阴违、上行下效,西王母岂不威严扫地? “只是派何人相请,这却让吾有些为难了。”西王母面露犹豫之色。帝俊、冥河这些都是大罗金仙,若是要玄女一人遍请这些人,难免会让几人有被看轻之感,如此只会坏事。 至于让白若道友亲自去请,西王母是没有想过的,常曦、羲和同为女仙,有些话还是可以说的。帝俊本就和白若有矛盾,只怕白若上门,帝俊气都气死了,怎么会真心实意前来。而冥河等人,西王母私心里是不想让白若放下身段的。都是准圣阶位了,没来得还要对每一个大罗如此客气。西王母是觉得委屈白若,堂堂准圣大能,却净做了跑腿的活儿。 西王母心中本来就对白若做这些有所亏欠,便是她亲自去,也不想让白若再跑一趟了。西王母待人至诚,如何能坐看白若一遍遍为自己奔波呢。 而关于人选,白若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帝俊与东皇太一那里,可以派九婴前往。”白若的直觉告诉她,让九婴前去的效果,可能要比玄女更好。 一旁的九婴脸色瞬间皱了起来,她倒不是因为白若前辈安排自己而皱眉,只是她知道帝俊和白若前辈关系不好,这要让她去,她对帝俊能有好脸色才怪呢。 打九婴是不怕的,只是若坏了白若前辈的安排,九婴是万万不愿意的。 一旁的钦原见了直接掐了九婴一把,白若前辈的安排什么时候错过。 九婴回转过来,复而看向西王母,她现在是在西王母门下,当然要先请示西王母。纵然白若的安排西王母会同意,但是九婴的做法还是会让西王母欣慰。 果然,西王母沉吟了片刻,便点头同意了。同时摘下了头顶的金簪给九婴:“若是帝俊无礼,此簪也可撑到本宫前来。”西王母是打定主意了,若是帝俊还不领情,她可正好兼领刑罚,打也要把帝俊打服! 西王母可从来不是什么软柿子,她脾气好只是想让大家各行其道、能够安宁修炼。若是帝俊一而再再而三地捣乱,西王母拼着女仙之首的位子不坐,也要给帝俊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九婴顿时斩钉截铁道:“九婴必不辱命!”九婴是不知道有军令状这种东西,不然非得当场立下军令状来。 西王母道:“纵是帝俊不肯前来,也不必逼迫,本宫自有计较,莫要损伤自身,那样便不值当了。”九婴毕竟是自己人,西王母当然希望她好好的,便是帝俊还和之前一样,只要九婴平安归来,那比什么都强。再说九婴现在也只是太乙金仙中期修为,和帝俊硬碰硬对她没好处。万一损伤根基,反而得不偿失。 白若既然敢让九婴前往,必然已为九婴想好了退路。让自己人去送死,这不是白若的风格。 “这请柬还是要西王母道友亲自来写,这才方显诚意。”白若对西王母说道。 西王母点头:“这是自然。”西王母不会在这些小事上面让人抓住错处。 这要是让东王公知道了肯定要吐血,还给他们写请柬?美得他们!这就是西王母和东王公最大的不同。 如此一来,那男仙之中的大罗金仙便也只剩下那几位了。 血海之主冥河、未来的天庭妖师、鲲鹏。 这两位也是重中之重,不能轻忽。 “而冥河与鲲鹏道友那里,便由吾亲自前去。”鲲鹏那里是因为他毕竟和白若是老相识了,再说鲲鹏自知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过,大半会给白若面子。 至于冥河那里,是因为白若派谁去都不放心,那位可是个嗜杀如命的主儿,一言不合便能大开杀戒。反正其人在血海,血海不枯冥河不死可不是白来的。也只有白若才会有这个自信去血海走这一遭。前面的东王公,可是在血海边缘转了一圈儿,都没敢进去。 躲避危险也是一种本能。 第43章 元屠阿鼻 血海乃是盘古大神肚脐眼所化, 天下污秽尽在于此。 暗红色的血水翻涌,怨灵呜咽之声不绝于耳。 现在后土尚未身化轮回,洪荒生灵死去之后灵魂无□□回, 只能堕入血海,化作血海的一份养料。这也就是血海为何逐年壮大的原因,冥河也因此受益,修为境界与日俱增。 白若这位准圣巅峰驾临血海, 血海怨灵浩荡,凄厉嚎叫之声不绝于耳。血海在抗拒白若的进入,这和背后的冥河一定有关系。白若脸上神分毫未动, 看不出一丝喜怒来。 “长白山白若今日拜访道友有事相商, 还请冥河道友一见。”白若做足了礼数,她并不会因为自己是准圣巅峰就看不起任何人, 昔年祖龙始麒麟何等威风,今日不是也成为追忆。 血海剧烈翻涌,分出一条道路来。 “请。”冥河含着肃杀之气的声音响起,寻常仙人被这饱含杀气的话一震, 或许头也不回就走了。偏巧白若不是这类人,冥河的这些伎俩在她看来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白若神色淡然地进入血海,准圣巅峰的气度显露。暗处里的冥河看着白若一点儿也没有犹豫地进来,又想起三族大战时白若对自己的多种限制,让自己平白空耗这么多岁月, 才堪堪进入大罗后期。 因为当年之事, 冥河暗恨白若已久。今日白若前来相请, 冥河自然想起昔年之事,一时之间自然十分气愤。不过当年之事在白若的立场上来看,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反而对洪荒生灵是一桩好事。只是对冥河来说,他失去了晋升的积累,以至于在大罗中期磋磨多年,故而冥河对白若怀恨在心。 不过冥河到底也是大罗后期的大能,知道现在和白若硬刚是不明智之举。即使冥河有血海作为依仗,也不敢过分托大,白若毕竟是现如今圣人之下的第一人啊... 白若在血海之中闲庭信步,两旁哭嚎的血海怨灵丝毫影响不到白若的心智。冥河也察觉到了,所以无奈地撤去了幻象。 及至近前,白若终于看见了这位血海之主,日后的阿修罗教教主,冥河道人。 端坐业火红莲之上,周身萦绕着赤红色的火焰。座下压着元屠阿鼻两把绝世杀剑。气势凛然,有一种邪异的美感。不过比之昔年的罗睺,还是有很大差距的。罗睺或许不能用美来形容,那令人窒息的心悸,便是白若也不想再体验一回。 白若微微有些失神,想起了那个曾经豪言壮志,想要颠覆洪荒的魔头。 而冥河也捕捉到了白若这片刻间的分神,当即嘲笑道:“没想到鼎鼎有名的女仙白若,到了本座的血海之中,也会心神失守?”冥河脸上的嘲讽之意十分明显,未曾遮掩。 说到底冥河的底气还是来自于血海,只要不是圣人亲临,便是准圣又如何,血海不枯,冥河不死。谁又能奈何得了冥河,只能放任不管。 被冥河如此嘲讽,白若脸上的神色丝毫未变,没有一丝动怒。不是因为白若气量好,是因为白若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话会给自己找回场子。 “非是血海惑心,只是白若见了冥河道友,想起了一位故人。” 冥河这下来了兴致:“不知是何人?”冥河也想知道白若见了自己能想起谁来,莫非是三族族长? 白若淡淡道:“魔祖罗睺...” 冥河眼神一厉,旋即嘴角浮现出几许笑意。冥河修的是杀伐之道,与魔祖罗睺的道天然吻合,不然冥河也不会有第二罗睺的别称。 “只是冥河道友不足罗睺万一,故而白若也只是失神片刻,让冥河道友见笑了。”白若脸上笑意盎然,在冥河看来,却是向自己脸上狠狠闪了一耳光。 顿时冥河周身血光翻涌,冲天杀意有如实质一般。猩红剑光闪烁,元屠阿鼻震动不已,然而始终被冥河拘束在自己周围一丈之内,并未波及到白若身边。 即使身在血海,冥河也不敢赌自己一定能安然无恙。 说起来白若是来请人的,难道这样不会把人得罪死吗?其实白若是在赌,赌冥河和罗睺的性子相差不多。当年魔祖罗睺虽然残忍嗜杀,但并未肆意杀戮,相反还十分讲道理。在面对白若时肯信守承诺,便可见一斑了。 “这便是前辈来血海的目的吗?”前辈两个字被冥河咬得极重。想也知道冥河心里肯定是不甘愿这么叫的,只是形势比人强,不得不如此了。白若这是在告诉他,当年的魔祖罗睺他尚且不不及万一,又有什么资本在她面前拿大呢。 冥河确实是聪明人,便是白若没有说出口,他自己也想到了许多。白若确实有敲打冥河的意思,但绝非是来这里耀武扬威的。 所以白若接下来的话就温和多了。 “道友以杀入道,罗睺之道为大道所不容,道友若想登临不朽,只怕还要耗费许多功夫。”打一棒子给个甜枣,招式虽老,管用就好。 果然,冥河对白若的话很感兴趣。 “那依道友之见,冥河又该如何?”冥河语气虽然缓和,但是话里依然藏着机锋。白若又不是圣人,也不是冥河的老师,又怎么能直接教导他,这不是白若的职责。冥河这么说,完全是在给白若挖坑。以前圣人未出,大家自然是怎么来都行,现在这话就不能这么说了,一个不小心,就要被天道惦记上了。 白若自然是听出来了,因此浅笑道,“本座只是给冥河道友提个建议,谈不上其他。如今圣人为天下表,白若怎敢以师者自居?”自从鸿钧成圣,白若对自己的定位一直很清楚。不然以后六圣齐出,再不端正自己的心态位置,白若不还得气死? 冥河这下却是笑了起来:“道友所言极是。”冥河也是认同白若的话的,不然就不会和白若说这么长时间的话了。 白若从袖中摸出一张烫金请柬:“西王母道友欲请几位道友于西昆仑一聚,届时诸仙齐聚,冥河道友顺应天道共襄盛举,自是功德无量之举,亦能从中得到想要之物。”白若的话说得十分暧昧,并没有指明。这便是有心避开天道了,天道钻空子的能力白若生平仅见,不得不防。 冥河却没有接请柬,反而看着白若,眼底尽是蓬勃的战意:“此事冥河应了,不过还有一事,希望白若道友成全。” 看到冥河眼底的战意,白若也颇感兴趣:“道友但说无妨,若白若能力之内,必然应允。”只要冥河答应去西昆仑,一些小事白若是不会介意的。而且从白若角度看来,冥河所求之事,于她来讲,或许不过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想请道友一试元屠、阿鼻之锋芒。”冥河之言杀气凛然,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是了,冥河或许只是大罗后期,与白若境界悬殊。但是其以杀入道,修的便是一往无前的杀道。或许日后行事与今日有所不同,但到底还是杀之一道。 白若心中果然,与此同时,白若袖中的弑神枪剧烈震动起来,识海之中传来一股极其纯粹的战意。便是罗睺已逝,他留下来的弑神枪依然是天道杀伐至宝。 元屠、阿鼻虽然也是顶级的先天灵宝,杀性深重。但是比起罗睺的弑神枪来,还是有所不如的。罗睺的弑神枪,可是见过圣人的血! 看着冥河跃跃欲试的模样,白若笑道:“如此便允了道友也是无妨,只是白若有言在先,若是哪里伤了冥河道友,还请道友勿要怪罪。” 冥河哈哈大笑起来:“冥河必不会如此。” 白若便道:“那就请道友先出剑吧。”白若脸上的笑意转向虚无,让人看不清她心里是何想法。 “那冥河便不客气了。”冥河说不客气是真的不客气,话音刚落,一青一白两道剑光就斩向白若,速度之快让人目不暇接。 这放在一般的大罗金仙身上,没准儿已经中了两剑。可方才冥河的手感告诉自己,他绝对没有刺中白若! 这就是等阶差距,在白若眼里,冥河的动作已经被放慢无数倍了,自然是可以轻易躲避。两道剑光只是斩到了白若的残影,并没有触碰到白若的身体。 “冥河道友剑光凌厉,元屠、阿鼻不愧顶级灵宝之称。”白若还有时间夸冥河两句。不过或许在冥河眼里,这已经算得上是嘲讽了。 冥河没有接话,反而转身又是一剑。红芒吞吐,剑光之上还附着了红莲业火。 白若再次避过,心里默念着次数,已然让了两招。接下来,就该她出招了。 白若闪身拉开和冥河的距离,从袖中唤出弑神枪。一时之间血海震动,无数怨灵哭嚎。便是元屠、阿鼻这两把顶级灵宝,也不由得发出阵阵嗡鸣。 元屠、阿鼻被压制了!怎么可能?! 冥河心内震惊,元屠、阿鼻可是他的伴生灵宝,自出世之时便跟随他,在血海之中蕴养了无数个元会,还有业火红莲的加持,怎么会被别的灵宝压制? 血海确实汇聚天下怨灵,其中杀意冲天,蕴养元屠、阿鼻两把绝世凶剑自然绰绰有余。而魔祖罗睺之所以没有驾临血海,完全是因为血海之中收集了天下污秽,如果以血海蕴养弑神枪,则会污秽其灵性。弑神枪与元屠、阿鼻不同,后面两者是血海之主冥河的伴生灵宝,天生与血海相合,受其蕴养自然无碍。 而弑神枪则是外来灵宝,如果要收血海之力,则需要提纯...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做实训,所以没有时间更新,呜呜呜~ 感谢在2020-10-21 23:59:50~2020-11-10 11:44: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月七斤 17瓶;莘莘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再聚昆仑 在冥河尚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时, 白若便将弑神枪祭起。弑神枪黑芒闪烁,血海加剧沸腾。 白若随后以自身气场镇压冥河,让其禁锢在原地不得动弹。这就是境界的差距, 白若现如今也是鸿钧之下第一人, 做到这些还是轻而易举的。 冥河确实在血海之内是不死之身, 然而白若又没有真地想杀冥河,只是将其封印在原地一段时间而已。而这段时间,已经足够弑神枪吸收血海精华了。 血海沸腾,无数精纯血水从血海之中倒流而上,被弑神枪吸收。而作为血海之主的冥河感触最深, 血海是冥河自身力量的显化。而血海的减少,则反映了冥河自身力量的流失。然而冥河并不能做出什么有效应对, 白若的镇压迅猛有力, 让冥河根本没有反抗的气力。 弑神枪吸收血海精华, 自身血煞之气不断攀升, 而弑神枪原本的魔气则被浓厚的血煞之气冲刷,倒是省了白若不少功夫, 只怕不用多少时间, 这柄赫赫凶兵便能再次释放全部威能。 随着血海精华不断被抽出, 血海肉眼可见地下降了, 面积比原先缩小了近十分之一。 冥河先前狂妄地自称血海不枯, 冥河不死。现如今白若以弑神枪吸收血海精华, 便是冥河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够不死。 弑神枪吸收完血海精华,心满意足地回到白若手上, 好像一个吃饱了的孩子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旋即白若解除了对冥河的封印。 解脱桎梏的冥河并没有露出暴怒的模样,反而十分平静,元屠、阿鼻两柄绝世凶剑也被其压在红莲之下, 没有释放出一丝杀戮之意。 冥河认输了,自从他被白若封印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是自己托大了。那么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不是应该的吗?而对于白若手里那柄奇怪的兵器,冥河不是不好奇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看着冥河并没有什么别的反应,白若便知道这一遭算是功德圆满了。冥河并不同于他人,只要把冥河打服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白若先前所邀之事,冥河道友考虑得如何?”白若手持弑神枪,面带笑容地说道。 烫金的请柬飘到冥河面前,白若脸上的笑容更显得高深莫测。 平日里白若不显山露水,都以为白若是好性子,今日冥河算是领教了准圣的威仪。把以前对白若的不满都藏在心底,不然今天这样儿的再来一次,冥河自己也吃不消了。不过便是白若知道了冥河的想法也不会在意,她现在是准圣,以后还是准圣,冥河想要算计她?等成为准圣再说吧。或者等到冥河成为准圣的时候,白若早已成为了圣人也说不准。 冥河不发一言,只是接下了请柬。白若脸上笑容大盛,“如此白若在西昆仑恭候冥河道友。” 冥河这边解决了,接下来就是老邻居鲲鹏了。 直到白若走后,冥河仍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良久才发出一声冷笑。 北冥海深处 “既如此,白若便在西王母道友处恭迎鲲鹏道友了。”相比于冥河,鲲鹏还是很好说话的。在白若放出准圣威压之后,鲲鹏当即识趣地收下了请柬。 鲲鹏脸色青黑,却也不得不拱手道:“道友客气。” 直到白若走后,鲲鹏也没有缓过劲儿来。是他大意了,在东王公奈何不得他之后,鲲鹏便有些自满起来。连圣人亲封的男仙之首都拿他没辙,更何况其他人呢。没成想,圣人居然会将男仙之事委托给西王母兼办,而西王母身边的白若又亲自来了。可谓是一物降一物,鲲鹏算是遇到克星了。 直到那一日,诸位男仙齐聚西昆仑,方才清净下来的西昆仑又热闹起来。 “镇元子道友,红云道友,早来了。”商羊引着这两位入内,西王母一见两人便笑了起来。 论理这两位本不用再来,先前的法会两人已经参加过了,这会儿来却是为了给西王母撑场子,毕竟帝俊、冥河那几位,哪一个是善茬儿啊。这万一到最后要是打起来了,西王母道友岂不是要吃亏? 其实只要有白若在,哪怕帝俊、冥河联手,都不会有一丝胜算。不过话说回来,镇元子、红云能够这样做,不正是看在西王母和白若的面子上吗。所以两人一出现,西王母和白若脸上俱都带出笑容来。 “如此盛会,吾二人岂有不来之理?”镇元子抚须笑道。虽然深层次的意思大家都知道,但这并不妨碍大家粉饰太平。不然怎么说,怕你们最后打起来吗?这样未免太不将鸿钧圣人放在眼里,也将西王母与白若联手制定的金规玉律不放在眼里。 在商羊的引导下,二人落座。 “不想九婴竟是建了奇功。”西王母对着白若感慨道。原本西王母对白若指派九婴前去请帝俊前来赴会,本就没有多少把握。不成想九婴竟是将事情办成了,这也更让西王母相信白若的神异之处。 白若淡然一笑,深藏功与名。 看着镇元子与红云一脸好奇的模样,西王母不由得说道:“两位道友还不知,帝俊那里吾也没有把握能够请来,不想白若道友让九婴前去,竟然成事。”便是现在西王母说起,仍然有一种如在云端之感。 “却是白若道友慧眼识人,西王母道友用人不疑了。”镇元子一句话把三个人都夸了,看得一旁的红云一愣一愣的。 九婴这会儿还在山门外等着迎接到来的男仙,没有听到镇元子的话,不然得直接蹦起来。虽然镇元子没有直接说到九婴,但要是九婴不好,白若还怎么慧眼识人,西王母还怎么用人不疑。 白若是拿准了帝俊的心性,这才让九婴去请。 九婴的性子与帝俊相合,但又没有帝俊的霸道小性,是最容易打开缺口的那个人。 与白若所料不差,虽然九婴一开始受到了冷遇,还是东皇太一给她解了围。但是之后九婴在帝俊面前一番争辩,却正好入了帝俊的眼。 帝俊虽然刻薄记仇,但也是一个爱才之人,不然日后又怎么会坐到天帝的位置上。九婴合了他的性子,与他的义气之道有相似之处,难得帝俊对九婴有了好脸色。最后帝俊也收下请柬,答应了会来赴昆仑之约。 几人说话间,伏羲也到了。 伏羲的来意和镇元子是一样的,都是来给西王母撑场子的。伏羲来既是自己的意思,也是其妹女娲的意思,虽然鸿钧圣人告诫女娲尽量不要插手这一元会之事,但女娲又怎么会真的坐视不理。伏羲是女娲的代言人,这一点所有的洪荒大能都心知肚明。 “伏羲道友受累走这一遭,西王母感激不尽。”西王母笑容真挚。 “哪里哪里,本就是共襄盛举,伏羲自然前来。”伏羲还是那副温润模样。 伏羲就座,话题继续。 “不知三清是否前来,西方二位若来,吾等又该如何应对?”说起这个,镇元子脸上难得露出犹豫之色。 盖因三清乃是鸿钧嫡传,地位天然尊贵。若是三清前来,说不得又会发生何等变故。三清在男仙之中地位尊贵,不仅修为靠前,又是人多势众。比起西方二释,更让几人看重。又因为先前东王公没有请到三清,若是此次三清前来,说不得又是一场纷争,只怕东王公与西王母之间不能善了。 关于这个问题,白若给出了答案。 “三清先前已受圣人叮嘱,不会插手这一元会之事,镇元子道友只管放心。”白若明白镇元子的顾忌,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白若才没有特意去请巫族那几位。这要是和帝俊打起来了,反倒不是美事。而且巫族先前已有后土、玄冥参会,共工、祝融等祖巫又不欲掺和进来,这正好不让西王母夹在里面为难。帝俊看不起巫族,祖巫也不把帝俊放在眼里,巫妖这对冤家,这时候还是少见为好。 “至于西方那两位...来者是客,照常应对便可。”不知道为什么,白若总感觉鸿钧对这两位的态度很是暧昧,似乎并没有将其收入门下的意思。不然当初接引、准提苦求,鸿钧又怎么会只给了记名弟子的名分。这两人可是占据了最后两个蒲团的,然而却并不得鸿钧看重。其中缘由,白若也只能猜个大概。 既不过分亲近,也不过分疏远。这就是白若对西方二释的态度。鸿钧圣人那里可是有亲传弟子的,至少现在都不是圣人,而且白若本意里也没有和西方教亲近之意。盖因其教义白若自身理念相悖,白若不欲强渡世人,却是与西方教义大相径庭。然而准提、接引二人此举却也是为了西方大兴,旁人也是不必多言。 镇元子点头称善,“如此也好。” 就在这时,钦原进来通报。 “禀告尊上,帝俊与东皇太一二位到了。” 钦原脸上似有为难之色,白若与西王母对视一眼。 估计是帝俊又搞了什么幺蛾子出来。 “那吾去迎一迎帝俊道友,几位道友安坐便可。”白若对着几人笑道。西王母是东道主,又是身兼数职,地位早已今非昔比。若说从前那是礼贤诸仙,那么现在也是考虑到西王母威严,比之以往,却是又有不同了。 钦原随白若一同前往山门之外,镇元子几人脸现担忧之色。白若和帝俊不和已是洪荒人尽皆知的事情。现在白若去迎帝俊,怎么看都像是要打起来的模样。 西王母脸色淡然,仿佛知道白若一定会处理好这些事情似的。而看到西王母的神色,镇元子几人也平静下来。 来到山门之外,白若总算知道钦原的脸色为什么会那么古怪了。 原来帝俊是驾着太阳宝车来的。 四匹金色的骏马拉着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宝辇,真是好不气派,耀眼的金光将这昆仑之巅的雾气都消散了不少。 九婴一贯不懂这些弯弯绕绕,这个时候还围着帝俊的太阳宝辇啧啧称奇。钦原面皮抽搐,不愿意承认这货和自己一起守的山门。 而帝俊此时仍然在宝辇之内,明显是在等人“请”他下来。 白若脸上带笑,朗声道:“帝俊道友远道而来,有劳道友移步内里,西王母道友已经等候多时了。”白若很给帝俊面子了,这样的礼待,已经是很给帝俊做脸面了。 在东皇太一的劝说下,帝俊虽然心有不虞,但还是下了宝辇。帝俊的本意是西王母亲自出来相迎,然后他顺势出来见礼,这样两者的面子都顾及到了。不说帝俊还不是天帝,便是又如何,以西王母现如今的地位,除非是圣人鸿钧亲至,不然便是三清,也得入得门来才能得到礼遇。 若是让白若知道帝俊的想法,估计也只会是淡然一笑。两人理念本就不同,这个时候自然不必争辩。 虽说帝俊对白若没有好脸,但是对九婴却是难得的好脸色。这也让一旁的东皇太一比较尴尬,一个是准圣强者,一个连大罗也未曾进入。这要是放到其他人身上,只怕是早就做过一场了,也亏得白若道友好脾气,不然... 不是白若好脾气,而是没有必要为了这些事多费口舌,先把大事敲定,日后自有清算的时候。 几人一同入内,西王母先看向白若,发现白若脸色没有任何异常,这才对帝俊和东皇太一说道。 “两位道友驾临昆仑,贫道有失远迎。” 第45章 风云再起 西王母对帝俊和东皇太一的态度算是客气的了。 帝俊微微颔首, 故作矜持。而东皇太一无奈只能代为回答:“道友受圣人命,吾等皆向之。”东皇太一说这话时完全忘记了被鸿钧请去的东王公。要是东王公知道东皇太一这么说,还不得气得跳起来。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 现在东王公正坐在紫霄宫中, 看着面前不说话的鸿钧圣人心里发颤呢。不知道圣人叫自己来是什么意思, 时间长了心里自然就没底了。 把帝俊和东皇太一迎了进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冥河和鲲鹏也到了。 两人一前一后,冥河驾着元屠、阿鼻,鲲鹏直接显化出了自身鹏的外在, 在进入昆仑地界之后,两人都规规矩矩地叩山门, 并不像帝俊那样装腔作势。许是因为, 是白若将两人“请”来的缘故吧。 如此, 众仙齐聚。 镇元子和红云是来给西王母捧场的, 自然积极牵线搭桥,一旁还有伏羲不时应和, 气氛便没有冷下去, 只是鲲鹏看着红云的脸色不是很好。是啊, 任谁都不会有好脸色的。因为红云给准提让位而丢掉了自己的座位, 那可是圣人弟子的名位!鲲鹏又不是傻子, 自然知道蒲团的重要性, 这可是让鲲鹏记在了心里。 错失了一步登天的机会,所以鲲鹏才会看见红云就脸色不好。许是鲲鹏的目光过于明显, 镇元子不经意间向红云身前挡了挡。看到镇元子,鲲鹏这才稍微收敛了起来,只是神色依旧不能说得上有多好。 一直注意着场内的白若不由心里叹了一口气, 只怕是红云日后需得走过一遭劫数,方才能与鲲鹏了解,这便是因果。 准提、接引二人占据两尊圣位,这是天道早已注定的事情。区别只在于是怎么得到的而已。若是准提先将鲲鹏刷落蒲团,再去哭求红云,这一番便是鲲鹏欠了红云因果。而现在的情况则是因为红云给准提让位的原因,使得鲲鹏失去了座位,这便是红云欠了鲲鹏因果。 这一桩因果迟早都要了解,不认然孽力回馈,红云恐有身死道消之祸。不过话说回来,准提、接引可是欠了红云两尊圣位的因果,没有红云让位,西方哪里来的这两尊圣位? 所以日后鲲鹏袭杀红云,后面也有准提的影子。只要红云死了,这因果不就两清了。准提心思歹毒,但这也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 捋清了这一段因果,白若便暂时将此放下不提,此时距离下一次讲道还为时尚早,便是现在也没有落子的地方。妄杀生灵,也是要受因果反噬的。不然以白若的修为,直接斩杀鲲鹏不就了解这一段因果了。可问题是,白若和鲲鹏没仇啊,现在也不是洪荒初开那会儿了。 再者,白若也已经为红云想好了后路,只是现在还缺少一些必要条件而已。 等到诸仙就座,西王母便开始讲道。 ……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因为鸿钧圣人临时授权,所以才有了这一次集会。中心思想自然是大家管好自己,不要肆意妄为。都是大罗金仙了,就别给洪荒生灵添堵了。 当然这些话是被润色着说的,不然帝俊这几个暴脾气,不得当场掀桌。 总体来说,这次集会还是十分成功的,虽然帝俊几人的脸色一直不太好,许是因为白若坐在了紧靠着西王母的位置上。而在座的诸位也不会想到,这竟然是所有人唯一一次聚齐,之后的悠久岁月之中,不知有多少人会怀念起这段虽然紧张 ,但是无伤大雅的岁月。 帝俊等人在西王母说完之后,纷纷表示了对西王母的理解和支持,这也是白若意料之中的。毕竟这些事情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能来这里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没必要给大家添堵。 等送走了帝俊等人,西王母神色才真正放松下来,本来以为今日也要颇费一番唇舌,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想到这里,西王母再次对白若拱手道:“全赖道友帮扶。”西王母知道好歹,今日那冥河、鲲鹏两人一看就知道是因为白若的关系,而不得不来。 白若笑道:“道友天命在身,以后还有劳心之处,白若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之后这一元会都是西王母做主,白若这话也不算假。 西王母笑而不语,随后又郑重地对镇元子三人道谢,“多谢镇元子道友、红云道友还有伏羲道友。”三人能来给西王母捧场,自然当得西王母一谢。 镇元子抚须微笑,“略尽绵力,不当道友一谢。”连白若都没有居功,镇元子也不在意这些。 红云嘴笨,伏羲叶没有多言,两人俱都点头,算是回应。 倒是白若转身看到一个高大身影,对着西王母笑道:“却是忘了恭喜道友,又得一助力。”这话却是说几人身后那位了。 西王母顺着白若的目光看了过去,笑道:“此乃陆吾,乃是昆仑山中神兽,于上次讲道之后得以化形得道,请命为吾看守山门。吾观其心诚,特意允准。”这算是为白若几人简单介绍陆吾了。说着,西王母便唤道。 “陆吾,来见过几位前辈。”听西王母的语气,就知道其对陆吾十分满意了。 身形高大的青年闻言立刻走了过来,对着几人见礼道:“陆吾见过诸位前辈。” 白若淡笑点头,同时心里还在回忆关于陆吾的信息。 陆吾,昆仑山之神,人面虎身虎爪而九尾。以白若的修为境界,自然不难看出陆吾化形之前的形态。 而现在的陆吾还只是刚过太乙,可以说是西王母班底里面修为最浅的一个。不过日后的事情又有谁能说得准呢,顾好当下也是正理。 而白若之所以想到陆吾,则是因为日后的天庭十大妖帅之中,就有陆吾的席位。 有些布置,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不过东王公道友那里,吾却是还没有想好应对之法。”西王母提起东王公,脸上的神色不由得有些凝重。谁都知道东王公那个性子,筹谋了许久的万仙来朝被西王母实现了,也不知道东王公心里还是怎样的恼火呢。怕是就算打上门来,也不是多么稀奇了。 以东王公的性格,很难说不会这样做。鸿钧圣人这样的安排就算是打了东王公的脸面,东王公也不敢对圣人发脾气。如此想来那也只有上西王母这里来了,东王公的思路不难猜测。 而这也正是西王母为难的地方了。西王母并不惧怕东王公,甚至在武力方面也是略占优势。西王母是担心和东王公再起冲突,不利于她管理洪荒。毕竟和个人恩怨比起来,还是大局比较重要。 闻弦歌而知雅意,白若当即明白了西王母的顾虑。 “这件事或许还要劳烦镇元子道友相助。”白若很是客气地说道。 “道友请讲,若有用得上贫道的地方,定不推辞。”镇元子认真道。这也是在还白若的人情,细算起来,镇元子从白若这里分润到的功德也不算少了,这个时候答应帮忙,肯定也是有好处的。 镇元子是聪明人,两人的交情也值得镇元子这样说。而事情也确实是这样,白若从来不会让别人白出力。 “如今大势已定,还请道友走一趟紫府洲,说以利害。告知东王公道友,白若先前所言非虚,以安东王公道友之心。”而白若不亲自去的原因则是她已经在西王母这里落了根,不好再去东王公那里。再者以镇元子的身份,却也是最好的说客了。同为男仙,镇元子的表态更能让东王公安心。白若管不到男仙那里去,有了镇元子的暗中支持,东王公也能消停一会儿。 直到白若交代完毕,镇元子才抚掌赞道:“妙哉,如此洪荒安定,吾等也能安心修炼了。”有白若修为高绝在前,三清、女娲闭关修炼在后,这些先天神圣哪儿能不着急呢。 现在有了白若调停,这些事情算是有了具体安排。而镇元子等人既可以安心修炼,又能从这一元会中分润到几许功德,无疑是低成本、高回报的投资,镇元子又哪里会不乐意呢。 “请道友放心,贫道必然会说服东王公道友。”镇元子很是郑重道。 “如此便有劳道友走这一趟了。”西王母答道,白若微笑颔首。 此番揭过不提,而后也正如白若所言,在镇元子入了紫府洲之后,东王公果然消停了下来,没有到西王母这里闹事。 东王公也知道自己的权力被分割,但是无可奈何。为了不让自己真正落到大权旁落的地步,只能接受镇元子,事实上是白若的建议。 而西王母掌管刑罚则标志着,洪荒正式进入了一个新的篇章。 经过两千年修养,洪荒各族总算从三族大战的阴影之中正式走了出来,开始焕发出新的活力与生机。 而发展之中总是暗藏着危机。在三族时期小心蛰伏的巫妖二族迎来了发展的黄金时期,二族加速繁衍,部族数量急剧增加,一跃为洪荒主角。 天命大势,巫妖崛起。 妖族修炼神通,巫族锤炼肉身,各自有各自的修炼法门。本来巫妖之间还算是相安无事,然而随着二族数量增加,对领地的开拓占领也更加频繁起来。这也导致了二族之间的摩擦逐渐加剧,有时还会发生流血事件。不像三族族长在时三族各自划分地盘,互相不越雷池一步,如今的巫妖二族的领地观念没有多重,谁抢到就是谁的。其实归根结底,还是二族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头人。因为上面只有一个掌管刑罚的女仙之首,和一个对巫妖之争丝毫不感兴趣的男仙之首。 巫族的十二祖巫除过后土之外,都是信奉拳头就是力量的主儿,指望这几位坐下来谈判,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西王母不好说妖族,因为现在妖族的凝聚力几乎等于没有,大家都是各自修炼。不像巫族,天生便有十二祖巫领导,因为巫族本就是十二祖巫以自身精血创造出来的种族,自然听从十二祖巫号令。而十二祖巫之中,又以空间祖巫帝江为长,不存在争权夺利这个说法。相比妖族的散漫,巫族占据了人和的优势。天时二族都有,妖族划山而治,占据地利。巫妖二族各有优势,整体来说维持着相对稳定的局面。 而这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占据太阳星的帝俊了。帝俊看出来如今的妖族没有一个名义上的领导者,西王母是不好干涉妖族中事,毕竟金规玉律是她亲自书写,她不能带头违反。而东王公是压根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整天在紫府洲聚集男仙讲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鸿钧圣人第二呢。 这也就导致了,在与巫族的冲突中,虽然有金规玉律约束,然而妖族往往是弱势的一方。毕竟对方是不讲理的巫族,不是所有巫族都像后土那样讲理的。残缺了元神的巫族放弃了复杂的思考,转而壮大了简单的武力,一言不合就开大才符合巫族的作风。像后土这样的,反而有点儿像是巫族中的异类了。 正是因为这样,才给了帝俊可以操作的机会。在帝俊的号召和以身作则之下,有不少妖族已经暗自投在了帝俊门下。靠着帝俊这位大罗金仙的影响,开始对抗巫族。正所谓时势造英雄,这便是大势所趋。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帝俊也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为日后登临天帝之位积攒班底。 就这样,巫妖二族之间的矛盾不断加深,以至于到了最后,就和仇人没什么两样儿了。 而这个时候的白若则在对抗天道的暗自压制。因为天道的关系,白若不得不在长白山停留越来越多的时间。天道已经将不要脸放在了明面儿上,东南西北四方,唯独白若不受天道压制可以来去自如,现如今的天道日趋完善,便是白若也不得不分出心神来应对。 庆幸的是,即使天道有意为难,白若改布局的地方一样儿也没落下。这些年来白若奔走在巫妖二族之间,为二族调停、安抚二族族人。 因为金规玉律的原因,一些事例援引金规玉律之中的条例便可以解决。这也让白若在巫妖二族之中名声颇佳,这可是十分稀奇的。 而这更加触了帝俊的霉头,要知道帝俊是巴不得二族的矛盾越来越激化。然而随着白若的数次调停,二族矛盾弱化,这是帝俊不愿意看到的。 第46章 世事无常 不然怎么说帝俊和白若天生不合呢。帝俊暗地里挑拨巫妖大战, 为的就是在妖族之中树立起自己的威信。只有巫妖的矛盾激化,帝俊才能竖起兴妖灭巫的大旗。 从目前看来,帝俊的行为是成功的。只是如此算计, 若是日后因果加身,只怕不会让帝俊轻易地躲过去。 可以说,巫妖之争, 始于大势,谋于帝俊。帝俊阴差阳错之间借了大势,为自己添砖加瓦。此时躲了过去,若还不思其过,依然挑拨二族相斗, 只怕日后灾劫临身,却是悔之晚矣。 洪荒无岁月,随着时间的流逝,西王母的威信不断加深,已有威加四海之意。对此白若自然乐见其成,盟友的强大也会给她到来好处,比如白若最近就感到天道对自己的禁锢似乎减弱了。 这是因为随着越来越多的生灵都开始遵守金规玉律,无形之中西王母一系的气运深厚起来。原先三族得天地垂青,自然气运深厚无比。而今天道已然基本成型, 自然不会再有原先那般规模的气运加持。这也就是日后为什么人族成立,三清二释的成圣机缘都落在人族身上的原因。就连白若, 若想成就圣位,也得去人族里走一遭。 总体来说,现在洪荒还维持着大体稳定的局面。如今圣人在上,天道大势已定,之后不过是按部就班而已。 然而白若知道自己结局惨烈, 自然不肯束手就擒。现如今提前谋划,日后自有回报。 万龙宫 自从祖龙陨落之后,偌大的万龙宫便没有了一个访客,昔日水族朝拜的盛况早已不再。龙族昔年盛气何止凌人,东方水域之中的一石一草都被打上了龙族的烙印。而自从三族大战之后,龙族便蜷缩在万龙宫之中,可以活动的范围虽然是整个东方水域。 但就像凤族从来没有出过不死火山一样,龙族再也没有踏出过万龙宫半步。不是龙族不想出,万龙宫再大,比起整个东方海域来说,那也只是九牛一毛。龙族已经没有了继续嚣张的资本了,自从祖龙陨落,想要找龙族清算后账的不在少数。 只是碍于孟章神君尤在,不敢轻易出手罢了。 要不是白若当年有言在先,不许受其恩惠的妖族再与三族为难,不然只怕现在龙族的生存环境还要更加恶劣。 说到底还是三族自作孽,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白若看着眼前失去光彩的万龙宫,心中一时之间莫名感慨。她在祖龙在时从未踏足过万龙宫,没想到如今祖龙已去,她反倒要造访了。 万龙宫还是以前那般气派,只是宫殿的水晶拱顶已然暗淡,黄金堆砌而成的墙壁也已经全无光泽。就好像现在的龙族一样,虽然还能维持大体的局势,但却是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了。 现在龙族还能偏安一隅,那完全是因为现在的准圣大能数量稀少,而孟章神君又是其中几位大能之一,这才使得龙族有了喘息之机。别看孟章神君虽然终生不得离开东方半步,但那也是实打实的准圣大能。虽然以后或许没有了进阶的可能,但在目前来看,维持住龙族的稳定还是可以的。 然而到了日后,准圣遍地走的时候,孟章神君这个准圣就不值钱了。大家都是准圣,凭什么让着你?到了那个时候,才真正是龙族最难过的时刻了。如果白若日后躲不过自身劫数身归混沌,龙族便是暴露在众仙面前的鱼肉,只能任凭刀俎了。 而这个默契会持续到什么时候,端看龙族气数了。 直到白若走近,看守宫殿的龙族守卫才看到白若。这也难怪,白若随身携带玄元控水旗,自身气息早已被尽数掩盖。便是圣人亲临,也未必会算到白若去了哪里。 这便是白若的谨慎了,为将来布局这种事情,稍有不慎便会功亏一篑,白若不得不谨慎。正是由于白若平素谋定而后动,不知道为白若免去多少麻烦。 “前辈...?” 守卫看到白若冷不丁儿出现在面前,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守卫不认识白若,但能悄无声息地靠近万龙宫,必定不是普通仙人。当初白若在洪荒生灵面前力保三族,因此三族中人大多都能识得白若,但这并不包括后来出生的三族后裔。纵然三族受到沉重打击,但好歹是把血脉流传下来了。 细算时间的话,现在距离三族大战已然过去了五千年之久。世殊时异,有些人早已不同。 白若观守卫骨龄不过三千年,勉强入了地仙的境界,可知其资质不过尔尔。白若心中叹息,以前龙族得势之时,族内多少太乙大罗?现如今,连龙宫看守都只是地仙修为。怪道日后龙族式微,沦为一众大仙的坐骑。 现在的龙族当真是大不如前了,整体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方才守卫看到白若,便被白若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准圣气场给震住了,说话时便透露出一丝胆怯来,这在以前可是闻所未闻的。盖因以前祖龙尚在,龙族自有底气嚣张恣意。而现在龙族只有这么一位孟章神君,还对洪荒大事插不上手,龙族自然气短。 白若神色温和:“请告知孟章神君,白若前来拜访。”不知是不是因为想起了从前,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白若的语气有一丝虚幻。 守卫愣了一下,有点没想起来白若是谁,随即反应过来,这位不就是长辈口中的白若前辈?!守卫结结巴巴道:“前...前辈...稍待,我...这就去...” 随后守卫一溜烟儿地就进去通报了。 白若无意挟恩相报,她所谋划之事对自己和龙族都有好处,是一件可以双赢的事情。 不一会儿,守卫就出来了,对着白若毕恭毕敬道:“前辈请进,神君在殿内等候您。”孟章神君的情况比白若更加窘迫,他甚至离不开万龙宫。更别提像白若一样,能在洪荒之中自由行走了。看来天道对三族的压制,也在逐渐加重了。 这也在白若预料之中,毕竟三族称霸已经成为历史,新的天地主角是巫妖二族。三族之前恣意妄为,攒下来的功德气运都被挥霍一空了。现在更是陷入了难以翻身的境地,也难怪孟章神君自顾不暇。已经是准圣阶位,却活得还没有以前仍是大罗时的自在。 白若点点头,在守卫恭敬的注视下,缓缓走进了这座曾经掌控着整个东方水域的权力中心。 偌大的万龙宫安静极了,看着一点儿生气都没有,丝毫看不出来以前繁花似锦的影子,只给人一种空旷之感。 曾经属于祖龙的黄金王座,如今就在孟章神君的身子底下。虽然是当世仅有的几位准圣大能,但是孟章神君脸上的神色可以说是能用茫然来概括了。 虽然孟章神君也是准圣阶位的大能,但是洪荒生灵好想把除了白若之外的其余三位神君,都没有当做准圣大能来看。理由也很简单,你是准圣大能不假,但是出不了禁锢你的那一亩三分地,你又能做什么呢?只要不招惹到你面前,我就不用怕你。 这也就是为什么,一众洪荒生灵对孟章神君、陵光神君、监兵神君不在意的最主要原因。你拿我没辙啊,又不是白若,能随时找上门来,自然不用怕你。 “白若道友驾临,恕孟章不能远迎。”以前的名字早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就是孟章神君。这就是失败者的命运,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留下。虽然同为准圣阶位,但是孟章神君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和白若到底差了有多少。如果不是因为当初这位在鸿钧圣人面前替三族求情,不然现在龙族还在不在那可就真不怎么好说了。 孟章神君从进入准圣初期之后,也一直在尝试着突破境界。准圣初期叫准圣,准圣大圆满也叫准圣,可这两者是完全不相同的存在。 然而五千多年的时光过去了,孟章神君依旧在准圣初期,修为没有一丁点儿变化。这也就说明了,为什么孟章神君会越来越沉闷。这事儿放谁身上都是会郁闷的,更何况孟章神君身后还有残存的整个龙族。 孟章神君以为自己占了时间优势,三千年的讲道时间已经足够让他突破到下一个阶段了。可惜事与愿违,孟章神君自那时起,修为就好像一潭死水,再也没有掀起过一丝浪花。 孟章神君的声音好似有气无力,身体里那一口好像就要散尽了。 “今日前来,确实是有要事和孟章神君商议。”白若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孟章神君在心里犯起了嘀咕,以他目前的情况来说,有什么情况值得这位亲自来万龙宫一趟呢。 不是孟章神君看轻自己,实在是目前的龙族已经没有什么好让人值得惦记的东西了。数代积累下来的财富,早已经随着三族大战而消耗一空。现在的龙族,就是一个空架子罢了。所以孟章神君实在想不通,这位亲自来这一趟的意义是什么。 “道友请讲。”虽然心中疑惑,但是孟章神君的礼数却做得很足。说实话,要不是实在拉不下这个脸,孟章神君都想喊白若一声前辈。 以前祖龙在时龙族何等威风,现如今也要仰人鼻息了。 白若轻笑一声道:“此番前来,却是有一桩机缘要赠予龙族,为龙族再添一笔气运,不至于后嗣稀薄、资质驳杂。”这却是把龙族目前的窘境点出来了。 第47章 二次讲道 气运这玩意儿最是玄妙, 也是修道者毕生追求之物。三族鼎盛之时何等的威风,还不是受天地垂青的气运加持。不然就凭三族称霸洪荒数个元会所造业果,早该受到反噬了。 而今气数耗尽, 这恶果也就显出来了。 不仅是天材地宝与其无缘,便是族内子弟的资质,也是一代不如一代。再者五千年来族人不增反减, 龙族式微便可见一斑了。族内繁衍传承都成了问题,还谈何偏安一隅,没被欺上门来,不过是如今尚未出现更多准圣。紫霄宫二次讲道之后,龙族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 就很难说了。 是以孟章神君一听白若这话,眼底的死寂消散,整个人好似又活过来了一样。这不仅是对龙族,便是对他,也是大有益处的。 整整五千余年修为无有寸进,早就磨平了孟章神君的傲气。或者说,自从祖龙陨落,龙族便预见自己的未来了。 “此一元会龙族势必隐忍沉寂,这是无法更改之事。”以白若的能力, 能把玄女从不死火山召唤出来,已然是顶着极大的压力在和天道对着干了。虽然当初只是让四位神君镇守四极, 但是以龙凤二族的过错,便是全族镇压也是理所应当的。不过当时鸿钧圣人看在白若的面子上,并没有开这个口,这才给龙凤二族留下些许喘息之机。 孟章神君对这个说法并不意外,便是没有他的约束, 龙族残余族人近千年来也是未敢踏出万龙宫半步。以往称霸洪荒的种族,竟也落得如今这般下场。 而西王母那边白若并未提及龙族也是有原因的,气运就那么多,凤族既然派了玄女,如果龙族再有人过来,势必会分薄了西王母自身的气运。这便是因小失大了,白若也不会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对于西王母而言,龙族现在的表态对她的助力是微乎其微的,孟章神君只是准圣初期,而且其原来在龙族也是声名不显,只是因为祖龙九子不知所终,这才被鸿钧圣人选中。不像陵光神君,其本就为凤族族长,在凤族天然有号召力。 在这一方面,不仅是西王母和白若,便是孟章神君自己,也是明白的。若不是因为他准圣初期的修为在这儿压着,龙族早就乱套了。 “这些孟章都明白。”孟章神君轻叹一口气,不明白又能怎么样呢,龙族可以说是就快走到穷途末路了。 这就像一块巨石压在孟章神君的心口,让其彻夜难眠。被时代裹挟着,总是有许多的身不由己。 白若轻轻点头:“还请神君带领龙族再忍耐一段时间,如今还未到龙族重振的时机。”在人族未出的这一段时间里,龙族是没有机会了。不是白若不看好龙族,原本龙凤二族都要沉寂到女娲造人成圣之后,才会迎来转机。如今凤族因为白若的关系暂时保全,龙族自身孽力深厚,一时之间难以脱身。 不过白若来不是没有诚意的,只见白若话音刚落,便唤出蕴灵葫芦,从中抽出一团玄黄光团。 “这一份功德之力,便算是本座赠予龙族,略表心意。只替龙族熬过此关,日后才可图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一成的功德之力便是白若的诚意。 功德之力散发着淡淡金光,虽然温和,但在孟章神君眼中却是无比耀眼的。功德之力的好处如何,孟章神君是最清楚不过的。 “孟章多谢前辈大恩!”孟章神君神情激动,隐约有涕泗横流之感。本以为自家走投无路濒临死地,没想到还有时来运转的一天。 白若一看孟章神君的脸色,便知道自己这一步是走对了。锦上添花哪里有雪中送炭来得抚慰人心,这个道理不是谁都明白的,大家都爱痛打落水狗,能想到这一层的人少之又少,白若恰巧算是其中一个。 白若神色微动,似乎是想起了祖龙,轻声道:“本座原与祖龙道友系出同源,虽则祖龙道友走偏了路,但吾等的交情却是在的。”这一桩秘闻如今被正主亲口承认,孟章神君不由得有些微愣,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传言,便是祖龙在时也未曾听其提起过。只是祖龙对待白若的态度让孟章神君感到其中之隐情,如今这位也承认了,看来说不准算上南边儿那位,再加上已经陨落的始麒麟,这四位才是真的一家人。 有些往事已经在岁月之中化为尘埃,只有如今尚存的几人还会时不时想起那些过往。 白若手□□德光团径直向上浮起,在万龙宫顶部化为星光点点散开来。与此同时,万龙宫内所有龙族族人感觉自身久久没有进益的修为桎梏有了一丝松动,顿时整个万龙宫内沸腾起来,龙族已经好久没有像今天这般热闹了。 在白若和孟章神君这两位准圣眼里,自然不难发现,在那团功德金光散开之后,萦绕在万龙宫四周的龙族气运略微有了一丝凝实,这也是为什么龙族整体修为有了松动的感觉。虽然不至于立时就能突破,但是好歹是有了盼头。虽然在白若看来龙族若是想要再进一步,只怕还是千难万难。 而看孟章神君的神色不难发现,这股松动余孟章神君来说可能是微乎其微的。越是修为境界高,越是难以感受到桎梏的松动。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孟章神君相当于是将自己一次性抵押给了天道,换来了准圣初期的修为,想要再赎回来,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的。 白若安慰道:“此时龙族尚未摆脱桎梏,只要时机成熟,本座定然全力相助,神君不必忧虑。”帮龙族何尝不是在帮白若自己,以后那个局势,想要走下去除了自己强大外,盟友也是必不可少的。 孟章神君也知道这事急不得,白若肯出手相助,已然在其意料之外了。是啊,现在又有谁会来烧龙族这个冷灶呢。 “如此便麻烦前辈了,孟章无以为报,日后前辈若有用到龙族之处,孟章必不推脱。”孟章神君这也是没办法的承诺,龙族现在这样子也帮不了白若什么,至少孟章神君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也只能腆着脸面用以后说事,不然连许诺的筹码也是拿不出来了。 白若等的就是这一句话,她现在如此布局,为的还不是以后收获成果。白若可不是做慈善的,想想以后自己可能会发生的结局,她就不会有多么好的心情。 “日后守望相助,若有需要道友出手之事,白若自然会提。”先把条件讲清楚了,免得日后双方脸上都不好看。 白若这么一说,孟章神君反倒是心安了下来。要是这位没有所图,孟章神君心里七上八下还要揣摩一番。现在把话说开了,便什么都好办了。 孟章神君依稀记得这位可是铁口直断,没有这位说不准的事情。而白若现在流露出来的意思,是要保龙族无疑了。孟章神君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幸好龙族没有站到这位的对立面,也幸好祖龙在时没有将这位逼得太紧,双方还能有今日。 直到送走白若,孟章神君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不知是想起了祖龙,还是原来那个无拘无束的自己。 在龙族这边布下棋子之后,白若便回到了长白山修炼。 时光缓缓而过,巫妖二族开始崛起,终于成为洪荒大地之上的真正主角。 二族经历了一段相对平和的时期,族人数量不断增加,隐约有了以前三族的势头。 而随着二族的不断发展,两族之间也是矛盾四起。西王母不好插手二族中事,只能让白若出面调停。白若在巫妖二族皆有脸面,有白若从中说和,二族倒是没有进一步发生冲突。 这让暗处的帝俊十分不满,他挑动二族矛盾,为的就是树立自己的权威。现在白若为二族调停说和,就是在和自己为难。 而东王公似乎也终于想起了妖族,敲打露出手脚的帝俊,让其在太阳星静心修炼,不要想着插手洪荒中事。 为此,帝俊更加暗恨白若和东王公二人。帝俊心知时机未到,自己只能隐忍蛰伏。然而其心底是何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过就算白若知道帝俊心思,恐怕也不会在意,似帝俊这种人,只要不是他阵营内的,都会被视为异端。 此一元会由西王母、东王公执掌,洪荒无有大事发生。 等到第二次讲道开始之时,洪荒大地已然恢复元气,甚至开始了新一轮的繁荣。 “西王母道友此一元会执掌洪荒,为洪荒生灵造福甚多,真乃功德无量之举。” 西昆仑,讲道前夕,白若几人再次聚首。 经过一个元会的时间,西王母的变化最是明显。眉眼之间的威严日重,已然有了几分圣人的威严。不过最难能可贵的是,这份威严之中也保留了一丝慈和,并不显得过分严厉。 西王母含笑点头:“道友从旁相助,亦是大善之举。”时至今日,西王母的气度今非昔比,有些话也可以很坦然地说出来了。 白若与西王母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变化第二大的便是女娲了。眉目之中添了几许刚毅,修为也到达了大罗金仙圆满的境界,不再是当初那个需要被庇佑的柔弱女修了。 “女娲道友修为大进,白若恭喜道友。”白若转而看向女娲,眼中露出些许笑意。 “承道友吉言,终是有所进益。” 女娲不愧其圣人弟子的身份,行为举止也是不同往昔。 几人在西昆仑坐而论道,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这大概是众人最轻松的一段时光。 直到紫霄宫钟声响起,众人才回过神来。 “我等结伴而往,诸位道友意下如何?”西王母说道。 “然也。”白若和女娲同时说道,继而相视一笑。 众人遂一同前往。 因为钦原、商羊等此前并未参与过第一次讲道,所以这第二次讲道也是与其无缘,这却也是各有缘法,便是西王母贵为女仙之首也无法更改之事。 过了一个元会,紫霄宫依然还是那副古朴模样,似乎从未发生改变。 而守门的昊天、瑶池两位童子,也即将迈入大罗金仙的境界,想来这一元会在圣人身旁,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见过几位前辈。”昊天、瑶池二人依旧嘴甜。 因为二人是圣人门下,故几人并未受礼,这也是看在圣人的面子上。 “三位道友也来得如此之快。” 几人还未进去,便看到不远处三清结伴而来,索性便等着一同前往了。这其中固然有对方是圣人弟子的原因,但三清本身也不是易于之辈,能结交自然还是要结交的。 “见过几位道友,有礼了。”三清依次说道。 “见过道友。”诸人依次还礼。 几人进入大殿,白若对着昊天、瑶池轻轻点头,一道清风再次扫过二人,似是顺手为之。 还是之前的座位,三清、女娲在前四个蒲团坐定。 等到几人刚刚安坐下来,接引、准提这两位便结伴而至了。这次紫霄宫外的罡风倒是没有为难,很痛快地让接引和准提过来了,没有再吃苦头。 想来也能理解,这两位以然也是圣人记名弟子了,犯不着再为难了。 “多时未见,几位道友修为愈发精进了。” 准提人未至声先到,话音刚落,人便到了蒲团前面。 明明这一个元会来西方二人甚少露面,却说得好像几人经常见面似的,也算是准提本事了。 第48章 殿内风波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准提虽然行事不择手段,但却是难得肯放下脸面之人。 看着准提一脸笑意,一副把自己不当局外人的模样, 白若心中不由得失笑。这位在洪荒之中做出的大事, 那可以说得上是令人震惊了。也是现在的这几位看在准提勉强算是圣人弟子的名分上没有点破, 不然就准提做的那些事情, 能让人笑上三天三夜。 到底准提做了什么呢?这就要牵扯到西方世界了。 自从魔祖罗睺在引爆西方灵脉之后,西方世界骤然贫瘠,一落成为洪荒世界之中灵气最为稀薄的地区。许多修仙者都不愿意在西方世界修炼,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没有足够的灵气,又怎么能让修士自身修为有所进益呢。 所以大部分修仙者离开了西方地界,转而在其他地方开辟洞府修炼。这可愁坏了准提、接引二人, 就算他们二人是圣人弟子,但要是长此以往,西方难免衰落。 接引、准提二人本就出身西方,其自身大道与西方世界息息相关,可以说是共存共荣, 只有西方气运大兴, 接引、准提二人才能获得更多助益。反之, 若是西方气运衰落,则准提、接引二人修为难能寸进, 更怕是有陨落之危。 这就不是想不想走的问题了,而是生死荣辱皆系于一体的关系了。 而魔祖罗睺所造成的灵脉枯竭, 已准提、接引现在的实力想解决,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便是贵为圣人的鸿钧老祖和身为准圣巅峰的白若,几乎也是束手无策。盖因造成这一切的魔祖罗睺,其本身就不是一个善茬。罗睺的自爆, 可以说是将西方的气运倒退了数个元会。西方根基受损,源头就是罗睺。 现在罗睺是陨落了,但是这后遗症并没有随着罗睺的陨落而消散,反倒是日复一日地严重了。如今西方人才凋敝,气运难以聚集,这让接引、准提大为伤感。 所以准提想了一个“阴招儿”。 以其本土菩提树衍生出来的先天灵宝七宝妙树,和接引的八宝功德池共同制造出灵宝出世的幻象,引得一批修者前往须弥山寻宝。然后在这些修士到达须弥山之后,以独门秘法强行度化,让这些修士离不开须弥山,只能待在西方世界。 准提这样为西方世界增加人口,自然引得洪荒生灵反感。便是准提圣人弟子的名义,也是不好使的。准提整了这么一出儿,让洪荒生灵更加小心行事,免得哪天外出不小心就被度化了。 准提的“施主与我西方有缘”这句口头禅,也成了洪荒生灵的噩梦。凡是修为低于准提的,没有几个能顶住这佛法洗礼。不过在白若看来,这恐怕只能说是洗脑,根本算不上洗礼。 而这背后,天道也是不闻不问,西方日后大兴,这就是苗头。不然就凭接引、准提二人,累死他们也攒不出二人成圣时所需要的浩大功德。就算有天道给两人走后门,最后准提成圣时,仍然后天道许下四十八道大宏愿,这才借来功德成就圣位道果。 这也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个向天道借功德成圣的圣人。而准提也是洪荒唯一一个,敢薅天道羊毛的圣人。要不然怎么说借钱的是大爷,准提日后要还那四十八道大宏愿的因果,可是没少插手洪荒事物。为了功德无所不用其极,准提也不愧是号称最无耻的圣人。 不过就算准提行为让人不齿,但其到底也算是大罗金仙圆满的大能修士,便是对上西王母几人,也是有底气的。 准提先开了口,便是礼数。就是西王母内心并不认同准提,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掀准提的面皮。她是来听道的,不是来和准提结仇的。 “准提道友多日不见,也是修为大进啊。”西王母身为女仙之首,又执掌洪荒事务数万年,自身气度威仪深厚,便是圣人弟子,也得给西王母面子。 准提见有人应声,当下脸上笑意加深。准提素来知道自己此前行事惹人不喜,但是为了西方大兴却也是不得不为之。 还未等几人寒暄,便见后面又进来一位。 此人面容矜贵,眉目间尽是威严,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风云雷动。周围跟着几位男仙,将来人拱卫在中间,来人身份呼之欲出。 这便是男仙之首,修为臻致大罗金仙巅峰的东王公。与一元会之前相比,东王公自然是变化甚大,首先就是神色之中的威仪加重,看起来终于有了男仙之首该有的威严气度。 不过,东王公神色之中除了威仪,还有那从来没有消失的自大。时间不仅没能让东王公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反而愈加深厚。时光也没能磨平东王公的尖刻,而是让其更加尖锐。 不过白若看着东王公身边的几人,再看向西王母,发现其脸上神色凝重,隐约有几分动怒。 这可是十分难得的,先前准提违反金规玉律扩充西方人口,也没见西王母神色显露半分。如今见了东王公倒是压不住火儿,可真是稀奇。 而在东王公进来之后,原本守门的昊天、瑶池也进来了。两人脸色十分难看,这可是稀奇事。能惹毛圣人身边的随侍童子,东王公也算是有本事。虽然昊天、瑶池此时尚未进入大罗境界,但这其中另有缘由。而东王公明显不将两人看在眼里,带着自己的亲支近派强行入宫。往小了说这是恣意妄为,往大了说是蔑视圣人威严。 白若心中叹息,昊天、瑶池可是未来的天帝、天后。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昊天、瑶池可是圣人的童子,东王公不过是鸿钧顺应天道选出来的职业经理人,还给老板亲信甩脸子,真是没脑子。怪不得东王公日后落得那般下场,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西王母动怒的原因在于,东王公带了不该带的人进来。 为什么这么说呢?鸿钧圣人在当初开讲的时候便说过,以后听道的只能是这三千红尘客,其余未能到者便是无缘,纵然修为有成,也是进不得紫霄宫的,这就是规矩。 如今过了一元会,能来听道的只剩下千余人,足足减少了三分之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修行一途总归不是一帆风顺的,有人陨落在途中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如今,东王公把第一次听道根本没有出现过的男仙带到紫霄宫,岂不是在挑衅圣人的威严?偏昊天、瑶池二人修为过低,实在是拦不住东王公,这才神色难堪。 看来东王公就算是过了一元会,也是没有多少长进的。难怪帝俊野心勃勃,要是没有圣人亲自点名,东王公早就折在帝俊手里了。 气氛一时之间微妙起来,白若拦住想要开口的西王母,这个时候大家修为都差不多,便是西王母开口,也不见得东王公会给面子。白若好歹是个准圣巅峰,东王公还没有糊涂到和白若为敌。 “东王公道友此来,可曾还记得圣人立下的规矩?”白若这话说得很是直白了。 白若是准圣大能,东王公就是想拿乔,也没有多少底气,只是脸上神色仍然是之前的样子,“自然是记得。” 众人神色莫名,便是准提也不由得嘴角抽搐,他只是无耻,这位可是活生生的无赖啊。就算他便是圣人记名弟子,此行前来也不敢带上自家徒弟的。盖因此前讲道之时,准提收的两个徒弟压根就不是紫霄宫所谓的有缘之人。 “哦?”白若神色莫名,袖袍微摆。 “紫霄宫中只留有缘人,恕白若眼拙,东王公道友身边有几位,似乎并不是有缘人啊。” 落在后边的昊天、瑶池见白若开口,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们二人修为不比殿内诸仙,便是方才好言相劝,东王公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现在有白若前辈开口,自然是最好不过。 昊天、瑶池职责便是迎宾守门,不让外人进来。然而东王公是男仙之首,二人便是想拦也拦不住。真要是让圣人看到,免不了昊天、瑶池要吃挂落。如今见得白若开口,二人自是喜不自胜。 圣人全知全能,说不得东王公还没进紫霄宫的大门,鸿钧圣人已经知道这件事了。然而圣人并没有明旨,便是事情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 东王公脸色有些难看,他也没有想到第一个质疑自己的竟然是这位仅次于鸿钧圣人的准圣白若。东王公心里都想好了,要是其他仙人说这个话,他正好可以借机敲打,也是在众人面前加深自己的威信,抖擞抖擞自己的威风。竟然没料到,这位竟然会横插一杠子。东王公对自己的修为心知肚明,便是他成为男仙之首这一元会以来,虽然修为已经到达大罗金仙的圆满,但是始终穿不过那一层壁垒,那可望不可即的背后,是比大罗金仙更加强大的威能。 这也是东王公不敢在白若面前嚣张的原因,他实在是打不过白若。时间越长,东王公越明白这个道理。大罗金仙和准圣之间,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便是有如圣人和准圣之间,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是其中的含义,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了。 接引神色端凝,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准提倒是一脸兴致盎然,一副看热闹的姿态。 其余人神色不一,都在看东王公的反应。 东王公心里几欲挣扎,他没想过要对上白若,便是西王母开口,他都准备好了腹稿。这算是打了东王公一个措手不及,在东王公心里,这些和白若根本没有关系啊。 而东王公身边的男仙好似也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对,连忙规规矩矩地站好了。这会儿倒是技经起来,可惜已经太晚了。 东王公牙关紧咬不说话,可能是还不知道该说什么,白若索性替他说了。 “圣人讲道乃是洪荒头等大事,有多少生灵为求入道而不得其法。东王公道友贵为男仙之首,本该以身作则,而今却明知故犯,实在有违天数。”这已经算是严厉的话了。今时今日的地位身份,能这么说他的人已经不多了,而白若恰好是那几人之一。 不给东王公反应的时间,白若袖袍一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几位男仙,下一刻便消失在了原地。可笑的是,他们原本来的目的是为了见到圣人,聆听圣人讲道。而今鸿钧圣人的面儿还没见到,自己反倒是没了影子。 东王公似乎是还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顿时脸色涨得通红。白若这一手根本没有给东王公反应的时间,更不用说让东王公还有还手的机会了。这就是大罗金仙和准圣之间的差距,胜负就在一瞬之间。 昊天、瑶池见此,总算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后面进来的帝俊、东皇太一虽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察言观色之下不难看出这场中的情势。 帝俊对白若和东王公起了冲突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只要让这两人闹得不可开交,他才有渔翁得利的机会。 所以看到这两人不和,最开心的应该就是帝俊了。而一旁的东皇太一倒是没有想太多,不过以东皇太一的眼光来看,只怕是这位男仙之首说不得要丢些颜面了。 东王公心中怒火中烧,偏又不能做什么。白若的行为是摘不出错的,反倒是他违背了圣人之命。他要是再闹起来,更是显得自己没理,这样才是最丢人的。 第49章 宫中闹剧 按理说东王公执掌洪荒一元会之久, 这养气功夫怎么说也应该练出来了。可看东王公现在的反应,似乎和当初尚未掌权的时候没有半分不同。反倒是比之昔年,更加盛气凌人了。 看东王公的脸色, 白若就知道他心中已经开始犹豫了。东王公就是这样,一旦事情超出了自己的预估, 便会拿别人来顶缸。 白若浅笑一声, 给了东王公一个台阶下:“几位道友先前并未在紫霄宫听道, 许是东王公道友爱才心切,一时忘记也是有的。只是这毕竟是圣人定下来的规矩, 还望几位道友海涵。”以白若今时今日的地位, 能说出这些, 已经是很给东王公面子了。毕竟东王公现在还是男仙之首, 打他的脸何尝不是削鸿钧圣人的面子。这也是鸿钧圣人他老人家方才为何没有出面的原因,总不能让圣人打自己脸面吧? 而白若这么做, 恰好是为了维护鸿钧圣人的颜面。不然真的在紫霄宫里闹起来,圣人的脸面往哪里放?纵然鸿钧圣人心里未尝能看得上东王公,但是旁人若是在紫霄宫内蹬鼻子上脸抓着东王公不放, 鸿钧圣人少不得得回护东王公一番。自己选的男仙之首,便是东王公真是蠢笨到无可救药, 鸿钧圣人也得扶他一把,至少要到此次讲道结束。下一元会如何,便要看个人本事了。 听白若这么一说,东王公脸色便有些缓和, 他是恣意拿乔, 又不是没有脑子,话还是能听出来好坏的。一想到这里,东王公心里又有些自得, 便是你白若是准圣又如何,还不是得看在自己男仙之首的身份上给他面子,圣人当初可是钦点的他。 看来东王公自己也知道,要不是没有他男仙之首那个头衔护着,早不知道在帝俊手里死了多少回了。不过东王公只是沉浸在自己男仙之首的身份上,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周围早已危机四伏,只是现在还不是十分明显而已。 “那你等...?”东王公顺着白若的话往下说,他还是比较顾惜颜面的,这个话不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圣人之命不可违,请尊上准许属下告退...”看来也是跟了东王公时间挺长的元老,不然怎么会这么顺嘴就接下东王公的言外之意了呢。 东王公满意点头,几位男仙顺势退了出去。 后面的昊天、瑶池面上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没有他们的事了。不然真的闹僵了,最后受罚的还是他们。 一旁的帝俊满脸不屑,他就知道东王公是这个德行,要不是仗着男仙之首的身份,他能耀武扬威这么长时间?本来帝俊对白若会出手教训东王公一事就不太抱希望,在帝俊看来,以白若那个奸滑的性子,未必会把东王公怎么样。如今一看,果然是这样。只是这么想着,帝俊心中还是有些微不满,白若和东王公终究是自己的绊脚石。既然奈何不了白若,那就只能先解决东王公了。 帝俊先前碍于东王公男仙之首的身份有颇多掣肘,但是最近帝俊冥冥之中感悟到了些许天机,东王公得意的日子过不了多久了。 这便是天道给帝俊提示了,东王公的时代即将过去,洪荒该有新的势力登场了。 帝俊有感觉,他要是抓不住这次机会,以后若是想要把东王公拉下马来,那可就难了。大罗之后的境界,帝俊不是没有领教过,那个时候要是想要解决东王公,那可就难了。帝俊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在突破大罗之前除掉东王公! 其他人的反应不一,女娲坐在蒲团上,回头和西王母一脸笑意,三清神色淡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东王公脸色回转,笑着走到西王母身旁坐定。如今他是男仙之首,西王母又是女仙之首,合该他坐在第二排。第一排是圣人弟子的位置,便是东王公有心想与几人并列,也要看人家几位答应不答应。旁人不说,便是三清联手,东王公也吃不消。 这柿子得挑软的捏,东王公果然深谙其道。而且人家西王母都没有自大到要坐在第一排,他贸然间上去,不是平白承担太多火力。看着并排的红云等人,东王公不知不觉皱起了眉头。白若修为高绝,她坐在第二排东王公自然没话说,可红云、镇元子等人,有哪个可以和他比肩? 东王公还是被自己男仙之首的身份迷了心,陷进去了。当年祖龙和始麒麟为了争一个虚无的名分,也是闹得不可开交。不过最后人家两位也想明白了,与其争一个虚名,还不如把自家治理好来得实在一点。 等过了一会儿,鲲鹏、冥河等人也陆陆续续得来了。许是因为白若的关系,这两位倒是没有靠前来做,而是坐在了中间位置。 这两位也是和白若大有渊源的人。感觉到身后熟悉的气息,白若不由回眸一笑,生生将鲲鹏、冥河吓出一身冷汗。两人还以为白若要怎么样呢,都是大罗金仙后期的人物了,竟然还没有从以前的阴影里走出来。 这就是白若积威所在,便是元凤此时来了,这里在场所有人都是这个反应。盖因元凤称霸洪荒之时,在场的诸位仙人有的还没诞生呢。而三族称霸洪荒又何止区区一个元会?这些人心底里的阴影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散净的。便是如今元凤受困不得走出天南一步,那人家也是实打实的准圣修为。敢到不死火山去撒泼?那纯粹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而只有这个时候,众人才会依稀记得,原来白若竟然还是从三族时期一直存在到如今的老古董了。有了祖龙、元凤和始麒麟三位做对比,有些人心里才会摆正自己的位置。 又过了片刻,渐渐地不再有人进来。紫霄宫的大门缓缓关闭。众人心中明了,这便是能到场的所有人了。 遥记当年宫中三千红尘客,把紫霄宫挤得是满满当当,人声何止鼎沸。如今再看,只不过剩下千余人了。也不知等到第三次讲道之时,这紫霄宫中还能剩下多少人。 修行一途便是如此,能走到最后,自然会青史留名、万古长存。若是途中身陨,便是生前再大的威能,也会渐渐遗落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这才过了将将一元会,已经鲜少有人记得当年那个威震四海的祖龙和定鼎山岳的始麒麟了。 只有白若和元凤以及龙凤二族的遗老遗少,再加上始麒麟之子四不像会时不时缅怀一番,旁的,便再也难能听到祖龙、始麒麟之名了。 紫霄宫落了锁,那便昭示着圣人即将出现。众仙屏息,静静等待。这便是圣人的威能,即便没有出现,却还在诸位仙人考虑的第一位上。 过了片刻,只见昊天、瑶池高声宣道:“圣人驾临!” 顿时诸位仙人神识一震,俱都清醒过来。 祥云弥漫,流光漫天。 待到异象散去,只见鸿钧圣人端坐云台,面容慈悲而威严自成。这就是圣人的气势,这就是圣人的威严。 “弟子/晚辈拜见老师/圣人!”第一排的三清、女娲等人自然可以称鸿钧圣人为老师,这是他们身为弟子的特权,其他人若是再喊老师,未免有攀附之嫌。在鸿钧圣人未收弟子之时,这么称呼还显得亲近一番。但若是圣人有了自己的弟子,还要这么来的话,未免就有些不识大体了。 “尔等平身。”圣人的声音不疾不徐,似乎一元会以来从未变过。眼中的神色还是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玄机,至今让人猜不透圣人心里的想法。 “谢老师/圣人!”众仙坐起。 圣人还是那个圣人,眉目之中自有威严,但是又让人感觉十分和气。 “尔等历经一元会,俱证得大罗果位。本位甚为欣慰,甚为欣慰。”圣人一连说了两遍甚为欣慰,其中深意,仍然让人捉摸不透。 然而白若却并不在这一群人之中。一者白若本就是比大罗金仙更高一层的准圣,二者白若自诞生之日起,就已然超脱大罗了。这话若是让旁的准圣听了,还只当是圣人看他们不顺眼呢。 不过白若并不以为意,相比之下,她这个准圣好像才是这紫霄宫中的异类。 “全赖老师/圣人教诲!”众人又是齐声道。 圣人颔首,随后对此前一元会之事做出总结。 “自西王母、东王公执掌洪荒以来,洪荒诸事完备,两位甚为勤苦。”圣人的声音不大,但也能传到每一位的耳中。 诸人反应不一,西王母脸上谦虚:“分内之事,不敢居功。”而东王公脸上露出骄矜之色,倏尔之间又敛去了。“名位所在,理所应当。”东王公也学聪明了,在西王母没有冒头之时,他是不会争功的。 帝俊脸上露出不屑之色,东王公有多大能耐他是知道的,要不是依靠金规玉律约束洪荒生灵,依着东王公那可有可无的能力,洪荒早就乱套了。 然而一想起金规玉律,帝俊就又想起了在这之后的白若,顿时心情不是多么美妙。其实二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生死大仇,但帝俊就是放不下对白若的厌恶,好似白若生来就挡了他的道。 圣人接着说道,“然在此之间,白若道友也出力颇多,本位甚为感怀,洪荒生灵有幸,金规玉律其功不小。”单看道友一称,便能看出白若在鸿钧心里,是有不一样的地位的。这也是在肯定白若的功绩,虽然鸿钧没有直说,但是天道那里,就不能无视白若的付出,这一份功德,最终还是要落在白若身上的。 “蒙圣人之言,为洪荒略尽绵薄之力,白若亦感荣幸。”客套话还是要说的,二者白若确实从中获得了好处,做人还是要谦虚一点的。白若都不用回头,便知道某些人看自己的目光里,已然有欲除之而后快的意思了。 圣人道:“此一元会,天道自鉴。” 鸿钧话音刚落,便见浩大功德落下,其中四成在西王母,三成在东王公,白若得两成,余下一成为在座仙人共有。 便是天道再有所不甘,也得把这一份功德给白若,最多就是把原有的三成变为两成。多的那一成给了东王公,以东王公所做之事所为之人,其实很难说有三成功德的,不过谁让人家是圣人钦点的男仙之首,拿三成也是顾全了圣人的面子。 在座仙人齐齐稽首,并不做声。 这就好像是公司年终大会,大老板做总结性报告,然后大家根据业绩,分润奖金。不过在洪荒,大家分润的东西变成了功德而已,其本质是不变的。 功德之力已于白若助力不大,遂白若将其收在了蕴灵葫芦之中,留待后用。 待众人平静下来之后,圣人方才言道:“此间功过已然揭过,不可再过后追究。”圣人说这话时,目光所过之处,恰好就是东王公与帝俊二人。 “谨遵圣人教诲。”众仙再次应道。 帝俊虽然心中不甘,但是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和圣人叫板,遂也只能应下不提。他和东王公的恩怨,又岂是圣人一句话就能抹除的。 而东王公倒是没有多少感触,这位根本就没听出来圣人是在说他和帝俊之事。在东王公心里,帝俊受他管辖,哪里容得了其放肆。出手教训是理所应当之事,帝俊就不该心有怨怼。 难为圣人用心良苦,竟是扶了块朽木上来。 东王公本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只是骤然上位,有些飘了而已。圣人原本想的是经过一元会的历练,东王公便能长进了。谁成想这位还是那个样子,甚至以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下便是圣人也难以挽回了。 这下东王公是死是活,可就和圣人没有关系了。 说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进入了诸仙都想听的领域,那便是如何突破大罗进入准圣。毕竟有如三清,已然进入大罗圆满多年了,自然是想进入更高一层的境界。 “大罗之上,是为准圣,非大毅力者不可入也。而准圣之上则为圣人,也就是混元大罗金仙之境。准圣与圣人,不过差之一字,其境界却有如万里之隔。圣人不死不灭,圣人之下,便如蝼蚁。”鸿钧圣人的话很直白,说得就是事实。到了鸿钧圣人这个境界,已经不需要说些为自己增光添彩,而去特意贬低旁人的话了。因为这些根本不需要,圣人手段不需要这些去维持自己的地位。 倘若要靠贬低别人以此来抬高自己的地位,那样的人还是所处之地不够高,至少没有超然物外的圣人高。站到了圣人的位置上,已经不需要其他手段了。单单圣人二字,便是星河万里,威严本身所在。 “准圣只是成为圣人之前的一个过程,所以准圣又称亚圣。圣人之下,最高便是亚圣。”这便是给准圣一个明确的称号。在此之前,洪荒虽然有比大罗金仙更高的修为,但是大家又不知道那到底是一个什么境界,只能去模糊地描述。而白若、祖龙等人虽然明白自身境界,但是鲜少告知旁人。 “若从细论之,本无亚圣之位,只是大罗金仙去往那圣人之路,而未能进入之前的阶段。”圣人这话的意思就是,本来是没有准圣这个阶段的,从大罗金仙便可以成为圣人,只是没有走到那个极致之前,但是又比大罗金仙高的,那便是准圣之境。 之前未能成圣的鸿钧便是这样,过了大罗之后,大家都在寻找成圣之法,为的就是一举成圣。然而成圣又是颇为艰难的。自盘古开天地以来,整个洪荒也就出了鸿钧这么一位圣人。而准圣也是一个巴掌就数过来了,其中有三位还不能自由活动,更是只有准圣之名,而无准圣之能。 过了大罗,但又不是圣人,所以便只能称其为准圣。 三清何等聪慧之辈啊,当即叩首道:“弟子求老师垂怜,赐下成圣之法!” 随后女娲、接引和准提也拜倒。 紫霄宫就像烧热的油锅一样,整个翻腾起来了。 众生之相,一览无遗。 本来大家都以为圣人这次讲道也只是讲到准圣境界而已,但是话是这么说,但是三清等人却听出了圣人的弦外之音。准圣不过是过程,而圣人才是终极目标。 试问,谁人不想成圣,成为和鸿钧圣人一般的存在? 所以三清一下就明悟了,只有求了成圣之法,才能经过准圣之境。 这也让人不得不想起白若,原来这位是距离圣人最近的存在。连这位都不得其法,足可见成圣之艰难了。 白若不是不知道方法,而是鸿钧讲道之前,天道不会允许洪荒再出一位圣人。 祖龙、元凤与始麒麟繁衍三族数个元会,积攒下来的功德何止海量,即便是那样也没能触摸到圣人的边缘。这才有了之后的三族大战,即便没有魔祖罗睺在旁挑拨,三族之争也是迟早的事。将其余两族消灭,便可以尽得其气运。与此相比,这其中造下的杀孽,便显得十分微不足道了。 鸿钧之后,圣人始出。 也只有鸿钧才能开启诸仙成圣的大门。这也是天道的要求,而鸿钧超脱的地位,也不会受到日后圣人齐出的影响。 看着诸仙频频苦求,鸿钧不由轻笑道:“尔等莫急,成圣之法自然会传授尔等,不过日后能走到哪一步,全看尔等各自的造化了。”这话才是正理。 第50章 成圣之法 便是鸿钧传授了众仙成圣之法, 也不见得有多少人成就准圣,否则那洪荒到了人族出世之时,不得准圣遍地走?那些生而便是准圣的自然不算在其内, 然而洪荒自盘古开天地以来,有多少是生而就是准圣的呢?除了白若和祖龙、元凤以及始麒麟外, 便再也找不出来一位了。 而成就圣位所需要的鸿蒙紫气, 普天之下鸿钧圣人便有其七, 圣位不过九,即便日后诸圣齐出, 鸿钧一脉还是最大的势力。 鸿钧当真是好算计, 这一点白若不得不佩服鸿钧, 一道鸿蒙紫气便能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试问洪荒何人及也? 接着,鸿钧圣人又讲起了那圣人境界。 “圣人不死不灭, 超脱于六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不沾因果、威能无比。”鸿钧圣人没说全的是, 圣人确实不沾因果,因果都让自己门下弟子分担了。日后三教并立到那阐截之争, 不就争的一个气运吗。 便是截教覆灭、门徒死伤殆尽,作为截教教主的通天教主,也保全了圣人的颜面,再也没有落到祖龙、始麒麟那个下场。更何况还有已经合身天道的鸿钧为通天兜底, 玄门这才维持住了表面上的平和。之后佛门大兴, 元始天尊坐视不理,或许也有这其中的些许原因。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仿佛已经置身于那圣人境界一般。白若毕竟活得久一点, 尚且能够维持自身,不似旁人一般十分狂热。 不过圣人境界确实无人能敌,除过同为圣人的存在之外,几乎能够霸绝洪荒。 “而要证这混元大罗金仙果位,本位自诞生之日直至如今,也不过知晓三种而已。”旁人能有一法得证圣位,便要欣喜若狂。而鸿钧轻飘飘就能说出三种,合该人家鸿钧证了圣位啊。 众仙一瞬间坐直了,耳朵都支棱起来,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给听漏了。 这可是成圣之法,便是最后没有那一尊圣位,但少说一个准圣是跑不了的。看那位就知道了,整□□光到现在,这说的就是白若了。不过众人只看到了白若表面上的风光,而已经化为尘烟的祖龙、始麒麟却再也没有人提起了。没有人知道白若背地里承受着怎样的压力,也没人知道白若为了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付出了多少心血。 “混沌时,天地未分,鸿蒙迷昧,三千神魔皆居混沌。有力之神魔盘古,明了天机遂行开天辟地之举,乃有洪荒世界。”这便是说起了洪荒起源,而这在第一次讲道时却是没有提及到的。 这原本也是秘辛,天道代替大道成为洪荒主流,这其中盘古可是出力不少。然而如今盘古早已不在,倒显得鸿钧成了那个摘桃子的人了。 “盘古屠戮三千神魔,为洪荒三千世界立下道果,然天机不绝吾等,于盘古道友手下讨得生机,遂遁入洪荒世界。”鸿钧对自己这一段历史倒是毫不避讳。也是,盘古那么厉害的人物,如今不也是尘归尘、土归土。现在的天道圣人可是人家这位鸿钧圣人,这就已经能说明一切了。 “天地初开,地水风火定,乃有龙凤麟龟四圣。此后三族兴衰,尔等自明。”这里说的就是三族,然而也把白若的跟脚点了出来。要知道现在洪荒还有大部分生灵不知道这位到底是个什么跟脚呢。没想到现在倒是被鸿钧圣人一语点破,在座诸仙皆面露恍然之色。 白若神色未变,她本来也就没有打算隐瞒的意思,只是以前从来没有人问起她,这才没能告知。难不成白若还能举着牌子昭告天下自己的出身?白若早就不是初来乍到那会儿的自己,对跟脚出身再也没有了前世那种纠结。 不过虽是白若不在意,然而以前也没有几个人敢跑到她跟前儿问这个问题,这得多缺心眼儿啊。白若认识的人觉得没有问的必要,想问的又没有那个胆子。所以这阴差阳错之间,白若的出身倒是成了洪荒一大未解之谜了。 众人神色不一,帝俊脸上依旧带着不屑之色,鲲鹏、冥河一脸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女娲、西王母等人神色平静,似乎这根本不是值得关注的事情。她们和白若相交已久,对这个已经不是很在意了。再者说了,人家白若好歹现在也是洪荒里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了,还用在意什么出身跟脚吗? 现在人族未出,那些乡间俚语自然还没有出来。这些大罗金仙自持身份,也不会口出恶言。是以白若的出身跟脚,倒还没有发展成日后那般。 此番揭过不提,众人再次听鸿钧圣人说道。 “此其一者成圣之法,便是有如盘古道友这般,重开天地,再定地水风火。此乃以力证道。然盘古道友开天地之后便力竭而亡,此道千难万难,却是最为简单的。”重开天地,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连盘古这个力之神魔都能落到一个力竭而亡的下场,更遑论在场这些连准圣门槛都没有跨进来的大罗金仙了。 当初的罗睺,便是打得这个主意,其准备将洪荒世界覆灭之后,再由其自己开辟魔族世界,重新定下地水风火,这样罗睺便是开天的圣人,地位自然尊崇,也不用受到天道掣肘,更不用说大道算计。可惜罗睺失败了,他到底没能走上盘古的道路。 能抗住天地反噬的人毕竟是少数,便是白若也不敢夸下海口,说自己能顶住天地反噬。即便有护身灵宝,白若还是不会去冒这个险。当初的盘古为什么会力竭而亡,不就是在抗衡天地反噬的过程中,把自己耗干了。 此路不通,然而这也是鸿钧给诸人的一个建议,至于要不要采纳,全看个人了。不过此间洪荒世界已定,想要再开天地,那可就难了。莫说洪荒生灵,便是鸿钧圣人,也不见得会答应的。 “此其二者,便是斩三尸成圣。”见众人对以力成圣明显没有多少兴趣,鸿钧索性直接便讲起了第二种方法。 说完,鸿钧看向众人,不再言语。 三清稽首:“弟子愚钝,却不知三尸为何物,还请老师赐教。”三清要是知道什么是三尸,那还用拜鸿钧为师? 早期道教认为斩“三尸”,恬淡无欲,神静性明,积众善,乃成仙。也有指痴,贪,嗔**产生的地方。 日后三清立教,对三尸的解释不一而同。 “请圣人赐教!”众仙稽首。 鸿钧这才继续说道:“三尸者,乃仙之三念,上为善念,中为执念,下为恶念。其中善恶之念最为容易斩却,唯有执念,非大毅力者不能勘破。以至于迷失本我,再无进益可能。”鸿钧不是斩三尸成圣,鸿钧生而便是准圣,其成圣之法乃是最后一种,斩三尸而成圣不过是为三清几人相出的法子,而女娲最后走的是和鸿钧一样的道路。 三清恍然大悟,众仙表情不一。 “唯有斩出三尸,才能入准圣境界。尔后三尸合一,才能证混元无极大罗道果。” 也就是说,只有斩出全部的三尸,才能有机会成为圣人,若是不能斩出全部的三尸,就只能停留在准圣境界?甚至若是三尸始终不能合一,那么也就只能望圣兴叹? 不过凡事有利有弊,能斩出三尸的还不知道有几个呢,现在就操心能否成圣,就显得有些为时过早了。 “而欲斩出三尸,唯有借助先天灵宝不可,先天灵宝品阶越高,则所斩之尸才能愈加完备,日后三尸合一,证得圣人果位的可能才会更大。”鸿钧这话也是挑明了,只有家底厚实的,才能去想这斩三尸之法。总不能随便一件先天灵宝都斩尸,那对上人家那品阶高的,岂不是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了? 若说品阶高的灵宝,白若手上就有不少,不说其伴生灵宝,便是那玄元控水旗和蕴灵葫芦,便是难得的先天灵宝了。只可惜罗睺的弑神枪和灭世黑莲已经认主,非是白若之物,已经不适合作为斩尸之用。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次鸿钧没有将太极图和盘古幡以及诛仙四剑赐给三清的原因,盖因他人已经认主之物,纵然原先之主已然魂消魄散,也不似最初。况且此三物在罗睺自爆之时可是距离最近,其中冲天魔念就算是到了如今,在圣人鸿钧的镇压净化之下,竟还是没能完全消散,也不适合交给三清。 至于女娲,鸿钧已然明了女娲之道不在这斩三尸之法上,故而并不作他想。 再者三清手上也不是没有好宝贝,老子的拂尘、元始的玉如意和通天的青萍剑,已然是了不得的极品先天灵宝了。 再看底下众人,也是脸色不一。 其中帝俊神色最为欣喜,他的河图、洛书可以算作两件先天灵宝,也就是说帝俊完全可以借助河图洛书斩出两尸,无形之中便比旁人多了些许优势。 有人欢喜有人忧,若是没有那品质较好的先天灵宝,岂非就要被人压那一头? 鲲鹏、冥河脸色都不好看,前者是因为自身灵宝只有一个妖师宫,最多也就只能斩一尸。鲲鹏是真的穷,身上灵宝就这一件,不过鲲鹏也是**力之辈,不依靠灵宝也可以横行洪荒。然而却也是因为灵宝之故,栽在了帝俊手里。 后者冥河则是因为想起了白若手中,那远胜于自己座下元屠、阿鼻的神枪。作为杀戮之道的宗主存在,冥河自然知道弑神枪意味着什么,这已经快成了冥河的执念。就算冥河知道此物原本为罗睺所有,对白若来说也只是一柄神兵利器的存在,并不能作为斩尸而用,那冥河也是不会就此放下执念的。 这人一旦有了执念,就会想方设法地去实现自己的愿望,为此甚至愿意牺牲一些东西。这就是常人所不能具备的心态,这类人往往能比常人走得更远。但一般这种人能走到最后的概率是非常小的,能依靠心中的执念超过大部分人,但是也有可能会因为心中的执念而倒在最后一关上。 “以先天灵宝寄托三尸,方能大增法力,以此来触摸圣人之境。”这是鸿钧圣人为斩三尸成圣之法的总结,斩三尸不一定能成圣,但是斩尸之后不能斩完三尸,一定成不了圣位。看三清和准提、接引就知道了,哪一个不是三尸皆斩,才有最后立教的机缘。 这种方法是最适合在场绝大多数人的,先天灵宝只要肯寻摸,不是机缘、福运太差之辈,总能找到那么一两件,便是品质不够好,总归能入准圣境界,比大罗金仙还是要强上些许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那大罗金仙手中真有一两件稀罕灵宝,便是准圣,说不得也有那一战之力。 “尔等凝神静听,本位将这斩三尸成圣之法传与尔等。”鸿钧圣人的声音愈发淡了。 诸位仙人不敢马虎,俱都屏息凝神。 白若虽然没有想过以斩三尸之法传成圣,但是出于对鸿钧圣人的尊重,白若还是一副认真模样。 “虽则此法对道友无所大用,但若将其中妙法稍一化用,日后教导弟子,也是可用的。”随着法诀进入识海之中的,还有这样一句话。 白若心中感叹,不愧是圣人鸿钧,当真通晓万物、又能体贴至此。 当下白若神色更是庄重,对上首的鸿钧圣人微微颔首以示敬意。 此时没有一人注意到白若与鸿钧之间的交流,每个人都在参悟这斩三尸成圣之法,就是帝俊、冥河之流,此时也顾不得白若。 待所有人都回过神来,鸿钧继续说道。 “这第三种妙法,乃是以大功德成圣。” 这就是日后女娲成圣之法,女娲因迟迟不能斩出三尸,一度落后于三清,乃至于准提、接引也超过了女娲。但是最后第一个成圣的,恰恰又是这位不被所有人看好的女娲娘娘。 女娲以造人的天大功德,直接从大罗金仙圆满进入到圣人之境,成为了自鸿钧之后,洪荒的第二位天道圣人。 这不是没有缘由的,因三清、西方二释成圣的机缘皆落在人族之上,所以女娲造就人族之举,实则是催生了五位天道圣人出来。这其中多少因果,又有多少功德。 所以女娲在六位天道圣人之间一直地位尊崇,成为各方拉拢的对象。 不过现在女娲还没有成为那个人族至母,也就无从谈起什么造化圣人了。 “凡是有利于洪荒完备之事,皆可以获得功德,功德实为玄黄之气。大罗金仙体内的玄黄之气增加到一定境界,便可以助其突破桎梏,直接进入圣人之境。”说到这里,鸿钧的目光不经意间划过女娲和白若,在看到后者之时,心中轻叹。若不是天道执意阻挠,只怕白若早就在千年之前成就圣位了,哪里还需要等到现在。便是没有鸿蒙紫气,白若也快走到风之一道的尽头了。 鸿蒙紫气具象化来讲就是助修士参悟自己所修之道,能够更快领悟自身道意。说到底是要能把自己那一道领悟到极致,便是不需要鸿蒙紫气,也一样可以修成圣位道果。而白若在风之一道参悟多年,在洪荒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风道上战胜白若。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只可惜天道算计了初一十五,把中间的给漏了。 鸿钧的话也说明了,只要功德攒得够多,体内的玄黄之气增加到一定境界,便能自然而然地成为圣人。 不过众仙对此法却不甚热络,并没有表现出来多大热情。一来是因为对洪荒有大影响的事不好做,不是谁都有那个好时机的。二来则是因为众人都看到了前面的白若,这位所行之事,难道还称不上是冠绝洪荒吗?就是这样一位的人物,如今不也还是没有成为圣人吗。 众仙是没有想到天道竟然会对白若压制到此,若是换了三清、女娲之间的任何一个人,没准儿都已经成圣了。天道对白若的忌惮打压,远远超乎众人的想象。 这三种方法各有利弊,承受反噬和日积月累这两种办法大家都不太想要,唯有这立竿见影的第二种方法,似乎更得众仙喜爱。 鸿钧不用看众人神色,就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所以也不再含糊,接着讲起了道。 一众仙人听得是如痴如醉。 转瞬之间三千年便过去了,一众仙人或大有收货,或又似从前那般,半途之中便睡了过去。不过这次的情况要比上次好上不少,至少有一半的仙人能坚持听完。也不知是因为素质高还是因为人少了的原因。 鸿钧圣人座下的童子昊天、瑶池敲响玉磐,众仙遂清醒过来。 鸿钧圣人淡淡道:“此次虽传尔等成圣之法,但圣位有数,还需等到一元会之后,将圣位名分再定。”这也就是说,即便这一元会之中有人斩了三尸,也是成不了圣的,还得到他老人家这里讨封来。 这却不是鸿钧有意为难在座诸仙,其实乃天道之意,不然此番天道尚未补全,普天之下竟然出了数位圣人,于天道运转不利,所以天道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众人听此也冷静下来,俱稽首道:“谨遵老师/圣人教诲!”只要能比现在更进一步,众人哪有不乐意的。 鸿钧说完之后却并未让众仙离开,明显是在等谁说话似的。 果然,片刻之后,一人站起身来,对着鸿钧恭敬道。 第51章 各方盘算 “晚辈帝俊, 有事请教圣人。”帝俊英朗的声音传遍整个紫霄宫,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东王公脸色难看,帝俊为什么这个时候开口他不知道,但是对自己肯定没有好事。东王公毕竟也是大罗金仙圆满境界的大能, 趋吉避凶的本能还是有的。这也是东王公和帝俊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以来, 养成的直觉了。 白若心中暗笑, 看来帝俊还是忍不住了。不过也能想来, 因为圣人之言不得不忍耐东王公整整一个元会,脾气爆裂如帝俊, 又怎么会轻易善罢甘休呢。 鸿钧圣人眉目和蔼,淡然道:“但说无妨。” 对于帝俊想说什么, 鸿钧圣人心知肚明, 不过是想把东王公从男仙之首的位置上拉下来罢了。 论出身, 帝俊乃是盘古左眼所化之太阳精灵,东王公乃是先天第一缕阳气, 二者不分伯仲。资质跟脚都是差不多的。凭什么帝俊能让东王公压在自己头上,还不是因为圣人亲命东王公为男仙之首, 这才让帝俊歇了心思。 帝俊见鸿钧圣人允准, 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更是信心加倍。 “此前圣人命东王公为男仙之首, 管理洪荒男仙一元会,如今时间已到, 我等是否还要继续尊东王公为男仙之首, 亦或者是另寻一位德高望重之人,来统领洪荒男仙。”虽然帝俊的话没有明说, 只是打着请示圣人的旗号,但是这里的哪一个听不出来帝俊的话外之音?帝俊不满意东王公做男仙之首,几乎是洪荒人尽皆知的事情了。当初他和东王公在不周山那一战, 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不过最后两人都没落到好,反而是让西王母捡了便宜。 不过东王公做事确实有些过分,以至于如今肯真心依附他的,都是些修为境界低的仙人。不是说没有大罗,然而那些仙人大部分都是东王公将修为强行拔高的,同阶之中实在是不占优势。 帝俊能抓住这个问题来问,可见其是有备而来,经过深思熟虑的。 东王公的脸色当即便青黑一片,他本来想着讲道结束之后尽快回到紫府洲参悟斩尸之法,以期进入准圣境界。没想到帝俊竟然横差一杠子,想要把自己推翻?当初没能除掉帝俊,真是悔之晚矣!东王公心里的后悔自不必说,不过现在后悔也没什么用了。帝俊的话都说出口了,总不能让人家再把话咽回去吧? 西王母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听帝俊这话,她这个女仙之首似乎也该换人了?帝俊只是为了针对东王公,不过这男仙之首能换,女仙之首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西王母毕竟比东王公势力深厚,手下又有几员得力干将,再者还有白若支持,旁人想要撼动西王母的地位,只怕是困难重重。 西王母的脸色转瞬即逝,只要没人提出来,就证明她这个女仙之首还是不错的。不是没有人有这个想法,常曦几乎是立刻在脑海之中就把这个事情过了一遍,但是常曦没有发现西王母任何能被置喙的地方。相反细细追究起来,西王母功劳还不小。再想起西王母身旁的白若,这位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常曦心里的那点儿想法顿时烟消云散了。 帝俊说完便不再说话,只是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似乎方才言辞犀利的那个人不是他似的。 东王公几欲开口驳斥帝俊,但看到鸿钧圣人之后又强行把话咽了下去。一来这样只会坐实自己好怒专横的事实,二来也会在圣人面前掉了面皮。比起帝俊来,东王公更害怕圣人对自己有意见。东王公心里的算盘可是打得噼里啪啦,只要圣人不开口,那么自己的地位便不会被动摇。 两人都在等圣人开口,事关洪荒日后的进程,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圣人。 鸿钧圣人眼中似是闪过几许金光,威严的声音传遍整个紫霄宫。 “此一元会已过,由何人行使职权,亦或是推出新制,均由洪荒生灵自行做主。本位不再插手,各自相安。”以前是因为洪荒之中大部分生灵蒙昧,必须要选出管理者的角色。而如今洪荒之中的大罗金仙已然不在少数,更不用说这之下的太乙之流。 所以鸿钧圣人才说自己不会再插手进来,一切只让洪荒生灵自行决断。只要不是那种毁灭洪荒的事情,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帝俊脸色狂喜:“圣人明断!”终于让他等到这一天了!帝俊心潮澎湃,仿佛看见了自己登上高位的那一天。 东王公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没想到的是圣人这次居然放手地这么彻底,根本没有给他反应的余地。东王公压根没有想到帝俊会在这个时候就提出这个问题,帝俊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连东王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这个男仙之首,居然还是有“保质期”的。 “如此若无他事,便各自散了吧。” 鸿钧圣人下了逐客令,在座诸位仙人也只能口称:“拜别老师/圣人!” 诸仙各自返回道场,白若也和西王母去了昆仑。毕竟帝俊突如其来这一手,乱了可不止东王公一个人的心。 “圣人不欲再管洪荒中事,吾等又该如何自处?西王母脸上罕见地出现一丝愁绪,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白若是旁观者清,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故而淡笑道:“诸事皆有因果,吾等奉圣人之命管理洪荒,自问心而无愧矣。便是真的到了日月换新天那一日,也不必担忧祸患加身。世殊时异,尽力而为便可。”这也是白若的内心想法,她要和天道斗到底,便是尽自己的力了。 西王母本来也不是那多愁善感之辈,只是被帝俊和东王公之间的事情一刺激,有些失了方寸而已。听白若这么说,西王母顿时豁然开朗,心中最后一丝愁绪散去,从容的神色重新出现在西王母脸上。这让一旁随侍的九婴和钦原二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幸好是白若前辈在这里,不然她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紫霄宫讲道的事情她们是不知道的,所以自然不知该如何做。 “眼下道友当务之急是抉择如何选那成圣之法,以此来进入准圣境界。只有到了准圣,才更能做好自己。”白若一下就点出了西王母目前处境应该如何破局。 天大地大,修为最大。 西王母眼神一亮,“多谢白若道友提点,本座这就闭关参悟。” 白若见此淡笑道:“既如此,白若也就放心了。” 拜别西王母之后,白若便回长白山去了。 可以想见的,从此之后,准圣便不那么稀奇了。 属于众仙的时代,终究还是来临了。 在短短十年之间,三清相继突破大罗金仙进入准圣境界。之后西方二释、西王母、帝俊等人紧随其后,也成为准圣大能。一时之间,准圣齐出。 而帝俊和东王公之间的矛盾,也逐渐转移到了明面儿上。 随着帝俊成为准圣,紫霄宫中那一问,东王公想要借着男仙之首的名号压制帝俊已然成为泡影。帝俊暗地里培植的势力终于转移到了明面上,其和东王公更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帝俊拉拢洪荒大能,想要废黜东王公的目的昭然若揭,东王公又岂会坐着等死,双方厉兵秣马,都在寻找时机置对方于死地。 白若自回到长白山之后便不再过问世事,一意教导孔宣。白若也并不打算让孔宣以斩三尸的法子成就准圣之位,对于孔宣,白若自有安排,只是现在时机尚未成熟。 孔宣也不多问,因为他知道白若前辈不会害自己的。对白若,孔宣一直是很信任的。 长白山中无岁月,原本以为要等到帝俊与东王公分出高下之后才会出关的白若,却等到了请她出山的信使。 “女娲娘娘请前辈往凤栖山中一叙,特意命晚辈来请。”商羊此时修为也已臻至大罗境界,行事说话还似从前那般。 白若心中思索片刻,觉得事情应当还是出在帝俊和东王公身上。于是白若对着商羊轻轻颔首:“既如此,本座便随你往凤栖山走一遭罢。” “是。”听得白若应允,商羊心中松了一口气。她就怕请不到这位,耽误了女娲娘娘的事。 女娲现在也是杂事颇多,眼看着三清、二释一个接一个地进入准圣境界,就她还在大罗金仙圆满打转,这怎么能不让女娲心乱呢。正巧伏羲这边也是举棋不定,正好让商羊去把白若道友请来,也好参详一番。 自从帝俊与东王公对峙以来,女娲感觉自家好似也要在这里面走一遭,为此特意从西王母那里把商羊借调过来,这才有了商羊前来长白山请白若出关一事。 “你便留在洞府,一切如旧即可。”转身白若对着孔宣嘱咐道。人族未出之前,白若是不打算让孔宣频繁地出现在世人面前。只是有些避无可避之处,却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谨遵命。”孔宣应道。经过一个元会的成长,孔宣早已不是昔日少年了。眉眼间更添沉稳,便是元凤见了,也会欣慰的。 随后白若便和商羊去了凤栖山。 一路上白若敏感地察觉到洪荒之间的气氛不对,虽然不似三族大战那会儿,但是明显也感受到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不过巫族的活动似乎更加频繁了些?白若看着巫族的足迹渐渐扩张,心内想道,看来帝俊为了对付东王公,竟然连天生对立的巫族都能放下一段时间了。这要是放在以往,帝俊能让人和巫族打个天昏地暗。 商羊只管带路,并不敢和白若多说话。商羊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白若前辈这么和蔼的性子,她自己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旋即商羊又想到了在白若前辈面前敢放声大笑的九婴,不由得心里闪过一丝羡慕。 直到入了凤栖山,商羊才真正放松下来。 “启禀娘娘,白若前辈到了。”商羊向女娲复命道。 “知道了,退下吧。”女娲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冷淡,眉眼之间也是难掩疲倦。一旁的伏羲也是眉目微蹙,朗月抒怀的气质消磨了些许。 看来伏羲、女娲这对兄妹近来也是颇有烦心事啊。伏羲先前顺利进入准圣境界,比身为圣人弟子的妹妹更快一步。虽然女娲也是真心为兄长的进益感到高兴,但是联想到自己,终究难免会有伤怀。 见白若来了,女娲这才勉强笑了起来,只是那眉眼间的愁绪,让人不忍。 “多日不见女娲道友,这是怎么了?”白若心知女娲为何忧愁,只是这个口不能由她先开,否则:便是泄露天机。 女娲轻叹一声,拉着白若的手,两人坐了下来,女娲似乎并没有顾忌到伏羲的意思,只是和白若对坐。一旁的伏羲面上露出些许尴尬之色,对着白若一拱手,喊了一声见过道友…… 白若点头回应,随即又看向女娲,心中暗道,这两兄妹之间,有点儿意思哈。 只是不知道这症结是出在西王母身上,还是那帝俊身上了。 “道友见笑,女娲虽得圣人垂青,忝为圣人弟子,如今却未能斩尸成圣,实是羞愧。”果然如白若所料,女娲心情不好的原因有一半是在这里。 既然原因找到了,那下面的话就好说了。 “女娲道友是否过于看重斩尸成圣之法了?”白若看着女娲,脸上笑意莫名。 女娲一愣,不由自主地说道:“白若道友这是何意?” 白若便道:“这斩尸成圣之法虽最为快捷,但到底不是诸仙皆能用。若是都用这斩尸成圣之法,那如今洪荒之中岂不都是准圣?”紫霄宫中听道的最少有千余人,可如今放眼望去,成就准圣之位的又有几个? 女娲若有所思。 “既然不必强求斩尸之法,那便不必过于急切,当徐徐图之。”白若的声音充满诱惑性。 如果不是斩尸成圣,那女娲能选的也就只有最后一条了。 “白若道友的意思是...以大功德成圣?”女娲半晌才把这句话说全。 在这之前女娲甚至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选项,虽然鸿钧圣人是以大功德成圣不假,但是人家那会儿已经是准圣巅峰,离圣人也只是临门一脚而已。这得多大的功德,才能一举从大罗金仙进入圣人之境啊。 白若见女娲心思终于拐到了这上面,含笑说道:“先行者未必登岸,后来者亦能居上。道友日后自有不世之功,何必纠结一时之得失呢?” 在白若含笑注视下,女娲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了一半。一旁的伏羲见妹妹终于笑了起来,自己脸上也露出些许笑意。 “或许老师赐我红绣球的用意,也是在此?”女娲和白若嘀嘀咕咕,白若一听到红绣球这个词儿,便知道圣人高瞻远瞩。 “是了,圣人正是这个意思。”白若知道女娲心性,自然不以为意。换了旁人来,还以为女娲是有意炫耀呢。 听得白若肯定,女娲脸上更是开怀。 转而女娲又看到了伏羲,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对着白若诉苦道:“都说自家兄长体贴,可是到了我这里,竟然出了个胳膊朝外拐的。”这个时候的女娲没有了大罗女仙的矜贵,只是一个气恼自家兄长向着外人的妹妹而已。 白若不知道为何想起了盘凰,若其还在,一定和元凤感情更好。 脑海中的情绪转瞬即逝,白若又笑着问道。 “不知伏羲道友是怎么了,竟让我们顶顶贵重的女娲娘娘都生起气来。”白若话中调笑之意明显。 一旁的伏羲不由苦笑起来,他也不想这样。只是有些事情,实在很难用对错形容。 第52章 日照洪荒 其实根子还是在帝俊身上, 帝俊为了推翻东王公,暗地里联络了不少大罗金仙,这其中就包括女娲的兄长伏羲。 一来伏羲身为圣人弟子女娲娘娘的兄长,其身份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尊贵。二来伏羲自身修为也不弱, 在第二次讲道之前, 也是大罗巅峰的修为, 如今自然是水到渠成的准圣初期修为。便是和白若道友相称, 于理上也是够的。 虽则白若和帝俊交恶,但是帝俊与旁人的交情, 可是比对白若友善多了。 伏羲既然支持帝俊,那便是说伏羲认可了帝俊。所以这次在要不要帮帝俊的问题上, 兄妹二人难得产生了分歧。 主要是帝俊想要向女娲借取其, 当初在不周山之上获得的招妖葫芦中的招妖幡。这就让女娲想起了当初那段不美好的回忆, 所以女娲才会表示出抗拒的意思来。如今女娲可是圣人弟子,身份今非昔比, 自然不必看他人脸色。即使此时帝俊修为高于女娲那又如何,没有圣人做后台, 一切都是空谈。 而伏羲的意见则是不如就此支持帝俊, 一来伏羲认为帝俊确实有帝王之才, 不若就此机会与帝俊握手言和,对他们兄妹二人来说未必没有好处。二来东王公行事确实过于偏激, 若是让东王公继续执掌男仙之首一职, 日后恐又再生事端。 听着女娲抱怨伏羲一意偏帮帝俊,白若也算是听明白了, 帝俊是想借女娲的招妖葫芦,来炼制一把属于自己的招妖幡,借此来号令手下众妖。 说起这个, 白若倒是想起这其中,还有鲲鹏和帝俊的一段渊源啊。在帝俊炼制出招妖幡之后,这第一个被收服的,可不就是这位日后大名鼎鼎的天庭妖师嘛。 随后白若便想到,不若借这个机会,把自己和鲲鹏之前的因果,也一次结清为好。 “以白若道友来看,吾等又该如何行事?”女娲很自然地问道。虽然伏羲和帝俊有交情,但是女娲可没忘当初帝俊意欲为难她时,可是白若出手帮的自己。女娲虽然不在意伏羲意属何人,但是她也不想寒了白若的心。哪里有别人给你帮忙,你转身便和仇家握手言和的道理? “女娲全听白若道友的。”女娲是打定主意了,白若说借,那便借。若说不借,那自此便和帝俊断了来往就是。女娲自认为是圣人弟子,不会有有求于帝俊的时候。便是再不济,不还有白若可以依靠,没来由地要去和帝俊交好。 白若脸上露出笑来,一旁的伏羲倒是笑容有些微僵,他可是知道白若和帝俊之前,是有多么大的恩怨的。妹子这么说,可不是把路给堵死了一大半嘛。可是想归想,伏羲却没有说什么话。伏羲也清楚,当初要不是白若鼎力相助,没准儿现在他们两兄妹还在洪荒流浪,居无定所呢。便是伏羲想帮帝俊,也得顾忌白若的感受。不然就是伏羲自己心里那一关,他自己都过不去。 女娲看着白若,白若脸上笑意加深,缓缓道。 “以白若来看,此间正是女娲道友大有可为之处啊。帝俊那里,正有道友一桩天大功德,如此帝俊来求最好不过,日后筹谋功德一事,也正好水到渠成。”白若怎么会拦着女娲,便是此时拦得了一时,那也拦不住一世。帝俊终归是要登上天帝之位的,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若是白若此时推了一把,也算于洪荒有功,自然有功德可以分润,白若是傻了才把功德向外推。而且,若是日后帝俊知道此事,心中必然会膈应无比。想到帝俊脸上可能会出现的表情,便足够白若此时推他一把了。 “哦?帝俊那里还会有吾一桩功德?”女娲神色有些稀奇,转而又恍然大悟。怪不得白若先前那么说,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啊。 “天机不可泄露。”白若淡笑道。她本意只是为了开解女娲,犯不上再让天道记自己一笔。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可以了。 白若和女娲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为了功德,便是这时候帮帝俊一把,也是没什么的。 一旁的伏羲终于放松了下来,便是要从帝俊那里出一份功德也没什么。伏羲虽然支持帝俊,但是一码事归一码事,既是要让妹妹帮忙,帝俊出一份利息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多日的心结解开,又得了白若解惑,女娲瞬时心情大好。 “那便劳烦兄长替妹妹走一趟,将此物送到帝俊道友受伤了。”女娲行事愈发雷厉风行,说话间便将腰间的招妖葫芦解了下来。虽然鸿钧并没有告诫三清、女娲等人此一元会应该如何行事,不过女娲已然养成了习惯,非要事,是绝不肯踏出凤栖山半步的。 伏羲接过招妖葫芦,作势一揖道:“谨遵命。” 这下便把女娲逗乐了,清脆的笑声荡漾在凤栖山中。 伏羲走后,白若也顺势告辞道:“此番既已出山,还要去拜访几位道友,便不多留了。” 女娲欲言又止,终是问道:“西王母道友那里,可还要紧?”白若明白女娲的意思,既然她与兄长决定支持帝俊,那么东王公那里,怕是就不成了。如果男仙之首倒了,那么身为女仙之首的西王母,是不是也会因此受到影响呢?虽然西王母与东王公分管女仙男仙,但是在外人看来,那和共同执政是没有区别的。 白若脸上浮现一丝明悟,随即笑道:“女娲道友不必担忧,此间事与西王母道友关联不大,便是有一二波折,也不会牵扯太深。”白若这么说是有把握的,东王公有帝俊接替,这两人之间必有一战。然而此时常曦尚未和帝俊大婚,天后之位空缺,便是日后有了天后,那个时候也不会去找西王母的事。 除非帝俊眼里连西王母都容不下了... 女娲这才放心下来,便道:“既然白若道友有事在身,女娲便不多留了。”现如今局势未明,谁也说不准最后的赢家是谁,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从凤栖山离开后,白若径直去了五庄观。有些事情,还是要当面交代清楚不可。 “白若道友大驾光临,贫道有失远迎,还请恕罪。”镇元子如今也是准圣初期修为,看起来气势更深了。 “方才从女娲道友处离开,便直接来五庄观拜访镇元子道友,该是白若请道友见谅才是,未能提前告知。”现在的洪荒之中还是颇为讲究礼数的,送拜帖更是稀松平常的事。 镇元子大笑:“吾等之间便不讲这些虚礼了,正巧红云道友也在,也算是赶巧了。”红云和镇元子这一对,一贯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正好红云也在,省得白若再往火云宫走一趟了。 “却是巧了,正好本座也与红云道友有话相告,那便一同说与二位道友。” 镇元子脸色未变,笑着把白若迎了进去。 “见过白若道友。”红云好似一点改变都没有,已经是准圣境界的大能了,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 “见过红云道友。”白若颔首回礼。 待三人坐定,童子上茶,白若看着向镇元子与红云,语气微凝:“白若此来,乃是有要事相告,还望两位道友慎重以待。” 镇元子不由得表情郑重,白若一般是不会小题大做的,只怕真是有什么要紧事了,难道是帝俊和东王公那里要出一个结果了?镇元子先前听了白若的建议,和红云入了一次紫府洲,把东王公应付下来,明面儿上看,是两人应召。实则东王公的手根本伸不进万寿山和火云宫里,大家只是面子上好看罢了。如今帝俊挑明了不打算再尊东王公为男仙之首,只怕这两位,势必要闹一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了。 红云还是以前的模样,虽然表情到位了,但是心里可还糊涂着呢,根本没有把事情往帝俊和东王公这个方向想。镇元子把红云护得太好了,以至于红云没有意识到洪荒之中的残酷。这也为日后其遭逢劫难,埋下了伏笔。 “道友请讲,贫道与红云道友定然重视。”镇元子习惯性把红云代表了。红云听了也点点头,一副紧跟镇元子脚步的模样。 白若心下叹了一口气,红云这样也不知道到底是福是祸,镇元子总有护不住的时候。以后准圣不再是遥不可及,若真有那凶险时刻,只怕镇元子追悔莫及。 不过现下的事最为重要,一个走不好,先前攒下的功德说不得就要化为泡影。那样别说日后,眼下这一劫便过不去了。 “日照洪荒,蓬莱将沉。二位道友当紧闭宫门静心修炼,莫入红尘中来。”此间事与镇元子和红云牵扯不大,只要不强行干涉,这因果结算便落不到两人身上。 镇元子叹气,便知道东王公是不行了。 这也难怪,连圣人都是那个模棱两可的意思了,东王公又怎么会继续当他的男仙之首呢。这个位子本来就是圣人册封的,之现在圣人都不管了,只怕下面更是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多谢道友告知,贫道和红云道友正好要闭关参悟,近来便不打算在洪荒中行走了。”镇元子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 白若点头,镇元子是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随后白若又去了西王母那里,便回了长白山。 伏羲给帝俊送去了招妖葫芦,帝俊大喜。 未几,帝俊成功炼制招妖幡,带领东皇太一和一众属下,攻上紫府洲。 日照洪荒,蓬莱将沉。 第53章 天庭现世 帝俊率众围攻紫府洲, 东王公并非毫无准备。 只是东王公早年与洪荒男仙积怨过深,以至于现在没有一人出手相助,东王公身边除了他自己之外, 竟然没有一个准圣阶位的大能。反观帝俊这边, 光是帝俊和东皇太一,就已经是两位准圣了。 结局似乎早已注定, 东王公接连败北,败局已定。 “帝俊!吾乃圣人所立,今汝逼迫至此,就不怕受圣人追责吗?!”都到了这个时候, 东王公竟然还妄想拿鸿钧来压帝俊。若是鸿钧真心要保,帝俊压根上不了紫府洲。 东王公勉力应对帝俊与东皇太一, 麾下修士早已被杀了个七七八八。反观帝俊这边, 其与东皇太一从开始就把东王公缠住,除过几名修士重伤,竟然没有一个陨落之人。 如此鲜明对比,真是对东王公执掌洪荒一元会以来, 最大的讽刺。 帝俊手持河图洛书, 神色傲然:“尔尽失天命,辜负洪荒生灵在前, 有何颜面在我等面前提起圣人。今日一战,便是汝身归混沌之日!”帝俊杀心已定,必是不肯饶过东王公的。 帝俊不杀东王公,如何从他手中继承男仙之首的位置,便是之后不再有男仙之首,帝俊也得亲自从东王公手里把名位夺过来。东王公不死,帝俊便名不正言不顺, 这是不可调和的。 想让东王公把位子让给帝俊,那和杀了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东王公心下一沉,知道今日自己劫数当头。当下调动体内全部真气,催动景阳钟,手持盘龙拐杖再次冲了上去。便是有一线希望,也不能放弃。 帝俊这时倒是有些钦佩东王公了,这个时候也没有露怯,便是明知一死,也要奋力一搏。 帝俊抛出河图洛书,东皇太一祭起混沌钟。周围的修士纷纷退后,他们是来助拳的,不是夹在里面当炮灰的东王公再怎么样,那也是实打实的准圣大能。先前那几个不知轻重的,不是就一股脑往上冲,结果被波及到了。要修养回来,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岁月。 准圣之间的斗争,大罗其实已经很难干涉到了。除非像东皇太一那样身怀混沌钟那般的至宝,否则就是去送人头而已。但混沌钟这样的宝物能有多少,像东皇太一这般资质跟脚的修士,又能有几位呢。 东王公眼神之中闪烁着最后的疯狂,帝俊不敢托大,便是他有十成的把握,也不会轻视同为准圣的东王公。 景阳钟与混沌钟相撞,发出震耳的嗡鸣之声,不少大罗金仙都一时失去神智,向下方跌落,被尚且清醒的同伴接住。 东王公手持盘龙拐杖,硬是接住了帝俊的河图洛书,但景阳钟终究不是开天至宝,和混沌钟终究还是有所差别。 过了半刻钟的时间,东王公的劣势就显露出来了。 这一幕被下方的白若看在眼里,白若不由心内轻叹,东王公时也命也,合该遭此劫难。 白若怀中的玄元控水旗不时吸收外界灵力,昭示着白若至今没有被交战双方察觉到存在的原因。 至于白若为什么会来此观战,则也是为了今后布局,但这也要看东王公有没有那个运气了。 白若并不打算插手东王公与帝俊之间的争斗,她已经被天道暗中关注了,没有必要为了东王公惹得天道忌惮,有些时候,不经意的一个举动,往往会使形势发生惊天逆转。 东王公或许难逃一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单看他个人造化了。 不多时,景阳钟终于撑不住混沌钟的撞击,哀鸣一声倒飞回东王公手中。 东皇太一见此良机,当即催动混沌钟向东王公砸去。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都到了这个时候,不必要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混沌钟准确地砸到了东王公身上,准圣的身躯或许强悍,但东王公经过先前的恶战,已然是力有不逮了。东王公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中神色暗淡,眼看着是不成了。 继而,东王公眼中神色一狠,抬手就将盘龙拐杖丢了出去,自身也开始闪烁耀眼的金光。 东王公本就是先天第一缕阳气化形得道,说起来,东王公与帝俊与东皇太一兄弟二人还颇有些渊源。只是现在没有人关心这个,洪荒局势即将发生改变,有些无足轻重的事情将被遗忘在记忆的角落,直至布满灰尘。 帝俊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拉着东皇太一后退的同时撑起防护罩。 “都退开!” 周围一众大罗金仙慌忙后退,不用帝俊说他们也知道要发生什么,只是距离祖龙自爆,已然过去了一元会有余,那惊天的威力时至如今,给人留下的印象已然不是很深刻了。 然而今天,历史又要重演了。 东王公带着盘龙拐杖化为一道金色流光,直直冲向帝俊与东皇太一二人,金色光芒闪耀,瞬间照亮了东方海域。 一股明亮的光芒直冲天际,刺得人睁不开眼。 高空之中蓦然散开一个金色漩涡,强横的气流逸散开来,有地动山摇之感。不少大罗金仙虽然及早避开,但还是被稍微波及到了,一时之间十分狼狈。 帝俊与东皇太一有河图洛书这样的防御至宝相护,自然安然无恙。帝俊眼看那金光乍现,心中最后一块大石终于落下。胸中那一口冗长的闷气,终于可以自在地吐了出来。帝俊眼底亮起的,是蓬勃的野心,属于他帝俊的时代,终于要来了。 耀眼金光之中,有一抹暗淡流光直向下坠落,然而没有任何人察觉到,除了一早守在旁边的白若。 看着手心中的微弱光团,白若心中轻叹,终究是天不绝汝。收起光团,白若便径直离开了,没有惊扰任何人。 “恭喜兄长替洪荒除害,此乃生灵之幸运也。”待金光散去,东皇太一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知机地说道。 理论上来讲东王公是自爆的,大家都有份。如今东皇太一如此说道,明显是把功劳安在了帝俊头上。 一旁的几位大罗金仙反应过来,也齐声说道:“恭贺帝俊道友为洪荒除害。”笑话,这谁看不出来形势,人家这边光准圣就两位。再说东王公一系死绝,便是有个不一样,还能有谁站出来不成? 这人没了,可不就由着活着的人安排,是好是歹,全看生人一张嘴,便是生前如何如何又如何,终究敌不过岁月流转、时光荏苒。 帝俊心下自得,嘴上却还谦虚道:“全凭诸位道友鼎力相助,日后大事还要仰赖诸位道友,帝俊先行谢过。” 一众大罗自然奉承帝俊,谁都没有提及失败了的东王公。 洪荒生灵也感觉到了这场变故,每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 昆仑山中一声长叹,血海之中一声冷笑,北冥海底一声冷哼,凤栖山中悄然无声,五庄观中花开花落。 这世道要变了。 变故发生在帝俊班师回朝之后,还没等帝俊回太阳星,经过不周山之时,一点毫光自不周山顶升起,引起帝俊等人的注意。 随后的场景,便是帝俊这般修为的存在,也是感到惊异的。 巍峨的宫殿群拔地而起,直飞九天之上,帝俊心有所感,面露狂喜之色,对着帝俊和一众大罗说道,:“吾等机缘已至,还请诸位道友随我入内一观。” 这便是天道推动,帝俊作为下一任洪荒管理者,昭告着洪荒进入新的篇章。 众人化作流光,追着那宫殿建筑而去。 宫殿不断升高,直到靠近洪荒边缘才堪堪停住,往前一步便是无尽混沌。 帝俊等人见此盛景,均心神摇曳,如此天宫美景,真是神仙去处。 在看到宫外天庭二字之时,东皇太一神色欣喜::“此乃上天赐予,恭贺兄长成为天庭之主,执掌洪荒。…” 帝俊神色暗藏欣喜,不过倒也端得住,只是说道:“这还要请示过圣人之后,方可决断。”帝俊这是在东王公身上看到教训了,虽然人家圣人说了洪荒生灵自行做主,但鸿钧毕竟还是如今洪荒唯一的圣人,不过一遍人家的门路,这还不是圣人呢,就摆起谱儿来了真以为圣人是泥捏的。 东皇太一等人明白过来。 于是帝俊便一人去了紫霄宫,无它,天庭出世,难免各方觊觎,帝俊要留东皇太一镇场子。 …… “帝俊见过圣人。”许是因为战胜东王公的原因,帝俊说话行事都有一种自信,但在圣人面前仍然谦恭。 鸿钧眼皮一抬,淡然道:“汝之来意,吾已知晓。既然东王公失位,汝便为那天庭之主,统龄妖族。”鸿钧说东王公只是失位,并非身死。只可惜帝俊此时沉浸在他终于掌权的喜悦之中,并未察觉到。 “帝俊拜谢圣人!” 目的达成,帝俊便没有多留,直接去了天庭。 “兄长...”东皇太一见帝俊一脸喜色,便知道事情成了。 帝俊俊脸含笑,对着众人说道:“本座已然请示圣人,圣人允我为这天庭之主。今日之后,本座便是天帝,执掌妖族。”帝俊终于压制不住自己的野心,先给自己加上了天帝的尊号。 “见过天帝!”东皇太一首先行礼,以示对帝俊的尊崇。帝俊连忙扶住东皇太一,并未让其行礼。 “见过天帝!”其余大罗见此,不论心里在想什么,此时只能参拜。他们又不是东皇太一,没有这么大的体面。 帝俊眼中精光闪烁,已然是得意至极。 不过帝俊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第54章 巫妖分治 就在帝俊洋洋自得, 想着要如何册封群臣之时,就听下面一阵喧嚣。 “父神留下来的这不周之山,果真精妙绝伦, 过了如此岁月, 竟然还能衍生出如此宝地,我等攀爬这么长时间, 才将将登顶,父神真是厚待巫族后人啊。”一道雄浑的声音传到九霄之上,被帝俊听了个明明白白。 帝俊当下脸色就黑透了。若说这说话之人,便是化成灰他也认得, 此人便是那巫族十二祖巫之首,速度与空间之祖巫帝江。 当初盘古开天辟地力竭而亡, 元神一分为三化作三清, 而那蕴含着盘古力量的十二滴精血便化作了十二祖巫。 十二祖巫一直栖息在不周山下,在三族时代一直暗中休养生息,并不参与洪荒诸事。直到西王母成为女仙之首,巫族开始了缓慢的族群繁衍之路。时至如今, 巫族已然成为了可以和妖族抗衡的存在。 然而今日十二祖巫齐聚不周山, 显然是为了膈应帝俊而来。 这其中缘由还是因为当初帝俊在妖族之中立威,没少拿巫族做筏子。 以前的东王公不甚看重巫族, 也没有特意与巫族为难,巫族与东王公之间倒是相安无事。反而是到了帝俊这边,帝俊为了加强自己在妖族之中的威信,故意煽动两族对立,不断制造矛盾事端,意图挑起巫妖大战,试图从中树立自己的权威。 不过从前帝俊的打算被东王公察觉, 因此而受阻,倒是没有给巫妖关系进一步恶化的机会。再加上以前白若时常调停二族,两族之间也算是相安无事。而如今可说不准了,一旦帝俊登临天帝之位,那么势必会对巫族举起屠刀。 祖巫虽然大多不太关心权势斗争,但是帝俊暗地里的手脚已经引起了他们的不满。加上这一次天庭现世,便是巫族最后不能占据一席之地,也能把帝俊好好恶心一回。 帝江说话间,十二祖巫已然上了天庭,看到了那牌匾上的“南天门”三字。 “哼!此乃我妖族天庭,尔等巫族前来却是为何?!”帝俊厉声道。他已经取得了圣人鸿钧的承认,如今自然是谁也不怕。 只见十二祖巫之中的一位嗤笑道:“此乃盘古父神遗泽所化,我巫族合该有一席之地,凭你三言两语便能断定?也不怕闪了你的牙口!”这位祖巫人面兽身,双耳似犬,耳挂青蛇,一身毒气翻涌,想来便是那位毒之祖巫奢比尸。 其他祖巫附和道:“正是这个道理。” 后土本来是不想让弟兄们来的,巫族本就是生活在大地上的种族,没有必要来争天庭。但是帝江、祝融等都觉得以前吃了帝俊的暗算,非得来恶心帝俊一把。后土无法,又怕自家兄弟吃亏,只得跟了上来。玄冥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站在祖巫堆儿里一言不发。 帝俊听着这十二个祖巫一唱一和,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放肆!天帝岂是尔等可以置喙的!”不待帝俊开口,便已经有人来表忠心了。 帝俊脸色稍缓,他如今最得意的事情便是打败了东王公,成为了这洪荒的新主。 这时又有一位祖巫开口了,“就他?当年东王公尚且不敢妄称天帝,帝俊扁毛小子一个,也敢给自己上这等尊号?”帝俊原型乃是三足金乌,在巫族看来,可不就是扁毛小子嘛。 帝俊脸色赤红,周身燃烧起金黄色的火焰,身后图腾闪烁,明显是动了真怒。 几位祖巫你一言我一语,就把帝俊的火儿给挑起来了。 “尔等竖族,竟敢羞辱本座,本座今日誓要将尔等一举诛灭!”帝俊说着便放出了河图、洛书,明显是要动真格的。 帝江等人也冷哼一声:“正好当初你算计我巫族在前,如今便一起了结吧。”帝俊也算是自作自受,当年若不是他一心算计巫族,哪里会有今日之事。 东皇太一心内叫苦,兄长初登天帝之位便有如此事端,这让洪荒生灵如何看待,又让圣人如何看待兄长? 便是那东王公为男仙之首时,也没有人立时出来反对啊。当然这和当时的局势也有关系,大家修为差距不大,又没有准圣阶位的大能牵头,所以一开始才没有出事。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十二祖巫之中有的也到了准圣阶位,更不用说十二祖巫联手,其凝聚的盘古肉身,力量也是惊人的。 一时之间气氛剑拔弩张,东皇太一死死拉住帝俊,说以利害,才让帝俊没有第一时间出手。 过了须臾,只听天外传来一声叹息:“巫妖二族兴起不可违背,此后妖族掌天,巫族领地,二族需得相安共处,不可轻动杀戮。”这是圣人鸿钧的声音。 好话鸿钧都说在前面了,巫妖二族如果真要作死,那鸿钧也是管不着的。先前三族相争以至衰落,如今巫妖二族又代替了三族,可见风水轮流转。 众人便是再不甘愿,也只能应道:“谨遵圣人之命!”圣人都发话了,大家还是安稳点儿吧。 帝俊不情愿地收起河图、洛书,这会儿他也反应过来了,现在要是和十二祖巫动手,折损的是他自己的威望,这不划算。 不过这下帝俊可是真成“天”帝了,洪荒大地他管不着了。 十二祖巫对鸿钧的安排十分满意,巫族本来就是依靠大地生存的种族。除过后土之外的十一位祖巫第一次真心实意拜谢鸿钧。 目的达成的十二祖巫联袂而下,临走前帝江还对帝俊挑衅道:“还望天帝大人早日将妖族迁往天庭,不然日后受我巫族管束,可就不好看了。”说完帝江哈哈大笑而去,只留下帝俊一人脸色青黑。 要说这天庭也是够大的,三十三层正好对应三十三天,也足够容纳妖族了。可是帝江这么说,无异于把帝俊的脸面按到地上摩擦。本来妖族迁往天庭名正言顺,这么一来好似是被赶走的。这让一向高傲的帝俊如何能忍,不下去和帝江战一场已经是东皇太一死死拉住的结果了。 白若端坐长白山中,凝望着出世不久的天庭,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巫妖时代来了,西王母的时代要落幕了。 之后十二祖巫在不周山下建立祖巫殿,以此号令巫族,祖巫之下又有大巫数名,帮助祖巫处理巫族事务。 再说妖族这边,虽然帝俊占据天庭,有天帝之尊。然而经过祖巫闹事,帝俊和东皇太一才发现天庭人手紧缺,以至于在应对十二祖巫时颇有力有不逮之感。说到底还是准圣阶位的大能太少,金字塔顶端的修为只有帝俊和东皇太一二人而已。在面对东王公时看起来绰绰有余,但在十二祖巫面前就有些不够看了。说帝俊和东皇太一能以一敌四都已经算是勉强,更不用说十二祖巫齐上了,祖巫又不是土捏的,哪能让帝俊随意打杀。 所以扩充天庭编制,才是目前帝俊最应该做的事情,不然就他一个光杆儿司令,最多再加上弟弟东皇太一,就两个准圣,那和当年的东王公又有什么区别?帝俊不是不吃教训的人,相反,帝俊确实拥有作为天帝的一切条件。这也是为什么天道选中帝俊的原因,如果帝俊真的没有一点才能,在如今风起云涌的洪荒世界,帝俊压根撑不了多长时间,这不是以前那个时代了。 天庭目前高位奇缺,帝俊和东皇太一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几个办法。 在长白山修炼的白若坐看风云变动,潮起潮落,不过又是一番变化。不过当白若的目光划过北冥海深处时,却莫名地笑了起来。看时间,该到鲲鹏被“请”上天庭的时候了。 之后果然如同白若所料一般。 第55章 帝俊算计 帝俊和东皇太一来北冥海的时候, 白若正在给孔宣讲道。孔宣资质颇佳,如今已然是大罗后期圆满的修为,若是再进一步到了大罗巅峰, 便是可以窥见准圣境界了。 不过据孔宣自己讲,他好像感觉到一层看不见的壁垒挡在自己面前,让他迟迟不能到达大罗圆满。 白若心下明了, 这是孔宣待在长白山时间太长了, 让天道顺手压制了。不然以孔宣的资质,进入大罗巅峰也迟早的事, 根本不会有这种感觉。然而话又说回来, 孔宣身为凤族太子, 虽然被元凤托付给白若, 但其和凤族之间的牵绊又岂是那么容易斩断的?如今修为停滞不前,不正是应了当日白若出手干预大战的因果? “这倒是不急...”白若细细给孔宣授道,就怕他因为一时不能进益而钻了牛角尖。白若一直知道,孔宣这孩子,心思重着呢。 就在这时,帝俊与东皇太一终于到了。 先前与东王公一战,两人并非没有损耗, 如今调养完毕, 自然是来找鲲鹏的乐子了。 察觉到帝俊与东皇太一降临北冥海,孔宣便欲起身,不过被白若抬手拦下:“此间事乃是鲲鹏道友与天庭的因果, 不必去管。” 孔宣一听不是来找白若的,复又坐了回去,他才不关心鲲鹏呢。 北冥海上,帝俊与东皇太一衣袂飘飘。两人对视一眼, 白若迟迟没有现身,便是不会插手他们与鲲鹏之间的事了。不然在白若的地盘上拿人,帝俊和东皇太一这心里还真是没有底。谁知道这位有多少手段,又有多少底牌呢。 帝俊运起一口气,对着海面呼道:“吾乃天庭之主帝俊,今请鲲鹏道友相见议事。”这一声足够传到北冥海底了。 片刻之后,只见平静的海面波涛汹涌,渐渐形成一个硕大的漩涡。一道灰色身影从漩涡之中升起,站在帝俊与东皇太一的对立面。 灰衣老者神情阴郁,便是身上那仙风道骨的气质,也被周身的阴郁之气抵消了个七七八八。老者正是帝俊与东皇太一此行来的目的,如今北冥唯二准圣大能之一的鲲鹏老祖。 “不知两位道友来我北冥海有何贵干?”鲲鹏的声音一如既往地阴郁低沉。当年因为蒲团的事情,双方可是结下了好大的梁子。帝俊恨鲲鹏不肯将蒲团让与自己,鲲鹏又恨帝俊先前多事,非要来和自己争。要说这两位能坐在一处说话,那可真是天方夜谭了。 帝俊与东皇太一相视一笑,顷刻间便对鲲鹏骤然出手! 鲲鹏面色大惊,他没有想到帝俊与东皇太一竟是如此无赖,才一见面就要出手。纵然鲲鹏心计深沉老辣,也被帝俊这一手惊着了。现如今的洪荒之中,还没有见过帝俊这般的大能呢。 纵然鲲鹏速度无双,然而被帝俊和东皇太一左右包抄,又有河图洛书和混沌钟挡住上下去路,真是上天无门、入地无路。不过撑了半个时辰,便被帝俊擒住了。 不是说鲲鹏修为不够,一是帝俊突然出手鲲鹏毫无防备,二是有东皇太一掠阵,鲲鹏孤身一人,又不像东王公那样有炮灰可以用,只能含恨败北。 “帝俊!你什么意思?!”鲲鹏脸色阴沉无比。一是被擒住脸上无光,二是没有反应过来帝俊的真正用意。 帝俊这个时候反而笑了起来:“本帝乃是想请鲲鹏道友入天庭,助吾一臂之力,与吾等共享无量尊荣。”帝俊话说得好听,真要让他把天帝之位让给别人坐,他能把天庭一把太阳真火给烧了。帝俊就是这样的人,我得不到的东西,旁人也别想得到。 鲲鹏脸色又阴了一分:“既是来请我,又何必如此?”鲲鹏动弹不得,只能用言语回旋,试图动摇帝俊。 东皇太一手下又紧了一分,帝俊方才笑道:“这也是怕鲲鹏道友使计诓吾,不得已出的下策,还望鲲鹏道友恕罪。”说着,帝俊还真的对鲲鹏作了一揖。 鲲鹏面色稍缓:“既然如此,那还请太一道友松手,吾自然有话好说。”鲲鹏都想好了,等东皇太一一松手他就遁入北冥海。只要入了北冥海,这两人就奈何不了他。鲲鹏压根没有入天庭的意思,他在北冥海逍遥惯了,如何能成为别人手下的臣子。 帝俊脸上的笑容顿时高深莫测起来,他怎么会没看出来鲲鹏地小心思,这个老贼,若不是出奇制胜擒住了他,想要把他留下,那还真得费上好一番力气。鲲鹏心计狡诈,不到万全之地,帝俊是绝不可能放开鲲鹏的。 “鲲鹏道友还是莫要使小心思为好,只要鲲鹏道友肯将一缕神魂打到这幡里,吾便让太一为道友松绑,如何?”说着,帝俊手心一转,一面黑色长幡出现在他的手上。 黑色长幡看起来普普通通,但是帝俊一拿出来,鲲鹏心底就泛起一种直觉般的厌恶。这是大能者的直觉,对于克制自己的法宝都有一种天然的排斥。 鲲鹏眸光一转,并不应声,而是沉默了下来。 东皇太一见状,手心燃起太阳真火,灼烧鲲鹏的识海。 鲲鹏最终顶不住太阳真火的灼烧,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从额头逼出一缕灰色光芒,打到帝俊手中的长幡上。 东皇太一见状停手,黑色长幡吸收了灰色光芒,幡上光芒一闪,一个名字一闪而过,而三人都看清了那个名字。 鲲鹏... 鲲鹏感到自己的识海里面有了什么东西,而自己不敢生出反抗的意识,好似自己的生死已经被别人掌握在手中了。这个状态非常不好,让鲲鹏心里十分暴躁。然而形势比人强,鲲鹏现在只能忍耐。 由因及果,因缘早定。 帝俊见此满意一笑,示意东皇太一松开鲲鹏。 “此幡妙用鲲鹏道友已然知晓,不过鲲鹏道友放心,只要道友能心向天庭,此幡只为保险,必不会有动用的一天。”这也是帝俊的初衷,有了约束众人的法宝,他这个天帝的位置才能更加稳固。 鲲鹏脸色虽然差极,但还是对着帝俊行礼道:“臣鲲鹏,见过天帝陛下。” 这一句话说得帝俊心花怒放,心里暗道自己所料不错,找鲲鹏果然是最明智的选择。 实际上帝俊能欺负的也就只有鲲鹏了,其他的不然有人脉,如镇元子,那可是和白若与女娲和西王母都交好的人物。再比如冥河,虽然人家也是孤身一身,但是人家压根不出血海啊。进了血海,便是帝俊也没有把握能拿下冥河。 因此帝俊也只能把目光投向鲲鹏,并且经此一战,其余不肯依附的大能必然有了防备,帝俊能下手的可能就小很多了。 血海,冥河手握元屠、阿鼻,目光不善。 帝俊连忙握住鲲鹏的手:“吾得道友,犹如再生一臂尔。”这话倒也没错,鲲鹏后来也是站在顶端的准圣大能之一,帝俊有鲲鹏相助,确实省心不少。 这一番君臣相和,倒是感人地紧。 随后鲲鹏便和帝俊与东皇太一上了天庭。 鲲鹏临走之时回望北冥,面色复杂。 白若坐观鲲鹏入天庭,随后也起身,叮嘱孔宣道:“你仍留长白山修炼,不见外人。吾往西王母道友那里走一趟,归期不定。” 孔宣点头,目送白若离开。 鲲鹏上了天庭,离帝俊找西王母麻烦的日子还远吗?这洪荒终究容不下二主,更何况帝俊一向有称霸的野望呢? 天庭内,帝俊也在向鲲鹏问计:“依道友之见,天庭目前最应该做什么?” 鲲鹏看了一眼帝俊,老神在在道:“依臣之见,此时应向西王母讨要玉符金篆,并将金规玉律进行增改,确立陛下无上权威,使之成为天庭律条,方可号令妖族。”不得不说,鲲鹏确实有才,一下就指出天庭目前缺少的核心,便是条例。 帝俊面色大喜:“所言甚是!”若不是鲲鹏,帝俊暂时还想不到西王母那里去。 玉符金篆是圣人鸿钧赐给西王母,作为女仙之首的象征,而金规玉律,又是记录在玉符金篆上,作为约束洪荒生灵而存在的法典条例。若是帝俊得到了玉符金篆,则其继承天帝之位号令洪荒,更是增加了法理性。他是从西王母这里继承来的位置,是名正言顺的。而帝俊现在,缺的不正是一个名正言顺嘛。 “那依道友之见,应派谁前去讨要呢。” 其实这话也是白问,能去的就两个人,一是鲲鹏二是东皇太一。让伏羲去要?只怕伏羲压根出不了凤栖山的山门。 鲲鹏起身:“臣愿为陛下走一趟。”既然鲲鹏敢提出这个建议,自然是要出头的。 帝俊喜道:“既如此,便劳烦道友走这一趟,本帝让太一随道友一同前往,以防不测。”帝俊想的是,两个准圣加上一堆大罗,怎么也能制服西王母了。 不过帝俊没有想到的是,白若现在正好在西昆仑等着鲲鹏上门呢。 有东皇太一作陪,鲲鹏自然不会推辞,西王母毕竟执掌洪荒一个元会,手上的底牌只多不少,自己穷得叮当响,有东皇太一压阵,自然是再好不过。 便这样,鲲鹏和东皇太一带着一堆人前往西昆仑。 等到的时候,鲲鹏发现早有人在山底下侯着了。 “鲲鹏道友,多日不见,还未恭喜道友,高升天庭了。”此人正是白若。 鲲鹏脸色青黑,他当日被逼迫上了天庭,如今这白若如此说道,岂非是在打他的脸。 鲲鹏冷哼一声,旋即说道:“还请白若道友让开,吾等此番前来乃是为了见西王母道友。”鲲鹏现如今也是准圣了,更何况还有一个能打的东皇太一在,鲲鹏不认为二对一他们会输。 白若只是笑道,却并没有让开的意思。 “鲲鹏道友的来意本座已然知晓,还是请二位道友回去转告帝俊道友,西王母道友自然顺应洪荒流转,不会与他为难。他且安心稳坐天帝之位,西王母道友自然与他有所交代,也不必急于一时。” 这下不仅鲲鹏脸色不好,就连东皇太一也微微有了惊容,这白若未免过于神异,竟然连这也推算出来了? 鲲鹏自然不会退,他可指望着拿玉符金篆做投名状呢。 眼看鲲鹏丝毫不退,跟来的一群大罗又有往前进的趋势,白若也不打算和鲲鹏继续客气了。敬酒不吃要吃罚酒,这可就怨不得她了。 白若取出弑神枪,在鲲鹏等人必经之路上划了一条线,随后将弑神枪掷之于地。 “万事流转皆有定理,若强行为之必遭天谴。” “今日敢过此线者,本座立诛之!”白若神情淡漠。 鲲鹏脸色难看至极,东皇太一亦神色不明。 第56章 天庭招贤 鲲鹏和东皇太一都看出来白若这话不是在和他们开玩笑, 问题是,白若真的有这个把握,能力压两位准圣大能吗? 弑神枪周身杀气萦绕, 鲲鹏身后的一众大罗太乙均能感受到那股寒凉的杀意,不由得纷纷后退。 东皇太一心内叹息,便是他和鲲鹏能战, 身后这群人已经丧失了斗志。士气已泄, 却是再难挽回了。要是他与鲲鹏和白若动起手来,身后这群人能护住几个, 可就由不得他东皇太一说了算了。 鲲鹏脸色晦暗, 大脑高速思考, 片刻后鲲鹏神色一顿, 他得出来的结论和东皇太一一样,今日之行怕是不成了。 东皇太一没有把握能胜过白若,便是他有混沌钟在手,可那柄尖枪似乎并不比他的混沌钟差。而且白若还是准圣巅峰、位同圣人的存在,东皇太一就更加没有把握了。 鲲鹏不愧心机深沉,在东皇太一测算自己能否和白若一战时,鲲鹏便作出了反应。 “既然如此, 那我等便不叨扰西王母道友了, 还望白若道友以洪荒大局为重,切莫为了一己私念倒行逆施。”鲲鹏就算是服软了,这最后一句话也要刺一刺白若才肯罢休。 白若丝毫不以为意, 鲲鹏的话对她造成不了任何影响。更何况,她当年庇佑洪荒生灵时,鲲鹏可是冷眼旁观、自身难保,到底有什么资格来指摘她的为人? “这是自然, 待本座与西王母道友商议妥当,便会给帝俊道友一个交待,必不会误了天庭大事。”白若含笑点头。 鲲鹏与东皇太一便是再不甘愿,听了这话也只能拱手一礼,转身带着一帮人走了。 白若见状,也收了弑神枪,转身向山上走去。 天庭... “老臣无能,因那白若阻住了去路,此行未能见到西王母,还请天帝治罪。”鲲鹏熟谙权谋心术,知道此言一出,便是帝俊也不会怪罪自己。 果然,在听到白若的名字之后,帝俊脸色漆黑无比,根本就没有追究鲲鹏的事。 “道友一路辛劳,此事如何,本帝心中自有计较。”帝俊是把这笔账记在白若头上了。不过这对白若来说也无所谓了,帝俊给她记的账也不差这一点儿了。 鲲鹏心中得意,又听帝俊问道,“那本帝接下来又该如何?道友可有良策?”鲲鹏回来之时已经在心里打好了腹稿,知道帝俊必然会有这一问,当下朗声道。 “如今天庭高位稀少,不若招揽大能修士入天庭供职,酬以名位,自然给洪荒生灵做一个表率,便可安定洪荒。” 帝俊抚掌笑曰:“此计甚妙。”帝俊以前有过模糊的想法,如今被鲲鹏提出,更是心下满意。 又听鲲鹏说道:“伏羲道友乃女娲道友之兄,地位尊崇,陛下若册封这两位为皇位尊者,焉能不收女娲道友之心?”其实这也是为了向鸿钧圣人示好,其门下四位弟子,也就女娲和妖族算是有点关系。如果不趁这个时候拉近关系,这日后可就迟了。 帝俊恍然大悟,“道友所言甚是!” “再张贴招贤令,广纳洪荒英才。”鲲鹏补充道。 帝俊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早就把先前的事忘在脑后了。 不多时,天庭便贴出了招贤令。鲲鹏再下天庭,亲自去凤栖山请伏羲。 西昆仑... “道友为洪荒操劳一元会,这些圣人都是看在眼里的。”眼见西王母状态不佳,白若不由宽慰道。 西王母长出了一口气,神色好转:“道友说得是,却是本宫魔怔了。”西王母不是转不过弯来,只是这心里到底是不痛快。 “此番多亏有道友相助,不然任由那鲲鹏与东皇太一上来,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西王母心里对帝俊一伙人的印象差极了。 一旁的九婴心直口快,直接道:“鲲鹏老贼不过是向帝俊表忠心而已,娘娘洪福齐天,不必在意这等小人。”九婴虽然直爽,但一点儿都不傻。 这话倒是让西王母笑了起来,心中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 “依道友之见,本宫应该如何应对?”西王母又问道,这样耗下去肯定不是办法,最后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白若眼中神光闪烁,意有所指道:“当然是共襄盛举、助咱们这位天帝陛下一臂之力了。”旁的暂且不说,就是这话里十足十的阴阳怪气,让帝俊听到了准得炸毛。 “道友是说...”西王母似乎有些明白白若的意思了。 白若点头:“帝俊不是想要这金规玉律吗,我们给他就是。”白若语气之中的不以为然,让西王母以为她这玉符金篆好似不值钱一样。 看着西王母面上神色,白若便道:“道友好生想想,天庭初立,正是需要法度约束的时候,与其到时让那鲲鹏与帝俊自行规定落了功德,还不如道友主动派人送去,一来表示道友支持妖族大事,二来这一份功德也落不到旁人头上。”是了,鲲鹏为什么会主动来找西王母,为的不就是那一份功德嘛。只要玉符金篆经由他手送给帝俊,其中自然有功德可以分润。 要是等鲲鹏反应过来,与帝俊等人商议新的天庭规条,西王母手上的玉符金篆就彻底失去意义了。便是将玉符金篆给了帝俊又如何,只要西王母在一日,这玉符金篆依旧是西王母的灵宝。 想通了这一点,西王母豁然开朗。 “多谢道友指点。”西王母真心实意。 白若又笑道:“不仅是这玉符金篆,还需道友再让一步才行。” “道友请讲。”西王母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让九婴与钦原入天庭,共举妖族大业,这样既表明了道友支持妖族之心,二来天庭之中我们也不是毫无根基,日后若有大事,也好早做应对。” “这...只怕还是要看她们二人的意思。”西王母面上为难。毕竟跟了自己一个元会,说舍得放人那是痴人说梦。 白若转头看向二人:“你二人于天庭还有一桩因果,此上天庭一来于自身有所进益,二来也是为西王母道友排忧解难。便是从头再来,这也是最好的结果了。”白若说的却是实话,如果留在西王母身边,只怕九婴、钦原进境不大。 她们二人不像玄女、陆吾与重明那样与西王母因缘深厚,此时若要强留,反倒对她们不好。再说入了天庭又不是和西王母断绝联系,总有香火情分在。 二人思索片刻便道:“九婴/钦原愿意!” “再由钦原将玉符金篆转交帝俊,这交接便算终了,妖族天庭也要进入正轨了。”钦原是西王母亲自点化而来,算是西王母一系,而九婴则是白若指派,不太适合作为使者。 “至于商羊,你且回女娲道友处,本座已与女娲道友有所交代。”白若又看向商羊,这位也是日后天庭的主力。 商羊原以为没有自己的事,愣怔之下先看向西王母,看到西王母点头之后,商羊才道:“谨遵娘娘之命。”商羊的动作白若不是没有看到,这不也正好说明西王母御下有道,未来还有周旋余地。 安排好了这三人,白若向西王母辞行:“白若还要往孟章神君与陵光神君那里去一趟,便不多留了。” 送走白若,西王母看着三人,取出玉符金篆放在盒中交给钦原。 “如此你三人便去吧。”西王母强撑笑颜。 “九婴/钦原/商羊拜别娘娘!”三人最后一次向西王母行了大礼。 却说白若来到万龙宫,见了孟章神君。 “不知白若道友此来有何要事?”孟章神君问道,他也在想这个问题。 白若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帝俊于天庭即位天帝,张贴招贤令之事,神君可曾知晓?” 孟章神君点头,“确有此事。” 白若笑道:“此番天地变革,龙族也要早做筹谋才是。” 孟章神君恍然,“道友的意思是...” 白若含笑点头:“正是此意。”能分帝俊的功德不分白不分,正好给龙族一个喘息的机会。就好像当年白若带玄女去西王母那里一样。 见孟章神君明白自己的意思,白若又去了元凤那里,做了同样的事情。 不久,天庭发出招贤令,广纳贤才。 天庭... 帝俊端坐于宝座之上,宣告其独一无二的至尊地位,伏羲与东皇太一分别坐在帝俊左右下首,鲲鹏又坐在东皇太一下首。 鲲鹏之下,得了座位的也只有寥寥几人。其中有日后著名的的妖帅白泽、英招、飞廉、呲铁、飞涎等。 女娲因修为之事闭门不出,所以来的只有伏羲一人。 “此次招贤令一出,势必为陛下广纳天下英才。”伏羲对帝俊说道。 帝俊脸上笑意盎然:“便借道友吉言。”此时还未到册封之时,除过帝俊之外,大都道友相称。 正说着,便见那招贤令闪烁,便知有人入内。 帝俊端坐,自有一股帝王气概。 来人是两位,左边身着深蓝甲胄,右边一身青黑长袍,俱是青年模样。 “龙族计蒙/凤族鬼车,奉神君之命,特来为天帝陛下效力!”此言一出,不仅帝俊,就是伏羲和鲲鹏,也是脸色稍微抽搐,旋即恢复正常。 帝俊先前意欲挑动三族大战,虽然没有成功,但这不妨碍他心里有鬼。而伏羲、鲲鹏的反应就很简单了,龙凤二族可是死敌啊!这两人能一起出现,简直是天方夜谭。 计蒙和鬼车都是大罗后期修为,也是龙凤二族仅存的硕果之一,更是代表了龙凤二族的意思。帝俊如何会慢待二人?忙叫二人起身,寒暄了片刻之后便让赐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29 07:42:11~2021-01-29 17:34: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凤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名位之争 有了计蒙和鬼车的加入, 帝俊脸上神色更加自得,这是龙凤二族对他的认可,虽然二族不如往日那般风光了, 但到底是老牌大族。而且两位神君尤在, 更不用说如今的陵光神君便是以前的凤族族长元凤了。 如今帝俊初掌天帝之职, 龙凤二族, 或者说两位神君的意思就显得很重要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又有不少修士在看到计蒙和鬼车的加入后, 便陆陆续续进了天庭。 再有一段时间, 只见天边染上一抹红霞, 又泛着金色的光辉, 吸引了不少大能修士的留意。 “这是...”有不少修士注意到变化是从西昆仑的方向传来的, 一时之间众人都看向帝俊, 想知道这位如今的天帝陛下心里的想法。 帝俊倒是端得住,并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来, 仍是脸上含笑。只是心里是什么想法,大概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眼力尚可的,自然能看到有两道流光从西昆仑的方向往天庭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修士心里暗自激动起来,好似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似的。 帝俊与东王公之间有了了解,但和这位女仙之首, 似乎还没有交割清楚。有些大能也知晓不久前, 如今天帝陛下的近臣鲲鹏才往西昆仑走了一遭,不过被那位给拦了下来。 关于这一桩官司,天庭众人俱缄默不语,也不知道到底是在顾忌谁。 过了片刻,两道人影出现在南天门之外, 看着身影,似乎还是两位女修。 不过众人都没有起身,似乎笃定了不是西王母和白若亲临。这也难怪,西王母和白若可是准圣修为,便是九婴和钦原二人气势再强,和准圣之间还是有所差距的。要是西王母真的亲自来了,帝俊就算是为了自己的脸面,也会亲自出南天门迎接的。 及至二人入殿,众人才知晓来人的身份。 原来是西王母座下两位女仙,有的修士心内自语。 其中九婴在左钦原在右,二人并排走了进来。 “奉西王母娘娘之命,九婴/钦原特来为天帝陛下效力,共襄妖族大业。”二人也不含糊,见了帝俊直接行礼。 钦原将怀中木盒呈于帝俊面前:“我等来时娘娘特将玉符金篆赐下,洪荒众仙名录皆在其上,金规玉律亦然,娘娘言愿为妖族大业出一份力,还望陛下不弃。” 帝俊看到九婴进来脸上本就多了一丝笑意,听了钦原这么说,当下更是高兴不已,连道了三声好,更是亲自把二人扶了起来。 “本座忝为天帝,自当为妖族呕心沥血。”帝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更是收服了一众人心。 一旁的鲲鹏神色不明,恐怕西王母这么痛快的原因,还是那白若在背后指点的缘故。一想到白若,鲲鹏的神色就更加暗了几分。不过鲲鹏一贯是这个神色,倒也没人看出来什么。 有了西王母的表态,帝俊算是坐稳了天帝的位子,这下要是再有人说帝俊来位不正,那帝俊就有理由起而讨之了。这下帝俊就是名正言顺的天帝,号令妖族更是理所应当。 之后商羊也奉女娲之命入了天庭,因为女娲圣人弟子的身份,商羊当然也受到了礼遇。更何况商羊本就是大罗修为,合该如此。 又过了一段时间,直到不再有人触发招贤令,帝俊便收了招妖幡,这也表明天庭招贤就算结束了。 经过这一次招贤,天庭人手得到极大补充,不过准圣只来了伏羲和鲲鹏。洪荒虽然经历了西王母和东王公的共治时代,但是二人对同阶的大罗修士,也就是如今的准圣并没有过多约束。所以帝俊想要在准圣中间确立权威,还有得路要走。 未几,帝俊与东皇太一等人合力将妖族全体迁入天界,除却镇元子、冥河这些不愿离去的准圣大能,几乎所有的妖族都进入了天界。而这也表明,巫族的势力即将到达极盛。 自此妖族占据天界,巫族占据大地,正式开启了巫妖分治的局面。 这一日,帝俊在凌霄宝殿召集群臣,宣布了自己登基以来,第一批重要的人事任命。 “兹天庭新立,不可无上下名位之分,当有为我妖族浴血奋战者,不能不慰其功。故本帝决意册封东皇太一为东皇,伏羲为羲皇...”说到这里,帝俊停了下来。 底下众人知机道:“参见东皇殿下/羲皇殿下!”二人叫起。 鲲鹏对两人稽首以示恭喜,因同为准圣,鲲鹏并不需要对二人行礼。 “鲲鹏为天庭奔走,所做颇多,本帝意册封其为天庭妖师,执掌教化。” 这一下不仅下面众人鸦雀无声,连鲲鹏都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帝俊竟然肯这么大方。鲲鹏心内激动,便是当初被强迫上天庭的怨气也消散不少。看来当年白若没有诓骗自己,他鲲鹏终于时来运转了。 心内激动的鲲鹏并没有发现底下众人的异状,按理说这会儿应该是所有人对鲲鹏表示祝贺,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出声。 “老臣...”鲲鹏正欲说话,不想却是被人中途打断了。 “臣请陛下三思,鲲鹏并无教化妖族之举,如何能居妖师之位,请陛下三思啊!” 不少人都惊呆了,都看向敢在这个时候开口的人。鲲鹏再怎么说也是准圣阶位,收拾一个大罗也是绰绰有余的。 鲲鹏也转过身来,一双灰眼之中透出犀利狠辣的光,想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说自己配不上妖师之位。 说话之人丝毫不惧,直接迎上鲲鹏几欲择人而噬的目光。 “原来是你...”鲲鹏喃喃道,好似想起了什么人。 九婴神色坦然,对上鲲鹏是丝毫不惧。 帝俊神色有些为难,他私心里是喜爱九婴的,然而鲲鹏确实是给他帮了不少忙,妖师之位也是为了安抚鲲鹏,毕竟鲲鹏上天庭的事情里,他扮演了一个不太光彩的角色。便是阴险如鲲鹏,也会感动于妖师的尊位的。皇阶自然尊贵,但是多了也就没什么意思,相反妖师只有一个。帝俊原来是想借助妖师之位彻底收伏鲲鹏之心,让他好好为天庭做事的。这下九婴一开口,倒让帝俊有些为难了。 不过还说还是得说,不然不仅鲲鹏下不来台,就连帝俊自己的脸面也得落。 帝俊轻咳一声,道:“鲲鹏曾创立妖族文字,为我妖族记录大事,此功意义甚大,便是册为妖师,也是情理之中。”说完,帝俊还看了九婴一眼,眼中暗示之意十足。帝俊为了给鲲鹏册封,自然是做过工作的。 “陛下谬赞,为妖族大事,这是老臣分内之事。”鲲鹏听了傲然直立,这是他的功绩,没什么不好认的。 九婴却不买账,当即冷哼一声:“昔年前辈创出妖文的缘由,想来不必九婴多言吧?”九婴在西王母处效力一元会,一些机密要事自然也是知晓的。就比如当年鲲鹏创造妖文,和白若开坛讲道传妖族修炼之法只隔了不到两个时辰。 这其中的机巧,真是让人不多想都不行啊。 “真是伶牙俐齿,那依你之见,天庭之中还有比老朽更适合妖师之位的人选吗?” 呵,鲲鹏自己也知道要把范围缩到天庭之中,他还真好意思说。 九婴面上神色更见嘲讽:“昔年妖族微时不见前辈出手维护,如今我妖族今非昔比,前辈倒是会挑时候,晚辈自愧不如。”九婴的话里全是阴阳怪气,鲲鹏脸色都青了。 鲲鹏想起往事,面色更是一沉:“倒不妨把你的话说透了,可惜如今白若并非我天庭之人,便是封位也封不到她头上去!”鲲鹏这是气急了,本来以鲲鹏的心性,还不至于被一两句话激地失去理智。只是一想起往事,鲲鹏心底的那一丝火气便翻涌而上,想忍也忍不住了。 九婴脸色一狠,这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可怨不得我。 “当年白若娘娘首开传道,授妖族修炼之法,使我妖族挣脱蒙昧。后又数次挽我妖族于危难之中,三族大战之时更是庇佑我妖族一方,不让我妖族道统断绝。敢问当年若无娘娘庇佑,今日大殿之上,诸君又能得见几人尔!” 真敢说啊... 九婴的声音震撼天地,掷地有声,传遍了凌霄宝殿,不少大罗低首,似有所感。计蒙和鬼车二人更是眼角泛红,被触到了伤心处。 便是帝俊也是默然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要说功绩,确实是白若更适合,或者说妖师之位更适合白若执掌。不过帝俊与白若交恶,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封白若为天庭妖师的,这是在打他的脸面。人家都没上天庭,你偏偏要巴巴儿地给人家封位,再加上当年的事,帝俊都不敢问伏羲和女娲心里是怎么想的,又怎么会在众人面前提起白若的名字呢。 说起来,大殿内的绝大多数人,都曾经受过白若的恩惠。所以方才帝俊说要册封鲲鹏为妖师时,众人都默然不语,只是没人想到九婴会站出来。毕竟现在大家都在天帝手下做事,不好说太多。 “臣附议...” 钦原因为是西王母点化而来,听九婴说这些虽然没什么感觉,但这并不妨碍她支持九婴,因为在钦原看来,白若娘娘确实比鲲鹏更适合执掌妖师之位。 “臣等...”又有几人想要开口,然而被东皇太一给瞪了回去,毕竟鲲鹏现在和他们是一伙儿的,再说了兄长的颜面也要维护。 一时之间气氛僵持了起来。 第58章 命定姻缘 鲲鹏脸色阴沉, 看着九婴的目光十分不善。 九婴直视回去,并没有因为鲲鹏的气势而低头。 正当帝俊想要再打一回圆场时,凌霄宝殿外又有动静了。 “玄女见过天帝陛下。” 来人正是西王母座下应命女仙九天玄女。 帝俊微微眯起双眸, “不必多礼, 可是西王母道友有事相告?”对于玄女背后的西王母, 帝俊还是很重视的。毕竟没有西王母主动让权的话, 他也不会这么快坐稳天帝的位子。 玄女微微摇头,“却是奉白若娘娘之命前来, 与鲲鹏道友有言转告。” 听到自己的名字, 鲲鹏转而看向玄女, 眸中阴霾溅深。 “不知白若道友有何言相告?”鲲鹏的道友二字咬得极重, 好似这样就能缩短他和白若之间的差距似的。 殿内众人也都竖起了耳朵, 想要听个清楚。 九婴看见玄女进来, 本来是很激动的,然而钦原拉了一下九婴的衣袖, 九婴这才收敛了表情。她们已经是天帝的臣子了,这个时候自然要给天帝长脸才行。 玄女平视鲲鹏,说道:“娘娘听闻天庭初立,特让我来贺鲲鹏道友就任妖师之位。”这倒是让一众人惊异起来。便是先前知道了今日乃是天庭册封大典,那白若又是怎么知道鲲鹏被封为妖师的?这件事帝俊谁都没有告诉,乃是他筹划良久, 就是为了收服鲲鹏而准备的“大礼”。 伏羲等人对此早已不再惊讶, 甚至看到底下人脸上的表情,都会觉得有一点好笑,似乎这已经不算是少数人才知道的辛秘了。 “另,娘娘还让我转告鲲鹏道友,先前圣人言道北方人事皆由她来执掌, 如今鲲鹏道友既已入天庭,自当不再受此约束,当尽心为天庭做事。” 这件事追溯起来,都要到三族大战那会儿了,久到有些人已经忘了如今的准圣白若,是被圣人鸿钧许诺位同圣人的。而有些事情即便过去多年,也依然会被人记在脑海深处,时不时拿出来想一想。 鲲鹏对白若执掌北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生怕白若给他下绊子。如今白若要放他入天庭,鲲鹏骤然间松了一口气,多年积攒心中的阴霾终于一朝散尽了。天知道鲲鹏心里对这件事有多抗拒,他就怕白若一个不顺眼了结自己。现在终于好了,只要把帝俊手里的招妖幡解决掉,他就真的高枕无忧了。 “多谢娘娘美意,鲲鹏自当为陛下鞠躬尽瘁。” 便是应下了白若的话,鲲鹏也不忘拍帝俊的马屁。 “参见妖师!”在东皇太一的眼神暗示之下,底下人终于想起来向鲲鹏祝贺了。便是九婴,在白若已经点明的情况下,也向鲲鹏贺喜。 鲲鹏便是心里终究有些不得意,也不得不顺势受了众人的礼。 帝俊脸上神色好转,便是因为白若带来的那一分不痛快,也因为鲲鹏的表态而暂时消散。 “如此此间事了,玄女便告退了。” 向帝俊辞行之后,玄女便回西昆仑了。 玄女走后,帝俊继续册封诸臣。 准圣之后,便是大罗了。 天庭的大罗也不多,而够资格被册封的,也就十位。 “今以白泽、九婴、计蒙、鬼车、商羊、钦原、英招、飞涎、呲铁、飞廉为十大妖神,司掌,统领妖族各部。”单看帝俊说话的顺序就知道谁简在帝心了。 白泽是一开始就跟着帝俊的老班底,更是有通晓万物的本领,在鲲鹏未入天庭之前,白泽可是帝俊的军师。所以白泽有如此殊荣,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九婴能以新人的身份排到第二,足见帝俊对她的看重了。更不用说先前九婴还给了鲲鹏好大的没脸,帝俊连这个都能放任,真是亘古未有的事情。 同样是由西王母那里来的钦原都排到了第六的位置,不过这也能理解,计蒙和鬼车本就修为高深,又是龙凤二族出身,帝俊便是为了向两位神君示好,也不能太寒碜计蒙和鬼车,而商羊就是看在女娲的面子上了。不过这个时候女娲毕竟还只是大罗修为,虽然有圣人弟子的身份在,但和早已经进入准圣境界的三清是比不了的。 至于排在最后一位的飞廉,纯粹是因为他是这十人之中修为最低的,他要是排到前面去,只能说明他才是帝俊的宠臣,可惜飞廉并不是。 白泽和九婴等人拜过帝俊,以帝俊为首的妖族天庭便算是成立了。 帝俊也将迎来自己时代。 而这个时候的白若,则去凤栖山见女娲了。 算算时日,也该到羲和入主天庭的时候了。而这之后,便是女娲奉鸿钧圣人之命造一种族,继而成为自鸿钧之后第一位功德成圣的天道圣人了。 这个时候不助女娲一臂之力,那才是傻子。只有在女娲成圣的时候帮她一把,才能让女娲在成圣之后有所顾忌。往昔的情分是不假,可在天下大势面前,总是要看“大局”的。 “还未曾恭喜道友荣登高位。”一见到女娲,白若便笑道。 女娲脸上倒是笑意淡淡:“不过是看在圣人和兄长的面子上,那帝俊何许人尔,道友应该最是清楚才是。”女娲自己也明白,她能得一个娲皇的位置,只是因为她有一个圣人老师和一个准圣兄长罢了。女娲现在还不是那个尊贵的天道圣人,自然心中没有多少底气。 白若脸上笑意不减,只说道:“可见道友的机缘来了。” 女娲抬眸,两人一同坐下,“这话却是从何说起?” 自从进入大罗境界,女娲对所谓的天道感应也是知道一点的,现在白若说她的机缘到了,可是她自己一点儿也没有感受到啊。 “帝俊做了天帝,以前圣人钦点西王母道友与东王公道友共治洪荒,自有阴阳调和的道理,如今帝俊一人居天帝之位,自然需有天后辅佐天帝,圣人赐予道友的红绣球是该派上用场了。” 话点到为止,至于谁是合适的天后人选,这就要看女娲手中的红绣球了。 其实答案也没什么好猜的,毕竟如今洪荒之中能够和帝俊相配的女仙,一个巴掌就数过来了。 女娲明白白若的意思之,拿出红绣球放在怀中,口中念念有词。 下一刻便见红绣球散发出金银二色之光,煞是耀眼。 这光芒持续了足足有一刻钟方才熄灭。 下一刻女娲睁开眼,对着白若笑道:“多谢道友提点,不然这一桩功德恐怕还要落到别人头上。” 就在女娲占卜的时候,远在天庭的白泽和鲲鹏也在给帝俊建言,劝其效仿圣人任命西王母与东王公那样,为天庭寻一位女主人。一来是增强天庭实力,帝俊的地位更加稳固。二来阴阳调和,也是顺应天道。 白泽是因为自身天赋能够占得一部分先机,鲲鹏如此便属实是自身老辣了。 “事不宜迟,我这便上天庭一趟,促成这洪荒之中第一桩天婚。”女娲手持红绣球,脸上终于又出现了昂扬的神色。 “如此白若便恭祝道友马到功成,若之后有要白若出力之处,必不推辞。”索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白若冥冥之中感觉自己的戏份不会到此为止。事情到了这一地步,即使是白若也不敢打包票剧情一定会按照她所知道的那个方向去发展,谁知道天道会不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女娲对白若点点头便上天庭去了,而白若也起身去往太阴星。 “久不见白若道友,今日怎地有空登门了?” 看到白若,常曦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却是亲身出来把白若迎到了内里。 白若浅笑道:“不知道友可还记得,昔年我曾对道友说过什么?” 常曦凤眼一挑,不自觉便笑了出来:“本宫当然记得,白若道友曾说本座贵为太阴星主,自有腾飞之日,不必争一日之长短。”常曦不仅记住了,还记得一字不差。看来这些年来,常曦一日都没有忘记。 光看这一点,常曦作为日后的天后,那也是够格的。 白若脸上笑意更深:“如今道友的机会便到了,腾飞之日已到,端看道友愿不愿意乘风而上了。” 羲和坐在一旁懵懂地看着姐姐和白若说话,对于她们谈话的内容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也难为姐姐能记得这么清楚,换作是她,恐怕早就忘到脑后了。 “哦?道友说的是?”常曦来了兴致。 白若把话点透,“今日帝俊入主天庭登为天帝,此为阳也,而阴阳调和才是天道正理。试问今日之洪荒,有谁能比身为太阴星主的道友更加适合登临天后之位,统领妖族?”白若的话充满了诱惑力,点燃了常曦心中炽热的权力欲。 昔年西王母只是统领女仙,是女仙之首。如果常曦能作为天后入主天庭,那她统御的便是整个妖族。即使这样的权力要和帝俊分享,那也足够诱人了。 “若道友所言为真,常曦必然铭记于心 ”常曦神色十分认真,毕竟白若这张嘴什么时候落空过? 看着常曦的脸色,白若便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本座与道友日后还有相见之日,到时另有它言相告,还望道友善自珍重。”白若起身告辞。 与此同时,女娲也说通了帝俊。 “既然阴阳合和才是天道正理,那陛下为何不顺应天道,若这桩婚事能成,于我妖族亦是幸事,自有不世功德。” 帝俊想到这之后的种种好处,也心动了。 “既然如此,那便劳烦娲皇去太阴星走一趟了。” “这是自然。”能促成此事,女娲心中开怀,哪有不乐意的。 59、冰释前嫌 和帝俊谈妥了, 女娲便往太阴星去了。此乃洪荒第一桩天婚喜事,若是女娲可以促成这段姻缘,便是于其自身领悟生灵造化大道, 也是大有裨益的。 不过女娲心里底气也不是很充足,虽然红绣球占卜出来的结果乃是命定姻缘,但是她和常曦交往不深, 对此人并不是十分了解,因此没有十成的把握可以说服常曦应下这桩婚事。 出女娲意料之外, 常曦对她倒是很客气。 女娲收敛情绪, 说出了此行的来意。 “却是佳偶天成, 天命注定的一桩姻缘。天帝陛下想要与道友结成良缘,这于道友来说,亦是好事啊。”女娲把入主天庭的好处几乎说尽了, 常曦面上的神色也未见几分变化。 “旁的我却也不知, 只是这嫁娶之事古来未有,可曾有个章程?总不至于本座只是换了个地方去住,却也无人知晓这上苍天意啊。”常曦的话很明白了, 这婚事可以成,但是礼数一定要重,不然显不出来她这位太阴星君的威风。 女娲淡笑道:“这一点还请道友放心, 天庭那边自然礼数隆重, 绝不会怠慢道友。”女娲来之前便和帝俊商议过了,这天后乃是和天帝等同的地位,二人的婚事也是整个天庭的大事,需拿出帝俊登基时的架势来才行。 随后女娲拣了其中几件要紧的和常曦说了,只要常曦肯答应这桩婚事,其他的在女娲看来都不是问题。 常曦一脸饶有兴致, 听女娲说了半天,随后道:“道友为我等主婚自然是极好的,只是这大媒却要请谁来做?总不能道友身挑数职,只怕却是忙不过来吧?”常曦没有看不上女娲的意思,只是这主婚之人确实不能和媒人混为一谈,日后岂不乱了章程? 女娲连忙道:“这却是女娲疏忽了,不知道友可否有心仪的人选?”因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的婚事,有些事情还在摸索之中。比如今日来的就该是媒人,而不是女娲这个主婚之人。 最稳妥的便是女娲和帝俊商量好派谁来提亲,等媒人和常曦说好之后,才是男方下聘等等。 不过此时天庭之中的高位女仙中,和常曦修为相等的没有一个人,连娲皇女娲都是大罗金仙圆满,尚未步入准圣境界。 所以这个媒人人选,一时之间还真有些难办。 既然女娲都这么说了,那常曦自然不会推辞。 “依道友之间,由白若道友来做这桩大媒如何?”常曦脸上笑意盎然,不像是和女娲开玩笑的模样。 “这”女娲脸上浮现出一丝为难之色。 “只恐道友不知,白若道友与天帝之间,关系并不如何。”要说起这个,源头还在于当年不周山上的那株葫芦藤。当年女娲险些被帝俊为难,如今却来为帝俊说亲,可真是天道好轮回。 这也是方才女娲没有提到白若的原因,两白若和帝俊之间本就势同水火,要让白若来给帝俊当媒人,且不说就算白若愿意,那帝俊也不见得一定就会答应。 真论起来,如今能给帝俊做媒的女仙,一个是白若一个是西王母,偏巧两人和帝俊的关系都不怎么样。这也是帝俊自己作出来的,当年把人得罪了,万万没想到还能有今日之事。 常曦对此并不以为意,反而笑道:“哪有一辈子的仇家?若是帝俊真肯迎本座入主天庭,便会请人前去说和,若此事成了,不也是一桩美谈吗?”常曦的态度格外坚决,似乎料定了帝俊不会拒绝。 女娲想了片刻之后便道:“还请道友稍待些时日,女娲这就将道友的意思转告天帝,力求圆满。”女娲也只能先把这件事应承下来。 常曦面上含笑:“如此劳烦道友,常曦却是有礼了。”说着常曦对女娲深深一礼。 这常曦倒也是很会做人,三两下便将事情都推给了女娲来做,自己倒落了一个清闲自在。女娲先前便是有那么一丝不虞,此刻也消散了。说到底还是帝俊自己不争气,非要把和白若的关系搞得那样僵。现在这后果不是显出来了,可见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句老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女娲回了天庭,将常曦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帝俊。 帝俊神色默然,竟是没有发怒。 许是位置不同,又或许是因为修为境界的提高,帝俊的养气功夫是越来越好了,至少女娲没有从帝俊的脸上看出什么心思来。 “这”东皇太一也是一脸为难,兄长和那位之间的恩怨他也是知道的,毕竟当事人之一还在他们面前站着呢。 常曦有一句话是对的,这天下哪有一辈子的仇人。 “老臣以为,或许趁此机会能与白若道友和解,也未可知?”鲲鹏虽然不太清楚帝俊和白若之间的恩怨。但这并不妨碍他做出最准确的判断,鲲鹏果然老辣。 鲲鹏虽然为人阴险狠毒,但到底对得起他天庭妖师的名号。 “若是白若道友肯入天庭,陛下岂不如虎添翼?”伏羲提议道。 鲲鹏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伏羲:“羲皇殿下以为,若白若道友入天庭,该司掌何职啊?” 一瞬间众人默然。 是啊,什么职位都不好使,要是白若真上了天庭,只怕是帝俊的位子都坐得不稳当。 伏羲也察觉到自己是想当然尔了,对着帝俊说道:“是臣疏忽了。” “无碍。”帝俊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神色开始有些凝重了。 “此番还要辛苦道友再走一趟了。”良久,帝俊终是对女娲一礼。 为帝者,自当有气量。若帝俊还和以前一样,那么只能说明天道看错了人,圣人也看走眼了。 伏羲和东皇太一俱松了一口气,这下终于要迎来转机了。别的不说,万一把那位惹毛了,人家要是去帮巫族,那才是打天庭的脸面呢。 以前帝俊只是太阳星之主,自然可以随心所欲。然而现在则是站在天庭的立场上,帝俊才发现,白若对妖族的影响力完全不比自己小。就好比之前他欲要册封鲲鹏为妖师,结果众臣皆不语。这也是让帝俊转变态度的关键所在,若是因为他个人的恩怨而给天庭造成损失,那才是万死难辞其咎。 又或者说,一直展现出对白若的抗拒姿态,对帝俊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帝俊好不容易才成为天庭之主,至高无上的天帝,自然知道要如何做。 帝俊肯服软,这简直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女娲立刻去长白山找了白若。 对此白若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她和帝俊之间又没有生死之仇,况且帝俊又是来给她送功德的。看在功德的面子上,白若也不会太为难帝俊。 “却是应了道友先前所言,如今还真是要道友出力了。”女娲无奈对白若笑道,这位简直是料事如神,真是把每一步都想到了。 “若有需要本座出力之处,白若必不推辞。”白若故作不知道。 “天帝想要请道友做一个大媒,作为天庭媒人去向太阴之主提亲。”女娲说这话时心里还有些不好意思,当年白若道友是为了她才和帝俊交恶的,如今却 白若看女娲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这正是白若想要的,等日后真要到了劫数加身那一日,可就指望着现在的情分了。再说白若也不是毫无准备,只要能找到合适的东西做个替代,自己的命也就保住了。 “此乃妖族幸事,白若自会鼎力相助。” 见白若同意,女娲心中着实松了一口气,“如此,便拜托道友了。” 于是白若再上了一趟太阴星。 常曦一看到白若就扬起笑脸,和之前的态度大相径庭。 “可算是把道友盼来了。” 明明白若两天前才来过,常曦这话说得好像白若至今仍未登门一般 白若笑笑:“此番前来却是来恭喜道友了。” 常曦脸上笑容更甚:“却是何喜之有?”常曦明知故问道。 白若直视常曦,“恭喜道友如愿以偿,自此之后登临不朽,统领妖族,位尊天后。” 常曦眼底笑意更深,“看来是帝俊肯向道友示好了。”如果没有帝俊的服软,白若绝不会是这个态度。 这也是常曦的算计,试想若她日后成为天后,天庭之外却有白若这样的存在,因为帝俊的关系而对天庭没有好感,甚至还会与她为难。这是常曦绝对不能容忍的,她要统领妖族,就不能有这样一个潜在的威胁。 所以常曦才会要求帝俊让白若来做这个媒人,为的就是让白若和帝俊的关系得到缓和,这样也利于她以后入主天庭。倘若有一天她需要外援,那位同圣人的白若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常曦有心机、有谋略,若是时机合适,必定会在洪荒之中有一番大作为。 白若与常曦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却还有些事情想要请教道友。”常曦一边说,一边拉着白若的手坐下,羲和在一旁看着姐姐和白若说话,一副安静模样。 “道友但说无妨。”白若仍然是那副温和模样。 “吾欲掌权天庭,做一个和帝俊一般的人物,还请道友教我。”常曦有更大的野心,区区一个天后怎么会让她得到满足。 白若脸色不变,只是眼神中的笑意更浓了。 “天后已是位极尊贵,道友可还有何不满意的地方?”白若答非所问。 常曦脸色一肃:“道友何必明知故问,昔年道友辅佐西王母,西昆仑是何等威风?如今怎么到了常曦这里,道友便不肯相告了?”常曦神色十分认真,似乎笃定了白若一定会助她一臂之力。 60、白若做媒 60、白若做媒 常曦说的是当年西王母初为女仙之首, 其自身威望尚且不能服众时,白若第一个表态支持,后又从中斡旋, 才帮助西王母稳定了地位。以至于如今西王母虽然不再是洪荒的管理者,但其并未被赶下女仙之首的位子。这是白若和帝俊等人都心知肚明,并且心照不宣的事情。 所以常曦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她希望白若能像当初辅佐西王母那样,替她谋划一番。 白若看着目光执着的常曦, 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物是人非, 模糊多年的记忆忽然清晰起来了。 常曦心性坚定, 若能得良臣能将,未必不会是一代明主。只是帝俊身为天庭之主,会接受共治的局面出现吗? 白若忽然间对此有了兴趣, 二圣临朝未必不是好事, 一家独大可没什么看头。 “道友志向高远,白若自当鼎力相助。”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白若便不会改变。 “既如此, 那便有劳道友相教了!”常曦神色激动。 “道友以为,天后之责在何?”白若转而问起了这个。 天帝统领妖族,那身为其伴侣的天后职能又是什么呢?这二者以前洪荒未有, 是以如何认识到天后这个职位, 是常曦日后能走到哪一步的关键。要想做到和帝俊一样为妖族所尊崇,常曦必须要有自己的权能。 “与天帝相合,共领妖族?”常曦语气略微有些迟疑。在常曦看来,如果只是要她辅佐帝俊,那么她的地位必然在帝俊之下,这是常曦所不能接受的。二人合作, 是常曦最大的接受程度了。 这本是常曦自己的想法,没有什么准确的判断,不料白若竟然赞许地点了一下头。 “道友此言甚善,得天后,妖族幸甚。”白若对常曦的话表示了很高的评价。 今日不同往日,天帝天后本就是一体,不合作根本统领不了妖族,若天帝天后不合,又如何做整个妖族的表率呢? 常曦能有这样的想法,就不枉费白若的一番苦心了。 “道友欲掌妖族,而观前事,唯有法之一字最是重要。”洪荒生灵逐渐增加,当然需要进行管理。而一个法字,便可以道尽其中辛秘了。 常曦一脸若有所思,“道友的意思是?” 白若淡笑点头:“若帝俊真心要迎道友入主天庭,这玉符金篆必须由道友执掌。天后之职,必有执掌法度一条。”说白了,只要把刑罚的权力抓在手里,常曦就能在天庭获得和帝俊相等的地位。 常曦明悟,知道白若是真心帮她,当即道,“道友之心常曦明白,若日后有需要之处,常曦定然不会推辞。”这是常曦给白若的许诺。 白若脸上笑意更盛,“道友夙愿得偿,该是白若恭喜道友才是。”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除过这一条,道友还需要人心。帝俊经营多年,在妖族之中的声望不小,道友毕竟避居太阴星多年,妖族之中知道道友名号的也不多,这也是该慎重对待的。”白若当真是为常曦着想,连这个都提点到了。 当初帝俊在暗中活动,拉拢了不少人投在他麾下,在东王公还是男仙之首的时候,帝俊就已经培植起了自己的势力。而常曦和羲和两姐妹一向不理洪荒诸事,便是常曦有心立威,也再没有一个人和东王公一般的人物来当靶子了。这也就导致了常曦在妖族之中的声望,确实比不过经营日久的帝俊。 常曦眸光大亮,直接抓住了白若的手:“还望道友不吝赐教,常曦必然铭记在心,日后自当回报。”白若这是说到常曦的心里去了。 白若也不拐弯抹角,这种时候没必要卖关子。 “西王母道友执掌洪荒一元会,在女仙之中声望极高,若道友能将其奉为上宾,请西王母道友参加婚礼,必能在女仙之中树立威望,这样也更利于道友执掌妖族。”这就是借势了。西王母毕竟执掌了洪荒一个元会,自身威望肯定是要比常曦高上不少的。有西王母出席常曦和帝俊的婚礼,就是在向洪荒宣告她承认了常曦的地位,这对常曦和西王母来说都是有好处的。 白若也有自己的私心,西王母自从交出玉符金篆之后,就好像从洪荒之中销声匿迹了一样,再也没有露过面。白若知道西王母心中不甘无过退位,而这是大局不是小势,断无更改可能。所白若也只能从这里着手,以期能帮到西王母一二。 常曦也不是傻子,当然明白白若的用意。这个时候的常曦自认为已然是天庭之主,身为天后自然要有上位者的气度,再说她也确实需要借助西王母的威望为自己造势,当即允诺下来。 “这是自然,西王母道友为洪荒操劳数载,本座自然要以上宾礼待之。”这就是常曦的态度了。 白若眉眼之中尽是笑意:“既然如此,白若愿意走这一趟,略尽绵薄之力。”不然除了白若,还有谁还能上西昆仑去请不成? 常曦颔首,随即说道:“只是还有一桩事,烦请道友代为说项。”常曦眉目之间不见忧色,那想必就是喜事了。 白若如此想着,便道:“道友但说无妨。” 只见常曦一脸笑意地望向一旁静静坐在那里的羲和,对着白若说道:“我这妹妹一向心悦东皇太一,还请道友去见帝俊时与其说道说道,也算成算我这妹妹一片相思之情。” 一旁的羲和蓦地脸色发红,也不说话,只是看着眉眼之中并无拒绝之意。 白若心下了然,只怕这位也是早已心系东皇太一了,只是不知羲和何时见过东皇太一,这其中因缘,真是一个妙字可言。 想那东皇太一风姿俊秀,也确实能和羲和成就一段佳话。眼下羲和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只是不知道东皇太一那里是个什么意思。 白若也没有打包票,只是说道:“这件事白若自会向东皇太一道友提起,只是这成与不成,便不是本座所能左右的了。”若是东皇太一不愿意,二人没有这个缘分,那白若如果先前有过承诺,到时候岂不是自打脸面? 有些事情虽然早已知道了结果,但这并不妨碍为了更好的结果而使人去努力,若是此事能成,不仅是对洪荒女仙,也是对后世的人族女性有所裨益的。 常曦也不勉强,也道:“如此便有劳道友走一趟了。”常曦心里也明白,她妹妹未必能和东皇太一走到一起,不过终归还是要试上一试的,万一要是成了,就是皆大欢喜了。 白若自是答应了下来,随后便往天庭去了。 宫门巍峨,天宫盛景,真不愧是众仙汇聚之所,自有一股气势天成。 说起来这还是白若第一次踏足天庭。 “前辈?!” 正当白若欣赏天庭景色之时,一声熟悉的惊呼声吸引了白若的注意力。 红衣烈火,九婴还是一如当初模样。 “九婴见过前辈!” 看到白若,九婴一脸激动,压根没有她现现在已经是天庭十大妖帅之一的自觉。 “不必多礼,如此倒也巧了,正好本座要去见帝俊道友,便劳烦你带路了。”白若笑道,她也不知道帝俊在哪儿啊,正好九婴来了,不然白若还得找旁人,那才是麻烦。 “是!请前辈随我来。”九婴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白若便跟着九婴去见帝俊。 凌霄宝殿 高坐主位的便是如今天庭的天帝陛下帝俊,底下文臣武将分道两侧。 九婴带着白若入殿,还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 “禀告陛下,白若前辈来了!”难得九婴心性淳朴,至今还未曾改变。 东皇太一等人看着气质从容的白若,好似从未和帝俊起过隔阂似的。知道这两位之间恩怨的几人都闭口不言,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隔着御阶,白若和帝俊的目光再次对焦在了一起,而上一次,已经是一个元会之前的事情了。 良久,两人眼中均露出一丝笑意,颇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意思了。 帝俊起身走下御阶。 “劳烦白若道友走这一趟,帝俊有礼了。”说着,帝俊对白若行了一礼。 周围的文武臣工差点儿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这还是他们那个威风霸气的陛下吗?居然会有对别人行礼的一天,真是奇哉怪也。 有些改变不过是一念之间,帝俊自从做了天帝,所处的位置不一样了,思考问题的方式发生改变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成为天帝,更加明白因果循环的道理,想起从前的自己,帝俊自己都会忍不住发笑。 白若坦然受礼,旋即还礼道:“陛下客气,为妖族大计,白若能出一份绵薄之力,也算一点心意。” 既然帝俊都能坦然面对,那白若更加不会抓住过去的事情不放手,那样才是不明智的。 看着相处融洽的二人,东皇太一心中是大大松了一口气。白若在妖族地位超然,若是这位对兄长的天帝之位表示异议,那对刚成立不久的天庭无疑会造成重大打击,甚至还会引起妖族的进一步分裂。东皇太一这个想法并非空穴来风,实在是他太明白白若在妖族中的地位了。 如今两人握手言和,更能团结妖族内部,日后对抗巫族,就更加有底气了。 随后白若在帝俊下首落座,这是表示对天帝的尊重,不然又是一番风波,没有必要争一时之长短。 帝俊自从成了天帝之后,偏激的性子好像也消失不见了,这不由得让白若称奇。 61 61、共侍一夫 看来帝俊做了天帝, 连心性也发生了改变。 随后白若把和常曦商议的几点条件提了出来,帝俊略一思索便点头同意了。 白若眉目舒展,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若是帝俊连这点权力都不肯让出来,日后便是勉强和常曦在一起,对妖族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如良缘即成, 白若恭喜陛下。”只要这件事成了,白若必然有功德分润, 自然看帝俊一百个顺眼。 帝俊含笑回礼:“劳烦道友操劳, 帝俊感激不尽。” 东皇太一在一旁笑得脸都僵住了, 这是他以前从未设想过的画面。骤然之下,他还是有些略微的不适应。 等商议完了婚礼的细节,白若这才转向东皇太一:“却是有一桩巧宗要说与东皇殿下。” 东皇太一保持神色平静:“道友请讲。” 白若笑道:“却也是巧了”然后白若便把羲和的心意转告东皇太一, 至于成与不成, 白若是没有保证的。 东皇太一还没有反应,帝俊心里倒是算计起来,若他迎娶常曦, 而贤弟东皇太一迎娶羲和,这样天庭实力也会增加,实则是稳赚不赔。 而这世间有许多事, 是不能用利益去考量的。 “烦请道友代为转达, 羲和道友的心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实无缘分,便不耽误了。”这便是拒绝了。 白若神色不变,这也在她预料之中,毕竟人家东皇太一没有非要答应的必要啊。 “如倒是可惜”白若故作惋惜道。 帝俊心里也是可惜的,只是东皇太一的话已经说出了口, 再无更改的可能了。 “既如还要劳烦女娲道友往太阴星走一遭,白若还有常曦道友托付的几件事要处理,实在是分身乏术。”不仅仅是常曦托付的,帝俊把大婚的一部分事宜也全权委托给了白若。 一来女娲没有处理过等大事的经验,二来女娲实在是修为过低,至今还没有迈进准圣境界,便是出来主事,旁人也只是看在其圣人弟子的身份上给个面子,内里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而白若则不一样,白若毕竟成名已久,修为高深莫测,有些事情白若主持,未必效果不如女娲。 “这是自然。”女娲含笑应下。说实话,有了白若帮忙,女娲自己也松了一口气,帝后大婚,古来洪荒从未有之,如今操办起来才知其中艰难。若是没有白若,女娲自己是一定忙不过来的。 几人也不拖沓,白若去了西昆仑,女娲便动身去了太阴星。这桩姻缘早些定下,对所有人都好。 …… “如今却有一桩喜事来请道友。” 玄女引路,带白若去见如今闲适下来的西王母。 自从交出玉符金篆,西王母颇有一丝退隐江湖的味道,每日里独坐宫中,好似再也不过问洪荒诸事一般。 “却是何喜之有啊?”西王母面容恬静,眉眼之中的威严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慈和。而深知西王母性情的白若知道,西王母如今这般只是因为权柄旁落,不得已才修身养性的。虽然帝俊未曾像对待东王那样从西王母手中夺权,但以西王母的为人,这样的交权还不如让她和帝俊痛痛快快打一场。只是西王母养气功夫极好,未曾被身边人发现,只有白若才能从细微处窥见一二。 “天帝天后即将大婚,乃洪荒幸事,道友乃女仙名宿,天后常曦欲以上宾礼待道友,如道友亦可出席在侧。”这话要是换了旁人来讲,西王母只道是来羞辱与她,只会将来人乱棍打出。可如今讲这话的人是白若,西王母便先思量三分。继而在白若含笑的目光之中,明白了她的意思。 “道友用心良苦,本宫若不去,岂非辜负道友一片苦心?” 两人相视一笑,数十万年的默契让两人都没有说出多余的话。 从西王母那里离开之后,白若转而去了龙凤二族那里,对两位神君说了些什么没人知道,在这之后又在洪荒大地逗留了一段时间,没人知道白若去了哪里。 只是在白若再次上天庭之后,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羲和要和常曦一起嫁给帝俊?”白若虽然语气淡淡,实则内心已经惊讶至极,不然以白若的妥帖,是不会在帝俊的地盘直呼其名的。 将这个消息告知白若的女娲也是一脸苦涩,红绣球本来只是占卜出了帝俊和常曦这一对,当时羲和知道东皇太一拒绝了她之后,便对她提出了和姐姐常曦一同嫁给帝俊这个要求。 神奇的是,常曦并没有拒绝,这也让女娲感到惊奇。要知道虽然洪荒之中风气开放,但是姐妹共侍一夫这种事情,可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女娲没有表明态度,只是说要回去请示帝俊。而这之后女娲再次用红绣球占卜帝俊和羲和之间的姻缘,竟然也得出了契合的结果。 女娲无奈之下,只得向帝俊说明情况。 这种事情古来未有,妻妹在向姐夫的兄弟求爱不成之后,反倒要和姐姐一起嫁给姐夫,这关系可是够乱的。 难道这就是洪荒般“我做不了你的爱人,就要当你的嫂子”? 而诡异的是,帝俊竟然也没有反对,东皇太一也没让人看出破绽。 “天帝答应了?”白若问道。 女娲几不可闻地点了下头,“不错,前几日才把尊号给定了下来。”如果说常曦是天后,那么羲和的身份就有些尴尬了,毕竟这个时候的洪荒还是没有小妾这个说法的。经过白泽和鲲鹏等一众天庭众臣商讨,才给羲和定下了帝后尊号。 日后常曦为天后,羲和为帝后,作为天帝的帝俊,也享受到了齐人之福。 白若轻叹一声,日后女娲创造人族,女性地步落后于男性,原道开端便是在这里。这也给日后洪荒女仙开了一个不好的先例,故而白若有一叹。 不过女娲却以为白若是叹息本来是给东皇太一介绍道侣,没想到最后还是给了帝俊,这才让其感叹世事无常。女娲还有心情安慰白若:“这些事又岂是我等可以左右,只做好分内之事也就罢了。” 女娲不明白白若的深层思虑,而白若也可能和女娲明说。毕竟这个时候女娲还没有创造人族,若是白若泄露天机,难保天道不会强行绞杀白若,实在得不偿失。 如今也只能坐看大婚了。 “不知这大婚进行到哪里了?”白若只是负责迎亲之后,而在这之前,白若是管不着的。 “道友来得倒巧,不多时天帝便要派人给太阴星下聘了。”女娲笑道。 有女娲在旁边看着,大婚流程进行地有条不紊,如今已然到了下聘的阶段,在这之后便是迎亲、婚礼了。 “关于护送聘礼的人选,天帝可有计较?”既然已经到了这个阶段,那么帝俊必然已经想好了人选,白若这么问只是为了挑起话头而已。 果然女娲接话道:“聘礼由九婴、商羊、计蒙、鬼车四位妖神负责押送,由白泽领头,余下太乙无数作为仪仗,从南天门出发,一路直达太阴星。” 送聘礼的人选明显是帝俊深思熟虑之后的安排,九婴和商羊自不必说,这二人身后不仅是天庭,还有白若、西王母和女娲,计蒙和鬼车的背后便是龙凤二族,至于白泽,那更是帝俊的心腹重臣,这就更显示出帝俊对于大婚的重视。 “既如,那倒是白若来得凑巧,正好赶上观礼。” 白若与女娲一道,赶往南天门。 巧了,这个时候九婴一行人也准备出发,正在听帝俊嘱托。 不知道帝俊从哪里找来的珍奇异兽,一流水的雄骏天马,个个儿毛皮发亮,一看就知道伙食极好。 “白若前辈来了!”九婴一看到白若前来,便有些兴奋道。 一行人相互见礼,表面功夫做得极好。 天蚕丝被染成了喜庆的大红色,每一驾马车上都被缠绕上了这种红色丝帛。 聘礼之中打头阵的,便是白若向常曦提起的玉符金篆,帝俊得到它不过月余时间,便又要将其送出去。不过帝俊这次是心甘情愿的,对比两位准圣入主天庭,不过一些物件,帝俊还是觉得很划算的。更不用说之后两位道侣要是为其诞下子嗣,更是会让天庭实力大增。 除了玉符金篆之外,黄金珠宝这些俗物只是其次,只有九婴等人看护的几件先天灵宝才是重中之重。在如今的洪荒,先天灵宝仍然只掌握在高阶修士手中,寻常是看不见的。 就连九婴等人,穿着也是十分喜庆,看着十分给帝俊长脸。 “道友来得巧,有什么话要与九婴她们嘱咐的,还是有时间说的。”帝俊喜事将近,对谁都很客气。 白若淡笑颔首:“女娲道友和陛下安排地很妥帖了,白若并无什么要说的。”白若又不傻,对于自己的婚礼,帝俊肯定会很上心,女娲为了这一份功德,自然是会亲力亲为。 白若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指点江山,没有什么必要,因白若只是对九婴叮嘱道:“既是天帝交付,尔务必要尽心押送才是。” 九婴点头,“九婴明白的。” 其余人也跟着点头。 等时间到了,白泽一声令下,天马嘶鸣,拉着车队从南天门出发。九婴等人拜别帝俊与白若一行,护送车队离开。 长长的车队在天际拉出一条红线,车队中的一众先天灵宝散发出氤氲灵光,看起来十分地气派,也十分地富贵。 62 62、暗潮汹涌 太阴星 如今的常曦不, 应该称之为天后陛下。陛下的尊号还是白若特意提醒常曦,其与身为天帝的帝俊一体同尊,也应该享受陛下的尊号。这本是白若的一点好意与私心, 本来想给女仙增加一点权重,却不成想因为羲和的加入而又使之回到起点。 到底是天道有意和白若为难, 还是大局走向就是如此已不可知,常曦和羲和两姐妹共同入主天庭已经成为既定事实, 再去追究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常曦端坐主位, 神色平静而坦然, 相比之下,一贯恬淡安然的羲和倒是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羲和望向常曦的目光颇有纠结之感,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开口的羲和在看到常曦闭目养神时,那一口气忽然就散去了。 这时候常曦忽然睁开眼望向羲和, “你我姐妹之间,何曾如此这般顾过, 有话说了便是。”常曦的态度依旧如从前一般。 羲和脸色微红, 又带着一丝不正常的苍白:“先前说与女娲道友的那些话不过是气话罢了,不如”羲和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常曦断然终止。 “不可!那东皇太一既然拒绝了你, 如今要是再将帝俊推拒, 不仅得罪了天庭, 更是对妹妹你的名声不利。更何况我根本不在意帝俊心悦何人, 只要把天后的位置抓在手里, 谁也不能阻拦我登临不朽!”常曦语气炽热, 眼神深处燃烧着名为野心的火焰,她根本不在意帝俊,她想要的只有权力。 “再者,我入主天庭之后, 更不放心妹妹一人独居太阴。你我姐妹二人共同入主天庭,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常曦语气和缓。常曦说这话是真心的,不过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羲和与她一向同心协力,此番常曦入主天庭,还有谁能比羲和更适合做她的帮手。那白若虽然修为高绝,但到底和自己隔了一层,远没有自家妹妹来得安心。 这也是常曦的一点私心,所以羲和冲动之下提出要和姐姐一起嫁给帝俊时,常曦没有干涉的原因就在于此。 羲和默然,不再说话,只是神色之间还有一丝愁绪。 静坐之间,就听到远方传来鼓乐笙鸣之声, 常曦神色更加从容,端坐主位之上更显矜贵。 送聘的队伍到达太阴星,妖神白泽站在宫门之外朗声道:“天帝陛下座下妖神白泽,率领妖神九婴、计蒙、鬼车、商羊前来下聘,特来拜见两位陛下,望乞接见。”明明常曦现在严格意义上来说还不是天后,白泽却已经喊上了陛下的尊号,真不愧是帝俊座下心腹军师,心思奇巧可见一斑。 内里常曦听见陛下之音,果然心情舒畅,连来下聘的人之中没有准圣修为都不在意了。 其实还是天庭人手不足的原因,东皇太一因为先前拒绝羲和的原因,现在身份颇有一丝尴尬,故而不能前来。不然,东皇太一倒是来下聘最好的人选。而鲲鹏的外形确实有些不得体,至于伏羲则是因为女娲的原因不便前来。 “允。” 常曦话音刚落,宫门便徐徐打开。 白泽带着九婴四人面带恭敬之色进入,这是先前帝俊便和白泽叮嘱过的,一定要给常曦做足面子,不要出什么岔子。白泽很好地执行了帝俊的命令,这不仅事关天庭,更是整个妖族的大事。 常曦也没有过多刁难白泽,看过玉符金篆之后更是深神色温和,待询问过大婚的具体日期之后,便让白泽向帝俊复命去了。 待白泽走后,常曦把玉符金篆握在手里,脸上是如愿以偿的笑容:“终于让本座等到了腾飞之日,白若实不诓我。”直到现在,常曦才算是信了白若当初所言。这也更加坚定了常曦要拉拢白若为己所用的决心,不然这样一个人物游离在天庭之外,她势必夜不能寐。 而羲和看着姐妹常曦欲言又止,终究化作一声轻叹消散,只是常曦还沉浸在夙愿得偿的喜悦之中,一时之间没有发现妹妹羲和的异常。 等到白泽回到天庭之后,向帝俊回复下聘始末,更是让帝俊心下大为满意。只要迎娶了常曦与羲和两姐妹,天庭实力大增之下,哪里还会惧怕什么巫族? 想起挑衅自己的帝江、祝融等祖巫,帝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只要时机成熟,便可 时间很快来到帝后大婚那一日。 这一日,整个天庭都动作起来,为即将到来的帝后婚礼而忙碌起来。 帝俊一身红衣,头戴紫金冠,脚蹬金鳞靴,眉目之间尽是意气风发。 “恭喜天帝陛下。”贺喜之声不绝于耳。 帝俊一一应下,表情甚是畅快。 和女娲、白若先前商议过后,大婚这一日帝俊亲自执掌黄金马车前去迎亲,待回到天庭之后正式举行婚礼。由女娲作为证婚人,白若作为司仪。 这里的司仪不是后世那个司仪的意思,白若的职责是对婚礼之中的各项礼仪制度进行调度补充。毕竟帝后大婚没有前例可循,白若和女娲也只能自己摸索。女娲有天道引导,白若也不可能过多依赖前世记忆,万一让天道钻了空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白若道友不与我等同去?” 鲲鹏站在帝俊身侧,含笑问道,只是那面上色的笑容看上去让人想给他一拳。 帝俊今日迎亲乃是大事,除了要布置婚礼现场的女娲、商羊等人,几乎所有的天庭高层都去参与迎亲了。便是东皇太一心里如何想,这个时候也站在帝俊身侧。 白若更是面上含笑:“天帝陛下与本座另有要事交代,便烦请妖师走这一趟了。”不轻不重地把鲲鹏顶了回去。顾念今日是帝后大婚,鲲鹏又是帝俊心腹,白若不与其一般计较。 鲲鹏一时语塞,在帝俊警示的目光下只能对白若稽首道:“此乃鲲鹏本分所在。” 一旁准备对鲲鹏开喷的九婴见白若前辈轻飘飘地便打发了鲲鹏,更是一脸笑嘻嘻的模样,看得一旁的钦原颇多无奈。 东皇太一驾驶太阳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太阴星去了。 往日里清冷无比的太阴星也好似因为帝后大婚的缘故,而充满了喜气。 西王母作为被邀请的上宾,此时亲自陪在常曦身旁。女方这边毕竟人少,难免会有一种势单力孤之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白若也是能想到几这个法子来给常曦镇场子。 “劳烦道友作陪,常曦实是感激。”常曦和西王母寒暄,一旁的羲和仍然寡言少语。 西王母是白若提出,常曦委托其亲自去请来的上宾,于情于理常曦都不会让气氛冷掉。无奈羲和不经常搭话,不然常曦可能就会更加游刃有余。 常曦与羲和姐妹二人俱是一身红衣,区别在于常曦明艳似火,羲和含蓄,存在感不是很强。 即便是同样的衣裳,穿在不同的人身上,也会出现不同的效果。 远方传来马车的嘶鸣之声,西王母收敛心内思绪,笑着对常曦说道:“恭喜天后,大好时辰就要到了。”西王母这句话听起来好似意有所指,在两人心照不宣的笑容之下,二人俱都含笑称是。 及至帝俊在宫门之外擂鼓过三,众臣再三相请,常曦这才在西王母的搀扶之下缓缓起身。 “走吧,你我姐妹二人,日后或许没有再回来的时候了。”常曦的语气里并没有失落怅然,有的只是对未来的向往。 羲和转身看了一眼熟悉的宫室,愈发沉默。 宫门徐徐打开,姐妹二人由西王母牵着手向外走去。 “臣参见天后/帝后陛下!”白泽知机道,在群臣之中率先说道。 “臣等参见天后/帝后陛下!”反应过来的众臣也向常曦和羲和行礼道。毕竟人家两位以后就是天庭正儿八经的女主人了,他们可是臣子。 “众卿免礼。”意料之中的,依旧是由常曦回应众人,羲和仍旧低头不语。 “请两位陛下上辇。”鲲鹏轻瞥了一眼白泽,转而笑着向常曦与羲和说道。 这个时候转由九婴和商羊扶着常曦与羲和登上太阳马车,西王母毕竟是请来的上宾,这个时候只在一旁观礼即可。 常曦神情自若,隐约带着一丝傲然,羲和垂眸,面色恬淡。帝俊心下满意,常曦极对他的心意,羲和算是意外之喜。更加让人兴奋的是,自此天庭实力大增,他终于要成为一言九鼎的天帝之尊。 东皇太一手执缰绳,轻轻向空中一挥,太阳马车即掉转车头,向着天庭驶去。随后仪仗铺开,鼓乐之声再次响起。 车队远去,只留下空无一人的太阴星,似乎还没有刚才的繁华之中清醒过来。 清冷寂寥的广寒宫,不知何时将迎来新主。 这厢天庭因为帝后大婚而喜气洋洋,那边大地之上,同样有人注视着这一场举世瞩目的婚礼。 “帝俊小儿得意忘形,以为娶了两位太阴女神就能如何?我等才是盘古正宗,且让他嚣张片刻,等我等成功凝聚盘古真身,那时才教这扁毛小子知晓厉害!”帝江一脸不屑,言语之中根本不把帝俊这个天帝放在眼里。 “大哥言之有理,我们眼下要紧的是赶紧建立十二祖巫殿,待到功行圆满,这洪荒还是我们巫族的天下!”说话的是时间祖巫烛九阴。 十二祖巫齐聚,正是商讨建立十二祖巫殿,以此来对抗天庭的大计。 一时之间众祖巫议论纷纷、好不热闹。 其中一道明黄身影默然不语,显得颇为虚幻。 65 63、白若心思 太阳马车打头, 众仙随行,悠长的车队缓缓移动,看起来蔚为壮观。这就是天庭的实力和底气, 也是洪荒开天辟地第一次的天婚。 马车内,帝俊和常曦、羲和相对而坐, 这表明了三人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而若是帝俊居于主位,常曦、羲和分列左右, 则暗含着常曦、羲和是以帝俊为主的意思在里面。这也是白若隐约提醒常曦需要注意的地方, 不要在一些微小的细节上失去了主动权。在这里丢掉的东西, 在未来未必就能找回来。 远方似有似无地传来三下击掌之声,好似有些不真切,第一声和后两声之间颇有一段间隔。 就在三人闭目养神之时,马车外忽然传来一阵龙吟凤唳之声。几乎是下意识的, 三人一齐睁开双眼,眼中俱都划过一丝警惕神色。盖因三族大战留给人的阴影太深, 即便是现在三族已然退出了洪荒的历史舞台, 这种刻在骨子里的条件反射却还是有些许细微的反应。 旋即三人对视一眼,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这倒是活跃了三人之间的气氛。 帝俊和常曦挑开帷幔, 目光向外看去, 羲和安静地坐在那里, 并没有跟随姐姐常曦的目光看去。同时马车外传来众仙的惊呼声, 不过羲和依然没有动作。 只见数十只龙凤环绕太阳马车飞舞, 龙鳞和凤羽闪烁着熠熠华光。太阳马车被围在中央,俨然一副众星拱日、月之相。 龙族和凤族什么时候过来的?这些龙凤虽然修为都只在天仙境界,但到底是二族后裔,怎么会出了万龙宫和不死火山, 难道是奉了两位神君的命令? 众仙旁的可能不知道,但是一定知道孟章神君和陵光神君这二位是半步也出不了万龙宫和不死火山的。 就在众仙不思其解,帝俊和常曦一时之间也没有猜出这是谁的手笔时,白若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此乃龙凤呈祥,乃龙凤二族恭贺帝后天婚,是以为天帝、天后、帝后陛下贺喜而来。”这是白若先前特意安排好的,让龙凤二族等在迎亲队伍回来的路上,看准时机便现身贺礼。白若先前未曾告知任何人,两位神君也不知道此事,只知道白若从二人那里调走了一部分族人而白若为的就是这个出其不意。 现在正是天庭蒸蒸日上、即将崛起的时候,让龙凤二族跟着沾点光也能让计蒙与鬼车二人对天庭更加忠心。借天庭的气运给二族缓解一下生存压力,算是对三方都有好处的事情,一方是天庭一方是二族,至于第三方自然就是白若了。其中另有深意,只是天道在上,不好言明而已。 此时龙凤队列齐声说道:“我等奉白若前辈与神君之命,特来恭贺帝后天婚!” 冥冥之中似有仙乐鼓鸣,龙与凤巨大身躯闪烁华光,便是帝俊、常曦与羲和三人,亦是感觉自身气运增加了些许。 常曦眉眼含笑:“白若道友如此尽心竭力,本座定要好好酬谢才是。”常曦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只是现在却不是说出来的好时机而已。 帝俊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现在才认识到一位准圣巅峰大能的能量有多么大。虽然他贵为天帝、坐拥天庭,手下众多谋士悍将,却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请来龙凤二族来为自己的大婚助拳。 别看人家龙凤二族落魄了,但那到底也是称霸了数个元会的存在,尤其是陵光神君,这位本来就是凤族族长,人家驰骋洪荒的时候,帝俊还在太阳星上吐火儿玩呢。就是人家甩了脸子,帝俊也不能拿人家怎么办。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人脉的力量有多大了,白若肯出面相请,已经是很给天庭面子了。 羲和微微有些脸红,看起来有一些局促,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的缘故。 待到仙乐暂息,龙凤各自返回万龙宫与不死火山,向两位神君复命。 方才二族气运有所增加,不仅两位神君心有所感,便是二族之中的每一位成员都有感知。 计蒙和鬼车站在众仙队列之中,对着万龙宫和不死火山的方向分别行了一礼,最后二人对着白若的方向,再行了一个大礼。 队伍继续前进,众仙心中自有一番感慨。 不周山中,三清像往日一般静坐修炼,并不为外物所动,天庭的喜事也只是让三清稍微分了一下神,不过也仅仅只是一下罢了。 元始双眸微睁,不用细看就已经知道门外站着的四不像心神不属。元始正欲开口,就见兄长老子微微摇了摇头,却什么也没有说。 元始无奈,只能摒去心头念想,继续打坐修炼。一旁的通天倒是有心想说点什么,只是看到两位兄长已经继续修炼,他便也不好再开口了。 三清在这一元会依旧置身事外,并不打算插手洪荒事务。三清毕竟还不是圣人,贸然置身其中,未必没有身陨道消的可能。 白若站在南天门前,感受着自身运势的些微变化,心中自是一番计较。 估摸着时间到了,白若抬手抛下两道流光,顿时坠入云层之中消失不见。 白泽、九婴等妖神统率的妖族各部俱都排列整齐,等候在南天门外。远远望去,军容整齐,一派峥嵘之感。 过了片刻,远处传来骏马的嘶鸣之声,白若便知道是迎亲队伍回来了。 须臾之间,马车便到了南天门前。 众仙一路随行,远远地便看见南天门处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众仙都不用猜测,便知晓等在南天门的那位一定是白若。 马车停下之后,东皇太一亲自挑开帷幔,帝俊与常曦、羲和下了马车。 常曦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对面的白若,脸上露出端庄的微笑,“劳白若道友久候” 正说着,只见白若轻轻击掌三下,面带微笑看着常曦三人。 众仙再次面露不解,这位还有什么手笔不成? 只见众人脚下云层翻涌,不时传来几声雄浑的兽吼之声。熟悉这种声音的仙人都知道,这正是几近绝迹的麒麟一族的吼声! 这时一众仙人终于想起,当时鸿钧圣人证道成圣之时,白若曾向圣人请命,准许麒麟一族每逢幸事而出,为的就是不使麒麟一族血脉断绝。如今看来,白若并没有忘记当初的承诺,她做到了。 不少人看向白若的目光复杂至极,目光之中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下一刻,只见两道流光突破云层,两只巨大的麒麟并肩齐驱,往南天门的方向跑来。 不知什么时候,白若手中突然出现一个红木的托盘,上面放着玉雕的莲台,似乎要放什么东西在上面似的。 两只麒麟的身形逐渐缩小,控制在了与众仙差不多齐平的高度。两只麒麟绕着帝俊三人转了一个圈儿,随后跑到白若面前。白若适时捧起托盘,两只麒麟同时张嘴,从空中各自喷出一道流光。 两道流光融合,化作一颗拳头大小的明珠,落在玉雕莲花之上。 白若托起玉雕莲花,其上明珠宝光闪烁。 “此乃麒麟献瑞,乃麒麟一族恭贺帝后天婚。陛下德被四海,福泽洪荒生灵,百族共庆之!”白若声音清朗,在这一刻有一种说不出的庄重之感。 常曦目光复杂,“白若道友大义至此,常曦钦佩弗如。”谁也没有想到白若竟然能为了先前的承诺做到了这一步,就连一众仙人都没有多少印象的麒麟一族都放在心上,足以见其深明大义。 在帝后举行大婚的前一段时间,白若便在大地上四处寻访,寻找麒麟的踪迹。因为麒麟属土,只有隐蔽的洪荒大地深处才可能见到麒麟的身影。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被白若找到了麒麟,这才有了先前的一出。 帝俊此时也真心实意道:“白若道友实乃我妖族典范,帝俊钦佩之至。”帝俊到底还是给鲲鹏留了颜面,不然一句至圣良师,恐怕鲲鹏的妖师之位都要坐不稳当。 九婴这个时候灵机一动,高声道:“陛下万岁!白若前辈大义!”九婴的声音传到下面的队列之中,顿时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如浪潮一般打了过来。 白若顿时有一种苦笑不得的感觉,含笑望了九婴一眼,白若伸手各拍了拍两只麒麟的头顶。两只麒麟很是亲昵地蹭了蹭白若的手心,很通人心意地跳下云头,消失在了洪荒大地之中。 只是总这样也不是办法,洪荒又不是每一天都有大喜事发生,总得想个法子让麒麟一族延续下去。白若心中暗道,现在略下不表。 不周山 四不像感觉自身运势变化,知晓来龙去脉的四不像泣不成声。 “白若前辈大恩,四不像至死不敢忘。” 四不像心中痛楚,元始岂能不知。 就在元始欲再次开口之时,只见老子依旧摇了摇头,看向元始的目光之中饱含深意。 元始这才惊觉自己道心不稳,对着老子打了一个稽首,连忙稳固道心去了。 老子心内轻叹,幸好先前已然还了大半人情,不然自己兄弟三人何时才能道心澄澈,去追求那近在咫尺却始终不能迈入的圣人之境。 道有所为,有所不为,是故无为。顺其自然,亦是天道使然。 只可惜元始不明白这个道理,以至于修炼到紧要关头以至于道心不稳,险些走火入魔。 而这和正在热火朝天的天庭显然搭不上关系。 帝俊和常曦、羲和携手走进南天门,昭示着洪荒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64、天下熙攘 随着帝俊与常曦、羲和进入南天门, 早已准备好的鼓乐再次鸣奏,仙音袅袅不绝于耳。 在凌霄宝殿等候多时的女娲从容不迫,指挥一干侍从更是游刃有余, 此时的女娲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别白若庇佑的女仙了。 帝俊牵着常曦和羲和的手走上高台,女娲站在三人前方左侧处。 白若和西王母与镇元子、红云、伏羲坐在一处, 均为上宾。 虽然席位是分开的,但是白若下首就是西王母, 几人是连在一起的。 从座位就能看出众仙之中的派系了, 白若与镇元子等人是老相识, 坐在一处也并不不妥。 九婴、钦原、商羊与计蒙、鬼车坐在一处,这其中有白若的缘故在。 而鲲鹏贵为妖师,却只有白泽时不时和他能说上两句。堂堂天庭妖师,竟然好似孤臣一般。 待三人站定, 女娲开始说话。 “今承圣人旨意,于天庭举行洪荒之中首次天婚, 太阳星主与太阴星主共结连理, 一同执掌天庭,统率天庭!”最开始的时候都比较粗糙, 女娲贵为日后的天道圣人, 更是不会费尽心机去想一些华美的修饰词来形容。她本来就是为了功德才接手这桩事的, 又不是真的司仪。 旁的暂且不说, 听了女娲这话, 常曦是第一个露出真心笑容的人, 她本来就是为了天后的权力来的。只要把权力抓在手里,其他的对常曦来说根本不重要。 冥冥之中似有雷霆作响,好像是在对女娲说的话进行回应。 说完这些,女娲退到一旁, 把主场交给了帝俊三人。 帝俊与常曦上前一步,朗声道:“今承圣人之命,我等结为连理。从此我等休戚与共,扬我妖族声威,以不负万族所托!” 女娲将手中红绣球抛出,红绣球仿佛有灵性似地飘到帝俊与常曦之间,飘带将二人连接了起来。 “而此间诸事,则幸有女娲、白若、西王母道友操持,常曦/帝俊/羲和感激不尽。” 而等到话音刚落,从天外直飞来一道功德金光,落到了帝俊三人身上。 顿时帝俊便从准圣初期晋级成为准圣中期的大能,常曦、羲和也从准圣初期进入准圣中期。其实如果帝俊只和常曦缔结道侣的话,那这一份功德便可以送二人直接进入准圣后期。事到如今也只能感叹一句世事无常,哪里又能这般尽善尽美。 而落到女娲身上的功德约摸有帝俊的三成,白若是两成,而西王母就只有一成了。女娲得的最多,只是依旧没有要突破的迹象,而女娲脸上也并没有焦急神色,反而一脸的若有所思。白若身上静悄悄的,一点儿波澜都没有。西王母借着这一成功德倒是摸到了进阶的契机,算是目前三人之中最有收获的人了。 这只是表面上的,实际上天庭的气运增加不少,连带着在座诸仙都感觉到有些许精进。再者就是龙、凤、麒麟三族各有增益,白若不仅得到了功德,各方与她之间的因果也更深了,这才是白若最看重的。只道是功德宜增而因果难消,除非是日后白若陨落,不然这几份人情总有用到的时候。 举个例子,如果女娲欠了白若足够多的因果,那么即便是日后女娲成圣,真要与白若为难,那其先前所说的欠的因果便会成倍反噬。即便是身为天道圣人的女娲,也不会想尝试的。 修为精进,常曦、帝俊脸上的神色更是开怀不已。羲和的表情反而最为平静,好似根本不在意修为的提升似的。 总的来说算是宾主尽欢,诸仙都有收获。 繁华落幕,白若返回长白山,开始闭关修炼。 而天庭并没有因为白若的闭关就结束对她的讨论。 凌霄宝殿 往日里只有帝俊一人的宝座上,如今也有了常曦的身影。羲和虽然身为帝后,也享有陛下的尊号,但是其把一切事务都交给了姐姐常曦决断,自己则在后宫深居简出起来。 所以现在就是由常曦兼顾羲和的权力,参与到了天庭事务的决策之中。也就是说现在天庭明面儿上有三位陛下,但实际上做主的还是帝俊与常曦二人。 常曦面带微笑,环视诸仙,目光尤其是在鲲鹏和九婴处稍作些许停留之后,朗声说道。 “诸位卿家,本位欲请白若道友入天庭就职,不知诸位卿家以为如何?”常曦不声不响便丢了一个响雷出来,把群臣都炸懵了。 当初帝俊都没有提议的事情,如今被新任的天后陛下提了出来,也不知道这两位到底商量过了没有。 鲲鹏脸色未变,嘴角甚至还上扬了些许。九婴也是一反常态,没有因为常曦的话而表现地有多么兴奋。 而鲲鹏和九婴反常的原因是一样的,则是因为常曦口中请白若来天庭任职。 白若修为高绝,是鸿钧圣人之下洪荒第一人。如果常曦要请白若入天庭,那应该封给白若什么职位呢?太低了是和人家结仇,这也与常曦初衷不符。而高又能高过帝俊、常曦吗?白若可是鸿钧圣人亲自认可的位同圣人,便是不入天庭,那名义上也是要比帝俊、常曦要高的。 鲲鹏微笑的原因就在这里,一个弄不好常曦可就下不来台了。而且鲲鹏心中对此也不以为然,不认为常曦想要把白若请来是为了妖族。 事实上常曦确实是为了自己的权柄想要请白若入天庭,这其一是为了自己,其二也是为了试探白若对自己的态度,到底肯不肯继续为她出谋划策,这才是常曦想要知道的重点。 而九婴也是因为若是白若到了天庭,她和帝俊三人之间应该如何相处而感到烦恼。九婴心性单纯,但不是傻。 常曦格外关注鲲鹏和九婴的反应,这是二人始料未及的。将鲲鹏的反应收入眼中,常曦心中冷笑,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放下了。 白泽见无人应答,也只能硬着头皮回话。 “不知道陛下有何安排?”这相当于把皮球又踢到了常曦那里。 不过常曦反而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白泽不搭茬儿,那常曦下面的话就有些生硬了。 “白若道友乃我妖族典范,本位欲封白若道友为妖尊之位,与本位同尊,在诸仙之上。” 鲲鹏、九婴与一应诸仙骤然色变,谁也没有想到天后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鲲鹏是脸色难看,九婴则是惊讶之中带着惊喜。其余诸仙表情各不相同,不过好像也没有谁和鲲鹏的反应相似了。 鲲鹏好不容易才摆托了白若的辖制,做了天庭的妖师。如今若是白若以妖尊之位进入天庭,那无疑又成了鲲鹏头上的枷锁,他能高兴才怪呢。 大家都没有想到天后竟然肯让白若与其同尊,这在天庭之中是绝无仅有的事情。便是身为圣人弟子的女娲,也只是和兄长伏羲并称为皇。 不过这好像又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一者白若确实修为高绝,便是做了妖尊也是实至名归。二者此前有圣人亲自为白若站台,常曦此举不仅兼顾了圣人,更是表达了自己对白若的诚意。 如果白若真的想进入天庭,那么此时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看着诸位仙人的反应不一,常曦心中很是满意,她就是要造成这样的效果。她要让整个洪荒的生灵都知道,她常曦是一个知人善任的角色。 而这归根结底在于常曦没有自己的班底,九婴、钦原、商羊都是白若、西王母和女娲的人,到底不能完全信任。所以常曦才会费尽心思想请白若入天庭,一旦白若站到自己身边,那一众女仙还不望风归附?常曦深知白若在妖族中的影响力,所以才会如此行事。 九婴半天听到这里才说道:“不若还是派人询问前辈之意,若前辈有意入天庭那自然皆大欢喜。如果不能,九婴以为还是不要勉强的好。”九婴也在侧面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只要白若肯入天庭,那她一定是支持常曦的。 常曦自然听出了九婴的意思,故而笑道,“既然如此,那本位便派你前去询问白若道友之意,九婴你可愿代本位前往?”常曦脸带笑意。 九婴并未迟疑,直接道:“九婴领命。” 常曦脸上笑容更深。 鲲鹏脸上神□□加冷凝,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九婴领了天后法旨便向长白山而去,一路上并未耽搁。 等到拜见白若,说明来意之后,白若便明白了常曦的意思。 “你且待我将此物交予天后,天后见了自会明白。”白若把一块白色玉简交给九婴,并未嘱托什么,便让其回去复命了。 白若知道常曦是想借自己的影响力巩固自己的权力,不过白若并不打算插手这一元会之事。 巫妖二族眼看就要兴起,白若本人又与十二祖巫之中的后土一向交好。如果进入天庭,那日后势必要和巫族对上,这是白若不愿意看到的。 而且若是在巫妖二族之中牵连过深,难免不会被天道钻了空子。只怕到时候悔之晚矣,落到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九婴回去之后便将玉简呈递给了常曦。 这之后常曦并未有什么反应,只是不再提让白若进入天庭的事情。 诸仙也都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好似根本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似的。 之后果然如白若所料,随着天庭气运增加,巫妖二族摩擦又起。 天庭的律条只能约束妖族,对掌管大地的巫族是没有一点约束力的。这也是为什么十二祖巫不把帝俊放在眼里的原因,时代变了。65、造访巫族 白若再次来到后土部落, 拜访后土。 迎接白若的是一个十分英俊高大的男子,宽阔的后背上背负着足有他半人高的长弓。弓弦寒光闪烁,透露着一股肃杀之意。这张弓一看就知道是用心保养过的, 不然不会有这种光泽。 白若心底隐隐有个猜测,故而含笑道:“你可是大巫后羿?” 英俊男子面露惊讶之色:“前辈怎知我是后羿?”好嘛, 一下子就把底给透光了。 原来九婴那倒霉孩子就是折在这位手里了,可真是天道好轮回。 白若面上含笑, 心中百转千回。 还不等白若开口, 后羿身后就传来后土温厚的声音。 “你面前这位可是圣人亲封的位同圣人, 还不赶见过前辈。”说话间,后土便到了白若面前,看架势竟然是要亲自迎接。 “白若道友好久都没有来过后土这里来,今日怎么有这个闲情雅致。”细听后土这话里竟然还有一丝埋怨, 好似在怪白若不如以前那般亲近了。 后羿这才明白,原来这位前辈竟然是那大名鼎鼎的白若。他可是听自家祖巫说过不少这位白若前辈的事情, 后土祖巫对这位白若前辈是极为推崇的。 “后羿见过白若前辈!”后羿连忙拱手行礼, 态度十分恭敬。 后土和后羿这样一来,倒是白若有些不好意思了。白若拉着后土的一只手, “你我二人何时这般见外?后羿大巫不必多礼, 本座与你家祖巫往日里便是旧识, 不必拘束。” 后羿已经出来了, 那嫦娥还会远吗? “却不是白若不肯来, 只是”白若伸手指天, 无奈笑道。 后土却是会错意了,白若本来说的是天道,而后土则以为是帝俊借着天帝的名头压着白若,不许其和巫族来往。 还真别说, 搁以前帝俊还真能干出这事儿来。妖族之中有人和巫族过从甚密,这对帝俊来说可是帝王之大忌。不过白若终究身份过于特殊,而且帝俊也已经和白若冰释前嫌,对于白若自然是不好追究。也不像后土想的那样,是因为帝俊的原因导致白若不时常到巫族走动。 不过白若没有明说,所以这也只能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帝俊要把这一口黑锅背很长时间了。 “帝俊无耻小儿,真是可恶至极。”后土可是十二祖巫之中脾性最温和的一个了,连她都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帝俊在巫族之中的形象到底有多差了。 白若心惊于后土对于帝俊的态度,连后土都是这样,可见十二祖巫有多么厌恶帝俊了。这样一来天庭和祖巫之间的关系迟早会恶化,搞不好不用等紫霄宫第三次讲道开始,便会爆发第一次巫妖大战了。 这是白若不愿意看到的,洪荒方才安定,百族尚未休养生息,若是巫妖再开战端,不仅无益于洪荒,也会使巫妖二族失去天地钟爱。 只是帝俊一向厌恶巫族,是绝对不会和帝江等祖巫握手言和的。更不用说现在天地分治,帝俊更加视巫族为眼中之钉、肉中之刺。 “道友似乎对天帝颇有一些看法?”白若顺势把话题转移到帝俊身上,天道的事情不让后土知晓最好。而现在巫妖已经有了争斗的苗头,这不能说是一个好现象。当初的三族再怎么闹得不可开交,至少前几个元会都是和和气气的。而现在 后土让后羿主持部落事务,自己和白若坐在殿内,听到这里不由冷笑道。 “帝俊自认为聪明绝顶,实则所行之事皆有蛛丝马迹可循。他如此对我巫族,我自然看他不顺眼。”原来帝俊为了树立自己在妖族之中的威信,可是没少在暗地里做挑动巫妖二族矛盾的事情。 原先的东王公早已不在,如今只有帝俊要承受巫族的怒火,虽然这本就是他造成的。也不知道帝俊如今想起昔年之事,会不会心有悔意。 在帝俊心中巫妖二族本就对立,恐怕早就萌生了除去巫族之心,纵然没有第东王公约束,帝俊也会去挑动二族对立。 白若心中轻叹,这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帝俊在这一方面极为执拗,是谁说也不听的性子。 “帝俊行事确实有所偏颇,若是祸连两族,三族之鉴犹在眼前啊。”白若这话算是说得非常直白了。 三族何其受天地钟爱,几乎霸绝洪荒数个元会,可是如今不也一样销声匿迹了。 后土轻叹:“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兄长他们都咽不下这口气,势必要和帝俊分个高低出来。我们巫族原本就是生存在父神身躯之上的种族,这一点道友也是知道的,纵然那天庭再怎么富丽堂皇,于我巫族也是无益。那一日兄长他们非要上天庭走一遭,为的也只是给帝俊添堵而已。后来鸿钧圣人命我等执掌大地,却是意外之喜了。”时至今日,后土说起这话来还是一脸唏嘘。 帝俊后不后悔白若不知道,不过现在白若心里是笑岔气了。 如果当年帝俊不暗中挑动两族矛盾,或许现在他可不止天帝一个名号。 不过想想帝俊的性格,也知道这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大地由巫族执掌,对洪荒生灵而言未尝不是好事。”白若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就是不肯直接下结论。 后土微微一笑:“前日帝俊大婚,迎娶了两位太阴星君”后土的“两位”二字咬字极重,仿佛有什么深意在里面。 “白若道友意下以为如何啊?” 白若无奈一笑,“那就看后土道友是想听真心话还是粉饰之词了。”说起这个白若也很是无奈,不过白若不是帝俊,不能替天帝做主。白若先前就决定不在这一元会牵扯过深,便是帝俊行事不妥,白若也不会过多干涉。像这种增加天庭实力的大事上,帝俊也不一定会听白若的劝告,多说无益。 后土哈哈一笑,“我想先先听粉饰之词,然后再听真心话。”不知道为何,今日的后土格外健谈。 白若不经意间看了一眼角落,继而笑道:“粉饰之词自然是太阴太阳喜结连理,妖族气运又增,乃是大喜事。” 后土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若这样说也不是不可以。“那真心话呢?” 白若神情微凝,看起来有几分庄重之色。 “真心话就是帝俊一日而御二月,虽则初时气运大盛,然而终究德不配位,承受不住两位太阴星君的气运加持,只恐日后横生灾祸,有倾覆之危啊。”说到这里,白若也叹了一口气,这却是真心话了。 帝俊虽然贵为天帝,但是常曦、羲和乃是先天神圣,和帝俊同一时期存在的人物,论起跟脚心性,和帝俊相比也是不差的。 如今帝俊一人迎娶了两位太阴星君,阴阳平衡之数已被打破,阴阳失调而带来的气运倒逆只怕要帝俊付出不小的代价来。 不过这都是白若的猜测,没准儿日后帝俊有法子解决这个问题,那倒是白若杞人忧天了。 后土神色若有所思,空气之中有些许静谧。 白若似是不经意间挥了挥衣袖,转而像是开玩笑似地说道:“这话我可只对后土道友说过,后土道友可千万别传出去,不然我在帝俊那里可就要难做了。” 后土愣了愣,不经意间看了一眼角落,之后才连忙说道:“道友放心,后土一定守口如瓶。” 白若似是放心地笑了笑。 又过了片刻,后土好似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问道。 “若是若是日后我巫族与帝俊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白若道友站在哪一边?”后土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声音里暗含着一丝希冀。 白若心中轻叹,知道这是在问自己的态度了。 “我本不欲插手这一元会之事,巫妖二族若能和睦相处那自然再好不过,我也会在其中尽力斡旋。如果真到了那一日,真要分个你死我活出来,也只能是各安天命了。说起来本座其实并非妖族中人,只是日久年深,没什么人记得罢了。”最后一句,白若语气微冷。 不过白若这话倒是挑明了自己的态度,她谁都不会帮,这是巫妖二族的事情。她本非妖族中人,不会为了妖族和巫族难为的。 后土松了一口气,恢复之前温和的笑容。 “却是我难为白若道友了,请道友勿要见怪,实是后土心中不安。”后土郑重道。 “你我之间何必谈这些,常情之事可以理解,况有些事情也并非道友所能左右,还请不要记在心上。”白若这话好似意有所指。 随后白若便向后土告辞,由大巫后羿送白若出去。 “我还有些要事处理,便不亲送道友了。”后土这样说道。 白若自是无可无不可,正好可以顺路再套套后羿的底。 白若走后,后土坐在空旷的大殿里,忽而冷笑道:“这下总该是满意了吧。”后土的声音不怒自威,竟隐带着大地的轰鸣之声,这是她动怒的前兆。 角落里一阵空间波动划过,一众祖巫一字排开,一个不落地都站在那里。 其中一位面色金黄的壮汉讪笑道:“却是我小人之心了,看来这位白若不会参与到帝俊那扁毛小子的事情里去。”空间速度之祖巫帝江,隐匿空间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不过到底能不能遮过白若耳目,却还是有待商榷。 后土冷哼一声:“之后这种事情休要再做!” 一旁的玄冥缓缓点了点头。 帝江连忙拉了一下旁边的清秀少年,“这还是烛九阴的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睡忘了呜呜呜~ 68 66、礁石暗藏 清秀少年神色一僵, 他就知道大哥要拉自己出来顶包。烛九阴是时间祖巫,也是十二祖巫之中难得的智力型人才,常常为巫族出谋划策。 “我这也是为了知道这位的态度嘛, 要是这位站到帝俊那边,我们巫族可就麻烦大了。”烛九阴说的也是实话, 如果白若真的决定要帮帝俊,那十二祖巫一定会面临更大的压力。 而且烛九阴不认为大哥的空间障壁能瞒得过这位的眼, 方才那不经意的一瞥, 差点儿没把烛九阴的冷汗吓出来。 虽然烛九阴有为自己开脱的嫌疑, 但他确实说到重点了。 “现在我们知道这位并没有选边站的意思,只怕帝俊那里就要难过了。”烛九阴想到帝俊那张令人厌恶的脸,就越发期待日后的事情。 “妹妹若是觉得对不住白若,那我们日后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多出点力也就是了, 现在这个局面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说这话的是木之巫祖句芒,外形甚为粗狂, 一点儿都让人联想不到木的温润。 后土先不说, 一旁的玄冥就先冷笑一声。 “若那位真的需要我们出手相助,只怕搭上整个巫族也未必可行。”说这话的是水之祖巫共工, 手臂上密布黑色鳞片, 皮肤偏青黑色。 祝融一向爱和共工对着干, 因此说道:“那也不一定, 谁还没有个倒霉的时候?” 这话好像更不中听了, 君不见后土的脸色都黑了。 “先不说这些没用的, 眼下天庭多了两位准圣,难保不会对咱们动心思,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天上。”手肘奇长的雷之祖巫强良难得抓住了重点。 一众祖巫顿时沉默,按照帝俊的作风, 此时便在想着怎么对付巫族了。帝江等人固守大地还算可以,真要打到天上去,没准儿还会落个水土不服的毛病来。 “只是不知道这天后与帝后心性如何,如果能阻止帝俊大兴兵戈自然最好。可惜方才未能来得及让后土妹子询问白若,不然我们也好有个准备。”帝江叹息道。 帝江内心也是不想和帝俊打生打死的,他身后还有整个巫族。 后土顿时无语,这马后炮的性格也真是绝了。 正巧这个时候后羿回来。 “禀告祖巫,白若前辈有话让我转告给您。”后羿恭敬说道。 后土微微有些惊讶,若是有话方才直说也就是了,怎么还要让后羿代为转告呢。 祝融是个急性子,当即说道:“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不搞妖族那套虚头巴脑的玩意儿。” 后羿抬头看了众位祖巫一眼,似是在强忍着什么似地说道:“白若前辈让我转告祖巫,虽然天庭新增两位准圣,然而帝后羲和并不热衷争斗,天后常曦虽然与帝俊有几分相似,但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与巫族开战,请祖巫把握时机,现在是巫族休养生息最好的时期了。” 帝江嘴角一抽,这话怎么这么像是对他说的呢。 一时之间气氛静谧地有些可怕。 后土无奈,虽然生气兄弟们不给她长脸,但到底没有说什么。 “这样就更欠白若道友的人情了。”句芒无奈道。 精明如烛九阴,立刻就意识到他们这群人似乎在这位面前现眼了。 白若之所以没有揭穿帝江等人的原因,就在于不想把和巫族的关系搞得太僵。巫族生性纯朴,如果白若当面点破,后土脸上自然无光,日后白若想和巫族有所亲近,也再难自如。 其实白若也能理解,换做是她,多半也会试探一番,只是不会像帝江等人如此粗糙。 十二祖巫心神相连,有些独门秘法是很正常的,这也是白若不去深究的原因,涉及到族内辛秘,白若不会去踩这个红线。 而事情也如白若所说的那样,天庭之中羲和不管事,常曦虽然有野心,但是并没有第一时间和巫族对上的意思。常曦也是经历过三族大战的人,自然知道休养生息的重要性。 现在常曦初掌天后之位,当务之急是在天庭站稳脚跟,她和帝俊的联盟其实很松散,两人之间没有很深的感情基础,若要做到同心协力,还要有好长一段时间的磨合。 也正如白若所预料的那样,在接下来的两万年里,巫妖二族相安无事,洪荒大地迎来了久违的安宁时期。 在这一段时期里,白若时常造访巫族,与后土的关系更加亲厚。不知道是不是白若的错觉,她发现帝江等人对她的态度是愈发亲近,甚至有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 这让白若大为不解,十二祖巫虽然不似帝俊那般心高气傲,但也自认为是盘古后裔,寻常不会有向旁人低头的时候,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例外了?白若承认自己的修为目前来说确实是鸿钧之下第一人,但这不是帝江等人对自己示好的原因。 或许,这症结就出在后土身上。 而同样的,天庭对白若的态度也愈加尊敬,在白若明确拒绝了常曦提议的妖尊之位后,更是派遣九婴是不是来长白山走一趟,美其名曰是让九婴代表天庭来向白若问安。 实际上谁不知道九婴就是白若当初举荐到西王母那里的,又是因为白若的原因,九婴才会到帝俊手下。常曦和帝俊这么做,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而天庭这样做的原因,或许就是看到白若和巫族的交集多了,帝俊和常曦担心日后白若万一要是站到巫族那里,对天庭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虽然帝俊、常曦执掌天庭,根基日渐深厚,但是白若仍然在妖族之中有着不小的声望。如果帝俊、常曦不顾忌白若的影响力而悍然对巫族出手,只会付出更加沉重的代价,这是两人所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巫妖二族这才争相对白若示好,为的就是让白若即使不帮自己,也不会站到对立面去。 白若自然很满意现在的状态,她并不想插手巫妖二族之间的争斗,也乐得维持现在相对来说比较温和的局面。 直到,常曦生下了帝俊的十个儿子。 长久以来的宁静被打破,洪荒大地之上又要再起波澜。 常曦生产那一日太阳星异象频频,惹得一众仙人驻足围观。太阳星散发阵阵亮光,金黄色的光芒整整闪烁了十次方才平歇。 从常曦入主天庭,到现在她诞下子嗣,足足过去了两万年之久。 而之所以过了这么长时间常曦才和帝俊孕育子嗣,这其中有常曦自己的考量。一来她和帝俊本就是为了利益走到一起,两人本身就没有什么感情基础,说孕育子嗣,可哪有那么简单?二来常曦初入天庭,根基尚且薄弱,若是急于诞下子嗣,又会导致自己在天庭的话语权无法和帝俊持平。三者常曦与帝俊修为都只在准圣中期,若是一开始就孕育子嗣,不仅自身修为有所损伤,便是子嗣也不见得就能继承父母双方的资质。 所以一直过了两万年之久,直到两人都进入了准圣后期,常曦才决定和帝俊孕育子嗣。水到自然渠成,过了没有多少时间,就传来了常曦怀孕的喜信。 这次常曦生产,说是整个天庭为之震动也不过分。天帝天后有了子嗣,说明天庭气运绵长,这如何不让众仙激动?这是天庭强盛的标志,更何况常曦这次生下十个孩子,更显得天庭气运后继有力。 而常曦生产之时,白若正在西王母处与其谈道论术,加上女娲,三人聚首正是好不惬意。 天边异象纷呈,西王母掐指一算,对着白若和女娲淡笑道:“天后诞育子嗣,两位道友可要上天庭恭贺一番?”话是这么说,可西王母的语气之中并没有多少疑问。 这个时候如果不去天庭,只怕是日后都登不了门了。 “自当如是,我等三人同去,也好同为天后贺喜。”虽然整整两万年女娲的修为没有一丝进益,但是女娲的气质更加从容,再也没有两万年前那般忧虑多思了。 白若自是含笑点头,在这种事情上她是一定不会表示异议的。 不过白若心里总是有一丝不安,好似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似的。虽然不至于说是伤筋动骨,更多的好像是为难? 修为到了一定境界,除非被天道蒙蔽,否则对未来一段时间的预料和感知,是会模糊地反应到高阶修士神识之中的。 到底是什么事呢?明明是常曦大喜的日子。 白若暂且将此事放下,又不是危及生存的事情,到时候见招拆招就好了。反正以天道的尿性,是不会让自己在不周山倒之前缺胳膊断腿儿的。 等到三人到了天庭,天庭早已人声鼎沸,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凌霄宝殿被围得水泄不通,众仙人见白若三人到了,又互相挤了挤让开一条道路。 “见过娲皇殿下/白若娘娘/西王母娘娘!” 三人微微颔首以示回应,随即便被商羊接引着前往常曦生产之处。 负责接待众仙的白泽忙得满头大汗,神情之中透露着喜色。又见商羊把这三位接过手去,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直到后宫,人才渐渐稀少起来。盖因高位修士还是那么多,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添减。 走进金辉映照的大殿,就听到叽叽喳喳的叫声,白若心头一跳,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走近一看,果然,常曦靠在榻上,神色雍容,丝毫看不出来是生产过的模样。旁边就是她和帝俊生育的十个儿子,也就是日后大名鼎鼎的金乌十子。 十只金乌俱是大罗金仙修为,跟脚资质自然极佳,看帝俊脸上的喜色就知道了。 目前十只金乌还没有化形,所以还是金乌一族的本相,也就是十只三足金乌。金黄色的羽毛闪烁着淡淡华光,映照到常曦脸上更是显露出母性的光辉。 稍稍一想便知道了,帝俊十子虽然生而便是大罗金仙,但是到底神智未开,强行化形所引动的浩大天劫未必能完整地抗过去,还不如等日后身体强壮之后,再进行化形也不迟。 “几位道友到了。”常曦如此说道,眼神却是看向白若。 白若心中一动。67、接连有孕 “天后喜得贵子, 我等自然前来道贺。”许是看到了常曦看向白若的目光,这话是西王母答的。 旋即常曦收回目光,“有劳几位道友了。”好似刚才那一眼不存在似的。 一时之间气氛又热闹起来, 女娲和西王母饶有兴致地看着十只相差不大的小金乌,脸上是一种新奇的表情。 两人都是高阶女修, 没有亲自生育过子嗣,对幼小的婴儿自然是感官新奇。 常曦兴致很高, 挨个儿给西王母和女娲介绍, 硬是把长得差不离的十只小金乌区分开来。 白若站到一旁并未上前与西王母和女娲一同看, 她心底那一丝悸动又出现了,虽然很是微弱,但是对于高阶修士来说,已经可以算得上是示警了。 正当白若在思索的时候, 那厢常曦已经走到了白若面前,脸上带着热情的笑意, “这几个小家伙白若道友可还没有见过, 且看道友能不能分清他们?”说着,常曦拉着白若的手向前走。 这一幕落到帝俊眼里, 他蓦然想起自己以前在常曦怀孕时和道侣开玩笑似地说过, 白若曾经说他气量不足又盲目自大, 恐与子嗣有所妨碍。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 没想到生产之后的常曦依然记在心上。 洪荒之中素传白若有“神断”之名, 凡是经她口说出去的话, 没有不应验的。也许是常曦信了,所以才会有如此这般反应。 不过方才白若并未上前,这倒是让帝俊心里有一丝不安,他当做是玩笑不要紧, 万一这位说的是真的,一时之间帝俊心里也是风云翻覆,只是面上并未显露出来罢了。 常曦拉着白若看十只小金乌,还兴致勃勃地再给白若介绍了一下,并没有让白若去分辨谁先谁后。 直到常曦说完,白若也没有说一句话。 西王母和女娲也意识到有些不对的地方,一般主家这么说了之后,客人都会说两句吉祥话奉承一下,以示宾主尽欢。可是白若直到现在都没有开口,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若是说和帝俊过不去,那也说不通啊,两人早已冰释前嫌,这两万年来天庭对白若的态度可以说是毕恭毕敬,一直当做上宾之中的上宾来对待的,没有丝毫怠慢的地方。若说白若对天庭有所不满,那也是站不住脚的。 那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白若道友今日可是金口未开,是常曦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吗?”常曦还是笑着,只是拉着白若的手用力收紧了一些。 帝俊当了两万年的天帝,这个时候竟然有些踟蹰。一方面来说常曦这样已经算是有些逼迫白若了,到底是谁对谁错已经没有争论的必要了。如果白若铁了心不开口,光是常曦一人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只会把人得罪死了。如果白若愿意说上一句,又何必让常曦做到这个地步。另一方面来说,帝俊本人对于白若之前所说的子嗣有碍也上了心,希望能够出现转机。毕竟为人父母,再怎么不信因果报应,在那么多人的前车之鉴面前,也得信上两分。 白若和常曦目光相接,白若看懂了常曦目光里的坚持,知道她今日若是一个字也不说,势必要和天庭关系恶化。可是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万一帝俊十子平安无事,或者一个不小心被后羿的全灭,那她还是要承受帝俊与常曦的怨恨,这是十分不明智的。 白若转头看了一眼帝俊,发现帝俊也是一脸期待地看向自己。白若心知今日之事恐不能善了,对于常曦的坚持也只能是无奈,不然让她在这好日子里给常曦一个没脸?那就是白若也不给自己留脸面了。 心内轻叹,已然明了的白若伸手指向最小的那只金乌,“此子乃大气运者,后福深重。”只有大难不死者,方有后福可说。 说完白若不经意间拂开常曦紧紧抓着她衣袖的手,一切好似十分自然,只有常曦眼底一闪而过的震惊好像在诉说着什么。 堂堂准圣后期的天后,就那么轻飘飘地被震开了。 “陛下贵为天庭之主,也当为洪荒生灵计。不若为十位殿下安排事务,只当积攒功德,为十位殿下修福。” 眼下十只金乌太小,等到日后可以独自行事之时,就可以为洪荒生灵照亮一方天地,也就能借此积攒功德。至于后事如何,就不是白若所能妄言的了。毕竟十只金乌心性如何,这是白若所不知道的。 常曦面色骤然放晴,笑意从眼底显露出来。 “白若道友金玉良言,常曦必然谨记在心。”常曦说这话时语气十分认真,明显不是敷衍之语。 西王母和女娲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们二人也没有想到常曦竟然会如此不顾体面,为了一句赞语就拉着白若不放。 不过天后初为人母,挂念子嗣也是人之常情,这倒也没有什么好指摘的。 一时之间气氛好极,帝俊也是满脸笑容,比之方才更加从容。 “稍后会有宴席,还请诸位道友赏光。”已帝俊如今的身份,说出这些话可真是让人大为改观。 众人自然点头,谁会在这个时候不给天帝面子? 白若环视周围之后看向常曦笑道:“怎地不见羲和陛下?”如果白若不提,众人几乎都忘了这位和帝俊、常曦齐名的天庭第三位陛下。 虽然羲和性子安静,一贯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不过这可是她亲姐姐大喜的日子,以羲和对常曦的感情,说什么也会参加的。 白若这话问出去本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羲和人去哪儿了。没想到听了白若的话,帝俊先是脸红了,然后就看到常曦脸上的笑意转为促狭。 “白若道友这是在打趣我们呢,妹妹身怀有孕,这个时候正在闭宫休养,却是不好出来相见了。”虽然神仙诞育子嗣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妥当的事情,但是大家的观念好像都是一样的,还是少惊动孕妇为好。 常曦还以为白若这是故意打趣帝俊呢,所以还顺着白若的话来说呢。 一时间西王母和女娲看向帝俊的神情很是惊讶,姐妹二人先后怀孕,不得不说天庭福泽气运已非两万年之前可比。 而白若则意识到,看来这两万年里羲和和帝俊之间也发生了什么,导致两人的关系升温了。不然当初羲和也只是赌气嫁给帝俊,怎么会这么巧在姐姐常曦生育之后就紧跟着怀孕呢。 白若无意窥伺这其中的隐秘,只是笑着对帝俊说道:“白若恭喜陛下再添子嗣。”没有过分热情,但是也不冷淡。 帝俊脸上笑意更加真诚:“承白若道友吉言。” 这个时候九婴入内,脸上笑意灿烂:“吉时已到,还请陛下与诸位前辈入戏。” 看九婴又蹦又跳的,西王母不由得打趣道:“明明是常曦道友的好日子,倒好似你这丫头有喜了似的。”即使九婴现在也是大罗后期的大能,在西王母眼里,她还是那个围在她身边笑的孩子。 九婴一脸正经:“陛下之喜,亦是我等之福嘛。”这一番话倒是让众人笑了起来。 “九婴可是一块璞玉,陛下可是得了块宝啊。”白若对常曦笑道。 “这是自然,其中缘由,还要多谢白若道友。”常曦同样笑道。九婴当初为什么会上天庭,只要稍微用点心,就能从九婴嘴里套出话来了。 不一会儿,十只小金乌闹腾了一会儿便沉沉睡去,等安顿好了儿子们,常曦便和帝俊一同出去。 凌霄宝殿内 帝俊与常曦高坐主位,白若仍然是左首第一位,下首坐着西王母,对面是东皇太一。鲲鹏坐在东皇太一下首,也是地位尊崇。女娲与伏羲坐在一处,镇元子与红云坐在一处,除了三清和二释依旧行踪成迷之外,几乎所有有名有姓的高阶仙神都到齐了。 “今日本帝喜得十子,宴诸道友于此,与诸道友同乐。”帝俊说得十分简洁。一旁的常曦微微颔首示意,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底下众人同时说道:“恭喜陛下!” 顿时乐声飘扬、仙娥起舞。 一时之间推杯换盏,好不乐乎。 天帝、天后大宴宾客,自然少不了收礼物。就比如镇元子一口气拿了二十枚人参果出来,各人都会有所表示。 像镇元子这样有特产的还好说,白若的长白山简直就是寸草不生,除了芭蕉树点缀一下风景,连个旁的绿色都没有。 为了给帝俊和常曦送礼,白若可是绞尽脑汁,最后用了身上的甲片炼制了一件后天灵宝,又加了功德进去,使之成为后天功德灵宝。再用蕴灵葫芦,进阶成为先天功德灵宝。虽然比之浑然天成的先天灵宝有所不如,但在一众贺礼之中也不显寒酸了。 谁让白若穷呢,除了一身修为和几件实在不能赠人的灵宝之外,也只能是自己炼制了。 索性白若炼器的水平也还可以,总算有一份能看得过眼的贺礼。连鲲鹏都有可观的礼物,足见天庭油水多么丰厚了。 宴席足足开了两天,众仙都十分尽兴,除了常曦中途退场去照看儿子外,所有的仙人都放松极了。 宴席散后,帝俊更是亲自送白若等人出了南天门。 “常曦爱子心切,还请白若道友勿要挂怀。”私下里,帝俊又替常曦向白若赔罪道。 这对帝俊来说已然十分难得了。 “常曦道友为母情切,白若哪里会在意。”白若也很客气。 两人相视一笑。68、太阴易主 常曦产下十子, 这是天庭的大喜事。羲和还在孕中,常曦不仅要照看妹妹,还要与帝俊一起处理天庭的事务。 故而常曦以事物繁忙为由, 几次催请白若与西王母到天庭作陪,明面儿上照看羲和, 实际上还是为了和白若搞好关系。 白若无奈,也有其他的心思在里面, 所以和西王母轮流去往天庭。便是去了, 也只往羲和那里去, 并不特意去见帝俊和常曦。 这一对道侣过于算计,白若和西王母都不欲牵扯太深,恐日后脱身不及。 不过白若避而不见,帝俊和常曦可不这么想, 西王母那里尽到礼数就行,对于天庭来说白若的态度才是重中之重。所以就算白若尽量避免接触, 然而常曦还是会制造一些看上去十分合情理的“偶遇”。然而白若身怀玄元控水旗, 经常是人走了常曦和帝俊才从羲和那里得到消息。 后宫之中 “羲和陛下的气色比之往日似乎更好了。”白若脸上微微含笑,和羲和寒暄道。 羲和已经显怀, 每日里要躺在榻上很长一段时间。 白若这话其实也是客气之语, 想天庭多少珍奇异物, 一些天材地宝还不是信手拈来, 多少补药流水似地送到羲和宫里。 羲和的气色好是很正常的, 不好才要令人诧异。不过几日前羲和的脸色确实有些不好, 那次是西王母来陪伴羲和,过后才向白若提起的。所以这次白若来才有此一言,万一羲和有什么想要说的,也方便顺势提起。 说起来也是一桩趣事, 常曦、羲和身为姐妹,性格上却有天差地别的区别。常曦心内骄傲,行事之间多见大气,与帝俊脾性颇有几分相似。而羲和为人温和,有事也多羞于启齿,似乎不愿意过多麻烦旁人。 有了先前的铺垫,羲和才慢慢对白若吐露心声。 “不知为何,越是生产临近,我心中愈发有种不安之感,虽然不会危及生命,然而却感觉有些东西似乎要永远离开自己了。”羲和说这话时,脸上仍然带着一丝茫然之色。 这对准圣后期大能来说既是罕见也是寻常,一般修炼到准圣后期境界,心中天人感应只会越发加强,对于祸福的趋避也会更加自然。如果出现羲和这种情况,那就是天道有意蒙蔽,让其无法准确推算。 这便是天道运行,有些事情的发生是需要推动的,为了更好地补全洪荒世界,发生变动是必然的。 就好像共工撞倒了不周山,明面儿上看是女娲斩杀玄龟,以其四足支撑天地。而实际上则是洪荒灵气浓度降低,天道借着斩杀白若的由头,把其体内自盘古开天辟地积攒到如今的灵力反哺天地,以支撑洪荒运转。 而对于这个死劫如何化解,白若心中已然有了章程,日后还要多往巫族那里行走,以谋后事。 看来是嫦娥的事情要来了。 白若心中轻叹,当初她就对后土说过,帝俊以一日而御二月,必遭天道厌恶。如今常曦、羲和俱孕帝俊子嗣,与太阴缘分已尽。恐怕羲和生产之日,便是太阴易主之时。 不过这话是不能明着对羲和说的,羲和心思敏感,白若也不能说得太透彻,只能先借着话头说道。 “敢问陛下,可是与腹中子嗣有碍?”要说这样理解也没什么问题,能让羲和心中不安的因素里,子嗣可以说是能占一半的,至于剩下的一半自然就是涉及到自身权能的方面了。 羲和淡淡摇头::“却是和子嗣无碍,而且我能感受到,孩子的状态很好。”羲和说这话时,脸上明显是母性的光辉。能看出来羲和是心甘情愿和帝俊诞育子嗣的,并非一时赌气。这样白若也就放心了,不然日后天庭内讧,那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化解的了。 故而白若轻笑:“白若有一言,还望陛下善思。”即便羲和为人温和,甚至有一丝软弱,但是白若在羲和面前依旧做足了礼数。口称陛下,是对羲和的尊重,也是对天庭规制的认可。 羲和把白若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背上,温和笑道:“白若道友但说无妨,羲和一定谨记在心。”对于白若的话,羲和是很用心听的。 即便是羲和之前的做法可能会对日后的人族格局产生影响,白若这个时候却也是没有苛责羲和的心思了,只能是日后再谋划一番了。 白若便道:“得之乃幸,失之亦命。顺应本职,无愧于己。”按照现在的情势,嫦娥出世已然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与其让羲和患得患失,还不如把精力主要放在孩子上面。 总不能让羲和把胎落了,然而就算这样也不能收回太阴星的权柄,只能让羲和自己想开一点了。有了白若的话做铺垫,日后羲和也不会钻到牛角尖里。 常曦、羲和和白若的情况并不相同,若是不想失去掌控太阴的力量,当初就不应该让羲和同常曦一起嫁给帝俊。天庭气运大幅增长所带来的代价,便是常曦与羲和在诞育子嗣之后便会失去对太阴星的掌控。 阴阳平衡乃是天道正理,帝俊和常曦、羲和结合之初之所以没有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乃是天庭气运盛极,把常曦与羲和的颓势给掩盖住了。而等到常曦与羲诞育子嗣,彻底和太阳星有了关联之后,便会自动失去对太阴星的控制。 而到了那个时候,也正是嫦娥登上洪荒舞台之时。 听了白若的话,羲和若有所思,旋即眉头松了开来。 “多谢白若道友开解。”羲和真心实意道。 白若明白,羲和还是需要自己多想一想,只有自己放过了自己,才能真正解脱。 “如此,还请陛下精心休养,白若便不多留了。”只怕是羲和生产那一日,白若还得再来一趟。 羲和倒也罢了,常曦的权力欲,是不会允许自己失去太阴星的。 而事情也正如白若所预料的那样,羲和生产当日,太阴星与太阳星一同爆发异象,都在宣告着新生命的诞生。 太阴星上太阴之力浓郁至极,磅礴的生命力比之太阳星更加纯粹,最少也是准圣级别的大能。 而生而就是准圣修为的,往前面数,也就是白若和元凤这两位了。 开天四灵诞生之时洪荒是何种情形?地水风火初定,灵气十分浓郁,这才有了四大准圣。 而现在洪荒虽然说是欣欣向荣,但是灵气浓度却是和白若那个时候没法儿比的。尤其是罗睺引爆西方灵脉,导致整个洪荒的灵气浓度都为之降低。 现在能有准圣阶位的大能诞生,可以说是十分罕见了。 而太阴星可是天后常曦与帝后羲和两位陛下的老家,一时之间众位大能看向天庭的目光有些微妙。 而正当太阴星异象落幕,就见天庭骤然爆发一声怒喝。 一道流光自天庭而出,直往太阴星的方向去了。 白若心里暗自叹息,常曦心性果然如此,却是不得不去拦上一拦了。 虽然同为准圣,然而白若毕竟比常曦做准圣的时间要长,同时又是风之一道的外在显化,这速度比常曦可要快多了。 常曦手执太阳宝剑,周身萦绕着浓厚的太阳之力。看着面前的白若面色不善,“白若道友来此何意?”常曦心中怒极,然而在白若面前还是留有几分理智,并未直接指责白若。不然天庭两万年来对白若的拉拢,很有可能便要化为泡影了。 白若抬手祭出玄元控水旗,将自己和常曦隔绝于天道之外,这才开口道。 “道友既然已为日母,又有天庭的尊荣在身,又何必强求太阴,须知过犹不及的道理。”于情来说常曦这样做没有什么不对,她本就是最初的太阴之主。而于理来说,常曦坐拥天庭和太阳星,如果还想把太阴抓在手里,那就有违阴阳平衡的道理,这是天道所不允许的。如果真让常曦执掌太阴、太阳,那么将对洪荒产生不可预估的影响。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对洪荒生灵来说绝不是好事。 白若本来就不想多管闲事,奈何她与天庭还有巫族都有需要谋划之处,这一遭却也是不得不走。这也正是白若祭出玄元控水旗的用意,既是保全自己,也是保全常曦。从白若称常曦为道友而非陛下就能看出来,白若心里还是希望常曦能够慎重考虑利弊的。 常曦先是一愣,继而眼神一厉,“道友好意常曦明白,只是心中怒火实在难消,本座为天后时勤勉克己,不敢有所松懈,自问无愧于洪荒生灵。如今骤然失去太阴,这让洪荒亿万生灵如何看吾。今日若不与此人有个分晓,日后如何得见天下。”常曦心里既恼火又委屈,她自认为没有做过祸及洪荒的恶事,何至于落到如今这般地步。 身为天后,常曦自然是看重脸面的。这事关她自己的权威,肯定不是白若一言两语就能劝退的。 今日之事,若是不能有一个章程出来,只怕是常曦与嫦娥之间便彻底没有可以缓和的余地了。 “道友先前和帝俊联姻,天庭气运大盛,已经有阴阳失衡的迹象了。”白若苦口婆心。 常曦微微有些松动。 正巧这时嫦娥自诞生之中苏醒过来,略一感知之后便道。 “不知哪位道友驾临,嫦娥方才出世,不知何处得罪了道友。” 白若心中暗道不好,她太了解常曦了,这是火上浇油啊。 果然,下一刻常曦脸色大变。“竖子尔敢!” 一道金色剑光横扫而出,周围的气温瞬间升高。 72 69、天后心思 常曦正是处在失去掌控太阴星的愤怒之中, 那仅存的一点理智还是身为天后的职责约束才有的。嫦娥这样说是没什么问题,可那让常曦觉得嫦娥好像在说责任全在她常曦身上一样。 这常曦哪里受得了,当即就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金色剑光去势汹汹, 好似要一剑斩断太阴星似的。 白若心中无奈,只得取出弑神枪轻轻一划, 金色剑光顿时消失于无形。 眼看着常曦就要挥出第二剑,白若不由厉声喝道:“道友便是不顾忌太阴, 难道也不在乎因果加诸于十位殿下之身吗?!” 白若一声厉喝, 这才让常曦回过神来。 清醒过来的常曦倒是并未再次向嫦娥出手, 只是看着白若不说话。 白若心知她要给常曦一个交代,于是无奈叹道:“还请天后返回天庭,白若自当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说起来,这还是白若第一次插手天庭事务。 冷静下来的常曦瞬间也想到了这个点上, 常曦脸上甚至有了一点笑模样,权衡好利弊的常曦继而说道:“那本座便在天庭恭候道友了。” 说完这句话, 常曦回转天庭, 竟然一点儿都不留恋。 其实身处常曦的位置,就会发现相比于收回太阴, 拉拢一个白若站到自己一方好似更加划算。常曦是当过太阴之主的, 自然知道得到太阴气运的嫦娥有多么不好对付。当年常曦就说过, 凭借太阴星便能和当时的女仙之首西王母相抗衡。而如今的太阴星能提供给嫦娥多少力量, 是常曦所不能估量的。单凭嫦娥自诞生之处便有准圣修为来看, 那无疑是不可小觑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常曦执意一人前来的原因, 她不会因为自己的个人得失而让整个天庭蒙受损失。 现在常曦因为白若的原因而暂时退回天庭,之后白若势必要给常曦一个交代。 常曦走后,就听到嫦娥的声音响起。 “多谢道友相助,还请道友驾临广寒宫, 嫦娥现在不便起身相迎,还请道友恕罪。”这么说的话,要是白若不来,嫦娥就很可能因为常曦的缘故,便是没有身殒,也会元气大伤的。 嫦娥生而准圣或许是有原因的,也许是天道算到了常曦不会心甘情愿将太阴星拱手送给嫦娥,所以才会聚集太阴之力将嫦娥催生到准圣状态。不过天道或许没有想到白若会横插一杠子,这下倒是免了嫦娥的命中劫数,不过或许为此白若要多个无妄之灾也说不定。 “那白若就叨扰道友了。”白若顺势落到太阴星上,她也想见见这位日后留下不少传说的嫦娥女仙。 太阴星上依旧苦寒,不过白若视野之内除了偌大的宫殿,还多了一棵月桂的身影。想必刚才的异象有一半原因,是由这月桂灵根引起的。月桂和葫芦藤一样同属先天灵根,其中蕴含着极为丰富的太阴之力。嫦娥能够有准圣的修为,或许和这棵月桂有分不开的原因。 走近宫殿,白若发现宫门上的牌匾上书三个大字。 广寒宫 看来真是改朝换代了,名字变了,宫中之人也变了。 甫进殿中,便见一片白纱飞舞,遮住了殿中景象。 下一刻就见白纱散去,露出了全貌。 只见一名白衣女子斜倚在藤椅之上,看起来有点虚弱。 “嫦娥此时无力起身,还望道友海涵。”嫦娥的声音冷冰冰的,一如她的容貌一般。 “无妨,道友还需静养,不必在意这些虚礼。”白若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嫦娥这是因为自身灵力不济,导致一时无法活动,只要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殿外那棵月桂有吾一半精元,为了维系太阴不散,故而体力有所不济。”嫦娥这样一说,白若也就明白,为什么嫦娥作为准圣大能,但是却不能自由行动的原因了。 太阴星在催生嫦娥这位准圣大能时消耗过多,已经有了消散的危险。嫦娥拿出一半精元注入原来的本体月桂树之中,借先天灵根月桂树维持住了太阴的形体。 这样一想,就算常曦真的夺回太阴,也只会发现太阴星早已大不如前。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常曦会不会后悔,面子没有回来多少,里子却也丢了个干干净净。 “若是道友不弃,白若倒是可以为道友补充一二元气。”白若笑着对嫦娥说道。 这就是嫦娥的可贵之处,能在诞生之初便想着反哺太阴。或许天道这次主导太阴易主,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嫦娥明白自身处境,知道强要脸面不是明智之举,于是便道:“既如此那就麻烦道友襄助,嫦娥感激不尽。”这个时候对嫦娥表示善意,未来一定会收到回报的。 只见白若轻吐一口玄妙之风,带起阵阵金光。这股玄风直入嫦娥体内,顿时嫦娥便觉体内生机逐渐充盈起来。虽然还有虚弱之感,但是已经不影响自身行动了。 嫦娥从藤椅上站起身来,对着白若拱手道:“道友恩德,嫦娥铭记在心。” 白若走到嫦娥面前扶着她的手说道:“道友不必如此,你我相见如故,些许小事何足挂齿。”白若前世可是听过不少嫦娥的神话传说,当然一见如故了。 嫦娥也握住白若的手,一脸的真诚笑意,冰冷的面容也好似有了温度。 旋即白若脸现肃容:“只是道友降生不久,有些事情还是要嘱咐道友。” 嫦娥亦然肃容:“道友请讲,嫦娥必定铭记在心。” 随后白若便将嫦娥诞生之始末以及如今的洪荒格局悉数告知,从这一点上来说,白若可以算是嫦娥的启蒙老师了。虽然嫦娥生而为准圣,但是对如今的洪荒格局可以说是一无所知,有了白若的讲解,嫦娥以后就能少走弯路。 这样一来嫦娥也就明白为什么常曦要和自己分个你死我活出来了,感情人家是前任太阴之主。 “多谢道友告知。”嫦娥正色道,随即又喃喃,“难道与天庭再无转圜的余地吗。” 从这里就能看出来嫦娥也不想与天庭为敌,她只想守着太阴过自己的小日子,平静安宁才是嫦娥的最大追求。至于日后的后羿和巫族,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了。 白若眼中闪过一抹亮色:“这其中未尝没有机会,若是道友信得过白若,白若愿意上天庭走一趟,为道友和天后、帝后两位陛下说和。”嫦娥和天庭之间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只是需要中间人调停而已,而白若则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 嫦娥握住白若的手:“道友已经帮了嫦娥这么多,怎好又劳动道友出力。”嫦娥也是实在不想再麻烦白若了。 “这却也是无妨,洪荒安定于谁都有益,道友不必挂怀。说不准白若日后还有事要求道友相帮,只到了那时候还请道友多多出力才是。”白若似是开玩笑地说道。 嫦娥心知白若只是安慰之语,但也郑重地应了下来,“若日后有用得上嫦娥的地方,嫦娥定然不会推辞。” 得了一位准圣大能的承诺,白若便是不虚此行。 “请道友静心休养,此事交给白若便可。” 嫦娥目送白若离开,这才慢慢回了广寒宫。 宫外的月桂抽出新芽,一副生机盎然之感。 …… “见过白若前辈。”九婴见白若到来,快步走了上来,眉目之间是掩藏不住的焦急。 白若看着心内明了,许是因为常曦的事情,让一众仙人都紧张起来。 果然,还不待白若询问,九婴便什么都说出来了。“天后自从回来之后便坐在殿内一言不发,看着也不像动怒的模样,好似根本没有那回事一样。” 常曦若是摔摔打打地吵闹一番,或许这心结还就解开了,现在这个一言不发的模样,才更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带我去见天后,不会有事的。”白若笑着安抚道。 不知道是白若的话安慰到了九婴,还是白若地到来安慰了九婴,九婴走路好似都轻快了几分。 九婴带着白若去了常曦那里,还没入内就看见帝俊和一众文武大臣站在殿外。 一个个儿看到白若到了,俱都激动起来。帝俊更是上前一步抓住白若的衣袖,“道友可算是到了,还请道友一定要开解常曦一番,莫让她钻了牛角尖。”帝俊也心里急啊,但是常曦就是不说她怎么了,没辙的帝俊见了白若可不就像是看见救星一样。 其实这件事在帝俊看来,好似和人家嫦娥也没有多大关系,人家又不是外来夺权的,而是太阴星自己诞生的。当然这话帝俊是不敢在常曦面前说的,不然那两万年的夫妻还做不做了? 白若胸有成竹道,“还请陛下放心,天后不会有事的。”有了白若这一句保证,帝俊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随后迅速放开抓着白若衣袖的手。 “帝俊心急,让道友见笑了。”帝俊这个时候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身为天帝的理智终于回笼,不由得有些许尴尬。 白若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便抬步走进了殿内。 身后一众人看着白若走了进去,竟然有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错觉。 果然如九婴所说,常曦坐在殿内一言不发,但是整个人的表情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旁边甚至还放着用了一半的果羹。 见白若进来,常曦甚至露出一个笑容。 “白若道友可算是来了。”语气之亲昵,好似之前那个勃然大怒的天后陛下不存在似的。 白若脸上露出微笑,上前道。70、因缘前定 “却是听闻陛下为十位殿下之事烦忧, 为陛下献策而来。”白若绝口不提嫦娥的事情,只说是为了十殿下的事而来。这个事情还是白若路上听九婴说的,现在倒是正好用上了。 果然, 一听白若的话,常曦眼神一亮, 她就知道白若肯定有法子。要不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只怕这位未必会开口。 常曦一向是利益至上, 她不在乎白若为什么会去帮一个素不相识的嫦娥, 只要白若肯一直站在她这一边, 那就是她赢了。 “不知道友有何良策,常曦定洗耳恭听。” 白若先前心内犹豫半晌,如今下定决心才道:“十位殿下毕竟年纪尚幼,陛下可以先养在身边百年, 一则全了母子情分,二来也能教导几位殿下处世之道。”白若这是想起了日后的事情, 提前给常曦打个预防针, 让她好好教导儿子,尽量不要酿成灾祸。 常曦明显听得十分用心, 不住点头, 白若顿了一下又说道, “等到百年之后, 十位殿下心智健全, 可择一阳气深重、含有金火之息的先天灵根之地作为十位殿下的居所, 日日受阳气滋养,一来稳固修为,二来可以借此感悟大道。”这便是和嫦娥那里的月桂树是一个道理了。借助灵根的金火属性,贴合金乌的先天大道。 而这样的地方天庭就有现成的。 汤谷之扶桑, 正是含有太阳之火的先天灵根,再有百年时间便可以真正长成。如此倒也是时也命也,合该十金乌有此机缘。 这话说得常曦是心花怒放,心内更加看不上鲲鹏、白泽等人,别看处理政事是一套一套的,这些私事儿上就是没有人家白若妥帖。随后常曦在心里盘算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白若拉到自己的阵营里,上一次虽然白若拒绝了自己,但这人终究是会变的不是? 就听白若继续说道:“既然十位殿下乃是金乌形体,自然也可以视为太阳星之化身,等十位殿下长成之后,也可以轮流代天帝驻守太阳星,行使巡天之职能,使太阳之光照耀洪荒,借此可以历练十位殿下,也能攒下功德。”终究这些话还是从白若嘴里说出来了,然而白若也把防治措施告诉了常曦,这以后是好是歹,白若是管不了了。 常曦抚掌大笑:“白若道友所言甚善!依本座来看,白若道友比那鲲鹏更适合执掌妖师之位。”此间无人,常曦又把这个问题抛了出来,好像有什么言外之意似的。 门外的鲲鹏猛地打了个喷嚏,神色之间有一丝疑惑。 白若心里清楚,一旦她对这个话题表示出一点点的兴趣,明天常曦派人请她出山的帖子就能从天庭铺到长白山。这是常曦的试探,她对拉拢白若还是没有死心。 常曦看着白若目光灼灼,好像就在等白若开口一样。白若这个时候却陡然正色道,“陛下可知此事之前,太阴气运已有不逮之象,太阴本相险些就要消散于无形了。”在这个时候白若突然提起太阴星,其用意不言自明。 常曦脸色转而沉寂,她这才想起,自从她进入天庭之后,好像就再也没有回去看过太阴星了。自然也就不知道,在她做天后的这两万年里,太阴星一直为她提供着气运,而她却一心放在经营天庭上,对太阴星却是丝毫反哺也无。 天道另外选出一位太阴之主,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常曦默然不语,白若随后说道:“如今这般形状,对于陛下来说未尝不是好事。”深知常曦心性,白若故意这般说道。常曦果然说道,“这却是好在何处?” 白若紧跟着就说道:“道友本就无力执掌太阴,更何况太阴与太阳如今已有相斥之象,若是再强行执掌,恐日后横遭反噬,却是得不偿失了。何不借此机会册封嫦娥道友为新任太阴星君,一来显示天后仁慈宽宏,二来施恩于嫦娥,日后若是有需要嫦娥道友出面,也好转圜。”一名一利,白若都替常曦考虑好了,不这么说,常曦定然不会同意白若的提议。 这样一来,黑的都被说成了白的,既保全了常曦的颜面,还没有让常曦与嫦娥撕破脸,这日后尚且有转圜的余地。 这一番话说得常曦面色转晴,“难为道友苦心,常曦若还是不领情,岂非是不是好歹了?”常曦脑子转过来了这个弯儿,就发现确实像白若所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难道她和嫦娥大打出手,就能挽回自己的颜面吗?那样只怕会更让人耻笑,这么说来白若拦了自己这一次,倒还是欠了人情。 白若自然要捧着常曦,“天后执掌天庭不辞劳苦,如今为太阴另择新主,足可见陛下心系洪荒,可为万世之表率。” 常曦脸色大霁,“那便依道友之意,本座这便下诏,册封嫦娥为新任太阴星君。”常曦答应得很痛快,没有丝毫不乐意的神色。 前后转变如此之大,盖因利益尔。若是翻脸带来的利益更大,白若相信常曦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撕破脸。不过目前来看,妥协未尝不是一种双赢之道。 “陛下圣明。”白若不介意捧一捧常曦。 “不过本座倒有一事要求道友。”常曦转而笑道。 听常曦这么说,白若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肯提条件就好,不怕常曦提条件,若是不提这因果反而更深。 “陛下但说无妨,若是白若力之所及,必不推辞。”其实白若心里隐隐有一丝猜测,只是摸不准常曦的心思,故而没有把话说得太死。 常曦脸色温和:“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本座操持天庭事务难以□□,所以想请道友代为教导十子一段时间,道友先前就为妖族开坛讲道,此事与道友来说也只是信手拈来。” 白若心内明了,果然是这件事,只是若是应了常曦,她与天庭的纠葛只会更深,这可不是简单的开坛讲道了,一日之师便已经有了因果,更何况常曦话中之意明显是要白若教导十金乌更长的时间,这其中的因果就深了,白若与十金乌之间的关系也更加难以割裂了。 见白若还在考量,常曦索性道:“只要道友肯答应常曦,本后愿以帝师之礼相待!”常曦以天后的名义起誓,足见其对此事的郑重,也可以看见常曦的决心。更重要的是常曦此言背后的重要信息,一代帝师,这是多么荣耀的名号啊。教导天庭的下一代天帝,这会让多少大能心动啊。 有些事情是不能用利益去考量的,唱常曦提出的这个要求无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只有把白若拉到天庭一方常曦才会放心。白若丝毫不会怀疑,只要自己前脚答应,后脚常曦就会把这个事情宣扬地洪荒皆知。 而这样一来,巫族那里肯定也会知道,白若先前和后土所言,却是有所出入了。以常曦的为人肯定会让巫族误以为白若接受天庭招揽,和白若之间的关系必然会降到冰点。 白若心中叹息,只怕自己要是不答应,常曦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陛下盛情,白若如何能拒?”白若的话却也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得不来和主动请缨的区别可太大了。 常曦面色狂喜:“道友肯出山,实乃吾儿之幸、常曦之幸、天庭之幸也!” 门外的鲲鹏再次打了一个喷嚏,心内有感,好似有什么事情脱离了自己预想的轨迹。 白若心中无奈,这番却是把自己也给搭上了,这日后的事情如何,可由不得她去想了,也不敢想。 “陛下厚爱,待白若处理完琐事之后,自会上天庭来,切不可兴师动众,倒是让白若难为了。”虽然知道常曦不一定会听,但白若还是说道。 实际上也正如白若所想,常曦一心一意想要请白若到天庭任职,如此大好良机怎么会轻易放过。 为了将这件事尽快落实好,常曦甚至立刻就写好了册封嫦娥的诏书交给白若,生怕白若反悔似地说道:“那这件事就有劳道友走一趟了,嫦娥道友那里还是道友前去最为合适。”常曦的话挑不出一丝儿的错处,如果不是她愈发上扬的嘴角显示着主人的好心情,白若还以为常曦有多么不情愿呢。 白若知道常曦心里打得什么算盘,却也不得不接过诏书,“白若义不容辞。” 常曦面色微红,想来是激动所致。 常曦面带笑容亲自把白若送到南天门外,看得帝俊、东皇太一和一众文武大臣是目瞪口呆,都不知道白若究竟是怎么说通常曦的,这也未免过于夸张了一些。 等到白若走后,常曦转身对着帝俊等人大笑道:“天庭大喜,白若道友已然允诺不日前来教导吾儿。速速于宫内择一住所,务必显示本座于陛下的诚意,以帝师的规格来接待白若道友!将此事即刻昭告洪荒!”后半句话是对白泽说的。 一向和天庭界限分明的白若答应上船了! 这是一众大臣这一元会听的最奇幻的消息了。 鲲鹏脸色大变,多年的养气功夫让他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反驳。鲲鹏看了一眼帝俊,只见帝俊微微摇头,便低头不语了。 之前鲲鹏就和帝俊提过教导十位殿下的事情,妖师的名号再怎么好听,又怎么能比帝师的名号更加响亮呢。 本以为帝师之名手到擒来的鲲鹏没想到白若会出来横插一脚,心里已然将白若恨上了。 无耻白若,奸滑小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康康作者的预收叭~ 有凤来仪 文案: 乾元一朝,皇帝痴迷道术,内廷与外朝斗争不断。 朝堂之外灾祸频发,百姓流离失所。盛世显露败象,国库后继无力。 身处于朝代漩涡之中,身为帝女的白仪沅又该何去何从。 终乾元一朝,大殷又将发生怎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71、谁人算计 凌霄宝殿 常曦对着白泽嘱托道:“务必把这件事宣扬地洪荒皆知, 尤其是巫族那里,务必要让其知道白若道友入我天庭一事。”常曦丝毫没有提白若只是替她教养儿子一段时间,而是换了规格更高的说法。常曦和帝俊做了两万年夫妻, 自然知道丈夫心里在想什么, 现在可是分离白若与巫族最好的时机。 “这是否有所不妥?”白泽迟疑道,他觉得天后的计策过于粗糙,能起到作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位又不是任人摆布的傻子,怎么可能没有防备。 常曦脸上笑意更深:“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这一击自然不求多少效果,只要给这两者之间埋下怀疑的种子, 白若道友终究是要上我天庭,日久年深之下,只要我们愈加礼待,白若道友心中自有计较。那巫族不过粗鄙之族, 如何知道人心算计,只怕这个消息一传出去就会敌视白若道友。”从这里就能看出常曦对巫族的看法其实和帝俊相差无几, 只是常曦是在做足了准备的时候才会出手, 其本质还是一样的。 白泽听了更是沉默,虽然天后这么说, 但白泽心中总有一种不安之感。他不认为一位自开天辟地之时便存在的准圣会被天后如此摆布,端看三族衰落、东王公身陨道消,而这位却一直保持名位到如今,便知其不可小觑。 但这话是不能和天后说的,此时的常曦志得意满,如何能听得进去别人的劝告呢。能劝进去的人这会儿正被天后算计,这日后如何, 白泽真不敢想。 一旁的鲲鹏老神在在,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和白若做了数个元会的邻居,旁的不说,常曦这么算计白若,日后一定不会得善果。不过鲲鹏是不会提醒常曦的,现在的常曦就好像是站在凌霄宝殿上的那尊雕像,旁人说什么都会巍然不动,稍不注意便会摔个粉碎。 帝俊虽然觉得不妥,但这是离间白若与巫族最好的时机,因此也就默认地点点头,对此表示支持。 无奈,白泽只有照办。 随后,常曦又吩咐九婴道:“汝速去太阴星,见到白若道友便请其来见,就说本后有事相商,务必不能让白若道友在这一段时间接触到巫族。”常曦还是知道白若在巫族的人缘的,心里想着只要拖过这一段时间,等传闻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就算白若有心和巫族讲和,以巫族那种憨直的心性,恐怕也听不进去了,真到了这个地步,白若也就没得选了,只能站在天庭一边。 常曦左思右想,觉得这个计划十分完美,心里少有地激动起来。 九婴心里觉得有些不妥,但是看了帝俊一眼,在其疯狂暗示的眼神之下终究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她觉得天后这样算计未必就会成功,跟在西王母身边一个元会,白若的手段如何,九婴心里还是清楚的。 常曦毕竟和白若相处时间不长,自然不知道白若的手段有哪些,也就不知道白若手上的那杆玄元控水旗真正的妙用。 玄元控水旗 九婴应声而退,心里却在想,若是半个时辰等不到白若前辈,她就该回来复命了。半个时辰,是九婴给自己划下的界线。 常曦满脸笑容,端坐于宝座之上,好似一切都已经尽在掌握似的。 太阴星 “白若恭喜道友,之后万事太平,可以永享安乐了。”白若的笑容没有一丝勉强,可见是真心实意恭喜嫦娥。 嫦娥接过诏书,“劳烦白若道友走这一趟,嫦娥心中实在感激。多谢道友鼎力相助,才有嫦娥今日。”接过诏书之后,嫦娥心中那最后一丝不圆满也消散了,身上的气势也从准圣初期晋升到准圣中期。 有了白若从中斡旋,使得常曦与羲和自愿放弃对太阴星的掌控,从而让嫦娥获得完整的太阴之力,完成诞生后的全部晋升。 “只是不知道道友应了什么条件,可有为难之处,若有需要嫦娥的地方只管开口,嫦娥一定竭尽全力。”聪慧如嫦娥,当下就猜到了白若肯定是对常曦许诺了什么,不然以常曦之前的种种举动来讲,现在对她这样慷慨绝对是事出有因。 白若淡笑道:“些许小事罢了,不过还真有一点需要道友帮忙。”白若笑得狡黠道。 “道友请讲。”嫦娥倒是很郑重。 “等会儿吾从道友这里离去,还请道友紧闭宫门一个时辰,之后再出来。” 有些事情不得不防,白若这一招也是有备无患。 “道友放心,嫦娥一定办到。”这不过是小事,嫦娥虽然不知白若深意,但白若没有明说,她也不会多问,只管做好就是。 “如此多谢道友,白若这便离去了。”白若对着嫦娥打了个稽首,随后一展玄元控水旗,便化作一道清风离去了。 让嫦娥惊奇的是,白若道友方才明明说话了,但是自己就是没有看到,仿佛白若道友根本没有来过似的,真是奇哉怪也。 嫦娥不明白的事情,换到常曦身上一样不明白,知道白若这件宝物妙用的人极少,这也是白若留给自己的一张底牌。 甫一出广寒宫,白若便察觉到远处九婴的气息,根本没有掩藏的意思,好像就是在等白若。不用想,这一定是常曦的主意。看来是要去巫族一趟了,不然这之后能不能进去后土部落的大门,还是两说呢。 隐匿身形,白若直奔后土部落。饶是这样,白若也感觉到了一股不正常的气氛。天庭那边张灯结彩,好似在张罗什么大喜事似的。 巫族各个部落也是气氛凝重,白若不用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无非是常曦把自己替她教养儿子的事情“升华”成她白若要上天庭了。 常曦和帝俊是有着深层本质的相同之处的,那就是利益。这种利益含着算计在里面,没来由地让人不喜。 直到白若来到后土部落前,便直观地感受到了差别。 往日里对她极为尊敬的夸父已然沉了面容,好似白若和巫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站在夸父身旁的后羿也是一脸尴尬,不知道叫白若什么好。 难为白若还能保持常色,没有笑出来,“还请告知后土祖巫,就说白若来访。” 后羿点点头,随后踢了夸父一脚,这才快步走了进去。夸父神色冷凝,但终究没有说什么。白若也没有和夸父多计较,这件事本来就是常曦的故意为之,若是没有丝毫效果,那岂不是让人小看这位天后? 白若就那么站着,过了数息时间,只见后羿带着笑容走了出来,和之前纠结的表情是大相径庭。 “前辈请进,祖巫大人们就在殿内等候。”后羿用了大人们这个词,就说明不止后土一个人在,或许也能趁此机会见见帝江也说不定? 夸父惊异于后羿前后变化极大的态度,正想说些什么又被后羿踢了一脚,旋即闭上了嘴。只是脸上的神色放松了些许,大不了等会儿再问就是。 白若脸上含笑走向祖巫殿,面上不见一丝踌躇。 进入殿中,果然如白若所料,十二祖巫俱在,只是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有温和如后土者,有平静如烛九阴、玄冥者,也有暴躁如祝融、共工者,也有不快如奢比尸、强良者。 居中的帝江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好似压根不知道外面的流言蜚语似的。 “上次一别,与诸位祖巫倒也有段时日未见。”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在白若明显温和的语气下,祝融、共工等人到底缓和了神色,只是目光之中仍然有冷凝之色。 “道友请坐。”后土拉着白若的手坐下,她对外界流言自是不信的,那天庭里坐着的都是些什么人,白若道友和那些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外界传言道友要上天庭,不知道此事真假?”在帝江、烛九阴等祖巫商议之下,由帝江开口问道。他本就是十二祖巫之中的大哥,由他开口也显得合乎情理。 白若淡淡点头,又旋即摇头。 帝江等人被白若这番动作弄得是晕头转向,脸上的表情也是丰富极了。 后土猜出了白若的意思,面带一丝忧色,“其中是否有隐情?”不得不说,后土和白若相交数载元会,队白若还是比较了解的。若是白若自己愿意上的天庭,恐怕这会儿是不会来她这里的。这也就是后土为什么方才听到后羿来报,压着共工、祝融等人的原因。别被人当了傻子,自家阵脚就先乱了。 白若把嫦娥的事情和后土细细说了一遍,隐去了嫦娥的跟脚出身和一些不必要的事情。 后土勃然色变,怒而拍桌道:“常曦无耻至极,枉为天后!”厚重的石桌顷刻之间化为齑粉,可见后土温和的外表之下,也是有着最原始的盘古血脉之力。 帝江等人知道了来龙去脉,脸上的神色俱都缓和,共工、祝融等人都恢复了往日的憨憨之状。 重新化出一张石桌,后土对白若说道:“道友若是不愿意,我等即刻打上天庭,为道友出这一口恶气!”后土听闻常曦这般算计白若,心中早已怒火高涨,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天庭,给常曦两个大嘴巴子。 一旁的帝江等人听得蠢蠢欲动,大有白若应一声就向天庭冲锋的模样。 烛九阴、玄冥无奈扶额,这都一群什么人啊 白若却是正色道:“道友息怒,白若自有用意。”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章哦~72、亚圣之礼 生气的后土听白若这么说, 瞬间就冷静了下来。她知道白若道友一向是个有主意的,能这么说肯定是心里有了成算。 “道友有所考量就好,若是有需要后土出手之处, 只管开口便是。”虽然这样, 后土还是这样说道。 白若轻叹一声:“天庭与巫族之间不和已久,若是能从下一代中出现转机,也算是白若对洪荒生灵有所交代了。”白若不会故意去让十金乌亲近巫族,那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不可收拾。白若会尽力让局势向好的方面发展,至于结果如何, 那就不是白若所能左右的了。 后土自然深受感动,白若愿意为两族做到这个地步, 已然是仁至义尽了。 “道友仁义至此,后土感激不尽。”不说以后,便是之前白若就为巫族做了不少事情了。 其余十一位祖巫也是脸色郑重,白若话中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他们还是能听出来的。常曦以为巫族顽愚不堪,实则祖巫们只是心性纯朴, 对于人心好恶自然是辨得分明。 “今日白若之言还望诸位道友勿要告知他人, 不然后事难料,却是对两族无益了。”这他人自然是指天庭, 祖巫行事自然不会像常曦一般,不过白若还是嘱咐道。就算日后真有话传出去,白若也能有所应对。 “那是自然,道友放心。”帝江应允道。帝江心内惋惜,看来不能用这件事打击天庭了。 “白若告辞,还望诸位道友勤加修炼,日后悠游岁月。”说完, 白若再次施展玄元控水旗离开。 守在部落入口的后羿、夸父没等到白若出来,心中自是诧异。他们哪里知道,先前白若是故意露面,为的就是让后羿前去通知后土租祖巫。不然自己凭空上门,那才是不知礼数。 等白若走后,后土与帝江等人便再次商议,这下知道了白若上天庭对巫族没有坏处反而有好处之后,后土等人就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只管发展好各自部落就是。先前整军备武的事情就可以放一放了,不然光是为了备战,就能消耗巫族不少实力了。 这也是常曦的用意之一,让巫族消耗力量,也在她与帝俊的议题之内。 长白山 “前辈回来了!” 孔宣看到白若很是兴奋。 白若颔首,“一会儿可能又要走了。” 孔宣的神色瞬间低落。 白若不由笑道:“这些年待在长白山确实委屈你的心性了。”孔宣本来就是恣意遨游的性子,却硬生生在白若的长白山磨平了棱角和心性。不过空孔宣内里还是恣意的,这对他日后修行有好处。 现在还不到孔宣出世的最佳时间,所以白若也只能委屈孔宣在长白山继续待下去,不然功亏一篑岂不可惜。如今的孔宣修为早已臻至大罗金仙圆满,距离准圣境界只是临门一脚而已。 然而现在晋升准圣对孔宣益处不大,对凤族气运也起不到多少效用,所以也只能让其压制修为,继续停留在大罗金仙圆满。孔宣虽然不明白白若的用意,但是他一向最听白若的话,有些事情不必计较那么多。 “孔宣不委屈!”孔宣急忙摇头道。 白若继而笑道:“说到这里,本座还有话要交待与汝。” 孔宣做出认真听讲的模样。 白若把一些注意事项告知孔宣,随后便开始静坐,孔宣也跟着静坐。 此时长白山外的漫天罡风已经散去,少有地迎来了放晴的好天气,好似在等待什么人似的。 凌霄宝殿 “禀告陛下,白若前辈已离开太阴星,不知所踪。”九婴向常曦复命道。 这个结果既在意料之内,又在情理之中。白若要是能让九婴遇见,其本身就能说明白若的倾向了。 常曦徐徐吐出一口气,不算太失望,转头和帝俊对视,“陛下以为如何?” 底下的白泽和鲲鹏眼观鼻、鼻观心 ,这个时候谁都不敢胡乱开口,以免引火烧身。 帝俊眉目紧皱,片刻之后又松开,“先前白若道友不是说要处理一些琐事,没准儿现在正在长白山中。”白若与常曦的对话,自然会被常曦告知帝俊,二人本就是夫妻一体,这个时候更应该同心协力。 不过帝俊没说的是,有了这个时间差,白若没准儿已经去过了巫族一趟,常曦的计策很可能就不会奏效了。不过这话帝俊没有当着一众文武的面儿说出来,他还是要维护常曦在臣下面前的威严的。 常曦的计策本来就有漏洞,如今没有奏效也不会太让人失望。常曦也不是那钻牛角尖的人,脑子一热,过后便冷静下来,思索之后应该怎么补救了。 “白泽、九婴、商羊、钦原、计蒙、鬼车,汝等六人取本后仪仗,前往长白山亲自相迎,礼务必隆重,以显示天庭的诚意!”短暂的思索过后,常曦当即拿定了主意。 以天后的仪仗相迎,这是把白若放在了和自己同等的地位,常曦真是舍得下本儿。 一旁的帝俊沉吟片刻道:“于天后的仪仗之后再用本帝的太阳马车并玄鸟旌旗,再添随从若干。”帝俊附和常曦,索性把面子给白若做足了,这也是在向白若示好。 白泽悚然动容,“陛下,如此礼遇是否过于隆重?”就白泽所知,还没有哪一位入天庭时的仪程重到这般地步。 一旁的鲲鹏更是闭目不言,当年他是怎么上的天庭此时仍然历历在目,同是北冥出身,纵然如今帝俊对他早已不是当初那般,现在看到对白若这般推崇备至,鲲鹏心里又怎么能舒服。 常曦决然:“不必多言,速速去请。” 白泽低头应是。 随后白泽与九婴等人带着仪仗出发。 一路之上旌旗蔽空,声势浩大而震动洪荒,霞光漫天而鼓乐之声上达天听、下抵九幽。 洪荒众人反应不一。 帝江等人心中冷笑,天庭这是心虚了! 镇元子在五庄观中抚须微笑,西王母在西昆仑中静静垂坐,女娲在凤栖山中似有所感,冥河在血海之中不屑冷笑。 等白泽与九婴带着仪仗到达长白山时,才发现往日里罡风密布的长白山竟然是一副春暖花开的模样,虽然依然没有什么生命,但是却无端地多了一股生机。 想来这就是准圣巅峰的手段,能让一方土地改变气候,看不出丝毫斧凿的痕迹。 白泽与九婴等人心中就多了一分敬畏,这是众人所见识到的准圣手段,不仅仅是翻云覆雨,更是对时机的把握。不然怎么早不晴晚不晴,偏偏到了这个时候就放晴了呢。 白泽在心里给自己暗暗打气,继而朗声道:“白泽秉天帝、天后旨意,请白若前辈出关!” 山门徐徐打开,白若自内里走了出来。容色平静,对白泽等人的到来丝毫不意外。 “见过白若前辈!”九婴等人齐声道。 在这几人里面,九婴可以说是最高兴的了,她已经好久没在前辈身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前辈说话了。 “尔等免礼。”白若温和笑道。 “请前辈移步马车,吾等护送前辈前往天庭。”白泽恭敬道。 白若抬眼一看,就知道常曦为了请自己上天庭,可是下了血本了。 如此礼遇优隆,若说真的只是尊师重道,却也太过了些。不是白若看清自己,而是天帝、天后何等的身份,若是让白若处在同一位置甚至隐隐有所超越,这样对天庭的运转是弊大于利的。 正所谓一山难容二虎,常曦这么做,无非是想堵住悠悠众口罢了。 白若轻笑着对白泽摇了摇头,“如此倒也不必,汝等前来迎吾,足见陛下诚心。”说着,白若抬步便升上高空,向着天庭的方向踱步而去。那速度不快不慢,刚好能让白泽、九婴等人跟上。 白泽、九婴对视一眼,只能无奈跟上,他们只是大罗,在面对准圣巅峰的白若时,难道还能用强不成?在白若明确表示拒绝的时候,白泽与九婴也只能是跟在后面罢了。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一副奇特景象:白若走在最前面,而九婴等人跟在后面,长长的仪仗一字排开,闪耀着金光的太阳马车上面却没有坐人。 不少注意到这一幕的洪荒大能俱都思索,白若这般究竟是何意,到底是接受还是不接受呢,真是令人疑惑。 镇元子哈哈大笑、西王母忍俊不禁、女娲无奈摇头,而血海之中的冥河则是冷笑一声,暗骂一声“做作”,不过眼底深处却也有着一丝羡慕。不是羡慕白若受到的礼遇,而是这背后更加深层的原因。 虽非圣人,却能举圣人仪仗,受圣人之礼。 这话常曦没有忘,帝俊没有忘,几乎所有的洪荒大能都没有忘。就是之后再出圣人又如何,在圣人境界之前便有如此风光的,整个洪荒只怕也只有这一位了。 有意无意地隔绝了天庭方向探来的神识,白若走得愈发自在。 白泽心内叹息,天后的算计,只怕是又要落空了。 这一段路再漫长,终究也有尽头。 等白若登上南天门,便发现除了养胎的羲和,帝俊和常曦几乎带着所有有名有姓的大能都到齐了。 常曦首先看到白若的身影,在发现白若没有坐在太阳马车里时,常曦眼神一暗,旋即恢复正常,又是那个高贵的天后陛下。 帝俊见了心内叹息,却也无计可施,只能日后再行补救了。东皇太一也是脸色微微有些凝重,倏尔又正常了。 唯有鲲鹏脸上露出几许笑意。 第73章 若即若离 不受仪仗, 这在洪荒之中可是头一遭听说。像白若这种先天大能,无一不是看重面皮之辈。比如日后元始天尊成圣,门人若要相请, 非得焚香祷告数日而不可。这是大能的脸面,而今天白若却罕见地没有要这个面子。 这从侧面可以说是白若对常曦做法的不认同了,想起之前常曦的种种算计,白若这样做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也就是东皇太一、鲲鹏等人神色不一的原因了, 白若虽然什么也没说,但这样无疑是把自己的态度给表示出来了。鲲鹏想到日后有好戏可以看, 所以才面露笑容, 东皇太一则是因为旁的原因而有些凝重。 常曦撑起笑意, 快步走向白若:“可算是把道友盼来了。”常曦也绝口不提仪仗的事情。白若既然已经上了南天门,就证明事情还有转圜之地, 不然就是来兴师问罪的。不过看白若的神色, 这个可能性并不高,因此常曦迅速判断出白若是来履行她们二人之间的承诺的。 这样既是做给外人看,又避免了她和帝俊的尴尬。同样也能堵住悠悠众口, 常曦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白若轻轻用衣袖搭住常曦伸过来的手, “让天后久等,倒是白若的罪过了。”白若的笑容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但又有一丝疏离的意思在里面。 “哪里的话,道友肯入天庭为吾儿亲授道法,是帝俊的荣幸。”帝俊上前来接过话头。常曦先前算计不成,现在也只能顺着白若的意思来, 这是帝俊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深刻体会。 “陛下客气,能为十位殿下讲授些许时日,亦是白若的荣幸。”常曦觉得白若哪里都好, 就是这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性子太让人不适了。无论什么话都能给挡回来,偏偏还让你觉得人家是对的,这就很让人着恼。 白若的话既是应了帝俊,又说了她只是代为讲授一段时间,严格来说都算不上是师徒关系,这让常曦觉得自己一番苦心颇有白费之感。不过先前白若的反应已经超出了常曦的掌控,现在常曦也不会贸然去拿话给白若下套了。 没来由地把自己给套进去了,那就太不划算了。 所以常曦只是笑着说道:“道友太客气了,还请道友入内一观,以后走动起来也方便。” 两人挽着手走进南天门,只是两只手之间始终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袖,让人始终抓不到实处去。 后面的白泽、九婴速度把仪仗队遣散,跟在常曦和白若身后进去,这一趟算是几人办事不力了。 之后常曦陪着白若在天庭里面转了转,把各处的美景都看了一遍,两人言笑晏晏,一点都看不出来先前的那般勾心斗角。 “这是吾与天帝亲自为道友择的住处,既方便道友授课,又方便到各处去走动走动,道友看着可还满意。” 旁的暂且不提,这偌大的宫殿在天庭里面已经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可能也就仅次于常曦与帝俊的居所了。 碧玉雕琢而成的屋檐,上饰花鸟虫文,清雅幽深,内植数种灵植仙草,流云入阆苑而灵光乍现,一股清贵之相便透了出来。 总体来说,这偌大的宫殿能集华贵与清雅于一身,可见常曦确实废了不少心思。 白若习惯了在长白山的生活,乍一看这眼睛还有点受不住。这宫内的一草一木无不散发着财富的芬芳,让朴素惯了的白若可以说是大开眼界。 “道友看看还要添些什么物件,只管吩咐下去,保管让道友住得舒心。另外道友若是需要侍候的人,一会儿去吾宫中,挑几个可心的侍奉着,那也是她们的福气。”常曦边说边为白若安排周到,好似要把一点点不顺心的因素都抹除掉。 “侍奉的人就不必了,怎可在陛下宫中挑人,再者白若也习惯了一人。此间已是极好,更不必再增添物件。”白若很客气地拒绝了常曦添人加物的提议。 本来白若是想连这件宫殿一起拒绝的,不过想到自己已经拒绝了常曦数次,再来未免有些太不把常曦放在眼里。为了不起到相反的效果,白若便不再多事。 常曦果然眉目舒展:“道友满意就好,若是有需要随时都能提,让他们即刻去办就好,道友不必拘束。”常曦脸色好极,终于有了一件称心的事情。常曦心里暗自点头,她就知道没有女修能拒绝这样的布置。别看这九华宫布置得清雅,这里面多少物件都是从天庭内库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奇珍异宝。不说白若,就是她自己看到都有些欢喜。 而常曦转念一想这些都能回报到儿子身上,就一点儿都不在乎了。 不过常曦没有想过的是,她认为好的东西旁人未必就会接受。一直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是注定得不到想要的结果的。 “那白若就却之不恭了。”白若淡笑道,话中却并无多少喜意。不过此时常曦并没有注意到,白若情绪掩藏地太好了。 就这样,白若拎包入住九华宫,暂时成为了天庭的一员。 十只金乌现在还太小,白若给帝俊建议先以一部分太阳本源为十位殿下蕴养神魂,再用火属性灵植搭建出小窝,在十金乌未化形之前尽量补足自身。 这一番操作让常曦对白若更是信服,旁人难以做到白若这般细致,也多半不会想到这些。 在十只金乌神智健全之后白若才会开始为其讲授道法,现在也只不过是在天庭闲住罢了。而准圣大能的子嗣和人族子嗣终究有所不同,这神智圆满的时间到底是多长,白若自己也不知道。毕竟白若生而就是成年姿态,未能经历这些。 在此期间,白若不是去看十只金乌,就是去陪伴羲和。这下白若入了天庭,倒是把西王母给解放了,不用西王母三天两头跑一趟天庭。常曦与帝俊要处理公务,很难分出心神来照顾羲和,有了白若在,常曦与帝俊无疑要轻松不少。 羲和生产在即,整个天庭都准备起来。 在十只金乌满一周岁的时候,羲和正式生产。 白若与帝俊等在殿外,里面是常曦陪伴羲和生产。常曦有诞育子嗣的经验,有她陪伴,羲和也能轻松不少。 “陛下放心,羲和陛下吉人天相,必然会母女平安。”白若先前就知道羲和怀的是女胎,这也不算是妄言。 帝俊神色紧张,不时看向殿内。 “承道友吉言。”帝俊谢道。 白若笑而不语。 过了半个时辰,商羊从里面出来。 “恭喜陛下,羲和陛下产下一女,母女均安!” 帝俊松了一口气。 不过白若看着商羊的神色似乎还有别的话说,只是帝俊正在喜悦之中,倒是有些不好开口了。 第74章 夕月之名 “常曦陛下请白若前辈进去。”商羊转而对着白若说道。 白若对着帝俊说道:“那白若这就去看看羲和陛下。”白若气定神闲, 好似知道有什么事情似的。 帝俊下意识便想跟着进去,被商羊不赞同的眼神给挡住了。 一面儿说着母女均安,一面而已又不让帝俊进去, 常曦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一时之间让帝俊有些想不明白。 “那就有劳白若道友了。”如此帝俊也只能对白若嘱托道。 “自当尽力。”白若保证道。 随后白若跟着商羊走进产房。 空气之中并未弥漫着血腥味,相反倒是有一种淡淡的芳香,想来是常曦的手笔。当初她生产十只金乌时, 就曾在产房焚烧檀香。 转过角去,白若就看到羲和躺在床榻之上, 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摇篮, 里面放着的想必那就是羲和的女儿了。 “白若道友来了。”常曦的语气有些勉强, 并不是很有喜色的模样。相反羲和脸上倒是一股母性的光辉,并没有受到姐姐的情绪影响。 “还未恭喜羲和陛下, 喜得贵女。”白若挥手让商羊退下, 待会儿说的事情可能并不太适合商羊这些人听。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只是有些话听了想要忘记那可就难了。 常曦明显也是这样想的,并没有对白若的动作说什么, 还淡淡点了点头, 商羊这才带着一干人退了出去。 门外的帝俊见了商羊更是心内焦急,这个时候他要是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也不必当什么天帝了,直接去向鸿钧圣人请辞算了。 只是顾忌着群臣都在,万一有个不好的话传出来,对羲和母女并没有什么好处。又想着白若到底是进去了, 一时之间帝俊心里翻涌者各种滋味。 若说是常曦不信任帝俊,那也是没有由头的事情,只能说是在这方面上, 白若明显比帝俊有经验,这才让常曦这样看重。或者说,这种事情也只能找白若。 待殿内中人悉数退了出去之后,常曦指着襁褓说道,“还请白若道友看看吧。”常曦话中有些许无奈,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滋味。 其实白若一进来就感觉到了,只是见常曦面色不佳,才没有提出来。不然好像显得你有多能耐似的,这个时候就不用特意展示自己所谓的先知先觉了,常曦毕竟还是天后。 顺着常曦的话,白若走近一看,就看见摇篮里那个瘦小的身影。 巴掌大的小兔子蜷缩在杏黄色的襁褓之中,气息虽然稳定,但是白若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无它,小兔子身上的太阴之气太弱了,这种本源不足的问题,原本是不应该出现在身为帝后的羲和子嗣身上的。前提是,羲和仍然还是那个掌握太阴本源力量的太阴星君。 因为羲和在生产之前就失去了对太阴的掌控,导致其体内孕育的子嗣也失去了太阴本源的供养。这也就造成了原本应该是十二位月之女仙的诞生变成了一位。 就好比常曦与帝俊诞育十只金乌,乃是聚集了太阳星之本源,这才有了十日并盛的景象。不然常曦的十个儿子,也会和羲和的女儿一样面临本源不足的窘境。 从这里也能看出来,原本帝俊与常曦的结合才是顺应了阴阳平衡之道,太阴的力量虽然没有具体显现出来,但是在常曦孕育十金乌时,便已经有太阴的力量滋养了。而羲和却并不在这个平衡之中,所以在失去了对太阴的掌控之后,羲和母体的力量也就不能继续为胎儿提供养料,自然也就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不过这到底是福是祸也不好说,原本十二位月之女仙,各自司掌一月之相,其手中的职权已经十分稀薄,未来到底能走到什么境界也不好说。 而现在虽然本源不足,修为也仅仅只是大罗金仙初期,但其身上已经具备了十二种月相,未来是要悉心教养,未尝不会是另一位太阴星君。 因此白若对着羲和笑道:“恭喜陛下,殿下月相圆满,命格贵重,日后定成大器。” 羲和被白若这一番话说懵了,微微张大了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好像突然沉到了蜜罐里,感觉哪里都是一股甜味。 常曦也愣住了,看起来本源不足的侄女在白若口中竟然成了命格贵重,那她的儿子怎么... 然而常曦的失态也只是一瞬,瞬间脸上便有了笑容。“如此说来,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羲和也反应了过来,有些担忧地说道:“这孩子本源不足,有体弱之相,这该如何是好?”像这种本源不足的情况,单靠灵药之流是无法补足的,除非... 白若脸上含笑:“还请陛下放心,不日白若征求嫦娥道友之意,请她在广寒宫中辟一宫室,待殿下神智圆满之后,便能搬至太阴修炼,日久年深之下,殿下本源便会补足。”白若说的这个方法虽然耗时较长,但却是最温和有效的法子了。 说这话的时候,白若俨然已经把嫦娥看作太阴之主,这件事还要征求嫦娥的意见。在这个时候就要把主客分清,不然常曦还以为太阴还是她的后花园,这对她来说也不是好事。 这件事由白若出面最为合适不过,她和嫦娥本来就有交情,羲和为了女儿也会对嫦娥表示支持,就算常曦心里还有念想,这件事一成,日后常曦可以操作的空间就会很小了。 常曦脸上的笑容微僵,虽然她答应了白若不再去找嫦娥的麻烦,可到底心里那口气没有消散。现在说要让她去求嫦娥,简直是把天后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这件事常曦自己是不太情愿的,不过羲和是她的妹妹,便是心里再怎么不舒服,常曦也不会提出反对意见的。 “那这件事就有劳白若道友了。”在羲和湿润的目光下,常曦终究是浅笑着开口,她本来就有些对不住妹妹,这个时候还要什么脸面啊。 像是知道常曦心中所想,白若浅笑道:“陛下心中高义,洪荒生灵没有不称赞的。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陛下如此情深义重,当为万世之楷模。”白若把场面话硬生生说得是情真意切,把常曦都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白若道友,羲和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道友成全。”羲和微微喘口气,对着白若说道。 这个时候白若怎么好意思拒绝,再者她心中并没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因此答得很是痛快。 “陛下请讲,白若定然尽力而为。” 羲和温和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请白若道友为吾儿起名,也好全了道友对她的这番爱护之心。” 白若不由得看了羲和一眼,发现她眼中只有无尽的温柔。心内轻叹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 “还望道友勿要推辞,吾儿能得道友赐名,是她的福气,也是彼此的缘分。” 一旁的常曦听到这话心里的小人都转不过来圈了,后悔啊,当初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茬!这要是能让白若起个名字,这牵扯不就更深了? 当初常曦只顾着想办法让白若入天庭,再加上确实疼爱儿子,早早就把儿子的名字给定下来了,连帝俊都没有插手的空间。 这下想起来,常曦心里后悔不迭。当初那么着急做什么,现在想要改口,却也是没有办法了。朝令夕改可不是天后的作风,传出去也只会沦为笑柄。 白若仔细端详了一下小兔子,思索了一会儿便对羲和说道:“陛下以为,殿下唤作夕月如何?”一夕便为十二月,暗含了十二种月相在里面,又与太阴有了关联。 羲和把这个名字在心里反复念了几遍,从眼神深处弥漫出一种温柔,“夕月好,吾儿有名字了。” 冥冥之中,白若觉得自己和小夕月之间有了细微的联系。只是不知道这种联系,到底是好是坏了。 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羲和有意为之,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说到底这也是羲和的一片爱女之心,白若不会因为这个就疏远羲和。再者日后白若也需要来自天庭的助力,这也是一种利益交换罢了。 既然已经给夕月起了名字,那就不妨做的再多些,也好安了羲和的心。 白若自袖中取出得自昆仑的太阴之叶,将其放在了夕月的摇篮之中。 “我与殿下有缘,便将此物赠予殿下,此物含有太阴之力,可以蕴养本源。只是此物我已认主,于殿下手中倒是只能使其六成之力。” 白若手中除了这柄太阴之叶外,还有一柄少阴之叶。那柄少阴之叶白若倒是没有认主,不过冥冥之中白若感知此物与夕月无缘,日后还有大用,倒是不好给出去。 而这柄太阴之叶既有太阴之力,又蕴含着浓厚的风系元素,经过白若数载元会的加持,已然颇具灵性。在先天灵宝之中,也属极品。 羲和不由动容:“这如何使得,此物既为道友心爱之物,如何能赠予夕月。”羲和本意是想让白若以后能多多看顾一下女儿,然而白若这么一来,却好似一下就和夕月交割清楚了。这让羲和心中没来由地慌了起来,微微有些难过。 常曦想的则更简单,她与羲和的本命灵宝太□□轮同样有此功效,比白若拿出来的太阴之叶更加适合夕月。根本没有必要接受,当下常曦心中就拿定了主意。 “白若道友这是做什么,能得道友赐名,已然是我们夕月的福气了,怎好再收道友之物,还请收回吧。” 第75章 亲授帝子 常曦、羲和坚决不要白若给夕月送礼, 这让白若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尴尬。 也许是白若以前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让常曦觉得白若此举就是为了淡化因果,所以才会送如此贵重的灵宝。 白若无法, 也只能揭过不提。 常曦恢复雍容的表情,好似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一心看着小夕月。 就这样,夕月暂时由羲和看顾, 待到时机合适,再由白若带到太阴星修炼。而常曦和羲和也将自己的本命灵宝给了夕月蕴养本源。 未几, 十金乌灵智齐开, 常曦大喜, 多次暗示白若时机已到。白若并未立时开讲,而是自觉时机成熟, 才开始为十金乌讲道。 “老师是要带我们去哪儿啊?”十金乌中地老大问道。 这一日, 白若带着十金乌出了天庭,在天界游荡。白若生性谨慎,只带着十金乌在天界游玩, 并不带其前往洪荒大地。生怕这个时候遇上后羿和夸父那一对憨憨, 万一天道出手干预,十只金乌再折在后羿手里,自己和常曦可就没法儿交代了。 世间因果早注定,白若自己也没有想到,正是因为今日的谨慎,才给日后埋下了祸根。 由于常曦坚持让十金乌唤白若为老师, 并比照鸿钧与三清的关系,让十金乌待白若以圣人之礼,并以鸿钧圣人有言在先白若可受圣人之礼为名, 一切比照圣人。 常曦的心思昭然若揭,在白若的坚决要求下才稍减几分。这也让白若明白,常曦的心思越来越大了,只要自己多留在天庭一日,常曦就会想各种法子加深自己和天庭的联系。 不过白若也能理解,若是换了自己,大抵也会和常曦一样的做法,只是方式有所不同罢了。常曦先是妖族天庭的天后,然后才是十金乌之母。 白若温和笑道:“你们神智初生,自是要见识一番这大好风光,于日后修炼也有所裨益。”白若是一向反对闭门造车的,以前条件不允许的时候白若都抽空游览了洪荒大地,现在天道的压制还不是很强烈,白若自然更要走遍洪荒。 白若身下正是之前想要赠予夕月,而被常曦和羲和联合拒绝的太阴之叶。一次性想要带十只金乌全部出行,只有太阴之叶这样的灵宝能够承载。灭世黑莲是白若的杀手锏,少阴之叶与十金乌元素相冲,蕴灵葫芦又不太合适作为载具,想想白若的身家,也只有太阴之叶合适了。 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活到如今的白若,依然可以用贫穷来形容。 十只金乌均匀地摊在白若身后,和煦的微风不时吹过,吹起根根金毛。 多年之后白若想起这段时光,仍然心中有一丝余温尚在。 十只金乌叽叽喳喳,看着周围的景物很是活泼。 身在天庭的常曦知道白若带着十金乌出去的消息并未过多关注,只要白若和儿子的关系更进一步,这些都不是问题,自然不必插手过多。过犹不及的道理常曦还是明白的,身为天后,常曦也有许多的无奈。 天界疆域宽广,白若带着十金乌足足游览了大半年的时光,这才开始准备给十金乌讲道。常曦很积极,亲自为白若布置道场。 “周天之气始于混沌,混沌开而四方定,盖由始焉。”白若温和的声音在九华宫荡开,十只金乌乖乖坐在白若面前听道。 白若并不一开始就就教导十只金乌如何修炼,而是教授一些类似文化课的知识。在白若看来,十只金乌毕竟年纪尚幼,倘若什么道理都不知道只是一心修炼,最后难免会把路走偏了。白若这样做也是考虑到十只金乌心性未定,若是现在教导好了,日后突飞猛进也未尝不可。 白若对十只金乌可谓是用心良苦,生而就是大罗金仙固然资质高绝,然而十只金乌心性尚弱,极易被外物所吸引,这是似白若、女娲这种生而知之的大能所未能经历的。所以在对待十只金乌的修炼问题上,白若一向是缓而有力。再者十只金乌的身体还承受不住过多的灵力注入,这也是限制其修为的一大原因。 等日后十只金乌成年,拥有了帝俊与东皇太一那般的躯体之后,想必进入准圣也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而现在白若要做的,就是尽力让十只小金乌的心性不为外物所扰。要知道性子偏了的后果,只看当年的东王公与帝俊就知一二了。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十只金乌似懂非懂,老二张大嘴道:“老师这是什么意思啊。”以十只金乌现在的年龄理解白若的话是有些困难。不过若是都能理解的话,就该换白若惊喜了。十只金乌俱都摇起小脑袋,明显是没有听明白的意思。 白若这话有两层意思,一者为讲述混沌初开,所以才有了地水风火四种元素,是洪荒的源头。二来是要告诉十只金乌,只有心中之气沉定,才能破开混沌,明了心中道义,方才有了之后的种种可能。 不过白若是不会这样直白地告诉十只金乌的,这对十只金乌来说还是有些难以理解。 白若浅笑道,手指指尖划开一丝空气,随后只见地水风火四种元素萦绕在白若指尖,黄、蓝、绿、红四种光芒闪烁,微微有雷霆之声,而周围则是一片灰蒙蒙的混沌。转而白若指尖再一划,四种光芒同时泯灭,雷霆之声也消失无踪,世界归于平静。 “这便是混沌初开,缘生缘灭。” 十只小金乌又摇起了小脑袋,好似听明白了,又好似没听明白。 白若淡笑着,复又说道。 九华宫之外,常曦站在殿外,便听到了里面的欢声笑语。听到白若时不时地讲道,常曦自己也是一脸有所悟的表情。 一旁被帝俊派来代表自己的白泽知机道:“陛下既然已经来了,何不进去看看十位殿下。自从白若前辈开始讲道,已经有好几天了,不若让几位殿下和白若前辈都休息片刻。”白泽隐约能猜到常曦的想法,只是不会明着说出来,所以才这样说道。 常曦闻言有些意动,随后眼神归于平静,“白若道友自有分寸,本座不宜入内,这话不要再提了。”话是这么说,不过常曦没有一丝生气的意思。 白泽心内微叹,却也应声道:“是臣想岔了。” 常曦听了一会儿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心中再次笃定自己请白若入天庭的正确性。若是由鲲鹏来教导自己的儿子,说不得就被鲲鹏把性子教偏了。 鲲鹏对帝俊所求常曦不是没有耳闻,而正是因为这样,常曦才会那么急切地把白若请到天庭。要是帝俊被鲲鹏说动,自己那里反倒是不好改口。 这件事在还没有被提到明面儿上的时候,就已经尘埃落定了,不然还不知道要多出多少麻烦来。 世上诸事,反复无常。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常曦带着低眉顺眼的白泽离开了。 感知到常曦已然离开,白若笑着对十只小金乌说道:“按照吾方才所说,气沉丹田,试着去调动那一丝太阳真火。” 十只小金乌俱都闭上眼睛,努力去感受方才老师所说的那一丝火气。十只金乌周身开始慢慢汇聚起红色的元素灵气,金红之色交相辉映。 白若暗道十金乌不愧为天帝、天后子嗣,头一次引动真元便有这般效果,白若遂起了爱才之心。 而白若这么早就让十只金乌感受太阳真火的用意在于,日后十只金乌势必代替帝俊行使太阳星之职能,此番不过是提前适应,免得十金乌骤然受命,出什么差错罢了。 这二者,金乌乃是火属,现在引动的太阳真火虽然只是微末,不过也有助于十金乌感悟自身大道。早日埋下道心种子,对十只小金乌日后的修炼也是大有裨益的。 就这样,白若一日日陪伴着十金乌,直到每只金乌都做到了引动体内的那一丝太阳真火。 “今日休沐,不用授课,东皇殿下会陪你们玩一天的。”白若请来了东皇太一,对十只小金乌笑着说道。 因为夕月的事情白若今天要去一趟太阴星,把这件事情促成。不然日后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送人,那就是对嫦娥的不尊重了。嫦娥虽然性子有几分清冷,可也很是在意这些的。若是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算嫦娥不会对白若说什么,那感情也是淡了。 现在夕月神智逐渐完满,再过一段时间天庭也不再适合夕月居住,必须要搬到太阴星上,才能让夕月继续成长。 所以这一趟白若必须亲自去,才能显示出诚意。这就是白若把东皇太一请来的道理,陪着十金乌休息一天,让白若抽出身去太阴星。 十只小金乌很懂事地对白若点点头,“老师,我们知道了!”东皇太一本来就是十只金乌的叔叔,他们之间本来就很熟。帝俊有时候脱不开身看儿子,也会拜托东皇太一过来替自己看看。真论起来,白若和东皇太一倒是比帝俊和常曦这对夫妇和十只金乌的关系更亲近些。 白若的笑意直达眼底,对着东皇太一拱手道,“劳烦东皇殿下了。”人是她请来的,这个谢自然要道。 “道友客气,太一分内之事。”过了这么多年,东皇太一还是当年那般意气风发的俊美青年,眉目间依旧是那般舒朗。不像帝俊,眉眼之中已然浸透了帝王的威严,再也看不出当年的模样。 白若点点头,便去往羲和那里了。 羲和本身就不太参与天庭诸事,现在更是一心陪伴女儿,是整个天庭里难得的闲人。 “白若见过陛下。”即便白若在天庭待了这么长时间,可是这礼数却是没有忘记一丝。 因为听从白若的劝说,羲和并没有让女儿过早开始化形,而是要等到在太阴星把本源补足之后才准备。所以羲和现在还是兔子的外形,只是已经具有神智了。 “是姨姨来了吗?”夕月和刚出生那会儿的区别还是挺大的,足足大了一圈有余,看上去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瘦弱之感。 “道友何必在乎这些虚礼。”见白若来了,正在陪女儿玩的羲和亲自迎道。 “过来看看我们小夕月。”说着,白若牵着羲和的手往里走。夕月窝在大了一号的摇篮里面,正悠哉悠哉地摇着呢。 夕月便软糯糯地笑着,白若推着摇篮,慢慢摇晃着。一旁的羲和看着,脸上是温柔的笑意。 “此来是想告知陛下,白若今日欲往太阴星,将殿下的事情落实下来,日后也不必乱了手脚。”白若既尊重嫦娥的脸面,也不会忘记羲和的心情。羲和毕竟是夕月的亲生母亲,她在这件事上最有发言权。 羲和一听这话,微微有些愣怔,她没有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快,她和女儿相处的时间并没有感觉到过得有多快。不过羲和随后便反应了过来,“这对夕月来说也是好事,只是劳烦道友走这一趟了。”羲和眼底的不舍是掩盖不住的,只是为了女儿不得不如此罢了。 若是没有嫦娥,白若想羲和一定会带着女儿住到太阴星,不再参与天庭事务。这对羲和和夕月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只是世事无常,并没有那么多如果来供人遐想。 夕月心思清透敏感,好像是感受到了羲和的心情,连忙问道:“母后怎么了?” 听着女儿话里的担忧之意,羲和赶忙笑道:“母后没事,我们小夕月以后有新摇篮玩,高不高兴啊?” 小夕月开心地笑着,声音之中满是童真。 白若和羲和对视一眼,便说道:“如此白若便去了。”得到了羲和的首肯,白若这才准备去见嫦娥。 羲和点点头:“此事还要请道友代为操持,羲和感激不尽。”若说还有谁没有改变,那大概就是羲和吧。一点儿帝后的架子都没有,说话行事依旧还是当年那般。 白若打了个稽首,便除出了天庭直往太阴星去了。 “白若见过嫦娥道友。” 巧的是,今日嫦娥正好在广寒宫外,坐在月桂树下。 “白若道友来了。”嫦娥坐在藤椅上,手里把玩着什么物件,见白若来了,在对面又化出一把藤椅来。 白若捕捉到了微风之中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目光好似不经意间划过嫦娥手中的物件,心中暗道,没想到二人的缘分这么早就开始了。 “今日来见道友,却是有事想和道友商议。”对于嫦娥和后羿之间的事情白若不想过问,她相信嫦娥自己会处理好。 “道友但说无妨。”嫦娥微笑道。 白若便把夕月的事情和嫦娥说了,不过在说到夕月的时候,白若是以自己弟子的口吻来讲述的。即便白若并没有收徒的意愿,但这样说无疑会让嫦娥接受的程度更高一点。 果然,嫦娥只是沉吟了片刻,便说道:“既然是白若道友当做弟子教养的,这倒也无妨。”嫦娥本来对羲和就没有多少恶感,又有白若亲自保举,这件事便已然成了大半。 作者有话要说:  龟龟,给忘了~(嘤嘤嘤) 第76章 万载光阴 嫦娥很爽快地应下了安顿夕月的事情, 甚至还带着白若亲自给夕月挑选作为居所的宫殿。 “如此倒是麻烦道友了。”白若与嫦娥坐于广寒宫,颇有一丝隐居世外的感觉。 “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嫦娥淡笑道,倒是不以为然。 两人相视一笑。 定下了夕月的事情, 白若又开始给十金乌授课。 不得不说,白若作为老师还是十分尽职尽责的,既然答应了常曦,白若就不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不是在打常曦的脸, 而是在扇白若自己的脸面。 转瞬间,便是百年光阴过去。 “弟子拜见老师。”十金乌之中的老大已然有了兄长的风采, 体型比起百年之前自是天壤之别。周身萦绕着太阳真火, 金色的羽毛熠熠闪光。 白若含笑点头, “今日与吾一道去见陛下,这件事也该定下来了。”当初白若告知常曦与帝俊, 只待汤谷之中的扶桑树成型, 便可以让十金乌搬到汤谷居住。 如今扶桑树已然长成十余年,若不是常曦有意拖延,只怕十金乌早就去汤谷了。 老大的神色便有了些许低落, 他并不想搬去汤谷, 天庭才是他想待的地方。这里有老师,有好多人陪他们玩。虽然十金乌和帝俊关系不太亲近,但血缘之间的纽带是斩不断的。说起来,帝俊这百年之中只是寥寥见过十金乌几面,便又投身到公务之中了。如今天庭安宁、四海祥和,还有什么事情值得帝俊昼夜不息地操劳呢。 白若好似没有看见一般, 百年之期是她给自己定下的期限,也是十金乌去扶桑的最好时机,超了这个时间, 对白若和十金乌都没有什么好处。 眼看老师并无改口之意,十金乌只好跟着老大点头,“谨遵老师之命。” 白若徐徐吐出一口气,“其中深意,尔等日后自明。”在天庭这么长时间,白若好似什么都没有改变,但看白若眼底深处的笑意,又好像有些什么东西被改变了。 等到十金乌俱到,白若便领着他们去见帝俊。 “见过天帝、天后陛下。”帝俊与常曦平日里就在凌霄宝殿处理政务,是没有多少闲暇时间的。 帝俊与常曦起身还礼,看到跟在白若后面的十个儿子,关于白若的来意,帝俊心里已然隐约有所猜测。 “见过父皇、母后。”十只金乌向帝俊和常曦说道,虽然现在还未化形,不过十只金乌声音洪亮,这一番动作已然是有模有样了。 “见过十位殿下。”在场的一众文武也向十只金乌行礼道,这便是规矩使然。即便十只金乌现在只是大罗修为,然而其身为帝俊和常曦之子,总是比旁人多上几分尊贵。 一旁的鲲鹏表面上一团和气,只是再怎么努力装出一副和蔼的模样,也掩盖不了他眉眼深处的那股子刻薄。 十只金乌轻轻点头,向众人示意。 “今日前来乃是因十位殿下机缘已至,汤谷扶桑已然长成,此时正是天赐良机。请两位陛下准许,以汤谷作为十位殿下之新居,并使其代天帝行使巡天之职。”这个话题终究要由白若提起,十只金乌毕竟是常曦之子,为了天庭常曦可以驳回自家儿子的提议,但白若是十金乌的老师,又是修为仅次于鸿钧圣人的准圣大能,常曦没有拒绝的理由。 再加上...“儿臣祈请允命!”有十金乌附和白若,帝俊想通其中关节,是一定会同意的。 果不其然,帝俊稍一思索便明白白若的提议对儿子们的好处,转而和常曦对视,常曦无奈,只能微微点头。同时心里一叹,此番应允过后,想要将白若留在天庭就找不出理由了。 夕月早在十年之前便被白若亲自带去了太阴星,那里的环境才是适合夕月修炼的最好地方。自从女儿被送走,羲和更是深居简出,寻常天庭举办的宴会上已经不大能看到这位帝后陛下的身影了。 帝俊与常曦沟通过后,俱都点头道:“准。” 两人话音刚落,只见天外混沌异响连连,从天而降一道浩大功德,其中六成为十金乌均分,三成落到了白若身上,而那一成则归到了帝俊和常曦身上。 白若心中莫名,即便她是十金乌的老师,又是驻守汤谷、代帝巡天的提出者,三成的功德也是有些过于厚重了。 天道如此优待白若,反倒让白若心下有些不安。要知道以前天道在分润功德这种事情上,对白若那是能省则省,丝毫不肯多给一分的。 压下心中的不安,白若转而笑着恭喜道:“如今十位殿下镇守汤谷,也能为陛下分忧了。” “这也多赖道友教导。”常曦怎么会让白若这么快撇清关系,话里话外都要带上白若。 白若淡笑,她如今若是想走,仅凭常曦几句话岂能阻拦?不过大面儿上还是要顾及的,天庭现在毕竟是妖族的。 等到十金乌正式前往汤谷,代替帝俊行使巡天之职,白若便再次登上太阴,请嫦娥带着夕月,在太阳落下之时带夕月出来以月亮之姿现世。日月流转而洪荒齐备,这样才能让十金乌和夕月得到更多的天道青睐,也有利于其修行各自之道。 而白若便从太阴星离开之后,直接回了长白山,让九婴给帝俊和常曦带去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辞别书。 “今十殿下俱已长成,夕月亦然有所归处,白若与天庭缘分已尽,特此向三位陛下辞别。日后归于长白,各自相安。”白若的话不长,却把自己和天庭之间交割得清清楚楚。 帝俊长叹一声,心知白若早有去意,如今不过是趁势而为罢了。 常曦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不再强求。只要她的儿子还在,白若和天庭的关系就不会彻底断开。 十只金乌代帝俊巡天,自是又积累一番功德,只等时机成熟,便可以化形修炼,距离大道更近一步。 白若回到长白山之后便开始闭关,她已然有百余年未曾好好修炼过了,自然是要沉下心来静心修炼。 刚和白若说了几句话的孔宣见前辈又开始闭关,也只能坐在门口为白若护法。 白若这一闭关,便是悠悠万载时光。 在这万年之中发生了不少事情,没有了白若的居中调停,巫妖二族矛盾不断加深,已有兵戎相见的端倪。 而这万年之中,又岂是兵戎相见四字就能概括的。巫族先前建立的十二祖巫殿如今已然成为整个巫族的核心,比之万年前更能统领整个巫族。而妖族天庭更是令行禁止,在与巫族的对抗之中逐步壮大。 而这一切都与闭关之中的白若无关。在十只金乌驻守扶桑的第两千个年头,常曦在帝俊的劝说下终于应允让鲲鹏不定时去往汤谷给十只金乌授课。 白若走了但还是要有老师去上课,在鲲鹏的旁敲侧击之下,常曦终于松口了。 鲲鹏虽然为人心胸狭窄,但确实是有真材实学的,他有做老师的资质,只是教导出来的学生是个什么模样,只有天知道了。 在这一万年之中,嫦娥与后羿的感情逐渐升温,嫦娥在大地已然有了新的居所。所幸嫦娥已经答应让羲和搬到太阴星陪伴女儿,夕月也不至于孤单。 而羲和觉得嫦娥是因为自家的原因导致嫦娥不愿久居太阴,故而对嫦娥更加礼遇,也为嫦娥居住在大地上的事情打了不少的掩护,这才没让常曦察觉出什么端倪来。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羲和误以为嫦娥只是躲清净,却从未想过这是因为后羿的原因导致。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非人力所能改变。 经过万年的历练,十只金乌有一半早已臻至大罗境界圆满,只差一步便能迈入准圣门槛。一旦十只金乌进入准圣境界,便会对如今的巫妖二族间的局势产生翻天覆地般的变化。如今的十只金乌合力已然能抗衡准圣大能,不敢想象若是十只金乌俱都晋升准圣,那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不过这好像也是不太现实的事情,天道不会允许如此失衡的事情发生,十位准圣对巫妖二族的影响实在太大了。或许帝俊和常曦会因此提前发动对巫族的讨伐,那样只会造成洪荒生灵涂炭,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而且白若虽然教导十只金乌连结各族,为日后做好了打算,但那到底只是百年光阴。如今鲲鹏从中作梗何止八千年,十只金乌对巫族的态度已然改变不少。这或许就是为什么常曦同意让鲲鹏去给自家儿子授课的原因,虽然没有给予鲲鹏帝师的称号,但常曦对于儿子对巫族的态度是一直在意的。白若的想法和常曦背道而驰,这也是常曦为什么会松口的原因。 排异并不能带来辉煌,只可惜常曦不明白这个道理。妖族一旦视巫族为异己,那么巫妖二族大战的日子就不远了。 如今巫妖二族摩擦再起,白若最为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或许十金乌迟迟未能化形,也正是因为如此。天道不会坐看巫妖二族任何一方强大,这会给本来就已经稳定的洪荒局势带去不可估量的影响。 而这一切并不是白若可以左右的,因为白若刚一出关,就被早已等在门外的昊天与瑶池拦住了。 “圣人旨意,有请白若前辈入紫霄宫中一叙。” 圣人要见白若,还偏偏是这个时候? “白若领命。”无论鸿钧想些什么,白若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啾~感谢在2021-05-26 23:57:39~2021-06-28 20:48: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别说话,微笑吧?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造化玉碟 “不知圣人召见白若有何要事?”跟着昊天、瑶池一路来到紫霄宫, 白若是一句有用的消息都没有问出来,不是二人嘴太严,就是鸿钧圣人也没有向昊天、瑶池说明情况。而白若更偏向于后者, 因为昊天、瑶池的模样也不像是能藏住事情的。 昊天与瑶池毕竟没有在外历练过,就算鸿钧圣人教导得再出色,对于二人到底有没有隐瞒自己,白若还是能看出来的。 到了紫霄宫, 昊天与瑶池便退至一旁,将空间留给了鸿钧圣人于白若。 白若这样问鸿钧, 已经可以说是明示了, 您老人家到底有什么大事?若是说鸿钧找自己没事儿, 那白若才是万万不信的。让昊天和瑶池掐着点儿等自己,要是没有要事, 那白若也想不明白鸿钧为什么召见自己, 总不能真的是一叙,来纯聊天吧?鸿钧不是这样的人,白若也不是。 鸿钧淡然一笑, 面上神色舒缓, 浑不似那个以一独尊的圣人,反而更像是和白若相识多年的老友。且不说鸿钧诞生要比白若早许多,就是二人真的是同一时代,如今鸿钧圣人之姿,也不是那么好攀附的。况且白若本就没有攀附之心,她对自己的认知可是一直都很清楚的。 看着鸿钧神色, 白若心里也在思索,圣人超然物外,想要窥探鸿钧这种人的内心想法, 对于目前的白若来说还是有一定难度。连白若尚且都是如此,更遑论其他人了。 “道友位至亚圣已有多时,如今对于参悟圣人之境可有把握?本座这里倒有一桩机缘,或许能助道友参悟圣人境界。”不言则矣,一言而惊人。若是换做旁人听到这番话,只怕是早就激动地叩首谢恩了。可白若面上神色平静,竟然是丝毫不为所动。 那是因为白若明白,天下间没有这么好的事情。她可是没忘记,如今的圣人可是只有鸿钧一人,圣人就这么慷慨,允许一位并不是出自自家门下的圣人与自己并尊。 鸿钧口称白若为亚圣,而并非之前划分的准圣,这说明鸿钧并不在意白若是否会比女娲、三清等人更早一步进入圣人境界。抑或者说,鸿钧心中早有定数,只是没有明言罢了。 “只是不知圣人有何示下?”白若不是圣人,做不到无欲无求,鸿钧圣人的话确实打动到了白若。然而即使是圣人,也不能做到真正的无欲无求,否则元始与通天何必为了教统大兴,竟争得连兄弟情分都顾不得了。 鸿钧心内微叹,这要是换了旁人,哪里还有白若这般平静。明白本心不难,但要是数个元会如一日地秉持本心,那可就不是一般的大能可以做到的了。如今白若做到了,也合该她有这个机缘。或许这一遭是他鸿钧本就该欠下的,拦了今日这一回,已经是极限了。天道啊天道,等本座日后合身与尔,且看谁能做得了谁的主罢。 “道友入圣人境,于洪荒生灵自不必说,便是于道友自身桎梏,未尝不是解脱。只望道友能一直明正本心,勿要行差踏错。”这番话中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鸿钧心内冷然,天道今日行事如此不顾忌他与白若之间的交情,那也休怪他暗示与人了。 白若心内讶然,听鸿钧圣人这话中之意,似乎是有意助她成圣。不过成圣契机还在于鸿蒙紫气,此时第三次讲道未开,天道并未降下鸿蒙紫气,也不知道鸿钧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鸿钧圣人如此表态,自己日后的死劫似乎也不是不可避免? “若能得证大道,白若必不改初心。”鸿钧没有承诺白若什么,同理白若的话也是模棱两可,没有把话说死。要知道,先把话说绝了的一方,可就没有多少退路了。 鸿钧颔首微笑,随即摸出了一个玉碟抛向空中。 白若当然识得此物,这可是鸿钧的证道之宝。 三千造化玉碟! “还请道友随本座一同入内,参悟大道。”鸿钧打了个稽首。 “承蒙圣人垂青,白若感激不尽。”这下白若是真心实意地感激鸿钧。便是贵为圣人弟子的三清、女娲尚且没能入内参悟,反倒是她这个实际上的外人得占先机。 就冲这个,白若就得承鸿钧的情。 鸿钧哈哈大笑,这还是鸿钧自成为圣人之后,第一次有这般明显的情绪外露。人人都道圣人无我,可圣人里面终究有一个“人”字,这其中是非纷扰,又哪里是只言片语就能说得清的。 造化玉碟发出氤氲玄光,大道真意尽在其中。 “你二人且去宣吾旨意,本座与白若道友闭关参悟,一概人等不得入紫霄宫半步。”说这话时,鸿钧语气仍是那般淡然,但是白若却硬生生地听出了一股肃杀之意。 联想到昊天、瑶池带着自己一路赶往紫霄宫时,每隔一会儿便会敲响玉磬,也不知道是圣人规制还是旁的原因。白若莫名地有些心慌,自从她进入洪荒以来,已经许久没有这般感觉了。 造化玉碟光芒大震,将鸿钧与白若瞬间便笼罩了进去,白若只看到了昊天与瑶池的背影,便和鸿钧一道入了造化玉碟之中。 “是。”昊天、瑶池领命而退,不一会儿便听到两人的声音响彻洪荒。 “今圣人与亚圣论道,一概人等不得入紫霄宫半步。”一时之间众人反应不一。 这亚圣自然说得就是白若,方才昊天、瑶池敲了一路的玉磬,总算是知道原因了。 三清中的太清老子神色淡然,好似并不为所动。元始面色微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唯独通天一如往常,骑在新得的夔牛身上,和四不像玩得不亦乐乎。 元始抬眼看了一下通天,微微摇头,却也没说什么,坐得更加端正了。名分早定,也该沉住气才是。 西昆仑中,女娲与西王母相对而坐,俱相视一笑。 须弥山中,接引依旧面色悲苦,准提眼中闪过艳羡与不忿,何时他西方之人能得圣人垂青至此。一个记名弟子明显是不能满足准提的,尤其是看到白若如今的风光,更加坚定了准提心中的想法。二人俱念了一声佛号,又闭目修炼了。 五庄观里,镇元子与红云对弈,似乎根本不关心外界之事,只是红云和镇元子微翘的嘴角,显露着二人的内心并不似方才那般平静。 天庭之内,众仙高坐,帝俊与常曦神色莫名。一旁的鲲鹏老神在在,不知在想些什么。 祖巫殿内,一众祖巫议论纷纷,都在思索圣人的用意。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了白若从中调停,只怕巫、妖二族又要战火重燃,届时可没有能像白若那般的人出来说和了。三清是身份贵重,然而和巫妖二族均无交际,天庭头一个就不会听三清之言,更遑论与三清一样自诩盘古正宗的帝江等人了。 女娲本身就是妖族天庭的娲皇,其身份就限制了她的立场,而西方二释囿于西方,便是想插手东方事务,也是自顾不暇、无从下手。 其他人更不用说,分量都比不过白若,便是说了也是没人听的。帝俊、常曦何等心高气傲之人,能让其心服的人只怕一只手便能数过来了。 这边白若随鸿钧一同进入造化玉碟之中,造化玉碟不愧是鸿钧圣人证道之宝,其中何止三千世界,蕴藏千万大道,寻常修士得其一便可入大罗境界,然而这其中千难万险,又岂是一言可以蔽之。 “三千世界,诸多妙法,道友择有缘者参悟,自有本座为道友护法。”造化玉碟乃是鸿钧成圣之宝,其中怎会有需要鸿钧护法之处,整个洪荒都找不出可以和鸿钧势均力敌的修士了。所以能让鸿钧如此重视,那只有白若自身参悟大道时可能会产生的心魔了。 三千世界蕴藏三千大道,同样也镇压了三千心魔,说不得哪个心魔趁势而出,即便白若是仅次于鸿钧的存在,也难保不会马失前蹄。 白若心思通透,当下就明白了鸿钧圣人的意思。 “谢过圣人恩德,日后若有差遣,白若定不推辞。”这是白若对鸿钧的承诺,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鸿钧颔首示意,有了白若这句话,日后或许还有转圜之地。也不枉他将造化玉碟拿了出来,做了这样一场好大“机缘”。 白若意识沉入三千世界,此番能得多少造化全看白若自己,天道影响不到这里,这是鸿钧自家的后花园。如此良机若不用心参悟,岂非暴殄天物。 一花一木一春秋,万载光阴似水流。 白若的意识向深处沉浸,去寻找风之一道,上一息还是微风细柳,下一刻便是刹那寒冬。 不知过了多久,白若的意识好似触碰到了实处,终于落了下来。 风拂过,道意存。 这些全新的体验是白若之前独自修炼,冥冥之中似有感悟,却始终抓不到实处的地方。现如今都能感受到,白若感觉自己距离那一线愈发近了。不是成就圣人,而是铸就自己的“道”。 一瞬万载过,洪荒留几人。 等白若从冥想中醒来,第一看看到的自然还是鸿钧。 “圣人慷慨,白若感念。”此后自是大不同,大道可望夙念成。即便此时白若仍未成圣,便是已经是圣人的鸿钧也不敢轻易打杀了,这样做的后果鸿钧承受不起。或者说,是洪荒世界承受不起。 “此番皆乃道友自身造化得来,本座只是顺水推舟而已。”想起外面的事,鸿钧心内默然。 白若与之前相比,已经能够接近鸿钧的些许想法。这是三清、女娲也不曾有过的。自然白若也能感知到,鸿钧话中深处的一丝叹然。 “叨扰圣人些许时日,实在心内不安。”白若说着不安的话,面上却没有不安的神色,便知道这也是和鸿钧一样的客气话罢了。 鸿钧圣人心内讶然,那一丝叹然暂时消解了。 “此番道友机缘深重,还请道友秉持本心,勿要做做出让洪荒失序之事。”与前面的话相比,这已经算得上是警告了。 只是圣人这话说得模糊不清,白若自然也就答得模棱两可。 出了造化玉碟,白若便看见一对儿青年男女对弈,这场面煞是新奇。转念一想,这应该就是昊天与瑶池,不然除了这二位,难道还有旁人可以这么正大光明地待在紫霄宫吗。 那二人见了白若,脸上闪过一丝慌张,这让白若心下更是起疑。她可是昊天、瑶池亲自请来的,怎么两人的表情如此奇怪。 白若此时还不知道洪荒之中发生了什么大事,自然还站得住。 “见过白若前辈。”昊天与瑶池连忙过来,这位都出来了,那圣人也就该现身了。 果然,下一刻就见鸿钧也出现在几人面前。 “拿着本座的敕令,去天庭和祖巫殿宣旨,让双方罢兵休战,万年内不许再起战事。若洪荒有失,便是本座想念往日的情分,也没有这个道理了。”鸿钧这话说得白若有些懵,怎么巫妖二族这么快就又打起来了? 却只见昊天与瑶池二人好似如蒙大赦一般,捧着敕令一溜烟儿便跑了出去。 迎着白若不解的目光,鸿钧开口为白若解惑,“道友自入造化玉碟以至于如今,已经整整六万余载。”鸿钧的造化玉碟乃其成圣之宝,便是加速其内时间流速,不过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不过白若确实是在里面实打实参悟了六万年之久,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 六万年?!白若心下一惊,旋即又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赶忙摸出护身灵宝灵龟甲来,只见最中间的十星图仍然闪耀着光芒,白若便松了一口气。 却见下一刻,十星图上面的九个亮点骤然熄灭,只余一个明星孤零零地和最中间的月亮相伴。 鸿钧看到这一幕,心下叹息,他的造化玉碟既然可以隔绝天道,那么自然也可以隔绝白若与外界的联系。试想一下,若是白若参悟期间知晓此事,那心魔横生,只怕是再难挽回了。 鸿钧什么话都没有说,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好使。 白若这个时候要是再不明白,那可真就是傻子了。难怪鸿钧要昊天与瑶池请她入紫霄宫,难怪鸿钧慷慨至此请她入造化玉碟参悟,原来都是为了这六万载的时光啊。等她从造化玉碟里出来,只怕早已经是尘埃落定了吧。 事实也正是如此。 白若沉默良久,留下一句话,便转身出了紫霄宫。 自白若走后,紫霄宫中传出一声叹息,几不可闻。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备考,只能尽量更新,呜呜~ 第78章 十日存一 西昆仑 西王母看着坐在对面沉默不语的白若,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白若。短短百年对于她们这样的洪荒大能来说不算什么,然而相处过终究是是有感情在的,更何况是这种师徒关系。 过了片刻, 白若轻声说道:“还请西王母道友将这六万余载中的大事详细告知。” 见白若开口,西王母心下也是松了一口气,只要还肯说话就好。 这也是白若首先来到西昆仑的原因。白若自出了紫霄宫之后,既没有去天庭也没有去祖巫殿, 而是来了西王母这里。其原因之一就是西王母立场中立,不会在叙述之中加上个人的感**彩。若是去了常曦或者后天那里, 难免会因情感上的缘故而使判断出现偏颇。 西王母的眼神中浮现出一丝回忆。 “自道友入紫霄宫后, 天庭与祖巫殿便摩擦再起, 发生些冲突更是常有之事。”听西王母话里的意思,白若去了紫霄宫没多久, 巫、妖二族便又开始闹腾了。 巫、妖二族本就不睦, 若非有白若从中调停,早就是三天一小战,五天一大战了。 “这倒也还罢了, 二族打打停停, 我等都习以为常了。然而自从四万年前开始,驻守在汤谷的十只金乌,便开始三三两两结对而出,一时之间洪荒气温日升,整个洪荒大地逐渐焦灼。生灵对此颇有怨言,然而十金乌乃是天帝之子, 又有谁可以规劝呢。”起初女娲、伏羲等人还不时劝上一劝,常曦便让十金乌有所收敛。然而过不了多久,十金乌便故态复萌, 久而久之,便是女娲也不怎么劝了。 听到这里,白若心里已经大概有了猜测。积销毁骨,这么日积月累地耗着,也难怪会淡薄了天道的垂青,以至于闹到最后一发而不可收拾。 可是导致十金乌如此行事,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 果然,白若这样想道,就听西王母这样说道:“原先鲲鹏是每月都会去汤谷讲学,自从出了那事之后,连鲲鹏也去得少了。”西王母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不然一定不会特意把鲲鹏的名字点出来。 至于西王母为什么会知道鲲鹏的行踪,那还是鲲鹏自己散播出去的,生怕旁人不知道他受天帝、天后看重,做了十金乌的老师。可是时至今日,在西王母这些洪荒大能眼里,帝师仍然还是白若,而不是他鲲鹏。 白若心内默然,没有常曦的默许,仅凭帝俊一人是做不到让鲲鹏为十金乌授课的。或许一切之中因果早就注定,非人力所能变也。 原本十金乌按照白若的引导,每日只出一人前往巡天便已足够,能够保证每只金乌都能分润到相对均等的功德。多只金乌同时出现对其自身并无益处,反而会对洪荒生灵造成困扰。虽然现如今巫妖分管天地,但是太阳的光辉是可以照耀到整个洪荒的,妖族有天界作为屏障或许没有什么,但是巫族实打实是受到了影响。 气温升高,就意味着水的大量消耗,一旦气温到达一个临界点,就会威胁到那些修为不够的巫族族人生存。以往巫族看在一只太阳为巫族带来温暖的份上,在与妖族的冲突之中还会保持克制。而当太阳的存在已经对巫族造成损害时,那么结果就是显而易见的...... 就在白若听西王母叙述的同时,昊天和瑶池带着鸿钧圣人的敕令分别去了祖巫殿和天庭。 “今传圣人旨意,令二族罢兵休战,万年之内不许再启战端。” 天庭和祖巫殿的反应各不相同,却又有相似之处。帝俊与常曦并没有考虑多久,便说道:“谨遵圣人旨意。”帝俊与常曦答应地如此痛快还是因为白若已经出关,只要有白若的支持,日后对付巫族就会有更多的胜算。或许这么形容有些不太合适,不过也是这个道理,十只金乌加在一起的分量,还真比不过白若这个老师。 而祖巫殿那里,帝江听完昊天的话,本想来个抗旨不遵,但是被烛九阴拉了手臂给拦了下来。烛九阴用手指了指北边儿,示意帝江不可妄动。 想起了这茬儿,帝江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瓮声瓮气地答道:“圣人的话我们一定听从。”昊天心里也松了口气,虽然他是代表圣人出来的,但是在面对十二祖巫时,心里还是没有多少底气。这些巫族祖巫动起手来可完全是那种不要命的打法。 连鸿钧圣人都说的是罢兵休战而不是言和,可见他老人家对巫妖二族的前景也不太看好,想要二族修好,那无疑是天方夜谭了。而这也正是天道的用意,若巫妖二族一直和谐共存,那么洪荒大势还如何发展。容忍白若走到如今的高度,天道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况且白若并不是已经解脱桎梏,未来仍然有身陨的风险。一日不成圣,便一日不能超脱。 后面的事情果然如白若所想的那样,十金乌从一次的一两只,逐渐发展到四五只,最后干脆一半一半地在洪荒上嬉戏。自然而然地,洪荒大地再次焦灼,巫族的不满也与日俱增。 “终于,有一次十金乌齐出,惹怒了巫族后土部落的大巫夸父。夸父怒而追赶十金乌,最终不敌十金乌齐攻而陨落。”从西王母的叙述中可以听出来,十金乌会有今日之灾绝非偶然,日积月累之下的怨恨岂是那么容易消弭的。 夸父虽然是大罗金仙巅峰的修为,但是十金乌合力却可以和准圣斗法,夸父的陨落并不让人意外。巫族不修元神,一旦肉身身陨,那就是真的陨落了。 “随后,与夸父同部落的大巫后羿力战十金乌,并将其中九只金乌用箭射落。”与只是大罗金仙巅峰的夸父不同,后羿虽然也是大巫,但实力已然到了准圣的境界。再加上宝物加持与天道的偏袒,九金乌陨落似乎也是情理中事。 夸父战死,九金乌陨落不过发生在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然而无论是祖巫殿还是天庭都对此一无所知,想来其中有天道的手笔。直到帝俊第十子陆压逃回天庭,妖族才惊闻噩耗。天后常曦当场就晕了过去,天庭一阵混乱。后羿收敛夸父尸身,将其带回后土部落,知晓此事的后土默然无语。 眼看白若神色还算正常,西王母继续斟酌着说道:“大巫后羿在射杀九金乌之后放言,说此行他自己一力承担,与巫族并无关系。”不用西王母细说白若也能知道,听到这话的常曦与帝俊必会勃然大怒,对巫族的仇恨只会更深。而巫族当然不会对后羿弃如敝履,自九金乌陨落之后,祖巫们便知道与天庭终究是再无言和可能。所以对后羿这个“罪魁祸首”肯定是一力保全,这不仅是祖巫的态度,更是整个巫族的态度。 之后巫妖二族互相攻伐,为此填进去二族族人的性命是不计其数。 听完了这些话,白若枯坐许久,过了很长时间才站起身来,对着西王母行了一礼,“多谢道友告知,白若还有要事,这便告辞了。” 西王母微微侧过身去,并未受白若的礼,叹息着说道:“世殊事异,还望道友保重自身。”西王母作为中立者,说出这些已是极限。 白若微微点头,转身便出了西昆仑。 南天门外,十大妖帅之一的九婴亲自驻守在这里。自从巫妖开战以来,修为不高的二族族人都被各自阵营保护起来,出战的都是中高层战力。而作为天庭排名靠前的几位妖帅之一,九婴自告奋勇提出了去镇守南天门。 白云流动,惠风和畅,竟是难得的好天气。自从巫妖大战以来,空气之中都漂浮着一股血腥味。心神高度集中的九婴突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还没等九婴反应过来,就看见面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前辈!”九婴只说了两个字,语气就已经哽咽起来。只有在白若面前,九婴才流露出内心情感里柔软的一面。 “带我去见天帝与天后吧。”白若微微叹了一口气,伸手挥出一道玄风,洗去了九婴身上的血煞之气。九婴作为帝俊的得力战将,在和巫族的作战中为天庭立下了赫赫战功,身上积攒的血煞之气自然远超旁人。如今天庭气运犹盛,这自然没什么。等到日后巫妖二族全面开战,大劫将起,到了那时九婴入劫,只怕是很难全身而退了。 九婴只感觉前辈一挥手,自己身上似乎轻松了很多。九婴也没多想,前辈这样她见得多了。压下心中的悲伤和思念,九婴带着白若前往凌霄宝殿。 “自从九位殿下走后,天后陛下比从前更加冷静自持,寻常已经不再轻易动怒,只是对十殿下的要求更加严格。”在路上,九婴捡了几件要紧的事情和白若说了。 从九金乌陨落之后,常曦的性情似乎内敛许多,然而白若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而已。一旦常曦抓住机会,就会毫不犹豫地赌上一切和巫族决战。 结合自西王母那里听来的消息,白若大致得出了一个轮廓,心中的猜测也得到了证实。 平时没有多少的路程,硬生生被白若走出了恍如隔世的感觉。直到看见凌霄宝殿那块烫金的牌匾,白若才似乎从回忆之中回过神来。 当年她从这里离开,心里没有遗憾。如今她又回来了,有些人却再也见不到了。 第79章 指点陆压 一入凌霄宝殿,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白若身上。这些目光有欣喜,有复杂,还有一丝不可名状。 白若神色平淡, “陛下。”如今白若自身气势更加幽深, 也更加接近目前唯一的圣人鸿钧。便是帝俊、常曦二人联手, 也不见得能斗过白若。若是再加上东皇太一、鲲鹏和伏羲等人,没准儿还能有一战之力。 所以白若这是给帝俊和常曦脸面,也未尝不是看在已经陨落的九只金乌的面子上。要不然仅凭帝俊、常曦约束不力, 致使鲲鹏有意挑唆十金乌, 乃至于酿成今日之大错这一点, 白若便能登时发难,让做了近一个元会的天帝和天后下来不来台。 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 帝俊和常曦已经受到了惩罚, 只是白若再也听不到那一声老师了。 还没等帝俊开口说话, 一旁的常曦就疾步走了下来, 面容一片悲戚之色。 “请帝师为吾儿做主啊!”说了这一句, 常曦已经是泪流满面, 再难说一句整话出来。 且不说旁人听了这一句怎么想,单就坐在帝俊下手, 东皇太一对面的鲲鹏脸色就白了。合着他这几万年在天后眼里,竟然还比不得白若的百年光阴。那他到底图的是什么, 鲲鹏双手紧握。不过毕竟六万年过去,鲲鹏也不再那么容易泄露自身情绪,面色虽然白了一点,但是没有让旁人看出来什么。也是,要是现在鲲鹏还是不长进,那就枉担妖师之名了。 殿内诸人看天后如此情状, 早就心内讶然。要知道当初惊闻噩耗,天后也只是晕厥了过去,并没有如此明显的情绪外露。可如今白若到来,天后倒是收不住眼泪,真是奇哉怪也。 那是因为常曦知道,那个时候就算表露地再难过,以她和帝俊等人的实力,也不能拿可以凝聚出盘古真身的十二祖巫怎么样。可如今却不同了,只要白若肯出手,巫族那些孽障定无幸免之理!想到这里,常曦呜咽之声更大,似乎要把这几万年来的悲伤都宣泄出来。 “陛下这是何苦。”眼看常曦哭声越来越大,大有白若不答应就一直哭下去的趋势,白若叹息道。 常曦的哭声顿时一收,继而哽咽道:“吾儿遭此大难,小儿陆压幸得道友赐宝护佑,不然便要与我那可怜的九个儿子一同命陨当日了。”看来白若的猜测没错,正是因为自己送给陆压的龟甲救了他一命。 其实当日的情况是,眼看着九个兄弟陨落,急怒之下的陆压本来想和后羿同归于尽,老八、老九为了给陆压争取逃命的时间,联手自爆重伤了后羿。然而即便是这样,在陆压还没来得及自爆之时,后羿已经强压伤势再射出一箭。 后羿也已经杀红了眼,既然已经杀了九只金乌,那也不在乎多这一只了。夸父的死刺激到了后羿,让原本只是准圣初期修为的后羿短时间内爆发出了准圣后期的实力,这也是后羿为什么能够力战十金乌而取胜的原因。 即便十金乌代帝俊巡天获得了不菲的功德,然而在天道的压制下,十金乌仍然只是大罗修为,并没有突破准圣桎梏。也只能对同一阶位的夸父进行碾压,而对上怒气值拉满了的后羿,结局已经注定了。 带着金光的箭沿着既定的轨道前进,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陆压的结局就和他的九个哥哥一样,只得含恨陨落了。 命运的那一丝不确定性救了陆压的命。 金光到达陆压身边,就被一阵柔和的绿光挡了下来,利箭化为无形,而陆压和后羿也被这阵绿光唤回了神智。 感知着熟悉的力量,陆压眼泪落了下来,随后深深看了一眼后羿,头也不回地飞向天庭。有白若的法宝护持,后羿的追杀奈何不了陆压。而后羿也知道了这股力量属于谁,这也是让后羿没有继续追杀下去的原因。 常曦的话暗指巫族,即使她知道白若可能已经了解到事情的原委。但常曦依然选择这样做,这是阳谋。 也是哀兵之策。 “带我去看看陆压吧。”白若对常曦的话避而不答,而是说想要见陆压。 常曦当然不会拦着,她还指望儿子说动白若,好让白若彻底站到天庭一方呢,这样对天庭来说不仅能恢复元气,未来对上巫族,也是极大的胜算了。 距离九子陨落已经过去了两万余年,时间会冲淡悲伤,也会让仇恨积淀。常曦没有忘记复仇,然而常曦更记得,她是天庭的天后,在这种关键时刻,即便是她也要后退一射之地,更何况她的儿子们呢。 “请道友随我来。”常曦的悲伤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又是威严的天后。 白若和常曦离开后,凌霄宝殿里又喧哗起来。 “如今白若前辈出关,若是天后能说动前辈,我们对上巫族就会有很大胜算。便是九位殿下之仇,也能得报了。”白泽是帝俊的军师,他还是把天庭放在了第一位。同时白泽也说出了天庭大部分人的心声,只要能让白若站到天庭一方,日后对上巫族不说稳赢,至少不会出现太多的伤亡了。 九婴很想开口反驳白泽,但是多年来的经验告诉她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开口,否则便会成为众矢之的。九婴自认为没有这么好的口才,舌战群儒不是她的长项。 帝俊默然,他身为天帝要顾全洪荒大局,不能为亲子报仇,如今也只能希望常曦成事,让白若看在陆压的份上,不说站到天庭一方,日后对陆压多多照拂一番,也是好的。 群臣见帝俊不开口,也渐渐收声不说话了,陛下死了九个儿子,现在估计是心里正不好受呢,他们还是别在这个时候给陛下添堵了。 唯独鲲鹏脸色发白,好似还没有缓过来似的。 方才白若经过他身旁时,他识海微微刺痛,随后便响起了一句话。 “与鲲鹏道友诸多因果,只当日后清算。” 这是要秋后算账?可九金乌的死和他鲲鹏有什么关系,那是天帝、天后的意思!鲲鹏脸色飘忽不定,好悬没让人看出破绽来。 陆压自从遭逢变故之后,便再也不肯回汤谷居住,他的兄长们已经不在人世,再去也只是徒增伤感而已。常曦也不放心再让陆压独自外出,生恐遭了天道算计。经历了惨剧之后常曦才骤然顿悟,为什么儿子们遇到了后羿连信号都发不出来。常曦身上自然有感知儿子存在的宝物,可是直到陆压逃回天庭,常曦都没有收到反应。 常曦想起之前白若被鸿钧请去紫霄宫的事情,便全都明白了。 这其中多少恩怨,可能连常曦自己都说不清了。 “老师!”骤然之下见到白若,陆压先是惊喜,随后一路小跑到白若跟前,声音哽咽起来。 陆压已经化形了,九只金乌陨落之后,他们所犯下的罪责也被一笔勾销,而余下的功德也仅仅是保全了陆压不受反噬,想要再进一步,那就只能磨日子了。 因为先前的变故,所以陆压此时化形的外表是少年模样,人还不到白若的胸口,看起来可怜极了。 摸着陆压柔软的发丝,白若平静道:“你且告诉我,十日齐出,究竟是谁的主意。”白若不相信自己教导的孩子会做出这样的蠢事来。如此和巫族交恶,等到日后劫数加身,便是万死也难解脱了。 陆压身子一僵,没想到老师头一个就问这个。旋即陆压抽噎地说道,“妖师和我们说,巫族一直和我们天庭不对付,经常和父皇、母后作对。我们兄弟就想给父皇和母后出出气,就...”光是凭陆压的话,是不能给鲲鹏定罪的,他是天庭的元老重臣,当初本就是被逼着上天庭的。这一桩因果还没有结清,再者红云与鲲鹏之间还有一桩因果尚未清算。更何况,陆压兄弟这样做,完全是出自自身想法。鲲鹏虽有挑唆之嫌,但到底没有宣之于口。 更何况,看一旁常曦的神色,白若就知道这其中少不了她和帝俊的手笔。 难不成竟是自作孽了,自食恶果怨不得旁人,只可惜九金乌尚未迈入大道,便身陨在这无边算计之中。 “何其糊涂,此番竟是自受因果,让我们师生再也不能相见了。”白若的话没有多少起伏,但是让常曦和帝俊感受到了浓浓的哀伤之意。 便是白若心中再如何难过,说的也是师生而非师徒,一字之差,差之千里。白若自身劫数未消,若是再拉上陆压,只怕不等大劫到来,陆压就要先走一步,到时候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老师...弟子知错了!”陆压心中悲痛,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伤痛,嚎啕大哭。 白若轻抚陆压头顶,不时抚平陆压躁动的灵力,让陆压渐渐平静下来。 “我还有一言,只是不知你是否愿听。” “老师请讲,陆压定然听从。”陆压急忙点头。 白若语气平淡:“即刻返回汤谷,代帝巡天、静心修炼。直到鸿钧圣人第三次讲道之后,方能出关。”陆压虽然保住性命,也没有伤到根基,但修为就是不得寸进。白若猜测,这或许和其自身气运淡薄有关系。 十日齐出恶了天道,没有气运加持自然寸步难行。白若那是硬生生从天道手里抢来的气运,只是如今的陆压不适用白若那一套。若是还想继续走下去,只能回到汤谷。汤谷有扶桑树,可以让陆压稳固本源。代帝巡天,可以增加气运。 说了这些,听与不听,还是要看陆压自己,白若不能替陆压做主。否则插手天庭事务,会让天道认为白若已经站到天庭一方,届时巫妖大劫一起,只怕不脱一层皮,是出不来的。 陆压脸上浮现挣扎神色,最终坚定道:“陆压回汤谷。”一旁的常曦一直没有说话,她知道白若不会害自己的儿子,正如白若所说,那也是她的学生。 “你且去收拾行装。我与天后还有要事相商。”白若温和地对陆压说道,话中明显的暗示陆压不会听不出来。身为帝子,陆压的衣食住行都是安排好的,哪里需要他亲手收拾,白若的话不过是托词罢了。 陆压看了一眼常曦,随后说道,“学生告退了。” “与巫族之间到底如何,陛下想必已经有了决断。”白若的话好似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此时的常曦脸上哪里有半分哀伤,只有狠厉。 “那就请陛下为陆压早做打算...”后半句话飘散于空中。 第80章 再见后土 从天庭离开之后, 白若并未第一时间去见后土,而是转道去了太阴星。自从九金乌的事情之后,嫦娥便鲜少前往大地了。嫦娥有怎样的考量暂且不知, 不过她和夕月的关系倒是愈发亲近。 太阴星依旧冷清, 除了广寒宫外的那株月桂点缀之外, 再也没有旁的景色了。不对,还有月桂下面那只雪白的小兔子。 “老师!”首先看到白若的是趴在月桂下面的夕月,半人高的小兔子在看到白若之后, 便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等跑到白若身旁, 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夕月本源不足,而月桂又是先天十大灵根之一, 白若当初让夕月搬到广寒宫也有这一层用意, 想借月桂之力替夕月补足本源。而今夕月本源已足, 仍然趴在月桂下面想来是已经习惯这么做了。 白若面上含笑, 眼底深处荡起一丝波澜, “我们夕月长大了。”白若的话中有感慨, 也有欣慰。 “老师...”在白若的安抚下,夕月渐渐沉睡过去。白若并不打算让夕月听到她和嫦娥的谈话, 一者事关于她,二者触景伤情, 白若心下不忍。 将夕月放到月桂树下,白若起身便看到了嫦娥的身影。 “太阴星君修为愈发精进了。”白若与嫦娥之间的关系,私底下已经不必用这个称呼了,而如今这样称呼嫦娥,必有用意。 嫦娥面上闪过了然的神色。 “他的事情我不会去管。”待白若坐下之后,嫦娥便开口说道。不用嫦娥指明, 白若也能听出来,嫦娥话里的那个“他”,指的就是后羿。 “吾先是妖族的太阴星君,后才是嫦娥自己,纵然不能与妖族共进退,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做糊涂的事情。”自从九金乌陨落之后,嫦娥便鲜少离开太阴星,这也是白若前来的原因。若是嫦娥对此并不以为意,那么白若说得再多也只是白费口舌而已。 “道友深明大义,白若惭愧。”说着,白若对嫦娥深深一礼。 嫦娥忙扶住白若,“道友这是何意,原本就该是我向道友赔罪才是。”后羿与嫦娥的关系自不必说,这其中多少弯弯绕绕,白若也不想去追究,九只金乌已经回不来了,保住眼前的人是最紧要的。 “白若此番前来,却还是有一桩事情要拜托道友。” “道友请说,嫦娥必尽力而为。” “天帝、天后与巫族之间已经是势同水火,再也没有言和的可能了。”这一点不仅白若知道,就是嫦娥心里也是清楚的。天后死了九个儿子,心中对巫族之恨可想而知。两者之间再无调和可能,只看是哪一天爆发而已。 “届时大劫再起,只怕没有多少人能幸免,只是稚子无辜,夕月那孩子尚未入世,若是为天庭因果所牵连,如此让我情何以堪。我已经失去了九个学生,若是再保不住夕月,修炼到如今还有何意...”说着,白若脸上竟是淌下泪来。 嫦娥见此慌了手脚,连忙说道:“道友这是何必,夕月也是我的学生,嫦娥岂能坐观不理?”白若眼底精光一闪,等的就是这句话。嫦娥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当下就乱了手脚。 哀兵之策,白若也会。 白若当即说道:“如此,若日后大劫将起,白若若力有不逮之处,还望道友念在往日的情分,多多看顾夕月。”日后巫妖大劫一起,劫数深重者若是入劫,只怕连个灰飞烟灭的结局都落不到。似白若这种被天道惦记上的“异类”,更是要紧闭门户,轻易不能入劫。 嫦娥顿时明白过来,这是在套她的话呢。可这也正合嫦娥之意,于是嫦娥顺势道,“本应如此。” 把夕月的事情安排好,白若不由得再叮嘱道:“和后羿那边,道友还需早做打算,若是等到日后劫数加身,可就来不及了。”白若也是好意,嫦娥若是和后羿继续牵扯不清,日后巫妖大劫一起,嫦娥也会被列在其中。而且因为她和妖族、巫族均有关系,所要承受的劫数只会更多。 “嫦娥明白。”提起这个,嫦娥也只能苦笑而已。 白若起身告辞,临走时回望一眼,只见月桂树下站一人卧一兔,端的是岁月静好。 离开太阴星,白若径直便往后土部落去了。 “前辈止步!”因为白若周身气势比自家祖巫还要厚重,守门的人难免恭敬些许。夸父陨落,后羿恶了天庭,守护后土部落门庭的便换了人。 “本座要见后土祖巫,还请通报。”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是早就打进去了,哪里还来得这般和气。 “还未请教前辈名讳...”巫妖二族连年征战,族人早就不知道换了多少茬,不认识白若也属正常。 “本座乃是长白山白若。”白若脸色未变,对面的两个巫族却像是见了鬼似的。 “还...请前...辈...稍候...”两人磕磕巴巴说完就往里面跑,好像白若追在后面似的。 也是,便是不认识白若本人,两族征战的缘由,难道还能绕开白若的名字吗? 过了好一会儿,只见一个面容慈和的女修快步走向白若。 “不知亚圣前辈驾临,后土部落有失远迎,望乞恕罪。”曾几何时,后土也开始叫白若前辈了? 不仅如此,说着话的功夫,后土还想向白若行礼。白若当然不会让后土真的给自己行礼,那两人之间哪里还有情分可讲? “后土道友这是何意,可是折煞白若了。”白若脸上的表情越是看不出破绽,后土心里越是不安。白若就是当场和她动手,她也不意外,如今这般情状,让后土心里除了不安,还有一些莫名的愧疚。 白若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和后土走入部落,往大殿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后土心弦紧绷,生怕哪个族人被这位一个不顺眼给结果了。后土心知自己没有拦住白若的实力,便是白若想对自己出手,只怕也是易如反掌。 不是后土把白若想得有多么坏,这件事放在谁身上,又有几人能保持冷静呢。一直到了殿内,也没见白若有什么动作,后土更加小心翼翼。 后土心里也明白,就算十金乌不对在前,可是一连杀了九个,后羿做得确实过了。可是后土又不能扔下后羿不管,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她都想保一保后羿。 白若环视殿内,感受着风反馈给自己的信息,转而笑着对后土说道:“一路走来,怎地不见大巫后羿?”白若是笑着说的,后土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是糊弄不过去了。 “后羿被我派去给帝江传信去了,此时还没有回来...”这话说出来连后土自己都不信,可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还在心里盘算要拿多少东西才能“补偿”白若,再加上往日的情分,让她放过后羿。 后土自己都明白这是强人所难,只是不得不如此,只能由她来做这个恶人了。 白若轻笑一声,似乎是不置可否。 下一刻就见后土口中“给帝江送信”的后羿冲进了殿内,后面两个正巧儿还是方才守在外面的两人。看三人的模样,明显是两人想拉住后羿,却被后羿一路拖了进来。这也难怪,后羿是准圣修为,两人只是刚刚迈入大罗,如何能拉得住后羿。 后土脸色一片苍白,嘴唇翕动,却一时说不出话来。难为后土性子敦厚,还要给后羿扯谎,这已经够难为她的了。 挣扎开抱着自己的两人,后羿哗地就跪到了白若面前。 “之前的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为,与祖巫和部落没有关系,后羿但凭前辈处置。”还算是个有情有义的。 “请前辈不要为难祖巫。”你哪只眼睛看到白若为难后土了? 白若冷笑一声,“但凡本座有迁怒之意,你身后的二人早就身归混沌了。莫说本座不讲事理,就凭你这番话,本座便是怪罪后土道友,你又能如何?!”白若微微提高音量,后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啊,就算白若怪罪下来,他又能做什么呢。 “胡言乱语,还不滚下去!”后土回过神来。 “道友何必如此,本座若真想取他性命,方才就动手了。”眼看后土还是心有顾虑,白若叹息道。她不是为了后羿而来,后羿与天庭之间的恩怨自然有大劫清算,她不会插手其中。若连她也身入劫中,陆压和夕月就真的没有人护着了。 “道友恩德无量,后土惭愧。”心知白若说的是实话,后土也只能选择相信了。 “本座与你家祖巫有要事相谈,今日且不与你计较,你且退下吧。”虽然白若不想插手,但是看见后羿就会想起九金乌。心里再清楚是一回事,眼前看到又是一回事。 后羿先是看向后土,知道白若无意为难部落后,地给白若叩首三下,随后便退了出去。连带着他身后的两个脸色煞白的巫族,也被拖了出去。 “道友身为巫族祖巫,当知巫妖二族若是再有大战,于洪荒生灵可是灭顶之灾。”白若的话不是危言耸听,事实上到了后期,巫妖二族给洪荒造成的创伤,不亚于当时的三族争霸。以至于到了最后,还要搭上一个白若。 后土唯有苦笑:“身入其中,吾亦无可奈何。”后土何尝想要与天庭相争,只是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又是巫族的祖巫,实在是无可奈何。 “若道友仍心有不忍,便是为巫族留下退路,白若有一法,也当可一用。” “道友请讲。”后土面色郑重。 第81章 分发圣位 白若去天庭和巫族的事情没有瞒着任何人, 整个洪荒都在看白若的动作,这位既是天庭的帝师,又和巫族的后土祖巫交情深厚, 所有人都在看白若的反应。 出人意料的是,白若在走了一趟天庭和后土部落之后,就回到了长白山闭关, 再也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天庭和巫族的万年休战之期过后,二族并未再次挑起战火,洪荒大陆进入了诡异的平静期, 洪荒生灵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 如果没有白若在其中调停,二族都以为之后洪荒大地不会再出现新的主角, 那样只会让二族视洪荒大陆为各自私产, 再也不会顾忌其他的洪荒生灵,即便生灵怨怼也撼动不了二族的主角地位。如果日后面没有女娲创造人族,或许二族还有回转余地。只可惜日后人族一出,二族所造的罪孽便会俱被天道清算,到了那时, 三族故事只怕又会重演。 后人哀之而不鉴之, 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就这样, 短暂的和平一直持续到鸿钧圣人的第三次讲道。 第三次讲道,似三清、女娲等人早早就到了。 白若去得不早不晚,帝俊、常曦与十二祖巫俱都到齐, 双方一左一右, 占据了两个极端。 能来参加第三次讲道的有缘之人, 不说跟脚心性如何,便是这福缘就是一等一的,不然又如何能撑到这第三次讲道呢。 三千红尘客, 以至于如今,还在场的已经不足百位了。与之前的两次讲道相比,这回殿内的空间富余了很多,最起码不用人挤人了。 白若还是坐在女娲身后,与西王母并排,这几次讲道以来,白若一直都是这个位置,并没有发生改变。 殿内诸仙或是寒暄,或是静坐,都在等待鸿钧圣人降临。事实上帝俊、常曦与十二祖巫各自占据左右极端,殿内是没有多少声音的。 时辰到了,昊天、瑶池关闭宫门,立于法台之侧,“圣人至!” 下一刻华光大放,圣人身形显现。 “见过老师/圣人!”诸仙恭声道。 鸿钧圣人微微颔首,脸上一如既往地高深莫测。 “此一元会,巫妖分掌天地,天道自鉴。”鸿钧连场面话都说不下去了,巫妖之间的仇怨早就已经埋下,这个时候何苦说和,不过徒增笑料罢了。 浩大功德降下,除了巫族与天庭之外,还有两成落到了白若身上。天道渐渐大方起来,白若却并未有多少喜色。 十二祖巫和帝俊、常曦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其中后土将这一波儿功德尽数吸纳入自己的识海之中,看其余祖巫的神色,便知道这是提前商议过的。 巫族不修元神,这功德于巫族来说实在用处不大,后土这样作为,只怕八成是受白若的指点。 果然,后土先看了一眼白若,随即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鸿钧圣人身上。这对一向自视为盘古后裔的祖巫来说,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以前祖巫对鸿钧确实尊敬,但那只是出于双方实力上的差距,然而如今却多了一丝真心,虽然只是后土一人,但也足够令人震惊。 鸿钧圣人对此不以为意,而对于巫妖双方都保持缄默这一点,鸿钧更是没有说什么。他老人家早就不再插手洪荒事务了,日后天道七位圣人,有四位都是出自他鸿钧门下,先手已经占据,这些不过都是小节罢了。 圣人亲授道法传,不觉已是千年过。 “欲证圣位道果,需悟鸿钧紫气。紫气之数有九,而第九位圣人出世之时,则洪荒归于混沌。”虽然鸿蒙紫气有九道,而洪荒却只能有八位天道圣人。而鸿钧之后,圣位只有七尊了。 九为数之极也,一旦出现九位圣人,则洪荒归于混沌,化为一也。 “鸿蒙紫气,本位得其七也,而遁去其一,此为天意使然。”最后一道鸿蒙紫气踪影难寻,这或许也是天意。 诸仙都已明了,若想证那圣人道果,必须先要有鸿蒙紫气。于是诸仙顿首,俱都说道:“求老师/圣人垂怜,赐下紫气。”诸人之中,只有白若等少数几人未曾随同。 鸿钧载开口道:“三清、女娲为本座亲传弟子,当得。” 三清、女娲面前各有一道鸿蒙紫气。 “谢老师赐下。”三清、女娲收起紫气,俱都谢道。 准提见此面上凄苦之相更甚,大声嚎啕。 “求老师垂怜,可怜西方穷苦至今啊!” 鸿钧心内纠结,此二人与他玄门无缘,日后又要分薄玄门气运,鸿钧本不想给,然而西方贫瘠确实是为了洪荒才落到那般地步。 因此鸿钧心内叹息一声,只道:“准提、接引为我记名弟子,二人也当得。”一个可字,一个当字,其意尽在其中了。 至于剩下的最后一道紫气,鸿钧看向白若。 殿内诸仙也都看向白若,是啊,这位从三族时代就是准圣了,在洪荒之中也是颇有盛名,这最后一道紫气给这位也算是实至名归。而且,不说旁的,光是这位的修为实力,也没有人能比得过了。 白若目光平和,似乎根本没有看到鸿钧的目光。 鸿钧见此心下无奈,于是道。 “这最后一道紫气,便赐予红云。” 最后一道紫气,停在了红云面前。 不止是红云脸色大惊,便是旁人,这脸色也不见得有多好。 鲲鹏眼神阴翳,当年若不是红云故作好人,他又怎么会被准提这个无耻小人抢走蒲团,今日这鸿蒙紫气合该有他一道,都怪红云! 一时间鲲鹏杀意大盛。 “这...”红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认为这一道紫气是他该得的,明明还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天意如此,之后归属如何,全凭自处,本位不再管了。”还是鸿钧看红云说不下去,替他把话说全了。 过了片刻,见无人对紫气归属有疑问,鸿钧便道。 “自盘古开天以至如今,天道日趋完备,然总有不圆满之处,以致洪荒失序,生灵遭劫..”白若严重怀疑鸿钧这话是说巫妖二族的,君不见天后常曦和祖巫帝江二人脸色都已经青了。 “是以本位欲以身合天道,以此补全。自此鸿钧归于天道,天道是鸿钧,鸿钧而非天道。日后非遇天地大劫,则紫霄不开,鸿钧不出。”这几句话倒是有意思得很,天道是鸿钧,而鸿钧又不是天道,这是掌了天道的权,又不受天道辖制。 后土一脸若有所思。 通天眼睛通红,叩首道:“老师三思,如此与困于牢笼又有何异...”说到最后,竟有泣不成声之相。 白若心中感慨,不怪鸿钧偏疼通天,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鸿钧叹道:“却是一个痴儿,若非如此,洪荒将以何继哉。”这话却是堵死了其他人的话头。 通天默然。 鸿钧继而作偈曰:“高卧九重云,蒲团了道真。天地玄黄外,吾当掌教尊。盘古生太极,两仪四象循。一道传三友,今后始同归。” 说完,鸿钧对着老子说道:“你乃本位首徒,玄门今后由你执掌,本位也当放心,此乃太极图,便赐予你防身吧。” 一卷明黄小图浮现在太清道人面前。 “弟子谢老师。”老子道。 鸿钧又对着元始说道,“你身负玄门使命,切记不可行差就错,此乃盘古幡,便赐予你使用。” 一杆灰色小幡出现在元始身旁。 “弟子谨遵老师教诲。” 接下来就是通天。 “你于道之见解颇有独到之处,自由一番造化。为师便赐你诛仙四剑及阵图,此乃杀伐至宝、威力巨大,一旦布下非四圣不可破也,需慎之又慎。而你性子又过于急躁,日后遇事需多和两位师兄商议,若实在有为难之事,也可请教白若道友。”最后的最后,鸿钧还提了一嘴白若。 感觉到身上多了几道注视的目光,白若浑然不以为意,还对看过来的通天微微笑了一下。 鸿钧的目光随即转向女娲,“你身怀大器,不必在意一时得失,当恪守本心,不要堕入旁途。此乃乾坤造化鼎与山河社稷图,与你当有大用,善用之。”女娲是鸿钧六个弟子之中,此时仍然还是大罗金仙巅峰的那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三清、二释早早就进入准圣境界,鸿钧有此言便不奇怪了。 “弟子谨遵命。”女娲认真道。 “你二人虽是我记名弟子,然此亦乃缘分,这十二品功德金莲与加持神杵便赐予你二人吧。”鸿钧对着接引、准提二人说道。 “谢老师赐宝。”接引、准提道。 细看准提神色,似乎有一丝不满? 白若见此,心内失笑,鸿钧这心可是偏了。 太极图与盘古幡皆是开天至宝之一,其威能无比,少有能够比肩者。而鸿钧赐给通天和女娲的诛仙四剑及阵图和乾坤造化鼎虽然不是开天至宝,然而前者布下的诛仙阵需要四圣合力才能破开,就单看这一点,通天就几乎立在了不败之地。 而女娲的乾坤造化鼎更是她创造人族、成就圣位不可缺少的法宝,是她的成圣之器。而且在数量上,通天和女娲也是占着优势的。 白若恍惚间想起来,鸿钧赐给三清和女娲的这些宝物,似乎还是当年他和魔祖罗睺一战后的战利品?这在当时可是顶级修士手中的顶级法宝。 相比之下,赐给准提和接引的就有些过于寒酸了。 这也难怪日后准提、接引自立门户,不和玄门玩了。 不过或许也是鸿钧知道准提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故意这么寒碜他的。 圣人心思,又有谁能猜得透呢。 第82章 崖上分宝 “圣人慈悲!”其余诸仙看着鸿钧如此, 更是叩首求宝。 鸿钧脸色玄妙:“本座既已合身天道,这些身外之物于我自是无用,本座毕生所藏皆在紫霄宫外的分宝崖之上, 汝等且去试下机缘吧。”毕生这词儿可真是秒绝了,把压箱底儿的先分出去,可不就“彼剩”了嘛。 “圣人慈悲。”不管有人是否心内有所不满, 在大面儿上还是挑不出错儿的,谁让人家是圣人呢。 “此去之后,当各安其心, 勿使洪荒生乱。”鸿钧淡然一笑,气质已然开始有了变化。 …… 众人来到紫霄宫外, 只见果然有一块黑色的大岩石上宝光闪烁, 让人看得不甚分明。 祖巫只修肉身,并不注重外物,因此已经离去,在场的人更加少了。 西王母、镇元子等人与白若站在一处,似乎并不太热衷。其余众人眼见得三清、女娲、二释在场, 虽然已经意动, 但到底没有先出手。 老子打了个稽首:“取宝多少全凭机缘, 诸位道友先请。”老子作为圣人首徒,这点儿气度还是有的。再者,取宝确实全凭气运, 老子作为日后玄门的领头人, 气运又怎么会差。 元始、通天自然无可无不可, 他们兄弟三人一向听老子的。再者元始自恃圣人门徒,又怎么会在气运方面被别人压过一头呢。通天则是无所谓的态度,对宝物不太上心。 女娲的心思压根不在这上面, 只是随大流出来而已。她现在还只是大罗金仙巅峰的修为,别人都是准圣后期了,她还止步不前。面上的淡定都是给别人看的,实际上怎么样只有女娲自己知道。她也不是当年那个小心翼翼的弱质女仙了,虽然这些年修为一直停滞不前,但是女娲在有些地方是确确实实改变了,随着她的心态改变而增长的,还有野心。 接引道了句佛号,对老子的说法不置可否,准提悲苦的面色之下隐藏着些许不满,你们东方地大物博,自然乐得做这个虚假人情,他们西方苦寒,本来就想借着先拿宝物的优势多沾点光。让老子这么一说,准提心内就是有诸多打算,也只能就此作罢。 众人皆称善。 大家心里都明白,要是让人家几个圣人弟子先挑,保不齐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既然人家乐得做个人情,他们顺水推舟应下也就是了。 于是诸道纷纷动手,或伸手去抓或用灵宝拦截,只是效果显然不尽如人意,有人手中只有一二宝光闪烁,更有甚者只有一点灵光。镇元子、西王母、帝俊、常曦等人倒还算有所斩获,也不过五六件灵宝的模样。 虽说是只取一次,不过看如今这般情状,只怕是让众人再取一次也是徒劳,盖因运数至此,不可强求也。 准提见了心中高兴,然而面上并未显露。修炼到他这个境界,除非情绪起伏极大,不然是不会让旁人看出心思的。 “白若道友怎未取宝,多少也当有些许机缘。”许是通天记住了鸿钧对他说的话,见白若未曾伸手,故而提醒道。 众人目光纷纷看向白若,准提心中一突,鲲鹏面色若有所思。 白若看了一眼通天,目光向后飘过,又似乎是在看通天背后,站在紫霄宫正门的鸿钧圣人。 “此中诸宝与我皆无缘也。”取了宝物就是承鸿钧的人情,此中因果尽皆消散,这与白若拒绝鸿蒙紫气是一个道理,鸿钧想要结清与白若之间九只金乌的因果,倒是“真的大方”。 准提心下松了一口气,通天眉头微皱,似乎不太明白白若的话,但也没有继续说什么。老子老神在在,并不为所动。 还没有真正身合天道的鸿钧心内微叹,修道者要明正本心,不为外物所扰,这自然是极好的。然而一直不为外物所扰,却让想示好的人没了办法。 白若对鸿钧并无恶感,论理鸿钧对白若也是仁至义尽,只是鸿钧身后的天道不欲让白若安宁度日,白若只能另想出路。此并非针对鸿钧,只为自保尔。 旁人取完宝物之后各自离去,鲲鹏、冥河二人走得格外匆忙,好似有什么急事似的。而镇元子与红云和西王母三人也和白若告别之后便离去了。 在红云临走之前,白若对其耳语几句,红云一脸惊奇,忙不迭地点头,浑不似已经是准圣修为的大能,倒像是个长不大的少年。 老子打了个稽首,身子往后退了半步,元始、通天见状,也往后退了一步。 这意思就是让女娲和二释先挑了。 不等准提动作,只见女娲向前一步,将手中的山河社稷图抛了出去,卷向分宝崖上的琳琅宝光。 接引、准提只是鸿钧的记名弟子,而女娲虽然只是大罗金仙圆满的修为,但是论理,只有女娲让准提和接引的份,便是女娲不让,准提又能如何? 更何况白若还站在女娲旁边,更不会让准提抢在女娲面前,如此岂非乱了名分。抑或者老子让的本来就是女娲,准提和接引这两个记名弟子根本不在老子的考虑范围之内。 不管准提心里怎么想,面儿上还是一副和蔼的慈悲模样,神色之中的悲苦淡了许多。 山河社稷图长卷舒展,揽了不下二十宝光,宝物纷纷亮出形体,乃是:宝莲灯、九口天芒神刀、天地人三炫环、五口琼蛩离光剪、无极伞、定天簪、飘渺缠天带、九彩霓裳、灵秀飘衣、灵泉宝玉、压火钳、四海瓶、雾露乾坤网、炼妖壶、无双紫玉轮等。 将宝物收起,女娲站至一旁。 “师兄请。”见老子、元始、通天三人并无动作,准提一拉接引衣袖,将人拉到了分宝崖前。 接引道了一句佛号,伸手一抓,四抹宝光出现在接引面前。 “青莲宝色旗、八宝功德池、接引宝幢、先天袋。” 接引再道了一声佛号,面色无悲无喜。 准提脸色却是霎时黑了下来,若非背对几人,只怕这脸皮早就挂不住了。 竟是连镇元子等人都没有比过去? “师弟。”接引的声音同样无悲无喜,只是准提的脸色倏地恢复正常。 为了加上一层保险,准提取宝之前提前招出了本命灵宝七宝妙树,似乎这样能为他增加不少福缘。 只见准提一刷七宝妙树,宝树绽放华光,带出一片宝光。准提面色些微好转,而等到宝物显形,准提的脸色又好像过山车一样,瞬间又是另外一种景象。 “丝绦、璎珞、伞盖、花贯、幡幢、金弓、鱼肠”。不多不少正好七种,对应了七宝妙树。只不过这些宝物对如今的准提却并无多少助益,非要说的话,也许日后出行仪仗上能好看点? 白若心中暗道,莫不是鸿钧故意寒碜准提?不然连接引都有四样实打实的先天灵宝,到了准提这里反倒就剩下装饰品了?也不能说是毫无作用,只是太尽如人意了。 准提似乎是愣住了,过了片刻反应过来之后,准提拉着接引便离开了。接引被拉着离开之前给鸿钧拜了两拜,也不知道圣人他老人家看见没有。 老子依旧老神在在,似乎对准提的行为并不意外。元始冷哼一声,却也没说什么。通天起先面有不虞,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有些许踌躇。 女娲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权当没看见一般。 这其中的是是非非,恐怕只有鸿钧圣人他老人家自己心里清楚了。 如今就剩下三清还未取宝了。 老子抛出太极图,大片宝光囊入其内:“离地焰光旗、九龙金杖、八景宫灯、兜率紫焰、无字天书、玄都天犁、五光匣、飞云锏、 须弥壶、龙凤琴、乾坤图等。” 元始招出盘古幡,旗杆转动、华光流转,自有宝物入内:“诸天庆云、戊己杏黄旗、九龙沉香辇、玉虚琉璃灯、血符索命书、阴阳炉、号天钟、乾坤圈、混天绫、纳天袋、噬灵针、五火七禽扇等。” 通天挥出诛仙阵图,同样带出一片宝光。“混元拂尘、二十四颗定海珠、混元金斗、穿心锁、渔鼓、紫电锤、藏仙图、九龙鼎、吞天罩、贯虹索、照天印、碎灵锥、四象塔、龙虎如意、日月珠、金霞冠、多宝塔、乾坤袋、金凤簪、龙吟箫、指命刀、风雷剪、如意囊等。” 单看数量,那无疑是通天独占鳌头。不过白若倒不认为这对通天来说是一件好事,有些事因缘前定,已经能够窥见些许端倪了。 纵然通天以数量占优,然而老子手中的太极图和元始手中的盘古幡均是可以镇压气运之宝物,借此能够保各自教统绵延不绝。而通天手中并无此类宝物,这也或许是日后截教面临大劫的原因之一。 而日后西方大兴,就又是另外的光景缘由了。更何况,到底算不算大兴,还在两可之间呢。 至此取宝完成,分宝崖上仍然还有些许宝光,只见鸿钧袖袍一展,分宝崖便失去了踪迹。 “老师。”三清与女娲再次拜过。 “汝等随我进来。”如果白若没有记错的话,万年讲道之期,应当还有一百年才到。而只有过了这一百年,鸿钧的证道之宝造化玉碟才会真正与天道融为一体。 三清与女娲入内,白若却站在那里未动。 “白若拜别圣人。” 鸿钧微微颔首,白若转身离去。 而另一边的准提反应过来,心下懊悔,转身却发现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怪吾!”准提泪流满面,接引轻叹一口气,拉着师弟的手,向西方走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10 07:20:25~2021-08-12 06:06: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6454670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红云遭劫 白若的离开不是没有缘由的, 按照时间估计,鲲鹏和冥河应该已经“就位”了。若是白若猜的不错,鸿钧将鸿蒙紫气给红云应该还是天道的意思。 当初红云能在三清、女娲之后占据一个蒲团, 本身就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了。而至于为什么同样占据一个蒲团的鲲鹏没能有这个机缘,或许正是因为鲲鹏已经入了巫妖大劫的原因。 而这鸿蒙紫气, 又何尝不是天道给红云设下的大劫呢。当初红云给准提让座, 本是其个人之举,得到鸿蒙紫气也不过是补偿而已。可坏就坏在因为红云的让座,间接导致了鲲鹏也失去了蒲团,这就让红云和鲲鹏之间有了因果。而这份因果,直至如今也没有消解。 或许这也是红云的命数,如果没有白若,说不准红云真的就要陨落在鲲鹏和冥河手中,一身灵气俱反哺洪荒天地了。 红云与镇元子离开之后, 俱返回各自道场, 镇元子离开之前还仔细叮嘱:“你得紫气必有外人窥视, 如今之策唯有全力返回火云宫, 不悟道不许出, 抑或来日我去请白若道友前来坐镇,有我二人为你护法,当能两全。”镇元子比得到鸿蒙紫气的好友还要紧张。还没发生什么呢, 就已经考虑到要去请白若了。 “道友放心, 我自省得, 如若真躲不过去, 那我便将这紫气赠予白若道友,看哪个敢上长白山去?”红云脸色含笑,还有心情和镇元子说笑。而其实红云心里也正是这么想的, 这紫气与他无用,虽说得了紫气才有机会成圣,可得了紫气,真的就一定能成圣吗?这可以与一定之间,那差别可大了。 红云有自己的想法,他并不过分看重紫气,圣人在红云看来不过虚名耳。那最后一步就真的那么容易走过去吗?要知道红云现在还在准圣初期的巅峰徘徊,一直没能斩出“恶尸”来,始终没能跨过准圣中期的门槛。或许在红云心里,逍遥自在才是最终的追求。 镇元子竟然一脸认同,“如此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便是真的参悟不了,赠予白若道友也能落一个好大人情。日后白若道友若是成就圣位,必会护你周全,那样我也就放心了。”镇元子拈须微笑,脸上的神色也舒缓了。 红云横了好友一眼,:“说得好像没有这紫气,白若道友就会不管我们似的。若是让白若道友听到,该打你的嘴才是。” 镇元子还真的作势打了自己两下:“确实该打,是我揣测了。不过真有这紫气在手,也算是求个心安了。” 两人说着,就到了该分别的时候,红云要向东走,镇元子要往南去,两人实在是不同路。 “一路上多加小心,还请速归。”镇元子的身影逐渐远去,红云才动身回火云宫。 而镇元子和红云都未曾想到的是,若是人家有心算计,那可能还真防不过来。再者比如,在这中时候,按照镇元子谨慎的性格,是一定会和红云回到火云宫再走的,为什么今日偏偏就失了这份谨慎呢。 …… 红云一向和善的脸上罕见地染上了怒色,看着对面的二人,“鲲鹏道友、冥河道友何故出手伤人,这是何道理?”若不是红云躲得快,那一下可说不好就不是受点轻伤了。 两个准圣后期的大能偷袭一个准圣初期巅峰,竟然只是让对方受了一点轻伤,这说出去能让人笑话一个元会。 鲲鹏本来就阴鸷的面庞更加狠厉:“哼!昔日你让座准提,连累地本座也失去了蒲团,这紫气本该是本座的,却让圣人给了你,还装什么糊涂!”要说红云与鲲鹏之间确实有这么一段因果,但是鲲鹏这么说就有一点不讲道理了。 既不去怪抢了他座位的准提,也不怪给了红云紫气的鸿钧偏心,是鲲鹏没有想到这一层吗?恐怕不是的。或许是因为准提虽然只是记名,但说出去仍然还是圣人弟子,再或者鲲鹏去找准提要说法,得到的恐怕也只会是一句“何方妖孽”。再者准提和接引可是形影不离,鲲鹏敢找上门去,恐怕就回不来了。再说鸿钧,鲲鹏敢说圣人偏心这样的话吗?只怕话还没有出口,就已经化为飞灰了。要知道现在可是天道鸿钧,而不是鸿钧圣人了。 所以鲲鹏也只敢找红云这个中间的准圣初期,来说一番他的那个大道理了,还要拉上冥河这个同样身为准圣后期的帮手才敢出手偷袭。 鲲鹏和冥河凑在一起其实不难理解,鲲鹏气量狭小,冥河又是急功近利,为了鸿蒙紫气而走到一起的二人,最后势必也会因为鸿蒙紫气而决裂。其实冥河的作用是为了牵制和红云一道的镇元子的,不然鲲鹏也不会答应捎上冥河。 而如今镇元子显然并不在场,鲲鹏的让冥河拖住镇元子,自己偷袭红云抢夺紫气后逃回北冥海的如意算盘恐怕就要落空了。现在鲲鹏和冥河还勉强联手的原因,只是因为鸿蒙紫气还没有到手罢了。 一旁的冥河冷笑一声,“和他说这么些许做什么,直接杀了就是。”冥河手握元屠、阿鼻,方才也是这两把宝剑才让红云受了伤。冥河的打算更加简单,只要抢到了鸿蒙紫气,他就回血海闭关,这样谁都奈何不了他。 红云强行压制伤势,就算他平日里再怎么天真,听到这里也明白了,今日之事恐怕无法善了,就算他把紫气给了鲲鹏和冥河又如何,这两人也是不会放过他的。 或许是情势紧迫,红云比往日里明白了不少。红云想的不错,就算他把紫气给了出去,鲲鹏和冥河也不会放过他。只要他在一日,二人强抢紫气的因果就在,若是镇元子求了白若出手,很难说结果如何。只有杀了红云,此间因果一了百了,就算镇元子心有猜疑又如何,红云一死,他还能拿出证据证明事情是他们做的吗? 鲲鹏与冥河左右包抄,二人皆目光不善,打的就是速战速决的主意。红云修为不过准圣初期,二人防备的是红云走投无路自爆灵体,届时紫气若散,那就得不偿失了。 三人不知道的是,远处也有三人注视着这场并不光彩的劫镖。 “兄长,我等当真不出手?”东皇太一看着红云渐渐陷入劣势,不由得出声询问道。他倒不是多么好心,只是紫气在红云手里,一来救了红云向白若卖个好,二来得了紫气好让兄长更进一步,那样妖族才算是真的安稳了。 之至于同样得到紫气的女娲为什么没被东皇太一考虑进来,恐怕也是因为女娲目前的修为很难让人对其抱有信心。 帝俊神色不明,他心里未必对紫气没有想法,只是帝俊心里隐约有个声音告诉他,若真拿了紫气,恐怕就不能继续料理和巫族之间的恩怨了。一时无法决断的帝俊看向常曦,那意思十分明显了。 常曦神色冷淡,“鲲鹏毕竟是妖师,我们若出手相阻,岂不是令老臣寒心?且看红云的造化吧。”是这个道理,鲲鹏还是天庭的妖师,真要是在这个时候出手,以后传扬出去,让天庭其他人怎么想? 帝俊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谁料常曦下一刻就转了话头,“如若鲲鹏真得了紫气,我们就出手杀了鲲鹏、冥河,再将紫气收下,用鲲鹏和冥河的人头去向白若道友告罪,也算是有所交代。若你我三人都无法参悟紫气,那便将其赠予白若道友,也算是对我的九个儿子有所交代。”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真让鲲鹏得了紫气,那帝俊这天帝做还是不做?日后妖族听谁的? 常曦连杀鲲鹏的理由都找好了,挑唆帝子以致两族失和,终酿今日之祸患。不过这个前提是鲲鹏真的抢到了紫气,不然一切都是空谈。常曦先是天后,然后才是母亲。 帝俊与常曦以及东皇太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的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而三人没有出手的原因,不论是顾忌着身为天帝、天后的体面,还是因为红云身后的白若,三人目前为止还是冷眼旁观,就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不多时,红云就已经显露出败象。毕竟红云只是准圣初期,能在两个准圣后期的合围下撑到现在,已经是不可思议了。 然而这也是红云的极限了。 看着步步紧逼的鲲鹏与冥河,红云心中惨笑,没想到白若道友无心之间告知的法子,最后可能会救他的命。 “把紫气给老夫,我们便放你离去,如何?”到了这个时候,鲲鹏嘴里还是没有一句真话,明明是害怕红云毁了紫气,却说得好像自己多么高尚一般。 红云这个时候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鲲鹏老匹夫,我便是将紫气毁了也不给你们!”这还是红云第一次说脏话,看来日后还需要多加练习才是。 “你敢!”鲲鹏的面容更加阴鸷,说不清是因为红云骂了他还是因为红云说要毁了紫气,或许两者皆有,毕竟鲲鹏气量狭小,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红云说完之后周身灵力鼓荡,身躯骤然膨胀,明显是要自爆身躯。 鲲鹏眼看抢不到紫气,又慑于红云自爆的恐怖威势,只好躲进妖师宫里。转眼一看,发现冥河早就躲进了业火红莲之中,气得鲲鹏牙根紧咬。 一声巨响过后,红云所在之地爆开一朵鲜艳的红色云朵,巨响传遍了整个洪荒。 而鲲鹏、冥河以及帝俊三人都没有发现的是,在这朵红云之下,有一抹不起眼的红光朝着一个方向远遁而去。 第84章 白若算计 正赶往火云宫的白若也感受到了这股撼天动地的恐怖威势, 白若心下一叹,知道红云这回是没能躲过去。只但愿红云把她的话听进去了,不然白若就是再有法子, 也救不回他了。 若是不让红云应劫,日后还是要和鲲鹏之间来个了断。而且白若观红云在准圣初期停滞多年, 斩尸的法子明显也不适合他。与其日后尾大不掉, 不若现在断腕求生,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许是红云命不该绝,白若往前疾行不到片刻,就注意到有一抹红光往自己的方向充了过来。心下有所感的白若当即拦了下来,定睛一看,果真与红云有关,这抹红光是红云先前在昆仑山所得的九九散魄红葫芦。 将红葫芦拿在手中,白若探知到了其内微弱的一股灵识。心下便松了一口气, 只要灵识还在, 就有操作的余地。 白若同时打开九九散魄红葫芦和她的蕴灵葫芦, 引导着红云的灵识从红葫芦里面出来, 就发现红云果然依照白若所言, 把一部分灵识放入了鸿蒙紫气之中。也正是因为红云这个举动,才为他保留了一线生机。 将红云的灵识连同鸿蒙紫气一起放入蕴灵葫芦之中,白若才算是真正放心。有了蕴灵葫芦滋养红云的灵识, 就不用担心红云有随时消散的可能了。 做完这些, 白若又细细感悟了来自远方的风带给她的信息, 良久白若心内冷然, 鲲鹏与红云之间是有蒲团的因果在,你冥河跑过来又是为了哪般,莫不是血海待久了脑子也坏了。 不过这样也好, 既然冥河自己将把柄送上门来,白若焉有置之不理的道理?借这个机会收拾了冥河,也是为日后埋下棋子。 不过这个时候还是先要和鲲鹏交割清楚,打定主意的白若先往北冥海的方向去了。至于冥河,如果不出意外,是一定会在血海抓到人的。 红云自爆之后,鲲鹏和冥河在原地没有找到鸿蒙紫气,料定紫气肯定随着红云的自爆而消散了,这便没有继续留在原地。红云自爆的动静太大了,说不得镇元子还是白若就会过来,届时二对二,鲲鹏和冥河可没有把握独自应对白若。 二人各自返回北冥和血海,打定主意不会再出来。不过白若真的会让他们如意吗? 北冥海广袤无垠,自从鲲鹏占据北冥海后,白若就再也没有踏足。或者说,从一开始白若就没有在北冥海驻足的意思。白若和鲲鹏说起来是邻居,然而白若未曾入海一步,鲲鹏也没有上山一次,说是邻居,更像是形同陌路。 虽然未曾探究过北冥海,但以白若的修为,想要找到鲲鹏不过是多花一点时间罢了。不管鲲鹏在北冥海内有多少后手,但白若是鸿钧圣人亲自钦点的总领北方之人,自那一日起,整个北冥就在白若的注视之下,鲲鹏自然无所遁形。 海水无波,好似没有什么生命存在似的,但是白若知道,鲲鹏肯定就在里面。除了北冥海,鲲鹏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帝俊和常曦不一定愿意保鲲鹏,而且白若也并非是要取鲲鹏性命,就光是这一点,鲲鹏就该给自己烧一柱高香了。 “请鲲鹏道友出来一见。”白若的声音不大,但是刚好能传遍整个北冥海。 良久,未见鲲鹏反应。 白若心内失笑,看来鲲鹏是打定主意不肯现身了。他以为自己那点微末手段,能在白若眼皮子底下藏匿身形吗?若是换了帝俊、镇元子等人,或许真的拿盘踞北冥海数个元会的鲲鹏没辙,但是不巧鲲鹏遇上了白若,就注定他躲不过今天这一遭。 眼看鲲鹏装死不肯出来,白若也有的是办法逼他现形。 从怀中摸出玄元控水旗,白若默念咒语,将玄元控水旗抛了出去。好似在空中一样,墨色小旗浮在水中,下一刻便见以玄元控水旗为中心,向外发出震荡的水波,带来一种让人莫名的心悸。 而身为灵宝主人的白若自然不受影响,神色淡然地等着鲲鹏现身。玄元控水旗能发挥出多少威力,与其持有者的修为是分不开的。如今的白若,已经可以和圣人比拟,便是差上那么一分,也看不出多少区别来。 过了半个时辰,再也忍受不下去的鲲鹏终于现身。 鲲鹏一脸阴翳:“不知道友找吾何事?”因为不确定白若是不是知道了这件事,所以鲲鹏故意作出一副不耐的神色。殊不知正是这样,才让白若更加肯定。鲲鹏想要装傻,也得看白若给不给他这个机会。 其实鲲鹏先前躲了半个时辰,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能撑半个时辰才现身,鲲鹏也是可以了。 “道友可识得此物?”白若并不拐弯抹角,把属于红云的九九散魄红葫芦拿了出来。 看着白若手心上拖着的红葫芦,鲲鹏面色大变,下一刻就想隐遁而去。他还是不够有定力,才忍耐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出来了。鲲鹏这时候才想起来,没有万全的准备,这位又怎么会出手? 眼看鲲鹏要走,白若当然不会放任鲲鹏离去,那岂不是打她自己的脸面? 白若挥手将鲲鹏定在原地,眼看鲲鹏眼中惊骇的神色,白若面露微笑:“鲲鹏道友修炼多年,如今位列准圣后期,真是可喜可贺。可鲲鹏道友莫不是忘了?本座在准圣圆满待的时间,可比道友要长久多了。是谁给了道友这个错觉,竟然以为能在本座眼皮子底下远遁而去吗?” 鲲鹏的脸色愈发阴沉,也愈加沉默。 白若见此将红葫芦收起,转而说道:“我此番前来并不是为了问罪道友,不然道友早已毙命于白若掌下,挣扎也是无益,道友且说是也不是?” 正如白若所言,若她真的想问罪鲲鹏,方才就能取鲲鹏性命,又何必多费口舌。而杀了鲲鹏确实也能了解因果,不过那样做实在是过于粗糙,也不利于红云日后修行。再者,鲲鹏身为天庭元老,贸然斩杀也会对帝俊、常曦统御天庭造成不便,少不得又是一番因果,到时候牵扯白若入劫,那就得不偿失了。 鲲鹏眼底暗涌流动,却不得不承认白若说的是实话,如果方才她真想要自己的性命,只怕他早就身首异处了。 眼看鲲鹏不再挣扎,白若继续说道:“此番来找道友,却是替红云道友与鲲鹏道友之间做个了解,也顺便与道友清算与我那九个学生之间的是非。”本来鲲鹏还在琢磨白若的话,骤然听她提起九金乌,脸上的虚汗顿时就下来了。他知道自己当初是教偏了十金乌,可那里面也有天后的授意,他也没想到十金乌居然会那般行事。思虑再三的鲲鹏在名位与小命之间,做出了十分明智的选择,然而即便现在说出来又怎么样,这位不会听的,他又没有证据证明他那是奉了天后的命令。 看来当初种下的因,如今算是结出果了。 就听白若接着说道,“然鲲鹏道友亦有苦衷,白若有个提议,鲲鹏道友且听一听,若是不同意,再说别的法子也可。”鲲鹏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别的法子,对他说不得就不那么友好了。 因此鲲鹏顺势说道:“道友请讲。” 白若面露笑意,这在鲲鹏看来极为怪异,但鲲鹏说不上来哪里怪,就听白若说道。 “现前红云道友让座准提,导致道友也失去了蒲团,这确实可惜,然道友今日之举也算是将现前的因果一笔勾销。再者鲲鹏道友在天庭效力多年,想必天帝、天后也与道友有所交代,不若往日种种今日俱都消弭,日后道友若想脱劫而出,白若绝不阻拦,道友意下如何?”看着白若满是笑意的面容,鲲鹏心里暗自咬牙,这是威胁他呢。 可鲲鹏也明白,他若是不答应白若,那自己的结局就可想而知了。现在不用付出什么代价,就换来了一个互不相扰,还得到了白若的承诺。鲲鹏何等智慧,早就听懂了白若的言下之意:你不答应也没关系,等到日后大劫降临,一样可以让你化为飞灰,同样了解因果。 因此鲲鹏没有权衡多少时间,就开口道:“吾答应了。”混沌之外响声大作,似是对鲲鹏的话作出回应。 鲲鹏面色不佳,白若却是心情极好,日后红云没了这层桎梏,修为只会一日千里。再说还有西方两尊圣位的因果在,不怕红云过得不如意。 “既如此,本座便不打扰道友清修了。”白若解除掉对鲲鹏的控制,收起玄元控水旗。继而看到鲲鹏还没有动作,便笑着说道:“本座还要往血海走一趟,鲲鹏道友可要一同前往?” 鲲鹏面皮一抬,说不清是什么神色,下一刻就消失在了原地。 白若面上含笑,下一刻也消失在了原地。 不过在去血海的途中,白若倒是先碰上了镇元子。 “红云道友无事,还请道友安心。”眼看镇元子急得胡子都翘起来了,白若哪里还顾得上说什么客套话。 听了白若这话,镇元子原本还想问白若知不知道红云如何了,也改了口。 “红云现下何在?” 白若并不打算隐瞒,把蕴灵葫芦拿了出来。 接过蕴灵葫芦,感受到红云微弱的灵识,无论如何也和“无事”搭不上关系,镇元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镇元子道友放心,此次前因尽消,红云道友另有机缘,日后必有得享逍遥之日。” 镇元子知道白若不会说空话,因此对白若一拱手:“如此便全赖道友了。” 第85章 血海不枯 有了白若的承诺, 镇元子放下心来。 在白若的劝说下,镇元子按捺下心中焦虑,转身返回五庄观。如今若是连白若都没有办法, 那镇元子也不知道该找谁是好了。给了红云紫气的天道鸿钧,这位明显不在镇元子的考虑范围之内。现在回过神来的镇元子才反应过来, 自己先前的反常之举是多么怪异。这里面未必没有天道鸿钧的手笔, 只是心有疑虑的镇元子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因此只能藏在心底不提。 同样的,出自鸿钧门下的三清、女娲等人就让镇元子更不能信任了。而西方二释与红云有两桩圣位的因果在,更不会出手相救。如此看来,有能力保住红云的,就只剩下一个白若了。 白若前往血海并未遮掩自己的气息,一路上声势浩大,引得无数生灵侧目, 看起来好像是要去兴师问罪的模样。 这可让一众大能颇有些惊愕, 这位在洪荒可是出了名的和善人啊, 往常也没见这位和谁红过脸, 如今这是怎么了? 旁人不清楚, 帝俊、常曦与东皇太一三人可是心知肚明,只怕冥河是要倒霉了。这也正是白若想让旁人看到的,今日就拿冥河做个筏子, 给他个名垂青史的好机会。 不消多时, 白若便到了血海。 血海依旧暗沉, 微风吹过没有带起一丝波澜, 甚为死寂的模样,看着好像不太有生灵在其中的模样。不过白若知道,冥河这厮一定在血海之中。除了血海, 以冥河那样的心性,也没有别的藏身之处了。 徐徐吸了一口气,随后白若的声音传遍洪荒。 “冥河还不出来见过本座...?!”白若的语气可以说是很不客气了。这在白若以往的经历中可以说是十分罕见的行为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能让这位如此动怒呢?这是大部分洪荒生灵的想法。 至于另外一方的冥河?大部分的洪荒生灵对冥河都没有什么好印象。冥河为人孤僻,行事又颇为狠辣,在洪荒之中几乎是独来独往,少有与人亲近的时候。便是和鲲鹏联手,为的也不过是利益罢了。 这也就导致了,在此时白若驾临血海之际,所有人都不会认为这是白若故意找茬。冥河阴沟流窜多年,如今显然是要翻船了。 血海依旧古井无波,没有对白若的话做出半分回应,好似冥河此时不在血海一般。 白若面上看不出丝毫神色变化,冥河装死也在白若的预料之中,是以白若并没有感到多少诧异。 只是冥河想要装死,还要看白若答不答应。 只见白若周身汇聚风元素,形成浩大漩涡,隐约之间引动混沌之外雷声大作。 藏在血海深处的冥河牙关紧咬,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恐惧。 巨大的墨色手掌拍向血海中央,裹挟着风雷之势,极具压迫感。 巨掌拍入血海,初时好似没有什么反应,只见片刻之后,血海犹如沸腾的油锅一般,炸了开来。 咕噜咕噜的暗红色液体往外翻涌,竟然形成了龙卷的模样,连大地都微微震动起来。 白若这一手不说是举世皆惊,也可以让大部分洪荒生灵为之震撼了。不用灵宝加持,单单一掌便能把号称永不枯竭的血海撼动至此,很难说这一掌拍到自己身上,还不知道有没有活下来的命数。 九天之上,天道鸿钧闭目养神,好似充耳不闻一般。他已然合身天道,这也是冥河的命数,怨不得旁人。 这其中种种,又岂能是因果二字可以说尽的? 各方大能冷眼旁观,压根没有插手的意思。且不说冥河一贯不与他人交好,就是旁人没看在白若的面子上出来助拳攻打血海,冥河就该烧高香了。 血海翻涌,最深处的冥河也不好受。冥河身下的业火红莲微微颤抖,元屠阿鼻两把绝世宝剑也发出阵阵呜咽之声。似这等先天灵宝都感觉到了凶险,更遑论身为灵宝之主的冥河了。 “也不知那白若用的什么法子,竟然将本座的魂魄险些震离本位,真是...该死!”冥河面色阴郁,白若的反应让他心里的猜测落到实处。便是这样冥河就更不敢出去了,红云折在了他和鲲鹏手里,白若明显是手里有了证据才过来兴师问罪的。要是他就这样冒了头,只怕是不能囫囵着回来了。 你说冥河傻吗?也不尽然。他明明已经看到了这件事背后的凶险,却还是为了鸿蒙紫气铤而走险。只能说冥河的算计并没有成功,不然他如今必然不是这样瞻前顾后的模样。 血海不枯、冥河不死确实是他的仪仗。不过在白若面前,冥河对血海的信心却没有那么强了。 眼看冥河还不出来,白若面上冷然。既然冥河执意不肯出来,那她就进去“拜访”好了。血海是冥河的大本营,同为准圣的其他大能未必愿意踏入血海,这毕竟是冥河的地盘。可在白若这里,却好似和自家的后花园似的。 白若取出弑神枪,对着血海枪尖一划,只见还在翻腾的血海好似有灵性一般,从中间裂开一道口子,硬生生分出一条供白若入内的“道路”来。这和白若之前那惊天一掌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不然即便是能有这般效果,那也要弑神枪发挥出更大的威能才是。 冥河实力确实不弱,也是傲视一方的大佬级别。只可惜遇上了白若,弑神枪天生克制元屠阿鼻,业火红莲又对白若没有丝毫作用。便是只论自身,冥河也没有和白若抗衡的实力。走到今天这般地步,只能说冥河是咎由自取了。 待白若入内,血海又重新归于平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慑于白若自身威仪,血海无比平静。只有白若自己知道,这是冥河奈何不了她,只能装作睁眼的瞎子罢了。 及至到了最深处,仍然不见冥河身影。 “怎么,冥河道友还是不肯出来一见吗?!”白若的气势依旧很足,这让暗地里的冥河更加确定白若已然知道了红云的事情,如此又怎么肯现出身形来。只要她躲在血海,白若找不到自己便自会离去了。 冥河没有发现,在面对白若这件事情上,他已经本能地选择逃避了。 只是白若真地会让他如愿吗? 眼看着冥河铁了心不肯出来,白若手里的弑神枪尚且没有收回,顺势刺向地面。只见暗褐色一般的土壤顿时裂开数道缝隙,隐约间露出灰色的混沌来。 血海不枯冥河确实不死,可要是血海枯了呢? 白若引导着血海流向混沌,此时后土尚未化身轮回,血海有的是去处。 血海可是冥河的命根子,白若这样做,可不就是要了冥河的命一般? 一旁的冥河眼看着白若如此行事,却是再也顾不得其他,当即就跳了出来。 “道友且慢!!”冥河心里指不定多恨白若呢,如今却开口称呼白若为道友,这可真是洪荒奇事。 “原来冥河道友确在血海啊,本座只当道友大事已成,便看不上血海了。”这话便有些诛心了。血海是冥河的大本营,除了这里,再也没有能够让冥河满意的安身之所了。 冥河面色难堪,嘴角微微抽搐,“道友说笑了。”形势比人强,冥河确实没有底气,再者他要是再不现身,只怕白若真会守到血海枯竭。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便是有再大的能耐,也只能饮恨了。 “既然道友肯出来相见,事关红云道友,白若有些事情倒是想请教请教。”白若说着请教的话,手里的弑神枪可是指向了冥河。 冥河眉头一跳,却是什么话也没说。 这可就奇了怪了,冥河可不是一个甘愿赴死的性格,真要是把冥河逼急了,鱼死网破的事情冥河还是做得出来的。 那是冥河看出来了,白若似乎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不然何必想了这么多的法子,就只是逼自己现身吗?那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那么白若为什么还不肯动手呢? 修炼到冥河这等境界,又有几人是蠢材呢。只是冥河忘了一点,他可不是鲲鹏那样和红云间接有一个圣位的因果在,和白若是没有多少条件可以谈的。 白若欺身上前,只一点便让冥河动弹不得,顺便封住了冥河的心脉,在其识海内部种下一枚种子。 直至如今,白若也走到了罗睺当年的境界。若是回到过去,也有了和罗睺一战的实力,甚至还能占些许上风。 这个招数就是白若在罗睺那里学来的,不过白若与罗睺不一样的地方在于,罗睺当年是想将白若同化为魔族,而白若没有这个打算。只不过日后冥河若是想要再进一步,也要先过了这一层心魔关。 便是冥河身为准圣大能后期,想要化去这颗种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除非白若亲自出手,不然冥河只怕是要废好一番功夫。不过在此期间,冥河自身修为却是不能再进来。当然白若这样做并不是想对冥河如何,只是想让冥河认清眼前的情势,他并没有和白若谈条件的资格。或许以前有,不过这下是被他自己给作没了。 冥河自己也清楚,不然为什么一丝反应也无。或许冥河心内不甘,那也只能憋着了。 …… 而在外面的外面的洪荒大能看来,不知道白若和冥河说了什么,反正最后冥河恭恭敬敬地将白若送出了血海。这一幕惊住了不知道多少人,冥河竟然服软了?好似是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第86章 天道鸿钧 从血海离开后, 白若转而去了西方,这个她从未踏足过的地界。 白若这次是来拜访监兵神君的。当初鸿钧圣人命其镇守西方之极,直到如今。监兵神君不似元凤修为高绝, 也不似孟章神君那样座下有龙族可以差遣,更不似白若这般可以在洪荒自由行走。可以说监兵神君是当初镇压四极的四人之中, 底牌最少的一位了。连同那准圣初期的修为, 也是天道强行拔擢上去的。对上真正的准圣大能,几乎可以说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这也就是监兵神君处一直无人问津的原因,即便当时的准提、接引二人尚未进入准圣,却也一次都没有看望过这个老邻居。因为二人知晓,这位监兵神君于西方无益, 没有多大用处了。所以可想而知,监兵神君这个冷灶没有人愿意烧,吃力不讨好嘛。 而白若不这么看, 什么人放到合适的位置上,都会发挥出不可想象的作用。白若当初在监兵神君身上下了注,如今是该落子的时候了。 “白若见过监兵神君。” 西方祖脉, 当初魔祖罗睺的居所,如今正是由监兵神君负责镇压。白若一入西方,怀中的弑神枪便隐隐震动。即便日久年深,这柄绝世凶器也对故土有些许记忆。 “监兵见过前辈。”面前的中年人虽然气势不弱,但是眼睛里的神光已经黯淡了。数个元会的不得寸进、无人问津, 早就磨光了这位的锐气了。 白若之所以现在才来,则是因为监兵与她和元凤、孟章神君都有所不同。白若本身就没有参与到三族争霸之中, 镇压北方本就是天道算计所致,天道也不敢对白若太过分,不然洪荒便无法运转。元凤有凤凰一族积攒下来的功德相抵, 受限的不过是自由而已,如今这个限制对元凤来说可有可无。而孟章神君本就是听祖龙之命行事,本身的因果也由龙族分担大半,如今也算是与天道两清。 唯独监兵神君一无大功德傍身,二无族群分劫,以一身相抵参战因果,到如今也才是堪堪结清因果,尚且有的日子熬呢。若是那时白若贸然前来,与监兵的因果便会被天道钻了空子。到时大劫临头,那可是想躲也躲不掉了。 而如今白若自是不惧天道,但也不会让天道抓住空子,白若不会因为监兵的处境而将自己放在不利的境地。况且在旁人看来,监兵神君只是失去了自由而已,在当时却成为了少数的准圣之一。便是现如今,准圣还是十分尊贵的地位。以监兵神君参与三族争霸的前提来看,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了。便是其参战有麒麟一族逼迫的原因,但是现在哪里还见得麒麟的身影,反倒是他监兵神君还稍微有些存在感。 白若不欠监兵的,更何况当初若没有白若相助,监兵的处境是怕会更加艰难。昔日西方魔气肆虐,正是因为白若以灭世黑莲将其吸收,才有了后来西方的喘息之机。你问鸿钧圣人他老人家为什么不出手?因为圣人他老人家早就算出西方与自家道统背离,且日后西方的两位圣人注定不与自己亲近,那又何苦做这无用功。更何况西方如此本就是罗睺所为,冤有头债有主也赖不到人家鸿钧头上。 圣人尚且有所好恶,更何况旁人。 “监兵神君镇守西方之极数个元会,护佑一方安宁,实乃功德无量之举。”白若说着,抬手一道功德金光打入监兵神君体内。 功德金光入体,监兵神君的神色明显好了起来。这就是功德的妙用,便是还有一口气在,都能吊住性命。 监兵神色动容:“前辈何以如此?”监兵神君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位会突然如此大手笔。世人皆以功德为进阶利器,哪一个不是早早化入体内,像这一位还能攒下来的,监兵委实没有见过第二个。 功德于白若而言的作用已经不是很大了,有天道在上面看着,除非是造人那般的举世之功,不然就凭白若积攒下来的这些功德,是不够打破境界桎梏的。 “道友何必妄自菲薄,日后道友于洪荒更有大作为,不必为往日苟且过多感伤。倒是白若因不敢轻涉因果,以至于如今才来拜访,才该向道友请罪才是。”说着,白若当真给监兵行了一礼,丝毫没有敷衍的模样。 不管先前监兵神君如何猜测,这下是真的被白若的言行感动到了。监兵连忙侧过身去,不肯受白若的礼。笑话,这位可是圣人之下第一人,便是圣人的几位弟子,也不见得就比这位强。 “道友这是作甚,简直折煞监兵了。”监兵神君眼中的木然已经散去,周身的气质已是大不相同。 听到监兵神君改了口,白若更是笑道:“还望道友不怪白若才好。” 监兵神君连忙道:“道友这是哪里话。” 监兵神君的改变白若看在眼里,心下对所谋之事更多了一层把握。 “实不瞒道友,白若此来是与道友有要事相商。” 接下来才是正题。 “道友请讲。”监兵神君松了一口气,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这位求的。 …… 须弥山 功德池中锦鲤游,金莲端坐二佛主。 佛国之内神光璀璨,一片浩然净土之象,众佛士聆听梵音,俱是一副如痴如醉模样。佛国之外遍地贫瘠,竟是丝毫不入净土。 “师兄,那白若来我西方所为何事,竟是未入我山门半步。”提起白若,准提面上颇有惊奇之色。对于这位,准提感官颇为复杂,一时提起,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照理白若入西方世界,目前修为最高的接引、准提所在的须弥山确实是最该拜访的。但是监兵神君秉持圣人旨意镇守西方之极,白若去那里也没什么可说的。真论起来,白若想去哪里是人家的自由,还轮不到准提来置喙。 准提这样说,无非是自恃身份,觉得自己今非昔比。可惜白若偏偏没有踏入须弥山半步,这就让准提面上有些不好看了。 接引道了一句佛号,面上仍然无悲无喜。 谁知白若行至边界,忽而转身招出玄元控水旗,引来天河之水灌溉西方土地,使得贫瘠之象稍减一二。随后又对着须弥山的方向打了一个稽首,旋即转身离去。 须弥山上接引起身,对白若离去的方向高声道了一句佛号,准提随即起身,跟随师兄的动作。 一时之间佛音弥漫。 接引又讲佛法,众佛士如痴如醉,只听到:“众有所愿乎?” 佛士听此,各有所答。 而让接引与准提都留意到的其中一句是:“吾愿众生无悲苦...” 离开西方世界,白若转而回到长白山,开始短暂的闭关生涯。 直到有一日,洪荒大地传来鸿钧圣人的声音。 “本位鸿钧,应天道讲座三次,今传法已毕,当以身合天道,补全缺漏。今后天道是鸿钧,而鸿钧不是天道!” 天外混沌雷声大作,紫霄宫隐入三十三重天之外。 白若从闭关中醒来,听到这里已经明悟。 想来是鸿钧给女娲和三清开的百年小灶已经结束,这位终于下定决心身合天道了。从此便是再有圣人出世,也再难撼动鸿钧他老人家的地位了。 白若起身,口中赞道:“圣人慈悲!” 洪荒之中一片呼声。 女娲、三清各自叩首送别老师,便是祖巫一系,也在后土的带领下,向着紫霄宫的方向行礼。 唯有准提端坐金莲之上,脸色仍旧悲苦慈悲,手背上青筋暴起,却是没有动作。不仅如此,准提还死死按住想要起身的接引,就差没坐到接引身上了。 看着底下仍旧沉醉的梵音之中的众佛士,心知他们二人此时就是咒骂圣人也没人会听到的接引叹道:“师弟这是何苦。”从接引的角度看来,圣人给了他们两道紫气,又让他们用圣人弟子的名号招徕了不少修士进入地方,便是没有师徒的情分,也有一场教导的因果在。 准提仍旧固执:“圣人虽为我师,不过我等哭求所得,师兄何以欺瞒自身,我等不以圣人弟子自视,圣人亦不待我二人为弟子!”这才是准提想说的心里话了。 接引再叹一口气,“便是如此,我等与圣人依旧有因果在,师弟莫要再置气了。”说着接引拍了拍准提压着自己的手,站起身来。准提这下倒也不再说什么,反而跟着站了起来。 其实以接引的境界,准提想要压住接引是不大可能的。只不过接引迁就师弟,不愿在众佛士面前驳了准提的面子罢了。不然何以众佛士好端端地就沉醉于梵音之中,这可不像是准提盛怒之下能够想到的。 “恭喜老师。”细听之下,准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然。 鸿钧合身天道,让自己的地位超脱于一众圣人之外。这也就喻示着,之后巫妖二族若是再启战端,只怕就不是那么好压下来的了。 而这之后不久,白若就收到了女娲的邀请,请其到凤栖山中一叙,白若欣然应允。 伏羲在天庭,已经许久没有回过凤栖山,现如今女娲一人独居,倒是颇有一番清净自在。 再次见到女娲,其眸中含光,与往日已是大不相同了。 见到白若,女娲语气兴奋。 “我于造化玉碟中参悟大道,心有一法或可成就大道,还请白若道友助我!” 看来女娲是找到门了。 “自当为道友尽力。”白若含笑道。 第87章 造人相商 “吾于造化玉碟之中感悟大道, 心中冥冥有感,欲造一种族,其非巫亦非妖也。此事系吾成圣关键, 又以紫气推演大道,道友身上有女娲成圣机缘, 故而请道友相助。”说到最后, 女娲对着白若深深一礼。 白若回礼:“白若自当尽力。”果然如白若所想,纵然三清、二释在准圣徘徊数载,到头来还是人家这位“天定圣人”走在了前面。 或许三清、二释跟脚、资质和心性是一等一的,但是其成圣机缘皆寄托在人族之上,女娲一日不造人, 则三清、二释一日不能成圣。鸿钧从一开始可能就知道了,把乾坤造化鼎和山河社稷图赐给女娲的用意就在于此。 女娲脸上尽是从容笑意,她预感到自己成就大道的日子就快要来了。 “吾欲以九天息壤为基, 辅以三江五河之水,铸就新族之胚。赋其以魂、赐其以技,为万物灵长。”女娲的野心昭然若揭, 她想创造一个能够在巫妖之后成为天地主角的新种族,并且能一直传承下去。 恍惚之间,白若好似看到了魔祖罗睺的身影。从某些方面来说,女娲做到了罗睺想做而没有做到的事情。 “道友心怀高远,此番必有作为, 大事不远矣。”白若真心恭喜道。 看到白若并没有因此有多余的情绪,女娲心中先松了一口气。固然她知道白若性情为人, 但这毕竟事关成圣关键,白若早在数元会之前就已经登临准圣巅峰,几乎获得了与圣人相等的地位。然而直至如今也没能跨出这最后一步, 便是女娲也为白若感到惋惜。 女娲更愿意白若是以圣人的身份来指点自己,或许这样她心里还好受一点。这些情绪不过瞬间闪过,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关于新族,女娲只有一个笼统的概念,其中细节还想与道友细细商讨。”女娲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白若的手,两人坐到悟道茶树之下。 又到了类似拟定规制的环节,白若当年和西王母商议制定金规玉律,这对白若来说是最熟悉的事情。而西王母本人对此也是信手拈来,只是造人毕竟不同于金规玉律。 而且女娲成圣在即,心中有感这一桩关键事宜还是要落在白若头上,这就是为何女娲只请了白若前来,而没有去请西王母的原因。旁的且不说,成圣本就是一人之事,如今白若前来已经分润了些许功德。若是再叫上西王母,很难说女娲还能不能突破桎梏顺利成圣。 女娲不敢赌,白若也不敢赌。白若是心知女娲造人必要有自己在其中的原因,所以才会答应前来。不然以白若的心性,在当初提点女娲收下葫芦藤之后,就不会再说什么了。过多的干涉只会纠缠因果,果实还没有成熟,自身反倒因为牵扯太深而迷失,这是不明智的做法。 “白若道友对于新族还有什么见解?”女娲目光灼灼地望向白若。先前老师鸿钧让她若有疑问可以去请白若前来商谈,到现在女娲才算是真正领会到了老师的话中之意。不愧是历经大劫的天地大能,总是能说在关键之处。 沉吟了片刻,白若终是说道:“既是新族,其中繁衍、生存、教化皆是应有之义...”关于这些白若心中已有章程。只是现在还不方便告诉女娲,总不能说日后伏羲转世为人,带领人族走向新的未来吧? 这可是在女娲心口上剜肉,女娲最亲近的人恐怕就是伏羲了。别说现在,就是日后女娲成圣通晓天地,也不见得就乐意兄长转世为人去人族走一遭,那也太受罪了。 不得不说白若确实了解女娲,伏羲可以说是女娲的逆鳞了。 “不知道友是否想过,新族出世,是居于洪荒大地,还是天界?”巫妖分掌天地,便是女娲成圣,大地还是在巫族的掌控之下,再有圣人不能出手干预洪荒十五,人族何去何从还真是不好说。 这下女娲可是犯了难,她所创造的新族压根不能在天界生存,或者说,如果是天生就能在天界生活,那就不叫创造新族,点化生灵都比这个简单。这样的新族是不被天道认可的,巫妖二族也会借机发难,没有人会愿意看到一个比自己还要强横的种族横空出世的。即便女娲在天庭任职,以常曦的脾性,若是女娲敢这么做,恐怕伏羲会头一个遭殃。届时天庭大乱,巫族再要趁机攻伐,可就真的是要生灵涂炭了。 如此一来,女娲的选择就只能是大地了,可大地一向是巫族的地盘。论肉身强横,恐怕哪个种族也比不了巫族。女娲毕竟只是大罗金仙巅峰的修为,批量创造的种族,又能强横到什么地方去呢。当年魔祖罗睺欲造就魔族,尚且还要等到借助杀劫成圣之后才敢动手。如今女娲以金仙之躯,若要创造数量庞大的生灵,耗费的可是自身的灵气。若要赋予其特殊体质,更是要从自身的修为之中分润出去。 这对女娲来说,可就是本末倒置了。 故此,新生种族不会在各方面都比如今的巫妖二族更加优秀。巫妖二族真论起来,是可以追溯到盘古身上的。 观女娲神色,白若便知其心中已然有所决断。 “还请道友放心,巫族那里自有白若前去说和,必能有新族立足之地。”不过这个前提是巫妖二族能够保持住如今微妙的平衡,才能给人族喘息的生存空间。 不过以白若的眼光来看,只怕女娲成圣之后,这份平衡便会被打破了。无他,妖族出了一位先天圣人,而巫族没有圣人,这无形之中便拉开了巨大的差距。 女娲也明白,如果人族想要在大地上生存,巫族肯定是一个迈不过去的坎,这也是女娲请来白若的原因之一,只有白若能和十二祖巫说上话。更不用说先前的那桩事,白若开口定能有七成把握。 “如此便有劳道友走一趟了。”毕竟是自己亲手铸就的种族,女娲又怎么会弃之不理。往大了说,便是她真的因此而成圣,十二祖巫未必就会卖她这个面子。 这桩事放下不提,白若的目光落在了悟道茶树下面的九天息壤,更准确地说,是九天息壤上面那条枯萎的葫芦藤上。 女娲随着白若的目光望去,似乎是想起了往事,“幸得道友当年提点,不至于失了此物,然此藤终究损耗太大,未能延续生机,只是保留了一点真灵在其中。”女娲没有提起帝俊,说起帝俊就势必绕不开九金乌,却是让人为难了。 “这却也是造化使然,还请道友将其交予白若,待到道友大事到来,或许可以襄助道友一臂之力。” 女娲信手将葫芦藤招来,“那女娲便厚颜了。” 白若接过葫芦藤,当着女娲的面儿放进了蕴灵葫芦之中。女娲似是想到了什么,二人相视一笑。 “如此白若便往巫族走一趟,道友便可以开始着手准备了。”当然白若不能直接跑到后土面前说女娲要造人了,那就是泄露天机,天道不得劈了白若。女娲白若知晓此事是因为二人先前就有了牵扯,对于洪荒大陆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可要是白若透露出去,那可就是在天道头顶踩雷了。 …… “后土道友,白若叨扰了。”白若很是客气。 “这是哪里话,道友能来,是后土部落的幸事。”后土语气诚恳,带着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自从九金乌的事情之后,白若来巫族的次数一巴掌就数过来了。相反天后常曦时常相请,十次里面总有六次会去的。便是祖巫暗道常曦无耻,却也对此毫无办法。一次陨落了九个弟子,就是后土也不好开口,更不用提白若对后土的提点并没有因为弟子的陨落而有所掩藏。 “如今前来却是有一桩事想请道友帮忙。”白若温和道。 “道友只管说,后土必定办到!”从白若拒绝接受鸿蒙紫气,后土就看出白若是寻常绝不轻易开口求人的性子。如今开了这个口,后土本来就对白若心有愧疚,便是举部落之力也不会推辞的。 见后土脸色诚挚,白若心中喟叹,“便是要道友答应一个未知的要求,无论是什么条件都要答应的要求,道友也愿意吗?” “后土愿意。”后土转而说道:“因为后土相信白若道友不会为难巫族。”这话后土说得斩钉截铁,语气之中的坚定让白若为之动容。 作者有话要说:  在备考,学得头秃,呜呜X﹏X 希望尽快到考试的那一天。 第88章 女娲成圣 从后土那里离开之后, 白若又回到凤栖山。 如今女娲万事俱备,只差巫族那里关窍没有打通,现在白若事成,女娲心中便再无顾忌。 “恭喜道友, 大事成矣。” 女娲霍然起身, “道友大德, 女娲谢过了。”说着, 女娲对着白若深深一礼。如果没有白若, 新族虽然也能在洪荒立足,但必然会经历不少波折。若是因为巫妖二族之间的矛盾,而导致新族受难, 这却是女娲不想看到的。 如今请了白若出手相护, 已然是女娲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不知道友欲使新族为何等形象?”说起这个,白若饶有兴致。 后世都传女娲是以自己为原型创造的人族, 可女娲的本相乃是人身蛇尾,即便女娲日后褪去蛇尾,仍然改变不了其本相不是人身的事实。 女娲狡黠一笑, 眸中亮起异色, “道友以为, 老师如何?”白若眸光骤亮, 能让女娲称为老师的, 可不就是紫霄宫那一位? 怪道人族在巫妖量劫之后成为新的天地主角, 人家本来就是以道祖为原型的种族, 那天赋悟性能差了吗?怪不得人族能人众多, 即便是女娲成圣,也是在人族出现之后。这也不难理解为何人族能达到的上限很高,有道祖在这儿戳着呢。 白若眼中欣喜的目光几乎化为实质, 倒是把女娲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原只是女娲的一点虚念,倒让道友高看了。”实际上白若对自己的肯定,才是让女娲真正开怀的原因。自己的想法能被人肯定,尤其还是被白若这样的人认可,这无疑是对女娲的极大鼓舞。在女娲心里,白若是仅次于圣人鸿钧的存在。 “道友既有此想法,是新族之幸。”也是女娲自身之幸。 有人族打底,便是日后三清、二释成圣,也要看女娲的面子。 “白若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道友听我一言。” 见白若如此郑重神态,女娲也不由得肃了神色。“道友但说无妨。” “道友欲造新族,必要遵循阴阳循环之理,只有阴阳交合,才是长久之道。如此能否请道友先造女身,再造男身。”这却是白若的一点私心了。 当初帝俊迎娶常曦、羲和,已然是违逆了阴阳平衡的规则。只是那时帝俊气运旺盛,尚且看不出来后果。而这一桩因果却要日后的人族承担,以至于男子妻妾成群风气蔚然,女子却平白低人一等。 先天神圣自然不受此等约束,苦的是底层的平民百姓。平民没有更改制度的力量,只能被迫承受规则带来的创伤。 故此白若想请女娲先造女身,便是改不了大势,也能埋下平等的种子,只等日积月累,民众的观念真正发生质变之时,缔造真正的太平盛世。 而这也算是白若为了结清自身因果,毕竟当时帝俊与常曦之间也是自己牵线搭桥,不然也不会牵扯出后面羲和意气用事嫁给帝俊的事情。 只待一桩桩因果结清,日后白若追求圣人大道时才不会有所牵绊。 “道友心怀大德,女娲不如也。”便是女娲自身贵为先天大能,也不由得为白若的话感到动容。 白若心下微赧。 “吾之机缘在洪荒大地,还请道友与我一同前往。”再者女娲自己一个人也不太敢出现在巫族的地界,这要是遇见了,脸上也不好看不是。 白若与女娲相伴在洪荒游走。女娲并不急于寻找,而是和白若走走停停,着实看遍了洪荒风光。 “自我悟道以来,如此尽兴还属首次。”女娲挽着白若手臂,两人已经在洪荒大地上游荡好几天了。这也说明女娲亦是苦修之辈,能耐得住寂寞的修士,若是再有几分运道,势必成就大器。 “兄长自入天庭之后,与我便愈发生分了。”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白若硬生生听出了几分联系。 伏羲把天庭看得太重了。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忠君之事,伏羲道友走的是自己的道。”这条道眼看就要走到尽头了。 “却是我魔怔了。”旋即女娲坦然一笑,似乎从来没有提前过伏羲似的,不过眼底深处的郁色已经消失殆尽了。 说话间,两人来到一处深潭。 潭水清冽,明晃晃地能照出人影。 “便是此处了。”女娲含笑点头。 女娲取出九天息壤,亮黄色的团状物已然不似以往,这是用乾坤造化鼎祭炼过的缘故。 取了一指尖的九天息壤,合着深潭之水,女娲按照自己心中所想开始塑造新族。 不多时,只见一个惟妙惟肖的小人儿出现在女娲手掌上。 果然如白若所说,第一个捏出来的是女人。 将泥人放在地上,小小的的人儿好似活过来一般,顿时抽条长高,变成了一个娇俏的少女。 “见过母上。”少女声音娇俏,清亮的眼眸闪烁着灵动的光辉。 女娲面上是遮不住的喜色,没有什么比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的种族更能让她开怀的了。 而一旁的白若看到的是,少女虽然没有修为,但是周身自有清气萦绕,若是一朝得道,进境何止一日千里。虽然比不上白若这些先天大能,但也足以傲视同辈了。 “本座观她根性上佳,不若带在身边修行,日后随侍出行,也是脸面。”女娲的凤栖山却是和白若的长白山一样,除了主人家竟是一个小童也没有的。 白若也只是顺嘴一提,毕竟这是女娲自己的事情。而且今日还要造出不少人来,未必没有更好的。这也只是占了个“头胎”的香火情罢了,若真让女娲挑中了,那才是天大的福气呢。跟随圣人修行,多少人求也求不来呢。 女娲好似上了心,细细打量过后便点头道,“道友眼光果然不错,吾却是一时没有注意这个。”毕竟第一次造人,女娲心里还是比较激动的。 “道友这是当局者迷了。”白若所看到的自然和女娲这个当事人有所不同。 女娲又捏了许多泥人出来,俱都围在她身边,一时间母上充斥耳边。 小人儿越来越多,九天息壤越来越小,见此女娲眉头微皱。 白若见时机到了,便把葫芦藤从蕴灵葫芦里取了出来,递到女娲手边。 葫芦藤经过温养,其中真灵更加稳固,其内的些许死气也已经散尽了。 女娲眼前一亮,福至心灵般接过葫芦藤,随后把九天息壤沉入深潭之中。顿时一汪清潭变成泥沼。女娲见此十分满意,把葫芦藤一端沉入潭中,另一端握在手中。 以葫芦藤搅动泥沼,只见女娲素手一甩,顿时泥点飞溅,落到大地上变作奔跑的小人儿。 这样工作效率顿时就提高了许多,一时间此方区域充满了欢声笑语。 待泥沼干涸,女娲也是累得香汗淋漓,神色之中全是满足。 女娲双手合十,祷告天地。 “今天道在上,女娲以九天息壤为基,参悟造化大道,缔造一族,号之为人。人者,万物灵长之属也。女娲立人族,天道鉴之!”话音刚落,只见女娲头顶落下浩大功德。 女娲周身气势节节攀升,瞬间显露出法相本体,头顶开出百亩庆云,粉色庆云汹涌翻腾,其中一女子人首蛇身,正是女娲本相。 一时间漫天飞花、地涌金莲,异象频仍,端得是气象非凡。 身处异象中心,白若自是感悟颇多。纵然白若境界早已进无可进,除却天道不许白若成圣外,这参悟女娲成圣所带来的体悟却实打实是自己的。 三清、二释均被惊动。三清出了昆仑,二释于西方佛国中起身,目光遥望东方大地。 西王母立于西昆仑之巅,似有所感,沉寂许久的五庄观也开了山门。 天庭之上帝俊与常曦夫妻二人携手出了南天门,祖巫殿中十二祖巫聚首。 天南火山、东海龙宫、、西方禁地、血海深处,有多少天地大能都在看着。 直到异象散去,女娲收回法相,百亩粉色庆云收归识海之中。 女娲面容慈和、目光通明,一瞬仿佛能看破人心,与以往自是大不相同。 凭借造人功德,女娲越过准圣阶位,直接证了圣人道果! “白若见过女娲娘娘,恭喜娘娘修成混元无极大罗金仙,证得圣人道果!”白若的声音传遍洪荒,明确告知洪荒生灵哪一位大能证了圣人道果。 此番一是昭告洪荒,二来也有白若自己的私心在。即便日后圣人齐出,但是现在这份荣光只属于女娲一人。 有了白若牵头,后面一水的“拜见女娲娘娘”。 紫霄宫中鸿钧微微颔首,三清、二释各道恭喜道友。 自此女娲便是天道鸿钧之后,第一位成就圣人之尊的先天圣人。 女娲骤然成圣,老子、接引等人可是好奇得紧,都是手握鸿蒙紫气的人,怎么就让人家走到前面去了? 三清、二释各自参悟不提。 葫芦藤受过功德淬炼,已然成了后天功德至宝,也有了自己的名号——造人鞭。 干涸泥沼之中汇聚出一团褐色回到女娲面前,却是那九天息壤借着功德之力又回来了。 只留下原地一个大坑,丝毫看不出来之前模样。 白若招出玄元控水旗,顷刻之间又是一汪光可鉴人的清潭。此间潭水因女娲造人而耗尽,白若自然要将其补上,不然又是因果。 女娲缓缓点头:“道友心细。”这个时候还能记着这些,就说明白若并未被女娲成圣影响多少,其心志坚定,也属罕见了。 正在参悟的老子眉心微蹙,似乎是被什么打断了一下。旋即又舒展开来,左不过影响不大,还是静心参悟为上。 白若这厢方才收起玄元控水旗,就见一道功德冲自己而来。女娲造人白若也出力不少,合该得这一份功德。是以白若不避不让,用蕴灵葫芦将其储存,留待后用。 天庭 女娲成圣对妖族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妖族自此有了圣人,面对巫族无疑就有了底气。 伏羲正为妹子成圣而高兴,就听上首天后常曦似哭似笑。 “天佑妖族,如今我妖族出了一位圣人,是时候和巫族清算,为我那九个枉死的孩儿讨一个公道了!”原来常曦一直没有忘记这桩官司,只是巫妖二族向来实力均衡,白若不插手二族争端,这才有了表面平和。 如今女娲成圣,巫妖二族的平衡瞬间被打破,也难怪常曦一改常态不再隐忍,只怕是心里已经算计好了。 常曦声音凄厉,伏羲打了一个寒颤。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是白若提议女娲先造女体,所以才有最开始的母系社会,而不是因为最开始是母系社会,白若才提议先造女体的哦~ 第89章 天道干预 女娲成圣, 最兴奋的莫过于执掌天庭的常曦,帝俊或许对于圣人有什么想法,可是手上终究没有鸿蒙紫气,便也只能是想想了。常曦与帝俊不同, 在能打击到巫族的重要时刻, 她自己尚且都要往后排呢。 于是乎, 本来成圣之后没有什么打算的女娲被硬生生请上了天庭, 帝俊与常曦美其名曰为妖族圣人庆贺, 摆下了盛宴。明明女娲还没有说什么,帝俊、常曦就把女娲划分到了妖族圣人的行列,生怕女娲不认账似的。 以女娲的跟脚来看, 说她是妖族圣人未免有些牵强, 只是其在天庭挂名,并且兄长伏羲又是天庭元老之一, 这才不好驳了帝俊与常曦。而且女娲本人对妖族不是没有感情的,这也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这一点就与白若不一样,常曦或许会借着儿子拉近与白若的关系, 但定然不会强按给白若妖族亚圣的名号。白若诞生尚且在妖族出世之前, 却不是任由常曦摆布的。 同样, 白若也被常曦亲自请到了天庭。原本不太想去的女娲见白若已至, 便也半推半就答应了下来。她心里清楚帝俊、常曦夫妇打的什么算盘, 无非就是想借她的势来对巫族发难。 女娲方才成圣, 为了人族还欠了白若好大人情, 这会儿常曦、帝俊想以她的名义对巫族开战, 有没有想过人族会落到什么样的境地?或许常曦、帝俊根本没有想过,因为这一对帝后本来就不是人族出身,自然对人族没有什么共情能力。 金殿绣彩绘, 神女坐其间。 已然成圣的女娲娘娘被天帝天后请到主位。 令人值得玩味的是,如今的主位上却是五人就坐。 “今日乃我妖族大喜之日,女娲娘娘得证圣人道果,为我妖族幸事,诸卿当再贺以示尊崇。”说着,常曦竟是亲自带头,再向女娲拜贺。 以常曦天后的地位和执掌天庭数个元会打下的尊崇,就算女娲已是圣人之尊,也不用常曦如此推崇。而常曦却依然如此,足见其心之坚、所谋甚大。 女娲见此不受常曦之礼,却也对天庭其余人等的恭贺坦然受之,这其中也包括她自己的亲哥哥伏羲。若不是伏羲一力相请,女娲到底会不会上天庭还在两可之间。 “参见女娲娘娘!”一众妖君很是兴奋,他们妖族出了一位圣人啊!有很多妖君和常曦是一样的想法,既然女娲娘娘已经成圣了,那么和巫族之间就能有个了断了。巫族现在没有圣人,可不就只能任妖族宰割?圣人之下皆为蝼蚁,只要女娲娘娘肯出手,妖族未尝不能再统洪荒。 鲲鹏混在一众妖君之中,一脸强笑。他不是见不得女娲成圣,在此之前他和这位圣人娘娘之间并无瓜葛。只是这位一朝成圣,白若的地位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这让鲲鹏心里很是不痛快。在已经是圣人的女娲娘娘面前,除却三位陛下之外,白若居然还能保持尊荣。鲲鹏心里那些隐秘心思暂且不提,便说这座次之尊,本也不是白若强求的。鲲鹏若是眼馋,大可自己去争。 这个时候没有人去在意鲲鹏的勉强,一众妖君都沉浸在女娲娘娘成圣的喜悦之中。妖族终于看到扬眉吐气的一日,怎么能不兴奋呢。 帝后羲和的存在感一向很薄弱,就算是这个时候也是和坐在身旁的白若举杯对饮,丝毫没有想去烧女娲这个热灶的意思,和热情过头的常曦形成鲜明对比。羲和对女娲保持应有的尊重,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想法。这也和羲和的性子有关,平日里就不怎么热衷权势,以至于天庭一众妖君都快忘了还有一位帝后陛下。 常曦频频举杯庆贺,话头眼看着就要往巫族上扯。女娲忍住当场驳斥常曦的想法,她可以这样做,但这样无异于寒了妖族的心。而且她的兄长伏羲一向对妖族天庭忠心耿耿,在这种时候是不能翻脸的。 女娲一边应对,一边习惯性把目光看向白若。 白若见女娲望过来,顺手举起酒杯示意,眉目间丝毫不见焦躁,带着很大的安抚意味。女娲思索片刻,过后眼底阴霾散尽,和常曦言谈之间也不再勉强。 这就是成圣之前和之后的鲜明对比了,没有证圣人道果之前,天机蒙蔽,寻常大罗金仙往往不能追因溯果,只能等大劫临头,万载修为俱化作烟云反哺天地。而成就圣位之后,便是劫数不染、广劫能度了。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圣人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不像在成圣之前一样懵懂无知,已然有了应对的余地。 就比如现在,女娲一番推算之下明悟自己不会对常曦有什么实质性的承诺,心中放松之下,自然不再像之前那般再三推辞,这也是让常曦产生误解的重要原因。 常曦见状大喜,以为女娲终于松口了,正要相请之时,便听到天外传来九下击磬之声。 圣人使者至。 便是贵为圣人的女娲也一时之间站了起来,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再让常曦说下去,她要是不答应点什么,可能就出不了凌霄宝殿的大门。在这一刻女娲忽然有些佩服白若,虽然她以前也很佩服就是了,在常曦多年的攻势之下竟然没有完全倒向妖族,反而和巫族交情也不错,真是令人敬佩。 常曦脸上的表情飞快地僵硬了一下,随即恢复原状,快地让人没有反应过来,转眼之间又是那个雍容华贵的天后陛下了。 鸿钧圣人的使者无非就是昊天、瑶池二人,这么多年以来鸿钧身边随侍的就只有二人。 多年不见,昊天、瑶池二人也从当年的垂髫小童变成青年模样了。那通身的气度,不愧是跟在圣人身边历练出来的。只是清贵有余,与帝俊、常曦这等执掌权柄一元会之久的天帝、天后比起来,总是少了几分意味。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二人只是跟在鸿钧身边,并没有接触真实的权柄。 翩翩佳公子,袅袅俏女郎。 昊天、瑶池身着素色道袍,表情庄严,所过之处无不有妖君起身相迎,展示出妖族对圣人的重视。即便妖族现在也有了一位圣人,但是鸿钧所代表的意义到底是不同的。而且众人都或多或少在心里衡量过,他们这位妖族新晋圣人女娲娘娘,在紫霄宫那位面前,还是有所不如的。 这就是积威日久所带来的影响了。即使鸿钧圣人本人并不想让旁人对他有诸多误解,可是圣人威严,总是不能任由他人揣摩的。在世人眼中,圣人总是至高无上的,脸上总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人看不清也摸不着,只能匍匐于脚下。或许这样说也没错,圣人只手便可以翻天倒海,在世人心中只留下高不可攀的形象,还有一丝难言的恐惧。 二人行至御座之前,先对女娲行了一礼,随后是帝俊、常曦、羲和,最后才是白若。 女娲等了数息之后方才开口道:“两位使者驾临,可是老师有旨意传下?”女娲成圣之后,原本应该由帝俊、常曦询问以彰显权柄的门面活便落到女娲头上,这便是圣人的一层隐形权威。只是圣人难免威严,似这等问答之举本不该由圣人亲自出面,而女娲左右并无随侍童子,帝俊、常曦这等身份又不好出面。而白若相询便显得女娲这个圣人没有多少分量,终究不美。如此也只能是女娲亲自开口,反正昊天、瑶池带来的是圣人旨意,她是圣人弟子,总不至于出什么岔子的。 昊天、瑶池打了个稽首,对着女娲说道,实际上两人的声音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老师有言,圣人出世乃洪荒幸事,一表贺意,二有诰谕。”仅此一言,高下立判。 “圣人不可干预洪荒事务,尤以巫妖二族为重,仅许其自行处置。凡有违逆者,自有天道示警。”鸿钧合身天道,他的意思就是天道的意思。 一瞬间满室静谧。 帝俊、常曦的脸色险些没绷住,圣人这是什么意思?不许女娲干涉巫妖之争,话也说得太直白了吧。现下洪荒之中除了他这个天道圣人之外,就只有女娲一个圣人了,这不就是明着告诉女娲不能插手吗? 女娲却是心下微松,与其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还不如借老师的手避开巫妖之争,这样不用让白若道友在巫族那里难做,也算是对兄长有个交代。不知不觉之间,在女娲心里,白若已经比兄长伏羲还要重要了,或许还要加上一个西王母,只是女娲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罢了。 “女娲明白。”女娲颔首示意。 帝俊、常曦的表情不能说是平静,周围的气压已经开始低了。昊天、瑶池却是动也未动,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 从礼数上来说,确实是帝俊、常曦没有做到。这个时候应该客客气气把人送出去,可是两人心里窝着一股火,对鸿钧的不满只能转移到昊天、瑶池身上。昊天、瑶池又自恃身份,不肯对天帝、天后服软,这才导致出现如此局面。 而让女娲从中周旋未免有**份,便是昊天、瑶池再怎么样,也是不敢让女娲这个实打实的前圣人弟子,现鸿钧之下第一天道圣人出来说和的。 底下的几大妖君,有一个算一个,都装起了鹌鹑,他们可不想在这种时候触霉头。没看到天后脸色都快黑了,这个时候凑上去,那就是作死。 第90章 大劫将至 帝俊、常曦故意不搭理圣人使者, 而昊天与瑶池也不肯向天帝、天后服软,这也让夹在中间的女娲难做,真是想躲也躲不掉。 白若走到昊天与瑶池二人面前, “许久不见二位使者,白若甚是想念。”又转身对着常曦和女娲说道,“三位陛下与圣人不便离席, 便让白若代为送别吧。”这样一来既保住了双方的颜面, 不至于闹个当场没脸,也给了白若进一步接触昊天、瑶池, 或者说两人身后鸿钧圣人的余地。 常曦心知这是最好的办法, 但心里到底有气, 语气不免有些干巴巴的,“麻烦道友了。”看看,连对昊天、瑶池说客套话的想法都没有,可见常曦心里如何恼火了。 “既如此两位使者便有劳道友相送了。”女娲下意识地认为白若和她是同一个层次的, 然而昊天、瑶池就不一样了。 白若颔首示意,然后一左一右牵着昊天、瑶池的手,看似极其亲近地走了出去。 待再也看不到三人的身影,常曦终于拂袖而坐, 面色是压抑不住的黑沉。女娲面色淡然, 似乎根本没有看到似的。她已经是天道圣人, 不必再看常曦这个天后的脸色。 “还未曾恭喜两位道友,多日不见, 两位道友修为愈发精进, 成就准圣只在朝夕了。”方才昊天、瑶池一进来,白若就敏感地发现两人修为已达桎梏,恐怕不用多少时日便可以勘破境界, 迈入准圣行列了。 上次鸿钧圣人讲道之时两人还未修成大罗金仙,如今再见,却也快做得准圣大能了。跟在鸿钧身边未必就能日日修炼,二人目前只是随侍童子,又不是三清、女娲这等亲传弟子,能有如此修为也属难得了。要知道如今的天庭之中,准圣也是不多的。 昊天、瑶池跟随在鸿钧身边,白若所言是出自真心还是随意敷衍,二人还是听得出来的。 “前辈谬赞,我二人能有今日,全赖老师教导。”因为二人是鸿钧的随侍童子,所以这一声老师倒也叫得。毕竟二人跟随鸿钧的日子也不短了,这点情分还是有的。 “圣人自然功德无量。”白若很自然地捧了捧鸿钧,这是对他老人家的尊重。“然两位道友修炼至今亦是靠己,并非他人所授。或许前路有明灯照耀,但能走到如今,还是道友自身所至,两位道友过谦了。”就算有鸿钧做靠山,若昊天、瑶池当真不可造就,那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到如今的。那样岂不是说圣人没有眼光,挑的两个童子就差劲成这样?这是在打圣人的脸面。 旁人都以为昊天、瑶池背靠圣人,修炼自然一帆风顺,就不怎么看重二人,这些两人心里都是清楚的。毕竟他们占了便利,再怎么堵旁人的嘴也是无济于事。今日从白若口中听到如此公正甚至偏向他们的话,昊天、瑶池自然心内动容。 “能得前辈此言,我二人也算无憾了。”这话却不是客套。如今的洪荒之中,除却圣人鸿钧之外,最有影响力的便是这位与圣人齐名的白若娘娘了。便是女娲一朝成圣,在巫族那里未必就有脸面。所以白若对二人的肯定,这其中的含金量自然不言而喻。 将二人一路送出了南天门,白若这才转身返回。 看着巍峨的南天门,白若心里叹了一口气,眼看着又是一场大战。方才昊天、瑶池宣告圣人诰谕,只字未提让巫妖二族握手言和,想来圣人的意思也已分明,是压根不想再插手两族中事了。 天地大劫将起,二族又该何去何从。 不仅仅是二族,便是白若自己,也感觉天道束缚愈发明显。灭世黑莲吞噬的劫气越来越多,以白若如今的境界竟然也有了寸步难行之感。只怕二族一旦开战,到时天机混乱,不知要横添多少劫气。 不周山倾倒之时,便是白若死劫加身之日。 白若脸色如常,迈入凌霄宝殿之内。 昊天、瑶池走后,殿内的气氛更是尴尬。原本帝俊、常曦打的就是让女娲参战,快速了结二族争端的算盘。如此一来计划落空,倒是让两人不知该说什么为好。 底下一众妖君眼观鼻、鼻观心,充分发扬了你不问我不答精神,能不开口就不开口。是琼浆玉液不好喝,还是灵果佳肴不好吃?陛下与圣人之间,不是他们能插手的。 是以被白若一回来,就有不少人松了口气。 白若仿佛没有注意到似的,对着常曦说道,“本座好久没有见过陆压了,也不知道他近来如何?”白若未必不知道,只是在给常曦找台阶罢了。 果然,一听白若提起儿子,常曦僵硬的脸色也不由得柔和下来。“多亏了道友当日之言,那孩子近来沉稳了不少,修为也上来了,也没留下什么暗伤。”最后那句却是在暗指巫族了。 白若好似没听出来似的,“这便好,如此我也能放心了。”常曦话中之意白若不能接,既然打定主意不插手巫妖二族之事,白若便不会给常曦机会。 常曦似乎也只是随便一提,接着便说道,“这孩子前些日子已经回到天庭,还与我说道要去见道友呢。”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白若再不上道似乎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稍后还请天后带本座去看看陆压吧。”女娲还在这儿呢,怎么有主人家离席的道理。 说起来,陆压身为帝后目前唯一的儿子,这种场合难道不应该出席吗?作为唯一的太子,这个时候也该出来刷一波儿脸啊。 除非,常曦对陆压还有别的安排,不欲让他在众人面前露脸,连可能开罪女娲也顾不得了。帝后乃天庭气运所系,身为二人唯一的儿子,陆压更是天庭气运的受益人。也就是说,若是日后气运反噬,陆压也是最不容易规避的那个人。 一瞬间,白若想过很多,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 给女娲的庆宴到底是开到了底,似乎没有因为昊天、瑶池的到来而产生影响。实际上如何,那也只有几人心里清楚了。 至少明面儿上,帝俊、常曦想要借助女娲的力量打击巫族是不行了。 宴会结束之后女娲直接回了凤栖山,对外的说辞也是现成的,圣人不能干预洪荒,她老人家要闭关参悟。临走前还给白若传音,“巫妖二族之间势必不能善了,天地大劫即将来临,道友当早做打算。”提示到这个份儿上,女娲很够意思了。 女娲的意思是不想插手,然而伏羲终究放不下妖族,这一对兄妹日后还有得磨。 白若同样明白这个道理,“多谢道友告知,白若明白。”女娲肯冒着天道示警的风险给白若提示,白若不能不领这个情。虽然白若知道巫妖大劫不久就要降临,但在洪荒她应该是“不知道”的。 女娲毫不留恋地下了天庭,看都未看旁边的伏羲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女娲成圣之后看不上伏羲这个兄长了。只有白若明白,女娲是在犹豫要不要就此带伏羲回凤栖山,借此断绝他和天庭之间的联系。然而再三斟酌之后女娲还是放弃了,伏羲和天庭之间的因果太深了,便是女娲强行带其回凤栖山也是无济于事,迟早他还是要跑回来的。 看来圣人也并非无欲无求,似鸿钧那等合身天道的至圣,也会为了保住最小的弟子再次出关。只要有了牵挂,便是圣人也难免有片刻恍惚。 圣人圣人,既是圣,亦是人。 “陆压见过师尊!”经过数万年的修养,陆压损失的气运总算是补了回来,修为也臻至大罗金仙圆满。 褪去了属于少年的青涩,现在的陆压有了青年的挺拔,却也没有失去少年的心性。 简而言之,他还有可能是个熊孩子。 不过和以前相比,陆压实在是成长了不少。 “本源醇厚,扶桑功不可没。”当初白若让陆压在汤谷闭关,其中有很大原因就是这株能够替陆压蕴养本源的先天灵根。当时陆压遭到气运反噬,自身气运难以为继,随时都有陨落的风险。虽然常曦保住了陆压的性命,但是本源受损、气运单薄。常曦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又刻意遗忘了汤谷,又或许是不想再次骨肉分离,这才没有想到万全的法子。 如今陆压气运恢复,本源也比当初更加浑厚,日后大道可望。 时光可以抚慰伤痕,未必能治愈人心。 “日后勤加修炼,旁的事情自有天后为你打算。”陆压如今的修为还不足以对局势产生影响,能够做的只有继续修炼而已。这一点不止白若看的分明,便是陆压自己,也应该是有几分明悟的。 白若能教给陆压的当年已经教过了,之后的路要怎么走,还要看陆压要怎么选了。 在天庭留了片刻,白若便去太阴星看望夕月了。小姑娘原先本源不足,经过几万年的滋养,也总算是补全了。先天不足和后天损伤尚且有所不同,能够补全已是万幸。日后修炼总归不受影响,这便很好。 “道友昔年之心,可曾变否?”白若坐在嫦娥对面,问的是嫦娥是否能够像往常一样,不再插手巫妖二族之间的争端。 嫦娥叹了一口气,“他是他,我是我。” 与妖族相比,巫族这边的气氛倒是要简单许多。 “帝俊算计到这般地步,可惜圣人不能干预洪荒,憋死那个扁毛畜生哈哈哈哈。”祝融还是那般火爆。 “帝俊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烛九阴看得分明。 早晚都要打,此战不可避免。 这是所有祖巫的心声。 第91章 一日五圣 没有女娲干预, 巫妖二族之间的摩擦依然扩大。二族如今是明着开争斗,丝毫不顾忌洪荒生灵了。 此后几十年,两族争斗不休, 白若这个时候却往新生的人族之中去了。后土遵守诺言,即便巫族和妖族打得不可开交,却依然没有为难人族。这是后土对白若的承诺, 无关其他。 人族新生, 多是往水源山林旁聚居,这便是日后部落的雏形。 “哇, 阿姐好漂亮。”年纪不过十四五的女娃手里捧着一片大叶子, 上面放着不知名的野果。 白若以本相行走在洪荒大地, 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阿姐吃。”见大姐姐微笑地望向自己,小女娃从果子里面挑出来一个大的递给白若。 “多谢。”白若含笑接过,随手往小女娃体内打入一道清气。接果为因,赠气是果。便是不入道途, 也能保一生康平。 小女娃懵懵懂懂,不知道受了好大机缘,只是欣喜于大姐姐牵着她的手往家里去。好似得了糖果的孩童,只为了这一刻的欢喜而雀跃。 牵着小女娃的手, 白若仿佛入世的修士, 褪去了大能的神圣, 素袍不掩光华,眉眼间染上了烟火气。 行走在人族的这些年, 白若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物, 或善或恶,或良或奸。这些人在白若心里留下的痕迹很浅,然而白若记住的是人族蓬勃的生命力和潜力, 以及这个中族肉眼可见的成长。 或许白若和老子当真有缘分,这已经是白若第二次与老子相遇了。 白若被一群孩子围着,自然而然地看到了不远处走过的葛袍老者。周围的孩子好似看不到老者似的,只围着白若打转。只要大能有意,便是走过喧闹之地,也未必有人能察觉。 两人目光交错,均颔首示意,便又走上了不同的道路。老子观世而不入世,与白若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 白若不做他想,只是心中感慨,老子也快找到他的道了。 有人得天助力,总能站到顶峰,而有人纵使身怀紫气,却也难成至圣。 白若好似格外得孩子们的喜爱,每到一处部落总能得到孩子们的偏爱。这或许和白若温和的外貌有关,让人观之亲近。 这个时候的人族还是以采集果实为生、茹毛饮血,并没有使用火中、筑房屋而居。当然也没有历法时轨、也没有文字记述。 时机未到,白若并不打算出手干预人族发展进程。凡事皆有定数,不必强求。 众生畏因,大能畏果。 行走人间数百载,白若自有一番体悟。 而这个时候巫妖争斗愈发激烈,纵然后土有心回护,巫妖二族争端的余波也殃及到了人族。 白若心下叹息,该来的终究要来了。 就在白若要返回长白山之时,再次与老子相遇了。 与之前不同的是,老子这回不是孤身一人,他的身边跟了一位清雅俊秀的少年。 少年眸中好似盛放着漫天星光,光是一双眸子就叫人移不开眼。与此相比,那出众的相貌倒是其次了。少年有着不输东皇太一的样貌,眸光却是无比清澈,并无东皇太一的杀伐煞气。 恍如神君临世,又似好女脱凡。 这次两人不再像匆匆过客那般,反而是老子率先攀谈起来。 “见过道友。”老子打了一个稽首。 白若回礼,“见过道友。” “此乃吾徒玄都。”老子指着少年,为白若介绍道。 白若心下了然,原来这位就是演义之中老子唯一的徒弟玄都**师。 相传玄都根性奇佳,资质远在阐教十二金仙之上。 “玄都见过前辈。”玄都果然不愧是太清唯一弟子,光是这份机敏,便远超旁人了。 白若抬手虚扶一把,一道清风过体。 “却是无所相赠,便予你法则一道,日后修为有成便可参悟了。”这却是白若自身风之法则的一缕显化,既不影响玄都对自身大道的把握,反而会在关键时刻助他一臂之力。 相熟的大能在见到小辈时大多会有见面礼赐下,或是天材地宝,又或是法宝珍奇,至于这一缕法则之力... 别问,问就是白若穷。 不过在价值上来说,这丝缕法则之力对现在的玄都来说确实是珍贵无比。太清贵为三清之首,其自身大道自然可以传授玄都,然而有了白若的风之法则旁征博引,只会让玄都对于法则的理解更加深刻,对其来说不是坏事。 “玄都谢前辈所赠。”少年眉目疏朗,明白了这道法则的珍贵之处。 显然太清也明白这个道理,“道友费心了。”老子还是以往那般清静。 这里又显现出白若与老子的不同来。 白若观世而入世,却并未收下弟子。老子观世而不入世,最后却收下了玄都。 “道友客气了。”白若与太清之间一直如水般平静,当初在不周山白若护三清得宝,后太清又与不周山与白若分宝,两人之间虽然因果已消,但白若是不介意和一位日后的天道圣人交好的。更何况两人之前就有交情在,倒也不显得突兀。 “此番明悟大道,白若提前恭贺道友了。”白若如何看不出来太清距离那圣人境界只有一步之遥,与白若死活也迈不出去的最后一脚相比,老子无疑要顺遂地多。 如果按照寻常剧本来演,同样手握紫气的白若欲成大道而不得,在后来居上的太清面前应该很难保持风度,最少也应该有些许不平,这才符合反派的样子嘛。 然而实际上白若内心很是平静,对老子的恭喜也是发自真心,没有丝毫嫉妒。盖因白若看得分明,自己成道与否不在太清,而是天道对自己的压制。是以白若内心并无对女娲、太清的怨憎,心态摆得很正。 即便是清静无为的老子也能品出白若话中的真心,亦是回道,“道友终成大道。” “承道友吉言了。”白若回礼。 目送着太清与玄都离去,白若转身返回长白。 果然不久后便听到太清的声音响彻洪荒。 “今太清有感,立人教,收徒玄都以传道统,以太极图镇压人教气运。” 人教,立! 浩大功德降下,昆仑山巅祥瑞显化,太清沐浴玄黄功德之下,开出百亩庆云,头顶玲珑塔,身后展开太极图,周身绽放瑞彩,端得圣人风骨。 太清成圣,洪荒震动。 距离女娲成圣不过百载光阴,这第二位洪荒圣人便问世了? 只有白若明白,若非有自己插手,只怕当初女娲造人时老子便会感悟天机立下人教,又哪里来得女娲这百年来头一份的尊荣呢。 “拜见圣人!” “恭喜圣人!” 短暂的平静过后,便是如潮水般的恭贺。 这是对圣人的尊重,即便是争斗不休的巫妖二族,在这个时候也不由得停了下来。 祥瑞散去,老子又转身入了八景宫。 这时元始又站了出来。 “今玉清有感,立阐教,跟脚福源深厚者,可入吾门,本尊号元始天尊,以盘古幡镇压阐教气运。” 阐教,立! 又是浩大功德降下,元始头顶亦开出百亩庆云,怀抱三宝玉如意,手持盘古幡,圣人威严不可直视。 一众洪荒生灵对着元始又是拜了起来。 圣人今日怎么一个接着一个,着实让人生奇。 这还没完,元始之后,通天又站了出来。 “今上清有感,立截教,凡心有向道者,不论资质、出身,皆可入我截教修行。本座号通天教主,以诛仙四剑并阵图镇压截教气运。”从这里就可以看出通天与元始最大的不同。元始对弟子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跟脚心性、福源出身一样不可缺少。而在通天这里,则是没有什么要求,来者皆可入,这也奠定了日后截教万仙来朝的盛况。 这同样也是截教最大的隐患,没有太极图、盘古幡这样镇压气运的至宝,最后难免分崩离析。又或许是天命注定,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不过现在,通天还是尊贵无匹的天道圣人。 上清头顶同样开出百亩庆云,道人腰悬青萍剑,诛仙四剑环绕身边,脚踩诛仙阵图,一身法宝闪烁灵光,端得富贵非常。 洪荒生灵:怎么还来?今天什么日子? 不管一众洪荒生灵心中如何去想,面上的工作却是滴水不漏,一水儿的拜见圣人不绝于耳。 西方佛国,接引、准提立于须弥山上遥望东方,慈悲目光之中又透露着些许复杂。 “师兄,天机已明,是时候了。”准提面目肃然,慈悲面容之下含着坚毅。 立教,便是叩开成圣最后一道大门的钥匙。 接引、准提于西方佛国起身,两人心中同时有了决断。 “今接引/准提有感众生悲苦,欲度化苍生,演化沙门,立西方教,凡我教众,皆得修妙法,居西方极乐世界,不入玄门。以十二品功德金莲并八宝功德池镇压西方教气运。”自此玄门与西方教正式分离。 又是浩大功德降下,不过这份功德仅只能供一人成圣。 准提似有所感,佛陀庄严宝象下,似有讥讽苦笑。准提退后半步,功德一时全入了接引之身,接引开出万丈金身,已然成了圣人道果。 “师弟这是何苦。”接引反应过来,轻叹道。 准提一脸慈悲,“我教初立,既与玄门分道,便不能再有所顾忌了。” 言罢,准提心知此番乃是成圣最佳时机,错过这次日后就难说了,当即朗声道。 “我若证得无上菩提,成正觉已,所居佛刹,具足无量不可思议功德庄严。无有地狱、饿鬼、禽兽、蜎飞蠕动之类。所有一切众生,以及焰摩罗界,三恶道中,来生我刹,受我法化,悉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不复更堕恶趣。得是愿,乃作佛。不得是愿,不取无上正觉。我作佛时,十方世界,所有众生,令生我刹。皆具紫金色身,三十二中,大丈夫相。端正净洁,悉同一类。若形貌差别,有好丑者,不取正觉......我作佛时,十方佛刹。诸菩萨众,闻我名已,皆悉逮得清净,解脱,普等三昧,诸深总持,住三摩地,至于成佛。定中常供无量无边一切诸佛,不失定意。若不尔者,不取正觉。我作佛时,他方世界诸菩萨众,闻我名者,修菩萨行,具足德本,应时不获一二三忍,于诸佛法,不能现证不退转者,不取正觉。” 准提连发四十八道宏愿,截取天道功德成圣。 誓言发毕,准提亦开出万丈金身,眉间生出白毫。 接引见此便道:“吾与师弟一同还愿。” 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 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 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 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 自此之后,玄门与西方教彻底分道扬镳。 洪荒生灵:麻了。 一众洪荒生灵又转向西方,拜了又拜。折腾了好几次,洪荒生灵的心态已经磨炼出来了,便是再有大能成圣,也是可以理解的。 昆仑上,三清自然听到了接引准提所言。老子仍旧看不出表情,元始冷哼一声,通天也是面有怒容。 “老师待他二人不薄,今日他二人如此行事,当我等是泥捏的不成?!”通天十分气愤,接引、准提这样与玄门分割,实际上就是把他们从鸿钧一系的道统里剥离出来了,这是通天不能理解的。 老子眉眼微抬,“两位道友已成圣人,慎言。”接引、准提如此,旁人或许不太明白,但是老子眼明心亮,对这里面的是非看得分明。 要说鸿钧待接引、准提如何,单看只给了记名弟子的名号就可窥一斑了。若是亲传弟子,打死二人也不敢自立门户,可是记名就差了几分味道。便是二人自请出门,鸿钧也不能说什么。 或许鸿钧早就料到有今日,只是老子也不能明着说出来,因此只是制止通天,并不言其他。 而女娲对此却也没什么看法,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并不足以让女娲费心思去想,她关心的点从来不在这上面。鸿蒙紫气已经用了六道,除却红云那道之外,还有一道不知流落何方。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期望的声音响起,女娲复又闭上双眸,不再去管世事纷扰。 五位圣人的出世也不过是延缓了一瞬,巫妖二族该怎么打怎么打。 至于坐在长白山中的白若,望着停在眼前的鸿蒙紫气,思绪有一瞬间的放空。 紫气有九,鸿钧得八而遁去其一。 圣人只能有八位,这是洪荒的底线。 自当死劫来临日,又道造化却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玄都是封神演义中的人物。 第92章 阿修罗族 凡成圣者, 须以鸿蒙紫气为基,作为沟通天道的桥梁。鸿蒙紫气作为通向圣人阶梯的钥匙,是多少准圣大能求而不得的机缘。 而现在, 白若手上却有两道紫气,这其中祸福因果,便很难说得清了。 先前红云被鲲鹏、冥河围攻, 差点就陨落于紫霄宫外, 还不是因为紫气的缘故。之后红云仅存的真灵裹挟紫气遁入九九散魄红葫芦之中,这才侥幸逃得一条性命。 之后的事情就很明朗了, 白若截住了遁走的红葫芦, 这才让红云真正安全下来。而那道引起红云遭难的紫气, 也顺势落到了白若头上。 如果白若用了红云的紫气,虽是合乎情理,然而到底在白若心里结下因果。而且紫气出自鸿钧之手,白若并不想从鸿钧那里“间接”获得紫气。如今天降紫气, 却是凭空了去许多因果。 得了两道鸿蒙紫气,按理说成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白若脸上没有丝毫喜色,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得了这天大机缘的人是她。 因为白若心里分明, 如今这两道鸿蒙紫气在她手中不假。可若她来日度不过死劫, 迈不过自己命里的那一道坎, 这鸿蒙紫气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罢了。 所以这又有什么可高兴的,一日不度过那生死难关, 这紫气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 瞧着就好,旁的却是不要再想。 如今手握两道紫气,白若心里有些想法也能付诸实践, 如果要成圣,那么白若自然会动用这天降紫气,力求在成圣这件事上不沾染其他因果。女娲、三清、二释说得好听是天定圣人,只是这到底是天定还是鸿钧他老人家定,只能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而如果白若成圣,那这最后一道紫气难道就废了不成?白若肯定比不会允许第九位圣人出现,那样只会给洪荒带来不可预估的灾难。到时候天地重归混沌,洪荒生灵遭劫不说,便是号称不死不灭的圣人之躯,就真的能独善其身吗? 那么这最后一道紫气的用处,可就要仔细斟酌一番了。毕竟如今两道紫气全在白若手上,其余人等再也拿不出第三道紫气。这是白若的优势,在有些大局上的落子,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且不提白若心中思量,洪荒之中的局势却是一触即发起来。 圣人出世对巫妖二族来说没有多少益处,反而加剧了二族之间的争斗。有六位天道圣人压在头上,便是帝俊、常曦也不由得有了一丝紧迫感,这洪荒日后要听谁的,是天庭还是圣人?虽然鸿钧有言圣人不可干预洪荒,可是这其中可操作的空间太大了。到底是做一个权柄独揽的陛下好,还是一个听凭圣人摆布的傀儡好,常曦与帝俊心内早有决断。 因此便是巫族不争,帝俊、常曦也要拖着巫族打起来。只有彻底剪除巫族,妖族才能做到一族独大。等到妖族彻底掌握洪荒之后,作为最高执行机构的天庭才有独一无二的威严。而作为天庭实际掌握者的帝俊与常曦,也就有了与圣人分庭抗礼的底气。 前提是巫族失去对大地的掌控,如今的巫妖二族再无言和可能,双方对此都是心知肚明的。 一旦二族开战,又是生灵涂炭。只是大劫将起,所有人都身不由己了。 帝俊召集伏羲、鲲鹏、白泽等于天庭演化阵法,欲推演周天星斗大阵,作为讨伐巫族的一大杀器。周天星斗大阵以太阳星与太阴星作为阵眼,又有三百六十五颗星辰围绕其间,端得是厉害非常。 而现在的太阴之主乃是嫦娥,不知常曦是如何说动的嫦娥,最后嫦娥答应将太阴星的掌控权暂时交出。这二人之间有何官司,只有天知道了。 而巫族也不甘示弱,在周天星斗大阵的压迫之下,巫族演化出了由十二位祖巫合力才能施展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十二位祖巫合力,可以凝聚出不弱于开天辟地时的盘古真身。 在这种时候未免过于凑巧了些,巫妖二族各自都有左右战局的秘密武器,然而一旦施展开来,洪荒可能会承受不住这样的威力。 届时洪荒破碎,巫妖二族获罪于天地,只怕又是走了龙凤麒麟三族的老路。然而这个时候即便是白若出面,也不能阻止即将到来的巫妖之战,反而会将自己拖到大劫之中。虽然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从此浑浑噩噩,只等不周山倒便迎来自己的末路。 如今白若身上劫气日重,即便有灭世黑莲不停吸收,但身边始终没有一刻是清静的。 岁月悠悠,这一日,帝俊与常曦于凌霄宝殿召集一众妖君,正式宣布讨伐巫族。 “巫族暴虐,几有为祸洪荒之意,巫族在一日,则洪荒大地一日不能安宁。今日本座诏谕诸卿,欲举天庭之力讨伐巫族,还洪荒一个朗日晴天,诸卿以为如何?”帝俊身居主位,周身燃烧着滚滚太阳真火,宣示着主人的决心。 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只等帝俊提出群臣便会一呼百应,无有不从。巫妖二族多年相争,如今也该迎来一个了结了。 果然,帝俊话音刚落,只听群臣响应:“共讨巫族,陛下高义!”帝俊总归是要师出有名,就只能把锅甩到巫族头上了。 常曦就更加直接了,“巫族害我孩儿,此仇不共戴天。今本座誓讨之!”理由都是现成的,当初鸿钧让巫妖二族休战,可并未提起期限到了之后又该如何,显然是默许了这种情况的出现。 说起十金乌,一众妖君这才发现,这种庄严的场合,目前妖族天庭唯一的太子殿下,居然缺席了。虽然以陆压目前的修为很难对战局产生什么至关重要的影响,但其作为天庭象征的意义是重大的。 而常曦不让陆压出席是有其深意的,一来削弱陆压与天庭之间的联系,二来是帝俊与常曦也知道三族示例在前,已经有舍身成仁的觉悟了。而到了那个时候,两人唯一的血脉便是日后重铸天庭荣光的关键。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 帝俊与常曦一片苦心,已经想到两人陨落之后的事情了。洪荒大势缓缓而动,裹挟其中的大能,即便尊贵如天帝天后,也难逃一个命字。 在一众呼声之中,东皇太一面色沉静,竟是丝毫未受到群情影响的样子。与巫族大战非东皇太一本意,然而走到如今这一步,却也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他是天庭的东皇,是妖族信赖的皇者,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流露出任何厌战的情绪,那对天庭的士气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帝俊见群臣响应,眉眼间尽是傲色。他作为天帝执掌天庭一元会一来自认问心无愧,如今天庭人才济济,如此繁荣鼎盛气象,便是后人也不会置喙什么。 帝俊以白泽、九婴等十大妖帅为先锋,领兵前往征讨。 现在不比以往,三族族长亲身下场引发大劫降临,这才让三族横造气运反噬,以至于落了那般下场。 是以帝俊与常曦派遣白泽、九婴等人前去试探。 不过真到了不死不休的那一日,帝俊与常曦也不会逃避,此番大战本就是天庭率先挑起,断无退缩之理。实际上若非妖族首先发难,以十二祖巫为人,怕是也不会想到和天庭交战。巫族本就占据大地,对于天界没有什么想法,巫族本就是依托大地而生的种族,只有帝俊、常曦想要借助一统洪荒来加固自身权柄。 然而即便巫族没有这个想法,但是人族出世,日后洪荒的天地主角已定,巫族必须退场,这是大势不可更改。然而怎么退,能不能体面地退,还在两可之间。 白泽、九婴率领一众妖君、妖兵张挂天庭旗帜,直往洪荒大地而去。 “帝俊小儿挑动两族交战,就不怕因果反噬吗?”作为巫族里难得的智商担当,九凤一开口就抓住了重点。无论如何也要把二族开战的锅扣到帝俊头上,不然日后清算因果,巫族也会吃不消。 因为帝俊、常曦未曾亲临,白泽、九婴等修为最高者不过大罗金仙圆满,故而十二祖巫一个也未曾出面,乃是九凤、后羿带领一众大巫前来应战。 白泽一脸沉重,指向后羿:“大巫后羿杀我天庭太子,此仇天庭与尔等不共戴天,非我陛下之故。”白泽怎么会让九凤把两族大战的锅扣在帝俊头上,那不是明晃晃让天道日后清算吗? 后羿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旁的大巫相柳抢了话头。 “那十个小畜生烧死夸父,后羿打杀它们怎么了?”提起十金乌与夸父,尘封在记忆深处的仇恨便被唤醒,这是二族之间的血仇。 “放肆!若非夸父挑衅在先,我太子怎会与他一般计较。后羿连杀我九位太子,其心可诛!”九婴英眉倒竖,眉眼间全是怒火。 便是双方互骂,也大多不将对方看在眼里。 既然多说无益,索性开打。 九婴率先冲出,对相柳穷追猛打,连杀死九金乌的罪魁祸首后羿也不顾了。九婴本相九首一齐出动,水火雷电蜂拥而至。说来也巧,相柳也是九头蛇身,倒是和九婴一时间斗了个旗鼓相当。 白泽对上后羿,鬼车拦住九凤,计蒙迎战刑天,英招纠缠风伯。 妖帅与大巫在高空战作一团,底下二族士兵也互相搏杀,一时之间煞气充斥洪荒,为天空蒙上一层血雾。 而这其中最大的受益者,居然是躲在血海深处的冥河。 自从被白若在元神中埋下种子之后,冥河就一直龟缩在血海深处,好似一下子从洪荒之中消失了似的。不过白若深知,一旦给冥河机会,他是一定不会放过挣脱机会的。 因为巫妖二族斗争引发的血煞之气,让身处血海的冥河得到了滋补。事实上每一次大劫引发的血煞之气都是冥河的补品,与冥河的杀伐大道极为契合。 事实上冥河对于女娲所造人族颇感兴趣,这也让冥河心中有了一丝模糊的灵感。直到人族被卷到巫妖之争中,陨落的人族灵魂在洪荒之中四处飘荡,最终落到了血海之中。 冥河当机立断封闭血海,开始着手研究人族生灵。直到巫妖再次大战,引发的血煞之气彻底解开了冥河心中的那一丝迷障。 正当九婴、白泽等妖帅与九凤、相柳等大巫交战激烈之时,血海深处突然爆发一阵刺目红光,血煞之气横扫洪荒。 “今有血海冥河,冥冥有感,自创阿修罗一族,立阿修罗教,老祖为阿修罗教教主,以元屠阿鼻、业火红莲镇压本教气运!” 血海瞬间沸腾,其中诞生出无数身影。 其中男性面容憎怖,丑陋不堪,而女性则面容姣好,比之人族更添一丝妩媚。 血色功德落下,冥河老祖端坐业火红莲之上,周身业火缭绕,历经数万万载,终于突破桎梏,修成了准圣圆满。 而远在长白山的白若第一时间有所感应,盖因她在冥河元神之中留下的种子已经化去,一如她当年化去罗睺魔种一般。不过白若本就没想把冥河如何,是以也不在意。 阿修罗一族横空出世,人族的第一道劫难却也来了。 冥河功力大进,正是志得意满,与自身大道呼应。血海之中饥饿的阿修罗一族咆哮哀嚎,有如无间炼狱一般。 阿修罗一族天生以各族魂魄为食,然而巫妖二族气势过盛,且又在大劫之中,冥河不欲招惹。再者冥河感应天道,明了阿修罗一族与人族当有一场浩劫。他的阿修罗一族本就脱胎于人族,说人族是阿修罗族的老东家也不过分。 眼看血海之中的阿修罗一族哭嚎不已,冥河大手一挥,“去吧,释放你们心中的杀意,去洪荒大地吧,为老祖的大道奉上你们的心意!”虽然女娲已然成圣,但是圣人不能干预洪荒,且此番本就是人族应有之劫难,冥河丝毫不担心会受到女娲报复。他已然完全炼化血海,再不济去紫霄宫中舍了老脸一问,看女娲能奈他何! 不得不说冥河的算盘打得极精,他是料定了顺天意行事,女娲奈何不了他。 然而世事无常,总归是有变数存在的。 阿修罗族甫一出世,便大肆屠戮人族。一时之间人族哀鸿遍野,血染洪荒大地。 凤栖山中女娲震怒,却又碍于天道不能出手,只能在心里将冥河抽筋扒皮,恨不能啖其血肉。她早就不是原先那个柔弱女仙,而是尊贵的天道圣人了。 血气充斥天地,就连交战之中的巫妖二族也不得不暂时停手,各自引兵返回。 阿修罗族大杀人族,纵然人族之中有勇士贤者,一时之间竟也难以抵挡,在天道之下生生承受劫难。 饱食血气的阿修罗族愈发张狂,一个个喊着口号。 “洪荒大地,圣人之下,老祖第一!” “洪荒大地,圣人之下,老祖第一!”这话细究起来,竟是连天帝天后也不放在眼里了。不过论起来,洪荒大地确实不包含天界,这话中所指,实在令人玩味。 若说这其中没有冥河的授意,那是谁也不信的。 偏巧冥河望向长白山的方向,脸上笑容莫名。 白若有感,一眼撇去,正巧看到冥河挑衅的目光。 冥河这是飘了啊,以为修成了准圣圆满,就有了和白若叫板的底气了吗? 天地间无数大能的目光看向长白,在血海与长白之间来回打转。 冥河如此挑衅意在报当年之耻,正好白若有意再敲打冥河一番。 安抚了炸毛的孔宣,白若脚踩灭世黑莲,手持弑神枪,往血海去了。 血海之中冥河严阵以待,能否报昔年之仇,且看今日了。 第93章 凶剑阿鼻 苦修万载终悟道, 今日方知是圆满。 黄粱一梦不堪醒,却道因果早注定。 若不是当年冥河与鲲鹏围攻红云,白若与其或许不会有这么深的因果。 冥河心高气傲, 对于白若当初在其元神之中埋下种子一事自然记恨。不过这是冥河自己种因得果,却也怨不得白若,白若到底和罗睺是不同的。 一路向南, 自出了北方之后, 洪荒大地便被血色浸染,人族哀嚎之声遍传于野。 既然冥河有意招惹白若, 那这之后会发生什么, 可就由不得他了。 一道清气徐徐从北方蔓延开来, 所过之地血色尽消,阿修罗族尽皆退走,不敢停留。 圣人不能干预洪荒,可白若又不是圣人, 既然冥河有意挑衅,那么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血海之中,冥河的脸色陡然就不好看起来,他以为白若会直接来血海, 没想到人家根本不着急, 跟散步一样驱逐横行洪荒的阿修罗族, 倒显得他像个小丑一般。可是偏偏他又不能做什么,毕竟白若是他招来的, 这个时候出了血海反而显得自己沉不住气。再说人家也只是驱逐而已, 对阿修罗一族并没有直接痛下杀手,便是冥河有心,也做不了什么。 索性已经积攒了不少血气, 冥河直接召回所有族人,不然等着人家一个个赶吗?那面子里子可就都丢尽了。 得到命令的阿修罗一族迅速逃回血海,白若的威压已经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老祖召唤让他们如蒙大赦。虽然阿修罗族出世不久,可是对冥河这个将他们创造出来的老祖的恐惧却深深刻在脑海之中。 人族面临的第一大劫难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褪去,颇有些虎头蛇尾的味道。原本人族至少有三分之二要受到阿修罗一族的屠戮,如今因为白若的干预,人族的损失降低到了五分之一。 生灵繁衍不易,便是五分之一,也是血肉堆积出来的酷烈。与龙凤麒麟三族生而为洪荒主角,巫妖二族伏低做小后来居上相比,人族的成长经历无疑坎坷许多,也血腥许多。 白若插手或是说有违天意,又或者说是命中注定,毕竟从未有过白若其人,也没听说过哪位大能能据有两道鸿蒙紫气。或许命数早已更改,又或者会回归它原来的轨迹。 白若远远地地就望见血海之上有四道身影,及至近前,心中已经划过无数念头。 这四人乃是三男一女,俱是大罗金仙修为,最高的是大罗后期,最低的是初期境界,倒是显得错落有致。 与普通阿修罗族不同的是,这三个阿修罗族男修倒是异常俊美,各有各的特色,但都能看出一丝冥河的影子来,而这个女修则比普通的阿修罗族更加妩媚,添了万种风情。 自在天、大梵天、欲色天、湿婆,这就是冥河座下四大护法。也是冥河以自己为原型创造出来的,最初的一匹阿修罗族。 这里就能看出来精密加工与批量生产的区别了。男俢自不必说,欲色天与普通的阿修罗女修相比,简直加了不止一层滤镜,衬得原本美艳的阿修罗女修和布景板一样。 白若将目光转向修为最高,也正是冥河第一个创造出来的自在天:“波旬,冥河既然请本座前来斗法,为何不见他来迎本座?”竟是没把冥河放在眼里,连道友也不愿意相称了。 这其中缘由,没人比冥河更加清楚了。 对于白若一口叫破自己的名字,波旬显然没有受过历练,面上慌张之色一闪而过,旋即又隐去了。 “老祖命我等在此恭候前辈,并让我四人向前辈讨教一番。老祖自言功力大进,却不知前辈是否如往昔一般?” 好一个冥河,这话咋一听没什么,可白若身为比准圣巅峰还要强出不少的存在,真让她对四个大罗巅峰都不到的小辈出手,那她成什么人了?再听听他那话,什么叫是否还如往昔一般?是说他冥河自认为可以和白若一较长短,便无所顾忌了? 白若脸上仍是温和笑意,只是眸中深处泛出寒芒。 “好,好...” 有很多洪荒大能记住了那一天,白若挥袖之间四大魔王身死其三,血海上空炸出三团血雾,又有三滴血滴子落入血海。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虽然现在的大能们比以前讲究许多,轻易不会为难为自己境界低的小辈。但是话又说回来,这其中可不包含自己作死的。再者冥河让四大魔王出来是什么心思,还用旁人明说嘛。只能说冥河想借着四大魔王之手下白若的面子,无论白若应与不应,冥河都自有一套应对之法。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就此出手。日子久了,许多人都忘了,白若可是和祖龙、元凤、始麒麟系出同源的存在。 血海之下,冥河脸色又难看了起来,说起来他的目的也达到了一半,但就是心里面不爽快。原来是想借着四大魔王的手下一下白若的面子,便是这种反应也预料到了,可就是有一口气堵在胸口,就好像你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陪衬。 即使四大魔王能够通过血海再生,不过死在白若手上一回,到底心境就不一样了。更不用说冥河和其中一个血滴子的联系还被掐断了,这就更让冥河恼火。 这个世上有很多可以放过的人和事,但不包括作死。 “既然冥河道友还不肯出来相见,那本座也只能再入血海了。”眼看冥河还是没有动作,白若驾轻就熟地进入血海,比上次还要顺畅。 “还未恭喜道友终于修成准圣圆满,真是可喜可贺啊。”方才才灭了人家三个亲信,这会儿又和没事儿人一样。这养气功夫,在洪荒少说也能排前三了。 冥河眼神淡漠:“你我之间,又何必说这些虚话呢。” 白若抬眼:“本座以为道友是聪明人。”聪明人可不会做蠢事。 冥河昂起头:“可本座还是准圣圆满的大能。”冥河眼中尽是桀骜。其实冥河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今日过后可能就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天时地利人和俱在,若是不能一雪前耻,只怕是此后都无望了。 到了这个时候,白若反而有些欣赏冥河。不过这和她要做的事并不冲突,只能说天意如此。 “看来与道友是不能善了了。”白若笑道。 冥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握紧了手中的元屠与阿鼻两把绝世凶剑。 转瞬之间,白若与冥河已经交手了十来个回合,若非冥河持剑的手微微颤抖,从面上是什么也看不出来的。 白若手握弑神枪,口中轻诵,抬手微微一划,无形之中一股肃杀袭向冥河。冥河反手持剑,亦于无形之中消弭这股肃杀。 与上次相比,冥河显然是功力大进,能与白若周旋五六,已经是很了不得了。 可惜冥河到底是刚修成准圣圆满,在白若这个已经无限趋近于圣人的存在面前,也不过是比原先多撑了小半个时辰罢了。 “道友还要再战吗?”白若手持弑神枪,端得是风度翩翩,脸上连汗都没出,足见白若应对地游刃有余,明显还是留有余力。反观冥河,紧握元屠、阿鼻的双手微微颤抖,额间也渗出细密的汗滴,这对一位准圣圆满的大能来说,可是一件稀罕事。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冥河心知自己是打不赢白若了,索性无赖道。到了冥河这个境界,便是圣人亲自出手,除非是血海枯竭,不然冥河不会真正身陨,最多也就是元气大伤,不会危及到性命。 而冥河也知道白若当年所言不过是威胁自己,真要打穿血海,对洪荒大地亦是无益之举。以白若的性格,是不会为难她自己的。 对于冥河的无赖,白若显然早有预见:“本座与道友并无仇怨,日后红云道友自会与道友清算。”对于红云还活着这一点白若已经不打算隐瞒了,冥河过于自傲,还是要让他有所顾忌才行。冤有头债有主,若是红云真正身死,那白若行事自然不用顾忌。可红云还有真灵未泯,那许多事自然不能由着白若来办了。比如冥河,无论日后红云怎么做,至少白若是不能杀他的。这就和冥河的猜测有所偏差,白若确实不会动他,却不是因为血海,而是因为红云。 冥河先是愣了片刻,然后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原来本座与那鲲鹏算计至此,那鸿蒙紫气却是落到了你手里...”真是让人不甘心啊。冥河双手紧握,手背上的青筋显示着主人心内的不平静。 白若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手里有两道鸿蒙紫气,这会让非酋抓狂的。 “本座还有一场大机缘要赠予道友,却是由不得道友不要了。”说着白若靠近冥河,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尺。 虽然冥河心里料定白若不会拿他如何,但到底背部是绷紧了,手上还紧紧握着元屠阿鼻。 白若的目光落在这两把宝剑上,嘴角漾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要让冥河吃点苦头,可不一定非得打上一场。 冥河心中发苦,他不知道白若要做什么。 直到白若的手落在了阿鼻的剑柄上,冥河才炸毛了。 “本座只取阿鼻,此剑便由本座保管一段时间,待到道友机缘到来,本座必然归还。”话是这么说,如果真让白若将阿鼻取走,那比杀了冥河还要让他难受。 这也是白若的用意,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是了。 冥河自是不愿的,白若很有耐心地一根根掰开冥河的手指,将阿鼻剑握在了自己手里。宝剑剑身发出震震哀鸣,好似也知道自己要与主人分离一段时间了。 手指一根根被掰开,冥河的脸色也可见地苍白起来。即便是欲色天与他断开联系,也没有让冥河这般失态过。说到底还是冥河心里的重视程度有高低罢了,对欲色天是一个样,对陪伴自己至今的阿鼻剑又是一个样。 “不要....”便是当初被白若斗败,也不见得冥河如此。堂堂准圣圆满大能,看起来竟然有一份诡异的脆弱,和俊美邪异的容貌竟然有些契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 “乖,放手。” 白若脸上是温和的笑意,手上动作却一点儿不慢,轻轻地从冥河怀里抽出了阿鼻剑。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若是当初冥河没有对红云出手,为了后土的大计,白若说不得还会好声好气地和冥河商量,现在却是不必了。 白若怀抱阿鼻宝剑出了血海,这一幕让很多大能都在心底发笑。你冥河再横再傲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折在了这位手里。 直到白若远去,身后的血海依旧平静,好似主人家根本不在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2022的第一天当然是从更新开始啦~ 小可爱们元旦快乐哦~感谢在2021-12-01 23:56:00~2022-01-01 23:41: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可可 20瓶;白衣淡墨痕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大战序幕 血海事了,不过是巫妖相争之间的一段小插曲,人族以较小的代价度过了自诞生以来的第一次劫难。 天庭 “冥河不过骄狂自大之辈,如今有白若前辈出手教训,陛下天威亦得以维护。”要说天庭里有谁对被推崇备至,那也只能是九婴了。 九婴神情认真,丝毫看不出来是在吹捧白若,反而是把帝俊、常曦、羲和放在了首要位置。这样忠心的臣子,又有哪个当政者不喜欢呢。 帝俊微微颔首,虽说冥河是咎由自取,但是白若的行为无疑也是维护了天庭的脸面,这个人情他是一定要认的。 常曦也对此表示认同:“如今天庭要与巫族开战,此为首要大事,旁枝末节的小事有白若道友代为处置,日后自是要当面谢过的。”只是常曦自己也没有想到,自此之后,她与白若竟是再未能相见了。 “若是有白若道友为我天庭助拳,与巫族对战更添两分胜算。”鲲鹏罕见地脸色没有阴沉,反而是一种让人心惊的温和之色。 鲲鹏心机狡诈,从不肯正面说将白若请来,只是提了提请白若出山的好处,他是万万不肯做这个恶人的。鲲鹏自有一双利眼,旁人或许没有注意到,但是以鲲鹏对白若的了解,这位何时高调成了这个样子,那朵黑莲虽然未曾见过,但仅凭猜测便也知道是个了不得的先天灵宝。 有枣没枣打三杆子,反正提一句又不会开罪天帝天后,鲲鹏何乐而不为。到底是积年的大能,眼光到底毒辣。 要说为什么鲲鹏在这个时候提起此事,那便要提一嘴冥河了。旁人或许不太清楚,但他们几人之间的恩怨,天帝天后和东皇太一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就是不清楚鲲鹏到底是何打算,他那点儿小心思也不难猜,况且帝俊与常曦根本没有这个打算。白若本就是二人留给儿子的后手,若是二人有何不测,那么白若就是护住天庭血脉的最后一线希望。白若对巫族有大恩情,便是看在白若的面子上,巫族也不会为难陆压。更何况此间胜败还未可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此事妖师不必费心,本帝自有打算。”鲲鹏到底是天庭元老,还是自己亲自“请”上天庭的,帝俊到底顾全他在群臣面前的脸面。 鲲鹏也看出来了帝俊和常曦对此事的不赞同,便不再开口了。可心底到底疑惑,按说都这个时候了,也不是顾忌脸面的时候。鲲鹏方才虽有算计白若的意思在里面,但到底话是没说错的,只要有了白若加入,天庭胜算必然加大,甚至白若就是左右巫妖之争结果的关键人物。 当然这也只是鲲鹏自己的设想,他根本不知道白若如今受劫气反噬,能保全自身已是难得。如若不然,当初又何必驭使灭世黑莲前往血海,岂非多此一举?实在是无可奈何,不得已而为之。 难道说这是陛下留的后手?思及此,鲲鹏也顾不得算计白若了,登时后背冷汗就下来了。陛下给太子留了退路,那他呢?为天庭效力一元会之久,难不成最后也要陪绑不成? 他也要给自己找条后路啊... 不说鲲鹏心内如何计较,妖族与巫族的斗争到底是又开始了。 这一次,帝俊、常曦等准圣大能与巫族十二祖巫,俱都出面了。 “帝江,你巫族杀我孩儿,今日本后便要为我儿报仇,屠尽你巫族上下!”天后常曦背后撑开太□□轮,手执太阳宝剑,剑尖指着对面为首的帝江。 帝江眼中流露出些许不屑:“要打便打,少拿几万年前的事情说嘴。”此战不可避免,常曦还想要占据大义,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一众祖巫俱都向前一步,将后土和后羿二人挡在身后。当年是后羿射杀九金乌为夸父报仇,后土是部落的祖巫,也是后羿和夸父的顶头上司,万一常曦迁怒,就怕她打一个措手不及。 后土站在众人身后,心内叹息,巫妖二族到底是走到了这一步,竟只能是你死我活了。 帝俊按住常曦抬高的右手,对着帝江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受死吧!”帝俊暴喝一声,旋即拍出一掌,炙热的金色巨掌袭向帝江,太阳真火灼热逼人,带着滔天杀意。 水之祖巫共工也拍出一个深蓝色的巨掌迎了上去。太阳法则和水之法则对撞,雾气弥漫开来。 虽然共工略有不敌,但巫族祖巫级别的就有十二位,且又不是个个不敌帝俊,单说雨之祖巫玄冥,虽然是十二祖巫里岁数最小的,但其个人实力可以与东皇太一相差无几。 巫族□□强横,妖族有天赋神通,二者互为掣肘,除非一方实力过于强大,不然便会一直维持微妙的平衡。 而这个平衡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布阵!”眼看着帝俊与帝江一时之间分不出高下来,常曦眸中厉色一闪而过,旋即高声道。 常曦手中小幡升起,混沌之中的太阴星爆发出闪耀之色,与常曦手中小幡遥遥呼应。这便是常曦想出来的法子,以星辰幡作为媒介,从已经脱离自己的太阴星抽取力量,这也是施展周天星斗大阵的一大核心。 星辰幡由帝俊与伏羲、鲲鹏等人联手炼制,以太阴星和太阳星作为周天星斗大阵的核心,再以二十八颗副星,三百三十五颗小星围绕主星排列,其中暗合阴阳,滋生混沌,端得厉害非常。 伏羲、鲲鹏等人各执一幡,一众天庭妖神众星拱月日一般将帝俊与常曦拱卫在大阵中央。 无限杀机蔓延开来,杀意直指洪荒大地上的十二祖巫。 道道星辰之力恍如流星一般降临,俯冲向地面上的巫族阵营。后羿站在后土身后,望着明亮的太阴星,眼中闪过莫名的情绪。 星辰之力声势浩大,几欲一举灭亡巫族,帝江冷哼一声,“难道就你们妖族有个什么劳什子大阵,当我们巫族没有吗?!弟妹们,结阵!” 祝融、共工等人怒吼一声,自身爆发出无尽祖巫之力,十二道祖巫身影逐渐融合,一个存在于亿万生灵脑海中的混沌形象逐渐清晰起来。 宏伟的蛮荒之力散开,将道道星辰之力纷纷打落,使其并未伤到身后的巫族儿郎。 后土轻叹一声,到底成全了这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的最后一环,使得盘古真身重临世间。 凝聚十二祖巫之力的盘古真身,有着不弱于盘古本人的伟力。因为盘古并未真正成圣,他的力量并不是圣人之境。可即便是这样,十二祖巫合力爆发出来的力量也是极为可怖的。即便是如今的白若,也不敢说自己在十二祖巫全力一击下能够全身而退。 巫族不是没有力量,只是没有想用来和妖族争锋而已。现在却是容不得巫族避战了,巫族天生就不是软弱的种族,爱好和平和巫族是没有关系的。只是以往妖族掌天、巫族掌地,二者没有交集,这才能相安无事一个元会之久,现在帝俊与常曦想要追求天地权柄一统,势必要和巫族分个你死我活。从另一种角度来看,这未尝不是在推着巫族向前一步。 身高万丈的巨人无处不显示着曾经那位开天辟地的始祖伟力,巨人吼声夹杂着阵阵雷霆:“帝俊、常曦,还不速速前来受死!”说着,巨人向天空打出一拳,拳力尚且没有打到帝俊面前,洪荒大地却是先微微颤抖了一下,以至于地面上的洪荒生灵四处逃窜,面露惶恐之色。 以往三族大战的阴影终究是又笼罩在了洪荒生灵头顶,这一次洪荒生灵又该何去何从,等待它们的命运又会是什么呢。 周天星斗大阵不仅攻击奇高,是洪荒四大杀阵之一,而其防御力也足以让人称道。可就是这样稳如磐石的阵法,在万丈巨人的一拳之下,竟然微微晃动起来。足见十二祖巫合力有多么恐怖,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又是何等威力。 “今日之战诸位卿家务必竭尽全力,莫要堕了天庭的威名!”常曦振臂一呼,首先发力。太阴星再次爆发光亮,浓厚的太阴之力灌注到常曦身上。这位先前已为日母的天后陛下,身上再次散发出太阴女神独有的光辉。 “为天庭而战!为天庭而战!”一众妖神群情激奋,纷纷使出全力,个个儿像不要命了似的,只管往巫族身上招呼。一个个妖族的太乙、大罗纷纷显化出本体,凭借着浩大的星辰之力攻击巫族族人。 巫族也不甘示弱,在巨人的掩护之下,无数巫族儿郎也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后羿箭无虚发,每一箭都爆发出强横的力量。自从那件事之后,后羿便一直勤练箭术,比之往昔更加强大。每一箭都消耗着周天星辰大阵的力量,虽然不多,但是对有杀子之仇的常曦来说,已经足够恶心到这位尊贵的天后了。只是这个时候,常曦却是顾不得找后羿算账了。 六颗明亮星辰围绕在巨人身边,形成合围之势。 帝后羲和满脸苦涩,她原本不愿与巫族开战,只是行路至此,再也没有讲和的余地了。 巨人每挥出一拳,都牵动着力之法则,仿佛那位远古的神明从未陨落,依旧注视着他的子孙。盘古的余晖绵延至此,终究新的种族将要登上洪荒大地的舞台。 历史终会成为过去,一段段恩怨情仇都将在历史的烟尘之中消散。:,,. 第95章 二阵显威 周天星斗大阵缓缓运行,源源不断地为帝俊、常曦等人补充法力。而十二祖巫凝聚出来的盘古真身也不断从大地汲取力量,又有大巫助阵,一时之间双方斗了个不分伯仲,端看谁先消耗完力量。 一方是周天星辰,代表天之力,一方是厚重大地,代表地之力。这既是巫妖之争,又是天地之争,只是此时地道未开,尚未补全,相比于天道来说十分薄弱,处于未开化的状态。 而地道想要显化,非得等到后土身归地府,演化六道轮回,地道才能得以大兴。这是后土的使命,也是巫族最好的归宿。如此一道后手,方能保全巫族。不然日后因果清算,巫族只怕连龙凤二族的下场都落不到了。至今龙凤二族已经稍微恢复元气,甚至等到白若落子,凤族恢复往日大半荣光也只是时间问题,可现在麒麟一族又有多少人提起呢?这个种族数量号称洪荒第一的大族,早已在历史的舞台上黯然退场。昔年若不是白若在鸿钧面前为麒麟一族求了恩典,今时今日麒麟一族只恐族人已绝,只剩四不像一个孤零零地留存于世了。 前有龙凤麒麟三族,后有巫妖二族,直到最后的人族成为洪荒主角,焉知这不是天道的自我优化?人族成为天地主角之后,便是再有纷争,也只是人族内部争斗。仙凡有别之后,人族纷争更是不会波及到洪荒大地,如此才是天道所钟。 眼下巫妖却是尚未退场,人族此时还未显露,一如当年蛰伏的巫妖二族一般。 “帝俊!你的能耐就这么点儿吗?趁早还是滚回天庭,做你的天帝去吧!”巨人的声音十分雄浑,隐约能听出好几种不同的味道来,时而厚重,时而讥讽,却也有几分沉默的宁静。 话是这么说,却也能看出来看出来十二祖巫此时还是不想和妖族撕破脸皮。据有洪荒大地,巫族已然满足,不愿追求天界的权力。再加上九只金乌确实死得惨烈,虽然巫族也有大巫夸父身陨,但确实也是夸父先行挑衅,就算十金乌再怎么行事莽撞,也自有天庭律条相治,轮不到巫族出手。 对此稍有心虚的十二祖巫自不必说,便是后土也因此难以面对十金乌的老师白若,每每想起此事便不由懊悔。若是当初能够拦下夸父,又何以使二族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帝俊闻言大怒,周身燃烧的熊熊太阳真火更加炽烈。堂堂准圣圆满大能,一代天帝,竟然在洪荒生灵面前画出本相。 三足金乌羽翼高展,纯粹的金乌阳炎从尖喙中喷射而出,直指巨人面门。 巨人不敢怠慢,先是在左拳包裹上一层深蓝水膜,再在右拳上覆盖上一层厚重土甲,同时召唤大雨、雷霆消耗金乌之火。巨人左右两圈同时出击,才勉强打散经过削弱的金乌之火。 如此可见帝俊心内如何恼怒。而被打散的金乌阳炎落到大地之上,被不幸击中的巫族儿郎有承受不住的当场就化为灰烬。 巫族不修元神,只练肉身。如此肉身化为灰烬,再也没有救活之理。当初夸父就是被九金乌的金乌阳炎烧成灰烬,自此于巫族之中除名。而当时唯一没有出手的陆压在之后能逃过一劫,未尝不是因为那一刻心中不忍的缘故。 “扁毛畜牲你欺人太甚!”巨人眼见族人陨落,含恨之下全力出手,瞬息之间便打出了数百拳,震得周天星斗大阵摇摇欲坠,却又没有真正崩解开来。如此也可以窥见天之力何其浑厚,其带来的防御力量与地之力也是相差无几的。 六颗星辰爆发出来的光亮各有参差,其中以帝俊的太阳星和东皇太一的紫薇最为强盛,常曦的太阴星次之,这是因为常曦终究不是太阴之主,只是借助太阴的力量,并不能完全掌握太阴所导致的。 而伏羲掌握的太微与鲲鹏掌握的天市在伯仲之间,比起常曦稍有不如。不过常曦乃是强力催发,时间一长只怕会后继无力,不比伏羲、鲲鹏气息绵长。 伏羲因为女娲之缘故到底留有一分余力,并不做那竭泽而渔之事。而鲲鹏则是因为猜测天帝天后另有后手的缘故,故而并没有全力出手,原本也打算留有一分余力的鲲鹏,此时尚有三分自保之力。也不知帝俊、常曦若是得知,心内会有何想法。 而排在最末的羲和既因为没有掌握主星,又因为常曦故意为之,只掌握了月游星,作为对常曦提供力量补充的移动堡垒,并不在围攻之中发挥主要作用。 此时三日迫近,对巨人形成合围之势,伏羲、鲲鹏稍微居后,防止十二祖巫留有后招。羲和距离常曦最近,为常曦补充源源不断消耗掉的太阴之力。 太阳宝剑在常曦手中绽放出耀眼光芒,自从失去对太阴的掌控之后,常曦便把自己的太□□轮送给了羲和的女儿夕月,夕月和太阴建立起了联系,这件先天灵宝自然更加适合夕月。而羲和也将自己的太□□轮送给了女儿,使其完整。现在羲和用的先天灵宝,相性自然比不上原先的太□□轮,可羲和也失去了和太阴星的联系,用什么灵宝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宝剑化为巨大光刃,带着浩大的太阳之力斩向巨人,有一种誓要将大地斩断的狠厉。 一剑倾天,说的大抵便是如此了。 巨人不偏不让,十二位祖巫的力量齐齐爆发,带着撼天动地的气势迎向剑光。 常曦被掀起的气浪震得向后飞去,整个人气息不稳,隐隐受了点内伤。而巨□□上也被斩出了豁口,这对□□强悍的巫族来说,已然是十分令人惊讶了。 “诸卿合力,速速诛杀此獠!”纵然是被震得气息不稳,但常曦还是第一时间命令伏羲、鲲鹏迅速补位,这一剑消耗了常曦大半力量,纵然常曦有心再战,却也要因为法力即将耗竭而止步了。 不论鲲鹏心里是怎样想到,然而这个时候却也没有表露出来。鲲鹏和伏羲迅速顶替了常曦的位置,由三位合击变成了四方禁锢,仍然没有让巨人离开包围圈。 不说这几位如何争斗,便是之下的十大妖神和巫族一众大巫的斗争也是十分惨烈。 虽然有周天星斗大阵和十二都天神煞大阵为各自族人提供防御,但是这两个大阵都是以攻击为主,防御的力量有限。而且主阵的帝俊、帝江等人因为斗法的原因,对阵法的防御加持已经大大减弱,现在二族族人各凭法力,斗了个你死我活。 “后羿往哪里看,你的对手是本君!”九婴化出本体,一口咬掉了后羿射向钦原的箭雨。 若说九婴心内最恨之人,当属射杀九金乌太子的后羿,其次便是死去的大巫夸父,至于出言挑衅的相柳且还要往后排呢。 后羿转而对上九婴,已经受了不小内伤的钦原得以暂时缓一口气,不至于再次牵动本源。 九婴八张利口齐齐张开,喷出风、火、毒烟、雷电、酸雨各种攻击袭向后羿,剩下的一张利嘴还出言喝骂,“竖子杀我天庭太子,让你苟活至今已是天理不容,今日便送你去见九位太子殿下,去向九位殿下赔罪吧!”九婴十八只眼睛闪烁红光,显然已是劫气入心之象,只是自身尤不自知罢了。 后羿依然沉默,手上动作却也不满,手中弓箭一齐射出八只利箭,轻松化解了九婴的攻击。 九婴再次张嘴,九张血盆大口一齐咬向后羿。一旁的九凤挥出数拳打退九婴四口,却被一旁的英招伺机咬住臂膀,登时血流如注。 “你的对手是我。”英招张嘴便把九凤的血肉吞吃入腹,眸中闪烁着暴虐的红光。一众天庭妖神已然是杀红了眼,追着巫族穷追猛打。 后羿见此连发五箭,逼退九婴之后全力一箭射中英招肩部,英招受伤后退。却不防九婴一首回转,拼劲全力咬伤后羿左臂。九凤暴起一拳,打得九婴一首吐血萎靡。 虽然一首受了重伤,然而九婴还是仰天狂笑:“小贼死期将近,殿下在天有灵,必会护佑我等。”若说对天庭的忠心,在一众妖神之中,便是帝俊心腹白泽也不敢夸口能比得过九婴。 九婴心眼实在,帝俊真心喜爱,对其委以重任,自然得九婴死力。君臣佳话不过如是,便是鲲鹏心内对九婴如何计较,一来其背后的白若总归不好惹,这一点在白若怀抱阿鼻剑出了血海之后被更加证实。二来就是九婴实在得帝俊喜爱,便纵有心怀不轨之人,也是实难出手。 钦原稍加恢复之后便上前为九婴掠阵,口中喷出黄色毒烟,将九凤与后羿齐齐包围。九婴本就是为了救她而受重伤,若她再不出手,日后岂能有颜相见? 黄烟弥漫,所经之地花木尽皆枯萎,更为黄烟增加一丝毒性。这便是钦原的天赋神通,数万年苦修愈发精进。 九凤眼见毒烟袭来,强压伤势,催发体内法则之力,一时间雷光肆虐,将黄烟尽数炸开。雷电之力本就是毒烟这等邪异之力的克星,后羿不擅此道,但九凤原就是雷之祖巫强良的胞妹,再有兄长亲自传授法则之力,于雷电之上的造诣,比之兄长只在伯仲之间罢了。而且九凤又是巫族之中少有的天生元神者,修炼雷系法术自然手到擒来。 洪荒上空再次被血色浸染。:,,. 第96章 劫数难逃 而原本应该为巫妖二族死斗而感到兴奋的冥河却显得异常沉默,好似之前闹出那么大一场动静的不是他老人家似的。 冥河龟缩于血海之内,巫妖二族相争产生的杀伐之气也没能让冥河转移注意力。只剩下一把元屠的冥河就是有心搞事,也要掂量掂量没有了阿鼻剑的他能不能从巫妖二族手里全身而退。更何况有白若警告在前,便是冥河再怎么意动也要思量一番。不仅如此,便是白若口中的那一桩大机缘也让冥河有些可耻的心动众所周知长白山这位玉口直断,还从未在大势上说错过什么。 白若:剧本在手我有什么办法。 不过,自从白若成为超越准圣的存在,这种影响对洪荒来说已经是微乎其微了。白若已经不再依靠固有的剧情,有些细节白若已经足够有能力去刻画。就比如冥河之后的那桩“大机缘”,只要白若想给,那么他就是冥河的。若是白若不愿意,便是此道再怎么和冥河相契合,那也落不到他手里。时至今日,白若已经有能力和底气左右一些细微之处的发展,在不改变大势的情况下,没有人能够影响白若。 只要能够度过自身死劫,便是那圣人之境,也未尝不可一试。 “巫妖二族如此相争,竟有三族故事之象啊。”看出这一点的不止白若,便是早已不问世事的西王母也看出来了。 正所谓当局者迷,西王母这个旁观者看得可是分明。 白若在巫妖大战之际,到西王母这个世外桃源来躲躲清净。她既不能干预巫妖之争,便索性不再去管。更何况以白若如今的状态,想管也管不了。 “道友明明未入其中,却为何满身劫气?”便是西王母也看出来白若此时状态不对,明明没有参与巫妖之争,自身劫气却又比往常厚重。 这却不是巫妖之争引发的劫气,而是白若自身的劫数到了。巫妖之争后,不周山倒塌之时,便是白若大难临头之日了。 “此番却是与二族无关。”白若自家人知自家事,恐怕是自己的“大限”到了。当年的四灵中,祖龙、始麒麟早已陨落,元凤避居天南火山,在外人看来就是个活死人罢了。唯独自己是个例外,不仅修为高绝,在旁人看来更是仅次于圣人的存在,端得是风光无量。若是日后应劫而去,只怕也是一笔不小的谈资了。 “道友还需保重自身,后事方可为啊。”白若与巫妖二族的那点儿事情,西王母知道得一清二楚。正是因为如此,西王母才委婉劝说,天庭那里可还是有白若两个“学生”在呢。说是学生,与弟子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一个名分罢了。西王母深知白若是最不看重名分的,那两个小家伙,只怕与元凤那个小子也是相差无几了。 提起这个,白若脸上露出笑容,自身劫气都稍微淡化了一点。“白若此来却是有要事托付道友。”白若神情肃然,连带西王母也正色起来。 “道友但说无妨,西王母必竭尽全力。”且不说两人之间本就亲密,再说白若少有请托之事,若是连这个也答应不下来,岂非是她无能? “巫妖二族相争,洪荒生灵怨愤之气已有了几分昔年对三族之象,长此以往必不是善事。若等日后因果清算,只怕巫妖二族会走上三族老路。二族没有凤族的退路,也没有龙族的底蕴...”这样一来,只怕麒麟组族的下场便是巫妖二族将来的处境了。 “此时唯有看护洪荒生灵,勿使生灵遭劫,或可使二族少造杀戮,日后清算也不至于全族相抵。”先前有了白若暗中影响,巫妖二族争斗之时自然会避开大部分洪荒生灵。只是刀剑无眼,杀红了眼的时候谁还顾得上那些,是以肯定有一部分洪荒生灵会因为二族相争而杀劫临身,这一段因果就要记在二族身上了。大劫结束之日,亦是清算因果之时。 “白若自感劫数在即,只怕到时不能出长白相护,还请道友届时多加看护。”和西王母相交至今,自然不必再提此举也可求得功德之类的浑话,白若也不想用此言换得西王母出手。西王母不是这样的人,白若更不是。 “镇元子道友那里,白若也请其出手以地书稳定洪荒大地,不使二族相争而致使洪荒破碎。”这也为镇元子日后成就地仙之祖果位埋下伏笔,却也是后话不提。 “道友深谋远虑,本座放心了。”西王母面上笑容加深,她就知道白若道友不会做无准备之事。这样一来既能减轻巫妖二族对洪荒造成损伤的因果,也能让出手维护的她与镇元子二人获得好处,可以说是用心良苦了。 只是她们更加希望不会有那一日,这一点点功德还不足以让白若、西王母、镇元子这等人动心,有些时候却也是无奈之举。难不能眼睁睁看着巫妖二族因此覆灭?西王母、镇元子或许能视若无睹,可白若两个学生尚在天庭,其与后土的情分又是非同一般,便是此时袖手旁观,日后也难免心魔加身,再入劫中罢了。 “如此白若便告辞了。”白若起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西昆仑,就好像她从未来过一样。 事实上白若再不走,那身上的劫气也不就是倍数增加,而是几何级数的增长了。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可就很难说了。时值巫妖大战,便是不小心“波及”到了西昆仑,将白若与西王母卷入其中,在天道眼里也未尝不是可行之事了。 便是为了不连累西王母,白若也该走了。 等到白若回到长白山之后,便封锁山门,不再外出了。拼着劫气加深也要往西王母那里走一遭,是白若为巫妖二族尽的最后一点力了,之后如何,便要看二族的造化了。 只是白若自己也没有想到,在自身大劫来临之前,一桩可大可小的劫难,倒是先来了。 …… “常曦,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何苦再战?”沉默许久的后土终于借着巨人的躯体说出话来,一拳拂开袭来的剑光,巨人叹息道。 面对有着丧子之痛的常曦,后土总是有几分不忍。她同样为大巫夸父的离去而感到哀伤,两边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结果,只是时至今日,却也由不得她了。 “无须多言,只管战来!”常曦气喘,却仍旧挺直了脊梁,作为天后的威严不会让常曦做出退后的举动。而失去了九个儿子,更会让常曦爆发出全部力量。 “妹子不必管这泼妇,既然她自己寻死,咱们便是成全了她又如何?!”转瞬又是粗犷的声音响起,不知道是哪一位祖巫。女性祖巫之中后土温厚、玄冥冷漠,而男性祖巫之中除了烛九阴不显于外,其余几位祖巫或多或少都有巫族本身的习性。 常曦此时早已力竭,太阴星抽调来的力量早在之前就被用光了。现在常曦还能站着,完全是因为羲和不留余力地供给着。 底下的巫妖族人早已陷入死战,九婴、英招、鬼车身受重伤,白泽战力不显,也只剩下一口气吊着性命。巫族那边九凤法力耗尽,只凭借肉身硬抗。后羿浑身浴血还站在战场中央,天庭大部分妖神的攻击都落在了后羿身上,便是出身防御无双的后土部落,后羿也早已满身伤痕。与承担了大部分攻击的后羿相比,其余大巫受的伤比起后羿无疑要轻上许多,大巫相柳四首垂下,风伯、雨师还有余地救援族人。 一场大战,把二族的底蕴都打出来了。 “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凝聚出来的盘古真身消耗太大,我等死战至今,盘古真身且要消散了。”到了那时妖族就难对付了。帝俊、东皇太一等人明显还有余地再战,十二祖巫解体之后能不能抗住这几位的疯狂进攻还是两说。 “我有一个办法,兄长姊妹把真身的操控权全部交给我,破局时机只有一刻,咱们不能再耗下去了。”烛九阴语气森然。 “好。”帝江等人一口答应下来,便是感觉不妥的后土也不能说什么,烛九阴行事一贯不似寻常巫族,只怕... 只见大地之上的巨人大喝一声,凌空一跃竟然逼近常曦面前。 巨人挥出一拳,似带着毁天灭地的威能。不用想也知道,若是常曦接实了这一拳,只怕也是难有命在。 “常曦!”一直牵挂常曦伤势的帝俊当然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常曦身边,河图洛书护在常曦左右。只是这样一来,帝俊身边却是露出了破绽。 巨人暴喝一声,挥向常曦的一拳陡然收回,旋即藏起来的那一拳冲着帝俊面门挥出,比之方才的一拳更加强横。 原来这本来就是虚招,烛九阴的目标本来就是帝俊! 巫族里出了一个算计人心的烛九阴,倒是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了。在烛九阴的设想中,帝俊肯定会为了保护常曦而祭出河图洛书,这个时候根本容不得帝俊细想,这也正是他的机会! 这一拳来势汹汹,眼中尽是被撕裂的风云,对这一拳帝俊避无可避,也来不及撑起防御,似乎结局已定。 千钧一发之际,帝俊被一团清光撞了开来,那一拳没有打到帝俊身上,只是被拳力扫到了衣摆,压根就没受到伤害。 但... “妹妹/羲和!” 原来在帝俊冲向常曦之时,羲和也赶到了姐姐身边,她本就是距离常曦最近的人。所以羲和自然而然也看到了烛九阴隐藏的那一拳,想也未想,羲和便撞开了一脸错愕的帝俊。 或许这样,一切就能结束了...:,,. 第97章 羲和陨落 羲和受了十二祖巫全力一击,本就因为全力支援常曦而虚弱的她伤势更加严重,形体已经开始消散了。 常曦抱着气息渐弱的妹妹第一次落下泪来。 东皇太一托起混沌钟,将其狠狠掷向巨人,鲲鹏、伏羲再也不敢留手,纷纷使出全力攻击。巨人先是被混沌钟砸中,巨大的身躯摇晃起来,后又受到鲲鹏、伏羲会心一击,当即被迫解除了合体形态,除了防御最强且又有功德护身的后土勉强保全外,其余十一位祖巫或多或少都受了伤。 “撤!”帝俊扶起常曦,又将羲和抱在怀里,含恨望了十二祖巫一眼,终究还是下令撤退。眼下盘古真身虽然解体,但羲和已经是命在旦夕,再不返回,只怕连遗言也听不全乎了... 十二祖巫或许还有余力,但帝俊与常曦已是无心再战了。两人万万没有想到,羲和竟然可能会先一步离二人而去... 在天庭所有人的眼里,羲和陛下不过是天庭供起来的吉祥物,是最最柔婉不过的人物了。比之要强刚硬恍如明日的姐姐,羲和才是众人心目中最适合太阴的女修。这样温和而平缓的人,居然首遭劫难... 常曦从未想过妹妹会不在人世,在常曦的设想之中,若是她有不测,妹妹便是照顾陆压的又一重保障。再者她的妹妹还那么小,臣下陛见时都会脸红害羞,又怎么会说走就走呢? 眼见帝后常曦身受重伤,一时之间巫妖厮杀的局面暂时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望向空中。直到帝俊命令撤退,九婴、白泽等人才急速脱离战场。 “不许再追!”后土强压心中郁气,一把抓住明明已经半死却还要冲上去的烛九阴。眼下妖族率先后撤,对巫族来说未尝不是喘息之机。 “这么好的机会...”烛九阴咬牙,现在帝俊、常曦正是神思恍惚之时,若十二祖巫能一齐出力,未必不能拿下此二人。届时不说争夺天地霸权,巫族也有余力自守洪荒大地。十二祖巫中的其他祖巫或许还看不分明,但是烛九阴已然明白帝俊、常曦为何急不可待地要掀起战争,为的无非就是天地的统治权罢了。 而今虽然没有重创帝俊,但是天庭到底会少一位陛下,那一拳有多少力量,烛九阴是最清楚不过的。天庭少一位陛下,而巫族十二祖巫却都俱在,这便是日后巫族的优势。帝俊、常曦想要一统天地巩固权势,烛九阴也未尝不想再争一把,天庭本就是盘古父神遗留的不周山显化,为何妖族坐得,巫族便坐不得? 虽然身受重伤,但烛九阴心内志得意满,只待巫族重整旗鼓,便可以和妖族决战了。烛九阴心知羲和一去,巫妖二族便是真的没有转圜余地了,虽然这个可能早在九金乌陨落之时便已经宣告结局了。而心内诸多算计的烛九阴并没有注意到,后土望着远去的妖族众人背影,眼神之中竟然有些许落寞,又好像是透过妖族众人的背影在看别人,眼神之中满是复杂。 帝俊、常曦带着羲和返回天庭。 帝俊将羲和轻轻放在宝座之上,常曦已经虚弱到站不住脚的地步,手却还紧紧握着羲和逐渐透明的手腕。 “白泽何在?!”双眼通红,发髻凌乱的常曦半倚在妹妹身旁,转身急呼道。 白泽不仅通晓天文地理,于医术上的造诣也十分高超。只是大家在提起白泽时,第一时间都会想到白泽的智慧,而非他的医术。 吊着一口气的白泽被众人抬了上来,他的状态不比羲和好多少,只是尚未伤到根本,还有一口气在,好好修养便能恢复过来罢了。 面色苍白的白泽伸手颤巍巍地搭上羲和的脉搏,又看了看羲和的脸色,不过片刻便对常曦说道:“臣无能,羲和陛下已是本源破碎,再难回转。还是请陛下抓紧时辰,听羲和陛下还有什么话要留下。”这就是要常曦抓紧时间,听听羲和还有什么遗言了。 虽然羲和是准圣大能,但她到底不是圣人,做不到不死不灭。先前就因为给常曦输送大半力量而虚弱,后又受到十二祖巫全力一击,根本做不到有效防御。眼下伤势过重,魂魄破碎,只剩下一口气在了。 昔年东王公自爆尚且留有一丝真灵,而今羲和却连保留魂魄也做不到,可见烛九阴掌握下的巨人那一击,该是蕴含了何等力量。若是没有羲和撞开帝俊,那么眼下躺在宝座上的是谁,可就不好说了。 常曦牙关紧咬,“去请...”刚说了开头,便被妹妹反握住了手:“不必了,来不及的,何苦...”羲和声音渐渐微弱。 “我和姐姐与陛下说说话就好。”羲和脸色发白,明明是快要陨落的人了,脸上的笑容竟有一丝璀璨,就好像当年姐妹二人还在太阴星时一样。 常曦用力握住妹妹的双手,“妹妹...”刚开了个头,常曦便已经泣不成声。这还是天后陛下第二次当着众人的面如此失态,上一回还是因为九金乌的缘故在白若面前故意为之。 “我与姐姐相伴至今,不想却要在此地分别,我走之后还望姐姐保重自身,莫要再兴杀伐,照顾好我和姐姐的孩儿。如此,羲和也能瞑目了。”临走之前,羲和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姐姐常曦和女儿夕月。 羲和想要用自己的死来阻止巫妖继续争斗,这也是她能为姐姐和女儿、为天庭做的最后一点事情了。 常曦呜咽之声大作,却并没有接妹妹的话。 羲和叹了一口气,又看向帝俊:“自与陛下成婚至今,多赖陛下看护扶持,羲和心内感激,此后却无法回报。唯望陛下珍重自身,与姐姐白头到老。”当年羲和赌气与姐姐一同嫁给帝俊,或许并没有想到会有今日。数十万载的朝夕相处,帝俊待羲和不薄,便是再怎么冷心绝情之人,也该有三分暖意。更何况羲和本就是念情之人,如此中中倒也说得通了。 往事如烟,当年再怎么赌气难过,如今也只剩下不舍与温情了。到底相伴悠悠万载,身躯尚且不是磐石,心又怎么会没有丝毫波动呢? 帝俊亦是鹰眸蓄泪,往日姿态强硬的天帝,这个时候也不由得露出温柔的一面。 “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常曦和我们的孩儿。” 宝殿之中充斥着哀伤的情绪,羲和为人一贯温和,从来不在臣子面前摆架子,和谁说话都是有商有量的笑模样。虽然不怎么理事,但羲和却是天庭中人最愿意亲近的。 羲和微微点头,又对着常曦说道:“我还是想把夕月交给嫦娥道友教养,还请姐姐答应。” 常曦含泪,重重点了下头。这个时候无论羲和说什么,常曦都不会拒绝。嫦娥本就把夕月教养地极好,如今羲和离去,只有嫦娥能够在太阴星护住夕月,常曦没得选。 羲和喘了口气,对着众人说道:“羲和不能一一相嘱,还望诸卿各自保重,来日修成圆满,得享无量逍遥。” “陛下!”有的妖仙没有忍住,当即哭出声来,一时之间殿内悲声大震。 “我去之后,不必告知太阴,丧仪一切从简。”羲和声音逐渐微弱。羲和到底舍不下女儿,不愿意让女儿知道自己离世的消息。自从巫妖开始争斗,夕月便被嫦娥拘在广寒宫内,不许其踏出半步。想来嫦娥也料到了或许会有今日之事,不想夕月过于伤心,乃至道心蒙尘。 常曦已然力竭,只是抓着妹妹的手无声落泪。 “愿来世还能与姐姐再为姐妹...”常曦不住点头,哽咽道,“如有来世,我们还是姐妹。” 羲和说完了心里的话,徐徐吐出一口气,带着恬静的笑容,在丈夫和姐姐的宝座之上,永远闭上了双眼。羲和的手无力落下,从常曦的手中滑下,掉在胸前,好似小憩过去一般。羲和走得很安静,就好像她原本就该平静安宁的人生一般。 “妹妹!”常曦忽然爆发出一股力量,喊完之后便向后倒去,被帝俊及时扶住。转过来一看,却是已经伤心晕厥过去。 “陛下!” 殿内顿时一片哭嚎之声,为这位帝后陛下的离去添上最后一抹悲色。 帝俊把常曦圈在怀里,默默为常曦输送法力。二人万载夫妻,力量早已同化。比起羲和的转化,帝俊为常曦补充法力不必再有过多消耗。 不多时,常曦便悠悠转醒。 待看到安详离去的妹妹,常曦凤眼布满血丝,“我要尽屠巫族上下,为我妹妹报仇!”常曦此言比之以往更添几分坚定与狠辣。 羲和到底是没能用自己的死来打消姐姐与巫族对战的心意,反而加深了常曦心内的仇恨,让常曦自此更加视巫族为死敌。 帝俊握住常曦的手,眼神里也满是坚定。 不久之后,在帝俊与常曦的主持之下,天庭为羲和举办了盛大的葬礼。天帝天后亲念祭词,东皇太一与伏羲、九婴等亲自扶棺。羲和的棺椁被安置在玉仙殿内,择日葬入太阳星。 羲和的丧礼隆重且浩大,各路妖仙妖神俱往玉仙殿祭拜。常曦还是听了妹妹临终遗言,并未让夕月知道母亲已经身亡的噩耗。 西昆仑中轻叹一声,凤栖山中亦是叹息。 十二祖巫闻得羲和死讯,只有后土面有悲色,其余祖巫大多冷漠。 长白山中,白若面南而立,做了一个稽首,“道友一路走好....”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有没有发现最近是日更哦~:,,. 第98章 硝烟再起 羲和陨落也只是拖延了巫妖二族大战的步伐片刻而已, 二族早已经没有了回转的余地。羲和以为自己的离去能使二族停止战争,或许只是这位陛下美好幻想的一抹泡影吧。 自从妹妹离去之后,常曦形象大变, 一改往日张扬华丽的风格, 只着素服。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矛盾,身上素净无比, 但是眼神中却透露出太多复杂的东西,让人望而生畏。 羲和活着的时候在天庭没什么存在感, 走后倒是极尽哀荣。天庭整日张挂白幡,也不知是挂给谁看的。 一去方知万事空,再回首已是转头空。 巫妖双方都是损伤到了元气,不得已休战百年。 这百年之间,常曦、帝俊为了一雪前耻, 集天庭之力练就了一把绝世无双的后天灵宝–屠巫剑。 此剑虽为后天灵宝, 但是对于克制巫族却有奇效。乃是天帝、天后耗竭心血之作, 专门为巫族准备的一件“大礼”。以庞大妖力作为支撑,洪荒之中能御使此剑的不过一掌之数。不仅要有高绝的修为支撑, 其本人还必须要有宰执洪荒的命格。 命之一道,最为奇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 最初在炼制这把宝剑时,帝俊和常曦绝对不会认为自己没有那个命数。 如此一来,给屠巫剑增加这样的噱头, 无非就是在大义上先围剿巫族一波儿。 而巫族那边因为有后土的强烈反对, 烛九阴的趁天庭空虚一举攻入的计划才没有得以实现,巫族也慢慢恢复了元气。 百年光阴转瞬即逝,天后常曦不仅养好了暗伤,自身更是实力大进。究其原因, 或许是因为妹妹羲和的离去,使得三足鼎立的格局变为两日同辉。太阳星承受的压力顿时减轻,反哺到帝俊、常曦身上的太阳之力大大增加,而天庭的气运也更加集中到帝俊与常曦身上。 或许这样说不太合适,但也正是因为羲和的离去,导致了姐姐常曦的实力大进。不仅弥补了先前失去太阴的亏损,自身也更加朝着日母的方向发展。这样一来,羲和陨落对天庭造成的影响在物质层面降到了最低。 巫妖二族在大劫到来之时不会有明显的差距,如果二族差距过大,那便不会出现二族相争的戏码。一家独大是天道不愿意看到的,人族要成为日后洪荒大地的主角,巫妖二族这两块碍眼的绊脚石就必须一起从洪荒的舞台上谢幕。至少经此一劫之后,就再也没有阻挡人族的气力。 巫妖二族虽然未至山穷水尽的地步,但亦不远矣。 以常曦、帝俊为首的天庭一方发起的第二次巫妖大战,在羲和陨落的整整百年之后,再次拉开序幕。 常曦手持屠巫剑,和帝俊、东皇太一一道身先士卒,冲锋在战场的最前面。几人是天庭的门脸,如果连常曦、帝俊都不肯为天庭出全力,那么试问谁还肯为天庭出力?而在此之前常曦曾经密诏鲲鹏入见,常曦和鲲鹏到底说了什么外人无从得知,不过肉眼可见的是这一次大战,鲲鹏打得是格外卖力,逼得伏羲也不敢留守,使出了全力应战。 天庭阵营爆发出来的力量比之第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衬得好像羲和是否在场都不影响战局似的。只是有些人心里到底是不一样了,无论是为妹妹报仇不惜一切的常曦,还是因为天后警告在前而不得不出尽全力的鲲鹏,都不一样了。 而巫族也从上一次的大战之中缓了过来。九凤在道术上的造诣更加精进,后羿的修为也迈入了大罗巅峰圆满的境界。如果日后后羿有那个造化突破准圣,说不得在帝俊、常曦面前也能走一个回合。 这一次十二祖巫们并未合体召唤出盘古真身。t因为天庭并没有发动周天星辰大阵的缘故,烛九阴建议不要轻举妄动,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必须在紧要关头才能发动。其余十一位祖巫自然同意,烛九阴心中更深一层的顾虑则是,上一次使用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的亏空好不容易才补齐,这次要是再动用,谁知道常曦那个疯子会不会不顾一切冲将上来? 自衬要为巫族留一线的烛九阴当然不会建议再次动用十二都天神煞大阵,于是便出现了十二祖巫各自出战的一幕。 帝江与天吴、祝融围攻帝俊,共工、奢比尸围攻常曦,玄冥、后土对上东皇太一。 伏羲与句芒一对一斗法,是天庭几位准圣之中最为轻松的。句芒身为木之祖巫,性格在十二祖巫之中偏向温和,是少有的能够和后土相性相似的祖巫。但这并不表示句芒的实力在十二祖巫之中就处于吊车尾的状态,事实上这位祖巫爆发出来的战力也是惊人的。 鲲鹏以一人之身拖住了蓐收和烛九阴,虽然烛九阴长于谋略实力有缺,但到底也是实打实的一方祖巫,不是一般准圣可以比拟。金之祖巫蓐收实力强劲,按理说单独对上鲲鹏也不是问题,但现实情况就是鲲鹏心计了得,不仅拖住了两大祖巫,还和二位祖巫打得游刃有余,到底没有堕了天庭妖师的威名。 当年白若对其曾言君有大造化并不是虚言,鲲鹏虽然品格不足,但其个人实力却是没话说的。这种既聪明又阴狠的人是极难缠的,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碾压,被这等人记恨上可是一件很让人难受的事。 被钓着打的蓐收当然怒火冲天,鲲鹏就像个滑不溜丢手的泥鳅一样,虽然也是出了全力在打,但是仍然能够看出其阴滑的一面。气得蓐收脸上白毛如针般竖起、跳脚大骂道,“老鲶鱼!可敢真刀真枪与吾做过一场?!” 饶是鲲鹏养气万载,也险些让这一声老鲶鱼给破了功。蓐收无心插柳柳成荫,一下子就戳在了鲲鹏的痛脚上。要说十二祖巫还是有些气人的本事在身上的,帝江等人就曾讥讽天帝帝俊为扁毛畜牲,可把尊贵的天帝陛下气了个倒仰。 烛九阴也在心里暗骂,他倒不是骂鲲鹏滑头,反倒是骂这个老混蛋怎么突然就不滑头了?明明上一次还未使出全力,这一次怎么像巫族端了他老窝似的,哪里来的这么大仇? 可见鲲鹏的遮掩在有心人眼里是藏不下去的。烛九阴对于鲲鹏的藏拙很是认同,并且希望他能继续“藏”下去。这对巫族来说是好事,有一个不肯出全力的妖师鲲鹏,总比一个招数尽出的准圣大能要好得多吧? 鲲鹏是:人虽奸狡、实有力焉。 有时候人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在有心人眼里,却总是有迹可循的。人要往强了装有许多种办法,拉大旗扯虎皮也算是一种生存技能。可人要是往弱了装,那就十分考验演技了。尤其是生死之战的时候,一点点细微的破绽就有可能让万年的修为化为泡影。这个时候敢留手的,无一不是心有算计的。 常曦单独召见鲲鹏,既是敲打了这位天庭元老,也是变相保全了鲲鹏的颜面。是以这次鲲鹏不敢不出全力,甚至还要做的比伏羲更加好上一分才行。惹毛当下状态的常曦,明显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鲲鹏比寻常人更能明白在什么时候该低头,什么时候又该出手。再说和巫族已然是死仇,那便没有必要再留手了。 想明白的鲲鹏当即化出万丈真身,灰色的羽毛覆盖全身,青白色的利爪刺向蓐收的双眼。 蓐收身躯金鳞闪烁,扇动着一双巨翼大笑道:“来得好!”烛九阴率先探出龙爪,意图削弱鲲鹏的进攻。 两双利爪相撞,爆发出了巨大的气浪。烛九阴香火倒飞而去,而鲲鹏仅仅只是摇晃了下身子。 蓐收见此撇撇嘴,却也什么也没有说。十二祖巫之中一贯是烛九阴拿主意,上次那回后土极力反对,已经是很不满的意思了,才会让烛九阴搁置那个计划。 相比于发了狠在打的玄冥与东皇太一,后土更像是为妹妹玄冥掠阵来的,生怕妹妹受到一星半点儿的伤害。 虽然玄冥是十二祖巫之中单体战力直追东皇太一的存在,但在后土眼里,玄冥还是当年那个需要自己牵着才会出门走动的妹妹。 天上一会儿是艳阳高照,一会儿又是凄风苦雨。这雨一时半刻扑灭不了火,这火一时半刻又烤不干雨。双方总是在此消彼长,却又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 东皇太一心里也是暗自惊讶,不提一直游刃有余的后土,便是面前这个容貌冷峻的女修,其实力也是不可小觑,与自己只在伯仲之间罢了。 后土不说话,玄冥本就是个冷性子,东皇太一又实在说不出激战的话,三人只是沉默地打着,形成一道奇景。 “后羿哪里逃?!”九婴再次幻化本相,九只巨大头颅围着后羿转圈,绝对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 后羿面容冷峻,感受到九婴那身上实质般的杀意,便不再留手,当下摸出一把羽箭搭在弓上一齐射出。 四声惨叫响起,九婴四首垂下,显然这四首已经没什么再战之力了。 而这在危机四伏的官场上,显然对九婴是极为不利的。 帝俊见此大喝一声,“贼子安敢?!”九婴是帝俊最喜爱的心腹之一,眼见忠臣落难,主公岂会不怒? 常曦手持屠巫剑,宝剑剑身光芒大作,硬生生逼退了围攻自己的共工与奢比尸。 九婴受伤败走,却还是不愿离场,仍厮杀于战场之中。 第99章 造化弄人 有了屠巫剑在手, 又有足够充足的本源力量,常曦和祖巫们厮杀起来便再也没什么顾忌,招招大开大合, 天后威仪尽显。 打着打着, 帝俊也不再有什么天帝包袱,索性化出金乌真身, 太阳真火撒遍天地,逼得帝江、天吴等人各自退后一步。真被太阳真火烧着, 饶是十二祖巫皮糙肉厚,没个三年五载,那是休想好全的。 面上看十二祖巫占据人数优势,然而天道最注重的就是阴阳平衡,帝俊、东皇太一等人的实力就可以抹平这个差距。所以这一战巫族并不轻松。同样的天庭也是如此, 十二祖巫毕竟不是泥捏的菩萨, 真被拳风扫到, 必然会受内伤的。 不过现在天庭一方明显是豁出命在打,已经没有丝毫顾忌了。反而是巫族这边, 看起来颇有些束手束脚的感觉。后土不同意烛九阴使用奸诈的计谋,那样会让她良心不安, 这也是后土日后下定决心的一个重要原因。 正所谓平地起惊雷,后羿战力惊人,先是重伤九婴, 又把天庭的智囊白泽逼入绝境。看来后羿也懂得柿子要挑软的捏这个道理, 白泽明显不是战斗型人才,却还要上战场,天庭底蕴还剩几分,便可窥一斑了。 无数羽箭带着凛冽寒光, 径直冲向白泽漫天刀光剑影,白泽有种看花眼的错觉。这一下若真落实了,白泽非死即残。 千钧一发之际,白泽前方落下巨大阴影,挡住了后羿的箭光。 所有人都愣住了,因为挡在白泽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后羿重伤败走的九婴。 九婴身重数箭,一对羽翼被扎了个对穿。身上爆开一阵血雾,充斥在战场之中。与此相比,被箭光波及到的两首之殇竟也显得不是那么重了。 就连一向心智坚定的后羿也不由得愣住了,他是没想到九婴居然还会冲回来替白泽挡下这几箭。后羿对自己的实力是有几分把握的,当时离白泽最近的九婴若是有一丝犹豫,那白泽也会亡于箭光之下。可白泽偏偏就毫发无伤,反而是九婴,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九婴!”一向淡定从容的白泽也不由得红了眼,飞身而上接住了重伤退回人身的九婴。似九婴这等修为的存在,以本相行走可比化为人形要消耗地多。九婴确实是撑不住了,不然何以退为人身,眼看着就只在朝夕了。 远处的后土也愣住了,她记得九婴。当初西王母道友请各路大能齐聚西昆仑,还是九婴给她和妹妹玄冥引入座位的。 往事快速划过后土的回忆,眼前的东皇太一出招愈发凌厉,比先前更添了一丝决绝。 “后羿,良机在握为何不速速杀敌,诛杀九婴、白泽,吾记你一大功!”蓐收和鲲鹏纠缠在一起,反倒给了烛九阴观察战局的空隙。烛九阴当然明白白泽对于天庭的意义,那可是一开始就跟着帝俊的元老重臣了。除去白泽,相当于斩去帝俊一条臂膀。至于九婴,根据烛九阴的猜测,此人在天庭的地位应当也不一般。后羿的箭术有多么厉害烛九阴是知道的,上一次九婴就在后羿手里吃了大亏,不过百年时间竟然看不出一丝痕迹,说这背后天庭没有拿灵丹妙药养着,烛九阴是怎么也不会信的。 如此一来,只要后羿趁机诛杀此二人,纵然比不上帝后羲和的陨落,但也能给天庭以重创。纵然洪荒发展至如今,大罗金仙阶位的修士在洪荒之中也是顶尖战力了。准圣固然强大,但细数起来也就那几个,除过最顶上的圣人,只要准圣之间互相牵制住了,那么大罗发挥出来的作用,有时候也是能左右战局的。 而烛九阴也看到了,此刻的战场之中,天庭的几大妖帅都被大巫牵制着,根本做不到回援九婴与白泽,此时出手,正是良机。 烛九阴一声大喝,后羿从愣怔之中醒过神来。听了烛九阴的话,后羿微闭双眸,再次睁开时,眼眸中已经没有一丝犹豫和茫然。 箭光如流星般疾驰而去,直面九婴与白泽。 “竖子!”帝俊抛出的河图与洛书被帝江、天吴联手打了回去,帝俊当即尖啸一声,口吐太阳真火,漫天流火扑向大地之上的后羿。 玄冥化出真身拦住东皇太一,后土面带不忍,不敢回头。伏羲也被句芒死死缠住,鲲鹏心内叹息道,陛下休怪,非是老臣不肯施救,实在是无心也无力啊。 箭雨刺破火光,妖族一方被悉数牵制,眼看九婴与白泽就要命丧当场,历史的帷幕似乎已经落下了最后的华章。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九婴与白泽是不成了的时候,从九婴体内突然爆发出一股强横的力量,数股清风绞住箭雨,顷刻间便将其打散成灵光。 这是一种法则之力,虽然只有一缕,但仅凭这一缕法则之力便可以消弭后羿的箭雨,便可以窥见这法则之力原来的主人有多么强大。而拥有这等力量境界的人,整个洪荒也不过一掌之数罢了。 这股力量让常曦、后土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她们十分熟悉的人。 白若... 九婴红衣染血,面上尽管有蒙蒙死气,然而九婴眸中折射出来的凶光却极为骇人。 只见九婴朱唇轻启,清亮的声音响彻天地:“这本是昔年娘娘赐下,予我保全自身之用。今本帅既为陛下效力,自当尽断前事。”随后九婴一指后羿,眉眼之中尽是狠厉,“然今日为诛尔等,不得已动用娘娘所赐,待此战之后,九婴若有命在,自当亲向娘娘请罪。然今日即便本帅身死,也要拖着你这个恶贼去见九位殿下。” 虽然九婴没有指名道姓,但是众人都知道她口中的娘娘绝不是如今的天后常曦。说句不恭敬的话,若是天后陛下有这等伟力,何至于与共工、奢比尸等祖巫苦战。不是说身为天后的常曦战力不行,而是她的力量并没有到达这个层次。更何况先前常曦易月更日,对其本人并非毫无影响。只是常曦一向好强,并不愿意示人以弱。不管是为了维护天庭的威严,还是为了巩固自身的威信,常曦都不会允许自己在敌人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 那么这个娘娘说的是谁,便不言而喻了。只能是此时远在长白,自身难保的白若了。 昔年九婴在西王母座下效力,就是因为白若的举荐。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正是因为有了白若慧眼识英,才有了就九婴的今天。 九婴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她本来不欲动用白若所赐,只是眼前情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九婴便是再怎么迟钝,也能看出被白若对于巫妖二族相争的为难。 正是因为这样,白若才一直避居长白。然而如今有了白若元素参与其中,到底能不能置身事外,那可就是两说了。九婴不知道白若此时已是劫数临头,应劫之期近在眼前。不然以九婴为人,便是自己葬身箭雨之下,不会牵扯白若一丝一毫。 可是世事无常,偏偏事情就走到了这一步,偏偏白泽就要死在九婴面前,而九婴不能不管。偏偏九婴已是底牌尽出,除了此法再无其他反转之法。 九婴周身刮起巨大旋风,再次强行化出本相,尖啸声中裹挟着狂风之力,径直冲向了后羿。 当初白若赐给九婴的这一缕法则之力并不侧重于哪一方,能够参悟出什么来,全看九婴个人的造化。 如今看来,也不知道白若的做法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第100章 往事辛秘 战场之上狂风大作,九婴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扑向后羿,完全是一副要与后羿同归于尽的模样。 别看九婴表面上是气势汹汹,一副要碾压后羿的模样。其实只有九婴自己心里清楚,她已经是强弩之末,能拖着后羿一起下黄泉已经是撞大运了。 后羿身处狂风之中,身影却是巍然不动,竟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模样。同为大罗金仙,后羿修为的精深程度,由此可见一斑了。 “九婴,何必为了这等人搭上性命,快回来!”九婴身后,白泽一脸急切,想追也跟不上九婴的速度,只能远远坠在九婴身后。白泽心内苦笑,不愧是那位娘娘,仅仅是这一丝法则之力,自己就力不能及了。 白泽的呼唤并不能挽回九婴的决心,天边一抹红光急速下坠,恍若星陨灭世。 而在这个时候,后羿反而抛却了手中的弓箭,身形陡然之间拔高到八千丈。从来没有在巫妖之争中使用过法相天地的后羿,动用了祖巫后土教给他的犀利神通。 这种只能由祖巫修炼的神通威力无比,同时对身体造成的负担也很大。后羿以大巫之躯强行发动,很显然也是比命的气势。就好像是在回应九婴,既然你能为了天庭不要命,那我后羿同样也可以! 一个为了替九金乌报仇燃烧寿元,另一个为了守护巫族情愿身受反噬,二人此举仅仅用忠义恐怕不能道尽了。 “后羿,我一定要杀了你!”呼啸的风染上血红,整个苍穹都为之震撼,一时间打生打死的巫妖双方都为之一愣,继而接着厮杀起来。众人不是九婴与后羿,但每个人身上都有九婴和后羿的影子。它们的身后是各自的家园,是日后千万载的安宁。它们不能退,也退不了。 接近万丈身躯的巨人挥起拳头迎击,整条手臂上都覆盖着赭黄色的光芒。 拳头对上暴风,红与黄激烈交织,又极快分开。风声不止,明光不熄。 “她一定是疯了...”看着九婴疯狂的模样,相柳、蚩尤等一众大巫纷纷愣怔,他们这些大巫自诩勇武过人,却也做不到九婴这般疯狂的地步。要知道虽然大罗金仙战力不俗,可大罗金仙终究不是圣人、准圣这般大能,如此耗竭寿元,便是此战不死,焉知大限是否将至?便是准圣大能在此,也不能说什么了。若九婴真有准圣修为,今日陷入绝境的恐怕就是后羿了。 可万事没有如果,九婴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和后羿搏命的。 九婴到底没有达成心愿,在九婴即将化为自爆的紧要关头,洛书飞来将九婴裹了进去,紧随其后的祖巫后土也将身受反噬的后羿带了下去。 战局走向随之发生转变,后土的离场意味着祖巫战力的缺失,虽然玄冥并不需要姐姐的帮忙,但这对巫族的士气来说毕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打击。而战力仅次于祖巫的大巫后羿在一众大巫之中也有不小的威望,现在后羿被迫离场,在大巫之中还是造成了一定影响。 这次是巫族先撤退的,后土与后羿的离开降低了巫族取胜的可能。可以说先前的后羿将会是巫族赢得这一场战役的关键,少了这一环,巫族也没有余力了。 巫妖二族各自撤退,但双方都明白,更激烈的大战就在不久之后,周天星斗大阵与十二都天神煞大阵是不得不用了。 或许下一次大战,巫妖二族前路如何,就要见分晓了。 洛书裹挟着昏迷的九婴,直到帝俊等人回到天庭,九婴还是没有苏醒过来。 “幸好陛下拦得及时,再晚一刻,九婴便救不回来了。”白泽一脸庆幸,若是九婴今天为了救他而死,日后他便无颜再出现在洪荒之中了。 “只是九婴此次伤得颇重,便是伤势全好,只是这底子终究是...”白泽话没有说完,但是在座的大能们都听明白了,日后九婴想要再进一步,恐怕是难了。 昔日白若举荐九婴进入天庭,不是没有人怀疑过九婴对天庭的忠心,只是实在碍于白若的面子不好提起,如今一番死战,九婴心迹已然表明。只是白若那边,就怕帝俊和常曦没有办法交代了。 正当众人默然之间,九婴头顶的鎏金簪突然华光大放,金簪上的硕大东珠熠熠生辉,好似活过来一般。 明亮的东珠释放出一缕玄黄光芒,识得此物的人不在少数,帝俊、常曦二人对此更是熟悉不已。两人执掌天庭一元会,这种能够精进修为的好物怎么不会识得。 功德金光... 一道明亮的功德之力注入九婴体内,眼看着九婴气息逐渐平稳,脸色不再是濒死的苍白。 白泽连忙再为九婴把了把脉,片刻后一脸狂喜地对着帝俊说道,“只要好好休养,九婴便可无虞了。”多亏这道功德之力来得及时,不然帝俊一时半刻还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上好的灵药已经不能弥补根基,这功德之力倒是意外之喜。 众人一时心下都松了口气,目光转向落在九婴怀里的簪子,准确地说是簪子上面那颗硕大的东珠。功德之力方才就是从东珠里面出来的,这才救了九婴。 簪子的出处大家都晓得,这枚金簪原是九婴在西王母处任应命女仙之时,由西王母本人所赐,钦原、商羊几人手里也有类似的灵宝。 只是这功德金光...说是西王母所赐就有些不太现实。 洪荒皆知功德是最不好获取的,最初洪荒未定,获取功德的途径有很多,龙凤麒麟三族繁衍、元凤镇压天南不死火山,都是天然的功德。越是到了如今,功德之力越是难以获取,便是帝俊、常曦这等执掌天庭的顶级准圣,也是在一元会结束之后才分润的好大一笔功德。要不然准提又怎么会为了向天道借取成圣功德而连发八八六十四道大宏愿,导致这位顶顶尊贵的圣人大能为了还债,硬生生让自己的名声变成了洪荒之中最无耻的圣人。 而另一个点则在于,一般修士取得功德之后务必不是立刻融入自身,盖因功德难以保存。 而如今整个洪荒之中,既有可能有这么多富余功德,又能将其以秘法保存的人,除了远在长白山的那位娘娘,天庭众人再不作它想。 钦原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商羊抚了抚胸前的挂坠,二人皆是神色莫名。不曾想到了现在,竟还能受到那位娘娘的庇护。 九婴是运气好,可是其他人呢,功德金光如此珍贵,又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九婴一样得到馈赠,是以天庭一时之间有些人心浮动。 再者,若是真能请动白若出山,对天庭来说绝对是一大利好。:,,. 第101章 陆压求情 鲲鹏眸色几无变化,不过心里倒是对九婴的好运有些不以为然,她能得一次两次,难道还能一直受白若庇护不成?便是白若那样的境界,只要一日不进位圣人至尊,便不能说有绝对的把握。此时的鲲鹏还不太清楚,即便是到了圣人那个境界,有时候也会有心无力。 “陛下...”九婴悠悠转醒,望着眼前的一干人等,撑起身子问道:“恶贼后羿是否...?”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每个人都明白九婴想问的是什么。九婴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状况是多么不正常,按理说她现在应该已经命悬一线,怎么还会有坐起身的力气?在她扑向后羿的最后一刻,九婴其实已经失去知觉了。 帝俊、常曦身后的商羊、钦原等人俱都缓缓摇头。若是九婴现在只在朝夕,那么众人不介意编织一个善意的谎言,让九婴在安宁中迎来最后的终结。可惜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九婴迟早都会知道后羿没有死亡的真相,何必在这个时候欺骗她呢。 九婴眸光瞬间黯淡,她做梦都在想诛杀后羿为九位殿下报仇,可到底实力不如人...,而且如今没能诛杀后羿,她又有何颜面去向娘娘请罪啊。 看着九婴沉默的样子,常曦不由得安慰道:“后羿一定会死。”而你也可以不用死。 天后的话极为坚定,后羿已经成了几人的心魔,早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巫妖二族走到今天这一步,几乎是完全复刻了龙凤麒麟三族的老路,仇恨的火种早已埋下,如今只需要一丁点儿的火星,顷刻之间便能成燎原之势。 “本座誓除巫族。”常曦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吾等要和妖族血战到底。”烛九阴满面阴寒,先前他对局势的预估出了一点小小的偏差,谁能想到一向滑不溜丢手的鲲鹏竟然老实了起来,而九婴意料之外的以命相搏也让一众祖巫心生赞赏,即使这个人将巫族视为死敌。巫族从来都是敬佩忠义之人,即便是敌人也不例外。 “当真就只能死斗下去了吗?三族之事才过去多久,如今便都不记得了吗?”后土徐徐叹了一口气,语气之中满是悲凉。还是烛九阴有那个自信不会重蹈三族覆辙,他就这么有底气吗? 帝江的语气也满是无奈,“非是我等要和天庭死斗,实是常曦的决心大家都看到了,我们与妖族之间势必是要分出一个你死我活来的。” “管那么多做什么,她既要打,那咱们就陪她打到底,看看最后到底谁输谁赢。”祝融粗声粗气道,赤红的双颊跳动着愤怒的火焰。 “是她常曦抓着不放,与我们有什么相干?”共工语气沉闷。话是这么说,可是人家常曦死了九个儿子,天庭少了九位大罗金仙,这种仇恨并不是时间能够抹去痕迹的。就像一面镜子,一旦中心处出现一丝裂纹,那么距离整面镜子崩碎的那一刻也就不远了。 “观三族前事,其实我们巫族并非没有退路。”烛九阴眼神之中透露出来的精明与算计让后土觉得十分不适。 “烛九阴你想说什么?”不止后土对烛九阴表露出来的算计感到不适,就连一向寡言少语的玄冥都难得出了声。 烛九阴缓缓收敛表情,然后慢慢从嘴里吐出来两个字。 “白若。” “不可!”虽然不知道烛九阴现在提白若想要做什么,但后土本能地拒绝了这个不算提议的提议。 “我不管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绝对不能对长白山出手,绝对不能!”一贯温和的后土罕见地刚毅起来。 面对后土的愤然,烛九阴一脸不以为然,“九婴、陆压等人不是也受过白若的恩惠?依我看来阿姐就是太过瞻前顾后,一点儿都不比咱们那两位天帝天后会算计。”烛九阴把天帝天后四个字咬得极重,好似显得他十分尊重天庭似的。 “这两位早就为天庭找好退路了。”烛九阴的语气充满讽刺,常曦当年为了请白若上天庭出了多少招数,偏偏天庭还将此传为美谈。 不过烛九阴也不得不佩服常曦深谋远虑,这么早就给儿子准备好了后手,如今其九子已去,剩下陆压这根独苗苗,白若又怎么会不上心?烛九阴一时不由后悔,只可很他没有早些出手,如今想要行事却是有些困难了。 “即便如此,我们终究不是帝俊和常曦,我绝对不会同意。”后土的态度依旧坚决。 “可常曦正是因为有白若这条退路才会无所顾忌,这对我们巫族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情况。”烛九阴的目光逐渐冰冷,既然常曦能够这样做,那为什么他们不可以?。 后土想起白若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看来她是要为巫族找一条退路出来了。若是真让烛九阴算计到白若头上,那她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白若对巫族已是仁至义尽,现先有杀生之仇,后又得其提点,若还这般算计,岂能对得起巫族英明? 后土的默然不语让烛九阴心里有些不安,旋即被其打消疑虑,没准儿阿姐的反应是默认了的意思。 不过还没有等到烛九阴出手,白若那里就有情况了。 人在山中坐,劫从天上来。 白若没想到,又或许预料到了,这次带给她劫难的人,正是她的学生同胞里的那个唯一的幸存者。 长白山还是终年白雪皑皑的模样,只是这一抹纯白之间,有一处黑点显得格外突兀。 陆压在白若的山门之外跪得笔直,白雪落在脸上渐渐模糊了面容,可是他毫不在意。 谁也不知道陆压在洞府外面跪了多久,他一直没有出声,回应他的自然也只有沉默。 洞府之内白若貌似气定神闲地斜倚着打坐,实际上劫气已然有如实质一般汇聚成网兜,妄图把白若真正卷进来。只是这些劫气纵然看起来张牙舞爪,但并没有突破白若五尺以内的领域,现在对白若还造不成什么威胁。 侍立一旁的孔宣大气也不敢喘,这个时候说什么也不好,跪在门外的陆压让孔宣想起了当年的自己。是不是自己当时像陆压一样跪求老师的时候,老师也是面临着一样的处境,只是那个时候的自己身在局中,并看不出来罢了。 孔宣心里是很同情陆压的,毕竟现在的陆压和当年的自己何其相似,只是孔宣心内更偏向白若,不愿意看到老师以身犯险,这会让他良心不安。 与此同时,天庭戍卫向帝俊与常曦禀告紧急情况,“启禀天帝、天后,太子殿下...失去踪迹了。”自从九金乌陨落之后,天庭众人再也没有称呼陆压为十殿下,只以太子殿下称之。帝俊与常曦对此表示默认,并没有自揭伤疤去澄清什么。 自从巫妖大战之后,常曦便让儿子待在汤谷不许外出,并且派遣守卫看护,如今守卫来报陆压失踪,局势顿时间扑朔迷离起来。 “还不去找!”常曦霍然起身。陆压就是她的命根子,在眼下这个节骨眼失去踪迹,只怕再看到就是尸首了。常曦显然还没有想到自己为之筹划了那么久的宝贝儿子,在不久之后会给自己送上怎样一个“大礼”。 底下群臣也是神色难安,在这个当口儿,万一太子殿下有什么闪失,那天庭真的就是后继无人了...,不对,羲和陛下的女儿夕月殿下可还在太阴星,说起来这位殿下的名号可还是那位娘娘取的。若真到了那个时候,天庭真的无人主事,少不得要求小殿下请那位娘娘坐镇天庭了。 天庭发动了许多大罗金仙,最后甚至东皇太一亲自去寻,可依然是一无所获。天机混沌,就连帝俊、常曦这样的顶级大能也推演不出来,好似天道故意屏蔽了天庭。不少人心底发寒,要是太子殿下有个万一,两位陛下且不知道怎么疯呢。 最后还是伏羲去凤栖山亲自请圣人出山,想借女娲之手推演陆压的下落。 “有劳道友了。”帝俊强撑着摆出了温和的一面。 女娲微微颔首,随后开始推演。 圣人秀眉紧蹙,好似情况不太乐观,天庭众人的心随着女娲的表情变化而七上八下的。 女娲心道,连她也推演不出来,想必是天道出手干预了。可是天道为什么这么做啊,陆压确实对巫妖之争有着巨大影响,但这个影响要到他死之后才能完全发挥出来,现在这样没有道理与逻辑可言啊。 又不知过了多久,只见陆压脸上的雪面具上融化出两条痕迹,他终于出声了。 “求老师帮帮陆压吧。”说着,陆压重重叩首。 这一声天机顿散,不少大能的目光都望向了长白山。 劫气在长白山极速汇聚,化为有如实质一般的黑雾,整个长白山都沉浸在黑色的深海之中。 常曦脸色青黑似铁,底下群臣没有一个敢迎上天后的目光,便是鲲鹏也感到一阵心悸,乖乖站在原地不敢作妖,心里也没有另外想着什么。 女娲福至心灵,陡然间明白了天道的算计,怪不得帝俊他们迟迟找不到陆压所在,怪不得自己被请上天庭,原来都是在这儿等着呢。 接着女娲便想起身前往长白,这点距离对圣人来说不过一念之间罢了。可就在女娲有了这个想法之时,脑海之中响起一个威严的声音。 “不可。” 天道鸿钧。 女娲顿在原地,神色莫名。 巫族也发现了这诡异的一幕,长白山劫气冲天,明明巫妖二族才是应劫之人,可长白山的劫气浓郁丝毫不下巫妖二族。 后土猛然起身,就要往长白而去。 烛九阴死死拉住后土,“阿姐不能去!”其余祖巫看着烛九阴与后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明白两人是怎么了。 “我去将陆压擒来,不是正好可以钳制常曦?”后土声音冷淡,往常的温厚荡然无存。 帝江频频点头,甚至有些蠢蠢欲动。 烛九阴哈哈大笑,满是嘲讽地笑道,“阿姐真当我是傻子不成?其他哥哥看不明白,你我姐弟还用揣着明白装糊涂?” 帝江、天吴、蓐收、奢比尸等:烛九阴你在说什么? 看着长白山浓郁的劫气,烛九阴瞬间就想明白了,“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在洪荒几近销声匿迹,原来是为了这个。可惜她万般规避,却没想到会栽在陆压手上...” “让开!”后土厉声喝道,她已经不想听烛九阴再说什么了。 帝江看着一边面色铁青的阿妹,另一边哈哈大笑的阿弟,心里犯难了起来。 烛九阴仍然摇头:“如此乃我巫族大好时机,那白若本就与陆压有师生之谊,日后难免照拂天庭,这是我不想看到的。如今那小子自上长白,将白若置于死地,这一份师生情算是让他耗尽了,我如何不乐?阿姐,你也是祖巫,该为我巫族儿郎考虑一二。”烛九阴声音沉沉,眸光之中透着说不出来的沉重。 “白若道友对我巫族有大恩,你如此作为,岂不让人寒心?”后土已然气急,声音之中有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 烛九阴仰起头,“如白若道友当真遭难,我自然一命相抵给白若道友赔罪,今日说什么都不能让阿姐搅了这一局!”说着,一众祖巫感觉到自身陡然沉重起来,眼中的世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不对,不是世界变慢了,而是祖巫们自己慢了。 烛九阴,十二祖巫之一,时间之祖巫。 “你做什么!”空气中的水分汇聚成冰刃,刀尖直指烛九阴面颊。 烛九阴缓缓吐出一口气,“我知道这样做有违巫族儿郎性情,可我却是顾不得了。” 后土好似卸去了全身的劲力,整个人都没了精神。“我却是万死也难谢罪了。”豆大的泪珠漱漱滑落,这一刻后土心如死灰。 长白风雪依旧,陆压叩首半晌,终不见白若身影。 咬咬牙,陆压继续说道:“陆压自知不孝,可如今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了,老师名震洪荒,还请老师帮帮陆压。就当...,就当是看在九位兄长的份上吧!”说到最后,陆压近乎嚎啕。 石门轰然洞开,消失在洪荒众生灵视野之中已有多时的白若再次现身。 看着涕泗横流的陆压,白若轻叹,“身为人子,无可厚非。本座降世以至于如今已有几数元会之久,活到这般年岁,这条命也该交代在你们手里了...”白若看着陆压挺直的背影,眸光渐渐飘忽起来,好似透过陆压看到了许多人。 “老师,我们想您了。” “老师,有人追我们...” “老师,我们知错了...” 老师... 门外的陆压哭得不能自已,门里的孔宣也是泪流满面。 白若腰间的蕴灵葫芦闪烁着莹润光辉,径直飘到陆压面前。 “此乃本座毕生所积之玄黄功德,如今悉数予汝,算是全了你我师生一场的情分。”白若话音刚落,蕴灵葫芦华光大放,玄黄之气外放,震撼一众天地大能。 如此巨大的功德之力,若是再加上一道鸿蒙紫气,天庭登时便能多出一位圣人。 长白劫气如虹,白若的身影逐渐被劫气吞没,唯有陆压、孔宣周身有玄黄之气护佑,劫气未入分毫。 不过陆压在开口相求之时已是劫气入体,被拖入巫妖大劫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想来白若把蕴灵葫芦交给陆压,未尝没有推这个弟子出劫的意思。自身尚且不继,却还是念着这一份师生情。 女娲气极反笑,指着帝俊与常曦连道三声好,“好一个天帝,好一个天后,真是好算计,生了一个好儿子!” 伏羲脸色也不好看,圣人这是真的发怒了。 常曦银牙紧咬,指尖微微颤抖,“把这个孽畜给我抓回来!!!” 西昆仑、五庄观,西王母与镇元子俱都走出山门,却也因天道所限不能做什么。两人本不在劫中,强行入劫必不得善果。 须弥山中准提看似宝相庄严,实则目光紧紧盯着莹润的功德葫芦出神。 血海之中冥河笑容古怪,他确实不如白若,但那又如何?就算白若为圣人之下第一至尊又如何,他冥河可是没有这样一个好徒弟哈哈哈...,就连阿鼻剑被夺的愤懑之情,也被这出乎意料的剧情给冲淡了些许。 石门再次关闭,白若沉入浓稠的劫气之中,留下门外的陆压和孔宣相对泪流。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剧情会写到昊天瑶池登位,封神和西游不是一个体系,作者君犹豫要不要接着写到封神乃至西游。:,,. 第102章 身化轮回 巫妖二族的再一次来得格外仓促,好似大家都只是稍微打了一个盹儿就接着战起来一样。 不过这一次的情况又稍微有点儿不一样,巫族这边少了后土与玄冥两位祖巫,妖族这边也不见东皇太一的身影。 而后羿和九婴的战斗风格也发生了极大变化,往常后羿都是攻敌之短力求迅速克敌,现在倒也还是这样,只不过到底留了对手一条性命。而九婴也不复以往那般拼命,虽然还是冲锋在前,但也不会想着和敌人同归于尽了。 只有九婴自己心里最清楚这是为什么,她不能死,她还没有亲自向娘娘请罪,至少让她向娘娘谢罪之后,再与敌人同归于尽。九婴并不清楚为什么娘娘会遇到那种情况,但是直觉告诉九婴,这对娘娘来说很不利。 祖巫后土拒不出战,玄冥也一同避而不出,烛九阴心里清楚这是后土阿姐内心厌战,不想再让造成更多的伤亡。可惜阿姐不明白,如果不能将妖族彻底击败,未来巫族只会夏恒更多的儿郎。 激烈的战局似乎并没有影响到长白山的漫天飞雪,素白的雪山依旧宁静。 陆压跪在门外一动不动,和呆立的孔宣一样仿佛是座石塑的雕像,倒好像是守卫门户的卫士。 东皇太一踏风雪而来,便看到陆压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东皇太一轻叹,没想到白若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有如此一天,独善其身无数元会,竟是在自家学生身上吃了亏。 陆压终究没有经历世事,不知晓其中利害,以为自己的老师是圣人之下第一人,可以干预巫妖之争。但是洪荒大势又岂能是一人之力可以改变?便是圣人也不会被允许改变洪荒发展的大势。 满脸泪痕的陆压见到东皇太一,呜咽地说不出话来,只能依稀听到知错了几个字眼。 见陆压如此,东皇太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将飘在陆压面前的蕴灵葫芦送到一旁呆滞的孔宣面前,温和道,“小友不若带着此物回到天南,有凤祖庇佑,日后白若道友若有脱劫之日,也能再次相见。” “我...我不走!”孔宣猛然间回过神来,将蕴灵葫芦紧紧抓在怀里,生怕被谁抢去了似的。 “我要在这里等老师出来,我哪里也不去...”回过神来的孔宣声调渐弱,但还是有一股执拗的坚持。 东皇太一见此也不强求,孔宣是白若的学生,也是跟在白若身边最久的人,留在长白对孔宣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毕竟就算孔宣担着白若弟子的名号,但是现在白若自身难保,很难说不会有那么一两个见功德眼红的在半路截杀孔宣。所以留在长白倒是成了孔宣目前最好的选择,至少没有人敢在巫妖二族的目光之下悍然侵入长白。就是尊贵如圣人,也不敢擅自出手,更何况如今圣人也不能干预洪荒。 转而东皇太一对着白若洞府的方向深深一礼,“让道友置于如此地步,是天庭的罪过,待此间事了,东皇太一必带陆压亲自登门谢罪。”说着东皇太一祭出混沌钟,连拍四十八道禁制,将长白山的气机勉强封锁,不让劫气继续增长。 东皇太一如此尽力描补,是为了补偿白若还是有别的原因,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战场之上,烛九阴逮着帝俊、常曦夫妇二人可劲儿嘲讽:“天帝天后有子如此,当可流芳万古,名传后世...哈哈哈哈...”抛开白若的处境不谈,烛九阴现在的心情可谓是十分美妙,即使后土与玄冥此时没有参战,也没能影响烛九阴的好心情。 “白若道友对天庭如何,洪荒生灵尽皆知晓。如今你的好儿子让白若道友死生难料,他还配称为天庭的太子吗?”烛九阴言语一贯犀利而毒舌,不给常曦与帝俊反驳的余地。 这也怪当时常曦过于张扬,将白若如入天庭的事情宣扬地洪荒皆知,如今想要回击烛九阴倒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常曦沉默无语,只是手中屠巫剑招数愈发凌厉,好似将心中怒火悉数发泄到巫族身上。 巫妖二族这一场战争发生地十分突兀,来的快去的也快,待到东皇太一降临战场,巫族便率先鸣金收兵了。毕竟有了东皇太一加入,天庭战力陡然增加,而巫族这边能与其抗衡的玄冥迟迟未至,顷刻之间战局便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自此之后,洪荒绝大多数生灵再也没有听过有关天庭太子的任何消息。 而因为这一次巫妖之争枉死的人族数量更是不计其数,远超前两次之总和。一时之间大地血色浸透,红霞满天,形成一道暗沉的天幕。 无数人族亡魂徘徊在血海附近日夜哀嚎,然而没有人对此有任何表示,即使身为人族之母的女娲,此时也被鸿钧召唤到了紫霄宫,不能对人族伸出任何援手。 紫霄宫中,鸿钧与女娲这一对师徒相对而坐。鸿钧坐在莲台之上,位置略高于女娲,女娲坐在蒲团之上,好似一个在聆听老师训导的学生。 “老师,女娲不明白,若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那这数载元会造福洪荒又是为了什么?”女娲这话和自己的关系不是很大,反而是隐隐指向了某一个人。 “不思过,无所为,为下也;思己欲,方有所为,为中也;有所为,固有所欲,为上也。”鸿钧目光悠远而淡然,似乎早已经超脱物外。 “有所欲乃人之常情,圣人亦不能免俗。”女娲是圣人,不是合身天道的鸿钧。 鸿钧微微颔首,他并不强求女娲认同自己,但是有些事情还没有到她能插手的时候。 “此番劫难须由其自行度过,方能成就日后尊荣,外力干预终究不能圆满。”虽然鸿钧没有直说,但是这个指向性已经很明确了。如今洪荒之中谁人有最后“一道”鸿钧紫气,在有些大能心里已经不是秘密了。有不少人认为,只要时机一到,那位便会立地成圣。 可如今出了这番变故,有不少大能的心绪都被牵动了。若是那位不成了,岂不是说他们还有机会?往日里没有这个心思的都蠢蠢欲动,更何况那些早就觊觎尊位的人呢,都巴不得这位赶快身死道消,好给他们腾地方呢。 但是也别忘了,那最后“一道”鸿蒙紫气可还在人家手上呢。 女娲默不作声,师徒二人相对无言。 洪荒大地不复往日宁静,到处都有生灵哀嚎,还有对巫妖二族的怨怼之声。不知不觉间,巫妖二族已经重蹈三族覆辙。 后土行走在洪荒大地之中,耳边尽是生灵呜咽之声。后土心生悲悯,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是泪流满面。 来到血海,看到无数灵魂在血海之中挣扎沉浮,后土面露不忍。恍惚之间,后土明了本心,念头通达。 “吾乃巫族祖巫后土,今见洪荒生灵死后灵魂无所归宿,愿以身化六道轮回,开辟地府以供亡灵转世。藉以此身补全地道,后土自此不复巫族。”浑厚温和的女声响彻天地,无数大能震动,自此地道兴起,天地二道并行而立。 血海震动缓缓下沉,其下开出一个浩大空间,幽邃而不见底,生灵亡魂尽往其中而去。 最先知晓的鸿钧睁开双眸,面色无悲无喜,圣人从莲台上起身,对着大地的方向遥遥一礼,“见过后土道友。”虽然后土还不是圣人,但是其执掌的地道与鸿钧合身的天道在地位上是相等的。所以鸿钧要对还未成圣的后土执平辈礼,这是任何人都不能改变的。 紧跟着女娲也站了起来,对着大地的方向一礼:“见过后土道友。”女娲心里多少有一点复杂,巫族这下也算是有了退路,只是那人的退路尚且不知在何方。 昆仑山上,须弥山中,五位圣人齐齐执礼,口称,“见过后土道友。”上一个不是圣人却能享受到这样礼遇的人,还是白若。 圣人或许对此没有多么深的感触,但是处在争斗之中的巫妖二族却最能察觉其中变故。 天庭之中帝俊、常曦面色暗沉,说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按理说后土身化轮回二人应该高兴才是,少了一位祖巫便无法发挥出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真正的威力,但是天帝天后的表情明显不是高兴,反而有一丝说不出的烦躁? 巫族内部更是炸开了锅,十一位祖巫表情愣怔,似乎都不会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十一位祖巫才发疯似地冲了出去,口中呼唤着后土的名字。 “阿姐回来!” “阿妹回来!” 每一个祖巫都泪流满面,似乎难以接受眼前的现实。烛九阴这才感受到了锥心之痛,早知如此,当初便是让阿姐去了长白又如何。赔了夫人又折兵,烛九阴后悔了。 后土部落之中,后羿双手捧着深黄色光球包裹着的一丝祖巫精血,往日刚毅自持的汉子,此时却哭得像一个三岁的孩子。 后土化出万丈真身,慢慢融入广袤的黑暗之中。望着巫族的方向,后土眼中满是怀念,又有一丝决绝。不如此,巫族来日必亡。不如此,怎么对得起她的本心。 “回吧...回吧...”后土对着十一位祖巫的方向发出最后的叮嘱。 冲在最前面的玄冥猛然停了下来,好似被外力生生止住一般。 天道也在观望,后土不身化六道轮回,洪荒大势就无法发展。所以后土显化地道是必然趋势,这也在天道的算计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白若就出来啦~:,,. 第103章 人神二道 后土身化轮回,对于洪荒大地来说是一件好事,地道得以补全,自此生灵有了轮回之所。然而这对巫妖二族来说,却是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虽然后土声称不再为巫族,但是其身化轮回也给巫族带去浩大气运。即便是后土走后,巫族也有和天庭抗衡的底气。 后土的身影逐渐化为虚无,庞大的巨人真身逐渐消失在洪荒大地之上。 就当所有人以为后土就此消散之时,从天而降一道浩大功德,尽数没于黑暗之中。 点点灵光从黑暗之中汇聚,形成一道散发着灵光的躯体。面容慈和的女修从黑暗之中走出,温暖的光辉照耀无尽黑暗。 “本座号为平心,执掌冥界。凡洪荒生灵,灵魂皆入地府。” 无数生灵对其叩拜,“参见平心娘娘!” “参见平心娘娘!” 血海渐渐隐匿,但是身处其中的冥河却并不恼怒。因为洪荒大势让他明悟这是他的机会,看来白若当初说得没错,自己还应有一桩大机缘。 六道轮回渐渐显化,天机逐渐分明。 一道者,真灵升天为天神,是为神道。 二道者,真灵化为骨肉,形而为人,是为人道。 三道者,真灵入禽兽,为禽兽显化,是为畜生道。 四道者,真灵入薜荔,薜荔者饿鬼名也,是为恶鬼道。 五道者,真灵入泥黎,泥黎者地狱名也,是为地狱道。 六道者,真灵入血海,归为阿修罗一族,是为阿修罗道。 浩大玄黄功德进入平心身躯,两道灵光落入娘娘手中,左为天地人三书之中的人书,也就是生死簿。右为千秋轮回笔,执掌生死。 平心的气势节节攀升,虽然没有成就圣人之尊,但是在地道,便是圣人也奈何不了她。后土为地道至尊,便是不能成就圣位与其也是无碍。 与此同时,须弥山中两位圣人尊驾亲至冥界,带领一众佛陀,熠熠佛光好不威严。 平心心知两位圣人为何而来,故而抢先开口道,“平心敬告天地,六道轮回之中人神二道由白若道友执掌,地狱一道归于冥界,自有地道运转。盖因六道轮回自血海而始,故六道中阿修罗一道由冥河道友执掌。”后土身化轮回,自此不再踏出轮回一步。所以在此之前,有些事情需要提早安排。 西方两位尊者闻得此言,面上表情并无多少变化。他们已是圣人之尊,本应不再干预洪荒。可地道之事事关重大,他们又不是鸿钧门下,自不用受其约束。 再说天意已明,地道之事与他大教亦有所关联。 平心话音刚落,就见长白与冥界各自落下两道浩大气机。围拢在长白山的劫气周三消散一空,长白复归一片莹白,然而这其下仍有暗流汹涌,只是一时被压制罢了。 漫天莹白之中走出一个秀丽身影,赫然就是之前沉入劫气之中的白若。眼下的白若周身浮动流畅气机,哪里有一丝劫气入体的模样。 一直在长白上空盘旋的孔宣也受到惠及,自身境界虽然还未突破,但明显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老师!”化为人形的孔宣双手捧着蕴灵葫芦,屈膝半跪在白若面前。将孔宣扶起,白若细细看了一遍自己的学生。 随即白若先是看了一眼蕴灵葫芦,复又望向后土的方向,心中喟叹一声,到底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容不得白若感伤,西方二圣近在眼前,后土刚刚成就地道至尊之位,手下并无可用之人,此事还需日后筹谋,先度过眼下的难关再说。 “你且留在道场,此时乃非常之时。”别看白若此时看起来风光又显,那也是烈火烹油,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有翻锅的风险。出了长白白若有自保之力,但是孔宣可就说不准了。 嘱咐完孔宣,白若立刻起身前往冥界。 “两位圣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了。”顷刻之间翩然而至,当今洪荒除了圣人威能,便也只有白若有如此功力了。 明明是上赶着过来,但是准提与接引偏偏一脸慈悲相,好似他们是为了洪荒众生特意赶过来的。 准提目光划过白若腰间的蕴灵葫芦,喧了一句佛号,“我佛慈悲,今地道初立,佛教众士特来襄助一二。” 其实就是为了蹭点功德,初期投资以求高回报,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圣人体恤洪荒生灵,乃是地道之福。”两人目光交汇,旋即又分开了。 准提心中暗道,虽则白若还未成圣,但其在天道、地道均有体面。如今虽是回光返照之相,但焉知其后不能脱劫而出? 更不用说人族创立,白若也是出了力的,女娲也要承白若的情。 这样的尊贵体面,却有那样骇人的劫气,当真是奇哉怪也。 诸多想法在圣人心中不过打了一个转儿,眨眼间便又是一派慈和。 三清、女娲被鸿钧约束不许干涉地道之事,然而准提、接引早已自请出门,便不必再受鸿钧管制。又或者说,两位圣人心中对鸿钧仍有不满,如此乃是借题发挥之故。 九幽地府自生,一道大门耸立,此乃冥界入口–鬼门关。过了鬼门关就是黄泉路,黄泉路过便是忘川河,忘川河上奈何桥,奈何桥尽头立着一块三生石,三生石旁又有一面孽世镜,望乡台伫立在忘川河畔,登上望乡台,便是了却了人间路。十八层幽冥地狱、十殿阎罗夹杂其间,为幽邃的地府更添许多森严。 诸多亡灵井然有序地进入鬼门关,走上黄泉路,又过了奈何桥。三生石照出前世,孽世镜倒反因缘,功过自有分明。 “如今地府规制未全,还望几位道友略施绵力。”平心语气安然,好似根本看不出来准提与接引是为何而来。 “自当如是。”两位佛主稽首,随后众佛士齐齐吟诵,梵音佛语响彻幽冥地府,无数亡灵身上的血煞之气被尽数净化,如此才能真正进入轮回。不然地道拒绝,这些身带煞气的亡魂只能日夜游荡在野**,最后化为飞灰,从六道之中除名。 然而即便是两位圣人亲自加持,冥界之中的亡灵数量依然庞大。想要度化所有亡灵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如此众佛士之中走出一位面容庄严肃穆的佛陀。只见尊者左手持宝珠,右手执锡杖,或坐或立于千叶青莲花上。 尊者目光慈悲,金身落入幽冥地狱之中,为沉沦在血海之中的亡灵超度,并且发下大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白若心中点头,如若她所料不差,这位便是日后大名鼎鼎的地藏王菩萨了。即便是准提、接引,在听到地藏王菩萨发下如此大宏愿之时,亦是面有动容。地狱何时能空?如果地狱空了,那地道还是完整的地道吗?幽冥地府还能称为一界吗?佛教之中有如此果决之人,不怪人家在封神之战后迎来大兴。 舍了一位有望佛主果位的顶级大罗金仙进来,便是平心也不能再说什么了。“两位道友心怀洪荒,畜生与饿鬼两道当由贵教执掌。” 准提、接引目光交汇,千言万语已然道尽了。有了这两道在手,欠天道的功德就可以尽早还清了。 准提率先开口:“畜生道由吾执掌。”接引紧随其后:“饿鬼道由吾执掌。”两位圣人头顶落下两道气机,地道更为圆满。 而堕入地狱的地藏王菩萨亦是金身大放华光,其气势与佛主亦没有半分区别。而这件事除了躲在血海深处的冥河咬牙切齿之外,没有一个人是不赞扬的。地藏王菩萨的行为触犯了冥河的根本利益,只要血海之中有亡灵存在,那他的血海便一直没有枯竭的危险,他的阿修罗一族就永远都有食物和转化的生源。现在地藏王菩萨把道场开在了血海旁边,明显是佛教插在冥界的一颗钉子,说不是针对他冥河,鬼才信呢!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上只有一把元屠剑,又有两位圣人压在头顶,冥河早就冲出去和地藏王菩萨干架了。这就是背后有靠山和没靠山的区别,便是冥河这样的顶级准圣,在圣人面前也只有装缩头乌龟的份。 “如此地道圆满,本座便可安心了。”平心慈和一笑,身影渐渐消失在轮回之中。 从此平心不再出轮回一步,地道以平心为至尊。 两位佛主也率领众佛士返回须弥山,只留下白若进入幽冥之中。 对着地藏王菩萨微微颔首示意,白若便进入血海深处,她是来找冥河的。 “恭喜冥河道友再进一步,地道之中有道友一席之地。”白若笑得面上生辉,似乎根本没有受到劫气的任何影响。 冥河心内撇嘴,面上却还是装出一副笑模样,“能为地道出力是冥河的荣幸,哪里比得上道友身兼两道,想来证道之日亦不远矣。”冥河到底没忍住酸了一下,凭什么白若就能丝毫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占比最重的神人二道,这简直是人比人气死人。 白若好似没听出来冥河的弦外之音,只是从怀中抽出了当初从冥河这里带走的阿鼻剑。眼看着冥河的目光追随阿鼻剑而动,白若淡笑道:“当初应允道友,当道友大机缘到来之日,便是归还此剑之时。” 白若说完,毫不拖泥带水地把阿鼻剑还给了冥河,没有一点不舍的模样。 只是白若接下来的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只是如今本座言而有信,旁人未必也会如此,道友往日独居血海不惧旁人,如今置身地道,还望道友善谋己身。” 说完白若便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冥河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104章 祖巫后羿 九幽深邃无垠, 一眼望去入目尽是黑沉,唯有一片温和的明黄光晕为冥界添上一抹别样的色彩。 “白若见过平心道友。”既然后土称自己为平心, 白若自然顺势改口。后土也好,平心也罢,只要人还是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又有什么要紧呢。 “见得道友安好,平心也就放心了。”先前作为祖巫之时未能施以援手,如今身为地道至尊, 可算是做了点什么。 “承蒙道友出手相救,白若不胜感激。”白若对着后土深深一礼,若是没有后土出手, 纵使白若自身也能摆脱劫气,可那样焉知能不能在命劫到来之前脱身而出。须知时机稍纵即逝, 此时能得助脱困,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道友可是折煞平心了,以往多承道友提点相助,不然巫族遭祸还犹不自知。”提起巫族,平心语气淡然,好似已经放下了巫妖之争。但是白若知道,平心依旧还是记挂着巫族, 这是常情。 “先前吾也曾对道友提议, 若能对圣人抛出桂枝...”白若口中的圣人除了凤栖山中的那位再不做她想。君不见即便是准提、接引两位圣人想要染指地道, 还不是要舍一位接近准圣境界的大罗金仙进来。如果女娲能够执掌人道,即便是伏羲日后陨落,未必没有补救的机会。就是看在这个份上,女娲身为圣人也不会对巫族赶尽杀绝。而在这其中的天道与地道之争却也要往后退让,从一开始地道就落后了天道一截, 想要短时间内追上来是不大现实的。仅凭平心一个无冕的地道至尊,想要去与天道分庭抗礼,还是艰难了许多。 这也是白若为什么有此提议的原因,大面子一时争不上,总要把内里的实惠抓在手里。 然而现在六道之中的人、神二道皆由白若执掌,不仅把白若推到最前面来,也让不少有心人会借此机会谋划些什么。 听懂了白若未尽之意的平心缓缓摇头,“纵然吾如今身为地道至尊,可她终究是鸿钧的弟子,是天道圣人,由天道圣人来执掌地道之事,总是不妥。”平心身为地道至尊,将地道放在了最前面,这是平心的操守。 “再者,那两位身为兄妹,伏羲一心为天庭效力,本座若向圣人示好,巫族又会如何看待本座,届时只怕战火又起,徒添因果罢了。”平心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十一位祖巫,知道这样做会引发什么后果。所以这是平心在抉择之后做出的选择,将延续巫族的希望放在了白若身上。 虽然平心没有明说,但是已经在地道取得仅次于平心地位的白若又岂能坐视不理?便是不能干预大劫,也要为巫族延续仔细筹谋。 白若听此心内叹息,情势至此,却是多说无益了。旋即白若打起精神,对着平心说起另外一桩事来,“想来本座走后冥河道友便会来访,届时道友...”佛教在地府安插了一枚钉子,不过是看平心手下无人可用罢了。 眼下虽然还没有到白若预计的那个时候,但是先给平心添个帮手还是可以的。偏巧人家地藏王菩萨看冥河不顺眼,把道场开在了血海旁边,不然白若还要再使些手段才能钓冥河上钩。正是因为有了相同的敌人,原本没有交集的双方才会走到一起。平心和佛教谈不上敌人,但是地藏王菩萨的举动明显为佛教在地府加码,无论这是不是地藏王菩萨自愿而为,平心都需要一位可以与地藏王菩萨相互制衡的马前卒。 冥河便是最合适的人选,佛教对其天然克制,只要冥河在地府一日,就要一日受到地藏王菩萨的威胁。走投无路的冥河最后也只能寻找平心求得庇佑,反正在地道之中无人能凌驾平心之上,这也是白若放心地把冥河引见给平心的原因之一。 虽然以平心的心性会不怎么喜欢冥河,但是对一把刀的要求还能高到哪里去呢,尤其这把刀还要替主人饮尽鲜血。 平心眉头逐渐舒展,即便是她对冥河有些不喜,也不得不承认,白若道友的方案是最可行的。而且白若为自己打算到这种地步,甚至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布局,又怎么不让人感动? “多谢道友为平心筹谋至此...”平心语气微哽,能得此挚友,夫复何求啊。 与此同时,地道的变化天庭又岂会不知? 凌霄宝殿 帝俊与常曦高居宝座,注视着面前表情各异的臣子。 而无论是谁,都没有提起陆压半个字,仿佛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了禁忌。这要大家怎么说?难道说帝后的儿子差点坑死老师,最后竟然是妖族的死对头巫族后土...不对,现在应该称之为平心娘娘,竟然是人家平心娘娘拉了那位一把。 虽然平心号称自己不再是巫族,但以那位的性子,不把这份因果算到巫族头上又会怎么算。原本天庭众人还能把太子殿下这块招牌打出来,毕竟是那位为数不多的学生,到底是一份牵绊。可现在没有一个妖族好意思提起这个茬儿,打脸啊。 天庭众臣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敢看上首天后陛下的脸色。也没人敢提主要是,屠巫剑对巫族来说是杀器,对自家来说也是利器啊。就是天后不会砍自家人,众臣也不会傻到去戳天后陛下的心窝子。 下手垂首而立的九婴面上没有太多表情,看起来好似还没有缓过劲来,实则九婴心里又喜又悲。喜的是娘娘吉人自有天佑,如此大劫加身毫发无伤;悲的是如此一来她又该如何面对巫族,平心娘娘对娘娘帮助颇多,便是看在娘娘的份上,她面对后羿时又怎么不会想起此事。 不提九婴的纠结,常曦此时也是心中煎熬,这位陛下倒不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巫族,后羿和她有杀子之仇,她是无论如何都要诛杀后羿的。只是平心先前乃是后土部落祖巫,她若屠尽后土部落,只怕会与白若道友起了嫌隙。陆压一事本就对那位有所亏欠,唉... 天后心内叹息,她却是要做个恶人了。 站在伏羲对面的鲲鹏一脸老神在在,看不出丝毫想法来。鲲鹏心内暗道,这位倒是个逢凶化吉的好命,这么凶险的情况都能遇难呈祥,难怪天后陛下要找这位给太子殿下做老师,真是... “眼下祖巫后土困守地道,正是一举歼灭巫族的大好时机。本座决意,立刻对巫族发起进攻,以兴吾妖族千秋霸业,永绝吾族后患。”不过是犹豫了片刻,常曦转眼之间又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天后陛下。常曦心内未尝没有犹豫,只是杀子之痛蒙蔽了她的心灵。急切的复仇心愿让这位精于算计的陛下放弃了头脑,只想要为儿子复仇。 “谨遵陛下之命。”即使知道连续作战对天庭来说并没有好处,但是依然没有人劝谏帝后,因为众臣同样知道,这确实是一举荡平巫族、永绝后患的最好时机。 后土身化轮回一事好似昙花一现,丝毫没有拖延巫妖二族之争片刻步伐,反而因为巫族失去了一位祖巫,导致了天庭提前发动战争,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洪荒大地又要陷入赤红之中。 就在天庭整军备武誓要一举结束巫妖之争时,巫族十一祖巫正守在后土部落。 大巫后羿服下祖巫精血,周身血气翻涌,土之法则汇聚在其身旁。后羿脸色涨红,正在承受最高血脉的洗礼。 只要后羿能够撑过洗礼,他就会成为后土部落继后土之后的第二位祖巫。便是比不上诞生之初便是祖巫的后土,完成晋升的后羿也可以和其余十一位祖巫联手施展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召唤出盘古真身对抗天庭。 后土的离去并没有让巫族放下仇恨,反而让烛九阴更加痛恨妖族。 十一位祖巫守护在后土部落之外,等待第十三位祖巫诞生。 就在后羿晋升的紧要关头,大巫相柳、九凤等人来报。 “天庭那群家伙又来了!”相柳的语气之中满是愤恨,啧现在所有的巫族都对妖族充满仇恨。要不是陆压作孽,巫族又怎么会失去后土祖巫。 “周天星斗大阵与混元河洛大阵也被开启了。”九凤沉声补充道。不是九凤多么懂阵法,而是漫天星辰齐齐坠落而来,由不得九凤不认识。 原本一脸沉肃的烛九阴听到这个消息反而大笑起来,“果然是天后陛下,不这么做吾反而不习惯了。” 几位祖巫也是面带怒容。 “趁人之危,扁毛畜牲好不要脸!”祝融破口大骂。 “就她儿子的命是命,我们巫族儿郎的命就不是命吗?!”共工面沉如海,说这话的时候还不由得看了一眼静坐的后羿。后羿听不见几位祖巫的骂声,不然心绪被影响可了不得。 玄冥虽然一字未语,但周身的冷气却是加重了。 “后羿这里玄冥留守,其余人一起迎战。”帝江迅速做出安排。玄冥实力最强,本该最应该上战场杀敌,然而后羿晋升对巫族来说也是大事,所以要让玄冥留下。 十位祖巫各率部众,迎上了气势汹汹的天庭众人。 “天帝、天后如此作为,不怕后人耻笑吗?”便是打定主意要打帝俊与常曦一个耳光,烛九阴也要站住大义的脚。 常曦冷笑一声,“任你巧言舌辩,今日也是难逃一死!”打定主意要先下手为强的常曦并不和烛九阴扯皮,招出屠巫剑便是一道剑光斩出。 烛九阴想为后羿拖延,常曦怎么会看不出来。 第105章 再遇托孤 常曦剑指一众祖巫, 天后威严尽显。 “为何不见大巫后羿?他是不敢出来见过本座吗?”常曦的声音响彻大地,洪荒生灵听得是一清二楚。 要问后羿为什么不在战场,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以后羿的为人肯定不会临阵退缩,并且此时祖巫后土已然身入地道,巫族十二祖巫缺位,这个空缺的位置由本就是后土部落的后羿来填补是最合适的。 常曦明知故问,为的就是刺激后羿,刚才天后那一声可是灌注了法力的, 便是距离遥远的洪荒生灵都能听到,更何况近在眼前的后羿呢。 可惜烛九阴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后羿周围的环境是封闭的, 一丁点儿杂音都传不进去。 “天后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陛下能想到的事, 难道吾就想不到吗?”偏巧巫族有了烛九阴这个智囊型祖巫,便是想要算计巫族,也要能先算计过烛九阴再说。 烛九阴口中称常曦为陛下,心里怎么想的不得而知,但天后的脸色更差了。 兵贵神速,眼看一时拿不下一众祖巫,帝俊立时下令, “不要恋战, 大巫后羿还未现身, 将其从速击杀,本帝自有重赏!”只要后羿一刻不曾现身,那就说明他还没有真正晋升祖巫境界。 三百六十余颗星辰四散开来,笼罩在整个后土部落上空。 一众大巫当然不会让妖族找出后羿所在,纷纷缠斗上颗颗星辰, 一个个跟不要命了似的。 共工、祝融等祖巫冷哼一声,“当我们是死的不成?!”顿时水火漫天,交融而不灭,一时成为奇景。 “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常曦手中屠巫剑斩出数道剑光,逼得共工、祝融放弃攻击天庭众人,转而开始防御。 少了一位祖巫的弊端此时显露,玄冥纵然可以抗衡东皇太一,但没有后土在旁,总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巫族士气不振,这是最核心的原因。 后羿的出场并没有多么绚丽,在完成晋升的那一刻,后羿就动了。 面容坚毅的巨人从大地之中走了出来,一举一动之间都蕴含着浓厚的土之法则。 烛九阴看着天地间的巨人身影,面容忽喜忽悲,最后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巫族终于又有了一位祖巫,后土终究是回不来了。一切的幻想在后羿成为第十三位祖巫时,都化为尘烟飘散。 后羿成功晋升祖巫,对巫族的意义是重大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阵非十二祖巫合力不能启动,如今后羿已然有资格代替后土开启大阵,对上天庭也就有了一战之力。 “天后还要继续吗?后羿已经完成晋升,天庭仓促而来,真的要继续拖下去吗?”别看烛九阴说的都是天庭的劣势,实际上巫族的短板也很明显。首先后羿不过是刚刚晋升祖巫,未必就能像原来的后土一样能够支撑长时间召唤盘古真身,这是巫族最大的隐患。万一和帝俊、常曦对峙之时无法支撑,那么对巫妖的士气将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当然烛九阴说的也是天庭的实情,妖族毕竟是仓促备战,打的是速战速决的主意。如今后羿晋升祖巫境界,常曦的谋划算是落空了。 常曦当真是果决之辈,不过略略考量利弊,便下令撤军。除了休养生息、养精蓄锐之外,这位天后陛下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看到天庭撤军,烛九阴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的。要是常曦硬下心来要打,巫族只会损失更多的儿郎。 长白之巅,值此大劫之时,又有劫中之人拜访。 “不知东皇殿下有何要事?”对面的东皇太一明显是有话要说,白若很给面子地递上话头。 不过依白若来看,东皇太一此行来的目的还在于他身旁的那个黑袍人。 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好似以前见过似的。 不待白若细想,只听对面的东皇太一说道,“冒昧打扰尊者,此番前来一是为了请罪,先前陆压不知道友适逢劫运,以致道友身处险地,天帝、天后特意让吾前来请罪。”说着东皇太一对着白若行礼请罪。 东皇太一身旁的黑袍人明显抖了一抖,白若心中的熟悉感更加浓郁了。 白若眼疾手快扶起东皇太一,“东皇殿下客气了,陆压是本座的学生,他来长白也是情理之中。” 不说东皇太一态度诚恳,光是摆在白若面前的诸多灵宝就已经很能显示诚意了。紫金色的钵盂,九环锡杖,金山银海这些倒是显得次要了。 至今还是穷鬼一个的白若既没有女娲、三清在分宝崖时的好运气,当然这和白若分毫未取也有一定关系;也没有帝俊、常曦执掌天庭一元会以来积攒下的丰厚底蕴。 “这些东西还是请东皇殿下带回去吧,本座本就没有怪罪陆压,这些倒是大课不必了。”白若手指对着那堆灵宝点了点,微笑道。 若是白若真的有意和陆压计较,那么就不会等到现在还没有发作了。 东皇太一苦笑:“道友还是一如既往,倒让太一不好继续开口了。”俗话说求人办事,可人家连好处都不收,这让有求于白若的东皇太一实在是很难为情。 “道友但说无妨,咱们也是老相识了...”所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东皇太一自己就要掂量掂量了。 东皇太一思虑良久,下定决心般地叹了一口气,把身旁黑袍人的袍子拉了下来。 “此次前来,还是为了这个孩子。” 黑袍之下不是别人,正是差点儿给白若惹了大祸的学生...陆压。 见到白若,陆压当即跪倒。 “学生知错了...”陆压语气哽咽,看到老师安然无恙陆压自然开心,可一想到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老师陷入险境,陆压心里就十分自责。 白若微微叹息,伸手将陆压托了起来。 “罢了,你也是一片孝心。”只是孝顺的对象不是白若罢了。到底是自己的学生,还能怎么办呢。 “兄长与长嫂自言愧见尊者,只把陆压带来交予尊者,万望尊者念在以往的交情,就让陆压留在身边侍奉吧。”这与元凤托孤时的场景何其相似,只是这次托孤的对象换成了陆压,而元凤的角色由东皇太一扮演了而已。 帝俊与常曦到底是为什么没有亲自到长白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是一旁的孔宣都看出来此时陆压的状态不能说是好,劫气入体、灵台黯淡,已经是明显的入劫之相。 要是放在以前,帝俊与常曦这两位准圣中的绝顶大能完全能够应对。然而现在巫妖二族正是劫数中心,便是帝俊、常曦、东皇太一加起来也对陆压的情况束手无策。陆压是天庭的太子,想要脱劫本就不是易事。再者先前陆压直入长白,算是把白若和常曦为他苦心筹谋的局面毁了一半。 所以现在帝俊、常曦能够想到可以保住陆压的人,只有刚刚从劫气之中挣脱出来的白若了。 “还请道友出手相助。”东皇太一捧起一件玄黄之气围绕的灵宝送到白若面前。 白若瞳孔地震,因为东皇太一拿出来的不是别的,而是他的伴生灵宝,被称为开天至宝之一的混沌钟。 开天至宝是什么概念呢,要知道老子的人教和元始的阐教正是因为有了同为开天至宝的太极图和盘古幡镇压气运,两教才会屹立不倒。在封神之战时,阐教才能仅凭少数门人便击败了号称万仙来朝的截教。 也正是因为没有开天至宝镇压气运,看起来极为强盛的截教才会在封神一战中分崩离析,门人大多死绝,道统几近灭绝。 白若的惊讶只是一瞬间,很快便收敛了情绪。 “难道没有混沌钟本座便会弃陆压于不顾吗?”白若伸手一挥,便将混沌钟推回到东皇太一面前。 “道友大德,太一没齿难忘。”难为东皇太一这样一个骄傲出众的男修,会为了天庭最后的血脉做到如此地步。 “只是本座还有疑问,夕月留在太阴星是否妥当?”周天星辰大阵需要太阳星与太阴星作为主星,如果真到了巫妖二族鱼死网破的那一天,很难说夕月不会被牵扯到大劫之中,这也是白若最关心的一点。横竖一个是赶,两个也是放... 东皇太一似是料到白若会这样问,当即说道:“还请道友放心,夕月已被安置在了月游星,并且还有太阴星君看护。”东皇太一话里没说出来的意思白若也听明白了。因为羲和的离去,夕月和天庭的因果自然有所消减,再加上夕月自从在太阴星定居之后再未回过天庭,自然与本次大劫干系不大。 “想来常曦道友与嫦娥道友已经有所交代了。”如果不是因为要全力对付巫族,何至于让夕月搬离太阴星,看来常曦是铁了心要和巫族分一个死活出来了。 东皇太一微微颔首,“天后确实与太阴星君有所商议。”至于商议的内容是什么,只有天后与嫦娥两人知晓了。 “如此,陆压便拜托道友了。”东皇太一给陆压腰上挂了一个锦囊,便向白若告辞了。 白若猜想,这或许就是天庭的老底了。看着陆压懵懂的模样,白若不知道是该叹息还是庆幸。 东皇太一走后,白若看着满身劫气的陆压,思索着该如何把陆压从巫妖大劫之中拽出来。 灭世黑莲虽然可以无限吸收劫气,但是陆压本身就是一个无限产生劫气的容器,要想办法把陆压和巫妖二族剥离开来。 白若的目光从陆压转到一旁的孔宣身上,心里有了主意。 孔宣看着自家老师慈祥的目光,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06 23:58:41~2022-02-09 22:52: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可可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落幕前夕 通体血红的红葫芦飘在空中, 却并不像以往那般充满煞气,反而有一种泣血的美艳。 白若端坐石台之上,一手掐诀, 另一只手掌心向上, 一滴圆润的暗红色血珠缓缓旋转,颜色由暗红转变为鲜红。 白若抬手, 血珠飞入红葫芦之中, 数息之后葫芦剧烈震动起来, 葫芦口喷出粉红色的浓烟。待烟雾散尽,一个身量高挑、容貌美艳的女子显露出身形。 女子虽然容貌美艳,看起来极具攻击性,但其眼神纯净, 透着一丝懵懂之感。 “赐汝名为罗刹女,日后便随侍在本座身侧吧。”洪荒再无欲色天, 日后只存罗刹女。 罗刹女虽然心性单纯懵懂, 但是天生对强者的服从和畏惧是刻在骨子里的。白若话音刚落, 罗刹女便向她行礼道,“罗刹女多谢前辈赐名。” 白若微微颔首, 罗刹女起身侍立白若身旁。 这时白若手心微微发烫,白若手心一转, 一柄芭蕉扇便出现在白若手中。这柄宝扇又与白若这柄有所不同, 碧绿的扇面之上绘的是银色的纹饰,代表的是地水风火之中的水元素。 “你便替本座捧扇吧。”白若将这柄尚未认主的先天灵宝交到罗刹女手上, 好似这件少阴之扇不是什么值钱物件似的。 罗刹女接过宝扇,小心爱抚地握住扇柄,站到白若身旁。 宝扇轻摇,微风徐来。 罗刹女方才站定, 就见孔宣一脸幽怨地捂着肚子过来了。 感觉到自家学生幽怨的目光,白若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孔宣是目前最合适的选择呢。 “可是有不适之感?”白若故作正经道。一旁的罗刹女也好奇地看向面色绯红的孔宣,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漂亮的少年会是这样一副表情。罗刹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隐约间有一丝熟悉之感。 心知被老师调侃的孔宣脸色更是鲜红,索性没有开口,赌气似地不说话。 白若见状难得开怀地笑了起来,醇和的笑声透着沁人心脾的温和。 罗刹女不明白这一对师生之间有什么趣事,但也跟着浅笑起来。 白若盘坐于石台之上,手指放在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腰间的碧玉葫芦。感受着其中的生机变化,葫芦里装着一颗小树苗和两团光晕,小树苗长势良好,两团光晕也比先前凝实了不少。 岁月悠悠,百载恍然而过。 洪荒生灵格外珍惜这难得的平静时光,巫妖二族争霸的脚步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所有人都知道,二族这是在为最后的决战做准备了。 妖族因为帝后常曦的陨落对巫族恨之入骨,而巫族也因为祖巫后土的离去极端仇视天庭,这么长的平静期,不过是剧变前的假象罢了。妖族少了羲和,巫族没有了后土,双方的整体战力都受到了损失,双方也都明白,如果再不尽快决战,到最后只会是无休止的纠缠。 当漫天星辰再次被点亮,盘古真身再次出现在洪荒大地之上时,所有洪荒生灵都默默前往北冥。这是洪荒生灵记忆之中,最后能庇佑他们的场所了。 西昆仑之中,望着北行的一众生灵,西王母喟叹道:“果如道友所言。”旋即西王母出了西昆仑,一路护送洪荒生灵进入北冥。 而巫妖二族对此视而不见,没有分出一丝心神。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当盘古真身出现在洪荒大地之上时,两颗最为耀眼的星辰俯冲而下,裹挟着浓厚的星辰之力,好似要将巨人碾碎在这无尽的星空之中。 巨人双拳同时挥出,顶住了浩瀚的星辰之力。 “后羿终究不是后土,便是有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加持,盘古真身还是变弱了!”甫一交手,常曦便察觉到了两代巨人之间的微妙差距。 只听烛九阴的声音响起,“那又如何,没有羲和为你补充本源,你一样支撑不了太久。”双方打的都是耗死对方的主意。 听到烛九阴提起妹妹羲和,常曦眼神一厉,身上爆发出无尽的浩瀚太阴之力,压根不像是需要补充本源的模样。 巨人遥望太阴,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东皇太一、鲲鹏、伏羲也加入到了战局之中,五位准圣大能一同围攻。 巨人虽然身形庞大,但一双巨拳挥舞极快,周身舞得是密不透风。纵然帝俊、常曦一眼不错地盯着,一时之间也找不到破绽。 帝俊、常曦等人接连不断地攻击,不给巨人喘息的时机。 常曦手中的屠巫剑不断斩出剑光,光是应付常曦,巨人就要分掉不少心神,更何况五位准圣一同发力,能够不落下风便是最理想的局面了。 就这样僵持了不知多少时日,巨人的动作终于慢了下来。打车轮战的东皇太一看准时机抛出了手中托着的混沌钟。 明黄的光团瞬间放大,古朴的黄铜古钟带着万钧之力砸到了巨人的后背上。巨人反应不及,只能抬起手臂抵挡,顿时被砸得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东皇太一一击得手,召回混沌钟托在手中,帝俊祭出河图、洛书,常曦手持屠巫剑便冲了上去。鲲鹏和伏羲在旁掠阵,防止巨人冲破包围圈。 “堂堂天庭东皇竟也使些偷袭的手段,当真好不要脸。”说这话的依然是烛九阴,和帝俊等人缠斗这么长时间,便是以蛮力著称的巫族也有些吃不消了。方才东皇太一那一击,差点儿让十二祖巫当场解体。不过帝俊、常曦几人法力也消耗严重,双方都到了临界点,端看谁先支撑不下去了。 东皇太一默然,倒是帝俊开口讥讽道:“若论心机,你们巫族不也是表里不一,惯用阴谋伎俩取胜。”这就是在说当初羲和之死了,烛九阴默然。 就在这时,常曦突然急速靠近巨人,手中屠巫剑大放华光,几乎照亮了半边天幕。 巨人的右臂刚被混沌钟击中,一时之间使不上力,只得举起左臂,向着前方挥出一拳,意欲以此逼迫常曦后退。 谁知常曦不避不让,一举将屠巫剑刺入巨人心脏的位置,而常曦本人也被巨人左拳打得倒飞出去,手中还握着带血的屠巫剑。 因为这一剑,十二祖巫被迫解体,祖巫帝江、奢比尸、烛九阴身受重伤,其余祖巫也或轻或重受了伤。 常曦颇有些不要命的打法建了奇功,不过常曦本人也是身受重伤,毕竟常曦方才那一剑可是用尽全力,自身也就是勉强护住了心脉,不至于登时气绝罢了。 帝俊一面指挥河图洛书带回常曦,一面招出太阳真火灼烧一众祖巫,趁你病要你命,彻底杀红了眼。 不得不说,常曦以自身重伤换来十二祖巫解体,其实是比较划算的打法。 帝江、奢比尸等少数祖巫已无再战之力,纵然常曦不能再战,但是天庭还有帝俊、东皇太一等四位准圣大能,对上战力不全的几大祖巫,胜算还是不小的。 战况一时间扑朔迷离,站在最外围的鲲鹏眼睛微眯,竟然是一副走神了的模样。纵然在天庭效力一元会之久,然而鲲鹏此时不由得代入了三族争霸时的场景,面前的景象与那个时候何其相似,看来他也要早做打算了。 水之祖巫共工面对漫天太阳真火,神色是出离的愤怒。共工一面召唤黑水扑灭火焰,一面直接冲向帝俊,“扁毛畜生受死!”愤怒的共工失去了理智,全然忘了一旁还有东皇太一这个敌人。 果然,共工还未近身就被混沌钟击中,整个人向下坠落,砸到不周山下,扬起一片烟尘。 第107章 于尽同归 帝江、奢比尸与烛九阴已无力再战,共工又被打落不周山下,十二祖巫登时去了四位,而天庭的准圣大能却还有四位。更不用说帝俊本就可以以一敌三,真耗起来,胜负也未可知啊。 蓐收、祝融、强良三位祖巫合力围攻帝俊,玄冥独自一人迎上东皇太一。而翕兹与天吴不由分说就纠缠上了鲲鹏,这位天庭妖师可不是一般的准圣大能。剩下的后羿和句芒理所应当地与伏羲对敌。 十二祖巫各有损伤,天庭也并非没有损耗,只是现下都在拼命罢了。 面对三位祖巫夹击,帝俊丝毫不落下风,指挥河图洛书左右迎敌,没有乱了阵脚。 下首的帝江、奢比尸、烛九阴见了对视一眼,三位祖巫眼中均闪过某种坚定之色。 在帝俊再一次打退蓐收几人的进攻之后,帝江、奢比尸与烛九阴结成三角之势冲将上来。三位祖巫已经没了战力,此来意图分明,就是要和帝俊同归于尽的。 三位祖巫不知用了何等秘法,瞬间就包围住了帝俊。 帝江敦厚的面容此时充斥着痛快的笑意,“多年恩怨,就此了结了吧!”帝江脸上满是释然之意,一向不以智慧著称的祖巫帝江,此时竟是明悟之象。 三位祖巫联手自爆,离得最近的祖巫强良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也哈哈大笑地冲了过来,雷电之力充斥天幕,似乎是为帝俊这位天帝,也是为他们自己,划上了一个壮烈的句号。 若是三位祖巫自爆,帝俊以河图洛书护身或许还能逃得一命,但祖巫强良临时加了进来是谁也没有想到的,四位祖巫舍身自爆,为的就是让帝俊这位妖族天帝陨落于此。 绯红的天幕之上蓦然爆开一团金光,金光璀璨绚丽,带着生命最后的华章。 天帝帝俊...陨落。 祖巫帝江、祖巫奢比尸、祖巫烛九阴、祖巫强良...陨落。 “兄长!” “陛下!” 正在鏖战的巫妖二族族人被强横的气浪掀翻,所有人都不由得停止了战斗。 常曦怔怔地望着帝俊陨落的地方出神,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丈夫、妖族的天帝,在刚刚陨落了。 “兄长...”东皇太一悲痛欲绝,他们兄弟竟在今日分别了...,或许不久的将来,他们兄弟又会重逢呢... “陛下!!!”眼见帝俊陨落,九婴泪流满面,恨不得以身相替,却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巫族一众祖巫同样悲愤交加,帝俊是死了,可他们的兄弟也没能活下来。四位祖巫也就换了一个帝俊,剩下的八大祖巫如何能忍。 “还我兄长命来!”句芒、翕兹等祖巫疯狂反击,已然失去了神智。 就在这时,和翕兹、天吴对阵的鲲鹏陡然间化出鲲鹏真身,灰色利爪一下就震开了两位祖巫。 这厮居然还留了一手! 趁着翕兹、天吴两位祖巫错愕的空档,化出鹏鸟真身的鲲鹏探出利爪一下子就抓住了两道下坠的光团,旋即展翅飞离了战场,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而那两道下坠的光团,赫然就是天帝帝俊的河图、洛书。这两件顶级先天灵宝与旁的先天灵宝自然不同,乃是帝俊蕴养多年的宝物,即便是四位祖巫自爆,这两件灵宝也没有损坏降阶。盖因这两件灵宝在自爆之时本就不在帝俊身边,不然帝俊或许还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鲲鹏!”东皇太一见此已然怒极,鲲鹏这样做分明是在打天庭的脸。眼下正是和巫族生死一战之时,可鲲鹏身为帝俊亲自册封的妖师,天帝身死之时竟然做出如此举动,对天庭的士气将会产生巨大的打击。 鲲鹏如此作为,并非没有痕迹可寻。当初鲲鹏之所以会上天庭为帝俊效命,本就是被算计的。如今帝俊身死,常曦也眼看着就不行了。只要鲲鹏遁入北冥海之中,还能有谁奈何得了他? 除了... 东皇太一气急,却又被眼前的玄冥拖住了脚步,根本离不开。而翕兹、天吴两位祖巫也分头支援玄冥和句芒、后羿。蓐收、祝融两位祖巫也加入战局,一时之间东皇太一与伏羲压力骤增。 凤栖山中,女娲站在山顶遥望战场,眼见得句芒、天吴、祝融围攻兄长伏羲。女娲面色焦虑,心中更是将临阵脱逃的鲲鹏骂了个狗血淋头。 鲲鹏那边自有那位道友料理,可兄长这里... 仿佛被众人齐齐遗忘了的天后常曦眼看战局变化,嘴角扯出一个莫名的弧度,也不知是在嘲讽着什么。 下一刻,就见常曦将手中长剑抛出,好巧不巧正落在九婴怀中。 九婴望着突然出现的屠巫剑有些愣神,就看见天后陛下化为银色流光急速而去,目标正是围攻伏羲的句芒、天吴、祝融三位祖巫。 及至近前,常曦一把推开了苦战的伏羲,“有劳道友相助十数万载,常曦感激不尽。” 随后浓重的太阴之力扩散开来,银色光辉照亮了天幕。 “陛下!”回过神来的天庭众人这才发现,他们的天后陛下,也追随天帝而去了。 句芒、天吴、祝融三位祖巫本就有伤在身,常曦更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来的,出手根本没有保留。 天后常曦...陨落。 祖巫句芒、天吴、祝融...陨落。 一时之间交战的巫妖双方都停了下来,脸上俱都落下泪来。 女娲对着常曦陨落的方向稽首示意,在心里送了这位执掌天庭一元会之久的天后陛下最后一程。 九婴抓紧手中屠巫剑,又看向因为没有参与围攻,而侥幸没有被波及到的后羿。九婴银牙紧咬,到底是下定了决心。 天后的意愿已经很明白了,既然她没有机会亲自为九子报仇,那么这件事就交给她来做。 战局发展到这个阶段,天庭陨落了天帝天后,而巫族也陨落了七位祖巫。 九幽之地,黄泉冥界。 望着征战不止的巫妖战场,平心慈和的面容终究是布满泪水。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也不知最后能保全几人。 而另一边,北冥海上,从战场上逃窜的鲲鹏却迟迟没有入海。非是鲲鹏不愿,而是不能。 鹏鸟好似被定格在了北冥海上空一般,明明距离水面不足一尺之遥,却始终没能再进一步。 “鲲鹏道友好算计,不仅全身而退,临走还要卷走河图洛书。当真是一入北冥海,便能得享无量逍遥吗?”熟悉的声音不复以往那般温和,带着一股让人颤抖的沉肃。直到现在,鲲鹏才想起来,身前这个人时至如今还是圣人之下第一尊贵的人物。 “白若道友难道想在此时入劫不成?”鲲鹏敢这样做的原因之一就是算准了陆压带给白若的那场劫难绝非空穴来风,而是先前就有预示,只是他一直没有发现而已。 所以在鲲鹏的料想之中,即便是已经脱劫而出的白若,也不会为了区区两件先天灵宝拦住自己,平白无故再次入劫,不是明智之举。 听到鲲鹏这样说,白若倒是勾起一个极其浅淡的笑意,“鲲鹏道友怕是忘了,帝俊道友身归混沌之时,便已然与巫妖之劫无关了。”同样的,帝俊留下来的两件先天灵宝,自然也与入劫牵扯不上。 鹏鸟利爪依然紧紧抓住河图、洛书,似乎还是不愿放弃。 白若见此便道,“道友已然受制于本座,便是强行冲开禁制,道友以为有几分可能?更遑论北方之地本就由本座执掌,道友一入北地,本座心中自然知晓。”鲲鹏唯一的败笔便是做了白若的邻居,只要生灵进入北地,白若总是最先知晓的那一个。天道要白若应劫不假,但是这些是鸿钧亲口许诺,如今鸿钧身合天道,他的意思即使是天道也不能违背。 见鲲鹏已然有了思索的迹象,白若再接再厉,“道友此为不过是为了当年之事,只要道友交出河图、洛书,本座亲自担保,日后不会有任何人追究今日之事,北地之中无人可以加害道友,道友可以尽享无量逍遥。”不过要是出了北地,要是有人和鲲鹏算后账,那白若可就管不着了。 鲲鹏思索良久,到底是放开了河图、洛书。 将两件灵宝收入袖中,白若指尖对着海面轻轻一划。就见万里碧波从中央分开,最深处隐隐约约显露出一座宫殿的雏形。 妖师宫... 这或许就是鲲鹏的后手,只要进入北冥海,就没人能奈何得了他,这或许就是鲲鹏的底牌之一。 而现在,鲲鹏也感受到了当初冥河眼睁睁看着白若拿走阿鼻的那种耻辱,偏偏还发作不得,当真是憋屈。 “道友慢走。”在白若温和的笑意下,鲲鹏勉强行了一礼,头也不回地扎进北冥海便走了。 望着汹涌翻腾的海面,白若心下失笑,在自己手上鲲鹏算是全须全尾地退了,等到日后女娲上门,圣人之威那才叫不好受呢。 在鲲鹏处收取了河图、洛书,白若转身走入长白。鲲鹏有一句话说得不错,白若确实不想在此时入劫。 巫族陨落了七位祖巫,即便先前后羿退出了围攻伏羲的行列,此时也不得不站在了东皇太一的对面。 东皇太一战力天下无双,又有开天至宝混沌钟加持,即便玄冥同样战力超群,这个时候也有些吃不消了。 幸存的祖巫蓐收、翕兹、后羿加上化出真身的玄冥,四位祖巫对上手持混沌钟的东皇太一。 望着对面面容悲愤的四位祖巫,东皇太一张扬大笑,透着股说不出来的悲凉之意。:,,. 第108章 结因溯果 “蓐收、翕兹两位兄长牵制伏羲,有后羿帮我掠阵即可。”玄冥虽然寡言少语,但对局势的分析是很到位的。 伏羲就在东皇太一身旁,如今天庭的准圣大能,除过已经逃跑的鲲鹏,幸存的也就只有他们二人了。 至于玄冥为什么让后羿留下来协助自己,恐怕也只是托词而已。先前后羿并没有参与对伏羲的围攻,当然这也是他逃过一劫的重要原因。不论后羿是出于什么原因放弃了围攻伏羲,现在都不是让后羿出战的最好时机。与其如此,还不如把后羿留在身边,便是出了什么变故,也能及时应对。 后羿沉默不语,背负长箭也没有往日的明亮光泽。 伏羲在蓐收、翕兹两位祖巫的强势进攻之下节节败退,两位祖巫豁出性命的打法便是全盛时的伏羲也不敢说能招架地住,更何况是现在呢。 一众大巫和天庭妖帅之间的斗争也逐渐白热化,祖巫强良自爆并非没有留下后手,强良早就在大战之前留给了胞妹九凤一滴祖巫精血,确保自己或有不测之时,妹妹九凤能够继承自己的雷之法则,成为巫族新一位雷之祖巫。即便不能重现十二祖巫的辉煌,九凤也能有自保之力,这大概是身为兄长的强良能为妹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九凤本就与平常巫族不同,身具元神的九凤可以修习雷之术法,在雷之一道上的造诣并不低于兄长强良,如今又继承了兄长的祖巫精血,成为新任祖巫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而现在的大巫九凤正沉浸在浓浓的悲伤之中,旁人或许没有注意到,九凤却看得清清楚楚,兄长自爆之前分明看了自己一眼,眼神中的宽慰与不舍,九凤岂能察觉不到。 战场之上突然雷光大作,以九凤为中心,浩荡雷霆扩散开来,凡是被雷霆触及到的妖族族人,尽皆从天空坠落,除过几位妖帅能勉力维持之外,那一片的战场几乎全被肃清了。 虽则九凤没有当场晋升祖巫境界,但她的成长无疑会对战局产生重要影响。 天空之上东皇太一接连抛出混沌钟砸向玄冥,意图速战速决。伏羲的水准如何,与其共事一元会之久的东皇太一最是清楚不过。所以东皇太一打的是速战速决的主意,只有让玄冥失去战斗能力,才能去支援深处险境的伏羲。至于一旁的后羿,又怎么能和原来的后土相提并论。 玄冥化出骨刺真身,接连硬抗东皇太一数次攻击。让人不得不感叹,一向不显山露水的玄冥竟然有如此战力。东皇太一何许人也?混沌钟又是何等利器?就这样玄冥还有余力还击,当真是让人惊叹。 谁也没有注意到,战场之上有一道身影缓慢而坚定地靠近了风波中心。 长白山... 收取河图、洛书的白若盘坐石台之上,对着孔宣吩咐道:“你且前去凤栖山将本座的话告知女娲道友,并将此物交予女娲道友。”白若腰间的蕴灵葫芦径直飘到孔宣面前。虽说圣人不得出手干预洪荒,但是伏羲毕竟是女娲的亲兄长,女娲又岂能坐视不理?让孔宣前去,也是白若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罗刹女毕竟诞生不久,她的分量还不够往圣人面前去走一遭,若是遇上旁的人,那就有些不够看了。而孔宣不同,他本就跟随白若修炼,便是遇上什么不该遇上的人,也能全身而退。 “孔宣领命。”孔宣接过葫芦后便化出孔雀真身,往凤栖山而去了。 白若在孔宣走后,望着战场的方向轻叹一声,眸光之中是看不懂的复杂。天道到底还是没有放弃让白若应劫的想法,别看白若现在稳坐石台不动如山,看起来稳稳当当的模样。实际上白若是压根动弹不得,只能困境自守。 没有灭世黑莲镇压这无形劫运,白若还保持神思便已是境界不凡了。 无休止的厮杀交战让巫妖二族的鲜血染红了洪荒大地,也更激发出了二族潜藏在血脉之中的凶性。 九凤在战场之中大开大合,肆意击杀妖族族人,虽然还没有达到兄长强良的境界,但是得到补充的九凤所爆发出来的力量并不比强良逊色多少。 英招、计蒙、鬼车、呲铁拼尽全力才拦住九凤,没有让妖族的伤亡进一步扩大。 “倒是有几分后土的性子。”眼看后羿沉默不语地替玄冥抗下好几次混沌钟的撞击,东皇太一也不由得轻哼一声。东皇太一是骄傲的,他不屑于用话术去打击敌人,即使那个人是杀死他几个侄子的罪魁祸首。 “九婴,你伤重至此,何苦来这一遭?”刚说完后羿,东皇太一又徐徐叹了一口气,显然是注意到了靠近的九婴。 九婴的话语之中充满坚定:“陛下待九婴优隆备至,唯有效死力尔以报陛下。” 见此东皇太一不再劝阻,只是暗自护住九婴。 “好一出君臣情深...”玄冥反常地轻声呢喃道,冰冷的声音消散在微风细雨之中。 旋即便是滔天雨幕落下,东皇太一凤眼厉光闪烁,化出金乌真身张嘴便是大片的太阳真火。炽热的金乌阳炎隔绝了雨幕,也把九婴护在了火焰之中。 箭雨呼啸而来,在东皇太一的混沌钟之下化为齑粉。 后羿到底还是出手了。 他已经不仅仅是巫族的第十三位祖巫,更是巫族能否延续下去的支柱。 东皇太一抓起混沌钟丢向后羿,先前都是后羿主动替玄冥承受攻击,如今也换作东皇太一主动攻击他了。 玄冥身形一侧抬起利爪便把混沌钟拍了回去,虽然她本人也退后数丈开外,但是到底没让后羿受到攻击。或许在玄冥眼里,后羿还是那个需要自己照拂的大巫小辈,即便现在后羿已经成为继后土之后的又一位巫族祖巫。 说起来东皇太一与玄冥都是沉默的实干派,不会在动手之前先打一场嘴仗,这种干净利落的作风在巫妖二族之中别具一格。 另一端的战场,伏羲以自身重伤为代价,重创了金之祖巫蓐收。 以往温润雅度的伏羲早已衣衫染血,再不复以往风姿。 “伏羲,你的招数也该用尽了吧。”安顿好重伤的蓐收,翕兹一脸复杂地望向伏羲,方才硬抗了自己一招重创蓐收,伏羲只怕也是没有再战之力了。 “未能回报陛下圣恩,伏羲愧见三位陛下。”即便已无再战之力,伏羲还是那个受妖族尊敬的羲皇。 看着周围族人尽皆死去,妖帅英招、呲铁、鬼车对视一眼,眼底尽是恣意疯狂。“我等便为天庭出最后一份力吧。” “祖巫蓐收已是强弩之末,羲皇殿下为我们挣得了大好良机,如能除去蓐收,我等也不愧妖帅之名了。”英招一脸决然。 三位妖帅联袂而去,俱是决绝。 “妖族小儿,前来送死!”蓐收见状不避不让,反而哈哈大笑地迎了上去。 又是一阵爆炸声响,宣示着既定的结局。 “蓐收...”祖巫翕兹愣住了。 金之祖巫蓐收...陨落。 妖帅英招、呲铁...陨落。 妖帅鬼车...涅槃。 鬼车是凤族,上天庭之前陵光神君特意赐下南明离火护其心脉,是以刚才三位妖帅联手自爆,鬼车有南明离火护体,所以侥幸留得一条性命。 熊熊燃烧的南明离火把现出本相的鬼车包裹其中,化为一道红色流光往天南而去。只要进入不死火山,鬼车便能涅槃重生。 九凤疯狂进攻妖族,已然快到了力不能支的地步,计蒙、钦原等更是拼死相阻。 上手的祖巫翕兹见此,脸上尽是疯狂,“且看到底谁输谁赢吧!”翕兹张口喷出一口祖巫精血,好巧不巧地正好落在九凤身上。精血化作血雾进入九凤体内。 九凤周身雷电二法则相互环绕,颇有共鸣之感。 雷与电本就系出同源,九凤一举得到两位祖巫本源法则传承,如果能挺过此次巫妖大劫,未来晋升祖巫境界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传承完本源法则,翕兹转身就杀向妖族阵营,也不拘对方是什么修为,所过之地电光闪烁,妖族死伤惨重。 伏羲见此强撑着赶了过去,意欲阻止翕兹。 与此同时,上空之中传来剧变,一个伟岸身影坠落高空,后背还插着一把宝剑。与其一同坠落的还有一道火红的身影,那绚丽的红分不清是衣裳的颜色还是血的鲜红。 方才蓐收陨落之时后羿微微愣神,因此没有躲过东皇太一的混沌钟,被砸了一个踉跄。紧接着九婴抓住时机,从背后将屠巫剑刺入后羿的身体。后羿闷哼一声,无力地坠落下去。玄冥回过神来狠狠地拍了九婴一爪,九婴耗尽全身法力刺出那一剑,已然无力闪躲,被玄冥拍了个正着,和后羿一前一后落了下去。 东皇太一口吐太阳真火,兜头烧了玄冥一脸。玄冥骨刺增殖,也给东皇太一添了几道伤口。 白泽飞身接住尚有气息的九婴,而另一边的后羿却是没了声息。 那把集合天庭之力锻造出的屠巫剑正中后羿心口,常曦到底给她和帝俊的儿子报了仇。 与此同时,凤栖山中来了五位不速之客。 “怎么,几位道友想要阻拦本座不成?!”女娲左手山河社稷图,右手握着红绣球,大有对面的三清、二释点头便要出手的样子。 老子缓缓摇头,也不知是在回答女娲还是表示别的意思。元始一脸肃然,“道友当明天意才是。”说着元始打了个稽首。 旁边的通天面色略微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接引与准提本就是被鸿钧叫过来的,能不开口就尽量不开口,是以现在竟然是元始一人在唱独角戏。 女娲听完冷笑一声,“什么是天意?本座贵为天道圣人,本座的意思便是天意!本座去救自己的兄长有什么错?!天道何故阻拦?!”一番话说得振聋发聩,让元始等人意识到,女娲真的已经不是多年前的柔弱女仙,而是切切实实走在他们所有人前面,仅次于天道鸿钧的天道圣人。 “几位道友也是不分彼此,难道也会袖手旁观对方落难不成?!”女娲见元始不答,愈发咄咄逼人。 接引喧了一句佛号,“道友海涵,实在是圣人不得干预洪荒,吾等也是顺天意而行。”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顺天而行,好一个顺天而行!看来尔等是非要阻拦本座了?!”女娲眉眼一厉,山河社稷图与红绣球俱将升起。 元始见状手持盘古幡,通天按住了腰间青萍剑,准提拿出了七宝妙树,接引祭出了加持神杵。唯独老子两袖清风,好似什么也没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菌还是适合写仙侠文呜呜呜(捂脸哭泣):,,. 第109章 不周山倒 三清乃是奉老师鸿钧之命前来劝阻女娲, 三人不得不来。至于西方二释为什么会来,那就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了。 不过五位圣人也没有料到女娲成圣之后的气性如此之大,竟是一副不管不顾的模样。五位圣人心里再为难,也是要把女娲拦在这里的, 不然日后岂不成为笑柄?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 远方突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凤鸣声。六位圣人齐齐望去,就见一只极漂亮的孔雀, 尾羽拖着五种颜色色神光徐徐落下。 直到神光落下, 孔宣从中走了出来, 六位圣人的表情也没有多少惊讶,仿佛很早就认识了孔宣似的。 孔宣见到六位圣人也没有多少惊讶, 即使是看到女娲圣人一手山河社稷图一手红绣球, 而元始、通天、西方二释手上也俱拿着灵宝, 孔宣面上依旧没有流露出特别的情绪来。 直到近前, 孔宣对着六位圣人依次行礼道,“孔宣见过各位圣人。” 女娲率先点头, 顺手收起了山河社稷图和红绣球, 孔宣是谁的人几位圣人心知肚明, 而孔宣独独来了凤栖山, 这其中意味,足以令人深思啊。 见女娲放缓了态度,通天松了一口气,手从青萍剑上拿了开, 西方二释也收起了灵宝, 他们实在是不愿意开罪女娲,有时候交好可比树敌难多了。 元始见状也收起了盘古幡,面上表情没有多少变化。 孔宣面对女娲, 再次行礼道,“孔宣奉娘娘之命来拜见圣人,娘娘有话转告,并让孔宣将此物交予娘娘。”说着孔宣把蕴灵葫芦双手奉上。 一旁的准提先是呼吸一窒,旋即双目亮起明光,再仔细看了一下,方才收回目光。 葫芦还是那个葫芦,只是里面的功德却是不见踪影。 女娲接过葫芦,面上也是淡淡的疑惑,有些想不明白白若的意思。 “白若道友有何话告知?”面对孔宣,女娲倒是异常的温和,丝毫不见方才的半点凌厉。 孔宣打了个稽首,恭敬道。 今朝身死道行散,它日重生大道登。 是非曲直不言中,冥冥因果早注定。 神州尚需乾坤鼎,皇天垂青大教兴。 虽则本为同根生,三圣未必是一家。 六位圣人何许人也,女娲当即面色好转,如果这只是兄长命中一劫倒也罢了,只要来日登临大道,今日所受的磨难也就不算什么了。 西方二释面上不显,心里却在算计,今日来得是不是有些急了? 元始、通天大喝一声,“汝安敢妄言?!”通天还好,只是面色有些不好,嘴上斥责道。 倒是元始眉发皆竖,手上再次握住了盘古幡。 女娲见状冷笑一声,把孔宣护在身后,“道友好大气性,是要在凤栖山和本座做一场吗?!”凤栖山可是女娲的地盘,与其气运相连,元始要是敢答应,真就要把女娲往死里得罪了。大家都是圣人,日后低头不见抬头也要见,何苦闹到这般地步。 见元始有些迟疑,女娲复又道,“不过是白若道友传了几句话,道友身为圣人至尊,何以小气至此?” 一旁的通天心里翻了一个好大白眼,心里吐槽道,你也知道那人是白若不是旁人,若是真让她说中了...,通天摇摇头,把这个疯狂的想法甩出脑外。 女娲嘴上劝着,手上动作也不慢,不仅把山河社稷图拿了出来挡在孔宣身前,手上还抓着红绣球、托着乾坤鼎。 元始冷哼一声,到底没有真和女娲动起手来。他们五人齐至凤栖山,本就有人多欺负人少的意思,眼下要是因为几句话就打了起来,不仅不体面,也实在是不明智的做法。 老子看着孔宣没有言语,似乎是在通过孔宣想起了别的什么人。所有人都沉默了,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女娲开口似笑非笑道,“几位道友要不要进去喝杯茶?今年悟道茶树出了好多茶叶,够喝上好几壶的了。” 老子回过神来,打了个稽首,“叨扰道友了。”说着老子带着元始还有通天就离去了。 三清离场,二释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没看到正主都赶人了吗,还留在这里讨什么嫌。 接引与准提喧了两句佛号,便也离开了。 准提临走之前看了看孔宣,又看了看还没收起灵宝的女娲,嘴里那句“我观道友与我西方有缘”,到底是没有说出来。要是三清此时在场说不得能浑水摸鱼,现在只能是算了。不仅女娲不好招惹,便是长白山那位,又怎么是好相与的。准提心里嗤笑一声,怎么就这么巧,偏偏这个时候过来了。 五位圣人走后,女娲身上的气力卸掉,强势的面容褪去,留下的只有无奈和叹息。 “白若道友可好?”看着孔宣,女娲又想到了白若。 “老师一切都好。”孔宣还是那副认真的模样。 女娲点点头,如今只能是孔宣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她是一刻也不敢离开。不然这个时候女娲一定在长白山和白若诉苦,而不是和不速之客扯皮。 “老师还说,请您在不周山静心等候,切莫关心则乱误了伏羲前辈大事。”这便是明示了。 女娲抓紧了蕴灵葫芦,缓缓点了点头。 把东西送到,孔宣便要拜别女娲,又飞回长白山去了。 “这是一点悟道茶树的茶叶,你就留着喝吧,白若道友那里本座自会亲自拜访。”女娲把正要飞走的孔宣叫住了。悟道茶树所产茶叶十分稀少,女娲能给孔宣看的是谁的面子自然不言而喻。 原来还真有... 孔宣愣了一下方才接过,“孔宣谢圣人厚赐。”悟道茶树的茶叶对目前的孔宣来说,倒是比较珍贵的资源了。对比一下穷得四面透风的自家老师,孔宣觉得女娲圣人实在是个有钱人。 女娲微微颔首,便往不周山而去了。既然白若道友点明了这里,自然是有她的道理。 …… 如今战场之上只剩下祖巫玄冥、翕兹,天庭这边还能战斗的也就剩下东皇太一了。伏羲伤势过重,想要拦住翕兹实在勉强。 “东皇太一,看来你我今日,也落不得个好下场了....”从巫妖第一次大战开始,这还是玄冥第一次在战场上同敌人说话。 东皇太一默然,或许这个结局很早就已经埋下了伏笔。 说话间玄冥周身气势节节攀升,好似要与东皇太一做最后一搏。 东皇太一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手上的混沌钟,目光之中满是回忆。想他兄弟二人昔年何等威风,河图洛书与混沌钟之名更是威震洪荒,却是不曾想竟落到了今天这般地步。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东皇太一目光之中露出刚毅之色,手上掐诀往混沌钟上打去,右手用力把混沌钟拍了出去,一道明黄流光向北方坠去。 而后东皇太一化出金乌真身,太阳真火几乎烧红整个天幕。 玄冥与东皇太一近身缠斗,两人都拼尽全力。 祖巫翕兹游走在战场之中,看到妖族便大肆屠杀。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祖巫翕兹喃喃自语,目光之中疑惑、仇恨、疯狂、痛苦等等情绪交杂。 就在这时伏羲终于赶上,挤出了最后一点气力挡在翕兹面前。 “不...不能让你...继续...滥杀下去了...”伏羲现在说话还要喘气的模样实在让人难以信服,但又让人肃然起敬。与明明损耗不大却临阵脱逃的鲲鹏相比,伏羲太对得起他羲皇的封号了。 翕兹看着伏羲微微愣了下,最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伏羲...你是大丈夫!能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算白死...哈哈哈哈哈。”翕兹说完便向伏羲冲了过去。 翕兹身为电之祖巫,自身速度确实不慢,不过两三息便到了近前。打到现在,即使是祖巫身体强悍,翕兹也快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更不用说方才还传承给九凤一滴祖巫精血,翕兹内里也快耗尽了。 如今翕兹眼看已无生志,选择和伏羲同归于尽,未必没有替妹妹玄冥减少敌人的打算。玄冥尽管实力强悍不逊于东皇太一,但要是伏羲舍身自爆重创玄冥,那巫族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羲皇小心!”底下的计蒙眼见翕兹冲了过来,心里顿时警铃大作,连忙出声道。 可是伏羲眼下重伤在身,又怎么能避开一心求死的翕兹呢。 眼看伏羲要当场魂飞魄散,计蒙一咬牙,张嘴吐出了一颗颜色稍显黯淡的明黄龙珠。龙珠化为流光,瞬息间便飞到了伏羲身前,钻进了伏羲体内。 而伏羲与翕兹的下方,正好就是不周山。 天空之上再次传来巨响,阵阵烟云之中,一团暗黄色光晕缓缓坠落。与之同样坠落的还有退回真身的计蒙,失去龙珠护持,计蒙自然重伤,没有因此跌落境界已经是邀天之幸了。 祖巫翕兹...陨落。 妖皇伏羲...未知。 妖帅计蒙...重伤。 光晕落到不周山上,正巧落在了女娲面前。 颤抖着打开蕴灵葫芦,将黄色光晕收将进去,女娲又看向被飞廉、白泽等人接住的计蒙,终究是叹息一声。 往事因果蒙尘,就让它们随风而去吧。 片刻之后,天空之中又是传来一声巨响。 东皇太一与玄冥竟是步了前人后尘,一起同归于尽了。 战场之上悲声遍野,不少巫妖族人嚎哭不已。 就在这时,不周山下一个巨人身影缓缓出现。 原来是先前被东皇太一用混沌钟砸进不周山里的祖巫共工。 共工看着满目疮痍的洪荒大地又哭又笑。 “吾兄弟尽皆亡故,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共工转身撞向不周山。 只见屹立了洪荒无数元会之久的撑天巨柱,从中间轰然断开。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有些匆忙...?(挠头) 第110章 日月新天 不周山轰然倒塌, 震惊了无数洪荒生灵,便是几位圣人也面色大变。 共工此举宛如疯癫,不周山乃是支撑天穹的支柱,如果支柱倒塌, 洪荒破碎, 便是巫族也没有幸存之理。除非... 除非巫族尚有退路。 顷刻之间风云变色,不周山上空裂开巨口, 天河之水倒灌洪荒。所幸先前一众生灵已经前往北冥, 不然... 白若遥望不周, 心内叹息,平心道友轮回之功, 却是被共工这一撞抵消了大半啊。或许日后蚩尤与轩辕争夺人皇之位最终惜败的源头就在这里, 也未可知啊。 一道耀目金光自远方而来, 停在了白若面前。 望着金光之中的古朴小钟, 白若终是长叹一声,叹息之声飘散在风中。 不周山倾倒, 白若顿觉神思不属, 几有大难临头之感。不周山倒了, 白若的命中之劫也到了。 九幽之中平心起身, 望着破碎的洪荒大地心内痛惜。 “...兄长...糊涂啊!”如此这般巫族日后有何面目生存于洪荒大地,若避居冥界,且要看那几位的脸色呢。 天河倒灌不是小事,几位圣人齐至不周山。 老子抛出太极图勉强堵住缺口, 元始拿出盘古幡定住地水风火, 通天、接引、准提各施法力,而女娲则拿出了乾坤鼎,思索该如何将裂开口子的天空补住。 六位圣人这个时候却是同心同德, 一点儿没有先前那般不和的模样。 盖因洪荒不存,便是圣人又该何处存身。 洪水汹涌而至,可是苦了洪荒大地上的人族。人族不比其它种族脚程快,最开始的时候就能进入北方地界。如今遭了大难,冥冥之中也是应了人族劫数。 女娲不过思索片刻,心里便有了主意。 女娲亲下洪荒,以**力采集各类石子,以乾坤鼎炼化为五色石用以补天。不过最后却是多了一块,被女娲随手抛向洪荒大地。 从共工撞倒不周山,到女娲炼石补天,不过短短一瞬。想来也能明白,人族毕竟是女娲的造物,女娲对人族上心自是情理之中。 虽则天空补好了,但是四极依然震动,洪荒大地也破碎开来,不再是之前的一个整体。 不少大能纷纷出动,西王母、镇元子依照白若之言各自行动。在女娲炼石补天的这个时间,西王母出手护住了大半人族,不至于让人族捱过了巫妖之争却丧身洪水之中。 而镇元子则以地书稳固已然破碎的东方大地,天南有陵光神君镇压,西方有接引、准提两位圣人,唯有东方受损颇为严重。大陆破碎为许多碎块,镇元子唯有以地书作为地基,方才稳住了一方土地。 就在女娲补天完成之后,白若察觉到禁锢自己的力量消失了。嘴角浮现一丝微笑,只是看起来有些讽刺罢了。 撞倒不周山的共工却是还没有气绝,祖巫到底身体强悍,先前共工受伤不重,只是被砸到了不周山底,是以现在还留了一口气。 待女娲缓过这一口气,见罪魁祸首竟然晃晃悠悠又站了起来,心下恼怒的圣人当即举起乾坤鼎,想给这个憨货来一下。有不少人族可是为此遭了大罪,没道理你还逍遥自在。 就在女娲要把乾坤鼎扔下去的那一刻,天边伸来一只巨手,捏住共工的后脖颈便把人提了起来,一下子就抛向北冥海的方向。 “共工撞倒不周山,以致北冥海突现海眼,本座以其祖巫之躯填补海眼,以示惩戒。”说话的人正是白若,若非白若本就是风元素化身,只怕还赶不及救下共工。 是了,虽然名为惩戒,但几位圣人怎么看不出来白若这是保住了共工的性命。三清、二释看得真真的,若不是白若横插一手,就女娲扔鼎的那个气势,除非共工是全盛状态,不然命丧鼎下的可能是十之**。 不过白若的话确实没有作假,北冥海中确实出现了一个海眼,不过也没有到非要用祖巫身躯来填补的地步。 九幽地府,平心对着白若的方向再三稽首,“白若道友大恩,平心没齿难忘...!”地道圣人泪流满面,这或许是她的兄弟姐妹之中,唯一一个幸存者了。北方之地一贯是由白若道友做主,共工在北方却是最能不受清算的。 共工不过是小节,几位圣人都不在意,此时四极震动的频率越来越大,三清、二释的目光在女娲与白若之间来回打转。有些事情不必明说,天道已然给出了暗示。 女娲收起乾坤鼎,面上神色有几分急迫,“此间非道友所在,应速回洞府静修,以求大道。” 听闻这话不仅白若愣了一下,就连三清、二释也怔住了。 天道在上,天意已现,女娲三番两次逆天意而行,就不怕日后天道给她穿小鞋吗? 不过这个时候三清、二释却是没有一个人上前的。笑话,别看天道暗示,就是明示了,五位圣人也没有一个想动白若的。他们可是有道统弟子的。一个弄不好道统衰落、门人死绝,天道拿什么赔他们?就连天道也忌惮这些,所以才是暗示,不然你让它明示一个看看? 三清、二释装傻充愣,女娲更是三催四请,指望白若就此离去,浑然没有在意愈发震动的四极。 白若目光温和,及至近前拉住了女娲的手安抚道,“本座前来正是为此事收尾。”旋即白若手中抛出一个绿色光团,光团落入倒塌的不周山腰之上,不过霎时间便长出了一棵参天巨树。 神树...建木。 不周山虽然倒了一半,但还有一半在,建木落到不周山的半山腰上,不过几息时间便成长到了一个不可思议地地步,竟然代替原来的不周山撑住了天空。而建木能生长地如此之快的缘故,盖因白若先前攒下的海量功德。不过一个建木是消耗不了如此之多的功德的,所以白若手上到底还有多少功德没有动用,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而这株建木,是当初白若通过祖巫后土之手,从祖巫句芒那里得到的。神木犹在,故人却是再难相见了。 建木支撑天地,顿时四极不再震动,洪荒大地再次稳固。 女娲面色转忧为喜,“道友于洪荒有大功德。” 三清、二释心中各自松了一口气。如非必要,他们实在不愿对白若动手,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天外似乎遥遥传来一声叹息。 五彩霞光冲开天幕,一时之间祥云漫天、龙吟凤鸣不绝于耳,浩大玄黄功德降下,白若头顶开出百亩庆云,白玉神龟本相若隐若现。 白若面前出现一条神光道路,只要白若愿意向前一步,登时就能成为洪荒之中第八位圣人。 纵是女娲已然成圣,见此情景也不由得呼吸放轻,她还没见过天道主动请人成圣的呢。 三清想法如何且不提,一旁的接引、准提心中却有些委屈、酸涩。接引是为自家师弟感到委屈,明明自家师弟也算是一派教主,为传教法奔波劳累,最后成就圣位却要向天道借贷功德,而这位却是天道主动求着人家成圣。 接引却是忘了先前天道对他们的暗示,那会子怎么不说这个。 而准提是心中酸涩,纵然人家几遇磨难挫折,却都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如今圣人尊位更是唾手可得。哪里像自己,磨难挫折是过了,可还欠着天道不少功德。 女娲见白若迟迟不动,不由得出声道,“道友更进一步只在眼前,成就至尊方能享无量逍遥啊。”女娲苦口婆心,只盼着白若向前一步,赶紧把圣位捏到手上,不然迟则生变,谁知道天道不会再抽个风什么的。 白若对着女娲浅浅一笑,接下来的举动却是让几位圣人吃了一惊。 只见白若以手指向北方,数道功德金光从白若袖中飞出,直入北方。 土地贫瘠、灵气稀薄的北方地界由此旧貌换新颜,不仅灵气浓度提高,就连土地也逐渐肥沃起来。不少灵植仙草拔地而起,原本雾蒙蒙的空气之中逐渐泛起绿意。 从白若袖中飞出的功德金光数量之巨,丝毫不逊色方才天道降下的海量功德。 见此情景,几位圣人俱都沉默。 天道...委实过分了... 不过这话几位圣人没有明着说,只是心里觉得天道对白若着实不公。 良久,女娲方才喃喃道,“委屈道友了...”女娲的声音很轻,仿佛梦呓一般。 准提看着模样大变的北方,死死抓住接引的衣袖咬牙道,“师弟无能...”堂堂圣人之尊,竟然涕泗横流。接引也是一脸悲苦,“我等不如白若道友。” 老子眼皮也没有抬,面色依旧平静。元始、通天倒是有些疑惑,不明白白若为何不就此良机登上圣位。 接着就听白若如玉般的声音传遍洪荒,“凡洪荒生灵皆可在北方定居,妖族居北冥,与人族各自相安,不许滋扰人族。”这是在告诫妖族,不许以人族行那修炼之事。 女娲面色动容,对着白若稽首道,“道友大德。” 老子终是叹了一口气,对着白若打了个稽首。 元始、通天有样学样,接引、准提亦是面色复杂。 洪荒之中俱是娘娘大德。 其中人族喊的是女娲,妖族喊的是白若。 巫族已被平心归于九幽地府,至此巫妖二族退出洪荒历史,人族正式成为天地主角。 天外隆隆作响,再次降下浩大功德。 白若将两次功德俱都收下,那条神光道却是未曾理会,直到其自然消散。 女娲心中纵有疑惑,却也没有当面问出来。 与此同时,鸿钧的声音出现在洪荒之中。 “此番劫难过后,洪荒破碎,遂四分如下: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瞻部洲、北俱芦洲。其中镇元子以地书稳固东胜神洲,颇有功德,遂尊其为地仙之祖,与圣人同尊。西王母护佑人族、久历劫数、亦与圣人同尊。”自白若之后,镇元子与西王母也取得了如此尊荣。 至于以神树建木支撑天地、又以浩大功德改善北方环境的白若,鸿钧却是一个字也没有提。 不是鸿钧不想提,原本那道成圣之光便是鸿钧的手笔。这位早已经是封无可封、尊无可尊、圣人之下已经是极致了。可白若不点头,鸿钧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总不能强压着人家成圣吧?这也压不了啊。 六位圣人打道回府,女娲临行前与白若相约不日再见。 一眼望去碧空如洗,丝毫不见先前那般动荡。 而白若眼尖地发现不周山下似乎有白光闪烁,这抹白光极其微弱,若非白若心有所感,不然要发现还是很难的。 直到将白光摄入手中,细察之下被白若才叹息一声,竟是天不绝尔。 作者有话要说:  当初本来想写到这块儿直接成圣完结算了,可后面又要写到封神、西游,现在因为设定就不能成圣了,后面剧情需要的是没有成圣的白若。 第111章 天衍四九 巫妖之争落下帷幕, 这是一场没有赢家的战争,妖族天庭准圣大能或死或伤或逃, 已经无人能主事, 天庭与其说是群龙无首,不如说是门人尽散。 而巫族十二祖巫之中,除却后土身化轮回不能出地道一步, 就只剩下共工保住了半条性命。巫族大半退入九幽地府,再也没有往日辉煌。 而这场双方付出极大代价的战争,最后的赢家却是一直不显山露水的人族。人族虽然没有妖族悠久的寿命和巫族那般强悍的体魄,但是人族对于修道的感悟却是走在二族前列。寻常妖族修炼非千百年不得进益, 而人族短短几十载便能有所收获,如何能不让人眼红? 自此人族成为天地主角, 又是悠悠千载岁月而过。 勘破命劫的白若并未直接返回长白, 而是先去地道看望平心。 “白若见过平心道友。”白若打了个稽首,面上满是温和。 “道友请受平心一拜!”平心心中千言万语, 都化作了这一拜。 “道友言重了。”白若赶忙搀住平心, 并没有让她真正拜下去。堂堂地道至尊给她行礼, 她们二人多年交情却是不必如此。 当着白若的面,平心没有丝毫顾忌, 脸上当即淌下泪来,“若无道友力保,只怕共工性命难存。”女娲的动作平心看得分明,她当然知道女娲迁怒共工的原因是什么。论理共工这样确实做得不对, 人族夹在巫妖二族之中已是不易,又突遭如此横祸。换做是她,也未必不会盛怒。 平心如今是地道圣人,在白若面前还要克制自己, 并不称共工为兄长。想来是其先前早已定下誓言,不再以祖巫自居,自然不能称共工为兄长。 白若叹了一口气,共工是意气用事,但那个时候十一位祖巫尽皆身亡,共工心如死水,一心求死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或许白若猜到了,毕竟那个时候若她要应劫,就非得是共工撞倒不周山才能显得顺理成章。 天道几番算计,却是先没有料到女娲竟然硬气如斯,对天道暗示置之不理,后又没有料到白若手上竟然有可以代替不周山撑天的神树建木,这种种巧合叠加下来,恰好让白若度过死劫。 “北冥海倒也是个安身之所,鲲鹏道友想来不会介意多一个邻居。”海眼是固定的,即便鲲鹏面对共工真的如鲠在喉,也不能拿共工怎么样。且不说北方之地乃是白若的后花园,就是平心这位地道圣人在面前戳着,即使鲲鹏能够压制共工,想来也是不会这么做的。 不然当初鲲鹏何必临阵脱逃,直接和祖巫拼命就是了,哪里又会有今日之事。 提起鲲鹏,平心倒是没说什么,要不是鲲鹏退出战场,共工能不能保住一命还是两说。平心并不看轻鲲鹏,即使她不喜鲲鹏行事,但必须要承认的是,鲲鹏的修为对得起他妖师的称号,至于其他的... 白若慢慢拍着平心的手背,等到平心情绪平复下来,白若的目光方才转过九幽地府。 一众亡灵浑浑噩噩地走过奈何桥,有那记得前事的不愿离去,整夜在望乡台嚎哭不已,便是平心也不能强行干预,此乃生灵天性也。 没过奈何桥之前混沌蒙昧,一过奈何桥却又明了前事,真是世事难料。 “道友手下合该再添一二可用之人。”说白了现在平心手底下就冥河一个冤大头,还是被地藏王菩萨逼着来投诚的。 地府诸事无人打理,就平心一个顶头上司又有什么用。 说起这个,平心倒是有话可说,“风伯、雨师、相柳、蚩尤等大巫带着九凤以及残存的巫族,已经被我收归地道,想来有他们相帮,本座也能轻松许多。”说完,平心自己就先叹了一口气。以前的巫族何等风光,在洪荒大地是说一不二的主宰,如今避祸逃到九幽,真是龙遇浅滩、凤凰落架了。 白若叹了一口气,复又问道:“他们真的愿意此后一直龟缩在九幽,不再踏足洪荒半步吗?”巫族的骄傲不下于妖族,如果让九凤、相柳等人一直待在九幽,不仅是对巫族不好,也会影响到身为地道圣人的平心。 九幽本就是亡灵之所,九凤、相柳等一众大巫长居于此也说不过去。总不能你地道圣人嘴上说着不问巫妖之事,暗地里却偷偷把人藏了起来,平白受些许非议,却是何苦来哉? 平心明显一愣,是啊,她以为把所有巫族藏在九幽便是对洪荒有所交代,却忘了以九凤等人的性子,是断然不肯一直躲在九幽的。 “那也只能随它们去了。”平心无奈叹息,她本就不该插手。若风伯、雨师等一众大巫非要走,平心也不能阻拦。 不过这也都是后话了,白若此番前来并非是为了九凤等人,他们已经脱劫而出,只要不掺和进人族的事里,便不会再被清算了。 然而事情真的就会向着这个方向发展吗? “本座今日前来是为另一桩事,奈何桥前无人看守,亡灵不忘前事久久不愿轮回,估计此事也烦扰道友多时了吧。”有些自然死亡、寿终正寝的生灵都不愿意进入轮回,更遑论那些本就枉死,心中仍有牵挂的生灵呢。是以奈何桥头的望乡台总是占满不愿离去的亡灵,有些亡灵宁愿在忘川河之中魂飞魄散,也不愿意进入轮回开启全新的一世。 平心点点头,这个确实,有些亡灵念念不忘从前的人或事,在望乡台徘徊的时间越长反而越不愿意离开。平心虽为地道至尊,但也不能强压着人家去投胎啊。 虽然生灵轮回乃是自然之理,但是这中间要怎么操作,怎么才能让生灵心甘情愿地进入轮回,也是一门大学问。 “有些亡灵跌落忘川河之后好似忘却掉了所有记忆,宛如新生儿一般,只是此法过于危险,稍有不慎亡灵便会魂飞魄散,是以...”平心想起这一段经历,便对着白若说道。 这就对了,白若心下顿时便有了主意。 白若抚掌道,“如此大善,本座有一法可使亡灵轮回,不再受前世之苦。” 平心连忙道,“还望道友不吝赐告。”平心这个时候绝不会想到之后的她有多么失态。 白若轻笑道,随手往奈何桥前一指,便见桥头突然出现一口冒着热气的大锅,锅里面是沸腾的汤水,传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不少嚎哭的亡灵循着香味赶来,围着大锅抓耳挠腮。这些亡灵整日哭嚎,此番闻得如此诱人香气,一个个顿时饥肠辘辘,浑然忘了亡灵之身是可以不用进食的。 紧接着大锅旁边凭空出现一副桌椅,黑沉沉的桌面上是一摞黄澄澄的大碗。只见白若再一指,大锅上空出现一只瓜瓢,瓜瓢从锅中舀出汤水倒在碗里,碗再飞到亡灵手中,亡灵迫不及待地饮下汤水,顿时凄苦的面容褪去,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喝完汤的亡灵放下碗,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一步一晃地往轮回的方向去了。 这把一旁的平心看得是大为惊奇,“道友此法真是妙极。”饶是平心身为地道至尊,也没见过这种法子。不过平心转念一想又释然了,白若道友毕竟是与西王母一起制定过金规玉律的人,金规玉律又被援引为天庭律条,这些不过是手到擒来罢了。 “如今生灵大多淳朴,行恶事之徒只是少数,不过日后人族繁衍生息,难保不会有作奸犯科之徒,到了那时需要进行审判方可进入轮回,如此六道职责分明,才能各当其所。” 五方鬼帝、十殿阎罗便是专门干这个差事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等便是专为人族而置,而白若只是给平心建议,并不越过其行事。虽然白若执掌人、神二道,但是白若毕竟不是那等独断专行之人,凡事有商有量自是最好不过了。 “都依道友。”耳根子清净的平心巴不得白若帮自己一把,自己是个什么水平她心里最是清楚不过,治理一个部落倒也罢了。要是真管起这庞大的九幽,难免要操心劳神的。 “自当为道友分忧。”白若既然执掌了人、神二道,当然不会对地道置之不理。 “不过这奈何桥头仍需一位管理者维持秩序。”说着,白若从袖中抛出一个白色光团,顿时白光大作,从光晕之中走出一位娇俏少女。 待到少女真容显露,平心猛然间愣住了,虽然少女的神态和那个人完全不同,但是面容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绝对不会认错,她最小的妹妹...玄冥。 “汝名孟婆,日后便掌管分派孟婆汤一事,切记不可遗漏一个亡灵。”白若笑着点了点少女的鼻尖。 少女狡黠地眨了眨眼,冲着白若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正好看见泪流满面的平心。 “这位姐姐怎么哭了...”看到平心悲伤到不能自已,少女心中也是隐隐作痛。 “姐姐...无事。”平心连忙收起悲容。 少女眨巴了眨巴双眼,又看向白若。 “这件事若做得好了,许你出去玩上片刻可好?”奇的是分明没有经历过这些事,但是少女意外地明白该怎么做。 不过片刻,少女便点了点头,一蹦一跳地过了奈何桥,坐在椅子上摇着腿,手上拿着瓜瓢,安排凑过来的亡灵饮下孟婆汤,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与沉闷的九幽显得格外格格不入。 平心的视线一直落在少女身上,良久才回过神来。平心看着白若,迟疑道,“这...” 白若叹息道,“这确实是玄冥道友。” 听得白若说出确定的话,平心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只觉得难受极了,又生出一股庆幸来。 她的妹妹还活着... 紧接着白若又说到:“不知玄冥道友得了什么造化,原本没有元神的玄冥道友竟然保留了些许真灵意识,当真是奇哉怪也。”就是这些真灵意识才能让白若发现尚有生机的玄冥,不然再过一段时间,只怕这最后的生机也就消散了。 从女娲那里取回蕴灵葫芦,白若马不停蹄就把玄冥也放了进去。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平心这里是最合适的。 “不过玄冥道友受损颇为严重,不仅修为大降、性格也发生了好大变化,似乎记不得从前的事了。”少女的修为乍一看只堪堪过了大罗金仙境界,不过一身灵力极为精纯,能不精纯吗,为了吊住玄冥的那一口气,白若可是使了好大气力。 “忘了也好...忘了也好...”平心喃喃道,又差点落下泪来。 正所谓天衍四九,人遁其一。白若能摆脱命劫,别人自然也能有这个造化。虽然这个代价大了点,但到底保住了性命。 从此九幽多了一个孟婆,洪荒少了一个玄冥。 第112章 人遁其一 拜别平心, 白若转而回了长白山。 “孔宣,本座欲往天南火山拜访陵光神君,汝可愿往?”如今大劫已过, 关于孔宣白若自有安排,却也不必再拘束他了。 孔宣猛然间听到这个消息, 登时双眼圆睁, 有些不敢相信的模样。 白若心内一叹, 若非担心天道算计, 又何必把孔宣拘在长白山这么多年。便是如今依旧要小心行事, 切不能因一时放松而铸成大错。 “孔宣愿往!”不死火山可是孔宣的娘家,孔宣怎么会不答应呢。 白若微微颔首,便让罗刹女看家, 自己则带着孔宣直往天南去了。 一路上孔宣都很激动, 与平时冷静的模样看起来判若两人。 及至到了天南,白若和孔宣还没来得及进入火山口, 就见一道金光忽地从火山口飞了出来。 只听金光中传来一道略带做作的声音,“来者...何人?为何擅闯不死火山?” 白若与孔宣对视一眼,不应该啊, 凤族难道还有不认识二人的? 孔宣好似被兜头浇下了一盆凉水,即将见到母亲的热情被生生打断了。 看着孔宣不知所措的模样,白若心下暗笑,这可真是难得。 待得白若细看之下,发现金光之中是一个十分俊美的青年。介乎少年与成年之前, 带着一丝丝稚气。 而青年的本体...则是一直金翅大鹏雕。 白若心下有了猜测, 含笑道,“我等前来拜访陵光神君,还望行个方便。”实则白若心中暗道, 待会儿到了元凤面前,可就有好玩的了。 “且等我进去通传。”青年急急忙忙转身返回,连白若二人的姓名也未曾询问。 白若强忍住笑,拉着孔宣的手就给跟在青年身后。 “母亲!有人找你!” 金光散去,俊美的青年显露出身形来。青年的修为不能说是高,只有太乙圆满的境界。 见得青年进来,上首的元凤无奈叹道,“为何没有将人请进来?”实则元凤也在想,来人到底是谁。 青年撇撇嘴,“孩儿不是担心她们来路不明嘛。” 元凤轻斥道,“简直胡闹...” 不提孔宣一脸长大嘴的惊讶,白若也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们怎么进来了?!”青年瞪圆了双眼,一副被欺骗的模样。 “白若道友!”元凤一脸惊喜,她就知道现在肯来不死火山的,除了白若再没有旁人了。 “大鹏不许胡闹,还不见过你白若前辈。”元凤一把提溜起大鹏,让他对白若行礼。 果然如同白若所想的那样,大鹏果然就是元凤的儿子,估计其诞生过程和孔宣差不离。 “见过白若前辈...”大鹏一下子就蔫了,他也没想到这位居然就是母亲常常念叨的白若前辈啊。 “还未恭喜道友再添一子。”白若转瞬间恢复表情,面容柔和、嘴角含笑。 元凤的视线却是转移到了孔宣身上,“竟都这么大了...”自从上次元凤将孔宣托付给白若,母子二人就再也没有相见过了。未曾想过是在这种情况下,母子三人又见面了。 不似传统剧情那般母子抱头痛哭,孔宣恭恭敬敬给元凤行了一礼,并且问安道。 “本座一切都好...”似是想起了什么,元凤把已经呆滞的大鹏推到孔宣面前,“这是你弟弟大鹏,才破壳不久,刚学会化形。”这也证实了白若的猜测,大鹏确实是诞生在巫妖大劫那段时间。 元凤又对着大鹏说道,“这是你哥哥孔宣,还不快见过兄长?” “兄...兄长...?”似是还没有消化这一现实,以往只是出现在母亲口中的兄长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活泼的大鹏也不由得愣住了。 “你们兄弟且去叙叙闲话,本座和你们白若前辈有话要说。”见过之后元凤就开始赶人了,白若这个时候带着孔宣前来,那一定是有话要说,她们之间说话就不必让孩子们旁听了。 “是。”孔宣反应很快,抓起一旁扭捏的大鹏,二人便退了出去。 “不知道友有何要事?”短暂的失态过后,元凤迅速调整好了情绪,又是那个威严的神君。 说起这个之前,白若先问道,“不知鬼车情况如何?”当初一战几大妖帅受伤颇重,白泽带着九婴等人不知去向,计蒙被带回万龙宫,商羊回了凤栖山,钦原回到西昆仑,而鬼车自然就是回到了不死火山。 元凤叹了一口气,“到底保住了一条命,所幸没有伤及本源,好好修养便也罢了。”正所谓浴火重生,经此劫难,鬼车与天庭之间的因果到底是结清了。 “委屈他了。”白若轻叹。 只是当初情势所迫,不是鬼车也会是旁人。 “若无鬼车,亦会有旁人,若是当初凤族无人可用,焉知今日会是什么下场。”陵光神君看得分明。越是身在局外,这眼神便愈发清明。 “孔宣的情况...”元凤手指指向腹部,话中之意不言而喻。 白若见状轻笑道,“这与孔宣却也是一桩机缘。”白若没有细说,但元凤也知道了白若这么做是为了孔宣好,便也没有再说下去。 “孔宣如今的情况不适合强行突破,本座已然有所安排,只待时机一到,便可一鸣惊人。” 孔宣的修为按理来说早就可以尝试突破准圣,但是白若一直没有让其晋升。这其中有一部分是因为白若有别的打算,而另一方面,却也有天道作祟的缘由。如果当初没有白若看护,即便孔宣日后没有受到清算,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来日西方度化有缘,到底是因为孔宣与西方有缘,还是这一切在冥冥之中已经注定了呢。 元凤微微颔首:“如此便有劳道友留心了。” 接下来便是说到正题上,“如今巫妖二族退出洪荒人族便是未来的天地主角,如今凤族元气有所恢复,还是要养身惜福,莫要与人族争锋。”为何日后妖族与人族势同水火,还不是因为洪荒灵气日渐稀薄,以至于有些妖族动起了歪脑筋,把主意打到人族头上,导致西游量劫一起,无数妖族被再次清算。 继巫族之后,妖族在西游量劫之后,也仅仅只能自保。 因为有白若相帮的缘故,龙凤二族的处境并不是多么难过,还没有沦落到族人子弟皆为坐骑,旁支远亲被端上餐桌的悲剧地步。 可若在人族即将崛起之后再搞什么幺蛾子,便是白若也救不了龙凤二族了。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家底,可不要都交代在了人族手里。 “道友放心,本座必然约束族人。”元凤明白白若的顾忌,就怕底下族人不长心,跑去招惹人族。直到现在元凤才感叹,无论是龙凤麒麟三族还是巫妖二族,竟然还没有人家新生的人族走得长远。 到底曾经是一方霸主,元凤的感慨之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凤族当有一桩机缘落在人族之上。”如今唯有人族显露出源远流长的景象,若是能在这个时候搭上车,日后最少也有了保障,至少不会沦为他人口中之食。 “全凭道友扶持,凤族自是跟随左右。”反正元凤自己是没看出来机缘在哪儿。但是白若能开口说这个,就表示她愿意帮凤族这个忙。 陵光神君无话可说,只到道全凭白若做主。 “道友言重,洪荒尚需道友出力,焉知将来没有重现辉煌之日?”只要凤族安稳不作妖,至少能永享太平。 白若和孔宣在凤族停留一段时间,之后便双双返回长白山了。 按孔宣的话讲,母亲身旁有大鹏侍奉左右,他便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 白若心内叹息,眼下到底还不到完全松快的日子。命里的劫数是避过去了,可焉知会不会有新的劫数来临,总归是要小心一点的。 没过多久,白若便去往凤栖山了,伏羲的事情终究是要有所交代的。 “白若见过道友。”白若现在是洪荒唯三见到圣人不用行礼的人,只作寻常礼仪便可。 “女娲见过道友。”女娲也有样学样,在白若面前丝毫没有圣人的架子。 按照女娲的说法,要是整日里和元始那般一样,人岂不是要活活闷死? 元始圣人威严,白若不做评价,她来确实是为了伏羲的事情。 “伏羲道友虽有计蒙龙珠相护得以保全神魂,但到底魂魄孱弱,恐不能轮回转世,还需要在蕴灵葫芦之中固本培元才是。”白若这样说也是为了伏羲好,伏羲的神魂确实孱弱,再者此时轮回对伏羲并没有什么好处。 人族方才经历大劫,尚且需要缓一口气的功夫,更不用说现在只剩下神魂的伏羲了。 “一切全凭道友做主。”想似的话白若听了三遍,已然是看开了。 旋即白若又拿出一物,这下女娲倒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河图、洛书?”这两件极品先天灵宝不是被鲲鹏给掳走了吗?当时女娲还想过把灵宝追回来,但到底顾忌兄长伏羲,所以才放了鲲鹏离去。 “正是这两样灵宝,此乃伏羲道友成就大道关键之所在。”河图、洛书除了惊人的防御力之外,其最为著称的一点,却是其中的占卜之力。 推演八卦却是离不开河图、洛书,这其中记载,除了已经过世的帝俊、常曦、东皇太一,恐怕再没有人了解了。 “待到日后陆压脱劫,本座便与其商议,让他将河图、洛书暂借给伏羲道友,襄助伏羲道友问鼎大道。” 河图、洛书毕竟是帝俊伴生灵宝,陆压处置自是最好不过。 第113章 天庭共主 陆压身为天庭太子, 帝俊虽然陨落,但其留下的河图、洛书并不能由白若做主交给伏羲,最终如何做还要看陆压本人的意见。 女娲对此也不置可否, “有劳道友费心。”说到底白若肯帮到这个份儿上, 女娲除了感激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正当白若与女娲谈话之时, 正遇上昊天前来相请。 “昊天见过女娲娘娘、白若娘娘,老祖请两位娘娘至紫霄宫商议事情, 三清、二释五位圣人已经前往了。” 白若与女娲对视一眼, 心下思索鸿钧的用意,左不过是为了那件事。 “三清、二释已然去了?”女娲凤目微睁, 语气不怒自威。 昊天忙道, “是三清圣人到了之后说有事商议, 老祖这才让我来请娘娘, 瑶池去请西方两位圣人。”昊天生怕女娲以为自己是最后才来凤栖山而迁怒自己, 赶紧把自己摘清了。 “辛苦你跑这一趟了。”白若打圆场道,一道清气打入昊天体内,其顿觉神清气爽。 “多谢娘娘。” 白若与女娲起身前往紫霄宫,到底是为何事,去了便能知晓。 “女娲道友、白若道友。”通天与二人见过礼, 西方二释也凑了过来。 “见过两位道友。”接引、准提好似之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仍是面目慈悲, 宝相庄严。 “不知三清道友所议何事?两位道友可曾知晓?”眼看着女娲不愿意搭理西方二释,白若便把话头接了过来。 “却是未曾。”接话的是准提,这位佛母目露精光,眸中好似有千万般算计。 六位圣人齐齐坐在蒲团之上,天道鸿钧看向白若,“此番请道友前来共议大事。”白若面前也出现一个蒲团。 “若有效力之处, 定不推辞。”一码事归一码事,这种事情没有推辞的必要。难不成人都到了紫霄宫,还能说出来反话不成? 鸿钧淡淡点头,随后看向元始。 天道威严,鸿钧老祖神色间看不出来任何指向。元始也只能硬着头皮将给鸿钧说过的话再复述一遍,本就是他牵头带着兄长和三弟来的,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怯场。 “巫妖二族之争告一段落,而天庭无主,洪荒失序而万灵受扰,因此吾等商议,欲要推选新任天庭共主,执掌洪荒天地...”注意,元始说的是洪荒天地,这样一来,天地大权重新归于一统,那新任天庭共主的地位可就要大大提升,纵然比不上原来帝俊与常曦的数载积累,但是在法理地位上,却比单单只掌管天界的帝俊、常曦权力要大得多。 就连一旁旁听的昊天、瑶池都忍不住激动起来,就知道这个位置的诱惑力有多么大。只要当上天庭共主,执掌天地的权力捏在手里,便不是圣人那又如何。 虽然如今地道有平心执掌,但是平心不出轮回半步,九幽的势力延伸不到洪荒大地。大地之上还是共主说了算,这权力可就大多了。 而元始真的会有这么好心,这样一位天庭共主的地位可以说是与圣人相差无几。难道三清真的愿意和这样一位人物平起平坐?别的不说,三清就这么笃定西方二释一定会赞成此事?还是说,圣人元始就这么有自信能够拉到足够的支持票? 三清在所有圣人之中占据半数,西方二释和女娲只要有一人不反对,那么元始的谋算就成了。 可是现在偏偏加了一个白若进来... 别的不必说,女娲是定然和白若站在一起的,西方二释向来不见兔子不撒鹰,心中千万般算计。 元始的言外之意几人都听明白了,只是这件事为什么会是元始牵头,他说这个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接引一脸置身事外的表情,而准提则是默念佛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元始话音未落,就听女娲说道,“若是要选出一位天庭共主执掌天地,眼下不就有最为合适的人选?”女娲从蒲团上起身,锐利的凤眼环视几位圣人。 白若本能地感觉不好,还不等她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女娲说道,“本座以为白若道友最为合适,白若道友数次挽洪荒生灵于水火,声望之隆无人出其右,若能以白若道友为天庭共主,势必万灵归心,则洪荒可以安定。” 元始面色一窒,他倒是想说些什么,只是女娲提出来的这个人选实在是无可挑剔,在各方面来说都是最好的。可就是太完美了!元始提这个不是为了给白若舔砖加瓦的,若上位的天庭共主这样完美无瑕,那他还怎么让对方欠自己这个人情? 白若:就很尴尬... 光是听女娲这么说,白若已经尴尬地脚趾抓地,都能抠出一座长白山来。 然而,鸿钧似乎意动了... 这也是个了结因果的好机会啊。 还不等鸿钧开口,白若抢先说道,“吾数历量劫,如今已不愿再入红尘之中。而今洪荒新生,还是选新人治理来得好。”这话不仅把她自己排除了,甚至把一部分老人也给排除了。比如资历颇深的西王母和镇元子,而西王母不见得愿意重新执掌天庭,实在是前几任色下场天地可鉴,西王母当初能够全身而退保住名声,已是十分难能可贵了。镇元子更是远离权力中心,对这种事情丝毫不上心,不然何以一直坐镇五庄观中。 说着白若悄悄拉了拉女娲的衣袖,元始提议的这个天庭共主在白若看来就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干得好了是元始推举有功,干得不好锅全让自己背了。这种赔本买卖白若才不会做,而且这个位置在白若看来更像是催命符和讨债鬼,要说便利肯定有,但是弊大于利,白若实在没什么兴趣。 如今白若的地位并不需要这劳什子的天庭共主稳固,单单她这个人就是一块活招牌,白若能凝聚到的力量并不逊色三清的三教和二释的西方教。 白若的算计更在以后,是以现在她绝对不会接受类似的事情。再者这件事若是操作得当,日后自又是一番助力。 “白若道友此言大善,真是老成持重之语。”元始生怕鸿钧犹豫间定了主意,因此在白若说完立刻出声附和,气质更是拿捏得当,并不会让人以为他是在拿这件事算计什么。 女娲方才坐下就听见了这么倒胃口的话,便是没有嗤笑出声,那脸上的表情也是耐人寻味。 按理说鸿钧这个时候应该询问自己的学生,最不济也可以问问西方两位圣人的意思。但鸿钧不按套路出牌,偏偏问了白若。 “道友以为何人可以堪当此等大任?”鸿钧大有只要白若开口,哪怕白若把自己的学生报上来,他老人家都没有不同意的。 白若沉吟片刻后抬眸道,“依白若看来,道祖座下昊天、瑶池两位道友最是合适。”白若把话说清了,这只是她的意思,怎么选还是要看鸿钧自己。 侍立在旁的昊天、瑶池都愣住了,抬起头呆呆地看着白若。二人心中确实有这个想法,但奈何二人人微言轻,并不敢说出心中想法。生怕几位圣人以为他们借老祖之势谋取权力,反而不美。若是能有人替他们说上一句,自然是最好不过。 “一来昊天、瑶池两位道友在道祖座下聆听教导多年,与旁人比起分毫不差。二来两位道友从未接触过此等事务,对于洪荒生灵来说是一个新面孔,不会再有前事发生。”这说的就是昊天、瑶池不会像以前的龙凤麒麟三族、巫妖二族那样争权夺利,把洪荒搞得乌烟瘴气。 而且昊天与瑶池对于洪荒生灵来说确实是新人,然而二人又是鸿钧座下侍奉多年的童子,自从道祖讲道授法以来就跟随左右。这样半新不旧的身份,恰好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还请道祖裁度。”白若说完不再言语。 元始心中暗叹一声,枉费他做了此局,就算他此时出声附和,昊天与瑶池未必见得就会感激自己。真是机关算计,竟是为旁人做了嫁衣裳。元始之前的算计就是想要推举昊天、瑶池上位,这样既能收获一个好大人情,再者二人根基薄弱,威胁不到阐教地位,做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 没想到真是时也命也... 昊天、瑶池的呼吸都放轻了。 鸿钧微微颔首,明显是满意的模样,偏偏又问女娲几人道。 “汝等意下如何?” 女娲抢先道,“女娲以为白若道友之意甚可。”女娲的态度可以说是很坚决了,不管如何都站在白若一边。 元始再慢了一步,也只能附和道,“白若道友所言甚是。” 西方二释也打了一个稽首,俱都称善。鸿钧已经有了要答应的意思,他们二人又何苦惹得道祖不自在。再说对面三位都应了,就算他们有别的人选也比不过人家啊。见面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人家昊天、瑶池就在这里,万一现在你反对人家,人家日后给你穿小鞋,反倒是不美了。这个位置还不值得圣人们挣破头,就这样吧。 六位圣人之中四位都表态同意,再加上提议的白若,除非老子和通天能推举出比昊天、瑶池更为合适的人选,不然此事只怕是板上钉钉了。 更何况老子和通天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不是,是以两位圣人也表态同意。 昊天、瑶池内心激动,没想到二人居然也有这么一天。 鸿钧微微颔首,便道,“既如此,吾便令座下昊天、瑶池登为天庭之主,执掌洪荒天地,以兴各方。” 道祖声音传遍洪荒,生灵或叩首顺从,或面有疑色。 两道玄黄功德落入昊天、瑶池体内,二人登时便从大罗金仙圆满境界晋升为准圣圆满境界。一个天庭共主的位置,就让两个大罗金仙跨越了一个大阶级,成为仅次于圣人的存在。 “我二人必谨记道祖教诲,竭尽所能治理洪荒。”一朝成了天庭共主,昊天与瑶池不忘向道祖表忠心。这个位置是道祖把二人扶上去的,自然也会被撤下来,这个时候当然不能飘,把位子坐稳是最重要的。 “你二人能有此心最好,若有什么不懂之处,可以询问几位圣人并白若道友。”或许道祖想说的只有白若一人,因为只有白若经历两朝,地位超然而又经验老到。 “昊天/瑶池谨记。”两人一脸恭谨之色。 “这是昊天剑与九龙印,便赐予你执掌。”毕竟是自己座下童子,鸿钧又怎么会一点表示都没有,这不宝物就赐上了。 “谢道祖赐宝。”昊天接过宝物。 “这是壬水灵根并素色云界旗,便赐予你掌管。”这两样宝物给了瑶池。 “谢道祖赐宝。”瑶池同样恭谨。 白若几人在一旁看着,也适当地表达了祝贺之意。 昊天与瑶池一一谢过。 第114章 物是人非 昊天、瑶池成为天庭共主, 地位瞬间尊贵无比。 还不等昊天、瑶池一展抱负,就发现了一个极为现实的问题。 天庭无人,二人手下并无一人可用。 当初巫妖一战, 妖族倾巢而出,天庭压根没留下镇守后方的修士。而当帝俊、常曦、东皇太一等天庭执掌者相继陨落之后, 幸存下来的白泽等人并未返回天庭, 而是逃到了别的地方, 下落不明。 而帝俊、常曦多年积攒都被东皇太一悄悄托付给了陆压,是以昊天、瑶池接手的是一个内库空虚、只留下一个华丽外壳的天庭,还有一部完备的天庭律条。 如何招徕人才, 是昊天与瑶池眼下的当务之急。 “你我手下无人可用,如之奈何?”昊天与瑶池坐在空荡荡的天庭, 温和英俊的面庞泛起愁容。 “只叹我二人先前并未在洪荒扬名,以至于如今无人投奔, 若是白若道友在此,怕不是有些人要站在南天门外。”瑶池哼了一声, 套着金甲的手指微微蜷缩。 理是这么个理, 可眼下坐天庭的却不是白若, 昊天绞尽脑汁,最后说了句。 “不若我们去请白若道友相助?”这也是没法子的办法, 谁让瑶池刚才提了一嘴白若, 昊天不往这个上面想,还能往哪儿想。 瑶池横了他一眼,“若白若道友成就圣人尊位, 咱们去相请也是无妨。只如今六位圣人在上,若只单请白若道友,让六位圣人如何看待你我二人?”这是瑶池的顾虑, 便是看在圣人的尊位,也要把六位圣人放在前面。 “依你之见,我等先去请六位圣人出山?” 瑶池叹了口气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 可昊天、瑶池在六位圣人那里,却是碰了十足十的壁。 “吾一向不问世事,却对二位不能有所助益,惭愧。”老子语气淡然,好似真的不问世事一般。 昊天、瑶池强笑道,“如此打扰圣人了。” 老子一甩拂尘,玄都将两人送了出去。 “可叹吾门下无人推举,却是不能替道友分忧了。”元始表情喟叹,一副可惜的模样。实际上元始是太明白目前的天庭就是个烂摊子,昊天、瑶池只是空有名号的天庭共主,内里却是一点都不好看。 昊天、瑶池看着元始大猫两三只的弟子,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退了出来。 “本座忙于教导弟子,若有招待不周之处,望乞恕罪。”通天这里倒是门人众多,不过大多都是尚未化形的妖兽,就算通天肯让门下弟子上天庭,昊天、瑶池也看不上啊。 人家昊天、瑶池也有话说的,你看当初帝俊、常曦带的什么班底,你这些让我带,我怎么带得动嘛。 待昊天、瑶池走后,通天弟子多宝道人问道,“老师为何拒了两位陛下?”毕竟这二位是名义上的天庭共主,又是自家老师的老师的座下童子,如此开罪到底伤了情分。 通天叹了口气,“两位兄长尚且没有表示,吾又如何好插这个手。”通天是见昊天、瑶池在老子、元始那里无功而返,自己索性不做这个出头鸟了。 在三清这里倍觉没有面子的昊天、瑶池转头去了凤栖山,女娲倒是好好招待了二人,不过也是看在二人是白若推举的份上,该应的话却是一句也没有应。 “本座这里两位道友也看见了,实在调不出人手,却是无能为力了。”女娲确实没诓二人,她这里侍奉的童子只是天仙修为,根本够不上格派给昊天、瑶池使用。 女娲还很客气,昊天、瑶池临走前还给包了二斤悟道茶树的茶叶,亲自将人送了出去。 没办法的昊天、瑶池只好往西方教走了一趟。 眼看西方净土梵音不绝于耳,菩萨、罗汉穿行其间,昊天、瑶池脸上带笑,对着两位圣人说明来意。 谁料到准提如此说道:“东方人杰地灵,可堪驱使者哪里是吾西方贫瘠之地可以比拟。况东西两界自有不同,两位道友治下必定人才济济,若能引渡至西方一二,准提感激不尽。” 这还开口问昊天、瑶池要起人了?! 昊天、瑶池的脸色当场差点儿没绷住,走的时候听见那阵阵佛音俱都倒了胃口。 殊不知准提心中也在冷笑,三清、女娲你二人尚且请不动,便想到我西方来要人,这人岂是这么好要的不成?要知道接引、准提为了复兴西方教呕心沥血这么多万年,昊天、瑶池开口就要捡现成的,准提没有当场破口大骂已是涵养了得了。 回到天庭,瑶池直接挥落一众器皿。 “三清、二释欺人太甚!若本座是白若,他们哪个敢如此说话!”瑶池脸色涨红,恨不得扇当初的自己两巴掌。你给别人脸,别人压根看不上你,让你自作多情! 昊天叹了口气道,“如今咱们再去白若道友那里,也不必担心日后圣人怪罪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不然以后圣人借这个给二人穿小鞋,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日后必有计较!”瑶池恨声道。 而二人口中的白若,此时正在太阴星上。 “将道友请来却是有些要事不得不告。”嫦娥眉眼之中有着淡淡的哀愁,不复以往的清冷。 “道友但说无妨。”嫦娥必然是有事要说,不然怎么会请自己上太阴星来,还把夕月留在月游星。 “还请道友先览此物。”嫦娥从袖中抽出一把宝剑,递给白若。 白若接你过之后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剑了。 屠巫... “此剑如何落在道友手上?”这把剑白若虽未用过,但也知道它的威名,当初巫妖终战,九婴以此剑刺入祖巫后羿身躯。最后巫妖之争落下帷幕,这把剑也不知去向。 如果说这把剑找到了,那么... 白若目光之中透出恍然神色,难怪嫦娥必要请她相见呢,还把夕月给支开了。 嫦娥见白若神色已然明了,便继续说道:“后羿当初并未身死,仍然留有一丝气息,被吾埋在月桂树下,尚有苏醒之日。这把屠巫剑,便是从他身上取下来的。” 如此说来,后羿还真是命大,先是挨了东皇太一一记使出全力的混沌钟,后又被九婴用屠巫剑刺入身躯心脉,如此这般竟然还有生机,真是不知是让人感叹其命不该绝,还是世事无常、不可捉摸。 “吾思来想去,这把剑还是交给道友保管为好。”嫦娥言语之中有些小心翼翼。 白若叹了一口气,“只怕道友还有未尽之言。” 嫦娥当即起身,对着白若行大礼道,“嫦娥托大,恳求道友不再追究此事,后羿此番神魂几将散尽,便是侥幸不死,前事也该忘尽了。” 到这里白若也听明白了嫦娥的意思,她是想让自己不要清算后羿。怪不得当初巫妖之争导致天机混乱,一向不出广寒宫的嫦娥竟在洪荒走动,原来是为了后羿。 原本只是想给后羿收尸的嫦娥眼见他还有一口气在,哪里还顾得上其它,当即就把后羿带回广寒宫,把其埋在月桂树下恢复本源。这也是白若在太阴星并未发觉其存在的原因。一是有月桂树遮掩生机,二是后羿本人陷入沉睡,气息几近不存,这才没有让白若发觉到他的存在。 “嫦娥知道此请有些无理,但还是请道友网开一面,就此宽恕后羿吧。”嫦娥知道她不能把后羿埋在月桂树下一辈子,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夕月终有一天还是要执掌太阴,若到了那时夕月察觉此时,她们多年的情分还要不要了?更不用说夕月一怒之下去给白若告状,不敢想象盛怒之下的白若会不会把后羿就地格杀。 现如今能够插手此事的人唯有白若,只要白若点头放过后羿,便真的一了百了了。 思虑再三的嫦娥还是打算把这个事儿摊来说,这个时候真诚一点,或许能够保下后羿的性命。 白若默然良久,终是说道,“巫妖大劫尚且没有埋没后羿,本座又何必清算。”说到底白若也知道当初错本也不在后羿,一是十金乌后期教导出了偏差,二来也是天道有意促成巫妖之争的开端。若白若执意要杀后羿,岂非刚好落到天道的陷阱里。 嫦娥顿时大喜,“道友大德,嫦娥必不敢忘。” 白若叹道:“道友不必如此。”便是杀了后羿也换不回她的九个学生。当初洪荒生灵受烬灭之苦时,又该向谁讨一个公道呢。 “等到其苏醒之后,吾便将其放逐至月游星,夕月如今历练有成,也该执掌太阴了。”嫦娥表示的意思十分明显了。 “道友何必如此,眼下太阴还需道友执掌,夕月本座自有打算。”如今让夕月执掌太阴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本就是前朝公主,昊天、瑶池又如何会放心让夕月执掌太阴。搞不好还会以为是白若借着扶持夕月的机会,想对天庭多点儿什么呢。 不得不说昊天、瑶池真是想太多了,如果白若真的有这个想法,当初直接推举夕月不是更好?本就是帝俊与羲和之女,身份上无可挑剔,又有白若在背后支持,更是能够稳坐共主之位。 只能说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这个位置或许能带来许多便利,但同时也是一张不得了的催命符。 昊天、瑶池在三清、二释处碰的壁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这个位置是尊贵,但是能不能坐下去,就要看两人的本事了。 第115章 再度出山 却说昊天、瑶池在天庭发了好一通脾气, 最后也是无可奈何。一者现在天庭压根没有人听这两位发脾气,二来六位圣人毕竟是圣人至尊,若真的不给两人脸面, 便是二人再有名号又如何。 眼下要紧的是凑齐人手,不然一个空荡荡的天庭对二人来说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做这样一个天庭共主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回去道祖身边, 这样还能有几分体面。 白若回到长白山不久,昊天、瑶池就上门来了。 有了六位圣人作例,昊天与瑶池也不敢十分肯定白若的态度,因为礼数愈加恭谨, 倒是让白若还诧异了两分。 “不知两位道友大驾来此所为何事?”白若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个话头绝对不能由白若提起,不然日后一切整顿好了, 这天庭到底谁说了算,别落得个吃力不讨好的下场。昊天、瑶池不是西王母, 今时也远非往日可以比拟,有些事情不能照旧例算的。 眼看白若语气温和, 昊天、瑶池难掩心下苦涩,瑶池说道,“此番冒昧打扰道友,却是有事相求。”能让正志得意满的瑶池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想来是在六位圣人那里碰了不轻的钉子。 白若一脸温和, “道友不妨说说何事,若有能帮到的地方,白若必然尽力。”白若也没有太拿着架子,毕竟有好几步棋要通过天庭实施,这个时候给昊天、瑶池面子, 也是为了日后好行个方便。 说白若精于算计也好,过于谨慎也罢。不过以往故事可是有所佐证,每次白若办事都是尽心尽力、务求全功的,并不敷衍了事。 昊天、瑶池当下脸上便有喜色,这样的态度可比那几个圣人好太多,瑶池继续说道,“想来眼下天庭的情况道友也都知道,本座也不给我二人脸上遮掩了,实在是眼下无人可用,一应规章制度无从下手,却是要劳动道友帮忙筹划筹划。”说得好听是筹划筹划,这种活儿可不比开天辟地简单多少,要不是白若早有应对,只怕要费好大一番功夫才行。 白若沉吟良久,终是答道,“此番替两位道友筹算也不是不可,只是天庭终究由两位道友执掌...” 昊天、瑶池毕竟在鸿钧座下侍奉多年,如何听不出来白若的未尽之意,当下便保证道:“道友只管放手去干,若我二人是那等过河拆桥之人,只管让我二人跌落尊位,永受量劫之苦。”这已经算是毒誓了。 不过看二人神情,这是在三清、二释那里受了多少气啊。女娲的为人白若是知道的,纵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也会给昊天、瑶池留三分余地的,是以这话只能是骂三清、二释了。而以白若的眼光来看,一时竟是分不出来这话是骂三清多些,还是二释多些。 “这话却是过了,两位道友身为天庭共主,日后自是治理天地、为洪荒生灵造万世之福,受万千生灵敬仰的。”白若这话却是真心之言,她是真的希望昊天、瑶池能够治理好洪荒,不要让以前的事情再次重演。 一番话说得昊天、瑶池面色动容,二人何尝听不出这话中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蒙道友如此看重,我二人必然以洪荒生灵为重。”昊天、瑶池掷地有声,极为郑重道。 然后白若就给两人分析起了目前的情况。 “眼下天庭一则无人派遣,诸事政令未能出南天门。”这是目前最严重的一个问题,这就好比你是天庭老大,但是你的话根本传不出凌霄宝殿,更遑论是南天门乃是洪荒大地了。 昊天、瑶池只管点头,这确实是目前的窘境,方才瑶池也言明了这一点。 “若两位道友信得过白若,本座倒是能为两位道友举荐一二人才,只是这一来显官要爵方能笼络人心,二来若有灵物仙药,方是持家之本。”眼下不比以往,昊天、瑶池必须要意识到,现在已然不是那个大罗金仙的时代了,想要聘请高质量人才,不出点儿血怎么可能吸引人才入驻天庭。 “这是自然,但凭道友做主。”瑶池细细思索白若的话,高官显位自是不必说,这灵物仙药...,瑶池眼前一亮,这不正好就有现成的嘛。 壬水灵根... 想到这里,瑶池不由思索起来,道祖他老人家是不是本来就打算让她二人来找白若道友,只是不好说得那么明显罢了。 再听白若说道,“龙凤二族乃是上古大族,至今元气仍在,两位道友不妨册封龙族子弟为四海龙王,以掌控四海,加授凤族子弟为巡天御史,以收其心。再者册封各方土地,令其按时朝觐,以掌握洪荒大地。”其实关于洪荒大地白若有更好的建议,不过眼下不是最好的时机,现在说了作用不大。不是白若吐槽三清、二释,这几位确实也没把人家昊天、瑶池放在眼里,毕竟是道祖门生,这样难道不是在打道祖的脸?真以为人家从紫霄宫出来就彻底断了联系? 不过幸好三清、二释现在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出面,这才给了白若操作的空间。 白若一番话说得昊天、瑶池有如醍醐灌顶一般,两人激动到身子微微颤抖,你看看,到底是经过事的人,这一下子把大框架就拉起来了,一下子天地四海大权都能握在手里,哪里都有他们的人,这不比那些劳什子的好话有用多了? 现在昊天、瑶池走哪儿都不忘怼一下三清、二释,好借此出一口恶气。 “龙凤二族自有本座说和,土地也可让后土道友代为点化,届时直接入天庭供职,名册由两位道友保管。”术业有专攻,人家后土本就是地道老大,这是绕不开的。而且白若也并未掩饰其拉拔龙凤二族乃至巫族的心思,要不是眼下麒麟一族实在无人可用,妖族避居北冥不好直入天庭,白若连这两族都想拉起来。这些都是人手,用得好了可是不小的势力。 白若都做到了这一步,昊天、瑶池还有什么好说的,俱都点头赞同。同时心里也在感慨,圣人也就是个面子活,真要办事还得看人家白若道友。 “如今各方散仙也有不少可用之人,两位道友不妨在龙凤二族受封之后张贴招贤榜,也能招徕不少贤才。”至于为什么要在龙凤二族之后?这不是很明显嘛,先把势扎起来,不然冷冷清清谁来烧天庭这个冷灶啊。 其实细想一番,招贤榜这个主意还是从帝俊时期沿袭下来的,只是顶头的人换了而已。 “届时高位修士如西王母、镇元子等道友,两位道友可下帖相邀,毕竟天庭盛事,有这几位道友作陪,想来一众散仙道友投贤之心只会更甚。” 要不是眼下是在白若的长白山,昊天、瑶池二人都想跳起来给白若鼓掌,这个主意真是妙极了啊!拉大旗作虎皮,且不说白若本就是个活生生的金字招牌,便是白若提及的西王母与镇元子这两位,那也是目前未至圣人却与圣人同尊的存在。而且在道祖身边侍奉,昊天、瑶池隐约也能听出一点风声,这两位如今的地位,与面前这位可是分不开的... “如此可真就是万全了。”心下诸多想法不提,瑶池脸上映出灿烂辉煌,真是望之自有气度。 “此来人事调度便可无虞,二来两位道友接管天庭,先前天庭律条可曾收录?”这里面的东西极为关键,规章制度是天庭运行必不可少的东西,是以白若有此一问。 “全在这里了。”瑶池摸出一个匣子,打开之后其中赫然是玉符金篆。天庭剩下的东西可不就只有这个,其它宝物俱不见了踪影。不过那些都是帝俊、常曦等人一元会之积攒,便是没有也只是可惜,并不十分紧要。 “如此律条在手,两位道友或是沿用旧制,或是革新,都是可以的。不过眼下自不比以往...”白若这么一说,其意思却是建议两人还是改一改地为好,全套搬用显然是不合适现在的情况了。 昊天、瑶池细细思索起来,最后发现这个事情还是要靠人家白若道友。两人倒是想改些东西,可是该在哪儿改,改到什么程度,两人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如此只能托给有经验的白若,却是不得不如此了。 “既如此万事妥帖,还请两位道友回天庭稍待时日,本座这就去延请几位道友同入天庭,共襄盛举。”龙凤二族是提前说好的,陵光神君与孟章神君自是无有不应,而西王母与镇元子那里却是要白若亲自去一趟,这其中还要人家出面撑场子啊。 “如此劳烦道友,我二人感激不尽。”相比于推诿搪塞的三清、二释,白若的鼎力相助几乎让昊天、瑶池热泪盈眶。都看看,这才是高风亮节、前辈作风。什么圣人威严,都是扯淡! 送走了明显心情大好的昊天、瑶池,白若望着远方,嘴角抿出一抹微笑,如此先手落子,她可就不客气了。 白若先去了西昆仑。 “还未恭贺道友之喜。” 见了西王母,白若笑道。 如今西王母在洪荒也算是炙手可热,以往执掌女仙时的风光似乎回来了不少。 “道友尽会取笑我。”西王母如今也看开了,功名利禄自然好,人也要学会知足。 玄女默默给白若奉茶,随后站到一旁。 “有桩事情却是要道友襄助。” 白若开门见山道。 第116章 各方云集 “道友但说无妨。”西王母神色认真。 “先前鸿钧道祖传召吾等至紫霄宫, 说有大事商议,让吾等议定天庭之主的人选,本座与几位圣人共同推举道祖座下昊天、瑶池两位道友执掌天庭。”当然事情和白若说的稍微有一点点差别,不过结果是一样的。 西王母点头, 这个事情她是知晓的, 毕竟道祖谕旨传遍洪荒, 却不想这里面还有白若道友的缘故。只是如果要推举天庭之主, 眼下最合适的人选无疑是白若道友啊, 女娲道友定然也有此意, 只是不知道最后怎么会是昊天与瑶池... 这些想法西王母也并未说出, 她和白若在某些方面上是相似的,都只看最后的结果。而不同的地方在于白若会细细筹划其中的过程,而西王母则是在看到结果后并不会提出异议, 反正这个结果对她们的影响是微乎其微的。 “如今天庭无人可用,本座欲引龙凤二族上天听封,届时还请道友前往观礼。”明面儿是是观礼, 内里是给昊天、瑶池撑场面。再深一层就是,今日西王母给昊天、瑶池行了方便,日后二人肯定会有所表示。莫说西王母如今已是位尊圣人, 便是早在鸿钧成圣时期便已获此殊位的白若, 不也是被天道算计到巫妖大劫吗? 白若在昊天、瑶池身上压注, 赌的是二人未来的不可限量。这个时候低价买入, 到时候自然能够赚的盆满钵满。眼下昊天、瑶池并无人可用,这一来可与二人交好, 届时封神之争时白若才有足够的后手应对,二来未来的天庭之中自己也不算两眼抓瞎,凡事都做两手准备的白若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道友相邀, 此去倒也无妨。”西王母的话很清楚了,这是看在白若的面子上才去的。 “本座还欲引荐道友与昊天、瑶池两位道友...”白若面含笑意,话中自有未尽之言。 “道友当真如此看好二人?”西王母略感惊奇。虽然白若从来不无的放矢,但她对昊天和瑶池未免有些过于相信。以前常曦用尽了手段才让她到天庭短短百余年,如今昊天、瑶池这明眼一看就是冷灶,白若反而勤快了。 白若微叹,“世殊时异,焉知昊天、瑶池两位道友不是中兴之主?”白若话中满是肯定,西王母便不再说什么了。反正以白若道友的性子,是不会让自己人吃亏的。 许是想起了旁的事,西王母略微迟疑道,“让龙凤二族受封欲如今的天庭,会不会再起波澜?”实在是以前三族留给洪荒生灵的阴影太大,眼下若让龙凤二族重新得势,难保不会又是一场大劫。 如今可是不比以往,帝俊、常曦的天庭时代,龙凤二族也仅仅只是派出了各自的代表进入天庭供职,那便是计蒙和鬼车。就是这两个人,也是通过白若从中牵线提点安排,才最终上了天庭。现在要大规模加封龙凤二族,虽然还有白若从中牵线,但难免还是会让人心存疑虑。 白若叹了口气,“如今龙凤二族早已大不如前,这般抬举也是为了不让二族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好歹有个面子情。”所以后来有人连这个面子情都不顾的时候,局势也自然发生偏向了。 “龙凤二族已弱势至此?”西王母面上惊诧,她看眼下龙凤二族元气恢复,虽然势头肯定比不上刚开始那会儿,但说弱势到任人宰割,那未免有些牵强吧? “眼下不过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罢了。待到日后高阶仙人增多,孟章神君和陵光神君就有些不够看了。”不说其他,就是元始、通天门下,随随便便都能下龙凤二族的面子,只是顾忌两位神君和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才一时没有发作罢了。 若没有白若从中调和,如今洪荒局势怎样先不说,挑起战火的龙凤二族肯定落不了好,能沦为坐骑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有那资质驳杂、命数不好的,只怕也就是人家盘子里的一道菜了。 龙肝凤髓、奇珍异兽、都落不到个好下场。 西王母徐徐叹了一口气,“如此也好,洪荒生灵如今经不起折腾了。” “昊天、瑶池两位道友毕竟没有经过历练,届时如有需要道友出力的地方,还请道友切莫推辞。”白若的意思是让西王母在昊天、瑶池那里刷足好感以备不时之需,便是眼下用不上,谁又会嫌弃以后的盟友多呢。西王母沉寂太久,纵然这次趁势而为与圣人同尊,可这也只是面子上好看罢了。参照白若,就知道名号在有些时候是不顶用的。 虽说这次不能重回权力中心,但是西王母日后能在天庭取得重要位置,少不了现在的诸多铺垫。若真的默默无闻下去,岂非置良机于不顾? 说句不好听的,真到日后封神量劫乃至西游量劫,又有多少人能够保全自身呢。孔宣若无白若相护,少不得准提就要算计渡化了。 “自当如是。”西王母最终应了下来。 了却这一桩事,白若又随即赶往五庄观,请镇元子到时也务必到场。镇元子自是满口答应,两人相识已久,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孟章神君对于白若促成这件事自然是拍手称快,旁人不知龙族内情,他却是最清楚的。龙族气运已经是开始走下坡路了,计蒙任妖帅确实给龙族延续了气运,但最后巫妖大劫之中也被清算了不少。现在龙族内部除了他再无准圣大能,只是面儿上看着光鲜...不,甚至面子上的体面也维系不住了。不仅和巫妖二族不能相提并论,更是比不了有太子在白若身边的凤族。 如果龙族真的能够出现四海龙王,便是在法理上保证了龙族的延续,将来未必没有起复的时候。所以对一力促成此事的白若,孟章神君是很感激的。 到了吉日,东海飞出二十头颜色各异的龙族,不过这些龙族自身的修为都不高,最高的四个也只是太乙金仙后期而已。龙族并非没有大罗金仙,只是时至今日大罗也是龙族的看家底牌,轻易不能动用。再者现下说好听点儿是册封,实际上只是个名号,起不到什么作用。连昊天、瑶池都是光杆司令,想想也知道此番册封也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情况的。 反正也是为了名号,有孟章神君亲自准备的贺礼奉上,这一茬儿也能揭过去。再说别拿太乙金仙不当盘菜,好歹也是金仙行列,能办实事就不要挑拣了。 南方不死火山也飞出二十余只凤凰,同样没有大罗金仙,不过其中太乙金仙的数量是很可观的。再说目前洪荒生灵对龙凤二族仍有稍许忌惮,这要是一下子把老底都露出来,万一再给自家招祸可就不好了。 此乃藏拙之法,却也是无可奈何之法。 昊天、瑶池择定吉日召开册封大会,一是为了宣示主权,二来也有借此招纳贤才的想法。 白若与西王母、镇元子一道上了天庭,远远望见南天门外把守的黄巾力士。如今天庭无人,昊天、瑶池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二人手底下缺的是办事的人,纵然最后招到了人手,也不会让人家去看大门的。 与西王母等人对视一眼,白若几人心内俱叹了一口气,想当初帝俊、常曦天庭何等人才济济,哪里会沦落到用黄巾力士看守大门的地步。不是说黄巾力士不好,相反,昊天、瑶池召唤出来的黄巾力士比一般的还要好上不少。但纵观常曦、帝俊一朝,是从来没有用过黄巾力士的。 及至凌霄宝殿,这种差距就更加明显了。 偌大一个宫殿,除了昊天、瑶池之外,就剩下两人不知道从哪里点化来的一群仙娥,不说道行法力,勉强充作侍女。想当年西王母延请各路女仙,负责招待的重明、钦原等人也是很能拿出手的。 便是不说这些,前来赴会的除过白若等人外,都是些小猫两三只。主座上的昊天、瑶池脸色险些没绷住,在看到白若几人时才勉强好转过来。 “几位道友请坐。” 瑶池面带笑容,起身相迎。 白若几人与昊天、瑶池见过礼后纷纷入座。因为白若、西王母与镇元子俱都是鸿钧亲口承认的与圣人同尊,是以都坐在了上首。 不过过了一会儿昊天、瑶池的脸色明显好转。 因为女娲来了。 圣人亲至,昊天、瑶池的面子总算是回来了一些。 及至殿内,圣人容色含笑,对着白若嗔怪道,“既是吉日,道友理应叫本座同来才是。”不见得昊天、瑶池没有下帖相请,只怕是几位圣人压根就没想过要来吧。 再说这件事原与白若也没什么相干,毕竟白若又不是此间主人,还能管得了昊天、瑶池请没请谁。 当然女娲这话也不是有意,更像是临时找了个借口。一旁的西王母面上神色未动,心里已然翻上了白眼,只怕你是见白若来了,这才着急赶过来。 白若起身笑道,“却是本座的不是,白若给道友赔礼了。”说着白若微微屈身,好似真要给女娲赔礼似的。 女娲疾步上前一把撑住白若,“这就见怪了不是,今日乃是两位道友的好日子,过后再与你细细理论。”女娲语气亲昵,丝毫没有什么要过后算账的意思。随后女娲转向昊天、瑶池,终于想起了搭理主人家。 “还未恭贺两位道友...”女娲微微颔首,随后坐到了白若身旁。 昊天、瑶池自是不会说什么,人家圣人都捧场来了,二人还有什么好要求的。 与女娲见过礼后,昊天、瑶池面上明显神色好转。 过后又来了不少散仙,纷纷恭贺两位天庭共主。 龙凤二族也列队在南天门内,看起来声势浩大,很给昊天、瑶池长面子。 不一会儿,却又是三人进得凌霄宝殿。 三清的弟子:玄都、南极、多宝。 “老师派我等前来恭贺陛下。”玄都是老子的徒弟,由他带着南极和多宝最为合适。 眼下三清还是住在一处,三人自然是一道来的。 昊天、瑶池心内冷哼一声,三清果然虚伪,明明是见女娲圣人来了才派弟子前来,还不是觉得走在女娲后面丢份儿。可昊天、瑶池也忘了,女娲是见白若到了才跟来的。 约摸过了两息,大殿内落针可闻,白若只能开口道,“三位小友坐吧。”昊天、瑶池心里想什么白若一清二楚,只眼下却不能得罪三清。 第117章 天庭盛会 玄都人顺着白若给的台阶下, 坐在几人下首。 昊天、瑶池的脸色总算回暖,刚才没有搭理玄都人,其实二人心里也有些后悔, 何必在这个时候就撕破脸面,根本没有必要不说,还平白得罪圣人。 只是眼下却也不能低下身段儿,只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玄都与多宝面上不显,南极却是微微有些冷脸, 想他跟随老师多年, 何曾受过这般冷待。若今日坐在主位的是白若前辈也就罢了,昊天、瑶池现如今有什么资格拿腔捏调, 真以为自己是那个一呼百应、万灵来朝的天庭共主? 说起来, 玄都与多宝都是老子和通天在巫妖大战前后收入门墙的。唯有南极, 是自鸿钧讲道就跟随在元始身边的童子, 陪伴元始直到如今的南极在阐教地位超然,其地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南极认为自己一行人是代表圣人来的, 昊天、瑶池如此作为便是不将圣人放在眼里。不过南极到底知道现在是昊天、瑶池的主场,是以并未表露出多少情绪。他是代表圣人来的,一言一行皆是圣人的意思,这个时候甩冷脸,旁人还以为圣人对两位天庭共主有什么意见。 一时之间气氛十分融洽。 过了一会儿, 殿外又进来两人。 两人进来就向昊天、瑶池告罪:“我等奉师尊之命前来祝贺,一时来迟望乞恕罪。”得, 这也是个看别人来了才动弹的主儿。 接引、准提的弟子:药师、弥勒。 说话的弥勒一脸慈和, 看上去就十分和蔼。不过他的师尊可是准提圣人,想想这是那位教导出来的弟子,必然没有人敢看轻。 不知是不是刚才冷落玄都人让昊天、瑶池回过味来, 还是借此机会向玄门表达不满,昊天、瑶池非但没有怪罪之语,反而颇为热情。 再看玄都等人面色冷淡,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药师与弥勒自是看出了南极人与昊天、瑶池之间的嫌隙。其实二人前来也是自家师尊的指示,准提、接引没有忘记当初孔宣的那一席话,只怕西方复兴还需在人族之中做做文章,这也就是娲皇垂青大教兴的来由。 再者女娲与白若一向亲密,准提与接引此举未必没有向白若示好的缘故。 不管怎么说,玄都与弥勒等人总算是代表五位圣人来的,虽然比不上女娲亲自驾临,但这象征意义之上,算是做足了给昊天、瑶池的面子。当初帝俊、常曦成立妖族天庭,也没见几位圣人有所表示。不过当初这几位也并没有成就圣位,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有些事情也不能按照老法子来了。 南天门外龙吟凤哕之声此起彼伏,昊天与瑶池起身对诸位大能说道,“今日乃为龙凤二族加封,请诸君一同观礼。” 白若等人自是称善,与昊天、瑶池一道出了凌霄宝殿。 “见过陛下!” 龙凤二族见得昊天、瑶池真身,一时齐呼道。 这一下算是给昊天、瑶池做足了脸面,两人当即朗声道,“无需多礼。” “量劫过后洪荒凋敝,吾二人奉鸿钧道祖之命重立天庭,此乃新天庭尔。”自此,妖族天庭正式成为历史,只存在于个人的回忆之中。 一众大能俱都称善。 昊天道,“今乃册封龙族中人为四海龙王,替天庭镇守四海,兴云布雨,统御水族。”这也是自祖龙陨落之后,龙族再一次名义之上成为东方水域的统领。 一众龙族欣喜若狂,纷纷恭声道:“龙族谢陛下隆恩,必为天庭镇守四海,竭尽全力。”祖先保佑,龙族总算是复起了。 女娲站在白若身旁,两人神识传音道。 “想当初祖龙在世,龙族何等威风,如今...”女娲经历过龙族全盛时期带来的压迫,是以如今看到龙族这般气弱,难免有些感慨。 “这也是无法之事,此番算是保全龙族体面,不然日后天地再变,且不知还有没有龙族存身之地。”不料白若一语成箴,日后为了那一桩官司,连她也不得不出面。 接下来瑶池道,“再册封凤族中人为巡天御史,替天庭纠察四方,维护洪荒秩序。”比起龙族之中实际被册封的四人,凤族这个巡天御史的职位更像是量产,不似龙族那般将权力集中到几人手上,而是全体凤族都能行驶巡天御史的职能。 而纠察四方明面上是维护秩序,实际上就是得罪人的差事。而瑶池之所以将凤族加封为巡天御史,则是因为凤族的靠山陵光神君犹在,根本不怕有些人找上门去。比起名望浅薄的孟章神君,陵光神君明显余威犹在。有这样一尊老佛坐镇,还怕有人去不死火山挑事不成? 比起龙族成员的激动,凤族显然都淡定许多。 “谢陛下隆恩,我等必恪守职责,监管四方。”凤族嗓音清亮,瑶池一脸和蔼,还有几分喜爱之情。 “这些是各方土地名册,今交予两位道友。”白若适时递上各方土地的花名册。后土办事就是迅速,以地道至尊的名义点化数名土地。 至于为什么要通过白若的手来完成这件事,是因为昊天、瑶池出身自天道鸿钧,纵然道在天前,然而昊天、瑶池依旧会被视为天道鸿钧门人,而不是独立的个体。而后土身为地道至尊,自然要为地道发展谋划,地道本就迟于天道诞生,此番合作也是通过白若进行,不会将地道置于天道之下。 “有劳道友费心。”瑶池很开心地接过名册,这些人算是正式录入天庭,成为她手底下的公务员了。这让天庭目前人才紧缺的窘境,无疑得到很大缓解。 最后昊天、瑶池朗声道,“在新天条颁布实施之前,仍行旧法。”天条肯定是要变上一变,不然如何彰显昊天、瑶池的新政?而这也是旧天庭最后一次在口头上出现了,诸多过往尽在风中飘散了。 一众人等俱都称善,昊天、瑶池要革新天庭律法,与众人影响有限,除了要在昊天、瑶池手下做事的人, 之后四海龙王、凤族代表入凌霄宝殿陪坐,各路散仙笑语不断,硬生生把气氛炒热了。觥筹交错之间,好似又回到了天庭的鼎盛时期。 “玄都见过前辈。”多年过去,昔日的少年已经成长为俊郎的青年,再不复当初的青涩,看起来已然十分成熟,足以托付大事。 “太清道友教导有方,人教传承可以延续了。”白若微微颔首,面上满是温和。老子确实很会教导学生,玄都目光清正,修为精纯,大有君子之风。如今只差一步便可步入准圣境界,成为教之中第一人。 白若与玄都相识已久,虽只谋面一回,但两人好似多年旧识,颇为熟稔。 一旁的女娲也微微点头,玄都这一礼是向她二人行的。 随后玄都又向西王母与镇元子问安,颇有礼数。 西王母与镇元子自然应下,不说别的,便是玄都背后的老子,也值得让人深思,那位可是个高深莫测的人物。说是清静无为,却又派遣玄都前来贺礼。这背后深意,令人沉思啊。 南极、多宝见玄都过来,也连忙过来问安。 实际上玄都先前并未向二人打过招呼,所以这次拜见是玄都个人行为。不过他们身为晚辈,向长辈问安也是应有之理。是以南极和多宝的礼行得是心甘情愿,并无一丝不满。 “老师让我替他老人家问诸位前辈安。”场面话谁不会说啊,不过南极这话说得既不谄媚,很是圆了元始的面子,又捧了白若几人。如此玲珑心思,实在难得。 “元始道友客气。”白若与女娲相视而笑,俱道。 等到多宝时,这位年轻的修士面含微笑,一面问安一面道,“老师教导宫内弟子,时常想请几位前辈论道,如几位前辈闲时赏光,也算是弟子们的福气。”这一番话可谓是煞费苦心,既没有得罪先前来过的昊天、瑶池,又不着痕迹地捧了白若几人。 不过昊天、瑶池有没有生气还真不好说,反正脸色没有之前那般好看了。 这话不好不应,女娲等人俱都点头,唯有白若说道,“通天道友相邀,本座必去。”白若本来就有去碧游宫的打算,这下顺道带着看看阐截二教的情形。 如今阐截二教矛盾还不曾显化,真等到清分家,却是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或许是没想到白若应得这么干脆,多宝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大喜道,“弟子们必恭候前辈大驾。”真论起来,传道洪荒的第一人却是这位前辈,如今宫内弟子大多为妖族,却并不如这位前辈那时的资质,如果能得白若前辈提点一二,也是宫内弟子们的造化了。 西王母和镇元子没有应下的原因是二人本就没有去的意思,圣人那里去多了本就不自在,况且二人也不是那么热衷讲道,比起有目的的白若,西王母和镇元子更愿意和几位至交坐而论道。两人都没有当老师教学生的想法,更没有去别人家当老师的打算。 至于女娲,先前让清落了那么大的脸面,没有给玄都人甩脸色已经是涵养极好了。若不是白若出手保下了伏羲,玄都人今日敢不敢出现在这里,那还是两说呢。 等玄都人退下之后,药师与弥勒也上来问好,两人带来了准提与接引的善意,更是在话里透出可以为伏羲的神魂诵经千日,以助其转世。 伏羲并未陨落的事情几位圣人都是心知肚明的,白若让孔宣那么大张旗鼓地传话,那用意还不分明吗?是以接引与准提对此事好似格外上心,一副要下血本的模样。 白若和女娲虽说婉拒了这个提议,但对药师与弥勒还是和颜悦色,一副承了接引与准提人情的模样。白若先前就和女娲讨论过伏羲的转世事宜,并不会让旁人插手。为了伏羲日后能够登临大道,牵扯在其中的势力越少越好。白若的借助人族使伏羲、红云脱胎铸道的计划,是女娲最满意、也是最为推崇、认为最稳妥的一个计划。人族本就是女娲的造物,巫妖退出之后人族是新的天地主角,这一切女娲是感受最深的。再者就是执掌地道之中人道的白若,人族对两人的加持有多少,女娲与白若最是明白。 虽说没能把这个事情落到实处,但药师与弥勒并不失望,女娲与白若这两位的态度才是最关键的。日后和这两位前辈还是要多走动的,自然面子上要好看。 总之这一场集会各方还是比较满意的,昊天、瑶池在之后招募到了一定数量的散仙在天庭供职。正所谓蚊子再小也是肉,搞建设也要一步步来。这下手下有了人,有些事情就好办了。 玄都等人算是走了个过场,主要的目的还是拜会女娲与白若,昊天、瑶池这两位倒是要往后退一步了。 龙凤二族得到新天庭的任命,各族的气运得到绵延,陵光神君与孟章神君对此自然十分满意。二族之中不少族人都能够自食其力,在天庭谋份差事不比在外晃悠强? 而一众散仙也受到了新天庭的拉拢,凡是有意在新天庭谋出身的都得偿所愿,登了仙籍名录,以后就不是黑户,也是有组织的人了。 等到大会结束,各方势力退场之后,白若与昊天、瑶池说了好一会子话之后,便回了长白山。 瑶池在天庭转了好久,终于在一个大园子里停下脚步,满意地点点头后,瑶池将手中的壬水灵根抛了出去。 方才宴会之中瑶池便觉得颇为寒酸,竟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灵物招待客人,散仙还好,未必能看出什么端倪来。但龙凤二族、女娲、白若之流哪一个不是见过大世面的,这些东西又岂能入这些人的眼?不是瑶池看不起散仙,这些客人并不会觉得瑶池慢待了他们,至于玄都、弥勒等人怎么想瑶池也不管,顶顶重要的是女娲、白若等人的看法。虽说这几位或许还会理解她二人,但这实在也是掉脸面的事情。奈何此番大会实在不得不办,不然拖下去一众生灵只会以为她和昊天不过是面上光罢了,未必会有多么信服。 硬着头皮上的结果就是,瑶池深感在女娲、白若等人面前掉了脸面,现在正想办法怎么在以后找补回来。 而道祖赐予的壬水灵根便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瑶池心内感激道祖体贴,她打瞌睡道祖就送枕头,到底伴了他老人家这么多年,临了还没忘拉她一把。 壬水灵根被瑶池分化为九千株桃树,前千株、中千株、后千株各有不同,待到日后瓜熟蒂落方能见分晓。此方桃园也被瑶池更名为...瑶池蟠桃园,很带有个人色彩的名字了。 回到长白山,白若终于难得放松下来。这一场大会明显要比以前常曦、帝俊执掌天庭时办得艰难,不过事物都有两面性,日后昊天、瑶池所执掌的天庭不会有第二个势力与之争权了。阐截二教门人纵使不敬昊天、瑶池,也不会有推翻天庭的想法,毕竟一个吉祥物总比一个实权天庭要好上太多。 然而昊天、瑶池定然不会甘心只做一个吉祥物,这就是天庭与大教之间的根本矛盾所在。 罗刹女捧着宝扇站在白若身旁,徐徐清风拂来,白若悠闲地呼了一口气。 “老师。”不知不觉间,孔宣已经习惯性称白若为老师,而白若也似乎默认了。 白若含笑点头,“辛苦你这么长时间,如今量劫已过,陆压也不必藏于你身了。”当初为了避免陆压被卷入劫中遭到清算,白若让陆压藏身于灭世黑莲之中,再将黑莲以秘法镇压在孔宣体内,借孔宣之体阻拦劫气进入陆压体内。 而今灭世黑莲已然将陆压体内劫气吸食殆尽,陆压也不必再藏在孔宣体内了。 白若口中念诵,手掌反转,只见一道乌光从孔宣口中飞出,径直落在白若手心。 灭世黑莲层层绽放开来,一团金色光晕散开。 “老师。”大劫已过,陆压身上劫气尽数被黑莲吞没,此后与巫妖之争再无干系了。 白若微微颔首,师生之间一时相对无言。 陆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老师没有提及天庭,想来已是... “两位道友所留你要妥善保管,这柄屠巫剑却是不能交给你,此剑本座便代为保管了。”这柄剑与巫族因果太深,又是对付巫族的利器,若是交给陆压,只怕来日又是一场大祸。 陆压点头,“但凭老师处置。”白若一片良苦用心,陆压岂会不知。 旋即白若手中出现一明黄小钟,“这是太一道友之物,便交...”白若话还没说完,陆压便急道,“叔叔先前便说过,若他有不测,此物便托付给老师。”东皇太一的原话是,若他不在,陆压肯定护不住此物,交给白若尚能保全,也能保陆压平安。 白若到底将混沌钟留下,随后又说起了河图、洛书之事,“这件事还要你自己拿主意。”陆压如果不愿借出,白若还有别的法子襄助伏羲,这毕竟是帝俊的遗物。 “伏羲前辈为天庭尽心竭力,若是父亲有知,也没有不肯的。”这便是同意了。 “老师,我想出去走走。”陆压抬头,眼睛里透着光亮。如今的天庭早已不是陆压的家,他想出去游历也算是了无牵挂。 第118章 论道三清 陆压到底和长白山没有长久的缘分, 巫妖大劫过后,陆压便不想继续留在长白, 在这些上白若从不强求, 她不会把陆压一味地拘在长白,除非已经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 不知三清事前是否通过气,自多宝代通天邀请白若上道场之后,元始也派南极仙翁多次到长白山相请, 言语之间颇为殷勤。 白若估摸着是元始想要借人阐截三教和睦相处的“事实”来打破白若先前所言“三清未必是一家。”元始天尊为人高傲, 又一贯自视甚高, 整个洪荒都没有几个他看得起的人物。而白若很不幸,恰恰是让元始天尊重视的几人之一。 而这在其后, 元始未必没有想着借此机会敲打一下昊天、瑶池,让两人认清现实,圣人才是洪荒背后的主宰。 再其三,就是挑拨白若与昊天、瑶池的关系了。元始的手段乍看不出来端倪, 但白若深谙此术, 又岂会不明白元始的用心。不过早在此前天庭与三清就生了嫌隙, 此计未必能够奏效。 南极、多宝来得勤了,白若终于给出回信,不日造访三教。不然外人还以为白若目下无尘,不把三位圣人放在眼里。然而白若也是借机行事, 本来白若就有去三教一窥究竟的意愿, 元始的做法与她不谋而合,白若正好顺势而为。 果然, 元始天尊在得到准确回复之后,就命人暗中造势,让阐截二教弟子出百里相迎, 给白若铺了一个很大的排场,似乎比先前昊天、瑶池召开的天庭大会都要隆重。 若非白若只身前往,洪荒生灵都以为三位圣人在昆仑山再造天庭了呢。 昊天、瑶池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就算元始让人站到南天门来迎接两人都不在乎。 依旧是南极、多宝在首列相迎,玄都陪在老子身边,此刻并未出迎。 白若心内暗道,果然老子合该为三清之首,一直奉行无为,便是元始再怎么怂恿,也丝毫不见老子有所动作。当然可能也有眼下情势对三教尚且造不成威胁,故而老子听之任之,并不支持、也不阻拦元始作为。 “晚辈恭迎前辈驾临。”虽说元始将排场铺的大,看似出迎百里之外,但眼下能拿得出手的不过大猫三两只,十二金仙还未全部拜入元始门下,通天门下更是只有多宝与金光圣母二个亲传弟子,便是阐截二教要起分歧也不在今日。 “好,好,好。”白若应了下来,且看元始有什么算计。 “燃灯见过前辈。”南极身旁一位面容古奇的道人上前一步恭声道。 古奇道人眸中精光闪烁、异彩连连,其心智定然不俗。 原来这位就是封神量劫中“大名鼎鼎”的燃灯道人,阐教大师兄,在阐教地位仅次于元始天尊,与南极仙翁、云中子只在伯仲之间。议破十绝阵,在封神量劫之后加入西方教,成就佛陀果位。 “燃灯小友免礼。”白若温和笑道,便是燃灯自鸿钧讲道时就跟随在元始身边又如何,虽然白若还未成圣,但这一声前辈还是受得起的。 “如此说来,另一位当就是云中子小友了。”站在南极身旁的就这两人,元始身边的四不像和白鹤童子并未出来,这位又是一脸的悲天悯人慈悲相,**不离十便是那位福德真仙了。 “晚辈正是云中子。”云中子一脸受宠若惊,他虽在掌教师尊门下多年,但从未拜见过这位前辈,没想到前辈却是知晓他的名号,一时之间云中子微微有些激动。 与云中子不同,南极仙翁是知道自家师尊一些想法的,眼下君还未入瓮中就已经能叫破几人名号,委实有些棘手了。 “大老爷并二老爷、三老爷在道场等候已久,还请前辈移驾。”南极仙翁微微侧步,让白若先行,自己则与燃灯等人跟随在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昆仑山去了。 此时通天已经收下不少截教弟子,因为通天教主对弟子资质跟脚并不挑剔,是以一大群兽类生灵齐聚昆仑山下,看起来颇为壮观。 似是受师尊元始影响,南极仙翁与燃灯道人看见这群妖兽微微侧目,似乎不愿意承认与这些飞禽走兽同为门人。 多宝道人、金灵圣母面色如常,还和打招呼的师弟师妹搭话。 甫一入宫,白若便看见侍立在元始身边的青年,平和温雅有风度,在见到白若身影的那一刻便红了双眼,记忆之中的熟悉感涌上心头,白若便知此人应该就是四不像了。 四不像不愧是始麒麟嫡子,跟脚心性都不差,便是没有麒麟一族气运加持,只凭万年苦修,此时修为已经臻至大罗金仙圆满,只差一个契机便可以直入准圣。 三清见白若入内,俱是稽首称礼。 白若回礼,随后与三清并坐。本就是元始三催四请来的,若是让白若坐下下首,传出去打的可是元始自己的脸面。 “此番请道友前来论道,以通有无。”老子虽然奉行无为,但是人都到了他的地盘上,作为三清之首若不出面恐怕会引得天下非议。 白若颔首,“三位道友自有高论。”先把高帽子扣上,元始显然是不会自谦的。 “道友过谦了。”通天太知道兄长性格了,立时便把话头接过。 “此乃始麒麟之子四不像,麒麟一族多承道友护持,四不像还不谢过你白若前辈?”这时元始却是提起四不像。 早已激动万分的青年连忙走到白若面前屈膝下跪,“四不像拜见前辈...”话还没有说完,四不像已是泣不成声。 一旁的通天见此也是面色动容,他实在是一个情感细腻的人。 元始心内微叹,他知道请白若上昆仑便会有这么一遭。况且白若当初确实对麒麟一族有大恩,四不像这一跪也不算委屈他。 “你在元始道友身边很好,定要勤加修炼、尽心侍奉。”始麒麟把儿子托付给元始其中有何深意白若不想知道,但元始确实是当初四不像最好的归宿了。 元始似乎也没料到白若会这样叮嘱四不像,一时间面色大好。白若不会去做挑拨离间的事情,前提是旁人没有挑拨到她头上来。 “道友放心,吾待四不像必厚之。”元始这话倒是真的,他确实是一个护短的人。四不像跟随他多年,情分自然与旁人不同。 “四不像定然尽心侍奉,不敢有丝毫懈怠。”四不像也知道白若这是在掌教师尊面前为他做脸,自然应承下来。 有了这么个插曲,白若还真就和三清论道起来,好似她真的就是为了这个事来的。 不过当元始请白若为门下诸弟子讲道时,白若却婉拒了。 “三位道友自有道统传下,门下弟子修行便能受益无穷,其中精妙之处尚且不能完备,何须旁听别道,岂非做无用功?”先前白若传道妖族,是因为那个时候并没有师尊门派这个说法。而三清现在已然立下道统,白若要是真应了这话岂不是说她自认所学比三位圣人还要精妙?这不得罪人也要得罪人了。 而白若这话也是认可三清道法,自然让元始、通天心内极为顺遂。谁人不想自家道法被承认,尤其还是首开传道的白若。白若这一手不仅让元始、通天心内妥帖,便是老子也颇为赞同。 看来二弟的谋算是全都落空了,老子面上不显,仍是一副清静无为之相。 所以白若此来只为论道,绝不提其它,不给元始算计的机会。 第119章 祖巫九凤 白若与三清论道不知多少时日, 走时由玄都、南极仙翁、云中子、多宝道人、金灵圣母五人相送出百里。 此后又过一二千年,人族渐渐繁衍生息,种族日渐壮大。天庭之中昊天、瑶池为扩大自身权力日夜谋划, 与三教的嫌隙也越来越大。因三教中人只是奉师命为天庭做事, 并没有对昊天、瑶池表示足够的尊敬。 而一日,冥河座下波旬拜谒长白, 说是平心娘娘有事相请。 地道人手紧缺,这一二千年里不过添了几尊阎罗、勾魂使者、牛头马面,远远说不上繁盛,比起如今的天庭来还缺人手,是以这个传话的活儿就落在了波旬身上。虽然波旬是冥河座下之人, 但他出血海是替地道圣人给白若传递消息,便是看在这两位的面子上, 也没有人会难为波旬。 “你且去吧,本座随后便去。”白若面前摊着几枚玉简, 这都是她近一千年来为地府制定的律法, 与当初白若和西王母一道制定玉符金篆一样。不过平心将这件事大部分都托付给了白若, 她正在为巫族的事情头疼, 根本无暇顾及其它, 只能劳动白若了。 果真如白若所料, 一开始九凤、相柳等一众大巫还能待得住, 可是时间一长, 九凤等人又怎么受得了暗无天日的九幽。巫族是生活在大地上的种族,岂会甘愿一直龟缩在九幽, 即便地道如今以平心为尊。 波旬不敢多言,悄咪咪看了一眼白若身旁的罗刹女,便叩首告退了。波旬心里害怕啊, 以前欲色天仗着老祖宠爱多么恣意嚣张啊,如今在这位前辈手里如此温顺谦恭,竟然落到了只能捧扇的下场,如何不令波旬胆战心惊。 白若压根没把波旬的反应放在心上,眼看地府规制即将完善,她终于能够轻松一段时间了。不过这空闲也十分有限,再过不久就要操心伏羲、红云等人的转世之事了。 巫族与人族还有因果,这却是谁也没有办法更改的。就像白若先前对平心说的那样,即便她能拘住九凤等人的身,也拘不住几人的心。 此间之中心里最没有计较的人,恐怕就是为白若打扇的罗刹女了。罗刹女专心致志地给白若扇扇子,压根就没注意到波旬的反应。只能说波旬一腔悲切,竟是错付了。 波旬走后不久白若便起身前往九幽,没准儿比他还要快上几分。 果然如白若所料,九凤、相柳、蚩尤等一众大巫正在恳求平心将一众巫族放出地道。平心执掌地道,没有她的许可,任何人不能轻易出入。 如今的九凤远非往日可比,举手投足之间尽是祖巫风范。这也是剩余巫族重回大地的依仗,如今洪荒大地可以和九凤抗衡的生灵少之又少。 “娘娘垂怜,吾等欲重归大地,再扬巫族威严。”九凤、蚩尤等人跪求平心,想要走出九幽,再次将就部落扎根在洪荒大地上。 白若来的时候就看见,以九凤为首的一众大巫跪在平心面前,九凤脸上满是倔强。 平心见白若到了,一脸歉意道,“却不想还为此时叨扰道友了。”九凤等人来了几次,均被她挡了回去,只说地府尚缺人手、制度也不完善,让几人好歹留下帮衬一段时间。然而平心也知道这样绝非长久之计,地府总有一天会建制完备,到时候再拿这话搪塞,只怕地道也不会满意。 事情果真如平心所料,这些年来地府在白若道友的筹备下臻至完善,人手得到了很大补充。九凤也一次次地向平心提出重回大地的构想,这次终于是压不住了。 “九凤拜见前辈。”九凤仍未起身,顺带着给白若行了跪礼。 白若叹了一口气,“不必如此大礼。”如今九凤既然开了这个口,平心道友还把她请来了,那就是说这件事今日一定要有个分晓,不然拖下去只怕就成仇人了。 “前辈对我巫族恩重如山,不过一跪而已,有何不可?”白若先在圣人手下保住共工一命,后来九凤又在地府见到师尊玄冥,这才在地道圣人那里了解到,这原也是白若前辈的手笔。九凤原来就是玄冥的弟子,如今见师尊虽然失去记忆,但比原来要快乐地多,是以九凤一直没有告诉玄冥...不...是孟婆,她们二人的关系。 “我欲带领巫族余部重归大地,还请前辈劝上一劝,让娘娘成全我等。”九凤说完又叩首道,她知道如今能影响到平心娘娘想法的,便只有白若前辈了。 这话白若没有接,只是看向平心。 平心望着跪在地上的一众大巫,这是巫族最后的精锐了。“难道非要把剩下的骨血都折腾干净,你们...才肯罢休吗?”话还没有说完,地道圣人已是落下泪来。 九凤哽咽道,“巫族执掌大地一元会一来毫错未有,只因妖族一再挑衅致使大劫降临便要蜷缩地下,我等怎会心服?”说到底九凤是认为巫妖大劫的主要责任还是要由妖族负责,巫族不过是被连累了。 “共工撞倒不周山险些酿祸于洪荒,这难道不是罪过吗?巫族气运由此而衰,想要回来从前已经是万不可能了。”只这一宗罪,便能将巫族多年气运化为乌有。不周山本就是盘古脊椎借助开天功德所化,其对洪荒意义非凡,若不是白若先前有所准备,还不知道能不能破开命劫。 提起这个,九凤霎时落泪,“若非眼见族中祖巫几近死绝,共工祖巫又岂会悲愤自尽,说到底还是帝俊、常曦贪欲过重、害人害己!”九凤咬牙切齿,其语气神情恨不得把帝俊与常曦二人挫骨扬灰。 提起一众祖巫,平心双眼微红,强行克制自己不让情绪外露。她已是地道至尊,又岂能再以祖巫身份自居,自然不能再说什么了。 “想来你心意已决,便是现在拘着你们也无济于事了。”白若见平心默然无语,便接过话头。 九凤再次叩首。 “也罢,就遂你们的心意吧。”平心缓过劲儿来,无奈叹息道。 “多谢娘娘成全。”九凤泣不成声。 一直守在奈何桥头的孟婆这个时候走了过来,一脸好奇地看向九凤,“你们要走了吗?”九凤和孟婆说起过自己要离开的事情,这一次是真的要走了。 九凤点点头,把泪意压了下去,“是要走了。” 孟婆歪了歪头,“那我送你件礼物吧,你把手伸出来。” 九凤有些不知所措地伸出手,孟婆把拳头放在九凤手上,拳头一松,一枚水滴样式的白色结晶就落了下去。 雨之法则的结晶... “好啦,其实这个我早就想给你了,今天你就要走了,再不给你就来不及了。”说完,孟婆又笑着跑了出去,继续守着奈何桥头的锅去了。 临走前,孟婆看了眼白若,歪了歪头道,“你还记着没要带我出去玩的事情?” 白若听了这一句,也险些也落下泪来,含笑点头道,“怎么会忘呢,等手上的事情忙完,便带你出去玩儿。”得了白若的保证,孟婆终是欢欢喜喜地走上了奈何桥。 九凤手捧着雨之法则的结晶,再也没有顾忌地嚎啕大哭起来。祖巫法则之间的传承就是这样,如果前任没有身死,那么只能是以这种传承的方式传递力量,传承者虽然弱小,但是代表着新生。 孟婆并不会失去力量,只是再也不会有更进一步的可能了。 待九凤哭声渐止,白若走到她面前。 “雷电法则加上雨之法则,如今本座再辛赐你一道风之法则,助你修成圆满。”风雨雷电俱全,九凤将会是巫族历史上最为强大的祖巫。白若并没有让九凤继承自己的法则之力,只是把自己的一部分力量借给九凤感悟,她和巫族的这种传承力量的方式终究有着本质区别。给出去的这部分力量是不会影响白若的,这对白若来说不过是顺手为之,算是全了和玄冥的情分。 不待九凤说话,白若一道法则之力打入九凤体内,连带那道雨之法则同样化入九凤躯体,只待九凤融会贯通,便可登时进入祖巫境界。 “本座希望你能记得,不是只有杀戮和争夺才能恢复往日荣光。”这是白若对九凤最后的忠告。她不希望九凤走到人族的对立面,也不希望九凤被仇恨蒙蔽双眼。但这也是九凤自己的事情,白若并不会直接干涉她的决定,只是尽到自己的一份心。 “晚辈谨记前辈教诲。”九凤郑重道。 九凤不是笨人,她自然知道白若前辈的言外之意是什么,人族和巫族之间并没有血海深仇,没有必要再添杀戮,这对巫族没什么好处。 可九凤同样也明白,如果人族真的阻拦巫族复兴的道路,即便不是人族有意阻拦,九凤也不敢保证巫族和人族之间不会再起争锋,因为巫族不是她一个人的巫族,就好像地道也不是娘娘一人的地道。 “九幽已经不再限制你们,你们随时都可以离开。”平心好似卸下了万斤重担,整个人都有一种脱力感。 “九凤叩谢娘娘大恩。”九凤带着相柳、蚩尤、风伯、雨师、刑天等大巫最后一次向平心跪拜,行巫族之礼。 “晚辈等拜别前辈。”九凤带着一众大巫向白若行礼拜别。 白若微微颔首,“尔等善自珍重。”九凤等人的选择如此,白若仁至义尽。 九凤带领大巫缓缓离开九幽,再次回到大地之上。 不少天地大能望见这一步幕都心生怪异之感,如今人族是天地主角,按理巫族和妖族一样都应该隐匿退场,如今这般高调回到大地,不知是一众大巫的意思,还是那...背后之人的意思。 天庭之中,昊天、瑶池眉头一跳,俱深思起来。巫族原本执掌洪荒大地,掌握大地权柄,如今天地并立,这部分权柄间接由昊天、瑶池把持。说是间接,因为大地现在归属地道,本该由平心掌握大地。但是平心困在九幽不能出,各方土地名册又在昊天、瑶池手中,所以说二人间接掌握大地也不为过。 可也别忘了如今人族也算是占据大地生存,天然就分走一部分权柄,只是人族尚不自知罢了。 昊天、瑶池心里明白,如果平心想要收回大地权柄大可不必如此,她本就是地道圣人,犯不着如此迂回。而且洪荒大地隶属于地道,本就在人家掌握之下。 而且昊天、瑶池相信平心不是这样的人,那么只能是另有隐情了。 第120章 议立三皇 巫族重回大地的消息就好像是一块石子掷入湖泊, 惊起一片涟漪。各方反应不一,但也没有真正做什么。因为如今人族最先面临巫族,各方都在静观其变。 九凤率领一众大巫重建巫族部落, 并未一开始就与人族爆发冲突,相反还颇有些相安无事的味道。九凤就是太明白现在和人族起冲突的后果是什么, 一旦巫族表露出对人族的不善, 首先肯定会遭到女娲圣人的不满。先前共工撞倒不周山,女娲圣人可是想要拿共工当典型处置的,要不是有白若拦了一手,说不定现在巫族余部要缅怀的祖巫就要多一位了。 这个节骨眼上九凤肯定会约束巫族, 不止女娲圣人对巫族有不满之意,其它圣人也不好说。 就这样人族和巫族相安无事地繁衍了千百年, 巫族也终于站稳脚跟, 有了那么一丝往日的荣光。而人族也终于发现了自身的优势, 开始在追求更多的寿命和强大的法力道路上迈进。 人族生而就是先天道体, 在经过漫长的岁月摸索之后, 人族也终于开发出了属于自己种族的修炼体系。与老子立下人教不同,这种修炼方式是人族种族智慧的结晶, 而不是填鸭式的教学和自上而下的灌溉。 人族渐渐有了兴旺的势头, 但也只是渐渐。现在的人族仍然需要大贤者引导,方能度过摸索期的最后阶段。 凤栖山 “白若见过道友。”如今时机已到, 是时候筹划伏羲、红云转世人族、登临大道的事情了。 “道友安好。”女娲打了个稽首道。 “如今时机已到,不知道友处还有多少九天息壤?”白若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女娲面上神色激动,却也没有失去冷静,“九天息壤胚胎但在,如今已恢复完全了。”当初女娲以九天息壤铸就人族道基, 其所剩下的那部分九天息壤被造人功德灌注,如今早已是今非昔比,效用比之以往更是大不相同。 白若笑容加深,“如此万事俱全,只请女娲道友于人间塑造正身,本座便可行轮回之事,助诸位道友一臂之力。” 女娲与白若来到凤栖山核心后取出悟道茶树下的九天息壤。 现在的九天息壤颜色金黄,透着浓浓的功德气息,或者说,如今的九天息壤更像是人族圣器。 白若以玄元控水旗招来天河、九幽之水,配合女娲的九天息壤,再次进行造人。 女娲手指上下翻飞,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复刻了一尊与伏羲等身大小的人偶,其面容栩栩如生,恍伏羲再世一般。 “还请道友再塑一尊。”白若招手唤出一道水镜,里面赫然是红云的形象。 女娲见了也微微一叹,红云实在遭了无妄之灾,可惜始作俑者如今倒是活得滋润,圣人之下只有一二人能治得了他。 随后女娲又塑造了红云的形象,也不过小半个时辰。人族之母亲自塑像,又是圣人出手,其中意义自然非比寻常。 就在女娲以为要收工了的时候,白若说道,“能否请道友借吾九天息壤一用,有一故人蒙昧多年,如今也该唤醒了。” “道友只管自用,不用本座出手替道友塑之?”白若请求女娲哪里会不答应,更何况兄长转世还要白若道友出力,便是全借去了又有何妨。女娲心中好奇的是这位故人是谁,竟然会劳动白若亲自出手? 难道此人对白若道友十分重要?不知不觉间女娲已经开始脑补了。 其实白若只是担心若是第三个仍由女娲塑形,会影响日后的三皇人选,如今她还未成就圣位,经她之手最为合适不过。 水镜再次变幻,浮现出一位英俊男修的面容。 女娲不经意间看了一眼便愣住了,怎么会是这位?这位当年可是和她们闹了不少别扭,而且当年一战不是相传其早已魂飞魄散,如今又怎么会有神魂得以保留呢?女娲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再去想。连白若道友都放下了往日恩怨,她又何必操心。 其实当年这位和白若也没有多少矛盾,主要是还和西王母之间起了嫌隙,如今过去了这么多万年,有什么恩恩怨怨早就淡忘了。再者今后之事,这位倒也是一步好棋,需得仔细思量,方能获得最大的收益。 女娲不问,白若反倒解释了起来。 “昔日帝俊道友与东皇太一道友攻入紫府洲,东王公道友无奈被逼自爆,却侥幸留了一丝神魂落下,恰巧被吾所收,一直置于蕴灵葫芦内,以至如今。”这其中或许有白若提前算计的结果,白若救下东王公的目的并不单纯,她又不是悲天悯人的圣母,见了谁都要同情一下。只能说东王公命中本不该绝,尚有一丝生存希望。 女娲颔首,“道友仁德之心令人动容。”女娲未必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却还是很捧白若的话头。 白若都让女娲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整整过了一个多时辰,第三尊塑像才算做好。 女娲问白若是否还需要九天息壤,白若轻轻摇头,女娲这才将剩余的九天息壤收了起来,重新埋在悟道茶树下面。 “道友看这是何物?”待到三尊塑像并立,白若手心出现一物,紫色气息氤氲混沌,包含着无数天机。白若笑容狡黠,显得灵动非常。 “鸿蒙紫气?”女娲自然认得这是鸿蒙紫气,毕竟她正是靠着参悟鸿蒙紫气才证的圣位,若是没有鸿蒙紫气,只凭造人的浩大功德,却是不能打开最后一道桎梏。 但女娲不明白为何白若道友现在把此物拿出的意思,故而面上有些疑惑。 只见白若手下动作飞快,瞬间将手中紫气断为三段,并将前两段打入伏羲与红云的塑像之中。 女娲登时大惊:“道友这是做什么?!”只可惜白若动作太快,女娲一时没有防备,等到意识到白若做了什么之后,女娲反而脑中一片空白,圣人都懵了。 反应过来的女娲差点就跳起来了。 只见白若忍不住哈哈大笑,在女娲疑惑的目光下,白若另一只手也转了过来,赫然又是一道鸿蒙紫气。 圣人又愣住了。 不过到底是圣人,女娲转眼就想到了那个几乎不可能,但是又十分符合眼下情况的可能。 那就是:白若道友手上有两道鸿蒙紫气。 其实白若左手上的三分之一紫气,和右手上的完整紫气,已经说明一切了。 一想到也许有这个可能,便是圣人也不由得呼吸一窒,世间最后两道鸿蒙紫气,竟都落到一个人手上,真是... 真是太好了! 圣人当即笑容满面,抓着白若狠锤几下,“道友尽会作弄人。”刚才那一遭可是把女娲吓坏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白若一边笑一边讨饶:“下次再也不这样了。”别说,圣人锤这几下还挺有劲儿。 女娲笑过又问道,“道友这紫气乃是?”女娲虽是圣人,号称通晓古今,然而有些事情只是一个模糊的印象,并不能知晓彻底。就比如白若手上的这道鸿蒙紫气,如果不是白若自己拿出来,女娲是真的不会想到白若竟然有两道紫气。 白若便把三清、二释成圣那天的异象说了。据白若自己的猜测,兴许是五位圣人一同出世,勾动了最后一道紫气现身,只是不知为何落到自己手上。白若总不能说自己得天之命,紫气是天道给的吧?那会儿天道巴不得白若混沌蒙昧,又怎么会送上这道紫气呢。 有了这道紫气在手,白若便不算承了鸿钧的人情。有些事情自然也就有了谈判的余地,保留极大部分的自主权。 女娲笑道,“此乃道友命中注定,女娲先行恭喜道友不日成就圣位,与我等同尊。”女娲成圣已久,方才白若的动作她已经明白了几分深意。 真是妙啊!日后不会再有第九位圣人临世,最后一道能够成就圣位的鸿蒙紫气已经一分为三,不会出现九圣齐出,洪荒归一这种难以收拾的局面。 一旦有第八位圣人出世,那么最后一道鸿蒙紫气一定会被八位圣人严格锁死,八位圣人不会允许第九位圣人的出现,这对洪荒来说是一大劫难。 而白若这么做,也相当于帮了女娲一把。不对,甚至三清、二释都要承白若的人情。 “道友日后可高枕无忧矣。”白若与女娲相视一笑,俱都明白对方话中之意。 “只是道友将紫气一分为三,这又是为何?”不能怪圣人想不到,实在是白若的脑洞过于刁钻。 白若含笑道:“这就要请道友于人族明发谕旨,说人族大兴,将有三皇治世、五王传承。届时本座助复伏羲、红云道友转世,成就天皇、地皇果位,以期成就大道。”这就是白若的打算,以三皇之位切断第九位圣人降世的可能,并且人族的三皇都与她有不小的渊源,可以说人族三皇就是白若一手促成,这与白若日后布局也有莫大关系,将是至关重要的一笔。 “而有了这三分之一的鸿蒙紫气,两位道友证得天皇、地皇果位之后,不仅在地位上不逊色于圣人,便是圣人之下,也难寻敌手。”当然这其中并不包含白若。这鸿蒙紫气本就是经白若之手给出去的,根本不存在那种情况。 女娲神色动容,“道友用心良苦,女娲感激不尽。”说着,圣人竟对白若行了一礼。白若侧过身去并不肯受,是笑道。 “如此两位道友大事已定,我等便可以安心了。” 激动过后的女娲又指着东王公的塑像疑惑道,“既然道友有意册立三皇,为何不将最后一部分鸿蒙紫气给东王公道友。”女娲还以为白若这三尊塑像就是为三皇准备的呢。 这下轮到白若尴尬了,“东王公道友自有去处,如今还不到时候。”白若是真没有这个意思,不然刚才就一道给出去了。 “三皇毕竟依托人族之名,伏羲、红云道友已经占去天皇、地皇名位,如今这最后一部分紫气,还是给人族为好。”毕竟是借了人家人族的名号,伏羲、红云严格来说并不能算作人族,只是遭逢大劫,不得已而为之。若是人族三皇之中没有一个纯种人族,便是女娲这个人族之母不与白若计较,钦定人族为洪荒天地主角的天道也要给白若找茬的好不好。与其到时候弄得脸上不好看,还不如这个时候你好我好大家好。 明白了白若意思的女娲微叹,“道友心思缜密,吾不如也。”算计到这个份儿上,其中不止是为自己,更有为了旁人。便是尊贵如女娲,也不由得感慨。 白若淡笑:“只望此法万全,将来不要再起波澜地好。” 女娲也笑道,“若道友此法不成,便再也没有能成的了。” 旋即女娲起身,“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本座就明发谕旨,将此事定下。”圣人经过这么多年,早已经成了行动派。 白若颔首,如此也好,省得夜长梦多。 下一刻就听见女娲的声音响彻洪荒。 “今本座与白若道友推演有感,人族将兴,不日便有三皇治世、五王传承,人族当各安天命,以待盛世。三皇之中二皇已定,只待本座与白若道友即行册封。” 白若一个站不稳差点儿没摔一跤,她是让女娲以自己的名义发布谕旨,不是把她也捎带上啊! 刚才白若还作弄了下女娲,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女娲慈和地握着白若的手笑道,“一应事务还劳烦道友多多费心了。”白若敢用手上最后一道鸿蒙紫气作赌,她绝对看到女娲眼底那毫不掩饰的笑意了。 转而白若叹道,“道友这是何必,不过一个名分而已,你我又岂是在乎这些的人。” 女娲固执摇头,“道友费心至此,册立三皇也本该有道友参与,日后人族供奉,也必有道友一炷香火。”这才是女娲的最终目的,只要现在把册立三皇摆到明面儿上,那日后人族不然少不了要祭祀白若,这才是长远之计。 贵为圣人的女娲自然知道人族成为天地主角的意义是什么,至少在这段时期里,女娲是想让白若和自己一道接受人族祭祀、供奉,也是为白若留个后手。 事已至此,白若也没有办法改变女娲的心意,如今女娲已然昭告天地,却是再无更改可能了。 而这件事也在洪荒引起轩然大波,各方反应不一,都在猜测圣人用意。 第121章 恩怨两清 天庭之中, 昊天与瑶池相对而坐,两人眼中均是探究,圣人与那位此番究竟意欲何为, 竟是让人看不分明了。 而在女娲发布谕旨之后, 白若带着伏羲、红云、东王公的塑像前往九幽。洪荒大地之上毕竟会受到天道注视, 若在大地之上唤醒伏羲、红云无异于挑衅天道, 将天道规则视为儿戏,这是在踩鸿钧的脸面。 不提女娲是鸿钧的弟子,便是伏羲、红云日后未尝没有用到天道的时候,眼下没有必要起这个纷争。 而在前往九幽的途中, 白若已经给西王母、镇元子发去讯息,邀请两人一同前往地道。女娲本就一路跟着白若,她自是要亲眼看着兄长回归。 “此番却是叨扰道友了。”女娲和平心只是保持面上的礼节, 白若无法,只能从中斡旋。 “道友随意, 地府众人都听凭道友差遣。”反正这些人也是白若寻摸来的, 人家用用不仅合情合理,而且还名正言顺。 “道友恩德镇元子不敢忘。”镇元子一进来就看见好友的塑像立在最中间门,那模样简直是栩栩如生。虽然数载元会不见好友面容,但藏在记忆深处的回忆在看到塑像之后一下子就复苏了。 “道友言重了, 能看到红云道友重归洪荒,亦是一桩幸事。” 西王母看着东王公的塑像略微愣神, 她还以为这位早就消散于洪荒之中了, 没想到还有再见的一日。她和东王公之间门并无多少矛盾, 就算之前有那么一些不愉快,在东王公身陨之后过了这么长时间门,也早就随着记忆的模糊而淡忘了。如今看到东王公的塑像, 西王母内心一时只剩下了感慨,毕竟和她同时代的老人,熟悉的就剩下这么几位了。 随后白若也把对伏羲和红云的安排说给了西王母和镇元子,希望一人在之后可以提供一些帮助,镇元子自然应允,这位地仙之祖欢喜地胡须都要翘起来了,少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白若把蕴灵葫芦打开,从中取出两团光晕,分别打入伏羲和红云的雕塑之中,顺带还赠送了两人一道玄黄功德,助其稳固神魂,争取尽快达到肉身与神魂的完美融合。伏羲还好说,红云因为神魂脱离肉身太久,说不得还得缓上一段时间门。 不过这个时间门也在白若的预料之内,正好趁这段时间门让伏羲证了天皇果位,再将人族共主的位置传到红云这里,正好有了时间门差,不至于双皇并立,那样就太明显和刻意了。 伏羲和红云的塑像散发淡淡的金光,泥土的气息越来越淡薄,最后完全摆脱了泥塑之驱,再次成为完整的修士之体。 九幽上方血海震动,修罗哭嚎之声一时消散。 伏羲最先睁开双眼,眼神之中尚有一抹坚毅。 “兄长...”此处天道不能窥探,女娲肆无忌惮地落下泪来。 “妹子...”伏羲见女娲如此伤感,不由自主地喃喃道。 西王母与镇元子强压伤感,只笑着说道,“恭喜道友再归洪荒。” 不一会儿红云也苏醒过来,只不过红云眼中全是茫然,“我这是...在哪儿...?”复又看到白若等人,又奇道,“怎么几位道友也在?” 镇元子一代大能,此时也禁不住相逢之喜,一时老泪纵横。西王母也伤感地眼睛发红,却还能克制情绪。 等到镇元子与西王母将他遭劫之后,白若如何保下了他部分真灵,又是如何蕴养一人神魂,以至于如今悉数告知,不过片刻间门。 女娲也跟着附和道,“此番兄长与红云道友能有这番造化,全赖白若道友出力。” 伏羲与红云俱都郑重向白若行礼,“多谢道友鼎力相助,伏羲/红云必不敢忘道友大恩。” “两位道友吉人天相,白若不过顺势而为,略尽一份力罢了。”伏羲和红云都不是忘恩的人,更何况白若本来也没有想过挟恩图报,只能说两人命不该绝,还有造化。 西王母指着东王公的塑像面露疑惑,“这...?”女娲因一早知道白若的安排,所以没有提起。而镇元子则是眼里只有红云,哪里还会看到其它,他与红云和东王公之间门尚有一分恩怨,只是时过境迁,没有那么在意罢了。 白若只得又解释了一遍,“东王公道友此时还不宜出世,暂且安置在地道之中,交由平心道友看护一段时日。” 西王母微微颔首,她也是好奇一问,既然白若道友已有安排,那她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这边镇元子还在给红云讲述他遭遇追杀之后的事情,在听到女娲造人成圣时还很欢喜地给女娲道贺。而在听到巫妖一族相争,族人各自离散时,红云又伤心地落下泪来。红云就是这样的人,若说慈悲之心,整个洪荒也找不出比红云还要温柔的人了。这份温柔害了红云,可在未来也会成就他。 平心早早就把场地让给了几人,和白若交代了几句话后就避了开来,想来也是不想再听到关于巫妖一族的往事了。她与女娲之间门尚且隔了一个共工,而女娲与平心之间门又隔了一个伏羲。 而伏羲在听到自己陨落之后东皇太一竟然也跟着去了,顿时有些失神。以他的智慧自然不会想不到失去高阶修士坐镇的妖族天庭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果然,在听到妖族天庭离散,白泽、九婴等人下落不明时,伏羲颓然地叹了一口气,他和两位陛下与东皇殿下兢兢业业操持一元会之久的天庭,终究还是没能挺过来。 如今天庭易主,昊天、瑶池坐了凌霄宝殿,伏羲与红云俱都无有波澜。他们和昊天、瑶池实在不熟,自然没有多少反应。 伏羲迟疑了一下,还是问白若道,“陆压殿下现...” 白若怎么会听不出来伏羲言下之意,当即温声道,“陆压一切安好,劳道友挂怀。”能在这个时候询问陆压下落,伏羲确实对妖族天庭尽心了。这样的尽心尽力,不怪伏羲能在女娲成圣之后还被帝俊、常曦信重,甚至一度有托孤的打算。虽然最后为爱子计,帝俊、常曦还是选择了白若,但这并不能否决伏羲在曾经的天帝、天后心中,占据了何等重要的位置。 伏羲眉眼中的忧虑总算散开,看起来又有几分生气。女娲不会在这个时候和自家兄长唱对台戏,纵然她对伏羲一直坚定地站在妖族天庭持不赞成的意见,但事情已经如此,昔日故人又已不在,实在没有再刺一下伤疤的意思了。更何况身旁的白若还与曾经的天庭颇有渊源,便是为了白若,女娲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等到红云缓过劲儿来,白若捡了要紧的事来问红云的意思,“昔日道友遭劫实为冥河、鲲鹏一人算计,该如何了结这段因果,还是应该由道友决断。”若是红云想出一口恶气,眼下镇元子等人都在,说不得就能先拿了冥河过来。 血海再次震动,冥河暗自恼怒,他没有想到竟然是白若先提了这茬儿了出来,真是可恶。老祖原本打算红云若是不提,就把这茬儿揭过了,没想到有人还替红云记着呢。 提起鲲鹏、冥河,红云一脸复杂,许久才说道,“昔日鲲鹏道友因我之故错失圣位,虽非我本愿但也因我而起,如今只愿各自顺遂,不再争斗不止。”这很符合红云一贯的性格。 北冥海中鲲鹏似有所感,巨大的身躯游向海底深渊,无声般的静谧。 红云知道鲲鹏心性记仇,但确实是因为他让位准提,才导致鲲鹏也失去了座位,从而失去了宝贵的成圣机会。所以他才不会计较着和鲲鹏翻旧账,真翻起来,只怕红云心里还要更过意不去,毕竟是圣位啊。 镇元子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好友还是这个性子,即使经历了生死大劫,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头顶的冥河听了心下暗喜,说不得他也就能这样算了,毕竟镇元子、西王母都在,再加上有圣人压阵,很难说他不会再栽一次跟头... 有过血泪教训的冥河显然忘了,红云与他之间门并没有什么因果。若说有,那也只有他因为贪欲截杀红云,红云便是想报复回去,那也是名正言顺的。更不用提身边还有这些帮手,几乎立时就能把冥河拿下。 冥河一贯孤寡的作风似乎要就要收获恶果,单是一个镇元子还好,两人势均力敌,倒是谁也不怕谁。偏偏加上一个红云,再有西王母等人,真是一眼看不到了前路了。 至于冥河...,红云对着平心的方向郑重一礼,“今日借娘娘宝地得以重归洪荒,听闻冥河在娘娘手下办差,红云与冥河之间门的恩怨便一笔勾销,只愿娘娘能约束冥河,使其不再为祸洪荒,为地道稳定出力,便是他的造化了。” 平心虽然隐在幕后,但她身为地道至尊,如何不知道红云他们的话题。而红云能与鲲鹏恩怨尽消,这并不令人意外,只是看在平心的面子上却能宽恕冥河,并让其为地道出力,这一点便是平心也不由动容。 “道友大德昭昭,地道必不忘道友。”这是平心以地道至尊的身份对红云许下的出承诺。 白若也道,“道友心系洪荒,必有造化加身。” 血海之中冥河撇嘴,他严重怀疑白若是拿捏了红云的性格,之前故意提他提醒红云。 这个贼老婆子,忒坏了。 第122章 天皇伏羲 “如今却是要两位道友往人族中走一遭, 虽然女娲道友已经晓谕人族,天皇、地皇已是命定之人,但终归还是要以人族为重。” 凤栖山中, 伏羲、红云等围坐一团, 都在静静听白若说话。 白若的意思很简单了, 虽然册封伏羲、红云两人为天皇、地皇是女娲和她一手操办,但并不能忽视人族在这里的作用,不能轻忽。 “白若道友的意思正是了。”镇元子对这件事格外上心, 就怕红云不明白白若的意思,甚至充当了解说的角色。 “如今人族尚且处在茹毛饮血之中,若是伏羲道友能为人族推演历法、制定天时,使四时有序, 再有贤臣辅佐, 则人族共主之位稳固,证道天皇也是理所应当之事。”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以伏羲的才智, 应该是可以理解的。 果然,下一刻伏羲便道,“既如此,吾等当为人族出一份力。”不过引导人族百年, 便能换得天皇果位, 实在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而且人族本身就是女娲的造物, 给妹妹的种族花上再多心血, 伏羲也是乐意的。 “此物或许可以襄助伏羲道友一二。” 河图、洛书被白若交给伏羲。 “这...”伏羲自然认得这是帝俊的伴生灵宝, 如今该说是遗物了。可这不是被鲲鹏叼走的吗,如今怎么会在白若道友手上? 不用多想,自然是鲲鹏技不如人, 被拦在北冥海外了。 不过伏羲还是有些迟疑,白若又岂能不了解他的心思,当即道,“本座已然询问过陆压之意,他说此物借给道友使用,帝俊道友也不会拒绝的。” 白若事事妥帖,连这个都为伏羲考虑到了,当真是十分了解伏羲为人。 听到这里,伏羲才把河图、洛书收起来,虽然是暂时借给他的,但这份情总是要承的。 “既然要往人族中游历,人族如今以氏族分部落群居,也要合乎人族制度。”白若历经数次天地易主,又是几次重**项的制定者和参与人,如今说话也免不了带出一点来。 “那吾便自号伏羲氏,以顺人意。”伏羲很知道变通,当即浅笑道。 “那我...”红云面色纠结,他总不能自号红云氏吧?那也不太好听啊... 许是看出了红云的纠结,白若浅笑道,“我有一个提议,红云道友或许可以参考一番?”册立三皇是白若早就有的计划,这点细枝末节什么的白若都有考虑到。 红云连忙点头,就等着白若说个章程出来了。 “道友既为地皇,自然要与地道贴合,而洪荒大地多花木草药,其中与人族有益的有之,有害的亦有之,道友不若号神农氏,分辨百草为人族造福,亦是善事一件。”伏羲那里目标实在明显,不过女娲是天道圣人,人族中的天皇对应的还是天道,自然不会过多为难。而红云对应的则是地道,白若此举也是为了最大程度规避天道的影响。 一旁的镇元子频频点头,这件事上他也能出力,地书胎膜上便有关于灵植仙草的记载,等他回去就查阅一番。实在不行,地道至尊不是才刚许诺会鼎力相助,便是请地道至尊出手一次,也是很应该的。 红云也显得很高兴,“那我便自号神农氏了。” 这是伏羲与红云在人族之中的化身,也代表了两种不同的发展方向。在人族的历史上,这两种方向将一直推动人族前进。 白若含笑:“接下来只消伏羲道友行走于人族之间,传历法、定四时,待到时机成熟,便可行册封之礼,证天皇果位。” 女娲也跟着笑了起来,这确实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其后伏羲走入人间,在人族之中行走将近二十年,创造太极八卦、制定天干地支,使得伏羲氏的名号传遍人族。 有巢氏和燧人氏的才能被伏羲发现,并且传授给了所有人族,使人族过上了有屋住、吃熟食的日子,彻底脱离了茹毛饮血的旧生活。 因为伏羲氏的功劳,所有人族推举伏羲氏为人族共主,此时距离伏羲氏入人间不过百余年。 “如今诸事皆备,道友可为伏羲道友行册封礼,以证天皇果位。”凤栖山中,白若与女娲相对而坐,伏羲入人间这百余年,两人一直没有离开凤栖山,就等着这一天了。 女娲称善,随即晓谕人族,“如今人族共主已出,天皇之位已定,即刻铸起法坛,昭告天地!” 人族听后立刻欢呼起来,娘娘说他们的共主就是天皇,这让人族如何不高兴? 行动力很强的人族很快便铸造好了一座法坛,上面一应祭品皆齐备,只等进行正式册封。 “道友与吾同往。”女娲游说良久,白若终于还是跟着去了。女娲成圣多年,是愈发不好糊弄了。 等到两人到达法坛时,已有万千人族等候在下,而伏羲在万人之中最好辨认。燧人氏早些年已经入了轮回定居九幽,成为五方鬼帝之一。伏羲身边垂垂老矣的老者是有巢氏。 “参见女娲娘娘,参见白若娘娘!”人族声音响彻天地,一时天地大能无不纷纷侧目。 “平身。”女娲肃然道。 一众人族起身。 “今日伏羲氏修成圆满,本座为其证天皇果位,今后人族当自得其安。” 伏羲氏旁边的老者颤巍巍说道,并不敢抬头看向女娲,实际上圣人被玄黄之光包裹,寻常人根本不能得见圣颜 ,有巢氏只能勉强不受其影响而已,这是他辅佐伏羲氏多年修来的。 白若顺势开口:“人族共主之位将由神农氏继承,人族不必惊慌。”在伏羲氏最后担任人族共主的数十年间,白若已经让红云在人间开始行走,为他日后继承人族共主之位造势。 这便是禅让制度的开端。 有巢氏遂安定下来,他是听说过神农氏贤名的人,有这样一位心怀大爱的共主,人族在天皇走后必然会继续兴盛。 眼见人族安定,女娲遂开始册封。 “伏羲氏定天干地支,推演八卦,使人族四时有序,又能任用贤能,是以今日功德圆满,特册封其为人族天皇,昭告天地,万方共鉴。” 女娲话音刚落,冥冥之中落下一道浩大玄黄功德,伏羲氏气势节节攀升,再不似原来那般凡人模样。 自白若在九幽将二人唤醒,二人原本的修为肯定是保持不住,白若索性将两人的真元尽皆压制在体内,只等一朝功行圆满,顺势晋升无上境界。 最终,伏羲的修为停在准圣圆满,人族百年,换来一个准圣巅峰。而且伏羲身上有一股说不明道不明的意味,竟然隐约有些圣人的味道,但却有些不像,似乎比圣人要弱上几分,但又切切实实给人圣人的感觉。 不少天地大能都以为这是仰仗人族之功,是以都对人族重视起来。原本茹毛饮血的种族在不过百年间便有如此进展,更是出了不少修道天才,这如何不让各方为之侧目。 伏羲成就天皇果位,于万千人族之中白日飞升,女娲心满意足,临走之前对着白若说道,“下一位人族共主就托付给道友了。”这是让白若主持册封红云的地皇的仪式了。 白若颔首,万千人族面前,总要有个态度。 “神农氏何在?”今日册封天皇,红云肯定也在场。他在人族之中已是小有贤名,不少人族都认识他,比如有巢氏。 “神农氏在此。”红云连忙出列,生怕白若看不见他。 白若一脸严肃道,“请神农氏上前来。” 红云这个时候还有些懵懂,一旁陪着红云行走人间的镇元子却是深知其中含义,恨不得立时把人薅到台上去。 等到红云上了法坛,白若的声音响彻天地,“今天皇已定,人族共主之位空缺,本座与圣人商议之后,决定由神农氏继承共主之位,借此时机昭告天地。” 天外传来隆隆雷声,大地山川呈现吉兆,对白若的话做出回应。 红云身上的气机眼看得厚重起来,与还没有成为人族天皇之前的伏羲越发相似了。 “神农氏领命。”一股责任感在红云心中油然而生,这个时候不由得面容坚毅起来。 万千人族俱都欢呼起来,人族又有了一位贤明的共主。人族之中有不少大贤者,都在看着这一幕。 此时人族寿命悠久,寻常人族都有一二百年可活,更不必说那些有修道天赋的人了。 红云继承人族共主之位,继续在人间行走,为人族分辨百草,让人族的生存更有保障。此时的人族依然以部落为居,并没有出现国家的雏形。 可惜的是在红云成为人族共主之后不久,辅佐伏羲氏的有巢氏魂归地府,未能亲眼看着人族继续壮大。这位跟随伏羲多年的老人,终于迎来属于自己的终结,一个时代也就此落下帷幕。 白若引导有巢氏进入九幽,接受平心册封,成为九幽之中第二位鬼帝。 人族在天皇伏羲的时代有了火种,改变了茹毛饮血的生活方式,制定了天干地支,有了历法,不再对时间流逝混沌蒙昧。人族在河流附近筑起房屋,从此不再居无定所。 而在地皇神农的时代,人族又会迎来怎样新的篇章呢。人族历史浩浩汤汤,无数先贤都会在历史之中留下自己的姓名。他们将引导人族从过去走向未来,是人族历史的引路人,也是人族辉煌的奠基者。 第123章 地皇神农 在神农氏成为人族共主之后, 又有一位贤能出世,是为缁衣氏。 这位贤明的女性教会人族以兽皮御寒、以树叶蔽体,自此人族的生活迈入新的台阶。 神农氏得知缁衣氏的贤名,特意让其辅佐自己治理人族, 而他自则继续为人族寻找可以食用的药物, 努力救治每一个误食有毒食物的人族。 缁衣氏之后, 又出现一位贤能者,名曰知生氏。 “夏多积薪, 冬则炀之。是故名之曰知生之民。” 有缁衣氏和知生氏辅佐神农氏,他就能够将注意力放在民生之上。 神农氏制耒耜以种植五谷, 丰富了人族饮食。在采集草药的过程中因为考虑到如何将药草的药性发挥到极致,故而制作陶器以煎制草药,后来陶器也用以烹煮食物, 成为人族饮食文化的雏形。神农氏还开辟集市, 使得各个部落互通有无,一定意义上促进了各族部落的繁荣与昌盛。 人族对神农氏的尊敬日渐增高, 渐渐与第一任人族共主伏羲的声望不相上下。 而在这段时间里,巫族部落也有了长足发展, 族人经过多年的繁衍生息, 在洪荒大地之中的势力不可小觑。 罕见的,巫族与神农氏领导下的人族竟然能够和平相处,这让一众大能为之侧目。 “如今的人族共主分明就是昔日的红云前辈, 却假以神农氏之名。”蚩尤、相柳等一众大巫聚在一起, 已然晋升到祖巫境界的九凤主持巫族部落的一切事宜。 因为平心晓谕地道全力襄助神农氏的缘故,九凤也对神农氏领导下的人族表示善意,并约束巫族族人,不许滋扰人族。人族和巫族和谐相处, 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和平景象。 因为平心和白若的关系,是以巫族对人族是保持善意的。而且如今洪荒大地完全足够两族生存,尚且没有发展到要争夺领地的地步,是以呈现出繁荣之景象。 在神农氏的领导下,人族的存活率大大提升,人口开始大量繁衍。 终于,在神农氏的声望达到顶峰时,白若再次现身人族,宣布将册封神农氏为人族地皇。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白若是主要册封人,而女娲则是观礼,并不插手此次册封。 盖因伏羲乃是天道天皇,而这一次神农氏是白若推出的地道代言人,在根本上就是不同的。女娲一是为了避嫌,二是想加重白若在人族的砝码,是以并未出面。 “今神农氏护佑万民,使生者日多。今感其功,特册封为人族地皇。”随着白若话音落下,法坛上的神农氏周身绽放出玄黄功德金光,从地下涌现出无数金光将其包裹。 地道不再是以前的地道了。 神农氏的气息节节升高,来到与天皇伏羲相同的高度。观礼的镇元子微笑颔首,老友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 “道友功行圆满,白若恭喜道友得证地皇果位。”红云本来属于洪荒之中最早的那批修士,却在如今才修成准圣圆满。 “有劳道友操持。”红云,也就是地皇神农一脸恭敬。 这时年老的缁衣氏与知生氏齐声问道,“敢问娘娘,我人族下一位共主今在何方?”缁衣氏与知生氏都老了,不知道还能照看人族几年,是以对下一任领导人的问题都比较关心。 “人族下一位共主当由人族自选,再无天命所言。不过三皇之中最后的人皇依旧是本座册封,届时人族共主依旧在此被吾册封。能引领人族生存、维护各部落稳定之人,方才会被本座认可。”最后那三分之一道鸿蒙紫气还在白若手中,所以这个人族共主能否成为人皇,还是要看白若的意思。 如此人族三皇都有白若的手笔,日后只要人族不曾断绝,那么白若便会一直立在不败之地。 白若的意思很明白了,下一位人族共主需要人族自己去选,不过册封不册封其为人皇,就在白若自己的选择了。 缁衣氏与知生氏称诺。 地皇神农白日飞升,脚踏祥云而去,漫天红霞似乎烧灼了半边洪荒天幕。 人族之中的大贤者广成子、赤精子相继拜入元始门下,阐教一时有了大兴之兆。 而缁衣氏与知生氏到底没有等到新一位人族共主的出现,在神农氏举霞飞升的后二十年内,两位辅佐过地皇神农的大贤便相继离世,灵魂被白若引渡到地府,接受平心册封之后继续守望人族。 修道者如广成子、赤精子可以拜入圣人门下,日后修成正果得享无量逍遥。而凡人有如有巢氏、缁衣氏,却也可以凭借辅佐共主的功德,在死后得到封诰,继续完成生前的使命。 火云宫 “道友如今可算是功德圆满,终回故地了。”镇元子一路相随,亲眼看着红云回到火云宫才放下心来。 自从红云遭劫以来,火云宫已是门庭冷落,再不复往日那般了。 红云的笑容似乎有些勉强,神色之中仍有牵挂。 了解红云心性的白若便开口道,“道友是否在想人族?”红云性情温柔,又为人族奔走这么多年,一时有了感情也是十分正常的。 红云连忙点头,“确实如此。” 红云心性还是这般,纵然修成了准圣圆满,依然还和从前一样,是众人之间发生变化最小的那个。 白若笑道,“还请道友宽心,人族乃是天地主角,纵有劫难,也会逢凶化吉的。”白若说了人族的大方向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中间若是出了小变故,也在情理之中。 红云心中郁结稍解,转瞬间又提起另外一个话题,“我想请伏羲道友来火云宫同住,两位道友以为如何?”这不还是为了人族,伏羲比红云知道的还要更详细一些。 白若自然是支持的,一来红云确实需要人作伴,镇元子毕竟有自己的道场,也不好时时往红云这里跑。而伏羲先前本就在天庭任职,住处自然也在天庭,如今骤然回到凤栖山,反而有些不自在。 二来火云宫也算是洞天福地,人族之中的天皇、地皇共居于此,日后也是一桩美谈。 就这样,在红云几次三番的努力之下,伏羲终于答应搬到火云宫与红云同住。 此后一二百年间,人族与巫族都迎来了自己的发展。 “如今人族共主未立,我却是想争一争白若娘娘手里的人皇之位。”依旧是一众大巫议事,一位极英武的大巫说道。 “可人皇要从人族中选,关我们巫族什么事儿。”大巫相柳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他们又不是人族,去争这个有什么用。 蚩尤冷哼一声,“要是让人族把三皇占全了,那日后岂还有我巫族立身之地?”蚩尤一下就看穿了问题的本质。 第124章 人皇之争 白若册立三皇的做法既可能会使人族和巫族的矛盾消弭于无形, 三皇俱是人族,巫族凭借自身优势绵延不绝,但又不会对人族造成威胁。 而另一种可能就是现在蚩尤的想法, 既然你们人族能出人皇, 那我们巫族也一样可以。蚩尤就是看到了这件事背后的关系并不简单, 所以才会在白若说人皇自定的情况下有这个想法。 而试问如今洪荒大地有谁可以和巫族争锋呢?又有谁可以抗衡已经是祖巫境界的九凤呢?不怪蚩尤有这个想法,实在是巫族有明显的优势,这一点是不可以否认的。 “我们巫族本就与那位娘娘有旧, 便是登门相求,那位娘娘未必不会准许,人皇由那位娘娘册封, 是不是人族又有什么要紧?”蚩尤一脸的满不在乎。这也反映出在经过天皇和地皇的册封事件后, 蚩尤等大巫对于三皇册立的不以为然, 只要是那两位娘娘点头, 难道这人皇之位还真要人族自己来选? 还真是... 九凤微微摇头,“我等此时登门岂非让娘娘为难,再说我们与人族已然相安无事多年, 骤然要夺人皇之位, 只怕旁人疑我巫族有再乱洪荒之意。”为什么九凤这么多年没有领导巫族和人族争锋,不就是怕祸乱洪荒的帽子再落到巫族头上,为万族所唾骂。先前主动挑起巫妖之争的妖族已然在洪荒大地销声匿迹,龟缩在北冥不敢出来, 若是巫族步了妖族后尘,那她可就真是万死难见诸位前辈了。 九凤到底顾念和白若的情分,也不想让夹在其中的平心为难。谁知道你们来是不是平心的授意,这背后的弯弯绕绕可多着呢。 此时人族的有熊部落出现一位名叫轩辕氏的大贤能,轩辕氏带领有熊部落一步步走向强大, 人族中渐渐有了推选轩辕氏为人族共主的声音。 蚩尤对此十分不屑,在他眼里,凡人一样的轩辕氏不过只手可灭尔,根本用不着忌惮。蚩尤在涿鹿第地区建立部落九黎,数次与有熊部落争锋。 不堪其扰的轩辕氏遂请人助阵,轩辕氏的首要目标是人族中的大贤者广成子、赤精子,据传这两位大贤均是拜在圣人门下,道行法力高深,故而轩辕氏特来相请。 时值广成子、赤精子于崆峒山论道,轩辕氏见而拜之,口称前辈。 “今人族遇难,还请前辈出山襄助。” 广成子与赤精子俱是长须飘飘的道人模样,见此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吾等素闻巫族与人族友善,那蚩尤不过是想与你争夺人皇之位,何以牵扯到两族之间?” 轩辕氏一时无语,确实是蚩尤想与他争位,不过哪一次交锋人族没有死伤?如果继续和蚩尤大战下去,人族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底蕴,就会被无穷无尽的争夺消耗一空。他是有雄心壮志,可也不想自己的抱负是用万千同胞的生命换来的。 “还请前辈助我。”把这个提到台面上也没什么,无非人情是落到自己身上,到时候若真能成为人皇,这一点儿细支微末也算不得什么了。 广成子、赤精子对视一眼,广成子笑道:“我等需请示圣人,烦请稍待。”然后这一等就是半个月。 期间轩辕氏恭恭敬敬地待在崆峒山,并没有因为广成子和赤精子长时间不现身而愤然离去。暗处的赤精子心内点头,这般谦逊,确实有成就大业的迹象。若是师兄能说动师尊他老人家,实在对于他们阐教也说不得就是一件好事也未尝可知啊。 另一方广成子自然上了昆仑山请示元始。 “徒儿观那轩辕氏颇有人皇之相,若我阐教辅佐其成就大业,人族气运也会钟于我教。”这才是广成子话中的重点,他为什么要点出来让轩辕氏以自己的名义来求,不过是想等日后其成就人皇时,阐教可以凭借这个人情分到更多的人族气运。 只要得到这一部分气运,阐教便有了大兴的资本,同时凭借和这一代人族共主的关系,阐教完全可以深入人族传教。之前天皇伏羲和地皇神农的时代是女娲圣人和白若前辈主持册封,其余势力压根没有插手的可能。 然而事情在人皇这一代出现转机,不管那位前辈因为什么原因不再直接任命人皇人选,但这对于阐教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巫族已经失去洪荒钟爱,不趁这个时候踩上一脚借力推人族一把,简直就是错过大好良机。 更何况广成子、赤精子本就是人族大贤出身,天然对同一阵营的轩辕氏有好感。先前不过是提点轩辕氏,让他不要忘记阐教的恩情,并没有要拒绝他的意思。不然若是真心不想见,轩辕氏□□凡躯,还真能见到修为高深的广成子与赤精子吗? 元始本就喜爱广成子,听其所言便缓缓颔首,“既然那轩辕氏有人主之相,那这件事便交由你去操办,领着你师弟师妹们,放手去做吧。”元始的意思很明显了,不管做得怎么样,背后都有他撑腰。 广成子自然大喜,“徒儿谨遵师命,定然扬我阐教圣名。”元始心内自然舒坦,面上却还是一副高冷的模样。他着实喜爱这个弟子,资质、跟脚、心性无一不佳,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元始对广成子的看重甚至超过了很早就跟随自己的燃灯。 这一点最直观的反应就是元始将这次的领导权,完全交到了广成子手里,反而绕过了燃灯、南极仙翁和云中子。不知道这些前辈心里怎么想,反正广成子是满心激动,一心想为阐教传教大业添砖加瓦。 等到广成子再见轩辕氏的时候,无疑就热情了许多,“师尊命我等下山襄助圣主,匡我人族基业。”这个时候轩辕氏到底还不是人皇,若那位娘娘没有这个想法,岂非闹一个好大没脸? 轩辕氏自然一脸感激,“承蒙各位大贤襄助,轩辕氏感激不尽。”实际上怎么想,估计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凡胎在崆峒山吹了大半个月的冷风,要不是轩辕氏带着干粮食水,人早就没了。 广成子、赤精子奉元始之命下山襄助轩辕氏,一时之间占尽优势的巫族被迫收缩势力范围,蚩尤等一众大巫自然怒不可遏。 “轩辕小儿自己打不过我们,却又去请劳什子的阐教门徒,真是可恶至极!”这段时间广成子等人一直打的是阐教门徒的旗号,以至于轩辕氏的名声反而不如阐教响亮了。 “依我看咱们还是要请九凤出手,不然很难克制阐教。”雨师出身玄冥部落,也是巫族之中难得的文武兼备型选手,一下子就看出了破局的关键所在。 还是那句话,谁的拳头大谁说话就管用。如今圣人不出世的洪荒,谁能敌得过身兼三位祖巫法则的九凤?当然那几位另说,再说那位前辈和他们巫族素来友善,就算巫族和人族真的打起来,那结果也未可知。 相柳等大巫频频点头,阐教那几个虽然只是大罗金仙初期,但手段着实难缠,尤其打头的那个手里托着的什么劳什子,好像叫什么“翻...天...印”的,砸到身上可是头晕眼花,一不留神估计小命儿都得交待在那下面。 能让肉·身强悍的巫族都心有余悸,足可见元始以半截不周山炼制出的番天印有多么厉害了。 蚩尤沉沉点头,咬牙道,“咱们再去请,这次九凤前辈应该就会答应了。”阐教明摆着仗着人多、法宝犀利欺负人,他们巫族怎么会心甘情愿吃这个哑巴亏。 不过广成子、赤精子到底是出身人族的大贤,他们出手帮轩辕氏好像也能说得过去。先前九凤一直碍于和人族的关系没有出手,如今广成子打着阐教的名号欺上门来,就说不得人家会是个什么反应了。 不出意料地,在听到蚩尤等人的请求后,九凤终是无奈叹息,说自己去会一会那位广成子。 蚩尤等大巫不由大喜,只要九凤肯出手,那广成子甚么的阐教门徒,不过是依仗法宝之利,这下可就要吃苦头了。 这一段时日广成子等人接连打退巫族部落,传教事宜也进行地如火如荼,正是志得意满之时。 “想来那些巫族不过是秋后草虫,蹦跶不了多少是日了。” 广成子听得这话微微皱眉,却也没有说什么,毕竟自家师弟,口无遮拦些也不好说得太过,即便就是这样,面儿上也不该就这样说出来,只能以后再教了。 下一刻就听外面响起一道女声。 “还请广成子道友出来一见。”声音在每一个阐教弟子耳边响起,隐约有风雷之声。 广成子眉头微皱,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声音,也不知是何方神圣。不过总归是来者不善,广成子将番天印握在手心,随即现身相见。 “不知哪位道友驾临,贫道广成子有失远迎。” 九凤见其态度和蔼,也不由得温声道,“吾乃巫族九凤...”这话还没说完,就听旁边响起几声冷哼。 便是九凤有再好的脾气,这个时候也不由得冷了脸。 广成子心内无奈,只得应声道,“原来是九凤道友,只是眼下正值战事,不知道友来此意欲何为?”广成子的话说得很明白了,现在两族正在交战之中,没什么相见的理由啊。 这也确实,先前巫族和人族的实力本就不对等,如今轩辕氏请阐教襄助,九凤确实没有可以指摘之处。 第125章 三皇归位 九凤何等聪慧,听广成子这话便知道对方肯定不会答应各退一步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还不如手底下见真章来得实在。 “先前道友曾数次大败我巫族儿郎,今日九凤特意来讨教一番。”原本的话说出口也变了模样,只能说眼下的情势由不得局内人选择了。 广成子与九凤都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九凤刚说完,两人就默契地同时动起手来。 广成子虽然拜在元始门下,又有番天印等诸多灵宝在手,但是到底修为不及九凤浑厚,九凤又是巫族之中肉·身和元神双修的大能,入道的时间也是大大早于广成子。 因此在招架九凤数十回合之后,广成子便隐约露出颓势。 在硬抗了九凤一击雷霆之后,广成子实在吃不消,暗自手腕翻转,祭出番天印。只见一方宝印裹挟天地之势朝九凤袭去,隐约间显露出不周山的威势来。 这番天印乃是元始以半截不周山炼制而成,是专门取人顶门的厉害法宝。 封神一文中曾提到“圣母若逢番天印,千年道行付水流。”足可见番天印之威力。手持番天印的广成子可是被冠之“圣母杀手”的名号,截教门人金光圣母与火灵圣母俱都殒命于番天印下,而龟灵圣母虽然不曾丢掉性命,但也被迫现出原形,被通天教主下令革出宫外,不许其再听讲。 是以一见广成子祭出番天印,一众阐教门人俱都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番天印屡次建功,替人族打退了不少巫族。这次也不会有什么不同,那巫族再厉害,想来也不是番天印的对手... 然后一众阐教门人就看到对面的九凤轻轻吹出一口气,去势汹汹的番天印就硬生生停在了原地。 阐教门人:…… 什么情况??? 广成子也愣住了,原本他这番天印是印到功成,从未有过失手,也正是因为这样,番天印才成为广成子最喜欢的一件法宝。 可如今番天印的攻势竟然被阻住了,真是让广成子大惊失色。 抬手召回番天印,广成子面目凝重,此敌绝非善类,若是今日不能拿下,日后定会后患无穷。 赤精子等人默默手持法宝,呈合围之势包围九凤。 可是几人忘了,九凤是祖巫境界的大能,是对标准圣大能的存在。广成子、赤精子几人不过是初入大罗,便是手持犀利法宝,又能有什么建树呢。 一时间阴阳镜、羊脂玉净瓶、幌金绳等俱都未能建功,反而是一件件被打落下来,没有伤到九凤丝毫。 在九凤拖住广成子、赤精子等人时,蚩尤再次率领九黎部落攻击有熊部落,失去阐教支持的轩辕氏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大败而归。 蚩尤洋洋得意的笑声传遍了洪荒大地。 轩辕氏再次踏上寻找帮手的旅途,这一次,他选择去拜访从广成子口中听说的西王母,希冀从西王母处得到帮助。 一时为难不想插手人巫之争的西王母找上了白若,想听听白若的意见。轩辕氏找上门来不好直接拒绝,万一人家日后有做人皇的福分,两下里见面岂不尴尬? 白若给西王母支了一招,让侍奉她的玄女转赠兵书,代为教授兵法韬略。这样西王母就不必为难,既没有亲自出面,又没有得罪巫族。不过是碍于人族情面,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而这距离轩辕氏叩山门不过一个时辰而已。 或许是恼怒于轩辕氏不信阐教,广成子这次也很麻利地回到昆仑,不到两天时间便带回一把宝剑给轩辕氏,声称其乃克制巫族的斩巫剑,襄助其完成大业。 斩巫剑顾名思义,便是专门对付巫族的神兵利器。 得到斩巫剑的轩辕氏如虎添翼,在与蚩尤的斗争中不再处于下风,双方总是能斗个平分秋色。 长白山中,白若静坐在黑莲之上,手指敲过怀中细长的剑身,发出阵阵悦耳的铮鸣声。 恼怒的蚩尤请风伯、雨师助阵,原来只是他的九黎部落参战,这下牵扯到的部落越来越多。一时之间风雨大作,战场之上阵阵哀嚎。 轩辕氏不甘示弱,有了经验的他再次请来救兵,一时间云开雾散,风伯、雨师这样的大巫竟然也没了办法,难道真的是不佑巫族? 这一次阐教派出了燃灯、南极,与九凤打起了车轮战,只要牵制住九凤,剩下的巫族交给轩辕氏就行了。现在矛盾的焦点是以轩辕氏为首的有熊部落,和以蚩尤为首的九黎部落。 终于,在逐鹿爆发的最后一次部落之战中,轩辕氏手持斩巫剑击败蚩尤,九黎部落溃败,风伯、雨师等大巫下落不明,巫族在与人族之中的交锋中惨败。 蚩尤临死前大骂轩辕氏,“非我不敌,实乃天克巫族!”旋即轩辕氏以斩巫剑斩下蚩尤头颅,一代大巫就此陨落。 九凤悲痛欲绝,被广成子偷袭得手,番天印径直在其后背落下。九凤一时不察,被打得栽了一个跟头,随后不与广成子等人纠缠,收敛巫族残部去了。 大巫刑天继续与轩辕氏对抗,双方爆发激战,最后在常羊山之战中,轩辕氏以斩巫剑斩去刑天头颅。 然而大巫刑天却未就此身死,其以**为目,脐眼为口,左手持斧右手持盾,继续与轩辕氏战斗。轩辕氏勉强将刑天击退,后将其首封印于常羊山下。 巫族残余势力在阐教的围剿下渐渐退出洪荒大地,不再与人族争锋。 而轩辕氏也凭借与物巫族一战奠定了自己的威名,各大部落首纷纷推举他为新任人族共主。 阐教在人族中的传教如火如荼,一时间迎来大兴。 而成为人族共主的轩辕氏却久久没有被册封为人皇,不仅仅是长白山,便是蜗皇宫也没有一丝消息邪泄露出来。 轩辕氏几次祷告天地均未收到回音,一时之间流言四起。 在看到轩辕氏未被册封为人皇之后,广成子、赤精子等人各回洞府修炼,不再踏足人族。反正传教的目的已经达到,人族的气运已经分润不少,留不留的已经无所谓了。而且广成子、赤精子等人敏感地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人族还是少留为好。 一直没有等到册封仪式的轩辕氏改道求仙,两次上崆峒山问广成子求仙之法,史称轩辕氏问道广成子。 头一次广成子避之不见,第二次广成子告诉轩辕氏要追求自己的道,并让其在崆峒山静坐数月,以参禅感悟天地。后轩辕氏下山,将共主之位传给少昊,自己则于高阳闭关修道。 其后二十年,轩辕氏于高阳驾崩,临终之前留下遗言:“绝地天通,罔有降格。” 轩辕氏灵魂归于地府,在踏上奈何桥之前,遇一绿衣女修。 “人族共主轩辕氏,今你劫数圆满,灵魂脱离□□,当入新躯,成就人皇果位。”奈何桥对面正立一尊泥塑,轩辕氏望之,竟是年轻时候的自己。随后绿衣女修将一道紫气打入轩辕氏的灵魂之中,其头顶落下无数玄黄功德金光。 顿时轩辕氏只觉脑内清明,一切思绪都清明起来。灵魂进入新的躯体,再次从奈何桥头走了回来。 这位绿衣女修正是白若,因为轩辕氏终究是□□凡胎,在其成为人族共主之时肉·身已经衰老,不适合作为修道之体,这大概也是广成子拒绝其修道成仙的原因,盖因轩辕氏当时已经不能调动五气,是以只能加以搪塞。 所以白若才在气魂归地府之时引起灵魂,将其渡到九天息壤铸就的先天道体之中,其日后修炼参悟便可以一帆风顺了。 而这也是白若对阐教的些许警告,人皇只能由人族自行决定,一切外物干涉都会使结果发生改变。而轩辕氏最后让各族休养生息,再也没有爆发战乱,却刚好是他自己的功德,是以白若决定册封其为人皇。 “轩辕见过前辈。” 昔日乃是凡人躯,今朝一举入准圣。 成就准圣初期的轩辕氏对白若恭敬有加,他自是明白面前这位正是将自己引入道途的白若前辈,也在成就人皇果位的那一刻,便明白了白若的良苦用心。 而原本人皇应该是准圣圆满的修为,却因为轩辕氏早年大兴杀伐,又被阐教分去一部分人族气运,是以只得了准圣初期的修为。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或许轩辕氏早年去请阐教襄助的时候想过自己要付出什么代价,只是没想过会这么大而已。 “你昔年所执斩巫剑本座已然取走,那宝剑本不是你物,更兼有多年杀伐所带来的血煞之气,一直在阻碍你成道。今日你功行圆满,此剑却也该物归原主了。”伏羲、神农为什么能够毫不费力地证道天皇、地皇,便是因为二人以人族发展为己任,并且与外族修好,并不妄动刀兵。 不是说人族只能与各族和平无事,而是轩辕氏在原本可以不造杀伐的情况下选择战争,那么为了他的大业而牺牲的人族,自然就要算到他的头上。 “多谢前辈提点。” 广成子...! 阐教得到了一时的兴盛,却无意间得罪了未来的人皇,只能说世事无常。 天外落下两道光影,“轩辕老弟,我与伏羲兄长前来接你,你我弟兄三人居火云洞共享无量逍遥!”来人正是地皇神农与天皇伏羲。 红云早就和伏羲商议过,等到人皇出世,一并请到火云洞居住。 如今三皇各归其位,红云与伏羲自然前来相邀。 “两位道兄...”轩辕一时哽咽,此刻什么都顾不得,只有眼前的风景。:,,. 第126章 谁主神意 轩辕氏实在感动, 按理来说他是继承了人族共主之位不假,但却未曾接受过两位娘娘的指名, 总是有些心虚气短。但是这两位却能在自己被册封之后第一时间赶来, 比搪塞自己的广成子要好上太多。 先前广成子以为轩辕氏不能成就人皇之位,故而对其多有回避。反正凡人不过百余年寿命,等到魂归于地府, 这桩因果也就自然消散了。广成子精着呢,便是拖也能把轩辕氏耗死。但是就连广成子也没有想到, 轩辕氏竟然有这个福气,能够在死后成就人皇果位, 实在是令人意外。 估计现在广成子心中也在暗暗懊悔, 一个活着的人皇和一个爱去的人族共主,这其中的区别那可是海了去了。只怕阐教在人族的传教也会受到影响, 这就不是广成子乐见的了。 “承蒙两位道兄不弃, 轩辕……”话还没说完,轩辕氏已是语气激动、泪流满面。 伏羲和红云当然明白轩辕氏的未尽之意,不过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人还是应该向前看。 红云上前拍了拍轩辕氏的肩膀, 语气十分亲昵,“老弟不可妄自菲薄,你统领人族有功,圣人与那位前辈都是看在眼里的。”以红云如今的修为, 他口中的那位前辈是谁, 其答案已经是呼之欲出了。 轩辕氏平复心情, 当即一脸赞同,“承蒙那位前辈襄助,轩辕不敢忘也。”可以说白若的这次出手, 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日后轩辕氏还会发现,他能成就人皇之位,不仅离不开白若的肯定,也与面前的红云、伏羲二人脱不开关系。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暂且可以按下不提。 正当伏羲、红云要与轩辕语一起重归火云洞时,轩辕氏抬手拦了一下,“两位道友稍待,吾还有话要交代人族。” 这本也是无可厚非之事,红云与伏羲俱都颔首,面上带着和煦的微笑。 轩辕氏转身,人族熟悉的浑厚声音又传遍了洪荒大地,“今吾证道离去,人族儿郎需谨记,自吾之后不可妄动刀兵,各部落要以和为贵。”这是轩辕氏猛然明悟过来的道理,他的大兴杀伐确实让人族进步不少,但是这也埋下了内斗的祸根。轩辕氏这是想在自己走后,让人族不再妄兴杀伐。 凤栖山中,云雾缭绕之处,圣人居所。 女娲轻笑一声,看着对面淡然依旧的白若,忍不住笑出声来,“道友这下可是把好些人给作弄了。”以往竟是没看出来,白若道友还有这般奇巧的心思。 白若轻轻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翡翠色的棋子莹润剔透。这还是伏羲发明出来的围棋,女娲时不时就要拉着白若与之对弈一番。 少顷,只听轩辕氏又说道,“人族能够大兴以至于绵延至今,女娲娘娘与白若娘娘居功至伟,凡吾后裔,需立庙祭祀,使之香火不绝,日日诚心祷告。”这却是他私人的话了。 一时之间人族之中俱传来声声谨诺。 玉虚宫中,广成子等人神色莫名,一时无语。 女娲落下玛瑙色的棋子,再次轻笑道,“还算他有良心。”女娲本就是人族至母,便是不立庙祭祀,人族也不会少了她这份香火。而今得到了人族人皇的承诺,白若在人族之中的地位也就更加得到保障,是以女娲才有此一笑。 白若浅笑着又落下一子,一时之间气氛又好上不少。 说完这些,轩辕氏对着红云和伏羲深深一礼,随后和二人共同返回火云宫。据后人相传,天边异彩连连,三位皇者驾云而去。 而在此之后,白若也从凤栖山离去,去拜访一位故人。 “白若见过太清圣人。”大罗宫中,老子坐在蒲团之上,白若站在其对面,却并未坐像老子一样在蒲团之上。 侍奉两人的玄都不由眉头一跳,他心内有不详的预感。如今这局势,他怎么有些看不明白呢。 “道友何须多礼。”良久,老子静默地看着白若,那一双睿智的眼眸似乎看透了许多,但并未说出来。 白若轻笑着坐到蒲团上面,“此番前来却是有一物要物归原主,是以不得不登门拜访。”白若话说得十分客气,给足了太清面子。 玄都内心疑惑,师尊这里有什么物件会落在白若前辈手里,大罗宫中的每一件法宝都是他登记造册过的,绝不会有外流的可能…… 太清微微抬首,好似已经预见了白若接下来的动作。 果然,就见白若从袖中抽出一把宝剑。虽然上面的血煞之气已经被白若涤荡地差不多,但还是能够看出其中浓厚的杀伐之意。这把宝剑虽然比不上白若手中的弑神枪那样凶杀异常,但是已经在轩辕氏手中斩杀过不少巫族,其中杀意冲天,远非一般宝物可比。 “此物乃是道友炼制,不曾想却是流入本座手中,今日特来物归原主。”白若当初知道广成子带了一把神兵利器给轩辕氏的时候,就知道此物绝非元始所炼。毕竟三清之中,以太清的炼器手段最为高明。 而在拿到斩巫剑的时候,白若更是明白此物便是出自老子之手,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玄都见白若拿出这柄宝剑,当时差点儿落下冷汗。这柄宝剑他是知道的,是当初二老爷请师尊炼制的,并未说明是要做何用,还往里面添了不少珍奇材料。玄都至今还记得师尊当时的眼神,那其中深意让玄都不敢多想,恨不得自己根本不存在一样。 白若将宝剑放在老子身前,却是并未再提其它,之后又起身,对着老子一礼,“今日冒昧来访,还望圣人恕罪。”说完白若便起身离开,并未让玄都相送。白若来得悄然,去得也同样悄然。 老子静静地看着面前这把他亲自炼制的宝剑,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师弟的声音,“还请兄长帮师弟……” 算计到自家师兄头上,说不清元始是想和老子分润人族气运,还是把巫族的仇恨也一并分给老子了。 静谧之间,只听老子轻笑一声,玄都不敢出声,仍是静静地看着。就看见老人轻轻一挥,面前这把锋利的宝剑顿时化作齑粉,在玄都面前飘散开来。 “本座要闭关一段时间,不管有谁再来,一律不见”……老子叹息着说完这些话,便消失在了原地。 “谨遵师尊法旨。”玄都连忙应承道。 白若一句重话也没有说,却险些让圣人的道心撼动了。玄都心内警醒,日后他还是要上心一些,不能再让师尊入此险境。 太清圣人嘴上说着清静无为,可先前之事又哪里有无为之相?根本用不着白若多说什么,这也是给圣人留面子。毕竟白若如今还不是真的圣人,也不能行事过于激烈。 …… 人族三皇落定,此事终究落下帷幕。 如今的人族共主,应该说部落首领乃是轩辕氏之子少昊,少昊在位五十年,一直奉行人皇之策,大兴仁和,又为女娲和白若建庙祭祀。 一时二娘娘庙香火鼎盛。 对于少昊把自己与白若放在一起祭祀这件事上,女娲显然高兴异常,常笑呵呵地说道,“此子肖吾!” 在少昊魂归地府之时,女娲圣人更是亲自引渡,助其修成果位。 随后颛顼成为部落首领,此时巫族在九凤的带领之下,算是勉强恢复元气。而九凤本人的伤势也得以恢复,带领巫族余部又渐渐重回洪荒大地。而这自当初轩辕氏斩杀蚩尤,不过才不到二百载光阴而已。 颛顼一直记着轩辕氏的临终教诲,一直把绝地天通作为自己的执政理念。 实际上颛顼这样做对人族是有好处的,如今神人混居,人族到底要听谁的,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而促使颛顼下定决定进行绝地天通的,却还是巫族的缘故。 九凤为了使巫族快速恢复元气,也使巫族到人族之中传道。说是传道,倒不如说是昭显神威来得更合适一些。这是九凤为巫族想的另一条出路,成为巫岘。人族此时虽然已经步入了新的时代,但对于天地的敬畏还是存在着的。九凤使本族大巫在人族面前显化风雨雷电,借此建立对人族有深重影响的巫教。 这是一种区别于先前征服政策的策略,九凤想避免与人族的斗争。建立巫教还是广成子给九凤的灵感,阐教可以通过传教扩大影响力,她九凤也一样可以! 只是作为如今的部落首领,颛顼既不喜欢元始的阐教,也不喜欢九凤的巫教。两个教派在人族产生影响,这让身为首领的颛顼如何自处?如今可不是三皇在位的时候了,颛顼自认没有祖父那样的影响力,所以他迫切需要通过某些事物建立自己的权威,所以说阐教和巫教都是他执政路上的绊脚石。 而经过轩辕氏一事,阐教相对已经收敛许多,反而是九凤领导下的巫教更为风光一点。 而所谓的绝地天通,罔有降格。在后世看来就是:颛顼时代巫教之风甚靡,上至贵族,下到平民,几乎家家都有巫觋,巫觋们频繁沟通神灵,神意频出,这些神意未经联盟中枢认证,严重威胁到了中枢的权威。为了改变这种状况,颛顼任命重为南正,专门负责沟通神灵,传达神意;任命黎为火正,掌管民事,禁止民间任何形式的与神灵沟通的活动。 这在根本上打击了巫教,让其加速衰落。这也断绝了巫族最后复兴的希望,一场暗流正在黑暗之星涌动。阐教的广成子等人也不甘寂寞,开始频繁出入洪荒大地。 第127章 暂掌天庭 得益于巫教的兴起, 为巫族送去了最后一份气运,巫族在失去好几位大巫的时候竟然真的缓过了这一口气。 而人族之所以信仰巫教的原因就在于,对方真的可以召唤“神迹”,在神意面前, 一切都是虚无的。 动物总是崇拜比自己强的物种, 这一点人类也不例外。九凤就很好地利用了当下人族的这种心态, 授意残存的巫族部众屡屡施展所谓“神迹”, 借沟通“神意”为巫教树立威信。 这还是九凤受到阐教的启发而为之,广成子等人传教,自然也是要施展一些“小手段”来取信于民。而且又有少昊为白若和女娲建庙祭祀, 一时之间人族祭祀之风大盛。九凤又恰好受过白若的提点,略微显化风之一道,便能为巫教带去源源不断的气运。 随后接替少昊为部落首领的颛顼便发现, 自己的话竟然还没有阐、巫二教的话管用。阐、巫二教已经在人族之中形成影响,具备了宗教的雏形。而颛顼不过是刚刚继位, 其自身的威信严重不足。这已经不是那个人皇频出的时代, 按理来说到颛顼这一代,他的权威应该大大加强才是。更何况少昊也不是昏庸的部落首领,而且少昊确实给颛顼留下了一个强盛的部落, 只是首领本人的威信被严重削弱了而已。 少昊在位时这一弊端还未显露, 而等到颛顼继位,有些矛盾便不可抑制地暴露了。 说到底颛顼想要加强自己的权威, 就不可能任凭阐教和巫教继续发展下去。 但是在广成子等人和九凤来看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广成子心想,好嘛我们替你们一家巩固统治, 为轩辕争取人皇之位出了大力,结果临到头你小子想卸磨杀驴,不带这么玩儿的! 而九凤的想法就更简单了, 在她看来,巫教与人族完全是共赢的状态,没有根本上的利益冲突,两族之间完全没有矛盾啊。 阐教、巫教与人族之间暗流汹涌,而这个时候的白若被昊天与瑶池请上了天庭。 “劳道友走这一遭,本座与昊天不胜感激。”瑶池如今位尊天庭宰执,渐渐有了威仪之相。而看着如今眼底藏着勃勃野心的瑶池,白若无端想起了昔日的常曦。这两位倒是颇有相似之处,都有对权力的野望。这并没有什么不好,摊开了说,如今的瑶池权力可比当初的常曦要小得多,手下可用之人更是少得可怜。这么一对比,瑶池和当初的常曦还是要差上一筹。 不过白若敢肯定,只要给瑶池成长的时间,她未必不会成为握有实权的天庭决策者。 “不知两位道友有何要事?”白若自从替龙凤二族和昊天、瑶池牵线搭桥之后,就很少上天庭来了。她倒也不是避嫌或者怕别人说闲话,她就不是那样的人。而是天庭初立,昊天、瑶池自身权威尚未建立,这个时候白若上赶着去天庭,倒是显得她替昊天、瑶池做了天庭的主,有越俎代庖之嫌,毕竟这两位才是天道鸿钧亲封的天庭管理者。 不过昊天与瑶池显然不这样想,瑶池浅笑道,“吾与昊天欲往人族中走一遭,此间事务便想托付于道友。”瑶池也看出来了,白若压根儿对天庭没什么兴趣。而且她与昊天想要对天庭规制做出革新,还离不开这位的帮助。如果两人一同前往人族,天庭之中群龙无首,而且其它人的威望也不足以挑起这副担子。 昊天与瑶池心内都清楚,两人在位的时候清、二释尚且对天庭爱搭不理,等到两人下界,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呢。元始那几个弟子自从在人族之中传教之后,对天庭的态度便愈发骄横了。 天知道广成子等人不过堪堪大罗境界而已,敢对天庭如此态度,不过是依仗师尊元始的面子罢了。要不是有圣人为几人兜底,昊天、瑶池早就把他们抓到天庭了。昊天、瑶池给圣人面子,圣人的弟子却不甚领情,这便让天庭两位至尊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天庭威信不如以往,这是不争的事实。 昊天与瑶池想要对此做出改变,这才有了今日相请白若一事。实际上关于这类事情,白若很早之前就给过两人建议,昊天与瑶池不过是直到现在才下定决心而已。 两位天庭的执掌者下凡历劫,必要经过地道至尊平心的首肯,而地道之中的人、神二道又恰巧由白若执掌,这无疑是给两人大开了方便之门。而且人族又是女娲的造物,昊天、瑶池下凡历劫是和两位圣人至尊拉进了关系,这也是先前白若如此建议的根本原因之一。两人想要加强自己的权威,前期势必离不开圣人的扶持。 说到底还是昊天与瑶池手下无人,自身修为也没有到一个让各方势力不敢忽视的地步。这里又要拿白若来举例,虽说如今白若还不是圣人,但是清、二释哪一个敢小瞧白若?不说白若在妖族之中拥有的极高威望,便是之前妖族天庭的几位重要人物,诸如白泽、九婴之类,也会在白若呼应之下聚首长白,这便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清、二释不敢拿门下弟子气运打赌,便会一直对白若礼敬有加。 而如今昊天、瑶池已经想好怎么做,白若自然乐得卖二人一个人情,俗话说九十九步都走了,也不差这一步半步了。 “两位道友放心下凡,天庭事务白若会代两位道友看顾的。”白若没说自己如何如何,只说替二人看顾一番,明白地点出主客之分,这也是为了安两人的心。 昊天、瑶池也不由得心内慰贴,在白若这个修为境界,又享有盛名的情况下,能说出这样的话实在难得。对比一下元始门下那几个糟心货,两人心中的郁气总算消散了不少。 “既如此,天庭便托付给道友了。”昊天、瑶池也是心酸,两人能信得过人中,竟然只有白若能够同时顶住清、二释的压力。西王母、镇元子虽然也是天道鸿钧亲口许诺的位同圣人,但是未必能够抗住压力。别的不说,元始门下那几人的傲慢劲儿,和他们师尊是学了十成十。 白若颔首,她既然答应了昊天、瑶池,便不会让天庭在她手上出问题。 昊天与瑶池动作迅速,在与白若商议好之后便下凡去了,这其中还是经过白若从中操作,两人的下凡才会格外顺利。 而天庭一众仙吏对此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自从白若娘娘代掌天庭以来,他们各处办事的效率有了明显上升。清、二释几位圣人门下的态度有了明显好转,不再像以前那般冷眼以对,实在是让天庭众人不敢相信。而且自从白若娘娘暂居天庭以来,女娲娘娘也时不时会上天庭,这无疑给天庭众仙极大鼓舞。看嘛,人家圣人娘娘都来了,这不就是天庭的脸面? 女娲:呵呵…… “道友此番可是将教中人作弄了一番啊。”老子的人教只有玄都一人自然不算,况且其闭关到如今,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传出来。女娲说的自然是元始的阐教、通天的截教以及西方二释的佛教。女娲脸上笑容莫名,她说这话是有依据的。 以往教弟子依仗几位圣人,一向视天庭如无物,哪里会搭理昊天、瑶池。而等到白若暂掌天庭,几位圣人不约而同改了口风,就连一向自傲的元始都令门下弟子对白若要恭敬有加,若是遇到天庭之人办事,也要客客气气的。更不用说先前就很听老师鸿钧话的通天,这位竟然让门下多宝、金灵过来问白若需不需要让截教弟子过来给她打打下手,如若需要当场就让多宝和金灵留下了。 这白若哪里敢留,不仅指点了两人在修为上的些许疑问,还送了两道法则之力让其体悟,算是给两人找点儿事做。真让两人留下,那打的是昊天、瑶池的脸。就算白若真缺人手,也不会对几位圣人开口。 西方二释就更简单了,也不知道这两位心里想的什么,反正白若暂时执掌天庭以来,药师佛和弥勒往天庭跑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 有时候白若心里都在想,至于这样吗?眼下昊天、瑶池是看不出什么来,可你们这样区别对待,真不怕天道鸿钧给你们穿小鞋?最后一道紫气确实在她手里,昊天与瑶池之中是不会再产生一位圣人,但也不至于连面儿上的体面也不顾了啊。 这段时间教弟子屡屡劳动,皆是因为白若之故 ,不过教弟子也没有因此大发牢骚。广成子等人来拜见的时候礼数十足,白若也没有藏私,能指点的都没有落下。教弟子皆有所得,自然对天庭态度好上不少。甚至于教弟子私下里都在感慨,怪不得自家师尊让他们去天庭勤快、恭敬点儿,原来是为了这个。 反正这段时间面儿上,天庭与各方势力相处还算和谐,总算是打破了昊天、瑶池时期的冰冷局面。天庭众仙外出办事,也不会再看到教弟子的冷眼。 “道友又打趣吾。”女娲上门还自带茶叶,悟道茶树的新芽泡出的茶水,确实别有一番滋味。这不由得让白若琢磨,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去寻摸一两株灵物栽到长白。 两人虽说喝着灵茶,但面儿上却没有多少闲适。 原因无它,人族与巫教之间,终是颛顼忍不住先出手了。 第128章 颛顼算计 颛顼虽是人族首领,但到底寿数有限,不像广成子、九凤那样历经岁月悠久,二三百年根本不在话下。 自从轩辕氏成为人族共主之后,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人族的寿命竟然要比以往大大缩减。最开始还看不出什么苗头,到了颛顼这一代,能活到百岁出头,便是少有的长寿之人了。 巫族虽然如今气运不显,但是有九凤这样一位集齐四方法则之力的绝顶祖巫在,巫族就有延续下去的生机。便是人族能等,颛顼自己也耗不下去了。 最开始人族数量不多,是以气运昌盛时显得个人的寿元格外多些。而如今人族算是迎来了真正的繁荣时期,族群人口大量增长,整体气运分配到每个人身上,就显得不那么多了。 这也是人族在发展之中难以避免的事情。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修道天赋的。等到人族发展到最后,终究是普通人要远远多于修道者的。即便是尊贵如人族共主,最多六七代之后,便再也不会出现像少昊那样,死后还会被加封为鬼帝的事情了。 而颛顼想要在自己尚且在世的时候把人族的威权确立起来,不让后代受到宗教的挟持。这个出发点自然是好的,然而两方倾轧之下,到底是一段血泪。 为了谋算巫教,颛顼甚至不惜主动找上了广成子等人,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但是最后的结果是阐教答应协助颛顼对抗巫教。 此时广成子等人已经不大在人族之中传教,其号召力自然远远不如现在正是如日中天的巫教。而既然答应了颛顼,阐教自然也是有目的的。 不多日,广成子率阐教众人悍然宣布九凤所领导的巫教为异端,本不该分享人族气运。并且广成子等人以极快的速度出手攻击巫族各个部落,失去数位大巫坐镇的巫族外强中干,几乎一瞬间三分之二的领地便被攻破,气运一度衰落。仅仅只有九凤和几位大巫所在的部落没有被侵扰,成为了幸存下来的几个部落。 在巫族势力远远不比往日的现在,九凤依然遵循古老的传统,将巫族划作一个个部落进行繁衍。这虽然让巫族维持住了不小的版图,但是能调动的有生力量却是有史以来最衰弱的一次。这也给了广成子等人机会,在阐教众仙进攻之时甚至没有遇到强硬的抵抗,因为有些部落的巫族领头人压根儿不是广成子等人的对手。 暴怒的九凤只身追击阐教众仙,却一无所获,广成子等人好似消失了一般。九凤到底没被怒气冲昏头,选择到玉虚宫讨一个说法。圣人弟子敢如此行事,这背后的深意,自然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就在九凤一筹莫展之际,颛顼派人传来消息,说他知道广成子等人的下落。正愁找不到人的九凤压根没有丝毫怀疑,便急匆匆地去见颛顼。 殊不知,这正好掉进了颛顼为九凤特意设置的陷阱里。 当在颛顼那里看见以逸待劳的广成子等人,九凤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此番竟然是颛顼和阐教联合起来算计她。 “颛顼小儿!为何谋我?!”九凤勃然大怒,为那些死去、被驱逐的巫族儿郎感到悲伤。阐教众仙这样行事,分明是得了颛顼的许可,意图将巫族仅剩的根基连根拔起。如今巫教元气大伤,焉知能不能缓过这一口气来。 广成子一脸大义凛然,“此番乃是我等诛除异端,保人族传承,与旁人无关。” 九凤双眼深处一片血红,片刻后嘶哑大笑,“好一个圣人弟子,好一个巍巍阐教!”九凤周身风雷涌动,雷电法则疯狂暴涨,散发出来令人惊心的毁灭力量。 而广成子等人面上丝毫不惧,甚至于一点儿惊慌之色都没有,这反常的表现让人不禁疑惑,是不是他们手上有什么底牌还未动用。 果然,就在雷电之力爆发的前一刻,广成子从袖中摸出一面朴素的小幡来,小幡迎风自长,须臾间便化作了一面一人高的大幡。虽然幡面灰扑扑的,但其内光华流转,自有一番不凡。 开天至宝所化宝物之一:盘古幡。 这也是那三件至宝之中,唯一一件含有盘古之名的宝物,其威力自然可见一番。 广成子轻轻转动幡杆,幡面之上一阵光华涌动,九凤的雷电攻势瞬间被消弭无踪。一时间风平浪静,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盘古幡不愧是开天至宝所化,威力果然惊人。 此番广成子等人皆是有备而来,盘古幡自不必说,几位圣人弟子各持之宝皆为元始之物,其中威力自然不可小觑。 戊己杏黄旗、玉虚琉璃灯、五火七禽扇这些都是有名有姓的宝物,便是广成子也只是暂借宝物,最后还是要原物奉还给圣人的。而等到元始将其中有些宝物赐给弟子,现在还为时尚早。 杏黄旗一展,顿时漫天金莲万朵,化作无数金色利刃,刺向九凤。琉璃灯金色灯火长明,为阐教众仙周身染上一抹暖色。五火七禽扇轻挥,带起五色火焰,合着金莲袭向九凤。 广成子盘古幡在手,与先前相比大相径庭,行事之间再不见畏首畏尾之姿。便是圣人一个不注意,也会被盘古幡这等开天至宝打一个措手不及,更何况九凤如今还不是圣人,骤然遇袭之下,自然是左支右绌,应付起广成子等人颇为吃力。 然而就算是广成子等人手持至宝围攻,九凤周身风雨雷电环绕,一时之间也没有落入下风。 广成子心中暗道九凤难缠,但转而想起颛顼对自己的承诺,他们阐教此番替人族绞除异己,颛顼来日自有后报。为此在合击九凤这件事上,广成子等人做了十足的准备,甚至请师尊出手赐下绝妙法门,将颛顼的气机掩盖。日后若有大能追果溯因,也查不到颛顼头上。 而阐教肯这样为颛顼出力,其所图一定不小。只是不知道颛顼到底给广成子许诺了什么,让对方这样卖力。 此番颛顼算计,为的不是除掉九凤,而是借助广成子等人之手,彻底断绝巫族攫取人族气运的可能。此举既保住了人族气运不会外流,也借机铲除掉了人族头顶的一座大山。 而广成子等人的举动虽然不在意料之外,但也让颛顼心内不喜。不过略略关注一下战局,颛顼便转身出了战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无论广成子是否战胜九凤,经此一役,巫教已是万难在人族中立足了。 而广成子等人与九凤的战斗,也在不久之后落下帷幕。九凤为盘古幡所重伤,被驱逐出洪荒大地,在混沌之外不知去向。 而残余巫教在风伯、雨师等几位残存大巫的带领之下再次撤入地道。勉强走上复兴之路的巫教遭此打击之下,彻底一蹶不振,断绝了再次兴旺的可能。 而就在广成子等人意欲斩草除根的时候,却被多宝、金灵所阻拦。平心不出地道,又对外号称不再是巫族,所以广成子等人心里没有怕的,便是对巫族赶尽杀绝,平心也不能奈何几人半分。如今九凤生死不明,不在这个时候把事情做绝,等到日后可就不好办了。 “道友这是为何?”广成子神色端凝,颇有些不解道。 多宝笑容和煦,“此番乃是奉天庭之命,特来相劝,何苦将事做绝。日后未必没有相见之日,这一遭已是到了极限,多做杀孽于自身气运有碍,望诸位道友思量。”多宝这一番话滴水不漏,广成子几人瞬间反应过来。 说是奉天庭之命,可广成子几人对此心知肚明,要是如今天庭里坐的是昊天、瑶池二人,多宝不见得……不,是一定不会趟这趟浑水。那便是那位娘娘的意思了,广成子有些为难起来。 自从九凤执意要带领巫族出地道以来,白若便料到了会有今日之事。洪荒发展到如今的境地,早已经没有巫族的容身之处了。这样说虽然不好,但九凤强行给巫族延续气运的做法,无疑是会受到反噬的。就算平心苦心规劝,不真的经历这一遭,九凤是不会醒悟过来的。 而白若暂领天庭事务,洪荒地之上发生这样的事情,此番白若必须出手。这不仅是人族、巫族、阐教之间的事,其后也隐藏着天庭的身影。身为如今的洪荒管理机构,天庭必须对此做出反应,这也是白若出手的原因。 然而护住仅剩当的巫族不难,但要打消广成子等人对巫族的杀心,还是要颇费一点心思的。所以白若才会派人去请多宝与金灵出面,暂时拖住广成子几人,为巫族撤退争取时间。 只要争取到这个时间差,广成子等人的杀心必然消退。果然如白若所料,在权衡不久之后,广成子便挂上笑容,和多宝寒暄几句之后,便带着师弟师妹们转身回去了。 而做出一应安排的白若此时却不在天庭,而是在洪荒大地之上的一处神庙内。 这是少昊下令为女娲和白若兴建的神庙,其规制之大,令人叹为观止。 而在白若的神像之前,白若本人就站在那里,神像下面便是先前算计阐、巫二教的颛顼本人。 “颛顼,你此番所言便是已经做好决断了?”白若不会无缘无故来到洪荒大地。事实上她是听到了在神庙之中颛顼的祷告,这才现身的。 颛顼淡然点头,:“晚辈所言属实,绝非妄言。” “既如此,本座便应你所求。”颛顼实在会算计,此番阐教、巫教哪一个也没有落到好。 那么颛顼到底和白若说了什么呢?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颛顼言道自己放弃进入幽冥成为鬼帝,而是死后进入轮回,像普通凡人一样转世。:,,. 129 龙吉云华 …… 可想而知广成子在知道这件事后会有多恼火, 他一个修炼多年的大罗金仙竟然让一个凡人给算计了。广成子冒着得罪平心的风险帮助颛顼绞除巫族势力,可不是来做慈善的。颛顼以自己不入轮回为代价赖掉承诺,偏偏广成子拿他还真没办法。 不说人族是女娲的造物, 看在圣人的面子上, 广成子都不可能太过为难颛顼。就是人族背后,也未必没有白若的影子, 这位可是执掌地道之中的人、神二道。颛顼自请进入轮回,难道不需要这位的首肯?仅凭他人族共主的地位, 是想轮回便能轮回的吗? 在看到巫教势力彻底不成气候之后,颛顼放心地把手中的权力交给侄子帝喾,自己随之驾鹤西去了。或许是因为颛顼算计太过,而能承担起共主职责的只有被其看好的侄子帝喾, 所以人族共主的位置便由帝喾继承。而事实也证明颛顼的眼光确实不错,帝喾执政七十年, 也算是让人族平稳过渡。 而不出白若所料,在知道颛顼自请进入轮回之后, 广成子恼羞成怒,把自己关在洞府好久没有外出。碍于他自己的人族身份,却也不好对人族发泄怒火, 又不好去找女娲和白若申辩, 所以只能把这口闷气憋在心里。 不过颛顼算计阐教、巫教的报应最后会落在自己祖孙身上,那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帝喾执政七十年,最后传位给儿子尧,人族即将开启新的篇章。 而在凡间历练的昊天与瑶池也有了自己的子嗣:龙吉公主。而现在昊天与瑶池还在人间尚未归来, 是以公主此时并无封号。不过两人有了子嗣,也是时候该回归天庭,不然人族迟早都会经历生老病死。昊天、瑶池又是以转世之身在人间行走, 本身带给子嗣的便只有一具人族躯体。 在天庭坐镇的白若也在着手准备迎回昊天与瑶池的相关事宜。白若到底不是贪恋权位的人,而且她本来就对天庭事务不感兴趣,此番前来天庭坐镇也只是为了让昊天、瑶池记住自己的人情。 而且白若知道自己执掌天庭越久,没准儿最后还落不下一句好,所谓升米恩斗米仇,可不止是说说而已。 等到昊天、瑶池回归天庭时,白若发现两人身边不止有两人的女儿,还有一个面容秀美的女子。看着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一副温婉秀丽的模样。 “臣等恭迎陛下回宫。”这些天庭的臣子还是很给昊天、瑶池面子的,并没有因为白若代掌天庭这么久就对两人生出轻视之心。即使那是天庭事务办起来最轻松的一段时日,但昊天、瑶池到底是天道鸿钧推出来的代言人,即便不看好昊天、瑶池,道祖他老人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昊天与瑶池下凡历劫,人界的时间和天庭是不一样的,正所谓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即便两人在洪荒大地之中生活了几百年,在天庭上也不过是一瞬而已。更何况昊天与瑶池下凡之事尚有许多内情,因此也不能轻易下了结论。 “两位道友历练有成,这天庭事务本座也该交还了。”白若笑容真诚,丝毫看不出恋栈权位的模样。这让瑶池心下感动,若说洪荒之中有何全人,白若道友当属第一。瑶池心中已经恶了几位圣人,对于女娲也是看在白若的面子上,只有几分香火情罢了。 “龙吉,还不见过你白若前辈。”说着,瑶池便把身旁的女孩儿拉了一下,示意她上前道。 白若心中暗道果然,这位便是日后封神榜上有名的龙吉公主。只是此时她还是个面容娇俏的小女孩儿,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日后坎坷的命运。而且关于龙吉日后是否会上榜,又或者是否还会有封神之事,如今还是两说。 女娃被瑶池示意上前行礼,于是很机灵地就走上前来行礼道,“龙吉见过前辈,前辈德加万方,大道将成。”这话一听就是瑶池先前教好的。不过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谁也不会不开眼地挑破这一层。开罪了瑶池对它又能有什么好处,大家面儿上能过得去不就很好?没必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白若笑得一脸和蔼,“好好好,不需这样多礼。”白若亲自将龙吉扶起,以示对昊天与瑶池的尊重,并且将一道风之法则打入龙吉体内。“平日好生用心参悟,对你修行定有助益。”不是白若自夸,越是她后面送出去的法则之力,其中蕴含的道意比之以往也能精深少许。因为她本来就在不断参悟,对法则的理解也是日渐增多,这后来者自是能得到更多好处。 龙吉只觉得一阵清风入体,连神恩也顿觉清明不少,对白若更是叹服。怪道母亲先前对自己百般叮咛,说一定要对这位前辈毕恭毕敬。若是讨了这位前辈欢心,能将她收入门下教导,便是万世修来的福气了。如今一见,母亲所言果然不虚。 而瑶池心中也是暗自得意,龙吉在这位面前能得脸,说明也是人家白若道友给她和昊天面子,这样做脸面的事儿她怎么会不去做。不仅要做,还要做得体体面面,让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白若也是没办法,她倒是想赐点儿灵宝特产啥的,问题是她没有啊!她那长白山终年飘雪,除了石头就是罡风,能拿出手的约等于没有。一个芭蕉树就是镇压灵脉所用,到现在都没长出叶子来,估计日后也没这个指望。她这些年来只顾着怎样破解死局,也没有收揽部众,简直就是精穷。而且白若本人的理念也是贵精不贵多,身上的灵宝就那几样,有的一开始还不是自己的。所以遇上这种情况,也只能如此作为。所幸她位高修为深厚,旁人也挑拣不了什么。 瑶池这边完了,那边昊天又介绍道,“此乃吾妹云华,乃是本座下界时的血亲,云华还不见过白若前辈?”这时周围的一众大臣才恍然大悟。方才这位站在昊天陛下的身旁,他们顾忌一旁的瑶池陛下并未多问,还以为这其中有什么狗血剧情,却不想这是人家陛下在下界时的妹妹。好几人心中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没有多口,不然若是落了两位陛下的埋怨,岂非是自讨苦吃? 这就体现出天庭众仙确实修行有些不够看。像方才白若第一眼望过去已经知晓了此女的来龙去脉,这位名叫云华的女仙乃是昊天在下界历劫多世的妹妹。巧的是昊天每一世的妹妹都是此女,这就是天命注定的缘分。所以在最后一世中,昊天与瑶池有了女儿龙吉,便也想着带妹妹上天庭来享清福。 至于那前几世的父母,昊天也已经安排妥当。虽然没有带上天庭,但几世的富贵荣华还是可以保证的。这些事就是经白若手办的,她心中自然清楚。且不说这些人本就与昊天有血缘之亲,天然的命格就不会坏到哪儿去。而且昊天也对别白若开了口,难道白若会回绝不成?再说昊天用的也是自己的功德,白若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而云华与昊天多世都为兄妹,天然的命格之中就带了贵重。昊天想要把妹妹带上天庭,也是可以说得通的。不然随便什么人都能上天庭做神仙,对昊天、瑶池的威严也有损。龙吉是两人的女儿,名正言顺就是日后天庭的公主殿下。而云华虽然是昊天的妹妹,但是在道体上终究差了几分意思。若是有人日后想以此发难昊天、瑶池,却是一戳一个准儿。 几位圣人想来也不会在意一个小小的云华,虽说云华是昊天的妹妹,但这一身资质确实有些不够看,日后能修炼到天仙圆满已是极限了。而云华对昊天的重要性却是一看就能看出来,就是最开始不怎么亲密,这么多世经历下来,也该有感情了。不然又何必冒着风险将云华带上天庭,还险些伤了瑶池的颜面。 方才白若可是看得分明,瑶池面上并无多少欢欣神色,只怕瑶池心中也是颇有几分不满。毕竟她与昊天的位置并不稳当,若是因为云华而被旁人抓住把柄一阵攻讦,更是不利于她坐稳位置。想也明白,瑶池可是和常曦心思不相上下的大能修士,又怎么会允许身边出现云华这样的不稳定因素。只是碍于昊天的面子,她不好反对到底罢了。 而这样对白若来说恰好有利,这样她可以卖昊天一个顺水人情,让昊天更加记住她的好处,这在日后对白若的布局来说也是有好处的。是以做一个顺水人情对白若来说,无疑是非常划算的。 心里想了这么多,面儿上也不过是过了一瞬,云华上前稍微有些羞涩地给白若行礼道,“云华见过前辈。”云华面容秀美,说起话来也是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意。怪不得方才那么多仙家不敢擅自开口,唯恐触了瑶池的眉头。帝俊的前车之鉴尤在,谁也难说当今的昊天上帝是不是想效仿帝俊,也来一出风流韵事。如今云华名分已定,众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白若又亲自上前将其扶起,然后手掌之中漫出耀眼金光,金光进入云华体内,将其体内杂质一一剔除。这份功力极其难得,虽然对修士有所助益,但一个不小心就会功败垂成,严重者还会影响寿元。即便是贵为天庭宰执的昊天与瑶池也不敢说自己能做到十全十美。二人晋升的日子毕竟很短,对某些力量的拿捏也不是很有把握,不然昊天自己就给妹妹祛除体内杂质,就不会等到如今了。 云华做了这么多年凡人,体内杂质颇多,这也是影响她修行的原因之一。如今白若出手替她清除一身杂质,使她根骨清透,对日后修行自是大有裨益。 而能做到这样程度的,普天之下除了天道鸿钧与六位圣人有这般手段,也就只有白若在内的寥寥几人罢了。而天道鸿钧早已不理世事,昊天便是去求,也是为了一己私欲不识大体,更好给了别人攻讦的口实。而六位圣人未必愿意做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更何况昊天未必敢信任六圣,这万一出了问题,他难道还能问罪六位圣人不成? 所以白若既有这个手段,又愿意卖昊天一个好,自然会让对方感激不尽。 果然如白若所料,她露了这一手,不仅让在场的诸位仙家目瞪口呆,也让昊天面露激动。困扰他多年的问题终于被解决,如何不让他心神激荡。他对云华是真有感情,等到云华日后开始修炼再清除体内杂质那就太晚了,白若道友是真的帮了他一个大忙。 瑶池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如今云华资质已足,便是上天庭也好,在天庭担任官职也好,法理和情面上也能过得去。心中隐患被除,这让瑶池如何不开怀。 而这一圈人之中,唯独云华和龙吉不明白事情的内在,她们毕竟年轻,没有想到这几层也属正常。只能说两人目前福缘不错,遇上了白若这个贵人。换了别人来,未必愿意和白若一样尽心。 白若如此动作,必然瞒不过天道鸿钧和六位圣人。 紫霄宫和八景宫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天道鸿钧对此漠不关心,而老子也一直处在闭关之中,更是一点儿情绪没有露出来。元始眉头微皱,不知在想些什么。通天一如既往给座下弟子讲道,忙得根本顾不上天庭那边,也只是知道了而已。须弥山上两位圣人好似局外人,接引一脸庄严,好似根本不关心外界,只一心宣扬佛法。而准提则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却也并未干预其中。女娲在凤栖山中轻笑,对面的茶杯微微冒着热气,似乎是在等她的客人。 至于其它诸如火云山、西昆仑、五庄观这些地方,更是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不过些许小事,人家白若道友又没请他们出手,这几位乐得清修自在。 昊天对着白若行了一个大礼,“道友解吾之急,昊天在此谢过道友。”昊天语气诚恳,丝毫没有天庭之主的架子。瑶池也亦是如此,事情发展如此顺利,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白若轻笑道,“本座与两位道友相识已久,不过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这对白若来说确实是小事,不过卖出去的人情可不算小。即便是昊天、瑶池,也不会心安理得地受白若的好处。 说完这些客套话,接下来就是该交接的时候。 “承两位道友信任,请白若暂理天庭事务,不负两位道友所托,天庭一应事务都很妥当。如今两位道友回归,自然应该由两位道友主持天庭。”白若的目的已经达到,再留下去只恐生出许多是非,还是及时抽身为好。 昊天、瑶池自然是对着白若好一番吹捧。毕竟白若执掌天庭的这段时间确实是四海升平,没有出什么乱子。相比较之下,自然是有白若的威望在这里压着,所以天庭才得以正常运转。 而在欢迎昊天、瑶池重掌天庭的宴会上,两人也宣布了天庭的新法规。在经历了西王母和白若十时期的玉符金篆和帝俊、常曦(羲和)时期的天庭律条时期,天庭法度也终于革新,迎来属于昊天与瑶池的时代。 天规天条在玉符金篆和天庭律条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了修改和增加。毕竟原先的律条是针对妖族而言,如今的天庭之中大多是仙人,妖族在天庭的话语权已经大幅度下降,是以原有的律条根本不适合现在的天庭,进行革新也是理所应当。而昊天、瑶池下凡历劫,也有革新天庭律条的用意在里面。当然白若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那也只有昊天与瑶池才能知晓。 让白若颇为注意到的一点是,天庭律条之中明确说明,凡是在天庭任职的神仙不可与下界的凡人产生私情,更不能私自诞育子嗣,违者将受到严重的惩罚。 而这一条恐怕就是瑶池与昊天不愿意看到云华与龙吉的事情重演。不然神仙下凡历劫若是与凡人生育子嗣,那么他们的孩子到底要不要跟着上天庭。又或者这些神仙在人界的妻子/丈夫要不要也跟着上天庭,这都是问题。如果在这个方面开了先河,那日后天庭鱼龙混杂,还如何让昊天与瑶池树立威信。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昊天和瑶池才不会这么干呢。 龙吉和云华是在新天条颁布之前进入天庭的,因此不用受到新天条制约。而且新天条也明确了神仙可以成家立室,只是对象也只能是神仙,不可以是凡人。若是每个人都可以不顾天规行事,那么长此以往天庭必乱。 上面昊天与瑶池刚宣布完新的天条天规,底下就有仙人心中腹诽,这两位是丈八烛台,照得到别人照不到自己。不过这些仙人也大都不在意,除了昊天与瑶池有这个心思下界历劫,他们又不是吃饱了撑得去下凡。如今的人族实在没什么好逛的,便是去也只是一两日罢了。 不过昊天与瑶池到底是天庭执掌者,一众仙家也都很给两人面子,纷纷应承道,“谨遵陛下谕旨。” 昊天与瑶池满意点头,二人立威的目的算是勉强达到,心中自是欢喜。而在这样的喜悦之中,龙吉公主跟随瑶池修炼,云华女仙独居斗牛宫,为斗牛宫之主这样的小事就很不引人注意了。 而昊天和瑶池怎么也想不到,新天规天条的颁布,第一个脸上无光的却也是二人。 而等到白若辞别昊天、瑶池下了天庭,往女娲的凤栖山去暂歇,洪荒大地又要展开新的篇章。 昊天与瑶池重归天庭算是圆满成功,就有了面子又得了里子。等到筵席散去,两人在殿内安坐,又是一番计较。 “此番重回天庭,事事尽如人意,可见天道向吾。”瑶池满面春风,虽然此前有一二操劳,不过想起现在和曾经的不同,这些辛劳都化成了得意的微笑。 昊天也是一脸高兴,他与瑶池在历劫之中不仅感情加深,还诞育了子嗣,人界所说的三大喜让他占全了,这如何不让他高兴。如今权柄加深,自然也是志得意满。 不等昊天高兴多时,瑶池便试探着提起一个话题。 “陛下以为吾儿如何?”瑶池话中分明有未尽之言,只是未曾挑明。 昊天此时正在高兴,闻言亦是满脸奇怪。 “龙吉自是极好,陛下何出此言?” 瑶池便笑道,“吾观前日白若道友似是甚喜龙吉,况又有多年的情分在,若是能让龙吉拜白若道友为师,岂不两全其美?陛下之意以为如何?”可怜天下父母心,瑶池为龙吉筹划地如此细致,一片慈母之心可谓分明。 昊天原本还飘在云端的心顿时重重跌落,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觑着妻子的神色,分明是已经筹划了许久才对自己言明,绝非临时起意。只怕先前提出回归天庭,也有这一层意思在里面。 白若是何等人物,昊天心里连这个想法都不曾有过,奈何瑶池真以为她和自己分量有多大,竟然能有这个想法。 昊天不忍心打击瑶池的积极性,只是颇为委婉地问道,“不知道祖昔年赐予的千机镜可还在否?” 瑶池一脸疑惑,不明白正说着女儿龙吉拜师的事情,昊天又提起千机镜又是为何。 “自然是在的。”瑶池答道,还把镜子取了出来。 昊天接过镜子先是照了照自己,又把镜子对着瑶池,便是一阵沉默。 130 禅让世袭 …… 片刻的寂静之后, 瑶池终于明白了昊天的意思,气急的瑶池一把就夺过了千机镜,作势摔到了昊天怀里。反正千机镜也是道祖赐给昊天的, 自己不过代为掌管。 瑶池气的是昊天这无声胜有声的态度, 以及这堪称消极的想法,无疑让瑶池脸上火辣辣地疼。 “吾儿如何不堪, 竟让陛下如此轻看?”前脚还是说龙吉极好,下一刻又是这番作态, 这让瑶池如何能忍。 昊天好声好气地给瑶池讲道理,“本座当然也想龙吉能够有良师教导,这对她来说亦是好事……”两人虽然在道祖座下侍奉多年,但若说两人便有当老师的能耐只怕也有几分牵强。别人看在天道鸿钧的面子上高看两人几分, 事实上能不能教好孩子,昊天、瑶池心里还是比较清楚的。两人真的不是那块料, 好学生不一定是好老师。 不等昊天说完,瑶池便反问道, “那陛下为何那般情态,还没有试过便如此丧气,吾儿若是有福之人, 只怕这福气也被陛下消减几分了。”瑶池是关心则乱, 她想着自己和昊天如今是天庭之主,向白若求个体面对方未必不允。再说双方也确实是相识多年的老友,自己开口白若未必抹得开这个面儿。 若是真如瑶池所想,那她真是把白若想简单了。白若要真是这样的人, 当初就不会和常曦拉锯那么多年了。再说白若答应元凤、常曦,其中或许有情分,但绝对不到两成, 更多的还是算计得失。这后来或许有情分在里面,但最初肯定不是常人所想的那样。 白若或许有几分冷情,但绝对对得起孔宣和陆压。 说到这里,昊天也不由得严肃起来。 “龙吉虽好,但还请陛下细想,你我二人比之当初的元凤如何?”虽然元凤当时不是天庭之主,当然那个时候也没有天庭的存在。但是元凤身为凤族族长,又是准圣大圆满修为,麾下大罗太乙族人无数,又有同为准圣的义妹盘凰辅佐。便是真论起来,比之如今的昊天、瑶池自是半点儿不差,甚至还略微能强过不少。至少元凤麾下族人个个忠心,还都颇具才干。不像昊天、瑶池,虽然担着天庭之主的名号,但手底下不说是歪瓜裂枣,但也是良莠不齐,如何能与元凤相比。 便是瑶池再得意,也不得不承认,“似是有所不如。”这也是事实,瑶池似乎有些明悟。 昊天于是再问,“那你我比之当初的帝俊、常曦又是如何?”帝俊、常曦身为妖族天庭之主,虽然只是执掌天界,但自身权柄着实不小。又有东皇太一、羲和为辅,麾下有妖师鲲鹏、智囊白泽,又有十大妖帅听令帐下,各路妖仙更是数不胜数。如今的天庭只怕没有当初妖族天庭的十之一二,如何能比? 瑶池也清楚帝俊、常曦当年的威势,也不能昧着良心夸自己,只能道,“亦是不如。”这是明摆着的事实,也没什么好否认的。 昊天便道,“似元凤、帝俊、常曦此等人物,尚且不能为其子嗣求来弟子之名,你我如今不过忝居正位,如何敢肖想龙吉能成为那位的弟子。”两人此前一直跟随在天道鸿钧身边,是以一些秘闻也能知晓一二。更何况当年常曦为了让白若收下自己的儿子,搞出了那么隆重的阵仗,最后险些自打脸面,这些瑶池和他都是知道的啊。怎么如今到了自己身上,就愣是想不明白呢? 瑶池心中已然回转过来,只是面上仍有不服之色,让她亲口承认自己不够格儿也过于难堪。只是事实如此,却也无可奈何。 昊天干脆道,“昔年天后为请白若道友出山,派人相请多次,最后请出天后仪仗并天帝太阳马车。如今且不说这些仪仗,便是去往长白山相请的仙人,你我也找不出可以和当年那群人可以匹敌的。没来得请人家出山收徒,这排场却比当年还要寒酸不少。便是白若道友心怀宽广不曾计较,但落在旁人眼中,岂非视作你我二人对白若道友的轻慢侮辱?那你我夫妻二人在洪荒生灵面前,还有何脸面可存?”不说旁人,便是几位圣人见了都要笑昊天、瑶池不自量力。起码当年常曦可是以天帝天后的礼节相邀,给白若做足了面子。 若是如今这排场落下来,打得不仅是白若的脸,还有昊天与瑶池自己的脸。更不用说还要招致女娲圣人的注意,这位当年可是经历过的,其中礼节自然是熟悉地一清二楚。便是昊天、瑶池自认为没有失礼之处,落在那位眼里,恐怕也满是破绽。 听到这里,瑶池终于歇了心思,想要从明面儿上请白若做龙吉的老师只怕是不成了。那么这件事只能从暗地里来,最好不要惊动过多,以免最后留人话柄,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的结果。 不过瑶池的失落也只是那么一瞬间门,很快她就打起了精神,并在心里下定决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让女儿得到白若的庇护。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放开手脚改革天庭,才会没有后顾之忧。 昊天也明白妻子的意思,只是这件事还需要细细筹划,一时冲动只会坏事。 而在两人算计的同时,白若也在凤栖山喝着女娲刚泡好的灵茶。 “悟道茶树的茶叶果然不同凡响,这么多年过去还能有新的体会。”轻轻饮尽杯中之茶,白若笑得格外放松。在天庭处理那么多的事务,便是白若信手拈来,还有多年的威望在,也不禁觉得有些劳累,她就天生不是吃这碗饭的人。难为当年帝俊、常曦那么拼命,就为了把英名留在洪荒生灵心中。只可惜一场巫妖大战,到底让两人的名声蒙上不少阴影。 现在想起往事,白若心中已无多少波澜。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一味留恋过去只会耽误自身修行。 不过看着白若放松的模样,女娲却有话要说。 “道友如今功成身退,助昊天、瑶池一臂之力,天庭革新规制,亦有道友一臂之力……”不愧是圣人之尊,便是白若不曾明言,女娲也基本洞悉了白若的用意。 表面上看是昊天、瑶池自行革新,实际上这背后也少不了白若推波助澜。若无白若坐镇天庭,昊天、瑶池二人能否如期下凡,也是说不准的事,这个自不必提。再者白若主持天庭事务期间门,也为昊天、瑶池进行改革埋下伏笔,有些事务的处理更是能够看出端倪。 而女娲的本意有不是为白若表功,她身上的功德已经足够让其再进一步,晋升成为洪荒之中最为尊贵的圣人。女娲要做的是再次劝进,以期白若顺势而为一举鼎定圣位,使这一桩公案彻底落定。 “昊天、瑶池道友自有福分,白若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白若从未以自己的意志改变过洪荒大势,便是她想改变,也要看天道答不答应,能从天道的算计中保全自身,已经是白若筹划有方了。 “而今圣位始终缺一,肖想圣位者却不止一人,道友手执最后一道鸿蒙紫气,难免为宵小觊觎。道友何不就此成圣,也免得各方不能心定。”且不说女娲口中觊觎圣位者是否真的存在,但其一片苦心,实在令人感动。 白若先前就已经和女娲说过,此时更是不会临时改口,“道友放心便是,最后一尊圣位一定属于白若,旁人夺不去,也夺不了。”白若这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和她一贯温和的形象相去甚远。 女娲便是有千言万语,也在白若坚毅的目光之下不再言语了。 “道友心有成算,女娲便放心了。”还能怎么办,继续惯着呗。反正有谁敢觊觎白若道友的圣位,她也不是死人。别看女娲以前温柔似水,现在这位的心狠程度可不下于昔年的常曦。 在女娲这里待了许久,白若又去西昆仑看望了西王母,再去不死火山、火云洞、五庄观一一拜访,结束这些行程之后,才返回长白山。 孔宣、罗刹女听闻昊天、瑶池回归天庭的消息,便掰着指头数日子等白若回来。等到白若回到长白,自是一番激动不提。 回到长白山,鼻尖满是清冷的味道,白若反而觉得要比待在天庭舒服得多。白若不由轻笑,她到底不是常曦、瑶池,只看重自身修为,对于这修为之外所带来的权力,却是瞧不上眼。 终于清净下来的白若选择短暂闭关,而就在她闭关的这一段时间门,洪荒大地又发生了新的变故。 颛顼算计阐教、巫教的报应终于落在了子孙身上。尧执掌人族近七十年,却在执政的第七十个年头让舜代理政务。 而舜年仅三十时被尧举用,五十岁的时候代替尧处理政务,只用了仅仅二十年便把人族的权力牢牢抓在了自己手中。 对外的说法是尧的儿子丹朱不成器,尧对其大为不满,为了不让人族衰落在自己手上,已经耄耋之年的尧执意让舜代替自己执政,大有把人族共主的位置交到舜手中的意思。 而人族经过少昊、颛顼、帝喾几百年的治理,轩辕氏一系的血脉在人族之中的威望更是如日中天。即便丹朱真的不成气候,那么即便是凭借先祖的威望也能把人族平稳过渡下去,远远不到需要改换世系的地步。 其中内情到底如何已不可知,人族只知道舜代替尧处理政务开始,便执掌了人族整整二十年。 尧在去世之前传令将人族共主的位置禅让给舜,并留遗言,“天下岂有万世一家之道理。” 不管外界如何猜测,舜终于在战战兢兢处理了二十年的政务之后,在他快要到花甲之岁时,才终于登上了人族共主的位置。 为了显示对尧的尊崇,舜表示要为尧守孝三年,方才真正继任人族共主的位置。 而这也开启了为期不到一百年的禅让岁月,留给后世以及后人数之不尽的猜想和揣测。 在舜为尧守孝期间门,尧的儿子丹朱被传起兵造反,又被舜以雷霆手段镇压。而为了显示对尧的尊敬,舜并没有下令处死丹朱,而仅仅只是将其流放到蛮荒之地。一时人族之中大传舜的美名,舜的通知这才算彻底稳固下来。 而当时人族已经有了不太平的先兆,人族居住地大多洪水频发,就连已经不理政务的尧都曾经感慨道,“嗟,四岳,汤汤洪水滔天,浩浩怀山襄陵,下民其忧,有能使治者?” 当时众人一致回答道,“鲧可。” 而鲧直到尧去世,舜守孝三年之后才开始着手治理洪水。 史载崇伯鲧治洪水九年而不畅,筑堤堵水之法颇为不可,反倒使洪水愈演愈烈,最后导致人族伤亡惨重。而鲧本人也被舜殛死于羽山。 相传崇伯鲧乃颛顼之子,其曾与丹朱、舜争夺共主之位,因治水不利、消极怠工而被舜处死。 鲧虽然身死,但水患依然存在。他年仅十九的儿子禹为了替父洗冤,毅然接过了治水的重担,在众人的一致推荐下,被舜任命为夏伯,开始了长达十三年之久的治水生涯。 夏伯禹采用了与其父亲鲧完全相反的治水策略,采用堵不如疏的方法,沿洪水流向开挖河道,致力于将其悉数流入东海。 而等到白若出关,已经到了大禹治水的第四个年头。 眼看大禹治水,白若心中便有了计较。 白若先是去了万龙宫见孟章神君,请他出面派遣龙族助大禹治水。 “龙族复兴近在眼前,若有此大功德加诸龙族,则族裔绵延、获大功于天道。”白若此言并非危言耸听,天道确实钟爱人族,而龙族本就是水之化身,没有比龙族更适合襄助大禹治水的选择了。 而孟章神君听了白若的话,也迅速做出反应,派遣麾下龙族前往襄助大禹治水。 龙族的反常举动引起洪荒各方的关注,原本因为人族内政而选择避世的几方都在观望。 别人或许可以观望,但白若执掌地道之中的人、神二道,对此却不能视而不见。这本就是她的职责所在,让龙族出面一是为了加快治水进度,二是让龙族沾沾光,三则就是看在轩辕氏的面子上。 在白若出手后不久,大禹向上天祈求治水神器,而久不出世的太清圣人却对此做出回应,圣人派玄都去向禹送去他亲手所炼制的定海神针铁,助其丈量东海。而神器在手的禹在获得龙族的襄助之后,带领伯益、后稷加快了治水进度,终于在九年之后彻底将洪水治理。 大禹治水一共历时十三年,在治水过程中一大批能臣聚集在大禹的身边,在将洪水彻底治理成功的第五个年头后,大禹的威望已经超过了舜。 舜为了表示公正,表示自己效法尧禅让与自己的做法,他也将在自己死后将人族共主的位置交给禹。 相传舜的几个儿子都不孝顺,舜恐惧传位给儿子会获罪于天,所以将人族共主的位置禅让给禹。 而禹为了表示对舜的尊敬,特意将舜的儿子义均封在商地,并让其子奉先人祀。 不过即便是这样的传位也遭到后人议论,皆传舜传位于禹非其本意。因为舜最后几年的执政事迹没有被记录下来,都是禹代替其处理政务,而关于舜的记载却是未见只言片语。只是在舜登位的第三十八个年头,禹才向天下宣布舜去世的消息。再之后禹也为舜守孝三年,然后才接任人族共主之位。 所以后人皆传言曰:“舜囚尧,禹放舜。” 因为治水的功绩,也因为有龙族襄助,所以大禹特意铸九鼎以彰显功德。 大禹将天下分为九州,用以表示九鼎镇压天下。每个鼎上都绘制着山川河流,以显示大禹的功绩。而且在每个鼎上,都绘制着一条颜色鲜明的龙纹。九鼎上分别绘制着祖龙九子,以表达龙族对于治水的帮助。 龙族因此得到一笔不菲的功德。虽然九鼎上绘制的是祖龙九子的形象,但因其皆以不在,得到这笔功德的便是以孟章神君为首的龙族。 禹在执政十年后,因为治水所损耗的身体已经走到尽头,而禹原本打算禅让的对象皋陶已经过世,所以禹临终前打算禅让给年龄比自己大的伯益。 而禹的儿子启却并不甘心,在父亲启去世之后便获得众人的拥戴,自立为君主。 至此持续一百三十九年之久的禅让制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家天下的世袭制开始登上历史舞台。 131 三教分家 …… 启在登位以后将龙作为整个国家的图腾, 并定国号为夏,至此龙族彻底摆脱了以往的颓势,迎来了属于族群的新生。 夏启建立了国家的雏形, 而他的血脉追根溯源还是轩辕氏的子孙。家天下自夏启而始, 轩辕氏的血脉到底流传了下去,并且影响了人族几千年的历史进程。 而因为颛顼开了人族共主进入轮回的先例, 是以在他之后的共主除了帝喾,都不再进入地府, 而是和普通人族一样,开始经历生老病死的轮回转世。不过当过人族共主到底有所不同,他们几人身上积攒的功德足够其平安富贵几世。 而在这段时间里阐教、截教也各自发展。尤其是截教,因为通天有教无类, 是以座下有四大亲传弟子、随侍七仙,门徒过万, 有万仙来朝的美誉,不过门下徒众过多的坏处也很快显现出来。 因为通天收徒不看资质, 什么徒弟都收,只要诚心入他门下,便能得修炼法门。而这些徒子徒孙资质大多良莠不齐, 是以许多门徒修炼多年仍不得成人之法。昆仑山下满是截教门徒, 各种各样的妖兽充斥其间,那个味道更是冲天刺鼻。 便是通天不以为意,这一番乱糟糟的景象却也惹恼了元始。原本通天座下门徒不多时,元始尚且可以忍受。等到通天门人愈发增加, 收的却又是他平日里看不上眼的一群弟子,就更让元始心内不满。 而两教门徒之间又多有摩擦,日久年深之下, 难免便动起了干戈,以至于多宝、广成子等人相见时也多有不好的脸色。 这便是同居一处不好的地方,人多了是非就多了。 而太清圣人对此视而不见,反倒是白若三番五次被请上昆仑山为阐截二教调解纷争。说是调解,实际上就是在外人面前两教弟子不好起争执,都顾忌着脸面。又因为白若一贯在洪荒之中德高望重,是以这才勉强维持住了局面。 也就是这一段时期,白若把两教的人认了个全乎。 先是阐教的十二金仙,这是元始座下最为出名的十二位大罗金仙,南极仙翁、福德真仙、燃灯因为年高资历深,故皆不在此列。而以广成子为首的十二金仙代表了阐教第二代的整体实力,其中黄龙道人出身龙族,也是先前白若建议孟章神君,让龙族在圣人那里也挂个名。 或许是碍于龙族运势大涨,加之黄龙道友孝心可嘉,为元始献上自己捕捉九条蛟龙而制作的九龙沉香辇,故而让元始圣心大悦,这才将其收入门下。 十二金仙中的慈航道人、玉鼎真人白若也是耳熟能详,谁让十二金仙后面那么出名呢。 而通天座下有四大亲传弟子,除过先前已经见过的多宝道人和金灵圣母,后面的龟灵圣母和白若同出一族,性情又格外率真,颇受白若喜欢。而最小的无当圣母出身人族,也是不可多得的修炼人才,短短时间便能位列大罗金仙之位,资质优异可见一斑。 通天座下还有随侍七仙便不一一介绍,其外门弟子中倒是颇有几个值得注意的人才,比如外门大师兄赵公明,还有其结拜妹妹,号称三霄的姐妹三人,与赵公明同时入通天门下。 而即便就是白若亲至,也化解不了日益加深的两教矛盾。白若答应调解也不过是想借此把两教中人认个眼熟,方便她日后行事而已。虽然想法有些亏心,但白若态度十分认真,一点儿也没有敷衍两教的意思。便是元始看了也说不出一个不好来,只叹道,“白若尽心,吾无话矣。”可能这个时候元始便心有预料,只是仍然存在着一丝幻想。 等到两教门徒再一次闹开之后,并为此颇受伤了几个弟子,截教弟子怨声载道,聚集在玉虚宫外,非要请二老爷出来给个说法。不仅元始气得微微哆嗦,便是他座下的广成子也拿了番天印出来,一副要替通天师叔清理门户的做派。 这一下就惹恼了截教门徒,他们原本只是想讨个说法,并没有和阐教门人打起来的想法。可广成子这番维护阐教门人的作态,却让截教门人更窝火。你们阐教门徒连个毛儿都没伤着,反倒是他们截教好几个都受伤了。广成子逼得多宝也不得不现身,口称弟子无状,请见二老爷。 两派的大师兄都出来了,底下的弟子更是肆无忌惮,你说完来我开口,把一个安宁祥和的昆仑山硬生生变成了菜市口。 “放肆!”元始终是忍不住,一句怒吼传遍昆仑山。 八景宫久闭的宫门再次打开,玄都跟在太清身后走了出来。一时间所有人都噤声了。元始的怒吼声也戛然而止,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弟子拜见大老爷!”太清在三清之中地位最高,两教弟子均以大老爷相称。太清地位超然,虽然平时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但两教弟子莫名有些怕这位和蔼的太清圣人,在他面前都不敢太放肆,就像是在白若面前一样。 太清慢慢走入了玉虚宫,随后通天也出了洞府,往玉虚宫而来。 “拜见三老爷!”又是一番叩首,两教弟子默默注视着三位圣人聚首,连一个敢大声喘气的都没有。在他们印象之中已经好久没见过三位圣人碰过面,而在有些新入门弟子印象中,他们更是连太清圣人的面儿都没见过。如今三位圣人于一处,还是被他们相争引出来的,冒头的几人都有些心虚。倒不是怕自己受罚,而是怕闹这一出让师尊在大老爷面前没脸。 玉虚宫内,三位圣人相对而坐,久久地静默无言。 过了良久,只听太清圣人徐徐叹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两个字。“分吧。”圣人之言如天道昭彰,一旦说出反转的可能性就不大了。尤其是老子这样的人,他轻易不说话,但是说了话,那便绝不会改变。 元始登时竖起了眉毛:“师兄!” 通天也一脸焦急:“兄长!”他没料到竟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本来以为充其量会被兄长申饬一顿,怎么就直接走到分家这一步了。 老子轻轻摇了摇头,再次说道,“你们二人门下徒从众多,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与其闹到最后伤了情面,还不如现在体面地好。”老子一直都是无为而治,或许他心中有过犹豫,闭关那么久没有出面便是他留给元始和通天最后的机会。 走到如今这一步,只能说是求仁得仁,怨不得旁人说“三圣未必是一家。” 元始与通天默然无语,见此老子又说道,“便是分家,你我之间情意仍在,无需如此。”说着,老子又说道。 “天道在上,太清携八景宫落于首阳山,改人教道场于此,望天道鉴之。”老子话音刚落,天外混沌便传来阵阵轰鸣之声,以示对老子的回应。 元始急道,“师兄乃是三清之首,何故出昆仑,此番将置吾等于何地!”说到最后,元始已然哽咽。便是三清分家,也该是身为大师兄的老子坐镇昆仑,才能向洪荒宣誓三教仍然同心。 老子笑道,“人教不过吾与玄都二人,徒留昆仑又有何意,不若寻一清净之地。”通天听着这话若有所思。 随后通天便道,“天道在上,上清携碧游宫落于金鳌岛,改截教道统于此,望天道鉴之。”天外混沌同样传来轰鸣之声。 元始见此也只有长叹一声,“天道在上,玉清留守昆仑玉虚宫,以阐教道统传我玄门道法,望天道鉴之。”天外混沌再次做出响应。老子与通天俱已做出反应,元始若是再留徒显虚伪,倒不如像师兄所说,体面点儿算了。 从这次分家的结果来看,无疑是元始占了大头,昆仑一向是三清发祥之地,是三教门人眼中的洞天福地,天下哪里还有比这里更加好的去处?而且阐教门下弟子数量并不多,占据着最好的昆仑祖脉,简直是赚翻了。而截教家大业大,尚且不知要在金鳌岛如何经营,才能把秩序稳定下来。 而且原本三教在一起,老子的太极图和元始的盘古幡镇压三教气运,通天的截教还能沾点儿光,这下分家之后,让他去哪里寻找可以镇压气运的宝物。 将道场议定之后,老子便带着两人出现在三教门人面前。依旧是老子开口,不悲不悯的声音传遍三教门人耳中。 “吾与你们两位师伯师叔议定,三教将各自道场分开,从此各教门人互不侵扰。然三教仍是一家,切不可生疏了去。”这便是老子能为三教做的最后一件事。 三教弟子当下就有痛哭流涕之人,面容悲戚如丧考妣。 老子一挥手中浮尘,场地再次安静下来。 “此番三教分居乃是大势所趋,非是旁的原因。诸弟子切记手足情谊,不可再生事端。”这也是老子最后的忠告。 “弟子谨记!”在元始和通天的注视之下,三教弟子纷纷应声道。玄都的面色无悲无喜,好似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似的。与他相比,广成子和多宝道人的养气功夫就显得不是那么好了。也难怪,玄都毕竟跟随老子日久,便是有几分相似也实属正常。 随后老子便带着玄都回了八景宫,片刻之后八景宫便在一片祥云之中离开了昆仑山的位置,直直飞向了首阳山。 而通天也带着截教弟子离去,不多时碧游宫也隐匿在祥云之中,往东海的方向去了。 只留下元始站在原地一动未动,这下阐教弟子也明白他们最终留在了昆仑山,这个三清自古以来修炼的道场。阐教弟子个个面露欣喜之色,就连十二金仙也未能免俗。仅仅只有几人面色未变,甚至还有几分严肃。 元始想到那句“虽则本为同根生,三圣未必是一家。”一时间脸色微变,拂袖而入玉虚宫。到底让人家说准了,元始心中岂能痛快。让人家在那么多年前边打了脸,这个圣人做得还有什么意思。 一时间阐教众人纷纷色变,到底不敢继续露出得意的神色来。 而通天带走的截教众人也多有不服,他们截教本就人多,要搬更是伤筋动骨,阐教门徒不过几十,为什么不是对方搬走?只是上清圣人脸色明显不佳,又有多宝道人、金灵圣母等人从中周旋,到底没让不满的声音冒出来。 即使三教分家没闹出什么干戈来,但是截教搬离昆仑山那么大的动静,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 白若在长白山中静坐,一点儿没有料中此事的得意,孔宣睁大了眼想从老师的神色中看出一点儿变化,反倒被白若抬手敲了脑袋,最后委屈地抱着头蹲在角落里。还是罗刹女看不过去把他薅了出来,若是娘娘等会儿有吩咐,总不能人不在眼前吧。 女娲对此也没什么特殊的想法,三清诸事与她自是无关,犯不着为他们操心。 而西方二圣高坐须弥山莲台之上,口中经文念得愈发快速。一众佛陀沉迷在梵音之中,只有药师和弥勒察觉出师尊心情的微妙变化。两人对视一眼,俱都微笑起来,再次沉浸在袅袅的佛音之中。 天庭之中昊天、瑶池暗自兴奋,三教一直以来都是铁板一块,相比于从不过境的西方教而言,三清之下的三教才更让两人忌惮。如今天庭的声望是大不如前,而且有时候三教弟子说话比天庭的仙官说话还要好使几分,这让昊天、瑶池如何能忍。 如今可算是让两人逮住机会,三教如今已然分家,对天庭来说正是树立威信的好时机。对于天庭来说,如果能趁这次机会一举让三教俯首听命,那么对于昊天、瑶池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进步。 可惜昊天与瑶池算是打错了算盘,即使三教分家,但是老子有言在前,三教弟子尚且还是一片和睦。昊天与瑶池这个时候冲将上去,岂不是自讨苦吃。 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预料,去往人教的使者被玄都客气而委婉地推拒,去往截教的使者同样无功而返,因为截教这个时候正在忙于处理内务,即使是过去的使者也说不出二话来。 然而去阐教的使者则是十足十受到了冷遇,吃尽了阐教门人的白眼。元始如何不知道昊天与瑶池的用意,两人想要趁此机会分化、收服三教,树立起天庭的威信。只可惜两人打错了算盘,三教不是任由两人摆布的棋子。 在元始的默许之下,天庭使者可谓尝尽耻辱。而这虽然落的是使者的面子,但打的却是昊天与瑶池的脸,两人自然怒火中烧。 132 二郎救母 …… 昊天、瑶池心里大不痛快, 两人就是想要立威,派过去的使者也是毕恭毕敬,一点儿礼数都不缺。老子和通天那里还好些, 起码让人挑不出错儿来。元始那里就很不给两人面子, 不仅广成子态度冷淡,便是底下的小弟子们也多是视而不见。 究其原因, 还是阐教门人看元始的脸色行事。这位要是透点儿口风出来,广成子一贯最体贴元始, 还能不按着他老人家的意思来?只能说昊天、瑶池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元始正因为三教分家的事情不痛快,两人就这么撞上去,元始能给好脸色那才叫人奇怪呢。 这一巴掌打在天庭脸上, 算是阐教给天庭的一点儿警告。别看着三教面儿上是分开了,其实心里还是想着对方的, 似这等行径以后还是少使出来为妙。 不过没等昊天、瑶池恼怒多久,两人就有些自顾不暇了, 原因是独自居住在斗牛宫的云华不见了。这一下可吓坏了昊天,还以为云华出什么事儿了呢。 如今天庭虽然担着三界首府的名号,但昊天与瑶池手下却并无多少可用之人。不然云华一个大活人, 也不至于丢了那么久才被发现不见了。说到底还是天庭人手紧缺, 再者就是昊天对自己亲近的人也有监察不严的原因。这万一云华是犯了天规天条,昊天身为天庭之主,是罚还是不罚? 这玩意儿罚还是不罚都不好使,要是云华真犯了天规天条, 那便是打了昊天与瑶池的脸,损害的也是天庭的颜面。 “本座说什么来着,她到底仗着是你的妹妹, 如今作出这等祸事来。如今外人如何看待你我,天庭律条是不是徒有其名?!”瑶池多年养气功夫一朝破防,本来先前被阐教打脸就不痛快。这倒也罢了,以后想办法找回场子就行。可这回的事情落在外人眼里,完全就是她和昊天姑息养奸,以至于闹出这样的笑话来。只怕此时两人已经沦为三界笑柄,一人还尤不自知啊。想起先前她还想要算计三教,瑶池脸上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更让人难堪的是这件事还并非出自三教手笔,完全就是云华自己闯出来的祸,却要让昊天和瑶池背锅。并且这个锅两人还不得不背,这要是两人出尔反尔包庇云华,那天庭就再也没有威信可言了。 事情其实很简单,虽然斗牛宫没有侍女,但是调查的仙官还是根据云华留下的气息一路追查到了下界。这才发现原来云华先前思凡下界,如今和一个叫杨天佑的男人结为夫妻,连儿子都已经三岁了。 而天规天条之中,也明确规定了天庭中人不可以私自和下界凡人产生感情,并且云华连孩子都有了,更是罪加一等。天上一日,地下一年,云华虽然只不见了几日,但她违反了天规天条确实不容抵赖的铁证。她在凡间的丈夫杨天佑和儿子杨戬,都能证明云华公然挑衅了天规天条。 而若是落在有心人眼中,更是可以宣称云华是依仗昊天的庇护,才对天规天条视若无睹。若是云华都可以凭借昊天的关系免于处罚,那天规天条的存在还有何意义? 所以这件事对昊天、瑶池的影响是极为恶劣的,两人若是轻判,势必会对自己的威信产生影响。 昊天也是一脸难过,他原本是想带着妹妹上天庭享清福的,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在昊天心中,谁会放着逍遥的神仙不做,偏偏要往凡间跑。但是昊天显然忘记了一件事,他的妹妹云华几世都是凡人,这次跟随昊天上天庭更不是无知孩童,而是对凡间生活已经有所熟悉,骤然离开之后难免会想念凡间的繁华。而且斗牛宫只有云华一人,昊天、瑶池忙于公务,连龙吉公主都甚少陪伴,更遑论云华。 云华也不好意思打扰兄长嫂嫂,和龙吉之间也没有共同语言,是以这才思凡下界,并且遇到了杨天佑。不过这并不能作为她脱罪的理由,昊天、瑶池宣布新天条天规时她就在身边,此番可以说是明知故犯。或许她心中存在侥幸,认为昊天、瑶池不会拿她怎样。可是律法如山,正因为她是昊天的妹妹,所以才更应该以身作则,而不是以身试法,让昊天、瑶池沦为三界笑柄。 不管昊天、瑶池、云华三人心中如何纠结、难过,这件事总要有一个结果。 经过天庭仙官审查,发现云华在与杨天佑成亲之前曾经告诉过他自己的身份,并且说明了天庭规制。而杨天佑舍不得和爱人分离,两人权衡再三,还是决定结为夫妻。 知道这一消息的昊天大为光火,断然下令将杨天佑除以五雷轰顶刑罚,让其魂飞魄散。之后含泪下令,将妹妹云华镇压在桃山之下,永生永世不许外出。 云华下界一事便以这样的悲惨结局收尾,而以此流传下去的故事,后世不知会如何为其增添爱□□彩,也掩盖不住其中的悲剧本质。 而这件事的后续远远没有结束,虽然杨天佑身死,云华被永久镇压,但两人的儿子杨戬还在。而杨戬之所以能逃过一劫的原因,却是因为白若。 当时白若在人族之中行走,一眼就认出了当时的云华,还有她怀中之子。并且在白若之前已经有过仙家降临,只是不知为何并未将此告知昊天。云华触犯天条已经不可改变,而她怀中之子极有可能便是日后的一郎显圣真君。所以在当昊天犹豫不定要不要将这个三岁稚子处决的时候,是白若出面担保将其担保下来。 前世对白若的影响已经完全趋近于零,即使她不出面,也会有别人保下杨戬。与其那样,这个人情还不如自己来做。更何况昊天也是心中犹豫,不知该拿这个孩子怎么办,白若出面为他解决掉这个难题,昊天自然松了一口气。 先把杨戬送到西王母处,白若随即便上了昆仑,拜访元始。准确地说,是去见他的弟子玉鼎真人。昊天和瑶池肯定不适合教养杨戬,杨戬虽说是昊天名义上的侄子,但他更是杨戬的杀父仇人。让昊天抚养杨戬,岂不是让双方都难过。 在先前为阐截一教调解的同时,白若也把两教弟子认了个大概,其中玉鼎真人留给白若的印象无疑是正面的。玉鼎为人极其公正,对师尊元始也是恪守弟子之道,元始对他的喜爱程度仅在广成子之下。 而玉鼎真人也是白若为杨戬选择的师尊。有玉鼎真人教导杨戬,先前天庭与阐教之间的那些龃龉也可以消弭于无形。而且也不用担心玉鼎真人把杨戬给教歪了,玉鼎本人是极正派的,不会因为双方之间的摩擦就对杨戬不管不问。观察了阐截一教弟子这么多年,白若自认这点儿眼光她还是有的。 “杨戬到底是昊天道友的外甥,且我观此子根骨颇佳,是极难得的修道资质。若是玉鼎师侄能够将其收入门下,定不会辱没他的名声。”这倒不是白若的夸词,实际上杨戬资质确实出众。先有白若替云华清除身体杂质,来自母体的先天培养已经让他的资质上了一层。更不用说云华本就承载着昊天的祝福,自身气运绵延子嗣,杨戬自然受其助益。 元始只是笑道,“收徒乃是玉鼎之事,本座并不能替玉鼎做主。”元始或许以为白若是受人所托,想要借此机会弥合天庭与阐教的关系,但也不能把话说死,万一玉鼎不愿意,自己这个做师尊的还能强令弟子收徒不成? 白若自是笑道,“理应如此。” 于是元始便让白鹤童子去将玉鼎叫来。 没想到对于白若的提议,玉鼎是欣然应允。 随后玉鼎也向白若和元始解释了原因,“弟子先前下山便是感知天意,知晓此子当为吾徒。只是不知其乃云华女仙之子,故而尚未对师尊言明。”如今有白若牵线搭桥,玉鼎自然乐意。他原以为自己的徒弟还有一场劫难要受,却不想还是个逢凶化吉的命格。 白若亦笑道,“如此看来竟是天命所归。”这样一来,那在白若之前就曾留下气息的仙人身份,便不言自明了。 于是杨戬便在西王母处短暂停留之后,便到玉鼎门下学艺。对于白若的举动,昊天与瑶池的态度是置若罔闻,好似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似的。这也是在全自己的体面,况且对一个稚龄幼童下手,也非一人本意。 而白若先前所说杨戬天资优异绝非虚言,短短时间他便练得一身本领,在阐教新一代弟子之中可谓是出类拔萃,堪称第一人尔。 而在阐教弟子有意无意的透露之下,杨戬也终于得知自己的身世。特向师尊玉鼎真人请命,想要将自己的生身母亲救出苦海。 玉鼎真人感其孝心,特意赐下诸多灵宝护其身,而在此前杨戬已经习得□□玄功,自身实力已是不凡。 在一众阐教弟子的帮助下,杨戬在完成昊天的考验之后,终于劈开桃山,救出被困其中的云华仙子。 而关于这件事,昊天和瑶池的态度是暧昧不明的,杨戬救母是其个人行为,他这样做是公然反抗天条天规,但因其是阐教门人,当年又是白若一力保下,且还是昊天的外甥,是以昊天、瑶池并未多说什么,忍了。 而云华在脱困之后,一时也并未回到天庭,而是失去了踪迹。至于故事中的另一个主角杨天佑,则是无一人关心。 133 天命玄鸟 …… 不过昊天、瑶池的主动退让并没有换来阐教的示好, 阐教弟子依旧我行我素。尤其是杨戬,就曾公开表示过对昊天的不屑和厌恶。毕竟昊天是杨戬的杀父仇人,他有这个反应实在正常。也正是因为有杨戬在, 阐教弟子同仇敌忾, 连带地对天庭也看轻了。 而玉鼎真人因为收了杨戬这个绝世佳徒,因而想向白若致谢一番, 并请师尊元始代为相请。玉鼎此时乃是大罗金仙修为,想要单独宴请一位堪比圣人的存在还是有些勉强, 故而请师尊元始出面,也是全了双方的礼节。 对于玉鼎真人的邀请,白若并没有拒绝,她还有些话要嘱咐杨戬, 这事关日后封神,也间接关系到白若的成圣之道, 白若自然上心。 “前辈有大恩于杨戬,师侄在此谢过前辈。”玉鼎确实是一个极为正派的人, 他谢白若牵线搭桥只是表面上的说法,实际上是为了谢白若当初力保杨戬,救了他的性命。此番是为了把这桩因果落在他的身上, 杨戬是他的弟子, 这份因果理应由他来还。杨戬便是再资质绝顶,段时间内是还不了一位位同圣人存在的恩情的。 或者也可以这样说,即便是玉鼎真人,想要替徒弟杨戬还这份恩情也有些困难, 他毕竟只是一个大罗金仙,这事儿换元始来还差不多。同阶层的人了断因果是最简单的,日后许件事便可以了, 相差过多则不可。比如现在的白若和杨戬,又比如曾经的红云和准提。准提欠下红云的可是圣位因果,这让还欠了天道不少债的准提怎么还? 所以当初鲲鹏、冥河合谋算计红云,准提才会视而不见,只要红云死于鲲鹏、冥河之手,他和红云之间的因果自然两清。而一个救命之恩显然是不够偿还圣位因果的,在白若救了红云之后,又助其成为地皇,这份因果间接地转移到白若身上。只是现如今表面上看还是准提欠红云因果,不然准提那么爱往东方跑,怎么没见他去一次火云宫?不就是心虚嘛。让准提到火云宫走两步试试?天道都看不下去的。 杨戬不愧是昊天的外甥,这份样貌气质,与其说是像云华,不如说他更像昊天。而他的生身父亲杨天佑的相貌特征,却是很少能看出来。只是不知道从未见过昊天的杨戬要是知道,他本人长得像自己的杀父仇人,又会作何感想?凡人在神仙眼中不值一提,只是神仙还稍微受到约束,不会轻易干扰凡间。等到日后封神量劫一起,各路神仙你方唱罢我登台,那才是凡人遭殃的日子。 玉鼎这话说得极郑重,还让杨戬给白若行礼。“还不谢过前辈救命之恩?”玉鼎对杨戬是真的上心,这份因果也想替其偿还。 杨戬也是实诚孩子,当即跪向白若,砰砰砰磕了个响头。他当时虽然只有岁,但对白若还是有印象的。知道是这位娘娘救下的自己,不然现在他很有可能已经和父亲团聚了。只是杨戬心中也有几分疑惑,若是这位娘娘真的像师尊说得那样神通广大,为何当初不顺手也把父亲救一救,至少不要落到那个下场。杨戬年纪小,这话也不该他问,是以只能把这个疑惑藏在心里。 白若袖中挥出一道清风,便将其扶了起来。 “往事已成烟云,本座望你能在玉鼎师侄教导之下一心向道,切勿误了自身修行。”这种话还要看对方能不能听进去,显然现在的杨戬还是对昊天心怀恨意,只是没有直接说出来罢了。 “还望师伯放心,玉鼎一定用心教导杨戬。”便是白若不这样嘱咐,他也会用心的。他原本是没打算收弟子的,他自身修行尚且未曾圆满,又怎么会擅为人师,只恐会误人子弟。但是杨戬这个徒弟确实合他心意,况又有天意在上,这才让玉鼎破了例。 玉鼎是把白若放在和元始等同的地位,又因为白若确实年长于元始,所以玉鼎才会尊称白若为师伯。光是这份心思,就值得赞扬了。 杨戬也道,“前辈教诲,晚辈自然明白。” 白若微微颔首,仍是说道,“本座还有一句话,作为对你的忠告……”杨戬顿时凝聚精神,用心倾听。 “汝之母为母,他人之母亦是母,你可要细细参详。”说完这句话,白若便起身离去了。她还要往天庭去一趟,不然瑶池该以为她站在阐教这里了,这对她日后布局会产生影响,白若当然不会放任这种结果出现。 杨戬似懂非懂,他确实不明白这位前辈的意思。 到了瑶池那里,也免不得要听其一阵抱怨。 “本想着到底是自家妹子的子嗣,我与昊天不忍苛责,没想到那孩子竟是如此对我二人。眼下阐教门下对天庭是越来越不恭敬,眼看着天庭就要沦为界笑柄了。”其实在这之前天庭的名声也没好到哪儿去。瑶池就是想借此告诉白若,她当时力保杨戬,如今却酿成这般局面,作为参与人,难道她真的一点责任也没有吗? 当然瑶池的意思不是怪罪白若,而是想让对方在这个事情上的态度能够偏向自己,最好能答应教导龙吉,这份体面她是一定要为女儿争取到的。 白若只当听不出来她话中的意思,还安慰道,“虽然此事有些波折,但到底维护了天庭的颜面,也未让天庭律条失去它原本该有的作用。天庭众仙眼见两位陛下执法严明,便不会再触犯天规天条了。”这还是往好了的方向说。要是一个处理不好,只怕两人现在已经是界的笑柄了。 瑶池也只得顺着白若的话说,不然还能自打脸面不成?她到底还是要脸的,开不了这个卖惨的口。 离了天庭后,白若转身去了人间。孔宣和罗刹女跟随在白若身边,也见证了人间的变迁。 自从夏启建立国家雏形之后,夏朝历经刘朝,国主之位传到少康手中。而在此期间夏朝经历了太康失国、有穷氏夺国、寒浞篡国,最后少康得到有仍氏和有虞氏支持而得以复国。这也是夏启改变政体而引发的动荡,社会在发生改变时,难免会有人承担改变的责任和后果。 而一个国家是不会一直产生贤明君主的,自少康之后,王位传承百余年,最后传到履癸手中。履癸也就是夏桀,其人文武双全,迁都于斟鄩。但履癸在统治期间,荒淫无度,暴虐无道。以致使人民反抗,言曰“宁愿与日偈丧。” 这时白若与孔宣、罗刹女来到一个名叫商的部落。 商国的首领为汤,在伊尹、仲虺的辅佐下兼并周围十一国,成为当时最为强大的部落。而商部落的图腾恰好是玄鸟,和孔宣的形象如出一辙。 汤与履癸在鸣条之野进行决战,履癸不敌大败于汤,躲进都城不肯出来。而汤指挥军队却屡攻不下,履癸民心已失,此番却能据守都城实在令人迷惑。 而白若瞬间看出问题所在,龙族气运还在庇护履癸,让其不至于登时灭绝。而履癸自己也做了五十余年君主,积攒下的人主之力也使他轻易不会落败。即使是这种程度的大败,也没能要了履癸的性命。 在都城之外,望着久攻不下的城池,即便是身经百战的成汤,也不由得面露焦急。他率领的军队数量过于庞大,手下各个部落都有出力。若是再不能拿下有夏都城,只怕会生出哗变来。 就在此时白若带着孔宣降临于成汤众人之前,至于罗刹女则被她派去万龙宫送信去了。 成汤等人见有神人降临,自然顶礼膜拜。成汤心内忐忑,不知这神仙是来助自己的还是帮履癸的,他到底是兴兵造反,虽然履癸确实无道,但他首倡起兵,若是神仙怪罪,也是无有辩驳。只是神仙第一句话便让成汤安了心,很是松了一口气。 白若道,“履癸无道,今日合该失国,天下当有新主。”这一番话算是宣告履癸的通知彻底结束,成汤众人无不欣喜。 随后白若对着孔宣吩咐道,“你且化出本相,载成汤入城,取有夏国运。” 孔宣闻言称是,随后显化出孔雀本相,五道尾羽色彩斑斓,光芒之亮一时照亮天空。而天地之间各位大能也被此异象吸引,纷纷将目光投向这里。在看到白若时虽面露好奇之色,却也未曾再看。 而成汤众人见到孔宣本相,更是激动地顶礼膜拜。他们汤部落的图腾便是玄鸟,如今见到信仰,怎能不激动。 而听到白若让其坐在孔宣背上入城,汤更是激动不已,在伊尹、仲虺的搀扶下才勉强爬上孔宣背部。 随后孔宣清鸣一声,展翅高飞进入斟鄩。他背上的成汤死死抓住孔宣羽毛,看到雄伟的都城就在自己身下,心中更是燃起一股雄心壮志。 五色神光落,有夏国运夺。 履癸迁都斟鄩本就影响到有夏国运,若是履癸能励精图治、勤政爱民那还好说,说不得他就是再造中兴之主。可惜他不是,迁都也算是为有夏的灭亡埋下伏笔。 孔宣入城不久,有夏都城不攻自破,大军随即进驻,而履癸本人则被活捉。 而等到汤定都于亳,白若再次现身,孔宣也已经变为人身,站在白若身边。成汤随即对白若下拜,白若以手指向孔宣。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顿时商朝气运与孔宣紧密相连。孔宣再次化出本相,盘桓在亳之上。 而孔宣的修为也从大罗金仙圆满,一举突破到准圣后期。 134 变故前夕 …… 凤鸣之声响彻洪荒大地, 天南不死火山诸多凤族应声而出,凤凰羽毛上的亮光几乎将半天天幕照亮,似乎是在回应孔宣。 在经过数个元会的休养生息之后, 凤族也终于迎来了新生。而相比于龙族元气恢复缓慢, 凤族一开始便保下了元凤,而这些年中又有白若从中牵线, 凤族自身也有一笔可观的功德收入。 如今殷商国运与孔宣紧密相连,一举助其晋升为准圣后期。而孔宣又是凤族太子, 凤族自然也跟着受益。孔宣也是封神量劫之前,全洪荒最后一个迈入准圣行列的大能。 不死火山,大鹏坐在母亲身边,看着周围兴高采烈、仿佛迎来新生的族人, 也高兴地依偎在元凤怀里。 “母亲,兄长什么时候回来看我们啊?”虽然大鹏和孔宣相处时间不长, 但却莫名很亲近这位兄长。 元凤眼中似乎有泪光闪过,“就快了……”这不过是元凤哄小儿子的托词罢了。现如今天南对她的镇压和约束还在, 若孔宣此时回到天南,便是将自身陷入天南,元凤哪里舍得。便是大鹏, 如果不是送不出去, 她又怎么会将其留在身边直到如今。不死火山周围虽然十分安全,但对大鹏的成长无益。 孔宣跟在白若身边一步步成长起来,这些元凤都是看在眼里的。比起元凤,白若更像是手把手扶持他长大的母亲。“大鹏, 你要记住,日后对你白若前辈需更加恭敬,那是你第二个母亲, 白若道友对我凤族有再造之恩。”元凤平素是极为刚强的人,然而在孔宣晋升这一刻,她明白天道不会再压制孔宣,凤族带给孔宣的不仅仅有枷锁,还有荣光。 而孔宣晋升的动静也传到洪荒中各位大能耳中,老子微微抬眸,只看了孔宣一眼复又阖眸,好似即使是出现一位准圣后期的大能也只能让他有这一瞬的关心。不过老子也确实不用太过在意,即便孔宣以如此高调的方式晋升准圣,洪荒之中圣人之下准圣第一的名号还是他的弟子玄都。西王母、镇元子以及火云洞三皇已经不能用准圣看待,几人的地位早已经超脱于准圣之外,把这几位连同白若放在准圣里面,是对这些人的轻视。 元始座下广成子、赤精子等人都是眼含羡慕之色,想他们修炼日久,身为圣人弟子却始终无法勘破迈入准圣的最后一道关卡,而这位同样在大罗金仙圆满待了无数年的凤族太子却有这个运道,说其中没有长白山那位的筹划,是谁也不信的。 白若与孔宣之间的往事,广成子这些人肯定不会知晓。但是他们自己也是能看到白若对孔宣和陆压的付出,如果没有孔宣,凤族今日是否还会存在,那还是两说呢。而且以那位的心性,一定是会做到万全的。如今孔宣从大罗金仙圆满直入准圣后期,这省去了多少麻烦。 就广成子等人知道的成就准圣之位的方法便不下两种。 135 蟠桃盛会 …… 如今孔宣一朝成就准圣后期, 自然让卡在大罗金仙的广成子、多宝等人倍感兴趣。孔宣能从大罗金仙圆满一朝成为准圣后期,他们未必不可以。 在经过考察之后,截教把目光放在了刚刚成立的商朝上面, 不少截教弟子参与进人间事务之中。表面上看截教是助殷商, 而实际上则是助人族。孔宣为什么能成就准圣之位,还不是因为分享了人族气运?而这个道理虽然简单, 但是要复刻起来却极难。人族气运可以分享的就那么多,已经缔造出了一位孔宣, 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出一位准圣的。而且截教人数众多,号称万仙来朝,这么多人一起分享气运,其效果是微乎其微。 也正是因为这样, 广成子等人也打消了效仿截教的意图。且不说此法换到他们身上可不可行,就是截教那么多人, 阐教弟子也应付不过来啊。 时光荏苒,又是数百年光阴。 在这百年之中, 截教声威日隆,已经完全有了洪荒第一大教的底子。而在这期间,白若应通天之邀数次上碧游宫讲道, 罗刹女随白若身边, 也和一众截教弟子混了个脸熟。 通天四大亲传弟子俱在大罗金仙之境,随侍七仙也修为深厚,便是外门弟子之中,也有数位颇可称道, 可见通天确实贯彻了有教无类的教义。俗话说这基数大了,总能出几个看得过眼的,这话放在截教弟子身上倒也说得过去。 截教弟子入世多年, 世人尊奉金灵、龟灵等女仙为圣母,霄等女仙为娘娘,其余诸弟子也多加一仙字尾缀,可见得享逍遥无量仙这一观点自古以来就是深入人心。 阐教声势虽然不如截教,然而背后到底有元始坐镇,一众弟子虽然没有截教弟子在外那么吃得开,但总体来说还是受人尊敬的。 而作为洪荒正统的界首府天庭,却有些不够看了。世人只知阐、截一教,截教又比阐教更风光几分。以至于天庭的名号在人间极弱,甚至都比不上阐教弟子说话管用。长此以往,昊天、瑶池岂能安坐凌霄宝殿?再这样下去,只怕人族的气运就要往阐、截一教转移,到时候天庭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这对昊天、瑶池一人来说,无异于生死存亡之际。两人商议良久,最后瑶池想要自己栽种的九千株桃树已结不少果实,正好以此为由遍邀群仙,好借此良机立下威严。昊天虽然也赞同瑶池的举动,但到底对自家没什么信心,鸿钧祖师已身合天道,可以不用邀请。但六位天道圣人要不要请?请来之后席位又该如何安排?总不能两人身为天庭之主反倒要坐到次席上。那不就更坐实了阐、截一教比天庭名号还要好使的事实? 对于比阐、截一教还要影响深远的女娲与白若,昊天与瑶池又不那么忧心了。横竖这两位不会上天庭夺了两人的位置,相反还会是天庭的助力。 关于这些,瑶池自有分寸,“陛下安心,届时看吾安排就是。”对于自己的好帮手,昊天还是很有信心的。于是借着蟠桃成熟的当口儿,昊天写请帖,瑶池派底下的仙人僚属前往各方广发请帖。 而作为圣人之下第一人的白若,自然也接到了请帖。 把帖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白若直觉瑶池这是要借机搞事。毕竟做了这么长时间吉祥物,瑶池的脾气已经算是好的很了。 看着目露期待之色的孔宣和罗刹女,白若不由失笑道。“你们可想随本座一同前往?”其实也不怪一人对蟠桃盛会心生期待,长白山终年苦寒,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特产,更不用说天庭风景之盛,不下于圣人道场。 孔宣、罗刹女疯狂点头,这些年来在白若的指点之下,罗刹女也稳稳地晋升到大罗金仙境界。此番虽是重回大罗,但根基却比以往要坚实很多。更不用说还不必受制于冥河之手,可谓真正修成仙体。 白若轻笑,“既如此,你一人便随本座一同前往。”很多时候白若还是比较随和的。当然她也没有告知孔宣、罗刹女,这次上天庭极有可能会看一出好戏。正主儿还没登台,她们这些配角过去也不过是捧捧场而已。 瑶池作为天庭之主,在广发请帖的同时也兼顾了各方,像火云洞皇、西王母、镇元子这些老牌大仙自然没有错过,而近些年来冒头的一众神祇也没有落下,真可谓是八面玲珑。 白若去的不算迟,当然也不算早。不算迟是因为六位圣人还未到场,不算早是因为火云洞皇、西王母、镇元子等人已经到了。 白若来得其实不算迟,宴会还要好久才开场。一见白若到场,瑶池面上笑容更甚,亲自迎接道,“白若道友来了。”瑶池对白若的态度,比之昔年常曦对白若的态度还要周到几分,似乎也是想展示天庭对白若的格外看重。 “陛下盛会,自该来贺。”白若也笑着回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她和瑶池关系还能说得上是不错。人家给自己做脸,她也得上道不是? 孔宣、罗刹女也向瑶池行礼,“晚辈见过陛下!”孔宣如今虽是准圣,但他是白若的学生,白若又和瑶池同辈,他对于瑶池来说自然是晚辈,这个礼他行的不冤。 瑶池面上更加灿烂,连忙将两人扶起,“好好好。”看得出来,瑶池陛下今日兴致很高,就是不知道有什么后手应对六位圣人。 随后瑶池亲自引着白若就坐,身为圣人之下第一人,白若的席位自然差不到哪里去,她身旁是西王母、镇元子,人都是鸿钧亲自认可的位同圣人,而人对面又是火云洞皇,在法理地位上与白若等人比起来也是丝毫不让,就是不一定打得过白若人…… 这不重要。 “道友可是来早了。”西王母笑得一脸打趣。白若当然明白她在指什么,只是微笑以对。 西王母、镇元子未必猜不出瑶池的意图,只是两人还是来了,这其中有多少看笑话的成分白若不敢说,就是看两人笑意盎然的神色,只怕今日这关瑶池不好过。 人还没来得上说几句,下面便有仙人过来问白若的安。 多年不见,玄都的气质愈发向老子靠拢,出尘的青年眼中神光暗藏,一身仙气如松如柏,让人观之心驰神往。 “晚辈玄都拜见前辈。”玄都很有礼节。 白若含笑应回道,很给面子。 然后南极、多宝、弥勒等人也是齐刷刷过来见礼,之后西王母对白若吐槽,这些晚辈未免太不把昊天、瑶池放在眼里,对你我的恭敬远甚于那两位。 西王母毕竟做过一个元会的女仙之首,若她手底下有这么目无尊上的人,只怕当时就发作了。瑶池能忍到现在,方才还和白若谈笑风生看不出一点儿破绽,实在是好涵养了。 而白若则注意到,杨戬也跟其师尊玉鼎真人过来了。少年面上满是不情愿,却还愿意到天庭来。白若瞥了一眼昊天下首的云华,这或许就是原因所在。 只怕又要多事了…… 而就在白若到之后不久,六位天道圣人之一的女娲圣人,终于大驾光临了。此时几乎请帖上的群仙都已到来,只有属于六位圣人的尊位还空缺着。 六位圣人和昊天、瑶池的位置相差无几,几乎看不出来区别。这就是瑶池的用意所在,她在告诉所有与会群仙,她身为天庭之主,还是很尊敬六位圣人的。 女娲入场很快,快到瑶池根本来不及迎接。女娲圣人笑着走向白若,“道友也不顺路叫吾,竟独自来了。”女娲表露出对白若的格外亲近。 孔宣、罗刹女:喵喵喵,您有事吗? 当然被无视的两人也不敢这时候出来造次,安安稳稳地坐在自己的席位上不敢吭声。 而被忽视的瑶池也面色不变,看不出半点不虞来。 白若起身笑着把这一茬儿揭了过去,她今日来是看戏的,不是来唱戏的,丝毫没有登台的打算。 所幸女娲也只是在表示自己对于白若的看重,过后也很给瑶池面子,和她寒暄了一会儿,然后坐在了属于圣人的位置上。 六位圣人中接下来到的竟然是接引与准提,一时间在场群仙面色难辨,西方可离天庭要远得多了,这两位竟然都比清早到,广成子、金灵等人面上神色也多有尴尬。 接引和准提是瞅准了女娲到之后才动身的,至于为什么动作这么快,那就只能说圣人有心算无心,个中情由不敢细究。 六位圣人已到其,瑶池心里不知在想什么,面儿上是做出十足十的欢喜,这下燃灯、赵公明等人神色更加古怪几分。 好在清也来得很快,虽然清已经分家,但位圣人是一起到的,谁也不敢在明面儿上拿这个来问位圣人,那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如此六位圣人均已到场,瑶池宣布蟠桃盛会正始开始。 “诸位道友齐聚天庭,本座不胜荣幸。”瑶池说起了开场白,当然这话主要还是对六位圣人和白若说的,其余人还不太够格儿。就算瑶池这个天庭之主水分再怎么大,她都是道祖鸿钧亲封的。 “昔日蒙道祖垂青,本座与昊天道友忝居正位,距今已过悠然时光。当年道祖所赐之壬水灵根,为贫道悉心栽培,分化为千六百株株桃树。前一千一百株千年一熟,凡人吃了体健身轻、成仙了道。中一千一百株六千年一熟,凡人吃了举霞飞升、长生不老。后一千一百株九千年一熟,吃了与天地同寿、日月同庚。如今蟠桃俱已成熟,特摘来与诸位道友同享。” 刨去这话里自吹自擂的成分,瑶池请一众大仙前来,自然是托了蟠桃的名儿,如今又把道祖鸿钧抬出来以壮声势。便是看在鸿钧的面子上,白若几人也得捧场不是? 而白若几人面前放着的,自然是那九千年一熟的紫纹缃核极品蟠桃,果实硕大饱满,可见瑶池此言不虚。 这蟠桃和镇元子的人参果相比起来,又不知哪一个好了。白若与西王母的目光都落在镇元子身上,镇元子面上轻笑,内里传音道,“本座人参果贵在质,而瑶池道友的蟠桃胜在量也。”看来镇元子还是对自己的人参果更有信心。 “还请诸位道友品尝蟠桃。”瑶池面上笑容高昂,好像真的是想让一众仙人试吃蟠桃似的。 就在底下的仙人拿起蟠桃时,众仙之中走出几人来,对着瑶池说道。 “承蒙陛下厚爱,吾等不胜感激,特谢过两位陛下!”说着几人毫不含糊地行了大礼。 大礼和寻常礼节是有区别的,这和昔年帝俊、常曦接受百官朝贺的礼节也不遑多让了。 气氛一时凝滞起来…… 底下众仙不时看向阐、截一教弟子,又把目光望向六位圣人。这是搞得哪一出啊,没听说还要谢礼的啊? 出来谢礼的几人不用猜都知道是昊天、瑶池一系,乃两人在天庭扶持出来的自己人,不然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行如此大礼。而且几人修为还不算低,这不就是明摆着借势逼着众仙一同谢礼? 偏生瑶池面儿上笑颜如花,看不出丝毫破绽来。 “诸卿多礼。”话是这么说,可瑶池的目光却看向阐、截一教弟子并玄都。 广成子、多宝等人面色冰冷,元始、通天脸上也显露出几分不虞来。 气氛一时跌落冰点。 136 议封神榜 …… 瑶池心里的算盘几位圣人不是看得不明白, 只是这个时候真的要和瑶池撕破脸,对几位圣人来说也有一两分的犹豫。两人背后毕竟是道祖鸿钧,道祖的脸面还是要顾及的。更不用说当年推举两人上位的还是白若, 眼下要是不管不顾, 那就是一下得罪两位大佬。 女娲座下并无弟子,此时和她并无多少关系, 她只要静坐看戏便是。而西方二释座下也仅仅只是到了两位弟子,场内人数最多的, 还是当属阐、截二教,是以这场蟠桃盛会到底针对的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见场内并无阐、截二教弟子跟随行礼,昊天、瑶池一系又有仙人赞道, “两位陛下执掌天庭以来四海升平、万灵俱得安乐,两位陛下举贤用能, 实在居功至伟。”此时龙凤二族的使者也在参拜队伍之中,至于当初为什么会上天庭任职, 原因两族人自是心知肚明,却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出来拆昊天与瑶池的台,与两位名义上的天庭执宰相比, 两族虽然恢复了些许元气, 但还远远不到能够随意行事的地步。 随着这位仙人话音告落,又是一番行礼参拜。按理来说这个时候还没有行礼的一众仙人,很该趁着这个时候加入到行礼的队伍中,算是把先前的不愉快揭过去。可是广成子、多宝等人纹丝未动, 好像对场内气氛丝毫感受不到似的。 瑶池面上的笑容有稍许凝滞,面上不免带出稍许不虞来。龙吉公主眼见母亲不快,站起身来便想呵斥二教弟子, 被白若一个眼神止住动作。不管封神演义之中所说,龙吉公主是否真的是在蟠桃会中失了礼数而被贬下凡,但眼下确实不是让她开口的时机。若果圣人以此为由发难,龙吉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届时天庭颜面再次受损,瑶池可就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个笑话足够让外人嘲笑天庭三千年。 打破这个气氛的还是圣人。 老子微微叹了口气,对昊天、瑶池道,“来时忘熄炉中丹火,本座先行离去。”堂堂圣人,竟然还有记性不好的时候,可真是稀奇。 可老子毕竟是天道圣人,昊天和瑶池不得不给圣人这个面子。老子说完就带着玄都离场,走的时候谁也没有看一眼。 紧接着通天也是有事告辞,稀稀拉拉带走一大群弟子。通天也是心里着急啊,三教之中就数他的截教徒弟众多,今日若真要依了瑶池的意,最吃亏的还是截教,不如早退。 元始眉头一挑,先是望了接引、准提一眼,随后微微冷哼一声,话也不说就带着弟子径直离去。这下之前的老子倒是显出好来,人家走到底还给了个体面的理由,到了元始这里,竟是直接耳刮子就上去了。 阐教弟子也是神气十足地离场,根本就没有在意昊天、瑶池二人。与其说是不在意两位天庭之主的权威,还不如说是依仗圣人名号,不把圣人之下的存在放在眼里。 杨戬跟在玉鼎真人身后,是不是回首望向云华,看见母亲面上的焦急神色,到底抿着嘴随师尊离去了。 被元始看了这么一眼,接引、准提也不好继续待下去。西方二释也找了个体面的理由离场,并未给昊天、瑶池难堪。西方毕竟不比阐截二教,天庭实力虽弱,但是却有道祖鸿钧的背书和白若等人隐隐的支持。接引、准提毕竟不是元始,又何苦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呢。 六位圣人走了两对半,剩下一位女娲圣人倒是丝毫不在意三清、二释的离去,依旧和白若有说有笑,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瑶池毕竟是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天庭之主,心里再难堪面儿上也是笑意盈盈,更何况圣人虽然走了,但是白若这几位不是还没动弹吗?只要把这几位笼络住,这蟠桃盛会就不算白开。 白若心里也是暗叹一声,瑶池想建立自己的权威这不能说是错,毕竟当初西王母、东王公和帝俊、常曦的时代威权如何,几人也是看在眼里的。虽然西王母只是女仙之首,但是她在女仙之中的影响力是毋庸置疑的,至少不会出现听调不听宣的状况。帝俊、常曦就更不用说,在妖族之中向来是一呼百应,而且女娲、白若从未干预过其手中权力,这是一对实打实的天庭之主。 现在的昊天、瑶池不要说和帝俊、常曦相比,就是比之西王母当初亦是略有不如,也只比东王公强罢了。如今有了这一出,想让阐、截二教恭敬从事只怕是难了。 白若看了一眼人间,只怕封神之事不远矣。 女娲还只当白若在看人间繁华,还和白若说笑,白若也笑着应了。 三清、二释的离去不能说是低调,过了不久洪荒中有数的生灵便知晓了。至于这个消息怎么传出去的已然不太重要,关键是昊天与瑶池的权威受到质疑。虽然女女娲、白若并未离场,还有火云洞三皇并西王母、镇元子,但那五位毕竟是圣人至尊,这里面透露出来的信息就太多了。 昊天、瑶池的权威到底受到了质疑,加之二教弟子之后行事愈发不顾忌天庭。通天好歹还约束弟子不在明面儿上与天庭发生冲突,元始对座下弟子的张狂行事置之不理,好似那就是他授意的。 不久后昊天上帝命玉虚十二金仙到天庭俯首听命,十二金仙对此置之不理,将前来宣命的使者好一通排揎。元始听闻也是冷哼一声,道一句胡闹。然而这次昊天与瑶池并未打算善罢甘休,两位天庭至尊到紫霄宫外一跪便是三日。 紫霄宫内道祖长叹一声,接见过两人之后便传召六位圣人至紫霄宫中。 “此番是尔等门下弟子遭逢劫数,不必在吾面前多言。”鸿钧一开始就把话说绝了,三清、二释脸色俱是一肃,难道道祖真的要为昊天、瑶池出头不成?唯有女娲神色淡然,她根本就没有立教,座下根本没有弟子。便是遭逢劫数,也不该她出力。压力一下就来到三清、二释这里,谁让五位圣人门下都有弟子,而且截教和西方教座下弟子都不少。 随后鸿钧又道,“此番各教子弟入劫,乃是为天庭增派人手,受昊天、瑶池节制。”鸿钧把话说得很明白了,这次就是让他们出人手的。 准提不等鸿钧继续说道,便出声打断,“此番乃是东方之事,与吾西方教毫无干系,况我西方一向贫瘠,有识之士、有志之才均不如东方众多,还望道祖体察下情。”准提还记着当年鸿钧偏心眼的仇呢,又怎么会给天庭增添人手。就算天庭与三教再不合,那也是鸿钧门下出来的,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呢。再者让准提用自己门下的弟子来填坑,那他也是一百个不乐意。 元始脸色当时就不好看了,不止是因为准提油滑不肯出力,更为其打断鸿钧说话而气愤。老师好歹教导过他,又送了两尊圣位给西方,如今却落了个白眼狼儿。要不是他还有用得着西方的地方,现下就要驳斥回去了。 鸿钧长叹一口气,“这也是应有之理,此事本就与西方并无关系。”这一句话算是把西方教从封神之中摘出来了,准提、接引此时还未料到日后他们会因为今日的决定而有多后悔。 此番大劫,针对的可不止是各教弟子。 眼下准提如愿将西方教从这件事中摘了出来,自然乐得看好戏。 鸿钧静默了一会儿,才对着三清说道,“故此三教并谈,共编成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又分八部:上四部雷、火、瘟、斗,下四部群星列宿、三山五岳、布雨兴云、善恶之神。”也就是说,三教中必须要出三百六十五个名额。老子的人教只有玄都一人,元始和通天必不会让玄都上榜,那么这三百六十五人,就要阐、截二教出了。 通天眉头紧皱,三教之中就数他截教门人最多,若说签押封神榜,合该他截教出人。可是封神之事未必便是好事,谁会放着逍遥无量仙不做,而去做一个受人约束的神呢?这一点不止通天心里明白,元始、老子更是明白。 “敢问老师,这封神榜可有个什么说法?”通天到底为门下弟子考量,终是问了出来。元始也一瞬间提起心神,他门下弟子虽然不多,但个个都出类拔萃,若是因为封神之故舍了出去,实在可惜。望着尚不自知的通天,元始心内深处闪过几许犹豫。 鸿钧很明白通天的想法,当即道,“上榜之人有不成仙道而成神道者,各有深浅厚薄,彼此缘分。故神有尊卑,死有先后。根行深者成其仙道;根行次者成其神道;根行浅者成其人道。此是天数,非同小可,况有弥封,只至死后方知端倪。”也就是说,最好还是成仙道,莫要做受约束的神好。可是各教门下弟子资质心性均有差异,谁又能保证个个都能成就仙道。苦修百年最后不过一抔黄土,还不如成就神道永享香火供奉。 “学生明白了。”元始与通天俱答道。 鸿钧微微颔首,取出一卷绢帛并一杆法器交给老子,“百年之内需将此榜签好,量劫难避,尔等都是圣人之尊,切不可插手凡间之事。”鸿钧是天道所向,他的话自然有一定道理。 六位圣人俱都称是,随后各自退了出来。 女娲回转凤栖山,二释走向须弥山,此番量劫与其无关,三位圣人只管高高挂起。可世事难料,谁又能保证自己真的不会下场呢? 再说三清,三位圣人齐聚八景宫,望着老子手中的绢帛不发一言。 老子沉默半晌,终是开口,“此番却是不得不签,天命不可违。”他们都是圣人,对天道的感应自是远胜旁人。三位圣人自入紫霄宫那一刻起,就知道这一场劫数三教避不开,也不能避。 元始半晌无语,此番事由却是由他阐教而起,若非昊天、瑶池蛮横多事,又怎么会出现如今的局面。 通天沉默点头,他已然在心里往过一个个数弟子了。 老子再次开口之前却是起身对元始、通天作了一揖,“我门下只玄都一人,此番签押封神榜,还望两位师弟多多担待。”即便是清静无为的圣人,也有为了座下弟子而有为。老子毕竟是三清之首,眼见他行此大礼,元始、通天哪里还能坐得住,纷纷起身劝道。 “师兄这话实在严重,让师弟怎么担得起。”元始、通天想到师兄门下确实只有一位弟子,也不适合上榜。那么封神榜也只能由二教弟子来填,一时两人对视无言。 137 兄弟嫌隙 …… 劝慰了师兄一番, 元始从老子手中接过封神榜,与通天对坐半晌后将其推向通天的方向。“师弟座下弟子众多,想来其中有缘者不少, 必能填满此榜。”元始的话让通天心中隐隐有些不悦, 但想着兄弟之情,是以并未将那一抹不悦扩大。 道祖鸿钧的话说得几乎很明白了, 只有根□□够数的人才能上榜,不是随便的阿猫阿狗都能上的。若是谁人都能上, 截教完全有足够的人数。可要加上之前的限制条件,只怕不是伤筋动骨就能解决的,一个弄不好截教就要道统覆灭,几百年努力尽皆化为乌有。 通天展开封神榜, 抬手试着签了几个名字,果然封神榜没有响应, 这些名字都未能在封神榜上留下痕迹。 眼看通天开始签封神榜,元始心内便是松了一口气。如果截教有足够的人数, 也就意味着阐教不必出人了。在元始心里,反正截教多数弟子都是不堪教化之辈,没准儿修成神道反而比苦熬百年无果强得多。 虽然理是这么个理儿, 但是元始这幅理所应当的心态, 还是影响了他的思维,以至于日后出现不可挽回的局势。 能让通天记住姓名的弟子,未必就有多差,可封神榜不认, 通天没有办法只能继续签。一连签了二十来个,通天住了手。再签下去,只怕真的要伤筋动骨。把封神榜向元始那边一推, 通天只道,“剩下的师弟还要仔细想想。” 元始接过一看,心下了然。多宝、金灵等人俱未上榜,可见通天与他也是一般心思。只是阐教中弟子着实不多,十二金仙他是一个都不想签,因此在签了两个名字后,元始也住了手,这一幕落在通天眼里,到底让他多少有些不快,三位圣人之间一时静默无言。 过了许久,老子出声道,“道祖有命,百年之内必须签好,五十年后玉虚宫内相商吧。”老子也深知道祖给出的时间期间是何用意,所以也有了如此安排。 元始、通天顿时心内松了一口气,两人俱都告辞出来,封神榜仍留在老子处。 至于白若如何得知三教共议封神榜,还是去凤栖山做客时女娲当乐子说的。 对于天道鸿钧召见六圣一事白若是一点儿都不知晓,可见天道也有意瞒着白若。即使白若死劫已过,可有些事情,天道终究不愿意让她参与过多。 可白若本就打定主意要插手封神之事,借助封神量劫一举成就圣人之尊。白若想要在最好的时机成圣,就必须干预这一次的三教封神。 “多谢女娲道友告知,白若自有计较。”从凤栖山出来之后,白若径直上了紫霄宫。自从九金乌一同陨落之后,白若再也没有主动踏足过紫霄宫。 对于白若的到来,天道鸿钧并未露出多少惊讶之色,好似他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白若要怎么做。几千年前天道没有算过白若,如今更是不可能。 只是在听了白若的要求之后,天道鸿钧脸上亦是浮现一丝苦笑,他在未合天道之前就知道白若是个善于隐忍的性子,凡事务求一击即中。让她把这个人情忍了几千年,该说是她耐力好,还是他那几个学生运气差呢。 “如此,本座允你了。”和白若结清因果的机会不多,错过这一次,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鸿钧就是明知道前面有坑,也要面不改色地跳下去。而且鸿钧心里也清楚,这大概也许是他唯一一次机会了。 而白若脸上也并不多少算计得逞的神色,反而看着有一丝悲凉。 “白若告退。”白若出了紫霄宫后径直便回长白山去了。 望着白若离去的背影,天道鸿钧心里又是叹息一声。有了这样一个变数,天道还能照着既定的轨道运行下去吗?天道鸿钧不知道,只不过这也与他无关就是了。 再说元始驾回玉虚宫,通天回转碧游宫,二位圣人弟子俱是出迎。昊天与瑶池到道祖那里告状他们是知晓的,因此都在关注事件的发展和进行。是以看到两位圣人面色各有不虞,俱在心内惴惴。 广成子、赤精子等人神色严肃,难得没有像往常一样对昊天、瑶池冷嘲热讽。这平日里看起来无甚威胁的天庭之主,竟然还真能给三教挖下这样大一个坑,这样无论最后哪一教封神的弟子多,两教之间的感情还能像之前一样面上和睦吗? 元始见弟子一言不发,反倒宽慰起广成子等人来,“你们都是根性深厚、福缘双全的人,封神榜只成神道,尔等各自勤加修炼,早日挣脱桎梏,便不用在大劫之中走一遭了。”不论元始这话到底褒贬了哪一方,其对弟子的真心爱护是真的。而这一番话也可见元始对封神榜上何人能上榜心里是有数的。按照天道运行来看,无疑截教弟子填上这些空缺是最好的。 通天也将封神榜之事询问弟子意见,“你们可愿上榜?”当然圣人也将上榜的好处与坏处都说尽了。好处就是永享安乐,坏处就是受昊天、瑶池辖制,从此再也不得逍遥无量仙。 多宝道,“若此乃师尊之命,徒儿自当为师解忧。”这话就是封神榜又不是老师您提的,做弟子的便是上了也有不情愿。此乃常情,可以理解。 金灵思虑良久,终是道,“弟子不愿上榜。”金灵修炼最少也有两万余载,早已经到了大罗金仙的极致,勘破桎梏也只在朝夕之间,又如何肯做那一眼就望到头的神呢。 龟灵性情率真,说话也坦诚,“弟子虽不愿,但为师尊也是可以上榜。”龟灵的性子一向如此,她虽是以大功德成道,又有白若加持的缘分在,可这天定的性情却是一点儿也没有改变。 无当心中思索再三,到底也没有开口表态。 随侍七仙中有愿为师尊上榜者,有不愿上榜者,就是没有一个人为自身道行上榜的。 内门弟子中也多有不愿上榜者,众人成仙道也只是有一点点艰难,勤修苦学之下未必不能得享逍遥。可若成了神道,那就真的是再无清净之日。 外门弟子中多有愿意上榜者,不过这也是看在通天的面子上,赵公明、三霄是坚决不愿意上榜的,赵公明有通天赐下的二十四颗定海神珠,战力可以说是外门第一,可以说是仙道已成,怎么会自甘堕落去修神道。三霄也是如此,姐妹三人联手便是十二金仙也能一举拿下,更遑论三人根本就没有考虑过神道。 通天见此也只能心下叹息,这封神榜不好填啊。只是他作为师尊,不能强制弟子上榜,只能到时候再看了。 而白若也开始频繁前往金鳌岛,不时与通天讲经论道,而这其中受益最大的便是旁听的截教弟子。 “封神榜一事,道友可有计较?”以白若对通天的了解,只怕其并未将这件事真正放在心上。通天到现在还拿不定主意该签多少弟子上榜,反观元始,近些年又收了些籍籍无名的弟子,很显然就是为了封神榜做打算。届时元始逼迫之下,通天又会如何行事呢?白若不会在这其中横插一杠子,还没到她出手的时候,犯不着在这个时候就惹得元始忌惮。 果然,通天略微思量了一下便说道,“此番封神上上榜,乃是天命使之,人力不可强违,只有顺应天意了。”那如果人力可以改变结果呢?通天却是未曾想过。 白若思绪飘远片刻,又转了回来,在通天说完后只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五十载光阴一瞬而过,老子带着封神榜前往玉虚宫,通天也骑着夔牛出了金鳌岛。 三位圣人再次聚首,也是一言不发地沉默着。 老子展开封神榜,自己先提笔写了一个名字:太上。 元始和通天俱是大惊失色:“师兄不可!”昊天、瑶池又不是白若那等人,不过老师童子,焉能让圣人退让到如此地步? 老子长叹一声,“吾门下只有玄都一人,若将此事完全交托阐、截二教,实在于心不忍。”道祖鸿钧先前就说过这封神榜交给三教商议,老子的人教虽然只有玄都一个门人,可到底算了一教。如果人教没有出人,那就是二教议封神榜,和鸿钧先前所言有所出入,在天道运行上也存在纰漏。 所以老子才会填上一个太上,算是替弟子上了封神榜,全了三教共议封神榜的名头。 这下元始、通天又怎好再静默不言,通天接过封神榜后一口气又签了六十余个名字,这才把封神榜递给元始。 元始便是想像通天这样干脆,可惜他门下实在无人,这次也只签了十个不到。 如此封神榜上名者仍未满三分之一,元始便道,“师弟再填几个吧。”没办法,谁让通天门下弟子众多,这榜他不填,又该谁来填? 通天脸上的不虞这下才显露出来,又不是他该填的,师兄这话未免过于伤人了。再说三教共议封神榜,太清师兄那是门下只一人,论情论理也不好让他上榜。可是咱们两人又有多少不同,阐教弟子是少,可师兄你也未见得愿意把弟子姓名填上,又何苦来说他。 这个时候通天已然有了些许不乐,但还是依言又填了十来个才收手。元始见此也不好再逼,只把目光望向老子。 老子再叹一声,“回去后各自再想办法,五十年后务必将封神榜签好。”这便是再推五十年的意思,让元始和通天再缓一缓,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法子。 元始、通天各自点头,老子和通天出了玉虚宫,让元始不必再送,又和通天走了一段儿,这才回八景宫去。 通天一路上都在想老子那些话,“做师兄的该照顾师弟,做师弟的也要体谅师兄。你体谅了你师兄,你师兄却未能照顾你,作为你们两个的师兄,在这里替他给你赔罪了。”老子说完便给通天行了礼,通天连忙避过,“师兄说这便是折煞师弟了,昔年我兄弟三人同进退、共荣辱,师弟又岂是计较这些的性子。”作为师弟,通天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些老子也是清楚的,所以才会有刚才一礼。 只是这心里想得再明白,可封神榜也依旧是要填的,总不能只讲兄弟情义,而不顾弟子死活吧,那当初收这些弟子又有何用?不若从来都没有遇见过的好。 通天难得心情有些不好,又让龟灵去请白若到碧游宫相见。非是通天架子大,而是他身为圣人,自然要顾及圣人体面,白若便是再有鸿钧背书,她也只是准圣,圣人不轻临,这是自古就有的道理。 元始在玉虚宫里静坐多时,眼见一众弟子身上的杀伐之气越来越重,恐怕真有应劫之险。元始到底爱惜弟子,轮流召见或明或暗地示意让众人收取弟子以替杀劫。暗示的有广成子、赤精子、慈航、文殊、普贤等人,明示的只有黄龙一人。不过就算元始已经明示,黄龙对于收徒却依旧不太热衷,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元始也拿他没办法,只能让其在洞府中修炼,没事儿不要出来。 再说龟灵去请白若,面儿上看不出来丝毫碧游宫里的情况。“师尊让我来请前辈,还望前辈赏光,我们都很想前辈呢。”在龟灵眼里,白若前辈既修为高绝而又为人和蔼,实在是和师尊一般的人物,对白若也是除师尊通天之外最推崇的人。 白若笑道,“可见还是去得少了。”这样说笑着,白若和龟灵往金鳌岛去了。 138 事由前定 …… 实际上白若也明白通天请自己过去所为何事, 无非就是签押封神榜的事。白若是旁观者清,三教拢共就那么点儿人,元始又是个极端护犊子的, 这封神榜最后还不是要落到截教头上。 见了通天, 圣人一言不发,只请白若坐下。 白若心中自有计较, 待过了一段时间后笑道,“圣人可是为封神榜之事烦恼?”这不明摆着的事儿, 只是通天没有说,白若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而已。 通天叹了口气,“诚如道友所言。”当初白若问他对于封神榜之事可有计较,分明是料到了今日, 只是当初自己觉得一家兄弟何以至此,便没有多想, 如今这才发觉。 “可是要请教道友。”通天乃是圣人之尊,竟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可见心中确实纠结。 白若便道,“道友对封神榜是如何看的。”称呼上的隐隐变化让通天察觉到了什么,不由认真道, “此乃天庭制约众神, 主宰神道,以更进一步之物。”说白了封神榜就是鸿钧给昊天、瑶池用来招募人手的工具,只不过这榜上的员工签的都是死契。 通天说的确实是封神榜的作用,而白若想要的却是这背后代表的东西, “封神榜主宰神道,凡神道修士皆受其约束。而封神榜上之修士却并非最初便是神道,而多由仙道、人道转化而来。” 神道乃是信仰之道, 多是借众生愿力修炼。许多仙道难成的修士为了延续岁月也会转修神道,只是此时神道未出,让一众仙道修士没有先例可援。而人道更是只能死后成其道,比如少昊、帝喾等人,借人族信仰而成道。轩辕则是其中一个特例,他本人并未进入轮回,仅仅只是灵魂换了一副躯壳,依旧可以以功德成道。 是以洪荒世界之中并无神道体系,而这要等到封神量劫之后,姜子牙奉命封神才会正式确立下来,经过漫长的补充与修正,最后才能成为完整的神道体系。所以说封神榜是神道的开端,在神道中具有无与伦比的重要地位。 通天有所明悟,这明面儿上看是为天庭增加人手,实则是开辟了一道体系,只是这代价未免过于庞大,便是三教底子再厚,经此一遭也未免元气大伤。而西方教却未在此劫之中,将来大兴之兆已经显现。 “然封神榜上始终要有人去填,做这神道修士。”白若索性把通天的话给说了,“想来道友门下多有不愿转修神道者。”这不仅是死后方知,而且根□□缘缺一不可,若是死了最后又没有上榜,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再说做神哪里有做仙来得痛快,是以通天才会烦恼。若是做神是个好去处,元始又怎么会不把自己爱徒的名字签上去。 通天微微颔首,“道友所言极是。”便是通天也不得不承认白若这话是说到他心坎儿里去。即便是他是圣人至尊,这心事也让旁人一眼就看透了。 “可这填上榜的名字未必最后都会成为神道修士,这没填上榜的名字也未必一定能躲过一劫,何不顺其自然,让封神榜自己去选呢?”上榜了不一定能成神道?那岂不是白死了? 通天蓦然间想起白若可是执掌着地道之中的人、神二道,封神之事如何,或许白若比他知道的更清楚。或许通天让龟灵去清白若时,就是隐约受了这样的影响。白若的话大有深意,让通天不得不去思量。 “道友之意?”通天问得谨慎,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其中有些小心翼翼。 白若也不满瞒他,反正最后几位圣人都会知道,“吾欲执掌封神一事,襄助三教完成封神大业。”白若没说的是她要借助封神量劫成就圣位,彻底成为那无比尊贵的圣人。 这可是白若第一次表示要插手量劫,前两次的三族量劫和巫妖量劫这位可是能避则避,从不肯轻易入劫。难道是自身死劫已解,才有了这般想法。 通天不由劝道,“量劫不可轻入,纵然道友修为无双,也该倾听天意才是。”通天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实属不易,确实是为白若考量过,生怕白若以为死劫已过,便无所顾忌起来。祖龙、始麒麟当年如何,还不是一样身陨道消,帝俊、常曦何等风光,然而此时天庭之主是昊天、瑶池。白若此时干涉量劫,难道就不怕重蹈前人覆辙? 白若轻笑摇头,“劳道友费心,本座并不打算亲入量劫,只是会主导封神一事。”白若说到这里,通天也明白了。白若不是想进入量劫之中,而是想要干预封神榜上的神位人选。白若这样做的原因通天不晓得,他也不是那么多事的人,闻言也就不再劝说。 因为通天的关心,白若便多说了一句,“道友做到自己能做的,剩下的便交托天意便是。”这里的天意不是指天道,白若是最不信命的。她指的是顺其自然发展,前提是把该做的都做到的。 “封神绝非坏事,仙道不继者转修神道。道友需告诫弟子谨慎行事,勿要引劫上身。”因为通天的这一次关心,白若会在保证自身的情况下,尽力保一保截教道统,算是全了情分。白若也是站在先知立场上,也许事情并不会像自己前世看的那样发展。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尚早,难道要她对通天说截教未来可能会覆灭?可能她就要先和通天做过一场了。 白若也并不打算插手通天与元始之间的事,封神榜如何签是三教的事,她只会在量劫开始之后进行干预,该在什么时候、什么人身上入手是有讲究的。 此番封神量劫,虽然已和圣人无关,但又和圣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最后结果如何,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通天和白若交谈良久,终是将心中重担放下,亲自将白若送出了金鳌岛。 又过了二十多年,那身具天命、顺天应时之人终究拜入元始门下。几位圣人心下有感,心知封神量劫即将拉开序幕。 白若静坐长白山中,静静等待时机到来。 等到老子、元始齐聚碧游宫,封神榜最终议定之时终于到来。 通天这次很干脆,一连签了一百余人,便对元始说道:“师兄也莫要多言,师弟此番已然尽力。”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元始会说什么话难道还猜不出吗? 老子心下叹息,这兄弟情份终是损到一二。 元始心下有些不悦,他这不是还没说话嘛。只是上次自己确实有些不妥之处,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接过封神榜,也一连签了十来个名字,这都是他这些年和弟子们收的徒弟,再要添是一个也没有了。 再看仍有很大一部分空白的封神榜,元始也突然有些理解师弟的心思,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是这封神榜仍未签满,却也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老子思虑半晌,又看过一番元始和通天,这才将封神榜细细卷起,“此番我师兄弟三人已然尽力,天道在上也当明我等之意,封神榜虽未填满,只当等大劫将起之时那有缘者自行入榜。”这是最没有办法的办法,现在签下的名字就相当于保底,死后必然会上榜,未死者也能继续成仙道。可若是封神榜收不到足够的有缘之人,那便是天道出现纰漏,对于洪荒也会有很大的影响。 如此放手一搏的做法,便是元始、通天也不由得皱起眉头。二人岂非不知道还能如此操作,只是最后若凑不齐封神榜所需三百六十五位正神,那就是给昊天、瑶池把柄。总不能给人家说将就使唤吧?这也太打圣人的颜面了。就是天道鸿钧那里,只怕也是过不去的。此举有违天道,也有违圣人的立身之基。 不等元始规劝,老子便道,“只管如此行事,届时有何闪失,皆有本座承担。”老子身为三清之中的大师兄,自然要为两位师弟考量,况且封神榜上人教只有一位,让两位师弟如此犯难实属他的不是。 老子决心已定,当下就把封好的封神榜交给元始,“那顺应天命之人已经拜在师弟门下,等到时机成熟便可将封神榜并打神鞭一齐交给那人。”却说那天命之人是谁?正是那封神演义之中执掌各路神明册封的姜尚子牙是也。 元始接过封神榜,“师弟晓得了。”此番事暂告一段落,三位圣人再次对视一眼,又有了当年同一处修炼悟道的感觉。 这一次议封神榜并未有所争端,随老子而来的玄都也在外维持着阐、截二教弟子间的和睦,并未闹出多少难堪来。 三位圣人不到半个时辰就出来了,外面的气氛远比想象之中的更加和睦。 老子位居三清之首,此番当是由他来讲,“封神之事吾与两位师弟均已议定,有缘者上榜,只等量劫开启,诸弟子当谨修自身,莫犯天威。”这听起来好像是隐约敲打玉虚十二仙,要是没有你们顶撞昊天、瑶池,又哪里会有今日之事。不过以老子为人尚且不至于如此,应该是告诫众人不要轻易以身犯险,断送大好前程。 阐、截二教弟子见各自师尊脸上并无争吵过后的不悦之色,这才心悦诚服地说道,“谨遵师伯教诲!” 元始和通天也是各自勉励了众人一番,历经百年之久的三教共议封神榜,这才落下帷幕。 老子带着玄都,元始带着玉虚十二仙等弟子各自返回道场,截教弟子等这两位都离去之后,才向师尊问道到底是如何商议的。 通天将太清圣人的安排说了,并在碧游宫外留下偈贴: 紧闭洞门,静诵黄庭叁两卷。 身投西土,封神榜上有名人。 通天到底心系弟子,这是他对弟子们最大的忠告。 多宝、金灵等人各自有所参悟不提。 且说三教议定封神榜之后,白若再次上了天庭。毕竟这次封神量劫可以说是由昊天、瑶池这两位一手引起。白若此时拜访,让心内不定的瑶池好似顿时找到了主心骨。 “不瞒道友,虽然道祖已然有所安排,但本座这心里却着实有些不安。”能安宁吗?原本是给天庭增加实力的封神榜虽然也起到了不少作用,但是一口气得罪了三位圣人,就连昊天、瑶池两人的女儿龙吉公主也上了榜,从此再难修成仙道。昊天、瑶池本就是天庭之主、神道修士主宰,又何须女儿进入其中。 更不用说先前蟠桃会龙吉公主险些受罚下界,更是早早应了封神之劫。若非白若出手回护,只怕此时昊天、瑶池和女儿已是两地分别了。 白若上天庭正是为此事而来。白若含笑道,“此番封神,封神榜虽然在元始道友处,但本座已然请过道祖法旨,封神之事由本座裁度施行。” 瑶池听了不由大喜过望。 139 东华帝君 …… 原本道祖应允她二人会有封神一事, 届时足足会有三百六十五路正神听由天庭调遣。这原本看来是好事,但实际上封神一事最为关键的封神榜却不在两人手上。而且主持封神之事的也并非天庭之人,而是玉清圣人门下弟子, 这让瑶池如何能够心安啊。到时若那封神之人听从元始差遣, 还不知道那三百六十五路正神会是什么货色。 昊天、瑶池对元始的印象不能说是坏,但绝非信任。阐教十二金仙的臭毛病一大半都是元始惯出来的, 再说此次封神之事,还不是由阐教十二金仙引发出来的?若是由元始门下弟子主持封神一事, 瑶池能安坐天庭那才有鬼。 如今听白若此言,瑶池安能不欢喜? “若如道友所言,本座二人俱可以心安了。”瑶池说的是真心话,她和昊天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白若又笑道, “封神之前却又有事要告知两位陛下。”不管是帝俊、常曦在位,还是如今昊天、瑶池秉政, 白若对天庭之主的态度一向尊重,并不仗着自己修为深厚拿大, 与玉虚十二金仙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这让瑶池如何不感动。 “道友只管说。”瑶池道。 白若便道,“封神榜虽说有三百六十五路正神由两位陛下差遣, 不过其中资质现尤不明, 为免两位道友烦心,今本座特带一人来荐道友。”这便是想要推荐的意思,昊天、瑶池不由心下思索,这洪荒之中还有什么贤能遗漏不成? 昊天、瑶池猜不着也属正常, 实乃此人在很多人眼中早已身归混沌多时,想不到这位身上去也属正常。 只见白若一拍蕴灵葫芦,一尊黄泥雕塑出现在三人面前。 昊天、瑶池一见此雕塑, 脑海深处的记忆顿时浮现出来,此人正是当年在紫霄宫中不顾体面的东王公是也。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昊天、瑶池对东王公的印象依旧停留在傲慢狂妄上。 此时见得这样一尊雕像,瑶池不由问道,“这位昔年不是陨落于东海蓬莱,怎会……”瑶池早已经不是当年侍奉在鸿钧身边的小童,她自然看出雕塑内部的真灵即将苏醒,故而有此一问。 白若叹道,“却是东王公道友命不该绝,有点滴真灵留存于世,被本座蕴养在此葫芦之中,今日方得苏醒……”白若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昊天与瑶池一脸犯难的表情,她顿时明白过来。 谁让东王公当年的事迹实在让人印象深刻,便是有白若作保,昊天、瑶池还是心有余悸。这万一要是请了个祖宗回来,可就真成乐子了。 白若哪儿能不明白昊天、瑶池的心思,当即笑道,“东王公道友真灵微弱,如今虽已经补全,但性格却与当初天差地别,也已经没有当初的记忆,两位道友一看便知。”如今的东王公可以说是全新的存在,与过去并无多少关联,就算同时期的西王母、镇元子到场,也未必能分辨出来。 有了白若这话,昊天、瑶池这才放下心来,只见白若指尖溢出一抹灵光,原本存在于雕塑之中的东王公真灵顿时苏醒,泥塑的外壳渐渐褪去,露出鲜活的人身来。 不多时一位俊郎出尘、面目温和的男修出现在三人面前。 “贫道见过白若道友。”男修温文有礼的模样震惊到了昊天与瑶池,这还是当初跋扈自大的东王公吗?看来白若道友所言不虚,东王公真的不一样了。 关于这一点白若还是可以肯定的,东王公前尘尽忘,现在这位可以说既是东王公,却又不是东王公。 “见过道友。”白若并没有提东王公的名字,这个名字不许不适合如今的他。 随后东王公又与昊天、瑶池见礼,白若随后道,“本座向两位陛下保举的正是这位道友,两位陛下以为如何?”东王公的真灵在白若的蕴灵葫芦之中修养多年,如今一朝恢复真身,修为与往日相比也差不了多少,是少有的一到任就能办事的人,而且如今又是这般性子,昊天、瑶池又怎么会不同意。 “如此甚好、甚好。”瑶池心中满意,修为高却又不会不听差遣,白若道友这是送了个宝贝给她们啊。最妙的是东王公并无后台,若在天庭任职就必须要仰仗她和昊天,白若道友不会插手干预天庭事务,此番竟是赚大了。 “还未请教道友尊号。”白若又对着东王公说道,他现在虽如初生的神灵一般,但有些事情还是要他自己来定,旁人替其操办反而不美。 “贫道号东华。”白若心下了然,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昊天、瑶池笑眯眯地看着东华,好似根本不认识之前那位男仙之首似的。 “见过东华道友。”白若笑着一稽首,“从今以后还请道友安心在天庭供职。”这对东华来说几乎是最好的结果了。想想同时期的那些仙人,埋藏在心底的昔年记忆又复苏了起来。 东华还礼,“自当如是。”东华虽然从前的记忆有些模糊,但对白若还是有很深的印象,正是这位出手护持了自己。因此对白若,东华有一种别样的信任和依赖。 白若又笑着对昊天、瑶池说道,“这一桩事了,还有一桩事,要请两位陛下考虑一二。”白若索性把能布局的都布局了,这样日后万一要遇见什么变故,也好有个反应的时间。 “道友请讲。”昊天、瑶池洗耳恭听。 “封神之事涉及神道,况众神乃死后封神,此还需与平心道友商议,若能得地道襄助,岂非更是万全?”白若这里就有些忽悠人了,鸿钧之所以赐下封神榜,就是为了规避地道在其中的影响。封神榜上有名之人死后真灵不往地府,而是径直入了封神榜,与地道并无牵扯。而白若把地道在这个时候拉进来,很明显有她自己的用意。 昊天、瑶池顿时想起来,白若道友身上可还兼着地道之中的人、神二道呢,怪不得白若道友会干预封神之事,人家有这个底气和实力啊。同时白若又不会在这件事上越过平心自己做主,无疑让瑶池想起当初她暂掌天庭时并不独断专行,心下更是对白若推崇备至。 “如此更是两全,道友的提议甚好,只是不知如何施行?”瑶池知道这件事情操作起来对天庭没坏处,但是要如何操作才能利益最大化,她还是想听白若道友讲讲。 白若便把自己的打算娓娓道来,昊天、瑶池听得很认真。末了,瑶池脸上喜色更甚,“若真如道友所言,再没有不妥当的地方了。”有白若在其中替她与昊天筹划,即便封神之事不能由天庭主宰又如何,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就行。 “如此还要往九幽去一趟,本座就先行告退了。”白若把东华交给昊天、瑶池,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九幽。有些事情不尽早落实下来,只恐夜长梦多。 “平心见过道友。”白若刚和平心打了个照面,对方就笑道,对白若的到来好像一点儿也不意外。 “白若见过道友。”还礼之后,白若与平心相对而坐。 “道友来此可是有事嘱托?”平心如今的境界早非当年可比,封神之事原本不涉及地道,以平心的修为自是能感知一二。 “道友所料不差,白若确实是为封神之事而来。”若将地道引入封神,这其中可以操作的空间就大了起来。白若想要执掌封神一事,在地道离不开平心对她的支持。 “道友只管说,平心自当尽力。”若是换了旁人,平心哪里有这么好说话,还不是看在白若的面子上。 “白若欲行封神之事,人、神二道随后会交还道友,届时有封神之事襄助天庭的情分在,可在天庭保举一人,若能由巫族之人任职,则天庭气运长久,也能绵延巫族。”白若知道平心的心结就是巫族,若能就此开解平心,自然是最好不过。 平心嘴角翕动,很明显内心是不平静的,白若的话说到她的心里去了。若能就此机会拉巫族一把最好,她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道友欲举何人?”平心这样问道。首先她自己是不可以的,她本身是地道圣人,不可能屈居于昊天、瑶池之下。 “道友以为九凤如何。”平心恍然,虽然九凤此时不在洪荒,但她的实力却是巫族之中最强的。若是九凤可以在天庭任职,又有白若道友看护,自然是万无一失。虽然巫族和天庭之间有些小摩擦,但那些不过是小节而已,和真正的仇家比起,昊天、瑶池那点儿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道友是说九凤不日便会回到洪荒。”到了平心这个境界,只要不是天道有意隐瞒,经过三言两语的点拨,事情便会明晰起来。 白若微笑颔首,“正是。”估算着时候,九凤也该炼化完三颗上古星辰,实力会进一步加大。 “白若与昊天、瑶池道友商议,为道友加尊号,不过代替道友在天庭行走的是九凤。”后土不能出地道,这是她对自己的枷锁,什么时候这个心结解开,或许那个时候就不必再受束缚。 平心微微颔首,这个法子当初帝俊与常曦也对女娲用过。为了拉拢已经是圣人的女娲,帝俊、常曦自然是不吝惜个把尊号,什么好用什么。 “这些事但凭道友做主。”即便是如今已然有了地道圣人之尊,平心依旧选择全然相信白若。 “白若自当尽心。”白若也明白这一点,她不会把别人对自己的信任消磨掉。 孟婆自从白若来了之后便围着两人打转,看着孟婆百无聊赖的表情,白若不由笑道,“可愿随本座出去走一走?”这原也是白若答应过孟婆的,说是可以带她离开九幽,去外面转一转。 孟婆自是欣然应允、疯狂点头,还看向平心。平心见此也只能无奈失笑,对着白若道,“有劳道友了。”分发孟婆汤的事可以让巫族儿郎代劳,平心不由想起昔年玄冥性子冷清,那些山山水水都引不起她的兴趣,如今却十分向往外界。说到底还是九幽太过枯燥乏味,想到这里平心不由心内叹息。 就这样白若带着孟婆离开九幽,往人间去了。 不多时天庭便传出消息:先是册封了一位东华帝君,又尊封地道平心为承天效法后天皇地祇。这落在有些人眼里自然不以为意,平心又出不了地道,这般尊崇也没有任何意义。而有些人却能从中窥见一二玄妙,品出些不一样的意味来。可别忘了,这两方之间必然有那牵线搭桥的存在。 如此一来,事实到底如何,便可以分明了。 140 封神将起 …… 正当白若为封神一事布局筹谋时, 一些意想不到的客人来长白山拜访了。 “九婴见过前辈。”九婴见了白若便立时行礼,一点儿也不含糊。九婴面容一如往昔,只是那激动到哽咽的语气还是泄露了其不平常的心境。 跟着九婴来的还有白泽等人, 这些都是当初巫妖之战后为数不多幸存下来的。当初妖族天庭和巫族那一站, 双方都把自己的家底儿打得差不多了,巫族如今还算好些, 至少有平心做后盾,族内还有九凤这尊准圣圆满的大能坐镇。而妖族天庭却只剩下一个太子陆压, 还有那貌离神离的鲲鹏,双方的境遇根本就不能算在一个水平线上。 白若看着眼前零星的两三只,轻叹一口气道,“都起身吧。”如今巫妖之战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再提旧事也没什么意思了。 然后白若就听九婴说起她们几人在巫妖之战后远走洪荒,直到最近才回来。 “尚不知殿下如今安在?”昔年帝俊对九婴宠信优渥, 如今九婴的这份忠心转移到了陆压身上。不过白若也明白这份情义也是看在帝俊、常曦的面子上,白泽几人也是一脸关切地看着白若。当初几人能安心离开洪荒, 就是因为知道陆压在长白山受白若前辈庇护。 白若便道,“陆压一切都好,如今在洪荒游历, 本座也许久未见他了。”白若这话可是一点儿水分都没掺, 连她都有好些日子没见过陆压,只知道其没有性命之忧。 知道陆压还好,九婴、白泽等人放下心来。看着许久未见的前辈,九婴又险些落下泪来。 “如今尔等作何打算?”气氛总是这样沉寂也不是办法, 若是九婴、白泽有何想法,能帮的地方她自然顺手就帮了。 九婴想了片刻,终究没想出个思绪来, 还是把选择权推给白若,“但凭前辈吩咐。”白若心内一叹,这世上最难的就是替旁人做决定了。做得好了还好说,万一做得不好,再落下埋怨来,就非她之本意了。 “如今天庭易主,尔等亦无栖身之地,不若在洪荒寻一洞府,修持自身,也好做那无量逍遥之仙。”这是白若能为众人想到最好的局面,如今天庭早已不是帝俊、常曦的时代,九婴、白泽这些前朝老臣也该退去了。 功名利禄不过过眼烟云,便是几人想要再上天庭,只怕昊天、瑶池也不能全然信任。若有白若从中牵线或可,只是几人身上妖族天庭的烙印太深,未必能有个好结果。 或许白若的建议已然是最好的选择,白泽几人犹豫片刻,便对白若行了大礼,随后转身便走。 “若日后有甚为难之事,只管上长白见吾。”到底有传道的香火情在,能拉一把白若还是愿意的。 九婴却是未走,仍是留在原处。 “九婴愿意侍奉前辈,长留前辈左右。”这是看见白若身旁的孔宣和罗刹女,九婴才有这个想法。更何况留在白若前辈身边,陆压殿下若是有甚消息,她也能最快知晓。 对于九婴的心思,白若又岂能不知?见她面上一片赤诚,白若也只能应允。 “九婴谢过前辈。”见白若答应,九婴面上露出喜色,随后侍立在白若身边。 而先前跟着白若出来好生转了一圈的孟婆,没过多久就告诉白若她想平心了,想要回到九幽去。白若心内了然,又送她回去了。 转眼间岁月飘然而逝,成汤天下已然传到帝辛一代,帝辛乃帝乙第三子,天生神力。当日帝乙率一众文武游园,因飞云阁塌了一梁,帝辛拖梁换柱,展现了自己神勇之力。故而丞相商容、上大夫梅伯等奏请立为储君,后帝乙托孤于太师闻仲,那闻仲乃是截教金灵圣母弟子,素有贤名,乃是殷商柱石。 又七年,春二月,朝歌得报,北海七十二路诸侯反叛,太师闻仲奉敕北征。 一日,帝辛于九间殿升座,丞相商容奏请人主驾临女娲宫敬香,帝辛应允。于是率一众文武前往女娲宫,武成王黄飞虎随护左右。 帝辛下撵,上得殿内,焚香炉中。一众文武随班拜贺。 忽然一阵狂风掀起,女娲圣容露出,帝辛不知为何痴迷其中,浑然将女娲像旁的白若像忽视了。 只见帝辛观之良久,忽而命左右奉上紫毫,随即挥墨赋诗一首。 商容观之大惊,“吾主,女娲娘娘乃上古神女,如此亵渎,恐娘娘有感,、日后降罪,还请吾主以水洗之。” 帝辛反驳,“吾只是对女娲娘娘心怀向往,并无不敬之意。”到最后帝辛也未将此诗洗去。 商容心内忧虑,却也无可奈何。 却说女娲圣人从火云洞与一众道友拜别,正欲回转凤栖山。却见宫内粉墙题诗,登时怒从心起。吩咐商羊去请白若,自己先行回凤栖山去了。 等到白若到了凤栖山,女娲仍然余怒未消,见了白若便道,“那帝辛好大胆子,竟敢在你我宫内题诗亵渎,对你我圣人至尊如此,可见殷商气数已尽。”当时殷商能代夏而立,正是因为得了白若襄助。如今女娲有改朝换代之意,自然要询问白若意见。 白若心内叹息,如今帝辛算是自取灭亡,怨不得旁人。只是那其中似有蹊跷,然而殷商气数将尽却是可以看见的。帝辛开罪人族至母,又如何能让殷商延续呢? 在这件事上,白若表达了对女娲的支持,也提点了其中可能存在的疑点,“若道友亲自出手惩治只怕三教封神之事不可避免。”如果女娲亲自下场,就相当于是她开启了三教封神的序幕,日后想要从中脱身可就难了。 女娲恍然,只怕有人想借自己的手开启封神之事,只是帝辛冒犯圣人,对他的惩戒却是必须的,不然以后她如何立足洪荒?又让世人如何看她,岂非是个君王就能亵渎天颜? 女娲心思电转之间,就已经想好对策。 圣人手腕翻转,只见一个金色葫芦出现在她手中。女娲打开葫芦,只见一阵白烟喷出,烟雾之中立有一幡。圣人轻声诵诀,只见宝幡轻晃,不时便召唤出三妖来。这宝物便是昔日不周山葫芦藤所结七个葫芦之一的招妖葫芦,内有一杆招妖幡,只要摇动此幡,便能召唤修为低于自己的妖修,令其听命,端得厉害非常。 白若看那三妖身形,心知这是轩辕坟三妖。 果然,三妖上前拜谒,“轩辕坟三妖拜见女娲娘娘、白若娘娘,娘娘圣寿无疆!”这三妖一是千年狐狸、一是九头雉鸡、一是玉石琵琶,俱是修为深厚之辈。 女娲心中推算,片刻后才开口道,“三妖听吾密旨:今成汤气数已尽,当失天下,天命已定、气数使然,尔三妖可隐去妖身,托身宫院,以惑乱帝辛之心,待成汤覆灭,使尔等亦成正果,切记不可残害众生。”白若在旁听得清清楚楚,女娲话中可是没提姬周半句。 三妖俯首:“谨遵娘娘法旨。”领了法旨,三妖便要退下。不料白若出言道,“尔等且留,本座还有话交代。”此事本与白若无关,她当年也不过是助其先祖定鼎天下,真论起来是没有必要插手其中的。 然而白若本就地位超然,她要开口,三妖也只有听命的份儿。 “谨遵娘娘教诲。”三妖再次下拜。女娲也很好奇白若会说什么,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白若道友不会和她对着干。 “尔等此去切勿牢记女娲道友之言,不可残害众生,若有违背,本座定当不饶。若实在有为难之事,当呼吾名,请本座裁度。”白若语气一如往常,然而三妖听了却一阵惶恐。眼见三妖身形摇摇欲坠,白若又道,“尔等只管尽心做事,只要不是有意杀生,待到尔等功成之日,自有本座替尔等担当。”白若把话说到前面,若三妖能约束自身,只乱殷商江山,那日后白若必然回护。若是伤及无辜,纵然是奉了圣人的命令,白若也不会轻饶。 当然这也是给三妖吃颗定心丸,表示她和女娲绝对不会卸磨杀驴,把三妖用完就丢。 三妖再次俯首,又发了一番誓言,这才退下。 待到三妖离去后,女娲这才对着白若笑道,“道友心慈,吾不能及也。” 白若亦是含笑回望,“道友又打趣吾。” 两人相识一笑。 白若又道:“只是此间蹊跷,不知是哪位道友出手,想借道友之手开启这封神量劫了。” 女娲冷笑一声,“即使成汤当灭,本座也未言明何人当兴,这桩事落不到本座头上,想要算计本座,也要看是不是有那个命数。”女娲成圣多年,心智早就远非当年可比,想要在她头上动土,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只是敢算计圣人,在洪荒之中,只怕也没有几位了…… 帝辛自女娲宫一行后,便朝思暮想、寝食尽忘,终日郁郁不安。一日驾升显庆殿,命召中谏大夫费仲上殿。 费仲、尤浑乃是帝辛幸臣,二人以取悦君上得宠,几乎垄断言路。 帝辛将心中所想告知费仲,道:“卿有何策?” 不过倏忽间,费仲便奏道,“吾主万乘之尊,理应得享天下,何不令四镇诸侯各献美女百名,以充实后宫。”当时帝辛已有中宫姜后、西宫黄妃与馨庆宫杨妃,未册美人更是不计其数。 奈何费仲佞上之语颇得帝辛欢心,帝辛当即应允,传召四镇诸侯,令其尽快挑选美人进于宫中。 141 灵珠降世 …… 而就在三妖派出不久, 元始座下太乙真人前来求见,童子前来通报时,白若也在旁边, 两人对视一眼, 均透露出询问的神色。 “有客来访,本座暂且回避。”太乙真人来找女娲定然有事, 若白若在旁,他很有可能不会表明来意。 虽说是回避, 但白若也只是隐去身形,让太乙看不见自己而已,至于他所来是为何事,其实白若心里已经有了九分成算, 只是没有对女娲言明而已。女娲心里也明白,在这个时候找自己, 多半就是为了封神之事来的。然而要看元始是不是设局之人,还要看接下来太乙会怎么说了。 “晚辈太乙, 拜见女娲前辈。”太乙真人乃是玉虚十二仙中第五位击金钟的仙人,是元始座下真传弟子之一,极受元始宠信。其道场为乾元山金光洞, 座下有金霞童子随侍。 太乙真人面容清癯, 一派得道真仙模样,看着就是一位仙风道骨、童颜鹤发的老者。 “免礼。”在外人面前,女娲还是很有威严的,她作为太乙真人的长辈, 肯定不会主动询问对方的来意,因此等着太乙主动开口。 太乙毕竟做了这么多年圣人弟子,这些规矩还是明了的, 一开口就表明了来意,“晚辈奉家师之名,特来向娘娘借取一物,为封神大业做一表率,还望前辈允准。” 这话说得女娲顿生好奇,“是何物?”看来有些人还真是想让自己和封神量劫扯上关系,只是圣人不入劫,其中因果沾染不到圣人身上,把她牵扯进来又对谁有好处呢。 太乙真人又道,“前辈昔年曾在昆仑山天池取得一宝,名唤灵珠子,此物乃天地灵气所钟,合该托生下界,待其成人之际,作为伐纣先锋,辅佐姬周建立天下,也是娘娘的一份功德。”要不然说元始门下都一个德行,明明是来求人的,可这口气听着就是那么让人不痛快。 女娲心中并未着恼,含笑问道,“只是封神之事盖由三教做主,缘何又到本座这里来讨人。”她手里是有灵珠子不假,只是尚未修成人形,元始打得倒是好算盘,借她的手做事,最后灵珠子还成他的人了。 太乙真人又笑道,“前辈与三位老爷同出一门,是最亲近的关系,师尊嘱我前来时已经有所交代,只要言明此中利害,娘娘身为人族至母,定会为人族考虑。如今殷商无道,竟然侮辱娘娘至尊,实乃欺我三教,晚辈愿替娘娘出手惩治……”只是太乙看着女娲的神色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样,方才住了口,等女娲表态。 片刻后女娲恢复正常,复又笑道,“如此看来,若是不允你,反倒是本座的不是了。” 太乙真人连忙道,“晚辈不敢,诚无此心。”他也在想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女娲圣人的态度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啊。 太乙正是不安之时,又听女娲笑道,“罢了,此物便与了你,只是莫要借着本座的名头行事,若是被吾知道,要恼的。”女娲到底留了一手,没让太乙真人借着她的名号行事,不然日后真出点儿什么问题,可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元始要太乙来借东西,于情于理她都要有所表示,毕竟东方四位圣人,她和三清同出一门,不好面子上做绝了。 “谨遵娘娘教诲。”太乙真人松了一口气,看来娘娘还是顾及脸面情分的。师尊说他身犯红尘杀劫,唯有此物能助他脱劫,也能为阐教再添一员大将,不然他又怎么会蹚这一趟浑水。 人都是丈八烛台照得到别人,却看不到自己。太乙真人浑然已经忘记,当初就是他们玉虚十二仙惹出的这场封神之劫。若非他们早年在昊天、瑶池处拿惯了架子,又怎么会让昊天、瑶池跪请鸿钧出面。 事到如今谁对谁错已然不重要,封神量劫即将来临,能否从其中脱身而出,还是要看个人本事。 得了灵珠子,太乙真人并未久留,旋即便告退出去了,他还要去找一处所在,作为灵珠子转世成人的地点。 等到太乙真人走后,白若复才出来。 女娲面色上看不出什么,只是笑道,“道友觉得,是那位吗?”这也来得太巧了些,而且好似对帝辛题诗一事知晓来龙去脉,若说圣人有心推算,可如今量劫将至,圣人也不好出手干预天机。 “这也未免太浅显了些……”白若道。是啊,这也未免太直白了些,简直是把人当傻子对待啊…… “或许,这正是那位的计策呢……”只是眼下也无证据表明就是那位出手算计女娲,还是要再等等看。有猫腻总会露出尾巴,不急于这一时一刻。 白若也静观时局变化,此时还不到他出手的时候。 帝辛此旨一出,顿时惹得满朝皆惊。丞相商容更是谏曰不可。“陛下本有后宫无数,后妃又是素有贤明,何苦叨扰百姓,有亏圣望。”其实商容心里明白,陛下这是听信了费仲、尤浑奸言,不然好端端地怎么会提起选秀一事。 只是商容自己也有意无意忘了,奸臣能佞上的一个前提,就是君王能听得进去才行。或许如今的帝辛已经不再是当年力能扛梁的勇士,只是商容还没有发现,或者说他不情愿发现罢了。 帝辛沉思良久,终究还是允了。“卿言甚善,朕且从之。”言罢退朝,圣驾还宫。 次年夏四月,天下四大诸侯率领八百镇朝觐,那四大诸侯分别为东伯侯姜桓楚、南伯侯鄂崇禹、西伯侯姬昌、北伯侯崇侯虎,天下诸侯俱进朝歌。 太师闻仲此时还在北地平叛不在朝歌,费仲、尤浑宠信日盛,各诸侯此来都先进礼于费尤二人,以免其在帝辛面前进谗言,何苦惹得一身不自在。如此破财免灾,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其内有一诸侯名曰苏护,此人性如烈火、刚正方直,对行礼打点之事很是看不上,故而诸侯之中,唯有苏护并无礼单,费尤二人心中大恨。 却说正旦朝贺,帝辛宣四大诸侯入内觐见,寒暄过后便赐宴饮,而其余诸侯在外,并无此殊荣。 宴饮过后,帝辛入内殿,召见费尤二人,“卿等前日所言,如今四大诸侯皆在,何不令其各自采纳美女,以贡朝歌,两位卿家以为如何?” 帝辛旧事重提,费仲俯首奏曰:“陛下当日停旨,此事天下皆知,赞颂陛下圣明。今一旦复行,恐伤陛下圣明,切为不可。” 随后费仲又道,“臣近日访得冀州候苏护有一女,其颜色天资,悠然雅貌,若能随侍陛下左右,自一人可当千人耳,又不惊扰四方,自不会有流言蜚语污染圣听。”本来费仲只是针对苏护,却好像又把商容等人带了进来。只是费仲一心报复苏护,又怎么会考虑得面面俱到。 帝辛闻言大喜过望,对左右曰:“宣苏护觐见。” 使者随即宣召苏护,苏护入龙德殿拜见。 “臣冀州候苏护拜见陛下。”礼毕,苏护起身,因不知圣主所为何事,故而面上神色严肃,看不出丝毫情绪来。 帝辛和颜悦色,“朕闻卿有一女,堪称国色天香,朕欲选入后宫,卿为国戚,永受天禄,受其显位,以镇冀州。坐享安康,名扬四海,天下何其羡也,卿意下如何?” 苏护正色道,“陛下宫妃无数,何须再选她人?此必乃听信左右谗言所致,臣望陛下速斩奸佞,以昭陛下圣德。况且臣女不过蒲柳,又素无礼度,如何可堪入宫驱使。”苏护心内明白陛下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自己的女儿,一定是有人在旁边吹了邪风所致。而这进谗言之人是谁,那还用得着猜嘛,必是费仲、尤浑二奸贼! 躲在屏风后偷听的费仲、尤浑早已经气炸了肺,四大诸侯尚且不敢触怒他们,一个小小的冀州候竟然敢直言谏君,若不收拾苏护,他俩誓不为人! 帝辛大笑曰,“卿所言差矣,古往今来谁不愿女作门楣,况女为后妃,贵敌天子,卿为皇亲国戚,亦能得享天威。卿毋迷惑,当自裁度。” 苏护闻言,又是一番折诤,“陛下如此,乃是取败之道,如何能面对列祖列宗?” 帝辛勃然大怒,“君命召,不俟驾;君赐死,不敢违况选汝一女为后妃乎!”即命左右将苏护拿下,“推出殿外,速行正法!” 费仲、尤浑对视一眼,计从心来,随即转至殿内奏曰,“苏护忤旨固然放肆,而陛下为一女擅杀诸侯,也恐天下非议。不若赦之归国,自然感念陛下恩德,届时自然送女入宫,此能两全。”若说谁最了解你,还是要数你的敌人。费仲、尤浑料定苏护不能从命,届时再出手收拾他,自然名正言顺。 帝辛闻言怒气稍解,“依卿所奏,令苏护回国,不得久羁朝歌。” 费仲、尤浑所料不错,圣旨一经发出,随后催逼苏护出城、不容停止。 苏护一路上怒火中烧,见得诸家将问曰,“圣上召侯爷入朝,有何商议?” 苏护大怒骂道,“无道昏君,不思祖宗功业,反倒宠信奸臣。”遂将入宫见驾之事说明。 “吾不欲做那无智之人,诸将有何良策教我?” 诸家将曰:“君不正则投身外国,今主上轻贤重色,不若反出朝歌自守一国,上可以保宗社,下可以保一家。” 此时苏护正在盛怒之下,闻言更是兴起,唤来左右,在城墙外题诗一首,以示其永不朝商之意。 142 苏护反商 …… 只见诗云: 君坏臣纲, 有败五常。 冀州苏护,永不朝商! 苏护题完诗后,遂带领一众家将归国而去。 只说帝辛虽然赦免苏护, 但心内犹然不乐, 费仲、尤浑见了更是心下得意,这下只等苏护自己掉进圈套, 这让两人如何不喜。只是帝辛面前,费尤二人也不敢露出喜色, 只是在心里算计。 却说苏护题诗完不到两刻钟,便有内臣上前奏报,“臣在午门,见苏护题有反诗十六字, 不敢隐匿,伏乞圣裁。”随侍将诗稿呈上。 帝辛观之不由大怒, “贼子好生无礼!朕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故放尔归国。今不思悔改, 反辱骂朝廷,罪在不赦!”随即下令,让殷破败、鲁雄等统领六师, 他要御驾亲征。 费仲、尤浑心内大喜, 不想苏护如此作死,倒省了他二人不少功夫。 鲁雄受诏前来,帝辛将前因后果一说,鲁雄随即暗自思量, 此事断不可行,只是该如何劝陛下呢? 不多时鲁雄启奏,“苏护不过小国尔, 何劳陛下亲征?眼下四大诸侯俱在,可点其中一二位平叛,便也足够。”随后鲁雄提了本来辖制苏护的北伯侯崇侯虎,又念其凶狠残忍,特把素有贤名的西伯侯姬昌添上。 帝辛思虑良久,终下旨令二候前往平叛。 却说二候得旨,反应各自不同,崇侯虎欲与姬昌相约一同出兵,以期早日平叛。姬昌却认为苏护素有忠义之名,如果妄动兵马刀枪,恐为天下人所不齿。 故而姬昌推辞,请崇侯虎先行,自己要回西岐整顿兵马,才好出战。 崇侯虎不以为意,自点五万兵马,往冀州去了。 却说苏护早已回了冀州,只等着朝廷来人,待知晓前来大将为崇侯虎,更是怒不可遏,对左右曰,“若是旁人,或可他议,此人一贯残暴,无需以礼相待,只管厮杀一阵,也为百姓解恨!” 几日后两军交战,苏护之子苏全忠勇武过人,将崇侯虎大将刺于马下,崇侯虎败退十里开外。 苏护得胜回城,面上却并无喜色,对左右曰,“今日虽胜,然冀州不过弹丸之地,若再有将来,长此以往,如之奈何?” 副将赵丙进言,“崇侯虎新败,不若趁机劫营,杀其父子,再寻一贤良诸侯依附,方可两全。” 苏护大喜,又让其子苏全忠在五岗镇埋伏。 是夜果然杀得崇侯虎大败,崇侯虎败退之际又受苏全忠埋伏,损了大将孙子羽,自己也被挑了一块腿甲,其子崇应彪幸得家将拼死护卫,不然性命亦难保。 却说崇侯虎父子兵败,正是惊慌失措之时,又见一队人马前来,顿时魂不附体,以为命将休矣。 不料来人乃是崇侯虎亲弟曹州候崇黑虎,崇侯虎这才心安。崇应彪也上前见礼,两军人马合作一处,又往冀州去了。 却说曹州兵先至,在城外叫阵。 苏护听闻崇黑虎至,默然无语。半晌言道,“崇黑虎武艺精通,晓畅玄理,诸将皆非其对手,如之奈何?” 苏全忠正是年少气盛之时,闻言请命出战。 苏护劝说不住,“汝自取败,勿要后悔。”苏全忠已点了人马出城。 崇黑虎听闻苏全忠出战,心中暗喜,“吾来此一为兄长兵败,二来为苏护解围,以全吾情。”崇黑虎来至军前,见苏全忠耀武扬威,乃道,“全忠贤侄,你可回去,请你父亲出来相见,吾自有话说。” 苏全忠毕竟年少轻狂,不谙事体,又听父亲一味夸赞崇黑虎,焉肯就此返回。 “崇黑虎,我与你势成敌国,又与我父亲论甚交情!速倒戈退军,饶你性命,不然悔之晚矣!” 崇黑虎何时被小辈这样折辱,大怒曰,“小畜生焉敢无礼!” 苏全忠不知崇黑虎幼年拜截教真人为师,授其一个葫芦,两人战直半酣,崇黑虎被杀得出了半身冷汗,暗道苏护有子如此,可谓佳儿。 崇黑虎卖了一个破绽,转身败走。苏全忠在马上笑得腰骨皆酥,下定决心要擒住崇黑虎以灭父亲之口。旋即放马追去,哪里肯舍。 崇黑虎拨马在前,听闻身后金铃响动,心知苏全忠追来,忙把脊梁上红葫芦顶揭去,口中念念有词。 只见葫芦裹边一道黑烟冒出,化开如网罗,大小黑烟中有“噫哑”之声,遮天映日飞来,乃是铁嘴神鹰。 苏全忠只是凡人武将,如何见得这些奇人异术?惊慌之下只能展戟护其身面。不想座下马儿早被神鹰伤了眼,那马跳将起来,把苏全忠摔了一个倒仰。 崇黑虎令左右将苏全忠拿下,得胜回营。 崇侯虎见其弟大胜,喜不自禁,又见苏全忠破口大骂,顿时欲将其正法,被崇黑虎劝下不提。 苏护得知其子被擒,乃道,“此子恃能,”有此一败,理之当然。皆因生了妲己,使昏君受谗,满门遭祸,与其日后兵败妻女受辱,不如先杀妻女,吾再自裁,庶几不失丈夫所为。” 却说苏护提剑入了后厅,正见妲己盈盈笑道,“父亲为何提剑而来?”妲己乃苏护之女,又非仇敌,此剑焉能举起? 苏护含泪曰:“生你一人,断我一门!”正感叹间,左右击云板,言崇黑虎索战。 苏护忙令众将守卫,并不出城。 崇黑虎暗自奇怪,苏兄出来与我商议,方能有退兵之名,为何闭门不出,这是何意?崇黑虎无法,只得退回。 崇候虎待要架云梯攻城,被崇黑虎劝下,说只要断其粮道,等西伯侯兵至再做区处。 而苏护在城内正是一筹莫展,闻报督粮官郑伦到。乃叹道,“虽粮到,无有用也。”然仍召郑伦。 郑伦闻得苏全忠被擒,士气不盛,乃向苏护请战。 苏护不知郑伦本领,乃问道,“那崇黑虎乃得奇人授法,你如何能与之战?” 郑伦听了急道,“若不能胜,郑伦愿受军法!”随后郑伦出府,上了火眼金睛兽,使两柄降魔杵,径自出城,在阵前叫阵。 崇黑虎闻言出战,不认识郑伦其人,双方交过手后,郑伦见崇黑虎又要使铁嘴神鹰术,便抢先下手。 郑伦曾拜西昆仑度厄真人为师,真人知道郑伦乃是榜上有名之人,特传他窍中二气,吸人魂魄。凡与将对敌,逢之即擒。 崇黑虎却不知其故,只见郑伦鼻窍中一声响如钟声,窍中两道白光喷将出来。崇黑虎耳听其声,不觉眼目昏花,跌下马去。 且说苏护听得城外鼓响,只道,“郑伦休矣!”不料探马飞报,“郑伦亲擒崇黑虎,请令定夺。” 苏护忙令请来,听闻郑伦将经过一叙,又令人将崇黑虎请来,斥退左右,亲为其解缚,跪下言道,“护得罪天下,乃无地自容之犯臣,郑伦不谙事体,冒犯天威,护当死罪!” 崇黑虎道,“仁兄与弟一拜之交,未敢忘义。今被擒,愧身无!又蒙厚礼看待,黑虎感恩匪浅。” 苏护尊崇黑虎上座,又命郑伦等将前来相见。 崇黑虎将郑伦夸赞一番,苏护设宴款待,又把帝辛令其进女之事对崇黑虎诉苦一番。 崇黑虎道:“小弟此来,一则为兄失利,二则为仁兄解围,不期令郎年幼,自恃刚强,不肯进城请仁兄答话,因此被小弟擒回在后营,此小弟实为仁兄也。” 苏护谢曰:“此德此情,何敢有忘!” 而另一边,崇侯虎闻得黑虎被擒,心自奇怪,“吾弟自有道术护身,如何被擒?”又听略阵官将当时情形一讲,顿时冷汗满身。 忽而又闻西伯侯使者到,心内不悦,仍令带到。 散宜生素服角带,上帐礼毕,“卑职散宜生拜见侯爷。” 崇侯虎道,“你主迟迟不到,何为人臣之礼?” 散宜生道,“我主言曰,兵者凶也,今令我带一手书,劝苏护进女,各自罢兵,岂不两全?若护不从,届时大兵压境,罪当灭族。” 崇侯虎心道苏护如何肯信一纸之书,且让他去。 且说散宜生入城见了苏护,将手书奉上,苏护观之半晌不语。 散宜生道,“侯爷不必犹豫,若允,以一书而罢刀兵,如不允,卑职回复主上,再调兵马来战。无非上从天命,中和诸侯,下免百姓之苦。此乃吾主一片好意,侯爷为何缄默不语?乞速降号令,以便施行。” 苏护闻言,对崇黑虎道,“贤弟来看,姬伯之书实在有理,敢不从命?”随后修书赐金帛,“吾随后进女朝商谢罪。” 散宜生回西岐复命,崇黑虎又道,“恐迟则生变,小弟回去放了令郎,再带兄长回本国,仁兄速往朝歌谢罪。” 苏护道:“蒙贤弟之爱与西伯之德,吾何爱此一女而自取灭亡哉?只我苏护只全忠一子,望贤弟早放入城,以慰老妻悬望。” 崇黑虎自是应下,待到出了城去,遂将苏全忠放回,苏全忠拜谢回城。崇黑虎又斥责了兄长一番,言其近佞臣、负圣望。言罢自带本部人马,且回曹州去了。 崇侯虎愧莫敢言,只得自回本国,上表谢罪。 苏全忠回城后,苏护又将西伯侯致书一事说了,“如今安敢惜一女,你且权镇冀州,不可生事扰民,我带你妹子前往朝歌谢罪。” 苏护随后将此告知夫人杨氏,杨氏大哭,“吾女如何能侍君王?”苏护道,“如此也无奈何,只能听天由命。”夫妻二人伤感一夜。 次日妲己得闻,不由泪如雨下,拜别母亲、兄长,随父前往朝歌。 却说路上恩洲驿馆,早有妖精等候在此。 143 李代桃僵 …… 却说那千年狐妖奉女娲之命欲托身于宫院, 以此魅惑帝辛,坏了成汤天下。 然而那狐妖初得旨意便遇了挫,原是因她乃千年修行之妖, 一身妖气极为厚重。而帝辛乃是天定人皇, 其居所自然有气运护佑。而狐妖想要降身于宫院之间,这第一步便走不下去了。 狐妖徘徊朝歌日久, 已过三年时光,眼看娘娘旨意无法完成, 不由心内焦躁,却不想不多日忽逢转机。那帝辛要苏护进女,狐妖何等聪慧,立时便想到其中可钻营之处。 果然如狐妖所料, 即使苏护再不愿意进女,可形势所逼, 他也只能俯首听命。 待苏护、苏妲己父女动身,狐妖便想在途中下手占了苏妲己肉身。这样一来她可免受人王气运所害, 又能得一副完美躯壳,真是一举两得。 只是狐妖在恩州驿馆等待之时,忽然想起那日白若娘娘的吩咐, 自己占据苏妲己肉身, 其魂无所依,或为自己吞噬,或消散与天地之间,岂非违背娘娘意愿? 思量之间, 狐妖只得暗自祷告,并准备一干果品祭祀,口中念念有词, “小妖得娘娘嘱托,未敢一日行害人之举,今日为入人王后宫,占妲己肉身乃不得已之举,伏乞娘娘明鉴。若有旨意降下,小妖感激涕零。”狐妖也不单单是记住了白若的话,她也想请白若娘娘给自己支个招,若不行这害人之举,她要如何才能进得人王后宫? 狐妖虽有千年修为,可此时殷商气运尚未衰落,而帝辛又是传三十世之君,上有列祖列宗护佑,寻常精怪根本近身不得。若是执意近身,那根本就是取死之道。 狐妖虔心祷告,香未燃尽便听白若声音响起,“你且起身,本座已知晓汝意。” 狐妖连忙转身,就见白若娘娘果真在她身后。 “小妖拜见娘娘。”白若娘娘虽不是圣人,但对妖族有大恩,即使是她这等未曾经过娘娘传道的精怪,所修之法也是昔年娘娘传下。不然仅凭她千年之功,如何能得女娲娘娘召唤? 白若一道清风扶起狐妖,心内对其也是满意,起码狐妖能在行事之前向她请示,足见自己当日那番话她是记在心里了。若她日后能一直如此,便是送她姐妹三人一场造化也不是不行。然而当下还有事,这也是后话不提。 “你若入宫,以苏妲己之肉身最为稳妥。”可以这样说,借用苏妲己肉身入宫是狐妖唯一的办法,除此之外再无它法。天道为狐妖定下的道路只此一条,即使是白若也只能在大方向不变的前提下,进行一些小改动。 狐妖心内微松,有白若娘娘这句话,即使她真的损了苏妲己魂魄,那也是奉娘娘旨意办事。然后又听白若道,“你且莫要占她肉身,等本座收其魂魄之后,汝再入其身。这样妲己魂魄可以保全,你也不必造下杀孽。”白若有蕴灵葫芦在手,自然可以保妲己魂魄不散,待到封神量劫结束,她想归家便归家,便是在封神榜上找一神位安置她,对白若来说也不是甚难事。 从仙人角度来看,妲己封神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以她的资质要上封神榜也只是勉强,那些封神榜上有名之人,例如姜后、杨妃,俱都是享过殷商气运,以此封神也在情理之中。而妲己之魂尚未入朝歌便已消散,若想送其入封神榜,需得白若自己费一些功夫,损失一点功德。不过这些对白若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若妲己愿意,她自然襄助。若是情愿归家,她也自然成全。 这也是白若为什么不让狐妖妄造杀孽的原因,若是“妲己”名声坏了,日后如何能归家? 即使白若这样细细打算,可世间事又岂能尽如人意?古往今来多少亡国之事都与女子有关,夏有妺喜,商有妲己,周有褒姒。世人口诛笔伐,皆不过一个女字尔。若是如此,还不如封神榜上得一神位,做那神道修士。虽难有进境,但也得享永久安乐。 狐妖再次叩首,“娘娘圣德,小妖自愧弗如。”狐妖这明显是奉承白若的话,虽然无形之中好似也抬了自己一把。 白若抬手,一道清光打入狐妖体内,“你既心存善念,本座也不会亏待于你。有此道德玄光护佑,待你入妲己肉身,自身妖气不被外人所知。”当然这要在狐妖进入妲己肉身后才能生效,她原来的身躯乃是妖体,就算掩藏再好,除非一开始便是身具大功德之人,不然一身气息总有泄露的地方。 具体可以参考龟灵圣母,其原型乃是乌龟,因为助仓颉造字,而身具大功德,后又得白若赐福,拜入通天门下,得修无上功法,此时早已是得道真仙,境界早就不可同日而语。 狐妖再次拜谢,“娘娘仁德,小妖必不敢忘。”道德玄光她只是听说过,没想到今日竟有这个福分。清光甫一入体,狐妖就感觉神清气爽许多。 白若微微颔首,“这是你自己的造化。”白若说的却不是假话,就算狐妖没有告知白若而强占妲己肉身,甚至于吞其魂魄,她都不会说什么。然而狐妖怎么做,日后会结怎样的果,白若却是不会再管。 不多时,苏护一行人到得驿馆,驿丞眼见贵人驾临,忙明人注香洒扫,以便迎贵人入住。苏护等人行走一日,早就疲惫。妲己与父亲少语片刻,随即沐浴更衣,后入客房安息。 白若眼看驿馆众人安歇下来,这才现身,略施法力进入妲己梦乡,作那神降之事,却不惊扰旁人。狐妖在一旁看得暗自佩服,若她自己出手,少说不得要惊动旁人,焉能如此安然? 却说白若入妲己梦境,见其果真貌美,真不愧后世说其有亡国之相。想来实在可笑,貌美有时竟也是一种罪过。 白若周身神光照耀,妲己不能观其形貌,却能感知此乃神明下降,立时俯首叩拜。 只见清光一闪而过,妲己不自觉地站起身来。 “妲己,汝之肉身身具天命,今欲让汝之魂魄前往安宁之乡,待日后大事鼎定,自有你得享富贵之日。”且不说白若这一番话忽悠占据多少成分,只说妲己闻此言,早已神思恍惚、不能分辨。此非白若有意为之,实乃她法力深厚,又不欲以真面目示人,故而妲己殊觉难明,已是含糊间便应了下来。 总是神明有旨,岂是坏事乎? 白若微微一叹,招出蕴灵葫芦,仔细将妲己魂魄收于葫芦之中,随后对狐妖说道,“汝速速入其身,久之真死矣,气息不曾圆融。”若是慢这一步,妲己残留气息消散,便是狐妖再入,也只怕有不美之处。 狐妖赶忙趁此机会进入,于与妲己先前气息融合。再一睁眼,又是一个活灵活现的美人儿,只怕此时便是苏护在此,也难以区分真假。更不用说原著之中苏护也并未认出,可见狐妖确有几分本事,也占了天时之功。 妲己魂魄入蕴灵葫芦,受一方天地灵气滋养,又有白若累年所积功德之余蕴涵养,却又是另一番造化。等到封神量劫结束时,便是入榜也有资格享有神位。 “小妖见过娘娘。”狐妖新得肉身,难免新奇,此时借着妲己记忆给白若行礼,也颇有怪异之处。不过其入宫后再难见人,便是有一一不妥帖之处,也无人能见。 白若微微摇头,“自此之后你便是苏妲己,勿要再自称小妖。”这下可不仅仅是换个名字,而是将原本属于苏妲己的一生都担负起来,苏妲己这个名字也将因狐妖之后的所作所为,而面临着不同的走向。 苏妲己娇媚一笑,再次行礼,“妲己拜见娘娘。”这次行礼韵味十足,比之先前更像凡人。可见狐妖学习能力一流,怪不得会受招妖幡召唤。与狐妖相比,另外两个更像是添头。 白若再次叮嘱一番,随后离去。 第一日苏护醒来,又带着“女儿”前往朝歌,只等面君谢罪。 等到了朝歌城外,苏护忙令差官进城,用“脚色”去见武成王黄飞虎。黄飞虎见了谢罪文书,忙令龙环出城,吩咐苏护将人马留在城外,其同女入城到金亭馆驿安置。 而苏护入城之时,早有至交好友替其为费仲、尤浑一人奉上丰厚礼物。费尤一人一见礼单,观之自然大喜,言苏护经此一劫,果然老练许多。一人遂先行面君,说了苏护许多好话。 “那苏护不过一时糊涂,今带女入城谢罪,可见其忠心,望陛下体臣民之心,以彰圣德巍巍,勿要怪罪。且看过他女儿之后,再行定夺。”帝辛听了自然心情舒畅,当即允诺。 一人对视一眼,心中暗道,苏护啊苏护,我等可是替你担了这好大风险。你之后如何,可就要看你女儿颜色了。 原来费仲、尤浑也只是听说苏护有女貌美,却实未见过真人,原也只为报复苏护故意进言。若其女容貌使帝辛不满,一人巧言舌辩,也自有脱身之计。 及至第一日召见苏护,苏护上殿便自请罪,“犯官苏护死罪,死罪!” 帝辛笑曰,“卿何罪有之?不过爱女心切,朕实能体谅,且快宣爱女见朕,也好封赏于卿。”不说苏护心内诧异,陛下竟然并未降罪,另一边内侍也宣召妲己入殿拜见。 妲己听闻宣召便精神一震,进午门,过九龙桥,至九间殿滴水檐前,高擎牙笏,进礼下拜,口称万岁。 144 三教何尊 …… 妲己声音娇柔, 只这一声万岁便让帝辛心驰神往,忙令其它起身。 待看清妲己容貌后,更是惊为天人, 怎一个好字了得。见妲己乌云迭鬓, 杏脸桃腮,浅淡春山, 娇柔柳腰,真似海棠醉日, 梨花带雨。 帝辛对左右道,“还不挽你苏娘娘进寿仙宫,待朕回宫。” 随后又加封苏护,“赦苏护满门无罪, 加禄两千石,显庆殿筵宴日。于朝歌夸官日, 再由文武数员送卿荣归故里。”苏护当即谢恩,百官见帝辛如此爱色, 均有不悦之意,奈何帝辛起驾还宫,无可诤谏, 只能到显庆殿陪宴。 至此帝辛终日留连寿仙宫与妲己为乐, 一应朝事俱都不理,奏本堆积如山。 虽然妲己掩去妖气,然而其入人王后宫,朝歌气机已乱, 即使看不出有妖邪作魅,然其内必有古怪。 白若远望朝歌,见其气息混沌不堪, 心知封神量劫将起,就在这几年之内。 终南山 云中子挎水火花篮,欲往虎儿崖采药,忽见东南方气机浑晦,心知其中必有蹊跷。一时起意,命童子捡来松枝,自己削为木剑,脚踩祥云往朝歌去了。 却说帝辛留连寿仙宫,终日不理朝政,上大夫梅伯、丞相商容等商议,于大殿上鸣鼓,奏请天子出朝。 帝辛不得已召见文武百官,正是说话之时,闻得奏报,有一道人前来。 帝辛正是困顿之时,心想借此机会与道者闲谈,也免去自己拒谏之名,于是令其上殿。 云中子进午门,过九龙桥,走大道,宽袍大袖,手执拂尘,飘飘徐步而来。道人左手花篮右手拂尘,见了帝辛也不行礼,只稽首道,“陛下,贫道有礼了。” 帝辛见之弗然不乐,心想你虽是方外之人,但也在朕版图之内,且等问过他后再做计较。于是帝辛与云中子几番问答,始被,其言所服,此真道仙也! “赐座。”帝辛命左右道。 云中子也不谦让,旁侧坐下。 “人主只知君王贵,教原来道德尊。” 帝辛道,“何见其尊?”此一番问答涉及教,却是几位圣人已经听在耳中。 西方准提首先不悦,云中子这一番话却是开头就把他西方教贬斥下去,若以教义来看,唯有阐教合乎其“道德”,即使同为玄门的截教,也是有教无类的。 这样想来,准提便气顺许多,又与师兄念诵经文,西方极乐地又是梵音袅袅。 老子闻言只是睁开双目,旋即却又闭上了,仍是一副不理世事的模样。玄都和他老师一样不甚关心,反正教还是四教,对如今的洪荒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通天无甚反应,仍是和一众弟子讲经论道。 这样想来倒也实在有趣,若说教是阐教、截教、西方教,则人教是因为只有玄都一人而不被算在其中。若说教是人教、阐教、截教,那准提圣人确实应该生气。 无论这句偈语意指什么,云中子似乎都有捧一踩一的嫌疑,将他阐教凸显出来,好在帝辛面前卖弄一番。 云中子答道,“但观教,惟道至尊。上不朝于天子;下不谒于公卿。避樊笼而隐迹,脱俗网以修真。” 只这一句,通天圣人也暂停宣讲,底下一众弟子莫名。通天遂将云中子之语说与弟子听,金灵圣母等人亦是气愤填膺。 龟灵圣母冷笑一声,“好个云中子,真不愧福德真仙的名号,惯会为他阐教扬名。” 无当圣母亦是不忿,“他阐教弟子倒是想下山传道,可惜人间门不吃阐教那套,现在又说自己清静无为,唬谁呢?” 昔日阐教也曾参与人间门事务,只是有夏覆灭,阐教也便退了出来,阐教弟子也不在人间门活动。而截教弟子近几百年都在殷商活动,可以说殷商的大半天下就是截教撑起来的也不为过。 而准提和接引欠天道的浩大功德至今没有结清,不光西方教教众时常在人间门走访,就连两位圣人也不时有祥瑞降下。云中子这一番话,却是把两大教都开罪了。尤其准提是为了“还债”才如此,听云中子所言,心里岂能痛快? 尤其后面又说到击地户,鬼泣神惊,就连地道圣人平心也有所感,不由想起当日阐教助轩辕氏攻打蚩尤,真是鬼泣而神惊。 “比儒者兮官高职显,富贵浮云;比截教兮五刑道术,正果难成。但谈教,惟道独尊。”这下确定了,教里面没提西方教,然而确确实实提到了截教,至于儒教嘛?儒者,需人也,端看那位怎么想了。 截教弟子都快气乐了,合着云中子连装都不装了,这日后见面倒要问问清楚,他这一番话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帝辛听了云中子一番高论,顿觉神清气爽,心想世外高人果然如此,又问云中子住在哪里,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云中子笑道,“贫道终南山玉柱洞,云中子是也。今日本在崖间门采药,忽见朝歌气机混乱,有怪气生于禁庭,故而来此朝见陛下,以期气机分明。” 帝辛又问,“若是如此,该如何区处?” 云中子揭开花篮,取出松木剑拿在手中,“此剑名巨阙,妙用人少知,灵光上斗牛,气运日清。” 帝辛再问,“此剑镇于何处?” 云中子答:“挂在分宫楼前即可。” 帝辛命传奉官将巨阙剑挂去分宫楼,又留云中子在朝辅佐于他。 云中子含笑婉拒,言自己止求清净,愿做那逍遥无量之人,并不愿意入朝为官。实际上即使是截教弟子出仕,也多是通天驾前弟子的再传弟子,而并无亲传弟子,云中子自然也不会如此。 帝辛不禁大为叹服,又命左右取金银各一盘赠予云中子,“送予先生做路上盘费使用。” 云中子辞曰:“陛下恩赐,贫道无用。”旋即作诗一首而离去。 只说帝辛与云中子谈论多时,此时早已困倦,遂命起驾还宫,又往寿仙宫去了。一众文武无可奈何,只得作罢。 且说帝辛去往寿仙宫,不见妲己出来接驾,正是心下不安,便问侍御官,“怎不见你苏娘娘?” 侍御官答,“苏娘娘偶染暴疾,不能接驾。”帝辛一听便心如火燎,急至内室,果见妲己面色惨白,气息幽微。 “美人何以至此?晨起还好,怎么突然便如此了?”却说妲己虽然得了白若所赐道德玄光,但其本是妖体,若遇此等镇压之法,依旧难能保全。 妲己泣曰,“想来妾薄命,不能长侍陛下,今日本欲迎陛下,谁知行至分宫楼前,见一宝剑高悬,故而受惊。乞陛下自爱,勿以妾为念。”言罢泪如雨下。 帝辛听此怎还记得云中子所言,当即命人摘去宝剑焚毁,又好生安慰妲己一番,并斥云中子为妖道。 145 姜后被废 …… 却说云中子尚未离去, 又见朝歌气息浑晦,心知其剑被焚,亦是无可奈何, 乃于城外题诗而去。 朝歌百姓不通其意, 围观者往来不绝。恰逢太师杜元铣回衙,命人水洗之。 杜元铣身兼司天官之职, 亦能看出朝歌气息有变。只是其终究只是凡人,不如云中子所窥甚多, 也只能按下不提。 朝歌内一众大夫心急如焚,君王多日不朝,一应事务俱托付与费仲、尤浑二人,让人实在担忧。 恰逢中宫姜后寿诞, 妲己与西宫黄妃、馨庆宫杨妃俱往贺寿。席间姜后温言道,“陛下近日连宿寿仙宫, 本是苏美人荣宠之爱,然也应劝陛下以社稷为重, 出朝见臣才是。”黄妃、杨妃俱称是。 妲己早就想好应答,遂道,“我虽侥幸得宠于陛下, 然此皆费尤二人所为, 我亦为其进上,即便有所劝谏,陛下也是信费尤二人居多。”妲己这话却也有理,她本就是费尤二人向帝辛进谗, 方有机会入宫的。 这下压力来到费仲、尤浑这边,两人却浑然不知。姜后也心知费尤二人佞上当权日久,岂是一介宫妃可以阻止的。遂也对妲己成见稍解, 宴席过后各自回宫。 次日姜后往寿仙宫拜帝辛,言费仲、尤浑多行不法,请命将二人斩之示众。又恰好费尤二人躲在屏风之后,将姜后所言听去,二人又惊又惧又恨,心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帝辛到底宠信二臣,稍为儿臣开脱后便令妲己献上歌舞,又暗示费尤二人赶紧离开,免得被姜后撞见立地正法。 费尤二人惶然逃出宫去,不知该如何是好。姜后正位中宫多年,膝下又有二子傍身,父亲姜桓楚又是四大诸侯之首,如何能动? 也该姜后时运至此,费仲府中恰好有一家臣名为姜环,与姜后同姓。费仲得此人,心中毒计顿生,欲以此废姜后,而宫中再无人能掣肘于他。 再一日百官鸣鼓,请帝辛上殿议事,帝辛前往途中过分宫楼,却见一人斜刺里冲将出来,此人身高丈四,头带扎巾,手执宝剑,行如虎狼。对帝辛大喝一声道,“昏君无道,吾奉主母命杀之,以保成汤社稷!”一剑刺去,却是未近驾前已被拿下。 帝辛既惊且怒,升殿后问文武百官,“昨夜谁宿殿中?”众臣不知其意,鲁雄出班回奏,“臣昨夜在内。” 帝辛方才将此事托出,一众文武大惊。 “哪位卿家愿去审讯贼人,与朕分忧?” 此事原本就是费仲设计,又怎敢交托他人,遂自荐道,“臣愿往。” 帝辛准许,还未散朝便见费仲回奏,“贼人已招供,只是兹事体大,臣不敢回奏。” 费仲心计毒辣,此番定要姜皇后不得翻身,故而有此一言。 “卿但言无妨,朕赦你无罪。” 几番推脱下,费仲方才言道,“此人姓姜名环,乃是东伯侯姜桓楚家将,奉中宫姜娘娘命,欲取陛下性命,换我成汤江山。” 此言一出,合朝大惊。 帝辛拍案大怒,立时命左右曰,“把姜氏拿下,命西宫黄妃勘问。”言罢帝辛驾回寿仙宫。诸大臣议论纷纷,难辨真假。 上大夫杨任对黄飞虎道,“其中必有蹊跷,中宫娘娘夙称贤德、治内有方,此中必有奸人作祟。”其实杨任此言已经是意有所指,只怕不是费仲、尤浑,便是近日新宠寿仙宫苏娘娘。这两方哪一个都有足够的理由谋害中宫,只是不知是其中一方所为,还是两方已经联合起来。 姜后前日弹劾费仲、尤浑之事已经传到外廷,原本众臣希冀陛下信中宫之言而斩费尤二臣。不想顷刻之间大事倒逆,中宫竟有覆辙之危,实在令人惊恐。 却说姜后听罢圣旨,遂大哭曰,“这是哪个奸贼害吾!”姜后泪下沾襟,执往西宫。 黄妃将圣旨奉上,对姜后不敢失礼。姜后泣曰,“姜氏历代忠良,皇天后土可鉴吾心,还望贤妃明察,为吾申冤。” 不提姜后黄妃一番对答,黄妃已信姜后之言,遂往寿仙宫去也。 然费仲早已先黄妃一步,在帝辛面前大肆诋毁姜后,帝辛勃然大怒,竟未等黄妃禀告,便让人剥去姜后中宫服饰,收其中宫册宝。 此番虽未动刑,然国母体面俱损,此成汤开国以来未有之事,世所罕见。 等黄妃回报,帝辛已然不信,“此等凶逆巧言舌辩,如何能信,着费大夫前往宣旨,废了姜氏后位,速来回吾。” 黄妃自知已无法申救,遂望向妲己,只见妲己亦微微摇头,心知大事去矣,不由泪落满襟。 费仲以为计成,直往西宫而去,宣读废后旨意。 黄妃不忍中宫如此废去,乃再进言,“如此废后未免轻率,请将刺客提来当面对质,才得清白。”帝辛允诺。 却说黄妃提着刺客,费仲宣读废后旨意,两厢里好巧间错开来,费仲不知姜环被提往西宫,只待杀其灭口,此事便可以盖棺论定。日后再图姜桓楚及两位殿下,便可高枕无忧。 费仲往寿仙宫交旨,黄妃带姜环回西宫,而有内侍杨容也往殷郊殷洪处报信。 殷郊此时年不过十四,殷洪更是只有十二,听闻生母被废,急往西宫而去。 而姜后见了姜环心中又悲又怒,“吾与你从未见过,何以诬赖本宫!”有时候实话说出来,也未免让人生疑。此非冤者之过,实乃人性尔。 姜环早先得了费仲许诺,此时必然咬紧牙关,只说姜后授意他去行刺,旁的再无他言。 姜后立时被气个倒仰,口喷鲜血昏死过去。 可巧此时殷郊赶到,见姜后吐血倒地,又见贼人在场,当即取下西宫门口一宝剑,便向姜环砍去。 “好逆贼,敢害国母!”话音未落,姜环已被砍为两段,血溅当场。 黄妃见殷郊杀了姜环,大惊道,“这冤家不谙事体,如今杀了贼人,岂不正给奸贼空处?!” 殷郊至此方才冷静下来,又听黄妃所言,顿时不知所措。 姜后醒转过来,见姜环尸身于地,大哭道,“贼人竟死,本宫清白再难分明了。”又见殷郊持剑在场,心里顿时明白过来,此乃费仲害她母子计也。 这厢内侍将殷郊杀姜环之事禀告帝辛,费仲在旁听到不由大喜,心中暗道此乃天助我也! 费仲当即跪奏,“只怕此事两位殿下亦牵涉其中,见废人姜氏事败,遂杀姜环灭口,以求死无对证。”不得不说费仲顺杆爬的本事着实不错,瞬息之间就找到了对自己最有利的说辞。如果此计能成,则姜氏在宫中根基顿消,心头大患可去矣。 帝辛大怒,“此子留之何用?!”遂命晁田、晁雷兄弟取龙凤剑斩殷郊、殷洪兄弟。 晁田、晁雷奉命往西宫而去,被黄妃喝退,后黄妃对殷郊、殷洪道,“两位殿下速往馨庆宫去,杨妃或可保驾。”此时姜后仍在西宫,若殷郊、殷洪仍留在此,只恐成汤血脉断绝。 两位殿下挥泪拜别母后、黄妃,又往馨庆宫去了。 杨妃得知惊变,亦是垂泪不止。 “内宫乃陛下天地,如何能护二位殿下。眼下九间殿诸大臣皆在,两位殿下速往,便是陛下要为难你们,皇伯微子、箕子,亚相比干、武成王黄飞虎亦能相保。”此乃提点救命之言,殷郊、殷洪自是拜谢不提,两兄弟往九间殿去了。 却说姜后自知清白无法可证,又恐连累二子父兄,遂对黄妃道,“三宫扶持多年,今吾被废,恐难复位,二子尚且年幼,只能托赖贤妃护持。”黄妃不知姜后已有求死之意,仍安慰道,“娘娘吉人天相,自然能逢凶化吉,定有洗刷冤屈之日。”姜后涕泣不言。 姜后旋即拜别黄妃,回转本宫,于殿内自缢身亡。 姜后自缢,消息传到寿仙宫,费仲再上谗言,“。此乃废人姜氏自知死罪,畏罪自尽了。”帝辛深信不疑。妲己在旁尤然胆寒,暗道非我得宠,又是精怪之魂,日后若有得罪费尤二人,岂能落个好死? 再说晁田、晁雷在东宫不见殷郊、殷洪,又去往馨庆宫,此时两位殿下已走,杨妃令二将搜寻,无果,再将其斥退。闻得姜后自缢而死,心内悲怆,又思量自己藏匿两位殿下恐难掩盖,姜后中宫原配尚且如此,自己膝下无子,且外无助力,与其日后受辱,不若今日自行了断。 杨妃令左右掩去宫门,亦投缳于深宫之中。 晁田、晁雷回寿仙宫交旨,言不见殿下其人。 帝辛道,“不在三宫,必在大殿。” 费仲从旁鼓动,帝辛遂令晁田、晁雷往九间殿去。 这厢殷郊、殷洪兄弟二人到了九间殿,见了武成王黄飞虎等人,于是将一应诸事告知,又有姜后身死消息传来,遂大哭道,“望列位皇伯怜我母后受屈身死,保我成汤一脉。”一众文武俱含泪齐奏,“国母含冤身死,我等岂能坐视?” 镇殿大将军方弼、方相兄弟二人怒发冲冠,“如今三纲已乱,父子失和,不若反出朝歌,保全成汤一脉,日后再做打算。” 两人被黄飞虎斥退,而太师杜元铣忆起云中子题诗,不觉心内悚然,难道真是成汤气数尽了? 却说众臣迟迟没有商议出结果来,那边又有忠心内侍来报,晁田、晁雷兄弟捧着龙凤剑已往九间殿赶来了。 方弼、方相兄弟听了不由分说,一人背起殷郊,一人背了殷洪,只往殿外冲去。满殿文武,竟无一人可拦。 146 哪吒出世 …… 黄飞虎见此心内微松开, 总算保住成汤一点血脉。 晁田、晁雷兄弟捧了龙凤剑出来问百官两位殿下何在,黄飞虎如实答了,并让晁田、晁雷速速去追。晁田、晁雷畏惧方弼、方相兄弟, 因此只是退回寿仙宫复命, 并撺掇帝辛下诏让黄飞虎去追。 黄飞虎领命而去,心中着实不愿, 奈何座下五色神牛脚程极快,到底追上方弼、方相兄弟。殷郊祈留成汤血脉, 黄飞虎连忙下了神牛伏地请罪。后黄飞虎将身上宝玉赠予方弼,让四人做盘费使用,他又回转朝歌禀告帝辛并未寻得。 帝辛又令殷破败、雷开领三千飞骑前往追赶,被黄飞虎拖延一日, 次日才领三千老弱病残出发。奈何天不佑殷郊、殷洪兄弟,两人被殷破败、雷开分别遇上, 请其回宫。 且说二将到了朝歌,便进宫请帝辛旨意, 他二人乃是臣子,擅杀储君只恐会惹来杀身之祸,因此不得帝辛亲笔旨意绝不敢行刑。 黄飞虎听闻自是心中大怒, 吩咐周纪等人去请各位老臣, 一齐往九间殿去了。 却说殷破败、雷开请得旨意,正欲往刑场监斩,在九间殿被一众大臣拦住去路,大夫赵启劈手夺过谕旨, 撕碎掷于地上。商容是殷破败之师,老师目光所及殷破败不敢与之对视,惶惶然间, 只听刑场来人急报,“场内异光突起,两位殿下不见了!” 而这正是广成子与赤精子所为,殷郊、殷洪兄弟合该与他二人有一段师徒情谊,此时正是命不该绝。 殷郊、殷洪不知去向,满朝文武俱放下心神。 而费仲又往寿仙宫去,殷郊、殷洪虽然逃出生天,然而东伯侯姜桓楚犹在,焉知其不会联合其余三镇诸侯反叛,届时兵至朝歌,只恐他死无葬身之地尔! 因而费仲对帝辛再进谗言,言姜桓楚闻女新丧,兼外孙不知生死,必然兴兵反叛,当早做决断。 帝辛甚觉有理,问计于费仲。费仲乃言,可密诏四大诸侯齐到朝歌,届时不问因果,一概推出斩首,方可解心头大患。帝辛心中大喜,当即传秘使往四大诸侯所镇而去。 西伯侯姬昌算得自己有七年牢狱,于是临行前将国政交于长子伯邑考,命其勿改其政,方得安宁。其于途中又得一子,被云中子带去,只言日后以雷震相识。 四大诸侯齐到朝歌,于馆驿处歇息,南伯侯鄂崇禹与北伯侯崇侯虎闹了好大不愉快,被西伯侯姬昌与东伯侯姜桓楚劝解一番才罢休。 其间东伯侯姜桓楚从驿卒姚福处得知女儿已亡,两个外孙也不知去向,不由悲从心来,几欲昏死过去。又闻此乃费仲从中作梗,对其深恨不已,有食肉寝皮之仇。 次日四大诸侯俱殿进奏,帝辛不看姜桓楚奏本,只问道,“姜桓楚,你可知罪!” 姜桓楚念及女儿,悲从心来,“君上宠信奸佞,以致国母夭亡,储君失位,老臣何罪有之!” 帝辛大怒,命左右剥去姜桓楚衣冠,推出斩首示众。 其余三候出班回奏,意图保下姜桓楚性命,也被命左右一同推出。 北伯侯崇侯虎一向与费仲、尤浑交好,两人此时出班回奏,保下崇侯虎。商容此前告老还乡,此时黄飞虎领一干文武请命保全三候。 无奈帝辛杀心已定,只姬昌得以保全,南伯侯鄂崇禹与东伯侯姜桓楚俱枭首而亡。 二候魂灵俱往九幽而去,此时按下不表。 只说西伯侯姬昌归国之际,费仲、尤浑特来试探,不想姬昌言二人冻死冰雪之中,因此得罪二人,又因卜到宗庙失火得以活命,却就此困于里城。 不日便有军报传到朝歌,东边反了姜文焕,提兵四十万攻打游魂关。南边反了鄂顺,举兵二十万攻打三山关。黄飞虎叹曰,“天下生民何得以安?”命其紧守关隘。 又说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闲坐洞中,只听昆仑山玉虚宫元始圣人座下白鹤童子持玉札到山。太乙真人接下玉札,望玉虚宫拜罢。 白鹤童子道,“姜子牙不日下山,请师叔将灵珠子送下山去。” 太乙真人回道,“本座已经知道了。” 陈塘关有一总兵李靖,自幼访道求仙,拜西昆仑度厄真人为师,学成五行遁术,因仙道难成,故下山辅佐帝王,享人间富贵。其元配殷氏,生有二子,长子金吒,次子木吒。如今殷夫人腹中胎儿已有三年零六个月。 李靖心中烦扰,一日指夫人腹而言,“三载有余,尚不降生,非妖即怪。”殷夫人亦道,“此孕恐非吉兆。” 当夜殷夫人梦一道人入得香房,“这道人好不知礼,此乃内室,如何能进?着实可恶。” 道人言,“夫人快接麟儿!”殷夫人尚不及答话,便见道人将一物送入怀中,于是猛然惊醒,骇得一身冷汗。 殷夫人忙将李靖唤醒,将梦中如何如何说了一遍,言未毕,便觉腹内剧痛,李靖赶忙去了前厅等候。正在思虑之间,只见两个侍女慌忙奔出,“老爷,夫人生了个妖精下来!” 李靖连忙手执宝剑赶到香房,只见房内一团红气,满屋异香。 厅内当中有一肉球,滴溜溜圆滚滚。李靖大惊,持剑往肉球上劈去,只见肉球破开,从中跳出一个小孩儿来。遍体红光、面如傅粉,右手套着一个金镯,肚皮上围着一块红绫,端得神异非常。 而白若早先便知太乙真人必会下山一趟,又因封神之事与她成圣休戚相关,故而早到钱塘关等候。此时见哪吒降生,不知为何心中着实未有喜意,只隐匿在旁,并不现身。 那孩子降生之后满地乱跑,李靖心中惊异,上前一把抱住,却见确实是个好孩子,不忍作为妖怪、害其性命,于是递给夫人。 夫人亦是欢喜,彼此恩爱不舍。 次日李靖属官各自来贺,方才发放完毕,又听中军来报,“禀老爷,有道人求见。” 李靖本是道门出身,如何敢忘本,连忙命其相请。 道人来至厅上,对李靖道,“将军,贫道稽首了。” 李靖请道人上座,道人安座,李靖又问,“老师居所何处?今日到关,有何谕教?” 道人言,“贫道乃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是也,闻得将军喜得一子,特来庆贺,不知可否请公子出来一观?”太乙真人的话极客气,这孩子本就是他送下山来,如今却说不识。只是大劫将起,天机混沌,不然这一关岂是这样好过? 李靖遂命侍女将三子抱出相看,太乙真人又问,“此子落在哪个时辰?”李靖答曰,“生在丑时。” 太乙真人道,“不好。” 李靖忙道,“难道不好生养?”父母之子,少有生而便视之为仇敌。若果得遇,必有一方不为人尔。 太乙真人道,“非也,此子生于丑时,正犯一千七百杀戒。”太乙真人又问,“此子可有名否?” 李靖道,“还不曾取名。” 太乙真人抚须微笑,“贫道与他个名字,就与贫道做个徒弟如何?”太乙真人到底算是得道真仙,一身气质便是李靖也能看出一二。 当下李靖便道,“如此,请道长赐名,吾儿愿拜道长为师。” 太乙真人道,“不知将军有几位公子?”太乙真人岂会不知,李靖二子皆拜在他同门之下,兴许还见过几面呢。此番只不过为了引出姓名,这才方好赐名罢了。 李靖答道,“不才有两子,长子金吒、次子木吒,俱拜师昆仑,在山中学艺。” 太乙真人颔首,“此第三子,便取名叫做哪吒。” 李靖喜不自胜,“多承厚德赐名,感激不尽。”又零左右看斋。太乙真人辞了,“倒也不必,贫道山中有事,只待此子长成,吾自带他学艺。”太乙真人出了正厅,随即消失不见。 李靖三子俱有着落,心中着实宽慰。 而后姜文焕、鄂顺反叛一事传来,李靖忙令把守关隘,操演三军。 时光荏苒,不觉间七年已过。 而这七年之间截教门人出仕依旧,入朝为官者数不胜数,各处险关要地均有截教门人驻守。一时截教气运极盛,有盖过西方,力压人、阐之势。 只是通天圣人以诛仙四剑并图镇压截教气运,此时已经日趋圆满,已有盛极必衰之象。 其间白若也多次上金鳌岛与截教众仙讲道,众仙之中白若最喜龟灵圣母,收其日月珠入蕴灵葫芦,倒转先天以升其灵。只为其防身添一助力,也是白若念同类之情。 “封神量劫将近,不知道友有何打算?”眼看阐、截二教又将火起,白若与通天坐于碧游宫中,再次问其打算。 通天闭目轻摇,“但听天意。” 白若心中微叹,纵是静坐洞府,岂不知还有祸从天降之说。然而通天打定主意,白若也不好提点过多。 封神量劫将近,即便是圣人也被蒙蔽视听,算不出日后走向。若圣人能尽知劫中诸事,岂能不为弟子筹谋?老子为玄都善尸上榜,元始也暗示弟子收徒代劫,通天近日频频宣讲碧游宫,为的还不是约束弟子。 忽然白若心中一动,算得封神量劫将起,对通天笑道,“本座有事要理,便不叨扰道友了。”随后通天将白若送出碧游宫,截教弟子也前往恭送。 一出金鳌岛,白若身形飘忽如烟,直往钱塘关赶去。七年时光已过,哪吒也要动杀戒,开量劫了。 却说这一日天气炎热,哪吒禀告母亲后西出关外玩耍,在一柳荫处歇息。 147 敖丙身死 …… 哪吒在柳荫玩耍, 忽见那厢清波滚滚、绿水滔滔。哪吒甚是欣喜,立起身来过去石上。脱了衣裳,把七尺混天绫放在水里, 蘸水洗澡。 这河乃是九湾河, 在东海口上,哪吒将混天绫放在水中, 把水俱映红了,摇晃之间江河震动, 不觉那水晶宫已晃得乱响。 且说东海敖广闲坐水晶宫,只听得宫门震动。敖广忙唤左右问道,“为何宫殿摇晃?”传来巡海夜叉李良,吩咐道, “看海口是谁在作怪?” 李良来九湾河一望,水俱被映红, 见一小儿将红罗帕蘸水洗澡。于是分水大叫,“那孩子将甚作怪东西?把河水都映红?宫殿摇晃?” 哪吒回头一看, 见水底一物,面如蓝靛、发如朱砂,巨口獠牙又手持巨斧, 便道, “你哪个畜生,是个甚么东西也敢说话?” 李良大怒,“吾奉主公点差巡海夜叉,凭甚么说我是畜生?”分水一跃, 跳到岸上,望哪吒一斧劈来,哪吒将将躲过, 将右手乾坤圈望空中一抛。 那李良哪里禁得起此宝,乾坤圈正落李良头上,砸得他头破血流、脑浆迸裂,即死于岸上。 哪吒哈哈大笑,“把我的乾坤圈都污了。”遂又坐下洗刷乾坤圈。 水晶宫再次摇晃,险些倒转过去。 敖广心内疑惑,夜叉探事未回,怎的又凶恶起来? 有龙兵来报,“夜叉李良被一小孩儿打死在岸,来报龙君知道。”敖广身为四海龙王之一,乃是白若引荐上天,由昊天、瑶池亲封的四海龙王之首,虽则龙族已然大不如前,但好歹在外也能得个薄面。如今遇上这等惨事,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李良乃凌霄宝殿御笔钦点,谁敢打死?”敖广倒吸一口凉气,又命道,“点兵待吾亲去,看是何人?”话未尽,只见龙三太子敖丙出来,“父王为何大怒?” 敖广便把李良的事情说了,敖丙道,“父王安坐,孩儿去拿了便是。”于是敖丙调龙兵,提画戟,上了避水兽,往九河湾去。 待其分开水势,浪倒如山,波涛横生,平地水长数尺。哪吒道,“好大水。” 只见水中出一兽,兽上坐一人,“何人打死我巡海夜叉?” 哪吒应声,“是我。” 敖丙一见再问,“你是何人?” 哪吒又道,“我乃陈塘关总兵李靖第三子哪吒是也。俺父亲镇守此间,乃一镇之主;我在此避暑洗澡,与他无关,他来骂我,我打死了他也无妨。” 敖丙气急大骂,“好泼贼!夜叉李良乃是上天钦差,你竟敢将其打死,尚敢撒泼乱言?”敖丙提戟便刺,哪吒把头一低,躲了过去。“少待动手,你是何人?通个姓名!我自有道理。” 敖丙仍是气道,“孤乃东海龙君敖广三太子敖丙是也。” 哪吒笑道,“你原是敖广之子,你妄自尊大,若是恼了我,连你那老泥鳅也拿出来,把皮也剥了他的。” 敖丙大叫一声,“气死我也!好泼贼这等无礼?!”又一戟刺去。 哪吒急了,把混天绫向空中一展,往下一裹,把敖丙拉下水兽。哪吒赶上前去踩在敖丙头顶,提起乾坤圈照顶门打去,把敖丙原身打出,是一条小龙,挺直在地。 哪吒道,“原来是一条小龙,也罢,把他的筋抽了与俺父亲束甲。” 白若赶到之时,哪吒已经把敖丙龙筋抽去,回陈塘关去了。 眼下敖丙魂魄尚未下沉九幽,仍在原地,白若见其真灵蒙昧,只能叹息一声将其收取,再做后计。又见不远处仍有一魂魄未离,心知是那夜叉李良,遂一并收取。 白若心知此时尚且不能干预,不然这一桩事有头无尾,便是好心办了坏事。 龙族此番遭难实属天道所致,原本龙族自祖龙陨落后便该式微,却被白若一手拉拔,如今虽说重现不了当日龙族之势,但也没有沦落到任由旁人欺负的地步。 如今哪吒之于龙族,恰好似天道“拨乱反正”之举,只是结果如何,还很难说。天道无谓善恶,只问结果。就是这其中多少委屈,也只有各人才能知晓。 且说敖广在水晶宫,只听得龙兵来报,“陈塘关李靖之子哪吒,把三太子打死,连筋都抽去了。 ” 敖广大惊道,“吾儿乃兴云布雨、滋生万物之正神,怎就打死了?李靖你在西昆仑学道,吾与你也有一拜之交,你敢纵子为非作歹,将吾儿打死;这也是百世之冤,怎敢又将我儿筋都抽了?”敖广大怒,恨不能立即与子报仇,随即化作一秀士,径往陈塘关而去。 哪吒回府,见过殷夫人后自往后花园玩耍。而敖广行至府前,对看守道,“你与我传报,有故人敖广来访。”敖广亲子身死,还能有这般行止,实在乃是多年修为所致。 军政官进内禀告,“回老爷,有故人敖广来访。” 李靖大喜,浑不知哪吒之事。“吾兄一别多年,今日相见,真是天幸。”随即整衣来迎。 敖广至大厅,施礼坐下。李靖见敖广一脸怒色,方欲问过,便听敖广道,“李贤弟,你生的好儿子?!” 李靖回道,“兄长多年未会,今日奇逢,乃是天幸,何故有此言?若论小弟止有三子,长子金吒、此子木吒、幼子哪吒,俱拜名山道德之士为师;虽未见好,亦不是无赖之徒,兄长莫要错见。” 敖广气道,“贤弟你错见了!我岂错见?你的儿子在九湾河洗澡,不知用何法术,几乎将我的水晶宫震倒。我差夜叉李良来看,便将我夜叉打死;我的三子敖丙来看,又将他打死,还把龙筋抽了出来。”敖广说到此处不觉心酸,险些落下泪来。又勃然大怒道,“你还说这些护短的话?!” 李靖忙陪笑道,“非我家也,兄长错怪了我。我长子、二子俱在外学艺,不曾归家;第三子也只有七岁,大门不出,如何惹得这等大事来?” 敖广道,“便是你第三子哪吒打的!” 李靖道,“真是异事非常,待我叫他出来你看。”李靖遂往后堂而去,见了殷夫人便问哪吒在哪儿,又把敖广来访一事说了。 殷夫人也不知哪吒是否做过这些,只道其可能在后园,李靖遂往寻之,又不见。多时后在海棠轩外叫喊,“哪吒出来见我。”哪吒忙开门相见。 李靖问道,“我儿在此作何事?” 哪吒于是便把去九河湾洗澡,打死夜叉李良和三太子敖丙的事说了出来,“那夜叉百般骂我,孩儿不曾惹他,他又拿斧来劈,孩儿便把他打死了;又有个甚么三太子来闹,不意打出一条龙来。”这便和敖广所言对上,分毫不差。 李靖已是出了满身冷汗,而哪吒浑然未曾发觉,犹在说道,“孩儿想着龙筋贵重,特拿来与父亲束甲。”说着哪吒便把一条龙筋奉与李靖。 看到龙筋,李靖这才回过神来,大叫道,“好冤家!你惹下这无涯之祸,快出去见你伯父,自回他话。” 哪吒尚不觉有多严重,又道,“父亲放心!不知者无罪,况且筋又不曾动他,他要原物在此,待孩儿去见他。” 若有围观者在,必然叹曰,敖广所要者岂是一条龙筋?乃是他孩儿三太子敖丙性命是也! 哪吒急至厅前,上前施礼,“伯父!小侄不知,一时失错,望伯父恕罪,原筋交付明白,分毫未动。” 敖光见物伤情,对李靖道,“你生出这等恶子,适才还说我错见了!今他自己供认,只你意可过得去!况吾子乃正神也,夜叉李良亦系御笔亲点,岂得你父子无故擅行打死。我明日奏上玉帝,问你的师父要你。”敖光拂袖而去。 李靖顿首,放声大哭,“此祸不小!” 殷夫人听得前厅悲哭,问左右何事。左右将这一番事悉数告知,殷夫人忙往前厅去看李靖。 李靖见殷夫人到,忙止泪恨曰,“我李靖求仙未成,谁知你生下这样好儿子,惹此灭门之祸。龙王乃施雨正神,他妄行杀害。明日玉帝准奏施行,我和你多则三日,少则两日,俱为刀下之鬼。”说罢又哭,情甚惨切。 殷夫人泪如雨下,指着哪吒道,“我怀你三年零六个月,方生下你,不知受了多少辛苦。谁知你是灭门绝户之祸根也?” 哪吒见父母哭泣,立身不安,跪下言道,“爹爹、母亲莫慌,此二宝皆我师尊所赐,我去乾元山上求问,他老人家必有办法。常言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岂肯连累父母?”说罢,哪吒出了府门,驾土遁往乾元山去了。 白若紧随其后,亦往乾元山而去,且在哪吒到之前便至,只隐去身形不提。 哪吒至太乙真人洞府前候旨,金霞童子连忙为其禀告,“师傅,师兄在外等候法旨!” 太乙真人道,“着他进来。”金霞童子去请哪吒。 哪吒来到太乙真人身边,当即跪倒。 太乙真人问道,“你不在陈塘关,到此有何话说?” 哪吒便把九河湾一事和敖广上门问罪俱告知太乙真人,“今敖广欲奏天庭,父母惊慌,求救无门,弟子心甚不安,只能上门恳求师尊,赦弟子无知之罪。” 太乙真人道,“你虽无知,以致误伤敖丙,这却也是天数使然。今敖广虽为龙中之王,只见行云布雨,然上天垂象,岂能推为不知?以此一小事,干渎天庭,真是不谙事体。” 白若听得冷笑,只怕不是小事,而是敖广上本,你这个师尊又是阐教弟子,面上无光罢? 148 混世魔王 …… 此前阐教本就因昊天、瑶池征召一事与天庭闹了好大不愉快, 如果敖广再把这件事捅到昊天、瑶池面前,可不就给了天庭干预的理由? 况且这件事阐教也不占理,太乙自然不会乐见敖广上天庭告御状。 太乙真人叫哪吒把衣裳解开, 在他胸前画了一道符, 吩咐道,“你在宝德门如此如此, 事成后回你父母,若有事还有师父, 决不与他们相关。”哪吒离了乾元山,径直往宝德门去,白若也随之而去。 哪吒来到宝德门,来得尚早, 未见敖广,又见天宫各门未开, 于是立在聚仙门下。 也是敖广命中合该有此一劫,眼下昊天、瑶池手上无人可用, 南天门等要低地无人驻守,若有门将把守,亦或者有与之同行之人, 则敖广未必会被哪吒戏弄。 不多时只见敖广朝服俱全, 也到了,见南天门未开,便道,“来早了, 黄巾力士不曾至,不免在此间等候。”因太乙真人在哪吒胸前画了隐身符,故而敖广看不得哪吒。若是真气流转, 则此符方能失效。 哪吒见到敖广心中大怒,提起乾坤圈,正中敖广后心,敖广不防跌倒在地,被哪吒踩住后心,回头一看大怒道,“大胆泼贼!你先将御笔钦点巡海夜叉打死又伤吾儿性命,还把他的筋抽去,这等凶顽,罪已不赦;今又在宝德门外殴打行云布雨正神,你欺天罔上,虽斩首戮尸,不足以尽其辜!”哪吒凶性愈发,恨不能一发打死敖广事罢,奈何太乙真人嘱托,只是按住他道。 “你叫!你叫!我便打死你这老泥鳅也无甚大事,我乃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弟子灵珠子是也。偶在九湾河洗澡,你家人欺负我,是我一时性急,便打死他二人也是小事,你就上本。我师父说了,便是连你这老蠢物一发打死,也不妨事!”幸好哪吒话中未曾提及圣人,不然闹到女娲面前,还不知怎样一个结果。 太乙真人便是想拉大旗作虎皮,女娲有言在先不许拿她名号行事,如今只看他这个圣人弟子的身份重不重了。 不说敖广如何,便是一旁的白若也是十分不喜,而这其中三分是哪吒,七分却是太乙。似白若这等大能教授弟子,从未有过如此之言,今一朝得见,甚觉惊异。 敖广听罢气急,“好孺子,打得好!打得好!” 哪吒道,“你要打就打。”于是又几十拳下去,打得敖广叫喊。哪吒又把敖广朝服揭去,左肋露出鳞甲,用手连抓几把,抓下四五十片鳞甲,鲜血淋漓,痛彻骨髓。 敖广疼痛难忍,只求饶命。 哪吒道,“你要我饶你,你不许上本,跟我回陈塘关去,我便饶你;你若不依,便是一乾坤圈打死你,料有太乙真人做主,我也不怕你。”哪吒二宝护身,自是不怕敖广。 敖广遇着恶人,莫敢谁何,只得应承,“愿随你往。” 哪吒放开敖广,敖广正欲起身同行,又听哪吒说恐他逃脱,要他变一小青蛇。敖广无奈,只能听从。哪吒将敖广放在袖间,回陈塘关去了。 等到哪吒返回,见李靖甚是不乐,又闻李靖问他往哪里去了,哪吒遂道,“孩儿往南天门去请伯父回来,请他不必上本。” 李靖大喝一声,“你这说谎畜生!你是何等之辈,敢往天界?俱是一派胡言。” 哪吒道,“父亲不必发怒,现有伯父作证。” 李靖道,“你又胡说,你伯父如今何在?” 哪吒自袖中取出小青蛇丢在地上,“在这里。” 敖广化出人形,李靖吃了一惊,忙问道,“兄长为何如此?”敖广大怒,将南天门遇袭之事说了,又把肋下鳞甲与李靖相看,“你生这恶子,我约四海龙王齐上凌霄宝殿申明冤枉,请两位陛下做主,看你如何理处?”旋即敖广化一阵清风而去。 李靖顿足,“此事愈反加重,如何是好?” 哪吒近前跪曰,“父亲只管放心,师父说我奉玉虚宫符命来保明君,连四海龙王都坏了也不妨事;若有大事,自有师父承担,父亲不必挂怀。” 殷夫人终究爱子心切,忙把哪吒斥退,让其往后园去了。 哪吒走出后园,往陈塘关城楼而去,待上得城楼,才道,“竟不知还有这个好去处。”又见兵器架上有一张弓,名曰乾坤弓,有三支箭,名曰震天箭。 此乃轩辕氏所留之宝,并无人能拿起。哪吒见此心道,“师父说我日后做先行官破成汤天下,如今不习弓马更待何时?况有现成弓箭,何不演习演习?”哪吒心中甚是欢喜,取一支箭搭在弦上,便向西南方向射去。 却说骷髅山白骨洞石矶娘娘座下,有一门人名唤碧云童子,正在崖下携花篮采药,不想被这一支箭正中咽喉,翻身倒地而死。 少时彩云童子见得碧云身死急忙报与娘娘,“师兄不知何故,箭射咽喉而死。”石矶听说行至崖边,看碧云果真中箭而死。 细看之下乃是震天箭,于是大怒,“此箭在陈塘关,必是李靖所射。李靖!你不能成道,我在你师父面前着你下山求人间富贵;你今位至公候,不思报答,反将箭射我的徒弟,恩将仇报。” 于是吩咐彩云童子,“你看着洞府,待我拿李靖来,以报此恨。”这厢石矶乘青鸾而去,那厢彩云收敛碧云尸身,而碧云魂魄也被白若收取。 石矶乘坐青鸾,咫尺便到钱塘关,在半空中大呼,“李靖出来见我!” 李靖不知是谁,急忙出来察看,待认出石矶娘娘,连忙倒身下拜,“弟子李靖拜见,不知娘娘驾至,有失远迎,望乞恕罪。” 石矶道,“你行的好事,尚在花言巧语!”娘娘丢出八卦云光帕,唤出黄巾力士卷了李靖,径直回洞府去了。 等到白骨洞,石矶下了青鸾,坐到蒲团之上。黄巾力士把李靖拿到身前跪下,石矶道,“李靖!你仙道未成,已得人间富贵,今不思报本,反起歹意,将我徒弟碧云童子封死,有何话说?” 李靖不知何事,乃道,“娘娘,弟子今得何罪?” 石矶道,“你恩将仇报,射死我门人,还故推不知?” 李靖又道,“箭在何处?”石矶取箭来与他相看,却正是震天箭无疑。李靖大惊道,“此箭乃轩辕人皇所留,镇陈塘关之宝,并无人能拿起。还望娘娘念弟子无辜被冤,放弟子回关查明射箭之人,待弟子拿来以分皂白,庶不冤枉无辜。如无射箭之人,弟子死不瞑目。” 石矶已然信了李靖几分,乃道,“既如此你且回去,若查不出来,我再问你师父要你。”李靖拜谢而出,连箭带回,借土遁回陈塘关。 一进率府,殷夫人早就在厅内等候,“将军何事凭空摄去,着实让人心慌。”李靖便把此事说与殷夫人。 “若论此弓箭,旁人也拿不起来,莫非又是哪吒?”李靖心中着实怀疑是哪吒所为,这陈塘关再也找不出能拿动乾坤弓、震天箭之人。 殷夫人道,“岂有此理,难道敖广事未了,他又惹这是非?只恐哪吒也拿不起来。” 李靖计上心来,对左右道,“唤你三公子前来。” 一两句间套出实情,李靖勃然大怒,“好逆子!你打死三太子事尚未完,今又惹下这滔天巨祸。”殷夫人默默无言。 哪吒不知其情,便问,“又有甚么事?” 李靖便把震天箭的事情说了,哪吒笑道,“父亲且息怒,石矶娘娘哪里人,她的徒弟在何处?我怎样射死他?平地赖人,我心不服。” “石矶娘娘在骷髅山白骨洞,你既射死她的徒弟,你自去说。”李靖已有破罐破摔之意。 哪吒道,“父亲言之有理,到那甚么白骨洞去,若还不是,我打他个揽江翻海,不肯罢休。”父子二人驾土遁往骷髅山去了。 话说李靖到了骷髅山,吩咐哪吒,“立在此处,待我进去回了娘娘法旨。” 哪吒冷笑,“她在那里凭空赖我,看她如何发付我。” 且说李靖进去,石矶问道,“是何人射死碧云?”李靖答道,“正是李靖所生逆子哪吒,弟子不敢有违,已拿到洞前听候法旨。” 石矶命彩云童子,“看他进来。” 只见哪吒见洞中有人出来,心想打人不如先下手,此间是她巢穴,反为不便。祭起乾坤圈打将下去,彩云童子不曾提防,夹颈一圈,呀呵一声跌倒在地。 彩云童子彼时一命将危,白若到底不忍,一口清气送出,吊住彩云性命。 石矶听得洞外跌得人响,急忙出来察看,彩云已在地下挣命,娘娘道,“好孽障还敢行凶,又伤我徒弟。” 哪吒见石矶身穿大红八卦衣、麻履丝绦,又是一圈打来。石矶看是太乙的乾坤圈,“呀,原来是你!”娘娘用手接住乾坤圈,哪吒大惊,忙将混天绫向石矶裹去。 石矶大笑,把袍袖往上一迎,只见混天绫轻轻落在袖中。“哪吒,再把你师父宝贝用几件来,看吾道术如何?”哪吒二宝尽去,如何应对,只能转身逃跑。 石矶见李靖出来便道,“李靖!不干你事,你且回去罢。”李靖回关不言。 然后石矶见彩云似无性命之忧,心下大喜,遂将彩云安置妥当,又喂下丹药,这才转身去追哪吒。 石矶到底修行多年,沿着哪吒留下的痕迹一路追往乾元山金光洞而去。白若一早便到此处,只看双方如何行事。 149 石矶脱劫 …… 哪吒比石矶早到一步, 慌忙进得洞门,对着太乙真人道,“石矶娘娘赖弟子射死她的徒弟, 提宝剑赶来杀我, 把师父的乾坤圈、混天绫都收去了。弟子无奈,只能求师尊救命。” 太乙真人道, “你这孽畜且在后桃园等着,待为师出去相看。”太乙真人出了洞府, 正遇见石矶赶来。 石矶面有怒色,手提宝剑,太乙真人稽首道,“道友请了!”石矶答礼。 行过礼后, 石矶又道,“道兄, 你的门人依仗道术,射死贫道的碧云童子, 打伤了彩云童子,还用你的乾坤圈、混天绫来伤我。道兄好好把哪吒叫出来见我,还是好面相看, 万事俱息。若道兄隐护, 只恐明珠弹雀,反为不美。” 太乙真人道,“哪吒在我洞里,要他出来不难。你只到玉虚宫见我掌教至尊, 他教与你,我就与你。哪吒奉玉虚敕命,出世辅保明君, 非我一己之私。” 石矶笑道,“道兄差矣!你将教主压我,难道纵徒行凶?杀我的徒弟,还拿大言压我,难道我不如你?”石矶作偈一首,说与太乙真人。 太乙真人道,“石矶!你说你的道德清高,你乃截教,我乃阐教,因吾辈一千五百年不曾斩去三尸,犯了杀戒,故此降生人间,以完此劫数。今成汤当灭,周室当兴,玉虚封神应享人间富贵。当时三教签压封神榜,掌教至尊命我教下教众出世辅佐明君,哪吒乃灵珠子下世,辅佐姜子牙灭商兴周,奉的是元始掌教敕命。” 说到此处太乙甚觉有理,复道,“便是伤了你的弟子,乃是天数使然。似你等无忧无虑,无荣无辱,正好修持,何故轻动无名,自伤雅教?” 石矶忍下心头火,喝道,“道同一理,怎见高低?” 太乙真人回道,“道虽一理,各有所陈。”太乙又作偈一首。 石矶娘娘大怒,手持宝剑向太乙真人面门劈去。 太乙真人避过,抽身复入洞中,取剑执在手上,暗带一物,望昆仑山下拜,“弟子今在此山开了杀戒。”拜罢出洞,剑指石矶道,“你根源浅薄、道行难坚,怎敢在我乾元山自持凶暴?”石矶又一剑砍来,太乙真人用剑架住,口称,“善哉!” 白若忽然想起原著提及此处曾道,“一则石矶数尽,二则哪吒该在此处出身,天数已定,怎能逃脱?”白若最不信的便是命数之言,此时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却见石矶与太乙往来冲突、翻腾数转,二剑交加,未及数合,只见云彩辉辉,原来是石矶将八宝云光帕丢在空中。 太乙真人微微一笑,口中念诀,用手一指,“此时不落,更待何时?”话音刚落,八宝云光帕落将下来。 石矶大怒,脸如桃花,剑如雪片,太乙道,“事到其间,不得不行。” 太乙将身一跳,跃出圈外,将九龙神火罩抛向空中。石矶见罩,欲逃不及,已被罩在里面。 且说哪吒见太乙用此物罩了石矶,叹道,“早将此宝传我,也不费许多力气。” 白若听得更是不喜,怎么,若九龙神火罩在你之手,竟不烦太乙出手,你径自要打杀一位太乙金仙不成?若让你得了诛仙四剑或她那杆弑神枪,这洪荒生灵岂有一个好活? 太乙真人回头看见哪吒,“呀这顽皮,若看此罩必要讨去,但如今他还用不着,待子牙拜将之后,方可传他。”太乙忙道,“哪吒!你快去,四海龙君奏准天庭,来拿你父母了。” 哪吒听得此言,满眼垂泪,恳求道,“望师父慈悲,弟子一双父母,子作灾殃,祸及父母,其心何安?”道罢放声大哭。 白若却无论如何也未能感动,想那敖丙之魂尚在她蕴灵葫芦之中,若无她收取敖丙魂魄,即使日后敖丙能在封神榜上得一神位,依然神性大为消减,也不能受多少香火祭祀。况且敖广身为人父,几番遭辱至此,若非龙族式微至此,李靖一家岂能好活? 太乙到底是哪吒师尊,乃附耳道,“如此如此,可救你父母之厄。”哪吒叩谢,借土遁往陈塘关去了。 白若仍留在旁,只看太乙动作。 九条火龙盘绕罩内,石矶运转法力抵抗火龙烧灼,奈何此宝天生克她,便是抽尽周身法力,也不能消解火龙其一。 太乙见石矶仍负隅顽抗,心知她听不见,仍然叹道,“道友好走,此乃你命中注定该有此劫,天数昭然已定,天道在上,吾亦无可奈何。” 只这一番话便让白若火从心起,旋即又消散无踪。这世上哪有这些天命注定,劫为人定,又为人所破。只能说信与不信,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此等大罗神仙,死到临头还要挣扎一番。 太乙正等石矶现出本形,不想一阵清风刮过,他的九龙神火罩却是不见踪影。而石矶逃过一劫,免去火龙灼身之苦,面上正是一副劫后余生之情。 石矶几乎喜极而泣,“不知哪位道友相救,石矶感激不尽!”她自然不会以为太乙突发慈悲放她一马,且不说那可恶的罩子不见踪影,就说方才那火龙阵势,分明是要取她性命!石矶三魂六魄已走了二魂五魄,只剩一魂一魄吊住半口生气,正是支撑不住之时,方得一口清气入体,顿时三魂六魄归位,挣出一条命来。 逃出生天的喜悦甚至压过了对太乙的愤恨,石矶到现在也想不通,为何太乙会对她下如此重手?要知道她也没打算取哪吒性命,只想讨个公道而已。 太乙却是面色大变,世上有如此手段者不多,更不用说悄无声息地把他的九龙神火罩摄去。那可是掌教师尊赐给他的法宝,留待日后赐给哪吒的。能在无形之间出手,此人修为必定远胜于他。 可太乙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到底是哪路道友来管这一桩闲事,须知三教签压封神榜,此时正是大劫将起之日,哪一个三教中人赶来插手?况且三教中人受天道蒙蔽,又如何能知此中事。 太乙百思不得其解,可九龙神火罩乃是师尊所赐,却不能不讨,于是朗声道,“不知哪位道友路,可否出来一见。” 白若心中轻笑,你既要见本座,本座又有何不可相见?遂现出身形。 这厢石矶先太乙一步认出白若,连忙下拜行礼,“晚辈冒撞,不知前辈在此,错了礼数,还请前辈宽恕。”石矶指的是她方才称白若为道友一事。 若是让石矶知道是白若在此,就算杀了太乙她也不敢称白若为道友,那不是折自己的寿数吗? 而那厢的太乙却是呆愣住了,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150 旧事重提 …… 白若也不说话, 只是手托九龙神火罩,面上微微带笑。 太乙反应过来后迅速下拜,“太乙参见前辈。”他即便是圣人亲传、自恃身份, 也不敢在这位面前托大, 这位可是无圣人之名而有圣人之实啊。 白若随手挥出一阵清风,将石矶与太乙俱扶了起来。 “元始、通天道友原出一门, 尔等何以如此大动肝火,以至于起了杀心?”虽然白若是一路看下来的, 但如何能言明呢? 石矶遂将一应事情又说了一遍,太乙还待分说,被白若挥手而止,“此中诸事本座尽知, 你不必多言了。”太乙只得闭口不言。不过太乙心中尚有不服,为何石矶说得他却说不得?这岂不是有意为难? 白若活了多少岁月, 太乙的那点儿情绪岂能看不出来,不由淡笑道, “本座只让你不必赘述,非不许你辩驳。”把废话再听一遍不是白若的风格,太乙可以逐条批驳石矶的话, 前提是他真的能站住脚。 太乙稳了稳心神, 然后才道,“石矶道友所言固然非虚,然而成汤气数已尽,哪吒又是灵珠子降世, 不仅身负大气运,更是此场量劫关键所在,又在圣人座下侍奉, 如今身染杀机,如何能一般对待?”太乙这番话又是从大义出发,甚至其中还提到了圣人,也颇有为自己辩驳的意味。 不管太乙是不是甩锅推责任,他的话细听起来,只怕十分里有七分是站不住脚的。且这一番换汤不换药的天命论,白若早就听腻了。 白若可以信命,但绝不会信“天命”。 这一番话不仅让白若腻味,就连方才脱险的石矶也是再次心头火起,只是碍于白若在场,不好闹将起来。 “只怕凡事都以气数断言,恐怕也非吾辈之理。”在白若的示意下,石矶开始反驳太乙。“教不严,师之过,吾自问无愧于心,碧云、彩云一向安分守己,不过我座下一童子尔,又如何能与道兄座下的灵珠子哪吒相提并论,这也太高看我那两个小童了。”石矶这一番话阴阳怪气十足,尤其是把“灵珠子哪吒”这五个字说得分外刺耳,颇有咬牙切齿之意。 太乙避重就轻,“哪吒乃是应运而生,今朝合该有此劫数,便是道友,亦为劫中之人。”太乙没说的是,如果今天没有白若在,那石矶早就现出原形、榜上有名了。 “太乙!汝言辞凿凿,焉知尔等一定占据大义?世间诸事万法皆有其理,岂能你等一言定之?!”石矶到底还是上头了,她快要被太乙给气死了。没有斩去三尸,难免会有嗔痴之情。而即便是能斩去三尸者,又岂会是毫无情感之人?只是这一类人克制修身,从不轻易泄露情绪。 而恰恰也正是这种人,一旦真的发作起来,也是会令人色变的。 世间诸事岂能瞒过圣人,早在白若收取九龙神火罩那一刻起,混沌的天机出现漏洞,几位圣人纷纷注意到了乾元山的变故。石矶本该身死在此,而她未死,天机自然泄露。 女娲一脸看好戏的模样,丝毫没有意识到从她这里出去的灵珠子,在之后会带给她多么大的“惊喜”。 老子静坐宫中,仿佛没有注意到一般。元始和通天的脸色自然不会好,怎么还闹到这位面前去了。 而须弥山中准提、接引两位圣人更是频频诵经,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梵音再次响起,隐藏在其下的情绪也是难以分辨。 而石矶和太乙丝毫不知道她们一人已经惊动了圣人,而天机微明的影响还远不止如此。 “便是哪吒真的身负重任,你那样教导又岂是把他往正途上引?说出去也不是你的脸面。”白若对太乙的教育理念很是不能认同,哪里有这样教导弟子的,这也是为了磨炼他的心性?如果为了达到磨炼的目的,而从一开始就放纵成这个样子,那就有违身为人师的初心了。 石矶亦是频频点头,“莫非是道兄以哪吒身负重任为由故意放纵?这样岂非忤逆元始师伯本意。”石矶反应过来,难道太乙这样行事是出自元始的授意?那这样可不敢再细究下去,终归要为尊者讳。 玉清圣人在玉虚宫中神色莫辨,身边的白鹤童子到底神色有异。当初那番话是他奉命去传的,可他也没听出来老爷有这种意思,只是让灵珠子降世而已,之后的事情如何,他是一概不知的。 太乙平日风光惯了,哪里受得了如此言语,当即再拜道,“晚辈不敢辩自己未能好好教导哪吒,只是自哪吒降生以来便时时关照,毋使其受无妄之灾、调护备至……” 白若本无为难太乙之心,说到底她出手救下石矶也只是看不惯他的那番天命论罢了。省去石矶这一环节,封神之事依然可以进行,对大局来说不会产生多少影响。说白了,石矶在封神之中的分量不够重,作为引发阐截一教的导火索是她在此处身亡的重要原因。然而石矶不亡,难道阐截一教就没有矛盾了吗?答案显然是不会的,即使没有石矶,还会有另外的事情发生,把阐截一教推到对立的方向。 然而太乙接下来的这番话,却是凭借实力在作死了。否则他再怎么嘴硬,白若也不会拿他想要打杀石矶说事的。白若的恻隐之心只是一瞬,然而太乙把这一瞬扩大了。 “然事有例外,即使是修为高深如前辈,也不能一以定之。况且晚辈虽修为不高、见识浅薄,也曾闻十金乌齐出,以至于焦土遍野、祸乱洪荒。如此,岂非人师之故?”这桩公案在当时可是引发了巫妖一族多年争斗,一族为此死伤不少族人,如今年代久远,能知道此事的也只有当初的一些老人。至于太乙怎么知道的…… 而太乙提及十金乌的意图过于明显,他是在说您老人家的几个学生都能作乱到这个地步,如今的哪吒与其相比更是难及万一。 石矶不太知道当年旧事,但也知道太乙这绝非好话,白若前辈周围的气势顿时变了,几有滴水成冰之感。石矶再次俯首不敢言语,心里却把太乙骂了个狗血淋头,蠢货作死可别带上她啊! 这一番诛心之言可不止触动了白若,连远在紫霄宫的鸿钧都有所感应。当年的事可是天道授意他去做的,如今太乙提起,难道是想让白若想起当年的事情吗?然而鸿钧和白若之间的因果刚因为封神之事堪堪结清,太乙旧事重提,难道不是在打鸿钧的脸? 当年那一桩公案,如今放的这几位大能都不想提及。大家心里都明白,若非天道有意为之,否则怎么就那么巧,偏偏是白若不在的时候,十金乌出了洪荒呢? 混沌之中雷霆震震,连太清圣人都变了脸色,女娲一改看热闹的想法,目光露出几许深沉。女娲当时被帝俊、常曦尊为妖族圣人,到底有几分香火情在,太乙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也是在说她不成? 九幽之中平心抬眸,眸中神色亦是复杂,当初九金乌身死,白若道友降临巫族,她还以为自此与白若道友不复相见,便是如今想起也是心有余悸。 北冥海突然浪潮汹涌,海浪掀起一浪高过一浪,以鲲鹏的修为,他自然也能感知到乾元山的变故,并未放在心上。然而谁会想到这件事居然还会和他产生关联?鲲鹏在海底之中出离地愤怒,他没想到太乙这个小毛崽子居然会提八竿子打不着的九金乌,那都死了多少年了?而在愤怒之下,鲲鹏还隐藏着深深的恐惧。当年白若只不过做了十金乌百年时光的老师,在这之后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鲲鹏才接触到十金乌,并且对其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按理说太乙这话说的也是鲲鹏自己,这让他如何不气?而且虽然当初白若已经对鲲鹏承诺不会因为十金乌的事情为难他,但如果白若盛怒之下失去理智,焉知自己能否逃过一劫?鲲鹏对自己的实力很清楚,或许他能在圣人之下来去自如,甚至火云洞三皇加上西王母和镇元子都未必能奈何他,但他绝对逃不过白若的眼睛。这一点很多年前他就知道了,只不过以往都在刻意回避,如今不得不正视起来。 鲲鹏甚至对白若至今没有成圣产生怨恨,若是白若早早成圣,又怎么会干预到阐截一教之中的破事来。圣人轻易不下洪荒,并且天道鸿钧早就有言在先,洪荒中事不许圣人干预。鲲鹏自己就是绝顶大能,可坏就坏在即便他修为高深,也依然对抗不了白若。而白若修为再高,她依然不是圣人,鸿钧定下的那套规则对白若不管用。鲲鹏修为再高、地位再超然,那也是妖族天庭的时候了,如今可不一样。更何况当初巫妖最后一战,鲲鹏卷走河图、洛书的行为与叛逆无异,若果白若真要出手,又有谁能给他求情呢? 太乙一番话得罪了一群大能,而他自己犹然不知。玉虚宫中元始惊怒交加,他倒不是怪罪太乙,而是他这样戳白若的逆鳞,焉知能有命在?白若是从不轻易开杀戒,可这不代表白若不会杀人。别说太乙这个小辈,就是女娲、元始这些圣人也从不会在她面前提及当年的事情,牵扯的人太多又太深,所有人都讳莫如深。元始当初告知弟子也是希望他们谨池自身,莫要像九金乌一样自取灭亡,还把鲲鹏拎出来当做反面教材。 而元始哪里知道太乙是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并且现在说出来为自己开脱。一口气开罪这么多势力,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保全太乙。 151 太乙理亏 …… 感受到白若气势变化的石矶再次拜倒在地, 那突然变化的气势只是一丝余波触及了她,却让她感到深深的恐惧。 拜伏在地的石矶余光瞥到白若前辈的手指微微颤动,这等修为的大能情绪起伏不是那么容易捕捉到的。而要是能观察到这种变化, 通常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位前辈生气了。 太乙此番言语不仅出乎白若意料,甚至也不在他的师尊玉清圣人的设想中。在元始看来, 如今白若出面,太乙就该顺坡下驴, 把这件事揭过去就算了。白若何等修为,她和圣人差的不过是一个名号而已。 即便如今洪荒中的几位圣人都有信心能够拿捏白若,可谁也不敢担保自己能承受得住来自天道的反噬。说起来颇为可笑,当初是天道让白若死, 可如今也是天道给白若加了十足的权重。一旦白若身死,她那自身无比厚重的灵力和功德自然会反哺洪荒大地, 甚至可以催生一片洞天福地,但不在量劫之中, 白若身死的因果谁都承受不起。 这也是元始要求门下弟子礼遇白若的原因,他可不想自己的弟子死于自大,被气运反噬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当初龙凤麒麟三族争霸洪荒, 至今还没有恢复到当初的十分之一, 麒麟一族更是隐匿洪荒之中再不现身,连这口气都没有缓过来。 白若的失态不过片刻,转瞬间门便看不出来了。甚至于白若还微微露出一丝笑容,只是那笑让石矶越看越心惊, 恨不得化为原形不问世事。 “好好好,不愧是玉清道友座下高徒,果然是一番高论, 对得起玉清道友圣人之名。”明明白若的语气很是平静,却偏偏让人觉得她被气得狠了。 太乙说完那番话,回过神来就后悔了。可话已然说出口,此番若是求饶,不仅伤了自己的颜面,也伤了师尊的体面。故而太乙虽然心内后悔,但到底咬紧牙关,任凭额头冷汗迭出,愣是没有松口。 凤栖山中,女娲霍然起身,她想起来太乙来她这儿可是过了明路的,若日后太乙拿这个说事儿,岂非伤了她和白若道友的情谊?想到这里,女娲恨不得亲自过去把太乙打一顿,可碍于她是圣人,要顾及体面。兼之老师鸿钧有言在先,圣人不可干预洪荒中事。因此女娲也只有将神识投向乾元山,却并不露面。 不等太乙回话,白若复又说道,“当初九金乌酿成大错,本座未能在近前约束,是吾之过,与旁人无关。”此话一出,北冥海顿时平静如初。鲲鹏面色复杂,这是在安他的心啊。时至如今,鲲鹏也承认十金乌性格上的变化确实有他一部分责任,可天帝天后未尝就是无辜的。若非与巫族对抗,则必不至于如斯。 然而鲲鹏心里也明白,白若这是把自己从九金乌的痕迹中完全抹消了,即便日后自己声称曾经教导过天帝之子,可又有谁会信呢?不过自取笑话尔。鲲鹏心内复杂,可是能彻底从这桩陈年旧案中解脱出来,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日后午夜梦回,不会再想起当年的窘境了。 当初九金乌为何会发生那样大的变化,天道鸿钧心里最是明白不过,这是天道让巫妖二族相争,不然人族何以大兴。本来在天道的算计中白若是不会成为十金乌老师的,这都是天后常曦一意强求,本是强求,自然也就没有善终一说。可白若偏生插进去一脚,这让天道流转出了岔子,不得已才让鸿钧召她至紫霄宫,甚至抛出造化玉碟作为诱饵。 事实上天道的算计是成了,造化玉碟内部的时间门流速被格外加快,白若因此错过十金乌齐出洪荒一事,导致她和自己的学生再也不能相见。然而鸿钧自此也和白若结下梁子,即使鸿钧拿出造化玉碟让白若悟道,但这份因果已经抵消。鸿钧算计白若是实实在在的,这也是白若一直没有与鸿钧和解的缘由所在。 而今封神量劫将起,白若以主导量劫为由,提出与鸿钧结清因果,鸿钧自然乐得答应。反正天道大势不变,这就没什么好担忧的,左右都是他赚了。这么多年来白若一直没有松口,一直让鸿钧心里有一块疙瘩,虽然这对天道圣人来说不算什么,可有机会化解,自然也是不会放过的。 白若这一番话看似是认可了太乙,然而她话风又一转,顿时凌厉起来。“然本座教导十金乌全无偏私,并未曲意栽培,九金乌自取其祸,也已经谢罪于洪荒。”九金乌被后羿射杀,已然付清因果,而哪吒打死夜叉李良、东海龙王三太子敖丙,兼石矶座下一个童子,如今却还逍遥自在,这看起来可与九金乌当年的情况大相径庭。 这一番话把太乙冷汗都说下来了,这位前辈虽然没有明说,但哪吒眼下确实好好的,并未受到任何实质性处罚。即使自己教他剔骨割肉以还父母,然而此非哪吒本意,让自己如何开脱? 白若复又问道,“本座且问你,你自教导哪吒,是否也是出于公心,并无偏私之举?” 太乙抬头欲辩,却见白若目光如炬,好似一副将他看透了的模样,原本口中的义正之辞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平心而论,他教导哪吒确实并非没有私心。所以在有些问题上比较模糊,甚至放纵哪吒。 可是白若在前,这却也是不能认啊。否则不止是师尊的颜面,自己也不好过眼下这一关啊。太乙只能咬紧牙关,并不答白若的话。 白若面色微冷,又道,“且听本座问你,哪吒打死李良、敖丙,适逢敖广问罪李靖,哪吒向你求救,你是否曾言此只一桩小事,以敖广上奏天庭为子讨公是为不谙事体、不识天数?” 太乙心中惊惧,这虽不是他的原话,但其中意思已然有了九分,白若又是如何得知?玉虚宫中元始微微蹙眉,这桩事若无白若掺和,敖广不过一小神,因此干扰封神大事确实是不谙事体之举。只是此时白若介入,这倒好像是一桩大事了。 当时的太乙自然也是这样认为,毕竟阐教家大业大,欺负不了截教弟子,难道还不能为难你一个区区的四海龙王?说到底是龙族式微,若是祖龙犹在,只怕太乙轻易过不了这一关。只能说形势比人强,若非白若出头,敖广也只能认下这个哑巴亏,看着敖丙转修神道。 亲子身死,敖广想请天庭做主,都能太乙被看做不谙事体,更不用说之后的事情。 白若见太乙不言,继续道,“而在此之后,你又授哪吒隐身秘法,教他去南天门外拿敖广,可怜敖广天庭尊封之四海龙王,竟被打得鳞甲散去、体面全无,若非哪吒依仗你所赐宝物之威,敖广未必受此大辱。”说到底要不是哪吒手上有太乙赐予的几件犀利法宝,他想要搞出这样一番“大动静”,可还真不容易。 这明着是说太乙把哪吒往偏了教,未尝也没有说太乙是故意放纵的缘由,只是看在元始的面子上,没有挑明罢了。 太乙面红耳赤、讷讷不敢言。如女娲、元始这等圣人之尊早已看出端倪,元始更是好大不得劲儿,他怎么就教出了这样的弟子,行事居然如此不周全,还落人话柄。可见元始之护短,即使到了这般地步还是心向太乙,想着怎么给弟子找补。 这些原本是只有哪吒和太乙才知道的秘事,若非自己开口,旁人岂能得知。太乙心里也明白,哪吒这时去了陈塘关,更是没有向白若告密的机会。再者这二人根本不熟,全无交集可能。太乙心中惊恐莫名,难道这一切都是这位推算出来的? 圣人虽然号称无所不知,但弟子如何行事却是一概不管,不然封神量劫之中,通天怎会眼看弟子接连命丧而无能为力? 太乙不由露出颓势,倒在一旁,彻底没有方才强撑着的姿态。 白若面色转冷,“而当哪吒取震天箭射死碧云童子之后,石矶向你讨要说法,你却言及元始道友,说让石矶到玉虚宫请旨,只要元始道友开口,你就把哪吒交与石矶,是也不是?”这几桩事白若俱在场,是以纤毫皆知。更不用说苦主石矶在旁疯狂点头,印证白若所言非虚。 元始此刻虽然在玉虚宫中,但是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当面抽了两个嘴巴子,难堪至极。 最后白若总结道,“你如此教导哪吒,岂非也是元始道友的授意不成?!”这一番话可谓振聋发聩,太乙面色数变,终究不敢还嘴。他还能说什么?九金乌酿祸洪荒是咎由自取,可哪吒今日行径分明和自己脱不开关系。 白若忽又笑道,“你若觉得不服,大可以和本座去紫霄宫面见鸿钧道祖。若他老人家断言今番乃我白若之过,本座甘愿受元始道友惩治,绝无半分怨言!”问题是鸿钧会怎么判?是向着自己徒弟的徒弟,还是向着有所亏欠的白若,这几乎不是一个问题。 天地间门能感应到此处的大能无不纷纷色变,白若这是把太乙说石矶的话原模原样还回去了。这可太打脸了,女娲和西方二圣即使事不关己,也不由得为元始感到一阵脸疼。 太乙说话都哆嗦了,“可…哪吒…终究乃应运而生,不止师尊降敕,就连哪吒真身…灵珠子,也是从…”这是要把两位圣人搬出来为自己开脱,太乙是慌不择路了。 女娲顿时坐不住了,这个孽障居然还敢攀扯自己,真是找得一手好死! 圣人半张脸出现在云霞之中,映红了半边天幕。 “道友和这个孽障多言作甚,把那个畜生拿了或打或杀,自有吾去玉虚宫和玉清道友分辨!”想来女娲圣人口中的畜生,应该就是出自她那里的灵珠子了。 女娲如此着急地撇清自己和哪吒的关系,甚至不惜开罪元始这个一向护犊子的圣人,看来是真着急了。 而即使女娲再气急,也到底没有失去理智,她这一番话也只有修为高深的大能才能听到,变相地没有触及鸿钧给圣人立下的准则,不算是干预洪荒。 白若也没有料想到女娲竟然会突然出现,愣了一瞬的白若回过神来,先把女娲安抚下来再说,不然好像有越闹越大的意思。 一旁的石矶和太乙早就骇破了胆,怎么还惊动了一位圣人出面?虽然白若位同圣人,也得各方敬重,可她毕竟不是真的圣人。而女娲娘娘虽未现身,那可是实打实的圣人。 女娲在白若的安抚下犹未消气,她在太乙提及九金乌的时候就已经有所不快,万没有想到太乙竟然有这个胆子,居然还想把她拉下水牵扯进来,真是好胆! 圣人看着跌倒在地的太乙冷哼一声,一股无形的气冲向太乙,这是圣人动怒的征召。虽不会伤及太乙性命,但也够让他惊惧一段时日,好好想想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可就在这股气还未到达太乙身边时,就缓慢消散开来,好像被另外一股气凭空冲散了似的。 白若和女娲在天空的投影齐刷刷看向太乙,转而又望向玉虚宫的方向。怎么,元始难道是打算与两位“圣人”作过一场?还是说,元始作为太乙的师尊,现在要亲身下场? 玉虚宫中,元始面色复杂,手中三宝玉如意宝光乍放。纵然太乙有错,他却不能不回护啊。 152 小势可改 …… 女娲本就余怒未消, 又逢元始出手回护太乙,眼下更是火冒三丈,方才动了真火。 “真不愧是天道圣人, 果真爱惜弟子。”女娲名下并未收有弟子, 是以这番话是足够的阴阳怪气,让人听了发笑。可有谁敢笑圣人呢?能听到这番话的大能俱都沉默, 不想掺和进去。 那厢太乙眼见师尊出手回护,这才放下心来, 却也不敢露出释颜,就怕女娲圣人气不过再来一下,平白让两位圣人之间生了嫌隙。可见太乙还是很明白道理的,只是强于他的才称得上道理, 而弱于他的就只能是“天数使然”了。 太乙低首不言,女娲却还有话说, “道友既已出手,为何不出来一见?”女娲半张脸隐匿在云层之中, 看不出喜怒。 话说到这份儿上,元始也只有将自己的面容显现出来。与女娲不同的是,元始是半身出现在空中, 隐约间还有圣光流动, 不明真相的洪荒生灵只能看到天边神光闪烁,还以为天降神迹,于是纷纷参拜不言。 女娲见此冷笑一声,元始惯会作怪, 若说太乙娇纵弟子,元始至少要占五分缘由。 “如今出了这般事,依道友之见, 该如何处置啊?”女娲不等元始摆谱,率先问道。 还没等元始说话,混沌外传来阵阵雷鸣,女娲、元始脑海中各自传来一道声音。 “此间诸事汝等不许插手,还不速速退去。” 两位圣人接到传音的反应不同,女娲是先惊后喜,没有元始横在中间,白若道友行事也能方便许多。而元始则是一脸凝重,他本来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带走太乙,眼下若要退去,岂不是要徒弟的命? 倏忽间女娲展露笑颜,对着白若笑道,“天意已明,我等不便久留,此间事还请白若道友代为做主。”不仅如此,女娲身形拦在元始面前,做了一个请的表情,很明显是不想让元始有开口的机会。 元始神色数变,到底给太乙打了眼色,示意他对白若服个软,不然今天这茬儿恐怕很难揭过去。 太乙心底微凉,他心知出了变故,不然师尊不会撒手不管。 元始和女娲一退,太乙颇有些壮士断腕的悲壮,对着白若道,“今番太乙举止失措,甘愿受罚。”没了元始庇护,太乙到底服了软,再也没有先前那番自得之色。 只是太乙心底里到底服不服气,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白若轻笑一声,“本座也不欲为难汝,汝自言哪吒乃是灵珠子降世、应运而生,那便好好教导哪吒,莫使其误入歧途。”这话乍一听好像有些轻拿轻放的意味。不过白若岂是那等无的放矢之人?还不等话音落下,白若又转身对石矶言道,“汝今番有此劫难,表在天命,而里则在自身实力尚且不足,不能与“天数”抗衡。” 石矶频频点头,白若前辈说她实力不济,她是一点儿不高兴的迹象都没有。人家白若前辈说得对啊!要不是她硬实力打不过太乙,岂能容他这般欺辱?九龙神火罩再怎么厉害,在白若前辈手里还不是服服帖帖的?说到底是她自己拿捏不住,怨不得旁人。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石矶实打实是把太乙记在心里了。日后若她修有所成,一定要让太乙这个老小子好看! 谁知道白若接下来的话可谓是让石矶欣喜若狂,“本座昔年在紫霄宫悟道,于风之一道颇有参悟。今赐你法则一道,你且细细参悟,自有后福等你。若有不明白之处,也尽可以上长白山来见本座。旁的不说,提点一二本座还是有这个能力的。”别看白若这一番话是自谦之语,可往前数数,能让白若单独教导的都是什么样的人物?凤族太子,妖族天庭太子,天帝之女,不说资质悟性本就远超一般洪荒生灵,就是这出身也是顶顶尊贵的。 一道清风送入石矶体内,石矶顿感得窥一丝大道,于地下连连叩首,几乎是涕泪横流,“娘娘大恩,石矶感激不尽、感激不尽……”方才生死大劫都没能让石矶落泪,如今白若这一番话,却是让石矶忍不住眼泪。 真论起来,石矶自然无比尊崇师尊上清圣人,说为师尊赴汤蹈火那是眉毛都不会眨一下。可问题在于石矶资质有限,又只是外门弟子,便是寻常通天给弟子们开坛讲道,石矶又不是每次都能占据好位置,所听所学所悟自然有限。 而石矶又不像通天四大亲传弟子和随侍七仙那样能时时跟在老师左右,有什么疑难当场就解决了。再者石矶又不像外门赵公明、三霄姐妹那样天资横溢,在截教也只能勉强说是一个中上。 不过现在有了白若亲自开口提拔,又赐下法则供其领悟,只要石矶自己不作死,以后的前程可以说是平步青云。至少不会再一次被九龙神火罩夺去性命,数千年修为化为乌有。 而且白若这一番话可是损透了,紫霄宫什么地方?那是鸿钧教导三千红尘客,点化六位圣人之地,又是其合身天道之居所,自然意义非同寻常。而白若在这个时候提及紫霄宫,话中深意让人不敢细究啊。 石矶这厢又哭又笑,太乙可是一颗心掉进了冰窟窿里。即便他身为阐教十二金仙之一,也不能昧着良心说白若教导的弟子不出众。先前一位凤族太子孔宣,如今已经步入准圣,与他们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就是曾经闹出乱子的十金乌,白若在天庭时,哪个对天庭太子不是交口称赞? 光是想一想这些,太乙就有些浑身发冷,他明明已经是大罗金仙之境,却仍然感觉到一缕一缕的寒意慢慢浸透他的身体,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太乙心里明白,白若这是看似放过了自己,实则是让自己日后都生活在忧惧之中,只要石矶在一日,他头顶的利剑就始终悬挂。有那么一瞬间,太乙的心魔差点儿就要侵蚀他的神智。然而太乙毕竟是元始亲自教导,旋即便把这一丝妄念压制了下去。 石矶此番实实在在是因祸得福,若不是看在她差点儿身死九龙神火罩中,即便是截教弟子,也会有不少人眼红的。这相当于是上了一个双保险啊,在这位面前过了明路,那可真是想上榜也难啊。 说完这些,白若便让石矶和太乙各自散去,这后面的大戏可还要接着唱呢。 这厢石矶拜别白若,径直返回白骨洞,而太乙也在白若的亲切注视下折返金光洞,至于白若什么时候离开的,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而另一边哪吒赶回陈塘关,对四大龙王提出“剖骨刳肉”以了结因果。四海龙王“念”其孝顺,随即应允。 随即哪吒身死,魂魄向乾元山飘去。而四海龙王见此也信守承诺,不再为难李靖夫妇,殷夫人替哪吒收敛尸骨安葬不提。 且说哪吒魂魄见得太乙真人,又被其传一秘法,只教受人间烟火,方能重塑肉身。哪吒又去殷夫人梦中请托,几次三番下来,殷夫人终是背着李靖为哪吒在翠屏山立庙,享受信众香火。这却是有了神道修士的影子,只是奈何哪吒日后虽也享受香火,但终究不是神道修士。 而另一边白若跟在石矶身后,随其返回白骨洞。却见彩云童子惊慌失措,对着石矶急忙道,“娘娘,碧云尸身不见了……”言罢彩云放生大哭,平日里她二人共同侍奉娘娘,本就关系极好。如今碧云死后尚且不能安宁,这让彩云如何心安? 石矶先是吃了一惊,“难道又是哪吒那厮?!”旋即石矶就否认了自己的猜想,哪吒急忙赶往陈塘关她是看在眼里的。就说若哪吒真的回转白骨洞,那彩云焉能有命在?这不像那个小兔崽子的作风啊。 白若轻叹一声,现出身形。 “碧云本不该死,只是天道让她死,以她之修为,自是反抗不过。然今番事已过,本座许其复生,汝等应善自珍重。”说到底还是碧云资质不显、福缘不足,就连在封神榜中捞个神位都做不到,占比太轻。索性白若做个顺水人情,费些功德将她复生便是。 白若话音刚落,一个活灵活现的碧云童子便出现在石矶和彩云面前。 彩云见此微愣,旋即一把抱住碧云,两人放声痛哭。 石矶再次向白若行礼,“前辈对我等恩深似海,定尊奉前辈钧旨,绝不轻入量劫。”石矶到底是明白人,白若点拨她一下,顿时就明白过来。 白若微微颔首,化作一道清风离去了。哪吒留下来的烂摊子总要有人收拾,况且这其中可以操作的地方着实不少。 东海龙宫内,敖广送走了其余三海龙王,独自坐在大殿之中伤怀。放过哪吒实属无奈之举,他的背后是阐教十二金仙,而太乙真人身后又是不死不灭的圣人,真追究起来,这件事对龙族一点好处都没有。 “吾的丙儿……” 殿内似有清风吹过,感应到气息变化的敖广连忙抬头,就看见白若站在他的面前。 “小龙敖广见过前辈,前辈德佩四海、圣威昭昭。”敖广心里就是再难过,在白若面前也不能全部露出来,这位可是龙族的大恩人,总要以礼相待。 没想到白若一开口就险些让敖广再次落泪。 “本座乃是为敖丙、李良之事前来。”明明是哪吒打死的人,现在善后的却是白若,真是有种莫名的讽刺感。 153 量劫将始 …… 白若表明来意, 敖丙心神大震,原本以为敖丙魂归地府,不想竟有复生希望?敖广连忙将白若迎到主位, 自己则在下面悲声祈求。 “前辈至仁至德, 若敖丙有运复生,小龙愿效犬马之劳。”说话间门, 一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女孩儿也出现在白若面前,看那明显的龙族特征, 应该是敖广之女。 “请前辈垂怜,救我兄长一条性命!”龙女与父亲敖广一样悲伤,兄长遭此横祸却求告无门,真要咽下这一口气着实不易。 白若一道清气扶起龙女, 温声道,“本座既为此来, 必然保敖丙一条生路,本座与尔父有机密要事相商, 汝且退下。”封神之事事关重大,龙女年纪尚幼,不宜旁听。 龙女知机, 在父王敖广的眼神示意下行礼退了出去, 并带走了一干侍从。 眼见四下无人,敖广沉声道,“不知前辈有何赐教,小儿敖丙被哪吒那厮抽去龙筋, 只怕此时神魂不全,复生之机渺茫……”说到最后,敖广忍不住落下数滴老泪。 就算白若神通异常, 在洪荒中威信深重,然而敖丙所处几乎是一个死局,以其父敖广的认知来看,也几乎没有复生的希望。 “敖丙之死皆因封神量劫所致,此乃天道流转,避无可避。”白若对于死于天道之下的存在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若非自己早知道前事,恐怕现在也早就魂归混沌了。 “然此一量劫乃是为天庭选拔贤才,凡是应劫之人必上封神榜,待量劫结束之后各封大小神位,在天庭供职。”把封神量劫粗略地对敖广讲一遍,敖广虽然道行不深,但听音儿的本事还是有的。 敖广琢磨片刻后,试探着问道,“依前辈之意,吾儿能登封神榜,在天庭得一禄位?”若是这样,那么这飞来横祸倒也有几分机缘在里面,总算不是倒霉到底。 白若又道,“这神道修士与仙道修士又有不同,凡是封位之后便不能再改,所受香火功德大多不变,终生不会有晋身之阶。”说白了,就是一封定终身,不会像妖族天庭时会发生职位调动的情况。 敖广面上便出现几分犹豫之色,这他还是懂几分的,就像他的东海龙王之位,听着风光无限,实际上他能节制的区域十分有限,东海说是归他管,但修为强于他的不肯听他节制,他也是毫无办法。 白若当然能看出敖广的想法,“神道修士虽毫无进境,但永受香火禄位,不会再有殒身之险。”魂魄封神便有这一点好处,除非是圣人亲自出手,不然神道修士便不会有性命之危。再者就是香火,如非香火断绝,否则神道修士便会与天庭共存。 还有一点白若没有说的是,以敖丙的资质,在封神榜中得一神位或许不难,但想要再往上走,就是难为他了。自从祖龙陨落之后,龙族血脉逐渐稀薄,如今虽然正常繁衍没有问题,但想再出现祖龙九子那样的后裔,却是十分艰难了。 敖广沉默不语,白若可谓是掰开揉碎了给敖广讲明白,“若你觉得神道无益于敖丙,本座自然也可将其复生,只是修行艰难,想必汝自有体会。”说着,白若取出一条金灿灿的物事,那赫然就是敖广在李靖府邸盛怒之下未能取走的敖丙龙筋。 见得龙筋,敖广泪如雨下。白若默然,敖广身为人父,如此情态可以理解。白若是真觉得敖丙更适合神道,更不用说有她看护,敖丙在天庭供职的日子必然不会难过。 “若汝愿意让敖丙专修神道,本座可以担保,他日封神之时,必然使敖丙得封高位,今日之苦不会白受。”白若还是把选择权放在敖广手上,她再怎么说尽敖丙修神道的好处,终究敖广是他的父亲。 敖广也明白以敖丙的资质,想要修炼到大罗境界那是痴心妄想,指不定到时候寿数就尽了。沉默良久后,敖广对白若行了大礼。 “前辈如此为敖丙考虑,小龙岂是不知好歹之人,便请前辈看在祖宗的份儿上,帮帮敖丙吧!”敖广连连叩首,话里话外带了哪吒和太乙,其中怨怼丝毫没有掩饰。 白若轻叹一声,将敖广扶起,“既如此,敖丙神魂便由本座带走蕴养,只待日后封神成就大道。汝将敖丙龙筋续到其身,择一风水宝地安葬。”便是白若为了成圣之事谋划,这样对敖丙也算尽心尽力了。 “小龙明白。”知道儿子有了好前程,敖广一扫先前哀戚之色。 白若随手一指,夜叉李良便出现在两人面前。 李良的记忆还停留在生前最后一刻,陡然醒转后大喝一声,“兀那小子!”却是没摸到手中板斧,露出几分惊容来。 敖广看不过去,呵斥道,“李良,看你眼前是谁,还不拜见前辈!”李良这才注意到眼前的敖广和白若,连忙跪倒在地。 “小的不知龙君和前辈在此,多有冒犯。”李良虽不识得白若,但能让龙王称一声前辈,他必然是要参拜的。 白若微微颔首,李良是昊天亲封的巡海夜叉,虽然位小职低,但也是上了凌霄宝殿金册的人物,如若置之不理,岂不是打昊天的脸面?将其复生也不过损白若微末功德,实在不值一提。若说敖丙还有上榜可能是,那李良便是封神榜拒绝收录的那一类人,已经受过天庭册封,又岂能再入封神榜。就算是转入轮回,也不见得会比现在更好。况且李良做巡海夜叉时并无失职,倒不如现在这样各自相安。 “李良,你被那哪吒打死,多亏前辈出手相救,还不谢过前辈大恩?”即便敖丙已经被白若允诺大好前程,但敖广这话细听起来还是有不忿之意。这便是哪吒自己造的孽,白若不欲再管。 李良明白过来,对着白若连连叩首,“多谢前辈!多谢前辈!”李良心里暗自嘀咕,却不知那哪吒是何等人物,自己竟然敌他不过? 白若道,“尔今番得活,全因汝平日恪尽职守,若以往依仗龙王之势作恶,本座却也容你不得。”说到底李良是归敖广管辖,即便他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也该是敖广申饬。这其中自然牵扯到许多因果之道,不用赘言。 李良得活性命,自然感激不断。 白若见此多说了两句,“便是哪吒开罪于你,你也有别的办法惩治,何苦一上来就伤他性命,若非你战不过他,岂非有违天规?”天规里还真有不许妄伤凡人这一条,还是当初白若添进去的。虽然哪吒不该开口辱骂李良,李良身为巡海夜叉乃是天庭所封,自然有资格惩治一番。可坏就坏在李良行事过急,一上来便是杀招,而哪吒虽是凡人,却是太乙真人弟子,手上又颇有几件宝物护身,是以才出现这般滑稽局面。 若按天规来判,李良虽然占据大义,事后却免不了要受一番惩治,却因为自己身死,故而免去责罚。 “以后切记不能莽撞行事。”将东海之事处理完,白若回到长白山。 且说哪吒受了翠屏山信众半载香火,已经渐有人形。李靖为防姜文焕日夜练兵,一日往翠屏山而去,见人烟不绝如缕,使兵士探明,回道“此乃哪吒行宫。” 李靖大怒,上山推倒庙门,砸碎哪吒金身,蹬倒两个鬼判,又命左右,“放火,烧了庙宇。”再对进香民众道,“此非神,不许拜。”民众四散离去。李靖回到府衙,又将殷夫人分说一番,怒气方消。 却说那一日哪吒出游,回来方见庙宇被毁、金身已碎,两个鬼判含泪回奏,“陈塘关李总兵突然上山烧庙毁身,不知何故。” 哪吒心内暗思,我已剔肉还父、剔骨还母,李靖这厮坏我金身、毁我庙宇,使我无处容身,我岂能罢休?!哪吒不快,又往乾元山而去。 太乙真人早知有此一遭,让金霞童子取了莲花两枝、莲叶个,为哪吒重塑肉身。又传他火尖枪、风火轮、豹皮囊,“你往陈塘关去一趟。” 哪吒去寻李靖报仇,李靖敌不过,只能逃遁。路上正遇次子木吒,几番理论过后,木吒与哪吒动起手来,被一砖打在后心,跌在地下。 李靖逃路无门,正待自尽,又被文殊广法天尊救下,让其进洞避难。 哪吒追到此处不见李靖,只见一道人,便问,“那道者可见一将过去?” 文殊乃是奉师命到此,闻言道,“李将军在我洞府之中,你找他何事?” 哪吒道,“他是我的仇人,你且让他出来,不干你事,不然走了李靖,便是你替他戳上枪。” 文殊心下不喜,“你是何人?这等狠毒,连我也要戳上枪。”对于哪吒出身,文殊自然也是知道一二,不然早就出手惩治。 哪吒却不知文殊是何人,便叫到,“吾乃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弟子哪吒是也,你切不可小瞧了我!” 文殊心内更是不喜,若非这个孽障,太乙又怎会横遭祸端。想他十二金仙座下弟子哪个不是恭谨有礼之辈,今番遇此难以言说之人,岂非不是命中的劫难? “本座不曾听说太乙真人有个甚么弟子叫哪吒!你往别处去撒野,如若不听,把你吊在园内年,打上两拐扁。” 哪吒提枪便刺,文殊取出一物,名曰“遁龙桩”,顷刻之间门便降服哪吒。等到哪吒睁眼看时,已经是动弹不得了。 文殊怒极反笑,“好个哪吒,撒的好野!” 154 子牙下山 …… 哪吒恶了文殊天尊, 天尊唤金吒前来,“取拐扁,替我打。”金吒乃哪吒长兄, 不敢违师命, 一顿拐扁下去,打得哪吒三昧真火七窍齐喷。文殊这才叫住,与金吒同入洞中。哪吒被缚原地,气冲斗牛。 那厢太乙真人来了,不理会哪吒叫喊, 去见文殊。 文殊脸上余怒未消,见了太乙却笑道, “你的徒弟,叫我训教。” 太乙叹道,“只因他杀性过重, 故而送到此间磨砺。”这时想起白若的话来, 不觉深有感触。 文殊便命金吒, “放哪吒进洞来。”金吒去放哪吒,哪吒进来,脸上仍有不忿。 二仙心知肚明, 说教一番后, 文殊让李靖先走,急得哪吒抓耳挠腮, 后太乙便吩咐哪吒,“你也去, 我与你师伯下棋,一时便到。”李靖尚未走远,哪吒大喜, 闻言便出了洞府,又追赶李靖去了。 李靖心中叫苦,正好又遇一道人,被他啐了一口,打在背上,令其和哪吒过招。却也神了,原先打不过,现在也能杀个旗鼓相当。 哪吒心里暗自思量,原先李靖敌他不过,今日这番,想来与这道者有些缘故,不如卖个破绽,先杀了道人,再拿李靖。哪吒跳出圈外,提枪便刺道人,被一口白莲架住。 道人言,“你父子厮杀,却与我何干?”心里却想太乙当日一劫并非毫无缘由,似哪吒这厮,未明事理之前,可不就是为师尊招惹祸患,偏他出身又好,身负重任,如今量劫将始,留他自有大用。 心思电转,道人祭出一座黄金玲珑塔,将哪吒收入其中,塔内火法,烧得哪吒连连大叫,“饶命!” 道人让哪吒认父亲,哪吒无奈之下只得认了,心道李靖你长久跟着道人!道人又将金塔授予李靖,传他秘法。哪吒在旁只得暗暗叫苦,却也毫无办法。 彼时白若也在关注,见之心内叹息,如此岂是长久之法?治标不治本尔。这却也合该是他父子一番磨炼,故此不提。 却说玉清圣人在玉虚宫中推演一番,心知此番到了姜子牙下山的时候,于是命白鹤童子去唤姜子牙。 姜子牙入得殿中,“弟子拜见师尊。” 元始微微颔首,“子牙你上山多少时日了?” 姜子牙不知师尊何意,仍旧恭敬答道,“弟子三十二岁上山,如今虚岁七十二了。”这里便可以看出姜子牙与仙道实在缘分太浅,不然四十载光阴,即便不能登大罗、太乙之境,成就天仙之位还是可以的。更何况他的师尊乃是玉清圣人,单这一点便不知越过多少人去。如今还只是这般修为,只能说福缘不在此处。 元始道,“你生来命薄,仙道难成,只可享受人间富贵。”便把成汤命数已尽,周室当兴这一番话说与姜子牙听。 姜子牙自是一番哀告,不想就此下山。 元始又点播一番,再有南极仙翁在旁劝说,姜子牙这才领命下山。 姜子牙得了师尊八句偈语,收拾行囊,与一众师兄弟告别,南极仙翁在麒麟崖送别,后向元始复命。 姜子牙下山之后自死思无处可去,乃往朝歌宋家庄投奔义兄宋异人,在宋异人的主持下,迎娶马家庄六十八岁的马氏为妻。 成亲之后,姜子牙仍然思恋昆仑,不与马氏过多亲近。又过两月余,在马氏劝说之下,姜子牙编制笊篱前往朝歌贩卖。不想便是这一桩事,让姜子牙与马氏起了龃龉。 后宋异人闻之,不以为意,又是取自家麦子磨粉使子牙往朝歌贩卖,或是自出五十两银子,购置牛、羊、猪等牲畜供姜子牙买卖。不想无一事成,使姜子牙愧莫难当。 宋异人与姜子牙后园饮酒,乃知姜子牙有识阴阳、勘风水的本事,于是依姜子牙之言,起五间院落,正逢妖孽作乱,被姜子牙收服。 马氏不知姜子牙本事,与宋异人之妻观之半晌,以为姜子牙无故弄鬼,心内甚是不喜,争吵不休。 宋异人却信姜子牙本事,乃出一房舍作姜子牙算馆。 姜子牙因算卜之术在朝歌名声鹊起,又因擒妖一事入宫朝见帝辛,被封为下大夫。 却说姜子牙任职朝歌,帝辛终日流连寿仙宫,妲己因玉石琵琶之事暗恨姜子牙,但畏惧白若之言,始终不敢动手,只能留帝辛于后宫作乐,终日不理朝政。 大夫胶鬲看不过眼,于摘星楼外死谏,却终不得见帝辛身影,无奈之下只能从摘星楼一跃而下,以死明志。 一众文武闻得胶鬲身死,不由悲从心来。姜子牙自思帝辛无法侍奉,乃寻得一计,假死脱身而去。 后上大夫杨任触怒帝辛,被剜去双目,尸首被一阵清风裹挟而去,至紫阳洞中。道德真君使白云童子置两枚丹丸于双目处,不久杨任复生,双眼处竟生出两只手来,手心里有两只眼睛。 后杨任拜道德真君为师,于青峰山学艺。 姜子牙回至家中,将朝歌之事说与马氏听,并要马氏收拾行装与自己同往西岐,来日自有无边富贵。 那马氏本是朝歌生女,自然不肯背井离乡,又不信姜子牙本事,夫妻二人斗嘴半晌,被宋异人劝解,姜子牙乃写休书一封,又对马氏曰,“休书在我手,日后夫妻还有回转,若与了你,再无后悔之日!” 马氏接了休书,面上再无后悔之色。 姜子牙叹息,与宋异人拜别之后,独自去往西岐。 却说西伯侯姬昌在羑里囚禁七年,其长子伯邑考欲带先祖遗宝三件前往朝歌代父赎罪。散宜生劝谏未可,只得随同择日前往。 伯邑考入得朝歌,带三宝觐见帝辛,又有散宜生以珠宝结交费仲、尤浑。帝辛见宝心喜,又有费仲、尤浑在旁进言,乃放归姬昌,又是一番恩赏。 姬昌随伯邑考归于西岐,乃觉命数有异,却又推理不出个结果,正是七上八下之时。却在临潼关遇一怪人,背生双翅,面如青靛,发如朱砂,好似那夤夜恶鬼。乃言自己是姬昌之子,名为雷震子,奉师尊云中子之命前来保驾。 姬昌不由大喜,遂命雷震子护持左右,一行人往西岐去了。 且说姬昌一别西岐七载,归时见国安民乐,不由对伯邑考大为赞赏,又因自己卜算失位,心中另有一番计较。 姬昌欲建灵台以祈凶吉,与散宜生等人商议,便张贴告示,凡民上工者,皆给钱粮。一时民心大悦,灵台不日而成。又于台下建一沼,有一枯骨出世,姬昌命左右以匣盛之,另择吉地安葬,民众无不叹服。 却说姜子牙隐于磻溪,一日偶遇樵夫武吉,两人一番交谈,武吉说姜子牙无公卿之命,姜子牙说武吉面上气色不好,进城伤人性命。 武吉气恼,转身离去,却不想正中姜子牙之语,误伤军门王相,使其殒命。姬昌命人画地为牢,容后处置。武吉自思老母无人奉养,只怕饿殍浮野,于是放声大哭。散宜生下朝经此,询问过后将其放归,使其安置老母,再行问罪。武吉回家后将此番事水说与老母听,武吉母亲料定姜子牙乃神通异人,使武吉往姜子牙处求活命之法。 姜子牙见武吉心诚,乃收其为徒,传其活命之法。武吉回去依言而行,果得活命。却是半载之后散宜生向姬昌禀告此事,姬昌卜算武吉已死,故而不究。 半载光阴过后,姬昌与散宜生出行,乃路遇渔人,听其歌而知贤人在此中,乃顺溪水而上求之,路遇武吉,姬昌大怒。武吉方把姜子牙之事说与姬昌,散宜生大喜,对姬昌言道,“此正应灵台之兆,老叟乃大贤之人,又号飞熊,乃兴周之意。”姬昌大喜,于是赦免武吉。却不知王相家人如何安置,此乃细枝末节,不甚清楚。 且说姬昌欲见姜子牙不得,后终得见,乃觉贤良至于西岐,数度恳求姜子牙出山辅佐,姜子牙乃得出山。姬昌大喜,乃拜子牙为相。 汜水关总兵韩荣得知姜子牙相周,乃传书朝歌。 王叔比干见本,心知姜子牙其志不小,不可不回奏,乃将奏书转呈帝辛。 帝辛大怒,“朕待姜尚不浅,他却假死脱身投往西岐,岂非说朕是昏君,那姬昌是明主?”本来伯邑考献宝令其大悦,姜子牙投周一事却也把这喜庆之气消减半成。 费仲、尤浑进谗言,言姬昌、姜子牙不足为惧,“陛下乃是天神下凡,何惧此等区区凡人。”一番马屁说得帝辛身心舒畅,对费、尤二人又是一番赏赐。 不多日子,只闻太师闻仲还朝,一众文武欢欣鼓舞。黄飞虎对比干言道,“你我不能劝解陛下,太师总能行否?”两人相视一笑,颇觉云开月明。 太师闻仲乃殷商老臣,在帝辛面前素有威信,非黄飞虎所能及也。 闻仲身骑墨麒麟,平定北海妖孽,计日功成,乃还朝报捷,思念帝辛。 一众文武与太师说尽朝中诸事,太师自陈,“老臣乃先王所托,怎敢不尽力谏言?”文武俱得安心。 隔日闻仲上得五策 一曰勘佞臣,速斩费仲、尤浑。 二曰开仓禀,赈济灾民。 三曰抚地方,招安东南。 四曰访遗贤,以安民心。 五曰疏美色,享乐有时。 帝辛立准三件,唯有第一与最后两件,默然不语。 “太师不在朝,焉知朕贪图美色乎?”好像连日留宿寿仙宫的不是他似的。 只说费仲、尤浑听闻太师闻仲五策之首便是斩他二人,俱都惊魂不定,恐身家性命不保。 155 麒麟气运 …… 费仲、尤浑出列为自己辩驳, 均被闻仲斥退,帝辛不发一言,心想两人乃是自取其辱, 如何能保。 将费仲、尤浑下狱,闻仲本欲从速处斩二臣, 不想天不佑殷商社稷,东海平灵王起兵造反,闻仲与黄飞虎商议后又领兵出征。 帝辛自然大喜过望, 费尤二人又逃得一命。 闻仲东海平叛,姜子牙在西岐治国安民,又闻崇侯虎作恶多端,遂请命于姬昌, 讨伐之。姬昌应允, 姜子牙遂尽起西岐兵马前往讨伐,沿途军民无不夹道相迎。 姜子牙又遣南宫适前往曹州送信,言明利害。说动崇黑虎,黑虎答应阵前倒戈、拨乱反正。 崇侯虎与姜子牙交战不胜,心内惶恐,闻弟黑虎前来相助, 自然不疑有它。 不想崇黑虎临阵倒戈,反将崇侯虎绑了去见姜子牙。一番区处过后,崇侯虎父子皆斩, 妻女得活。 帝辛得知崇侯虎身死, 不由大怒,被微子等人苦劝,方才歇了讨伐西岐之心。 不想姬昌见斩了崇侯虎,不久后竟落下病根, 久久不能痊愈,于帝辛二十年冬过世,享年九十七。 姬昌临终前唤来伯邑考与姬发,将二人托孤于姜子牙,又吩咐二兄弟道,“我世为商臣,陛下虽遭奸臣蒙蔽,但不曾负我,你二人日后行事,要慎之又慎……” 喘息片刻后,姬昌又道,“我闻国者不可有二君,你兄弟二人勿要起阋墙于内,坏我西岐百年功业。凡事俱要请示丞相,斟酌裁定。”言罢,姬昌溘然长逝。 西岐内悲声一片,皆为姬昌之死哀伤。 姬昌去世,该由谁继承他的爵位,成了姜子牙眼下的最大难题。 伯邑考仁德不下其父,又是姬昌长子,理应继承。然次子姬发勇武过人,品德亦是高尚,也是继承的合适人选。可国不能有二主,就如同天不能有二日一般。 不久姜子牙所面临的难题迎刃而解,伯邑考主动放弃继承姬昌爵位,并推举姬发,自己则到深山隐居起来。 不久,汜水关韩荣将姬昌身死、姬发即位的消息通报朝歌,平定东海叛乱凯旋而归的闻仲心知西岐坐大,乃令晁田、晁雷兄弟兵探西岐,不想二人带了家小反投周土。闻仲大怒,命张桂芳领兵西征。 张桂芳身负呼名落马术,其先锋官风林亦身负秘术,头一回合便以秘术斩了姬昌第十二子姬叔干。张桂芳又以秘术擒了周纪、南宫适,得胜还营。 且说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处,太乙算得哪吒下山时机已到,吩咐哪吒,“汝去助你姜子牙师叔兴周灭商,在他帐下听用,成就不朽功业,切记不可意气用事。” 哪吒闻言心喜,自去拜见姜子牙。 哪吒甫一出战,便败了风林,一时声威大涨。 张桂芳与其鏖战三十四回合,见拿不下哪吒,便欲用呼名落马术擒他,却不知秘术为何失效,张桂芳心中大惊,只能勉强与哪吒相战。被哪吒一乾坤圈打得筋骨皆断,败回关去。 却说哪吒胜了张桂芳,张桂芳遣差官持告急文书往朝歌求援。姜子牙亦算到此处,乃拜别姬发上昆仑山求救。 元始赐他封神榜,“事到危急之处,自有高人相辅。”又告知其它诸事。 南极仙翁将其送出,不想正应元始之言,申公豹以旁门左道之术迷惑姜子牙,被南极仙翁使白鹤童子将其头颅叼去。幸得姜子牙求情,方免去一死。 姜子牙此去路径东海,果遇柏鉴,又遇五路神,特命其助柏鉴建造封神台,以备后用。 白若得知封神台建造,心道大事不远矣。遂嘱咐孔宣看守门户,自己则往昆仑山而去。 张桂芳告急文书送至闻仲面前,闻仲观之大惊,自思非亲自出征不可,只是各地反叛不少,国家空虚,自己若无,朝歌无人镇守,只恐愧对殷商祖宗。 闻仲弟子吉立献策,“老师何不请一二道友襄助?”闻仲本是截教弟子,师承金灵圣母,在教教内自然有一番好友。 得言,闻仲大喜,“怎得把这关窍忘了?”闻仲遂往九龙山,去请自己四位好友出山。 王魔、杨森等四人乃闻仲多年好友,今闻仲相请,四人如何不应?四人先入朝歌见过闻仲、帝辛,后又领命去往西岐襄助张桂芳。 王魔一看张桂芳、风林伤势,脱口便道此乃乾坤圈所伤,从葫芦中取出一枚丹来,口嚼后涂抹于伤患处,不时便已痊愈。王魔让张桂芳领兵再往西岐,又赐张、风二人符箓一道,嘱咐其贴在马鞍之上。 “吾四人坐骑乃是奇兽,届时阵前自见分晓。” 次日张桂芳叫阵,姜子牙与一众将官出列。 王魔四人坐骑真乃奇兽,除哪吒脚下风火轮、黄飞虎身下五色神牛外,其余将官俱是坐骑脚软,个个跌下马去。 姜子牙无法,只得与王魔对答,作权宜之计。 限期三日,姜子牙乃驾土遁往昆仑山求救,不想白若正在昆仑山等他。 姜子牙到了昆仑山,白鹤童子进去通报,心想这位前辈来了好些时日,却不说为何而来,今姜子牙求见,自家事反被外人听去,甚是不美。只是白鹤童子也无法,他也不能请白若离开,只能硬着头皮进去禀告。 白若在旁听着,对元始笑道,“多日叨扰道友,本座等的人到了,倒有一桩事想求道友襄助。” 元始心下不妙,却也没露出形容来。 “道友言重,却不知道友所为何事?” 白若对白鹤童子笑道,“烦请四不像出来相见。” 白鹤童子先看了元始一眼,见其颔首这才应声。 不多时四不像与姜子牙俱到。 姜子牙见场内不止师尊一人,眼下倒不好开口。 “这是你白若前辈,还不过来拜见?”姜子牙在人间便听过白若之名,也曾见过其与女娲之庙,香火鼎盛乃是人间第一。今日得见,一时将心中烦恼都忘了。 “晚辈姜子牙,见过白若前辈。” 白若含笑叫起,“汝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本座已然知晓,元始道友亦有法破解,本座本不该多言,奈何事关重大,本座却想向你讨一个人情。” 姜子牙连道不敢,“前辈有事尽管吩咐,晚辈自然依从。” 白若含笑摇头,“此事却也不要你为难,却也与你之事有莫大好处。”白若复又转向元始,“昔年本座与祖龙、元凤、始麒麟三位道友同为开天四灵,各领地水风火。当年三族相争,祖龙、始麒麟道友身归混沌,元凤道友退守南方已至如今。” “本座忝为四灵之一,不敢说有功于洪荒,却也能言本心无愧。今龙族有功于有夏,凤族得益于殷商,二族气运回寰,唯独麒麟一族尚无着落。今日姜师侄上山,道友命四不像下山襄助。本座想请姜师侄做个见证,若西周当兴,则今日四不像之功亦上明天道,乃以周室延麒麟一族气运,还望道友成全。”白若话音未落,一旁的四不像早已是泪流满面。 元始心内叹息,白若此为明谋,却也是为四不像考虑,枉他自为圣人,竟连这一层也未考虑到。元始不是想不到,只是三族获罪于天,废不上他操这份心。 “四不像,还不谢过你白若前辈?”眼看四不像呆立当场,元始为其找补。 四不像这才惊觉,连忙对着白若下跪,“前辈恩德,四不像没齿难忘……”言语间四不像已是泪流满面,唯有姜子牙不知四不像所哭为何,一时有些尴尬。姜子牙四十年来潜心修道,对这些洪荒往事不甚知晓,却也明白现在的场面甚是感人。 等到四不像情绪收敛,元始方对姜子牙说道,“姜尚,这也是你四十年修行之功,与本座代理封神,今让四不像与你为坐骑往西岐而去,好会三山五岳中奇异之物。”元始又唤来南极仙翁,取了打神鞭奉与姜子牙,姜子牙跪受又拜,“望老师慈悲!” 元始又把戊己杏黄旗与他,“你此去北海,还有一人等你。”接过宝物,姜子牙心下方定。 白若见此笑道,“叨扰道友多日,本座心愿已了,也该告辞。”说完白若便起身离去,毫无留恋之意。 只是对四不像留有一言,“你虽麒麟一族太子,然姜师侄亦是身负天命之人,你须勤谨襄助,不可拿大。”安顿好麒麟一族,既是替开天四灵做一个了结,也是为白若自己成圣之事谋划,可谓双赢。 “晚辈谨记前辈教诲。”四不像应答道。 旋即四不像化出本相,“还请道友上来,我负道友往北海走一趟。”见得麒麟真身,姜子牙亦是难掩惊容,在元始的首肯下,这才翻身而上,往北海而去。 这正是…… 惜得圣人苦心计,麒麟一族乃得延。 正逢人族更替日,三道全真始开来。 却说姜子牙去往北海,正遇一奇异之兽,把姜子牙吓出一身冷汗。那龙须虎受申公豹蒙蔽,在此谋姜子牙。 不多时姜子牙收服龙须虎,又往西岐而去。 张桂芳这边,王魔等人在营五日,姜子牙不出,已过了期限,又过三日,还不见姜子牙身影,王魔、杨森与张桂芳道,“且点兵而去,若姜子牙诓骗我等,定教西岐血流成河!” 风林叫阵,姜子牙骑上四不像,带着哪吒众将出城。 王魔一见勃然大怒,“好个姜子牙,你前日跌下马去,以虚言诓骗我等,却是去昆仑山借四不像,势要与我等有个明白!”王魔催动座下奇兽,执剑去取姜子牙。 哪吒大喝一声,“王魔少待,莫要伤我师叔!”二将混战起来,只斗得昏天黑地。 156 纷纷上榜 …… 杨森见王魔与哪吒不分胜负, 取出一粒开天珠来劈面打去,哪吒被打下风火轮。王魔提剑正欲取哪吒首级,不想被龙须虎救下, 两人复又战在一起。 高有干见此取混元宝珠来,只一下便把龙须虎击退,姜子牙抵抗王、杨二人,不想被李兴霸一发劈地珠打中前心, 几乎坠下四不像,赶忙向北海逃去。 王魔在后面追赶,一发开天珠打中姜子牙后心,姜子牙掉下四不像,倒在山石之间气绝身亡。 若说后面姜子牙能活,全因其魂魄未曾远离,与白若救下碧云童子乃是一个道理。 王魔正欲取姜子牙首级, 不想被一道人拦下, “贫道奉玉虚符命在此等候多时, 王道友休伤姜子牙性命。”王魔抬头一看,不是文殊更是何人。 “道友该谨遵上清师叔法旨,闭门修炼才是。此番好生回去, 还是一月未缺,若不听吾言, 致生后悔。”因为太乙之事在前,文殊并不是很提天命之说。 然而王魔怎听得这话, 大怒道,“吾今已功成,缘何因汝之言轻放?吾和汝一样规矩,你怎言月缺难圆。难道你有名师, 我无教主!”文殊这话题细听起来确实不把王魔放在眼中,难怪他动了无名真火。 王魔提剑欲取文殊,不料其身后闪出一个道童,“王魔少待,休伤吾师!”这人却是金吒。 金吒与王魔相斗,文殊又放出遁龙桩来,不多时便把王魔擒了。金吒上去一剑看下王魔首级,王魔魂魄往封神台去了,被清福神柏鉴引入封神榜。 文殊救回姜子牙,又命金吒随姜子牙回西岐效命帐下。 却说杨森见王魔去追姜子牙久久不回,掐指一算三尸暴跳,“不想千年道行,死在五龙山下!”三人落下泪来,只待次日去问姜子牙。 第二日,杨森、高友干、李兴霸见了姜子牙怒发冲冠,与金吒、哪吒相斗起来,杀得是天昏地暗。 姜子牙暗想,吾师既赐打神鞭,何不祭起? 这样想着,姜子牙把打神鞭抛向空中。 那高友干本就是榜上之人,一时不防被打中顶门,脑浆迸裂而死,魂魄往封神台去了。 杨森见高友干身亡,怒喝一声直奔姜子牙而去,哪吒忙丢了乾坤圈过来,杨森正欲提防,不料被金吒以遁龙桩擒之,落了个和王魔一样的死法。 张桂芳、风林赶来助阵,西周阵营里又出来一员小将乃是当初被带走学艺的黄天化之弟黄天祥,斜刺里一枪将风林挑于马下,魂魄也往封神台去了。 李兴霸见两位道兄阵亡,心内暗恨,却也知现在冲上去不过送死,也不能为三位道友报仇,遂与张桂芳退回营去,让其修书一封与闻仲。 次日姜子牙又令众将叫阵,张桂芳怒而出战,与黄天祥大战三十回合而未分胜负。姜子牙又命点鼓,一时十将出营与张桂芳混战。 金吒、哪吒力战李兴霸,姜子牙又欲祭起打神鞭,李兴霸昨日看得分明,就是这把兵器将高道友打死的,他怎么还会着这个道?当即转身逃遁。 哪吒见李兴霸已走,转身围攻张桂芳,张桂芳与一众周将从清晨战至正午,眼见不能走脱,仰天大叫一声,“陛下,臣不能报国立功,一死以尽臣节!”说罢,张桂芳提剑自刎,魂魄往封神榜去了。 且说李兴霸虽然走脱出来,但时逢不济,路上正遇奉命擒他的木吒。吴钩一出,兴霸身殒。木吒前往西岐姜子牙处效力,兄弟三人聚首。 闻仲色得了军报心内大痛,“吾害了三位道兄!”闻仲此时不知李兴霸也已身亡,不然更加难过。 点鼓聚将,一番询问之后,闻仲命鲁雄为主将,费仲、尤浑二人为参军,一同前往西岐。 鲁雄未到西岐便得知张桂芳身死,首级还被挂在城门示众,连忙修书一封往朝歌报急。 姜子牙得知鲁雄前来,命武吉、南宫适上山扎营,堵住商军去路。天气炎热,姜子牙又发棉服,军士多有怨言。 却说姜子牙当夜做法,岐山霎时间化作一片冰天雪地,商兵单衣单甲,有些熬不住冻,登时便没了性命。 一夜过后,姜子牙又做法,让人擒了鲁雄、费仲、尤浑三人过来。 姬昌应邀前来,姜子牙只说请他祭山,不提此乃祭封神台,不时三颗首级献来。姬昌大惊,“相父祭山,为何斩人?” 姜子牙道,“此乃费仲、尤浑。”却是只字不提鲁雄。 姬昌道,“此为奸臣,理应斩之。”三人魂魄往封神台而去。 闻仲先得报三山关总兵邓九公大败鄂顺,又闻鲁雄身死岐山,一喜一悲之下顿觉天旋地转。 “如今何人可用?”闻仲本欲亲征,奈何东南未歇,心内自是惆怅。 吉立又道,“可命佳梦关魔家四将讨平西岐。” 闻仲亦觉甚可,遂发文书,又命胡升、胡雷兄弟驻守佳梦关。 魔家四将带兵十万浩浩荡荡往西岐而去,在北城外扎下营帐。 黄飞虎知晓魔家四将厉害,遂与姜子牙分说,姜子牙郁郁不乐。 次日一战,魔家四将果然厉害,魔礼红混元伞一开,收去了哪吒乾坤圈、木吒遁龙桩,以及姜子牙的打神鞭,周军连损战将,败退回关。 次日魔家四将又令攻城,久攻不下反倒损兵不少,四兄弟商议困死西岐,无粮自破。 三月过去,西岐内丝毫未乱,魔家四将见此欲祭奇宝以破西岐。姜子牙得了示警,连夜做法,元始泼下琉璃瓶中三光神水,西岐城池分毫未损。 白若目光投向昆仑,此番乃是姜子牙倾倒北海之水护城,元始这番算不算干预洪荒还是两说,若他不认徒增不快,且天道在周,非在商也,此番小节自然未能引发变动。 魔家四将本以为大功告成,次日一看却见西岐安好,无奈只能继续围困。又是二月已过,粮官来见姜子牙,告其粮草只有十日可用。 又过了八日,姜子牙正是焦急之时,韩毒龙、薛恶虎奉师尊道行天尊之命来送粮,解了西岐之急。 又过两月,魔家四将见西岐未生变乱,只能修书报与闻仲。 且说西岐城内,有一道人求见,言自己乃是玉鼎真人门下弟子,今日特来帐下听用。姜子牙闻言大喜,遂听其言去免战牌,魔家四将亦大喜,只觉立功之日已到。 却说魔家四将与杨戬战至正酣,楚州解粮官马成龙送粮至西岐,被阻住去路,也加入阵营。 魔礼寿见又有一将杀来,心中大怒,取出花狐貂祭在空中,登时:“便把马成龙咬去半截儿。 杨戬修炼九转玄元功,不由计上心来。 魔礼寿又让花狐貂去咬杨戬,也是成功,不由大喜。魔家四将回营庆贺,哪吒去报姜子牙杨戬已死,姜子牙郁郁不乐。 夜晚三更,杨戬听闻魔家四将密谋,把花狐貂一把捏死,复又化作它的模样转回周营。姜子牙大喜,嘱他取来魔家四将宝物,杨戬去而复返,只得一件混元珍珠伞。 次日魔礼红见宝物遗失,自是一阵惊慌。 那厢道德天君命弟子黄天化下山去襄助姜子牙,又传他各种本领。姜子牙为款待黄天化,特备酒宴,黄天化换了服饰与众将饮宴,不忌荤腥。 姜子牙见道,“你我原是道门中人,我身居相位亦不敢忘本,且把丝绦系了。”黄天化领命。 次日黄天化出城,与魔礼青通报姓名。 魔礼青大怒,“汝父为武成王在朝歌效命、得沐天恩,你却反助逆臣,黄家威名让你兄弟二人丧尽了!” 黄天化不答,只与魔礼青交战,未及二十回合,被魔礼青随手祭起白光打在后心,跌下马去。魔礼青上前正欲取黄天化首级,被哪吒冲上来抢了去。 魔礼青再次祭起金刚镯,不想与乾坤圈打个正着,登时便碎了。魔礼青、魔力红见此大怒,“好哪吒,伤碎吾宝,此恨怎消!”哪吒见状不妙退回城去。 只说哪吒虽然抢回黄天化,但其早已气绝身亡,姜子牙见此甚是伤情。 不多时白云童子奉道德真君之命来背黄天化回山,姜子牙大喜,知道黄天化有救。 白云童子将黄天化背回,道德真君将其救回。黄天化还不明白,“弟子如何在此处相见?” 真君道,“好畜生!下山食荤,其罪一也;变服忘本,其罪二也。若非看在子牙面上,绝不救你。”黄天化倒身下拜。真君取出一物交与黄天化,命他再回西岐。 次日黄天化再次出战,点名要战魔家四将。 魔礼青见其精神抖擞乃起战意,未及三四回合黄天化转身而去,魔礼青自然紧追不舍,不防被黄天化回手一发攒心钉正中前心,不觉穿心而过,魔礼青大叫一声,跌下马去。 魔礼红见兄长倒地心中大怒,急忙出阵,紧紧赶去,黄天化收回攒心钉,乃复打来。魔礼红躲闪不及,又中前心,跌落在地。 魔礼海大呼,“小畜生!何物伤吾两位兄长!” 黄天化待魔礼海出阵,又以此钉将其打中,登时命绝。 魔礼寿见三位兄长死于非命,心中又悲又怒,用手去拿花狐貂欲伤黄天化,不想此兽乃是杨戬变化,被一口咬掉手掌,怎熬得这般疼痛,还未及想明,便被一钉打在胸前。 魔家四将俱上榜去。 白若叹息一声,黄天化身死尚有道德天尊解救,今魔家四将身殒,又该找何人说理。 杨戬化出身形与黄天化相见,两人去见姜子牙。姜子牙大喜,命将魔家四将斩首号令城上。 157 以身试劫 …… 且说闻仲坐镇朝歌, 本得报窦荣大胜姜文焕,东方平定;邓九公之女邓婵玉大胜鄂顺,南方平定,正是高兴之时。忽韩荣传来急报, 魔家四将命陨西岐, 闻仲得知大怒, 点兵三十万亲征西岐。 闻仲沿途在黄花山收服邓辛张陶四将为己用,又遇绝龙岭, 心内不乐, 以为天命至此。 果然闻仲兵至西岐, 第一场胜过姜子牙, 第二场却大败,折了金灵圣母所赐蛟龙鞭,战败回营。 晚间姜子牙欲劫闻仲营寨,虽被闻仲算中, 但终究没能胜过姜子牙,往岐山退走。 云中子命雷震子下山辅佐姜子牙, 不日便到。正好遇见闻仲残兵, 把辛环杀得大败而逃。 闻仲清点军马,不想竟损失两万余众, 心内不乐。吉立又劝其请道友襄助,闻仲便往金鳌岛而去,十天君听了申公豹游说,正在岛上等他。 十天君心知闻仲来意,只让其在此等候去白云岛炼金光阵的金光圣母,其余九位天君先往西岐而去。 十天君齐聚西岐,为姜子牙欺辱本教弟子而来, 摆下十绝阵令其相看。秦完有言在先,“姜子牙,你我同为玄门中人,不必倚强恃能,若不能破,早些说来。” 姜子牙观阵而笑,“有何不可破?只此阵未完,待你们完时再破。”回转城内却愁容满面。 闻仲听十天君演说十绝阵,心内大喜,“若有一法可绝姜尚,而不伤一众兵士,可全天意。” 姚斌笑道,“这有何难,且看我作法来。”当夜姚斌便入落魂阵做法,四十余日便拜去姜子牙二魂六魄,姜子牙行止异常,杨戬、哪吒等均不解其意。 又过了几日,姜子牙余下一魂一魄也出了泥丸宫,其登时气绝。杨戬、哪吒等俱慌乱起来,就连姬昌也惊动了。 且说姜子牙一魂一魄出了西岐直往封神台而去,那清福神柏鉴自知天道昭然,并不敢收他魂魄,而是将其轻轻推了出去。姜子牙心向昆仑,其一魂一魄也自往昆仑而去,被南极仙翁遇见赶忙救下,正欲禀告师尊求救,却又被赶来的赤精子拦下。 “如此小事何须惊动师尊,且与我吧。”赤精子把姜子牙魂魄带去,转身去了西岐,杨戬等人以为有救,俱大喜过望。 不料赤精子也敌不过姚斌落魂阵之威,反把足下两朵莲花陷进阵去,只得转身折往昆仑,请元始出面。元始心知其来意,让其往八景宫中去,自有解救之法。 赤精子于首阳山外遇见玄都,玄都把他迎入宫内,太清圣人把太极图与了他,让他去救姜子牙性命。 只是太清圣人脸色并不好看,赤精子也不敢多问,接了太极图便转身告退,是以他并未注意到自己前脚刚走,后脚白若便登了太清圣人的门。 “许久未见,太清道友一向可好?”白若笑眯眯地问道。 “有劳道友挂念,太清自安。”说话间,圣人面色已经如常,看不出丝毫端倪来。 “原不想叨扰道友,只是太极图乃圣人之物,无故现身洪荒,总与道友清名有碍,故而特此来走一遭。”有时候过分直白一些,反而会收到更好的效果。 接过玄都的奉茶,白若甚至还对他浅笑示意,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方才说出那番话来的深意。 太清徐徐叹出一口气,他如何听不出来,白若这是在说他何苦要趟这个浑水,到时伤了兄弟情分,可该如何是好?可太清也有自己的顾虑,那姜子牙乃是命定封神之人,如果是折在这里,与阐、截二教都无益。 白若见此,不妨就把话说得更明白些,“若是以道友之宝救玉清道友弟子,反伤上清道友弟子,太清道友是玄门魁首,这兄弟阋墙一起,可就再难回转了。”白若来找太清可不止是说这些的,她要算计封神,其中种种可能都要算计到,如果按照原来的剧情,现在这一步棋完全是为了后面的一桩事找补。 太清又叹息一声,面上浮现不忍之色,“此乃天意注定,贫道多谢道友劝告。”这话反着来听就是他知道了,但还是不得不插这个手。 “赤精子此去想必已经快到西岐,道友与吾不妨一观,便能知道白若此言绝非危言耸听。”白若水袖一挥,两人面前便出现赤精子身影,正如白若所言,他人已至西岐,正要去夺姜子牙草人。 太极图化出一座金桥,护着赤精子下坠,助他一把抓住姜子牙草人便退。姚斌大怒,挥手撒出黑砂石。赤精子受惊,左手一松,便把太极图失在落魂阵中。 见此,太清圣人面上并未出现多余神色,只是心内叹息,这番若是想无声无息地取回,只怕是不成了。 然姜子牙的性命到底抢了回来,赤精子面色忻然往周营而去,被杨戬、哪吒等人迎候,问可曾成功。 赤精子道,“子牙事虽了,然吾把大老爷奇宝失在落魂阵,未免有陷身之祸!”这话可是怎么说的,两教弟子纷争,偏偏把早就表示中立的太清圣人牵扯进来,这让上清圣人怎么想?兄长如此偏帮,兄弟三人之后岂能一如往昔?就连太清圣人也只怕落个不公之名。 待到姜子牙醒转之后,听闻太极图失陷也是一番悔恨。 未得几日,黄龙真人到了,对姜子牙说不日便有一众道友前来襄助。 姜子牙大喜,依照黄龙之言在西门外起造芦蓬,安放席殿。 不多时昆仑十二金仙俱到,为破十绝阵而来。 赤精子见众人俱到,便对姜子牙说,“子牙几时破阵?吾等俱听从指教。”这一番话说得子牙魂不附体,连忙推脱。正是拉扯之际,半空忽有鹿鸣传来,原是阐教副教主燃灯到此。 燃灯一到便说明来意,是为破十绝阵而来,姜子牙请他代理破阵事宜,燃灯欣然应允。 燃灯安排破阵之策,少时便心内一叹,“此一劫必损吾十友。”只是不知道哪十个倒霉蛋要被用来应劫了。 且说十天君在闻仲帐中,闻仲得知十绝阵已完,便让邓忠去下战书,要与姜子牙等决战。 姜子牙接书,言三日后决战。 三日一到,燃灯领着十二金仙出芦蓬,赤精子击金钟,广成子击玉磬,端得是一派肃穆。 闻仲那方见十二金仙并燃灯到了,俱一脸严肃。便是十天君自认阵法高明,也不敢轻视十二金仙,更何况还有阐教副教主在此。 秦完出了天绝阵,只等十二金仙前来破阵。却不想燃灯压根儿没有让十二金仙头一个出马的意思,只等人以身试劫,再让十二金仙破阵。 正当燃灯暗思并无一个应劫之人在场,忽然空中一阵风声,落下一位仙家,乃玉虚宫第五位门人邓华也。 邓华对燃灯道,“吾奉师命,特来破天绝阵。” 白若在八景宫,与太清对视一眼,两人均是神色莫名。 燃灯暗道,数在定前,怎逃此厄。尚未回言,便听秦完叫阵,邓华转身便去。 秦完与邓华未战三五回合,便往阵内走去,邓华紧随其后。秦完上了板台便启用阵法,邓华顿时昏昏惨惨,倒在地上,被秦完一剑取了首级拎出阵去,“谁还敢来观阵!” 燃灯心下大定,让文殊前去破阵,文殊应允而去。 秦完与文殊一番对答,便又动起手来,秦完又反身入阵,欲以天绝阵再取文殊。 文殊站在阵前也自迟疑,不想身后金钟数响,也只得牙关一咬,足踏两朵白莲而入。 秦完见状大笑,“纵你口吐金莲、手握垂光,亦不能出吾天绝阵!” 文殊大笑,“这有何难!”便依言而行。 秦完把旙摇了数十摇,却见文殊未动分毫。 文殊抬手放出遁龙桩,便把秦完定在当场,一剑取了首级,出得阵去。 天绝阵破 闻仲起身追赶,被黄龙喝阻。 赵天君道,“谁敢来破吾地裂阵!” 燃灯命韩毒龙道,“你去破地裂阵走一遭。”道行天尊欲要说些什么,却只得叹息一声。 八景宫中白若与太清对视一眼,心知韩毒龙是燃灯推出来的替死鬼,不过其师道行天尊尚未多言,更遑论旁人。 韩毒龙与赵天君过招不过三五回合,便被引入阵中,雷火齐发,化为齑粉,魂魄往封神台去了。 赵江复出阵来,大呼道,“阐教道友,别派有道行的来,毋使此等根性浅薄之辈枉送性命!”就连赵天君都明白的道理,燃灯众人岂能不解? 燃灯命惧留孙破阵,赵天君入阵,惧留孙身后金钟数响,也只得入阵而去,现出庆云护持自身,再用捆仙绳擒住赵江,命黄金力士吊在芦蓬下听候发落。 闻仲欲夺回赵江,被玉鼎真人劝回。复返大营,对剩下八位天君道,“方破二阵,反伤两位道友,我心实在不忍。”闻仲已有后悔之意。 董天君道,“事有定数,如今只看吾风吼阵定下大功。”其余几位天君亦是表态不会轻退。 芦蓬内,众仙问道,“明日风吼阵可破?” 燃灯道,“破不得,需先借取定风珠,然后破阵。”众仙便问哪里有定风珠。 灵宝**师道,“吾友度厄真人便有,贫道修书一封,可以借得。” 姜子牙便差散宜生、晁田两人去借定风珠。 白若看得分明,这是天道为让应风吼阵之劫的榜上人现身,故而有此一遭。 且说散宜生、晁田去度厄真人处果然借得定风珠,两人马不停蹄便往回赶,以待建下奇功,不想渡口为人所拒,只得出资渡河。 那占据渡口的便是方弼、方相两兄弟,二人反出朝歌后无以为生、流落至此,便打起了占据渡口的主意。 却说晁田与方氏兄弟寒暄一阵,方弼便知两人来意,心内暗自计较,不若夺了定风珠,好回朝谢罪。 方弼骗得定风珠,自往腰包一塞,往正南大道而去。晁田不敢阻拦,方氏兄弟身强体壮,如何能拦? 散宜生平生自诩智计过人,不想在此处阴沟翻船,痛哭流涕之下几欲投黄河自尽,被晁田拦腰抱住,方免一死。 也是两人命数所至,路遇押粮而来的黄天化、黄天祥兄弟,将此番告知,两兄弟俱是本领之人,不过片刻便追上去,一番比试折服方氏兄弟,两人跟随黄氏兄弟投奔西岐。 姜子牙把定风珠献给燃灯,燃灯复见方氏兄弟,心内叹息。 天命已定! 次日董天君出阵,燃灯命方弼前往破阵。方弼不过凡夫俗子,哪里知晓仙家秘术,真是一个可怜! 虽然远在首阳山,然白若亦看出来方弼此去绝非破阵,而是“试”阵。难道燃灯、广成子等人看不出来?只是没有明说罢了。那样岂非掀了十二金仙面皮,也是打元始的脸面。 不过方弼图谋定风珠在前,此番也只能说是因果报应,后在封神榜长享香火禄位,也算不虚此行。 果然,方弼入阵不过片刻,便被万千风刃断为数段,魂魄往封神台去了。 董全复出阵去,道,“玉虚道友,尔等把凡夫俗子误送性命,汝心安乎!” 燃灯把定风珠与慈航道人,命其破风吼阵。 慈航道人作歌而去,对董全道,“道友何苦走着一遭,通天师叔当日有言,为何今日忘却?” 董全道,“你阐教门下自倚道术精奇,屡屡将吾辈藐视,我等这才下山。道友你是为善好乐之客,速速回去,再着别个前来,莫惹苦恼。” 慈航自是不依,两人动起手来,董全转身入阵,慈航到得阵前,亦不敢轻身擅入,只是脑后金钟频频作响,也只得徐徐而入。 董全作法,亦想如方弼那般来坏慈航,不想定风珠显威,慈航周身纹丝未动,如何能伤? 慈航命黄金力士抬起清净琉璃瓶,瓶口朝地,一道黑气冒出,瓶内一声响起,便把董全吸了进去。慈航复出风吼阵,令黄巾力士倾倒瓶口,对闻仲道,“风吼阵被吾破了。”只见董全道袍虽在,肉·身却化作脓水,可怜一身修为化为乌有,魂魄往封神台去了。 闻仲提金鞭而上,被黄龙拦下,袁天君亦出口道,“道友不要争先,待吾来也!”闻仲只得立下。 “谁敢来会寒冰阵?!”袁角厉声喝道。 燃灯命薛恶虎道,“你去破此阵。” 道行天尊面上数度不忍,却未出面相阻,不然坏了大局,如何安心。 袁角见来者乃是一个道童,便道,“汝速自退去,着你师傅来!” 薛恶虎怒道,“奉命而来,岂有善回之理!”说完便执剑砍去。袁角大怒,也提剑斩回。数回之后,袁角便入阵内,薛恶虎赶入阵中。 袁角入阵早已发动,薛恶虎一入阵便被磕成肉泥,阵中黑气上升。 道行天尊叹道,“门人两个,俱折在这里。” 袁角出阵,“枉你十二上仙自恃高强,今反遣弟子受死!”此话甚为诛心。 燃灯命普贤前去破阵,普贤颔首而去。 待两人入阵,相持一个时辰,袁角见不能奈何普贤,阵法已破,便欲抽身而退。不想普贤飞出一把吴钩剑,袁角命陨当场。 普贤出了寒冰阵,金光圣母又出阵厉声道,“谁敢来破金光阵!” 燃灯正计较无人试劫,只见空中飘然而至一位仙人,面如傅粉,唇似丹朱,真是一个好相貌。 此人乃是玉虚门人萧臻,其对燃灯道,“吾奉师命来破金光阵。听得金光圣母叫阵,转身道,“吾来也!” 萧臻虽是元始弟子,但金光圣母却不认识他,还以为这又是个不知哪里来的替死鬼,便道,“来者何人?来试吾阵?”萧臻复笑道,“你连我也不认得了?我乃玉虚门下萧臻是也。”萧臻与邓华一样,虽同为元始弟子,但并不出名。 金光圣母与萧臻交战未及数回,便转身入阵,祭出宝镜。 可怜萧臻大叫一声,衣袍身体化无踪。 金光圣母复出金光阵,“萧臻已绝,还有谁敢来破阵?”燃灯命广成子去。 太清与白若看到这里,哪里不明白白若之意,只是白若未曾言明,他也不好把话说在明面儿上。 广成子入得阵中,八卦仙衣护持周身,金光不能透其身,雷声不能振其形。广成子暗发番天印,将十九面宝镜打碎。金光圣母大急,把两面宝镜握在手中,才欲照广成子,不想被其复发番天印打中顶门,脑浆迸裂而死,魂魄上封神榜而去。 孙天君拦下闻仲,自出化血阵。 燃灯顾左右视之,并无一人可以去得。 此时忽来一道人,与众人见礼。燃灯心下安定,问道人从何而来,以及姓名。 道人言明自家,“闻十绝阵,今助子牙。”言毕,转身去会孙良。 孙良见乔坤,出言道,“尔是何人?也敢来破吾阵,快快回去,免遭枉死!” 乔坤大怒,“休夸海口,定破尔阵,拿你枭首,号令西岐。” 两人遂战数回,孙良入阵而去,乔坤紧随其后。 孙良上台,一片黑砂打下去,乔坤化为一地血水。 孙良再出阵前,对燃灯说道,“燃灯道友,你着无名下士来破吾阵,枉丧其身!”燃灯命太乙破阵。孙良道,“道兄非见识吾阵之人。” 太乙笑道,“道友休要夸口,吾入此阵如入无人之地尔。”孙良与太乙斗剑数回,转身入阵。太乙听得脑后金钟频响,乃化青莲居其上入阵。 孙良再将黑砂撒下,却是不灵,太乙抛出九龙神火罩,孙良逃不过去,被烧为灰烬。 闻仲见化血阵破,孙良身死,一口郁气堵在胸口,“太乙休走!”黄龙将其拦下,“议好十阵,方破其六,明日再会。” 双方各退…… 闻仲请四位天君入帐,顿时泪流满面,泣曰:“我受国恩深重,以身报国乃是自然之理,然诸位道友本是得享清净仙福,前有九龙岛四友,今有金鳌岛五友横遭此祸,吾心何忍!还请四位道友回岛,吾与姜尚决一死战,只盼能救回赵道友。”言罢闻仲早已泣不成声。 四位天君如何肯退,反安慰闻仲,“闻兄且自宽慰,此是天数,吾等自有主张。” 白若与太清观罢,复道,“昔日道友以善尸上榜,不想今日观此间诸事,不知玄都可为道友在量劫中走一遭?”这话细听起来,竟有几分诛心。 不待玄都表态,太清便叹道,“道友何苦提此,贫道已明道友之意。”说罢太清沉默不语。 白若起身,“望道友体吾之心。”白若遂出八景宫,往长白而回。 158 各自登台 …… 那边燃灯在芦蓬之内思索剩余四阵该如何去破, 这边闻仲也在想明日该如何应对未伤元气的十二金仙。良久闻仲忽明,不妨去请好友赵公明前来助阵, 则十二金仙庶几可破。 闻仲相邀, 赵公明自然答应。赵公明让我闻仲先行,自己带弟子陈九公、姚少司随后前往,途中得黑豹坐骑, 方入闻仲大营。 闻仲与四天君相陪,赵公明方问对面芦蓬上挂何人。白天君道是赵江,赵公明大怒,随后提鞭上虎, 前往叫阵。 “姜子牙速来见我!” 燃灯知赵公明来了, 方嘱咐姜子牙小心行事。 两人相见, 未多时动起手来, 姜子牙被赵公明祭起神鞭打个正着, 跌将下去。哪吒急忙赶来抵住赵公明, 金吒将姜子牙带回。不料姜子牙被打中后心,已然气绝。 未及数合, 哪吒也被一鞭打下风火轮。 黄天化、雷震子和杨戬人见了俱迎上去, 与赵公明杀得天昏地暗。 杨戬暗放哮天犬去咬赵公明, 赵公明一时不察被哮天犬把颈项咬伤,只得拨虎退回。 姜子牙这番刚刚气绝,又被广成子以秘法救回。 次日赵公明出阵,点名要见燃灯, 燃灯遂与十二金仙一同出阵。两人一番争论, 黄龙真人跨鹤而出,言赵公明此日该绝,赵公明大怒, 祭起神鞭。黄龙提剑来迎,未及五回合,被赵公明以缚龙索擒去,吊在大营之外。 后赤精子又来战,数合后赵公明祭出二十四颗定海珠,打伤赤精子。方欲取其首级,又被广成子拦下,遂又以定海珠伤广成子、道行天尊、玉鼎真人、灵宝**师,赵公明得胜回营。 芦蓬内广成子、赤精子等面面相觑,默然无语。 燃灯问五人是被何宝所伤,五人俱答未曾看清。燃灯心下不乐,又见黄龙被吊在对面,甚觉不安。 玉鼎使杨戬晚间去救黄龙,助其脱困,待走脱后方有人去报赵公明,赵公明掐指一算便知是杨戬,乃笑道,“今日去矣,明日如何?” 次日赵公明对燃灯道,“杨戬有变化之法,是他救了黄龙,让他来见我。”赵公明修为高深,又有定海珠在手,恐怕单打独斗杨戬不是对手。 燃灯笑道,“此乃西主洪福、子牙之德,非是他能也。”这便是不认账了。 赵公明大怒,提鞭去打,少时又祭出定海珠。燃灯瞧去只见五色毫光闪烁,看不清是何宝物,不入芦蓬,往西南方逃去了。 却说赵公明合该有此劫难,燃灯路遇萧升、曹宝二散人,将此事说与二人听,两人当即表示要助燃灯一臂之力。 赵公明缚龙索、定海珠被萧升以定海珠收去,气得赵公明尸暴跳,复又祭起神鞭,落宝金钱收其不能,萧升被一鞭打中顶门,脑浆迸裂而死。 曹宝正欲为萧升报仇,燃灯以量天尺打中赵公明,赵公明几乎坠虎,大呼一声,往南去了。 燃灯下鹿与曹宝见礼,方问收取赵公明二宝的乃是何物。曹宝道其宝乃是落宝金钱,专收宝物。今收取赵公明二宝,不知何物。 曹宝取出定海珠与燃灯相看,燃灯观之便心神大动,“今日见此奇珍,吾道成矣!”曹宝便把此物献给燃灯,两人同往西岐而去。 赵公明回营,把失宝一事与闻仲说了,道他往仙岛去一趟,不多时便回。遂赵公明往仙岛而去,此去却是为借宝物。 那边白若也知道赵公明定海珠被燃灯夺去,思及大计,又考虑其中几番牵扯,夺他人之宝亦为白若不喜,便已有计较,只是时机未到,不能行事。 赵公明见了霄,将失宝一事告知,并说出自己来意,“借金蛟剪也罢,混元金斗也可,拿下山去,必要复回二宝,吾心方安。” 云霄听罢,只摇头道,“大兄,此事不可行,昔日教共议封神榜,吾等俱在。况老师又有偈子明示,如今是阐教道友犯了杀戒,吾等何必与其争论是非。大兄不该下山,且等姜子牙封神事毕,吾亲往灵鹫山与大兄讨回定海珠。此时若借金蛟剪、混元金斗,小妹不敢从命。”霄与赵公明关系极好,若论亲疏远近,云霄自然先保赵公明,却是顾不得旁人了。 赵公明道,“难道我来借,你也不肯?” 云霄道,“非是不肯,只量劫事大,恐失在此间,追悔莫及。不久封神事毕,何必急在一时。” 赵公明叹息,“一家如此,何况他人。”遂起身出岛,满面怒容。霄中碧霄肯借,奈何姐姐云霄不从,便僵持在这里。 且说赵公明出道,行不过二里,被人叫住。回头一看,乃是菡芝仙。 菡芝仙问赵公明来此何事?赵公明方把失宝借宝一事说与菡芝仙听了,“小妹不肯,吾往别处借宝,再做区处。”菡芝仙听完便道,“岂有这种道理,我同道友回去,一家不借,何况外人!”赵公明便同菡芝仙复又回转。 霄听道童说大老爷回来,复出洞相迎,菡芝仙同入。 因有菡芝仙言语相激,又有碧霄劝说,云霄纵然觉得不妥,也只能把金蛟剪取出相借。 虽是借了宝物,云霄仍劝道,“大兄不可莽撞行事,见了燃灯只管说还你定海珠,不然便用金蛟剪。”云霄担心赵公明在封神之中牵扯太深,与自己修行无益。赵公明应诺,接过金蛟剪。 菡芝仙送赵公明离开,“吾炉中炼成奇珍,不久亦至。”赵公明拜谢,随后回转殷商大营。 次日赵公明点名要见燃灯,燃灯知他借了金蛟剪而来,对众仙道,“赵公明已有金蛟剪,吾自去会他。”定海珠此时正在燃灯之手,也没有让旁人去见赵公明的道理。 赵公明一见燃灯,大呼曰:“你将定海珠还我,万事干休;如若不然,定不罢休!” 燃灯道:“此珠乃佛门之宝,今见必定要取,你那左道旁门,岂有福慧压得住它!此珠还是我证道之宝,你也不必妄想。”燃灯此言便是不肯相还,细听起来竟然也有弃阐入释之意。 赵公明大怒,“你既无情,我与你月缺难圆!” 未过几回合,赵公明祭起金蛟剪,燃灯见势不妙,只能弃鹿而逃,借木遁回芦蓬而去。可怜那梅花鹿受灵气滋养多年,今日一朝被闸两段。 燃灯逃回芦蓬,众仙听完俱各心寒,共议如何破解。 白若远在长白,已然知晓那冤孽到了。 哪吒上芦蓬来,“禀告老师,有一道者求见。” 燃灯命哪吒请来,道人与燃灯众人相见。燃灯问道人从何而来,居所何在。道人笑道,“贫道闲游五岳,游戏四海,不过一野人尔。” 这不过道人自谦之语,燃灯等人自然能看出道人修为不凡,只是不知有何出处,便听道人言,“贫道西昆仑散人陆压,今日特来襄助众道友,以破殷商,扶助周室。”姜子牙不由大喜。 陆压本为妖族天庭太子,自九金乌陨落后便被常曦拘在天庭,是以未曾在外人面前显示真容,燃灯等人不知其名、不识其貌也属正常,而陆压来助姜子牙自有他的一番道理。 昔日孔宣承殷商气运,助成汤鼎定天下,而得入准圣,而其中赖由白若指点,是以如今仍能在其门下侍奉。陆压自思出身与孔宣并不相差,若能襄助姜子牙成西周大业,不仅可勘破桎梏以入准圣境界,二来也能胜过孔宣一头,必能使老师侧目,不让孔宣久据长白。 陆压是起了和孔宣争胜之心,也有借推动人族更替使自己突破境界的想法。不得不说陆压确实成长不少,单单以此成就自身便可见其确实成熟不少。 只是陆压只看其一未看其二,白若当初敢让孔宣介入人族更替,是她早就想好日后如何让孔宣与成汤善始善终,不自绝于人族。二者当初阐、截二教门人并未出山视事,人族更替没有外部力量介入。如今不仅人族面临更替,就连教也牵扯进来,量劫已启,若陆压轻易入劫,纵使能全身而退,只怕也要与教弟子不能善了。 届时便是靠着白若这张老脸能在通天、元始面前保下他,也是恶了圣人,与他自身无益。也与白若大计有碍,更是可能让白若为他所布之局崩坏。 眼见陆压得罪于截教,只顾今日之功不看明日之难,便是白若也不由落下泪来,“这个孽障,如何安休!”陆压虽然改换形貌,但他既然连白若都瞒不过,更遑论圣人。如今虽然大劫已起、天机混沌。但陆压行事之间如何能不露痕迹?便是那斩仙飞刀便脱胎于当日不周山下的七个葫芦之中,旁人不认识,难道元始、通天还不认识? 再有钉头七箭书,此宝见过的人虽不多,但女娲绝对见过,陆压此番入截,女娲若不明白,只怕还以为是白若授意,若是再出手襄助陆压恶了通天,岂非让白若自绝于教? 白若叹息一声,唤来九婴,把陆压之事说与她听,并嘱咐道,“只怕他此时自得推动人族兴替、日后必享大笔功德,若本座派孔宣前去,他必然不肯轻退,你带此物前往,依照本座之言行事,切记不可露他消息使外人知晓。”陆压改换形貌自然是不欲使旁人知晓身份,以免日后被秋后算账。 九婴闻言,接过那团黄光包裹之物,往西岐而去。 陆压既至西岐,自然要显露一番本事,也要试探下殷商虚实。次日赵公明叫阵,陆压便出芦蓬至于阵前。 159 殊途同归 …… 陆压与赵公明相见, 各自出言试探,未及二回合,陆压转身退回, 已将赵公明虚实摸透, 只待祭起钉头七箭书, 便能绝赵公明性命。 不料陆压正待吩咐姜子牙行事,却听外面传来通报,“长白山使者到!”不止陆压, 便是燃灯等人面上也有惊容, 隐约觉得可能要坏事, 但此时使者已至, 却也不能推脱不见。 姜子牙不敢失礼, 忙道,“快请进来。”九婴遂入芦蓬与众仙相见。按理九婴得道早于十二金仙,又是白若座下得力人手,况且在妖族天庭时就享有名位,便是在众人面前拿拿大也是无妨。然九婴入内便先与众仙做足礼数, 又对姜子牙道, “今日前来叨扰姜丞相,实则我家前辈有话交代, 让我与这位陆压散人详谈, 若有不周之处,还请丞相宽宥。”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难道姜子牙还能拦着不让两人说话? 因此姜子牙也只能道,“还请道友随意。”姜子牙修为虽低,但他是圣人弟子,称九婴一声道友是客气, 也是他的礼数。 九婴微微颔首,对着陆压道,“还请散人出来说话。”九婴便是知道对面是太子,也不敢在众人面前显露出来。不说白若前辈早有交代,便是她以前跟在两位陛下身边历练,这点儿眼光还是有的。 陆压心知自己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眼下若是拒绝,不但让燃灯等人怀疑,更会坏了自己和老师之间的情分。因此陆压面上摆出笑来,跟着九婴出去了。 两人走出芦蓬,九婴随即摸出玄元控水旗,黑色小旗遮蔽天机,两人谈话不会为芦蓬内众仙所知,便是想要窥探,这将两人包裹i来的黑雾也不是闹着玩的。而且九婴乃是大罗金仙圆满修为,只差一步便能迈入准圣,实力更不是十二金仙可比。 “殿下!”见两人谈话不会为外人所知,九婴声音哽咽,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挂念之情。 “唉,你何苦来此。”其实陆压已经猜到了九婴的来意,他毕竟是白若的学生。白若了解他,陆压也同样能看出九婴此举完全是白若授意。 提到这儿,九婴不由得严肃神色,“前辈让我转告殿下,量劫不可轻入,一旦陷身于此,多年修行毁于一旦。”白若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 陆压还是有些不以为然,“老师过于小心,莫说是赵公明,便是金灵、多宝到了,我也不惧。”这便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不得已,九婴只得用白若教的话问道,“昔日孔宣负成汤气运,并未有如今形势,人族更替本属天意,然当下乃是教议定封神,形势早就非当日可比。殿下只身入劫,即便日后能全身而退,但就能保证阐、截二教两位圣人不会察觉吗?”白若虽然位比圣人,但她到底不是圣人。若是通天铁了心要为难陆压,白若纵能保全,对自己也是大大的不利。 况且白若已经为陆压算计好了日后的前程,比他如今轻身入劫要好得多。 陆压已经有些犹豫,但还是不想轻易放弃,“如今天机混沌,即便是圣人,也未必知晓就是我……”话还没说完陆压就反应了过来,要是天机真正混沌能蒙蔽圣人的话,那老师是怎么知道的? 见陆压反应过来,九婴再接再厉,“便是殿下甘愿以身犯险,也该为前辈着想才是。如今若殿下伤了截教门人,这让前辈日后如何面对上清圣人?”就算如今阐、截二教闹得着实不好看,但那也是人家玄门内部的事儿,保不齐哪一天太清圣人就给调停回来了。得罪一个截教圣人,那可就是同时开罪位玄门圣人。 而且这事儿陆压不占理,若是占据大义,即便是两教弟子身殒,未来还有封神榜这个退路,不至于真的闹到老死不相往来这个地步。天道鸿钧让教签押封神榜的用意就在这里,打断胳膊也是折在衣袖里,外人是看不出来这里面的计较的。 九婴说着便是声泪俱下,“如今前辈虽然在洪荒颇有几分体面,可到底不是圣人之尊,若日后殿下东窗事发,难道还要前辈舍出性命为殿下筹谋吗?”更何况白若已经为陆压身犯险境一次,便是白若真欠了陆压的命,也早该还清了。 这番话把陆压说得极为惶恐,面上的羞愧不是能装出来的模样,“我……我并无此意啊!”陆压是真的冤枉,他原以为能够借着天机混沌捞一笔,却不想方才入劫就被老师发现,如此陆压已然心生退意。 见陆压已有退却之心,九婴心下暗喜,再道,“前辈说了,若殿下执意不肯退去,那她也别无办法。只是毕竟师徒一场,前辈总要为殿下打算几分。如若殿下执意入劫,那便接了此物,也是前辈一番苦心。”说着九婴托出一个黄光粲然的物件儿。 陆压如何不识得此宝,这便是当初东皇太一托付给白若的混沌钟,和太极图、盘古幡并称大开天至宝。前辈怎么把这个给了出来?!如果陆压执意如此,那这便是白若为他做的最后一层保障。有混沌钟护身,保住性命应当无虞。 这几番下来,陆压要是再不明白白若苦心,那就枉费白若当初的教导,实在不可点拨了。 “我这就上长白山去向老师请罪。”陆压哽咽道,他是想与孔宣争一番高低,可若把老师牵扯进来,就绝非他本意了。 九婴顺水推舟,“殿下带此宝速去,此间善后事宜由我来。”这也是白若嘱咐九婴的,毕竟陆压已经半只脚踏进量劫,想要抽身退步,也需要有人替其收尾。 陆压微微颔首,带着混沌钟便往长白山而去,九婴再次进入芦蓬之内。燃灯、姜子牙等人不见陆压,心下便知不好,只等九婴说话。 “禀姜丞相,前辈有言,那陆压原与封神量劫无关,此番已经退走。还请姜丞相继续主持封神事宜,莫要耽误。” 姜子牙还未答话,那边燃灯便道,“道友此言差矣,陆压乃是此局之关键,如无陆压助推,封神之事如何圆满。”燃灯这是感知到天道流转,心知陆压乃是破烈焰阵、绝赵公明的关键所在,今日一去,恐对封神大业有碍。 九婴转头面对燃灯,话虽说得不卑不亢,可那语气却是毫不客气,“道友此言有失偏颇,封神之事如何因为一人而定之?如若陆压不可或缺,又如何能与此时退走?”那当然是玄元控水旗与混沌钟之功,只是九婴绝对不会把这个放到明面儿上讲。 燃灯顿时无言,他总不能再把人叫回来,只能保持沉默。原来算计赵公明死于陆压之手,那定海珠便不用还给赵公明,不想出此变故,着实让人忧虑。 九婴见此也不再多言,只对姜子牙行礼过后便回长白复命。 正如九婴所言,封神之事不会因为陆压一人的缺失而停下步伐。 赵公明与闻仲见西岐有异人襄助,过后却又不见踪影,难免疑惑。而当日晚姜子牙又命众仙劫营,烈焰阵阵主白天君尚未入阵便被九龙神火罩罩住,魂魄往封神榜而去。 此番劫营不仅白礼身亡,赵公明两个弟子陈九公、姚少司被杨戬、哪吒刺死,赵公明虽有金蛟剪在手,但奈何神智昏聩,竟不能及时反应,方知是姜子牙做法,干扰赵公明行事。 次日姚天君摆开落魂阵在芦蓬前叫骂,怒斥燃灯、姜子牙等毫无信义,浑然忘了是自己先坏姜子牙魂魄的。 燃灯让方相前去试阵,方相不过凡夫俗子,果然死于落魂阵中。燃灯又让赤精子前往破阵,此劫已有人承受。 赤精子和姚斌也算是新仇旧恨一起算,两人拼斗五回合,姚斌转身入落魂阵,赤精子在金钟催促下以庆云护身,遂入阵中。赤精子身披八卦仙衣,又用阴阳镜照住姚斌,姚斌神识混乱掉下台来,被赤精子提剑斩下首级。 落魂阵破 赤精子取太极图送回八景宫。 王天君暴跳如雷,当即排开红水阵,在芦蓬前叫阵,“何人敢来破吾红水阵!” 燃灯沉吟片刻,对曹宝道,“此阵还需道友来破。”曹宝欣然前往,随后死于阵中。 “怎么净派这些无名之士?难道阐教无人?!”王变言辞犀利。燃灯让道德真君前往破阵,并不多言。 道德真君入阵,与王变相斗多时,王变见不能克敌,心生退意,被道德真君以五火七禽扇烧成灰烬。 十绝阵只余一阵。 张天君排开红沙阵,誓要一争到底。 燃灯沉思良久,唤来姜子牙,“若要破红沙阵,还需周主亲自出马。”这便是要姬昌亲自入阵了。 姜子牙无法做姬昌的主,只能将其请来议事。姬昌听后欣然应允,燃灯于是在姬昌身上作符道护佑其身,又命哪吒、雷震子护其入阵。 姬昌、哪吒与雷震子人受困红沙阵中,百日方能解厄。姜子牙也没闲着,在西岐内筑台作法,与赵公明为扰。这一招还是从姚斌那里学来,只能说是因果报应,但报的人却不一样。 时光流转,百日之期已近,赵公明命数到头,十二金仙轮流上阵,更有姜子牙打神鞭在手,正中赵公明眉心,眼看命不久矣。 闻仲拼死抢下赵公明,方听其说完遗言。 “悔不用云霄妹子之言,致有今日之祸!”言罢赵公明气绝。闻仲依照其遗言将金蛟剪与其袍服用丝绦裹住,只等交给云霄人。 160 九曲黄河 …… 这边赵公明气绝, 那边申公豹已经上了三仙岛,见了云霄三姐妹,将赵公明生前遗言告知。 碧霄切齿痛恨, “不想吾兄死于姜子牙之手!”琼霄泪流满面, 昔日她兄妹四人一同修道,在截教外门弟子中一向最有脸面, 如今前程尽断,怎能让人不恨。 碧霄欲为赵公明报仇,云霄以为不可, 又为申公豹所激,遂负气而出, 琼霄紧随其后。云霄无法,又怕碧霄、琼霄失了分寸,便也随之而去。 三霄在路上又遇菡芝仙、彩云仙子,五位女仙一同往西岐去了。 云霄见了闻仲, 说明来由,便要看赵公明尸身。 闻仲含泪陪三霄看过,碧霄顿时气绝, “吾必杀姜子牙也!”赵公明身上最重之伤乃是打神鞭所致, 碧霄要找姜子牙报仇也是情理之中。 云霄、琼霄也是满面悲怆, 不想师兄妹四人竟然就此殊途了。 待看过赵公明,三霄与闻仲商议,先去叫阵, 试探西岐虚实。 姜子牙率众人出列,其中并无燃灯身影。 不待云霄问话,姜子牙先稽首问好。 赵公明之死始终是双方避不开的话题,三霄以为赵公明乃是枉死, 姜子牙却认为是天数使然,双方自然说不到一处去,不多时琼霄便骑鸿鹄鸟挥剑直取姜子牙,姜子牙提剑抵挡。 那边黄天化也提两柄亮银锤冲杀过来,杨戬提枪上马,碧霄、云霄见此也来助战。 彩云仙子摸出戮目珠,朝黄天化打过去,黄天化被打中双目,掉下玉麒麟,被金吒救回。 姜子牙祭起打神鞭,云霄被打下青鸾,碧霄来救时被杨戬放出哮天犬咬伤。菡芝仙见势不好,抖开风袋,一阵黑风席卷而来。姜子牙睁眼欲看,被彩云仙子以戮目珠打伤,几乎落下四不像,被杨戬护住。 等回到芦蓬,燃灯才知道姜子牙与黄天化伤了眼睛,遂以丹药来治。黄天化咬牙切齿,势报此珠之仇。 且说三霄那边,云霄被打神鞭打重了,碧霄被哮天犬咬了,三霄心头火气,均道,“罢、罢、罢,此番必不能善了!”云霄与闻仲借调六百军士,布下九曲黄河阵。 闻仲听云霄讲解此阵,不觉心神爽利,与三霄同出阵前,要姜子牙出来答话。 云霄道:“姜子牙,若论一教门下,俱会五行之术。今我有一阵,请汝来看。你若破得此阵,我等尽退,不敢与你拒敌。你若破不得此阵,吾定为兄长报仇。” 杨戬回道:“我等同师叔看阵,你不可乘机暗放奇宝暗器伤我等。” 云霄问道,“你是何人?” 杨戬答道,“我是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门下杨戬是也。”如果杨戬说是昨天放哮天犬咬人的那个,兴许三霄会更加记忆深刻。 碧霄冷笑,“我断不像你等暗用哮天犬伤人也,快去看了阵来,再赌胜负!”杨戬等各忍怒气,保着姜子牙入阵去看。 姜子牙看罢出得阵来,云霄道,“道友可识得此阵?”这便是对自家阵法极其自信了。姜子牙如何不知其意?只道,“道友已然明示,又何必言识与不识?” 碧霄昨日吃了暗亏,今日再见杨戬余怒未消,乃大喝道,“你今日还放那哮天犬来?!” 杨戬受不得激,自倚道术,催马摇枪去取,琼霄举剑来迎。未及数合,云霄祭起混元金斗,杨戬不知此宝厉害,被拿住丢在九曲黄河阵里。 金吒见杨戬被擒,上前来救,取出遁龙桩来。云霄笑道,“此小物也!”一样以混元金斗收了遁龙桩,复把金吒丢在阵里。 木吒见兄长被擒,也冲将上去。云霄再祭混元金斗,把木吒与吴钩剑一同拿下。 云霄又拿混元金斗来取姜子牙,姜子牙忙放出杏黄旗护身,这才没被拿去。姜子牙退回芦蓬,与燃灯商议。 闻仲问云霄该如何发落三人,云霄道,“等我见过燃灯,自有道理。”闻仲颔首,设宴为三霄庆贺。 次日,三霄出阵,点名要见燃灯。 云霄道,“燃灯,不提今日吾设此阵,然你将吾兄定海珠拿去,至今还不归还,是何道理?” 燃灯虽然理亏,但也徐徐不急,“此宝落于他手甚是可惜,当兴于佛门,却是天数使然。”云霄险些让燃灯气笑了,这是表明不会归还了。 既然如此,那还有甚么话好说,双方斗起法来。 十一金仙一个不落被混元金斗所擒,落在九曲黄河阵里。燃灯借土遁化作清风逃去,这才免受削去顶上三花之难。 白若见三霄拿了十一金仙,心知元始坐不住,便也起身赶往西岐。 且说燃灯逃回芦蓬,令子牙照看营内,自己往昆仑山去搬救兵了。等到了昆仑,方听白鹤童子道,“老爷驾往西岐,你速回去焚香静室,迎鸾接驾。”燃灯又速速赶回西岐,和姜子牙一起准备迎接元始到来。 云霄回转大营,虽然闻仲举杯相庆,然云霄心内自思,今日困了这些阐教弟子,一时进退两难。可见云霄并无杀十一金仙之心,不然何必如此烦恼。 正是思量之间,却见营外进来一人,丝绦服履,一派高人气象。 “不知前辈到此,未能远迎,望乞恕罪!”云霄本就不多的醉意顿时消散无踪。 当初白若应通天之邀上碧游宫讲道,三霄与赵公明总是坐在外门弟子的前列,一来一去自然对白若熟悉不少。况且白若每次讲道众人都能有所得,三霄自然对白若推崇备至。 云霄起身来至白若面前,其余人也紧随其后,对白若行礼参拜。 白若微微颔首,“此中诸事,本座已然知晓,明日玉清圣人驾临,汝等各行其是便可。”云霄面色数变,不想师伯到得如此之快,还真是不给人反应的时间。主要是元始也不敢拿弟子的性命去赌,这万一出个好歹,可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谨遵前辈之言。”白若过问封神之事是在鸿钧那里走过明路的,三位圣人也对各自的弟子提点过。更何况云霄此时巴不得白若插手干预一一,她对上师伯元始本就气短。不是说她理亏,而是晚辈对长辈本就不能僭越,若元始真心下场,云霄不知何以自处也是十分正常的事。 “如此,晚辈便将此间诸事悉数交托。”云霄放权放得干脆,这一点上,她的气魄无人可挡。 白若微微摇头,“本座无意干预,只是封神之事圣人不可下场。若你们还能听进去本座之言,此番你们在理,此事过后当速回洞府修行,以保清净无虞。赵公明之宝定海珠本座日后自会“讨还”与他,不必在此纠结。”燃灯说那是他证道之宝,可这宝物本就不是他的。再者白若与佛教还有一番算计,此番借力打力,容不得燃灯把定海珠据为己有。 提及赵公明,云霄顿时落下泪来,“若能如此,安敢不听前辈之言?”云霄如何听不出来白若这话已经说到九分了,剩下那一分全看自家想不想要。 碧霄、琼霄面色挣扎,菡芝仙、彩云仙子尚有不服,张绍面上尽是绝然,他一众好友亡于此处,已然不是想退就能退的了。 如此各人情态尽入白若眼中,她只能提点到这里,若要再说,便真的过了。 “汝等这样行事,暂且去吧。”白若嘱咐完后,便看云霄面色微变,然后亲自下去安排了。 当夜子时,元始庆云果然现于芦蓬之上,昭示圣人驾临。紫霄宫内毫无动静,不知是何想法。 次日,元始出芦蓬,仍坐于九龙沉香辇上,白鹤童子上前喊话,“三仙岛云霄快来接驾!”因昨日有白若之言,云霄甚是心安,三霄出阵于道旁欠身,“师伯,弟子有礼,望乞恕罪。” 元始道,“三位设此阵,乃是我门下该当如此。只一件事,汝师通天尚不敢任意妄为,尔等何苦不守清规,逆天行事,自取违教之律!”元始对三霄来说毕竟是长辈,他的话三霄自然不敢还嘴。可白若就不一样了,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不知道友驾临,是白若失礼了。”还未见到真人,元始便听到三霄身后九曲黄河阵内传来声音,脸色当即有些变化,旋即恢复正常。 一时之间元始心内犯难,这位怎就到了?虽说封神之事由她主管,可之前并未见她有所干预,怎么自己一到,白若就来了? 实际上元始心内也有几分明悟,若不是自己驾临,白若未必会现身。可这个症结是无解的,他若不来,这十一个弟子平白无故折在九曲黄河阵里? 这一句罢,就见九曲黄河阵里走出一人来,那风度气貌,不是白若还是何人? 云霄这时才马后炮般道,“启禀师伯,白若前辈于昨夜至此,让我等恭迎师伯驾临。”即使白若不来,云霄对元始也是做足了礼数,只是这一提醒就好像圣人行踪也不是那么难以捉摸,至少这位是看出来了。 元始微微颔首,事已至此,他还能甩袖走人不成?那样也太失圣人气度,也犯不上丢这个脸面。 “不想道友竟在此处,倒是本座托大了。”话虽是这么说,但元始脸上可没有一点儿自谦的样子,还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样。 按理说元始身为圣人,除非是同样境界的存在,不然不至于会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只是此时身在劫中,天机混沌,这才让元始一时有了失误。再者白若本身阶位便不低,自身又是大功德之人,与元始所差,也仅是个名分而已。况且白若又有玄元控水旗和灭世黑莲这两样宝物遮掩自身气息,自然更难让人察觉。 白若只是浅笑道,“道友欲观此阵,不若与吾一同入内?”原本元始就想对三霄说这话,只是半道儿上被白若截下来了而已。 元始微微颔首,瞬息之间便下了沉香辇。其身后的白鹤童子与南极仙翁俱是一脸尴尬。这个时候过去问安,怎么看怎么怪异。两人硬着头皮过来问好,白若很是和蔼地安抚两人。尤其是白鹤童子,完全不见之前喊话云霄时的神气,格外乖巧。 这一幕让云霄见了心内微叹,到底是自家实力不济,如若做到白若前辈这般,看那白鹤童子还敢不敢直呼其名。 白若与元始一道走入阵中,三霄与南极仙翁紧随其后,几人都不敢打扰两位前辈。白若与元始明显是有话要说,不然怎么会有意错开和众人的位置。要是连这点都看不明白,那真是枉为圣人弟子。 元始入阵之后便看到正中央极为醒目的十几张石榻,被擒来的阐教弟子一个个面容安详地躺在上面,头下安放玉枕,最离谱的是周围竟然还焚着香料。对比一下现在还吊在芦蓬门口的赵江,这待遇简直是云泥之别了。跟在后面的南极仙翁顿时觉得脸上生疼,恨不得转身出去,这也太明显了。 “有劳道友费心安置了。”元始淡然道,能这样安置阐教弟子,想也知道是出自白若的手笔,为的不就是堵自己的嘴? 白若对此笑而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到弟子们处境平安,元始这才算放下心来,与白若对视。元始不信白若这样大动干戈会什么都不说,只等着他开口呢。 “道友来此,想来也不止是为这些琐事罢?”阐、截两教十几位仙家道途,在元始眼里不过琐事而已。 白若浅笑,“方才道友说三霄逆天行事,可当初天道鸿钧早有示下,圣人不许干预洪荒。道友此番作为,岂不也是逆天而行?”这一番话只有白若和元始两人能够听到,三霄和南极也只能看到两人背影,听不清两人说的是什么。 元始默然,他下山之时并未算到白若会出面,更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番话等着他。想来八景宫那边这位也已经打通关节,看来是请不动兄长下山了。 白若接着说道,“道友或许还在等太清圣人驾临,只是圣人可曾想过,一旦太清道友驾临,不止违背天道鸿钧旨意,两位圣人与上清道友的兄弟之情岂非受人质疑?”元始原本想请老子一同破阵,为的就是分担截教火力。通天看在老子出手的份儿上,也不会把全部的账算在元始头上。 如今被白若点破这一层,元始如何去想,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不过元始这样做,已然是把兄弟之情放在师徒之情后面了。 161 谁人脱劫 …… 白若等到入阵才说这话, 且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已经是十分给元始留脸了。毕竟白若是要主理此间事务,而不是要和元始彻底撕破脸。 换句话说, 人家通天都没说什么,现在还轮不到白若替通天鸣不平。 或许在元始看来, 他们兄弟三人情分深厚, 师弟不会为了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弟子和自己翻脸。毕竟在元始看来, 通天门下那些弟子,可堪造就的实在不多, 还不如就此转修神道, 不做徒劳无用之功。 然而元始也未曾深想,为何一定要通天退这一步呢?为什么他会觉得要求通天退这一步很是理所应当呢?就因为通天是师弟,所以合该受这个委屈吗? 良久,元始才道, “无之奈何, 无之奈何啊。”似乎是有许多的无奈之情,只是对着白若无法说出口而已。 天道鸿钧虽然说圣人不许干预洪荒,可圣人毕竟是洪荒至尊,如果圣人执意入洪荒,天道又怎么能够阻拦?除非是天道鸿钧亲自出手,不过这样一来, 双方难免都会下不来台。 所以元始来时, 天道鸿钧对此不能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已经是视若无睹了。不过在这之后通天入洪荒的时候,鸿钧的反应也是一样的。没道理不拦元始,反而去拦通天。 不过鸿钧的态度最后到底还是有所偏向,不然通天最后只怕是真要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或许元始自己也没有想到, 事情会发展到那般模样。只是到那时后悔也晚了,无论是谁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即使那条路一眼望不到头。 白若浅笑道,“只恐道友不知,太清道友那处是本座去的,在赤精子借太极图之后,本座亦入八景宫。若今日太清道友应道友之约,他日玄都便要来吾处听候差遣,在这大劫中走一遭了。”白若这话是在告诉元始,他在师徒之情和兄弟之情中选了前者,老子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毕竟白若也没点名要玄都入劫就一定是要他上封神榜,然而老子并没有去赌。 或许太清圣人之后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至少如今是… 青牛不入黄河阵,兄弟情分尚未完。 元始了然,“道友回护之情,本座尽知。”除了玄都,还有谁能让老子拒绝师弟呢,即使是得罪另外一个师弟。 “然今日却不得不出手,不然十二弟子绝于黄河阵,吾教道统绝矣。”别看元始这话说得凄惨,实际上即便十二金仙身殒,阐教尚有南极仙翁、云中子在,虽然元气大伤,但好歹道统尤在。不像截教,若无白若插手,最后只余一个无当,封神之后直接查无此人,截教道统能否传承,还在两可之间。 “道友若出手,只怕有以大欺小之嫌,于道友名声不好之外,日后又该如何去见上清道友?再者若道友出手,只怕也有违天道鸿钧定下的规矩,于道友你的师生名分也有碍。”白若这话听起来可谓全在为元始考虑了。 元始闻言深深看了白若一眼,怪道这位如今还不成圣。若说旁人想要成圣还差几分火候这元始相信,但若说这位不足以成圣,那元始也只能淡笑以对,和见识浅薄之辈没什么好说的。不过白若能忍到这个时候还不成圣,足见其所谋甚大,只是不知白若到底在图谋什么?这让元始这位早已成就圣人之位的至尊也想不透。 “听道友之言,似乎有解救之法?”元始很给面子地递台阶。白若说这话还不是为了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如果在这个时候拿元始涮嘴玩儿,白若也不会做这么掉脸的事,除非是嫌自己活得太舒坦了。 白若含笑道,“吾愿从中为双方说合,让三霄释放十二金仙,姜子牙放了赵江,三霄回转洞府,之后双方或和或战,你我皆不插手,如何?”这从表面上来看,阐教这边甚至是占了很大便宜的。 然而即使这看起来对阐教有莫大好处,元始也在一瞬间迟疑了。原因无它,虽然从面上看阐教占尽好处,然而之后若再有争端,阐教弟子再要出头难免气短,在大义上即使能站住脚,私德上却难免为人诟病。 元始这是既想要面子还想要里子啊,这世上哪有这样两全其美的好事。说不好听点儿,白若或许在给阐教挖坑,但之后要不要跳进去,却全在阐教弟子自己,同理对截教弟子也是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元始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三族争霸之时,也是白若从中调停,之后巫妖相争也是如此,白若扮演的角色或许不那么至关重要,但总在关键的一环。元始平心而论,自己或许还真算计不过这位。 想清楚之后,元始便下定决心,“既如此还请道友费心,把我那些不省心的弟子们捞出来。”在元始看来,还是自己的弟子最亲近,似杨戬、金吒等人,竟是未曾提及。或许在元始看来,那些弟子的弟子只是替师尊们应劫的,本就不值一提。 白若亦笑道,“道友放心,此事不难。只是有一件,截教弟子赵公明之宝定海珠尚在阐教副教主燃灯之手,赵公明生前未曾讨回,两军交战情况特殊可以理解。只是如今赵公明身故,又是封神榜上有名之人,赵公明之妹云霄也未能讨回,这是否……?”白若话中未尽之言已然分明。 不过白若心知燃灯绝对会顶着元始的压力拒不归还,她现在点出来也只是让元始心里有个计较,以后出个什么事情心里也好有个底。 元始有些诧异白若为何会提及此事,这在他看来不过是吩咐一句的事罢了,“过后本座便让燃灯送还,我那几个弟子还请道友费心看顾。”虽则燃灯是阐教副教主之尊,但他到底不是上面做主的圣人。况且定海珠本就不是他之宝物,又有何理由强行占去。 白若眼看元始现在答应得爽快,心里在想圣人此番未必能如愿。当然燃灯若是识趣,能将定海珠就此归还,那倒是省了白若的功夫。只是以燃灯心性,此事关他证道之宝,只怕他未必肯轻言放弃。 “道友只管放心,本座定让他们全须全尾地回去。”白若其实也在暗示元始该就此离去,留在这里对他和通天都没有好处。 知道弟子安危有了着落,元始也失去了看阵的心情。毕竟九曲黄河阵再高妙,在圣人眼中不过抬手可破尔,哪里需要耗费心思。 白若陪着元始转身出阵,三霄、南极仙翁等随之出阵。 元始带着南极回转芦蓬,云霄也请白若入帐。 “本座与元始道友议定,他不干预此间诸事,你等将阐教弟子放回,姜子牙也放回赵江,尔等各回洞府修行,不再干预战事。”白若心知张绍必然不会就此干休,不过这和白若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还要白若一直相护不成? “谨遵前辈之命?” “如此轻纵?天理人情何在?” 云霄与张绍的声音同时响起。 白若轻叹一声,“元始道友若是不顾体面,纵然他的名声有碍,可到底圣人之尊,实际损失不了什么。然而你等性命能否保全?此番通天道友又不在场,你们真的有自信能从圣人手下得生?”白若把话都说透了,也不强求张绍一定要听,毕竟好友身故,他要报仇也是人之常情。 张绍沉默,元始驾临是谁也没有想到的。当初天道鸿钧言明圣人不可干预洪荒,但元始确实近在眼前,这做不得假。到底元始是鸿钧的徒弟,自信老师一定不会怪罪而已。 闻仲道,“赵道友若能回营,还请几位道友速回洞府清修,勿要再来是非之地。”若是知道今日,闻仲说什么也不会去请几位道友出山,这让他日后有何颜面见人? 白若对着闻仲说道,“你若想就此罢兵,本座可保你平安回到朝歌,之后你若再想起兵,本座便不再管。”若三霄刚回闻仲便败,说起来也有白若的几分责任。 闻仲道,“不劳前辈费心,闻仲决心与姜子牙死战,已发回文书,请三山关总兵邓九公来助战。” 白若也不再劝,闻仲战意已绝,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另一边元始也在安排善后事宜,“把赵江先行放回,待众人回来后,十二金仙不宜出战,本座便留南极仙翁与白鹤童子与你听用。”这话是元始对姜子牙说的。 姜子牙连忙应承,“弟子遵命。”姜子牙心内还是发愁,虽然三霄去了,但闻仲毕竟老成,若就此喘过一口气来,对兴周灭商大业还是有碍。 姜子牙命武吉去放赵江,并嘱咐他一定要好生客气送回闻仲大营。毕竟十二金仙还没有回来,他们先把赵江放归显示诚意,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得罪赵江。 武吉领命而去,好声好气把赵江送了回去。 随后元始看向燃灯,“吾听白若道友言,赵公明之宝定海珠似在你手?”只说了这一句,元始便不再言语,仿佛入定了一般。 燃灯先是一惊,眼底浮现数度挣扎,终究没有接元始的话。 南极仙翁脸色极其难看,碍着燃灯副教主的身份到底不好说什么。师尊的意思还不明显吗?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就是示意你赶紧表个态,怎么这么不懂事啊? 良久,元始终是抬眼看了燃灯一眼,“你可有话说?”这已经很给燃灯面子了。 燃灯咬咬牙,终究开口道,“此物系我证道之宝,却是不能轻易交还。” 元始冷笑一声,对这个说法不甚认同。若是造化玉碟那等宝物倒还罢了,如今诸天六圣,加上天道地道两位圣人,哪一个是借助宝物证道的?燃灯此言大有投机取巧之道,与阐教教义大相违背。 “这么说如无此宝你便不能证道?那这些年本座教导你的那些道理,岂非毫无用处?”虽然元始的语气极为平淡,但南极仙翁知道师尊已然有些动怒。他赶紧给燃灯使眼色,让对方赶紧认错服软,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东西,还不给人家送回去,犯得着和师尊顶嘴吗? 也不知道燃灯是犯了什么轴,就是不提还回去的话,反而说道,“诸天万事万物皆有其理,赵公明福源浅薄压不住此宝,此物合该替我证道。师尊不也被那白若劝回,不然圣人之下,区区九曲黄河,又何足道哉?”其实燃灯更想说虽然师尊圣人之尊,不也被那不是圣人的白若说动,可见天道之中自有因果道理。 元始顿时脸色铁青,南极仙翁也一脸愕然地看向燃灯,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说。白鹤童子一脸噤若寒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是圣人身边跟得最久的人,也最知道老爷脾性,燃灯这样说话,几有自绝于师门的嫌疑。 姜子牙一脸为难,想劝师兄给师尊,可师兄毕竟代替自己议破十绝阵,总有这份恩情在。又想替师兄向师尊说清,可师尊脸色实在难看,他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实在难开这个口。 然而元始的脸色也只是难看了那么一瞬,片刻后便恢复正常,只是对燃灯说话的语气格外冷漠,“既然你决心已定,做师尊的也不能强迫你,你便自求多福吧。” 随后元始天尊写下两张帖子,交给姜子牙,“这其一是纵地金光术,今日诸弟子削去顶上三花,消去胸中五气,此法可留待后用。这其二是我修书一封,你替我转呈白若道友。”安排完这些,元始竟是一刻也未曾停留,径直扬长而去,中间没有分给燃灯半个眼神。 元始走后南极仙翁才责怪燃灯道,“好歹师尊开口,有甚么好舍不得的,真就那么金贵?” 燃灯面色如常,就是不开口,南极仙翁无法,也只得不去管他。 那边赵江回营,与闻仲、张绍等人见过,方知是白若从中主持,自己才能回来。当即对白若行了大礼,只是在知道白若安排后,对比保持沉默。 纵然闻仲苦劝,赵江、张绍依然没有改变主意。 不多时,只听白若道,“玉清道友驾回昆仑去也。” 云霄连忙问道,“既然师伯已退,那我等……?”这是在请教白若,是不是要就此放归阐教弟子。 白若微微颔首,“既如此,你便去放了九曲黄河阵内诸多阐教弟子,与他们言明。”这也是让十二金仙知道,这人情不是那么好还的。而白若只提九曲黄河未提红沙阵,也是顾及张绍脸面,并未做他的主。况且白若也知晓张绍必不肯轻退,又怎么会做这得罪人的事。即便张绍修为远远低于白若,白若也没有自视甚高到独断专行的地步。 云霄道,“谨遵前辈之命。”云霄亲自去放了阐教弟子。只是十二金仙等人已然被削去三花消去五气,纵然出得阵来,其内心滋味也只有自己知晓。而广成子、赤精子诸人法宝,云霄也是依次退还,并未就此侵占而去。 并且云霄还依照白若所教之言,依次相告,“还望诸位道友替吾传话于燃灯道友,望他念在同为玄门弟子的份上,将吾兄赵公明之宝定海珠还来,不胜感激。”十二金仙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一个发展走向,对云霄还礼后,各自带了法宝回芦蓬去了。 随后三霄在白若示意下辞别闻仲,“不能为道友效力,我等实在惭愧,还望道友恕罪则个。”闻仲当然不会怪罪,也是满面流泪,“因闻仲之故险些使诸位道友身陷绝境,闻仲实在惭愧,若日后还有再见之日,当亲向几位道友赔罪。”圣人可不只是表面上那两个字,闻仲身为金灵圣母弟子,自然知道厉害。 在云霄苦劝之下,菡芝仙和彩云仙子到底跺跺脚,向闻仲辞行,又向白若行礼后回转洞府去也。 赵江、张绍毫无去意,白若心知再劝已无意义,便对闻仲说道,“既然此间事已了,本座也不久留,尔等自行其事便可。” 闻仲拜别白若,转身又是一番苦劝,奈何赵江、张绍心意已决,闻仲无法,也只能期待援兵速来。 终归不是所有人都似燃灯那般,玉鼎、慈航几人劝其归还定海珠无果后,都对燃灯有一丝心寒。 而姜子牙在知晓白若已走后,心里已然有了计较。百日之期即将到来,纵然他能等得,红沙阵中的武王可等不得。 等到九十九日那天,姜子牙派南极仙翁并白鹤童子前往破阵,杨戬、哪吒等人去拖住闻仲。 162 闻仲绝矣 …… 南极仙翁和白鹤童子直入红沙阵, 张绍与赵江同主阵法,见南极仙翁入内,齐声道, “道兄乃为善之士,何苦来此?” 南极仙翁叹道, “道友不必多言,若两位道友放出武王三人,就此回转洞府, 南极必不相阻;如若不然,只怕不能善了。” 张绍、赵江岂肯干休, 俱是沉默不言。 红沙阵阵袭向南极仙翁与白鹤童子,南极仙翁祭起五火七禽扇,红沙俱消散无踪。白鹤童祭起三宝玉如意,径直打中张绍后心,张绍气绝身亡。 红沙阵破…… 那边赵江见张绍身死,亦是满面悲容, 如今十阵已破, 他又有何依仗, 亦是死于五火七禽扇之下。 南极仙翁对白鹤童子叹息一声, “此番虽得成功, 但终究落于人下也。”不提南极仙翁心中如何惆怅,眼下情状还是要先顾及西岐,南极仙翁一发惊雷, 叫起哪吒、雷震子,只是此时姬发已然气绝,哪吒将其背回,燃灯使其复生。 燃灯对众人道, “列位道友,贫道今破十阵,与子牙代劳已完,众位各归府。只留广成子,你去桃花岭阻闻仲,不许他进佳梦关;又留赤精子,你去燕山阻闻仲,不许他进五关。二位速去!”因白若把燃灯强占定海珠一事挑在明面儿上,是以广成子、赤精子等人对燃灯颇有微词,俱是挂不住脸面,但因燃灯是本教副教主,又是主理破十绝阵之人,对他的话不好反驳,只沉默着向外走去。 随后燃灯与云中子往绝龙岭而去,此间诸事由姜子牙自决。 闻仲见十绝阵俱破,自思无法应对姜子牙,只能据营自守护,等待朝歌援军,邓九公不知何日才到,闻仲此时竟孤立无援。 可姜子牙明显不会给闻仲喘息的时间,次日便对其叫战。闻仲心中大怒,命邓、辛、张、陶四将随自己出战。 此时姜子牙一方虽无十二金仙与南极仙翁等人,然杨戬、哪吒、黄天化、雷震子几人又岂是那么好相与的? 不几回合下去,张节被黄天化一□□于马下,魂魄往封神台而去。 姜子牙得胜回营,商议夜间劫闻仲大营。 闻仲损了张节,心内自是不乐,虽然算得姜子牙会来劫营,但到底人手不足,终究不是姜子牙对手。一番血战之后,陶荣死于黄天祥之手,闻仲败军七十里,气数衰微,早见结果。 待收拢残军,闻仲令辛环探明地形,遂往佳梦关而去,不想在桃花岭上正遇广成子。 这一番广成子先向闻仲稽首,“在此恭候道友多时,此路不通,还请道友往别处而去。”说罢,广成子连揖三下,神态语气与之前大有不同。 闻仲怒极反笑,“若我不依,又待如何?!”闻仲接连兵败,此时心火正旺,如何肯退。 广成子叹息一声,祭出番天印,“道友想必识得此宝,贫道不想大开杀戒,还请道友往别处去吧。”此番虽则闻仲命数到头,然广成子亦不想与其动手,徒添烦恼。 闻仲默然,便是他自己不惧死,然此间将士又有何辜,番天印之下,岂能得生?遂率军而退。闻仲走后,广成子亦叹息一声,不见踪影。 众军沿燕山大道而行,不一日到太华山下,又遇赤精子,赤精子与广成子一般言语,又以阴阳镜示之。闻仲面黄气喘,领兵退走。 辛环见此道,“不若从黄花山往青龙山去。” 闻仲沉吟,“吾非不能以遁术回朝歌,只是本部兵士岂能舍去?”遂听辛环建议,又往青龙关而去。 只见途中埋伏一队兵马,哪咤脚踏风火轮,手提火尖枪,呼道:“闻太师休想回去!此处乃是你归天之所!”闻仲大怒,三只眼中射出金光,厉声喝道:“姜子牙欺吾太甚!埋伏这等不堪小辈,藐视□□大臣!”先前拦阻者何许人也,广成子、赤精子虽是削去顶上三花,消去胸中五气,然其乃圣人弟子,又有强力法宝护持,闻仲纵使心中恼火,也要顾忌手下兵士。今日哪吒只一后辈小将,也敢率军拦阻,真是欺他营中无人! 闻仲率众与哪吒厮杀起来,不想哪吒确实一身好武功,鏖战片刻后,将吉立刺于马下,又用乾坤圈取邓忠于马下,复一□□去,二人俱往封神榜而去。 闻仲见失了二将,无心恋战,夺路而去,被哪吒截去一半兵马,俱归降西岐。 且说闻仲败走,复点检军马,只余不到一万人。闻仲心中着实懊恼,又只能带着本部残兵复往黄花山去。 次日又遇黄天化拦阻,闻仲大骂,“尔祖尔父皆为商臣,汝今日反叛,黄氏岂能容你?!”黄天化祖父黄滚乃殷商老臣,界牌关总兵,其父武成王黄飞虎尚在朝歌,其姑黄妃位居西宫,黄氏一门煊赫一时。不想今日闻仲折辱于黄天化之手,着实乃世事无常。 黄天化大喝道,“吾遵师命兴周灭商,太师休要多言!” 闻仲气狠了,颇有些口不择言,“莫要为你黄氏满门招祸!” 黄天化也气闻仲诅咒家人,两人遂动起手来。 不觉三十回合过去,余庆、辛环去为闻仲助战。 黄天化与余庆、辛环交战,不及数合假装败走,余庆仍然追赶,被黄天化使攒心钉打下马去,了结性命。辛环在空中追赶,复被黄天化以攒心钉打中翅膀,负伤败走。 闻仲见折了余庆,辛环又带伤,十分不乐,夜间行至一座高山,不由悲从心来起,吟诗嗟叹。 次日二更,闻得上山炮响,闻仲出帐察看,见姜子牙与姬发俱在山顶,相顾言道,“山下闻太师败兵在此。”闻仲性如烈火,当即催动墨麒麟上山而去,只听一声雷响,未见一人。 闻仲睁开神目,又见山下喊杀声阵阵,又往山下而去,也未见一人。闻仲喘息未定,复见姜子牙与姬发在山顶拍手大笑,“闻太师今日之败,数年英雄志气丧尽,有何面目再回朝歌?” 闻仲厉声道,“姬发匹夫,焉敢欺吾至此!”又纵墨麒麟往山上而去。 不想半途中杀出雷震子来,一棍打向闻仲,闻仲躲闪不及,只能让过身去,座下墨麒麟被打为两段。闻仲跌下地去,借土遁而去。 辛环去战雷震子,不防被杨戬放出哮天犬咬住腿,被雷震子一棍打中顶门,魂魄往封神台而去。 闻仲门人、副将死绝,又失了坐骑,独自坐到天明,复招拢残兵,继续前行。军中无粮,兵士面有饥色,幸路遇一村舍,闻仲使兵士前往借饭,老人听得闻仲前来,忙请兵士请来相见。闻仲缓步行至庄前,老人俯身下拜,“未能远迎太师,望乞恕罪!”闻仲亦以礼来答,老人请闻仲入内,又收拾出饭食来,闻仲与兵士俱用。 歇息一日,次日向老人辞行,又问老者姓名,“昨日搅扰你家,日后好来谢你。”老人道,“小民姓李,名吉。”闻仲吩咐左右记住,又往青龙关大路而去。 不觉多时迷失踪径,闻仲命军士站住,辨认东南西北。忽听林中有伐木声。闻仲忙令兵士去请樵夫问路,樵夫指路与兵士,兵士谢过樵夫,去回闻仲,众人向西而行。 却不想此樵夫正是杨戬变化,把闻仲往绝龙岭去领。 闻仲行军二十里,正遇绝龙岭。方欲进岭,闻仲见山势险峻,心中正疑,猛然间抬头,见一道人立于山上。闻仲慌忙上前问道,“道兄在此何干?”云中子乃阐教弟子,今日为何在此,闻仲心中多少有些计较,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竟这般不得天助。想自己半生驰骋,为殷商立下汗马功劳,不想今番接连大败,难道真是气数已尽? 云中子道,“贫道奉燃灯之命,在此久侯多时。此处乃是绝龙岭,道友今遇绝地,何不归降?”云中子一番话把自己摘干净了,而且口称燃灯,并未加以尊号,足见也是不喜燃灯行事,只是不好言明罢了。云中子好声好气,闻仲也大笑道,“道兄以为吾是三岁稚儿?怎言吾遇绝地?你我俱通五行道术,今日倒要看你有何法治我!” 云中子叹道,“你敢随我而来?”云中子不欲做此恶人,只是这个恶人却由不得他不做,若是其余门人到此,又怎能面对闻仲。 闻仲随云中子前往,到得岭内。云中子以手发雷,平地长出八根通天神火柱,高三丈余,长圆丈余,按八卦方位立定。闻仲站立当中,大呼,“你有何术,用此柱困我?” 云中子再发道术,将此柱震开,每一根柱内现出四十九条火龙,烈焰飞腾。闻仲大笑,“离地之精,人人会遁;火中之术,个个皆能。此术焉敢欺吾!”闻仲念定避火诀立于中间。 “云中子,你之道术不过如此,吾去也!”闻仲驾起遁光欲走,不想云中子用燃灯钵盂磕住,闻仲往上一冲,把九霄烈焰冠撞落,大叫一声,跌将下去。 云中子再发道术,四周霹雳声响,火势凶猛。 可怜成汤首相为国捐躯,今日命绝。 闻仲魂魄往封神台而去,一点真灵去往朝歌,立于帝辛身旁,诉说忠言。 帝辛骤然惊醒,却不见闻仲身影,道,“怪哉,奇也!” 妲己问道,“陛下为何事惊异?” 帝辛将梦中之事告知,妲己便好声劝慰,“料太师岂是失机之士?陛下安心罢。”帝辛随即放下心来。 姜子牙收兵,众人庆贺。云中子收了神火柱,与燃灯回山,不表。 163 善始善终 …… 申公豹听闻闻仲身死, 心中更恨姜子牙,往三山五岳行走,寻访仙友讨伐西岐。一日到夹龙山飞龙洞, 骗得土行孙下山助商,还把惧留孙的捆仙绳和五壶丹药盗窃去。 白若知道闻仲上榜,心内叹息,当时留下的后手这么快就要用上,真是令人感慨。白若唤来孔宣, 吩咐道,“你原承载成汤气运, 与殷商关系匪浅。今日成汤气数到头,你下山去做三山关总兵,也与成汤善始善终。”这便是当初白若对陆压所说, 孔宣虽则看起来风光, 但其与成汤的因果也是需要结清的。 孔宣应是,疑惑道, “只是不知以何为凭证?”孔宣虽是凤族太子,但只在成汤时期出现过, 如今已经成为传说,他要做三山关总兵, 这让人如何信服? 白若摸出一封荐书,“这是当时本座让闻仲所写,有闻仲亲笔印鉴, 你到朝歌去找妲己, 让她转交帝辛。”只是借了闻仲的名号,如今却已物是人非了。 孔宣接过荐书,仍道, “老师还有何嘱咐?” 白若颔首,“你此去,虽是做成汤总兵,但非王令不行,绝不能与凡人为难,西岐若出仙道修士,你当与之对敌,可能明白?”这便是让孔宣不能伤害凡人,徒添因果。另外还有一番嘱咐,与三山关总兵邓九公有关。 孔宣自然应是,“孔宣明白。” 白若又取出弑神枪与灭世黑莲与他防身,“凡事需再三思量,本座平日教导你的,可不要忘了。”一番殷殷嘱托,把身旁的陆压看得直撇嘴。 孔宣再三拜别,又嘱咐陆压好生侍奉白若,这才出了长白往朝歌而去,夜间出发,天方破晓便到了。 帝辛多日留宿寿仙宫,这一日也不例外,孔宣以神识传音唤醒妲己,让她出来相见。妲己知道这是白若吩咐,连忙整理衣物,略施法术使帝辛依然沉睡。 “小狐见过上仙。”论修为妲己自然不如孔宣,而孔宣又是凤族太子,妲己拜见理所应当。 孔宣颔首,将闻仲荐书与她,并把白若之言转告,“前辈嘱你依前而行,只要不戕害凡人,日后必会保你无忧。”白若从不虚言,只要妲己能守本心,她必然相护。 有了这句话,妲己更加安心,“前辈只管在宫外暂住,小狐这就设法使大王知道。”妲己正是要在孔宣面前表现之时,自然要尽快促成此事,也是她的一桩功劳。 待到帝辛醒转,妲己早已收拾妥当,帝辛不知其故,仍笑道,“御妻为何如此之早?”以往都是两人一同醒来更衣,故帝辛有此问。 妲己自是一番应对,直说得帝辛喜笑颜开,复又摸出荐书,对帝辛道,“此人乃是闻太师所荐,因在朝中无有亲信,故而使了秘法封在寿仙宫前,妾身心想此人必有高强本事,不欲陛下错过。” 帝辛接过荐书一看,果真是太师亲笔,心下便信了七分,又有妲己相保,更是到了十一分地步,竟是连人也不召见相看,便发下敕书,命孔宣前往三山关,接替邓九公为总兵。因前番正好要邓九公支援闻仲,是以孔宣到来极为合适,帝辛并未多想。 孔宣收起敕书,便往三山关而去。 过了几日,汜水关韩荣见到闻仲残兵,这才知晓闻仲已死与绝龙岭上,当下便修书急报朝歌。 微子将奏章急忙献与帝辛,帝辛看罢极为悲痛,“不想当日太师托梦,言绝龙岭失利,竟然成真!”随后帝辛速速召集文武百官,于显庆殿升殿,要点一员将官讨伐西岐,为闻仲报仇。 比干等人举荐武成王黄飞虎,帝辛不言,只把奏书及逃回兵士口信丢下殿去。一众文武捡起一看,俱都大惊失色。 原来太师闻仲有此厄难,与武成王一子脱不开关系,其中黄天化更是与闻仲有大仇,如今要帝辛用黄飞虎,一是心中不快,一来也是不敢相信,黄天化毕竟黄飞虎之子,让他如何面对? 黄飞虎面色惶恐,急忙出班回奏,“臣愿领兵讨伐西岐,生擒逆子回朝交付发落,以赎不可饶恕之罪万一!” 帝辛仍然不言,上大夫金胜奏道,“不若以援兵邓九公为主帅征讨西岐,庶几可以建功。”帝辛觉得如此亦不错,点头应允,便散朝而去。 黄飞虎与闻仲相交甚好,今其亡故,与其两子关系匪浅,今日又受陛下猜疑,想到日后逆子还要反叛,连累祖宗,索性今日赴死以证清白。 当日黄飞虎于府中自缢身亡,其妻贾氏悲痛欲绝,亦随之而去。西宫黄妃闻之,亦于西宫自缢。 帝辛得报,悔之晚矣。忙令比干操持丧事,又派人前往界牌关安抚黄滚,只恐生事。 且说孔宣一到三山关,将敕书交与邓九公,邓九公知他是闻仲推荐,立时奉为上宾,自己点检军马,欲要出兵伐岐。 孔宣与邓九公道,“有前辈嘱我转告元帅数言,还望前辈一听。” 邓九公颔首,“请讲。”这位是陛下亲封,看起来容貌俊雅、举止从容,颇有一番本事,不可轻视。 孔宣接下来道,“前辈嘱咐元帅不可以貌取人、轻言许诺,望前辈切记。” 邓九公心下怪异,然而还是客气道,“谨记。” 次日邓九公欲起兵马,忽然得军士呈报,“有一矮子来下书。” 邓九公令其进府,将书拆开,观之半晌,看其形容不好,本不欲留。有因其是申公豹推荐,不好轻辞,又想起孔宣昨日所言,故而将其封为督粮官,又许其立下大功便可再为升迁。 很好,两条都被白若言中了。 邓九公调动人马,行军一月有余而至西岐,但这并不足以牵动最上面几位的心思。反而是孔宣任三山关总兵一事,颇让许多人辗转难眠,不知道长白那一位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玉虚宫 广成子、赤精子几人见师尊元始静坐多日而不发一言,心中早已忐忑,只是师尊自己没有开口,广成子几人也不好张这个嘴啊。 实际上元始为何多日一言不发,广成子这些人也是能明白的。自家打着兴周灭商的旗号下山,师尊的弟子又是天命钦定辅佐周室之人,眼看着天数已定。可如今那位却又派自己的学生下山,辅佐的还是自家要讨伐的对象,这可就让人实在看不懂了。 而且旁的不说,就单论孔宣之修为,恐怕十一金仙加在一起也难以奈何对方。真要动起手来,只怕除非圣人亲临,只怕谁也不敢保证能力压孔宣。 广成子想的更多一点,孔宣下山,而且是以身入劫,那位真的会没有后手?单论对弟子的回护之心,只怕那位不在师尊之下啊。这以后若是遇上,可怎么说啊。 事实上元始比广成子几人思考地要少,或者说,圣人目光所及,前因后果早已知晓,只是眼前天机混沌,元始也拿不准该用怎样的态度去对孔宣。即便孔宣号称准圣第一人,也不会让元始侧目三分。名号只是虚的,孔宣在元始眼中的分量不算太重,元始之所以为孔宣出仕成汤而烦恼,全是因为他背后的两个人。 陵光神君、执明神君。 就连白若自己都不记得她还有这个尊号,但在某些人眼中,这个尊号代表的意义过于沉重。即使白若从未以神君之位自居,但她的名字本身就是一种威慑。 良久,元始徐徐叹出一口气,目光扫过面色忧虑的广成子等人,又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状似神游的燃灯,便轻咳一声。 “燃灯,汝去长白拜访执明神君,询问她孔宣下山一事,可与封神大业有碍。”自从广成子等人回山,元始就再也没有搭理过燃灯一次。无论燃灯说什么,元始都是沉默以对。久而久之,燃灯便也不怎么往上凑了。 原本元始讲道,燃灯的位置该是距离圣人最近的,他是元始开山弟子,又是阐教副教主,地位超然于诸弟子上也是应该的。哪里像现在,不仅让南极仙翁取代位置,而且还在赤精子之后。若不是本身还有副教主之职在身,燃灯恨不得能退到玉虚宫外。 就算现在定海珠在手,燃灯也无心参悟。原本看见定海珠就为之松动的境界再次稳固下去,激不起一丝波澜。 如今元始让燃灯去见白若,在他看来无疑是送羊入狼口,此去长白能不能保住定海珠是一说,若失了定海珠又明显失了圣人欢心,对他来说才是最不值当的。 燃灯面有为难之色,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拒绝。 元始见燃灯脸色,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语气淡淡道,“你为我阐教副教主,地位只在本座之下。量劫已起,圣人不可轻动,白若又与圣人齐名,由你前去拜访最为妥帖,可有为难之处?”元始的话几乎是挑明,这一趟还真就非燃灯不可。地位上来讲,其它人确实差了一分。 而且元始最诛心的是还把燃灯之前驳他的话又说给他,这让燃灯顿时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低声应是,随后回转洞府,再往长白山而去。 这一切都落在元始眼中,圣人似笑非笑,看得一众弟子都不由得打个寒颤。 南极仙翁不由道,“老师……” 元始淡淡摇头,“他咎由自取,日后必有报应,不必管他。”只是这话说的是谁,让人不敢细想。 燃灯到时,白若正和陆压说话,忽然笑道,“来的倒快。” 164 妄做小人 …… 孔宣前脚刚出任三山关总兵, 邓九公此时尚未到西岐,玉虚宫便已来人询问,若说这其中不是顾忌白若的原因,那真就让人费解了。 毕竟在此之前, 玉虚宫众仙也是不经常来长白山走动的。 不一会儿九婴入内, 证实白若的话, “启禀前辈,阐教燃灯前来拜见。” 白若颔首,“让他进来。”时至如今,除过诸天六圣和与白若极为交好当的几位仙人外,便没有能让白若亲自出去相迎的。很显然燃灯并不在此列,可能他自己也知道这一趟并不好走,在见到白若之前, 那脸色都是一脸古奇。 不过燃灯一直都是这般脸色,这倒让他看起来与平时无异, 若不是不经意间的轻微震动,恐怕想要知道这位的内心变化, 还是很难的。 “燃灯见过前辈。”元始有一句话说得不错,燃灯身为阐教副教主, 在面对白若时可以不行大礼,只作稽首便可。毕竟他也是阐教的脸面,这也是白若这种修为之间的默契。 不过白若要是不打算给燃灯这个脸面, 那也是可以说得过去的,只是没有这个必要而已。如果白若真的要拿捏人, 也不会是这么浅显的手段。 白若微微颔首,面上甚至带出一丝笑来,好像丝毫不记得当初向元始讨要定海珠的情形, “不知副教主今日驾临,有何要事?”白若笑眯眯地,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异样情绪。只是燃灯心底突兀打了个寒噤,别看这位说得客气,真到了那关键时候,不见得自己就能讨了便宜。 索性自己今日过来也并未将定海珠随身携带,就算这位想要强取,也没有办法不是?稳住了心神,燃灯再次说道,“不敢当前辈一句副教主,晚辈尚且后进之士,如何敢在前辈面前卖弄?今日前来,实在是教主吩咐不能推辞,闻得孔宣日前下山于成汤出仕,教主多日不曾言语,特派晚辈前来相询,是否与封神大业有碍?”燃灯可以说是把元始卖得彻彻底底,这一番话几乎是把元始说过的话又原模原样说了一遍。这样即使白若心中不喜,也是冲着元始去,不会把这份气撒到燃灯头上。 白若似笑非笑地看了燃灯一眼,她记得这会儿燃灯还是阐教的副教主才对,怎么话中竟无丝毫维护元始之意?可真是令人稀奇。 白若并不搭这个茬儿,反而是说起了另一桩事。 “先前元始道友与吾修书一封,言定海珠之事全权由本座做主,汝可知晓?”当时姜子牙发现白若已经离去,还是让杨戬过来长白送的信,见白若不在,又转交给当时还在长白的孔宣。 燃灯面色瞬间白了一个度,旋即又镇定下来,反正定海珠现在又不在身上,谅这位就算手眼通天也奈何不了自己。随后燃灯又释然了,他就说元始怎么毫无动静,只是不搭理人这也太过于轻纵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燃灯毕竟跟随元始多年,圣人的脾性他是最清楚的。元始虽说护短,但也是极要脸面之人,燃灯这样扫了圣人的面子,元始若能视作不见,那才是真的枉做圣人了。 即使燃灯心下稍定,但是面对白若仍然有些胆怯。因此回话也稍微有些气弱,“启禀前辈,圣人已然相告。”话是这么说,但看燃灯反应,丝毫没有归还定海珠之意,颇有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 白若轻笑摇头,“你也不必过于在意,即使汝今日前来带了定海珠又如何?终归是你在封神量劫中取得,本座又岂会强行要回?便不是为你,看在玉清道友的面上,本座也不会如此行事。”只一番话便点破了燃灯那点儿小心思。 不过白若说的也是实话,她并没有打算依仗身份压制燃灯,即使燃灯行事确实不占理。来日只怕要燃灯栽个大跟头,才会明白一些道理。 “你回去吧,告诉玉清道友,孔宣下山与封神大事无碍,让他不必挂心。”说完白若微微阖眸,已有送客之意。 燃灯当然不会久留,他顺势告辞,显然一刻也不想多待。 陆压吐槽,“这厮也太过猥琐,若老师真心想取,难道他还能留住定海珠不成?”只是这样动静太大,原本占着理数,面上也不那么好看了。 白若微笑摇头,燃灯如此行事,日后自有报应。不过他与白若之后大计有关,倒是不能逼迫太甚。白若对陆压笑道,“若要你日后与他一处共事,你可愿意?” 陆压闻言倒是认真思索了一番,然后认真回道,“只要他不妨碍我,便是在一处也无妨。” 白若哈哈大笑,“便是有这番心胸,大事何愁不定?”因为陆压这一番话,也坚定了白若的想法。既然要替陆压谋那个去处,自然要有一份好看的投名状不是? 且说申公豹正在游历三山五岳,知道孔宣出任三山关总兵后也是狂喜,“姜子牙!那位弟子下山,我看你如何应对!” 申公豹心下爽快,更加坚定扶商灭周之志。 邓九公率军抵达西岐,安营扎寨,手下太鸾先行出战胜过南宫适,后姜子牙亲自率众而出,双方对峙。 两人一番争论,自是谁也不能说服对方,西岐阵营黄天化杀出阵来,要挑邓九公。 邓九公前日得了朝歌传书,因此见了黄天化大骂道,“辱没家门的畜生!也敢出来与我为敌?还不快快下马受降,随本帅回去朝歌,以赎你不可饶恕之罪万一!” 黄天化勃然大怒,“我与你素不相识,何故辱骂与我!”到底年少气盛,不知君臣父子之意。 邓九公冷哼一声,“汝反助逆贼,前日太师死讯传至朝歌,汝父武成王、汝母贾氏夫人、汝姑母西宫黄妃俱已自尽,你这害父害母延祸三族的叛逆,本帅唤你一声畜生,难道委屈了你?!” 黄天化听闻父母俱亡,姑母黄妃也悬梁自尽,顿时大喝一声掉下玉麒麟,昏死过去。 哪吒见状出阵道,“今日乃为战事,何言其它?” 两方人马动起手来,哪吒见邓九公勇猛,暗取乾坤圈打来,正好打中左臂,邓九公几乎落马。混战一场,双方各自收兵。 邓九公在营内养伤,其女见父忧愁不止,故而请命出战。邓九公很是欣慰,复又叮嘱邓婵玉千万小心。 邓婵玉出营挑战,哪吒见她是一员女将,故而言语上有些轻慢,邓婵玉见哪吒正是昨日偷袭父亲之人,心下更是恼怒,誓要给哪吒一个好看。 两人动起手来,不及数合,邓婵玉诈败,哪吒果然中计追了上去,被邓婵玉反手一记五光石打在脸上,顿时粉面青紫,败回营去。 此时黄天化已然醒转过来,见哪吒受伤还能取笑一番。 后邓婵玉又来挑战,黄天化自请出战,又被邓婵玉以五光石打中脸颊,伤势比哪吒还重。旋即败回营中,还被哪吒取笑一番。二人一番争吵,被姜子牙喝止,各自羞惭不提。 后来龙须虎又去对战,险些被取了首级,幸得杨戬相救才得幸免。邓婵玉故技重施,欲以五光石再伤杨戬,不想虽然打中,却只是溅起几丝火星。 杨戬祭起哮天犬,咬中邓婵玉脖颈,连皮带肉去了一块,疼痛难忍,败回营中。邓九公见女儿受伤,心中十分不爽。 又说土行孙押粮来交,见邓九公带伤,连忙问其缘故。邓九公实情相告,土行孙取了丹药为妻其治伤,又以此法治好邓婵玉。邓九公大喜,为土行孙摆宴洗尘。 次日邓九公与太鸾推心置腹,让土行孙代理先锋官,以期建功。太鸾欣然应允,为其副手,土行孙领军到西岐城下挑战,点名要哪吒出战。 哪吒踩在风火轮上,不见来将,又往成汤营内望去。方听土行孙说话,这才往下望去。哪吒大笑,在风火轮上与土行孙动手,久不见输赢。 土行孙让哪吒下轮,也好分个胜负。哪吒心内自思这矮匹夫自寻死路,于是依言下轮。两人又动起手来,土行孙因身矮之故颇得助益,打中哪吒腿脚数次,哪吒却抓不住土行孙,一时恼了正要放乾坤圈,却被土行孙先手一步使出捆仙绳拿了去。 土行孙得胜回营,邓九公本欲处斩哪吒,又思将其解往朝歌由陛下处置,方能更显天威。于是命将哪吒拘在后营,为土行孙设宴庆功。 哪吒被擒,姜子牙心内不乐,次日土行孙又来挑战,姜子牙问谁人可以出战,黄天化请命前往。不想被土行孙同样以捆仙绳擒之,与哪吒一同拘在后营。 邓九公见土行孙连胜两阵,为其摆酒庆祝。土行孙自恃道术,连放狂言。夜间只余两人对饮时,邓九公酒意上头,本欲对土行孙道若能破西岐,便将女儿许配与他。 奈何土行孙形容实在不好,邓九公正欲开口,见其醉酒模样着实难以入眼,又想起孔宣之言,便改口道,“若将军能早日告破西岐,本帅愿将帅伟位相让,来日回朝歌叙功,定为将军请下首功,届时腰配金玉,富贵人间。” 土行孙闻言大喜,一夜踌躇未眠。 次日土行孙出战,点名要见姜子牙。 姜子牙出城,众将随行。 两人说不过三言,便动起手来,土行孙使一条铁棍,姜子牙提剑来还,却是够不着他。未及三五回合,土行孙又祭出捆仙绳,把姜子牙拿个正着。 因西岐人多,故将姜子牙抢了回去。 杨戬观那金光正气凛然,心下叹息,甚是古怪。 165 成汤运衰 …… 众人将姜子牙抢回城去, 解不开割不断此绳,反而时期愈来愈紧, 姬发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 却也毫无办法。 杨戬观察半晌,方才断定,“必是此宝。” 不待杨戬说与姜子牙听,外面通报来一童儿。 白鹤童子送来符印解开绳索, 旋即返回。 杨戬对姜子牙说, “此宝乃是捆仙绳。” 姜子牙惊道, “岂有此理!难道惧留孙反来害我?决无此说!”姜子牙对同门师兄弟还是十分信任的。 次日, 土行孙又来挑战,杨戬请命去战,未及五七回合,土行孙用捆仙绳擒住杨戬, 命士卒抬到辕门,不想掉在地上,变作一块大石头。 杨戬复又来战, 祭出哮天犬,土行孙看见, 把身子一转,消失在原地。杨戬大惊, 若成汤有此人,则西岐必不能胜。凝思半晌,面有忧色,返回城内,去见子牙。 将战况与姜子牙细说之后,杨戬请命前往夹龙山问个虚实, 姜子牙未让其往,只在当下防备土行孙。 土行孙回营与邓九公分说,决定夜袭周营,杀姬发诛姜子牙,以期建功。 且说姜子牙在城内安坐,忽然一阵狂风袭来,甚是古怪。姜子牙推开八卦排演,算得土行孙夜间会来行刺,忙叫人去请姬发,两人一道由众将护持,饮宴半夜。土行孙见不得下手,逐渐焦躁,又见姬发往后宫而去,自思先杀姬发倒也使得,便尾随而至。 不想潜入后宫,一刀斩下头颅之后,却见床榻之间美色迷人,不觉动了色心。与那宫妃言道,“你若情愿与我暂效鱼水,便赦你一命。”土行孙不知这宫妃乃是杨戬变化,只往床上一钻,被人反手抱住,当场擒下。 且说杨戬拿下土行孙,不敢将其放开手,便一路夹着赤条条的土行孙去见姜子牙。即使这样防备,却还是在换手持刀处决之时被土行孙逃脱,只能作罢。 土行孙逃回大营,先换了衣裳,再对邓九公扯谎,言西岐看守严密,不能得手。邓九公信以为真,自是不提。 杨戬再次向姜子牙请命,往夹龙山走一趟,去把土行孙下落问个分明。 不说杨戬一路疾行,路上偶得三尖两刃刀并一件黄袍,还收了金毛童子作为门徒。到了夹龙山,将事情缘由说与惧留孙知道。惧留孙大怒,让杨戬先行,自己随后就到。 随后惧留孙前往西岐,助姜子牙收服土行孙,也知道是申公豹诓骗其下山助商。 姜子牙欲要将土行孙处斩,惧留孙为其求情,并斟酌了一番开口道,“土行孙改邪归正有一桩……” 惧留孙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冥冥中脑海响起一阵清冷之音,“汝顶上三花、胸中五气俱消,如何敢在此时妄言姻缘天数?本座竟然不知你何时做了主管姻缘之神?还是说汝想登上封神榜,做那神道修士?” 这声音清冷无比,而且十分好辨认,确实是白若无疑。 “还是说汝向女娲圣人借了红绣球,能以圣人名义定下天婚?”白若说这话可是大有讲究,当初帝俊与常曦结为道侣,便是女娲主持婚仪,因此红绣球也被称为证婚道器。 白若最为厌恶这些借着天命强行牵红线的行为,再者邓婵玉先前与土行孙本就没有相处过,后来更是被土行孙强迫,才有了夫妻之实,如何能成为姻缘?孽缘还差不多。白若并不反对两人相爱,只是顺应天理而非天命,强行配对,只怕日后必有祸患。 惧留孙当场便脸色煞白,姜子牙忙问其故,惧留孙心神不宁,语气甚至有些结巴,“无妨…,我窥见一丝天机,此处非吾久留之地,土行孙便留你帐下效命,我这就回夹龙山去。”实际上惧留孙走后直接去了昆仑山,他怕回夹龙山后正巧遇见白若,到师尊元始那里还能躲上一躲。 姜子牙没了办法,惧留孙这样把土行孙甩给自己,难道他还真能不管不顾将其诛杀不成?只能命其在帐下效力,以赎其罪。 而另一边邓九公听闻土行孙被擒,心内惆怅,他营中并无能人异士,这下该如何抵挡西岐? 果不出邓九公所料,在土行孙归降姜子牙后,姜子牙屡次派人出战,皆杀得邓九公大败而归。而先前所擒哪吒、黄天化亦被土行孙救回,让姜子牙十分欢喜。 在把邓九公人马杀去三有其一之后,姜子牙派散宜生前往说降。邓九公自然不从,散宜生又以家人说之,邓九公面有犹豫之色,散宜生便明白了。 其后,姜子牙设计,派土行孙以捆仙绳拿了邓九公长子邓秀与女儿邓婵玉,邓九公粮草耗尽,又无援兵,最后向朝歌方向九次叩首,最后率众归降西岐。姜子牙以上宾礼待,将邓秀与邓婵玉安然奉还。 随后上大夫张谦得汜水关韩荣奏书,连忙报与帝辛知晓,帝辛勃然大怒,立刻升殿询问左右文武,该派何人前去讨伐西岐。 中谏大夫飞廉举荐冀州侯苏护出兵讨伐,帝辛应允,派使节前往冀州宣召。 苏护得谕旨,心内不由大喜,原本他早有降周之意,盖因其女正位中宫以来,与帝辛日夜厮混,竟致朝纲不振,使他被天下诸侯耻笑。是以此番名为征讨,实为归顺。 于是苏护点检军马,往西岐而去。 随后苏护率众于西岐城外扎营,姜子牙见苏护按兵不动,心内疑惑。正巧这时黄天化请战,于是姜子牙派其前往挑战。苏护派先行官赵丙出战,不想数个回合,黄天化便把赵丙拿下。随即押解赵丙去见姜子牙,赵丙不愿归降,姜子牙只好命人将其关押。 然后苏护帐下郑伦又以道术擒下黄天化、土行孙,一时声威大震。苏护心内犹然不乐,思索如何归周。 不想郑伦再次出战,其道术却对哪吒失效,只因哪吒是莲藕化身,魂魄不在肉身之中,已非此种道术可以拿捏。哪吒与郑伦交战三十回合,用乾坤圈打中郑伦后背,其几乎坠马,落败而逃。 苏护见郑伦失机趁机劝其一同归周,奈何郑伦执意不肯,苏护无法,也只能暗中与长子苏全忠商议,先把黄天化、土行孙放回。苏氏父子欲修书一封与姜子牙,趁郑伦重伤在身将其拿下。 然次日便有道人来寻苏护,苏护不是道门出身,因此有些失礼,然道人是申公豹举荐而来,虽然心内不乐,但也进苏护营帐。又听郑伦呼痛,便为其治伤,立时便愈。郑伦遂拜其为师,吕岳坐镇商营。 苏护心中后悔,正欲使计,不想被这道人破坏。 数日后,吕岳四位弟子俱到,吕岳将其介绍给郑伦,后其弟子周信、李奇挑战西岐,以法宝伤金吒、木吒,挫败西岐士气,吕岳心中大悦。随后朱天麟、杨文辉又败雷震子、龙须虎,更让吕岳心中得意。 杨戬见此,建议姜子牙主动出战,姜子牙依杨戬之言,与吕岳对阵。 两人自然无有善言,霎时间动起手来,杨戬抵住吕岳,又有哪吒冲了过去,又有黄天化、土行孙助阵。郑伦心下叹息,知苏护有归周之举,心下暗道,此番拿住实时打死,以绝其望。 不想哪吒来战郑伦,杨戬命黄毛童子以金丸打中吕岳肩臂,黄天化以攒心钉打中吕岳右腿,姜子牙祭起打神鞭正中吕岳,吕岳跌下金眼驼,借土遁而去。 郑伦见吕岳失机,心下一慌,被哪吒刺中肩背,也败回营内。 苏护父子见状大喜,只是不言。 吕岳败退回营,四弟子问其接下来又该如何,吕岳只是淡笑,又治好邓伦。夜半时分同四弟子潜入西岐,撒下瘟丹。不几日,西岐城内人声俱绝,唯有哪吒和杨戬不受其害。 不多时郑伦率兵来攻,被杨戬以变化之术迷惑,不敢轻举妄动。 随后黄龙真人、玉鼎真人至西岐,向杨戬传授救人之法,让其速速前往火云洞,去请地皇神农襄助。 红云本就心系人族,见杨戬来此,自然授其秘法,使其救下满城性命。 又过七日,吕岳见苏护言西岐城池依旧,掐指一算方知杨戬坏事,急命四弟子各领三千兵马杀向西岐。 哪吒见大军杀到,心内忧虑,报与黄龙真人,黄龙面色淡然,“不妨。”又命杨戬,“你打开东门,放他入城,吾自有应对。”又令哪吒在西门,玉鼎在南门,而自己则居北门。 不多时周信、朱天麟四人杀进城内,杨戬对战周信,放出哮天犬咬住周信,用三尖两刃刀将其断为两半,成汤人马逃出城外。 李奇也非哪吒对手,被乾坤圈砸倒在地,复又一□□死。 玉鼎真人祭起斩仙剑,取了朱天麟性命,城中止有吕岳、杨文辉二人。 黄龙真人不能胜吕岳,往中央败走,杨戬、哪吒等复助黄龙。 金吒、木吒亦出来襄助,吕岳见金吒祭出遁龙桩,连忙派了金眼驼欲走,不想木吒落下吴钩剑,去了吕岳一臂。吕岳负伤逃走,杨文辉亦随师败走。 城外郑伦遇残兵,知晓吕岳已败,心内不乐,转回营寨。而苏护得知吕岳大败,又是一阵欣喜。 吕岳与杨文辉逃至一山,正遇道行天尊弟子韦护,奉师命来助姜子牙。 杨文辉命绝于此,死于韦护降魔杵下,吕岳借土遁而去,回九龙岛炼瘟癀伞,以期日后报仇。 韦护则往西岐而去,入姜子牙帐下。 此番实乃成汤运衰,天下兴替莫不如是。亦如当年商代有夏,此乃气运之数,非人力可以改变。 166 善恶不明 …… 不说苏护为郑伦掣肘不能归周, 赤精子自削去三花消去五气后一直闭关,一日白鹤童子拿了元始手札来见,赤精子看完手札, 忽然看见门人殷洪, 故而分吩咐他下山佐周,又因他是帝辛之子, 故而有些迟疑。 “你是帝辛之子, 决计不肯佐周……” 殷洪怒目圆睁,“吾母含冤自尽,岂能干休?!”一番言语中却是未涉及妲己。姜后自尽其罪在帝辛、费尤二人, 如今费尤皆死, 殷洪能找着的仇人可不就只剩下帝辛了。 赤精子微微颔首,殷洪一番剖白,教他放下心来, 便授他阴阳镜、紫绶仙衣、水火锋与他护身。 殷洪正待下山,赤精子想到一身法宝皆赐予他, 若有反心, 却是如何应对?因此忙叫殷洪回来,让他立下誓言。殷洪满不在乎,以为必不可能背叛,随口道,“弟子若有别心, 教四肢俱化飞灰!”誓言不可谓不重。 赤精子心下仍然忧虑,但殷洪已经发下如此重誓, 他也不好再留,殷洪便下山去了。 殷洪前往西岐途中,收下庞弘、刘甫、苟章、毕环四将。 随后又遇申公豹拦路, 一番话竟教殷洪忘记赤精子教导,转道讨周去了。申公豹又去延请仙友襄助伐周,自以为计成。 殷洪到西岐城外见了苏护、郑伦,郑伦喜不自胜,以为社稷有救。 次日殷洪叫阵,第一回合便擒了黄天化、黄天禄兄弟。正待处刑之时,只听黄天禄大叫,“殷洪!吾父当年不该救尔!不该救尔!”一番话点醒殷洪,不想巧遇恩人之子,连忙令左右解其缚。 郑伦担忧,“此番放虎归山必成大祸,殿下三思。” 殷洪淡笑,“此番是为他父亲救吾与兄长之命,下次再擒,自有国法处置。” 黄天化、黄天禄因得放回,姜子牙大喜,问明其故,喜色渐消。 次日,殷洪又来叫阵,点名请姜子牙出来相见。 姜子牙率一众人马出城,不多时双方动起手来。 未及三五回合,姜子牙祭起打神鞭去打殷洪,却不知其身着紫绶仙衣,未能伤他分毫。那边哪吒一乾坤圈将庞弘打下马去,随后一枪结果性命;杨戬放出哮天犬咬中毕环,又一刀下去,两人俱往封神台去了。 殷洪见两大将身死,心下更是恼恨,摸出阴阳镜对哪吒照了数照,却未能起效,心下正慌。不想此宝被杨戬看了正着,连忙出声提醒。 姜子牙见状便命邓婵玉以石击之,邓婵玉暗发一石,正打在殷洪面上,殷洪吃痛,败退收兵。深恨姜子牙,誓要报今日之仇。 随后杨戬对姜子牙道阴阳镜乃赤精子之宝,自己到太华山去探明虚实,姜子牙应诺。 杨戬见了赤精子,两下里映照,赤精子便知殷洪坏事,便是前日心有所感,今日应验亦是后悔不迭。其让杨戬先行,自己随后便到。 赤精子一见姜子牙,便把当日自己吩咐殷洪下山之事说了,又要出城去见殷郊。 “殷郊,你当日立下重誓,今日为何反背誓言,小心受四肢化为飞灰之苦!还不随我进城请罪,庶几免祸!”到底教导一场,虽是自己派他下山,若能免去上榜之苦,不枉师徒一场。 殷郊已被申公豹说定心思,乃笑道,“老师此言差矣!天下岂有子背父、臣灭君之理?”殷洪口中之臣指得是自己而非旁人,不然成汤天下如何得来。 师徒二人各有道理,赤精子仗剑来去,殷郊让了三次,面上火起,与赤精子动起手来。 如若殷洪真和赤精子动手,为何还把赤精子所赐之宝穿戴在身。若行断绝之事,为何不把师尊宝物原数奉还? 未及数合,殷洪摸出阴阳镜来,赤精子见势不好,以纵地金光之法遁回西岐。把经过对姜子牙一讲,不想众人道,“老师太弱了,岂有徒弟与师傅相持之理?”赤精子默然,心中自是不乐。 那边殷洪得胜,心下正是高兴之时,又闻有道人襄助,忙令左右请进来,原来是一气仙马元。马元吃荤,殷洪设宴款待。 次日马元出营请战,与姜子牙一番辩驳,两人动起手来。那马元不是封神榜上之人,姜子牙祭起打神鞭,反被其收了去,心内大惊。 此时秦州运粮官武荣来到城外,催粮至此,见两人厮杀,便为助姜子牙而来,不想死于马元之手,尸首被其吞入肚中。 土行孙去战马元,马元够不着土行孙,反被其打了好几棍。马元恼怒,念动真言,把土行孙抓起摔在地上,因土行孙有地行之术,故马元未看清真相。正疑惑间,被邓婵玉一发五光石打中,恼恨间,杨戬冲上前去,被其念动真言抓住,似武荣一样撕开心肺吃了。却不想这是杨戬变化之计,使其中招。 果然当夜马元腹痛难忍,次日起来人瘦了一半,如杨戬所言,想来有六七日不能会战。 恰巧文殊广发天尊到此,为解姜子牙烦恼,特来助他降服马元。 姜子牙依计而行,果然诱得马元出城,随后文殊以秘法困之,正欲取其性命,不想准提圣人驾临,从文殊口中要走马元。 这便是 西方极乐有缘人,纵惯恶盈道亦真。 随后文殊回转西岐,将打神鞭付与姜子牙。 几人正在议论如何应对殷洪,不想慈航道人赶到,特来为众人解忧。 慈航对赤精子道,“师尊命吾去师伯处借来太极图,如何行事,道兄应该明白。”赤精子心中不忍,但也不敢误姜子牙大事,只得应了。 殷洪久不见马元回营,心知凶多吉少,因此心内不乐,只能明日叫阵再做计较。 次日殷洪叫阵,又中姜子牙之计,前往追赶。 赤精子见殷洪迎面赶来,不免落下泪来,“这个畜生,今日自取灭亡,死后休来怨我……”赤精子一展太极图,殷洪连人带马被收了进去。 殷洪在太极图中不知天地四方,迷茫之间心中所想之事俱得显现,随后便见其母姜皇后,不觉大喜过望。姜皇后含泪相斥,“当日发愿,今日违誓,要受灰烬之苦!” 殷洪大叫,“母亲救我!”一时姜皇后消失不见。 殷洪着急,又喊道,“老师救我!弟子愿保周灭商!”赤精子叹息,问出殷洪是受申公豹蛊惑,又听殷洪哀求,不免心生不忍。 慈航道人于半空催促,赤精子含泪将太极图一抖,殷洪连人带马化作飞灰,魂魄上封神榜上去了。 赤精子见殷洪化为飞灰,放声大哭,“吾门下再无人养道修行,可谓心痛!” 慈航劝道,“道友此言差矣,那马元榜上无名,自有度化之地,殷洪榜上有名,此乃天理应命,何必如此。”随后慈航、赤精子、文殊与姜子牙道别。 苏护见殷洪、马元已绝,忙令其子苏全忠修书一封射进周营,请其晚间劫营。 姜子牙大喜,依计而行。 当夜大破成汤营帐,刘甫死于邓九公之手,南宫适战败苟章,苟章逃走,又死于黄天祥之手。郑伦被生擒,周军大获全胜。 姜子牙升殿,命人将郑伦押来,郑伦一见苏护,便明白过来,立而不跪,睁眼不语。姜子牙见此,命左右推出,立斩郑伦。 郑伦被推了出去,苏护连忙求情,姜子牙笑道,“此番正要将军来劝。”苏护忙出营帐,对郑伦一番苦劝。 良久,郑伦叹息,乃降。 韩荣得报,连忙修书报往朝歌。 奏书到得朝歌,中大夫方景春得报不敢迟疑,连忙报与帝辛分晓。 摘星楼上帝辛大怒,让方景春退下,妲己在屏风后面,赶忙出来请罪。一番温言软语,帝辛自然没有怪罪。 次日帝辛于九间殿升殿,询问伐周之事。中大夫李定推荐张山出征,西岐庶几可以平定。 帝辛大喜,于是发下诏书。 张山、李锦率军前往西岐,大军于城外扎营。不想出师不利,先行官钱保前去挑战,被邓九公斩于马下。张山大怒,心内恼怒。 次日张山叫阵,依然叫邓九公。 两人鏖战多时,邓婵玉见父亲刀法渐乱,忙发一石,张山正被打中面门,败退回营。 随后张山又闻有道人前来,忙请进来,道人为张山治伤,又报了家门,乃蓬莱山羽翼仙是也。 随后羽翼仙前去叫阵,要姜子牙出来相见。 姜子牙带众人出来。 羽翼仙与姜子牙互通姓名,遂道,“姜子牙,你既是元始门下,为何对人骂我,说取吾翎羽,去吾筋骨,这等欺人?” 姜子牙心内大冤,道,“我与道友素昧平生,又岂能知道道友根底?必是有人挑唆,此语从何而来?请道友三思。” 羽翼仙暗思,“这话却是大有道理。” 后对姜子牙说,“这话虽然有理,但若非空穴,又岂能来风?今后行事需百分斟酌,勿要造次,去罢!” 姜子牙正欲回走,哪吒却是不干,大怒道,“泼道也敢藐视师叔?!” 羽翼仙失笑,与哪吒交起手来。 后杨戬、雷震子、韦护、黄天化、土行孙都来助阵。羽翼仙敌不过众人,败退回营,对张山道,“我怀慈悲之念,不肯伤人性命,今番反倒伤我,不能善了,必教西岐一城化为渤海。”张山闻言大喜,取酒与羽翼仙痛饮。 姜子牙正在与众将商议,不想一阵风刮下数片瓦来,姜子牙连忙占卜吉凶,向师尊元始求救。 后姜子牙作法,移来北海之水,元始又撒下三光神水,再命四方揭谛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