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犬》 第1章 她的丈夫,她的男朋友 姜郁的喜帖店迎来了开店以来最特殊的客人。 身穿黑色包臀裙的女人言笑晏晏地挽着面色峻沉的男人推开店门。 陈弃看起来心情不好。 大抵是因为昨天他才和姜郁领了结婚证,而今天就带着其他女人出现在她的店里,这种事情在他自己看来都挺过分。 姜郁对上陈弃淡漠的眼神,仅是一瞬怔愣,随即又将平静和淡然挂在白皙干净的面庞上。 “你好,能给我们看看你店里喜帖的款式吗?”挽着陈弃的女人撩了撩耳边的碎发,视线从展柜里扫过一圈。 见姜郁没有反应,她语气裹挟着几分不耐烦催促:“愣着干嘛?生意不做了?” 来者是客,姜郁也没打算在店里当场打小三,毕竟瞧着眼下的状况,要真和这女人起了冲突,她这个不靠谱的丈夫八成会帮着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狐狸精,到时候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下不来台,实在不值当。 姜郁唇角弯了个娇俏的弧度,从橱窗里拿出几张样版,声调随意地问:“请问两位是自己用,还是帮别人来……”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当然是我们自己用了,你开喜帖店的,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姜郁眼尾向上撩了撩,笑得风情绰约,开口时话里有话:“我随便问问而已,这位小姐这么激动做什么?也有很多人来我店里不是订做喜帖的,几分钟之前,我刚刚送走一对婚内出轨的顾客。” 被戳中了痛处,女人嘴角的笑容僵住。 眼看着女人脸色变得苍白难看,姜郁脸上笑意更甚。 陈弃面上凝着一层寒霜,神色不明地盯着姜郁看。 但他的眼神完全被姜郁无视了。 “婉苗,等会儿还要去饭店,别耽误时间。”一直沉默的男人终于出了声,声调低沉。 徐婉苗身上嚣张的气焰终于收敛了些,讨好地晃着陈弃的胳膊:“好啦!我会注意时间的,你帮我背一下包!” 姜郁看着面前两个人的亲密互动,淡漠的情绪从唇角蔓延至眉眼,细看又有几分惹人在意的轻蔑和嘲讽。 她的表情落入陈弃眼底,他面容凛冽,深黑色的瞳仁里暗流涌动。 终于扳回一局,徐婉苗脸上的笑意明艳不少,看向姜郁的眼神里是似有若无的挑衅。 “我想问问,你这里卖得最好的是哪个款式?” 姜郁指着其中一份模板给两个人介绍。 听完她的介绍,徐婉苗露出为难的神色,侧首看向身旁的男人征求意见,“可我觉得这几份也挺好看的,陈弃,你觉得呢?” 陈弃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敷衍着:“挑你喜欢的就行。” “说好了过来是来陪我的,你现在这是什么态度嘛!”徐婉苗撇嘴表示不悦,颇有撒娇的意思,“老板娘,能不能给我们倒杯水,我想和我男朋友慢慢选。” 姜郁挑了挑眉,转身去倒水。 不远处,丈夫和其他女人的举止亲密,她微一怔神,滚烫的开水直接浇在凝脂般的皮肤上。 姜郁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抬头便看见陈弃投过来漫不经心的眼神。 她心蓦地一沉,冷着脸收回视线,用凉水随意冲了冲被烫红的地方,端着水杯走过去放在小茶几上。 也不知道是她自己没注意,还是陈弃故意的,姜郁刚起身,就被突然伸出来的皮鞋绊倒,习惯性地向前倒去。 一只精瘦有力的手臂圈在她的腰间,将她整个人收进怀里。 “投怀送抱?”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第2章 第2章 你们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熟悉的气息灼刺着她的皮肤,姜郁拧着眉,一脸嫌恶地从他怀里退出来。 陈弃几不可见地皱起眉头,脸色沉了沉。 徐婉苗见状出声嘲讽:“看来我男朋友确实挺帅挺有魅力的,好多女人见了都直往他身上扑呢。” “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注意脚下。”姜郁语气平静地启唇,“可能是被苍蝇绊了一下吧,再说,要投怀送抱,也应该找个英俊潇洒的帅哥投,不是吗?” 她轻描淡写一句话,让陈弃和徐婉苗脸色都发生了变化。 先是暗嘲陈弃是苍蝇,和徐婉苗口中的帅和魅力根本不搭边,又质疑了一波徐婉苗,毕竟苍蝇喜欢往什么东西上飞,大家都清楚。 徐婉苗咬牙瞪着姜郁,气急败坏,可偏偏不得不在陈弃面前维持形象。 “你的手好像烫伤了。”陈弃视线落在姜郁手腕红肿的地方,语气不明。 后者扬眉,看向徐婉苗:“你男朋友好像在关心我呢,这位小姐,他是见了女人都会这样吗?” 陈弃闻言眉心压了压。 徐婉苗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这么大的瘪,气冲冲夺门而出。 陈弃眯了眯深黑的眸,抿唇:“姜郁。” “门在那边。” 姜郁只当没见过他们,整理着先前拿出来的东西。 陈弃在原地站了几秒,转身追了出去。 门关上的一瞬间,她手里的喜帖掉在地板上。 她没有给陈弃打电话问今天发生的事,陈弃自然也不会打电话来解释。 晚上回家坐在餐桌前,姜郁在脑子里回放了一遍徐婉苗和陈弃说笑的画面,显然,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如果是很早之前,为什么还要和她结婚? 大概是想得太出神,连有人开门进来她都没听到。 “怎么不吃饭?” 低沉的男声传进她的耳朵,在陈弃连续叫了两次她的名字之后,姜郁才抬眸看向他。 他像往常下班回来一样,习惯性地过来和她温存。 薄唇落下来的前一秒,姜郁偏过脑袋,躲避他的亲吻。 “姜郁。” “你们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她出奇的平静,似乎已经坦然接受了丈夫出轨的事情。 “搞”这个字,听着实在不悦耳。 陈弃盯着她凝脂般的皮肤,剑眉皱起:“合作方的人,没什么特别的,不用放在心上。” “那什么算特别呢?”她双手撑着下颌笑着,觉得这个问题很有意思,“你和她脱光了衣服睡在同一张床上么?还是说……你觉得和她睡和她做也不算特别?” “姜郁。” 男人声线淡漠,像从冰渊里走出来的人:“我好像从未允诺过你婚姻的忠诚,你忘了?” 话音落下,姜郁瞳孔震颤。 他说得没错。 他们的婚姻仅仅是两本结婚证而已,就那轻飘飘的几张纸。 陈弃自以为挺了解她的,可这会儿看着她的眼睛,竟然只剩下生疏。 心底升起的不适感让他脸色沉下去,他薄唇紧抿着,再度出声:“她今天闹着非要去喜帖街那边实地考察,进你店里也只是个巧合。” 话说到这里,姜郁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点上,她抬眸,拧眉问:“你说她是合作方的人,喜帖街最近有什么项目吗?” 陈弃顿了几秒才回答:“还没定下来。” “上次我和爸聊了几句,他说有资方想买下喜帖街那块儿地,拆街建楼,是这个项目吗?” “无论是不是这个项目,事实是,喜帖街发展前景受限,用不了几年就会被市场淘汰。” “可如果没有喜帖街,我爸根本就不会开公司,喜来双也不会有如今的盛况,陈弃,喜帖街不可以动。”姜郁定定地盯着他,眼神坚定,“你爱和她怎么搞就怎么搞,哪怕把结婚证上的名字换成她,把我赶出去把她接来这里住都行,但是喜帖街,你不许动。” 陈弃眸色一深,伸出长臂将姜郁捞进怀里,顺势吻上她樱红粉嫩的唇:“好,我答应你,不动喜帖街。” 姜郁没料到他会偷袭,细眉紧蹙着推他。 察觉到男人的意图,她声线冷下去:“你消毒没就碰我?” 第3章 他这会儿大概在别的女人的床上 在店里就和徐婉苗又搂又抱的,谁知道在外面是不是已经亲过睡过了。 她那会儿说他是苍蝇,不是为了故意刺激他,是真这么觉得。 陈弃起身,坐回到自己的位置,换了个话题:“就一碗饭?” 只有姜郁面前放着一双碗筷,这一桌饭,显然没准备他的份。 “怎么,我惹你女朋友不高兴了,她和你闹脾气不陪你吃饭了?” “你非要夹枪带棒地和我说话?” “不然呢?我还得低声下气地向你们谄媚奉承?或者……夸奖我的丈夫为了事业连出轨都学会了?” 姜郁掀起眼皮懒懒地睨他一眼,眼波流转,嘲讽意味十足。 陈弃薄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刚准备开口,放在手边的手机铃声响起。 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男人又将视线落在姜郁脸上。 原本她不知道这电话是谁打来的,不过陈弃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姜郁不紧不慢地夹了块儿豆腐放进口中,开口时语气里有抱怨:“你要接就赶快接,不接就挂掉,放着声音吵我是什么意思?” 陈弃深眸盯着她看,仍旧没有动作。 眼前一桌子丰盛的菜,她突然就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了。 姜郁站起身,拿着自己的手机上楼。 转弯时听到陈弃接通了电话。 她站在卧室的阳台上,目送黑色的车子从庭院里开出去。 这一夜,姜郁没睡好。 半夜两点多的时候,她被疼醒,本来以为是吃坏了东西胃不舒服,找了两片胃药灌下去,疼痛依旧没有减缓半分,甚至愈加严重。 她艰难地摸到手机,给陈弃打电话。 冰冷的女声传来,姜郁唇角扯了扯,改叫救护车。 到医院做完检查,医生说她是急性阑尾炎,要手术,找家属签字。 姜郁躺在病床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眼睛有点发麻:“我自己签。” “也行,不过你最好通知家属过来,手术后好歹得有个人照顾着,需要我帮你给你老公打电话吗?” “不用了,他这会儿大概在别的女人的床上。” 医生无声地叹了口气,虽然听起来离谱,不过她在急诊干了这么多年,见识多了倒也不惊讶。 “打给我朋友吧,闫笑,手机里有通话记录。”姜郁解锁了手机,递给医生。 医生刚把电话拨出去,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凭空出现,将手机夺走。 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不用找别人了,我就是她丈夫,我会照顾她。” 姜郁错愕一瞬,循着声音看过去,陈弃面上无甚表情。 只是他衣领上的口红印实在刺眼。 “我太太好像很难受,什么时候可以手术?”他看着医生开口问。 医生弯腰写东西,头都没抬一下,不留余力地嘲讽:“现在知道关心人了,你老婆自己打120过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她疼。” “我不知道……” “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你们男人在马后炮这方面都挺在行的,行了别挡路了,小刘,过来帮忙推床。” 陈弃连一个辩解的字都没机会说出来。 而姜郁,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侧过脸闭上了眼睛。 她眉心紧蹙,额头上密布一层细汗,疼出来的。 手术室的门被关上,陈弃眸色黯淡下去。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姜郁从手术室出来,麻药劲刚过,她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什么也想不清楚。 “陈弃。” 站在病床边的男人闻声抬眸。 “离婚……” 第4章 会商量离婚的事情 姜郁还没有完全清醒,这话说出口时未必经过了认真思考,但至少是存在她潜意识中的。 不停震动的手机上显示着“徐婉苗”几个字。 陈弃薄唇紧抿,视线落在女人苍白的面容上,良久,他眸色黯沉下去。 姜郁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 睡着的时候,她好像听见陈弃在耳边说话,可再睁开眼时,病房里哪还有他的身影。 麻药劲过了,伤口就开始疼了,姜郁蹙眉按了护士铃,等护士进来后,她哑声说,胃里恶心,很想吐。 因为身上还连着仪器,伤口又疼,她坐不起来,只能侧躺着,让护士帮忙端着盆。 每吐一次,伤口就被扯着疼一次,身上的病号服已经被汗浸湿,头发也黏糊糊地粘在脸上,难受极了。 男人昨天夜里说的话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我会照顾好她。” 姜郁眼里闪过自嘲,“请问……你有没有看见我丈夫?就是昨天晚上帮我签字的那个人。” 护士一脸难色,明显是知道什么但不好说。 姜郁本能地想笑,但实在是没力气做不出这个动作,“我心理素质还挺好的,你说吧没关系。” “今天早上有个棕色波浪卷头发的女人过来,和你丈夫说了几句话,他们就一起走了,到现在没回来。” 说完,护士在心里暗暗惋惜,长得挺帅一小伙子,媳妇也这么漂亮,偏偏是个心术不正的。 姜郁回忆了一下,在她的印象里,徐婉苗是符合这个描述的。 护士也不敢妄自揣测这三角关系,只能安慰:“没事儿,你有什么事儿按护士铃就行,现在还不能吃东西不能喝水,有什么不舒服的及时说。” 护士还有其他病人要管,也不可能一直留在病房里,姜郁说了句谢谢,就让她去忙了。 手术的事情她没打算和父母说,姜父姜母这两个月出去旅游了,如果知道了,肯定会急吼吼地回来。 姜家其他人就更不能说了,无论如何都会传到父母耳朵里去。 姜郁只能叫了闫笑过来。 闫笑来的时候,身上的舞蹈练功服都没来得及换,一推开门就气冲冲扯着嗓门:“郁宝儿!我刚才看见……” 刚说了几个字,她突然噤声,脸上写满犹豫。 姜郁说话很费劲,语气里的:“看见陈弃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 闫笑愣住,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你都知道了?” “他们昨天来我店里订喜帖了。” “草!陈弃胆子也太大了吧!出轨就算了还领着小三舞到你面前了?全喜帖街谁不知道他陈弃全靠攀上了你,才小白脸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给他个支点他还真想撬地球了!” 闫笑这话说得是难听了点儿,不过和事实大差不差。 二十八年前,喜帖街上的陈老伯在街口捡了个弃婴,于是大家就喊他陈弃。 陈弃是在喜帖街上吃百家饭长大的,当了二十多年混混,后来因为外貌条件出众,转行做了小白脸,整天和上流社会的富家千金一同出入各种风月场所。 直到姜郁大学毕业后在街上开了一家喜帖店,家家茶余饭后的谈资都是,姜家那位克己复礼的千金,驯服了喜帖街上最野的那条狗。 陈弃进入姜郁父亲姜濮存的公司工作,只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坐上公司副总经理的高位,管着市场和业务部门。 外界对此颇有微词,大家更愿意相信他是借着裙带关系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但也有人说,陈弃这人,心眼和城府比马里亚纳海沟都深,绝不是等闲之辈。 姜郁弯了弯唇角,笑容意味不明。 “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继续放任那对渣男贱女犯贱吧?” “等我爸妈回来,我会和他们商量离婚的事情。”姜郁哑声道。 话音刚落下,病房的门就被大力推开。 陈弃站在门口,神情阴鸷地凝着她。 第5章 离婚这事儿,我不同意 “离婚?和谁离婚?”他声线冷沉,不难听出来不高兴。 姜郁面上依旧摆着平静,可闫笑就没那么沉得住气了,指着陈弃的鼻子怒骂:“还能和谁?当然是某些不要脸出轨的软饭男了!” 陈弃长眸微眯,唇角向下压着凌冽的弧度。 “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插手了。”他淡声警告闫笑。 姜郁闻言伸出手,扯了扯闫笑的衣袖:“笑笑,你去帮我问问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喝水。” 闫笑抿了抿唇,愤愤瞪了陈弃几眼,出门去了。 等病房的门被关上后,陈弃抬脚走到病床前,沉默几秒,才开口问:“她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姜郁一脸不想多和他说话的表情。 “姜郁,就算要离婚,也没有直接越过我这个当事人的道理吧?” “我以为我主动提出,你会很乐意,难道我猜错了?” 陈弃勾唇低哂:“理论上说,我确实应该乐意,毕竟自从我们的婚讯传开之后,我就没资格再招惹其他女人了,是丢了不少乐子。” 听到这话,姜郁面上依旧矜冷,只是放在被窝里的手已经死死攥住了衣服。 “可换个角度,姜家女婿这个身份给我的好处足够多,你这个妻子我也挺喜欢,所以很遗憾地通知你,离婚这事儿,我不同意。” 姜郁拧眉:“你怕离婚之后,我爸会撤你的职么?” “离婚不足以作为撤职的理由。” “既然这样,你还有什么好顾虑……” “我刚才说了,你这个妻子我也挺喜欢,所以不打算离婚。” “都已经和你那位徐小姐来找我订喜帖了,就没必要再死鸭子嘴硬了吧?”姜郁想笑,可是一动伤口就扯得疼。 “我说了那只是个意外,我和她不会结婚。” “那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医院跑出去和她私会?”顿了顿,她改口说,“也算不上私会,你们两个都挺明目张胆的。” 既然闫笑能看到他们不清不楚,别人自然也能看到。 昨天晚上睡觉前,姜郁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对方旁敲侧击地问她和陈弃是不是吵架了,还教她怎么促进夫妻感情和睦。 她是聪明人,很快就想到,这个朋友可能也撞见陈弃和徐婉苗在一起了,所以才会来问她,又或者是好心提醒——你男人出轨了。 陈弃闻言眉心紧了紧,没做声。 他这算是坦然承认了么? 姜郁声线低哑:“你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我没意见,但是能不能别夸下海口又食言,昨天晚上直接让笑笑过来陪我不好么吗?还是说,你就想看我难受,不想我舒坦?” 陈弃抿唇,良久才张口,然声音还没发出来,就被打断。 “如果说不出我想听的正当理由就别说了,你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想休息了。” “你睡,我陪着你。” “不需要,你在这里我会睡不好。” “姜郁。” “我真没力气再和你吵架了。” 片刻静默后,沉重的脚步声渐远。 姜郁睁开眼睛,望着紧闭的房门,只觉得胸口闷沉喘不上气。 接下来的两天,闫笑和舞团请了假,留在医院陪床,期间陈弃没有再来过。 发现姜郁故意不接他的电话之后,他也没有再继续打电话,直接销声匿迹。 直到姜郁出院的那天,陈弃来了医院。 第6章 你打算搬走? 姜郁把换下来的衣服放进包里,听见开门声,以为是闫笑回来了,也没回头,只是开口说:“等下先去一趟佳霖苑,我回去拿点东西我们再去你家。” “你说什么?”低沉醇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郁手里的动作一顿,下意识转身看过去。 男人挺拔的身形就立在她身后不远处,他面容英俊,唇边压着几分清冷。 “没什么。”她还是不想和他说话。 陈弃抿唇:“三天了,气还没消?” “消什么气?”姜郁勾了勾唇角,眼尾挑着笑意,“难道你一直以为我在生气吗?” “那你不接我电话?” “这好像并不代表生气吧。”姜郁语气中都是无所谓。 她这副云淡风轻漫不经心的样子,让他唇角的弧度变得更加凌冽。 陈弃剑眉微皱,迈开长腿向她走过去。 在他伸出手要拉她的前一秒,姜郁出声:“别碰我。” 男人被触及反骨,喉间溢出一声低哂,强势地攥住她的手腕,强迫她对上自己的眼睛:“你打算搬走?” “放开我!” “我在问你话。” 姜郁细眉紧蹙,试图掰开他桎梏着自己的手,但男女力量差距悬殊,无论她再怎么用力,都起不了分毫效果,反倒让他越攥越紧。 剧烈的疼痛侵占她的细胞,姜郁唇色隐隐发白。 “你不想见我,不想接我电话,好,我给你三天时间消气冷静,你就得出这么个结论?” 他尾音向上挑着,漆黑的眸子里凝着森冷的寒霜。 姜郁安静地盯着陈弃,一言不发。 她有很多话可以说出来嘲讽反击他,可那些话到了喉间,她却没力气说出来。 “陈先生这么会说笑话,怎么不去脱口秀节目啊,跑这儿来给谁表演呢?” 这句,是闫笑说的。 两个人循着声音看过去,闫笑站在病房门口,双手抱臂,靠着门框,眼睛里全是嘲讽。 她继续说:“还从来没听说哪个女人消气是自己想通的,你难道不知道,男人冷静的时候一般在后悔,女人冷静的时候已经在想散伙的事情了么?” 陈弃闻言眯起眼睛,视线落在姜郁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她虽然没说话,可意思已经摆在脸上了——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陈弃眉心挤在一起,本就不怎么平静的心绪此刻更加纷乱,无形中仿佛有一只手,在他心口上抓挠。 “陈弃,放开我。”姜郁声线平静,下意识抬手护着伤口处。 刚才挣扎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了,现在隐隐作痛。 注意到女人发白的唇色,陈弃呼吸一窒:“你身体不舒服?” 姜郁强装正常:“没有。” 话音刚落下,她脚下一空,整个人被横抱起来。 脸上所有的波澜不惊都消失不见,姜郁用手推着他:“你到底要怎么样!陈弃你烦不烦!要滚能不能滚远点儿!” “你刚才不是说了,我就是不想你舒坦,既然你不想见我,那我非要缠着你让你不好过。”他一脸坦荡,丝毫不掩饰内心的恶劣。 陈弃不由分说地抱着她往外走:“我带你去找医生检查一下伤口。” “不需要,我可以自己去。” “现在好像没有你拒绝的份。” “神经病!”姜郁还是没放弃挣扎,甚至顾不上伤口的疼痛。 只要一想起来他和徐婉苗亲密无间的画面,就觉得被他抱着浑身难受。 走廊里有零星的过路人向他们投来视线。 姜郁在他怀里闹的时候,乱扑腾的双腿踢到一个路过的人。 女人的痛呼声钻进她的耳朵,紧接着,她被陈弃放了下来。 姜郁回过神时,只看到徐婉苗扑进了陈弃怀里。 第7章 他在怪她 她愣神几秒,才反应过来,刚才被她踢到的人就是徐婉苗。 后者此刻娇弱地缩在陈弃怀里,手按在额角上,面部五官几乎要挤在一起。 姜郁微微拧眉,视线从徐婉苗脸上移到陈弃身上,正好对上他深不见底的黑眸。 在他瞳孔深处翻涌着的情绪,是责怪。 他是觉得刚才她是故意的么? 徐婉苗死死攥着陈弃的衣服:“好疼……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流血了?” 陈弃抓着她的手腕移开,女人白皙的额头上一块儿突兀的青红色。 姜郁穿的鞋鞋底很硬,刚才也没收着力气,擦破皮也是在所难免。 “没有流血,不过破皮了,我带你去找医生处理伤口。”陈弃语气里没什么波澜,说着就要带徐婉苗走。 姜郁自然是不会管,这会儿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看热闹,她不喜欢被围观,巴不得陈弃和徐婉苗立刻从自己眼前消失。 但这气她受得了,闫笑受不了。 “站住!” 反应过来闫笑可能会有所行动之后,姜郁下意识要去拦她,却迟了一步。 闫笑已经冲了上去,怒不可遏地攥着徐婉苗的头发,将人从陈弃怀里一把拽出来,“我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小三!” 闫笑下手挺重的,徐婉苗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被扯掉了,怒气直冲心头:“你这个疯女人!快放开我!信不信我报警了!” “你还好意思报警?想看看警察是怎么处理你这种勾引已婚男人的贱人的吗?” 徐婉苗只能向陈弃求救:“陈弃,快救我!” 人群中传来唏嘘声和议论声,姜郁拧眉,不想把事情闹大,刚准备开口制止闫笑,熟悉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陈弃抓住她的手腕,“姜郁,让你朋友放手。” 他没有直接对闫笑说这话,因为知道闫笑只会听姜郁的。 有些事情,即便最终的结果是一样的,但只要解决的过程不同,意义也就不同。 这件事,由姜郁主动开口制止,和陈弃让她制止,两者天壤之别。 她安静地看了陈弃几秒,转头看向闫笑:“笑笑,回家吧。” “郁宝儿!她……” 姜郁摇了摇头,转身要走。 闫笑愤愤跺了跺脚,松开抓着徐婉苗的手。 “啊!” 一声短促的尖叫声之后,姜郁毫无防备地被一股力推开。 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本来就虚弱,向后趔趄几步,直直撞上走廊上放着的医用手推车。 吊瓶掉在地上碎成玻璃渣,姜郁没反应过来,手掌撑在地上时,细密的刺痛从掌心传到大脑。 她倒吸一口凉气,抬手就看见手掌根部已经一片血肉模糊,细碎的玻璃渣混着鲜红的血深深嵌入皮肤中。 姜郁恍惚片刻,抬头看向刚才撞到自己的人。 陈弃把坐在地上的徐婉苗横抱起来,视线从头至尾没再看向她。 姜郁弯了弯唇角,些许自嘲。 还是闫笑发现她摔坐在地上,急忙跑过来问她:“郁宝儿你怎么了?疼不疼?” “没事儿,不疼。”姜郁声音很轻。 看见陈弃皱眉沉目的样子,她身上的伤口就都不疼了。 第8章 需要我当面向她道歉么? 陈弃抱着徐婉苗离开后,围观的人群也逐渐散开。 闫笑扶着姜郁站起身,“陈弃把你撞倒的?” 姜郁没说话,神情微怔,回过神才启唇:“笑笑,有糖吗?” 她低血糖有点犯了,这会儿头晕身子软。 闫笑去护士站要了一点葡萄糖回来,等姜郁缓过来些,去找护士给她处理手上的伤。 陈弃回来的时候,护士刚给姜郁缠完最后一圈纱布,打上结。 她身侧放着一大团沾了血的棉花和纱布,看起来极为骇人。 男人见状拧眉,走到姜郁跟前:“手怎么了?” 姜郁没看他,但还是淡声回答:“没什么,她没事吧?” 不管她和徐婉苗是什么关系,伤人总是不好的。 陈弃沉声:“她没事,刚才……” “那就好。”姜郁打断他的话,从椅子上起身,向护士道谢后径直离开诊室,没有多和他说一个字。 陈弃剑眉紧皱,侧首看向收拾托盘的护士:“她受伤了?” 刚才这男人为了另一个女人撞到姜郁,护士可是全程亲眼目睹了,又知道他是姜郁的丈夫,所以态度自然不好:“你太太就是扎了一手碎玻璃渣而已,哪儿有擦破皮严重,你不用紧张。” 听出护士话里的深意,陈弃面色变得凝重,他薄唇紧抿着追出去。 姜郁走得很快,像是迫不及待要逃离一个让她不舒服的地方一般。 陈弃长腿迈着大步追上去,离她还有几步远的距离,姜郁放慢了脚步,低头从包里拿出手机。 女人轻弱的声音飘进他的耳朵。 “抱歉,我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休息了两天,您放心,喜帖我会按时做好给您发货的。” 他眸色一深,加快步伐走到她面前。 姜郁还在和客户聊喜帖的一些细节,路被挡住,她也只是云淡风轻地抬头看了眼挡路的人,当做不认识他,绕过陈弃继续往前走。 男人很不爽就这么被她无视,伸手拉住她没受伤的手腕,“姜郁。” “好,那就这样,稍后我把成品样板发给您,如果没问题的话就交给工厂那边做大货了。” 挂断电话后,姜郁回头看向抓着自己的人:“有事?” “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现在要去店里。” 陈弃眉心向下压了压,强调:“你刚出院。” “所以呢?” “先在家里休息几天,等身体恢复了再去店里。” 姜郁弯了弯唇角,媚眼如丝:“这些话你不如去和你那位新欢说,毕竟向她献殷勤她会感动会更爱你,但对我说,我只会觉得你虚伪惹人烦,你又何苦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陈弃薄唇抿成锋利的直线,没做声,只是定定地凝着她。 姜郁忽然想起什么,笑意更甚:“我懂了,刚才我踢了她,你是来替她讨说法的是吧?” “姜郁。” “需要我当面向她道歉么?还是你帮我转达?”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来和我谈离婚?” 字音刚落下,陈弃眼皮一掀,直接伸出长臂揽着姜郁的腰把人摁进怀里。 温热的薄唇顺势印在她唇上。 第9章 以后别再说离婚的话 大脑短暂地空白片刻,陈弃抱着徐婉苗的画面涌入姜郁的脑海中。 胃里翻江倒海地恶心,她连忙伸出双手想推开他。 陈弃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挣扎,抱得很紧,她再反抗也是无济于事。 姜郁没办法,在牙关被他翘开的一瞬,狠狠咬下去。 耳边传来男人的闷哼声,她逃脱他的禁锢,嫌弃地用手背擦着嘴唇。 陈弃眯了眯狭长的黑眸,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以后别再说离婚的话,我听了会不高兴。”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姜郁没好气地瞪他,“你不想听是你的事情,嘴长在我脸上你管的着吗?” 这话似乎戳中了他奇怪的笑点,陈弃扬了扬唇角,眉眼间染上笑意:“我是管不了,但我吻得了,如果你再说离婚之类的话,我还会像刚才一样让你闭嘴。” “有病。” 姜郁懒得再和他浪费时间,正好闫笑的车从车库里开出来,她一个眼神都不再留给陈弃,径直走到车旁开门上车。 陈弃目送黑色的轿车扬长而去,眸色逐渐变得深沉。 车内,姜郁抽出一张湿巾继续擦嘴。 闫笑用余光看了她一眼,问:“刚才他强吻你了?” “不是强吻,是被狗啃。” “不是我说,你也太佛系了吧?小三都嚣张都你面前了,你刚才还拦着我教训她,她那种女人就是该打!” 姜郁看着窗外不断闪过的路景,面上无甚表情,“打人是犯法的,万一她真报警了,我们不占理,陈弃护得了她,我不一定护得了你。” 为了他们把闫笑搭进去,不值当。 闻言,闫笑撇着嘴:“好啦,这一次确实是我考虑不周。” “我知道是为我不平,笑笑,我可以没有丈夫,但是不能没有你。” 闫笑嘿嘿笑着,送姜郁去了喜帖街。 她先打扫了一遍店里的卫生,右手有伤做起事来并不方便,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收拾好。 有两个客户的订单还有半个月就要完成,她没敢耽误时间,找了几张艷红色的卡纸做最后的成品。 她速度很慢,因为手上的动作会牵动伤处,做一会儿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夕阳悄无声息地隐入山头,喜帖街上亮起一盏盏喜庆的红灯笼。 姜郁把包装好的喜帖清点数量后,给客户发了照片过去。 这个客户是本地人,急着看成品,问能不能现在来店里取,姜郁说可以,等他们过来。 半个小时后,一对年轻的情侣走进店里。 男孩子紧紧牵着女孩子的手,在女孩子看喜帖的时候,紧张地盯着她,小心翼翼地问:“芸芸,好看吗?你喜欢吗?” 名叫芸芸的女生笑着点头,眼里眸光闪动:“好看,客人们也一定会喜欢的!” 姜郁静静地看着这对新人,不自觉地露出浅浅的笑。 她温柔的眼底,藏匿着名为羡慕的情绪。 她找了个纸箱装好喜帖:“祝你们新婚快乐!” “谢谢老板娘!你也要和陈先生百年好合呀!” 姜郁笑了笑,没说话,送走芸芸和她男朋友后,她看见站在路灯下的男人。 第10章 好聚好散也体面 夜已深了,街上大部分喜帖店都打烊了,唯有姜郁的店门口还亮着两盏灯笼。 红色的光晕打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将他的眸色衬得更幽深。 姜郁转身的动作一顿,脑海中突然响起刚才芸芸说的话,轻轻抿唇,迎上陈弃的目光。 她没说话,等着他先开口。 陈弃沉眸盯了她一会儿,抬脚走到她面前站定。 姜郁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两个人站的不远,但也不近。 在他们之间无形中竖起了一道墙,名为疏离。 陈弃微微皱眉,沉默片刻才出声道:“忙完了?” “有事吗?” “我来接你回家。” 手上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白天发生的事情。 姜郁失神地望着陈弃俊朗的面容,低声说:“还有些东西要整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弄完,你不用等我。” 言下之意,他可以先走。 陈弃眉眼间起了一层黯沉的阴霾,他声线低沉:“我要是现在走了,你今晚就不会回家了。” 他用的是肯定语气。 姜郁眸光颤了颤,她的沉默和迟疑向他昭告——他说的没错。 “你在躲我。” “没有,在医院住了好几天,店里好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处理……” 陈弃打断她:“你很介意徐婉苗的事情?” 话音落下,姜郁神色一怔,似乎被这个问题给问懵了。 她对上男人漆黑的眸子,轻轻笑出了声:“这个问题,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姜郁穿着一件碎花雪纺衫,半截白皙的藕臂露出来,整个看起来清冷又温柔。 她语气很平静:“作为妻子,介意丈夫身边出现的女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有哪个女人会对插足婚姻的第三者无动于衷的,但是我……好像没有介意的资格。” 毕竟他们的婚姻,比较特殊。 “姜郁。” “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我都会坦然面对,我知道你不爱我,所以你也不用考虑我的想法感受,如果你觉得离婚的事情不好和我爸妈说,我们可以提前统一好口径,比如三观不合什么的,我爸妈在这方面还是很开明的,好聚好散也体面。” “我说过很多次了,不离婚。”他一瞬不瞬锁着她的眼睛,为了强调,每个字都咬得很重。 “不离婚只会耽误彼此,有什么必要呢?”姜郁拧着眉,面上露出几分无奈,“你就算不考虑我,也为徐婉苗考虑一下吧,你喜欢她,就给她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站在你身边的名分,现在这样不清不楚,传出去对她没好处的。” 陈弃薄唇紧抿,没有应声,但脸上的冰越结越厚。 “趁现在及时止损还不晚,我们离婚之后,不管你是想继续做回以前那个风流潇洒的陈弃,还是和徐婉苗修成正果,都没什么可以限制你了,我也还有机会再找个好归宿,这样对我们都好不是么?” “好归宿?”陈弃压声重复这三个字,眉梢向上挑起,“你还想嫁给谁?贺惊寒?” 第11章 做一些大人该做的事 姜郁眼中盛着的清澈湖水终于荡起一层波澜。 她眸光闪闪,仿佛能揉出水来。 可这样的变化,是因为另一个男人。 意识到这一点,陈弃唇角噙着凌冽的弧度,目光变得阴鸷。 “惊寒回来了吗?”她音调上扬,不难听出来话里话外的情绪高涨。 陈弃脸色沉得吓人:“他回来你就这么高兴?姜郁,如果当初他没走,你是不是就打算找他结婚了?” 闻言,姜郁微微拧眉,须臾才开口:“或许会,毕竟比起你,他更适合做一个丈夫。” “所以,你想离婚就是为了和他再续前缘?” “你好像弄错因果关系了。”姜郁睫毛轻颤着,“离婚是因为我们之间没有爱,你也没必要受困于这段婚姻,我当时找你也就是为了解决燃眉之急,这段婚姻走不长久,从一开始就是注定了的。” 陈弃安静地听着,等她说完,他抬手,骨节分明的长指捏住她的下颌,向上抬起。 四目相对时,姜郁看见他眸底涌动的暗流。 “我们之间没有爱?”他细细揣摩这几个字,“可你明明说过你爱我。” 三个月前,姜郁找到他,说要和他结婚。 彼时陈弃正拿着一把螺丝刀换他家里的灯管,他踩着凳子站在高处,听见姜郁说的话,一个踉跄,摔了下来。 所幸摔倒在沙发上,没有伤筋动骨。 姜郁是个有分寸的人,哪些事情可以拿来开玩笑,哪些事情不能闹着玩儿,她拎得很清,陈弃知道,她是认真的。 半晌沉默后,他站起身,走到姜郁面前,眼尾挑着漫不经心的笑,弯腰凝着她,薄唇开合:“那你爱我吗?” 他甚至不问原因,只问她爱不爱他。 那时她的回答是——爱。 思绪从久远的时间点回笼,姜郁唇边漾着一抹柔和的笑:“如果我说不爱,你还会答应我吗?” 陈弃没说话。 “好了,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了,明天我找搬家公司去佳霖苑搬东西,我爸妈那边麻烦你暂时先不要和他们说离婚的事,他们难得出去散心,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情……” 话还没说完,她双脚突然悬空。 姜郁怔住,一阵天旋地转后,她整个人被男人横抱起来。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回过神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刚想开口让他放自己下去,陈弃先一步出声:“你刚才说的,没有一句是我爱听的。” “陈弃,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别闹了行不行。” 她都懒得和他吵架。 男人鼻息间溢出一声冷哼,非常赞同她这句话:“确实不是小孩子了,那就做一些大人该做的事了。” 姜郁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愿意花时间花精力去猜,“那你快放我下去,我店里还有事。” 她的话陈弃置若罔闻,一言不发地走到车跟前,把人强行塞进车里。 姜郁眉头蹙成一团,能感觉到他生气了,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一路上无论姜郁和他说什么他都没反应,车速飙到最快,好几次差点撞上旁边的车。 半小时后,黑色的轿车终于停下来,姜郁面色一片苍白,但她根本没有任何缓冲的时间,电梯门开后,陈弃抱着她径直走向卧室。 第12章 他好像从来都不在乎她的感受 顾虑着她刚做完手术,所以把她往床上丢的时候,陈弃的动作还算温柔。 此刻她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成年人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她立刻开始反抗,这举动让男人脸色阴沉下来。 “你放开我,我不想和你……唔……” 她嘴里说不出什么他想听的话,那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就好了。 陈弃强势地攫住她柔软的唇,把她所有的不满和抗拒都堵在喉咙里。 男人就算不用多大力气,也能在僵持的时候占据上风,姜郁双手被他死死禁锢在头顶,身体被重量压着,动弹不得。 好不容易在他换气的时候找到开口的机会,她声线低冷道:“都要离婚了,你还要做这种事情吗?” “至少不是现在就离婚,你还是我的妻子,我难道没资格和你睡?” 姜郁挣扎的动作顿了一瞬。 从她提出离婚开始,陈弃的态度一直很坚定,不离。 可刚才,他说的是——至少不是现在,也就是说,离还是得离的,只不过是稍后。 还以为他有多坚持这件事,原来也不过如此。 姜郁心猛地一沉,在陈弃没看到的地方,一滴泪珠从眼角划过,留下一道并不明显的泪痕后,隐匿在她乌黑的发丝里。 身下不安分的人突然变得乖巧,陈弃内心软了软,低头在她唇角啄吻:“乖,我们都很久没x生活了,你听话一点儿,等会儿也不受罪,嗯?” 姜郁轻轻眨着眼睛。 她的意见和想法在陈弃那里并不重要,他好像从来都不在乎她的感受。 姜郁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 从下午出医院到陈弃带她回来之前,她忙着店里的事,一口饭都没有吃,又被他拉着折腾许久,身体早就承受不住。 最后姜郁在他怀里发颤发软,陈弃才意识到她是犯了低血糖,连忙找了葡萄糖给她灌下去。 他抱着她去外面的餐桌上坐下来,桌子上放着一盒刚泡好的泡面。 姜郁神情恹恹,抬眸看他:“你给徐婉苗也吃这个吗?” 陈弃闻言拧眉:“我不会做饭。” 姜郁安静地听着,良久,拿起泡面碗上的叉子。 但她突然想起来,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不会做饭。 姜家虽然算不上豪门,但姜父早些年成立的喜来双几乎垄断了珩市的喜帖市场,这些年累积下来,家底也算殷厚。 平时家里的餐食卫生都是雇保姆做的,姜郁从小到大就没怎么碰过锅碗瓢盆。 后来,她为了不让陈弃再整天吃外卖,自己学着下厨,被烫切手都是常有的事。 所以没有什么会不会,只有愿不愿意上心。 姜郁怕自己不吃点什么又撑不住病倒,还要麻烦闫笑来照顾她,于是鼓劲把一整碗泡面都吃完。 陈弃见状,心情好了些。 然而刚翘起的唇角,在手机铃声响起的一瞬间,又塌下去。 他挤着眉心,下意识看向姜郁。 后者起身将泡面盒收进厨房,并未看他。 姜郁把剩的泡面汤倒进水槽里,听见男人接通电话。 “喂?什么事?” “我不同意,那个项目我已经叫停了。” “明天我会去找她,我最后说一次,这件事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推进。” 姜郁从厨房出来,径直往楼上走。 路过陈弃身边的时候,手腕被他拽住。 第13章 反正他们也要离了 姜郁嫌恶地甩开,语气不怎么好:“你要说什么就直接说,别动手动脚行吗?” 陈弃沉默片刻,才说:“明天别去店里了,去一趟疗养院。” “不用你提醒我。” 丢下一句没什么语气的话,姜郁自顾自去了卧室。 她洗完澡,吹干头发,也懒得再做面膜护肤,直接关了灯躺床上睡觉。 半梦半醒间,卧室门被推开,紧接着大床另一侧塌陷下去。 陈弃把睡着的女人搂进怀里,还没抱几秒她就蹙着眉把他推开。 怀里一空,仿佛连带着心里某处都一起空了。 用了十几分钟,他都没把心里那点儿烦躁和不安压下去,等身侧传来规律的呼吸声后,他又小心翼翼地凑过身去。 这次他只是把手臂搭在姜郁腰间,虚抱着她的身体。 翌日。 姜郁早上七点起的床,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也不知道陈弃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洗漱完毕后,她从冰箱里取出之前就准备好的腌萝卜装在手提袋里,打车去了疗养院。 这几个月,姜郁经常会来这里,疗养院的护工都认识她,见她来了,就直接带着她去了宋融的病房。 “宋阿姨这两周状态不错,刚才我陪她在外面晒了会儿太阳,她还和我念叨着最近怎么没见你来。” 姜郁温和地笑了笑,把给宋融带来的东西都交给护工:“麻烦你们了。” 宋融坐在轮椅上,听见开门的声音,转头看向她,过了好几秒,呆呆地笑起来:“儿媳妇来了,真好……小郁来看我了……” 姜郁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来:“伯母,我来了。” 宋融缓缓抬头看向门口,脸上露出几分疑惑,姜郁见状,慢慢道:“陈弃他今天有事来不了了,过几天他就会来看您了。” “有事,忙……” 姜郁点点头,握着宋融的手:“嗯,您不是想穿新衣服吗?他忙着挣钱,挣了钱就能给您买很多很多新衣服了。” 宋融听懂后痴痴笑起来,给姜郁展示她身上穿着的新衣服。 宋融是陈弃的生母。 这件事,是姜郁找陈弃提出结婚的第二天,陈弃告诉她的。 他带着她来了这里,见了宋融后,问她还想不想和他结婚。 那时姜郁才知道,陈弃不是被故意丢在喜帖街上的,是因为宋融患有精神疾病,路过喜帖街时不小心把他弄丢了。 后来陈弃找到她,就把人送来这里治疗。 自那之后,姜郁就经常来疗养院,有时是来送一些生活用品,有时是来陪宋融说说话。 宋融腿不好,不过也没人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姜郁曾经问过陈弃,可以帮他调查这件事,但被他拒绝了,说已经过去的事情没必要再揪着不放,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宋融一定是遭受了非常严重的打击才会变成这样。 她总是会抓着别人,魔怔似的重复一句话:“你一定要小心许方平!他是坏人!他会杀人!” 姜郁被宋融叫回神。 “儿子说……你们结婚,结婚……” 姜郁微一怔神,想想反正他们也要离了,不想宋融失望,于是便扬唇笑着说:“那是他和您开玩笑的,不过您放心,以后我还是会来看您的。” 第14章 能不能明天再找搬家公司去搬东西 不管陈弃对她怎么样,宋融对她一直是很好的。 好几次姜郁过来的时候,她都会把自己舍不得吃的好东西拿出来给姜郁。 抬头望着宋融,姜郁忍不住红了眼眶。 宋融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已经被压得变形的糖:“小郁不哭,吃糖,很甜的。” 姜郁将糖块放进嘴里,丝丝甜腻在舌尖绽开,可始终没有消解她心里的苦涩。 从疗养院出来后,姜郁直接去了店里。 下午她和一个客人约好了谈喜帖的设计,是尚前公司的叶总来给儿子的婚礼订喜帖。 姜郁对这笔订单很上心,因为前几周参加一个聚会的时候,听几个朋友说起,陈弃想出价买叶总手里珍藏的一条项链,但叶总不愿意出手。 一周之前,叶总找到她做喜帖,姜郁就顺便说起了项链的事,她磨了很久,叶总才勉强松口,作为交换,这次要她做的喜帖,比以往做过的都更费时费力。 喜帖外封上的立体纸花是要纯手工制作的,她一个人从早做到晚也只能做出三十个左右,更何况结婚的是叶家少爷,凭叶家的人脉,少说要做三五百份。 住院之前她已经做好了一百来个,叶总和叶夫人来看了,表示很满意,其他喜帖上的细节也都确定了最终样式。 叶总品着姜郁泡的西湖龙井,揶揄她:“我听叶欢那小子说,姜小姐和丈夫伉俪情深,现在看来还真是名不虚传。” 姜郁倒水的动作微微一顿,淡笑着,没接话。 她在想,她向叶总求情的时候,陈弃是不是和徐婉苗在一起浓情蜜意。 她知道陈弃不喜欢被别人说,他靠着裙带关系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所以特意请求叶总帮她隐瞒,别告诉陈弃,他同意转手项链是因为她在背后做了这些。 现在看来,她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一个无比荒谬的笑话。 但既然已经接了单子,她就不会因为自己的问题食言,叶总的喜帖她还是要认真做好的。 晚上九点多,陈弃给她打来电话。 姜郁恍然想起来,她昨天说过,今天要搬东西。 她接通电话,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传进她耳朵:“姜郁,马上十点了。” “抱歉,我今天太忙了,能不能明天再找搬家公司去搬东西?” 回应她的是沉默。 她微微拧眉:“那我现在联系人过去搬吧,尽量十二点前搬完。” “你非要惹我生气是吗?” 姜郁抓着手机的骨节泛白,顿了顿,才出声:“你非要为难我吗?已经这么晚了,我联系人也需要时间,你要实在觉得我会吵到你,今晚就别回去了,对你来说,找个睡觉的地方并不难吧。” 无论是徐婉苗,还是其他哪个新欢旧爱,毕竟他身边从来不缺女人。 她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男人直接挂断。 姜郁盯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安静许久,拨通闫笑的电话:“笑笑,你睡了吗?能不能帮我搬点东西。” 半小时后,闫笑和姜郁到了佳霖苑,前者喋喋不休地数落陈弃:“我就没见过这么冷血无情的男人,哪儿有大半夜让老婆搬家的,他还是人吗他!” 第15章 我只拿证件和一些衣服就走 姜郁一边开门,一边对闫笑道:“不好意思啊这么晚还叫你过来。” 闫笑一把搂住姜郁的脖子:“宝贝!你是要和那狗男人离婚,不是和我离婚,怎么还跟我客气上了?” 姜郁笑笑,随即皱眉。 “怎么了?”闫笑见状问。 “门好像打不开。”姜郁说着,又试着输了一遍密码,仍旧没有反应。 “锁坏了?” “可能是他把密码换了。” “艹!”闫笑听完直接开始破口大骂,“我还以为他只是不是人,原来他连畜生都不是!干的这是什么事儿啊他!” “算了笑笑,反正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我晚点和他说,让他帮忙扔掉算了。” “可是……” 闫笑根本咽不下这口气,刚说了两个字,一直紧闭的门终于从里面被打开。 姜郁一转头就看见陈弃神色阴鸷地盯着她。 她愣了几秒,抿唇说:“我只拿证件和一些衣服就走,很快的,其他的东西你随意处理,我没有意见。” 陈弃没做声,须臾,才侧身给她让了条路。 姜郁回头看了闫笑一眼,先进去。 闫笑怒眼瞪着陈弃,刚准备跟上去,男人动作迅猛地关门,将她隔离在门外。 卧室里。 姜郁拉出一个行李箱,从衣柜随便拿了几件衣服丢进去,然后在抽屉里找她的证件。 但翻遍了她之前放证件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东西,她抬头看向正好走进卧室的男人,开口问:“你有见过我的证件吗?” 陈弃声线淡漠地回答:“你的东西,我怎么知道在哪儿。” “这个柜子里之前放的档案袋呢?” “没见过。” “你前几天不是有叫家政来家里做过卫生吗?有没有可能是家政……” “那你应该去问他们。” 姜郁听出来了,他完全不想和自己好好沟通。 没辙,她只能再仔细在房间找一圈,想叫闫笑和她一起,这才发现闫笑没跟着进来,她又看向陈弃:“笑笑呢?” “走了。” “什么?” 走了?怎么可能! 陈弃面上一片云淡风轻,不急不缓地重复一遍:“我说,她走了。” 姜郁一个字都不信,怀疑闫笑被他关在门外了,她拧眉起身准备往出走,然刚走到床边,身体被一股外力牵制,不受控制地向旁边倒下去。 她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一具有重量的男性躯体压在她身上。 姜郁呼吸窒了一瞬,扭头便直直融进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眸。 陈弃动作略显凶猛地往上推她的衣服,她心下一紧,连忙伸出手推他:“你疯了吗快放开我!” “放开你?姜郁,我和你说了那么多次不离婚,但是你好像都没有听进去,所以我只能用更直接的方法,否则你都要忘记你还是陈太太了。” 姜郁面红耳赤,一半是被陈弃气的,一半是身体的自然反应。 她声线冷下去:“是你拿走了我的证件么?” “我也不想的,所以你听话一点,既然我娶你做我的妻子,就不会轻易离婚,别再做让我生气的事了,我不喜欢。” “你不想离婚,是吗?”女人挣扎的动作突然停下来,看向他的眼神像一湖毫无波澜的静水。 第16章 陈弃,我都替你累 “嗯。” 姜郁突然扬唇笑了:“好啊,那你现在和徐婉苗打电话,说你以后不会再和她见面了,只要你敢打,我绝对不会再说离婚的事情。” 陈弃脱她衣服的动作停下来,拧眉凝着她。 姜郁一点儿都不意外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你别太异想天开了,和她在外面不清不楚,还妄想我在家里当个豁达懂事的妻子,世界上哪儿会有这种好事啊。” “我可以和她断清关系。”陈弃薄唇开合,缓声说道。 姜郁闻言怔住,紧接着,男人又补充:“不过不是现在,要等公司这个项目结束后。” 片刻静默后,寂静的空气中响起女人的轻嘲声。 “那你也可以等项目结束后再来找我复婚。” “姜郁。” “我没有委屈自己的癖好,你也不用委屈自己,公司里工作忙,回了家要应付一个只会和你闹脾气的妻子,外面还要哄着新欢,陈弃,我都替你累,你完全可以放弃最让你头疼的那一项。” 男人唇齿间溢出也一声冷嗤:“是么?可我觉得,你才是最能缓解我压力的。” 说完,他就身体力行地向姜郁演示,为什么她能缓解压力。 两个小时后,男人抽身去浴室洗澡。 姜郁蜷缩着身体侧躺在床上,忍着浑身的疼痛,摸到手机给闫笑打了电话。 所幸闫笑没有在门外傻等,这会儿已经安全到家了。 “陈弃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姜郁声音有些哑:“没什么,笑笑,你快去睡觉吧,明天还要去舞团呢。” “好,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千万别怕麻烦我啊!” “嗯。” 挂断电话后,她看向虚掩着的浴室门,手撑在床上坐起身。 陈弃洗完澡出来,只看到卧室里空空荡荡,哪儿还有姜郁的身影,他眉眼一沉,抬脚向外走去。 他以为她离开了,可是并没有,姜郁安静地坐在餐桌前,手里握着一个水杯。 “饿了?晚上没吃饭?” “吃过了。” “那我给你切点水果。” “不用了,我只是想过来喝口水。” 陈弃唇角的弧度逐渐变得锋利。 明明一切如常,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 他以为姜郁会和他发脾气,毕竟刚才强行和她做了。 可是她没有,反而异常的平静,像是已经彻底想开了,坦然接受了她认为异想天开的事情。 这种感受,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愈发强烈,也让他越来越不安。 生活还是同之前一样,姜郁早上七点起床,陈弃先开车送她去店里,然后去公司上班。 晚上他会去喜帖街接她回家,姜郁也从来没有拒绝或者表示过反对,每次都乖乖跟着他回家。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他当然不会神经大条地认为她是真的妥协了,可偏偏没有任何质问她的立场。 于是只能旁敲侧击地试探:“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 姜郁微笑着看他:“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我只是……” “是不是我不和你闹了你不习惯?” 准确来说,是不安心。 姜郁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说道:“你别多想,我只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没意义的事情上。” 她说的,合情合理。 可就算她解释了,陈弃依然没有放宽心。 直到江老爷子寿宴那天,他所有的担心,都变成了事实。 第17章 她看见他们近乎拥抱地贴在一起 他猜到这女人可能在谋划什么动作,可他没料到她会下这么大手笔。 江老爷子的寿宴,珩市各大名门家族齐聚一堂为老爷子贺寿。 姜郁受邀代表姜家出席,在宴会厅门口遇到同来参加寿宴的陈弃。 原本走在她身旁的女人看到陈弃,主动让出位置:“你老公来啦,我就不当电灯泡了,等下在里面见哦!” 姜郁微微挽唇,礼貌微笑。 一双粗壮有力的手臂环上她纤细的腰肢,陈弃帮她把有点歪的项链调整好,沉声问:“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女人之间的八卦,你要听么?” “你想说我就听。”陈弃面上没什么表情。 姜郁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樱唇开合:“先进去吧,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江爷爷了,趁现在人少,我想和他叙叙旧。” “嗯。” 两个人走了没几步,身后有人喊陈弃的名字。 姜郁循着声音回头看过去,徐婉苗穿着修身旗袍,踩着高跟向他们走过来。 准确地说,是向陈弃走来。 姜郁侧首看向身旁长眸微眯神色不明的男人,语气平静地问:“你和她一起进去还是和我一起进去?” “你生气了?”陈弃眉心压在一起。 “没有,我只是问问你的打算,如果你要和她一起,我就自己先进去了,你长袖长裤的不怕冷,但是我怕,如果你要和我一起,那我现在暂时回避。” 她说完,陈弃注意到她身上穿的礼服单薄,晚上降了温,她露在外面的皮肤被风吹得发红。 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给她披在身上:“在门口等我几分钟,你是我妻子,自然是和我一起进去。” 姜郁没说话,在徐婉苗走过来前转身走向门口。 脸上写着柔情万种的女人丝毫没有掩饰看向姜郁时的轻蔑,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陈弃神情淡漠,薄唇开合:“别耍什么小聪明,手段你玩不过我,明白吗?” “你好凶哦!”徐婉苗撇了撇嘴角,“我最近一直都挺安分的,你没感觉到吗?” 男人用静默回答。 徐婉苗也不觉得尴尬或是不满,笑意盈盈地踮起脚凑近他:“我今天换了新香水,你闻闻喜不喜欢?” 不远处,姜郁对上徐婉苗投来的挑衅视线。 她看见陈弃和徐婉苗近乎拥抱地贴在一起,也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探究的眼光。 她和陈弃结婚的事情,虽然还没有正式向外界公开,不过小道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其他来参加寿宴的宾客多少都知道一点。 丈夫当着妻子的面和其他女人举止亲密,即便这种桃色绯闻已经是上流社会司空见惯的腌臜事,可永远不缺爱看热闹的拥趸者。 陈弃皱眉拉开徐婉苗:“你叫住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当然不是啊,你不是要起安集团两年前人事变动的资料吗?我帮你查到了,就放在我车上。” “等会儿我让江助理去找你拿。” 徐婉苗挑了挑眉:“看来你也不是很有诚意呢,既然你不想要……” “婉苗。”男人声线里携着警告意味。 “就跟我过去一趟嘛!我还给你准备了好玩的!”徐婉苗抱着陈弃的手臂娇嗔,拉着他往停车场走去。 第18章 解释的话就不用说了 姜郁将一切尽收眼底,在原地站了一分钟后,她把身上的西装外套取下来,递给旁边的侍应生,“麻烦你等下帮我还给陈先生。” 她没打算再傻站着等他了。 因为她很清楚,陈弃这一趟去,没有半个小时是回不来的。 其实他刚才和徐婉苗离开,她心里没什么波动,大概是因为看见徐婉苗脖子上戴着的那条项链时,已经受到了足够大的冲击,所以相比起来,这件事情反而很好接受。 她向叶总求情转手的那条项链,此刻漂漂亮亮地挂在徐婉苗胸前。 叶总的喜帖还没做完,前天裁纸时她的手被割破了一道很深的口子,所以这两天进度很慢。 姜郁低头,失神地望着手上几处伤口,红褐色的血痂嵌在凝脂一般的皮肤上,显得极为不和谐。 原来她一直在为陈弃要献给徐婉苗的殷勤而付出。 原来他们早就在几周之前就勾搭在了一起,或许还要更早…… 回过神时,她已经走到了江老爷子房间门口。 姜郁敲了敲门,尔后拿着提前准备好的礼物进去。 …… 陈弃回到会场门口后,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他眉心紧锁,迈着大步走过去。 侍应生看见他,走了两步迎上来:“陈先生,这是姜小姐让我帮忙还给您的。” 陈弃眉眼冷峻地盯着那件黑色的西装外套,沉声问:“她人呢?” “姜小姐已经入场了。” “她还说没说什么?” 侍应生摇头:“没有。” 陈弃微微眯了眯眼眸,眼底晕染着危险的意味,他拿过衣服走进会场。 他以为姜郁会躲着他,但是找到她并没有花费他多少气力。 姜郁刚从江老爷子的房间出来,就看见身形挺拔立在她对面的男人。 她眼眶泛红,卷翘的睫毛被打湿,看起来像是哭过。 陈弃抬脚走到她面前站定:“刚才我……” “如果是解释的话,就不用说了,我们过去那边吧,别影响江爷爷休息。” 姜郁转过身准备往人多处走,但手腕被站在原地没动的陈弃拉住。 “你想做什么?”他唇线锋利,问了一个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姜郁怔忪一瞬,随即回神:“有几个熟人在那边,我过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陈弃声线低醇,带着点哑意,“今天晚上,你来不是单纯为了贺寿的吧?” 闻言,姜郁蓦地勾起唇角笑了,她直直对上陈弃深不见底的眸子:“原来你还有点了解我的啊?” “姜郁,我再说一遍,离婚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如果你非要做什么,最好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 “你是在恐吓我么?” “我是在提醒你。”他纠正她的说法,“你也应该了解我的,我从骨子里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所以最好不要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嗯?” 姜郁脸上的笑容没有敛去半分,她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腕:“你说的不对,陈弃,我一点儿都不了解你。” 男人面色一沉,还想说什么,刚打算开口,注意力就被不远处的哄闹声吸引。 第19章 你就是这么照顾老婆的? 会场中央聚集着一群人,人群中间有一道他熟悉的身影。 徐婉苗身上那件白色的碎花旗袍上出现一大片酒渍,而站在她面前的女人正向她道歉。 徐婉苗脸上摆满嫌恶:“你到底有没有长眼睛啊?我看你是故意的吧?” “对不起啊徐小姐,我刚才确实没看到你,一条裙子而已,也不是赔不起,你晚点联系我助理,多少钱让她转给你就是了。” “你什么意思?故意找茬是吗?” “徐小姐这样说可就太冤枉我了,我既然弄脏了你的裙子,于情于理都应该赔给你,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在找茬呢?”女人面上挂着淡然的笑,顿了顿,又继续道,“哦,我知道了,难道是因为刚才大家说你是三十岁的大龄剩女,你听到所以生气了?” 话音落下,徐婉苗脸色明显变得更难看了,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成拳。 女人还在她伤口上撒盐:“其实大家就是开玩笑的,你完全没必要放在心上,现在的女性都追求独立,嫁不出去也没什么,顶多是被大家说两句没男人要而已,你……” “谁说我没男人要?” 女人愣住,耸耸肩:“难道徐小姐已经名花有主了?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呢!你不会是为了面子胡扯的吧?” 徐婉苗冷哼:“这有什么好胡扯的,我男朋友就是喜来双的副总经理陈弃。” 话音落下,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看向这场好戏的第三位主角。 陈弃此刻正站在姜郁身侧,男人压低眉心,眸色凛然。 看见徐婉苗对面的人的那一刻,他就想通一切了。 女人正是先前在门口他看见,和姜郁一起说话的那一个。 所以她口中“女人之间的八卦”,以及那句“等会儿在里面见哦”,是指这个么? “如果我现在承认和她的关系,你就能当众宣布和我离婚,而我骑虎难下,除了同意,没有其他选择。”他冷静地分析着。 姜郁没做声,算是默认。 “那个女人也是你故意安排的,你这几天之所以表现得安分,就是为了方便暗地里物色适合出演这个角色的人选,如果我记得没错,她是唐氏集团的总裁助理胡明月,因为她和婉苗有过节,所以一定会出色地演完这场戏。” 徐婉苗才回到珩市没多长时间,要找这么一个人不容易,姜郁此前和胡明月并无交集,说明她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姜郁闻言,语气含笑地问他:“她们之间有过节,你怎么知道?徐婉苗在床上和你说的吗?” “你不用激我。”陈弃情绪没什么波动,他故意无视了徐婉苗投向他的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姜郁,“计划不错,可惜,我不会上套。” 他刚说完,徐婉苗就小跑着到他面前,“陈弃,我……” “小郁,什么事啊这么热闹?”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姜郁转头看向朝她走过来的男人,唇角挽着清浅的笑:“惊寒。” 贺惊寒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怎么穿这么少,冷不冷?” “不冷。” “膝盖都红了,还说不冷。”贺惊寒敛眉看向陈弃,“陈先生,你就是这么照顾老婆的?” 陈弃脸上凝结着冷峻:“我怎么照顾我女人,还轮不到外人置喙。” “你女人。”贺惊寒细细咀嚼这三个字,倏而笑着反问,“你说的是小郁,还是这位徐小姐?” 第20章 陈先生同意和小郁离婚了? 空气中不知何时已经弥漫开硝烟味。 陈弃眯了眯漆黑的眸子,突然勾起唇角。 他伸出长臂揽着徐婉苗的腰,把人扯进怀里:“自然是说我女朋友。” 人群中又发出一阵阵惊叹,就连徐婉苗都没料到陈弃会是这样的反应。 而他本人还有站在他对面的两个人,都是一脸平静,一点儿都不惊讶事情这样的走向。 贺惊寒挑了挑眉,把姜郁往自己身前拉:“这么说,陈先生同意和小郁离婚了?” “既然小贺总喜欢,只要你不嫌弃她是我不要的女人,能成人之美也算是一件好事。” 陈弃的话让姜郁脸色变得苍白。 贺惊寒闻言皱起剑眉,没有掩饰愤怒和不悦:“你说话别太难听了。”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陈弃冷笑着反问,“你不信可以问问她自己,里里外外我都睡过了,小贺总现在这么维护她,打的不也是这个主意?” “陈弃!” “惊寒。”眼看着贺惊寒握紧了拳头要和陈弃干架,姜郁连忙出声制止,“今天是大好的日子,不要冲动。” 贺惊寒轻蔑地睨着陈弃:“看在江爷爷的面子上,这次就放过你。” 陈弃没搭理他,视线落在姜郁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上,盯着她看了几秒,直到徐婉苗催他走,他才收回视线和徐婉苗一起离开。 没有热闹可看,人群很快就散开。 姜郁抬眸看着贺惊寒:“抱歉啊,把你牵扯进来。” 胡明月确实是她安排的,可她的计划远远不止一环。 她没有把握陈弃一定会在徐婉苗被刁难的时候挺身而出,所以找了贺惊寒来。 一个男人,最接受不了的事情就是当众掉面子,如果遇到这种事情,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地为自己找回脸面和主场。 事实证明她猜得不错。 徐婉苗当众说的那番话并没有让陈弃有危机感,可贺惊寒一出现,他切实地感受到不安,所以采取了行动。 看吧,让他松口答应离婚,其实也不是一件多难的事。 贺惊寒轻轻摇头表示没什么,垂眸看着她:“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先找个合适的时间告诉我爸妈吧。” “小郁,我……” 姜郁打断他:“今天谢谢你,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等过段时间有空的话,我给你补个接风饭。” 贺惊寒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将没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只是点点头,目送姜郁离开。 从酒店出来,姜郁打开手机上的打车软件准备叫车。 身后有人悄无声息地逼近,等她察觉到时,整个人已经被扛了起来。 姜郁只觉得肚子被顶得痛,熟悉的气息让她不用看都知道这人是谁。 她不停地用手拍打着男人的后背:“你是不是有病!放我下去!” 陈弃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大步往停车场走。 “你刚才已经答应了要离婚的,陈弃,别让我看不起你。”姜郁声线冷冷地说道。 回应她的依旧是沉默。 很快他在一辆黑色的轿车旁停下来,姜郁被直接塞进车里,紧接着,绵密又激烈的吻从她脖颈处往上蔓延。 第21章 你在报复我是吗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男人俊美无涛的脸上。 陈弃偏过脑袋,眸色深沉。 许是看出他还想继续,姜郁又作势要扇他:“你别犯贱。”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还没离婚,你是我法律意义上的妻子,我吻你怎么就叫犯贱了?”陈弃唇角噙着一抹冷笑,轻而易举地桎梏住她的手腕。 姜郁被他死死压在身下,现在也完全没了反抗的能力。 “刚才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你女朋友是徐婉苗呢,这会儿又过来侵犯我,不如你在大街上随便拉个人来问问,这种行为算什么?” 陈弃鼻息见溢出低哂:“你说我和婉苗不清不楚,那你和贺惊寒呢?你们就清清白白了?” “你什么意思?”姜郁蓦然瞪圆了眼睛。 “今天晚上的事情,是他帮你做的吧?所以他一回来你们就联系上了?还是说,他离开的那段时间里,你们也没断过联系?” “陈弃,你别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没有边界和分寸感,我没你那么好的精力可以同时在好几个女人之间游刃有余。”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和他浪费口舌解释这些很没有必要,一脸无所谓地补充:“算了,随你怎么想,反正要离婚了,我和惊寒是什么关系也不会影响到什么。” 也不知道是那句话触碰到了男人的雷点,他脸色突然黑沉下去,起身绕过车头上车。 姜郁见状心下一紧,连忙要拉开车门下车。 然而陈弃根本不给她机会,他用最快的速度锁了车门踩下油门,轿车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车速越来越快,在车辆密集的道路上横穿。 姜郁死死地抓住安全带,有那么一个瞬间觉得她可能要命丧于此了。 她以为陈弃要开车回家,然而车到了路口却并未拐弯,一直驶出市区。 姜郁细眉紧蹙,转头看着陈弃:“你到底要做什么!” 男人淡淡启唇:“看不出来么?心情不好,飙车。” “有病。” “我是有病,所以你最好顺着我点儿,否则我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他对自己的认知还挺清晰。 姜郁从包里翻出手机,准备报警。 疯子就应该交给警察去管。 然而她刚打开拨号键盘,手机就被陈弃一把夺走,降下车窗后直接扔出窗外。 他开口时语气里裹挟着轻嘲:“想给贺惊寒打电话让她来救你么?很可惜,现在打不了了。” “陈弃,你在报复我是吗?因为我欺负徐婉苗了?还是你觉得今天她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脸,所以为了哄她开心准备让我付出代价?” “这些我从来没说过,都只是你的臆想。” 夜色越来越深,路旁的灯火也越来越稀疏,车已经完全驶离市区,在空旷无人的道路上疾驰。 姜郁面色微冷,良久才出声:“你放心好了,我没有给你戴绿帽子,不过如果你还不停车的话,难说我会不会让你害怕的事情变成事实。” 第22章 我们已经结束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威胁奏了效,陈弃果然把车停在了路边。 姜郁转头看向窗外,外面一片漆黑,空寂骇人。 但再可怕都没有她身边坐着的这个男人可怕。 空气中气压极低,片刻沉寂后,男人终于出声:“姜郁,如果你那么想和我离婚,为什么要哭呢。” 这个问题让她瞳孔颤了颤,她下意识地否认:“我什么时候哭了?” “在江老爷子的房间里。” 姜郁微微抿唇,说:“我哭不是因为你,你别想多了。” “是么。”陈弃低哂,修长的指搭在方向盘上轻叩。 “当然,你答应离婚,我高兴还来不及,择日不如撞日,明天顺便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吧,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发信息告诉我就行,我……唔!” 姜郁说话的时候,脑子里在想别的事情。 刚才她的手机被这狗男人扔了,就算折返回去,能找到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她还得再去买一部新的手机办新的电话卡…… 到这里,她的思绪就被打乱了。 陈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探身过来,大掌轻而易举地扣着她的脑袋攫住她双唇。 身后的座椅靠背被他调平,男人膝盖顶在座椅上,接着整个人都欺身过来。 姜郁眉头紧蹙,这样的姿势肆掠着安全感,她双手都被桎梏在头顶,一呼一吸都是他身上清冽的味道,像是一只囿于野兽领地无处可逃的猎物。 腹部传来一阵阵凉意,姜郁再也忍受不了,淡声开口:“我发现你最近挺……的,是徐婉苗不对你胃口么?” 陈弃没说话,作乱的手停顿一瞬。 姜郁乘胜追击:“还是说你清楚自己床品太差,不知道怎么对女人温柔,所以心疼她,舍不得她受疼受累,所以就把气撒到我身上?” 她眸色冷静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陈弃唇角压着凌冽的弧度,显然因为她刚才的那一番话生气了,但他只是沉着脸,并没有反驳什么。 良久,他才抬手捏着她的下颌抬起:“以前你都很不舒服么?” 姜郁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融进他晦暗的瞳孔里。 “现在说这个,没什么意义吧?”她唇角挽着轻笑,“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未来又不可能还会继续,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已经结束了,这种事情,你找谁做都可以,唯独我不行。” 陈弃眉梢向上挑起,眼里盛着凉薄:“离了婚的夫妻也有很多滚在一起的,你怎么就笃定我们不是其中一对?” “因为我没有恶心自己的习惯。” “那真是不太巧,我有恶心别人的习惯。” 话音落下,炙热的吻就落在她唇畔。 姜郁挣脱被他单手钳制的手腕,扬手要打他,但一次她还能偷袭成功,第二次他有了经验,直接在半空截住她还未落下的手。 “以前是我不好,以后我会注意你的感受,你别折腾乱闹,乖乖配合我,好不好?”他在她耳畔边吻边说,颇有些哄她的意思。 但他的动作还是被打断,只是这次不是因为姜郁。 第23章 一开门,她就看见立在门口的男人 天边的最后一抹斜阳隐身匿迹,姜郁打开手机,发出去的信息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昨天晚上接了徐婉苗打来的电话后,陈弃就开车送她回到市区。 她让男人把她送到喜帖街,或者如果他觉得绕路耽误他时间的话,路过闫笑家时顺便把她放下就行。 但这话从陈弃左耳进右耳出了,车在佳霖苑停下来,姜郁也没同他多说什么,大不了她自己再走回去。 她打开车门,径直往小区门口走。 身后逼近沉稳的脚步声,她蹙眉加快了脚步。 但就算平常她也跑不过男人,遑论今天还穿着高跟鞋。 毫无悬念地,他被男人拉住手腕,紧接着双脚腾空,整个人被横抱起来。 在她挣扎之前,耳畔响起低沉的男声:“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姿势,那就换扛的。” 迫于这不讲道理的威压,她只能停止反抗的动作。 陈弃抱着她上楼进屋,眼看着男人要往卧室走,姜郁心下一紧:“你不是答应了徐婉苗要去见她吗?” 刚才他打电话的时候也没避着她,虽然她没听到所有的对话内容,不过从陈弃的表情和回答判断,不过就是徐婉苗要见她,而他答应了,说一个小时后去找她。 男人薄唇紧抿,面上凝着冷色:“我等会儿去见她,和我现在送你回家并不冲突。” 姜郁哂笑:“你累不累啊?” “累,但是现在你能出现在这里,说明我的时间并没有白费,就算累点儿,也物有所值。” “你的思维常人还真是没法共情,难怪你会和徐婉苗那种人互相吸引。” 一个婚内出轨,一个鬼混有妇之夫,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们两个简直是天造地设。 用闫笑的话来说就是——混账就应该内部自我消化,免得放出来祸害无辜。 姜郁被他放在卧室的大床上,她立刻挣扎着起身。 她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你在家里等我,我一个小时后回来,不管是离婚还是什么,我们都需要谈谈。” “不好意思,我不想和你谈,也不想待在这里。”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所以你没有拒绝的选项。”他深色的瞳孔里反射出姜郁清冷的面庞,“你现在没手机,出去乱跑很危险,我回来的时候会给你带新手机。” 说完,陈弃也不管她是同意还是反对,直接起身离开。 姜郁气到极点,随手抓起一个枕头冲着他砸过去。 软绵绵的枕头,并不能起到任何攻击作用,只是在他身上弹了一下,弱不禁风地掉在地毯上。 陈弃面上无甚表情,弯腰捡起地上的枕头放在门口的高柜上,眸色深邃地看了她一会儿才转身。 姜郁按着胸口顺气,五分钟后,她站起身。 如果她脑子真的出了问题,说不定待在这里等他回来。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一打开门,她就看见身形挺拔立在门口的男人。 屋里透出的灯光只照亮他一半的脸,陈弃掀起眼皮,漫不经心地睨着她。 姜郁被吓了一跳:“你怎么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