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说话》 1. 第 1 章 尤问看着陈助理带来的财产赠与清单,从刚开始的不可置信到现在的理解并接受足足用了一个小时。 “真的是傅明川的意思吗?”尤问红着眼第十一次确认。 陈桉来的时候尤问就在哭,不像以前见到他的时候,永远麻雀似的叽叽喳喳个不停,此刻哭起来安静又可怜。 在他表明来意之后,尤问哭得更厉害了,比他昨天在尢父葬礼上见到尤问的时候哭得更惨。 陈桉第十一次确认:“这确实是傅总的意思,最后一页有他的签名。”陈桉翻开最后一页,再次给尤问看。 尤问似乎至今仍不能明白傅明川为什么要和他分手,也不明白为什么要选在尢父葬礼后没几天的日子。 他昨天还以为失去父亲后他至少还有未婚夫,可现在他似乎什么都没有了。 尤问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傅明川的签名,眼泪滴落在傅明川的字迹上。 字迹犀利磅礴、力透纸背,是傅明川的字没错。 尤问还是不死心:“我要见他,你给他打电话,让他亲自来和我说解除婚约。” 陈桉没有拒绝,只是面色为难,让尤问不要难为自己。 尤问这些天见惯了往日的和善面孔忽然冷漠,遭受了足够多的冷声呵斥,也在陈桉来到家里之后通过无数种方式试图联系傅明川,都没能成功。 刚刚最后一通电话被转到了傅明川的另外一个助理那里。 又隔了两分钟,尤问似乎想通了,没有再哭,只是眼眶依旧红红的。 他将这些财产赠与协议收好,笔很规整的摆在表面:“解除就解除吧,这些东西我就不要了,你让他不用担心,我不会再找他的。” 太基的CFO车祸去世,本就处于危机之中的太基霎时大厦倾覆,雨来鸟兽散,主动凑上来的都是来要钱的,家里但凡值钱一点的东西都被搬走了,院子里的玫瑰被踩踏的不成样子,以前小可爱一般的尤问在这不复往日辉煌的破败房子里也迅速凋落了。 而傅明川,只是压垮他的最后一颗稻草。 在过去的一周,尤问不是没想过联系傅明川,刚开始傅明川还接电话,告诉他自己很忙,没空和他见面。 尤问问他在忙什么,傅明川将电话转给助理,助理会转告他傅总在开会、傅总在接待客人、傅总在参加一个经济论坛,总之,傅总永远在忙。 尤问在微信上问傅明川什么时候回家,傅明川只回应过三次,第一次说:暂时没有回山水居的行程。 第二次回:尤问,我已经在家里。 他自己的家里,不是和尤问的家里。 第三次回:我会让助理和你联系。 现在,陈桉带着他的回复出现在了他面前。 陈桉有些不忍心,尤问长得好看,眼睛会说话一般,以前看到人嘴角还没笑,眼睛已经在笑,走近了就甜甜的和你打招呼,问你中午吃什么饭,领带夹怎么这么有品位,家里是不是有喜事,气色怎么这么好。 将人夸完一圈,又吧嗒吧嗒的讲最近自己扫街都遇到什么好吃的店子,请一定要去吃等等。 尤问总有讲不完的话,也总有笑不完的高兴,和话总是很少的傅明川在一起的时候,身边的人莫名觉得压力都小了很多,也因此,傅明川身边的工作人员都很喜欢尤问。 尤问和傅明川是联姻关系,一个话痨和一个寡言,看似不搭,实则相得益彰。 傅明川会在自己的行程单中将尤问规划进去,记得尤问所有有特殊含义的日期,记得尤问的口味爱好和喜欢的衣服品牌,甚至记得尤问喜欢的游戏带。 在他们这些工作人员眼里,两人的联姻关系已经逐渐稳固的变成了确认的恋爱关系,傅明川甚至在尤父去世后替太基解决掉了到期的债券难题。 可是一转眼,傅明川就要和尤问解除婚约,除了傅明川自己,谁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显然,尤问也没明白。 但他最近看到了太多离他而去的人,即使不明白,也被迫接受了。 只是尤问的形容实在太可怜,让人看了就不忍心,陈桉自己也没懂傅明川怎么能够狠得下心。 临走的时候,陈桉最后叮嘱尤问:“傅总建议您尽快将手里太基的股份卖出去。” 尤问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说让陈桉帮他谢谢傅明川之前帮太基解决的债券问题。 那个时候傅明川已经想好要同他解除婚约了吧?2.7个亿说给就给,尤问在这滑稽的场景中有一种自己还挺值钱的错觉。 从尤问家里离开的时候陈桉看到有两个横面男人进了尤问家的院子,他不放心,又拐了回去,看到三个人站着在廊下说话,一副相安无事的模样,才又重新离开。 回到华鼎没十分钟,陈桉椅子否没坐稳就被通知去给傅明川送MC-1的续签材料,他马不停蹄地拿了资料去傅明川办公室,将资料放下后,一时拿不准先汇报尤问的问题还是MC-1的问题。 傅明川像他每天见到的那样沉稳严谨,你看到他的时候永远猜不到他冷静的面容下到底是怎样的心思。 陈桉犹豫片刻后,花了两分钟快速说明了MC-1的进度,然后微微垂首等傅明川的回复,仿佛这样可以听得更清楚一些。 傅明川并未翻开桌上的资料,修长的手指放在文件夹上:“让彭展去东洲分部主持,一个月内要把这件事结束掉。” 陈桉回复“好的”,继续安静听傅明川其他吩咐,片刻后没听到傅明川的声音,他朝傅明川看过去,却看到傅明川正在盯着自己,似乎在等自己的答复。 陈桉迟疑了片刻,尝试着说:“尤先生那边财产转让协议已经给他送过去了,但是他没有签字。” 傅明川很轻微的皱眉,情绪不辩:“他随时可以签字,我给的承诺不会改变。” 陈桉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说:“我会转告尤先生。” 傅明川食指在资料上轻轻点了一下,没有再问,陈桉不知道傅明川是否想知道更多细节,但傅明川没让他走,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再次尝试着说:“尤先生心情好像不太好,我去的时候他一直在哭。” 傅明川这次表情明显了一些,不再像个机器人一般冰冷疏离,眉头出现明显的褶皱:“在哭?” 他有些想象不到在哭的尤问是怎样的,尤问似乎永远都处于开心的情绪里,小嘴吧嗒吧嗒说个没完,他常常希望尤问能够安静下来,又有些想不出安静下来的尤问是怎样的。 傅明川问:“他哭的时候保持安静了吗?” …… 陈桉不懂他老板的脑回路,在私生活方面,傅明川自律的不像凡人,冷酷的也不像个凡人,这种时候说出口的话不像是关心,更像是在批评和攻击。 陈桉回答:“安静的。” 确实是安静的,尤问只是静静的哭,一点都不活泼了。 傅明川似乎这才满意了一点:“知道了。” 见傅明川收回目光,陈桉转身走出去几步,又回头转达尤问的话:“尤先生说让您放心,他不会再找您的。” 傅明川已经在翻资料的手顿住,在陈桉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说:“好。” 陈桉纠结片刻,还是走了出去,他觉得傅明川有点渣,但显然傅明川自己并不这么认为。 * 傅明川是在三个月后收到产权变更信息的,尤问接受了他的所有赠与,傅明川对此感到满意,这本就是尤问该得的。 就算分手,他也希望尤问能过得好。 而尤问在这三个月里也无暇伤心,他花了很长的时间确认自己不适合主持太基,他既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耐心。 这段时间,他过得极其糟糕,他试过保住太基,用了各种办法,求过各种人,都没有任何作用。 上周的时候他向唯一一个没拒绝过他的朋友周回求助,周回倒是答应的很爽快,回家对他爸软磨硬泡,终于磨得他爸同意把尤问引荐给向海资本的陈润还。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周爸爸还亲自做了引荐人,陈润还也对太基的不良资产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约了隔一日再见。 但是隔一日再见面的时候,陈润还没有约尤问在公司见面,而是约在一家会所吃饭,席间倒是说了一会儿公事,到陈瑞还握住尤问的手的时候尤问都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陈瑞还长相儒雅,声音也温和:“太基是救不了的,你不如想点别的办法,你把太基甩掉,太基的钱我可以帮你套出来,这样至少保证了自己的利益,年轻人不要太倔,没用。” 尤问反应过来甩开他的手站起身,又惊又怕,一句话没有就要往门外去。 陈瑞还坐着没动,仿佛风筝的执线人,心中胜券在握:“全中州除了傅明川,这事谁都帮不了你,你想想。” 尤问手放在门把上回头看陈瑞还,强装镇静:“不用想,我把中州卖掉。” 一出包间的门,尤问面上的表情就垮了,他不敢回头,一直往前走,到了旋转楼梯的时候不敢往下去,怕被陈瑞还跟上,可是向前走,他就看到傅明川和另外一人正说着话往上去。 两人的关系似乎很好,对方还把手臂往傅明川身上搭了一下,傅明川侧头看了对方一眼,说着话继续上楼了。 2. 第 2 章 尤问站在半路不敢动,不敢上去也不敢下去,站了足足十分钟,有服务生来问他为什么站这里,还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的眼睛看,尤问赶紧擦了擦眼泪,求对方带自己出去,车子都不敢去开,出了会所就打车回家。 傅明川说得对,他不该做无谓的挣扎,应该一开始就把太基卖掉。 落到这么惨的境地完全是他自找的。 隔日,他用非常低的价格正式签字转让了已经在港股停牌的太基的股份,拿到钱之后立刻又签署了另外一堆文件,用来还尤帆以他的名义担保的一项展期债权。 包括他从小住到大的房子,一并转给了债权人。 卖掉太基的尤问手头并没有宽裕,相反十分的紧张,接下来的一个月都依旧在处理债务问题,整个人几乎全被消耗掉。 这天,他又到了国行本地总行处理另一起已经陆陆续续搞了一个月的债务转移手续,这会儿正和债权方天玺的人一起在排队等号。 因为连日的奔波,尤问身体有些吃不消,加上他现在找了家幼儿园当幼师,大多数时间精力都要花在小团子们身上,这些债务问题就压得他更加喘不过气。 尤问又和天玺的对接人确认了一次这是最后一次需要他来,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尤问就一直低头刷手机,看的都是一些小包子和小动物的视频。 以前他就喜欢这些,还和傅明川一起养过一条金毛,不过后来狗被傅明川带走了。 视频里的小熊猫在吃饼干,模样十分可爱,尤问看得入迷,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闹闹?” 尤问立刻抬头,就看到了傅明川的妈妈陈积玉,他下意识的往她身后看,陈积玉似乎明白他在看什么,很和善的说:“明川没来,我名下有一笔家族基金要转去慈善基金会里,所以今天来办事,闹闹你怎么也在这里?” 尤问不欲和陈积玉多说自己的私事,只说有个房子要做交易,今天来银行这边签字。 陈积玉却问的十分细致:“是买房子还是卖房子啊?” 尤问看着陈积玉说不出假话,毕竟以前他每次跟在傅明川身边回家陈积玉都待他特别好,完全是将他当一家人对待,半响他才说:“卖房。” 陈积玉立刻面色露出担忧,问他是怎么回事,尤问只说是爸爸生前未完成的一笔交易,现在由他出面来处理一下。 陈积玉几次欲言又止,到底没问出口尤问是不是经济方面有困难,只拉着尤问的手让他有困难一定要和自己说。 自从傅明川干出那混账事之后,陈积玉自知有愧,也无身份再关心尤问,除了节假日,两人几乎没联系,每次节假日问候还都是陈积玉主动的。 因为家族基金数目过大,陈积玉要签的资料有很多,期间她一直透过贵宾室的玻璃门向尤问那边看。 隔一会儿,陈积玉看到尤问对面的人和尤问说了什么之后尤问的面色就变得不太好,仰着头有些焦虑的和对方又说了几句。 那人只是摇头,还拿出电话朝另一端的人汇报情况。 最后两人算是不欢而散,尤问一个人挎着肩膀坐在椅子上,看脸色就知道事情没办成。 坐了大概十分钟,尤问站起身想走,有个银行的工作人员朝他走过来,说傅太太请他去一趟,尤问顿了下,没答应,说:“麻烦你帮我转告傅太太,就说我约了人,改天再和她聚。” 最后尤问也没有去见陈积玉,在拒绝银行人员后他就朝着电梯走了过去,却没想到会碰到正好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傅明川。 尤问很明显的愣了一下,他几乎是立刻撇开眼,手指不受控制的跳动了一下,表情也变得不受控制,如果胸口有喇叭,所有人都可以听到他的心脏狠狠摔下悬崖的闷响。 傅明川眉头皱起来,看着这个安静得有些过分的人,因为刚刚片刻的怔愣错过电梯,身子微微侧着,似乎不想看他,没有也不会像之前那样看到他就甜甜的笑着过来抱他。 以前他总是把尤问提开,要他好好站着,尤问确实有好好站着,但是也有紧紧贴着他,还试图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拉他的手。 现在的尤问也是好好站着,却假装没看到他。 尤问被傅明川看着,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他抬头看了眼电梯显示屏,还有十层。 “你在这里干什么?”尤问听到傅明川和自己说话。 尤问的食指和拇指紧紧捏在一起,侧头看向傅明川,这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做事讲话永远不动声色,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尤问想要像老朋友那样对他笑一下,说一些礼貌的话,但他只是眼睛瞪得很大的看着傅明川:“有事。” 说话间他焦急的又看了眼电梯显示屏,电梯停在往上三楼。 傅明川没错过尤问脸上的委屈和焦虑:“见过我妈了?” 尤问眼睑垂着,点点头:“有打招呼。”声音也很委屈,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表情。 傅明川随意看一眼他手里材料的大标题,问了和陈积玉一样的话:“来买房还是卖房?” 尤问假装没听到,电梯正好来了,尤问迅速和傅明川说了再见,然后疾步走进电梯假装在摁楼层,手指却快速在闭门键上不停地摁着。 电梯门很快将傅明川的目光隔开,也让尤问控制不住的大口喘气,同电梯的人没忍住关心地问他有没有带药,以为他是哮喘犯了。 * 傅明川见到陈积玉之后很简短的说只有十五分钟的停留时间,如果资料准备好的话,现在就可以签字。 陈积玉没回答自己儿子的问题,而是反问他有没有看到尤问。 傅明川不含任何感情的回答:“看到了。” 陈积玉等着他的下文,而傅明川没再给予任何反应,还用目光咨询她还有什么要问的。 陈积玉叹一口气,随手指了个位置让傅明川等一会儿。 在傅明川应允的十五分钟时间内,他愿意为陈积玉妥协一部分时间安排,于是走向了靠窗边的位置。 刚想坐下,目光就落在街道上一个穿白色T恤的瘦削身影上,步子不快,但很稳,走到路边的一辆白色车子旁边的时候,车门自里面打开,尤问被一只手拉了进去。 傅明川站着没动,再次看到那只手往外探了探,将车门拉上,手腕上是一只男士手表,能将手探得这么靠外,起码是要将尤问抱在怀里才能做出的动作。 陈积玉没用完十五分钟就喊傅明川走,又奇怪的问他怎么站着,傅明川这才转身,问陈积玉需要签字的资料在哪里。 陈积玉这才说:“我喊你来是看看闹闹,你签字要下次才来签。” 傅明川皱眉,声音带着被人打扰的不快:“下次请不要随意浪费我的时间。” 陈积玉不在意他永远客气的态度和从不掩饰自己的社交水平,同他一起往外走:“怎么就是浪费你的时间了?虽然你和闹闹分手了,但你就不管他了吗?你知不知道他今天来卖房,听说是还没办成。” 傅明川没应声,陈积玉又说他很久都没回家,家里准备了晚饭,他爸爸也在家,要他一定要回家吃饭。 晚上在饭桌上,陈积玉再次提起尤问,言谈里全是可惜,只觉得尤问真的配傅明川,又要傅明川一定去查清楚尤问是不是真的有财务问题,并帮他解决一下。 一向保持中立不过问他人感情的傅途也说:“你确实应该确认一下有没有妥当安排尤问,这是你的责任。”父子俩讲话一模一样的语气。 傅明川应了声好,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他用餐巾擦嘴后站起身退席,回到房间打开手机看助理传来的资料,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他还从不知道尤帆竟然用尤问的名义担保了太基的另一笔债权,而且是无限连带责任。这笔钱的风险实在太高,一向爱子如命的尤帆是怎么肯让尤问担保的? 而尤问之前因为处理另一笔尤帆留下的债务不到位,已经将房产暂且抵押给了麦剧,今天本来三方约定将泰隆的债券权转让给麦剧,房产归麦剧所有,麦剧将房产溢价转给泰隆。 结果去办理债转手续的时候,之前已经撤押的泰隆在没提醒的情况下突然解除撤押,导致尤问过户失败,两边欠钱,陷入僵局。 钱不多,傅明川也没多想,当即给陈桉去了一个电话,要陈桉两天之内帮尤问解决掉这个难题。 陈积玉说得对,这确实是他应该做的,没道理尤问跟在他身边三年,临到分手还要背一身的债。 手机又响了一下,傅明川打开手机看到一张照片,是尤问的照片。 照片里尤问被一个看不到脸的男人抱在怀里,人在笑,一点看不出下午站在他身边的局促和疏远。从他身边走开的时候步子也很快,似乎不想同他讲话,也不想见他。 傅明川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回复对方:不必再发他的私人行程给我。 接下来忙忙碌碌了一周,傅明川抽出两分钟想起尤问。 尤问虽然是个小话痨,但是一直是个有礼貌的人,陈桉那边已经帮他解决掉了债务问题,也已经确认他现在没有任何外在和内在的债务,原本傅明川以为尤问会和他说谢谢。 不,也不对,尤问对金钱一直没什么概念,他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不是向尤帆撒娇就是向他撒娇。 有一次尤问非说某一条被子上的暗纹花纹很像家里花园里的某一朵白玫瑰,尢帆不肯给他买,他就跑来他这里撒娇。 就算傅家称得上是顶级富豪家庭,傅明川也知道那条价值六十二万的被子过于奢侈,不过尤问开口,傅明川当即就帮他付了钱,但后来尤问走的时候没带走,将它留在了山水居里。 所以一周过去,傅明川没有收到尤问来自任何形式的感谢,他也坦然接受了这一现实。 他不能要求一朵玫瑰不美丽,也不能要求尤问明白世俗人情。 但他没想到的是,大概三周后,他收到了一笔来自尤问的转账,有763万,附一条转账留言:谢谢傅总,其余的钱会慢慢还给您。 傅明川面上有了一些明显的不快,明白自己想错了。 陈桉说尤问拒绝了他安排的大屋,也拒绝了多余的现金。显然,从不过问人间世事的尤问也懂得了人情世故,竟然会和他说谢谢了。 傅明川不知怎么想的,给尤问发去一条看似挑衅的信息:以前那些钱都不还了吗? 足足过了三个小时,傅明川才收到了尤问的回信:虽然我现在很便宜,但以前我也是很贵的,之前的陪伴应该和您付出的金钱能够对等。 3. 第 3 章 傅明川盯着信息看了许久,这根本不像是尤问会说出口的措辞,尤问和他发信息永远都是:老公在忙什么? 老公什么时候回家? 老公今天想我没有? 给你发了个蛋糕店地址,回家的时候帮我带,好吗老公? 我好想吃。 想和你一起吃。 我学会了做麻辣鸡丝哦,晚上给你做。 你看这个小朋友可爱吗? 哇,是小猫熊!我们去动物园好不好?! 我新买这个皮肤好看吗? 我今天加到一个大神可以带我飞,等你回来的时候我肯定已经是王者了。 一些简短的、聒噪的话,组成了尤问生活的全部,他是个体面人,却从不是装腔作势、会修饰措辞的那种体面人,他的热情永远直接。 这话不是尤问会说的。 有人在他身边。 * 而在尤问身边的周回正拿着尤问的手机在骂人:“有钱了不起啊,以前他给你花钱不是理所应当的吗?竟然还敢问你要分手费,要不要脸了?” 周回是以前他们二代圈子里唯一一个还愿意和他做朋友,且不嫌弃尤问现在的家太狭小的人。 最近因为得罪了周父无家可归,周回一直住在尤问家里,日常在尤问家的主要活动就是骂傅明川。 “真是看不出傅明川是这种人,我一定帮他宣扬出去,让他以后再也找不到男朋友!” “妈的,抠逼!” “上次要不是银行门口没地方停车,我应该和你一起上去把他揍一顿。” “算什么男人。” 尤问将自己的手机拿回来,看着他回复傅明川的信息一时间语塞。 傅明川帮他新解决的债务花了将近三千万,而他将房子卖掉,也才只还了傅明川七百多万。 到了周回嘴里变成了“虽然我现在很便宜”,再不明世事的尤问也知道这话有些过了。 他拿着手机反复打了好几句话:会还的。 删掉。还不起。 再打:可以分期还吗? 月薪五千五,要分多少期?删掉。 再输入:以前太基和华鼎合作应该是华鼎盈利更多…… 没打完,删掉。 最后尤问干脆不回复了,周回还在一旁唠叨:“你要不直接让他滚,或者拉黑他。” 尤问将手机收回来,不肯给周回碰了:“我人品好,还是不要拉黑自己的债主比较好。” 周回走过来要捏他的脸,尤问闪开:“干什么你,不要总动手动脚。” 周回嘟嘟囔囔的说:“总之以后你离他远点。” 以前他就不喜欢傅明川,觉得傅明川对尤问不怎么好,每次傅明川给尤问发信息之前尤问必定已经给他发了十几条,他偶尔看到他们的聊天记录,尤问和一只舔狗没什么区别。 尤问连连答应,他现在也没什么途径可以靠近傅明川了,就算有途径,能不能靠近,也全看傅明川愿不愿意。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真的还有再进入傅明川生活的可能性。 陈积玉那次在银行见过他之后,不知道怎么想的,三不五时的就约他见面,尤问推脱了两次,第三次的时候尤问和她一起吃了一顿饭,然后由陈积玉亲自开车将他送到小区门口。 到了小区后,陈积玉看着略微破败的小区大门忧心忡忡,似乎觉得他不应该住在这种地方,尤问握住她的手想让她放心:“阿姨,这里挺好的,您不用担心我。” 说完这话,陈积玉面上的表情更痛了,一是觉得尤问的生活条件不好,二是尤问不再喊他妈妈。 尤问的妈妈很早就离世了,他第三次到傅家和陈积玉熟悉之后就已经会抱着她的胳膊喊妈妈,陈积玉做什么在他眼中都是好的,做的饭好吃,插的花好看,连给他买的新游戏机卡都比别人买的高清顺畅。 这么可爱一个儿子忽然不再叫她妈妈,陈积玉内心郁结。 后来陈积玉又来过两次,站在小区门口等,看着尤问抱一个小团子回来,说是家长要晚些来接,所以他先将小团子带回家,又邀请陈积玉来家里吃饭。 尤问住一个单间,房间狭小,只能请陈积玉坐在床上,又将小团子安排在一个小婴儿沙发上,一看就知道是经常带小团子回家。 做饭的时候尤问不停地和小团子讲话,又说做了陈积玉爱吃的,请她一定要尝一尝。 陈积玉连连说好,坐了没十分钟眼眶就湿了,心酸的要命。 小团子来拉她的手,嘴里喊着:“哥哥,姨姨哭了。” 陈积玉立刻擦了擦眼角,仓促的笑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我就不留下了,你好好的。” 尤问追出去,怕小团子一个人在家不安全,只将陈积玉送到电梯口:“您真不用担心我,大房子小房子都无所谓的,不过是住的地方而已。” 说完又试图说一些开心的话题:“以前我爸不肯让我去幼儿园上班,您看我现在多好,每天都可以见到好多小朋友,下次您再来我给您换个更可爱的小团子,我那里可多团子了。” 让尤问没想到的是,一周都没过完他就再次见到了陈积玉,而且是在他形容十分狼狈的情况下。 尤问住的是单间,隔壁是个两房,里面搭了八张床,人员十分混乱,有一次尤问回家的时候刚要关门,隔壁有个男生经过,手贱的要推他的房门吓唬他。 当时尤问吓得两天没敢睡着,半夜总支着耳朵以为有人会进来,直到确认对方只是单纯的手贱,他才放下心来。 今天,这个64平住8个人的房间终于出了问题,不知谁的自热器没断电导致起火,火被扑灭的时候尤问家已经被烧了一半,他那个十分趁手好用的定温壶也被烧坏了。 尤问回家的时候还试图抢救一下,结果弄了一身黑,什么都没能抢救下来,他一身脏兮兮的模样站在围观的人群里身上全是狼狈。 陈积玉看到新闻赶来的时候紧紧抓着尤问的手,红着眼睛嘴里一直说住这种地方怎么行。 尤问手上脏,没敢回握,一开口解释,陈积玉就重重往他背上拍了一下,眼眶都湿了,骂他:“不听话,你这孩子不听话。” 尤问眼眶也有些红,他知道陈积玉指的是什么,指他不听傅明川的安排住大屋,不听陈积玉的安排换个房子,可他确实已经没有资格再去花他们的钱。 最后尤问几乎是被陈积玉强行拉着回的傅家,在车上米白色的真皮座椅被尤问坐脏,他从未这般局促过,难堪的将脸瞥向窗外。 陈积玉没有察觉尤问的情绪,只肯定的说:“以后就住家里,不要再住外面了,妈妈实在是不放心。” 尤问看陈积玉像是自责,心里难受,只胡乱点头:“我真没事,着火的时候我没在家里,您不要担心。” 陈积玉则反问他:“那如果当时在家里该怎么办?” 尤问被问住,其实没陈积玉想的那么严重,火势很快就被控制住了,除了他们靠角落的四间屋有受损,并没有人员伤亡。 陈积玉以为他是在担心傅明川,又安慰他:“你要是不喜欢明川,以后不让他回家住就是了。” 顿了下,陈积玉又说,“反正他平时也不住家里。” 尤问最后几乎是被陈积玉强行带回傅家,到家后又被带去洗澡,就像以前一样,每次回家之前所有的东西都是准备好的。 管家候琮站在门口听房间里的动静消失后,恭敬的说:“衣服放在床上,但是裤子没有合适您的尺码,所以委屈您先穿睡裤,您的衣服已经定好了,明早就会送来。” 尤问应了一声,不想让陈积玉等太久,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然后拿候琮准备好的衣服穿,才发现全是傅明川的衣服。 站了一会儿,尤问还是拿起来开始穿。 傅明川的衬衫穿在他身上将他衬得越发的年纪小,他拿起内裤的时候发现内裤虽然也是新的,但尺码也是傅明川的,明显比他自己的大了两个号。 尤问将内裤丢开,片刻后又捡回来穿上。 以前他也穿傅明川的内裤,那时候每次做了之后傅明川会抱着他洗澡,然后他挂在傅明川身上耍赖不肯穿衣服,傅明川帮他套上内裤他就说勒得慌,闹得傅明川只能拿来自己的内裤给他穿。 穿好内裤,又闹着不肯穿睡衣,傅明川便让他穿上自己宽大的衬衣,如果尤问再闹,就朝他屁股上打两巴掌,等人安静下来之后试图讲道理,结果人睡着了。 尤问还记得有一次他已经睡着了,愣是被傅明川摇醒,很严肃的要求他以后不可以再这样闹,尤问没当一回事,下次照样闹人,后面傅明川没有再提过这个话题。 现在想来,傅明川当时应该是非常认真的在要求他,而他把这当成了床上的情趣。 分手后尤问每天空暇的时候都会想到傅明川,那些他没有在意过的细节在情爱的滤镜消失后变得非常不堪,回想一次,尤问就沉默一分,觉得自己句句是错,处处是缺点。 傅明川原来不喜欢他一看到他就要抱他,或者抱他胳膊,或者挨着他站。 不喜欢他每天在山水居等他,或者喊他回家。 不喜欢他发的那些犹如废话般的一连串信息。 不喜欢他离他身边的人太近。 不喜欢他感兴趣的一切。 不喜欢对外无限度的展示他们的关系。 傅明川只愿意给他一定的空间,只需要他出现在他想要他出现的场合。 傅明川不爱他,从来都不爱他,以至于分手的时候面都不肯见,信息也不愿回。 傅明川不在乎他的一切,他对他的那些好或许不是好,只是妥协。 当尤家失去联姻的价值,尤问这个人在他这里也如尘埃一同落下。 根本没有过甜蜜,这些真相常常让尤问感到无法呼吸,变得怀疑自己。 4. 第 4 章 傅明川今天回临江苑没提前和任何人说,出现得非常突然,以至于在看到穿着他衣服出现在客厅的尤问的时候,有几秒钟没反应过来。 这个打扮,以前只有在床上尤问才这么穿。 尤问本来在和陈积玉一起做明天要用到的手工作业,听到陈积玉问傅明川怎么回来了,才发现傅明川一直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看着他们。 尤问眨眨眼,因为他的动作,衣服有些往下掉,傅明川下意识的想让尤问回房间去,还没开口就听到尤问喊他“傅先生”,还说:“我家里有点事情,来叨扰几天。” 陈积玉赶紧说:“不打扰,明川又不住在家里,以后你就好好住下。”暗示意味非常明显,说这话的时候还看着自己儿子,她怕尤问还没住就走了,现在的尤问根本无处可去。 傅明川仿佛没听到她的话:“家里什么事?” 尤问没想到傅明川会这么自然的搭话,他酝酿了一下才说:“邻居家着火了,家里住着不太方便。” 尤问眼睛很大,看人的时候就显得很天真很无辜,尤其他现在一副气弱的模样,更显得可怜楚楚。 以前,尤问在床上才这么看他。 傅明川面色一禀:“你有事没有?” 尤问摇头,回答的很简短,像是普通的寒暄:“没事的。” 想了想,似乎觉得不妥,又说:“谢谢关心。” 然而他的礼貌并没有得到傅明川的回应:“叫医生过来看看。”傅明川一副立刻要喊人叫医生的模样。 尤问以前就不会照顾自己,傅明川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是下意识的。 尤问不想再麻烦陈积玉,有些着急的说:“我回去的时候火已经灭了,不用叫医生的。” 傅明川将人仔细看了一遍,确认人无误之后回答了尤问前面的话:“我不住这边,你只管住。” 陈积玉心里叹气,这话的言外之意是不会再和尤问纠缠不清,她站起身喊候琮招呼傅明川收拾下卧室,避免尤问不自在。 傅明川看尤问垂下眼睑扭开脸,收回目光上楼。 候琮跟在他身后,路过第一个房间的时候傅明川忽然问:“尤问住哪个房间?” 候琮顿了一下才说:“尽头东边那间,太太说那间阳光好。” 傅明川没说话,候琮本来要安排人帮他换下四件套,结果还没来得及喊人,傅明川就又问:“是你把我的衣服拿给他的?” 候琮没有立刻回答,斟酌了一下,不明白傅明川这是在关心还是在责怪:“太太说的,家里没有合适的衣服了,所以就拿了您的。” 候琮是看着傅明川长大的,但还是看不太懂自家少爷在想什么。 小时候傅明川就经常不言不语的一个人待着,有一阵子陈积玉觉得他不正常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在那之后的很多年傅明川都会定时和心理医生见面,他做事的过程和结果从来都没有联系,以至于时间久了,连他身边最亲近的人都看不懂他。 傅明川将外套脱下交给候琮,吩咐道:“以后不要拿我的衣服给他穿。”他本是回来拿东西,但是候琮将他的房间收拾好之后他没再想离开。 候琮本就拿不准他的意思,原本还以为他是关心尤问,这么一看,好像又不是。 也或许只是提前问好,方便避过尤问的纠缠和打扰。 * 接下来一周傅明川果然如他所说没有回家,直到陈积玉给他打电话让他安排人找一下尤问在哪里。 已经晚上九点半,尤问不但没回家,也没在幼儿园,电话也一直无人接听。 尤问只是电话没电,因为幼儿园里有个小团子的爸爸赶不过来要他帮忙送一下。 幼儿园离小团子住的小区不远,尤问将小团子送到了小区门口,结果他爸爸还是没赶到,尤问就一直在小区门口等。 小团子爱乱跑,尤问跟着他转了大半个小区,然后在一个岔路口看到站在那里的傅明川。 小团子撞到傅明川身上,又摔了个屁股墩,仰着头看傅明川,似乎等着傅明川扶他,但是傅明川没看他,也没扶他。 傅明川只是看着匆匆赶过来的尤问将小团子抱起来,小团子立刻抱住尤问的脖子指责傅明川:“哥哥,叔叔的腿撞宝宝。” 尤问没来得及问傅明川为什么在这里,只安慰小团子:“那宝宝摔痛了没有?” 小团子歪着头靠在他怀里吃手:“宝宝痛痛。”完全是撒娇,一点看不出有痛的模样。 尤问哄着小团子:“哥哥帮宝宝吹一吹。” 小团子看着傅明川,用小孩子特有的天真语气说:“叔叔看你。” 尤问这才看向傅明川:“这么巧,傅先生。”说这话的时候他看着傅明川,路灯照在傅明川脸上,一半的五官藏在阴影里,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更加立体冷峻,看向你的时候让你觉得他的目光黑冷冷的。 傅明川也看着尤问,他知道尤问的耐心一向很好,也一直知道他喜欢小朋友,但因为他自己不喜欢,尤问从不往山水居带亲戚家的小孩。 “不巧,我来找你,妈妈说你不接电话。” 尤问愣了愣,傅明川说“妈妈”,仿佛陈积玉还是两个人的妈妈。 “手机没电了,送完人马上就回。” “马上是多久?你已经在这个小区待了一个小时又二十分钟。”傅明川不太赞同尤问的话。 尤问几乎是立刻问:“你怎么知道?”语气有些惊诧。 傅明川觉得尤问是在怀疑自己调查了他,他很平静的解释:“之前你用软件给我开了随时查看定位功能。” 尤问“哦哦”两声:“抱歉,我马上关了。” 傅明川薄唇抿了一下:“不用道歉。” 团子的家长急匆匆的跑来,一边擦汗一边道歉:“尤老师对不起,路上出了点小事故,麻烦您等久了。” 尤问只说没关系,又和对方家长说了几句双方才告别,安静昏黄的路灯下又只剩下了尤问和傅明川。 尤问不想和傅明川同行:“我还要回家一趟,有些东西要拿。” 他本来想接着提议让傅明川先走,结果就听傅明川说:“走吧。” 再次坐上傅明川的车,尤问觉得又熟悉又陌生。 两个人刚在一起的时候一直是司机开车,直到有一次尤问喝多了非要坐在傅明川身上,惹得傅明川差点擦枪走火,那之后每次接送尤问傅明川都亲自开车。 后视镜上挂着一个转经筒,是尤问旅游的时候帮傅明川买的,只花了四十块钱。 他俯身拿储物箱里的湿巾的时候头不小心碰到转经筒,转经筒响起来,引来傅明川的目光,尤问就顺口问:“怎么还没丢掉啊?” 傅明川似乎不理解尤问的逻辑:“为什么要丢掉?” 尤问也不明白,难道傅明川不应该像丢掉他那样将他送的东西也都丢掉吗? 见尤问不答话,还将头扭过去不看他,傅明川又问了一次,这次尤问回答:“不好看。” 起码不符合傅明川的审美,也不符合傅明川的品位。 傅明川用手碰了下古铜色的转经筒,说:“还好。” 话题结束,尤问不再像以前那样随时随地找话题,傅明川不说话,他便也不说,漫不经心地想着自己买来放在车窗上排排坐的小木头人去了哪里。 “小木头人也在车屉里。”傅明川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替他解答。 小木头人是尤问的叫法,傅明川不是会给某种物品加形容词的那种性格,但小木头人是尤问每次坐他的车都要提起的。 上车第一件事先将脸上带数字的木头人的脑袋扭向自己,一边扭一边和他说小木头人多可爱,全部扭过来之后司机的电话号码就是倒着念,以至于尤问倒背司机的号码比顺背他的还顺溜。 尤问将湿巾扒拉开,小木头人果然在里面,他没忍住拿在手里转小木头人的脑袋,听傅明川又问:“路口哪边拐?” 尤问看了眼路口:“左边。” 车子很快开到真日花园,尤问又想让傅明川先走,傅明川却跟着他一起下车:“哪栋?” 尤问实在不会拒绝人,只得回答:“4栋。” 才刚走到楼下,傅明川质疑的声音又传来:“怎么住在这里?” 尤问看着有些年头的入户门,还有已显斑驳破旧的入户大堂:“什么地方都有人住,住哪里都一样。” 他不懂傅明川为什么和陈积玉一样这么在意他的住宿条件,不过到了楼上后,傅明川的表情明显比在一楼的时候还要冷峻一些,因为他甚至在楼道里看到了一个光膀子的男人。 尤问看他实在疑惑太大,只得再次解惑:“老小区是有这种情况的。” 傅明川不太满意的“嗯”了一声:“你住哪里?” 尤问已经停下来:“到了。” 傅明川目光落在锁着的房门上,大概是因为大火的原因,门被新换过,门口周围刷了白漆,和周边色彩界限明显,他示意尤问开门。 尤问开门后,没邀请傅明川:“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傅明川没强人所难,但尤问没锁门,他站在门口将屋内的布局一眼望到尽头,半屋子的物品都被烧毁了,虽然收拾过,但已经不能用破旧来形容了。 尤问不知道在找什么,一直在翻东西,直到房东过来,要求尤问承担一半装修费用,并咬定房子被烧和尤问有直接关系。 尤问和他讲道理:“警察已经结案了,是隔壁先起的火,对方房东也愿意负责,这些情况你已经都了解……” 房东打断他:“他只肯出一半,剩下那一半难道要我来付?那我是不是太冤枉了,我都没在这里住。” “如果你一点钱都不肯出的话,这房子就不租给你了,押金……” 傅明川没让他说完:“他不租了,”又补充,“押金如果你不退的话就和我的律师谈。” 那房东长得五大三粗,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但看到傅明川一副更不好惹的模样,到底没敢硬刚:“不租就不租,今天就把东西都收拾走,明天我就装修重新租出去。” 傅明川黑沉沉的目光看着他,他没敢再说话,心里骂了声被人操的小婊子,转身离开。 傅明川踏进尤问的房间,不太高兴的问:“怎么连他都欺负你?” 尤问不大在意:“租他的房子嘛,便宜。”说完想问问傅明川觉得房东会不会给他退押金,忍住了没问。 如果以前遇到这种事,他肯定要先给傅明川告状,然后一天监督傅明川八遍看他有没有帮自己报仇。 现在就算了。 傅明川不言语,近距离打量这几个月尤问生活的地方,房间和客厅甚至厨房都连在一起,空间逼仄,窗户都只有一扇。 以前尤问的房间是很明亮的,窗子有很多扇,他喜欢开着窗吹风,有时候还会坐在窗台上,把脚晃来晃去。 傅明川说了他几次他也没改,后来傅明川就不准他总开着窗子了。 尤问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他爸爸妈妈留给他的一些物件,别的他都没要,拿好后就和傅明川说可以走了。 傅明川抿着唇,表情有些外放,想问他别的都没有需要的吗?比如一些有纪念意义的。 不过最后他没问,这里的东西被损毁的差不多了,不要也罢。 当时尤问离开山水居的时候也没带什么东西,穿着身上的衣服带了个背包就走了。 印象里的尤问似乎不是这么干脆的人。 回去的路上,傅明川没忍住和陈积玉说了一样的话:“以后不要住这种地方。” 尤问随便应他一声,不接他的话,也不顺他的意。 傅明川又说:“把小木头人放储物箱里。” 5. 第 5 章 尤问转头瞪了他一眼,终于有些不高兴:“我买的!” 傅明川眉头舒展了一些:“已经送我了。” 尤问不肯:“那我要收回来了。”他似乎总在收回自己已送出的礼物。 傅明川非常不认同的看着尤问:“那也要经过我的同意才行。” 尤问被傅明川气到,不想和他讲道理,嘴里说着:“随便你。”却没立刻将小木头人放回去。 下车的时候傅明川看了他一眼,见尤问正要将小木头人放回去,开口说:“拿着吧。” 尤问没看他,将小木头人放了回去,没有了刚刚气鼓鼓的表情:“不要了。” 傅明川的表情顿了一下,没讲话。 陈积玉听到动静出来找尤问,尤问很耐心的解释了一遍,又将手机拿出来给陈积玉看,陈积玉说:“还是要买个车,随时能充电,明天妈妈就带你去买。” 尤问有些不自在,现在他和傅明川分手了,陈积玉当着傅明川的面自称妈妈,显得他纠缠不清一般,所以他看了一眼傅明川,发现傅明川也在看他。 陈积玉没发现两人之间的暗涌,只一个劲的说服尤问,尤问拒绝:“不用的,我手机是在学校忘记充电了,以后不会忘记。” 陈积玉却一意孤行,第二天亲自去给尤问挑了一台四十多万的车子。 家里车库里倒是有很多好车,但是就算她给尤问,尤问也不会要,她不想打破尤问的舒适区,但她也不想尤问委屈自己每天挤地铁。 尤问倒是听她的话开了两天,但路上太过堵车导致他每天都迟到,为了不堵车只能提前四十分钟出门,再哄一天小朋友,每天累得要死。 这样坚持了半个月,尤问光荣的病倒了,陈积玉在家照顾了他一天之后就不得不去郴州那边去出席一个由她主持的慈善会议,要去三天。 临走前不是她安慰尤问,反倒是尤问安慰她,要她不要担心,说候伯会照顾好他。 候琮在一旁发誓会照顾好尤问,他也确实将人照顾得很好,就是会放纵尤问,医生叮嘱不能吃太多甜食,尤问撒娇两句,他就给尤问多拿了一块。 夜半尤问反复发烧,他的身子很重,脑袋却很清醒,他知道自己应该起床吃点药,或者去医院验下血,可他只是这么躺着,躺到眼皮支撑不住,重新合起。 尤问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妈妈,她在病床上给年幼的小尤问念童话,黑魔女的身世其实很可怜,人死后会变成精灵回到家人身边。 走马观灯一般,他又梦到了第一次见傅明川的场景,那时候他大二,尤帆带他去参加傅家举办的宴会,傅明川那时已经在商场上崭露头角,愿意迎合他的人很多,但他似乎不太喜欢被人恭维,一个人躲在露台上抽烟。 尤问躲在暗处,看傅明川抽了半支烟心动才慢慢平息,出声问傅明川:“你也觉得他们很无聊吗?” 傅明川猛地发现旁边有人,表情不善:“在这里多久了?” 尤问只顾着心脏砰砰跳:“你来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了。”他非常自来熟的问傅明川,“你要教我抽烟吗?” 傅明川将烟摁熄:“小孩子不要抽烟。” 尤问“哦”了一声:“我20了,你呢?”说完又问傅明川叫什么。 但傅明川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他:“你跟谁来的?” 尤问说了尤帆的名字,傅明川似乎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尤帆是谁:“他在花园里。”赶人的意味很明显。 尤问没听出来,问傅明川要微信,傅明川说自己不用微信,尤问又说:“那你给我一个号码吧。” 傅明川确实给了他一个电话号码,但后来尤问拨过去发现对方的声音不是傅明川,他就没有再拨过。 在那之后,到和傅明川上床之前,两人还见过一次。 在马场里,尤问和同学去玩,碰到和人在赛马的傅明川,尤问看呆了,他从不知道一个人可以这么好看,骑马可以这么帅。 那天尤问没有和同学一起走,而是一直在马场等傅明川和人社交完。 当时陈桉也跟在傅明川身边,尤问直接忽略了陈桉,小跑着出现在傅明川身边,仰着脸小太阳一样的笑:“傅明川,你今天骑马真是太帅了!” “你经常来这边吗?” “你可以教我骑马吗?” “你们是不是还没吃饭,我们一起去吃好不好?” 傅明川看了他片刻才想起他的谁,没问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尤家的小朋友?” 尤问差点把头点掉:“对对对,尤问,我叫尤问。” “我好饿,你们去哪里吃饭,我要跟你们去吃饭。” 很奇怪的小朋友,却甩不掉,最后尤问真的跟着傅明川去吃了饭,并在饭桌上强行要傅明川下周末来马场教他骑马。 傅明川那时候只把他当成一个麻烦人的小朋友,并未答应他要教他骑马,但尤问到了下一周真的去等,而傅明川正好有事去马场,两人又碰了个正着。 拗不过尤问缠人,傅明川真的带着他跑了两圈,尤问在他怀里动来动去,到第二圈结束傅明川立刻结束了教学,他去淋浴间冲澡,尤问光着身子来他的淋浴间问他这边有没有洗发膏。 洗完澡尤问又缠着傅明川要他送自己回家,尤问不太记得当时的细节,但他记得两人在车上接了吻,然后车子开去酒店,在一片混乱中两人上了床。 尤问那时候以为两人在谈恋爱,傅明川将他安置在山水居里,会在固定的时间出现,大多数时候两人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尤问喜欢厨房里的一切,也喜欢小朋友和小动物的一切,傅明川来的时候他总将傅明川照顾的很好。 直到,太基出现问题尤帆有意让他联姻。 那天晚上他同傅明川抱怨说爸爸想让他联姻,还说自己肯定不会答应的。 傅明川对这件事毫无反应。 尤问抱怨的多了,傅明川说:“不想联姻也可以的,我会帮你处理的。” 尤问坐在傅明川腿上反问:“那你不想和我们家联姻吗?” 当时傅明川是怎么说的?他说:“我考虑一下。” 在那一刻尤问忽然明白傅明川的在一起和他的在一起似乎不是一回事,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怀疑傅明川和他在一起只是为了发泄身体的欲望,但他又无法面对这个现实,直到傅明川同意联姻,他又打消了一切的顾虑。 订婚后傅明川分配了更多的时间和他在一起,也对他提了更多他从不会执行的要求。 最后傅明川让陈桉通知他结束关系。 尤问浑浑噩噩梦到许多过去的事情,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傅明川探着身在摸他的额头,尤问怔怔的看着傅明川,眼泪忽然就流下来。 傅明川拇指蹭了蹭他的眼角,眼泪打湿了他的手指,他声音很轻的问:“做噩梦了吗?” 说着手伸到尤问的颈下将他扶起来,在他背后垫了两个大抱枕:“好了,不哭了,我在这里。” 尤问将他的手推开,不让他挨着自己,随便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声音微哑:“没事,刚做了不好的梦。” 傅明川将温水递过来:“我在梦里对你很坏吗?”不然怎么把尤问气哭了? 不过如果尤问回答说是的话他是不肯承认的,因为他自问和尤问在一起的时候是极尽在照顾尤问的。 尤问手里的水差点洒出来,看傅明川是在认真询问,且在等他的回答,他只得说:“不是,我梦到我们认识时候的事情。” 傅明川回忆了一下两人认识的过程,他不知道别人在一起是怎样的,但是尤问光着身子出现在他的淋浴间勾引他的时候他确实是情动了的,那时候尤问并没有表现出不情愿,他不认为这有什么可哭的。 “具体是什么?” 尤问被他看得有些受不了,只得故作轻松:“没什么,就是有些后悔遇到你。” “现在再回头,我肯定不会喜欢你了。” 傅明川隔了五秒才点点头:“你睡了一天一夜了,起床吃饭,去花园里走一走。”惯会安排人。 在饭桌上尤问并没有看到傅明川,但是他从候伯的口中听到傅明川照顾了自己一天一夜,尤问有些诧异,不过这也让他想起他和傅明川在一起四年间唯一感冒那次。 刚开始他打了个喷嚏,立刻给傅明川发微信说他打了个喷嚏。 一个小时后,他给傅明川发微信说自己感冒了。 傅明川回复说让助理帮他叫了感冒药外卖,让他等下记得给外卖员开门。 接下来一个小时尤问给傅明川打了八个电话要他回家,傅明川回家后他就裹着被子指挥傅明川干活,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上厕所,傅明川都好脾气的没有发火。 不对,傅明川从来都没有对他发过火,总是竭尽可能的满足他所有合理不合理的愿望和要求。 这么一想,傅明川似乎又没有那么可恶了。 但是算了,他也不要再喜欢傅明川了。 真的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完全不对对方发火呢?没有感情才会包容对方的一切。 * 大概是因为他生病兴致不高,候琮带着他去花园里看陈积玉养的孔雀。 尤问手里拿了食物让孔雀来他手里吃,候琮说:“这孔雀还是有一次你说喜欢,太太特意去接回来的,就等着你下次来了看。” 尤问转头看着候琮,这事他是不知道的。 候琮将一把吃食丢到草丛里:“太太其实很希望你和少爷在一起,少爷一个人太孤独了。” 尤问笑了笑,忽然回头往后望,像以前他在院子里望向傅明川书房的窗子,不管傅明川情不情愿,一定要站在他窗下把人喊到窗边同他说话。 谁知下一刻他对上了傅明川的眼睛,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他快速回过头。 “他才不寂寞,每天有一大堆人围着他。” 候琮反问:“那你看他有和谁走得特别近吗?” 尤问想了想,也是,傅明川似乎只有生意伙伴,没什么朋友。 “少爷小时候太太带着他看过好几年的心理医生,前前后后换了很多个医生,每个医生都试图让他和他人建立起亲密关系,可都失败了。” 后面候琮又说了很多,不知道尤问有没有听进去,因为尤问最后的总结是问他有没有帮他请假。 候琮说傅明川有帮他请假。 尤问听完后忧心忡忡的说:“小团子们不知道有没有想我。” 晚上的时候他就收到了小团子们发来的视频,一个个在镜头里问他什么时候回学校,尤问心都化了,给问的最大声的小团子回了电话说明天回。 傅明川下楼的时候和尤问碰了个正着,听到尤问好声好气用小朋友的语气在哄人,看到他还让了让路,两人错身而过,尤问忽然停下来转身问他:“你要走了吗?” 傅明川顿了下,回答:“出去有点事。” “晚一点会回来。” 尤问皱着眉:“阿姨说你很少在家住的。” 傅明川黑沉沉的目光看着尤问,自然明白尤问的意思,但是他说:“这是我家。” 尤问没理他,转身走人了。 不过傅明川最终也没能办成要办的事情,因为车子开到半路候琮打来电话问他能不能回来一趟,因为小区电缆被人挖断了,家里停电,他去尤问房间门口敲门一直没回应,门也打不开,想让他回来看看。 回去的路上傅明川说了三次“开快点”。 到了家里,客厅里摆放了所有能照明的东西,连过节装饰用的香薰蜡烛都找了出来,他穿过昏暗的客厅和漆黑的楼道来到尤问房间门口,先是礼貌的敲了敲门:“闹闹,开门。” 他喊了尤问的小名。 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候琮已经准备了破门的工具,只是之前不敢自作主张破门,才等到傅明川回来。 傅明川将工具接过去,又敲了一次门之后才暴力破了门,候琮本来想跟进去,被傅明川制止了,他转身将门锁已经坏掉的房门合上,然后蹋进了黑暗里。 “闹闹?”傅明川又喊尤问的小名。 借着微弱的月光,傅明川没在房间里看到人,他转身朝卫生间走,门果然被关着,他抬手将门把往下压了一下,和以前一样,尤问从不锁卫生间的门。 傅明川摸了下口袋想打开手机灯,但发现手机不知道被忘在了哪里,不过即便没有光源,他也听到了尤问细微的呼吸声,他摸索着走过去,果然很快脚尖就碰到了尤问的脚尖。 傅明川蹲下身,又低声喊尤问:“闹闹?”伸手去摸坐在地上的人,摸到没穿衣服的尤问,身上像是被冷水浸过,冰到他的手。 傅明川立刻抬手在尤问颤抖的身上摸,然后去拉尤问:“起来!” 尤问将他的手打开,声音又哑又怕:“不要你管!” 傅明川将心里那点怒意压下去,又去摸尤问的额头,果然又烧了起来。 尤问以前就怕黑,刚住去山水居的时候,晚上他关灯睡,尤问害怕,晚上就睡不着。 那时候他们做的频率很高,每次做过之后明明尤问累得要死,但后半夜几次被他发现睁着眼,问他,他就说怕黑。 傅明川后来在房间开一盏夜灯,尤问的睡眠质量才渐渐好起来。 “好了,不怕了,我带你出去。”傅明川根据尤问的习惯摸到了浴巾,将人裹住,在尤问的挣扎中将人抱起来。 因为黑,傅明川被不知名的东西绊到,脚下踉跄了一下,就感觉怀里的人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冰凉的体温将自己的体温也带低,他像以前一样摸了摸尤问的背安慰他:“没事。” 尤问想动,脸颊在黑暗中蹭过傅明川的耳垂,傅明川的手在他背上很大力气的摁了摁。 将人放到床上,傅明川想去给尤问拿药,结果刚一松手,尤问就又抱了过来,傅明川说:“我给你拿药。” 尤问不肯撒手,傅明川只好抱着他去找药,因为拉扯,尤问身上的浴巾只遮了一半的身体,傅明川摸到药的时候想调整下姿势,就摸到了尤问光滑的肌肤。 怀里的小人儿抖了抖,在他身上动了下,试图远离他的手,无意识的挨着傅明川,很快就感受到傅明川的异样,人僵硬在傅明川怀里。 傅明川再次将人放到床上,这次尤问没有再拒绝,而是顺从的躺了下去,下一秒就要伸手找人,被傅明川握住手:“张嘴。” 尤问还没明白他想干什么,药就送到了他嘴边,然后是水。 尤问就着傅明川的手喝水,将药咽下去,听傅明川问他苦不苦,尤问在月光里朝傅明川看了一眼:“不苦。” 傅明川想起尤问之前吃片维生素都说苦,一定要他哄,现在却说不苦,真的是变了。 尤问想让傅明川走,又不敢让傅明川走,只不理他,转过身去拉被子,想将自己裹住,月光洒在他的酮,.体上,背对着傅明川的曲线让他的呼吸重了一些。 尤问被子还没拉好,细瘦的腰就被一双大手抚住,傅明川炙热的呼吸喷在他背上,耳垂也被身后的人含住,听这人仿佛自他灵魂中发声:“闹闹。” 尤问眼泪立刻掉下来,下一刻被傅明川摁进柔软的床褥中。 6. 第 6 章 这晚傅明川弄了尤问四次才放过他,期间尤问一直在哭,可尤问越哭傅明川就越狠。尤问打他挠他,他任由尤问发.泄,背上被尤问挠出血,也只是惩罚似得将他的屁..股.扇.红。 因为被清理过,尤问的病情并没有加重,只是一直睡到了翌日傍晚,傅明川似乎不用上班似得,一直留在房间里照顾他。 尤问除了感觉身体有些散架的趋势,没有之前那般头脑混涨,身上穿着傅明川的衬衫和可以当短裤的内;裤,像之前无数次他们做过之后的穿着。 而傅明川已经是衬衣加领带,一副随时可以出门的打扮。 也或许是已经出过门又回来了。 看到尤问醒过来,傅明川立刻带他去洗漱,然后将晚餐端到房间里,喝粥的时候尤问一直在看傅明川,看得傅明川主动问他:“怎么了?” 尤问不知道傅明川是怎么想的,怎么能够在两人解除婚约后还这样对他,今天又拿这般理所当然的态度对他。 尤问收回目光,盯着盘子里的小菜问他:“那我欠你的钱是不是不用还了?” 傅明川看了他许久才出声说:“本来就不用还。” 尤问感觉嘴巴里食物的味道难以下咽,他有些艰难的咽下去,干涩又无奈的说:“好吧。” 傅明川不太明白他怎么又不高兴了,不过尤问以前就喜欢买东西,新鲜的礼物总能让尤问开心一点,他问尤问:“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尤问的眼泪差点又落下来,但他忍住了,报了一大堆东西,不贵,便宜的吃的、用的、过脑的、不过脑的,全部念出来。 傅明川记性很好,在尤问念完之后说:“记下来了。” 又说:“我在甘熙路给你安排了一个房子,等你好了我带你过去看看,那边离学校近,到时候就不用早起赶路了。” 尤问又是过了很久才回答:“我还没和阿姨告别。” 傅明川:“她那边要延期一周,我会和她说的。” 尤问在隔了两日后住进了傅明川安排的房子,是个跃层公寓,位于甘熙路的一个豪宅区。 车库里傅明川帮尤问停了两台车,一台是他以前喜欢的小轿跑,还有一台是陈积玉给他买的四十几万的宝马,让尤问换着开。 因为离幼儿园近,尤问没有开车,每天都步行去幼儿园,有时候和周回约见面的时候会开一下。 见了几次,周回自然发现了他开的轿跑,问他哪里来的,尤问很无所谓的说傅明川买的。 周回目瞪口呆,很震惊的问尤问是不是和傅明川复合了,尤问隔了一会儿才找到了一个准确的形容:“现在他养着我。” 给他房子住,给他钱花,白天从不联系,晚上准时回来睡他,应该和包养是一个意思吧。 周回当即就破口大骂:“这傅明川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还敢……还敢……”周回骂不出口,“操”了一声,“他把你当什么?” 尤问笑:“没什么啊,我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是这样。” 周回想继续说,看着尤问有些空洞的双眼没说出口,尤问被陈积玉接走之前还不是这样的,现在眼睛不但不会笑了,也不会说话了。 晚上尤问回家的时候傅明川已经在客厅等,见到尤问就问:“去哪儿了?” 尤问将鞋子脱下来摆进鞋柜,赤着脚站在地上翻鞋柜里的拖鞋:“去和周回约饭了。” 傅明川回忆了一下尤问的朋友圈,想到一个尤问曾经经常提起的人:“周家老二?” 尤问“嗯”了一声,又说:“你不是见过嘛。” 不过没怎么理人,那时候他和周回他们出去玩,撒娇让傅明川来接他,傅明川是来了,但全程冷着脸,周回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皱着眉点了点头,多的一个字都没。 不过即便如此,尤问那些朋友除了周回,对傅明川都十分热情,当时尤问不懂,现在他有些懂了。 傅明川将手里的文件收起来,若有所思的问了句:“他开什么车?” 尤问愣了愣,不明白傅明川问这个干什么,但他还是回忆了一下在停车场分开时候的景象,说:“好像是卡宴。” 傅明川薄唇抿着,没再说话。 尤问又问傅明川有没有吃饭,傅明川说原本等他一起吃的,尤问闻言立刻说帮傅明川点外卖。 傅明川随便报了两道菜,尤问帮他点了之后就去洗澡,洗到一半,浴室的门被打开,尤问没有躲,只是隔着水雾问傅明川外卖是不是还没到,傅明川走进来将人摁在墙上说:“先吃你。” 做到一半,尤问就听到不断传来的门铃声,因为紧张,他变得更加敏感,使劲推傅明川,傅明川却越来越来劲,等到做完,饭也已经冷透了。 傅明川将外卖提起来放进微波炉里打热了吃,还得让尤问坐在一旁陪着。 尤问盘着腿坐在地毯上一分钟换了五个台也没翻到自己中意的节目,傅明川说:“中州台有《烈火英雄》,今天有更新。” 尤问侧着头看他,在白炽灯下皮肤显得更白,看人的时候让人无法移开目光:“你怎么也看这种节目。”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把台调到了中州台。 傅明川说:“我不喜欢。” 尤问没问他不喜欢为什么要关注,只专心的看电视,中间傅明川和尤问说了一句话,尤问一直没答,傅明川才发现尤问根本没在看电视,一个人很安静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晚上睡觉的时候房间里照例是点一盏夜灯,尤问却不像以前那样总是钻到傅明川怀里睡觉,傅明川将人圈过来:“今天在外面遇到不高兴的事情了?” 尤问“啊”了一声:“没有啊。” 多的却没多说。 尤问是真的没有不高兴,但他觉得傅明川有点不高兴,因为傅明川问了他几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就又摁着他想要,他拒绝都不许,后来尤问就干脆不拒绝了。 傅明川在床上是很有控制欲的人,姿势要合他的心意,叫声也要合他心意,尤问叫的声音大了,他就让尤问别浪,也不准发,,骚,还说再这么大声物业的人就会来警告他们了。 以前尤问不觉得,可现在傅明川在床上说一些dirty talk,他会觉得很难受,因为傅明川总用一些羞辱人的形容词,在他发现傅明川不爱他之后,这些话不再是床上的情:趣,仿佛他真的只是一个可以任人作践的玩意儿。 做完后傅明川抱着他去清理,发现尤问一直在无声地哭,他被尤问哭得心烦意乱,捏着尤问的下巴问他现在在床上怎么这么爱闹人。 尤问也不想哭,但眼泪总是不由自主的掉下来,听到傅明川的指责就把眼泪憋了回去,推开傅明川的手说不哭了,背过身去冲澡。 清理的时候傅明川像以前一样让尤问挂在他身上,见尤问真的一声不吭,也不撒娇不骂人,他妥协说:“想哭就哭一会儿吧。” 尤问没理他,脸颊靠在傅明川肩上,傅明川替他清理之后没有立刻将他抱回床上,而是像以前一样抱着尤问在房间空地上走来走去的哄人,隔一会儿,见尤问睡着了才将人小心地放回床上去。 借着夜灯发出的昏暗光源,傅明川仔细摸了摸尤问的脸颊,然后去卫生间翻出尤问的擦脸霜用指腹揩了一坨,走回来帮尤问擦脸,不然明早皮肤太干又要发脾气。 * 陈积玉回来的时候已经知道尤问搬了出来,她不放心,来尤问住的地方看,在家里看到傅明川的外套,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一时间不知道该向着自己儿子说话,还是该向着尤问说话。 最后,陈积玉只是握着尤问的手问:“你还想和明川在一起吗?” 尤问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安慰陈积玉:“我们现在复合了,阿姨,您不高兴吗?” 陈积玉见尤问是自愿的,松了一口气,嗔怪道:“怎么还喊阿姨,要喊妈妈。” 从尤问住的地方出来,陈积玉立刻给傅明川打电话问他和尤问是不是真的复合了,傅明川抓住她话里的重点:“尤问说我们复合了?” 陈积玉奇怪:“难道不是吗?” 傅明川顿了一下,说是。 陈积玉问他怎么不让尤问住家里,责怪他将尤问带跑了,傅明川很有耐心的回答了她的问题,说尤问住太远每天都要早起一个小时,并承诺可以让尤问周末回家看她。 陈积玉这才放心了一些,傅明川在公司附近是有房子的,如果不是真的复合,不用大老远的去住甘熙路的房子。 而且,她儿子来回跑,总比让尤问来回跑强,尤问现在瘦得风一吹就能倒,不能再遭罪了。 她叮嘱傅明川周末一定要带尤问回家,不过尤问在幼儿园事情多,一个月只回了临江苑两趟,其中一次是他自己回去的。 那次陈积玉立刻给傅明川打电话让他回家,一家四口人难得气氛愉快的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晚上傅明川和尤问还在临江苑住下了。 进了卧室,尤问去衣帽间帮傅明川拿了睡衣递给他,见傅明川看了他一眼,一边换睡衣一边问他:“怎么自己回来也没和我说?” 尤问拿不准他的意思,随口说了句想阿姨了,然后看到傅明川眉头皱起来。 隔了会儿,尤问说:“我以后不自己来了。” 傅明川点点头:“可以叫上我一起。” 晚些时候躺在床上,傅明川看到尤问又在刷一些没有营养的小动物的视频,尤问总喜欢这种很幼稚的东西,他盯着看了一会儿,问尤问:“现在喜欢小兔子了?” 尤问不想和他讨论小可爱,因为傅明川一点都不喜欢,他将视频切出去,随即换了热搜频道:“没有,随便看看。” 傅明川又想问尤问怎么不像以前那样他一开口问,立刻长篇大论小动物的属性和它具体有多么的可爱,但看尤问确实没有要提的意思,就说:“想跳跳了吗?” 跳跳是他们在一起时候养的金毛的名字,尤问很喜欢,每天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抱跳跳,和跳跳玩,平时喜欢赖床的他也会早早的起床带跳跳出去玩。 尤问有些想,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和别人的狗有更深的感情,犹豫了一分钟那么久,他声音含糊的说:“没有。” 不过虽然他这么说了,第二天下班回到甘熙路,一开门还是看到了跳跳。 因为高兴,跳跳使劲往他身上扑,尤问没忍住摸了摸它的脑袋,轻轻问:“你好吗,跳跳。” 跳跳朝他“汪”了一声,好像在回应他,尤问没忍住笑起来,一人一狗抱了好一会儿尤问才发现陈桉竟然也在。 尤问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陈助理,我刚刚没看到你。” 陈桉脸上挂着笑,就像曾经被尤问连续质问了十一次的人不是他一样:“没关系的,傅总让我来给你送狗。” 尤问“哦哦”两声,随即问了一个在陈桉看来很奇怪的问题:“你不带它走了是吗?” 陈桉不知怎的好像从尤问这话里听出了一丝尤问不愿意让跳跳留下来的意思,他犹豫了一下,说:“傅总没说让我把狗带走。” 尤问“哦”了一声,见陈桉尴尬,他说阿姨已经把饭准备好了,让陈桉留下来吃饭。 这个陈桉是万万不敢的,以前在山水居的时候傅明川就表现出了很明显的非必要让他不要接触尤问的意向。 “狗我送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陈桉踏出家门回头自门缝里又看到尤问在摸狗,以前尤问就特别喜欢这条金毛,如果狗子在场,见面的时候尤问还会把狗抱起来拿着狗爪子给他打招呼。 刚刚肯定是错觉,尤问肯定是希望狗留下的。 7. 第 7 章 傅明川回来的时候果然看到尤问和跳跳在阳台上玩,一听到他进门跳跳就朝门口跑过来,跑一半又停下来不肯走了,站在原地,尾巴都没刚才摇得欢了,尤问一喊,它又立刻跑了回去。 傅明川脱了外套,随意松了下领带朝一人一狗走过去,没理不喜欢的傻狗,抬手用指腹蹭了蹭尤问的脸颊:“有了狗,我进门连个招呼都没了?” 尤问立刻说:“你回来啦。” 傅明川没忍住捏他的脸颊:“敷衍。” 尤问确实敷衍,而且敷衍了一整晚,他一个人下楼去遛狗,一直遛到十二点才回家,而且到家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 因为遛狗时间太久,洗完澡就躺在床上累得不想动,傅明川手刚搭上他的腰,就被尤问拍掉,嘟嘟囔囔的说:“不想要。” 傅明川难得的起了心思逗他:“不想要什么?” 以前他总问尤问想要什么,尤问会抱着他的脖子喊“要你要你要你。”一定要重复很多次。 这次,尤问说:“不想要你。” 傅明川将人翻过来,审视一般看着尤问的表情,再次问了一遍:“不要我什么?” 尤问只得改变自己的话:“今晚不要和你上床,太累了。”说完还问傅明川,“行吗?” 傅明川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响,说:“可以。” 尤问立刻又将身子侧过去,傅明川觉得他是故意的,揽着腰将人拖回自己怀里:“阿姨只负责做饭,以后你要早点回家遛狗。” 尤问有点不高兴,不懂傅明川为什么突然这么小气,连加点钱请阿姨遛狗都不肯。 怀着这种不高兴入睡,第二天早上尤问还是早起去遛了狗,但是遛狗后他又要去上班,不像以前那样遛完狗还能睡个回笼觉。 坚持了几天,傅明川看着每天霜打的茄子似的尤问就不让他早上去遛狗了,尤问很无辜的问他:“现在阿姨又肯遛狗了吗?” 傅明川牵着唇笑,摸小狗似的摸了摸他的头发:“加了钱就肯了。” 尤问问他:“可以加很多个月的钱吗?” 傅明川又逗他:“看你表现吧。” 尤问没有像以前那样说“我晚上好好表现”,也没有脸红,而是说:“哦。” 声音都没有拖长。 * 隔两个月,傅明川忽然问尤问想不想换个工作,尤问在他话音落的时候就愣住了:“好好的干嘛要换工作。” 傅明川站在人生导师的位置建议他这个年纪的人该做的事情:“你应该学一样东西,不该浪费你的青春。” 还说:“如果你有什么想法的话可以告诉我,想重新读书也可以。” 尤问也是正经的好大学毕业的学生,只是当初尤帆非让他报商科,他对商科又没有兴趣,学了个四不像。 他不懂傅明川问这话是嫌弃他的学历还是嫌弃他在大学什么都没学到,于是说:“我考虑一下吧。” 话是这么说,但他没想过换工作,他从小就喜欢比他还小的团子,长大了又能在幼儿园上班,他已经很知足了。 他和傅明川不一样,他没什么大志,也不想居于人上人,没想在某个行业大放异彩,他现在身上有一些钱,只想和小团子、小动物们在一起。 虽然傅明川后面没说什么,但尤问还是感觉到了压力,感受到了和傅明川在一起的压力。 尤问让周回帮他问了一些薪资比较高的行业,但总结了一圈,这些行业不是要学历特别高,就是要脑力特别好的,就像傅明川说的,他确实需要再学习。 周回不知道他打听这个干什么,小心翼翼的打来电话:“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尤问正在整理冰箱,地上放着他刚从超市采购回来的大包小包物品,他将一些冷冻品放好:“什么?” “就那个姓阮的,”周回顿了下,“你不知道啊?” 尤问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他再问,周回却不肯说了,直到一周后,他在酒店门口无意间看到傅明川身边的人才知道周回的意思。 学校里有个小团子放学后家长一直没来接,尤问联系了几次后主动说帮忙送,因为傅明川不想他太晚回家,所以他不能总无期限的等。 对方家长千恩万谢后发来一个酒店的位置,原来是在参加一个宴会。 到了酒店后,尤问抱着小团子在酒店门口的绿化带里等,哄小团子的时候顺便到处张望着看人,然后就看到了傅明川。 准确说,是先看到傅明川的车,他熟悉的车型,熟悉的司机,熟悉的车牌号,和他的小木头人。 尤问本来想等傅明川下车后看到自己再喊他,谁知在傅明川下车后,他身后跟着另一个人一起下车了。 傅明川回身扶了一下车门,待到对方也下车后才和对方并肩往酒店门口走。 傅明川身边的人也穿一身铁灰色西装,蓬松的刘海耷拉在额上,微风一吹,漂亮的眼睛像是装进了万千星辰。 和傅明川生人勿近的气场不同的是,这人看起来干练中又带着些许的柔软,和傅明川说话的时候也在笑,傅明川回答的时候有在看他的眼睛。 尤问正在哄小团子的话消失在嘴边,将自己往暗处隐了隐。 小团子的家长正好从酒店门口出来,出来后没急着找尤问,倒是很谦卑的在门口和傅明川打招呼,似乎还认识傅明川身边那人,而且和两人说了好几句话,看似还想继续说很多话,但傅明川没这个意愿,他身边的人就帮他把人打发了。 被打发后,他又很恭敬的站着目送两人,后才出来寻找尤问。 尤问和这位家长很熟,没让他多找,很快喊住了他,对方快步走过来,笑着冲尤问喊:“尤老师,辛苦你了。” 尤问班里的学生家长们有一个自己的群,会在里面讨论尤问会主动帮忙接送的事情,所以对随意找尤问帮忙这件事大家都有恃无恐,而且接送小朋友尤问也从没有提出过异议。 尤问想把小团子递出去,结果小团子不肯,只抱着他的脖子把脸歪在他肩膀上,用稚嫩的声音安慰他:“哥哥不难过。” 小团子的家长姓陈,孩子是他哥哥出国前留下的,他看小团子这般,没强行去抱小团子,而是提议说:“尤老师,麻烦你好几次了,这次一定一起吃顿饭。” 尤问往酒店里看了看:“陈先生这边结束了吗?” 陈铭挣扎了三秒钟后说:“已经结束了。” 尤问本来不同意一起吃饭,但是团子不知道怎么忽然哭起来,而且五分钟都止不住,他只好抱着团子上了陈铭的车,最后三人还是一起用了餐。 吃饭的时候尤问有意的提起他在酒店门口对话的人似乎很面熟,陈铭没瞒着,立刻说:“那是傅明川,说了你可能不认识,但你知道华鼎集团吧?就是他的,是咱们中州的财神爷。” 尤问眼神飘了飘,又问:“那他身边那个人呢?” 陈铭知无不言:“那是阮景,西城那个阮家的继承人,刚回国半年,自己挺有能力的,不过听说傅明川也帮了他很多。” 尤问没有再问,只在想周回含糊不清说那句“那个姓阮的”,他好像有点明白周回吞吞吐吐的话是想说什么了。 陈铭心里有心事,故意说:“听说阮景在追傅明川,”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尤问的表情,“你知道男人和男人也可以在一起的吧?” 尤问在陈铭又问了一遍的时候才回神:“不介意的,这很正常。” 晚上回到家后尤问才想起自己忘记开车回来,还被陈铭送了回来,不过第二天他也没空去开,直到又过了好几天之后傅明川问他车子怎么没在车库,他才说借人了,马上开回来。 当晚他就跑去开了回来,傅明川又问他借给谁,怎么还要自己去开,尤问说:“那天帮家长送小团子,在外面耽误时间太久,回来就忘了。” 傅明川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问尤问:“忘记开车,谁送你回来的?” 尤问回答:“学生家长。” 不知道是不是尤问的错觉,他觉得自己说了这话之后,傅明川就开始抽空来幼儿园接他下班,有时候还会带着跳跳,两周不到傅明川就和陈铭混熟了。 陈铭本就对于接触不到傅明川十分苦恼,在幼儿园搭上关系后,跑得更勤快了,还热情的邀请傅明川加群:“您说您要接的人也在中班红花班,加个群方便,他们班的尤老师人特别好,如果您赶不及可以拜托他接送。” 傅明川皱着眉:“你们都这样做?”难怪每天回家这么晚。 陈铭愣了下,见傅明川不太高兴,又不知道他为何不高兴,解释说:“尤老师自己也愿意的,他家里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好像不太喜欢回家。” 傅明川面上的表情完全消失掉:“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陈铭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他觉得自己似乎不该说话,但是被傅明川盯着,没人能够全身而退:“有一次他帮忙送了个小同学回家后,隔了一个小时家长出门还看到他的车停在他们小区里。” “停在那里做什么?”傅明川又问。 陈铭在群里翻出一张照片:“好像什么也没干,就是坐着。”当时那家长以为自己看错了,就拍下来发群里让大家帮忙确认是不是尤问,陈铭顺手保存了下来。 傅明川盯着照片有很久没说话,陈铭试图打破尴尬:“不过尤老师人真的很好。” 陈铭:“我打算追他来着。” 8. 第 8 章 傅明川猛地转头看着陈铭,目光非常不善,当即宣布主权:“他是我男朋友。” 陈铭心头猛地一跳,几乎是立刻石化,看傅明川又收回目光都没能说出一个字,过了片刻又听傅明川说:“离他远点。” 陈铭点点头,声音干涩,带着不安,还有失落:“对不起傅总,我真不知道。” 这晚傅明川在幼儿园门口一直等到七点四十五才等到垂着手从幼儿园里走出来的尤问,对于他的到来尤问似乎有些意外,走近后问傅明川:“怎么没打电话?” 只有意外,没有高兴。 傅明川沉着脸说:“没来多久。” 尤问坐上车:“以后不用来接我,这么近我走回去也行。” 傅明川没接话,脸色阴沉的可怕。 不过尤问不太怕傅明川,只是好奇的看了他几眼,问他怎么了,傅明川说没事。 尤问不想没话找话,打开车载广播随便停在一个频道,车厢里的安静被打破,他往车窗外看了一会儿,又想翻手机。 傅明川抬手将广播关掉,问尤问:“你怎么不说话?” 尤问愣了愣,看着傅明川问:“说什么?” 傅明川在等红绿灯的时候转头看着尤问,质问尤问:“以前不是总喜欢说很多话吗?现在怎么不说了?” 尤问的眼睛睁得很大,“啊”了一声,有些奇怪的问:“你想听我说话?” 傅明川回答说:“对。”他感觉自己有些不对劲,但又没明白哪里不对,但他确定不对的点在尤问身上。 尤问半响才又吭吭哧哧的问:“你想听什么?” 傅明川说“随便”,但是尤问随便不出来,只问傅明川晚上阿姨做了什么,傅明川准确的报出几个菜名。 尤问问他这段时间怎么不忙,为什么总有空来接他。 傅明川说:“想来就来了。” 话题告一段落,一直到下车,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电梯,都对对方没什么话。 尤问觉得傅明川不正常,但是又不知道他哪里不正常。 吃过饭尤问在看综艺,听到傅明川接电话,提到了阮景的名字,然后就去了书房,尤问忽然有点明白傅明川的异常来自于哪里。 坐了太久一动不动,连跳跳都把脸放到他手心,尤问才吐出一口气,垂着眼摸了摸金毛的脑袋,手背上的眼泪顺着指缝沾湿了金毛的一撮毛。 他吸了吸鼻子,起身去洗澡,傅明川进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尤问已经闭着眼睛在睡觉了。 身后浴室里传来水声,尤问蜷了下身子,试图忽略傅明川的存在,但傅明川很快就出来了,坐在床边摸了下他的肩膀。 尤问就睁开眼看他,正对上傅明川的眼睛,刚想开口,听到傅明川说:“行吗?” 尤问顺着他的思路问下去:“什么?” 傅明川就将手伸进了他的睡衣里,还问他:“怎么没穿我的衬衣?” 尤问推了下他的手:“你先……” 声音和傅明川重叠:“穿着我的衣服的时候就特别骚,让人很想操。” 尤问不知道傅明川发什么疯,但傅明川这话就像是扎他的心一样,他的声音消失掉,只用力推傅明川,可他的力量和傅明川根本没法抗衡,傅明川不但摁住他的肩膀,还摁住他的手腕不让他挣扎。 “你放开!”尤问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不要!” 傅明川将人翻过去,这已经是尤问第二次在床上对他说不要了:“不要?你躺在这里不就是给我操的吗?” 那种被人刻意羞辱的感觉又来了,尤问动了一下,腰就被压了下去,过程中傅明川甚至有些粗暴,根本不允许他拒绝,也不准他挣扎,还用领带将尤问的手腕绑起来,看他哭,捏着他的下巴问:“上次哪个同学的家长送你回来的?” 尤问一边哭一边挣扎,声音呜呜的,含糊不清,傅明川有些暴戾的将他的唇掰开:“说话!” 尤问张嘴就咬他的手,很用力,一直咬,直到他闻到血腥味,直到傅明川手上被他的眼泪和血液浸湿,他终于松口,傅明川也终于肯收回手。 但是傅明川并没有因为尤问可怜就放过他:“是不是那个陈铭?” 换了个姿势,傅明川在尤问崩溃大哭的时候又问:“他是不是想追你?” “尤问,躺在我的床上,就离别的男人远点。” 一切结束的时候尤问整个人像一条被抛到岸上的鱼,在缺水的环境里从急速喘息到气息消弥,两个人有许久没讲话。 最后还是傅明川先起身,将手穿过尤问的脖颈:“闹闹,去洗一洗好不好。” 尤问坐起来,没等傅明川抱自己,起身下床,脚下踉跄了一下,被傅明川捉住手臂,他没看傅明川的眼睛:“我自己去。” 傅明川用衣服将人包起来,也将尤问的羞耻心包起来,将人抱去卫生间,没立刻帮他清理,而是问他:“你说让我先什么?” 尤问坐在洗手台上看傅明川:“让你先吹头发,容易着凉。”他抬手摸了摸傅明川的头发,声音有些落寞,“干了。” 傅明川心里有一层很厚的壁,总有什么东西试图冲出来一般,那会儿他没好好听尤问讲话,不想从尤问嘴里听到任何拒绝的话,可尤问要说的只是这样平常的一句关心的话。 他用不自知的语气哄着尤问:“等下就又湿了,然后再吹干行不行?” 尤问心里很难受,他想和傅明川说不想和他在一起了,但他好像欠傅明川很多钱,傅明川将他当床上随便玩的小玩意儿,肯定不会同意结束关系。 傅明川将他抱起来:“把你身上都弄脏了,洗一洗。”说着将人抱到淋浴下面,霎时间温水将两人打湿。 洗完澡,傅明川帮尤问把头发吹干,又将人抱回床上,尤问一挨到床就将手从傅明川的脖子上拿开,傅明川动作顿了下,所有的柔情都收了回去,一边将自己的衣服套到尤问身上一边说:“不准再和陈铭私下接触,听到没?” 尤问没什么脾气也没什么生气的“哦”了一声。 傅明川本来想安顿好尤问再去吹头发,但尤问这样,他移不开脚步,坐在床边让尤问把头枕在他腿上,问尤问:“闹闹,你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尤问反问他:“你想听什么?” 傅明川拇指蹭着他的脸颊:“像以前那样,说什么都行。” 尤问想躲开没能实现,咕哝了一声:“你以前不是老嫌弃我话多,不让我说话吗?” 傅明川否认:“没有嫌弃。” 尤问不想理他了:“我要睡觉了,行吗?” 傅明川试图替自己辩解:“你总在我工作的时候在旁边不停地说话,我希望你话少一点,是合理的诉求。” 尤问觉得他这话简直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傅明川嫌弃他话多的时候实在太多了,不过最终他只是说:“不止是工作。” 傅明川记忆力很好:“除了工作和有外人在场,我从没说过一次让你不要说话。” 细节尤问已经记不清了,但是傅明川真的有很多次要他保持安静,不过这些已经无所谓了:“你想听的话,以后我多说点。” 尤问说到也确实做到了,第二天在餐桌上隔一会儿就说一句话,不过都是在没话努力找话,饭吃到中途,傅明川就冷声打断他:“你好好说。” 阿姨给尤问炖了豆腐蛋正好端过来,刚靠近就听到傅明川这么一句话,她赶紧去看尤问,就见尤问面上没了血色,眼睛瞪得很大又很惶恐的模样,一时间她不知道该不该将豆腐蛋放下。 傅明川再次觉得有什么东西偏航了,他很想问尤问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他,但他说不出口。 就算说了,尤问也不会笑着坐到他腿上撒娇。 傅明川示意阿姨:“放下吧。” 阿姨赶紧将小碗放下转身离开,傅明川的表情是真的有点吓人。 尤问只吃了小半碗就饱了,闷闷不乐的低着头又坐了一会儿,等傅明川吃完才站起身:“我去学校了。” 傅明川拿了外套对他说:“我送你。” “不用了,我走路就到了,还有半个小时才打卡。”见傅明川看着自己,尤问解释,“我想走走路,路上能碰到好多小朋友。” 连可爱的形容词小团子都不说了。 傅明川没给他一个人去学校的机会:“我走路送你。” 最后两人真的是步行出的小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清晨的雨露和鸟叫,还有阳光,都让人觉得心情舒畅。 尤问本身是个爱热闹的人,对新鲜事也感兴趣,常常无法集中精力在一件事情上,他好像很快忘记了自己在餐桌上被傅明川凶这件事,四下望着晨间的一切,连看到一只鸟都高兴。 小鸟忽然冲他飞过来,他下意识的侧身拽了下傅明川的袖子:“是珍珠鸟诶,不知道是谁家养的飞出来了。” 傅明川反手握住他的手:“你想养吗?” 9. 第 9 章 尤问忽然清醒过来,想把手抽出来,未果。 他摇摇头:“家里有跳跳了,养鸟不好。” 傅明川顺其自然的提议:“可以养在临江苑,妈妈会照看的。” 尤问纠结了一会儿,不舍的下了决定:“算啦,我也不会经常过去,还要劳烦阿姨每天照顾小鸟。” 傅明川捏了捏他圆润的指尖,“嗯”了一声:“你把跳跳照顾好就行。” 跳跳大了,也懂事,不需要怎么费心思,尤问点点头,说了声好。 到学校后,两人在校门口站了一会儿,尤问想进学校去,但被傅明川一直看着,他没立刻走开,同傅明川说:“那我进去了,你快去上班吧。” 傅明川还是站着没动:“闹闹,是不是想让我赶紧走?” 尤问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用疑问的目光看着他:“什么?” 傅明川觉得尤问不高兴,又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昨天晚上……” 尤问打断他:“我和陈铭真的没什么,以后不会私下见面的,也不会帮他送小朋友。” 见傅明川还是不说话看着自己,他又保证:“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也会和别的男人保持距离的。” 傅明川的脸冷下来:“什么叫在一起的时候?” 尤问虽然不想面对这个现实,但还是很轻声讨好的解释:“我们总要分开的啊。” 傅明川不喜欢他,他也不想再和傅明川在一起了,两个人确实迟早要分开。 傅明川的表情变得令尤问有些害怕,他想再解释一些什么,还未开口就听傅明川说:“我没说分开的时候,别让我看到你和别的男人有任何关系。” 尤问有些不安,又带着一点小倔强,说:“我和周回约了明天一起吃饭。” 傅明川半响才说:“什么时候,我去接你。” 尤问有些不满意的说了时间,第二天和周回出去吃饭,傅明川竟然真的开车去接他。 周回私下里骂过傅明川很多次,但是当着傅明川的面,人老实的就像面对他老子,恭恭敬敬的说:“傅总来啦。” 傅明川冲他点点头,摁了下想站起身的尤问:“想再坐会儿吗?” 尤问以为傅明川会像以前那样在车上等,没想到他会进饭店来。以前傅明川都要他撒娇耍赖才肯出现在他朋友们面前。 不过尤问不像周回那样局促,他知道周回不喜欢傅明川,又有些害怕傅明川,就坚持站起身:“已经准备走了。” 周回也赶紧站起身,但他没敢说话。 出了饭店,周回打了个招呼就像被老虎追赶的兔子似得跑走了,傅明川牵着尤问上车后递了一杯奶茶给他:“加了很多碎板栗。”是尤问以前喜欢的味道。 尤问有些意外,以前傅明川总让他少喝一点奶茶,但是待在一起时间久了尤问就忍不住会偷偷的叫外卖,然后假装去拿快递站在楼梯间里喝完了再回家。 结果有一次被傅明川逮了个正着,自那之后傅明川就偶尔允许他喝一杯,但会根据时间来控制,今天傅明川主动给他买奶茶,让尤问有些诧异。 接过奶茶,尤问说了声“谢谢”,吸了一口,又说:“好喝。” 傅明川看着尤问喝奶茶,像是抱着奶瓶的小狗:“为什么说谢谢?” 尤问只是随口的,根本没有为什么,他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傅明川这么喜欢追根究底:“你送了我喜欢的东西,我本来就要和你说谢谢的啊。” 傅明川又不可控的提起过去:“以前送了你喜欢的东西你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尤问会一边笑一边夸人,甜言蜜语信手拈来,还会一边说一边朝他亲过来,亲一个还不够,要亲好多个。 尤问想到过去的自己,有些尴尬,那时候他每次看到傅明川都十分开心,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导致后来傅明川很少再送他东西,就算送,也是通过陈桉。 “以前不懂事,你别介意啊。”尤问不好意思的说。 傅明川将车子开到正路上,沉默许久,他才说:“这样很好。” 尤问控制不住的有些失落,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手机看消息,是周回发来的。 回回:咋回事啊,傅明川怎么还来接你,真是耽误事,本来还想带你去山上看赛车,今天有比赛。 尤问:可能这几天他比较闲。 回回:怎么,这几天他总是接送你? 尤问:一天两次吧。 周回隔了很久才回复:他别是在外面背着你干了什么事对你有愧疚之心才这样的吧? 回回:我要是背着我女朋友在外面勾搭,回家也对她百依百顺。 尤问:没分手的时候不要去聊骚。 后面周回又说了一大堆,尤问忍不住想起那个叫阮景的男人,就在今天白天,他将小团子交给陈铭后,陈铭踟蹰许久,问他:“傅总真是你男朋友啊?” 尤问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我们在一起。” 陈铭还记得上次傅明川看他的眼神,但尤问看着太柔弱了,忍不住唤起他对弱者的同理心:“之前在酒店门口我说那些都是自己的猜测,但是你也小心一点,傅总看着不像是会动真心那种人。” 这话看似什么都没说,但又好似什么都说了。 尤问忍不住想要去关注阮景,想要去浏览器搜索他的名字,想要关注他社交平台的账号,看他与每个人的互动,看他偶尔与傅明川一起被拍到的身影。 这些都让他不开心。 傅明川见他不说话,也不喝奶茶,忍不住抬手摸尤问的脖子:“闹闹,怎么不高兴?” 尤问以前很善于对傅明川表达自己的喜好,比如之前傅明川的一个助理多次且故意当着尤问的面对傅明川做出一些很细微的暧昧行为,尤问就会很不高兴的质问傅明川为什么要留这样的人在自己身边。 傅明川当时坚持认为尤问提出的对方的心思是无稽之谈,但尤问闹了几次,他还是将人调去了其他岗位,然后当晚尤问就看到傅明川手机上他的备注被修改成了“别闹”。 当时尤问还很得意,故意摇着手机给傅明川看自己给傅明川修改的名字,大刺刺的写着“我老公”。 尤问一脸不怎么高兴的表情说:“没有不高兴啊。” 傅明川借着车外的光线看尤问的脸:“眼睛没笑,嘴巴也没笑。” “没有高兴事为什么一定要笑?”尤问奇怪的反问。 “以前……”傅明川发现自己不但总是想起以前,还总是提起以前,开口后他顿住,没继续往下说。 尤问似乎知道傅明川想说什么,踟蹰了一下说:“之前家里出事那会儿,有人追债追到家里,我一笑他就打了我一巴掌,后面我就不怎么总笑了,不是因为你才不笑的。” 傅明川猛地变了脸色:“你说他打你?”他仔仔细细的看着尤问的脸,好像想要从尤问脸上看出被打的痕迹,不可控制的愤怒袭击了他,“谁打你?” 尤问不想提过去的事情:“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你要是觉得我不笑让你有烦恼,我以后多笑笑就是了。”毕竟这是傅明川第二次提起这件事,好像真的很在意。 “不用。”傅明川拒绝,怒意海啸一般袭来,褪去后,心脏迟来的感到钝痛。 后面的车子喇叭不停地催促,尤问小声提醒:“绿灯了。” 车子穿过十字马路,就像是抛硬币做决定时候的问心,傅明川想,如果当时尤问给他打电话告状,他肯定会帮他报仇,将受了委屈的小狗抱回家里细致的哄一哄。 可是小狗没有告状,也没有回家。 小狗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长大了,不需要他了。 * 傅明川是在一个月后的某天傍晚,牵着尤问在小区散步的时候问的尤问,当时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 尤问表情很平静,语气也很平静:“当时我们已经分手了呀。” 傅明川坚持说:“分手了也可以告诉我,我会保护你的。” 尤问转头看傅明川,看似随意的笑着说:“你忘了当时你不接我电话了?” 傅明川不接受这个解释:“可以发短信、发微信、让陈桉转达,办法有很多。” 尤问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声音很淡:“没必要。” 随即又问傅明川:“都这么久了,怎么突然又提起这个?” 傅明川扶着总是很喜欢走在绿化带踢脚线上的尤问:“闹闹,我已经帮你报仇了。” 尤问愣了愣,他不知道傅明川干了什么,但他知道傅明川肯定是不小的动作,不然不会这么特意的说出来。 尤问眯了眯眼,眼睛笑成一个小月牙:“真的吗?” 傅明川向他承诺:“以后不会让人欺负你。” 尤问点点头,信了:“我知道,谢谢你。” 傅明川:“谢谢谁?” 尤问很奇怪的看人:“谢谢你呀。” 傅明川:“我是谁?” “你是傅明川。” “我是你的谁?” 尤问被问住,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傅明川已经等不及的主动提示:“说一句谢谢老公,以后都不会让人欺负你。” 小狗狗不肯:“我本来没有要你帮我做主的意思来着。” “是我想的。”傅明川看着尤问侧脸很长的眼睫毛说,“不想别人欺负你,不喊也会一直保护你。” 尤问笑的时候只露一点点牙齿:“谢谢老公。”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心间落下来,傅明川唇角难得的牵了起来,低头看着尤问,语速不自觉的快了一些:“回家好不好?” 到了家里,傅明川将尤问抱起来,穿过客厅回到房间,直接将人丢到了床上。 在床上,傅明川再次让尤问叫老公,以前尤问在床上很放得开,任他说一些dirty talk,会抱着他的脖子一直喊老公,可现在傅明川要他喊,他也喊,但是是那种很压抑的叫法。 傅明川直觉哪里不对,将人反过来,立刻看到尤问将唇都快咬出血了,傅明川双眸紧缩,再次感到胸口钝痛。 尤问在迎合他。 他停下动作,伸手将尤问的唇分开,很平静的退出尤问的身体,问他:“是不想要吗?” 尤问其实有些疼,但他说谎了:“没有啊。”说着试图起身去抱傅明川让他继续,被傅明川摁住肩膀。 傅明川没说话,下床套上睡衣,微微拢了拢之后,说:“我去下书房。” 尤问呆呆的坐了会儿,他也有些搞不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但傅明川好像总是想要他回到过去,他却好像总是无法满足傅明川。 以前的傅明川不喜欢以前的尤问,现在的傅明川也不喜欢现在的尤问。 10. 第 10 章 傅明川在书房里抽完了一整包烟,也没想明白尤问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 他仔细的回忆了在家里看到尤问,到后来两人上床,他又将尤问带出来。 在家里第一次上床的时候尤问还病着,仔细回想,尤问一直在拒绝,那不是因为情趣,只是尤问不想要。 不是不想要和他上床,而是不想要他。 尤问不想要傅明川。 重新在一起后,尤问从不给他打电话,也从不主动在社交软件里找他聊天。 尤问不再总是笑,不再讲任何他身边发生的趣事。 不愿意和人提起他,拒绝他的一切相关话题。 没有分享欲,没有沟通,没有开心。 尤问或许还爱他,但尤问没有离开他,是因为他觉得他欠了他钱。 尤问以为自己帮他还债就是为了把他当情人一样养起来。 所以愿意在床上配合他。 所以愿意在日常生活里迎合他。 所以即便不喜欢,还是留下了。 闭了闭眼,傅明川将手里最后一支烟摁灭,在黑暗中坐了许久。 再回到卧室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尤问蜷缩在属于他那边的位置上熟睡,傅明川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很轻声的将他喊醒。 尤问“唔”了一声:“几点了,要上班了吗?” 就算尤问不喜欢,傅明川还是摸了摸他的脸颊,哄着他一样的轻声说:“没有。” 尤问闻言又闭上了眼睛。 傅明川继续轻声说:“闹闹,我今天出差,晚上不回来。” 尤问模糊着睡眼看他,半响“嗯”了一声:“那你注意安全。” 傅明川见他又要闭眼,想再碰碰他,又忍住了,不再等尤问像以前一样依依不舍的抱着他追问什么时候回来,而是直接说:“要去一周。” 尤问的眼神逐渐清醒,想坐起来,被傅明川摁住:“再睡一会儿,还早。” 尤问还是坐了起来,看傅明川一直盯着自己,他似乎知道傅明川想要他做什么,就跪坐着抱住了傅明川,把脸埋进他怀里:“那你早点回来。” 他说了傅明川想听的话。 傅明川内心复杂,抬手拍了拍尤问的背,问他:“希望我提前回来几天?” 尤问总是被他问住:“希望你不走。” 傅明川明确感受到尤问在敷衍他,他将人往怀里摁了摁,心脏像是被千斤重的石头压着:“会早点回来。” 抱了一会儿傅明川才放开尤问,站起身,他低声让尤问再睡一会儿,上午不想去学校的话他可以帮他请假。 尤问却不肯再睡了,站起身跟在傅明川身边:“你昨天是不是生气了?” 傅明川本来已经想走了,听到这话又停下来,侧头看着尤问,听尤问解释:“我那会儿有点不舒服。” 尤问语气有些踟蹰,其实他和傅明川在床上一直是很和谐的,但昨晚傅明川好像真的很不高兴,他看着傅明川的眼睛说:“等你回来了我们再做好吗?” 不知道是不是尤问的错觉,尤问觉得自己说完这话傅明川整个人都变得冷淡了许多,就像是他刚和傅明川在一起的时候那般,无论你做什么,傅明川都没兴趣,你多说一句话都是错,呼吸声音都太大,让人不知所措。 送人出门的时候,只到门口傅明川就让人回来了。 门关上,尤问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跳跳过来蹭他他才反应过来。 阿姨已经做好早餐,大概是因为尤问好说话一些,阿姨讲话也没紧绷着,问尤问傅先生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大早看起来就不太高兴。 尤问笑问:“有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阿姨笑一声:“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傅明川说是出差一周,可一周过去都没回来,傅明川没找过尤问,尤问也没有主动联系他,两个人不再像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情侣,而是变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周回约尤问去马场,尤问以前在那里养了一匹马,后来家里出事就卖掉了,他心动于周回说的可以看自己的马,却没想到会在马场碰到以前一起玩的那些人。 这些人都是人精,面上大家还都是能过得去,就喊尤问晚上一起吃饭,尤问拒绝不掉,只能和周回一起赴宴。 这些人从马场走的时候一人一台机车,只有周回和尤问是开车去的。 到了会所门口尤问才发现这家会所是他第一次在马场见到傅明川时一定要跟着他去吃饭时候他们去的那家会所。 周回揽着他的肩膀,偷偷交代他:“等下要是这些傻逼说难听话你不要理就是了,吃一半咱们就走。” 尤问回一句没事。 因为其他人骑车来,所以早已进了包厢,周回和尤问一起穿过大厅进入电梯,电梯门刚要关上,一双手挡住电梯门,紧接着尤问就看到了阮景。 挡电梯的人很客气的让阮景先进,阮景长相年轻,面容俊美,身上没有商人的那种圆滑,也没有故作老成的世故,相反他看起来很有风度,让尤问盯着他一直看。 很有风度的阮景看到周回之后立刻同他打招呼:“周少这么巧。” 周回有些尴尬的看了尤问一眼,才同阮景打招呼:“阮哥,好久没见了。” 两人只是点头交,两句后就结束了寒暄,尤问站在后面看阮景的背影,觉得阮景比自己高很多,难怪和傅明川站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突兀。 阮景和身边的人在讨论最近的基金对冲问题,全是尤问听不懂的话题,而且阮景讲话也很专业,很快根据身边人的需求推荐了一支基金。 但是对方似乎只想跟着阮景做一些投资,阮景没有直接拒绝,但也没答应,临着电梯快停的时候,他突然转头看向尤问:“你认识我?” 尤问没想到阮景会突然同自己说话,但他无法说出自己是怎么认识阮景的,嘴比脑子快一些:“我认识傅明川。” 他原本以为阮景会尴尬,谁知阮景只是面含深意的挑了挑眉,狭长的眼睛看着尤问,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原来是对手。” 只一句话,阮景就道尽了两人的关系,没有紧张,也没有轻视,只是很郑重的同他打招呼,告诉他,自己要来抢傅明川了。 这样的人明明很骄傲,却一点不让人觉得讨厌。 阮景走后,周回立刻抱怨尤问理阮景干什么,还说:“他可有手段了,我哥都怕他,你别招惹他。” 到了包间,一群人起哄说尤问好久不出来和大家一起玩,要尤问一定要自罚三杯,尤问很爽快的喝了三杯,席间谁也没有提他家里的事情,仿佛那些都是不存在的,大家依旧是好朋友。 特别是任繁,待尤问尤其热情,仿佛当初尤问打电话不接的人不是他一般。 当初尤问有过一段很盲目的求救期,但他谁都没求到。 饭到中途,任繁忽然向尤问道歉:“当初是我避嫌避得太过了,但那时候傅明川态度那样,谁也不敢引人注意,所以……” 尤问只说没事,反正都过去了。 任繁松了口气,说:“正好我有个哥们儿一直想认识你来着,马上就到了,家里有钱,人也实在,你认识认识。” 他话音才落,包间的门就被打开,服务生领着一个相貌平庸的瘦高男人走进来,任繁上前去同对方打招呼,尤问转头看了一眼,就发现对方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周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同对方打了招呼,直到看到任繁将人安排在尤问身边,对方朝尤问没话找话。 尤问因为喝了酒,人变得很安静,甚至还认真听了许久对方说话,在对方滔滔不绝的时候忽然站起身说要回家。 周回看对方变了脸色,赶紧也站起身扶着尤问解释:“他喝醉了,我送他回家。” 两人走出会所,尤问嘟嘟囔囔的说:“他那么丑,还想追我。”语气十分委屈。 周回看尤问是真的有些醉了,也一起抱怨:“这个任繁真是脑子有病,什么人都往你面前领。” 尤问跟着周回走到车边停住:“我又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领就领呗。” 周回帮尤问小少爷打开车门:“怎么没有身份了,你现在好歹还是傅明川的人,他可能消息滞后了不知道。” 尤问坐进去,周回又帮他关上车门,他将额头抵着车窗想,不是任繁消息滞后,而是傅明川谁都没提过他在他身边。 换了个姿势,尤问想将手肘放在车窗上撑着头,一抬眼就看到旁边车子驾驶座上的阮景。 真的巧。 周回还在一旁捣鼓,尤问就看到阮景同自己点了点头。 隔了几秒,任繁突然出现了,周回转头看到他,不得不同他打招呼:“任繁嘛呢?” 任繁态度里带着一些不自知的狗腿:“来给景哥送点东西。”说着将一个袋子透过车窗递给阮景,说,“景哥,要是傅总那边有消息您告诉我。” 阮景嘴角含着笑:“行,有任何消息我发信息给你。” 任繁脸上就差写着千恩万谢,周回同两人又打了一声招呼就带着尤问离开,从小广场到大路这一段短短的距离,周回看了尤问五次。 尤问手臂放在车窗上,头枕着手臂说:“头有点晕。” 周回怀疑尤问是不是没听到任繁说的话,或者说听到了却没猜到他话里的“傅总”是谁。 周回说:“等下给你买点解酒药。” 尤问没吭声,一直到周回半路给他买了解酒药又上车的时候,他才听到尤问瓮声瓮气的说:“我晚上去你家住行不行?” 这是听到了,也猜到了。 周回一口答应,将人领回“自己的”别墅,结果一进家门就看到周淮也在家,看到他带了人回来面上出现片刻诧异,看清他领的人是谁,更惊讶了。 周回同周淮说了一声就想带尤问上楼,周淮说帮尤问准备客房的时候被周回拒绝了:“没事,他跟我睡。” 周淮想了想,同意了。 不过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很谨慎的拿出手机给陈桉发了一张照片,是两人刚进家门他准备拍周回时无意间拍下的。 周淮:陈助理,麻烦您跟傅总说一下,尤问今天住我家里。 11. 第 11 章 他倒不是一定要和傅明川汇报,关键他也是个Gay,被谁误会都没关系,被财神爷误会,那真的会让人想死。 虽然当时尤家的事情闹得风风火火,傅明川好像也和尤问分手了,但他从自己那倒霉弟弟嘴里听过好多次骂傅明川不是人的话,主要表现就是傅明川将尤问当小情儿养了起来。 陈桉那边很快打了电话过来确认情况,周淮把情况说了一遍之后,陈桉说:“麻烦你照顾好尤先生。” 说完没两秒又说:“最好不要接近他,不要碰触他。” 周淮立刻就懂了,骂周回这倒霉孩子给自己捅了个大篓子。 隔了半小时不到,周淮就听到了院子外面传来车子驶来的声音,周淮站在院子里等,听到声音立刻前去开门,果然看到傅明川亲自来了。 周淮同人打招呼:“傅先生。” 傅明川并不想同人应酬,只略微一点头:“麻烦你们了,尤问人呢?” 周淮赶紧说:“在楼上休息,我带您去。” 周淮快步走在前面带路,路过客厅的时候周回一副做了坏事碰到家长的表现,不敢同傅明川对视,只喊了一声“傅先生”。 傅明川停下脚步看向周回,周淮吓一跳,还以为自己这倒霉弟弟要坏菜了,结果听到傅明川说:“辛苦你照顾尤问了。” 周回连续“啊”“哦”两声:“应、应该的。” 上楼到了房间门口,傅明川虚虚的抬手扶了一下门,周淮就懂了,没跟进去,没一会儿听到傅明川轻声喊人的声音。 “闹闹。” 一个圈子里的,周淮很早就认识傅明川,但真正能够接近傅明川,还是托了他那傻弟弟的福,因为周回和尤问关系好,所以周淮也顺带沾了光。 就算傅明川不说,他也知道傅明川这是特殊照顾了,所以后来他问陈桉要私人联系方式的时候,陈桉没有拒绝。 没一会儿傅明川就牵着看起来不太高兴的尤问出来了,尤问想把傅明川的手挣开,没能成功。 周淮特意询问两人今晚要不要住下,被傅明川拒绝了,期间周淮看到尤问试图同意,被傅明川镇压了。 下了楼,周回迎上来看着尤问:“要走了吗?” 尤问无精打采的点点头,说:“我的手机好像不见了。” 周回赶紧说:“我给你放柜子上了,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说着疾步跑走了,让周淮大开眼界,这货怎么这么怂呢。 尤问不肯走,站在大厅里等,垂着眼说要喝水,傅明川低声哄着他:“车上有,等下喝。” 尤问就不说话了。 傅明川似乎有些无奈,只得问周淮有没有温开水,周淮问矿泉水行不行,尤问在一旁说:“我等下去车上就行。” 周淮哪里敢,赶紧去拿了一瓶矿泉水,傅明川接过去之后打开瓶盖才递给尤问。 周回拿了手机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尤问将水喝掉三分之一,然后理所当然的将瓶子递回给傅明川,傅明川将他喝了一半的水拿在手里,又过来接他的手机。 一直到两人离开,周淮站在廊下不可思议的问周回:“你确定傅明川是在养情儿?” 周回理所当然的回复:“怎么不是,你看他多凶,尤问站在一边敢说话吗?” 周淮无语,他觉得尤问没说话好像只是不想搭理傅明川罢了。 * 到了车上,傅明川问尤问是不是还想喝水,尤问摇摇头,闭着眼不想说话:“头有点晕。” 傅明川皱着眉问:“周回带你去喝酒?” 尤问睁开眼看了傅明川一眼,不知为何,傅明川觉得尤问瞪了自己。 傅明川:“说话。” 尤问拍拍司机座:“停车,我想吐。” 车子停到路边,尤问开车门下车蹲在花坛边,倒是没吐出来,只觉得胃里空落落的恶心,蹲着不想动。 傅明川不停地拍着他的背,将水递到他手里:“喝点水。” 尤问喝了点水,觉得更难受了,蹲了二十分钟不肯动一下,最后几乎是被傅明川强行拉上车的。 上车后,傅明川同司机说:“去聖庭那边。” 不到十分钟,车子就开进了一个市区湖景别墅区,车子直接开进院子,傅明川引着尤问下车:“到家了闹闹,回家睡一会儿。” 尤问脑子清明了一些,看着陌生的庭院、陌生的房子,无法和傅明川说的“到家了”结合在一起。 被傅明川的手推着进屋,上楼,一切看似正常,但又好像很玄幻。 被安置在床上之后,尤问听到自己轻飘飘的说:“肚子在叫,胃里难受。” 傅明川将他的手放在薄被里:“我让人去……” 尤问打断他:“你自己去。” 傅明川顿了下,很快站起来:“我顺便买点解酒药,你在家里乖乖的。” 尤问“嗯”了一声,听到傅明川车子开出去的声音,他起身下床,先是看了一眼床品。 深墨绿色的四件套,薄被下压着2个羽毛枕,床头灯是简约风,地毯看起来刚被清理过。 尤问着了魔一般走向床头柜,打开下面一格,里面果然放着傅明川惯用的电子产品,是去年的款。 尤问的手紧紧抓着平板电脑的保护套,许久许久才松开。 他站起身走向衣帽间,打开一格,满的,再打开一格,还是满的。 走出房间,打开隔壁房间的门,是书房,满满当当摆满了各式书籍,书桌上的烟灰缸里是还有没来得及清理的烟灰。 再打开一间,是小型健身室,里面的器材是被用过的,而且是经常在用。 下楼,尤问仰着头看大厅顶上的吊灯,有薄薄的一层灰尘。 厨房,被使用的痕迹更加明显。 颤抖着手,尤问打开冰箱,里面满满当当。 尤问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半伏在冷藏室里,温热的眼泪打湿了冰箱的隔板,双开的冰箱门回弹,靠在尤问背上,掩住他的哭声,却让他看起来更可怜了。 这就是傅明川不曾让他参与过的私生活,不允许他出现的私人地界,是他打电话问傅明川什么时候回家,傅明川说不回去时候的归处。 大灯好漂亮,花园也好漂亮,可漂亮的尤问和这里格格不入。 * 傅明川回来的时候尤问已经睡着了,但没有睡在二楼的床上,而是睡在大厅里。傅明川上楼看了一圈没找到人,心里有些着急,因为尤问电话也没带,他怕尤问喝醉了一个人乱跑。 幸好尤问只是睡在大厅里。 傅明川想让他起来吃点醒酒药,但是又不忍心把人叫醒,最后决定将人抱到楼上,如果人醒了就吃药。 不过尤问没醒,傅明川只能妥协。 房间里没有夜灯,所以傅明川没关灯,睡得也很轻,怕尤问半夜醒了不熟悉环境害怕。 不过尤问倒是睡得很熟,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傅明川揽着他让他再睡一会儿,尤问不肯,傅明川就同他一起起床了。 洗漱用具傅明川安排人买的新的,亲自下楼去帮他拿,尤问很细致的看了洗手间,连熏香都放得和甘熙路的房子同一个牌子。 牙膏是傅明川帮他挤好的,尤问随口说了句谢谢。 傅明川问他:“谢谢谁?” 尤问说:“谢谢傅明川。” 两人一个质问,一个回答质问,气氛不太和谐,不过傅明川没生气,只将尤问翘起来的一撮毛往下压了压。 下楼后尤问听到花园里有声音,透过大大的落地窗往外看,看到花园里有人在作业,他好奇的往外看了一眼,傅明川问他想不想去花园看看,尤问在临江苑的时候好像也很喜欢待在花园里。 尤问摇头说不想,眼睛却又往外看了两眼,傅明川让他先吃饭,吃过饭再带他去看,说着摸了摸尤问的肚子:“昨天晚上就喊饿了。” 尤问的肚子果然咕咕叫起来,傅明川领着他去了餐厅,很快有人上了几道小菜,都是尤问喜欢的。 尤问有意的盯着这个家的帮佣看了一会儿,没从对方眼中看到异样。 傅明川问他:“在看什么?你认识?” 尤问摇摇头:“面熟。” 傅明川不怎么在意:“以后就认识了。” 尤问将小菜和粥拌在一起喝了一口,语气轻松的问:“你以前没回山水居的时候就住这里啊?” 傅明川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异常,“嗯”了一声:“有时候从公司走得太晚就直接住这边。” 不过正式订婚后傅明川来这边住得很少,除了出差和回临江苑,一般都是和尤问住在一起。 尤问点评:“房子好看。” 又问:“这几天呢?” 傅明川直觉尤问这话里有陷阱,尤问对他有戒备心,对他不信任,对他感到失望,对他们的关系毫无期待,尤问甚至不想回家,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自己,可他出差回来也只在这边住了一天而已。 人生第一次,傅明川不敢正面回答,因为他直觉自己回答之后会失去什么。 到底是失去什么,他不知道。 尤问笑了下,没等他回答:“对了我和你说了没,我姑姑回来了。” 傅明川反问:“谁?” 尤问“哦”了一声:“你没见过,她之前一直在D国。” 傅明川点点头:“你约个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长辈是需要见一见。” 尤问有些踟蹰,不知道怎么说:“我上周和她一起吃过饭,她想让我搬过去和她一起住。” 傅明川那种感到危险的直觉落地,他声音比平时轻一些:“那我怎么办?”好像他才是被辜负的那个人。 尤问笑了下,眼睛都眯起来:“我没答应啊。” 傅明川的心放下来,看着尤问又喝了一口粥,然后说:“不过我姑姑说让我把欠你的钱还给你。” 傅明川放下筷子,盯着尤问,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尤问声音也轻了一些:“我想说你就把钱收了行不行?” 傅明川面上最后一点表情消失:“什么钱?我包养你的钱?” 12. 第 12 章 尤问几乎是立刻放下勺子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被傅明川冷声呵斥:“站住!” 尤问站住,然后回身,在桌上扫了一圈,抓起餐桌上的餐具纸巾就往傅明川脸上丢,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下来,他带着哭腔骂人:“你混蛋!” 厨房的人听到动静走出来朝这边张望,看到傅明川衣服都被弄脏了,还拽着尤问不放开:“对,我是混蛋,我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没有待在你身边,让你在外面受了委屈,可是你现在想怎样,你要告诉我,你现在什么都不说,我猜不到。” 傅明川捏着尤问的肩膀,将人捏疼了也没松手,只定定的看着尤问的眼睛:“尤问,我猜不到。” 尤问很想伤害傅明川,可他说不出太过分的话,也伤害不到永远强悍的傅明川,他只是实话实说:“你不用猜,你离开我也没有错,毕竟你从没有爱过我。” “你对我没有责任,永远不用因为我喜欢你就迁就我。” “我不想和你吵架,你放开我行吗?” 傅明川执意等一个答案:“所以你到底要什么?是不是只要我爱你?” 尤问有些难过又短促的笑了下:“你自己知道,你永远都不会爱一个人。” 傅明川有一瞬间的怒不可遏,上唇不受控制的抽动:“这是不负责任的胡说。” “你自己知道不是。” * 尤问在这边一分钟也待不下去,手机都没拿就要走,身后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尤问身影顿住,他从未见过情绪如此外放的傅明川,永远都运筹帷幄的傅明川竟然也会摔东西。 片刻后,尤问再次迈步走出去。 没人敢拦,没人敢劝,隔了许久,有人想上前清理碎掉的碗,被傅明川抽着烟制止:“别动。” 帮佣退出去,傅明川又一个人安静的坐了许久。 而在门外的尤问并没有走远,而是站在傅明川家门口不远处的绿化带里,目光倔强的看着门口,十分钟过去,二十分钟过去,傅明川都没有出家门。 没等到傅明川,尤问却等到了另外一个人。 大概是因为他站得位置不显眼,阮景将车子停在门口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尤问,直接上前摁了门铃,很快被人迎了进去。 尤问垂下眼看着脚下的青草,过了许许久久,他才白着脸朝别墅区外走去。 而在别墅客厅里,阮景才刚走进客厅就看到傅明川迎了出来,看到来人是他之后很轻微的蹙了一下眉,但是很礼貌的没有问他来做什么,而是请他坐。 阮景怀疑自己看错了,隔着屏风,地上是碎掉的碗,陶瓷碎片摔到餐厅外面,很突兀的打破了地面的安宁。 阮景是来找傅明川谈一个项目的,但傅明川好几次走神,他试图说点别的私交的话,傅明川也没接话,而是将话题又引回项目上。 隔一会儿,帮佣在旁边踟蹰着要不要上前,被阮景看到后就问她:“玲姐今天怎么欲言又止的?” 叫玲姐的帮佣一脸为难的看着傅明川:“先生,您楼上的电话一直在响,不知道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情。” 傅明川的目光很快移到放在中岛桌面上的自己的手机上,然后转身就往楼上跑,隔一会儿人已经穿好外套下来,手里拿着一个手机,不容拒绝的对阮景说:“工作上的事情以后在公司谈,我还有事,你先回去。” 阮景表情未变,依旧潇洒的站着看人:“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傅明川拒绝:“不用。” 说完也不管还在客厅站着的人,独自拿着车钥匙进了车库,很快院子里传来引擎的声音,阮景看到傅明川的车子消失,问玲姐:“玲姐,明川这么着急干什么去呢?” 玲姐知道傅明川的忌讳,绝不允许对任何人说他的私事,于是没有正面回答:“先生的事情都不和我们讲的。”况且阮景上次不知哪里得来的地址突然来家里也是不请自来,傅明川一点没有表现出希望他再来的意思。 阮景扫到桌上放着的刚拆封的解酒药,又问:“昨天家里来客人了?” 玲姐又表现出为难的模样,还没回答,阮景就笑着说:“明川性格太独了,确实需要多交点朋友。” 玲姐心下奇怪,因为她并未从傅明川和阮景的相处中觉出两人有多熟,但阮景的语气和态度总表现出一种两人关系不错的样子。 依她看,昨晚住在家里的那位小先生倒是特别一些,早上傅明川还亲自来厨房交代了餐单,饭还没上桌,又跑进厨房问三味茄子是不是很油,被告知当早餐会油腻后又去掉了这道菜,十分的用心。 玲姐很客气的说:“您再坐一会儿,我去给您端点水果。” 阮景没同意,很快就告别离开,在别墅区转了一圈,正要走,忽然看到停在台阶上只露了车屁股在外面的傅明川的车。 阮景将车子开过去,不用特意去找,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傅明川,还有被他挡了一半身影的尤问。 傅明川似乎在教育人,尤问低着头,很听话的样子,但是却在傅明川想要拉他的手的时候将傅明川的手甩开了。 傅明川很有耐心,还给尤问道了歉:“刚刚我不是那个意思,是你一直这样认为的,我觉得你想得不对,我从来没有不认真对待这段关系,当初和你订婚考虑了许久,分开也考虑了许久。” 傅明川顿了一下:“你说得对,我不会爱一个人,太过亲密的关系会让我感到负担。” “心理医生说我有亲密关系恐惧症,从小到大我和父母的关系都不亲近,可你不一样。” “我害怕你离得太近,但又不想你离得太远,我总是很矛盾,但是复合几乎没有考虑,就是想要你在我身边。” 尤问打断他几乎是自白的话,将最残忍的真相放到两人面前:“是因为你的矛盾,所以才故意把我丢掉吗?” 傅明川长久的沉默让尤问仅剩的坚持分崩离析,他本来想问阮景的事情,但他再也问不出口了。 阮景开车经过的时候,看到傅明川面上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表情,卸下了永远强硬的铠甲,带上了痛意和悔意,他的心一直往下沉,面上也失去了风度和潇洒,下一刻,车子在他的失神中冲进了绿化带。 * 阮景的车子冲进绿化带,傅明川和尤问却都没有关注。 傅明川是对这个小事故不关心,尤问则是因为知道车子是阮景的,所以不想关注。 最后尤问在傅明川想要带他回别墅的时候,坚持要回甘熙路,傅明川没有过多反驳他,开车带他回了甘熙路那边。 当晚傅明川没怎么睡着,后半夜起身给陈桉打电话,让陈桉去问尤问昨天都见了谁,还把尤问的运动轨迹一并发给了陈桉。 陈桉在傅明川身边工作了六年,这还是人生第一次在深夜,还是后半夜接到傅明川安排的私人任务。 傅明川从来都是公私分明的人,在认识尤问之前一直都洁身自好,活得像一尊佛,他和尤问在一起的很快,以至于他缺失了学习好好爱人的重要阶段。 不可否认的是,傅明川为了尤问真的改变了很多,刚开始他会让助理帮他处理一些关于尤问的事情,后来大概觉得不妥,专门招了个助理处理和尤问相关的一切事情。 那个助理是为什么走了呢? 陈桉没记错的话,是在那个助理对尤问表现出了一些超出常人的热情的时候。 傅明川其实不太能够辨别人与人的亲密关系,那个助理刚开始总是对尤问没话找话,尤问也是个小话痨,两个人有时候干说就能说两个小时,那时候傅明川还没有太在意。 直到有一次,傅明川在看尤问的时候发现那个助理也在看尤问,目光里的认真被傅明川读懂,他甚至没隔夜,就让人把那助理开掉了。 后来有一次在车上陈桉还听到傅明川问了一次尤问和那个助理有没有联系,再后来,这件事是陈桉出面解决的,那个助理逐渐就和尤问断了联系,尤问抱怨了几次就不提了。 生活助理这件事和今晚这件事,都只有陈桉知道。 在生活助理的事情之后,其实他有很少几次帮傅明川处理过一些尤问的事情,但更多的事情是傅明川亲自做的。 陈桉很快就查出了傅明川想要的答案。 将答案发过去五分钟不到,陈桉就接到了一项新的指令,傅明川竟然要他帮忙约一个局,但是这个局的组成有一些说不出的奇怪。 里面有阮景不奇怪,因为最近凤城和华鼎有一项比较密切的合作,而且阮景和傅明川也算得上少年相识,情分不比常人。 还有一些他们这个年龄段,存在或多或少交情的朋友,这些都不奇怪,奇怪的是里面还有一些年龄层大一些的,不像是朋友私下的局,更像是一个商务局。 可关键问题是,傅明川从不参加这种局,更遑论私下组织。 陈桉猜不透,也没敢问,但他直觉这件事可能和尤问有关,傅明川大概是要公开两人的关系。 除了订婚那天,傅明川从不喜欢带尤问参加各种宴会和宴请,他不喜欢别人盯着尤问看,也不太喜欢尤问和谁都能说上几句成为朋友。但这些都是陈桉猜的,今晚他隐约明白自己或许是猜对了。 傅明川安排的局是在一周后,这一周里尤问没有表现出异样,甚至约自己姑姑、姑父和傅明川一起吃了一顿饭。 地方是傅明川安排的,一早就带着尤问在等,事前了解了尤识和周冠东夫妇的喜好,桌上全是两人和尤问喜欢的,处处都体贴,可尤识看似热情好客,处处夸人,但事实全非如此。 席间傅明川接一个工作电话,回去的时候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尤识说:“这种男人你要他做什么?” 13. 第 13 章 “你看他对你哪有一点体贴,连个笑脸都不会摆。”尤识越说越不满意。 傅明川听到尤问替他辩解了一句:“他本来就不爱笑。” 尤识没好气的说:“那是对着你不爱笑!”见尤问不吭声,她又说,“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 “最起码不是傅明川这样的。” 周冠东在一旁当和事佬,傅明川推门进去的时候,尤识在问尤问有没有把钱还给他,尤问还没来得及回答,尤识就已经又摆起客气的笑:“之前你帮闹闹解决了很多债务,我在问闹闹有没有还给你。之前我和冠东一直在避居度假,家里联系不到我,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闹闹这段时间多亏你照顾了。” 尤识的老公周冠东冲傅明川笑了笑。 傅明川姿态很低的说:“不用还,我和尤问不用分这么清,我照顾他是应该的。” 尤识面上的笑淡了一些:“亲兄弟还明算账呢,爱情里更是,不能永远都是一个人欠着另一个人。” 一顿饭不欢而散。 晚上回家洗过澡后,傅明川帮尤问吹干头发,躺到床上后傅明川一直在安静的看着玩手机的尤问,尤问就问他看什么。 傅明川说:“怎样才算是喜欢一个人。” 尤问不大想回答这个问题,只含糊的说:“反正不是你这样的。”又说钱已经打到傅明川卡上了,让他注意查收下。 傅明川不怎么在意这些小钱,但是他不喜欢尤问和自己分得这么清:“我已经让人以你的名义组了一个新的基金,我添了一些钱,受益人写的你的名字。” 尤问把眼睛从屏幕上今天幼儿园团子们做的视频作业上移开,有些好奇自己在傅明川眼里值多少钱,就问他:“你添了多少钱?” 傅明川说了一个数字,让尤问狠狠愣住,足足是他还给傅明川的二十倍,这些钱足够买一家上市公司,他声音有些闷:“我不要。” “拿着吧,”傅明川说,“有钱傍身总是好的。”他有些害怕尤问又落到被债权人扇巴掌的地步,还是每天去逼要一次,每次扇一巴掌。 尤问说他不笑了是因为被人打了一巴掌,可他在那段时间里遇到的事情远不止如此。 自知道这些事情后,傅明川常常会在半夜的时候忽然醒过来,被一种愤怒和无力充斥着。 他没有失败过,没有当过弱者,曾经他以为只要贴上“傅明川”这个标签,所有的人和事都可以拥有一些特权,但没想到“被傅明川抛弃”这个标签的威力更大。 这几天他有找时间试图和尤问再谈谈,甚至提起了一次阮景,但只要他一开头尤问立刻转移话题,如果他继续说,尤问就会走开。 临睡前,傅明川对尤问说:“我会学的。” 尤问当时没明白傅明川说的什么意思,想明白后也只是看了傅明川一眼,很奇怪的“哦”了一声。 傅明川还想说些什么,但尤问似乎不想听,他强迫自己闭嘴,再看尤问,果然已经闭上眼。 装睡。 * 时间很快到了傅明川组局的那天,傅明川本来想和尤问一起去,但是尤问带小团子们去隔壁城市参加一个舞蹈比赛,回程就要到晚上八点,还要等着把小团子们都安全的送走。 傅明川这个主人先行去了山庄,不过他有每隔半个小时联系尤问一次,尤问大概在忙,回复的很简单。 到了。 下车了。 在送小朋友。 还要半个小时。 好。 不用接。 小宴很热闹,但是傅明川心里总有什么东西放心不下,他不停地联系尤问,又示意陈桉联系山庄的负责人,试图掌控尤问的行踪。 一周前,尤问对他关闭了共享位置分享。 傅明川心不在焉的应付着面前的诸多人,阮景走过来的时候他朝对方看了一眼,想到陈桉说那天尤问有碰到阮景,似乎还误会了他和阮景的关系。 他想问下阮景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对那天尤问和其他人一起吃饭的事情有没有更多了解。 因为自那天之后,尤问好像一直不太正常,又把心事都藏起来,他想从每个人的角度了解全部的经过,特别是阮景这里。 阮景先一步开口:“明川,今天还没和你说上话。” 傅明川点点头:“今天辛苦大家走一趟了。” 阮景笑了下,说:“我们认识得有十年了吧?” 傅明川记性很好:“差六个月十年。”他们是高中同学,高一的时候还短暂的坐过一个月同桌。 阮景愣了下,没想到傅明川真的记得这个,他心里有些东西慢慢坚定,看了一眼周围的人:“那我今天可能要和你说一个秘密。” 傅明川对别人的秘密不怎么感兴趣,只想看手机尤问有没有回复自己,但出于礼貌,他还是说:“既然是秘密……” 阮景打断他:“我喜欢你,算不算一个可以说的秘密?” 周围人谈话的声音骤然降低,所有人都转头看过来,少数人惊讶,多数人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有些期待的等着傅明川的反应,好像他们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傅明川露出很短暂的迷惑和意外的表情,他没有先回答阮景,而是看向身边微笑期待他回答的另一位宾客:“这件事你们都知道吗?” 对方还没开口,已经有几个人此起彼伏的说:“傅总和阮总珠联璧合,天生一对。” “有好消息请一定通知我们。” …… 傅明川被这种声音淹没,终于明白尤问一直说不出口的话和失望,还有责备和伤心。 陈桉说尤问有可能是误会了他和阮景的时候他并不太在意,因为他和阮景连私下吃饭都没有过,不存在任何让人误会的可能。 如果尤问真的有误会,那么今天他也会把他带到众人和阮景面前,让尤问明白什么是没必要相信的谣言。 可似乎,这个事情和他想的不一样,不该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的。 耳边传来阮景的话:“看来大家都很赞同我们在一起,你觉得呢明川?” 旁边一直有人在录像,已经有好事者将表白视频发了出去,在小范围内形成一种狂欢,和短暂的押注行为。 对于傅明川的答案,在场的人每个人都已经在心里认定了同一个答案,除了傅明川自己。 * 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上山的人有很多,尤问断断续续被堵了好几次,有些无聊的看着前面的车辆,手机不断地在响,他拿起手机刚将屏幕摁亮,屏幕上立刻跳出来一两百条消息,全是群消息。 尤问看着群名,不是很想点进去。 这个群是那晚吃饭的时候尤问被任繁拉进去的,群消息他不怎么看,一度想退群,又忍住了。 这次他也没准备看,但是周回的消息一直跳出来,他点进去就看到周回一连串的质问:傅明川这个贱人是怎么回事? 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他现在是什么意思? 这个阮景也是个贱人,他凭什么去表白? 这是知三当三! 你又是咋回事? 你还不赶紧去找傅明川! …… 尤问的心一直往下沉,忽然有些明白群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消息,他的手指已经落在了群名上,颤了颤,有些不敢点进去,手不自觉的摸胸口,觉得闷痛不已。 滴—— 后车猛地一声响,把尤问吓得面色直接全白,他短促的呼出一口气,将车子往前开,不远处有个公交亭,他直接开了进去。 还是将群打开,点最新未看消息,尤问看到一个视频,视频的缩略图里,他看到了傅明川。 尤问的手摸向闷痛的胸口,干涩的眼睛盯着缩略图看了一会儿,然后点开。 从阮景出现在镜头里,他就开始觉得窒息,到他说“我喜欢你”这几个字,尤问觉得自己完全无法看下去,眼睛里什么都装不进去,心脏里也什么都装不进去。 空气、血液、感情,全部从心脏里流走,他失去了眼睛,也失去了耳朵,傅明川那句“这件事你们都知道吗?”,直接将他打入地狱。 傅明川惊讶的,竟然只是大家是不是都早已知道了这件事。 年少相识,十年旧友,一起并肩作战、拼搏厮杀,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不知道的人只有尤问罢了。 浑浑噩噩的将车子往回开,尤问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太好,他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却在岔路口发现自己无处可去、无家可归。 他再一次觉得自己被所有人抛弃了。 他想给尤识打电话,可傅明川的电话一直打进来,他将傅明川的号码拖进黑名单,眯着眼翻尤识的号码,可连续拨了几次都无人接听。 有新的陌生号码拨进来,尤问喘着气没听,只将手机丢到副驾驶座位上,无意识的将车子开到另一条路上去。 开过环城高速,尤问将车子开到了城市的另一端,上了盘山路,越开越快,直到他猛地清醒过来,将车速降低,却还是在拐弯的时候被冲撞出来的摩托车闪到,方向盘一歪,车子朝着斜坡栽下去。 半山腰上,车子三百六十度翻了三圈,最后一圈的时候尤问面前的安全气囊破掉,他心里想,这样也好。 14. 第 14 章 因为离开的太急,傅明川甚至不愿意等自己的司机过来,所以司机是山庄里的司机,傅明川此刻正拿着对方的手机一直在拨电话。 已经拨了很多个,一直无人接听。 那司机自后视镜里一直往后看,在傅明川拿到他的手机之前,他有看到傅明川拿了另一个人的电话在拨电话,但是号码好像被对方拉黑了,所以傅明川又拿了他的,还是无人接听。 他有些不敢置信,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敢这么对傅明川。 到了路口的时候,他不得不问傅明川要去哪里,可傅明川好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低头盯着电话,打给了尤识。 电话不是尤识本人接的,是她老公接的,电话里一群人似乎在打牌,很热闹,傅明川几句话没到就挂了电话。 阮景一直坐在他旁边,从他表白之后傅明川的表情就一直不对劲,特别是在众人的祝福之后,傅明川完全没给他面子,直接说:“大家搞错了,我已经有爱人了,你们还参加过我的订婚宴,我和阮景只是工作关系。” 当时阮景就明白完了,傅明川连朋友这两个字都不肯承认了。 但他没懂傅明川要走,为什么还要带上他。 他看着傅明川,这个永远情绪不外露的男人眼睛里写着着急,他甚至在打电话让人定位尤问的位置。 这边电话刚挂,傅明川自己的电话就响起来,他立刻接起,隔着一个身位的距离,阮景听到电话那端的人在骂人:“傅明川你在哪里?” “你还是不是人了?” “你要谈恋爱就要我们尤问死吗?” 傅明川忽略前面两句:“尤问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都怪你!爱去搞破鞋X%¥#……” “周回!”傅明川压迫性的喊出他的名字,“晚点再骂人,告诉我尤问在哪里。” 周回忽然就哭了:“我不知道啊,我找不到他。” “你不是认识人多吗,你快找人来救他。” 傅明川的心一直往下坠:“他什么时候给你打的电话?在哪里给你打的?”他只问有用的信息,但耳边好像不是周回在哭,而是尤问在哭,让他心里难受极了。 “有半个小时了,他说他去找他爸,车子翻了,我带了人过来找,一直找不到,电话也打不通。” “你快喊人来,警察都来的比你快,尤问怎么瞎了眼喜欢你……” 傅明川将电话挂掉,立刻又打了好几个电话出去,阮景如走马观灯一样,听着傅明川冷静的安排和吩咐,只最后一句显出了他的情绪:“把所有人都调来。” 中州市的救援队和警队,这得多少人,得多大的面子多大的人情啊。 人或许只是小问题,还能打电话求救,能有多大的事儿呢? 可这面子给了,傅明川要拿多少钱去填啊。 生意人不讲钱的时候,忽然让人感到害怕。 阮景抿着唇,终于明白自己错了。 大错特错。 他怎么会觉得傅明川和自己在一起很合适呢。 和傅明川合适的,只有尤问一个人,在傅明川不多的感情里,一直都只住着尤问一个人。 而他只是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从家世到学识都和傅明川相配,他只考虑了自己的感情,而没有考虑傅明川。 “那天你是不是和他说话了?说了什么?” 阮景听到傅明川问话,神思才再次回归,他问傅明川:“哪天?” 傅明川准确的说出了一个日期:“你们见过面,在电梯里,还有停车场里,你们说了什么?” 阮景看着傅明川的眼睛,忽然不敢说实话,也忽然明白傅明川为什么要带着他。 傅明川看透了他心中所想:“你最好不要现在对我撒谎。” 阮景只是不真实的看了傅明川几秒,傅明川就露出不耐的表情,似乎不准备再等他的答案,阮景不敢错过这个机会:“他在电梯里对我说他认识你,我说我和他是对手。” 傅明川快速思考着:“在这之前,你对别人都释放过什么信号让别人以为我们在一起,或者在一起过?” 阮景也无从解释:“你解除婚约后,我们就合作上城的项目,经常在一起,连小报都上过两次,是你一直没在意而已。” 相对于傅明川的低调,阮景在中州是有些名气的那种贵公子,因为这些缥缈的网络人气,连带傅明川也被拍到。 以前傅明川没有过这类事情发生,所以这种小报就也被忽略掉了,但风言风语还是传到了尤问耳朵里。 傅明川问:“还有呢?”他不信只是这些,如果只是这些,尤问完全可以问他,可尤问什么都不问。 阮景顿了一下,还是将停车场的事情说了,并且给出了最犀利的总结:“当时我用表情挑衅了他。” “再后来,我在你家门口见过他。” 傅明川想到那天尤问不肯跟着他回去,心口的那堵墙终于消失掉,是他对血淋淋站在他面前他却视而不见的尤问的心疼。 他把小狗带回了家里,却还是让小狗受了委屈。 小狗在他这里好像总是在受委屈。 * 大批的救援队很快定位到了尤问的车子,但是车里没有人,只有脏污的血迹和尤问已经烂掉的外套。 傅明川沿着刚开始还有些明显的脚印往前走,看得出尤问在某个位置摔过一脚,他也跟着疼。 又不敢到处走,怕错过尤问的消息。 尤问是在又隔了四十分钟的时候才找到的,人倒在一从绿植里,救援人员喊人他就应了,在黑暗里他的眼睛尤其的亮,还主动说:“我肋骨好像断了。” 救援人员吓一跳,将他抬上担架,立刻联系直升机。 直升机和傅明川是同时到的,傅明川一看到尤问眼眶就红了,想碰碰他,又哪里都不敢碰,最后只摸一摸他的脸,问他:“疼不疼?” 尤问摇摇头,直升机启动的声音有点大,他说:“我想去看看我爸爸,但是走路太远了。” 傅明川靠近尤问的脸,拉着他的手问他:“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带你去。” 尤问眨眨眼,似乎还笑了一下,眼睛往旁边撇了撇,隔了一会儿才说:“我不是让陈桉和你说了吗?我不找你了啊。” 傅明川胸口如被重击,握着尤问的手紧了又紧,直到尤问喊疼,他手上才卸了力,轻声哄着尤问:“是我没当真,以后都我找你好不好。” 他知道的,他当然知道的。 重新在一起之后尤问从来不主动联系他,也不会主动和他亲昵,他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尤问在割舍掉他是在他陪尤问回那间被火烧过的房子。 当时他提醒尤问还有没有东西要拿,尤问将没被烧毁的戒指留在了那里,那是他们的订婚戒指。 包括他从山水居离开,留下所有他们在一起时共同拥有的东西。 还有尤问离开后一次没提过跳跳,他主动让人将跳跳带回家,尤问当时并不想跳跳留下。 傅明川曾以为尤问才是那个不愿意离开的人,他粘人,又很爱他,这曾让傅明川短时间内烦恼过尤问不肯离开该怎么办。 可他的小狗现在同他说:“不用了傅明川,我答应了姑姑陪她去D国。” “不行,”傅明川语气很沉,带着不容反驳的气势,“我不答应。” 尤问很轻的反握住他的手,语气也很轻,还带着一些从容:“可是我已经不欠你钱了呀。”他才说完,忽然吐出来一口血,断掉的肋骨引起的一连串反应,终于让他开始觉得剧烈的疼,疼到周围的任何动静都让他觉得尖锐刺耳。 算啦。 算啦。 太痛苦了。 和傅明川在一起太痛苦了。 尤问曾经有很多次反思他和傅明川之间的问题,他自小被人善待,所有人都把他捧在手心里,想要得到一样东西太容易,以至于被人抛弃的时候表现得像个长不大的孩童,可那时没人再愿意听他哭闹了。 被迫成长的痛,让他学会了他人的割舍。 或许也是时候割舍掉傅明川了。 耳边傅明川一直在叫他的名字,尤问看不清东西,瞪大眼想再看看,他想问傅明川在哪里,一开口,又吐出一口血,手被傅明川拉住,这次他终于听清了傅明川的话。 “闹闹你别怕,我在这里,就在你面前。” “马上就到医院了。” “你别说话,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跳跳还在等你回家呢。” 尤问有些怕,又有些不怕。 谁能不怕死呢,尤问可是进厨房被刀划伤都要发誓再也不进厨房的人。可是想到爸爸妈妈,他好像又不那么怕了。 他呼吸有些急促,感觉自己的手脚都有些发凉,有温热的液体滴到他的脸颊上,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过了一会儿,他才明白过来是傅明川在哭。 傅明川怎么哭了? 尤问抬手想摸他的脸,手却不太能举的起来,很快被傅明川捉住手放在了自己脸上,这下尤问终于看清了傅明川的脸,还有他的眼睛。 一双在哭的眼睛。 “还有一分钟,医生已经在等着了,肯定没事的。” 傅明川不知道是在安慰尤问还是在安慰自己,他将尤问溅到衣服上的血抚开,又同尤问说:“你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尤问想说让傅明川别怕,因为傅明川看起来真的很害怕的样子。 进手术室之前,尤问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我没怪你,也没误会你。” 15. 第 15 章 随后尤问像是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到医生说再拿1000cc的血袋,梦到医生不断的扒开他的眼皮,让他很烦躁。 也梦到那天在花园里,候琮说傅明川这个人根本不会爱人,说他小时候被陈积玉带着看过许多医生,说他自小到大和家里人包括父母的关系都很冷淡,说他不热衷于交朋友,也很嫌弃不必要的社交。 候琮说傅明川这么多年活得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无论遇到任何困难任何事,机器坏了,花很短的时间修一修就能继续使用。 所以他完全无法和任何人建立亲密关系,甚至恐惧排斥这种亲密距离。 他幼年期甚至还曾因为被迫与人建立亲密关系而有过短暂的暴力失控行为,直至陈积玉夫妇放弃强扭的亲子关系,傅明川的行为才得以改善。 长大后他这种冷心冷情的行为越发的明显,虽然他很好的学会了社会规则,严格控制自己,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孝顺的儿子、和善的同学、开明的上司,但陈积玉从未对他放下心来。 成年后,只有在工作时傅明川才像个正常人。 但在人后,傅明川表现得越发的孤冷,拒绝所有没必要的交际,仅维持着小圈子里几个人的社交友谊,但回到家后完全从所谓“朋友”的氛围中抽离,从不谈起朋友,仿佛没这些人、这回事。 直到尤问的出现。 尤问是不一样的,一直是不一样的。 他像个小尾巴,不允许傅明川逃避,强行入侵傅明川的亲密距离,傅明川有一些时候会感到痛苦,但他每次也都是口头警告,拿尤问毫无办法。 傅明川就像一座不完美的雕塑,这几年尤问一直拿着斧锤和尖刀对他敲敲砸砸,直至尖刀向着心脏,将他巩固起来的城防一点点敲碎,让他学会了将自己粉碎重塑,也学会了去珍惜和爱护。 * 再醒来已经是一天之后,尤问睁开眼将四处看了看,才有了一点回到人间的感觉。 傅明川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小憩,尤问刚一发出动静他就醒了,站起身还未靠近,就听尤问说:“我没事。” 傅明川将靠枕垫到他身后,说:“我喊医生来。” 很快有三个医生领着两个护士走进来,对着尤问一通检查,然后和傅明川详细地沟通了一番,尤问在一旁听着,大概听懂了医生的意思,好好养着就没事。 医生走后尤问主动安慰傅明川:“我觉得挺好的,你不要担心。” 傅明川在他床边坐下,很亲密的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声音又轻又温柔的问他:“昨天一个人是不是很害怕?” 尤问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傅明川说的是他翻车的事情,他轻声说:“有一点。” 傅明川很想回到昨天,坐进尤问的车子里,在车子出事的时候抱住他,让他不要害怕:“昨天没来得及说,我和阮景从来没有过什么,除了做过一阵子同学,只有最近一个合作上联系比较多。” “我知道,”尤问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些,“我昨天不是和你说了吗,我没误会你,所以你不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昨天只是个意外。” “也是因为看到那个视频才发生的意外,所以多少还是有点关系的。”傅明川并不想辩解,但是他又怕尤问不清楚,给他安罪名:“有那么多人误会,肯定是我做的不妥当,以后我不会再做会让人误会的事情了。” “我真的没误会。”尤问看着傅明川的眼睛,“如果你真的喜欢阮景,他不会在我面前这么嚣张,他一看就不是被人偏爱的那个人。” “那是为什么?”傅明川还是没明白,也不愿意回忆尤问昨天那个眼神,分明就是“算了”的那种眼神。 尤问昨天想着就这样算了,今天却还是和傅明川解释:“因为我太喜欢你了。” 说着他笑了下:“或许你现在也有一些喜欢我,可越是这样,我越发现我们不合适。” 傅明川逐字分析着尤问的话和他的表情:“哪里不合适。” 不合适的地方太多,尤问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举例:“我只说一件事吧,那次你带我去聖庭,我第一次知道你还有一个家,不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都住在自己家里。” 顿了下,尤问又说:“这个家你朋友都知道,我却不知道,我好像一直在你的生活之外。” “包括你说很多人误会你和阮景在一起,也是因为你从不带我进你的生活圈,根本让人无从误会。” “我们两个一直都是两条平行线,是我太喜欢你,所以一直试图朝你跑,可就算有交汇点,也很快会错开。” 所以尤问在意的从来都不是阮景,只是生活里的所有的细节都在向他表明傅明川从头到尾没把他归入他的生活圈,世上哪有这样爱人的方式呢。 最最让他恐惧又无法对傅明川说出口的是,阮景认识傅明川十年,傅明川却直到前天都不知道阮景喜欢他。 傅明川根本不会爱人,他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毫无所知。 可尤问付出的爱,却是必须要得到回报的。 爱一个永远不会回应你的人,真的太痛苦了。 那天在公交亭认识到这个一直被自己试图掩盖的真相,他恨不得当时就去死算了。 死了就不用再面对这些真相,不用面对他曾经对傅明川近似残忍屠杀的种种行为。 傅明川觉得自己有很多地方可以辩解,但他开口只是说:“他们都看你,我很不喜欢。” 尤问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傅明川在说什么,刚订婚的时候傅明川偶尔会带他参加一些他觉得有必要社交的宴会,傅明川是说他带他去的时候,别人都看他。 尤问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那个时候不太懂,只是觉得这样的话你没必要再去参加那些宴会,你也没说过你想去。” “聖庭的房子和你订婚后我就没有去住了,不出差不回临江苑的时候,基本都是和你在一起。” “那个时候很怕你和我闹,医生说的没错,亲密距离恐惧症,我总是很害怕你离得太近,但是只要你闹一闹,我又忍不住什么都答应你。” “这让我觉得很痛苦。” “我一直都是做事果断的人,我以为我可以割舍掉。” “可是后面我发现我不能。” “你不出现在我面前就没关系,可是你站在我眼睛里,我就还是想要你。” 见尤问一直不说话,傅明川捏着他的指尖:“你怎么总是不说话?我总想要你多说一些,不是因为更喜欢以前的你,而是想让你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要想,高兴就好,可你好像总是不高兴。” 尤问想把自己的手抽走,指尖被傅明川捏紧,他放弃后说:“你真的是不会谈恋爱,又很霸道,看似什么都答应我,可又什么都没答应过我。” 傅明川靠近尤问一些,蛊惑他一般的说:“你可以教我。” 尤问才不受他蛊惑:“你把我姑姑和周回他们弄哪里去了?” 傅明川隔了一会儿才不太情愿的回答:“在外面,你想见他们吗?” 尤问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傅明川真能干出这种事情来,尤识本来就不喜欢傅明川,这下印象肯定要down到谷底。 傅明川起身:“我让他们进来。”却没立刻走开,解释了一句,“昨天他们太吵了,一直哭,我怕影响到你。” 尤问表情复杂,已经想到了昨天两个人骂傅明川的场景。 没一会儿尤识就和周回一起走了进来,出乎意料的是,进来的还有面容尴尬的陈积玉。 尤识已经不愿意和傅明川维持面上的交情,脸上挂着薄怒,如果不是尤问还在场,估计要大发脾气。 周回则不一样,可能是因为昨天骂了傅明川,此时鹌鹑一样,根本不敢和傅明川对视。 陈积玉夹在中间最无辜,谁都不敢得罪,只把所有的错都归在傅明川身上,进门就骂了傅明川一顿。 尤问赶紧安慰几个人说自己没事,听尤识埋怨他半夜跑上山干什么,又责怪自己昨天为什么要去打牌,错过了他的电话。 说完才问尤问疼不疼,陈积玉也在一旁握住他的手,心疼的看他。 尤问回答她真的不疼,又重复医生的话,只说养一养就能好,尤识说等养好了就带他去D国,说这话的时候她是看着陈积玉说的,意思是让她去搞定她儿子。 尤问没有反驳,但他感觉傅明川在看着自己,哪怕尤识遮挡了他的视线。 周回在一旁问什么D国,去D国干什么。 尤问隔了一会儿才回答:“我姑姑让我陪她去住一段时间。” 周回没多想,也没问住多久,只说有空也要去D国陪尤问玩。 陈积玉把话题引开,只问尤问的身体怎么样,她不用转头就知道自己儿子这次是真的栽了。 昨天他们到医院的时候只有傅明川在急救室门口等,尤识和周回轮流怒骂傅明川,他毫无反应,只是盯着急救室门口,眼睛红得不像话。 待到尤问被推出来,他才终于有了反应,根本不理几人,让人把病房门口围了个严实,周回声音大一点,他就让人警告再吵闹就把几人都清理出医院。 傅明川不给包含她在内的任何人面子。 那个时候陈积玉觉得这世上仿佛再没有傅明川在乎的人,她就知道自己儿子栽了。 因为傅明川表现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无情,不在意人际关系、人情世故,他伪装了这么多年的人皮,在那一刻不愿意再伪装了。 可今天,傅明川只是安静的将她带来给尤问的白玫瑰装进了花瓶里,又在尤问表现出不舒服的时候细致的帮尤问调整了靠背的高度。 几个人说了足足一个小时,直到尤问表现出疲惫,尤识才叫了自己请的护工进来,细细的叮嘱护工尤问的生活习惯。 期间尤问看了傅明川好几次,怕傅明川阻止尤识,但傅明川什么都没说,还客气的将尤识送了出去。 尤识临走都没给傅明川一个眼神,倒是和陈积玉客气了几句。 尤问有些尴尬,私下发信息让尤识不要这样,尤识没理他。 16. 第 16 章 接下来养伤的日子尤问一度想要把傅明川支走,因为每次尤识来的时候都不给他好脸色,还有一次直接当着尤问的面说:“你这里都两个护工了,不用这么多人照顾吧?” 尤问叹一口气,幸好傅明川没让人尴尬,说公司还有事,晚些再来看尤问。 不过晚上傅明川回到医院的时候发现病房里已经有了另外的客人。 他带了尤问喜欢吃的小蛋糕,本来想哄一哄尤问,结果一进病房就听到一个男声说:“之前几天就想来看你,一直进不来,傅明川怎么把你看这么紧?” 尤问的声音很平静:“他就是有点紧张,晚些你再想来就给我发信息。” 那男声又说:“我那天去酒店给你带了早餐,你没在。” 尤问有些不好意思:“那时候真是对不住,那六万块钱我还是还给你吧。” “不用。”那人很快拒绝,“我当时怕你要用钱,还给你准备了一笔,但我给你打电话你一直没接。” 护工走进来,正好碰到在门口站着的傅明川,尊敬道:“傅先生,您来了。” 这护工是新请的,尤识找的那个没干三天就提出不干了,现在这个护工是自请来的,不过第一天看到她对傅明川的态度,尤问就知道是傅明川耍了心机,这人分明就是他的人。 傅明川提着东西绕过外面的隔间进了内间,看到韩集已经站了起来,冲他点了点头:“傅先生。” 傅明川对韩集没什么印象,他只是略一颔首,听尤问介绍:“这是韩集,是我朋友。” 傅明川和韩集握了下手:“幸会,韩先生。” 韩集同尤问又闲话了几句,没有提钱,也没有想要同傅明川攀交情的意思,很快提出了告别。 尤问说再联系,韩集临走的时候说会给他发信息。 韩集走后,傅明川问尤问什么钱,尤问没瞒着,说当时他想将送给韩集的生日礼物要回来,最后韩集没还礼物,给了他一半的钱,是六万。 在那之前,其实两人甚至都不熟悉,尤问拿钱的时候感到很羞愧,可他那时候没办法。 傅明川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闹闹,以后有任何事给我打电话好吗?” 尤问不答他,只说:“你工作忙,不用每天都来。” “不忙。”前两天傅明川试图将工作搬到医院来,被尤问明确拒绝后,他会在白天有必要的时候去一下公司,其他时间都陪在尤问身边。 尤问没再说什么,晚一些的时候他想洗个澡,傅明川不放心:“要不我帮你洗,要不不洗。” 最后还是两个人一起进了卫生间,刚开始的时候傅明川很负责的帮尤问冲洗,但是到了后半段他的呼吸打在尤问身上的时候,气氛就变得不正常起来。 傅明川吻上尤问的时候他没有拒绝,但是傅明川不敢乱动尤问,很轻的抱着他,感受到人在怀里软下来。 尤问试图将他推开:“你别……”后面的声音渐渐消失掉,只剩下他的喘息声。 最后尤问是被傅明川抱回床上去的,躲在被子里不肯理人,傅明川在身边躺下来,将被边往下压了压,露出尤问半张脸,他抱着人问:“闹闹,不去D国好不好?” 尤问声音闷闷的:“不好。” 傅明川有好久没说话,尤问没忍住回头看,就对上傅明川有些无奈的眼睛:“是真的想去吗?” 尤问肯定的回答:“真的很想去。” “嗯。”傅明川应了一声,让人分不清他的想法,“想去就去吧。” 尤问重新把身子转回去,没再理傅明川。 * 临着尤问出院的前一天,韩集又来了一趟医院,带着尤问曾经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你把钱退给我,礼物当然要还给你。”韩集当时找的理由是礼物丢了,可事实上并没有,他只是想给尤问钱罢了。 尤问有些不好意思:“不用还给我的,本来就是送你的。” 韩集点头:“只是找个借口来看看你,听说你下周就去D国,还回来吗?” 尤问和傅明川闹成这样,中州圈子里的人早传遍了,特别是傅明川给了阮景那么大一个难堪,上城的合作也引入了一个新的第三方,他自己则没有再出现在和这个项目有关的任何地方。 一个四百亿的项目,他说撂手就撂手了。 尤问有些尴尬,却还是实话实说:“不知道。” 韩集想到那天见到尤问的情形,在路边的一个长椅上,尤问垂着头坐在路灯下,即便落魄,也像个小王子。 当时他下车,心里百般不是滋味的走到尤问面前,问他坐在这里干什么,尤问眼睛睁得很大,在路灯下显得尤其无辜,回答他说:“等你啊。”说着还冲他笑。 韩集至今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心跳,用了一些技巧才让尤问答应同他一起吃饭。 他带尤问去的是一家海鲜酒楼,尤问以前会喜欢的地方。 饭后尤问有些不好意思的同他讲了联系他的目的,想要收回一个由他送出的生日礼物。 是一块腕表。 尤问可能是真的到了丢掉体面的地步,才说出这种话,韩集当时觉得有些难堪,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尤问,觉得尤问不该落到这样的境地里,也不该被自己看到他的狼狈。 当时韩集很冷静的撒谎说腕表已经丢了,但可以折现给他。 尤问却是很快站起身想走:“不用了,没有要人平白无故失去东西的道理。”尤问总是要为别人着想。 韩集也跟着站起身,同尤问解释:“我退一半的钱给你,那块表我带过了,也不是毫无用处,只是这会儿丢了罢了。” 最后尤问还是收起了韩集给的六万块钱,然后韩集将他送到了附近的一个连锁酒店,临着尤问办完入住,他站在大堂和尤问告别,说明天要给他带早餐,明确告诉尤问他想再见面。 当时韩集是抱着希望说的,却没想到尤问真的答应了,还随口说了几样,韩集没忍住笑,连说了两个“好”,有些情不自禁的把手放在尤问脸上问他:“闹闹怎么不笑了?” 尤问当时只躲了一下,没躲开,就没再躲了,也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直视他的眼睛说:“明天见。” 韩集立刻将手收回去,也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当,快速说了明天见。 说这话的时候他语气带着一些兴奋,还有许多期待。 以前尤问是太基的太子爷,后来他是傅明川的联姻对象,大多数时候他都只能远远的看着尤问,可现在他忽然拥有了和尤问明天见的权利,也拥有了喊尤问小名的权利,这让他浑身都热了起来。 一直目送尤问进了电梯韩集才走出去,坐进车里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仰头看着六楼的灯光,看到其中一间灯光亮起来,又盯了许久才离开。 当晚他睡得不太好,脑海里反复想着这些年的事情,他家里也算有钱,但和太基、华鼎这样的企业比起来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那年尤帆首次露出联姻的意图,就有无数人往上凑,韩家倒是有自知之明,没送上去丢脸。果然,没多久尤问就定下来会和傅明川联姻。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韩集完全没有意外,后来他在各种场合碰到过尤问,跟在傅明川身边小尾巴似得,看起来过得很好的模样。 可那又怎样,傅明川待他又不好,尤帆一死,立刻就把人给甩了。 在酒店大堂看着尤问睁大眼睛,眼神却毫无笑意的模样,韩集心里有些恨,恨傅明川把尤问变成这样。 以前的尤问多爱笑啊,哪怕和他不熟,见到他的时候也多是笑,话也多,无论他说什么都让人觉得舒心。 很多时候他都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讨人喜欢的人,后来他在网上看到有人形容这种性格叫小太阳,他就觉得特别适合尤问,给尤问的手机号备注的也是叫小太阳。 拿出手机翻了翻尤问的手机号,看着小太阳三个字,韩集几次想打过去都忍住了,勉强睡了一会儿,不到八点又出门,去亭山房帮尤问买早餐,怕他不喜欢,又去另一家买了一份同样的,到酒店的时候八点过十分。 尤问一直没回消息,韩集在酒店大堂坐到九点四十才给他打电话,提示关机。 韩集又等了十分钟再打,还是打不通,他拜托前台帮他打内线电话,前台告诉他6028房间的客人早上七点的时候已经退房。 韩集的热血一下子冷下来,再打过去,依旧没通,他终于明白尤问真的只是想问他要钱,一点没有其他意思。 再后来韩集有试图去找尤问,可他真正再见到尤问的时候,尤问正在躲开一个年轻男人的纠缠,韩集在尤问脸上看到了冰冷和不耐烦,那次他没敢出现在尤问面前。 再后来,尤问身边就又有了傅明川。 傅明川看起来还是不太会珍惜尤问,这让韩集忍不住想要再尝试。 而且知道尤问出事,他也必须亲自来确认尤问是真的无恙。 探访结束,尤问亲自将人送出住院楼,他还穿着病服,衣服松垮,显得他尤其的瘦,韩集没忍住说:“你要好好吃饭。”下一句问了上次问过的话,“有想吃的吗?我给你带来。” 尤问侧过头看他,没回答韩集的话,而是很直白的说:“我们不太合适。”他不想给人存在这种可能的错觉,“上次也对不起,没有等你,我应该和你说清楚的。” 韩集露出很难看的笑:“没关系,我知道的。” 又说:“你很好,这事和你没有关系。” 尤问笑着摇了摇头,两人已经到了韩集的车旁,尤问主动说了再见,韩集说:“那你走我就不送你了。” 尤问点点头:“没关系的。” 韩集拉开车门,没立刻上去,而是说了和傅明川一样的话:“尤问,你现在怎么都不说话?” 尤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像每个人都要问他这个问题。 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看着韩集的眼神显得很专注,让下车后一直站在他们不远处的傅明川没忍住喊了尤问的名字。 17. 第 17 章 这次韩集明显感觉到了来自傅明川的攻击,是超出了他同傅明川的人讲几句话的那种攻击,仿佛他不只是轻轻碰了他的人,而是将他的人吃干抹净了。 尤问似乎也感觉到了,对韩集说:“回头我们再联系。” 韩集说了声好,又同傅明川点了点头才上车,而傅明川则是一直盯着他的车标不放。 是那天在银行他自楼上看到过的车子型号。 韩集将车子开走后,尤问主动说:“韩集来还我东西,以后不会再来了。” 傅明川收回目光,看了尤问片刻,还是问:“你们很熟?” “没有。”尤问没有撒谎,也不想傅明川误会,“以前总在各个地方见到他,他人有些闷。”尤问想起以前见到韩集的场合,总是他在讲话韩集在听。 傅明川反问:“话少就是闷吗?” 尤问觉得傅明川不太高兴,又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你要是不喜欢他,以后我不见他就是了,怎么发脾气了?” 他很少正面指出傅明川的情绪,也或许是因为那晚看过傅明川的眼泪,让他敢更近的碰触傅明川的禁忌。 傅明川很快就收起了自己并不明显的攻击:“没有发脾气,不过确实不喜欢他。” 尤问唇牵了牵,听傅明川又说:“所以以后能不能不和他见面?” 追尤问的人很多,他收到过无数或明或暗的追求,他不明白傅明川为什么单单只在意韩集:“为什么?” 傅明川:“很不喜欢他。” * 出院的时候是尤识直接来接的人,所以尤问并没有回甘熙路,傅明川赶回医院的时候尤识已经把人带走了。 机票定在三天后,周回不回家,也住在尤识那边,晚上就和尤问一起睡,抱着尤问说不想他走,又说让他离开傅明川这个渣男也挺好的。 但第二天看到傅明川来,立刻跑上楼不敢见人,和前一晚的理直气壮像是两个人。 傅明川带了几个箱子过来,里面全是尤问惯用的一些东西,还有一些D国的零钱和在本地会用到的一些细碎的东西。 里面大部分东西都是可以在当地买的,但是尤问 没说,仔细的听傅明川的叮嘱,又听他问:“跳跳也来了,你要不要见?” 尤问看着傅明川笑:“好啊。” 两人去院子里看狗,跳跳好久没见尤问,甩着尾巴一直往他身上扑,尤问就抱住跳跳,笑出声音,要跳跳乖一点。 傅明川在一旁说:“我下个月把跳跳给你送过去,你到了后发个地址给我。” 似乎怕尤问拒绝,他又说:“我一个人养不了,都是丢给阿姨带,不如你来养。” 尤问双手摸跳跳的脸,没看傅明川,只说:“好啊。” 傅明川松一口气,声音低了一些:“后天我去机场送你,不要一个人走,行吗?” 尤问抬头看傅明川,傅明川也看他,狗尾巴打在傅明川腿上,他纹丝未动:“昨天我去接你,没接到。” 事实上因为忙着准备去D国的事情,昨晚尤问还错过了傅明川的电话,且没有回拨。 尤问点点头:“走的时候我和你说。” 傅明川没有留很久,因为尤识很快回来,并表现出了对傅明川的不欢迎,她的原话是:“闹闹,有客人来怎么让人站在院子里。” “客人中午要留饭吗?你和厨房说了吗?” 这哪里是要留人吃饭,分明是在赶人。 傅明川走后,尤识还若有所思的对尤问说:“男人是要驯的,驯不服的男人不用留。” 尤问笑,走过去替尤识捏肩膀:“那要跟驯夫有方的姑姑多学学。” 周冠东在一旁“嗯哼”一声笑。 只有周回觉得尤识说的有道理,傅明川这种驯不服的野男人赶紧丢掉比较好。 不过他很喜欢跳跳:“男人可以不要,狗不能不要。” * 第二天傅明川给尤问打电话的时候,尤问说人在外面,可以明天到机场再见面。 傅明川低头看楼下街道上的车水马龙,灯光映在他脸上,让他看起来有些孤冷,他说了声好,又说:“我明天顺便接跳跳。” 这是不肯到了机场再见了。 尤问从周回身边走开,去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明天上午十点可以吗?” 见傅明川不说话,他又说:“傅明川,我不会一个人走掉的。” 傅明川问他:“你在哪里?” 半个小时后,傅明川就站在了尤问面前,尤问惊讶他怎么来得这么快,这个时间点堵车,傅明川无论从公司来还是从家里来都不可能这么快。 傅明川说:“坐地铁来的,快一点。” 在尤问的目瞪口呆中,他又说:“怕来得太晚你又去了别的地方。” 尤问就笑了,问傅明川:“我是要去和人拿一些参考书,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傅明川点头,问尤问去哪儿,尤问说了一个地方之后,他又说:“我来叫车。” 这话有点怪,尤问没多想,可当看到出租车停在路边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惊讶的问:“你还会打车啊。” 他一直以为傅明川这种生物是脱离了普通人生活的那种人,谁知竟然会这么接地气的事情。 而且傅明川穿得西装革履的站在一辆起码开了五年,当前市场价值不超过三万块的出租车旁边,让尤问觉得尤其的违和。 傅明川扶着车门先让尤问上车,然后自己才上车:“上学的时候家里的车不可能随时待在学校,”说完他又说,“尤问,基本的生活常识我都有,这一点你不用怀疑。” 似乎不太高兴自己被质疑。 尤问觉得此刻的傅明川就像一个纸老虎,忍着笑说:“我知道。” 傅明川露出不太满意的表情,看尤问转过头,车窗上显出他笑开的表情,傅明川跟着牵了牵唇,没再表达自己的不满。 书是买的绝版二手书,尤问当场验货,最后是傅明川付的钱,傅明川甚至还在街边的一个连锁奶茶店给尤问买了一杯奶茶。 尤问没说什么,但也不肯拿,让傅明川拿着给他喝,惹得路过的人频频看向两人。 尤问指出来:“大家都看你。” 傅明川不以为意:“是在看你。” 只要尤问在的地方,总能吸引很多人的目光,尤问就是这样的招人喜欢。 最后两人一起回了甘熙路的家里,傅明川没提要送尤问回尤识那里,尤问自己也没说,下车的时候尤问也像是毫无异议,傅明川还牵了他的手,尤问也没推开。 进了家门,傅明川几乎是立刻将人摁在了门上,低头吻住尤问,和他接了一个很长的湿吻,最后将人抱进卧室,一切都像是水到渠成。 尤问期间没有反抗,他在床上向来是被掌控的那一方,傅明川总能轻易让他沦陷,让他的身体和心一起为他折服。 到了第三次的时候,尤问已经哭得不成样子,傅明川却不放过他,说是带他去清理,到了卫生间里就让尤问扶着洗漱台,抱着他的腰从后面侵犯他,还咬他的肩膀。 不知道第几次结束,尤问连将人推开的力气都失去,听到傅明川又问他:“闹闹,留下吧。” “我都会改的,会好好爱你的。”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们可以办个婚礼,这样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了。” 隔一会儿,见尤问不理人,他又说:“会让你说很多话的。”这句份量最重,是傅明川对尤问的承诺,也是对他自己的承诺。 尤问有些生气傅明川的不知节制,唇微微抿了一下:“不要,我答应姑姑了。” 有好久傅明川都没说话,尤问转头去看,就被傅明川摁着肩膀俯身过来吻他,尤问打了一下他的肩膀,手被傅明川捉住:“那我去找你。” 尤问没答应,也没拒绝。 18. 第 18 章 傅明川是在次月一号去的D国,以给尤问送狗的名义。 跳跳坐飞机不适应,整个狗无精打采的,尤问将狗带回家里,走几步,看傅明川没有要跟上来的意思,拉着狗绳转头看他:“你要走了吗?” 傅明川还是站着没动:“我住酒店。” 尤问没再理他,将跳跳牵回家,照顾了一会儿才交给帮佣,再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后,傅明川还站在门外,见他走出来,就一直盯着他看。 尤问走过去:“吃饭了吗?” 傅明川看了尤问一会儿,见没瘦才放下心来:“飞机上吃了。” 说完又补充:“不太好吃。” 尤问听出他的言外之意:“那带你去吃饭。”说完率先往前走,傅明川跟在他身边,捉住了他的手。 尤问侧头看了傅明川一眼,对上傅明川的眼睛,听到他说:“一号是不是太早了?可我每天都想见到你。” 尤问没见过这么直接的傅明川,耳朵染上一抹薄红:“谁教你的?” 傅明川在这一方面向来光明磊落:“陈桉说谈恋爱的时候,心里想什么就要说什么,不然对方不会明白。” 尤问并不觉得:“我能明白。” 傅明川:“那为什么每次我给你发信息你都要过很久才回我?” “我怕你不想理我。” 尤问不肯承认:“有很久吗?” “最长的时候有五个小时。”傅明川没和人谈过恋爱,也从不知道等人消息原来这么难熬,“以前我没回你消息的时候你也是不停地看手机,不停地想我吗?” 尤问窘迫,陈桉说要直接点,但也不必这么直接吧? “我没有不停地看手机,也没有想你。”他什么都不肯承认。 傅明川没有过故意不回尤问消息的时候,如果他有一个小时以上忽略消息,尤问就会给他打电话撒娇问他为什么不理人:“那是因为你知道我看到你消息的第一眼就会回你。” 尤问觉得傅明川有些不讲理:“我也有看到消息就回你,这几天在忙。” 傅明川想让尤问主动讲,但尤问不肯,他还是问出口:“忙什么?” “我姑姑帮我联系的学校,想让我去读书。”说完尤问紧紧盯着傅明川,没想瞒着傅明川,但他不想在网上和傅明川说。 傅明川听完果然沉默了,一直到了吃饭的地方才问尤问想读什么。 尤问帮着傅明川摆了下餐具,一边说:“想学一下动物心理学和幼儿心理学,还在选老师。” 傅明川点头:“想读就读,你一直都喜欢这些。” 两人吃的西餐,吃到一半尤问问傅明川:“之前不是你想让我再去读书吗?现在怎么不高兴?” 傅明川面上露出一些疲态:“没想让你来这么远的地方读书。” 尤问加快吃东西的速度,一吃完就问傅明川要不要回酒店休息,还亲自将傅明川送回酒店。 站在酒店门口,傅明川看尤问没有进酒店的意思,就说:“我还给你带了东西,要上去拿吗?” 尤问没有矜持:“好啊。” 进了房间,傅明川给尤问拿拖鞋,是一双大大的兔头拖鞋,尤问换第二只的时候脚下一个不稳就往旁边斜,被傅明川捞到怀里,没有再被放开。 尤问一挣扎,傅明川就说:“闹闹,让我抱抱。” 尤问就待在他怀里不动了,隔一会儿,傅明川将他抱起来往床边走,尤问声音很轻地说:“傅明川,我现在不想做。” “不做,”傅明川的气息打在尤问耳边,“陪我睡一会儿,在飞机上睡不好。” 尤问知道傅明川有私人飞机,远一些的行程都安排的自己的私人飞机,所以傅明川说飞机上睡不好他是持怀疑态度的。 傅明川闭着眼也知道尤问在想什么:“怕我来了你不肯见我,所以睡得不太好。” 尤问往他怀里缩了缩:“那你以后好好睡。” 傅明川就睁开眼,眼睛里含着笑:“那我下周来看你?” 得寸进尺。 尤问手玩着傅明川的衬衣扣子:“下周我有事。” 傅明川没说两周太久,而是说:“在飞机上我会好好睡觉的,不会累。” 尤问没再说话。 傅明川大概真的是累了,睡到凌晨还没有要醒的迹象,尤识一直打电话来,尤问挂掉电话给她发信息托她照顾跳跳。 尤识很快回过来:傅明川来了? 尤问犹豫了片刻才回复:是的,他睡着了。 尤识没有再回,尤问也没有再解释,两人难得的在傅明川身上保持了沉默的默契。 尤问是在后半夜才睡着的,前半夜全部用来看傅明川那张好看的脸。 再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傅明川在翻一堆资料,他揉着眼走过去,傅明川拿着笔招呼他:“过来选个学校。” 尤问脑子清醒过来,随便拿起一叠,看到是傅明川帮他找的针对弱势生物心理学的学校,包含了小朋友和小动物,学制基本在4-6年。 尤问有些无语:“你要我读这么多年吗?” 这下换傅明川愣住,他很快反问:“你在看的学校是多久的?” 尤问回答了从昨天起就让傅明川不满意,却又妥协的问题:“六个月的进修班。” 傅明川看尤问站的近,拦腰让他坐在自己身上:“只有半年啊,那我帮你找个好一点的教授。”说完又说,“只有半年,不能多了。” 尤问“哼哼”两声:“我不要三十岁还在读书。” 傅明川觉得尤问太可爱了,哄着尤问说不读,又问尤问饿不饿,最后也没管尤问饿不饿,只把他往床上带,一上午就这么荒唐的过去了。 接下来几周傅明川每个周六早上会到D国,和尤问一起过一个周末,周日晚上离开,直到一个月后傅明川在某个周末失约。 19. 第 19 章 尤问没说为什么,但尤识看他有些不高兴,开解他:“你们离得远,以后这种时候还很多,这才一周而已。” 尤问说:“他不会。” 是肯定句。 果然,接下来三个月,傅明川没有再缺席过任何一个周末,直到他在某一次提前来了一天却等不到尤问。 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天又不巧在下雨。 尤问没在家,尤识夫妇也不在,家里的帮佣不知道人去了哪里,傅明川有些担心,神色逐渐焦急。 这种焦急,在尤识夫妇到家之后抵达了顶峰,因为尤问没有和他们一起回来。 尤识看着屋檐下的傅明川,难得的没有表露出敌对情绪:“闹闹和安德里一起外出了,他没和你说吗?” 尤识虽然不情愿傅明川登门,也不愿把他得罪狠了。 虽然尤问不太提傅明川,但是他每个周末都不在家,态度里全是坚决,时间久了,尤识就也任他去了。 傅明川问:“是他那个新同学吗?” 尤识说了声是,忽然有些坏心眼的说:“安德里在追他,你知道的吧?” 她说完就盯着傅明川,但发现傅明川不但没紧张,还松了口气,然后很快就说了道别的话,尤识有些纳罕,却也没再说什么,吩咐人将他送走。 得了尤问的消息,傅明川就先回了酒店,待到酒店房间门被敲响,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尤问一进门就说渴了,傅明川帮他倒常温水喝,看尤问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出声要他喝慢点。 尤问将杯子放下,抱怨说今天天气太热,然后就将傅明川推到单人沙发上,人爬到傅明川身上去吻他,舔着他的唇问:“怎么今天就来了?” “正好空出来一天,就来了。”傅明川扶着尤问的腰,示意他再主动点,尤问却不肯了,跪坐在他腿上盯着人不说话。 傅明川摸他的脸:“今天去哪儿了?” “我租了个房子,这几天在搬家。”还主动说了安德里,“安德里帮我一起搬。” 傅明川想问安德里,又觉得怀疑尤问的自己很过分,于是先问了另一件事:“怎么突然要搬家?之前没听你说。” 尤问□□盘住他的腰,人靠在他怀里,傅明川能够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不是你每次都不肯去家里一定要住酒店吗?” “等我搬了家,以后你就可以住在家里了。”尤问总结。 傅明川连陈积玉夫妇都不愿意亲近,尤问不可能强迫他亲近尤识夫妇,所以他准备了一个月,今天才终于搬完。 傅明川扶着尤问腰的手逐渐用力,听尤问抱怨:“你弄疼我了。” 腰上的力度减小,尤问又问:“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尤问回家开车只用了二十分钟,他租的房子是独栋的,周围环境不错,但家里只有尤问一个人的话就会显得空旷。 尤问带着傅明川参观了每一个房间,最后两个人倒在更衣室,结束的时候更衣室里落满了衣服,有些是两人脱掉的,更多是由于两人动作过大被扯下来的。 事后傅明川表达了自己的反对:“你平时一个人的时候不要住这边,一个人住不安全。” 尤问不觉得:“可是这边离学校近。” “不行,”傅明川很坚持,“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片刻后傅明川妥协:“如果一定要住这边,我帮你找两个住家的帮佣,你再住过来。” 尤问长长的“哦”了一声,妥协了:“那平时我住姑姑那里。” 傅明川摸了摸他的头发。 隔日尤问在家里举办一个小Party,傅明川见到了那个经常出现在尤问嘴里的安德里,比视频里看起来要高,是个很温和的读书人的气质,金发碧眼,典型的D国人特质。 安德里显然也认得傅明川,在尤问去招待别的朋友的时候,他对傅明川说:“问真的很漂亮。” 傅明川表情冷下来,如果眼神能杀人,安德里觉得自己此刻肯定已经被碎尸万段了,他赶紧说:“你很幸运,问那么爱你。” 傅明川捏着酒杯,表情放松了一些:“我也很爱他,所以请你离他远一些。” 安德里有些惊讶:“问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他很爱你,要我离他远一些。”说着他耸耸肩,“放心,我已经另有爱人了。” 傅明川面上出现了短暂的无语,似乎不懂怎么会有人这么容易就不再喜欢尤问,安德里在一旁继续胡说八道:“虽然问很漂亮,但是生活总要继续的呀。” 傅明川对他的戒备就此全部放下,就算后来他依旧出现在尤问的生活里,傅明川也没有再真正从内心介意过这个人。 安德里也是个坦荡的人,即便追过没追上,依旧和尤问保持了很好的友谊,一直到尤问学习结束的送别宴上,他还出现并拥抱尤问表达了不舍。 一群人帮尤问打包箱子,问尤问是不是真的要回中州去,尤问将傅明川给他买的一只玩偶丢进箱子:“以后你们来中州玩一定要找我。” 不过他没打算带这么多行李箱回去,准备回去后让傅明川派人来取。 他和尤识告别的时候,尤识已经不再在他面前叹气,重新恢复了潇洒面对人生的态度,告诉尤问任何时候都欢迎他再回来。 真正回去的时候尤问没和傅明川说,是因为一大早醒来觉得天气好,人生似乎也不错,就临时买机票回了中州。 傅明川联系不到尤问,回山水居收拾东西准备去D国,在衣帽间收拾衣服的时候听到卧室里有水杯碰触桌面的声音,他顿了一下,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沙发上朝着卧室走去,就看到尤问坐在床头喝水。 两人对视了几秒,尤问不太高兴的说:“我都坐在这里等你两分钟了,你都没看到我。” 又说:“你这人家里进贼了都不知道。” 傅明川走过去,拇指在尤问唇上蹭了蹭,试图把他被水浸湿的唇擦干,声音很沉的问:“哪里来的小贼?” 尤问握住他的手冲他笑:“怎么又不高兴?” 见傅明川没说话,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说:“今天早上走的时候天气特别好,有点想你就没等你去接,谁知到了中州就下雨了,这天气好烦人。” 他回国直接回了山水居,因为他觉得他不在中州,傅明川不会回他自己那个房子,也不会住甘熙路那边,最有可能的就是在山水居,打开家门的时候,家里果然充满了傅明川的生活痕迹。 傅明川对他的解释不为所动:“然后呢?” 尤问动了动腿,脚尖踢在傅明川的小腿上,很轻,像是被人挠了一下,让傅明川心里痒痒的,很快,他听到尤问说:“我毕业了,以后不去D国了。” 傅明川又过了许久,心才一点点落下,“嗯”了一声:“以后别乱跑了。” 尤问就应该待在他们的家里,待到他回家就可以看到,任何时候喊一声他就能听到。 这样就很好。 尤问也回答他:“好啊。” 正文完。 20. 第 20 章 番外1—山水就我 听说最近傅明川身边又有了人,好多人都感到好奇,这种消息能传出来,说明傅明川一点藏着掖着的意思都没有。 很多人感到唏嘘,毕竟傅明川和尤问分分合合,每次都闹得满城风雨,最后尤问还是独自出国离开了。 尤问走后,傅明川身边有很长一段时间气压都很低,时间久了,大家就默认这次两个人是真的分彻底了。 打傅明川主意的人从四面八方冒出来,但都见不上他的面,再听到他的绯闻,竟然是身边有人了,这让大家都感到意外又好奇。 有好事的人向华鼎那边的人求证,到底是谁这么厉害,能拿下傅明川,结果华鼎那边的人传回来消息,原话是:“都是误会,傅总身边从头到尾不就是那一个人。” 傅明川和阮景的八卦,华鼎总部的人多少都听过,那个流传很广的视频很多人也看过,不过后来他们和凤城合作的项目傅明川全权放权给了国际部那边,这个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再后来有和总秘部关系好的人偷偷去打听,坐实了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的消息,而除了和傅明川订过婚的尤问,大家不作他想。 不过当时分开的时候确实闹得太轰动,所以即便大家都知道是尤问,还是觉得不敢完全确认,华鼎的人半信半疑,听到正主是尤问的人,也半信不信,直到有一次尤问来公司,傅明川亲自下来接他。 华鼎的一楼是休息区和等候区,空旷的大堂里设置了前台,傅明川一出现两人便立刻问好,眼睁睁看着傅明川去了休息区,停在一个身上充满学生气的小帅哥沙发旁边,还弯着腰和对方说话,末了还将人拉了起来。 前台两个女生立刻靠近对方目不斜视的盯着傅明川的方向,嘴里嘀咕着那男生到底长得像不像尤问,一个人说就是尤问,一个人说和照片不像,被对方说眼睛近视看不清。 说不像的女生不服气:“等会儿他们过来了你再仔细看看。”又说真是尤问的话,她请晚餐。 最后两个人谁都没赢,因为傅明川引着人朝大堂外去了。 一出大堂尤问就喊热,傅明川说要带他回办公室,他自己又不肯,一定要去买冰奶酪。 傅明川将他的帽子取下来,用手帮他挡太阳,另一只手拿着帽子给他扇风,听尤问使唤他:“手拿低一点,晒到鼻子了。” 傅明川的手很自然的低了一些,两个人有十公分的身高差,他把手放在尤问头顶的姿势让尤问看起来着实可爱,惹得路人一直朝两人看。 尤问已经不会太在意路人的目光,只要是傅明川对他的好,他会全部照单收下,不管过去多久,他付出的爱意都是需要得到回报的,他心安理得的接受傅明川对他一切的好。 傅明川总是会自然又笨拙的把对他的爱体现在细节里,时常会让他有一种心贴着心的感觉,人是舒坦的,轻松的,心情好的,就又想去拉傅明川的手,傅明川也任由他去。 有出外勤的员工回来顺路去带一杯冰奶酪,正好在店里看到了傅明川两人,两人站在一起看起来十分般配,尤问也和他们在内网论坛上看到的照片一模一样,甚至更好看更有生气一些。 靠近后,两人听到傅明川对服务员说少加冰,又板着脸教训人:“这周第三杯了。” 尤问叮嘱店员帮他多加小料,然后回答傅明川:“我又没有背着你偷偷的喝。”言外之意他这么乖,傅明川应该夸他。 “而且你看燕麦、芋圆这些小料都是健康食品。”他同傅明川说废话,“你知道芋圆是什么做的吧?香芋和紫薯,全是健康食品。” 傅明川一点不给他狡辩的机会:“歪理多。” 尤问“哼哼”两声:“你不要让阿姨在家里给我做,我不喜欢。” 傅明川不和他废话:“这周不准再吃任何冰饮了。” 见尤问不吭声,他扯了一下尤问的胳膊:“听到没有?” 尤问完全不买账:“没有。” 傅明川声音沉下来:“不听话?” 旁边不远处的两个人竖着耳朵听两人说话,见傅明川想发脾气,吓得偷偷看过去,在看到尤问那张脸的时候,有片刻疑惑,对着这样一张脸,怎么人想来一杯冰奶酪都不肯,明明加满冰都行啊。 一边对傅明川不满意,一边担心尤问,虽然他们没有接触过傅明川,但听说顶楼工作气氛常年低气压,这谁受得了。 尤问眼睛盯着搅奶器,试图告状:“我要和妈妈说你骂我。” 傅明川差点气笑:“你去和她说,看她骂你还是骂我。” 喊妈妈?是傅明川的妈妈吧?听说尤问是没有妈妈的。 是已经登记结婚了吗?没听说啊。 傅明川倒是提过两次去登记,不过一次因为尤问在忙学校的事情错过了,一次是因为尤问生病了赖床不肯起,所以登记一直没有完成,傅明川准备这周再提一次。 尤问和他抬杠:“妈妈只会骂你,她才舍不得骂我。” 傅明川揭穿他:“是,骂我管不住你。” 尤问笑了,正好到了他的号,他走过去拿了自己的冰奶酪,拿勺子挖了一勺递到傅明川嘴边:“你尝一口。” 两人一起往外走,身后华鼎的两个员工目光还一直落在两人身上,看傅明川似乎是拒绝了。 尤问不放弃,又递过去,傅明川就低头尝了一口,尤问笑着问了什么,被傅明川斜了一眼。 两人拿了东西回华鼎,不远不近的跟在前面牵着手的情侣身后。 上台阶的时候,尤问不肯好好上,傅明川走上去两阶转头看尤问,尤问才跟上来嘀嘀咕咕的说他走太快,脚累,傅明川无奈的放缓了脚步。 跟在他们后面的两人脚步越来越慢,还想再多看两眼,突然被傅明川看过来,目光不善,还带着威压,两人加快脚步赶紧离开,丝毫不敢再逗留。 回到工位,他们迫不及待的和人八卦,见有人不信,还说运气好的话下班还能碰到两人。 不过正常下班那一拨人没能碰到,倒是加班到七八点的那一拨人在停车场碰到了。 尤问似乎是刚睡醒,面上还带着睡意,被傅明川牵着往车边走,正好被车子停在他们车子对面的同事看到。 傅明川没让尤问立刻上车,而是先帮他调整了座椅,然后才让人坐进去,又帮人系了安全带,尤问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弯腰摸了摸尤问的脸颊才回到驾驶座。 他们的车子开出去后,停在对面车里的人目瞪口呆,刚刚他们傅总是低头亲了下尤问是吧? 这么甜的吗? 谁说的他们傅总身边只有一个人来着? 他信了。 * 晚餐前台的两个女生是在公司附近的一个茶餐厅吃的,打赌输了的女生心甘情愿的请客,还一直在刷内网消息,有人发了停车场的照片,虽然五分钟没到就被屏蔽了,但是论坛炸开了锅,不停地匿名开新帖讨论。 而被讨论的主角此刻因为肚子不舒服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傅明川要带他去医院,他死活不肯,非说过一会儿就能好。 傅明川叫了家庭医生,然后沉默的坐在床边帮尤问揉肚子,尤问靠近傅明川一些,哼哼唧唧的要他抱自己,傅明川摁着他的肩膀要他别动,尤问看了他一眼,他解释说:“抱着没法揉。” 尤问看着他的表情,不敢哼唧了,把脸埋进枕头里,不说话了。 傅明川也没说话,卧室里安静的掉根针尤问怀疑自己都可以听到。 过了会儿,尤问果然听到傅明川很严肃的声音:“尤问,看着我。” 尤问耍赖,将脸又往枕头里埋了埋,不讲理道:“我难受,你那么用力,把我肚子都揉痛了。”一大口黑锅盖到傅明川头上,“本来没这么痛的。” 傅明川将手从尤问腹部移开,然后手往尤问脸下摸,捏着他的下巴,强迫尤问看他,话还没开口,就见尤问眼眶红了,到了嘴边的话硬是咽了回去,算了,明天再教训尤问也是一样的。 “医生马上就来了,一会儿就不难受了。”傅明川声音轻了一些,又将人抱起来,“别哭。” 尤问眼睛不红了,也不委屈了,靠在傅明川怀里又开始叽叽歪歪:“你是不是准备明天再骂我。” 傅明川:“没有。” 尤问:“那就是后天。” 傅明川不吭声了,尤问立刻坐直了身子,指责傅明川:“我都这么不舒服了,你还想着要怎么教训我!” 傅明川无奈的叹了口气:“闹闹,以后真的不能再吃冰饮了。” “别的事情都可以,但身体的事情你不能总是耍赖。” 尤问有些心虚,之前在国外每天很忙,饭菜也不合胃口,导致他不好好吃饭,胃出了点不大不小的毛病。 他第一次胃不舒服的时候打电话给傅明川撒娇,可能是隔得远,身体又不舒服,说着说着就哭了,第二天傅明川就出现在了他面前,一周都没离开,一天三顿监督他吃饭。 那段时间尤问过的最惬意,在D国他出门忙的时候,傅明川哪里都不去,只在家里待着,他一回家就能感受到傅明川曾经的快乐,原来家里有人等自己的心情是这样的。 尤问有些得意的和傅明川分享自己的心得,又说以后每天回家都能看到他就好了,最好他被尤问养在家里,什么都不干。 傅明川似笑非笑的睨着他,说他想的和长得一样美,不过自那之后,傅明川每周会在D国停留三天,每次都让尤问快乐的分不清东西南北。 回国后傅明川换了个食疗师一直给尤问养胃,尤问最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会耍赖一周要吃了好几次冰饮,结果今晚突然又变成这样。 傅明川想像以前一样教训下尤问,但尤问一撒娇眼红,他又会全部妥协,见尤问不理人,他追问:“听到没?” 靠到傅明川怀里,尤问焉哒哒的“嗯”了一声,又和傅明川道歉,发誓说:“以后肯定不耍赖。” 尤问之前吃了药,又被傅明川揉了很久,其实肚子早就不痛了,但是医生来的时候他还是配合检查了一番,之后就回了房间。 透过门缝尤问听到傅明川在和医生聊养生食谱,等了半小时不见傅明川回房间,他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傅明川回到房间的时候就看到尤问很乖的躺在薄被里,他掀开被子一躺进去,尤问就自动自觉的滚到他怀里,傅明川姿势不太舒服,但是没动,就这样让尤问靠着自己,待到他呼吸平稳了才调整了姿势。 关了灯,在夜灯里低头看怀里的人,真乖。 一直这么乖,永远不要乱跑就好了。 21. 第 21 章 番外2——聚会 尤问回到中州之后傅明川给他开了一家幼儿园,可以让尤问从早到晚都待在小团子中间乐此不彼,经常是傅明川来接他,还要等好久。 接到尤问说有空那天,傅明川几乎是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去接人,领证的过程很顺利,拍照的时候傅明川很小心的把尤问的一撮碎发移开,画面被摄影师不小心拍下来,尤问看到之后唇角一直牵着。 不知道有没有人和傅明川说过,他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温柔,这也让尤问对他越来越依赖,总会对他提很多过分的要求,傅明川不答应他就撒娇耍赖,很少有不能达成目的的时候。 领过证尤问定好了餐厅,在导航上点来点去,脚小幅度的晃动,傅明川问他:“这么高兴?” 尤问笑着点头:“高兴啊,今天你生日。” 傅明川愣了愣,这事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小时候陈积玉还帮他过生日,初中后他就很严肃郑重的告诉陈积玉让她停止这种无意义的行为,后来恢复过生日,也是和尤问在一起之后。 在一起的第一个生日,尤问祝他生日快乐,那时候两人的关系还没那么深入,也没到约定好见面的日子,所以傅明川很明白的拒绝了尤问给他过生日的建议。 第二个生日的时候,两人已经在山水居同居,尤问打电话说给他过生日,傅明川拒绝后他就一直撒娇,还不成就发脾气,最后傅明川还是回家让尤问帮自己过了生日。 自那之后,傅明川的生日一次没拉下。 尤问在那里胡搅蛮缠:“生日礼物我已经送你了,开心不?” 傅明川面上的表情又轻松了一些:“婚礼想定在什么时候?” 尤问不太在意这个,说了句再说吧:“明天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吃顿饭。”说完又盘算着,“你抽个时间我们去和姑姑也吃顿饭。” 傅明川只说好,吃饭的时候没忍住问:“为什么不想和我朋友他们一起聚会?” 他以为尤问在意这个,尤问回国后他就多次提起想带尤问一起去聚餐或者宴会,结果尤问每次都拒绝了,他怕尤问心里还是介怀,想着慢慢说服他,今晚却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你朋友?”朋友这两个字自傅明川口中说出来显得有点奇怪,傅明川哪有什么朋友,就算关系近一些的,也顶多叫同学,毕业后工作认识的,那叫伙伴。 尤问并不想傅明川为了他去维持没必要的社交。 不过尤问不想在这一点上让傅明川感觉自己异于常人,吃一口甜品,他同傅明川撒娇:“我每天都好忙,再说了,我也不是因为你没介绍我给别人认识才不高兴,我就是……” 尤问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但不说他怕傅明川不懂:“我是怕你没有在爱我。”怕你不会爱别人。 晚上到家,两人在洗漱间做了一次,尤问挂在傅明川身上不肯下去,声音委屈又撒娇一般:“今天我都送了你很好的礼物,我特意等到今天才喊你去领证的。” 傅明川觉得撒娇的尤问像一只猫,又娇气又傲娇,他摸着尤问光裸的背,声音很温柔的问:“想要什么?” 尤问在他身上哼哼唧唧:“你都没有说过爱我。”说完脸在傅明川肩上换了一边靠着,小朋友一样等傅明川回答。 傅明川有一会儿没有说话,惹得尤问侧头来看,就听傅明川说:“还是不够吗?” 尤问听明白了傅明川的话,继续撒娇:“可谈恋爱是用耳朵谈的,我想听你说。” 傅明川很认真的和尤问说:“一直都爱你的,闹闹。” 那天之后的很多天里,只要两个人温存过,傅明川都会敞开心怀对尤问说一句“爱你”。 是真的爱,不愿意失去,不愿意妥协那种。 22. 第 22 章 番外3——错的路 韩集公司的业务和华鼎有一些重合,但从来都搭不上华鼎的车,他有时候会怀疑傅明川是不是私下授意了什么,不然怎么可能大小合作都合作不上。 可后来,他又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怀疑,因为阮景当时和傅明川闹得那么难看,凤城和华鼎也一直有新的合作。 他一直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即便他现在也算小有成就,勉强可以再上一个阶层,可三年了,他却还是被华鼎拒之门外。 在中州做生意的,不和华鼎合作就意味着不算成功,韩集还是喜欢尤问,还是会常常想到他,但这并不妨碍他和华鼎做生意。 这几年他听到很多传闻,傅明川似乎终于变成了那个配得上尤问的人。 在传闻里傅明川是一个模范丈夫,但两个人到底有多好,韩集是持怀疑态度的,因为他见过傅明川是怎么对尤问的,而且周回口中的傅明川,评价也一直很低。 他最近在忙一个不良资产包的竞拍事情,杂乱的事情太多,要打听的细节也太多,每天都混迹在酒局上,去的饭店越来越高端,酒局也越来越隐秘,内心烦躁,觉得这群人根本喂不饱,可又不得不伺候着,不敢有半分松懈。 酒喝太多,韩集去卫生间洗把脸想清醒一下,一抬头就在镜中看到躬身在洗手的傅明川,两人在镜中对视,韩集脱口而出和傅明川打招呼。 傅明川微微颔首,韩集拿不准要不要继续说一些场面话,但看傅明川看他的眼神,他下意识的问:“傅总有话问我?” 傅明川目光一直落在韩集脸上,不错过他面上的每一个微表情:“那天你为什么要摸他的脸?” 韩集一时间没明白傅明川在说什么,直到傅明川提示一个时间和地点。 是那年尤问问他要回礼物,他送尤问去酒店那次。 一时间心里翻出许多云涌,他几乎是在一秒内确认这几年他一直没能和华鼎合作上的原因是傅明川。 他观察着傅明川,傅明川也观察着他,韩集觉得有些不真实,他说了一句似真似假的话:“那天他没地方住,又问我要钱,我就带他去了酒店。” 傅明川的目光一瞬间变得锋利:“不用误导我,我看过监控,尤问不会让你进他房间,他对不喜欢的人是什么样,你比我明白。” 韩集笑了一下,笑得很难看,傅明川知道他和尤问清清白白,想知道的竟然只是他为什么要摸尤问的脸。 这事过去快四年了,傅明川怎么会对这么小的事情记这么久? 久到四年过去,见到他还要质问一番。 那些真真假假的传闻慢慢变得有棱有角,傅明川的那些爱意,原来一直是真的。 韩集说了什么? 说面对尤问,谁不想喜欢,不想摸摸碰碰? 又问傅明川为什么要那样对尤问。 傅明川说了什么?韩集觉得自己喝多了,他看不太真傅明川的反应,但傅明川好像要他管好自己。 韩集当然有管好自己,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年都不出现在尤问面前。 他说傅明川赢的不过是家世,如果不是家世好能和尤家联姻,他们还不是一样。 傅明川是怎么回答的?他说:“订婚之前我们已经在一起一年了。” 一句话将韩集所有的骄傲击垮,原来是这样的吗? 而被很多人惦记着的尤问最近发现傅明川很喜欢摸他的脸,终于有一次尤问没忍住,推开傅明川的手:“你干嘛。” 傅明川没提韩集,只说尤问带跳跳出门每次都太久:“下次等我到家了一起去。” 跳跳在一旁甩着尾巴,听到傅明川提自己的名字就讨好的摇尾巴,却没得傅明川一个眼神。 尤问当然答应了:“不过我觉得你出门不是在遛狗,是在遛我。” 傅明川对跳跳没有特别的感情,不会特意去遛狗,和尤问一起去遛,也不会逗狗玩,不过他很喜欢逗尤问玩,尤问去哪里都愿意陪着。 “想和你一起出门,回家看不到你总觉得少了什么。”尤问说他是用耳朵谈恋爱的,傅明川就总说一些他爱听,又确实是他真实表达的话,没有觉得难为情,相反说得很认真,想要尤问一直都开心。 尤问也愿意为傅明川妥协:“那以后我都等你到学校接我,然后我们再回家。” 他是过了很久才在一些细微的细节里发现傅明川对韩集的在意,他还是不懂为什么单单在意韩集这人,私下联系了一次韩集,听完韩集的话他心里百感交集。 没等傅明川回家,他就打电话同他解释:“当时只是因为韩集刚过完生日,我和他不熟,送十几万的礼物本来就夸张了,当时想要回去虽然有点无耻,但我没占过他的便宜,想要回来心理负担就没那么大。” “在酒店他摸我的脸,我确实有点感觉到被伤害,好像家里破落了,谁都可以来占一下便宜。” “但韩集好像是真的喜欢我,所以你也不要在意,他当时并不是在羞辱我。” 电话没打完,门铃已经响了,尤问打开门,人就被傅明川抱住,他想宽慰傅明川,在他怀里说:“当时如果韩集真的想找我,是可以找到我的。真想帮我,也是可以帮的。” “他是自己奋斗出来的,最会权衡利弊,觉得帮了我也得不到我,这生意不划算,所以就任我去了。” “这很正常,你没必要介意,也没必要伤心。” “你肯帮我,肯什么都给我,是因为你足够爱我,我已经知道了,傅明川。” 可他这么说,傅明川心里更难受,尤问看似天真和善,可心里什么都懂,对人心和人情世故只是假装不懂罢了,所以当年到底受了多少苦,傅明川不敢想。 隔许久,傅明川才说:“会一直都很爱你的。” 23. 第 23 章 番外4——戒指 结婚的时候傅明川定了新的戒指,很素雅的款式,有几次尤问忘记带,傅明川还表达了自己的不高兴。 尤问不爱听傅明川说教,试图摆事实讲道理,但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傅明川没有发生过不戴戒指这种情况,于是小脾气也就作罢了。 只是后来某天,跳跳不知道从家里什么地方扒拉出来一个戒指咬着玩,尤问还以为是自己的婚戒,赶紧去抢,抢下来发现不是。 去书房找了一圈发现这狗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开抽屉,戒指是从傅明川书房的抽屉里扒拉出来的。 尤问又找了半小时,把跳跳骂了一顿才找到被丢到书架下面的戒指盒,将戒指重新装进去放回了抽屉里。 傅明川是在第三天的时候发现戒指被动过的,他回房间问尤问是不是动过自己的东西,刚开始尤问还不肯承认,被傅明川盯到心虚,尤问又承认:“我是被迫动的。” 傅明川手里拿着戒指,眉头皱得让尤问不敢看他,傅明川想的却根本不是那回事:“你不喜欢可以直接说,我可以放在别的地方,不高兴也不能用牙咬吧?” 说着抬手捏尤问的下巴要他张口,要看尤问的牙有没有坏掉。 尤问朝他手上轻轻咬了一口:“谁咬了,你不要冤枉人好不好?是狗咬的。” 傅明川完全没往跳跳身上想,只附和尤问:“对,是小狗咬的。” 傅明川很喜欢称呼尤问是小狗,一个明明不喜欢狗的人,却总把尤问比作是他的小狗,把“小狗”这个词染上一些暧昧和亲昵。 尤问大声反驳:“真是跳跳咬的!” 傅明川神色变了变,当时没说什么,但尤问后来发现傅明川背着他吩咐家里的帮佣不准让跳跳进书房,小气死了。 隔了几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尤问才终于在傅明川无限沉住气的时候趴在傅明川肩膀上打破了自己的好奇:“戒指怎么在你那里啊?” 说这话的时候他翘着脚,可爱死了。 傅明川划着平板将目光从尤问脚上挪回来,在看一份会议记录,闻言没理尤问:“自己玩一会儿,忙呢。” 尤问不肯,靠到他怀里闹他:“你先和我说。” 傅明川一推他的腰,尤问就跨坐到傅明川身上,傅明川看他,他就亲一下傅明川的唇。 傅明川微微挑眉,将平板拿开:“再亲一下就告诉你。” 尤问明白自己上了傅明川的当,刚一动,傅明川就说:“那天看到你留在以前租的房子里没拿,后面我就去拿了回来。” 尤问又亲了他一下,哄着他问他:“后面是什么时候?” “当晚。”傅明川眸子淡了淡,似乎不太愿意提,如果不是尤问发现了,他是永远都不想再说这个话题的。 尤问那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好像只有他看得最清楚,人情通透、做事果断。 尤问比他更懂得舍弃,在丢掉情感里沉疴部分的时候,比他的心还要狠。 尤问一点都没有心疼傅明川,如果他现在心疼傅明川,对那个时候的自己太不公平。 举了举手上的戒指,尤问向傅明川保证:“只要你一直爱我,这个我永远不会丢掉,好不好,哥哥?” 听尤问喊哥哥,傅明川哪里还愿意和尤问纠缠之前的事情,掐着尤问的腰让他再喊一声,还抬腰□□尤问。 然后,傅明川让尤问在床上喊一整晚的哥哥。 24. 第 24 章 番外5——明知故犯 相爱和信任很多时候是划等号的,信任又产生包容、宽容、放松等一系列行为。 可尤问觉得不是这样的,在一起越久,爱越多,傅明川对他的束缚就越多,事事都要管着他,时时都要看到他。 如果尤问不是拥有一家幼儿园的话,那么他现在可能已经在傅明川眼皮子底下上班了。 有一次一个团子过生日,连续七天每天给他打个电话邀请他一起去过生日,尤问怕团子伤心,还是利用私人时间去给团子过了生日,却没想到会在团子家里碰到同样是来给团子过生日的阮景。 尤问没有拿出胜利者的姿态,但也并不想和阮景有什么交情,因为阮景的所作所为让他觉得很没有风度。 人太多,尤问又没什么认识的人,抽空去露台上呼吸新鲜空气,没想到阮景会跟上来。 阮景依旧是那个阮景,自信又看似谦和,他主动同尤问打招呼:“傅明川把你保护的太好了,想见你真是难。” 尤问其实从不认为阮景对自己有过挑衅行为,但他也确实不太喜欢阮景提起傅明川时候的态度:“你有事?” “你看你,什么都不知道。”阮景笑,“你是不是觉得我这几年在华鼎的照拂下过得很好?” 尤问不太在意傅明川生意上的事情,但是凤城和华鼎合作那么多,他不可能没有耳闻。 不过他一直没明白,傅明川对韩集的态度是一直不合作,对阮景为何又是截然不同。 但阮景这么一问,尤问就什么都明白了。 阮景看尤问天真的表情,也只是笑,看戏一般:“没错,和华鼎合作这么多项目,凤城一毛钱没赚过,你说傅明川狠不狠?” 其实当年车祸的事情傅明川也知道和阮景毫无关系,那时候尤问也很明确的和傅明川说过没误会过他和阮景,但傅明川好像还是迁怒了阮景。 傅明川总是会为尤问迁怒无关的人,好像尤问永远都是没有错的那一个。 含糊的应了一声,尤问说:“这些事情我不管的。” 两人又站了一会儿,阮景拿出烟问尤问介意不,尤问摇头,有点想走,听阮景又问:“你不抽烟的吧?小学生?” 这自来熟,尤问有些无语:“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和傅明川说说呗,让他别针对我了,快活不下去了。”阮景开玩笑一般的说。 尤问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你确定要我去说?” 不等阮景回答,他又说:“傅明川如果知道你来找我,会生气的。” 阮景笑出声,很长的“嗯”了一声,释怀一般的说:“一直都是你更了解他。” 尤问这才发现阮景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不欲同他再交流:“我要走了。”傅明川要来接他了。 阮景冲他摆摆手,想起他坐傅明川的车去盘山公路那天,在山下傅明川就让他下车了,当时他在傅明川脸上看到了害怕。 隔了这么久了,傅明川好像更怕尤问了,出来吃顿饭都要看着那种害怕。 25. 第 25 章 番外6——车 尤问心血来潮组织了一次郊游,特意喊了周回兄弟,大家在高速口集合,车子一停,尤问就隔着车窗喊周回的名字。 周回从车上下来走过来同尤问说话,他还是不敢和傅明川交流,就把这个重任委托给了他哥周淮。 傅明川和周淮说着话,目光却一直停留在两人开来的车上,是好几年前的款。 周淮解释:“最近周回又得罪了我爸,我爸把他车收了,他就只能开这台来。” 傅明川点点头,问周淮车是什么时候买的,周淮回忆了一会儿才说了个大概日期,傅明川点头,很快说起了别的话题。 到了营地,傅明川把帐篷支起来让尤问坐在里面避热,自己在外面忙活吃的。 给尤问送烤肉的时候,傅明川状似无意的问了句:“闹闹,你还记得当时你去银行做债转那次吗?我在楼上看到你了,当时是周回去接的你吗?” 尤问当然也记得那次见面,反问傅明川:“不然呢。” 傅明川嘴角牵着撸了撸尤问的头发,还夸了他一句:“怎么这么乖。” 尤问是在很就之后才在无意间发现傅明川这些年一直以为当年接走他的人是韩集,难怪当年在医院他老盯着韩集的车看。 不过,他没明白傅明川是怎么忍了这么久不问他的。 后来他和傅明川深入交流了许久,试图让傅明川明白没什么是不能问的,最后傅明川只回了他两个点。 “我不想让你记起过去的事情伤心,也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个变态。” 第二点尤其重要。 毕竟在尤问心里只有变态才会不动声色的把这么多的小事记这么多年。 不过即使尤问确实是这么认为的,确实觉得傅明川在某些方面太变态,傅明川却觉得这也是尤问纵容的,因为在他频繁的要确认尤问位置的时候,是尤问主动给他开了定位。 在他想要了解尤问日常的时候,是尤问主动为他一个人开了个朋友圈。 尤问愿意被他掌控一切。 所以他不能让尤问伤心。 尤问亲亲傅明川的唇:“我不伤心,但我怕你伤心,以后有事还是问我,知道了吗哥哥?” “好。” 26. 第 26 章 番外·婚后日常小段子 1.小动物 尤问班里的小朋友上学的时候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只小奶猫,神神秘秘的凑到他耳边说是送他的礼物,别人都没有。 尤问吓了一跳,连忙给家长打电话沟通,最后家长拜托他照顾一天小猫,晚上她来接儿子的时候顺便接猫。 晚些时候又诚恳的问尤问想不想养一只,尤问回复会考虑。 小猫只有一点点大,很粘人,一整天都要待在尤问的手心里,表现出很喜欢他的模样。 尤问给傅明川发去了十连拍,傅明川假装不懂,回了他一张在办公室拍的城市俯瞰图。 尤问给他回了个气哄哄的表情包,没再理他。 晚上回家的时候傅明川故意不提,果然没一会儿尤问就忍不住拿手机给他看他拍的视频,喋喋不休这只猫咪有多可爱。 傅明川听他唠叨完,才问:“想养啊?” 尤问忽然就不说话了,傅明川又故意问:“不想养啊?” 尤问不情不愿的说:“别人家的猫。” 傅明川了然,有些遗憾的语气逗尤问:“那看来是缘分不够。” 尤问吞吞吐吐的,看了傅明川两次,才又说:“他们家生了六只小猫,你看到的只是其中一只。” 傅明川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反问:“是吗?” 刚说完就看到尤问瞪他,他没忍住牵着唇笑,尤问怎么这么傻,是以为自己偷偷发了个“我有猫啦”的朋友圈又偷偷删掉他就不知道了吗? 尤问见傅明川还笑,明白他是在戏弄自己,嘟囔一句:“你怎么这么烦呀。” 还要带语气助词,撒娇一样。 傅明川不再逗他:“什么时候去接?到时候带跳跳一起去,正好我们不在家的时候小猫可以给跳跳作伴。” 尤问说了个日期,说小猫还要在妈妈身边再待一阵子才行。 晚上的时候尤某人翻来覆去的看小猫的视频,又担心跳跳不喜欢小猫,跑到跳跳房间要它陪着自己一起看,最后他比跳跳先睡着,还是傅明川将他抱回的卧室。 * 隔日,尤问早起去花园里遛狗,看到他之前让人给珍珠鸟做的小房子里住了一只树蛙,珍珠鸟则栖在树枝上俨然有成群结队的意思,孔雀在草地上溜溜达达,还有啄木鸟在啄树,他第一次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傅明川其实不太喜欢小动物,狗是给他养的,孔雀是给他养的,珍珠鸟是给他养的,现在还要给他养一只猫,对于喜静的傅明川来说,他会不会其实一直是在忍耐而已。 小动物很可爱,但是傅明川也很重要。 下午的时候尤问经过深思熟虑,给傅明川发信息:老公,如果你不想养猫的话我可以和学生家长说的,猫咪很可爱,但是你才最重要。 尤问:爱你。 尤问:最爱你。 傅明川没及时回,尤问又忙着处理两个小朋友打架的情况,就错过了傅明川的电话。 待到他再拿起电话,就看到傅明川发来的消息:胡思乱想什么?猫很可爱,到时候带你去接。 傅明川:喜欢猫的。 傅明川: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请和你的鸟沟通下,让它不要大早上啄窗户。 还有一张相册截图,命名是:闹闹的猫。 尤问看着看着就笑了,仿佛看到了傅明川无可奈何的模样,他回复:好的,我勉强找它聊一聊叭。 隔十分钟,尤问:我在动物园认养了一只小老虎,你周末想和我一起去看吗? 傅明川似乎在忙,只回复了一个字:好。 * 周末,尤问约了探访时间,带着傅明川去和小老虎雪碧见面,他们去的时候雪碧还在睡觉,隔着铁网在另一边睡得四仰八叉,尤问眼睛都看直了,一直在说好可爱。 傅明川在旁边没吭声,果然,没一会儿,尤问回头对他说:“要是能养一只就好了。” 傅明川睨着他,不说话。 尤问表情讪讪的:“说说而已。” 傅明川:“可以多认养几只喜欢的,周末来看。” 尤问立刻高兴起来,拉着傅明川把动物园逛了一遍,然后把所有长了毛四条腿的和带翅膀的全部认养了一遍。 事后傅明川专门拨了经费给动物园,倒不是有善心,只是想着尤问会经常去,万一在那里遇到什么难事,园里能帮他一把。 2.叫家长 最近尤问流年不利,去某个高中附近约见周回的时候,周回没见到,还被迫卷入了一场高中生打架的纠纷里,要打电话的时候,手机不知被谁给摔了。 警察来的比周回快,尤问辩解无效,非常无辜的被一起带走。 在警局里,尤问再次辩解自己是无意中路过,结果一群高中生非把他指认成对方的人,一口咬定他就是动手了。 尤问长这么大,上学的时候都没因为打架被批评过,结果工作了反倒因为这事惊动警察,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手机没有,证件没有,警察要求所有人喊家长来,尤问也不例外。 尤问磨磨蹭蹭的,不想被傅明川知道这么丢人的事情,于是他给陈积玉打了电话,谁知一个小时后,来的人还是傅明川。 尤问坐在铁栏杆后面缩小自己,假装没看到傅明川,身边的男高中生用胳膊肘碰他:“找你的吧?在看你呢。” 尤问无法再假装看不到,站起身,等着傅明川来领自己。 傅明川来之前也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没想到到了派出所是直接被关起来,他还以为只是办公室谈话而已。 尤问像一只名贵的猫,哪怕待在笼子里,也十分的要面子,竟然还试图假装自己不存在。 警察拿了鞋带还给他的时候他没立刻给鞋子穿鞋带,嘴里嘟囔着:“你怎么来了。” 又说:“我又没给你打电话,妈妈呢?”鞋带在他手里垂得老长,是被关起来之前为防止意外被警察抽掉的,他有看到其他人被抽了皮带,连硬一点的钥匙都不许带,十分的严格。 傅明川将他牵到外面大厅的联排铁椅上,然后将他的鞋子拿走,开始帮他穿鞋带:“妈妈不在市里,只能我来,或者爸爸来,你选谁?” 尤问几乎没想:“那还是你来吧。” 傅爸爸还没傅明川感情丰富,尤问每次见他压力都很大。 傅明川看了可爱的猫咪尤问一眼:“你去一高干嘛?” 尤问踟蹰了一会儿,才回答:“周回约我吃饭。” 傅明川在他踟蹰的几秒里意识到什么:“那他去一高干嘛?” 尤问不说话了。 傅明川将最后一个鞋带孔穿好,对尤问说:“说话。” 尤问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傅明川威胁他:“不如我给他哥打电话问问他想干嘛。” 尤问立刻有些急的反驳:“那他喜欢男高中生,我又不喜欢!” 看傅明川若有所思,他又靠近傅明川一些:“我上高中的时候就不喜欢,现在也不喜欢。” 尤问:“我只喜欢你,你知道的。” 傅明川勾了下唇,然后弯腰去帮尤问穿鞋,尤问小朋友一样身子往前倾,又发誓说:“真的,你信我。” 傅明川给尤问绑了个T型结,然后站起身拍拍他的头:“走了。” 尤问一步三回头:“都说清楚了吗?后面不会再找我吧?” 傅明川揽着尤问的肩膀,将人往身边带:“他们调到了监控,不会找你。” 一直到回去的路上,尤问还在拿手指戳傅明川:“你到底信不信啊?” “信。”傅明川简洁的回答,看着尤问一副学生样的打扮,逗他说:“不过我喜欢。” 尤问忽得脸红,听傅明川说:“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如果早些在校园里认识,或许他们可以好好的谈一场恋爱,他肯定不会拒绝热情的小狗,也不会让小狗伤心。 尤问则在一旁很天真的说:“现在也不晚啊。” 是啊,现在一点也不晚,而他们已经在一起,未来也很可期。 * 后来某次,傅明川无意间发现尤问给他的备注变成了:家长。 3.出差 傅明川要出差,问尤问想不想和他一起去,尤问学校事情多,小团子们马上又要读小学,于是拒绝了傅明川。 傅明川早上离开的时候没舍得喊醒尤问,结果没走一会儿,尤问给他发信息:真的下周一就回来吗? 傅明川在车上给尤问打电话,哄着他再睡一会儿,大概是和他在外展示的形象区别太大,下车的时候司机完全不敢看他,仿佛这样就可以装作没窥到他的隐私。 傅明川不太在意这个,但他和陈积玉说了要她傍晚把尤问接回家,不然尤问要一个人待在山水居,他不放心。 尤问很配合,跟着陈积玉回了临江苑,还拍视频给傅明川看。 他在临江苑的时候是住在傅明川的房间里,傅明川的房间就像他这个人,很沉稳,也很枯燥,但尤问总能在他枯燥的房间摆设里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比如放在床头柜里的几本书。 是几本动物学资料,尤问也拥有其中一本。 还有一本学术期刊杂志,是尤问挂了三作论文的那一期。 隔两日,尤问还在临江苑发现了很了不得的东西,临江苑竟然有一个猫屋! 尤问跑去问陈积玉家里为什么会有一个猫屋,陈积玉有些诧异:“你不是养了一只猫吗?” 尤问怔了怔,他一年到头也回不了临江苑几次,傅明川竟然还在这边给他准备了猫屋。 不知怎的,他特别想傅明川,也想家里的猫猫狗狗,当天就辞别了陈积玉回山水居,但是没和傅明川说。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穿了傅明川的衣服,灯开的很亮,小猫在床上走来走去,有时候会踩在他身上,尤问没在意,也没醒。 开始感到异样是触感不像猫咪,贴着他的腰往上游走,尤问被吓醒后立刻要起身,被人摁住肩膀,然后他看到傅明川的眼睛,傅明川安慰他:“是我,别怕。” 尤问看了他半响,被傅明川摸着脸哄:“吓到了?睡觉怎么不盖被子?”刚刚他只是想摸一下尤问身上凉不凉,谁知道尤问这么容易被惊吓。 尤问还是看着他,头歪到他怀里:“还以为是做梦。” 傅明川抱着他:“事情做完了就早点回来了。” 最后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傅明川将人摁在床铺里的动作很凶,弄了很久都不见尤问射,他笑着问尤问:“今晚弄过了?” 尤问脸有些红,傅明川的手一碰他的脸,他就咬他的手,小狗一样,假凶狠。 傅明川换了个姿势,让尤问背对着他,咬他的耳朵:“闹闹,怎么弄的?弄给我看看。” 尤问死活不开口,傅明川就更凶,终于如愿听到尤问不受控制的声音,最后才说:“原来是拿我的内..裤弄的啊。”内裤还那么明显的被丢在脏衣篮的上方。 下一刻,尤问就到了临界点,在傅明川怀里发抖,嘤咛着骂傅明川烦人,结果换来傅明川更凶狠的征伐。 第 27 章 番外:尤问的动物园 1:马 傅明川某日回家,发现花园里有一匹马在悠闲的散步,占据了孔雀常待的地盘,孔雀在角落里走来走去,很不高兴的样子,马儿还贱贱的朝它喷气。 傅明川站着看了一会儿,内心的感想复杂,一时间竟然得不出自己该接受的方向。 进到客厅,尤问从厨房跑出来抱他,然后报了一堆合他口味的菜名:“马上就好,你等一会儿。”说着要拉傅明川去餐厅等。 傅明川任由他拉着:“你做的?” 他尽量掩饰了自己的语气,但尤问还是听出了一些不信任,不过他很自信:“当然了!你等着吃就是。” 傅明川还是持怀疑态度:“我来帮你吧。” 尤问推着他在椅子上坐下来:“不要,我自己能搞定。” 傅明川内心里做好了看到任何食物都不要惊讶的准备,打算问一下院子里的马,还没开口尤问就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老公等我!”说完转身就跑。 傅明川只好坐在椅子上等,目光朝着厨房的方向看,没一会儿尤问就端着一盘小炒肉过来了,傅明川目光落在菜色上,心下了然:“不是说是你自己做的吗?” 尤问:“是我自己做的啊,我自己做了装盘子的工作,还做了端上桌的工作,怎么就不是我做的了?” 傅明川嘴角牵着:“强词夺理。” 尤问不理他,跑去端菜,两个人搞了八个菜一个汤,还有两道甜点,一股脑全端上桌,傅明川脑海里搜索了一圈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搜索失败,于是问:“今天什么节日?” 尤问反倒惊讶了一下:“什么什么节日?” 傅明川明白家里这马是养定了,不然尤某人也不会露出这种心虚的表情,他顿了一下,到底没打扰尤问的兴致:“吃吧。” 尤问反应过来:“我们班里有个小朋友今天过生日,我中午去吃了他家的席,吃一半被喊回了学校,我们现在吃的是另一半。” 傅明川问是哪个小朋友,尤问说了个名字,傅明川问:“总是穿水手服那个小朋友?” 尤问笑起来:“你还记得他啊。” 傅明川给出自己的评价:“调皮。”他记得尤问班里每个小朋友的名字和长相特征。 尤问没忍住说:“今天他一个人在台上祝自己生日快乐祝了五分钟。” 傅明川“嗯”了一声,意味深长道:“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尤问瞪他一眼,不理他了。 傅明川戳了戳他的脸窝,给他夹了菜。 隔半分钟,尤问又开始讲另外一个小团子,喋喋不休说了不止十分钟,傅明川认真的听着,还和尤问讨论小朋友的可爱程度。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傅明川不断地能听到花园里传来各种动物发出的声音,因为绿化维护的好,现在花园里甚至住了几只松鼠,马儿不知道被谁欺负了,偶尔会发出一些他能清楚听到的动静。 尤问假装睡着了,完全不提马儿的事情,但隔一会儿傅明川看到他在偷偷玩手机。 “明天晚上我去学校接你,我们回一趟甘熙路那边,妈妈想你了。”傅明川趁着尤问放下手机的时候说。 尤问转过身,下巴靠在他胸口:“老公,小马是周回的,他本来约了个私人马场准备放那边,结果小马晚接回来了一个月,对方没地方接收了。” 傅明川挑眉,不吭声,等着尤问继续说,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换个郊区的房子,可以带很大的花园。 而且,这马比尤问都高一个头,实在不算小,只有尤问喜欢加一些形容词,小猫、小狗、小马。 尤问撒娇一般的说:“他说放咱们家养一周就带走。”又解释,“他爸不让他养在家里,还揍了他。” 傅明川只花了一秒接受这个答案,故作为难:“小马在家里会不会伤到院子里的孔雀?” 尤问有些纠结:“那我让周回赶紧把小马弄走。” 第三日,周回的爸爸在知道被自己赶出家门的马竟然在傅明川家里养着之后,一分钟没敢耽误把马给接回了家里,并多次和傅明川确认家里肯定能养。 傅明川很客气的送对方出门:“到时候让周回给闹闹发照片,闹闹很喜欢这马。” 周爸爸只说“一定一定”,在他走了没多久,周回就发来了感谢:你老公还是挺会办事的,替我感谢他一下。 尤问回了他一个黄豆微笑,傅明川分明是怕周爸爸又要处理小马,周回又把小马送他们家里才想出的法子。 不过过了一段时间,傅明川突然问他:“想不想养一只小矮马,家里应该可以养的下。” 尤问纠结了几天,最后拒绝了,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欺负傅明川,什么都往家里弄。 2:小猫 隔日尤问没让傅明川去学校接自己,而是去家里接的。 傅明川隔着车窗看尤问抱着猫出来,猫一副不服气的表情,还冲着他发出低吼,傅明川没说话,只冷冷盯着这猫,没几秒,这猫声音就变得乖巧了起来。 上车后,傅明川抬手摸了摸猫咪的脑袋,猫咪乖乖的蹭了蹭他的手,听尤问颇为烦恼的说:“车厘子和跳跳这几天闹矛盾,每次跳跳在外面和别的狗一起玩过之后,回家都要被车厘子打,得把他们隔离一下。” 车厘子是尤问给猫咪起的名字,猫咪缩起来的时候是圆圆的一坨,露出一只耳朵,像是尤问正在吃的车厘子的剪影,所以就得了这样一个名字。 傻狗跳跳舍不得打妹妹,每次都乖乖挨揍,然后等他回家就“嗷呜嗷呜”的告状。 尤问处理完他们的矛盾,到了下一次,跳跳还是乖乖挨揍。 傅明川建议:“那让猫在甘熙路住几天?” 车厘子似乎听懂了,竖起圆圆的脑袋盯着尤问看,尤问立刻拒绝:“不行,如果把车厘子自己留在那里,它会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很多猫咪性格暴躁都是因为被弃养或者被虐待过。” 他的猫咪不能受这样的委屈。 傅明川一边开车,一边摸了下尤问的脑袋,让他独自烦恼去了。 到了甘熙路,尤问一把车厘子放开,它便速度飞快的跑上二楼去了自己的猫室玩。它特别喜欢那个房间,一只猫能在里面玩一整天。 因为尤问回家,陈积玉心里高兴,晚上亲自下厨,拉着尤问说了一整晚的话,把傅明川小时候的老底全部讲了一遍,待两人正说得起兴,听到傅途喊他。 和傅途接触的久了,尤问发现傅明川的性格完全继承于他的父亲傅途,只是傅途现在年纪大了,颇有些老小孩的意思,连输几盘之后,就不肯和傅明川下了:“闹闹过来玩两把。” 尤问没推脱,直接坐下了,傅明川站在他身后帮他看棋,但傅明川的棋品很好,完全不会提示尤问。 尤问抓头搔耳的下了两盘,好几次在桌下踢傅明川的脚,都被他无视了,于是尤问偷偷的瞪了他一眼,又恰好被傅途抓包,羞愤欲死。 傅途早把两人眉来眼去的样子看得一清二楚,但他对自己儿子的品行还是很清楚的:“下棋是博弈和思考的一个过程,你越着急,输得越快。” 说完,傅途没忍住表扬自己儿子,“明川在任何博弈中都不爱偏帮,因为偏帮会影响他的判断。”在这一点上,他一直是有些欣慰的。 尤问被说得脸红,老实承认:“爸,我下不过你。” “棋不过半,怎么可以认输?再想想。”傅途倒不是要欺负尤问,只是习惯性的说教。对着外人他不爱说,也不愿意说多了自己的话被人曲解,傅明川又是不需要说教的人,于是被整顿教育的就只剩下尤问。 尤问左想想右想想,也没什么大局观,不过是走一步看一部。 再看傅明川,人在专心看手机,根本没有任何要偷偷指导他的意思。 又走几步,棋盘上的棋子所剩不多,尤问怎么看自己都没什么胜算。 纠结一会儿,正准备走马,尤问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放在了自己腿上,他一低头,就看到傅明川用手机帮他走好了两人的棋,只需要他按照AI指引继续下就可以。 尤问很快把要走的马换成了相,努力绷着笑,不敢让傅途知道自己刚刚夸过的儿子这么没原则。 这一局越往后下,傅途的脸色越凝重,最后干脆丢了棋:“明川,你去看看你妈在干什么,怎么这么久都不来。” 尤问站起身:“爸爸,我去吧。” 说完不给傅途挽留的机会,立刻往外溜,听到傅途教训傅明川:“明川,之前我和你讲过许多次,立心要正,做事……” 尤问本来跑远了,又蹑手蹑脚的走回来,傅途的话已经听不到,只听傅明川在说:“刚刚是他自己下的,闹闹脑子一直聪明,之前都是让着你想让你开心。” 这话尤问都快信了,但傅途显然不信,没一会儿尤问听到傅途骂人的声音:“放屁!” 尤问憋着笑蹑手蹑脚又跑掉了。 待到傅明川终于结束了和傅途的棋局,回房间发现尤问没在,于是去了猫屋,果然一人一猫都在里面,尤问带着陈积玉给车厘子买的大耳朵正在逗车厘子玩。 傅明川看了一会儿,突然出声喊了车厘子的名字,车厘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到傅明川脚边“喵喵”叫着求抱。 傅明川将猫咪抱起来,然后往门外走,尤问跪坐在和上下铺一般大的双层木质猫房里看傅明川:“你干嘛?” 傅明川将车厘子丢出房门,然后转身将门关上,目光在房间巡视一圈,走向其中一面墙,在尤问质疑的目光中取下了一条装饰用的柔顺蓬松的尾巴,同尤问说:“逗猫。” 猫房是陈积玉特意选的一个挑高层,房间高度有五六米,猫爬架做了十几层,猫屋也做的上下层,和人的居住空间差异不大,两层屋中间甚至还做了一个滑梯。 尤问跪在在下层显得特别乖,疑惑的提醒傅明川:“猫在外面。” 傅明川走近他,摸了摸他的耳朵:“那这只是什么?” 尤问轻声“啊”了一声:“我忘记取了。” 说着就要把猫耳朵取掉,但被傅明川捉住了手:“别取,可爱。”说着抬手捏尤问的下巴,手指往尤问的唇上蹭,尤问一张嘴,他就把手指伸进去,逗弄他的舌.头。 尤问被傅明川弄的晕晕乎乎的,只问他:“你要干嘛呀?”问话的声音清纯又天真,似乎想不到傅明川会在猫房里干点什么。 傅明川将人推倒,好听的声线在尤问耳边响起:“刚刚不是说了要逗猫吗?” “闹闹,让我看看猫儿平日在这里都是怎么玩的?”傅明川推着尤问想要去上层,但两人下面紧紧连着,尤问要上去只能往前一点点爬,他觉得太羞耻了,哭着回身要抱傅明川,傅明川低头和他接吻,安慰他:“不去上面了,别怕。” 尤问得寸进尺的提议:“我要回房间里。”在别人,不,别猫的地盘,太别扭了。 傅明川本来想带他走,但一低头,看到尤问直戳戳的模样,笑了下:“等会儿就带你回去。” 说是等会儿,尤问起码等了一个小时都没能回去,最后还是车厘子一直在外面闹着挠门,傅明川才将尤问裹起来抱回了房间。 第二天傅明川怎么哄尤问都不理人,最后烦了,扭头骂傅明川变态,而且自那之后再也不肯带车厘子回甘熙路了,还多次暗示陈积玉把猫房拆了。 小心眼的可爱。 3小鸟 尤问养的珍珠鸟在花园里繁衍生息,越来越壮大,最近除了每天叽叽喳喳,还学会了表达情绪,让人头疼不已。 特别是那只被傅明川嫌弃爱啄窗户的笨鸟不但一点都不笨,还特别喜欢待在尤问身边。 尤问在厨房,他就落在窗台上,尤问在阳台上,他就落在桌子上,有时候也会在尤问肩膀上或者腿上睡觉。 而且,笨笨特别听尤问的话,他说不让笨笨啄窗户,笨笨在他睡觉的时候就不会来啄窗户。但如果是尤问先起床,笨笨就会故意去啄窗户吵醒傅明川,不过就算这样,尤问也不觉得一只鸟能是故意的,直到某一日,傅明川黑着脸在花园里喊尤问出去。 尤问心里有一些不妙的预感,看着傅明川严肃的表情,也皱起眉,只是声音有些虚:“怎么了?一大早就不高兴。” 傅明川朝还在地库的司机招招手,示意他把车开出来:“你自己看看。” 这下尤问看清了,车上全是鸟屎,司机尴尬的站在一旁解释:“我昨天开进地库的时候还是干净的。”语气里全是惶恐,唯恐这口黑锅被自己背了。 这下尤问也尴尬了:“这应该是无意的吧?小鸟哪有那么多想法。” 尤问脸上写着“它只是个小鸟啊”几个字,把傅明川气笑了,他反问:“无意中纠结一群同类特意跑到车库作案吗?” 尤问心虚的左看右看,最后指责傅明川:“都怪你昨天非要在花园里骂我,那我朋友当然要帮我报仇了。” 傅明川捏他的脸,把尤问捏的哇哇叫:“你有没有良心?我那是骂你吗?是谁感冒不吃药还在外面乱跑?” 尤问拍他的手:“笨笨看到了,它马上要来啄你了,你快松手。” 傅明川抿着唇:“我会怕一只鸟?” 话音落,笨笨的鸟屎落在他胳膊上,早上才换的衣服被弄脏,他的的动作和表情同步停滞,有些不敢相信有一天他会被一只鸟三番两次欺负。 尤问拉着傅明川快步回屋,嘴里说着“它肯定不是故意的”,行动上却不看人。 到了更衣室,尤问更是殷勤的帮傅明川挑了好几套衣服,还帮他打领结,嘴里喋喋不休的夸人:“我老公真好看,穿什么都这么帅,我看笨笨不是讨厌你,说不定是暗恋你,你懂的,男孩子就喜欢用恶作剧引起喜欢的人的注意……” 尤问没说完,嘴巴就被傅明川捏起来,发出“呜呜”的声音,傅明川:“小狗,你现在是不是越来越强词夺理了?” 尤问不停地摇头,两人正打闹,窗户上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小监工又上场了,正在窗外监督傅明川有没有欺负尤问。 傅明川一扭头,除了看到笨鸟,还看到猫咪和狗狗蹲在飘窗上,默契的摆出“我们谈谈”的表情,他收了目光,松开尤问的嘴巴:“在家好好待着,我去上班了。” 尤问长长的“哦”了一声,他也想去上班,但是傅明川不准,还要他一天三顿药拍视频给他看才行。 傅明川一走,尤问就陷入了猫猫狗狗的快乐里,他把笨笨放在窗台上教育:“不可以啄窗户,不可以啄人,不可以冲人拉屎,听懂没有?” 小鸟在窗台上“啾啾啾”的跳来跳去,也不知道听懂了没,反正挺高兴的。 傅明川在视频里很认真的看着这一群动物们,直到尤问对笨笨说了句“不可以欺负大狗”,傅明川才琢磨出不对劲来。 晚上到家,果然看到尤问给他的备注改成了“大狗”。 而小狗此时此刻,小狗在浴室里呼唤他的大狗:“老公,我要一条干毛巾,帮我拿下哦。”还是一只会和大狗说语气助词的小狗。 可大狗听到小狗说话,就会觉得莫名的安心,他所求不多,往后每一日都这样就好了。 第 28 章 青梅竹马·IF线 1:幼儿园 四岁的中班小朋友尤问很喜欢自己班新转来那个叫傅明川的同学,每天都要给对方分享自己的零食,即便傅明川一次没收过,他还是乐此不疲的送。 这天尤问带了两颗草莓,路上没忍住吃了一颗,到了学校去找傅明川,没看到人,馋鬼尤问没忍住又把仅剩一颗的草莓尖尖咬掉了。 谁知刚咬完,冷着小脸的傅明川便出现了,尤问立刻把草莓屁屁递过去:“哥哥吃草莓。” 傅明川嫌弃的看了一眼草莓屁屁,人也往后退一小步:“不吃。” 尤问把草莓往他嘴边递:“吃,哥哥吃。” 傅明川一抬手,娇气鬼尤问就倒在了地上哭起来,小朋友越哭越伤心,被老师抱起来的时候还张着手喊“哥哥”,要哥哥抱才行。 傅明川假装没看到,转身走开。 晚上陈积玉来幼儿园接人,尤问抱着她的腿说哥哥欺负人,陈积玉哄了他半小时,并保证回家一定教育傅明川,赖皮尤问才不再哭。 第二日,傅明川带了一整盒草莓来,有几个小朋友都咽着口水来问,傅明川却只是把草莓塞进了尤问的小书包里。 半节课不到,心大的尤问小朋友就蚕蛹似的蛄蛹蛄蛹着坐到了他桌子旁边,还以为老师没看到,凑到他耳边大声说:“哥哥,你给我带的草莓好甜。” 傅明川将馋鬼推开一些:“我妈给你带的,不是我。” 馋鬼喜滋滋的“哦”了一声:“谢谢哥哥。” …… 2:小学 下午最后一节课,傅明川正在做题,同桌突然用胳膊撞了他一下:“你弟来了。” 傅明川往窗外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内心毫无波动。 尤问趴在小学四年级的窗台上眼巴巴的瞅着傅明川,一副狗看到肉的表情。 最后惯例是老师将人喊进班里,坐在傅明川的桌子旁边让他保持安静。 尤问害热,刚上完体育课额头上全是汗,隔两分钟抬手擦一下,隔两分钟又抬手擦一下。 实在太热,尤问在傅明川本子上写字,问他有没有不用的演草纸给他扇扇风,下一刻,傅明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冰冰贴递给他,。 尤问在他本子上画了个大大的笑脸,旁边写着:谢谢哥哥! 傅明川没理人,隔一会儿,尤问又写了一句,傅明川不看,尤问就拿腿在桌下碰他的腿,还踩他的脚。 傅明川垂眸,看到纸上写:哥,等会儿我们去校门口吃炸串吧? 傅明川提笔:安静。 放学后,两人还是吃了炸串,挑食的傅明川只吃了一串,剩下的都进了馋鬼尤问的肚子。 馋鬼两手抱着吃的,书包自有傅明川帮他提着,他只出一张嘴,在一旁喋喋不休:“学校东门新来了一家烤香肠的,可好吃了,明天我们就去买好不好?” “新盛家来了一整套新卡牌,但我每次都集不齐,你手气好,明天你一定要和我一起去买。” “阿姨有没有给你买新的卡带,我周末去你家里玩好不好?” …… 喋喋不休了半个小时的尤问终于发现傅明川一直没回他,有些无辜的转头看他:“你怎么不说话?” 傅明川:“我以为你的问题都是不需要我回答的,毕竟你都已经替我决定好了。” 尤问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傅明川,似乎不理解他的意思,半响,他小心翼翼的问:“那明天还去吃烤肠吗?” 隔许久,傅明川“嗯”了一声。 馋鬼立刻高兴了:“那周末还要去你家打游戏!” …… 3:初中 上初三后,学习本来中上游的尤问被新认识的同学带着每天逃课出入网吧打游戏,学习一落千丈,这事老师没找尤问的家长,反到找了傅明川,要他和尤问好好谈谈。 其实傅明川已经找了尤问好几次,尤问每次都躲着他,这次他直接在最后一节课刚开始就跑去尤问的教室门口堵人,果然将尤问给堵住。 和尤问一起的几个男生不敢惹傅明川,只喊尤问快点,尤问应一声,朝他们说:“你们先去,我马上到。” 走廊里只剩下傅明川和尤问两个人,傅明川冷着脸问:“要去哪儿?” 尤问手插在兜里,漂亮的眼睛看着栏杆,声音有些不高兴:“有事。” “什么事?”傅明川目光落在尤问脸上,随着年纪越来越长,尤问的长相也像是无法被尘沙掩盖的珍珠,他在的地方所有人的目光会自然而然落在他脸上,傅明川也不例外。 尤问还是不看他,声音倔强:“就有事。” 傅明川沉默半响,语气不明的说:“那你去吧。” 尤问的表情一下子垮下来,转身就走,不知道是不是傅明川的错觉,他觉得尤问瘦了一些。 傅明川走到走廊尽头,在黑暗里抽了一支烟,然后才下楼去,结果刚在楼梯上转过弯,就看到站在楼下的尤问。 尤问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把头转开,不再看他,一副等着傅明川来哄的模样。 傅明川的心软下来,走近尤问后,声音很低的问他:“想去玩啊?” 尤问不吭声,不像之前一样叽叽喳喳。 傅明川拉了一下他的胳膊:“走吧,带你去玩。” 尤问还是不吭声,但沉默的走在他身边,傅明川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傅明川真的将人领到网吧玩了一整晚的游戏,然后又把人带回家里,澡是一起洗的,尤问的头发是他帮着吹的。 躺到床上,尤问抱着被子问傅明川:“你今天怎么这么好?” 傅明川看着尤问一副呆萌的样子,唇牵着:“我带你出去玩好玩,还是他们带你出去玩好玩?” 尤问说话模棱两可:“都好玩。”但表情分明写着想让傅明川带他去玩。 傅明川也不揭穿他:“以后你想玩,来找我,我带你去玩。” 这是总结,每次正式谈话到最后傅明川都觉得对话变成了一种强制,只是没想到这次尤问反驳说:“那你也不是随时有空带我去玩啊。” 说完不甘心似得:“你不是还要带别人去玩吗?” 傅明川不明所以:“谁?” 尤问气鼓鼓的不说话,傅明川捏他的脸颊:“说话。” “姓王的呗,你不是还带人家玩击剑,带人家学骑马吗?”尤问一句话说完,没等傅明川的回答,自己先生气了,“你这人真不够朋友,都不带我去。” 傅明川似乎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尤问说的是谁,他有些纳罕:“我和他都不熟,我带他去玩什么?” 闹人精尤问立刻把脑袋钻出来:“不熟?怎么不熟?我看到你俩一起练剑,还一起骑马!你都没带我去过!” “他爸找我爸要借用我的教练,我们一起上过几节课而已。”傅明川说着拧尤问的脸,“明天开始你和我一起去上课,不准再偷懒找借口!” 尤问大喊大叫:“疼疼疼,我明天去,去还不行嘛!” 傅明川一直以为尤问是被人带坏,本来还想着要找那几个男生谈谈,没想到是因为这个,这下放下心来,催促烦人精睡觉,结果半夜也没能躲过烦人精的骚扰。 闹人精特意把他喊醒:“那姓王的到底想干嘛?怎么对你这么殷勤?他好奇怪。” 傅明川闭上眼:“……睡觉。” 4:高中 高二暑假,尤问被尤帆送去一个封闭式的训练营锻炼体能,傅明川本来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直到一周后尤问给他打来电话问他在干嘛。 傅明川看着排不完的课程表,说:“学东西。” 又问尤问:“你那边怎么样?” 尤问过了一会儿才说:“就那样。” 傅明川敏锐的感觉到不对劲,和尤问拉拉扯扯了几分钟后,得到几个有用的信息。 在训练营里休息很少,训练很严,饮食寡淡,没有消遣。 还有一点,一周只能往外界打一个电话,尤问打给了他,语气还不太对劲。 尤问其实也没怎么样,就是没离家这么久过,还被人一直管着,一时间无法适应。 特别是高体能训练结束之后,他会一个人安静的坐许久,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好像被人抛弃了一样。 教练关心他,隔日训练的时候问他需不需要休息一下,尤问点点头,教练将他安排在树荫下,给他十分钟休息时间。 尤问百无聊赖的到处看,突然,目光落在不远处朝这边走过来的人影身上,那人影身边还有人,只是提着行李远远的站着看了一会儿,就被人领着去了宿舍。 训练一结束,尤问立刻往宿舍跑,一间间看过去,终于在自己宿舍看到了坐在他床上的人。 脚步停下,尤问站在门口怔怔的看着穿白T比他高一头的傅明川朝他走过来,鼻子一下子就酸了,傅明川还没开口,他就扎进了傅明川怀里,声音瓮翁的问他:“你怎么来了?” 傅明川没有推开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背:“有人欺负你?” 尤问有些不好意思的后退一步:“没有,就一个人在这边不太适应。” 以前在哪里都有一堆人照顾他,突然来这里,毫无心理准备,他日子过得有点艰难。 “吃饭了没?”傅明川问他。 尤问娇气的毛病犯了:“食堂的饭好难吃。” 傅明川从袋子里取出给尤问带的饭:“过来吃。” 娇气鬼立刻高兴了,一边吃一边问:“他们没检查你的行李吗?你怎么带进来的?你不知道,他们食堂做饭都不放油的,也没什么盐,难吃死了。” 傅明川坐在凳子上看娇气鬼吃饭,人黑了一点,吃东西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吃什么都给人一种香喷喷的感觉:“来这边训练,说是允许带一样自己想带的,就给你带了饭。” 尤问看着他,听到有室友回来,声音很小的凑过去说:“谢谢哥哥。” 傅明川摸摸尤问的头:“吃吧。” 同宿舍的人见有新人来,都过来凑热闹,傅明川有问必答,搞到最后大家都很疑惑:“学习好、体能好、身材好、没有不良嗜好,那你来这里坐牢图啥?”他们都开玩笑称这个封闭训练是坐牢,他们都是狱友。 这些人来这里有好多是来减肥的,还有来锻炼体能的,尤问比较特殊,是被尤帆丢进来让他去去娇气的。 傅明川看了尤问一眼:“他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来陪陪他。” 他话音一落,就得了一句赞赏:“好兄弟,讲义气!” 男生们大大咧咧,很快闹作一团,但是午休铃一响,所有人立刻上床睡觉,傅明川看着给他打手势的尤问,也跟着一起躺了下去。 大概是因为傅明川在身边,尤问很快睡着了,但午休结束铃一响,三秒之内他又醒了过来,傅明川以为他吓到了,下床走过来拍他的背,尤问说:“没事,他们这儿天天这样。” 傅明川本来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结果半夜的时候,尤问又猛地惊醒坐起来了一次,傅明川睡得浅,问尤问有没有事,还是说没事。 隔日半夜,尤问又惊醒一次,这次傅明川没再犹豫,让人来给两人办了退学手续,谁来劝都没用,一定要把尤问带走。 回去的车上,两个人坐在后排,傅明川问他:“晚上睡觉害怕怎么不吭声?” 尤问都十七了,实在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害怕:“我没怕,我这是应激反应,他们老突然打铃,我就是被惊着了。” 看傅明川不说话盯着自己看,尤问半跪在座椅上朝傅明川那边靠,然后抬手将隔板拉下来,听傅明川说:“坐好。” 尤问不肯,凑过去咬了一下傅明川的唇,然后就退开,观察傅明川的反应。 他不知道傅明川会不会喜欢男生,但他想让傅明川喜欢他,会变成爱情那种喜欢。 傅明川姿势没动,表情也没变:“知道自己在干嘛吗?” 尤问凑过去又亲了一下,这次伸了舌头,小狗眼一直盯着傅明川,亲了一会儿,被傅明川捏着下巴反客为主。 晚上的时候,尤问问了一整晚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语气兴高采烈,傅明川答了一整晚的“嗯”,语气逐渐愉悦。 这晚,尤问没再突然惊醒。 5:大学 尤帆想让尤问读商科,但傅明川去和尤帆深谈了两个小时,最后尤帆同意了尤问去读自己喜欢的学前心理学。 大学四年,尤问在傅明川耳边念叨了三年半自己要养什么小动物,直到大四后半年两人搬出去住,尤问才得了自己第一个宠物,一个金毛大狗狗,名字是他取的,叫跳跳。 两人住一个离学校不远的跃层公寓,傅明川已经去自家公司实习,但会刻意的早回家,和尤问一起去遛狗。 相对傅明川,跳跳更喜欢尤问,它被傅明川带着出门的时候就无精打采的,但是和尤问出门立刻放飞自我。 跳跳跑走后,尤问和傅明川抱怨:“论文好难写,你等下回家帮我看看。” 尤问准备毕业后继续读研,因为同学数量稀少,保研名额落到了他头上,傅明川也让他只管读书,想读到哪里都行。 “W大的林教授也给我打电话了,想让我去他们学校读研,我还挺喜欢他的,他的研究方向和我也相符。”尤问喜欢讲自己的事情,什么事都爱和傅明川说,没心眼一样。 傅明川刚要问他答应没有,就听尤问又说:“我拒绝了他,我不想离你太远。” 尤问总是喜欢打直球,傅明川也喜欢他打直球:“想去的话可以去,到时候我去看你。” “不想去,”尤问直截了当的拒绝,“你才刚去实习都这么拼命,我得看着你。” “别的任何事都没你重要。”尤问又说。 傅明川摸摸他的头:“在本地读也一样的,你一个人去外地我不放心。” 自高中尤问被关去训练营之后,傅明川再也没让他一个人去外地生活过。 两人达成共识,遛完狗回家,傅明川先去洗澡,洗到一半,尤问穿着他的衬衣,下身光溜溜的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隔一会儿,门内传来傅明川略带压抑的声音:“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和几年前一样的话。 尤问声音甜甜的:“知道啊。” 再往后,是控制不住的喘/息和呻。吟。 夜还很长,未来也很长。 6:上班 傅明川任职集团董事的时候才27,外界说起他的名字都称赞一句年少有为,特别是前年他主战新能源,当时大家都不看好,这才两三年时间,整个市场已经天翻地覆。那些当初拍着桌子和他唱反调的老股东现在也都对他心悦诚服。 但是年轻俊美,又身居高位、财力雄厚,这样的条件也注定会被人关注私生活,明里暗里不少人想往他身边塞人,奇怪的是,一次没有成功过。 一次饭局,有个家境不错的男孩子跟着父亲来参加小宴。他早早认识傅明川,但一直没办法和傅明川深交,就动了歪心思,往傅明川的酒里下东西,人还往傅明川身上蹭。 傅明川将人推开,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和对方挑明:“家里有人了。” 那人却一点都不介意,压低声音往他耳边凑:“没人会知道……” 下一刻,他连人带椅子被甩到了地上,傅明川有些嫌恶的站起身,看了看一桌子尴尬的人,最后对那男生的父亲说了句:“我也不是什么样的都看得上的。” 他给父亲面子才来和他的旧友吃顿饭,但这样就没意思了。 说完也不管两人的脸色有多难看,说了句“失陪”,转身就走。 路上他有些难受,给尤问打视频电话,尤问一直没接,待终于到了家里,就看到尤问在花园里和小狗玩。 孔雀在尤问身边溜溜达达的,猫咪蹲在树上吓唬小鸟,傅明川恍惚之间有一种前世今生的感觉,也没管身体有多难受,只站在花园里赤着眼一直看,直到尤问发现他。 尤问丢开狗狗朝他跑过来:“不是有应酬吗?怎么这么早回来。” 傅明川低头看着尤问,这些年他把尤问照顾的很好,至今尤问身上还带着很浓的学生气,他西装革履的站在一旁,只是站着便仿佛欺负了尤问一般:“忙完了,就回来了。” 尤问觉得傅明川今天很奇怪,说话就说话,还蹭他的脸,语气也和平时不一样,有一种说不出的缱绻,他问傅明川:“你怎么了?” 傅明川退开一步:“没事,我去洗个澡,你自己玩。” 尤问都二十七了,还被说“自己玩”也没觉得不合适,只屁颠屁颠跟在傅明川身后说自己一整天的所见所闻:“周回想喊我下周去露营。” “就鹿山那边,我在网上看了,鹿山特别漂亮,但是要坐索道上山才行。” “那边还有很多木槿,说是一座山都是,木槿花期很长……” 话没说完,人就被傅明川拉进房间摁在了门上。 傅明川少有的有些纠结,不愿意尤问知道是怎么回事,又不想去医院,这种时候只想和尤问在一起,身体和心一样诚实。 一直到了第二天,尤问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傅明川夜里有些疯,他有些生气傅明川不知道节制,洗漱的时候跟在傅明川屁股后面进卫生间发脾气:“你以后再这样……” 傅明川捏他的脸:“以后不这样。” 尤问歇菜了,嘟囔一句:“你好烦,都跟你说了我今天学校里有事。” “等下我送你去学校。”傅明川从善如流,“你忙完了我去接你。” “周末带你去露营。” 又说:“不和周回去鹿山,我带你去。” 尤问笑起来:“好啊。” 小鸟在外面啄窗户,催促尤问去喂食,看着尤问跑走的身影,傅明川唇牵着,怎么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可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