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小羊羔了！[足球]》 1. 第 1 章 时间过去半月有余，人们仍然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全世界都在欢呼“阿根廷是冠军”、“梅西是冠军”，可能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巴黎。 星期一，晴，法甲联赛第十八轮即将到来。 破水管的更衣室里静悄悄的，充斥着一股古怪微妙的气氛。 在卡塔尔旅程之前，大家还能和和气气地为共同目标奋斗，模糊一下焦点，当个体面的俱乐部同事。可现在不一样了。 随着世界杯冠军得主的归队，破水管内部日益增长的矛盾终于达到了顶点，一触即发。 一个俱乐部可以靠钞能力网罗一众巨星，但如何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协调资源分配，却是一门精深的学问。更别提他们还都是各自国家队的头牌，刚刚结束了惊心动魄的世界杯之旅。 不管是早早出局，还是在决赛草坪上打得你死我活，本来没矛盾的都有了矛盾，只会让更衣室内的重聚变得格外微妙。 人们都在等着看乐子。 而教练加尔蒂埃面临着严峻的形势——要么承认自己无能，要么面对自己被架空的现实，接受它。 他爽快地选择了后者，从容不迫地嚼着口香糖，给兼职俱乐部总监的法国前锋批了休假条，接下来，只需要给社恐的阿根廷队长举办一个简单的列队欢迎仪式…… OK，完美。 至于别的，赛前第一大热门却惨遭八强淘汰的巴西前锋的心情从来不在破水管的考虑范围内。 另一位四强的摩洛哥后卫……也不用在意，毕竟他已经将姿态放得足够低，专心致志地给人当小弟了。 现在，看起来大家都对这个安排感到十分满意。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 直到尊贵的基利安·姆巴佩（总监）结束了一周的休假，回到他忠实的俱乐部。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年轻的法国人心想，迈着沉稳的脚步走向更衣室，脑海里已经演练过无数次应对方案。 虽然这一次他失败了，但他四年前已经赢过一次，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失败者”。姆巴佩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只要平常心就好，平常心…… 但是很快，他的节奏被打断了。 更衣室里前所未有的热闹，远远就能听见有人乱哄哄地喊着什么，炸开了锅。 ——“出大事了，基利安。” 门口，阿什拉夫·哈基米正握着门把小心翼翼地朝里观望，好像不敢走进去似的。听到脚步后，他转了过来，对着姆巴佩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我解释不了……你自己看吧。”他侧身让开了路。 姆巴佩有一种模糊的感觉，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很复杂，似乎想努力传达什么信息，却不忍心说出口。 有这么严重吗？他心里犯嘀咕。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一走进去，看到一群人给梅西延迟庆祝世界杯冠军，弥补他不能在王子公园里得到的待遇。 而事实是，比这糟糕得多。 他看到的是，在一群人的包围中，坐在板凳上身穿19号红蓝队服的、迷糊地睁着眼睛，顶着乱糟糟长头发的……年轻的里奥·梅西。 * 运动员总是拥有令自己也吃惊的反应速度。 比如在这时，姆巴佩想到的不是怀疑自己打开方式不对，或者是不是误入了霍格沃茨魔法学校……而是——阿什拉夫刚才的眼神，为什么会让他如此别扭。 决赛结束后，有无数人安慰他，鼓励他说，不要紧，以后、现在起，就是你的时代了。而在那一刻，有人往他头上泼了一盆冷水，残酷地扔出一句话： “不，还不是。” * 谁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内马尔也想不起来了。早上刚来到更衣室时，一切都还很正常，他跟里奥打过招呼，然后换衣服，然后就听到轰一声，好像有人一头撞在了衣柜上。 他扭头，左侧的拉莫斯捂着脑袋，向后靠在柜门上，果然是撞得不轻。他正要笑话他，却莫名一激灵，顺着皇马前队长的目光看过去。 嚯！新鲜出炉的阿根廷冠军队长，史上最佳“山羊”，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大变活羊……变成小羊羔了！ 那些久远到仅存在记忆和录像中的，干净的手臂，腿上也是光溜溜的，白净得像是恢复了出厂设置，还有一头毛茸茸的卷长发。 这个看起来连20岁都还不到的小里奥呆愣地看着陌生的更衣室和陌生的面孔，他们这群人也同样无所适从、呆愣地看着他。 来回张望一圈后，他的耳朵正在迅速升温，染红，被卷发遮住的脸颊却有些发白，半天才挤出一句微乎其微的、软绵绵的西班牙语：“这是哪里？” 内马尔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拉莫斯按住了，他的力气很大，抓得很紧，低声咒了句什么：草！ 这也是全体破水管人的心情。 场面有些混乱。 这时候，马尔基尼奥斯好像突然想起了自己破水管队长的身份，一把揽住了下意识要往前蹦过去的内马尔，又飞快地朝其他人打了个手势，把大家聚成了一圈商量对策。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首先要冷静，再想办法去寻找时光机……” “诶我说，这不是找不找时光机的问题——是里奥去坐了时光机才变成现在这样子的吧？” 有人一语中的，引来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气。 天哪，这就是来自GOAT的魔法吗？ 还有人试图维护摇摇欲坠的科学观：“确定是Leo本人吗？会不会只是刚好长得比较像，然后有人跟我们开了个玩笑？” “不用怀疑，绝对就是！”有人说得斩钉截铁。 大家带着怀疑齐刷刷地望过去，顿时沉默。 这话出自塞尔吉奥·拉莫斯之口，一下子就变得很有说服力了。 如果现在坐在他们身后的男孩，就是被某种魔法从过去变出来的年轻版里奥·梅西，在场所有人之中，有谁见过？ 当然是当年在国家德比中亲眼见证19岁小将帽子戏法的前皇马后卫了！ 阿嚏！ 身后响起了打喷嚏的声音。 他们又扭头去看，巴黎的冬天把小羊冷得直搓手，但是……大概是因为面对一群突如其来的陌生人，他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说话，只能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从膝盖后面露出一双眼睛，装满了警觉和迷茫。 怪可爱的，毕竟还是个孩子。 意大利中场率先行动，从旁边的板凳上拾起自己的厚外套，准备给他穿上。 其实吧，维拉蒂自觉长得还算和蔼可亲，也一向是和里奥关系最为亲近的，结果这个善意无比的动作却是把人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猛地向后躲去。 “等——”维拉蒂想喊住他。 然后，里奥感觉自己撞在了一堵墙上。 年轻而高大的意大利门将正好站在后面，反应也很快，伸手一捞，比扑救还要轻松得就托着小里奥的腰把他举了起来，自然是引起了一番惊慌失措的挣扎。 每个人都手忙脚乱起来。 有的试图去捡起地上的外套，有的试图去帮助多纳鲁马按住受惊过度的里奥，还有的实在挤不进去了，在外圈堪堪抓住一只乱蹬的羊腿，想要解释。 “等等，你别吓着他！” “Leo，冷静点，你先听我说——” …… 混乱中，胳膊下传来含糊得有些虚弱的声音：“你们，是谁啊——到底——唔唔！” 但还没说完，就被趁乱rua毛的一只手按下了脑袋，狠狠地揉了一遍。 鉴于里奥此时根本空不出手反抗——连扭动挣扎的空间都被限制得死死的，体验了一把场下的“满身大汉”——此人用心极其险恶。 阿什拉夫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来的，直接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他脱口而出：“你们在干什么？” 这画面……看起来怪银乱的。 他表示大为震撼。 * 接着被震撼的依次轮到了姆巴佩，和里奥本人。 要跟年轻的里奥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有点困难，首先，如何获得他的信任就是一个问题。 如果迪马利亚还在，那就好办多了，可他的合约半年前就已经结束，离开了巴黎。 而留在破水管的这帮人…… 关系很好、曾经是巴萨队友的内马尔，在他这个时间线上还没登录欧洲，跃跃欲试的热情在对上来自里奥陌生客气的眼神时，突然清醒。 他想起一个致命问题，哐哐砸得他头晕目眩：就算能让里奥相信，自己是他未来一起夺得欧冠的队友，可又要如何跟他解释，他们是怎么从巴萨队友变成巴黎队友的呢…… 完蛋。 内马尔掩住了脸。 剩下的人就更不用提了，对年轻队员来说，凸显一个不熟悉。 总不能找场外援助吧？ 有人动起了脑筋，但逐渐眉头紧皱：不不，巴萨那帮人是绝对不能找的……应该说，这个事情根本不能被他们知道才对！ 国家队的话，离得最近的阿根廷人，是里昂的塔利亚飞科吧？但是，呃？也不知道他们那时候认识了没…… 这么一想，和20岁梅西认识的，无论是国家队队友还是巴萨前队友，大多已经退役了。就算把范围扩大到教练，成就梦三伟业的瓜迪奥拉也还没来得及当上一线队教练呢。 等等，他们这儿现成的不是还有拉莫斯吗？不知道是谁插嘴，提醒了一句。 虽然是作为对手的存在……也好歹是西甲联赛上打过交道的，Leo肯定有印象吧？ 更衣室里短暂地安静下来，互相看看，神情微妙。 维拉蒂欲言又止：“别吓着孩子吧……” 然后被迅速予以反驳：“拜托，那时候可是08年！有心理阴影的会是leo吗？” 嗯？也对厚。 于是大家一同看向了拉莫斯。 拉莫斯却扬起了笑脸，诚挚地说，“阴影？不会啊！能够和20岁的里奥·梅西成为队友，这可是无法想象的快乐好吗？” “……” 人群之中，姆巴佩陷入沉思。 * 破水管最终派出了拉莫斯。 交涉顺利。 消化穿越时空带来的各种信息量需要时间。年轻的里奥沮丧地接受了自己未来被赶出巴萨的现实，耷拉着脑袋，都快埋进外套领口下面了，翘起的卷毛一晃一晃的。 本该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却变成了委屈巴巴的小团子，很难不让人……怜爱。 内马尔灵机一动，从他衣柜里找出了印着阿根廷三星的马黛茶杯，塞进他手里。剩下的话就不用多说了——未来的你可能会失去些什么，但你也有了更多的收获呀！ 多纳鲁马给他比了个拇指，巴西人微微得意，就算里奥还不认识他，但巴黎还有谁比他更了解里奥么？ 再说，小孩子嘛，很好哄的。 事情当然是压不住的，更衣室的秘密很快被教练组知道，接着扩散到俱乐部上下，引起了一番轰动，高层紧急召开主席会议，连远在卡塔尔的大老板都被惊动…… 但这些都和里奥本人无关。 谁也不知道时间魔法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在结束之前，他已经打定主意继续踢球。尤其是当他听说几天之后就有一场联赛的时候，那放光的、渴望的眼睛简直让人无法拒绝。 加尔蒂埃望着那双眼睛，努力维持着沉寂的扑克脸。 说实话，有那么片刻，他的心里是在咚咚乱跳的：天啊，那可是梅西！刚过19岁的梅西！ 换成别的任何哪个教练，此时此刻可能都要感动落泪，举手发誓甚至当场夸下海口：给我一个梅西，我甚至可以撬动地球！ ——什么，你说哪来的杠杆？当然是从巴萨那里借来的嘿嘿嘿。 但他突然想起，这好像，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 加尔蒂埃又冷静了，心凉如水，撕开一块口香糖，一边嚼，余光看向姆巴佩。 在大部分人围着小里奥团团转的时候，法国前锋一直安静得以至于存在感过分薄弱了，这很少见。 年轻又有野心的7号总是有这样那样的要求，更多的进球，更重要的战术位置……渐渐地，一切都超出了教练的掌控。 当加尔蒂埃看过去的时候，他却突然惊醒一般地抬起了头，然后生硬而坚决地避开了教练的目光，把头扭到了另一边。 好吧，他也许该去和坎波斯聊一聊。 * 魔法的威力还在扩散。 当天下午，训练结束后，就有媒体拍到了里奥站在俱乐部门口，一边等队友开车送自己回家一边抽烟……哦不，是吃棒棒糖的画面。 也不能怪他太不没安全意识，换做是谁，在这一天经历了这么多之后，都很难想起自己特殊的公众身份。 抓拍的记者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再看一眼，开始手抖。 照片迅速传到了社交媒体上，激动地加了一串叹号，恨不得在文案上都加特效：“看，这是什么！” “返老还童？是魔法，还是奇迹？！” “年轻的里奥·梅西！” 起初可能是被当做了PS或是老图新用，无人理会。 但是，当一个个知名体育报纸都开始转载报道之后，人们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对着不是很清晰的照片和视频一通分析，舆论仍然比较保守： “仔细看，还真是梅西！” “哇喔，好年轻！” “这难道，就是……逆生长吗？” 偶尔夹杂着一些梅蜜的抗议：“呸，老什么老，是小梅，小梅！” 和另外一些梅蜜的感动落泪——“是真的吗？是真的吧！我们小梅终于刮胡子了！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看，直接年轻了20岁！” 也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我觉得这挺逼真的……PSG在搞什么？魔术表演？” “已知视频不能P，所以这肯定是真的。” “有没有可能是私生子啊？” …… 真正相信的人其实并没有几个，更多人还是认为这是PSG营销整活的手段之一，热闹地讨论一阵后，话题拐向了各种方向。 于是，时间悄悄地来到了大巴黎对昂热的比赛当天—— 穿着深蓝色30号的小将梅西真正地出现在了世人眼前，踏上王子公园球场的草坪，开始热身。 全网沸腾了。 2. 第 2 章 胡利安·阿尔瓦雷斯正在热身，难得的首发机会，必须好好表现，怀着这样的心情，他重新系了鞋带，正要起身，突然听到身后爆发出一阵声响。 他扭头望去，场边一群人正举着手机窃窃私语，而他们的主教练瓜迪奥拉先生……呃，明明在椅子上坐得好好的，不知道怎么突然滑到了地上。 看起来跌得不轻，而其他人居然没一个上去扶他一把，都在激动地对着手机屏幕比划，真是人心不古啊，阿尔瓦雷斯挠了挠头，小跑着过去献爱心。 * 球迷们都在期待世界杯后梅西的首场比赛。 但他总是能给人们带来更多的惊喜。 随着导播镜头落到10号巴西人的身后，露出人们记忆中遥远得有些陌生的、青涩的脸，还有那头微卷的长发，观众席是最先鼎沸起来的，随后像海啸波浪一样传到了世界各地。 即使是拥有当今世界最强锋线的PSG，法甲的关注度也远远不如其他。“第六联赛”从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成为全世界最瞩目的一刻——可能不亚于世界杯决赛的热度。 用全网轰动来形容丝毫不夸张。拥有转播权的电视频道，直播平台瞬间涌入了无数球迷，迎来猝不及防的高峰时段，把更多人卡掉了线…… 哪怕是相隔了半个地球的地方，也有人从梦中惊醒，挣扎着爬起来见证这一幕。 此时，王子公园球场边，加尔蒂埃严阵以待地注视着他的球员们，咀嚼口香糖的频率都比平时快一些。 表面稳如老狗，实际上……没有人比他更心慌了。 破水管今天的阵容并不完美，去美国休假的两位主力还没恢复训练，最重要的中场组成部分维拉蒂和几个后卫也还在养伤。 内马尔倒是在，但他在世界杯上受伤的脚踝也没完全恢复，状态到底能发挥到几成还很难说。 而法甲，别称伐甲，技术不算顶尖，伤害性却极大。 纸面实力豪华的PSG，对上这些脚下粗糙的队伍，也很难讨到什么好，主力轮流伤缺已经算得上稀松平常，相比之下，隔壁还有倒霉蛋甚至因为惨遭飞踢进了ICU呢。 这很可能是一场硬仗。 加尔蒂埃感觉自己现在如同怀揣着宝藏的挖金者，生怕哪里窜出来一个剪刀腿，把年纪轻轻、经验不足的玻璃版里奥给踹断了腿，那他可就成了全世界的罪人！ 如果说有什么比不曾拥有更可怕的，就是短暂地拥有过，然后失去…… 双方列队，入场。 昂热的球员都有些走神，目光频频往另一头队伍的末端打转。 比队友们矮一截的30号小将自觉没有什么显眼的地方，却已经毫无悬念地成为了全场的焦点，被多方位的镜头包围着，表情十分僵硬，手背在身后局促地拧在一起。 裁判组的几位好像也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到了握手环节，终于有人忍不住伸出了手——没有去握里奥伸出的手，而是捏住了他的脸颊。 吧唧吧唧。 这……这是真实存在的吗？他恍惚极了，没忍住多摸了一下，全场也都屏住了呼吸。 嗯，这手感…… 里奥瞪大了眼睛，一时不知道是该往后躲，还是怎样。赛前对裁判不敬，会被发牌吗？他犹豫不决地想着，一双乌黑圆溜溜的眼睛被镜头放得一清二楚，场边传来了些许骚动。 这时候，队伍前头的巴西人已经从实时大屏幕里看到了这一切，赶紧转过身来，飞快地把他拉开了。 * 对着特写镜头，各国解说们激情四射地发表看法： “这就是真的，绝对是！” “你们没有看错，出现在转播镜头里的，就是梅西！” “魔法！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术师给我们展现了最神奇的魔法——他变出来了一个年轻的利昂内尔·梅西！” “天哪，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巴黎圣日耳曼的保密工作实在太好了！这件事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恐怕要等到赛后的记者发布会……” “加尔蒂埃，不是，大巴黎必须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管怎么说，球迷朋友们！新的世界大门正在朝我们打开！这一场比赛究竟还会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让我们拭目以待！” “真是羡慕在现场的球迷啊，能够亲眼目睹这一刻，我想恐怕比什么都值了！” “王子公园球场还是有点小了，只能容纳四万多的观众，想必今后将会一票难求！” ——“等等，这算裁判性骚扰吧？” “呃，骚扰是骚扰，但是还算不上性骚扰吧……” “其实我觉得很接近的。” “但撇开别的不说，此时此刻，相信所有球迷朋友都愿意魂穿那只手——” “咳咳，关于这个嘛……啊，好的，一声哨响，比赛开始！这里是由○○体育为大家带来法甲联赛第十八轮，巴黎圣日耳曼主场对阵昂热的比赛。让我们把注意力回到球场中心。” “今天巴黎排出的阵型是……4-3-1-2，诶？这是把梅西放到了右边的箭头位置吗？” “没错，应该是这样。虽然这几年我们已经习惯了梅西回撤中场，更多地担任着接应和组织责任，但是别忘了，他在巴萨就是以右边锋出道的。” “说到这个我们都不陌生，想当年，0708赛季的19号小将已经能在欧冠赛场上将曼联的后卫突突突得不能自理，我们都说虽然最后巴萨输了，但梅西没有输……呃，对不起，扯远了，还是先来看看两队今天的表现。” “比赛才进行到两分钟，目前场面十分焦灼。” “今天巴黎的球员都显得很积极，昂热的拼抢很凶，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缺失了维拉蒂还是对巴黎带来了不小的影响，中场显得有些薄弱。” “巴黎更多地掌握着球权，但很难向前推进。” “这种时候可能需要速度来打破僵局，别忘了，巴黎其实拥有好几个优秀的‘超跑’，联赛刚开始还出现过开场就实现八秒破门的记录。” “是的，但是今天他们都不在场。努诺·门德斯在世界杯首秀上伤退，姆巴佩和哈基米也还在轮休……” “失去了姆巴佩的速度，现在巴黎很难在这方面实现突破，得想想办法了。” “好，拉莫斯一脚长传，试图找到右边的……双方争顶，差一点！” “再传，还是抢到了！唉，可惜啊，穆杰莱在对方的干扰下出现失误，球来到了昂热脚下——想要打一个快速反击！诶？被抢断了？” “等、等等，我们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是30号，30号梅西！他拿到球了！” “哦抱歉，其实我们不该这么早开始激动的，但是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我们很难不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那么，拿到球的梅西会怎么做呢？看！” “一个灵活的转身，马赛回旋绕过了协防的球员……突然加速了！他从两个人中间直接穿了过去！过了中圈!” “不愧是梅西，好，来看梅西的带球过人，梅西的持球推进，梅西的单刀赴会！梅西、梅西……马上到禁区前沿了！” “昂热3号根本拽不住梅西，直接一个飞铲——被躲开了！” “天啊，他跳起来了，反应真的太快了，不可思议！” “魔术大师一般的表演！” “球也飞了起来！但是重新回到了梅西的控制下，他还在继续！” “如果这一脚踢到，作为最后一个防守队员，很可能会被红牌罚下，呃，但是梅西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让我们继续看……” “昂热的门将选择了出击！向前扑、哎，被绕开了，他还是那么喜欢过门将——然后打门！球进了！GOAL——GOAL、GOAL、GOAL——” “果然是熟悉的一条龙！” “比赛开始不到五分钟就破门了！完全将昂热的防线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个速度，嘶……我们刚刚还在聊什么来着？” “速度，尽管姆巴佩不在场上，巴黎的速度依然惊人！” “电视镜头给到了回放，再来看一遍，从这个角度……哎，这简直不是冲着球去的，而是冲着人去的！真是太危险了。” “不愧是球场上的小跳蚤！躲避铲球得太完美了！” “这就是里奥·梅西！你永远不能低估他的存在，一个不留神，让球来到他的脚下的话，那他就要开始中路爆破了！接下来，就是完全的个人秀时间！” “我们看到巴黎所有人都冲向了梅西，庆祝这个进球。” “拉莫斯跑得好快啊，他、他——把梅西举了起来！” “呃这个，虽然我刚才说，熟悉的梅西走廊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十分令人激动，但是，以前可看不到这样的场景……” “可以说十分和谐了。” …… 不仅是昂热的后卫没有防备，是整个球队——从教练到球员，都被打乱了节奏。 他们做好了准备应对没有姆巴佩、也没有维拉蒂的大巴黎，原本布置的战术或许能限制住大巴黎的中场。 巴黎无法顺利出球，那么内马尔或者梅西只能回撤接球，他们再严防死守另一个，就只剩下代替姆巴佩的44号，还是个技术生疏的小将，跑位不精，速度也很慢……自然发挥不出什么作用。 但是从那个无意的丢球开始，一切都乱了。 如果以为在世界杯上大放光彩的阿根廷队长缩水成了一个毛头小子，就可以轻视他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也许这个梅西没有那么丰富的经验，但……某种意义上更可怕！ 只是不经意的漏人，再回过神来时，球已经进了自家大门。 防不住，根本拦不住，这家伙简直是一个开挂的存在！ 后卫们集体恍惚，门将的心态也快崩了。 现在，昂热唯一能期待的，就是梅西自己犯错……踢不进球门什么的。 当球又一次绕过自家后卫，被他麻木地目送过来时，门将努力打起精神，严阵以待。 他扑过去，扑空了！ 砰——被门柱解围了！ 在自从梅西转会来到法甲联赛，王子公园球场的门柱已经有了多次精彩的发挥。 大家都已经见惯不怪了，跑在后头的内马尔安慰地朝里奥伸出手，却摸了个空——他突然蹲了下去，就地打了个滚。 太丢脸了，怎么能丢空门啊！ 里奥内心懊恼无比，根本不敢看别人，突然感觉全场安静无比，他慢吞吞地爬起来，鼓起勇气抬头，场边的相机一片白光闪烁，人群之中也发出了诡异的吱哇乱叫。 ……什么情况？ 里奥歪了歪头，看向内马尔。 巴西人看着他没说话，猛地抬起胳膊圈住了他的脖颈，接着其他人也扑了过来—— 诶，不是没进球吗，怎么开始庆祝起来了？ 小羊艰难地从下面钻出来，直挠头。 * 中场休息时，巴黎已经2-0领先。 替补席的球员们也都兴奋地扑上来，围着年轻的小羊羔一通乱摸rua头。里奥的脸又变得红扑扑的了，不知道是因为跑得太激烈，还是因为害羞…… 这一幕怎么能错过呢！镜头也迅速跟了过来，但全被后脑勺挡住了，在混乱的人群中实在找不到目标，只得给到了教练。 加尔蒂埃依然是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随着他的队员们大步走回球员通道。 这下，他高高悬起的心也能够放下了。 之前还在担心法甲这帮糙汉下脚太重，还指望着内马尔多提醒里奥，给他传授点被伐木的经验，现在来看……好吧，担心可能是多余的，他们根本追不上他！ 最终是一场毋庸置疑的大胜。 赶在记者堵上来之前，内马尔使了个眼色，外套从替补席上飞了过来，被他接住照在了里奥头上，在拉莫斯振臂一挥的带领下，其他人火速护送回更衣室…… 队长马基被推出去当了挡箭牌，被话筒团团围住。 加尔蒂埃春风得意地参加了赛后的记者发布会。 “是的，事情发生得很突然，我们也没有任何准备。” “既然发生了，可能是上帝的恩赐——只能接受它了。” “我发誓，绝对不是因为我们做了什么，PSG没有这种魔法能力，我向各位保证。也许——你们可以去问问神奇海螺？” 中超名宿打太极的功夫十分了得，一个个犀利的问题都被化解，记者们只能寻找其他空间。 “当然，我们得让里奥参加，不管他多少岁，他都是那个里奥·梅西，不是吗？” “训练时间很少，我们得抓紧让里奥融入球队……这是我们这两天的所有任务。”加尔蒂埃继续比划着说，“当然，除此之外，也没什么能做的了。你还能训练什么呢？只要把全队塞到球场上，然后看着他带球一个个过……” “身为教练，我以前从没奢望能够指教有梅西所在的队伍，可以说从来没有打过如此富裕之仗——唉，我真是太高兴了。” “今天的比分是4-1，当然，我们的后防也出现了一点问题。” “是的，你不能指望梅西为你解决一切问题，毕竟现在的他只有20岁，客观来说，技术还不够全面，但我们会努力帮助他的。” “比如？我想想……呃，任意球？” 加尔蒂埃的凡尔赛发言自然是在采访内容播出后引起了众怒。 世界各地的球队对此什么反应暂且不提，球迷已经按捺不住了。 记者站在刚刚散场的王子公园球场外，对着摄像清了清嗓子。 “出人意料的一天，结束了一场出人意料的比赛之后，让我们听一听球迷的声音——他们身穿阿根廷十号球衣，看来是阿根廷的支持者。哦，这位先生，您看起来很激动啊！” 球迷A抹了把眼泪：“没错，我是梅西的球迷！今天真是太惊喜了，我本来只是——” 话还没说完，被球迷B抢走了镜头：“本来以为在世界杯夺冠后就不会有更开心的事情了，没想到还能看到没有胡子的团子小梅……呜呜！亲亲抱抱团子！” 镜头突然一阵摇晃，被更多的人挤进来，试图抢走话筒： “还没有结束！比赛还没有结束，我的青春又回来了！” “日内瓦，加钱！” 记者举着话筒，微笑：“好的，现场球迷都十分热情……让我们来看看另一边的情况。” 镜头在人群之中转来转去，找到了稍显落寞的昂热球迷。 “作为支持PSG对手的球迷，你们跟随主队征战客场，对今天的比赛是怎么看的呢？” “这是作弊！”球迷C愤怒地对镜头做出了不雅手势。 卡—— 采访匆匆结束，但网上的球迷可不会因此罢休。 比赛结束短短一个小时，各大话题轮流登上热趋。 20岁的里奥·梅西，是上帝的魔法，还是大力神杯的奇迹？ 难道这就是当初来巴黎时执意选30号的原因所在？大力神杯解锁封印魔力？ 多家球迷组织联合抗议：PSG无耻的作弊行为！ 法甲队伍作为本次魔幻事件的最大、最直接受害者，他们有权利要求巴黎圣日耳曼给一个说法。 “他们应该给梅西重新注册！诶，不对，现在不就是冬窗转会期吗？” 非洲巫师协会认证：是魔法！ 有可靠消息报道，此前和博格巴私联的巫师表示，世界杯期间的一些施法行为可能发生了不可控的奇妙反应。 南美女巫声称不对此事负责！ 21年死忠球迷出来说话了！ 来自xxx的xxx先生是唯物主义的坚实拥趸，坚持认为，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魔法。他说：“我们小梅只是刮了胡子而已！秒变十八岁！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们对他有误解！” 知名网红S○直播尖叫现场…… 3. 第 3 章 赛后，拉莫斯终于如愿以偿，达成了“把梅西拐回家里住”的成就。 当他在更衣室里，试图漫不经心和里奥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就差点和内马尔打了一架——他居然拿出新口味的珍宝珠引诱里奥，好卑鄙的巴西人！不择手段！ 总的来说，拉莫斯付出了一点代价，最终还是成功了。 此外，他还得庆幸帕雷德斯被送去了尤文图斯，不然以阿根廷保镖那种“防火防盗防野狗”的行事风格，事情绝对不会这么顺利。 ……不过，内马尔的干扰还是起作用了。 这一路上里奥时不时看他一眼，满眼的警觉，手还不自觉握紧了胸前的安全带，那模样，仿佛他随时会掏出麻袋来给过去多年的皇萨恩怨一个了结。 又或者说，更像是第一次去男朋友家玩的女高中生，因为被父母叮嘱了一大堆注意事项而过于紧张…… 拜托，他又不会吃了他！ 在球场之外，他塞尔吉奥可是风度翩翩的绅士好吧（大概）。 拉莫斯自然是要表示抗议的：“你不会真的信了他的话吧？要我说，你去他家玩才比较危险呢。” 巴西人放浪不羁的性子，他相信里奥不会不知道，当年巴萨队里罗纳尔迪尼奥就是个经典案例。要是跟着内马尔回家，那晚上肯定别想睡觉了。 也没有什么信不信的，里奥小声嘀咕。 他的说话腔调总是很轻很柔软，不留神听的话更像是自言自语：但是，至少他拿出了很多照片，足以证明我们关系很好…… 拉莫斯：……！！ 戳到痛脚了。皇马老队长咬了咬后槽牙。 想都不用想，在网上输入他俩的名字，百分之八十会搜到他铲飞里奥的视频，另外百分之二十是他们在球场上顶牛，最后可能还夹着一次他被里奥铲倒的…… 阴险的巴西人！知道他没底气，一定是故意这么干的！ 拉莫斯再次在心里痛斥内马尔的嚣张，但表面上，他只是叹了口气，幽幽道：“你这么说，Sese可伤心了。” “……” 里奥微微摇晃了一下，好像在挪动着寻找更舒适的坐姿。 他赶紧解释说，我也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我只是…… 沉默在车厢内弥漫，又过了一会儿。 “所以……我们以后关系很要好吗？”里奥试探地问。 “当然！”拉莫斯毫不犹豫地，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我们一起来巴黎之后，我还给你助攻了呢！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我们之间有着充分的了解和默契！来，抱一个？” 里奥嗯了一声，又不吭声了。 他坐在副驾驶座上，依然显得很拘谨，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该做什么一样。 对于发生在自己未来的事情，不管是离开巴塞罗那，还是勇夺世界杯，目前为止，里奥都表现得很理性，很冷淡，好像那些都和自己无关一样——这样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一方面，刚来的这几天里奥还忙着适应新球队新队友，兼顾无暇，另一方面，他也说服自己尽量不去看太多未来的新闻——谁也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影响——因此，对拉莫斯说的这些话，他也理所当然地假装和自己无关。 这种态度就像是说，场上那些恶意犯规我可以当做不存在，但你说的助攻啊、拥抱，那也不是对“我” 做的。 ——就不要再借此套近乎啦。 “那就忘掉这十五年吧，没关系。”拉莫斯并不会就此气馁，“我们还是可以好好叙旧的——以前发生过那么多事呢！” 他循循善诱地提示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交手吗？那时我还在塞维利亚青训……怎么样，有印象吗？ 那可是真正青涩的少年时代，拉莫斯已经有些开始怀念了。 那时的小里奥个子矮一些，头发却很长，身材也更纤细…… 里奥确实记得，点了点头，补充：“我们还在国王杯上遇到过，当时你还是右后卫，防守我，然后——” 拉莫斯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好了这个就不用说了！” 八分钟被进了三个球这种回忆，可没有比国家德比被帽子戏法好多少！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成为回忆，那就，让它过去吧。 “喔。”里奥应道，忍不住笑了。 聊起踢球的话题，他的眼里总是闪动着光芒，虽然看着让人牙痒，但又很难真的让人对他生气，特别是当你知道这个男孩从来没什么坏心思，只是掩盖在社恐外表下的性格比较活泼的时候。 拉莫斯用余光瞥了一眼，空出一只手去摸他的脑袋。 车里就这么点空间，里奥想躲也没法躲，低头认命了。 气氛刚刚变得温馨，这种时候，后座上的维拉蒂就有话要说了：“你们……是当我不存在吗？” 被挤去后座是谁的错啊！ 拉莫斯头也不回：还不是因为你硬要跟来！难道我一个成年人还照顾不了一个小孩吗？ 里奥提醒：“其实我也成年了……” 但他的声音很快被另外两人的争执覆盖了。 维拉蒂说：“是你自己选择接受这个条件的——除非你更愿意坐在这里的是内马尔？” 拉莫斯：“……是你们逼我的！” “主席也同意了。”维拉蒂说得不慌不忙，又一本正经地，“大家都很担心里奥被带坏，当然也不用太在意，这不是针对你，这是为了——” 保护队内宝贵财产，拉莫斯啧了一声。 接受“三人行”——这就是代价。或者说，是拉莫斯给自己争取到的讨价还价的余地。 权衡之下，他当然还是更情愿选维拉蒂。 巴西人，就像他刚才说过的，很难放心他跟里奥待在一起，总觉得一不留神就会给他什么发挥空间。 毕竟，要说危险，内马尔才是最危险，最容易把人带坏的那个，这一点毫无疑问。 谁也不知道当年他是怎么说服里奥一起去跟他洗剪吹的……可怕极了！很有可能是趁着里奥为国家队伤心的档口趁虚而入的，拉莫斯认为。 南美人天性热情，自来熟，内马尔更是其中翘楚，他还有一双过分深情的眼睛，这可能是一种天赋。反正，对付里奥这种不太主动的人，就很管用。 把他们隔得越远越好。 而且，维拉蒂确实是个好人。 大的那个里奥很喜欢他，小的这个也没理由不喜欢——这两年跟着里奥混，他还学会了烤肉，今天的晚餐有着落了。 * 晚餐分工明确，拉莫斯请客，维拉蒂负责烤，里奥负责吃。 运动员需要饮食均衡，拉莫斯又去厨房里准备了一些蔬菜沙拉。等他回来，发现就这么一晃眼的功夫，里奥不见了。 再一转头，他正站在冰箱边，抱着一瓶大可乐吨吨吨。 维拉蒂瞪大眼睛，一时间像只受惊的猫头鹰，欲言又止。 他忍住了，扭回头悄悄问拉莫斯：“这……没问题吗？” 拉莫斯本来想说，没问题吧，喝点可乐而已。 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们就眼睁睁看着里奥把一整瓶吨完了，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有点问题，吧。” 喝太多了吧！ 当年的纤细少年马上就要一去不复返变成阿根廷小野猪了啊！ 俱乐部急需营养师！ “其实长得结实一点也好。”维拉蒂乐观地说，用手肘顶了顶队友。“下次训练别总盯着里奥了，大家总担心你忍不住上去踹他。” 拉莫斯立刻反对：“开玩笑，难道我是这么没有职业素养的人么？” 他嘴上不说，心里想的却是，其实在球场上看着摔倒厚四脚朝天的小羊……是有点爽的。 好那个哦。 * 然而，就算没有内马尔，他们依然不能睡一个好觉。 一些大巴黎高层始终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拉莫斯自以为行动已经够快了，年轻梅西在赛场曝光后，第一时间就被他拐回了家里。都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但迟一点也算一点吧？ 结果半夜就有人阴魂不散地追上来敲门了。 被从睡梦中吵醒的塞维利亚人顶着一张黑脸来开门。 他们倒是来得快。 在看清对方长相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就只剩下了怒吼：是谁！把他家地址告诉这帮人的！——帕雷德斯，我就知道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不靠谱，破水管走出去的叛徒！ 门外是标清版梅西……啊呸，是阿根廷冠军队的年轻中场，麦卡利斯特那略显憨气又腼腆的笑脸。 拉莫斯对他有点印象完全是因为，对方年纪轻轻就蓄了胡子，刚登陆欧洲时被人点评长得像是他和里奥的结合体…… 塔利亚菲科也从后面探出了脑袋，到底更成熟稳重一些，为他们的不请自来道了歉，却一副理直气壮的“听说里奥在这里，没别的，我就过来看看”的表情。 拉莫斯：“……”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发现自己胳膊肘下也钻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睡眼惺忪地往外张望,还打了个哈欠。 显然，里奥也被吵醒了。 这一下不得了，拉莫斯想把他塞回去已经太迟了。 两个阿根廷人的身后闪出了罗梅罗的身影，像一道风卷走了里奥。而对于拉莫斯来说，就哪里窜出了一只猎犬叼走了他们家的小羊羔…… 同样高大的后卫借着身高优势将没反应过来的里奥高高举起，转了个圈，然后用力地抱了个满怀，另外两人当然也跟着欢快地抱了上来。 “里奥！” 这种巨大冲击对里奥来说十分够呛，但还好，几个阿根廷人都非常机智地——在拉莫斯看来，是非常狡猾地——穿上了他们最新款的三星球衣。 ——大冬天的晚上不穿羽绒服，这不是刻意是什么！ 虽然和里奥印象中的球衣款式不太一样，不过不管过去多久，经典的蓝白条纹是绝不会认错的。 比起第一天在破水管更衣室差点尖叫的小羊，这一回有了经验，下意识紧绷的手臂微微放松，轻轻拍了拍混乱中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他揪着不知道谁的衣领想要说服对方先把自己放下来——就被搂过脖子用力啵了两口，瞬间从脖颈红到了整张脸。 * 最终还是维拉蒂闻声而来，出手将人救下。 客厅里的气氛有点尴尬。 长沙发的这一头坐着兴奋的阿根廷队友，另一头坐着不知所措的小里奥，再到维拉蒂。而拉莫斯则站在沙发旁，一张脸皮笑肉不笑。 麦卡利斯特不善言辞，于是任务交给了另外两人，手舞足蹈地用手机展示半个月的冠军合照，一边侃侃而谈——里奥负责认真听，然后点头。 他对自己未来的国家队队友可真有耐心，拉莫斯看在眼里，幽幽叹气。 好像也没什么危机感。 看着罗梅罗那迫切的眼神，拉莫斯真担心他按捺不住，从哪里掏出一卷麻绳把他们队长捆走带回阿根廷。呃，虽然是皇家武术队出身，但自己和维拉蒂加起来也才两个人，怕是打不过。 拉莫斯已经开始计算双方的武力值了，然后门铃声再次响起，拯救了岌岌可危的气氛。 这次开门前，拉莫斯就已经有了预感。 果然，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帕雷德斯，从意大利过来并不算遥远，这点路程当然难不倒忠实的阿根廷保镖。 和他同队的迪马利亚当然也在。 拉莫斯扭头，里奥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张开手臂，迎接了迪马利亚的拥抱：“面条！” 然后再次被淹没。 …… 幸运的是，尤文图斯第二天还有比赛，他们没法留在这里太长时间。一个个和里奥告别后，恋恋不舍地走了。 ——别再来了！ 拉莫斯骂骂咧咧地关上门，心想总算能睡一觉了吧。然而，第二天…… 剩下的阿根廷人排着队来了！ * 曼彻斯特二人组大概买了同一班机票，到得整整齐齐。 胡利安微微扭捏，说：“我们是来看埃菲尔铁塔的，顺便……” 谁信啊！绝对是被你们教练派过来的吧！ 破水管的一群人挤在角落里窃窃私语，达成共识：曼彻斯特的秃子，都很阴险。 胡利安酝酿半天的话还没说完，里奥就被利桑德罗突然通红的眼眶吓了一跳：“你，你没事吧？” 铁血后卫赶紧擦了一把眼泪：“对不起，我没忍住……我只是太高兴了！” “见到你们我也很高兴。”里奥体贴地说，虽然现在他还不认识这些队友，但以后肯定会认识的。看到他们脸上洋溢着拿到冠军的幸福笑容，他也很为他们高兴。 “我是说，一想到下一届世界杯我们还可以继续一起比赛……真的太好了！” 里奥被他说得都有些难为情了，拍拍他的肩膀：“以后的事情，还不一定呢……当然，如果可以，我一定会参加的，只要教练愿意招我。” 绝对会的，他们在心里说。 …… 剩下两个马丁内斯和马竞三人组来得晚一些，但热情的分量同样不可小觑。 里奥被他们夹在中间，不管从年龄还是体型上都是名副其实的小队长，被一通天花乱坠的吹水包围，显得受宠若惊。 要不是国家队比赛日还没到，那他可能已经晕乎乎、飘飘然地跟着走了。 此时的破水管众人已经麻木。 草了，你们阿根廷国家队是来巴黎团建吗！ ——谢天谢地，迪巴拉今天晚上有比赛来不了。 这种有几分姿色的阿根廷人最好离里奥远一点。 幸好他们教练没来……等等，要是教练也来了，那岂不是意味着…… 一时间，破水管球员们心里闪过各种各样的想法，脑洞逐渐离奇。 我们，哦不，他们巴黎要完蛋了。 吗？ …… 阿根廷人走了，昂莱训练基地逐渐恢复常态。 第一场和昂热的比赛，他们占尽天时地利，但等到其他队伍反应过来，肯定会迎来疯狂的反扑。更别提他们未来还有欧冠淘汰赛。 尽快帮助里奥融入球队战术，是最为紧要的任务。 训练，和里奥踢球，被他过，目送进球，请他吃糖。 所有人或多或少的小心思都被忙碌的训练内容暂且压下，分工明确，有陪里奥练任意球的，练点球的，还有训练他躲避恶意犯规的…… 加尔蒂埃看着球场上欣欣向荣的一幕，欣慰地想，我们破水管真是人才济济啊！ * 奇迹小羊羔降临在破水管的第五天，俱乐部内形势严峻。 主席纳赛尔严肃地说：我们PSG必须尽快出一个禁止投喂的章程了。 4. 第 4 章 凡事还是有例外的。 虽然埃菲尔铁塔已然成为了阿根廷冠军主力的轮流打卡观光地，但有一个人却缺席了这场默契的团建活动。 恩佐·费尔南德斯没有凑这一波热闹，而是剑走偏锋，直接去找了经纪人，询问自己是否有机会转会到巴黎圣日耳曼。 划重点，在这个冬季转会窗口。 经纪人乌列尔吃了一惊。 年轻的最佳新秀在世界杯后身价飞涨，引来各豪门的青睐，知名黑店给他设置了高达1.2亿欧元的违约金——比起半年前刚登陆欧洲那会儿，可是很惊人的数字了。 再加上本菲卡今年的欧冠签运不错，如果能打出好成绩，到了夏天，一定会成为转会市场上的热门目标。 摆在他面前的是无数机会，大好前途，再看看破水管现在那一团糟的中场状况，何苦要自投火坑……呃，为爱献身呢？ 经纪人皱着眉又转念一想，但是…… 没有人比刚和梅西一起夺得世界杯的队友更想和他在同一个俱乐部队伍效力了，那种吸引力让人实在无法抵挡。 更别说是现在这个年轻了十五岁的梅西，简直就像是在路中央摆了一块烤肉，所有人都垂涎欲滴，哪怕上面就明晃晃地挂着笼子，阿根廷人都愿意主动走进去啃一口。 嘶，破水沟可真是个险恶之地啊。 这么想想都觉得头大，乌列尔只能尽力劝道：“冷静点，想想你的目标……要不，我们先看看切尔西？你不是一直都想去英超踢球吗？” 当时恩佐是为了入选国家队的机会选择了本菲卡，都知道这只是个过渡，球员能借此表现自己，而球队也可以靠加工转手大卖一笔，皆大欢喜。 现在世界杯结束，拿到了最想要的奖杯，这当然很美好，可有能力的人都不会仅仅满足于此，更何况他还年轻，属于自己的职业生涯才刚刚开启新篇章，该好好考虑未来发展了。 恩佐看起来是很有想法的，还想说但什么，又听到经纪人委婉地提醒：“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是，PSG冬窗没有那么多预算……你想要去，不太实际。” 换句话就是说，你太贵了，他们买不起。 至于为什么这么贵，嗯……那还用说吗？ 年轻人肉眼可见地丧气起来，磨蹭着，不死心地追问，就真没一点机会了么？有没有什么可以操作的空间…… 经纪人警觉：什么操作，违法违规的事情我们可不干啊。 “诶但是，等等……” 乌列尔忽然托腮，露出沉思的表情。 如果换个思路呢，好像也不是没有别的可能性？ * 法国X报报道，“小梅西”的出现，不仅在比赛中创造了绝佳亮点，还给巴黎圣日耳曼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积极影响。 首先，在各大社媒上，PSG官方运营账号的粉丝量迅速上升，借助“魔法降临”一事大量吸收世界杯余热，也为法甲提供了前所未有的热度。 其次，在俱乐部内，也带起了一阵刮胡子的风潮…… 十年PSG队粉对此感动落泪，声称球员们一下子年轻了许多，感觉就要刮起青春风暴了！ 今天也是阳光开朗的破水沟呢。 法国○报：PSG内部决裂近在眼前！ 根据可靠线报，俱乐部高层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甚至已经影响到球场上的正常训练。事后，可以看到体育总监坎波斯骂骂咧咧地走出会议室，踢飞了一个矿泉水瓶；主席纳赛尔的脸色也十分难看，随后前往更衣室慰问球员。 本次焦点毫无疑问聚集在世界杯冠亚军得主利昂内尔·梅西与基利安·姆巴佩身上，不禁引人遐想……当然，巴西前锋内马尔的存在如今也变得十分尴尬，因为年龄的劣势，他很有可能成为第一个被俱乐部放弃的对象。 这种风向也直接影响到了更衣室的团结。球员们的心情似乎也十分激动，在会议结束不久，训练场上的两个小队就扭打到了一起。而此时的梅西却被孤立在了场面，看起来十分不知所措。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呢？ * “今天的糖分摄入已经完全超标了！” “他才20岁，还是个孩子！你忍心剥夺他唯一的快乐吗？” “那是我买给里奥的，你还回来！吃我一拳——” “嗬！” 里奥：“……唉。” 明天就有比赛了，真不知道这群人在干什么。开始怀念以前的队友了…… * 葡萄牙X体育插播一条快讯：本菲卡坚持，恩佐·费尔南德斯的转会费没有任何商谈空间，且1.2亿必须一次性支付。 记者A更新推特：小道消息，本菲卡方面反应如此激烈，并非针对此前谈判破裂的切尔西，而是因为球员自身表态，希望能转会离开。他的选择是——巴黎圣日耳曼！ 主席鲁伊·科斯塔已经予以拒绝，并提醒道，如果巴黎通过可耻手段——如怂恿球员罢训等行为——来推动交易达成，可能会导致双方关系交恶！ 法国X报：法甲联赛第十九轮即将打响，教练加尔蒂埃出席赛前发布会，提及恩佐·费尔南德斯转会动向，他表示一无所知。 “关于冬季引援？是的，我们有一些计划，但暂时不包括你提到的这位球员，很遗憾。本菲卡暗示我们从中操控的说法是非常没有道理的，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 连续几条新闻让吃瓜路人们都迷惑不已。 本菲卡什么意思，突然发疯？ 大家都知道恩佐很想转会巴黎——这也不是个秘密了，以前他就接受过采访说过类似的话——但根据财政限制政策，PSG可动用的资金离1.2亿差得远呢，不可能打恩佐的主意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PSG到底有什么引援思路啊，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呢？难道自信满满以为“最强之人已在阵中”，就不打算补强了？ 直到—— 记者B报道：重磅消息！切尔西团队再次接触本菲卡，此次他们信心十足，直接开出了1.2亿的报价，这次能否成功？ 负责此次交易的经纪人乌列尔表示：球员个人意愿十分强烈，推动着谈判进行——恩佐非常愿意接受切尔西的报价，前提是他们能答应签下梅西……实在不行，他也愿意去巴黎。 …… 这消息一出，众人才如梦初醒：原来如此，搁这曲线救国呢！ 难怪本菲卡这么紧张，可把他们吓得够呛吧。 阿根廷人太疯狂了！ 他好爱，我真的哭死，respect！ …… 但是，这也突然提醒了所有人一件事—— 现在的梅西，是能买到的！不再是巴塞罗那的非卖品了！ 从实际合约有效期来看，梅西的合同直到夏天才结束，但如果没有和大巴黎续约的打算，已经可以自由接洽新球队了，大巴黎也无权干涉。 不好说是不是早有人注意到了这一点，可惜还没来得及盘算实现，就被全世界点破。 一时间，全欧洲俱乐部蠢蠢欲动的心思都摆到了台面上，有的人甚至已经不想再等到夏窗期了——别的小妖还值得观望评估，可那是梅西耶！ 而“零元购”固然可以省去一大笔转会费，但那也意味着竞争将会更加激烈。到时候再买，抢得到吗？ 放在一周前，对35岁的阿根廷队长，他们还要考虑他即将结束的职业生涯，考虑球队未来建队方向，纠结这笔买卖是否划算，可现在…… 还用想吗？傻子都不会错过！ 感谢巴塞罗那，感谢巴塞罗那主席！ 感谢大力神杯的魔法！ 世界线仿佛一下子拖回到了十几年前，阿根廷海伦重出江湖，真正点燃了转会市场的热情。 …… 当天晚上，马德里竞技的教练把队里几个阿根廷人都叫了过来。 西蒙尼欲言又止：你说我们现在还有希望吗？有没有谁能给小梅西发个短信，问问看他愿不愿意……嗯？ 德保罗：“……” 莫利纳心直口快：教练你不是也有他的号码吗，干嘛问我们？ 西蒙尼：这，不太好意思嘛…… 小安赫尔点点头：确实，我们应该没钱。 西蒙尼：话不要说这么直白！好歹我们还有一点国籍优势，怎么不能争取一下了？想当年，我和里奥也是一起踢过球的…… 德保罗：“……” 西蒙尼：罗德里，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啊？振作点，你可是公认的保镖啊！ 莫利纳：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在这里讨论要不要打电话的时候，别人已经展开实际行动了呢？ 西蒙尼：“……” * 推特热趋： 国际米兰老板现身街头，被队迷团团包围，并朝他喊“我们要梅西”！ 西班牙马○报：皇家马德里正在密切关注巴黎圣日耳曼的动向。 在一年前引进姆巴佩的希望破灭后，皇马和大巴黎的关系一度降到了冰点，但现在似乎有了新的转机…… 切尔西老板：已经将梅西加入购物车。 切尔西在一月内豪掷千金，连续的转会购入新闻引发热议。但这一次，他们绝对做出了全世界公认的最有价值的投资计划——毕竟已经经历过时间的检验了。先买了再说，反正肯定不会砸在手里！ 西班牙○体报：球迷呼声强烈！拉波尔塔出席记者发布会，声称20岁的梅西应当属于巴塞罗那。 阿根廷X记者：梅西回到巴塞罗那？绝无可能！真相很残酷，他们根本没有钱！ 豪尔赫·梅西澄清：和拉波尔塔没有接触，也没有收到巴塞罗那方面的报价。 曼城名宿在直播中发声：巴萨主席的话十分有趣，但是嘛，说到这，瓜迪奥拉也有话说了…… 蓝月球迷正在拷打他们的教练。 同城竞技！曼联收购正在进行中，有卡塔尔财团介入，届时极有可能参与抬价…… 5. 第 5 章 教练说，今晚大家都好好休息，早点睡，比赛前别上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影响自己，也别打电话，要专注，心无旁骛备战…… 更衣室里的大家都听得一头雾水，互相看了看，平常教练也没这么关心他们呀？ 只见，加尔蒂埃正用他一贯让人看不懂的眼神深深凝视着里奥。 ……好像懂了。 内马尔隐蔽地后退两步，借着多纳鲁马的体型作掩护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刚点亮屏幕，就嗖嗖弹出的无数新闻推送。 他以运动员出色的眼力捕捉到了几条关键词： 劲爆！皇马疑似报价三亿抢购梅西！ PSG内部人员透露：曼联老板有意参与抬价……不，竞争…… 曼城信誓旦旦：我们不会错过第四次机会！ 切尔西老板：我出五亿，打包！ …… 嘶。 好刺激。 内马尔抬起头，差点和歪着头偷看的维蒂尼亚撞在一起，两人默默对视，又装作无事发生地扭开头。 教练宣布散会。内马尔当机立断，招手发出邀请：“里奥，今晚来我家睡吧！——嗯嗯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他的。” 后一句是向教练的保证。 加尔蒂埃下意识皱眉，其他人也转过来，用无法信任的眼神看着他：你？ 那还不如基利安呢，至少他还带过他侄女玩。不知道是谁这么说了一句，大家都深以为然地点头。 嗯…… 空气短暂地安静了会儿，他们纷纷看向了姆巴佩。 姆巴佩：“？” …… 基利安·姆巴佩发誓自己只是发了会儿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事情就已经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回家的路上，走在他左边的是他弟弟埃唐，里奥走在右边，低头专注地盯着他手里的棒棒糖。 而他本人，正在思考一个问题。 他明明有一个弟弟——刚过十六岁生日，比里奥也就小了那么一点——为什么队友们认为他有经验，给出的是他照顾他的小侄女的例子啊？！ 姆巴佩也没找到拒绝的理由。 这几天的训练对里奥来说没什么难度，交流才是最大的问题。他可以整整一天不和任何人说话，一边把球从每个后卫身边过一遍，最后打进球门…… 很难说是不是因为他太害羞，不敢开口和人打招呼，但是，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被球场霸凌了！ 综上所述，因此，大巴黎非常支持这种留宿活动，认为有利于里奥迅速和大家打成一片，鼓励所有人参与，轮流和他培养感情——内马尔迅速为自己预约了下一个位置。 “……” 众目睽睽，大势所趋。姆巴佩觉得，自己也没有可以选择的空间了。 惆怅，心情就是一个惆怅。 以前他是超新星的时候，队里的都是照顾他的老大哥，没想到现在也轮到他当哥哥了。 ……他需要点时间吹吹风，冷静一下。 为此，姆巴佩推掉了家里人的接送，和两位弟弟一起漫步巴黎街头，被路人百分百回头行注目礼。 比起他的心不在焉，埃唐的反应就生动很多。 他多半还没消化“要和梅西一起回家”的现实，走着走着，时不时就往小梅西的方向打量，又不说话，眼神幽幽的，像盯着一块行走的烤羊肉。 重复几次，里奥也注意到了，迎着他的视线对上去，微微歪头示意：怎么了？ 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看得埃唐微微退缩，咽了咽口水，才努力憋出一句：“巴黎街上有很多扒手……你要小心点。” 他的西语还不流利，里奥听得似懂非懂，咬着棒棒糖对他点点头：“谢谢，你真好。” 埃唐没再说话，缩回了脑袋，悄悄地打了个寒战。 太可怕了，他心想，他很为他哥哥在巴黎的未来担忧。 天知道巴黎未来会是谁的巴黎！ * 加尔蒂埃的话提醒了姆巴佩，虽然叫他们别看手机影响心情，但说实话，谁忍得住呢。 他抽空瞥了一眼手机，不得不为记者们的想象力感到叹为观止。 他们已经凭空臆想出一场奢侈的拍卖会，每分钟都会爆出一个惊人的数字。不得不说，这天价羊肉不能拆分卖还真是可惜了。 但他转念一想，夸张的描述大多来自隐晦的事实基础，如果大巴黎真愿意松口…… 不敢想象会是怎样史无前例的盛况。 这绝对是其他任何一个球员都无法达到的影响力。 这就是里奥·梅西。 也许曾经有无数人指责过，轻视过，或是敌视他……但现在，所有人都会为他的加冕庆祝，高兴。 当他辉煌、绚烂的职业生涯终于要走到末期时，他们都会遗憾，都会惋惜——很多人终于意识到自己曾经错过了很多，也浪费了很多，开始了迟来的珍惜。 而足球之神再次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所有人都在想——这次再不能错过了。 理论上，身为备受瞩目的新生代巨星，还拿着五大联赛的最高年薪，他不该再对别人产生什么羡慕嫉妒的情绪了。 但姆巴佩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心情复杂。 当然，他以前也是很尊重梅西的，只是始终隔着一层距离，除了外界渲染的“世界杯之仇”，年龄上他们也相差得多，很难有什么共同话题，也不能太亲近太随意，因而远比内马尔等人显得生疏。 可现在坐在他身旁的是比他还小几岁的里奥。 不再是那个有资历有距离感的年长者了。 带着青春气息的脸颊有点软乎乎的，会咬着嘴唇笑，会往口袋里塞满棒棒糖，还会在餐桌上偷偷扒走不想吃的生菜。这样的人，其实是很好相处的，你也很难去讨厌他。 “那个……”里奥不安分地挪了挪屁股，晃了一会儿，探头，“我想接个电话。” 姆巴佩把目光从手机上转开，和他对视了一会儿。 然后他反应过来了——这好像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你打吧，没关系的。”他说，没必要这么客气。 里奥接通了视频电话。 姆巴佩点开了手机小游戏，没过多会儿，就被阿圭罗突然提高的嗓门震得手抖了抖：“总之，你千万不能心软！” 里奥含糊地嗯了一声：“我没有。” “不管是拉波尔塔还是巴托梅乌，一个个都是骗子！” “这个……我也知道。”里奥小声说。 “千万别去看粉丝给你发的私信，他们只是想绑架你回巴塞罗那！免费给他们打工——这种无耻的要求，和白-嫖有什么区别！”电话那边说得掷地有声。 里奥听得都笑了：“嗯……付费嫖的话，也很奇怪吧？” “……” 这种对话下，姆巴佩很难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忍不住打开了社媒。 刷到首页上的正好就是红蓝球迷的自制海报：看看弗朗基！看看佩德里！你舍得看到他们伤心的眼睛吗！ 底下是手绘的年轻球员们泪眼汪汪的头像，画得惟妙惟肖，见者心动。 冷不丁地，还看到了他熟悉的法国队队友…… 姆巴佩感觉到身边的人向沙发这边靠过来，试图窥屏，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把手机收走，热量的突然接近让他也有些不知所措，柔软的头发丝好像都触碰到脸上了。 头一回，姆巴佩理解了社交恐惧症的心理活动。 接着，就听到里奥一边安抚着朋友，一边平静地叹气：“可是我都不认识他们啊。” 电话那头满意了一会儿，又继续碎碎念：“总之，不要靠近他们！小心曼彻斯特的疯子！也要小心法国人！” ……嚷嚷了半天，终于结束了通话，身旁压力一减，姆巴佩也悄悄松了口气。 没等片刻，又有电话打进来，里奥接下： “嗨，迪布。” 这些阿根廷人有完没完了！ 姆巴佩终于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里奥拿着手机一边抬起头，呆呆地望着他。 “……我去倒水。” * “观众朋友们，期待已久的法甲联赛第十九轮正式打响！雷恩主场迎战巴黎圣日耳曼，裁判吹响了哨声！” “周日晚上的黄金时间，罗阿宗公园球场真是座无虚席，除了雷恩球迷的黑红色应援，我们好像还看到了不少阿根廷国旗？看来大家都很期待小将梅西的表现啊！” “相信此时在电视机前，还有很多人都在关注这场比赛。” “大家都知道，今年的转会窗新闻格外精彩……每个球迷心里也一定有自己的期待吧！” “但目前，梅西还没有做出什么表态。” “是的，他并不是喜欢把自己立在风口浪尖的性格，也许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然而在这时候，他只会专注于比赛本身！” “姆巴佩和哈基米两位主力都已经回归，教练把他们安排在替补席上。” “不知道今晚会不会给他们机会，也让我们看看很久没合体的前场三叉戟……呃，全新版本。” “双方都比较谨慎，开场节奏并不快。” “维拉蒂不在，这就需要前场人员的频繁回撤，我们能看到内马尔带球接应……这次撤得比较深，直接回传给了门将。” “雷恩也在步步紧逼。” “开局十分钟，还没有打出一次完整的攻势，不知道大巴黎准备如何打破雷恩的密集防守呢。” “各位也能发现，梅西的位置还是挺靠后的。” “没错，别忘了他以前就是攻击型中场，只不过进攻能力太突出就成了前锋……开个玩笑。不过他以前的教练也的确说过，梅西能胜任任何一个位置。” “我认为，毫不夸张。” “确实如此。目前大巴黎很依赖他和内马尔在中场的持球推进，但埃基蒂克的跑位……还是差了那么点，可惜！错过一次很好的反击机会。” “看来巴黎中场薄弱的问题已经被对手们研究透了，非常有针对性。一旦抢断，他们就很容易被打穿后防线了。” “又是抢断！雷恩的前锋看来并没有发现梅西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我们也没发现，得回看镜头……球已经被干净利落地铲走了！顺势发动反击！” “熟悉的过人，显得相当轻松，和内马尔来了一次撞墙配合，直接过掉了对面三人的包夹！漂亮！” “雷恩对他好像完全没有办法！” “是的，虽然我们所有人都对他很熟悉，但毕竟，理论和实战不一样。” “我敢说，西甲队伍至少拥有了丰富的对战经验，但法甲还没有……” “门将出击！” “哎呀可惜了，滑门而过！一不小心打了个努角……” “……诶嘿，我们得体谅一下，小将梅西的射术还没达到日后那么出神入化的地步，是可以理解的，可以理解。” “来看看回放。” “这一路带球过人的速度真是太快了，前面已经没有队友了，所以也只能一个人冲了。” “要是停下来调整一下，再把球分到中路，或许还有机会。” “但雷恩的阵地战也很难攻破。” …… “等等，不到一分钟，大巴黎又重新抢回了球权！” “这一次，雷恩的回防速度很快！不过内马尔已经跟了上来，右边也还有埃基蒂克接应……想要传球的话，还是有空间的！” “但是他还在往前带球！长驱直入……已经到禁区了！埃基蒂克伸手示意，要回传了吗？” “伸腿，啊，绕过去了，往弧顶内切！马上就要……打门了！” “球进了！” “我们看到梅西已经快乐地跳了起来，绕着球场边奔跑。” “他张开了手臂，队友也在朝他跑去……” “看来是要随机选一个人上树了吗？” “等等，镜头里突然有个出现了一个……虽然他穿着工作人员的制服，但好像又不那么像工作人员……” “啊，他接住了梅西！把他抱了起来！” “该不会是……” “没错！我们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笑容，大家应该都认出来了吧！——十几年前，他在另一个球场上背起了打进职业生涯第一个进球的梅西，这个画面多么叫人熟悉、怀念啊！——是罗纳尔迪尼奥！” 6. 第 6 章 “罗尼！” 阿根廷烤肉消耗大户带来的冲击力自然也非同小可，里奥这么大咧咧地跳上去，两个人原地转了一圈，摇摇晃晃地，差点直接撞倒场边的摄像镜头。 ……适可而止吧！ 想想这里是谁的主场啊？当我们都没有面子的吗！雷恩的工作人员们心中怒吼着，却敢怒不敢言，扶着摄像机战术性后撤。 主场看台也是一阵骚动。 他们其实也是很想大嘘特嘘的，但发生在眼前的、像是穿越时光的奇妙情景带来了一种无与伦比的震撼，短暂地盖过了失球的愤怒心情，他们象征性地嘘到一半，就渐渐没了动静，反倒被另一头的欢呼声盖住了。 快乐归快乐，但比赛还没结束，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曾经的老大哥拖着里奥的屁股掂量了一下，满心感慨地将他放了下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顺势一揉——对着这满头小卷毛，谁能忍得住不动手呢。 身后的队友们已经围了上来，等着接手。 可到底不是里奥最熟悉的搭档，面对他们的时候总是有些放不开……他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松开手，仍然仰头望着他的罗尼哥哥。 “真的有那么激动吗？”罗纳尔迪尼奥向他打趣。 不再那么年轻，但那张脸上依然挂着标志性灿烂笑容，里奥忍不住埋头靠在他肩膀上多黏了一会儿。 “我没想到你会来……真好。” 现场大屏幕实时转播了“小梅依人”的特写镜头。尽管软乎乎的脸颊被压得微微鼓起，但还是可以看出……那可真是，好甜蜜的笑容啊！ 主场球迷都觉得自己的眼睛要被闪瞎了，再次发出抗议的嘘声。看台上，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神秘观众也愤怒地选择了离场。 …… 在一番短暂的混乱后，巴黎圣日耳曼的球员们终于完成进球庆祝，重新回到球场中心。 剩下的时间，似乎又成了前一场比赛的复刻。 雷恩不断压缩防线，试图切断大巴黎其他人对梅西的传球。葡萄牙人组成的薄弱中场难以实现突破，不断回传…… 大巴黎一直被诟病的后防线再次受到冲击。 然而，年轻的小将也许没有未来那么老辣的经验，目前也还很难做出和现任队友足够默契、巧妙的“连线”，但优势是有着更充沛的体力和精力。 接不到球，那就干脆回到本方禁区参与防守，帮后卫减轻压力。如果一个不留神被他抢断成功……那不用说，马上又会给雷恩后防线带来一阵人仰马翻的混乱。 禁区内惊险不断，看台上也惊呼声四起，一波未平一波乍起，许多老球迷们不禁回忆起了似曾相识的过去…… 按照目前的势头进行下去，PSG今晚就能顺利收下三分，继续领跑法甲联赛榜首。 直到教练第一次安排换人。 雷恩抓住了大巴黎后卫的一次低级失误，创造了机会，迅速反抢发动进攻。 进球，比分扳平！ 镜头转向了替补席，加尔蒂埃又在思考着嚼口香糖了。 球场上，里奥抓了抓头发，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他转头，看到内马尔朝他比了个手势。 换个位置。 * 里奥再一次接到球，是内马尔主动回到禁区前沿接到拉莫斯的传球后，转身传给他的。 所有人都预料到了这个动作，他们小心翼翼地将球来回传递了两次，视野里好像全是对方球员，深红的身影将大巴黎白色的客场球衣挡得几乎看不见了，只剩下回到己方禁区的路线。 他第三次接到球，他没有停顿，很顺势地把球回敲，开始往前跑，内马尔也加速跑了起来，接球，再往前一推…… 机会总是一闪而过，当他穿过第一道防线时，球场上的人都跑了起来。 左右两边都有人，启动慢一些，但都已经追了上来。分球也许是他们最常做的选择，毕竟在中路突破往往是最难的。 他抬头，余光环视四周。 阿什拉夫的速度很快，已经在举手示意要球。 左边也有基利安，在越位线上试探着，他可以将球挑过去，里奥思忖着，这条路线他还是很熟悉的。但是……他又看向前面，前面……只有三个防守队员了诶…… “就在我们所有人都以为梅西要传球的时候！他突然一个变向，将球……踩了个油炸丸子，晃进了禁区！” “好像要摔了……不，并没有摔倒。” “就这么过去了！” “他将球挑过了门将——二比一！” “比赛进行到后半段，巴黎的防线有些混乱，配合得不是那么好，但是，这个进球！——纯粹是靠个人能力实现的进球！太漂亮了！” 激动人心的时刻，解说一口气喊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人们时刻关注着各大联赛崭露头角的新人，每一个天才在青年组闪光时，都不会被球探错过。但这样的闪光，未必能延续到职业赛场上。 身体发育，伤病……阻挠的因素太多，几乎没有人能完全躲开，很可能短短的几年后，有些被热情讨论过的名字，就会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 他都已经快忘记了，十几年前那个名为“梅西”的天才横空出世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情形了。很多人惊叹，也有很多人在担忧着。 现在，担忧已经成为过去式，而惊叹再次重复。 他忍不住觉得，这对于其他人来说——特别是那些年轻的球员们，可能都算得上残忍了——在真正的天赋面前，对比是如此明显、直观，任何人都变得黯然失色了。 * 里奥一向很怕冷，比赛刚结束，就已经把手缩到了袖子里，只露出一小截黑色的手套尖。他低着头，专注地往前走，没留神撞上人墙。 迎面而来的高大个几乎将他包围，用一种火热得古怪的眼神望着他，靠近球员通道的观众席上也传来尖锐的口哨声，气势汹汹的，简直像是来打架的。 有人抓着衣领比划手势，一边往后台指，一边又想挡住自己队友……他才明白，原来是想要和自己换球衣。 看那架势，要不是冬天，球衣都能给他当场直接扒下来。 里奥刚刚点头说好，就没忍住，用袖子挡住脸打了个喷嚏。 场边噼里啪啦的，白光闪烁个不停。 ……今夜的互联网，注定继续热闹无比。 球场上绝对的强者，往往会让人敬仰、膜拜得五体投地。但偶尔地，有那么少数个例，也会莫名地……惹人怜爱。 内马尔坐在电脑桌前，试图分析网络现状。 他拿出自己丰富的冲浪经验，眼疾手快地从首页上保存了粉丝们分享的各种表情包，从“无胡起飞”到“小熊猫打滚.GIF”，最后到“和熊猫打滚.GIF对比”…… 正看得不亦乐乎，内马尔突然感觉到袖子被拉了一下。 里奥举起他的双层牛肉汉堡，朝他晃了晃：“那我吃咯？” 直播间里，立刻就有粉丝义愤填膺地刷起了弹幕：天哪，内！比赛刚结束你们就背着球队吃M记汉堡！ 你还带他打游戏，不怕俱乐部知道吗？ 你们两个堕落了！我要去告诉苏亚雷斯！ 内马尔是想为自己辩解一下的：怎么可能是我带出来的？你们看看他那熟练的操作，还有那个胜率，明明就是他自己早就，呃…… 再说了，吃个汉堡有什么问题？怎么，还要歧视M记啊！ 还告状呢，不知道路易斯才刚刚和里奥视频过么？这种事情怎么能告诉你们。 最终他还是憋住了，决定在镜头前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内马尔矜持地咬一口自己的单层汉堡——与此同时，里奥已经三下五除二啃完了他的汉堡，凑过来问，你在看什么呀。 映入眼中的硕大表情包令他他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微微陷入混乱： Babygoat……我居然是babygoat…… 内马尔呛了一下，把直播主页关掉，然后才一本正经地说：“看网友分析你的转会动向。” 别看各大俱乐部蠢蠢欲动，几份报价偷偷往巴黎塞，网上也讨论得热闹，里奥却还没认真考虑过这种事情。 他并不能确定自己会在这个世界停留多久，其他人也不能——要是真的签了新合同，上面必然针对可能发生的情况设置了各种条件。 急着在转会市场上炒出身价和热度，或许是一些职业经纪人热衷的事情，但不是他的风格。 继续留下来吗？ 每个队伍都或多或少有些弱点，但现在PSG存在的隐患似乎太多了。 一月转会窗已经过了一半，管理层和教练组毫无动静，依然是中场不堪一击，后防乱成一锅粥，配合……看起来是有一点的，但没太多。 就算在球场以外的地方，他也感觉到了暗潮涌动。 人们怀着不同的心思，更衣室里的氛围时而微妙……相似的事情，也曾经在巴塞罗那发生过。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好麻烦。 他不喜欢在球场以外的事情上花费心思，光是比赛要考虑的，就已经够多了。 难道他们不应该优先考虑胜利吗？ 他仍然觉得，自己本来能找到几次更好的机会，但是…… 这两场比赛都让他很别扭。 可能中场缺乏硬度，他偶尔会想念自己的巴萨“前队友”（暂时这么称呼吧）——彼此更熟悉，更不用说他们的传球总是那么精准，恰到好处，总能找到机会撕开对手的防线。 他尝试了不少传球，但效果都不太好。足球从来都是团队运动，靠一人单打独斗解决战斗……那肯定是不行的。 法甲联赛技术欠缺了些，可球员很凶猛，很容易受伤，这一点内马尔已经告诫过他了，他不一定每次都能避开。 里奥心里有些发愁，伸手去拆第二个汉堡的包装盒，浑然不觉，内马尔又打开了他的直播摄像头…… 当然，就算他知道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但观看直播的人并不这么想。 “放我回去！”帕雷德斯敲桌，法国人根本不会照顾他们的小队长，这怎么让人放心得下来！ 迪马利亚象征性地拦了一下，实际上任由他敲得咚咚响，引来教练组的侧目。他给他分析了一下：如果想要回去，尤文图斯应该是不会反对的，但最重要的是要巴黎那边同意。 那帮人夏天就迫不及待地把他们赶出巴黎，现在还会愿意把人召回去吗？但帕雷德斯说得没错，原来的里奥还是比较让人放心的。 可现在的……还是个不懂事的小羊羔呢，偏偏此时又同时达到了商业价值和竞技价值的最高点，太危险了。他们没人放心把里奥一个人留在那儿，简直就像是把羊羔丢进了狼群。 “那怎么办？”帕雷德斯问。 迪马利亚有一个想法，但他决定先和斯卡洛尼聊一聊。 7. 第 7 章 此时，“不懂事的小羊羔”正抱着可乐杯，咬着吸管咕噜噜地吸了一大口。 看着像是对着电脑发呆，但内马尔还是敏锐地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低落的情绪。无需做多理解，对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来说，所有烦恼忧愁大概都可以总结为一句话：他想家了。 不过，放在里奥身上，这个“家”属于哪里，又是个问题。 罗萨里奥，还是巴塞罗那？反正肯定不是巴黎。 不单是会不会法语的问题，他对巴黎全然是陌生的，从比赛到场外的一切，都需要他努力地去适应。 球迷都知道，在此之前，他连理发师都没有换过，现在却突然换了一个国家生活…… 想到这里，内马尔心中愈发感慨唏嘘。 十多岁就离开了家乡和家人，生命的大半和足球为伴，也许对里奥来说，有朋友在的地方就是家。 可是，说到“朋友”…… 内马尔又想起罗纳尔迪尼奥在球场边出现时的情景，脑海中满是里奥蹦跳过去的样子，那张无忧无虑、充满喜悦的脸，还有闪闪发亮的眼睛。 他心里忍不住酸溜溜的，里奥可从没和他们这么亲近过！ 巴西老大哥来得突然，走得也仓促，似乎就是专程来rua羊毛的，看到赛场上精神抖擞的小羊羔，重温了一下过去的美好时光，便心满意足。 他倒是一如既往的潇洒，跟里奥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却在临走前，拉过自家后辈叮嘱：别带里奥去酒吧啊夜店那种地方。 容易被（性）骚扰。 对了，他也不能喝酒。 让我想想还有什么来着…… 内马尔：“……” 他们桑巴人的风评有这么差吗，连自家人都在担心他会带坏孩子！ 内马尔感觉到信任在离自己的世界远去，辩解的声音都虚弱了几分：“我也没有经常去……那种地方……” 只是偶尔会在家里办party而已！不要听法国记者乱说啊！ 不对，等等……性骚扰？？ 内马尔忽然扬起眉毛，警觉起来：“什么意思？” 老大哥只是朝他咧嘴一笑，怪意味深长的。 罗纳尔迪尼奥离开后，里奥的激情也慢慢冷却下来。 明明赢了比赛，还是蔫蔫的，连游戏和甜食都没能让他放下烦恼，一向乐观的巴西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了。 室内的暖气开得很足，但里奥还是习惯性把自己半蜷着，脖子也缩到了外套里面，被衣领抵着的脸颊微微鼓起，充满了青涩的肉感。 这动作被他做出来，可爱是很可爱，但无形之中也在他和内马尔之间制造了距离感，让巴西人有点束手无策。 内马尔轻轻叹了口气，想了想才跟他说：“刚才路易斯说的话，你可以考虑一下。” 可乐见底，里奥松开了吸管。 “你也觉得去英超更好吗？” 不管怎么说，肯定比留在法甲好多了，内马尔对此最有心得了。但作为大巴黎现役球员，话不能说得这么直白，他只是朝里奥眨了眨眼睛。 后者苦恼地叹了口气，托起下巴，耳边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晃啊晃的，差点让内马尔看走了神。 “可我不想学英语。” “……” 内马尔说，我们能先不考虑语言问题吗？……天气和食物之类的也先打住！ 里奥欲言又止地点点头，他的脸颊又鼓了起来。 “曼城挺好的。”内马尔继续说，“有钱，有教练，噢，还有阿根廷人呢！”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 “我知道你很想念巴塞罗那的生活，但是不能回。”他说得肯定。 巴萨当初借口没钱把人赶走，现在……他们当然还是没钱。 没有谁比巴萨更了解梅西的价值，从俱乐部高层，到诺坎普球迷。现在一个个的指不定对着巴黎眼馋呢，可那又能怎样？ 现在忽悠他回去，然后付童工工资？呵，先想办法给他们自己球员注册上再说吧。 嗯…… 里奥转开了眼睛，望向墙壁上的装饰物。 “我知道。” 在内马尔对着罗纳尔迪尼奥泛酸的时候，他也想了很多。 巴萨的更衣室并不总是愉快和谐的，甚至可以说，也有很长一段时间笼罩在矛盾的阴影里。在那时候，他就已经清楚，罗尼的离开几乎成为了定局，只是没想到那一天来得那么快。 刚刚得知未来的那会儿，失落压过了接下十号受到的鼓舞。他忍不住想，他们赶走了罗尼，当然也会赶走他……在未来，这些事情都发生了。 幸运的是，现在的他知道得更早，也就不至于太难过。 电话又一次响起，但没有被立刻接通。 里奥望着手机屏幕，表情有些惊讶。铃声继续响着，他迎向了内马尔的目光，迟疑了一下回答：“是杰拉德……皮克。” 他该接吗？ 他显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曾经的青训队友，对着一个没接通的电话都有些手忙脚乱。 “你居然没把他拉黑！”内马尔当即拍桌。 随后他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了，压了压声音，斩钉截铁道：“肯定是诈骗电话，不要接。” 那家伙还好意思给里奥打电话？满口谎言的男人，退退退！ “那我挂了？” 内马尔望着微微无措的里奥，伸出手，恢复了沉着：“手机给我。” 里奥照做了，内马尔顺势往他背上一拍，轻轻推出去：“你先去洗澡，早点睡。” 然后，他就能专注对付电话那头的渣男了。 内马尔酝酿了一下，按下接通键。 “嘟……” 他耐心地等着对面出招，一阵沉默后，他确定了皮克的心虚，清了清嗓子：“你有事吗？没事的话拜拜，有事那也改天再说吧，里奥已经睡下了，别打扰他，他已经很累了。” 巴西人的声音很有特色，尽管刻意压低了，皮克还是一下子就辨认出来了，然后久违地大惊失色：怎么是你，里奥呢？ 你对他怎么了！天哪，他们怎么敢放心让他和你睡一起…… ——你最没资格说这些吧！ 巴西人冷哼一声，迅速挂断了。 * 第二天的训练上，里奥哈欠连篇，引来队友频频侧目。 姆巴佩从他身边经过时，忍不住问了：“昨晚没睡好？” 总监皱眉，第一时间怀疑地看向了内马尔，一副“我早就觉得这货不靠谱”的表情，很难不怀疑昨晚他对里奥做了些什么…… “不是内伊的问题，是……我做了个噩梦。”里奥揉揉眼睛，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微微地打了个寒噤。 他努力忍住打哈欠的欲望，把眼睛憋出了微微的水光，加上他那黏糊糊的嗓音，似乎也将睡意传染给了其他人。 姆巴佩感到很难直视他的眼睛，不自觉把目光挪向了球门。 “噩梦没什么的，”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心里居然生出了一点点年长者的怜爱，竭力压制住，状若无事地说下去，“我到现在这个年纪也偶尔会做噩梦……” 特别是世界杯之后那几天，法国人在心里默默补充。 他注意到里奥的表情苦巴巴的，不像是做了个普通的噩梦，改口问：“怎么，很可怕吗？” 里奥飞快点了点头。 “我梦见有个人对我死缠烂打。”他小声说，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脸颊，耳垂开始发红，支支吾吾地不肯说下去，“然后，他……” “这也很正常，”姆巴佩安慰道，“毕竟我们刚踢完比赛，球迷那么热情，这种印象保留到了梦里而已，不用有压力。” 里奥却摇摇头：“不是那样的。” 他也不是没见过更疯狂的球迷，但要解释，仍然觉得难以启齿。他忍不住揪住了自己的手指。 “他一直追着我，问我……能不能当我的男朋友。很可怕吧？” ……？！！ 姆巴佩惊呆了。 旁边探头探脑试图偷听的内马尔，维拉蒂等人也都惊呆了。 是谁，捅破了窗户纸？！ 大家齐刷刷看向内马尔，目光锐利而趋于危险。后者惊慌极了，拼命摆摆手：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也没说！ 姆巴佩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这没什么，你才刚过青春期——” “更可怕的是，”里奥咽了咽口水，继续说，脸上满是无助，“梦里的我居然告诉他，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姆巴佩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马尔基尼奥斯抬脚接球时虚晃了一下，发生了重大的漏球失误，把对面的多纳鲁马看得一下子拉下了脸。 “然后呢，”姆巴佩也感觉表情快维持不住了，“总不会他还没放弃吧？” 里奥说：“是的，他很坚持，说再来一个也不嫌多，他可以加入我们。可是——‘我’说，我已经有七个了啊……” 从他们身后走过去的阿什拉夫一个脚下打滑，跪到了地上。 咕咚一声，姆巴佩也悄悄地咽下口水。 “你是说，”他缓缓开口，“你梦到一个人对你展开了疯狂的追求，要当你第八个男朋友？” 是这么回事，里奥感激地松了口气，不用自己说出口真是太好了。 然而话音刚落，他就发现队友们的表情都不对劲了，尤其是年纪轻轻就看起来很稳重的姆巴佩，复杂的心情几乎写在了脸上，嘴角的抽搐都没法掩饰。 ……我需要静一静。 王子公园总监把手背到了身后，踏着沉重的步伐走远了，看起来比做了噩梦的本人更像是深受打击的样子。 “他怎么了？”里奥用求助的目光环视着周围的队友，却不想大家纷纷避开了目光，望天望地就是不看他。 维拉蒂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下，思考着要怎么把话说得委婉，又能让人听懂：“这不是你的错，主要是……我们这里，呃，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拿过……第一个金球呢。” 但是有的人却快要拥有第八个了！八个！！ 8. 第 8 章 金球奖！ 足坛最有分量的个人荣誉奖项，毫无疑问，是每个足球运动员的追求。 无论是已经拥有，还是仍在不断接近，都应该让人满怀希望，怦怦心跳。可是……里奥望着他的队友们，却发现他们的脸上只有麻木。 有点不对劲。 而且这话题是怎么跳过来的？他们不是正在聊他的梦吗？ 哦对，他梦见自己有七八个……男朋友，怪吓人的，等等…… “马尔科。”在维拉蒂转身要去交换训练服的时候，里奥捏住了他的袖子，小幅度地往下轻轻一扯。 意大利人顺势停下脚步，听他小声问：“你是不是说，‘我’已经拿到过……而且是……” 里奥缩在袖子里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伸出来，比了个“七”。 维拉蒂看着他。他们身高差不多，说话时不需要抬头或是低头，是个很舒服的距离，他可以清楚地看见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里面装满了紧张，像是在等待最重要的圣诞礼物。 他点了点头，看到里奥微微张开了嘴，更像是个团子了。 “真的？” “真的。” “但我现在还没——”他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乌黑圆润，又那么柔软，毫无攻击性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他在球场上是怎样锋芒毕露，锐不可当的。 的确像个孩子一样，维拉蒂想着，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很快了。” 意大利人抱着球走远了，里奥仍站在原地，微微地恍惚。 在此之前，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可能，拿了不少……奖。 但他从没敢想过居然会有这么多！这数字听起来都有些可怕了，难怪队友们都对他敬而远之。 在法国，在巴黎，更衣室里的氛围似乎并没有友好到让所有人分享这种喜悦。只有内马尔毫不在意地朝他笑弯了眼睛，唇角上勾得弧度略显狡黠，像是唯恐天下不乱似的。 想起法国人方才灰暗的脸色，里奥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基利安不要生他的气。 他不是故意的…… 维拉蒂走着走着，脚步逐渐加快，等确定从里奥的位置看不见他了，才想起来去擦冷汗，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感到心虚。 他这样应该不算透露未来，揠苗助长吧？ 毕竟是要里奥上网随便一搜，就能知道自己的壮举……实在不然，等他回巴塞罗那的时候，迟早也会在家里的奖杯柜看到的。 该来的总会来的，多纳鲁马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这没什么。 而内马尔突然打了个响指：“嘿，其实你换个角度想，刚才干脆就和里奥说，他以后和八个男人在一起了……是不是更好一点？我是说，听上去更容易接受是吧？” “……” 两个意大利人都对他怒目而视。 你个变态，不要教坏孩子！！ * 对现在的里奥来说，金球奖这个概念的确还有点遥远。 最近一次颁奖典礼上，他还坐在台下和别人一起看着圣西罗王子捧起金球，至于七八个……那更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当然，这个“遥远”指的是和他自己对比。单论金球第三的排名，破水管里也没有谁能超过他了…… 巨星的诞生离不开天赋，永远都是备受瞩目的。 什么是肉眼可见的天赋？这就是。 时代变了，技战术在不断发展，甚至连征战的联赛都换了一个，唯一不变的是梅西本身。所有人都能看到，他依然是冉冉升起的群星之中最璀璨的那一颗。 继世界杯阿根廷夺冠，各大报纸的焦点再次集中到了一人身上。 和之前被阿根廷Tony老师辣手摧花的造型相比，这次登上头版头条的，是抱着罗纳尔迪尼奥的快乐小羊，可爱得过头的卷发，同样干净整洁的下巴和手臂——从头到脚都散发着青春洋溢的青涩感，瞬间让无数老汉球迷的心融化。 我们的青春，真的回来了！ 在一片欢欣鼓舞中，有些声音不适时地冒出来，打破了和谐的气氛：“速度是挺快的，盘带也很亮眼，但是也太独了吧？” “队友就在旁边，完全空门，还不传！就知道自己浪射……” “讲道理，19号梅西没有后来那么强好吧，你看他射门也不准啊。” “禁区前面几次机会了？我要是内马尔就直接不跑了，看得来气。” “这处理球的方式还是太不成熟了。” “巴黎10年球迷，我觉得不如世界杯上的表现，那才叫恰到好处。” …… 状似客观的分析，实则更像是无理取闹的挑刺，刚冒出来没多久，就遭到了反击： “众所周知，19号梅西进球效率是低了点，但过人率百分百不夸张吧？” “10年球迷，要求这么高？一场球进几个才满意？” “拜托，有没有搞清楚，已经连续两场梅开二度了，你再去哪找比这效率更高的前锋？” “不如我们来比较一下世界杯结束后的射手榜……就不限大巴黎了，看看整个五大联赛吧！” “有没有人意识到，所谓比较低的进球效率，在梅团【第一次】20岁的时候也很惊人了……当然，现在的法甲比不上那时的西甲，但是你们认真想一想，他才20岁啊！” “我仿佛又回到了2012年，现在又进化了吗，长达十分钟的进球荒？” “你们还想怎样？年度100球吗？” …… 事实列出来逐一反驳，开会派的声音很快溃不成军，灰溜溜地消失。 剩下一部分还沉浸在梦中恍惚、不敢相信现实的人也被点醒了：对啊，这还不够强吗？ 他们到底是在用什么样的标准看待梅西？ 仅仅一周的适应时间，两轮法甲联赛，四个进球一个助攻，十二次成功过人……多个赛后数据机构都毫不吝啬地给出了满分评价。 十分！ 什么概念？不说球场上过分突出的表现，就算只看赛后数据也十分华丽，更不用说和同场球员的直接对比了。 曾经有人认为，梅西只能待在西甲，一旦走出他的舒适区，就会失去光彩；离开他的队友，他还能获得那些成绩吗？ 这些说法随着现实发展都不攻自破了。 比起球迷，专业人士显然更懂得他的价值。 最直接的体现是，频繁的转会新闻开始霸占人们的视野。 各大俱乐部对大巴黎瑰宝的野心已经不加掩饰——大概是因为都摆在明面上，就没有掩饰的必要了——15号晚上的比赛刚结束，16号早上，人们的手机就被一条条弹窗刷屏了。 最直接的自然还是财大气粗的切尔西老板，已经被记者拍到了现身巴黎，与PSG主席共进午餐。 球迷们一阵恍惚，切尔西上一次这么主动积极的时候，还是……呃，在追求阿根廷的年轻中场，只不过因为太吝啬，和本菲卡闹得不欢而散。 这次他们好像吸取了教训，一上来率先扔出了三亿的报价，直接震撼了大半个欧洲。 所有人都知道只差半年就结束的合约，直接砸三亿，这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转会费已经够吓人了，又要准备给多少签字费和忠诚奖金？ 大巴黎还没作出什么像样的反应，英超各球队已经自乱阵脚。转眼间，无数名宿发声：强烈谴责切尔西破坏市场公平！ 当然，俱乐部各自有各自的考量。 有的要结合队内发展规划，有的要考虑财政预算，还有的在盘算流量和商业价值……考虑得更多，反应总要慢一拍，没想到直接被扔了王炸。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没想过要买梅西，也不希望把这么个大杀器放去了别队啊！那还要怎么玩？ 但是，那可是三亿啊！ 看看人家拜仁慕尼黑的三亿后防线，够豪华了吧？这一下都被比下去了…… 没有石油老板都参与不了的游戏，直接让大部分竞争者偃旗息鼓，又愤愤不平。 ——都怪切尔西不讲武德！ 英超这边，队迷们在新闻评论区激烈混战，西甲那边，公认为皇马喉舌的某某报纸也发起了网络投票： 你是否愿意接受梅西加入皇家马德里？ “是”或者“否”。 只有付费会员才能参与的投票，才刚进行了一天，就已经出现出压倒性的结果倾向：愿意！很愿意！ 记者们都兴奋了。 ——《震惊！皇马疑似被阿萨塔入侵？！》 全完蛋了，XX报也被梅西控制了！ 皇马高层授意？多年的德比恩怨，难道就这么直接当做没发生过了吗？ 世一俱的面子呢！ 只见，在街头随机采访中，一位马德里主义者对着镜头，神态自如地表示：“我们世界第一俱乐部，就应该拥有世界上最好的球员。” “啊，有什么问题？” 好吧，面子这种东西，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他们可能更在意的是，刚刚在西超杯决赛耻辱地输给了巴萨，不禁想到…… 要是我们买了梅西，还怕输吗？ 气也能气死巴萨！就这么决定了！ 愤怒的巴萨球迷第一时间赶来，点燃了战火：“睁大眼睛看看，现在的西甲第一是谁？” “笑死，是谁连欧冠都没得踢啊？” “你们连西超杯都踢不明白！” “你们连欧联都踢不明白！” …… 网上冲浪的拉莫斯乐滋滋地把实时战报分享给了里奥：“不管过了多少年，我们两家的感情还是这么好。” 他看看里奥，又低头，忽然发出感慨：难道我就是西班牙罗密欧？ “……” “茱里奥，你怎么看？” “……” 里奥对这茬不太感兴趣，没什么反应，拉莫斯于是跟他解释了一下：“自从你离开巴萨以后，西超杯是他们获得的第一个冠军。” 他应了一声，表情还是很冷静，一点都看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 这个话题绝对不能深入，停留在玩笑话就好，塞维利亚人还是很识趣的，正准备把话题岔开，里奥却指了指页面下方的一条推荐。 “你想看这个？那就看吧。”拉莫斯索性把手机递到他手里，也跟着凑过去看。 《神秘观众现身罗阿宗公园，竟然是瓜迪奥拉！》 夹杂在“战乱”中的新闻标题看着不太起眼，但拉莫斯却一下子端正起来了，啪地按住了里奥的肩膀。 视频里，记者包围了提前离场的曼城主教练，抛出了一个个问题。 “佩普，你是特意来看梅西比赛的吗？” “看到20岁的梅西重登赛场，有什么感觉？——有没有想对他说的话？” “当罗纳尔迪尼奥抱起30号小将梅西，这一幕，会让你回想起在巴塞罗那的时光吗？” 镜头摇晃了一会儿最终稳定，定格在瓜迪奥拉的脸上。 令拉莫斯意外的是，他看起来并不高兴，微微皱着眉，被记者们捕捉到这一反应后，也没有特意掩饰自己的心情。 “是的，我是来看比赛的，但是，糟糕透了……我不喜欢他现在这个样子。” 9. 第 9 章 不喜欢？ 记者一愣，瓜迪奥拉说这话是在不满意什么，梅西？——这不太可能——还是针对别的什么？ 还没来得及仔细琢磨，曼城主教练已经继续说了下去，或者更准确点说，是抱怨： “曾经我说过，我们再也看不到像他这样的球员了，这是足球的损失。而现在……本来，我应该感到很高兴，因为我们能再次看到梅西。” “可今晚，你们都看到了——他离禁区太远了！我都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其他那些人，教练组也好，球员……” 记者凭借着敏锐的新闻嗅觉，意识到了其中可挖掘的话题度，连忙问：“怎么说？” “的确，他现在有充足的体力和冲刺速度，但是，让他从后场接球，再向前突破……没错，他可以做到，在任何一个地方拿到球，然后将球打进门框——但不应该。 “我不会说这么做只会无意义地消耗他的体力，但这是事实！” 大概是作为教练的习惯，瓜迪奥拉一提起“梅西”的名字，总是能滔滔不绝。 记者几乎很快就后悔了。 完了，开始梅完梅了——以前是这样，现在好像还更激动了。 他是不是不该挑起这个话题？ “当然，关于这点，我很早之前就说过了，相信你们都知道。梅西在禁区里持球的时候才是最有威胁的，把他放在后面是一种浪费，完全是在阻碍他、为球队获得胜利。” 他说着说着，好像把自己都说急了，开始口不择言：“我真不懂，他们是到现在还没拿到他的说明书吗？明明是那么浅显、易懂的道理，怎么会有人还不……” “佩普，冷静一点。”记者赶紧提醒，这里可不是曼彻斯特城的更衣室啊！ 瓜迪奥拉随意地比划了个手势，像是叹息了一声。 “不仅是我，斯卡洛尼也知道怎么做，看看他们在世界杯上的表现吧！当梅西得到发挥的时候，没有人能够阻止这个队伍！这才是我们想看到的，精彩的、完美的表演。 “当然，可能这就是巴黎，他们依然能获胜……对法甲里的一切，我也没办法说什么。” 你已经说了很多了，记者在心里默默接话。 “但是，一切都能继续顺利地发展下去吗？”瓜迪奥拉突然又说，表情愈发地严肃。 “你们别忘了，梅西……里奥，他现在才20岁，他需要保护，需要谨慎地使用……如果他受伤了，发生了任何无法挽回的意外，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 “缺乏对年轻球员的保护？瓜迪奥拉矛头直指PSG管理，加尔蒂埃的位置受到了严峻的考验！”这一新闻很快在破水管内部传遍了。 难得直白、尖锐的批评，这从来不是瓜教练的风格——或者说，精神稳定的主帅都不会这么做的——再看他批评的对象，也让很多人感到摸不着头脑。 PSG不是势头正足？联赛进行到现在，只输了一场，平两场，领跑法甲积分榜，这么看，加尔蒂埃是有些本事的吧？ 至于梅西的发挥，更是无可指摘，给大家带来了充分的“小将”震撼。 但他们也无法轻易怀疑瓜迪奥拉作为教练的水平——尤其是以他对年轻梅西的了解，他的评价总会被人们当做重要的参考。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俱乐部管理层面的事情，貌似和他们球员没什么关系，但是…… 比赛后的更衣室里，氛围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大家聊着天，换上球衣，不经意间交换一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谁说球员不能干涉球队管理的？ 加尔蒂埃是怎么成为PSG教练的？是体育总监坎波斯引入的。而坎波斯呢，又是PSG为了顺利和法国的明日之星续约，才特意请来的…… 坎波斯上任后，在夏窗进行了一番大动作，清洗，引援，都是为了树立姆巴佩为核心，围绕他建队。 一切的一切，其实都很清楚了。 教练在更衣室里没有什么话语权，还要看别人的眼色。同样都是球员，他们又怎么能心平气和接受球队安排，任劳任怨地出力做绿叶？ 只不过，问题暂时被胜利的表象掩盖，暂时没有爆发罢了。 本来，如果一切顺利——指的是法国队在世界杯上横扫千军，成功卫冕。那么顺理成章地，他们的头牌，新一代巨星基利安·姆巴佩，就会被顺理成章地推上王座，迎接属于他的时代和荣光。 整个法国都会为他欢呼，巴黎会给他举办最隆重的庆典。 但谁也没有想到，最后收获胜利果实的，是阿根廷队。 充满戏剧性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阿根廷击败法国夺冠，说来也算不上什么爆冷，毕竟，足球世界里有个默认的公理：有梅西在的队伍，从来都不是冷门。 他只不过是将过去没有做到的事情做到了，在几乎全世界的期待下。 法国人迎来了当头一棒。 他们不可能放弃法国的未来之星，又无法忽略阿根廷人的光芒。 三十五岁的梅西带队拿到了世界杯冠军，二十岁的梅西向他们展示了真正的横空出世。所有计划都被搅乱，这时候，他们可能才想起来，加泰人每次试图用其他人来取代、接班梅西的时候，都失败了。 原因很简单：那些接班者还不够好。 于是，大巴黎高层不得不面临着艰难的抉择——这两个人之中，只有一个核心，只可能有一个核心，你要选谁？ …… 沉默中隐隐酝酿着风暴，而风暴的中心，基利安·姆巴佩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 他站了起来，用法语喊道：够了！ 更衣室里其他的说话声顿时消失了，年轻人们都转过头来看他。姆巴佩的位置被安排正对着大门，从门口望去，一览无余。 同语言聚集的小团体，每个人的小心思…… “要团结。”法国前锋忽略掉他们注视着自己的眼神里带有的意味，把注意力集中在更衣室的中间空地，不看着任何人。 他知道教练对他们如同不怎么管事的体育老师，能成为更衣室领袖的，只有自己。 “其余的，什么都别想。” 大家纷纷应和着，举起手来击掌。 足球的好处是，旺盛的荷尔蒙很容易被激起满腔热血，因为几条新闻而微妙的气氛似乎得到了好转。 姆巴佩接着朝里奥走去，他一如既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弯着腰擦球鞋，过分害羞和专注的样子和更衣室里的其他人格格不入。 直到感觉阴影在自己面前投下，里奥才抬起了头。 “基利安？” 姆巴佩本来构思好的台词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难道他没有感觉到吗？ 不，他只是不想参与进来。不想刻意成为球队里的焦点，不想因为自己影响每个人之间的关系。 犹豫了很久，姆巴佩抬起的手落下，放在了小羊羔的脑袋上，像其他喜欢这么做的年长者一样，胡乱揉了几下。 “等会我们一组？” 里奥不假思索地点头应下，然后听到另一头传来内马尔的抗议：“嘿，明明是我先来的！我先——” 姆巴佩不甘示弱：“你昨天已经霸占里奥一整天了！我们不需要配合的吗？” 无懈可击的理由，内马尔说不过他，嘟囔着坐了回去。 里奥看了看内马尔，又转回来，眨了眨眼睛。 他大概不明白，无球练习和撞墙配合，难道……不可以三个前锋一起吗？ 法国人被他注视的时候，有所感觉，也低下了头。 他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但很少用来交流，大部分时候，只会追寻着足球移动，这反而让它们更有吸引力。 但是，拥有这样一双眼睛，可不会让他在赛场上受到多少照顾，只会遭到更猛烈，甚至更刻意的侵犯——如果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停下来，就只能靠恶意犯规了。 在足球场上，可能一次惨烈的受伤就会断送一个球员的职业生涯，这样的例子已经不计其数。 而他仍然一次又一次站起…… 姆巴佩向前伸出了手，里奥握住，借着他的力起身。 * 瓜迪奥拉那一番话，倒是给人们提了个醒。 俱乐部可能买不到梅西，但还可以从教练赛道入手啊！ 眼下，加尔蒂埃带队成绩不错，看似帅位稳固，但其实，最终还是取决于高层的决定。 球队不可能一直胜利，积累的问题一旦爆发，影响到联赛和欧冠……那么最后背负责任的，当然就是主教练了。 一时间，人们的目光都投向了赋闲在家的名帅们。 曾经带领PSG闯入欧冠决赛的图赫尔，被巴黎追求过的齐达内，就连续约未定的穆里尼奥，都似乎很有希望…… 谁不希望执教一个年轻、茁壮成长的梅西呢？ 面对满天飞的绯闻和已经堆满桌子的合同，大巴黎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意料。 某种角度说，任何一家有争冠雄心壮志的俱乐部该做的事情，他们好像都没做。但是，在制造流量这一方面，大巴黎真是做到了极致，好像要将网红精神贯彻到底。 在跟队记者的紧密关注下，大巴黎没有开启任何一方的谈判，也没有否认报价绯闻，只是公布了两个消息。 第一，周二将在王子公园进行队内公开训练，出售三万张门票，欢迎参观。 第二，和沙特利雅得的友谊赛时间已经确定，在本周四晚上进行，敬请期待。 ——我们没有将“利昂内尔·梅西”上架销售，但是我们决定展出他，想看？交钱。 10. 第 10 章 破水管不演了，就是要明目张胆地用梅西增加创收。 这招虽然可耻，但是……好用。 消息一出，巴黎球迷们沸腾了。 都知道他们破水管受ffp限制，在冬窗花不了多少钱，现在正是攒钱补后防的好机会啊！必须支持，大力支持！ 接着，吃瓜群众们也眼前一亮——友谊赛！ 还是和沙特！ 不是某个俱乐部，而是利雅得全明星联队。 其中，利雅得新月队的主力以国家队成员的身份参加了卡塔尔世界杯——他们是本次大赛中唯一击败了冠军的队伍，夸张一点说都可以当做“宿敌对决”了。 而另一个，利雅得胜利队……刚刚高薪引援了那个与“梅西”的名字纠缠了很多年的葡萄牙前锋，更是各种意义上地拉满了话题度。 门票瞬间售空，不知道多少转播商赚得盆满钵满。 球迷很期待，俱乐部很满意，皆大欢喜，恨不得能立刻快进到比赛当天。 滴答滴答。 时间来到王子公园公开训练前的半个小时。 大家三三两两地聊着天，法国人在这边的角落嘀嘀咕咕，巴西人和意大利人在那头议论着两天后的友谊赛。 “千万不能让里奥靠近那家伙。” “赞同。” “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找黑巫师来对付里奥？” “不好说，有点危险。” “这事还是问基利安比较有经验，他知道怎么反弹魔法。” “嘘，小声点。”马尔基尼奥斯善意地提醒道。 耳尖的姆巴佩已经听到了，嘴角抽了抽，还没说什么，又听到内马尔煞有介事地说：“那我觉得还是得小心某些葡萄牙人。” 连训练都不给里奥传球，他已经忍很久了。那几个人绝对有问题！ 维蒂尼亚脸色微微一变，把毛巾往板凳上一甩，他的同胞们也停下了动作。 阿什拉夫连忙起身挡在他们中间，一边伸手去拉内马尔：“好了，你也少说几句……” 巴西人不吃这一套：“打雷恩的时候，是谁换上来就丢球了？” 阿什拉夫的笑容僵了僵，不吭声了，眼看一场内讧就要爆发。 里奥打了个喷嚏。 更衣室一下子都安静了，纷纷扭头。火辣辣的目光好像要将他从头到脚探究个遍。 “感冒了？”内马尔直接伸手朝他额头探了过来，换上一脸忧虑。 里奥赶紧摇头，缩在袖子里的手臂弱弱地挥了挥：“没有。” 他只是觉得巴黎太冷了，球衣里面加了一件还是不够，可是看看其他人，有些甚至勇敢地穿着短裤，他又不太好意思说出口，好像显得自己很柔弱…… 他又打了个喷嚏。 “完了，该不会是黑魔法已经起效了吧！”多纳鲁马惊呼。 维拉蒂给里奥拢了拢衣领，忽然灵光一现：“基利安，借一借你的帽子，或者围脖——” “你们能不能科学点！”姆巴佩忍无可忍，“还有，马上就要公开训练了，你们想让整个巴黎看到你们在吵架吗？” 他顺势瞪了一眼内马尔，自己前一天还在努力维护更衣室气氛，这家伙倒好，唯恐天下不乱一样。 大家站着没动。 维蒂尼亚还是很生气：“他就是对葡萄牙有偏见！” 他能有什么办法？ 维拉蒂不在场，中场实力摆在那里，他们又不是伊涅斯塔，能突破几人包围，还能给前锋传出一脚精妙的直塞…… 再说了，围绕左路推进，难道不是教练组给的指示吗？ 有本事去找坎波斯吵啊！ 巴西人不甘示弱：“所以你敢说，不是故意的？” 更衣室里鸦雀无声。 两个人对峙着。 火气一上来，马尔基尼奥斯在旁边眼看拦不住，有点着急，虽然是队长，但他可没有拉莫斯那种魄力和声望。偏偏拉莫斯不在，他被教练提前叫走了。 站在维蒂尼亚身后的桑切斯和佩雷拉两人互相看了看，面上讪讪地，也没有劝架的意思。 姆巴佩心中一沉，知道自己最大的考验来了。 现在必须很小心很小心，不然很容易演变出什么三棍客的谣言……这对巴黎可不妙。 但处在他的位置上，情况格外困难。 球场上的战术指挥下，他是最大的受益方，这就是队内头牌的待遇，没什么好推脱的。但他也必须得承认，在前一场和雷恩的比赛中，他状态不佳，并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水平。 如果不是里奥抓住机会进了一个球，那么全场转折点就要从自己和阿什拉夫被换上场开始算…… 十分尴尬的一个节点。 他该如何……？ 维蒂尼亚正怒视着巴西人，安静中，忽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拽动了。 这种时候？他被迫分神，迟疑地转头，没看到人影，又低下头，才发现是里奥抓住了他的袖口。他还坐在板凳上，不得不抬起头来看着他们，脸上带着惯有的紧张。 “冷静一点，好吗？” 阿根廷口音的声音非常柔软，无形中融合了空气中那点硝烟味。 葡萄牙人的表情微微动摇，再开口时，已经压下了语气中的怒火，只是仍然有些生硬：“你不要听内马尔乱说，我没有针对你，也不是不喜欢你。只是……” 他还想说什么，为自己解释一下，但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抽了抽，哑声了。 是什么？打工人迫于老板的压力，还是承认自己够菜？本能的自尊下让他说不出口，好一会儿才干巴巴地挤出一句：“如果你真的很讨厌葡萄牙人——” “我也没有讨厌你们。”里奥打断了他的话，“球队里的每个人都在努力，我知道的，我突然来到这里，对你们来说，这也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我只是想说……” 他看着维蒂尼亚，酝酿着措辞，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眼神里的担忧逐渐褪去，变得奇妙。他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你的胡子……” 维蒂尼亚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你的胡子，好像山羊哦。” 姆巴佩：“……” 内马尔：“……” 像是无形的泡泡被戳破了，稀里哗啦地泡沫溅了一地，其他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而维蒂尼亚错愕了片刻，捂住自己的下巴，受宠若惊地：“真的吗？” 不知道怎么，他好像变得高兴起来。 里奥不明所以，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被内马尔搂住肩膀给掳走了。 * “你就是脾气太好了，就是这样才容易被人欺负的。” 在走向球员通道的路上，内马尔对着里奥长吁短叹，也许语气有些夸张过头了，他注意到他的耳朵在变红。 里奥赶紧把毛线帽往下扯了扯，罩住耳朵。 “还冷吗？”内马尔问。 “还好……”他顿了顿，问，“你觉得我不该说那些话吗？” 而且，成功了不是么？ 他不喜欢吵架。 当他观察更衣室里的其他人……特别是没什么资历的，刚从青年队提拔上来的法国小伙，他们脸上的局促也很明显，似乎想把自己缩到角落里去。 他觉得没有人喜欢吵架。 “你没有说错。”内马尔犹豫了一下，才说，“我是想告诉你，里奥，在他们眼里，你永远都是‘梅西’。” “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力量。” 巴西人刚刚登陆欧洲，刚认识“梅西”的时候，他已经是诺坎普的小国王，也是足坛万众瞩目的巨星，对自己名字的分量有着清醒的认知。 他不会去争取当大巴黎的核心，不会为谁站队，更不会对什么事情轻易表态。 但现在的里奥对这些还不太明白。 他似懂非懂地想着内马尔的话，走进了球场，刹那间，四周爆发出欢呼，很快变成了异口同声的、朝圣一般的呼喊。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接二连三地，把他吓了一跳。 里奥停下脚步，低头去看。 几支笔，海报，手机壳，还有球衣——巴黎的，阿根廷的，巴塞罗那的。 里奥捡起几件球衣，抬起头寻找来源，发现围栏后挤挤挨挨的脑袋之中还有一个棒棒糖气球！正在朝他奋力地摇晃…… 11. 第 11 章 太壮观了，这还不是在诺坎普呢。 走在后面的球员们也忍不住咂舌。 要说巴黎的球迷成分，似乎很复杂。去年欧冠淘汰赛失利，极端球迷组织还送上了嘘声，将傲慢的法国人嘴脸写得明明白白，可到了今天，他们的身影就被完全淹没了。 放眼望去，居然还有不少人举着阿根廷国旗和10号球衣，只能说，法国人……真难懂。 整齐一划的“MESSI”、“MESSI”，仿佛是哪里的信徒送上自己最虔诚的礼拜，叫队友又是羡慕又是感慨：这是不是世间独一份的？ “我们还能在哪里见到这种场面？” “有啊，比如在沙特肯定也能看到。” “……好像也是哦。” 嗯？等等？ 众人都是一个激灵，转过头去看，这话居然是拉莫斯说的！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到了他们身后，突然一个加速超车，从葡萄人中间穿了过去，目标明确地直奔里奥，揪着他脑袋往后掰过来，亲了一口。 ……没眼看了！ 你还记得自己是皇马出来的吗？ 阿什拉夫默默转开了头，却发现姆巴佩一眼不眨，直勾勾地注视着那边。 …… 破水管的球衣绝对不属于好看的那一档——当然这可能要归功于供应商的审美。客场球衣灰不溜丢的，像是在开睡衣派对，训练服的设计也一言难尽。 里奥一直喜欢穿大一码的衣服，冬天可以理所当然地把手收到袖子里取暖，宽松的衣摆也会让他觉得更舒适。 如果码数小了，比如今天这样，就会显得很……呃，过于贴身了。 阿什拉夫跟着看过去的时候，恍然大悟，随后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很难让人挪开目光…… 里奥确实对自己的名气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 这大概是他头一次在训练中被那么多人盯着，晃来晃去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小心翼翼地交叠着，揪住了自己的衣摆。 要不是天气冷，他可以把半张脸藏进围脖里，或许早就忍不住要把自己钻进地缝去了。 好多人啊，里奥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心想要是能含一块糖就好了，显得他有事可做，不至于手足无措。 而这种时候，有的人选择火上浇油。 众目睽睽之下，内马尔若无其事地把过分热情的拉莫斯推开，然后又将里奥的脑袋揽进自己怀里，悄声说：“这下好了，全世界都知道你喜欢放右边了！” “……” 里奥先是震惊，低头看了一眼，变成了红彤彤的草莓羊。 小羊崩溃地躲到了塑料人墙后面。 * 马尔基尼奥斯把同胞赶走，好说歹说才让里奥重新回到球场，说服他和小将们一块抢圈训练。 他扭扭捏捏地夹着腿，手指扯着球衣，几乎是被连拖带拉出来的。 拉莫斯拎了一件粉色马甲过来，示意里奥套上。虽然没能遮多少，但色彩足够鲜艳，可以转移视线。 马队长拍着他的肩膀鼓励道：“没事的，这些年媒体都不知道拍到了多少……” 只要习惯就好，反正大家也见识过了！ 话还没说完，里奥又想开溜了。一低头，就要拿出不顾一切闷头带球的气势。 他只得赶紧打住，改口：“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是这样的，很正常，不用害羞！” 一边说，马尔基尼奥斯一边跟队友们使了个眼色。 姆巴佩想了想，觉得自己（作为半个球队总监）也该说点什么。 “没什么可紧张的，”他清了清嗓子，安慰道，“我要是你，就大摇大摆走上去，绕着球场跑一圈，再把自拍置顶到INS上去……” 马队长再次把人推走。 真是没一个靠谱的！ 身边终于消停了。 里奥松了口气，悄悄抬起头。剩下来的年轻人们也在小心翼翼地观察他。 和他搭档的是从兰斯租借而来的小将埃基蒂克，还不到21岁——说巧不巧，他的生日和里奥就只差了几天，这么算来，他们俩现在可是真正的同龄人。 外圈的则是从巴黎自家青训提上来的小甜菜，都是十七八岁的高中生。最小的埃梅里才16岁，除了训练，还要忙着准备高中会考。 加尔蒂埃站在球场旁观望，一边拿着笔记本在上面胡乱画画。 助教凑到他身边，欲言又止地问：把梅西安排和这群孩子一起训练……是不是太降维打击了？ 每个人都会犯错，尤其是缺乏经验、心态还不成熟的小将。 以往，人们对他们更宽容，允许他们有失误的空间，予以“未来可期”的评价，但如果放在和梅西同个时代……就很难不被拿来对比了。 嘘声很容易将人压垮。 加尔蒂埃摇摇头，有理有据地分析：你要这么看，他们现在正是涨球的年纪，能和世界上最好的球员一起踢球，学习，这绝对是近水楼台的优势！ 至于压力，这是每个职业球员登上正式比赛前都要接受的考验，是他们必经之路，躲是躲不过去的。 “这倒也是。”助教若有所思，继续看了下去。 半个小时后，他又凑了过来：那万一……学坏了呢？ 这还能学坏？主教练不能理解，向助教团干瞪着眼。 “你看……” 加尔蒂埃脸色微微一变，皱起眉头。 他来回走了两步，下定决心，招手把埃基蒂克叫了过来，问：“这一下午你感觉怎么样？” 铁棍一脸严肃地点点头，说，我学到了很多。 “比如？” “当里奥拿到球开始冲刺的时候，你不需要陪他跑那么远……”他认真回答道，一边摊开手。 “……别学了！你离他远一点！” * 训练结束，看台上的观众们逐渐离场。 里奥如释重负，揉了揉汗湿的头发，一边往通道走。 内马尔问，我开车送你？ 他摇头拒绝了。 “我自己走。” 大概是因为刚才那会儿惹恼了里奥，现在他还在生闷气。别看他长得软乎乎的像只绵羊，内里却装着一只狮子，固执得要命。 内马尔没有再坚持，只是提醒他：“外面人很多的。” 里奥现在还没拿到驾照，但他又不想总是麻烦家里人来接他。 如果他们在，大概又会不断叮嘱他，不要一个人出门，要注意形象，小心被球迷袭击，还有可能发生其他危险……诸如此类。 可他只想安安静静地一个人逛街！就像每个普通人那样，为什么不行？ 他不理解，他们只会同情地看着自己，叫他更加生气。 傍晚的风更大了，里奥拉紧了围脖，把脸遮得严严实实。 巴黎又在闹罢工，街边的垃圾袋堆了满地都没人收拾，还要小心突然窜出来的飞车党、扒手，真是……乌烟瘴气的。 被冷风吹得清醒下来后，他发觉这里和巴塞罗那差得太远了，实在不是一个适合散步，欣赏风景的地方。 里奥叹了口气，有点后悔，他应该乖乖找个队友蹭车的。这时候身后又传来了脚步声，急促地朝自己的方向靠近。 他下意识抱紧了小背包，但没想到这次是冲着他的人来的。一阵风刮过，下一秒，他感觉到手臂被人抓住，一股力量带着他强硬地转了个方向。 已经从抢劫上升到绑架了么？ 巴黎人不能这么狂野吧！ 里奥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喊，就被拉到了巷口里，但紧跟着，手就松开了。 对方将同样严实的帽子和口罩松了松，露出一张他所熟悉的脸，虽然留下了时间的阅历痕迹，但笑起来依然很好看。 “晚上好，小里奥。” 第 12 章 时间回到几天前。 阿根廷人（背着他们的队长）进行了一个秘密讨论。 起因是迪马利亚说，教练你劝劝莱安吧，他又在发疯了。 然后发上来一张帕雷德斯混乱到模糊的自拍，P了一行字：“放我回去！我要回巴黎！我精神很好啊，很好啊……” 斯卡洛尼还没回复，其他人都冒了出来，纷纷发表意见： “我觉得不太可能。” “想法很美好。” “但是很有难度。” …… 聊到一半，小恩佐打破队形，发了一个泪汪汪的狗狗眼：难道我也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接着是染了一头白毛的自拍，配上醒目的红字： “如果我不能和梅西一起踢球，那我的容貌，身材，社交礼仪，还有一些美好的品格，和灵魂，都会被毁掉！” 众：“……” “唉，又疯了一个。” “谁不想呢？我是说，换个工作环境，照顾里奥什么的。” “我也……” “那可是法国人！还是别做梦了。” AFA的几位对冬窗的态度都比较悲观，也可能是因为拿了大力神杯，无所畏惧。话题逐渐跑偏，转为一致对外的激情审判： “都怪法国人！” “他们就是想把里奥身边的人都赶走，孤立他，卑鄙！” “我看不下去了，FM启动——攻占大巴黎！” 没一个认真给帕雷德斯出主意的，迪马利亚看了都要落泪。 最后，连足协圭席都来掺和了一脚，问得小心翼翼：“有没有人，我是说，有没有人……去问问里奥，他之后的打算是什么？” 群里顿时就安静了。 这……好像，还真没有人敢问。 不断刷新的消息栏就这么冻结在这里，等到斯卡洛尼终于姗姗来迟，粗略扫了一眼信息，才回复：“现在别去问他。” 像是一个信号，冻结的空气重新融化，大家纷纷表示：没错没错，听教练的！ 平时嘴上说得没边，但在对待小队长的事情上，阿根廷人还是有着一致的默契。 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盯着里奥，万众瞩目带来的压力已经够大了，自家人可不应该再去添乱。更何况……他可能自己也不知道。 至于帕雷德斯…… 大家继续安慰：在想了在想了。 天知道法国人在干嘛？ 指望他们自己打脸，还不如指望石油老板出手…… 卡塔尔高层是怎么想的，他们不是说要不惜一切代价和梅西续约吗？ 说说而已，他们还得和法国人打一架呢。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大家苦苦思索。 这时，一个铁血后卫突发奇想：不如你把拍一段视频发到INS主页，多哭几下！小队长一定会心软的。如果和PSG谈判的时候提到莱安，不就有希望了？ 众人顿时向罗梅罗侧目：哇，阴险！ 这招从哪里学来的？仔细想想，好像……可行哦！ 但立刻又有人反驳：不行，发到网上，那所有人都能看到，肯定会觉得我们阿根廷人在利用梅西施压。 “这种做法是不是有点卑鄙？” 争论了一会儿，被一占着助教位置的退役人士打断：“阴险就阴险吧，这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众人陷入沉思：嗯…… “也不是不可以，”斯卡洛尼发话，态度很谨慎，“但还是要看里奥的想法。” 球员们纷纷点头：懂了，这时候就要靠个人魅力，啊不是——是要靠个人能力向小队长撒娇了！ 帕雷德斯想起了一段曾经被冷暴力的日子，感觉十分为难：我……我不敢！ 他可没恩佐那么厚脸皮。 恩佐：“……那我们换一下？” 要是厚脸皮就能让他转去大巴黎，他还可以再厚点！ 斯卡洛尼发话了：“我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 他们也都想到了。 有点嫉妒，有点不爽，但是，他们又不得不承认…… 没有人比艾马尔更适合去诱拐、不是，说服小梅西了！ “等下，里奥不会认不出来吧……记得先刮胡子！再做个发型！” 没错，这很重要，大家纷纷赞同。 看看拉莫斯，为了和小羊贴贴，甚至放弃了坚持很久的野人造型，试图找回当年的美少年风采……结果还真给他贴到了，还亲上了！ 我们阿根廷也不能输！ * 里奥没说话，但心跳咚咚地加快了。 一阵风吹过，衬出了脸上的滚烫，他用力眨了眨眼，还是觉得有点不现实——巴勃罗就这么突然出现在面前，捧着他的脸颊对他说话！ 手法像是在rua一只猫…… 这么亲近的接触，让里奥有些无所适从。 倒不是说他们以前关系不好，他刚进入国家队的时候，前辈们也喜欢这么对着他一通搓揉。而艾马尔往往更矜持，更沉稳，他会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微笑着看他们。 是因为世界杯夺冠了吗？真羡慕未来……无论什么都变得那么美好。 他走神地盯着艾马尔脸颊上的一颗小痣，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耳中：“在这里过得还好吗？” “嗯……” “虽然国家比赛日的时候总能见到，但是他们都等不及了……所以，我来了。”艾马尔说着，注意到里奥的眼神有些发愣，歪了歪头，“你在听吗，里奥？” 他赶紧点头，表示自己很认真，但还是很不好意思地脸红了：“我是说，我很高兴大家都这么关心我。” 虽然大多来自“陌生人”，但依然让他感到温暖。 其实艾马尔问的“这里”并不是指巴黎这座城市，而是指的大巴黎球队，里奥默不作声地回避了这个问题。 只要看了比赛的人都知道，他在队伍里融入得并不顺利。 不是因为他没有努力配合队友，也不是因为队友不喜欢他……更像是，他们也没想好要怎么接纳他，各方面地感到别扭。 这必然和破水管整支队伍的战术布置脱不开关系。 他还能做什么呢？他也不习惯把这些事情拿出来向别人抱怨，诉苦…… “我也很期待三月的比赛。”里奥小声说。 艾马尔捏起了他的脸颊，没有马上说话，眼神却写明了：你虽然不说，但我知道你不开心。 所有关心里奥的人，最在意的就是他能不能开心地踢球，这决定了他能否在球场上展现魔法一般的表演，甚至……能否如愿获得胜利。 他微微笑了笑：“大家担心你，是想知道你是否快乐。如果可以，他们都很想过来陪你一起。” “可是这样——”里奥睁大眼睛，这有些超出他的想象了。 做得到吗？ 他怎么能要求国家队队友到了俱乐部也要为他考虑呢？这也太……霸道了，不就成了球霸吗？ 更何况俱乐部也很难答应这种条件，就像他以前试图为了罗纳尔迪尼奥和俱乐部对着干，最终也没能如愿。 “会有办法的。”艾马尔又说，“如果你希望的话，现在有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巴黎和巴萨也不一样。 里奥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对方的掌心下又继续升温的趋势，想躲出来，反而被捏得努起了嘴，唔唔了两声。 他想起来，大巴黎正急着和他谈续约。 他们拦下了冬窗合同，但拦不住给他的夏窗自由合约。 因为自己不肯表态，父亲也没敢替他答应什么，一直将谈判会议往后拖。他如果想提条件的话，应该很容易。 里奥微微迟疑，又看到艾马尔朝他摇了摇头。 “别着急做决定，离夏天还有很久。无论你选择留下来，还是离开，都可以好好考虑。”他停顿一下，问，“PSG的合同上有提到他们未来计划吗？” 里奥摇摇头：“文件上只提了续约的年薪和奖金——” 这和大家猜测得差不多，PSG内部意见不统一，难怪连跟队记者都能目睹高层之间的吵架。 “不管怎么说，冬窗转会时间已经不多了，”艾马尔继续说，似乎意有所指，“不知道会不会有俱乐部强制触发违约金……” 他摸了摸小羊脑袋：“你觉得呢？” …… 一月十九日，法国X报：针对中场调整引援计划？巴黎圣日耳曼宣布提前召回外租球员，包括帕雷德斯，维纳尔杜姆等人…… 阿根廷中场的回归，是否意味着大巴黎与梅西的续约进展顺利？阿根廷人提出的条件正在逐一实现……球霸实锤！ 第 13 章 《卡塔尔埃米尔向PSG体育部门发出最后通牒！》 《尽全力留下梅西！否则……？体育总监坎波斯陷入失业危机》 《梅西续约进展：疑似霸王条款曝光？球王成球霸？打造第二阿根廷队的阴谋！》 《悲报：姆总监地位历史性下滑的一天！》 …… 新闻不断刷屏，其中不无媒体惯例的恶意揣测和夸张渲染，但这些都没有影响帕雷德斯下飞机时快乐的心情。 蹲守在大巴黎后门的记者还精准地捕捉到了他的一张表情特写——那时，阿根廷中场正一手将小梅西按在怀里摸头，一边朝镜头眉飞色舞，龇牙咧嘴。 照片上传出去，立刻被当成了对国家队队友的挑衅： 嘿嘿嘿，德保罗你看到了吗！ 被抢了首发又如何，恩佐身价高涨又如何，他能来巴黎吗？能像我一样近距离24小时贴身照顾小队长吗？ 主打一个“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乐观精神。 表情包迅速火遍全网，让阿根廷球迷在等待主帅斯卡洛尼续约的焦虑中，获得了轻松一笑的快乐时间，与此同时，也不知道把多少人气得牙痒，又在深夜捂着被子默默落泪。 阿圭罗第一时间在直播中发出强烈谴责。 “这小子在嘚瑟什么，靠得近又怎样，你还以为能照顾到床上去吗？”主播的怒火把桌子拍得砰砰直响，“回阿根廷的时候你就走着瞧吧！” 直播间粉丝都竖起了耳朵：“什么什么，展开来仔细说？” 话题飞快走向深夜时间，直播间热度飞涨。 阿圭罗当然是很想说说的。 任何人拥有这种绝无仅有的优势，都会忍不住拿出来满世界炫耀，再说，他也从来都不是管得住嘴巴的人。可紧跟着，他在镜头前夸张的表演就收获了远端连线的小梅关切：“你的心脏没事吧？” “要好好休息哦。” 群魔乱舞的弹幕顿时一停。 再出现时，已经换了画风，一个个都变得正义凛然： 危险话题打住！ 啊啊啊，不要教坏我们梅团！ 肮脏的成年人，你想对孩子做什么！ “……” 拜托，你们有没有搞清楚，20岁不是什么孩子了，已经成年很久了！ 阿圭罗还能说什么呢，也只能忍住，若无其事地改口道：“没事，医生看着呢。你们的中东之旅怎么样了？” “快到酒店了，你看——” 里奥说着，举高了手机。 镜头摇晃着，挤在屏幕里的半张脸消失了，只剩下黑乎乎的后脑勺。 阿圭罗什么也没看清，反而被他晃得头晕。不过他也习惯了，耐心地跟他解释：“你可以把前置镜头换成后置……等等！” 里奥说：噢！ 阿圭罗眉头皱起，可他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嗖一声。 屏幕彻底黑屏了。 连线断开，世界安静下来。 只剩下对他疯狂嘲笑的弹幕。 * 里奥没能继续捣鼓手机。 下飞机时，他还从窗户眺望远方，试图想象在这个国家的球场上捧起梦寐以求的大力神杯是什么感觉……等到了酒店，等待他们的已经是排得满满当当的商业活动。 来不及回到房间休息一会儿，换一件舒适的衣服，甚至梳一下头发……他就被催促着敲门。 内马尔探头进来：“好了吗，他们在找你了！……呃。” 他发出了可疑的拖长音节，低下头对着里奥那乱糟糟的脑袋打量一会儿，思索一个问题：同样是坐了大半天的飞机，这小子是怎么做到在床上睡了三天三夜起来一样的效果？ “算了，就这样吧。”巴西人脸上浮现起笑容又被迅速压住，随意地挥了挥手，心想反正没人在乎，也就无关紧要了。 就当是山羊的特权吧。 哪怕现在把里奥拉去做一个精致的发型，说不定一出门就又被人重新揉成狗窝，有什么区别呢？ 不尊重球迷？ 没有人会这么想的，他可是能穿着拖鞋去和总统会面的人…… 走廊上，纳赛尔笑容满面地迎上来。 一晃眼的工夫他已经换上了白头巾装束，里奥差点没认出来。突然，他脚步一顿，随即目光落在了里奥……胸前。 卡塔尔多哈的天气可比巴黎暖和多了，可以脱去外面厚厚的羽绒服。纳赛尔盯着他卫衣上的草莓小熊图案停顿了片刻，欲言又止。 “有什么问题吗？”里奥也低头看自己，衣服不都是赞助商统一提供的吗？“我需要再换一件别的吗？” “……没什么。” 他只是突然发现，为什么别家球员出行，一个个西装笔挺，上演红毯秀，而他们大巴黎总是在形象上面落了下风，其实……也挺好。 …… 从多哈到利雅得，被拉去当合照“背景板”，又和一个个大人物握手的时候，里奥都还稀里糊涂的，只能机械地对着每一张陌生的面孔微笑，点头。 幸运的是，他们只顾着自己兴奋，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他听不懂的英语，也没有期待得到什么回答。 握手，合影，然后签名。 按着流程来，倒也不会出错。 帕雷德斯忠实地当着马黛茶手持工具人，一步不离地跟在身边，不动声色地将内马尔等人隔开。 都这么严丝合缝了，拉莫斯还是以他敏锐的中锋嗅觉找到了一丝空档，前插到了两人中间，把满脸不快的大狼狗挤到了一旁。 “小不点，你不能老和阿根廷人待在一块，”他语重心长道，“现在外面都在揣测PSG内部分裂，你们可不能搞小团体呀！” 里奥还没反应，帕雷德斯就打断了：“两个人算什么小团体？还是你觉得——里奥能欺负谁？” 两个人都低头看向里奥。 后者眨巴着纯然无辜的眼睛，咕噜噜地喝着马黛茶，看得拉莫斯咧嘴一笑。 “我当然不信，”他一本正经地说，“但架不住总有人会相信，你难道希望小家伙的名声被他们随意污蔑吗？” 拉莫斯当然是无所畏惧的，无论大巴黎补防思路如何，在这个赛季，他都有自信自己在队里的位置不会被动摇，但其他人可就未必了。 特别是被新体育总监买回来的年轻中场，在前半个赛季并没有什么亮眼发挥，已经逐渐失去球迷们的信任。看着帕雷德斯这几个被俱乐部放弃、租借出去的球员再次回归，他们怎能没有危机感？ ——何况他们还是葡萄牙人。 拉莫斯小声补充，记者最会做文章了。 帕雷德斯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里奥一无所知地问：“葡萄牙人……怎么了吗？” * “真高兴你现在想通了。” 坐在里奥对面的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一边优雅地搅拌着他的蔬菜沙拉，一边发表里奥听不懂的演讲，神情看起来十分满意。 “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会很担心外界对你的评价，但这是一个球星成熟的表现。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为自己打磨出最好的环境！至于其他人说什么？那根本不重要。你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真叫人欣慰。” 小梅：“……？” 对于这一番长篇大论，里奥听得一愣一愣的，倒不是因为对方的西语不够标准，而是他实在没懂这是什么意思…… 里奥歪头想了好一会儿，才大致理解了其中的逻辑道理。 “我并没有这么想。”他认真说。 克里斯蒂亚诺置若罔闻，看了一眼他餐碟上的牛肉卷饼，微微皱眉：“你应该多吃点鱼肉。” 这种叫人不快的教训意味对里奥来说却似乎习以为常，被他自动过滤，坚定地摇头：“鱼是水里的东西。” “……” ——共进晚餐的这种活动到底是谁提出来的啊？！ 一群人在餐桌另一头窃窃私语。 难道是为了满足某人当年的随口一提吗？ “我们还不曾一起吃晚餐”——这就安排上了？赞助商根本是指望着他们打一架吧！ 不过，如果不是现实发生，又有谁能想到，两个老对手见面，气氛居然这么和谐。人们想象中、期待着的爆炸场面一个都没发生。 这对里奥来说倒是很正常，他认识的克里斯蒂亚诺还在英超联赛，没什么交手的机会，毫无恩怨可言。可另一边…… “我还以为他肯定会发疯呢，没想到这么正常，真叫人意外。”内马尔摸下巴。 “你似乎忘记他在镜头前面多么有包袱了。”拉莫斯插嘴。 “那也不是。自从里奥拿到第六座金球奖之后，他就开始无所畏惧了吧……” 难道他终于接受了……现实，释然了？ 这对37岁的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众人不禁陷入沉思。 “……” 这些话，克里斯蒂亚诺其实……都听得到。 因为他们根本没在掩饰！分明就是在等着看热闹吧！ 但克里斯蒂亚诺不以为然。 是以为他会嫉妒吗？开玩笑，他从容地喝了口水，拿起餐巾擦嘴：“他甚至还没拿过金球，我为什么会在意？” 破水管和利雅得联队的球员们全都闭上了嘴。 天哪！全世界都在惊叹足球史上的奇迹，上帝对小羊羔施展了魔法…… 只有他眼里看到的是20岁的梅西还没拿过金球奖！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呃，真爱？ 第 14 章 内马尔吃不惯阿拉伯菜，整个晚宴他都兴致缺缺，只是象征性地拨了几口沙拉，目光随意往外转了一圈。 忽然，他呛住了。 其他人都在聊天说笑，而里奥的面前装满了烤羊肉和馅饼，甜品…… 而被主办方特意安排到他对面的罗纳尔多则完全成为了食物的背景，里奥吃得专注，捣鼓着果冻，根本没留意对方在说什么。 看这架势，要不是因为晚上还有比赛，他大概还想再加一份。给沙特当旅游形象大使的宣传效果好不好不知道，但宣传美食的目的应该能达到了…… 向来挑食的巴西人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巴萨的后勤团队到底在做什么！是觉得孩子还小，所以可以晚一点再管？ 如果说以前人们对饮食管理的认知不足，可以理解，那现在呢？ 大巴黎的营养师呢！ 不是说好了要控制食谱吗，不会只停留在口头上了吧！教练组……算了，他们果然一点用都没有，完全指望不上。 内马尔又将目光瞄向帕雷德斯。 对这位阿根廷中场的回归，破水管上下从球员到工作人员都是有些意见的，仿佛头上悬着一把随时失业的刀，不得不如履薄冰地揣摩高层的心思。 这究竟是不是改立新核心的风向标？ 转会事项在一夜之间就敲定了，这自打脸一般的操作可是当着坎波斯的面进行的，但这位体育总监的地位依然稳固。 不说别的，仅仅是因为姆巴佩在法国的影响力，没有坎波斯，也会有其他人。 帕雷德斯倒是个大心脏。 明知道回巴黎意味着腥风血雨，还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自己宝贵的职业生涯，他依然没在怕的。也不管其他人的脸色，眼里只有里奥一人。 内马尔毫不怀疑，他肩负着代表阿根廷国家队（或者直接说整个国家也不为过）照顾里奥的重任——在球场上给惨遭伐木的队友出头，可是帕雷德斯相当擅长的事情。 那球场之外呢？ 只见阿根廷人一声不吭，默默地给马黛茶的杯子加水，言行贯彻着溺爱的原则。 嗯……仔细想想，如果要找一个能严厉管束里奥的人，肯定不是忠实追随队长的阿根廷小狼狗。 作为梅西毒唯粉，他们只会理直气壮说，多吃点又怎么了，肉乎乎的梅团也很可爱！而且一点都没影响球场上的灵活啊！ 你看哪个后卫防住他了？ 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 内马尔陷入沉思。某个瞬间，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起第一次和里奥交手的赛场上，自己试图拦截，却被直接撞飞的画面…… 好吧！ 他选择向阿根廷小野猪认输。 最后，几乎是在葡萄牙人惊恐的目光下，里奥终于放下叉子，却抬手伸向了玻璃杯——可乐又是从哪里来的！ 主办方给球员提供的不应该都是茶水或者功能饮料吗？！ 最受到震撼的，自然还是坐在他对面的“自律”代言人，当啷一声，叉子都掉在了碟子上。 他终于不再发表高论，冲里奥干瞪着眼，仿佛在看一个从外星来的怪物，拿着矿泉水的手都微微颤抖。 但是等摄像师过来的时候，葡萄牙人立刻又换上了（略显僵硬的）笑容，故作姿态地拿起餐巾擦拭嘴角。 “不管怎么说，我非常期待晚上和你的对决。” 里奥莫名感觉背后一阵凉飕飕的，说不上来的怪异。 “……我觉得他的眼神怪怪的。”之后他把这种感觉分享给了队友，内马尔深以为然，告诉他，这就叫做返祖般的怨恨。 普通人很难理解的。不过一般人也没有这种机会体验这么丰富、复杂的情感，他补充。 里奥很惊讶：“我这些年是对他做了什么吗？” 比如抢球的时候不小心铲断了对手的腿？ “那倒没有，你就从来没理过他。”内马尔说得肯定，“……可能这就是原因所在。有的人总觉得自己必须是宇宙中心，但其实不是，有的人什么都没做，就已经是了。” 里奥想了又想，发觉自己确实很难理解，算了不管了，应该不重要。 直到比赛前，类似的对话又发生了一次。 里奥刚结束了热身，就被助教拉到了一边，反复叮嘱：“出发前的话还记得吧，我们是来踢表演……哦不，友谊赛赚钱的，对手实力有限，千万不要太认真。不知道怎么做的话，就看看塞尔吉奥……” 他点点头，商业表演赛嘛，规矩大家都懂。 “这比赛你最多进一个就行了，再多就不好收场了。”助教紧张地说，生怕他没听明白，干脆把话挑明白了，像小学老师给他们布置家庭作业一样。 嗯？ 里奥捋了捋头发，疑惑于他们对自己的过分信任，一边感到赧然：“我也不是每场比赛都能进球的啊？” 不，我知道你能。 助教的眼神很坚定，似乎比起信任他，更信任对手的水平。 里奥不熟悉沙特联赛，但一般他也不会评价对手实力如何，于是保持沉默。 助教继续说：“最重要的是不要让自己受伤，之后还有很多比赛，里奥，你可是我们球队不可缺少的一环。今天虽然是友谊赛，但有些人还是会比较认真，不能让他们扫兴……场边还有那么多观众看着呢……” 说了一堆，里奥只听明白了一点，他们很担心自己表现太好，遭到对手报复性的凶狠犯规。 既然这么担心，为什么还一定要让他上场？ 比起坐在替补席上看着，他可能更讨厌不能在球场上尽兴。 “呃，”助教被噎了一下，目光飘向远处，“这很难解释……总之，你离那个男人远一点。” 里奥一下子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所以他们为什么会对“那个男人”那么忌惮啊！ ……他是给，还是什么？ 助教一下子呆住了，表情也迅速僵硬，艰难地说：“应该……不是吧？啊，但是，也说不准……” 里奥：“……” 更可疑了！ * 事实证明，他们给他做了那么多准备工作，似乎毫无必要。 他的确被对手骚扰了——还好，不是想象中激烈的身体对抗——来自对面10号的马丁内斯。 在开场环节，这个阿根廷人握住里奥的手迟迟没有松开，眼巴巴地望过来：“我可以……摸摸你吗？” 里奥：“……” 对方揉了他的脑袋还不满足，得寸进尺地想要预定球衣了。 这回，里奥只能歉意地摇头，指了指身后的教练席。 “教练说这场不能换，要拿去拍卖的。” 马丁内斯跟着看过去，目光里充满了谴责：破水管怎么这么抠！ 除此之外，整场比赛进行得相当波澜不兴。 在开场两分钟时，里奥就接到了内马尔的助攻，完成破门任务，然后便失去了目标，百无聊赖地在场上来回闲逛。 队友们倒是兴致勃勃的，脸上带着轻松愉快的笑容，他忍不住怀疑队友们背着自己拿到了教练组发的剧本。 贝尔纳特一上来就领了张绝无仅有的友谊赛红牌。 很少失点的内马尔晃了半天，把点球踢到了对面门将的怀里。 擅长漏人的马尔基尼奥斯抓住对面中卫漏人的机会，一举抢点成功。 还有拉莫斯试图在越位位置干扰自己在皇马的老队友纳瓦斯，给另一位前队友送去了助攻…… 终于熬到指标结束，替换下场的时候，被按在替补席上的帕雷德斯终于松了一口气，提着羽绒服就冲了上来，把里奥结结实实地裹住了。 “冷不冷，没有感冒吧？” 很难说，也许他继续在场上待下去，就真的要感冒了。 抱紧怀里的里奥艰难地从羽绒服领口冒出半个脑袋，看起来更像是小羊羔了，帕雷德斯心满意足地抱着不肯松手，直到身后有人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今晚在场的阿根廷人不少，除了球员马丁内斯，还有河床出身的主教练加拉尔多。 他无比欣慰地拥抱了相比之下显得懵懂的里奥，嘘寒问暖之后转身，握住了帕雷德斯的手，郑重其事地。 “我们的国宝就交给你了，一定要照顾好里奥。” “一定。”帕雷德斯肃然点头。 “2026年的世界杯努力冲击卫冕吧！” “一定！” ——那你们也想太远了！ * 一趟活动下来，俱乐部上下欣欣向荣。商业价值爆炸的小梅西给他们带来了新一批赞助，正好缓解了冬窗可用资金紧张的问题。 可以挺起腰板来引援了！ 一月二十三号，巴黎圣日耳曼向国际米兰报价两千万，提前半年与什克里尼亚尔签约。 “Here we go”的消息一出，无数巴黎球迷的热泪盈眶：你们终于想开了，肯补后防了！ 要不，再买点？ 在世界杯前后嚷嚷着“新王当立”的法国报纸突然沉默了。 他们前一天还在对梅西转会的绯闻叽叽歪歪，担心巴黎被阿根廷人占领，第二天，忽然就意识到，一个拥有梅西的俱乐部可以具备多么的吸引力。 他们可以睁眼说瞎话，但……球迷不是瞎子，内行的球员更不可能是。 有他在的地方，就仿佛是宇宙中心。 借着他的招牌吸引更多优秀的球员来巴黎，来法甲，难道不是更好吗？ 看看恩佐·费尔南德斯！他可是为了自家队长愿意放弃理想的英超联赛，投奔大巴黎的……要不是钱的问题…… 一切都是钱的问题！ 球迷们忍不住扼腕，要是当初坎波斯没有把钱浪费在那几个葡萄牙中场上，现在还需要这么抠门地计较每一分钱怎么花吗！ 被切尔西追求的恩佐，被曼联垂涎的德容，都能买到！全都买过来！ 有富裕的中场，还怕打不过谁？ 这天训练结束后，法国杯的比赛前，阿什拉夫·哈基米收到了国家队队友齐耶赫的私下联络。 ——兄弟，你们缺前场不？中场前腰也可以胜任！ 第 15 章 齐耶赫并不是心血来潮。 切尔西已经逐渐没有了他的位置，连续几场被按在冷板凳上之后，他不得不为自己谋寻新出路。 大巴黎的转会新闻一出，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们对梅西的态度还在摇摆，但已经显露出了某种苗头。要想将梅西留在巴黎，势必要拿出竞争欧冠的决心，这样一来，补强必须提上日程。 此时，离冬窗截止日期只剩下五天。 大巴黎也被财政公平政策卡着，不得不精打细算地挑着他们看上的前锋。但齐耶赫不介意，只要能离开切尔西，哪怕是租借，他可以自己补上剩下的。 在国家队队友的牵线下，PSG向他张开了双臂。 手续折腾了一晚上才搞定，当齐耶赫满心雀跃，甚至顾不上休息，就直奔训练基地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不过他还是来早了。 偌大的更衣室里空空荡荡，只有里奥一个人，坐在一个角落低头玩手机。 法甲联赛还没开始，但大巴黎的团建生活十分充实。 前几天，他们刚刚收获一场法国杯的大胜。对手虽然只是一个第六级别联赛球队，却依然赢得了破水管的十分重视，破天荒地派出全主力阵容。 说是为了刷数据也好，加强队伍凝聚力也好，教练总是能拿出各种理由的。 不过双方毕竟实力差距太大，相对应的，战术也做了一些调整，里奥被安排在了十号位，半场后才替换了内马尔上场，“混”到了一个助攻。 比赛后，他们被带去参观了新的训练中心，接着，又是金彭贝举办的慈善晚宴，他们这些队友当然也要去捧场。 里奥本来也混在了人堆里，准备跟他们一块去凑热闹，结果因为年纪太小——考虑到这种场合的社交性质——被人揪了出来，劝他早点回家睡觉…… 这也是他来得最早的原因。 没想到里面有人，或者说，没想到里面的人是梅西，齐耶赫一时间放慢了脚步，站在门口，有些进退两难。 因为切尔西不太配合，纳赛尔和他们吵了起来，最后发展成隔着电话和切尔西老板对骂，看得他目瞪口呆。 整个体育部门的人都在忙着处理传真机，公关部急于应付媒体——每个俱乐部都充斥了内鬼线人——至于他自己的经纪人，自然也被拉去帮忙了。 齐耶赫本来还以为，来迎接自己的会是阿什拉夫呢，之后顺理成章地被介绍给其他球员认识，不会有任何交流障碍。 他高高兴兴地告别了经纪人，就一个人顺着路找过来了。 谁知道最先遇上的会是……梅西？ 来之前，外界对破水管展开了充分想象，编排了各种各样的故事。 齐耶赫也听过一二，什么如同意大利教父一样的存在，全队都得围着他打转。什么南美帮仗着山羊的庇护，在俱乐部里横行霸道。 什么梅西柔弱得像公主一样，队内训练的时候，后卫都被勒令不允许铲他。 甚至他一发话，连PSG主席都要向他赔笑…… 根据多年的球员经验，大多是不可相信的，要想正确评估俱乐部的风向，齐耶赫只能向阿什拉夫打听。 阿什拉夫欢迎他的到来，当然也很乐意和他分享情报。 他说的倒是没有传言那么夸张，但非常详细。 从姆巴佩的总监待遇，到世界杯后围绕着阿根廷人的特殊氛围，再到他自己和帕雷德斯之间的恩怨两人就差打一架了，这种矛盾很自然地牵连到了梅西…… 齐耶赫最关注的当然还是梅西的那一部分。 “他啊……”阿什拉夫的语气顿时变得讳莫如深，不太情愿地说，“他踢得确实很好。” 齐耶赫心说这不是废话，谁不知道他踢得好——就算从来没看过足球比赛的人也听说过梅西的名字！ “也是个很难相处的人。”阿什拉夫又说。 这话就有些犀利了，一下子让齐耶赫打起精神，竖起耳朵仔细听。 “他不怎么说话，也不爱搭理人，这还算好的，毕竟，呃，他对所有人都这样，我想不是因为针对谁。但糟糕的是，如果分队训练的时候输了，他就会生气……” 阿什拉夫说到这里，似乎打了个寒噤。 “然后整个球队就不一样了！”他生怕队友不理解似的，重点强调道，“内马尔为了开车载他回家，还要唱歌哄他，天哪，你是没见识过他的歌喉！ 齐耶赫：“……” “还有莱安德罗·帕雷德斯！我真是受够他了，他简直就是阿根廷人养的看门狗！说不定私下里他还会给自己套上项圈，然后——” “咳咳！” 看来他俩确实不怎么对付，齐耶赫赶紧阻止了他过于不妙的发言，又问：“那你们平时和梅西相处的时候——我是说，你觉得他怎么样？” 队友没有直接回答，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含含糊糊地说：“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等你来到巴黎，最好别离他太近，现在……情况很特别。” “我理解……”齐耶赫说，表示自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每个俱乐部都有自己的糟心事，而法国人是什么德性，他们都懂。 “教练并不打算把他作为战术核心，你知道的，右路从来不是PSG的进攻方向不是么？”阿什拉夫试图轻描淡写地带过去。 这事说来很微妙，毕竟他自己也是右路，要给左路的姆巴佩精准传球，还是需要费些心思的。 “但他的眼睛有一种魔力，让你情不自禁地想把球传给他，看看他能做什么……唉，在你不确定以后会发生什么的时候，得考虑自己会不会得罪人。” 这是巴黎打工人的生存守则，阿什拉夫补充，给出了自己总结的宝贵经验。 魔力？ 齐耶赫一开始还没太明白他的意思，但现在他明白了。 听到开门的动静，那边的阿根廷小羊羔抬起头，与他对视，眨了眨眼睛。 双双无言。 明明对方一句话没说，只是睁大眼睛望着自己，齐耶赫就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罩住了自己。 清晨的更衣室，孤男寡男…… 只会说英语和荷兰语的他，身边连个翻译都没有，此时只有，呃，手里的一盒披萨。忘记是哪位工作人员塞给他的，作为昨晚的夜宵，现在也已经凉透了。 而全世界都知道梅西只会说西语！ 齐耶赫甚至不确定他能不能听懂最简单的英语，比如“hello”？“good morning”？ 沉默中，他悄悄地咽了咽口水。 但谢天谢地，他还不是他们之中最尴尬的那一个。 当他举起手里的披萨盒，用笨拙的西语说“嘿，要不要来一份”，里奥已经抬起了手机，挡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含糊地说了些什么。 他的嗓音真的太黏糊了，声音又那么小，齐耶赫努力地去分辨，连猜带蒙地听出了后半句的意思： “谢谢，但菠萝披萨不可以……” 第 16 章 一月二十九日晚，法甲联赛第20轮，巴黎圣日耳曼将在主场迎战兰斯。 中场不可或缺的维拉蒂已经在队医的确认下参与了合练，和其他几个冬窗新援都进入了大名单，为板凳厚度做出了贡献。 乍一看，球队经历伤病潮后迎来了蓬勃生机，发展势头良好，但实际上却是…… 危机重重。 “大巴黎核心之争，还是副队长之争？” “风云突变？加尔蒂埃宣布：姆巴佩成为PSG的第二队长！” 法国X报放出了夸张的标题，配图正是姆巴佩初次佩戴队长袖标的照片——他在进球后朝镜头摆出标志性的庆祝动作。 “赛后采访中，加尔蒂埃表示，队长马尔基尼奥斯（本场比赛被安排轮休）不在场时，他们很高兴看到姆巴佩成为副队长，承担起领导队伍走向胜利的责任。” “对于此事，主教练已经与金彭贝等人沟通过，以确保他们能理解并接受……” 毫无疑问，队长是一个球队的领袖。 一般是由队内最有资历、最具声望的球员担任队长，他不在场时，袖标则由几个副队长按顺序接替。 担任中后卫的金彭贝，是大巴黎青训培养出来的“正统太子”，一直以来都是球队的第一副队长。很遗憾，本赛季因为受伤不断，他从世界杯前缺席到现在，也才刚刚恢复个人训练。 青训出身的球员，对每个俱乐部来说都有着特殊的意义。 趁着伤缺将第一副队长的头衔剥夺给别人，虽然可以理解为巨星的造势需要，但也难免让人感到心寒，好像自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已经不被球队需要。 对此，巴黎本地的球迷们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是对姆巴佩的追捧，一方面是对自家青训的感情，两者之间实在难以权衡。 更没想到报道的第二天，就被打脸了： “金彭贝更新INS：我对此事完全不知情！” 毫不留情的直球，戳穿了俱乐部虚伪的客套话，再次让人震撼。 连声招呼都不打，大巴黎就这么绝情，这么急着让新人上位？ 结合前几日的转会新闻，人们不禁大胆猜测：巴黎高层这一出，难道是为了平衡“法国帮”和“阿根廷帮”双方势力，打算当一个端水党？ 虽然没有人想过两个阿根廷人到底能形成什么帮派势力……呃，这不重要，他们说有就是有。 那边刚传出围绕梅西打造队伍的风声，这边又赶紧给姆巴佩安排副队长，和弱队刷一波进球数据，还真是两边都不落下。 可这让金彭贝、让其他球员怎么想？ 再接着，加尔蒂埃出席与兰斯的赛前发布会，紧急找补：“不不，你们误会了，我不是说基利安是第一副队长的意思——是马尔基尼奥斯，金彭贝都不在场上的时候，他才是！” “……” 解释了，但又没完全解释。 越过金彭贝，过度渲染姆巴佩的队长身份，这已经是一种无声的轻视。 当他们在更衣室碰面时，那叫一个尴尬。 更衣柜几乎挨着一块，避无可避。中间隔着的阿什拉夫已经识趣地溜到了一旁，剩下两个人面无表情地对峙。 琐碎的伤病本来就让金彭贝心情不佳，此时又被搅入副队长风波，更没办法拿出好脸色。 而同样，姆巴佩也并没有因此占到太多便宜。俱乐部这一番造势，多少人怀疑他踩着队友上位，让他脸上无光。 头一回，他们连招呼都没打，更没有礼节性的笑容，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各自换衣，全程维持着可怕的沉默。 他俩还是法国队的队友呢！ 作为更衣室新人，齐耶赫一手抓着摩洛哥队友，另一手抓着同为新援的什克里尼亚尔，一阵头皮发麻，感觉自己随时要替PSG抠出一个新王子公园球场。 阿什拉夫反手拍了拍他的胳膊，递过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早就说过的，习惯就好。” “之前你也没说是要打起来了啊！”齐耶赫干瞪回去。 还能不能保持虚假的和平了？打工人很难办啊！ 阿什拉夫摇手指：不不，你搞错了。 问题不在金彭贝身上。 事实上，这赛季初，基利安就已经是球队的副队长了，只不过顺序排在后面。这回俱乐部急着宣传他上位，是因为谁？ 归根结底…… 还是得怪梅西！ 谁让他在世界杯发挥那么好，完全遮盖了法国人的光芒！ 回到俱乐部又发生了返老还童的奇迹……眼看着要继续领跑足坛十几年，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这都是他的错！ 齐耶赫：“……” 什克：“……” 他看不懂他俩的眉来眼去，到底在说什么，很急！ 他们一同看向斜对面。 里奥安然坐在风暴之外的地方，明知道是自己引发的多米诺多米诺效应，却依然表现得事不关己，叼着吸管，一边晃着小腿。 在之前球员反馈后，更衣室现在开足了暖气，他还没换上球袜，就这么光脚踩在地上，翘着他的黄金左脚。 腿肚的肌肉在放松状态下呈现出微微的肉感，配合着室内光的反射，白得有些透明，踝关节和脚趾却是微粉色的，让人联想到了同样灵活的羊蹄…… 阿什拉夫情不自禁多看了一眼，就立刻收到了帕雷德斯扫射来的警告目光：你看什么看，想干嘛？ 给你俩窝窝！ “……” 阿什拉夫愤怒而屈辱地挪开了眼睛，心说谁稀罕。他又不是足控！ 等等，他干嘛要心虚？ 他豁然开朗，然后理直气壮地瞪了回去：你才是个变态吧！ “莱安——”里奥开口。 帕雷德斯立刻转了回去，微微弯腰靠向他。 里奥只是将马黛茶放在了他手里。虽然什么也没说，眼神却在告诉他，别再惹事了——比起命令，更像是一种请求。 现在他顶着阿根廷队长的身份，实际上才20岁，显然没有把握自己能够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仅仅是请求而已。 帕雷德斯觉得，如果自己真想和阿什拉夫吵一架，里奥是绝对不会出来阻止的……但他也有预感，以里奥十几年不变的脾气，如果自己那么做了，绝对会惨遭冷暴力。 他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 他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深呼吸，吐出——然后抬起头，努力朝对面挤出一个礼节性笑容。 “……” 阿什拉夫望着他们，表情逐渐一言难尽。 帕雷德斯其实也不如他表面上展现出来的那么有底气。 一开始他就担心，自己的到来会给里奥的处境带来更大的压力，事实也的确如此。大巴黎的权力之争，在他们到来后又达到了新的高峰。 而且，更不妙的是，最近大家看他们的眼神总是格外微妙，好像在怀疑他和里奥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他反思了一会儿，还是很纳闷。 难道他每天给里奥泡茶，帮他梳头发，翻衣领，系鞋带……有什么错吗？ 小队长还是个孩子，当然需要人照顾！ 第 17 章 有的人还在思考如何在夹缝中求生，有的人已经计划逃离破水管了。 还不满25岁的多纳鲁马获得了教练的支持，稳坐大巴黎一门，让替补们毫无发挥空间。连前皇马门将纳瓦斯都坐了半个赛季的冷板凳，只能在友谊赛和法国杯上露个脸。 在球员的要求下，高层也难得痛快，不到一天时间就敲定了这笔转会，宣布纳瓦斯租借加盟英超球队诺丁汉森林。 毕竟，自从石油老板入主，大巴黎一直都是出手大方的人设，现在却得想尽办法腾出薪资空间。 眼看留着也没事做，还要付工资，还不如卖掉……嗯，还能卖点什么呢？ 前场三叉戟地位不能动摇，能用的替补只有一个20岁的埃基蒂克，而他也是租借来的。剩下的就是青训小将了，一线队的联赛经验约等于无，卖无可卖。 后卫伤病最多，一个也不能缺。 中场人数倒是十分充裕，可实力……大家有目共睹。别说卖掉，租都很难租出去。学切尔西一样囤了一堆人，更衣室都快塞不下了。 加尔蒂埃看着这帮人都觉得头疼，球员们可能更需要打一架才能赢得首发机会…… 不，帕雷德斯还是很理智的。 他没打算对同队的葡萄牙人重拳出击，但是，对体育总监坎波斯……“我们真的不能偷偷套麻袋打他一顿吗？” 他问得认真，悄悄地捏了捏拳头。 内马尔假模假样地拦住了他：“冷静，别冲动！——这种事情需要好好计划，是吧，里奥？” 他比了个手势，表示从长计议，唇角微微勾起弧度，煞有介事的模样不禁引来巴西同胞兼巴黎队长的惊恐：认真的吗你们？ “没错，必须做得毫无痕迹。”帕雷德斯点头表示赞同。 内马尔托腮沉思：“总不能指望纳赛尔打个响指，让坎波斯直接消失吧……” 帕雷德斯精神一振：“哦？他还有这种本事？” 马基：“……” 他转向一直不吭声的小羊羔：管一管你的人吧！ “我可没这么想过。”里奥赶紧解释，但他脸颊上浅浅的小酒窝依然让马基觉得不太妙。 只见他低头想了想，说：“我们以前做得最过分的时候，也就是把助教的摩托车烧了……” “……？！” 这才是隐藏的重量级！ 看着像只乖巧的咩咩，根本就是披着羊皮的小恶魔吧！ 马队长慌张。 马队长心累。 但他也能理解队友们的怨念。 如果不是坎波斯，就没有夏窗失败的引援，俱乐部也不会在冬窗捉襟见肘。 当然，他们也可以趁着夏天之前梅西的合同还未结束，把他卖出去赚一笔——可他们也不敢卖。别说坎波斯了，高层没一个人敢作主卖掉梅西。 两周前，他们还信心十足，除了这儿，还有哪个俱乐部能给35岁的球员提供这么高的年薪，又有稳定的欧冠名额？ 他没答应续约，那就在球场上限制球权，不给传球，再配合媒体宣传一番“糟糕的表现”……算盘都打好了，结果一夜之间，变天了。 现在破水管倒是有危机感了。续约已经不是重点，如何提供足够有吸引力的待遇才是关键。他们更怕梅西一个不高兴，冬天就走——全世界可都盯着呢！ 谁不想拥有世一人呢？ 那可是世一人啊！相比之下，什么世一中，世一锋的名号，都显得逊色。你要是不嫌多，还可以直接在前面加上一个“历史”。 大巴黎花大价钱吸引明星球员，却一直收效甚微。 这么多年来，法甲影响力依然在五大联赛中垫底。培养出来大批的青训球员，可人才流失也是最严重的，整体环境就让人敬而远之。 现在，摆在他们眼前的是建设法甲，提升知名度的大好机会。 只要操作得当，就能让和西甲捆绑多年的“利昂内尔·梅西”成为法甲的代言人——至少未来十年不愁。 怎能不让人心动？ 踩着逐渐没落的西甲崛起，不是更有面子？ ——可是，姆巴佩也很重要。 根正苗红的法国人，极有可能接任法国队队长，带队参加24年本土奥运会。这已经超越了足球竞技，是另一种层面上的利益博弈了。 这也不怪大巴黎高层像个墙头草一样，两头徘徊。 马尔基尼奥斯越想，越是叹气。 在这样的队伍里当队长，也不轻松。 他有一种预感，以运动员的经验直觉，这样的情况是很难继续维持下去的……再复杂的利益之争，也迟早会分出胜负。 现在，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到了和兰斯的这场比赛上。 冬窗转会是否成功，就看比赛的检验成果了。 * 与战火一触即发的巴黎相比，兰斯这边的备战显得更隆重一些。 主教练威尔·斯蒂尔正在和球员做赛前指导工作，他面色忧愁，眉头紧皱，在战术黑板前不断来回踱步。 球员们也一脸凝重，大气不敢出。 三十出头的斯蒂尔是五大联赛中最年轻的主教练。和大多数某某俱乐部出身、球员退役再就业的教练都不同，他的标签是——FM玩家出身。 从视频分析师到助理教练，再到赛季中临时接任兰斯主教练，斯蒂尔已经带领球队保持了十一轮联赛不败，而他的执教经验居然仅仅来自于《足球经理》游戏。 如此传奇的经历也给他未来的工作增添了许多信心，对每场比赛，他都早早做了各种准备，力求将球队的打法研究透彻。 即便面对法甲领头羊、整体身价比他们高得可怕的巴黎圣日耳曼，也没什么好怕的。 采取高位压迫打法，可以最有效地遏制PSG的中场，切断锋线之间的联系，然后…… 然而，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情，让他的针对性布置落了空。 计划赶不上变化。 斯蒂尔做好了对手冬窗补强的准备，却没想到他们居然迎来了……很可能是史上最大的，增强？ 是吗？ 他迟疑地停下脚步，转头问球员，比划着手势：你们觉得是20岁的梅西厉害，还是35岁的更……那个？ 球员们面面相觑：啊，这是能比的吗？ “我是说，我们都知道他刚刚赢得了世界杯冠军，是个非常值得重视的对手。”斯蒂尔清了清嗓子。 但毕竟……20岁还很年轻，应该没什么经验吧？ 这是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 然后，年轻的门将举起手，一脸真诚地：对不起，我踢球比较晚。请问二十岁的梅西是什么水平？ 他重音强调了名字。 队友们陷入回忆，都沉默了。 二十岁，听起来的确没多可怕。就算是梅西，当时五百万的身价，放在物价飞涨的现在，也就平平无奇…… 但是身价能代表一切吗？ 看荣誉，他已经拥有了欧冠冠军，两个西甲冠军，金球排名第三，世界足球先生第二。 看球技，在国家德比上演帽子戏法，国王杯半决赛连过五人进球，复刻马拉多纳奇迹……多少人一整个职业生涯都做不到的辉煌，令人颤抖的表现，他在十九岁的时候就做到了。 你能说，这仅仅是一个小将吗？ 打住打住，怎么吹起来了！那可是对手！ 斯蒂尔抓着头发，叹了口气，痛苦地皱起了脸。 不行，身为球队主帅，要鼓舞士气！ 他拍了拍手，示意大家振作起来：“往好处想，至少我们不会轻敌了！” 这算是安慰吗？球员们齐齐侧目。 来自日本的前锋举手，疑惑地问：教练桑，大巴黎是我们能轻敌的对手吗？ “……” “不管怎么说，这不是一个陌生的对手。”斯蒂尔继续道，“在我们之前，已经有很多教练，队伍进行了分析、研究，那么多年的经验总结，都是我们可以学习的。” 所以，肯定可以限制住的……吧？ * 上场前，兰斯门将拿出了小纸条。 针对小将梅西的习惯，队友们齐心协力给他写满了： 门将出击时，喜欢挑射，也喜欢穿裆。 有时候也喜欢过人再打门。 禁区内连过多人后，打近角，呃，或者远角，概率五五开吧！ …… 门将读完，把纸条揉成一团，摔地上了：这算什么参考价值！ 第 18 章 还是随机应变吧，兰斯门将成功说服了自己，雄赳赳地走向了球门。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比赛开始后，面临挑战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家的前锋！ 也许该值得高兴的是，侵略性打法对大巴黎很奏效，刚一开局就造成了后卫回传失误。 多纳鲁马接到球时可选的空间已经很小了，迫不得已一脚出球，后卫再想接应时已经慢了一拍，眼看着球被红衣球员抢下…… 短时间内，大巴黎禁区接连遭遇险情。 而相反，兰斯这边的防守压力就小很多了，门将甚至还能重新捡回自己扔掉的小纸条，小心翼翼地藏起来，然后—— “啊！” 观众席传来一阵惊呼，门将条件反射地一激灵，赶紧抬头严阵以待。 想象中，MMN组合之一带球逼近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但观众们的激动心情绝对不是没由来的。他又伸长了脖子往远张望。 只见，在禁区弧顶前沿被绊倒在地的29号球员正茫然地挠头，左顾右盼。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像兔子一样蹿过。 然后，球就没了…… 他踩了个空，被草皮绊倒后滚了一圈，微微发懵，都忘记了应该爬起来追球。 而断球的一方已经灵活而流畅地起身、再转身，将弹开的球拨到自己脚下，再次传了出去。 裁判的哨声始终没有响起，所有人都注视着——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落到了内马尔的脚下。 巴西人在看到里奥跑位时已经心领神会，从兰斯的后卫线退回来，与队友索莱尔交换了个位置。他没有停球，直接将球往后敲。 索莱尔并不擅长右前卫的位置，但前插的意识一向不错，正好发挥作用。他接球带了两步，向左前方一脚踢出。 看台上又是一阵骚动。 以速度见长的姆巴佩扭头就跑，边裁紧追过去，没有越位！ 传球的位置有些远了，姆巴佩领到球时已经偏离球门些许距离，调整后，对方防守已经挡在前方。 小角度射门，被挡！ 但仍然让兰斯门将倒吸一口冷气。他抱紧球在地上蹲了一会儿，调整着呼吸慢慢站起。 突如其来的防守反击，他们已经在大巴黎的视频分析中看过无数次，但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很难做出反应。当然，也许，主要是因为…… 巴黎30号！ 你到底是前锋还是后腰啊？！ …… 前锋参与防守不可怕。 可怕的是，他的防守能力和进攻能力相比，依然是一流的。场上的4-4-2阵型不知不觉就变成了非正统的4-1-3-2，让兰斯一众微微错乱，恍惚。 大巴黎薄弱的中场已经被他们一度拦截了和后卫之间的联系，可突然穿插进来的梅西成为了串联支点，当他截下球以后，无论是背身持球，还是转身过人，都能一下子把他们远远甩在身后。 明明看起来小小的一只，对抗性却一点也不差。 某个瞬间，他们恍惚想起了一位教练的经典发言，他是最好的……六号，五号，四号…… 离谱！ 谁想到大巴黎的教练居然把这话当真了啊！ 兰斯的教练当然也没有想到。 斯蒂尔在场边看得直挠头，但毫无办法。 战术上他已经尽力做到了最好，磨练了小半个赛季的阵型逐渐成熟，剩下的就看球员如何落实了。比赛的核心毕竟是进球，就算能打出场面压制，技术不过关，就没办法将进攻威胁转化为进球。 这些就是球队的整体实力差距无法填补的了。 就像现在，看到大巴黎球星依靠个人技术在场上发光发亮，他只能皱眉叹息。 冷静，先观察。 兰斯39号在心里默念：这可是团队运动。 面对梅西，他们的确有些猝不及防，套用后卫的防守经验肯定是不行的。那些基于事实总结出来的数据，换个角度说，并不是一种习惯，而是他的随机应变，顺势而为。 赛场上一切都会改变，梅西一直在调整，任何时候都在寻找最好的路线。而改变往往是一念之间，他观察后做出的选择，实在太快了。 就像是明知道他带球过人的技巧，但临场发挥时，他们还是跟不上他的速度，眼看着一个简单的节奏变化，就从身边过去了……现在也一样。 39号需要做的是将球传给前面的单箭头。但仅仅是这一步，已经接连两次被切断了。 他只能再多传一次给左边的队友，然后利用连续传递…… 就在他过多地思考梅西的时候，微微地分神，冷不防拉莫斯出现在了身前。接着，在他的身体做出反应之前，就已经倒了下去。 哔！ 随着一声哨响，兰斯的进攻再次被破坏。 后卫完成了一个飞铲，潇洒地起身，回头给几米开外的里奥竖起拇指，并附送了一个wink： 看，我们配合不错吧。 马上组成后场双子星！ 里奥没有回应，慢吞吞往回走。 赛前，拉莫斯就跟队友们信誓旦旦地保证了：“大家放心，从现在起，我不会再划水了，一定好好表现！” 才刚在利雅得友谊赛上领会了他的演技，里奥始终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他。 “要是再不认真点，就要被送去沙特了！”拉莫斯擦了一把汗，心有余悸地表示。这次可不是开玩笑的，就算是为了续约合同，他也得拼一把啊。 而现在看来，拉莫斯的确是巴黎后防的大将，在中场基本瘫痪的情况下，全靠他和多纳鲁马，堪堪撑起最后的防线了…… 里奥目光转向场边。 加尔蒂埃一手拿着日记本，咬着笔头，就是不敢和他对视。 坐在替补席的帕雷德斯正在和维拉蒂说着什么，情绪激动时手臂都举了起来，朝着空气愤怒打拳。意大利人一脸忧虑地望着场内，微微叹气。 看台上的观众们也在窃窃私语着，或许他们以为这是教练组的布置。但其实相反，教练希望里奥能在进攻端打出优势，还特意将内马尔从锋线调到了中场。 他只是发现自己做不到这种期待。 他不可能每一场比赛都从半场之后接球，然后一路推进，把球送进球门……虽然很痛快，但也让他的大腿肌肉隐隐作痛，提醒他，这样下去是坚持不了九十分钟全场的。 为了球队，他只能主动回防了。 半场过后，巴黎终于进行调整。 维拉蒂，帕雷德斯替换索莱尔、鲁伊斯。 阿根廷人摩拳擦掌，刚一上场，就抓住机会送出了长传。里奥终于不用再为难自己回撤到后场，而是顺势加速，摆脱跟防的兰斯15号，一路推进。 好在，因为上半场攻势屡屡受挫，后卫们不敢再冒险给姆巴佩发挥的空间。这次攻守转换之后，很快就在禁区堵成了一片。 这就到了内马尔发挥的时候了。 小空间的配合和突破，是南美足球的精髓，当兰斯所有人不自觉被里奥吸引注意力时，球被他以巧妙的挑传再次送出。 球迷的呼声已经提前响起。 巴西人停球，带球花式绕过两人，面对门将—— 一比零！ * 一场下来，兰斯心态快崩了，大巴黎球迷……精神状态也不太好。 赢了，但却是一种从未想过的方式。 “看吐了，法甲怎么能这么难看！” “我不理解.JPG” “是谁让梅西去踢后腰的！” “加尔蒂埃有能，一场比赛就让史上最佳进攻型中场转型成防守中场了，哈哈！” “每当你以为，巴黎已经掌握了梅西说明书的时候，他们又会给你新的震撼……” …… 各大球迷论坛上，人们群情激奋，声讨着加尔蒂埃。 帕雷德斯一回到大巴黎的更衣室，就拿起手机加入其中，正投入时，听到身旁有脚步声靠近。他警觉地抬头看了一眼，是拉莫斯。 他来到里奥面前，很习惯性地伸手拉过他的脑袋啵唧一口，然后在旁边坐下。 帕雷德斯忍不住皱眉，但没说什么。 拉莫斯清了清嗓子，搭住了里奥的肩膀。他湿漉漉的头发垂下来，变成一绺一绺的，露出同样汗淋淋的脸颊。 “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里奥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却有些无精打采。 拉莫斯知道他累得不轻，虽然收获了一场胜利，整个过程却并不能叫他满意。 拉莫斯也不喜欢，但他已经习惯了——在巴黎，什么事情都可能会发生，当俱乐部自己都搞不清楚状况时，保住自己的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看着求胜心切的里奥，他又忍不住想，奇怪，好好地踢一场球有那么难吗？ 怎么他们就不能如他所愿呢？ “我说，”拉莫斯搂住了里奥的脖子，凑近了一些，和他咬耳朵，“我们一起架空教练吧！” 第 19 章 “……谁？” 里奥微微抬起头，第一反应是：“你也想去套麻袋？” 拉莫斯：“嘿嘿。” 里奥早就习惯队友喜欢抱着他的脑袋说话了，不管是俱乐部还是国家队，身边多是比他年长，更有资历的前辈，理所当然地用这种方式表达对“小孩”的爱护。 但他还没有习惯这个人是……塞尔吉奥·拉莫斯。 刻意压低的带笑嗓音，滚烫的呼吸擦着耳廓，让人觉得莫名危险——可不像是内马尔那样随口调侃。 他微微一激灵，条件反射地往旁边缩了缩，被帕雷德斯罩在了保护领域之下。 后者眼神也迅速警觉起来，看着拉莫斯：你想搞事，可别带坏我们小队长！ “不要慌，会被禁赛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怂恿你们去做呢？”拉莫斯不紧不慢地说，摆出“拜托，sese我这么正直”的无辜脸，“开个玩笑而已，不会当真了吧？” 里奥：“……” 他拆了一颗棒棒糖塞进嘴里，脸颊鼓起一个弧度，但看起来更像是在表达对他的不满。拉莫斯又笑嘻嘻地打了个手势。 “好啦好啦。” 道理大家都懂，没有加尔蒂埃，没有坎波斯，还会有别人。 “我的意思是，要想办法从根源解决。”他话锋一转，深思熟虑地说道。 帕雷德斯微微感兴趣，但对他的话，还是半信半疑：“怎么做？” 正常情况下，就算是明星球员也不可能插手俱乐部管理——不过，在破水管有了姆巴佩总监的先例之后，恐怕不能再用正常人的思维来判断了。 利用自己的大牌身份去警告俱乐部高层？罢训？还是…… 帕雷德斯下意识看向里奥，但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否决了。 身为球员，在场上做出有违职业素养的事情，那是自毁前途，别说威胁俱乐部了，首先影响的就是自己。不管是为了什么，里奥也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至于堵柜门锁眼，赶出更衣室这种操作……最多只停留在私人恩怨，也就是青年队小孩会做的事情，怎么可能影响得到俱乐部高层。 拉莫斯竖起食指摇了摇。 “NONO，别忘了，俱乐部需要球迷基础，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需要给球迷一个交代。”他顿了顿，“想想看，今天这场比赛之后，谁会挨骂？” 比赛赢了，球迷就算有所不满，也会克制许多。他们会努力地分析场上各种不利情况，然后将这些归功于—— “都是教练的错！” “维蒂尼亚凭什么打十号位？是想让他给梅西展示盘带技术还是组织能力啊？” ……诸如此类。 都不用看手机，他们就已经能够猜到了。 “就算是迫于压力，俱乐部也要做出改变。”拉莫斯继续给他们分析，“比如，赛季中临时换帅……” 正说着，他余光留意到里奥鼓起的脸颊换了个方向，眉毛微微拧起有些忧虑： “那基利安呢？” “你还有空担心他啊。”拉莫斯忍不住去捏他的脸，换来了抗议的唔咕声，棒棒糖差点掉出来，看得他忍不住咧嘴笑，“我是说，他就更不用担心啦。” 基利安啊，他还是个年轻人呢。 拉莫斯小声嘟囔。 年轻人很容易被外界影响，被捧得太高就飘了，什么都想要……荣誉，地位，当然还有赚不完的钱。 但同样，年轻人的想法也会更加简单。 只要能让他赢，顺便多进几个球，照样能开开心心的和曾经不对付的同伴亲亲抱抱——法国国家队的内讧还少吗？有教练管着，不也顺利稳妥地走到了决赛么。 最后，他总结道：如果你问基利安，他是更愿意拿到欧冠，还是成为法兰西总统，那他还是……咳，不至于那么不清醒吧？ “……”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拉莫斯又朝更衣室别处使了个眼色，“在球场上，谁不想赢呢？只要换了主教练，一切都不是问题！” 帕雷德斯忍不住打断：说了这么多，到底有什么用？能不能直接点，我们能做什么？ “嗯……在俱乐部里，确实做不了什么，”拉莫斯双手环胸，一本正经地拖长语调，震声：“只能靠场外力量了！” 帕雷德斯的表情还有些迷糊，在他翻出手机，打开巴黎死忠球迷的论坛后，豁然开朗：你居然偷偷注册了小号带节奏！ 这么阴险…… 带我一个！ “记住，要装得像一点，多和马赛球迷对线。”拉莫斯现场给他指导起来，展现出了丰富的经验，技巧，“最好直接线下约架……下场国家德比是什么时候来着？” 里奥终于插得上话了：“法国杯的八分之一决赛……” “就是这个！” “……” 里奥还是看不太懂，但是想想俱乐部里的糟心事这么多，他们……只要开心就好。 两个人对着手机聊得火热，他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努力探头，伸手去抓拉莫斯的袖子。 “所以，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呀？” 拉莫斯头也不抬，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实你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做你自己就行了。” 当你快乐的时候，所有人都会被感染……都会为你的快乐而努力。 只要他们还想赢。 * 兰斯战后，破水管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巴黎的天气不太好，人们的心情也不大愉快，丝毫没有享受到比赛胜利的气氛。 对外要应付记者各种刁钻的问题，球迷的骚动，对内…… 球员们对训练内容的质疑也不是第一天了，比如强度不够，项目太单一，不够有针对性。他们提出了各种意见，最终都石沉入海，不满的情绪愈发高涨。 尽管训练课并不能让人满意，但每一次，里奥都留到了最后才走。 齐耶赫是无意间发现的。 来到巴黎，融入更衣室的过程，比他想象中的简单。 有了阿什拉夫的警告，他起初决心和里奥保持一些距离，还琢磨着要如何表演团结，但后来发现……其实他意外得很好相处。 别看球场之外，“法国帮”、“南美帮”的势力错综复杂，到了球场上，队友对小梅西的喜爱是真实的。 荷尔蒙的激情屏蔽了外界的一切，让他们眼里只剩下那颗皮球。 最优秀的人用他精彩的表现牢牢抓住了人们的眼球，而他又那么谦逊，诚恳，让人生不出一点脾气。 他偶然听到拉莫斯给新来的什克传授经验，教他如何在训练中防守梅西。 “防是防不住的，除非犯规。”前皇马后卫说得一本正经，听得新援直挠头。 可是，在训练中犯规，只会增加受伤的风险，有必要吗？ “当然没有！”拉莫斯咧嘴一笑，给他肩膀来了一下，正色道，“我是在提醒你，别让里奥受伤。” ……所以，更衣室霸主的传言就是这么来的。 天色已暗，齐耶赫洗完澡才发现把东西落在训练场上了，就返回去找，远远就看见好大一颗红球在雾蒙蒙的空气中漂浮，跳跃。 球场里外早就空无一人，安安静静的草坪上传来模糊而又规律的：砰，砰，砰。 他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发现了外星人的秘密…… 等他走近了再看，原来球的后面藏着一个人。 是里奥。 他听到脚步声，停下了颠球的动作，顺势将弹力球抱在了胸前，回过头来。 那球对他来说有些巨大了，他努力伸长了手臂才堪堪圈住，手依然缩在袖子里拖出了长长一截，转身时还摇摇晃晃地，一绺卷毛也跟着晃，让齐耶赫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误入了儿童公园…… “呃，抱歉，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他忽然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正无措的时候，里奥打了个喷嚏：“对不起，你有毛巾吗？” 齐耶赫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示意他擦汗。 “晚上会很冷的，早点回去吧。”摩洛哥人好心劝道，怕他误解，又赶紧补充，“训练太久会受伤的，你还小。” 里奥向他道谢，声音在寒风中变得更加模糊，柔软。 “比赛前的训练时间太少了。”他解释道。 齐耶赫点头表示认可：“但是，这段时间赛程很紧密，更要小心……” 小羊羔微微低头，什么也没说，但齐耶赫看着他，突然就理解了他的心情。 他还那么年轻，忽然来到这个荣誉满贯的世界，难道就能理所当然地享受所有人的赞誉了？ 人们对他的要求有多高，一旦他达不到，那失望和无数的批评也会随之而来……让他不能有丝毫松懈的时刻。 外界对梅西总有一些离奇的看法，好像他只靠天赋就轻松获得了一切，其他人只能依靠努力去追赶。 特别是在世界杯之后，人们再次被年轻梅西震撼时，这种“天赋论”又在各种成分不明的球迷群体之中冒头了。 齐耶赫想到这些，微微叹息。 怎么可能呢。 人们只看到巨星在场上闪烁的时候，却忽略他们平时的付出。就算拥有天赋，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兑现的。 球技和意识，状态的维持，如何避免伤病影响……最终站在巅峰的人，只会比其他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走吧，回去洗个澡，”齐耶赫对他说，“我请你喝饮料。” 小羊抬起头，眼睛亮了一下。 弹力球终于被他扔了出去，齐耶赫迈出脚步后，他也很快小跑着跟了上来。 “俱乐部里没有零售机呀。”里奥的语速变得很快，好像在抱怨，“胡安……他们突然管得很严，把零食和饮料都撤掉了。” “要听营养师的话。”齐耶赫干咳，头一回做这种事让他有点小紧张，“但偶尔可以有个例外……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店，阿什拉夫推荐给我的。” 有时候，齐耶赫不得不感慨，友谊大概就是这么发展起来的。 不过，他也没想到会进展得这么快——隔天，当他们坐上前往蒙彼利埃主场的大巴时，他眼睁睁看着里奥当着自己的面，偷偷藏了一大包零食塞进背包…… 还对他眨了下眼睛：不要说出去哦。 居然就当上共犯了！ 为您提供大神 麦野凉 的《变成小羊羔了！[足球]》最快更新 第 19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 20 章 齐耶赫目睹里奥啃完了一盒巧克力饼干——现在离比赛已经不到两个小时了——心满意足地仰躺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而他为了善后，不仅要小心翼翼地给贪吃小羊羔擦去脸颊上的碎屑，避免被教练团队察觉，还要忍受被挤去前排的帕雷德斯向自己投射来的幽幽的目光。 ……压力很大。 即将开始的比赛也让每个人都保持神经紧绷。 法甲总是被戏称为第六联赛，但并不意味着比赛本身会有多轻松。 随时都可能要面临着受伤的风险，就算是排名前五的球队也会和保级队打得不相上下……比赛总会以他们想象不到的方式展开。 *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法甲联赛第21轮，蒙彼利埃主场对阵巴黎圣日耳曼的比赛马上开始！一起来看看积分榜的形势。” “大巴黎以五分的优势领跑榜首，朗斯和马赛排在第二第三，分数十分焦灼。” “不知道这轮比赛之后，大巴黎能不能继续扩大分差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现在我们看到，蒙彼利埃的防守都被集中到中路了，他们非常忌惮对大巴黎的火力。” “梅西接到球，马上就被包围——哎，他被推倒了！” “这一下犯规动作就有些多余了，并不是为了防守或进攻，而是单纯为了对抗而对抗。” “没错，这也是法甲球队之间普遍存在的一个问题，攻击性非常强。” “获得首发登场机会的帕雷德斯显得非常愤怒，在和对方11号球员理论，拉莫斯也走了上来……嗯，场面有些混乱。” “还有些让人错乱。事实上，我们看到小梅西也很不习惯，他被拉莫斯推到了人群之外，显得非常无措。” “裁判需要控制一下了。” “大巴黎获得了一个定位球。” “今晚内马尔不在，不知道定位球会交给谁来处理——哦，还是给了梅西。” “没有太多战术布置，直接将球开出——啊，禁区内有人倒地！” “是拉莫斯！防守球员的拉拽造成了他的摔倒。” “看这球的角度，应该是准备找拉莫斯的，这已经是巴黎的战术之一了，他们之间的确默契十足！” “黄牌，点球！裁判很果断地指向了罚球点！”解说激动高呼着。 “开场不到八分钟，大巴黎就获得了绝佳机会！” “啊，呃……姆巴佩的射门被扑出来了！门将勒孔特超神发挥！” “打向左侧的半高球，门将的判断非常准确。” “这让我们想起姆巴佩在世界杯决赛上的两个点球，角度很相似。” “其实是三个，可能被勒孔特抓住了规律。” “等等，裁判表示有违规，需要要看VAR，蒙彼利埃球员提前进场了吗？真是可惜，姆巴佩再次回到罚球点。” “再一次，打门！哎哟，击中右边门框！” “门框把球弹了回来！还有门前补射，看——” “哎？！踢飞了！” 现场观众席上的声音此起彼伏，推向高潮，解说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是空门啊！ “姆巴佩，要打进啊！” 观众席上也发出了叹息，可能对此深有感触：唉，姆巴佩还是老了，要是再年轻两个月就肯定进了。 拉蒙松球场的戏剧性在十分钟后继续上演。 为了弥补点球不进的失误，或者说尴尬，姆巴佩非常卖力地尝试了带球突破，被蒙彼利埃防守放倒。几分钟后，他无法再坚持比赛，被替换下场。 紧跟着不久，拉莫斯因为争抢头球时与对手相撞，被判断头部可能有轻微脑震荡，也只能回到更衣室…… 转眼间，场上风云变化。 磨合不久的齐耶赫和什克都因此得到了上场机会，尽管他的队友们没有多高兴，一个个沉着脸。帕雷德斯更是忧虑地频繁回头看—— 里奥站在一群蒙彼利埃的球员之中，显得茫然无助。 “情况对大巴黎来说不太妙，不能再有更多人受伤了。他们面对的是非常密集的赛程，三四天一场，这对球员的考验非常大。” “本场比赛内马尔因伤停赛，没有进入大名单。世界杯的影响依然存在，教练团队也需要好好考虑一下球员们的身体状况了……” “最近维蒂尼亚发挥不佳，面临了不少批评，维拉蒂回归之后，状态也还没有调整过来。” “在组织串联上，需要前场更多的回到肋部拿球。而现在，加尔蒂埃只能将希望放在梅西身上。” “我们看到大巴黎的阵型做了一些调整，是准备让齐耶赫顶上右路吗？他和右边卫哈基米的配合，希望能够展现摩洛哥在世界杯上的风采吧！” * 赛后的记者发布会上，面对长-枪短炮，尤其是针对球员伤病的质疑，加尔蒂埃做了一番毫无意义的（主要是无法在更衣室做到的）安抚演讲。 “失去内马尔和基利安是非常遗憾的。场上的意外是我们无法预料到的，具体伤情还要等队医判断，但我期待他们能在欧冠前返回。 “剩下的比赛，我们会继续努力…… “别忘了，我们还有里奥。他永远是最可靠的，令人放心的。 “我们都看到，他在连过数人后，以一记精妙的挑射攻破了蒙彼利埃的球门，为我们挣得了宝贵的三分！” 但这并不能让球迷们买账。 本来应该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胜利，大巴黎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两位主力受伤，注定要缺席接下来的几场比赛。 最终，如果不是依靠球星关键时刻的发挥——没错，小梅西再次站了出来——他们可能都无法在客场拿下胜利。 这仅仅是联赛，而且是面对排名相对靠后的球队。 他们要以这种状态来迎接两周后的欧冠八分之一决赛吗？冬季窗口经历一轮补强，应该让人充满希望，可球队的变化在哪里，战术体现在哪里？ 球迷们忧心忡忡地等待着。 三天后，大巴黎主场对阵排名第十二的图卢兹。 更衣室里，两个摩洛哥人相对无言。 虽然都没有说话，齐耶赫明显感觉到阿什拉夫注视着自己的眼神里包含了轻微的庆幸：哥们，幸好你来了。 以及一些歉意：不好意思，把你也拖下水了。 齐耶赫试图说些什么：“基利安不在……你觉得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至少我们不用面对更衣室大战了。”阿什拉夫耸了耸肩，表示轻松不少。 齐耶赫沉思着，慢慢说：“这很难。” 姆巴佩的缺席可以从不同角度来看待。 他在场时，球队会以他为进攻重点，一边让里奥在中前场衔接，形成突破打门，或者提供传球机会。 这就造成了战术上的矛盾。 因为姆巴佩更适合防守反击的打法，两个边路超跑能和他相互策应，但在阵地战前，他的爆发力和速度就难以发挥了。 从巴萨走出来的梅西显然更擅长空间上反复拉扯，来寻求机会。 姆巴佩不在时，整个队伍或许能够从战术上提供更好的帮助，然而，大巴黎买回来的中场实在堪忧，糟糕的训练质量也无法让他们进步。 面临着从哈维、伊涅斯塔到维蒂尼亚的变化，他当然会调整自己，去适应比赛，而且他对胜利那么迫切，在队友无法跟上配合的情况下，他只会加倍地消耗自己。 对手当然也看得出来，球场上所有的限制都会落在他一个人身上。如果有姆巴佩，巨星效应下，至少也能牵制一部分防守…… 足球可不是一个人的比赛。 阿什拉夫突然问：“你觉得他能做到吗？” “什么？” 他比了个手势：“带领这个球队走出眼前这个困境……我是说，他当然很厉害，但他每次都能做到吗？” 齐耶赫沉默了一会儿，显得很迟疑。 “至少，我们应该做点什么吧？” 阿什拉夫也沉默了。 小空间里的寂静让齐耶赫忍不住担心，难道姆巴佩不在，他也不敢给梅西传球吗？ “当然没这么回事。”阿什拉夫赶紧否认，干巴巴地笑了笑，“我只是在想，我们是否应该相信他……” 他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他心里有些不服气。 他对里奥态度微妙，不完全是因为和帕雷德斯不对付的情绪转移。 而是因为…… 人们永远只会将目光放在“梅西”身上，内马尔和基利安都不在，好像他们再不能指望别人了。确实，一个球队里得有明星成员，也得有为核心任劳任怨的普通人。 可他能够满足所有人的期待吗，值得他们这些“普通”队友交付这种信任么？ 正聊着，另一个焦点人物来了。 齐耶赫赶紧用眼神提醒他：嘘。 阿什拉夫匆匆收起笑容，以一种微妙的表情观察着走进来的里奥。 里奥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刚从浴室出来，用毛巾胡乱擦着头发，带着滴滴答答的水珠走到自己的位置前。 阿什拉夫忍不住暗暗吸了口气：“没有人帮忙，你就连怎么擦干头发都不知道吗？” 他说得很小声，几乎是自言自语，但还是被里奥听到了动静，疑惑地转头。 他左右看看，最后指向自己，不太好意思地问：“你是在和我说话吗？对不起，我没有听清。” “哦，没什么，我是说……”阿什拉夫表情有些僵硬，憋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什么借口，泄气道，“没什么。” 里奥疑惑地看着他。 他们的关系还没亲密到他可以主动上去提供“擦头发”的服务，阿什拉夫懊恼于自己的失言，把局面弄得更尴尬了。 好在他不是一个人，齐耶赫决定替队友解围。 他顺手拿起多余的毛巾走了过去，却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头发是湿的，肩膀上是翻折的衣领，拖鞋沾水后太滑了，也被里奥甩到了一边，就这么光脚踩在地板上，看着都觉得冷…… 齐耶赫忽然注意到，里奥的脚踝上多了一圈红绳。 没有被纹身摧残过的皮肤白净得过分，因此格外惹眼——什么时候出现的？ 里奥注意到他的目光，微微羞涩地笑了笑。 “这是莱安送给我的。” 齐耶赫不禁想到，这样的红绳，阿根廷国家队里好像人手一条，就听到他继续说：“国家队每个人都有呢，说是会给比赛带来好运。” 阿什拉夫突然咳嗽起来。 谁没看过新闻啊，明明是你送他们的吧！ 齐耶赫再次给了他一个眼神：别太明显了！ 里奥看了看他们，忽然明白过来。 “哦，我不是说只有国家队才能有好运……等一等，我去问问莱安！” 他抓起手机跑了出去，齐耶赫对着他的背影无力地扬了扬毛巾。 “你先穿上鞋啊……” 他回头看向阿什拉夫：“看来他打算给我们每个人都送一条了，现在你高兴了？” 阿什拉夫：“……” 齐耶赫又问：“如果他真的送了，你要吗？” 为您提供大神 麦野凉 的《变成小羊羔了！[足球]》最快更新 第 20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 21 章 齐耶赫看着队友的目光很可疑地飘了出去。 “……当然要。”毫无征兆地，他的声音突然坚定。 “信仰不一样也不要紧吗？” 阿什拉夫好像没听到一样，表示：别人有的，我们当然也要有，俱乐部队友难道比国家队队友低人一等吗？ “……” 齐耶赫评价：你这种反应很像是嫉妒。 去年摩洛哥的成绩也不差，准确说，他们头一回闯进世界杯四强，创造了历史。 可人都是永远不会满足的，某个不经意间，他会想，如果他们的前锋再强一点，把握住机会……说不定也能战胜强大的法国呢？ 阿什拉夫置之不理，继续嘀嘀咕咕地抱怨。 既然他能带领阿根廷队友拿到世界杯，为什么就不能带我们拿下欧冠呢？ “他都35岁了，却还能做到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事情，为了他的阿根廷。可是，在巴黎……” 去年的欧冠淘汰赛，他们输给了皇马，仅仅在十六强就被淘汰了。 虽然比赛输赢有很多因素，俱乐部比赛和世界杯更是毫无关系，还要考虑球员不同时期的状态，但……只要输了比赛，就有了让人借题发挥的空间。 齐耶赫很理解队友突如其来的情绪，谁输了比赛都不会高兴，时隔一年想起来还是会遗憾的。 但讲道理，这根本就是无理取闹的指责。 “你会这么想，只是因为你对梅西的要求太高了，仅仅是那时候他没发挥好……”他顿了顿，提醒道，“况且现在‘这个’才20岁呢。” “可他一年后就以巴萨核心拿到了六冠王。” “你也不想想那时候他是什么队友。”齐耶赫刚说到这里，就猛地停下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 这话说出来就有点得罪人了，虽然他们心知肚明，破水管这个非常不均衡的阵容里，被体育总监从伊比利亚半岛买来的中场就是最大的漏洞。 “呃，”阿什拉夫说，好像突然从某种不理智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我不是在针对谁。” “没关系，”齐耶赫安慰他说，“我现在不是来了嘛，一切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 阿什拉夫幽幽地：“受伤之后，基利安都不敢这么打包票。” “你最好祈祷，别再有人受伤了。” * 维蒂尼亚在发呆。 和图卢兹的比赛前，加尔蒂埃就已经告诉他，这次不会把他放在首发名单，要做好替补上场的准备。 毫无疑问，上场表现不错的齐耶赫已经获得了这个位置。 他悻悻地想，当然了，教练有理由表示不满，再不找个人背锅，他自己的主帅位都快丢了。 俱乐部里，有些事情悄悄地发生了变化。 维蒂尼亚已经注意到，队友们对教练的态度，后勤团队更换了一些陌生面孔，还有管理层与卡塔尔的视频会议时，隐约能听到不满的咆哮…… 在训练结束后，聚集在俱乐部门口的死忠球迷也越来越多，举着横幅嚷嚷着什么。 “加尔蒂埃滚出PSG！” “他根本无法发挥梅西真正的实力！” “不管是谁，要是用不好他，绝对不是梅西的问题，只会是教练的问题！” 他们之间的意见也不能完全统一，很快就吵了起来，在门口推推搡搡，越来越激动，以至于俱乐部不得不出动安保维护秩序。 “这里是巴黎，他不属于这里！” “你疯了吗，那可是历史最佳！傻瓜才会想把他赶回西班牙，你脑子进水了吧！” “可他是阿根廷人！” “那又怎样，我们PSG可是付了钱的！” …… 维蒂尼亚观察了几天，发现支持者的声音渐渐占据了主流。 在几场比赛之后，原先立场坚定的巴黎人大部分都叛变了——可能这也是法国的传统艺能吧，没什么好奇怪的——最极端的那批球迷也灰溜溜地离开了。 他意识到，这可能也是俱乐部态度转变的一种反映。 要变天了。 维蒂尼亚抬起头，看着从自己身边走过的里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居然有一点敬畏。 短时间内，他脑海中闪过许多都市传闻，比如“里奥·梅西在更衣室里微微一笑，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教练要滚出巴萨了”……诸如此类，他以前还觉得不可能是真的呢。 现在好像也要成真了。 里奥朝着自己的衣柜走过去，忽然停下来，转头。 维蒂尼亚屏住呼吸，却发现他只是伸出手，递过来一根红绳。 “这是幸运物。” 维蒂尼亚有点小意外，他还以为自己一定会被冷落的。 道谢时，他还忍不住问了一句：“每个人都有吗？” 里奥点点头，微微脸红。 维蒂尼亚也不知道他脸红个什么劲，把红绳系在手腕上，突然有感而发：“如果明天他们拍到我们每个人都带了红绳，肯定又要瞎编了。” “编什么？”里奥不解，迷信不是足坛的传统吗，这有什么问题？ “比如说，”维蒂尼亚慢吞吞地说，“你靠这种小礼物贿赂队友，企图打造巴黎-圣-阿根廷……咳，记者嘛，你知道他们最喜欢说什么了。” 里奥安静了一会儿，点头。 “我知道。”他意外得很平静，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这让维蒂尼亚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他只是不想计较这些事情，并不是他不懂。 “抱歉，我不是要故意提起这些烦人的事情。”维蒂尼亚赶紧说，“我希望你不会被他们影响，里奥，你对我们很重要。” 甚至说是最重要的那个也绝不夸张。他在心里默默补充。 他刚说完，又有些忐忑，这样会不会对这个男孩太残忍了？他们好像把一整个球队的压力都放在了他一个人身上，这…… 里奥已经换上了训练服。 他把卷曲的发尾从领口之下翻出来，随后胡乱地拨到耳后，扬起了下巴。 “狮子才不会在意羊群说什么。”他得声音一贯有些含糊，带着土土的阿根廷口音，但依然显得很酷。 维蒂尼亚看着他，有点忍不住了。 ——你自己就像一只羊啊！ * 红绳幸运物好像挺管用的。 尽管失去了内马尔，姆巴佩，还有后防大将拉莫斯，但他们并没有被图卢兹打乱节奏。 二十三分钟，替补中卫的青训小将出现失误，图卢兹一比零领先。 但两分钟后，就被里奥策动的进攻机会扳平——他带球从右翼突入，被两人夹击时摔倒，可依然很快爬了起来，用脚尖挑起球，然后一推。图卢兹门将无能为力，只能看着皮球入网。 上半场补时阶段，阿什拉夫带球路过桃花位，忽然获得了一些灵感。 二比一反超。 士气起来后，大巴黎好像重新找回了赛季初锐不可当的感觉，进一步扩大领先优势。六十分钟后，替补们也获得了上场机会。 终场哨声响起时，大家欢呼着扑到一起庆祝，观众席响起了礼炮，接着浓雾缭绕，视野一下子变得模糊不清。 哪怕是一整场做了冷板凳的维蒂尼亚，也由衷地高兴。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帕雷德斯的叫喊。 烟雾渐渐散去，他看到里奥朝替补席走来，脚步有些踉跄，他胡乱地抬起袖子擦汗，然后倒了过来。 中途被换下场休息的维拉蒂顺势张开手臂将小羊羔接住，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被他埋在了胸口，紧紧抱住。 “怎么了里奥？” 好一会儿，意大利人才意识到他哭了。 维拉蒂一下子慌了。 为您提供大神 麦野凉 的《变成小羊羔了！[足球]》最快更新 第 21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 22 章 在巴黎当了快两年的队友，他从没看到里奥这么伤心过。 哪怕是欧冠失利被淘汰，被主场球迷嘘，也很难真正动摇他强大的内心。 可能是因为眼前这个还是只小羊吧，看着他脑袋上颤抖的小卷毛，让人格外怜爱。维拉蒂的第一反应是环住他的肩膀，想要表达安慰，可他一头雾水。 首先，至少得让他知道…… 发生什么了？怎么突然间就这样了？ 维拉蒂一边轻拍里奥的后背，一边抬起头，环视他的队友，回应他的是同样的担心和不解。 错愕袭击了人群，空气中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一时间，只听到微微抽噎的声音从维拉蒂胸前传出来，而他们呆若木鸡，像一座座石雕。 跟拍的摄像师刚刚摆脱迷烟，将镜头推向聚集起来的球员们，却没有拍到他预想中热闹的场景，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不太相信地给自己擦了擦镜头玻璃。 没看错。 什么情况？ 摄像师也被定在了原地。 换做别人，他可能相信这是年轻球员的喜极而泣，但完全不相信梅西会露出这么丰富的情感。要知道14年世界杯一群人怼着他的脸360度旋转都没捕捉到一丁点眼泪呢！ 况且，这也不是输了比赛啊？ 维拉蒂不知所措，发了会儿愣，让里奥转移到了另一个阿根廷人的怀里。 帕雷德斯紧紧地将了按在怀里，像护食的肉食动物那般气势汹汹，但其实小心翼翼地收着胳膊，显得很克制，玻璃珠子一样漂亮的蓝眼睛里充满了担忧。 “里奥？”他低声询问着，在沉默的等待时间里，心咚咚地跳得很重，生怕里奥抬起头时，说出什么让他们心跳骤停的话语。 帕雷德斯有点悲观，几乎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在他和其他阿根廷队友的印象中，里奥永远是他们之中最冷静淡定的那个。无论是生气还是极致的悲伤，都会被他用队长的责任心结结实实掩盖起来，从不让热爱噱头的媒体得逞。 上次看到他哭……是什么时候来着？是时隔28年的美洲杯夺冠，是放下了一切包袱，让他觉得自己终于对得起这个袖标的时候。 不对，帕雷德斯说服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这只脆弱的山羊宝宝，理所应当地拥有更丰富的情感发泄方式。 他努力回想着，被大家熟知的那一次，里奥在国家队初次登场，结果转眼间就被红牌罚下……对了，那时候才18岁的里奥，就是这么哭得毫无顾忌的。 两年后，至少他懂得如何避开镜头了。 摄像师手忙脚乱地对着他的后脑勺拍了半天，仍然想探究深处的秘密，却被高大的门将拦下，用叹息之墙的身躯将他们挡在圈外。 其他队友也纷纷反应过来，加入到多纳鲁马的身边。 怀里的颤抖还在延续，帕雷德斯小心而仔细地收紧了胳膊，扣住里奥的后脑，终于，听到他哽咽地挤出一句：“莱安，疼……” 也不知道是因为帕雷德斯的力气太大，还是在说他的大腿。 等等，难道是…… 维拉蒂突然想起，刚才迎接里奥的时候，他的左腿看起来有些不太舒服。拥抱时，里奥也将大半的重心前倾，压在自己身上，而他惯用的支撑脚也微微弯曲，只是用脚尖虚点着地。 即便如此，他的腿还是在微微痉挛着，看起来不太妙。 考虑到最近几场连轴转的比赛，如果肌肉疲劳爆发…… 维拉蒂在巴黎的这几年，和内马尔一样都是受伤经验丰富，一下子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连忙向教练打手势。 * 匆匆赶来的队医在为里奥进行检查，一群人围在旁边紧张地等待着。 加尔蒂埃环抱着双臂，严肃地盯着里奥后脑上连翘的呆毛。 他擦掉了眼泪，但眼睛依然红彤彤的，低着头不看任何人，好像更想把自己埋进地缝里去的样子。 初步判断很快出来了。 队医表现得丝毫不意外，焦急的声音里不免带了点责备的意思：“赛前我就已经提醒过你了，教练不是也知道的吗？要是不小心，你会错过之后的比赛——” 话一出口，小羊羔咬住了嘴唇，又开始掉眼泪了。 其他人都看得心慌，只想把他搂过来揉一揉脑袋：“没有那么严重，只是需要休息了。” 可要休息多久呢？ 队医却仍然板着脸，目光犹豫地往场边扫了一眼，才下定决心说：“接下来两周都得停赛，具体……我们还得进行更仔细地检查，确保内收肌没有撕裂，希望能……” 他在PSG主席等人的怒视下悄悄地没了声音。 大家都沉默了。 是啊，在这样密集的赛程里，能保持状态，始终不受伤……那才是奇迹，看看巴黎医务室里住了多少人就知道了。 他们只是被里奥以前的状态迷惑了。 35岁仍然能保持全队最高的出勤率之一，这可不是单纯的运气好，或是身体素质好就能解释的。训练方式，饮食结构，还有场上的自我调整和保护……等等，都缺一不可。 被队医提醒后，他们才想起，年轻的里奥其实是个小脆皮，没有那么成熟的经验，球场上被集火导致赛季报销，也是有过不少记录的，绝不是危言耸听。 也难怪他这么难过。 想到自己之前是怎么错过欧冠决赛，他当然会害怕再一次受伤…… 这场比赛前，难道就没有人发现吗？ 当然不是，队医早就注意到隐患，教练团队肯定也心知肚明，但他们不敢不让里奥上场。一是因为他自己肯定不会愿意坐替补席，二是因为…… 没了进攻核心，他们谁也不敢保证大巴黎能不能赢下胜利。 维蒂尼亚迟疑地问：“意思是说，里奥可能赶不上14号的比赛了？” “现在还顾得上什么欧冠，”帕雷德斯很是恼火，“你还想让他带伤上场？” 维蒂尼亚脸色一黑，很不高兴自己被这么误解：“别胡说，我当然也是因为关心——” 里奥立刻泪眼汪汪地抬起头来，差点吵起来的两个人都噤声了，只能看着他继续呜呜抹眼泪。 “对不起……”维蒂尼亚泄了气，下意识道歉。 帕雷德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哄小孩这种事情，他好像还不擅长…… 要是内马尔在就好了，拉莫斯也很擅长改变氛围，但他们今天只能坐在观众席上，离得那么远，恐怕只能对着现场转播镜头干着急了。 “好啦，没什么大事，你哭得全世界都以为你患上绝症了。”维拉蒂笨拙地安慰起来，把里奥气得瞪大眼睛。 “这还不算严重吗？”他刚一出声，就开始打嗝，看起来更可怜了。 维拉蒂轻轻揉了揉小羊毛，又说：“你真的需要休息，别给自己那么多压力，没有人会怪你的。” 他在心里补充，真正要为此负责的，当然另有其人。 道理虽然是这样，但压在里奥心里的悲观情绪丝毫没有减少。 直到被工作人员护送回球员通道，他的眼泪就没停过，这让人头一回意识到，山羊宝宝原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果他真要闹起来，整个俱乐部都不可能消停…… 帕雷德斯绞尽脑汁地回想着各种新闻报道，里奥被红牌罚下的那一次，当时的国家队队友做了什么呢？ 斯卡洛尼应该知道，他偶然说起这段往事，充满感叹：我们陪了他六个小时呢！可真能哭啊。 六个小时！ 帕雷德斯一下子忧心忡忡，他感觉自己回不到阿根廷了。 这时，多纳鲁马凑过来，提议：“要不，你唱首歌哄一哄孩子吧？” 阿什拉夫僵住了。 为您提供大神 麦野凉 的《变成小羊羔了！[足球]》最快更新 第 22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3章 第 23 章 为您提供大神 麦野凉 的《变成小羊羔了！[足球]》最快更新 第23章 第 23 章 免费阅读.[] 第24章 第 24 章 为您提供大神 麦野凉 的《变成小羊羔了！[足球]》最快更新 第24章 第 24 章 免费阅读.[] 第25章 第 25 章 为您提供大神 麦野凉 的《变成小羊羔了！[足球]》最快更新 第25章 第 25 章 免费阅读.[] 第26章 第 26 章 为您提供大神 麦野凉 的《变成小羊羔了！[足球]》最快更新 第26章 第 26 章 免费阅读.[] 第27章 第 27 章 为您提供大神 麦野凉 的《变成小羊羔了！[足球]》最快更新 第27章 第 27 章 免费阅读.[] 第28章 第 28 章 为您提供大神 麦野凉 的《变成小羊羔了！[足球]》最快更新 第28章 第 28 章 免费阅读.[] 第29章 第 29 章 为您提供大神 麦野凉 的《变成小羊羔了！[足球]》最快更新 第29章 第 29 章 免费阅读.[] 第30章 第 30 章 为您提供大神 麦野凉 的《变成小羊羔了！[足球]》最快更新 第30章 第 30 章 免费阅读.[] 第31章 第 31 章 为您提供大神 麦野凉 的《变成小羊羔了！[足球]》最快更新 第31章 第 31 章 免费阅读.[] 第32章 第 32 章 为您提供大神 麦野凉 的《变成小羊羔了！[足球]》最快更新 第32章 第 32 章 免费阅读.[] 第33章 第 33 章 为您提供大神 麦野凉 的《变成小羊羔了！[足球]》最快更新 第33章 第 33 章 免费阅读.[] 第34章 第 34 章 为您提供大神 麦野凉 的《变成小羊羔了！[足球]》最快更新 第34章 第 34 章 免费阅读.[] 第35章 第 35 章 为您提供大神 麦野凉 的《变成小羊羔了！[足球]》最快更新 第35章 第 35 章 免费阅读.[] 第36章 第 36 章 为您提供大神 麦野凉 的《变成小羊羔了！[足球]》最快更新 第36章 第 36 章 免费阅读.[] 第37章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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