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人在修罗场被坏男人哄》 第1章 偶像学院里的透明人(1) 练舞室。 “上课之前,我需要登记各位的颜值分数。”舞蹈老师身边跟着一个手拿登记表的男人,“大家放轻松,平常心对待。各位能通过层层选拔来到这里,足够说明各位的实力。” “操作很简单,只需要对准人脸就可以。” 工作人员指了指一旁等人高的机器,他将面部对准前方电子屏,荧蓝冷光扫描后,“滴”的一声,机器显示屏弹出各项数据。 60分,卡在及格线,路人甲水平。 手机数据的工作人员扫了一眼人群,温声道:“谁先来测?” “我。” 角落里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年放下吉他,他看起来很年轻,身材却极其高大。 打扮同样夸张,右耳一排闪闪发亮的耳钉,破洞裤挂满朋克风的骷髅头,饱满肌肉压不住蓬勃生命力般从黑色背心底胀出来。 “扫描成功——” “95分。” 有人微微抽着凉气。 AI不可能给出满分数据,自打该机器问世以来,鲜少有人能够获得90分以上的打分。 眼前狂放不羁的少年是金家的小公子,家世优越,外貌出众,拥有三国混血血统。因为这张英俊性感的脸,他还没正式出道就拥有大批粉丝。 外网曾有媒体评价这张脸为“艺术品”,是神明精心雕琢而成,AI认证过的脸蛋。 起点就是他们的终点的金赛泽,居然要跟他们一起竞争出道名额。 叹息声响起。比不过,当真比不过。 有了金赛泽开头,接下来的过程极其顺利,负责人将一个个数据记录好,忽然,他拧了拧眉,看着一张空白的单子,扫视一圈:“101号呢?今天他又没来?” 一众爱豆预备役一脸迷茫。 他们还有101号吗? 舞蹈老师回答道:“101号今天也没有来训练,不止今天。他已经旷课很久,不仅是舞蹈课,声乐课也不见他踪影。我想,可能是因为跟不上进度,不敢再来了。” 爱豆预备役们不知道101号,他们是知道的。 原本校方只准备招收一百位学生,但校长找了一位大师算卦,算出“101”这个数字能带来财运,故而学校将最后一个名额公开叫卖,价高者得。 最终拍得101号的人,是虞芙。 “算了,少他一个也没什么——”负责人正准备拿登记表走人,门外传来敲门声,他随口答了句,“进。” 门框上搭着一只素白纤长的手,甲盖如花苞鲜粉,一阵恍神过后,他们也看清来人全貌。 对方裹着款式老土的兜帽,过深的颜色让他看起来有些阴气沉沉,又有些怪异。 对该奇装异服的人士,爱豆预备役们仍一脸迷茫,努力在脑中搜刮记忆,毫无印象。 舞蹈老师压了压唇角,强忍怒火般开口:“不是说了不要再奇装异服?还有,你旷课几天了?前几天的训练也没来,你是怎么想的?” “你是觉得自己很有实力,还是觉得你长得很漂亮,又或是家里足够有钱,能让你肆无忌惮旷课?” 穿着奇怪服饰的男生停下脚步,他微微低垂下头:“前几天我身体不舒服,忘了请假,老师,对不起。” 可能身体真的不舒服,声音听起来有些细,又透着几分胆小无害的劲儿。 记录人微微恍神,连一直在低头拨弄吉他的金发少年也把目光掠了过来。 舞蹈老师见他态度端正,没有为难:“行吧,你到时候去补个请假条。对了,把兜帽摘了,扫一下你的脸,老师需要登记你的颜值分数。” 与记忆中常旷课的刺头学生不同,虞芙顺从地点头,取下兜帽的同 时轻轻摇晃脑袋。 浅色发丝没了束缚,如水如雪般没有丝毫缓冲撞入视野。 他拥有一张惊为天人的脸。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至多十**岁,霜雪般的白发柔顺垂下,五官如白玉精雕而成,睫毛浓密且上翘。 石破天惊的美感,却因一双漆黑冷漠的眼睛,并没有显得很女气。 机器扫描的荧蓝冷光在他脸上游离,溟溟濛濛,渲染出霜雪般的冰冷质感。 练舞室除了机器的扫描声,再无其它声响。 忽然,有人低低地骂了一声,震撼且呆滞地望着这张惊心动魄的脸。他们忘了机器早就应该出示分数,仍保持痴痴的姿态望着前方。 “请重新识别人脸——” 冰冷的机械男声如一把巨斧斩下,唤回游离已久的意志。 负责人猝然睁大眼,望着机器,喃喃自语:“怎么会……” 机器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爱豆预备役们悄悄靠近几步,又怕惊扰对方一般停下。 偌大的练舞室呈一副滑稽模样,一百位爱豆预备役齐齐望向一处,望向正在接受测量的虞芙。 尽管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虞芙身上,他也没有回头看。 只单方面被注视着。 虞芙再次进入人脸识别框,须臾,显示屏显示打分:“60分。” 机器的反应速度仍比先前要慢,但好歹出了分数。但分数显然存疑,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他们竟从这个打分中品出不情愿的成分。 忽然,有人嘀咕:“这张脸怎么可能只有60分?我都有75。” “别说你了,就连负责人都有60分。101号这张脸蛋怎么可能只有60分?太荒唐了。” “是机器坏了吗?” 舞蹈老师与负责人久久不能回神,他们带过那么多届爱豆预备役,从未遇见长相如此出挑的,哪怕是95分的金赛泽,在101号面前都轻易失去风采。 如果说金赛泽的英俊是超越人种的,那么虞芙的美貌是超越性别、超越一切。 虞芙一直没有说话,细长手指紧绷着,可能因为还生着病,脸色异常苍白,有一种脆弱感。 舞蹈老师温声安抚他:“不要太难过,可能是机器坏了。你的登记表不急,等机器维修好了再测。” 负责人也说:“机器肯定坏了,我都有60分,你这张脸怎么可能只有60分?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他都不忍心在登记表上写下这个数字。 “101号,明哥找你。”门口传来敲门声,有人传话,“登记表一起带过来。” 虞芙乖巧地点了点头,和老师道别后,忽然,他说:“老师,就这么记吧。” “这怎么可以?!”负责人语调拔高,“你这张脸绝对不可能只有60分,你知道这张登记表对你的前途有多重要吗?之后你们的登记表上交到财团,负责审核的人员第一个看的就是颜值分数。如果你的颜值分数一栏数据很低,你连进入一轮审核的机会都没有。” “你拉不到投资,没有钱怎么在娱乐圈里混?” 虞芙忽的抬起眼睫,露出略显困惑的眼睛。他迅速收敛好表情,小声地说:“可是登记表马上要交,我因为生病已经耽误了很多进度,实在不好意思再耽误你们的工作进度。60分就60分吧,我没有关系。” 众人的表情从震撼变成怜爱。 最终,负责人咬牙写下60分这个数字。 直到虞芙离开,他们仍久久无法回神。 娱乐圈已很久没有出过真正意义上的巨星,可在看见虞芙的那一瞬间,他们似乎瞧见一颗闪耀新星在熊熊燃起。 这张脸实在太有冲击性了。 那一刻他们忽然明白在很久很久以前,某些狂热粉说的“虽然我家哥哥没有实力,但是他长得好看啊”。 真的,有这样一张脸就够了。 绝对的美貌,也是一种实力。 * 【姓名:虞芙】 【身份信息:???】 【副本信息:???】 【任务进度:???】 【……】 【副本详情获取失败,请尝试重新连接副本】 “还是没办法连接上副本吗?” 001:【是,没有办法。】 【在你意识消散前那一刻,我绑定了你。我用最后的能量把你送进副本。把您送进这个副本之后,我尝试了很多遍,至多只能帮您获得一个最不起眼的透明人角色。但由于我尚未恢复能量,无法连接到该副本,更无法为您获取有效信息。很抱歉,但我必须再次提醒——】 【由于我比较特殊,您的身份既不是玩家,也不是NPC,您是玩家中的间谍。为了您的自身安全,您需要:一、伪装玩家,隐藏间谍身份;二、躲避玩家追捕以及NPC猎杀。】 这些虞芙都记得,他皱着眉,有些不开心:“好难。我现在连我该做什么都不知道。” 001沉默一会:【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 虞芙的确有点怨气。 他莫名其妙被拽入这里,莫名其妙绑定系统,让他完成任务就算了,可他连具体任务是什么都不知晓。 身穿过来之后,不知道副本详情,不知道人物设定,每天跟梦游似的乱转。昨天刚试出手机密码的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个爱豆预备役。 一切都跟打哑谜走迷宫般,虞芙郁闷地瞪了一眼路边石子。 “既然我的身份是爱豆预备役,那这个副本主题会是打败所有爱豆预备役成为当红巨星吗?听刚刚负责人说的话,想要在这么多爱豆预备役中脱颖而出,似乎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001补充:【似乎还需要得到财团支持。】 为了不误导虞芙,001尽量不使用肯定性词语。 【其实还有两个办法可以触发副本详情。由于你的人设是透明人人设,走原副本人设安排注定与主线任务无关。所以,只要你打破副本设定下的人设桎梏,以一些强硬手段触碰到主线任务的边,不管是什么方式,你都可以强行触发副本详情。当然,最重要的是,要摸到主线的边儿。】 “比如?” 【把你的经纪人打一顿,你的透明人人设做不出这样大胆粗鲁的事。如果你的经纪人和主线任务有关,那么在人设崩塌的同时,副本详情也会触发。】 “……” 虞芙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001也觉得这是强人所难。 虞芙看起来弱不禁风,腰那么细一把,让他这样的小白兔打人,恐怕先把自己吓哭了。 来到经纪人办公室,经纪人明哥、也就是明奕言并不在。 虞芙把登记表放在办公桌上,他怕办公室有监控,只是用目光小心谨慎地扫视办公室,不敢有太大动静。 办公桌上摆放着散乱的资料,他只能看到大致标题,这几个标题他恰好知道,是三大财团的名字。 素白的双手撑在黑木桌面上,衬得他肌肤惊人的白。 就在虞芙准备假借帮明奕言整理桌面一探究竟时,灼烫的气息落在颈侧,让他浑身冒起鸡皮疙瘩。 明奕言还没来得及碰到虞芙的肩膀,就被一只小巧的手用力扣住手腕,“咔哒”一声,腕骨错位。 紧跟着柔软的身躯反身贴向他的身体,淡淡的香与柔软触感 让他忽的恍神,等他回过身来,他已被拉住手臂狠狠摔在地上。 明奕言甚至还来不及回味那温软触感,大脑已被钻心的痛占领,还算英俊的脸因过度疼痛而有些龇牙咧嘴,抬起的头目露凶光与狠意。 “你……” 他蓦地怔住了。 百叶窗外的光斑落在虞芙的脸上,皮肤与发丝类银似雪,居高临下的眼神极其冷漠,脸蛋却明丽动人。 只是一瞬,他又变得无害胆小,方才的冷漠仿佛只是错觉。 眼前的小男生双膝并拢,低垂着脑袋,很小声地说:“对不起,我以为是小偷,没想到是明哥你……明哥你没事吧?” 他好像真的被吓到了,黑宝石般的眼睛浮出水雾,小表情怯生生的透点委屈。 明奕言仿佛忘了疼痛,看着这张人畜无害的脸,满胸腔都被愧疚与自责占满。 他真该死啊。 他怎么能把虞芙吓成这样? 绅士风度姗姗来迟,明奕言忍着骨折的剧痛站起,尽可能云淡风轻道:“你力气那么小,我能有什么事呢?” 虞芙有些担忧:“可是你看起来伤得很重,需不需要我赔偿医药费……” 可别啊,他真没钱。 明奕言牵扯到伤处,剧痛让他狠狠抽了一口气,脸色都白了很多,嘴却仍是硬的:“我是自己脚滑才摔倒的,不关你的事。” 他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过芙芙,你要给我医药费?你现在还有钱吗?” 虞芙倏然抬起眼睫。 “我知道你现在生活很困难,为了101号爱豆预备役的名额,你卖了父母留给你的唯一房产,你散尽家财是为了来娱乐圈追逐梦想吗?不见得吧。”精致的脸蛋满是错愕,又有一点被揭穿的羞耻。明奕言忍住骨折的痛感,目光不着痕迹侵略过来,“跟我吧。” “不用急着拒绝,你可以慢慢考虑。” 入学第一天,101号想方设法给有钱人递联系方式,希望靠出卖自己的方式给资金“回血”,不过因为种种原因,没有一张成功递出。 后因屡战屡败,债务急需偿还,101号没有再来学校。 起初明奕言对101号这种行为毫无想法,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今天,他在监控器里看到这张美艳至极的脸,久无波澜的内心忽然泛起恶念。 别人不知道101号是什么样的人,明奕言比谁都清楚。 虞芙进入娱乐圈只为傍大款,既然傍谁都是傍,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直到离开办公室,虞芙仍是一脸委屈与羞耻,他像被无情揭开最后一层遮羞布,在日光下接受道德批判。 他正欲关闭大门,里头传来明奕言的声音:“芙芙,不要让我等太久。” 门关上的刹那,怯懦神色一扫而空,虞芙停住脚步,冷漠地扫了一眼紧闭的门。 蠢男人。 不过蠢男人还是有点用处的。 虞芙一直有点纳闷,为什么原身有些物品特别昂贵,这不像是贫穷的“他”能够消费的,原来还有卖房借高利贷这一茬。 在卖房和借高利贷之前,原身还是有点小钱的。 可惜的是,经纪人明奕言和主线剧情并没有关系,虞芙把他打骨折后,能够感受到无形的束缚破碎,但并没有触发副本详情。 主线任务到底是什么呢? 虞芙打开储物柜的门,里头只有一封信。 他一认真思考就会进入忘我阶段,全凭肌肉记忆拆开信封,蓦地,纸张传来淡淡腥味。 他正握着一团黏糊糊的纸张。 虞芙来不及思索这究竟是什么、是谁放的,是恶作剧还是什么,一道电子音先一步跃动在 脑海。 【主线任务触发】 【副本连接成功】 【正在为您传输副本详情,您所在的副本名为——《流量爱豆》】 第2章 偶像学院里的透明人(2) 【这是一个全民娱乐的时代,万物皆可娱乐化,这一点集中体现在娱乐圈内。】 【近年来,一档选秀综艺爆火,资本投入以及偶像经纪公司尝到甜头。资本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为了追求更大化的利益,许多财团急于推动偶像经济变现,大批量培训爱豆,因套路化的速成课程以及低成本投入,爱豆表现出同质化模板化的特点,如流水线上的沙丁鱼罐头,包装与口味都是一样的。粉丝出现审美疲劳,喜欢很快转为无感甚至厌恶,这些偶像们不久便销声匿迹,再无踪影。】 【你是一名爱豆预备役,在娱乐至上的国度,流量就是一切。你需要不遗余力地让自己出名,博人眼球、猎奇吸睛、不择手段,只能要够赚取流量,都将会是你的选择。】 【同时,你需要维系好你同粉丝们之间的关系,在娱乐圈,粉丝就是上帝。他们会是你最忠实的拥护者,也会是刺伤你的最锋利的剑刃。必要时刻,你必须向财团展现自己的价值,寻求财团庇护。】 【个人任务】 【一、进入初选赛(未完成)】 【二、进入中期赛(未完成)】 【三、进入最终决赛(未完成)】 【四、获得粉丝与某财团支持,成为当红巨星(未完成)】 虞芙是玩家中的间谍,需要阻止玩家成功完成任务。 他不需要去做个人任务,就算做了也不会获得奖励,个人任务只会帮助他理解总世界背景,以及玩家该做什么。 就目前来看,该副本的内容与虞芙猜想相差不远,爱豆预备役需要打败竞争对手,成为当红巨星。 而成为当红巨星,离不开粉丝以及财团的支持。 【是否开启直播间?】 虞芙有些迟疑,他的身份特殊,系统也很特殊,如果对外开放,会不会被世界系统发现端倪? 001:【开。能扫到我的系统还不存在,就那些次等品。】 虞芙:“……” 你究竟在拽什么。 001刚放完豪言就开始沉默,想到把虞芙拉进来之后几乎一点忙都没帮上,心虚地没有继续吹牛。 按下【是】的同时,虞芙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 虽然001很不靠谱,但001和他说过这个世界有多丧心病狂,里头的观众恶趣味浓重,以主播出丑受伤为乐,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跟刽子手没有两样。 就算虞芙表现得再平静,他仍是紧张兮兮的,手里甚至还捏着那团黏糊糊的纸张。 他双膝并拢坐在更衣室的小板凳上,乖巧听话得不行。 他怎么也没想到弹幕会是这样的。 [我靠,无限世界里什么时候有这种小美人?我狂口流水。(色眯眯jpg)] [就冲这脸,家人们不得点点关注?斯哈斯哈,我当场用舌头狂点赞给主播送温暖,完了,屏幕进水了,老婆被我泡开了。呜呜小腰这么细一把,我用舌头就可以圈住。] [?楼上你别太荒谬了。] [不过腰确实细。] [……] 直播画面似乎是从练舞室开始的,虞芙坐在那里拧着眉看弹幕,总感觉有些怪异。 没过多久,弹幕又换了一副面孔。 [死变态离我的宝宝远一点好吗,这经纪人怎么回事啊,以前他没这么变态的啊……啊??他怎么被我宝拎起来打?好废物一男的。] [老婆好辣好辣!!打人的样子都这么漂亮,prpr,暴力学漂亮老婆,我更爱了!] [老婆打我!(一把扯光衣服)(躺好勾手指叼玫瑰)] 虞芙彻底晕了,这到底都是什么啊。 他以为弹幕会是挑刺、骂他或者是什么,他怎么也想不到,弹幕会是这个样子。 虞芙规规矩矩坐在小板凳上,凝着白净小脸严肃又紧张地看着悬在半空中的荧蓝色屏幕,眼瞧着弹幕朝越来越离谱的方向前进,他颤着手指把屏幕关了。 “你们这的观众……都这样的吗?”虞芙指节绷紧,骨节泛出一点漂亮的粉,他不自然地并了并膝盖,“好奇怪。” 001:【没,他们平时不这样。那就不看了,反正不重要。】 001:【但最好还是打开,他们有时候可以提供一些非常规视角情报。】 虞芙皱皱眉,想到那些奇奇怪怪的话,耳尖有些红。手指轻轻挠着自己的大腿,他小声说:“那好吧。” * 黏糊糊的纸团像恶作剧。 信封是防水防油的,里头装满了胶水混合什么的味道,很刺鼻,他说不上来到底具体味道,□□胶状物在清水冲洗下很快就洗得一干二净。 细长的手指慢慢搓着,被弹幕激发出羞耻心之后,他又开始生气。 到底是谁放的这东西? 和主线任务有关的话,只有财团、粉丝、爱豆。他现在还是爱豆预备役,应该没有粉丝,会是某个竞争对手在装神弄鬼吗? 他决定回到练舞室,看看能不能打听到部分情报。 身为批量化生产偶像的学校,教学内容水得一塌糊涂,因为人多老师少,教学资源有限,基本上就是老师示范几下,大家自己在那儿练。 除了少部分真心想要逐梦娱乐圈的人在刻苦训练,另外一部分人在趁机聊天。 “101号好像叫虞芙,我刚打听过来的。” “名字也好好听啊。” “天,你是真不知道他脱掉外套的那一瞬间,我心脏跳得有多快。” 75号捂住自己的心脏口,肩膀夸张地抽搐,四肢仿佛丧尸般乱舞失去控制。之后他又恢复如常:“没有夸张,也没有吹牛,要不是我自制能力好,当时我已经出丑了。” “他那张脸的确是……太完美了。” 练舞室的门被打开,他们随意瞥了过去,最先看到的是如凝霜般的脚腕。 目光微顿过后,一群人争先恐后地朝门口涌来。 最终却是75号得了个先。 “你是来继续训练的吗?但是老师已经上完课了,我来教你吧。”75号的眼底倒映着一个皮肤雪白的小男生,形成无法自拔的情绪。 练舞房墙壁都是镜面,镜面前是压腿杆,现在许多爱豆预备役一致停下训练,喝水的喝水、聊天的聊天,奇怪的是,他们的目光都汇聚一处。 日光撒进透明的玻璃窗,在地面拉出两道交叠的、斜斜的长影。 虞芙的柔韧性还不错,热身运动过后,75号在帮他压腿。 雪白匀称的腿笔直地压在金属杆上,随着弯身举动外套下摆与短裤边缘上堆,露出一点危险弧度。 裤摆被撑出的一点空隙,仿佛只要趴在地上往上看,就能一眼见底。 男性特有的宽大手掌握在那截盈润的小腿肚上,软腻白肉会轻轻陷下一小块,过于柔软的触感让75号口干舌燥,浑身僵硬。 他停顿了很久,虞芙奇怪地抬起眼看他,他匆忙甩去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继续帮虞芙压腿。 落在75号身上的目光不计其数。 羡慕,嫉妒,恨不得取而代之。 虞芙身上出了一些汗,白净的脸上也浮出一点粉意。 有人殷勤地来送水,虞芙把平淡的目光投过来,那人痴迷一瞬,把瓶盖打开,再次递了过来。 “谢谢。” 虞芙轻轻抿了 一口,饱满鼓胀的唇肉被矿泉水抹得水淋淋,在灯光下反着一层盈光。 随着说话的举动,隐隐还有香气飘出。 送水的人都要被迷死了。 55号说:“你看起来很热,要不要把外套脱了?我帮你挂在外头。” 虞芙的确有些热,他的长发被随意扎起顺在肩一侧,平直深凹的锁骨被若隐若现得挡了一半。 有些宽大的外套罩在身上,裸露出来的肌肤比头顶白炽灯还要抢眼。 他再次说了句“谢谢”,把外套拿下后,一股奇异的香扑面而来,让近在身边的55号和75号都是一怔。 自从他解开扣子的那一瞬间,一股浅浅的甜香弥漫在整个练舞室里,甚至还有人用力吸了吸鼻子,生怕闻不到似的。 这香并不浓郁,而是恰到好处的程度,正好能被闻到,再去捕捉仿佛就消失不见。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只会勾得人愈发想要靠近,去深深品嗅其中的芬芳。 把衣服递给55号后,虞芙不想继续压腿了。 “我们要不要加个微信?以后可以互相分享学习资料。”43号拿出手机热情道。 虞芙看了他一眼:“好呀。” 有了43开这个头,一群人都要来加虞芙,虞芙也不拒绝,都同意了。 说不定这群人还有用,留个联系方式总没坏处。 75号突然说:“最近学校里有一些不好的传言,我知道那些都是假的,你放心,我不会信的。公道自在人心,你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是指原身四处递联系方式的事吗? 打破人设桎梏后,永远被忽视、不被注意的透明人保护色随之消失不见。 虞芙坐在栏杆上,双腿被挤出富有肉感的痕迹,足尖慢慢地荡。在75号魂儿都要被吸走的时候,他垂下眼睫:“如果是真的呢?” 75号盯着这张脸,心跳加快,有什么答案即将呼之欲出。 他没意识到自己被迷成什么丢人样,通过墙壁镜子,对面的金赛泽看得一清二楚。 金发碧眼的混血偶像预备役“哐”的一声把吉他砸在地上,完全不顾该吉他曾是他放在心尖上保养的。 他冷硬地扯扯嘴角,深邃眼眸中是压不住的厌恶情绪,像被惹毛了一般,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操,有病啊。”有人被金赛泽的动静吓了一跳。 “发什么神经,有钱了不起啊。” 金赛泽是金家唯一的小公子,与他们不同,他们需要寻找财团投资,而金赛泽自身就是财团。说到底,他的确了不起,也有随意发脾气的底气。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安抚着虞芙,75号尤为关切:“没吓到吧芙芙?” “你别管他,他就是这样的臭脾气。” 一转眼,称呼变得如此亲昵,虞芙抬眸看了他一眼,越过75号的肩膀,隔空与在门口站定的金赛泽对上目光。 金赛泽这张脸的确生得性感,可能因为混血血统,五官极其深邃,身材比例极其优越,肌肉结实的小臂到宽大的手背,隐隐凸起的青筋涌动力量与蓬勃生命力。 金赛泽直勾勾地盯着他,碧眼在头顶光照下流转异样光泽。 长得是还行,就是眼神太有侵略性。 虞芙皱了皱眉,他不是很喜欢被这样注视着,于是轻轻别开头,笑着和75号往下说话。 * 金赛泽简直他妈的要烦死。 他说不清楚他是怎么了,从第一眼见到虞芙后就一直很奇怪,控制不住去看虞芙,像狂躁症一样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看到虞芙和别的男人走得近了会烦躁,就连虞芙和别的男人说话、对别的男人笑,他都会莫名其妙发火 。 身为三大财团之一的唯一后代,他自小众星捧月,天之骄子有点脾气再正常不过。但,这脾气不该出现在这里。 不合时宜。 更可笑的是,堂堂金家小公子居然会去偷听墙角,真是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可他就是做了,在听见明奕言让虞芙跟他时,火气又蹿了上来。 家世优越的金赛泽顺风顺水,但他大抵知道娱乐圈里的龌龊事,钱色交易很多也很正常。 他打心眼里看不起这种走偏门的途径。 不久前明奕言让虞芙考虑一下,十分钟前,那个傻逼舔狗自以为自己很懂帮虞芙说话,结果虞芙来了句:“如果是真的呢?” 那舔狗马上就跟饿惨了似的,就差当面流口水开舔了,吃相难看,恶心得要死。 这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坏男人。 金赛泽用冷水冲了一遍脸,肌肉分明的双臂撑在大理石板上,他抬起头,镜面中的自己目光坚毅,水珠滚滚流淌过深邃的轮廓。 绝对不能,再被美色所惑。 * 夜晚,虞芙回到出租屋。 原身卖了房子,“他”把所有钱都用于自己的爱豆事业,可惜没有换来一点水花,反而让自己负债累累。 现在的债务全部落在虞芙身上。 他有些郁闷地看着面积极小的出租房。 这是回迁房,一个套间被房东隔成好几个单独房间用于出租,他的房间是面积最小、也是不朝南的一间。 但是价格很便宜。 房间位置不好,虞芙一直把窗户开着通风,窗帘也就没有关,他打算就这么脱衣服去洗澡。 [老婆老婆把窗帘拉上啊!] [万一对面住着什么变态怎么办,不行,老婆只能给我看。(望远镜)] [我是来忏悔的,不是来犯罪的,阿弥陀佛。(已起立)] “可我是男生,应该不会有人偷看男生吧……”虞芙想不通,男生有什么好看的。 在弹幕的热心肠下,虞芙还是把窗帘拉上了。 热水器里水不多,虞芙怕洗到冷水澡所以洗得很快,洗完澡后,原身的手机有一个未接来电。 对方打了一通就没继续打,而是发了一则消息。 ——旷工?你今天工资没了。 ——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条。 虞芙点开图片看了看,迟到忘打卡-500,旷工3天每天-500,上班上厕所-300,上班回微信-500…… 最后实发工资:-2500。 虞芙:“?” 这人认真的? 虞芙第一次听说上班还能倒扣钱的,上厕所也扣钱,是不是太离谱了点。 就在虞芙打算拉黑这个号码时,对方又发来一条消息。 ——明天店里会来个大客户,务必到场,不容出错。明天一天工资2万,别迟到了。 ——发个照片,需要定制工作牌。快点,别浪费时间。 看到这两万,虞芙决定再忍忍这个黑心老板。 可能是他久久没有回消息,对方也失去了耐心,一通电话再次打来。 “什么照片都可以吗?”虞芙说,“我没有拍过证件照,现在太晚了,店家都关门了,明天拍的话可以吗?” 现在这时代并没有那么多便捷的APP,没办法用手机拍照出图。 对方也没想到虞芙会突然接电话,又突然说话,悠扬的铃声过后猝不及防转换成细声细语的声音,还透着怯生生的劲儿。 这男的态度一下子就软下来了:“没关系,自拍照也可以,你随便拍一张就行。反正光线那么暗,没人会注意看的。” 说完后他又跟脑抽了似的又补充,“这么晚就别出门了,外头危险。” “好,那我现在就拍一张照片发给你。” “别发我手机上,我等会儿加你微信吧,你微信发我。你手机号可以搜到微信吧?” 虞芙轻轻嗯了一声。 电话挂断之后,对方还回味不绝似的盯着手机屏幕看,他怎么不知道,这个临时工声音这么好听? 虞芙刚洗完澡,穿着款式普通的棉质睡衣,长发柔顺垂落在肩头,散在锁骨之间,整个人看起来雾蒙蒙的。 他随手拿着手机对准自己拍了一张,他手机像素不是很好,但也正是这种朦朦胧胧的模糊感,让他看起来有一种意乱情迷的勾人劲儿。 微信好友添加页面多了个小红点,他通过之后把照片发了过去,随后并不在意地打了个哈欠,伸手按掉床头灯,上床睡觉。 弹幕在尖叫。 [我草?老婆你为什么要奖励他??] [老婆你怎么没擦干身上的水珠,好美啊啊啊啊!!] [我的天,我要晕了,脸蛋粉粉的好可爱。] [真有人会是粉色的?!斯哈斯哈。] 另一边的金赛泽还是没抵抗住诱惑,找人要了虞芙的联系方式,偷偷加了过去。 金发碧眼的少年理直气壮地想着,他们是一个学校的,加个好友只是为了方便互相照应,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不过虞芙通过的倒是挺快。 怎么还发了一张……照片。 金赛泽忽然就定在了那里。 白天还在义正言辞警告自己绝对不会再被美色所惑的他,眼睛跟被胶水糊上似的粘在手机屏幕上,双指急切又迅速地放大页面,定格在那张因沐浴后尤显朦胧的脸上。 刹那,金赛泽整个人呼吸紊乱,人都要晕过去了,漂亮完美的脸蛋也就算了,怎么,怎么…… 怎么还是粉色的啊。 虞芙为什么要给他发自拍照?什么意思?是想钓他吗? 是觉得他人傻钱多,属很好骗的类型吗? 他不是那种勾勾手指就能上当的蠢男人。 金赛泽紧紧盯着屏幕,矜持等待了两个小时,他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坐麻了,仍然没等到虞芙的回复。 终于,他坐不住了。 ——我还是处男,你别搞我。 ——你别再发这种照片,我不是那种人。 又过去半个小时。 ——还有吗? 第3章 偶像学院里的透明人(3) 金赛泽发完消息就后悔了。 太舔了,这一点都不像他。 唾弃自己的同时,又隐隐期待虞芙回复。 在这种反复纠结挣扎的心理下,他错过了能够撤回的时间。 虞芙不过给他发了一张朦朦胧胧的照片,他就急得发出连番消息,还没有得到一句回复,聊天页面跟耻辱墙似的记录他的丢人现眼。 金赛泽等到天明,实在强撑不过去,他睡前再看了一眼手机,确定虞芙没回他消息后才愤愤躺在床上。 无所谓,你不理我,我就去找你。 * 爱豆学院周末放假,虞芙一觉睡到中午。 消息列表中有一个很奇怪的人,给他发了很多消息,嘴里咬着土司片的他困惑点开对方头像,进入朋友圈查看照片后,才确定这是金赛泽。 昨天总是臭着一张脸,还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他的人。 另外还有一个新的好友添加,虞芙转过弯儿了,他是通过错人,也发错照片了。 虞芙决定礼貌一点,指尖轻轻点着屏幕。 ——抱歉,发错人了。 原身的工作地点名夜色,是当地有名的销金窟,会所专门用来接待达官贵人,私密性以及娱乐性都很强。 虞芙来到这里时,只觉得这里和茶馆没什么区别,装潢高雅而富有情趣,就连服侍生看起来都格外有气质。 领班的人看到虞芙之后愣了愣,旋即来问:“先生,请问有预约吗?” 虞芙报上自己的姓名,对方更惊讶了。 那双棕色的眼睛因惊艳有些扩大,他把虞芙从上望到下,又从下望到上,最终,目光紧紧定格在虞芙的脸上。 他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原来你长这样吗?” 虞芙不解抬眼,轻轻“嗯?”了一声。 领班的人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从前对方总是把自己裹得很严实,长这样一张脸,在这地方工作,的确容易招来祸患。 “你等会儿去更衣室换好衣服,等我听对讲机里的指令,我什么时候让你进去你再进去。今天我们歇业,只接待一个大单子。”他压低了声音说,“听说是有人想拉路氏集团的投资,所以在雅间里的人有路氏集团的路扶修。” 领班的人告诉虞芙这件事,是为了让他多上上心,不要在这个节骨眼出岔子。 虞芙点了点头,适当表现出紧张的神色。 领班的人满意地带着他去换衣服,小马甲与配套短裤,衬衫夹绑在大腿根处。 因为腰细,腰间束了层腰带,勾出盈盈一把。 又可能是因为虞芙生得太好,这种款式老土、随处可见、甚至会被人当作是酒保的服装在他身上,都像高级定制的大牌。 “里头杯子空了,换人进场。” 虞芙只能从领班的对讲机中听到模糊的字眼,他来不及问,对方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进去吧,如果你都不行,那就真的没人可以了。” 虞芙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沉重的门被推开,浓重的酒精气息与甜香如一张网迎面而来,前方是黑黢黢一片的小道,没有任何灯光指引。 虞芙下意识停下脚步扭头看,那扇门已经紧紧关闭。 “继续往前走,在第一个拐角处左转,再右转。” 对讲机内传来指令。 [这是什么剧情?我怎么毫无印象。] [我也没什么印象啊……怎么看起来阴森森了,老婆不怕,我保护你!] [不过还别说了,这氛围有点鬼片既视感。] 虞芙陡然紧张起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股酒味愈发浓郁。 他确定这个副本 不会有鬼,但在弹幕一惊一乍的情况下,仍产生一点心理暗示。 忽然,腿部衬衫夹位置一烫,他吓得差点把托盘丢出去。但又有一只滚烫的手扶住他的手背,帮他稳住岌岌可危的酒水。 “甜心,你穿得好辣。”酒气之中,是低哑的,戏弄的笑。 在一片幽暗的黑中,他好像完全没有顾忌,缓慢地将手朝上,摩挲虞芙的手腕内侧。 “屁股也很大。” [???] [这么直接的吗。] [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这日子真没法过了,能不能开个灯?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光听这臭狗调戏我宝了是吧。] 弹幕忽然激动起来,虞芙也气得不行。 在这条什么都看不见的通道里,莫名其妙遇见一个人说他屁股大,换谁都会觉得莫名其妙吧? 反正对方也看不清他是谁,之后他也不打算来了。 这么想着,虞芙想也不想举起一个高脚杯,往男人身上泼。 一杯还不够解气,他又泼了一杯。 男人的笑声早已停下,他意识到自己的玩笑惹怒了对方。 正思索着该怎么讨对方欢心时,他忽然被按住肩膀往墙壁上抡,紧跟着,他被屈膝狠狠顶了一下。 闷痛传来的瞬间他大脑一片空白,只余下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以及一道轻飘飘的骂声:“死变态。” * 虞芙已到达对讲机所说的位置。 前方还有一扇门,门口还有保镖守卫,他们拿着仪器在他身上扫描了一下,确定没有携带类似手机与窃听器的物品后,才放了行。 “你以为娱乐圈靠的是实力吗?不,是靠钱。” “金家的二代公子,也是金家鼎力栽培的星二代,瞧瞧,他还没出道就拥有了大批粉丝。只要有钱,丑八怪都能成为巨星,如果不行,那就是路线不对,投入的资金、炒作造势还不够。” “路总,娱乐圈可是个香饽饽啊,只要你培养出一个知名偶像,他的粉丝、他的流量都将成为聚宝盆。当然这用不着您亲自动手,只需要您出一点点的资金……” 虞芙在给他们换酒,但问题是,托盘上的酒水空了一半,他并不能给全部人换上。 幸运的是他们都在专注聊天,并没有喝多少,但仍是不够的。 这是一个巨大包厢,说是包厢,更像是大型赌场。一旁有台球桌、牌桌、舞池,侧边竖着一根金属钢管,一旁摆着许多挂件。 而现在这群人看起来还算正常,他们一堆人在沙发上坐着,手里多少都搂着几个人,男男女女都有。 只有坐在主位的男人没有。 这儿的光线不明朗,有人自以为很识趣地说:“怎么让路总空着手?赶紧的,喊几个人过来。” “不用。”语气很淡。 另一人接话:“路总有洁癖。” “那给路总倒酒啊,路总的酒杯已经空了,你这服侍生怎么回事儿?” 虞芙低头来倒酒。 头顶灯光闪烁着,视野倏然明朗,他最先看到反着金属光泽的银链子垂挂在男人身前。 他下意识往上抬了抬眼,男人鼻梁高挺,眉眼深邃,给人一种禁欲斯文,很好说话的感觉。 在虞芙看过来的时候,路扶修也在看他。 视线隔着一层薄薄镜片,在平静无波的心中形成难以言喻的潮气。路扶修抬起手,制止地按在虞芙倒酒的手腕上。 今夜路扶修都很少说话,一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二是对投资没有兴趣。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说话,同样的,说出来的内容也让人大跌眼镜。 “你叫 什么名字?” 不少人惊诧地望了过来,可看见虞芙这张脸,好像一切都能说通了。有人起哄般吹了个口哨,又有人识趣说道:“路总,你们先玩儿,我去抽根烟。” “我也去,带我一个。” 路扶修连回应都没有,没有得到名字的回答,他猜测是自己过于唐突,于是他缓缓站起身。 长长的银链随着起身的举动发出轻微碰撞声,他垂眸看着这位漂亮的服侍生,礼貌且绅士地问:“会喝酒吗?” 虞芙摇了摇头,好似很胆小般垂下脑袋,柔顺的白发从耳边散下来,挡住部分面颊,却显得这张脸愈发小巧,也愈发脆弱了。 “别害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路扶修放缓了语调,他弯下身,接过托盘放置一侧。随后指了指一边的台球桌,“有兴趣吗?” 他好像在想尽办法让这位胆小的服侍生开口说话。 路扶修本来不报什么期望,可这时对方开口了:“可是我没有钱,输不起。” 声音清越,比想象中的还要悦耳。 闻声,路扶修笑了笑,他抬起手臂,袖口下属于男人的手指修长匀称,骨节分明的指尖夹着一张黑卡。 “陪我玩一把,输赢都归你。”他顿了顿,慢条斯理地补充了一个条件,“不过如果你输了,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想要知道虞芙的名字很简单,随便问一个领班,或者是他的同事,而且,虞芙的工作证上就有他的名字。 可路扶修非要大费周章来弄清楚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虞芙大概有了猜测。 三大财团之一的路家继承人路扶修,喜欢的口味似乎是柔弱小白花类型,并且喜欢偶像剧情节。 桌球台被收拾好了,路扶修脱去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沙发上。 他弯腰、压杆,调整许久的角度,好似深思熟虑打出去一击。 所有人唏嘘不已。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路扶修这是在让,是在讨小美人欢心。 “闻总,你这衣服是怎么了?”有人纳闷道。 说好离场的闻绪泽不知为何折返,他身上还满是酒水,头发也有些乱,哪怕被毛巾擦拭过,仍能看出来湿漉漉的痕迹。 倒像是被谁用酒泼了。 不可能吧?谁敢泼闻绪泽? 谁不知道闻绪泽是个笑面虎,表面和谁都哥俩好,实际根本没人能近他的身,这么多年来身边一直没人,让人无法下手。 闻绪泽刚要回话,前方漂亮的小服侍生腰间搭上一只宽大的手。 因为有腰带束着,显得腰肢极其纤细,路扶修那只手搭在上头,几乎能全部覆盖住。 “他们这是在玩儿呢,路总说,要是这小美人赢了,黑卡归他。”那人唏嘘,“天,这不是送钱吗。” “千金博得美人笑,这算什么。”有人喝大了,盯着不远处那张美艳至极的脸,心猿意马,“要不是路总提前下手,我也得下手,花再多钱都值。就这张脸,谁能忍住不为之心动……” 闻绪泽若有所思地看着路扶修俯身同虞芙说着什么,虞芙神情乖巧,白发随意披散下来,紧跟着,路扶修伸出手帮他挽头。 一旁调酒师流畅且优雅地调制酒水,一杯加冰的鸡尾酒被横空夺走。闻绪泽将其一饮而尽,才压下冒上来的躁郁与恼火。 他把杯子随意丢在一边,慢悠悠挪着步子:“和美人玩游戏怎么能不带上我?尤其还是——” 路扶修站在虞芙身侧帮他扎头发,高大的成年男性身躯显得他身材愈发纤韧。 听见动静,虞芙微微侧过头,柔顺的白发从男人指缝中滑出一些,散落在锁骨边上。 肤白貌美,白发 红唇,肩膀上还搭着一只男人的手,强烈刺激人的视觉神经。 闻绪泽与虞芙对视着,刚压下去的躁意随着对视形成另外一种更为猛烈的燥热感。 他直勾勾盯着离他几步之遥的小男生,将接下来的话语补充完。 “这么辣的美人。” 第4章 偶像学院里的透明人(4) 闻绪泽并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他喜欢惹是生非,别人越是不舒服他越是爽利,说直白点就是犯贱。 这种犯贱集中体现在生意场上。 可能犯贱的人天生骨子里缺点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前方不远处的小男生不过轻轻投过来一个眼神,心脏口像被凭空挖了一个洞,急需某种感情填补。 确定今天没有他感兴趣的生意机会,他早早离场,在门口看见一个长相过分精致的小男生四处打转。 看起来有点笨笨的,小表情却很丰富。感觉就像是,外表是无害的小白兔,实际是一只满肚子坏水的狐狸。 抱着好奇的心情,他折返回去,跟个变态色情狂一样跟踪对方,还在黑灯瞎火的情况下出声调戏,故意捉弄对方。 一身酒水以及隐隐泛起的痛感,都证明他所料不假。 这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小白兔,可正是这样的反差感让他的兴趣愈发浓重,胃口像被忽然吊了起来,满脑子想的都是那张很漂亮、又有点小脾气的脸蛋。 闻绪泽从未有过这样的感情,难以捉摸,却不让人反感,甚至有些上瘾。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高大身躯带来的阴影罩住仰头看他的男生,同时落在他身上的,还有另外一道充满不悦与警告的视线。 路扶修齿关咬着丝带,另一手捧着柔顺的发丝,他慢条斯理地将虞芙的头发扎好,灵活地在上头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他像欣赏艺术品般瞧了一会儿,才低声问:“你愿意吗?” 路扶修的态度更是让人意外,把选择权交给一个服侍生,简直荒唐。他面对的另一个人,可是与他齐名的响当当的大人物。 又或许自古以来英雄都难逃美人关,何况这美人的确世间少有。双雄争夺美人这么戏剧化的场面可不能错过,有人迫不及待占据最佳视野欣赏这场争夺之战。 虞芙抬眸注视着路扶修,隔着一层镜片,路扶修的眼神很淡,如他的气质一般温雅如水。 虞芙又看向闻绪泽。 这下他认出这个人是谁了,不仅是先前摸他调戏他的流氓,同样也是投资狙击手、无利不往的闻绪泽,三大财团之一。 路扶修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可比另一个嘴贱、性情外露的人要难看懂得多,也要危险得多。 多一个人,也许会更加热闹。于是他点头了:“赌注是什么?” “路总说了,不管输赢,这张卡都归我。那您呢?”虞芙轻轻看向闻绪泽,“闻总要拿什么跟我玩?” 镜架下的眉峰微微凝起,路扶修以为虞芙会拒绝闻绪泽。 他把选择权交给虞芙,是希望虞芙拒绝闻绪泽,而不是让闻绪泽参与进这个游戏。他有很严重的洁癖,不论是情感还是什么,绝不容许第三人插足。 “钱算什么。”闻绪泽嘲弄地扯了扯嘴角,讥讽瞥了眼路扶修,像是在无声鄙视对方的抠搜。他又走近一步,轻描淡写抛出一个极大的诱惑,“一支股票。” 一个是仰人鼻息的银行卡,一个是会生钱的股票。并且能被闻绪泽看中并持有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坏股。 尤其是他还说:“赔的算我的。” 路扶修这张常年冷淡收敛的脸,终于出现一丝裂缝,他冷冷抬眼望去,镜片下的眼眸满是被挑衅过后的余怒。 “会打吗?”闻绪泽不动声色把虞芙拉出路扶修的怀抱,带着他来到台球桌前,炫技般给他漏了一手,“不会的话我教你。” “不要。”虞芙微凝着眉,别开头,被小瞧的他好像有些不开心,但没有抗拒。 这原本是路扶修准备说的话。 现在却被另一个不知死活的男人抢了个先。 一层镜 片无法阻挡冰冷的寒意,身侧双手逐渐蜷起,良好的教养让路扶修没有做出失礼的事,更没有做出把虞芙当众抢回自己怀里的行为。 那样太粗鲁了。 他不会沦落为情绪支配的野兽,那跟废物没有两样。 可二人靠得太近了,他刚挽好的发被另一个男人漫不经心把玩,又在一瞬被扯开,像漫天的雪倾散而下,彻底将路扶修的情绪冻至冰点。 “闻总,你手贱?”虞芙不带什么好脸色地抬眼。 语气恭敬,说出来的话却毫无敬意,配合这张雪白的脸,意外有点娇气可爱。 闻绪泽被突然冒出的想法惊到了,可事实上虞芙什么都没做,只是拐弯抹角骂了他一句,他竟还觉得这样的虞芙很可爱。 见虞芙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试图挽救哄道:“我给你扎回去,不生气了。” 他只是单纯不喜欢这头发是路扶修扎起来的罢了,扎得又不好看,让他来,他绝对能做得更好。 头发被扎好之后,虞芙最后一点耐心都被消磨光了,他忽然回头看了路扶修一眼:“我不是很会打,可以按照我习惯的方式来吗?” 路扶修怔了怔,道:“可以。” 他没想到虞芙说的方式,会是这种。 虞芙慢慢走到他跟前,在台球桌前俯下身,昏暗场地下,中央光线骤然明亮,他抬起一条腿,膝盖搭在台球桌沿,继而借力整个人上了台球桌。 视野一下开阔,为了更方便打打台球握球杆,虞芙双腿分开跪立在墨绿色的台球桌上,缓缓俯下身,肩膀几乎伏在桌面。 他专注注视前方白球,没注意到短裤随着肩身下伏而向上跑,露出部分黑色衬衫夹。 果然同闻绪泽所说,辣得要命。 烟酒味是这时候开始变得浓郁的,虞芙只是开始打台球,就有人在狂抽烟,仿佛要借此压制什么似的。 冷气在此刻失去作用,温度持续上升,视线变得愈来愈狂热。 一群西装革履的精英男士,目光像是被突然点燃,目光如炬般锁在墨绿背景上。 虞芙双手握着球杆,身材曲线优美,头顶水晶灯截面照亮他犀利专注的眼。 砰的一声,白球打出,彩球散开进洞。 完美的进球。 虞芙慢慢直起身,他听到银链晃动的声响,刚一侧过脑袋,路扶修就把他从台球桌上抱下,神情平静自若,眼神却异常火热。 “……你赢了。”他产生一种极其复杂的滋味,说,“做得很好。” 路扶修脱下名贵的西装外套,罩在虞芙的身上,盖住大半脸蛋。一双火辣的腿仍无法避免暴露在外,受人窥探。 他抱着虞芙,四周羡慕嫉妒的同类目光让他作呕,手臂收紧几分,极具有占有欲。 经过闻绪泽身边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闻绪泽往虞芙手里塞了一张烫金名片。 虞芙快速把这张名片放进口袋里,又把脑袋乖顺地贴在路扶修的肩膀处。 * 虞芙双脚都不在地面上,按理来说这算作弊,然他们本就是娱乐局,是富豪为讨美人欢心进行的游戏,没有人会多管闲事。 “我可以用他们给我的钱投资我自己吗?” 副本只说了需要找财团投资爱豆,投资需要钱,如果爱豆自己有钱给自己投资,是不是也是一回事? 001仔细研究了一下副本详情,否定了这个说法:【财团很重要,里面有这样一句话——必要时刻,你必须向财团展现自己的价值,寻求财团庇护。】 【财团能够提供的助力绝对不止金钱这么简单。】 虞芙有一点焦虑,这种焦虑来自于未知,马上要进入初选赛,他却毫无准备。 所谓初选赛就是网上海选。 在某个时间段,所有经纪公司会将爱豆的信息公布在网络上,每一个爱豆都将拥有属于自己的账号,他们像一件件商品呈现在大众眼前。 人气越高,越有机会进入下一个阶段。 虞芙打开更衣室的门,之前换下的一套衣服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学生服。 很传统的款式,白色短袖衬衫,黑格子领带与短裤,还有一条过膝条纹长筒袜。 是领班的人换的吗? 虞芙赶着回家睡觉,不可能穿身上这一套出去,他快速换完衣服,提着袜子拉至大腿一半。 他一打开门,就看到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左右站立,像在等人。 听见开门的动静,原本两个兴致缺缺,偶尔低头看表、有时低头摆弄手机的男人们,不约而同把目光汇聚一处。 闻绪泽和路扶修盯着虞芙这张脸恍神片刻,目光挪至小领带上,最后又下挪到长筒袜。 丰盈腿肉被紧身袜箍得下陷,绷出一点白肉。 同样的神情在两个不同男人脸上流转,虞芙没有理会他们,更没有才赚完两个男人钱的自觉,不见一点谄媚与讨好,径直从二人之中穿了过去。 行走间身上溢出点甜香,闻绪泽和路扶修又是同时侧过一点身,望向虞芙行走的方向,脚步也不受控制抬了过去。 虞芙把工作证给了领班,结算好今日工资后,他说:“以后我不会来上班了。” 领班诧异道:“什么?” “还有,可以把我的衣服还我吗?虽然它很旧,但我很喜欢那一套。” 那套衣服是虞芙身穿来这里之后,穿的次数最多的一套。 领班的人更困惑了:“什么衣服?对哦,你怎么换了一套衣服?这套衣服哪来的?你穿起来很好看……” 虞芙面色微变,马上扭头就走。 他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居然有人能在领班的眼皮子与监控底下进入更衣室,还把他原本的衣服偷走,并换上一套新衣服……并且这套新衣服来路不明,他穿在身上极其不适。 夜晚凉风瑟瑟,黑暗像浓稠阴暗的无形之手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偶尔闪烁起来的红灯,仿佛怪物睁开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虞芙问:“001,你有办法查到是谁进入更衣室吗?” 001:【我尽量……】 那就是不能。 时间有点晚,公交车已经下班,虞芙穿着学生服站在路边独自等车的模样,让不少人对他吹起了口哨。 “这个位置不好打车。”路扶修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温柔绅士地为他披上一件温暖的外套,“我送你回去吧,芙芙。” 他低头时眼镜上的银链落在虞芙的肩膀上,带来轻微的沉重感。 同时,一辆跑车以极其嚣张的姿态停在路畔,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驾驶位的窗户下摇,闻绪泽那张张扬英俊的脸随着一只骨骼分明的手一起露出。他不无掩饰地盯着虞芙说:“宝贝儿,晚上容易遇到坏人,特别是某些看起来很正常,实际上满肚子坏水的败类。尤其像你这样的美人,很容易受到坏人觊觎。” 闻绪泽下车后打开副驾驶车门,对虞芙做了个邀请的姿势,“不如让我来送你回去吧。” “闻总,君子不夺人所好。并且事不过三,”路扶修冷漠地看向前方笑意灿烂的男人,“你这是第二次了。” “你是打定主意要和我争,是么?” “什么意思?路总,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我第一次心动、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好感,我只是在正当示好并希望可以讨得佳人欢心,这有什么问题 吗?还是说路总你已经认定芙芙是你的囊中之物了?你好像还没问过当事人愿不愿意。”闻绪泽不以为意道,“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爱情可没有先来后到一说。追求自由,过程各凭本事,您说呢?路总。” 路扶修平静地看着闻绪泽,淡淡地牵了牵唇角:“早就听闻您性格潇洒、不拘一格,果然名不虚传。” 像癞皮狗一样甩都甩不掉。 让人恶心。 两位成功人士在这里眼神交战,无声厮杀,一口一个“您”,阴阳怪气你来我往,看似客客气气,实际都在明里暗里贬低。 虞芙却对他们之间的心理动态没什么想法。 夜风吹拂过他的腿,他拢了拢外套,眉尖微微皱起:“我要回家了。” 声音带着点哑意,是被风吹的。 方才还在唇枪舌战的俩男人马上收住嘴,闻绪泽也收敛起方才得意忘形的模样,弯身轻声道:“来我车上吧,车上暖和。我怕你饿着,还买了热牛奶与吐司……” 这段时间因为生活贫苦一直在啃吐司的虞芙拧眉道:“不要。” 他现在一想到吐司的味道就想吐。 路扶修的司机恰好把车停到跑车一边,看到熟悉的车辆,他趁机开口道:“让我来送你吧,我车上比较宽敞,虽然没有闻总这辆跑车拉风,但胜在位置宽,坐起来舒服。” 虞芙不想在外头吹风,点头答应了。 他被扶着肩膀往车内走,忽然,路扶修扭头淡淡看了一眼闻绪泽,眼中满是嘲弄。 这是雄性竞争之中过后,属于胜利者的表情。 但路扶修没想过闻绪泽会这么不要脸。 虞芙看了看右边,带着无框眼镜的路扶修险些维持不住表情,他拧眉瞧了瞧左边,闻绪泽笑得一脸灿烂,完全把车上当自己家,从车载冰箱里取出新鲜水果。 “这水果不新鲜,我挑了半天才挑到一个稍微能吃的,宝贝儿,委屈你了。”闻绪泽把水果往虞芙嘴边送,“不过宝贝儿,怎么这么急着回家,难道是……” 闻绪泽不动声色地靠了过来,“家里男朋友催你回家吗?” 这一问,路扶修也看了过来,镜片下的眼睛带着思索与迟疑。 他似乎没有考虑过虞芙会有恋人这个前提。 虞芙嘴巴里还在咀嚼东西呢,无暇回应,他们却当这是默认。 原本还嬉皮笑脸的闻绪泽一下就笑不出来了。 “有男朋友也正常,芙芙长这么漂亮,没有男朋友才不正常。”闻绪泽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极速收敛好自己的表情,状似不经意实则很刻意地自我推销,“哪儿像我,长这么大每天都在忙着工作赚钱攒老婆本儿,连别人的手都没牵过。这也是为了让以后的老婆轻松点,让老婆在外头辛苦赚钱的男人,跟窝囊废有什么区别。” 咀嚼动作一顿,虞芙看向闻绪泽。闻绪泽被这一眼看得心脏狂跳,又怕说太直白惹怒了对方,忙改口说,“我不是说你男朋友是窝囊废,我的意思是我不舍得让老婆受苦,毕竟老婆是用来疼的。不过说真的,连好日子都没办法让老婆过上的男的也没什么前途,早点踹了得了,换下一个。” 先前还在同闻绪泽争锋相对的路扶修颔首:“确实。男人还是要有男人的担当与责任感,如果连最基本的物质保障都无法提供,不如换下他,择优取之。” “芙芙,你值得更好的生活。” 最后一句就差把“选我,我取而代之”写脸上了。 虞芙:“……” 他们是不是以为他听不懂。 毛病吧…… 只是送他回个家而已,戏怎么这么多。 虞芙懒得搭理这俩人,装傻沉默,继续低头吃着水 果。 闻绪泽则有些着急,着急的同时见他低头咀嚼的动作缓慢优雅,乖顺无比的模样直中心灵。 车内全部是虞芙身上传来的香气,混了些车载熏香的味道。闻绪泽狠狠斥责了路扶修的品位低下,破坏了这份纯正的气息。 他不动声色朝虞芙那边靠近,穿着西装裤的大腿往虞芙那边挤了挤。同一时间,路扶修也在悄悄靠近。 很快虞芙就感觉到拥挤的感觉,两只同样套着西装裤的大腿,一左一右挤着他,他们三个人几乎完全挨在一起,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虞芙正要起来一点调整坐姿,司机忽然来了个急刹。 虞芙身形不稳,耳边传来重叠的惊呼:“芙芙!” 他被两个男人同时按了回去,闻绪泽拉下玻璃隔板,前方道路拥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司机弱弱道:“前面好像有人组团炸街,然后出交通事故了……抱歉,很抱歉。” 路扶修检查着虞芙的身体状况,眉宇满是忧色:“没事吧?有没有磕着哪里?不行,今晚去我那儿吧,我安排医生……” 闻绪泽冷道:“去我那儿更好,我家就在附近,医生24小时待命。” “我没事,但是……”虞芙低头看着自己的腿,“你们能先放开吗?” 随着他有些郁闷的声音响起,一左一右的男人同时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他们这才发现,虞芙正坐在他们的腿上,两只富有力量感的手同时按在他的大腿面处,帮助他稳住身形。 闻绪泽为护住虞芙,过于焦急,银戒不小心将过膝袜划破,抽了丝,部分腿肉从勾丝区域透出来一点。 腿根处的腕骨上是风格迥异的机械腕表,唯一的共同点是价值高昂。 雪白大腿与黑色西装裤,色彩对比异常强烈。 在这一幕几乎称得上诡异的画面之下,名贵腕表仿佛成为这双过于完美的双腿的陪衬,沦为了装饰品。 第5章 偶像学院里的透明人(5) 当下的主流审美是瘦,虞芙当然是瘦的,但他并非干巴巴的柴瘦。 腰那么细一把,大腿却很有料,雪团似的白争先恐后从修长指缝中溢出,一枚银戒咯在上头,压下许些的小弧度。 闻绪泽和路扶修沉思地低头,现在道路疏通,车辆平稳,他们早该松开手才是,可不论是手还是目光,都不受控制定格在那双如艺术品般的腿上。 “芙芙,就这样子吧。”闻绪泽怕虞芙生气,低声哄着,声线微微沉了下去,“路总司机技术不太好,我怕之后又吓着你。我得贴身护着你,不然我不放心。” 司机大喊冤枉。 可惜连他的雇主都少有的没有说话,神情一如既往平淡自若,前提是忽视路扶修偷偷捏了捏虞芙的小动作。 * 车辆驶离繁华的市中心,来到破败荒芜的城市一角。 居民楼墙壁白漆斑驳掉落,表面贴满花花绿绿的广告招贴,已是深夜,街头还有许多醉汉晃晃悠悠前行,突然亮起的车灯爆发一阵难听咒骂。 还有人朝车辆吐了一口唾沫。 路扶修下车后眉头就没松开过,闻绪泽也收起吊儿郎当的神情。 一直以来,虞芙都住这样的地方吗? 周遭环境脏乱也就算了,人员素质低下,监控覆盖不全面,没有一点安保措施。 就算出了事,警方也无法搜集到任何证据,可能会因为人员组成过于复杂以及没有监控草草结案。 虞芙的脚步停在一个拐角处:“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谢谢你们送我回家。” 他并不准备让二人知道他的详细住址。 在看到对面大街有个醉汉跟野狗似的当街拉尿后,闻绪泽终于忍不住了,他黑着脸拉住虞芙的手腕:“不要住这里了,我名下有很多房产,我可以直接送你。如果你不愿意接受,我也可以租给你,租金和现在一样。不要再住在这里了,这里实在是……” 这次的路扶修没有和闻绪泽争论,如果虞芙愿意搬出这里,就算是住闻绪泽那边,他也能够接受。 虞芙的确打算换房子,今天工资结算以及打赢台球后,他可以住地段稍微好一点的房子,以及不用每天啃吐司了。 但他绝对不会住闻绪泽那里。 “我很喜欢这里,谢谢闻总关心,如果我要换房子,我会联系您的。”虞芙婉言谢绝。 知道虞芙自尊心强,他们并没有强行要求他做出改变,而是暗自记下这个地址,准备平时多派点保镖来保护虞芙。 虞芙准备上楼,二人跟保镖似的一左一右站在身后,跟着他一起上楼梯。 他的手搭在木扶手上,扭过头,脸蛋在忽明忽灭的灯泡下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柔弱感。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虞芙礼貌道。 闻绪泽颇为不是滋味。 他和路扶修两个人每个人的时间能按秒计钱,他们一起送人回家,这个人竟还万分嫌弃他们,巴不得他们赶紧走。 这种落差感实在让人难捱,同时,又很不爽。 虞芙是害怕他的男朋友看见他们,然后误会?也是,两个气度不凡的西装男送一个漂亮小男生回家,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特殊的钱色交易。 闻绪泽委屈中带着点哀怨道:“芙芙,我只是担心你,想要确保你进门才放心。” 路扶修往上迈了一步,温文尔雅的面孔上带有示弱:“芙芙,我们的动静会很小,不会让你男朋友发现,更不会让你为难。” 这话说的,好像虞芙真有男朋友,且和二人保持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似的…… “芙芙?” 楼梯口传来试探性的开口。 楼梯上的三人齐刷刷往下 看,看到一张有些惊讶、看起来有点上了年纪的脸。 “这就是你男朋友?”闻绪泽把来人从上看到下,穿搭品位还行,但没有一个是特别昂贵的。 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这穷光蛋把自己捯饬得那么好,却不舍得给虞芙买一件好衣裳。闻绪泽扯了扯嘴角,带着些攻击性道:“长得也不怎么样。” 突然被攻击的明奕言:“?” 路扶修淡淡接话:“身高也一般。” 明奕言:“……” 这俩人看起来有点眼熟,到底哪儿来的啊?上来就贬低人,长得是还行,素质实在低下。 西装革履,手工皮鞋,腕表昂贵。 难道这是虞芙新钓上的俩男人?虞芙正要带他们一起回家? 明奕言表情陡然扭曲了一瞬,他不受控制去看虞芙那纤韧的身材与无害单纯的脸蛋。 玩这么大,虞芙这小身板受得了吗…… 虞芙出声打断这场沉默:“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的经纪人。” 更准确来说,是学校里的经纪人。 明奕言手上资源很广,却从很多年前开始没有再带艺人,学校用明奕言的名头来招生,真正能被他带的根本没有。 闻绪泽和路扶修恍然地点点头,身上的敌意却没收敛多少,明奕言皱了皱眉,狐疑地看向虞芙:“你有男朋友了?” 虞芙被三个人注视着,脑袋里只闪过两个字——完蛋。 * 但幸好明奕言并不是不能沟通的,方才情况紧急,他没有认出闻绪泽和路扶修的脸。 现在认出来了,他不需要追问细节,都能脑补完全部。 “他们非要送我回来,我怕他们继续纠缠我,所以才撒谎说我有男朋友。”虞芙很小声说着。 近距离的耳语下,虞芙身上的那点香气与热气全部扑在明奕言颊侧,随着嘴唇一张一合,湿热的香混合沐浴露香一起冒出,熏得明奕言有些迷醉。 插钥匙的声音唤回明奕言的神智,他说:“既然这样,闻总、路总,你们也该回去了吧。我和芙芙还有点工作上的事要说,事关芙芙前途。” “什么工作需要这么晚谈?”闻绪泽向来直言直语,况且这经纪人看起来就色眯眯的,“这么晚来找艺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经纪人。” 明奕言不置可否,而是看向虞芙,虞芙朝闻绪泽轻轻拧了拧眉,一言不发,却像是又不开心了。 闻绪泽怕惹虞芙生气,只能先行离开,但他和路扶修也没完全离开,而是在门口等待,生怕虞芙有什么闪失。 房屋内。 刚刚“赶”走两个身份不凡的男人带来的优越感在此刻当然无存,明奕言扫视小得可怜的房间,眉峰紧紧拧起:“你就住这里?” 厨房和卧室是连着的,不,更准确来说这里只有一间卧室,小阳台的位置是厕所,整体房间布局紧凑又逼仄,根本无处下脚的感觉。 “嗯,”虞芙弯下身打开冰箱,取出矿泉水,扭头问,“明哥,你要喝冰的吗?” 明奕言哪还喝得下去。 他知道虞芙的生活条件有点艰苦,所以他才想用这一点“逼迫”虞芙就范,可他没想到虞芙的生活竟苦到这个地步,像在底层挣扎的小蚂蚁。 小冰箱上方是已经空的廉价吐司箱子,虞芙这段时间应该就是靠它撑下去的。 虞芙不是走特殊渠道吗?为什么生活还会这么可怜? 只有一种可能,虞芙根本没有做他想象中的那些事,那些贪慕虚荣、试图走捷径、开后门的一幕,都是他恶毒的幻想。 有这样一张脸,只要虞芙稍微低点头,都可以把日子过得很好,大把男人愿意宠着他惯着他,他完全 犯不着吃这些苦。 虞芙正在努力生活,他却逼迫虞芙屈服于生活。 他真的该死极了。 虞芙把水递给明奕言,他知道明奕言的来意,轻声说着:“奕言哥,我知道你想对我好,但我真的不能答应你。” 果然,虞芙根本不是那种人。哪怕心中早就有了答案,明奕言还是明知故问道:“为什么?” 明明比谁都要清白,却被他误会成浪荡的坏男人,从始至终,虞芙都没有想过解释,而是默默承受这一切。 明奕言越想越是痛心,怜爱与疼惜源源不断溢出心口。忽然,虞芙的一句话把他钉在原地。 “我怕我忍不住给你戴绿帽。” “?” 虞芙慢慢抬起眼,与明奕言四目相对:“就像我不会结婚,因为我确定我一定会出轨。奕言哥,我不想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弄得太难看,如果我们是朋友,是合作伙伴,我们可以一直走下去。但如果我们是其他关系,我一定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 明奕言怎么都想不到,拒绝他的理由会是这个。 他几乎要以为虞芙是在开玩笑,可看着虞芙那张认真漂亮的脸蛋,与平静真诚的眼,他能够确定,虞芙没有撒谎。 这都是虞芙的真心话。 可是不对。 如果虞芙真的是那种人,为什么要骗闻绪泽和路扶修他有男朋友?他们两个人随便哪个都能让虞芙过上养尊处优的好日子,不论选择哪一个,对虞芙来说都是有赚不赔的买卖。 似乎看懂他所想,虞芙解答了这个问题:“他们俩不好招惹,如果我和他们好上,如果之后被曝光,我的事业肯定会受到影响。而且我也不相信这群有钱男人的喜欢,他们很快就会喜欢上别人。我不信任他们,我只信任我的事业。” “我想专心搞事业,用实力赚钱。” 能因为一张脸就喜欢上的喜欢能维持多久?虞芙才不相信这两个男人会一直喜欢他。最重要的是,爱豆可不能谈恋爱。 要是不影响事业,男人,玩几下也无伤大雅。可关键是这种玩乐可能会反噬到事业上,虞芙不容他的爱豆事业出差错。 英俊的脸精彩纷呈,明奕言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事业心还挺强。” 可那句“我一定会出轨”仍然让他的内心震撼不已,他把这张精致素白的脸蛋打量片刻,光从外表来看,虞芙生得极其无害楚楚,身材较为纤细,皮肤与发丝白得惹人怜惜。 人生得瘦,腿倒是很有肉。可能是走久了,过膝袜掉下来一小截,露出被勒得发红的腿肉。 明奕言盯着那块红痕,红色的勒痕与周围雪白滑腻的肤肉形成鲜明对比,他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你需求这么大吗?” “嗯?”虞芙歪了歪脑袋,一缕头发顺过锁骨,“嗯,我的需求很大。” “我喜欢玩男人,没有男人就受不了,我每天睡前都要看男人的裸,.照入睡,不然睡不着。” “……”明奕言瞳孔地震,虞芙怎么……怎么这么饥渴。 “但我不会去找男人。奕言哥,我想红,我想出名,我想成为顶流。”虞芙还说,“我还是处男。” 最后一句像一道惊雷毫无征兆电进明奕言的脑海,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彻底昏了头。 他不知道虞芙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个。 但看着虞芙雾蒙蒙的眼神望来,眼中牵丝引线般缠着他、勾着他,让他呼吸错乱,大脑都不会思考了。 明奕言几乎是情不自禁地说:“好巧,我也是。” 虞芙抬眼看着他。 十平米不到的小房间里温度火热,明奕言扯开领口深呼吸 了两口:“我知道了,我会捧你,我会把我所有的资源都给你。但你也要信守承诺,不能乱玩男人。我不可能带连**都没办法控制住的艺人,不管你需求多强烈,你都要忍住。” 黑宝石般的眼眸陡然绽放光彩,在狭小的居室里散发熠熠的光。软绵绵的手掌盖在明奕言的手背上,虞芙弯起嘴角:“谢谢奕言哥,我会忍住不去玩男人的。” 明奕言喉结滑动,如若无骨的手掌压在他的手背,带来过电般的酥麻感。 “我这是为了你好,爱豆不能谈恋爱,这是对粉丝负责,也是对你自己负责。”他努力让自己别过头,哑声补完下一句话:“……如果真的很寂寞,可以来找我。” “我嘴巴严,不会四处乱说。” * 明奕言喝了足足三瓶冰矿泉水。 他像闲不住的贤妻良母,看到虞芙的衣服还没洗,主动拎着塑料桶去卫生间,吭哧吭哧地帮虞芙洗着衣服,嘴上还嘀咕着。 “得给你配一个好点的员工宿舍,一定要有洗衣机。” “对了,金赛泽这小子找过我,他让我离你远一点,你跟他……” 虞芙靠着门框,看着明奕言洗衣服,他说:“我和他不熟。” 虞芙说这话时眼神平淡冷漠,提到金赛泽毫无波动,看来金赛泽在他眼里的确连陌生人都不如。 “嗯,你们是该保持点距离。蹭热度不该蹭他这种星二代,容易被反噬。” 明奕言把衣服的水拧干,看着那团雪白的、小巧的布料,三十岁的老处男不由脸红了红,他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正常自若,把内裤挂在挂钩上。 “衣服我帮你洗完了,以后你别自己洗衣服,要么等我给你买洗衣机,要么等我上门帮你洗。你这双手不是做这些的,肥皂很伤手。” 虞芙乖巧地点了点头,语气很甜:“谢谢奕言哥,你对我真好。” 直到门关闭,明奕言的心还是飘着的。 进入楼道,明奕言看到两个总裁很矜持又不是那么矜持地在偷听墙角,见门打开,一个云淡风轻地低头看手机,另一个神色自若看向窗外。 他忽然觉得心情舒畅。 虽然他说不清他和虞芙究竟是什么关系,但就算出生豪门的霸总又怎么样?还不是渴求又急不可耐,多半和他一样求而不得。 就算之后能够有机会接近虞芙,虞芙还是会出轨,少不了头顶绿帽。 这么一想,还是他好。 他和虞芙的关系永远都是干净纯粹的,没有第三人插足。 进入电梯,明奕言深呼吸一口气。 既然做不了情人,那就做兄弟吧。 在必要的时候,他也能做兄弟的情人。 * 虞芙刷新了下朋友圈,明奕言发了一个朋友圈。 ——有时候兄弟比情人更长久。 虞芙:“……” 别太搞笑了真的。 他只是单纯想利用明奕言,没想到明奕言那么好骗,随便说两句就上钩了。 今天收获颇丰,虞芙点了个外卖,拿到外卖吃完饭后,正准备去洗澡,才发现手机一直有消息增加。 ——明奕言去找你了? ——你为什么又不回我。 ——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冷淡的吗?还是只对我一个人这么冷淡? 虞芙拧了拧眉,礼貌性回复。 ——昨天的照片是我发错了,对不起,你当没看到就行。 ——不是给我的,那是给谁的?明奕言?还是谁?群发? ——群发都不给我发? ——不准理他们了,他们不是个好东西,让你拍这种照片的男人能是什么好 东西。 ——也不准再给他们发,他们这种满脑子都是色图的下流男人就该下地狱。 ——照片还有吗? ——你别误会,我只是单纯觉得你这个行为不好,想要批判你一下。 虞芙沉默地发送了一串:…… ——真的好漂亮,随便拍拍都那么好看。 ——芙芙,你理理我吧,你每天都在和谁聊天,为什么就是不回我。 虞芙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把金赛泽给删了,忽的,金赛泽像突然暴起一般,再次发来长篇大论。 ——我感觉我被你耍了。 ——你长得的确有几分姿色,但不至于让我抛弃自尊在这里舔你,我不是狗,我是人,脾气再好的人也会生气发火的。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玩,你发一张照片我就跟狗似的舔着你,给你发一堆消息你回都不回,只把我当无聊的消遣。 ——再忙也没你这样的。 ——你够了,我再也不会找你了,就这样吧。 第二天8:00。 ——早。 第6章 偶像学院里的透明人(6) 所有爱豆预备役需要前往影棚拍杂志,陆陆续续的爱豆预备役已创好账号改好ID,并把账号交给自己团队打理。 绝大部分爱豆预备役是没有团队的,分配到的经纪人底下同时带了十数个,恐怕都认不清他们的人脸,唯一能对他们起到帮助作用的就是生活助理。 更惨的连助理都没有。 明奕言点名要带虞芙的消息传遍学校,不少人认为虞芙走了后门,愤怒地瞪着他,可看着这张神情平静却难掩惊艳的脸,他们又默默没了脾气。 但凡他们手里有点小钱小渠道,都会想办法把虞芙拐过来养着,谁让虞芙长了这样一张脸。 真的不怪明奕言。 “你们塞钱了吗?” “当然塞了!不塞钱的话,化妆师怎么把你化得好看?等会儿怎么拍出好看的照片?到时候照片传到账号面向全网,这照片可是我们对外展出的第一印象。” “我还给摄像师和后期塞钱了,就指望他们能在后期多下点功夫,出点好图,多帮我吸点粉。” “我没有那么多钱,只能靠自己修了,幸好我修图技术还算可以……” “是吗?那帮我也修修呗。” 娱乐圈处处需要打点,许多艺人得罪了灯光师与化妆师,接下来的造型惨不忍睹,非但不能吸粉,反而会惹来群嘲。 就算日后出名,这些丑照也会被翻出来当作黑历史,又或是整容微调的对比证据。 “等会儿你上,我已经给你安排好次序了,也提前打点过。你这个时间段光线好,摄像师也渐入佳境,状态好了拍出来的效果肯定也好。”明奕言站在化妆间,看着化妆师准备给虞芙化妆。他沉默了一瞬,“你只需要配合摄像师就行。” 开了美颜灯的脸蛋仍然无瑕光洁,强光之下他的五官仍精致得无可挑剔。 化妆师拿着粉扑迟疑很久,久久没有落下手,化妆需要弱化劣势增强优势,但这张脸实在没有需要修饰的地方。每当他想要在这边落下一笔,又总觉得会破坏原本的美感。 可什么都不化吧,又像拿了钱不办事,很不专业似的。 “你皮肤真的很好。”化妆师叹了口气,他说,“就简单给你修下眉毛吧,你这张脸没什么需要动的地方。眼影也没必要上,口红更是。” 虞芙的眼周自带一圈阴影,唇形很漂亮 ,唇色却没有很浓。故而他敛眸颤睫时,总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柔弱感。 明奕言盯着这张脸片刻,阻止化妆师修眉的举动:“就这样吧,给他的头发定型一下,脸哪里都不需要碰。” 他给虞芙选定的衣服是款式普通的学生制服,这是昨夜来的灵感,比起很多花里胡哨的打扮。 虞芙这套简单大方的学生服瞧起来青涩又青春,像春日枝头的一点樱花慢悠悠地荡。 虽然学生服看起来很简单,但版型很好,他提前量过虞芙的三围并亲手拿针线改过,学生服穿在虞芙身上果然很合身,也很显他的身材。 前一个拍摄照片的人是金赛泽,金赛泽今天像吃了炸药,对谁都是怒气冲冲没有好脸色的。 没睡好的金赛泽心情暴躁,今天他随意穿了黑背心和工装裤,浮夸的骷髅头和性感的肌肉线条,仍让摄影师灵感爆棚。 拍完照片后,他不耐烦地往外走,留下一众满头雾水的人。 谁又招惹这位星二代了? 打开门的瞬间,门外的人也听见叫声往里走,但金赛泽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进来的人躲避不及,脑门硬生生磕上金赛泽的下巴。 这是一个比较诡异的画面。 虞芙不算矮,但不知道金赛泽是吃什么长大的,一米九多的身材杵在那儿,把虞芙衬得跟小豆芽丁似的。 他捂住头不悦地看向金赛泽,身子和金赛泽挨得很近,白豆腐似的肤肉被那美黑过后的蜜色肌肉对比得更白了。 从最初被撞到的不悦到整个心脏提到嗓子眼,金赛泽近距离看着这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 想到他被钓得夜不能寐,他双手紧紧握成拳,呼吸加快,额前和脖颈上冒出激动的青筋脉络。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失态。 他直勾勾盯着虞芙,从漂亮的肩颈线到平直的锁骨,再到丰盈匀称的大腿上。 金赛泽一下没了声儿。 “赛泽,你冷静一点,人家不是故意撞的你,别动手打人……”金赛泽的经纪人以为金赛泽要痛扁对方,忙上来拉架,忽的,滴滴答答的声音落在地板上,他惊悚尖叫道,“你怎么流鼻血啦?!” 金赛泽被经纪人扯开,经纪人惊慌失措地看着这位集团太子爷,生怕他出了一点差池。虞芙也被明奕言护在一边,检查他身上有没有被弄脏。 “没事吧?”明奕言检查了一下,“幸好我动作快,你的衣服没被弄脏,不需要去换新的。” 明奕言冷漠地看了一眼手忙脚乱的金赛泽团队,啧了一声:“巨婴似的。” 幸好没耽误虞芙的拍摄进度,要是这会儿衣服弄脏去换新的,不知道该有多麻烦。 明奕言的嘲声没有经过任何阻碍与修饰落在金赛泽耳中,跟烈油下沸锅似的炸开。 就没人敢这么和金赛泽说话,他这种天之骄子,谁不是捧着他顺着他?就连进娱乐圈也是顺风顺水,家中资源开路。 明奕言这色狼经纪人算什么?凭什么这么和他说话?他还没跟明奕言算账! 一定是明奕言让虞芙拍那种照片,说不定虞芙不肯理他也是受了明奕言的挑拨离间,这心机深沉、下流肮脏的老男人…… “我没事。”一道清清浅浅的声音打断繁乱的思绪,让金赛泽蓦地抬起头望向声音来源。 穿着准备拍摄的学生服的虞芙,轻轻拧着眉,眼神有点克制,却又止不住嫌恶。 金赛泽听见虞芙对明奕言说了什么,没听清,好像是。 好脏。 * 这是虞芙第一次面对镜头,他丝毫没有新人惯有的拘束,体态舒展自然。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表情不够丰富,但这个缺点在他身上,反而成了优点。 摄像师一时间拍得有些忘我,接连数个角度按下快门,最后检查照片时,他对明奕言摇了摇头。 这种程度的图完全可以直出,不需要调整,甚至连滤镜都是画蛇添足。 高效的工作让一旁的助手目瞪口呆,他从事这行多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明明一直面无表情,疏离安静的神情之下,眼角眉梢都压不住艳色。发肤雪白,眼珠子又黑又亮,好似群星倒映其中。 现在他坐在那儿等待经纪人的样子,瞧起来更乖了。 “谢谢了,这几张照片不错,下次请你吃饭。”明奕言拍了拍摄像师的背,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摄像师诶了一声:“咱俩认识那么多年了都,不过你这次眼光不错,这新人骨相和皮相都没得挑,高级脸,适合拍电影。” “嗯。”明奕言应了一声,准备去喊虞芙,手机响了,是之前联系过的一个综艺导演。他对虞芙比了比手机说,“你先在外头等我,我接个电话,很快就回来。” 他跟害怕小儿子走丢的老父亲似的嘱咐,“别乱跑。” 虞芙听明奕言的话去外头等他,影棚的人还要拍摄,他不可能杵这儿耽误别人的进度。外头的人喳喳呜呜的,见他出来,很有默契地噤声不语。 行走在走廊中的他,白净脸庞在黄澄澄 的日光下鲜艳摇曳,近距离观看下,这种绝对美感的冲击力太强了。 这群年轻的爱豆预备役忘了他们是竞争关系,目光与脖子跟着他的步伐扭转,直到他消失在走廊尽头,仍是一脸回味。 “我是不可能在娱乐圈这群人身上花一毛钱的。” “嗤,要不是我儿子非要来娱乐圈来追梦,我也不会来这里。这群年轻人有手有脚的找什么工作不行,非要进娱乐圈,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这块料……” “无非是想等天上掉馅饼,做着一夜爆红的美梦。” 前方拐角处有一个啤酒肚男人在吸烟打电话,肥肉横生的脸上充满不屑,可以看出他极其看不起这群爱豆预备役。 “谁会在娱乐圈里包养人?我还嫌脏呢,娱乐圈有多乱你又不是不知道,有钱就能玩。这群贪图虚荣的拜金货色,我呸。况且就这群歪瓜裂枣,也配……”啤酒肚男的动作随着一阵清香飘来,戛然而止。 他好像完全被魇住了,脖子不受控制扭动,眼珠子像坏了似的黏在拐过去的年轻男人。 雪一般的发丝随着走动微微地漾,表情平淡,目光冷漠,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人呢?人呢?怎么不说话了?”手机听筒内的声音还在继续,啤酒肚男无心聊天,匆匆挂断电话,“下次再聊。”说着,赶紧跟上脚步,生怕人走远了。 “你好,你也是准备出道的艺人吗?好巧,我儿子也准备出道。”啤酒肚男殷勤地哈哈笑着,近距离的观看下,这种美让他头晕目眩,心跳狂烈。没被搭理他也不气馁,自顾自往下说着,“瞧瞧你这才有个爱豆样嘛,我家那臭小子就是来当炮灰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可以给个签名吗?” “我以后一定会支持你……” 虞芙停下脚步,日光照亮霭霭尘土,蒙蒙一片中,他转过身,平静地看着叽叽喳喳不绝的啤酒肚男。 啤酒肚男心口猛地咯噔,继而砰砰、砰砰,心跳快到一个几欲癫狂的程度。他忍不住出声道:“不知道你需不需要一些帮助?鄙人不才,嘴巴笨不会说话,但家里有亿点小钱……”他直白地说,“和你吃顿饭,需要花多少钱?” 眼前的漂亮男生眼睫颤了颤,眸光轻且淡地望了过来,不带什么分量,但就是勾得啤酒肚男呼吸变乱,胸口起伏变大。他沉沉地说,“多少钱我都给得起……” 话音刚落,他就被丢垃圾似的一把推倒在地。 啤酒肚男狼狈地撑着地面爬起,视野中的光洁瓷砖踏进一只价值高昂的球鞋,紧跟着是结实有力、肌肉流畅的富有运动感与力量感的小腿。 金赛泽止完鼻血,好不容易找到虞芙,就看到一死肥仔缠着虞芙不放。 虞芙也跟笨蛋似的一声不吭,被缠着了也不知道怎么办,好像是谁都可以欺负的小可怜。 高大的少年身躯卡在二人之间,凭借身高优势与宽阔的肩膀,金赛泽把虞芙完完整整挡在身后,唯一露出来的,便是少年腿缝间的一双雪白笔直的双腿。 金赛泽居高临下地乜视啤酒肚男,定格在那张脸,嘲弄扯扯嘴角:“非洲大鲶鱼?” 被取笑的啤酒肚男面色涨红,他想要起身鼓足气势,然越是焦急越无法做到,肥胖的四肢像章鱼触角在地上不住滑行,怎么都起不来。 金赛泽嫌恶地啧了一声,搂着虞芙的肩膀往外走,在双手碰到虞芙肩膀的那一瞬,他汗毛倒立,整个人紧绷着。 双手搭在肩头,小心翼翼收着力,生怕把虞芙碰坏了似的。 “没有吓到吧?” “没有。” 金赛泽欲言又止,故作沉稳与冷酷道:“以后不要理这种老男人了,就他还有钱,口袋里没几个子,脸盘子倒挺大。他那手臂比你腿都粗吧, 靠近你我都怕他把你熏臭了,癞../□□想吃天鹅肉。” 还约虞芙吃饭? 他都没约到虞芙吃饭。 虞芙点了点头,要走,但金赛泽卡在他面前,巨大的体型差让他没办法轻易绕过。 看着堵着不让他走的金赛泽,虞芙又想到微信上金赛泽那些发癫的言论,思索再三,决定还是不要惹怒对方。 在金赛泽眼里,虞芙这样子太过于乖巧了,看起来那么脆弱,说话也轻声细语、怯生生的,看起来很胆小。 他想通了。 明奕言这种手段与心机皆有的老男人真要包养虞芙,虞芙能够反抗吗?怎么反抗? 金赛泽的诉求变得明晰起来。 既然虞芙愿意被人包养,那么包虞芙的人为什么不能是他呢?他家里条件好,继承家业也是迟早的事。 他会把所有钱都给虞芙花,虽然他没谈过恋爱,但他可以去学,保证会把最好的东西都给虞芙。 想通之后,金发碧眼的少年一下子激动起来,双臂撑在虞芙的肩膀上方,肌肉随着呼吸鼓鼓胀胀。他沉声道:“芙芙,以后让我来养你吧。我很有钱,不是吹牛的有钱,你想要什么东西我都可以买给你。” “我和那些色男人不一样,那些色男人就是看你单纯想要骗你,骗你拍那种照片,说不定以后还会要挟你,让你继续拍更过分的照片。我不一样,我没那么变态。” 说着,话题又绕回照片上去了,金赛泽有些哀怨虞芙不回他消息,但虞芙在他身边,他又说不出责怪的话,“以后这种照片不能随便乱发,发给我就好。这群下流的男的说不定会拿你照片做不好的事……” “什么意思?”虞芙问,“什么不好的事?” 这还需要问吗?金赛泽刚要脱口而出,可看到那双求知欲很强的纯真眼眸,里头倒映着自己的面孔,澄净纯洁的眼像镜面照着他那肮脏下流的内心。 他噎了噎,涨红着脸说:“我是处男,你问我?我不懂。” “总之就是不好,你不能再随便乱拍照片,听见没。” “那是我的工作照。” “嗯?” “我在勤工俭学,老板让我给他发一张照片,作为工作证上的照片。那天我太困了,我以为你是工作人员,把照片发给你后就睡觉了。之后也是因为在工作,没有时间看手机,所以不能及时回消息。” 莫大的欢喜淹没了金赛泽,原来虞芙没有和别人聊骚,也没有乱拍照片,虞芙是因为忙才不回消息的,根本没有别人。 金赛泽高兴地抱住虞芙,却惹来不情不愿的一眼,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失礼,急忙退后两步,故作矜持道:“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不回消息很正常,我没那么幼稚。” “我也没一直在等你消息。”他又说。 这话可能连金赛泽自己都不信,开玩笑,因为虞芙不回消息而长篇大论写小作文的人,现在倒是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了。 虞芙他挺怕金赛泽继续发癫咬人的,所以没有拆穿。 “还有,我和奕言哥不是那种关系,他是欣赏我、觉得我有发展前景,所以才选择带我。”虞芙看着金赛泽说,“我能明白你的心意,但我现在想要专注工作。” “你能理解我的对吗?赛泽。” * 三言两语,金赛泽就被哄好了,并保证不会打扰虞芙工作。 但金赛泽仍很委屈,宽阔结实的脊背微弯着,他低头看着虞芙,像一只巨型犬低下头颅,声音也低低的:“但是芙芙,你不要老是不回我消息。” 虞芙思索片刻,伸手摸摸金赛泽的头,金赛泽马上把头低得更低,方便他摸似的。 “以后 等我忙完工作,我第一个回你。” 第一个? 金赛泽又飘起来了。 * 与此同时,虞芙的个人微博终于开始营业,一组新鲜出炉的照片因过于精致的脸蛋与氛围感拉满的构图冲上热门。 《水上游乐园》这档综艺在官博发布下期艺人名单。 ——我草?美神下凡! ——这是新人吗?prprpr,天,娱乐圈还有这样的美人? ——就这张脸就能在内娱乱杀了吧…… ——你们看夏日特辑《水上游乐园》,我操,他也参加!能参加夏日特辑的不得是排名前50的偶像?这新人……懂得都懂。 ——资本运作罢了。 ——可恶,微博居然是刚注册好的,粉丝量才个位数,微博数也就一条。 ——是不是p的啊?我是真不信有人长这图片这样,精修图罢了。要是真长这样,早就开始运营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管他的,这张脸是真的美,我先prpr。 ——说p图的别放狗屁,人家影棚都放出直出图了,特地标注的无ps无滤镜无美颜。你自个儿去看看人家什么神颜,就这张脸,我操,谁能忍住不舔?《水上游乐园》就偷着乐吧! ——…… 网上议论纷纷。 现实,明奕言照常来到虞芙家中帮虞芙洗衣服,他害怕虞芙营养不良,顺便下厨打包送来。 正穿着围裙拖地的明奕言忽然抬头看着虞芙,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这个综艺名额很难拿,里头爱豆虽然是新人,但人气都很高。我废了好一番功夫,才说服导演让你加入。” 倒也没那么困难,明奕言只是给导演看了虞芙的照片,导演就马上同意了。 但明奕言现在这么一提,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仿佛求奖励似的。 虞芙放下筷子:“谢谢你。” 明奕言目光沉下:“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谢谢。” “我会一直记得你的。”虞芙真诚地看着他,“你是个好人,奕言哥。” 第7章 偶像学院里的透明人(7) 《水上游乐园》是一档夏日水上闯关游戏,项目整体不难,但需要限时完成,极其考验参赛者的身体平衡能力以及素质。 选手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落水、出洋相,外貌英俊的偶像掉入水底,浑身狼狈的模样能够带来许些反差,也正是观众喜闻乐见的画面。 虞芙到现场时,其他嘉宾还没有到,明奕言在更衣室同他说节目规则:“节目的项目我给你看过,难是不难,但得小心应对。你不需要逞强,如果真的过不了,可以假装摔倒或者什么,导演不会为难你的。” 毕竟导演看中的是虞芙的脸。 他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四肢纤长、脸蛋又小,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有一股无辜劲儿,让人产生怜惜感。 这样的脸很容易让观众产生好感,为节目带来收视率。 虞芙乖巧地坐在那儿听着,时不时点头附和,听话的样子让明奕言目光一顿。 “另外五个嘉宾,有一个嘉宾你是知道的,金赛泽。如果他找你麻烦或再纠缠你,你不要忍气吞声。还有另外一个组合yuth,我对他们了解不深,他们好像是在H国组的团,现在回国发展,好像马上要参加高考了。” 虞芙怔了怔:“高考?” “是啊,不过也都成年了,好像读书比较晚吧。”明奕言也是临时补的知识,要不是虞芙,他也不会主动去了解这些。他还和虞芙说着好消息,“你的微博粉丝涨了不少,节目组也变相给你宣传了一下,虽然就一千多粉丝,但这才几天,已经很不错了。人家yuth男团从小开始出道,现在粉丝也就百来万。” 想到这儿,他开始犯愁,“年轻的小屁孩性子暴躁,也毛手毛脚,嘴巴更是没个把门儿。尤其是yuth男团的成员ice,听说比较孤僻,人也很奇怪……如果真的合不来,就不要相处了。要是他们怎么说你,或者抱团欺负你,一定要和我说,我直接去联系他们经纪人。” “嗯。” “不要委屈自己。” 方才进来的时候,明奕言看到过yuth男团的成员,迎面扑来的青春朝气正如他们的团名,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即将奔三的他站在一群年轻小伙的面前,虽然他事业、钱财比他们成功,但在无形之中,仿佛输了些什么。 “虽然天气热,但下水总归容易受凉,这是枸杞原浆,你每天早晚记得喝,补气血。还有维生素C……吸水布什么的我都给你准备好了,注意保暖……” “奕言哥,麻烦你准备这些了。” 明奕言失笑道:“这有什么麻烦的。” 看着虞芙这张年轻明媚的脸,明奕言蓦地明白,在心头挥之不去的感觉是什么了。 门外那群年轻靓丽、散发青春与生命力的少年们同虞芙一样年轻,他们是同龄人,他不是。 瞬间发作的危机感与自卑感无法抑制,这是来自先天的、无法跨越的鸿沟,明奕言不得不承认,有一条岁月长河横在他与虞芙之间。 其实明奕言不是担心那群男高中生欺负虞芙,而是担心他们纠缠虞芙。如果他们真的缠上虞芙,他又有什么优势呢? 那群男高中生比他要年轻,肌肤也一定比他更有弹性,同样可塑性强,像一张白纸可以调.教成任何模样。虞芙需求那么大,肯定很喜欢这种精力充沛、又擅长甜言蜜语的年轻小伙。 他呢?他除了事业有成,能够给虞芙提供一些便利,好像并没什么作用。 情绪缓缓低落下来,在明奕言陷入自我怀疑时,他迎面获得一个意外的怀抱。 虞芙抱着他,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语气温和却郑重,很是真诚道:“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如果不是你,我也不能这么顺利。在我最困难的 时候,只有你站在我身边,不管我以后能不能火,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对我的照顾。在我心里,你会永远占据一个最特殊的位置。” “没有人可以替代的位置。” 拍摄过程中嘉宾需要住在节目组安排的地方,经纪人将艺人送到后就会离场。 临走前,明奕言又嘱咐了一番,无非是让虞芙小心一点,不要中暑,也不要感冒,受欺负要跟他说……虞芙一一点头应下,等到明奕言走后,工作人员敲了敲门。 “先去换一身衣服吧,也可以先洗个澡,现在淋浴间没有人,就当提前适应下水了。” 虞芙抱着节目组准备的衣服去淋浴间,淋浴间被分成许多个小隔间,没有门,接下来整个节目组的嘉宾都要在这个地方解决洗澡需求。 他随便找了处空位,换下衣服打开花洒,热水冲刷身体时 ,他也在思索。 节目组六个嘉宾,他的人气与粉丝都是最低的。金赛泽是星二代,和yuth男团成员一样都是童星出道,他们拥有比他更为坚实的粉丝基础。 他们会是玩家吗? 001:【该副本应该是沉浸式,玩家进入该副本后直接接收原本人设记忆,并按照人设性格与梦想前进。当然,他们也有可能是玩家NPC,和玩家是对抗阵营,属竞争关系。】 不管他们是什么阵营,都是虞芙的敌对阵营,他不能让任何一个玩家获得胜利。 他必须拿下第一。 但该怎么快速吸引大量粉丝、赢得观众喜爱呢? 001身为人工智能,只能给出参考性的建议,虞芙对娱乐圈的了解也不深,二人半斤八两地在脑中讨论对策,没注意到淋浴间外传来的脚步声与聊天声。 “ice,你都不好奇那位新嘉宾吗?听说原本节目定了五个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变成6个。” “……” “sea,你呢?你也不好奇吗?天,怎么只有我好奇。” 一道比较温和的声音徐徐传来:“你好奇他什么呢?” “我想知道他长什么样,昨天练完舞我开了会儿直播,粉丝和我说他很漂亮,说我有福气。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粉丝让我去搜,但我有点不熟悉这个软件,加上该睡觉了,我就没有去看。”z的声音清亮,带着少年特有的朗声,他异常期待道,“真的很漂亮吗?sea,你见过吗?” “我没有亲自见过,但在网络上看过。”sea顿了顿,想起那张脸,脑中过了很多形容词,最后冒出来的却只有干巴巴的一句,“的确,很漂亮。” z顿时“哇”了一声,叽叽喳喳不绝:“真的很漂亮吗?我粉丝说他像建模里的人物,我让她们私信发给我,但没有人发,都让我自己来看。我真的好好奇啊!” “ice,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对了,key呢?队长肯定也很好奇……” 一个挑染银白头发的少年一脸冷漠,宽大手掌推开淋浴间的门,脚下步伐很快,对他们聊的内容没有一点兴趣。 声线也冷的像块冰。 “无聊。” 外人都认为yuth男团内部关系很好,其实关系只能用一般来形容,就像同事很难相处出知心友谊,何况他们之间还带着竞争。 但他们的关系说差也不差,最起码不会撕破脸,表面维持得很好罢了。 ice对这些话题没有一点兴趣,他说话向来很直接,曾多次公开怼过媒体上过头条版面。z是他们团的老幺,年纪最小,性格也最受粉丝喜爱。 z从上车以来就表达出对新嘉宾虞芙的好奇,但他又不去网上搜,非要亲眼看,一路叨叨絮絮的,让ice烦得头疼。 团员还在门 外,ice已先进入淋浴间,可能也是心情烦躁的缘故,他并没有注意到淋浴室里有人。 等他听见水声抬起眼帘时,隔间内的人也恰好转过头。 白雾丛生之中,一具纤韧雪白的身躯若隐若现,雪白湿润的发丝披在肩头,满是水珠的手臂挡在胸口,口中还捏着一块纯白毛巾。 ice整个人都愣住了,冷酷且没有表情的脸泛上许些裂缝,他急忙转过头,来不及平复心情,z和sea已越来越近。 他们只要再往前走一点,就会看到隔间里正在冲澡、一脸惊讶的少年。 理智的大脑突然断弦,ice以极快的速度进入隔间,手臂撑在少年手臂两侧,用身体把少年护在墙角。 除去朦胧水汽,视野像掀开迷蒙的纱,一切变得明朗,这张让人惊艳的脸毫无征兆冲进眼底。 热血上涌至头顶,ice匆忙别开头,僵硬着身体,避免自己哪里碰到对方,又或是眼神冒犯到对方。 淋浴器的水冲刷着两个人,热水形成白汽中,没人发现ice那结实有力、抵着隔墙的手臂中央,还有一个体型纤韧的少年。 逐渐凸出青筋的手背之下,是被泡得泛粉的圆润肩头。 “我要角落的位置,我们大家伙都离远点……哎呀,我好像忘了带沐浴露,算了随便冲冲吧……” 在z越来越靠近时,淋浴间内破开一道冷声:“出去。” 虞芙抬起眼看着ice,ice根本不敢注视他的眼睛,ice发觉不管自己怎么偏头都会看到他的肤肉,最后干脆闭上眼。 下巴与薄唇抿成一个紧绷的弧度,不远处的脚步声停下,ice的声线很冷,不带一点商量的余地:“我要一个人洗,我讨厌和别人在一个空间。” “出去。” z和sea习惯了ice的臭脾气,他们本来也没打算来洗澡,只是经过想着顺便而已。 他们这队友脾气差,但人气很高,给队伍带来不少知名度,想想还是忍了,不要和他发生冲突。 他们是合作关系,犯不着撕破脸皮。sea走得很爽快,z发出一道不满的声音:“你真的很小气。算了,懒得理你,我要去问问导演虞芙什么时候来,我迫不及待想见见他了。” 淋浴间只有淅淅沥沥的水声拍打地面,狭小隔间内被两个人占领。 ice不敢睁开眼,紧闭眼用手去碰花洒开关。 指尖不小心碰到温腻的触感,让他过电般收回手,浑身肌肉绷紧,呼吸颤抖。 “对不起,我不知道里头有人。” 因为淋浴间里有别人就冷声赶走自己的队友,这个行为实在让人费解。 虞芙伸手把开关关闭,没了水声,他的声音变得清晰很多。 “我们都是男生,看到也没关系的。” 无所谓的态度让ice眉峰拧起,他刚要说什么,外头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 门被踹开,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紊乱的呼吸声。 来人怒意横生,手臂上的肌肉因过于愤怒的心情鼓胀而出。 他盯着前方,目光透着外露的凶性,从水汽缭绕中窥探到一些若隐若现的轮廓,复杂交织的心情随着虞芙跟前男人转过头升到顶峰。 他沉着脸徐徐靠近,声线森寒冻人:“把你的脏手拿开。” 越过少年的肩膀,虞芙看清来人的脸。 是金赛泽。 第8章 偶像学院里的透明人(8) 金赛泽本来对这个综艺没什么兴趣。 以他的家世背景,犯不着上这些综艺讨好观众赚眼缘,但听说虞芙接下这个通告,他马上让经纪人联系导演。 这是他们第一次上同一个综艺,该节目还有住宿环节,他们很有可能要睡在同一个房间又或是同一张床上。 金赛泽期待又紧张,他像电报机一样给虞芙发送消息,但虞芙一条都没有回。久而久之,激情的情绪慢慢落寞下来,他说。 ——芙芙,可以告诉我你家住在哪里吗?我去接你吧。 他想快点见到虞芙,哪怕只是比预想中的快一秒钟。 但虞芙并没有给他发送地址,明奕言那边嘴巴又很严实,金赛泽只能抓着手机无能狂怒,黑着脸上车,前往综艺录制的地点。 来到这里才知道,虞芙原来早就到了,现在应该在洗澡。同一时间,他得知yuth男团也在里头。 以金赛泽的视角来看,虞芙像被另一个男人堵在角落里,那双手几乎挨着虞芙的肩膀。 怒火像暴风雪席卷本就烦躁的内心,金赛泽阴沉着脸把陌生男人扯开,以一种占有欲十足的姿态将虞芙护在怀里。 大片的肌肤落在眼底,像迎面的雪破灭怒火,金赛泽有一瞬呆滞,美黑过后的肌肤涨红一片。 他支吾半天,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惊慌失措道:“芙芙,你衣服呢?” 虞芙怎么一点衣服都没穿! 可是好白。 就算匆忙挪开视线,大片被泡出粉红的白肤仍以极强的存在感闯入眼中,尤其他们靠得近,金赛泽好几下不小心碰到虞芙的手臂。 方寸的肢体接触让金赛泽的火气骤然熄灭,他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焦急又有些期待。 原来芙芙的手碰起来是这样的感觉吗?好软…… 手指碰一下都让他产生过电般的酥麻,如果和芙芙牵手会是什么感觉? 金赛泽陷入一种幻想,越想,越是兴奋,好像他真的已经和虞芙牵上手了似的。 只是来洗个澡的虞芙拧拧眉:“在那边,你帮我拿一下吧。” 金赛泽完全没了刚来的嚣张劲儿,他像被拔了牙齿与利爪的草原雄狮,跟被驯服一般乖顺。 他听从虞芙命令去取衣服,肩膀刚转动一些,又偏了回去。 金发碧眼的少年把隔间堵得严严实实,恨不得把虞芙的发丝都藏好。他冷着脸道:“喂,帮我拿下芙芙的衣服。” “快点,要是芙芙感冒了,你等着死吧。” 金赛泽的脾气绝对不算好,指挥别人也没有心理负担,其他人可能会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ice的性格也差劲得很,两个人半斤八两。 原本的独处时光平白无故被横插一脚,ice本就恼火得不行,这个浑身肌肉智力低下的同性居然还跟大爷似的指挥他。 要是平时,ice早就一拳招呼上去教对方做人了。可想到那双漆黑干净的眼,他忍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不能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而且这黑鬼好像和对方认识。 一个聪明的男人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动粗败坏印象,有的人只有肌肉没有脑子,他不是。 ice取过挂在一侧的防水袋,拱着身体强硬挤进隔间。 本就狭小的隔间变得愈发拥挤,金赛泽直接开骂:“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有病去医院,在这里挤什么?” ice淡淡道:“挤吗?可能是你太胖了吧。既然是偶像,还是要多注意点身材管理。” “你疯了?你说我胖?”金赛泽哈了一声,“你是不是瞎?” ice冷漠地看着他:“说真的,你的情绪管理很有问题,你是不 是有狂躁症,所以喜欢见人就咬?” “你——!”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虞芙仰头不悦地看了一眼金赛泽,又用眼角瞥了一眼ice:“我要换衣服了。” 他没说什么责怪的话,表情与语气都是淡淡的,一左一右的少年就是能听出他不开心了。 金赛泽同ice同时低头,这会儿水汽散完,小小的隔间内被三人填满。 水珠从虞芙的锁骨滴落下来,他那小身板被泡得粉粉红红的,仍能看出肌肤很白,现在他被两个高大且深肤的少年夹在怀里,跟奥利奥小饼干一样。 “我帮你擦头发。”ice另一只手去取毛巾。 金赛泽的动作更快,他抄过大毛巾迅速把虞芙裹得严严实实,要不是毛巾尺寸不够,他恨不得把虞芙的脸蛋也蒙上。 完成这一切后,他跟恶龙护住自己的宝贝似的,紧紧把虞芙搂出隔间。 想帮虞芙擦头发?金赛泽的声音带着嘲弄,眼神讥诮道:“你也配?” 角落的隔间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ice听得并不真切,他也没有听墙角的习惯。 可他就是不想离开。 “你怎么又不回我消息。”方才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儿,现在态度跟小绵羊似的温顺,隐隐还有一些控诉意味,“我给你发了很多消息,可你都没有回。我还想接你一起来录制节目,因为我想早点看到你……” “最近有点忙,没注意看手机。”虞芙平静地回答。 这话金赛泽不可能信。 这年头人们连上厕所都要抓着手机,怎么可能会那么久不回消息? 他哪里听不出这是搪塞他的含糊话,正要说点什么,虞芙又说。 “不过也是因为我没有看消息的习惯,除了你,没有人会一直给我发消息。”虞芙慢慢用毛巾擦拭头发,浓密长睫缓缓垂落下来,“所以我不喜欢聊天。” 原本落在唇边的质问言语全部咽了回去。 金赛泽大抵知道虞芙的条件不是很好,但具体怎么不好,他没有去调查,他认为这很不尊重虞芙。 当下,虞芙以如此平常又随意的态度说出这样落寞的言语,金赛泽忍不住抱紧虞芙。 很奇怪,明明虞芙看起来表情未变,可金赛泽却感到无穷无尽的心疼,心脏像混入柠檬汁水酸酸涩涩。 金赛泽摸着他的头发说:“没关系,不回消息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多见面。” “芙芙,我帮你吹头发吧。” 虞芙没有拒绝,金赛泽小心翼翼捧着他的头发,用毛巾慢慢擦拭。 待水分吸收之后,金赛泽拿着吹风机对准手背试温度,确保不会烫着虞芙后才去吹头发。 这是金赛泽第一次伺候别人,比想象中的要困难,但他的学习能力很好,并没有出错,更没有弄疼虞芙,这个认知让他产生极大的自豪感。 要是以后都能帮虞芙吹头发,那该有多好。 “等会儿好像要组队,以小组的形式进行闯关。”金赛泽故作矜持地问,“你想和谁一组?” “你想和我一组吗?”虞芙不答反问。 想,当然想。金赛泽做梦都在想,但他又有些小别扭,觉得自己太主动,会不会显得很掉价。 “你勾勾手指我就去跟你一组,那我岂不是很丢人?” “……” 虞芙一声不吭起身往外走,金赛泽急得连忙抱住虞芙的大腿:“是我嘴贱,是我嘴贱,不要生我的气。我想跟你一组,我只想跟你一组,不丢人,一点都不丢人。” 节目组准备的统一服装是短裤,金赛泽抱着虞芙的腿,没脸没皮地求。 美黑过后的面颊贴在新雪般白皙的腿 上,高挺鼻梁在上方戳出一个小小的下陷弧度。 虞芙还没说话呢,金赛泽又被迷得乱七八糟,口中含糊不清地说,“芙芙,你好香……” * ice黑着一张脸打开门,坐在队友身边。 队友对他这张冰块脸习以为常,并没有多问。 “直播马上就会开,你们和粉丝打打招呼,自我介绍一下就好。” 节目全程直播,在正式开始之前,节目组会让嘉宾对观众自我介绍一番,也算是在观众面前混个脸熟,加深观众对嘉宾的印象。 yuth男团的四位成员都已到位,自我介绍完毕后,主持人挑了其中一条念。他挑了挑眉:“ice的理想型?哈哈,这可不兴问呐。不过ice已经成年了吧?” ——人已成年,脾气炸裂,妈妈很担心我的好儿子能不能找到老婆。 ——顶了。一个人的脾气怎么能差成这样,幸好犬子还有一张脸能看,否则必然孤寡一生。 ——来个好心人收了我的儿吧[爱心]。 yuth的粉丝以妈妈粉为主,都抱着养崽的心态,现在“崽”已经成年,像任何一个担心儿女终身大事的父母那样,粉丝也开始操心他们的另一半问题。 尤其是性情孤僻、喜欢独来独往的ice,粉丝每天担惊受怕,生怕ice真的孤独终老。 主持人压根没指望ice回答这个问题,谁知一阵嬉笑之中,突然冒出一道冷声。 “长头发的。” 队友们也愣了愣,同主持人一起扭过头看ice,当事人好似完全没发觉自己所言多么骇人,再一次重复:“我喜欢长头发的,很漂亮。” ——我的好大儿,这是开窍了? ——等等,到底是喜欢长头发的和很漂亮的,还是喜欢长头发,因为觉得头发长很漂亮? ——这逆子挑起来了?你这臭脾气有人肯要你就不错了! ice说完后悔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神经,为什么非要回答这个问题,明明以前他面对这些cue都直接冷脸装死,也不会有人试图从他嘴巴里撬点什么出来。 可能是那张脸太让人惊艳,也太叫人难忘了。 难忘到,哪怕知道可能有主,他也想要不择手段,抢过来。 “赛泽和芙芙来啦?”主持人的目光忽的掠向门口,表情有一瞬的呆滞。 原本还在念弹幕的一群人顺着主持人的目光一起望了过去,一开始他们神情各异,最终却突兀得一致。 来自不同人的视线一转不转落在门口,像被某种美景吸引,再也不能把视线转移开来。 这是虞芙第一次录制节目,按理来说应当会紧张,但他表现得极其落落大方,坐在节目组安排好的位置。 脊背挺直,表情管理绝佳,一切都挑不出错误。 他坐在镜头最差的角落,摄像机的镜头却很自觉地对准他,最不起眼的位置因为他的到来成为C位。 虞芙直面镜头,素白的小脸缓缓漾起笑意,他弯起眉眼打着招呼:“大家好,我是虞芙。” 电子屏的弹幕像纠缠的线头,疯狂舞动起来。 ——???真的没p图? ——不是你真长这样啊?我一直以为那是后期牛掰,结果我太天真,是你长得牛掰。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节目组要临时加人了,长这样,我也愿意为他改变规则。 ——好好笑,我才发现金赛泽也进来了,被称作“艺术品”的金赛泽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拉?我记得他长得挺帅的啊。 ——这脸……对不住了金子哥,我先爬墙了。 ——对不住了ice。 ——z再见,妈妈爱过。 ——就冲新嘉宾颜值,我要在《水上游乐园》直播间里住下了! 第9章 偶像学院里的透明人(9) ice和z等人只觉得好笑,粉丝们当着正主的面说爬墙,这也是少有的。 比起开玩笑的粉丝们,更吸引他们注意的是这位空降的新嘉宾。 sea这张温文尔雅的面孔满是惊艳,他提前看过嘉宾信息,故而知道虞芙的长相。但他不认为这张照片是真实的,因为太过完美。 他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这样完美的长相,加上现在后期技术成熟,艺人的照片发布在公众平台前会修改再修改,经过重重修图后的高p照片,亲妈见了都认不出来这是自家孩子。 可见到本人之后,sea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也太没有见识。 虞芙不仅不是高p,本人比照片还要精致许多,被网友称作神图的照片与他本人一对比,竟让人觉得他一点都不上镜。 网络直播平台一旁有一个嘉宾小框框,左上角显示人气排行,右下角显示点赞数量。 原本占据人气榜第一、点赞数量第一的人是yuth男团的酷哥代表ice,虞芙一出现,原本垫底的数据瞬间飙升第一,热度上升到一个让人心惊的程度,右上角出现了一个热门的小火苗标志。 弹幕密密麻麻一大片,像一团堆积在一起的蚂蚁山,各色的弹幕条穿梭其中,重叠多次带来的下场是看不清任何一条弹幕。 节目组都震惊了,他们猜到过虞芙会拉高收视率,但没想到会这么夸张。 仅凭虞芙出场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将《水上游乐园》综艺直播间推到了首页热门榜单! 主持人险些控制不住惊讶表情,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马上进入状态:“芙芙的人气很高嘛。你有想要一组的成员吗?组员选择会影响到今晚的房型哦,可得谨慎一些,要选择一个身体素质比较强悍的队友,否则只会拖后腿。” 说完,金赛泽“不经意”往虞芙那边靠了靠,露出鼓胀的手臂肌肉;ice随手掀起衣摆,擦了擦下巴并不存在的汗水,块状分明的腹肌存在感鲜明;z立刻挺直腰板,露出一双大长腿…… 镜头前的偶像们像孔雀开屏似的,状似无意展现自己的身材优势,证明自己不会是拖后腿的那个。 主持人不会让虞芙回答这个具有争议的话题,尤其是虞芙和大家都不熟,回答谁都不对。他没给虞芙回答问题的机会,而是拿出一个盒子:“既然芙芙的人气最高,那么芙芙先来,没问题吧?”他看向另外几位偶像。 五位年轻的偶像点头示意,表示随意。 在虞芙将手伸进小盒子里时,偶像们肩膀不受控制往前倾了倾,目光都变得严肃起来。 ——z擦擦你的口水吧,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笑死……还别说,我第一次见ice露出这么紧张的表情,他第一次开演唱会都没这么紧张。 ——谁不想和漂亮芙宝一队?他们紧张是应该的,毕竟这可关系到今晚谁和芙宝睡觉! ——ice别担心,妈妈给你做法。[蜡烛] ——给我z儿子也点一个蜡。[蜡烛] ——…… 虞芙随便抽了张纸团,正要打开时,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让他有些不适,他微微侧了侧身,看见几个年轻的偶像几乎要把眼珠子伸过来了。 见他转头,一群偶像像才是才发现自己的失礼。 ice极快收拾好表情,冷酷地转移视线;key自知失礼,默默低头看杂志……金赛泽就一点都不知道收敛,反而很着急地来到虞芙身边,就差把心思写在脸上。 “看来赛泽很着急啊!”主持人失笑道,“芙芙打开吧,直播间的观众也都急坏了。” 纸张被缓缓抚开,纸张上的姓名却被忽视,纤长细白的手指成为视线焦点。 虞芙的手指很白,指节与甲盖却泛着淡淡的粉。 镜头甚至特地给手来了个特写,纤白的手指捏着米黄色的纸张,指甲圆润饱满,在镜头下闪烁盈润光泽,观众直呼节目组真会拍。 看到纸张上的队友姓名,金赛泽的脸顿时黑了下去。 接下来几个嘉宾进行抽签,key和z一组,ice和金赛泽一组,虞芙则是和yuth出名的“温柔小提琴手”sea一组。 “现在分组完毕,大家可以和自己的小组成员会合商量对策。节目闯关环节分成两部分,需要两位队友合作完成。当1号选手完成A程时,2号选手才可以进行B程,最终成绩排名将以双方成绩的总和为准。大家不仅需要自己努力通关,还需要督促队友哦,只有前两名小组才能够获得个人豪华单人间,最后一名的小组只能一起住双人间。” “ps:双人间很小很小,两张床几乎挨在一起,可能放不下各位的大长腿哦~如果不想睡觉都那么挤,一定要好好努力,争取拿到好名次。” 虞芙对小组安排并没有异议,金赛泽却很不开心。 朝录制场地走去时,他悄悄把麦挪开,小声地和虞芙说:“我想跟你一组。” ——金子哥你?? ——糟糕,金子哥怎么笨笨的……把自己麦挪开,但芙芙的麦还在啊…… ——可以理解你想和芙芙一组的焦急内心,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可是我没有抽中你。”虞芙说。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金赛泽急忙解释,节目录制环节,很多话都不方便说。他颇为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做好的造型抓得一团乱,“那个弱鸡会拖你后腿,我不想让你和别人一起睡双人间。” 而且双人间那么小,万一sea吃虞芙豆腐怎么办?大半夜本来就很容易有感觉,虞芙又那么香,万一sea控制不住自己,偷偷对虞芙做坏事怎么办? 金赛泽可不相信这世上会有柳下惠,也不信sea是个好东西。 “还有一个机会可以换队友。”虞芙看着他说,“排名第一的小组可以选择更换队友,如果你想和我一起睡,那就好好表现,拿下第一名。” 金赛泽被点燃了。 他回到小组区域,和ice对视一眼,二人同时露出嫌恶又恶心的表情,仿佛对方是某种见不得人的肮脏蛆虫,恨不得对方可以原地消失。 “你别拖我后退,我一定要拿下第一名。”金赛泽冷声道。 ice嘲弄地扯了扯嘴角:“这是我要对你说的话。” 他们说完,不约而同把目光放在隔壁的虞芙身上,眼中都带着势在必得的冲劲儿。 sea在位置等了虞芙很久,见他走过来,极快起身帮他打伞:“我们的位置有点晒。” 虞芙抬头看了看太阳,还好,夏天不都这样吗?但他并没有拒绝sea的好意,而是坐在sea的身边。 “我可能会拖你后腿。”虞芙看着sea,“我没看过这个节目,对闯关流程不是很熟练。” 虞芙的转头是突然间的,对sea来说就像是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忽然坠进漫天花海之中,极具冲击的视觉盛宴让他愣了足足三秒,他才回过神来。 “你不用担心这个,节目组的闯关项目是随机的,基本一段时间就会更换。虽然我看过《水上游乐园》,但今天的项目我也是第一次看见,也没有相关经验。”迎着日光,sea对虞芙露出一个灿烂温柔的笑,“我们都是从零开始。” ——sea应该是从1开始。 ——呜呜sea真的好温柔,可以预料到sea绝对是很宠老婆的老婆奴了。 ——芙芙真的好白……sea 在男人中已经算白了吧,芙芙在他旁边跟白豆腐似的,好想咬一口! 虞芙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眺望远方风景。 他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却和谐融入背景之中,sea没有出声打扰,而是静静地为他撑伞,一同欣赏风景。 节目正式开始,小组闯关的顺序由抽签决定,虞芙小组抽中了最后一组。 第一组是金赛泽和ice。 哨声吹响,金赛泽奔跑的速度极快,目光犀利发狠,一身有力的肌肉在此刻发挥作用。 但他太着急了,中途落水几次,浪费很多时间。 他过五关斩六将般按下按钮时,镜头直面他五官深邃的脸庞。 他浑身是水,肌肉因剧烈运动而散发蓬勃的生命力,眉眼仍然带着野兽般的凶光,连喘气声都格外粗重,仿佛狩猎过后的休憩。 ——金子哥太猛了吧,刚落水还在被呛着就往前冲,眼睛都发红了,可以看出来他很想拿第一名换队友,然后和芙芙一组了。 ——有一说一,金子哥这身材还是不错的,值得芙宝一透。 ——为爱闯关金子哥,掌声! 看着不远处的画面,虞芙拧了拧眉。 “怎么了?”sea敏锐发觉,每当金赛泽落水,虞芙都会皱下眉头,不是心疼,而是感到麻烦的皱眉。 “不想掉下去。” “怕水吗?” “不是怕水,是讨厌水。”但这么说也不准确,他又补充,“除了必要时刻,不想碰到水,身上湿湿的,很不舒服。” sea愣了愣。 听起来很合理,但这张过分精致的脸蛋说出这种带着点小脾气的话语,有一种别样的骄矜感。 温柔的目光与镜头一起落在虞芙身上,他轻轻笑了一声:“娇气。” 金赛泽和ice这组用力过猛,成绩并不理想,双方都认为过错在对方。 第二组的表现很稳,综合成绩第一名。 目前金赛泽和ice是第二名。 轮到虞芙和sea这组,气氛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凝重起来,如果他们不能超过第二名,就要一起挤双人间了。 金赛泽害怕虞芙落水,落水被呛到的感觉可不好受。又害怕sea不能带虞芙躺赢,或是耍心机故意出错,然后和虞芙一起住双人间。 他在平地上急得团团转,虞芙已站上B程的起点。 虞芙等待sea通过A程,这样他就可以开始B程的闯关。 sea没有同虞芙撒谎,他虽然喜欢看这个节目 ,但今天的闯关项目是全新的,他并不知道技巧,更何况有时候知道技巧也不一定用得上。 被称作“温柔小提琴手”的sea多次狼狈落水,极限赶到终点按下按钮。 如果想要成功拿到第二名,虞芙必须要缩短B程时间,为总时长制造优势。 在sea按下按钮的同一时间,虞芙像脱弦的箭瞬间弹出,反应速度极快,主持人都和观众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宝的反应速度好快啊! ——感觉sea刚按下按钮,芙芙就出发了,这个反应速度的确很快。 更让他们惊讶的不是虞芙的反应速度。 B程的项目比较考验平衡能力,项目有倒挂棒棒糖、摇摆甜甜圈……最为恶心的还是麻绳环项目。 粗糙的麻绳形成简陋的环,选手需要踩在上头保持平衡,并借助重力登上平台。 可令人意外的是,这些摇摆幅度极大、连站都很难站稳的项目,在虞芙身上仿佛小孩子过家家。 他平衡感极佳,在摇摆不定的地面上如履平地,一路如履平地,脚下步伐轻盈,如同翩翩起 舞。 被月光吻过的白发随风舞动,在日光下几乎呈现透明光泽的白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上浅浅的粉,荷色的浅唇微微张开一点,耳麦中是因剧烈运动而不断起伏的呼吸声。 喘声不绝下脚步未停,他以精彩的身手躲避摆锤击打,纵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他身上,他的目光始终专注认真。 就仿佛,此时此刻能被他望进眼底的只有终点线。 全程目瞪口呆的z怔怔道:“虞芙的平衡感……这么好的吗?” 方才那几关连他都被折磨很久,中途还落了一趟水,虞芙居然轻轻松松过去。 要不是他经历过那一关,他倒真以为这关很容易了。 不怪观众与嘉宾们震惊,而是虞芙看起来太柔弱了,四肢纤长、气质无害,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让人担心多跑几步都会喘不上气。 谁知道虞芙不仅身体素质不错,平衡感更是好到恐怖的程度。 在终点线前,是最恶心也最考验平衡感与臂力的麻绳环环节,粗糙的麻绳很难站稳,可选手不仅要在上头保持平衡,还要借助重力登上终点平台,按下按钮。 虞芙没有丝毫犹豫,纵身一跃、身姿灵巧地踩在麻绳上,白发随风摇曳,仿佛随时会掉入水中。 ——妈呀! ——芙芙会不会游泳?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芙芙之前说不喜欢水,不会是不会游泳吧…… ——真的好牛……我一直以为虞芙就是个花瓶,是节目组请来的摆设,结果他的身手也太牛了吧。 ——之前几个嘉宾过得那么狼狈,虞芙跟虐菜似的一次性通关,这些男的行不行啊? 金赛泽紧紧盯着前方,他自己上场时都没这么紧张,呼吸加快,紧张到甚至眼前发黑,仿佛随时会晕过去。 虞芙要是掉下去怎么办?他这个距离去接,肯定是接不住的,虽然一旁有救生员,可是万一接得不及时,虞芙呛着、不舒服了怎么办? 金赛泽急得火急火燎,想要喊虞芙的名字,又怕吓着虞芙,只能硬生生忍住。 焦急却无处发泄,他只能狠狠踹了一脚椅子,却疼得龇牙咧嘴,更加着急了。 忽然,金赛泽的瞳孔放大,连脚上的疼痛都顾不上。 虞芙陷入一种僵局,他吊在半空中身体摇晃着,衣摆被麻绳卷起来一些,露出一截柔韧雪白的腰身,在日光下泛出绸缎一般的滑腻光泽。 随着摇摆挣扎,还能看见在衣摆翻动下的,若隐若现的腰窝。 因为自身重力下坠麻绳不断收紧,虞芙足尖绷得直,双腿紧紧绞着粗糙的麻绳,被蹭过的地方起了一片片红。 他在空中摇摇晃晃转了两圈,麻绳顺势缠得更紧,雪白匀称的双腿被粗糙的麻绳一寸寸缠绕着,像被恶意捆绑一般,勒出一圈丰腴腿肉。 他看起来很可怜,也很无助。 弹幕和嘉宾、甚至全场仿佛都丧失语言能力了,他们直勾勾盯着项目中唯一的小男生。 斑驳的光影落在他白净精致的面容上,仿佛电影才有的梦幻效果。 纤瘦的身躯在空中摇摇欲坠地荡,气氛陡然怪异,也不知道是哪里响起的咽口水声。 在一声尖叫声中,虞芙纵身一跃,像一只蝴蝶一般,落在终点线的平台。 按下按钮的那一刻,头顶有水泼下来,同时有庆祝的彩带喷出。 漫天飞舞的塑料彩片中,虞芙侧身看过来,衬衫被水浸泡得几乎透明,湿且透地粘在身上,勾勒出纤韧的腰肢与饱满的臀部。 背景跳出“victry”的庆祝音效时,他拧了拧隽秀的眉。 透明水珠在白皙脸庞上滚落,一路滑过脖颈,没进微微散 开领口里。 第10章 偶像学院里的透明人(10) 这是B程通关记录被刷新的特效,系统自动触发。 巨大的电子屏显示出时长——1分23秒。 比上一位记录持有者快了足足18秒! 主持人讶异道:“虞芙刷新了B程的记录,真是精彩极了!今天的B程是节目有史以来最难的组合,是我刻板印象了,我看芙芙比较瘦,以为他肯定不擅长运动,没想到他的成绩直接破了我们节目组的记录。” “太让人震撼了!” 可惜加上sea的成绩后,小组成绩并不能进入前二,他们只能挤双人间。 任谁都能看出来,虞芙被拖后腿了。 sea以极快的速度拿来毛巾帮虞芙擦拭水珠,第一次做这样的举动,难免带了点小心翼翼的意味。 在帮虞芙擦拭发丝时,双臂绕过虞芙的肩膀,像是拥抱。 虞芙站在那里任由sea帮自己擦拭身上的水珠,在sea的手刚要搭上他的肩膀时,sea被狠狠推开,另一个高大身躯取而代之。 因为混了西方基因,金赛泽的骨架比亚洲人的要大,肩宽窄腰,很明显的男模身材。 故而他站在虞芙跟前护着虞芙的样子,像极大型食肉动物与弱小的小动物。 薄唇抿成一个不悦的弧度,金赛泽下颌收紧,眼角瞥向sea的目光饱含戾气,待视线落回虞芙身上,转瞬变得温和,收敛起全部戾气。 ——表演一个变脸。 ——刚刚金子哥看sea的时候,恨不得把sea刀了的感觉。看芙宝的时候一秒变脸,笑死,不要太双标。 金赛泽用大毛巾把虞芙的下巴尖儿都裹了进去,他弯腰低头问:“冷不冷?有没有呛到,会不会不舒服?你别忍着。” 虞芙摇摇头:“我没事。” 金赛泽不信,仔细检查过后,确定虞芙眼睛没有发红,也没有流鼻涕什么的,他才忽的阴阳怪气道:“真不知道有些男的怎么回事,白斩鸡似的,到底行不行啊?” 对sea拖虞芙后腿一事,金赛泽极其不爽。 他都要怀疑sea是不是故意的了,故意想和虞芙挤双人间,制造独处机会。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果他是sea,他就会这么干。 放过这个和虞芙独处的宝贵机会的人才是傻逼。 sea没有说话,他的确拖虞芙后腿了,如果不是他,虞芙可以住上豪华单人间,而不是和他挤一个连独立卫生间都没有的小房间。 愧疚充盈着sea的心口。 z本来要替队友说话,可看到虞芙那双清凌凌的眼神望过来,鬼使神差的,他点了点头,完全忘了谁才是自己的队友,舔着一张脸去套近乎:“就是就是,芙芙,要不你今晚来和我住,我睡沙发,你睡床……” “你滚!”金赛泽把虞芙挡在身后,恶狠狠地瞪着z。 金赛泽无差别开始攻击人,一想到虞芙浑身湿透的样子被这么多人看到,这群男的还色眯眯的,眼睛都看直了。 他浑身冒火,像是自己珍藏许久的宝物被他人窥探,体内仿佛有沸水在体内咆哮,让他的情绪爆炸。 可是一扭头,他又换了一副嘴脸,一双碧眼期待极了,“芙芙,今晚来和我睡吧。我睡相很好,也不打呼噜,绝对不会吵着你,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睡地板。” 一直沉默着的yuth队长key也说:“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把房间让给你。” ——好好笑,这真的是水上综艺?我还以为是宫斗剧呢,这群人好像在求芙芙翻他们牌子。 ——ice你在那里装什么高冷,妈妈急死了啊。 ——怎么会有ice这么没情商的人,这么多人抢芙芙,你倒是张张 嘴啊,气抖冷! ——其实我感觉sea也很不错啊,对芙芙真的好温柔,唉不过的确弱了点,怎么能拖芙宝后腿,感觉宝宝好想赢的。 ——sea扣大分! 最终虞芙也没有答应任何一个人,他选择尊重节目规则,输了就是输了。 节目中场休息,不少嘉宾的衣服湿透,需要去冲澡换一身新衣服。 金赛泽很霸道,他不允许yuth的人来洗澡,而是让虞芙一个人在淋浴间内洗澡。 他则是在门口守门,不让任何人进来。 按照常理来说,yuth的人应该发飙才对,但yuth的成员很平静,喝水的喝水,泡咖啡的泡咖啡,面对金赛泽如此强横的做法,竟没有一个人反对。 ice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金赛泽像胶水一样黏在虞芙身边,根本不让他人有机可乘,像极了害怕貌美妻子被别人拐走的妒夫。 冷峻的脸满是躁意,找不到靠近虞芙的机会的ice眉头紧皱。 这人怎么跟狗似的阴魂不散。 第11章 偶像学院里的透明人(11) * 淋浴间的水声渐停,听见里头没有动静,金赛泽敲敲门,得到回应后才进入。 金赛泽带虞芙去更衣室,yuth成员估计也要去洗澡了,更衣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方才还摆着一张臭脸的少年,眉眼蓦地蔫巴下,像受了委屈的小狗在虞芙面前摇起尾巴,声音都是控诉的:“芙芙,刚刚sea摸你了。” 说的是sea帮虞芙擦水的时候。 帮忙间难免会有肢体触碰,况且虞芙能够感觉到sea已经很小心了,他并不想诋毁他人的好意,皱皱眉道:“不是摸,只是抱了一下。我们都是男人,这不算什么。” 无所谓的态度让金赛泽猛地抬头,他的表情与声线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怒火:“就抱你一下?他抱你抱了两秒钟,足足两秒!我把他扯开之后,他还恋恋不舍地看着你,这还不算过分?” 头顶白炽灯灯光在虞芙脸上流转,五官如玉石精雕而成,脸蛋很小,黑宝石似的眼眸,眼神却清淡如水,漂亮得让人心惊。 “那到底怎么样才算过分?” 金赛泽呼吸微窒,喉间滚动过后,少爷脾气又冒了出来。他直勾勾盯着这张惊心动魄的脸,带着故意的凶狠道,“亲你?很过分地咬住你的嘴巴,把你的嘴巴咬破,让你眼泪一直掉,哭着只能喊不要亲了……” 言语带着酸溜溜的妒意,目光却紧紧地,不离虞芙的唇。 刚洗过澡的虞芙唇色红润,显得嘴唇愈发饱满鼓胀,上头盈着一层润泽,仿佛轻轻亲含两下,就能吻出**的水。 金赛泽本意是要让虞芙有危机感,不要对别人掉以轻心,可越说,反而把自己说兴奋起来了。 脑袋昏昏涨涨,满眼都是这张漂亮脸蛋,他和喝醉酒似的昏头还要继续往下说,虞芙抱住了他。 过分温软的触感让金赛泽僵在原地,近距离的香让他整个人都要晕过去。可这个拥抱还不到两秒钟,虞芙就要离开。 却被金赛泽很霸道地拉回来。 金赛泽不满道:“再抱会儿。” 他说,“就抱一下,没什么的。” 宽大的臂膀完全将虞芙罩了进来,没过多久,金赛泽又酸溜溜道:“sea那个小白脸都抱了你两秒钟,我要抱更久。” 虞芙没有反对,只是很平静地说:“但你不准发疯。” 他是真的有些怕了金赛泽的突然发癫行为。 这一抱果然抱了很久,金赛泽心满意足,原本翻滚着着不满情绪被拥抱完全安抚。 原来芙芙抱起来是这样的感觉吗? 好软。 而且真的好小一只,感觉一条手臂就可以把芙芙提抱起来。 他早就知道虞芙的骨架小,却没料到二者的体型差如此大。 金赛泽不知道想到什么,耳根有些泛红,他低下头,看着这张白净湿润的脸蛋与浅色的唇,久久不能回神。 他像被控制住一般低头。 他们低头抵着额头,鼻息交缠在一起,近距离观看下每根睫毛纤长分明,他耐心地数着,心跳逐步加快、再加快。 芙芙的睫毛好长。 身上好香,也好乖。 虞芙背靠墙壁一动不动,唯有眼神落在他的身上。 冷静、平淡,仿佛局外人一般注视着。 但就是这样无所谓、仿佛不把任何事物放在眼里的眼神,让金赛泽气血上涌,灼热的汗液混合急促的呼吸,滚烫地浇撒在虞芙的脸上,熏出一片热意。 金赛泽像被控制住了,鬼使神差再低下点头,却被虞芙躲开。 吻从颊边擦过,虞芙皱着眉头问:“你在做什么?” 平静,甚至有些冷的 质问,让金赛泽倏然变得很急切,体内像关了一只发狂的猛兽横冲直撞,叫他的思绪都有些混乱了。 金赛泽盯着这张精致的脸蛋,表情变得焦急,他仿佛是一只大型犬,把一只弱小雪白的小猎物围堵在角落。 与巨大体型差不符的身上他温驯克制的神情。 “我想亲你。”金赛泽哑声道,落在虞芙唇上的目光有如实质,沉甸甸的,很烫。 金赛泽可能真的是昏头了,他看见虞芙轻轻拧了拧眉,虞芙没说话,只是细微的表情变化就让他整个人口干舌燥起来。 他再度低头,嘴巴却被捂住。 锋利且富有攻击性的眉眼微微皱起,眼底满是委屈,又因唇上的柔软触感而悸动不已。 胸口剧烈起伏着,几秒过后,他跟失去神智一般蹭着虞芙的掌心,想要偷偷亲,又怕虞芙生气,硬生生忍下那股冲动。 他焦急地求:“就亲一下,好不好?” “你今晚都要和别人住双人间了……”他哀怨又乞求地看着虞芙,“能亲吗?” 虞芙果断拒绝:“不能。” 只是一句话,金赛泽又不敢动了,他的神情肉眼可见低落下来,像被主人拒绝抚摸的大型宠物犬。 可是没过多久,他又忍不住去蹭虞芙的脸蛋。 金发碧眼的少年神情热切,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虞芙那张冷冰冰的脸。 像做出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金赛泽神情挣扎:“亲亲手呢?”他退让一步,“不能亲嘴,手可以吗?” 虞芙抬起眼睫,不带什么情绪看了过去。 平淡的眼神,脸蛋却极具有冲击力的美感。 金赛泽被迷得脑袋发昏,急得双目布满血丝,喉结滑动过后,他不经大脑脱口而出:“手指也可以,哪里都可以。” “芙芙,让我亲一亲你吧。” 身为天之骄子的公子哥儿彻底昏头了,他急切着张脸哀求,“我求求你。” 仍然一片平静。 没有得到答复。 说出去都没人信,财团金家独生子轻贱自己到这种程度,对方却连一个字都懒得回复。 可偏偏,金赛泽竟有些享受这种情绪被反复吊起的折磨。 金赛泽他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好像整个人都不是自己了,言行举止都让人匪夷所思,一点都不像自负、傲慢的他能做出来的事。 与焦急且狼狈的金赛泽不同,虞芙至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 灯光在他脸上渲染出冰冷的色彩,与金赛泽一对比,看起来近乎薄情。 “芙芙,我求求你了。” 从未受挫的金家太子爷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呼吸沉重,不住蹭着虞芙的手背,像小狗乞求主人抚摸那样。 他哑声央求,“你可怜可怜我吧。” 可能是金赛泽看起来太卑微,也太可怜了,乱糟糟的头发,急切渴求的表情,发红的双眼。 哪怕失控到这种地步,他仍然强忍自己,没有违背虞芙的意愿,没有去强吻虞芙,又或者是什么。 虞芙别过头,仍旧一声不吭。 金赛泽坚持不懈地去蹭虞芙的手背,那架势,颇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纵使虞芙一直没给好脸色,他也持续地央求。 可没等金赛泽得偿所愿,更衣室传来衣架倒地的惊天动地声响。 听声音,应该在他们的单间隔壁。 虞芙马上推开金赛泽,雪白小脸凝了层霜。 他们以为无人的更衣室内,原来一直有人。 这个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 虞芙的脸色极其难看,更加难看的 是金赛泽。 他好不容易求虞芙点头同意,却被另一个人搅黄,他如何能够不生气? “谁。”阴森冷然的字眼从牙缝中吐出。 金赛泽正要一个个检查更衣间,更衣室门口传来叩门声。 “芙芙,你在里面吗?”门口是z有些欢快的少年嗓音,“你的手机一直在响,看起来很着急,还给你发了很多信息。导演害怕对方有急事,让我过来帮忙传话。” 嘉宾的手机都由工作人员统一收起,但虞芙忘了开静音,手机铃声一直在响。 工作人员不敢贸然接听,但电话一直在继续,信息也在持续发来,节目组害怕对方真的有急事,便准备来知会虞芙。 z意外听见,主动揽下这个活。 更衣室内藏着个变态,门口又有人虎视眈眈,同时手机里还住着一个,被多面夹击的金赛泽咬碎一口牙,最终还是跟着虞芙一起往门口走。 先解决门口,顺便打听下是谁一直给虞芙打电话。 虞芙刚推开门,一个热烈的拥抱迎了上来,z想拉住虞芙的手臂,脑袋也凑了过来,却被金赛泽无情推开。 被推开的z摔倒在地上,发出一声痛叫,尽管如此,他还是护好手中的手机,可怜兮兮抬头:“芙芙,幸好摔倒的是我,而不是你的手机。要是你的手机摔坏了,那可怎么办。”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一脸暴怒的金赛泽。 虞芙不开心地看了一眼金赛泽,弯腰伸手去扶z。 仿佛当头一棒,金赛泽气结道:“你护着他?你还去主动扶他?” 虞芙都没主动碰过他! 虞芙把z拉起来后,没有回头。在金赛泽胡思乱想发疯之前,他说:“乖一点,不然之前说好的事免谈。” 许多质问的话语落在唇边,卡了一卡,被硬生生吞回去。金赛泽紧张又期待,小心翼翼地看着虞芙:“真的?只要我乖一点,还可以继续?” 虞芙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金赛泽喜出望外,他以为这件事已经吹了,没料到还有机会继续。这是不是正能说明,虞芙心里一直记着他,并且也是喜欢他的?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欣喜不已,可瞧见z那张脸,他又气不打一处来:“手机送到了,你可以滚了。我和芙芙还有很重要的事要说,你别在这里捣乱。” z好不容易才逮着机会靠近虞芙,让他就此放弃,怎么可能?况且他们在说什么,之前的事?什么事? 看金赛泽那兴奋的表情,就知道这一定是好事。 被扶起来的z好像脚崴了,站不稳似的靠在虞芙身上,他比虞芙要高出一个头,却以极其扭曲的姿势把头靠在虞芙肩头。 “芙芙,对不起,打扰你们了。”z可怜兮兮道,“我只是想给你送手机,没想到金哥会这么生气。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考虑周全。”说着,他好像要哭了,少年嗓音哽咽着,“你们不要因为我吵架。” 因为视角关系,虞芙并不能第一时间看见z的表情,但金赛泽看得一清二楚。 清俊的少年面孔挂着得意挑衅的笑,还特地往虞芙的颈间拱了拱,那一小块雪白无瑕的肌肤被蹭出一片粉红。 他甚至还很刻意地用唇轻轻碰了碰虞芙的颈侧,哪怕金赛泽知道z并没有完全碰上去,可只是这样的行为,就足够金赛泽大发雷霆。 但虞芙仍皱着眉看他,金赛泽不敢惹虞芙生气,生怕连刚刚获得的一点小福利都没有了。 天之骄子的他竟硬生生吃了这个哑巴亏。 “谢谢你特地跑这一趟,你没事吧?有受伤吗?”虞芙礼貌地问。 “没有受伤……嘶,只是有点疼。”z 有些可怜地摇摇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我回去随便涂点药膏就好。” z自认自己的演技极好,能够把虞芙骗过去,别说虞芙了,他这演技就算放在演艺圈都是数一数二的。 楚楚可怜的他配合善解人意的言语,任谁见了都会对他产生关爱,说不定还会因为愧疚帮他上药。 但虞芙只是点点头:“那你回去记得上药。” z的笑僵在脸上。 金赛泽则发出一声爆笑。 多可笑,处心积虑扮演绿茶卖可怜,结果虞芙根本不吃这一套。或者是虞芙吃这一套,只是他觉得无所谓,z还不值得他花费心思。 不论是哪一种可能性,金赛泽都高兴得不行,他颇为得意地瞧了一眼z,更加善解人意道:“芙芙,你不是有电话吗?是不是有重要的事,你赶紧去接电话吧,我去帮你洗衣服。” “这里的洗衣机都是公用的,我怕有人身上不干净,把你的衣服弄脏。”他强调着,“我帮你手洗,绝对把你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 原本虞芙的衣服都是给明奕言洗的,明奕言也说过,到时候可以把衣服堆在一起带回来给他,他帮虞芙洗。 既然有人肯帮忙,虞芙也就不客气了。 虞芙看了眼手机,皱了皱眉,许多通未接来电都是来自同一个备注——w。 是闻绪泽。 有两条信息是路扶修发的,但路扶修性子沉稳较为克制,不会过多打扰虞芙,每次只会含蓄地发两条信息,最后以“我等你忙完,记得回我”结尾。 闻绪泽完全不是。 他好像完全不明白什么叫克制,随心所欲,虞芙不回电话,他就可以一直打。电话打完换短信,一句句短信不要钱似的发,这个手机号发完换另一个,用数量来抒发自己的情感。 看着上百条短信提醒,虞芙好奇,闻绪泽每天都没事干的吗? 虞芙忽然想起明奕言给他准备擦脸的小毛巾似乎忘在淋浴间了,他准备顺便去淋浴间一趟。 被忽视的z眼珠深沉浓稠,覆着一层薄薄的阴翳。 待虞芙转过头时,他又恢复成青春元气的小太阳模样,弯着嘴角说:“那我也不打扰你啦。” 虞芙刚过一个拐角,闻绪泽的电话又打了进来。接通后,他的语气很淡:“有什么事吗?” “宝贝儿,我好想你。”闻绪泽的语调上扬,光是听声音都能想象他那张吊儿郎当的脸。 虞芙面无表情地听闻绪泽说了一堆情话,最终,闻绪泽进入正题,“美丽的虞芙先生,今晚能赏脸与我共进晚餐吗?” “不要。” “你已经拒绝了我很多次,但没关系,好歹这一次被拒绝,能够听到你的声音。” 之前虞芙连短信都懒得回,全让闻绪泽单方面表演。 虞芙冷漠道:“你真够舔的。” “我还能更会舔。”闻绪泽低低地笑了一声,“芙芙,要试试吗?” 虞芙冷着脸挂断电话。 闻绪泽又打了过来,虞芙有些不耐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在追求你。”闻绪泽说。 “你喜欢我?” “是。” “那你给我跪下。” “……” 虞芙冷笑了一声:“你连这都做不到,还说喜欢我?” 闻绪泽忽然警惕起来,声音不似先前那般轻佻:“有人能做到?谁?你身边还有谁?” 虞芙又把电话挂了。 * sea进入淋浴室,思绪仍是发散的。 他像是一个坏了机子,不断重放虞芙被水打湿全身的画面。 浑身白得像是被牛乳泡过,因剧烈运动而浮起微粉的面颊透着几分糜艳。 有些细又有些冷淡的声音与单纯无害的脸庞,仿佛一把钥匙打开潘多拉魔盒,将sea内心深处最肮脏、黑暗、暴戾的摧毁欲都勾了出来。 想把他弄坏。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遭到sea严厉斥责。 身侧手指紧紧握成拳状,他无法相信自己居然会对一个刚认识的、能够称作是陌生人的人,产生这样下流的念想。 这一点都不像是他。 他决定洗个澡冷静一下。 进入淋浴间以来,他总是能闻到一股若隐若现的香气,他只当这是意外。然而当他随意进入一个单间后,像失重坠入花海,浓郁的香争先恐后钻入鼻腔。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能够确定是谁用过这个单间。 本意是洗个冷水澡冷静一下,可一想到虞芙不久前在这里洗过澡,血液不由自主沸腾起来。 终点线时虞芙浑身湿透的模样历历在目,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艰难别过头,一捧雪白以极其强势的存在撞入眼中。 挂钩上的一条小毛巾,雪白、湿润,角落绣着一朵银白色的小蝴蝶。 是虞芙的吗? 残留的沐浴露香仿若拥有惑人心智的魔力,sea不自觉伸出手将毛巾捧在掌心,那抹香愈发浓郁了。 sea情不自禁低下头,素来温柔的俊容染上病态的痴迷。 起初,他只是想轻轻嗅一嗅。 但一想到这条毛巾可能擦拭过虞芙身上的水珠,他的举动骤然不受控制。 他像饿坏了一样,把脸用力埋进毛巾里。 可能是sea太过于投入,他完全没注意到淋浴间的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脚步声混合说话的轻声逐渐靠近。 “只要跪下来,你就愿意和我一起吃饭?” 虞芙对闻绪泽的死缠烂打简直烦躁:“看我心情。” “那我还需要做什么,你的心情才会变好?需要我舔你吗?”闻绪泽忽的笑了起来,“宝贝儿,我还是处男,不太会,你得教教我。” 有病吧…… 说得好像他很会一样。 虞芙冷着张雪白小脸,耳尖却悄悄冒出了一点红。明明说出那些很过分的人是他,可感到难为情的人也是他。 他正要开口说话时,眼睫下意识抬了抬。 目光定格一处,与一双惊慌失措却仍处在亢奋阶段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昏暗破旧的淋浴间内,墙壁斑驳发灰,虞芙站在单间外一动不动,保持拿手机接电话的姿势看着里头的sea。 他神情冷淡,裸露出来的肌肤在昏暗光线下白得发光。 气氛古怪的隔间内温度失常,男性荷尔蒙气息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几乎要将他蒸得熟透。 sea瞳孔放大。 偷偷拿走别人的毛巾却被物品所属者当场抓包,宛若行窃的贼被暴露恶行,难以言喻的羞耻感让他整个人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缩起来。 目光不受控制落在虞芙那双纤白且富有肉感的腿上,视线上挪,是明显大一号、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宽大衬衫,宽宽松松罩住身躯,领口微敞,露出优美的肩颈线。 光从后方打过来,几乎能看清那一截细窄腰身。 白发垂落在白皙精致的脸庞,黑眸湿润明亮,只是这么对视着,都勾得人心痒痒。 虞芙显然没料到会撞见sea,看着自己的小毛巾,他眉头微拧,好似有些嫌弃的样子。 * 窗外隐约下了些雨,淅淅沥沥拍打在窗绯上,淋浴间内潮湿灼热,灯光稀薄,破旧的灯泡 微微摇晃着,发出危险的、颤抖的声响。 电话仍然在继续,闻绪泽喊了虞芙许久,虞芙都没有回应。 隐约间,他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电话另一头的闻绪泽极为敏锐,他如同遭遇领地入侵的兽,迸发掠食者般凶狠的气场。他笃定道:“你身边有其他男人。” 他又问,“你们在做什么?” * sea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他看着虞芙,心中在激烈挣扎,然而当事人虞芙,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 虞芙皱着眉。 他只是想回来取回自己的洗脸巾,却撞见让人意外的场景。 眉头拧了几拧,又缓缓松开,虞芙不想把局面搞得太尴尬,强忍着匪夷所思,维持住冷若寒霜的脸蛋。 眉目精致,眼神依旧冷淡,仿佛冬夜的风吹拂在sea身上。 sea欲言又止,久久没有出声。 他手里仍然紧捏着一塌糊涂的小毛巾,边角的一朵小蝴蝶已经看不真切了。 “你不用跟我解释。”哪怕这件事再荒唐,虞芙仍能面无表情,“你在哪里做什么事,是你的自由,不需要跟我解释。” 他的态度太过轻描淡写,反而让sea怔忪片刻。 “那你呢?”sea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某些恶劣情绪蠢蠢欲动。 “什么?” “你经常这样吗?” sea的脾气很好,这源于他的性格比较佛系,不争不抢,看淡一切。 在他的眼中,这世界上并没什么事物值得留念,外界许多人认为他很温柔,其实是因为他不在乎任何东西,所以才能随时随地保持好脾气。 外头的雨声点点落下,拍打在窗绯上,在狭小静谧的淋浴间愈显突兀。 仿佛被雨水冲刷后的玻璃窗,sea也撕碎温柔的伪装。 这一次他的目光直接往下落,盯着虞芙的目光宛若实质。他再一次问:“什么感觉?” “如果你是现在的我,你会是什么感觉?” 虞芙被问得一懵。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种问题,又或许是,他想不到看起来最正经也最老实的sea,会问出这种称得上冒犯的问题。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是见面三小时不到的陌生人。 说到底,虞芙也没有特别丰富的社会阅历,加上被保护得很好,当下局面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他下意识抿了抿嘴巴,饱满鼓出的唇肉被抿出一点绯色,无一不透露出他的许些慌乱。 也正是这种慌乱的反差,让他看起来有一种格外勾人的无辜感。 虞芙故作冷静嘴硬着:“能有什么感觉?都是男人,这种事不是很正常吗……”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了。sea重复着:“正常吗?” “那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手机听筒内传来惊天动地的声响,似乎是闻绪泽打翻水杯的声音,这个声音如同警钟让虞芙回过神来。 他不想再和sea纠缠,他别开头,露出精致流畅、却难掩紧张的侧颜:“我不需要知道,我会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我只是过来拿东西,但现在,没有必要了。” “为什么?”sea执拗地看着他。 虞芙看着自己的小毛巾,带有故意成分嫌恶:“很脏。” 连多说几个字都不肯,满是轻蔑。 sea的呼吸陡然急促。 一眼,只是轻飘飘一眼。sea就忘了自己的偶像人设。 他逐步靠近,盯着这张清丽的脸。 哪怕见过多次,他仍在此刻感慨。 这的确是一张让人心动的脸。 “但我想告诉你,我现在在想什么。” 从来没有过的情绪仿若燎原。 sea直勾勾地盯着这张清理的脸,口吻温柔似水,语气很轻,几乎只能让虞芙一个人听见。 说完后,他如愿看到虞芙错愕的表情,他又往下柔声道。 “这也正常吗?” 虞芙并不是没有遇到过别人搭讪,可哪怕是死皮赖脸的闻绪泽,也始终保留最后一点底线。 更别提说这话的人,是粉丝口中以温柔出名的偶像sea。 虞芙离开淋浴间后,心跳狂跳不止。 回过神,他才反应过来他的落荒而逃完全没有必要。 sea还能真的对他怎么样吗? 他跑了,搞得好像他真的很害怕一样。 认为自己出洋相的虞芙不开心了,他走了没几步,发现手机通话仍然保持接通,他更生气了,把火往无辜的闻绪泽身上撒。 闻绪泽再一次被挂断电话,又是毫无缘由。 第12章 偶像学院里的透明人(12) “砰——!” 办公室内,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猛地把烟灰缸往墙上砸! 他从头到脚打扮都挑不出错,这是一个很有品位的男人,只是可惜,他的风度被情绪撕碎,英俊风流的眉眼中饱含戾气与阴翳。 那个男人是谁? 虞芙的手机并不高档,故而杂音很多,声音也不算响亮。 但是淋浴间很小,加上虞芙同男人的位置很近,闻绪泽能够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闻绪泽只知道虞芙最近在录制节目,他投资《水上游乐园》节目,里头有他安插的眼线,一是为了保护虞芙不被欺负,二是害怕有人吃虞芙豆腐。 他完全没想到,节目才刚刚开始录制,就有人调戏虞芙,还说出这么下流的言语,恬不知耻。 是谁其实也不难猜,能和虞芙待在一块的,基本上就是节目组邀请的嘉宾。闻绪泽并没有把那几个年轻偶像放在眼里,小孩子罢了。 唯一让他警惕的,是路扶修。 宽大手掌撑在深色的办公桌上,闻绪泽收起往日的吊儿郎当,弓着腰喘息。眸光森冷,流里流气的神情满是冷意,仿佛被挑衅的豹子 正准备敲门而入的助理被办公室里头的动静吓一跳,他迟疑着是否进入,想到闻绪泽先前的吩咐,硬着头皮扣响门。 闻绪泽正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竟还有人没眼色上来找骂,可他突然想到来人可能是助理,他站直身整理领口,再次恢复成游刃有余的模样。 “进来。” 助理进入办公室后全程低头,生怕触对方霉头,他将整理好的文件放在桌面,恭敬道:“闻总,这是私家侦探传来的文件。他说路总那边很警觉,好几次跟丢……照片并没有拍到多少,路总的私人行程也不确定。” 虞芙最近在录制综艺节目,他能稍微喘口气,试图从路扶修这边下手。 闻绪泽的脸色并不好看,他浏览着文件信息,上头记录的内容并没有多少有效信息。 他们这种人行程都是保密的,手下能人也多,不会轻易让人跟踪了去。 电话里的陌生男人让闻绪泽感到极度烦躁,虞芙又开始不回消息,节目组安排的人手也不知道虞芙去哪儿了。 无法掌控虞芙和路扶修的行踪让闻绪泽极度焦虑,他不知道他们是否会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搞在一起,毕竟路扶修完全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把虞芙接走。 他这个样子,像极害怕貌美妻子出差后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的丈夫,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貌美妻子出轨。 但突然,闻绪泽收到一条短信,来自他在路氏集团安排的间谍。 看清短信内容后的他,阴郁心情一扫而空,笑意重归眉梢。 闻绪泽挑了挑眉,整个人心情放松下来,慢条斯理地给虞芙发了一条信息。 * 最近虞芙睡眠不太好,明奕言给他买了草药包泡脚,以及一个便携式伸缩泡脚桶。 大约一小时后,综艺会再次开始录制,目前处于休息时间,虞芙准备趁这个机会泡会脚,但他又怕撞上sea,现在的他不想看到sea。 于是他给金赛泽发了条信息。 没过多久,金赛泽一手臂拎着便携式泡脚桶,另一只手像探出墙的枝干,一直在虞芙身后试探。 纠结多次,他还是没有把手搭在虞芙的腰上,只是虚虚地放在腰后,假装自己搂着虞芙。 近距离的甜香让他头晕目眩,他只需要一低头,就能看到一截雪白纤细的脖颈,以及优美的锁骨线。 “芙芙,你的锁骨有点水没擦干净,我帮你擦干净吧。”金赛泽一脸关心,可他的小心思完全写在脸上,任谁都能看出他的真实打算。 虞芙仰头轻轻瞪了金赛泽一眼,金赛泽马上噤声不语,收敛好表情端正面孔,不敢惹虞芙不开心。 金赛泽多少能看出虞芙心情不好,但他不知道原因,也也不敢问具体。 单人间在走廊一侧,金赛泽全程逗虞芙开心,但虞芙仍然在生闷气,冰着脸蛋,连带金赛泽一起冷着。 金赛泽也不气馁,自言自语似的和虞芙聊天。 有几下他偷偷搂了搂虞芙的腰身,那么细一把的窄腰在他手中柔软无比。对此,虞芙只是皱皱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掏房卡时,隔壁房间先一步传来解锁声。 ice看起来像刚洗完澡,脖子挂着一条灰色毛巾,头发湿漉漉地粘在额头上,眉宇带着躁意,显得这张冷酷的脸愈发不羁。 节目组忘了在他房间放吹风机,他洗完头后满头是水,心情正烦着呢,就看见招人厌烦的金赛泽。 厌恶的情绪持续不到一秒,ice那副欠揍的表情马上收正,礼貌又克制地看向虞芙:“你怎么来了?” “关你屁事。”金赛泽用身躯挡住ice窥探虞芙的视线,目光与语气都是凶恶的。 “我来借用单人间的阳台泡脚,双人间空间太小,我怕把地板弄脏,不好打扫。”有些平淡却异常悦耳的声音从金赛泽身后传来。 ice捏了捏脖间的毛巾,状似不经意地抛出邀请:“那要不要来我这?我这房间有阳台,比金赛泽的要大。” “叮”的一声,房卡刷开单人间的门,虞芙几乎是被搂入怀中抱进房间的。 没等虞芙回答ice,门就被关上了。 ice烦躁地看着金赛泽的房间号,脑中回放掐在虞芙腰侧的深色手掌。 从手背绷出的青筋线条以及指节的收紧程度,都能看出金赛泽把虞芙护得很紧,强势且霸道。 ice的表情一瞬冷下,眼皮绷得很紧,嫉妒的同时又不甘。 这狗东西凭什么? 第13章 偶像学院里的透明人(13) 阳台。 虞芙坐在板凳上,脚后跟踩在板凳边缘,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跟前忙上忙下、帮他倒水、打开洗脚桶的少年。 方才下了一场小雨,阳台地面覆着一层细密雨点,金赛泽有洁癖,毫不在意跪在满是潮气的瓷砖地面上。 一旁是提前准备好的泡脚水,金赛泽打开便携式泡脚桶,他反复试过水温,确定不会烫到虞芙才提了过来。 金赛泽仰起头,虞芙恰好低头看他。 傍晚时分,头顶灯泡明亮,虞芙的皮肤在光晕中闪烁细腻光泽,白发垂落下来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小截下巴,以及红润的唇。 短裤下的一双腿雪白匀称,紧紧并拢在一起。 金赛泽口干舌燥起来。 他没有继续行动,雪白足尖点了点他的深色手背,无声催促着。 “芙芙,你等等。”金赛泽又怕虞芙这么坐着太危险,会摔倒,可地上也很脏。他说,“地上脏,你别踩,我把衣服脱了给你垫着。” 但这样好麻烦。 金赛泽这身衣服是造型师搭配好的,如果突然换下,一定会给造型师增加工作量。 思索片刻,虞芙问:“你洗过澡吗?” 一跪一坐的姿势让虞芙处于居高临下的视角,也正因为俯瞰,他的表情看起来格外冷淡,仿佛又有些轻蔑。 好似在他眼前的金赛泽,不过是一只不值一提的小蝼蚁。 金赛泽的呼吸莫名加快,他仰头看着虞芙的眼,忽然明白虞芙的意思:“洗过。我换过衣服,衣服和裤子都是新的。” 表情带了点渴求意味,他强调,“我不脏。” 虞芙幅度很轻地点了点下巴,把金赛泽的膝盖当平地来踩。 溟濛的光包裹着他,像透明玻璃罩罩住易碎的工艺品,只可远观。 但金赛泽不仅能够近距离观看,还能上手触碰帮虞芙洗脚。 金赛泽仿佛获得殊荣,连神情都是专注虔诚的,深色掌心小心翼翼捧着虞芙的脚心,让虞芙踩在自己的掌心中。 虞芙的小腿线条流畅,白足精致小巧,踩在深棕色的掌心中时,骨骼分明的大掌收拢,仿佛牛奶倒入巧克力液体,被一点点吃掉。 金赛泽帮虞芙洗脚时,指尖都是抖的,他没想到幸福会来得那么突然。 他的动作很小心,把水泼在虞芙的小腿上后,滑腻肤肉覆着一层滢滢水光。 这无疑是一场视觉盛宴,虞芙生得精致,小腿肚的弧线优美而又流畅,在金赛泽较深肤色的对比下,白肤有一种鲜明反差。 但虞芙的眼睛清澈透亮,无害的脸蛋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冷淡,任何不合时宜的念想,对他来说都是一种亵渎。 认真帮虞芙洗脚的金赛泽忽然低下头,虞芙一下子将脚收回,冷冰冰质问:“你干什么?” “芙芙,让我亲一下吧。”喉结在滑动,金赛泽目光与神情痴迷且专注,他望着虞芙的脸,“就一下。” “不要。” “可是我都帮你洗脚了……” 金赛泽试图用帮虞芙洗脚这件事换取点什么,哪怕只是亲亲虞芙的头发,可尽管是这样的请求,也没有得到允许。 在拒绝之前,虞芙抬了抬眼睫,纤长黑睫根根分明,他说:“我可以让你亲一下,但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 纠缠? 原来他的示好,在虞芙眼中是纠缠吗? 晴天霹雳,金赛泽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是追求中的暧昧期,虞芙却用纠缠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金赛泽噎了噎,他说:“我以为你知道我的心意……” “我确实知道。”虞芙的脸蛋明丽动人,眼神与声线却很冷淡 ,“你喜欢我,你对我有意思,但那又怎么样呢?赛泽,喜欢我的人很多。如果每一个喜欢我的人都得得到我的回应,那我会很累。” 面对这副说辞,金赛泽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虞芙用这张脸蛋说这种话让人挑不出一点错误,且很有信服力。 哪怕是这种时候,金赛泽仍然不舍得对虞芙大声,只是很委屈地说:“那你之前为什么不直接拒绝我……” “因为我害怕。”虞芙坦诚道,“你名气很大,家世背景优越,只要你一句话,我就会混不下去,我会被雪藏,我会被全网骂,说我勾引你、想要借你上位。我不敢拒绝你,只能假意迎合你,忍受你的性骚扰。” 尖锐的字眼像一把把利刃扎进金赛泽柔软的心口,他终于忍不住了,语气崩溃道:“我没有性骚扰你,我……” 虞芙不带什么情绪地问他:“你刚刚还要亲我。要不是我收得快,你是不是已经亲我了?” 声音很轻,却很犀利。 金赛泽咬了咬牙,无法违心说出答案,他毫不犹豫,“是。” 虞芙说的没错,如果虞芙没有阻拦,他就会亲上去。 “但是我不会雪藏你,更不会发生你说的那些事,我保护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让别人伤害你?”金赛泽一脸受伤,他的掌心捏着虞芙的脚踝,肩膀宽阔结实,仰头望向虞芙的姿态像认错的大型犬,“是不是我太粘人了,你觉得烦了?芙芙,对不起,我会改。但你别怕我,我真的不会利用后台对你怎么样,我只想对你好。” “你不需要担心这些,你说的这些事都不可能发生。” 虞芙本来就在借题发挥,况且他说的这些事也不是没可能,谁知道金赛泽这种公子哥儿被拒绝之后会不会恼羞成怒,做出报复性行为? 他别过脑袋:“你是大少爷,当然不能理解我。” 虞芙发脾气时透着股娇气劲儿,微抿的唇肉使得唇珠愈发明显,猛地击中金赛泽的内心。 金赛泽悟了。 原来虞芙一直觉得他们家世相差太大,所以不会有结果吗?虞芙是害怕他只是玩玩的吗? 怎么会呢? 他从来没喜欢过人,直白点说,他脾气也很差,可在虞芙面前就跟拔了牙齿和利爪的猛兽没什么区别,最看重的自尊、脸面在虞芙面前不值一提,他不可能再对第二个人这样了。 他只会喜欢虞芙一个人。 虞芙说的那些事完全不可能发生,不仅不会发生,他还会鼎力支持虞芙的事业,虞芙想做什么,他就会帮忙。 他愿意当虞芙的垫脚石。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也想一直保护你。”金赛泽因紧张有些结巴,“如果你真的担心,我们可以去国外领证。或者你担心你的事业受到影响,我可以退出娱乐圈回家继承家业,当然我的财产都是你的,这些我都能做公证。” “给我一个机会吧。” 如此真情实意的表白并没有让虞芙动容,他仍冷着脸一言不发。 金赛泽很有耐心,追老婆当然需要拿出诚意,况且虞芙说的没错,喜欢他的人那么多,他凭什么一一回应? 总要付出点什么。 金赛泽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不懈,一定能够打动虞芙,让虞芙看到他的真心。 但时间一久,掌心内的温软触感让金赛泽情不自禁低下头。 虞芙泡脚已有一段时间,大片雪白肌肤徐徐染上大片艳粉。 雾气缭绕中,这抹艳色撞入眼底,将金赛泽的心口缓缓绞紧。 “芙芙……”金赛泽再次滑动喉结,他没头没尾道,声音有些可怜,“今天我给你洗衣服了,洗了好久,我第一次帮别人洗衣服……你该夸夸我的。” 他忍了好几忍,可望见这张过分精致的脸蛋,金赛泽终于忍不住了,很急切地问:“我能不能亲亲你?” “芙芙,我好想亲你。”金赛泽盯着虞芙的唇。 金赛泽一直很想亲虞芙,但虞芙不肯,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生生忍着。 面对他如此真挚且热切的请求,虞芙面无表情,表情甚至有些坏。 “不要。”无情回绝。虞芙很恶劣地说,“你只配喝我的洗脚水。” 明显带有羞辱意味的言语,让金赛泽的心口狠狠一紧,他好像被一根细线吊着,情绪在空中摇摇欲坠,不受控制。 白雾徐徐上升模糊视线,虞芙翘着被泡得粉白的腿,手腕搭在膝盖上,他抬着下巴,敛着眸,毫不掩饰自己的坏脾气。 他想,虞芙可能真的有些坏。 他又想,果然,他被玩弄了。 可是真的好漂亮…… 金赛泽压抑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掉价。 可光是想想能够亲虞芙的可能性,他都亢奋不已,手指不由自主猛颤起来。 虞芙看见到对方脸上有一丝难以言状的痴狂。 蓦地,他瞳孔放大。 虞芙受惊般迅速后退,他及时推开金赛泽,才避免可怕的事情发生。 白净小脸满是错愕,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这人真够变态的。 * 金赛泽的呼吸愈发急促沉重,掌心朝上没入水中,缓缓低头。 在他的脸即将埋进泡脚桶时,虞芙已是一脸天崩地裂,踩着他的肩头把他踹开。 水花飞溅,金赛泽瘫坐在地,姿态狼狈,温热的水不规则分布在地面、身上,以及脸上。 虞芙以为就这样了。 被阻止的金赛泽一脸恋恋不舍,充满对想做却没能完成的事的遗憾,脸上、唇边带着点泡脚水的湿痕。 他伸出舌头慢慢卷走,继而失落地注视着泡脚桶。 吞咽声响起,金赛泽的目光痴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盯住的是什么美味佳肴,可不管再怎么美化,这都是一桶泡过脚的水。 虞芙忍无可忍站起身,推开金赛泽起身靠近的肩膀,他恼羞成怒道:“大变态!” 这人真的很离谱,而且很烦,像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他只是通过了一下金赛泽的好友申请,后续却如此麻烦,早知如此,他一定会早早拉黑金赛泽。 “芙芙你等等我……” “离我远点!” “好好好,我离你远点,芙芙你慢点走,我帮你擦脚,然后帮你穿袜子……” 虞芙坐在床边,双手撑在身侧,脸上如凝霜雪,眉宇还带着些不悦。 被热水泡过的脚布满艳粉,衬得肌肤愈发通透,黛青色的血管在上方蜿蜒,宛若艺术品。 说好要帮虞芙穿袜子的金赛泽,捧着他的脚,仿佛走神,再次陷入沉默。 ——前提是忽视金赛泽那富有穿透性的灼热目光。 他对沉默已久的系统001说:“我不想理他了。” 001:【……】 “有没有办法让他别烦我。”虞芙匪夷所思道,“你们无限世界里的玩家都这么变态吗?” 虽然虞芙不能确定金赛泽是不是玩家,但他的确很生气,001很有眼力见,没有纠正。 001静默片刻:【的确很那个。】 不知道是不是虞芙的错觉,素来冷冰冰的电子男声仿佛有点一言难尽。 AI擅长数据分析,在数据构成的副本之中,AI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若是其它方面,001可以帮助虞芙进行分析 ,但这件事,001做不到。 AI无法理解变态。 * 休息时间结束,傍晚的节目以嘉宾日常为主,为满足粉丝们的要求,节目组会用多个机位展示偶像们的休闲时刻,再穿插几个小游戏制造笑点。 虞芙和金赛泽来到录制现场时,yuth男团的成员都已到达。 四位成员坐在那儿百无聊赖地翻着面前杂志,眼角余光瞥见虞芙进来,他们像打了鸡血一样,停止腰板坐在那儿。 镜头外,金赛泽仍旧粘在虞芙身边,虞芙尝试过将他甩掉,但他的死皮赖脸实在有一套,虞芙根本甩不开。 虞芙只能祈祷综艺快点结束。 录制场地内有许多张小桌子,接下来的环节可能要分队伍,又或者是随机坐。 “芙芙和赛泽来啦?”主持人看向另一边,“z也来了,大家都到齐了。位置随便坐,等会儿不需要组队完成任务。接下来的小游戏很简单,娱乐为主。” z走路时一直盯着虞芙看,有些失落,他给自己打气,总会有机会的。 他选择坐在队友ice身边,刚弯腰准备入座,就被一旁的ice一把推开。 状似很冷酷实际很热切的ice紧紧盯住虞芙的方向。 被无情推开的z:“??” 哥们儿,我们好像是队友。 金赛泽想和虞芙坐,但他自知虞芙还在生他的气,他扯了扯虞芙的衣角,很小声地打着商量:“芙芙,我能不能和你坐一桌?” 虞芙:“……” 金赛泽马上道:“我保证不烦你。” 虞芙冷着脸没有说话。 他想要拒绝,但金赛泽这人实在没有底线,他害怕他的拒绝会让金赛泽在镜头前失态。 为防止金赛泽继续发癫,他只能忍了。 “如果你再惹我生气,那我真的再也不会理你了。”虞芙仰头警告着。 一脸阴沉烦躁的ice马上精神了。 节目录制正式开始,电子屏上的弹幕滚动。 直播间打开没有多久,热度与人气高升,直接冲上首页榜单。 接下来要进行的是小游戏环节。 游戏由粉丝投票选出,粉丝选的游戏是打手背,抽签选择对手进行pk,打手心输了的那方需要进行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第一轮抽签,金赛泽和key。 金赛泽臭着一张脸,不情不愿起身,但突然,他看向导演组:“有手套吗?我想戴手套。” 全场懵了一瞬,主持人最先反应过来:“赛泽最近是过敏吗?” 是给金赛泽台阶下。 但金家的公子哥似乎不懂什么叫低调,金赛泽意有所指地看了虞芙一眼:“我的手,只有我老婆能摸。” key:“?” 虞芙:“………………” 一群人沉默许久。 金赛泽最终还是得到了心心念念的手套,他得意极了,自认自己守住自己的贞操,没有让别的人摸了自己的手。 他找机会去看虞芙,谁知虞芙根本没有看他,他失落不已。 可就算戴上手套,金赛泽也懒得和key玩游戏,他手都没伸出去,先主持人一步道:“我输了。” 极其敷衍。 key倒是很乐意,他也不想和这种脑残一起玩游戏。 他们随便选了个粉丝要求的大冒险,简单完成,进入下一轮游戏。 第二轮抽签,虞芙和ice。 主镜头前,虞芙早已入座,ice却不见踪影,定眼一看,ice居然在角落找工作人员借湿巾。 ice特地去洗了下手 ,再找工作人员借湿巾与护手霜。 他的所作所为和这张冷酷的臭脸形成鲜明反差,冷着脸擦完后,还低头仔细闻了闻自己的手,仿佛在确定有没有异味。 ——……别太离谱了ice。 ——ice你真的……妈妈哭死。 ——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见ice像现在主动,看出来死直男ice很想讨芙宝欢心了。 ——怕自己的手糙到臭到脏到芙宝,特地去洗手擦护手霜,这么舔的你ice,今天芙芙不翻你牌子,老天都看不下去。 ——给楼上点了。 金赛泽气得在镜头前直接站起,偶像表情管理全无,他低低地骂了一句:“真心机。” yuth的另外几位成员也一脸复杂,仿佛在今天重新认识了ice。 在许多人心中暗叹“原来ice是这样的人”时,ice已冷着脸入座。 年轻不羁的俊容满是冷酷,ice很矜持地问:“现在开始吗?” 被抢台词的主持人:“?” 虞芙礼貌回答:“都可以。” 虞芙的眉梢带着警惕,虽然这只是游戏,但他好胜心强,不喜欢输。 双方都已经把手伸了出来,在虞芙小心翼翼寻找时机出击时,ice眼珠都看直了。 ice的手掌宽大,肌理分明,每一处细节都透露成年男性特有的力量感。 而虞芙的手明显比ice的要小一号,手指纤白细长,掌心看起来异常柔软,透出许些健康的粉。 好小的手。 牵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盯住虞芙手掌不放的ice,耳朵突然透红。 这一切都被记录在镜头前,虞芙却全然不知,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接下来的游戏上。 他的脸庞白白净净,黑睫微翘,对胜利志在必得的野心全部写在脸上。 ice直接把手伸出来给他打,这样直接的举动反而让虞芙以为有诈,不敢前进,把手往后缩了缩。 怎么后退了? 是误会了吗? 他怎么可能会打虞芙呢?他看起来就那么暴力吗? ice皱皱眉,好几次把手送过去给虞芙,虞芙都防备得不行,以为这是陷阱。 没办法,ice只能伸过手假装偷袭,虞芙赶紧抬手往他的手背上一拍。 二人同时愣住。 在虞芙打到ice的手前,ice的指腹在虞芙掌心内摸了进去。 ice刚刚擦过湿巾,一道无形的水痕留在虞芙的掌心,别人瞧不见,只有虞芙能感受到那股湿冷的触感。 仿佛冰冷的蛇信子在手背上舔舐,异常粘腻。 “芙芙赢啦!”主持人笑着说,“ice你怎么回事,还在走神呢?” ice神情莫名,平直下垂的睫毛不自然抖动,薄薄的眼皮绷得很紧,紧张地看着虞芙微蜷的手。 甲盖是健康的颜色,指节因为蜷缩泛着一点白,肌肤在光照下白得几乎透明,手背上蜿蜒的血管隐隐可见。 ice喉间滚动。 原来芙芙的手摸起来是这种感觉。 好滑,也好软。 所有人的手都这么软吗? ice说不清,他没有和别人近距离肢体接触过,他性格比较孤僻,不喜欢和人交流,连最基本的握手礼都很厌恶。 不知道是因为涂了护手霜、擦了湿巾的缘故,还是虞芙的肌肤本来就那么细腻,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虞芙时,触感如缎柔滑,温软无比。 一秒左右的触碰让ice流连忘返,且回味不绝,他开始后悔,后悔没有耍小聪明多制造一会儿肢体接触。 如果真的能和芙芙牵手该有多好…… 手背上的触感让虞芙感到不适,但主持人宣告的胜利让他心情好转。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呢?”主持人问ice。 ice盯着自己的手指,指尖残留的温软触感仍令他悸动不已。 心脏在狂烈跳动,耳根的红愈发明显,他努力控制表情,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和过往一样冷酷。 “大冒险。” 大冒险的内容由虞芙决定,虞芙可以自己说,也可以点击屏幕抽粉丝弹幕。 他并没什么想要ice做的,于是他选择抽粉丝弹幕。 弹幕结果出来了。 ——找芙芙要微信号,并夸他很漂亮。 ice神情僵硬。 ——这什么奇怪表情? ——生气了? ——臭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别人以为ice的表情因冒犯而不悦,只有他知道这是因为紧张。 他一直很想找虞芙要联系方式,但他不敢,所有人认为他高冷、冷漠、孤僻,事实上他的确也是。他喜欢独来独往,自己解决事情,可他也有不敢做的事—— 他不敢靠近虞芙,更不敢主动去要虞芙的联系方式。 酷哥的ice神情紧绷,对谁都拽得不行的臭脸染上许些的红,扭扭捏捏半晌,他起身来到虞芙身边,在虞芙的座椅边上蹲了下来。 ice抬起头看着虞芙,虞芙低头看他,黑宝石般的眼睛透着冷冷的光泽。 惊心动魄的美感。 ice紧张得手心出汗,他张了张唇,无声。反复多次后,他才声若细蚊道:“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声音越来越低,他万分痴迷地注视这张清丽的脸,仰头的目光格外专注,“你真的好漂亮啊芙芙……” ——??谁让你加了,只是让你问微信号,自作主张改台词? ——你小子居然是深藏不露的舔狗。 ——得寸进尺是吧,芙芙都喊上了。 ——笑死了,看芙芙一脸无语的表情,好像在说:我们他妈的熟? ——芙宝无语jpg. ——呜呜宝宝好美,吃一口芙芙宝宝。[舔屏] 身为偶像的ice在此刻竟然忘了表情管理。 这是他从小学习的东西,已习惯成自然,但在虞芙面前,ice早就忘了这些后天学来的习惯。 表情随本能,言语跟真心。 ice的手伸出去一点,又慢慢缩回来。没有得到回应的他,不死心地问:“可以加你微信吗?我很乖,不会每天骚扰你。” 他很嫉妒金赛泽。 方才在阳台上,金赛泽帮虞芙洗脚,他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除去嫉妒艳羡不甘等情绪,ice很冷静地总结出一点——虞芙喜欢听话的、乖的,不喜欢金赛泽这种过分粘人的。 他会比金赛泽做得更好,他有这个自信。 ice的神情逐渐狂热,深邃眼眸逐渐浮起志在必得的笃定。 虞芙不理解这种表情为何而来,他只觉有些怪异。 完成大冒险完全可以坐在他的对面,为什么要在他身边蹲下来呢? 只是一个联系方式而已,又不是多大的事。虞芙点了点头:“等节目录制结束再加吧。” ice欣喜不已。 达到目的的ice无比喜悦,另外三位队员则一脸深思,并且感到意外,居然还能这样? 金赛泽气得不行却不敢发作,只能委屈巴巴地望着虞芙的方向,像被另一只宠物夺走关注的大型犬类。 第三轮抽签,金赛泽和ice。 气氛变得微妙,浓烈火药味在四处蔓延。 两位偶像皆臭着一张脸,他们坐在小方桌对面,气场强势、蓄势待发,眉宇间流淌着明显的攻击性与敌意,仿若两匹雄狮在争夺配偶所有权。 金赛泽和ice积怨已久,二人态度敷衍,流程都懒得走。 金赛泽输了,接下来是真心话大冒险环节。 他不想和ice浪费过多时间,皱眉不耐道:“真心话。” ice也不想和金赛泽纠缠,他连最基本的礼貌回复都没有,直接去点屏幕上的按钮随机抽取粉丝提问。 眼花缭乱的弹幕滚过电子屏,三秒过后,所有弹幕像冰雪消融般消失,只留下最后一条。 ——你有没有喝过芙芙的洗脚水。 这其实是个很好回答的问题,该粉丝一看就是金赛泽和虞芙的cp粉,提问内容异常大胆火辣,甚至有些重口,让人看了直皱眉头。 任谁看了都认为这将会是个毫无悬念的真心话环节,实际却不是。 金赛泽没有出声。 诡异的沉默。 金赛泽的沉默让节目录制现场也陷入一种古怪的氛围。 导演组目瞪口呆,若不是他们是导演组,他们都要以为这是剧本,节目组为了收视率故意整活。 不是吧? 金赛泽真的……? 目光不由自主挪到端坐着的白发青年身上。 白发顺着颈侧滑进领口,柔软贴服的白衬衫贴在虞芙的身上,影影绰绰勾勒出比例优越的身体曲线。 可能是因为紧张,他的手指紧紧蜷着揪住手下的布料,卷翘的睫细细颤抖着。 脸蛋小而苍白,像橱柜里易碎却精致的人偶娃娃,需要好好呵护。 那一刻,众人忽然升起一个念头—— 如果对象是虞芙,他们也会愿意这么做的荒唐念头。 金赛泽的沉默实在让人费解,弹幕疯了似的在屏幕滚动。 金赛泽眼神飘忽,薄唇紧抿,竟是连摄像头都不肯看了。 微怔的脸变得通红,蜜色肌肤因涨红一片现出深色,本就鼓胀的肌肉因情绪激动变得更加夸张。 对面的ice从原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情,变得肃冷起来。 ice的房间和金赛泽的房间阳台并不互通,他只能偷听,加上之后队友来找,他暂时离开,并没有听完全部。 可看到金赛泽风云变幻的脸,他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ice知道金赛泽死皮赖脸地缠着虞芙,那么单纯的虞芙一直忍受骚扰,忍辱负重,金赛泽竟然畜生到这种地步! 他本不该这么做的,怒火让人丧失理智,ice咄咄逼人道:“什么意思?” “有还是没有?” 持续沉默。 ——啊啊啊啊变态上综艺啦! ——芜湖,金子哥是真的变态啊,幸好我也不是什么善茬。[口水狂流jpg.][电动舌头怒舔gif.] ——真舔狗还得是金子哥。 ——这问题有点犀利,给哥们儿手心都整出汗了。 ——??我操这臭小子。牛蛙牛蛙,笑不活啦! ——吾辈楷模,全体起立! 第14章 偶像学院里的透明人(14) 唯一在动的是直播屏里的弹幕。 金赛泽仍保持沉默,他太过于紧张,越来越焦急,伸手抄过面前装有水的塑料杯一饮而尽。 凉水下肚并不能缓解情绪,他越来越焦急,明明只要说个没有就可以否认的事,被他弄的复杂又麻烦。 节目效果拉满。 金赛泽的手背青筋与臂膀肌肉因情绪激动异常分明,拥有西方骨架的他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像一匹蓄势待发的猛兽。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金子哥的身材有点夸张了吗?emm,我觉得男人有薄肌就可以,没必须这么夸张。 ——男人要那么夸张的肌肉干什么?勾引谁呢?还穿个大背心,露这么多,是不是想吸引我宝注意力? ——笑了,不守夫道,穿这么点,骚男一个,滚! ——这肌肉有点吓人了,以前我还感觉挺有男人味,现在只觉得太夸张太过分,我怕金哥一拳打死我的漂亮芙宝。 ——ls很有道理,金子哥看起来就很会家暴的样子。我感觉ice就挺不错,肌肉恰到好处,芙芙应该会喜欢。 脑袋放空的金赛泽看见情敌被夸,自己反而被贬低,他忍不住反驳道:“我不可能打老婆的k?打老婆的男人和孬种有什么区别?” ——是吗?你现在是这么说,以后说不准。 ——啧,感觉金子哥脾气有点差啊,我就随便开个玩笑,他就暴起了。 ——有道理,感觉不会疼老婆,会凶我的小宝。 ——你急了你急了。 ——ice问你有没有喝芙芙洗脚水你不回答,我们说芙芙喜欢别人你就急得和找不到主人的小狗似的。金子哥,你是芙芙的小狗吗? 刚刚还一脸烦躁欲与弹幕争辩的金赛泽,又沉默了。 弹幕一片笑哈哈。 对面的ice冷笑一声,主持人忙出来解围:“哈哈看来赛泽和芙芙的关系很好,什么玩笑都可以开,我真的好羡慕这样的友情。” 主持人说这话时,嘴巴都觉得烫。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金赛泽对虞芙有意思,恐怕意思还不少,虽然不确定金赛泽到底有没有喝对方的洗脚水,但通过金赛泽方才的态度能够确定,金赛泽是愿意喝对方洗脚水的。 连对方的洗脚水都肯喝,这得多喜欢啊? 反观虞芙,一脸冷冷淡淡,眼神冷漠,仿佛旁观者目睹全程。 得,原来是金赛泽单相思。 若是别人,节目组肯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增加收视率,但这可是金家的少爷,他们不敢拿金赛泽炒作,更不敢拿金赛泽制造话题,只能匆匆跳过这个话题,进入下一个环节。 下一个是单人环节,地点是附近的海边。 嘉宾需要拍摄一张自己最满意的照片,然后提交给节目组,节目组会发布到网络上,由网友投票选出最美的风景照。 票数最多的嘉宾,可以获得一张前往X小岛的高级船票。 这个环节主要是嘉宾与粉丝们的互动环节,网络直播平台的大窗口切成若干小窗口,六个窗口的主角分别是六个嘉宾。右下角为观众数,左上角为人气排行。 人气久居不下、一直位于第一,且拥有碾压性数据的人,是虞芙。 虞芙拿着节目组准备的摄像机,在沙滩上慢慢步行,他提前警告过金赛泽,如果不想惹他生气,那就不准跟着他,更不准偷偷跟踪他。 在节目结束之前,他不可能搭理金赛泽。 那时的金赛泽如同被主人丢弃的小狗,打理顺滑柔亮的皮毛耷拉了下来,眉眼都是低落的。 但他哪里敢反驳虞芙的话,只能闷声说好。 傍晚时分的海边风景秀丽,夕阳 悠然西沉,浩瀚无垠的海面上是色彩绚烂的广阔天空。 迎面而来的风温暖舒适,吹拂起虞芙柔软的白发时,带来淡淡的咸味。 ——这是什么视觉盛宴……这真的是我不花钱能看的吗。 ——点进来前:这是什么无名小卒?点进来后:呜呜,这是我命中注定的漂亮宝贝。 ——不懂就问,这是女娲毕设吗?颜狗狂喜! 这些弹幕虞芙看不见,但他知道有观众在看直播,虽然他不确定看自己直播视角的人有多少。 他背对大海与晚霞,直面前方,唇角弯起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大家好,我是虞芙,这是我第一次上综艺,如果有哪里做得不好,我下次一定会改。” 虞芙举起手中的照相机,“但我不知道该拍点什么,大海与蓝天都很漂亮。” ——芙宝好有礼貌! ——妈呀这个笑……我心脏停了,太甜了啊啊啊! 虞芙站在淡棕色的沙滩上,背后如同打翻的颜料盘,海是澄澈的幽蓝,天色彩缤纷,微风吻过他的面庞,一切仿佛电影后期过的惊艳效果。 负责跟拍虞芙的摄像师目光微怔,他对比着看了看设备中的虞芙与现实中的虞芙,惊恐地发现。 虞芙竟一点都不上镜。 可镜头里的虞芙分明已经足够让人惊艳了。 绑头发的皮筋忽然断开,风恰好变大,虞芙这张精致面庞在发丝中若隐若现。 他下意识别过头闭上眼,避免风沙进入眼中。 等虞芙再度睁开眼,身边多了个熟悉面孔。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sea已经重拾自己的偶像面具,温柔且绅士,他朝虞芙靠近,得到虞芙后退一步的避让动作。 不久前被冒犯的经历仍在眼前,虞芙不想理sea,可这在录节目,是工作,他不可能当着大家伙的面给“同事”难堪。 虞芙微侧着一点脑袋,嘴唇抿了抿,眉尖拧起的弧度正能说明,他不开心。 “我想来跟你道歉,但一直没找到机会。”sea顿了顿,镜头前不适合说这些,话已至此,他只能继续说下去,“我不该拖你后腿。” sea的声线很温柔,宛若春风下的小溪流水,他生得也温润端正,任谁看了都是一个有礼貌的绅士。 可正是这样的人,在不久之前当着虞芙的面做出失礼的事,还说出异常冒犯的言语。 虞芙眉尖皱了皱,又松开,他说:“没有关系。” 很冷淡的反应。 sea没有指望自己一句道歉就能得到虞芙的好言好语。 他做出那么过分的事,虞芙对他再冷冰冰都是应该的,这也说明他该更努力地去讨虞芙欢心。 “你的头发散了,正好,我找人借了一根皮筋。”sea诚恳地望向虞芙,“我能帮你扎头发吗?” sea的话都到这儿了,虞芙也不能不答应。 他礼貌道谢后,坐在一旁的石头上。 sea比他要高,又因为石头与地面的高度,站着扎头发有点不方便,sea干脆半跪在地上,仰头帮虞芙扎头发。 柔顺的白发如雪穿过指缝,sea微微怔神,鼻尖传来一些香气,比在淋浴间内闻到的还要让人着迷。 如果不是在录制节目,如果不是周围有人,如果不是已经惹了虞芙生气,他可能已经把脸埋进去,仔细品尝这诱人芬芳。 sea猛地回神,他狠狠唾弃自己下流的想法。 这太变态了。 从**中抽离的sea神情如以往温和,他的动作极其细致,帮虞芙扎好头发后,突然说:“你的头发很长。” “嗯?”背对sea的虞芙下意识回道。 “很漂亮。”sea说得很克制,不住滑动的喉结暴露他紧张的内心。他再一次说,“你真的好漂亮。” 虞芙半侧过头,看着sea的眼睛:“你一直这么会说话吗?” 带着点阴阳怪气的意味。 可能这时的氛围太好,sea并没有听出虞芙在暗戳戳讽刺他,他摇摇头:“当然不是。” 像在阐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我并不是一个有审美的人,所有事物在我眼里都一个样。但我还是觉得,你很漂亮。” 虞芙没有说话。 sea保持仰头注视他的动作,捧着发丝的手掌缓缓落在虞芙身侧:“对不起,没能让你住上大房子。” 虞芙的脾气不算好,但的确很好哄,他吃软不吃硬,sea的态度很好,道歉足够诚恳。 他也没像先前那样冷漠,神情有所缓和,客套道:“没事,我也有问题。” “可是我觉得你已经很努力了,是我在拖你后腿。”sea对虞芙自贬一事极其不满。碧海蓝天下,他同虞芙对视着,“下期节目录制是音乐主题,恰好是我的强项,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什么机会?” 虞芙以为会是将功补过的机会,没想到sea一直注视着他。 sea的眼底倒映着远方波光粼粼的海面,晚霞让他的面相更加柔和,四周吹来的风都是温暖的,以至于他的嗓音听起来都有些浪漫。 “和你在一起的机会。” ——66666,sea哥牛逼啊。 ——sea是真的会啊,这不比空有肌肉只会狂怒的金子哥好? ——牛,真的牛。 ——呼叫ice! ——@金子哥你老婆没了! 第15章 偶像学院里的透明人(15) 金赛泽第一次体会到犯错的后果。 虞芙生他的气,不肯搭理他,也不肯和他说话。 纵使他使出浑身解数,虞芙都懒得给他一个眼神。 受挫的金赛泽忧郁且焦急,另一方面,他又觉得他犯错也是情有可原。 虞芙的脚那么漂亮,没人能忍得住的…… 节目组安排的任务,金赛泽一个都不做,他在沙滩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思索哄虞芙开心的法子。 没走几步,他脚步一顿,表情也变得富有攻击性。 不远处的ice同时瞧见金赛泽,他皱了皱眉头,一脸很晦气的样子。 ice扭头就要走,想到不久之前的游戏环节,闷火在心头熊熊燃烧。 怎么会有人这么变态?一直骚扰虞芙,给虞芙发信息,虞芙都已经不回消息表现得那么明显了,金赛泽还恬不知耻地纠缠。 但凡有眼力见的人知道虞芙的态度后,都该灰溜溜夹着屁股走人,可金赛泽竟丧尽天良到这种程度,还逼虞芙泡脚给他喝。 禽兽不如的东西。 ice越想越上火,他走出去没多远,特地绕了回来,他让摄像师先别跟着自己,巧的是,金赛泽的摄像师也暂时离开。 没有镜头在,ice也就不客气了。 ice的眼皮绷得很紧,狭长的眼底满是嘲弄之意:“感觉怎么样?” “?”金赛泽一脸莫名其妙。 “像狗一样跟着芙芙,没脸没皮地舔他。”ice的语气愈发沉冷,眸光也逐渐暗了下来,他竭力压制怒火,却仍控制不住恶劣的情绪,“当舔狗的滋味,感觉怎么样?” “洗脚水好喝吗?” 一想到单纯的虞芙被金赛泽这种下流货色缠上,ice就克制不住暴怒与怜惜。 阴阳怪气的言语,饱含攻击性的表情,若是从前,金赛泽一定会与对方一争高下,哪怕只是口头上的骂战,骄傲的他也要赢。 现在的金赛泽被恶意评价,字里行间都是满满的贬义与嘲讽,按理来说他该生气才对,可他竟感到心情无比舒畅。 他淡淡掀起脸皮,语气不明地抱臂询问:“你羡慕?” ice的脸黑如锅底,咬牙骂了句:“死舔狗。” 他和这种没底线的变态没什么好说的,正要扭身离开,耳边传来金赛泽漫不经心,又有些耐人寻味的声音。 “是你吧。” “什么?” “偷偷躲在更衣室里,想要偷看芙芙换衣服的变态是你吧?”金赛泽眉毛一压,神情变得凶狠又强悍,仿若一只即将搏斗的豹子。他紧紧盯着ice,不肯放过一点蛛丝马迹,“知道芙芙要去换衣服,像偷窥狂一样提前去更衣室里蹲点。要不是我在里头,你是不是什么畜生事都做出来了?” ice被突如其来的质问砸得脑袋一懵,他冷眼横了过去:“你有病?” 金赛泽自顾自往下说:“幸好我在里头,你才夹紧了你的狐狸尾巴。但你也真够恶心的,偷听我们说话,要不是你从中作梗,芙芙肯定会允许我亲他的……”戛然而止。 ice这辈子最讨厌被人冤枉,他绝对不是个怕事的人,就算对方是财团公子哥儿,冤枉了他也得照样挨上一顿揍。 但金赛泽越说,语气越奇怪,带着点恋恋不舍的劲儿,甚至神情沉醉痴迷,配合那些言语,浮想联翩。 他们以为更衣室没有人,结果还有第三个人偷听吗? 他们到底在更衣室里聊了什么? 这些话真的不能被别人听到吗?不然的话金赛泽那么生气做什么? 不对,金赛泽生气是被打断。 所以虞芙真的会允许金赛泽亲他吗? 巨大的鼓风箱在脑中发出嘈杂声响,ice想到虞芙那张脸,白腻柔软的肌肤,以及身上淡淡的香。他没头没尾来了一句:“哪里?” “芙芙让你亲哪里?”一脸求知欲很强的样子。 金赛泽皱了皱眉,对ice这种打听**的行为极其不满。 但他又故意似的扬起嘴角,笑得眼睛微微眯起,一脸嘚瑟样,甚至还有些回味。 抓心挠肺。 ice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金赛泽却再不肯吐露一点讯息。 他突然想到金赛泽之前说的“你羡慕?”。 他真的挺羡慕的…… 别说金赛泽愿意喝,如果是他,他肯定连犹豫都不带的,马上把头扎进去猛干。 到底是亲哪里? 金赛泽为什么要用这么得意的表情。 虞芙浑身白净,唇色很淡,面庞却是让人见了就难以忘怀的精致程度。 亲哪里? 如果是他,他的答案是,哪里都可以。 ice一脸失魂落魄,金赛泽更加得意了,像争夺配偶权成功的猛兽,他抬起下巴炫耀道:“得不到就骂我是舔狗?” “你可别太酸了你。” * sea的真诚道歉赢来了虞芙的好脸色。 最起码今晚,虞芙没有搬到别的房间,照旧与sea同住双人间。 sea提前把被子铺好,找工作人员借来打扫工具,把地面消毒了一遍后又仔仔细细拖了好几回。 他忙活得浑身冒汗,虞芙则双腿曲起坐在床上休息。 sea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既然不能让虞芙住上豪华单人间,那么他就要尽可能营造舒适的居住环境。 再三检查过房间没有纰漏,sea扯掉手套,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一扭头,莹白的双足闯入眼底。 光,裸的白足小巧精致,脚背黛青色血管蜿蜒,每一颗脚指甲圆润饱满,透着健康通透的粉。 打扫房间没有让sea感到疲倦或是燥热,仅是不到三秒钟的一眼,他便浑身发热,口干舌燥起来。 sea把拖把收好,微哑着声道:“芙芙,我已经打扫好了,就算你光着脚下地也没有关系。但最好还是穿上拖鞋……”他说这话时一直盯着虞芙的脚,终于,他像到达极限般转过头,“我先去冲个澡。” “你先睡吧。” 虞芙点了点头,发觉sea背对自己,他又出声道:“好,我也正好去收下衣服。” 他的衣服在金赛泽的阳台晒着,虽然下午下了场太阳雨,但傍晚时分天气闷热,夏天衣服料子薄,现在应当已经干了。 不久前虞芙拒绝同金赛泽同住的请求,和金赛泽住一起?开什么玩笑,他可不敢和这种没底线的人住一个房间。 金赛泽很失落地给了他房卡,刷开房间后,金赛泽不在里头,可能也去洗澡了。 虞芙并没有多想,他的脚刚往里头踏了半步,听见哐当衔接哗啦声响,好像是阳台传来的动静。 似乎有什么被打翻了。 金赛泽在阳台吗? 但金赛泽很喜欢光,窗帘总是拉到底的,但现在窗帘拉得很紧,严丝合缝的,外头一点光都透不进来。 虞芙摸着墙壁打开灯开关,一路朝阳台走去。 唰的一声,窗帘被拉开,阳台的玻璃门紧闭着,外头并没有人影,只有一个被打翻了的、之前蓄满泡脚水的水桶。 当时他和金赛泽走得急,加上他发脾气,金赛泽一直在哄他,这个水桶就没有管了。 野猫经过打翻了这个桶吗? 虞芙一认真思索就容易走神,脑袋中罗列各种稀奇古 怪的可能性,以及接下来的对策。 明奕言的人脉的确很广,可以给他接到许多资源;闻绪泽和路扶修是财团,他不确定他们是否会给予他支持……不对。 手心内传来的湿濡触感让虞芙猛地低头,纯白小巧的布料没有晒干。 它仍然是湿润的,皱巴巴地缩在虞芙的掌心。 虞芙缓缓低下头,夜风徐徐吹拂,迎面而来的味道冲得他大脑空白。 迅速将手中布料甩开。 虞芙以为这就是全部了,忽然,他发现白色布料中甩出一张便利贴。 同样是白色,只不过纸张已经被泡开了,大部分地方都是灰扑扑的。 这不是第一次了。 他在学校柜子里收到一团湿润信纸,他以为是同期霸凌他,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他确定这不是恶作剧。 虞芙的脸浮上许些的红。 是被气的。 便利贴写了—— 穿上它,我的芙芙老婆。 第16章 偶像学院里的透明人(16) 虞芙的肤色呈一点不健康的苍白,故而看起来异常单纯无害,不论做什么,都给人一种他没有错的无辜感。 当下因情绪起伏过大,他的脸上、身上泛起大片的粉意,都是被气出来的。 是金赛泽吗? 应该不是。 如果是金赛泽,金赛泽做完坏事后一定会偷偷洗掉,抹灭所有证据,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让他穿上,满足畸形变态的心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故意留下物证,还往里头塞入写着挑衅至极的话语的纸条,仿佛确定他会看见。 掌心满是恶心的触感,阳台又不知道还有多少脏东西,虞芙扭头准备去卫生间洗手,迎面撞上刚洗完澡回来的金赛泽。 见到虞芙的第一眼,金赛泽欣喜若狂。 等他的目光聚焦在虞芙手上,笑意僵了一僵,困惑、不解、暴怒,表情精彩如万花筒。 金赛泽人生得高,肩膀宽阔,基因优势让他拥有极其优越的体型,虞芙在他跟前体型差愈发明显,他堵在前头,虞芙根本过不去。 虞芙瞪了一眼金赛泽。 这一眼却让金赛泽误会了:“你怀疑是我?怎么可能,我没这么变态!” 阳台一侧传来落地声,原来是ice听见这边似乎有争执声,以为金赛泽在凶虞芙的ice将中间一堵白墙视作无物,不顾危险从隔壁翻了过来。 ice一眼就捕捉到虞芙手上的脏东西,以及地上湿漉漉的白布料,眸光一沉,瞬间了然,他嫌恶地看向金赛泽:“金哥,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是发情的公狗吗?录制节目期间都忍不住。” “不是我,我没有!”没做亏心事的金赛泽慌了神,他害怕虞芙当真信了ice的挑拨离间,慌张解释,“我确实很想,但我忍住了……” 虞芙当然知道不是金赛泽,可听到金赛泽后一句真诚无比的肺腑之言,脸又冷下去了。 金赛泽愈发慌神,ice就差把大喜写在脸上,他准备去拿纸巾,想了想,面不改色把上衣脱了给虞芙擦手。 “芙芙,你还是别用金哥房间里的东西,说不准也……”ice说,“你放心,我这衣服是新的,而且我刚洗完澡,很干净。” ice脱衣服的举动太快,虞芙根本来不及制止,沉默半晌,他在金赛泽几乎要喷火的目光中接过衣服,紧绷着脸擦手。 金赛泽急了:“真的不是我!” ice窃喜不已,故作冷酷抱臂质问:“你怎么证明?” 这能怎么证明? 难道要去验一下DNA,证明不是他做的吗?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不知道虞芙能不能等那么久。 万一在等待期间,虞芙先被ice哄走了怎么办? 焦头烂额下,金赛泽心灵福至:“味道,味道肯定不一样。” 他有点羞涩又期待地看向虞芙,“芙芙,我给你闻闻我的……” 怎么有人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虞芙瞳孔放大,恼羞成怒地骂:“变态!” * 最终金赛泽靠调监控等方式证明了有人闯入他的房间。 但监控存在死角,这个人身手很灵敏,快到在画面中几乎成为残影,若不是确定倍速是正常的,他们都要以为这是快倍速播放。 男人身形健壮,宽肩长腿,身材异常高大,一身黑直面镜头,脸部却是模糊的。 尽管看不清人脸,强烈的压迫感几乎要溢出屏幕。 最让人想不通的是,金赛泽的房间在十二楼,左边是ice的房间,右边是某导演的房间。 一直在房间里待着的导演和ice都没有察觉到隔壁动静,更没有发觉有人闯入。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 神不知鬼不觉在十二楼消失,且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痕迹。 金赛泽暗中让人去验DNA,势必要将这个诬陷他的色胚找出来,给虞芙出气的同时,再还他一个正直纯洁的公道。 半夜,虞芙在思索该怎么睡觉。 虽说这是双人房,但两张床挨得真的很近,几乎没有空隙,被子也只有一条,好在尺寸很大,三个人盖都可以。 可说到底,今天是虞芙第一次和sea见面,二人之间还发生过那么尴尬的事,让他和sea盖同一条被子,心里难免有个疙瘩。 sea看出他的迟疑,善解人意道:“没关系,我体热不怕冷,不需要盖被子。我的睡衣也是长袖长裤,半夜不会冷的。” 除了淋浴间那件事,sea给虞芙的印象不错,翩翩有礼又有绅士风度,当下穿着浅灰色居家服的sea,整个人看起来愈发柔和。 算了,不过是一次意外,他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虞芙掀开被子:“我们一起睡吧,万一感冒就不好了。” 在虞芙捏着被角掀时,一股香从被窝里涌出,先前sea换被单的时候还没有,全是虞芙窝在里头闷出来的。 浓郁,香甜,带着点诱人的小钩子。 理智告诉sea不该进去,如果再一次失态,虞芙可能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直到他看见被窝中的一捧雪白。 目前虞芙还没有入睡,姿势比较随意,他双膝分开跪坐在松软的床面上,短裤根本裹不住匀称且富有肉感的大腿,因为坐姿缘故,挤出一点丰腴的痕迹。 冷气开着,sea却感到有些热,他别开头,闷不做声进了被窝。 还将被子拉过头顶。 虞芙只以为sea畏光,有的人睡觉不喜欢见光,他也是,能够理解。 伸手将大灯关了后,虞芙也慢吞吞钻进被窝。 没过多久,房门被刷开,虞芙瞬间警惕,听到熟悉的声音后,脸蛋绷紧。 “芙芙……” 金赛泽打开床头灯,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死皮赖脸地钻进被窝,可怜兮兮卖惨:“我都不敢住那个房间了,节目组给我安排的新房间我也不敢住。我经纪人说我可能遇到私生饭了,让我小心点,那个变态会不会今晚再来夜袭啊……我好怕啊芙芙,我还是处男,我很干净,不能被玩脏的。” 他钻进被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沉醉道,“芙芙你好香啊……” 虞芙:“……” 金赛泽到底有什么脸说别人是变态。 他看金赛泽才是最变态的那个。 难得的独处时光突然多了一个人,sea当然不愿意,可忽的,虞芙朝他这边挪了挪。 近距离的香让他有一瞬恍神,仿佛回到白日里淋浴间的那一刻。 周身、鼻尖全部是属于虞芙的味道。 原本安静的sea忽然动了动,虞芙单纯以为他睡着翻身,低声警告着金赛泽:“不要吵我们睡觉,还有,以后你每天只能和我说十句话,包括微信消息。” 金赛泽一脸天崩地裂,他最爱的跑车被刮蹭都没有此刻焦心。 这时,门口传来刷卡开门声。 房间又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ice抱着一床被子,冷酷薄情的脸仍旧面无表情。 他皱着眉看了眼床上的光景,虞芙左右各自有人占着,没有多余的位置了。 见他进来,虞芙应当有些惊讶,细白手指捏着被沿,揉出许些小褶子。 雪白发丝瀑布一样散落在脸庞,脸蛋蒙着一层滢滢的光,很很冲击力的美感,却因微拧的眉毛显得有几分无辜。 虞芙 解地盯住ice手中的棉被,等待ice的解释。 ice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我不小心往床上倒了水,大半夜的也不好意思麻烦工作人员,我房间是睡不了了,所以来跟你们挤一挤。” 金赛泽恶言恶语道:“你那么多队友,为什么非得来找sea?你没别的朋友了是不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不就是想和芙芙住一个房间。” 所幸光线暗,看不清,不然ice红透的耳根定会暴露他的紧张情绪。 他扯了扯嘴角,毫不留情地回嘴:“我和谁关系好你管得着吗?” 语气很凶,也很恶劣。 反正已经多了一个人,再多一个人也不算什么,只是……虞芙迟疑道:“可是床上睡不下了。” ice的声音马上柔和,和十秒钟前冷言冷语的模样截然不同,他刻意压着嗓子,像在哄小孩似的:“没关系,我可以打地铺。” 他又补充:“节目组加强安保工作了,你别害怕。半夜你要是起来上厕所还是害怕的话,我可以陪你去,到时候你下床把我踩醒就行。” 他还说,“抱你去都没问题。 ” 最后,条件最差、空间最小的房间,还是极限住下四个人。 * 这期节目录制完毕后,一群人争着要送虞芙回家。 那场面相当壮观且滑稽,几个人气榜位居前几的偶像们,为了争夺一个名额,偶像包袱全无,就差当街破口大骂加出手伤人了。 可惜虞芙谁的车都没上。 他的经纪人明奕言来接他了。 明奕言刚将车开到现场,正欲把冰奶茶递给虞芙,接收到四面八方锋利的注视。 他淡淡抬眸,几个偶像看起来很年轻,样貌的确是一等一的出挑,联想到虞芙的特殊癖好,他的唇线绷紧,表情也变得有几分莫名。 虞芙喜欢玩,节目组上这么多男人,且都是身材、外貌不俗的男人,他会忍不住吗? 这些小年轻一看就很喜欢虞芙,可能都不需要虞芙勾手指,他们就狗脚装马达似的,马不停蹄地来了。 虞芙会遵守不玩男人的诺言吗?能忍住吗? 他们做了什么? 虞芙的房间是双人间,需求那么大的虞芙,当真能忍住吗?不,更准确的是—— 和虞芙同住的年轻偶像能抵抗住诱惑吗? “奕言哥,谢谢你。”虞芙的唇上沾了点奶茶,衬得唇肉愈发饱满。他弯了弯唇角,“奶茶很好喝,你眼光真好。” 刚刚燃起的负面情绪被瞬间抚平。 放在聚集在明奕言身上的目光从敌视转为羡慕嫉妒,他瞬间明了,不过是一群失败的男人,连给虞芙递奶茶都要羡慕,恐怕连虞芙的小手都没摸到。 明奕言平静地扫视了他们一眼,展现出属于成熟男人该有的魅力,冷静、理智、沉稳、不情绪化。 给虞芙开完车门,明奕言回到驾驶位,踩下油门,车辆飞驰而去。 送虞芙到家后,明奕言取出保温桶,里头装满摆盘精美的食物,在一路奔波下,每道菜仍旧让人胃口大开。 “奕言哥,你的厨艺真好。”虞芙崇拜又羡慕地看着明奕言。 黑宝石般的眼睛明亮纯粹,其中只倒映一个人的面孔。 明奕言唇角挑了挑,把菜一个个拿出摆好后,谦虚道:“这有什么?会做饭的男人才会疼老婆,从厨艺中可以看到一个男人对生活细节的态度。像刚刚那群年轻偶像,一看就不是会做饭的,恐怕连厨房都没有下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巨婴。” “一个男人要是连做饭、做家务都不会,那可真的和窝囊废没什么两样了。” 虞芙很赞同地 点头:“奕言哥你放心,我对他们没有兴趣。” 明奕言看着他乖巧的样子,又是心动,为了克制这种悸动,他别过头说:“你先吃着,我去给你洗衣服。等你吃完,我再帮你把房间收拾一下,拖拖地消消毒撒点防蚊虫的药水,让你晚上睡个好觉。” 虞芙又用那种崇拜且明亮,却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眼神望了过来:“奕言哥,你真的很会疼人。” 明奕言一言不发,眼神却灼热又明示地看向虞芙,他想要的从来不是这种夸赞,而是实际性的奖励。 可惜虞芙依旧是那副单纯无辜的神情,仿若完全无法领会他的言中之意以及小心思,他黯然地转过身,准备去帮虞芙洗衣服。 这时,他被唤住了:“奕言哥,你等等。” 清越的嗓音像福音将至,明奕言欣喜若狂地转身,被突然塞进手里的一双防水手□□得一愣。 “辛苦你帮我手洗衣服,但我很担心……你的手。”虞芙一脸关切,“所以我特地给你买了一双手套,以后你戴着手套洗衣服,就不怕伤手了。” “这是我第一次送人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第一次? 明奕言受宠若惊地捏紧手套。 在卫生间搓衣服的明奕言,盯着手上的手套,忽然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跟鬼迷心窍似的,愿意为另一个人无私付出,不求回报,这一点都不像他。 明奕言大抵知道虞芙是在吊着他胃口,一边和他说他们不可能,一边又用勾人的表情看他。 一巴掌过后是一颗甜枣,把他迷得神魂颠倒。 不过确定虞芙对那群年轻偶像没兴趣,他们也和他一样单相思后,他差点没笑出声。 你瞧,你们比我更年轻、外貌更出色、更有名气,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连虞芙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到。 不像他,不仅能帮虞芙□□心便当,还能帮虞芙做家务,为虞芙拉资源,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一个没名分的贤内助了。 提到名分,明奕言搓衣服的举动变得有些缓慢,黯然神伤,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来。 反正虞芙喜欢出轨,也一定会出轨,名分有那么重要吗? 这可是虞芙第一次送人礼物,那些小年轻就算再张扬又怎么样?还是没有得到过虞芙的赠礼。 从这双手套就可以看出,虞芙在关心他,虞芙对他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明奕言相信只要他足够有毅力、足够诚心,陪在虞芙身边且陪伴得最久,让虞芙看到他是个安分守己不爱作妖的。 那么,他就会是最后的赢家。 给虞芙洗完衣服后,明奕言还得去一场饭局,他得为虞芙多拉些资源,动用多年积攒下来的人脉。 其实把虞芙带到现场去是最好的,但这些酒桌水深,他怕虞芙挨了欺负或被占便宜,最好的情况便是灌酒。 不论是哪一种,他都不希望发生在虞芙身上。 “我看中一个剧本,古装修仙题材,导演是圈内有名气的宋导,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原本主演已经定完,但出了点档期意外,空出男三和男四。”明奕言说,“虽然有点难度,但我会尽力的。” 虞芙再次用崇拜、期待、感激的明亮目光看了过去:“辛苦你了,奕言哥,你对我真好。” “……”明奕言心中苦笑,面上不显,“我先回去了,你记得早点睡,晚上可能会下雨,窗户记得关好。对了,因为《水上游乐园》综艺,你的粉丝已有三十来万。如果今晚有空的话,你可以开场直播和粉丝们聊聊天。” “不要聊敏感话题,必要的时候可以装傻。”他落寞道,“像应付我那样。” 明奕言没有让虞芙出来送,他把保温桶 拿走、擦完桌子、把桌子折叠回去后,黯然神伤地离开。 虞芙有点意外。 原来明奕言能看出来自己在应付他,那他干什么还为他当牛做马? 搞不懂。 不过有一说一,虞芙还是挺喜欢明奕言的,聪明且话少,虽然有时候戏多了点,但总体来说很好用。 办事效率高,也不会惹出事端,任劳任怨得像一头勤恳耕地的老黄牛。 至于明奕言说的关窗。 明奕言到底是个有钱人家,没吃过多少苦头,他的事业顺风顺水,个人能力占一部分,绝大部分来自鼎力相助的富裕家庭。 这种小房间厕所安装在阳台,卫生间的门是推拉门,整体空间小,阳光也很难照到,如果不打开窗户通风,房间里会有一股味道,并闷得慌。 虞芙听明奕言的,在明奕言离开没多久,他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拿出手机打开直播。 直播打开的瞬间,大片弹幕涌来,内容基本上都是“宝宝好美”“亲亲芙芙”。 下一秒。 【???芙芙你就住这样的地方??……】 【怎么回事啊,公司不给艺人分配住所的吗?再怎么样也不能住在这种地方吧……】 【连桌子都是折叠的那种,刚刚镜头一晃而过,感觉房间除了床只有一个过道,天花板也很低,看起来好压抑。】 【突然想起来,芙芙好像没有签公司。】 【心疼我的宝,芙芙等我,妈妈手里有点小钱,马上去充钱养你!】 弹幕都在怜爱虞芙,但虞芙感觉还好,他对居住环境的要求没那么高,加上这里虽然小,但该有的都有,住起来也没那么难受。 不过自然比不上豪宅的舒适度。 “房子大小对我来说没有区别。”在粉丝准备刷礼物前,虞芙把送礼物的选项给关了,“我有工作有工资,大家不需要给我刷礼物。” “我们来聊天吧。” 【宝宝脾气好好,妈妈怜爱了,正好妈妈手里有点小钱,快把打赏礼物的功能打开!!】 【对啊对啊,就算送不起贵重的礼物,小礼物还是可以刷刷的,宝宝点杯奶茶喝喝。】 【有乖乖听话穿上吗?】 【芙芙的睡衣也好可爱啊!虽然款式很基础,但在芙芙身上就特别高档。】 虞芙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看到一条比较奇怪的弹幕,但弹幕刷得太快,他也无法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 “对,是睡衣。”虞芙站起来给粉丝展示,“是基础款,但是版型不错,穿起来也很舒服。” 棉质睡衣被洗得有些发白,布料也变得薄且透,不高的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从头顶照下来,勾勒出睡衣下影影绰绰的身形。 以及细窄的、仿佛轻轻一搂就可以抱完全部的腰身。 【鼻血喷出来了!】 【卧槽,这么细一把小腰,贴贴贴贴[舌头jpg.]】 【?】 【怎么刷不了礼物?是我卡了吗?】 【芙芙快坐下来,你的衣服很透,会被截图的!】 【QAQ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账号都是实名制的,弹幕前方带着ID,【?】之后的弹幕,众人一眼就认出这是金赛泽。 粉丝们开始调侃。 【小金,别看了,戒了吧。】 【心思歹毒金子哥,一边不让我们看怕我们截图,一边怕是录屏都开起来了。】 【别让**控制你的大脑,别让色心贯/穿你的意志,金子哥,是谁在流口水我不说。】 【就这金子哥就受不了了?没用。芙宝,我们换下一个,下一个更好。】 【别这么说,好歹会喝洗脚水,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 【芙芙,你房间好像有人。】 【你一个人在家吗?】 起初,弹幕纷纷在揶揄金赛泽,也不知道是不是戳中金赛泽的内心,他开始沉默不语。 弹幕在某一瞬间开始转变。 虞芙的脸蛋直面镜头,他点了点头:“我一个人在家。” 他拿起手机转了一圈,镜头也跟着转,“我房间很小,藏不下人的。” 一开始虞芙以为是粉丝恶作剧开玩笑,又或是粉丝想要确定他是不是与别人合租。 接下来的弹幕,让虞芙有种看恐怖片的错觉。 【可是我刚刚真的看到一个黑影,感觉人很高,很强壮,比金子哥还要高。】 【是不是看错了?】 【我好像也看到了,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 【啊?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到,是网卡了吗?】 【我也看到了,我确定我没有看错,我录屏了。】 最后一条,是金赛泽发的。 他很快又发了一条新弹幕。 【但是很奇怪,我确定我录屏的时候看到那个黑影,但我返回相册,那个黑影凭空消失,像被抹去了一样。】 【啊?节目效果还是什么?】 【有点吓人啊这。】 【鸡皮疙瘩起来了,真的渗人,金子哥快去保护我们芙宝!!】 【芙芙,你回我下微信,我来找你。】 虞芙还在思索黑影的真实性,滋啦一声,头顶灯泡灯灭,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黑黢黢中,只有手机屏幕亮着微弱的光。 “不知道是停电还是跳闸,对不起哦大家,我得去看一眼,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吧。”虞芙说,“大家晚安。” 虞芙把直播关闭后没有马上出去,他先去卫生间的位置看了一眼,隔壁居民楼灯仍旧亮着,不过楼下传来隐隐的叫骂声。 好像只有他这一栋楼停电了。 虞芙的手掌按在玻璃窗上,正要离开,指尖碰到粗糙且尖锐的物品,这种触感不该出现在光滑平整的玻璃面上。 手机手电筒照在玻璃窗上,形成聚光灯般的视觉效果,透明玻璃面上多了一个孔,像被什么物品打穿,圆孔四周玻璃呈碎裂的辐射状。 虞芙目光一凝。 这是弹孔。 什么时候有的?对方是什么目的?他完全不知情。 他很少有机会关注这扇窗户,这个位置太细节也太角落,寻常也很难让人注意到。 001:【会不会是小孩子恶作剧?比如玩具枪。】 虞芙摇摇头:“这种弹孔不是玩具枪能打出来的,大概率是气.枪。” 001扫描了一下:【是铅.弹。要不要报警?这可是枪./支,可以和刑事靠边。你直接报警说怀疑受到枪./支袭击,让公安上门通过破窗轨迹用激光灯反射,缩小范围,找到对方的居住位置。】 虞芙看向窗外右方:“是那栋楼楼顶的露天阳台。” 001:【那就不好办了。】 如果对方是某个住户,虞芙可以通过报警将对方绳之以法,可对方位于谁都能在的顶楼位置。 这片区域很乱,监控设备形同虚设,谁都能到顶楼露台。 平静的湖面骤然被石子掀起巨浪,联想到学院里的信封、录制节目的便利贴、直播画面突然出现又消失的黑影,虞芙再不能坐以待毙。 他蹑手蹑脚来至门口,没有马上出去,听着外头动静的同时,低头看着手机。 近日没有陌生号码发来消息,他思 索该怎么办时,蓦地看到闻绪泽的一条短信—— 你知道吗?路扶修要结婚了。 闻绪泽的身份是财团,虽然闻绪泽有派人来保护他,可仍让这种情况发生……这个人绝对不简单,但似乎又很低调。 如果闻绪泽这种知名人物在虞芙身边,暗中窥探的人会不会稍微忌惮几分? 虞芙马上给闻绪泽发了消息。 ——我一个人在家。 ——我男朋友一个半小时后回来。 如果闻绪泽不能马上赶到呢?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个道理虞芙是懂的。 迅速打开微信,虞芙回复了金赛泽,什么都没说,只发了一张照片。 并发送实时定位。 这是虞芙之前解锁屏幕按错的时候拍的,画面里的他睡眼朦胧,意识不清。 脸蛋睡得绯红,领口扣子开了一颗,露出平直下凹的锁骨,与圆润饱满的肩窝。 迷迷蒙蒙看向镜头的眼睛,充满勾人的糜艳。 金赛泽几乎是秒回。 ——??!!!!! ——芙芙这不太好吧,我才刚成年不久,还小呢……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芙芙我来啦! 同时,虞芙也收到闻绪泽的回复。 ——什么意思? ——你这是要我给你做情人?小三?偷情?芙芙,我的确很舔,也在追求你,但你要明白,我的目的是和你光明正大在一起,而不是做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闻绪泽是个很骄傲的人,他派人盯了虞芙一段时间,说是保护,其实也有点监视的意味,害怕虞芙真的和别人勾搭上。 但没见虞芙和别的男人来往。 男朋友?难道是明奕言? 他就知道这经纪人不怀好意,是个色胚。 如果虞芙真的想要资源,犯不着和明奕言做交易,明奕言能给虞芙的他都能给,并且能给得更多。 闻绪泽正在长篇大论打小作文,抒发自己的内心情感、诋毁情敌的恶言恶语,还没等他打完,他把全部段落删除。 虞芙说。 ——如果你来得够快,我们应该能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做什么,他一个字没提。 闻绪泽捏着手机,指尖跟起火似的发烫,虽然他还是有点底线的,但虞芙这番话,当真刺激到他了。 ——等我。 又急切地跟了一句。 ——马上到。 第17章 偶像学院里的透明人(17) 虞芙的手机电量不多, 房子里没有移动电源,他必须保证手机电量。 给二人发完短信后,他就把把后台关掉, 只剩一个位置共享。 虞芙静静听着门口动静。 老城区断电是常有的事,居民积怨已久, 此起彼伏的开门声、咒骂声,以及有人不小心摔倒的声音。 混乱的场面。 “怎么又停电,这次又是什么原因?” “自从搬来这破地方就没好事发生,隔音差就算了,三天两头出问题, 不是停水就是停电。” “忍忍呗, 手头不宽裕,只能在房子上将就一下了。” 这是虞芙的邻居, 听声音应当是一对中年情侣,A市房价高,稍微好一点的地段价格都吓死人, 辛辛苦苦大半辈子, 仍摸不着A市的房价。 好不容易下班回来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大门口堆着垃圾, 家里还断电, 积压在心口的怨气再也控制不住, 妇女定要一吐为快。 “断电也就算了,谁让我住不起好的呢?可人总该有点素质吧?我真受不了有些人, 成天跟老鼠似的窝在房间里, 外卖堆在外头也不知道丟, 垃圾都臭了。什么人啊都, 有没有素质。” “诶诶诶你小声点……” “没素质还不让说了啊?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一天到晚不出门,垃圾臭了就放门口,每天半夜发出嘻嘻哈哈的狂笑,有病去精神病院啊……” 这位租客忍耐许久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 房子为套间改四个单间出租,公共区域很小,01和02的房间距离大门较近。虞芙是04号房,隔壁是03,位于靠里的位置。 听这位租客描述,03租客应当每次把垃圾放在门口、距离01号房最近的地方。 可能也是凑巧,虞芙每次回家都赶上03租客丢垃圾之后,加上他的房间靠里,平时倒没闻到什么味道。 很快外头就有人得出了结论:“是外部电路问题,已经喊人来修了,说是明天才能来,大半夜的真是晦气……” 动静越来越大,01租客极其生气,提出今晚去附近的快捷酒店住一晚。 二人收拾一番,锁好门往外走。 虞芙准备趁乱离开这里,看到猫眼中的中年情侣离开后,手刚放在门把手上,隔壁传来吱嘎的开门声。 他亲眼看着03号房内的租客走出,头发很长,盖住了眉眼,从高挺的鼻梁以及下巴轮廓能够看出,应当挺年轻。 03租客鬼鬼祟祟转了一圈,似乎在衡量套房里是否还有别人,忽的,他扭转过身,人脸在猫眼中放大、再放大。 彼时虞芙的手仍放在门把手上,瞧见猫眼中的画面手汗都出来了。 对方挨得很近,几乎要把眼睛挨进猫眼中,好似靠得越近就能看到点什么似的。在猫眼之中,只能看到一颗眼白被红血丝占领的眼球。 虞芙不自觉屏住呼吸,03租客意识到这种行为并不能看见房间内的动静,有些失落,徘徊一阵后,走了。 在对方转身时,手机屏幕恰好亮起,露出屏幕上的屏保,是虞芙的照片。 是他的私生饭吗? 这时虞芙忽的想到一点,他和03租客挨得很近,03也是这个套房中最豪华、空间最大的一间,不仅有小厨房,还有观景阳台。 观景阳台恰好邻着虞芙的卫生间,如果对方胆子够大,且身手足够好,完全可以从隔壁翻过来,不知不觉潜入他的房间。 毕竟他没有关窗睡觉的习惯。 虞芙迅速将房间里的证件打包收好,所幸他没有多少行李,收拾起来也不算麻烦,在03租客回来之前,他以极快的速度朝楼道走去。 八楼的楼梯道满是潮气,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虞芙脚下步伐飞快,片刻都不敢喘息。 到达三楼时,他看到下方平台有一个黑影,警铃大作,浑身汗毛倒竖,待他想要往回跑时,黑影已提前冲了上来。 黑影的速度很快,快到让人无法轻易逃脱,短短的时间内,对方已到达虞芙身边,并试图按住虞芙的肩膀。 黑暗之中看不清人脸,他只能通过脚步声大致确定对方是个极其强壮的成年男性。 没等对方做出反应,虞芙已一拳用力招呼过去,膝盖也狠狠顶上对方的肚子。 “嗯……” 耳边是一道痛苦闷哼,虞芙又是一拳打在对方下巴,磕到下巴骨的指骨有些泛疼,他浑然不觉。 他满脑子都是攻击——他必须在对方回过神之前打倒对方,这样他才能获得喘息空间。 001:【等等……你先别打。】 虞芙已经打红了眼,此刻没有什么能阻止他进攻,察觉到腰间有手臂搂过,薄薄衣料无法隔绝强势的肌肉线条与体温热度。 他眉尖抖了一抖,又是抬手一拳。 这次他的拳头被包在掌心中,他一时大意,被搂着后腰抵在墙壁。 虞芙不敢轻举妄动,后背抵着墙,小口小口呼吸着,额边、锁骨因搏斗出了一些汗,泛着霉味的楼道瞬间被一股香溢满。 小脑瓜飞速运转着,耳边是粗重的喘息声,把他抵在墙上的男人肩膀宽阔,身材也异常高大。 男人调整了一会儿呼吸,以为自己缓过来了,动了动唇,扯到唇角的伤口,当即“嘶”了一口。又是一道静默,他才似笑非笑道。 “宝贝儿,你真是够狠的。” 来找虞芙的这段路上,闻绪泽心情跌宕不已,挣扎、纠结、认命妥协。 管虞芙有没有男朋友,来了再说。 况且虞芙只是有男朋友,又不是结婚。就算结婚了,不是还能离吗? 什么小三不小三的,说起来多难听? 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 接连闯了两个红灯,闻绪泽一路狂奔,连等电梯都没了耐心,抬腿就往楼梯道上冲,只为多争取几分几秒与虞芙单独相处的机会。 闻绪泽以为他赴的是悖德之行、桃色约会,可他怎么都想不到,他连虞芙的手都没碰到,就被“邦邦”打了两拳。 虞芙看起来柔柔弱弱、好像连矿泉水瓶都拧不开,怎么力气那么大? 闻绪泽半边脸直接麻了,口腔内壁被打破,唇角都抽着疼儿,更别提被屈膝顶过的小腹。 要是虞芙再往下一点招呼,别说什么桃色不桃色,恐怕他先得去医院住着。 听见熟悉的声音,虞芙的防备瞬间卸下,这时大楼的电路突然好了。 头顶灯泡亮起,照亮闻绪泽脸上的巴掌印与唇角的血迹,同时也照亮虞芙的面庞。 闻绪泽当即愣在那里。 虞芙背后是墙皮随时会剥落的斑驳白墙,满是破败荒芜气息之中,他身上都是汗,脸上沾着不知道哪儿蹭到的灰,脏兮兮的,唯独那双眼睛格外干净。 黑睫下泪光微微闪烁,像夜幕下海面的粼粼波纹。 闻绪泽早就知道虞芙样貌出挑,可在这样称得上是狼狈的情况下,仍能产生惊心动魄的美感。 身上的疼痛在此刻变得无足轻重,闻绪泽把虞芙的手捧在掌心,望见指骨上一块青,眉峰微皱,声线也柔了下去。 “疼不疼?” 刚刚虞芙就是用这只手打的他。 骨骼分明的修长手指衬得这只手更加小巧柔软了,闻绪泽根本不敢用力,只敢轻轻碰着淤青周围的手背,轻轻揉着。 闻绪泽一抬 眼,看见虞芙有些可怜的表情:“你摆出这么委屈的表情干什么?挨打的是我,你还掉眼泪。” “就没见过你这么娇气的人。” 他嘴上是嫌弃的,手上动作比谁都要诚实。 闻绪泽半跪在他跟前,用自己的袖口慢慢帮虞芙擦着手上碰到的灰,膝盖直接落在脏兮兮的水泥地地面,一点都不顾身上的西装是价值七位数的高级定制。 擦完后,他又夸张地低头在淤青上吹气,跟对待细皮嫩肉的小宝宝一样。 虞芙也觉得他这样的举动有些夸张了,说实话,当时他太紧张,并没感到多疼。 刚要抽回手,却被抓得更牢,闻绪泽抬起头仰视着虞芙,唇角挂着不着调的笑:“怕我嫌弃你脏?” “我才不脏。”虞芙皱着眉反驳。 闻绪泽会错了意,他以为虞芙不肯让他擦,是怕把他的西装弄脏,或者其它什么,现在说自己不脏,也只是口头逞强。 明明刚刚还用那么可怜、受了委屈的表情看他,生怕怕他算账一样。 清丽的脸蛋蹭着几块灰,有点小情绪却强忍着的样子,在闻绪泽眼中极其可爱,趁虞芙不注意,他在虞芙的手背上亲了亲。 “嗯,不脏。”闻绪泽亲完,唇角挑起一个玩笑的弧度,“芙芙怎么会脏?就算脏,也是我的嘴不干净,把芙芙的手弄脏了。” 虞芙:“……” 有病啊…… 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沉默着,闻绪泽却上,瘾了似的,亲完一口,还想亲第二口。 虞芙是真觉得蛮离谱的。 闻绪泽半边脸被打出巴掌印,唇角还带着伤,因为疼痛脸色有些苍白,可以看出他在强忍着。 寻常人可能早就喊痛或疼得满地打滚,再不济也要缓缓,只有闻绪泽格外与众不同,这种时候还要亲他的手。 由于打错人,虞芙心底的确存在那么一点儿的愧疚,闻绪泽可是挨了两拳加一膝盖,现在他只是被亲亲手,对比起来倒也没什么。 事实证明他就不该大发善心惯着闻绪泽的瘾。 起初闻绪泽只是轻轻碰着虞芙的手背,之后他的呼吸变重,落在虞芙手背上时烫得过分,与灼热湿热的吻一起落下时,还带着一点亲吻声。 虞芙抽回手,别开脑袋:“差不多行了。” 闻绪泽把虞芙的手握回来,碰着虞芙的手指尖,痴迷地看着粉红的、小巧的指尖。 他低下头,含糊不清地说。 “再等等。” 西装革履的闻绪泽头发有些乱了,应当是在刚才的打斗中扯乱的,俊美的面孔带着个巴掌印,行为与眼神却充满痴迷,一点都不像身为精英的他该有的样子。 虞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抬腿碰了碰闻绪泽的膝盖,冰冷的小脸满是不耐:“你这吃相可真难看,你就不怕被人看到?大名鼎鼎的闻总,居然像喂不饱的狗。” 闻绪泽抬头仰视虞芙,额前碎发自然滑落,薄唇变得湿润,专注的神情破坏往日风流且不着调的形象。 他看见虞芙的眼睫粘上一点细小的泪珠,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也紧紧握着。 明明紧张得不成样子,还故作坏脾气说出那么过分的话语。 但是,真的很漂亮。 也很让人心动。 在虞芙面前,闻绪泽好像不需要尊严,天之骄子最看重的脸面还不如见虞芙一面来得珍贵。 半跪在不平整的水泥地上的闻绪泽,抱住虞芙的腿,微侧过点脑袋,脸就贴了上去,同时他又握住虞芙的手,往唇边送。 手背落下一个吻,楼道响起低哑的男声。 “汪汪。” “……” 闻绪泽可能真的有病。 他骂闻绪泽是狗,闻绪泽还真的认了,并学起狗叫。 可哪有人上赶着来当狗的? 光线昏暗的情况下,并不能看清虞芙有些微红的耳廓,他故作冰冷要甩开闻绪泽,楼道下方传来新的、急切的脚步声。 金赛泽一路都是用跑的,刚到二楼与三楼楼梯的中间部分,脚下像灌了水泥那样,再也无法动弹。 他惊诧地望着前方。 白发青年靠在墙壁上,头发披散下来,睫毛颤啊颤,乌黑眼睛变得湿润,看起来脆弱极了。 他跟前半跪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高级定制包裹住优越比例的身材,任谁看了都会确定这是一个成功且稳重的精英。 ——前提是忽视他此刻的行为。 这个男人像痴汉一样,抱着虞芙,并吻着虞芙的手背,那一小块肌肤变得湿润莹亮,在灯光下如镀一层水膜。 金赛泽本该生气,现在震撼占据绝大部分,他惊诧地看向虞芙跟前的男人,语气难掩愕然:“……舅舅?” 闻绪泽下意识转过头,露出脸上鲜明的巴掌印。 金赛泽握紧拳头,眼神瞬间就变了,闻绪泽也好不到哪里去,方才还一脸沉醉的痴样变得有几分窘迫。 在虞芙面前,闻绪泽自然可以不要脸面,但在小辈面前又是另外一回事,尤其这是一个与自己合不来的小辈。 闻绪泽是金赛泽的舅舅,但因为家族内部的种种原因,金赛泽的母亲决定再也不和闻家来往,但毕竟是亲姐弟,闻绪泽经常会给姐姐提供事业上的帮助。 但闻绪泽对这个外甥,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窘迫不过两秒,身为雄性对情敌的敏锐直觉告诉闻绪泽,金赛泽看虞芙的眼神不对,在看到他们靠得很近时,金赛泽满眼愤怒、悲伤,仿佛当场撞见妻子出轨的归家丈夫。 难道这就是虞芙口中的“男朋友”? 可如果是金赛泽的话,为什么会让虞芙住这种地方?环境差也就算了,安全也得不到保障。 大脑飞快运转的间隙,金赛泽已把他一把推开,并紧紧地把虞芙搂进怀里。 俨然是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舅舅,你不要把平时玩的那一套用在芙芙身上,芙芙不是那种不三不四的人,他绝对不会接受你的包养。你能给他的我也能给,等芙芙答应我的追求,我家财产有他一半。”金赛泽的手臂横在虞芙的腰后,另一只手把虞芙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口,生怕虞芙挨了一点欺负。他目露凶光,“你不要再纠缠他了,他很单纯,跟你这种人不一样。” 还没分析出二人关系的闻绪泽只觉得好笑。 虞芙单纯? 单纯的人会在深更半夜给他发消息说“男朋友不在,我一个人在家”这样的话吗?会让他快点来,并说“如果你来得快我们能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这种称得上明示的话语吗? 他早就知道他这外甥脑子有点问题,没想到这不是缺根筋的地步了,而是完全没有脑干。 不,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 哪怕是这种时候,金赛泽都不忘顺便给他泼脏水,污蔑他私生活混乱,抹黑他在虞芙眼中的印象。 闻绪泽缓慢站起身,他又恢复成那个高高在上的形象。 “首先,我从来不包养人,我的私生活很干净,没有感情史,这是我第一次追求人。”他慢慢弹了弹身上的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举动,在他身上多出一股风流感,“其次,赛泽,舅舅劝你一句,既然你还在追求,那就早点放手,你们不可能的。” 闻绪泽抬起眼,上下扫了金赛泽一眼,满是轻蔑之态:“从前你母亲和我说过你的很多荒唐事,尤其是你要进娱乐圈这件事。 你再胡闹,舅舅都可以站在你这边,但这件事不行。” “你必须和芙芙断干净。” 闻绪泽不愧是个聪明人,短时间内理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每天工作繁忙,不可能真的把虞芙的综艺节目看完,最多抽时间看个小片段,他得知有关虞芙的消息大多由下属整理。 可他却不知道金赛泽与虞芙之间的纠葛,只能说明他手下出了内鬼,大概率是路扶修派来的。 路扶修同样派人保护虞芙,不可能不知道金赛泽和虞芙同时上节目并纠缠虞芙这件事,这些消息按理来说都应该由下属上交,但路扶修为了埋下炸,弹好日后渔翁得利,让内鬼将有关金赛泽的消息去除,好杀他个措手不及。 有情敌很正常,可如果这个情敌与自己有血缘关系,又是小辈,如果闻绪泽要和金赛泽抢人,面子与里子都过不去,且失了身份。 金赛泽虽然要喊闻绪泽一声舅舅,但二人见面的次数很少。 他从小在国外留学,逢年过节都不一定回来一趟,见到闻绪泽的次数恐怕还没想虞芙的次数多。 “你只是我舅舅,又不是我爹妈,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撕破亲情外壳的金赛泽毫不留情道,“就算你是我爹妈,我也不会听你的。” 不可一世的小屁孩。 “很好。”闻绪泽凝视着他,凤眸漆黑深沉,收敛起笑意与玩世不恭之态的他完全暴露出掠食者才会拥有的凶狠,“你非要和我抢,是吗?” 来自上位者的威压让金赛泽有一种见到自己父母的错觉,但到底是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把虞芙护得更紧,坚定道:“舅舅,你岁数已经很大了,男人过了25岁性功能就会下降,俗称阳./痿。芙芙还很年轻,他值得更好的,你不要为了一己私欲耽误芙芙。” “你们在一起,他不会幸福的。” 年龄是金赛泽唯一的优势,最起码在闻绪泽看来是这样。 但年龄也是最不可跨越的鸿沟,岁月实打实地摆在那儿,没有人能够消除这条长河。 闻绪泽的脸色逐渐降下来,他要把虞芙从金赛泽的怀中扯出:“你懂我们成年人的恋爱吗小屁孩。” 等虞芙的小脸蛋露出来时,方才还在争锋相对、恶意贬低的两个男人,都痴痴地低头望向他。 虞芙并不矮,只是金赛泽太高了,他的脸闷在金赛泽的颈窝与胸口那一块,脸蛋都闷红了。 睫毛浓密且上翘,上头挂着点泪珠,眼睛漆黑明亮,氤氲一层雾气,像黑夜中跃动的星火,将心头原野遽然点燃。 美得让人窒息。 到底是成熟的男人,反应比较快,闻绪泽趁金赛泽不注意,一把把虞芙搂进了怀里,他的动作极其小心,握着虞芙的腰时都不敢用力。 “有没有吓到?”温柔似水。 一转头,他就换了副面孔,“我们成年人的事,你小孩子就不要管了。你放心,舅舅结婚那天会让你来当伴郎,到时候舅舅去接芙芙,还得麻烦你帮舅舅过了伴娘那一关。” 不管是在金赛泽怀里还是闻绪泽怀里,虞芙都是一个样子,乖巧、听话、任人摆布,像精致易碎的人偶娃娃。 虞芙没有推开闻绪泽,金赛泽有些落寞,骨子里的骄傲酸溜溜地冒了出来:“芙芙,你真的很坏,每次把我当狗一样耍,不喜欢我就直说,为什么要吊着我。” 为什么……还要给他发那种照片。 虞芙看了眼闻绪泽,又看向金赛泽,说:“我不喜欢你。” 金赛泽脱口而出:“我不信。” 闻绪泽挑了挑眉,金赛泽见他小人得志的样子就气急,他不甘心地再次问着:“那他呢?芙芙,你不喜欢我,那我舅舅呢?” 虞芙不假思索:“我也不喜欢他。” 局势逆转,金赛泽看着那张黑如锅底的脸,得意道:“舅舅,你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吧?芙芙说他不喜欢你。” 闻绪泽沉默了一瞬,心平气和道:“你不信,那我也不信。” “你都快三十了,脸皮也跟岁数跟着长?舅舅,你这跟癞.蛤丨蟆似的纠缠不放,合适吗?听我的,我们年轻人不好霸道总裁这一口了,你趁早放弃吧,芙芙不会喜欢你的。”金赛泽阴阳怪气道。 “这就是当代年轻人的素质?对长辈出言不逊?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偶像,最基本的素质呢?”闻绪泽不甘落后,“还有,你可能不知道,是芙芙邀请我来他家做客的。” 金赛泽受到欺骗般看向虞芙:“你也给我发了照片和定位……那我算什么?” 也? 还有照片? 闻绪泽不可置信地看向虞芙,虞芙都没给他发照片。 只是棱模两可的几句话,就把他勾得七荤八素,一路上浮想联翩,一副不值钱的样。 凭什么? 凭什么虞芙给金赛泽发照片,不给他发? 二人齐刷刷看向虞芙,他们突然明白,虞芙同时给他们发了消息,并让他们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 闻绪泽大骇,虞芙玩得这么刺激?不是吧? 眼神很含蓄地扫视了一下虞芙的小身板,手臂搂得更紧了一些。 不行,绝对不行。 他还是有点底线的。 雄性竞争配偶的火燃到了虞芙身上,气氛变得沉重且压抑,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稀薄。 虞芙抬起下巴,表情倏然变得委屈:“我好害怕。” 忽然低下来的语调让两个男人都慌了神,他们不再板着面孔,见他一脸要哭的委屈样,什么答复、什么质问,通通都忘了。 “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你告诉我,我帮你找回公道。” 虞芙看了一会儿戏,自知差不多了,他努力挤眼泪,却挤不出来,只能低下头营造一种楚楚可怜的气氛。 “我的房间有弹孔,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的……我好害怕。”纤韧的肩膀在细细颤抖,他仰起头,露出红润的脸蛋,“我真的好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同时给你们发了消息。” “那时候我下楼很慌张,我打你,我以为你是坏人。”他越说,声音越低,好像真的要哭出来了,“我真的好怕。” 刚刚不想掉眼泪的时候,泪腺一直在分泌泪水,现在虞芙想哭,泪腺跟他作对似的开始罢工。 好在先前的眼泪还能凑合用,加上他天生拥有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他根本不需要刻意扮可怜,都有一种惹人怜惜的无辜感。 原来是这样。 根本没有坏心思,也没有故意捉弄人的想法,那些照片、充满暗示性的话语,也没有那种意思,虞芙只是被吓着了。 他们呢?他们却产生那样旖旎的念想,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虞芙的恐惧之上。 他们真该死。 两个男人又是愧疚又是心疼,被虞芙的泪水打得措手不及,他们纷纷低头哄着虞芙,一个帮他擦眼泪,一个揉着他的小手轻声哄。 把虞芙哄得差不多,他们回到房间检查,看见玻璃窗上的弹孔后,目光一凝,看见晒在一旁的衣物时,神情变得愤怒又扭曲。 虞芙的衣服都被浇满了。 “你出去多久了?”闻绪泽嫌恶地看了眼那团脏兮兮的东西。 虞芙看了眼时间:“二十分钟不到。” 金赛泽和闻绪泽同时震撼。 二十分钟不到的时间,这么多?真的 不会虚吗…… “我那儿还有多余的房子,你住我那里吧。”闻绪泽说,“你放心,我不住那套房,你就当自己家住,平时卫生的让阿姨去打扫。” 金赛泽本想出声,他名下也有房子,可他害怕虞芙拒绝或是多想,这么凝重的氛围也不是拈酸吃醋的时候。 他忍下那股醋意,告诉自己要大度一点,不能那么小家子气。 虞芙摇头:“不要,我会自己另外找房子住,我马上就发工资了。” 可虞芙那点工资能住什么好地方?先不说租金,光押一付三都够虞芙吃一壶了。 这也是金赛泽和闻绪泽不理解的地方。 明明有一条更宽敞的捷径让虞芙走,他非要选择吃苦。 舅甥俩同时在心底叹了口气,他们的芙芙太单纯了。 闻绪泽找了专业人士与认识的警官上门,希望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今晚虞芙肯定不能在这里住下,但虞芙又不肯去他们家,剩下的选择只有去酒店开房。 他们尽量没有破坏现场,也没有动那些东西,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将房间多个角落拍了照片留存。 在拍虞芙的小枕头时,二人极其认真,狭小的过道挤着两个身高一米九的男人对着床拍照,画面是相当滑稽的。 这一幕实在辣眼睛,虞芙决定去门口等待,出租房的门是开着的,03租客一进大门,二人目光对了个正着。 03租客表现得极其激动,他的刘海很长,挡住眉眼,看起来有点邋遢,很符合电视剧里的变态杀人犯形象。 会是他吗? 搁置在身侧的双手骤然握紧,虞芙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神色流淌着谨慎与戒备。 03租客意识到自己吓到他了,他赶紧把头发放下来,挡住更多的面部,有些自卑认为自己丑、不希望对方看到自己难看一面的他,小心翼翼地探了点头,始终保持着一个距离。 “芙芙,你别怕我,我是你的粉丝……”虞芙明显不信任的神情让03租客有些黯然,他思索片刻,压低了嗓音问,“你是玩家吧?” 虞芙怔忪片刻,旋即瞳孔放大。 正常人听到“玩家”只会以为是游戏玩家,而虞芙的反应正能肯定03租客的猜想。 03租客激动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是玩家,芙芙你放心,我选的阵营是粉丝,我是支持你的!” 虞芙抿了抿唇,他尽可能维持住表情,不让自己露出端倪。 03租客认为他是玩家所以才露出那种反应,事实上他只是害怕被发现间谍身份,从而招来杀身之祸。 “刚刚进去的两个人,是财团吗?”03租客有些落寞,但他强颜欢笑道,“没关系,我知道你是为了赢,毕竟这个副本只有三个身份嘛。你选择了偶像身份,就该处理好这些关系,我能理解。” “我选的是【粉丝需要选择我认为最有潜力的偶像,并进行不遗余力地打投,把偶像送到顶流的位置。我选择的是你,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帮你做数据,你瞧,这么多数据都是我贡献的呢。” 望着手机屏幕上的成果,03租客心满意足地发出痴痴的笑。 对方是自己的粉丝,本是出自好意才对,但03租客肚子还在咕噜咕噜叫,满脸疲惫却强撑欢笑,硬生生让虞芙感到一种病态的氛围。 “谢谢你。”虞芙小心翼翼地问,“你吃饭了吗?你看起来好像很饿,要不我给你点个外卖……” “不用!”03租客突然变得很激动,“你怎么能给我花钱呢芙芙?我给你花钱才对,芙芙你放心,我会努力赚钱给你投票做数据的,我爱你啊……” 激动的语气,癫狂的神情,欲伸出又收回的动作,都让虞芙起了一片鸡皮 疙瘩。 虞芙说:“谢谢你喜欢我。” “这怎么需要谢谢呢?喜欢你不是应该的吗?谁能不喜欢你呢?芙芙,我也会保护你的,你要小心,最近有入侵者……” 入侵者。听到这三个字,虞芙再一次露出惊诧神情,03租客以为他忘了,急切又焦急地提醒。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能忘记呢?” 03租客重复前段时间的主系统公告。 【半个月前,该副本出现能量波动异常,主系统怀疑有人非法篡改数据入侵该副本。主系统投放一个高级玩家,提供相应线索后,该高级玩家对入侵者并无收获。一周前,主系统确定该世界存在异常,该副本发生巨大动荡,主系统无法确定入侵者究竟是何用途,为防止入侵者伤害玩家、并对玩家的任务结果产生影响,更为了玩家们的安全着想,主系统做出以下决定。】 【该副本为沉浸式模式,接下来,将开放部分玩家的记忆以及天赋,在主线任务的基础上开放副线任务,奖励双倍。】 【你们需要做的是——】 【猎杀入侵者。】 * 虞芙没想到主系统这么快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难怪他的系统001总是沉默,卡卡顿顿,恐怕也是受了主系统的制裁。 001安慰他:【只要熬过这个副本,我的能量能恢复大半,接下来会好办很多。】 虞芙仍旧很担忧。 主系统投放了那么多玩家来猎杀他,那个弹孔会是猎杀者做的吗?综艺里的黑影也是猎杀者吗? 最要命的是,主系统居然开放了他们的天赋。 该副本并没有灵异元素,每个玩家会全身心投入副本给出的人设,每个人都是普通人,可开放天赋的玩家不再是普通人,等同开挂。 他们将站在更高维度,因为天赋技能的不同,他们能拥有更多视野以及对策,行走便利,让人防不胜防。 夜晚,到了酒店。 虞芙坐在床沿,双手放在并拢的大腿上,仰头看着两位男士:“你们能留下来陪我吗?我真的很害怕……” 柔弱的嗓音,可怜的神情。 没有男人能够拒绝。 “我们俩轮流给你守夜,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他们安慰着。 虞芙眉尖紧蹙,挥之不去的忧色让他看起来愈发惹人怜惜。 闻绪泽蹲在他的跟前,拉过他的手,一双宽大手掌拢着他因不安而发抖的手:“门口也有保镖巡逻,楼下也安排了人手。你家那边我已经安排人去查了,先不要乱想了。” “你不是想拍戏吗?明奕言给你看中的剧本,我正好有投资。芙芙,你来演男主角吧。” 虞芙睁大眼。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有些惊恐,他受惊般无措,最终别过头:“不要。” “那就不要。”闻绪泽也没为难,资源什么的有的是,虞芙不喜欢就不要,总会有更好的。他拍着虞芙的手背,轻声细语地哄,“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吧。” 家里莫名出现弹孔,是个人都会慌张害怕,他不知道虞芙是以怎样的心情强撑到现在,又是以什么样的姿态给他发消息的。 一定怕得浑身发抖,连眼泪都要出来了。 而他呢?却以为虞芙是在邀请他做一些刺激的事。 真的太过分了。 行政套房的卫生间很大,做了干湿分离,磨砂玻璃旁边巨大的镜子前摆放着浴缸。 虞芙进淋浴间前扭头看了他们一眼,金赛泽和闻绪泽同时说:“我们会在门口守着。” 虞芙这才踏进淋浴间,关上磨砂玻璃门。 淋浴器打开后,淋浴间内的水温上升, 淅淅沥沥的落水声配合脱衣的窸窸窣窣动静,门口二人面色一僵。 磨砂玻璃的作用在此刻凸显,因为质地缘故,并不能看真切,只能看到一团朦朦胧胧的白。 经过热水冲刷,一股香气充盈在套房内。 冷气仿佛失去作用,热得要命。 金赛泽扯了扯领口,闻绪泽把袖口揭开,拉起袖子,露出一截肌肉鼓出的精壮手臂。 一切风平浪静,虞芙预想的事并没有发生,暗中跟踪他许久的猎杀者似乎并没有在今晚出手的打算。 有财团介入,猎杀者可能会有所忌惮。 毕竟猎杀者不可能完全无视规则,并做出大动静的事,这等同于破坏副本。 膝盖被热水澡蒸出艳粉,浑身都是诱人的水红色。 因柔韧性很好,他弯腰擦沐浴露时身躯几乎折叠起来。 虞芙突然听到奇怪的声音,像野兽低鸣,闷闷的有些怪异。 他缓缓站直身,转身拿毛巾的瞬间,冷不防被吓了一跳。 视野朦胧中,门外有一个人牢牢贴在外部磨砂玻璃上。 并印出一张五官被挤得扭曲且变形的人脸。 第18章 偶像学院里的透明人(18) 隔着缭绕水汽, 磨砂玻璃紧紧印着一张人脸,五官扭曲、力度很大,鼻子嘴巴都变形了, 完全看不出人样,倒像是个怪物。 根据五官的扭曲程度来看, 对方应当很痛才对,可对方却跟感觉不到似的,仍在用力往磨砂玻璃上贴。 仿佛这样就可以触碰到淋浴间的人一般。 所幸虞芙没有完全放下防备,他只是一瞬间被吓到,很快回过神来。 他尽可能保持原来的表情, 不让对方察觉到端倪, 提心吊胆等待片刻,对方并没有入侵的打算。 什么意思? 只是单纯吓他吗? 有病吧…… 虞芙捏紧擦脸的小毛巾, 湿润的脸蛋紧紧绷着。 他的确挺生气的。 若是来猎杀他,给个痛快又或是直言来意都行,主系统都对他们开放天赋技能了, 在他们面前他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对方几乎每天出现, 可出现也只是刷个存在感,吓他、让他心神不宁, 像猫逗, 弄爪边的小老鼠, 有意思吗? 关键时刻001又掉线,虞芙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往外头走了一步,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门外的人似乎僵了僵, 好像没有料到他会靠近。 虞芙有点后悔了, 他凭一腔愠色往外走,可真的靠近了,他又有些害怕。 没人不怕死,他也不例外。 截然不同的情绪在拉扯,愤怒的一方让虞芙想要求个痛快,怂的一方让他再苟一苟,他选了个折中的方式,将湿漉漉的手掌贴在内部玻璃。 小巧柔软的手掌贴在玻璃上,压出粉粉白白的色泽,磨砂玻璃外的扭曲人脸忽的从鼻腔喷出一股热气,雾白在那片区域扩散,又很快消失。 外头的人也消失了。 仿佛是一场幻觉。 001:【怎么了?我刚刚卡了。】 “……” 001解释:【刚刚有很强的干扰,我这里只有电流声,画面也卡在一分钟前的页面。】 又是这样。每次一到关键时刻,001总会掉链子,不是卡了就是没信号,一点用处都没有。 虞芙收回手,玻璃印出一个湿漉漉的掌印,外部没有一丝痕迹,没有人知道他刚刚经历了什么。 他越想,越是生气:“我要你有什么用?” 这件事的确是001有错,他道歉得很快:【对不起,我是废物。】 他还说,【我会努力补充能量帮助你的。】 001是没有感情的人工智能,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大致知道虞芙发脾气时的小表情与语气,他确定虞芙在生他的气。 可001到底只是人工智能,虞芙的确生气,001只占一小部分,他主要气的是,在这种被动环境下无能为力的感觉。 虞芙闷着声不说话,沉默地往身上泼水。 细白手指搓着沐浴露泡泡,涂抹在锁骨与胸口。 虞芙自顾自洗澡,无视001的搭话,001没说几句也戛然而止,淋浴间只有搓沐浴露的细微动静。 在001停止出声的那一刻,气氛陡然凝固,情绪没有实体,看不见摸不着,AI更不能理解人的情感波动,但001就是能确定,虞芙更生气了。 因为他的沉默吗? 001寻找相关的数据代码,提前预设好的代码并没有一段是教他如何哄宿主开心的,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从先前的记忆库里寻找。 数据深处有一段段数据,像电影胶卷展开呈现画面片段,这些都是不同类型的男人在虞芙面前做小伏低、献殷勤的画面。 神情不可谓不谄媚,讨好的言语简直没有底线,无情的AI 无法理解那么复杂的情感,但通过对宿主的数据分析,001能得出一个结论——只要足够死皮赖脸,总能在虞芙这边讨些好处。 比如亲亲手,碰碰脸蛋。 但001不想亲虞芙的手,更不想碰虞芙的脸蛋,他只是一串数据,并不是实体,要这些有什么用呢? 可这时,数据库漫出浪水一般的相片,每一张相片都是他的宿主。 这些相片都是平日里001偷偷拍的,虞芙睡觉时候的样子、发小脾气时的样子、冷眼看人的样子……藏在最角落的数据库里,并加了一层密码,平日虞芙没有搭理他的时候,他就靠这些相片度过无聊的时光。 没料到方才太匆忙,不小心打开了。 幸亏001没有实体,不然他的脸必然窘迫又尴尬,羞愧地把相片收拾好,恋恋不舍地看了一会儿后,才给相片设上密码。 经过刚才那一出,001决定做点什么,他不能让虞芙继续生气。 AI对人类情感十分陌生,001笨拙地学着那些男人,压低电子嗓音道:【不生气了好不好。】 虞芙冷着脸:“我就生气,你要怎么样?” 虽然表情和声线都很不耐烦,好歹肯搭理他了,001松了口气,原来学那群舔狗有用。 001设身处地想了想,如果是金赛泽,金赛泽估计已经跪下了;如果是闻绪泽,闻绪泽会把脸凑过去给虞芙打……但这些都不适用于他,他没有实体。 系统有一个《沟通手册——语言的艺术》,用于系统和宿主,讲究高效率、公事公办、利益至上,001有个直觉,如果他按照教程和虞芙说话,虞芙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理他了。 虞芙搓沐浴露的动作放慢,似乎在等待他继续往下说,没有实体的001竟感觉浑身是冷汗,有一种迫在眉睫的紧张感。 情急之下,他调出《哄女朋友的一百种法宝》《恋爱秘籍》《看完这本书,宠老婆上天》等书本,飞速阅览。 001说:【如果你还生气,那我再想办法哄哄你。】 绞尽脑汁,再憋出一句,【原谅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虞芙的态度总算缓和下来,只是眉心仍然拧着,他冷冰冰地问:“你错哪儿了?” 这一切都在电光石火之间,也许只是过去三秒,亦或是一秒,但对001来说,犹如经历一场悬崖勒马的危行。 001的态度简直要跌进泥地里,他低声下气道:【我哪里都错了。】 虞芙的心情好转,大脑也活络起来。 有人闯入,外头的闻绪泽和金赛泽不可能没有动静,除非对方使用高强度迷药,这点暂且不谈,他更倾向于是猎杀者使用了技能。 也许对方的天赋和空间有关,比如在同一个地点单独制造一个空间,并将部分人隔离开来。 虞芙特地往门那边走了两步,轻轻喊了一声:“呀。” 外头两个人跟等待主人命令的小狗似的,随时竖起耳朵,一听到声音马上殷勤道:“怎么了芙芙?” 果然,他们还在外头。 “我忘了带毛巾。”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虞芙的声线似乎比寻常要更加软,有着一股撒娇劲儿。 平时都被冷言冷语对待的二人忽然被和颜悦色对待,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们尚未回神,吱嘎一声。 静谧的开门声在此刻异常明显。 蒙蒙的混沌中依稀可以看见一具被热水泡得发粉的身躯,细白手指轻轻搭在磨砂玻璃上,抹出的水珠往下流淌,留下一个鲜明痕迹。 虞芙慢慢探出小半个肩膀,锁骨深深凹下,干净澄澈的小眼神含着水光,声音也轻轻的:“可以帮我拿一下毛巾吗?” 平 心而论,这张脸蛋很精致,却是人畜无害、很容易惹人怜惜的精致,但金赛泽二人望向虞芙时,像直面高温夏日的太阳。 头晕目眩,呼吸不稳。 他们不经大脑思索脱口而出:“可以,当然可以。” 滴滴答答,部分水珠从虞芙的下巴尖滴落,砸在光可鉴人的瓷砖上。 扑面而来的水汽让金赛泽大脑宕机,他晕乎乎的,望着那团水渍出神。 芙芙的洗澡水…… 毛巾位于盥洗台下方,金赛泽跟昏头似的丧失方向感朝另一个方向走,扑通一声,踢到浴缸摔进无水的浴缸里。 闻绪泽也没好到哪里去。 可到底是个有丰富社会阅历的成年人,虽情感世界空白,好在商业大场面见得多,当下也能快速抽身回神,不至于像金赛泽那个毛头小子那么难。 他嫌弃地看了一眼浴缸里的出尽洋相的外甥,也没想着上前拉扯一把,自认十分有绅士风度地拿过毛巾朝虞芙走去。 实际同手同脚,在距离虞芙不到半米的距离,指节微动。 那些水汽也散得差不多了,他生得高,从上而下往下俯瞰,闻绪泽看得不要太清楚了。 不论是盛着水珠的锁骨窝,还是其它什么,他机械地定在那里,任由虞芙朝他伸出手,拿过手中的毛巾。 两只手一白一深,虞芙手指碰到他手背的一瞬间,仿佛有火苗滋啦一声,烧得闻绪泽大脑嗡鸣。 他下意识想去牵虞芙的手,但虞芙接过毛巾后便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一个眼神都没有。 磨砂玻璃门关上,他失神地钉在原地。 滴答、滴答,奇怪水声响起。 他微微侧过头,通过巨大的镜面,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精英男士,人中、薄唇下巴都有血迹,并且正有新的鲜血往下流淌,坠在瓷砖地面。 他流鼻血了。 * 虞芙确定闻绪泽和金赛泽没被猎杀者附身。 看起来笨笨的,怎么可能是猎杀者。 雪白毛巾擦拭过身躯,虞芙忧愁不已,手无寸铁的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和猎杀者对抗呢?他掌握的信息太少太少。 主系统说的线索究竟是什么?猎杀者有几个?有多少猎杀者已经知道了他的相关信息? 想不出所以然,越想越累,越累越困。 穿好睡衣打开门,闻绪泽仍保持原样站在门口,脸上的鼻血已经擦干净了,眼神依旧放空。 在虞芙出现在视野的那一瞬间,闻绪泽的眼底才重放光彩。 “衣服给我,我帮你洗。”闻绪泽接衣服的举动极其自然,一脸体贴心疼,“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要。” “好,饿了随时跟我说,我让人送东西上来。你放心,这层楼里里外外都有人守着,不可能有人能闯进来。” 虞芙抿了抿唇肉,不开心地看了闻绪泽一眼,不可能有人能闯进来?可刚刚不仅有人闯进来,还趴在玻璃上看他。 这些事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这个画面只有他一个人看见。 虞芙坐在床沿百无聊赖地按着遥控,电视屏幕闪烁彩光,他提不起兴趣,心中憋着一股火。 金赛泽偷偷瞄了眼在卫生间帮虞芙洗衣服的闻绪泽,眼底有一瞬阴霾,他总算明白母亲为何会与母家闹翻脸了,没一个好东西。 连外甥的心上人都不放过,猪狗不如。 金赛泽将闻绪泽翻来覆去骂过后,切换神情,他紧张又忐忑地把手放在虞芙手臂上,惹来轻飘飘的一眼。 虞芙没有阻止,他大着胆子把虞芙提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顺利完成这一切,他手心都出汗了。 “芙芙,你不要被我舅舅骗了,他看起来人模人样,实际上这种人最变态。”金赛泽逮着机会就开始抹黑情敌,“说不定背地里养了好几个见不得光的情人,还表面跟你装痴情。” 虞芙淡淡抬眼:“那你呢?” “我可没有。我从来不搞这些,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关系。”怀中的虞芙刚洗完澡,抱起来香软舒适,金赛泽把下巴搁在虞芙的肩膀,嗅着他身上的香气,偷偷亲了亲他的发丝,“我只有芙芙你一个娇气包。” “我不是你的。” “那我是你的。” 从前虞芙的生活还算平静,金赛泽再死皮赖脸、再恬不知耻,他都能当作空气,可人烦躁的时候看什么都跟炸,药似的。 现在的金赛泽,就成了虞芙的出气筒。 “我的?我才不要你。”虞芙坐在金赛泽的腿上,冷笑了一声,“你每天就知道惹我生气,你真的很烦,很讨人厌。” 金赛泽的表情遽然失落,他低头轻声去哄:“我以后不会惹你生气了。” 啪的一声,虞芙把金赛泽的脸一把推开,他从金赛泽的腿上下来坐在床沿,金赛泽跟条件反射似的跪在地毯上,又抱住他的双腿。 腿是白的,手臂却是美黑过后的深棕,鼓鼓胀胀的肌肉压着柔软的小腿肚,像巧克力液倒入牛奶中搅拌。 掌心很幸福,情绪却很低落,想到弹幕上喊虞芙的称呼,他有些腼腆又紧张地说:“宝宝,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虞芙居高临下地俯瞰金赛泽,温暖的室内灯描摹他的五官,渲染出冰冷色泽。 “宝宝?”虞芙很恶劣地说,“我允许你喊我宝宝了吗?” “你配吗?” 金赛泽的确有点冤枉。 虞芙现在心情不好,看谁都无差别得烦,就算在他跟前的人不是金赛泽而是别人,也得挨他一顿冷脸。 金赛泽不知道,他只以为是他惹虞芙不开心,是他做错事了,就算真的知道,他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他在追求虞芙,虞芙对他发发脾气怎么了?哄老婆不是他分内的事吗? 更何况,虞芙连发脾气都那么好看。 金赛泽一时间想不到哄人的话,虞芙也沉默着,他拿手指轻轻戳了戳虞芙的手背,虞芙就凶了起来:“你打我?” “我没有!”金赛泽马上否认,他焦急道,“我怎么可能会打你呢?就算你打我,我也不会还手,相信我芙芙,我不可能对你动手的……” 对他的解释,虞芙只是冷脸旁观,金赛泽知道虞芙脾气有点大,好好哄着就可以,但这一次的虞芙看起来格外冷酷。 像哄不好的样子。 金赛泽身为天之骄子,从小到大都是别人让他的份儿,他脾气暴躁且容易不耐,但他绝对不是一个傻子。 他大概明白虞芙并没有他最开始想象得那么单纯柔弱,而是脾气大、爱使小性子、许多时候也有点点的坏。 金赛泽发誓自己没有受,虐症,但如果对他发脾气的人是虞芙,他竟一点都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坏坏的虞芙也很可爱。 他稍微低下头,大片雪白映入眼帘。 虞芙一条腿抬起压在另一条腿上,双腿交叠坐着,白净小巧的手掌压在身侧,冷冷地敛眸看他。 唇肉紧抿,眉尖蹙起,就连发脾气的样子,都那么让人着迷。 ——但也很冷漠。 就算第一次在练舞室看见虞芙,虞芙也没有这么冷酷。 金赛泽不住地哄,不住地拿脑袋蹭虞芙的膝盖,弯下宽阔肩膀,肌肉因过分焦急而夸张鼓出,呼吸声也变得沉重。 活脱脱像被逼急了的大型犬类。 “不 要讨厌我……”金赛泽把脸抵在虞芙的膝盖上,有些委屈,又有些兴奋地说。 虞芙迷迷糊糊听见哽咽声。 卫生间的闻绪泽也把衣服洗好了,他把水拧干后推开门,纳闷地看了过来。 金赛泽捂着脸埋进虞芙的膝盖上方,宽阔肩膀一抖一抖、抖出一点哭声,后背肌肉纹路明晰紧绷,像在极力克制什么。 金赛泽的确哭了,但他努力压着声儿,这是因为他要面子,溢出来的哭腔却能说明他的无助。 暴躁自大、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他,居然会因为哄不好虞芙这件事,变得这么脆弱。 他存在一点期盼,期盼自己的眼泪能能博取一点同情,谁料虞芙不耐地瞪他:“你还哭?!” “我不哭,不哭了。”金赛泽急忙擦着眼泪,生怕自己的眼泪招人厌烦,让本就危险的局面雪上加霜。他努力憋着哭声,敢怒不敢言般小声说,“芙芙你别生气。” 金赛泽低着头站起来:“芙芙,你别离我舅舅太远,我马上回来,等我回来再继续哄你。”他说完转过身。 虞芙看着他的背影问:“你去哪里?” “我去卫生间一个人哭一会儿。”带着点哽咽。 虞芙皱了皱眉。 金赛泽以为虞芙是怕吵着他睡觉,眼里还含着委屈的泪水,生怕虞芙更加讨厌自己,金赛泽连忙捂住嘴巴不让哭腔漏出来:“我不会哭出声音,不会打扰你睡觉的。” 闻绪泽叹为观止。 是他跟不上时代潮流不理解年轻人的相处方式了吗?还是他这外甥脑子真缺根筋? 不过倒也是能看出来,金赛泽对虞芙的确存在真心。 金赛泽从小对乐器有兴趣,不愿继承家业,和家里对着干,家里不愿意要将他封杀,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个脾气很犟的年轻人。 可就是比驴还倔的金赛泽,居然会因为虞芙不理他掉下眼泪。 闻绪泽目送金赛泽进卫生间,又见金赛泽把卫生间的门关上,他对猛男落泪没什么兴趣,抓着虞芙的衣服往外走,挂在衣帽架上。 为防止有人恶意翻窗,闻绪泽特地选了一个没有阳台的套房,只有可以将繁华城市一览无遗的巨大落地窗。 这样的房间格局,就算罪犯有通天的身手,也没办法轻易翻进套间。 闻绪泽把那块湿漉漉的雪白布料摊开,惹来虞芙警惕又戒备的眼神,俨然将他当作某种猥琐小人。 挂好最后的一小片布料,闻绪泽扯开领口,较为随意的装扮让他看起来有些居家,他坐在虞芙身边,单手撑在虞芙身后的位置。 阴影随着男性荷尔蒙气息,慢慢笼了过来。 “你放心,我是个有绅士风度的人,不可能拿你的衣服消遣。”闻绪泽另一只手拨开虞芙鬓边的碎发。 虞芙并不买账,别过头,侧颜线条在灯光下流转细腻光泽:“有绅士风度的人不会在第一次见面就说我屁股大。” 记仇,小心眼,秋后算账。 不久前虞芙受到惊吓,还摆出一副很可怜的样子,洗了个澡倒是忘了怕,还记得发小脾气了。 这样也好,如果虞芙一直记挂着那些不好的事,说不准夜不能寐,精神状况都会出现问题。 闻绪泽无法理解自己为何总是在虞芙面前失态,喜欢逗虞芙,看虞芙面无表情的脸蛋的发生变化。 第一次见到虞芙就是这样,虞芙冷着一张脸在人行道来来回回,明明迷路了,却一脸冷漠。 他却看到冷漠外表下的紧张与羞耻。 闻绪泽以为自己只是一时兴起,他让司机停车,他坐在车内看了十来分钟,十来分钟,应该足够了,他却跟看不腻似的,越看越起劲,甚至脸上满是 盎然笑意。 他跟着虞芙走进会所,得知虞芙可能从事特殊行业,不少前辈无数次提醒他绝对不能与风月场所的人说爱,这些人眼里只有钱,没有感情。 但闻绪泽那一刻想的却是,虞芙喜欢钱吗? 那太好了,他正好很有钱。 虞芙的头发柔软顺滑,摸起来像绸缎质地,闻绪泽用手梳着他的发丝,另一只手始终护在他的背后,与称得上小心翼翼的温柔动作不同的是不着调的语气与神色。 “可是你的屁股确实大。”在虞芙的仰头瞪视中,闻绪泽作死一般继续说,“而且还很翘。” “变态。”虞芙反手推开闻绪泽的脸,手掌却被包在掌心,放在大腿上。 “生气了?”闻绪泽捏了捏虞芙的手,见虞芙冷着脸不搭理他,他又笑着说,“好可爱。” “发脾气凶人的时候都这么漂亮。” 闻绪泽揉着虞芙的手:“开心了吗?不开心的话再骂几句。” “……有病吧。” “好乖。” 虞芙:“……” 他彻底无语了。 闻绪泽握着虞芙的手,骨骼分明的手指衬得那只细白柔软的手愈发小巧,指节与甲盖泛着淡淡的粉,看起来很脆弱,也很需要别人的保护。 可就是这样一双柔弱的手,居然把他打成那样,口腔内被撞破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更别提那力道十足的两巴掌。 那一瞬间闻绪泽的脑子嗡鸣,以为自己遭遇恐,怖分.子袭击。 “还在生气?”见虞芙闷不做声,闻绪泽把虞芙的手往自己脸上贴,“那要不要再打我耳光?” “我不躲,你开心就可以。” “不要,手疼。”虞芙抽回手,又被握了回去。 闻绪泽低头亲了亲虞芙的指骨,含糊不清地说:“那揉揉。” * 等金赛泽哭完、收拾好表情回到卧室,闻绪泽脸上多了个巴掌印。 颜色比另一边要浅,可仍能看出对方下手时的毫不留情。 反观虞芙,纤长细白的手指像被桃花汁泡过,与粉扑扑的脸蛋一个色号。 金赛泽反应过来后勃然大怒,可又害怕虞芙更生他的气,敢怒不敢言地走到虞芙身边,很小声地说:“芙芙,我哭完了。” 虞芙瞥了他一眼,探过身嗅了嗅金赛泽身上的味道,只有沐浴露香,没有汗味与怪味。 过关。 金赛泽却紧绷得话都说不出来,从他的视角往下,几乎可以顺着锁骨看到底。 肩颈肌肉紧绷,喉结滚动数次。 好白,好粉,好小。 好可爱。 虞芙慢慢回到床上,掀开被子躺在床中央:“你睡这边,我睡这边。” 三个人一起睡?闻绪泽愣了愣:“你们先睡,我替你守着,两个小时后换班。” “躺床上也可以守着。”前不久还在发脾气的虞芙又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只有一个人陪我,我害怕。” 哪怕闻绪泽知道虞芙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是假象,是装模作样,是为达到目的而故意示弱的工具,他仍无法拒绝。 闻绪泽掀开被子躺在虞芙的右侧,金赛泽躺在左侧,虞芙位于正中央。 很好。如果有人进来往床上砍上一刀,左右都有肉盾,他能有点缓冲。 可惜上头不能有,要是再多一个人,可以压着他睡觉。 虞芙知道这办法有点滑稽,说不定一点作用都没有,这点小伎俩在有天赋技能的玩家面前跟小孩子过家家没有区别。 但他的确想不到好法子,系统派不上用场,他也不能不睡觉,只能牺牲一下闻绪泽和金赛泽了。 比起左右两边的紧绷与忐忑不安,虞芙睡得很快。 他的双手规矩地捏着被沿一角,几根细白手指搭在上头,雪白长发披在身下,精致的面孔,像童话世界里才会有的画面。 金赛泽色心又起,想偷偷去摸虞芙的手,一旁传来冷声:“我开着视频录像,明天我会给芙芙看。” 这么歹毒?金赛泽咬着牙,愤愤地把手收回去了。 闻绪泽冷瞥了一眼外甥,无声冷笑,果然是小屁孩。 趁金赛泽不注意,他悄悄捏住虞芙的手,塞进被窝,在看不见的地方,虞芙的手被他紧紧牵住,十指相扣。 * 虞芙的睡眠质量很好,一旦睡着,基本不会被吵醒。 半夜,他突然动了动睫,浑身也沉重不已,四肢仿若被压制,有什么东西沉甸甸地从上方压下。 鬼压床吗? 睡梦中,睡得很熟的脸蛋微微皱起,像发起了小脾气。 睫毛有点痒,不,眼皮那一块都很痒,很难受的触感,睡意朦胧的他两只手都被捏着,他抽空抽出一只手,打掉讨人厌的蚊子。 迷迷糊糊间,他的手又被握了回去,一股热流扑在面上,落在脆弱的眼尾。 若是睡眠质量稍微差一点的人都该醒了,但虞芙的睡眠质量很好,且对睡眠时长要求高,不然第二天就会没有精神。 故而现在的他也没有醒,而是任由对方靠近,并再次将手放在他的眼皮上。 粗粝如砂纸的指腹在薄薄的眼皮处游走,熟睡的虞芙眼睫微颤,眉尖皱起的幅度更大,手掌的主人似乎很喜欢看到他这副表情。 这副有点害怕,很脆弱,让人想要破坏的表情。 虞芙再一次抽出手想要把眼皮上的东西拨开,这一次,他没能得逞,而是被捏住手腕压在锁骨。 黑影沉沉压下,同时落下的还有兴奋、却克制的嗓音。 “155、156……马上就要数好了,为什么要把我的手推开呢?” 指尖触碰着浓密卷翘的睫毛,可能是察觉到先前的动作太大,让睡梦中的人感到不适,这次他吸取教训,用着比之前轻缓数倍的力道,一根根数着颤抖的黑睫。 用如此轻柔的力道数睫毛仍让虞芙不开心了,他别过头,又被捏住下巴尖转回,大拇指指腹抵在下唇中往下按,露出许些红,嫩湿润的口腔内壁,与雪白的齿关。 配合一点不好吗?早点把睫毛数完,他也就走了。 这么一点时间都不能忍耐,娇气。 他轻笑一声。 “自讨苦吃。” 下一秒,他的表情陡然凶狠。 为什么那么晚回家,不知道你这样漂亮清纯的小男生,很容易遇到恶人袭击的吗? 你肯定不知道,每天晚上你回家的时候,就在那条你熟悉的、潮湿破败的荒芜小道,你差点要哭一晚上。 周边是东倒西歪的垃圾桶,那天下了雨,地面很湿,你小心翼翼寻找干净的位置踏着,完全没注意到你身后跟了好几个醉汉。 他们色眯眯地盯着你的腿,那双在黑夜中像催情剂散发香气的腿。 可你只顾着爱干净,蹑手蹑脚地低头看路,走路的时候步伐很小,姿势也很端正。 细腰往下是夸张的弧度,在你不不知情的情况下,早就被无数次过分肖想。 你也不知道在无人的角落,发起过多项殴打事件,为什么城市角落总会有血却没有尸体? 那天你买了个临期面包,你吃了两口后抿唇不语,眉尖凝着冷霜。 你随手把这个面包往角落一丢——那个总是有流浪狗聚集的地方,却惹来一群猎杀者争夺。 为了你吃过的 面包的所有权大打出手,这群玩家跟魔怔了似的用尽天赋与技能,那吃相比街头的流浪狗还要埋汰。 偷偷告诉你,那一次是我赢了哦。 是啊,你当然不知道,你只是正常回家、正常生活,单纯的你怎么可能会想到,暗地里有那么多恶犬窥探着你,试图把你占为己有。 这些你都不知道,那你知道在有一次你弯身提袜子时,后面响起的垃圾桶翻倒声吗? KTV门口灯光晃动,你嫌音乐吵戴上耳机,你隔绝了世界的声音,没发现有人朝你一点点靠近。 他们的瞳孔因兴奋而扩张,手里捏着一个装满不明物体的试剂。 你不知道危险在朝你一步步靠近,还在那里单纯地弯身。 纤白手指勾着纯白的、带着点卷边的白袜边缘,耳机线垂落在腿侧,小腿肚绷出流畅优美的线条,在迷乱灯光下反着细腻光泽。 你浑然不知危险即将靠近,甚至不知道那个贱男人见你低头提袜子,就急不可耐地趴到地上。 像狗一样挑着眼睛往上瞟,手里紧紧握着的试剂,在路灯下闪烁危险光芒。 你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如果那天顺利,你会满脸迷糊,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你会被他们逼迫自己抱着,眼睁睁看着送进去,没日没夜,全部吃掉。 你这么漂亮,又这么脆弱,到时候一定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说不准还会食髓知味,被改造、被开发,就连脚趾都熟透了,站也站不稳,上厕所都要人抱着对准。 从一开始是不情愿,到主动搂住对方说老公还要。 为什么要长得那么漂亮,稍微不那么漂亮不可以吗?这样说不定就不会惹来那么多疯狗的觊觎。 ——他看着虞芙熟睡的脸蛋,眼底满是痴迷与癫狂。 这段时间他解决了不少觉醒意识的玩家,主系统给了他们几个入侵者的坐标,入侵者可能出现在这些地方,虽然范围有些大,但对身为高级玩家的他们足够用了。 他先一步占得先机,计划将这个入侵者杀死,好尽快拿到双倍奖励。 那天虞芙刚刚睡醒,眼睛朦胧惺忪,脸蛋比他多年创下的优秀战绩还要耀眼夺目。 他被迷住了。 他不允许有人伤害虞芙一根汗毛,他要先猎杀者一步,杀光猎杀者。 可没想到被迷住的不止他一个。 他酸溜溜地捏着虞芙的唇肉,又怕弄疼虞芙似的,低头往上吹气。 你真的不知道你有多迷人。 就连刚刚你洗个澡,都有不长眼的狗杂种试图把你带走,真可笑,只是隔着磨砂玻璃什么都没看清,就能让他失态到这种地步吗? 贱男人贱男人贱男人。 肖想你的贱男人全部该死! 是我帮你解决了这群杂碎,那些可怕的事才没有发生,我的乖宝贝儿,我才是你的老公,我会继续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任何靠近你的、对你抱有歹心的男人,我都会一一解决。 ——杀光。 去死,全部去死! “唔——”被捏住下巴的虞芙皱起眉,好像有点痛苦的样子。 是做噩梦了吗? 虞芙的眼睫高速颤动,唇珠微微抖着,根据他多天以来观察虞芙睡觉时的样子,他知道这样的小表情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 虞芙马上要醒了。 第19章 偶像学院里的透明人(19) 抖动睫毛的速度加快, 不知虞芙做了什么梦,眉心久久绷紧。 黑影过于紧张,急忙将虞芙原处空间的感官打开, 避免虞芙发现端倪。 目前他没脸出现在虞芙面前,毕竟他还没处理完那群贱男人。 现在他藏在另一个空间的角落里, 像在暗处里阴暗窥探的潮湿动物,带来阵阵潮气。 在黑影浑身僵硬时,虞芙翻了个身,滚进他的怀里。 他愣了愣。 他早就知道虞芙睡觉的样子很乖,与其说乖, 不如说可爱。 双手规矩捏住被沿, 平躺着露出漂亮脸蛋,这几天他将虞芙的各种睡颜记录下来, 却不知虞芙还有这么粘人的一面。 熟睡的虞芙轻轻蹭着他的颈窝,肌肤很软,浓郁的香如无形的网落下, 一捧火在体内燃烧, 燎了他的四肢。 他屏住呼吸,生怕惊扰怀中熟睡的人。 这个月份的A市多雨, 一道闪电从天幕亮起, 顺着没有拉上窗帘的巨大落地窗, 照清床上的男人缓缓坐起的动作。 雨势磅礴下,白墙生出一个庞然大物般的黑影, 肩膀宽阔, 胳膊与肩头上成块的肌肉凸显。 墙壁上的黑影逐渐往下俯身, 伸出强而有力的手掌, 握住睡熟的虞芙的肩膀, 很轻松地把他坐抱在怀里。 他望着这张睡意绯红的漂亮脸蛋,咕咚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 虞芙没有彻底醒,只是发出一声梦呓。 他今天太疲惫了,以至于本该醒的他现在还昏昏沉沉。 眼皮被奇怪的触感占领,如同梅雨季节湿热滚烫的潮气,蒸得他眼皮不适,频频闪头躲避。 又被鬼压床了吗? 鬼压床时会存在一种情况,拥有第三视角目睹一切,现在的虞芙就是这种状况。 他的灵魂脱离肉身位于上空,看着自己躺在酒店大床上。 金赛泽为保存体力好继续接下来的守夜已经睡着了,闻绪泽趁他睡着把他搂进怀里,手臂穿过颈下扣在肩头,缓慢地搓揉轻拍肩头。/.52g.G,d./ 虞芙听见床上的自己闷叫了一声,闻绪泽低下头轻声问:“芙芙做噩梦了吗?” 他还在熟睡,没人回应闻绪泽。 只是怀中的虞芙颤抖的频率更快,仿佛被魇住。闻绪泽哄着他:“不怕,只是梦而已,我会一直陪着你。” 可惜闻绪泽的安抚并没有产生作用。 虞芙感到太奇怪了,哪怕是第三视角的他都无法逃脱怪异触感的侵袭。 眼皮很烫,像发烧,更像有人在舔舐他的眼部肌肤。但这是无稽之谈,抱着他的闻绪泽什么都没干。 视野逐渐变得模糊,睡梦中的虞芙眼尾起了一点红,乌泱泱的眼睫微颤,眉尖轻轻拧着,不太舒服的样子。 没过多久,抱着虞芙的闻绪泽,忽然闻到一股香甜气息。 怀中的虞芙像做噩梦似的挣扎,用腿蹬了蹬被子,被窝掀开的那一瞬间,那股香更加猛烈。 闻绪泽差点没回过神来,他有些怔然地低下头,神色满是迟疑。 那股香……好像是从被窝里散发出来的。 道不清的梦延续那股不适,虞芙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起床气和小脾气一起发作。 虞芙坐在床边,腰腹还盖着被子一角,刚睡醒的他脸蛋漠然,唇线绷着,不用猜都知道,他又要开始折磨人了。 但凡有点眼色的人都该退避,闻绪泽格外没眼力见地上前,半跪在虞芙腿前。 “别光着脚,我先帮你穿袜子。” 闻绪泽伸过手,/.52g.G,d./虞 芙抬起腿,脚心不小心踩到闻绪泽的手,快速挪开,表情满是嫌弃。 仿佛闻绪泽的手是什么脏东西,会把他的脚弄脏。 闻绪泽:“……” 要是从前有人告诉他,他以后会给别人当舔狗,会有人用脚踩他的手都嫌脏,他一定会骂那个人是傻逼。 谁都可能是舔狗,他不可能是,感情在他这里狗屁不是,他也不认为有人能让他放下尊严去舔。 可真到了这一天,他却乐在其中。 哪怕虞芙把脚踩在他的手上还要嫌他的手脏,他都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反而会反思是不是自己没把手洗干净,惹得虞芙不开心,下次一定要多加注意。 闻绪泽自下而上握住虞芙的脚,虞芙挣了挣,又懒得管,任由他握着。 “我让人送吃的上来,你想吃什么?”闻绪泽一口不提金赛泽一大早起来去市中心排队买网红早点的事。 “不吃。”说着就要躺回去,却被搂着后腰捞回来。 虞芙的身段好,柔韧性也佳,加上早上刚睡醒,浑身筋骨都软绵绵。 肩膀抵在床面,闻绪泽的手扣在他的后腰,只有那一截是悬着,软得跟水儿似的。 闻绪泽先是被掌心内的柔软触感吓了一跳,紧跟着望着那截极显柔韧性的窄腰。 手放开不是、不放也不是,竟维持这个举动数十秒。 “怎么一大早就跟我生气?”虞芙懒得理他,他投降,放软声音道,“好吧,你生我的气可以,但别不吃早饭。你的身体比较重要,为了我置气,不值当。” 这话简直将自己贬低进了泥地里。闻绪泽还说,“你经纪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说有工作上的事要跟你谈。” 扯到事业上的事,虞芙终于来精神了。 前后表情切换太快,闻绪泽失笑道:“那你先躺着,我去给你的经纪人开门,等我回来帮你洗漱。” 虞芙爱答不理地“嗯”了一声。 “芙芙好乖。” * 虞芙下半,身还有被子盖着,闻绪泽离开后,他躺了没几秒就去卫生间洗漱了。 他才不要闻绪泽帮他洗漱。 外头传来开门的动静与脚步声,虞芙刷牙的动作很仔细,刷完后还会照着镜子瞧瞧刷干净没有,确保清洁到位,才双手按着毛巾往脸上擦。 在卧室等待的明奕言心情复杂。 虞芙是什么时候和闻绪泽发展到这一步的?都开房过夜了吗?可虞芙明明答应过他,这段时间不会玩男人。 虞芙违约,他该中断这场合作才是,可他做不到。 哪怕知道虞芙和别的男人睡了,哪怕知道虞芙改不掉玩男人的坏毛病,他还是没有办法不去喜欢虞芙。 算了,虞芙年纪还小,不懂事很正常,他年纪比较大就得多点包容 ,得允许虞芙犯错。 虞芙只是和闻绪泽睡个觉而已,多大点事?大度点,忍忍吧。 还没见到虞芙的明奕言已给自己做好充足的心理建设,卫生间的门突然打开,一张精致的脸蛋出现在视野中。 “芙芙,你……”明奕言目露欣喜,然他怔怔低头,望着虞芙的裤子低喃,“那里怎么这么湿?” 虞芙顺着目光低头一瞧,才发现自己的裤子被打湿,奇怪的是有一块已经干涸了。他面色如常回答:“不小心被水泼上的,怎么了?” 明奕言沉默。虞芙又故意反问:“你以为这是什么?” “我以为……”停顿不语。 “你放心,我没有违背承诺。” 虞芙太过自然的反应,让明奕言否决了那种可能性,那是他已经猜到,却不敢细想的可能性。 这里只有一张床, 他们又一起睡觉,试问这世界上真的有柳下惠吗?他不是那种好骗的人,也不相信有成年人在这种情况下什么都不做,虞芙这番话大概率是在骗他。 但这一刻他竟对虞芙充满感激之情。 就算是谎言又怎么样呢?既然虞芙愿意骗他,那也能说明他在虞芙的心中占据一定程度的分量吧? 明奕言成功振作,说明自己的来意:“昨天的饭局比较顺利,是宋导的新电影《天命》,我争取到一个试镜机会,虽然是小配角男四号,但宋导的电影含金量很高,哪怕只是出演几个片段,都能给你当事业上的跳板。” 他知道虞芙不想走纯爱豆路线,这是虞芙自己分析过的。 虞芙并不擅长唱唱跳跳,现在学这些也来不及了,娱乐圈许多爱豆从小开始学乐器、舞蹈,比如金赛泽、yuth男团。 许多人认为爱豆演技差,演戏就是花瓶,虞芙想通过演戏来刷新大众认知,制造一个反差,吸引更多的观众与粉丝。 男四号的确是个小配角,《天命》是个大男主文,男四号就是男主的傻白甜小跟班。 男主司空天拜入师门,检测出废灵根,所有人都让他认命,奚落他、嘲笑他、把他当奴隶吆来喝去,而他通过种种剧情打脸再打脸,升级收获小弟走向人生巅峰。 为了不抢男主风头,男四号小跟班的人设普普通通,或者这种大男主文的配角都普普通通,都是衬托男主是天才的工具人。 “芙芙,我给导演联络过了,了解了一下情况。”闻绪泽拿着装满精美早点的餐盘,状似不经意道,“你可以出演男二,男二的档期正好有冲突,宋导听我力荐你,对你很感兴趣,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安排时间让你们见一面。” 闻绪泽将走关系这一事说得极其好听。 既不会让虞芙觉得自己靠了不入流的手段,保留了虞芙的自尊心,另一方面又说是导演对他感兴趣,安排他与导演见面的机会。 这样一来,虞芙就算得到这个角色机会,也只会认为是自己的实力使然。 只是虞芙不是傻,他一听就知道男二绝对不是“档期冲突”,而是闻绪泽动用了些手段,比如给男二开了对方无法拒绝的条件,才让对方主动放弃。至于宋导。 在财团面前,再知名的导演也得考虑再三。 男二号的人设比男四号稍微好一点,男二号是男主的至交好友,在男主遇到人生困惑时指点迷津,类似树洞的角色。 也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 虞芙一时间没有说话,像在思索,明奕言感到无限的失落与酸涩。 他努力争取、喝酒喝到吐换来的试镜机会,竟远远比不上闻绪泽一个电话换来的成果。 就像他们之间的家世区别,明奕言家境还算不错,可比起闻绪泽来说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明奕言感到深深的自卑,虞芙潜力无限,没有他也能火,他能陪在虞芙身边,已经是虞芙大发善心的施舍。 他还能奢求什么呢? 就在明奕言再次自怨自艾时,虞芙说:“奕言哥,谢谢你,我知道了,我会努力试镜的。” 接受明奕言,等于拒绝闻绪泽。闻绪泽对虞芙这种耽误前途的事十分不赞同:“芙芙……” “我不喜欢这个男二号这个角色。” “你喜欢哪个角色,我都能帮你拿到手。” 闻绪泽确实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资本插手,但虞芙不喜欢这样,他警告闻绪泽:“你不要再自作主张,我最讨厌你这种行为。” 如果是之前的闻绪泽,他一定会嬉皮笑脸地呛声,再逗逗虞芙,但现在情敌在场,他不能出差错,更不能让情敌有趁人虚而入的机会。 战 胜舔狗的最佳方式是,比他们更舔。 没有人会喜欢一条不听话的狗。 闻绪泽看向虞芙,扯出一个温驯的笑:“芙芙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这样了。 ” “我都听芙芙的。” * 车上的冷气徐徐吹拂,虞芙坐在副驾驶看剧本。 明奕言难抑激动。 在条件比他好上许多的闻绪泽面前,虞芙毫不犹豫选择了他,虽然中间虞芙大概思索了有三分钟,但这三分钟对他来说等于没有。 虞芙就是毫不犹豫选择了他。 明奕言欣喜若狂,又有点小矜持地问:“为什么不要男二号的角色?男二号有许多原著粉,很多人都吃这种温柔善解人意的人设。” 细白手指压在剧本纸张上,虞芙说:“我演不来。” 他没那个演技。 虽然虞芙想通过演戏制造反差感,但无法否认,他不会唱歌跳舞,更不会演戏,尤其这种温柔无私的好人角色,他更不行了。 他可没这个耐心听别人啰嗦一大堆话。 “那你喜欢哪个角色?”明奕言说,“剧组内出了点意外,很多角色都有变动,如果你有喜欢的角色,可以试着和剧组沟通一下。” 不一定能成就是了。 虞芙思索一瞬,他的目光定格该页结尾,这是一个跳崖戏。指腹压在这行字上描摹,他吐出一个名字:“纳兰霜雪。” 明奕言险些打歪方向盘,他愕然道:“你认真的?” 大男主剧本的《天命》里虽然没什么特别出彩的人设,但好歹都是正面且不会出错,现在观众都喜欢看爽文,喜欢看主角收服小弟,如果演得比较讨喜,能够收获不少观众缘。 纳兰霜雪可不是。 在男主司空天没有暴露真实实力时,所有人都对他嗤之以鼻,其中最过分的人就是他的师尊纳兰霜雪。 司空天以为自己得了机遇,从扫地的进入门派,满心都是对师尊的感激之情,谁知道,这才是他噩梦的开始。 纳兰霜雪外表绝世无双,却是个实打实的变态与事业狂,为了提升修为无所不为,到达一种癫狂的地步。他收司空天为徒弟,是因为他曾窥到天机,此子日后必大有所为。 他又是个阴暗善妒的,这样一个出身贫贱的穷小子凭什么拥有通天修为? 为了不让这种情况发生,他故意折磨司空天,成天让司空天伺候自己,让司空天帮他洗衣服、洗脚,明明是徒弟,却干着仆人的活儿。 其间不乏一些羞辱PUA行为,可这时的司空天哪怕被师尊虐过无数次,仍认为是自己的问题,殊不知那都是纳兰霜雪故意挑刺罢了。善良的他还认为师尊满心满意为自己着想,是他自己辜负师尊厚望,便愈发发愤图强。 别人都让司空天认命,他不信天命,逆天改命,因各种机缘巧合捡到天地灵宝、得到前辈点播,悟性大开,修为一跃千里,短短时间内碾压他的师尊纳兰霜雪。 真正让司空天与纳兰霜雪恩断义绝的是,纳兰霜雪发现他的修为后,竟试图用邪术置换二人修为。 他终于认清这段师徒关系只是自己一厢情愿,本想就此别过,谁知纳兰霜雪纠缠不清,满心满眼都是他身上的修为,甚至罔顾伦常,要将男主当作炉鼎来使用,试图用邪恶的办法吸光男主所有修为。 正义终将战胜邪恶,纳兰霜雪最终自食恶果,邪术终归是邪术,用过多次之后,他油尽灯枯,原本也算是高手的修为如梦消散,姣好容颜出现裂缝。 贪婪让他自食恶果,可他骄傲自负,绝不允许任何人说他一句不是,更无法接受他在体验过强大滋味后的失败落魄。 一日,纳兰霜雪登上高 山,头顶是茫茫凌云,脚下是悬崖峭壁,没有任何迟疑,他纵身一跃,了结自己的一生。 这是一个从头坏到尾,没有洗白,没有迷途知返,里里外外都是恶的坏人角色。 也是被原著粉骂得最惨,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挫骨扬灰的反派角色。 纳兰霜雪这个人设恶得彻底,明奕言怎么想都想不到这个角色的优点,可虞芙看起来真的很喜欢,把纳兰霜雪虐司空天的片段翻来覆去看。 车辆缓缓到达试镜场地,到现场的人很多,这些人都是前来试镜的艺人,休息间内人满为患。 “温良年?居然是你!你也来试镜?你来试镜什么角色呀?” 温良年是近日圈内势头极猛的艺人,资源好、家境好、演技好,实力派一枚。 温良年人虽然高,但生得秀气,他抿唇笑了笑:“我是来试镜纳兰霜雪的,我比较喜欢这个角色。” “哇,那个大坏蛋啊。”有人笑道,“不过你这张脸倒也符合,纳兰霜雪虽然坏,但拥有修真界第一美人之称。看来这个角色非你莫属喽!” 这人存在讨好的心思,温良年心高气傲,表面不显,谦虚道:“哪里哪里,娱乐圈里长相好的人太多太多,我这点程度不算什么。” 一群人捧着他夸,忽然,门被推开,进来的人像自带滤镜一般,叫人一眼望过去就移不开目光。 漆黑的眸子,眼神带点冷漠,脸蛋却明艳动人。皮肤很白,巴掌大的小脸,漂亮得惊人。 喧嚣的环境如同按下暂停键,所有人都忘了说话,直愣愣地盯着虞芙看。 虞芙神色平静漠然,寻找到空位坐下,没有理会任何人,更没有在意因他而产生的躁动。 一群人纷纷对视。 这人是谁?这张脸放眼美人云集的娱乐圈都是稀罕的长相,居然还要跟他们一起试镜? 长这样,随便勾勾手指都有一群大佬赶着来养他、给他送钱,怎么会混到这个地步? 有人认出来这人是虞芙。 那个在《水上游乐园》吸粉数十万,没有作品傍身,却已小有名气的虞芙。 方才还在同人交谈的温良年怔忪不已。 在见到虞芙之前,他对虞芙一直抱有一点敌意,他们的人设有点像,宣传卖点都朝颜值出发。 他也不相信这世上有这么优越的长相,只当这是资本炒作,脸是后期处理。 今日一见,他才真正察觉他的天真。 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的震撼程度,这种美感直面而来,具有攻击性,让他除了惊艳赞叹造物主的偏心,再无其它想法。 现实中的虞芙竟比镜头里还要漂亮许多。 房间没有开空调,虞芙待了一会儿之后嫌热,突然站起身往外走。 * 酒店门口停了一辆跑车,车门打开,走出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 他个子很高,高鼻深目,看起来像个混血儿,帽檐下翘出几缕不羁的红发,眉眼间满是厌世的凉薄。 一张不可一世的脸。 “星瀚,这么巧?”中年男人看到他,热情地来打招呼,想要给个拥抱,却被拒绝了。 路星瀚同中年男人保持一段距离,他双手插兜,冷道:“到底什么事?” “你这孩子怎么和爸爸说话的?唉算了,你年纪还小……”中年男人没被路星瀚的冷漠态度打倒,努力渲染气氛道,“爸爸听说你拿下世界冠军和最佳车手了,爸爸为你骄傲!” 帽檐下的脸已经失去耐心,路星瀚说:“没事我走了。” “别啊……”中年人扭头对路扶修使了个眼色,“还不跟你弟弟打个招呼?星瀚,你跟你哥都那么久没见了,兄弟之间肯 定分外想念。” “哥哥?”路星瀚哈了一声,扯出一抹讥诮的笑,“你是说那个野种吗?” 路扶修西装笔挺,无框眼镜的银色流苏垂挂下来,色泽与他的眼睛一样冷漠。 中年人面色一僵,见四周有人窃窃私语,他低声道:“行了星瀚,有什么事进酒店再说,先吃饭。还有什么野种不野种的,怎么说话的呢……” “在和你结婚证上的老婆结婚之后、怀孕之前,搞大别的女人的肚子生出来的孩子,不是野种是什么?”路星瀚抱臂哂笑,“比我大了足足五岁的,野种。”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中年人目露尴尬,“星瀚,爸爸这次喊你回国,是想帮你张罗婚事。你也老大不小,是该成家了,我给你看了几家的千金……” “老东西,要是你找我回来就是为了这种事,你趁早给我去下地狱。”路星瀚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到时候我会看在你的巨额遗产的份儿上,在你坟头开庆祝party的。” 路星瀚说完打开车门,踩下油门,跑车发出引擎轰鸣声,瞬间一骑绝尘,只留下巨大的声浪。 中年人脸色有些难看,但他不舍得对这个小儿子说责怪的话,本来就是他对不起小儿子。 路星瀚一走,他恢复先前的严肃模样:“星瀚还小,口无遮拦,你不要和他计较。” “毕竟是你的弟弟,你和你母亲也的确亏欠他。” 镜面下的眼睛泛着冷光,死老东西,当初骗他母亲是单身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路扶修心中冷笑,表面不显,恭敬道:“我明白,父亲。” 路星瀚的母亲在知晓丈夫出轨一事,火速离婚,并带着孩子回到娘家发展。 他是知名的F1赛车手,也是围场内最年轻的世界冠军,他看不上路家那点财产,很少回国,就算回国也是为了让路父不自在,明里暗里挤兑路父和这个野种哥哥。 最近他回国不是因为路父苦苦哀求,而是母亲托他看望一个年迈长辈,拜访完毕后他就会回去,在国内待不了多久。 这个长辈最近戏瘾来了,亿万富翁在剧组当群演,说出去都没有人信。 路星瀚在外头等了一会儿,长辈一身粗布麻衣,看见他后愣了愣,随后哈哈大笑:“怎么变化这么大,差点认不出来。” 路星瀚礼貌地喊爷爷,听长辈滔滔不绝,讲述圈内奇闻:“演戏是蛮有趣的,不过这圈子还真是乱,以前我听说娱乐圈乱还没把这当一回事,寻思这再乱能乱到哪里去?真的来了后才发现一点都没夸张。” 他随手指了指窗外的一处广告牌,“看到没?就这小男生,和三个老板睡觉换来的自愿,听说都进医院了。他的粉丝还夸他资源好,我每次看了都想笑。” 路星瀚皱眉:“男的?” “就是男的才玩起来有意思啊,我们都是正常人,不懂这些老板的猎奇心理,有的人就算不是gay也想和男的试一试,够爽够刺激就行。” 路星瀚眉头加深:“恶心。” “娱乐圈就是这样的,国外也很乱吧?” “嗯,差不多。” 只是路星瀚觉得这些事都很恶心,懒得关注,也懒得打听,因为背景强大,也不会有人往他身上作死。 他满心满眼只有赛车,对其余事漠不上心。 长辈调侃了他一句,之后又道:“哪个艺人不是明码标价?就说今天来试镜的那群人,只要你出得起价格,他们就是你的人,你对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没兴趣。”路星瀚说。 “只知道你没兴趣,就是跟你提一嘴,以后找对象的时候小心点,别被骗了。”长辈叮嘱着,“你要记住,越漂亮的越坏。” 可能这个年纪的长 辈都有点说教的意味,路星瀚耐心地听着,没有反驳、没有表现出不耐的表情,全程扮演倾听者。 后来有导演喊长辈过去一趟,这场聊天才结束。 天气热,手心出了点汗,身为赛车手的路星瀚不喜欢这种感觉,他决定在前往机场之前,去一趟卫生间。 卫生间这时没什么人,路星瀚刚踏进去,看见有人站在洗手台前。 从背后望不清人脸,只能看见高高扎起、微微晃动的白发,与因弯下点腰显得格外明显的腰臀线。 路星瀚下意识多看了一眼,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只觉得荒唐。 他什么时候是这种人了? 他进来只是洗个手,靠近洗手台几步,目光不由顿住。 洗手间内只有两个人,另外一个人正低头仔细地洗手。 他的手指被透明水柱打湿后显出湿润光泽,手背白得可以看见皮肤下的青色血管,细白干净的手指相互搓揉,流连过的地方起了一片片红。 那双手仿佛拥有魔力,牢牢吸引路星瀚的注意力。 路星瀚的存在感太强,偷看也不知道收敛,几乎称得上强势掠夺的气息,让专注洗手的人察觉到动静。 虞芙洗手的动作一顿,关掉水龙头,淡淡抬眼望着前方镜面。 通过镜面,虞芙看见有一个人驻足一侧,用一种十分古怪的视线盯着镜子外的他看。 称得上冒犯。 虞芙皱了皱眉,很快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等会儿要试镜,但天太热,提供的休息室没有空调,他便想着来厕所洗把手冷静一下,却没料到撞见一个怪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虞芙准备走人,掠过陌生人身边,抽过纸巾擦手。 手上湿漉漉的水珠被纸巾吸干,纸张搓过手背、指尖压出一小块白,又迅速恢复成原本色泽。 路星瀚紧紧盯着那张纸巾,喉间滚动,静谧的卫生间内响起突兀的口水吞咽声。 虞芙将纸巾丢进垃圾桶的那一瞬间,背后的人问:“多少钱。” 什么?虞芙转过身。 对方直勾勾地盯着他,更准确来说,是盯着那双被洗得泛红的细长手指。 没有人知道,其实路星瀚是个手控。 但他很挑剔,要求也很高,他在外求学、投资,认识不少朋友,见过的手也算形形色色。 从来没有一个人的手像这个陌生人那样,完美到无可挑剔。 虞芙的眼神淡漠,眉宇微皱,不解,又有点不耐,面对面的注视下,他的脸蛋毫无保留展现在路星瀚面前。 路星瀚这才发现,对方拥有一张不输于手的完美脸蛋。 二者的叠加让他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热流,以至于他昏了头,眼底滋生急切与痴念。 这是谁?是来试镜的艺人吗? ‘就说今天来试镜的那群人,只要你出得起价格,他们就是你的人,你对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这是不久前长辈说出的言语,这几个字像拥有魔力,路星瀚盯着那张脸问道:“多少钱能包养你。” 虞芙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黑漆漆的眼直面望来,里头掺杂明显的厌恶与其它说不清的情绪。 虞芙扭头要走,路星瀚这才发觉自己的失礼,可他实在不忍错过这个机会,这是第一双让他心动的手,他有一个直觉,他只会对这双手心动。 如果错过这个人,他再也不会有别人。 “手,手就可以。”路星瀚再次出声,“你只需要把手借给我使用,就能拥有大笔财富。” 虞芙觉得更好笑了,听说过包养人,没听过包养手的。 反正试镜还没开始,回去也是无聊,他像逗狗似的,故意把手抬起。 卫生间暖灯下,一根根手指纤长精致,骨节分明。 “你要做什么呢?” 声音清越,尾音延长,又有几分漫不经心。 投来的目光也浅浅淡淡,漂亮的眼底满是讥诮、嫌恶与鄙夷。 路星瀚被这恶意满满的目光看得一怔,莫名口干舌燥起来,他的目光像拥有实质,舔舐过这张精致脸蛋、优美流畅的锁骨,再到完美小巧的手上。 喉间再次滑动。 他是手控,但意外的,这个人哪里都让他很满意,都很有感觉。 不论是出挑的脸蛋还是身材,又或是那股冷漠轻蔑的视线,与动听悦耳的嗓音。 做什么吗? 一双手而已,他又能做什么呢? 无非是日日夜夜仔细亲吻这双手,里里外外都不放过,把指尖吻出艳粉,最后用这只手握着自己,不论对方如何求饶,都牢牢把手按上去不放。 直到,把这双漂亮的手弄脏弄烂。 第20章 偶像学院里的透明人(20) 路星瀚一言不发, 但他灼热幽深的目光已能说明他的心中所想。 若视线能化作实质,恐怕虞芙的每一根手指都无法逃脱,就连小巧精致的甲盖都不会被放过, 会被细细品尝。 可虞芙完全低估了自己的魅力,他以为这人只是一时兴起,又或是恶作剧地犯贱,他近日心情不好, 定然不可能放弃这个出气的机会。 他淡淡地望了过去:“你愿意给我多少呢?” 路星瀚盯着这张脸,眼中带有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沉迷。他的指节蜷了蜷, 道出一个事实:“我很有钱。” 他没说具体数字的意思很明显, 对方不管出什么价, 他都给得起。 并非路星瀚狂妄自大,他在F1围场内拥有最高的年薪, 平日接的广告不在少数,加上家境殷实, 在国外福布斯榜上名列前茅。 钱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数字。 “我可以答应你。”虞芙话锋一转, 谎言张口就来, “但我有很多情人, 目前也不缺情人。要是你愿意花钱在我这儿做小, 那我也能勉强给你腾个情人的位置。” “当然, 你也得听话一些。”他说, “我讨厌不听话的。” 路星瀚听说过花钱买F1围场席位,没听说过花钱倒贴还只能换来不入流的情人身份这种说法,情人身份也便算了,竟连情人身份都不是唯一。 而是情人中的妾位。 这番话太羞辱人、太诛心, 正中路星瀚坚如铠甲的自尊心。 瞧见这张略显冷漠却明丽非常的脸, 一个答案在脑海中呼之欲出。 ——如果是他。给他做小, 也不是不可以。 这个想法荒唐又无稽,让路星瀚吓了一跳,他怎么可能会产生这种想法?可是一望见那张脸,一些情绪又开始滋生,言语哽在喉头。 “我有洁癖,也是性冷淡,我不会跟你睡。”他像在自我催眠,忽视脑中不断闪过的漂亮脸蛋,故作镇定,“我只喜欢你的手。” “你有几个情人都无所谓。” 还挺执着。 虞芙大概看了看这个人的装束,衣服虽不显lg,面料质地与版型都是精品,一身下来价值不菲。 非富即贵。 为避免被这个人缠上,以断后顾之忧,虞芙故意舔了舔手指。 饱满鼓出的下唇肉轻轻压下,两根雪白手指并起抵在在红舌尖上,形成鲜明色差,指腹抬起时连接一条透明的线。 虞芙自认自己已足够恶心、不讲卫生,却没注意到对方陡然急促的呼吸,与变深的视线。 他翘起眼睫,不无恶意地问:“这样你还喜欢吗?” 被纸巾擦干净的细白手指被一层水膜包裹,舌尖殷红,手指细白,甲盖却是淡淡的粉。 胸腔内的情绪快要装不下,路星瀚艰难地别过头,努力不去回想方才的画面。 这就受不了了吗? 事实证明一个人的快乐就是可以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经过这么一出,虞芙因猎杀者而产生的烦闷情绪稍微缓解。 路星瀚沉默不语,像被他的行为恶心到了,其实虞芙也有点受不了,要不是刚刚洗完手,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虞芙准备把手洗干净,一旁的影子动了动,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指尖被闷热潮湿的气息笼罩。 正对镜面的虞芙,看见方才还一脸不可一世、好像对他提不起一点兴趣说自己是性冷淡的红发男子,跟恶犬似的含住他的指尖。 齿关轻轻压着指肉,细密的微刺感让虞芙睫毛抖了抖。 路星瀚的吃相绝对算不上好看,而是一种野兽进食般的大快朵颐。 也能看出他的确没什么情感经 验,吃得笨拙又焦急,吃相丑陋不说,还把虞芙的手弄得脏兮兮。 虞芙的脸慢慢冷下,在路星瀚要吻得更深时,狠狠甩过去一巴掌。 这一巴掌力道十足,把路星瀚整个人打翻在地。 “咚”的一声,鸭舌帽磕在地面,帽檐下的嚣张红发凌乱散出,却无法遮挡那双急切又渴望的眼,与色彩鲜明的巴掌印。 路星瀚紧紧盯着虞芙,从脸蛋描摹到手指。 那只精致的手垂落在身侧握成拳状,湿漉漉的指节在灯光下反着润光。 真的很可笑。 路星瀚一直是个自控能力很强的人,拥有极其理智的大脑与心脏,否则怎么能在赛道驾驭咆哮轰鸣的赛车呢? 在平均时速200多公里的情况下,他仍能保持清晰的大脑,分析赛道局势,并做出精准预判与攻击。 他竟然也会有理智全无的一面。 最可笑的是,他居然一点都不后悔他方才的所作所为。 他只后悔自己的动作太慢,如果动作再快一些,应当能品尝到更多美妙滋味。 路星瀚忘了自己有洁癖,唇齿内满是馥雅的芬芳,一想到那只手上有着属于对方的气味,他蠢蠢欲动,想要趁其不备旧计重施。 在他起身前,一只脚踩在他的腰腹上。 路星瀚今天穿的是黑色,黑色的卫衣马上碾出一个灰色的小巧脚印。虞芙瞥了他一眼,自上而下俯视狼狈躺地的他。 他脸上还有巴掌印,薄唇仍带濡意。 踩在腰腹上的脚力道不大,羞辱意味却很浓,路星瀚被定住似的僵硬不动,呆滞地看向对方。 情不自禁地,他握住那截细瘦的脚踝:“……我好难受。” “你能不能……” 在虞芙一片冰冷的目光下,路星瀚仿佛失声,将剩下来的字吞进腹中,专注望着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蛋。 的确漂亮。 难怪有那么多人愿意做对方的情人,那些情人恐怕也都跟他一样花钱倒贴,说不准给对方花钱还要惹来厌弃的一眼。 纵使吃力不讨好,他们肯定还是使劲浑身解数去讨好对方、博对方一笑,哪怕只能换来一个厌烦的眼神,都会为之高兴许久。 宛若获得恩赐。 天花板的吊灯很刺眼,模糊了路星瀚的视线,却无法隔绝那**裸的恶意目光。 虞芙瞥了他一眼,淡淡收回目光,声线与神色一样充满嫌恶。 “真够恶心的。” * 虞芙洗完手走出卫生间,与温良年擦身而过。 他没有注意到偶遇的艺人对他欲言又止,好像想和他打招呼的样子。 虞芙一心复盘刚刚的行为。 虽然这个人的确蛮恶心的,但他存在一种故意的恶意,这种恶和《天命》中的反派角色纳兰霜雪有异曲同工之处,他演技不好,便想着设身处地代入角色,揣摩主角心理。 他非科班出身,不知道这样的方式是否正确,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你去哪儿了?我找你半天。”明奕言匆匆赶来,见虞芙没遇到什么状况,才松了一口气。 虞芙老实说:“等候室里头太热了,我来卫生间洗把手冷静一下。” “行,这是我给你买的水,我们现在过去……工作人员有地方弄错了,那不是我们该去的等候室。” 直到二人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温良年才慢慢从拐角处出现。 方才他一直跟着虞芙,并不存在偷听心理,而是单纯想认识虞芙,和虞芙做朋友,却不料意外撞见有人想要包养虞芙的画面。 那个人他知道,中外闻名的F1赛车手,路星瀚。 年纪 轻轻财富累积财富无数,父亲母亲都是知名企业家,一出生便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物。 可是虞芙为什么不答应呢?有这么好的出名机会,对方外表条件优越,虞芙不是应该牢牢抓住才对吗? 任何艺人说自己不想红都是谎言,没人不想红,没人不想红,没人不想站在顶流位置,成为当红巨星。 可虞芙拒绝了这个捷径。 温良年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起初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认为虞芙一定是高P,是买通后期,哪怕是出圈的《水上游乐园》综艺,他都认为是剧本、是后期一帧帧p出来的美颜效果。 现实却非如此,他这才知道为何水上游乐园中,为何只有虞芙一人格外耀眼。 虞芙皮肤很白,搭配那张艳绝的脸几乎能发光,众多以高颜值出名的艺人在他身边,都只能是他的陪衬。 而之前温良年看着网友一口一个“盛世美颜”“老婆prpr”,心中都是暗嘲的想法,什么年代了,还整这些。 见到虞芙本人,他也克制不住被虞芙的气质吸引。 温良年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是同性恋,但他从来没遇到能让他心动的人,他也坚信自己是下方位。 原本打算好孤独终老,谈什么恋爱,搞事业不香吗?可看见虞芙,枯井般的心河被一双冷漠的眼勾起涟漪,再难维持平静。 虞芙会喜欢男人吗? 如果是同性恋,应该是0吧? 那他现在做1还来得及。 温良年脑中闪过那张完美冷淡的脸,光是想想,都心跳加速。 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他呢? * 另一边。 《天命》的男主饰演者是林逸风,他出道以来便认真演戏,口碑很好,有不少作品傍身。 这会儿他正在低头看剧本,经纪人叹了口气:“你的主角差点没了。闻绪泽你知道吧,他那边的人找过宋导好几次了。我之前打听到,闻绪泽为了给他的小心肝儿拿男主的角色,出了一个亿的投资!” “这究竟是什么天仙宝贝疙瘩,能让闻绪泽随便一出手就是一个亿?”经纪人说,“他那边的人还告诉宋导上不封顶,只要能把他的心肝儿送进来当男主角就行。” 专注看剧本的林逸风抬起冷淡的眼。 他演技好,人品端正,娱乐圈少有的清流,进圈以来专注打磨演技、钻研剧本,绝对不敷衍了事。 最重要的是,他极其厌恶这种走后门的行为。 如果所有人有点钱、靠卖身就能换到角色,那他日复一日的努力算什么?比起那些不劳而获的行为,他的持之以恒像一场笑话。 林逸风知道他永远不能制止这种行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摆正自我,绝不走上弯路。 闻绪泽那边的人也联系过他,让他自觉放弃这个角色,给别人让路,这个别人是谁不言而喻。 他不畏强权,正声拒绝。传话的人在电话里叹了口气:“林老师,您也少给自己的星途制造弯路。当个聪明人,圆滑点不好吗?” 得罪闻绪泽,在这个圈内还有什么好果子吃呢?他一个一线底层的艺人,被雪藏只是一句话的事。 可意外的是,闻绪泽并没有继续追究,他的男主角色也没有被取代,闻绪泽把目光放在了原男二身上。 对林逸风来说是侮辱的事,对别人可不是,原男二收了钱利索地退出,喜笑颜开,毫无怨言。 林逸风当然是个聪明人,但也正是因为他有自己的原则,有实力的他一直没有大爆大火,幸运的是,他靠自己的演技拥有一种死忠粉与事业粉。 “听说宋导专门给这关系户开后门,准备单独的等候场地,里头还 有许多工作人员‘伺候’着,这是哪国王子吗?试镜还要‘佣人’?” 林逸风越想越烦躁,这和当初说好的不一样。 他很注重口碑,不仅看重剧本质量,也看中合作的人,如果重要的角色被没有演技的人占据,他不可能出演。 原本《天命》里头的选角中规中矩,没有拉低水平的演员。可现在剧组多了个关系户,这种靠关系进来的关系户演技能怎么样?但凡有点演技都不会走关系。 林逸风很爱惜羽毛,从来不参演低质量的剧本,也不会和演技差的人合作,这会拉低他的水平。 他是个完美主义者。 思来想去,林逸风还是决定坚守自己的原则,他起身朝外,对一个工作人员道:“你好,麻烦帮我给宋导传个话。我想了很久,这部电影我无法胜任,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提出解约,违约金我会照常打过去,后续我也会推荐一些适合该角色的演员好友,还请宋导谅解。” 消息传到宋导那边,宋导焦头烂额地要去拦人,这时大门被推开,他要等的人来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先等等,想要先发个短信给林逸风,可一尊大佛在跟前,他又不能怠慢。 他多少能理解林逸风的决定,但他也有难处,如果得罪闻绪泽,他这部电影能不能上映都是问题。 进来的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发丝与皮肤皆是一片雪白,脸小头小,五官精致,比宋导想得还要漂亮。 “宋导你好,我是虞芙。”虞芙礼貌地鞠躬打招呼。 这种礼数很正常,可放在闻绪泽的小心肝儿身上,就不大正常了。 宋导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对方是个脾气大的,会仗着有闻绪泽宠爱恃宠而骄。可瞧虞芙这样子,不仅生得好,脾气好又懂礼貌。 虞芙双膝并拢,规矩站立的姿势像小学生被老师罚站,与想象中嚣张跋扈的样子相差甚远,宋导失笑道:“不用那么紧张,你是闻总推荐来的人,我们还得仰仗你呢。” 宋导存了几分打探的心思,他指了指桌上的水果盘,“现在天热,来吃点水果消消暑,你放心,都是空运来的,新鲜得很。对了,刚刚小王找了你半天,你怎么去那个等候室了呢?我们提前给你安排好了单独的等候室。” “宋导,我和闻总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虞芙摇摇头,没有坐下,导演都没坐下,他怎么能坐?这不合礼数。他规规矩矩站在一侧,神情恭敬,“您不用看在他的面上给我特殊待遇,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试镜艺人,想尝试演戏的爱豆,您怎么对其他人,就怎么对我,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 工作人员与宋导都是一惊,没有在一起?不是吧? 居然有人能拒绝财团? 宋导不动声色地打量虞芙,难掩惊讶,他在思索虞芙这句话的真实性。 这张脸清丽动人,眉眼冷淡,精致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却有一种惹人怜惜的无害气息。他看起来岁数也不大,看起来比宋导的儿子还小。 这孩子看起来很单纯,又有一张过分漂亮的脸蛋,有时候美貌也会给人招来祸患,此言果然不假。 拒绝诱惑坚守本心,可没多少人能够做到,倒是个定力好的。 宋导打心眼里敬佩这样的人,也欣赏敢于尝试转型的行为,看向虞芙的眼中多了几分慈爱,他也不客气了,坐在椅子上问:“那我就当闻总没有来过。先前你经纪人向我推荐过你,男四号是吧?你的外在形象挺合适的。” “你来演一段,就这段,不用紧张,用你的理解发挥就可以。” 男四号,男主的傻白甜小跟班,虞芙生得人畜无害,很符合人设特点。 虞芙摇摇头:“我想试镜纳兰霜雪。” “这个角色?你确定?”宋导惊讶地挑眉,“他可不是正面角色,很招人骂的。” “我不怕挨骂。只是比起别的角色,这个角色更让我有感觉。”虞芙难以描述,“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演戏需要努力,更需要天赋与灵性,有的人随便演演都像一回事儿,有的人钻研大半辈子也演不出像样的作品,这一切都说不清。 “有感觉是好事,那就试这个。你说怎么就那么巧,你也是白发。纳兰霜雪因练功少年白头,这是一处伏笔,他练的功法是邪术,虽进步得快,但修为越高、越容易遭到反噬。”宋导打趣道,“如果你的试镜通过,造型师都省事儿了。” 为了更好代入角色,宋导让虞芙换一身衣服,这个待遇也是一般艺人没有的,是他出自私心。 这孩子生得的确讨喜。 试镜的场地背景是绿布,对虞芙这样一个新人来说很难投入进去,尤其这个反派角色非正常人设。 心理阴暗,有着迷惑眼球的美貌,拥有修真界第一美貌之称。外表极具欺骗性,看起来便是仙人之姿,否则男主也不会那么迟才醒悟。 有工作人员道:“这个角色可不好演,可比男二男三难多了。关键还不讨喜,你说他何必呢?” 明奕言的薄唇紧绷,暴露紧张的情绪,他不知道虞芙这个决定是否正确,如果错过这个机会,接下来很难遇到像宋导这样重质量的好导演。 “是啊,这角色基本没人试镜。只有脸演不出那种坏会被骂花瓶,可是收不住演得太坏也会挨骂,总之吃力不讨好,戏份还少。” “不是还有个温良年吗?我记得他也要试镜这个角色。”宋导思忖片刻,“把他喊过来。等虞芙试镜完,就让他上去。” “宋导,这不好吧?这可是闻总的……” “他都说了他们不是那种关系,这种事犯不着骗我们,我们也没必要继续怀疑。而且我看人很准,小芙不是那种人。他让我不要搞特殊对待,我就听他的。”宋导当机立断,“你也听我的,把温良年喊过来,前后一起试镜也好有个对比效果。” 虞芙选的片段是纳兰霜雪第一次出场的画面。 雪雾宗门派招新,纳兰霜雪只是漏了个脸,就让不少弟子感慨仙人之姿。前期他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多美好、多高高在上,后期他的恶就愈发让人痛恨,且咬牙切齿。 这对演员的要求极高,既要保持美感,营造出第一美人的氛围。同时又不能太夸张,否则就是油腻了。 这个度极其难把控,否则也不会那么少人试镜。 正式的服装道具极其复杂,工作人员只给他一件简单的古装。 虞芙背对众人,衣袍雪白,纤尘不染,仅是一个一动不动的背影,便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一身白衣的他驻足在前,背景是现代化的绿布,他的存在却让人联想到缥缈仙境,勾勒出无限遐想。 在场的人不知不觉被带动情绪,工作人员害怕影响虞芙发挥,屏息凝神。 宋导敏锐地眯了眯眼,有点意思。 温良年也到了现场,工作人员正准备带他去换试镜服装,忽的,脚步顿住。 前方的虞芙脊背挺秀如松,忽然,他缓缓转过身,发丝与皮肤皆是雪白,如拨云见雾窥见真容。 面庞清丽脱俗,长睫下的眸子冷漠无情。 实非尘世中人。 场面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他们见惯大大小小的试镜,但这场试镜……太让人震撼了。 并不是说虞芙的演技有多好,又或是其它什么,而是太有代入感了。 就仿佛,站在他们眼前的人就是纳兰霜雪。 “好,很好!”宋导突地激动起来, “小芙你不仅生得好,演技也不错,虽然稍有不足,但你是新人,能做到这个地步实属难得。” “真是天生该吃这碗饭的,天赋,当真是天赋。” 虞芙试镜的片段并不长,没有台词,表情始终冷漠高傲,但正是这样一小个片段,让人联想到真正的修道人士。 ——大道无情。 原著的纳兰霜雪正是一个无情的人,为了修为可以付出一切代价,没有正常人的是非道德观,阴暗狠毒,白长了一张漂亮脸蛋。 宋导原本不抱什么希望,这个角色太难定了,没料到虞芙给了他一个超大惊喜。 这会儿他笑得合不拢嘴,一旁有人咳了咳:“宋导,温良年还没试镜呢。” 人来都来了,还是他喊来的,也不好搞特殊对待。宋导收敛好表情,一视同仁道:“小温啊,你先去把衣服换了,不要被小芙影响,按你的感觉来就好。只是一个试镜,压力别那么大。” “小温?小温?” 温良年还在盯着不远处走神,宋导连续喊了好几声,他才回了魂儿。 有人笑道:“宋导让你去换衣服试镜呢,怎么还发起呆了?” 脑中是挥之不去的白色身影,高挑、秀挺,如一株迎着霜雪的莲。 心跳慢慢加快,到达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温良年将手按在心口,摇头道。 “他就是纳兰霜雪。” 温良年主动放弃试镜,哪怕是钻研多日的他都无法否认,没有人比虞芙更适合这个角色。 不仅美,更是冷艳的美,高贵的美。 侧身望来的视线,轻蔑、冷淡、目空一切。 正如自负的修道人士的自傲自大,仿若将人类视作蝼蚁的轻蔑。 宋导兴致来了愈发上头,让虞芙继续试了几个片段,结果愈来愈满意、笑意越来越大,整个试镜场地都围绕他那爽朗的笑声。 镜头在录制试镜片段,节目组会在不久之后公开试镜视频,让网友见证他们的选角是公平公正公开、且毫无内幕。 先前宋导已经做好被网友骂的准备,现在他还得反过来感谢闻绪泽送来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不对,他们之间并无牵扯,是闻绪泽单方面缠着虞芙不放。 宋导盯着摄像机里的画面看,当真越看越舒心,转头对着明奕言就是一顿夸:“你这小子眼光真好,这么一个宝都被你挖到了。小芙的潜力无限,肯定会大火。” “你可得好好帮衬人家,别拖人家后腿。” 听见虞芙被夸,明奕言唇角克制不住挑起,他望着前方纱幔里的虞芙,目光柔和下来:“他一定会红。” 宋导和明奕言讨论了一阵,忽的,他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连忙联系林逸风,并给林逸风发了很多消息说明情况,剧组内并没有人走关系,虞芙是靠实力进来的,绝对没有任何裙带关系。 最多是有明奕言引荐,但虞芙能够通过试镜,完全靠自己的精彩发挥。 他还给林逸风的邮箱发了好几个视频,都是虞芙试镜的片段。 宋导相信林逸风看了这些视频一定会回心转意。 林逸风刚上车不久,察觉到自己的失礼与不妥。 就算解约,他也应当当面和宋导说明情况,而不是借助第三人之口。 当时的他太气愤,的确莽撞了。 林逸风让经纪人原路返回,他必须好好和宋导道个歉。 短信弹出许多消息,林逸风还没来得及看,习惯性点进邮箱。 宋导给他发了几个视频。 林逸风随手点开了一个。 映入眼帘的是翻飞的纱状物,艳俗的紫色纱幔中,一双雪白的腿悄然探出 ,显得格外旖旎。 该怎么形容这种心情? 像求学心切的他打开学习网站,却跳出劲,爆画面那样。 可接下来,林逸风的神经猛然抽动,怪异的力量让他大脑停止运转。 心跳却与之相反,砰砰、砰砰,剧烈且快速,仿佛有什么事即将脱离掌控。 视角看不清人脸。 薄如蝉翼的里裤顺着小腿线条滑落,露出一截戴有金色脚链的脚踝,串着小珠子的流苏描摹小腿肚,从里裤里透出来。 白足小巧玲珑,或许是距离较远,看上去不堪一握,异常脆弱。 精致饱满的脚趾微微蜷缩,随着铃铛晃动声,足尖在轻轻地荡。 第21章 偶像学院里的透明人(21) 林逸风并不是一个颜控, 对他而言,所有人在他眼中都是一个样子。 比起颜值,他更在意对方的演技。 他是一个演员。 他随手打开的一个视频并不能体现演技, 而是他最厌恶的那种类型,色.情、下流、让人作呕。 可他却目不转睛。 林逸风将这个视频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直到车辆回到试镜地点,经纪人唤了他一声, 他才做贼心虚似的把手机翻转按在大腿上。 心跳狂烈跳动,他仿佛是在学校里偷偷看色, 情片的高中生, 侥幸躲避巡逻老师追捕。 “你脸红什么?空调温度太高了吗?算了, 反正已经到了。”经纪人小声嘀咕,“我感觉挺冷的啊。” 经纪人没有多想, 他在前排觉得冷,后排的林逸风不一定。 “宋导让我催你回复, 他说给你发了关系户的试镜片段, 说他不是关系户, 演技也还可以。你不是一直在戴耳机看手机吗?怎么没有回复宋导。”经纪人也比较佛系, 他说, “其实吧, 我感觉没必要解约, 违约金那么一大笔呢。我知道你看重质量,无所谓片酬,但你何必和钱过不去?多个关系户进剧组,剧组的资金也更充裕, 拍出来的效果也会跟着上涨。” 只能说有利有弊, 看林逸风能不能接受。 经纪人双手搭在车窗沿, “宋导给你发的试镜片段你看了吧?” 唇线绷得很紧,林逸风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没看清楚,我再看看。” “行吧,你先看着,我去买瓶水,这破天气可真够热的。”经纪人随口问了句,“你要喝点什么?” “我不喝。” 林逸风一旦投入工作就会很专注,这一点经纪人再清楚不过,他打算去便利店吹吹空调喝点水解暑,不打算林逸风继续工作。 他不知道的是,林逸风又打开那个已经看过十数次的视频。 林逸风仿佛着魔。 他本是最厌恶这种艳俗之物的人,现在却一反往常,饥渴地看了一次又一次。 还不够。 他将自己的失态与反常归结于这个视频拍摄得很高级,画面很美,尤其是那双白足,格外引人垂涎。 可他好歹也是有点分寸的,这是工作时间,不能太过散漫,他按着手指把视频保存到相册,又添加进收藏里。 随后,才正色地点开下一个视频。 看完之后,林逸风表情微顿,眼底满是惊艳。 这个人他大概有印象,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似乎是经纪人前段时间给他看了一段剪辑视频,又感慨了一下对方的美颜。 但他看得很敷衍,他对长得漂亮的人没兴趣。可他现在才知道这个人,不仅长得过分漂亮,演技也还不错。 可以看出对方是新人,许多表现手法略微稚嫩,但对如今速成的娱乐圈而言,这演技算得上优质。 并且对方还有打磨的空间。 身为一个负责的演员,他看过剧本全部,也对每个角色做了心理剖析,单纯的老好人很好演,可单纯的恶人很难把控。 画面里白衣飘飘的男子,神情冷淡高傲,侧首时淡淡投来的目光轻蔑且倨傲。 高高在上的恶,却因过分精致的外表,有一点迷人。 林逸风看着画面久不能回神,他并不是颜控,却期待与对方合作,如果能和对方合作,那一定会很幸福吧……他不免后悔,为何要一气之下提出解约。 宋导还愿意给他这个机会吗? 他也应该和这个素未谋面的偶像见一面,再道个歉,他不该以刻板印象看待对方,并给出那么深的误解。 他正准备下车, 宋导发了一连串消息。 ——小芙真没你想得那么没用,他演技还可以,稍微打磨一下绝对惊艳。 ——你想好了吗?三百万。 原来他叫小芙,名字也很可爱。 只需要三百万吗?三百万就可以换来和对方继续合作的机会? 林逸风毫不犹豫打开另一个软件。 发完消息后,宋导忐忑地看着手机屏幕,圈内像林逸风这样认真负责的演员可不多见,从私心来说,他不希望失去和林逸风合作的机会。 他的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忽的,银行卡多了三百万转账。 是林逸风转来的。 微信消息同步到达。 ——转过去了。 宋导:“……” 他说的是片酬,不是让林逸风给钱。 三百万的片酬在圈内算低,但宋导和林逸风签了合同,片酬不仅包括这三百万,还有后期票房分红,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是一笔可观的数字。 宋导正要说点什么,收到林逸风的回复。 ——宋导,谢谢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小芙还在吗? * 林逸风到现场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 他闹出一个乌龙,面对宋导的调侃有些尴尬,可一瞧见徐徐靠近的白色身影,眸光不由自主定格在那里。 虞芙换回常服,乖巧地站在林逸风跟前:“林老师你好,我是虞芙。” “我是林逸风,都是一个剧组的,不需要那么见外。”林逸风温和地笑道,“喊我逸风就可以。” 虞芙只当这是林逸风的客套话,仍旧喊着老师。 林逸风有些失落,但机会是人为制造的,以后总会有机会听到这个称呼。 “你的试镜片段我看过,我感觉挺有意思的,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他们走到阴凉处讨论剧本。 其实虞芙对演戏并没什么特别深的见解,他翻看过剧本之后,只对这个角色比较有感觉,别的角色太过正派,他可能演不好。 林逸风却觉得他的思考很有趣,特别是对人设的解读,角度新颖,有值得深挖的地方。 “不必谦虚,你的确很有天赋。”林逸风给他倒了一杯凉茶,“天热,防止中暑。” 和林逸风的相处很舒服,尤其林逸风待人翩翩有礼,说话也很有风度,并不会故意杠人,也会恰到好处地给出肯定,鼓励虞芙继续往下说。 他们相谈盛欢,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明奕言看红了眼。 明奕言在不远处剥虾。 就因为虞芙刷视频的时候多看了一眼柠檬虾,他一大早去市场挑虾与蔬果,选了最大最饱满的虾。 回到家中仔细挑去虾线,将虾弄熟后,再把虾放进提前调好的调料里泡着。 由于时间仓促,明奕言来不及去壳,只能在现在戴着手套剥壳。 饱满鲜嫩的鲜虾被剥去外壳,泡进酱汁里头,翠绿的香菜与淡紫的洋葱撒在上头,清新的柠檬香微微扩散,看起来秀色可餐。 他在这里帮虞芙剥虾,虞芙却在和别的男人聊天。 明奕言酸溜溜地看着手中的虾,恶狠狠剥去外壳,却又不舍太用力破坏虾肉。 这可是芙芙要吃的。 大概二十多只虾,明奕言怕虞芙吃不完便没买多,去壳完毕后,他特地留了一只没有剥壳的虾。 他虽然愿意为虞芙做很多事,也愿意任劳任怨地帮虞芙做饭、洗衣服和现在在做的剥虾,但他也是有脾气的。 没有剥去外壳的那一只虾,是他最后的尊严。 但他到底不敢多留,万一太多虾没剥虞芙生气怎么办?他可不 能惹虞芙生气,也不能让虞芙吃不到可口的柠檬虾肉。 明奕言端着盛有一只尊严的玻璃碗,朝虞芙走去。 “芙芙,午餐还有一会儿,你先吃点垫垫肚子。”明奕言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林逸风,“林老师,抱歉,我不知道今天你会来,所以没有准备你的份儿,筷子也只有一双。” 对感情比较迟钝的林逸风瞧出明奕言的敌意,他看了明奕言一眼,回报一个笑容:“没关系,我现在还不饿。” 林逸风又说,“但看起来真的很好吃……虞老师,我可以尝一个吗?但我没有筷子,手又不方便……”他露出为难的神色。 毕竟是前辈,虞芙不好太过怠慢,他将筷子递给林逸风:“林老师你先用吧。” 先? 林逸风用完还要给虞芙用? 明奕言的表情几乎要压不住,凭什么?这臭小子凭什么?林逸风那么脏,虞芙怎么能用他用过的东西? 上头都是林逸风的口水! 林逸风也愣了愣,受宠若惊地接过,他刚用筷子夹了一块虾肉,一旁传来虞芙悦耳的嗓音。 “奕言哥,你不是有戴手套吗?”他们同时看向虞芙,虞芙仰着头,双目明亮且期待,“你可以喂我吗?” 受宠若惊的人轮到明奕言,他忙道:“可以,当然可以。” 明奕言弯下腰,兴奋得手臂都在抖,仿佛获得一件受人艳羡的美差。 右手拿起一块虾肉,另一只手在下面接着,防止有酱料滴在虞芙身上,把虞芙的衣服弄脏。 虞芙张唇接过,他的嘴巴太小了,精心挑选的饱满大虾一下将他的口腔塞得满满当当。 他的吃相又很斯文,被舔去酱汁的唇肉饱满潋滟,看起来柔软多汁。 林逸风当下很不是滋味。 他有筷子,他也可以喂虞芙的。 虞芙拒绝吞咽完毕后,奇怪道:“怎么有一只虾没剥?” 怀疑的目光淡淡望来,明奕言忙道:“是我忘了,瞧我这记性。我现在就给你剥,芙芙你等等。” 明奕言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虞芙却觉得没有必要,他只是随口问了一句,这么多虾,漏一只也很正常。 也不知道明奕言在紧张什么。 * 马上到了正式开机那一天,虞芙的戏份比较少,并且比较靠前,导演优先拍他的戏份。 化妆师与造型师盯着虞芙看了半天,无奈对视一笑。 “虞老师,你根本没我们发挥的空间啊。”化妆师指了指粉底液,“你这皮肤根本不需要用粉底液,眉毛也生得好,修容都不用打……直接素颜开拍都没问题。” 粉底液的作用是均匀肤色,虞芙的肌肤光洁无瑕且白皙,根本不需要粉底液修饰。 看了半天,化妆师竟发现这张脸根本不需要自己。 本身便足够完美,强行化妆反而是画蛇添足。 造型师也在打趣:“隔壁的林老师还在粘头套呢,虞老师连头套都不需要粘,纳兰霜雪这角色正巧就是白发。而且虞老师的发量多,还是少粘头套,弄多了头皮有损,发量也会受到影响。” 工作人员以吹毛求疵的态度,帮虞芙梳了很久的发,并调整服装道具的细节。 超长的休息时间让虞芙很快找到感觉,拍摄时发挥超常。 出场那一幕无需多说,虞芙将仙境飘飘的氛围表现得很好,这张脸配上华丽的服道,担得上修真第一美人之称。 接下来是纳兰霜雪第一次对司空天表现出阴暗一面。 “接下来的剧情很简单,小芙,你就把自己代入酸柠檬,嫉妒林老师的才华。林老师呢你就去帮小芙梳头发,然后小芙不愿意,要打林老师一巴 掌。当然这巴掌可不是真打,林老师你记得躲过去,露出惊讶的表情。”宋导最后总结了一下,最后笑道,“我这么形容你们可别生气啊。” 他们当然不会生气。 比起虞芙精美华丽的服道,林逸风称得上可怜,但这是剧情需要,前期林逸风还处在被压迫、等待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阶段。 镜头对准前方。 穿着粗布麻衣的司空天刚被纳兰霜雪收做弟子,他满心欢喜,听从师尊命令来到师尊的寝室。 精雕而成的雕花缕空窗桕中透出斑驳的暖阳,照亮梳妆台上的铜镜,精美的铜镜中倒映出一张惊心动魄的脸。 司空天有一瞬痴迷,紧跟着是骄傲、自豪与浓烈的感激。 这样的仙人居然愿意收他为弟子,这是他毕生荣幸。 纳兰霜雪像刚起床,微乱的白发丝毫没有阻碍他的美感,反而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司空天一心想着伺候师尊,主动请缨道:“师尊,弟子帮您梳发。” 纳兰霜雪并没有拒绝,一心想着为师梳发的小徒弟也没有发现,铜镜照出的绝色容颜充满明晃晃的厌恶与恶意。 他近日修为凝滞,无法提升,而这贱小子不过几日便修为大进。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贱小子可以获得那么多机缘? 眼瞧着那双手就要碰上自己的发丝,漂亮的眼底滋生出浓烈的阴暗情绪,纳兰霜雪施法将对方弹开,缓缓站起身,言语讥诮。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卑贱的奴仆,也配碰本座的头发?” 司空天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不明白为何方才还和颜悦色的仙人师尊突然翻了脸。 但他敬重师长,第一时间是反思自己的过错,他马上低头认错:“对不起师尊,是弟子逾矩了。” 这样的道歉远不是纳兰霜雪想要的,他仰头盯着这张俊美面庞以及高挑的身躯,心中妒意更重。 “小子,道歉可解决不了问题。” 他抬手狠狠掌掴了过去。 原剧情中司空天躲过这一耳光,身为男主自然不能被虐得太过分,意思一下到位就行。 但本该躲开的“司空天”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往前靠了靠,主动送上去给人打似的。 这是前辈,虞芙不可能真的打上去,并且原剧情也没有打巴掌这一说,他为了画面效果足够恶毒,使出来的力很大。 林逸风若及时躲避,他这巴掌等同于打在空气上。可林逸风不躲,他只能强行收回力气,身子也跟着偏转。 脚底一个趔趄,他们靠得很近,虞芙直接扑进男人怀里。 工作人员发出轻声惊呼,宋导也惊了惊,失误可以重来,幸好虞芙没有受伤。 但奇怪的是,林逸风并没有马上松开手,而是用一种很古怪的视线看着虞芙。 可能林逸风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异常,可在超高清的摄像头与多方位机位下,任何细微表情都被放大再放大,无处遁形。 当下感官被屏蔽,林逸风听不见外界声音,惊诧地看向怀中的虞芙。 虞芙正仰头看着他,眼睛线条轻微上挑,鼻尖小巧挺翘,视线再往下,是淡粉色的唇与精致的下巴尖。 柔软顺滑的白发披散下来,眼中闪烁的微光让他看起来有些无辜,仿佛受了惊那样,但眉宇又流露一点冷意。 奇异的反差感。 好漂亮…… 为什么一个男生会长成这样? 发丝与脸蛋都是雪白的,嘴唇颜色浅淡,近距离观看下脸上的细小绒毛拥有一种通透质感。 肤色干净又漂亮,浑身上下没多少色素沉淀,关节是健康的藕粉色。 好可爱的颜色。 林逸风一时间忘了放开虞芙,也忘了自己本来是出自好意搀扶对方。 现在他的大脑放空一片,精彩纷呈,直到怀中的人挣了挣,林逸风才猛地发觉自己的手臂横过虞芙后腰,掌心扣在侧腰。 林逸风瞳孔放大。 好细的腰…… 第22章 偶像学院里的透明人(22) 腰怎么能细成这样? 林逸风知道虞芙瘦, 层层叠叠的古装在虞芙身上丝毫不显累赘,被他抱在怀里时,他的宽阔肩膀可以将虞芙整个人裹进去。 趴在胸口缓缓抬起头的脸蛋冷艳迷人, 美得很有攻击性,但又给人一种柔软脆弱、需要保护的感觉。 可能是林逸风生得太高,加上平时有健身习惯,锻炼出来的肌肉富有爆发力, 才会将虞芙的体型显得格外娇小。 他猜测虞芙净身高至少175cm,但他也不敢确定, 有机会的话他也想量一量虞芙的尺寸。 在林逸风仍搂着虞芙的腰时, 虞芙皱皱眉, 已是有点不开心了。 方才他状态很好,如果林逸风发挥顺利, 这条应当很快能过,可出了这个意外, 他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找回状态。 真烦。 偏偏这人还是剧组男主、娱乐圈的前辈, 虞芙就算再不满也不能表现在面上。 但他那点小情绪出现在这张明丽漂亮的脸蛋上, 反而容易让人产生怜惜。 “你怎么回事?还不把小芙放开?这么入戏?”宋导走到他们边上, “这不像你啊。” 林逸风这才如梦初醒般松开虞芙, 无视四周好奇的视线, 他低头看向虞芙:“对不起, 是我走神了。有没有脚崴或磕着碰着?” “没有。”虞芙说。 “如果有不要忍着,身体比较重要。”林逸风一脸关切,之后面向宋导,“抱歉, 是我的问题, 我耽误大家的工作了。” 这条本来能一次性过, 虞芙的情绪爆发很好,林逸风也将惊艳与愕然两种情绪融合得很好,如果躲开那巴掌,这一幕简直完美得无可挑剔。 只是可惜没有如果,他们只能重头再来。 再来一次对林逸风来说不难,可对新人虞芙来说不一样,他好不容易找到那个点,再来一次反而会中断感觉。 意外的是,虞芙的表现比上一次更好,那股恶意明晃晃地从漂亮的眼中溢出,任谁看了都不会错认,这是一个长相冷艳的蛇蝎美人。 接下来要拍的是其它场景,虞芙可以暂且休息,距离剧组发饭盒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他是个新人,不可能有单独休息室,只能跟着大部分工作人员。 虞芙坐在小角落里继续吃剩下半碗虾,明奕言拿着小风扇给他吹:“感觉怎么样?” “还好。”没有虞芙想得那么困难,他盯着碗里的虾,“好好吃。” 方才有工作人员喊虞芙去单独休息室,但他没有去,他知道这是闻绪泽帮他准备的,婉言拒绝。 “你怎么不说话?”没得到答复,虞芙有点不开心地皱起眉,翘起眼睫望了过去。 “没,没有,我刚刚在想事情。”明奕言放轻了声音,“那我明天再多做点好不好?今天怕不合你的口味,做得不多。” 谁知虞芙不仅爱吃,还被林逸风这饕餮男吃了一大半,也不知道林逸风哪来的脸,居然吃那么多。 “好。”有好吃的,演戏又顺利,虞芙唇角挑了挑,低头吃虾时带有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明奕言略微失神。 虞芙的眼睛总是很冷,可能是因为色泽纯粹的缘故,看起来像平静的湖水,很少会泛起波澜,就算笑也是冷冷地弯起一点嘴角。 哪怕在笑,也能感受到他的客套和疏远。 虞芙今天的笑充满真心实意,唇角上扬,心情都是向上飘乎乎的。 现在的他很开心,这种愉悦的笑容,是他跟任何一个男人在一起都没有展露出来的。 原来虞芙没有撒谎,比起将男人玩弄于掌心,他更想专注事业。 不远处的宋导在与林 逸风说着什么。 宋导神情凝重,听林逸风说完后,沉着脸点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 “不过这是你和小芙的戏份,最好还是一起讨论。” 二人来到虞芙身边时,虞芙已经吃完了虾,雪白一张的脸蛋被烈日蒸得有些红。 “小芙怎么不去里头吹空调?外头多晒啊。” “没事,不是马上要轮到我的戏份了吗?我怕在空调房里待得太安逸,反而忘了这种感觉。” 宋导目露赞赏。 这年头肯吃苦的人可不多了,大部分艺人追求速成,无法沉淀下来打磨,演出来的效果一塌糊涂,除了粉丝压根没人买账。 “我和林老师过来,是想跟你一起讨论接下来的戏份。接下来的戏份你看过吧?的确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但你放心,林老师这边的心理工作已经做好了,你放开就行。” 接下来是剧情的确有点重口。 也是纳兰霜雪作死的名场面,让读者骂到癫狂的一幕。 男主司空天表面是纳兰霜雪的徒弟,可每天都像仆人一样照顾纳兰霜雪的生活起居,寻常奴仆还有工资,他什么都没有,还每日惹来打骂,苦不堪言。 清晨,司空天照常喊纳兰霜雪起床,谁知纳兰霜雪因为修为凝滞一夜未寝,司空天这时候来,简直是往枪,口上撞。 司空天不过轻轻喊了声“师尊”,就激发出纳兰霜雪阴暗的心理,等小徒弟帮他穿完袜子,他随便寻了个理由责骂对方,再狠狠羞辱。 ——把滚烫的茶水往他脚上泼,并恶狠狠踩在伤口处。 司空天下午还要去门派门口扫地,目前他虽已有部分修为,但到底还是个凡人之躯,被修道人士带着恶意成分踩了一脚,无疑是雪上加霜。 他用一双满是水泡的脚去扫地,一天下来,不仅发了场高烧,还落下病根。 这个举动激怒了读者,读者纷纷写小作文大骂该角色,诅咒该角色早点下地狱云云。 还有人开始咒骂作者,到底什么样的精神状态才能写出这样的剧情? 他们目前讨论的戏份,便是这个片段。 虞芙虚心听着两位前辈的言论,林逸风对宋导说:“以纳兰霜雪的性格来说,他做事就会做绝,绝不会留有情面。” 的确。 宋导看原著的时候头皮发麻,怎么会有这种纯恶的角色,他原以为作者会安排一点悲惨童年说明合理性,赚一波眼泪之类的。 谁知这是天生坏种,骨髓都是黑的。 林逸风在演戏方面很有天赋与悟性,他这么说绝对有自己的理由与见解,宋导赞同地点头:“你的意思是?” 林逸风看了宋导一眼,随后看向虞芙:“芙芙,你的袜子脱掉。” 虞芙:“?” 不仅是虞芙目露愕然,周围听到此言的所有人都控制不住表情,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林逸风仿若感知不到周围人的震撼目光,端正一张脸正色往下说道:“司空天脚已经起了水泡,只是在强撑,纳兰霜雪不可能不知情。他踩下去那一脚只纯正的恶,哪怕他问司空天疼不疼,也不是真正出于关切心理。所以,把袜子脱了,更能体现这个角色的性格极端。” 听起来是这个道理,但……宋导都不知道怎么说了,迟疑着:“这……” 宋导是个人精,先前林逸风状态不对却搂着虞芙不放的行为,让他稍微察觉到点端倪。 要不是林逸风一脸公事公办、仿佛一心为剧情服务的严谨神色,他都要怀疑林逸风是不是私心作祟,故意想让虞芙把袜子脱了。 撇去这些不相干的,宋导也有些犹豫,一来他认同林逸风的说法,二来,这会不会太变态了啊? 虽然他追求高质量,脱掉袜子是为了体现角色的极端人设,但这种招人骂且虐主角的情节,还是可以稍微低质量一点,一笔带过的。 他偷偷瞄了一眼虞芙,虞芙神情仍存讶然。 其实林逸风主动提出这一点是为了服务剧本与人设,说起来还是他比较吃亏,而虞芙是踩人的那个,按理来说没什么损失,牺牲比较大的人是林逸风才对。 可瞧着那张冰雪似的漂亮脸蛋,好像虞芙才是更吃亏的那个。 “小芙,你怎么说呢?”宋导也犯了纠结。 既然是为剧组服务,这点牺牲不算什么,虞芙说:“我没有问题,只是委屈林老师了。” 林逸风看着他,唇角挑出一个温和的笑:“这不算什么,只要拍出来的效果好,一切都值得。” 虞芙被林逸风的敬业震撼到了。 居然有人能为了演戏做到这种程度,实在出乎意料。 身为主角的林逸风刚与虞芙讨论完,便匆匆去拍下一场,虞芙在角落里吃冰西瓜。 明奕言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清爽的冰西瓜驱散酷暑热意,虞芙咬着勺子,忽然问了一句:“我是不是该提前洗个脚?” “他是前辈,为了演戏做出这么多牺牲,我还是提前洗个脚吧……不然感觉怪怪的。” 虞芙像任何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那样,对前辈抱有尊敬的想法。 明奕言的脸色更加难看。 本想说点什么,但这时候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虞芙正对林逸风充满敬佩,突然有人说林逸风坏话,虞芙只会认为这人在恶意诋毁。 明奕言是个聪明人,他不可能做这种蠢事。 “毛巾冰好了,我帮你敷一下脸。”明奕言从一旁拿过小盆子。 毛巾提前用冰块冰过,凉飕飕的,放在周围不仅能制冷,敷脸时还能消肿。 虞芙脸上没带妆倒也不怕这些,明奕言把毛巾按在他脸上时,他乖乖仰起头,叠成块的毛巾蒙住脸蛋,衬得这张脸更小了。 明奕言一瞬走神,虞芙不满道:“你干什么?不要弄乱我的头发。” 重新做造型很麻烦,虽然他用的是原来的头发,并不需要戴头套,比他人省了很多事。但如果头发被弄湿变成一缕一缕的,上镜也不好看。 “对不起,是我毛手毛脚。”帮人擦脸都被嫌弃的明奕言连反驳的话都不敢,仔细检查了一下,“没有弄乱,还是很漂亮。” 虞芙不信,但等会儿轮到他时,造型师会确定妆造,他也就没管了。 不远处来了个脸生的工作人员:“虞老师,林老师在车里换服道,他想跟你对戏,你去他车上吧,车上凉快。” 虞芙应了一声:“好,你等我一下。我有点口渴,想先喝一口水。” 林逸风这种咖位的演员拥有自己的保姆车,空间宽敞,可以在里头休息、换衣服。 明奕言原本想让虞芙回到车上,但虞芙害怕现场有突发情况不能及时赶到,选择一直待在现场。 大热天拍古装戏真是要命,虞芙仰头看了眼太阳,皱皱眉,用手遮挡烈日起身:“我要去找林老师对戏了。” 明奕言牙根泛酸。 圈内艺人都互相称呼老师,明奕言明白,可这话从虞芙口中说出,就多了几分禁忌感,好像是某种寻刺激的扮演,浮想联翩。 林老师? 你把他当前辈尊重,他把你当什么了? 穿袜子就可以解决的戏,他非得让你光脚,怎么,袜子是某种buff吗?没了它就能解除封印,演技超常发挥? 明奕言当真看错林逸风了,他一直以为林逸风是圈内清流、少有的实力派,没想到知人知面 不知心,下作恶心,用角色人设为借口,做出这么过分的事。 最重要的是明奕言不服。 凭什么林逸风上来就能得偿所愿? “我去一下马上回来,你记得帮我把袜子洗了。”虞芙不忘叮嘱,“现在洗好,下午的时候就能干,回去的时候还能穿。” 虞芙穿着古装,行动不便,故而他又坐回小板凳上。 细白手指捏住裙角,不带什么犹豫地撩起,大片雪白撞入眼底。 原来虞芙嫌热,工作人员让他把长裤脱了,说这样可以凉快一点,问过导演确定这样没问题后,他照做了。 这其实很正常,很多艺人在夏天拍古装剧的时候都这样,休息时间撩起裙摆吹风,缓解燥热。 可放在虞芙身上,似乎就……很难正常起来。 明奕言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 朴素小巧的小板凳上坐着一个浑身雪白的男生,细白手指勾着袜缘,雪白棉袜被轻松拽下。 掌中矿泉水被捏出塑料劈啪作响的声音,部分矿泉水被挤出来,打湿了明奕言的衬衫。 喉间滚动了一下。 见明奕言不动,一旁的工作人员又在等,虞芙干脆站起身,随手把袜子丢了过去。 明奕言身体先大脑一步做出反应。 可惜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刚从足部褪下的雪白棉袜在空中划出一个流畅弧线,带着幽幽香气,被抛至明奕言的头顶。 明奕言恍神一阵,下意识抬起下巴伸手去接。 小巧棉袜因重力自然下落,恰好蒙了上去。 * 另一边,虞芙跟着工作人员往车库走。 他并不知道林逸风的车牌号,也不知道林逸风的车是什么牌子,他必须由工作人员带路。 地下车库与上头闷热的氛围不同,这儿阴冷潮湿,风吹在身上还有一种凉飕飕的不适。 一路工作人员都是沉默的,虞芙这才发现,虽然对方的服装的确标有电影名称,但对方的脸很陌生。 这也不是大问题,剧组人那么多,就算虞芙的记性还可以,也不可能把所有人脸都记得那么清楚,更何况,说不准他们没有见过面。 “还没到吗?” “快了。” 眼瞧着即将到达车库最深处,虞芙忽感不对。 不对。 马上是休息时间,剧组要发盒饭,林逸风这时候回保姆车换服道做什么? 对戏?下午先拍的戏并不是虞芙的,之后对戏完全来得及。 直觉让虞芙停下脚步,他不动声色后退想要逃走,却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走出一排黑衣人,堵在后方。 前方黑色车辆闪了一下灯,这似乎是个信号,“工作人员”拿出手机,慢慢打了几个字。 墨色车门被打开,里头端坐着的高挑身影撞入视野。 果然。 喊他过来的人……不是林逸风。/.52g.G,d./ 第23章 偶像学院里的透明人(23) 虞芙已许久没跟路扶修见面,他也不知道路扶修还有没有继续给他发消息。 为了防止被定位,他的原手机、手机卡都换了,一切从头再来,每天住在酒店里,由闻绪泽的人手盯着来往行人与监控。 他有时候也会去查看监控,虽然知道这不可能,但他还是希望能从中获得一点蛛丝马迹。 四面八方都被围绕,这辆黑色车辆很低调,大街上随处可见,一点都不像路扶修这种身份的人会坐的车。 他警惕又戒备地望向路扶修,路扶修是猎杀者吗?要对他动手了吗? 虞芙已经想开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根本没有反抗的空间,更何况这群猎杀者有天赋技能,他的任何斗争都将成为徒劳。 既然如此,他不如直接躺平认命,该怎么怎么样,也免得每天为这些事烦心。 “你这是要做什么?绑架我吗?”请虞芙过来的工作人员对虞芙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他冷着脸进入车内,不带什么好脸色道。 “当然不是,我可是守法公民。”路扶修依旧是以前那副装扮。 得体熨帖的高定西装,袖口一枚宝石袖口,腕骨戴着一圈价值不菲的机械手表。神情温和有礼,镜片下的眼睛平淡如水。 完美到像是一个假人。 虞芙眉尖轻拧,不像是猎杀者,更不像找他麻烦的样子,那路扶修大费周章把他弄过来是什么目的? 他问:“那你要做什么?” 路扶修单手支着下巴,仪态端正,带着点温和笑意道:“我要把你关起来。” 果不其然,方才还一副冷漠不耐的小脸蛋满是愕然,瞳孔被吓得放大,肩膀都跟着往上提了提。 路扶修从来没见过虞芙露出这样的表情,实在太可爱了,拳头抵住唇,掩盖住轻笑声。 背后的门被关上,虞芙脑中仍旧回荡路扶修那句惊天动地的言语,路扶修看他还是一脸警惕,拍了拍一旁的扶手:“开个玩笑,坐吧。” 路扶修略微倾过身,镜框上的流苏垂挂在胸口,同他的眼眸一起闪烁微光,“我很想你,所以想见见你。” 虞芙在思索这句话的真实性,但他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他坐下来,故作冷静道:“如果你真对我怎么样,我会报警,然后让警察验你留下来的dna。” 在财团当道的a市,虞芙这番话简直傻得有些可爱,他也知道这么做用处不大,但他想尽可能放大后果,让路扶修稍微存着点后顾之忧。 “嗯?”路扶修一脸严肃,语调刻意放缓,“芙芙……你就那么笃定我会这样吗?” 眉头皱起的弧度变深,虞芙冷冰冰看着路扶修,一声不吭地发起小脾气。 “是我的错,不生气了。”路扶修想去搂虞芙,手刚伸出去又缩了回来。虞芙仍旧不理会他,他思索片刻,道,“我给你变个魔术吧。” 虞芙稍微起了点兴致,施舍般给了个眼神。 路扶修将手握成拳状,对虞芙说:“把手伸过来。” 虞芙以为路扶修真的学了什么魔术,现在要变给他看,他也好奇路扶修的拳头里会变出什么小玩意,刚把手放过去,指节就被抓住。 路扶修顺着他的手指摸进掌心,随后以一种极其霸道的动作握住他的手。 “变出了一个芙芙。” 虞芙不敢相信:“变完了?” 路扶修告诉他:“变完了。” 路扶修像是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幼稚,语气与神情都很平静。 果然,虞芙就不该相信路扶修,路扶修平日工作那么忙,怎么可能有空学魔术。 所谓的魔术,不过是为了哄骗他,想要偷偷牵 他手的小把戏。 幼稚。 他挣了挣,没把路扶修的手挣开,如果他再使点劲完全可以抽回手,但他想知道路扶修到底要做什么,静观其变。 路扶修什么都没做,只是握着他的手,完美到不会出错的神情稍微缓和放松,仿佛通过这个举动获得无穷无尽的力量。 又过了一会儿,路扶修说:“我们结婚好不好。” “不要。” “为什么?” “这太快了,不要。” 路扶修陷入短暂的思考,可能他也意识到他的要求很无礼,哪有人上来就问对方要不要和他结婚?这很没礼貌。 比起其他奇奇怪怪的男人,虞芙觉得路扶修算正常且能够沟通的类型,看起来绅士温和、很有家教。 虞芙以为路扶修能够理解他的婉言拒绝,谁知路扶修沉吟过后,很认真地告诉他:“我应该不快。” 虞芙装傻:“听不懂。” 路扶修说:“昨天想着你试过。” 虞芙一愣,而他这副因反应不及而有些愣神的小表情看起来格外可怜,也惹人爱。 路扶修倾过身低头,眼镜上的链子掉进虞芙的领口里,冰的他肩膀抖了抖。 虞芙的脸唰的冷下。 他就不该对路扶修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但好在路扶修并不是猎杀者,目前应该也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他可以稍微放松一点,不用那么紧张。 虞芙刚要起来,路扶修那张冰封不动的脸又溢出笑意。 他很聪明,总是能把控好开玩笑的度,在虞芙发火前先一步认错。 “开玩笑的,生气了吗?对不起,我不该让你生气。”路扶修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脾气这么大。” 第一次见到虞芙时,虞芙看起来很无助,也很需要保护。路扶修其实并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但他无法控制自己对虞芙产生怜惜之情。 故而会出手相助,还会一反往常给虞芙送钱,他比谁都要明白,他在讨好这个服侍生。 “马上是午饭的点,饿不饿?剧组饭盒不好吃,我让人送了些吃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路扶修用空闲的手放下前方小桌子,取出一个保温盒。 盖子刚一打开,虞芙要伸手去拿筷子,路扶修说:“别动,烫。” 半空中的手马上缩回去了。 怀中的虞芙侧身转头,冷淡地望着路扶修,虽默不作声,意思却很明显。 ——要喂。 路扶修拿着筷子夹起一块酥肉往虞芙口中喂:“这是望江阁刚送来的,还热乎,口感合适,试试看。喜欢的话,我下次让人多送些。” 虞芙正好饿了,张唇咬了一口,在他咀嚼腮帮子鼓动时,路扶修低头轻蹭他的面颊。 链条与眼睛都很冰,虞芙吞咽完毕后才说:“不舒服。” “那我不蹭了。”路扶修又换了另一道菜,“试试这个。” 虞芙只试了试每道菜的口味,不敢多吃,他等会儿还得回剧组吃盒饭。 大家都吃盒饭,他不吃,那便有些奇怪了。 吃完后时间差不多了,虞芙想回去,路扶修没有拦着的打算,如此大费周章将他哄来,竟真的只是为了和他待一会儿,并喂他吃了点东西。 临走前,路扶修问:“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他明白虞芙的顾虑,“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不需要你回我消息,也不需要你陪伴我。我问你这个问题,只是单纯想送礼物讨你欢心。” “给我这个机会,好吗?” 可虞芙的确没什么想要的,就算有,也不是路扶修给得起的。瞧路扶修这样,他不说出个要求,恐怕不会轻 易放他走。 “我想洗脚,就现在。”虞芙说,“可以吗?” 路扶修怔了怔,马上吩咐人送水过来。 虞芙穿着拖鞋,很简单的款式,却因这双过于完美的白足变得无比华丽。 路扶修握住他的脚踝,把他的脚轻轻摁进水面,避免把水把虞芙的服装弄脏。 “为什么要洗脚?很热吗?” “等会儿要拍戏。” 听到这里,路扶修微微皱眉,他明白虞芙想要靠自己的实力立足娱乐圈,但有时候走走捷径也并不是不可以。 若是别人,他会认为愚蠢的行为,放在虞芙身上便有些执拗的可爱了。 他不也是如此,在做着他人也无法理解的事吗? ——今天他不该来这一趟的。 路扶修的母亲自小教他做人,人与动物的区别在于理智与隐藏。他一直听从母亲教诲,无论何时,都不会将真实情绪暴露。 他绝不会暴露自己的弱点,让他人拿捏。 路扶修自认自己是个理智的人,可在一次次给虞芙发消息却得不到回应时,他心烦意乱、自乱阵脚。 他想当一个绅士,正当且礼貌地追求虞芙,但他忽然发现,如果继续用这种保守的方式,虞芙只会离他越来越远。 只可惜,他从来不是绅士。 所以他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来找虞芙了。 “芙芙,我愿意帮你洗脚,这不算什么侮辱人的事,我也不认为为心上人洗脚是一件丢人的事。” 他看出虞芙存在故意的成分,又往下说,“你不是在拍戏吗?有想过去国外发展吗?我这里有一个很好的合作机会。” “不需要。” “好,那就不要。” 路扶修暂且不谈此事,他轻轻帮虞芙捏着脚,虞芙神情有点放松,透露出这个力道正好。 抽空看了眼时间,路扶修问:“要不要午睡一会儿?睡十五分钟,没什么问题。或者喝点酒?度数不高,一点点不碍事。” 西装革履的男人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谄媚,现在的他不像掌管财团的总裁,更像某些服务生,热情地向客户推荐服务,并期待顾客点单。 路扶修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瓶红酒,倒了一杯,虞芙不要,抬着下巴勾起脚,点在男人的膝盖上。 随后,把男人价值不菲的西装裤当洗脚布,将自己脚上残留的水珠一点点蹭掉。 路扶修没有阻拦这种称得上恃宠而骄的行为,甚至还有些纵容,他往前送了送酒杯:“要试试吗?” 虞芙还怕里头下药呢。 这个酒他是不可能喝的,他怕里头有不干净的东西。心中存有忧虑,表面不显。 他弯下腰,路扶修半跪在身前。 当着路扶修的面,他将手伸进红酒杯里随意搅了搅,随后将沾满红酒液的手指按在路扶修的领口。 整洁干净、没有一丝褶皱的衬衫领口被被红酒弄湿,路扶修不曾碰酒,身上却染上一身酒气,有了微醺错觉。 路扶修被这没由头的举动弄得一怔,仰起头,流连在虞芙身上的目光满是痴迷。 “这是做什么?” 下车前,虞芙将手指更加用力地贴在领口,下滑,细白手指隔着西装外套摁在心脏处,留下湿润痕迹。 心口被轻轻戳了戳,力道不轻不重。 声线同神色那般冷淡,又漫不经心。 “弄脏你。” 回到剧组,明奕言一直在找他。 “你刚刚去哪里了?我一直在找你,地下车库几乎都翻遍了……林逸风说,他根本没有托人传话。” 明奕言的神色焦急 ,方才他真的害怕虞芙出了什么事,现在看到虞芙好端端回来,庆幸的同时又忍不住怀疑。 虞芙到底去做什么了? 为什么领口有点乱,纤白柔软的手指也微微发粉? 虞芙在这里人不生地不熟,连工作人员都认不全,如果不是林逸风喊他去对戏,那个工作人员又是谁?抱着什么目的? 虞芙能去哪里?又和谁见了面? 明奕言并不想恶意揣测,更不想怀疑虞芙,但虞芙这张脸实在太有杀伤力,他害怕有人心怀不轨,偷偷对虞芙做了什么坏事,哪怕那不是虞芙的本意。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副紧张兮兮的模样,活脱脱像怀疑妻子出轨的丈夫。 虞芙仰头看着他,镇静地解释:“的确是工作人员弄错了,我走到一半就找了个空地去洗脚,又因为太饿,去附近便利店买了点吃的。” “手机忘记带了,不能给你发消息,对不起奕言哥,害你担心了。” 真的只是洗脚? 就算知道这十有八九是谎言,明奕言也不敢拆穿,生怕虞芙连欺骗他都懒得,把他一脚踹开。 他只能逼迫自己相信这拙劣的谎言,眼帘垂下,掩去眼底的落寞:“你怎么自己洗了?你不需要做这种事,我可以帮你。” 吃完剧组的盒饭,虞芙又等了一会儿,才轮到他的戏份。 虞芙和林逸风对了一会儿戏,才开始正式开拍。 古色古香的卧房内,一个俊美男子缓缓走进,一身粗布麻衣丝毫不掩气质,待他蹑手蹑脚走至榻边,眸子里满是对长者的尊敬与崇拜。 司空天望着那如雪发丝,骄傲且自豪,这是他的师尊。 虽然纳兰霜雪平日不假辞色,经常训斥他、打骂他,一口一个废物,但他仍旧对纳兰霜雪心怀敬佩,且愧疚不已。 是他不够努力,让师尊失望了。 都是他的错。 师尊只是想用激将法激励他精进修为,不要荒废时日罢了,身为弟子,怎能不明白师尊的良苦用心? 司空天照常去喊纳兰霜雪起床,随后惹怒了对方,惹来羞辱。 但这一幕虞芙一直收着,他不敢完全踩下去。 虽然演戏过程中,虞芙尽可能体现恶毒人设,但林逸风仍能感受对方有点紧张而收着的力道。 情绪爆发不够,画面不过关。 果不其然,宋导要求再来一次。 第二次,虞芙的压力很大,可能是越想表现好越着急,他一个脚滑,居然坐了上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逸风此刻在底下给虞芙当肉垫,虞芙摔倒是没摔着,地面平整,也没有小石子之类的东西。 只是摔在前辈身上太丢人与失礼了。 虞芙表情一瞬迷茫,急忙起身道歉,可没等他道歉的话语说出来,林逸风原地坐起,一只胳膊搭在曲起的膝盖上问:“虞老师,你没事吧?” 他怎么可能有事…… 虞芙的耳尖泛起一点粉,他从来没遇到过这么羞耻的画面,身侧的双手都在颤抖:“是我没有控制住平衡,对不起,林老师。” “不怪你,是我没有找好点,我不该摔在这个位置。”林逸风将所有过错揽在自己身上,“不要影响自己的状态,你的表现很好。但是你有一点拘束,你完全不需要在意我,我真的没有关系。” “等会儿再来的时候,你把我当垃圾、当最讨厌的人去对待,狠狠踩下来就可以。” 林逸风大方笑着:“为艺术献身,这点程度不算什么。” 工作人员都惊呆了,早就听说林逸风敬业,没想到敬业到这种程度。 林逸风一直在说没有关系。 可是怎么可能没关系? 林逸风的鼻尖,分明还带着一点濡意,在烈日炎炎下反着微光,格外吸引眼球。 虞芙调整了一会儿心态,再次开拍。 司空天蹲在榻边,为了方便帮师尊穿袜子,把袖口卷起,露出肌肉精壮流畅的小臂。 而纳兰霜雪脊背挺直坐在榻上,神情冰冷如霜雪,领口微微敞开,斜阳照清他平直下凹的锁骨。 他微微动了动肩膀,衣襟又散开几分,松松垮垮地下滑,露出一小边圆润饱满的肩头。 纳兰霜雪却浑然不觉自己春光泄露,低头看着帮自己穿袜子的逆徒,一脸正气的模样激发他内心的阴翳。 阴暗潮湿的情绪在体内滋生窜流,他再也不能克制对弟子的妒忌之情,裹挟怒火起身。 但小徒弟从未见过师尊如此衣衫不整的一面,纳兰霜雪在司空天眼里一直是仙人一般的存在,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俊美面庞爆红一片,当下看不是、躲也不是,过度紧张的他下巴被硬生生钳住,都没有察觉。 下巴被捏住抬起,坐在榻上的仙人扯了扯唇,语气冷淡:“用过早膳了?” 小徒弟已经不知道把眼睛往哪儿放了,他师尊是仙人一般的人物,怎能被他这种人随意窥探? 司空天语气恭敬:“回师尊的话,用过了。” 修真人士无需进食,但大部分修真人士都保留了用餐习惯。 而司空天目前还没有辟谷,必须用膳。 他以为师尊在关心他,心中刚刚兴起那么点感激,纳兰霜雪的脸色突然沉下,狠狠给了他胸口一击。 “咚”的一声,他被轰倒在地,神情处于欣喜与错愕的交界线。 纳兰霜雪缓缓抬起腿,白足落进深色地毯之中,配合那张过分冷淡的脸,别有一股风情。 司空天微张开唇。视线不由自主落在虞芙身上。 修真界第一美人果名不虚传。 从那张脸到常人窥不见的足,都完美到无可挑剔。 在司空天走神时,已挨上那只脚。 力道很大,他的脸侧了过去,五官变形扭曲,面色逐渐充血。 耳边是他敬重的师尊缓缓开口的嗓音,冰冷、阴郁,充满挥之不去的厌恶。 “本座尚未用膳,你这个废物凭什么先用?” “很好,完美!” “完美的一幕!” 宋导不断回放方才那一幕,赞不绝口,“小芙你这表情真的绝了,控制得很好,看起来很坏,但又不失美感。不愧是偶像,表情管理就是厉害。” 过了就好,虞芙不动声色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再继续拍这个戏份,太奇怪了。 “都是林老师的功劳,要不是林老师指点,我肯定不能这么快进入状态。”虞芙自谦道。 林逸风却不这么认为:“虞老师你太谦虚了,你是刚入行的新人,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难得。况且我也没给你什么指点,都是你自己悟出来的。” “你的确很有天赋。” 自己什么水平,虞芙心里有数。 这一幕拍完,他基本没有戏份,除了最后一幕跳崖。 跳崖这一幕拍得很快,也是一边就过。 虞芙的戏份已结束,紧跟着,是电影上映。 电影上映前一天,网络几乎都在痛骂这个角色,但角色不上升演员,许多网友只是单纯恶心纳兰霜雪这个反派。 ——什么?纳兰霜雪?那我必须去骂一骂了。 ——我很喜欢芙芙,为什么芙芙要接这么恶心的角色啊啊啊,哪怕是我这种重口的都没办法接受这种反派人物。 ——+1,q aq好害怕芙芙挨骂啊…… ——不懂就问,这个角色怎么了吗? ——很恶心,全程把龙傲天男主当奴隶使唤。其中不乏言语羞辱、体罚攻击……我记得最恶心直接弃文的一幕是,纳兰霜雪居然直接踩他的脸。 ——我靠,这也太那个了吧。 ——电影票已买,兄弟姐妹们,等我回来吐槽。 两个小时后,电影首映结束。 并没有意想之中的骂声,网络朝一种诡异的方向前进。 ——卧槽芙芙好美,真的美神下凡,就冲这张脸,我的电影票钱就值了。 ——天啊……司空天什么好福气,居然能伺候师尊宝宝起床,滚开让我来! ——啊啊啊啊啊,不要用你的脸踩我宝宝的脚,no!!!! ——你弄脏我宝宝的香jiojio了! ——呜呜呜,忠犬徒弟vs坏脾气美人师尊,磕到了磕到了,好香! ——斯哈斯哈斯哈,这是我能看的吗? 酒店内。 明奕言把虞芙的网给断了,不让他上网看那些极端言论,有时候眼不见为净,看不见,就不会影响心态了。 “我打算给你开一个粉丝见面会,你怎么想的?” “粉丝见面会吗?” 虞芙有点紧张,对这群喜欢他的陌生人,他一直抱有一种奇怪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他谨慎地问:“他们会讨厌我吗?” “如果讨厌你,就不会是你的粉丝了。”明奕言提着建议,“电影马上上映,热度还在,这时候开粉丝见面会是最合适的。” “或者你想不想再接个综艺?有个导演联系我,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开价还可以。”明奕言不想他太有负担。 虞芙摇摇头:“还是接点能体现我价值的综艺或剧本吧。” 他也难以描述这种纠结奇怪的心理,沉默片刻,他在明奕言有些困惑的视线中说,“我不想让我粉丝觉得,他们喜欢的人,是个拿不出手的存在。” 虞芙不想辜负粉丝的喜欢。 “我们接下来确定实力派路线,你也不要太有压力。”明奕言很认真地看着虞芙,“你的存在本身就很耀眼,并不是拿不出手的存在。” 虞芙轻轻“嗯”了一声,喝了一口水,随手把水杯放在桌上:“我去睡觉了,奕言哥,你也早点睡。” “那我现在去给你洗衣服,再整理一下工作上的琐碎东西。”明奕言把刚站起身的虞芙打横抱起,虞芙不满地皱皱眉,却也没多说什么。 客厅到卧室也就几步路的距离,他需要人抱吗?他又没这么娇气。 被轻轻放在床上时,明奕言帮他掖好被子,被窝里伸出一双素白无瑕的手,细白手指轻捏住被角,看起来很乖。 “晚安,芙芙。”明奕言用手顺着虞芙的发丝,趁虞芙不注意,蒙上了他的眼。 旋即,一个吻隔着手落了下去。 明奕言心中暗道,这是晚安吻。 卧室的灯只留下床头灯照明,明奕言回到客厅,目光被玻璃水杯吸引。 这水,是芙芙喝过的…… 方才虞芙喝过水,靠近沿口的杯壁颜色较深,且存有湿润痕迹。 那是虞芙碰过的地方。 明奕言拿着杯子轻手轻脚回到卧室,望着虞芙已经睡下的漂亮脸蛋,缓缓将唇贴在杯壁。 又将里头的水一饮而尽。 幸好芙芙没有醒,不然他一定会被吓着吧。 平日里像保姆一样照顾他的经纪人,居然趁他熟睡后偷偷喝他喝过的水。 明奕言自己都觉得这种行 为下作荒唐,一点都不像他会做的事,可心中明明还有另一个声音在咆哮。 ——不够。 远远不够。 哪怕他一直在给自己心理暗示,他都不得不否认,他想要的远远不止陪在虞芙身边。 想要得更多,更过分。 但明奕言比谁都清楚,他不可以。 既然知晓虞芙满心都是事业,他更不该做虞芙事业道路上的绊脚石,他该懂点分寸,而不是像其他追求者一样恬不知耻。 他望着虞芙这张恬静的睡颜,仅是如此的陪伴,就让他心中升起一股满足感,他所求不多,只要能待在虞芙身边,哪怕只是当垫脚石,他也甘之如饴。 虞芙睡了多久,明奕言就看了有多久。 不管看多少次,他都忍不住感慨—— 虞芙长了一张会红的脸。 静谧的房间没有其余声响,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夜晚,虞芙睡得昏昏沉沉。 空调是坏了吗? 他浑身都冒出了热汗,半梦半醒中,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喊他:“芙芙……” 什么? “芙芙好乖啊……” 第24章 偶像学院里的透明人(24) 卧室内光线昏暗,唯有一盏夜灯照明,床上的虞芙睡得正香,睡姿没有变过,双手仍规规矩矩摆在被角。 明奕言处理完工作,再度回到卧室大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虞芙的睡颜。 虞芙应当做了噩梦,眼睫颤颤,肩膀轻微耸动,嘴唇张开一条缝儿,含糊不清地说了什么。 明奕言俯身凑近了听,才听清虞芙在说:“热。” 空调温度不算低,被子是空调被,按理来说不应当热,明奕言拿过空调把温度降低,又听见虞芙小声说:“渴……” 床头柜上摆放着保温杯,用来以防万一,但虞芙睡觉一直比较安静,保温杯里的水基本没有用到过。 明奕言倒了一杯水,搂着虞芙的后背,让虞芙靠在自己怀里,把杯子抵在虞芙的唇上。 方才还在说“热”“渴”的虞芙,现在又没了声儿,喂他喝水也不肯,反而别过脑袋,在睡梦中发起了小脾气。 生气了吗? 这是梦到什么了,连做梦都在发脾气。 他这副有点烦躁又有点困惑的表情极其动人,明奕言正要低头听听他还要嘀咕什么,猛地,一掌拍打在明奕言的脸上。 同时也将水杯打落。 明奕言当即想要抽冷气,可虞芙还在睡觉,他怕自己的声音吵醒虞芙,只能硬生生忍下这股疼痛。 他早就知道虞芙的力气不小,他还记得虞芙差点把他鼻梁骨打断,比起第一次见面时的力道,虞芙现在算得上温柔了。 挨了一耳光不要紧,反正虞芙又不是故意的,况且打是亲骂是爱,虞芙打他,说明虞芙心里有他。 虞芙怎么不去打别人呢? 但现在要紧的是,虞芙打翻了水杯,幸运的是杯子里的水温不高,没有烫着或凉着虞芙。 可能水温比较合适,虞芙也比较舒服,当下膝盖也紧紧并拢,别提有多乖。 明奕言可不能让虞芙这么睡觉,万一半夜受了风着凉怎么办? 这边的明奕言在尽心竭力扮演贴心经纪人的人设。 另一个空间却是截然不同的场景。 依旧是熟悉的酒店套房格局,客厅灯光敞亮,卧室却只有迷迷蒙蒙的光亮,在这里没有明奕言,偌大的房间只有虞芙一人。 房间内忽然化出一团黑影。 像一团黑雾一般扩散,又徐徐向中央聚拢,形成一个将近两米的圆柱体。须臾过后,轮廓周边的虚线慢慢变实,隐约能瞧出这是一个一米九多的成年男性躯体。 这团黑影的轮廓比上次要浅,仿佛被水晕过一般虚虚散开,因为他最近受了伤,实力大大减弱。 想到不好的回忆,他躁郁无比,这群疯狗真是阴魂不散。 他想办法抹去虞芙的坐标,一群猎杀者焦急难耐,却只是无能为力,毕竟他的天赋擅长隐匿。故而,他们对他大打出手,试图用力量从他口中逼出虞芙的坐标。 但他怎么可能因为被围攻而胆怯?这样的懦夫可不配喜欢虞芙,更不配做虞芙的老公。 话是这么说,但这是他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心中必然是不舒坦的。 望见床上乖乖熟睡的虞芙,他的神情沉醉痴迷,最后一点不愉快也烟消云散。 幸好那群疯狗没有把他的手打散,否则就不能拥抱他的宝贝儿了。 黑影急不可耐地将虞芙搂进起,柔软的身躯跟水儿似的化在怀里,因为还熟睡着,虞芙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从黑影的视角来看,顺从得要命。 “有没有想老公?”沉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 哪怕只是黑影,也是根据本人形体化出来的黑影,虞芙的骨架小,被望不清人形的怪物 搂进怀里,像被一团浓黑气团团裹住。 半透明的黑影之中,顺滑柔软的白发披散下来,衬得那张脸蛋愈发小巧。 “芙芙好乖啊……” “好乖,好听话。” 抱在怀里,像小洋娃娃。 黑影忽然察觉原空间有人靠近,脸色一沉,言语也变得妒恨阴暗:“你的经纪人很讨人厌,每次借着工作名义留在你身边,居然还用那双脏手帮你洗衣服,简直是对你的侮辱。” “真是恶心。”他又说,“不过他确实得帮你洗衣服,你的手那么嫩,可不是用来做粗活的。算了,勉强原谅他一回,等之后,我来帮你洗。” “你放心,我洗得肯定比他干净,干活也比他利索。” “真讨人厌。” “跟那只金毛狗一样,恬不知耻。” “芙芙,你也讨厌他们对不对?”黑夜中,传来有些低沉,却因过分兴奋却压着嗓子尤显诡谲的声音。 “我杀了他们,让他们再没机会纠缠你,好不好?” 可惜的是,虞芙睡眠质量很好,一旦睡着基本不会醒来,这也注定他得不到虞芙的答复。 他也不在意这一点,反而将虞芙裹得更紧实。 虞芙身上很香,被抱在怀里时更是明显。 芙芙好香…… 真可爱。 望着虞芙的唇,他很想吻下去。 但不可以,现在的他并非原本身体,一团黑漆漆的丑玩意怎么配亲他的宝贝儿? 亲密的事得在他最完美的情况下进行,他必须给虞芙最完美的他,没有一点瑕疵,而不是现在丑陋、漆黑、连五官都看不清的怪物模样。 真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原来这一天不会那么晚到,可一群猎杀者穷追猛打,他一边要应付那群猎杀者的攻击,一边要帮虞芙隐匿行踪,每天分.身乏术,只有夜晚这么一丁点儿的时间,才能找机会来虞芙身边。 等他杀光那群疯男人那天,就是他们的二人世界,到时候他一定会如愿以偿的。 他忍了足够久,这段时间特地兑换了一本《接吻大法》《好男人的一天》《如何做一个家庭煮夫》等书本。 他学了很多小技巧,有这个自信让虞芙喜欢上自己。 毕竟自己本相不丑,虽然比不上虞芙那般精致,但好歹能够入眼,加上他平时有健身的习惯,身材也不错。 虞芙应当会喜欢的。 就算不喜欢也没有关系,他拥有许多积分,虞芙喜欢什么样的脸,他花积分去整就是了。 虽然过程会有点痛苦且麻烦,但只要他的宝贝儿喜欢,他换张脸又有什么呢? 就算把他整个人改头换面,彻底变成另一个人,他都不会有一丁点儿的怨言。 到时候他会把虞芙养得很好,什么粗活累活都不让虞芙干,洗衣服、做饭、拖地……任何家务活都由他一人承包,虞芙只需要负责享乐。 如果虞芙累着,他就会帮虞芙捏捏肩膀,让虞芙放松一下,做到丈夫该有的贤惠。 想到日后的美妙生活,他情绪激荡,虞芙挣扎了一瞬,脑袋往一侧偏了偏。 黑影将虞芙睡梦中都感到厌烦的反应视作回应,他兴奋不已:“宝贝儿也想老公亲,对不对?” “但现在还不行,现在老公太丑了,不配亲你。” 他的宝贝儿太漂亮了,现在的他这么丑,像臭水沟里的老鼠。 所以他一直不敢真正出现在虞芙面前,怕吓着他的宝贝老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热,熟睡的虞芙拧着眉头,一脸很不开心的样子。 但黑影又不舍得放开虞芙,只是稍微松开一点,又用技能把温度 调低了一点儿。 为了让虞芙睡一个好觉,他特地兑换了一本《睡前小故事》。 一本书籍凭空掉落,一条隐约能看出肌肉线条的影子手臂将书本纳入掌心,高大强壮的黑影虔诚地翻开一页:“老婆,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无人回应。 意料之中的画面,黑影却跟感觉不到尴尬似的,他像一个小丑进行自己的独角戏,用声情并茂的模样柔声道,“知道你要我哄着睡觉了,我会讲到你睡着为止。” “娇气老婆。” 黑影轻声念着睡前小故事,语气尽可能温和、尽可能柔软,生怕自己粗粝的嗓音吓着虞芙一般。 哪怕他再小心翼翼,仍惊动了睡梦中的虞芙。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此时此景,他念睡前小故事的模样一点都不温馨,反而有点像恐怖故事里才会有的画面。 但他也毫不在意,因为虞芙并没有被吵醒,反而睡得很香的样子。 没过多久,虞芙哼出一点梦呓,含糊不清地说:“想喝水……” 黑影准备帮他倒水时,听到虞芙喊出了他的经纪人的名字。 这也很正常,经纪人负责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在他遇到生活困难时,寻找经纪人是本能反应。 不少娱乐圈的经纪人又当爹又当妈,说难听点就是保姆,这个说法并不是浪得虚名。 但此刻黑影嫉妒的是,为什么这个保姆不是他? 黑影通体色泽转深,边缘朝四周崩溃扩散,虚无空间被沉甸甸的氛围占领。 虞芙都没喊过他的名字。 虽然他并没有正式出现在虞芙面前,虞芙更不可能知晓他的姓名,但他仍旧酸溜溜地妒恨。 为什么这么不让人放心呢?为什么生得这么好看,稍微不那么漂亮不好吗? 他嫉妒得发疯,却什么都做不了, 黑影很恶劣又很过分地想着,若他有表情,定是龇牙咧嘴。 正要继续往下细想,一巴掌狠狠打在他脸上,打散部分黑气。 只见虞芙表情冰冷,哪怕阖目睡着,都能看出他的漠然。 方才还阴狠凶残地放狠话的模样不复,他连忙揉着虞芙的手,低声下气地哄:“是不是打疼了?都怪老公的脸长得太结实,把宝贝儿的嫩手都打红了,给小宝贝吹吹手。” 他又狠狠给自己一嘴巴子,哄着,“老公教训过它了,不生气了哦。” 第25章 偶像学院里的透明人(25) 第二天清晨8:00,虞芙尚未睡醒,明奕言没有喊他。 悄悄将虞芙的闹铃按掉后,明奕言思考今日该做什么早点,虞芙有些挑嘴,兴致又去得快,必须要换着花样给虞芙做,虞芙才能勉为其难多吃几口。 他正思索着,酒店房间的门被刷开。 这家酒店在闻家旗下,闻绪泽近日工作很忙,身为财团主人的他每天都要为各种订单花费心思,金赛泽的行程也满满当当。 这会儿金赛泽忙了个通宵,刚从国外飞回来,一下飞机马不停蹄地来了。 年轻俊美的面庞因国际航班略显疲惫,但他的眉梢却高高挑起,兴奋不已,一想到能见到虞芙,他整个人情绪上扬。 “芙芙还在睡觉。” 明奕言只回头瞥了一眼,继续专注手下的菜谱,他慢条斯理地为自己系上围裙,没瞧见金赛泽一瞬的变脸。 快速扫了一遍室内,套房里只有虞芙和明奕言二人,金赛泽声音放轻,用毫不掩饰攻击性的脸质问:“昨天你偷偷爬芙芙的床了?” 明奕言:“……” 什么玩意儿,这傻逼宫斗剧看多了吧。 金赛泽轻手轻脚进入卧室,同一时间,躺在床上的人慢悠悠坐起,小脸蛋还有些迷糊。 虞芙看起来根本没有睡醒,同金赛泽朦胧对视一眼,还要倒回去继续睡,下一秒想起自己好像还有工作不能睡懒觉,不耐烦地抽了抽眉毛,又硬生生逼自己坐起来了。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金赛泽的眼力见,瞧出虞芙没有力气,便快速爬上床坐在虞芙身后,给虞芙当柱子支撑。 明奕言身上还穿着围裙,手里拎着纯白的小棉袜,握住一截白皙精致的脚踝,帮虞芙穿袜子。 虞芙还没有睡醒,靠在那儿懒洋洋的,雪白发丝随着小脑袋一起,轻轻地晃荡。 他仍旧有些没睡醒,睡眼惺忪朦胧,眼睫微微颤着。 “怎么跟小宝宝一样。”金赛泽用手梳着虞芙的头发。 闻声,虞芙翘起眼睫:“我比你大。” “……?”这下轮到金赛泽惊讶了,“真的?” 骗他的吧? 他们是同一个学校里出来的,虽然之前不认识,但或多或少会有机会瞧见对方的档案,里头年纪写得清清楚楚。 虞芙明明比他小。 金赛泽不知道,虞芙的年纪的确比金赛泽小两个月,但该副本中原身份的设定比金赛泽大,只不过原身份为了在娱乐圈更吃香,把自己的年纪改小了。 谁知道现在的原身份已经消失了呢?取代他的是虞芙,虞芙年纪比金赛泽小又怎么样? 虞芙非说自己比金赛泽大,还有人能揭穿他吗? “本来就是。”虞芙说,“不信你问奕言哥。” 虞芙笃定明奕言会站在他这边。 明奕言说:“确实。” 他知道虞芙改过年龄这件事。 改年纪这件事在娱乐圈内很常见,不管男女艺人都会把自己的年龄改小,以便未来发展。 但他不知道的是,改年纪的是原身份,虞芙的实际年纪其实比金赛泽要小。 一直以为自己比虞芙大且想着以后要哄虞芙喊自己哥哥的金赛泽,憋得满脸通红,他本来就美黑过,当下看起来更黑了。 虞芙侧过点身,雪白的手轻轻搭在深色的、明显大一号的手背上,锁骨凹出漂亮的弧度:“那你是不是要喊我哥哥?” “什么哥哥,你……” “不喊算了。”/.52g.g,d./ 虞芙头还没转回去,就听到金赛泽的声音,他不耐烦地撩起眼皮,目光 冷淡带着点厌烦。 金赛泽就是在这样的目光中煎熬又挣扎,最终妥协了。 “哥哥。”声音很轻。 “没听见。” 有了最开始那一次,接下来金赛泽喊得如鱼得水:“哥哥,我好想你。” “我不想当偶像了,我直接回家继承家业吧,然后拿家里的资源给你铺路。” 明奕言用一种惊悚的目光看过来。 金赛泽完全不知道自己这话有多骇人,他只知道他这段时间赶行程每天都很忙,忙到连碰手机的机会都很少。 可尽管时间被大大小小的行程填满,他仍旧感到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想念虞芙。 得知虞芙在拍戏,他每天拖人给剧组送奶茶送水果,生怕虞芙饿着冷着,又或是被谁欺负,甚至因为过度忧虑,他还失眠了一段时间。 金赛泽进入娱乐圈是因为他不想被家族掌控,他讨厌家族里循规蹈矩的生活与死板的规矩,出道并不是他热爱的事业,而是一种证明自己的反叛途径。 可现在他不需要了,现在的他觉得回去继承家业也不错,至少这样能不让虞芙在圈内被欺负,并且能随时随地陪着虞芙。 对这个提议,虞芙直截了当拒绝,他不需要金赛泽为他做出任何牺牲。 面对他的拒绝,金赛泽有些失落,但他已经做好了决定,不管虞芙说什么,他都不会轻易改变。 做偶像本来就不是他的梦想,只是他暂时的目标,现在他有更想做的事了。 金赛泽并不能在酒店待太久,他下午还有一个杂志封面要拍,近日还有一场演唱会,他必须参加排练。 他恋恋不舍地离开酒店。 虞芙最近没什么事,可以好好休息。 中午补了个午觉,睡醒之后,虞芙的精神好了许多。 打开手机随便看着,微信多了个红点提醒,他随手点开一瞧。 这是金赛泽发的朋友圈。 【芙芙我:我没谈过恋爱,从来不和别人说话,从小就是哑巴。现在单手能把砖头攥碎,身体倍儿棒,现在我等一段恋爱,等一个叫芙芙的命定之人。】 还特地了虞芙提醒他看。 生怕他看不见似的。 虞芙:“……” 有病吧…… 金赛泽真的不会觉得丢人? 光是瞧着这密密麻麻一小段,他都头皮发麻,他实在难以想象,金赛泽到底是以什么心态打出这一串字。 金赛泽朋友圈里没有别人吗?他真的不怕在社交平台上出丑吗? 再怎么说,金赛泽也是知名偶像,要是好友截图发到外界,也不知道别人会怎么嘲笑他。 还有这个网名……金赛泽是什么时候改的?! 他能让金赛泽改掉吗? 最可笑的是,底下还有闻绪泽的评论。 【闻绪泽:确实。我是男的,但我觉得男人还是得守住自己的贞洁。】 【闻绪泽:男人还是得本分一点,不要穿着暴露,哪怕见不到我的宝贝,我还是每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不像某些人穿着个大背心去开演唱会,那么大块肌肉露出来是想吓死谁?伤风败俗。】 【闻绪泽:还有,把微信名改了,改成“芙芙我舅妈”。】 【芙芙我回复了闻绪泽:滚。】 虞芙冷着脸关闭手机,这俩人戏真多。 明奕言给他准备了午饭,他坐在床上漫不经心地吃着,明奕言说:“最近有一场酒会,很多大咖都会过去,只有有名气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有机会获得邀请函。如果能参加这场酒会,对你以后大有帮助。” 这种商业性质的酒会上有许多潜在投资 方与资源,说不准某个导演赏识你,下部剧就找你了。能够参加高层次的酒会,也在在一定程度说明自己的水平。 “你收到了四张邀请函。” 分别是路家、闻家、金家递来的邀请函,以及明奕言使劲浑身解数,用人脉关系得到的一张入场券。 虞芙咬着筷子,等待明奕言接下来的话语。 明奕言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件事,接下来他一定还有话说。果不其然,他停顿没多久后,有些落寞自责地垂下眼眸:“路扶修想带你去挑选高定服装,约在今天傍晚。” 说是说看服装,但这个时间点太过巧妙,任谁看了都能看出路扶修打的什么心思。 ——他在约虞芙吃晚饭。 闻绪泽送来邀请函时,也将各大高奢品牌的高定送来,他出手阔绰,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东西捧到虞芙面前,服装华丽、设计师出名,出发点是好的,但并不是很适合现在的虞芙。 一旦虞芙穿上这些只有一线才有机会接触的高定服装,外头的人还不知道怎么编排虞芙。 路扶修整理出了一些小众却不失格调,同时又很难预约的服装品牌,这些品牌通常做私人服务,只接客户的单。 不论是他们之间的谁,随手给出的东西都是明奕言难以达到的,在比自己优秀许多的情敌面前,他再一次感到自卑与失落。 “如果我不去呢?”虞芙问。 如果要参加酒会,服装是个讲究,他对这方面的确没什么研究,但也知道不能失了礼数。 现在时间紧,明奕言去借衣服明显来不及,许多好的资源都已经被借走了,留下来的能有什么好货? 这也是明奕言没有思虑周全,主要是其他艺人早就在三个月前开始着手准备,联系各大品牌方,明奕言当时都决定退休潇洒去了,哪儿还能想到今天呢? “路扶修的意思是,如果你不去,他可以安排专业设计师陪你。”明奕言将原话传达,“但路扶修是这几家品牌的资深客户,并且许多设计作品都有他的参与。” 虞芙思索了一会,傍晚这个时间点必须要吃晚饭,吃完晚饭再去看衣服,晚上回来吃明奕言做的宵夜。 完美的安排。 “知道了,那就去吧。对了,路扶修知道我讨厌吃什么吧?” 路家。 路星瀚需要回家拿点东西,顺便见见自小照顾他的老管家。 “少爷。”管家看着路星瀚,一脸慈爱,“长大了,都比我高了。” “林叔,你真的不跟我去国外生活吗?”路星瀚从小被林叔带大,林叔没有孩子,将他当亲孙子看待。 路星瀚不止一次提出要带林叔出国,他会将林叔当家人对待,但林叔在路家待习惯了,年迈的人总是害怕更换环境,不止一次拒绝了路星瀚的提议。 “我年纪大了,没几年好活,还是不给你添乱了。”林叔笑着摇摇头,“这是罗小姐当年留下来的画,我一直替罗小姐收着。” 罗小姐,便是路星瀚的母亲。 二人又寒暄一阵,路星瀚道完别后,抱着画往大门外走,却不料正好撞见路扶修回家。 原本和缓的神色变得厌恶且烦躁,路星瀚扯了扯嘴角,怎么这么晦气?他特地挑了这个杂种不在的时间回路宅,结果真是倒霉,又撞上了。 路星瀚全当没看见这人,面无表情地往外走,身后的路扶修唤住了他:“你没有上飞机,父亲很开心,他让我找机会和你聊一下。父亲一直在找机会弥补你,林氏千金的小姐恰好回国,既然选择再在国内待一段时间,可以找机会……” 路星瀚冷道:“你这么喜欢林氏千金,你怎么不结?”他故作恍然,轻蔑道,“林氏 千金可是正统的血脉,怎么可能瞧得上私生子?” 路扶修对路星瀚的阴阳怪气习以为常,他在十二岁那年被接进路家,同年,六岁的路星瀚被母亲接出国。 他一直知道路父并不喜欢他,把他接进路家,无非是他有利用价值——他在年纪极轻的时候,就展露惊人的经商天赋与远超同龄人的城府。 哪怕被言语挑衅,路扶修仍然记得母亲教诲,不能外露情绪,况且路星瀚也不值得他有情绪波动。 路星瀚扭头要走,忽然,目光定住。 路扶修的手机屏幕亮了亮,有人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屏保露了出来。 熟悉的面孔。 是虞芙。 一个电话弹了进来,路扶修以为路星瀚走了,坐在沙发上接通电话:“嗯,定在望江阁,记得清场。” “芙芙不喜欢太重口的食物,至于忌口……挺多的。”他带着笑意说了一连串,最后状似无奈实际炫耀一般道,“的确有点挑食。” 路星瀚的眼睛眯了迷,短短时间内,多种可能性在脑中盘旋。 那日离别,他得知对方是某个新出道的人气偶像。 他一直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去想虞芙,可每日午夜梦回,他都会被惊出一身汗,随后黑着脸去浴室洗澡。 哪怕路星瀚一再否认,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被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迷住了。 没想到世界那么小,路扶修也认识虞芙,看样子,二人交情不浅。 难道路扶修也和虞芙认识? 但是不应该吧,他虽然和路扶修不对付,但也知道路扶修根本不关注娱乐圈里的事情,就算公司找代言人、拍摄广告之类的,路扶修只是做最后决定。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望江阁里里外外都有路家的人守着,路扶修财大气粗包下整个餐厅,今日只接待他们一桌。 明奕言进都进不去,只能在门口幽怨地看着虞芙被服务员接待。 餐厅里布置精美,处处可见空运而来的鲜花与装饰物,淡淡的香氛恰到好处前缀氛围,灯光昏黄,营造出一种浪漫而又温馨之感。 工作人员为今天的餐厅布置下了大功夫,他们每个人都知道,路扶修要招待一个很重要的人,而且这个人大概率是路扶修正在追求的心上人。 用心布置场地的同时,他们不免感到好奇——到底是谁?才能让路扶修如此花费心思。 虞芙今天穿了一套很简单的白t黑裤,哪怕装扮再朴素,一路走进餐厅,仍惹来不少惊艳的注视。 脸蛋白净无瑕,唇色浅淡,一袭柔顺白发被简单挽起,随着走动漾出一点清香。 路扶修早就到了,看见虞芙身影,起身拉开椅子,待虞芙坐下,又在虞芙的身后,微微弯下腰身。 “今天的你也很漂亮。” “……” 虞芙没理会路扶修的油嘴滑舌。 用餐时,虞芙表现得很沉默,他不是很喜欢在吃饭咀嚼时说话,倒是路扶修,全程在找着话题,被忽视也不要紧,殷勤地给他夹菜。 一点都不像路扶修这个身份该做的事。 一旁的服务员有些惊讶,这可是路扶修,拥有“商业天才”之称的路扶修,他日进斗金,将路家带领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然而这样的路扶修,竟然也会对另外一个人做小伏低吗? 他们悄悄看了对面的虞芙一眼,面庞精致,比他们见过任何一个明星还要耀眼。 如果是虞芙的话,他们好像能理解路扶修了…… 虞芙今天穿着简单,却一点都不逊色与隆重打扮的路扶修,反而因为他的随意,多了一份散漫松弛的美感。 行走在走廊期间,精心布置的餐厅都沦为了他的陪衬。 “芙芙,我知道我上次说了不该说的话,让你生气了。但你要一辈子不理我吗?”路扶修放下刀叉,“那我会很难过。” “那你更该注意你的言行,不要惹我生气。”虞芙冷着脸说。 虞芙不知道的是,正是他自以为很冷淡的表情,让路扶修格外着迷。 雪白一张小脸冰着神色,五官却稠丽得过分,像一张白纸塑成的冷艳山茶花,让人渴望采撷。 闻声,路扶修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轻笑一声,顺从地道:“好,都听芙芙的。” 虞芙皱了皱眉,对路扶修突如其来的顺从满头雾水。 有时候虞芙真的不理解对方到底是什么想法,他明明已经摆出很坏的模样,事情走向却总是事与愿违,朝他预想的完全不同的方向前进。 “我说了要听你的话,怎么还生起气了?”路扶修眼中满是纵容的笑意,“都怪我,不气了,不要因为我影响食欲,我只是想逗逗你。” “平时没看出来你这么……”虞芙思索半天,才想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过分。” 尤其是路扶修大费周章来找他一事,他以为路扶修不会做出这么失分寸的事。 “我看起来很像好人吗?” “比闻绪泽像。” “我勉强将这句话视作对我的夸奖。”路扶修停顿了一会儿,有些无奈道,“不过芙芙,我们吃饭的时候,不要提别的男人的名字,好吗?尤其这人还是我的情敌。” 路扶修不让他这么做,他偏这么做。 虞芙喝了一口鲜榨蔬果汁,故意刺激路扶修似的:“你比闻绪泽还过分。” 路扶修凝视他的唇,镜片后的眼睛色泽转深。 他慢慢将眼镜摘了下来。 没有眼镜的他仿佛脱去西服,并不显得那么温和绅士,打底衬衫根本包不住精壮肌肉似的,整个人看起来强势又有压迫性。 “芙芙,并不是我故意诋毁他,而是……” “他只会比我更过分。” 虞芙当然知晓闻绪泽不是什么好人,能够将事业做到如此高度,绝对不是狠角色。他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傻瓜,自然明白路扶修和闻绪泽之间半斤八两,没什么可比性。 但路扶修的眼神实在怪异。 原本气氛和缓闲适的餐厅蓦地变得富有压迫感,尤其是路扶修注视过来的目光,让虞芙感觉。 他好像成了一盘菜,即将被吃得一口不剩。 虞芙抿了抿唇肉:“我去上个厕所。” 另一边,路星瀚尝试进入望江阁。 经理连忙阻拦:“不好意思先生,今天我们不接待客人。” 路星瀚冷冷地看着对方。 一旁的保镖认出路星瀚,惊讶道:“少爷?” 路星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路星瀚和路扶修一直都不对付,有路扶修在的地方就不可能有路星瀚。 “您怎么过来了?您是来用餐的吗?”保镖小心翼翼地问着。 “嗯。” “但是今天的确不方便……” 保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路星瀚解释,他知道“路扶修”这三个字在路星瀚耳中就是地雷,听见都会炸的程度。 但路星瀚在路家的地位不低,他也不敢怠慢,当下便犯起了愁。 幸运的是,路星瀚并没有折磨他们的想法,而是心平气和道:“我借用下厕所总可以吧?” 保镖与经理都松了一口气:“可以,当然可以。” 现在那二位正在用餐,路星瀚借用下卫生间又能有多长时间呢? 路星 瀚顺利来到卫生间,望江阁是高档餐厅,卫生间装修风格别致且富有品位,他慢条斯理地在里头转了一圈。 说借用厕所的他也没真上厕所,而是靠在墙壁上,守株待兔。 路星瀚不过守了两分钟不到,外头便响起脚步声。 虞芙见到路星瀚时微微一怔,他准备无视路星瀚,身后传来平静地问声。 “路扶修是你的情人?” “什么?” 其实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问,路星瀚已经有了答案。 能让路扶修大费周章设宴款待的,除了想要讨好的心上人再无其他,虞芙又说过自己有很多情人…… 任何和路扶修扯上关系的事物都让路星瀚由衷厌恶,可得知这件事,他第一反应不是觉得恶心,也不是觉得虞芙乱搞关系没有道德,而是——路扶修这个狗杂种凭什么? 路扶修哪里配得上虞芙? “你之前说的事情,我考虑好了。”路星瀚又说。 虞芙淡淡瞧了回去,心中却犯了嘀咕——什么事? 他们商量过什么事吗? “一个亿,这只是定金。之后我赚的钱都会归你,你很聪明,不会不知道这是一个合算的买卖。” 路星瀚可是福布斯榜上的富豪,他的收入无法用常人思维想象,可他却愿意把收益都给虞芙,这足够说明他的诚意了吧? 没什么不好否认的,他的确被虞芙迷住了。 不仅对那双手一见钟情,这漂亮的脸蛋、恶劣的性格……所有所有,他都喜欢。 那双手,包括这个人,他都想要。 “我会带你出国,好莱坞资源任你挑选。你放心,我不是吹牛,也不是画大饼,我有这个实力。路扶修能给你的,我能数十倍数百倍地给你,我能把你捧成国际巨星。” “但你必须和那些不清不楚的男人断干净,尤其是路扶修。” 路星瀚发现这句话不够准确,他再一次道,“把你的所有情人都甩掉,和我在一起。” 虞芙终于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路星瀚误会了。 最近他看了一些八卦杂志,得知路家的豪门故事。 这俩兄弟并不对付,和任何私生子戏码一样,两个人相看两厌,尤其是路星瀚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恨之入骨,哪怕在公共场合,都要狠狠阴阳怪气对方。 完全不怕外界看笑话,又或是路家在公众面前丢了脸面。 他曾看到过一个短篇报道,一次拍卖会,路父要为刚成年的大儿子路扶修买下一块腕表,路星瀚原本不在场,在路父即将拿下这块表时出价。 价格是原来是十倍。 之后,路星瀚也没有佩戴这块表,而是当着所有媒体的面,把这块表摔得零件四散。 豪门里谁不知道,路星瀚最喜欢抢路扶修喜欢的“东西”,宁愿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 彻头彻尾的疯子。 路星瀚估计以为他和路扶修有一腿,抱着敌对心态,想要抢走哥哥的情人?用这样的方式给路扶修添堵,并从另一个方面证明,自己比路扶修要强。 应该是这样。 “你的意思是,把你哥甩了,跟你在一起?” “是。” “和你之前说的一样?” “是。” 路星瀚很讨厌别人说路扶修是他哥,每当有人这么说,那么便说明这个人要倒大霉了。 但这个人是虞芙,他倒也没多大感觉,只是纠正,“不仅是路扶修。” 路星瀚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虞芙耍了,虞芙哪来什么情人?不过是骗他的谎言罢了,他也是够傻的,这么久了也没有前去调查。 这种 消息,但凡路星瀚稍微调查一下,都会知道虞芙连恋爱都没有谈过,每天专注行程的拼命偶像,哪有时间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但路星瀚太着急了,越是急切越容易出错,且容易失去谈判的筹码,并将自己摆在弱势地位。 他比谁都要明白这一点,此刻却犯了如此简单的错误。 有时候虞芙对惹怒他人的确有一把刷子,他看出路星瀚讨厌“哥”这个称呼,故意没眼色地道:“不好意思,你哥还在等我。我该走了。” 比起虞芙冰冷的语调,他身上的香气尤其柔软。 虞芙身上的香格外明晰,无形的感官化作有形的手,强势地控制住他的大脑神经。 不得不说,演过一次电影的虞芙演技突飞猛进,他在这儿一口一句,仿佛自己真的很有经验似的。 谁知道他连接吻都没有过呢。/.52g.g,d./ 不过是兄弟相争的嫉妒心理罢了,看到不对付的哥哥和别人走得近,便想过来横插一脚。 夺走哥哥的心上人一事,足够路星瀚炫耀许久了吧? 虞芙心中冷哼,幼稚小把戏。 醍醐灌顶。 路星瀚自认自己感情淡薄,连带情/事方面都异常反感。他父亲婚内出轨,用着醉酒由头,可笑、滑稽,犯了错却要将过错归结于酒,他从没见过如此肮脏卑劣的人。 因为他的父亲,他厌恶一切与爱沾边的事物,他的情感仿佛缺失一小块,由赛车填补。 他热爱赛车,由衷沉迷赛道驰骋带来生死一线的刺激感,这种肾上腺激素飙升的快感仿佛填补他的情感空缺,成为精神的一部分。 但他现在不得不承认,他希望得到虞芙的爱,更充满对虞芙的渴求,想要同虞芙做很多亲近的事,哪怕这是他曾经弃之若履的事。 路星瀚的目光灼烫,沉甸甸落在虞芙身上:“为什么非得是他?” “因为你哥喜欢我,而你只喜欢我的手。”虞芙说,“不是吗?” “不是。”路星瀚笃定道,“不仅是你的手。” 是的,他不是了。 先前他如此认为,无非是没遇到真正喜欢的人,他喜欢虞芙,就这么简单,仅此而已。 可偏偏虞芙还认为路星瀚是在逞强,他又不是神医,怎么可能能治好许多医生都束手无策的病?不过是小屁孩为了找回自尊,胡乱扯的谎。 这是路星瀚第一次与人表白,但他不愧是久经赛道的赛车手,哪怕心如擂鼓,他仍能保持具有欺骗性的理智外表。 “芙芙……” “我们认识吗?” 虞芙自认表情很冷,却不知在他人眼里,他跟一只被提住耳朵的白兔子没什么区别。 他胆子也大得很,面带挑衅。 主要是,虞芙不相信路星瀚这种有头有脸的人会真对他怎么样,路星瀚还能打他不成? 门外有监控,待客的餐厅卫生间随时有人会进来,要是被其他人看到路星瀚对他动手,路星瀚就等着霸占国内外体育新闻版面吧。 他也不算什么小透明,最近电影正热,虽然只是恶毒反派,但人气很高。 更何况,他又不是打不过。 路星瀚又能怎么样呢? 他完全不知道,餐厅已经被包下,路星瀚能够进入完全靠的是路家嫡子的身份,餐厅经理有意讨好这位,所以将他放了进来。 简而言之,此时此刻,能够出现在这里的第三人,只有路星瀚同父异母的哥哥——路扶修。 “现在认识也来得及。”虞芙不看他,路星瀚便执拗道,“为什么不看着我说话,你在想路扶修吗?” “你管我。”他带着点气 音,还很嚣张地踹了踹路星瀚,故意作死似的。 单纯无害的脸蛋充满恶劣与挑衅,哪怕如此,仍拥有直入人心的美。 “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路星瀚情不自禁道,“我们结婚吧。” 不愧是兄弟,都想着结婚这件事。 不久前路扶修向虞芙求过婚,不过被虞芙狠狠拒绝,现在轮到路星瀚向他求婚。 虞芙又摆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表情,装傻向来是他的强项,而他这张脸也很有说服力。 一直被堵在卫生间,虞芙还有正事呢,翘起眼睫冷道,“说完了吗?你哥还在等我……” 路星瀚不管,低下头。 挨了狠狠一耳光。 脑袋被打偏过去,嗡嗡作响。 即便在这种情况下,路星瀚仍然能看清这张明丽动人的脸,他听不清虞芙说了什么,只知道他的漂亮的唇肉张张合合。 路扶修亲过吗? 路星瀚越想越愤怒,他又要低头,又是一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有了挨打经验的他能很快稳住身形,再一次重复想要亲吻的动作。 又是一巴掌。 重复数次,他愈挫愈勇。 脸部逐渐失去知觉,路星瀚腮帮子麻透了,可他跟感觉不到似的,执拗地把虞芙困在角落里。 他生得高,肩膀又宽阔,这么一堵,虞芙根本没有逃脱的余地。 当事人虞芙冰着张脸蛋,手掌心都开始发麻了,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这么不要脸? 甚至在他缓了缓手指时,路星瀚还会凑过来另一边脸,很狗腿地问他:“还要打吗?” 虞芙:“……” 有病啊。 他又不是暴躁狂。 要不是路星瀚太过分,在卫生间堵着不让他走,他根本不会出手打人的。 “你的手好漂亮……” 路星瀚是个纯正的手控,他没有忘记是什么让他对虞芙一见钟情,虽然到了现在,他认为他喜欢的不止这一双手,但当他看见这双手时,仍会无比悸动。 他想去牵虞芙的手,却被恶狠狠警告,好一会儿,他忍耐下这股冲动,用着商量的语调,“你不考虑一下吗?路扶修他配不上你。” “那你呢?” “我也配不上你。” 路星瀚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这句话是对自己的贬低,对他而言,虞芙仿佛天生是高一等的存在。他说,“但我会把我的所有都给你,尽我所能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 比起“爱你一辈子”这样的空话,路星瀚不如给出最直接的诚意,国外同性恋婚姻合法,他可以直接和虞芙结婚。届时保护虞芙的不止他一人,还有国家婚姻法。 虽然他笃定自己不会做对不起虞芙的事,但只要能让虞芙心安一点,这算得了什么?反正不管结不结婚,他都愿意把资源呈上去给虞芙,只要虞芙开心。 可是哪怕他做到这个份上,虞芙仍冷着脸,不肯看他。 对付这种死皮赖脸的人,虞芙知晓说再多也没有用处,他干脆用冷暴力的行为,不说话,面无表情,任由路星瀚说着。 这个办法果然很有用,路星瀚一直在同虞芙说话,却得不到一个字的回应,逐渐的,天之骄子的他陷入焦急。 在平均时速两百公里的赛道上赛车失控,他都可以理智地进行一系列救车行为,不会拥有这种束手无策的焦急感。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虞芙随便一点行为,就会把他吊得死死的。 明明严格意义上来说,虞芙什么都没做,甚至连态度都很冷淡,随便给出几个字眼。 “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大声,也不该说要跟你结婚。” “我们可以慢慢来,你现在不喜欢我,我慢慢追你,好不好?给我一个机会吧。” 纵使他低声下气到了骨子里,虞芙仍旧阖目不语,一脸抗拒的冷淡姿态,油盐不进的样子。 面对软硬不吃的虞芙,路星瀚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他本来就没有谈恋爱的经历,更不会哄人,能够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他的极限。 他有些焦急,但又无能为力。只能一次次哑声道:“芙芙……你不要不理我。” “我是认真的,没有一句谎言,理理我吧。” 路星瀚非要虞芙理他,他叛逆似的非不理,别过头不肯看路星瀚的脸,冷若冰霜的小脸蛋上满是抗拒姿态。 耳边仍旧是路星瀚的承诺,他都不想要,也瞧不上眼。 若他真的想要,大把人愿意送给他这些资源。 门口传来轻微脚步声,以及一道关切的问候声:“芙芙,你在卫生间待了很久。” “我可以进来吗?”/.52g.g,d./ 第26章 偶像学院里的透明人(26) 虞芙在卫生间待了十来分钟,路扶修感到奇怪,没有贸然前往。 每个人都可能有点自己的难处或者不愿他人窥见的隐私,也许虞芙近日肚子不舒服,又或是其它,身为一个绅士,他该给足对方独处空间,并装作什么都不知情。 在路扶修再一次低头望向手表时,门口有人按捺不住,难掩忧色悄然走来:“路总,刚刚路少爷来了。” 路少爷是谁,不言而喻。 看向腕表的目光一顿,路扶修缓缓抬眸,镜片下的那双眼睛如湖水平静,却有无形的压迫感。 下属硬着头皮往下说:“路少爷一开始只是想借用这里的卫生间,但他在里面待了很久,我们这也不敢去催……直到虞先生进去之后,路少爷还是没有动静,包括虞先生也没有出来……” “他们两个人在卫生间里,待了很久。” 在这群下属心中,路星瀚的地位非比寻常,路父曾公开直言,要不是路星瀚不要路家的一切,继承权根本轮不着路扶修。 就连路家的亲朋好友私底下也会窃窃私语,拿他同路星瀚比较。 甚至还有人说——要是路星瀚早六年出生,还有他这个私生子什么事。 哪怕他再努力,创造再多利益,都抵不过路星瀚随便一点作为。因为路星瀚是嫡子,母家强大,是路家仍要巴结的对象,路家每年会给路星瀚的母家罗家一笔巨额,只求她保留路星瀚的姓氏。 一个迂腐、满是泥泞,却被金壳包装得光鲜亮丽的家族。 下颌线较先前更加明晰,路扶修面上不显,只是淡淡道:“你在我身边跟了多久?” “……”下属沉默片刻,道,“三年。” “我给你发了三年的工资,今天我才知道,原来给你发工资的人不是我,而是路家少爷。” 下属大汗淋漓,试图辩解:“不是的,路总……” “这么着急做什么?”路扶修扯出一抹温和的笑,像闲聊那般,“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弟弟在医院,马上要动手术了吧?看来需要不少钱。” “路总!” “别这么紧张。” 路扶修缓缓起身,用尽最后一点风度,“我会替你支付完医药费,这恰好是你今年的工资。但从明天开始,不会有人再敢用你,你也不用再来上班了。” 他语气温和,神情如沐春风,如过往一般带着绅士般的笑意。但下属脊背满是冷汗,如鲠在喉,连替自己辩解的力气都没有。 下属比谁都要知道,路扶修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好脾气,相反,跟在路扶修身边,他每天都能体会到何为“伴君如伴虎”。 路扶修喜怒不形于色,所有想法都要靠猜,要不是薪水可观,他早就辞职不干了。 能够拿到薪水已是路扶修网开一面,没有人会允许间谍留在自己身边。下属苦涩道:“谢谢……路总。” 前往卫生间的过程中,路扶修神情一如既往,完美的面具套在脸上,看不出错误,但从他脚底的步伐仍能看出他的焦急与愠色。 倒不是因为下属把路星瀚放进来,而是—— 路星瀚为什么要堵着虞芙? 他们在卫生间待了十数分钟,这期间他们又能做什么?路星瀚是什么人他是知道的,从小恣意妄为,性格又有点偏执病态。 偏偏这种危险分子拥有超高的智商与理智头脑,不仅在赛道上与赛车共舞驰骋进行死亡游戏,商业头脑丝毫不逊色。 路星瀚到底有什么目的? 理智的大脑开始混乱,路扶修自认在自己不输于路星瀚,除了出身,但这并不是他能决定的。他已在他能够改变的范围内做出足够多的改变,可此时 此刻,他不由有些恍神。 那虞芙呢? 虞芙也会这么认为吗? 路扶修仔细对比了一下自己与路星瀚的外表,二者风格截然不同,一个属温润君子,另一个深邃立体,也更加强势。 比钱财,他们不相上下;论出身……又是出身。 这是他唯一无法改变的东西,也是多年以来一直伴随着他的标签。 哪怕他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他人看法,可社会对私生子就是抱有负面看法,哪怕他母亲被蒙骗,哪怕恶的源头在他父亲身上,可所有骂名与污点都会落在他与母亲头顶,像一把把利斧在他们脸上刻下耻辱标签。 而他的父亲,他人只会笑谈一笔风流账。 他不在意别人对他什么看法,他只在意虞芙。 距离卫生间有一段距离,他却硬生生不敢动了。 不到十米的距离仿佛一道天堑。 这些消息被瞒得很好,虞芙应当不知道,可如果路星瀚告诉他呢? 他突然有点不敢靠近,有点期待虞芙的反应,却又害怕虞芙的反应。 冷静,冷静。 事情不会那么糟糕,不要杞人忧天。 路扶修在门口待了有一会,卫生间的隔音很好,听不清里面人说话,只能偶尔溢出几声情不自禁的“芙芙”。 他试探性出声,却没有得到虞芙的回应,只有靠近了听,才能听到路星瀚带着调侃的声音:“芙芙,他在喊你呢。” “要告诉他,你现在在忙吗?” 理智,理智。 和路星瀚起冲突并不是正确的做法。路星瀚年纪还小,性格本身就很恶劣,他犯不着和路星瀚逞口舌之快。 这反而会失了自己的风度。 他不希望自己像野兽一样和对方撕扯,也不想和对方有过多争执。 可一进入卫生间,路扶修看见他连抱都不舍得用力抱的虞芙满脸惊吓,并用一只素白的手捂住嘴唇。 另一只手,正被路星瀚恶狗扑食般品尝。 听见有人来,虞芙仓皇又无助地瞧了过来,眼尾透着一抹红润光泽。 路扶修被震在原地,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唯独没想过会看到这样的画面。 他只舍得言语逗弄几句、开开玩笑的心上人,竟然在被亲得站都站不稳,只能靠着洗手台稳住身形。 晶莹的泪水蓄在眼眶,好似随时会滴落下来,苍白到几乎透明的皮肤满是诱人的水红色泽。 哪怕心中再愤怒、再妒恨,路扶修也不得不承认—— 这样的虞芙,真的很漂亮。 而路星瀚当真上了头,被美色所误,他沉迷地握着那截纤白腕骨,吻着让他一见钟情的手。 瞧着原本浅色的手指因他而变得糜艳,指尖如同盛开一朵鲜艳欲滴的花,他心中获得极强的成就感。 他完全没瞧见门口有人在徐徐靠近,裹挟风雨欲来的低气压。 瞧见指尖有一点湿润,他耐心地吻掉,仰起头望着那张过分精致的脸,哑声道:“考虑得怎么样?” 虞芙没有看他,抗拒的姿态。 路星瀚知晓虞芙在生闷气,他像个变态狂魔一样偷偷亲虞芙的手,但凡有点脾气的人都会发火。 但又可能是因为他的确亲得很舒服,所以虞芙没有甩开他,有时候反而会把手故意泄愤般往里送。 不管虞芙怎么坏脾气对他,几下他干呕,他都忍住了。 虞芙没有推开他,而是一种默认姿态,这是不是能说明他比虞芙的情人做得好? 这就够了。 “芙芙……”路星瀚完全忘记以他们目前的关系,根本不该这么亲昵喊人。 他痴迷地继续念着叠词,尾音拖长带着点哑,仿佛多喊几次,虞芙就会多施舍给他一个眼神。 “不要和他在一起,跟我在一起。” “我会做得比路扶修更好。”路星瀚专注看着虞芙,哪怕虞芙根本不愿意看他,他仍旧执拗道,“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吧……虽然我年纪比他小,但我不可能比他逊色。” “而且既然你经验那么丰富,更该明白,年纪越小越好用……” 虞芙看见路扶修的脚步戛然而止。 向来谦和儒雅的面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在暖光下出现丝丝缕缕的裂缝。 他这样子,完全不像一个绅士该有的风度,更像自己的雌兽被同类夺走,而暴怒的模样。 路星瀚到底在和虞芙说什么东西?! 他视若珍宝的心上人,被路星瀚恶劣对待,手指几乎看不到完好的区域,还有这放浪逾矩的言语…… 在他不在场的时候,路星瀚又说了多少?是否比这更难听、更过分? 他不断做着深呼吸,告诉自己要理智。 理智、理智…… 去他妈的理智! 路扶修一把揪住路星瀚的领口,用力把他往墙壁上砸,哪怕是极端震怒的情况下,他也不忘护着虞芙,让虞芙去门口。 确定虞芙不会被战场波及,他才将阴森森的沉冷目光放回路星瀚身上。 怒火在胸腔内徘徊流转,他盯着这张脸,毫不留情又是一拳。 过往绅士风度不再,厌恶与恶意浸满他每一根神经,以至于他投来的目光都是阴恻恻的:“你他妈的也配碰他?” 卫生间的动静太大了,先前是路星瀚在,他们不敢贸然上前,现在门口传来声声克制的惊呼。 服务员素养极好,快速捂住自己的唇,避免发出更加响亮的声音害自己丢了工作。 一群人把虞芙团团围住,生怕虞芙受了一点伤害。 但没有什么言语能够形容他们当下的震撼。 传闻中对谁都翩翩有礼的路扶修,在媒体面前总是满分表现,表情、仪态、礼数皆挑不出错,正是媒体描述的完美绅士,居然会在餐厅卫生间,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大打出手,又破口大骂。 这一点都不像路扶修会做出来的事。 路星瀚缓缓撑着墙面爬起,他随意用手背抹了摸嘴角的血迹,狼狈的姿态,气场却强势扩散。 路星瀚眸光比寒夜还要冰冷,他先是往门口看了一眼,虞芙被一群人围在中心,确定虞芙不会受伤后,他单手抹去血水。 众目睽睽下,他抄起一边的观景小花盆狠狠往路扶修的头上砸。 噼里啪啦是陶瓷破裂声震撼人心,旁人纷纷寻找掩体躲避,就怕被瓷片误伤,细微破裂声响起,路扶修的眼镜掉落在地,又被一脚踩得粉碎。 “我不配。”脚下用力,眼镜被碾成粉碎。路星瀚好整以暇地看着路扶修,“那谁配?你吗?” “就凭你这个野种吗?” “我配不配,轮得着你这个私生子指手画脚吗?” “你要是真喜欢芙芙,就该离他远点。路扶修,你连当他的舔狗都不配,明白吗?” 像一桶烈油倒入沸锅,路扶修终于再难克制情绪,他双目充血隐隐发红,儒雅外表因扭曲而有些怪异。 此刻的他看起来更像被激怒的野兽。 他们像野兽争夺配偶权那样,用尽浑身解数攻击对方、撕咬对方,把对方最后一点血肉都撕扯下。 他们顾不上疼痛与伤疤,几乎失控的他们脑子仍清醒认知到一点——只要能够获得胜利,他们就能获得拥有雌兽的机会。 哪怕只是一个机会,都足够他们 不遗余力争取。 二人以极其原始的方式扭打起来,你一拳我一脚,在满是碎片的地上,毫无形象,毫无风度,毫无自尊。 他们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他们随便一点小动作都能惹来媒体关注与议论。 现在他们满脑子都是让对方去死。 服务员与保镖们看得目瞪口呆,他们根本没法插手,更没办法找到机会阻拦。 忽的,他们望向簇拥的中心。 被层层叠叠保护着的白发青年。 精致的眉眼无比冷漠,像看待一场闹剧一般,面无表情,甚至还有点厌烦。 两位有头有脸的成功人士为他大打出手,他居然一脸不耐烦? “虞先生,您劝劝他们吧……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经理。 虞芙略微侧首,这张脸毫无阻碍地闯入眼底,经理愣了几愣,在那冷淡到几乎没有情绪的目光中,他耳根涨红,声线因亢奋开始哆嗦。 “虞先生,您再离远一点,避免被两位路先生误伤。”经理左右呵斥道,“快带虞先生离开这里,要是虞先生受伤了可怎么办?这么完美的脸与身体,怎么能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话音刚落,里头的两位男士同时往门口瞧了一眼。 不对付的他们默契很足,将战场往里头挪了许多空间,确保自己接下来的搏斗不会伤害到虞芙后,又以更加猛烈的招式出手。 更突然的事发生了。 私密性极好的餐厅不知从何处涌来一大波记者,闪烁不绝的镜头对准前方扭打的两位名人,密密麻麻的话筒递来。 “路总,为何你们会在这里大打出手?” “听说路少爷你没有登上昨日的航班,这是什么原因?是因为您改变了主意,准备和路总争夺路氏继承权吗?” “今天的打架也是因为继承权吗?” 保镖们和餐厅工作人员同时大惊,不好! 现场还有个虞芙。 这两位随便是个谁都够媒体大做文章,要是被他们发现这儿还有一个当红偶像,指不定他们会怎么编排他们之间的关系。 三角恋?兄弟因求爱而反目成仇?种种种种,他们标题都想好了,不要太刺激。 他们得过路扶修的指令,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不能让任何人打听到虞芙的消息,绝不能影响虞芙的事业。 但奇怪的是,现场媒体如云,虞芙这张脸在哪里都是惹眼的存在,记者却像选择性失明一般,直接忽视了虞芙。 镜头、话筒、质问对准的人,始终只有路家的那两位。 虞芙不想闹出绯闻,正要离去,自上而下的外套将他罩住。 他被往角落一扯,又被密不透风地搂在怀里。 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带着点调侃的不正经声音。 “宝贝儿,你居然背着我单独和路家两兄弟见面。” 腰间的手臂一用力,虞芙几乎完全贴在对方怀里。 “让我猜猜……” “你被碰了哪里?” 第27章 偶像学院里的透明人(27) 私密性极好的餐厅成为公共采访场所,几大媒体纷纷提出自己的困惑,试图从对方口中榨取爆炸性新闻。 路扶修脸色极其难看,路星瀚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身上一片狼藉,顶奢高级定制的服装因对殴撕扯开来,暴露在外的手背、脸部全是伤痕,英俊的面孔鼻青脸肿,完全失去过往高高在上的尊贵感。 现在的他们不像只供仰望的上流社会人物,跟街头大打出手的醉汉没什么两样。 路扶修和路星瀚都没有回答任何人的问题,这时候回答问题才是自寻死路,就算被拍了照片也没有关系,后续他们有手段能够压下。 “路总,为什么不回答这个问题,是很难回答吗?” “路少爷,你曾言绝对不会要路家的一分钱,因为这会脏了你的手。现在你改变主意了吗?今日动手也是因为双方谈判失败吗?” 路扶修敏锐察觉,记者的提问存在引导成分,他们将今日兄弟动手归结于财产分割,而不是感情纠纷。 但在一个清场的、布置浪漫的餐厅里,没有一个媒体认为这是他们之中的谁在同人约会,合理吗? 当然不合理。 人群之中看到部分熟悉的面孔,路扶修记性很好,一下认出这个人是闻绪泽某家公司里的小记者。 他提前派好人守着周边,在密不透风的看守下,为何这群人能轻而易举闯入?可如果早在一开始他的行为就被插足,现在发生的一切意外,便不能称之为意外。 而是蓄意为之。 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做到这个程度的人并不多,而闻绪泽为何要这么做?理由很简单,同路扶修一样,皆是为了同一个人。 愤怒再次席卷全身,路扶修一看人群,果然,虞芙已不见踪影。 视野被厚实的西装外套阻挡,虞芙几乎被完全蒙在其中,他完全被搂在宽阔怀里。 他时不时挣脱两下,又怕对方身上有武器会伤害自己,选择暂时按兵不动。 但对方也意识到这样搂着他走效率很低,干脆将他打横抱起,抱起的瞬间虞芙下意识搂住对方脖子,西装也翘起一点。 漂亮的眼睛目露惊诧,那张熟悉的脸也慢慢靠近:“怎么,看见我很惊讶?” 方才虞芙隐约有这样的猜测,因为闻绪泽身上的气息很熟悉,但他又不敢确定,毕竟自己也记不清。 那群突然出现的记者让虞芙心有余悸,他猜测这是闻绪泽对付路扶修的手段,财团之间难免有竞争关系,但为什么要带走他? 自从猎杀者一事出现,虞芙便对身边所有人都存了一份警惕之心,可能是他表现得太明显,闻绪泽敛了敛眸。 表情逐渐凝起,声音却是与沉冷神色不同的漫不经心:“宝贝儿,你居然背着我单独和路家两兄弟见面。” “路扶修就算了,路星瀚才刚回国没几天,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闻绪泽近日很忙,路家同闻家在竞争同一笔跨洋订单,油水很大,双方皆死咬不放,他忙到每天焦头烂额,也不忘加派人手保护虞芙的人身安全,并定时定点让人给虞芙送餐点与小礼物。 可虞芙呢? 虞芙连他的消息都不回。 而且又勾搭上新的男人,还逼得俩兄弟大打出手。 现在他也差不多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虞芙根本没有男朋友,所谓的男朋友不过是拒绝他追求的借口。 情绪在缓慢翻滚,闻绪泽自认自己对虞芙足够上心,虽然他不会谈恋爱,也不明白该怎么表明真心,但他尽心尽力地学。 不和他在一起没关系,他会一直对虞芙好,不求回报的那种,但是……虞 芙到底和路星瀚干了什么? 为什么在短短的时间内,把乖张恶劣的路星瀚迷成这样? 卫生间里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如果路星瀚够快,足够做很多事。 闻绪泽的脚步顿下,他盯着这张被西装闷得脸蛋发红,却难掩稠丽的精致脸蛋,扣在虞芙肩头的大掌微收。 从红肿的唇肉描摹到微微出汗的、下凹上挑的锁骨,又到指节泛粉,轻轻蜷起的纤白手指上。 难以言喻的恶意再度冒出,骨子里具有的劣根性挑起,不过轻微一用力,怀中的虞芙更近一步,几乎完全嵌进自己的怀里。 “让我猜猜……你被碰了哪里?” 他最多只是牵牵小手的虞芙,可能已经被两兄弟尝遍了,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便控制不住妒恨心理。 “什么?”虞芙皱皱眉,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刚刚在卫生间,你和他们……”闻绪泽顿了顿,察觉到用词太直白,他换了种委婉的说法,“你给他们了?” 闻绪泽到底来得匆忙,还不知晓事情全貌。 一听到下属说“在卫生间待了半小时”“俩兄弟打起来了”,他自觉脑补出一场惊天动地又异常香艳的画面,确定俩人打得不可开交,虞芙又被护在外头时,他迫不及待命令下属闯进去。 他们俩和虞芙在卫生间待了半小时?! 他自认比较绅士的问法,却让虞芙满头雾水,刚要说些什么,街道行人似乎惊诧地往这边瞟了一眼。 虞芙这才意识到,虽然他被蒙在西装里,路人瞧不见自己的脸,但谁都能看出来,大街上的他正被另一个男人公主抱在怀里。 脸上满是火辣辣的羞耻,虞芙忘了回答问题,将小脸蛋往西装里缩了缩,杜绝别人看到自己面孔的可能性。 而这副逃避问题的姿态,在闻绪泽眼中便是默认。 虞芙本来就很瘦,抱起来也不重,小身板就那么点肉全部长在屁股上了,浑身上下没几斤几两,胆子倒不小。 那路家俩兄弟又生得高大、肩膀宽阔,随便和他站一站,他都跟奥利奥夹心饼里头的牛奶馅料似的,还有逃脱的空间吗? 虞芙到底怎么敢的?玩这么大? 居然还真吃得下两个…… 直到进入车内,虞芙才冒出个小脑袋,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别人,才奇怪道:“你怎么来了?” 这一路闻绪泽还挺安静,倒是给了他一个清净,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们沉默期间,闻绪泽脑中闪过许多香艳画面,承受方主角都是他的脸。 闻绪泽现在火已经下去了,他现在只担心虞芙里头有没有受伤,盯着这张脸,他思忖着一定要找机会哄虞芙给自己看看,可不能有伤口。 “宝贝儿,你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闻绪泽把刚挪开的虞芙抱回自己的腿上,惩罚似的捏了捏虞芙的手,故作冷淡,“不爱回消息。” “还是说,只是不爱回我消息?” 闻绪泽是真的没办法理解,他每天那么忙,都会在会议时间偷偷开小差,摸出手机打开微信与短信页面,瞧瞧虞芙有没有回自己消息。 虽然虞芙最近也很忙,但演的又不是男主角,只是一个小反派,按理来说休息时间居多。 怎么就没空回他消息呢? 虞芙不知道闻绪泽的弯弯绕绕,他又不是闻绪泽肚子里的蛔虫,脑子还在思虑记者的事,应该没拍到他吧?口上随便回了句:“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闻绪泽只是舔不是傻,他自然知晓虞芙只是单纯不想回他,但他这时候带着酸溜溜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只是想让虞芙哄哄他。 他要表明一个态度,表明—— 只要你愿意给 我一点好脸色,随便哄哄我,你在外头再怎么花,我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但没想到虞芙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一副爱咋咋样的敷衍样,可偏偏,就算虞芙冷淡成这样,闻绪泽还是觉得这样的虞芙好可爱。 当舔狗能舔成这份儿上,也是没谁了。闻绪泽自嘲着。 “芙芙,不要招惹路家那俩兄弟,他们不是简单的人物。” “那你呢?” “我也不简单,但起码我家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关系,忠诚是刻在基因里的,他们老爹能做出出轨的事,儿子能好到哪里去?我就不一样了。我家庭氛围和睦,父母恩爱,我明白该怎么去爱人,就算暂时做不好,我也能学得很好。” 闻绪泽指了指脑子,“路家那俩兄弟,这里都有点问题,不过也是,劣等基因,也就那样了。” 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又回到路家,虞芙懒得搭这个话茬,懒洋洋阖目道:“饿了。” “正好去我家,我给你做饭。” “你还会做饭?” “当然了。” 闻绪泽无奈道,“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学无术吗?会做饭,难道不是一个人必备的生活技能吗?连饭都不会做,也就金赛泽那种巨婴了。” 短短时间内,闻绪泽说了三个男人的坏话,嘴巴可真是够碎的。 虞芙随便他说,反正就是装傻:“我也不会。” “你不一样。” 虞芙面无表情的样子像一只漂亮的人偶娃娃,闻绪泽低头捏了捏虞芙的面颊,见虞芙不满瞪他,他跟受虐狂似的唇角上挑,心情愉悦道。 “你是小宝贝。” 闻绪泽一人独居,房子位于市中心的顶楼大平层。 四百多平米的房子内正被一层层移动衣架占领,虞芙刚一进门,便有一群人热情道:“虞先生,我们是先前同您联系的veo品牌工作人员。这是先前为您准备的服装,闻总认为还不够,于是我们又加班加点赶出了一批概念款图纸,如果您有满意的,我们会马上做出成品……” “虞先生,我们是念想工作室的工作人员……” 一个个熟悉的品牌接连而来,虞芙没有记错,这些品牌方与工作室都是路扶修帮他挑选出来,既拥有特色设计,同时也不失格调的小众品牌。 只是现在都被挖到闻绪泽这边。 “怎么不说话?”闻绪泽从后边走来,身上带了一条围裙,在虞芙惊诧的目光中,缓缓俯过身。二人视线平齐,“想吃点什么?冰箱里菜不多了,有想吃的,我让人把食材送过来。” 原来闻绪泽真的会做饭,看他系围裙的熟练程度,恐怕经常为自己下厨。 “我都可以,清淡点就可以。”虞芙现在比较注重身材管理,这是作为偶像的基本职业素养。 “那我看着做。”闻绪泽说,“你先自己挑一会儿,如果没喜欢的,我继续差人去找,一定会让你找到心仪的服装。” “我先去厨房忙一会儿,你们可不能怠慢他啊。”闻绪泽半开玩笑道,“芙芙脾气好,不会对你们怎么样,但到时候我可得吃苦头了。” 一群人忙道:“怎么会呢?我们一定会用我们最专业的态度为虞先生提供服务,闻总,您放心吧。” 闻绪泽一走,各大品牌方都涌了过来,争先恐后要为虞芙讲解自己品牌下作品的设计理念。 工作人员排成长龙,虞芙挨个儿看,并试穿了几套。 不愧是路扶修精挑细选选出来的服装品牌,每套服装穿在身上都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设计感很强,料子柔软贴服。 这边正忙,不远处有一个团队徘徊半天,都没有参与其中。 “他 比屏幕里的样子还要好看……” “他今天这身衣服,要是放一般人身上,绝对是死亡搭配。” “我终于明白不能怪衣服了,真的还得看脸。” 虞芙这身衣服别说高档了,就连最基本的版型都是不对的,明显是贪便宜在地摊上买的劣质品,料子看起来也不是很好。 颜色显得老,版型土气,没有一点设计感而言,在虞芙身上却被硬生生衬托出高级感。 “richard,你快过去讲解你的设计理念啊。”一位工作人员焦急道,“只有你自己最懂你的设计作品,现在在虞先生身边讲解的人都是品牌设计师,可以看出来虞先生对某几个牌子特别满意。如果你再不上前,我们就要错过这个机会了。” “你真的希望你苦心经营的veo因资金不足倒闭吗?” richard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独来独往,性格孤僻,他每天醉心如何设计出符合自己设计理念的设计作品,是知名的设计鬼才。 也许天才总是不擅长交际,他情商很低,不懂圆滑与变通,这也是为何这么多年来,veo仍旧是小众品牌的缘故。 可尽管veo的创始人是一个怪胎,veo早年因精彩的设计小火过一段时日,许多知名艺人都穿过该品牌服饰,随着时间流逝,知道该品牌的人越来越少,veo逐渐退出大众视野。 又因服装造价高昂,假货复刻、抄袭款式越来越多,在各种各样的竞争条件下,veo的生存环境越来越艰难。 工作室资金不足,险些连员工的工资都发不出去,而今天是个很好的机会。 如果能被虞芙选上,虞芙就会穿着他们品牌的服饰出现在大众视野,以目前虞芙的知名度和粉丝狂热度,他们等同于获得超高流量的广告。 并且财团主人闻绪泽还会支付出一大笔酬金,能够解决目前工作室的资金难题。 richard只想专注自己的设计,他不知道做自己喜欢的事还要与人沟通,可这根本不是他擅长的事。他艰涩开口:“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交流。” 他的许多设计理念都在大脑之中,无法用言语表达,他还有个毛病,他一与人交流就容易口吃、结巴。 他害怕结果反而适得其反,惹来反感。 但这位虞先生……和他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richard曾见过几位合作艺人,对方无一不是趾高气扬而又倨傲的,仿佛他们能够穿他们品牌的衣服,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荣幸。 他尝试过同对方讲解自己的设计理念,但对方毫不在乎,甚至对他露出鄙夷可怜的表情。 这位虞先生是他见过最美的艺人,他完全不敢相信这世界上还有这样完美的容颜。 仅仅是远远望上一眼,richard便控制不住心跳加速。 “richard,是不是被迷住了?”工作人员鼓励他,“那就同他说话,虞先生的脾气很好,如果你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同他握手。” richard一瞬结巴:“这、这怎么可以呢?他,他同闻总,不是……恋人吗?” 他怎么能同有恋人的虞先生握手,这不是故意勾引吗? 情绪肉眼可见低落下来,像一只被暴风雨淋湿的,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狗。 “什么恋人啊!你别乱说,我们芙芙还是单身呢!”某工作人员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粉籍,她用咳嗽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你不知道吧?原本我们是为路总服务的,但路总那边闹出了个大新闻,闻总横插一脚,开出更高的价格……我们工作室缺钱,当然要朝钱看,来这里了。” “这都不算恋人吗?”在richard的世界里,邀请对方来自己家中,并为 对方做饭,这就是恋人的表现,更别提闻绪泽还为虞芙花费那么多金钱。 工作人员理直气壮:“当然不算了。如果这都算,那芙芙的男朋友全世界都是。” “你不知道吧?多少人求着给他花钱呢……之前我有个朋友在影楼工作,她看到某煤老板为了和芙芙吃上一顿饭,愿意开出天价,但尽管如此,芙芙也没有答应。” “还有以事业心出名的youth男团,见到芙芙都走不动路,纷纷对他献殷勤,现在cp超话满天飞。” “金赛泽你知道吧?还有路扶修,他们对芙芙百般讨好,这种程度天之骄子,都恨不得给芙芙当狗!” richard愣了愣:“真的?” “当然是真的。”工作人员又悄声说,“他在剧组里用过的纸巾、喝过的矿泉水,在网上都被拍出了天价。刚刚我坐在那里很紧张,芙芙以为我不舒服,过来为我倒了一杯热水,还问我需不需要帮助!” “怎么会有这么善良的人?他简直是天使。” 工作人员至今没舍得喝那杯水,她摸着杯壁,一脸痴迷与沉醉。周围人艳羡不已:“真的是芙芙摸过的水杯?让我也摸摸……” 她即刻露出富有攻击性的一面,马上将水一饮而尽,又将被子藏在怀里,像护住领地的雄狮那般。 richard已完全听呆了,这么疯狂吗? 可看着那张精致小巧的雪白脸蛋,richard控制不住心跳加快,耳根发红,如果对方是虞芙的话……好像这一切都能够说清。 如果是他,他也会愿意的。 哪怕倾家荡产,只要和见上虞芙一面,这些俗物又算得上什么呢? “richard,richard!你看,芙芙在看我们这边!”有人克制不住颤抖的声音,“他在看我们品牌的作品,他是不是被我们的作品吸引住了?天呐,richard,你快去和芙芙说话,让他过来试穿你的作品!” “没有人比他更适合你的作品了,不是吗?难道你不想他穿上你的作品吗?” 放低的声音如同具有蛊惑的低语,richard不由恍神,看着那张完美面庞,脑中不由勾勒出对方穿着自己亲手做出的服装的画面。 热血直冲头顶,richard眼前一片发黑,仅是因为片刻的想象,他便激动不已。 脚步不受控制朝前方走去,richard告诉自己,没关系,没关系的,我只是去推销,把自己当做销售就可以,这没什么难度。 可真的站在对方身边,淡淡的香气温和却不失强硬地将他包裹,视觉与嗅觉的双重刺激下,他仿佛失语那般,只能呆呆愣愣地看着垂首的漂亮偶像。 目光不由自主被那只纤白的手吸引。 手指修长匀称,手背上黛青色血管蜿蜒,衬得皮肤愈发苍白,指尖也愈发粉嫩。 在一堆图纸中,虞芙挑起一根细长带子,停顿片刻,他略微用力,一条红色吊带群冲破图纸,撞入大众眼底。 这条女士吊带裙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众人惊愕不已,谁放进来的?恶作剧吗?可另一方面,他们又情不自禁地盯着眼前的画面。 静谧的环境下响起突兀的口水吞咽声。 纯天然的白发从肩头滑落,随着转头的姿势漾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眉眼冷淡中带着点困惑,给人一种柔弱无害、好像很好欺负的错觉。 细白手指勾起吊带边缘,挑起了整个吊带裙。 浓艳的红衬得他手部愈发雪白,别有一番旖旎滋味。 第28章 偶像学院里的透明人(28) 同一时间手机屏幕亮起。 ——我更喜欢你穿这条红色吊带。 客厅内却是寂静无声。 半晌过去,厨房内传来淡淡的饭菜香,闻绪泽抽空过来看了眼,见大家跟木头人似的杵在那儿,奇道:“怎么了?” 目光缓缓偏移,落在虞芙手指挑起的一根吊带裙上。鲜艳的大红刺得眼球一烫,连带灵魂都微微震荡。 “这……”闻绪泽一时哑声,他走到虞芙身后,帮虞芙拿走了这条吊带,“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半开玩笑的语调,一群人却如坐针毡,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服装是如何混进来的。 这种身份的人都很注重隐私性,如果随便什么东西都能混进其中,岂不是能说明他们的工作环节存在问题?又该如何放心展开后续工作? 虽然闻绪泽确实想看虞芙穿上它的样子,但不代表是在这种公开场所,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他平日的确不着调,但他的独占欲同样很强。 本来虞芙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见周围人变了脸色,他才说:“这个不是成品吧。” 他轻声问,“后续的设计是什么样的呢?” 闻绪泽乐意给虞芙面子:“你可得好好和芙芙说,今天我就一个目的,让芙芙选到满意的礼服。我要让他成为酒会上最耀眼的存在,各位都是才华横溢的艺术家,我相信你们能够做到。” “抱歉,我再失陪一下,炖的汤得我时刻盯着。”他没收了虞芙的红色吊带,挑着唇说,“这个我留下了。” 虞芙一句话将他们救于水火之中,一位设计师马上硬着头皮上前:“对,没错,这不是成品,这只是初步阶段。关于设计理念,虞先生,您听我说……” 他胡乱扯着设计理念,哪怕再蹩脚,他也只能强行往下圆。 这件吊带出现在他们负责的区域,有关他们品牌,像他们这样的小众品牌,若是得罪闻绪泽,等同于断了生路。 有人肯认下,并且有虞芙递出台阶,不少人都松了口气。 richard有些失落,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靠近,现在却被另一个人挤在中间。 原本这位设计师在胡捏乱遭,可望见虞芙认真看着他的目光,灵感大爆发,拉着虞芙滔滔不绝。 怎么还没有说完? richard目露焦急与不甘,要是他的胆子再大一点该有多好/.52g.g,d./,这样就不会错失良机,将与虞芙交流的机会拱手让人。 其余人对这位设计师霸占虞芙过多时间一事极其不满。 “好了没啊……” “又不是他一个人要说,我们也想分享我们的灵感。” “怎么一点都不懂规矩?谁稀罕听他那裹脚布似的内容?一点都不考虑虞先生的感受,虞先生听了那么久,耳朵也是会累的。” “还是虞先生脾气好,这都没有发火。” “要是虞先生能穿上我设计出来的衣服,那我真的此生无憾了……” 那位设计师还要拉着虞芙继续往下说,虞芙忽然说:“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你的唇有点干,看起来需要补充水分。” 他怔忪片刻,旋即激动道:“虞先生我没事的,我……我不需要休息。”他小心翼翼道,“您是在关心我吗?” 他这时才注意到,周围同行看他的目光羡慕,看着他在虞芙身边,眼中的嫉妒都要溢出来。 近距离的观看下,这张脸更是挑不出错误,肌肤细腻如瓷,睫毛卷长,就连声音都是温温柔柔。 还在担心他…… 他何德何能能够获得虞芙的关心呢? 在虞芙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一道身影插.入二人之间。 能够做出这个举动已是richard的极限,他心如擂鼓,脸色涨红,痴痴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孔:“你、你好,我、我是……” 一紧张,又开始结巴。 被挡住目光的设计师恶狠狠道:“把嘴巴捋直了再说话,你不知道虞先生的时间很宝贵吗?” “就是,居然还推人,天呐,太粗鲁了。现在为了和虞先生说话敢推人,之后是不是就要对虞先生动手了?” “虞先生,这种人可怕得很,您离我近一点,我学过泰拳,可以保护您……” “我也可以!我学过跆拳道!” “我学过健美操……” richard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程度低落下来,他什么都不会,除了设计衣服,他一无是处。 在他即将被挤出人堆时,淡淡的香传了过来,虞芙问他:“这是你们aeo工作室的服装吗?” 虞芙既然记得他们! richard马上抬头,双目明亮:“是,是的……这款是,是我花了两年时间,做出来的……灵感,灵感。” 虞芙安抚道:“没事,我不着急,你可以慢慢说。”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richard的结巴更加严重,清俊的面孔浮上大片红,用湿润的眼可怜兮兮地看着虞芙。 虞芙蓦地想到前些日子,在老街拐弯口望见的一只棕色小土狗,也许是饿惨了,在街上胡乱转悠,瞧起来别提多可怜。 richard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他的设计灵感,虞芙没多少耐心,但richard设计出来的作品的确很有新意。 色调像奶白、又不像,带着点绸缎的丝滑质地,摸起来却很有分量。 在假人模特上呈现出来的效果异常夺目,如同流动的白色海浪在日光下粼粼闪烁。 “是海浪吗?”虞芙想要触碰,又怕自己的手弄脏服装,毕竟这件礼服的颜色很浅,很容易被染上其它颜色。他微微侧首,眸光与服装的褶皱处一起闪烁碎光,“看起来像女款。” 迎面而来的美感让richard备受冲击,他哑声在原地,工作人员害怕错失良机,一把推开richard抢先道:“不是女款,虞先生,我们veo的设计主打消除性别概念,设计出来的服装男女都可以上身,并且都很适合。我们始终认为,真正的美是不分性别的。” 她一口气说完这一段话,脸蛋微红,有些羞涩地补充着,“像您一样。” “richard是吗?”虞芙问,“你觉得我适合这件衣服吗?” 结巴的richard也不结巴了,目光笃定道:“没有人比您更适合这件衣服。” 定下服装后,工作室需要将衣服细节进行裁剪修改,让服装最大可能体现虞芙的身材优势。 在闻绪泽家中吃完饭,虞芙也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明奕言打来电话:“有一个国际香水品牌希望你能做他们的亚洲区代言人。” t,国内都喊该品牌为漫汀,香水味道独特,在整个世界闻名。 漫汀这个牌子,火是火,但很低调,换言之是高傲,他们很少会请代言人,尤其是亚洲。亚洲这一块区域的代言人,多年处于空缺状态。 这是漫汀第一次像亚洲国家的艺人投出橄榄枝,含金量可想而知。 广告拍摄现场定在野外,漫汀的工作人员提前布置好场地,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绿植,宛若置身于绿色海洋。 虞芙今天恰好试穿了veo改好的服装,漫汀的造型师认为可以用这套衣服来拍摄广告,便没有让他换下。 “您比镜头前的还要让人心动。”漫汀的造型师是外国人,他通宵学习中文,就是为了此刻能够与虞芙交流。 哪怕他提前恶补过,他的中文仍显蹩脚,惹来不少同事揶揄的笑。 虞芙礼貌道:“谢谢你的称赞,都是因为你们的功劳。” 他看向一众工作人员。 模样出众,演技在线,一点都不骄傲自满,反而谦逊有礼,他们忍不住对东方世界产生好奇心,所有东方人都像虞芙这样吗? “哪里的话,我们根本没出多少力。” “虞先生,我看过您的电影,您的演技是这部电影的点睛之笔,我从未见过如此有魅力的反派。” “像你们论坛上说的……我的三观都要跟着五官走了。” 他们打趣道。 此言并不假。虞芙饰演的纳兰霜雪占电影篇幅不大,下线得很快,许多人却意犹未尽,看完电影之后,纷纷表示这是头一回希望反派活得再久一些。 一个毫无内涵的反派角色,经过虞芙的表演,他仿佛拥有灵魂,他的恶也变得引人深思,让人探究其恶的来源。 电影票房到达一个惊人的数字,碾压同期播出的电影,他的人气丝毫不输男主角,成为海内外关注的热门偶像。 当然,比起这些,最让人无法忘怀的,还是虞芙这张惊心动魄的脸。 打光灯圈映在他脸上,光圈朦胧中透着一丝神性。 镜头从远到近,一只素白纤长的手缓慢拨开绿植,雪白的肤色与翠绿植被形成鲜明对比。 坐在绿色海洋中,虞芙蓦然回首,通透的白光将他包裹,他的每一根白发镀上银光,仿佛清泉中的月亮,皎洁又朦胧。 清脆不失冷淡的声音同时响起:“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透明白纱拂动镜头,他的目光若隐若现。 那是一种隔着白纱,却让人心痒痒的眼神。 广告一经播出,即刻火遍全网。 ——开屏美颜暴击?! ——卧槽?这是广告?不说我还以为是艺术片! ——芙芙最后那个眼神,真的是绝了,像是隔着面纱轻易看穿你的暗恋的眼神,直白却又高傲,又有着一丝怜悯。所以当这双眼注视你的同时,带有自上而下的深情。 ——姐妹好会说!! ——这张脸真的好绝啊,品牌方审美也在线,芙芙像在丛林中沐浴着月光,一旁是月桂树,他就像被月光亲吻过的艺术品,太阳神爱而不得的佳人。 虞芙漫汀 当代神颜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月桂女神降临人间 g预售 这几个词条飞速闯上热搜,像一匹黑马屠榜,占据大部分词条。 不少路人感到厌烦,这是哪个艺人?至于吗?点进来想要吐槽,瞧见里头的视频与图片,直呼一声:“卧槽!” ——路人,不懂就问,咱们内娱还有这样的神颜??? ——妈呀妈呀,就冲这个广告,我买买买! ——不是大家都这么有钱??这才刚一分钟不到,十万单预售已经一抢而空了?官网我劝你识相一点赶紧补货。 ——大家是真的有钱! ——能不有钱吗,我的天……超话里头的都是一百单一百单起买。漫汀很贵啊! ——主要是真的很划算啊,这个牌子是知名国际品牌,口碑很好,味道挑不出错的。而且赠品好多,比双十一还要划算。非粉也囤了,大家给我留一点! 如今的发展是所有人都无法预料的。 有人猜到过虞芙会火,但没想到会这么快,时间过 去没多久,他的人气远远领先早出道的前辈,在前不久就有超越童星出道的金赛泽的征兆。 可这才过去几天?虞芙已经成为全网1,是当之无愧的顶流偶像。 在各种剪辑路透下,网络都是他那张完美无缺的脸。 在电影角色人气排行,他一个连男二号都算不上的反派,居然拥有碾压男主的人气,他也仅凭借这个反派角色提名年底的最佳新人奖以及最佳配角奖项,这在整个娱乐圈都是天降紫微星般的存在。 影视资源、广告、代言……虞芙接手软。 从一开始明奕言要主动帮虞芙去找资源,到现在许多人捧着资源求他们看一眼,他们却还得慢慢地挑。 虞芙正在前往机场的路上,拍完广告的他正准备回国,在异国他乡,他看见不远处的高楼大厦上的自己。 某粉丝斥巨资包下广告屏,反复播放纳兰霜雪跳崖的那一幕。 该土豪粉丝因这个片段入坑,成为虞芙的死忠事业粉。 虞芙刚出道时还有花瓶之称,并且无人会认为这是贬义词,毕竟是爱豆出身。可谁知,他不仅拥有当代神颜,连演技都秒杀一众同期,勤勉刻苦的精神得到前辈赏识。 他火了。 彻底火了。 别人怎么想虞芙不知道,他却有一种不安感,他越火,猎杀者寻找他也越方便。 但他现在已经成为全网1,数据、人气各方面碾压同期偶像,他只需要再撑一撑,等待副本结算,他就彻底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阻碍其他玩家成为顶流,他便取而代之。他是玩家中的间谍,也是副本的破坏者。 明奕言看出他的疲惫,以为是最近虞芙赶行程太累,故而没有多言,直到上飞机他都没有打扰虞芙休息。 他的手机被打到爆炸,迫不得已关机,许多人想要同虞芙合作,并希望能签下虞芙。 谁能想到,火成这样的偶像连公司都没有签,甚至连自己的工作室都没有成立,像个三无小作坊呢? 明奕言看着躺在一旁的虞芙,他戴着眼罩,双手规矩放在身上。 一小截下巴精致小巧,唇肉饱满鼓出,是很健康的浅粉色。 明奕言一时情不自禁,缓缓低下头,却在感受到虞芙呼吸时马上起身,喘息不止。 手掌蒙住面部,他努力平复呼吸,告诉自己,他该学会知足的。 航班顺利到达,却出现了一个意外。 以虞芙现在的名气,私生饭必然不在少数,不少人暗中交易虞芙的行程,他今日的航班消息便被拍出一个天价。 机场现场一群人围堵着,哪怕虞芙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仍能被粉丝一眼认出,并疯狂地朝他这边涌来。 安保人员及时出现在现场维护秩序,虞芙也被明奕言牢牢护在身后。 虞芙被这场面吓到了,他不敢相信:“这些人都是我的粉丝吗?” “是。”明奕言说,“但大部分都是私生饭,你的行程保密,正常粉丝不可能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国,更不会在这时候出现打扰你。” 私生饭也是每个艺人最头疼的存在。 眼看着场面即将控制不住,虞芙并不想给机场工作人员添麻烦,他将鸭舌帽往下压了压:“我能明白大家的心情,如果大家想看我,可以关注一下后天的buro慈善晚宴,当夜会有现场直播。至于现在,大家可以和我一起马上离开机场吗?不要给工作人员和其他人员添麻烦。” “可以吗?”他又轻声补充了一句,声线带着点楚楚之意。 “芙芙好漂亮啊啊啊!” “声音也好好听!” “芙芙!芙芙!我爱你!!” 狂热的画 面,面红耳赤的人脸,像在尖叫狂欢。 哪怕是虞芙本人,都被如此热情的画面吓到了。 眼前人山人海,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些应援物品,上头写满了他的名字又或是祝福语。 但他的话语仍旧起了些作用,部分人员散开,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离开现场,拥堵的机场缓缓疏通。 虞芙松了口气,也正是在所有人松懈的时刻,一个人冲破人群扑了上来! 他几乎跪伏在虞芙足前,因为天热,又因为在国外时去了趟海边,虞芙现在仍旧穿着拖鞋,颗颗脚趾饱满圆润,甲盖透着健康的粉。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这位狂热私生饭低头,将自己的脸往鞋边送。 他在模仿《天命》电影中的经典画面,也正是纳兰霜雪用脚狠狠踩小徒弟的脸,施展虐待的一幕。 虞芙吓得后退半步,鸭舌帽掉落,雪白发丝散出的同时口罩也掉落一半,露出一张艳绝却饱含惊诧的漂亮脸蛋。 鸭舌帽坠地的一瞬,现场氛围点燃到一个可怕的高度。 私生饭只来得及偷偷舔了一口鞋尖,就被一脚用力踹开。 工作人员层层护住虞芙,虞芙也被一个带着鸭舌帽、装扮得严丝合缝的男人搂在怀里。 臂膀宽阔、肌肉分明,夹克衫根本无法遮盖比例优越的身材。 他将虞芙的口罩戴好,取下鸭舌帽,将帽子盖在虞芙头顶。 哪怕他仍旧戴着口罩,可通过眉眼、发型以及气质,都能让粉丝确定这个人是谁。 有人惊呼:“是金赛泽!” “我就说他们是真的!” “金天吃泡芙是真的!!” 经纪人连滚带爬跑来,看见金赛泽抱着虞芙不放,心脏都要扭起来了。尽管如此,他还要故作平静道:“金赛泽与虞芙双方只是好友,请大家不要进行过多脑补。” 他们飞速上了保姆车,又飞速离开机场。 不远处,有人感慨道:“晕,大家还真是狂热。不过虞芙那张脸,我也就能理解了。” “更何况他不仅有脸,还有实力,这种天选之子不火都难。” 一扭头,他就换了一副嘴脸:“但是你们可别像金赛泽那样胡来啊,他已经开演唱会说要退出娱乐圈,专注家中事业了。不过我猜他是为了给虞芙更好地送资源……真恋爱脑。” “你们记住,如果你们有喜欢的人或者想谈恋爱,一定要和我说,我有知情权才能更好地帮你们应对后续问题。千万别和金赛泽一样胡来,你们玩不起。” youth男团成员陷入诡异沉默。 经纪人大惊:“不是?你们真有想追的人?” 他只是胡乱说的! “不是,你们每天赶行程也没接触什么人,也没见你们对谁表达过好感……”经纪人灵光一现,“不会是虞芙吧?” 又是沉默。 经纪人咬了咬牙,不过对方是虞芙,他也能够理解了,就算是封心锁爱的他,看到那张脸都不能保持冷静,更别提这群血气方刚的年轻偶像了。 虽说这群年轻偶像在《水上游乐园》便表现出对虞芙的好感,网上也有不少他们的cp粉,同人文、画稿产量丰富。 但经纪人一直以为他们只是把虞芙当好兄弟,或者只是轻微好感,想做朋友的那种。 谁能想到只是上了个节目,这群事业型偶像突然春心萌动了呢? 算了,都是小孩子,这个年纪心动不是很正常吗?尤其对方颜值、实力样样皆有,他们喜欢虞芙,只能说明他们有眼光。 谁不喜欢优秀的人呢? 但应该不是全部,经纪人估计就ice有点这方面的想法,其他人应该没到这 一步,尤其是youth男团队长key和sea,这俩都是有分寸的。 “说吧,你们谁喜欢虞芙,给我打个预防针。”经纪人说。 话音刚落,空气陷入尴尬的氛围。 一人低头看杂志,一人抱臂假寐,一人看向远方,一人露出尴尬的笑。 “……” “你们全部喜欢虞芙???” 这世界疯了吧! 第29章 偶像学院里的透明人(29) 保姆车。 金赛泽仔细检查虞芙的情况,神色焦急,上车后他连口罩都来不及摘,不断问着:“疼不疼?有没有受伤?” 现场那么混乱,并且私生饭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他害怕虞芙在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磕磕碰碰,受了擦伤。 “真的没有,没有人碰到我。”虞芙实话实说,“不过你怎么来了?” 金赛泽噎了噎。 他也是今天回国,但不确定虞芙什么时候回来,他只是猜测虞芙会在今天回国,所以想着碰运气等等。 反正贵宾休息室待遇好,在那里多待一会儿就当休息了,没什么大问题。 万一运气好还能撞上虞芙回国。 听见外头动静很大,金赛泽猜到十有八九是虞芙,以极快的速度全副武装离开贵宾休息室,果不其然望见熟悉的身影。 “真的没受伤吗?要不要去医院拍个片。”金赛泽迟疑片刻,盯着裸露在拖鞋外的脚趾,“他有没有咬伤到你?” 虞芙奇怪道:“他没有碰到我。” 这点程度就去医院也太过夸张了。 “可明明……”金赛泽噤声不语。 他明明看到那个人碰到了,但也可能是视觉差的关系,害怕虞芙不开心,他赶忙跳过这个话题,“没有最好。别让我知道他是谁,否则我非得揍死他不可,居然敢这么对你。” 小声嘀咕,“我都没舍得……” 很快到了酒会那天。 酒会周边提前六小时封路,三家财团共同联手,加强周围看守,严格审核进出人员。 虽然他们对外宣称是为了不给交通添麻烦,但明眼人都瞧得出,这是某人害怕机场那天的画面重演。 酒会开始那天,通地铺设红毯,来来往往盛装打扮的人群面带微笑,衣香鬓影。 面对一众熟悉面孔,媒体也给足了面子,象征性拍了几张红毯照。 但镜头不多。 这种大场合,他们只会拍大人物,一些小明星小咖位的存在,不过是酒会上娱乐的消遣,不值得他们费心思。 一辆低调的黑色保姆车缓缓到达宴会门口,起初这辆车并没有吸引到人群注意。 最先让人投去目光的,是从黑色车厢内踏出的一条白皙纤长的腿。 线条流畅,小腿肚微微鼓出,在灯光下显得波光粼粼的服装搭在细腻肤肉上,如同流动的海面,光彩夺目。 兴致缺缺的记者们目露精光,他们一反先前冷淡的态度,纷纷举起摄像机。 快门响彻不绝,车门关闭后也没有人停下拍摄的举动,哪怕手指都按麻了,他们仍旧狂热地进行拍摄。 现场人群将炙热的目光聚集在走红地毯的漂亮偶像身上。 从他出现在红毯的那一瞬间,就刷新了众人对美貌的认知,现场的尖叫声就没有停过。 直播视频不仅面向内地,同时面向海外观众,海内外网友纷纷留言,这是他们见过最美的一张脸,没有之一。 他太完美了。 关于虞芙美貌的话题迅速登上国内外社交媒体的热门话题榜,并在接下来牢牢霸占半个月,这在整个娱乐圈都是闻所未闻的夸张程度。 昨日,亚洲美颜排行榜再度更新,虞芙以碾压性的数据夺得第一。掀起的热度比当初有“艺术品”之称的金赛泽有过之无不及。 ——内娱美神,谁敢反驳? ——美得我语无伦次,卧槽……这样的镜头都抵挡得住,而且芙宝是不是没化妆?还是淡妆? ——这张脸已经在海外杀疯了,芙芙因为这张脸在国热搜挂了半个月!并且凭一己之力掀 起白发的热潮,国人纷纷在社交媒体上发布自己染了白发的照片,表示自己是忠实粉丝。 ——谁能不爱我芙宝?我芙宝就是最美的! 全球顶级媒体都聚焦在虞芙身上,虞芙不知道,目前有许多人在关注他。 过于密集的快门让他的眼睛有些不舒服,但这段时间他一直有训练,身为偶像,不在媒体拍摄面前眨眼是基本素养。 短短的红毯给他走出一个世纪的错觉,他照顾到每个方位的媒体,露出浅笑,十分配合,没有一点架子。 不远处,是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 路扶修和路星瀚两人鼻青脸肿,之前他们都下了狠手,伤痕短时间内不会消去。 闻绪泽拿着高脚杯嘲讽:“二位这是怎么了?怎么身上还挂彩了?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何必伤了和气呢。” 阴阳怪气,冷嘲热讽,语气中是浓郁的幸灾乐祸。 面对闻绪泽的公开嘲讽,两个人谁都不吭声。 路扶修蓦地道:“那天是你安排的人。” 闻绪泽困惑道:“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路扶修直接无视闻绪泽的装傻:“你把芙芙带到哪里去了?” “哦,这事儿啊。我怕外头东西不干净,还是家里放心。”闻绪泽笑着晃了晃酒杯,“芙芙还夸我做饭好吃呢。” “家里?谁跟你家里……”路星瀚冷眼反驳,身后传来一道严厉的呼唤。 “星瀚。” 一扭头,是路星瀚的母亲罗丹慈来了,路星瀚马上收起方才欲找事的想法。 罗丹慈和闻绪泽等人打了个招呼,随后看向路星瀚:“你跟我过来。” 角落,路星瀚闷闷不乐地倒着酒,罗丹慈头一回见自己儿子这么失魂落魄的模样。 她这儿子傲得厉害,又继承了她的强势性格,性格无法无天。 “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罗丹慈无奈道,“你要偷偷对人家好,给人家牵线,我联系了。人家品牌方很喜欢这个东方人,也愿意破这个例。不过你也别以为他能拿到这个资源是靠你的面子,那是人家自己靠实力拿来的。” “在我联系他们之前,他们就有这个意向。” “我知道。”路星瀚说,“我没有想拿这个邀功,我只是……只是想对他好一点。” “你之前对他不好?” “之前是误会。” 罗丹慈点燃一根细长女士烟,白雾缭绕下,她的眸光略显犀利:“因为误会对人家不好,现在反过来弥补。那人家现在要怎么对你,都是你活该受的。” “是我活该。”路星瀚从没否认这一点,“但我真的很喜欢他,我想再在国内待一段时间。” “你开什么玩笑?你的夏休期马上就要结束,你的车队怎么办?你的比赛你的积分怎么办?” “我现在积分很多,让替补车手上就可以了。” 路星瀚理直气壮道,“反正也不会有人能超过我,世界冠军和最佳车手都会是我的。” 包括虞芙。 路星瀚有着超强执行力,想要什么就会努力去得到,最后的结果也让他很满意。 从小是这样,长大以后也会是这样。 他没看到母亲的目光逐渐变得微妙,罗丹慈怜悯地看着他:“你真叫我失望。” 罗丹慈灭了烟之后,准备去天台吹吹风,散一下身上的烟味,可突然,她瞧见一个雪白身影。 发丝与肌肤通体雪白,像一尊白瓷娃娃,眉目精致稠丽,唇色很淡,直面而来的美感冲击力却很强。 这就是那位火遍全世界的虞芙。 老实说,虞芙的长相 很合她的口味,她并不是没有对虞芙起过心思,但毕竟这是儿子喜欢的人,她一个当母亲的,也不好做点什么。 但亲眼见到虞芙之后,原本按捺下来的小心思再度复燃,蠢蠢欲动。 加上不久前儿子荒唐且幼稚的言论,她感到可笑极了。 为什么她要为了这种蠢货儿子放弃如此貌美的佳人? “你好,你是迷路了吗?”罗丹慈款款走至虞芙身边,温和又不失热情道,“需要帮助吗?” 这是一个长相美艳的女士,面对对方的热心肠,虞芙摇摇头:“我只是过来吹吹风。” 酒会上许多人向他敬酒,他不想喝酒,便找了个机会逃掉。 “原来是这样……好巧,我也是。”罗丹慈笑了笑,“这种场合很讨厌吧,做什么都得端着,说话也不能随心所欲。” 虞芙点头:“确实。” “我叫罗丹慈。” “我……” “我知道你的名字,虞芙,很好听的名字。”双手搭在栏杆上的罗丹慈蓦地凑近,一双美目水光流转,柔情无比,却无法掩盖底下的强势气息。她红唇微动,“我可以叫你芙芙吗?” 淡雅的女士香钻入鼻腔,香气像入侵前的征兆,让虞芙升起部分警惕之心,但对方是一个热心肠的女士,他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 “当然可以,罗女士……” “你也可以叫我丹慈。” 虞芙迟疑:“这……” 这会不会太亲近了? 虞芙完全不知道,他此刻有点警惕又有些惊讶的小表情,配合这张精致素白的脸,显得特别柔弱楚楚。 也让人,很想欺负。 他其实并不傻,相反,他很聪明,通过罗丹慈的态度与语气,隐约猜测她对他存在好感。 但他又不敢确定,毕竟对方是一位优雅的热心女士,他也不认为见到他的人都会喜欢他,这太自恋了。 故而他的态度踌躇且纠结,也正是这种挣扎不定的小表情,让罗丹慈认为他愈发可爱。 罗丹慈单手托住下巴,笑吟吟道:“芙芙,你谈过恋爱吗?如果没有的话……” “你觉得我怎么样?” 十字路口弥漫着的雾气散去,虞芙缓缓睁大眼,露出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现在没有任何伪装,所有情绪直白袒露,让罗丹慈忍俊不禁。 “这么惊讶做什么?你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魅力。”罗丹慈伸出纤白的、带着红色指甲油的手,隔空点了点下方宴会上流动的人群,“当你出现在酒会上时,所有人都在看你。” “不止我一个人对你感兴趣,芙芙。” 虞芙并不是没有收到过别人的表白,但女士对他表白,还是头一遭。 没有相关经验的他紧张地后退,一边害怕言语过于直接伤到对方,另一边又害怕拒绝不够,反而藕断丝连。 他思考了多久,罗丹慈就等了有多久。终于,虞芙缓缓道:“罗女士,你很好,但是……对不起,但我喜欢做下面的那个。” 虞芙自认自己说得比较委婉,没有直接说自己是gay,更没有伤害到对方。 罗丹慈果然陷入短暂沉吟,就在虞芙以为这件事翻篇时,罗丹慈叹了口气:“是我考虑疏忽。没关系的,虽然我没有尝试过,但如果你喜欢四爱,我愿意去学。你喜欢做下面的,那我可以穿戴。” “芙芙,你能接受假的吗?” 她对虞芙眨了眨眼,“你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型号。” 第一反应,虞芙没有听懂,并不是所有人都知晓这个小众群体。 可对方的表情却让虞芙若隐若现明白了这句话的深意,雪白耳尖轻轻抖了抖,随即泛起一抹 红。 他怎么被一位女士调戏了?! 倏地,脑海中是001严厉又有些焦急的声音:【马上离开这位女士!马上!不要迟疑!】 001很少会用如此着急的口吻说话,他的机械男声几乎要破音,虞芙趁这个机会和罗丹慈道别。 他的落荒而逃在罗丹慈眼中便是羞涩离场,这非但没有让罗丹慈打消念头,反而愈发想要将虞芙追到手。 但很快,她的表情逐渐凝固。 罗丹慈的脑海中出现道道电流声,仿佛机械出现故障那般,太阳穴突突的跳,胀痛、发酸,许多记忆像被撕碎的相片强行往大脑里塞,并与原本记忆进行排斥。 不仅是罗丹慈一个人感到身体不适,酒会上许多人、尤其是财团里的高层人物,皆是一脸痛苦状。 约莫过去五分钟,这股不适才消失,记忆融合后,所有人望着熟悉的四周与身影,神情却大有改变。 【主系统连接完毕——】 【入侵者一事长时间没有进展,许多猎杀者无故退出副本,目前距离副本结束不到6小时,副本秩序已被破坏,完全没有公平可言。】 【主系统决定,开放所有玩家的记忆以及天赋技能,望所有玩家放下手下正在进行的任务,专注寻找入侵者,并进行猎杀。】 【主系统已将入侵者的坐标发送至每位玩家的邮箱,各位玩家的系统会进行辅助定位。同时,主系统决定公布这位入侵者的身份——】 【内娱1,有着“美神”“当代神颜”,撑起播放量100亿,并在海内外掀起巨浪的新人偶像——虞芙。】 【再一次提醒各位玩家,请各位玩家专注新任务,主线任务已重启。你们当前的人物是——】 【猎杀入侵者。】 【距离副本结束时间,还有6小时。】 【倒计时开始。】 酒会陷入混乱,不久前争得你死我活的几个男人,眸色黑而深,西装革履地端坐在沙发上。 他们眉宇间萦绕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郁,气氛沉重且富有压迫感。 终于,路扶修下了决定:“合作吧。” “单凭我们个人,绝对没有办法护住芙芙,我们必须联手,帮芙芙躲过主系统扫描,并且解决那群潜在臭虫。” 路星瀚冷着脸道:“这群废物……芙芙现在在哪里?” “监控里找不到他,可能提前收到消息,逃走了。”闻绪泽收起往日的不着调,满脸肃然,“我们必须找到芙芙。” 外头太危险了。 他们并不是第一批开放记忆与天赋技能的玩家,在这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人在a市扎根据点,伺机而动。 敌人在暗,他们在明,而且他们的身份都很高调。 他们太吃亏了。 “金赛泽呢?有了金家帮忙,应该会容易很多。” “金赛泽他不是玩家。” “什么?”路扶修略微诧异,但又很快反应过来。 金赛泽的确不该是玩家,他一出生便是顶配,家世好、资源好,拥有的一切都是顶尖水准。 如果玩家分配到这样的角色,岂不是直接到达终点?还有别的偶像什么事儿吗? 他并不是玩家,而是系统自带的npc,是垫脚石,是一团按照设定前进的数据,风光无限的他生来就是为了被玩家打败,成为1。 而他们的身份是财团,需要投资潜力股偶像,并将这个偶像捧到顶流位置,一旦成功,便意味着他们的投资成功。 他们拥有的人脉和路子,则需要负责处理一些负面新闻——艺人到达一定高度,总会有负面新闻。哪个财团处理得好,这个财团的领导人得分越高。 “一定要找到芙芙,然后把他……” “藏起来。” “酒会为什么突然结束了?听说是举办方的意思,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仍在酒会现场的虞芙躲在一个小包厢里,周围监控都被001黑了,没人能够通过监控找到他。 现在他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四处乱走。 001:【你被发现了。】 【这段时间你和副本的融合度越来越高,我的能量恢复得很快,但也有弊端,你火得太快,我偷能量偷得太明显,被主系统发现了。】 【刚刚我偷到一点情报,你的存在不仅引起该a市副本的波动,还让海外的几个副本受到影响,需要投入大量能量修复。】 【损失如此惨重,现在主系统一定要来制裁你,说不准……主系统已经开放了所有玩家的记忆。】 现在所有玩家都是猎杀者。 001:【门口有人。】 有脚步声。 脚步很轻,蹑手蹑脚,像在做坏事一样。 虞芙的心脏陡然提到嗓子眼,是来杀他的吗?还是只是路过的工作人员…… 眼前一片漆黑,虞芙视野受阻,心跳却很快,砰砰、砰砰,他几乎要怀疑,如果有人推开门,一定会听到他如鼓响起的剧烈心跳。 情急之下,他匆忙打开手机,准备拔掉手机卡避免被定位。突然,他看到一条短信。 这是一条一直被他忽视的短信。 ——我更喜欢你穿这条红色吊带。 ——别怕,芙芙,我会保护你。 ——我会帮你杀光所有猎杀者。 什么意思? 帮他? 这个人出于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帮他?猎杀他会获得许多奖励,但这个人却说会帮他? 真的会有人愿意舍弃丰厚酬金,做一笔赔本买卖吗? 虞芙思索片刻,一边仔细听着门口脚步声,一边打字。 ——我不信。 ——你真的会保护我吗? 对方似乎时刻攥着手机,收到虞芙的短信后马上回复。 ——当然,我会一直保护你。 ——我已经替你解决了很多麻烦,芙芙,很多人想要靠近你,那些废物都被我解决了。你相信我,我不可能伤害你。 ——等我杀光他们,我们离开这里。 ——我们结婚好不好? 虞芙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我外头有人,那个人是你吗?我好害怕,你会杀了我吗? 对方比他还要激动。 ——我马上过来杀了他。 ——藏好。 给他发短信的人,不是外头逐渐逼近的人。 包厢位于偏僻一角,这里用于放置杂物,里头环境并不好,灰尘很多,虞芙却顾不上会不会把衣服弄脏,努力躲在窗边的柜子边上。 如果外头突然有人闯入,他还可以跳窗逃跑,或是用柜子当作掩体。 他必须做好多手准备。 脊背后方沁出汗水,薄且顺滑的质地紧紧贴在后背,勾勒出纤韧的腰身。 虞芙听见开门声响起,门又被关闭,对方是个很谨慎的人。 他手中是一把拖把,不知道拖把能与对方抗争多久……脚步停下了,他呼吸都要暂停。 紧跟着,他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喊:“芙芙?” 是金赛泽。 虞芙不敢应,这时候谁喊他,他都不敢应。 他不确定金赛泽是否是玩家,是否对他抱有敌意,就算金赛泽之前说喜欢他,那又怎么样? 谁 知道金赛泽的喜欢能维持多久。 “芙芙,你别害怕,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突然都变了个样……但是我看到你在这里了,你放心,我没有和任何人说。” “舅舅他们变得很奇怪,我想和他们一起,他们不让我进房间。我在附近偷听,他们说什么……财团的作用是辅助偶像,解决黑料,让选择的偶像成为你吗?” “他们还说要把你关起来,你放心,我已经选择回家继承家业了,不会有人能够伤害你。” 金赛泽声音放得很轻,但又怕虞芙听不清,特地凑近一点说:“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说这段话的时间,虞芙浑身紧绷颤抖,冷汗顺着面颊蓄在下巴,缓缓滴落。 虞芙把拖把丢在一旁,从柜子后缓缓走了出来。 满眼泪光,雪白干净的脸蛋灰扑扑的,身上的高定服装同样染上灰泥。 金赛泽心脏狠狠抽动,他忙上前把虞芙搂在怀里,手掌按着虞芙的后脑勺,低声说:“不怕,不怕,别害怕。” 他以为虞芙受了委屈。 虽然金赛泽不明白闻绪泽他们为何突然态度转变,前不久他们还一起追求虞芙,突然间,他们居然提出要将虞芙关起来。 金赛泽没多少心眼,以为路扶修和闻绪泽他们是因为追求不到虞芙,因爱生恨,打算合作上演强制爱,再一起共享。 可能虞芙听到了许些风声,单纯的虞芙当然不愿意成为共妻,于是偷偷跑路。 但a市就这么大,虞芙能跑到哪里去? 没有后台,没有背景,刚赚的钱恐怕到手也没多少,都被恶毒经纪人扣下。 太可怜了。 怀中的身躯柔软无比,像泡了水一般,金赛泽知道那是被吓出来的汗,他知道虞芙害怕,根本不敢用力抱,手臂始终收着力。 他不住抚拍虞芙的后背,像哄小孩子那样。 “不怕,芙芙不怕,我保护你。” 却不知,金赛泽以为所有人都在欺负的小可怜虞芙,正在飞速动着大脑。 财团需要动用手段帮艺人压黑料?不同角色需要做不同事,副本才能顺利进行。 这就是财团需要做的事吗? 闻绪泽他们应当是最后一批有记忆的玩家,理由很简单,他们位于这个副本的食物链顶层,如果最开始开放顶层的权限,也许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主系统希望以最小的代价换来最大的回报,却没料到粉丝们太热情,短短的时间内,虞芙风靡国内外。 那如果他想办法造成一些黑料,闻绪泽他们会帮他压吗? 其实虞芙并不容易相信他人,他不确定闻绪泽他们说的喜欢到底有多少,又或者,恢复记忆的他们,是否还记得这份喜欢。 但他没别的办法了。 如果能够起效,那最好,至少能帮他拖延一下时间。如果不能……那就是他倒霉。 虞芙大概有了决策,在怀中的他逐渐抬起湿润的脸蛋,雪白一张小脸已经哭花了,眼尾晕红,唇肉微微抿起,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我好害怕……”虞芙紧紧抱着金赛泽的腰,仰头楚楚可怜道,“他们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我会怎么样?” “他们会不会轮……” “不会!” 光是想想这个可能性,金赛泽都无法接受,更别提从虞芙口中听到这个字眼。 他紧紧搂着虞芙的腰,安抚道:“不会,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我会照顾你、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至于你说的那些事……不会的,绝对。” 金赛泽缓缓拨开虞芙额前的碎 发,将染上的灰尘一点点抹掉,这双乌黑的眼眸氤氲一层雾气,眼尾、鼻尖带着脆弱的红。 “赛泽,”细碎的泪珠站在虞芙的眼睫上,“只有你是真心喜欢我的。” 明丽的面庞,脆弱的模样,依赖的神情…… 金赛泽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其实虞芙说的一点都没错,他被抓住的话,一定会被那群道貌盎然的人,进行很过分的对待。 说不定会强行吃掉两个,哪怕虞芙这么小,他们也不会心存怜惜,反而会哄着虞芙再打开一点。 哭也没有用处。虞芙哭起来的样子太具有……诱惑性,哪怕他看起来的确是脆弱、可怜、惹人怜惜的,但比这些情感更加强烈的,是浓烈的破坏欲。 “我当然喜欢你,不喜欢你,我还能喜欢谁?”金赛泽认真道。 长而卷翘的睫毛被洇湿,虞芙忽然说:“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金赛泽愣在原地。 他又听到虞芙说,“赛泽,你想亲我吗?” 金赛泽当然想,他都要想疯了,哪怕能牵牵虞芙的小手,都能让他开心许久。 但这时候说愿意,未免有点趁人之危的意思,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还没这么色。 金赛泽挣扎很久,才哑声说:“我不是为了这个,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情。” “我当然想亲你,但现在……” “现在你要亲我吗?” 虞芙用那双宛若宝石般的眼睛望过来,眼中是浓浓的依赖,仿佛他注视着的人,是他最信任、也最想依靠的人。 没有人能够抵抗这种眼神,湿润且浅淡的目光仿佛一击重锤砸在金赛泽心头。 像被砸中巨额的流浪汉,金赛泽被莫大的喜悦淹没头脑,连正常的反应都无法顺利做出。 脑中天平在不断拉扯。 他不该在这种时候同虞芙亲吻,这时候他应该陪伴虞芙、关心虞芙,而不是做这些下流的事。 但另一方面,他又真的很想。 没有得到回答,虞芙舔了舔唇,饱满唇肉变得湿淋淋。他用一种很可怜,像随时要哭出来的细声问:“你不想亲我吗?” 静谧的杂货间响起口水吞咽的声音。 金赛泽手臂微微一用力,就把虞芙整个人抱了起来。 第30章 偶像学院里的透明人(30) 浓重夜色下的酒会像一朵金香槟,闪烁富贵的光泽,然酒会上星星点点的排灯撤下,高塔般的酒杯随着主灯熄灭,变得黯然无光。 服务生将场地清空,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来不及收起的红毯上,眸光黑而深沉:“楼上每间房都搜过了?” “是的,路总。”下属恭敬道,“基本每个房间都查过了,监控被黑了,没办法调取,但我们的技术人员在尽力修复……” 只是成功率不高罢了。 焦虑。 虞芙下落不明,潜在危险众多,路扶修根本不知该从何下手,他需要解决的人和事太多太多。 闻绪泽扫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道:“我试一下我的技能。” 他的天赋和感官有关,可以通过感官来追踪一个人。 若他记得这个人的味道,他需要在脑中努力回想这个气味,技能释放的同时,他的思绪也会被带到那个处所;若对方碰过什么东西,他可以通过这个物品的接触面回忆对方触碰这一物体时发生的事…… 这是个很好用的技能,同时,也是个很耗费心神的技能。 不到万不得已,闻绪泽并不想使用这个技能,一旦被打断,他的精神状况也会受到影响,也许会头疼很久。 闻绪泽让保镖在四周待命,独身一人在休息间里释放技能。 集中注意释放技能,专注回想虞芙身上的香气,那丝丝缕缕的,带着些上挑的勾人气息。 起初,四周是茫茫一片的黑,他像即将溺亡的旅人在沉在海底,眼前一瞬亮起,斑驳闪烁,星星点点的磷光悄然浮现。 从两三点到越来越多的磷光密集,幽蓝迷蒙的光泽,逐渐凝成一只翩翩起舞的小蝴蝶。 这是虞芙的“香气”。 奇怪的是,象征虞芙的小蝴蝶一直在周围游荡,迟迟没有离开这个区域,可下属分明说了,能搜查的地方都已经搜查到位,难道是漏了哪里吗? 太阳穴开始突突的跳,有人在干扰技能释放,小蝴蝶却变得越来越大,这意味着它吸收了更多的“香气”。 来自虞芙身上的香气。 但这不应该,如果虞芙就在周围,蝴蝶是会越来越大,但蝴蝶也会迫不及待飞向虞芙所在的地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徘徊不定。 除非…… 虞芙身上还有其它的味道,比虞芙自身的香浓重数倍的味道。 并且,小蝴蝶讨厌这个味道。 漆黑昏暗的杂货间,灰尘随着窗外夜风灌入,徐徐飘起。 窗帘陡然被揉出一些小褶子,静谧的角落,响起一声突兀的小声呜咽。 “不亲了……” 窗帘被猛然拉开的“唰”声打断这场寂静,一只纤白的手颤着撑在玻璃上,热气在透明玻璃蒸出一圈迷蒙白汽。 摇摇欲坠的残破窗户边上,是一张比月光还要耀眼的脸。 方才金赛泽一时情不自禁,把虞芙按在角落里亲,但他是头一回亲人,并没有相关经验。 只是最简单也最表层的亲吻,唇肉相磨,几下牙齿磕到一起,让虞芙疼得皱起眉头。 这就是接吻的感觉吗? 一点都不舒服。 虞芙悄悄看了一眼不远处支起的手机,光线昏暗,加上前方有一个小花瓶阻挡,金赛泽根本没有注意到,在他们不远处正有手机对着他们拍摄。 虽然方才的接吻不顺利,但应当录到虞芙想要的了,到时候他会截一截,给金赛泽打个马赛克,尽可能不让别人看出另一个人是金赛泽。 “你松开我。” “芙芙,是不是我弄疼你了?有咬到你的舌头吗?我 看看……” 利用完人的虞芙嫌弃道,“你真的一点都不会。” 虞芙尽可能摆出最凶狠也最恶毒的表情放狠话,冷淡眉眼皱起,乌黑眼底满是厌烦。 可惜他们的体型差太大,金赛泽抱着他时就像抱住一只漂亮的小洋娃娃,他这样撒脾气发火非但不显威慑力,反而像恃宠而骄。 金赛泽觉得他没救了。 虞芙皱眉头的样子漂亮,发火的样子也漂亮,虞芙不管做什么,金赛泽都觉得漂亮得不行。 方才一触及分的吻仍让他无比回味,他自知没有发挥好,便想再求一个机会:“芙芙,我这是第一次,所以没有经验……我会学的。”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这次我会仔细亲、认真亲,不会咬到你。” 虞芙挑刺反驳:“刚刚你不仔细、不认真、是故意咬我的?” “当然不是!” “是吗?” 虞芙恶劣且不讲道理地给金赛泽定罪,“你就是。” “我再也不会找你了。” 刚刚还好言好语,委屈地抱着他说要亲的小可怜骤然变了一副面孔,金赛泽措手不及,又焦急不已。 他真的急了,以为是自己没有把虞芙亲舒服而惹来厌烦,又听见虞芙说不会再找他。 不找他,那要找谁? 找别人吗? 金赛泽脑中最后一根理智神经崩断。 在虞芙再一次张口让金赛泽放他下来之前,口腔一热,是金赛泽抵着舌肉撞了进来。 铅灰夜空沉闷无比,黑云带着阴沉沉的气息绵延至屋内,给虞芙的眼前都蒙上了一层模糊不清的暗调。 抱着他的男人一身蜜色肌肉,高大得能将体型较小的他完全罩在怀里,在灯光昏黄的情况下,金赛泽的皮肤称得上黝黑。 怀中的他却与之截然相反,奶白色的肌肤细腻顺滑,仿佛刚泡过可口的鲜牛乳。 金赛泽单臂抱着他,另一只手捧着他的脸亲吻,抵在口腔里的舌肉笨拙地嘬着里头的水液,头一回接吻的金赛泽生疏又野蛮。 唇肉被用力含住,牙关被舌头撬开,金赛泽那有些笨拙又异常亢奋的舌头在口腔里来回吮弄,让他根本喘不过气。 他摇头乱晃,反而唇瓣相磨下,全是摩擦在一起的粘腻接吻声。 口水顺着下巴流了金赛泽满手。 虞芙彻底懵了,这个吻与先前的吻完全不一样。 他头一回被卷住舌肉慢慢□□,脆弱的上颚被细心照顾,甚至金赛泽过于焦急,好几下吻得太重,顶到了嗓子眼,让他几欲作呕。 湿滑的舌头卷着小巧柔软的舌根,带出粘腻的亲吻口水声。 接吻是这样的吗? 为什么…… 为什么会头晕? 这个吻停止,虞芙被松开时,已浑身卸了力气,脸蛋涨红,精神都是恍惚的。 他生得白,现在整张脸都是粉粉的绯色,长睫卷儿上翘,挂着几滴惊犹未定的泪珠。 金赛泽盯着这几颗泪珠,喉间滚动,那眼神像一只贪得无厌的恶狼。 但他仍记得不能惹虞芙生气,声音仿佛被砂纸磨过,粗粝且沉哑:“芙芙,这次呢?我这次表现怎么样?” “什、什么?”虞芙迷迷茫抬头,声音都是哆嗦的。 虞芙很少会露出这样称得上傻气的一面。 他很要面子,如果不是为了达到目的故意为之,他的表情总是高傲冷漠,像一只骄傲明丽的小孔雀。 哪怕平时会故意装出弱势一面,也比不过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弱态。 就像现在,问他问题,他好像完全听不懂,像被刚刚那个不到一分钟的吻 亲坏了,大脑无法运转,说话都得颤着尾音儿。 金赛泽也从来不是个好人。 他从小就是家里的宝贝疙瘩,脾气比谁都要坏,但在虞芙面前,他所有爪子都被自己一点点磨平、再拔掉。 瞧见这样懵懂楚楚的虞芙,他突然没办法再听虞芙的话了。 金赛泽一眨不眨地盯着虞芙,长而卷翘的睫毛在小幅度颤抖,大掌微一用力,脸就被捧着抬起。 拇指指腹慢条斯理揩去因亲吻而渗出来的痕迹。 他弯腰低头,很勉强地与虞芙平视,低头蹭了蹭虞芙的唇,发现这个高度不太方便接吻,手臂再一用力,虞芙被往上颠了颠,在怀里的高度上升。 二人的面部高度勉强平齐。 金赛泽本生得高,臂膀肌肉有力,肩膀宽阔,单臂都能把虞芙挑在怀里。 趁虞芙不注意时,他悄悄含住虞芙的唇肉,又趁虞芙不注意攻进唇缝,有些克制又很粗鲁地吸吮着里头的水。 浅色的粉唇被嘬得又红又肿,虞芙止不住地躲,却被堵住嘴说不出话,只能溢出可怜的呜咽。 虞芙整个人都晕乎了,他没接过吻,不知道接吻是这个样子的,触碰的地方明明是唇,却影响到了遍体的每一根神经。 两根舌肉黏糊糊纠缠着,金赛泽很快无师自通,寻找到接吻的技巧,像一只不知满足的野兽叼着他的舌肉含弄,分泌的口水全被吸走。 与金赛泽接吻的丑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虞芙的青涩。 他生疏接吻的样子像一颗没有熟透的小果子,此刻被恶意催熟,尝了个遍。 眼眸愈发湿润,他被捧着脸亲得愈发深入,舌根酸麻发热,大片透明染在被唇磨得发粉的唇周,嘴角还有水在往下淌。 哪怕他的脸蛋糟糕得一塌糊涂,眼眸仍懵懵懂懂含着泪,一副没搞清楚状况的模样。 金赛泽在投入地接吻,虞芙却好像很难受,睫毛湿润着颤抖。 快要无法呼吸了……唔。 他晕晕沉沉地将头往后仰,试图偏过头躲避这个吻,捧在面颊的手游到后脑用力一扣,这个吻愈发深入,吻得也更凶了。 手指无意识揪住金赛泽的头发,他眼皮紧皱,睫毛抖得更加厉害。 本意是推开这个吻,纤白细长的手指却似脱了力,任由发丝从指缝间穿过。 喉咙溢出模糊的哭音,却被另外一道更加响亮,也更加黏糊的接吻声代替。 不对…… 手机,手机还在录…… 得关掉。 最后一点理智强撑着大脑运转,但很快因深吻变得沉沉浮浮,归于虚无。 为什么接吻是这个样子的?别人接吻的时候,舌头也要钻这么深吗? 不行,不能再亲了…… “不、唔……”细白的手指哆嗦不止,无措地抓住金赛泽健壮的臂膀肌肉,挠出一道道红色甲痕。虞芙仰着肩膀抬头,“我不亲……嗯……” “芙芙好乖,”金赛泽呼吸错乱,沉声道,“还知道主动张开嘴巴。” 什么? 他明明只是在说话…… 虞芙隐约发现,他好像被骗了。 不是说是第一次亲人吗?为什么金赛泽会这么熟练?难道这是骗他的? 虽然有些时候金赛泽的确有些笨拙且毫无章法,甚至会嘬酸他的舌头,但……但这不是金赛泽能一直亲他的理由。 虞芙怎么都想不到,他会被亲成这样,雪白肌肤变成大片的艳红,眼尾含泪泛红,眼皮也是红的。 白发垂落下来,披在雪中透粉的肌肤上。 “够、够了……”这次虞芙真已到达极限,要呼吸不上来,缺氧了。 金赛泽到底还是有一点分寸的,他恋恋不舍地松开虞芙,单臂抱着虞芙,另一只手替虞芙擦着眼泪。 只是亲个嘴,哭什么呢?嘴巴里的水那么甜,不知道眼睛里流出来的泪是不是也一样甜。 这个吻像打通了金赛泽的某个开关,那个言听计从、牵手就可以满足的单纯大男生一去不复返,他盯着虞芙被吻得水光潋滟、微微红肿的唇,喉间又是一动。 唇周晕开艳色的红,像被吻花了的口红,唇缝张开一点平缓呼吸,总是冷淡的眉梢满是迷乱。 漆黑的眼底满是失神的水雾,见金赛泽低头,虞芙条件反射般干呕了一下。 这下干呕让金赛泽大惊失色,又有一点小窃喜:“芙芙,你这是怀孕了?” 虞芙跟着怔愣,怀孕? 他们只是亲个嘴,怎么会怀孕……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虞芙的脾气本来就没多好,当下胡乱伸手打着金赛泽,泄愤似的,金赛泽任由他打,随便他欺负。 专注欺负人的虞芙并没有注意到,金赛泽眼中涌动暗流的直白目光,以及疯狂的独占欲。 即使虞芙是打人的那个,可他现在整个人都是软的,唇瓣被不知道是谁的津液浸得饱满红肿,仍有些没回过神的呆样。 浑身哆嗦的他伏在金赛泽肩头,缓慢平复呼吸,没有骨头似的手臂轻轻搭在深色肩头,关节都是淡淡的粉。 对比之下,他的肌肤更加通透白皙。 像一桶牛奶泼进巧克力液,黑白分明。 接吻是这种感觉吗?别人接吻也这么用力、亲得这么深吗? 好烫,也好黏。 口腔仍然酸胀,唇瓣微微发烫,舌头酸酸麻麻。 呼吸不上来,浑身都很热,心跳也会变快。 总之,很不舒服。虞芙恶狠狠地总结。 以后,以后绝对不能再接吻…… 他的脸蛋突然被捧住。 又被抬起下巴,含住了唇。 第31章 偶像学院里的透明人(完) 外头找虞芙找得天翻地覆,没有其他人知道,他现在正在被抱在怀里。 抱得很紧。 过大的体型以及身高将虞芙轻而易举裹在怀里,虞芙今天穿的服装质地柔软轻薄,银缎般的料子底下伸出白皙柔软的、蒙着一层薄汗的细腻手臂。 白发凌乱地散了下来,挡住部分潮红的脸蛋,全是激吻过后的余韵。 虞芙仍是不说话,哪怕被金赛泽哄了很久,他还是不开心。 比起他的郁闷,金赛泽喜笑颜开,连眉梢都是挑起跃动的,乐呵呵的表情透着点傻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中了头等大奖。 金赛泽笑,虞芙更生气了:“你还笑?” “我不笑,我不笑了。”金赛泽可怜巴巴地看着虞芙,“不生气了,都是我笨,我下次好好学,一定不会让你不舒服了。” 天真的金赛泽以为他被冷暴力是因为他又把虞芙亲疼了,望着那瓣被吻得发肿破皮的唇肉,像熟透的、皮薄肉嫩的莓果裂开一道小口子,露出里头红嫩可口的果肉。 虞芙抿唇不语。 这一次接吻让他有了许些的心理阴影,为什么接吻这么可怕? 只是亲个嘴巴,为什么会全身没有力气?他不止一次认为,其实他可以推开金赛泽。 但是他好像又做不到。 哪怕他知晓原因,他自己都不想承认,虽然金赛泽吻得很凶很重,让他忍不住掉出眼泪,但这个吻的确有一点点舒服。 只是一点点。 “我的好芙芙,都是我的错,不要不理我了。” 虞芙皱眉:“把我的手机拿过来。” 打开手机,虞芙警告着,“不准偷看。” “好,我不看。”金赛泽说,“我都听你的,宝宝。” “谁让你这么喊我了?”虞芙冷声,“我多大了,还喊我宝宝?幼不幼稚。” 金赛泽才不管,虞芙在他眼里就是宝宝。前不久被热吻满足的他,现在脸皮愈发厚,搂着虞芙撒娇:“芙芙,你就让我喊你宝宝吧。” “我的芙芙宝宝。”一边像巨型犬类一样,蹭着虞芙的小脸蛋。 眉头拧得愈发深了,但虞芙到底没有继续凶金赛泽,算了,反正这个副本也要结束了,金赛泽想喊就喊吧。 “宝宝,我把周围都打点好了,不会有人来这里。等闻绪泽他们一走,我就带你走。”金赛泽从口袋里拿出贴身携带的小梳子,小心翼翼帮虞芙梳发,“我安排了直升飞机,已经在加急批航线了,大概五个小时后就会到。” 直升飞机?虞芙陡然警惕:“去干什么?” “带你出去玩,然后你再等等我。/.52g.g,d./”金赛泽眸中闪过一抹凶光,“我先把这群讨人厌的男人给解决了,到时候我再风风光光接你回来,让你当最火的大明星。” “我需要你吗?” “不需要。芙芙没有我,也是最最最最火的大明星。” 金赛泽还算识相,在他帮虞芙梳头发的时候,虞芙在处理手机里的视频。 幸好他前段时间换了手机,手机电池很给力,要不然按金赛泽这个亲法,他手机都得没电自动关机。 虞芙让001隐藏一下ip,并且将画面背景模糊处理,加以误导,应该可以迷惑一下猎杀者,拖延一会儿时间。 距离副本结束还有五个小时,他只需要再躲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 虞芙恶狠狠咬了口金赛泽的脖子,金赛泽居然亲了他快一个小时! 每当他要呼吸不上来、瑟瑟发抖时,金赛泽就会识趣地停下,大掌轻轻抚拍他的后背,不可谓不贴心。 假象罢了。 他以为就这么结束了,金赛泽就会趁机叼住他的唇肉,慢慢地、仔细地磨。 他被抵在墙上亲、坐在柜子里亲、挂在身上亲……之后金赛泽还不满意,居然还想把他抱到另一个房间,也就是金赛泽的单人休息室里亲。 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能让金赛泽把自己带走?现在在这个破破烂烂的小杂货间里,金赛泽都敢这么过分,要是去了金赛泽的地盘,金赛泽不得把他亲烂了? “嘶——”金赛泽倒吸一口气,虞芙这口咬的力道十足,可他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很狗腿地问,“解气了吗?要不要再咬一口?” 他这样子特别像是被主人暴打一顿,还可怜兮兮求宠的宠物犬,虞芙抬眼看着他,手指摸了摸那块齿痕:“疼不疼?” “不疼。” “真的不疼?” “真的。” 虞芙“哦”了一声:“原来我想亲亲你的,既然你不痛,那我就不亲了。” 金赛泽瞳孔放大,悔的肠子都青,他哀嚎乱叫,营造出一副自己疼得不得了的惨样,又怕惹来外头人注意,只敢闷在喉咙里低吼。 滑稽的表情与焦急的声音,让虞芙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金赛泽蓦地愣在那里。 虞芙很少笑,他生得白皙精致,唇色与发丝都是淡淡的颜色,总是冷冰冰的眼神,让他看起来像一尊漂亮的白瓷娃娃。 他一笑,眼底光芒如雪地骄阳般夺目,眉眼和唇角弯起,削弱几分冷感,看起来有几分少年幼态。 但这个笑持续的时间并不久,虞芙笑完后皱起眉头,有什么好笑的?幼稚。 他阖上目:“我困了,要睡一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疲惫。 001解释:【你本来就是非法入侵该副本,随着副本到达尾声,身体机能会下降。睡一会吧,保存体力,周围设备我都盯着,如果有风吹草动,我会第一个提醒你。】 他顿了顿:【这个金赛泽……也的确出了点力,他的下属迷惑了闻绪泽和路扶修。他们现在方寸大乱,没有察觉到下属有人叛变。】 虞芙刚闭上眼,金赛泽很小声地说:“芙芙,你喜不喜欢小宝宝?” 眼皮仍是闭着的,虞芙不带什么好脸色道:“干什么?你真要把我弄怀孕吗?” “不是,不是。”金赛泽太焦急,连带说了两个不是。 金赛泽很认真道:“我不可能让你生孩子的,生孩子太痛,也太危险了。当初我母亲生我时难产,差点丧生。她一直教诲我,不能辜负心爱的人,如果我的妻子愿意给我生儿育女,说明对方真的很爱我,我一定要好好珍惜。” 虞芙不明白这长篇大论是为了什么。 “所以芙芙,如果你喜欢小孩子的话,我给你生。现在国有个技术很成熟,男人也可以受孕,还可以选择性别。如果芙芙喜欢小宝宝,我去做手术,你喜欢女孩我就生女孩,喜欢男孩我就生男孩。” “到时候小宝宝跟你姓。” 金赛泽早就想和虞芙说这些事,但时机一直没有到,他能体会到虞芙对他的冷言冷语是发自内心的。 但今天他们接吻了,还接了很久,这是不是说明,他们的关系有质的飞跃? 他们是不是能马上结婚了? 金赛泽有些腼腆地问,“芙芙,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虞芙惊讶地睁开眼。 他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他并没给金赛泽几次好脸色过,好几次还故意欺负金赛泽,但金赛泽不知道是不是天生脑子缺根筋,还是金赛泽就是喜欢被虐,他越凶,金赛泽好像越喜欢。 可虞芙的心并不是石头做的 ,听到金赛泽这番真诚的言语,他的眉尖微微拧起,看向金赛泽的眼神多了几分缓和。 虞芙故意很凶,实际表情都柔软了下来,有些别扭道:“谁要你给我生宝宝。” 金赛泽非但不失落,反而更开心了,他低头亲了亲虞芙的脸蛋,嘬出响亮的水声。 “芙芙,你这是担心我?” “其实没关系的,这个技术已经很成熟,我不会有事的。而且打麻醉能有多疼,我不怕疼……我母亲和我说怀孕期间很辛苦,那我更不可能让你吃这个苦了。” “到时候我们买一个大庄园,我给你种很多很多漂亮的花,周末的时候我们再出去野餐,我给你撑伞。” “虽然我不会做饭,但我已经在学了,我很认真地在学,就是做出来不太好吃……芙芙你再等等我,我肯定能把厨艺练好。” “…… 危急时刻的真情流露总是容易打动人心,现在虞芙处在生死一线,有人抱着他、护着他,在他耳边低声说着情话。 但他的确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如若金赛泽捣乱,他还能出声骂几句,或是动手打几下。现在这情况,他似乎做什么都是不对的。 金赛泽在勾勒未来光景,但虞芙哪来的未来呢?五个小时后副本结束,他和金赛泽再也不会见面。 虞芙说不出冷言冷语的话。 雪白耳尖微微抖着,起了一点红,他闭着眼,故作平静冷淡:“知道了。” 实际声线都有些抖,手臂也把金赛泽搂得更紧了。 金赛泽看出来虞芙这是害羞了,他又何尝不是?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剖析自己心理的人,也不喜欢空想未来,这很虚无缥缈,也没有任何意义。 可光是想想这些有可能、或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一想到他的身边会有虞芙,他的心尖像铺设了一块薄薄的泥土,长出一朵名叫虞芙的花。 “芙芙,我的脖子还是很痛,是你咬的。”金赛泽小心翼翼打着商量,“可以亲亲我吗?” 虞芙抿了抿唇,别过脑袋:“等我睡醒再说。” 金赛泽牵住虞芙的手,弯下脊背,用唇轻轻碰了碰虞芙的发丝。 “这个世界上,我最最最喜欢你。” 距离副本结束,还有三个半小时。 闻绪泽等人隐约查到虞芙的地点,他们正要往回赶,网上出现一个大爆视频,短短的时间,点击量破亿。 画面其实看不清双方主角,光线太暗,尤其是身材较为高大的那方,几乎完全隐于阴影中,只能隐约知晓这是个很健壮的成年男性。 但另一方就比较明显了。 虽然露出来的肌肤并不多,脸部也是模糊的,但标志性的白发,让众人瞬间辨出这个人是谁。 画面太模糊了,几乎什么都瞧不到,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窗帘时不时拂过画面,将仅有的一点区域遮挡得严严实实。 最后一幕。 体型较小的那方似乎被亲得受不了,手指扣住宽阔的后背上,纤白手指哆嗦着,轻挠强势凸出的背肌,指尖带着一点脆弱的粉。 ——这跟直接do有什么区别…… ——我操,宝宝看起来好小只。这个人是谁啊?我感觉可以把宝宝拎起来操。 ——我的天我宝是不是口水都兜不住、腿都发抖了? ——这狗东西还亲?!放开我的宝让我来。 ——…… 这些评论还算是比较正常的,部分评论格外极端。 ——是哪个贱男人? ——芙芙,芙芙,谁碰了我的芙芙? ——他居然敢动芙芙,贱男人贱男人!去死去死去死!! “这个视频 谁放出来的?”闻绪泽扯开领口,一脸震怒。 下属一群人互相对视,吓得腿软发抖:“闻总,查不到ip……” “压,快压!” “是!” “还有公关呢?都在吃白饭的吗?不管是合成还是什么,必须给我马上解决这件事!联系网站运营者没?他要多少钱才能把这个视频给下了?” 一群人焦头烂额。 会是对家干的吗?想要抹黑虞芙,从中获利,所以使出肮脏手段放出这种视频。 也许这是合成的。 现在虞芙很火,按照副本机制,部分粉丝狂热到了一定程度,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 虞芙很有可能会受到伤害。 视频经过模糊处理,除了虞芙那标志性的白发,几乎什么都瞧不清,但正是这种若隐若现的感觉,愈发勾人。 “妈的……”闻绪泽少有爆粗,他捏碎一个玻璃杯,玻璃扎进血肉,刺目鲜血从指缝流淌滴落在地板上,“到底是哪个贱男人?!” …… 距离副本结束,还有一个小时。 睡一觉起来后,虞芙的精神状况好多了,但他仍觉得有些疲惫, 他窝在金赛泽的胸口,用手指戳了戳金赛泽的胸肌。 金赛泽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怎么了?不再睡一会儿吗?” 虞芙的手很冷,冷到一个让人心惊的程度,金赛泽莫名有一种恐慌感,忙将虞芙的手往自己衣摆下钻,试图用体温给虞芙取暖。 “是不是这里太冷了?对不起芙芙,让你吃苦了,再等等,直升飞机应该马上到了……” “赛泽。” “嗯?” “抱抱。” 虞芙将头搭在金赛泽的肩头,双手环在金赛泽的腰身,金赛泽浑身僵硬,因虞芙少有的主动而激动不已。 “芙芙,你……” “你的心跳好快。” 虞芙皱起眉,嫌弃道,“好吵。” 金赛泽下意识要说对不起,可他蓦地发现,不是他的心跳太快,而是虞芙的心跳太慢了。 “赛泽。”虞芙又轻声喊着。 这下金赛泽的心跳确实变得很快,狂烈凶猛,太阳穴突突的跳,直觉告诉他虞芙的行为很反常,但他又不知道缘由。 “芙芙,我在,你……” “不要喜欢我了。” 在金赛泽出声前,虞芙伸手捂住他的唇,抬起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我很坏。” “也不用再练厨艺了,你不需要做这些。” “……” 副本倒计时在脑中响起,冰冷的机械声像巨大的抽风机,将虞芙最后一点意识抽走,但他仍记得自己给出的承诺,他似乎答应了金赛泽,要在醒来之后…… 干什么来着? 抱着他的怀抱越来越紧,对方的体温很烫,显得他更加冰冷,仿佛一块无法融化的寒冰。 他听到金赛泽颤抖的、好像哭出来的声音在耳边回荡:“芙芙……” 有点无助,又有点可怜。 像他之前喂过的那只,被同类打得遍体鳞伤的流浪狗。 “赛泽。”虞芙努力睁开眼,轻轻搭在金赛泽肩头的手臂轻如薄纸。他仰起头,哪怕不记得自己的承诺,他还是凭借肌肉记忆去进行。 这个动作进行到一半,他顿了顿,彻底倒在金赛泽怀里,再无任何声音。 金赛泽浑身血液瞬间冰冷。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怀中的虞芙,脸色充满不健康的苍白,漂亮是漂亮,却毫无生机,死气沉沉。 手指颤抖地探出,想要去探鼻息,却因害怕某种真相似的,始终无法进行。 “芙芙,你是不是很困?再睡一会吧。”金赛泽强颜欢笑,自欺欺人道。 从小到大,金赛泽顺风顺水,他遇到最大的几次挫折,全部来自虞芙。而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让他的世界仿佛崩塌。 如果说虞芙的出现像在他心口种下一粒种子,便绽放出一朵鲜花,那么现在虞芙的离去将这片土壤全部带走,生机勃勃的心田化作荒芜,连带他的心脏也枯萎了。 金赛泽不明白,为什么前不久还在和他接吻,还在对他发脾气、咬他脖子的虞芙,突然就断了气。 是幻觉吗?难道他也睡着了,这是在做梦吗?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直升飞机的螺旋声在耳边回荡,嘈杂喧闹,金赛泽的世界却失了声,他没有注意到周围有人靠近,机械般伸出手碰了碰自己的脖子。 每次虞芙总是装作很凶,只不过表象罢了,像是咬他那一口,说疼也没有特别疼,现在已经毫无感觉了。 但现在,金赛泽的脖子好像又开始疼了。 “不是说好睡醒之后亲我吗?” 他牵着虞芙的手,双目失去光彩,喃喃自语道。 “芙芙,你还没有亲我啊……” 【副本倒计时——】 【0】 【流量爱豆副本结算中——】 【无人通关。】 同时,001祝福的声音响起:【恭喜。你的表现很精彩,原本你只需要破坏副本,让部分玩家无法顺利进行游戏,但整个副本都受到了影响。】 001:【没有人通关该副本,他们的奖励都落在了你的头上。】 休息空间内,虞芙看见自己的余额后大吃一惊,他数了数,个十百千万……居然高达六位数的积分! 正常完成一个副本,最多也就五位数的积分。 “我的身体会怎么样?”虞芙是身穿,他比较担心这个。 001:【目前你的意识已经脱离,等待流量爱豆这个副本数据重置之后,你的身体也会回来。但是很奇怪,这个副本因特殊原因关闭了,再也不会对外开放。】 【数据重置最多就2-3天,你就可以拿回自己的身体,进入下一个副本了。】 【你很好奇你走之后发生了什么吗?我可以黑进玩家论坛,里头应当会有人交流。】 虞芙:“可以吗?” 001马上调动数据,虞芙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银光透明电子屏,屏幕切换数次,呈现出一个小型论坛。 论坛很热闹,最新贴很多,且持续有人回复。 最热、回复最多的,是前三个帖子。 [流量爱豆这个副本到底出现了什么bug?居然让主系统大动干戈,最后还把副本封闭了,点进来,让我仔细分析一下……] [惊——流量爱豆这个副本npc为爱发狂!不知道金赛泽遭遇了什么重创,一直在四处发疯!] [想捞个人求个联系方式,谁知道虞芙是哪位玩家啊?是真名吗?我是无限世界排名1273的xxx,提供线索或是本人联系我的话,可以提供丰厚赏金。] 001有几把刷子,在副本结束时,他入侵各个玩家的系统,篡改了猎杀者玩家的记忆。 所有人都认为虞芙不是入侵者,而是和他们一样的玩家。 玩家们以为流量爱豆这个副本被关闭,只是单纯出现bug,或者是npc数据出现错误,从前可没听说哪个npc会违背数据设定好的剧情,不断自.杀。 没过多久,这几个帖子都被删完了,官方进行了回复。 [管理员回复:流量爱豆副本出现技术错误,名金赛泽的npc 同样出现技术错误,主系统正在全力修复中……为保证玩家安全以及副本顺利进行,暂时将这个副本关闭。] 底下都是嘲笑的评论。 ——傻逼主系统活该,副本设计得这么难是给狗过的吧?这副本不管选什么角色都难得一批,我开局就是地狱模式。 ——我第一次玩的时候选了【爱豆呵呵呵呵,结果副本设置了个顶配的npc让我打败?主系统你能不能用脑子想想?人家有颜有钱有权,我一个草根出身的小爱豆,拿什么跟人逗? ——而且金赛泽这狗币脾气是真的差==,我有次不知道怎么惹到他,呵呵呵呵,他的那群狗腿子直接把我雪藏,直接gg。 ——【财团】阵营也很难好吧,不仅要关注娱乐圈大事,还特么得学公司管理,手下心眼子一个比一个多,间谍抓都抓不过来,一不留神就被远房表亲给干了。 ——这bug出现得好,出现得妙。看主系统吃瘪,我怎么这么开心呢[龇牙jpg.] ——…… ——虞芙应该是玩家吧?他也太牛逼了吧,不仅把唯利是图的明奕言收到手下,还把几个财团迷得团团转……他这脸真的无敌了。 ——是新人吗?以前没听过,他确实牛逼,而且长得也很牛逼。 ——重金悬赏虞芙的联系方式,本人想做他老公。 ——?ls要点脸,芙芙在我床边躺着呢,刚哄睡着。 虞芙有点紧张,幸好他没有给任何玩家自己的联系方式。 他把论坛关闭,大概理清楚思路,确定自己没有后续的危险后,好好睡了一觉。 副本结算完毕后,他的身体回归,意识与身体融合,可以准备进入下一个副本了。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虞芙比较谨慎:“上一个副本的身份太难了,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次能不能给我弄一个厉害点的身份?能让我横着走的?” 001:【厉害的角色一般是系统npc,为了公平,玩家的身份都比较普通。】 “那稍微好一点的身份有吗?最起码不要让我开局连饭都吃不上。” 虞芙可不想再过天天啃吐司的生活了。 001将许多角色放出来给虞芙挑,虞芙挑选了一个末日副本,角色是某大佬的养子。 …… 【副本加载中——】 【您所在的副本名为——异种。】 【海城是一个神秘且古老的城市,这里盘踞许多年代久远的世家,他们靠下海发家,拥有悠久历史。】 【无人知晓,在不久的将来,这所贸易繁荣的沿海城市将成为丧尸占据的第一个根据点,世界末日即将来临。】 【五年前,联邦中心派了一群研究人员在海城驻扎研究所。多年来,他们与这群古老家族一直井水不犯河水。】 【这是个靠海上贸易为生的城市,研究人员总是以研究为理由阻止轮船出海,港口频繁被研究所人员征用。】 【其中以傅家为首的家族族长傅远疏对此颇有微词,在出手之前,他决定培养出自己的继承人。他已到而立之年,底下有一个过继来的儿子,靠铁血手腕上位的他,对亡兄的儿子并不满意。】 【亡哥之子傅流野性情恶劣,不听从管教,像一匹喂不熟的白眼狼。傅远疏不放心将傅家交给傅流野,他决定再领养一个孩子,亲手培养。】 傅远疏没想到,这天会来得那么快。 迈巴赫在街道上悠悠前进,玻璃窗外的霓虹大厦被雨点模糊成绚烂光点,淅淅沥沥的小雨在傍晚时分编织成悦耳的乐曲,听起来闲适宜人。 傅远疏忽然想到—— 他捡到虞芙那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雨。 第32章 末日有厌食症的豪门养子(1) “傅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收一个养子?傅远疏不是有一个过继来的儿子吗?” “要是把自家家产给了外人,那多亏啊。” 挑高的豪华门厅外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草地,鹅卵石铺设的小道两边阴凉处,一群皮肤黝黑、带着遮阳帽的中年男人正坐地闲谈。 “亏个屁,你是没见过那养子的脸蛋!”中间那人听闻此话,冷嗤一声,惹来不少人的好奇。 “你见过他?” “上次我来这儿除草时瞧见过他,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小姑娘呢,看到喉结才明白这是个男的。脸蛋跟朵水灵灵的花似的……”男人伸出满是粗茧的手,在空中比了个宽度,“那小腰,嚯,就这么细一把。” “男人腰再细又怎么样,又不是我们的菜,何况人家是什么身份,就算不是亲生的,也比我们强……” “这你就不懂了吧。” 男人故作玄虚道,“一开始,我也以为这傅家老爷是为了培养继承人,但看到那张脸,我什么都明白了。这么一张国色天香的脸蛋,傅老爷是留着自个儿在被窝里享用呢!” “啊?!可他是个男的啊!” “男人又怎么样?如果是他,让他骑我脸上我都愿意。”他嬉皮笑脸道,“到时候我还怕我的脸太糙,把他的肉磨疼了呢。” 他们是傅家请来的临时工,前段时间傅家清了一批叛徒与间谍,新的仆人来不及挑选,庭院仍旧需要照顾。 在管家的张罗下,找到一批做苦力的劳工,虽只是临时工,但活少钱多,他们乐意得很。 对这群劳工来说,最好调剂生活的乐趣便是沾点颜色方面的话题,一人开了个头,接下来也就有些收不住嘴。 “那应该也不会吧,傅老爷今年都三十六了,连对象都没谈过,我们都说多半是那方面有问题,自卑着呢。不然以他这条件,什么样的人找不着?” “而且傅家还有个少爷傅流野,他能让他父亲这么胡来?弟弟变小妈,这也够离谱的。” 那人比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这就是你们没见识了。” “就是因为他们是豪门,所以玩得才花哩。要我说,估计傅少爷也参与其中。” “表面上说是养子,实际就是他们父子俩的脔.宠。白天喊着父亲和兄长,晚上也得这么喊,嘿嘿嘿,这不是更刺激吗?” “堵着一个,手上一个,忙都忙不过来,这父子俩还得争风吃醋地问‘你更喜欢哥哥还是爸爸’。” 劳工身边的人原本还龇牙乐,眼角一瞥,脸色大变,忙给他使了个眼色。 但他正说着开心,也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人朝这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还在乐呵呵往下说。 “但这问题让他怎么答嘛?答哥哥答爸爸都是错,最后当然得被教训得更惨,说不定还得同时挨两个!” “这可怜的,那么薄的肚子被灌得满满的,跟怀胎三月的妇人一样……” 他说得正激情,察觉气氛不似先前那般热闹,友人一脸如丧考妣的天塌样,正狐疑,扭过头,脸色煞白。 “扑通”一声,竟直接吓得跪在地上。 “傅、傅少爷……” 落地拱窗映出一旁的高大身影,傅流野以一种极其散漫的姿势靠在华丽白墙上。 深黑色的军礼服考究扩挺,皮靴与金属徽章在日光下闪烁刺目光芒,长相风流多情,眉眼却裹挟挥之不去的阴翳郁气。 琥珀色的桃花眼充满无机质的冷漠,百无聊赖地甩着手中黑鞭,流苏敲击叮咚作响,鞭打地面的声如催命符,让人大汗淋漓。 他忽然笑了笑:“说啊。” “怎么不继续说了?” “什、什么?” 劳工都要吓傻了,磕磕巴巴,被这位活阎王吓得心脏都要骤停。 偏生傅流野像不知道自己有多可怖,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鞭子:“我听着正起劲呢。” 眸光蓦然狠厉,“我也想知道,我和父亲,是如何一起操.我的‘弟弟’。”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在雇主背后编排雇主,又被雇主当场抓包,劳工现在悔的肠子都青,哪敢继续说话,只能哭丧着脸求饶。 “傅少爷,是我嘴贱,是我嘴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冰冷沉重一脚踹在他的胸口,所幸地上是草坪,他没有受伤,连滚带爬地继续道歉。 长鞭狠狠抽在他膝前的草坪,茂盛翠绿的草地即刻陷下一块,夺走生气被蔫垂在那里,他大气都不敢出。 要是这一鞭落在自己头上,恐怕这儿就是他的命案现场。 “张叔。”傅流野居高临下地睨着地上的人,唤的却是一旁管家的姓名。 管家擦了擦额边冷汗,忙应声跑来。 “您在傅家待了也有一段时间,别跟父亲一样,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里带。” 鞭子拖着地,靴子踩在地面发出沉闷压抑的声音。 他的脸阴恻恻的,哪怕在热烈日光下,仍拥有一股阴冷气息。 傅流野不过在外待了一段时日,家中竟然多了个抢家业的弟弟,傅远疏这死老东西居然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怎么,是嫌他太安分了? 傅家是一个弱肉强食、养蛊似的家庭,家庭内部成员自相残杀,选出最强大的领袖。 在很多年前,傅流野认定自己会是下一个领袖,任何敢拦在他面前的石子,都会被他碾碎。 “弟弟。”这两个字在他的齿关中咀嚼,多了几分黏腻湿稠感。 他要是看看,要跟他抢傅家家业的人,究竟是什么货色。 傅家除了傅远疏,无人不畏惧傅流野,不仅因为他的身份特殊,更因为他的性格。 在他眼底没有常人的是非道德观,一切只随他开不开心、乐不乐意,世人遵循的条条框框于他而言都是废纸一桩。 疯狂、偏执、冷血。 像个疯子。 一路上无人敢拦,这会儿小少爷还在睡觉,有人匆匆给傅远疏通风报信,祈祷傅远疏能在大少爷发疯前赶回家中。 傅流野轻而易举拿到房间钥匙,在门口停顿片刻,推开门,大步流星踏入卧室。 卧室在二楼,采光很好,面积也很大。 听方才那个佣人说,似乎是这小子不喜欢爬楼梯,傅远疏便把整个二楼都给了他。 真够宝贝的。 傅流野神情冰冷漠然,黑靴在地毯发出沉闷声响,床上的人仍旧熟睡,没有受到惊扰。 戴有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拨开透明白纱,他蓦地怔住了。 这位新来的“弟弟”正乖巧躺在床上,被子深黑,衬得露出来的肌肤更白。 一袭白发散落在身下,长而卷翘的睫毛垂落着,因为梦境轻轻地颤。 傅流野面无表情地看着床上的人,眸光如毒蛇吐信舔舐过这张脸。 这人怎么长这样? 柔软的手搭在被沿,指节透出健康的粉色,不知是不是因为感知到有人闯入房间,他不安地发出一声轻哼,指尖跟着收拢,紧紧捏住被子一角。 色沉暗黑的薄被,小巧白皙的手。 看起来很脆弱,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把他碾碎。 开什么玩笑? 傅远疏接这种……漂亮小男生回家干什么? 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这脸 蛋小的还没他手掌大吧?脸倒是生得好看,皮肤白白净净,估计连毛都很少…… 不会真拿来做那种事的吧? 傅流野的表情一瞬微妙。 傅流野以为对方会是个狠角色,没料到竟是这样一朵娇嫩的小白花,难怪那些粗人会如此幻想,就连情感淡薄的自己看了,都想弄一弄他。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距离靠得太近,已超出正常社交范围。 傅流野却觉得还不够近,他几乎把整张脸贴了上去,恨不得把眼珠子都黏在虞芙的身上。 过近的距离反而看不清对方容颜,但其它感官不受阻碍。 丝丝缕缕的香气如影如随,钻入鼻尖。 亦有轻软和缓的呼吸,蹭着他的唇边。 饿。 还渴。 这是傅流野仅存不多的想法。 他升起一股焦躁灼热的异常,仿佛那点呼吸钻入皮肤到达体内深处,把他整个人点燃。 怎么他妈的这么热? 睫毛好长,鼻子又小又挺,眉毛也细细的,嘴巴看起来好软…… 想咬。 傅流野向来想什么便会做什么,无拘无束,他喉咙痒得厉害,牙齿也迫切想咬点什么。 但他又不是gay,也没那么色,不可能真的去亲这张嘴。 他低头将唇贴在纤细的手腕上,慢慢地蹭着。 温热细腻的触感掀起燎原一般的势头,傅流野愈发不知满足,贪婪饥渴地用唇碰着皮薄肉嫩的手腕。 他的手腕纤细,碰起来却柔软滑腻,青色血管明晰,好像再凑近点,都能看见里头血液的流动。 睡梦中的虞芙轻轻蹙起眉头,隽秀的眉毛拧在一起,像在无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手腕仿佛被一只冰冷粗壮的蛇缠上,湿黏阴冷,这种阴暗湿冷的气氛让虞芙难受极了。 他仍带着睡意睁开眼皮,一张苍白英俊、却尤其陌生的脸撞入眼底。 傅流野早就预料到他会醒,非但没有愧疚或心虚,反而扣住他准备抽回的手腕。 冰冷的皮质手套在温热的肌肤上慢慢滑行,琥珀色的双眼具有穿透性般、直勾勾地盯着他。 在他惊诧的目光中,傅流野将唇贴在手腕。 探出滚烫的舌尖,狎昵地在一片湿润的手腕内壁舔了一口。 果不其然,那张白玉般的漂亮脸蛋满是惊恐与愕然,隐隐还有一些薄怒。 他咧开嘴角,似欢愉、又似挑衅。黏稠的尾音延长,逐字喊着:“弟弟。” 第33章 末日有厌食症的豪门养子(2) 大堂、二楼楼梯口、卧室门口挤满人群,佣人满脸焦急神色,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去阻拦傅流野。 “通知老爷了吗?” “通知了,但老爷正在开会,目前在赶回来的路上!” 管家一脸天崩地裂,一旁人忙搀扶着他,才避免他晕厥到底。他扶着额头,哆嗦道,“等老爷回来,大少不得活剥了小少爷?完了,都完了。” 傅流野是什么性子的人,他们再清楚不过,乖张暴戾、阴晴不定,傅远疏曾怀疑他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带傅流野看过医生过后,果然不假。 反社会人格。 不仅没有常人的是非道德观,缺少共情、暴躁易怒,并且视人命如草芥。 包括他自己的命。 这么多年来,傅远疏一直在努力管教傅流野,但也仅仅让傅流野处在一个没有违法的情况下,他行事仍旧恣意妄为,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为傅家惹来不少事端的同时,竟意外收服一批血性极强的下属。 就连傅家掌门人傅远疏都拿傅流野没辙,他们只是一群打工的又有什么胆子敢去拦?往小了说会被牵连,往大了说可能会丧命! 但他们也不忍心看见弱小美丽的小少爷真被大少爷怎么样,几个壮丁互相商量着,准备拿着家伙冲进去,最好能一鼓作气把傅流野打晕。 这样小少爷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可行性很低,可总比坐着看小少爷死强。一群人风风火火地聚在卧室门口,看到的画面却让他们大跌眼镜。 从前那恃才傲物、目中无人的傅流野,竟像路边野狗一样舔舐虞芙的手腕,贪婪、饥渴、不知满足。 相反,小少爷一脸惊恐,睡意仍存的漂亮脸蛋冒出点惧怕的粉,楚楚又惹人怜惜。 与傅流野一对比,虞芙看起来太脆弱了,清丽柔弱的脸蛋,怎么看都像需要依附强者才能生存的菟丝花。 他们使了个眼色,正准备冲进去,卧房内的局势逆转。 原本满脸无助、看起来需要保护的虞芙,以极快的速度起身,再定眼一瞧,傅流野已被牢牢按在床榻上。 脖间握着一只纤白细长的手,傅流野还处在没回神的状态,就瞧见虞芙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平直精致的锁骨线条,一条雪白笔直的腿抬起落下。 是虞芙坐在了他的身上,用体重制压他。 傅流野从小打架,自然明白虞芙是什么打算,但这体重会不会太轻了些? 傅远疏那死老东西平时不给他弟弟吃饭的吗? 不过看起来那么瘦,坐下来却挺有肉的……傅流野还没来得及深想,手中长鞭被强行夺走。 一双乌黑眼睛从凌乱发丝中直直望向他。 脸蛋绯红,带着几分愠色,因睡眠不足而眼尾湿红,脸蛋却苍白剔透。 虞芙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过大,套在身上的睡袍下摆散开,露出一截白皙却不失肉感的丰腴腿肉。 白净的手执着黑色长鞭,色彩强烈对比下反而拥有一种美人执鞭的色/情感。 扣在脖间的手缓缓上升,看似纤白无骨的手力道十足,紧紧箍着傅流野的下颌。 声线又冰又冷。 “你是谁?” 傅远疏给他列了一堆书目,给他的时间却不多,他通宵达旦地看书,好不容易有时间休息,没睡多久却被这个人吵醒。 虞芙又有很严重的起床气。 傅流野没有回声,外头佣人心惊肉跳,下一秒傅流野暴起捏死虞芙的脖子,他们都敢信。 虞芙自上而下地俯视傅流野,眉宇多了几分烦躁:“哑巴了?” 鞭柄慢慢抵着脆弱的喉咙,警告般 往下压了压,旋即轻佻又富有警示意味地拍了拍傅流野的脸,提醒傅流野回话。 要是寻常傅流野定要发火,谁知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地笑了一声,在虞芙冰冷的注视中,缓慢地舔了舔虞芙执鞭的手指。 鲜红的舌勾着白净无瑕的手指,一旁是黑色的鞭子。 手指柔软温腻,像上好的羊脂玉那般无瑕,落在唇中时带有馥雅的芬芳。 傅流野愈发上头,行事也愈发肆无忌惮起来,全然不顾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虞芙神色顿时沉下,最后一点脸面都不给,揪起他的领口,像对待垃圾一样拖至窗口,面无表情地往外头一丢。 心中愠火稍散两分,外头佣人满脸震撼与不可置信,又有显而易见的担忧。他纳闷道:“方才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他能进我的卧室?” “方才、方才那位是大少爷……”佣人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虞芙那纤细的手臂,竟能将人高马大的傅流野拖着走。 还往窗外丢! 虞芙不语。 约莫又过去三五秒,他才蹙起隽秀的眉,不是后悔,而是觉得有点麻烦。 傅流野,公认的傅家继承人,也是傅远疏亡兄的儿子,虽然傅流野现在喊傅远疏一声父亲,但二人之间并无父子情分,双方都看不惯对方的存在。 否则傅远疏也不会收养虞芙了。 虞芙来到傅家之后接受各种课程,所有人都能瞧出傅远疏真心实意拿他当继承人培养,而他也足够乖巧听话、谦逊懂事、敬重长辈,短短时间内收获傅家大批人的认可。 而傅流野因为各种原因暂时不在傅家,不知晓此事,等他回来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自然是要给虞芙一个下马威,告诉虞芙谁才是傅家的正统继承人。 方才傅流野来他房中,估计就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 虞芙倒不是怕傅流野,而是讨厌麻烦,刚刚他将傅流野丢到窗外,虽楼下有大片花坛与松软草地,这里又是二楼,不会骨折,最多只是擦伤。 但傅流野后续一定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并继续找他的麻烦。 真烦。 虞芙冰着脸往卫生间走,傅流野最好不要招惹他,不然他一定不会手软。 二楼下方是个巨大花坛,质地柔软。 傅流野倒没什么事,只是浑身上下都是泥土与草屑,他有洁癖,嫌恶地拍了拍,没有马上离开。 他坐起身,胳膊搭在曲起的膝盖上,略微失神地用手抚摸喉结与面颊。 ——都是虞芙刚刚碰过的地方。 他这弟弟可真有意思,手掌小巧白皙,看起来能被轻而易举笼在掌心,可偏生就是这样一双柔弱的手,力气倒不小。 箍着他喉咙时,五指宛若硬铁,他挣脱不得,更无法出声。 哪怕后续用鞭柄敲他的脸,具有羞辱意味,神情却充满高高在上的上位者气息。 冷艳,高傲。 辣到没边儿。 “大、大少爷。”管家在一旁瑟瑟发抖。 “他就是父亲刚刚接回来的弟弟?” “是。”管家为虞芙说情,“小少爷有点起床气,而且身体不好,这段时间又在用功学习,我凌晨看小少爷房间的灯还亮着,估计是通宵了一整晚……他只是没睡醒,所以才对您这样,您不要生气。” 他强调,“平时小少爷很听话的,走两步路都带喘,方才只是意外。” 意外?没有恶意? 能意外到把他一个成年健康男性拖在地上走,又揪着他的领口往窗外丢?如果这还不算恶意,那什么才算? 这臂力,这胆识,可不是一个“听话”的乖孩子能做出来的事。 不过光看那张脸,的确像是个听家长话的乖宝宝。 那手指舔起来也带着点香,软绵绵的,回想起那张惊讶错愕的漂亮脸蛋,傅流野舔了舔犬齿,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回味笑容。 这笑在管家眼中惊悚极了。 “大少爷,小少爷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没跟他计较的意思。” 指骨蹭了蹭喉结,脖子被掐得现在还有些疼,真够使劲的。傅流野转了一圈脖子,漫不经心道:“身为兄长,怎么会跟小孩子计较?尊老爱幼,他是我弟弟,我疼他都来不及呢。” 这话从傅流野口中说出,当真一点可信度都没。 傅流野倏地皱眉,嗅了嗅:“什么味道?怎么这么臭?” 管家面露尬色:“小少爷说喜欢这个花坛里的花,所以老爷前两天派人来这里施肥过。” 傅流野的脸这才沉下,快速起身离开,走了没两步,扭头道:“对了,别把我弟弟房间的门锁上。” “算了,也别这么麻烦。你直接把他房间的钥匙配一把给我,不要声张。” 管家拿不定主意。 “什么表情?”傅流野似笑非笑道,“我能把他怎么样?他可是我弟弟。” 傅流野是个危险分子,管家表面不敢反抗,背地里却犯了嘀咕。 这一点都不像傅流野的行事风格,以他这睚眦必报的性子,寻常要是有人敢冒犯他,他当面就会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怎么可能还一口一个“弟弟”? 傅流野可不是这种会做表面功夫的主。 说起来还是小少爷倒霉,用功学习、睡得好好的,突然被傅流野发疯吵醒,得亏小少爷脾气好,不跟傅流野计较。 管家在这儿心疼虞芙,恰好对讲机内传来佣人的汇报,虞芙洗澡洗到一半,花洒和水管都坏了。 他瞧见前方一个黝黑高大的身影,伸手喊着:“欸,阿钟,你等会儿再走。” 管家对阿钟有印象,阿钟是临时工里的一员,同其他爱浑水摸鱼、背后嚼舌根的劳工不同。 阿钟勤恳老实,被风吹日晒成黝黑皮肤无法遮盖英俊的五官。 体格强壮、个子极高,哪怕穿着工装都能瞧得出肌肉夸张鼓出的幅度,站在那儿就跟一座山似的,蕴含极强的爆发力与压迫感。 “我记得你会修水管,对吗?” “我会。” 阿钟也就二十来岁,会的可不少,吃苦耐劳,管家很看好他:“那就行,等会儿你去小少爷房间里修一下水管和花洒。切记,不要四处乱看,更别乱说话,乱打听。” 阿钟讷讷点头,一副好欺负的老实人样。 左右观察了一下,管家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是你叔给我推荐的你。来海城赚钱是吧?好好干,等会你把小少爷卫生间出的问题解决好,我会登记下来,再过几天傅家要收一批新的佣人,我会留意你的。” 阿钟闷声道谢,再没别的言语。 他性格老实,这时候也不知道说些好听话讨好对方,更不知道送礼疏通,管家看中的就是这点。 心眼不多,沉默寡言,复杂的豪门就喜欢这种实在人。 管家也不知道阿钟全名,无人在意他的全名,只知道他叫阿钟。 他大约三年前来到海城,听说是乡下老宅与土地被赌鬼父亲给卖了,迫于生计来海城打工。 大部分人来海城都做着一朝翻身的美梦,但生意哪有那么好做,没有本金与人脉,什么都白搭。 阿钟平时在街头卖早餐煎饼果子,中下午也会去码头搬货。什么能赚钱,他就做什么。 也算是个苦命人,管家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傅家待遇不错的 。” 管家似乎还有别的事要做,他告诉阿钟具体的房间位置,神色匆匆离去。 若是寻常人他肯定不放心,可阿钟是个买菜都会被坑钱的老实人,这种傻大个,有什么不值得放心的? 阿钟来到管家给出的地点,为确保没有走错,认真负责的他再次数了数,扶梯右手边第二个房间。 没错,就是这个。 粗壮黝黑的手臂缓缓探出,他轻轻敲了敲房门。 门没有上锁,被直接推开了。 里头迎面走出一个浑身滴着水的精致少年,他上下扫了来人一眼,轻声问:“你就是管家说的阿钟吗?” 阿钟瞳孔放大,拎着工具箱的手指蓦然收紧。 热血在脑中横冲直撞,汇聚在面部,所幸他皮肤黑,瞧不出来。 粗壮黝黑的男人穿个简单的工字背心,讷讷地点点头,一副老实巴交却不善交际的模样。 虞芙面带忧色,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卫生间在这里,水管里的水还在往外冒,我试着修了一下,没有修好,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所以他才浑身是水。 白衬衫被流水浸湿,半透明地贴在纤韧的身躯上,领口那一块大敞,雪白肤肉与粉点毫无阻碍暴露于空气下。 阿钟匆忙低下头,不敢继续再看。 他从未见过如此貌美的人,还是个男人,竟一时间看呆,连嘴巴都不会动了。 迟迟没有回话的他跟缩头乌龟一样往卫生间的方向疾走,高大宽阔的身躯因同手同脚有些滑稽。 他半跪在湿淋淋的瓷砖地面上,看了眼水管,打开工具箱,眼尾意外瞥见一抹雪白。 修长笔直的雪白双腿敞着,衬衫底下似乎什么都没有,小巧的白足踩在湿淋淋的黑色瓷砖面上。 脚趾饱满圆润,透着淡淡的粉。 阿钟被施了符咒一样定在那里,手保持开工具箱的姿势,宽阔高大的脊背僵硬无比,如同伏了一座巨山。 他听见对方轻轻浅浅的声音传来:“大概要多久?” 阿钟没有回答。 虞芙蹙了蹙眉,对方不止一次没有回话,难道是哑巴吗? 如果是特殊群体,他还是不要多加打扰了,他轻声说:“我去外头等你,你慢慢来,我不着急。” 虞芙正要往外走,转身刹那,阿钟却倏地急切起来,扑通一声跪伏在足边。 困惑的目光缓缓投来,虞芙看到一只黝黑宽大的手,哆哆嗦嗦取来一旁的拖鞋,深色手指隔空点着他的脚,声音颤抖不已:“地、地上滑。” 言语磕巴,声音嗫喏,仿佛说这一句话,就已经耗费了他所有力气。 原来会说话吗?但似乎有点怕生,却很热情。 虞芙居高临下地睨着阿钟。 阿钟见虞芙没有抗拒的意思,冰冷目光中隐隐有着些默许、高傲的态度,像对这种伺候与关怀习以为常。 他盯着那颗颗饱满的脚趾,吞咽了一口口水,大着胆子握住那截小巧的脚踝,缓缓为对方套上拖鞋。 白皙肤肉衬得他的臂膀愈发黝黑,黑白分明的色泽,阿钟呼吸蓦地急促,心脏也跟着剧烈跳动。 穿完拖鞋后,对方将脚抽回,滑腻柔嫩的肤肉蹭过粗糙带茧的掌心,竟出现了一小道粉色印记。 “谢谢。”他听到对方说。 阿钟跟痴呆了一般,跪坐在地上望着虞芙翩翩离去的美妙背影。 声音也好好听…… 虞芙怕工人临时需要帮忙,故而没有回客厅,而是站在卫生间门口走神。 冷冰冰的脸蛋跟凝了层霜雪似的,什么都不做都像精致的雪美人。 “玩家的任务是 消除异种,那我的任务是阻止人类消除异种。” 异种是什么?丧尸吗? 末日的异种,也就丧尸了。 虞芙需要知道一些信息:“末日大概什么时候爆发?” 001:【剧情介绍里没有提到具体时间点,只是粗略带过,大概意思是,需要某个关键npc触发该剧情。】 “末日还要人为触发?”虞芙惊讶道。 他以为世界末日的到来是天灾降临。 卫生间内传来紧绷着的男声:“好了。” “嗯?”虞芙下意识回头。 阿钟与他保持一段距离,双手规矩放在身前,目光想看却又怕弄脏他似的,怯怯地盯着他垂落在胸口的头发。 “小少爷,都修好了。”阿钟说,“您可以洗澡了。” 虞芙又说了一声谢谢。 他踩着拖鞋往卫生间内走,脑中一边跟001对话,一心二用的他随口问着:“不会再冒冷水了吧?” 刚刚他想洗个澡清醒一下,洗到一半水管爆了,冲出来的全是冷水,吓死他了都。 “不会。”阿钟笃定道,“或者您可以试试,如果还有别的问题,我当场解决。” 这个提议很不错。 但虞芙还在同步与001沟通对话,思索问题太认真的他犯了傻,没注意到花洒没固定好。 他直接将开关拧开,汹涌的水流直接对准他的胸口与面部。 手臂受到一股拉力,他被大力扯了过去。 行动间,衬衫扣子崩掉好几颗,几乎开到肋骨。浑身湿漉漉的,衬衫几乎变成全透明,勾勒出白皙纤瘦的身躯。 虞芙的脸贴在阿钟的胸膛,温热呼吸落在他的皮肤上,那一小块肌肤被水泡过之后,感官似乎变得更加明晰。 这场意外发生得太突然,虞芙差点摔倒,纤白柔软的手臂搂着阿钟的脖子,半个身子都攀在他的身上。 阿钟胸口发麻,心跳加快,浑身都僵硬了。 好香…… 好软。 近在咫尺的身躯陷入怀抱之中,耳边是惊犹未定的喘息声,一声声、一阵阵,吐息中带来清清淡淡的香气。 这股香气从他进入卧室内便有,丝丝缕缕,并不浓郁,却带着勾人劲儿。 他的手臂只是横在小少爷的后腰,并没有搭在上头,距离那块引人垂涎的腰身不过一公分的距离,让他口干舌燥,蠢蠢欲动。 能不能就这么搭上去? 不行。 他怎么配碰小少爷? 小少爷浑身白净无瑕,碰一碰都会起红,身段纤韧柔软,一看就是精心养出来的娇贵人物,而他呢? 粗手粗脚,满手是茧,这样的他怎么配搂小少爷的腰? 可是小少爷的腰真的好细…… 脖子因挣扎而凸显青筋脉络,脖子和脊背仍旧挺拔。 黝黑有力的臂膀强势横在纤白细窄的后腰处,空出一部分距离以备不时之需,防止脆弱的小少爷在卫生间内滑倒。 拖鞋已不翼而飞,虞芙光着脚踩在地上勉强维持住身形。 他差不多整个人挂在阿钟身上,骨架小的身躯几乎完全被精壮的身体遮挡。 他努力撑着劲儿站稳,道谢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 越过阿钟的肩膀眺望前方,门口正站立一人。 虞芙怔愣片刻,旋即端正表情,恭敬喊道:“daddy。” 第34章 末日有厌食症的豪门养子(3) 傅远疏原本在公司开一个紧急会议,得知傅流野突然回家挑事,以最快的速度结束公事,一路加急赶回家中。 他没看到傅流野欺负他的小儿子,反倒看见另一个黝黑高大的男人将他的小儿子提抱在怀里。 虞芙的身体被遮挡得七七八八,只能隐约看见一些湿透的衬衫贴在玉白的肌肤上,雪白笔直的双腿从男人大腿间隙中露出,脚尖微微踮起。 一滴透明水珠淌过面颊,从下巴尖滴落。 神情冰冷恭敬,眼尾却被冷水浸出一点绯色,这点艳红让他身上不可侵犯的寒意,化作旖旎的勾人劲儿。 他早就知道他这养子生得好,当初捡到虞芙那天,他正在前往工地视察。 半路下了一场大雨,暴雨倾盆,道路满是泥泞,他吩咐司机折返归家,并让工程停工。 项目是重要,但安全也很重要。 那天的虞芙与现在差不了多少。 他蹲坐屋檐下避雨,一身单薄,被洗得发白的上衣被水泡过之后湿漉漉地粘在身上,勾勒出圆润小巧的肩头。 折叠蹲下的长腿几乎没有一点瑕疵,色泽玉白细腻,膝盖却是淡淡的粉色。 鬼使神差地,傅远疏让司机停车,单手阻止司机跟上前撑伞的举动。 他手持黑伞,在雨势磅礴中走了过去,脚步定在石阶下。 雨伞缓缓倾过,躲雨的人也将脸缓缓抬起。 傅远疏对虞芙伸出一只手:“我缺一个儿子。” 虞芙就这么被他接进傅家,哪怕许多人反对,认为此人来路不明,也没有打消他的决定。 傅远疏有意栽培虞芙。 一来他的确对傅流野不满,二来……哪怕他无数次刻意忽略这张美艳至极的脸,都无法做到对虞芙坐视不管。 随着虞芙的一声呼喊,卫生间凝固的氛围被打破,阿钟猝然回首,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士。 管家匆忙赶来,为傅远疏解释:“老爷,这是今天的临时工,名字叫阿钟。” “方才小少爷房间的水管出了问题,底下人手不足,正巧阿钟会修,我便让他来了,现在应当修好了吧?” 管家站在门口,没有望见卫生间内的情况。 傅远疏正平静地与阿钟对视。 与浑身都透着质朴糙劲儿的阿钟不同,傅远疏穿着一身熨帖又严肃的正装,皮肤冷白,系到最上的一颗扣子,让他看起来有一种格外禁欲的禁忌感。 但他并不是很温柔的长相。 面部轮廓分明,眉骨线条凌厉冷硬,随意一个眼神,皆具有冰冷审视意味。 仿若要借此看穿阿钟的妄念。 不论气质、外貌……皆与他天差地别,且更与小少爷相配,自卑感油然而生,压得阿钟低下了头。 傅远疏淡淡收回目光,来到虞芙跟前,检查虞芙有没有受伤。 卫生间四处是水,他皱了皱眉头,干脆直接把虞芙抱在怀里,步履稳健地朝外走。 虞芙身上的水全部沾在傅远疏的高定西装上,熨帖整齐的西服揉出道道褶子。 “daddy,你的衣服……”/.52g.g,d./ “小事。” 傅远疏低头轻声问,“有没有摔着?” 虞芙摇摇头。 待傅远疏坐下,虞芙对着管家身后的阿钟说:“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已经摔倒了。” 傅远疏正捏着虞芙的手腕检查,闻声举动一顿,缓缓抬起眸,看向管家身后神情木讷的老实人。 “你喜欢他?” “什么?” 虞芙一脸迷茫,甚 至没听懂傅远疏在说什么,这样的反应让傅远疏很满意,神色稍有缓和:“这么有眼力见的人也不多见,正好家里现在缺人,张叔,把阿钟留下吧。” “辛苦你们了,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些事想单独和芙芙说。” 管家带着阿钟离开卧室,关上房门,狠狠拍了拍阿钟结实宽阔的后背:“你小子可以啊,居然直接得了小少爷欢心,小少爷看起来冷冰冰,其实人很好。原本我还得花一点功夫才能把你说进来,结果你倒好,给我省事儿了。” 留在傅家等同于有稳定工作,傅家待遇很好,薪资可观,阿钟该开心才对。 可他高兴不起来。 方才那位便是海城知名世家族长,傅远疏。外貌端正、能力出众,岁月在他眼尾留下一点痕迹,反而让他拥有一种成熟男人该有的韵味。 途径玻璃面,阿钟看清自己这张脸。 黝黑、皮肤糙,眼尾还有做工留下来的疤痕。 哪哪儿都比不过傅家老爷。 方才傅家老爷把小少爷抱在怀里时,小少爷乖顺听话,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他蓦地想到先前在园子里听到的风言风语。 ——“表面上说是养子,实际就是他们父子俩的脔.宠。白天喊着父亲和兄长,晚上也得这么喊。” ——“堵着一个,手上一个,忙都忙不过来,这父子俩还得争风吃醋地问‘你更喜欢哥哥还是爸爸’。” 满脑子只有赚钱的阿钟并没有体会过男女之情,更别提男人之间的恋爱,可越是一知半解,越是气血上涌,且浮想联翩。 许多事在脑中有了画面。 管家没有注意到老实巴交的阿钟没有跟上,在墙角,熏香环绕的处境,有一抹格外清淡、却异常勾人的香挑着阿钟的神经。 他盯着自己满是粗茧、黝黑的手。 就是这样一只脏手,刚刚搂到了小少爷的腰。 虽然停留了不到一秒钟。 好细…… 好软。 沉默枯燥的钟像被注入灵魂,血液开始流动,滴答、滴答,叫嚣着他刚兴起的隐秘情绪。 阿钟吞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查看四周。 确定无人,他才急切地将脸埋进掌心。 前一段时间,傅远疏给虞芙安排了许多功课,这两天学校放假,虞芙也没有落下课业,一直在加班加点地看书。 傅远疏有意栽培他,他当然要借着这个机会在傅家站稳脚跟。 只有站得越高,才能拥有更多话语权,接下来破坏玩家任务也会更加方便。 傅远疏对凡事都严厉苛责,他不允许一丝一毫的马虎,更不允许事情超出自己掌控范围内。 这是个掌控欲很强,同时城府极深的危险分子。 虞芙脑中飞速过着这几日复习的知识点,在他以为傅远疏会抽他课业、过问他的学习情况时,傅远疏拿过一旁的毛巾。 “吃饭了吗?” “没……吃了。” 过于专注的虞芙下意识将真实答案暴露,傅远疏抬眸看他,他飞速改了措辞,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吃了不少。” 他这哪像是吃了饭的样子? 傅远疏叹了口气,毛巾摊平放在掌心,仔仔细细地帮虞芙擦拭面颊水珠:“乖一点。” “真的吃了?” 虞芙被抱在怀里,成年男性身上沉雅的檀香包裹住他。 傅远疏信佛,身上总是有着一股檀香味,这个味道很让人安心,也让人产生丝丝缕缕的困意。 虞芙听着他的话,装聋作哑。 见虞芙不配合回答问题的模样,傅远疏觉得好笑又可爱,暂时不过问吃饭的问 题,而是抽空拿过手机,发送了一条消息。 大概只过了三秒,门被敲响推开,一群人推着推车鱼贯而入。 最新款服装、名贵腕表、豪车钥匙一排排列着,价值不菲的物品因数量众多而显得廉价不已,仿佛街头随处可见的破石子。 “我就当你吃了饭,”傅远疏缓缓道,“这是给芙芙好好吃饭的奖励。” 傅远疏比谁都要清楚虞芙压根没有乖乖吃饭,更没有听话,但那又怎么样?不管虞芙听不听他的话,礼物仍旧会有。 他只需要随便找个理由给虞芙送礼物,仅此而已。 傅家老宅是豪宅,光虞芙的衣帽间都有100多平米,比得上寻常人一套房子的面积。 尽管如此,衣帽间都装不下傅远疏今日送来的物品。 虞芙皱了皱眉:“我不需要这些。” 这样说似乎没礼貌,很快他又改口道,“这样房间太挤,下次不要给我买东西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缺。” 傅远疏选择性听着,他颇为赞同颔首:“嗯,改明儿把对面客卧打通,改成你的衣帽间。” “这衣帽间的确小了。” 这还小? 分明是衣服太多了。 虞芙哑了哑:“daddy,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养小情人,什么好东西都往我这边送。” 傅远疏可没这么对过他另一个儿子。 本意是调侃的话,傅远疏却突然笑了出来,发自内心,并无任何作假成分。 这让总是严肃正经的五官变得稍显和缓,多出几分温柔意味。 虞芙被抱坐在怀里,也没有觉得难为情,而是自己寻了个比较舒适的位置,懒洋洋地窝在里头,柔顺的发丝落在二人胸前,缠进靠近的指尖里。 他懒得在这种小事上和傅远疏起争执,干脆闭眼窝进傅远疏怀里,等待傅远疏下一步指示。 “抬脚。”耳边是傅远疏轻轻的,带着点哄的声音。 阖着目的虞芙懒洋洋抬起脚。 脚踝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眼睫轻轻颤动,他抬起眼。 肤白小巧的脚踝上,圈上一条细细的金链,叠缀华贵宝石,衬得肌肤愈发细腻,也愈发贵气。 长度松紧正合适,仿佛为他量身定做而成。 一条腿曲起踩在黑色的西装裤上,精致白足上方的金链异常抢眼。 虞芙伸手碰了碰宝石,链子跟着晃动。 “怎么样?”傅远疏和他一起玩着链子上的宝石,修长手指轻轻拨动着,“不喜欢的话我让人再做。” 虞芙知道傅远疏有收藏癖。 傅远疏喜欢收藏各式各样的名贵物品,他房间就有很多奇珍异宝,管家也说他喜欢收集古玩,并有强迫症,会按照年份一列排下来,缺一不可。 但现在傅远疏的癖好对象,似乎换成了虞芙。 总是把各种玩意往他这边送,应接不暇,乐此不疲。 傅远疏今天送的这条金链子,虞芙有一点点的喜欢。 他往后仰了仰,几乎完全躺在傅远疏的怀里,他抬起纤白的腿,金链在半空中闪烁彩光,耀眼夺目。 的确很漂亮。 欣赏够了,虞芙将足落下,傅远疏的手很自然地接住他的掌心,微烫的热度让他脚趾轻轻蜷了蜷,在宽大掌心里缓慢地蹭。 他没注意到身后的傅远疏眼神微暗,还在甜甜地道,“daddy送的,我都喜欢。” 傅远疏自下而上捏着虞芙的脚,手心轻轻抚过踝骨,忽的笑了:“既然喜欢的话,那陪daddy吃个饭,怎么样?” 原来是为了这个。 虞芙皱起眉头,满脸写着不开心,但还是勉为其难 地同意了。 虞芙有一个让傅远疏很头疼的问题。 他不爱吃饭。 经常一天不吃饭,把自己闷在房间里,或是草草应付几口。 医生说他有厌食症。 傅远疏总是让家中佣人帮忙盯着、催着,可谁让他这小儿子实在惹人喜爱,许多时候佣人竟还帮着撒谎。 所以傅远疏养成了一个习惯。 看到什么漂亮的宝贵物件,都会想办法拿下送给虞芙,再哄着骗着让虞芙陪他吃饭,可谓操碎了心。 傅家是一个重规矩的家族,傅远疏坐在主位,却让佣人加了个位置,这对看重规矩的傅远疏来说难得一见。 可并没有人意外,所有人都知道虞芙在傅远疏眼中是不一样的,他们在傅远疏位置旁添了把椅子。 傅远疏给虞芙盛了一碗汤,碗不大,他知道虞芙吃饭喜欢每个菜吃几口,多了也吃不下。 勺子舀起鲜美汤水后,递到虞芙的唇边,虞芙张唇抿了抿,眉头又拧起来了。 “还是没胃口吗?” “嗯。” 又发小脾气了。 连话都变少了。 傅远疏叹了口气,夹来肥美的虾肉,另一只手扶在虞芙的下巴下方:“试试这个,刚打捞上来的,新鲜。” 雪白齿关微微张开一点,咬住橘黄饱满的虾肉,美食在他口中仿佛是酷刑,他咀嚼的动作很慢,眉宇间的不悦愈发浓重。 吃饭要一口口喂着吃,每一口还不能太多,必须是小份小份的,不然就不吃。 喂他也会发小脾气,倒不会说些不好听的话,只会冷着脸拧着眉生闷气,明晃晃告诉所有人——我不开心了。 这哪像傅远疏的儿子?这分明是他的小祖宗。 在傅远疏一口口耐心喂着小祖宗吃饭时,楼梯逐渐走下一个年轻身影。 傅流野刚洗完澡,看见自己那喜怒不形于色的父亲,把自己刚进门的弟弟当小祖宗对待。 神情柔软,动作温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虞芙那略显骄矜的脸蛋。 傅流野的表情逐渐微妙,哪有老子这么对儿子的? 这死老东西不会真对虞芙存在那种不干不净的想法吧? “父亲。”傅流野来到桌边,恭敬地喊。 傅远疏抬头瞥了他一眼,淡淡嗯了一声,喜怒不形于色。 傅流野坐在自己的固定座位,傅远疏很看重这些礼仪,为人刻板,也不知道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特别信佛。 餐桌上只有频繁响起的哄声。 “烫不烫?” “这个味道好,试试这道菜。” “小祖宗,再多吃几口吧,你这样不吃饭,身体受不了。” “……” 纵使傅远疏把嘴皮子说破,一旁的漂亮小男生仍冷冰冰一张脸,哄不好的样子。 忽的,虞芙眼皮一跳,不可置信地望向傅流野。 傅流野却跟没事人一样,继续低头吃饭。 “怎么了?”傅远疏问。 虞芙低下头,忍住闷烧着的怒火,别过脑袋道:“没什么。” 没有人知道,厚重纯白的餐桌布下,正有一只脚缓慢蹭着虞芙的脚踝。 傅流野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拖鞋给脱了,光.裸的脚尖就这么蹭着虞芙,直白缓慢,顺着鼓出柔软的小腿肚往上。 而傅远疏对此一无所知,还在专注投喂虞芙,看着那小巧的口腔缓慢咀嚼一块无刺的鱼肉,心中升起莫名的满足感。 “唔……”虞芙忽然并拢膝盖。 “是鱼刺没剃干净吗?” “……” 虞芙眼尾晕开一点水红 色泽,又羞又恼地瞪着傅流野,思索再三,决定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硬生生吃下这个哑巴亏:“没有,是我自己没注意,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白发白肤,浅色的唇被抿成淡红,过分白皙的面庞产生的一点绯色,都成为赤../裸/裸的勾引。 傅远疏眼眸暗下。 骨骼分明的手指捏住虞芙的面颊,饱满唇肉鼓起分开,他轻声哄着:“让daddy看看。” “看看有没有流血。” 乖巧吐出来的一小截舌头柔软小巧,在琉璃灯光下盈着一层润泽,部分唾液兜不住似的从唇角流淌,染湿了修长手指。 傅远疏眸光一紧。 他倒是没看到伤口或者什么,只是瞧见舌头红彤彤的,不像被烫的,应该天生就是这个颜色。 与浅色的唇不同,虞芙的舌头很红。 看起来又很软。 “没有伤口。”傅远疏得出结论,但又怕错过哪个角落,仔细摸着虞芙的牙齿,“乖,daddy看看有没有鱼刺卡着。” 虞芙仰起头,觉得有点难受,眼睛轻轻眯起一点,努力把嘴巴张得更大,让对方寻找口腔内的鱼刺。 但这并不简单,没多久他就觉得很费劲,甚至对傅远疏产生了本能的抵触。 面颊浮现绯红,他含糊不清地说:“找到了吗?” 餐厅隐约传来口水吞咽声。傅远疏哑声道:“还没找到,但应该快了。” 傅远疏接着寻找鱼刺的踪迹,哪怕他确定了很多次,里头并没有鱼刺。 也不知道虞芙方才为什么出声。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也就虞芙没有注意到,傅远疏看他的眼神带有浓烈的独占欲,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傅流野无端升起点躁意,用力用筷子搅着碗里的食物,故意发出碗碟磕碰的声音,像小孩子故意犯错吸引家长注意一样。 见被捏着面颊的虞芙看过来,眼神带着一层潋滟水光,浮动不安的躁意被无形的手抚平,甚至发出欢喜的信号。 傅远疏松开手,抽来湿巾帮虞芙擦着唇角,语气淡淡:“这么大人了,吃饭吃成这样?别让弟弟看了笑话。” “弟弟?”傅流野冷笑一声,把筷子往桌上丢,声音比寒铁还要沉冷,“你确定他是我弟弟?” “傅流野。”傅远疏警告道,“不想吃饭就滚出去。” “芙芙是我的儿子,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有我在的一天,芙芙永远是你弟弟。” 面对父子争执,虞芙冷眼旁观地坐在一旁,脊背挺直,冷若冰霜的脸蛋全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他丝毫不在乎这对父子因他而争吵,也没有出声劝架的打算,他认定傅远疏会帮自己,甚至挑衅地睨着傅流野。 像恃宠而骄。 傅流野都要被这眼神看笑了。 他这弟弟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他倒是看出来了,虞芙是真心实意把傅远疏当父亲对待,也是实实在在没有看出这死老东西的龌龊心思。 否则也不会任由这老东西看舌头、擦嘴巴、喂饭……还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仿佛父亲天生就该如此宠爱儿子。 你把傅远疏当父亲,傅远疏可不是! 傅流野越想越冒火,他这弟弟是傻子吗?为什么这都看不出来?为什么还任由傅远疏这么亲近对待? 因为习惯了吗? 也是,虞芙来傅家有一段时日,这段时间他都不在,他们有很长的独处时间,傅远疏想做什么,估计已经做遍了。 当着他的面都敢这么过分,他要是不在,傅远疏岂不是更过分? 说不定哄着虞芙,帮他洗澡、穿衣,沐浴露涂遍 每一个角落,赏遍所有美景。 再告诉他培养亲情需要睡同一张床,趁他熟睡不省人事时,尝遍这张小巧饱满的唇,分开柔软的唇瓣,把里头甜腻的水液榨取干净。 又说不定在不为人知的角落,这死老东西骗着虞芙,偷偷把东西放在里头,让他全部吃进去。 越想,傅流野的郁火更盛,为什么他才回家? 他就该早点回家,揭穿这死老东西的真面目,解救他弟弟于水火之中。 而不是任由这老东西肆意妄为,把他弟弟哪都尝了个遍。 “父亲,你这么生气做什么?”傅流野怒极反笑,指节慢慢敲打着杯壁,吊儿郎当道,“我只是太兴奋了,我何德何能,能拥有如此貌美的弟弟,我喜欢还来不及。” “只不过吧,父亲你的行为是否有点不妥?看父亲您的态度,有时候我真的会困惑。我到底该喊芙芙弟弟呢?”傅流野直勾勾地盯着虞芙的脸,“还是喊你一声小妈呢?” 第35章 末日有厌食症的豪门养子(4) 虞芙蓦地抬起眼,神色逐渐冰冷。 四周佣人低头望着脚尖,装聋作哑,他们早已在豪门练就当透明人的本事,不论发生再惊天动地的事,都能保持最初的平静神色。 “啪”的一声,银筷落桌,傅远疏缓慢拿过温热丝帕,帮虞芙擦了擦唇角。 那道声响像是某个开关,或是信号,训练有素的保镖自角落整齐而来,将傅流野团团围住。 他们扭打到了一块。 傅流野出招极狠,眉宇萦绕阴冷郁气,因喘息不断起伏的后背如同猛兽扑食,招招致命。 他以一敌多,竟还能占了上风,可到底是赤手空拳,保镖手上有武器占了便宜,强行按着他的肩膀,把他压跪在地上。 冰冷的大理石砖面折射璀璨的琉璃光泽,上头满是血迹,分不清是谁的。 傅流野左右有人按压肩膀,双手也被束在后背。 哪怕受制于人,他的神情仍然凶狠暴戾,鲜血顺着额头一路流淌,鹰隼般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傅远疏,眼中尽是恨意。 “芙芙,过来。”傅远疏对虞芙伸出手。 虞芙将手搭在对方递来的掌心中,他没有穿拖鞋,傅远疏牵着他的手,另一只手将他提抱在怀里,站起身,面对面注视傅流野。 强行按跪在地上的傅流野见到此景,表情变得狰狞又扭曲,四肢在剧烈反抗挣扎,又多了几个保镖才将他勉强按下。 傅流野呼吸粗重,呼哧呼哧的,发红双目直勾勾锁在虞芙的脸上,急切又焦急。 傅远疏就这么让虞芙坐在自己的手臂上,另一只手牵着虞芙的手,望着眼前浑身狼狈、满是鲜血的大儿子,淡声道:“你今天没有经过芙芙允许,进入芙芙的房间,还带了鞭子。” “你想做什么?” 冷冷淡淡的语气宛若闲聊,却拥有雷霆之势的威压感。 傅流野冷笑道:“我去我弟弟房间,关你这死老东西什么事?” 死老东西。 很好。 现在傅流野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是要公开和他叫板了? 傅远疏对此并没有多少感觉,更不会伤心,他早就知道傅流野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没有一天不盼着他死。 本来他不会跟小孩子计较,但他从傅流野眼中看到不该有的野心,这种野心并非对事业上的,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比事业心还要可怕的野心。 “你可以试试看,”傅远疏从怀中拿出一把枪,放在虞芙手心,沉甸甸的分量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轻飘飘的语调,“看看是谁先死。” 傅远疏身为世家领袖,平常会遇到数不清的刺杀,他不可能没有点傍身的武器保命。 现在他却将自己的“第二条命”放在虞芙手上。 “既然他不把我们当一家人,那么我们也不需要客气。”傅远疏的言语轻缓,掌心托着小巧柔软的手背,以及上头沉重的枪。他说,“芙芙,是谁欺负的你,现在你可以找他报仇了。” 神色温和,言语纵容。 虞芙被傅远疏抱在怀里,另一只手臂甚至还搂着傅远疏的胳膊,手心便被送进一个危险物品。 他端详傅远疏的表情,看起来不像作伪。 傅流野面庞赤红,再度开始挣扎。 除了他们,四周无人神情有异,对虞芙来说是极其荒唐且夸张的一件事,于他们而言仿佛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瞬间明白,就算今天傅远疏让傅流野在这个世界上小事,后续也不会闹出一点风声与动静。 这是傅远疏身为掌权人的自信与手段。 耳边是温柔至极的询问:“会开枪吗?不会的话,da ddy教你。” 虞芙果断道:“不用,我会。” 傅流野眼中酝酿着一场风暴。 他被几个保镖按在地上,脸上身上皆是火辣辣的痛,他却浑然不觉,双目如钉钉在被抱坐在怀里的虞芙身上,牙关隐隐颤抖。 傅远疏这死老东西,到底教了些什么? 他弟弟还这么小,傅远疏就让他学这些坏的,还有良心吗? 哪怕到了这种时候,傅流野竟然也没有责怪虞芙的打算,而是认定单纯的虞芙被傅远疏哄骗,才会对他做出如此过分的恶行。 “原本我想忘了这件事,但你给我制造的记忆太不美好了。”坐在傅远疏手臂上的虞芙,将冷冰冰的目光投了过来,“我至今仍记得被吵醒时候的怒火,还有你咬我手指时带来的刺痛,包括我现在想起来还是很烦躁、很恶心。” “我讨厌痛,请你去死。” 枪声响起,血腥味浓重。 傅流野瞳孔放大,突然涣散片刻,失去焦点。 为了方便虞芙开枪,傅远疏抱着虞芙靠近傅流野,为虞芙提供了极其便捷的环境。 但这一枪并没有打中要害,而是从傅流野的手臂擦身而过。 开枪时毫不犹豫,连眼睛都没眨,鲜血喷溅在虞芙那张白净如瓷的脸上,缓缓流淌、下坠,反射妖异的光芒。 他的外表脆弱柔软,神情却是与之不符的冷血冷酷。 无情,却很迷人。 傅远疏捏着虞芙的手腕:“疼不疼?” “不疼。”虞芙面无表情道。 不能说疼,而是麻。 巨大后坐力带来瞬间的感官体验只有麻,后续才会泛起沉重的酸痛,但他一向比较能忍,加上001及时开了感官屏蔽,他来不及感觉到疼痛。 只有那一瞬间的麻意。 “不是要杀了他吗?怎么不动手。”傅远疏仍旧帮虞芙揉着手心,缓解手部不适,“你不相信daddy会站在你这边?” “都是一家人,家和万事兴,没必要做得这么绝。”虞芙偏过头,对傅远疏甜甜地弯起唇角,“而且我还有很多事想和哥哥请教,我是守法公民,怎么可能杀人,更不可能做出弑亲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虞芙面无表情时,脸蛋是一种近乎绝情的冷艳。 他一笑,脸就显得有几分幼态,近乎天真的单纯。 傅远疏微怔。 他笑了笑,“你说得对,兄弟之间哪有什么深仇大恨?都是小打小闹。你能这么想,daddy很欣慰。” 虞芙暗自松了口气。 他应该通过考验了。 虞芙以为这是傅远疏给他的一场测试,傅远疏对继承人的要求很高,这场闭卷考的考题可能是胆识,可能是枪法,亦有可能是亲情。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不管考题是什么,他都会完美完成,现下傅远疏的神情便很满意他的处理方式,神情满是赞赏。 他不知道的是,傅远疏的确想借着这个机会解决掉傅流野,并让他彻底上位。 傅远疏不喜欢暴力,但不介意使用非常手段,尤其对待傅流野这种危险分子,他会替虞芙铲除所有拦路石,傅流野便是最碍眼的那块石子。 只是没有想到,他的小儿子那么善良,他都有些不忍心展露出自己绝情的一面,只能顺着小儿子的想法往下走。 他乐意给虞芙这个面子。 “没听到吗?小少爷说家和万事兴,还不赶紧把大少爷带过去止血?”傅远疏拧了拧眉,似是遗憾傅流野怎么只是手臂擦伤,若是能废一条手,也是不错的。 桀骜血性的少年郎像被抽干了傲骨,在原地怔怔,身边人拉扯着他去 包扎,也没有反应过来,像行尸走肉任由他们处置。 他像出现障碍的机器,不断重放方才那一幕。 虞芙放狠话时,声音不似平时那般清越,刻意压沉的声线多了几分强势冷酷。 直视而来的眸子幽黑晦暗,傅流野从中望见同类的信号——疯狂、无情、野心。 意识到他们可能是同一种人,傅流野被枪指着脑袋时,竟升起荒唐的满足感,汹涌浓烈的情感像燃烧的火焰,狂热地舔舐他的心脏。 以至于看见虞芙那冰冷的、毫无情感的眼睛,听见虞芙让他去死,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这是直白赤.裸的勾引。 “大少爷,您没事吧?血已经止住了。”医生纳闷道,他以为傅流野受了很重的伤,伤口的确是子弹造成,但擦伤并不严重,比傅流野寻常受的伤轻了不知道多少倍。 “大少爷,大少爷?” “医生。” 傅流野迟钝地道,“我好像感觉不到心跳了。” “我是死了吗?” 医生告诉他:“刚刚给您打了麻醉,加上受惊过度,所以您可能暂时感知不到自己的心跳。但您放心,您的各项数据很健康,只是心跳有点快。” 心跳快吗? 傅流野感觉不到,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一种异常诡异的平静之中,就像过分兴奋后的触底反弹。 他方才看到虞芙对他开枪时,心情竟然是幸福的,仿佛能死在虞芙手下,也是一桩美事。 脑中不断循环播放那张冷艳无情的脸,他捂住自己并不存在伤势的心口,恍惚间,好像已经死过一回。 傅远疏的心情很好,他让虞芙再陪他吃一会儿饭,一张禁欲端正的脸极其具有欺骗性,心中却在估摸着,到底怎么样才能再哄虞芙多吃几口饭。 虞芙却真真切切吃不下了,与其说吃不下,不如是不想吃,看到这些饭菜就倒胃口,恶心。 这段时间他也并非完全没有进食,他用积分兑换了一些补充剂,一管下来可以顶很久。 口感是差了些,但比这些饭菜可口不知多少倍。 可傅远疏却像喂上瘾了,一条手臂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夹着饭菜。又吃了没几口,虞芙实在没胃口,抿唇作抗拒状。 “真的吃不下了?”傅远疏无奈道,“芙芙,你根本没吃多少。” “可是我真的饱了。” “好吧,那就先这样,下午要去上课吗?去的话,我送你。” 傅远疏每天都很忙,接送上学这种事根本用不着他亲自来办,但虞芙架不过他的热情,只能点头同意。 他的确该去学校上课了。 豪华车辆停在校门口。 一个英俊内敛的中年男士下车,来到另一边,打开车门,手掌扶在车顶,动作小心翼翼,生怕里头的人磕着碰着。 一条纤白的腿落入视野,紧跟着是纤韧的身躯,与精致夺目的脸蛋。一袭白发在风中飞舞,秀挺站立的姿态,如同电影海报里才有的唯美画面。 太阳烈,虞芙皱着眉抬头看了一眼,傅远疏笑着给他撑伞,却被拒绝。 “daddy,请你不要再这样子,我会被同学笑话的。” 在家里将他当小孩子呵护也就算了,现在在外头、校园里,若是被人瞧见傅远疏抱着他、黏着他哄来哄去,像什么样子? 他很要面子。 被嫌弃的傅远疏收回伞,失笑道:“是daddy考虑不周,不要生气。等会儿我得去巴黎一个拍卖会,拍卖品已经让管家发给你了,喜欢什么,daddy买来给你赔罪。” 虞芙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到时候再说吧。” 五分钟不 到的谈话里,校园引起一阵骚动。 校门口不远处便是二号食堂与几栋男生宿舍,街道两边衔接天桥,来往学生众多,皆将这一幕纳入眼底。 那位西装革履的男士已足够抢眼,外貌周正性感,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成熟男人的魅力。 可他跟前的那位雪肤白发的青年,更加惹眼。 面对西装男弯身的和颜悦色,他仍是一片冷脸,眉宇如凝了一层霜,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隐隐还有些不耐烦。 尽管他的表情如此冷淡、如此疏离,都无法让人忽视那张勾得人心痒的美貌脸蛋。 天桥上几个年轻小伙扒拉着铁杆,不要命似的把头往外探:“我操!是虞芙,虞芙来学校了!” “我今天真是走了狗屎运,我的天,感谢老天爷,感谢佛祖,感谢耶稣,让我在今天下课后看到这么完美的脸蛋。” “那个男人是谁啊?他男朋友吗?操……好羡慕。” “别乱说啊,那是傅家的傅远疏,前段时间收虞芙为养子。” “傅家?我家正好和傅家有合作,我赶紧让我爸送我去‘联姻’……” 那人蓦地神情严肃:“你别打他主意。” “虽然虞芙是养子,但他可不是你能随便招惹的人物,你不知道傅远疏有多宝贝他。你敢动虞芙,就得做好被傅远疏针对的准备,。” “……” 那辆黑色迈巴赫终于离去,傅远疏一走,一群少年郎又开始蠢蠢欲动。 没等他们付诸行动,虞芙便朝校门内走,走了没两步,一个黑皮体育生“哎哟”一声,跌爬在虞芙足跟前。 痛苦哀嚎不绝,一副摔疼了的样子。 虞芙皱起眉头。 这是碰瓷吗? 他还没想出应对措辞,黑皮体育生就连滚带爬地爬起,行至一半像浑身脱力,又跌了回去。 黑皮体育生可怜兮兮地看过来:“同学,我刚刚跑得着急,好像脚崴了,你可以扶我一下吗?” 不是碰瓷的就好,虞芙松了一口气,出于礼貌伸手把他扶起:“你没事吧?” 近在咫尺的漂亮脸蛋与身上淡淡的香,让黑皮体育生结巴了一瞬,他支吾半晌,终于说出主要目的:“没、没事……谢谢同学,我请你吃饭吧!” 天桥上爆发一阵骂声。 “靠,真心机。” “我怎么没想到这招儿?我现在再去摔来得及吗?” “学人精你够了啊。” “??我学人精?那你跃跃欲试往下跳的动作是干什么?我操大兄弟,你真准备跳啊??” 一群人嬉皮笑脸的,赶紧把那个少年从栏杆上扒拉下。 与他们格格不入的,是背对他们望着不远处城市夜景,一直在走神的男大学生。 “叶哥,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怎么都没来学校。”一个小弟想过来拍他的肩膀,却被他躲开。 叶扬烦躁道:“家里出了点事。” “啊?你家还会出事?”小弟纳闷,叶家可是与傅家齐名的世家,能出什么事呢? 叶扬一脸不欲多说的表情,小弟也没有多问,“嘿”了一声:“叶哥,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咱们学校转来了一个转学生,那脸蛋漂亮的,就这么说吧,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头发白皮肤白,跟人形手办似的。” “那你去追呗。”叶扬随手玩着打火机。 “追他的人可多了,轮回也轮不到我,而且就我这脸……人家哪看得上我。”小弟瞧了瞧叶扬这张脸,比起虞芙来说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但和学校里那些追求者比较,叶扬算得上顶级优质。 那群歪瓜裂枣要是能追到虞芙,那他晚上连觉都睡不好, 要是叶扬能把虞芙追到手,他还能每天跟在虞芙身边鞍前马后,当嫂子的小跟班。 虽然只是小跟班,但好歹能天天瞧见虞芙。 小弟撺掇着叶扬:“哥,要不你去追他呗,他长得是真的带劲,你看了肯定喜欢。我不是gay,看了他之后,当夜都做了好几个春.梦……” 打火机的声音戛然而止。 叶扬眼底是掩不住的厌恶:“男的?” 小弟倏地捂住嘴! 他怎么忘了叶扬是个钢铁笔直直男,异常恐同。 “叶哥,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够了。” 叶扬冷声道,“谁都可能是gay,我不可能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男人,ok?” 小弟道:“明白,我明白。” 这群男的还在犯花痴,叶扬无法理解这群同龄人的思维方式,一男的,再好看能好看到哪里去,至于吗? 叶扬往楼梯下走,随意一抬眼,大片雪白伴随淡淡的香钻入鼻尖,与迎面走来的白发青年对视了个正着。 瞳孔放大,脚步顿在原地。 叶扬怔怔地想。 好漂亮…… 第36章 末日有厌食症的豪门养子(5) 天桥两侧阶梯长度正常,能同时让三四个男人并排走过。 这会儿上层台阶站了个叶扬,一旁跟了个小弟,二人站在台阶中央,人高马大的,直接把路堵死。 虞芙还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台阶上方的人,只注意到一旁的黑皮体育生脚步莫名停下,他也跟着停下:“医务室在前面吗?” 黑皮体育生脚的确崴了,好在还可以勉强走路,小腿一片擦伤触目惊心,虞芙好人做到底,决定送他去医务室。 “是,其实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虽然我的脚真的没什么问题……”黑皮体育生说话时有点急,“我太麻烦你了,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请你吃饭,让我好好谢谢你吗?” “我现在不饿,吃饭就不用了。”虞芙看了眼他的小腿,“还是去看看吧,看起来挺严重的。” 谈话间也就过去半分钟不到,虞芙这才注意到上方投影,有两个人站在上方台阶。 其中一个人眉骨冷硬、剑眉星目,眉梢都是这个年纪特有的少年意气。 他身侧留出的空隙实在太小,虞芙骨架小,勉强可以擦着身儿过,但黑皮体育生胳膊臂膀强壮,两边空隙都过不去。 虞芙礼貌道:“同学,可以让让吗?” 没反应。 虞芙不知道的是,自从他出现在叶扬视野中,叶扬就跟钉子似的杵在那儿,半天没有动弹,那眼珠子更跟被下了魔咒似的,紧紧落在他的身上。 他有些不悦,却仍好脾气地问,“同学,可以麻烦你让一下吗?这边路有点窄,过不去。” 雪白一张脸缓缓仰起,柔顺白发垂落在肩头,眼睛乌黑明亮,好似落满了星星。 两次请求皆被无视,就算虞芙脾气再好也该来了火。 小弟也被叶扬这找茬的样子弄得一头雾水,忙用胳膊肘捅捅叶扬的胳膊。 这下叶扬总算回了神,自上而下的目光让他拥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视角,而这个视角也让虞芙看起来小小一只的,反衬他跟巨型猛兽似的。 他盯着这张脸,又过去三五秒,在虞芙拧眉要发火时,忽然让开了道。 莫名其妙。 虞芙冷着脸从叶扬身边走过,道谢也没有说,只留下微风中轻轻摇曳着的、独属于他身上的香气。 擦肩而过时,一小缕长发拂过指骨,他整个人过电似的一酥,头皮发麻起来。 那种诡异的感觉又来了。 脑中仿佛有一台的鼓风机,把叶扬的情绪吹得乱七八糟,可尽管他的脑子再乱,那张脸却清晰无比,甚至还能精确到微微翘起的睫毛弧度。 居然真有人能长成这样? 不是吧。 明明是个男的,皮肤怎么那么白?还有那睫毛,也太长了吧…… 胳膊小、腰也细,好像随便一只胳膊就能单臂把他捞起来。 说话的时候嘴巴一闭一合,不开心了还会稍微抿抿嘴巴,连瞥过来的眼神都是冷的。 嘴唇看起来又小又嫩,很软的样子……我操? 叶扬被自己的想法惊悚到了。 他嘴巴再软再嫩,关我什么事啊?我到底在想什么? 我可是直男! 叶扬快速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不多时,又恢复成一副冷酷装逼的酷哥样。 小弟没细想叶扬的反常,满脑子都是看见虞芙后的快乐,见虞芙走远了,他才欣喜出声:“蛙趣!叶哥,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也是第一次亲口听他说话,以前我都在老远偷偷看……你是不知道虞芙平时有多高冷,谁都不爱搭理,很多人给他送情书、找他要联系方式,他吊都不吊,直接甩脸走人。” “特别辣。 ” “但他脾气这么坏,追他的人反而越来越多,他每次去食堂,周围几个位置能被卖出高价……要不是我没钱,我高低也得去买个位置。” 小弟看了眼叶扬,要是他能说服叶扬去买个位置,说不准他还能沾个光近距离看虞芙。 但叶扬是直男,加上虞芙说自己不饿,估计等会儿也不会去食堂,真是可惜了。 小弟自我感慨了一会儿,叶扬还是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叶哥?” “他刚刚是不是看我了?” “啊?”小弟懵了懵,回想方才的画面,的确有这么一回事,点点头,“应该吧,咋了?” “不是应该,他就是看我了。”叶扬纠正道,并强调,“还主动和我说话,他是不是在搭讪我?” “……”小弟满脸惊悚。 叶扬虽然性格直男了一点,但绝对不是讨人厌的普信男,那种因为对方在人群中看你一眼就认定对方喜欢你的事情,在叶扬身上根本不可能发生。 他性子很傲,平时压根不关注别人,也懒得搭理周边琐事。 可现在叶扬却因为虞芙让他让路,并把这种行为视作搭讪。 小弟无情戳穿他的幻想:“你醒醒,人家是让你走开,这也叫主动和你说话跟你搭讪?好吧,如果这都算搭讪,那菜市场的老奶奶卖菜吆喝,是不是也在勾引你。” 举例生动形象,并成功让叶扬皱起眉头,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所言有多奇怪、多离谱。 因为把路给挡着,人家让你让开,你居然认为这是在跟你搭讪? 叶扬,你别太离谱了。 “你刚刚说什么位置?”叶扬冷着脸问,“现在还能买吗。” 小弟:“???” 他思绪都是飘的,“现在买不了,但虞芙有一批狂热追求者跟变态似的跟着他……要是虞芙去食堂吃饭,这群疯狗绝对会闻到味道过来,到时候有个小群,里头会有人偷偷交易帮忙占座之类的。黄牛蛮多的。” 叶扬皱眉道:“他是什么大明星吗?吃饭周围的位置还得抢着买?还黄牛……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他?长得也就……比很多人漂亮很多而已。” 小弟还没说话,就看见叶扬耳根红透,从他的角度看不见那张总是眼高于顶的表情,变得局促不安,又有些紧张。 叶扬磕磕巴巴,声若细蚊道,“拉一下我。” “啥玩意?” “那个群。”叶扬像豁出去般,“拉一下我。” 小弟眼神变得怪异。 叶扬嘴硬道:“我只是想进去看看是谁这么没有素质,居然还在学校里当黄牛。顺便看看有哪个傻逼会买,这不是冤大头白送钱吗。” 半个小时后。 叶扬成了这个傻逼外加冤大头,给黄牛创下了有史以来最高的业绩。 医务室内冷气开得足,虞芙平时怕热,今天就穿了一条小短裤。 一进室内,冷风吹得他腿缩了缩,膝盖都拢到了一起。 黑皮体育生利索地把外套脱了,裹在笔直雪白的腿上,动作小心翼翼中带着点试探,见虞芙没有拒绝,松了口气,完全把外套裹在虞芙的腿上。 医务室人员有限,前面有几个学生排队,他们俩坐在长椅上等待,两个人坐在那儿谁都不说话。 虞芙是在想事情,黑皮体育生则是紧张的。 医务室里头这么冷,他却浑身冒出热汗,脱了外套后的他就穿了个无袖背心,手臂直接挨在虞芙的手臂上。 黑皮健壮的手臂衬得虞芙的胳膊那么细一把,皮肤细腻柔软,还带着点淡淡的香。 可现在虞芙身上的香掺杂了点清爽的薄荷 味,黑皮体育生的沐浴露在小卖铺随手拿的,随处可见甚至有些劣质的味道,落在虞芙身上不仅显得高级,更多出几分勾人意味。 前面走出来一个学生,他惊讶地看了一眼虞芙,又捏了捏自己的手臂,最终露出惊叹的表情,仿佛诧异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人。 临走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黑皮体育生,羡慕嫉妒全部摆在脸上。 眼瞧着就要轮到他们了,黑皮体育生怕看完之后,虞芙就要走,现在他联系方式没要到,请吃饭也失败了,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同学,我是经管八班的谢莱森,谢谢你送我来医务室,你人真好。”谢莱森真诚道,“你说你现在不饿,那再晚一点,如果你饿的话,我请你吃晚饭吧?食堂吃就可以,不然我太过意不去了。” “我叫虞芙,”虞芙热情难却,“那到时候再看情况吧。” 没有直接拒绝就说明有希望,谢莱森喜上眉梢,见虞芙似乎有点不开心,以为是刚刚叶扬堵路的事儿,他解释道:“你不用搭理刚刚那个人,他叫叶扬,就是个二世祖。前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请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假,估计今天刚回来。” 虞芙对那个人是谁没兴趣,他都忘了这个人长什么样子。 001:【你触发到关键剧情了。】 “?”虞芙突然转头看向谢莱森。 001:【不是他,是他口中的叶扬,你刚刚碰到的那个人。】 【叶家是当地知名的制药公司,身为叶家独子,叶扬自小生活在家人营造的象牙塔之中,他从来不过问家中的经营情况,也对家族企业中的项目漠不关心。】 【直到半个月前,叶扬意外进入实验室。】 【这间实验室从来不对外开放,哪怕身为叶家继承人的他也不能轻易踏入,必须经过严格审批。高度机密的实验室让他产生兴趣,联想到前段时间听到的荒诞新闻,他推门而入——】 【叶扬瞳孔放大,眼底满是破碎的震惊,随后是浓重的惊恐。荧光闪烁在他面庞,他落荒而逃,连门都忘了关上。】 虞芙听完这段剧情,好奇地问:“叶扬看到了什么?” 001:【不知道,介绍就到这里。叶扬估计是关键npc,也是触发接下来剧情的关键人物。】 但他们根本不认识。 谢莱森似乎知道他。 虞芙状似不经意地问:“请那么久假没关系吗?” “能有什么关系……那可是叶家,叶家是我们当地最知名的制药公司,独立拥有研究所,叶扬成绩不行,叶家就给学校砸钱捐楼,用钞能力把叶扬送进来镀金。” “学校也知道叶扬肚子里有多少墨水,反正就是来混毕业的,不惹出事端,学校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谢莱森缓慢地说着,忽然,迎面放大一张精致冷艳的脸。 他吓得僵硬在原地,手臂肌肉因为过分紧张而绷出一个夸张的弧度。 虞芙盯着他的眼睛:“叶扬的脾气很差吗?” “啊?嗯……”谢莱森直勾勾盯着这双乌黑的眼,怕吓跑虞芙似的放轻声音,“他脾气很差,而且说话直,特别恐同,而且还特别……” 他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特别讨厌长得漂亮的男生。” 叶扬曾经被0骚扰过,从那之后,他的恐同程度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阶层,并且平等地反感所有长得漂亮的男生。 尤其是皮肤白、脸蛋小、眼睛大的漂亮男生。 毫无疑问,虞芙全占。 虞芙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他知晓自己长得还不错,但他对自己的认知仅停留在“还可以”“大众水平”。 医务室给谢莱森开了点涂抹药膏,这 时虞芙也有点饿了,拿完药后,他们一起往食堂走。 虞芙没注意到,他周围已引起了小型轰动。 在他不知道的社交群聊里炸开了锅。 ——这男的是谁啊??凭什么他能和虞芙吃饭,我晕了,长得也就这样吧。 ——==。。不是这哥们儿谁啊?长这样都好意思去搭讪虞芙?老子连联系方式都没要到,这黑狗已经和虞芙吃上饭了?? ——兄弟们冷静一下,打听清楚了。 ——经管这狗币真够不要脸的,故意在虞芙面前摔倒,使用苦肉计让虞芙送他去医务室,现在请虞芙吃饭,还抠抠搜搜的去食堂,我的老天爷,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抠搜男? ——[呕吐jpg.] ——不会追人能不能别追啊?操,早知道我也去摔了,我肯定不会带芙芙去吃食堂,怎么说也得去人均四位数起步的西餐厅吧。 ——大家听我说一句,我觉得我们群的风气不太对,黄牛太嚣张了,我们不能助长这种气焰ok?等会儿我们哪个位置都不买,让这个位置烂在黄牛手里。 ——+11,坚决不当韭菜。 ——…… ——抢到座位了,三个,其中一个离虞芙最近,就在虞芙旁边儿。在这个位置,你可以想象和虞芙共进晚餐的人是你,增强代入感,满足你的无限意./.淫和单方面约会幻想。1k起拍。 ——靠,什么意/.淫?想赚钱就好好说话行吗?我这叫幻想与我老婆的美好未来。我出2k。 ——蛙趣,这个位置是不是能和芙芙挨着手臂啊??5k!! ——1w。 ——牛逼,这新入群的大兄弟还蛮有钱。1.1w。 ——10w。 群里一下没了声儿。 说到底他们也就是一群男大学生,每月生活费有限,群里人很多,真正参加拍卖的也就那几个富家子弟,其中还有很多人只是中产家庭。 现在到了月底,大家手头都不宽裕,能拍到一万多已经很夸张了。 可这大兄弟上来就加个0。 十万,买个虞芙周围的位置,还是在简陋食堂。 ——牛逼,舔王。我服输,我让了。 ——我也让了。 ——十万哥你真的666,要是十万块能让芙芙和我一起吃饭,那我愿意出,但他妈这只是他旁边的位置啊。你看图片没?要是芙芙不转头,他压根看不见你,你连存在感都刷不了。 ——我第一次见到比我还能舔的,论舔,我服输。 ——这人谁啊?怎么没备注?进群打备注啊。 群聊热闹极了,但这个人最后还是没打备注。 食堂某角落,一个戴着口罩的男大学生,冷着脸给对方转去十万块,随后期待又紧张地张望四周。 虞芙刚在旁边位置坐下,现在去打饭了。 队伍排成长龙,叶扬如坐针毡,心如擂鼓,整个人处在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处境。 在看到黑皮体育生帮虞芙端饭、他们胳膊挨在一起时,叶扬的脸猛地冷下。 他猛地反应过来。 他到底在干什么? 花十万块,就为了买这样一个座位,看什么?看虞芙和别的男人一起吃饭?一起卿卿我我? 再像变态似的听他们聊天? 操,他还没饥渴到这种份上吧。 而且他是纯直男,又不喜欢男人。 叶扬怀疑他被夺舍了。 方才他在群里竞价、转账,并特地洗了个澡吹了个头发、换上一身新衣服、喷了香水,跟赴约会似的大费周章。 这些都不像他会做出来的事。 现在他彻底觉醒自我,绝对不会再被迷惑掌控。 叶扬把口罩拉好,瞧见四周有人窥探来的视线,多半是群内的大兄弟,这群人估计是想来看看是谁豪掷十万,就为了看虞芙和别的男人约会。 他又是气恼又是愤怒,他堂堂叶家大少,怎么会下贱到这个程度?现在醒悟还来得及…… “刚刚你说,叶扬他的脾气很差……” 耳边传来轻轻的声音,听见自己的名字,叶扬马上坐了回去,竖起耳朵认真听。 “是啊,脾气特别差,他身边的人没人不怕他。”谢莱森递过去一双筷子,得到一声道谢。 叶扬咬了咬牙。 这狗币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他脾气差?他脾气哪里差了?都什么年代了还玩拉踩是吧?贬低他说他脾气差,拉低虞芙对他的印象,凸显自己的温柔绅士? 真是个心机男。 谢莱森问:“你问他做什么?” 虞芙随口道:“没什么,就是对他挺好奇的。” 关键npc对整个世界背景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如果有机会,虞芙还是挺想认识一下对方,并从对方身上拿到一点线索。 隔壁桌突然发出一道刺耳声响,虞芙看了过去。 旁边座位的同学不知道怎么了,整个人带动椅子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桌上并没有餐点,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鸭舌帽和口罩一个不落。 不像来食堂吃饭,更像狗仔蹲点。 身形有点熟悉,但虞芙想不起来。 他也想不到不久前还对他冷脸的叶扬,现在会像变态偷窥狂一样待在旁边偷听他讲话。 虞芙缓缓收回目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可这个话题却在叶扬心中种下一枚种子,飞速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口罩下的脸瞬间爆红。 因呼吸急促叶扬有些缺氧,他晕乎乎地想,虞芙打听他做什么?对他好奇? 喜欢他吗? 如果虞芙真喜欢他的话,那他该怎么办?在一起吗?天,这不太好吧。 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帽檐下的目光躲躲闪闪,压不住狂喜往一边瞄。 虞芙的吃相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饭菜不合他口味,没一会他就不吃了。 透过树枝的光斑落在他如玉皎洁的侧颜上,色彩绮丽梦幻。 如果虞芙真的喜欢他,他们在一起的话,那…… 那也不赖。 第37章 末日有厌食症的豪门养子(6) 虞芙接下来很少说话,基本都是谢莱森在找话题。 只有提到叶扬的名字,虞芙才会稍微提起一点兴趣。 谢莱森眼神黯淡,强颜欢笑道:“听说叶扬私生活很混乱,当然我也是听说,我和他这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二世祖不一样,在他去酒吧狂欢的时候,我天天待图书馆,日子可无聊了。” 虞芙捕捉到关键词:“酒吧?” “对,夜光酒吧。我听我家里人说,他们家今天要在夜光酒吧接待什么人,似乎很重要,估计叶扬也会去,他平时最喜欢去酒吧喝酒。”谢莱森不经意道,“天天去酒吧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虞芙只听到前半句,后半句的无效信息被他直接忽略。 叶扬今晚会去夜光酒吧?不,关键不是叶扬,而是叶家今晚要在夜光酒吧接待很重要的人。 可接待什么样的人,需要去酒吧?叶家也不是没头没脸的家族,按理来说最重礼数,怎么会选择鱼龙混杂的酒吧? 除非叶家接下来要做的事见不得人,无法光明正大摆出来,并且具有一定的危险性,选择混乱的酒吧,若是出现意外,他们可以趁乱撤离,又或是借酒精名义脱身。 “你真的不吃了吗?你才吃没几口。”谢莱森望着对面基本没动过的餐盘。 虞芙还在思索事情,摇摇头:“我最近胃口不是很好。” “但你这吃得也太少了,感觉饭菜都没有少,你这样不行呀,身体出问题了怎么办。”谢莱森偷偷瞄了下虞芙的小胳膊,轻声嘀咕,“难怪那么瘦……” 不爱吃饭,能不瘦吗? 谢莱森是体育生,饭量大,他的份儿早就吃完了,光盘的他和虞芙一对比,显得虞芙饭量更小。 “要不我帮你吃吧。”谢莱森盯着那满满当当的餐盘,突然出声。 虞芙奇怪地望了过来,谢莱森忙解释,“我只是觉得有些浪费,没别的意思……” 说着说着,连他自己都不信。 个头极高的黑皮体育生被注视得颜面无存,他低下头,面上微微发热,因过分逾矩的想法羞耻不已,双手规矩放在大腿上,像一只被驯服的巨型犬。 虽然虞芙点的东西不多,但他的确没吃几口,浪费不是一个好习惯,但让对方帮自己解决,似乎也不太妥。 虞芙轻声问:“你还吃得下去吗?” 谢莱森一怔,兴奋道:“吃得下去/.52g.g,d./,我饭量很大,这点程度不算什么。” “那你吃吧,我只碰过这道菜。”虞芙指了指餐盘角落里的花菜,“别的都没碰,你不用担心里头有我的口水。” 谢莱森受宠若惊地接过虞芙的餐盘,第一个夹的就是花菜,一想到虞芙吃过这道菜,并且里头可能还有虞芙残留的口水。 他感到极度饥饿,这种饿不同于缺少食物时的情况,而是一种空落落的、急需某种能量填满的怪异的饿。 在谢莱森吃鱼肉时,虞芙忍不住问:“你有时候会不会觉得,这些菜的味道闻起来怪怪的,像坏了。” “不会啊。”谢莱森仔细闻了闻,“你放心吧,我们学校食堂没有食材卫生安全问题,这条鱼还是今天刚从海里打捞上来的,味道很鲜。” “你真的不试试吗?” “不用。” 光是坐在对面,虞芙都有些难以忍受那股味道。 学校食堂价格高昂,故而用料极好,每个商家店铺前都是透明玻璃,学生可以将厨房卫生情况一览无遗。 包括每日食材的进货、价格、时间,食堂都会公布出来,就是为了让大家吃得放心。 其他学校可能会出 现食材不新鲜、用淋巴肉等不道德的行为,他们学校不可能。 虞芙本来就是随便问问,并不指望谢莱森给出赞同的答案。 不仅是学校食堂,他在傅家吃饭时都能闻到一股很恶心的味道,但傅家这种家庭不可能出现食材不新鲜等情况,他也尝试着旁敲侧击问过,除了他,没有人能闻到那带着点淡淡的腥霉味。 他曾问过001,001模拟出数据闻了一下,也说没有异常。 这是一个只有他感到不适的异常味道。 后面这顿饭谢莱森喜忧参半。 他能看出来虞芙对他没什么兴趣,能答应和他吃饭也是他再三强调“食堂没多少钱”“不然过意不去”,要是他提出去某些高级餐厅吃饭,或是他的表情稍微不那么诚恳,虞芙都不可能答应他。 比起他,虞芙似乎更对叶扬感兴趣。 谢莱森的心情一瞬微妙,心上人不喜欢他,他可以慢慢追,可虞芙为什么要喜欢叶扬那种臭脾气的货色? 他尝试转移话题,但一离开有关叶扬的话题,虞芙兴致缺缺,神色肉眼可见得冷漠。 就那么喜欢叶扬吗? 可叶扬是个直男,永远不可能喜欢男人,更不可能喜欢你。 算了,你喜欢他就喜欢着吧,反正叶扬也不会喜欢你,我就先暂时当你的备胎。 叶扬暗搓搓做出决定。 …… 叶家。 这段时间叶扬没有回家,他像要与家里割裂一般,每天在酒店里倒头冥想。 突然出现在叶家的叶扬让所有人喜出望外:“少爷!” “我只是回来拿个东西,马上就走。”叶扬神情薄而冷,“晚上你们有什么安排?” 这是叶家的机密,本来秘书不该告诉叶扬,可这段时间叶扬和叶老爷子一直在闹脾气,叶扬又是叶家独苗,迟早得接管叶家。 也就是叶老爷子一直觉得叶扬还小,不想让叶扬接触太多公司里的事,所以叶扬一直被瞒在鼓里。 若是叶老爷子在,叶老爷子一定会告诉叶扬,反正谁告诉叶扬都一样,秘书干脆老实承认:“是,晚上我们有一个贵客,来自州,是当地闻名的富商。他对我们的项目研究成果十分感兴趣,愿意投资,他给了这个数的定金。”他比了个手势。 “昨天我们刚带他去看过,也让他亲自过目……” “够了。” 叶扬的脸色煞白,神色极其难看,胃中翻江倒海,一想到不久前看到的画面,他直反胃作呕,连呼吸都感到稀薄困难。 叶扬扭头就走,秘书唤住了他:“叶少爷。” “我知道您现在无法接受,您还年轻,心软很正常。但您要明白,叶家能在海城立于高顶,靠的就是心狠手辣。叶老爷子年岁已高,很快就轮到你接班了。” 叶扬僵硬地离开叶家,进入驾驶位上,浑身冰冷。 双手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方向盘,他瞳孔微颤,前方路过一个流浪汉。 瘦骨嶙峋,一层干枯发瘪的皮肉裹着凸出的骨头,仿佛恐怖电影中的僵尸。 颤抖的幅度更大,叶扬不由自主想到那一日,他推开层层加密的门,怀着好奇与自豪的心来到自家引以为傲的秘密研究室—— 偌大的房间摆放不计其数的透明容器,玻璃容器内装满奇形怪状的、已经分不清是人类还是动物的躯体。 有人身蛇尾、鱼头人腰鱼尾……等人高的躯体被强行折叠装进玻璃容器中,悬浮在淡青色的液体里。 面颊凹陷、骨骼扭曲怪异、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点好肉,若不是偶尔吐出的几个气泡,说它们是一团死物都不会有人怀疑。 叶扬以为它们没有意识,也许是叶 家四处搜集来的怪物,他行走前,不小心碰到某个物体,玻璃试管落地,发出清脆裂开声响。 房间内上百双眼睛从玻璃容器内四面八方地望了过来,它们嘴唇青灰,脸像枯裂皱起的树皮,死鱼眼一般的白色眼珠麻木地看向他的方向,冷白色的光照得它们面颊愈发瘦削枯槁,看起来有一种超现实的惊悚感。 叶扬被吓了一跳,手下意识往一侧外,靠近某个开关。 注视他的眼睛蓦地睁大,它们像突然被注入灵魂,活了似的疯狂拍打玻璃器皿。 触手在玻璃容器内壁蠕动,刮擦的声音、嗬嗬低吼的声音,像求生本能一般,他们的表情变得扭曲、怪异,眼睛睁到极限,嘴唇大大裂开,费劲地启唇。 低频声响汇聚在一起,在冰冷的研究室里回荡,犹如夜鬼低鸣,更似婴儿哭啼。 隐约间,可以分辨出是“救命”。 他们不是怪物,是人。 这个念想一从脑海中冒出,叶扬感到彻骨的寒冷。 在他怔神时,距离他最近的某个人脸动物身吐出一截绿色的舌头,像弹橡皮筋一样往透明玻璃上弹打,带着滑溜溜的黏液。 而舌头上头有生长了无数张带着利齿的嘴巴,在一同尖叫。 叶扬落荒而逃。 …… 虞芙临时得到消息,夜光酒吧今夜会在海上游轮举办一个party,门槛极高,寻常人等无法进入。 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他打听到夜光酒吧还会召一群女郎与男佣上船,他的头发太有标志性也太明显,后者显然不行。 虞芙只能选择前者。 但虞芙没想到,准备的女郎与男佣人数都很少。 码头负责人清点人数,虞芙穿着白色吊带裙在角落焦虑不已。 眼瞧着负责人即将到达跟前,四周都是巡逻人士,他根本逃不走。 会被发现吗? 他以为这种场合,伺候的男男女女都很多,谁料加起来不到二十个,女郎这边加上他也就八个。 原本想浑水摸鱼进去的虞芙有了大麻烦,他的发色本就扎眼,现在人少,不被发现的几率微乎其微。 脚步声停在跟前,果然,负责人怀疑道:“你是我们这的人?” 虽然他不认识这群女郎,也不知道叫什么,这不归他管,但他知道数量,这会儿多出一个人,怎么想都不对劲。 可当虞芙缓缓抬起脸,露出完整的明艳脸蛋时,负责人怔在那里。 见过许多美人的他该免疫,但在绝对的美貌面前,任何抵抗都是徒劳。 穿着白色吊带裙的“小女生”五官明艳,气质却青春无害,乌黑的眼睛透着湿漉漉的水汽,纤白双手绞在裙摆,带着点哭腔:“那能放我回去吗?我不想来这里……我是被逼的,不是自愿……” 三言两语,完善了一个可怜人的形象。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没有多少社会阅历,身上的白裙却纤尘不染,衬得肤色更加白皙透亮。 家庭困难的情况下,拥有这样的美貌,的确是一桩噩耗。 周围人投来同情的目光。 负责人望着这张楚楚可怜的脸,心软又心动,声音也不自觉放轻了下来:“好,我放你走。” 虞芙:“?” 这不行啊,他还要上船呢。 他没想到负责人这么有良心,负责人又继续安慰道:“今天……原本也不需要女郎,客人讨厌这些,我们只是以备不时之需。既然你有难处,就回家吧。” 虞芙的表情黯淡下来:“我没有家了。” 眼眶氤氲一层雾气,纤韧的肩膀剧烈颤动,“谢谢你,你是个好人。我现在就走,就是不知道我哥在不 在附近,如果他看到我没有上船,一定会打死我的……” “陈哥,你放他上来吧。”有人不忍道,“现在不让他上船,他也赚不到钱,让他回家只会被畜生欺负。” “对啊,反正今天的活儿很轻松,就让他来吧。” 负责人一时纠结,一个穿着马甲的服侍生匆匆跑来,在他耳边低语:“克莱因先生说,他想邀请这位‘女士’上船。” 声音不轻不重,恰好能让一侧的虞芙听见,几乎出自本能,虞芙向一侧望去。 夹杂腥味的海风吹拂起柔顺白发,巨大游轮在蔚蓝深海之上,如同庞然大物般缓缓驶来。 白浪翻滚下,轮船上的灯流动银河一般的光泽,游轮顶层有一人站在扶手前,面孔被皎洁月光映照出病态的苍白感。 夜色正浓,虞芙应当看不清的,但他就是能确定,这个人在注视他。 一直。 上船之后,女郎需要换上统一服装,虞芙正男扮女装,虽然在外人眼里他就是女士,但他不可能进入女士更衣间,这是一种冒犯。 他做不到。 没等他想出合适的理由,服侍生带他来到一个单独的包厢,神色恭敬道:“女士,这是您的更衣室。您还有什么需要,随时喊我们。” “为您准备的衣裳,正挂在架子上,您记得穿上。” 复古奢华的更衣室内一应俱全,不管是水果、甜品、美酒,还是骰子等游玩设备。 他走了没两步,目光定格前方,前方假人模特穿着一件镶着蕾丝花边的黑白女仆装,腰间一抹蝴蝶结系带,一旁是猫耳,以及毛茸茸的尾巴。 纯白柔软的尾巴根部缀有爱心形状、大拇指大小的金属物件,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诡谲光芒。 虞芙皱了皱眉:“这个怎么穿身上?” 001:【……】 虞芙捏着那根尾巴,转到女仆装后面,后头没有挂钩,也没有能将尾巴连接上去的地方。 是放错了吗? 001说:【塞进去。】 “什么?” 【就是。】001言简意赅,【塞进去。】 虞芙:“……” 说了白说。 在某些方面,虞芙执拗得过分,他不知道这个尾巴该怎么穿,就一定要弄懂。 可惜虞芙还是没弄明白,他反而把自己弄得烦躁起来。 他脾气本来就不好,接连受挫让他憋了一股闷火,故而接下来换衣服时,带了点撒气的意味。 他快速把身上的白色吊带裙褪去,连带纯白棉布料一起丢到旁边,借此发小脾气似的,宣泄自己的不满。 虞芙没有注意到,一旁还有一个暗门。 在衣服丢过去没多久,那扇门缓慢打开一条缝隙,里头伸出一只骨骼分明的大掌,快速将白色吊带裙与纯白棉布料带走。 门被关闭,一切像没有发生过。 房间的光线昏暗,唯有虞芙所站区域光线敞亮,像舞台聚光灯一般,纤细白皙的腰肢在浓稠的黑暗中若隐若现。 巨大落地窗前的虞芙浑身雪白,色素沉淀极少,哪哪儿都透着淡淡的粉。 虞芙准备先穿上白丝,这是他第一次穿这东西,有点不熟练。 思索片刻,他弯下腰去提白丝袜,另一只手提着尾巴,因身体柔韧性极好,弯腰时手指都能碰到地面。 细白纤长的手指拉着带着蕾丝边的白丝慢慢往上提,因具有弹性,丰腴腿肉将白丝撑出一点鼓鼓的、富有肉感的痕迹。 白丝拉到大腿处,他的动作突然停下,最上方的松紧带也勒着腿肉,蹭出一点粉。 虞芙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勾着白丝的手指蜷了 蜷,他缓慢将目光抬起,果然—— 在前方落地镜前,灯光不明下,他看见一双锃亮的黑皮鞋,落在自己的足边。 极致的黑衬得他肤色更白,对方西装革履,他却弯身提着自己的白色蕾丝袜。 虞芙是个很警惕的人,尤其今天一个人活动,他将自己的安全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上船之前,他不止一次嘱咐让001盯着四周。 若有异变,他能尽快做出反应并撤离。 001也一直在汇报周围的可疑人物,虚拟电子屏幕上闪烁多个坐标点,这是一张简易地图,虞芙的坐标点是一只小蝴蝶,小蝴蝶外的一条走廊,偶尔有圆点游行。 这意味外头有人经过。 尽管准备再充足,可还是出了这么一桩意外,虞芙吓了一跳,这个人不知是何时出现的,悄无声息,001都没有察觉。 微光照在对方的脸上,苍白的皮肤,薄唇线条冷硬,看起来便很冷漠。他半张脸藏在阴影中,有点看不清。 扑面而来的气息带着点清爽冷冽气息,同样也让虞芙察觉到这个人很危险。 窗户外的海风吹进室内,带来微凉的腥咸气味,虞芙因为过分紧张肩膀绷直,一步步往后,直至后背贴上镜面。 冰冷的触感让他缩了缩肩膀,无意识吸了吸鼻子,他自认自己露出来的表情凶狠且富有攻击性,却不知在对方眼里是这样的—— 眼睛瞪得圆圆的,漏着一点水光,小巧鼻尖透着粉色,唇肉时不时抿两下。 浑身雪白,白发散乱在后背、肩头,面颊绯红,哪怕是如此紧张戒备的情况,他仍然捏着短小纯白的小尾巴。 甚至为了缓解紧张情绪似的,细白手指还捏了捏那截毛茸茸的尾巴挂件。 对方直勾勾看了眼窗外,也是因为转头的举动,虞芙看清对方的完整面庞。 这是一张西方面孔,鼻梁高挺,眸色银灰,皮肤呈现病态的苍白感,拥有大骨架的了什么。 虞芙拧了拧眉,不知道是不是听不懂的缘故,他总觉得不像好话。 不会在骂他吧? 听不懂直接按照骂他处理,虞芙好端端地“挨了一顿骂”,眉尖抖了抖,不大开心地看向西方男人。 西方男人盯着他,欲言又止,神色不解又困惑,仿佛不理解他为什么生气。 虞芙扭过头看向窗户,西方男人顺着目光望过去,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目光重落回光溜溜的虞芙。 西方男人身子往后退了半步,手掌动了动。 趁着这个空隙,虞芙想着能跑先跑,他拔腿就往窗户的方向钻……却被轻而易举堵在镜面上。 西方男人又说了什么。 语言障碍横跨在二人之间,可以看出西方男人很焦急地想要表达点什么,但虞芙实在听不懂。 他试着用英文和对方交流。 听见英文,西方男人神情微变,很认真地盯着他:“pretty。” “……”虞芙迟疑地回答,“thankyou?” “&a;¥……”西方男人变得很亢奋,叽里呱啦说了一大串,大约说了一分钟,他才意识到虞芙可能听不懂,于是含蓄又认真地说了句,“fuckyou。” 长篇大论只听懂最后的虞芙一动不动地沉默:“……” 雄性气息猛地靠近,一条手臂微颤着撑在虞芙身侧,他们仍有一段距离,耳根落下不均匀的灼热鼻息。 稍微松懈下来一点的心情再度紧绷,虞芙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刺激到了西方男人,对方像突然变得很兴奋,继续迫不及待说了一串他听不懂的言语。 虞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误 入神秘组织,一个满口神秘言语的西方男人,堵着他不放只为了说一堆他根本听不懂的内容。 他努力尝试去听懂,像认真听老师讲数学题却怎么都学不会的学生,逐渐的,眉眼开始不耐。 “ok,”虞芙不耐烦地捂住对方的唇,“s。” 西方男人一瞬安静,狂热又兴奋将他抱了起来。 第38章 末日有厌食症的豪门养子(7) 房间内只有虞芙所在区域有灯光,其余地方皆是一片黑暗,视野受阻的情况让虞芙极度不安。 短短时间内,大脑飞速运转。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虞芙询问001。 001的机械男声很快到位:【我一直在注意四周动静,帮你听脚步声,但是他靠近的时候没有任何脚步声。而且,我扫描过他,扫描失败,无法获得有效信息。】 “为什么?”虞芙不理解。 001严肃道:【他的身份不简单。我只能确定他是npc,因为他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磁场流动。】 寻常玩家的系统与玩家属于一种相辅相成的关系,系统会从玩家身上拿取部分积分,这些积分用于系统更新、维持系统正常运转。 越高级的系统,日常需要的积分越多,功能也越强大。 但系统能插手的范围有限,系统只能给玩家提供规则允许之内的帮助,这种帮助不包括剧透、透露对方身份信息……001不一样。 001是系统的背叛者,他可以规避限制,脱离主系统束缚的他具有很高程度的自由,但这种自由仍旧受副本自身限制。 001无法探测到闯入者的身份,只能说明该人是高于副本大部分npc的存在,也许能够开启隐藏剧情,拥有隐藏身份。 得知对方身份不同寻常,虞芙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他背贴着落地镜紧张兮兮地抬头,同时瞄着四周,寻找是否有称手的武器。 他一直是个很谨慎的人,多疑、细心,在没有足够自信的情况下,他不会贸然出手。 眼前的西方男人很高,将近两米的身高将虞芙衬得愈发小巧,光线昏暗的情况下他立在虞芙跟前,仿若海面一尊庞然大物,悄悄圈住一座孤岛。 西方男人一直盯着虞芙,见虞芙不说话,又说了一串虞芙听不懂的话语。 他让001翻译,001翻译失败。 001:【这个语言不是寻常语言,没有被系统收录,翻译失败。】 虞芙猜测西方男人可能在放狠话之类的,但西方男人的表情又没有恶意,反而有一种很诡异的痴狂状,又拥有稚嫩的天真感。 西方男人抬起手臂,虞芙警铃大作,以为对方要杀人灭口,他正要给对方腹下一拳时,西方男人取过一旁的衣物。 宽大手掌有点笨拙、又小心翼翼地捧着衣服,修长指节紧绷着哆嗦,把衣服领口往虞芙头上套。 虞芙莫名其妙,他略带迟疑地抬起胳膊,袖子穿了进去。 上衣就这么穿好了,紧跟着是裙子。 身量极高的西方男人捏着蕾丝裙,弯腰低头,覆在虞芙耳边说了什么。 但虞芙还是没听懂,他只能看到西方男人微红的耳根,以及脖颈上像被勒过的痕迹,颜色很淡。 抱有再等一等的想法,虞芙一动不动地靠在那儿。 虞芙的沉默让西方男人极度欣喜,薄红侵占他的脸颊,手指颤抖得更加厉害,旋即单膝跪下,仰头看向虞芙。 对视顷刻,西方男人轻轻捏住那一小截脚踝,掌心捧着脚心,让虞芙顺利穿进裙子。 头饰、手势、腰带……西方男人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动作生疏笨拙,眉宇却有超乎寻常的认真,每穿上一个挂件后,他都会退后一点仔细查看。 若是歪了,他便及时调整角度。 从虞芙的角度来看,这就有些诡异了。 他知道有些人有特殊的癖好,但专门潜藏在角落,在他因穿不上服装而心烦意乱的时候突然出现,这就有些怪异了。 像变态偷窥狂。 一切穿戴完毕后,西方男人用一双浅色却 异常狂热的眼神看虞芙,虞芙拧着眉,不知道是不是他理解错了,他竟然觉得这个眼神是在…… 请求夸奖。 虞芙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太荒唐了,他试着走一小步,西方男人没有反应,只是目光一直追随着他。 他步子迈大,快速往门口跑,却被轻而易举捉住腰回到原处。 虞芙紧紧等待,可西方男人又什么都没做,二人大眼瞪小眼将近五分钟,他烦了。 他干脆直接坐在附近的沙发上,在他坐下前,西方男人神情一瞬变化。 他以为对方终于按捺不住要攻击了,见西方男人抬起手臂—— 把外套脱了,垫在沙发上。 心情大起大落的虞芙:“……” 有病啊。 这人到底在干什么? 要打不打、要杀不杀,走也不让人走,在这里搞人心态。 虞芙没好脸色地问:“你到底要干什么?听得懂中文吗?”他又用英文复述一遍。 “fuckyou。” “……” “honey。”西方男人盯着他,“……” 虞芙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和001吐槽:“他到底在说什么?他是不是疯子?” 001说:【他在喊你甜心,说要□□。】 “……不是。”虞芙无言,“我是说那串叽里呱啦的。” 虞芙听得懂英文,但西方男人的英文很不熟练,要不是目前一个个单词往外蹦,他说不准也听不清。 趁对方不注意,他站起来的一瞬,男人也跟着站起;他一坐下,男人也立刻坐下。 像跟屁虫。 这个西方男人的穿着不凡,看起来不是简单的人物,就是脑子好像有点问题,可哪怕对方脑子不好,虞芙也不敢把事情闹大。 他还是偷偷溜上来的呢。 就在虞芙深思时,西方男人的脸突然凑过来,他满脸不耐地准备伸手推开,忽然听到一声“fu”。 虞芙惊诧地看过去。 西方男人变得很兴奋,激动又欣喜,慢慢用脸蹭着他的头发,继续喊着,“fu。” 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透过一旁镜子,虞芙看清自己,其实他的伪装并不好,没有化妆,头发又太具有标志性,哪怕男扮女装,见过他的人也一定能认出他。 要怪就怪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根本没时间去准备,匆匆来到码头,本意是碰运气。 谁知他运气那么好,他说他是来端茶送水的女郎,看守的人看见他的脸,都没有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来到傅家之后,虞芙很少抛头露面,除非这个男人也是学校里的人…… 他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没注意到西方男人的表情变得雀跃不已,呼吸沉重,伸手紧张又期待地把他抱在怀里。 虞芙忍住一拳打过去的冲动,但又想着算了,对方脑子不好,他就让让吧。 身侧双手却悄悄捏紧,表现出他不太好的脾气。 很快他又发现事情不对劲了。 这个西方男人抱着他一摇一晃,仿佛他是需要被哄着睡觉的小婴儿,用手帮他梳头发。 对一个强壮高大的男人来说,做出这样的行为是很突兀且幼稚的,更别提对方长了一张强势冷漠的脸。 西方男人神情欢愉,抱着虞芙轻轻地摇,低下头,用鼻尖轻轻蹭了蹭他的头发,一声声喊着“fu”。 虞芙还是想不通,这傻狗到底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 他学校还算出名,不应该收这种智力缺陷的人啊…… 虞芙被抱着摇了一会儿,本意是不跟智商缺陷的人计较,可摇着摇 着,他竟然犯起了困,这可不行,他今天来是有任务在身,需要打听到关键信息。 西方男人还在快快乐乐地摇他,他瞥了眼窗户,现在离岸边不远,游回去难度不大……只是有点烦,身上又有变得湿漉漉了。 “fu,fu。” 虞芙越听越烦,伸手握住西方男人的手腕。 男人身体一僵,冷色调的眼眸近乎痴迷地看着他,随即用更加兴奋雀跃的声音喊着:“fu,&ay。” “fuckyou。” 太阳穴狠狠跳了跳,虞芙手指微微用力,仔细观察西方男人的表情。 毫无变化。 他们对视着,虞芙加大手中力道,捏着他的腕骨。 西方男人神情纹丝不动,连眉头都没有皱起过。 虞芙忍不住问:“你不疼吗?” 西方男人听不懂,依旧在很快乐地重复那几个单词。 难道是我力气太小了吗? 虞芙思索着。 001:【你刚刚使用的力道,有五十公斤力,可以捏碎岩石。】 却没办法捏断这个男人的手。 001观察了一会儿:【你有没有觉得,他像动物。】 “什么?”动物? 【他一直抱着你蹭的时候,行为单一刻板,有点笨、无法理解你,但又有一套自己的思维体系,执着、一根筋。】001说,【像动物。】 001这么一说,虞芙也感到有些不对劲,说对方是傻子吧,好像也不傻……确定没有危险的他拧起眉,还是没搞懂这个人到底是送哪里冒出来的。 虞芙问西方男人,但他听不懂,虞芙干脆自己在房间里找,找到一个几乎没有破绽的暗门。 他随手推开,被映入眼帘的场面怔住。 门边有断裂的铁链,铁链足足有婴儿手臂粗,一旁还摆有电击器、各种刑具一样的物品。 这里不像豪华惬意的休息室,更像森冷的用刑场。 西方男人脖子上的痕迹不会是被虐,.待出来的吧?这也太没人性了,居然打傻子。 刚刚他就是挣脱这个过来的吗?虞芙这才发觉,这个房间的墙体很厚,隔音极好,几乎听不到外头走廊声音,以及外头海面的风浪声。 虞芙盯了很久的铁链,又悄悄用眼角余光偷瞄西方男人,这个举动似乎让他误解了,他轻车熟路来到角落保险柜,输入密码,拿出一条新的链子。 比方才那个铁链要细,戴在脖颈,纯黑的、带着点镂空的铁环扣在脖颈。 链子另一端,被他双手捧着,往虞芙手边送。 虞芙下意识甩开这个烫手山芋,触碰到的手指火辣辣的,他后退的举动让西方男人有些受伤。 将近两米身高的西方男人神情落寞,脸色在灯光下闪烁冰冷光泽。 他垂下眸,思索了一会儿,忽的看向自己的手。 链子拖在地上发出金属碰撞声,他来到虞芙跟前,以极快的速度扭断另一条胳膊,随后将已经扭曲变形的手,献宝似的呈到虞芙眼前。 虞芙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那张落寞的脸重燃欣喜。 冷淡苍白的脸闪烁几分喜悦,又具有珍视意味,西方男人不断喊“fu”,咔嚓一声,骨折的程度愈深,鲜血直流。 更加诡异的画面出现了。 原本扭曲到一定程度的手臂再度复原,像凭空被接好一般,完好无缺地摆在那儿。 此时此刻,虞芙已经能够百分百确定,眼前的西方男人并不是“人类”。 这不是人类能够做出的事。 高大的男人弯着脊背,用一种狂热痴迷的目光望着虞芙,虞 芙注视他顷刻,尝试用手触碰他的脸。 冷淡苍白的脸展露出诡异的乖顺,他看起来听话又乖顺,就仿佛,此时此刻,虞芙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细白手指蹭过的面颊皮肤开始发烫,一层细密磷光闪烁在皮肤表层,像撒上了银粉。 虞芙的手指被割伤,沁出一滴血珠,西方男人神情焦急,急切地伸出舌头舔他的伤口。 这点程度的伤就跟被纸划伤一样,他连疼都没感觉到,手指就被包进口腔。 不知是不是对方唾液的缘故,一种奇异发麻的痒意从指尖过电般窜过全身,抚平体内每一根神经。 粗糙舌面细细地舔舐指腹伤口,让虞芙禁不住轻哼一声。 而下一秒,方才还是人形的西方男人的双腿化作鱼尾,将衣物直接撕裂开来。 人身,鱼尾。 他是人鱼! 虞芙一直以为人鱼只会存在于童话故事中,就算这是非现实的副本,人鱼也不该存在于末日副本之中。 该副本的名字是《异种》,异种,只要不是人类,都是异种。 电光石火之间,虞芙仿佛明白了什么,这时门口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克莱因,收起你的尾巴!” 来人拥有一袭火红的长发,五官美艳,身姿窈窕。她走来时带着怒火:“你忘了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克莱因怔了怔,看向对方,又将目光重放虞芙身上。 紧跟着,他直直抱住虞芙,像小孩子抱住最爱的洋娃娃一样,不跟撒手。 环在虞芙腰上的手臂轻柔,但克莱因的声音却很凶狠,哪怕意识不清,他也执着地用人鱼语回应:“我的。” 艾琳达无奈扶住额头,她的外甥竟把自己当做争夺配偶的存在,并试图展开攻击。 这就是她不喜欢雄性的缘故。 愚蠢、自大,只会拖后腿。 不过她的小外甥眼光倒不错。 艾琳达查看走廊,确定无人后将门关闭:“你好,美丽的小可怜,我是克莱因的小姨,克莱因就是抱住你不放的那个混蛋。” “给我的时间不多,我只问你一个问题,”艾琳达忧心忡忡地问,“你没有回应他吧?” 虞芙问:“什么叫回应?” “在我们家乡,一旦我们对某个人产生爱慕之心,就会不遗余力讨好对方。而这时,如果你不喜欢、想要拒绝,就应该用暴力行为击退他,让他彻底断了这个念想。” “一旦你表现出一点顺从或是纵容的意思,等同于发送一个诱人的信号——我愿意成为你的配偶。” 虞芙的脸倏地僵硬。 难怪克莱因一直在他耳边低语,又用一种很期待的眼神望着他,像渴望得到某种回应,他以为这是傻子犯傻,结果这是在求偶! 他做了什么? 克莱因帮他穿上衣服,他没有拒绝,反而静观其变。 后来被抱在怀里慢慢地蹭脑袋,他也没有表示,任由克莱因抱着他摇来摇去,还让克莱因帮他梳头发。 他以为的忍耐,在克莱因眼中便是回应求爱,对也野兽来说,不反抗便是顺从。 不经意之间接受他人求爱的虞芙满脸震撼,他看着克莱因那张充满依赖、眷恋的脸,语气干巴巴的:“我不知道,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我以为他是傻子。” “傻子?”艾琳达哂笑道,“求偶期的雄性,和傻子也没有区别了。” 在一次次进化后,人鱼诞生了。 他们拥有人类的理智大脑与动物的强悍身体素质,但他们并没有失去动物本能,即求偶期。 求偶期,只有在真正心动时才会触发,可是大部分人鱼这辈子都无法遇到真正的命定之人。 进入求偶期后的雄性心智下降,重新回到思想尚未启蒙的动物时期,他们满脑子满眼只有自己的心动对象,丢弃脸面、自尊,像一条狗一样讨好对方,直到对方愿意成为自己的配偶。 进入求偶期的雄性是人类世界俗称的恋爱脑的升级版——他是真的愿意为了配偶去死。 哪怕只是对方的一句玩笑话。 这次艾琳达作为队伍组长,受姐姐之托带上她的外甥外出历练。 克莱因是家族内十分优秀的青年,理论知识扎实,同时拥有超强悍的战斗力与身体素质,从小感情淡薄的他在常人眼中,永远不可能进入求偶期。 起初,克莱因只是在甲板随意瞥了一眼,便再也无法将目光转移。 艾琳达让他走,他不肯,一定要在甲板上看着。 固执执拗,目光却无比狂热,似乎随时会失控。 人鱼骄傲、聪慧,认为除了同种族的人鱼,无人能配得上自己。 艾琳达不认为天性冷漠的克莱因会对一个人类产生好感,她以为这只是一时间的错觉,也有可能是克莱因酒喝多了,便让克莱因进休息室冷静一下。 可一看不见那个人,克莱因的形体暴露,满目戾气,将四周所有人视作要抢走配偶的竞争者。 没办法,艾琳达只能让人将这位女士请上来。 近距离看她才知道,这根本不是女士,而是拥有一张连人鱼都自愧不如的脸蛋的漂亮小男生。 她一开始有认错,但进入求偶期的克莱因不可能认错。 求偶期的雄性绝对不会认错自己的配偶。 艾琳达让人将虞芙暂时带到隔壁休息室,她同几个前辈想方设法让克莱因冷静下来,手段是残忍了些,但是有效。 克莱因恢复了一些神智,表情有些迷茫,冷淡的眼中有些挣扎,像被唤回一点神智。 但透过门缝望见隔壁的小男生满脸烦躁焦急,他的情绪再度暴./动。 求偶期的人鱼全身心都会成为对方所属,忧对方所忧,喜对方所喜。 看见心上人一脸烦闷,仿佛遇到什么难题,他迫不及待冲过去,帮他的心上人解决麻烦。 过于焦急的他,脖颈、手腕、脚踝皆被勒出可怖的血痕。 在不断的电击下,克莱因终于冷静下来,他倒在那儿,喊了声“小姨”。 艾琳达同前辈们无比欣慰,克莱因不愧是他们家族最优秀的青年,短短时间内克服求偶期带来的意识障碍。 克莱因闭上眼,虚弱道:“我想休息一会。” 艾琳达等人自然愿意,克莱因受到太多“摧毁”,就算是恢复能力极好的人鱼,也架不住短期内如此程度的伤害。 况且隔壁的小男生似乎要开始换衣服了,他们自然不能偷窥,加固克莱因的铁链后,暂时离开这个房间。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所谓的清醒不过是克莱因为了达到目的的演戏。他们一走,克莱因便疯狂扯着链子,纵使皮肉被链条磨得可以看见骨头,他也没有停下。 目光仍旧盯着前方特殊的屏幕画面,见他的求偶对象眉头皱起,他发了狂似的挣脱链子。 等到他遍体鳞伤,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时,他又耐心地去洗了个澡,等到伤口痊愈,才换上新衣服,隆重地去见他的求偶对象。 只是求偶期的人鱼并不明白,为什么他帮对方带了尾巴、穿了衣服之后,对方还是不开心。 他执拗地想要讨好对方,在对方耳边说了许多情话。 对方没有拒绝他的示好,他欣喜不已,尽可能搜刮有限的大脑里的词汇,最终也只是蹦出几个—— pretty,honey,fuckyou。 “可是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们是傅家的人吗?”虞芙百思不得其解。 “名字?”艾琳达困惑道,“他叫你什么了吗?” “芙。” “嗯?这么巧吗?” 艾琳达惊讶道,“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但fu在人鱼语中,等同于人类的爱人。翻译过来的意思是,我此生唯一挚爱。” 而此刻克莱因还在抱着虞芙微微摇晃,轻声喊着“fu。” 幸好他们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艾琳达试着和克莱因交流:“钥匙从叶家负责人那偷走了,克劳德那边已下手。克莱因,我们要走了。” 苍白冷峻的脸忽然变得狰狞扭曲,克莱因冲艾琳达龇牙咧嘴,像野兽一样宣告主权。 克莱因用尾巴卷住虞芙,一点点往角落里退,用一个柜子充当掩体,神情警惕。 被抱着的虞芙二丈摸不着头脑,他看向克莱因的脖子,痕迹已经消失了,这就是人鱼的超强恢复能力吗? 他带着点好奇问:“你们偷走叶家的钥匙做什么?” “你该担心,如果我再不把克莱因带走,他会对你做什么。”艾琳达说,“不管我们怎么认为,在克莱因的视角,你已经答应了他的求爱,目前你就是他的雌性。而野兽表达爱意的最直接方式,就是交.合。” “求偶期的雄性会无休止地做,直到确定你怀上他的孩子。但你并不是‘雌性’,终身无法受孕,可求偶期的雄性没有理智,他只会认为这是自己不够努力,反而会更加卖力地证明自己。” “小可怜,你会被做死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虞芙看见克莱因的一枚鳞片微微张开,他眼皮狠狠一跳,急忙道:“那你快把他带走吧。” 虽然今夜出现意外,但虞芙并非一无所获,突然多出来的一个种族让他倍感不妙,想要快速从这艘游轮上撤离。 直觉告诉他,克莱因一伙人会在游轮上干一票大的,如果他继续留在这里,可能会被牵连。 但克莱因依旧紧紧抱着虞芙,虽然听不懂虞芙的话,但大致能明白他要被丢下。 苍白冷淡的脸浮现一抹孩童般的委屈,他双手抱得更紧,鱼尾因过分激动鳞片大张,蹭过虞芙的腿时,带来阵阵痒意。 虞芙咬了咬舌头才忍住溢出来的轻哼。 克莱因的鳞片并不粗糙,相反光滑细腻,带着点微刺的麻痒,可许多没鳞片一起蹭过软肤时带来的刺激感让人难以招架。 艾琳达不耐烦地训斥克莱因。 克莱因左耳进右耳出,他什么地方都不想去,只想抱紧他的配偶,再找个地方专心交.配。 被夹在中间的虞芙无奈极了,他让艾琳达充当翻译,好言好语道:“你先跟你家人离开,之后再来找我。” 艾琳达用人鱼语说:“他让你滚。” “现在情况特殊,我们最好马上离开这里,这里很危险。”虞芙细声细语道。 艾琳达看着克莱因抱臂冷嗤:“废物东西,连你的配偶都保护不了,还想交.,/配?想屁吃吧你。” “以后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你现在不清醒……”虞芙实在不擅长哄“小孩子”,说到一半,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艾琳达“哈”了一声,对克莱因比了个中指:“要是今天的组织活动因为你失败,别说你的配偶,我这辈子也都会瞧不起你。废物不配拥有配偶,你还是等着喝他和别的男人的喜酒。” 克莱因表情变得凶狠暴戾,呼吸沉重,肩膀跟山峦一般起伏。 他抬起头,直勾勾盯着虞芙这张精致的脸蛋,用人鱼语低语了什么。 说完后他才发现虞芙听不懂,有些懊恼又焦急,可惜现在的他 脑子不好使,绞尽脑汁也只能憋出一个:“it……” 克莱因哀求地看向艾琳达,希望艾琳达能够帮忙翻译,但艾琳达这时开始装傻,他只能咬破自己的手指,往虞芙口中小心翼翼地喂。 虞芙下意识躲开,艾琳达却说:“喝吧,人鱼血是个好东西,可以增强伤口的恢复能力。” 虞芙毫不犹豫张开唇喝了。 临走前,艾琳达给了虞芙一身新的衣服。 “穿这身去三楼,那里对外开放,正在举办假面舞会,里头人员复杂,到时候你也好趁乱脱身。”艾琳达说,“目前这层楼的巡逻很松,我们会在十分钟后暴露。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留给你的时间,只有十分钟。” 十分钟后,这艘游轮就会加强戒备,也许会严格搜查每个人员,包括人员身份信息。 虞芙是傅远疏的养子,若是被查到,虽然叶家可能会看到傅家的份上放过他,但傅远疏知道这件事,定会责骂他。 他可不能破坏他在傅远疏心中乖孩子的形象,这会给他惹来许多麻烦。 艾琳达给的衣服依旧是女装,很贴心地送上假发、包臀连衣红裙与黑丝,很常见的打扮。 银河般流动的白发披散在身后,包臀红裙不过堪堪到大腿一半位置,露出一双修长笔直的、被黑丝包裹的腿。 虞芙快速换好衣服,戴上面具和假发,准备抄近道离开这层楼。 经过一个房间时,他注意到房门没关,放轻脚步准备一跃过去的他,听见里头溢出的哄笑声。 “能理解嘛,虽然克莱因先生看起来清心寡欲的,但人总有需求,时间长点也正常。” “而且他很有诚意和我们合作。” “克莱因先生对这个项目心动不是很正常吗?谁不想要永生?而且说实话,他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里头一个啤酒肚男慢悠悠地喝了杯酒,“那天去研究室,他看着玻璃容器里杂交培养出来的怪物,面不改色,还冷漠地说了一句‘很好’。” “这么无情?”一旁的人搓了搓手臂,“我第一次看到那画面,都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是商人嘛。商人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铁石心肠。”那人正欢声笑语,忽然敏锐地望向门口,“谁?!” 虞芙拔腿就跑,穿过长长的走廊,耳边尽是风声。 假发掉落在手上,他咬咬牙丢进一旁的垃圾桶,标志性的白发再次露出,心脏怦怦直跳。 他背贴着拐角墙壁,剧烈喘息,双手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系统背景播报响起。 【《异种》:隐藏剧情触发】 【这么多年来,叶家已赚得盆满钵满,满足金钱欲望的他们变得更加贪婪。一次意外,他们发现海洋深处拥有潜在商机。】 【海洋深处有更加庞大更加巨大的生物,且更加危险恐怖,但祂们一直生活在海底,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 【地球上有各种各样的生命,人类是食物链顶端,但尽管人类如此聪慧,仍然被永生的话题困扰。经过叶家不断的探索与研究,杂交、配种……终于从怪物般的‘人’身上提取某项物质。这种物质可以吞噬人体内的垃圾细胞和有毒病菌,达到延长生命的功能。】 【在世界末日到来的那一天,人类群体中出现丧尸,人类将丧尸视为异种,为确保人类利益,人类对丧尸大肆屠杀。】 【这时,海底深处的异种上岸了。】 走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克莱因先生他们和钥匙都不见了。” “什么?!” “刚刚是不是有人在偷听?会不会是他们的同伙?” “能跑得了多远,游轮就这么大。” “找到的话,麻利点。”啤酒肚冷酷地下达命令,“直接弄死。” “……” 虞芙听到子弹上膛的声音。 脚步声徐徐靠近,一旁有几个包厢的门紧闭,虞芙不敢贸然进入,害怕里头有人,来个瓮中捉鳖。 这里是死胡同,楼梯不在这边,他进退两难,只能听着脚步声愈发靠近。 就算他再能打,也不可能敌得过子弹,又或许人鱼血能在一定程度上帮助子弹致命伤恢复吗? 虞芙后悔没有询问人鱼血的具体作用,如果人鱼血真的能治疗致命伤,那他便会毫不犹豫冲出去和这群人搏斗。 但他不确定人鱼血能不能起到保命作用,并且他很惜命,不可能轻易尝试。 沉闷嘈杂的脚步声愈发靠近,仿佛催命铃在耳边回荡,虞芙调整呼吸,正准备反身冲出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手臂被蓦地扯过,整个人跌进怀里。 虞芙下意识给出去一拳,对方将这拳全部挨下,喉中溢出一抹哼声,强忍疼痛把虞芙抵在墙壁上。 宽大身躯将虞芙彻底笼罩在阴影之中,虞芙一抬头,看到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好像见过,又好像没有。 情况危急下,虞芙的脑子无法保持清醒,只对此人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印象。 001:【这是叶扬。】 等到这群巡逻的保镖到达附近,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 身量极高的成年男性将另一个体型较小的、穿着红裙的人压在角落,宽大手掌按在有些往上跑的裙摆。 脚尖费劲地踮起,丝袜勾勒出笔直纤长的腿,贴身的黑色丝袜勒在腿肉上,隐隐可以看到肉色。 可能是因为冷气开得太足,露出来的半截肩头与搂在男人脖子上的胳膊肘,都带着淡淡的粉。 方才还凶狠无比的一群人不知怎么的,喉结突然滑动了一下。 叶扬的呼吸节奏变得一塌糊涂,却仍强撑着表面镇静,他以一种极其霸道的姿态将虞芙的头往自己怀里按,不让虞芙露出一点脸蛋。 锐利目光充满敌对地望向外来者:“你们什么意思?” “叶少,你、你怎么在这里?”保镖们人傻了。 叶扬冷笑道:“我在忙,你们瞎了?” 最紧张的人莫过于叶扬。 他本来只是要意思一下搂住虞芙,能让他们看见二人关系不凡就够了。 但没料到虞芙的腰就这么细一把,他只是轻轻一搂,就把虞芙整个人扶了过来,惊慌失措的,直接把虞芙腾空踮脚抱在了怀里。 事情都已经到这一步了,为了演得更加逼真,叶扬只能以一种极其亲密的姿势抱着虞芙,隔着丝袜的触感让他感到有些怪异。 更为让叶扬感到怪异的,是虞芙这张脸蛋。 虞芙不知道做了什么,脸蛋蒙着一层细腻的汗水,眼角与面颊皆是粉扑扑的,少去往日的冷淡,让他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清的旖旎感。 肌肤蒙着盈润光泽,容易联想到粼粼的皎洁月光,在海面上微微闪烁。 发丝贴在白净脸侧,一小缕粘在唇角,红色小礼裙,线条流畅的锁骨凝了一些汗珠。 说不出的勾人。 别人说这种话他们会信,但这个人是叶扬,真实性有待商榷。 谁不知道叶扬是个钢铁直男,对男女之事没有一点兴趣,尤其厌恶风月场所,今天来这里已经让人心生怀疑,又怎么会在这里抱着别人不放? “叶少,你真的在忙吗?”保镖见叶扬表情冷下,忙道,“我的意思是,今天出了点意外,研究室的钥匙被偷走了,您知道的,里头东西是高级机密,决不能马虎。我 们刚刚听到点动静,怀疑这个人是他们的同伙……” “找同伙你们去找啊,在我这里赖着做什么?”叶扬冷硬地扯了扯嘴角,油盐不进,“刚刚我和我宝贝儿一直在忙,都打算进入正题了,你们倒好,直接把我的兴致弄没。” “你们想死了是不是?” 保镖哑口无言,正欲开口,眼神不由自主变了味儿。 几乎完全挂在叶扬身上的人,忽然伸出手臂搂住叶扬的胳膊。 那一截手臂纤长柔软,白皙且盈着一层汗,搂着叶扬时微微发着颤儿。 仅是一小截手臂,就让人口干舌燥。 咄咄逼人的保镖哑了声,他们这才注意到,空气中漂浮着的一股不同寻常的,淡淡的香。 怀里的人似乎想露出脑袋,却被叶扬占有欲十足地按了回去。 因为身高差,他们连一根头发丝都没瞧见,竟忘了身份,胆大包天地努力踮脚去瞧。 可惜叶扬生得太高,角落又昏暗,他们只能看到那一段白藕似的胳膊,与细白无力的手指。 紧张的情绪一扫而空,叶扬瞥见一群眼睛都看直了的男人,心中冒出一股火。 就算只是演戏,他也不能容忍其他男人对虞芙投来的觊觎目光,遑论这种下流的、几乎要把虞芙活剥了的视线。 他紧紧扣住虞芙的后脑,眸光又凶又冷,攻击性十足地丢下一个字。 “滚。” 第39章 末日有厌食症的豪门养子(8) 赶走那批不长眼的人后,叶扬赶忙带着虞芙来到就近的休息室。 这艘游轮是叶家的,上头有叶扬的单独休息室,只供他一人使用,哪怕他平时很少来,房间也有专人打扫,并在衣帽间放入当季衣物。 夏日闷热,虞芙脸蛋红扑扑的,叶扬打开空调,冷着脸走到他面前。 “谁让你来这里找我的?” “?” 叶扬似乎误解了什么,虞芙保持恰到好处的沉默,他的沉默在叶扬眼中便是被拆穿小心思的难为情。 偷偷跟踪喜欢的人来到另一个场所,甚至为了不被发现乔装打扮,换上裙子。 的确该难为情。 见虞芙垂下眼,叶扬冷着脸还不到两秒,语气就缓了下来:“又没凶你,摆出这么可怜的表情做什么。” “有没有吓到?”指的是那群带枪的人。 虞芙摇摇头。 “都吓得不会说话了,还说没有。”叶扬打开柜子,挑了半天也没挑到合适的,拿出卫衣和短裤,“把这身衣服换了,一点都不……没你平时穿得好看。” 叶扬本来想说这身衣服丑死了,哪怕再直男、心直口快的他,望见那张明艳楚楚的脸,都无法将“丑”这个字套在虞芙身上。 虞芙生得好看,身材也好,破布麻衣在他身上都能被穿出定制款的高级感。 就拿他这身红裙黑丝来说,艳而不俗,辣是辣,但叶扬总觉得怪怪的。 在叶扬心中,虞芙就是一个清纯又高冷的男大学生,听说在再水再枯燥的课上都挺直腰板,认真做笔记。 明明是一个乖学生,却打扮成这样。 就这么喜欢他吗?为了他能做到这个份上?叶扬的脸微微发热。 虞芙知晓叶扬误会了,但这个误会很合他心意,他双手捧着叶扬递过来的衣服,小小声说了句:“谢谢,这是你的衣服吗?” 叶扬跟被踩着尾巴似的反应很大:“我没穿过,我怎么可能拿我穿过的衣服给你穿。” 他以为虞芙看他的目光是在怀疑,“都是全新的,你放心,没人穿过。” 虞芙直接忽视叶扬的过激反应,有了叶扬,接下来的事会好办很多,他一边在衣帽间里换衣服,一边神游地思索,能不能从叶扬口中套点话出来。 以至于他把衣服穿完走出来后,都是一副走神的样子。 二人的体型差太大,短款卫衣在虞芙身上形成oversize的宽松感,深灰色的下摆恰好盖住臀部,运动风短裤要掉不掉地挂在那儿,哪怕虞芙已经把腰带扣到最里面那颗了。 现在的虞芙头发乱糟糟的,穿着明显大一号的卫衣,短裤还在很可怜地往下掉,不合身的衣物在他身上,却拥有一种另类的和谐感。 缓缓投过来的视线宛若飘着小钩子,让叶扬的心脏猛地错乱一拍。 叶扬的领地意识很强,最讨厌别人进入自己的卧室,更别提分享自己的东西。 可现在他的衣服,正穿在虞芙的身上。 就算是叶扬没有穿过的衣服,也无法否认这是他的衣服,现在却穿在虞芙身上,有一种衣衫不整的、仿佛两个人关系很亲密的错觉。 房间灯光迷蒙,他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着虞芙穿着他的衣服,漂亮的脸蛋乖巧纯真,一步步朝他走来,就仿佛,他们是一对恋人。 哪怕只是想象这个可能性,叶扬就有些神魂颠倒。 “有梳子吗?我头发好乱。”部分发丝散在额头,不舒服,虞芙没有在衣帽间找到梳子。 他双膝并拢,纤白的手按在衣摆,很有礼貌道,“我想扎头发,可以吗?” 虞芙自认自己的要求不过分,叶 扬同他四目相对没多久,带着点轻笑声哼道:“娇气。” 叶扬嘴上嫌弃,动作却很麻利,几步就窜到虞芙身后。 宽大手掌虚虚拢起发丝,另一只手从口袋里取出一枚小梳子。 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套上了小皮筋,在虞芙进更衣室之前还没有的。 叶扬如临大敌地盯着虞芙的头发,梳头的动作很仔细,所幸虞芙发质好,打结的地方不多,只是部分地方微乱,需要打理一下。 他齿中咬着一枚黑色皮筋圈,严肃又认真地思索该怎么扎头发。 白发顺滑如缎,捧起时拂来阵阵的香。 喷香水了吗?好有品味。 他偷偷低头闻了闻,比市面上任何高级香水还要好闻。 本意想要自己梳头扎头发的虞芙被叶扬的一顿操作弄得懵了懵,但人都已经上手了,他再拒绝就显得有些矫情,虽然他也不懂叶扬到底为什么要帮他扎头发,又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弄来的小皮筋。 头发被扎好了,虞芙伸手摸了摸,不松不紧刚刚好,高度也合适。 “谢谢你,下次我可以自己来的。”虞芙状似不经意地问,“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扬脸色一僵,本要说谎,瞧见那真诚湿润的乌黑眼眸,谎言卡在喉管。 他发现自己还是没办法说谎,“这艘游轮是我家的。” 虞芙:“?” 炫富? “今天我家要在这里接待一顾客,我有点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叶扬模棱两可道,同样不经意实际很在意地问,“你呢?你过来做什么?” 叶扬心跳加快,期待又紧张地等待答案。 只要动动嘴皮子给出答案的事,虞芙却磨蹭着不说,只是用一双湿润澄净的眼睛看向叶扬,看了很久。 眸里包着点水光,头上的马尾是叶扬刚刚扎好的,身上的衣服也是叶扬的,却还用这种注视凌迟着叶扬。 在等待答复的过程中,叶扬心脏狂跳,胸腔仿佛都要包不住这个器官随时会炸裂开来,而虞芙接下来的回答就是控制它的开关。 终于,虞芙垂下眼帘:“来找人。” “找谁?”叶扬克制不住倾过身,呼吸都重了几分。但他又意识到这个问题好像太冒犯,拐着弯委婉道,“找到了吗?是不是很重要的人?” 虞芙又故技重施不说话,叶扬都要急死了,虞芙才忽然抬起脸,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声音带着点捉弄的坏。 “不告诉你。” 他笑时眉眼都是弯起的,幅度不大,在这张总是冷淡的脸上拥有直抓人心的美。 叶扬张了张唇,好像忽然丧失言语功能,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虞芙。 很久都没有说话。 在上船之前,叶扬一直在纠结今日之行是否正确,家族将他保护得很好,任何腌臜事都瞒着掖着,但这个年纪的少年总是带有一点天真的执拗。 他知道无法改变什么,只想过来看看卖家是谁,好像这样就可以让自己稍微心安一点,他并不是什么都没做。 另一方面他又唾弃自己的虚伪,几番挣扎下,他其实都不想上船了。 但他还是上了游轮,起初混进三层的假面party里,趁巡逻交班时上了顶楼休息室,再度陷入挣扎。 谁知一开门,就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叶扬不合时宜地想起在走廊瞧见虞芙时的画面 他一直知道虞芙生得清丽,穿上艳丽的裙子后更是拥有一种勾人心弦的美感。 包臀裙贴身,勾勒出流畅圆润的线条,以及那一截单臂就可以轻松搂过的窄腰。 看虞芙表情,估计是不小心来到顶 层的,满脸迷茫无措,长发披散下来,惊慌紧张的样子如同森林迷路的羔羊,看起来好骗又好哄。 打扮成这样的虞芙,但凡运气稍微坏一点,遇到心术不正的坏男人,都有可能发生很不好的事。 黑丝也许会被单独撕开一条缝,裙子被染得乱糟糟。 也许今晚都回不去,得在游轮上过夜。 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男大学生,就不该来这里。 叶扬越想越庆幸,幸好虞芙不小心上了顶楼,幸好他没有半路折返,否则也不能“捡”到虞芙。 他带着点后怕,严肃道:“以后不准来这里,听见没。” “嗯?” “我送你回家,”叶扬简单收拾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从桌上拿起一个水果拼盘和小饼干,往虞芙怀里塞,“这里乌烟瘴气的,我们是好学生,不能学坏。” “你以后也不准来。”叶扬改口道,“要是真想来,你跟我说,我陪你过来。” 虞芙看着他。 叶扬咳了咳,理直气壮道:“我们还没加好友是吧?来,我扫你,以后有空一起出来玩。” …… 夜晚的海城风很大,空气却异常闷热,行走在街道上的风裹挟着沉重的、发潮的热度。 叶扬额头起了点热汗,时不时借着路灯照耀,偷瞄身侧的虞芙。 虞芙身上的香气被宽大卫衣罩住了一点,但靠近了还是能嗅到那丝丝缕缕的、带着点钩子的香。 叶扬忽然联想到校园里在操场散步的情侣,他们也是这样肩并肩一起走。 起初他还会冷嗤这些人真腻歪,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嫌害臊,现在他却想偷偷牵虞芙的手。 好几下他们的手背蹭到一起,细腻的肤肉如冷玉般光滑,迷得叶扬差点走不动路。 可以牵手吗? 不行,这太快了。 今天他们才刚刚加上好友,如果现在就牵手,明天岂不是就要亲嘴了? 猛烈夜风席卷而来,虞芙的发尾被吹进卫衣后领,他偏过头,准备把头发弄出来,另一只手更快到达他的发丝。 叶扬很狗腿地帮虞芙把头发捧出来:“我帮你吧。” 叶扬还想开口说点什么,肩膀被猛地从后扣住,力道之大仿佛要捏碎他的骨头。 后方传来阴冷的,从齿关挤出来的恶声。 “把你的脏 第40章 末日有厌食症的豪门养子(9) 傅流野跟了二人一路。 他胳膊受了伤,本该在家中静养,但他实在坐不住,在傅家老宅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虞芙回家。 深更半夜,虞芙不回家能去哪儿? 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弟弟,可不能出了闪失,他托人去查,还没查出个所以然,在外头闲逛的他撞见这样一幕。 虞芙身上穿着明显大一号、与他风格不符的衣服,身边跟了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没走一步路就把眼珠子往虞芙身上瞄。 虞芙这么晚不回家,就是和这个男人厮混去了? 叶扬的后领被用力提住往后扯,领口勒着脖颈一圈,瞬间的窒息感让他眼睛一热,所幸对方只是把他甩开丢在一边,并没有要他命的打算。 他扶着一旁路杆,另一只手本能护住脖子,不断喘息。 等到稍微缓和一点,叶扬怒火中来,骂了一句脏字:“你谁啊?” 这个路口路灯并不是那么明朗,忽明忽暗的,只能隐约看见对方是一个高大的成年男性。 虞芙背后是墙,借着微弱光芒,他有点不确定地喊了声:“哥?” 满肚子火的叶扬一拳都要挥出去了,听到这声“哥”,他跟悬崖勒马似的急忙顿住脚步,表情从恶狠狠的攻击状变得无比乖顺。 他收敛起所有戾气,忍着脖子剧痛,礼貌展露一笑:“原来是傅哥。” 傅流野穿了一件简单款式的居家服,另一只手臂绑了绷带,雪白绷带被血染红。 他跟感知不到疼痛似的,对叶扬不阴不阳道:“你是傅远疏在外头留的野种?” “什么?” “不是你瞎喊什么?哥?” 傅流野嘲弄道,“你也配?” “……”叶扬额头青筋狠狠一跳,看了虞芙一眼,忍了。 这是叶扬第一次受到挑衅却忍气吞声,他憋屈得要死,可偏偏没什么办法。 这可是虞芙他哥。 虞芙走到傅流野身边,奇怪道:“哥,你怎么来了?” 阴郁眉眼马上和缓下来,不似方才那般戾气丛生,傅流野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按住虞芙的肩膀,虞芙像小陀螺一样在他跟前转了一圈。 这还不够,他还不放心什么似的,把虞芙领口外一边拉了拉,又瞧了瞧手腕。 确定没什么乱七八糟的痕迹与伤痕后,傅流野的眉头才彻底舒展开来。 傅流野挡在虞芙身前,语气很强硬:“跟我回家。” 虞芙:“可是,哥……” 傅流野阴恻恻地看向叶扬:“怎么,舍不得他?” 夏夜空气沉闷,傅流野的目光却跟冰碴子似的往叶扬身上扎,带着滔天怒火与敌意。 他就知道这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面相就不是什么好人,估计是用什么花言巧语哄骗他的弟弟,才让他的弟弟这么晚都不回家,管家都说了,他弟弟平时很乖,十点准时上床睡觉。 现在都凌晨一点了。 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才让他那一直很乖的弟弟在外头待到这么晚才回家。 傅流野的表情愈发冷然,大有一副要是虞芙敢点头,他就会当场弄死叶扬的狠劲。 虞芙没理解傅流野的意思,他看着对方汩汩流血的手臂:“哥,你手臂流血了,先别乱动。” 傅流野手臂上的伤,还是他一枪打出来的呢。 原本已经包扎好的伤口,现在绷带隐隐散开,鲜血一直往外渗。 傅流野的脸色也因失血过多而有些苍白,配合这张凶神恶煞的脸,跟索命罗刹没什么两样。 可他浑然不觉血液流失一般,听见虞芙这句话,反而又 高兴又雀跃地说:“你在关心我?” 虞芙看了眼叶扬。 叶扬知晓虞芙难办,就算虞芙再想让自己送他回家,可毕竟是家人,虞芙还是得优先考虑家人。 这时的他可不能表现出小家子气的一面,必须大度一点,毕竟以后是一家人嘛。 叶扬贴心道:“芙芙,你先和哥哥回家,我没关系。你哥也是为了你好,如果你之后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再给我发消息……” 傅流野把虞芙的身躯完全挡住,半侧过身投来的目光尖锐阴狠:“滚,别让我说第二遍。” 叶扬被迫目送二人离开。 他对上流圈没什么兴趣,平时不混圈,和傅流野没有交集,但他听说过傅流野是个很怪异的人,很多人说傅流野疯疯癫癫的。 今日一见,果然不假,疯男人一个。 真是委屈虞芙了,有这么一个神经质的哥哥,平时在家里肯定过得很辛苦,说不定还经常受欺负。 …… 傅家仍旧灯火通明,上上下下的佣人随时等候,见虞芙和傅流野进门,急忙把准备好的宵夜呈上。 “先吃点东西。”傅流野苍白着一张脸道。 餐桌摆好各种美味佳肴,丰盛精致的美食散发热腾腾的香气,色香味俱全刺激胃口大增,只不过在虞芙看来,这些美食同石头没什么两样。 甚至还不如石头。 距离上次喝营养液已有一段时间,虞芙的确感到胃部空空的饥饿感,但一看到这些食物,他便倒完了胃口,甚至有点想吐。 虞芙皱了皱眉,嫌弃地看了餐桌上的饭菜一眼,又与傅流野对视:“我不饿。” “撒谎。”傅流野刚刚都听见虞芙肚子在叫了。 饿了为什么不吃饭?他知道虞芙不喜欢吃饭,但之前傅远疏在的时候,虞芙都愿意吃的。 娇气得要死,吃东西还得一勺勺往里头喂,明明是被喂的还冷着一张脸,跟祖宗似的坐在那儿。 是想让他像傅远疏那样喂着吃吗? 傅流野突然有些美滋滋的,心口都泛起了甜味,虞芙冷冰冰的嫌弃眼神在他眼里都是在跟他撒娇。 现在摆出一副冷脸,说不定是暗示他,让他喂着吃。 但他和傅远疏那死老东西不一样,他可不会无底线惯着虞芙,哪怕这是他唯一的弟弟。 虞芙不知道傅流野是怎么了,脸突然沉下来,细碎发丝落在额前,一脸深思。 不会因为他不吃宵夜就生气吧? 过去没半分钟,傅流野拍了拍自己的腿:“过来。” 虞芙迟疑一瞬。 要是别人他肯定不会乖乖听话,但傅流野这人拥有常人无法理解的疯劲儿,刚刚还一副要弄死叶扬的模样,连一直在流血的手臂都不顾。 傅流野这人是真的不怕死。 虞芙乖乖坐在傅流野的腿上,他身子骨纤细,被傅流野的宽肩胸膛衬得更加小巧。 他偷偷翘起眼睫去看傅流野,试图揣摩傅流野的心理活动,但傅流野一脸餍足,眉梢带着点小得意。 ……傅流野到底在得意什么? 虞芙猜不到,想不通,以至于傅流野往他唇边送了一小块豆腐时,他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张唇咬下。 虞芙怎么都想不到,傅流野正自以为猜到他的暗示而沾沾自喜。 果然娇气,吃饭必须要哄着吃,现在还要抱着吃。 不过他就这么一个弟弟,娇气点又怎么样?只能惯着了。 傅流野用没有受伤的手喂虞芙吃饭,夹了一块扇贝肉,虞芙眉头拧起,想也不想偏头躲过。 怎么还挑食? “乖,多吃一点才能长身体。”傅流 野不甚满意地看着虞芙的小身板,“瘦成这样。” 早就过了长身体年纪的虞芙:“……” 虞芙不吃这个,傅流野也不强求,存着纵容心思似的换另一道菜。 又状似不经意地问:“刚刚那个人是谁?怎么看起来贼眉鼠眼的。” “同学,”虞芙说,“不过我也不熟。” 一笔带过的生疏用词让傅流野很满意,只是虞芙身上这衣服尤其扎眼,眉宇之间的戾气云集,忽的冷道:“他逼你的是不是?” 虞芙:“?” 什么他?逼什么? “他逼你穿他的衣服,逼你这么晚了还在外头逗留,还非要送你回家、肩膀挨着肩膀……”傅流野在专心仔细剃鱼刺的同时,神情是截然相反的暴戾,他轻声说,“你不想这么做,都是他逼你的,对不对?” 虞芙否认:“不是,他只是……” 傅流野凶狠道:“他还逼你说谎?” 意识到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是“被逼”,虞芙干脆一声不吭,坐在傅流野怀里仰起头。 傅流野摸着虞芙的发尾,动作与言语皆无比温柔,携带安抚的哄:“等芙芙吃完宵夜,哥哥就去把这个狗杂碎剁成肉泥,不委屈哦,哥哥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哥,你真的误会了……” “好了芙芙,你不用多说,今晚他死定了。” 傅流野心意已决,提到杀人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甚至有激荡的兴奋,仿佛光是想象要将叶扬剁成肉泥这个举动,便足够让他情绪高昂。 真是个疯子。 如若虞芙不做点什么阻止,傅流野估计真的会冲到叶家把叶扬宰了,他相信傅流野做得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在傅流野又送来一勺海参汤时,虞芙直接推开傅流野的手,傅流野忙将手往另一边撤,可还是有一部分汤水撒在虞芙的腿上。 傅流野不由有些庆幸,幸好他将汤放置了一会儿,目前温度不烫,恰好能入口的程度,否则定会将虞芙的腿烫出水泡。 他赶忙从一侧抽过湿巾要帮虞芙擦,又被狠狠拍掉手。 低头看向怀中人的目光满是困惑,见虞芙小脸冰然、眉尖蹙起,一副生闷气的模样让傅流野欲言又止。 他刚刚做错什么了吗? 温度太烫?还是虞芙不喜欢喝海参汤? 傅流野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耳边传来虞芙的一声冷笑:“好,你去吧。” “他比我重要是吗?他才是你弟弟吗?好,你去,你等会就去找他,我一点都不重要。”虞芙一巴掌拍开傅流野凑过来的脸,语气更加冰冷,“我最近每天晚上做噩梦,每天都吓得睡不着,你还要在晚上去找别人。行,你去,随便你,你爱找谁找谁。” 傅流野这番质问砸得晕头转向,他是去宰叶扬的,怎么在虞芙口中,他好像要去和叶扬私会一样? 刚欲辩解,见虞芙眉毛生气地竖起,那些辩驳的话语堵在喉管,他硬生生吃下这个哑巴亏,绞尽脑汁想着哄人的法子。 虽然他知道虞芙目前存着点无理取闹的意思,但那又怎么样? 这可是他唯一的弟弟,无理取闹又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他弟弟依赖他、喜欢他,想要他哄。 虞芙刚要从傅流野的腿上站起,又被轻轻抱回怀里,傅流野低声细语道:“是哥哥的错,都是哥哥的不好,惹芙芙生气了。” 他顿了顿,“我不知道你晚上会做噩梦,要是我知道,肯定会一直陪着你,你也没告诉我……” “我刚刚不是告诉你了吗?”虞芙想了想,又胡搅蛮缠,“这种事还要我跟你说吗?你自己不会猜吗?你不是很聪明很厉害吗,为什么连我做噩梦都看不出来?” “你就是不关心我,一点都不在意我,心里完全没我这个弟弟。” 傅流野都要急死了,虞芙还在往他心口上戳冰刀子,“你不是要去找叶扬吗?你去,你去啊。我就做噩梦吧,你也不用管我了。” “讨厌你。” 如果说先前的质问如同利剑接连刺在傅流野的身上,那么最后三个字便正中心口,直击他的命脉。 傅流野心脏狠狠抽了抽,看见虞芙一脸失望、委屈,他恨不得连抽自己十几个大嘴巴子。 他怎么能让他弟弟难过成这样? 怀中的虞芙在挣扎,傅流野急得赶紧抱住虞芙不让虞芙走,但又怕抱用力了勒着虞芙,又惹着虞芙不开心。 中子弹、生命受到威胁时,他都没这么紧张过。 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额头冒出一阵热汗。 “芙芙,我真的没有,我怎么会不关心你不在意你呢?你可是我唯一的宝贝弟弟,是我的错,是哥哥的错,哥哥对你的关心太少,哥哥该打。”说着,傅流野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手臂再度渗血,他浑不在意,求宠似的低头看着虞芙,“再给哥哥一个机会好不好,不要讨厌哥哥。” “我……我会改,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今天哥哥陪你睡觉好不好?哥哥给你讲睡前小故事,这样就不会做噩梦了……哥哥陪着你。” “别生气了芙芙,哥哥求你了。” 周围佣人完全看呆了,目瞪口呆。 如果说傅远疏像运筹帷幄的狮子,善于隐藏自己的本性,喜怒不形于色,那么傅流野就是嗜血的恶犬,逮着什么咬什么。 可就是这样一匹不听从管教、唯我独尊的恶犬,竟会像一只小绵羊一样匍匐在另一个人跟前,并低声下气说许多话,卑微到了骨子里。 傅流野这辈子都没求过人,可现在他为了哄好虞芙,什么不要脸的话都说出来了,尽管他做到这个份上,虞芙仍旧不为所动。 连个好脸色都懒得给。 坐在怀里的漂亮小男生冷着一张白生生的脸,突然说:“你身上好臭。” 傅流野面色微变:“很难闻吗?” 他这才注意到他流了很多血,地上也积起一小块,周围人或多或少将担忧的目光投来,只有他闻不到浓郁的血腥味。 “很难闻。”虞芙眉眼难掩嫌弃。 “我去处理一下,你先回房间,等哥哥处理完再来找你。”傅流野怕自己熏着虞芙,匆匆将虞芙放在地上按着胳膊伤口起身,去找医生包扎。 虞芙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往房间走,好像被惹得更加生气了。 傅流野简直要被折磨死,现在他做什么都是错的,说什么都不对,哪怕抱着虞芙他也不安心,放虞芙走了,他更是担惊受怕。 生怕虞芙以后真的不理他了。 虞芙随便一句话就能把他吃得死死的,他颇为抓心挠肺,觉得倍感折磨的同时,他又觉得特别满足。 傅流野发现他有点怪,虞芙越是这么折磨他、越是对他爱答不理,他越是激动、兴奋。 像一匹被吊起胃口却永远得不到的饿犬。 “芙芙。” 华丽旋转的楼梯上,虞芙一手搭在红木扶手上,缓慢扭过头,柔顺的发丝在空中荡起一个优美弧度。 白发白肤,脸像凝了一层霜雪,绚丽灯光从上投下,让他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艳丽。 傅流野原本还想挽救什么似的哄几句,现在直接看愣了。 得不到回答的虞芙皱眉的弧度更深,冷笑一声,挺直腰板往楼上走。 “芙芙!”傅流野猛地回神,着急奔至楼梯下,望着继续向上迈着阶梯的虞芙,恳切又小声道 ,“今晚我能去你房间,跟你一起睡觉吗?” 虞芙连回答都懒得,留下一个徐徐上楼的背影。 在身影即将消失在拐弯口时,才轻飘飘丢下一句。 “再说吧。” 第41章 末日有厌食症的豪门养子(10) 虞芙把房间的门关上,松了口气。 傅流野和傅远疏学这些干什么?老想着让他吃饭,虽然现在他的肚子的确有点饿了,但他不想吃那些难吃的东西。 刚从外头回来的他先换了身自己的短袖与短裤,合身的服装勾勒出纤韧雪白的身躯,洗了个手和脸,他懒洋洋地窝进沙发里,双腿呈自然放松的曲起状。 他轻轻晃了晃脚丫,蓦地发现脚踝那里空落落的。 傅远疏给他的脚链不见了。 虞芙拧起隽秀的眉,有点烦躁。 傅远疏明天就会回海城,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现……如果被发现他把脚链弄丢了,傅远疏会生气吗? 这时肚子还咕噜咕噜叫了叫,虞芙喊出001,让001打开商城,准备挑选营养试剂的口味。 营养试剂需要用积分购买,价格实惠,一管不到一百积分,喝一次能管一周的饱腹感,并提供身体所需营养。 001:【最近商城有活动,营养试剂盲盒2只需要66,平时一个口味就要88,还蛮划算的,就是不能挑选口味。】 虞芙果断拒绝:“不要。” 试剂口味众多,芒果、草莓、榴莲、咖啡、水蜜桃……虞芙很挑食,大多数口味他都不喜欢,平时只固定买水蜜桃口味的营养试剂。 他拒绝购买盲盒,害怕开出他讨厌的口味,那会破坏他的好心情。 他不喜欢不确定,没有安全感。 确认商场没有推出他感兴趣的新口味后,虞芙照常选了水蜜桃味的营养试剂,兑换成功后,茶几凭空出现一袋透明物品。 虞芙坐在沙发上,双手捏着透明袋,唇肉含着透明袋边缘,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趁“吃饭”时,他又打开商城,遨游在琳琅满目的货物之间,商城做得极好,只要打开该页面便会拥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许多白墙拥有许多小格子,玩家只需要看着某个物品,这个物品便会“活”了似的动起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展示。 最受欢迎的商品无非是一些保命物品,虞芙对这些没多少兴趣,他快速点开【住所】一栏。 该分类下皆是正在对外出售的房产,无限世界拥有很多版块,分成a-f区,即顶级玩家-最最最普通的玩家区域。 只有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顶级玩家,才买得起a区的房子。 以虞芙现在的积分,咬咬牙买个f区的别墅不在话下,但他第一眼就看中了a区某个天价房子,更准确来说是天价小岛。 价格10000000000,出售人是无限世界排行第一的顶级玩家,也是无限世界公会排名第一的银河公会会长,satan。 但也听说satan并没有对外出售该房产的习惯,挂在商城里只是为了炫耀,可能是为了变相展现出自己的实力,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他拥有一个如世外桃源般的梦幻小岛。 事实上也不会有人买的起。 在积分排行榜上,satan常年位居第一,第二名积分还不到他的万分之一。 虞芙第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小岛。 薄薄白雾映着上空彩霞波光,小岛漂浮在半空中,随着上下微微沉浮,像正在缓慢扇动着的蝶翼。 虞芙很少会有喜欢的东西,一旦喜欢就一定要得到手,他瞧了瞧自己的积分,目前才十二万,距离能购买下该小岛的巨额数字相差甚远。 通常来说,一个副本的玩家数量通常控制在6-18人,一旦副本通关,主系统下放的积分总和大概5万左右,由于上一个副本是多阵营,积分奖励比一般的小型副本较多。 虞芙阻止其他玩家通关,原本属于那些玩家的积分,全部成了他的胜利果实。 不知道这个副本能有多少。 虞芙正在心中计算,001委婉道:【要不换一个?a区还有很多选择,这个小岛价格实在太荒唐了,卖家一看就不是诚心卖。】 虞芙固执道:“不,我就要这个。” 在某些方面,虞芙执拗得过分,001自知无法改变他的想法,悄悄返还了一部分积分。 虞芙:“?” 积分怎么还变多了。 001:【这是我用来升级系统的积分,但那些功能也就那样,感觉没必要升级。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够用,而且也不影响程序运转。】 虞芙皱眉道:“那就升级,你还给我干什么?难道我那么小心眼,连你的积分都要吞掉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是想买小岛吗……】001笨拙地解释,【我少升级几次,你也就能更快买小岛了。】 这点积分能有什么用?001也知晓这一点,只是想尽自己所能出出力,让虞芙尽快得到梦中情岛。 虽然升级了之后,他的系统会运转得更快,许多事也会更加便捷,但他感觉现在这种模式也挺好。 “不需要。”虞芙语气很霸道,“我现在就要看到你升级,不然我会生气。” 虞芙说生气,那就一定会生气,他的脾气向来不是很好,又没有耐心。 001生怕虞芙真的发火,急忙把刚返回去的积分拿回来,在虞芙的严厉注视下完成了系统升级。 系统画面变得更加简洁高级,更为奇特的是,虞芙能看到一串代码编成的人影,看不清人形,只能隐约瞧见身形轮廓,以及举手抬足时的僵硬。 “这个是你吗?” 【嗯,但目前等级不够,最多只能幻出这样的形体。等以后等级高了,你就可以看到我了。】每个ai都有自己的本来面貌,但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除非宿主愿意帮他们升级让他们获得真实形体,否则他们这辈子都是一串数字代码。 但升级到真实形体需要太多太多的积分,再加上系统和玩家只是合作关系,得知系统的样貌对玩家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故而,并没有多少系统能够知道自己的真实样貌。 这是001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自己,他暴露在虞芙的目光下,如同赤,.裸身躯,见虞芙不说话,他紧张又腼腆、还带着点小期待地问:【好看吗?】 虞芙说:“看不清脸,等之后我努努力,多赚点积分让你升级,就知道好不好看了。” 001短暂愣了愣,升级过后的系统按理来说更加流畅,但他却和卡顿了一样,久久无法做出回应。 沙发上的虞芙已经喝完营养试剂了,他缓缓坐起身,将空袋子丢进垃圾桶,故意冷着脸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 001仔细打量虞芙的表情,眉尖微凝,小脸带着故作冰冷的成分,他一秒就看出虞芙并不是真正的生气,而是想要人顺着哄着的模样。 他又短暂思索了一下,结合数据库内容,他试探性开口:【在人类世界里,我这种行为应该是叫……小白脸?】 “?” 【或者是软饭男?】 “……” 按照人类世界里的说法,通过某些手段勾搭富有的人,讨好、顺从,从而让对方为自己提供优越的物质生活,就是小白脸或软饭男。 001认为这很符合他和虞芙之间的关系,他经常哄着虞芙,也顺着虞芙,虞芙努力“上班”赚积分,分给他小小一部分积分让他升级,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他也算不劳而获。 这不就是软饭男吗? 001不知道自己的解释哪里有误,为什么虞芙不说话了,他感觉这个词语形容他还蛮贴切的。 门口传来敲门声,虞芙暂时没空理001,也没来得及纠正001的错误用词。 他打开门,探出半个小脑袋,仰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傅流野。 “你来干什么?”虞芙说,“我不吃饭。” “不是,哥不逼你吃饭。”知晓虞芙这是误会了,傅流野忙拿出一个平安符道,“你不是说晚上总是做噩梦吗?这是外婆先前为我求的平安符,被大师开过光,你把它垫在枕头底下,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噩梦?虞芙都要忘了这个了。 他哪会做什么噩梦?他睡着之后睡得可深了,压根不会做梦,更别提做噩梦。 方才那么说,不过是胡乱扯的谎言,单纯不想吃饭罢了。 “谢谢哥哥。”虞芙接过平安符,正要关门,一只手按在门框上,阻止他关门的动作。 傅流野盯着虞芙这张白净的脸,喉结动了动,露出另一只包扎完毕的手臂,轻声说:“哥哥今晚陪你睡觉好不好?你说你会做噩梦,我很担心你,万一你半夜偷偷哭怎么办……” “不要,”虞芙还要关门,“你在我才会做噩梦。” 傅流野把手又往里头卡,几乎卡进一整只手臂:“我在怎么会做噩梦?我可是你哥哥,你怕我做什么?” 二人这么墨迹来墨迹去,关门、开门,傅流野整个人都进了屋子。 望见整整齐齐、散着香气的房间,傅流野心旷神怡,苍白的脸上都多出了几分红润。 “你洗过澡吧?”虞芙怀疑地看向他。 “当然洗过,还洗了好几次,绷带也是新的。”傅流野死皮赖脸地把脸凑过去,“不会臭到芙芙的。” 虞芙一掌把他的脸推开:“我要去洗澡了。” 傅流野偷偷看了眼虞芙的肚子,虞芙现在换了自己的衣服,贴身勾勒出身体曲线,小腹并没那么平坦,而是处在一种吃饱喝足的微微鼓出状。 应该没有饿着吧? 也许在外头已经吃过东西了,所以才不想吃宵夜,方才肚子叫,可能只是消化不好。 傅流野目送虞芙进入卫生间,门关闭前,虞芙忽然转过身,伸着纤白手指指了指床边:“你睡那边,我习惯睡这边。” “好,哥哥睡这边。”傅流野快速钻进被窝,被子掀开那一瞬间散来的香,爽得他头皮发麻。 这就是芙芙的被窝吗?好香…… 傅流野用力嗅了嗅,和虞芙身上的味道一样。 卫生间内传来轻微水声,他听着声音,嗅着虞芙的气息,热血直冲头顶,神经因此异常亢奋。 呼吸逐渐变得粗重,傅流野把自己整个人闷进被窝,贪婪又饥饿地嗅着被窝里的芬芳。 …… 虞芙准备泡个澡,他的浴缸很大,水需要放很久。 他听着放水声,双手揪住裤缘往下扯,慢吞吞坐下来上厕所。 虞芙又忍不住点开商城看小岛,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喜欢,以至于上完厕所都没有马上站起来。 双膝规矩并拢,圆润小巧的膝盖在暖灯下呈健康的粉色,雪白短裤堆在脚踝,盖住部分足背。 浴缸里的水还在放,忽的,里头传来咕噜咕噜的异声。 虞芙下意识看了过去,眼睫高翘,震惊地睁圆眼。 傅远疏给他置办的一切物品都是最好的,浴缸尺寸很大,同时容纳四五个人都不在话下。 而这时,圆形的浴缸里头水花四溅,浮出一个赤,.裸上身的银发男人。 仅是一个对视,对方身上的皮肤呈明显变化,原本与人类无异的肌肤表层镀上一层粼粼银粉,折射刺目波光。 克莱因惊诧地看着虞芙并拢的膝盖,以及坐在那儿难掩愕然的脸蛋。 巴掌大的小脸受了惊吓,连肩膀都跟着往上耸了耸,瞧起来别提多可怜。 克莱因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快速潜回水中。 虞芙急忙起来抽纸巾擦拭并提裤子,垃圾还没来得及丢,不小心碰到一旁的玻璃罐。 一个玻璃瓶跌倒带动一片,声音响亮,立刻惊动外头的傅流野。 傅流野对卫生间里的声音很敏感,以为虞芙是洗澡摔着了的他,快速奔至卫生间门口,用力敲了敲门:“怎么了芙芙?!是不是摔倒了?” 虞芙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浴缸,浴缸内水面一片平静,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方才的画面仿若错觉。 他还没回答,焦急难耐的傅流野以为虞芙摔得失去知觉,用力拉了下门把手,竟打开了。 平时不会有人闯入虞芙的房间,习惯使然,虞芙并没有锁门,傅流野就这么闯进了卫生间,与他惊慌湿润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右手紧紧捏着一张折叠过后的雪白纸巾,指节微微发白。 白发凌乱地散落在身前、肩头,转过身时领口自然下滑,露出一片白皙光滑、异常柔软的皮肤。 傅流野喉结莫名滚动了一下。 他大步流星走过来,看了眼虞芙手上的纸巾,面上是掩不住的担忧:“刚刚是怎么了?有虫子吗?” 傅流野以为虞芙遇到了虫子而害怕,手中纸巾是抓虫子的,他夺过虞芙手中的纸巾,沉声道,“下次有虫子直接喊我,不要自己来。万一这虫子有毒,你有什么闪失怎么办?” 在纸巾被夺走的一瞬间,虞芙脸上粉白交错,膝盖也并得更紧,脚指头猛地蜷起。 虞芙的反应很奇怪,傅流野正纳闷,忽的闻到一阵香,鬼使神差地,抬起手臂轻轻嗅了嗅纸巾。 高挺鼻梁几乎要陷进柔软雪白的纸巾内,看得虞芙差点晕过去。 “很脏,哥……你快丢了。” “怎么了?” 虞芙反应越大,傅流野越好奇,“没什么怪味啊,还挺香的。” “哥!”虞芙尽可能冷静,可绯红的面颊与耳尖,都透露出他并不平静的心情。 傅流野不知道虞芙这个反应为何,但他很听弟弟的话,弟弟说丢,那他说一不二就丢。 “你刚在干什么?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洗晕过去了。” “……” 虞芙抿了抿唇肉,别过头,很小声、带着点别扭地说,“上厕所。” 傅流野的神色从关切好奇到僵硬迷茫,又到恍然大悟。 他猛地反应过来,低头看垃圾桶里的纸巾,喉结动了动,低头求知欲很强地问:“所以刚刚那个是……” “你出去!”虞芙用力把傅流野推出卫生间,雪白小脸通红一片,冷着脸颤着声,“我要洗澡了。” 傅流野被关在卫生间门外,双手还试图进入似的扒着门:“芙芙,你让哥哥进去,害羞什么,我可是你哥哥……” 里头没有一点回应。 傅流野低低地笑了。 他以为他这弟弟胆子大得狠,开枪时都不带犹豫的,没想到在某些地方异常纯情。 闻闻又怎么了?怎么这都受不了? 如果是虞芙,别说闻了,就算是……傅流野猛地给了自己一耳光,神情变得阴冷无比。 他到底在想什么?虞芙可是他弟弟。 …… 水龙头的水冲刷着细白修长的手指,虞芙用力搓着,直到白皙手指微微泛红,他才关闭水龙头。 一抬头,便从镜面中看到一张满是绯色的脸蛋。 虞芙抿了抿唇,尴尬又羞耻,虽然他并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但傅流野闻他用过的纸巾……未免也太那个了。 浴缸再度传来翻涌的水声,虞芙深呼吸一口气,调整神情,冷冰冰地走到浴缸边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浴缸内的克莱因:“你来做什么?你不是已经跟你小姨回家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浴缸里? 虞芙自认自己调整好状态,可他身上半湿成半透明,隐隐约约泡出纤韧白皙的身躯。 小巧粉润的精致脸蛋,平直瘦削的锁骨,仿佛一碰就会碎的肌肤,看起来很需要保护。 克莱因心脏狂跳,目露痴迷地看着虞芙。 并不怪他这么想,人鱼是个强大且重武力的种族,不论雌雄,皆拥有强壮体格,皮肤表层坚硬如甲,看似柔软闪烁的鳞片也具有极强的攻击作用。 虞芙这样美丽却脆弱的存在,是他从未见过的。 克莱因的目光随着虞芙轻轻拂动耳边的手,到那张过分精致的面孔,目光游离间,他清楚感知到自己的情绪亢奋。 刚学了点中文的他,并不太熟练地尝试交流:“我,逃出来了。&a;……” 这才过去多久,连中文都学会了?虞芙惊讶于对方的学习天赋,便听到克莱因腼腆道:“u。” 虞芙:“……” 大可不必。 虞芙嫌弃地看着浴缸水:“这是我打算用来泡澡的,现在被你弄脏了。” “no……”克莱因想说他不脏,但他说半天也只蹦出了一个单词。在虞芙逐渐不耐的情况下,他努力组织语言,“我在努力学中文。” 克莱因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本字典,虞芙低头瞧了一眼,上头密密麻麻做了很多笔记,倒还算认真,不管怎么样,态度这方面很端正。 随着虞芙靠近,克莱因的尾巴兴奋地扬起一点,他努力克制尾巴上的神经,不让尾巴乱动,否则水会溅湿对方的。 捧着一本字典的雄性人鱼,将字典往前伸了伸,神情与动作是与高冷苍白外表不符的笨拙与恳切:“你可以教教我吗?” “不能。”虞芙冷酷拒绝,“我很忙。” “好吧……”克莱因落寞地收回字典,“hankyou。” 说完后还偷偷瞄了眼虞芙的反应。 这样谨慎讨好的态度倒让虞芙有些过意不去,算了,只是告诉对方这个字怎么念,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 他犯不着和特殊时期的人鱼计较,而且还是一只特别好学的人鱼。 虞芙弯下腰,目光轻轻望了过去:“哪个字不会念?” 原本低落的神情绽放光彩,克莱因呼吸加快,将手按在字典的某一页,艰涩开口:“ze个,不太懂,难。” 透明的薄膜连接手指,字典并没有被湿漉漉的蹼打湿,一脸虚心求学的样子。 虞芙看到克莱因指着的地方,那里做了一条笔记,更准确来说是造句。 上头用歪七扭八的字写了一句话—— 我可以和你交//配吗? 第42章 末日有厌食症的豪门养子(11) 直白的言语,让虞芙短暂怔愣。 盯着字典的目光久久没有挪开,好半晌,他才拧着眉看向克莱因。 但克莱因仍旧一脸茫然无知,稍微往前探着脑袋,与虞芙对视的目光真诚又不解,夹带那么一点恰到好处的求知欲,仿佛他真的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样。 虞芙怀疑地问:“你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克莱因又露出一副与高冷表情十分违和的,显得有点笨的表情。 “我看不懂,你去问别人。”虞芙冷着脸推开字典,与克莱因隔开有一段距离,他站直身,神情被暖灯渲染得有些温和,语气却出乎意料得冷,“我不是你的老师,没有义务教你这些。” “我要洗澡了,你弄脏了我的洗澡水。” 眉头皱起的弧度不大,脸蛋却满是不虞之色。 克莱因中文不熟练,误以为虞芙在说自己脏,他焦急摆着手臂,中英文混合人鱼语大乱炖:“no……fu,香香。” 克莱因一说香,虞芙就想起方才不大美好的回忆,傅流野捏着他用过的纸巾,同样给出“香”这个评价。 他眼皮狠狠一跳:“听不懂。” “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学会中文再来找我。” 这句话超出克莱因能够听懂的范围,他努力分辨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明白虞芙让他离开,但他之后还能来找虞芙。 欣喜的同时,他又有些期待:“&a;¥…交/配?” 还没有等到回答,克莱因因虞芙轻轻瞪来的目光马上噤声,字典在手中凭空消失,蹼状的手指在心口轻轻割开一道口子。 伤口有四五厘米,流出来的血却只有一滴。 本就苍白的面孔愈发惨白,克莱因额头泛起一层薄汗,眉宇微皱,似乎正在忍受某种难以言喻的苦楚。 一滴鲜血漂浮在指尖上,克莱因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过去:“可以,保护。” “保护是什么意思?”虞芙有必要问清楚人鱼血的功效,但克莱因绞尽脑汁,都无法顺利组织言语。他放弃,“如果我遇到危险,你可以出现保护我,对吗?” “是。”克莱因回答得很快。 “但我不会是你的配偶,你还要给我喝吗?”虞芙轻轻敛下眸,平静地注视克莱因,“你从我这里拿不到任何东西,比如你一直想着的交//配。” 从克莱因方才的反应来看,这滴血应当很珍贵,也许是类似心头血那般的存在,用处颇多,同样也会折损自己的状态。 克莱因要给他这滴血,他可以接受,但他不会还给克莱因什么,这一点必须提前说明。 因弯身的举动,虞芙的领口自然敞开,露出平直下凹的锁骨线条,从克莱因的角度几乎可以望见平坦柔软的小腹。 虞芙连续说了很多话,这些话组成部分复杂,克莱因无法马上理解,按理来说他应当听不懂才对,可通过零星几个关键字以及虞芙冷淡的神情,他似乎能够还原虞芙想要表达的意思。 苍白冷峻的面容一瞬黯淡下来,克莱因又将手往前送了送:“没关系,保护你。” 这下虞芙毫无犹豫地低头,小巧唇瓣微微张开,便将克莱因的带血的手指含了进去。 这滴血与寻常鲜血有点不同,并没有浓重的铁锈腥味,反而是一种淡淡的植物香,并且有点黏稠,像一颗珍珠大小的血红糖果,需要一点点舔化。 小巧粉舌仔细又认真地舔着血珠,双手也规规矩矩地握住男人的手腕,白皙柔软的手指与男人骨骼分明、富有力量感的指节形成鲜明对比。 克莱因仔细注视着虞芙,虞芙忽然抬起头,眼尾湿红,在四目相对的情况下,轻轻用舌尖勾了勾指尖上的血珠。 刹那所有热血直冲鱼尾,浴缸内水波微微散开,一枚坚实鳞片猛地撬开,暴露狰狞可怖的一面。 克莱因痴迷地望着这张单纯无害、却异常明丽的脸蛋。 他知道对方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他的小姨艾琳达告诉他,这只是一场他自以为求偶成功的美丽误会。 由于跨种族,对方自然不知晓在他们家族,不反抗就是同意,接受示好就是配对成功,接下来就该找个安全隐蔽的地方,一直交./配。 艾琳达也严厉地斥责他,让他尽早断了这个荒唐念想,他们并不是一个种族,人类和人鱼不会有好结果的。 克莱因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可当他稍微平静下来一点,脑中全是这张明艳的脸。 他假意顺从,之后趁长辈们不注意,偷偷溜了出来。 对方正在乖巧地舔着手指,等到完全吸收完毕,对方会拥有人鱼的超强恢复能力以及战斗力——这种能力是从人鱼自身身上获得的,一旦给出,克莱因的战斗力与恢复能力都会下降。 这也是为什么人鱼只能给出一次精血,通常来说人鱼会互相交换,等同于人类世界结婚的戒指,象征着绝对忠诚,以及不分你我的爱。 现在这种爱成为了单方面的付出,克莱因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妥,反而感到无比雀跃。 等虞芙将这滴血完全舔化开后,他抬起下巴,一滴透明的唾液不慎从嘴角滑落,细微一声,落在急忙伸手去接的宽大掌心中。 那滴唾液经过人鱼的小动作后,变成圆滚滚的一小滴,趁虞芙不注意,克莱因偷偷塞进口中,假装他们完成了一次属于人鱼的交换仪式。 “谢谢你的血,但我要洗澡了。”虞芙舔了舔嘴巴,吃完就翻脸不认人,下着逐客令。 克莱因点点头,潜入水底之前,认真道:“陆地不会太平,it……” “等我来,接你。” 说完,克莱因一头扎进浴缸水内,并不深的浴缸池水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海洋,马上将他的身影吞噬。 轻微涟漪过后,水面回归平静, 这时候重新放浴缸水会浪费很多时间,虞芙没有继续泡澡,而是进了淋浴间。 花洒水流冲刷下,他询问001:“我的身体数据有变化吗?” 001查看面板:【有。体力、耐力、柔韧性……都上涨了150,尤其是你的战斗力,增强了200。】 他忍不住道,【我怀疑人鱼是这个副本里的隐藏奖励,可以通过一定手段从他身上获取装备与奖励。】 这在游戏中很常见。 某些副本内存在一些隐藏剧情与隐藏npc,一旦得到对方赏识,对方便会给出意想不到的装备奖励,这些奖励通常有市无价,也很珍贵。 虞芙在身上搓着沐浴露,没想到他运气这么好,这种好事居然让他碰上了。 他目前最多发现身体轻盈了一些,许多001提到的东西,他都没有明显感觉。 将身体上的水擦干后,虞芙回到卧室,傅流野还没有睡,在他刚走进卧室的那一刹,傅流野便侧过身看他。 虞芙躺进被窝,窸窣动静后,是傅流野大幅度靠了过来。 “哥,你的手臂真的没事了?”虞芙狐疑道。 这一枪是他打出来的,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伤势有多重,寻常人受了这样的伤,恐怕胳膊都抬不起来,傅流野呢? 活蹦乱跳的,伤口崩开也不管,血流一地也没有影响到傅流野的精神状态。 傅流野心中滑过暖流,虞芙居然关心他了,虞芙心中果然有他这个哥哥。他不甚在意搂过虞芙的肩膀,轻声道:“没事,小伤。” 他的恢复能力一直挺好,虽然这一次伤口好得有些快,速度超乎寻常,但他也没放在心上。 窝进傅流野怀抱里的虞芙小心又谨慎地翘起眼睫:“你洗手了没?” 傅流野笑着捏了捏虞芙的小脸蛋:“自己的东西还嫌弃啊?” “……”虞芙的肩膀猛地缩了缩,刚刚褪去的红再度浮上耳朵,音量拔高,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我要睡了,你别吵。” 被热水蒸得粉润的纤长手指捏着被子,往上一提,虞芙大半张脸蛋闷进被窝,只露出一双眼,与光洁的额头。 顺着昏黄夜灯,傅流野看见他的眼睛湿润,眸底装着一个完整的自己。 “洗过了。”傅流野心神荡漾的同时,又觉得这样的虞芙太可爱了,“害羞什么?哥哥又不嫌弃你。再说了,你是我弟弟,这算什么?” “就算你要尿到我身上,我也会抱着你帮你把尿。” 果然不能以常人的心态来揣摩傅流野的思维模式,虞芙仍旧蒙着脸,冷着一张绯红的脸道:“你是变态吗?” “我是。”傅流野专注望着怀中的虞芙,心情大好,边帮虞芙顺头发边道,“芙芙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哥哥给你讲睡前小故事。” “我又不是小宝宝,不需要。” 虞芙翻了个白眼,而这样的嫌弃样在傅流野心中骄矜得不行,发小脾气的样子可爱,凶人的样子更是辣到不行。 手臂穿到虞芙的颈下让他枕着,傅流野又把滑落下来的睡衣轻轻提上,手指不经意碾过圆润细腻的肤肉,目光也跟着凝了一瞬,声音也沉哑了下来。 “芙芙就是哥哥的小宝宝。” 虞芙懒得跟他说,闭上眼睛道:“明天记得喊我起床,我要去学校上课。” 傅流野马上应声说好,在虞芙阖目的那一瞬间,他翻开故事本,放缓语调,开始给虞芙讲睡前故事。 可惜虞芙连第一个小故事都没听完,就迅速进入梦乡,他完全不知道,傅流野竟真的给他讲了一通宵的睡前小故事。 …… 次日,虞芙醒来时昏昏沉沉,脑袋还不是清醒的,就被抓着手臂抱进怀里。 他被面对面抱在怀中,睡裤卷起一些,露出雪白细瘦的脚踝,脑袋无力地伏在男人肩头,一副仍没睡醒的样子。 “芙芙,张嘴。” 耳边是熟悉的男声,虞芙下意识张开唇,柔软的牙刷在轻轻刷着牙齿,他无意配合的举动让傅流野的行为变得极其顺利。 不到十分钟,傅流野便帮虞芙刷完牙洗完脸。 傅流野把困意犹存的虞芙抱在怀里,过大的体型差让虞芙看起来像一只漂亮的手办娃娃。 他爱不释手地捏了捏虞芙的手腕,轻声道,“芙芙,该起床了,等会儿还要上学。” “吃完早饭,哥哥送你去学校,顺便陪你上课……” 啪的一声,迎面一耳光打在他的脸上。 正推门而进的佣人大惊失色,眼角余光充满担忧,但令他们担忧的事情没有发生。 傅流野非但没有发脾气,也没有暴怒暴起,而是继续低头用脸蹭着虞芙的手,声音是往日从未听见过的柔和,与低声下气。 “是哥哥错了,哥哥不该吵你睡觉。” 傅流野忘了,是虞芙让他喊虞芙起床,现在他挨了顿打,反倒先反省起自己的不是了。 “手疼不疼?给芙芙吹吹,或者你就把嘴巴张开,哥哥喂你吃饭就好了。” 窝在怀里的虞芙竟真的懒洋洋掀起一点眼皮,又闭了回去,施舍般张开一点唇缝,小声说:“水。” 傅流野拿过水杯,杯壁轻轻压在柔软饱满的唇上,一点点把水往里头送。 可等他想要夹早饭喂虞芙时,虞芙又把嘴巴闭上了,不仅闭上,还抿得紧紧的,抗拒吃饭到了极点。 “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芙芙,就吃一点吧。”傅流野从来没有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 要是寻常人敢这么对他,他早就一拳头上去了,可这人是他的弟弟,他除了顺着惯着还能有什么办法? 可偏偏虞芙不吃饭这一点不能瞎惯,这会惯出身体上的毛病,傅流野绞尽脑汁地哄着,都没办法让虞芙张开唇进食。 在虞芙再一次推开傅流野的脸时,他别过头,态度强硬又冰冷:“我不吃。”又把嘴巴紧紧合上了。 他铁了心不肯吃饭,柔软小巧的唇像易碎的琉璃,傅流野捧着怕摔、放着怕丢,不管怎么样都不是个办法。 “就吃一口,就一口。”傅流野什么好话都说尽了,揉着虞芙的手腕轻声道,“哥哥求求你了。” 虞芙缓缓掀起一点眼皮,总算肯搭理人了,他张开一点唇缝。 傅流野喜出望外,刚夹来一块小笼包往虞芙唇边送,虞芙又别过脑袋,唇肉抿紧。 跟逗狗似的。 傅流野知道自己被耍了、被玩弄了,偏偏他还不能发脾气,甚至还必须为虞芙的恶作剧拍手叫好:“芙芙好乖,终于肯理哥哥了。” 一旁伺候的佣人一脸想笑又不能笑,只能憋笑着继续看傅流野吃瘪。 …… 傅远疏原本计划是在深夜回家,但他临时改变计划,直接用私人飞机回国。 他一夜都没休息好,神情疲惫,又有些焦急。 身为傅家掌门人,他的消息活络又具有可靠性,在他刚到国外不久,国内传来一道消息——虞芙上了叶家的游轮。 傅远疏和叶家关系一般,虽然不知晓具体,但他隐约知晓叶家从事的生意并不是很干净。 如果虞芙只是贪玩,那倒也没什么,但在不久之后,傅远疏又收到一条消息——那艘游轮失事着火,许多人员失踪,找不到下落。 傅远疏马上给家里人打电话,得知虞芙好端端的,他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是无法放下心来,快速解决完公务,以最快的速度回国。 他必须亲眼确定虞芙的安全。 “芙芙还在睡觉吗?”傅远疏大步流星踏入家门,头也没回朝二楼方向走。 管家在后头跟着:“是,小少爷说最近夜里做噩梦,所以大少爷昨夜来陪小少爷睡觉了……” 傅流野陪虞芙? 傅远疏的脸倏地沉下,走至房间门口,门没有关,他听见门缝内传来声音。 “芙芙,哥哥和父亲……你更喜欢谁呢?” 门口的傅远疏,立刻停下脚步。 第43章 末日有厌食症的豪门养子(12) 喜欢哥哥还是爸爸。 这种二选一的问题,傅远疏只会在逢年过节时遇见,一群长辈围着小辈笑嘻嘻地问:“你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身为一个成熟的成年男性,傅远疏只觉得这种问题可笑至极,二者哪来什么可比性?非要逼小孩子说出一个答案,看小孩子绞尽脑汁、满脸涨红的模样,一群人捧腹大笑。 他不懂笑点在哪里,更不明白这种行为的意义何在。 傅远疏看重规矩,从某些方面来说的确算是一个翩翩君子,高傲的他最不屑一些小偷小摸的事。 可现在的他,竟然在小儿子房门口偷听墙角。 甚至为了害怕里头人发现,身子特地往一侧偏了偏,傅远疏对身后跟着的管家与用人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房间内倏然安静下来,气氛忽的凝固严肃,不仅是门外的傅远疏紧张地等待答案,房间内的傅流野也捏了把汗。 经过傅流野的不懈努力,虞芙总算肯张开嘴巴吃早饭,虽然只是吃了几口,但比那天傅远疏喂虞芙时要多。 傅流野禁不住拿自己和傅远疏比较,论年纪、样貌,他都不逊色于傅远疏,至于傅远疏拥有的权力与地位,他迟早都会拥有。 在竞争配偶时,雄性总会将自己与竞争对手一一比较,像评估货物那般,罗列优势与劣势。 虽然最后的结果都大同小异,无一不是贬低对手提高自己。 但傅流野需要得到虞芙的认可,所以他才问出了这个问题:“芙芙,哥哥和父亲,你更喜欢谁?” 虞芙懒洋洋抬起眼睫瞥了眼傅流野,继续阖目闭唇装死,现在他的起床气差不多消完,但仍带着点被吵醒的小脾气,不想说话。 傅流野并不着急,边帮虞芙扣着衬衫扣子,边带着点急切地问:“是不是更喜欢哥哥?” “不,”虞芙无情戳穿傅流野的幻想,怕他听不清似的,咬字清晰道,“我更喜欢daddy。” 傅流野的脸瞬间垮下:“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傅流野无法理解,“那死老东西有什么好的,一大把年纪,说不定身上还有老人味,再过几年都要入土。男人过了二十五岁就不值钱了,你为什么要喜欢他?” 二十四岁的傅流野说出男人二十五岁就不值钱这句话,完全忘了他也即将变得“不值钱”。 细白手指无意识捏玩着傅流野的腕表,腕带在圆润指尖周边闪烁金属光泽,虞芙的动作漫不经心,同他语气那样:“那我也只喜欢daddy。” 傅远疏今年刚过三十五岁,身上哪有什么味道?非要说味道的话,只有淡淡的檀香,这与他的宗教信仰有关。 傅流野这番话完全是恶意诋毁。 纵使傅流野再怎么说傅远疏的坏话,虞芙仍坚持己见,还对他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他怕惹虞芙不开心,但又不甘心,凭什么什么好事都让傅远疏占了? 正要继续开口,门口传来敲门声,一个西装革履的儒雅男人带着伺候的佣人鱼贯而入。 傅远疏的手刚伸出来,一旁助理便给他送上一个精美木盒,打开木盒,拿出里头的红绳手链,朝虞芙走了过去。 “这是今天早上,我刚去寺里求的。”傅远疏观察虞芙,身上并无伤口,精神状态也还算可以,应当没有受到游轮大火影响。他松了口气,坐在一旁的座位上,“daddy给你戴上。” 坐躺在傅流野怀里的虞芙,乖乖将手伸了出来,袖口随着举动自然滑下,露出一截白玉似的手臂,以及微微凸起的腕骨。 傅远疏捏着那截细瘦手腕,触感滑腻柔软,深色的红将虞芙的手衬得更白,他轻轻捏了捏手腕:“瘦了,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他们才多久不见,就算真的瘦了又能瘦多少?若是搭这个腔,傅远疏必定要拉着他继续吃早饭,可他不想吃,一口都不想。 虞芙仰起头看向傅流野:“我一直有好好吃饭,哥哥能作证,刚刚哥哥还喂我吃饭了。”他用另一只手扯了扯傅流野的袖口,小小声道,“是不是呀哥哥?” 平时虞芙很少给傅流野好脸色看,就算喊人也是单独一个客套的“哥”,现在他一口一个“哥哥”,尾音延长、嗓音甜腻,喊得傅流野整个人都要化了。 傅流野被迷得不知东南西北,连忙道:“是,当然是,芙芙特别乖,一直有好好吃饭。” “我都帮忙盯着呢。” 傅远疏一脸恨铁不成钢,随后温和地看向虞芙:“那让daddy摸一下。” 虞芙还没搞清楚状况,一只宽大手掌隔着衬衫落在小腹。 傅远疏的手掌很大,整只手覆在上头时,视觉上竟然形成一种,虞芙的腰还没他手粗的错觉。 肚皮没有下瘪,手掌放置半天也没有咕噜噜的震动,就算虞芙没吃多少,目前也应当是不饿的。 检查完毕后,傅远疏在傅流野几欲喷火的目光中收回手,顺手勾了勾虞芙耳边的碎发,轻声道:“今天不用去学校了,daddy给你买了个房子,在郊外,等会儿带你去瞧瞧,顺便带你野餐。” “我也去。”傅流野道。 傅远疏没搭理傅流野,轻轻摸了摸虞芙的脸,“让你哥先出去,我有事单独要跟你说。” 虞芙看向傅流野:“我们等会要去野餐,哥,你能先去收拾一下吗?” 傅流野憋了一肚子闷火,傅远疏不亲自和他说,反而让虞芙将他差走,明知道他不可能不听虞芙的话,故意为之。 “那哥哥先去收拾一下,我准备一些甜点和水果,还有防蚊虫的药水。”傅流野低声道。 随着傅流野的离开,房间内的其他人也极其有眼色地跟着离去,门被关上,卧室只余下虞芙与傅远疏。 虞芙坐在那儿,坐姿不似先前那样懒散,双膝并拢,双手规规矩矩放在大腿上,正襟危坐地与傅远疏对视。 “昨晚去哪里鬼混了?”傅远疏的目光顺着流畅的小腿线条往下,落在空无一物的脚踝。 被发现了。 弄丢脚链的虞芙心尖一抖:“我没有鬼混。” 雪白脸蛋变得紧张又谨慎,傅远疏见他这样,叹了口气,手臂探了过来,一只手撑在虞芙的椅背上,淡淡的、富有安全感的檀香将他笼罩。 “daddy从来没有限制你交友的意思,你还年轻,喜欢玩很正常。”傅远疏顿了顿,“但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少去,我怕你被骗。” “你上的那艘游轮,就在今天凌晨,海面起了一场大火,游轮上许多人员无故失踪,下落不明。daddy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真的很担心你,生怕你出了一点闪失。” “你还把daddy送你的链子弄丢了。” 虞芙在傅远疏眼中一直是单纯好学的形象,听话、懂事,虽然偶尔性子有点娇气,但很可爱,总体来说,这是一个让他很喜欢的养子。 他从来没对另外一个人产生过这种喜爱。 虞芙知晓傅远疏很重规矩,平日极其厌恶这种风月场所,又可能上了年纪的人都觉得酒吧、派对这种东西不三不四,傅远疏虽然没有直言,但他能瞧出来傅远疏不喜欢他去这些地方。 以前傅流野惹傅远疏不开心,会直接惹来家法伺候,虞芙也听说傅流野曾四处惹事,挨了好几顿打。 虞芙主动道:“daddy,你罚我吧。” 傅远疏这会儿不惩罚他,说不准是在观望他的态度,他要是不主动点,傅远疏可能会更加生气。 “嗯?”傅远疏微微一愣,失笑地捏了捏虞芙的脸肉,“这么自觉?” 虞芙一脸严肃,等待惩罚的样子让傅远疏唇角笑意扩大,他这个养子,的确很可爱,也很得他的喜爱。 傅远疏解开皮带,纯黑的暗色皮带位于宽大掌心之中,他将虞芙的双手腕随意捆绑,束在身前。 不过轻轻一扯,虞芙就被拉进怀里。 手腕处的皮带很松,虞芙只需要往回缩,就能逃脱桎梏,以为这是在考验他的虞芙反而把手往里头送,主动被绑似的。 傅远疏忍着笑,把虞芙抱在腿上,空闲的手轻轻捏了捏虞芙圆润小巧的耳垂:“傻芙芙。” …… 电视播放着一条条新闻。 “近日发现了一种新病毒,传染性极强、极易变异,引起社会广泛关注……” “高温预警!这一轮的高温天气霸占海城已久,中央气象台连续一周发布高温预警,许多工人因暴晒中暑,苦不堪言,发出质问:究竟还要热多久?” “温馨提示,近日高温预警,若无必要情况请减少外出……记得囤好必备药品以及粮食,为了您和家人的安全,尽量不要去人员密集的地方。” “……” 傅远疏突然给虞芙买房,还买在较为僻远的,并非突发奇想。 敏锐的他察觉到某些不对劲的地方,海城动荡不安,病毒肆虐,一年四季温和宜人的温度接连攀升高温,还热死了不少人。 哪怕官方已尽全力隐藏消息,避免人心惶惶,但他还是感到不安全。 尤其是那群从联邦中央来的研究人员,十分神秘,但他们经常发布官方信息,提醒居民储藏抗生素等药物,并提供免费的药物与军用压缩饼干。 也许是这场突如其来的病毒让他感到不安,这种病很奇怪,得了之后人会疲软无力、食欲下降,免疫力稍微差一点的人还会因此丧命。 傅远疏是个很谨慎的人,他也想得很简单,虞芙身子弱,绝对不能感染这种病毒。 故而他开始挑选房产,选了一处较为偏远的别墅,地下室、花园、保护的墙体与铁门一应俱全,花园种了不少农作物,足够让虞芙度过病毒肆虐的风波。 收拾完毕后,傅远疏准备出门,忽然收到工作上的信息:“芙芙,你等一会儿daddy,daddy马上回来。” 这时的傅流野还在车库清点野餐用品,虞芙在花园里的秋千坐着,轻轻点了点头。 房间内电视没有关,透过通风的窗户,里头的温馨提示仍在继续。 一旁正低头做工的佣人小声嘀咕:“我不外出,谁养家糊口?生活不需要钱吗?这些专家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虞芙愣了愣。 这段时间的平静生活没有让他忘记,这是一个残酷的末日副本,有许多人会因为这场浩劫丧生,原本美满的家庭支离破碎。 哪怕这些人都是数据生成的npc,可真当虞芙身临其境,又是另外一种体验。 虞芙轻声问:“如果这个副本不断开启,他们的记忆也会跟着重置吗?” 001:【是。直到副本彻底关闭。】 失去亲人的痛苦与末日到来的绝望,会在npc数据一次次重置中,闭环那般进行。 可这一切并不是他能改变的,他无法改变副本主题,更没办法救所有人于水火之中,秋千上的他缓缓站起身,来到不远处的玻璃花房。 只因虞芙刚来傅家时多瞧了花坛一眼,傅远疏误以为他很喜欢花,为他种了很多花,傅远疏还专门请人造了一个玻璃花房。 透明玻璃罩像巨大的玻璃珠落在那儿,里头是五颜六色的鲜花,皆是从海外耗费千金运来的名贵品种,娇气得很。 虞芙伸手摸了摸一片叶子,锋利的叶缘将他手指割破,伤口处立刻凝了一层水膜,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之前他的皮肤有这么娇气吗? 喝了克莱因给的血后,他的肌肤并没有像克莱因那样长出一层坚硬的鳞片,反而变得更加细嫩,但他的恢复能力变得极强,二者以一种极其诡异的状态并存。 不仅是恢复能力,五感也变得更加灵敏。 在虞芙赏花解闷时,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徐徐靠近。 阿钟在周围徘徊很久,终于,下定决心走了过来,然尽管他轻手轻脚,只是打算凑近看一眼就走,过于敏锐的虞芙仍注意到他的脚步声。 玻璃花房内的白发青年忽的转过头,迎面一场海啸淹没了他。 阿钟紧张得肌肉绷紧,工装勾勒出清晰夸张的肌肉线条。结巴道:“小、小少爷。” 虞芙记得他:“是你,你叫……” “我叫单钟。”单钟忙道。 虞芙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但他记得这个人,他点点头说:“我记得你。” “这片玻璃花房是谁打理的?打理得很用心。”哪怕虞芙再挑剔,也没办法从中寻到挑刺的入口。 “是我。”单钟回答得太快,腼腆地重复,“这段时间由我负责玻璃花房。” 这个差事原本轮不到他这个粗人。 他没文化,书都没念过几本,最多只是识字,傅家的工作很轻松,雇主并不苛刻,平时日子很好过。 让管家忧心的事只有一件,原本照顾花花草草的佣人生了场重病,目前在医院接受治疗,他寻找许久,都找不到合适的员工。 但玻璃花房里的花儿娇贵得很,经不起漫长等待。 现在海城缺少人手,又有大批人生病,管家和傅远疏商量过后,准备从原本的佣人中挑出一人,傅远疏出资金让对方学习,如果养死算他的,不需要任何赔偿。 原本没什么人争这个岗位,这些花比他们一个月工资还贵,养起来多费劲?但一听是小少爷喜欢的花,一群人争着抢着要做这个活。 管家笑得合不拢嘴,找了个专家来上课,专家列了几本书让他们自由学习,之后需要进行一场考核,只有最高分者可以得到这个差事。 单钟白天努力做事儿,晚上奋笔疾书、挑灯夜读,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以最高分拿下这个差事。 他并没有指望照顾花房可以获得虞芙的夸赞,但他一直付出的努力突然得到肯定,他觉得一切都值了。 “其实,也是我运气好。”单钟谦虚道。 “你养得很好。”虞芙不吝啬于夸奖,“照顾这些花很累吧?管家说过,这些花很难伺候。” 不远处匆忙跑来一个身影,管家定眼一瞧,虞芙果然在这儿呢,找着人的他松了口气:“哎呀小少爷,您怎么跑这儿来了?这么巧?阿钟也在这儿?” “小少爷,这是负责花房的阿钟,手脚麻利,人也轻快,一人一天能做好几份工。” “那薪水也该进行调整。”虞芙说。 “对,薪水已经提上去了。”管家笑眯眯的,“人阿钟都说了,要存钱买房养媳妇儿,以后再生个大胖小子传宗接代。” 单钟只说了要存钱买房,后面的话都是管家自己脑补出来的。 虞芙带着几分八卦瞧了过去。 单钟被这个目光看得面颊充血,连反驳都忘了,结结巴巴半天,老实人话也不会说了,仓皇解释:“是要买房,但不是为了娶老婆生小孩,努力存钱不是为了这些……” “还说不是?”管家乐了,“我都看到你偷偷看房产广告了,小少爷,这小子还专门看带花园的小洋房,连驾照都考了。小少爷你是不知道阿钟有多厉害,这么多年存了不少钱呢,也不知道瞧上了哪家漂亮姑娘,这么拼……” 单钟脸红得不行,得亏老实人生得黑,面上不显,可尽管如此都不难看出他的窘迫与难为情。 闲来无事听听八卦还是可以的,虞芙蓦地想到世界末日马上来临,想了想单钟的打算,他说:“房子可以买,车子暂时不用了。买房的话注意质量,有地下室、能储藏东西的最好……” “小少爷说的是,车子落地就贬值,还是房子比较重要。”管家拍着马屁。 “你们也记得多囤点吃的,尤其是抗生素,叔叔,你下午有空吗?有空的话多去置办一些药品分给家里的工人,费用记我账上。” 虞芙刚吩咐完管家,管家收到一条消息:“糟糕,司机也生病了,这可怎么办?目前所有人都很忙……”他看向了单钟。 单钟主动请缨:“我可以开车。” 就这样,单钟成了此行的司机。 傅远疏给虞芙选的房子地址风景秀丽,空气新鲜且四周宽阔,是完全没有受到工业污染的世外桃源。 等病毒风波过去,以后虞芙还可以来这边度假,房子周围还有一座高山,在山顶之上,可以赏落日日出,或是弄弄烧烤。 虞芙一上车就喜欢睡觉,但这次他怎么都睡不着,外头马路上车辆稀少,连行人都很少。 晴空万里的天不知何时变成铅灰色,乌云密布笼罩,高楼大厦矗立在城市中央,一块块方格子像密密麻麻的眼球,冰冷注视这所城市。 车辆再往前一点,他们总算意识到不对劲了。 马路上有许多残肢断臂,鲜血在马路上形成不规则的痕迹,像被人用力拖拽而行,报废车辆愈来愈多,车顶陷下很大一块,仿佛被重物从上而下击中造成的凹陷。 虞芙的表情陡然严肃,什么情况? 末日来临了吗? 可按照副本剧情提示,末日大概还要一个月才会到来。 “说不定是在拍戏。”傅远疏见虞芙表情紧张,出声安抚,哪怕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个说法。 他神情凝固,一脸深思,给许多下属发送消息,皆没有得到回复。 从前那些秒回的事业狂下属像突然消失不见,工作群也一片死寂,他改变策略打开社交娱乐媒体。 ——这是什么情况?我操,我一出门遇到一个怪物,眼睛纯黑,瘦得只有皮包骨,像僵尸一样。我绕道走,他还上来想攻击我,幸好我马上躲进超市。 ——我也有遇到,但我的情况比你更吓人。我在图书馆学习,对面的大兄弟备战考研却一直趴着,我以为他是太困了,可他突然抬起头,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我差点吓尿。 ——大家别出门,出门的也赶紧回家,我亲眼看见有人被徒手撕开,内脏掉了满地,那个怪物还在低头吃他的内脏!天呐,这到底是怎么了?!世界末日来了吗? ——楼上别传播焦虑啊……什么世界末日,造谣违法的。 ——ls+1,我家就好好的,怎么什么事儿都没有? ——你们是不是住得比较偏?我家在海城中央,xxx小区,我亲眼看着小区保安被撕碎,你说我造谣?现在我躲在家里根本不敢出门,家里只有研究所之前发的一箱压缩饼干,不知道能撑多久。 ——我家住郊区,但我市中心的朋友给我发了视频,视频太血腥一发出来就被和谐……所以现在市中心很危险吗?大家情况怎么样?? ——…… 所有的一切都能表明,世界末日提前到来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傅流野看到与车身玻璃擦肩而过的怪异物种,一阵鸡皮疙瘩。 单钟一路踩着油门:“傅先生,我们是回去还是……” “按原计划进行。”现在越是市中心,越是危险,傅远疏冷静道,“按照既定路线开,阿钟,不要管交通规则了,用最快的速度!别墅里头有充足的食物、药,能够让我们躲避一阵。” 哪怕表现得再镇定,傅远疏都不由为他捏了把冷汗,幸好他有未雨绸缪的打算,哪怕在没有一点风声外露的情况下,他也敏锐发觉不对,出于保护虞芙的心思,提前准备了这处住所。 傅家老宅位置位于寸土寸金的位置,四周商圈发达、人流密集,如果世界末日到来,也许是最早被攻克的地方。 单钟专注开车,车身却无法前进,反而一下下向上癫。 有什么扒在车底,在车底下用力用拳头砸车,自下而上的力道让车辆几乎人仰马翻,好在单钟的技术还不错,快速将车稳下。 引擎发动的声音混合诡异的“嗬嗬”声,让人头皮发麻。 虞芙一直沉默,傅远疏抱紧虞芙,以为他是被吓着了,按着他的后脑,面颊紧紧贴着胸口。 见多识广的傅远疏被末日震住了,但他绝对不能露怯,如果连他都露怯,之后他们该如何应对? 他平缓呼吸,轻声安抚:“没事的,芙芙,我们会没事的。” 傅远疏从一旁格子拿出枪,放在虞芙手心,又把子弹塞进虞芙的兜里。还有一把备用的枪,他交给了傅流野。 虽然傅远疏不喜欢傅流野,但傅流野好歹是他大哥留下的唯一子嗣,他身为唯一的长辈,有必要保护好小辈。 傅远疏认真地看着虞芙:“如果有突发情况,马上开枪。” 他又顿了顿,想到电影中丧尸会感染人类,让人类成为意识不能自主的丧尸。补充道:“如果daddy感染了,不要犹豫,马上射杀我。” 他害怕到时候的他会伤害虞芙。 傅流野也说:“如果我感染了,你也不要犹豫。” 虞芙张了张唇,还没有说话,突然听见窗外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尖叫声。 顺着玻璃窗,他们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被一双枯槁发青的手,自后向前贯穿了胸口。 中年男人身上的公文包落地,神情仍保持下班时的欢快心情,胸口却有一个被打穿的洞。 鲜血血流成河,他直直往地上栽倒,吓哭一旁刚放学的初中生。 中年男人倒地后,一个浑身赤./裸青白,皮肉凹陷、如同僵尸一般的怪物暴露在视野下。 眼睛被纯黑占领,麻木的神情中夹杂一点癫狂,像末日题材电影之中,被感染的丧尸。 他脸上是疯癫的痴狂,对余温尚存的尸体大快朵颐,咬碎骨头时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待他吃饱喝足,忽的扭头,看向马路对面吓得腿软的初中生,吓得初中生直接跌坐在地,连哭都顾不上。 纯黑眼睛如死鱼眼睛死死盯着初中生,如同盯着一块待宰美味羔羊,唾液分泌,顺着唇角鲜血往下滴落,饥饿又疯狂。 是异种。 虞芙快速打开窗户对他开了一枪,异种捂着心脏口哀嚎,致死伤口并没有让他丧失活动能力,而是暂时倒地哀嚎,随后将森冷的目光望向车身这边。 失去神智的眸光落在雪白脸蛋上时,短暂一怔,仿佛喝醉酒了那般,喃喃嘀咕了起来。 趁这个间隙,虞芙对马路中央的初中生喊着:“快走!” 初中生连书包都没有拿,一边大哭一边往家的方向跑。 虞芙不知道这一下能否帮助对方脱困,但这确实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以为末日来临前,副本会给人类一点预示,比如先出现一小批异种,再扩大化。 最起码会给人一个准备时间。 事实上却没有,世界末日是在瞬间爆发,连主系统都欺骗了玩家,给出一个错误的时间。 甚至不久之前新闻还在温馨提示,温柔女声犹然在耳,这所城市却已变得冰冷残酷。 虞芙关闭车窗,轻声道:“对不起,daddy,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我用了一颗子弹。” “不需要道歉,你做得很好,你拯救了一条生命。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daddy,哥,至于你们说的……”虞芙说,“我不想把枪/.口对准我的家人,你们是我最亲近的人,也是这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我相信我们能一起共渡难关的,对吗?” 傅远疏愣了愣,紧紧将虞芙拥在怀里,傅流野握紧他的手,喃喃自语:“……我们是一家人。” 傅远疏道:“所以我们不会有事。” 马路上已经乱了套,繁荣华丽的城市化作破败的废墟,车辆撞进商铺,建筑内被许多奇形怪状的异种霸占。 成群结队的异种在街头游行,有的还趴在车上,将脸贴在透明玻璃上,眼白消失不见,墨黑霸占眼球并且夸张突出,冲车内的人嘶嘶地笑。 行车至一半,车没油了。 幸好他们已逐渐离开人员密集的区域,周围异种减少,甚至还有部分小店还开着,里头的老板翘着腿刷着视频。 “老板,这里附近有加油站吗?”单钟拉下车窗问。 “有啊,喏,继续往前开就是。”老板道。 “老板,”虞芙言简意赅,“您快点把店门关闭吧,外头很危险,我们来时遇到了很多丧尸与尸体。” 开小卖铺的老板暂时不需要担心吃喝问题,除去保质期,他们应当能熬过一段时日。 这时老板手机弹出一个提醒,他点开一看,脸色煞白,道了句谢谢后,匆匆关闭店铺。 加油站里头横尸遍野,满是搏斗痕迹,尽管人类再勇猛,仍旧无法敌过丧尸,在天灾面前人类太过渺小,也太过微不足道。 单钟下车负责加油,傅远疏和傅流野准备去附近查看情况,顺便看看能不能搜刮点有用的武器。 虞芙也要下车,却被一致反对。 “芙芙,你在车上好好待着,目前我们的手机还有电,这是行动电源,你随身带着。”傅远疏再一次提醒,“如果有危险,马上给我和哥哥发消息,不要害怕浪费子弹,你的安危比一切都重要。” 虞芙接过行动电源:“我明白了。” 其实他们不需要这么担心,虞芙并非没有自保能力,可不管他怎么强调,他们都不赞同他进行一些危险的事情。 虞芙刷着网络动态,现在网络上的动态十分惊慌,没有网站管理员的介入,许多可怖血腥的视频霸占榜单,每个人提心吊胆,生怕噩梦降临到自己身上。 在单钟给车加油时,虞芙也在观察四周,方才他检查了下尸体体温,这场搏./斗并不是刚刚才发生的,异种应该也已经走远,忽的,他瞥见加油站里头有什么在闪烁异光。 快速下车查看,这是一管荧光绿的试剂。 虞芙将试剂举起,液体中有许多小灰尘一般的物质沉沉浮浮,地面还有一张单子,像说明书。 他看清这张说明书上的内容,由于时间紧迫,他只能略读浏览,捕捉关键字。 黑色加大标题写着:人类基因增强计划8.0版本试剂。 使用说明:连续服用一周,将会明显感觉到身体强健、素质提高、大脑开发程度更广……在8.0版本,副作用大大降低,如若感到头疼、浑身酸痛、呕吐不止,那么说明身体在排斥基因强化,请及时停下试剂,等待优化版本。幸运的是,有一个好消息,在一个月前,我们已成功创造出了人工强化人。虽然仍然有一点小问题,部分研究人员在工作过程中不幸感染病毒,但瑕不掩瑜,进步总需要一部分的牺牲。相信不假时日,我们会创造出最强大的强化人队伍,站在世界食物链顶端。 强化人?病毒? 丧尸病毒是由这群研究基因强化的人带来的? 在虞芙全神贯注思索同时,听见陌生的脚步声,他装作不察,实际满是戒备,空闲的手刚摸到冰冷的枪,正准备来个出其不意时—— 一个黝黑高大的身影用力扑了过来,将他狠狠推开。 虞芙跌扶在一旁的柱子上,扭头看向前方,他亲眼看着单钟死死抱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丧尸。 丧尸直勾勾盯着他,却因前进不得发了狂,手舞足蹈一顿乱挠狠抓,黑色指甲的手指癫狂地挠着单钟的手臂,翻出一块血肉,露出森森白骨。 尽管疼得满脸冒汗扭曲,单钟仍旧紧紧抱着丧尸,不让丧尸靠近虞芙一步。 “你松开手,我有枪,你松开!”虞芙刚要靠近,被单钟大声呵退。 “小少爷,快走!”单钟知道枪对丧尸没有用,他强忍手臂剧痛,某种强大的信念让他再度爆发出一阵怪力,死死抱紧丧尸,咬牙道,“快回到车上,他们应该快回来了,如果没回来,你先开车走……” “我有自保能力,你不需要这样……你流了很多血,先松开他,我们回车上,我再给你包扎……”虞芙想要靠近,单钟反而拉扯着丧尸往后退,坚决不让丧尸接近虞芙。 他只能停在原地。 虞芙没有骗单钟,他的确有自保能力,就算受伤的是他,人鱼血也会帮助他痊愈。 可惜单钟不知道,就算知道,他还是会这么做,迟钝且笨拙的他不像傅远疏那样足智多谋,他只知道一点——绝对不能让小少爷出一点差池。 他必须要保护小少爷,哪怕需要以性命为代价。 单钟被狠狠推倒在地,丧尸发狂地伸出利爪,对准他的腹部,一大截肠子被掏了出来,他的神情僵在了那儿。 他仍保持原本的口型,应当有什么话还没说完,眉宇同样紧紧皱起,不知道在担忧什么。 也许是在担心,他的小少爷会开车吗? 第44章 末日有厌食症的豪门养子(13) 耳边风声呼啸,视野被一片血腥占领。 虞芙站在原地浑身冰冷,与先前在马路上看到的中年男人不同,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认识的人在他身边死去,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为”了他死去。 难以言喻的情感在体内滋生,他忽的有些无措,想做点什么,却发现他什么都做不了。 杀死单钟的丧尸满脸躁郁,喉间发出非人类的低吼,他并没有进食,在解决完单钟后,他缓缓抬起头,盯着虞芙的目光绽放光彩。 可望见虞芙脸色煞白、手足无措的样子,这只丧尸仿佛感同身受一般跟着无措起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血水的手,迷茫过后是焦急,急忙将手上的血往地上擦,试图用地面将自己的手擦干净。 该举动非但不能洗清血水,反而与地上一团乱七八糟的内脏糅合,形成更加恶心的视觉体验,以及浓郁的腥臭味。 这就是异种。 一个与人类截然不同,残暴、血腥、可怕的物种。 搜集物资的傅远疏和傅流野同时归来,看见虞芙跟前的丧尸,以及血肉模糊的尸体,马上了然这里不久前发生了一场搏../斗。 傅流野毫无犹豫开./枪,丧尸哀嚎一声,没有停止举动,仍旧像之前那样用地面擦手,指甲翻断、手指磨出骨头都不曾停下。 在傅流野开枪打掩护时,傅远疏快速搂过虞芙的肩,带着虞芙上了车,虞芙消失不见,丧尸变得更加焦躁。 正要起身与傅流野搏斗时,丧尸看见不远处的车窗落下,白发青年淡淡投来的目光中满是负面情绪。 嫌弃、恶心,仿佛他是什么肮脏物种。 丧尸没有心跳,这时在这个目光凌迟之下,他仿佛又死了一回。 天空响起一道惊雷,滚滚乌云笼罩住这片大地,世界变得黑暗又沉冷,像巨大的坟墓。 电闪雷鸣之中夹杂着一丝痛苦委屈的低吼声,傅流野暗自捏了把冷汗,他甚至都已经开始瞄准,丧尸仰天怒吼一声,黑影闪过,消失得不见踪影。 加油站横尸遍野,面前是一具刚刚失去生命特征的尸体,傅流野望着单钟血肉模糊的模样,冷血、没有共情能力的他,对单钟产生了感激之情。 如果没有单钟,也许躺在他面前的人会是虞芙。 刹那汗毛倒竖,心脏口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光是想象这个可能性,傅流野都感到心脏绞动,无法呼吸。 回到车上前,傅流野打开后备箱,从中取出白色的野餐布,盖在单钟的尸体上。 单钟死亡已经是无法逆转的既定事实,这时候将单钟带走很不明智,周围也没有土壤之类的地方埋尸。 身上实在没什么可以留下来的东西,也没有纸笔,时间紧迫,他将腕表摘下,放在单钟身边。 傅远疏同虞芙坐在后排,开车的人自然成了傅流野,在上车开车前,傅流野带上了一桶油,以备不时之需。 这辆车经过改装加固,寻常子弹都没办法打穿,这也是为何先前丧尸绕城却始终没有波及到他们的缘故,尽管如此,傅流野他们仍然不敢看轻丧尸的武力值。 原定路线是一条平坦大道,路途中可以欣赏两侧的自然风光,景色是美,但需要绕远路,当下并不允许他们悠闲玩乐。 傅流野选择了一条最近路线,缺点是道路不平,高温不断的海城突然下了场滂沱大雨,地面变得更加潮湿泥泞。 每当虞芙想探出头往外看一眼时,抱着他的傅远疏总会按着他的后脑,低声安抚:“没事,会没事的。” “别害怕。” 喜怒不形于色的傅远疏第一次情绪如此外露,虞芙清晰感受到他的恐惧与害怕,这也是人之常情,世界忽然陷入混乱,谁能保持平常心? 半路车子轮胎故障,傅远疏和傅流野只能下车查看情况,虞芙准备一起下车,再一次被制止。 “你在车上待着就好,睡一觉吧,很快就到了。” 二人检查了一下车况,这条道路不平整,估计是被什么尖锐的物品刺破了轮胎,轮胎才泄气得这么快,他们快速将车胎换好,原本还算整洁的服装变得脏兮兮。 这次傅远疏没有去后座,而是去了驾驶位,傅流野看了眼一身脏的自己,很自觉地坐在副驾驶。 约莫过了七八分钟,他们才到达指定地点,车子开进大门时,轮胎上的污泥和脏水弄脏院落。 这一路状况不绝,不可谓不艰辛,两个豪门出身的男人身上都不算干净,裁剪得当的高级定制服装变得皱巴巴,皮鞋满是污泥,向来一丝不苟的发型也有些凌乱。 现在雨已经停了,他们不需要去里头拿伞,车内的人想出来,傅远疏道:“等等。” 虽不是亲父子,好歹有血缘纽带在,纵使平时再不对付,当下必须齐心协力度过难关,仅是一眼,傅流野明白傅远疏的意思,马上进入小别墅内查看情况。 房子今天早上刚被打扫过,香氛犹在,提前准备好的鲜花芬芳异常,傅流野没空欣赏这些有的没的,将一个个房间检查过来。 确定没有人偷偷藏在里头避难,又或是丧尸躲在某个角落里伺机而动,他才改变方向,前往地下室。 地下室并不简单,里头还有一个逃生通道,里头必备药品一应俱全,傅远疏担心虞芙平时无聊,还在里头准备了许多农作物、鲜花的种子,来给虞芙种着玩儿。 没想到在当下派上了用场。 如若这里没有被别人发现,倒算得上是一个世外小桃源。 傅流野攀着梯子爬上来:“没有人,很安全。食物药品完好,监控设备也没有问题。” 一直紧绷着的心情终于缓和许些,傅远疏在院落中洗干净手、擦干,一切完毕后,这才再度打开车门,朝车里伸出手。 一条雪白笔直的腿迈了出来,与他们狼狈模样截然不同。 虞芙穿着崭新的手工小靴子,从鞋带到鞋底仿佛一尘不染,表面没有多少褶子,一看就没怎么走动,估计连踩在地上的机会都很少。 裸//露出来的肤肉细腻如缎,小腿线条流畅。 双足尚未落在地上,傅流野阻止道:“等一下。” 车子开进来时,许多泥沙带到地面,院落目前并不干净。 傅流野把外套脱了垫在地上,让虞芙踩在上头走过去。 傅远疏更为直接,从后备箱拿出新衣服裹在虞芙身上,再将虞芙打横抱起,朝室内走去。 虞芙下意识要用胳膊搂住傅远疏的脖子,傅远疏却道:“不要搂daddy。” 手臂的动作一顿,颇为委屈地落了回去,傅远疏思索是不是他的语气过于强硬,让虞芙误会了什么?他缓和几分神色,言语柔和地解释,“daddy身上脏。” 小别墅是法式风格,装修典雅精致。 虞芙坐在沙发上时,手背与部分手指不小心蹭到傅远疏身上的灰。 傅远疏皱了皱眉,没等虞芙出声,就从一旁打开一包湿纸巾,熟练地半跪在虞芙身前,帮虞芙擦拭粘上的灰点。 宽大手掌握着明显小一号的手,细细地擦拭手指每一个角落,眉宇专注认真,湿纸巾擦过后,再用干纸巾擦拭。 动作分外小心,生怕弄疼他。 “有没有受伤?”傅远疏说,“被刮到、咬到之类的。” 现场有很多血,傅远疏根本分辨不出来那是谁的血,他只知道他看到虞芙站在那儿小脸煞白的样子,浑身颤抖发冷。 确定末日到来的那一刻,他都没有如此恐慌无力过。 虞芙摇摇头:“没有。” “那就好。”傅远疏将虞芙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缓慢呼吸。 虞芙有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素来呼风唤雨、西服总是熨帖齐整的傅远疏鲜少有如此狼狈的时刻。 傅远疏紧紧握着他的手,领口扣子散开两颗,一颗还在,另一颗不知道掉到哪儿去了,肩膀微微颤抖,雪白领口脏兮兮的,脖颈处还有一处细伤。 “daddy,你受伤了?”虞芙盯着那处伤口。 “之前换胎的时候,被树枝划到的,不碍事。”傅远疏并不在意,用力捏住虞芙的手。 虞芙却不赞同,末日受伤的话会很麻烦,他站起身:“我去找医药箱。” 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他重新做回沙发上,傅远疏低头看着他,俊美深邃的眉眼在灯光下微微绷着。 傅远疏喉结动了动,沉声道:“芙芙,daddy真的没关系。你就在这里坐着,不要离开daddy的视线,好吗?” 四目相对许久,虞芙才说了一声“好”。 在加油站事件过后,虞芙发现傅远疏和傅流野的情绪变得很敏感,二人达成一个共识,不论他去哪里,总得有一个人跟着。 就算上厕所,门口也会有保镖一样的人守着。 这恰好能说明二人很看重虞芙的安全问题,但同样也限制了虞芙的行动范围,每当虞芙提出想去周围看看,皆被一口否决。 从前对他言听计从的二人突然换了一副面孔,虞芙有点不开心,可当傅远疏抱着他哄他,诉说自己的担忧时,他又有点心软了。 现在他要是四处乱跑,二人肯定会出来找他,万一单钟的事重演,他心里也不会好过。 算了,再等等,末日才刚刚开始,先藏一段时间保证自己的安全,以后总会有时机出去。 夜里,傅远疏和傅流野都没什么胃口,他们不吃可以,虞芙不行。 傅远疏放心不过傅流野的厨艺,选择新鲜食材去厨房下厨,虞芙欲言又止。 001:【不能对npc分享你的营养试剂,否则会乱套的。】 末日最大的困难之一便是食物储存,如果所有玩家都向末日里的人提供营养液试剂,那么势必会产生一定的利益链,积分多的高级玩家也会占据更大优势。 虞芙不仅不能把自己的营养试剂分享给他们,也不能告诉他们营养试剂的存在,他只能跑到厨房小声道:“我真的不饿,我出门前吃过了……” “你做了我也吃不了多少,现在食物很珍贵,还是留着吧?” 傅远疏看着虞芙苍白着一张脸,却异常懂事的样子,心口揪着酸涩。 虞芙早晨才吃了一点早饭,吃的量比小孩子的一顿还少,现在都过去多久了,怎么可能不饿?不过在逞强罢了。 从前他能给虞芙物质条件,连最基本的安全问题都不能保证。 “乖,daddy就煮一碗面,多少吃一点,吃不下的话,daddy帮你解决。”傅远疏愧疚极了,从前虞芙的每一顿饭都摆盘精致、味道可口,现在他却只能让虞芙吃一碗简单的面。 “要不要先睡一会儿?”傅远疏见虞芙脸色有点差。 虞芙点了点头,一路奔波劳累后,他异常困乏,眼皮沉重得不行。 “那芙芙先去睡一会儿,面等会再吃。” 傅远疏关了火,一手扶着虞芙的后背,一手抄过虞芙的膝弯,轻松将虞芙以公主抱的形式抱在怀里,朝卧室走去。 床很大,虞芙躺在上头时更显体型娇小,柔顺的白发披在身下,同他的肤色一样雪白无瑕。 虞芙轻声说:“daddy晚安。” 额头被轻轻碰了碰,傅远疏确定虞芙没有发烧后,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发:“晚安,做个好梦。” 傅远疏捏着虞芙的手,指腹在细嫩手腕慢慢地蹭,虞芙眉尖轻轻抖了抖,被窝下的双膝因紧张并起一点。 人鱼血让他的五感更加敏锐,有利于发现危险,就比如白天里那只丧尸脚步很轻,若是之前的他必定难以察觉。 但触觉灵敏带来的结果,同样让虞芙有一种微妙之感。 本就细腻的肌肤变得更加娇嫩,傅远疏牵着他的手,两只手贴在一起肤色差明显,贴在一起慢慢蹭时,酥麻电流从掌心往上,顺着手腕到达四肢,让虞芙产生一种晕乎乎的感觉。 不难受,反而很舒服。 睡得也更快了。 虞芙的睡眠质量并没有世界末日而变差,没过多久,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傅远疏望着这张睡容恬静的脸蛋,许久没有眨眼。 傅远疏感到一阵疲乏。 浑身上下不仅被困意席卷,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热度涌来,与自身的体温形成两股势力冲撞。 他一天都在提心吊胆,生怕虞芙出一点差池,尤其看见那只丧尸想要冲虞芙走去时,他脑中仿若有什么神经断裂开,巨大的恐惧淹没了他。 身上的体温仍在攀升,意识昏厥沉沉,胸口闷得厉害。 是受凉了,所以发烧了吗? 药物倒是不缺,但虞芙睡着后,傅远疏连去拿药的力气都没有,坐在床边的他沉沉吐出两口气,弯下了身,将头靠在床沿。 哪怕意识不清,掌中仍紧紧握着虞芙的手。 …… 不知道睡了多久。 虞芙像坠进热锅里,四肢皆被绳索束缚住,四面八方的灼烫气息让他小幅度挣扎。 他的挣扎却让困住他的绳索变得更加亢奋,急不可耐地绕到了腰后。 不,好像不是绳索? 柔软的触感并非粗糙的绳索能够比较的,虞芙迷迷糊糊地想,是傅远疏抱着他睡觉吗? 一双脚踝被卷住,两只手臂被缠住,腰也被搂着……可一个人至多只有一双手脚,多出来的那只又是哪来的? 虞芙猛地睁开眼,警戒低头,瞳孔微微放大。 一截橄榄绿的柱状物呈螺旋状缠上他的腰身,经过之处留下湿漉漉的水痕。 手腕、脚踝皆没有幸免,这些东西正是从靠在床沿熟睡的傅远疏背后生长出来的。 好半晌,虞芙才确定这东西是什么。 是藤蔓。 第45章 末日有厌食症的豪门养子(14) 虞芙惊诧的那一瞬,傅远疏也睁开了眼,正直勾勾地望了过来。 这一刻傅远疏像换了一个人,不似先前那般沉敛,不论眼神与表情皆直白灼热,褪去风度翩翩的外衣后,他更像一只即将脱笼的困兽。 随时会扑上来,把猎物咬得粉碎。 虞芙都准备进入攻击状态了,傅远疏眉头皱起,仿佛正在被某种极其猛烈的情绪折磨,他弓着腰喘息半天,才有些迷茫地抬头。 “不继续睡了吗?”声音很哑。 傅远疏还没发现自己身上的异常,更没有发现那些缠绕上虞芙手腕、脚踝的藤蔓,就好像在他眼里这些藤蔓并不是不正常的。 随着傅远疏的苏醒,这些蔓条隐隐有着退缩之势,经过短暂思考,它们仍旧选择卷着虞芙的四肢。 虞芙抬起手,将手腕呈在傅远疏跟前:“daddy,这是什么?” 傅远疏这才注意到虞芙身上的藤蔓,面色大变的同时进入警戒状态,可下一秒他就发现藤蔓的来源是自己身上。 脸色变得僵硬又惘然,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从他身上冒出来? 从傅远疏口中得到答案是不可能的了,虞芙望着手腕的蔓条,像一条绿色长蛇卷着纤白的手腕,哪怕力道并不紧,仍在细腻白皙的肤肉上留下一点捆绑的痕迹。 001:【这是傅远疏的异能。】 001顿了顿,【末日才刚刚开始,傅远疏就觉醒了异能……他肯定是最早一批觉醒异能的异能者,之后异能者还会建造人类基地,组建自己的团队与队伍。他的身份绝对不会简单,势必会影响接下来的剧情,是很关键的npc。】 末日第一天便觉醒异能的人,绝对不会是简单人物,日后定会在剧情产生关键作用。 该副本名为《异种》,主线便是人类为了保证日后的生存环境,决定杀光所有异种,而这时,人类知道的异种只有丧尸。 虞芙触发隐藏剧情后得知,在人类清除完丧尸后,海底异种随之上岸,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不得而知。 为什么海底异种要在丧尸清除完毕之后才上岸?单纯想收渔翁之利,还是丧尸对海底异种而言,是需要忌惮的存在? 不管如何,虞芙站在玩家的对立面,势必要阻止玩家消灭异种,不论海底异种还是陆地异种。幸运的是,他当初偷懒选择的人设身份,可以接触到最早一批的异能者。 傅远疏很有可能就是未来人类基地的领头羊。 虞芙收敛好心思,故作不解地抬起手腕:“daddy,这是异能吗?” 傅远疏倏地看了过来,虞芙发觉他似乎过于敏锐,及时补充道,“我看电影中都是这么说的,许多末日题材,部分人会变成丧尸,部分人会拥有异能,成为异能者。” “daddy,你是异能者吗?” 傅远疏沉吟片刻,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拥有异能,而是,他被污染了。 像人类被病毒污染成为丧尸那样,不久之后,他可能也会成为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意识全无,伤害同类,甚至还会伤害虞芙。 已经做好远离这栋别墅、远离虞芙的傅远疏,在听到虞芙这句话时,如拨云见雾那般燃起希望。 异能吗? 如果他拥有异能,等同于拥有力量,那么他是否能够像从前那样保护虞芙,并给虞芙提供优渥生活? 他的情绪在激动上扬,缠着虞芙的蔓条也有逐渐往上缠绕的趋势,睡衣胸口位置逐渐鼓起一小块。 虞芙想要伸手阻止,却发现双手腕都被蔓条束缚,他不确定强行挣脱能不能行得通,又或是蔓条会不会更加过分,一切都是未知数。 刚睡醒的他面颊红润,眼睫都湿透了,启唇的声音低低的:“daddy,你可以控制你的异能吗?” 傅远疏猝然回神,他这才发现他的养子衣衫不整,衣摆都被蔓条挑起。 橄榄绿的色泽纵横交错在雪白纤细的腰身上,留下许些绯色,肚脐眼小巧精致,小巧粉润的圆点即将落入蔓条的范围。 无助楚楚的神情,湿润粉红的脸蛋,以极强的存在感吸引眼球。 傅远疏的脸蓦地沉下,阴沉的低气压环绕周身,正跃跃欲试想要勾上去的蔓条像吓着了似的顿在那儿,蔓条尖仍朝着那抹粉点的方向,不舍得放弃。 但傅远疏的气场过于强势,他试着收回藤蔓,却无法做到,精神抗争许久,咻的一声,缚在虞芙身上的累赘烟消云散。 除了腰上的粉印,与肋骨上被蹭出来的一点印记,虞芙的小腹都是湿润的,像藤蔓留下的植物黏液。 傅远疏气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 怎么还有这么色的异能? 真是他妈见了鬼。 拥有异能的喜悦持续没有多久,傅远疏宰了它的心思都有,他搂起虞芙的后颈,黑着脸抽过纸巾,小心翼翼擦着虞芙的肚皮,低声问:“有没有不舒服?” 哪怕用料再好的纸巾,蹭到肤肉时仍会带来粗糙的感觉。 何况现在的虞芙皮肤比先前还要娇气敏感,擦拭的举动还没两下,他就并起膝盖,细白的手指搭在男人腕骨,无力地抖了抖。 傅远疏脑中仿佛有某根神经突然接通,人也跟着发热。 其实虞芙并没有做什么,并没做什么诱惑性的表情,连衣服都很得体,保守的居家服遮盖住大片肤肉,神情都透着淡淡的冷意。 如果非说搭在男人腕骨上的手,从前傅远疏也帮他擦过手指,他也表现得很娇气。 低烧与高烧反复的情况下,傅远疏心思变得很敏感,越是绝境越容易幻想一些极端的情况,同时也容易激发那些潜在的、见不得人的欲望。 现在他的养子在他怀中躺着,身躯柔软、泛着淡淡清香,与论坛上许多衣衫褴褛的人不同,虞芙仍旧被精心养着,吃穿用度皆与先前没有多少差别。 傅远疏尽可能给虞芙最好的待遇,不让虞芙受一点委屈。 但当他低头看着虞芙时,某种感情仿佛变质了。 傅远疏一直知晓他很喜欢这个养子,但道德感作祟,他始终控制自己的思想,没有朝弯路走去。 从小受到严格教育的他,拥有极其坚固的道德防线,哪怕许多时刻他意识到他对虞芙的感情有点不对劲,也始终克制自己,自欺欺人似的地扮演父亲角色。 可他真的做到了一个好父亲的角色吗?显而易见,没有。 如果他真的把虞芙当作自己的孩子,就不该每天抱着虞芙,又一口口喂着虞芙吃饭,不论去哪儿,看到什么新鲜物件都想着买下,来讨虞芙欢心。 看见虞芙和别人走得近,或是表现出关系亲密,极强的嫉妒心焚烧他的神经。 一边告诉自己他们是父子关系,另一边又着重强调,他们又不是亲生的,虞芙连户口本都没有入,就算他真的要和虞芙在一起,也不会受到法律阻碍。 但这是不对的。 虞芙一直将他当父亲对待,他该如何告诉虞芙,每当虞芙甜甜地、乖巧地仰头喊他daddy时,他心中都是一些很恶劣也很过分的画面。 末日来临,恐惧放大欲望,傅远疏这才不得不承认,他的道德防线一点都不坚固,早在那天暴雨倾盆时,他下车为虞芙撑伞时,便被轻而易举突破重围。 眼帘下的眸中暗色流动,傅远疏轻轻抚过虞芙的白发,望着水润饱满的唇,喉间涌起异样的渴。 正是这样一张精致冷淡的脸,却让他产生无尽遐想,这种被动的感觉难以描述。 就像魂魄被对方的细微神情勾着带着,只需要虞芙勾勾手指,他就会自己为自己套上绳索。 外头下了一场暴雨,反复无常的天气正如同傅远疏的心理活动那般复杂。 他为什么要管所谓的父子关系?他们又不是亲生的,退一万步来说,都他妈末日了,他为什么还要遵守道德约束? 傅远疏豁然开朗,看着怀中的虞芙变得灼热无比,他这养子脾气大、性子娇气,若是落到外头,不知道会遇到多少危险。 不,也不一定会遇到危险。 虞芙生得这么漂亮,必定男女通吃,谁都抢着讨好他,想要养他。各种各样的稀有物资呈到他跟前,把他当祖宗似的供着。 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他?傅远疏沉沉地想,哪怕在末日,他也能让虞芙过上人人羡慕不来的生活。 想通之后,傅远疏的太阳穴涨涨地疼,那些蔓条又有着失控征兆,他恍然大悟,这些蔓条与他精神相连,由他精神控制。 蔓条想做的,也是他一直以来想做的。 就比如刚刚,将虞芙绑起来。 可傅远疏想做的可远远不止这么一点,目前的他还没有彻底驯服藤蔓,不知道藤蔓做到了哪一步,幸运的是,藤蔓并没有刺,没有扎伤虞芙。 真的只是捆住四肢,没有到达更深深处吗? 傅远疏的神情顿了顿,喉结滚动,声音放得更低,“这藤蔓,有没有往……里面去?” 虞芙愣了愣:“什么?” 什么里面? 他自以为露出的迷茫不解,在傅远疏眼中便是另外一层含义。 刚睡醒的小脸蛋粉粉红红,眼尾都是湿润的,发丝乱糟糟地散在额边,双手腕、脚踝皆带着捆绑过后的痕迹。 就连不小心掀起的衣摆下,都染有勾人的绯色。 傅远疏知晓虞芙要面子,更容易难为情,也许这种事在虞芙眼中是难以启齿的,他身为长辈应该理解。 “目前我还没办法控制住异能,芙芙,你老实告诉daddy,它到底有没有欺负你?”傅远疏的五指并拢,眸底掠过一点狠色,“如果它真敢进去,daddy之后剁了它。” “……”虞芙明白傅远疏在说什么了。 匪夷所思的同时,又想翻白眼,傅远疏到底在想什么?藤蔓怎么会钻进这里? 它是植物,又不是色魔…… 心情是无语的,面上却单纯楚楚,虞芙翘起湿漉漉的眼睫,好像真的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什么意思呀daddy?” 带着点尾音,像撒娇。 本意要替虞芙出气的傅远疏当即愣了一瞬。 怀中仰起的脸蛋清丽动人,眼神无辜单纯,他问的那些问题,对虞芙来说像一场玷污。 愧疚自责的同时,涌起难以言喻的热度。 现在的傅远疏其实还有点难受,拥有异能的过程等同于低烧高烧反复。服装已被汗润,他却浑然不觉:“没什么,daddy随便说的,你不用当真。” 虞芙年纪还小,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对了,哥呢?”虞芙纳闷道,“怎么没看见哥哥?” 傅远疏给虞芙倒了一杯水,边喂虞芙喝,边说:“他不放心,说要去周围看看情况,最起码要确定一下周围有没有人居住,如果有的话,又有多少人。” 傅流野疑心重,末日同类尚且都能自相残杀,他害怕后续有人找上门上,故而提前去探探情况。 但过去很久,傅流野都没有回来。 外头还下了这么大一场雨,虞芙不免担忧,这副忧色落在傅远疏眼中,惹来一番妒意。 明知晓这只是对兄长的关心,傅远疏仍会感到嫉妒,任何会占据虞芙心神的事物,他都会嫉妒。 他从来不是什么大方的圣人。 夜晚,傅远疏做了一碗面,虞芙勉强吃了几口,剩下的都由傅远疏解决。 直到第二天正午,傅流野仍没有回来。 经过一夜的休息,傅远疏再度回到先前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沉敛之态,他也勉强能够控制住藤蔓,除非情绪真的很激动,蔓条才会突然现出。 虞芙趁机道:“daddy,我们要不要出去找哥?万一他遇到什么危险,我们还能为他收尸。” “……”傅远疏沉沉地看向虞芙。 就这么喜欢傅流野吗?末日,连自己都顾不上了,还想着替傅流野收尸。 驯服异能这个过程,傅远疏情绪极其易变,压下酸溜溜的妒意,他把虞芙搂过来,按在腿上:“如果你哥真的遇到危险,我们现在去找他,岂不是自投罗网?再等一段时间,如果你哥还没回来,我们再去给他收尸。” “先吃点水果,daddy刚洗的。” 也有道理。 外头这么危险,若傅流野当真遭遇不测,他们去找傅流野,岂不是去送人头? 还是傅远疏想得周到。 “味道怎么样?”傅远疏一手搂着虞芙的腰,另一只手捏着一枚饱满嫩红的草莓,往虞芙唇边送。 虞芙张唇咬下一口,草莓太大了,他习惯分开几口咬着吃,咀嚼时嘴巴紧闭,斯文得很。吞咽完毕,才回答傅远疏:“daddy喂的都好吃。” 傅远疏失笑。 还挺会说话。 难怪这么招他喜欢。 “还想喝果汁。”虞芙一放松下来,就喜欢享受,他指了指一旁的榨汁机道。 他忘了现在是末日,条件艰苦,资源珍贵,寻常人连水果都吃不上,他却还使唤着傅远疏榨果汁。 傅远疏乐意惯着他,反正水果也放不了多久,早点给虞芙吃完也能避免浪费。 集中注意力控制藤蔓,一条粗壮的橄榄绿蔓条从地底下探出,悄然卷起橙汁,另一条蔓条打开榨汁机的盖子。 自从傅远疏开始控制藤蔓,便发现藤蔓可以从每一个角落里钻出,若是日后有战斗需求,可以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至于其它功能,他还在摸索。 目前先用来解放双手,他能一边抱着虞芙喂水果,一边使唤藤蔓榨果汁,也蛮不错的。 “遥控器呢?”怀中的虞芙忽然冒出个脑袋,“我想看电视。” 现在还有电视可以看吗?傅远疏不确定,但虞芙都说了要,那他便控制藤蔓去找,不出须臾,遥控器找到了。 电视是点播的形式,还得充,傅远疏解决好这一切,虞芙选择了一个文艺片电影,靠躺在傅远疏怀里,时不时张开嘴巴,接受傅远疏的投喂。 期间他还睡了一觉,末日刚刚到来,他也没什么好做的,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 下午觉醒来时,他迷迷瞪瞪睁开眼,把手搭在傅远疏的手臂上,形成鲜明色差。 傅远疏以为他口渴,便倒了一杯温水,亲手喂着虞芙喝。 电影处于暂停阶段,虞芙睡意惺忪地继续播放,细白手指点了点茶几上的葡萄:“想。” 懒到连说话都只说一个字。 傅远疏也很纵容他,慢慢给葡萄剥皮。 没过多久,外头传来许些动静,脚步声混乱,二人皆是一惊,但听到傅流野的声音后,又坐了回去。 院落中。 傅流野只是出去巡逻一圈,意外捡了几个大学生,夜晚下了场暴雨,面对几个人的哀求,他面色阴冷。 “求你了……我同学真的受了很重的伤,现在交通瘫痪,我们手机没电,身边没有药,食物也没有,根本活不下去。”一个男大学生都要给他跪下了,“救救我们吧,我们真的没办法了。” 傅流野扯了扯嘴角,他又不是圣父,谁求他他都要救的话,世界上那么多人他救得过来?他从来不是好心肠的人,刚把这个人的手臂甩开,一旁灌木林被一只手拨开。 “傅哥,”声音很熟悉,傅流野看了过来,是叶扬。叶扬脸上带着点伤,像摔到哪里磕碰到了,此刻的他褪去二世祖的蛮横高傲,强忍脾气道,“你帮帮我朋友吧,我们观察你很久了,你身上装备齐全,有药和食物,还有武器。” 傅流野觉得更搞笑了,既然是认识他的叶扬,那么就不会不知道他是什么货色。 叶扬忽的说,“现在水资源也受到污染,寻常的水根本不能入口,矿泉水撑不了多少时间……我有异能,能造出干净的水。” 傅流野猛地看向他。 “我试过,这个水能喝,而且具有一定治愈功效,只是不明显。”叶扬示范了一下他的异能,“芙芙也在附近对不对?我会给你们很多干净的水,芙芙他身体不好,不能喝这些被污染过的水……” 傅流野咬了咬牙,阴狠地看向他:“我最多只能让你们待上两天,时间到,马上滚。” 水的确是个很重要的资源。 别墅内有成箱的矿泉水,但这些水又能撑多久?他和傅远疏倒没什么关系,就算喝脏水又怎么样? 他弟弟不行。 得到允许的叶扬松了口气。 叶扬同学校里的人出来爬山,本意是散散心,谁料碰巧撞上末日爆发。 他们本来就只是打算一日行,爬完山就回家,身上只带了运动饮料和补充能量的食物,连一顿都抵不过去。 手机没电,交通瘫痪,没有导航的他们像无头苍蝇乱撞,这时偏偏还下了一场大雨,他们不慎滑进一个大坑。 叶扬还好,只是轻微擦伤,同行的友人却受伤严重,额头破了个大缺口。 幸运的是,叶扬及时觉醒水系异能,一层水膜覆在伤口边缘,阻止鲜血流失,却坚持不了多久。 院子里的人狼狈不已,头发乱糟糟的,灰泥与树叶插..在头发与领口间,无人有心情顾及形象。 他们回去的路途间偶遇一只丧尸,丧尸并没有发现他们,但傅流野非要把这只丧尸引到更远的地方。 他怕丧尸兜兜转转来到别墅附近,对虞芙的安危造成影响。 这么一来又浪费许多时间,傅流野把药给了那位受伤的大学生,也真是命大,居然撑到了现在。 “屋子里没多余的房子,你们就待仓库里。”傅流野指了指一旁的小屋子。 那里原本是佣人房,但现在这功夫哪来的佣人,小屋子面积不大,但住下这么一行人也不算困难。 “谢谢。”叶扬道。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还有,赶紧恢复体力,等会儿去准备我弟弟的洗澡水。”傅流野冷道。 看叶扬脸色苍白的程度,傅流野就知道使用异能是有代价的,他没有马上把他们带回来,也是存在观望心态。 他怕其中有诈,必须把一行人的精力磨没,再观察一下每个人的性格,若其中有一个人表现出狡诈的贪欲,他直接走人,确保他们不会对安危造成影响,才将他们带到住所。 况且叶扬这异能挺好用的。 水资源受到污染,虞芙晚上怎么洗澡? 虞芙这么爱干净,洗漱都得仔仔细细的,若是没有干净的水源,指不定又要发小脾气,哄不好的那种。 傅流野可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别墅内的矿泉水至多只够饮用一段时间,应对洗澡这种需求是绝对不够的。 他暗中计划着,得把叶扬这小子留下来,给他弟弟当移动水源用。 说到他弟弟,也不知道虞芙昨天有没有想他,其实他一直想给虞芙发消息,但傅远疏告诉他,除非必要情况不要看手机,更不要联系家里人,以免让虞芙担心。 也是,虞芙今天肯定吓坏了,还是让虞芙好好休息吧。 别墅大门被打开,一群狼狈的男大学生下意识看向开门处。 已精疲力尽的男大学生们惊讶地睁大眼睛。 实在不是他们没有见识,而是这张脸蛋,不论在什么地方都是引人注目的程度。 沙发上的青年白发白肤,扣子被系得很高,只露出一点肤肉,便让人无法将目光转移。 哪怕到了末日,他仍旧是一副养尊处优、被人伺候的娇贵样。 小巧身躯懒洋洋靠进另一个年长者怀里,年长者剥着葡萄,晶莹剔透的水果往他唇边送。 小巧唇瓣微张,一口含住那颗果肉饱满的葡萄,隽秀眉尖忽的拧起,不开心了似的,浅色的唇被抿成淡红,旋即张开唇。 宽大手掌落在他的下巴下方,接住他吐出来的东西。 第46章 末日有厌食症的豪门养子(15) 一群刚经历过生死一线的男大学生们,对这个世界抱有灰暗心情,见过可怕丧尸后的他们以为这世上没有什么能调动他们的情绪。 门内的画面极其富有冲击性,枯井似的内心重新被打通,溢出汩汩水源。 白发青年吐出唇中的葡萄果肉后,唇肉水润潋滟,年长者还想喂他,他别过头抿住唇,一言不发地闭上眼,完全没有意识到年长者手中,是目前最稀少的资源之一——水果。 在他们眼中十分珍贵的物资,在白发青年眼中跟破烂似的。 本想再补补觉的虞芙注意到停留在身上的视线有些长,他翘起眼睫,懒洋洋地望了过去,一群衣衫褴褛、浑身灰泥的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叶扬? “有没有想哥哥。”傅流野本想坐在沙发边上。 但傅远疏抱着虞芙,坐在沙发边上的他也讨不了多少好处。他瞧了眼虞芙微微翘起的小脚,半跪在沙发边上。 进来后,傅流野并没有马上靠近虞芙,而是先去简单冲了个澡,昨夜傅远疏提前放了很多水,当时的水质没有受到污染,还是可以用的。 冲完澡后他打开水龙头,里头流出来的水夹带棕黄泥沙以及各种细长的虫子,他皱皱眉,厌恶地将其冲进下水道。 一夜不见,傅流野愈发思念虞芙,一想到昨夜陪着虞芙的人是傅远疏而不是他,他不甘又无力。 得知傅远疏觉醒异能,无能为力与莫大恐慌淹没了他,他与傅远疏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如果傅远疏真要和他竞争,他岂不是没有一点胜算? 没有人会放弃一个强者,而去选择一个废物。 傅流野干着急,在虞芙冷冷淡淡的注视下有些局促不安,挺拔身躯缓缓靠近,像逐步逼近的狼犬。 但他的神情不具备一点攻击性,甚至满是小心翼翼的讨好意味。 “芙芙,你的脚好冰,很冷吗?”傅流野轻轻碰了碰虞芙的足底,见虞芙只是掀了掀眼皮,没有阻止,大着胆子将灼烫手掌包了上去,低声道,“哥哥给你暖暖脚。” 他帮忙暖脚的方式十分原始简单,像夹心饼干一样将白足夹在掌心中间,也正是因为有了深肤色的手掌对比,衬得中间那只脚肤肉更加白皙细嫩。 傅流野悄悄观察虞芙,虞芙眼皮垂着,跟犯困了似的,他便偷偷搓了搓虞芙的小脚,借此满足自己某种畸形又变态的心理。 虞芙察觉到了,也懒得管傅流野这些小动作,他正在商城看他未来要买的小岛呢。 “为什么要带那群人回来?”傅远疏努力不去看傅流野的小动作,情绪却异常沉冷。他质问道,“这时候带一群不知根知底的人回来,有多危险你知道吗?我们粮食本来就不多,我们三个人勉强能撑一段时间,加上他们又能坚持多久?” “居然还有人受伤。”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要带一群拖油瓶回来,看起来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如果有丧尸进攻,他们能上去战斗吗?还是说他们特别足智多谋?不见得吧。不过是一群废物。” “傅流野,我竟然不知道你会是这样好心肠的圣父。” “他们一行人中,有人觉醒了异能。”傅流野打断傅远疏的滔滔不绝。 目光聚精会神落在虞芙的足背上,他捏了捏虞芙的甲盖,圆润脚趾便会微微蜷缩起来一点,招人得可爱。 “而且是水系。” 傅流野道,“就你昨天接的那些水,最多只够我们饮用,但芙芙得洗澡,总不能让芙芙每天不洗澡。我是能接受,但芙芙会不开心。” “芙芙可不能受这种委屈。” 窝在傅远疏怀里的虞芙倏地抬头看了傅远疏一眼,傅远疏不假思索道:“你做得对。” 他低头揉了揉虞芙的白发,轻声哄着,“要不要先去洗个澡?daddy去给你做饭,等你洗完澡后,就可以吃饭了。” 又是吃饭。 虞芙每天最想逃避的事就是吃饭,偏偏他们每天催得最紧的事也是吃饭。 他闭眼装死,装听不见,装已经睡着了,敷衍潦草的演技惹得父子俩同时低低轻笑。 “饭还是要吃的,都瘦了。”傅流野捏了捏虞芙的踝骨,不满地用指腹蹭了蹭。 一点肉都没有,怎么还这么挑食呢? 傅远疏也说:“这件事我支持你哥。” “可是daddy,哥,我真的不饿。”虞芙不能暴露系统的存在,更不能告诉他们他喝过营养试剂。 可让他吃饭,他又不想,有苦说不出的他又借题发挥发起小脾气。 “我吃饭了就能出去吗?我也想跟你们一样外出巡逻。”虞芙听到过他们的安排,他们要轮流出去巡逻。 只不过在傅远疏有了异能之后,巡逻的次数变少,居家的次数增多,有异能的他能够更好保护家中的虞芙,毕竟虞芙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但傅远疏也得外出巡逻,这个活儿不能全部推给傅流野一个人。 父子俩同时拒绝:“不行。” 现在外头这么危险,虞芙这种柔弱又娇气的小男生根本没有自保能力。 就算傅远疏把枪给了虞芙,但子弹对丧尸没有用处,说不定还会惹来其他人类的觊觎,前来抢夺他身上的武器。 他们不可能让虞芙置身于危险之中,哪怕只是可能。 “为什么不可以?” “芙芙乖,家里是最安全的……” “你们能出去,我不能,为什么?就因为你们是我的哥哥和daddy吗?就因为daddy你有异能吗?”虞芙一脚踹在傅流野的胸口,咚的一声,傅流野后背磕上茶几。 傅流野却跟感觉不到痛似的急忙站起来,而这时的虞芙也已经从傅远疏怀中挣出。 傅远疏伸手去拉虞芙的手腕,绞尽脑汁想着哄人的话,虞芙用力拍开他伸过来的手。 手腕传来一阵剧痛,诧异低头,手掌与腕骨那一块呈九十度折叠。 竟是被虞芙硬生生“拍”成这样的。 所幸现在傅远疏拥有异能,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他轻松正骨,手腕重新活动自如,轻声喊着:“芙芙……” 就算虞芙能轻而易举将他这个异能者的手腕折断,傅远疏还是认为虞芙没有自保能力,是需要被保护的、柔弱的小可怜。 他最疼爱他的养子,又怎么能让虞芙以身涉险?若虞芙真出了一点差池,他会后悔一辈子。 “daddy不是不让你去,而是现在不可以,现在外面一团乱,一切没个定数。daddy知道你喜欢自由……但是再等等,再等等好不好?等外头稍微平静一点,daddy一定带你出去玩。” “到时候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daddy绝对不拦着你。” 傅远疏向来言出必行,他既然这么说了,就说明他一定会做到。 但这还不够,虞芙不需要承诺,他要的是马上兑现,赤../裸的足踩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眉眼冰冷地朝外走。 他一声不吭侧过脑袋,露出紧绷着的侧颜,嘴唇微微抿起来,眼尾鼻尖都是红红的,把自己弄得狼狈又可怜。 傅家父子俩急得焦头烂额,他们很宠虞芙,宠到什么地步? 就算虞芙说了一个错误的答案,他们也会认为是对的,总之虞芙让他们往东他们不敢往西,就算真的劝阻,也只是意思一下的表面功夫。 虞芙都要踏出门槛了,背后传来傅远疏投降的声音:“芙芙,你先等等。” 虞芙赶忙竖起小耳朵,认真听着傅远疏接下来的话。 “带你出去可以,但你必须跟紧daddy,一步都不能离开,时时刻刻黏在daddy身上,知道吗?”傅远疏认为这还不够,“如果要出去,daddy只能接受一种方式——抱着你出去。” “你的脚不能碰到地上。” 能出去就行,虞芙很想知道目前外头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异能者多吗? 如果多的话,是不是要开始组建人类基地?那么那些人是否会找上门来,邀请傅远疏加入? 并且虞芙想要确定一下傅远疏的战斗力,看看他的异能有多大用处。 脚下转了个方向,虞芙收起方才的小性子,往傅远疏的怀里扑,一反方才无法无天的骄纵:“谢谢daddy,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傅远疏无奈地低头,望着怀中仰起的粉扑扑的、难掩高兴的脸蛋。 哄是好哄,但发起脾气来也是真的折磨人。 偏偏他喜欢被虞芙折磨,更喜欢虞芙对他提出要求,哪怕这些要求再无理取闹。 算了,虞芙只是想出去看看,又没有提很过分的要求,说不定虞芙只是想无时无刻黏在他身边呢? “但是芙芙,你要记住,一切要以你的安全为重,知道吗?”傅远疏说。 “我知道你们关心我,但是daddy、哥,你们想要保护我,所以把我关在家里。但你们能一直把我关在家里吗?”虞芙反问着,“你们要把我关一辈子吗?” “每天让我躺在床上,睡醒了就被你们喂,穿衣服也由你们负责,就连上厕所也要你们抱着去。时间久了,我连走路都懒得走,时时刻刻要挂在你们身上,然后被养废。” “你们希望我变成这样吗?” 傅流野和傅远疏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喉间竟有些发干,嘴上否认,大脑却疯狂散发危险信号。 一直把虞芙关在家里,关一辈子吗?还有虞芙之后说的事情,他们已有了画面感。 那好像…… 也不赖。 第47章 末日有厌食症的豪门养子(16) 末日对傅家父子来说冲击力可能还没那么大,最让他们感到烦躁的是,因为这该死的末日,他们不能给虞芙提供优渥条件,接下来虞芙还得跟着他们吃一段时间的苦。 这方面的压力傅流野会更大一些,身为对照组的傅远疏觉醒异能,看起来还不是个简单的异能,而他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如何能不焦心不着急? 傅流野父母去世得早,虽然他的性格扭曲与后天无关,一切都是先天造成,可遇到虞芙之后,他的确想学着当一个好哥哥。 一直以来被乖乖按压的情绪忽然被打开闸口,虞芙随口一句话,挑起他的情绪,关起来?还能这样? 他以前怎么没想到。 如果可以,傅流野当真想把虞芙锁在他的房间里,永远待在最安全的区域,每天什么都不需要做、什么事都不需要担心。 但他做不到。 如今的末日,“最安全的地方”根本不存在。 目前世外桃源一般的小别墅没被他人发现是因为末日才刚刚开始,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毕竟房子里有许多珍贵药材与储存得当的食物,也许这栋别墅会成为日后的潜在危机。 他们必须尽快找到新的出路,傅远疏的手掌轻轻抚摸虞芙纤瘦的后背,虞芙看起来是那么乖巧柔弱,他必须想办法永远保护这份单纯。 在末日重建事业,抢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做出一番成绩,只有这样,才能在末日占据更多资源。 毕竟他捡虞芙回来,是为了让虞芙过好日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躲躲藏藏吃苦的。 …… 庭院内的仓库像一个比较简陋的住宅,平米不大,但平日里放放杂物很够用。 里头还有4个房间,独立卫生间,是为平时来留宿的佣人准备的。 从这些方面来看,傅家佣人的待遇的确很好,多少人打工租房子都租不起独立卫生间的房子,还得和人合租共拼,可这儿呢?别墅不大,院落不小,院落中还放了一栋“小型洋楼”。 也能从侧面看出,傅远疏对他的养子,是真的很用心。 他们收拾了下地面,仓库里倒没什么要紧的,一些比较锋利的武器、除草机、锯子等物品都被收到地下室里头去了,这会儿保命的武器千金难买。 随便拿了块破布扑在瓷砖地面上,薄薄一层布料根本无法阻隔冰冷寒意,从前去哪儿都是呼风唤雨的天之骄子们,就这么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毫无形象。 “哎哎,滚远点,你压着我胳膊了。” “命都快没了,压个胳膊这么矫情?!” “唉就是快没命了,才特别心疼自己,你说怎么就这样了呢?” 他们就一普通大学生,年纪最大的也就大三,家里有钱、不愁吃穿,这辈子也没吃过几个苦头,随便一个周末出游登山活动,竟撞上了世界末日。 差点连命都没了。 一寸头重重拍了拍鲶鱼头:“你小子真是命大,这都没死。” 鲶鱼头嗷嗷叫了两声,疼得直抽冷气:“你他妈轻点儿啊,世界末日没把我整死,你倒是先把我弄死了,真是我的好兄弟。” 他们从小一个院子里长大,算是发小,叶扬跟他们不算特别熟但也不算特别陌生,因都是废物二世祖,共同语言还是能找着不少,平时一起飙车玩儿。 本以为是最不靠谱的关系,末日却凑一起了。 “说起来还是叶哥你给力,要不是你及时觉醒了个什么……水异能,你小子命都没了。这异能还真蛮好用的,不仅能提供新鲜水资源,受了伤还能在表面形成一层保护膜,跟创口贴似的。”寸头咋舌道,“那么大伤口,血哗啦啦地流都能止住,牛逼啊。” 他们是典型刚经历过生死一线,现在处在一种精神亢奋、无力的拉扯阶段,一方面对未来迷茫,另一方面又想转移下注意力,便一起插科打诨,好像今天和从前一样只是单纯的出行玩乐。 他们聊了一会儿后,才发现叶扬一直沉默着,几人互相对视一眼。 虽然他们平时都喊叶扬叶哥,但叶扬这人儿喜欢独来独往,只有像飙车这种需要多人竞争才能获得更大成就感的活动时,才会稍微搭理他们一下,一来二回,他们也差不多熟了,偶尔还能一起约个烧烤什么的。 从前叶扬就是他们之中家世最好的那个,现在他们仍旧将叶扬当主心骨。 况且叶扬对他们也不错,他们也是真心实意把叶扬当兄弟看待,尤其不久之前叶扬还为了救鲶鱼头,主动向傅流野说明自己的异能。 过命的兄弟情啊。 “叶哥,刚刚那白头发的男的到底谁啊?以前怎么没见过。”有人一回想那个画面,表情就有些微妙,“我头一回见长得这么漂亮的男的,我的天,从头发到脚指头,当真没有一个地方不是完美的。” 还有别的话他没说出口。 混乱的末日,白发青年却仍旧被精心照料着,发丝整齐顺滑,身上是价值不菲的贴身丝质居家服,吃水果还要人一口一个喂着。 也太娇了。 叶扬皱了皱眉,抬眼看了过去。 这一下可捅开了话题,鲶鱼头忍着痛嗷嗷叫:“操,你真别说,我原本伤口很痛,一路上跟你们说不痛都是骗你们的。不过我看到他那一瞬间,我跟他妈打了麻醉似的,浑身过电一样。” “我以前认为我百分百纯直男,现在我才发现我太天真,要是男的都长他那样,我早就弯成回形针了。” “滚滚滚,就你这样的,人家还看不上你呢。” 冷着脸的叶扬少有搭腔:“说得对,他眼光很高。” “就是,再怎么样也得我们叶哥这样的,不过可惜了,叶哥你不是纯直男吗?就算世界末日来了,也不会喜欢男人。”寸头惋惜地叹了口气,“可惜,可惜。” 叶扬脾气很差,这两天倒是被磨平不少,不似先前那般乖张放肆,从先前对傅流野低眉顺眼的样子就可以看出。 但现在,他好像又回到之前不可一世的时期,压着冷硬的眉骨,声线也带着几分不耐:“谁说我是直男的?” “啊??”寸头懵了,流里流气的玩笑面孔变得有几分隐忍和难以言喻,“叶哥你别开玩笑啊,我真不喜欢男的,就算你不是直男我也不行啊……” “滚一边去。”叶扬眼皮一跳,没什么好脸色躺在地上,阖目养神。 持续用异能帮助友人,耗费了他太多心神,现在他没办法调动多少异能,就算真的“造”水,也造不出来多少。 叶扬必须养精蓄锐,尽快调整好精神状态。 也不知道芙芙洗澡要用多少水…… 寸头是个傻的,别人不是,看叶扬那表情,再联想一下刚进门时叶扬看痴呆的样子,结论昭然若揭,叶扬这是春心萌动了! 鲶鱼头“我操”了一声,抖了抖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低声和一旁的友人道:“真的假的?叶哥他妈的是gay!” “牛逼牛逼……真的牛逼。”友人感慨摇头,顿了顿,又小声补充,“不过刚刚那人长这样,叶哥能弯,我倒是能理解了。” 他们自以为声音很小,可正是这种压低了嗓音聊天的声音,还夹杂着几分气音,落在耳中跟蚊子嗡嗡叫似的,再加上空间本来就不大,叶扬把他们的对话全部听完,一个字不落。 本来不想发火,但突然,这群人跟打了鸡血似的一直“卧槽”,互相推搡,诶来诶去的跟苍蝇转世一样,你拉我扯带动身下垫着的毯子。 叶扬差点整个人飞出去,本就暴躁的脾气跟被野火点燃似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再也忍不了了。 叶扬猛地起身,脸色跟凶狼似的发狠,“你们他妈的有完没完?” 妈的,他就不该出来爬这个破山,一直遇到状况就算了,好不容易想休息一下,这群人嘴巴没个停歇,跟装了马达似的。 他不把这群人好好揍一顿,真对不起他的脾气。 躁郁的目光扫了一圈友人,叶扬奇怪皱眉,这群人神情变得有些怪异,拘束又紧张,苍白而狼狈的面孔却透着几分红润,就像是……处在一种很兴奋的状态? 叶扬不明所以,望向他们一同盯着的地方,即大门口。 这会儿天短暂放晴,逆光中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最先落入视野的是一双小巧的白足,正被毛绒拖鞋包裹着。 清风徐徐吹来,传来一阵清香,他的白发随风摇曳,随着飘来的风一起,刮进心里,又荡开阵阵涟漪。 虞芙又往里头走了两步,手中提着个小篮筐,里头装着压缩饼干类的食物。 浅浅淡淡的目光一扫人群,最终轻轻落在叶扬身上。 比起虞芙方才待得地方,这里装修一般,甚至称得上破败,与养尊处优的虞芙格格不入,连带他脚上那双毛茸茸的拖鞋,他们都怕弄脏。 所有人、包括叶扬都在注视着虞芙,从虞芙进来的这一小段路,在他们眼中跟一条没有尽头的大道一般。 所有人都在看虞芙,但虞芙的目光唯独落在叶扬身上。 这种感觉实在太微妙了, 这个认知一旦产生,便化作无穷无尽的力量在胸腔咆哮,原本疲惫无力的心跳声再度变得狂烈、汹涌,像摇滚乐那般激情昂扬。 叶扬这才发现他的坐姿有点不雅,他把腿收好,顺带把即将挥出去的拳头收了回来。 整个人坐姿乖乖巧巧的,跟一只剁了爪子的雄狮似的,腼腆又绅士地问:“芙芙,你怎么来了?” “我怕你们饿着,你们应该很久没有吃饭了吧?”虞芙顿了顿,白净面庞涌上愧疚,“但daddy没有做很多熟食,我只能带这些东西过来。” “没事没事,这已经很好了,谢谢你啊,你人真好。”寸头挤出人群,狗腿地接过小篮子,“长得漂亮,心地还善良,跟我们叶哥天生一对……” 后领传来一阵大力,寸头直接被拽回远处,手中的小篮子也被夺走。 叶扬拎着小篮子,起身站在虞芙跟前,他生得很高,臂膀宽阔有力,因为身上的血迹,反而增添了几分野性。 “你别理他,他就是油嘴滑舌,嘴巴没个数。”叶扬嘴巴上是这么说的,唇角却悄悄挑起。 见虞芙仰头看他,他怕虞芙仰头久了脖子酸,很大程度弯腰低头,声音也轻轻的,“是不是要洗澡了?没有水是吗?” 虞芙微微一愣,他来是想和叶扬了解一下情况,比如叶扬家中的产业链,方才准备的压缩饼干不过是套近乎用的工具。 都是他不爱吃的小零食,傅远疏和傅流野也不吃这些玩意儿,平时在家里放着也是等过期,不如给他们吃了。 洗澡吗?虞芙稍微思索了一会儿,顺着点了点头。 “你再等一下,先回屋子里休息吧。”原本几乎枯竭的精力突然源源不断滋生,叶扬跟装了永动机似的,精神再度亢奋。 不过再勤快的牛也得有个过渡缓冲期,叶扬估摸着虞芙可能用水比较多,为确保万一,他还是多休息会儿,提供尽可能多的水。 “为什么要回屋子?我在这里不行吗?”虞芙抬起雪白的小脸,眉尖微蹙,“好吧,你不欢迎我。” 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他的长相极其单纯无害,无需刻意装可怜,稍微皱皱眉头、湿润下眼睛,都会惹得人怜惜不已,更别提他存在故意的心思。 叶扬心脏狂跳。 虞芙果然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他才刚到这里,虞芙就迫不及待来找他,还给他送来这么多食物,现在食物有多宝贵?虞芙居然说给就给。 来找他之后,又想要和他待在一起,不过让虞芙去里头等他,虞芙都露出一副受委屈的表情,分明是和他离开一分一秒都不愿意。 胸腔内满是想要抒发的情感,但叶扬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值钱一点。 “芙芙。”叶扬都不敢用手去碰虞芙,很小声地说,“这里太脏了,我身上也很脏,你这么干净,不要和我待在一起。” 寸头他们眼珠子都要看出来了,这谁啊?这还是眼高于顶的二世祖叶扬吗? 论谁看了都是不值钱的样子,叶扬却乐在其中,“我会把你弄脏的。” 一只纤白柔软的手轻轻搭在手臂上,带来过电般的触感。 心脏被无形的手攥住,叶扬猛地低头,看见虞芙小幅度弯弯唇角:“那现在呢?” “你已经把我弄脏了。” 第48章 末日有厌食症的豪门养子(17) 柔软白皙的手掌贴在深好几个度的手臂上,在虞芙手放上去的那一刻,叶扬仿佛拥有应激本能,肌肉活了似的微微鼓起,绷出一个紧张凌厉的线条。 在看不见的地方,干净指腹被蹭上灰泥,叶扬下意识要收手,却因那过分柔软的触感,僵在原地。 “砰”的一声,右手紧握的小篮子倒地,被末日磨得毫无脾气的叶扬,脑袋像充血一般嗡鸣不绝。 叶扬的沉默让虞芙轻轻拧眉,但虞芙很有耐心,走近一步,指尖沿着腕骨慢慢描摹。 他踮起脚尖,反问的声音不轻不重:“这样还不可以吗?” 过近的距离让鼻息扑在肌肤,染成难以言喻的热度,叶扬知晓虞芙并没有吻上来,可正是说话时的谈吐气息,让他产生一种错觉。 虞芙已经亲上来的错觉。 他怔怔低头望向虞芙,连虞芙靠近对他说了什么都没听见。 仓库里是死一般的沉寂,叶扬的发小们就这么瞧着叶扬直愣愣地跟着虞芙走出去,同手同脚、表情呆滞。 这画面,就像虞芙只是轻轻勾了勾手指,他就变得失魂落魄。 忽然,寸头低声说:“叶哥运气真好啊……” 又有人说:“是啊,这也太不公平了。” 从前因为家世悬殊,他们偶尔也会产生类似羡慕的成分,但归根结底是兄弟,再怎么羡慕也是转眼就忘,不带负面成分,做不得数。 更何况叶扬平时对他们也挺好的。 这是他们第一次产生如此强烈的羡慕感,尤其在虞芙的手搭上叶扬手臂的那一刻,这种羡慕明确转化为嫉妒。 虞芙只在进来后和他们说了一句话,接下来的话都是对叶扬一个人说的。 凭什么? 叶扬从小家庭条件好,脾气再坏也有人愿意捧着,到了末日,他也最先觉醒异能,不假时日定会有一番作为。 就连漂亮的虞芙也只搭理叶扬,对叶扬露出明显的优待,叶扬身上那么脏,虞芙都愿意去碰,凭什么? 凭什么叶扬他占了那么多好处。 阴郁情绪如苔藓在黑暗潮湿的角落滋长,他们不由会幻想,虞芙为什么对叶扬特殊对待?叶扬这只会发脾气的二世祖究竟有什么好的?叶扬哪里配? 因为异能吗? 如果他们也有异能,虞芙是不是也能对他们轻言轻语,再把手搭在他们身上? 情绪一瞬上扬,变得欣喜不已,没等这个幻想进行多久,他们的神情被惊恐取代。 他们前不久才经历一场生死之战,同生共死的他们,竟然会用如此肮脏龌龊的心思嫉恨友人。 羞愧与自责占领胸腔,望见地上的小饼干时,刚压下的负面情绪再度冒出了个头。 凭什么叶扬可以,他们不行? …… 别墅内的厨房传来诱人香气,今天轮到傅流野下厨,傅远疏则要去地下室清点一下物品,顺便探索一下求生通道的路线。 傅流野会做饭这件事,虞芙很惊讶,他以为傅流野只是单纯会发疯发癫,没想到傅流野还会有下厨这个技能点。 他不知道的是,傅流野从小被丢在部队训练,常年在野外极限求生,条件艰苦恶劣,吃虫蚁植物是常有的事。 成年后的傅流野也没有多消停,一个人独居在外,惹是生非树敌无数,生性多疑的他怕请来的佣人给自己下毒,多数情况下,他都会自己下厨做饭。 进别墅前,虞芙给了叶扬一个眼神,让叶扬再外头等一等。 叶扬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听话地在门外等候。 穿着居家服的虞芙就这么踩着毛茸茸的拖鞋,轻手轻脚地猫着身儿,一手搭着柱子,悄悄伸过一点脑袋观察厨房里的动静,小心翼翼又很警惕。 厨房内的傅流野正在打蛋,眉目严肃又有点幸福,完全没注意外头发生的事。 厨房内食材齐全,目前设备也没有出岔子的迹象,地下室的傅远疏应当还要忙一段时间……确定完这一切,虞芙才松了口气。 门外仿佛面壁的叶扬保持原本姿势,一动不动,浑身脏兮兮的他露出一大片手臂。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腕骨,面颊飞红,肌肉也崩得更加明晰。 这是芙芙碰过的地方…… 还碰了好几次。 虞芙的手当真很软,身上也很香,靠近他时像一片捕捉不到的云,漂浮不定,却能引来无限遐想。 刚刚他们都摸手了,下一步虞芙会怎么样?会跟他牵手吗? 头顶腾的冒出热气,叶扬呼吸急促沉重,牵手吗?他还没和别人牵过手,他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能够轻易同别人肢体接触。 但和芙芙牵手的话,他得先洗个手。 现在他的手太脏了。 可现在牵手会不会太快了?牵手的时候要怎么做?把手搭上去就可以了吗?芙芙的手那么小,牵起来肯定很舒服,他笨手笨脚的,手又生得粗糙,会不会弄疼芙芙…… 要不要提前练一练? 叶扬想了想,有道理,他可不想捏痛虞芙的手。 左手靠近右手,两只手骨骼大、指节分明,越是贴近,叶扬眉头皱得越深,忍下不适后,他左右手牵住,模拟他正在和虞芙牵手。 感觉太奇怪了。 他努力代入,把自己另一双手想象成虞芙的小手,但这种行为实在难办,又无法过了心里那一关,牵了没两次,他就开始犯呕。 叶扬刚松开手,未见虞芙的人,先闻到虞芙身上的香气,他笔直站好挺直腰板,被遽然捂住嘴巴,连拉带扯进了别墅内。 面颊被柔软的掌心捂住,叶扬心跳砰砰加速,整个人都开始晕头转向不知东南西北了,脚下步子完全没过脑,任由虞芙带着自己前进。 上了楼梯,过了走廊,直至虞芙把门关闭,叶扬才猛地察觉,他被带到了虞芙的房间。 他亲眼看到虞芙给房间上了锁。 上锁的声音清脆悦耳,像某种诱人且具有暗示的魔咒。 喉间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叶扬的心脏狂烈,胸腔仿佛随时会因为无法承受过快的心跳而炸开:“芙芙,你这是做什么……” 他们连手都没牵,就要到这一步了吗? 不太好吧…… 理智告诉叶扬该严厉拒绝,他不是那么随便的人,而且他还是第一次……目光紧紧落在虞芙的脸上,喉间再度滑动。 他在等待虞芙的回答。 虞芙擦了擦自己额头不存在的汗水,幸好没被傅流野发现。 傅流野说过抓叶扬回来就是为了给他放水用,但傅流野并不同意他接近叶扬,更不允许叶扬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他这人记仇得很,仍然记得叶扬带虞芙夜不归宿,还往虞芙身上套自己的衣服。 傅流野逮着机会在虞芙耳边说叶扬的坏话,什么叶扬身上有多臭、几天没洗澡了、没素质没礼貌……虞芙耳朵都听麻了,不耐烦着脸给出承诺:“我知道了,我不会让叶扬靠近我的。” 傅流野这才松了口气。 出尔反尔的虞芙没有一点羞愧,反而理直气壮,他确实没让叶扬靠近他,是他主动去找的叶扬,不算违背承诺。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叶扬俊容、耳后、脖子皆是诡异的红,与刚来时死气沉沉、生无可恋的面瘫脸不同,现在的他表情充满期待,像重生了一般。 见叶扬不动,虞芙以为他是不知道卫生间的位置,纤白手指指了一个方向,带着点催促:“不是要给我放洗澡水吗?放吧,卫生间里有浴缸。” 虞芙喊他来不是为了做那种事吗?他以为就算不做,最起码能被抱一抱、牵个小手。 没想到虞芙只是来喊他放洗澡水。 叶扬脸上闪过失落,瞧见原本干净的手指被他染上灰点,表情瞬间难以言喻,自责、愧疚过后,他低声道:“好,但是芙芙,你也一起进来吧?我现在对异能还不熟练,不能准确控制水温,你和我一起进去,我一边放水,你一边试水温。” “如果温度高了,我再放冷水,温度低了我就加热水。” “还能调水温?” “是,但是需要集中注意力控制温度,比较耗费心神。” 所以叶扬都给友人用的冷水,最冷和最热两个极端最好控制,中间值最难把握,他才懒得给友人耗费那么多心思,不给最热已经很给面子了。 可虞芙不一样,娇生惯养的虞芙皮肤嫩,冷一点热一点都不行,他必须好好掌控温度,给虞芙泡最合适、最舒服的洗澡水。 总之,一定要把虞芙伺候舒服了。 虞芙惊讶,他以为叶扬的水系异能只能造普通的水,即凉水。 居然还能控制温度,难怪小心眼的傅流野愿意把叶扬留下来。 叶扬在放水之前,用冷水给自己冲了个澡,确保他外表整洁,也不会污染浴缸里的洗澡水。 浴缸内传来汩汩的流水声,叶扬集中注意力控制异能,圆形浴缸已有一半的水量,他抬起手臂试了试温度。 有点烫,得加冷水。 眼角余光瞥见那截细腻脚踝,叶扬思忖片刻,虞芙的皮肤比他要嫩,皮糙肉厚的他觉得温度偏高,虞芙会不会觉得凉了? 宽阔的臂膀微微转过一点,灯光在他的鼻梁投下深邃阴影,叶扬扭头对靠玻璃门上的虞芙说:“芙芙,过来试一下温度。” 闻声,虞芙缓缓走了过来,他将手放进水中,小肩膀跟着上耸抖了抖。 猝不及防被冰了个正着的他,脸色不太好看,抿唇不语地望向叶扬。 “很凉吗?” “你没试过吗?” 明显带着点小脾气。 虞芙都看见了,叶扬把手伸进去试过温度,既然叶扬试过,为什么会没发现水凉?还让他过来试。 故意让他把手泡在冰水里吗? 他不知道的是,异能者对温度的感知异常敏感,拥有异能的初期,他们的感知处在一种紊乱阶段,不同的异能者症状不同,有的会放大感官体验。 虞芙起身面目寒霜地俯瞰叶扬,顶着头顶强光,叶扬并不能把虞芙的表情看得很清楚,他努力仰头去瞧,仍旧没能看出虞芙眉眼中的不悦与愠色。 但他听出来了,虞芙不开心。 叶扬不知道他哪里惹恼了虞芙,连忙解释:“我刚刚试过,但每个人的感受不同,我感觉温度有点烫想加凉水,但又怕你……” “你继续一个人放吧。”虞芙扭头要走,手腕被猛地拉住,一扭头,对上一双焦急的眼睛。 “我真的没有故意耍你,芙芙,你相信我。”叶扬焦急道。 虞芙不信:“我走了。” 叶扬不明白,刚刚还轻声轻语、主动摸他手臂的虞芙,怎么突然换了一副面孔,不讲理、脾气大,可偏偏他觉得这样的虞芙更可爱了。 他想的很简单,人只会对最亲近的人发火,保无保留地暴露自己的坏脾气。 虞芙对他发脾气,是不是说明虞芙很信任他,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他在虞芙心目中是不是已经是很重要的人了? 焦急的情绪中夹杂一点甜蜜,叶扬被这个说法说服了,他小心握着虞芙的手腕,手指几乎是哆嗦地往下挪。 掌心裹住小巧柔软的手背,在虞芙不解又困惑的目光中,悄悄扣进指缝中。 在叶扬的手掌对比之下,虞芙的手看起来更加小巧,也被衬得更加白皙,鲜明的肤色差造成的视觉效果极具冲击力,像深色的巧克力液将奶白的牛乳一点点包裹吞噬。 一点不剩。 牵到虞芙手的一瞬间,叶扬眼前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掌内的触感柔软无比、宛若无骨,他牵着虞芙的手时,像握住一团温热的云。 都不敢用力捏,生怕将这团云捏碎了。 原来牵手是这种感觉。 原来和虞芙牵手,会这么舒服。 “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该再确定下水温。对不起,芙芙,不要生气了,为了我生气不值当。”叶扬神情懊悔,柔声细语道,“是不是凉到了?手冰成这样。” 虞芙纳闷低头,望着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一头雾水。 道歉就道歉,牵他的手做什么? 而他这点困惑夹带一点不耐烦的皱眉表情,在叶扬眼中便是还在生气,叶扬没谈过恋爱,但见过不少身边小弟谈恋爱。 小弟们总是跟他抱怨女友难哄,哄一次还不够,一定要低声下气、坚持不懈地哄,如果哄不好,那就说明他们的心不够诚,态度不够端正。 叶扬当时闲着无聊,随口问了一句:“那你最后怎么样了?” 小弟说:“我给我女朋友跪下了。” 叶扬:“……” 疯了吧。 刹那,惊悚、不解、震撼、无语、轻视……各种表情在他脸上组成一个复杂嫌弃的表情,他不明白,不就谈个恋爱,至于这么低声下气的吗? 谈恋爱又不是谈祖宗。 叶扬点评:“舔狗。” 小弟只给了他一个“你不懂爱情”的眼神,并说:“我女朋友可好看了,能和她在一起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叶哥,你这个直男不懂,我这不叫舔狗,我这叫深情种。” 这段回忆就发生在不久之前,叶扬至今无法忘怀那种灵魂被劈、世界观被刷新的震撼感。 小弟说的没也错,他没谈过恋爱,自然不懂恋爱中的滋味,但如果恋爱都是这样的,他宁愿不谈,孤独终老一辈子。 反正他一个人过得也很好。 但现在,他似乎能明白小弟的心情了。 近在咫尺的精致脸蛋如凝一层霜,在死光角度的顶光下,虞芙的五官仍旧清丽动人。 眼睫翘着,眉尖凝着,唇肉抿起的弧度都能说明,他很不开心。 让人很想去哄。 长而浓密的眼睫微微颤动,像一把小羽毛在心头挠着,叶扬被勾得大脑一顿浆糊,嘴巴倒是识相,说出来的都是好听话。 可惜虞芙仍旧一动不动,冷冰冰地看着他。 虞芙越是这样摆着脸,叶扬越是七上八下,他被吊得魂魄都要散了,一边沉溺于哄虞芙的好滋味,另一边又胆战心惊,生怕哄不好虞芙这个小祖宗。 现在的他比当初的小弟还要着急,当初他最看不起的舔狗行为,现在他跃跃欲试,如果虞芙真能被哄好,下个跪算什么? 况且虞芙生得这么好看,喜欢虞芙的人又那么多,能给虞芙下跪,本来就是上天赐给他的福气,他感恩还来不及。 给老婆下跪可不叫舔狗,叫深情种。 没有谈过恋爱的男大学生笨拙地弯腰,背肌被拉出一个更加富有力量感的弧度。 他很大程度低头,不顾这个姿势会让自己不舒服,尽可能让虞芙不需要仰头看自己,二人视线平齐,他牵着虞芙的小手,腼腆又有点期待地问:“我给你跪下,芙芙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虞芙忽的睁大眼,见叶扬腿都弯下去了,一脸兴奋地给他下跪,他冷着脸道:“你跪吧,去外头跪,跪完就别来找我了,我讨厌没骨气的男人。” 弯下的腿硬生生直回去了。 连下跪都不行吗?叶扬情绪失落,他连给虞芙下跪的资格都没有? 好吧……虞芙说什么就是什么,虞芙不让他跪,他就不跪了。只是叶扬暗暗嘀咕道:“给老婆下跪,不算没有骨气。” 虞芙眼皮跳了跳,寒声质问:“谁是你老婆?” 短短的时间内,叶扬挨了虞芙好几顿冷言冷语,高考语文都没及格的他绞尽脑汁赞美虞芙、讨好虞芙,这一刻,他后悔他没有好好学习,否则此刻也不会这么无助了。 好在虞芙大人有大量,没有继续刁难他,在他连续说了十五分钟的甜言蜜语小作文后,虞芙才缓和了表情。 “多放点热水,我怕冷。” “好,芙芙你坐下,站着累。” 叶扬狗腿地搬来一个小板凳,让虞芙坐着等。 这次叶扬放水放得斗志昂扬,面上都带了几分红光,虞芙见他气色不错,不经意地开口:“对了,你跟你家人还有联系吗?” 叶扬的表情一僵,摇摇头:“没有,我们的手机要么摔坏了,要么没电。” 山上没有街电充电宝,他们也嫌带这玩意重,手机没电了就没管,反正到时候回车上还能充。 谁知道会遇上世界末日。 方才的一通试探,让虞芙确定叶扬的脾气还不错。 先前他对叶扬的态度异常温和,换了一副截然不同的蛮横面孔后,叶扬被他几顿冷脸训,仍旧死皮赖脸地往他这边凑。 这种情况下,他问点什么东西,叶扬应当会愿意告诉他吧? 虞芙故作不经意地拿出一张说明书:“这是我在路上捡到的,当时我碰见一群人,他们说他们是叶家的人,让我哥救他,承诺会给我们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你知道我哥什么脾气,后续没有管他们。” “上头说了什么试剂、改造……我翻来覆看这张说明书,怎么看不明白?”他恰到好处地露出困惑表情,“你是叶家人,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提到叶家,又听见一些专业用语,叶扬的表情微变,他就着灯光看清说明书上的内容,神情却缓和了不少。 “他们不是叶家的人。”叶扬笃定道,“我家没有搞过这种玩意,还培养强化人……开什么玩笑,又不是电影……”他正要嘲讽一番,想到自家的实验,又将嘴巴闭上了。 “是吗?但他们一口咬定自己是叶家人。”虞芙说,“你们是一家人,你帮他们说话很正常。我知道了,我不问了。” “反正我对你来说只是陌生人,好吧,我明白了,我什么都不是。”他的语气愈发冰冷,“我再也不会问你任何东西了,你少给我摆出一副臭脸。” 刚被哄好的虞芙神色又冷了下来,且比方才程度更深。 叶扬顿时慌了神,他自认他表情没有变过,怎么在虞芙眼中就成了一副臭脸? 虞芙坐在小板凳上,叶扬半跪在地上,哪怕这样,二人仍然拥有高度差,明明叶扬需要低头看虞芙,却因过分急切焦急的内心,让他产生一种他正在被居高临下俯瞰的错觉。 水也顾不上放,单膝跪地变成双膝跪地,叶扬慢慢膝行至虞芙腿前:“你看错了,我没有摆出臭脸,我怎么可能对你摆臭脸?我这人天生长了一张臭脸,哪像芙芙你生得这么招人。” 虞芙仍不理他,现在叶扬已大致明白虞芙的冷暴力了,别整那些有的没的,不停地哄加说好话准没错。 叶扬捏住虞芙的手掌,带着虞芙的手扇自己的脸,虞芙表情一瞬扭曲崩裂,小脸蛋变得惊恐,忙要将手往回缩。 手腕却被一直捏着,被带着往叶扬脸上扇,叶扬怕自己的脸打疼虞芙,故而没有使劲。 跪在膝前的男大学生,清脆的巴掌声,不疼,羞辱意味很浓。 “我家真的没弄这些强化人,我家的项目……算了,告诉你也没关系。”叶扬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海底深处有一种生物能够造出永生药,他们为了追求更大的利益,大肆捕猎海底生物,提取生物身上的物质,合成药物,最后给人注射。” “那些人被注射药物后,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他们又将这些人进行配种,继续从他们身上提取药物。有利用价值的留下养着,没利用价值的直接丢回海底。” “但是前段时间,他们捕捉到了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物种——人鱼。” “人鱼身上拥有能够令人类永生的物质,但人鱼并不生活在我们这片海域,他们严刑逼供想要逼迫这条人鱼说出人鱼种族的下落,但他守口如瓶,不论被怎么严刑拷打,都不肯透露一点线索。” “他们开始肆无忌惮在人鱼身上做实验,提取血液,再像从前一样注射、配种……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也许在永生药被造出来之前,世界末日先一步爆发了。” 虞芙思忖片刻:“他们真的没有从人鱼身上提取什么基因,来制造强化人?” 人鱼拥有超出想象的身体素质、智力、战斗力,如果它来造强化人,再合适不过。 但从叶扬这番话来说,叶家似乎只想要得到永生药,并不在乎人类是否能够拥有更上一层楼的素质水平。 叶扬毫不犹豫:“没有。我看过他们的全部资料,没有提到强化人这几个字,我确定。” 虽然他是学渣,但成绩差只是单纯不想学,他的记忆力还不错,虽不到过目不忘的程度,比寻常人也好上很多。 虞芙慢慢整理思路。 所以这个副本内,有两个类似反派的团队。 一个是以叶家为主,大肆捕捞海底生物,因某种契机得到人鱼,从而触摸到了永生药的门槛,永生药是否成功造出、功效是否属实,不得而知; 另一个是以一群狂热的科学家为主,他们认为人类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种族,理应站在食物链顶端,但现实生活中的人类拥有血肉之躯,以及不曾被开发到极致的大脑,他们希望能够通过这种试剂增强人类体魄,重建人体结构,让人类成为真正无敌的超人。 另一个队伍很有可能是虞芙还没来得及接触的,从联邦中央来到海城的神秘研究所。 这只是虞芙的猜测,但副本的剧情探索程度,竟在瞬间到达85。 估计也八九不离十。 叶扬悄悄看了虞芙一眼,虞芙神色有缓,不似方才那般凌厉冰冷,应当是哄好了。 脑中闪过的有些画面让他有些不悦:“芙芙,傅家父子对你真的好吗?” 虞芙奇怪道:“很好,怎么了?” 叶扬欲言又止。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傅家父子看虞芙的眼神很不对劲,对待虞芙的言行举止皆让人汗毛竖起。 时时刻刻抱在怀里,路都不让虞芙走,吃水果还要一小口一小口喂,若是虞芙不开心发脾气,他们比谁都着急,柔声细语说着哄人话语。 家人之间的确可以关系亲密,但这些行为是否亲密过头? 况且虞芙现在是成年人,再亲密,也该有个分寸。 “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俩对你太亲近了。”叶扬酸溜溜道,“有的情侣都不会像他们这么腻,我感觉他们肯定不怀好意,说不定表面上把你当儿子弟弟,心里每天盘算怎么吃掉你。” 虞芙皱眉:“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是一家人。” “又不是亲生的,现在都末日了,同类尚且自相残杀,道德伦理还重要吗?”叶扬越回味越不对劲,醋劲儿也跟着犯大,“昨晚傅远疏是不是抱着你睡?” 拧眉程度变深,虞芙没有回答。 默认。 叶扬暗搓搓磨了磨牙,这个老贱货,哪个父亲会在儿子这么大了,还抱着儿子睡觉? 估计还不是简单的抱,是那种完全将虞芙嵌在怀抱里,手臂环着后腰,另一只手按住后脑的那种,亲密无间、毫无保留、紧贴着的抱。 这种抱法两个人完全粘在一起,任何一点反应都会变得很明晰,虞芙稍微动弹一下,衣料的摩擦都会放大感官。 老畜生! 眉眼满是风雨欲来的阴霾,叶扬还要出声,眼前的虞芙忽然对他伸出手,白净、透着一点粉色的掌心面对他的面颊。 叶扬忙将脸凑了过去,像听到主人召唤的小狗一样,欢快地用脸颊蹭了蹭虞芙的掌心。 “别乱说,daddy对我很好,我很尊敬他,你不要背后编排他。还有我哥,虽然脑子有点问题,但是脑子没问题的时候还是不错的。”虞芙任由叶扬蹭着自己的手,冷若冰霜道,“少管我家的事,专心放你的洗澡水。” 叶扬有点委屈,轻轻用面颊蹭了蹭虞芙的掌心,虞芙就是太单纯、太善良了,这么轻易相信傅家父子俩。 但他现在也没办法将虞芙从傅家父子俩的魔爪中救出,现在他自身难保,废物一个,还得仰仗给虞芙放洗澡水的洗澡工身份,才能换来一个避难之所。 叶扬磨了磨后牙槽,总有一天,他会把傅家父子俩杀光,再把他们的碑立在床头,让他们每天目睹他同虞芙的恩爱生活。 洗澡水放到一半,虞芙一巴掌拍开叶扬的脸,脸蛋煞白:“你快把水吸回去。” 叶扬:“??” “快点!” “我试试。” 叶扬只试过放水,没试过把水吸回去,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异能还有这个作用,但事实上,他的确能将浴缸里的水吸回去。 吸水的速度比放水的速度快上许多,原本都要积满的浴缸变得无比干燥,地面连一滴小水珠都没有。 忙活完的叶扬刚要问虞芙这么做的理由,他就被揪住领口,那只手小巧柔软,却不知哪来那么大的爆发力,让他的高大身躯像垃圾袋一样往地上拖。 乌黑眼睛像雷达一样扫描室内,床底藏不住人,窗帘后头也不行……唯一能藏人的,只有柜子了。 虞芙当机立断,一把将叶扬推进衣柜里,柜门关上、视野光亮消失之前,叶扬听到虞芙压低了嗓音说。 “别出声,我哥来了。” 傅流野来了?不会吧?他怎么没听到一点动静? 叶扬刚这么想着,便听见门外传来清脆的叩门声,以及傅流野那略显阴沉,听起来正在克制脾气的危险嗓音:“芙芙,你在做什么?” “我刚刚去小仓库看了一眼,你瞧瞧,我发现了什么?”尾音延长,带着说不尽的怒火,“你是不是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答应过他不会让叶扬靠近,答应过他会有分寸。 可现在虞芙不仅任由叶扬靠近,还将那个狗杂碎带进卧室里,孤男寡男,偷偷摸摸,这是要做什么? 背着他偷../情?! 傅流野的精神状况本来就有点问题,只不过是害怕虞芙讨厌他,所以一直强行压制发疯的本能,控制他的开关一直是虞芙,可虞芙现在亲手按下让他失控的按钮。 偷偷做坏事就算了,还被他发现。 偷吃也不知道擦擦嘴巴。 都是叶扬这狗杂种哄骗他的弟弟,他弟弟这么单纯,叶扬一定用了很多甜言蜜语,才让他那单纯的弟弟走上歧途。 傅流野意识到他可能太凶,吓到他弟弟了,他强忍翻滚的怒火与杀意:“哥哥没有凶你,哥哥的意思是,我会马上宰了叶扬这个狗杂碎。” “芙芙乖,开门好不好?” 久无动静。 傅流野的耐心逐渐流失,隐约间,他听到卧室内传来细微动静,仿佛是有什么撞倒的声音。 难道虞芙要帮叶扬逃跑? 砰的一声,傅流野一脚踹开大门,神情阴冷森然,眸光似利刃扫过室内,无情且冰冷。 傅流野目光一顿,神情跟着怔了怔。 视线前方,虞芙正坐在床畔,流畅的肩颈线条,圆润透粉的肩头,以及小巧可爱的圆圆粉点,雪白纤韧的身躯没有一点阻碍撞入视野。 他看起来像打算褪衣去卫生间洗澡,身侧是叠得方方正正的睡衣,双手规规矩矩揪住裤缘,停顿在往下扯的动作。 望见傅流野,虞芙又是惊讶,又是意外,细白手指受了惊吓一般松开,长裤无声堆在脚踝。 纯白小短裤看起来无比乖巧,发丝与肤肉皆是无瑕雪白,虞芙眉尖抖了抖。 熟悉虞芙的傅流野知晓这个表情的意思,这意味着—— 虞芙又要生气了。 果不其然,坐在床沿的虞芙双膝并拢,投过来的目光冰冷异常。 气势汹汹的傅流野变得无措起来,凶狠毕露的模样消失,他低眉顺眼道:“芙芙……” 迎面砸来衣物,馨香笼罩,蒙住他的头网 第49章 末日有厌食症的豪门养子(18) 傅流野怔了片刻,才抬起手臂将衣物取下。 这是虞芙换下的上衣,料子质地柔软轻薄、异常透气,贴身垂挂的材质让服装无时无刻不紧贴虞芙的身躯。 故而捏在手上时,清香扑面而来,傅流野缩了缩指节,正要再出声唤虞芙,又是一件衣物朝他砸来。 虞芙砸人的准头很好,每一下都能砸中傅流野的脑壳,事实上傅流野也压根不敢躲避,屏息凝神站在那里,像靶子一样钉在原地。 有时虞芙稍微换了点角度,他还会倾斜过身子,方便虞芙砸似的。 床上换下来的、准备换上去的衣服总共就那么几件,没过多久,虞芙手中没东西丢,脸色愈发难看冰冷,扭过身抄起枕头,狠狠朝傅流野身上砸。 解气泄愤的东西没了,虞芙的火气更大,傅流野自知再这么下去不是事儿,他忙搂着虞芙的衣物坐在床边,轻轻揉着虞芙的手:“酸不酸?有没有砸累?” 虞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傅流野最怕虞芙这样,虞芙打他也好、骂他也罢,他都愿意受着,他最无法接受虞芙一声不吭地看他,对他冷暴力。 那种使劲浑身解数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太难受了。 腕骨在手中捏了没多久,就被狠狠甩开,傅流野试探着拿小毯子包住虞芙身躯,近距离的香迷得他呼吸错乱,仍在强力保持理智。 “怎么没穿衣服?”傅流野顿了顿,又说,“叶扬去哪儿了?” 虞芙盯着他。 傅流野心中犯怵,早就没了方才那副强硬凶狠、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他敛眉弯身,低声放缓语调:“你不是答应过哥哥,不会和叶扬来往吗?他这人心术不正,你太单纯了,会被骗的。” 虞芙闭眼装死。 他这油盐不进的样子让傅流野有些着急,傅流野把他抱在怀里:“怎么突然换睡衣,要去浴室洗澡吗?” 眸光不动痕迹打量房间内能藏人的处所,最终定格在卫生间内,“哥哥抱你去吧。” 虞芙忽的睁开眼凝视傅流野,灯光在他鼻梁渲染出冰冷的光泽,他冷笑一声:“好啊。” 傅流野认定叶扬就在卫生间,能够进入卫生间捉奸的他应当开心才对,可在虞芙那称得上冷漠的视线下,他又有点摇摆不定。 虞芙还在不开心。 就这么喜欢那个臭小子吗? 杀意再度浮现,扣在虞芙肩头的大掌微微收起,怕弄疼虞芙似的马上松开。 冷静,冷静一点。虞芙现在只是被骗了,他身为兄长,理应帮虞芙解决麻烦。 抱在怀中的虞芙称得上乖巧,而卫生间也没有另一个人影的存在,里头不仅没有人,地面、水池无比干燥,没有一点被使用过的痕迹。 怎么可能? 如果不在卫生间,叶扬还能在哪里? 傅流野方才想去仓库催促叶扬去放洗澡水,但他不可能让叶扬同虞芙接触,便准备让叶扬在木桶里放水,到时候他一个个提上去。 仓库内,他们摊倒在地休息,面容疲惫,一扫人群,最为显眼的叶扬不见踪影。 傅流野询问叶扬的下落,可能是他的表情太过阴狠,来者不善,这群男大学生还算有骨气,没有出卖朋友。 他没空和这群人浪费时间,也懒得整严刑逼供那一套,这里也就这么大,叶扬除非不要命了往外头跑,否则他迟早会抓住叶扬。 在傅流野转身一瞬,锐利目光捕捉到角落里的小篮子,里头还有剩余的几块压缩饼干,像特地给谁留的。 熟悉的篮筐与零食,空气中飘荡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心中野火猛地燎原,傅流野恶狠狠抢走篮子里的饼干,裹挟怒火地离开。 虞芙来过这里,不仅偷偷来见叶扬,还给叶扬带小饼干。 可虞芙明明答应过他的。 傅流野兴师问罪般上楼,上楼梯的这段路中,他想明白了,虞芙年纪小,哪里懂什么情情爱爱?无非是某些人使用花言巧语哄骗单纯的虞芙。 他只需要宰了叶扬,没了叶扬,再也不会有人和他抢虞芙的关注。 但叶扬不在这里。 傅流野困惑、不解,他笃定叶扬就在虞芙的房间,别墅上下都被他搜遍了,没有叶扬出现的踪迹,他也不相信叶扬会在这个节骨眼离开别墅。 除非叶扬活腻了。 在傅流野绞尽脑汁思索叶扬的下落时,怀中的虞芙忽然说:“为什么你没喊叶扬上楼给我放洗澡水?” “……?”傅流野怔了怔。 “我一直在等,你让我别去找叶扬,你说你会联系叶扬给我放洗澡水。我信了,但我一直没等到我的洗澡水。”虞芙仰起冷冰冰的脸,质问道,“我的洗澡水呢?” 傅流野哑了声,他欲言又止,虞芙又拧着眉往下道,“我很想洗澡,我在厨房门口喊你,你不理我。我就自己去仓库找人,但我不好意思空手去,就带了几个我不爱吃的小饼干。” “可我还是没遇见叶扬。” “哥,你不是说你抓他回来是给我放洗澡水的吗?可他现在人呢?我的洗澡水又在哪里?可能是你太忙,你忘了,我没去打扰你。”虞芙越说越生气,“我觉得身上好脏,出了好多汗,我打算换衣服,你直接闯进来。” 傅流野面色大变,他忙解释:“不是的,我没有直接闯进来,我在门口喊了你很久……” “我应了。”虞芙说,“是你没听见。我跟你说我在换衣服,你没回我,跟我在厨房门口喊你的时候一样。” “你不是说我是你唯一的弟弟吗?可现在你连我的话都不想搭理了。”他胡捏乱遭事实,眉宇愤怒又有点悲伤,乌黑眼珠逐渐变得湿润剔透,像受了天大的委屈,“daddy就不会对我这样。” “他从来不会不理我,也不会像你这么凶,脾气差又暴力,像随时会打我的家暴男。” 傅流野脸色煞白:“我怎么可能打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对你动手!” 傅流野最不能接受虞芙拿他跟傅远疏比较,另一方面,他又自虐般自己会将自己与傅远疏比较。 在“哥哥和父亲中,你更喜欢谁”这个比较中,傅流野输过一次,从那之后,他收敛脾气,就算看到傅远疏抱着虞芙,他不满、不悦、想要取而代之,哪怕脑中情绪再复杂挣扎,他还是什么都没做。 他要当一个好哥哥,并不是说说而已。 傅流野以为只要他足够努力,足够忍耐,虞芙迟早会在这个问题中选择他,现实却给他晴天霹雳一击。 他再一次输给傅远疏。 傅流野从未感到如此挫败,按理来说他应当及时止损,可他做不到。 “我改好不好?”这会儿傅流野连声音也不敢太大,“刚刚我真的没听见,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也不该这么凶,我应该再等等,而不是这么莽撞……我会改掉我的臭脾气,但是我不可能打你,绝对不会家暴你。” 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虞芙的演技从蹩脚到炉火纯青,骗起人来十分自然。 他委屈地抬起一点眼,“真的?” “真的。”傅流野松了口气,手掌按着虞芙的后脑,指腹穿进发丝,他微侧过头,声音很轻,“你喜欢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你喜欢什么类型,可以告诉我,我会学。你喜欢温柔的,我就会变得温柔,你喜欢幽默风趣的,我就会变成这样。” “就算你不喜欢我这张脸,我也会想办法去换了这张脸,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这样好不好?芙芙,之前都是哥哥不好,哥哥以后都会改。” 傅流野的手指微微颤抖,声线同样如是,像无法承受某种打击一般,“不要讨厌哥哥。” 虞芙见好就说,假装很勉强道:“好吧。” 他思索着该怎么把傅流野支出去,再把叶扬偷偷运出去。 叶扬肯定还有用,主要是叶扬的洗澡水……哦不,水异能很得虞芙喜欢,虞芙怕末日后缺少干净水资源,连洗澡都成了难事。 和叶扬打好交道是一件很必要的事。 傅流野暂且被安抚好了,虞芙感受不到一点压力。 他算是明白了,他这大哥的确脑子不太好使,特别好骗,连理由都不需要费心思编造,随便扯两句糊弄一下,再摆出委屈/生气的表情,傅流野就自己低头认错了。 现在的他被抱在怀里,傅流野帮他换上了新衣服,目前正在低头认真帮他梳头发。 他一无聊就开始犯困,随便开口道:“你不是还要做饭吗?” 傅流野手一顿,漫不经心道:“等会儿再做也是一样的,还是说你饿了?如果你饿了,我马上去做大餐。” 虞芙:“……” 那还是算了。 眼角余光偷偷瞥了眼柜子,他的感官发达,大约能听到柜子内的细微动静。 叶扬动作幅度很小,呼吸也刻意放慢,现在的傅流野只是普通人,没有那么敏锐发达的感官,只要不出意外,应当不会发现叶扬。 叶扬这条命应该是保住了。 虽然傅流野说会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残暴,可虞芙不信。 要是真让傅流野看到叶扬在他卧室,傅流野肯定会胡思乱想,然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把叶扬处置了,还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样。 虞芙悠闲地躺在傅流野怀中,约莫过去三五分钟,他忽的发现柜子内的呼吸变得急促粗重,衣料摩擦的声音更加明显。 难道是因为柜子内空气不足,叶扬感到喘不上气? 糟糕,柜子的确不大,里头挂满了衣物,叶扬人又生得大个,塞进柜子里已经很勉强。 “哥,要不你去做饭吧,就算我不饿,daddy也应该饿了。”虞芙扯了扯傅流野的袖子。 听见傅远疏,傅流野不悦地拧眉,他不喜欢在虞芙口中听到别人的名字,更别提是这种亲昵的、富有挑逗意味的称呼。 “再说吧,异能者的体力很好,一天不吃都没关系,饿不死。”关键是,傅流野也觉得不饿,他低头捏了捏虞芙的小脸蛋,带着笑意问,“如果是你饿了,哥哥就马上去做。” 虞芙欲言又止,还是没办法将“我饿了”三个字说出口。 若他当真这么说,傅流野确实会去下厨,但他肯定要解决一大桌的食物,如果不吃,又太浪费。 现在有许多人都吃不上食物,他就算不吃,也不该糟蹋粮食。 “那我们要不要给那群男大学生吃?他们一定很饿……”下唇肉忽然被手指往下按,露出红嫩柔软的口腔内壁,以及雪白齿关。 傅流野忍住把手指往里头伸的冲动,只是轻轻揉着虞芙的唇肉,浅色的唇瓣被弄成艳色的红。他眸光转深,故作不经意地问:“芙芙喜欢里头的谁吗?比如叶扬?” “没有,我谁都不喜欢。” “那芙芙为什么总是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一群不相干的人罢了。” 下唇被捏玩着,虞芙竟从中得到一点舒适的感觉,但这并不方便说话,他含糊不清道:“那哥哥你呢?你总是提到叶扬,你也喜欢他?” 傅流野表情一瞬扭曲,嫌恶、反胃、杀意再度浮现。在虞芙发现之前,又迅速敛下。 虞芙不喜欢这样的他,他不能再露出这样的表情。 但虞芙这句猜想仍旧让傅流野大跌眼镜,虞芙怎么会这么想?难道又是叶扬这臭小子在挑拨离间? 指尖勾起一缕白发,傅流野轻轻吻了吻:“我喜欢的是你,芙芙,一直是你。” 仅是亲吻发丝,傅流野便感到澎湃汹涌的情潮,热血朝头顶涌去,他昏了头似的,“芙芙,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他实在无法忍受这种不上不下的生活了,每天担心虞芙会被傅远疏这死东西抢走,又或是被其他人勾引走,每当想到这种可能性,他都恨不得发狂杀了所有人。 怀中的虞芙睁大眼:“我是你弟弟。” “我们又没血缘关系,就算有,那又怎么样?”傅流野目光炽烈,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炙热,“就算有血缘关系,我们也完全可以在一起。不说现在是末日,就拿先前来说——” “哪条法律规定,哥哥不能操弟弟?” 虞芙的神情僵在那里,他无声张了张唇,没有言语能够形容他此刻的震撼心情,脑子一片空白,脸蛋满是错愕。 许久,他才说:“你疯了。”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柜门被一脚踹开。 虞芙和傅流野还没来得及查看声音来源处,虞芙便被一道水帘卷出怀抱。 透明的水膜在他眼前形成一道水波流动的透明屏障,此道屏障将他与傅流野硬生生分割开来,隔成两个区域。 傅流野第一时间以为有危险,他猛地冲过去想去护住虞芙,银光闪烁,手臂猛地发疼。 一枚细小的透明水剑刺进他的臂膀,又在血肉里扭转翻滚,血花像豆腐花一样炸开,手臂现出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 “你他妈的是不是人?”叶扬面色阴沉,牙齿咯咯作响,因巨大的怒火他的异能不稳,力量程度也无法精准控制。 尽管如此,他仍没有撤开保护虞芙的屏障。 叶扬一步步朝因疼痛跪在地面扶臂的傅流野身边,拳头狠狠砸了过去,异能者的超高身体素质把这一拳发挥到了极点。 “虞芙是你弟弟!” 关节发出骨骼错乱的声响,叶扬肌肉崩出,怒不可遏道,“你连畜生都不如。” 不久前,虞芙还在帮傅流野说好话,赞美傅家父子俩。 一分钟前,叶扬亲耳听见傅流野对虞芙说出下流用语,果然,傅流野一直对虞芙抱有龌龊腌臜的心思,并非表面那么单纯。 如果叶扬没有撞见傅流野,虞芙以后会怎么样? 虞芙是不是会被傅家父子俩关在这里,关一辈子,轮流“伺候”这对变态父子,他们那么变态,说不定还会一起。 可虞芙这小身板怎么可能受得了? 叶扬越想,怒火越是猛烈,眼白被红血丝占领,他抬起手臂,再次挥出力道十足的一拳。 拳头疾风骤雨般而来,叶扬完全带着泄愤的想法,他不准备马上弄死傅流野,而是—— 要让傅流野记住这样的痛苦,要让傅流野断了这种念头。 虞芙想过去,但水膜阻挡,他没办法来到他们中间阻拦,叶扬害怕画面太过暴力吓着他,用异能控制水膜后,眼前的屏障变得模糊一片。 像打上一层马赛克,并被消音处理。 虞芙惊呆了。 异能还能这么用? 傅流野被打得直吐血,喉间尽是痛苦的闷哼,英俊的面孔惨白如纸,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水,濡湿额前碎发。 没有及时作出应对的他受到重击,整个人的气势已经弱了下去,异能者与普通人的身体素质相差甚远,在这连番没有停歇的攻击下,他没有一点招架能力。 只能像一条落水狗一样被继续殴打,拳头像暴风雨席卷在脸上,他被揪住领口往墙上砸,鼻腔与二道冒出血液,眼前都被一片刺目血红占领。 “你怎么敢对芙芙说出那样的话?亏他那么天真,一直把你当好哥哥来尊敬。” “芙芙跟你这种下流恶心的人住在一起,我真是担心,”叶扬冷笑了一声,“芙芙说的没错,你跟暴力狂没有区别。” “等你玩够了芙芙,就肯定会把他抛弃吧?你这种畜生,妈的……” 危险的末日中,虞芙被最亲近的人哄骗、玩//弄,傅流野这种变态估计也是三分钟热度,到时候肯定会把虞芙丢弃。 没有自保能力的虞芙该怎么活下去?届时柔弱的他会在外头流浪,吃不饱穿不暖,可能会被丧尸抓走吃掉,也可能会被不怀好意的人掳走,再被狠狠欺负。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叶扬双目发红,不断挥舞着手臂,像被激发出最本能原始的暴力因子。 浑身像被巨大的卡车碾过,骨头碎裂,血肉成为烂泥,傅流野意识混沌,哪怕被继续拎着领子打,他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英俊的面孔看不出原本模样,整张脸血肉模糊、高高肿起。 然而就是在某一个瞬间,强烈的电流像久旱甘霖般降落,滋润了他的血管脉络。 浑身的神经像被重新塑造,大脑高度活跃,模糊不清的眼前浮现出许多条公式。 无力垂落在身侧的手中忽的出现一把利斧,由各种微粒一样的物品形成,趁叶扬不备,他狠狠抡起斧头砍中叶扬的后背。 叶扬睁大双眼,浑身都发着抖,他踉跄后退几步,没有再轻易出手。 “暴力狂?” 体内被充盈的力量占据,傅流野整个人像如获新生,他不过弹指间,四周的金属被分解成细小颗粒,最终组成他想要的物品。 他的手中出现一把枪。 傅流野拿着这把枪,一步步朝叶扬靠近,甚至还气闲神定地上膛。在开枪前,他一拳打碎叶扬的下巴骨,不无戾气道。 “这才叫暴力狂。” 方才单方面的殴打已耗费叶扬大部分精力,傅流野却刚刚获得异能,并且傅流野的异能明显属于攻击型,叶扬根本不是傅流野的对手。 但叶扬不后悔,他冷笑着吐出一口血唾沫:“你在芙芙面前虚情假意演什么戏?你这种暴力狂待在芙芙身边,迟早会对芙芙下手……” 一拳狠狠砸在他的肋骨上,他整张脸狰狞,忍住剧痛说,“你配不上芙芙……你就他妈的是一个疯子……” “没有人会喜欢疯子。” 傅流野的神情纹丝不动,灯光在他脸上投下一阵暗影,下颌线凌厉冰冷,足边是一把锋利带血的斧头,手中是刚上膛的枪。 浑身是血的他哪怕在这种环境下,仍旧保持平静的模样,甚至还挑起了嘴角,看起来像索命罗刹。 他说。 “找死。” 杀了他。杀了他。 杀意在脑中疯狂咆哮,听到最后一句,傅流野瞬间慌了神。 叶扬前面说的话,傅流野不为所动,他不会因为一些子虚乌有的事忧心,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对虞芙动手。 但最后一句话,他没办法不当真。 没有人会喜欢疯子。 说的很对。 虞芙不止一次说过他脾气差、又有点疯,他能看出来虞芙不喜欢他这样反复无常的性子,但性格天定,他天生缺少共情,没有世俗道德观,是个潜在的危险份子。 他想变得正常,但这种事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 若是从前,傅流野才不会在乎谁会喜欢他又或是讨厌他,但虞芙不一样,在这个世界中,他只在乎虞芙的想法,也只想讨到虞芙欢心。 变得很难做到,可他答应过虞芙,他不会食言,所以他会做到。 叶扬还在冷笑着找死:“你杀了我啊,直接杀了我,正好,让芙芙看清楚你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怪物。” “疯子,疯子!” 体力耗尽的叶扬无法支撑异能进行,水膜散去,此刻他被枪//,.口盯着额头的画面毫无保留呈现在虞芙面前。 叶扬知道他今天必死无疑,如果能让虞芙看清傅流野究竟是什么面孔,他的死倒也算有价值。 绝对不能再让虞芙受到蒙蔽。 只是如果他死了,他就不能保护虞芙了,也不知道接下来虞芙该怎么办……叶扬扣紧齿关,忧心地望向虞芙的方向。 不远处的虞芙睁大眼,像受了惊吓一般,久久没有回神。 傅流野回头看了虞芙一眼,平静地转过头,他面无表情地将枪//,口瞄准,以极快的速度扣下扳机。 叶扬准备好赴死,许久过去,他感知犹在,惊诧地睁开眼,看见傅流野把枪丢到一边。 黑色的枪被分解成细细小小的颗粒,傅流野没有回头看一眼,而是径直走向虞芙的方向。 “你他妈有什么事冲我来,别碰芙芙……咳咳……”叶扬以为傅流野终于忍不住要对虞芙出手了,急忙阻止,但他精力体力皆耗尽,实在没办法再进行一轮新的战斗。 傅流野脸上、身上都是伤,就算是异能者也不可能拥有如此优越的恢复能力,他的模样称得上丑陋,没有往日的英俊。 他站在虞芙跟前,看到虞芙有点谨慎的目光,目光黯淡下去。 他哑声道:“芙芙,我没有杀他,我把子弹分解了。” “虽然我真的很想杀了他,让他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傅流野语气变狠,下一秒变得乖顺缓和,“但我知道你不喜欢,哥哥答应过你,会改掉我这个臭脾气,那么我一定会做到。” “我说过,你喜欢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 这次的虞芙微微睁圆眼,是被惊讶到的。 他没想到傅流野真的能控制住自己,方才连旁观的他都认为,今天叶扬必定难逃一劫,毕竟傅流野骨子里带着疯狂嗜血的基因,没有人能够让一个疯子变得正常。 傅流野也的确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很久之前,他就想杀了叶扬,这个夺走虞芙注意力的贱货。杀了叶扬之后,他的确会心情愉悦,但虞芙会不开心。 方才好几个瞬间,傅流野幻想过捏断叶扬脖子的画面,下一秒,眼前被虞芙失望又惧怕的画面占领,而正是这个画面,打消了他所有作恶念头。 就像天生残暴的孤狼,为了求得那么一点爱,压制本能,甘愿将爪子磨平,亲手为自己戴上止咬器。 从嗜血的狼,变成乖顺听话的宠物狗。 一边镜面反光,傅流野看到自己的脸,实在不太好看,但这时捂住自己的脸已经来不及了。 “刚刚我不想打他,是他先打我的。”傅流野试图解释方才他的暴力行为,态度称得上卑微,像做错事的小孩子像家长主动认错,“他打了我二十三拳,我只打了他三拳。原本我想一拳拳折磨回来,但我知道你不喜欢。” “你不喜欢哥哥这样,哥哥就不会这么做。” “但是他不该这么说我,他不该说我会对你动手,不该在你面前诋毁我。所以我还是没忍住,打了他三拳。” 血性被激发的情况下很难做到不还手,更何况这是个天性好战的疯子?但傅流野还是忍住了,忍住体内咆哮的好斗因子,在最后开枪前的一瞬间,动用异能分解掉了子弹。 他解释了很多,试图让虞芙理解他真的有用心去做,而不是只会空口说白话的骗子。 但哪怕他如此解释,虞芙只是盯着他,没有说话。 刚获得异能的傅流野身体处在一种极其亢奋且强势的阶段,可在虞芙的凝视下,他却觉得自己始终处在下方位,并无一点优势。 他低下头,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脸藏起来。声音逐渐变低,“芙芙,哥哥好痛,你能不能……” “摸一下我?” 依旧没有答复。 傅流野知道这是他该受的,他答应过虞芙不会再乱动手,并控制坏脾气,和他还是对叶扬动手了,虽然只是三拳,但那也是动手了,违背了承诺。 虞芙会怎么样,讨厌他吗? 会觉得他是不守诺言的坏哥哥吗? 会在接下来更加讨厌他,从而更加喜欢傅远疏吗? 不论是哪一条,他都无法接受,却不得不接受。 傅流野自己为自己判了死刑,他像上了断头台的犯人心如死灰,可在虞芙朝他走近一步时,黯淡无光的眼睛像活了一般重新绽放光彩。 纤白柔软的手缓缓伸出,傅流野急忙弯身低头,想将脸贴上去。 动作进行到一半,他意识到他满脸是血,会弄脏虞芙的手,低头的动作停了一瞬,他从怀中取出丝帕,放在虞芙的掌心中。 随后,傅流野隔着丝帕,用唇轻轻碰了碰虞芙的指尖。 …… 傅流野获得异能的消息,傅远疏欣喜居多。 他们对虞芙存在心照不宣的想法,二人存在竞争关系,按理来说傅流野处境越差,傅远疏应当更开心才对。 但在这件事上,傅远疏还是持乐观态度。 傅流野越强大,虞芙就会更加安全,哪怕傅远疏获得异能,他也不敢保证虞芙不会受到伤害。 现在傅流野同样获得异能,还是十分罕见并强大的攻击型异能,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一件好事,意味着接下来的虞芙会更加安全。 毕竟世界上不存在100的安全。 通过网上论坛,傅远疏得知世界人口已被消灭大半,丧尸数量日益增多,人人自危。 觉醒异能的异能者到底还是少数,许多普通人自/杀的自/杀,求救的求救,甚至开始自相残杀,互相掠夺同类的资源。 一篇自,.杀前的文章,被推送到网络热门。 该作者原本是个人生赢家,事业顺利,家庭美满,世界末日爆发之后,妻女皆被丧尸感染。 热爱家庭与深爱妻子的他并没有放弃妻女,他将妻女养在家中,丧尸需要吃人肉,他每天偷偷出去觅食的同时,忍着恶心从街头尸体上割下,回家喂给妻女吃。 他坚信妻女仍然拥有身为人类的神智,因为妻女并没有伤害他,虽然每天神情麻木,可偶尔眉眼间流露出来的神色透露几分温婉,如生前那般。 他知道这是他的心理安慰,错觉罢了。 在某天觅食回家之后,他发现家中血肉模糊,许多丧尸的尸体横在一起,其中包括他的妻女。 他终于明白,那不是他的错觉,他的妻女一直拥有神智,只是因为某种局限性不能和他交流。 在危险到来的那一刻,她们仍旧选择守候这个家庭,保护外出的他,她们杀死外来入侵者,只为了之后的他不受到伤害。 可惜的是,妻女离世,他也失去了求生意志。发布完这个故事,他便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所以丧尸也有“脑子”? ——我遇到的丧尸都是头脑简单的生物,但作者口中描述的丧尸好像拥有意识,但意识不多,所以不能同作者交流?这是否意味着,某个角落拥有许多高智商的丧尸? ——又或是丧尸也会进化? ——天啊不要啊,这让我们怎么活?我每天提心吊胆,三天睡了不到五个小时,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浑身发抖。最普通的丧尸已经让我怕成这样,如果还有高智商丧尸,我怎么办啊? ——这作者也太那个了吧……虽然死者为大,但我还是要说一句。你偷偷养着丧尸,因为它们是你的家人,那如果之后它们去伤害别人呢?万一它们杀人呢?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别人要因为你的心软而付出代价,还是生命这么惨重的代价? ——原作者住哪里?邻居真倒霉。 ——就是啊,还去割别的尸体的肉,这些尸体也是某某的家人啊…… ——…… 傅远疏关闭手机,他能够理解这个作者的做法。 如果,他说的是如果,如果虞芙真的遭遇不测,被丧尸感染,他也会把虞芙偷偷养起来。 正午,傅远疏收拾好物品,抱着虞芙外出寻觅物资。 房子内的武器仍然不够使用,尤其在傅流野觉醒分解重组的异能后,他们需要更多的原材料,制造更多、威力更大的武器。 他们住在郊外,周围有一个巨大的发电厂,再远一点还有几家工厂,他们准备提前去踩个点。 虞芙穿着长裤、长袖、长袜,头顶带着坚硬的头盔,怀中还有一把枪。 他被全副武装,目前正坐在傅远疏的手臂上。 拥有异能后的傅远疏肌肉更加分明,轮廓清晰鼓胀,五官坚毅沉敛,褪去往日的禁欲气质,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像西装暴徒。 “前面就是工厂。”傅流野指了指一个方向,“我感应到了物质,数量很多。” “小心点,说不定周围有人。”傅远疏道。 虞芙什么也不需要做,只需要被抱在怀里,有时候他趴在傅远疏肩头打瞌睡,一边听着他们的分析结果。 傅远疏决定靠这批武器组建自己的团队,傅流野认为可行,这也许是人类基地的雏形?但他们人还是太少了。 忽的,原本懒散的虞芙抬起头。 “怎么了?”傅远疏扶着虞芙的后背,轻声道,“冷吗?” “不冷。”虞芙看向远方,“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闷闷的,好像……地震?” “没有。”傅流野和傅远疏异口同声。 树林左右浮动,风声微弱,除了他们的交谈声,虞芙还听到一点从地底下传来的声音。 只有他能听见。 听错了吗?虞芙慢慢将头趴了回去。 他伏在肩头睡着了。 傅远疏见他累着了,准备找个地方休息,控制藤蔓搜寻四周也是一样的。 他皱了皱眉头,总感觉有点不对。 太安静了。 可能因为位置偏僻,又可能因为傅流野先前驱赶过丧尸,这里平静得过分,平静得诡异。 他们休息没多久,趴在肩头熟睡的虞芙哆嗦一下,缓缓抬起头。 “daddy,你放我下来。” 虞芙小声说,“我想上厕所。” 傅远疏道:“还记不记得daddy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你要出来可以,但必须在daddy身上。” 如果地上有什么毒虫咬到虞芙,那可怎么办? 虞芙抿抿唇,头一回发现傅远疏居然这么霸道,他本想争辩,但实在尿急:“可我想上厕所。” “就这么上。”傅远疏将虞芙转了个方向,像给小孩子把尿一样,“daddy抱着你。” 虞芙惊慌地搂住傅远疏的脖子,虽然他这段时间有点懒,性子也被磨得有些散漫,吃饭穿衣洗澡都要人伺候,但不代表他能够心安理得让傅远疏帮他把尿。 傅远疏的表情严肃,不似作伪,虞芙只能另辟蹊径:“哥!” 傅远疏皱了皱眉,在专心给虞芙编花环的傅流野走了过来:“怎么了芙芙?” “我想上厕所。” “上厕所就上啊。” 傅流野不明白这怎么了,他蓦地看向傅远疏,“你连厕所都不让芙芙上?你疯了吧?” “这玩意能憋?憋坏了怎么办?”傅流野朝虞芙伸出双臂,轻声哄着,“来,哥哥抱你去上厕所。” 结果傅流野也要抱着他上厕所。 虞芙皱眉:“我自己能上。” “不行,你不能离开我们的视线。”这点傅流野倒是和傅远疏达成共识。 虞芙这小身板要是撞见丧尸之类的危险人物,估计能被抗在肩上跑,他们不敢冒一点风险。 雪白的小脸蛋被晒得绯红,又因为尿急,眉眼有几分急切,眼睛湿漉漉的,瞧起来别提多招人了。 傅流野不自觉放轻声音:“都是男人,哥哥还能怎么样你吗?”目光却异常直白地往下。 虞芙:“……” 他不是傻逼。 傅远疏看似很民主地让虞芙选择:“哥哥和daddy,你选一个吧。” 又是二选一。 但虞芙谁都不想选,他憋着尿意:“我要憋不住了,但我不要被抱着上厕所。” “要不这样,你们一人守一边,我自己上。” “好不好?”他湿润着眼眸,瞧起来委屈楚楚。 二人根本不忍心拒绝。 茂密草丛前后各自站着一人望风,他们一边注意周围动静,提防危险靠近,另一边又悄悄用眼角余光偷看中央的一抹雪白。 这草丛像打了激素疯狂生长,虞芙一蹲下来,只能看到个圆溜溜的小脑袋。 他们有点不悦,虞芙为什么要蹲下来?是信不过他们,觉得他们会偷看吗? 他们是那种人吗? 身为一家人的他们,居然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心中有些说不清滋味,两个被伤透的男人却不约而同伸过脑袋,可惜除了雪白的头顶与部分光洁额头,什么都瞧不到。 虞芙随身带了包小纸巾,刚擦好提完裤子,准备站起来的时,一旁土地微微凸起。 地面表皮也出现不规则裂缝,仿佛地底下有什么东西想要出来。 虞芙紧绷地盯着那里,但土壤松动了一会儿便再无动静,原本高高鼓起的小土丘像泄了的皮球似的重归平整。 “怎么了?”虞芙一抬头,两个异常高大的男人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低头看他。 眸光像烧红的烙铁一般,能直接摁下来把他烫化。 傅流野偷偷看地上那抹湿润,虞芙拧了拧眉,起身动作进行一半,就被傅远疏重新抱了起来:“瞧什么瞧了那么久?” “刚刚好像遇到了很奇怪的东西。” “没什么奇怪的,刚刚我们一直在这边守着,什么都没有。” 傅远疏抱着他朝河边走去,“去洗个手,这边的水干净。” 到达池边后,虞芙执意要自己洗,这种事若是让他人代劳,他觉得很奇怪。 头顶的头盔暂时摘掉,他微微摇晃了脑袋,柔顺雪白的发丝在空中摇摆,傅远疏和傅流野不约而同一怔。 虞芙乖乖蹲在岸边,弯身搓着自己的细白手指,眉目专注认真,金色暖阳打在他的面颊,肌肤呈一种通透质感。 哪怕在条件艰苦的末日,虞芙仍旧拥有很好的生活习惯,洗完手后,他用纸巾将手上的湿润擦干净,又将湿纸巾塞进口袋里。 绝对不乱丢垃圾。 见他这样,傅远疏二人只觉得可爱极了,他们希望虞芙能在他们的庇护下,永远能保持无忧无虑的生活,不需要成长。 忽然,池水中央卷起两米高的巨浪,并朝岸上席卷。 傅远疏和傅流野面色大变,刚上前一步,就被浪狠狠拍开。 滔天巨浪像龙卷风一样上岸,以虞芙为中心,隔绝了二人视线。 紧跟着巨浪消失,翻滚不绝的水面平静下来,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傅远疏同傅流野面色大变。 虞芙不见了。 第50章 末日有厌食症的豪门养子(19) 这一切只发生在眨眼之间,傅远疏和傅流野上一秒还在感叹虞芙好可爱,下一秒面色大变,步伐紊乱地奔至河边。 除了虞芙不小心掉落的纸巾,其余什么都不剩。 傅远疏的脸逐渐冷下,英俊深邃的面庞如同逐渐冰封的湖水,深不见底。 傅流野不相信虞芙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扑通”一声,他潜入水底,发了疯似的寻找虞芙的踪迹,哪怕知晓希望渺茫,他也不舍得放弃。 结果不出人所料,一无所获。 他们不得不接受虞芙在他们眼前消失这个事实,更让人愤怒的是,他们还不知道是谁干的,更不知晓该如何去寻找虞芙的下落。 “在附近找找。”傅远疏抱着最后一点希冀,“也许,也许我们会在附近找到。” “这里只有一条河,如果对方异能和谁有关,只要我们动作够快,可能能找到对方的藏身之所。” 傅远疏同傅流野分头行动,仍旧没有任何发现,等他们回到别墅时,天已经黑了。 他们带着一袭夜色回到院落,脸色比天色还要阴沉。 院落中的叶扬浑身带伤,目前正在角落里,蹲在一个小木盆前面不知道做什么。 傅流野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虞芙的睡衣,今早刚换下来的。 给虞芙洗衣服这种事原本都是傅流野和傅远疏的差事,但虞芙执意想出去逛逛,他们怕虞芙憋得慌,便当真将虞芙带了出去,但虞芙换下的衣服不能堆积着,必须早点洗了。 叶扬身为唯一一个拥有水异能的异能者,给虞芙洗衣服这件事自然落在他的头上。 本来叶扬已经把虞芙的衣服洗干净了,废话,这可是虞芙,他怎么可能拖着活儿不干。 但夜晚狂风乱舞,晒挂在外头的衣服落了大半。 叶扬理都没理别人的衣服,只挑出虞芙的衣服,准备再洗一遍。 他正好还掐着点儿,洗得特别慢,盼星星盼月亮希望能让虞芙看到他洗衣服的一面,他再顺势表现一下他的勤恳贤惠,在虞芙面前刷刷好感度。 傅流野不知道叶扬的这点小心思,虞芙失踪不见,他本就憋着一股闷火。 现在瞧见叶扬这死小子洗衣服还偷懒,搁这儿磨洋工,全部怒火都朝他身上发。 叶扬正搓得好好的,听见脚步声来,还以为是虞芙朝他走来,正计算怎么抬头的角度最帅气时,小板凳被踹飞,整个人跌在地上。 抬眼一看,傅流野正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他们前不久刚起过矛盾,傅流野是真的想杀了他,他也是真心实意想弄死他,可为了虞芙,他们最后还是决定忍一忍。 多一个异能者保护虞芙,也算多一个保障,况且傅流野的异能的确牛逼,有傅流野保护虞芙,叶扬也能放心一点。 芙芙不喜欢我们吵架,芙芙不喜欢不听话的人。 叶扬缓着气,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脏字,目光急切地往后转了一圈,没瞧见虞芙的身影。 “傅哥。”叶扬忍辱负重地喊着,奇怪道,“芙芙呢?” 叶扬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傅流野更加火冒三丈。 他蓦地想到,虞芙被水卷走,叶扬又是水异能,会不会是叶扬动的手脚? “是不是你?”傅流野目光森然,咬牙切齿道,“到底是不是你!” “发生什么事了?什么是不是我?” “你还他妈给我装?我亲眼看着芙芙被水浪卷走,你的异能又是水系,你敢说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傅流野只是想找个地方发脾气,叶扬成了他宣泄情绪的出气口,叶扬白白当了这个受气包,平白无故被污蔑,第一件事不是生气,而是脑袋一阵嗡鸣。 叶扬着急道:“你说什么?芙芙失踪了?他到底怎么了!” 傅流野冷笑着往里头走,留下叶扬一个人干着急。 年轻人的行为在傅远疏眼里就是闹剧,他沉默很久,在傅流野回屋子后,才缓缓走到叶扬跟前:“芙芙失踪了,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你们两个人都护不住他?你们到底干什么吃的!”叶扬恼道。 叶扬不过是个刚上大学的男大学生,生活在校园象牙塔,就算短暂经历末日生活,也没有到穷途末路时。 这个年龄段的男大学生通常会有一种天真与中二,他始终认为,如果陪在他身边的人是他,他绝对不会让虞芙有一点差池。 傅远疏没有反驳,他找了虞芙一天,眼白被疲惫的红血丝占领,自责与愧疚在他周身挥之不去。 他的确太没用了。 “冷静一点。”尽管到了这种时候,傅远疏仍旧在保持理智思考,这句话不仅是对叶扬说的,更是警告自己。 越是危机紧张的时刻,越不能自乱阵脚。 “现在互相推脱责任没有任何用处,芙芙失踪了,我们得解决问题。” 原本被他们排斥在外的叶扬,被傅远疏一句话拉入自己阵营。 傅远疏从二十二岁那年就是掌权者,在他之前还有三个兄长,皆年长他许多且天资卓越,在这样的环境下他能突出重围并拿下傅家家主之位,绝非等闲之辈。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要怪他,他不该那么心软,当真听虞芙的话放虞芙下来,如果当时虞芙仍旧被他抱着,说不准他还能与对方拼一拼,最起码不会让虞芙被轻易带走。 虞芙当着他的面被掠走这一事给了傅远疏极大的欲望,对能力、对地位、对权力的欲望。 他必须确保自己站得足够高,拥有他人不容小觑的实力,才能真正护住他想要保护的人。 “昨天,我有个失联很久的下属联系了我。”傅远疏吐出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的大脑,“在我年轻的时候,他就一直跟着我出生入死,是我最信任的得力干将之一。前段时间我同下属失联,我以为他们凶多吉少,没想到幸存者不少。” “他们颠沛流离了一阵,终于找到安全处所,能够喘口气时给我发了消息。有部分人觉醒了异能,虽然有些人的异能用处不大,但我相信,没有无用的工具,只有不会使用工具的人。” 惊慌失措时,人们总会想找一个主心骨,并依附强者,尤其这个强者曾经带领他们走向辉煌. 傅远疏过往优秀的战绩令他们发自内心臣服,在得知傅远疏觉醒异能、并且还是不普通的异能后,他们当机立断,提出希望再跟在他身边“打江山”的想法。 人类从来都不是单打独斗的生物,而是群体动物,在危险丛生的末日,他们更应该团结起来共渡难关。 他们跟在傅远疏多年,深知这是个拥有卓越大脑、强大却不自傲、谨慎又沉敛的优秀领导者。 叶扬一直被家里保护,不懂这些,但他知晓傅远疏的过往战绩有多么优秀。 他的神情逐渐严肃,平静却不失力道的声音在耳畔有力响起。 傅远疏说:“我打算建造人类基地。” …… 海底深处有一所被巨大水泡包裹的瑰丽古堡,周边漂浮着大小不一的水母与五彩斑斓的游鱼,它们在水泡外漂浮着,尝试撞破薄如蝉翼的水泡。 看起来脆弱的水泡如盔甲坚硬,海底生物屡次尝试,皆败,索性打消这个念头,在古堡周围沉沉浮浮环绕。 海底世界都传开了,人鱼族的大殿下带回来一个人类少年,听说他拥有一袭雪白长发,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见过他的人没有不惊叹他的美貌。 还有生物夸张形容,他比传说中拥有蛊惑人心的塞壬还要美丽,是他们见过最最最耀眼的存在,人鱼族在他面前都得自惭形秽。 怎么可能呢? 先不说塞壬只是传说中的人物,光是最后一句,他们便不信。 “怎么可能有人类比人鱼漂亮。” “人鱼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种族,他们拥有天使般的样貌,天籁般的嗓音……” 一群水母叽叽喳喳。 人鱼族拥有极其优越的外形条件,这个种族强大、崇尚武力,却异常美丽,哪怕是人鱼族中最不起眼的一条人鱼,都拥有惊心动魄的脸。 它们平日见惯了人鱼,最清楚人鱼的脸拥有多么强大的杀伤力,可竟然有生物说,这个白发人类比人鱼族还要美丽。 更不可能了。 心中虽然不信,但它们仍对这个人类存在好奇,因为人鱼族极其自恋,不论恋爱还是什么,只会找同种族的人鱼。 他们眼中,只有自己的同类才是最美丽的。 “我二姨的弟弟的朋友的老婆在大殿下手下当差,她说位人类是她见过最漂亮的人,哪怕是人鱼一族,都没有鱼能与他一较高下。” “虽然没有见过他,但能把大殿下迷得求偶期发作,应当不会是凡夫俗子吧?” “从来没听说过会有人鱼爱上人类,并将人类强行带回宫殿,我还听说,这人类脾气可大了,最近正在闹绝食哩。” 深灰色墙面斑驳无比,爬满深绿色的海底植物,仿佛荒芜许久,具有极其悠久的历史感。 即使阳光照射进来,仍拥有一种惨淡感。 波光流动的海面卷起大阵浪潮,水汽消散后,一个拖着粼粼鱼尾的男人鱼走了过来。 他拥有一袭华丽银发,鱼尾粗壮,比成年男性的腰肢还要粗壮有力。 肌肤是病态的苍白,样貌英俊不凡,眉目却异常冷淡,仿佛没有任何事物能提起他的兴致。 原本周围还漂浮着一些生物,见他靠近,它们面色大变作鸟兽退散。 贝壳悄悄将自己关闭,赶忙藏进角落里。 第51章 末日有厌食症的豪门养子(20) 只是一眨眼,虞芙所处的地方便换成海底。 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又或是反应再快也无法逃离,那卷海浪拥有类似瞬移的功能,只要将他成功圈占,便能在眨眼间达到目的。 进入海底的那一瞬间,虞芙下意识要憋气,双手也紧紧搂住克莱因的脖子。 人鱼的皮肤冰凉滑腻,接触时的触感异常微妙,虞芙下意识伏在肩头呵出了点热气。 这点程度的气息对人鱼来说算得上无比滚烫,加上萦绕在身边的香气,克莱因的鳞片险些要翘出来。 海水冰冷,人鱼体表也冷冰冰,抱在怀中的人类却拥有温热柔软。 纤白的双手还乖乖搂住了人鱼的脖子,小脑袋伏在肩头东张西望,似乎要趁机欣赏海底的美景。 克莱因的皮肤表层现出一层淡淡磷光,在海底折射银色光芒。 虞芙只觉得眼前微刺,下巴隔着的地方也觉得不舒服,不动声色把脸抬了起来,不再靠在肩头,连脖子也不搂了。 抱着虞芙的克莱因眉宇皱起,他一只手臂托着虞芙的臀,另一只手按在虞芙的后背,完全是一副抱小孩子的姿势。 约莫过去两秒,克莱因低声问:“现在不刺了,你可以继续抱我。” 虞芙下意识张口说话,又怕海水灌入口中,急忙屏息。 他忽的发现,在海底的他仍旧能够说话,哪怕他张唇,也没有海水灌进来。 “这是哪里?” 虞芙问完,双手重新搂住克莱因的脖子,越过肩头的手臂纤长白皙,指尖轻轻点在前方。 原来他与克莱因周身有一个透明气泡,也正是因为这个气泡,他能够正常说话,就像在陆地那样。 苍白俊容变得有点僵硬,这张冷漠、仿佛对一切都没有兴趣的高冷面庞出现几分紧张与腼腆,克莱因微侧过头,在虞芙耳边很小声地说:“以后我们就住这里。” 我们? 虞芙惊诧地抬起头,额头蹭过克莱因的下巴:“我不要住这里,我要回去。” 人鱼的学习天赋极强,虽然只是一段时间没见,但克莱因的中文水平突飞猛进,从一开始叽里呱啦混合中英文,到现在能够正常表达,虞芙知道克莱因已熟练掌握中文。 但这时克莱因露出迷茫不解的表情,好像真的无法理解他方才的言语。 “对不起,我的中文不是那么熟练。”克莱因一脸歉疚,“我没有听懂。” 虞芙:“……” 克莱因很诚恳地看着虞芙:“你可以再说一次吗?对不起,我太笨了。” 虞芙不是傻子,他能瞧出来克莱因在装傻,不是听不懂,是变相拒绝他的要求。 但又很难形容这种感觉,虞芙第一反应该是发火与不开心才对,可看着这张苍白冷峻的脸,露出演技拙劣蹩脚、破洞百出的破绽时,这种反差感让他觉得有点想笑。 强大到仿佛没有弱点的人鱼一族,竟然会为了将他留下来,露出这种称得上天真愚蠢的表情,并撒出这样的谎言,就像幼稚园的小朋友故意和父母撒谎,只为了得到可口的糖果。 可是克莱因为什么要将他带到这里?看克莱因这意思,也没有伤害他的打算,若真要对他动手,完全没必要时刻用气泡护着他。 还准备了一个海底古堡。 这是一所巨大的海底古堡,沉进海底却尽可能大保留原有的设计风格与细节雕刻,最顶楼还有一个全玻璃打造的卧室。 玻璃采用特殊材质,在外头无法看见卧室光景,从内往外看,可以将海底景色一览无遗。 虞芙仍旧被抱在怀里,比起拥有种族天赋的人鱼来说,他的体型太过娇小脆弱,看起来比人鱼种族中的早产儿还要柔弱。 克莱因轻轻护住虞芙的后脑,他们的发丝交缠在一起,银发与白发混合闪烁流动的光泽,他的眼神至始至终落在虞芙的侧颜,全神贯注,此刻没有什么能够夺走他的目光。 虞芙看过海,却没有见过这种形式的海,远方沉浮溟濛的光,幽蓝色的大海中漂浮着各种微小生物,一只半透明的小水母扩散又聚拢,散发星星点点的磷光。 一切都像梦境中才会望见的场景。 因为克莱因的刻意为之,虞芙并没有感受到水压带来的不适。 “我可以在你这里待一段时间。”海底确实很漂亮,虞芙喜欢任何漂亮的事物,难免被眼前画面打动,在克莱因难掩惊喜的目光注视中,他认真道,“但我至多只能待两三天。” “两三天后,你必须把我送回陆地。” 对此,克莱因并没有说什么,他刻意躲避这个话题,抱着虞芙坐在床上:“喜欢吗?” 克莱因的眼睛同发丝一样是银灰色,本该是很冷淡的无机质色彩,此刻却闪烁出几分兴奋的光。 虞芙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眼神,就像……希望得到夸赞?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说:“我不会一直待在这里。” “对不起,我听不懂。”克莱因垂下眼帘,“我会努力学习中文,对不起,我太笨了。” 他又问,“你喜欢这里的家具吗?” 克莱因等待数秒,眉梢带着点急切,低头说:“我准备了很久,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如果你不喜欢,我再换……” “不用换了。” “那就是喜欢?” 只是单纯觉得换很麻烦的虞芙拧了拧眉,“旅游”暂住的几天,就算环境真的很恶劣也没有关系,他本来就不是不能吃苦的人。 克莱因却一副如果他说不喜欢,就会马上更换家具的模样,让虞芙只能说:“喜欢。” 果然,克莱因这张冷漠的脸被欣喜染上几分神采,看起来反而有些滑稽。 …… 虞芙原以为他能在海底旅游,顺带参观一下人鱼族内部,再顺便打听点他不知道的隐藏情报之类的。 谁知道克莱因根本没让他出门的打算。 克莱因平时也很忙,他找了几个手脚麻利的人鱼来照顾虞芙,但他又很霸道,只准这几个人鱼打扫卧室外的区域,不允许其他人鱼踏入虞芙的卧室。 平日里,虞芙房间里的卫生工作,包括换床单叠被子一类的琐事,都是克莱因负责的。 海底睡觉时有一种格外特殊的滋味,水波晃荡的轻微动静,远方传来的生物鸣叫,交织成白噪音一般的催眠曲,让虞芙本就不错的睡眠质量大增。 这天他午觉刚醒,整个人还是迷糊的,神志不清的他就被腾空抱了起来。 双手下意识搂住对方的脖子,脑袋也贴在胸膛,发丝垂落下来,露出睡得粉扑扑的脸蛋。 他还在与001在脑中交流:“你有没有发现我变懒了?” 001说:【没有。】 其实有的。 一开始虞芙还会每天和他交流一下自己的想法,比如副本背景,接下来的打算,以及各个人物的人设特点……不知道从哪天开始,虞芙减少了战术性讨论。 可能是从这天开始。 虞芙突然有一天发现,他不管怎么做,都可以顺利达到目的。 这在001看来也是很神奇的,虞芙总是遇到突发状况,但他总是能将这些意外完美处理,并将其转为自己的优势,获得更多的情报。 001不知道这是否是他孤陋寡闻,其他玩家是否也是这样,虞芙是他第一个宿主,他只服务过虞芙。 刚睡醒的虞芙脑袋昏沉,大脑隐约朝清醒的方向前进,身子骨仍旧软趴趴的。 克莱因将虞芙搂在臂弯,去卫生间的这段路并不远,脚下步伐放慢、再放慢,虞芙被搂在臂弯里时,这双毫无波动的眼中染上点点热度,全神贯注盯着他仿佛睡不醒的小脸蛋。 他生得太小了,脸蛋、鼻子、嘴巴无一不是小巧玲珑,被克莱因抱在怀里时被衬得愈发脆弱,像无助可怜的小动物终于找到依靠。 克莱因控制水流,用水晶杯装满水,给虞芙漱口。 虞芙喝进一口水后吐出,嘴唇周边被轻轻用手指擦拭干净,一张温热的毛巾蒙在脸上,驱赶了他残余的困意。 眼皮懒洋洋地睁开,瞧见克莱因,又把眼睛闭上了,脑袋无力靠在克莱因的身上,将接下来的事都交给对方。 “饿不饿?要不要吃一点东西?”克莱因说。 昨天虞芙睡得早,克莱因没有机会喂他吃饭,今天虞芙一直在赖床,他不忍心把虞芙喊醒,也错过了虞芙的饭点。 但是根据伺候的人鱼所说,虞芙根本没吃多少东西,似乎只喝了一点人鱼族特制的能量水。 这点能量根本无法维持人类一天所需的能量与营养。 人鱼饭量很大,一顿饭能管一个月甚至更久,就算真的饥饿,也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判断力与战斗力。 与人鱼一对比,人类完全就是需要好好呵护的娇气小宝宝。 现在的虞芙在克莱因眼中,便是需要耐心呵护、仔细照顾的娇气小宝宝。 因为这个小宝宝很挑食,脾气又很大,果然不出所料,虞芙一口回绝道:“不要,我不饿。” 克莱因没有接这个话茬,眉宇忧愁了起来,虞芙一直不吃东西可怎么办?先前他悄悄派人打听过有关虞芙的消息,通过傅家部分知情人士口中获得情报,虞芙有厌食症。 但人类不吃东西,会死。 克莱因并不知晓该怎么样才能让虞芙愿意吃饭,在人鱼这个种族,任何沟通交流都是暴力,如果对方不服、不愿意,那么便用武力说话,打到对方屈服便可。 这种直接的方式显然不适用于虞芙,他抱着虞芙走出卫生间,靠在铺着好几层软垫的海螺床上,调整了一下虞芙的坐姿。 现在的虞芙伏趴在他身上,侧脸压在胸口,饱满的面颊被挤出鼓鼓的雪白一团,从克莱因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纤长卷翘的睫毛颤动。 克莱因心中微动,努力压制露出鱼尾的冲动,他用手掌拍着虞芙的后背,像抚拍小婴儿入睡那样。 “或许,你会喜欢吃烤鱼吗?”克莱因大致了解过人类的美食,人类社会有一道美食叫做烤鱼。 听到要吃鱼,虞芙觉得挺好玩的,他翘起眼睫懒洋洋道:“你不就是鱼吗?你要让我吃你吗?” 字面上的意思,却让克莱因的脸微微发烫,搭在蝴蝶骨上的手指蜷了蜷,他小声说:“鱼的品种很多,人鱼也会吃鱼。如果你吃的话,我现在就去猎,处理好回来找你。” 虽然他也是鱼,但更为高等的人鱼也会吃鱼。 “你们都是直接生吃吗?” 虞芙随口的提问,让克莱因沉默很久,仿佛这是一个极其难回答的问题。 他纠结是否撒谎,如果说是,生吃是否会让虞芙觉得他很野蛮血腥?如果说不是,他又做不到对虞芙撒谎。 挣扎许久,克莱因选择了一个较为折中的方法:“我们通常会把它打晕,然后生吃。” “还需要打晕?” “是,这样它就不会感到疼痛。” 虞芙确确实实惊讶到了,没料到人鱼吃鱼还这么讲究,和人类一样,杀鱼之前都会将鱼打晕。 如此看来,人鱼和人类之间还是有很多相似之处的。 “那你会烤鱼吗?” “不会,但我很聪明,可以学。” 趴在胸口的小脸蛋又抬了起来,克莱因马上补充,“没有你聪明。” 虞芙是真的觉得克莱因有点笨笨的。 他不知道是因为求偶期还是什么,克莱因总是用一张冷酷、甚至说得上薄情寡义的脸,说一些幼稚的、讨好人的话,说不清的违和感后,是滑稽的既视感。 “要不要试试看?应该会很好吃。”克莱因对自己的学习能力很自信,他低下头,唇瓣轻轻蹭了蹭虞芙的头顶发丝,“吃一点吧,好不好?” 有了营养试剂,虞芙目前仍然拥有饱腹感,但他还是可以继续吃东西的,听见克莱因自荐,他好奇居多。 一条人鱼去烤鱼,手艺究竟会怎么样。 “如果不好吃呢?”虞芙说,“不好吃的话,我可不会吃第二口。” 克莱因的手指穿进柔顺的白发中,他低声说:“如果不好吃,我就用礼物补偿你。” “好吧。”终究好奇战胜了理智,虞芙道,“不要捉太大的鱼,我吃不下那么多。” “好。” “刺多的也不要。” “嗯,要漂亮点的鱼吗?” 虞芙纳闷道:“漂亮的鱼味道会更好吗?” “不清楚。”克莱因从前吃鱼都是一口直吞,野蛮又残暴,一点都不像眼前的小人类那样斯文细嚼慢咽。他很认真地凝视虞芙,“我只是觉得,漂亮的鱼,应该会让你的心情更好。” 他有点难为情地用手指碰了碰虞芙的耳垂,轻声说,“因为你也很漂亮。” 耳垂被轻轻捏了捏,虞芙懒洋洋掀起眼皮,这条人鱼最近说话本事长进,说出来的话也很中听。 只不过他有些奇怪,克莱因当真已经过了求偶期?那为什么还要把他捉回来?他纳闷道:“所以你现在不需要和我交//配了吗?” 虞芙仍记得克莱因心心念念和他交./配这件事。 克莱因表情瞬变,惊喜又雀跃,浅色瞳孔都暗了几分,急切道:“可以交//配?” 虞芙冷着脸无情道:“不可以。” 克莱因陪虞芙玩了一会儿,便出门猎鱼。 周围一片海域被他清空,除了一些美观的小水母小鱼之类没有任何威胁的生物,其余生物都被驱走。 海底时常会发生一些危险事件,例如残暴的大鱼互相撕咬碰撞,他可不能让一些野蛮鱼横冲直撞吓着虞芙。 克莱因准备外出抓鱼时,虞芙喊住了他:“明天就送我回去吧,我家人会担心我。” 克莱因脸色一僵,旋即露出迷茫不解的表情。 又装听不懂。 虞芙有些恼克莱因这样含糊敷衍的样子,他板着脸道:“我想跟你交./配,然后回家。” 克莱因眉梢轻轻一挑,交./配对他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在雄性求偶期内,没有什么比交/配还要重要,哪怕是雄性的性命。 虞芙只说了两个字,其余的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说,就足够让求偶期的雄性丑态毕出。 方才还是人形的克莱因现出一条粗壮的鱼尾,流动的银光呈现在目,苍白俊容被阵阵红潮占领,盯在虞芙身上的目光犹如一道烙铁,能够将虞芙当场含化。 克莱因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情不自禁上前,他浑身热得厉害,火热壮实的鱼尾缠上虞芙光//裸在外的双腿,舒适滑腻的触感令他发出一阵满足低叹。 他无时无刻不在肖想虞芙,更渴望关于虞芙的一切,这是雄性求偶期的本能,也是克莱因的爱慕使然。 粗壮的鱼尾间露出一双被蹭得粉红的雪白双腿,虞芙拧拧眉,被鳞片蹭的感觉有点痒,冰冰凉凉的触感有点舒服。 他仔细观察克莱因的神情,猜测克莱因的下一步打算,如果克莱因真的要…… 克莱因忽然卷着鱼尾后退数米,神秘的人鱼语自他喉间低喃,他的神情隐隐处在崩溃边缘,扶着桌面的双手青筋暴起,呈一个危险的状态。 下一秒,桌面出现丝丝缕缕的裂缝,周围气流处在异常波动。 极力克制求偶本能的克莱因眼眸闪过一丝清明与狠色,他伸手狠狠拔掉尾巴上的鳞片,原本华丽的尾巴出现一个血窟窿。 他却觉得仍然不够,又继续拔了第二片、第三片……源源不断的血染湿地面,克莱因的神色总算冷静下来。 “我去给你捉鱼。”克莱因哑着声,双目赤红地看着虞芙,又迅速挪开,“你不能离开这里,不可以。” 人鱼虽然强大,但并非全然没有弱点,寻常伤势可以很快痊愈,但如果是拔掉鳞片这种伤,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并且长出来的鳞片并不会像最初那样完美整齐。 这对拥有完美主义的人鱼来说,是一场惊人噩耗。 没有人鱼能够允许自己的鳞片有损,鳞片不仅美观,更是他们攻击、防御的保命武器。 在这里伺候的人鱼大惊失色,瞧见克莱因没来得及收回去的鱼尾血迹斑斑,忧心又急切:“大殿下,您必须马上去治疗,鱼尾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 “没事,这点程度不算什么。”克莱因平静道,“我出去一会,你们记得盯紧周围,不要放任何人进来。” 他顿了顿,低声道,“也不要让芙芙出去。” 克莱因也知道这么说会让虞芙不开心,刻意压低了嗓子,生怕虞芙察觉到他的吩咐。 人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忍住:“大殿下,您这……我不明白,虞先生根本不喜欢你,更何况他是人类,不熟悉、不习惯海底生活,您为什么要执迷不悟呢?” 几乎所有知情人鱼都认为克莱因在犯蠢犯傻。 人鱼喜欢上一个人类?多么可笑的一件事,物种不同注定价值观、生活习惯、立场观念皆是不同的,就算现在暂时能在一起,时间长了也会引发矛盾。 这位人鱼不是雄性,并不明白求偶期的雄性究竟有多么渴望配偶。 克莱因执意将虞芙留下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求偶期,若只是单纯的思念与渴慕,他可以忍耐。 “我做了预言。”溟濛的光落在克莱因的脸上,让他的脸看起来无比苍白,“预言说,他会死在陆地。” 人鱼惊讶地睁大眼:“所以您执意要将虞先生留在深海,这是为了保护他?” “是。” “您告诉他了吗?” “没有。” 克莱因思考过是否要将这件事告诉虞芙,但他回忆起那些因得知悲惨预言而每日焦虑不安与恐惧的画面,他实在不忍虞芙为自己的未来担惊受怕。 就算要告诉虞芙,也得挑一个好时机。 “但是……” 人鱼思索片刻,还是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说出,但她不需要说完,克莱因也知道接下来的言语。 每个人鱼都能预言,能力越强大、血统越纯正的人鱼,预言到的内容越清晰、越准确,克莱因能够预言成功是一件好事,但是,在人鱼族的历史上,没有人鱼能够真正改变历史。 纵使预言后的人鱼用尽浑身解数想要更换结局,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无一不按照预言所说进行。 预言成功后的克莱因每天夜不能寐,他一定要将虞芙接到深海,预言说虞芙会死在陆地,那么虞芙这辈子都不要上岸,预言就不会成真。 他知道习惯陆地生活的虞芙会很不适,但他会尽可能满足虞芙,虞芙喜欢什么,他就去陆地思索。 他尽全力给虞芙最好的生活条件,但是他绝对不能让虞芙继续待在危险的陆地。 …… 克莱因捉鱼的速度很快,但他没能再进入虞芙卧室,而是被虞芙赶了出去。 他临走前的霸道言语让虞芙很不满,直至现在都没有消气。 克莱因在门口好声好气许久,没有任何回应,他像被主人关在门外的乖狗狗,神情都是气馁的。 他落寞地垂下眼,浅色眼眸闪烁着与冷漠外表不符的委屈。 他决定撬锁。 撬锁对克莱因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门锁被毁坏后,他轻手轻脚进入卧室,虞芙正躺在莹白色的海螺床上,身下是柔软毛茸茸的被子,同他发丝一个色调。 虞芙背对着克莱因,不论克莱因如何说话,都不肯搭理他一个字。 也不肯吃饭。 “吃一点吧,我刚烤好的鱼,味道很不错。”克莱因生怕虞芙饿坏了身子,低声央求道,“就吃一点吧,几口也可以。” 虞芙仍闭眼装睡。 克莱因不是很会装傻吗?谁不会装了一样。 打算将冷暴力进行到底的虞芙,忽然吸了吸鼻子,空气中传来一阵淡淡的肉香,混合一点调料的味道,勾得他胃中馋虫直犯。 好香。 虞芙吃不惯海城的食物,原以为是因为这个副本的人设限制,所以很讨厌吃东西,但克莱因带来的烤鱼让他胃口大增,迫不及待想要起来品尝一二。 “芙芙……”克莱因眼力见极好,望见虞芙动了动耳尖,又轻声道,“回去的事我们之后再说,我们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再谈这件事,好吗?” 躺在床上的虞芙这才慢慢坐起身。 克莱因忙端着盘子坐在床沿,他提前把鱼刺都除好了,只剩下鲜嫩可口的鱼肉。 虞芙张开嘴巴,夹着鱼肉的筷子送了进来,克莱因另一只手托住他的下巴,防止鱼肉掉落弄脏他的衣裳。 一口下去,虞芙眼睛一亮。 好好吃。 为什么? 在傅家时,傅家也做过类似的烤鱼,但当时的虞芙毫无胃口,甚至反胃作呕,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在他眼里跟猪食没有什么两样。 “这是什么鱼?为什么和我平时吃的不一样。”虞芙说,“我平时吃的鱼,都没有这个好吃。” “海鲈鱼。因为你们的城市水资源被污染了,”克莱因解释道,“人鱼生活的海域,是少数不多没被污染的区域。” “曾经我们的活动范围有一大片区域,但现在,被迫困在这里。” 人鱼族原本就是个低调的种族,生活在大海深处一角,没有被人类察觉,可从某一天开始,海水不断被污染,工厂排放出来的有毒液体破坏了他们的生存环境。 从一开始主动住在角落里的他们,到被迫蜗居一角。 海城的海水与河水也已经被污染了,人们日常饮食皆离不开水,故而食物也染上了不好的味道,许多海城人自小在那儿生长,自然闻不出怪味。 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 虞芙却不是,他初来乍到,以前喝的水都是没有受过污染的干净水液,吃的食物也没有被脏水洗过,突然碰到这些被污染过的食物,当然会觉得食物里有一种怪味。 克莱因原本还怕烤鱼不合虞芙胃口,但虞芙一下子就吃完了一半,吃相斯文、小口小口咀嚼,唇肉被染得湿淋淋,让他根本无法将目光挪移开来。 在他送去新的一筷子时,虞芙忽然冷脸道:“谁要吃你的鱼?” 虞芙吃饱了就翻脸不认人,翻身躺在床上,眼睛一闭,继续装傻装睡。 和先前一样。 克莱因快速将盘子里剩余的鱼肉卷入口中,悄悄看了背对他的虞芙一眼,偷偷舔了舔虞芙吃过的筷子。 刹那他血液沸腾,鱼尾巴差点又要露出来。 幸亏他意志力强,才没有失态。 趁虞芙没注意,生有一张冷酷面孔的克莱因又偷偷舔了舔虞芙吃过的筷子,痴迷地嘬着筷子下端,发出轻微的黏腻水声。 虞芙奇怪这声音是哪儿来的,稍微偏过身看了一眼,大惊失色,他朝克莱因丢去一个枕头,咬着牙骂:“变态!” 克莱因又是道歉又是哄人,可惜现在的虞芙很生气,克莱因一声不吭把他带到这里,还不让他走,他多少存了点脾气,不可能轻而易举原谅克莱因。 知道自己惹虞芙生气了的克莱因,失落地将碗盘收好,坐在床头低声道:“芙芙,你不要生气了。” “如果你真的气我,就继续打我吧。但是得等我回来,我现在要去洗碗。” 虞芙:“……” 谁管你去干什么。 虞芙发誓他绝对不会再理克莱因。 可第二天,听见克莱因归来的脚步声,他还是有些期待地吸了吸鼻子。 克莱因今天又带了什么好吃的?怎么更香了。 虞芙冷着脸睁开眼,望见克莱因手中餐盘中装有一只处理过的烤全兔,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坐在海螺床上的虞芙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克莱因,克莱因很识趣地走过来,低头哄人:“今天再吃一点好不好?吃不光没关系,剩下的我帮你解决。” “我不要吃,我不饿。” “求求你了,芙芙,就吃一点吧。” 虞芙故作勉勉强强道,“那好吧。” 克莱因选择兔肉是有理由的,在学习中文时,他看了很多书籍,包括一些古文。 《本草纲目》中记载,兔肉味甘性寒,有补中益气,清补脾肺,养胃利肠之功效。 简单点便是,对身体好。 这就是克莱因要的。 兔肉表面呈一层诱人的金黄油光,被烤得外酥里嫩,一口下去的肉质鲜嫩劲道,肉薄处酥脆可口,唇齿留香。 自这个副本以来,虞芙因吃不惯海城的食物,每天喝水蜜桃营养试剂,突然来了这种美食刺激,哪里受得了? 克莱因一口一口喂着他,他只需要负责张嘴巴,胃口比以前好多了的他突然抬头,发现克莱因用一种痴痴的目光看他,他不满地皱起眉头。 虞芙恶狠狠道:“你真残忍,居然杀兔子。兔子这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兔子?” 表情冰冷带着点凶相,声音也放得很冷,可在说完这句话后,克莱因递过来一筷兔肉,他忙不迭张开嘴巴,接了下来。 他故意找茬,吃得却比什么都香,口是心非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更加可爱。 但人鱼不知道怎么用调料,也不敢加得重,虞芙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吞下一筷肉后道:“下次可以加点辣。” “一点点就够了。” 虞芙罕见的吃完了一整只烤全兔,虽然兔子本身不大,但对克莱因来说,这便是对他的肯定。 他高兴地伸出双臂,想要把虞芙抱在怀里,一个冷冰冰的眼神过来,他又不敢动了。 坐在原地的克莱因待不住几秒,轻声道:“芙芙,你困吗?” “还好。” “你什么时候困?” 虞芙打了个哈欠。 克莱因继续放轻嗓音:“我想哄你睡觉,抱着你。” “为什么?” “你还小。” 克莱因很认真地看着他,“小宝宝需要呵护。” 虞芙呆了几瞬,不可置信道:“两百多个月的小宝宝?” 他拒绝,“不行,我不是小孩子了。” 克莱因很失落,他想说,比起人鱼的超长寿命来说,两百多个月的虞芙,的确算是小宝宝。 他看过很多关于人类的书籍,意外看到一本婴儿手册,里头详细介绍了该如何照顾脆弱弱小、没有自理能力的小婴儿,他看得很认真,自觉将虞芙代入小婴儿的角色。 在克莱因看来,虞芙就是脆弱弱小、没有自理能力的漂亮宝宝。 “好吧……”克莱因幽怨地望了过来,完全没注意到他的表情与高冷外表实在不符,他不气馁地继续找话题,“芙芙,明天想吃什么?” “吃点蔬菜吧。”虞芙说,“这两天都在吃肉,明天清淡点。” …… 人鱼种群内传疯了,他们的大殿下因为人类,也不生吃猎物了,而是学着人类一样弄熟了吃。 不仅如此,克莱因还每天在海里游来游去,捕捉一些弱小却美丽的小鱼和水母,听说是打算带回去,给人类当小宠物养着玩儿,顺带解闷。 这简直震撼鱼心,若克莱因要吃了它们,他们丝毫不会有意外,但花尽心思抓这些身姿灵敏却异常小巧的小生物,只是为了讨人类欢心? 这天,人鱼内部开了一场会议。 人鱼内部分为两边,一个是以克莱因为首的保守派,一个是以克劳德为首的激进派。 前者认为甘于现状也很好,目前的生活平淡且幸福,他们不希望破坏现有的稳定; 后者对人类抱有强烈的敌视,他们认为海水被污染的罪魁祸首就是人类,人类必须为此付出代价,人鱼因人类蜗居一角,他们不满这片狭小土地,渴望扩大领土,最好占领人类的陆地,将人类灭绝杀光,方能消恨。 长桌两边在激烈讨论,忽的,长桌最前端的克莱因抬起冷漠的眼,声音同他外表一样冷漠。 “我不赞成进攻陆地。” 所有人的声音暂停,一齐看向他的方向。 海底深处的阳光熠熠生辉,克莱因皮肤异常苍白,皮肤在暖阳下呈现一种莹莹光芒。 仿佛没有情感,对一切漠不关心。 “人类固然有错,但陆地并不是我们的所有物,我们无权以主人翁的身份占领,更无权对人类进行审判。不仅是陆地,海洋也是。”克莱因的声音在海底有一种空灵质感,“它们皆是大自然的恩赐,也属于自然。” 保守派的人点头赞同,这也是他们一直以来持有的看法。 对面的男人与克莱因截然不同,发长且火红,像天边火烧云那般炽烈耀眼。 鼻梁轮廓深而高挺,单手托腮时,眼底是掩不住的不屑。 “怂蛋。”克劳德讥诮地扯了扯嘴角,“人类让多少海底生物灭绝?海水污染、空气变暖,哪一件事不是人类带来的?” “所以他们受到了惩罚。”克莱因淡声道,“世界末日来了。” 世界末日对海底几乎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受影响最大的人,只有人类。 这场谈判不欢而散,克莱因一直保留进攻陆地的计划,克劳德是激进派代表,骨子里满是好斗好战的因子。 克劳德身边围了一群人,他看见克莱因匆匆离开,朝另一个方向游去,满脸纳闷:“他不回宫殿,去那儿做什么?” “应当是给那个人类觅食吧。”下属低声道,“最近大殿下总会在闲暇时刻忙这些,不仅帮人类捉小鱼小虾,今天还问了我们,附近哪里蔬菜比较多。” 克劳德一脸震撼,他抽了抽嘴角,鄙夷道:“真是个不值钱的货色。听说克莱因被那个人鱼迷得死去活来,还当场进入求偶期,露出了鱼尾巴?天,在人类面前露出鱼尾巴,真是丢人。” “没出息。” 不仅是克劳德这么认为,大部分人鱼都是这么认为,人鱼本来就是个自恋的种族,看不上除同类外的所有生物。 但有部分下属没有吱声,其中一个人忍不住道:“但是那个人类真的很漂亮……他是我见过最完美的存在,哪怕是我们人鱼一族,都无人能够与他媲美。” “怎么可能呢?你是不是看错了?” “人类哪有资格和我们人鱼比较?你怕不是胳膊肘往外拐。” 那人小声嘀咕:“你们是没见过,我亲眼见过。说再多也没用,你们若是有机会,瞧上一眼就懂了。” 大部分人鱼仍然不信,人鱼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生物,这一认知在他们脑中根深蒂固。 克劳德忽的冷笑了一声:“我倒是要去看看,克莱因这小子能没眼光到什么地步,居然看上一个人类。” 克劳德同克莱因是竞争下一届王的对手,克莱因若不好过,他比谁都要开心,克莱因爱上一个人类一事,在他看来是极其值得嘲讽且揶揄的蠢事。 打听到人类居住的古堡地址,克劳德快速甩动鱼尾前往。 一路上他竟遇到不少陷阱,若不是他实战经验丰富且谨慎,定会落入陷阱之中。 这些陷阱都是克莱因设置的?为了保护那个人类? 不至于吧? 很快克劳德便发现,他连古堡都无法进入,古堡周围有一层气泡,隔绝了所有海水,除非克莱因允许,没有任何人能够踏足此地。 他忽然想到人类世界的一个成语,金屋藏娇。 这让克劳德对这个人类愈发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把克莱因迷成这副样子? 古堡无法进入,克劳德只能在古堡周围徘徊,他找了个大珊瑚作为掩体,一边休息一边观察。 人鱼的视力极好,没过多久,古堡内的塔楼,出现一道雪白身影。 金灿灿的日光经过水的折射,衬得他这张脸蛋精致异常,五官秀丽、淡色的唇微抿。 他穿着款式简单的家居服,领口自然下滑,露出平直瘦削的锁骨,大片肌肤光滑白皙,如同凝了一层霜雪。 只是他不知道遭遇了什么事,眉尖微微蹙起,有点忧郁、又有点不悦,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只想保护他、哄哄他。 眼眸漆黑明亮,好似盛满璀璨群星,只是远远看上一眼,都叫人心跳加速,让人无法将目光转移。 他像出来透气,只是在外头待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躲在珊瑚后方的克劳德眼睛都看直了,呼吸变得粗重,强烈厚重的情感似雪崩而来,让他根本无法招架。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躲在珊瑚群中的他,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便已不争气地摇起了尾巴。 这是雄性求偶期发作的典型特征,同样也是对配偶求欢求宠的经典动作。 克劳德没有发现,他甚至还没发觉他的异常,哪怕人走了,眼睛直勾勾盯着连人影都没有的前方塔楼,在角落偷看的他就像一个变态偷窥狂。 现在他大脑混乱,满脑只有一个成型的句子—— 克莱因的眼光,真挺不错的。 第52章 末日有厌食症的豪门养子(21) 这位人类在塔楼待了多久?克劳德说不清。 自从人类进入他的视野,周身流动的海水连带呼吸一起变慢,时间冗长且粘稠,将他的思绪心神牢牢粘在原地。 他终于明白他先前的想法有多么无知浅薄,天真地以为人鱼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生物,也正是在不久之前,他看见这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蛋,才明白真正的美是不分物种的。 这种美极具冲击性,从发丝到每一个细节,没有经过精心捯饬打扮,仍具有直击人心的美感。 之前克劳德无法理解为何克莱因会因为一个人类陷入求偶期的困境,并多次为了这个人类与长辈起争执,哪怕在服从管教的期间,还担着莫大风险偷偷溜出去找这个人类。 这个人类长成这样,他太能理解了。 如果是他,他也会这么做。 克劳德的岁数比克莱因要小上一些,他接受过人鱼性教育知识,知道求偶期对雄性人鱼的重要性,可他天生对这些情情爱爱缺乏兴趣,上课时只混了个及格分数线,具体内容,根本没有细听。 他不知道雄性的求偶期会如此难耐,心脏仿佛成了对方的养蛊场,里头装满控制他言行的蛊虫,而这些蛊虫不听从他的指令,只能由一人调动。 在人类的身影时,克劳德感到抓心挠肺的不适,双手在珊瑚丛留下道道血痕,尾巴磨蹭石子地面,鳞片划伤都没有察觉。 一定要再见一面……一定。 从这天开始,克劳德总会在附近偷看,但古堡中的人类并不会在塔楼待很长时间,很多时候,人类只会乖乖待在卧室。 “克劳德?克劳德?” 克劳德猛地回神,金色瞳孔带着许些迷茫望向对面,激进派成员皱眉道,“二殿下,你在发什么呆?刚刚我们说的方案,你觉得怎么样?” 克劳德沉默一瞬。 他能说他根本没有听见吗? “二殿下当然没有意见,他一直很讨厌人类。现在末日刚开始不久,人类已经开始着手建造基地,试图重新恢复人类社会的秩序,目前他们一定还处在手忙脚乱中,他们只知道这世界上有丧尸,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趁其不备打个措手不及……” 这位下属果然很了解克劳德,如果是之前的克劳德,他一定会赞同这个做法。 但现在陷入求偶期的他根本无法正常思索,他的思想言行都会以配偶为中心,全心全意讨好配偶,脑子里根本没有空余地方思索公事。 下属说了一堆,其实说的已经很明显了,激进派的人鱼想趁人类建造人类基地时捣乱,最好能多杀一批人类泄愤。 但克劳德就是没办法理解,与其说不理解,不如说是不愿意去理解。 在求偶期的雄性眼中,思索除配偶外的任何事情都是浪费时间。 “那我们今晚就去怎么样?不过我还没打听到他们的具体选址,不过都差不多,全部炸了。” 克劳德对这些讨论感到厌倦,他皱起眉头,眉宇间流淌的烦躁与不耐太过明显,有人瞧了出来。 “二殿下,今天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是身体不舒服吗?” 克劳德揉着太阳穴,总不能和他们说他进入求偶期了吧……他能忍下那股冲动与躁动来到这里,已经花费了他很大的自制力,也正是他极力克制本能的行为,让他如坐针毡,体内情绪翻涌猛烈。 如果说他下一秒就冲出这里前往古堡,他都会信。 “是不舒服。”克劳德阖目,眼帘垂了下来,“让我想想。” 方桌下的手握紧,指节因用力过大被摁得骨骼变形错位。 人鱼的耐痛性很强,但不代表人鱼不会感到疼痛,骨头折断带来的疼痛能够让人鱼暂时保持清醒。 在这短暂的清醒中,克劳德迅速过了一遍下属所言,并在最快的时间内得出结论。 “这些事之后再说。”克劳德道,“我们并没有详细的计划,目前掌握的情报也太少,人类目前的确不知道我们的存在,但这正是我们的优势,我们不能轻易暴露自己。”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下属不赞同,“如果我们错过这个机会,之后他们组成基地变得团结,而不像现在这样分散,我们下手的机会就更难了。” 他们从来没有小瞧过人类,也知道团结起来的人类有多么可怕。 短短的时间内,大批异能者出现在陆地,并主动提出要团结合作、上交物资的计划。 起初还有部分人不愿意,以为他们是骗子,但在亲眼看到他们上交大批丰厚的、足够一个人生活半年有余的食物,以及各种必备药物与生存武器后,这些人才意识到,他们是真心实意在拯救人类。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齐心合作,陆地上的丧尸数量减少许多,能够让人们安全生存的地区在慢慢扩大。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这种程度,其领导人的魄力与手腕皆不可小瞧。 克劳德厌恶人类,但从不轻视敌人:“派几个训练过的人鱼去陆地当间谍,让他们伪装成异能者,主动投诚,只要他们内部有我们的人,什么时候出手都不算晚。” “反之,要是我们贸然出手,只会害了我们同胞性命。我不可能为了杀死人类,去牺牲我们的同类。” 下属们豁然开朗,纷纷点头说好,原来克劳德不是不做,而是在深思熟虑,长远计划。 “我马上安排人去,二殿下,您这是要去哪儿?”一位下属看着克劳德逐渐起身远去的背影问。 “今天就到这里,”克劳德的声音已经有几分沙发,皮肤表层许些鳞片显现,他即将控制不住自己,强行稳着声线道,“我最近身体不舒服,接下来一周会议暂停,没有重要的事不要联系我。” 克劳德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他性格洒脱,时不时会消失一段时间,大多是去附近海域“旅游”。 没有人对此感到惊讶,只有部分年长的已婚人鱼,瞧着克劳德微微紊乱的呼吸,以及各种熟悉的反应,不由有些怀疑。 克劳德这样子,难道不是进入了求偶期吗? …… 克劳德再一次来到古堡周围,他每天都会在珊瑚丛中站上六七个小时。 时间久了,他大致摸索出一个规律。 这个漂亮的人类会在下午两点左右的时间出来透气,每次不到两分钟,然后回到卧室,不知道做什么。 他每天还能看到成批华服被送进古堡,都是克莱因送来的,克莱因对这个人类很上心,奇珍异宝不绝,但站在塔楼上的漂亮人类,永远穿着一身简单的家居服。 简洁朴素的搭配丝毫没有掩盖过分美艳的脸蛋,反而因为颜色单调,衬得这张脸更加耀眼。 他真的很漂亮。 克劳德不是没尝试过偷偷溜进去,可惜古堡周围施加了咒语,裹住古堡的气泡看似轻薄,实际比钻石还要坚硬。 得不到克莱因的允许,他想要进入其中,必须制造出很大的动静。 但如果造出很大的动静,克莱因以及周围人鱼一定会发现,到时候的克莱因一定会加强戒备,造成的后果便是,他连偷看的机会都没有了。 克劳德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是人鱼族高贵的二殿下,为何会被一个人类迷成这样?竟抛弃自尊,每天在塔楼下一待就是半天。 见不到时牵肠挂肚,见到时又渴望更多,哪怕没有一次对视,他都感到无穷无尽的满足,以及后劲带来的加倍折磨。 偶尔意识清明时,他都告诫自己不该这样了,下一秒,他又忍不住仰头期待地看去,期待塔楼上的人类能看他一眼。 可能是心灵福至,某天下午,克劳德的窥视被发现了。 站在塔楼晒太阳的漂亮人类忽的扭过头,目光穿过混沌漂浮的微粒,迅速又猛烈地在克劳德身上燎原。 他眉尖微蹙,落在克劳德身上的目光约莫有五六秒,带着点困惑,随后慢慢转移。 仅仅如此,就让克劳德的心跳加快,胸腔震动不绝,鱼尾巴快速摇摆拍打出水浪,难耐又渴望地扭动。 天性肌肤冷的皮肤逐渐染上异常热度,呼吸都变得困难与急切。 就在克劳德被求偶期折磨时,他看见远方水浪滚动,忙将自身藏好的他,看到一个熟悉的银白身影。 克莱因的眉目冷淡,发丝与眼眸都是浅色的银灰,鱼尾有许多缺口,像被生生拔掉了鳞片,极其丑陋。 他手中提了一个被水泡包裹的小篮子,里头不知道装了什么,但看他有点紧张又期待的喜悦表情,不难看出,这应当是给人类准备的小礼物。 进入气泡中的克莱因鱼尾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双足,他脚下步伐快速地往古堡内走去,带着谁都能瞧出来的急切。 克劳德感到极强的妒意。 他同克莱因虽是竞争对手,但他从来没有对克莱因产生过类似嫉妒的想法,相反,他觉得这个人极其虚伪,是他最厌恶的那种类型。 好在二人之间很少有联系,除了公事,他们私底下没有一点联系,哪怕他们母亲是亲姐妹,他们是表兄弟。 现在的克劳德却无比嫉妒克莱因。 他大抵听说过克莱因与这位人类的初遇,他母亲艾琳达告诉他,克莱因当时极其失礼,抱着那脆弱娇小的人类现出原型,粗壮野蛮的尾巴卷着人类细嫩双腿。 当时的人类满脸无措无助,眼眶湿润,仿佛受到了极大委屈。 虽然事实并不是这样,但在强大的人鱼艾琳达眼中,当时的虞芙就是弱小脆弱、需要保护的小可怜。 没有人鱼不知道,被带回古堡的人类根本不愿意待在这里。 他是被迫的。 求偶期的雄性人鱼根本没有理智,满脑子只有交..配,再让配偶怀孕,就连配偶接下来生蛋,他们都要时刻保持生殖口滋润,用具有极强修复能力的唾液帮助配偶,亲口帮配偶将蛋舔出来排出来。 有了人鱼唾液的辅助作用,配偶产卵时不会感觉到疼痛,甚至会感到强烈的舒适愉悦感。 克莱因会让这个人类生几个蛋? 一般的雌性人鱼一胎能有8-12个蛋,但这是对身体素质极其强大的人鱼而言。 这位漂亮的人类看起来极其柔弱,手臂纤细白皙,腰肢柔软细窄,腿根与臀部却出乎意料,拥有丰腴的肉感。 他能生几个蛋? 这么脆弱的他,应当生不了多少的。 肚皮薄薄一层,腰又细,估计最多也就只能怀2-3个小蛋,届时平坦的肚皮会鼓出来,怀了异种的种的人类一定会惊慌失措,掉着眼泪哭,却仍不忘护住自己的肚子。 生产时也会格外娇气,克莱因是不是会一直帮他舔舐伤口,有了人鱼唾液的作用,他非但不会感觉到疼痛,反而可能会逐渐意志不清。 生完蛋后,他浑身都会是人鱼的唾液,眼神与表情也会变得乱糟糟,在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迷糊之下,不知不觉当了妈妈。 接下来便是孵蛋,孵蛋是雄性需要操心的事,在雌性生产完毕后,雄性需要照顾配偶与子嗣。 有了人鱼唾液,配偶的身体并不会因生产而受到伤害,但配偶必须休息,并接受雄性接下来无微不至的照顾。 这时候配偶的伤口虽然痊愈,但仍需要好好呵护,接下来的雄性依旧会每天用人鱼唾液帮助配偶痊愈,无时无刻不黏在一起,像连体婴。 他们会是幸福的一家多口,以后蛋孵出后,配偶分泌乳//汁进行喂养,多余的则由雄性处理。 雄性绝对不会浪费配偶身上的任何东西。 等到小人鱼长大,克莱因一定会缠着他的配偶继续交//配,哄着骗着人类,再给他生一窝蛋。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克莱因这么爽。 凭什么克莱因可以拥有如此貌美的配偶,又让对方为他生下很多蛋。 凭什么?克劳德阴郁地想,凭什么这个人不是他? …… 这天的虞芙照常来塔楼晒太阳。 他每天都会挑时间出来晒太阳,但待了没多久又嫌热,回到温度适宜的卧室内,摊倒在海螺床上,猜测克莱因今天会给他带什么好吃的。 最近虞芙的生活很单调,性子也变得更加懒散。 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起床后的洗漱穿衣都由克莱因负责,之后每顿饭都要一口口喂着吃。 一天还好,次数多了,他的懒劲儿被养得很足,当然,最关键的原因是,克莱因猎来的食物真的很好吃。 也不知道克莱因往里头加了什么调味料,保留食物口感的同时又异常鲜美,他近日胃口大增,平坦的小肚子都多了几分肉。 但太懒不是一件好事。 之前是克莱因偷偷舔他吃过的筷子,紧跟着,克莱因见他除了丢枕头外没做别的,大着胆子抱住他,低声在他耳边说:“我哄你睡觉好不好?” 虞芙懒得推开他,眼睛一闭,随便克莱因怎么弄了。 克莱因高兴坏了,他学着婴儿手册里的教程,抱住虞芙轻轻地摇摆,动作很慢,神情专注又认真地盯住怀中睡颜。 不出须臾,虞芙就睡着了。 若只是这样也就算了,最要紧的是,一天夜里,虞芙因睡前喝多了水尿急,半夜起来的他,偷偷看见克莱因在舔他的手指,嘬吃他的指尖,又急又饿。 他气得直接甩出去一巴掌,克莱因脸都被打肿了,同样变红的还有虞芙的掌心。 虞芙呆了又懵,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痛意,克莱因便握住他的手腕,把脸埋进他的掌心,用人鱼唾液涂抹红肿的区域。 酥麻的电流感从掌心内溢开,他抿抿唇,也懒得继续发火了。 被每天伺候着的虞芙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克莱因无底线的纵容分明有诈。 克莱因正在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一步步降低他的底线,因为克莱因以前只是盯着他的手指,吃吃手就可以满足。 但最近胃口越来越大,已经开始盯着他的腰,以及后腰下方了。 起初虞芙也思索可能是他多想,主要是克莱因的脸实在太有欺骗性,看起来高冷、冷酷、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因此每次虞芙都会忘了克莱因上一回做的坏事。 但这一次,虞芙真真切切震撼到了。 虞芙的衣物需要清洗,深海没有洗衣机,虽有人鱼伺候,但克莱因只让那些人鱼负责除虞芙卧室外的古堡卫生,虞芙卧室以及虞芙的衣物清洗工作,都由克莱因一人进行。 这天虞芙闲着无聊去看克莱因洗衣服,人看见了,脸却没瞧见。 那张冷酷苍白的脸正埋进雪白布料之中,周遭的沉重混乱的呼吸,以及很明显的嘬声。 虞芙看不清克莱因的全脸,只看见克莱因的一截瘦削凌厉的下巴,但他就是能确定克莱因在做什么。 克莱因在吃他的雪白棉布料。 他又惊讶又震撼,连生气都顾不上了,满脑子都是——这人疯了吧? 这也坚定了他的想法。 一定要离开这里,一定。 否则,这条鱼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没下限的事。 当夜克莱因就没得到好脸色,好不容易能上床抱着虞芙睡觉的他,被一脚踹下去,他在地板上手足无措,可怜兮兮地冒出一个头,看着虞芙。 虞芙很恶劣地说:“你不是想睡在我房间吗?那么就睡地板。” 总之,不让克莱因上床了。 开什么玩笑,克莱因刚刚才用脸用手磨过纯白棉布料,虞芙都不确定他有没有洗过手,怎么可能让他继续抱自己? 克莱因有点失落,但还是抱来被褥,在地上打地铺睡觉了。 只是大半夜,一向少梦的虞芙破天荒做了个噩梦,梦中画面同不久前克莱因洗衣服时的画面一样,只不过克莱因一直嘬吃的棉布料,变成了他。 他被吓得直接惊醒。 打地铺的克莱因急忙翻上床,把他抱在怀里,揉着他的后脑,轻拍他的后背,不断地哄他,告诉他没事了。 昏昏沉沉的,他又睡过去了,在克莱因的怀里。 …… 出来晒太阳的虞芙,早就注意到周围有人偷看。 他以为对方只是路过或者是好奇,但对方坚持了一周多的时间,据001所说,这个人每天都来,一待就待很久。 闲着没事干吗? “能不能查到他的信息?”虞芙问。 001:【不能,除非你看到他的脸。】 可惜这个人藏得很好,连一点肢体都没有露出,若不是虞芙的五感加强,都无法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今天的虞芙成功捕捉到了对方容颜。 红发金瞳,和克莱因一样拥有一张西方面孔。 确定001扫描到了,虞芙扭头回屋,头也没有回:“那个人是谁?” 001:【等我加载一下,是新人物。】 虞芙在海底不是白待的,随着他在深海的天数增多,海底背景线也逐渐浮出水面,虽然只是一点,但起码不会让人一头雾水。 每当遇到关键人物,海底一栏的线索会更新,人物也是。 一张灰色的深海图在系统中呈现,目前画面中唯一明亮的区域,便是一座豪华神秘的古堡。 正是虞芙待着的这座。 若想要彻底解锁整张地图,必须让他亲自前往海底的每一个关键地点。 可按克莱因目前根本不让虞芙外出的态度,全部解锁显然很困难。 001:【刚刚那个人叫克劳德,是克莱因的表弟,也是下一届人鱼王的预备役。克莱因和克劳德分别是保守派和激进派的代表人物,多年来意见不合。】 【之前海城海上游轮失火一事,就是克劳德做的。】 一个火红色头像下方,写着克劳德的基本信息,以及一句简单的概括。 ——极其厌恶人类。 001有了个猜测:【他不会要来杀你吧?】 虞芙摇头:“看起来不像。” 如果仅仅是因为厌恶人类要来杀他,早就该来了,蹲点也用不着蹲那么久,而且看克劳德的表情,不像蹲点,更像存在某种很复杂的情感。 好久没有动脑,虞芙感觉脑子都要生锈了,努力运转大脑的他得出一个结论:“他是不是暗恋克莱因?” 001:【?】 “虽然他们是表兄弟,但都是人鱼了,应该也不计较这些。克劳德天天在附近,目的可能不是我,而是克莱因。”虞芙分析得头头是道,“哪怕一天只能看到克莱因几分钟,他也愿意等那么久。” 虞芙觉得他的分析很正确。 要是来杀他,早就该杀了,001说克劳德和克莱因二人关系不合,说不定也是假象,为了隐藏对表兄的爱意。 001沉默许久,才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我感觉不是。】 “为什么?” 【他一直在看你。刚刚我回放了一下,克莱因来找你的时候,你们同时出现在塔楼,他连看都没看克莱因一眼,眼中只有你。】 虞芙说:“那就是嫉妒我,嫉妒克莱因来找我。” 001哑了哑,说出自己的看法:【克劳德喜欢的人会不会是你?】 虞芙皱眉道:“怎么可能?” 这简直太荒唐了,“克劳德最讨厌人类,我就是人类。而且我以前也没有和他接触过,他怎么可能突然喜欢上身为人类的我?” 虞芙笃定道:“他就是喜欢克莱因。” 虞芙这么说也有道理,但001还是觉得,克劳德喜欢的人不是克莱因,而是虞芙。 克劳德的出现给了虞芙灵感,既然克劳德和克莱因之间存在爱情纠葛,那他是不是能好好利用这一点? 比如故意亲近克莱因,让克劳德吃醋,这样的话克劳德一定会想方设法把他带走,届时他再和克劳德达成交易,永远远离克莱因,克劳德一定会很开心。 完美的计划。 刚进屋子的虞芙又往外头走,他装作没有看到克劳德,实际让001帮他掌眼:“克劳德还在那儿吧?没走吧?” 【走是没走,但是……我还是觉得他不喜欢克莱因。】 虞芙皱皱眉,没有理会001,而是继续思索自己的计划。 这是虞芙在塔楼待得最久的一天,克劳德原以为他会知足,可欲望像无法填满的无底洞,他贪婪地望着塔楼上的容颜,希望时间可以定格在此处。 忽然,他情绪下沉,塔楼上多出一个碍眼的身影。 克莱因出来给虞芙套外套,其实这个点一点都不冷,他只是想找机会和虞芙接触。 细白双手搭在栏杆上,虞芙半侧过身,瞥了眼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掌,伸手要推开克莱因时“不小心”趔趄一下。 克莱因急忙把他搂紧怀里,伏趴在怀里的虞芙后腰下塌,衣衫垂挂,勾勒出细窄腰身的同时,也衬得臀部愈发饱满。 “脚有没有扭到?” 克莱因把视线转移到虞芙的脸上,忧心忡忡地把虞芙抱了起来,放在桌子上。 □□的足毫无阻隔踩在他的掌心,圆润小巧的白足脚心柔软,雪白足背蜿蜒着黛青色的毛细血管。 克莱因一直盯着看,虞芙漫不经心地在他的掌心里反复踩着,明知故问:“看什么?” 若是这时候说什么好像显得自己很变态,克莱因心想,之前偷偷做坏事已经被虞芙瞧见了,他必须克制尺度,绝对不能再惹虞芙生气。 今天他不想睡地板,想抱着温软的虞芙睡觉。 可方才的发呆无法掩饰,若克莱因说没看什么,虞芙一定会认为他在撒谎,然后更加生气。 如今的克莱因大致摸透虞芙的性子,他尽可能挽回,垂眸盯着那双雪白的腿,说:“你的腿很漂亮。” 同样是发自内心的赞美。 近日虞芙胖了一些,但这非但没让他减损美感,反而让他多了一份说不出来的韵味。 虞芙轻轻碾着脚下掌心,漫不经心地问:“脚不漂亮吗?” “也漂亮。”克莱因抬头凝视虞芙,喉结滑动,包着脚心的五指逐渐收拢,“都很漂亮。” 四目相对,许久,坐在贝壳桌上的虞芙轻轻弯下腰,放大的人脸出现在视野中。 耳畔是极轻的话语,克莱因瞳孔放大,不可置信、欣喜若狂同时出现在他这张过分冷淡的脸上。 他喉间滑动,双目炙热无比:“真的?” “假的。”虞芙要把脚抽回,却被急切地扣住脚腕。 克莱因把侧脸贴在虞芙的小腿上,脸颊轻轻蹭了蹭虞芙的腿肉,低哑着声音道:“我想,我想。” …… 人鱼生性体凉,血液都是湿冷的。 虽说人鱼浑身都是宝藏,血液与唾液都拥有极其珍贵的修复能力,但都不能否认,二者都很凉。 在贝壳桌上坐了没多久的虞芙,明显感觉到脚趾上的阴冷潮气,整只脚像置身洞穴,又冷又粘腻。 可能是晒久了太阳,虞芙的小脸蛋却粉扑扑的。 他坐在大型的贝壳桌上,摁在上头的手指细长柔软,被太阳晒得晕乎乎的他身子轻微往后扬,从微微分开的唇缝中,可以窥见一小截湿红柔软的舌尖。 指节微微蜷起,指腹百无聊赖地挠着桌面,热气熏得冰冷的贝壳桌升起一股雾气,和他嘴唇中轻轻呵出的气一样,都是湿热的白。 跪在他跟前的银发人鱼早就现出了原型,鳞片熠熠生辉,皮肤表层下的血管流动,因出了些汗,发丝湿黏地落在额畔。 他的呼吸沉重,额头因情绪起伏过大,绷出了脉络清晰的青筋。 一直在珊瑚丛窥探的克劳德完全看傻了。 他第一次认为人鱼的视力太好也是一件错事,理智告诉他,他不该继续待在这里,看这些恶心鱼的画面。 可他做不到。 理智崩塌,心跳加快,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坐在贝壳桌上的漂亮人类。 一条腿自然曲起,脚后跟踩在桌沿,另一只脚被握着捧着,精致小巧的脚趾不出须臾变得红润。 在金灿灿的暖阳包裹下,从大拇指到小拇指,皆成了一片诱人水红,像被过分高的阳光温度蒸出来的色泽。 而克莱因不知什么时候将脊背弯得很低,鱼尾巴露了出来,在地面克制又猛烈地摇摆。 忽的,面无表情的人类,眉眼闪过几丝不耐烦。 雪白肌肤被太阳晒出的热汗泡得微红,白发披散下来,乌黑眼珠蒙上一层雾气,看起来脆弱可怜。 克莱因一抬眼便看到这样的画面,神情瞬间就变了。 这对此时此刻的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无法抵抗的视觉冲击,他望着虞芙眼睫挂着的细碎泪珠,虞芙如同蛊惑人心的海妖一样迷人,让人无法将视线挪开。 虞芙如愿以偿看到克劳德露出类似嫉妒的表情,他正想着什么时候结束,忽然感到克莱因轻轻咬了咬他。 虽然力道不重,但他很不开心,脸颊仍旧红扑扑的,眉尖紧皱,像被惹毛了的弱小动物。 他抬起脚往眼前的人鱼胸口踹,却被很快握住脚踝,脚尖也轻轻踮在肩头。 一滴透明水珠从脚趾滴落,坠进人鱼蜿蜒结实的背肌之中。 克莱因仰起头,露出突出性感的喉结线条,眸光痴迷沉沉地落在贝壳桌上的人类,低声说了一串虞芙听不懂的人鱼语。 虞芙露出迷茫神色,他求助001,001表示无能为力,目前系统没有收录人鱼语,并不能顺利翻译。 克莱因似乎也不在乎是否会得到回答,继续慢慢亲吻虞芙,目光却始终抬起紧盯虞芙的脸。 不远处,克劳德捏碎了一旁的珊瑚,双目色泽几乎要与发丝一样火红。 同为人鱼,他不会不明白克莱因在说什么。 在人鱼语中,克莱因方才是在求偶,乞求配偶同他交//配。 一旦人类真的答应人鱼的请求,那么克莱因会一直做下去,直到确定人类怀上一肚子蛋。 第53章 末日有厌食症的豪门养子(22) 原本冰冷的触感变得火热,热得虞芙几乎要“烫伤”。 瞧着克莱因痴迷投入的脸,虞芙抿抿唇,眉尖紧皱着要将腿收回。 双手仍然撑在身侧的贝壳桌上,光滑细腻的桌面衬得他肌肤愈发白皙,被整齐梳理过的白发散乱在身前与身后,面颊透着诱人的粉。 克莱因根本没办法松口。 在虞芙把腿收回去的那一瞬间,克莱因握住虞芙的脚踝往下,轻轻一拽,毫无防备的虞芙便从贝壳桌上滑落,直接坐在克莱因的腿上。 不,更准确来说,是克莱因的鱼尾巴上。 原本就在起伏不定的鳞片瞬间打开,虞芙被吓得眼睛微微睁圆,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托着臀抱起,抗在了肩头。 这不是虞芙第一次清晰感觉到他与克莱因之间的体型差,但由于先前克莱因对他做小伏低,他横惯了,逐渐忘记克莱因在这个副本拥有绝对的种族优势。 克莱因生得太高大了,异族血统让克莱因在体型方面占有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虞芙被轻而易举抗在健壮宽阔的肩头,肩膀抵着他的腹肉,行走时小身板还会时不时颠簸几下。 虞芙一张唇出声,声音也变成哆嗦的了。 等回到贝壳桌上时,虞芙恼羞成怒地给了克莱因一耳光,克莱因面颊马上印出一个小巧的巴掌印,可见虞芙下手之重,丝毫没有留情。 打完这一巴掌后,虞芙奇怪地看向自己的手。 怎么一点都不痛? 先前虞芙也会动手打人,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对方感到疼痛的同时,他的掌心也会微微泛疼。 但这种程度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他本身就没那么娇气。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他动手打人时不会感到很痛,而是微麻加一点痛,到现在只剩下麻。 为什么会这样?虞芙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克莱因身上。 刚挨了一耳光的克莱因一声不吭,握着虞芙的手腕,低头认真瞧着掌心,掌心微微泛粉,不像最开始打他那样红了。 恢复能力变强了许多,身体素质应当也加强了不少。 克莱因暗暗松了口气,这段时间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人鱼血拥有很强的治愈作用,还有增强体魄、延长寿命的作用,这也是他们为何一直低调地生活在偏远海域的缘故,一旦被人类发现他们的存在,一定会遭到大规模猎捕。 克莱因身为人鱼王族,拥有至高无上的血统,功效只会更好。 他每天都会想方设法喂虞芙喝一点人鱼血,人鱼血一次性不能喂太多,不然容易上火,但仅是每天一小口的程度,虞芙都感到不耐烦。 起初他还愿意喝几口,时间一久,克莱因刚把手递过来准备让他咬破,他就闭着眼躺在床上,只留下一个纤韧的背影。 虞芙嫌弃味道腥。 他一露出嫌弃、不开心的表情,克莱因就不敢继续了,但想到那个可怕的预言,克莱因仍旧想让他变得更强大一些。 所以克莱因只能趁虞芙睡着以后,半夜偷偷喂。 他已经给虞芙喝了不少人鱼血,可以帮虞芙削弱致命伤带来的伤害,寻常小伤很快就会痊愈……这种情况下,就算虞芙回到陆地,也没人能将虞芙怎么样吧? 克莱因还是不敢冒险。 柔软的手被捏在手心,克莱因一低头便是虞芙那双不失肉感的双腿,他低头亲了亲虞芙的手指,颊侧慢慢蹭着虞芙的掌心。 “fu……” 虞芙听过克莱因说中文的样子与发音,他能确定这不是中文,克莱因在喊他时,带有独特延长的强调。 他的眼睫微抬,不带什么情绪望向床边的人鱼。 克莱因缓慢地用面颊蹭着他的手,鳞片蹭过肌肤时带来酥酥痒痒的感觉,接触到的肌肤产生强烈的化学反应,脊背都是麻的。 一时间虞芙忘了推开,更忘了制止,等他回过神来,克莱因不知不觉已伏在他的身上。 这时他才想起阻止,伸手挡在半空,蒙住克莱因的脸。 声音也冷冰冰的:“干什么?” 虞芙的手没使什么劲儿,这点力气对克莱因来说也不算什么,但克莱因就是前进不得,在原地慢慢蹭着虞芙的手,说着虞芙听不懂的人鱼语。 低声,沙哑,眸光却直勾勾地穿过细白手指指缝,湿热且黏腻地缠住虞芙的面庞。 接下来克莱因没有多说一个字,可他的所有心思都直白地写在脸上。 虞芙的表情变得怪异,难以用言语描述他的心情,他像被一只突然发.情的动物缠上。 克莱因的鱼尾巴顺着脚踝慢慢卷了上来,冰冷的温度变得滚烫,虞芙背后是松软的贝壳床,抬起眼睛便能看见深蓝的大海。 透明质地的玻璃让他能够看见穿过深海的日光,游鱼掠过,有的试图撞击气泡,被撞晕了似的摇摇摆摆往下晃。 他们像暴露在沙滩上,接受所有人的目光。 虞芙知道克莱因想做什么,现在用这样炽烈直白的眼神看着他,又用鱼尾巴卷着他的腿不放,面颊又像狗狗一样蹭着他的手。 克莱因想和他交..配,用人鱼的形态。 但他不可能和克莱因□□,先不说别的,他们物种就不一样,再加上克莱因天生拥有的基因优势,可能人鱼真的能让人类受孕。 如果真的随了克莱因的意,他怕肚子都要穿破。 说不定真的会怀上一肚子的蛋。 身为哺乳动物的人类却要产卵,这怎么产?一个蛋又有多大?光是想想就难以接受。 他可不想生蛋。 躺在贝壳床上的虞芙已退无可退,随着不断后退,衣裳蹭过床面慢慢向上卷,露出平坦白皙的腹肉,睡裤也慢慢滑到了底。 他这段时日被养胖了,从前买的贴身底裤有点不合身,皮筋微微勒着肉,挤出一点勒痕。 耳畔的呼吸明显沉重,克莱因那张苍白冷峻的面孔也染上薄红的热度。可身下的虞芙仍旧冷冰冰的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别过头。 克莱因情难自禁地说了一串人鱼语,尔后才意识到虞芙听不懂,他单手撑在虞芙身侧,用鼻尖轻轻蹭了蹭虞芙的脸蛋。 “漂亮。” 虞芙有点无法理解。 他自认他已经很坏,从来没给克莱因好脸色,克莱因倒好,任劳任怨的,不仅没有一句怨言,反而天天勤快地给他带饭。 虞芙一边吃得很香一边嫌弃地说难吃,总是睡相很差抢走所有被子,只不过克莱因好像后来总会觉得他很冷,偷偷把他抱在怀里,用不知道什么办法帮他加温。 他动不动凶人,动手打人,他自己都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使坏的办法,克莱因却好像更加兴奋了,每天等待他做出新的折磨人的方式。 难道真的有人喜欢被虐待吗? 太荒唐了吧。 精致的小脸蛋满是不解与怀疑,虞芙郁闷地看着克莱因,这张无比冷酷的脸露出近乎痴傻的表情。 如果,虞芙说的是如果。 如果克莱因真的要发出□□邀请,他一定会狠狠赏克莱因一耳光,让克莱因知道他的脾气还可以更坏。 克莱因的手逐渐往下,虞芙冷笑了一声,很好,他就知道克莱因不怀好意,他能感觉到克莱因的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继续朝下行走,在他打算一拳揍过去时…… 克莱因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拿出了一个被气泡包裹住的篮子。 虞芙的表情愣了又呆,他都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克莱因却完全没有按套路出牌,以至于他现在都是懵的。 这是什么?怎么会有个篮子? 篮子由手工编织而成,手柄处还系了丝带,里头蒙上一层布,不知道里头装了什么。 虞芙轻轻吸了吸鼻子,难道是什么好吃的?但是并没闻到什么香味。 经过方才那段蹭手,克莱因基本已经缓过来了,这段时间他每天都在经历压制本能的阶段,虽仍然有点不大熟练,但已经好多了。 最起码不会在最开始就把鳞片顶出来,再不小心把虞芙的腿弄脏,惹来一顿嫌弃与冷眼,少挨了许多顿打。 虞芙有点好奇又有点慎重的小表情让克莱因挑起唇角,他的鱼尾消失,双腿再现,只是现在的他实在不大雅观。 方才突然变成鱼尾,粗壮的鱼尾将裤子撑坏,目前他光溜溜地在虞芙跟前,知晓虞芙嫌弃他的很丑,在虞芙露出不开心的表情前,随手拿毯子过来遮了遮。 但虞芙还是露出了不快神色。 这条毯子是他用来盖小肚子的,有时候太热,他总用这条毯子盖住小腹。 现在被克莱因的脏东西碰到,他也不要再盖了。 气泡被戳破后,克莱因打开蒙在篮子上的布,虞芙眼睛瞬间放大。 篮子内装有近十只兔子,大大小小皆有,毛茸茸的身躯蜷缩在那儿,长长的白耳朵自然垂落下来,可能是因为没有安全感,睡梦中的它们动了动屁股,在虞芙眼中像是一团雪白的球。 虞芙不可置信地看向克莱因:“兔子?” 克莱因应了一声,他在贝壳床上垫了一层软布,才将篮子放在上头:“你不是说兔子可爱吗?你说可爱,那应当是喜欢。我找了很久,只能找到这么几只兔子。” 世界末日来临,水污染加重,所有物种数量锐减,现在陆地上幸存的动物很少,比较活跃的动物也差不多被人类幸存者吃光了。 为了更好生存下来,许多动物变得更加警惕,造的窝也更加难找,找到这几只兔子,克莱因的确花费了不少心思。 虞芙怔了怔。 那只是他随口说的。 克莱因给他带烤全兔,他一边觉得好吃,一边非要找点茬让克莱因不快,所以才故意说克莱因残忍,连这么可爱的兔子都杀。 表情与大脑被空白占领,虞芙呆呆地低头,少有得露出紧张神色,他没有养过小动物,更别提兔子这种看起来很脆弱的生物。 虞芙忽的道:“你把它们抓过来,它们爸妈找不到它们怎么办?” 克莱因忙道:“我就是想到了这一点,让它们一家分开太残忍了,所以我把它们全家都抓过来了。” 虞芙:“……” 想得还蛮周到的。 他又低头认真地瞧着篮子内的兔子,这些兔子看起来还很小,睡觉时嘴巴一动一动的,看起来又白又软,让他很想伸手捏一捏。 可虞芙又不敢,他怕他手下没个轻重,把小兔子捏坏了。 “它们是公的还是母的?”虞芙忍不住道,“好小。” 也好可爱。 在克莱因眼里,虞芙乖乖跪坐在床边,双腿分开,长发从肩膀两侧自然垂落,衬得脸蛋愈发小巧与雪白。 虞芙看兔子的时间,克莱因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从未转移。 “小兔子公的母的都有,但是芙芙,兔子宝宝好像没有爸爸了。” 虞芙还未察觉到克莱因的用意,001蓦地出声:【他骗你的,这两只大兔子一公一母。】 001还说,【小兔子四只母的两只公的,但是大兔子和小兔子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估计是他瞎找来凑成一对的。】 世界末日时的人类妻离子散,动物也是如此。 克莱因这么说是在赌,赌虞芙不会看兔子的公母。 事实上虞芙也确实不会,最主要的是,他也完全想不到克莱因会在这种事上骗他,骗他兔子的性别,克莱因又能拿到什么好处? 还没等虞芙出声,就看见克莱因捧起篮子,把装满一窝兔子的篮子呈到虞芙跟前。 高大宽阔的脊背弯下,声音同神情都是紧绷的:“它们好可怜,没有爸爸。” “芙芙,我们一起当它们的爸爸吧?” 第54章 末日有厌食症的豪门养子(23) 克莱因说话时言语僵硬,神情却透着小心翼翼的讨好与试探。 他并不知道虞芙现在对他有多少情感,人类的情感由多方面构成,太复杂了,在人鱼的世界里,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曲折心理。 但他喜欢上了人类,就该用人类的思维方式去思索问题,而不是和从前一样,用着人鱼那一套。 克莱因想方设法抓来这几只兔子,又编造一堆蹩脚拙劣的谎言,只是希望能拥有一些让虞芙留下来的东西,并且这个物品能将他们二人之间连接。 仿佛通过这个方式,他们就真正在一起了一样。 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克莱因反而有点乐在其中,他凝视虞芙的眼,弯腰的幅度变大许些:“我们一起当它们的爸爸,好不好?” “等会儿我给它们做一个窝,以后小窝的卫生都由我来打扫,你只需要和它们在一起玩儿,看看它们就好。”他还说,“小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小兔子也是。” “芙芙,它们还这么小就失去了爸爸,好可怜。” “我们当它的爸爸好不好?” 若克莱因真的觉得失去父母的兔子宝宝可怜,他完全可以自己收养照顾,而不是不断重复“我们”,他想通过捆绑的方式,让这一窝小兔子,成为他们共同拥有的“蛋”。 虞芙拧拧眉,他的确挺喜欢克莱因抓来的小兔子,可真要成为小兔子的家长,等同于拥有一份责任,他不知道从没想过小动物的自己是否能胜任。 本来想要拒绝,可瞧见克莱因那张满是期盼的脸,拒绝的话又有点说不出口了。 克莱因总是做出与冷酷外表、高大身躯不符的表情与姿态,卑微讨好、做小伏低,他总是给虞芙一种感觉。 一种,就算虞芙让他马上去死,他都会毫不犹豫听从命令的感觉。 篮子内的兔子宝宝醒了一只,它迷茫地睁开眼,瞧见周围陌生的环境,雪白毛发竖起,眼睛瞪得十分警惕。 它咕噜咕噜转了一圈,最终目光定格在虞芙身上。 虞芙朝它伸出手,它愣了愣后,小心翼翼爬出小窝,缓慢又轻柔地,用脑袋蹭了蹭虞芙的手指。 柔软温热的触感落在虞芙手中,传来难以言喻的舒适感,动物的眼神很纯粹,一开始满是戒备到现在的好奇,甚至多了几分喜欢。 兔子宝宝又用脑袋蹭了蹭虞芙的手指,表达自己的友好与欢喜。 先前克莱因不足够让虞芙彻底心软,但现在,他忽然觉得,给兔子宝宝当爸爸好像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他摊开掌心,兔子宝宝趔趔趄趄爬到他手心,又将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像一团雪白棉絮。 “好吧,”虞芙终于出声了,“但是你以后不能再烤兔子了,不然小兔子会伤心的。” 一瞬间的狂喜被用力压制下来,克莱因眉梢因过度喜悦而轻轻挑起,他忙点头道:“我以后不抓兔子了,今天吃鱼吧?” 手心里的兔子宝宝正在打滚撒娇,虞芙认真看着掌心里的小小一团,唇角弯起,心情也跟着大好,根本没注意听克莱因在说什么。 他漫不经心地回着。 “你看着办吧。” …… 克莱因发现他突发奇想的举动,的确讨好到了虞芙。 虞芙特别喜欢这窝小兔子,原本每天睡懒觉的他,现在会定时定点起床去兔子窝瞧着。 一天清晨,他没看到兔子窝里的小动物,吓得大惊失色,忙抓着克莱因的手臂质问:“你是不是把它们烤了?” 克莱因冤枉得很,还没等他们继续出声,贝壳床、枕头边上的一团毯子动了动。 虞芙过去一看,发现原来小动物们一整晚都睡在他的头边上。 虞芙喜欢这窝小动物,小动物们也很喜欢他,恨不得无时无刻黏在他身上,睡觉都要蹭蹭他的手心。 克莱因又去了陆地一趟,这一次不是为虞芙寻找餐点,而是给兔子找饲料。 平时里他负责打扫兔子窝,虞芙就扶着喂喂草,再与兔子玩耍。 这天克莱因一回来,看见虞芙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这一幕让他久久不能回神,莫大的喜悦淹没了他。 虞芙一直不喜欢深海,也对克莱因强行把他留下一事耿耿于怀,虽每天吃穿都要假手于人,但气还是照生不误的。 为了表达自己的不开心,他每天只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最多去塔楼透透气,从未出过房间半步。 可现在的虞芙都愿意去院子里晒太阳了,繁华包裹的院落中央,金灿灿日光浇在摇摇椅上,虞芙的白发垂落下来,双目微阖,小腹、腰边围满了同他一样雪白的兔子。 克莱因连动都不敢动,脚步硬生生钉在原地,生怕他的动静惊醒虞芙。 同样在看着这一幕的人,还有珊瑚丛中的克劳德。 一直偷看的克劳德换了个处所,原本的珊瑚已经被他扣烂了,无法遮挡住他的身躯,被逼无奈下,他只能躲在一个比较小的珊瑚后面。 近日虞芙的心情不错,在房间外逗留的时间增加不少,怀中总是会抱着一只或多只雪白的小兔子,瞧起来和他一样脆弱。 但很可爱。 现在虞芙正窝在那儿睡觉,克劳德不掩恶意地看向虞芙怀中的兔子,充满妒恨。 可能是他的目光太过直白,窝在虞芙小腹上的兔子受惊般弹了弹,半梦半醒的虞芙伸手拍了拍兔子的后背,哄似的。 另外一只兔子宝宝睡相不好,摔到足边的毛绒厚地毯上,它迷茫地抬头左右观察,捕捉到虞芙的位置,慢吞吞地顺着虞芙的裤脚爬上去,在腿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又蜷缩起来闭起眼睛。 克莱因站在不远处,望着院落中熟睡的漂亮青年,眉眼温和专注,连带青年身边的小生命也一起爱护。 像一家多口。 无疑是一副很温馨的画面。 可惜站在他们身边的人不是克劳德,而是克莱因。 克劳德的目光发狠,迟早,迟早他会让这个人成为自己。 …… 虞芙睡醒后,发现自己已经被抱到卧室的贝壳床里。 他意识仍旧有些昏沉,等清醒过来,懊恼又郁闷,他怎么什么动静都没听见?他的警戒心已经下降到这种程度了吗? 就连他自己都感到非常惊讶,不知不觉中,他竟已经熟悉了这里的生活。 睡在身边的小兔子见虞芙醒了,忙用脑袋蹭着他的手背与手臂,他安抚性摸了摸它们,一群兔子挨个排队站好等待他摸,他也不偏心,每只兔子都摸了一遍。 他有点渴,想喝水。 克莱因目前不在身边,虞芙便自己下床去倒水,手都要碰到水杯了,他改变了主意,准备去厨房瞧一瞧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厨房内的人鱼正在打扫卫生,见虞芙走过来,忙用中文同虞芙打招呼。 “虞先生,有什么需要的吗?大殿下暂时外出,马上就会回来。”人鱼道,“他吩咐过我们,如果他回来之前您醒了,便提前给您做晚饭。” “您饿了吗?” 说完,人鱼克制着兴奋悄悄看了一眼虞芙。 这位人类青年的样貌极其出众,哪怕在俊男靓女遍地都是的人鱼种族中,都称得上绝对耀眼。 难怪大殿下会为他动心,生得如此动人,没有人鱼可以忍得住的。 虞芙没有注意到人鱼的目光,他摇摇头:“我只是有点渴,想过来倒点水。” 他看向橱柜内的瓷瓶,里头装有银白色的粉状物体,窗绯外的光照进来,瓷瓶闪烁着粼粼微光。 “这是什么?”虞芙问。 “啊,这……”两个人鱼一时间有些为难,面面相觑,还是不忍对如此美丽的青年撒谎。人鱼选择实话实说,“这是大殿下的鳞片,只不过已经被磨成了粉状。” “鳞片?”虞芙讶然。 “先前大殿下受伤,拔了不少鳞片,他不忍鳞片浪费,便洗干净磨成粉,放进您日常的食物与饮用水中。”人鱼见虞芙的表情变得微妙,急忙解释,“您放心,人鱼的鳞片并没有毒,相反,它比任何药材都要珍贵,同人鱼血一样拥有极多的功效。” 难怪虞芙觉得,最近他身体素质变好了不少,力气也变大了。 他的表情没多少变化,人鱼猜不准这是不是能说的,克莱因只吩咐过人鱼凡事顺虞芙的意,除了虞芙要离开这件事。 克莱因没有特地嘱咐过这件事,或许连克莱因也没猜到虞芙会进厨房。 虞芙点点头,表示他明白了,他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水杯:“可以麻烦你给我拿一个杯子吗?我想喝水。” 人鱼打开抽屉,里头装满了玻璃杯,还有几个……奶瓶? 虞芙怔了怔,好奇地看着里头的奶瓶:“这也是克莱因给我准备的吗?” “是。大殿下一直说,您今年才二十岁,还是需要好好呵护的小宝宝。”人鱼笑了笑,“我不知晓人类的岁数,没想到人类二十岁已经成年了,起初我们都没觉得不对,后来见大殿下真的打算将奶瓶给您使用时,才加以制止。” 对人鱼来说,二十岁很小,对人类来说却不是。 那时的克莱因一直将虞芙当作小宝宝,看了许多育儿手册,并准备亲自将他的配偶养大。 得知人类一生最多百年时,克莱因的神色并不好看,还因此沉闷了许久。 二十岁在人鱼眼中,真的很小吗?虞芙问:“人鱼的寿命通常有多少年?” “我们人鱼没有寿命这种概念,通常什么时候被杀死,生命就什么时候结束。”人鱼微笑道,“您也可以理解为,寿命长到永生。” 难怪。如果人鱼拥有近乎无限的生命,那么二十岁的虞芙在人鱼眼中,的确和小婴儿没有多少区别。 虞芙喝完水就去院子里看书,他没注意到,刚离开厨房的他,成为两位人鱼讨论的话题中心。 “好漂亮啊……” “近距离看更让我惊艳,天呐,居然真的有人类能长成这样。” “大殿下什么时候能同他成婚?他应当不会回到陆地了吧?如果以后我再也看不到他,我一定会难过的。” 傍晚,克莱因还是没有回来,虞芙有些无聊地吃了晚饭。 深夜,他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自己被抱在怀里。 怀中的兔子惊醒,瞧见来人是一直给它打扫窝的克莱因,又蹭着脑袋往虞芙的怀里钻。 虞芙侧躺在床上,脖子被脑袋拱得仰起,睡梦中的他拧拧眉,不用猜都知道是克莱因。 克莱因总是喜欢这么蹭他,他闭着眼道:“回来了?” “嗯。” “最近很忙吗?” “还好。”克莱因说,“今天发生了点意外,我马上会处理好。没有陪你,是我的错,对不起。” “之后我会花更多的时间陪你、补偿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可是虞芙根本没有生气。 睡醒后抱着兔子、和兔子玩,再在院子里看看书,之后再打开商城看看他心心念念的小岛,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他不觉得多无聊,也没有多想克莱因陪他。 怀中的躯体柔软,克莱因小心翼翼抱着虞芙,虞芙睡得深了,脸蛋呈一种健康的粉,在月光照耀下似盛开的芙蕖。 他心头微动,趁虞芙不注意,偷偷亲了亲虞芙的头发,低声问:“我吵醒你了吗?” “嗯。” “对不起,我哄你睡觉吧。” 虞芙没有回答,闭上眼重新酝酿睡意时,克莱因把他抱着缓慢地摇,又在他耳边用人鱼语唱歌。 人鱼的嗓音低声悦耳,在人鱼语的加持下更显神秘,可能因为听不懂,虞芙马上有了困意。 被轻轻摇晃着的虞芙,意识朦胧间,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克莱因好像真的把他当成了小婴儿。 …… 虞芙意识到,深海似乎出了状况,还是很棘手的状况。 第二天有下属匆匆来报,克莱因冷峻的面孔带有明显躁意。 克莱因正在同往常一样帮虞芙穿衣服,轮到穿袜子时,他心不在焉,虞芙用脚轻轻碰了碰沉吟的克莱因。 克莱因以为虞芙嫌惹,马上变出鱼尾缠在虞芙身上,用人鱼原型给虞芙降温,完全不顾下属还在身边。 “我知道了,下午开会时,我们细谈。”克莱因淡声道。 下属欲言又止:“可是我感觉我们撑不到那个时候,二殿下派出的间谍被抓捕,虽然间谍并没有供出任何有关我们的消息,但一次意外,他们已经掌握了我们的弱点……” 克莱因的脸色阴沉,握着虞芙脚踝的手指顿了顿。 坐在贝壳床上的虞芙来了兴致,弱点? 强大的深海霸主人鱼,竟然也会有弱点? “我说我知道了,马上召开临时会议。”克莱因说,“我马上过去。” 下属低声说了声好,刻不容缓地去通知其他人鱼。 雪白小巧的足踩在鱼尾巴上,虞芙漫不经心用了点力,见克莱因看过来,才说:“发生什么事了?什么弱点?间谍?” “都是小事。”克莱因本意不想让虞芙担心这些,他会处理好的。 可他含糊的说辞让虞芙有些不满,话还没说呢,小脸蛋就生气地别开,眉尖也皱了起来。 克莱因急忙把虞芙的脚按回尾巴上,指腹慢慢蹭着踝骨,低声道:“人类在陆地上建造了一个基地,仗势不小,目前规模很大,挺像一回事的。其中的领头羊是罕见的双异能者,听说最近又觉醒了第三个异能,不过这个消息是否属实,我无法确定。因为正是间谍在传递这个消息时,被人类抓到了。” “你的意思是,这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诱饵,假消息?” “我猜测是这样。” 克莱因一边帮虞芙套袜子,一边道,“原本这不算什么,人鱼被抓了,我们找机会营救就可以。但人鱼逃跑的中途遇见丧尸,丧尸的血液让人鱼受了很重的伤,我们的恢复能力在那时似乎失效了,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就像凝血障碍。” “丧尸就是我们的弱点。” 克莱因说这话时动作温柔,神情却无比严肃,在方才之前,他与所有同族人包括虞芙都以为,人类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存在,人鱼选择不上岸,只是因为想要守住和平,而不是因为战斗力不足。 而这时,自诩没有天敌的他们遇到了丧尸,并且丧尸能给他们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目前人类已经研发出杀死丧尸的武器,对人类有威胁的丧尸是他们的敌人……他们的关系形成闭环,就像大自然中的食物链,没有谁是绝对的强者。 虞芙恍然大悟。 难怪隐藏剧情中,只有丧尸被人类灭绝后,人鱼才选择上岸。理由也没有虞芙想得那么复杂。 “那你们什么时候进攻陆地?”虞芙好奇这个。 若人鱼选择上岸,丧尸和人鱼定会有一场恶战,人类届时得渔翁之利,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再次成为世界上的霸主。 可虞芙的任务需要阻止人类消除异种。 克莱因瞬间抬起眼帘,平直睫毛下的银眸色泽冷淡,却并非没有温度。他俯下身,亲了亲虞芙的膝盖,“我们不会上岸。” “你的同族不会受到伤害,芙芙,你先别说话,我确实心疼你,想要保护你,所以我对你的同族爱屋及乌。这不代表我是个昏庸的领导者,在你不希望你的同族受伤的同时,我也不希望我的同类有伤亡。” “我会尽我所能维持现状,相信我,我能做到。” 虽然虞芙已经尽力忽视世界末日带来的伤亡,但他的确有一些不忍,亲眼看着人类家庭破碎、生存都是困难时,哪怕他知道这是一团数据,实际上并没有人死亡,死亡的“人”不过是一团冷冰冰的代码。 可他还是会感到心软与不忍。 这一点由克莱因说出,他惊讶居多。 目前的人鱼刚刚发现自己的弱点,他们行事必然会更加小心谨慎,人鱼能够为所欲为、并且自傲,很大程度仰仗人鱼优越的自愈能力,可丧尸血液能够破坏这种明丧尸被人类灭绝这一剧情还没有发生,玩家也没有完成该任务。 虞芙没有说话,乖乖躺在那里看天花板,因认真思索唇缝张开了一点,露出红润小巧的舌尖。 看起来有点呆呆的,但很可爱。 克莱因俯身的幅度变大,虞芙刚反应过来,他们便已经胸膛贴着胸膛,他的一条腿自然曲起落在克莱因的腰侧。 他拧了拧眉,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干什么?” “芙芙,可以亲一下吗?”克莱因盯着他的唇,“就一下。” “不可以。” “那好吧。” 克莱因恋恋不舍地看着虞芙的唇,身体却没有抬起来,他低头幅度更甚,缓慢地用鼻尖蹭了蹭虞芙的小下巴,含糊不清道。 “可爱。” 虞芙:“……” 莫名其妙。 克莱因需要出去一趟,虞芙对此没有意见,但克莱因似乎很愧疚,总觉得陪虞芙的时间少了。 下午,虞芙正在睡午觉,忽然感觉到腥咸的气息涌入鼻腔。 他猛地坐起身,窝在腰侧、肚皮上的小兔子瑟瑟发抖,吓得整个兔都蜷了起来。 装着古堡的气泡猛地晃荡了一下,像地震一般,古堡内的人鱼大惊失色,急忙出去修补。 气泡出现了许些蛛网般的裂缝,海水的气息顺着裂缝涌了进来,幸亏人鱼们修补得及时,才没有过多的海水渗入。 原本坚硬的气泡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柔软,支撑该气泡的人是克莱因,除非克莱因出事,气泡不应该受到影响。 人鱼们正在思索,难道是大殿下出事了?如果大殿下出事,这个气泡也撑不了多久。 古堡内的人鱼倒没什么关系,可里头的人类会被淹死的。 下一秒,气泡再次变得坚硬如甲,人鱼这才暗自松了口气,看来是他们多想了。 在人鱼没注意到的角落,仍旧有一处裂缝,只不过那道裂缝很快就被修补好了。 紧跟着,一个火红色的身影出现在气泡之内、古堡之中。 克劳德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克莱因是同辈中最强大的人鱼,哪怕是他,也没办法轻易攻克克莱因设下的障碍。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看着庭院内的芬芳气息,从前他只能在阴暗角落窥伺的塔楼,就在上方不远处,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他不由心跳加速。 几步路就可以到的地方,克劳德却有点心中发怵,怯场了。 他看着前方的玻璃窗,透过玻璃窗打量他的仪容仪表,发型没乱,胡子刮了,衣服也是崭新的一套,没有褶子。 总体来说应当算得上帅气,不会比克莱因差。 给自己加油打气了一会儿,克劳德才鼓起勇气,朝塔楼的方向走去。 虞芙正在塔楼晒太阳,他早就听到脚步声了,原本他还纳闷克劳德怎么那么能忍,都看见克莱因□□了,还没有作为。 脚步声愈发靠近,假寐的虞芙缓缓睁开眼,眼睫颤动,露出一双乌黑澄净的眼。 他恰到好处地表达困惑,看起来有点怯怯的弱势。 “你是谁?” 水汪汪的眼睛单纯又无害,发丝披散在肩头,衬得身躯愈发小巧羸弱,轻轻蹙起的眉头弧度,无一不透露楚楚可怜之态。 克劳德脚步顿下,生怕会吓着虞芙,连声音都低了很多:“克莱因可真是没有教养,居然连家人都没有跟你介绍吗?” 虞芙好像真的无法理解,神情更加不解。 盯着这张有些胆小却异常明丽的脸蛋,克劳德不由心跳加速,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漂亮却弱小,轻而易举激发出他的保护欲。 他轻声地做自我介绍,“我是克莱因的表弟,克劳德,也是同他竞争下一届王的对手。” 虞芙惊诧地睁圆眼。在克劳德眼里,这是被吓着了。 但是很奇怪,看起来异常胆小的他,眉宇间又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冷艳感。 虞芙拧了拧眉,端正了神色道:“你来干什么?” 克劳德喉间微动,他在暗中偷看过虞芙无数次,但近距离看时,这种美又是不一样的。 远远望去,虞芙被迷蒙的光罩住,连带单纯无害的脸都是单纯圣洁的,可现在凑近了看,他的美又又点冷艳,看人时眼睫微翘,唇肉紧合,面无表情的冷冰冰模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可他面对克莱因时,并不是这样的冷漠表情。 当时的他是怎么样的?克劳德没有忘记,至今没有忘记。 纤细脚踝被一只大掌紧紧扣着,争夺不得,脸蛋并不似现在这样白皙,而是一种诱人通透的粉。 足背和脚尖都是湿漉漉的,在太阳照射下反射微光,甚至有时候还会沿着脚心往下,淌着水珠。 克劳德又陷入失神之中,他恍神地望着虞芙不着一物的白足,小巧、精致、无瑕,让人很想张唇去咬上一口。 没有得到回答的虞芙失去耐心,神情变得更冷且不耐,他低头摸着兔子宝宝,小兔子还小,特别胆小,看到陌生人就会处在戒备状态,他需要好好安抚一下。 克劳德蓦地道:“你好像还不知道,克莱因身受重伤一事。” 紧急会议的结果是,克莱因决定亲自去营救受困的人鱼。 “但他的运气不是很好,竟然撞上丧尸里的丧尸王,身为丧尸的领袖,丧尸王的血液浓度更高、也更强悍。克莱因受了重伤,自愈能力被破坏,目前正在急救。” “如果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克莱因活不了多久。” 摸兔子的手一顿,虞芙缓缓抬起眼,看到一张幸灾乐祸的脸。 和克莱因那张冷酷高傲的脸截然不同,克劳德长得很风流,眼睛狭长,看人时眼中总是夹带几分不怀好意笑意,甚至有些邪性。 如果说克莱因完美符合虞芙对童话故事里人鱼高贵、优雅、冷漠的印象,那么克劳德便像是阴暗潮湿的蛇。 虞芙隐隐感觉到克劳德的表情有点不对劲,难道克劳德真的不喜欢克莱因?那为什么要每天定时定点来偷看?又没人给克劳德发工资。 克劳德口中又提到了什么,丧尸王?丧尸难道不是一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异种吗?他们也会有首领这种概念吗? 莫非丧尸也会进化? “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他是你哥哥,他受伤了,该担心他的人是你。”虞芙摸着兔子脑袋,平静道。 克劳德忽然有些兴奋:“你当真一点都不在意他?” “你应该知道,我是被绑来的,我比任何人都想离开这里。”虞芙面无表情。 欣喜几乎要溢出面庞,克劳德迫不及待开口:“我可以带你走。” 没等虞芙出声,他又急不可耐地表现自己,“我差人建了一座宫殿,虽然目前还没有建好,但一定会比这里更加豪华。我知道你在陆地上时很喜欢花,还有一个玻璃花房,这些我都可以给你。” “但是你要跟我走。” 虞芙眉尖微皱,又听到克劳德说:“克莱因他死定了。” “下一届新王会是我,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会成为我唯一的王后。” 人鱼并没有那么多廉耻心,克劳德也不觉得抢走表兄的心上人是一件丢人的事。 克莱因自己守不住心爱的人,他趁虚而入,这不能说明他是一个小人,只能说明克莱因是个废物,连喜欢的人都守护不住。 克劳德也不在乎虞芙之前和克莱因之间的纠葛,如果,他说的是如果,如果克莱因真的让虞芙怀上一肚子蛋,也没有关系。 他可以帮虞芙养。 他会帮虞芙把蛋舔出来排出来,再时刻照顾虞芙的伤口,耐心且细致地舔舐,每一个小角落都不会放过。 克劳德不介意当后爸,他会像亲生父亲那样,照顾虞芙生下来的蛋。 短短的时间内,克劳德连该怎么做好一个后爸都想好了,虞芙却被吓着了。 王后?什么东西? 克劳德居然真的是为他而来? 虞芙惊讶得控制不住表情,最后,他还是恢复成冷冰冰的抗拒姿态:“不要。” 克劳德有点遗憾,但又不气馁地继续道:“好吧。那让你来当王,我当你的王后呢?” 虞芙:“……” 什么玩意啊。 人鱼族的王难道还能让一个人类来当? 人鱼不是智力超群吗?为什么虞芙总觉得他和克劳德、克莱因沟通时,老是会感到无言以对,甚至会怀疑对方的智商? 虞芙的沉默是不想说话,克劳德却认为虞芙在默许,只是难为情。人类总是这样,脸皮薄容易羞涩。 就在克劳德想要再靠近虞芙一下时,背后传来一道利风破空之声,随后是皮开肉绽的闷声。 克劳德不可置信地半跪在地上,后背传来钻心疼痛——这种疼痛对人鱼来说是极其少见的。 他呆滞地扭过头,眼前却已开始涣散朦胧,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他也不忘记耗费最后一点精力给虞芙开了一个传送门,试图将虞芙送到陆地上。 可惜虞芙并没有理解克劳德的用途,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他迅速把小兔子放回窝里,戒备地看向门口。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悄无声息到这种程度。 站在门口逆光处的男人身躯高大,他不过往里头走了几步,就让虞芙看清了他的面容。 虞芙愣了愣。 男人一步步朝虞芙靠近,浑身肌肉因过分激动而细细颤抖,风吹日晒过的皮肤色泽很深,因做惯体力活身躯高大宽阔,可现在的他比虞芙记忆中的还要强壮。 他站在虞芙面前时,像一座山立在虞芙跟前,虞芙需要尽可能仰头去瞧。 虞芙听见他很小声,又有些哆嗦地喊了一句。 “……小少爷。” 第55章 末日有厌食症的豪门养子(24) 眼前这张熟悉面孔让虞芙回到了加油站那天,单钟替他挡了那一下攻击,死死抱住丧尸不放,血肉模糊的画面,他至今无法忘却。 原本已经身亡的单钟,如今好端端站在虞芙跟前,不……也有很大区别。 单钟的五官与从前并无多少差别,但又不一样,五官与轮廓变得更加锋利,身躯也变得更加高大,虽然看起来还是老实巴交的木讷样,但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气息强势霸道。 高壮体魄像大山横在眼前,指甲变成黑色,虞芙靠近了看,能够隐约瞧见黑皮肤下黑色血管的流动。 黑色血管,黑色指甲,丧尸的经典标志。 单钟成为丧尸了吗? 但单钟显然还拥有作为人类的理智,见到虞芙第一眼,他没有无差别攻击又或是什么,而是用一种很奇怪的语调喊了声“小少爷”。 声线颤抖,很激动,仿佛望见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 虞芙沉默许久,没有回应单钟的唤声,更没有给出情绪上的回应,他只是站在那里。 身上穿着柔软贴身的家居服,勾勒出纤韧身躯,雪白笔直的双腿并拢,白足被一双毛茸茸的拖鞋包裹。 他好像比先前胖了一点。 单钟有些惊讶,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究竟是他太久没见记忆错乱还是其它,他的确觉得虞芙比以前要胖一些。 可能因为怕热,短裤很短,腿根处的肉比先前要多,整体看起来更加匀称饱满,也更加富有肉感,内侧的肉微微陷下一点,紧并的双腿挤出更加明显的肉感,形成一个健康且诱人的弧度。 巴掌大的小脸也比以前圆润不少,腮边苹果肌饱满柔润,浑身上下看不见一点伤口。 再一看房间内的陈设,干净整洁、光线明朗,每一个家具都精美异常,看得出连摆放都下了好一番心思。 从这个房间的角度往外看,可以看到庭院里的花丛、深海的珊瑚,以及照进海底的温和暖阳。 一点都不像被掳走,更像被金屋藏娇,藏起来养。 虞芙轻声问:“你现在是丧尸吗?” 他只是随口一问,单钟便误解了,以为他怕自己,急忙解释:“我不是那种低等丧尸,我拥有人类的记忆和思考方式。除了身体,我和人类没有两样。” 单钟自己都知道最后这句话有多么可笑,他已经死过一回,现在是人不人鬼不鬼的行尸走肉,怎么可能和人类没有区别? 他仍记得世界末日到来那天,街道上许多丧尸生吃人肉、徒手挖开人类的内脏,虞芙坐在车内吓得小脸煞白,他害怕虞芙误解,误解他也是那种野蛮且血腥的低等丧尸。 可他到底该怎么解释呢?他更为高等,的确不需要吃人肉,但也需要进食低等丧尸的晶核,用人类的思维来看,这同样野蛮又血腥。 单钟的情绪忽的低落下来,他弯腰低头,高大的身躯像缓缓俯下的山,“我不会伤害你的,小少爷。” 虞芙不关心这个,他更关心其它的事。 他蹲下身子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克劳德,克劳德背后有一把锋利的箭矢,血还在外流。 “上面涂了你的血吗?”虞芙记得丧尸血液能破坏人鱼的自愈能力。 单钟点了点头,在虞芙看不见的地方,看向克劳德的目光冰冷且充满杀意。 克莱因害怕虞芙想不开,房间内没有锐利的物品,连指甲刀都没有,这会儿虞芙想要做实验,连下手的物件都没有。 最后没有办法,他找系统兑换了一根针,在克劳德目前没有现出鳞片的情况下,划伤其它区域的肤肉。 那一块肤肉被割出一道伤口,但又马上痊愈,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血流不止的伤口,造成如此差别的原因便是,丧尸血液。 现在克劳德只是受了一点伤,被破坏自愈功能的只有一小块皮肤,若克劳德浑身是伤,是否代表他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虞芙又想到克劳德说克莱因必死无疑,莫非克莱因受的伤很重,重到全身上下都遍布伤口? “先前我听一条人鱼提到过丧尸王,你是丧尸王吗?”虞芙把沾满血的针丢进垃圾桶,站起身看着单钟。 单钟乖巧点头:“是我。” 他看起来还是和从前一样老实笨拙,在承认他是丧尸王时,有点腼腆的羞涩感。 虞芙低头看着昏迷不醒的克劳德:“他一直在流血,是因为你的血吧。” 单钟下意识道:“死了最好。” 虞芙抬眼看过去。 单钟又变成老实巴交的讷讷样,说话都带着点磕巴:“我的意思是,他最好不要在这里死。” “会把小少爷您的地毯弄脏。” 单钟果然变了很多。 从前单钟给虞芙的印象是单纯、善良,又带有劳动者特有的淳朴憨厚。 现在虽然也有,但他能看出来对方的心境已经不同了。 也是。 已经死过一回的人,从地狱爬出来成为丧尸,又不知经历多少才能站在丧尸王的位置,心境怎么可能同先前一样? 只是在单钟眼里,克劳德的性命还没有他的地毯重要,是否有点夸张了…… “有办法救一下吗?他的血一直在流。”虞芙故作嫌弃,眼睫却悄悄抬起,打听丧尸血液的更多功能。 目前虞芙只能确定丧尸能破坏人鱼的自愈功能,却不知晓更多的用途。 “有。”单钟憨厚的面孔变得有几分郁闷。 他闷闷不乐地蹲下身子,在手腕划了一道后,黑色血液流出,落在地毯上。 他突然抬头问,“小少爷,他对您来说很重要吗?” 单钟的目光带着几分急切,对接下来可能获得的答案十分在意,也很看重。 他一直盯着虞芙的脸,虞芙同样看着他,四目相对,他竟久违感觉到了心跳在狂烈跳动。 可是怎么可能呢?他已经死了,是一具行尸走肉,尸体是不会有心跳的。 但在这双乌黑平静的眼眸注视下,等待答案的过程中,单钟的胸腔因为过分焦急而重新变热,心脏仿佛也活了过来。 “重要吗?”他听见虞芙漫不经心地重复,上扬的语调,同样勾起了单钟的神经。 虞芙的声音很淡,神情也没有多少变化,“怎么可能会重要呢?我只是觉得他的血很脏,也很臭,不想继续闻而已。” “你没办法处理的话,就把他丢出去吧。” 一瞬间,吊起单钟的细线崩塌,他像重获新生一样松了口气,老实巴交的面孔和缓无比,憨笑了两声,他摇摇头:“我有办法,小少爷,现在我很厉害。” “您要什么,我都能为您做到。” 单钟垂下眸,冰冷地看着倒地的红发人鱼,他的确想弄死人鱼,弄死所有把虞芙困在这里的异种。 但他不可以,最起码在虞芙面前不可以。 单钟熟练地将血倒进克劳德的脸上,确定有部分血液进了口腔,便把手抬起,拔掉克劳德背后的箭矢。 手腕处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单钟站了起来,丝毫不顾部分血液进了克劳德的鼻腔。 几秒钟过后,克劳德不再大规模流血,背后的伤口也缓缓愈合,但丧尸血液的作用仍在,人鱼的自愈功能遭到抑制,并不能很好地修复伤口。 哪怕虞芙等待了已经有一会儿,克劳德背后仍然有一个黑色的、丑陋的疤。 “小少爷,我这次来是带您走的。”单钟认真地看着虞芙,“您父亲和您哥哥都很想你,还有一个好消息——” “您父亲觉醒了第二个异能——雷电。目前他是南方人类基地的领袖,您哥哥是北方人类基地的领袖,在陆地上,没有人能够欺负你。” 单钟小声道,“丧尸群也不行。” 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虞芙才明白,丧尸和人类短暂达成协议,目前处于合作状态。 起初世界末日爆发,大批低等丧尸肆意虐.杀人类,但在丧尸群中,还有一批更加高级的种群,血腥野蛮的低等丧尸在高等丧尸眼中看来也是耻辱。 他们选择猎杀低等丧尸,吸收低等丧尸的晶核,从而提升自己的能力。 单钟能够坐上丧尸王的位置,并非浪得虚名,他生前便是做惯体力活的劳工,成为丧尸后的他更是力大如牛,低等丧尸在他眼里跟菜地里的白菜似的,一手一个。 “你和daddy的关系很好吗?” “还可以。” 单钟含糊其辞,掩住眼底的情绪。 一开始,高等丧尸与人类并非站在同一战线。 他原本想进攻人类基地,掠走虞芙,可是得知虞芙早就被弄丢了,他大发雷霆,丧尸王身上的腐朽气息洪水般朝四周扩散,阴郁沉重的气压席卷草地,许多植物瞬间枯萎。 他用性命保护的小少爷,竟然被弄丢了。 生死未卜四个字眼刺痛了他的神经,他决定让傅远疏等人付出代价,但在同一天,人类基地发现人鱼派来的间谍,从而发现人鱼的存在与行踪。 那只人鱼被抓捕时,情急之下骂道:“你们现在把我抓起来又怎么样?无能的人类,我的族人迟早会不知不觉把我带走,就像先前那个人类一样。”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们敏锐察觉到关键信息,人鱼并不是第一次无声无息将人类带走,那么之前那个人是谁?会不会就是虞芙? 哪怕只是一丝希望,他们也不可能放弃。 单钟拿出便携式潜水呼吸器,准备给虞芙戴上,虞芙却伸手接了过来,单钟看着空落落的手,有些失落与黯淡。 虞芙正要戴上时,忽然看向角落:“那我的兔子呢?” “什么?”单钟顺着虞芙的目光望去,看到角落里有一个小窝,一群小兔子正齐齐冒出个脑袋,看向他们的方向。他道,“小少爷,之后我会为您抓更多的兔子。” 小宠物而已。 这些小动物在单钟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没有什么比虞芙的安危更加重要。 那窝兔子像明白了单钟的意思,知晓它们即将被抛弃,急忙从小窝里钻出来,小小圆圆的脑袋抬起,长长的耳朵垂落下来,鼻子一耸一耸,委屈又难过地盯着虞芙看。 这段时间虞芙一直在陪它们玩,早就相处出了感情,被这样湿润又可怜的眼神看上一眼,瞬间被激发了父爱。 虽然克莱因说他们来当小兔子的爸爸这一事有点可笑,但虞芙的确把这窝兔子当宝贝一样惯着。 听话、黏人,还可爱,谁不喜欢呢? 虞芙问001:“我一定要走吗?目前副本到了什么进度?” 001:【……】 他以为虞芙不会问了。 不过也能够理解,海底生活的确滋润,虞芙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没事晒晒太阳,逗逗小兔子,日子过得格外悠闲散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度假的。 【回不回都没差吧。目前副本只剩一周不到的时间,陆地丧尸数量还很多,想到在一周之内清除所有丧尸,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玩家的副本任务是消灭异种,当时玩家眼中的异种只有丧尸,现在多了个人鱼。可不管是哪一个异种,想要在一周不到的时间内解决完所有,难如登天。 玩家任务注定会失败。 那么海底和陆地,也没有多少区别了。 虞芙把手中的呼吸器塞回单钟怀里:“你走吧,我要照顾我的兔子。” 他低头看着一只蹭着他脚踝的小兔子,弯身把他抱在怀里,掌心慢慢抚摸柔顺软绵的毛发,“它们还小,离不开我。” 几只小兔子生怕虞芙真的抛下它们走了,急忙踉踉跄跄倒在地上,怎么爬都爬不起来,四脚朝天,无助又可怜地看着虞芙,好像真的没了他就活不了一样。 虞芙急忙蹲了下来,把几只小兔子全部抱进怀里,挨个抚摸它们的小脑袋。他头也没抬,“对了,你走的时候记得把克劳德带走,还有这条被弄脏的地毯。” 语气轻松的,就像让单钟随手帮忙丢个垃圾。 单钟不明白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虞芙为什么不愿意回到陆地上,当真只是为了这几只兔子吗?还是因为什么人? 死过一回的他远远不满足生前那般的暗中偷看,他不想一直在角落里观察虞芙的一举一动,他想光明正大地站在虞芙身边。 他以为只要他足够强大,就能拥有这个资格,可是哪怕他成为丧尸王,虞芙还是让他走开。 身侧双手握成拳状,手臂上的黑色血管爆出,单钟的肩膀颤动许久,最后,他轻声说:“小少爷,我也可以。” 虞芙看向他。 “我也行。”单钟缓缓抬起眼,质朴的眼神与憨厚的神情,配合这张黑皮脸蛋显得格外真诚,“小少爷,你肯定需要打杂的人吧?兔子很难养,很容易养死。先前我把你的玻璃花房照看得很好,我很擅长养这些。” 平时虞芙不需要对兔子花费多少心思,饮食、窝……各种各种,都由克莱因负责,虞芙只需要和兔子玩耍。 现在克莱因生死未卜,缺了个关键人物,虞芙又没有相关经验,不会真的把兔子养死吧? 他的表情严肃起来,深思熟虑后,他才点点头:“那你留下来吧。” “不过daddy那边怎么办?你不需要和他说一声吗?” “不需要。” 陆地那群人算什么?就算在陆地上的他是丧尸王,单钟毫不在意,关键是能留在虞芙身边,哪怕只是一个清洁工的角色,他也很满足了。 他进入角色的状态很快,生前的他手脚麻利,现在同样如此,他马上开始帮虞芙打扫房间卫生,又恭敬道,“他们不重要。小少爷,您先去外头晒晒太阳,打扫的过程中有灰,对呼吸道不好。” 在虞芙在院子中晒太阳时,单钟很快就将卧室打扫干净了,连带虞芙喜欢的兔子小窝。 但兔子的粮食已经吃光了,克莱因不在,单钟必须前去觅食,临走前,他特地问了一句:“小少爷,你知道他平时准备的是什么吗?” 虞芙懵了。 他不知道。 他只大概知道,克莱因害怕陆地上的食物被污染,包括一些成品兔粮,总是自制。所以每次的兔粮量不多,也放不了多久。 但具体怎么做,虞芙不知晓。 看见虞芙呆呆的迷茫样,单钟又是觉得可爱,又是无比嫉妒。 嫉妒在这段时间里,有另一个男人陪着虞芙,并把虞芙惯成这副一无所知的样子。 嫉妒这个人不是自己。 但也没关系,现在陪在虞芙身边的人是他,而不是别人。 “没关系,我小时候也做过类似的事,我也可以自制。”单钟低声道,“您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至于古堡里另外两个人鱼,已经被单钟丢到不知道哪片海域去了。 单钟没有撒谎,他的确很擅长做这些事,但是怎么说呢,突然换了新口味的兔子食量变低,好像不合口味。 单钟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想办法改配方,但结果无一例外,兔子并不喜欢他做的粮食,哪怕虞芙帮他“作弊”,偷偷往里头放了人鱼的鳞粉。 虞芙只能握着一小颗兔粮,一粒粒喂,看在漂亮爸爸的份上,小兔子才愿意多吃几口。 只是每次吃完,都会很委屈地在虞芙掌心里打滚,脑袋蹭蹭,眼睛委屈。 似乎在问,它们另一个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是因为人鱼鳞片吃多了,这群兔子比寻常的兔子要聪明,也能听懂一些人话,它们很喜欢虞芙,对原本另外一位爸爸克莱因并没多少感觉。 但现在竟然有点思念了,因为“新爸爸”做饭不好吃。 虞芙摸着它们的脑袋,陷入沉思,其实吧…… 他也有这种感觉。 最近他的一日三餐都由单钟负责,说实话,单钟的手艺还可以,但是比不上克莱因,也不知道一条人鱼为什么那么会做饭。 倒也不是娇气到连吃饭都要计较,而是,已经体会过更美味的口感的虞芙,突然让他吃口感普通的食物,虽然能吃,但不想吃。 有了营养试剂,他本来就没有多饿。 眼瞧着虞芙的食量一天比一天少,他好像又回到先前厌食的状态,单钟每天焦头烂额,换着法子给他做新花样,仍然没办法讨到他的欢心。 没办法,单钟只能暗中去找先前在古堡伺候的人鱼。 人鱼们对单钟抱有敌意,起初他们害怕单钟伤害人类,每天在附近偷看,最后发现,人类的安危并没有受到影响,才暗自松了口气。 目前人鱼还没有找到对抗丧尸的办法,人鱼上层给出的紧急应对措施是——能躲就躲。 人鱼警惕又奇怪:“不会啊,虞先生很喜欢吃大殿下做的饭菜,是不是你做饭太难吃了?” 说话时,人鱼躲得老远,生怕这只丧尸突然对他们发起攻击,但嘴上还不忘落井下石,“也是,虞先生的口味很挑,不是谁做的饭都愿意吃的。你不知道,他和我们大殿下关系可好了,大殿下天天哄他睡觉,吃饭也是一口口喂着。” “要不是大殿下身受重伤,哪来你的份儿?” 瞧见这只丧尸面色阴沉,本就深色的黑皮色泽更深,人鱼见大事不妙,急忙摇动尾巴逃之夭夭。 临走前还要丢下一句羞辱的话。 “黑得跟黑海参似的,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在海底的黑皮丧尸王浑身缠绕阴郁气息,周围根本没有活物敢经过。 他们说的也没错。 单钟垂下脑袋,他生得确实不好看,皮肤糙,人又黑,和细皮嫩肉的漂亮小少爷截然不同。 他曾经见过他们口中的大殿下一眼,外表俊美苍白,哪怕身受重伤也有一股优雅的气质,看起来和虞芙很搭配。 表情陡然变得狠戾。那又怎么样?他们再配又怎么样?现在那只人鱼已经奄奄一息,即将归西。 短命鬼罢了,也配和他争小少爷?况且他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不奢求能让小少爷和他在一起,只要能有一个机会待在小少爷身边,就可以。 哪怕只是端水送茶的奴仆。 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要给小少爷准备些什么吃的?他得想办法精进一下厨艺,不能把小少爷养胖了。 在单钟焦急寻找食材的同时,古堡周围飘来一条鬼鬼祟祟的人鱼,她一路上探头探脑,异常谨慎。 望见院落中晒太阳的虞芙时,她眼中绽放光彩,伸手敲了敲透明的水泡。 虞芙闻声望去。 是艾琳达。 这个水泡由克莱因设下,克劳德修补,寻常活物没有经过允许不能进出,但单钟已经不是活物,故而不受限制。 虞芙放下兔子,踩着棉拖走到水泡边缘,艾琳达神色焦急:“那只丧尸没对你怎么样吧?克莱因一直在念叨这个事,现在他昏迷不醒,就靠一口气吊着。” “他最后一点精力全部用在这个保护气泡上了。” 虞芙知道怎么救克莱因,但他不知道该不该说,而且他也不确定单钟会不会愿意帮忙。 见他皱眉,艾琳达低声道:“你放心,克莱因没事,我们朝深海更进一步,找到了一种特殊石头,它能够帮助我们治疗。但克莱因受的伤太重了,过去这么久,他还是没有苏醒。” “让我想想办法,该怎么带你出去。” 虞芙说:“我在这里挺好的,那只丧尸并没有伤害我,我们以前是朋友,谢谢你,你放心回去吧。” “啊?真的吗?”艾琳达有点不相信,可瞧了瞧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的院落,又看向虞芙,思忖片刻后,她道,“之前克莱因是不是有拔鳞片?你们有把鳞片收集起来吗?还有他流下来的血。” 鳞片是有收集,但这段时间已经用光了,血液的话早就被打扫干净。 虞芙摇了摇头。 艾琳达扶着额头:“完了。医师说,如果能有他的鳞片以及血液,可以帮助他恢复,最起码不会一直陷入昏迷。不过医师说,现在克莱因意识清醒,只是身体还在沉睡,他需要一个机会让他苏醒。”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你那位丧尸朋友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克莱因送到你这里吗?”艾琳达打着商量,“你不需要照顾他,先前克莱因把人鱼血溅到哪块地板,你就把他放在哪里。应当不会打扫得那么干净,说不定地板上还有许些残留,哪怕只是一点人鱼血,都能帮助克莱因苏醒。” 虞芙还没说话呢,艾琳达身后就有几只人鱼提着担架来了,上头分明就是意识不清的克莱因。 他没有理由说不,反正距离副本结束只有一周的时间,让克莱因待在这里又有什么关系呢?再加上,小兔子好像也很想克莱因。 负责担架的人鱼便是先前在古堡伺候的人鱼,他们得到过克莱因的允许,故而不费吹灰之力进了气泡。 将克莱因放在虞芙卧室门口、即先前满是人鱼血的地板上后,他们飞快离开了古堡。 临走前,艾琳达真诚地对虞芙道谢:“谢谢你。”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了,如果克莱因真的无法苏醒,那么便是克莱因的命数。 …… 虞芙抱着兔子回房时,看到横躺在门口的克莱因,神情微怔。 克莱因脸色苍白,薄唇紧抿,浑身上下缠满绷带,看起来当真狼狈。 怀中的小兔子冒出个脑袋,好奇又不解地看着克莱因,听见虞芙的肚子叫了一声,其中一只小兔子去咬克莱因的头发,似乎在催克莱因快去做饭。 虞芙不由会想,等副本结束,这群小兔子怎么办呢?会有人照顾吗? 单钟对它们很好,但是它们更喜欢克莱因做的兔粮,最近它们吃得越来越少,得虞芙一颗颗喂着吃,才能勉强吃几口。 如果他离开了,这群挑食的小兔子该怎么办呢? 要是克莱因能醒就好了。 克莱因醒了之后,就有人照顾这群小兔子了,克莱因做的兔粮很合它们口味,它们肯定也不会继续挑食,而是会自然而然长大。 怀中的小兔子有些困了,轻轻蹭了蹭虞芙的脑袋,闭上眼睛睡觉,虞芙把一只只兔子放进窝摆好,又回到了门口。 他拿来一条小毯子,铺在克莱因身边,双腿分开跪坐在上头,低头看着克莱因病态的脸:“真的醒不过来吗?” 那他的兔子怎么办。 虞芙问过001,能不能将这群兔子带走,答案是,不可以。 宿主不能带走活物。 虞芙垂下眼睫,看着昏迷不醒的克莱因,虽面色苍白,但气质冷峻非常,很符合克莱因的外形特征。 而不是像先前那样,总是抱着他蹭他,又黏黏糊糊说很多奇怪的话。 “不行啊……”虞芙还是没办法放下他的兔子。他伸手推了推克莱因,带着点不开心,“最近兔子宝宝都瘦了。” 克莱因说过会把小兔子养得很好,不会让他操心的。 “骗子。”虞芙又用膝盖踹了踹克莱因的手背,泄愤似的。 他的脾气本来就不是很好,也没有耐心,如果不是克莱因说会解决好一切,他一开始就不会愿意做兔子的爸爸。 可现在他已经是了,没过多久后他却要离开,克莱因又生死未卜,这群小兔子跟孤儿有什么区别? “你之前不是问我,能不能亲我吗?”虞芙倏然敛下眼帘,随口道,“要是你醒了,我就让你亲。” 算起来好像还挺划算的。 只要克莱因醒了,这窝兔子接下来有了着落。 可惜这又不是童话故事,克莱因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吻苏醒? 算了,还是回去睡觉吧,再和001商量一下,能不能弄出一点bug,把这窝兔子带走……他起身的动作忽顿,低头一瞧,脚踝被一只大掌扣住。 虞芙直接趴伏在了克莱因的身上,他被吓得半死,目前克莱因身上缠满绷带、浑身是伤,他不会把克莱因撞坏了吧? 他努力撑着劲儿要起来,却被死死禁锢在怀里,果不其然,克莱因的伤口崩开,吓得虞芙一动也不敢动。 也正是他的心软,给了克莱因可乘之机。 克莱因双目仍旧紧阖,身体却像提前一步活了一般,他缓缓抬起头,把唇贴在了虞芙的唇角,在虞芙大惊的目光中,仔细描摹虞芙的唇形。 他的吻其实还很生涩,又带着点小心翼翼,昏迷中的他,一点点将虞芙唇周与嘴唇舔湿。 虞芙整个人都懵了,克莱因现在不是还昏迷着吗?为什么……为什么还能亲他?就因为他方才所言吗? 可那就是他的一句玩笑话! 饱满唇肉被轻轻磨着、弄着,接下来,克莱因不满足于这样表层的亲吻,加重力道往唇缝里舔//弄,可惜虞芙仍然紧紧闭着唇,克莱因也不气馁,更没有生气,而是讨好又炙热地,一下下舔吮着他的唇。 唇周被嘬吃慢舔,尤其是来不及抿进去的唇珠被着重照顾,小颗精致的唇珠被嘬得发出水声,黏腻又大声。 浅色的唇逐渐变得红润潋滟,唇珠被吃得饱满鼓出,薄唇松开时,上头还会冒出被吃熟了的热气,像被强制催熟的青涩莓果,在微凉的空气中颤颤悠悠地抖着。 不久前的虞芙才刚刚洗过脸、刷过牙,他很爱干净,可现在被舔得半张脸都是口水,明明是一条鱼,却比狗还要过分,一直用舌面舔着他的唇与下巴尖。 虞芙被舔得有点不开心了,他的唇肉被来来回回吸了好几回,克莱因亲不到里面,就一直嘬吃唇肉,发出黏糊糊的声音。 刚别过脑袋,唇珠又被重重嗦了一下,他忍不住溢出甜腻的哼声。 这一声出来后,他自己都吓着了,不敢相信这是他发出来的声音。 他的声音并不是很细很软的类型,除非为达到目的刻意服软撒娇,许多时候,他的声音很脆,又有点高傲的空灵感。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带着些延长的细哼,像在喘。 雪白耳尖轻轻颤着,虞芙忘了现在的克莱因可能听不见他说话,他想要警告克莱因适可而止,不要再舔了,他不是来和克莱因交//配的……他忽然又抖了抖,眼睛都湿润了起来。 虞芙准备狠狠警告克莱因,可他一张开唇缝,就被对方误解,紧闭的唇张开,被视作邀请。 他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有些冰冷的舌头横冲直撞地伸了进来,在他的口腔内笨拙又野蛮地搅弄,碾过每一寸口腔嫩肉,缠着他的舌头用力吸着他的口水,用力、狠狠地吃。 虞芙完全是懵的,嘴巴快要不属于自己,口腔被吮吸得发麻,因为过度亲热的激吻口腔温度攀升,盖过原本的冷意,火热一片。 等到反应过来,他用力拍了拍克莱因的头,克莱因闷哼一声,但还是克制了齿关,没有因疼痛而咬到虞芙。 这种疼痛像某种添加剂让克莱因产生化学反应,克莱因变得更加兴奋,吻得更凶,也更加用力,粗大野蛮的舌头勾着虞芙的软舌,在湿软口腔内有力地扫弄。 虞芙无章法地拍着克莱因的头,又打着克莱因的肩头,可他终究还是太心软了,没忍心用力。 因为他看到部分绷带被血染红。 也正是他心软的间隙,他被自里而外吻了个透。 许久没有接过吻的虞芙都要忘了接吻的感觉,或许是,他也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情况下同别人接吻,这个混蛋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可能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他,在卧室的门口,随时可能被发现的地方,趴在男人的身上,被亲得浑身冒水,滴滴答答往下流。 漂亮的眼眸湿润迷茫,虞芙面颊绯红,他努力摇头去躲,好不容易将克莱因的舌头抽出口腔,一道温热滑腻的触感从他脸上舔舐而过,留下一道暧昧的湿漉水痕。 哪怕依旧在沉睡,克莱因还记得哄虞芙的本能,察觉到虞芙抗拒的姿态,身体先大脑做出反应。 宽大手掌轻轻捧住虞芙的脸蛋,像过往一样,慢慢蹭着虞芙的面颊,只不过这一次蹭的东西,变成了唇。 虞芙对这种温柔却缓慢的轻蹭难以招架,尤其是克莱因没有直接吻进来了,而是慢慢舔着他的唇缝。 逐渐的,虞芙也降低了警惕之心,他含糊不清道:“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克莱因?” 他说话时,克莱因几乎不需要用多少力,就能轻易舔进唇缝,闻着口腔内散出的湿软香气,咕咚一声,他的喉结微动。 哪怕克莱因表现得再清醒,但他现在的确是昏迷的病号,让病号回答问题,实在强人所难。 可正是昏迷不醒的病号,缓慢轻柔蹭过虞芙的小脸蛋,就着偏头的姿势,把有力的舌头喂进虞芙的唇里。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又亲上了。 这一次克莱因亲得很慢,舌尖挑着虞芙的舌肉,轻轻地嘬揉,刚缩回去一点的小舌头又会被马上舔得颤抖,不受控制伸了出来。 主动给男人吃。 虞芙浑身都要被亲化了,高挺的鼻梁不断抵着他的脸肉与鼻尖,无瑕雪白的小脸蛋被蹭得斑驳粉红。 他一直在咽口水,不知道到底是谁的。 交换唾液这种事在虞芙看来是有点恶心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逐渐体会到了其中的愉悦感,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悬浮于半空中,大脑、身躯都化作了一团理不清的棉絮。 但虞芙还是有点理智的,他不能再亲下去了……他努力拔出自己被不断嘬吸的小舌头,“buo”的一声,混合沉重的喘息声,清晰可闻。 他整张脸都是湿红的,白发乱糟糟地披散下来,细白哆嗦的双手撑在男人的胸口。 他在平复呼吸,平坦的胸口不断起伏,所以他没有注意到,他的唇仍旧保持打开的姿态,里头呵出一团香甜柔软的白汽。 兜不住的口水顺着不绝的喘息声,从唇角滑过,聚在下巴,无声坠拍在昏迷的克莱因的脸上。 昏迷中的克莱因脸上染上薄红,俊美的轮廓在此刻难掩欲望之色,面颊滑开一道湿漉漉的痕迹,喉间用力滑动后。 一只有力的胳膊抬起,从后按住虞芙后脑,轻轻往下一压,虞芙来不及闭合的唇,又被含进唇内,每一处都被男人舔得很湿。 克莱因紧紧搂着虞芙,空气中是交缠在一起的、因为亲吻而格外粘腻的接吻水声。 “呜……”虞芙溢出一道轻哼。口腔被用力吮吻,克莱因像一头饥饿又野蛮,丧失理智的凶兽,在他口中汲取唯一的养分。 他好像要被吃掉了。 第56章 末日有厌食症的豪门养子(25) 随着热吻深入,虞芙与克莱因之间的距离愈发亲密。 雪白双臂变得柔软粉白,哆哆嗦嗦地搭在克莱因坚实的臂膀上,他几乎完全趴在克莱因身上,白发遮盖下的脸蛋湿红失神。 微微张开唇缝的唇肉红肿潋滟,呵出来的气都是甜腻湿软的。 平躺在地的人鱼病号轮廓俊美,浅色的薄唇一片潋滟,冰冷深邃的五官被一团口水泡得乱七八糟。 克莱因眉尖微蹙,没有睁开眼,还在伸出舌头舔着唇,回味方才的湿软气息。 这种表情太奇怪了,明明冷漠到面瘫,明明还处在昏迷之中,却不忘嘬着虞芙的唇含,吻到很里面。 虞芙有点恼,但他又有点没力气,整个人仍软绵绵趴在克莱因的身上,莹白透亮的小脸蛋晕出诱人的水红色。 他趴了没多久,越想越气,挥起拳头给了克莱因一拳,见克莱因半边脸发红,气消了些,心满意足地趴了回去。 虞芙竟然睡着了。 睡梦中的他,忽的感到很热,以为是被子太厚重的他曲起膝盖蹬了蹬被子,可这条被子十分厚重,又有些沉,他推不开,反而被裹得更紧。 他的肚皮有点凉,睡了没多久,迷迷茫张开眼,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搂上克莱因的脖子。 克莱因正抱着他慢慢地蹭,面颊不住磨着他的脸蛋,薄唇轻轻碰着他的唇周,仿佛知道他的嘴巴被使用过度,目前还有些酸,所以打算让他多休息一会儿。 他的体格还是太小了,在西方人鱼面前完全是一只弱小可怜的小动物。 还没休息几秒,又被蹭着唇角吻进来。 本来虞芙没什么感觉,但他猛地察觉,克莱因的鳞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 平坦白皙的肚皮都被汗水染成黏糊糊一片,克莱因一边亲着他的唇角,一边抱着他蹭。 因为过于密集的吻,他整个人都是懵的,加上刚睡醒,喉间只能语无伦次地哼着,连他该干什么都忘记了。 抵在胸口要推开对方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搂上了克莱因的身躯。 细白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无力地搭在宽阔健壮的肩膀,轻轻挠着肌肉分明的背肌。 好几下虞芙要哭叫出来,都被含住唇,堵住即将溢出的哭声,温柔且缓慢地舔着他的上颚与齿关,似乎要用唇舌来抚慰失神的他。 …… “咚”的一声,前方走廊传来巨响。 单钟像被凭空一道雷电劈中,大脑发昏,四肢僵硬,他呆滞地看着前方,胸腔内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 他连碰碰手指都不舍得的小少爷,正被另一个人鱼,抱在怀里用力地亲。 绯红的小脸蛋被亲得满是泪水,饱满圆润的脚趾无力地蹭着地面地毯,空气中全是甜腻的香,都是从虞芙身上传来的。 这条人鱼怎么能?怎么敢? 单钟应当上前阻止这条人鱼才是,可他看着虞芙被勾出红艳艳的小舌头,他几乎能看清二人的舌头是如何纠缠、唾液是如何顺着唇角落下,难以言喻的火从脚底燃到头顶。 他无法动弹。 以至于他只能亲眼看着昏迷不醒的人鱼苏醒,将虞芙用小毯子裹好抱进屋子里。 行色匆匆,眉眼都是急切的。 同样是男人,单钟太明白对方此时此刻想要做什么了。 …… 房间内,虞芙裹着小毯子,冷着一张绯红的脸,不带什么情绪望了过去。 克莱因在他耳边一直道歉:“我真的不记得,我是不是亲疼你了?你嘴巴都肿了,让我看看吧……” 克莱因想来查看虞芙口腔内的情况,却挨了狠狠一耳光,他也不觉得疼,反而继续将脸凑过来,很轻地喊着,“芙芙……”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亲你。” “就算那时候我还没有清醒,我也不该亲你,我太混蛋了。” 虞芙冷冰冰抬起眼:“还有呢?” 克莱因接话的速度很快:“也不该亲那么深,舔你的喉咙。” 虞芙皱了皱眉,眼睫也跟着翘了翘,语气更冷:“还有呢?” “……”除了亲嘴,克莱因真的不知道他还做了什么。 克莱因醒来时完全是懵的,看着虞芙一张迷乱迷糊的脸,而他的舌头还塞在虞芙的嘴巴里,勾着虞芙的舌头吃。 他都要吓死了,绝对不比虞芙清醒多少。 见克莱因沉默,虞芙更加恼火,他浑身裹着小毯子,伸出了一只脚。 克莱因看着白足缓缓移动,从鼓出一小块的被褥中探出,足尖小巧精致,甲盖圆润饱满,像一颗颗经过精心洗涤的贝壳。 他想伸手握住,但被一个眼神制止了。 克莱因的绷带已经撕裂开,露出完整的尾巴,连最后一点阻碍都没有了。 虞芙冷着脸,薄薄一层衣料都无,踩上去。 脚底有些冰凉,虞芙轻轻拧了拧眉,没过多久,脚心又变得有些火热,像活了似的。 克莱因猛地瞳孔放大,脸上闷出一层薄汗,苍白冷峻的脸仿若在经历某种极其强烈的折磨,面颊以及脖子皆一片红,额头、颈侧的青筋纹路暴起,却远远没有虞芙足心的那样可怖。 透着粉的甲盖边上,是浓郁且深沉的色泽,且在虞芙脚心异常活跃,几乎黑白两侧的视觉反差强烈。 没一会儿,虞芙脚心就出了些汗,黏糊糊的很难受,他想借着克莱因把脚心的汗擦干净,却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多了。 虞芙扯下小毯子,掀开衣摆,给克莱因看自己的肚皮:“都是你的脏东西。” 银白色的瞳孔染上几分痛苦的情绪,克莱因沉重地吐了口气,哀求般喊着:“芙芙……” 虞芙缓慢加重,白皙细腻的肤肉因他漫不经心的擦拭举动变得粉红,染上汗液后,变得油光水亮,同足边的克莱因的一样。 他的确被养得有一点懒,他坐在克莱因跟前也是软着骨头,细长的脖子与肩颈线白得晃眼,又被一层粉侵占,看起来跟水泡过似的。 发丝湿黏在鬓边,湿红乌黑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克莱因,时不时轻哼一声。 小巧的红舌顺着唇缝开合若隐若现,时不时呵出一点甜腻柔软的香。 体温天生偏冷的人鱼此刻无比火热,喉咙像灌入火焰正在熊熊燃烧,而眼前的虞芙便是点燃他的火把。 克莱因每天都在克制着、忍耐着,在虞芙睡觉得不省人事时,他总会在角落里看着虞芙的脸,喊着虞芙的名字,到处都是。 可现在,他像获得了恩赐,冰冰凉凉的东西,全部落在了虞芙脚上。 虞芙惊诧了一瞬,没想到他如此恶劣,克莱因还能激动成这样,他抿了抿唇,不用猜都知道,他又要发脾气了。 “对不起芙芙,我该忍住的。”克莱因哑着声,悄悄低下头,亲了亲小小的虞芙,“芙芙,我亲亲你,好不好?” 虞芙垂下湿润的眼睫,居高临下地看着克莱因,克莱因喉间微动,还是低下了头。 卧室内多了许多条被弄脏的毛毯,地上到处都是。 …… 脑子晕晕乎乎,虞芙快要睡着了,太阳和克莱因都让他感到很舒服。 他随便低头一瞧,就看见克莱因陷下去的腮帮。 忽的,门口传来敲门声。 他吓得并拢双腿,伸手推拍着克莱因的头,语无伦次了半晌,才听到克莱因含糊不清道:“芙芙,你先松开我。” “我的头卡着了。” 虞芙急忙松开克莱因,跟做了坏事似的六神无主,谁回来了?不会是单钟吧? 现在他脑子里还是晕沉绵软的,根本没办法思索问题,扑进克莱因怀里的小脸蛋满是警惕与惊慌。 克莱因把虞芙紧紧护在怀里,身上套了好几层被褥,大掌扣在后脑勺,连发丝都不舍得让他人看见。 而这时,门外的人也再也无法忍耐,推开了门。 单钟一脸忍耐到了极点的模样,黑皮更显深色,他望了过去,虞芙正被紧紧抱在怀里,他什么都瞧不见。 克莱因眉目冰冷地望着来人,向来毫无波澜的冷脸满是外露的阴郁。 “滚。” 空气中飘荡着甜腻香味,那是从虞芙身上传来的,他身上的味道很独特,绝不会让人错认。 单钟看着乖巧缩在克莱因怀里的虞芙,咬了咬牙,亲眼看到这画面的他非但没有死心,竟还燃起了更加亢奋的念头。 他好像疯了。 但他应该离开。单钟调整完呼吸,扭头往外头走,忽的,克莱因怀中的虞芙感觉太热,忍不住伸出一小截手臂。 上头遍布吻痕,且湿漉漉的。 单钟猛地想到,贝壳床上有许多条薄毯,他昨天刚洗过,现在却满是水渍,横七竖八地落在贝壳床上。 深一块浅一块,一塌糊涂。 第57章 末日有厌食症的豪门养子(完) 虞芙软绵绵地趴在克莱因的背上,克莱因一边背着虞芙,一边高难度换下贝壳床上的床单。 原本的床单已经不能用了,地毯上堆积许多小毯子,其中一条克莱因记得,这条小毯子原本用来给虞芙午睡的。 午睡时太阳日照浓烈,容易把人晒热,但虞芙有一点小别扭般的养生,好像不盖被子就会感冒,可盖多了又会热。 所以克莱因准备了几条轻薄小巧的毯子,专门给虞芙盖肚子用。花色纹路不同,他还可以根据心情换着用。 也正是其中一条银白色的毯子,方才铺在虞芙身下,接住了虞芙身上的所有。 虽然前方被克莱因解决得一点不剩,但也正是他在品尝前方时,后方被薄毯吸收得差不多了。 耳畔传来均匀柔软的鼻息,克莱因侧首望去,看见乖乖伏在肩头睡意朦胧的虞芙,他看起来有些累了,腮帮的肉挤出一团,卷翘长睫湿润成一撮撮,可怜又惹人爱。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兔子窝,大小不一的兔子们整齐地蜷在一起,同虞芙一样睡得香甜。 克莱因轻轻将虞芙从背后抱在怀里,幅度缓慢地轻摇,见虞芙眼睫抬起一些,他摸了摸虞芙的肚皮,眉头皱起:“瘦了。” “……”虞芙无语,“你晕倒了多久?也就一周不到。” 一周不到的时间,能瘦多少? 况且他又不是没有吃饭,只是觉得不好吃,吃得不多而已。 克莱因掀起衣服,毫无阻碍地又摸了摸虞芙的肚皮,得出结论:“还是瘦了。” 从柔软的小腹摸到肋骨,肉都少了许多,克莱因越摸越心疼,虞芙一低头,就看到被手背撑出形状的胸口衣服。 “别摸了。”虞芙按住那只手,冷漠道,“我要睡了。” 克莱因也没把手收走,低声说了句“好”,顿了顿:“芙芙。” “嗯?” “家里多了个新男人,他是你的朋友吗?” “嗯。” 虞芙说,“他叫单钟,以前在我家做工,人很老实,你别欺负他。” 克莱因顾自摸着虞芙的肚皮,轻轻“嗯”了一声,显然有点不开心,但虞芙很快又补了一句,“末日降临的那天,有个丧尸想袭击我,他救了我一命。现在他虽然是丧尸,但没有坏心思。” 救了虞芙一命?克莱因马上端正面孔,方才那点小醋意完全没了:“那我还得谢谢他。” 谢个屁。虞芙懒得和克莱因说,重复早就说过的言语,把眼一闭:“我要睡了。” 克莱因还想再听虞芙说说话,虞芙总是这样,说两句就不搭理人了。但他又不敢直言,只能委屈地意有所指:“你老是睡觉。” 这是责备他懒?虞芙刚一皱眉,克莱因的手又摸到小肚子的位置。他低声说:“很像有了宝宝。” “孕期确实会犯困,跟你一样,经常睡觉,又睡不醒。” 手指顺着锁骨,摸到肋骨,缓缓按在腹肉、肚脐上方的位置。 “如果我们交//配,可以到这里。”克莱因皱了皱眉,发现自己的估量错误。他重新比了比,纠正道,“不止。” “……”虞芙沉默着。 可能因为方才尝到了甜头,克莱因有了误解,思维总是过分地朝交//配方向前进。 虞芙感到荒唐与不可思议,怎么说克莱因也算经历一场生死,为什么有人能刚刚苏醒,就满脑子下流的念想? 哦,他忘了,克莱因不是人,是一条鱼。 克莱因还在盯着虞芙平坦的肚皮,继续往下:“但如果想要受孕,得到更里面,生//殖腔在更深的位置。” 虞芙忍无可忍:“我不是人鱼,是男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克莱因本来就没指望虞芙真的给他生小鱼。 繁衍是动物的本能,也是人鱼求偶期的本能,但体会过方才愉悦的滋味后,他突然不想要后代了。 他不想要任何会分走虞芙关注的存在,尤其之后小人鱼还要喝奶。 就算是他的后代,他也不希望虞芙被吸。 克莱因暗搓搓想着人鱼绝育的方法,他绝对不能要后代,那窝兔子就够他受得了。 他一边思索,一边拱了拱虞芙的脖颈,把虞芙的下巴蹭得高高抬起。 虞芙不耐烦地推开他的头,又听见克莱因模模糊糊地说。 “可爱。” 虞芙:“……” 他翻了个白眼,“毛病。” 把虞芙哄睡着后,克莱因悄悄起身收拾残局,有许多东西需要清洗。 他第一个取走的便是那条被虞芙泡得深浅不一的小毯子。 注视片刻,克莱因还是没忍住将脸埋进去,果不其然,闻到一阵勾人上挑的、甜腻的香。 其实克莱因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整个人处在一种较为虚弱的状态,方才一番劳作耗费他大部分精力,他需要好好休息。 但一想到他同虞芙的关系突飞猛进,他喜不胜收,连带身体上的伤痛都可以忽略不计。 他们接吻了。 虞芙身上有着他的人鱼血与鳞片,他们接吻时,唾液反哺回来,让他获得许些治愈能力,再加上他刚刚吃到了虞芙的,现在的他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想到不久前的事,克莱因唇角挑起。 看虞芙那张巴掌大的脸,克莱因原以为应当会很小巧,但他猜错了,虞芙生得大小正常,但轮廓、色彩皆与丑陋深色的他不同。 很可爱。 克莱因正欢快地回味着,看到阴沉站在拐角处的黑皮男人,瞬间收敛神色,漠然地望了过去。 这个人生得高大强壮,一点都不逊色于西方人鱼的体格。但这种黑不溜秋的肤色,一点都不符合人鱼的审美。 人鱼喜欢像虞芙那样白皙美丽的,而不是像眼前这般粗犷的。 虽然丑,但救过虞芙,单钟在克莱因眼中也没那么不顺眼了,况且他也没那么小心眼,既然是虞芙让单钟留下,那么他就不会管。 他向来很听虞芙的话。 反正就这种丑陋的东西,但凡有点审美,虞芙都不会喜欢。 克莱因本意井水不犯河水,可二人打了个照面、即将擦肩而过时,单钟喊住了他:“你们刚刚在做什么?” 克莱因扭过头,对他说了一串英文。 单钟握紧拳头,他听不懂。 他从小没什么文化,一些生僻字都认不全认不准,更别提英文。 果然,克莱因对他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继而改用中文:“这是我和芙芙的隐私。” 礼貌绅士的用语,可配合这张冷漠高傲的脸、近乎冰冷俯视的眼,莫名有一种居高临下之感,仿佛在说,你配知道吗? 单钟张了张唇,身侧的双手握成拳状:“小少爷他……他还小,你不能这样。” 他想了一堆,只能说出这样的话。 就算经历厮杀斗争,在虞芙这件事上,他仍旧是自卑的,这种自卑在另一个比他更加英俊、看起来更加优雅、如同贵族的男人面前根本无从隐藏。 先前在傅家老宅,虞芙身边是儒雅的傅远疏以及恣意的傅流野,现在虞芙身边换了别的男人,可造成的自卑感始终如一。 即使他告诉自己,他只要留在小少爷身边就可以,但他仍会大胆做白日梦,肖想一些他不该想的事。 他开始照镜子,嫌弃自己黝黑粗糙的皮肤,满是粗茧的双手,以及没什么墨水的脑子。 克莱因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怎么样?” “我不能怎么样?” 他重复着单钟的问答,句句逼问,像正室宣告主权那样,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是芙芙按着我的头不放,我也没办法,他喜欢这样。” 单钟的脸青青白白过了好几道,健阔的肩膀颤抖不止。倏地抬起的眼狠厉无比,落在克莱因手中的小毯子上。 克莱因时刻准备进入战斗状态,虽然他身受重伤,并且对方是他的天敌,但不代表他会怯场。 谁知单钟只是快步冲来,夺走了他怀中的毯子,然后朝洗衣房的方向走去。 单钟的脚步匆忙且凌乱。 他紧紧抱住怀中的薄毯,闻着上头散出来的香,痴迷,又痛苦。 就算在床上伺候小少爷的人不是他,但最起码,这些家务活不能被抢走。他不能连做家务的资格都被抢走。 这是他唯一能守住的东西了。 …… 厨房已有准备好的食材,不是克莱因找的,想来便是那位黑丧尸王。 人鱼气味敏感,克莱因嗅到上头的味道有些反感,但一想到虞芙近日瘦了不少,他忍下不适开始洗菜。 身体到底还是虚弱,克莱因站了没多久感觉有点头晕,强撑着做了三素两荤一汤。 克莱因端着托盘回到卧室时,虞芙的午觉也睡醒了,迷迷糊糊被喂着吃。 吃到久违的美食,虞芙感到满足,他也不忘了兔子:“兔粮做了吗?” “还没有,先给你吃。”克莱因专注给虞芙喂饭。 虞芙靠在克莱因的胸口,眼睛还是闭着的,嘴巴一张一合:“你一点都不关心它们,它们都瘦了。” “我的错。”克莱因道歉得极其利索。 但虞芙说的也没错,他的确不关心这窝兔子,要不是虞芙喜欢,它们早就被烤了,哪儿还能被养得这么久这么胖。 他还琢磨着要不要再给虞芙抓点小动物养着玩儿,完全忘了他身上的伤还没养好。 虞芙吃了个八分饱就不想吃了,吃饱的他也不说话,把脑袋一别、嘴巴一抿,克莱因就知道他什么意思,马上撤了碗碟。 克莱因将虞芙腾空面对面抱起,像抱着小孩子一样,一只手托着臀,另一只手拍着后背,还不忘趁机在虞芙的额头啄吻。 “要不要去晒太阳?” “不要,热。” “晒晒吧,晒太阳可以长高。” 刚吃饱的虞芙没什么力气纠正克莱因,但是小兔子应该多晒晒太阳,他同意了:“把兔子窝带上。” 他没办法长个子了,但兔子还小,还能长。 院落中有一把躺椅,虞芙先前一直躺在上头晒太阳,躺椅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绒布,无比柔软,空间也大,躺下两个人都绰绰有余。 先前克莱因一直想抱着虞芙一起晒太阳,但他不敢,只敢半夜偷偷舔舔虞芙的手,被发现还挨了两巴掌。 现在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抱着虞芙了。 虞芙不让克莱因滚的理由很简单,单纯犯懒,他有点懊悔,一方面觉得这样懒惰的他不行,另一方面又觉得摆烂真的很舒服……纠结数次后,他也懒得管了,任由克莱因抱着把他摇来摇去。 反正也蛮舒服。 一只小兔子顺着虞芙的裤管爬了上来,和从前一样趴在虞芙的小肚子上蜷缩睡觉,但这一次虞芙腹边多了一双大掌,给小兔子的空间并不多。 小兔子哀怨又可怜地抬头看着虞芙,虞芙拍了拍克莱因的手臂:“让让。” 挡着兔子宝宝睡觉了。 克莱因真恨不得把这兔子给宰了,但这只是开开玩笑,连想都不敢多想,虞芙最疼这几只兔子,他也得帮虞芙哄着养着,不能让这群兔子出一点差池。 他很聪明,知晓虞芙愿意留下来,很大原因就是为了这群兔子,否则虞芙早就跟着这黑鬼回陆地了。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他也算“父凭子贵”了。 【副本倒计时:3分钟】 虞芙惊了,怎么就倒计时了? 001:【……】 001:【我提醒过你。】 虞芙:“我怎么不记得?” 【你在忙着和人鱼接吻。】001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我说了很多次,你都没有理我。】 虞芙有点发臊,那种时候谁会在意别的声音,他脑子都是乱糟糟的,只知道嘴巴被亲麻吸肿,遭遇很过分的对待。 但他对001的态度有点不满:“你这是在对我发脾气?” 001沉默片刻,放轻语调:【没有,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你很久没有和我说话了。】 001有点不开心。 这种情绪很奇怪,ai是程序设定的产物,不可能拥有不开心这种情绪。 但他确实感到不开心,被忽视的不开心,被冷落的不开心,以及,想要和虞芙说说话的渴望。 001知道虞芙没有义务哄他,更不需要给出他某种承诺,他又道:【可能是我的程序出现错误了,你不用理我。对不起,我刚刚不该那么跟你说话。】 【副本倒计时:1分钟】 这会儿虞芙也来不及和001计较,他急忙抓住克莱因的手臂,很认真地问:“你说过,我们俩都是小兔子的爸爸,对吧?” 克莱因看着手臂上的柔软小手,唇角挑了挑,低沉着嗓音:“当然了。” “你会一直照顾它们,对吗?” “是,我会一直照顾你,还有它们。” “不能骗我。” “我不会对你撒谎。” 忽的,虞芙脸色变得很苍白,不远处正在晒衣服的单钟面色大变。 他死过一次,身为丧尸王比谁更清楚死亡的腐朽味道,他匆匆忙忙奔跑过来,急忙把虞芙搂抱出来,并一把把克莱因推开。 “你对他做了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虞芙身上的生命在缓缓流失? 为什么虞芙的体温越来越凉? 克莱因完全还是没回过神的状态,他整个人被推倒在地,看着虞芙双足踩在绿草茂密的地上,太阳穴狠狠一跳,猛地升起不好的预感。 他一抬头,便与虞芙的视线对上,仅是一秒,虞芙便闭上了眼,整个人软倒在单钟怀里,仿佛被抽走灵魂。 “你给他下毒了?你到底给他吃了什么!”单钟猩红着双目,感知到死亡气息的他,浑身黑色血管流动,四周繁盛的花花草草感受到破败的低气压,纷纷枯萎。 繁花似锦的花园一片荒芜,五颜六色的花朵变成枯黄,海面上投下来的日光也被遮蔽,这所古堡瞬间失去所有生机,变得死气沉沉,又有些阴暗。 单钟紧紧抱着怀中的虞芙,死死盯住克莱因:“他没呼吸了。” 死过一次的丧尸王绝对不会错认死亡的气息。 克莱因大脑昏沉,像遭受巨大打击那样,整个人处在一种无法回神的状态。 他呆呆愣愣地看着前方的虞芙,双手撑在地面,缓缓向前爬,完全没有往日高贵自持的模样。 预言说,虞芙会死在陆地,所以他强行把虞芙带进深海。 囚禁也好、强制也罢,他不可能明知虞芙会死,还将虞芙留在危险的陆地。 怎么会呢?这里是深海,虞芙不在陆地……等等。 掌心被粗粝的石子磨破,膝盖血肉模糊,他一路爬到虞芙的尸体面前,这才注意到,虞芙的脚方才踩在地面上,染上了许些尘土。 为了让虞芙在熟悉深海生活,克莱因特地打造了一座古堡,土壤、鲜花……一切都按陆地上的标准来进行,包括虞芙踩着的土地,也是陆地带来的土壤。 他一比一还原陆地上的生活,在深海打造了一个独属于虞芙的陆地,却忘了,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说,这也是陆地。 虞芙死在他亲自打造的陆地上。 …… 【副本倒计时——】 【0】 【异种副本结算中——】 【无人通关。】 【虞芙结算积分为:284387】 【恭喜虞芙,解锁《危险预知》技能奖励】 【危险预知:您能够感知到危险的暗示信息,当您遇到危险,您的技能将会给予提示。它能够帮助您调整行为,避免进入危险状态。】 【注:随机触发。】 001道:【恭喜。这个副本有十二位玩家,没有一个人完成任务,这个副本的所有奖励,都属于你。还有这个技能是s级技能,可以在你遇到危险时提供帮助。】 副本中总会有形形色色的危险,若是能提前知晓危险,一定能大大增强生存几率,这个技能极其稀有珍贵,虞芙能够触发这个奖励,001也有些惊讶。 虞芙对技能没多大感觉,他认为他本来就挺敏锐的,直觉极强,他更在意的是积分。 目前已经快三十万积分了,他再努努力,是不是就能买小岛了? 虞芙赶忙点进商城,再次打开他心心念念的悬浮小岛,原本还算欣喜的脸蛋瞬间变得冰冷不快。 小岛涨价了。 出售人是积分排行榜第一的玩家satan,原本售价已是天价,但他现在又在后头加了个0,像故意嘲讽贫穷的玩家。 也戳中了虞芙的自尊心。 虞芙主动私聊了这位卖家。 【蝶:你好,在吗?】 【蝶:我真心想买这个小岛,能给一个实价吗?诚心买。】 虞芙想了想,又发着。 【蝶:我还是学生,可以打个折吗?】 对方一直没有回复,虞芙便加他好友,只不过对方目前仍处在离线状态。 他其实有些生气,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岛,但太过昂贵,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 001却问:【为什么叫蝶?】 “因为蝴蝶、蝴(芙)蝶啊。”虞芙理直气壮,“我总不能取一个能让人认出我的昵称吧。” 这位叫satan的卖家一直不回复,虞芙有些恼,却无可奈何,对方是无限世界的1玩家,不理他这种小虾米也很正常。 他握了握拳,迟早,迟早他会买下satan的小岛,再取而代之,成为无限世界的1。 事不迟疑,赶紧上班,虞芙催促道:“快给我挑下一个世界的副本,我要赚积分买房子了。” 目前开放的副本不多,001根据积分奖励从上而下,选了几个。 分别是现代悬疑,玄幻修仙,以及古代江湖。 目前虞芙刚刚经历满是异能的末日副本,暂时不是很想体验超自然的副本,他直接pass修仙,在第一个和第三个之间纠结了一下。 最终,虞芙选择了第一个。 001:【好,我现在送你进去。】 …… 【副本加载中——】 【您所在的副本名为——贪婪。】 【现代社会高速发展,人们受到更好的教育,资源有限的情况下,社会竞争更加激烈,高校分数暴涨。】 【s大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高校,在这里可以受到世界顶级的优质教育,s大出了许多外交官、知名律师……在s大的校友和教授中,共有148人获得过诺贝尔奖。】 【其中有一个团体,即将发明一项革新技术,他们成为社会瞩目的新星。他们来自五湖四海,因志同道合聚集在一起。】 【可是因为贪婪,他们即将爆发矛盾。随着时间流逝,人们突然发现这个精英团体中,有一个杀人犯。】 【你的任务是,找出这个杀人犯。】 第58章 别人的男朋友(1) 晴空万里的下午,突兀地下了一场大雨。 目前正值下课的点,今天又是周五,许多学生准备来个周末小旅游,或是和友人外出放松,这场意外的雨打乱了许多人的计划。 学生们匆匆用课本书包遮头离开,教学楼玻璃门被猛地推开,冷风灌入,学生们被冻得一哆嗦时,目光不由自主定格在前方不远处。 “操,你挡什么啊。看什么呢你。”一男大学生不耐烦地推了推舍友,突然下午本来就烦,室友还堵着路不走。 见室友还是不动,他顺着目光望去,也呆滞地愣住了。 石阶上,亭子边,绿树下,暴雨倾盆中,一个白发白肤的美人站在那儿。 他脊背挺直、身材高挑,暴雨打湿了他的衬衫,半透明勾勒出纤韧的一截细腰。 双腿笔直修长,借着滂沱雨势,一双莹白的腿白得晃眼,呈现莹白细腻的光。 “这谁啊……” “我去,我们是落汤鸡,他站在那儿跟一幅画一样?哪个学院的?” “操,我怎么没带伞!不然我就去送伞了!” 驻足在那儿的美人看起来脆弱可怜,身躯被打湿后,虽勾勒出出挑诱人的曲线,可也让他看起来更加楚楚,激发人的保护欲。 不少人驻足观看,让本就拥挤的教学楼雪上加霜,他们纷纷讨论起来,这到底是哪个学院的美人儿?平时怎么没见过?单身与否?喜欢什么类型的? 短短时间内,不少人跃跃欲试,甚至有人已经开始着手上前要联系方式了。 一群男大学生冒着雨势冲出,心脏怦怦跳,紧张又激动地奔了过去,没等他们踏出示好的这一步,一个带着黑伞的清俊男人匆匆跑来,将伞撑在他的身上。 一阵唏嘘声。雨声中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心脏破碎声。 “那个人叫虞芙!美术学院油画系的,不过他来我们学院做什么?看样子在等人。” “谁脸那么大,居然让美人孤零零地等,感冒了怎么办啊?” “等等,段跃,那个不是你室友裴西朗吗?” “裴西朗居然是同性恋!” “虞芙脱单了?!” 被叫做段跃的男大学生原本还一脸失神,呆呆地看着白发青年。 听见这句话,他看到裴西朗走过去,又很熟络地勾住虞芙的肩膀,虞芙踮起脚在裴西朗耳边小声嘀咕了什么,表情依赖又眷恋,还带着点娇气感。 紧跟着,段跃看到裴西朗飞速低头亲了虞芙一口。 被搂着的虞芙没有躲避的意思,神情自然,继续仰头同裴西朗说着话,裴西朗则低头听得很认真。 他们在一起了? 心碎声更加响亮。 段跃收紧五指,忍不住骂了个脏字。 第59章 别人的男朋友(2) 这场雨来得突然,裴西朗毫无准备,得知虞芙在教学楼门口等他,在寝室补觉的他匆匆忙忙出了门。 虞芙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眉眼裹着层霜雪,面无表情,不知道心情如何。 裴西朗撑着伞一路疾跑,到虞芙跟前时,把大部分伞斜到虞芙头:“是不是等我很久了?对不起,我今天没来上课,我……” 裴西朗给过虞芙他的课表,今天他确实有课,但他最近睡眠不足,精神状态不好,决定逃课补觉。 这节课比较水,学不到任何东西,典型的混学分课程。他用一件游戏装备买通了室友帮他喊到,最终老师也没有点名,皆大欢喜。 睡了一觉的他一起床,就看到虞芙在五分钟前给他发了消息。 【虞芙:你还有十分分钟下课对吗?我在楼下等你。】 裴西朗整个人从床上跳起,匆忙换衣洗漱,今天上课的教学楼在对面校区,距离较远,步行都要二十分钟,更别提今天下了场大雨。 “对不起,我不该睡觉。”裴西朗手中拎了袋子,他取出里头的外套,想给虞芙披上,又有点拘谨地停在半空中,“芙芙,你湿透了,要不要穿我的外套?你放心,我刚洗过,很干净。” 虞芙注视裴西朗,裴西朗瞳孔仿佛颤了许些,这张雪白的脸蛋看起来有些湿润,鼻尖被冻出了点粉。 在虞芙还没出声时,裴西朗自作主张给他套上了外套,那只手原本想搂上他的肩,停顿片刻,还是收回了手。 “谢谢。”虞芙下意识拉了拉领口,“确实暖和了不少。” 他低头认真整理衣摆的样子认真又专注,今天他的头发没有扎起来,显得脸蛋更小。 “我来得太突然了吧?” “没有,不突然。你想来找我,随时可以来,但是芙芙,美术学院离我这太远了。” 裴西朗认真道,“下次还是我去找你吧。” 不论打车还是坐公交,都需要三十分钟起步,更别提今天下了雨,路上只会耽搁更长时间。 “尤其是你平时课那么多,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交通上。”裴西朗撑着伞,与虞芙肩并肩往外走,“我不一样,我大三了,基本没什么课,平时闲得很。” “而且今天还下了这么大的雨。” 裴西朗越瞧越心疼,以至于他忘了问虞芙此行的目的。虞芙听他说了半天,皱着眉道:“你不想见到我?” “当然不是,怎么可能。”裴西朗道,“我怕你感冒。” 裴西朗悄悄换了只手拿伞,试探性把手横在虞芙肩后,见虞芙没有躲避的样子,鼓起勇气,搂住了虞芙的肩膀。 柔软的身躯陷入臂膀中,裴西朗心跳砰砰加速,说出来的话也不过大脑:“芙芙,你头发都湿了。” “要不要去附近酒店开房洗个澡?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来我宿舍洗也行,没衣服可以穿我的。”见虞芙奇怪地侧过眼,裴西朗整个人都乱透了,他好像不怀好意的坏人,正在诱拐单纯的小男生,言语都结巴了起来,“芙芙,我没有那种意思。” 虞芙踮起脚尖,凑到裴西朗耳边反问:“哪种意思?” 他的肌肤被雨浸得冰凉湿润,独有一种柔软细腻的冰凉触感,像一块质地上等的软玉,靠近时吐出来的气息都带有绵软气息。 裴西朗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经不起逗弄,近在咫尺的唇与泛粉的鼻尖,一张一合的唇,皆在引诱他。 情不自禁,他低头碰了碰虞芙的脸蛋。 这一下不仅让裴西朗浑身一震,也让虞芙吓到了,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脸,眉尖微拧,小表情微讶,被搂在怀里的他迷迷茫翘起眼睛:“你亲我干什么?” “我们在谈恋爱,恋爱中的情侣,亲一下不是很正常吗?”裴西朗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下,可红透的脖子与微抖的手指,都能说明他的心情并不太平。 望见虞芙悄然变红的雪白耳尖,他愣了愣,随后低头笑道,“我们这才亲一下脸,之后我们还要接吻,还要……”裴西朗连自己都说不下去,目光却勾着虞芙,喉间滚动片刻后,道,“我好像在做梦。” 虞芙放下捂着脸的手,算了,不就是被亲一下,裴西朗长得也不错,亲一下也没什么。他问:“为什么?” “就是没想到,我们会真的在一起,而且还这么顺利。” 哪怕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裴西朗还是感觉自己在做梦。 虞芙是今年的新生,刚入学就引起轰动,s大分成好几个校区,美术学院位于最偏远的校区,可隔了好几个校区的学院都知晓,美术学院来了个惊天动地的美人。 裴西朗对此没有多少关注,他很少会看校园论坛,也很少看表白墙一类的东西,他主要精力集中在事业上。 今年大三的他课程还算轻松,一次手误,他点进校园表白墙,最新发布的一张照片,成功让二十年都没有波澜的心久不能平静。 美术学院常有墙绘活动,一群美术生在墙壁上作画,画面当天艳阳高照,虞芙穿着米白色的带袖围裙,身上还是无法避免被颜料弄脏。 烈日金光照射下,他面上浮起一层薄汗,面颊都是绯红的。 旁人不小心将颜料弄到他的袖子上,有人朝他低头道歉,他轻轻拧起眉,捋起袖子。露出一截藕似的雪白手臂。 这是照片里的画面。静止,却能让人在脑中还原原本的动态面貌。 表白墙与校园论坛都传疯了,纷纷问着虞芙的联系方式。 意外点开的一张照片,掀起了裴西朗的春心萌动,他靠了点关系拿到美术学院的志愿者名额,活动前一夜,他激动得一夜未眠。 活动当天,人来人往,志愿者的活儿很多,裴西朗还是能抽出时间偷偷盯着虞芙瞧。 其实不止是他,很多志愿者都是冲着虞芙来的。 美术学院是最偏僻的校区,离其它几个校区很远,地铁最少四十分钟的距离,让许多人直接忘记s大还有一个独立的美术学院。 虽然地处偏远,但美术学院的确极具有艺术气息,进入大门随处可见的展览、美术馆,里头陈列学生作品,传统国画、西方油画、工艺美术、景观设计等等…… 不少志愿者顺便参观了一下校区,裴西朗没这个心思,他的活动区域始终围绕着虞芙,却又一直保持着一个恰当距离。 裴西朗不知道别人是否会这样,他的确想上前要虞芙的练习方式,也确定他喜欢虞芙,可真的见上面了,他又开始怯场,不敢。 也许是因为没有什么追求经验的缘故,他找不到合适的开场白,也寻不到合适的时机,故而一直蹉跎着时间,直到看到另一个男人来跟虞芙搭讪。 裴西朗整个人神经绷紧。 这个男人是大四学长,即将毕业,志愿者学分早就修满了,他此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虞芙。 “你好,你的画好漂亮。” 虞芙没有理会。在虞芙认真工作的时候,不习惯和任何人说话,这会破坏他的进度。 尤其是这个人看起来没什么事,搭讪意图太明显。 “我是大四xx学院的娄一宁,以前我常来你们学院玩儿,我特别喜欢你们美术学院的艺术氛围。”娄一宁铺垫了一大堆,做出很真诚的表情,“但是美术馆内有些作品我无法理解,可能是我太笨了,我们可以加个微信,有空带我参观一下吗?以后也可以一起出来玩。” 虞芙皱了皱眉,告诉他:“美术馆内有专门的讲解员和志愿者,你可以直接问他们。” “我不加陌生人的微信。” 很直白的拒绝,明显传递出“我对你不感冒”的信息。但这个学长脸皮厚,穷追不舍。 虞芙的眉眼逐渐不耐,裴西朗看不惯这种行为,如果是他,被拒绝后一定不会继续纠缠。 裴西朗卡进二人之间,成功将靠近的娄一宁隔开,并低头对虞芙道:“同学,陆教授找你。” 虞芙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画具,一旁的同学也说:“大家先休息下吧,天热,喝口水。还有,让保安把无关人员清出去,大热天画画已经很烦了,还要应对死皮赖脸的人骚扰,只会更烦。” 娄一宁有些尴尬。起初同学们看在他是大四学长的份上,多少给点面子,他们都是新生,新生对更高一届的学长学姐多少会带点崇拜心理。 加上娄一宁也没动手动脚,只是要联系方式,被拒绝后又说一些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调解气氛,最多算无能求偶失败的尬聊。但听久了,尬聊也会让人烦躁。 更别提当事人虞芙了。 虞芙被裴西朗带到一边,却根本不见陆教授的身影,看着前方清俊的背影,虞芙道:“谢谢你。” “我知道陆教授没有找我,他今天下午有学术会议要开。” 裴西朗面上一僵,撒谎被当场拆穿,他有些腼腆又难为情地转过头:“不用客气,我只是看不惯他骚扰你。” “要喝水吗?志愿者拿来了几箱矿泉水,我去帮你拿。”他殷勤道。 虞芙点了点头:“那麻烦你了。” 裴西朗一路几乎要跳起来,他和虞芙说话了,虞芙的声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听,并非外表那样柔弱,而是一种透着点冷意的空灵感。 有些清脆,像玻璃珠落在玉盘上,吐字清晰且悦耳。 裴西朗在树后没什么形象地绕了几圈,缓解激动的心情后,拆开一箱新的矿泉水,再次恢复成风度翩翩的模样,朝虞芙休息的区域走去。 虞芙看着裴西朗朝自己走近,刚要伸出手,发现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弄脏了,都是颜料,不方便。 裴西朗很自觉地帮他拧开瓶盖,往前送了送:“你的手都是颜料,要不,我喂你喝吧?” 虞芙看着他。 平静乌黑的眼睛像具有穿透力,将他潜藏在内心的小心思一一挖出,暴露在日光下。 裴西朗额头起了一层汗,人也局促不安起来,正要解释,他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那麻烦你了,学长。” 裴西朗简直不敢相信,这世界上还会有这种好事? 以至于他当时没回过神来,呆呆愣愣了数秒,一偏头,看到几道羡慕嫉妒的灼热目光,恨不得取而代之的视线。 而虞芙已经抬起下巴,露出小巧圆润的喉结等待,裴西朗急忙回神,小心翼翼地抬起矿泉水底座,一点点喂了进去。 虞芙坐在长椅上,小口小口喝着水,而裴西朗站着,自上而下俯视这张仰起的精致脸蛋。 睫毛很长,却根根分明带着翘起的弧度,长发盘了起来,完整露出小巧到好像比他巴掌还要小的脸蛋。 微张开的唇饱满红润,被水染得镀上一层水膜,丰润的唇肉压在矿泉水瓶口,微微陷下一点幅度。 裴西朗喉间滚动,再次看得失神。 为什么有人能长成这样…… 比照片里还要让人惊艳,让人心动,又有才华。 虞芙喝够了水,裴西朗还保持原样,他伸手把矿泉水推开:“不太像。” “什么?”裴西朗怔了怔。 “你这样子,不像谈过很多恋爱的样子。”虞芙道。 裴西朗又是一怔,失笑:“我看起来很有经验吗?” “是的。”虞芙一一罗列,“偷看我,英雄救美,主动拧瓶盖,还喂我喝水。学长,你的动机不纯。” 裴西朗忽的笑了,这么明显吗?他以为他伪装得很好,但他的伪装似乎造成了一点误会。 “我今天的确动机不纯,但,我必须说明一点。”裴西朗收起笑意,温和谦雅的面庞少有的严肃,“我没有恋爱经验,以前也没有喜欢的人,我一直在忙学业和事业,感情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但是学弟,我今天才发现,原来感情并不是无关紧要,而是锦上添花。我也在今天确定,我是gay。” 虞芙故作讶然:“今天,才确定?” “所以之前你有遇到过,让你怀疑你是gay的人?而在今天,你遇到了让你确定你是gay的人?” “是,他们都是同一个人。” 虞芙双手撑在身侧,姿态很放松,明明是抬头仰视,却给人一种他才是被仰视的错觉。 裴西朗盯住这张脸,突然,他问:“搞艺术的人,是不是很多同性恋?” 明示的问法,虞芙弯了弯唇角,他偏了偏脑袋:“比如,我吗?” “学长,你是在问,我是不是同性恋吗?” 随着虞芙站起身的动作,盘着的头发散下几根,白发随风悠闲飘荡,同他淡淡望来的眼神一样,轻飘飘的、缓慢摇曳,像一缕摸不着看不清的薄纱。 不远处传来同学的呼喊声,休息时间结束,虞芙没有马上回到墙边,而是人群喧闹中,看向了裴西朗:“你好像很希望我是同性恋。” “我该是吗?”他轻轻地喊着,“学长。” 裴西朗感觉他真的疯魔了。 虽然他在校园,但他并不是毛头小子,他一直有和社会接轨,实习、工作、社会实践、社会志愿者……家中给他的教育是,永远不要指望校园里的知识能改变你,关键是在顶级高校中,你做出的选择。 从某种方面来说,校园会麻痹一个人的神经,陷入舒适圈,四年时间足够和社会脱轨。他不会让自己这样,所以他一直在磨炼自己。 他自认他见惯大场面,能够做到处事不惊,哪怕遇到突发状况,也能有条有理地解决问题。 但他好像失败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虞芙也没有做什么特殊的事,甚至连诱惑性的动作都没有,按理来说他不该被吊得神魂颠倒。 虞芙穿得很厚实,炎炎烈日下,厚重的围裙裹住纤韧小巧的身躯,斑斓的颜料落在身上,头发随意盘起,很随性。 可就是让他挪不开眼。 没办法控制言行,更没办法控制表情,提前准备好的所有腹稿与排练,都成了无用功。 他站在坐在长椅上的虞芙面前,像浑身赤//裸,扒光了所有作弊工具,唯一剩下来的,只有完完整整,最真实的自己。 虞芙说完就走了,没有等待裴西朗的答复,裴西朗也无法得到答案,虞芙性取向究竟是什么的答案。 下次的墙绘活动仍是这批志愿者,为了方便工作进行,他们被拉进同一个群。 裴西朗偷偷加了虞芙的微信,次日夜晚,虞芙通过了这条消息申请。 整整三十二个小时。 裴西朗无时无刻不在看手机,起床看、上课看、路上看、做作业时看、吃饭看,甚至半夜还会经常惊醒摸一下手机,看看虞芙有没有通过好友申请。 他被吊得七上八下,可真当虞芙通过了消息神情,迷茫与无措涌上来,让他陷入新一轮的折磨。 起初,裴西朗礼貌地介绍自己,用志愿者的名义包装自己。虞芙没有回。 他知道大一的课很多,虞芙又是艺术生,几乎每天待在画室里,他想要体面一点,不要像娄一宁那样死皮赖脸地纠缠不休。 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空间,与自己要做的事。 可每到夜深人静辗转反侧时,他难以入睡,忍不住给虞芙发了一长串的信息。还是没得到回复。 却看到十分钟前,虞芙发了个朋友圈,是他的一副画作。配文:谢谢陆教授指导。 已经凌晨了,虞芙还在画室里吗? 虞芙比想象中的还要优秀。 裴西朗打开很少看的校园论坛,校园论坛因虞芙的到来再次变得火热。 一条帖子被顶成,回帖数竟破了四位数。标题:惊!美术学院的小美人是s省省状元! 一楼:虞芙他校考名次第一,光靠文化分就能稳上我们学校的热门专业,可他还是选择献身艺术! ——我的妈呀! ——怎么会有人各项全能?听说他还是纯理科!我以为艺术生都会选文科呢,背就完事了。 ——别刻板印象啊,艺术生中选理科的人还是蛮多的,比如我,不过我是单纯不想背。 ——长得好看,成绩好,还有艺术天赋。陆教授很喜欢他,好像打算收他为关门弟子。 ——我操??陆教授??不是说他都打算退休了,也不会再带学生了吗?这可是我们国内知名大家,花钱都请不来的老教授啊! ——虞芙真的人生赢家啊! ——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单身,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他…… ——等等,为什么是男人??他是gay吗? 退出论坛,裴西朗也在思索这个问题,究竟要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虞芙。 裴西朗重新打开虞芙的朋友圈,虞芙发的那幅画大多采用暖色调,整体画面是一间黑黢黢的房子,房子中央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个玻璃瓶,狭小蔽塞的空间内,一个少女被困在其中。 少女左手针线、右手文具,同时兼顾家务与学习的她感到极其劳累,明明是花儿一般的年纪,却满脸哀愁,与暖洋洋的暖色调形成鲜明反差。玻璃瓶很小,她连转身的空间都没有,与空荡荡的温馨房间一对比,几乎有一种惊悚感。 这无疑是一副优秀的、引人深思的作品。 虞芙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优秀,还要让人……热血沸腾。 裴西朗将虞芙的朋友圈翻到底,可惜虞芙很少发朋友圈,大多数的内容都与学习有关,自拍什么的几乎没有,他有些失落地退出,忽的,叮咚一声,虞芙回了消息。 【虞芙:学长,你这是在泡我吗?】 【裴西朗:我不是在泡你,我是在追你。】 【裴西朗:我可以追你吗?】 秒回的裴西朗并没有得到虞芙的秒回,他一夜未眠,一直握着手机等待消息,直到第二天清晨八点,他实在撑不住了,昏昏欲睡之际,手机再度响铃。 【虞芙:那我们在一起吧。】 当天的裴西朗只觉得他在做梦,他不敢相信这种天上掉馅饼一般的行为,当天他请了全宿舍人吃饭,就连路过的流浪狗,都被他兴奋地薅了好几把。 但太容易得到意味着容易失去,裴西朗不由患得患失,虞芙为什么要选择他?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那么多人追求虞芙,虞芙为什么要选择他? 真的是因为喜欢吗? 可他根本感觉不到虞芙的喜欢。 …… 裴西朗想得有些出神,虞芙跟他说话,他没有理会自己,不由有些不开心。 “你不理我?” “不是,我刚刚在想事情。” 裴西朗急忙低头哄着,“怎么了芙芙?” “我想去你宿舍洗个澡,但我没带衣服,得借用你的衣服。”虞芙眉头仍旧是皱着的,“方便吗?” 裴西朗道:“当然方便,我先和我室友说一下,让他们先别回宿舍。” 裴西朗没将他们恋爱的事告诉任何人,他也自然不希望舍友会看见沐浴后的虞芙,在某些方面,男人的占有欲总是强到浓烈。 【1012宿舍群】 【裴西朗:大家在宿舍吗?如果方便的话,你们可以暂时先不要回宿舍吗?拜托拜托,我有一点点私事。去网吧还是去酒店,或者吃大餐都可以,钱我报销,实在是事出紧急,抱歉抱歉!】 【裴西朗:……】 1012宿舍内。有人惊道:“裴西朗发财了吧?这么大方?他一次性在群里发了二十来个红包,都五千来块了,就是为了让我们先别回宿舍,到底为什么啊?” “你不知道?他和美术学院的虞芙谈恋爱了,估计要带回宿舍吧。” “我操,玩这么野?不对啊,开房去酒店,来宿舍干什么,难道真有什么要紧事?” “管他做什么呢,裴西朗都这么大方了,钱我们拿下就是。走,我们去网吧,然后改善下伙食。” s大的宿舍条件不是很好,男生寝室为六人寝,裴西朗的人缘最好,他待人大方谦逊有礼,人也客气。 另外两个富二代便是段跃和卓航,他们肯定看不上这点钱,但平时还会卖裴西朗一个面子,毕竟是创业伙伴。 “段哥,你不走?”有人催促段跃。 桌面上手机一直在振动,宿舍群内都是“ok”“你放心吧,绝对不回来”这种言语,裴西朗不停地道谢,又大方地发了十数个大红包。 “去干什么。”段跃不冷不热道。 他仍保持坐在电竞靠椅上的姿势,整个人呈一种很放松的姿态,双手搭在扶手上,骨骼分明的手指轻轻敲打金属面,莫名给人感觉,现在的他心情很差。 “我们打算去网吧开黑,然后去泡个澡。”室友奇怪道,“卓哥呢?他去哪儿了?” 段跃现在烦躁得要死,手机还在振动,他连群消息都不想打开,胸腔憋着一股无名之火。 “段哥快点啊,我们三缺一,等你呢。” “知道了。” 段跃长长吐出一口气,他站起身,打开衣柜:“把网吧定位发我,你们先去,我浑身是泥,洗个澡再过去。” “可是……”可是裴西朗等会儿要用宿舍啊,室友看了看群消息,裴西朗目前在咖啡厅买东西,估计还要一会儿才回来。男生洗澡洗得快,估计也撞不上,“行,那你快点。” …… 虞芙跟着裴西朗回到宿舍时,惹来不少注视,甚至有人因为看虞芙忘了在走路,直直摔下阶梯,踩了个狗吃屎。 裴西朗有些不满,他悄悄把虞芙搂得更紧,尽可能不让别人看到虞芙的脸。 他知道他这样的占有欲不该,但他就是不希望除他以外的人看到虞芙,哪怕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你宿舍有人吗?他们会介意吗?”停在宿舍门口的虞芙,担忧地问。 裴西朗安抚地摸了摸虞芙的脑袋:“不会,他们今天有事不在宿舍,宿舍只有我们俩。” 他顿了顿,面上有些不自然,“芙芙,如果你今晚想住在我这里,也可以。外头雨下得太大了,我怕你回去不安全。” “你要回去的话我开车送你,如果你觉得我这里环境差,我们也可以去附近开房。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那种事现在还太快了。”声音越说越低,“我想跟你约会。” 存有私心。 目前的雨再大,打车、地铁,一切都很方便。可在裴西朗口中,好像这场雨不是雨,而是硫酸雨将虞芙困在这里。 其实裴西朗并不确定虞芙是否要回去,但他的确有私心。 他不想想那么多七七八八的事了,他只在乎他已经和虞芙谈恋爱这个事实,他想和虞芙做任何谈恋爱该做的事,一起吃饭、看电影、上课、旅行、牵手……至于更往后更深的,他当然也想,但并不着急。 裴西朗是比较传统的人,在他眼里,谈恋爱需要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 虞芙还没说什么呢,裴西朗就把自己的意图暴露了个完全,他身上仍套着裴西朗的外套,仰起精致雪白的脸蛋:“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来吗?虽然我有事要你帮忙,但主要目的是跟你约会。明天是周末,如果方便的话,我也想跟你住在一起。但是——” 他们已进入房间,宿舍内除他们外空无一人,他的目光一扫室内,轻轻落在卫生间的位置,“你确定你们宿舍没有其他人了吗?” 虞芙的直觉本就敏锐,加上上个副本,克莱因不断给他喂人鱼血,他的五感极其发达。 他能确定,宿舍内还有第三个人,但裴西朗似乎不知道,他也只能配合地装傻。 “我确定,我已经让我室友他们出去了。如果你要住在这里,我会跟他们说,他们会理解的。”裴西朗急切道,又拉着虞芙坐下,“有事要我帮忙?什么事,芙芙,你说,我肯定帮你办到。” 虞芙看着一旁的裴西朗,笑了笑:“我还没说什么事,你就要帮我呀?” “当然,不管什么事,我都会帮你。”裴西朗马上道,“如果连这点事都做不到,我怎么配跟你谈恋爱。” 裴西朗是个比较传统的人,同样也有点大男子主义,在他看来,虞芙愿意和他谈恋爱,那么他就有义务和责任对虞芙好、帮助虞芙、提供便利,不管是金钱还是生活上的。 就像是他说的,如果他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他凭什么和虞芙的追求者竞争?又凭什么让虞芙坚定地选择自己? “你有什么朋友,身材比较好吗?”虞芙故意顿了顿,见裴西朗面色微变,才故意往下说,“我们学院要招几个模特写生,以前合作的模特最近有事,没办法来了,教授的意思是,这门课暂时不上,接下来再说。但我和我的朋友想写生,想画身材比较好的男性肉//体。” “学长,你可以给我推荐一下吗?我不认识别的学院的人。” 裴西朗暗暗松了口气,但他故意闷着脸,弯下腰,把头搭在虞芙的肩头,声音也闷闷的:“我还以为你这么快就对我腻了,要移情别恋。” “不是,我只是为了写生。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来给我们当模特。”虞芙道。 “我比较保守,只能让我喜欢的人看。”裴西朗笑道,“如果是芙芙一个人,我可以。” “那看情况吧,看我的时间安排,如果有空,我可以给你单独画。” 得了承诺,裴西朗该开心才对,但他总觉得虞芙的回答有些公事公办,他摸着虞芙的头发,柔软顺滑,沉默片刻后,他问:“芙芙,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虞芙反问:“你要跟我分手吗?” “当然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芙芙,你好好啊,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我更喜欢你了。”裴西朗的头搭在虞芙的肩上,有肢体接触,却仍然有一种摸不着的心慌感,“但是,你让我有点猜不透。” “我感觉你不喜欢我,和我在一起也是随口一说,没有想和我真正谈恋爱的意思。” 虞芙:“……” 你直觉还蛮准的。 虞芙不能说他有多喜欢裴西朗,只能说不讨厌,并且有一点好感,毕竟裴西朗给他的第一印象不错,讲卫生爱干净有礼貌,最关键的是,外表英俊养眼。 该副本所说的精英团队,便是裴西朗的创业合伙人,他们目前正在研究一个小程序,解决挂号难、看病难的问题。 医院流程繁琐,他们化繁为简,哪怕是没文化的老年人,也能通过上头的标识与简易的流程成功实现挂号。 一经推出,被许多医院使用,紧跟着他们正式推出app,app成了他们名气的垫脚石他们的知名度打开,许多公司找上门来。 s大的高材生奉献社会,自主创业,尤其他们本身还是富二代,本身就很具有话题性。许多媒体有意捧他们,很快,他们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注册了自己的公司…… 虞芙和裴西朗谈恋爱,目的当然不是为了谈恋爱,而是为了接近裴西朗的创业合伙人,并找到真正的杀人凶手。 选择裴西朗的原因也很简单,这个人看起来温雅柔和,脾气佳好说话,受过再见,而不是死缠烂打地纠缠。 那样太没风度,也太麻烦了。 虞芙翘起眼睫反问着:“那要怎么样才是喜欢你呢?” 裴西朗不知道,他自己都觉得这种感觉莫名其妙,他们才刚刚在一起,他怎么能说这种话?他笑了笑:“我随便说的,你别当真,我最近没睡好,所以容易胡思乱想。” “先把衣服换了吧,我已经找代买给你买了内裤,等到了我下楼拿,你再去洗澡。” 裴西朗拿出一件宽大的白t,用来短暂穿一下过渡很合适,他正要去阳台避嫌时,虞芙竟直接当着他的面解开了扣子。 细白柔软的手指捏着玉白的扣子,分不清谁更白,大片晃眼的白撞入眼中,平直流畅的锁骨下,是小巧圆润的粉点。 热血直冲头顶,裴西朗理应马上闭眼,可他却做不到,呆呆愣愣地钉在原地,继续看着虞芙弯下腰。 虞芙的柔韧性很好,如果说他不是美术生而是舞蹈生,裴西朗都会信。 那么细的一截窄腰随着弯身的举动,两侧凹出诱人的弧度,细白匀称的双腿绷得紧紧的,膝盖是浅浅的粉。 背后的蝴蝶骨翩翩欲飞,下方是小巧下陷的小腰窝。 等到看得差不多,裴西朗才晕乎乎转头头,鼻腔一热,他随便用手背抹了抹,看到大片血色。 他流鼻血了。 “你转过去做什么?”虞芙奇怪地走到他跟前,惊讶地看着裴西朗的脸,忙抽过纸巾递给他,“擦擦吧,你流鼻血了。” 裴西朗狼狈又着急地处理好鼻血,又去阳台用冷水洗脸,好一会儿才止住。 回到宿舍时,他整个人尴尬又局促,耳后根连带脖子涨成番茄色,看到虞芙后,色泽更深了。 裴西朗的t恤给虞芙很大,也很宽松,堪堪遮住屁股,衣摆下是一双雪白笔直、富有肉感的腿。 他正坐靠在桌子上,足尖在半空中一挑一挑的,悠闲地荡。 裴西朗拿过拖鞋,半跪在虞芙足边帮忙套上拖鞋,谁知,坐在桌子上的虞芙倏然滑落,温软身躯靠近,虞芙直接跨坐在他腿上。 他再次陷入呆滞,刚从阳台回来的他被冷水泡得很凉,当下变得很热。 虞芙不过搂住他的脖子,他脑中就沸开了锅,背后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芙芙,你……” “你不是说我不喜欢你吗?” 虞芙轻轻靠近,温热柔软的吻印了过来,一触及分。 “这样呢?算喜欢吗?” 腾的一声,裴西朗头顶冒出热气,僵硬得不知如何动弹,像被抽走灵魂的木头人。 虞芙搂着他的脖子凝视他,乌黑澄净的眼睛浮着一层雾气,白发顺到耳后,露出一张完整的精致面庞。 他刚刚喝了一杯摩卡,近距离混合奶油香与巧克力的味道,闻起来很甜,也很让人上瘾。 唇形小巧饱满,唇珠鼓出一点,看起来很柔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难为情,他的鼻尖与腮边皆晕开粉红,长睫挂着细碎的、晃晃悠悠的水汽。 裴西朗好像真的被亲傻了,哪怕这只是亲亲碰了碰唇角的吻。 等待片刻,虞芙感觉这样的坐姿不舒服,他微微扭过腰,领口斜斜散开,大片莹白锁骨与肩头露出,散发出一点甜甜的香。 他的腰忽然被掐住,小脸蛋迷茫一瞬,他被掐住下巴,裴西朗有些急切又笨拙地,磨着他的唇角吻了进来。 裴西朗的确不会接吻,很生疏,淡淡的薄荷牙膏气息与摩卡的甜香混合,产生剧烈的化学反应一般。 虞芙的舌尖被慢慢舔着、勾着、弄着,他觉得有些痒,又有些黏,伸出舌尖想要将对方的舌肉推出去,行为却被误解,视作更深层次的邀约。 裴西朗直接将他拖着臀抱起,面对面地把虞芙压在桌子上。 桌上东西倒了一地,虞芙后仰着身子,又被一条手臂捞回怀抱。 舌尖被慢慢吸吮勾舔,胸口被轻轻推了下,裴西朗着迷地舔舐湿软的口腔,桌子发出轻微的挪动声,还有一声轻轻柔柔的呜咽。 “唔……”虞芙一声轻哼,裴西朗也终于意识到他做了什么,满脸涨红,手足无措。 裴西朗亲眼看着一条黏腻的唾液线从他们唇齿间分开,又拍打在虞芙的唇角,留下湿漉漉的水线。 领口斜斜散着,双腿曲起踩在桌子上,哆哆嗦嗦的,别过头抿唇的委屈姿态,就像。 他正在被侵犯。 第60章 别人的男朋友(3) 只是接个吻,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裴西朗最后一点理智都没了,他还想低下头,吻得更深,却被捂住了嘴。 力道不轻不重,和虞芙的声音一样:“不准亲了。” 他眼睫稍微垂下,就看到裴西朗的失态,眉尖皱得更深,仿佛看见了什么脏东西。 裴西朗想挡,可惜桌上的东西都被横扫在地,根本没有遮挡物可以供他遮羞。他急忙解释:“我不是……我,对不起,我没有控制住自己,我不该这样。” 虞芙轻轻看他一眼,抿紧唇别过头,露出微微粉红的耳尖。 他明显是第一次接吻,表情讶然又迷茫,伸舌头时哆哆嗦嗦且生疏,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现在眼睛与腮边皆是绯色,耳尖也因难为情微微抖着。 之前裴西朗还对他们在一起这件事心存不安,生怕这是一场梦,有了这个吻后,他安心了不少。 他们接吻时,虞芙并没有表现出厌恶或反抗的苗头,虞芙愿意和他接吻,这是不是代表,虞芙其实也喜欢他。 只是虞芙不擅长表达,让他产生了许些误解。 虞芙一声不吭。裴西朗轻轻将双手搭在虞芙的肩膀上,见虞芙没有躲,大着胆子往下,搂住虞芙的腰。 “怎么生气都这么可爱。”裴西朗失笑地捧起虞芙的半边脸,拇指揩去虞芙唇角、面颊残留的唾液,“对不起,我不该这么早衰就跟你接吻。我们的初吻,应该在更加正式的场合,而不是在我的宿舍。” “太简陋,委屈你了。” 被捧起脸蛋、仰起下巴的虞芙怔了怔,他轻轻抬起眼睫,带着许些困惑:“……初吻?” 他?还是裴西朗? 虞芙还装呢?裴西朗笑着捏了捏他的面颊:“嗯,你一看就是初吻。” “只知道把嘴巴张开,舌头都不知道往哪里放,都被亲得想哭,也不知道推开我。” “笨笨的。” 001:【初吻。好好笑。】 虞芙惊讶过后,是微恼:“我的接吻水平真有这么差吗?” 感觉被嘲笑了。 好歹他也亲过好几次,比起一片空白的裴西朗来说,他算得上经验丰富的前辈,怎么在裴西朗口中,他像个只会张嘴巴的二傻子一样? 虞芙的脸马上严肃起来,看裴西朗这意思,好像准备以后经常跟他亲,其实也很正常,谁谈恋爱不接吻?可他的关键目的又不是谈恋爱。 001:【当初我就不赞成。】 001顿了顿,有些吃味道,【谈恋爱不仅要接吻,还得上床,如果你还不和他分手,之后他还会搞你的小屁股。】 【说不定他到时候还会像现在这样,说你笨笨的,都不知道推开他。】 不用这个办法,那虞芙还有什么办法?谁让两个学院隔那么远,没有什么比谈恋爱见面更方便的借口了。 手机铃声响起,裴西朗搂着虞芙接了个电话,同城代买到了:“对,就是这里,男寝2号后门,在那里等我。” “我现在下楼。” 挂断电话后,裴西朗将拖鞋套到虞芙的脚上,仰头看着虞芙:“芙芙,你的内裤到了,我还买了让代买去同城带了几件衣服,希望你会喜欢。” “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裴西朗刚要转身,袖子被扯住,虞芙小声说:“我还想吃草莓挞。” “只要这一个吗?” “就这一个吧,多了吃不下。” 裴西朗心中有数,虞芙说只要这一个,那么他就该做得面面俱到,每个都买一份。就算虞芙不吃,他也能帮虞芙解决。 他匆匆下楼,外头还在下雨,咖啡厅应当有很多人,不知道还剩多少甜品,希望虞芙想吃的草莓挞没有卖光。 宿舍内只有虞芙一人,他坐在裴西朗的座位上,听着卫生间内的动静。 里头的人真够沉得住气,现在还没有出来。 001:【你是觉得尴尬吗?他刚刚应该听到你们接吻了,声音有点大。】 虞芙冷漠道:“偷听的是他,该尴尬的人是他,我有什么好尴尬的?” 没一会儿,卫生间内传来许些动静,仿佛是什么打翻的声音。 虞芙很配合地站起身,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而这时,卫生间的门开了。 裹挟许些的水汽,一个肌肤呈深棕色的男人走了出来,同外表清润的裴西朗不同。 他的五官更加锋利,肤色也更深。胸肌腹肌锻炼痕迹明显,健硕且鼓出,迎面而来的荷尔蒙气息。 只穿了一条黑色四角裤,鼓鼓囊囊一团夸张视觉效果,让虞芙轻轻皱起眉头。 段跃的座位离卫生间有一点距离,他露出恰到好处的尴尬,礼貌开口:“我是裴西朗的室友,段跃。” “很抱歉,我无意偷听,只是当时……我有点不方便出去,所以一直待在里面,想找个合适的时机。” 虞芙不信这个说法。 不方便?裴西朗在场不方便,现在裴西朗不在了,他就方便出来了吗? 拙劣的谎言,炙热的目光。表情仍在装蒜:“不过我刚刚听到,你想找模特是吗?” 他假意从虞芙面前走过,身上传来清冽的薄荷香,来到虞芙跟前,他好像脚底不稳似的往虞芙身上撞,但又及时站稳。 即使没有撞入怀中,他们仍有一小块肌肤接触,虞芙的手蹭过手感极好的腹肌,指腹染上许些水汽。 段跃再次站直,故作随意实际很刻意地摆弄姿态,像极了求偶的公孔雀,尽可能展示自己的我的身材还可以。如果能忙上你的忙,我很乐意。”段跃道,“我可以当你的模特吗?” 虞芙道:“我已经让裴西朗帮我问了。” 裴西朗? 他们在一起了,称呼还这么生疏吗?喊的居然是全名? 那么是不是说明,他们的感情也没那么坚不可摧,应该很容易被破坏。 很好,这就是段跃想要的。 和道德感强、传统保守的裴西朗不同,段跃可没有那么多顾忌,他只知道能者居之。 段跃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我和裴西朗的关系一般,他可能不会给我这个为艺术献身的机会。但我对你们学院的艺术氛围很感兴趣,先前你们学院展出个人作品,我去看过。” “你入学后的第一副作品,叫《海》。” 虞芙眼睫动了动:“你来看过?” “是。当天我还跟你打了招呼。”段跃没有说完后半句话,只不过虞芙没有搭理他,说不准根本没看见他罢了。 虞芙愣了愣,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他马上把001拎出来骂了一顿,他差点错过目标人物,001居然不提醒他。 段跃,裴西朗的创业伙伴之一,团队内的顶梁柱,也是虞芙的目标人物之一。 “那加个微信吧,如果之后有机会,我再联系你。”虞芙拿出手机。 段跃的表情僵了僵,有些莫名的受伤。他仍光溜溜站在那里,将屏幕解锁,二维码呈现在上。 虞芙扫了后,惊诧地抬起头。 他们已经是好友。但虞芙没给段跃备注。 甚至,虞芙还给段跃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再打开会话框一瞧,虞芙沉默了。 段跃给他发了很多条消息,从入学第一天,每天都在坚持不懈地早安晚安,以及消息轰炸。 ——最近台风天,你外出写生注意照顾自己。我正好在c市出差,和你写生的地方很近。如果方便的话,我能去看看你的写生地点吗? ——恭喜你的画拿奖,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不用有负担,我有自己的副业。 —— ——…… ——你真的谈恋爱了?有男朋友了?可以回我一下吗?我不相信别人口中的消息,但你从来不回我消息。能不能告诉我你选择他的理由,让我死个明白。 ——最近l家出了新款鞋子,我感觉很适合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码数吗?如果你怕你男朋友不开心,我可以给你男朋友也买一双。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你一直都这么冷漠吗?你平时也不回你男朋友消息吗?还是只是这么对我。 ——回我一下可以吗? ——还是你男朋友不让你回别人消息?他这么小心眼?一个男人没必要这么小气吧,我也没说什么做什么,他这么管着你,占有欲也太可怕了吧?我听说这种人控制欲很强,我好担心你。 ——他会让你删了我吗? ——不要删我好不好,当个摆设也可以,不回我消息也可以。 ——求你了。 —— —— 虞芙震惊了。 第61章 别人的男朋友(4) 惊人的言语, 数量多到划不到顶的聊天记录,在虞芙不知道的这段时间内,段跃不知道给他发了多少条消息。 最可怕的是,哪怕虞芙看到里头的消息内容, 他仍没想起段跃是谁, 又在哪里见过。 这也不能怪他, 刚开学那段时间, 他忙得很, 大一新生总是有各式各样的讲座要听、活动要去,在社团正式招新之前,社团宣传部门也会来教室宣传该社团,并发放一些宣传单。 负责宣传的学长学姐们还会放出自己的联系方式, 欢迎大家添加。他们就站在那儿眼巴巴地瞧,班级里的大一新生也不好意思不加, 基本上都会拿起手机扫一扫, 虞芙也不例外。 从这时候开始,虞芙就已经加了一堆不认识的人。 再后来, 校方通知他们迁画室,他们的画架、材料等物品都在原本教室,刚开学就遇到这种麻烦事,他们自然不愿,校方为了安抚他们, 给他们安排了一批搬东西的志愿者。 每个学生的座位不同, 为防止志愿者拿错东西,更为了方便对接与联系, 他们进入同一个群中, 当天也加了不少人。 这些还不算主动找虞芙要联系方式的了。那段时间虞芙忙得晕头转向, 唯一的感觉就是,为什么上大学要下这么多app,加这么多人? 而且很多人还喜欢给他发一些没意义的消息,例如早安、晚安、在吗、吃了吗,再突然转一笔钱,像时不时天上掉馅饼。 他实在不想理会这些没意义的消息,每次看到这种,一开始还会扫一下,生怕错过关键信息。逐渐的,他确定这些人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直接消息免打扰,并把他们拉进【冤大头】的分组。 虞芙暂时不缺钱,万一以后缺钱了,还是可以拿来用用的,不删好友是以备不时之需。 段跃提到了美术馆的展览,莫非段跃是那天的观众?可001当天帮他扫描过美术馆内的同学,并没有与剧情相关的关键人物。 难道是001偷懒了? 001冤枉:【你问问他在哪里,他真的在美术馆?】 他确定他将美术馆内扫描了个遍,绝无遗漏。 虞芙有点小生气,但还是问了段跃:“那天我怎么没看见你?你还说你和我打招呼了,你确定没去错美术馆吗?” 段跃道:“当天是陆教授带队,每个学生要在自己的作品面前向观众展示自己,你是最后一个。最后的时候,你还说,如果有不理解的地方,可以加你的微信问你,你当时报了你的联系方式。后来我跟你打招呼,你没理我,而是在和同学说话。” “你想起我是谁了吗?” 虞芙当然没想起来,毫无印象。 段跃说的很详细,完美还原当天美术馆内发生了什么,虞芙确定段跃没有撒谎,他在结尾的确说了这样的话,也报出了自己的微信号。 段跃应当就是这时候加的他。 “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虞芙给了001最后一个机会。 001沉默了。他没什么好说的,但他确确实实没扫到段跃,他不死心道:“他在什么位置?我看一下回放。” 还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虞芙心中冷笑,看向段跃时又换了一副表情:“不好意思,我没想起来,我的记性不太好,当时你在美术馆内的哪个位置?你大致描述一下,我可能就有印象了。” 段跃的表情有点微妙,他捏了捏手中的毛巾,故作轻松道:“哦,我没进去,我被保安拦在了门口。” 虞芙:“……?” “当天美术馆参观人数过多,保安暂时把美术馆封了,让学生分批进入。我的校区比较远,赶到的时候已经进不去了。”段跃想起这事儿还是郁闷,“我进不去,只 能在门口看。” 美术馆人满为患,为了保证学生的介绍能让每个人听见,美术馆给学生安排了扩音话筒。 当天的虞芙言语得体礼貌,举止落落大方,轻而易举成为人群焦点,也让卡在门口的段跃挪不开眼。 如果段跃没有进美术馆,001没有扫描到倒也正常,虞芙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过去,才道:“好吧……” 短暂的沉默带来尴尬。外头下着雨,屋内的段跃仍旧光着上身,不舍得穿衣服似的,就这么站在虞芙跟前。 不知道是不是虞芙的错觉,他总觉得,段跃目前的状态,给他一种搔首弄姿的错觉? “你总是不回我消息。”段跃有点幽怨,又怕虞芙误解一般,“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我知道大一很忙,但是你真的和裴西朗在一起了吗?我没有想打听你隐私的意思。” “只是单纯好奇,你不回我消息,是不是因为他?” 段跃的神色随意中带着点急迫,落在虞芙身上的目光满是忐忑,生怕虞芙说一句“是”。 虞芙总不能说他只是单纯觉得段跃一直发没意义的消息很烦,而且老转账的行为很像中邪,所以才把他消息免打扰,又放进【冤大头】分组里吧。 “抱歉,之前真的太忙了,所以没注意看手机。”虞芙再次搬出老技能——装傻,而这个技能他屡试不爽,果然,段跃露出欣喜又庆幸的表情。 段跃就知道,虞芙不是故意不回他的,而是因为在忙学业上的事。 就裴西朗那种货色,也配让虞芙不回他消息? 段跃已经信了的理由,在虞芙眼中却实在蹩脚且没有可信度,开什么玩笑? 再忙能忙到三个月都不回对方消息吗?现在的人每天看手机,连上厕所都摸着,怎么可能看不见消息。 虞芙怕段跃不信,增加自己的诚意,直接把手机屏幕给段跃看,他微信置顶了很多群,班级群、活动群、美术馆群、专业课群……密密麻麻的红点触目惊心。 在虞芙收回手时候,指尖不小心划了划,段跃看到一个刺眼的备注:裴西朗。 裴西朗也给虞芙发了很多消息,99+红点,虞芙没有点开过。 段跃涌起狂烈的欣喜,原来虞芙不是不回他消息,而是单纯不喜欢回人消息,身为正牌男友的裴西朗都有99+红点,他这种程度又算什么呢? “不过你们学院的志愿者真难抢。”段跃半开玩笑道。 每当志愿者报名公告发出,瞬间被抢地一个名额不剩,段跃身为有点人脉的学长,在这种时候可以找找关系开个后门。结果相关部门的学生组织一脸纠结,表示找关系要名额的人太多了,实在不方便再往里头塞人。 他们还告诉段跃,如果想来,可以提前预约一下。 段跃都惊呆了,现在开后门做免费劳动力,还他妈得排队? 虞芙也挺纳闷,原本他们美术学院的志愿者基本招不齐人,或者来的都是本学院的学生,很少会有别的学院来报名的情况。 一来距离太远,二来美术学院的活儿比较累人,画具又金贵,他们生怕磕着碰着,耗费心思才换来这么点志愿者工时,不划算。 正好专业课群里发了条消息,虞芙的同学说在联系模特,但没有合适的人选,大家也可以帮忙找一找,如果能找到,地点定在下周三下午。 “你下周三有空吗?”虞芙低头看着消息,“大概下午两点,包晚饭,薪酬……” “不用薪酬。”段跃打断道,“都是一个学校的,谈钱多见外。” 外头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有人喊了声“裴西朗”,那道脚步声停下,宿舍内的二人也下意识对视一眼。 走廊上的人不止一个,虞 芙听到有一道较为欢快随和的声音响起:“裴西朗,这么巧啊。不过你刚刚是怎么回事?那个人不是美术学院的吗?你们什么关系啊?” 他们俩学院隔了不知道多远,联谊也很难联到一起去,裴西朗究竟是怎么跟对方认识的? 四面八方的好奇目光让裴西朗有点腼腆,他很想告诉所有人虞芙是他对象,他们在一起了,但他害怕自作主张会让虞芙不开心,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希望恋情曝光大众。 小心思蠢蠢欲动,理智却告诉他不能这样。裴西朗只是说:“之后你就知道了。” 裴西朗委婉的表情仍旧让人恍然大悟,那人挤眉弄眼:“哦~~!” “你小子运气真是好,我妹比他低一届,听我妹说,每天早上他的桌兜都是满的,全是不知道谁送来的早饭。每到课间,一堆人抢着帮他打水……” 裴西朗有点甜蜜蜜的感觉,又有点尴尬羞耻,他脾气好,别人在他面前开玩笑他都不觉得有什么,但在这件事上,他的羞耻心突然冒了上来,像高中时期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和心上人偷偷谈恋爱被发现一样。 想到这儿,他又有些好奇,高中的虞芙会是什么样?一定有很多人追吧。 他们不在一个学校,他有点遗憾。但他又认为,他们不在一个学校才是对的。 如果虞芙和他是一个学校,他肯定在高中时刻就忍不住追求虞芙,初恋和学习的心思都没了,每天都想着和虞芙谈恋爱,可能连大学都考不上。 “我还听我妹说,虞芙身体不是很好,高一高二都在家请家庭教师,高三那年才把身体养好。回学校后的分班考直接考进重点一班,碾压那群学霸成为新的第一名。包括之后去美术集训,他的文化课也没落下,校考完回到学校,依旧稳坐第一名的宝座,再也没掉下来过。” 生得好看,学习成绩又好,艺术天分让人嫉妒。传奇一般的人生,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存在。 裴西朗很赞同这位同学的话,他的福气的确很好,也不知道他走了多大的运才能和虞芙在一起,但他越是往后听,越是忧心。 “生病?”生什么病会生那么久?裴西朗皱着眉问,“他身体这么差吗?你知道他生了什么病吗?” 这位同学哪儿知道那么多?他摇摇头:“不清楚,我也是听我妹妹说的。我对虞芙了解不深,要不是我妹天天和我念叨,又看到论坛里提到他,我也不会知道这些事。” “好吧。”裴西朗失落地收回目光,“谢谢你,我先回宿舍了。” 虞芙的白发太有标志性,他猜测过虞芙是不是白化病,但虞芙的眼睛又是很纯粹的黑,也不怕光,不符合白化病的表现。 裴西朗大抵能确认虞芙的家庭条件不错,学油画的基本不会缺钱,加上虞芙的吃穿用度皆不差,按理来说并不会缺少营养,可虞芙看起来骨架很小,被如此精心养着,也没养出几两肉,可见他身体确实不是很好。 他感到心疼,虽然不知道虞芙到底经历了什么,可一想到虞芙曾经生了很久的病,他的心脏跟着一抽抽,迫不及待想要看见虞芙。 用房卡刷开宿舍之前,裴西朗敲了敲门,轻声说:“芙芙,我回来了。” 而宿舍内的虞芙莫名有一些慌张,也不知道在心虚什么。 宿舍门隔音不算好,段跃也听到了外头的声音,他压低嗓音道:“你生病了吗?现在身体怎么样了?还会不舒服吗?” 段跃想更直白地问是什么病,但又怕戳到对方痛处,低沉的嗓音饱满关切,他上前两步,高大的身躯将体型较小的虞芙完全笼罩在怀里。 虞芙的双手规矩放在身侧,下意识抬起脸蛋看向对方,怔了怔:“现在没有生病了。” 他是身穿,高三那年才来到该 副本,高一高二那年自然处在空缺阶段,副本自动修复了这个bug,给他的人物添加了一段因病请假的合理情节。 实际上他根本没有生病,高三回到学校那一天,是他进入该副本的不久之后。 现在的虞芙有些不安。 裴西朗和段跃是室友,段跃目前待在宿舍里也是意外,说清楚就好了,但虞芙就是心虚,可能是因为眼前的画面实在耐人寻味。 虞芙穿着裴西朗的上衣,一双笔直双腿暴露在空中。段跃只穿了平角内裤,健硕饱满的肌肉鼓胀,线条明晰。 一高一矮、一黑一白站在一起,靠得很近。 虞芙缓缓仰起粉扑扑的湿润脸蛋,嘴唇与眼尾都是红艳艳的。被正牌男友亲成乱糟糟的他,现在却与另一个男人,孤男寡男,待了很久。 许是看出虞芙的不自在,段跃眸光转深,门口又传来一道敲门声,他很配合地放轻声音,像与人偷情被正主当场抓包的奸夫一样,贴心地道。 “我需要躲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