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ta被渣后重生了》 1. 第 1 章 1、分手 支今歌蹲在会议室的桌子下面，脚麻了也没敢动。 会议室里两个人在聊天，他们不离开，支今歌就不敢出去。 “黎宏宇，你这都订婚了，还没和那个beta说分手？他快出差回来了吧……”同事的声音带着戏谑，显然和黎宏宇私底下关系不错。 “嗯。”黎宏宇应了一声。 沉稳又带有磁性的调子，曾经让支今歌痴迷不已，是他最熟悉的alpha恋人的声音。然而现在只是听见简单的一个“嗯”，就让支今歌浑身僵硬，身体忍不住颤抖，胃里翻江倒海。 好恶心。 想吐。 不是什么幻觉，或者别有用心的冒充，同名同姓的误会。 他回公司，看见工位上同事帮他留下的订婚喜糖，的确是属于黎宏宇和另一个omega。 刚刚说话的同事疑惑反问：“beta也有缠着不放的吗？没信息素，还不能被标记，不好生育，规矩老实还好，放浪点的出去偷吃都不会被发现，你图他什么……” 黎宏宇没说话，但也没反驳同事对beta直白的羞辱、歧视的论调。 ABO社会，AO是般配的上等人，天作之合。 像支今歌这样的beta，就该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地找个beta，再生个beta继续做社会的螺丝钉、背景板，继续衬托alpha的高傲，omega的矜贵。 过去的二十多年，作为一个beta，支今歌没什么理想抱负，没生出过什么非分之想。 唯独因为黎宏宇，多了点妄想。可惜现实还是给了支今歌重重一击。 黎宏宇和其他alpha没什么区别。 支今歌抿着唇，觉得视线有点模糊，他看不清手里的数据线，抬手擦眼睛才发现，自己眼眶里都是泪。 支今歌努力抑制哭腔，他不能被会议室里的两个人发现，他不想这么狼狈窝囊地出现。 好丢人…… 为什么要加班赶工回来？ 为什么来修投影？ 为什么会让自己陷入这么尴尬的境地！ 支今歌最怕的就是丢人和尴尬。 他从同事嘴里听说黎宏宇和一个omega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多少愤怒，只有紧张。 他很怕被人知道，自己一个beta还和alpha在一起过，还妄想过结婚。 从一开始，黎宏宇给他们的关系定位就是见不得光。 现在他和大多数alpha一样，到年龄了就理所当然选择一个O成家，抛弃B，甚至都不需要知会支今歌一下。谁都不会说黎宏宇背叛、见异思迁，只会说支今歌痴心妄想。 因为beta配不上alpha。 所以不管是秘密的在一起，还是和omega订婚，黎宏宇都不需要考虑支今歌的想法。毕竟alpha是天生的领导者，不论支今歌说什么，黎宏宇都不会听，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商量，也不必通知。 既成事实，支今歌只需要接受黎宏宇的安排就可以。 黎宏宇和同事还聊了点其他事，他们卡着午休结束，离开会议室。 听见二人离开的脚步，支今歌狼狈地从桌子底下钻出来。 蹲太久了。 支今歌眼冒金星，还要忍着腿肚子如同蚂蚁咬过的酥麻，手撑桌面站起来，踉跄着从会议室里溜出去。 一路回到工位，支今歌战战兢兢，生怕有人注意到自己。 有相熟的同事和他打招呼，问他：“出差回来了啊。” 支今歌尴尬低头，强撑着回答：“嗯，刚回来，准备去找人事销假。” 同事没看出支今歌的异样，只问他是不是出差没休息好，眼睛有点红。 支今歌胡乱说是，抱怨了两句出差辛苦，又客气两句就分开了。 支今歌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确定看不出异样后，到人事那销完假，又回办公室把特产分给同事们，才回工位上贴出差要用的报销发|票。 支今歌往白纸上挤胶水，身侧工位吃着牛肉干的小王瞧了一眼，凑到支今歌旁边说：“今歌，这次升职该到你了吧，黎部很欣赏你的，要我说，就是今歌你太老实了，才每次都被欺负。” 进公司四年，黎宏宇都做黎部了，支今歌还只是个小组长。 支今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停顿一下，小声说：“你别瞎说。” 本部门年前就传出主管要高升的消息，即将空出一个位置，起初大家都觉得该是支今歌升职。可支今歌自己清楚，过年前突然从设计部调来的alpha，大概率就是为了这个主管位置才来的。 真正的管理层，从来都轮不到beta。 就算黎宏宇是本部门部长，支今歌也没想过让黎宏宇帮他。 哪怕十天前黎宏宇借口这次出差重要，让他过年七天都没休完直接去出差，说等自己回来算一次功劳，到时候报名单上去容易批，支今歌都不怎么信自己真能升职。 现在回来，确认黎宏宇已经订婚，出差只是支开自己，怕自己闹事的借口后，支今歌更是肯定，升职没自己的份儿。 小王还在身边絮絮叨叨，支今歌已经把发|票贴好，他倏地站起身，往黎宏宇办公室走。 小王说：“你去找黎部签字啊，他不在办公室……” 另一个同事提醒：“我看见黎部去16楼了。” 支今歌连忙点头，和同事道谢，往16楼走。 离开的时候，还能听见同事的讨论。 他们在说黎部和未婚夫的订婚宴，说以前也没看出来黎部和他未婚夫那么黏糊，现在公开了倒是有事没事就往16楼找人。 支今歌脚步顿住。 突然意识到黎宏宇去16楼，不是做别的，而是因为和他订婚的omega在16楼工作。 支今歌的心脏突突地跳，一抽一抽的疼，他表面看起来不在乎，还能继续淡定地工作，其实只是压抑着心脏的钝痛。 他是想找个借口去和黎宏宇说话，问清楚。 但并不包括见到黎宏宇的未婚夫。 支今歌弯下腰，想原地蹲下，他有点站不住。 不过在听见小王问他怎么了的时候，又立马直起身体，说没事，说他中午没吃饭。 小王闻言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便要给支今歌拿零食。 支今歌收着小王的零食，回到座位，呆愣愣、慢吞吞地接受来自同事的投喂。 支今歌垂眸敛目，目光定在贴好的报销发|票上，琢磨着等黎宏宇回来再去签字也来得及。 逃避可耻，但是很管用。 在心里把见黎宏宇的时间推后，支今歌下午写出差工作报告的效率都变高了，噼里啪啦打字的声音，甚至引起旁边人侧目。 “今歌这么努力，看来是对主管位置摩拳擦掌啊……”过路的同事调侃。 小王怒目瞪回去：“去去去，没事做就把下个月的企划搞出来。” 同事悻悻然，却也没生气，和小王互怼两句才离开。 小王和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关系处得很好。 自从黎宏宇当上部门主管，办公室的气氛就非常好。支今歌以前很享受这样的氛围，觉得轻松惬意，现在却觉得窒息。 他默不作声地写报告。 时不时往门口看。 黎宏宇一直没回来。 是和他的omega在一起吗？ 支今歌报告写到一半，去了一趟洗手间，他把自己关在隔间里，身体在发抖，胃里翻江倒海。 真的好恶心。 一想到黎宏宇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会背地里跟另一个omega亲密接触，他就觉得恶心。 因为自己是beta，所以哪怕黎宏宇浑身沾满omega的信息素，自己也不会发觉。 为什么beta要生活在有AO的世界呢？ 支今歌揉了揉鼻子，只觉得洗手间的消毒水味都让他难受…… 等支今歌假装轻松回到工位，正巧赶上部门会议，小王拉着支今歌一起进会议室，两人依然挨着坐。 小王说会议主题是确定跟总部的提案。 “可惜这十天你没在，不然今天作报告的就是你了。”小王很可惜地指了指站在投影屏幕前的alpha。 是那个从技术部调来的alpha施荣。 支今歌看了看座次，感觉似乎不像部门内部会议。 等黎宏宇跟在集团副总身后进来，支今歌便确定了这一想法。 看着站在投屏前，准备做报告的施荣，支今歌对今天这会议目的，隐隐有所猜测。 他不自觉地把目光往黎宏宇身上落，然而黎宏宇路过支今歌座位的时候，就和没看见似得，目不斜视地走远。 会议一开始，支今歌听得认真专注，但只听了个开头，他就忍不住把目光落到黎宏宇身上。 不为别的，只因为施荣做的这份报告，其实是他离开前写的草案。从合作出发点，到报告本身的架构，甚至连引用案例，都是支今歌和黎宏宇说过的内容。 理论上来说，如果支今歌没有出差，今天这场报告会，应该由支今歌来做。按正常出差日程安排，支今歌今天该在千里之外，就不知道会议具体报告过程。而等他回来，施荣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部门主管了。 黎宏宇像是完全没察觉支今歌视线，端正坐着，还时不时向施荣提问，仿佛他第一次听到这份报告。 等施荣讲完，集团副总对他的汇报表示肯定，便施施然离开会议室，而黎宏宇也在最后，宣布人事任命。 “……以后施荣就是我们企划部的主管了。”黎宏宇说完，便带头鼓掌。 部长带头，其他人自然也跟着鼓掌恭喜。 小王看看支今歌，又看看其他同事，戳了下魂游天外的支今歌，让他一起鼓掌。 “以后还看人脸色吃饭，别这样……”小王小声在支今歌耳边提醒。 小王大概是以为支今歌不满施荣升职。 支今歌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小王解释，只好顺着小王的意思，一起替新主管做场面。 掌声响得差不多，施荣站起身来讲了几句场面话，就说今天晚上他请吃饭。 会议室里连同小王在内都愉快地欢呼，就好像都缺这顿晚饭一样。 作为混迹职场多年的社畜，支今歌不得不应付场面活，他跟着一起笑，就像也很缺这顿饭。 加班到7点，一群人从公司离开，到施荣定好的餐厅。 整个部门定了三桌，光是谁坐主位都推让了半天。 支今歌进门就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倒是没去关注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这顿饭支今歌注定吃不好。 施荣的职位在副总面前敲定，现在看着“失败的竞争者支今歌”，难免觉得碍眼，快散场时候，他说想和自己一起奋斗的同事们合照。 于是混在人群里的支今歌被他喊住，要求去拍照。 “今歌帮帮我们吧。”施荣一个alpha，用请求的语气说话，其他人立马觉得支今歌离开去拍照理所当然。 支今歌看了眼黎宏宇，什么也没说，接过施荣的手机去拍照。 完全没提可以让酒店服务生来拍，拍完还压住想换人来拍一下的小王，让这茬直接过去。 这张缺了支今歌的集体照，在聚餐结束后，被施荣发到工作群。 [企划部主管-施荣：第一天上岗，大家以后要一起努力啊！] 说完，还发了个红包在群里。 看得出来金额很大，领了红包的人都喜气洋洋地道谢，说没看出来施荣这么大方~ 过了十分钟，支今歌没领，还被施荣圈出来。 [企划部主管-施荣：@企划部-支今歌今歌一起抢嘛，钱不多，就是热闹一下。] 可惜支今歌没功夫回复，他在回家路上遇到了黎宏宇，两个人拉扯间，他的手机被砸了。 手机摔地上之后，黎宏宇就不说话了。他跟在支今歌身后，熟门熟路地往支今歌租的房子走，甚至比支今歌更早掏出钥匙开门。 黎宏宇像是在表真心，他说：“今歌，你总要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支今歌：“那你说。” 两人四目相对，黎宏宇憋半天没说出话来。 支今歌很失望：“既然没什么可说的，我们现在就分手……” 2. 第 2 章 2、重生 大概是没想到一个beta会主动提分手，黎宏宇很生气。先前不小心砸了beta手机后的讨好姿态，瞬间不见踪影，他脸色阴沉，眉头皱得死紧，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支今歌，像是要把人看出个窟窿。 支今歌的脾气很好，从来不会和人正面起冲突。 只要看见别人生气，他都会下意识地道歉，反思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 然而看着现在的黎宏宇，支今歌胸口闷得难受。 他凭什么生气？ 该生气的难道不是自己吗？ 明明突然订婚的人是黎宏宇，为什么他能理直气壮到仿佛做错事的人是自己？ 支今歌不想继续费神思考，直接推了一把黎宏宇，指着家门口说：“你以后不要来我家了。” 人高马大的alpha当然不会被一个beta随便一推就推动。 黎宏宇仅是身形一晃，就反手抓住支今歌，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支今歌：“你推我？！” 支今歌用力抽了下手，没抽动，他耐着性子说：“黎宏宇，看在过去……过去相处的不错，我们分了吧。手机的事情算了，我们也算了。” 支今歌本来想说看在过去的情分，但仔细想想，他们有什么情分？ alpha怎么会对beta有情。 黎宏宇还是拽着支今歌没松手。 如果支今歌是个omega，大约能闻到空气中浓郁，且带有极强压迫的信息素味道，可惜支今歌只是个beta，丝毫不受信息素影响，他也没有服软的意思。 黎宏宇想去亲支今歌，刚伸手搂住支今歌的腰，唇瓣还没碰上，就被支今歌用全身力气推开。 黎宏宇后背哐一下撞门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支今歌，胸膛剧烈起伏着，在支今歌几乎以为他要打人的时候，突然摔门离开。 “嘭——” 门板发出巨大的响声，支今歌脑子里反复轰鸣，都是黎宏宇离开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去检查门锁。 以alpha的手劲，暴力拆门不难，要是真摔坏了，自己都没地方找人说理。 还好，没坏。 支今歌松了口气。 冷静下来，越想越气，但他不是会跟人动怒的性子。 支今歌看了看十来天没住人的房子，认命地收拾起来。 不过支今歌刚拿起扫把，看见不少黎宏宇的个人物品。想起过去四年的点点滴滴，支今歌只觉得一阵胸闷。 因为记着黎宏宇生日要到了，还赶上情人节，他想早点回来见黎宏宇，想给黎宏宇惊喜。支今歌天天赶工，甚至比一线工人都去得勤，走得晚。计划十五天的工作，十天做完，几乎没睡过囫囵觉。 一回来就收到黎宏宇更大的惊喜。 自己出差十来天，黎宏宇就能跟人喜气洋洋订婚，顺便昭告天下，谁看了不说一句时间管理大师。 支今歌颓然跌坐在地板上，动作间感觉有东西硌着自己，伸手一摸才发现，是那个他买了想和黎宏宇求婚的戒指。 口袋里的丝绒盒子被他包得花里胡哨，有点丑。 就像自己，像个小丑。 想起准备礼物时候的激动，支今歌就控制不住的难受，他闭着眼睛深呼吸，想缓解这股心悸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支今歌起身找到垃圾袋，牙膏、牙刷、剃须刀，衬衣、领带、夹克衫，将黎宏宇的东西，连同两人过去四年的回忆一股脑丢进去。 等打扫完房间，忙活到十点，看着变得清清爽爽的屋子，支今歌的心情才稍好。然而一想到黎宏宇还拿着自己家门钥匙，支今歌就忍不住头疼。 最后支今歌直接下楼，找到附近的小五金店，赶老板关门前，买了一把新的锁芯。 换上新锁，支今歌松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支今歌喊了个同城快递，让人把昨晚收拾出来的东西，都送去黎宏宇家里。 之后好几天，支今歌都照常上下班，就连汇报交代工作遇上黎宏宇，都带着一贯的温和与温吞。 看上去没什么不好。 可惜支今歌哪怕强打精神，也不可避免的精神萎靡，开会时候走神，写报告半天敲不出一个字，做什么都心不在焉。 小王很担心支今歌。 不过他以为支今歌是因为晋升职位被抢，才心情不好。 支今歌也不知道怎么和小王解释，只好就这样让小王误会着。 只不过小王能这样误会，其他人也能。 施荣新官上任三把火，本就想找人立威，发觉支今歌一连几天不在状态，更是想直接抓典型。 好在支今歌不是职场新人，还更熟悉本部门工作，应付施荣并不难，相安无事到周末，支今歌得到两天缓冲，大大松了口气。 支今歌不怎么愿意和人说自己的委屈，他习惯自己去消化负|面|情绪，想到之后还要继续面对黎宏宇，他几乎想离职逃避。 好在支今歌的发小恰好上门找他，见面就问：“小支，你手机怎么回事？” 支今歌这才反应过来。他这几天太忙，没工夫换新手机，拿了个老旧的按键机接打电话，其他消息基本没回复。发小大约是担心他才会特意跑一趟过来。 见了面，发小看出支今歌情绪不对，支今歌也没想隐瞒，他说：“我和黎宏宇分手了。” 两人买了一打啤酒，就着花生米聊天，发小问出始末，愤愤不平，虚空骂了黎宏宇半小时才消停。 不过他们都知道，alpha会选择omega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也就只能骂两句解气。 发小也是个beta，拍着肩膀劝，说没什么大不了。安慰支今歌好男人遍地都是，回头就给他介绍个更好的alpha。 支今歌是不想再和alpha有牵扯，说不要alpha。 发小倒也没纠结这个，而是一整个周末，都陪着支今歌玩他喜欢的恐怖小游戏。 支今歌喜欢玩恐怖游戏，却胆子不大，发小也差不多，以前都是能躲就躲。这回发小舍命陪君子，两个人被吓得不轻，但这么放松一番，支今歌的情绪好了不少。 到周一工作日，支今歌就准备好放下过去，迈向新生活了。不过他刚进办公室，就觉得有不少人在看自己，他看回去，众人又装作若无其事。 支今歌心下狐疑。 等看见了自己工位上的玫瑰花，才觉出缘由。 黄玫瑰浪漫娇艳，花语是“为爱道歉”。 支今歌小小的工位，被黄玫瑰摆得满满当当，他刚一走近，就被小王桀桀桀桀几声怪笑吓住。 小王探头探脑地往支今歌身上嗅闻，奇怪问道：“今歌~这是什么人送的啊！黄玫瑰，这是来道歉呢，没什么大矛盾就原谅人家吧！我怎么都不知道你有对象，藏得也太隐蔽了吧！” 小王话音一落，其他同事也忍不住打趣起哄，让支今歌赶紧原谅。 “是不是怕公开了我们让请吃饭啊，放心放心，不催你请客，等结婚了我们随份子再吃也可以。”一个女同事打趣道。 听到女同事的话，其他人也忍不住笑起来。 甚至还有人说：“大家都有对象了，才吃完黎部的喜酒，现在今歌也有人，谁能来爱爱我啊~” 本来还懵着的支今歌听到黎宏宇的名字，表情瞬间僵住。 不过又很快反应过来，开始动手收拾工位。 支今歌大概能猜到是谁送的，可他想不通对方为什么这么做。难不成黎宏宇还能宣布自己和那个omega的订婚无效，标记是假的吗？太可笑了。 清理完垃圾，支今歌帮小王做数据汇总，没多久就到了周一例会时间。 从集团总部开完会回来的黎宏宇精神状态不错，不过等他坐下，才发现支今歌刻意躲他，几乎躲到了会议室角落。 黎宏宇几不可察地皱眉，却也不好说什么。 以支今歌现在的职位，本来就会离他很远。 两人刚进公司时候，还会比肩坐着。 热恋的情侣总是充满激情，他们在开会时候偷偷拉手，互相比较谁的手更热一些，就算出汗也舍不得松开…… 那些记忆，已经久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黎宏宇看了眼下首的施荣。 这个位置本来该是支今歌的，可有些事并不是他能掌控的。 他不是当初那个头脑发热的alpha，他要考虑的事情很多。施荣，只是他妥协的结果。 出身不俗，还是alpha的施荣不会永远待在企划部，只要再等等，下次，他肯定会给支今歌应得的。 只要支今歌再给他个机会。 不管是伴侣的身份，还是主管的位置，他都愿意给支今歌的。 黎宏宇能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不想失去支今歌。 就算已经收到支今歌打包来的东西，黎宏宇也不认为支今歌就这么对他没感觉了…… 于是黎宏宇在下午大家都犯困的时候，喊支今歌安排工作。 黎部亲自在办公室门口喊人，支今歌想不去都不行。可能是觉得办公室不够隐蔽，看见支今歌不情不愿地起身，黎宏宇转身便朝楼梯间走，示意支今歌跟上来。 支今歌跟在黎宏宇身后，到了侧间办公室的楼梯口。 企划部在19层，最接近总裁办的位置，想上20楼得有权限，故而19楼楼梯间这地方，几乎不会有人过来。用来谈话是真的很合适。 两人又对峙一阵，黎宏宇还是不说话。 支今歌烦躁地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说：“黎部，要是没什么事，我还有工作没做完。” 黎宏宇露出一个苦笑：“今歌，我们不要这么生疏好不好。” “生疏？我们难道很熟吗？黎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想起黎宏宇亲口说要在公司装陌生人，不能公开两人关系才造成现在的局面，支今歌说话就忍不住夹枪带棒。 然而话才出口，支今歌便窘迫起来，就算装得再像，他怎么会毫不在意。 装出来的平静被戳破，脆弱的一面在黎宏宇面前暴露，让支今歌很难受，他想潇洒一点的！ 果然，觉出支今歌话里的酸意，黎宏宇心跳很快，激动到身体紧绷。 他朝支今歌伸手，嘴唇动了动，原本想说什么记不起来，他只想告诉支今歌，就算他有了omega，也不过是应付家里的工具，他还是爱支今歌的。 “我和……只是家里长辈要求，没有什么感情。今歌，你是beta你不知道，alpha遇到omega发|情|期，我没办法控制自己……我那时候也很慌，很怕你会发现……” 然而支今歌只是个beta，他感觉不到信息素，完全没有发现男友的异样。 甚至不知道那两个人是什么时候搅合到一起的。 黎宏宇说着说着，看见支今歌眼眶泛红，身体颤抖，仿佛很委屈站不稳的样子，特别招人。 支今歌以前被人欺负的时候，就会露出这幅表情，想哭又强忍着…… 时间久了，工作中长成起来的支今歌学会了隐藏情绪，黎宏宇就很少看见支今歌这样脆弱的一面。 “今歌，我不想分手，这些日子我也很煎熬……” 回想过往，黎宏宇一时心脏砰砰跳个不停，他仿佛做出什么重大抉择一般，拉着支今歌的手说：“今歌，我结婚也不代表什么，我还是喜欢你，如果你愿意——” 支今歌能听懂黎宏宇的意思，愤怒冲昏头脑，他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他无法忍耐，嫌恶地挣开黎宏宇的手，抡起拳头就朝黎宏宇脸上砸。 “混蛋！” 支今歌用了全力，然而他站的位置不是很好，甩开黎宏宇后就站在台阶边缘，打到黎宏宇脸上，他自己则脚下踉跄没站稳。 黎宏宇突然被打懵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想拉支今歌，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支今歌从台阶上滚下去。 “今歌！”黎宏宇三步并两步撵下台阶，想抱支今歌起来。 支今歌脑袋撞到墙上，头晕得厉害，被黎宏宇这么晃两下，更晕了。他想让黎宏宇别晃自己，但最后看见的东西，就是黎宏宇那张可恨的脸。 支今歌说不出话，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3. 第 3 章 3、 初遇 支今歌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勉强恢复意识后，他迷迷糊糊地听见了医生护士交谈的声音，鼻尖似乎还能嗅闻到消毒水的气味。 这是，医院。 支今歌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黎宏宇那人没有光顾着摇自己，还记得打120把人送医院抢救一下。 支今歌想睁开眼睛看看，但眼皮有千斤重，四肢没有知觉，无法行动。 不过当他想要仔细思考的时候，脑子里一片混乱。 医生护士的话，他明明都听见了，但没办法理解，他只能肯定一件事，自己这是死里逃生了。 即使生活有各种不如意，支今歌也没想过要去死。况且打出轨渣男，结果自己情绪激动，摔死自己这种理由，讲出去也太社死了。 支今歌完全不想要这样的死因。 医生护士的声音逐渐飘远，支今歌耳边的声音渐渐消失，安静的环境让他的意识再次陷入混沌。 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支今歌明显感觉到腰腹处一阵抽痛，他下意识地呻|吟呢喃。 好疼！ 摔得时候有撞到腰腹吗？ 支今歌一时想不起来，但疼痛做不了假。 总不能是黎宏宇趁自己昏迷，报了私仇吧？ 只是打了他一拳，就算是打在脸上，但有这么狠的报复吗？ 想到黎宏宇，支今歌忍不住心中委屈难受，周围黑黢黢，在这样无人倾诉的夜晚，负面|情绪堆叠起来。支今歌忍不住蜷缩身体，把自己缩成一团后，然而动作间腹部的疼痛蔓延开来，无法抑制的抽痛，让他瞬间落下生理性的眼泪。 真的好疼…… 他和黎宏宇是前后脚进的公司。 他们在同个部门工作，只不过一个是备受瞩目的精英alpha，招聘进公司都是总经办特批。 另一个是主管觉得支今歌任劳任怨还老实乖巧，作为beta不会有AO的发热发|情|期问题，可以全年无休365天到岗，是非常好用的螺丝钉，拖了三个月才通过实习期的普通beta。 最初相识，是两人在部门聚餐结束后，恰巧坐同一辆车，行程最后只剩他们两个。 黎宏宇让司机先送支今歌，到了支今歌家附近，又跟着一起下车。 “我家也在附近。”黎宏宇主动和支今歌说话。 后来事情很俗套，他们上下班会巧遇，工作有接触，逐渐熟悉起来。在一个下雪的情人节，支今歌收到黎宏宇的巧克力，他们就自然地在一起了。 不过他们在公司依然保持着点头之交的距离。 这样的恋爱有些憋屈，但偶然视线相汇，露出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就能让支今歌满足。 作为一个beta，支今歌早早就认清现实，许多东西注定不属于beta，他一向都是努力又克制的活着。 黎宏宇是他注定平静无波的生活里的意外存在。 是支今歌视作解脱的惊喜。 然而打破美好畅想的人，也正是黎宏宇。 支今歌无法想象，黎宏宇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与那个omega订婚，接着在公司公开关系。又是以什么样的态度，把他辛苦做出的报告，争取许久的职位，轻飘飘地送给其他人。 支今歌紧闭双眼，胡乱地擦着眼睛，不正确的蜷缩似乎将他身上的伤口撕裂了。 “……结婚也不代表什么，我还是喜欢你……” 黎宏宇的话像是还在耳边。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喜欢的是这样一个卑劣的人？ 他把出轨说得轻飘飘。 不管是对订婚的omega，还是对支今歌都没想过付出一丝尊重。 哪怕真心被践踏，被背叛，都不如知道自己曾经喜欢的人，竟然是自己最讨厌的一类人来得打击更大。 支今歌后悔自己当时只打了一拳。 黎宏宇傲慢狂妄、自私虚伪，没有忠诚，无非就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把beta当做人来看待。 自诩高人一等的alpha，大概就没觉得自己在出轨。 更不会觉得他让自己明知他已经订婚，依然保持关系，是多么无耻的行为吧。 和alpha谈道德，确实是自己强求了。 但为什么是黎宏宇！ 为什么总是自己真心对待的人，会重复伤害自己的事？ 他原本以为黎宏宇心里还是有自己一席之地的，可现在看来，全都是自作多情。 寂静无人的夜晚会放大了情绪，支今歌一时激动，完全无法控制眼泪。他想把这些日子以来，这么多年来的压抑、痛苦、憋闷统统释放出来。 起初支今歌还只是克制小声啜泣，后来则完全不在意形象，放声哭了起来。 彻底失去形象管理，支今歌也顾不上往日作为夸赞beta，且保持多年的内敛有度，直接有些哭得收不住。 等发泄完，支今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然而睡梦中支今歌还在时不时啜泣。 病房里原本因为腿伤睡不着，躺在支今歌隔壁，只拉了一道帘子隔开的床位上，季博勋睁着一双眼睛，看看天花板，又艰难地歪过脑袋看那边的帘子。 快一晚上了，怎么还在哭？都不累吗？ 季博勋的生长环境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所以他实在是不明白，究竟遇到什么事能哭成这样？ 当然，听一晚上，他也不是一无所获。 季博勋从隔壁床呢喃里听见了一个人名。 季博勋猜想，大概是失恋了。 应该是个情绪多变难以理解的omega吧？谈恋爱的omega好难理解。 不过没有闻到信息素。 现在的信息素阻隔贴这么好用了吗？ 希望新技术能快些推广，以后出门就不用担心闻到乱七八糟的omega信息素味道了。 向来暴脾气，又随心所欲的季博勋，头一次被人吵了一整晚也没发脾气。 甚至还在靠胡思乱想来打发被吵得睡不着的时间。 不过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太久，眼看天色将明，季博勋终于酝酿出点睡意，感觉周公正在召唤他去下棋，耳边的啜泣声又响了起来。 听架势，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季博勋想抬手按按额头，结果牵扯到手臂上的伤口。 忍耐一夜的脾气上来，季博勋暴躁打断隔壁：“别哭了！不就是失恋，回头我帮你把场子找回来！” 季博勋信心满满地说完，旁边正酝酿情绪的支今歌情绪戛然而止，他像是被卡住的磁带，突然没了声响。接着用哭得又肿又涩的眼睛打量病房。他很快就注意到两张床中间的帘子，以及发出声音的地方。 支今歌：！！！ 自己旁边怎么还有人！ 嗯…… 自己的经济状况好像也睡不了单人病房，有病房睡就不错了。 所以有人是正常的。 但是自己昨天哭了很久，被人听见了！ 好丢脸！！！ 支今歌社死到半晌没回神，脑子里不断循环播放[有人听见自己哭了一整晚]，直接忘了怎么呼吸。 他忍不住拼命回忆，自己昨晚有没有其他更丢人的事。 发觉旁边突然没动静，季博勋担心询问：“你怎么回事？晕过去了？” 支今歌想回答，但一时说不出完整的话，他尴尬到就连脚趾都忍不住蜷缩起来，几乎喘不过气。 支今歌努力平复心情，闭上眼睛，劝自己睡过去，醒来就是新世界，新房间。 然而病房里安静了一阵，季博勋又出声了，问：“你还好吧？要不要帮你按呼叫铃？” 人闭上眼睛听觉会变得灵敏。 支今歌想装死，但隔壁床窸窸窣窣的声音，毫无疑问是在够呼叫铃。 无法忽视。 必须阻止对方喊更多的人进来。 两害相权取其轻，支今歌声音略带嘶哑，弱弱出声：“我没事，别按……” 听见支今歌的话，季博勋停下继续在床上拧巴，去够呼叫铃的动作，心里也忍不住暗暗松了口气。 屋内安静了一阵，还是季博勋先开口，他问支今歌是不是失恋了。 支今歌又是半晌没说话，就在季博勋以为对方不会回答的时候，才听见一声小小的嗯。 寂静的病房里，突然听到这声音，就像是敲在季博勋心口，让他没缘由的吞了吞口水，心说omega就是会撩人，声音还怪好听的。 再说话，季博勋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忍不住关心：“怎么回事？” 说完又顿了顿，补充：“没别的意思，就是听你哭了一晚上，有点好奇是什么事。” 隔着帘子，支今歌看不到季博勋的表情，光听声音里的压抑，也能想象到对方有多无语。 好好睡在病房休养，结果听人哭一晚上，能忍到现在才出声喝止，肯定是个脾气性子不错的。 想到反正两人也不认识，支今歌捡着重要的说了。 省去黎宏宇的名字，只说自己交往四年的alpha男友，背着自己和一个omega订婚，被发现后还想继续和自己保持关系。 “啧，你这眼光——”季博勋听完顺嘴说完觉得不对，连忙给自己找补：“你是不是没接触过alpha的圈子？要是没了解过，确实容易被骗……alpha就没有不乱来的，你这是太单纯了……” 季博勋说着，觉得好像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又说：“当然了，alpha里也有好的，像我这样的好人可不多见。” 为了印证自己是个好人，季博勋向支今歌保证道：“回头出院了，我帮你打回去。你才打了一拳，哪够解气，听声音都知道你柔柔弱弱的，肯定打不疼……” 支今歌没忍住，破涕为笑，原本抑郁难过的情绪一扫而空。 感觉自己似乎哄好了对方，季博勋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天知道他刚刚为什么那么紧张小心。 明明面对其他omega不会这样…… 4. 第 4 章 4、 有心无力 和没有见面的病友说起伤心事，还听到对方有点孩子气地说要帮忙打回去，支今歌的心情突然放松，就没忍住笑出了声。 然而笑过后却难免失落，就连这样第一回见的病友，都能站在自己这边考虑问题，但他认真对待的男友，却不会给出一点点的尊重。 就算知道全天下的alpha都是这样的，也没办法释然。 支今歌一瞬间默不作声。 他把被角扯过来，盖住头，试图在狭窄的环境里找寻一丝安全感。 天还没亮，睡在床上的支今歌劝慰自己，睡着就好了。 睡着就不用思考这些问题了。 可惜他睡不安稳，梦里除了黎宏宇，还有早就不要他的父亲。 支今歌不是一开始就是孤儿的。 他记忆中，爸爸是个很棒的beta，会给他做好吃的甜点，会认真辅导他的功课，会接他上下学，让他注意安全。 就算支今歌说自己是大孩子了，想自己回家，爸爸也会悄悄跟在支今歌身后。 被警惕的支今歌发现后，爸爸会请支今歌吃冰淇淋，说：“怎么办呢？爸爸永远都不放心支支宝贝呀。” 可惜在他七岁检测后，确定只能分化成beta，爸爸和父亲两人便争执不断。 Alpha父亲没两年就遇到一个omega，两人因为信息素契合走到一起，然后抛弃了支今歌和支今歌的爸爸。 于是beta爸爸也变了。 原本谦和温柔的爸爸，会在支今歌考试排名出来后，质问他：“为什么只能考第二！” “你是个beta，就这么差劲吗？” “你太让我失望了!” 早上上学不再有早餐，下午放学不会有家长来接。 老师问他，为什么没有人来给他开家长会的时候，支今歌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算老师只是单纯的询问，没有其他意思，也会让支今歌感到不安。 光是老师的目光注视过来，支今歌都无法忍耐。 可惜，后来就连变冷淡的爸爸也没有了。 Beta爸爸在去找父亲的时候出了车祸，两人开的车子坠桥，双双过世，支今歌就成了孤儿。 没有人愿意收养支今歌，支今歌被送去福利院。 睡在病房里，支今歌迷迷糊糊中，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睡着，一直到隔壁病友拔高音量喊他，问他怎么了，才猛然清醒。 “我没事。”支今歌精神恍惚地回答。 支今歌将被子掀开，能隐约听见隔壁床病友的呼吸声，听着听着，感觉对方无端有些急躁的样子。 好像让对方担心了。 这不是可以随意对待的发小，是个愿意向自己展现善意的陌生人，支今歌突然不知所措起来。 季博勋不知道支今歌怎么回事，他以为支今歌还在怀疑自己能不能帮忙。一个alpha最不能忍的就是被质疑能力，尤其还是一个有点特别的对象面前…… 如果不是身体条件不允许，季博勋真是想原地蹦起来，给对方打一套拳，表演下自己有多强。 可惜客观因素限制，季博勋只能劝自己，对方只是不了解自己有多厉害。 他便控制着脾气，展现出前所未有的耐心，想从支今歌嘴里套出那个骗人感情的出轨渣A的信息，回头就去套麻袋。 季博勋说了半天，都没听见支今歌回答，只在最后蔫了吧唧地听到“没事”。 这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 季博勋忍不住更担心了！ 可季博勋现在浑身石膏，动一下都难，有心无力。 然而还没等季博勋从床上扭起来，去给无辜小O伸张正义，两人中间的帘子就被支今歌给拉开了。 病房朝阳，窗外有树。 这会儿已经有阳光照进病房，感觉到动静，季博勋下意识地转头，看到暖色的光斑落在支今歌略微苍白的脸上，一时间忘记了怎么说话。 季博勋视力极佳，认真观察发现，支今歌脸颊边细小的绒毛都能看清。 空气中的一粒尘埃被光束照亮，随着支今歌的呼吸被吹远，朝着床上的季博勋落去…… 季博勋的声带像是被卡主，他呆愣愣地看着支今歌，看见真人，他才有些惊讶。 这么爱哭的人，竟然是个beta吗？ 在季博勋的印象里，只有omega才会这样情绪多变。 当然，那些固有印象并不足以让季博勋安静，他看着面前的人挪不开眼睛。生怕自己出声，会破坏现在的气氛，惊扰对方。 似乎因为生病，让这个beta身上透着股脆弱易碎的气息，很可怜。 这不是没有原因的，beta还在失恋，刚刚和一个alpha结束一段不怎么愉快的恋情，并伤心难过到哭了一整晚。 本该是很容易就能激起季博勋保护欲的。 可掀开帘子，季博勋在对方年轻英俊的脸上，看见了温和的笑，就像初春暖阳一样明媚。 原本简陋的病房，都像是被对方照亮，显得温馨起来。 季博勋愣神的功夫，并没有发现自己心脏漏跳了好几次。 这样美好的场景没有持续太久，在支今歌看见季博勋几乎裹满全身的石膏绷带后，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考虑到对方这幅样子都想替自己出头，支今歌礼貌地忍住了，只是含蓄地表示，自己和黎宏宇的事，可以自己处理。 支今歌在病床底下拖出来一把折叠凳，坐在季博勋旁边，问他这是怎么弄的？ 季博勋刚要回答，二人病房外的查房医生推门进来，说：“还能怎么弄的，跟人打架呗。” 支今歌听了诧异，他倒是没想到，季博勋这个好脾气又别别扭扭安慰自己的人，竟然会跟人打架，还打成这幅样子。 而支今歌视线落到季博勋身上，对方也没反驳，显然是默认了医生的说法。 支今歌还想多问两句，转脸过去看向医生。 医生看着斯斯文文，岁数不大，三十来岁的样子。他说完季博勋，和支今歌对上视线，眉梢一竖，喝道：“身上伤口不疼了吗？还不赶紧躺着。到你能乱动的时候了吗？” 支今歌立马像是做错事，被点到名的学生，身体瞬间僵硬，背脊挺得笔直。 在医生严肃注视下，蹭地缩回自己的床铺，老老实实躺好。 医生看病人听话，这才走上前，问支今歌身体情况，伤口还疼不疼。 普通人面对医生都难免心生畏惧，支今歌更是不敢麻烦别人。他没敢问其他的，自我感觉一番，就回答说没问题，伤口不疼。 倒是医生多看了眼支今歌的眼睛，说：“昨天熬夜哭了？” 支今歌原本都快忘了昨晚的尴尬，被提起来不禁羞窘，下意识地低头。 医生没有追问具体细节，无奈叹气，便让支今歌躺好，撩起支今歌的病号服，看眼手术伤口恢复情况。 确认没问题，才叮嘱护士换药小心些。 护士将两张病床中间的帘子重新拉起，隔着口罩也能感觉到对方的温和笑容。 护士戴着手套的手指触碰到支今歌的皮肤，有点凉，喷洒消毒碘伏，再将药膏抹上去，更是凉的刺激到支今歌“嘶”一下出声。 支今歌的注意力都在伤口上。 他感觉自己出声后，医生正在检查的隔壁床似乎有什么动静，然而再去听又没有了。 注意力转移这一会儿，护士已经完成操作，重新给支今歌放下衣服，安慰说恢复情况很好，过两天就能出院。 支今歌连忙和护士道谢。 护士大约见怪不怪，很客气地又去给医生打下手。 一直到医生又检查完季博勋，离开病房，支今歌都老老实实地躺在病床上。 支今歌没出声，旁边的季博勋却按耐不住，急切问道：“你们刚刚拉帘子在做什么？” 这问题来得突然，支今歌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随即回答：“给伤口上药。” 季博勋问完，支今歌回答完，两人才都反应过来，这里是医院，医生护士还能做什么…… 他们互相说了句废话。 不过季博勋还想知道更多，他刚刚瞄到一眼。 那个alpha医生去掀beta的衣服了…… 按耐住心底有点酸溜溜的情绪，他继续问：“伤口疼不疼？刚刚听见你喊了。” 这样关切的话语，支今歌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脸上不自觉地就带了笑。 支今歌重新打开刚刚为检查拉起的帘子，歪头看窗外的树影。 他们两个的病房不是很大，就算隔了一张病床，支今歌距离窗口也不超过两米。 不一会儿，等清晨最后一抹的直晒阳光升空，不再照在病房，支今歌才把目光落在季博勋身上。 年轻alpha整个人只有脸和一只手没被石膏裹住，就连脖子都打了石膏，转头动作非常不方便。想到这人昨晚这幅样子，还要照顾自己情绪，关心自己，支今歌不自觉地露出笑来。 季博勋的头发被梳在脑后，露出英俊的脸庞，不管怎么看，都是标准的alpha。 支今歌对alpha失望，但他清楚这是自己的问题，而不是面前这个会安慰自己的，善良的alpha的问题。 支今歌看着alpha，发现对方的脸似乎露出不正常的潮红，连忙询问：“你怎么了？发烧吗？” 说着，支今歌伸手去摸季博勋的额头。 冰冰凉的手掌贴在alpha略微发热的皮肤上，支今歌觉得自己被烫了一下，他立马紧张起来，说：“你好像真的发烧了，我喊医生。” “没有。” 季博勋强行把没打石膏，但极为别扭的左手伸过来，拉住想按呼叫铃的支今歌。 “可是你很烫。”支今歌很担心。 季博勋有些羞赧，转过脑袋不看支今歌，却没松开握住支今歌的手，说：“我，我没事……” “真的吗？” “真的。” “那你要是不舒服记得和我说。” “嗯……” “那你能放开我了吗？”季博勋还拽着支今歌没松手。 季博勋：…… 其实不想放。 5. 第 5 章 5、 圈地行为 就算嚣张如季大少，在病房里拽着一个刚认识没多久，彼此还是陌生人的beta不放手，也是很不合适的事。 季博勋被提醒了，心里不舍，但还没等他咂摸出自己不舍的理由，就和支今歌对上了视线。 Beta穿着一件稍大的病号服，抬手露出白皙的手腕。在阳光照射下，眼神澄澈单纯，眼里带笑，一眼望过去直达眼底，看不出其他心思，只是在提醒自己应该松手。 Beta是没有信息素的。 季博勋脑子里无端冒出这个念头。 这件事是ABO社会的共识。 因为beta没有信息素，所以B是无害的。如果支今歌是个omega，他根本不会被安排到住着一个alpha的病房。 和所有AO不同，beta身上不会有信息素的气味，即使不小心沾染到AO的信息素，也会很快淡去。信息素在beta身上的持久度，可能还不如一款留香型沐浴露的效果好。 支今歌身上应该没有任何信息素味道。 多出来的气味，都是因为和自己接触才沾染上的。 Alpha天生会圈地，将属于自己的领地、物品打上气味标记，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不同个体间也会通过信息素互相试探，表达善意或者告诫对方不要靠近，都可以通过信息素。 季博勋是高等级的alpha，他的领地意识尤为强大，私人领地一定要洒满信息素才会满意。 这直接导致他在青春期觉醒后，就完全不能和他的alpha父亲和平相处。 季博勋不愿意收敛，季父也不是会妥协的性子。在一个家里，父子二人都会泾渭分明的，各自圈出地盘。只有omega母亲不断从中调解，才能稍微缓和父子间的矛盾。 于是成年后的季博勋直接搬出家里，免得影响岌岌可危的父子感情，闹出点弑父/杀子的新闻。 面对alpha，季博勋天然带有攻击性。 而娇弱的omega，季博勋完全不知道怎么和对方相处。毕竟O的信息素虽说对alpha有着天然的吸引力，且臣服于A，但也依然有信息素最本质的用处——标记。 Alpha可以用信息素控制omega，反过来也一样，O同样能影响A。 因为信息素的作用，主流观点认为AO天生一对，信息素、易感期、发|情|期以及标记的存在，使得二者之间联系绝对紧密。 这样的生理关系，让季博勋非常不喜欢信息素，进而讨厌起omega的信息素气味。 他向来不允许任何信息素出现在自己的地盘，更不愿意因为信息素和一个人建立稳定关系。 然而面前的beta，无知无觉地染上alpha信息素。哪怕是极少量，还不如病房里消毒水气味浓，却也像是往白纸上抹了一丝色彩，打下一枚私人印记。 Beta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明明是一个常识，但季博勋意识到这件事后，不禁身体僵硬一瞬，接着心里升起一丝诡异的满足。 有种圈到无主地盘的快意。 他非但没有松手，还想更为深入的与beta接触，打下更深的标记，宣誓主权。 手掌贴合皮肤。 略微冰凉的温度在提醒季博勋，该松手了。 信息素随着标记本能被放出，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Beta是不受信息素影响的。 惯常的信息素压制，无法向beta传递情绪。 确定这一点后，季博勋肆无忌惮地放出信息素，如同恶作剧得逞般的心理愉悦使他笑意更深了。 大概是已经让对方看见了相当尴尬的一面，支今歌面对季博勋的时候，有些破罐破摔的心态。 自然而然的就少了客套，多了随意，笑容都不自觉地多起来。 季博勋拉着支今歌的手不放，支今歌也没觉得有太多不适。 支今歌只是有点担心，对方现在这拧巴的姿势，真的不会压到打着石膏的右手吗？ 支今歌小声问出口，季博勋一愣，略显尴尬地松手，随即正躺回单人小床。普通医院的普通病房，只有拥挤到只能容纳alpha正面躺着，连翻身都困难的病床。 动作的时候，身材高大的alpha差点摔下去，还是支今歌好心拉一把，才避免二次受伤。 和omega不同，Beta比想象中有力气。 安顿好病友，支今歌站在窗前，看看住院部楼下来来回回的人群，又看看好脾气的alpha，郑重道歉：“对不起，昨天晚上肯定吵到你休息了……我平时不会这样……” 眼看支今歌心情又要落下去，季博勋当即打断对方的话：“没事，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况且你遇到那样的事，发泄一下也很正常，可以理解的。” 季博勋说：“你要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护工不在的时候，帮我翻个身活动一下就好。” 这个要求很合理，支今歌很快应下，并且主动表示中间的帘子可以一直拉起，方便他顺便照看alpha。 病房不再被帘子隔开，季博勋笑得很开心，他就是从来不会委屈自己的性子，和支今歌相处愉快，他就随心意地多接触。 难得的，受伤的季博勋也能保持好心情，和支今歌聊天，还要教人怎么对付alpha。 出其不意地用拳头打回去，或者嘲讽对方的信息素，都非常有效。 支今歌不太能理解，但他很羡慕这样肆意张扬活着的季博勋。 “就是我现在受伤，不然你都不用学这些，你不要觉得我是帮你啊，那种败坏alpha形象的家伙，活着就是alpha的耻辱！要是让我遇到！”季博勋一面骂着，一面虚空挥了挥拳头，结果牵扯到伤处，立马把精致五官营造出的俊朗模样，破坏了个干干净净。 支今歌忍不住想笑。 支今歌努力忍住了。 年轻的alpha确实是很容易冲动热血。 两人刚认识，就愿意帮助弱小，真是个好人。 支今歌婉拒季博勋想替自己出头的念头，分手这种事，他可以自己处理好。不管季博勋怎么问，他都没说黎宏宇的情况，但和季博勋交换了姓名。约定出院以后也可以联系，做好朋友。 季博勋嘴里念着“今歌”，脸上表情逐渐温和，直白地夸支今歌名字好听。 这是alpha父亲满含爱意取的名字，曾经被很多人夸过，只是从某一天开始，就不会有人在意他叫什么了。现在被季博勋突然夸奖，支今歌心底升起久违的，隐秘的愉悦，嘴角提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许多时候，旁人提起支今歌的态度都是“哦，是beta啊”“怎么是个beta”“可惜是个beta”。 没有人在意他叫什么。 不管认不认识，提到他都是beta，那个beta。 提起ABO三种性别能代表许多事，提到alpha的赞许，提到omega的艳羡。 以及对beta的无所谓…… 作为社会中最普通的存在，这样轻蔑不屑的偏见，多到足以让支今歌习以为常。他无法改变风气，自然也不会为难自己。他健康长到现在，早就学会了不去在乎。 不过支今歌依然认真的，记住了季博勋念自己名字的表情。 原本只是临时在普通病房过渡一下的季博勋，抬眼看着支今歌，抿了下唇，暗自决定就在这里养伤了。 反正对于alpha来说，自己这点伤实在算不了什么，完全没必要去住单间，简直是对医疗资源的浪费！ 病房应该让给更有需要的人！ 季博勋在心里表扬自己，真是个优秀的，有责任感的alpha啊！ 季博勋住院期间，没有人来探望。 除了一个护工会按点来给季博勋送饭、照看，其他时候都是在和支今歌独处。 季博勋很满意现状，他吃着支今歌帮忙剥的橘子，摆在面前的橘瓣，能嗅到淡淡的柑橘香气里，裹挟着自己的信息素，很好闻。 两天的时间，足以让躺在床上的alpha把病房，用信息素圈成自己的地盘。 生活在这里的beta自然而然地沾染到alpha信息素。这让受伤不能动弹，只能用眼睛追着支今歌跑的季博勋，心里生出些别样的满足感。 完全忘了一个alpha这样圈地盘，是件多么暧|昧的事情。 当然，对于beta来说，信息素什么也代表不了。 支今歌甚至没察觉到病房里，那过于浓郁的信息素气味。 他只是意外发现，来查房的医生从第一天的alpha，换成了beta。 “只是正常的交接班呢。”beta医生推推眼镜，朝疑惑的支今歌解释：“你的情况很好，大概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作为最普通的beta，支今歌基本没生过病，不知道这样更换医生是不是正常的，但他接受了这个解释。 并对医生表示，他感觉自己身体很棒，不需要继续住院，今天能出院吗？ 在旁边病床上，假装吃香蕉，实则偷偷竖起耳朵在听的季博勋：！ 6. 第 6 章 6、 你怎么盯着医生看？ 支今歌自觉摔一跤，在医院住三天怎么都该好了，就想着能不能出院。 就算能报销，也省点钱嘛。 他住院三天，公司没人找他。 倒是发小徐禅发了信息过来询问情况，问他怎么好几天没回家。 徐禅周末陪了支今歌两天，支今歌就很自然的，以为徐禅在问怎么没回自己租的那间房子，支今歌没多想，主动和发小说自己在住院。 当徐禅听说支今歌住院，很着急，想来看支今歌。 不过支今歌自觉伤的不重，表示问题不大，拒绝了徐禅的探病要求。怕徐禅冲动之下找黎宏宇算账，连自己受伤的真实原因都没有说，只是告诉徐禅自己动了个小手术。 徐禅似乎很忙，支今歌说别来探病，就真的没有过来的意思。 确定不用面对徐禅“爱的教育”后，支今歌松了口气，但心里难免有点隐秘的失落。 都是成年人，发小也到了有比自己重要的事的年纪了。和发小认识以来，似乎只有刚毕业那会儿，发小跟自己一样焦头烂额找工作的时候，才忽略过自己。 不过当时自己新进公司，应付alpha领导也一样焦头烂额，同样分不出多余精力维系友情。 两个人同住屋檐下，却好几天碰不到面，支今歌以为两人会从此疏远。那时的支今歌没想到，最终让自己做出搬出合租房子的决定，是他和黎宏宇关系越发好以后…… 一场失败恋情的影响力，比想象中大。 和发小的友情，也显得弥足珍贵。 支今歌揣着这样那样的复杂心情，逃避到第三天，总算打定主意想出院面对了。 支今歌主动说想出院，医生却皱起眉头。 Beta医生戴着口罩，看不到表情，但眉眼间满是严肃。他认真翻看手里的资料，没有应下支今歌的要求，而是说他要去问问支今歌的主治医生，不能立刻做判断。 医生一旦严肃起来，病人就会不自觉的害怕。 支今歌下意识地伸手去拿保温杯喝水，他是做错什么事？还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热水下肚，唇瓣沾染水汽，倒是让支今歌看起来气色好了一些。 和三天前相比，支今歌状态恢复不少，总算不再是苍白憔悴，随时都会碎掉的样子。 虽说还是带着病态，但看着不会莫名惹人揪心了。 想必多养一阵子，很快就能恢复健康。 不过医生态度暧|昧不明，任谁都会多想，支今歌在不自觉地紧张。 医生目光落到旁边病床的季博勋身上，两人无声交流着。等他视线转回来，才察觉到自己的态度，让病人紧张了，连忙出言安慰道：“支先生术后恢复情况很好，只是出院时间需要主治医生确认，不用太担心。” Beta医生看起来斯斯文文，为了安慰人，还特意放柔声音，露出笑来。 普通人天然就对医生这类职业怀有敬畏之心。 眼里满是关切的医生看过来，支今歌立马就被安慰到了。并在beta医生温柔地注视下，挪开眼睛，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就连耳朵都有点发热。 等beta医生去隔壁床，支今歌才敢转头去偷看。 医生的白大褂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领口，下身穿着长裤，脸上戴着口罩，全身都捂得严严实实，只有写字时候抬手，会露出一截手腕。 有点帅。 支今歌本着欣赏美丽事物的心情，盯着医生看，脑子里胡思乱想，完全没注意到隔壁床信息素变得暴躁的alpha。 直到其中一个实习的omega医生跑出去，才后知后觉地往病房门口看了一眼。 跑出去一个人唉！ 病房里的空气有一丝凝滞，然而作为beta的支今歌没察觉信息素的变化。 左右张望一番，支今歌不知道什么情况。见众人都没多少反应，只好按耐住好奇，自我安慰着想，这里是医院，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同为beta的医生闻不到信息素，但他推了推金丝眼镜，笑眯眯地提醒面前的人，说：“病人您能控制好自己吗？” 季博勋何曾委屈过自己，但考虑到还要在这养伤，只得忍住脾气，点头表示自己会收敛。 神游天外的支今歌，在脑内复播刚刚和医生的对话。庆幸自己没什么大碍，幸好摔一跤没摔出大事。顺便可惜自己出院就见不到这医生了，略略遗憾。完全没注意到隔壁床位医生病人的“交流”。 等等，医生刚刚说的是——术后恢复情况很好…… 术后？ 原本靠坐在床上，还有心情喝水的支今歌突然坐直身体，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术后，手术？自己摔一跤需要做手术吗？ 支今歌觉得不对，胡思乱想中，趁医生检查季博勋情况的时候，蹭地下地，探着身子往自己床头看。 病床头有一张手写的资料卡，上头写着支今歌的姓名性别年龄，以及住院情况。 急性阑尾炎。 支今歌：！！！ 支今歌后知后觉地拿出手机，检查上头的日期，脑子轰一下发懵，接着一片空白。 3019年9月19日。 这是，这是四年前！ 现在是自己刚毕业那年！ 支今歌恍恍惚惚，看看beta医生，又看看隔壁病床的季博勋，接着又把手机拿出来瞅。 反反复复校对时间，还上网搜了一番。 原本记忆中，四年间大火的电影、电视都没有播出，只有很少的备案公告，进组宣传，片花预告。自己喜欢的游戏，才刚刚公测，许多玩法都还只是雏形。 真的是四年前的世界！ 是在做梦吗？ 支今歌掐了一下自己。 咻地疼出眼泪来。 唔，好疼。 怕被旁边的医生护士发觉，支今歌憋着声音，没敢出声。 竟然真的回到了四年前！ 自己摔一跤就摔死重生了吗？这么容易吗？ 支今歌忍不住憋闷，好不甘心！ 因为揍了黎宏宇，自己不小心从楼梯摔下去死掉，没有猝死在工位上，也不知道算不算工伤？不知道保险赔不赔……明明摔得也不重，怎么就死了呢？该不会是黎宏宇晃那两下害的吧！支今歌愤愤不平。 早知道就记点什么彩票号码之类的了，就这么毫无准备的重生回来，好亏！ 支今歌心里像有小爪子挠一样的后悔。 等等，9月19日。 支今歌是毕业那年6月校招进的SC，面试职位是运维工程师。结果他在企划部干了三个月才转正，实际做的工作，比起程序员，更像多媒体管理员。工作四年，企划部大大小小软硬件出问题，都要找支今歌。 当然，那是成为组长手底下还带俩手下的小组长支今歌。 现在—— 支今歌梗住了。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他来公司上班的第三个月，靠着勤勤恳恳加班，刚刚拿到转正名额，办了正式的入职手续。前几天因为高强度工作以及作息不规律，突发急性阑尾炎，被迫住院做手术，请了一周的假。 这件事情上辈子也发生了，支今歌差点因此被开除。 刚进公司的支今歌顶头上司还不是黎宏宇，是另外一位中年男性alpha，他一向信奉A地位尊崇的一套。 支今歌刚转正就请病假，导致这位中年alpha非常不满。他怀疑支今歌实习期的老实乖巧都是装出来的，等支今歌销病假回去，就总找支今歌的茬。 还是黎宏宇帮忙劝说，又说由他带支今歌做事，才让支今歌免于被开除的命运…… 支今歌光着脚站在病房，愣愣地想，早知道，早知道就早点回去了。 现在的科技，阑尾炎手术恢复非常快，忍耐力好的第二天就能回到工作岗位。 重生前，支今歌是刚刚参加工作的大学生，不是很懂职场的事，他请假时候批到一周假期，就真的没多想，休了一周。 先前为了转正，支今歌三个月里，忙到每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手术后的一周，他除了吃饭外，随时都在补眠。 而现在的他，醒来后就没什么事，住院三天真的只是休养而已。 除了第一天，支今歌自己都没觉出手术创口的伤疼过，连医生查房都只是让护士看看。 太大意了。 自己竟然现在才发现。 已经不是一般的粗心大意能解释了吧！ 以前还自诩聪明，自觉观察力强。 支今歌恍恍惚惚地站在床头，医生护士查房结束，拍了拍他肩膀，让他回去躺着才回神。 Beta医生出去前，还笑着说：“地上凉，好歹把鞋穿上。” 支今歌像是惊吓过度的兔子，原地跳了下，立马乖乖跑回病床躺下。 支今歌没注意，在beta医生关门前，他又和季博勋对了下视线。季博勋眼眸深沉，晦暗不明，完全看不出思绪。 支今歌把自己瘫在床上，手臂遮着眼睛，努力回想自己这三天都做了什么。 以此掩饰砰砰乱跳的心脏，逐渐烧红的脸色。 接着，支今歌冷不丁地听见隔壁床，季博勋问他：“今歌，你怎么了？刚刚不是还说想吃苹果？” 医生来查房前，两人的确是在聊天。 季博勋的护工送来新鲜水果，他只吃了根香蕉，其他都分享给支今歌来着。 季博勋问完，就狠狠咬了一口吃十几分钟都没吃完的香蕉。 昂贵的水果，向来是贵有贵的道理，糯糯甜甜的口感在舌尖蔓延，一路冲到心口。没什么具体的味道，但很甜，有点像支今歌。 季博勋没忍住，又拿了一根，剥开外皮，轻轻咬一口，还是软的，香香的。 很像支今歌刚刚下床，没穿鞋袜的，白生生的脚。 季博勋狂躁的信息素稍微平静，他见支今歌没动作，又问了一遍支今歌，怎么不吃？ 支今歌磨磨蹭蹭地从床上起来，坐在两人病床中间的走廊，又在果篮里选了个红透的苹果。 水果是护工洗干净送来的，支今歌一口咬下去，脆脆的，果香瞬间充盈鼻尖。吃得出来是酸甜口，但却不会觉得酸倒牙和甜腻，两种味道结合得很好。 季博勋光是看着支今歌吃东西都觉得愉快。 心情稍缓，季博勋确认自己和支今歌聊起其他男人，不会语气差到吓住对方后，才状似随意地问：“你刚刚怎么一直盯着金医生？” 金医生是刚刚查房的beta医生。 支今歌迟疑一下才说：“金医生好像很温柔。” 季博勋咬紧牙关，噙着笑打探道：“今歌喜欢的对象，是温柔类型吗？” 如果不是石膏遮挡，支今歌肯定能看见季博勋粗壮的手臂上，肌肉鼓起，青筋凸出，那副随时能窜起来去打人的力量感。 如果支今歌是AO任意性别，他也能感觉到空气中随时暴走的信息素。 或者支今歌再专注一点，他就会发现季博勋幽深眸子里，那道意味不明，像是盯着猎物的视线。只待支今歌一个回答，就会迅速出手，咬上猎物喉咙，完全制服猎物。 可惜这些如果都没发生，支今歌无知无觉地嗯了一声，随即想到的，是另一件让人脚趾抠地的尴尬事情。 对象，自己的对象。 自己重生回了四年前，所以—— 自己压根儿就还没和黎宏宇谈恋爱！还只是单纯的同事关系。 还没发生的事，自己和季博勋说了那么多！ 支今歌猛地抬头，发现季博勋在看自己，立马装着仰倒，靠在身后自己的病床上，躲开季博勋的视线。 好尴尬！ 要是季博勋真替自己出头。 支今歌已经不敢去想了。 有的人死了就死了，但有的人莫名其妙死了重生，还要再经历一遍社死…… “草！”支今歌忍不住在心里骂出生平第一句脏话。 支今歌双手捂脸，命运对自己好残忍。 支今歌躲着季博勋的视线，但早就学会视线追着支今歌跑的季博勋，看见支今歌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坐在折叠凳上，又把脖颈靠在病床上，就那么稳稳地躺好了。 嘴角溢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毫不避讳地欣赏着，病号服下的，漂亮的颈部曲线，以及随着动作衣摆自然垂落，勾勒出来消瘦的身体轮廓…… 季博勋嘴唇轻抿，真心实意地笑起来。 腰真细。 似乎还很有韧性。 7. 第 7 章 7、 和社死现场说拜拜 双人病房的房间不是很大，两张床之间的空隙，只能让一个人通过。 中间的帘子早被拉开，季博勋随时都能看见支今歌，夜里睡着，两人的呼吸似乎都能交缠在一起。 如果身材高大的alpha可以行动，他甚至能直接跨到隔壁床铺。 可惜alpha行动不便，只能用眼睛跟着beta跑，用可以自由活动的信息素包裹对方，圈出自己的地盘。 过去三天，季博勋都是这样做的。 这会儿支今歌面对季博勋坐着，靠在自己的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逃避季博勋关于对象的问题。完全没有察觉到季博勋身上，逐渐散发出的信息素气味，正在将他包裹起来。 医生护士早已离开，屋内两人都不说话，房间重新归于宁静，只有彼此间清浅地呼吸声。 一门之外的地方，时不时传来路过病人的声音。 内外动静不同，更是衬得病房内的安静有些特殊，季博勋很享受现在的感觉，甚至有意维持这样的宁静，恋恋不舍。 支今歌仰躺着，高高抬起手臂，将苹果送到唇边，再咔一下咬掉一块苹果果肉，听声音就知道苹果很脆，beta牙口很好。 随着手臂动作，beta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腰身，腰部线条流畅，和omega不同，支今歌的腰没有多余的肉感。虽说这小身板，和alpha一比肯定弱，但让他看起来很坚韧。 支今歌腰部皮肤上，有一颗小红痣，在纯白的病号服衣摆晃动间，时隐时现，无端引人遐思。 季博勋看得挪不开眼睛，不自觉地喉头滑动，有点燥热。 很想就这么顺着腰身向上，再深|入|一些，仔细去看看那勾人的红痣，长成什么模样。 过了好一会儿，季博勋才听见支今歌说话，聊起他对象：“我和他，我们是大学校友，之前互相不认识，工作后遇到觉得挺有缘……他挺温柔的，也对我挺好，就是alpha和beta之间，需要跨越的障碍太多了。我们，以后没可能了……” 说完，病房里又是一阵沉默。 “……苹果好多汁水，我去洗个手啊。”支今歌说完，没等季博勋说话，把最后一口苹果啃完，丢到垃圾桶里，便似迷瞪，又似逃跑一样，躲了出去。 完全忽略他们的二人病房里就有洗手间。 离季博勋稍远，支今歌的脚步变缓，回想过往，再想到自己重生种种，只能变成一声叹息。 庆幸自己并不认识季博勋吧。 虽说社死，但没有完全死，只要以后不遇到季博勋，就不会有问题。 想到这，支今歌想快点出院的心情瞬间高涨，他去洗过手，就垫着脚往医生办公室走。 支今歌见到了自己的主治医生，向他表达自己已经好了，想办理出院的意愿。 Alpha医生认识支今歌，他看着支今歌，不知看出什么，眼里透着意味不明的笑，打量好一会儿才说：“我看了你的情况，可以的，现在就想出院吗？” 这答案让支今歌有点意外，先前金医生的态度，让他以为最快要到明天呢。 不过能出院，对支今歌来说当然再好不过。 不光能省点钱，还能快点躲开季博勋，避免反复面对社死现场。 这一分钟，支今歌想立马跑！ 支今歌出去洗个手的功夫，就拿到了医生开的出院医嘱。 出于某种隐秘的直觉，支今歌把手续都办完，才重新回到病房。 病房就那么大，收拾东西和换病号服，都不可能避开季博勋。 支今歌将帘子拉起，脱下病号服，没等季博勋问，自己主动说：“刚刚去问了医生，我等下就能出院……我听护士说，还会有人搬进来，你不用担心找不到人聊天。这几天谢谢你开解我——” 帘子那头，支今歌换衣服的声音细碎，传入季博勋耳中。 原本旖|旎的场景，随着他听到支今歌说要出院破碎。 季博勋愣了一下，便立马说：“不行！” 随即意识自己语气太过僵硬，为掩饰暴躁，他又慌张补充：“今歌，我不想其他人住进来，你再陪我几天吧。” 季博勋说完很紧张。 他清楚自己没有立场不让支今歌出院，但这种时候，别管理由多扯，他也只能说出来。 “啊，这个……我，我已经办好手续了。我只是和护士打听了一下。医院病床数一向紧张，不会空太久，你脾气这么好，肯定能和对方相处愉快的……”支今歌想了想，怀疑季博勋在社恐。 虽说alpha和社恐这词不搭边，但也不是没有。 也没谁规定了alpha就不能社恐，支今歌自己把理由找好，还不忘鼓励季博勋，让他和之后住进来的人好好相处。 说话间，支今歌换上自己的衣服，把病号服叠了放一边，将洗漱用品装一个兜里才拉开帘子同季博勋道别。 “那我就走了啊。” 支今歌自己的衣服，和病号服相比，也没有多精致，只是更加合身一些。深蓝色的工装裤穿在身上，依然能看得出来双腿笔直修长，臀部挺翘饱满，白色衬衫衣摆被齐整地扎进裤腰，勾勒出纤细的腰线。 长袖衬衫被支今歌挽起，露出一截白莹莹的手腕，调整好身后的双肩包的位置，便朝季博勋挥挥手道别。 季博勋抬眸盯着，有许多话想说，最后也只是竭力自然回应：“嗯，以后见。” 听到季博勋说以后见，支今歌不可避免的有一瞬间僵硬，要是再见季博勋…… 支今歌脸上的笑容凝固。 “嘭——”一下关掉病房门，支今歌越走越快，几乎是小跑着到了护士站。 还是别见了。 只能说，幸好他可以直接跑路。 最好永远都别见！ 幸好只说了自己的名字，没有透露过其他信息。先前两人一天24小时在一块，自己出院又很突然，都没想起来留联系方式，燕城这么大，人海茫茫，想要再遇上的可能微乎其微。回想前世，他都不知道自己隔壁床还睡了个养伤的alpha，之后没有任何交集。 还没完全社死，就还有救。 支今歌急匆匆地跑出去，才想起来自己没把病号服带出来，可他也不想回去取，只好和护士说，自己放在床上了。 护士对这个年轻的beta印象很好，笑着表示没关系：“会有专人统一收拾，不用担心。” 支今歌这才松了口气，心情放松下来，略微悠闲地往电梯间走。 从住院部大楼出来，看到外头花坛里郁郁葱葱的绿植，支今歌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一大片绿植中间，有一朵黄色的小花，格格不入，但格外欣欣向荣。 先前在病房里看过，但只能远远看着，现在出来，支今歌没忍住给小黄花拍了照片，发给发小。 说自己出院了。 发小没立马回复，支今歌也不在意，继续往外走。 离开医院，生活很美好。 要往好的方向想。 自己重生一回，很多事情都有了不一样的选择，肯定不会再过得像以前一样一塌糊涂了。 回到家，支今歌躺在自己和发小四百块淘来的旧沙发上，乱七八糟地回想过往。 租来的房子总有各种毛病，很严重的西晒就是其中之一，夏天时候热得难受。但此时的支今歌，只觉得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身上，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他和黎宏宇。 既然注定要掰，那不如及时止损，直接别开始。 至于工作。 Sc是支今歌毕业面试里最好的选择。虽说领导奇葩，但薪资待遇非常好。辛辛苦苦三个月，刚刚转正，就这么放手，支今歌舍不得。 况且为了一个男人损失工作，怎么想都不值…… 只是，自己真的是为了工作才不想离开Sc吗？ 支今歌懒洋洋地想，管他呢，反正重生一回，自己占尽先机，说不定能做黎宏宇上级，到时候看着他吃瘪肯定很爽。就算是为了报复黎宏宇，也没什么不好。 九月的阳光依然暖暖的，支今歌感觉到一丝困意，他觉得自己似乎在梦里成了企划部部长。 黎宏宇喊自己支部长，自己喊黎宏宇小黎…… 原本歪在沙发上的身体，终于失去平衡，支今歌滑到在沙发上，瞬间惊醒。 睁开眼睛还有点茫然。 没有报复黎宏宇，也没有支部长。 支今歌转头看向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去，不知何时还下起淅淅沥沥地小雨。 雨水打在窗外，发出噼啪响声，像是在提醒天气转冷，得多添衣物了。 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吗？ 支今歌没来得出神太久，出租屋大门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 随即徐禅开门进屋，裹挟着一身水汽，徐禅在门口甩了甩伞，打开客厅灯才看见支今歌瘫在沙发上发愣。 “今歌，怎么睡在沙发上，刚出院就这么不爱惜身体！”徐禅略带责怪的目光落到支今歌脸上。 支今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发小。 熟悉又陌生的发小。 突然间，一股酸涩满上鼻腔，支今歌有点想哭。 两人相识十来年，彼此间熟悉得很，只是一眼，徐禅就觉出支今歌有点不对劲。 “我只是在这里坐坐，没想到睡着了。”支今歌看徐禅眯起眼睛，怕对方担心，连忙起身去接徐禅手里拎着的东西，发现是食物，随口问道：“你还没吃饭？” 徐禅嗯了一声，然后说：“你不是说出院，我请不到假，回来路上就去打包一份汤。” 支今歌将袋子打开，看见里头是一盅养生汤。 徐禅是南方人，是被拐卖又找不到家人，才进的福利院。平生爱好就是喝汤养生，并热衷于给支今歌安利。可惜他俩以前没钱，喝不到什么好东西。 徐禅打包的这家汤，很贵。 对于刚毕业的他们来说，很贵很贵。 又是一股酸涩。 支今歌努力眨眼，想把眼泪收回去。 不过效果不太好，只把自己眼睛憋红，眼泪一颗没收回去，全掉下来了。 徐禅见支今歌今天这么多愁善感，不禁好笑：“你怎么还是这么爱哭？” “禅啊，你怎么这么好。”支今歌感慨。 徐禅轻笑：“我就你一个朋友，不对你好对谁好？” …… 医院病房里，支今歌关门的声音好像还在耳边，季博勋盯着隔壁床铺，上面叠着支今歌换下来的病号服。 季博勋眼睛微眯，又转头去看窗外的白云。 云好细。 不对，腰好白。 算了，就是支今歌真好看。 季博勋独自对着窗外走神…… “吱嘎~”一声，医院里负责收拾病房的omega护士打开病房门，立马就被屋内浓烈的alpha信息素给熏得退了出去，还不忘顺手把门给关上。 护士在门外嘀咕：“信息素怎么都不知道收一收啊！” 8. 第 8 章 8、 早上七点半，初秋的阳光才刚刚冒头，支今歌成功赶上早班地铁，松了口气。 他懒洋洋地倚在地铁门边，摸了摸肚子。 今天起晚了，为了赶上这班地铁，他没吃早餐。 然而今天的地铁空气里，总有一股甜甜的蛋糕香气。张望一番，支今歌看见一个头上戴蝴蝶结的小女生，手里拎着刚出炉的小蛋糕。 小蛋糕的袋子很精致，看起来像是自己家里烤的那种。大概是她的早餐。 支今歌小时候上学，也有人给他做好甜点，让他带着去学校吃。 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好饿。 支今歌抬手看表，确认时间还算充裕，就直接放弃去便利店买饭团省时间的计划。突然想吃点好的。 支今歌住的地方距离Sc大楼，需要赶四十五分钟地铁，再步行十分钟。 上班的地铁十分钟一趟，Sc上班时间是9点，但alpha上司8：50就站在办公室门口盯人，只要支今歌不想触上司眉头，就都要提前一点到办公室。 不过只要地铁按点到公司，他去公司附近点一碗小馄饨，只要15，不，吃快一些，他可以控制在10分钟之内，就刚好踩点上去。 早上吃好，就算晚一点被骂也不亏了，不影响打卡就不扣工资。 想到这里，支今歌反而坦然许多，就连心情也放松了。反正这上司没多久就被黎宏宇顶替，他就是得罪对方，也不算什么大事。而黎宏宇那家伙，惯会做面子，随和亲切好说话，稍微晚到一点，他都会主动去人事帮忙算外勤，不用扣全勤。 比起现在的alpha上司，黎宏宇反倒更是个好领导。 即使重生，支今歌也必须承认，黎宏宇在工作上，是个很厉害的家伙。 支今歌多出些工作经验，但他的处境还不如重生前，就说经济状况，他现在还没把助学贷款还完。 交完房租，结完医院的账单，更是一穷二白，兜比脸干净。 支今歌重回公司，面对的生活平淡且乏味。 最大的困难，也不过是人到中年，越发大A主义的alpha上司。 他没有因为支今歌提前一天销假回来，就对支今歌转变态度，还是能安排到支今歌手里的工作，就都塞给支今歌。 美曰其名是锻炼年轻人。 “年轻人不吃苦怎么进步？小支你不懂的地方还有很多，我很看好你的！”alpha上司总是一副为支今歌好的态度。 好在已经领教过一次，支今歌应付起来繁杂的工作还算轻松，不至于手忙脚乱。 支今歌想着昨天上司安排的任务，盘算今天要做完的事，但睡眠不足让他脑袋迟钝，实在有些困，想了一阵就迷迷瞪瞪起来。闭上眼睛养神，听着地铁报站提示音，支今歌在心里计算还有几站到公司。 着急，但又不得不忍耐。 有点想念自己单独租在公司附近的房子了。 又开始有点饿了。 支今歌劝自己眯一会儿，睡着就不饿，却感觉身边突然多出不怎么规律的脚步声。还是很困，支今歌没有睁开眼睛。声音越来越近，下一刻，支今歌感觉手里被塞了一袋东西。 迟钝的大脑运作起来，支今歌睁开眼睛，看到面前人，忍不住瞪大眼睛。 黎宏宇穿着剪裁得体的浅灰色西装，扣子一丝不苟地系着，脚下皮鞋擦得锃亮，腰杆挺得笔直。 看上去有些冷淡，但却朝支今歌笑了下，说：“好巧。” 黎宏宇的长相很符合支今歌审美。即使是板正的西装，因为腿够长，也穿得犹如男模走秀。加上是个alpha，那不过分张扬，却又凌厉地五官，光是看着就很有压迫感。且这人总是眉目舒展，严肃却也亲和，便是别有一番气质在身上。 总归是很容易让人心生向往。 只是站在地铁，就能吸引来一大片目光。 曾经的支今歌会欢喜，这样优秀的alpha，却是自己的对象。 有种藏着隐秘珍宝的喜悦。 光是想想，就够支今歌加三小时班不费劲了。 支今歌抬眸看他，觉得对方这连头发丝都打理整齐的精英，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在熙熙攘攘的地铁车厢里，这人有点格格不入。 他怎么会来坐地铁？ 虽说两人住得还算近，但黎宏宇有车，只要他们不改变原有路线，基本不会有遇到的机会。 不过这人算是自己未来上司，支今歌回了个礼貌的笑，再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又看了下被塞手里的东西，有些奇怪。 是吃的。 支今歌没说话，黎宏宇倒是很主动，他侧了下身体，和支今歌比肩站着，说：“我感觉你好像没吃早饭，正好买了吃的。” 支今歌确实没吃东西，但他不爱这种冷掉的三明治。 重生前黎宏宇不记得这事，重生后……黎宏宇也没地方知道，他们只是陌生人而已。 支今歌默念陌生人陌生人陌生人，他们是陌生人，重新把东西塞回黎宏宇手里。 支今歌懒洋洋地靠着车厢，打了个呵欠，才缓缓告诉黎宏宇：“谢谢，我早上吃冷的胃不舒服。” 地铁上的时间，应该是难得的一人独享时间，他不想应付任何人。重新闭眼，支今歌怀疑自己睁开眼睛的方式不对，不然黎宏宇怎么会主动来找自己搭话呢？准备再眯一会儿。 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黎宏宇倒也没太纠结，他收回三明治，又继续搭话。 “今歌，我看过你的资料，我们是校友……” 黎宏宇真心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有个梨涡，但他很少会发自真心的笑。 支今歌见过几回。 不过现在，光是听声音，支今歌就能想象得到，黎宏宇这会儿说话虽然听起来温和，但实际上只是客气和礼貌。 支今歌没搞懂黎宏宇想做什么，也没兴趣知道。 “叮咚~车辆到站……”车子停在站台，车门处下去一拨人，又上来另一拨。 车厢里人点多了，不如先前安静，支今歌看看表，感觉今天地铁比平时晚了两分钟。 不过还来得及。 他八分钟就可以吃完馄饨。 “……我昨天在孟江电脑上，看见你做的那份渲染图了，很好看，你很有天赋。”黎宏宇铺垫了一堆，终于说到正经事上。 支今歌看了眼黎宏宇，总算知道这家伙要做什么事。 不过他可没打算继续帮黎宏宇，于是摆摆手表示：“没有没有，都是大家的想法，我只是把东西做出来而已。” 黎宏宇的确能力强，但他上位也是需要有人腾位置的，他第一个瞄上的，就是孟江的总监位置。 孟江这人能力一般，还是靠关系上来的，他那关系不倒，孟江的位置就不会倒。 可偏偏孟江的关系在年初的一场集团内斗败落。 有人盯上孟江，实在是平常。 不过这都快年末了，孟江夹着尾巴做人，清算的刀也就一直没落下来。 现在被黎宏宇盯上，到是很正常。 支今歌脑子里过了遍人物关系，越发觉得上辈子的自己，也是蠢得足够，竟然信了黎宏宇的邪，怀疑孟江要私占自己成果…… 支今歌不搭茬，黎宏宇一时也拿他没办法，两人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当然，这只是旁人看来。 支今歌继续旁若无人地闭目养神，完全不在意。 从地铁站出来，支今歌没往Sc大楼走，而是转道去了卖早餐小馄饨店。正是早高峰，小店生意很好，支今歌点完餐，就站在一张快要吃完的桌子旁边等位。 一路跟着支今歌的黎宏宇，学着他的样子，也点了一份小馄饨。 黎宏宇出身不差，还是个天之骄子般的alpha，他们从认识开始，支今歌就没和这人来过这样的路边小店。 支今歌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黎宏宇说：“怎么，不欢迎我吗？” 支今歌叹气：“老板做生意，你想吃就吃，和我无关。” 专门做上班族生意的小店出餐非常利索，说句话的功夫，两碗馄饨就上桌了。 支今歌只有第一口是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接下来就像是完全不会觉得烫一样，风卷残云般吃着碗里的十八个小馄饨。 黎宏宇还没死心。 他大概猜出支今歌不想惹事的心态，就在旁边劝，还说起孟江过去中饱私囊、欺压新人的事迹，所以想借着这次抢创意的事，把他踢掉。 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也不怕被路过的听见。 总结来说就是，黎宏宇看不惯这些，所以想做些改变，而孟江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总监，他的位置应该由更有能力的人顶上，比如他自己。 支今歌一句话没接，吃完馄饨后，扫码付款，走得相当快。 完全没有等黎宏宇，或者提醒他这里到Sc大楼还有一段路，再不走就来不及打卡的意思。 管他迟不迟到。 他那么厉害，能出什么问题？ 孟江的确不是个好人，但黎宏宇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让支今歌做“打响第一枪”的人，并且画他黎宏宇能收拾局面的饼。 他高风亮节，他仁人志士。 支今歌不否认黎宏宇有能力收拾局面，但他怎么不自己去揭发？ 高高在上的神祇自觉降福世人，想让他们精神充实，但没想过，世人光是活着就很艰难了。 坐在工位上，支今歌对着电脑搭模型。 今天的数据总是不对，给支今歌跑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人看着就烦心。 不过支今歌并不敢偷懒。 他刚刚转正，所以工位在最门口的位置，但凡路过个人，仔细瞅一眼，就知道他在做什么。 如果只是好说话的小组长还好。 要是alpha上司…… 支今歌都不敢想他会长篇大论多久。 办公室内，头顶的白炽灯落下冷光，照在支今歌被自己揉乱的短发上，细碎地光影被切割，平白给他添了些委屈。 支今歌幽幽叹气，略有不忿。 其实还是alpha从未把其他人放在眼里，beta也好，omega也罢，都不过是他们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 不过是不屑。 不过支今歌没有再去做无用功，花费巨大代价教会一个alpha什么平等尊重的打算。 已经错了一次，不该再回头。 支今歌中午下班前，把忙活一早上的成品发到小组长手里，询问改进意见。两人正在用办公软件交流，从门口进来的alpha部长薛大丰，快速扫了一眼办公室，指着支今歌说：“小支来一下。” 9. 第 9 章 9、 身残志坚A 突然被部长喊住，支今歌不明所以，但也乖乖站在薛大丰面前。 薛大丰问他：“会开车吧？” 支今歌点头。 驾照是他陪发小一起考的，不过上辈子没这一茬，支今歌有点紧张。 但仔细想想，倒也正常，毕竟上辈子支今歌出院回公司没多久，就去黎宏宇手下做事了。 薛大丰想支使人跑腿，轮不到支今歌。 薛大丰说：“今晚有个接待客户的饭局，老张女儿生病请假了，你是beta，跟我去一趟，就接送就行。” 见支今歌似有迟疑，薛大丰斜斜瞥一眼，慢悠悠地说：“其他人想要这出去的机会还没有呢。现在的年轻人，有工作任务还挑三拣四，吃不了苦，受不了累……就这样还想升职，一点本事没有，尽给我添乱。” 支今歌想想，就是接送上级，没什么大问题。 见支今歌答应，薛大丰伸手拍拍支今歌肩膀，说：“出去应酬也算加班，公司的车，还不要你出油钱，别不乐意，等会儿就跟我过去。要是见着人了机灵点，别说部长我不给你机会。” 支今歌听着薛大丰的话，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不过当他跟着部长到地方，才算琢磨出缘由，这不是什么接待客户的饭局，而是个私人宴会。 薛大丰是蹭的别人的请帖，支今歌跟不进去，因为就连薛大丰自己，也在门口被拦下，说了半天才被放进去。薛大丰脸上的笑很僵，但支今歌看得出来，眼里对自己的警告。 很显然，要是让部门其他人知道，被穿小鞋都是其次，恐怕会被直接开除吧？这就能理解为什么让自己送了。新人，开了也赔不了几个钱。 不过，一想到薛大丰被人拦下，好说歹说，急得假发都被抓下来的样子，真的好好笑啊！ 支今歌强忍到部长进去，就立马跑个角落偷笑。 笑着笑着，支今歌开的车引擎盖被人敲了下，一抬头发现，前头有个拄着拐的人，十分嚣张地站着。 好眼熟。 季博勋出现在这地方，当然不是偶然。 自打支今歌出院，他就觉得不得劲，做什么都恹恹的。 能感觉到，随着beta的离开，自己脾气暴躁了不止一点点。 支今歌醒来就活蹦乱跳的样子，明显不会住太久的院，这是早有预料的事，但真的发生后，季博勋还是不舒服。 尤其是，两个人都没好好道别。 季博勋回想支今歌跑出去一趟，身上就沾到的alpha信息素气味，无端变得烦躁起来。 随手从果篮里，又拿了一根香蕉，咬下去才觉出太软。 牙齿想要咬一些更柔，更香，更甜的东西…… 那么容易被人骗的单纯家伙，离开自己要怎么活下去啊。他想要看那个随意乱跑，胡乱沾些信息素回来，又没良心的离开自己的beta后悔所作所为，崩溃求饶，却只能被自己钳制的样子。 想到一些画面，季博勋血液都忍不住沸腾起来…… 身为alpha的掠夺本能在逐渐苏醒，季博勋搞不清这无缘无故的占有欲从何而来，但他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 既然想要，那就抢过来。 找对象的眼光那么差，要是再被人骗，那双眼睛可不得哭成核桃仁。 下回可就没这么好运，遇到自己这么好脾气的家伙去安慰他了。 季博勋眼底眸色越发幽深…… 等隔壁床搬进来一个娇娇软软的omega后，更是觉得自己领地被入侵，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难受。 季博勋跟自己的好友兼医生抗议，说：“程万青，你怎么能把omega安排到住着A的病房呢？” 程万青就是给支今歌批出院医嘱的alpha医生，他不甚在意地解释：“没事，你又动不了，易感期也还早得很，人家omega都说住院有床位就很好，不介意的。” 就算是以前的旧思想，在医院大家也都是病人，不分什么男女abo，有的住就不错了。最多就是把传染病和其他科室的病人分开，普通人没那么多讲究，会讲究的那是有钱人。 有些alpha还巴不得能和香香软软的omega同住一个屋檐下，就算不发生什么，也比臭烘烘的alpha信息素好闻啊。 程万青一脸便宜你的表情。 季博勋：…… 季博勋也不管旁边的omega在场，直接说：“他信息素难闻，我不舒服。” 躺在隔壁床的omega显然听到了，原本就没什么气色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他十分勉强扯出一个笑来，小心打断两个alpha之间的谈话，说要是实在不行，他可以搬出去。 “不用。”程万青医生收起病历本，朝有些吓破胆的小O笑笑，安慰道：“该走也是他走，你好好休息，手术下午5点就开始，现在要放松心态，不要紧张……” 两张病床依然还是支今歌离开时候，没有拉帘子的状态。 季博勋转头过去看，正巧看见omega像是被好友蛊到一样，露出个甜腻的笑来，甚至有点委屈撒娇的意味在。 季博勋还想说点什么，程万青抬手在季博勋肩颈处，接近腺体的位置按了一下，警告道：“收收你的信息素，如果影响到病人状态，我不介意给你上点抑制剂冷静一下。” 对于alpha来说，易感期要是没有伴侣，确实需要抑制剂辅助度过。但如果是平时，抑制剂能抑制信息素散发，作用和化学阉割也没什么区别。 非易感期使用抑制剂，更像是对现代社会生活的alpha开嘲讽，是连信息素都无法控制的原始人类。 听见程万青这么说，季博勋撇撇嘴。 他才没对那个甜腻的omega有什么想法，他就是不高兴支今歌离开后，有人用信息素覆盖掉了支今歌的气味。 想到这里，季博勋悄悄摸了下被藏在枕头下面的病号服。 还好自己机智，趁着支今歌离开捡了回来，不然他上什么地方去闻味道。 不过季博勋也没高兴多久，他很快就意识到支今歌只是个beta，根本没有信息素。甚至因为医院病号服没穿多久，他手里这件衣服几乎和新的一样。 从这念头升起，季博勋就莫名陷入焦躁当中。 这让原本就颇具攻击性长相的人，看上去更不好惹了。 隔壁床等待手术的omega看看裹着石膏，连动弹都费劲的alpha，明明对方连信息素都在医生提醒后，好好收敛起来，也从头到尾都没有投来任何一个眼神，却偏偏能让O感觉到恐惧。 这就是弱小的omega，会对强大的alpha升起恐惧的本能吗？ Omega原本甜腻的笑容变得苦涩，缩成小小一团。以前还期待遇到个强大的alpha，这么接触一次，瞬间将暴脾气的A从择偶选择里划掉。 季博勋则完全没在意omega有什么心理活动，他身残志坚地拿手机出来，打字，让人给自己换了个豪华单人间。 呵。 季博勋先前跟人打架，受伤进医院，打着石膏躺床上，大部分因素是为了跟家里卖惨。 不过他家不会有什么人来看他就是了。 单人间的条件比两人间好得多，季博勋的主治医生依然是程万青。 没有手术也不带学生、查房的时候，程万青过来和季博勋聊天，Alpha医生看着好友这幅多愁善感的样子，语气轻飘飘地调侃：“哟，季大少这是怎么了？” 季博勋没好气地白了对方一眼：“少装。” 季大少没出病房，但季大少也知道支今歌出院医嘱是这小子开的。 这人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人家就一个阑尾炎手术，最多两天就能出院，继续在医院住下去，我可不想医院里出什么没眼看的事……”程万青看着季博勋，意味深长地笑笑。 “你那什么眼神，怎么搞得像我要做对一个beta做什么似得。”季博勋为掩饰心虚，拔高音量，先声夺人。 “哦。”程万青冷淡应了一声，便一本正经地感慨：“二十多米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没死，还就一点扭伤，也是命大。” 季博勋跟人打架，打倒是打赢了，结果乐极生悲，直接从五楼天台摔下来。（此处不要效仿，这里是abo幻想世界，二十米高对普通人类来说很危险！！！注意安全！） 所有人都以为这小子这回终于把自己作死了，和季博勋打架的人，都想好要买哪班偷渡船出国，躲季家追杀了。 结果送来医院一检查，p事没有，外伤还都是打架的受的，就全身多处轻微骨折，手臂擦伤。 养伤确实是要养的，但这么一摔还能活下来，本身就很神奇。 不过这事发生在季博勋身上，倒又觉得理所当然。 从程万青认识季博勋开始，他就很想把季博勋解剖了，看看到底是什么构造。 不过现代的，文明的社会法律不允许，季家也不是好惹的。 程万青从各种角度思考，最终放弃了这念头。 但程万青还是努力成为医生，争取到了季家家庭医生的资格…… 季博勋见惯程万青假正经的样子，听到对方这么说，不怎么高兴：“我活下来你很遗憾啊！” 季博勋睨着眼睛看好友，看清对方眼神，感觉到一瞬危险。 “确实有点遗憾。”程万青用他波澜不惊地调子说：“我最近在读法医方面的书，还以为有机会……对了，你打算在这里住多久？” 季博勋没好气道：“我住多久，还不是你说了算！程医生！我说我想现在拆石膏出院，可以吗？” 程万青摇头：“还不行，至少得三个星期才能拆石膏。” 季博勋：…… 那程医生您问我是想做什么？！ 不能立马出院，季博勋就只能继续一个人躺着，除了医护之外，没有任何人来看他。 就这么休息两天，季博勋是真没耐心了。 先前支今歌在的时候，他还能卖卖惨，现在人都不在跟前，他晚上哼哼说疼，都没人和他说话了。 熬了一周多，在季博勋的强烈要求下，他拆掉了一部分石膏。 不得不说，Alpha的身体素质，恢复力都是顶尖的。像季博勋这种，更是超乎寻常。 程万青检查情况，啧啧称奇：“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了。” 得到不错的结果，季博勋非常自豪，并对护工推来的轮椅嗤之以鼻：“我才用不到这东西。” 事实证明，强行“痊愈”的季博勋，还是需要轮椅的。 程医生说：“打算用多久驯服你这腿脚？” 季博勋感觉到了深深地羞辱！ 程万青热情推荐医院里新品电动轮椅：“时速有20km/h，就是和小电驴飙车都没问题，超豪华外观，能连网，自带充电系统，保证让你成为广场里最靓的老头……” “老头？” “毕竟中老年产品，广告词这么写的。” “那你还念出来！” “让消费者了解到产品的全貌，是我的责任。” 季博勋：…… 季博勋一看价格，瞪大眼睛，咋舌道：“你们抢钱啊！” “这是最新款。”程万青一本正经。 最后轮椅还是买了。 程万青捎带着，还卖了一副拐出去。 先前季博勋和季家司机正从车里往下搬轮椅呢，他就看见这处酒店门口一辆小车停下，接着支今歌和他的上司下车，再被检查宾客名单的人拦住…… 季博勋过来这地方，是参加自己狐盆狗友的场子，还想顺便问问比较有门路的那个，能不能凭一个名字把人从燕城找出来。 结果都没卖人情出去，自己就直接偶遇了！ 这不是缘分，什么是缘分？！ 季博勋看出着急的就只有支今歌的上司，便倚着车门，津津有味地欣赏beta侧脸。 一周多没见，支今歌看起来比出院时候憔悴了点，眼下淡淡发青。 好像都没洗头，不过还是很好看。 季博勋伸手点了根烟叼嘴里，幻想如果支今歌回头看见自己，该有多帅，会不会被迷住。 可惜支今歌虽然不想进门，但他的注意力完全没有往其他地方分，季博勋的烟都抽完了，那个戴假发的秃头alpha才找到人接他进去。 留下支今歌一个人，打算开车离开，都没往季博勋的方向瞅一眼。 季博勋从心花怒放，到怒火中烧，都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眼看支今歌的车子都要开走了，慢吞吞的司机还没把轮椅调整好，季博勋干脆一瘸一拐地拄着拐去堵人了。初次拄拐的季博勋很不熟练，打了石膏的腿很重，骨头很疼，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再不追上去，支今歌就跑了！ 凭借对着地方的熟悉，季博勋抄小路，拦住了支今歌。 还摆了个潇洒帅气的姿势，敲响支今歌的引擎盖 理想很丰满，现实是真见着人了，被支今歌盯着，季博勋拄着拐，多少有点欲盖弥彰地把拐往自己身后藏了藏。 好丢人…… 自己怎么会拄着拐出现在支今歌面前！ 不过光是看着对方，就够愉快了。季博勋看着支今歌，眸色幽深，眼里看不出一丝明亮，但嘴角噙着笑，显然很开心。 支今歌认出季博勋，第一下没反应过来，降下车窗，和对方打招呼。 打完招呼才反应过来，重生一场，自己不该见的人就是季博勋！ 倒是季博勋眼睛一转，就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支今歌看看季博勋明显是提前出院，还拄着拐的模样，有些疑惑，最终还是良心占据上风，问了一下怎么回事。 哪知道季博勋立马顺杆爬，竹筒倒豆子地卖惨：“我爸妈把我赶出家，医院没钱付住院费，我没地方去，准备来找朋友借点钱，但他们不让我进去。” 10. 第 10 章 10、 我，学生，打钱 人高马大的alpha，拄着拐也不减风采，窄腰长腿大高个。 站在支今歌面前，可怜兮兮地说自己无家可归。 然而略一打量，就能发现季博勋穿着贴身的定制西服，脚踩看不出牌子，但一看就很贵的皮鞋。 想想这少爷上周还有护工送空运水果进病房，支今歌是不怎么信他说自己没钱的。可季博勋实在说得真。拄着拐站在自己面前，笑起来露出颗小虎牙，还有点眼泪汪汪，惨兮兮的样子看着自己，又确实很有说服力。 上周还躺床上不能动弹，现在出院似乎真的有点困难，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伤成这样谁会出院？ 可能大少爷就算被赶出来，也依然会有几身不错的衣服来撑场子吧？ 就和电视剧里拍的一样，那些落魄少爷小姐的AO，没有生存技能，就总有些卖以前奢侈品的桥段。这些昂贵的礼服配饰，都代表着他们过去的光鲜亮丽。卖掉的时候，可能还会有些不长眼的炮灰跳出来，给他们找点事。 所以季博勋想来找朋友接济，稍微穿好点很合理。 支今歌自己说服了自己。 他转头看看身后的酒店，先前拦人的门童依然站得笔挺，丝毫没有能通融的样子。 可惜他自己也是泥菩萨，进不去，当然帮不上这人什么忙。 出于维护自己那不怎么存在的面子，谨防真正的社死场景出现，支今歌原本是完全没有再继续和季博勋打交道的念头，可真碰上事，也不好就这么把人丢着。 毕竟按年龄来算，季博勋还是涉世未深的学生，自己看着刚毕业，其实已经是职场打拼四年多的社畜了。 说是同情也好，圣母心、道德感也罢，支今歌都做不出来放着不管的事。 有点无奈，支今歌对季博勋说：“先上车吧，我给你想想办法。” 虽然停车的地方宽敞得很，但支今歌还是怕挡着路，想着速战速决，便从驾驶位下来，打算伸手扶季博勋上车。 也不知道alpha拄拐过来走了多久，脸都热红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季博勋咧嘴笑起来，立马说：“谢谢今歌！” 季博勋把视线从支今歌脖颈上挂着的工牌挪开，在支今歌看不到的地方，露出狡黠一笑。接着迅速把自己两幅拐一丢，想往支今歌身上靠。 Sc。 知道公司就不怕再找不到人了。 就算支今歌这回没搭理，他也知道上哪儿找人。 况且，他早知道这个beta心软又好说话，卖卖惨就会起同情心。 还好自己拄着拐来的，要是坐那个几十万的轮椅，估计都没这么容易。 也是，就因为支今歌是这样涉世未深的beta，才会被一些居心叵测的alpha骗到。 要是自己不在他身边，搞不好以后又被其他人骗了！ 季博勋可怜兮兮地盯着beta，察觉到对方身上已经完全没有自己信息素的气味，反而还沾上了其他AO的，驳杂的信息素味道。 微微蹙起眉。 Beta身上是不容易留下信息素味道的。 留下信息素的时间很短，大概就是支今歌在酒店门口，和秃头alpha跟门童间的拉扯不小心染上的。 季博勋有些许烦躁。 原本已经不去想，但突然又冒出来的，那秃头alpha拍在支今歌肩膀上的手，更是让他一股无名火起。 有种自己领地被侵占的不悦。 季博勋假借贴靠的姿势，想用自己的信息素覆盖掉其他气味，然而支今歌见他把拐丢地上，就连忙去捡拐：“唉，你拐掉了！” 季博勋演的乖巧，面上看不出其他，支今歌压根没注意到空气中信息素的变化，只以为季博勋是为了上车，才不小心把拐弄掉了。 季博勋靠了个寂寞，还差点重心不稳摔倒：…… 这破拐！ 不要也罢！ 季博勋看着支今歌艰难地把两根拐棍塞进后座，便自然地迈开大长腿，打开副驾门坐进去。不过这车是Sc企划部的公务车，先前还是中年发福的部长薛大丰坐在后排，为拓展空间，直接把副驾座调得只能勉强坐人。 季博勋腿长，还打着石膏，一上来就坐得相当憋屈。 不过他有心卖惨，当然没自己调整，就眼巴巴等着支今歌上来，等着支今歌发现他的窘境，好来解救他于水火。 调整座椅的时候，说不定能近距离覆盖掉其他AO的那些信息素气味，然后把自己的alpha信息素染上去…… 季博勋自己把自己想得耳根发热，没敢看人。 然而支今歌上车后，把车子在停车场找个位置停好，接着就对着手机敲敲打打，很纠结的样子。 等季博勋耐不住转头看的时候，正好看到支今歌有些丧气地说：“部长说他没工夫帮忙。” 季博勋：？ 支今歌给他解释，说他想着部长反正混进去了，就想让部长帮忙给季博勋的朋友传个话，让季博勋朋友出来见也一样。 结果纠结半天把信息发过去，薛大丰完全没听解释，拒绝得干脆利落。 季博勋听完，就有点哭笑不得。 别说现在不是被赶出家门。 万一他真被赶出家门，其实也不至于让人来传话。 不过他主要是感动，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话，心里莫名酸涩。 一种被人真心实意关心的感觉。 他们明明也只是萍水相逢…… 可对方的温暖，让季博勋手足无措。 季博勋见过支今歌哭，以为支今歌和一些omega一样，是容易哭的类型。看人沮丧，立马想哄，他伸手去拉支今歌的手：“没事没事，我要是知道找谁帮忙，也不至于被人拦在外头。” “这倒是，你自己的朋友，你应该能联系上的。”支今歌想了想，觉得自己刚刚也是傻了。 要是季博勋的朋友能帮他，他直接给朋友打电话，不比绕一圈，让不认识的薛大丰传话强？ 先前的沮丧瞬间被尴尬治愈。 支今歌独自尴尬了会儿，试探地问：“你还是学生吧，能回宿舍吧？” 季博勋：“我从来没在宿舍住过，都是住外头的，宿舍环境不太好。而且马上放长假，临时也没人能安排宿舍……” 支今歌：…… 好吧，富二代，打搅了。 “要不你回家认个错？你总归还是他们——”支今歌劝到一半，察觉到看起来一贯好脾气的alpha脸色变得阴沉。 看来是真的和家里关系不好了。 人家的家务事，支今歌自觉外人不好打听，连忙停止劝和的念头，对季博勋说：“那你去我哪儿住两天，就当散散心。” 说着，支今歌低头给发小发信息，说有个朋友要来借住两天。 大概是徐禅刚好有空，很快就回了信息。 [禅絮沾泥：好] [禅絮沾泥：什么朋友？] 支今歌琢磨了一下，谨慎写道：病友。 [支支：就是之前住院认识的，有点惨，住两天过渡一下] [支支：详细等见了再说] [禅絮沾泥：好] 徐禅之后就没再回复，支今歌感慨，发小还是这么雷厉风行。 怪不得发小一个beta，也能那么成功。 想到发小的成就，支今歌愉快地勾勾嘴角。 这也算是不幸的生活里，挺让人期待的未来了。 明明说要让自己回家，结果支今歌和人发信息聊天，聊到乐起来，仿佛忘了自己。 季博勋忍不住小声用鼻子哼哼，想引起支今歌注意，顺便表达不满。 支今歌收起手机，系好安全带开车，顺便叮嘱季博勋：“我等会儿先把你送回我住处，我还得等领导应酬完，你就自己在家呆着，饿了就点外卖，无聊就打游戏。我客厅里装了游戏机，你随便玩，不过别乱逛房间，我和我发小一起住，他不太喜欢别人进他房间……” 季博勋听着听着，觉得不太对劲。 支今歌还有个同租的发小？ 所以刚刚是在和那发小聊天？然后聊得眉开眼笑？！ 季博勋无意识地散发出危险的信息素，弄得整个车厢内都是躁动的alpha信息素。 然而支今歌一无所觉，把车子驶入大路，正按导航找路呢，就听到旁边的alpha，委屈巴拉，似嗔非嗔，状似撒娇地说：“点不了外卖，我的卡都被停了。” 支今歌：“啊？” 季博勋解释：“我妈妈走得早，我爸又娶了一个，弟弟就比我小半岁，我继母继弟和我关系一向不好，他们就等着我犯错呢，这回我就是被他们害得，才受这么重的伤……” 季博勋半真半假地卖惨。 支今歌正感慨豪门呢，就遇上个红灯，扭头想看看这alpha声音听着委屈，是不是哭了。 就听见季博勋说：“今歌，我们加下联系方式吧。” 两人四目相对，支今歌一下没反应过来，没懂话题怎么跳到加联系方式。 季博勋把自己的手表摘下来，递到支今歌手上，说：“这表挺值钱的，你给我转个一千就行，多的就当我交伙食费。我们加一下联系方式，你转我就行。” 支今歌：唉？ 咋有点像骗我买表？ 11. 第 11 章 11、 这味道真好闻~ 徐禅回家的时候，眼睛一扫，便看到家里鞋柜摆着双陌生的男士皮鞋。记起支今歌给自己发的信息，徐禅张望一番，觉出厨房有动静。看了眼，仿佛不甚在意地换上自己的鞋，走到厨房门口。 有两个人在里面，正在做饭。 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可徐禅莫名不舒服。 两个成年男人，一同挤在狭窄的出租屋厨房，哪怕徐禅走近也没察觉。 隔着一个人，徐禅还是第一时间看见支今歌。 工作一天的疲乏瞬间消失。 看了一阵，徐禅才把视线从支今歌身上移开，上下打量着这个陌生的alpha。 高大的alpha身上穿着得体的西装，一看就与门口那双价值不菲的皮鞋是配套的。 昂贵，但没有激起徐禅心底丝毫涟漪。 不过等徐禅目光落到陌生alpha的脚上，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Alpha脚下不合时宜地踩着一双棕色的小熊棉拖鞋。 这是支今歌的棉拖鞋。 去年的徐禅和支今歌去校外打工，店老板说买东西给他们员工折扣，支今歌就选了这双小熊棉拖鞋。 买一赠一。 另一双灰色小熊棉拖鞋，被支今歌送给了徐禅。 此时alpha单手拄着拐，身子微微倾斜地站在支今歌身后，两人贴得极近，仿佛很暧|昧，但他的动作，又像在试图偷拿炸锅旁边盘子里的食物。 大约是开着油烟机，旁边还有一个捣乱的alpha，才让支今歌没听到自己回来的动静吧。 这么想着，徐禅也没犹豫，直接伸手敲了敲出租屋的门，再轻咳一声。 打断了这点二人独处的时间。 支今歌听到动静，转头看见自家发小，连忙招呼：“禅啊，你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是你喜欢吃的带鱼。” 趁着支今歌转身，季博勋偷拿了一块带鱼，正啃呢，听到支今歌的话，顿时觉得这带鱼不怎么好吃了。 倒是徐禅听到支今歌介绍，这才留意到空气里炸带鱼的香气，他点点头，算是回应。 支今歌也没在意发小说不说话，将手里的长筷子放下，给徐禅介绍：“这是季博勋，我跟你说过，他要在我们这儿住几天。”说完，支今歌又指了指季博勋，说：“小季，这是我发小，徐禅。” 眼看徐禅不说话，季博勋也不动，支今歌记起现在的徐禅，还是那个木讷不爱讲话的发小，连忙找补：“他就是和生人不太说话，但人可好了，你喊他徐哥就行。” “徐哥好。” 季博勋立马乖巧喊哥，一派天真的样子。 只是一个照面，就发现二人的熟稔程度超乎季博勋想象。 徐禅是beta。 可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毕业了，明明工作单位不算近，但还一起合租的发小，真的只是发小吗？ 而且支今歌也是beta。 对于beta来说，最好的选择不正是beta？ 不过支今歌的前任就是alpha…… 那支今歌应该对自己发小没意思。 想到那个败坏alpha名声的渣A，季博勋不怎么高兴，但季博勋还记得自己在支今歌面前的设定，很快收敛起心底莫名的酸涩，率先对徐禅示好。 然而徐禅只是点点头，便挽起袖子，准备帮支今歌做饭。 支今歌也没和发小客气，让他把季博勋切一半的茄子处理下，说：“小季不太会做饭，我本来想着等下弄的……我们等会儿做油焖茄子。” 油焖茄子也是徐禅喜欢的菜。 听到这菜，徐禅又笑了下，回答说：“好。” 两人互相看看对方，又是随意地笑笑。 做饭的时候，支今歌把季博勋的来历说给徐禅听。 徐禅听着，没发表任何看法，只说支今歌高兴就好！ 得到答案，支今歌松了口气，说：“徐禅你真好！” 两人间原本有点微妙的气氛，随着alpha的去留问题讨论完，重新变得和谐。 不过位置转换，季博勋成了站在门口那个。他皱着眉靠在一旁，看着两人默契配合，一个洗菜备菜，一个炒菜下锅。 完全不需要多余的交流，这显然是只有相识多年，才能培养的默契。 这两人肯定经常一起做饭。 这个认知让季博勋莫名烦躁起来。 如果是其他时间地点人物，季博勋感觉到不舒服，要么跟人打起来，要么摔门就走。 可现在，他硬是憋着自己不肯动，还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和支今歌说话，挡在厨房门口。 “今歌，可以不要放胡萝卜吗？” “今歌，我也喜欢糖醋味，闻着好香啊，以后也可以做吗？” “今歌……” “今歌……” 仗着厨房里两人都只是beta，闻不到信息素气味，季博勋肆无忌惮地挥洒信息素，让这间狭窄的厨房充满他信息素的味道。 以信息素隔绝开两人，季博勋心里舒服许多，但眼睛依然死死盯着支今歌。 季博勋总说话。 支今歌不得不打起精神来，等处理完全部食材，将糖醋排骨的锅盖盖好，才长长松了口气。 “再焖一会儿就可以吃了……”说着，支今歌一转身，差点撞到徐禅。 然而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季博勋，反应比徐禅还快，直接伸手去扶。 他才不想看见支今歌和徐禅发生点什么肢体接触！ 就算beta身上没有信息素也不可以！ 大约是alpha的领地意识作祟，季博勋的占|有|欲让他一时忘了自己还瘸着。 “咣当”一下，拐棍倒在地上，季博勋突然大幅度动作，成功把人给隔开了，也瞬间失去平衡，直接把姿|势从“扶”，变成了把人抵在厨房的墙壁之间。 季博勋当即单手搂着支今歌的腰，用明显的借力动作站稳，顺便扶稳对方，免得两人摔倒。 但凡厨房大点，季博勋都不会比徐禅快。 但凡厨房再大点，季博勋的动作，都像是想把支今歌给推倒。 可厨房狭窄，两人因为惯性，还没来得及摔下去，就撞到了墙上。 “啊——”突然被推一下，支今歌被吓到，喊出声来，接着又撞到墙，忍不住闷哼一声。 两人肢体相贴，身后是冰冷的墙壁，面前是alpha身体。 支今歌莫名害羞。 立马就像是被烫到一样，伸手想把人推开，没推动。 “今歌，我以为你要摔倒，想扶你，对不起……”抿了抿唇，季博勋十分无辜地说话，但被推了下也没立马松手。两人距离很近，他忍不住嗅了嗅支今歌身上的气味，明明刚做了饭，却非但没有油烟味，还满是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季博勋忍不住嘴角上扬。 这味道真好闻。 这味道在支今歌身上闻到，更好闻。 季博勋心情挺好，松开手继续和支今歌道歉，眼睛里满是歉意。甚至因为支今歌半晌没说话，眼里开始泛红，一副要哭的模样。 见alpha这样，支今歌也不好多想，只当是意外，连忙说：“没事没事，你也是好心，我们快去吃饭吧。” 看着厨房里这一幕，刚刚被季博勋推开的徐禅脸上，那浅淡的笑容早就僵住。 他后退一步，转身往餐桌边走，放下刚刚端着的油焖茄子，心里很闷。 一顿饭，四菜一汤。 表面上吃得波澜不惊，实际三个人各怀心思。 季博勋知道糖醋排骨是给自己做的菜，就盯着这盘子肉，吃个不停，生怕吃少了就没得吃。他看起来是在吃饭，实际却在偷瞄，想看出这两人更多的关系。 另外的青豆虾仁、油焖茄子、炸带鱼，是支今歌和徐禅的口味。 尝到茄子的味道，支今歌有些感慨，说：“好久没这样一起吃饭了。徐禅啊，好想喝你煲的汤。” 在福利院的时候，徐禅常常会借福利院的厨房，用打工赚的钱买材料，给支今歌加餐。 后来各自考上大学，福利院不能住，徐禅就在外头租房子，继续煲汤。 徐禅总说支今歌瘦小，得多补补。 听到支今歌的话，徐禅嗯了声。 他知道自己最近很忙，要不是明天开始放长假，他依然要加班，上司出于补偿早点放他离开，他估计都没工夫赶上这顿晚饭。 自从毕业开始，两个人好好坐下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们都长大了。 支今歌看着发小表情，就知道他是想差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纠正的。 支今歌感慨的是自从自己和黎宏宇谈恋爱，就搬出合租的房子，和徐禅的联络便自然而然地少了。 四年时间，他们仿佛成了最普通的，各奔东西的成年人。 而此时，因为自己重生，他们又重拾友谊。 明明有四年时光，但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徐禅给支今歌盛了碗汤，不动声色地提起话头：“小支，你收留人我没意见，但我们就两个房间，你准备让他睡哪里？” 这还是徐禅进门后说得第一个长句，他说完，看了眼装作埋头吃饭的alpha。 看似一切合理，但这样的富家子弟会没地方可去，还跑到只见过几面的病友家里借住这件事本身，就透着诡异。 只想着要和发小解释多个人，还没考虑到睡哪儿问题的支今歌愣住。 支今歌左右看看，两间卧室，徐禅一间，自己一间。 看看客厅的沙发，总不好让大少爷睡沙发吧？ 支今歌陷入纠结…… 喝完发小递来的蔬菜汤，支今歌说：“禅啊，你收留我几天吧，我跟你挤，让季博勋住我房间。” 支今歌自觉方案两全其美，谁料话音一落，季博勋就说：“不行！” 徐禅慢了一步，但也一改好说话的态度，表示反对：“不行！” 12. 第 12 章 12、 弱小但美好 睡哪儿这件事。 支今歌觉得自己和发小睡，再贡献出一个床给季博勋，这安排挺合理。 他和徐禅小时候就睡隔壁床，打打闹闹滚一起次数也不少，长大了一起睡几天不算什么事。而季博勋能有个不收钱的床位睡，竟然还不满意吗？ 支今歌看看徐禅，以为发小不收留自己，是长大了就嫌弃自己吗？ 忍不住委屈巴拉地望了眼发小。 又看看季博勋，猜着这大少爷是嫌弃自己家条件。心想实在有点难伺候，领他回家确实冲动！ 这俩理由，支今歌只能愣愣地露出个尴尬到难堪的微笑，不知道怎么办。 徐禅拒绝后觉出自己拒绝的语气太干巴，看出支今歌是在担心什么，连忙解释：“我的床太小了，睡不下。” 这话倒是真的。 支今歌租的这房子在老小区，地段不错，离支今歌和徐禅上班的地方都有地铁。周围生活方便，超市、医院、学校很近，还有两室独卫，配套家具。只是进居民区需要上一个大斜坡，楼层还有点高，所以租金不算贵。 虽说是市区，但距离Sc有四十五分钟地铁，距离徐禅单位有一小时地铁。 几个月前，他俩刚毕业，手头都不宽裕。 这里算是两人合租的最佳选择。 徐禅把朝阳的主卧让给支今歌，次卧的床是张一米二宽的单人床。 徐禅的计划是明年攒了钱，他们就换去条件更好的地方，所以这床能睡下就没特意动。 可惜重生前，还没等第二年，支今歌就搬走了。 重生这事发生的突然，支今歌还没认真思考过居住条件的事。被徐禅这么一提醒，说：“对哦，你床小，那你来我屋睡，我床——”说着，支今歌又一顿，徐禅虽说是beta，但也有挺强的领地意识，他一向不乐意别人进他房间。 自己倒是不介意季博勋睡自己的床，可徐禅和自己睡，难道徐禅就乐意让季博勋去睡他的床吗？ 支今歌忍不住苦恼起来。 冲动是魔鬼！ 冲动要不得！ 支今歌已经开始后悔把人带回来了，他不知道怎么安置季博勋。 “我只是来借住的，我睡沙发就可以的，今歌不要为这点小事苦恼啦~”倒是季博勋仿佛完全没有大少爷架子，特别朴实地提议。说到最后，还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来活跃气氛，仿佛刚刚因为听到支今歌要和徐禅睡一张床，仗着屋里两人都闻不到信息素气味，就乱飚信息素的人不是他一样。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可支今歌看了看出租屋的沙发，又看看季博勋一身高定，总觉得这少爷不适合这里。 老旧小区房子，就算屋主装修过才往外租，但也能看得出陈旧。 加上窗外时不时传来小孩打闹的声音，对面邻居锅铲碰撞的声音，夫妻俩吵架拌嘴的声音。甚至因为楼与楼之间的距离不远，还能闻到邻居的晚餐味道。 这是有烟火气的生活，但，太普通了。 这是beta该生活的世界。 就像当初和黎宏宇确认关系后，支今歌领着对方回过一次自己的住处。他们那样天之骄子的alpha，光是站在这，都会觉得与这里格格不入。 Alpha生来就与beta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支今歌很清楚，若不是自己住这里，黎宏宇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好在黎宏宇没当面说出来，但眼里藏不住的嫌弃做不了假。 自尊心与自卑感交织，让支今歌迫切地想要换个住处。 矜贵的alpha愿意对自己表达好感，还慎重地确认了关系，一切都让刚刚步入社会的beta紧张不已。他担心自己不够优秀，配不上那么好的alpha，想要在男朋友面前维持体面，觉得委屈但又说不出口。 支今歌咬牙换了一间都市年轻人热衷的单身公寓。 那房子确实挺好，房主也很好说话，支今歌后来住了四年，一直都没涨过房租。 可那房子对于刚毕业，还有助学贷款要还的支今歌来说，压力不小。 在Sc转正的支今歌，依然买不起昂贵的衣饰，逛不了各种奢侈品店。光是和黎宏宇走在一起，都会觉得自惭形秽…… 可能，唯一方便的，就是黎宏宇过来找他的时候，不用担心会被发小撞见吧。 想起那段卑微到尘埃里的经历，支今歌忽得就意兴阑珊。 所谓只对人，不针对alpha群体的高尚品行瞬间消失，对身为alpha的季博勋提不起照顾的心思。 季博勋睡沙发这件事就定了下来。 这会儿天气还不算冷，加上alpha天生火气旺盛，支今歌只贡献一床夏凉被，就打发了这人。 支今歌前后情绪变化挺大，季博勋看不出来那就是傻子，那想起伤心事的眼神错不了。 不过季博勋不太明白。对方明明没有信息素可以传递情绪，但那些难过悲伤，还是让季博勋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作为强大的alpha，第一次没通过信息素体会他人情绪的感觉很新奇。 他很想去摸摸支今歌脑袋，把人搂怀里，问他怎么突然这么伤心？可怜到仿佛有双无形的耳朵，从脑袋上耷拉下来，眼睛也委屈得像是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季博勋很心疼。 拼命去想是谁欺负了支今歌。 季博勋不怎么了解支今歌的交友情况，唯一知道的就是面前的徐禅，和一个不知姓名的alpha前男友。 季博勋突然福至心临，看看沙发，又看看把夏凉被丢下就回房间的支今歌。 显然这沙发不止自己睡过吧！ 该死！ 突然开始嫌弃沙发。 季博勋一贯嚣张，此时正嫉妒着那个渣A，脸上表情算得上凶神恶煞。 如果是认识季博勋的人，恐怕要吓得腿肚子打颤，生怕季少爷一个不高兴就揍人…… 事实也是，如果不是完全不清楚那alpha是谁，季博勋高低要去打一架。 随着自己情绪肆意外露，季博勋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紧绷的神经像是要失控……他下意识地搂紧支今歌拿给自己的被子，凑近一些，鼻腔似乎随着呼吸，逐渐充斥了支今歌身上的气味。 很温暖，很好闻。 季博勋抬眼看了下支今歌紧闭的房门，强行压抑着即将暴走的信息素。他手臂用力，攥紧被子，骨节泛白，手背上青筋鼓起，身体不住颤动，已然在失控边缘。 他蜷缩着，将唇瓣落到被子上，温柔地落下一个吻，想象着自己抱着的人是支今歌。 支今歌…… 今歌…… 季博勋耳边似乎多出点声音，是两人初遇时候，今歌在哭…… 那么伤心，那么无助的哭泣，自己不能伤害今歌！ 支今歌没做错事。 他只是不应该轻易相信alpha…… 思绪到这里，季博勋感觉头脑清醒不少。 明明被alpha伤害过，但支今歌依然出于信任、同情、善良，把自己带回家。没有收下自己的表，还给自己转了一千块，让自己以后好好生活，鼓励自己向前看。 说家庭出身无法选择，但自己的人生是可以选择的。 很朴素的鸡汤，可从来没有人和季博勋说过。 季博勋眼神冷漠，他不是温柔善良的人，但却遇到了最好的人。 季博勋忍不住想呵护对方。 怎么会有这么傻，这么轻易交托信任的人啊。 那样弱小，却又那么美好！ 季博勋原本没想清楚，自己为什么总想着要跟着支今歌，只不过是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顺从心意的这么做了。 然而客厅里这场信息素失控，却让季博勋心底那模糊的占有|欲，情愫，变得逐渐清晰…… 季博勋缓缓张开手指，视线落到抱着的被子上，看清掌心物什，再缓缓收紧。 该是他的，一样的都不会放走。 * 作为beta，不管是支今歌，还是徐禅，都无法察觉两人卧室门外，发生了一场小型的信息素暴走。 第二天一大早，徐禅便起床出发去公司加班。 徐禅起床洗漱的动静，成功惊醒在沙发上，憋憋屈屈睡一宿的季博勋。 季博勋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这会儿盘腿坐起来，只觉得这沙发是真的破，就连alpha的身体素质都扛不住。相当难受。 迷迷瞪瞪的时候，季博勋突然感觉到另一扇关着的卧室门打开，随即支今歌便起床了。 支今歌没看客厅，按照习惯去盥洗室，发现徐禅还在里头刮胡须，问道：“来得及吗？吃了再走？” 徐禅手里的剃须刀没停，发出闷闷的一声嗯，仰着脖子没有看支今歌。 支今歌随手拿了个卡子，把睡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头发扒拉一下，便趿着拖鞋往厨房去。打开冰箱，翻了翻，支今歌提高音量问徐禅：“只有葱花和鸡蛋了，吃阳春面可以吗？” 然而回答支今歌的有两道声音，徐禅在盥洗室说好。 在沙发上的季博勋也支棱起来，响亮地回答：“好！” 支今歌：！ 完全忘了家里多了个人！ 只有一个鸡蛋怎么办！ 13. 第 13 章 13、 这还是朋友？ 基于实际需要考虑，支今歌把煎蛋给了发小。 季博勋明显不怎么高兴，但他不说。 水烧开了，支今歌问他，没有煎蛋的阳春面吃不吃？ 季博勋抿着唇不回答。 支今歌便只给发小煮了一碗。 空气中流淌着随时就会炸裂的暴躁的信息素。 可惜屋里的两个都是beta，对信息素不甚敏感，两人都不在意。 徐禅洗漱完就坐餐桌边儿吃东西，支今歌则顺手收拾厨房，又往季博勋手里塞了杯牛奶。 季博勋不要牛奶。 季博勋拽着支今歌的衣摆，一瘸一拐地跟着。 一转头就能看见，那双漂亮的眸子闪着水光，好似下一刻就能哭出来一样。 很委屈。 “你徐哥今天还上班，我们等下出去吃，请你吃俩煎蛋，好不好？”支今歌终于空下来才轻声安抚，拍拍季博勋的手背，让他松手：“你找个地方坐下，小心摔了，记得把牛奶喝了。” Beta话语里的关心，略微缓解了空气中的紧张，季博勋听话放手，乖乖喝牛奶。 “对了，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沙发挺小的，你睡着习不习惯？”支今歌给自己也倒了杯牛奶，站在厨房边，随口问道。 “……不是很舒服。”季博勋犹豫着开口，说话时候还不忘偷瞄支今歌的反应，他藏着点紧张和忐忑。 怕支今歌会因为自己觉得睡不舒服，就把自己赶出去另住，又有点期待，如果能让支今歌因为沙发不舒服，就让自己和他一起睡卧室的大床就好了…… 为了增加说服力，季博勋还配合上肢体动作，转动脖颈，诉说委屈：“我感觉这里，这里，睡一晚上都不是自己的了……” 季博勋指着自己的肩颈说疼，眼睛却一直没从支今歌身上挪开，随时准备根据支今歌的反应，给自己刚刚的话找补。 不过支今歌只是蹙起眉头，倒没说把人送走，而是说：“我想想办法吧……” 说完，又叹口气。 “对了，等我把睡衣换掉，我们就出门吃早餐。” 说完支今歌便往自己屋里走，关上房门，没看见身后的alpha，瞬间沉下脸，眼睛微眯，黝黑眸中状似平静，实则满是阴鸷。 就算被安抚到了，可记仇又小气的alpha，还是很在意刚刚的煎蛋。 徐禅这个发小…… 季博勋转头看了眼餐厅，心中郁闷。 绝对强势的alpha，从未把beta放在眼里，从未想过自己的对手会是一个beta。 这是比支今歌染上他人信息素，更棘手的情况。 当然，这不是说支今歌染上旁人信息素，他就能忍的意思。季博勋将自己的情绪暴躁，合理推测为圈地心理。就像他不许其他人的信息素出现在支今歌身上一样，他也不希望支今歌心里，有其他人的地位比自己更重要！ 尤其是在支今歌是beta，不能进行AO间的信息素标记的情况下，支今歌心里谁的地位更高，这件事尤为重要！ 季博勋调整呼吸，略微平复下来，瘸着走到餐厅，坐在桌子一侧，看着还在吃面的徐禅，心思转了转，想从这人嘴里打听打听支今歌前任的事，讨好似地喊了声：“徐哥。” 徐禅没说话，只是看了眼明显别有所图的alpha，面无表情地咬掉煎蛋一角，又喝了口牛奶。 季博勋：！！！ 这是挑衅吧！ 不就是个鸡蛋！ 谁没吃过！ 可还是好在意！ 这是今歌给他煎的蛋，这是只有一个鸡蛋的情况下，今歌把鸡蛋给了徐禅，没给自己！自己只能分到牛奶。 现在只是个鸡蛋，要是将来自己和徐禅掉水里，今歌肯定是把救生圈给徐禅吧？！等徐禅上岸了，救生圈空下来才轮得到自己。 这还得是旁边没别人，要是今歌那个前任渣A在场，指不定要怎么选呢…… 如果徐禅再进几句谗言，直接让今歌别救自己，说不定今歌也会听！ 想到那个画面，季博勋就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徐禅对季博勋的反应恍若未觉，继续吃面。 好在徐禅上班时间临近，二人对峙没持续太久。徐禅出门前，敲了下支今歌房门，告诉对方说自己要走了。 支今歌在屋里嗯了声，便过来打开房门，和徐禅说拜拜。 徐禅在玄关口穿鞋，挥挥手告别。 季博勋相当愉快地说：“徐哥再见！” “嘭——”大门被关上，屋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屋内没有第二个人。 季博勋感觉身心舒畅。 等等，屋里现在只有自己和今歌！ 季博勋顿时紧张起来。 刚刚还疯狂到想原地黑化的季博勋，突然害羞。 支今歌从屋里拿出两件衣服，随手递给季博勋，又继续扣自己的衬衫扣子，说：“这是我最大码数的衣服了，你先凑合下，等会儿出门给你买新的。” 看看手里的T恤，季博勋只觉得身体都僵了，他愣愣站在原地不动，眼睛止不住地往支今歌身上瞄。 支今歌还在系扣子。 从领口能看见大片肌肤，白得晃眼睛，勾得alpha视线忍不住下移。 然而偏偏又恰到好处的被衣料遮住，无法窥得更多。 支今歌穿着十分休闲的运动裤，一身混搭黑不溜秋，本该有点不伦不类，但他依然把上衣下摆束进裤腰，便没有邋遢，只能看得出双腿笔直修长，干净利落得和他这人气质一样。 换好衣服，支今歌看看还傻站着的alpha，忍不住问道：“还不动？不饿啊？” 说话时候，Beta脸上挂着淡淡地笑，季博勋的紧张加剧，回答问题都不自觉地结巴：“饿，饿的，早就饿了。” 季博勋看着beta，喉头滑动，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真的好饿。 真想一口把beta吞掉。 支今歌不知道季博勋在想什么，看着对方睡了一晚皱得不成样子的衣服，连忙催季博勋去换上干净衣服。 等两人一起出门，支今歌看看自己住处这台阶，又看看季博勋的拐棍。 和进门时候不同，下楼看着好危险。 走了两步就忍不住担心对方摔倒，连忙伸手去牵。而季博勋被牵着后，走起来更慢了…… 导致的结果就是，两人五分钟都没走下一层楼。 忽然觉得自己把人带出去吃早餐这决定有点草率…… “要不然我给你带回来吧，想吃什么？我去买。”两人终于慢腾腾地走完一段楼梯，站在楼梯间平台休息。 还沉浸在拉手快乐的季博勋：！ “今歌，我想出去逛逛的。”季博勋故作坦然，又有点委屈地卖惨：“医生也说我要多出去走走，才能恢复得快一些。我走慢一点，今歌你等等我……我会努力的。” 季博勋说话时候，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小心，仿佛一瞬染上雾气。 支今歌：“唉，好吧，我们走慢点。” 支今歌拿这人没办法，继续伸手拉住季博勋，扶着他往下走。 两人手掌相贴，十指相扣，不可抑制的炙热温度，像是要融化面前的人一般挥洒。 季博勋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他们此时的距离很近，近得像是能一口咬住支今歌后颈的腺体。 对于beta来说，腺体的功能发育不完全，不存在被标记的情况，就只是一个和阑尾一般，存在就在着，一旦发炎或者出现问题，就能毫不犹豫切掉的无用器|官。 这种观念下长成的beta，自然就没有omega那些，防止腺体暴露在alpha面前的小心谨慎。 事实上，季博勋大概也是支今歌长这么大，唯一一个对beta腺体感兴趣的alpha。 就算是黎宏宇这个前任，也没对beta身上这毫无用处的器|官生出半点兴趣。只有在两人初谈恋爱的时候，尝试性地咬过一次。没有任何释放信息素的快|感，反而会因为信息素在beta身上迅速消失，而生出失落感。 那一次过后，黎宏宇就再没把多余好奇心给过beta的腺体了。 故而支今歌对季博勋凑近腺体的行为，只感觉呼吸间的气息撒在脖颈，有点痒，但尚在可以忍耐的范畴。 季博勋很想咬一下试试。 不过他没敢下口。 季博勋不愿意被信息素支配，他忍耐着alpha的原始本能，握紧支今歌的手，忍耐心中想要将这人彻底打上自己标记的念头。 两人走下楼梯，握紧的双手早已出汗，可季博勋还是不愿意松手。 支今歌似乎也没在意继续牵着季博勋，慢悠悠地领着个头高出自己一截，像是大型跟随犬一般走在身后的alpha，朝自己经常光顾的小店走。 因为过节休假，大部分人还在家里睡觉，两人走了好一会儿，到早餐店才看见几个人。 支今歌熟门熟路地点单，季博勋乖乖听话去占座。 支今歌和老板说今天都双份，其中一份面条多加两个煎蛋。 老板抬眼看了下乖巧坐着的alpha，笑着回应：“行，记住了，你们这是小俩口吧，A的胃口确实比一般人大，很难照顾吧。” 支今歌疑惑看看季博勋，解释：“不是不是，我们就是朋友。” 老板是个omega，听完疑惑看看支今歌，不明白这人身上信息素都裹满全身了，怎么还能是朋友…… 14. 第 14 章 14、吃个东西也好性感啊 “就是alpha的信息素气味啊。”老板蹙眉，小声嘀咕，表情古怪地看着支今歌。 支今歌想了想，估计是刚刚扶季博勋时候不小心蹭上的。 那么点量，以beta的代谢能力，等下风吹吹就没了。 不过支今歌也没打算再解释，他顶着老板疑惑的眼神，又给季博勋加了根三块钱的香肠。 想到季博勋是alpha，还是二十出头正能吃的年纪，自己请不了大餐，吃路边摊，总不能还让对方饿肚子吧。 支今歌明显不想聊这话题，老板也没继续追问。 这边点好，支今歌便回了季博勋占座的小桌旁坐下，和季博勋夸这家早餐有多好吃。 季博勋光是听支今歌说话，就忍不住扬起嘴角。 毫无疑问，支今歌是长得好看的，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好看。说话时候，长翘的睫毛扇动，像是有个会发光的小精灵，在上面跳舞。 在看到支今歌的第一眼，那个会发光的小精灵，就灵巧地闯进季博勋心里。一下下敲着他的心脏，问他，怎么还不让小精灵进去。 小精灵是美丽的，脆弱的，受过伤的，但也是善良的。 值得用一切美好的词汇去描述的。 季博勋不愿意小精灵流落在外被其他人欺负，被其他人觊觎，也抵抗不了小精灵的诱惑。 小精灵让季博勋未曾出现的心上人，变成了支今歌的样子。 季博勋想永远把小精灵关在他心里。 可小精灵是自由的…… 季博勋没有权利这样做，也做不到。 Alpha可以标记omega，可以用信息素让O永远离不开自己，也早已习惯于使用信息素绑定伴侣。 但这招对beta没有任何用处，他们永远无法被标记。 AO救助协会的人，也偏向于选择beta来做这项工作，不受信息素影响的beta向来冷静。一些厉害的工作人员，他们甚至能冷眼旁观的看着AO进入易感期、发|情|期，冷静到麻木…… 光是想想支今歌也会那样看着自己。 季博勋无法接受，心脏一阵阵的抽痛，呼吸变得困难，昨晚消停下去的信息素暴走，似乎又隐隐有发作的迹象。 季博勋努力克制升腾的焦躁。 然而支今歌坐下后，便伸出一只手，用纸巾擦着两人跟前的小桌，说：“吃了我们去逛逛超市，再给你买点洗漱用品。喜欢什么味道的沐浴露？我听说你们alpha对气味特别敏感，有些反应大的，遇到不喜欢的信息素会直接跳起来。” 说到这里，支今歌没忍住，噗嗤笑了下。 季博勋这种人高马大的alpha，要是被沐浴露气味刺激得跳起来，好像真的有点好玩。 季博勋没有回话，他盯着支今歌干净的手指抓着纸巾，在自己面前晃。 心脏也跟着一下下，有节奏的跳动。 似乎能嗅到对方身上的气味，像是皂角的味道…… 好干净，好想，好想往上面染上自己的标记。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味道的信息素。”支今歌边擦桌子，边给已经到单位的徐禅发信息，顺嘴发问。 季博勋伸手抓住支今歌的手，狂躁的情绪瞬间被安抚，他问：“今歌想知道吗？” 季博勋长得高大，手掌也比支今歌大一圈，掌心的温度像是在发烧，突然以不容拒绝的姿态握住支今歌的手，把支今歌吓了一跳。 支今歌试着抽了下手，没抽动。 不过两人出门时候就拉过手，支今歌倒也没太在意这点肢体接触。他以为季博勋想自己擦面前的桌子，觉得也不用这么客气，随手就把纸巾塞给他，点点头说：“Beta都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 除了一部分志向研究信息素的beta，其他B需要了解AO信息素的时候少之又少，甚至连必修的信息素常识课都不会对beta开放。 他会问起，也就是刚刚点单时候，老板说在自己身上闻到了alpha的信息素味道。 季博勋理智回笼，接过支今歌递来的纸巾，捏在掌心，以此稍微抚慰心绪，他状似漫不经心地说：“我告诉今歌，今歌能告诉我，那个alpha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吗？” 那个alpha…… 他们两个之间的话题，还能有哪个alpha？！ 支今歌原本笑着的表情当场尬住。 怎么忘了季博勋知道自己有个alpha前任的事！ 怎么就嘴欠要问，还自己主动提话茬…… 这不是赶着让对方问吗？ 支今歌尴尬地脚趾扣地，想原地让季博勋失忆，忘记自己刚刚的问题。 支今歌只能尴尬地朝季博勋笑，试图用微笑逃避问题。 然而季博勋似乎真的很想知道，他没说其他事，难得露出点严肃样，死死盯着支今歌。 好在老板是做早餐生意的，动作相当麻利，两人互相尬看的几分钟，老板把两碗面端到小桌上，打破沉默的气氛，解救了支今歌。 老板说：“趁热吃啊。” 支今歌回答：“好好好！” 季博勋：…… 不过季博勋还是顺着支今歌的意思，把这茬揭过去了。 爽滑鲜美的手擀面，上头盖着细细切碎，油煎后香喷喷的肉臊子，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支今歌可喜欢这家小摊，价格便宜量还足，这种高碳水的食物，最适合年轻人。就算搬走四年，他也忘不了老板独家秘制的臊子。 重生十来天，他一有空就会来吃一碗。 老板刚走开，支今歌就装作没有先前问信息素那一part，直接从筷筒里翻出两双筷子，拆了外头的包装拿给季博勋，又把自己跟前的面碗挪了下开始。 “趁热吃，快点吃，这面条就是要热着才好吃。”支今歌催季博勋吃面。自己则挑起面条吹了下，立马送入口腔，尝到熟悉的味道，不禁发出满足的喟叹。 初秋的燕城早晨，就是要这样热气腾腾的食物才最让人满意！ 这才是人生啊！ 支今歌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个满意的笑。 季博勋蜷着长腿，坐在不足五十公分的矮桌跟前，十分憋屈。 支今歌不想回答关于那个渣A的事…… 各种念头在季博勋脑海里转了几圈，最后目光落到自己碗里，多出的俩煎蛋和一根烤肠上。 盯着碗里两个煎蛋，季博勋觉得自己的心脏越来越不听指挥。 他明确知道自己很想要面前的beta，哪怕对方不理自己，不要自己，他也想要。 可支今歌似乎并不需要一个有钱还英俊的alpha。 季博勋变得恐惧，不得不谨慎小心。 事情似乎越来越棘手了！ 季博勋很焦躁，深深呼吸一下，有些支吾地说：“今歌，我给你分个煎蛋吧。” 支今歌嘴里还有食物，看看alpha，立马摇摇头，大口咀嚼加快吞咽，等面条吃下去才说：“说请你吃俩的，我听说alpha食量都大得很，你要是不够可以找老板加面。” 眼看季博勋还想说点什么，支今歌连忙补充：“煎蛋就两块钱，我想吃会自己加的……确实没什么钱吧，但吃个鸡蛋的钱还是不缺的，放心啦，快点吃。” 季博勋看着支今歌，漆黑深邃的眸底，满是欲|望。 支今歌吃东西很快，最后一口面汤闷下去，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刚才因为尴尬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感觉身体都暖和起来了，他坐在季博勋对面，看这傻孩子还在吃，关心地问：“够不够，不够我让老板把面条现在煮上，等下你吃完正好续上。” 季博勋吃不惯太烫的食物，舌头受不了，吃得很慢。 不过他也只是绷着下颚，闷不吭地埋头吃饭，一句抱怨没有。 听见支今歌问，连忙摇头：“不用了，够了。” “好吧。”支今歌说。 无所事事后，支今歌开始看着季博勋吃东西，这才发现季博勋看似慢条斯理，其实吃得艰难。 大概是面条过烫，对于beta来说刚刚好，但体温本就不低的alpha额头侵上丝丝汗液，汗珠顺着脸颊一侧滑下。 就连嘴唇也变得红艳几分，好性感…… 支今歌不合时宜地想完，连忙想怎么弥补。 支今歌正琢磨等下去超市买点牛排，查查菜谱，看煎牛排要什么配料，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人，是一串支今歌很熟悉，但现在的手机却没存的手机号…… 黎宏宇。 这三个字出现在支今歌脑海的瞬间，原本的好心情烟消云散，身体霎时僵硬，猛地抬头，下意识地想寻求帮助。 然而他对面只有一个对这件事了解不深，且不适合细说情况的alpha。 虽说支今歌还没和黎宏宇有什么关系，但名义上，现在还是同事，没什么交集，自然谈不上矛盾。 同事打电话，作为一个为钱打工的社畜，不接好像太刻意，也说不过去。 但他真的很难控制面对黎宏宇时候的情绪。 支今歌茫然无措，心底涌出一股酸楚，任由手机响铃。 眼看响铃都快结束了，正在吃面的季博勋疑惑地看过来的时候，支今歌终于下定决心，起身晃晃手机：“我去接下电话。” 说完便离开小凳子，往路边摊旁边僻静的巷子走去。 支今歌心绪不宁，自然没能留意到季博勋漆黑瞳孔里的锐利。 没有任何证据，但季博勋的直觉告诉他，打电话的人，八成就是那个脚踩两只船的渣A！ 电话接起，在短暂的停止后，听筒那边传来黎宏宇的声音，他说：“支今歌你好，抱歉放假还打搅你休息，我是和你一起进企划部的黎宏宇，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直接打电话好像很冒昧，但现在有件事得拜托你，只有你能帮我了……” 支今歌听着似曾相识的话，思绪一瞬飞远。 以前的自己，真是完全无法拒绝黎宏宇说出的请求。 光是被对方需要，被对方肯定，都是作为beta最大的幸运，更遑论是放低姿态的请求…… …… 季博勋吃完面条，又过了好一会儿，焦躁不安的情绪溢满心头，正想直接去找人的时候，才看见支今歌回来。 没等季博勋露出笑意，支今歌说：“小季，抱歉，公司临时有事，我得去加班了，你一个人回去好吗？” 季博勋：！ 15. 第 15 章 15、 提前跑路 事出突然，支今歌抛下季博勋到公司，想的都是快点处理好，就能早点回去。 然而到了办公室后，却发现整个企划部，也就零星来了几个人。 完全没有黎宏宇电话里说的那么重要。 支今歌垂眸敛目，不着痕迹地扫了一圈，确实人不多。 黎宏宇说他们正在做的项目，上线运行出现技术漏洞，还排查不出来，程序是企划部测试后，确认无误才上线的。要是不尽快解决，到时候整个企划部都会被连累…… 支今歌重生前就修过这个bug。 不过那时候他是部门新人，项目本来轮不到他来做，但黎宏宇是负责人。当时黎宏宇和他刚刚熟悉起来，黎宏宇不久前还替支今歌说话，帮着他留在公司。 支今歌很感激黎宏宇，所以知道项目出问题，就立马赶到公司了。 那时候支今歌是职场新人，沉浸在自己能帮到黎宏宇的愉悦里，没注意到黎宏宇的语言陷阱。 再来一次，支今歌倒是终于想起来了。 这个项目是黎宏宇负责的，出问题自然也只会找黎宏宇。 反倒是自己，重生后又没和黎宏宇在一个组，责任追讨毫不相关，就算支今歌的专业确实对口，但自己被一个电话就忽悠过来。 真的好傻啊…… 要是万一自己没把bug排查出来，那真是奖励没自己，背锅工具人倒是多一个。 想清楚利害关系，支今歌原地站住，抬腿转身想直接回家，就当自己没来过。 可惜支今歌故作镇定地掏手机，回去按下楼电梯，正好就对上黎宏宇笑眯眯的眼睛。 作为alpha，黎宏宇生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他看谁都像是含情。 想也知道大约没少惹风流债。 不过支今歌自己就是其中一员，也不好评价，好在都过去了，也不会再上当。 黎宏宇他笑着挡住支今歌的去路，凑近了才问：“今歌来了怎么不进去？” 语气温和，Alpha没有半点责怪和察觉支今歌想跑的样子，就好像只是稀松平常地问。 支今歌捏紧拳头，平静下来后，抬眼看见黎宏宇的一张大脸，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拉开距离。 “……今歌怎么好像很怕我？”黎宏宇脚步跟紧，疑惑询问。 支今歌被他看得心里有点慌，歪过脑袋不看黎宏宇，抿了抿唇，但一开口还是有点磕巴：“没，没有，你误会了。我刚到，没有不进去……” 黎宏宇又看了会儿，不经意地舔了舔唇，眼睛扫过支今歌系得整整齐齐地领口，笑说：“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怕我呢。我们一起进公司，都是新人，要互相帮助呢……” 支今歌僵硬地点点头，说：“好。” 黎宏宇说：“我们一起进去吧。” Alpha没有纠结之前的事，而是带着支今歌去自己的工位，换了话头，一本正经地聊起工作的事。 就好像刚刚在门口遇到的那步步紧逼的人，完全不是他一样。 聊起工作的事，支今歌逐渐放松，话也比平常多点。 毕竟多了四年工作经历，加上支今歌本就熟悉这方面技术，处理已经解决过一次的bug，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不过他有意隐瞒重生的事，自然不会表现得太明显。 从黎宏宇手头领到一部分代码，支今歌跟被狗撵似得跑了，回到自己的工位做排查。 一点没和黎宏宇多待一阵的念头。 支今歌怕自己到时候忍不住，会揍黎宏宇两拳出气。 单独坐在工位，支今歌发现季博勋给他发了一堆信息过来，瘸腿alpha拄着拐，正在挑选生活用品，时不时就要问一句，基本隔三分钟就会发信息来。 [小季：今歌，这个看起来好好吃，能不能买？] [小季：今歌，我们晚上吃火锅好不好！] [小季：今歌，这个杯子买一送一唉，好划算！] …… 文字中间夹杂着各种照片和狗狗卖萌表情包。 支今歌看着信息，一瞬想起季博勋的脸，莫名觉得人脸狗脸重合，就好像季博勋在自己面前撒娇一样。 看着看着，支今歌嘴角勾出几分笑意，一扫见到黎宏宇的晦气感，就连看代码都不那么沉重了。 支今歌快速回了几个好，才专心开始工作，不再理会季博勋。 就算知道最终解，处理这些bug也不是能马上搞定的事，支今歌一上午都在敲代码，到了午休时候也没停。 看着密密麻麻的字符，支今歌忙得头晕眼花。 突然有人站在支今歌身侧，桌子被敲了下，抬眼看见个alpha。 是黎宏宇。 黎宏宇说：“今歌，中午一起吃饭吧，楼下一家店的子姜鸭很好吃，我请帮忙的同事，大家一起吃个饭。” 支今歌这才注意到，黎宏宇身后几个工位，也站着起身收拾东西其他同事。 今天是休息日，公司食堂不开。 邀请一同加班的同事吃饭，的确是黎宏宇会做的事。 不过…… “都几点了，去吃饭吧。” “这东西一天根本弄不完，支今歌别太拼了啊，搞得我们像是不努力似得。” “黎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爱和我们玩，算了吧 。” 几个人或冷淡，或嘲讽地说话。 支今歌沉默一阵，想起以前也是这样的。黎宏宇是个alpha，和办公室的同事关系都很好，他对支今歌特别关照，会激起同组其他成员的闲言碎语。 所以两人关系更进一步，黎宏宇提出隐瞒情侣关系的时候，支今歌几乎没什么犹豫便答应了。 支今歌轻易被说服了，认可他们要隐蔽的恋爱。 这让他每每听到其他同事的贬低，都会看向黎宏宇，都会觉得有一丝喘息的空隙，能在这地方坚持得更久一点。 支今歌听见同事的话，下意识地低头：“我点了外卖，等会儿就来了，你们去吧。” 黎宏宇眼里闪过一丝狐疑，好似期待地说：“小支，就一起去吧，拜托你休息日来帮忙，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点了什么，做下午茶也可以的……” 支今歌想说那你下次有这种“好事”别想着自己就行。 可社畜还要继续在单位混下去，这话当然不能说出口，支今歌闭嘴傻笑，试图蒙混过去。 然而这会儿功夫，被黎宏宇约着一起吃饭的几个人，这会儿已经走到支今歌面前。 几个人的目光像是有无形的压迫一般，支今歌再说不出拒绝的话。 支今歌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拒绝黎宏宇，但对面人一多，支今歌就没办法了。 支今歌还是被拉着去吃饭，一群人朝着公司附近的餐厅过去。 黎宏宇像是怕支今歌半路跑了，站在公司门口，都不忘把人给拉上。 支今歌不太习惯在公开场合和黎宏宇发生肢体接触，他的手被拉住的瞬间，便立马将人甩开。同时，支今歌感觉身后有一道锐利地视线盯了过来，他下意识地回头，身后只有人潮、车流。 黎宏宇问：“小支，怎么了？” 支今歌摇摇头，回答：“没事，黎组，我不太习惯和人拉手。” 黎宏宇说：“这样啊，对不起，我就是怕你不认识路……那你跟上，不要中途离开啊。” 午休时间宝贵，两人没能继续磨叽下去，支今歌想着早点吃完，也早点回来工作，干脆主动朝餐厅走去。 同事间聚餐，相熟的人会聊聊天，也会拍两句领导马屁。 支今歌和谁都不熟，也不是什么领导，就连点菜都没轮上问他，还是黎宏宇完事儿后问了一嘴，支今歌想吃什么。 必须要说，不把黎宏宇当对象，那他就是那种天生的上位者，还是风趣幽默好相处那种。 支今歌随口应了句，就一个人坐角落等着吃饭。 可黎宏宇也不知道是搭错哪根筋，有事没事就要和支今歌说两句，甚至和几个omega说完，还换了座位到支今歌旁边。 支今歌：…… 支今歌想收回先前对这人的评价，这种看不懂人拒绝社交意思的家伙，不愧是自我中心的alpha！ 一顿饭吃得支今歌如芒在背，有个明显对黎宏宇有意思的omega，时不时就要隔空cue一下支今歌，反复影响支今歌对这顿饭最后的耐心。 这种场合实在是毫无意义！ 支今歌中途装作要上厕所，前脚离开包间，就立马把黎宏宇的号码找出来，给对方发了条信息，说临时有事，所以下午加班来不了了，让他赶紧找别人。 工作四年，头一次在分配给自己的任务面前当甩手掌柜，支今歌爽了。 想想觉得不安，但又记起当时那同事说的“这工作一天做不完，把他们衬得不努力”那话。 回想前世自己担心黎宏宇，熬了两天一夜…… 支今歌觉得自己真傻。 这工作前世和自己无关，今生更是一点关系都无，哪里就值得自己浪费掉长假的休息时间。 做无用功，同事非但不会觉得你努力，只会觉得你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那不如摆烂…… 支今歌没去管黎宏宇怎么回复，他直接找出季博勋的对话框，发消息告诉对方自己下班了，问他还在不在超市。 不到一秒，手机立马响起提示音：“叮——” [小季：照片.jpg] [小季：我拿不回去，狗狗抹眼泪.jpg] 季博勋发了个自拍，他显然已经买完东西了，身边是辆购物车，但里头的东西份量，已经远超他一个瘸腿alpha能搬动的能力范畴。 支今歌一时说不出话，觉得这人真是，意外的傻得可爱。 16. 第 16 章 16、 大狗摇尾巴 支今歌毫不犹豫地抛下alpha，临时去加班，季博勋本来气性上头，都想直接回家算了。但他不甘心就这么被丢下，转了一圈，想起支今歌先前说要逛超市，就一个人跑超市来了。 季少爷长这么大，需要他亲自买东西的次数屈指可数。 一想到是要用在支今歌家里，季博勋兴致勃勃，有种占地盘的愉快涌上心头。到超市后就用手机找支今歌聊天，试图在分开的这段时间里，刷刷存在感。 可惜支今歌确实忙得很，很少理会季博勋发过去的信息。 季博勋发着发着，莫名觉得不爽。心想支今歌那破班有什么好上的？假期都不能休息！ 把自己哄好了要什么没有？ 季博勋自顾自发愁。 往常也不是没遇到过狐朋狗友不在，得自己找乐子的时候，季博勋总能自得其乐，且自诩理智型A，他是文明的，现代的，早已脱离低级alpha的愚昧、偏执。才不会玩那些早就淘汰的，落后的alpha圈禁、限制伴侣人身自由的戏码。 毕竟季少爷生在季家，就从没遇到过什么迫切想要，却得不到的。 往常每每看见因信息素影响而失控的家伙，季少爷总会鄙夷，想着他们真是低级。 季少爷畅想的未来里，就没出现过因不能满足占有|欲|而嫉妒的情况。 偏偏从遇到支今歌开始，季博勋才发现，自己终究是个alpha，哪怕装得再好，刻在alpha的DNA里的掌控欲半点不会少。他下意识地把beta当做自己的，且相当热衷于往毫无信息素的beta身上，一遍遍打下印记。 是alpha的偏执，是占有欲作祟。 季博勋向来恣意，不会顾忌什么，他这一刻迫切地想去见支今歌，就丢下购物车往外走。 走了几步，季博勋想起自己挑拣半天的东西，还是要拿到支今歌家里的，便立马给他哥哥打电话。 季家生意很多。 季博勋进的时候没留意，但略微看看，就知道这是自家地盘。 超市负责人收到上头通知来得很快，注意到自家少爷出现在超市，立马就冒出来献殷勤。 其实也不是负责人多狗腿，而是季博勋这少爷一贯随心所欲，谁都管不住。 负责人主要是怕惹季少爷不快，回头把自己店砸了也未可知。 有人来帮忙，季博勋立马双手一揣，当起甩手掌柜，他让超市负责人把东西拎上，再顺便派个车，就往支今歌公司去找人。 结果，呵呵。 正好看见一个alpha对支今歌动手动脚。 擅长以偏概全、护犊子的季博勋，当然不会觉得支今歌有错，他瞬间认定那个丝毫不知检点的alpha居心不良！ 季博勋非常不爽，看着陌生alpha纠缠支今歌，急哄哄地冲过去打人。 可惜生理条件限制了他的发挥。 季博勋暂时还是个瘸子，只能一瘸一拐地慢慢走，激动也只能让他信息素飙升，并不能让他瞬间恢复如初。 甚至因为心情激动往前跑，左脚快于石膏，右脚快过左脚，拐棍却在拖后腿，极其不协调的奔跑下，季少爷差点摔倒。 幸好超市负责人眼疾手快，身手灵活，常年在一线忙碌，与货物打交道，一把子力气相当够用。 负责人扶稳自家少爷，劝说少爷慢点慢点。 想到自己差点瘸着出现在“情敌”面前，季博勋理智回笼，忍了又忍。直到看见支今歌推开那讨厌的alpha，才眉头稍展，带着点愉悦轻哼一声，有点嫌弃地推开扶自己的负责人，退回车里，给支今歌发消息。 季博勋发出的消息石沉大海，蹙起的眉头越皱越紧，已经很不耐烦了。 旁边陪季少爷的负责人冷汗直流，嗅着空气里酸得快炸掉的信息素，生怕自己血溅当场。 好在度秒如年的煎熬没持续太久…… …… 怕季博勋等急了，支今歌难得奢侈一把，打车到了定位的超市附近。 支今歌没来过这超市，不熟悉路，怕找不到人，直接和季博勋打开位置共享。 顺着地图导航上小点移动，支今歌远远就看见蹲在购物车旁边，仿佛在等主人接他回家的大狗一样的季博勋。 眼巴巴盯着手机的，年轻的alpha也瞬间发现支今歌靠近，对上视线后，似乎非常惊喜，季博勋立马站起身，朝支今歌挥手。 那手晃动的样子，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简直像是只摇尾巴的大狗。 支今歌眉梢都挂上笑意，快步跑到季博勋身边，还有些喘着就问：“等急了吧，我们现在就回家。” 季博勋见支今歌在喘，连忙伸手拍背，帮忙顺气，等支今歌好点后才说：“今歌，你终于来了。” 季博勋眨了眨眼，语调透着委屈，似怨似嗔，像是心思敏感，但说不出抱怨话，等待主人回家的狗狗。 好乖！ 要不是站直的季博勋太高，刻意伸手很奇怪，支今歌真想揉揉头，再挠挠下巴。 不过这大狗子撒娇的模样，支今歌心里的愧疚感还是瞬间拉满。 “下次不会了。”支今歌保证道。 季博勋小心地贴近支今歌，感觉到beta身上淡淡的，几不可查的陌生alpha信息素味道，他不动声色地凑近再凑近，努力把信息素气味覆盖掉。 支今歌对此一无所觉。 支今歌看着alpha身边购物车里的东西，才发现，真的买太多了！ “买这么多，我给你转的钱够结账吗？”支今歌只给季博勋转了一千，正疑惑感慨着，视线落到季博勋手腕，发现那块价值连城的手表果然不见了。 “够的。”连购物车都是超市负责人推出来的，季博勋哪里知道够不够，可看着支今歌的表情，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支今歌很想问他，是不是把手表当了…… 可又顾忌alpha的自尊心，把话咽了回去，将这件事含混过去。 “那我们快回去吧，看你买了虾，晚上给你做个一虾三吃。”支今歌愉快地安排起菜单，说着，便伸手去提购物袋。 东西实在很多，支今歌提起一个购物袋，手指瞬间被勒出红痕，但他跟觉不出疼一样，还想再拎另外几样。 季博勋眼睛就没从支今歌身上挪开，他立马制止：“别提，我来！” 支今歌摆手：“你照顾好自己就行。” ABO三种性别里，Alpha高傲，Omega矜贵。 形容beta的，往往与普通、老实、木讷相关，略微正面一点的评价，大概得是“耐性好、忍耐力强”这种形容。 故而此时即使手指被重物勒住，支今歌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让季博勋一个“瘸子”来帮忙很不对。他躲开季博勋的靠近，相当利索地把东西都提起来，迈步超前走。 “走啦，我们回家。”支今歌走了几步，感觉季博勋没跟上，连忙回头看人。 季博勋怔愣几秒，盯着支今歌像是想把人看个窟窿出来一样，讷讷回答：“好，回家。” 支今歌听到答案，这才点头，转身继续走。 季博勋看着beta略显消瘦的背影，神情温柔且专注。 Beta无知无觉的，就染上了自己的信息素，他们一前一后走在路上，任谁都知道他们是一对…… 此时此刻，他们就像最普通的情侣，在休息日的午后，逛完超市，携手回家，平淡又温馨。 似乎就这样跟着对方走一辈子，便已经足够精彩。 当然，发愣归发愣，季博勋没有让支今歌一个人拎着东西回家。他偷偷给超市负责人发信息，让对方派了人过来，说超市购物满500就可以送货上门。 支今歌倒也乐得清闲，没有扭捏，信了负责人的托词，填上家庭地址，便问：“能顺便把我们俩捎带回去吗？” 这问题季少爷没讲，负责人下意识地往季博勋身上瞄。 支今歌觉得对方在评判是否要带季博勋，连忙卖惨：“哥，我朋友腿脚不便，反正你们也要跑一趟，就把他捎带吧，不带我都行。” 伺候自家少爷单独派辆车玩都可以，更别说只是捎带脚把人送回去，可惜负责人收到自家少爷的眼神暗示，连忙摇头：“不行不行，我们送货的小车不能带人。” 负责人的机智回答，得到季少爷赞许的目光。 “唉。”支今歌听到这理由，也没办法了，遗憾叹气。 “今歌，没事，我们空手回去挺方便的。就是早知道能送货，我不该让你跑过来一趟的。”在支今歌身边，季博勋心情就很好，甚至有多余的心思表演一下。 “别这么说，我本来也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外头……”说完，支今歌心中愧疚，后悔的情绪翻涌，顿了顿说：“对不起啊，把你带出来，说好陪你逛超市，结果没照顾好你。” “我没关系的！今歌不要这样，你本来就帮我很多了！要不是你，我现在还在街头流浪呢。”季博勋果决安慰道。 旁边还没走的负责人：？？？ 自家少爷，什么时候街头流浪了？ 17. 第 17 章 17、今歌真好。 有超市送货，瞬间甩开大包小包的负累，超市负责人还非常有眼力介地跑了。 周围只剩自己和支今歌，季博勋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心情甚好。他拉着支今歌的手，发现只是刚刚一小会儿，那白生生的手指头上，就整整齐齐地勒出两道红痕，半晌都散不掉。 “今歌，以后有什么重活，让我来做吧。”季博勋很心疼，看向支今歌的眼神柔和专注，安抚地握了握。 要不是怕吓到支今歌，季博勋其实更想直接吻上去。这种痕迹，为什么不能是自己留下的印记呢？季博勋不自觉地舔舔唇，盯着支今歌的手指，偷偷咽口水。 支今歌没怎么在意这点瘀痕，福利院里出来的孩子，谁没受过伤。 倒是因为怕季博勋摔倒，两个人贴得极近，支今歌干脆顺势去扶住对方，揽上季博勋手臂作为支撑，搀扶着慢悠悠地往地铁站走。 支今歌主动后，季博勋明显身体僵硬，只能乖巧被牵，让跟着走就走。 季博勋晕晕乎乎的。 燕城的秋日午后，秋老虎早没什么威力，走到风口处，冷风一吹，什么旖旎的心思都剩不下。 两人原本一前一后，季博勋任由支今歌牵着自己，发现风有些大了，季博勋便主动走到前头。 Alpha身材高大，倒是挺挡风。 风吹过来，Alpha热烘烘、干燥又干净的气息萦绕身边，明明是极有侵略意味，却并不令人讨厌，反到能让支今歌久违地感到安心。 大概和季博勋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就是个无法自理的alpha，需要人照顾，需要人关心的弟弟有关吧。 走过风口，季博勋又重新回到支今歌身后，慢悠悠地走着。支今歌也不着急，回家路上，两人还是牵着手。到地铁站的时候，一个过路的omega男孩子，总忍不住回头看他们，和支今歌对上视线后，又只是微微一笑。 那眼神…… 支今歌感觉有些古怪，想不出所以然来就心大地不去想了。 倒是总盯着支今歌的季博勋，敏锐觉察问题所在——他的信息素放得有点过。过路的omega闻到空气里，那将旁人排除在外的信息素气味。大约，是觉得alpha和beta之间有这样的气氛很新奇。 现在社会，AO结合天经地义，也是被所有人类推崇认可的。100个alpha，99个喜欢omega，还剩一个大约心高气傲，什么人都看不上。越是高等级的alpha，对omega的喜爱越是明显。 按理来说，Alpha和beta走在路上，就算姿势亲昵如季博勋和支今歌，也没人会觉得他们能发生点什么。 可季博勋并不在意旁人眼光，他昭示主权、求偶、排他的信息素，都快把周围空气填满了。 别管哪个能闻到信息素的过路，都能发现这份明目张胆的心思。 不过季博勋还是怕被支今歌察觉异样，心不甘、情不愿地收敛一些，没那么外放了，但依然维持在一个把周围AO信息素隔绝在外的状态。 这种只对伴侣才会做的事，让季博勋的占有欲得到极大满足，喜滋滋地跟着支今歌回到家里。 两人坐地铁回来，当然没有专门送货的超市小车快。 支今歌看着还等在自家楼下，准备帮忙提上去的超市送货员，在旁边惊叹不已。 “这就是大超市的服务吗？好厉害。”支今歌感慨着，想给送货员帮忙。 可两名送货员早就被超市负责人叮嘱过，相当利索地提着东西就上楼，支今歌扶着季博勋，完全撵不上。 “是的，以后今歌想买东西，也可以选这家送货上门。”此时此刻，季博勋觉得自己家还开超市真好啊。 支今歌惊叹完，看看超市购物小票，平均比菜市场贵出20%的价格，还是摇头：“别了，这种冤大头偶尔还行，过日子没这么买东西的……” 支今歌以前就知道季博勋家世好，但没怎么有感觉，这回见小年轻花钱如流水的样子，才有点明确的意识到，他们经济差距确实大。 心里感慨，想想还是劝季博勋，早点回家和爸妈和好。到底是血缘上的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 只要支今歌和季博勋说话，季博勋就高兴，但他听着听着突然紧张又担心，眼眸下垂，嘴唇下撇，委委屈屈地问：“今歌，你是不是嫌我花钱多？” 支今歌：“这倒也不是。” 虽然季博勋花的多，但只是超市购物，再贵也有限，花的还是先前就转给他的钱，没另外要钱，买回来的东西大多物都有所值。还都用得上，就算不上乱花钱。 支今歌见人仿佛要哭，连忙安慰：“没什么，花了就花了……” 季博勋眼睛里泪花打了个转，又憋了回去，眼睛红红地看着支今歌，问：“那今歌怎么劝我回家？” “啊，就是……”支今歌就是觉得，像季博勋这种那哪儿都优秀，还生在有钱人家的alpha，实在没必要走弯路。 和家人在一起，过着优渥到普通人无法想象的生活，难道不好吗？ 易地而处，支今歌觉得自己肯定没那么大勇气，离开家人，独自打拼。这种心态下看季博勋，就颇有点，年少不知软饭香的感觉。可这种理由，说出来就有点奇怪。 支今歌半晌没说出话来。 季博勋到像是想到什么，说：“我不会成为今歌拖累的，也不需要今歌给我的任性买单，我有赚钱的能力，现在只是一时被停卡。过几天我就能把钱都还给今歌……” “是我任性离家出走，今歌要是觉得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不成熟，都可以直接说出来，现在是今歌善良，愿意帮助我，我只会对此心存感激。只要今歌不想继续收留我，我会自己离开的。” 季博勋说得恳切，看向支今歌的眼神从委屈，变成自责，眼眸低垂。 就像是一直兴奋地摇尾巴的大狗，突然蔫了吧唧地夹紧尾巴，可怜兮兮，惹人怜惜。 刚刚还能忍住的眼泪，一下就憋不住了，水汪汪地眼睛里全是泪。 听到这，支今歌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没有要赶你走。” 季博勋低着头，支今歌伸手递纸巾，再帮着抹眼泪，又安慰似得拍他肩膀，轻声说：“……我不知道你和家人因为什么矛盾吵架，但家人很重要。你还年轻，可以任性，但不要做无法回头的事。” “我知道的，今歌是为我好。”季博勋反手握住支今歌的手。 支今歌感觉气氛忽然有点奇怪，可又说不上来，这话题继续下去，也不太适合刚认识没多久的两人。见季博勋眼泪收住了，就找个借口，说给季博勋做饭去。 两人这么一番拉扯，支今歌去了厨房，季博勋则被安排收拾一下买回来的日用品。 季博勋没有立马行动，他看着支今歌像昨天一样，穿着围裙为他做饭的样子，心情甚好。这种被人关心，被人宠着的感觉，真好啊。 今歌真好。 忽然就按耐不住想炫耀的心思，季博勋偷偷拍了张背影，发在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几个好友群里。 [群聊] [季博勋：照片.jpg] [季博勋：我未来老婆~] [季博勋发出口令红包：长长久久] 今天休息日，群里本来闹哄哄商量要去哪里玩，但季博勋放出重磅炸|弹后，瞬间安静。 倒是早有预料的程万青率先反应过来。 [群聊] [程万青：长长久久] 程万青已领取您的红包。 …… 有程万青打样，后头的损友们立马跟上，瞬间满屏都飘着“长长久久”。 等红包领完，才有人问季博勋怎么回事。 季博勋乐呵呵地不回答，只等其他人猜。 直到有人说了一句“嫂子腰好细”“是我喜欢的贤惠型”“感觉身材很好”。 季博勋：…… 季博勋黑着脸翻到99+消息最上头，把背影照片撤回，哼了一声。 季博勋自己翻照片，看来看去，心想支支的腰细不细，自己还不知道吗？用得着他们感慨。 万年单身谁也看不上的季博勋突然宣布恋情，把这群好友直接炸了。 照片是偷拍的，还只有背影，完全看不出来其他，不过讨论热情一点没减。都猜是个特漂亮的omega。 漂亮、身材好，细腰大长腿，可能信息素还很好闻。 不然拿不下季博勋。 再看周围环境，明显是厨房。 这都让季博勋登堂入室了，想来是进展神速。 聊起这个，胆子大点的直接问两人什么进度了？还疯狂在群里@季博勋，让他出来说说什么情况。 [群聊] [张凌：还用问，我勋哥唉，肯定是omega主动追的啊。] [张凌：我勋哥魅力那么大，勾勾手就把小O迷得神魂颠倒！] [张凌：人家小O这么主动，还给勋哥洗手作羹汤，咱们明年可能就要有小侄子侄女了！] 张凌就是刚刚感慨细腰的那人，要不是这人一贯缺根筋，说话时候还都彩虹屁不断。 季博勋是真怀疑张凌看出来什么，在嘲讽自己来的…… 季博勋看看沙发，又看看放门口的拐，感觉自己和这群傻逼炫耀就是脑子有坑。 秀对象没秀到，反而凭空制造出情敌，顺便被扎到心。 根本没有主动追他，洗手作羹汤的omega。以两人现在只有自己馋今歌，今歌当自己可怜“残疾弟弟”的状态，连拉拉小手都要找借口，明年有个侄子侄女的难度，不亚于让一个alpha现在学会生孩子。 [群聊] [季博勋：他是beta。] [张凌：！！！] 季博勋眼看张凌又要刷屏，直接赶在这家伙开口前，把人禁言了。 18. 第 18 章 18、 图穷匕见 群聊里被禁言，季博勋的私聊立马就被张凌敲得咚咚响，张凌各种问题就没停。 季博勋不想回复张凌，直接把他的消息设置成免打扰，随后又看见程万青的消息。 程万青的消息只有三个字。 [程万青：支今歌？] 程万青就是先前两人住院时候的alpha医生，就是这家伙让支今歌提前出院，才害他联系方式都没要到，就被迫和今歌分离。 现在被私戳了，季博勋才想起来还有这茬。 想到程万青那家伙，季博勋感觉仿佛有双狐狸眼在盯着自己，身上汗毛都一根根竖起来。 季博勋思忖一阵，还是回了是，并找聪明人取经，问问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增进感情。 [私聊] [程万青：他是beta。] [季博勋：我知道，我在问你，我该怎么追人！] [程万青：……] [季博勋：我就知道你牡丹，不会追。] [程万青：你会追，追到人家家里，骗吃骗喝骗住，还骗人钱。微笑.jpg] [季博勋：我给他东西他不要。] [程万青：小白脸。] [季博勋：我主要怕我暴露还有钱，他就赶我出去了。] [程万青：哦，吃软饭的。] 季博勋被程万青这话激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季博勋当场一拍大腿，低头给支今歌转钱，接着站起身，往还在厨房忙碌的支今歌旁边凑。 支今歌感觉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他在炸虾头，腾不开手，就没立马看。 发现季博勋进到厨房，指了指碟子旁边，刚刚炸好的肉丸子，让小季尝：“你怎么还买了绞肉机，我弄了点丸子，来尝尝味道。” 说完，发现季博勋没动，又催了下：“怎么了？不爱吃？” 根据经验，就没有alpha不爱吃肉食，像这种油炸食品，更是alpha的最爱。要不是今天多出大半天假期，季博勋还恰好买了很多肉类，支今歌是想不起来做丸子的。 季博勋被催着，一时有点忘了自己进来做什么。 刚刚支今歌说话的调子，真的好像小媳妇哄丈夫啊！ 季博勋感觉自己有被哄到。 季博勋嗅了嗅，闻到空气里淡淡的炸肉香气，又见支今歌推了下装着肉丸子的碗，没有继续推拒，拿了双筷子，略微吹吹便吃了。 “好吃！”被充分搅打过的肉馅，挨个儿炸成外头金黄，里头酥软的丸子，没有半点夸张，季博勋吃完就忍不住，直往支今歌身上蹭，撒娇道：“今歌，好好吃。我能多吃几个吗？” 去蹭的时候，只是下意识地撒娇，可脑袋贴到支今歌后背，季博勋就不舍得放开了。 别管今歌会不会觉得自己幼稚，季博勋都不想和今歌分开。 “唉，你别乱动……” 突然被这么个高出自己不少的alpha贴过来，支今歌差点没站稳，他腾不出手，只能用胳膊肘推推季博勋，连忙解释：“就是给你炸的，想吃就吃。” 得到想要的答案，季博勋像只巨型犬，收敛了一点，但还是贴着支今歌，侵略意味十足地占据支今歌身后的空间，咽了咽口水，压低嗓音说：“今歌，我好喜欢你啊。” 支今歌的注意力都在锅里，没怎么在意季博勋脱口而出的表白，觉得这就是小孩子得到糖果的喜欢。 随口应下，嗯嗯两声，拍了下探头探脑的季博勋，让他躲开点，别挡着自己在厨房活动。 季博勋说完，还没来得及忐忑，就被这样随意地打发，脑子终于冷静了点，说起自己过来的目的。 “今歌，我找朋友借了点钱，把你转给我的钱还你了。”季博勋说完，有些忐忑地盯着面前人。 “……嗯。”听到这事，支今歌正在捞虾头的手一顿，问：“那你找到住处要搬走了吗？” 季博勋立马讨好地笑着说：“没有没有，我朋友都觉得我麻烦，不想收留我……今歌能再让我住几天吗？” 支今歌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松了口气，点点头，回答道：“嗯。” “嘿嘿，我就知道，今歌你最好了！”季博勋得到答案后，高兴地周身开始冒粉红泡泡，连连夸赞。视线落到支今歌腰上，想起张凌说的话，脸上的笑容更甚。 都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谁也别想看！ 季博勋盯着支今歌的眼神，完全就是饿了十几天的肉食者发现猎物，馋得口水流下来的模样。 想到这只有自己和beta在小厨房里，没人能发现异样，alpha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徐禅加班，原本三个人吃的晚餐，变成两人吃。加上才从超市大采购回来，各种生鲜上桌，晚餐异常丰富。 Alpha的食量本来就大，季博勋吃东西的时候更是相当捧场，让支今歌这个做饭人成就感满满。 消灭掉大部分食物后，季博勋主动去收拾碗筷，完事后拿了一个冰淇淋，坐在支今歌旁边，边吃边乖巧看电视。 “今歌要吃冰淇淋吗？”季博勋问完，揣着点隐秘的期待，舔舔冰淇淋勺，幻想自己给支今歌喂一口的场景。 支今歌：“不吃。” 季博勋身后那无形的尾巴，瞬间蔫下去。 不过季博勋很快就重整旗鼓，开始观察电视里在放什么，琢磨怎么自然地和支今歌搭话，支今歌就突然起身往玄关走。 季博勋：！ 季博勋瞬间警惕，竖起耳朵偷偷听动静，眼睛又不敢去看。 生怕支今歌嫌自己烦，不要自己。 支今歌在玄关倒腾半晌，像是在找东西。 季博勋拧巴着身体，想看不敢看，最后按耐不住问：“今歌，这么晚了要出去啊？” “不是……”支今歌在找家里的备用钥匙，应了一声也没多想。 等他终于在一堆杂物里找见后，立马塞到季博勋手里，说：“家里钥匙，我明天应该还得去公司，你自己在家，想出去转转就转转，注意安全。要是遇到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知道了吗？” 季博勋：！ 季博勋惊喜得半晌没敢伸手，盯着支今歌不动。 “怎么傻愣着，知道了吗？”支今歌拉起季博勋的手，把钥匙放在对方掌心，重复道。 金属钥匙贴在手心，略微冰凉的触感让季博勋瞬间回神，喜滋滋地收起钥匙。 接着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今歌明天还要上班？” 支今歌点头：“嗯。” 想起下午刚刚到账的工资，想到自己半路跑掉后，黎宏宇给他发的信息，支今歌叹气。 这就是社畜的无奈了。可以找借口翘半天班，但明天要是还不去，就得考虑这份工作能不能保得住。 * 当晚，支今歌准备洗漱。 突然发现盥洗室里，自己常用的牙刷牙杯都不见了！ 季博勋：“我换掉了啊，今天看见买一送一，就顺便帮今歌也换掉了。” 季博勋指着一黑一白两个明显情侣款的杯子说。 季博勋一本正经解释：“经常更换洗漱用品，减少细菌滋生，对身体好。” 支今歌：？ 感觉好像有哪不对，但是无法反驳。 不过一个杯子，换了也就换了，支今歌没怎么在意，继续洗漱。 一直到准备睡下了，季博勋还一直转悠，问他怎么了又不说。 支今歌见状，也没再管，只当小孩有自己小心思，大人不该多干涉。 支今歌不理季博勋了，季博勋自己又憋不住，最后站在支今歌卧室门口，支支吾吾地说：“今歌，沙发太硬了……” 19. 第 19 章 19、 不是在做梦吧？ “沙，沙发太硬了，还很小，我昨晚睡得很不舒服，腿都伸不开……我，我能和今歌一起睡床吗？”在支今歌疑惑的目光里，季博勋结结巴巴地说完。 鼓起全部勇气把想法说出口，季博勋整个人都紧张得不敢动，像是在等待审判。 他站在卧室门口，盯着支今歌，害怕被拒绝，但又不愿意移开目光，生怕错过支今歌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摆，拽紧，又一点点松开。慢慢绞紧，又咻地放开。多次重复这个动作，努力缓解紧张情绪。 事实上，季博勋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就算是被拒绝也没关系的。 自己对今歌一见钟情。 今歌是特别的。 但自己对于今歌来说，就只是认识没几天的alpha，是可怜的，需要照顾的小瘸子。是比路上的陌生人，要更熟悉一些的人。就算称作朋友，也不是最亲密的那种。这种情况下，两个人睡在同一张床上的这种要求，显然太过界了。 季博勋已经开始后悔了。 他不该这么冲动的。 就自己那些阴暗到见不得人的心思，稍微暴露一点，就会把今歌吓跑吧！ 有想更进一步的心思，也不该现在提出来。以两个人清清白白的关系，就算是睡在一张床上，自己是能亲亲抱抱，还是能标记今歌？真是个傻子！ 万一做点什么，今歌就算无法反抗alpha，那之后要怎么收场？ 总不能强迫今歌吧…… 然而一想到被禁|锢的，只能见得到自己的支今歌…… 季博勋只觉一阵难以抑制的可怕念头，正在向外蔓延，瞬间变滋养了刻在alpha骨子里的占有、偏执情绪。无法逃离，永远不能离开自己的今歌。既然beta不能用信息素标记，那就用锁链，不是正好吗？ 可下一秒，季博勋想起第一次见到支今歌。 阳光落在支今歌的脸上，笑容是那么美好，那样令人心动。 美好到能够轻易俘获自己…… 想要让支今歌看见自己的爱慕，再得到支今歌毫无保留的真心回应，而不是单方面的占有。 阴暗的心思逐渐褪去，念头渐渐明晰—— 假如那样做了，且不论成功与否，他都注定无法回头…… 两种矛盾的情绪交叠、碰撞的结果，是季博勋并未收敛想要抓住对方的念头，但他摇摇欲坠的道德感已然回笼，攥紧的手指缓缓张开，他才不要现在就和今歌睡一张床！ 什么都不能做，纯粹是折磨自己！ 他想要支今歌爱他。 真真切切的，真心的愿意。 季博勋放开快要被绞成麻花的衣摆，深深吸气，艰难地扯出一个笑来，正要装作无事发生，就听支今歌说：“可以啊。” 季博勋愣住，怔怔地看着支今歌。 支今歌盯着面前这个有点傻，脑子好像不太够用的alpha，又说了一遍：“你不是说沙发小，睡得不舒服吗？反正我一个人睡，别担心，我睡相很好的，从来不乱动。不会压到你的腿。睡得舒服点，你的伤也能好快一些吧。” “天气预报说这几天要降温，来卧室睡也暖和点，客厅里应该会有风，回头要是感冒就不好了。” 支今歌看着人高马大的alpha，想想今天回来时候，穿堂风把这人吹得透透的，一摸手还是热乎的，显然身体好得不得了。似乎也不是很需要担心着凉的问题…… 不过说都说了，支今歌也不太在意。 季博勋盯着支今歌嘴巴一开一合，把刚才的话说完，便重新回到卧室里的书桌前坐下。 “我还有份表格要看看，得开一会儿灯，你要是困了就先睡。柜子里有干净的四件套，你自己换一下吧。”支今歌打开书桌前的小夜灯，琢磨起黎宏宇发给自己的东西。 为了未来几天假期考虑，支今歌打算早点把这个bug解决了。靠回忆上辈子的解决方案来加速进度条，在公司搞不太合适。不过现在就刚刚好。 支今歌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一行行代码在灰黑的显示屏上跳转，认真专注的样子，落入季博勋眼里，半晌都没回过神。 在房门口站了好久，季博勋都还觉得不真实。 这是真的吗？ 季博勋都快不敢呼吸了。 生怕面前景象是自己癔症发作，幻想出来的场景。 今歌邀请自己一起睡觉，啊，不是，是今歌同意自己和他睡一张床！是会真实发生的事情吗？ 季博勋踩着拖鞋进屋，都有点飘飘然，像是踩在云端，不是在做梦吧？！ 听支今歌的话，走到衣柜跟前，才意识到，自己正在进入支今歌长期生活过的卧室里，季博勋的心脏砰砰乱跳。 整个人都浸润在支今歌的气息当中。 很愉快。 很兴奋！ 胸膛里翻滚的情绪，几乎要把季博勋淹没。 打开支今歌的衣柜，季博勋只觉得自己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里头的每一道气息，都在诱惑他做出错误的决定。 季博勋好不容易才努力克制住，想偷走一件衣服的冲动，只去拿叠得整齐的被套。 站了许久，只拿了干净的床单被套，再关上衣柜门，季博勋长长舒出口气，总算做了个人…… 季博勋听话的，认真地换起床上用品。 被洗衣粉味道包裹，季博勋乖巧躺到床上，侧过身体，正好就能看见认真工作的支今歌。 对窗坐下，背对着床，台灯光照的角度，正好给季博勋勾勒出一道清瘦的背影。 我老婆真好看啊~ 支今歌丝毫没觉察出身后的视线，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屏幕上，剩下的一点心思，则在想黎宏宇。 虽说不想承认，但四年前的黎宏宇就很有气质了，是支今歌最喜欢的那类人。 英俊聪敏，有领导力，擅长和人打交道，不管和谁都可以相处愉快。永远笃定自信，还凭借自己的能力，不到四年的功夫，就成功上位，做到一般alpha得奋斗十年，才能爬上的部长位置。 黎宏宇就像是支今歌曾经的梦想，是支今歌最想成为的一类人。 和这样的人身处同一阵营，会很有安全感。 但成为黎宏宇的敌人，就会很麻烦。 跳出前世滤镜，支今歌重新审视黎宏宇这人，才发觉这人无所不用其极的性格。 从孟总监，到今天这场加班，又或者还有重生前，帮着自己在薛部长面前说好话，留下自己的恩情。 全都可以有另一种解读方式。 黎宏宇并不是完全无害的，从被他赶下台，那些对他有威胁的人身上，不难看出黎宏宇的野心。 至于黎宏宇为什么会“招揽”自己。 支今歌就算不愿意深想，却也不得不承认，是因为自己作为beta，完全无法对alpha产生任何影响。 听话、好用，是个beta。 再因为一点点契机，他们逐渐熟悉，能力勉勉强强，还是无条件地信任他，一副任人拿捏的性子。 有这样的人摆在面前，不利用一下就是傻子吧。 事实就是黎宏宇和薛大丰，留下自己的理由没有什么本质不同。 只是黎宏宇更会伪装罢了。 想到这里，支今歌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前世，确实好傻。 黎宏宇说什么信什么。 可要是不信黎宏宇，支今歌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比起复杂的人际关系，四年前的工作并没什么难度，都是重复计算的耗时问题，暂且将黎宏宇的事丢到一边，支今歌重新专注工作…… 等支今歌忙完，再回头看床上，正好看见支着胳膊，已经睡得香甜的季博勋。 季博勋半趴在枕头上，乖巧安静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作为alpha的凌厉模样，简直像个未分化的小孩子。 盯着看了会儿，发觉季博勋不知梦到什么，微微蹙起眉头，像是睡得不太安稳。 支今歌没敢打搅alpha，关掉灯，轻手轻脚地上床，躺在两米大床的一侧，闭上眼睛，让自己彻底陷入黑暗。 大约是有在病房同住的经历，支今歌对alpha的气息很熟悉，并没有因为床上多出来一个人，就睡不着觉。相反，他的意识很快陷入混沌。 在这样的黑暗当中，时间像是能够肆意拉长缩短，支今歌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显然已经完全睡着了。 夜色掩映下，季博勋依然保持侧躺的姿势，忽地睁开眼睛。 Alpha通常都有极佳的夜视能力，哪怕只有窗外微弱的亮光，季博勋也能用目光勾勒出身侧人的样貌。 先前时候，不管是支今歌担心惊扰自己的轻轻靠近，还是扯动被子的动作，都让季博勋紧张异常，害怕被发现装睡。 季博勋的心脏随着床垫倾斜，所有注意力也都跟着转变了方向。 这种静谧里，所有感官被放到最大，确认支今歌睡熟，季博勋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 靠近一些，更近一些。 害怕惊扰对方，两米的大床，在挪蹭中，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然而微微触碰到支今歌的睡衣，季博勋就浑身僵硬，半点不敢动弹，生怕打破眼前的美梦。 一直萦绕在屋内的alpha信息素气息，重新包裹住支今歌，季博勋忍不住贴近beta后颈，那本该有腺体的位置光洁干净。 没有腺体，没有信息素。 支今歌是个beta，但他的存在本身，就足以令季博勋意乱|情|迷了。 季博勋努力嗅闻，特意买的牛奶味沐浴露味道充盈鼻尖，Alpha不禁发出满足的喟叹。原先不敢伸手触碰，此时大着胆子，虚虚扣在beta腰间，就好像将人搂在怀中一般…… 今歌同意自己一起睡，是不是自己也有一些特殊呢？ 光是想想这个可能或许存在，季博勋就抑制不住喜悦的情绪。 季博勋的喉咙突然发干，很渴。 20. 第 20 章 20、 等主人回家 第二天早上，燕城天色昏暗，黑压压的像是很快就要下雨。 支今歌起床时候，正好遇到准备出门的徐禅。 徐禅套着件灰绿色长风衣，手里拎着包，眼睛里都是倦意。很明显，昨晚徐禅加班到凌晨才回家，现在又要出门工作了。 在看见支今歌的瞬间，徐禅眯了眯眼睛，略微精神了点，正要说话，便看见支今歌身后，从卧室走出来的季博勋。 徐禅和季博勋对视一眼，嘴唇不自觉地抿起，整个人都莫名委顿了几分。 支今歌重生过，他知道发小刚毕业这段时间是最辛苦的，没有多想，只当发小工作累到，出言提醒道：“外面好像要下雨了，徐禅你记得把伞带上啊。” 徐禅点点头，眼睛继续看着支今歌，像是想问什么，酝酿一阵，刚要开口，却被季博勋打断。 季博勋不知从哪儿找出来一把伞，塞到徐禅手里，说：“徐禅哥，你上班要迟到了吧，快把伞拿上。” “是唉，徐禅你快拿上。”支今歌跟着附和。 徐禅没有接季博勋递来的伞，侧身一转，含含糊糊地似乎说了句什么，便关上大门，离开了原本两人同住的房子。 季博勋盯着大门，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个弧度。 他才不信这个发小只是发小，没有其他念头。 哪怕是最为愚笨的alpha，在情敌这件事上也有天生的本能，对所属地盘的占有欲、掌控欲，会让他们在这方面的感知变得非常敏锐。 更何况，季博勋这种高等级的alpha，把全副心神都放在琢磨支今歌的事上，会发现端倪再正常不过。 恐怕也只有迟钝如今歌这样的beta，才无法发现吧。 季博勋完全没有去提醒支今歌的念头，他甚至在得意，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情敌扼杀在摇篮里。 季博勋正感觉庆幸，还好今歌就是这么心大的人，才会发现不了这些心思。随即有点挫败地想到，今歌没发现徐禅的心思，也没发现自己的心思…… 和心上人同床共枕之后，两人之间无事发生，对方也对自己的心意毫无所觉，这种事真是说出去都丢alpha的脸。 “……唉，徐禅刚刚说什么？”站在门口，见发小离开，支今歌努力回忆一下，没听清楚。 季博勋装傻：“不知道。” 起床这会儿脑子还不甚清醒，支今歌打了个呵欠，也没太把这个插曲放心上，去洗了把脸才彻底醒过来。 支今歌收拾妥当，和看家的季博勋道别。 大概是alpha天生不怕冷，季博勋这会儿上身只穿着居家的背心，露出结实有力的臂膀，肤色稍深，看着就很有力量感。显然是常年保持良好运动习惯的成果。 眼前这个alpha，明明身姿挺拔带劲，但扒拉着门把手不肯关门，非要送支今歌出门的样子…… 怎么这么像只送主人出门的狗子？ 支今歌想关门，推了下季博勋的手，没推动。 好吧，是一只无法掌控的巨型犬。 季博勋眼睛湿漉漉的，表情可怜兮兮地看过来，更像撒娇的狗子了。 支今歌莫名想揉揉狗头。 考虑到两人身高差，支今歌又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自己就这样抛弃一只狗狗去上班，为什么会有罪恶感啊。 难道是早上起来没有遛狗吗？ 支今歌实在没办法狠下心肠直接关门。 “今歌快走吧，我看着你出去就关门……”季博勋语调都带着委屈求全的味道。 支今歌的愧疚感更深，脑子都有点转不动了：“好……我会早点回来的，你在家好好的，有事给我发信息。” 已经完全说不出其他的话了。 往楼梯下走的时候，还有点不舍。 支今歌走了两步，没听到关门声，回头去看，果然看见季博勋还依依不舍地站在大门口，目送自己离开。 见支今歌回头，季博勋立马招手道：“今歌~” 支今歌：“你快关门，我走了，拜拜！” 没敢继续逗留，支今歌快步离开，然而一直到离开单元楼，支今歌才听见轻微地关门声。等到走出小区，支今歌忍不住回头，看着自己家那扇熟悉的窗户，隐约觉得有个人影在看。 与此同时，手机响了一声。 [小季：今歌再见！] [小季：今歌要早点回来啊！] 消息后面还跟着个狗狗挥手的小表情。 支今歌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个弧度，拉了拉工作背包，脚步轻快地朝着地铁站跑。 真是，怪可爱的。 支今歌的好心情，只持续到进公司。 今天还来加班的员工明显比昨天少。 很显然，就算是有黎宏宇组织，那么会做人的牵头，但这种都该休假的日子，除非是自己小组负责的项目，没有哪个加班为常态的技术人员，愿意替别人加班。 而昨天陪着奋战到凌晨的人，这会儿大多也都回去了。 所以支今歌刚在工位坐下没多久，就收到了来自黎宏宇的关心。 支今歌很想和他说，自己并不需要这种关注，没有一个技术员喜欢身后站着人。 况且熬了个通宵的黎宏宇，红着眼睛盯过来真的有点吓人。 当然，就算支今歌没什么情商，也不会直接和半个上级说对方这会儿的样子，有碍观瞻。忽略掉对方，支今歌很快就进入工作状态。他想快点解决bug，早点下班回去。 可惜黎宏宇显然不愿意就这样做个背景板，他努力给自己找存在感。 专业技术上的事情，黎宏宇不算特别擅长，他没看明白支今歌在做什么，但知道这个bug没那么好解决，就从其他方向和支今歌聊天。 昨晚睡前便厘清大致思路，到工位上，支今歌手指不停敲击键盘，直接调整代码，完全无视黎宏宇。 黎宏宇说了许久，一直没人理，纯属自讨没趣，他正打算离开，突然发现支今歌在模拟环境里已经在运行程序了。 支今歌眼睛盯着屏幕，手里倒是没那么忙。 他仰头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颈，转动脑袋才发现，黎宏宇还在自己身后。 “黎组。”支今歌被吓了一跳，连忙喊人。 黎宏宇说：“这是不是修复了？” 支今歌看看正在运行的程序，点了点头，说：“昨晚回去想了下问题在哪儿，跑完这趟应该就可以了。” 感觉黎宏宇凑得有点近，支今歌准备站起来和人说话。 黎宏宇却突然伸出手，撑在支今歌椅背上，上身前倾，将人堵在工位上。 距离突然拉近，支今歌不悦地蹙起眉。 这种距离已经超过一般同事的社交距离了。 黎宏宇的嗓音低沉，他说：“今歌，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你想要什么吗？我请你吃饭吧。” 一句普通的话，因为过近的距离，让支今歌觉得很难受。 鼻尖似乎都能嗅闻到黎宏宇的味道，呼吸里似乎都有了对方的气息。 这样亲密的姿势，很难不让支今歌回想起重生前。那时候，他们也是这样亲密的恋人。情人间接触总是伴随面红耳赤，心跳心动。 当然这是知道黎宏宇和另一个omega订婚前的心情。 突然被黎宏宇靠近，支今歌努力维持的平静瞬间打破，表面和谐无法维持，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涌上心头。 黎宏宇见支今歌僵硬在原地，却是更进一步，想伸手碰支今歌的肩膀。 支今歌就连呼吸都困难。 没有回答问题，没有虚伪客套，成年人的礼貌立马土崩瓦解。 粗暴地推开黎宏宇，拉开两人距离，支今歌跑去洗手间，对着洗手池就开始呕吐。 手指用力地攥紧台面，支撑起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去。 精神上的，潜藏于内心深处的恶心，让支今歌几乎把胃酸都吐了出来。 无论告诫自己多少遍，和alpha在一起，本身就是自己高攀，自己不配，Alpha选择omega才是理所当然，都没办法原谅这样的背叛！ 也更是无法原谅，黎宏宇明明已经选择了合适的O订婚，却还想和自己保持关系。 一想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把自己当做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看做可以随意安排的玩物。一想到也许早就有人知晓两人关系，或明或暗的打量，嘲讽，厌恶。 一想到黎宏宇是个那样贪婪、自私、虚伪的家伙。 任由自己被放置于灯光之下，周围全是挥之不去的，带着恶意的眼神，没有过半分真心。 哪怕黎宏宇有一刻想过自己的感受，也不会那样说出来吧…… “你是beta你不知道……” 支今歌就像是被禁锢在原地，不能动弹，不能呼吸。 身体的排斥反应完全无法控制。 支今歌不愿意。 他不愿意再和黎宏宇有什么牵扯。 儿时原本慈爱的爸爸，用刻薄到仇恨的眼睛看着自己，无数次质问自己，为什么只是个beta！ 爸爸打在脸上的巴掌，隔着无数时空，还在隐隐发痛。 那些指责爸爸破坏AO关系的声音，不断在脑海中回响。 支今歌像是回到小时候，被爸爸推出去，站在人群里，接受来自周围人的议论…… 手机信息提示音突然响起。 支今歌挣扎着从过去的回忆中醒来，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来自季博勋的消息。 [私聊] [小季：今歌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小季：我把房间打扫干净了！] [小季：在房间的自拍照片.jpg*3] 年轻的alpha对支今歌的事情一无所觉，像是忠诚的大狗，只是在专心等待主人的回头。 英俊的面庞上笑容灿烂，瞬间就能驱散阴霾，破开一切寒冰。 原本濒临崩溃的弦，突然放松。呼吸重新变得顺畅，血液逐渐回温…… 支今歌擦了擦脸上的泪，他重生了。 一切都还没发生。 21. 第 21 章 21、 熠熠生辉的A 整理好心情，支今歌惨白着一张脸，又回了工作岗位。 黎宏宇想问怎么回事，支今歌只和他说项目的事。 事有轻重缓急，黎宏宇也没想拿自己前程开玩笑，顺着支今歌的意思保持距离，着手测试。 总之是和前世一样，企划部的项目有惊无险的保住了。 任务顺利完成，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黎宏宇立马召集这次参与工作的同事开会，说要对这两天的工作总结。 起初还有人给支今歌拉仇恨，说：“要不是支今歌，大家现在都要头疼呢，这回多亏了支今歌啊……” 这是他们觉得支今歌解决bug有功，能靠这件事得点好处。 一样来加班，支今歌做出成果，就和他们不一样了。 但支今歌很清楚，这就是挽救过失，哪怕错不是支今歌犯的，他们也在一个团队，都代表企划部。支今歌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而已，开会没什么论功行赏，不过是大家一起听部长训话。 开会的时间格外漫长，可这些步骤又不能少。薛大丰做部长，别的本事没有，场面话特别会说。 说着些看似表扬黎宏宇，实际上是对他带项目能力有所质疑的话。把人讲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毕竟项目出问题，薛大丰是第一个要被问责的人，他对黎宏宇有所不满挺正常的。 看得出来，黎宏宇不怎么愉快。 大约是alpha的自信心、自尊心受挫了吧？ 不过这和支今歌有什么关系呢？ 支今歌知道这件事的结果，在会议室里就有点心不在焉。 最后谁都没捞着好处，即使及时补过，薛大丰今年依然被扣了年终奖，甚至后来也成了他管理不力的证据之一。 反而是支今歌这样的小虾米，没受什么影响，最多就是多加了两天班，还因为节假日拿了三倍工资，也没什么不好。 他在回想季博勋发来的照片。 季博勋除了自拍之外，又给支今歌发了几种口味的零食，说他正在吃这些，要是有支今歌喜欢的，他就给今歌留一点。 一般来说，支今歌不会去接受这种零食，但对象是季博勋，似乎接受起来就没那么困难。 那家伙身上好像有种不管怎么麻烦他，都不会有负担的感觉。 思前想后，支今歌趁着部长敲打黎宏宇，低头给季博勋回了信息，让他把香辣味的留下。 季博勋很快回复说好。 两人偷偷摸摸，一来一回地发消息，倒是让难熬的会议时间好过了点。 然而薛大丰在讲话结束后，就在支今歌收拾本子要跑路的时候，突然点了支今歌的名。 薛大丰说：“支今歌，小支留一下，其他人先走。” 霎时间，来加班的十几号人，眼睛都往支今歌身上瞟，都在想部长找这部门新人什么事。 好在现在是假期加班时间，工作完成，自然没谁愿意继续留着。除了黎宏宇走得慢，盯着支今歌想说什么，留得久了点，其他人也都在一分钟内撤出了办公室。不过部长在这里，黎宏宇也没敢做什么，还是走了。 支今歌不明所以，他记得上辈子没这档子事。 等会议室里只剩薛大丰和支今歌，中年alpha朝支今歌招了招手，支今歌硬着头皮走近了点，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部长是要说什么。 薛大丰动了动嘴角，仿佛很亲切地朝支今歌笑笑，说：“小支，你这次做得很好。” 支今歌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好，上辈子也是他熬了个通宵，找出bug所在，薛部长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直到薛部长被迫退休，都很不待见自己。 不过大领导都夸了，支今歌只能说：“都是部长栽培得好。” 薛大丰继续笑：“以后好好干，我很看好你。” 支今歌一边跟着笑，一边想如果是在公司群里回复大领导，免不了要发点[笑脸]的emoji表情，以示真诚。 莫名其妙被部长夸了一通，支今歌没想明白，但一点没耽误他收拾东西走人。 就这么会儿功夫，季博勋又给他发了照片，上头是他点的刺身外卖。 看着就很贵的样子。 季博勋说朋友借的钱，不花白不花，吃点好的改善一下伙食。 支今歌觉得很对，所以他想快点回去。 支今歌回到工位，被黎宏宇逮了个正着。 黎宏宇手里还端着杯咖啡，他关切地说：“今歌，你是不是没休息好？中午脸色就不是很好，我开车——” “不必。”支今歌把桌面的东西，乱七八糟塞了一通，逃似得跑出办公室。 因为支今歌的工位离门口近，出门又正好等到电梯，支今歌跑得飞快。等黎宏宇把手里咖啡放下，再去追的时候，早就没了人影。 离开公司，回家的路上，支今歌还没走到地铁站，阴沉一整天的燕城飘起了小雨。 这会儿翻包才发现，刚刚走得有点着急，他忘把早上出门特意带着的伞拿着了。 雨不是很大，支今歌干脆顶着雨往回跑。 进地铁站时候还好，等出站才发现，豆大的雨滴噼啪往下落，已经不是沾点水汽那么简单了。 站在出站口，支今歌抬头看着黑黢黢地天空，想起季博勋还在等自己，再想想这么大的雨，就算打了伞也不见得有用，蹲下挽起裤脚，就毫不犹豫地冲出地铁站往家跑。 小区本身距离地铁站很近，不过百十来米的距离。一口气跑过那个恼人的上坡，支今歌就进了单元门。 十月的燕城很冷，支今歌浑身湿透，开门的穿堂风一吹，身上最后一点热气被吹跑，支今歌冻得直打哆嗦。 这一层的感应灯坏掉了，怕自己手指湿着会弄坏手机，支今歌没敢碰装手机的兜，站在家门口，摸黑找了半天才找到钥匙。 拿着钥匙也对不准锁眼，支今歌只觉得身后的黑暗都要把自己吞掉了…… 就在这时，家门就从里面被人打开。 “今歌！”季博勋惊喜的声音戛然而止，高高扬起地嘴角瞬间耷拉下去，眉头紧蹙，焦急地说：“快进来，先进来！” 出租屋内暖橘色的灯光照着，将季博勋这个alpha衬得像是在发光。 季博勋没留意到支今歌身体的僵硬，瘸着跳开，给支今歌让出进门的位置，又把上身穿着的T恤脱下来，往支今歌身上糊，用来擦身上的水珠。 “不是给你拿了伞，怎么还淋成这样？”季博勋略带责怪，气氛不免有点僵。 支今歌赔笑哄道：“回来得急，忘了拿。从公司出来的时候没这么大雨……” 年轻alpha身上脱下来的衣服，干净，干燥。 还带着热烘烘的温度。 是无法拒绝的温暖可靠，无端想让人依赖，支今歌任由季博勋动作。 T恤简单擦掉身上的水珠，又被季博勋罩在支今歌头顶，开始擦还在滴水的头发。 季博勋有些不高兴，但他想到支今歌这么急的回来，是为了见自己，嘴角又不自觉地扬起，似怨似嗔地说：“那么着急做什么……下这么大的雨，以后让我去接你吧。” “还是我不好，以为今歌带伞就没出去接人，要是我早点想到，今歌就不会淋雨了……” 随着alpha收敛低气压，两人间的气氛稍缓，支今歌笑着安慰：“没事的，小季还是先养好伤再说，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 确实不具备下雨天接人能力的小瘸子季博勋：…… 简单处理过后，支今歌就被推进浴室。 “快洗个热水澡，暖和一点。”季博勋催促道。 支今歌稀里糊涂地进浴室，听话地开始洗澡，热水流过身体，热意蔓延到全身。 工作一天的疲乏、伤心一扫而空，支今歌这才觉得重新活了过来。 家里有人等着的感觉，真好啊。 洗过澡出来，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季博勋点的“外卖”，支今歌一边擦头发，发现徐禅给自己发信息，说今天下雨，他直接在公司睡，不回来了。 支今歌想了想，问他有没有吃晚饭，徐禅很快回复说吃了，于是两人闲聊起来。 支今歌想找徐禅分析一下薛大丰的事。就大致说了大领导突然夸自己的事。徐禅很快抓住关键，告诉支今歌，这是他的大领导把他当自己人。 [禅絮沾泥：大领导和昨天那个年轻alpha明显不是一派的，你昨天没吃alpha的饭，今天还把问题解决掉，大领导可能要发展你做手下。] [支支：！] [支支：竟然是这样吗？] 虽说惊讶，但支今歌觉得，徐禅可能真相了。 徐禅不知道上辈子的情况。 可有所对比的支今歌体会最深。 想到自己不受部长待见的真实缘由，支今歌多少有些心情复杂。 隔着屏幕，徐禅无法分辨支今歌的心情，但坐在餐桌边，等着和支今歌吃饭的季博勋可以。 季博勋看着支今歌盯着手机，颇为不满地哼哼，催今歌快点吃饭。 支今歌嗯了声，说：“徐禅今晚不回来了，我们吃吧。” 季博勋：“好勒！” 22. 第 22 章 22、 小鹿乱撞 一场大雨，让本该回来的第三人不再出现，只留支今歌和季博勋二人独处。 也许徐禅明天就会回来，但今晚的时间，是完完整整属于他们两个的。 意识到这件事后，季博勋的心情眼可见的飘在云端。 甚至忍不住生出点其他旖旎的心思。 早就对发小忙碌程度有所预料的支今歌说完，并没有让屋内气氛变得更暧|昧一丝，他大喇喇地坐在餐桌边，看着季博勋准备的晚餐。 洗过热水澡，支今歌身上还带着浴室的热气，整个人白里透红，就像是刚成熟的水蜜桃。 看着可口的心上人，季博勋不自觉地吞咽口水。 支今歌在餐桌对面坐下，餐桌不大，两个身高腿长的成年男性难免碰触。支今歌没注意，小腿不小心贴到季博勋的腿，隔着睡裤，温暖一触即离。却惹得季博勋体内难耐地燥热，渐渐升腾。 然而beta只是态度自然地收回点腿，甚至朝着alpha抱歉笑笑，丝毫没有察觉这动作把人撩得口干舌燥。 窗外的雨还在噼里啪啦往下落，每一下都像是敲着季博勋的神经。 季博勋深深呼吸，喝了一大口冰水，来缓解这股躁动。 “很好吃唉。”支今歌用筷子夹起一片鱼生，沾上外卖送的虾酱，脆甜清爽，回味无穷。 从季博勋点餐，到支今歌回来，其实已经耽误了很久，但特意拿冰块镇着的刺身依然好吃。 见支今歌夸奖，惯会吃喝玩乐的alpha，连忙借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说起擅长的领域，季博勋渐渐自信，腿部热得发烫的温度略微降低。心思不再放在乱七八糟的事上，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正如抖搂着羽毛的求偶期雄性，在绞尽脑汁地给beta介绍起这顿晚餐用到的食材有多珍贵，多稀有。 无论季博勋多么自诩高等级alpha，爱炫羽毛的本性是不会变的。 支今歌相当捧场，季博勋说什么，就按他说的吃。 就像是开了夸夸群一样，对季博勋今天准备的晚餐赞不绝口。 不过在尝完各种酱料的刺身后，支今歌就放下筷子，转而用勺子开始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起布丁，并对餐后甜品表现出极大的热情。 毕竟自己对生食的承受能力也就到这里了！ 支今歌不爱生冷的食物，但他愿意尝试新鲜事物。 虽然尝试后的结果，还是认为有碗热面条更适合自己，但也不会扫alpha的兴。 三言两语就让alpha转而给自己说起各种甜品，还一人一口的尝鲜，吃得很是尽兴。 不管是黎宏宇的冷三明治，季博勋的刺身，支今歌都兴致缺缺。 但和黎宏宇不同，季博勋真的只是不知道自己不爱吃这些。 好意用心还是随意敷衍，有了对比之后，支今歌看得明明白白。 这样被人用心对待，没有人会不开心。光是为了这份心意，支今歌都会好好珍惜。以前的自己，真是脑筋不清楚，才会错把鱼目当珍宝。 看着兴致勃勃的alpha，他脸上的笑意越发温和。 和什么样的人接触，自己就会变得怎么样，真是没有说错。 和季博勋接触多起来，莫名感觉自己也变幼稚，变得随心所欲了。 当然，也变得更容易开心。 不是自我满足，自我奉献牺牲式愉快，而是从心底深处，觉得跟这个人相处愉快，轻松惬意。 良好的人际关系，不存在自我消耗！ 吃东西的时候，季博勋的眼睛就没离开过beta，就像是在拿支今歌下饭一样。 普遍认为beta是人群里最普通的。 和AO不同，beta是社会中最透明的存在，往往只能从事普通的，基础的工作。 不管社会地位，还是能力表现，都远不如AO。他们没被社会淘汰，大概得归结于数量众多，他们往往是埋头苦干，老实听话的代名词。 可在季博勋眼里，支今歌是不同的，只要注意到这个人，就很难挪开眼睛。 只用一眼，季博勋就被吸引了全部心神，还越看越喜欢。 季博勋是个掌控欲旺盛的人，他一贯排斥信息素，认为只有低级又懦弱的家伙，才会被信息素所控制。意志坚定的掌控者，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管理不好信息素的。更不要说不管alpha还是omega的信息素，对他来说都是严重入侵私人领地的存在。 要是有人试图用信息素干扰他，毫无疑问只能收获季博勋的厌恶。 因为这事，季博勋从小没少揍人和挨揍。 打得过的时候就揍人，打不过的时候就挨揍，屡教不改，下次还敢。 看起来，似乎只有beta才符合他对伴侣的要求。 然而事实是在遇到支今歌之前，季博勋也没想过自己会和一个beta在一起。 严格来说，他就没考虑过未来伴侣。 冷淡、薄情。 季博勋是力量至上的忠实拥趸。 毕竟高等级的alpha，有着无视其他所有人的资本，他们站得够高，选择够多，所有人事物，都在他们的一念之间。对他来说，只要他想，他可以得到所有想要的。 季少爷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什么东西得不到。 良好的出生和alpha的性别，都让他有着与生俱来的自信与笃定。 除了遇到支今歌。 相遇之初，季博勋就拿支今歌没办法。 Alpha的自信笃定、从容强势变得荡然无存。 从遇到这个人开始，就很急切，他抖动着漂亮的尾羽，想展示自己的实力，想捕获心上人的芳心。 面对内心的渴望，他变得贪得无厌，想将人圈在自己的地盘，打上自己的标记，不管是用信息素也好，其他手段也罢，都想快点把这个人定下来。 季博勋知道自己相貌不错，身材也不差，但频频示好过后支今歌依然不动如山。 Alpha的自尊心多多少少有被打击到。 季博勋这才明白妄念之所以是妄，就是得不到。 生平第一次受挫，第一次感觉到那种不确定带来的心痒难耐。 理智告诉他，支今歌是beta，无法从他炫出花来的信息素里感觉到心意。况且才结束一段无疾而终的恋爱，既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也是beta最不愿意再和alpha展开一段感情的时间。 被无视，被拒绝都是正常的，不能着急。 然而越是告诉自己不急，就越是着急，就越是没有进展。 季博勋都忍不住害怕了。 要是未来有一天，他想要的和得到的无法平衡，他会不会暴露alpha的恶劣本性，而被反感呢？ 可季博勋才不是为没发生的事惶惶不可终日的人。 他选择愉快享受二人独处的时间。 坐在餐桌对面，直直看着心上人，那纤长的睫毛颤动，一下下扫着，餐厅的暖色灯光，把人照的像是一幅画，美到季博勋心里。 真想把今歌那温柔的眼眸藏起来啊！ 不管和今歌做什么，都很开心。 好心情让季博勋自然而然的，忽略掉了前一天还在失控的信息素。 屋内唯一的alpha没有察觉自己信息素的变化，另一个beta当然毫无所觉。 季博勋忽略掉心底的躁动，只当自己是面对心上人小鹿乱撞。 吃过晚饭，支今歌系上围裙，开始收拾餐桌。 面对心上人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转过身去，围裙系带完整勾勒出劲瘦的腰肢。季博勋表面冷静，实际上蠢蠢欲动。 季博勋再次感到口渴。 心里不禁升起一丝懊恼。 如果支今歌是AO任一性别，都会早早发现自己的心思吧…… 今歌发现自己的心意，会是什么态度呢？ 季博勋不确定，就不敢行动。 趁着支今歌去厨房，季博勋一瘸一拐地跑到阳台，外头还下着雨，冷风一吹，躁动的信息素得到片刻安宁。 季博勋摸着下巴沉思。 如果无法用信息素绑定对方，那他们最好去领一本结婚证，再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季博勋想告诉所有人，他们是一对。 结婚。 结婚需要选个好日子。 现在是十月，最近的节日也要到两个月后了。 并不知道季博勋在阳台胡思乱想什么，支今歌只觉得一股凉风吹进屋里，冻得他打了个冷颤。 十月就这么冷了吗？ 是时候把冬天衣服翻出来穿了。 本着季博勋准备晚餐，自己就收拾碗筷的原则。 支今歌把吃完刺身，本就没几个的碗碟洗干净，竖着沥干水，从厨房出去，就进卧室添了件衣服。 这会时间还早，支今歌找出自己珍藏的游戏卡，朝阳台看了看。 也不知道alpha会不会怕恐怖游戏…… 应该是不怕的吧？支今歌不确定的想。 从来没听说过alpha有害怕什么。 又菜又爱玩的支今歌，鼓起勇气，喊了季博勋。 “小季——”支今歌话音刚落，季博勋立马从阳台探出脑袋，一双漂亮的眸子看过来。 “今歌怎么了？”季博勋期待地问。 支今歌扬了扬手里的游戏，询问：“小季你胆子大不大？” 季博勋：？ 要问这个他可就不困了啊！ 季博勋乐颠颠地坐在支今歌身侧，听完了游戏介绍，和操作方法。 季博勋：…… 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嗯，游戏不是很难，就是……可能需要一些胆量，画面……嗯，比较血腥。”支今歌害怕吓跑alpha，绞尽脑汁地想着比较委婉的词来描述。完全没敢说他珍藏的这些游戏卡，就连情谊深厚如徐禅，也很少会陪玩。 季博勋听着支今歌主动和自己说话，眼睛盯着对方嘴唇一开一合…… 支今歌说完，顺手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听明白了吗？” “明白！”季博勋说完，眼睛盯着顺着唇角流出的水珠下移，到达白皙地颈部。 肯定很好亲！ 心里的小鹿要跳出来了！ 23. 第 23 章 23、 肯定是眼睛出问题了 抛开季博勋的脾气，他其实是个挺不错的人。 季博勋向来优秀，刚刚成年的alpha，拿过很多奖。还有些很不错的朋友，是即使知道他的臭脾气，也愿意和他玩的小伙伴。这样的能力背景之下，当季博勋想要对谁好的时候，总能把人哄得高高兴兴。 在支今歌向他提出一起玩游戏提议的时候，季博勋没当回事。 在打开游戏界面，出现诡异的黑红色亮光的时候，季博勋也觉得还能稳得住。 甚至还有心情想想，今歌和自己贴这么近，是想和自己亲近吧~ 季博勋偷偷挪动手臂，想以一个半搂的姿势把人圈在身前…… 故而等音响里发出尖锐刺耳的惊叫，屏幕画面出现个青面獠牙的怪物，几乎要从屏幕扑出来的时候，差点被吓得想打人的季博勋，刚好被支今歌身体挡住，动弹不得。 支今歌明显也被吓了一跳，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下。 不过支今歌觉得自己还能稳得住，好歹是见惯各种名场面，刚刚游戏背景音突然变缓，他就有所预料，悄悄靠在alpha身边。 热烘烘、暖呼呼的alpha气息很容易就能镇住场子，支今歌自己被吓了跳，没注意到季博勋也被吓住。 转头去看，发现alpha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就连眼睛都没多眨一下，很淡定的样子。 好像没什么事。 不愧是alpha！ 支今歌这样想着，也这样夸了一句季博勋：“小季你好厉害。” 季博勋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哼，听起来是在得意吗？ 支今歌觉得自己有点丢脸，不过问题不大，反正他在季博勋面前丢人的次数也不少了，多一次也没关系。支今歌这么想着，重新收回注意力，继续操作屏幕上的人物做任务。 随着剧情推进，屏幕上的画面愈发朝着阴森、恐怖、血腥的方向发展，越来越可怕。 如果放在平时，支今歌早吓得不敢玩了，但支今歌知道身边有个胆子贼大的alpha。虽说小季不怎么说话，可能是对恐怖游戏没什么兴趣，但身侧滚滚热意，足以让支今歌安心。 比平常更早通关，支今歌放松下来，晕晕乎乎地打了个呵欠。 好像时间不早了。 深深吸气过后，支今歌感觉鼻尖有股子香气。 浅淡，却难以描述的味道。 季博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问他：“现在是结束了吗？” 支今歌嗯了声，说：“今天结束得好快，小季你真厉害，我平时不太敢看这个画面，玩起来特别害怕，就玩得很慢……徐禅也不太陪我，说太恐怖……” “真的吗？”提到情敌，季博勋觉得自己支棱起来了。 他犹豫地提意：“要再来玩个别的吗？” 支今歌却拒绝了他，摇摇头，很是遗憾地说：“我最想玩的游戏卡没买到，等以后买到了再玩。” 当然不是没买到，而是最喜欢的游戏卡，今年年底才发售，还有两个月。 就算是想高价收购，也没地方买。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支今歌感觉自己否决再玩一场后，季博勋像是松了口气。再想仔细确认的时候，季博勋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惯常的浅笑模样，看不出刚刚怎么了。 支今歌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但不聊游戏后，支今歌才突然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点过于亲密了。 身材高大的alpha和消瘦的beta靠坐在客厅地毯上，两人靠着沙发，很随意。 最开始是并肩坐着，但随着游戏进度推进，教季博勋怎么操作手柄时候的接触，已经不自觉变成了alpha将beta圈在怀中。 甚至稍微一动，就能感觉到alpha从身后喷洒的呼吸热气，吹过支今歌脖颈，略过耳后。 大约季博勋也意识到这点。 支今歌听见对方呼吸变得粗沉、燥热。 他下意识地想拉开距离，但alpha心脏跳动的声音，随着后背贴靠的胸腔，传入支今歌耳朵里。 砰砰—— 砰砰—— 心跳一下下地砸过来，支今歌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支今歌摇了摇头，身体本能让他忽略掉这件事，只当神经还停留在游戏通关喜悦之中，激动颤抖都是恐怖游戏后遗症罢了。 将游戏手柄收起来，支今歌关掉还在展示滴着血迹的“Congratulations,you won.”的屏幕。 瞬间变黑的玻璃屏幕里，侧边一角是季博勋的身影。 黑灰色的屏幕看不清alpha的脸，但倒影里的季博勋，仰着头望过来，就像是一个居住在无穷黑暗之中的巨兽，用他幽深到看不见瞳孔的眸子，正一错不错地在盯着自己。 那种被猛兽盯上，逃不开的可怖感觉，突然从支今歌后背升起。 等支今歌眨眨眼，猛地转身过去，看见的却是季博勋的眼里满是单纯澄澈，仿佛正在等待主人投喂的小狗。 原本为了营造恐怖气氛，客厅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 此时此刻，在弱弱的暖色光晕下，甚至能看见季博勋期待的眼神，特别乖巧地笑，衬得一个alpha身上，多了些贤惠温婉的气质。 支今歌觉得自己眼睛肯定是出问题了。 要不怎么在alpha身上一会儿看出诡谲可怖，一会儿看出贤惠乖巧。 可能是季博勋作为alpha来说，太漂亮了吧。 支今歌默默地想。 …… 休息日还有五天，作为一个饱受工作摧残，连休假都被抓去加了两天班的社畜，支今歌晚上躺在床上，完全没有睡意，也舍不得睡觉，躺在床上刷一个程序员论坛。 这个论坛注册就得有点东西才行，支今歌还是上学时候，和徐禅一起研究了两天才进去。 进去以后才知道，里头不止大神交流，还有生活区娱乐八卦。 虽然大事八卦早就知道，但一些家长里短，打渣A的帖子，重生后的支今歌爱看。 看着自己同行分享和alpha交往的苦闷事，支今歌也生出许多共鸣，认可了坛友的观点。 —不要靠近alpha！ —不要喜欢alpha！ —一定要选，宁愿是omega！ 支今歌频频点头，甚至给发言的坛友点了个赞。 在旁边偷看的季博勋：！ 24. 第 24 章 24、不告而别 支今歌以前很忙，要想着公司、工作，要还助学贷款，要计划和黎宏宇在一起后结婚、供房，等自己生活改善后，还惦记着以前收留自己的福利院。 支今歌忙得脚不沾地，睁开眼睛就在为各种事操心。 自己的事情就够忙了，自然不怎么爱看别人的家长里短，重生一场，支今歌的态度变了很多。 不再去过原本那种——计划好每天、每周、每月的工作，为未来规划，通过各种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能够匹配alpha。期待未来能有一天，他和黎宏宇公开，不会被人说beta和alpha不相配，再得到众人祝福，从此前途坦荡，幸福一生。 支今歌以前觉得，和黎宏宇光明正大在一起，得到世俗的认可，就是他想要的生活，是他希望得到的未来。 重新来过，不再逼迫自己做最拼命的那个，看清黎宏宇的真面目后，支今歌反而想开了很多事。 他能在出院时候留心花坛里的野花，驻足欣赏。能直面上级的批评，而不逃避，不期盼他人拯救自己，选择自救。能在黎宏宇重复PUA，试图让自己接受他观点的时候，果断远离…… 做了无数次鼓起勇气，想做却没敢做的事，没让自己的生活变糟，反而得到许多未曾拥有的可能。 支今歌没有后悔过当初选择相信黎宏宇，坦然接受了自己失败的恋爱经历，也依然觉得能够重头来过，是自己的幸运。 论坛里的家长里短，是在看他人的狗血爱恋，又像是在回顾自己的过往。 见过丑恶，有过幸福，才终于明白，不管聪敏还是愚笨，都不需要他人评判。 每个人的未来都是自己无数选择构成，只要取悦自己足矣。 支今歌忽得就感慨起来，等回过神来，困得眼皮子打架，手机砸脸。 支今歌临睡前，转头发现小季已经闭上双眼，发出绵长的呼吸，似乎早就和周公聊天去了。 像是害怕惊扰对方梦境，支今歌小声对季博勋说：“小季晚安。” 声音轻得仿佛叹息。 像是过了很久，但也许只有几秒，支今歌一时朦胧之际，仿佛听见季博勋也对他说“今歌晚安。” 秋雨绵绵，身侧有个alpha，被窝里相当暖和，支今歌睡得安心而香甜。 黑暗之中，季博勋依然没有睡着。 借着微弱的光线，一双幽深地眸子死死盯着隐约勾勒出的人影。 等确定支今歌睡着后，终究是没忍住。 季博勋伸手将人揽入怀中。 虽说只不过第二次，但他轻车熟路，驾轻就熟，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完全没有惊动支今歌的情况下，就已经找好角度，得到了最多的接触。 先前打游戏，季博勋偷偷将人圈在怀里，可支今歌毫无所觉，全副心神都在游戏上。 他那时候就不想忍耐了。 可是不行。 他还不敢让支今歌知道自己的心思…… 季博勋压抑许久后，床上突然发出一丝轻笑。 出声的不是别人，是季博勋弯起唇角，笑了起来。 就算只能在寂静无人的夜里，将惦念的人揽入怀中又如何，就算种种心思难说，根本不敢让眼前人知道那有怎么样？ 都是他愿意的。 Alpha是天生的领导者，掌控者，他知道该如何选择，才能得到想要的！ 想要的…… 季博勋觉得自己呼吸似乎灼热了几分。 夜色沉沉，在无可掩饰的欲|望趋势下，季博勋低下头，轻轻落下一吻。 轻飘飘的吻，还未感受到支今歌唇瓣是什么感觉，季博勋就迅速分开，像是担心惊扰到什么，又像是对待什么易碎品。 季博勋害怕打破此时此刻，他紧绷的神经。 害怕自己心里那只凶兽会猛然扑出去，咬住怀里的猎物。 Alpha的本能，在季博勋脑海中叫嚣着掠夺、占有。 光是想想，就觉得浑身酥麻，呼吸紊乱。先前平复的燥热，也跟着蔓延开来。 这种试探对于初尝|情|爱的alpha来说，已经过于有诱|惑力了。 支今歌就像是一块甘美的糖果，舔过一口，就恨不能直接含在嘴里，不放过一丝味道。 温暖甜腻的感觉裹紧全身，挣脱不得，摆脱不掉，欲罢不能。 沉溺其中理智将要崩坏的瞬间，季博勋突然顿住，原本就愈发粗重的呼吸彻底乱了节奏，但也成功理智回笼。 季博勋闭上眼睛深深呼吸。 不再试图看清黑暗中的支今歌，缓缓平复心绪。 强撑着压抑心底的躁动不安。 越是高等级的alpha，就越是自控力强，季博勋不愿意失控，更不愿意破坏现在的平衡。 他又不是傻子。 强迫而来的能有什么好结果？他又不是追不到！ 黑暗之中，季博勋再次发出轻笑，笑话那个错过支今歌的alpha，竟然觉得omega好…… 不过万籁俱寂，越发清醒过后，季博勋就知道自己的燥热并非无缘无故。 他一直忽略掉的东西，易感期要到了。 Alpha的易感期没有太多规律，持续时间也长短不定，但总会有些征兆。 像季博勋这样的成年单身汉，没有omega信息素的安抚，会直接陷入易怒状态。他们无法自控，情绪随心是最普通的表现。如果是往常，他会提前打好抑制剂，缓解信息素躁动带来的不适，佩戴上止咬器，免得出手伤人，或者错咬什么人。 总之就是，挺挺就过去了。 然而遇到支今歌后，让季博勋完全忘记易感期这件事，他甚至没带抑制剂，就来了支今歌家里。 不过问题不大，支今歌是beta。 一个没有信息素的beta，是不会有信息素干扰alpha度过易感期的，他们在一起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 理论上不会受beta影响的季博勋，越发用力地搂紧唯一的渴望。 窗外依然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季博勋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湿，他躁动不安，盼望着得到信息素安抚。 被主人忽略的易感期来势汹汹，信息素瞬间淹没小小的卧室，收都收不住。 季博勋忍耐着几乎在血液中沸腾的信息素，放开了支今歌。 季博勋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很难看，他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想离开眷恋不已的床铺。 不想放手…… 身体本能和理智互相拉扯。 Beta没有信息素，但凑得足够近，就能闻到支今歌的味道。 甜得让人心醉。 Alpha用来标记伴侣，随着易感期而冒头的犬齿很痒。 陷入易感期的alpha很委屈，他露出尖牙，却不能咬下去，也得不到任何信息素的安抚。 Beta对这些毫无所觉，睡得十分沉，是轻易就能钳制的猎物。 脆弱，可怜，可爱。 委屈到愤怒的alpha牙尖抵上后颈，却没有找到腺体…… 季博勋一口咬在自己的嘴唇上。 疼痛让他立马清醒，口腔内的铁锈味蔓延开来。季博勋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开，再用力翻了个身，把自己摔到床下。地板很凉，没有被子的房间很冷。 窗外还在下雨，滴答滴答。 一下下的，像是敲在季博勋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