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BE为HE只需一个安徒生》 1. 第 1 章 当冰冷的枪口抵着自己的额头时，安徒生感到非常失望。 他本该跟自己的最后一个老板拥有一个童话般的，充满宿命感和氛围感的初见。 结果仅仅因为他乘坐的顺风船的船长是来暗杀对方，他就受到了与刺客同等的待遇。 “您应该可以感受到我的真诚与热情，我亲爱的先生。” 少年摊开手，碧绿的眼眸像是春日的湖水，清澈干净，脸上的笑容也是极自然极美好的，仿佛面前是神交已久的友人，而非要夺走他性命的人。 但是太宰治对此只有嘲讽：“你不觉得自己对我的形容十分可笑么？” 在少年的描述中，自己是因为身怀财宝而被各方觊觎迫害，受尽苦难的可怜少年，太宰治是将他从苦难中拯救出来的恩人。 少年称赞他像是仁慈而万能的上帝，是顶好的善人，是照进人间的太阳。 这三个形容跟他太宰治有一点关系，他今天就把港口黑手党的大厦送给武装侦探社炸着玩！ 安徒生丝毫没有觉得违心，而是按着自己的胸口，言辞恳切地说：“在我眼中，就是如此。” 太宰治看少年的眼神从无语转变为欣赏。 能对着他说出这种话，必然是个人才。 于是他放下枪，问：“你说你想给我打工？” 安徒生表示凭他喜欢：“您想养我也是可以的！” “我可以把你养在鱼缸里，你嫌小的话，也可以选横滨湾。” “对不起！我只是开个玩笑！”少年入乡随俗地狠狠鞠躬，连说了好几句对不起，然后交代了自己的姓名。 “虽然我的名声很糟糕，但我觉得对老板坦诚自己可能带来的风险，是自荐者的义务。” 虽然安徒生过去的活动范围仅限欧洲，但他的名字传遍每个异能者群聚的地方。 著名的异能道具商人，干倒闭了十几家异能组织的丧星。 还有仅在大战时期流传过的，被从通缉名录隐去的称谓——“天灾”。 太宰治：“即使是在港口黑手党，也少有名声糟糕到你这份上的。” “但事实上，我算是很受欢迎的求职者。” “确实。你身上仿佛无穷无尽的异能道具非常吸引人，让人愿意冒着危险接纳你。” 在融洽的交谈气氛中，太宰治将枪口重新对准安徒生，微笑：“但我不喜欢计划之外的变故。” “计划之内的变故，必然会带来预料之外的变故。”安徒生将自己的帽子摘下来，放在胸口，“这是一位作家的经验之谈。” “作家？” “是的，我一直在为写完故事和攒钱出版努力着。” 太宰治立刻想到异能同样与写作有关的爱伦·坡，进而猜到安徒生的道具是来自于他所写的故事。 从对方的传闻的道具数量来看，安徒生是一位勤劳的作家。 “你写什么的？” 安徒生挺了挺胸，自豪地说：“童话。” 太宰治：“……写童话的，来黑手党工作？” “这很合适。” “好吧，你成功地打动了我。”太宰治将枪塞回大衣里，“等会儿会有人来接我们，并对你进行入职审核。” 安徒生思索了好一会儿，想自己哪里打动了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最后得到的结论是老板喜欢作家。 “那我可以提前问一下待遇么？” 安徒生十分有打工人自觉地问着。 等安排好或者他开始工作了再问，可就迟了。 太宰治走到一颗歪脖子树底下，或许是自己的时间太过值钱，使现在的空闲显得太过罪恶，他没有拒绝安徒生的提议，现场展开了一场“BOSS直聘”。 “如您所见，我个子不高，又非常瘦，并不适合武职。我可以从事文书工作么？” 安徒生的外表像是十一二岁的男孩，面庞稚嫩，身高不足一米五。 旁人很难将他与出名十几年的，名声糟糕的异能道具商人联系起来。 看样子是安徒生加入过的异能组织都很保护他，没有让他不老的消息传开。连他曾经被全球通缉，列入过特危名单的事情都抹平了。 能够做到这点的组织屈指可数。 安徒生却离开欧洲，偷渡到横滨来，要给港口黑手党打工。 太宰治心里思索着对方的动机，没有停顿地回答对方的问题：“在我们港口黑手党，矮个子都是当核弹用的。” 安徒生：“……” “但我们不缺武职人员，你想要干文职很好，很有觉悟。” “嗯……工作时间是？” “二十四小时，三餐由专人配送，每层都配有医务人员，可以保证你工作到生命的最后一分钟。” “……” 安徒生对未来的工作状况感到很担忧，但只是继续问工资问题。 居然听到这样的话，都没有动摇加入的意愿。 太宰治意识到对方是铁了心要给自己打工，便开始正经回答。 “港口黑手党的所有员工都拥有不低的基本工资，即使是最底层的黑手党，他的基本工资也足以养活十个孩子……不对……” 正聚精会神地听着的安徒生小心翼翼地说：“是养不起十个孩子吗？没关系的，我没有这么多孩子需要养。” “是并非所有的员工都有基本工资，有两人个没有。” 安徒生本想礼貌地不询问具体是哪两个人，但老板十分愉快地告诉了他：“中原中也和魏尔伦没有。” “为什么呢？” “我讨厌他们。” 安徒生为两位未曾蒙面的同事点了根蜡烛。 被这样一位BOSS讨厌，生活估计不会太顺利。 经过了一系列的询问，安徒生对自己的新工作做出了评价：可以赚大钱，但没有时间花。 比前一份工作听起来更糟糕。 如果不是冲着老板来的，他可能更愿意在街头卖可丽饼。 来接他们的人来得极快。 数辆黑色轿车停在不远处，车门打开，一群全副武装的黑西装墨镜男迅速走出，摆出兼具防守外敌与迎接BOSS的姿势。 又一次被枪指住头的安徒生忍不住想吹个口哨。 真没想到能够在日本见到如此经典的黑手党。 一辆亮眼的重型摩托疾驰而来，两侧的黑手党为它让开道路。 戴着帅气帽子的青年下车，朝着两人走来。 此人的面貌俊秀到可以用漂亮来形容，但不知为何，给人一种凶兽的既视感。 安徒生立即就理解了“在我们港口黑手党，矮个子都是当核弹用的”这句话。 “哟，中也，我没有叫你来接我吧？” 青年动了动嘴，似乎是想骂人，但碍于对方是自己的老板，这里又有外人，只好保持下属对BOSS应有的尊重，边脱帽行礼，边回答对方的问题。 “但是今天担任夜间护卫工作的人是我，我去换班的时候没有在办公室见到您。您应该非常明白，独自一人出现在总部之外的地方，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太宰治只是随口一问，完全没有解释自己行为的想法：“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Mafia的新成员，安徒生。” 安徒生礼貌地跟中原中也互相打了招呼。 并且敏锐地察觉到中也先生跟老板的关系不太好。 这很正常，如果他没有基本工资的话，也很难不对自己的老板产生负面情绪。 在打完招呼后，终安徒生于坐上了前往港口黑手党的车。 老板非常繁忙地打电话处理着要紧公务，并且还能挤出闲暇来安排新成员的事情。 “安徒生一看就跟中也你很有缘，他的入职引导就交给你好了。” 中原中也觉得这是在内涵他的身高，并且不需要证据。 他无视掉前半句话，进入工作模式：“他看起来对战斗一窍不通。” “是的，他应聘的是文职。” “……什么文职？” 太宰治：“写童话的。” 中也：？？？ 经过改造的车发出过度负荷的惨叫，为了能够顺利抵达公司，安徒生不得不参与到话题中：“这涉及我的异能。” 中原中也丝毫没有觉得太宰治随便出门就能捡回来一个异能者的事情很奇怪，而是了解地点头：“那么只需要教导规矩和进行基础的体能训练。” 不需要花费太多的精力和时间。 车抵达的地方，是安徒生曾经在海上远远望到的，横滨最高的建筑之一。 据说，这五栋大楼都属于港口黑手党。 而港口黑手党的BOSS，则是横滨的无冕之王。 也是他远跨大洋也要寻找的人。 安徒生跟在太宰治的身后，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一层大厅。 一位秘书打扮的少女迎上来。 太宰治：“新成员，在我的办公室里配上书柜和新的办公桌给他。” 秘书有些吃惊，一时没有回应。 不仅是她，大厅的所有人都对安徒生侧目，试图看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够在BOSS的办公室里上班。 还专门给他配书柜。 安徒生配合地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 接着是乘坐专门的电梯，直通首领办公室。 太宰治全程都走在最面前，直直地走进办公室，而跟在他身后的安徒生却是直直地撞在守门保镖坚硬的腹肌上。 “检查。” 检查的内容包括没收武器，药物和可疑装饰。 而在首领办公室的门口，有着造价高昂的压制异能的装置。 一个刚刚抵达异地，常年遭遇追杀的异能道具商人，本该在身上挂满各种保命道具的。 而新老板的态度自然转变和特殊优待，足以冲昏百分之九十九的新员工，得到对方的信任。 但是保镖没能从安徒生身上搜到任何可疑物品。 安徒生被拦下来的时候是什么样，进去的时候就是什么样。 正在签字的太宰治抬起头。 安徒生抱着自己破旧的帽子，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我的规矩是所有道具的使用都要得到我的认可，并且支付我报酬，亲爱的先生。” 所以他是异能道具商人。 而不是被圈养的异能道具生产者。 2. 第 2 章 “知道了。”太宰治可有可无地点头，“但是你的道具需要备案给我。” 在需要使用的时候，给对方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便是。 这对他来说很简单。 况且留下安徒生最大的目的，是不让魔人费奥多尔得到他。 其他的都可以但凭心意。 安徒生对太宰治的想法猜到一二，但不知为何，仍旧非常老实地点头，似乎不打算瞒报。 太宰治：“以及，请用更正式的方式来称呼我。” “喔。” 安徒生点点头：“那么我应该按照黑手党的传统，喊您father呢，还是应该按照日式传统叫您父亲呢？” 日本本土的黑恶势力，多互为义兄弟，然后称首领为父亲。 意大利的黑手党有时候会喊首领为教父。 当然，喊BOSS也是常有的。 他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 工作状态下的老板就像是什么无情的工作机器一样，一点儿活人气息都没有。 太宰治再次停下手里的笔，抬头说：“也许我应该在办公室里安个鱼缸，就按照你的身高来如何？” 安徒生鼓掌：“好主意！我也觉得这里需要多一些生命的气息，BOSS。” 首领办公室里很快多了一面书架，一个足有一米五高的生态鱼缸，还有安徒生的社畜套装——办公桌椅，电脑键盘以及打印机等等。 在安徒生的要求下，又增添了本子和各种款式的笔。 黑沉的办公室也因此多了两分鲜活。 虽然表现得很像一个社畜，但安徒生显然并没有那么无害和被动。 对他来说，工作单位有养活自己兼躲避强敌作用，不可或缺。 但在这之外，是他宽阔的人生。 他更喜欢的是去探索身边的故事。 横滨是一座很有故事的城市，他的老板也是有故事的人。 安徒生打开一个空白文档，输入“异能道具详解”的标题，然后开始思考要怎么样才能知道老板的故事。 太宰治签完十份文件，抬头看到他写完一个道具的档案。 又签完十五份，抬头时安徒生刚刚写完第二个道具的档案。 他低下头，签了三份文件。 抬头的时候，安徒生写完了第三个道具的档案。 他打开自己的电脑，点开办公室监控，拉近，对准安徒生的电脑。 然后看到这个人在复制黏贴自己写的童话原稿。 他：“……” 不管怎么说，在上班第一天就当着顶头老板的面摸鱼，都过分大胆了。 “你在之前的组织里没有写过道具的档案吗？” 突然被老板搭话的安徒生关掉旧文档，正经地说：“写过，但没有保存在我手中。而且我觉得，将道具的起源告知于您，更能够增进您的了解和我们之间的信任。” 太宰治：“说得好，你写两份。一份简述使用方式和禁忌，一份写起源，今天晚上12点之前交给我。” “……好的。” 虽然在这次的交锋中取得了上风，但太宰治还是很难理解，为什么在短暂的萎靡之后，安徒生能够那么快地恢复活力。 甚至申请去洗手间。 即使是最无情的老板，也不能拒绝员工带薪拉屎的请求。 而且太宰治这次出门实在是堆积了太多的工作，并没有空跟新员工斗智斗勇，所以他冷漠地让对方滚。 安徒生体贴地没有使用老板的专属卫生间，而是从进来的大门离开。 守在门口的凶恶保镖这次恭敬地低头，为他让开道路。 在寻找目的地的时候，他见到另外一间办公室。 它属于首领秘书，一位相对于职位来说过分年轻的少女。 和冷漠的外表相比，她拥有一颗柔软的心。 非常适合搭话！ 芥川银在BOSS回来之后，将代为处理的事务重新移交，暂时进入休息状态。 正当她为该做点儿什么而发愁的时候，有人走了进来，并且很自来熟地搬了凳子坐下。 “你好，我是安徒生。” “你好，可以称呼我银。” 出于礼貌，银小姐为新成员倒了一杯茶。 安徒生则顺杆往上爬地打算聊上一盏茶的时间。 他对最近的的遭遇进行了艺术修饰，讲给对方听。 “虽然告知别人自己的异能很不好，但银小姐是太宰先生最信任的秘书，之后可能也需要你的帮助，所以现在就告诉你没什么。” “我的异能是制造可以使用一次的异能道具。无论是强化自己，改变环境或者是涉及因果类的道具，都有可能出现。” “之所以选择来到横滨加入港口黑手党，就是因为我的一样能够预知未来的道具。” 安徒生娓娓而谈，就像是吟游诗人在为酒馆里的客人讲述故事。 故事的内容像是绮丽的幻想，又像是蜃龙的吐息。 迷蒙而美丽。 筋疲力尽，冷至将亡的作家坐在角落里，写下了一个关于少女与火柴的故事。 然后获得了一盒火柴。 在火柴燃烧的光芒中，他见到美好的一切，又在火焰熄灭时重归寒冷。 “在我坠入地狱之前，我点燃了最后一根火柴。那时，我见到了一个人，也仿佛见到人生的光芒。” 安徒生看着泪流满面的银小姐，有些许的茫然。 他对自己的口才很有信心，但是也没有必要感动到这份上吧？ 银抽出纸巾擦掉泪水：“让您见笑了。我非常明白和理解您的心情，也请您相信，太宰先生他值得的！” 芥川银想起自己暗无光芒的幼年，和那个几近绝望的日子。 以及当时见到她并且愿意带她离开的太宰先生。 对安徒生的经历，她完全感同身受。 “嗯嗯。”安徒生用力点头，将话题引入到自己想得知的事情上，“说起来，我今天遇到太宰先生的时候，他站在河边，也带了枪，情绪很糟糕，似乎是想自杀。” 秘书小姐陷入沉默。 距离BOSS最近的她，非常清楚太宰先生并不像外界传闻那样惜命到能够对付世界上所有的暗杀，对方有着很强的自毁倾向，并且在偶尔的玩笑中，会以憧憬的口吻来讨论自杀的方式。 安徒生又有些茫然。 没想到自己的随口胡说，居然是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虽然我的出现让他改变了计划，但我还是有些担忧，您觉得，太宰先生是因为什么而心情不好？” 经过刚才的一番谈话，芥川银已经将安徒生当做了可以信任的同伴，所以她仅仅只是犹豫了一会儿，便说：“太宰先生今天早晨看到一条新闻，之后的状况便不太对了。” 新闻的内容并不是机密，所以她在安徒生问是什么新闻之后，就展示给他看。 “东京市郊区出现疑似火山爆发的灾区，造成大面积山体毁坏和森林火灾，公路也遭到重度破坏，当前已无法通行。根据专家解说，该地区并无火山，造成灾害的原因很大可能是陨石坠落……” 安徒生眉头一拧：“陨石坠落是有先兆并且能看到流星的吧？而且陨石坠落和火山爆发那效果能是一样？” 芥川银：“业内怀疑是异能者或者咒术师战斗遗留的痕迹，但破坏力达到这种程度，并且能够在东京区自由活动，实在是令人震惊。” 安徒生将冷掉的茶缓缓喝完。 想起自己今天跟太宰治的对话，他说“意料之中的变故，必然引起意料之外的变故”，对方并没有否认。 根据老板的情绪是在看到新闻后突然恶化的事情来开，这个“火山爆发”事件应该是属于“意料之外的变故”。 意料之中的变故也很好理解——整块横滨都是太宰治说了算，自然一切变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那么现在的情况是“守护横滨多年，突然发现隔壁住着一个不受自己控制，随时可能炸开的核弹”。 确实挺糟心的。 3. 第 3 章 安徒生再次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老板意外地没有对他去洗手间去了一个小时的事情表达不满，而是埋头工作，不对外界做出任何反应。 他便安心地继续摸鱼，然后在十一点的最后十分钟里撬了从前待过的某个组织的内部网，从里面复制了自己的异能道具档案，删掉已经使用过的部分，粘贴进自己的新文档。 太宰治对他的工作成果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而是在完成了紧要工作之后，用手压着一份文件，对安徒生说：“你知道咒术师吗？” 安徒：“嗯……虽然以我的过往环境，不该对他们感到熟悉，但这种感觉就像是曾经在梦中游览过某种风景，即使醒来之后全然忘记，但在踏入某块区域时，依然会觉得我来过，我了解，一切都是我所认知的模样。” 这是一种与梦境有关的心理作用。 但对拥有丰富经验的安徒生来说，他更倾向于这是一种潜意识植入。 比较微妙的是，这种植入是有关于真实事物的知识。 难道说是在路上碰到的不知名好心人，为了防止他在日本遇到意料之外的危险而做出的好事？ 太宰治垂着眼睛，眼尾勾着冷淡。 他的嗓音却包含着某种危险的笑意：“这种意料之外的变故，你有什么比较好的处理方法么？” “我的很多任老板都很喜欢变故，因为这意味着利益与机遇。但是您看起来对此缺乏耐心和精力，只想维持现状。” “这种消极的态度通常只会让事情越来越跌出掌控，您应该尝试些新的东西。” 安徒生转动手里的笔，大胆地说着老板不喜欢的话：“比如和我一起在12点半之前下班，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然后明天早晨醒来之后再思考对策。” 太宰治想起自己刚拿到的“已备案特级咒术师的危险等级评估”情报，在脑子里将原本准备的方案丢进垃圾桶。 但依然不想面对“可能还要工作好几年”的事实。 所以他欣然接受了安徒生的建议。 说不定明天就有一个天降的垃圾桶，将这些拥有毁灭世界潜力的玩意儿一起打包带去外太空呢。 芥川银见到四点不到就结束工作的太宰先生有些不敢置信，但是动作一点儿不慢地封存好重要文件，陈述明天的日程安排，最后道了一声晚安，礼貌地关门离开。 收到她感激目光的安徒生挺了挺胸。 虽然对方做出这个决定很可能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但他也是提出建议的人！ 获得老板秘书好感的好处非常明显。 安徒生被安排到全新的单人员工宿舍。 宿舍就在公司内部，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还有一间办公书房。 冰箱里塞了速食水果和牛奶，衣柜里放了正适合他体型的衣服。 不过是童装…… 安徒生摸着下巴，发现一个盲点：没有人对他过于年轻的外表感到意外。 他之前还以为是他们都看出来他是假少年。 现在看来，很可能是他们对老板雇佣童工的事情感到寻常。 逐渐地理解了老板在见面时听到他的夸赞后，直接拿枪指着他的行为了呢。 现在想想，他那时看起来就像是向恶魔出卖了良心一样。 深深地叹了口气，安徒生决定明天再为自己的工作生涯担忧。 第二天九点，准时踏入办公室大门的安徒生见到了工作已久的老板。 太宰治抬头看了他一眼，喊人把他拖去训练场。 手里拿着一顶漂亮帽子的中原中也正在那里等他。 那顶帽子相当的漂亮。 很有质感的兰色，宽帽檐，装饰有羽毛和碧色的宝石。 大小合适。 各方面都戳在安徒生的审美上。 在帽子因为躲藏而坏掉的他看来，它实在是拥有过于强大的吸引力。 以至于他以惊人的速度，连蹦带跳地出现在中原中也的面前，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对方。 而在中原中也看来，新来的成员此刻看起来就像是童话里的小王子一般。 少年换上了儿童西装，没有戴那顶破旧的帽子，彻底展现出自己的出色外表。 姿态活泼而不失风度，显然接受过良好的礼仪教育。 金色的头发和碧色的眼睛都闪耀非常，期待的表情叫人不忍心使他失望。 确实应该生活在童话之中。 跟港口黑手党实在是很不搭。 脑海里接连闪过这两个想法，中原中也将帽子递给对方，说：“按照规矩，我作为引导者，应该送你一样东西。” “非常感谢！” 安徒生高兴地戴上自己的新帽子。 然后开始态度不端正地进行体能训练。 拥有丰富入职训练经验的他懂得各种敷衍手段，让自己的各方面成绩徘徊在合格的边缘，达到“既然是文职的话那也差不多”的既视感。 中原中也的体质异于常人，再加上安徒生的外表确实足够柔弱，所以并没有对他产生怀疑。 而是看着他的检测报告，皱着眉问：“你有仇人吗？或者说你觉得自己出门在外，危险吗？” 安徒生：“嗯……事实上，我正在被欧洲的异能组织通缉。” “哪个组织？” “基本上所有吧。” 中原中也深深地看了安徒生一眼。 他立刻解释道：“请将这个理解为得不到就毁掉的变态心理！” 他确实有亿点点得罪那些势力，但起决定因素的还是他们不想看到他落在其他组织手中。 “你的异能确实具备这样的价值。”中也先生轻易地相信了这件事，又为他开了外出时申请武装护卫的权限。 并且要求他每天至少花三个小时在提升体能上，在入职的头一个月里，则每天要花上半天。 安徒生欣然同意。 因为在训练场摸鱼的难度远低于在办公室。 测试完之后，他又跟着中原中也熟悉了一下总部的环境，学习规矩，然后共进午餐。 自主完成午休之后，安徒生才磨蹭地走进办公室。 意外地没有见到老板。 介于自己还没有获得正式的工作安排，所以安徒生又理所应当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打量着给自己配的书架。 办公室有一整面墙都用来给他安置书架。一共两个书架，童话书勉强装了半个，另外一个半都是空的。 安徒生决定将其中一个用来装自己的道具。 是的，他一直将道具随身携带。 虽然他的道具都是一次性的，但世界上还有生产非一次性道具的工程师。 这源于他曾经的一桩交易，有位同样从事异能道具制作的同行为了交换他手中的道具，给他一个大约一立方米的空间道具。 据说是固化的某位极度危险异能者的异能。 十米范围内，他将道具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等同于放在自己的空间中。 放在书架上，既不产生丢失危险，也能够提升他跟老板之间的信任值。 用卡纸和彩色马克笔制作成展示台，安徒生将自己的道具们精心地摆放在书架上，做完一切的时候，黄昏已至。 好像又得收起来了。 他依然充满成就感地打量着自己的杰作。 侧边的墙突然传来沉闷而激烈的锤击声，仿佛有装修工人在热火朝天地作业。 不等安徒生做出反应，右手边的墙就被人一脚踹开。 “这不是……防爆破的墙吗……”安徒生的心中发出和墙一样的疑问。 穿着洋装的女孩不满地咒骂着：“该死的太宰，居然在门口安压制异能的装置……你是谁？” 他：“呃，组织的新成员。” “新成员就跟首领一个办公室？”爱丽丝狐疑地打量着安徒生。 安徒生：“可能是因为我跟首领一样需要强力的安保。” 虽然更可能是太宰治想要亲自监视他。 “算了，我不在意这些。”爱丽丝摆手，“太宰呢？林太郎有事托我转告他。” “不知道。你可以去问银小姐，或者在这里等，我估计BOSS不会长久地离开他的工作。” 爱丽丝选择后者。 因为她对首领办公室的新布局很感兴趣。 很快，她的目光就被摆放异能道具的书架所吸引。 里面摆放着八音盒，棋子，玩偶，宝石首饰等各种吸引小孩子的东西，但她的目光却凝聚在一双红色的舞鞋上，久久无法挪开。 那双鞋看起来非常漂亮，柔软，俏皮，有活力。 或许是因为很久没有穿过舞鞋，也或许是这双鞋有着奇特的魔力，爱丽丝对它生出无穷的渴望来。 4. 第 4 章 “我要这个。”爱丽丝对安徒生说道。 安徒生眨了眨眼睛：“或许我该重申一下这些都是异能道具？” 她：“我要。” “这双鞋是通往自由的单程票，您应该更慎重地考虑。” 爱丽丝的眼中蓄起泪水：“给我。” 拒绝这么可爱的小萝莉，实在是一件罪恶的事情。 安徒生妥协地取出舞鞋，并且告知对方后果：“穿上它之后，你将和创造你的人斩断联系，同时异能将会得到相当程度的强化，但不再拥有复生的能力。” 其实还会伴有精神不知疲倦，身体快速崩溃的负面作用。 但爱丽丝是异能生命体，免疫这类负面buff。 某种意义上，她跟这双鞋还挺匹配。 如果她想要获得“自由”的话。 “我早就受够了那群小孩子，和把我当工具人的林太郎了！”爱丽丝愤愤地锤墙，几乎无法从这件事中看到一点儿坏处。 她充满期待地接过舞鞋，换到自己的脚上。 在穿上它的一瞬间，爱丽丝产生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就像是种子发芽。 像是飞鸟飞出囚笼。 像是风吹断了风筝的线。 她开始觉得自己就是爱丽丝，不是冷冰冰的设定而是自我认知。 她满心欢喜地哭了起来，转身从办公室的大门跑了出去。 她的步子轻盈而优美。 就像是跳一支歌颂自由的舞蹈。 而抑制异能的机器没有让她感到丝毫的不适。 太宰治从里打开休息室的门，问：“我记得你昨天说过，别人使用你的道具，需要支付报酬。” 安徒生仍旧看着门口的方向，说：“这只是一种告知‘你将为此付出代价’的手段，希望部分人为此知难而退，但总有人不在乎代价与错误。” 那便没什么好劝了。 “她不是人。”太宰治淡淡地说着，没有坐回办公桌前继续工作，而是站到架子前，打量安徒生的藏品，“你的异能比我想象中要更强一些。” 居然可以给异能生命体赋予真正的人性。 作为现任首领，太宰治清楚地知道前任首领和他的异能的关系。 爱丽丝只是被设定出来的人造物而已。 “不是哦。她本身就在诞生人性，所以才会排斥新设定。” 安徒生发表着不同的意见：“我想，她的新设定一定和现在的模样完全不同，甚至改变了底层逻辑。那样的她，违背了她的自我认知，所以出现了强烈的渴求自由的情绪。” 红舞鞋拥有精神引诱的能力。 而能被它引诱，就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太宰治挑了挑眉，没有否认。 他本来以为，爱丽丝恢复从前的模样，是森鸥外不愿意暴露如今的状况，以及更方便爱丽丝进入港口黑手党。 现在看来，或许也有爱丽丝本人的意愿在其中。 “BOSS，现在到了下班时间，就算要加班，或许我也能在办公室修好之前出门一趟。” 摸鱼了一天的安徒生恬不知耻地说着。 他的老板凝视着他：“你要去做什么？” 他：“预支一些薪水，然后去买衣服。虽然以我的外表穿童装正合适，但我在衣着上已经有了个人偏好。” 通常情况下，安徒生不会以小孩子的身份占便宜。 对于他的善良，老板表示赞美，慷慨地预支了他薪水，并且领着他去街上买衣服。 出门的时候，安徒生再次收到银小姐震撼中带着感激的目光。 同样是摸鱼，老板摸鱼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重病在床的人突然翻下床打了一套军体拳一样。 医学奇迹。 安徒生在心中想到。 太宰治带着安徒生去了一家成衣店。 所以理所当然的，迎上来的店员问的是他。 “先生您需要什么样的衣服。” 太宰治将目光从某件风衣上挪开，对店员说：“给他买的，如果没有合适的话，今天可以先定制。” 安徒生眨了眨眼睛。 店员：“我们店也有面向青少年的子品牌，小客人有什么偏好可以告诉我，我让人从附近的店里调过来。先生若是有觉得合适的，也可以自己挑选和试穿。” 安徒生又眨了眨眼。 对一位BOSS来说，情绪外露到让普通人都看得出来，实在是有些奇怪。 但太宰治并没有在意，也没有解释。 他甚至在安徒生取来那件风衣的时候，乖巧地拿着衣服进更衣室了。 安徒生在外面等待，熟悉组织给他置办的新手机，记忆通讯里的电话和理解上面的备注。 这是加入一个新组织的必经适应过程。 他已经驾轻就熟了，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 但仍旧虔诚地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不是给我买过衣服了么？怎么还要买？” 从门外进来两个人，红头发的大叔和黑漆漆的青年。 青年似乎对买衣服这件事十分抵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抗拒。 边说话边抓着衣服的领口。 他很在意自己的衣服，并且不想在有人的情况下更换。 异能力应当与布料有关。 红头发的大叔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并且具有相当的亲和力。 “衣服是需要换洗的。你可以试着去挑选自己喜欢的衣服，装饰或者其他的东西。” 安徒生收回目光，将手机界面切换到俄罗斯方块，愉快地玩了起来。 老板迟迟没有出来，他也没有进去查看对方生死的意思。 新来的两位客人在争执了一阵后，青年炸起的毛被抚平，抱着好几件店员推荐的衣服进了更衣室。 红发大叔坐到沙发的另外一侧。 然后接了一通电话。 从电话中的内容来看，让那个叫做“芥川”的年轻人来成衣店买衣服，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团伙作案。 不知道为什么，这家店的更衣室有着好到离谱的隔音。 以至于太宰治在抱着完全没有试的衣服出来时，见到沙发上的人，整个人的表情都陷入空白。 然而世界并没有因为他的脑子卡壳而停止。 很快，他隔壁更衣间的门把手转动起来。 织田作之助霍然起身，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手按住隔壁更衣间的门，一边对太宰治说：“虽然很冒昧，但您手中这件风衣看起来非常不错，可以麻烦您试穿后让我看看吗？” 太宰治点了点头，后退回自己的更衣间，并且锁上门。 织田作之助松了口气，在布料化作的利刃割开门之前松开手。 芥川龙之介皱着眉出来，似乎是想质问他为什么不让自己出来，但很快被“这件看起来很不错，如果你不想的话，下一件可以不试了”这句话吸引全部注意力。 他松口气，也没有换衣服，转身拿起自己的破烂外套就走了出去。 织田作之助去前台结账。 期间，那位在他预知里会被芥川攻击的先生一直没有出来。 但是坐在沙发上的少年热情地跟他搭话。 “先生是一位作家么？” 他愣了会儿说：“写过一些短文章，但还远算不上作家。” “我也是作家哦。” 安徒生按着自己的胸口，骄傲地说：“我是一位童话作家，有机会的话，我们也许可以交流写作问题。” 织田作之助想写的小说跟童话并没有关系，但他向来很难拒绝别人，尤其是小孩和老人，所以跟安徒生加了联系方式，才出门跟芥川龙之介一起离开。 太宰治再次出来的时候，安徒生的衣服已经挑选的差不多。 也已经换上了新衣服。 上半身穿着衬衫马甲，下半身是短裤，白袜和皮鞋。 戴着一顶宽檐的帽子，半遮住精致的面容。 款色和色彩都相对活泼。 虽然没有儿童西装那种故作成熟的感觉，但也很明显不是成人装扮。 “非常合适。”太宰治鼓掌道，为对方挑选的所有东西买单。 尽管它们超出了安徒生预支的薪水数目。 关于那位想要看太宰治穿风衣的先生，两人都没有再提起。 但安徒生清楚地感受到老板的变化。 因为他被拉着加班到第二天的阳光照在脸上。 以至于他很想将自己买回来的风衣丢进火盆里。 阻止这件事的，是去而复返的爱丽丝。 “我决定了！要重新加入港口黑手党，你可以差遣和支配我，就像是你的老师当年对我做的那样。” 爱丽丝叉着腰说：“当然，要不要执行，则看我的心情。” 太宰治：“……” 安徒生：“……” 怎么会有师生替身这种可怕的元素？！ 这一点儿都不童话啊！ 5. 第 5 章 安徒生对事情的发展感到难过。 好在他一直清楚地知道，现实比起童话来从来是糟糕透顶的，所以很快就调解好自己的情绪，兴致勃勃地建议：“那么，为了庆祝二位缔结契约，请二位完成握手的仪式。” 太宰治：“……” 爱丽丝：“……”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太宰治蹲下身，将手伸到爱丽丝面前，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跟爱丽丝可以说是离森鸥外最近的两个人，但接触的机会并不多。 因为他的异能，和曾经弄哭爱丽丝的事情，森鸥外几乎每次见他的时候都会将爱丽丝收起来。 但是爱丽丝会共享森鸥外这部分记忆。 她对他的态度一向不好，视他为吞噬一切的深渊。 是终将从的森鸥外的过去，重复他的道路的恶人。 合理怀疑是森先生有这样的情感倾向，因为设定问题，爱丽丝才没有用伪善来遮掩。 他很期待，斩断与创造者的联系之后，爱丽丝会走上什么样的道路。 爱丽丝警惕地看着太宰治，对牵手这件事充满了抗拒与恐惧。 虽然脱离了主人的情绪影响，但从异能造物的角度来说，“人间失格”无异于“死神来了”。 她现在也只有一次死亡的机会。 林太郎无法再为她制造新的身躯。 爱丽丝紧紧捏着自己的裙摆，咬着嘴唇，扭头看一旁的安徒生。 安徒生会以鼓舞的表情。 “你是自由的生命，我亲爱的小姐。” 爱丽丝整个人连带着灵魂也颤抖起来，她松开快被撕破的裙子，轻轻地将手放在了太宰治摊开的手上。 对方的手出乎意料地温暖。 很瘦，但足以将她的手包裹。 她低声地重复安徒生的话——“我是自由的生命。” 渐渐的，她脸上不安被笑容替代。 太宰治将她拉到芥川银的办公室里，言简意赅地说：“这是老师的女儿，我应该有整理老师的遗产，你给她办理过户以及重新办理一个身份。” 然后将爱丽丝留下，自己则返回办公室。 安徒生抱着自己的椅子，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我可以知道您的老师是什么样的人吗？” “他不是我的老师。” 安徒生：“啊？” “森先生是以第一代私人医生的身份篡位的，我以他的弟子的身份篡位会更合适和轻松一点。” 安徒生：“啊？” 这是他可以听到的内容吗？ “你不是喜欢故事么？我想，这会给你一些灵感。” 太宰治从某个抽屉里取出来一份与爱丽丝有关的文件，边翻边说。 “我调取了一些资料，发现爱丽丝在福利院的姿态其实才是她最初的姿态。那么，你的判断是否出现了错误？” 安徒生跑到跟前，看到照片上温柔文静的成年版爱丽丝：“您不觉得，她这幅模样完全没有自主意识吗？” “或许我能够知道她第二种形态的原型？” 他开始的判断是森鸥外像作家创造主人公那样赋予了爱丽丝人生，但是从文件内容来看，他更注重功能性。 所以中途改变设定，应当是受到了谁的影响。 又到了童话作家最不喜欢的替身环节。 太宰治：“一位在幼年时曾经离开他的女士，对方的脾气不太温和。” 安徒生点点头：“很好，他现在又失去了另外一位美好的女士。” 活该啊，活该。 “好了，现在轮到你答复我疑问。”太宰治将文件收起来，敲着桌子说，“你怎么知道她能够触碰我？” 安徒生：“我之前应该说过，我的异能是一次性的，所以是既成事实，而非正在持续的异能效果。她已经从异能造物的范围中脱离，自然不受您的异能影响。” “你怎么知道我的异能的。” 安徒生：“……” 遭了。 上当了。 老板脸上戴起吃小孩的笑容，说着恐怖的话：“我想，你在那场预知中得知我的异能很可能对你想要达成的事情起到重大作用，所以才不畏艰险地来到这里。” 什么冲着他来的，分明就是冲着他的异能来的。 安徒生跪在椅子上，紧紧地抱着椅靠以寻求些许的安全感。 真没想到，他第二天就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好吧，我选择坦白从宽。” 他的手上出现了一本陈旧的册子，里面写满了没有完成的故事。 “事实上，我的异能一直处于半失控的状态。” “通常情况下，异能者可以凭心意决定异能何时起效，对什么目标起效，但我不行，只要我写完故事，异能就一定会起效。” “生产出来的道具，我只能有所预感，而不能更改。” “所以我只能让某些故事中止。但作为一名作家，我很难接受这样的结果，所以希望能够得到您的帮助。” 安徒生的诚实打动了他的老板。 老板接过他的册子，一页一页地翻起来。 随着太宰治的翻页，已经注入文字中的异能迅速消散。 “作为一名作家来说，你的勤奋令人吃惊。” 安徒生：“因为有着旺盛的表达欲，并且对故事的内容完全理解。” “表达欲和理解……” 连求生欲都缺乏的太宰治将册子合起来，决定先考虑拯救世界的问题。 中岛敦对异能力的破坏效果并不能在咒术上起作用。 也就是说，新双黑在这方面派不上太大的用场。 但是异能对咒物和咒术师是能够造成伤害的，增强己方的战力是正确的方向。 如果爱丽丝的异能确实得到了相当程度，且永久性的强化，那么安徒生比他想象中要有用的多。 试行一下，同时准备Guild登陆横滨的事情。 —— 安徒生多了一位搭档——尊贵的爱丽丝小姐。 他跟对方共享了自己的工位，各色的本子，笔，和玩具。 爱丽丝跟他共享了厨子。 一天三顿好吃的，还有下午茶和常备零食。 爱丽丝的脾气确实不太好，但大多数时候是冲着老板去的，相比起来，她对安徒生的态度可以说是相当好。 正当安徒生觉得一切都好起来了的时候，老板开始派他去出任务。 “您让我一个文职人员去出任务？”安徒生对此感到不可置信。 老板：“我当年也是文职人员。你只需要辅助爱丽丝，并且调配好其他人就行。” 安徒生大为震撼。 港口黑手党不愧是黑手党，是真的黑啊。 他的摸鱼生涯惨遭终止，不得不经常出门跑任务。 这件事同时也提升了他对组织的交接，和与其他人的接触。 然后他发现自己在组织的风评变成了奇怪的样子。 “听说了吗？BOSS办公室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正太和一个萝莉。” “听说了吗？BOSS在办公室里养了一个正太和一个萝莉！” “听说了吗？BOSS把前代的萝莉悄悄养在办公室里，甚至还养了一个正太！” …… 这个传闻迭代到后面，变成了不堪入耳，未成年禁止打听的内容。 安徒生蹲在花瓶后面，听着外面“说起来前代养BOSS似乎也是在BOSS十二三岁的时候”的讨论，扯了扯嘴角。 找到了，万恶之源。 6. 第 6 章 虽然去接触前代首领听起来就不是很妙的注意，但安徒生觉得自己也不差知道这点儿事情。 而且自从被老板发现真实目的之后，他逐渐过上了摆烂的日子。 今天他选择愉快地翘班。 反正爱丽丝只需要一个给她写任务报告的人。 安徒生乔装打扮了一番（指换了一身短裤衬衫和帽子），就溜出了公司。 比较让人细思恐极的是，他甚至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找前代首领。 爱丽丝常跟太宰治吐槽有关“福利院”的事情。 前代首领的退休再就业问题，似乎就是他老板安排的，所以她并没有避讳。 然后默认同样在首领办公室的安徒生也知晓此事。 监视与信任这两种对立的情况，外人时常难以分辨啊。 安徒生叹完气之后，在路边买了一份可丽饼，并且靠着出色的外表和口才套到了对方的配方。 实在不行，到时候他也申请退休，然后在街上卖可丽饼算了。 目标福利院的位置距离横滨市区很远。 并且周围荒无人烟。 因为在组织里听到一些糟糕的传闻，安徒生对“前任首领竟成福利院长”这件事感到担忧。 而事实证明他的担忧是多余的。 午睡结束的福利院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看起来还很年轻的院长先生慈祥地笑着，坐在秋千上给孩子们讲故事。 “蝴蝶从尸体组成的茧中喷涌而出，将世界变成了彩色的，死亡也因此变得遥远，在天使的注视下，勇士们重新站了起来……” 嗯……听起来是个好故事。 但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要说天使的话，肯定是爱丽丝小姐！” 孩子应和的声音此起彼伏。 最后，有人问道：“所以爱丽丝小姐去哪里了呀？” 森鸥外：“……” 他站起来，推了推围到面前的孩子们：“好了，上课时间快到了，大家先去教室里坐好吧。” 随着孩子们的消失，安徒生面前的地上多了三柄锋利的手术刀。 眨眼出现在走廊上的院子笑容和蔼：“我们院里没有你这样漂亮的孩子。” “所以我带了苹果来。”安徒生抬起手中的袋子，探头看了眼，又咳嗽一声说，“但是因为这里太远，到这里只剩一个了。” 因为担心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是自己过来的。 之前借助道具和河流漂了一段，但依然步行了很久。 “我办公室里有草莓和蛋糕，或许你也会喜欢。” 这里不是适合交谈的地方，森鸥外发出了转移地点的邀请。 但陌生少年的眼神变得非常奇怪。 就像……在看一个变态。 他：？ 安徒生还是跟着对方进了办公室单独相处。 因为他已经猜到了所谓的“喜欢萝莉”只是遮掩爱丽丝存在的借口。 真正的变态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作为欧洲正太，他对此拥有绝对的判断力。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作为爱丽丝的搭档，我决定过来拜访一下您。” “原来你就是那位颇受新首领宠爱的新成员。”森先生表现出了退休首领不该有的消息灵通，然后又充满抱怨地说，“也不知道太宰做了什么，居然将爱丽丝都夺走了。” 某罪魁祸首一脸无辜地说：“事实上，留在组织是爱丽丝的个人意愿。” “在半个月之前，她还不是个人。” 森鸥外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显现出属于曾经的Mafia首领的威势，又转瞬变得像个孤寡老人，言语里充满了凄凉。 “你也见到了，不仅是我，孩子们也非常想念爱丽丝，没有她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 安徒生：“对您的情况，我深表同情。但我已经说过了，一切都出自爱丽丝的个人意愿，以及我们老板的安排。” “变了，都变了。”森鸥外重重地叹了口气，“遥想当年，太宰还是个会问我‘降压药和升压药加起来会不会致死’的孩子，虽然没什么干劲儿，但很可爱。” 某Mafia新成员艰难地将“没干劲儿的可爱孩子”和“恐怖威严的工作狂BOSS”联系在一起。 岁月，真是神奇啊。 森鸥外：“所以，善良的少年，你可以告诉我爱丽丝的近况么？” 爱丽丝在港口黑手党的生活非常的正常和规律。 但这才是不正常的。 作为一个刚刚成为独立个体的人，她本该有一个艰难的适应过程。 但她在短暂的欣喜之后，迅速地进入了某个生活模板中。 在平时，她是一位脾气稍显骄纵的幼女，喜欢甜食，精美的玩具，漂亮的衣服，会毒舌地骂太宰治。 而在战斗时，她很沉默，几乎不说话，就像一个会使用针管作为武器的杀戮机器。 森鸥外：“我还在Mafia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生活方式。” “可是，为什么呢？她已经获得了自由不是么？” 少年费解的表情让年长者露出笑容。 “生命陷入虚无的人总是拼命地想要找到过去，以使自己找到轨道，从而走向未来。” 森鸥外推开办公室的窗子。 窗外是荒芜的树林，其中一颗树过早地呈现出凋零的姿态。 他指着那颗树说：“你对异能生命体应该有相当的了解，知道它们是用主人的身体细胞组建而成的，就像大树上生出的叶子一般，本质是对方的一部分。” 安徒生：“您是说，爱丽丝虽然外表是小姑娘，但其实染色体是男性的吗？” 森鸥外：“……” 他忍了又忍，将一枚手术刀扎安徒生旁边的墙上。 “无可置疑的，爱丽丝是可爱的女孩子。” 安徒生用力地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当叶子还生长在树上的时候，树能够为它输送营养，规划好生活，支配它去夺取阳光。但当叶子离开大树，它就会丧失生命的意义，并且很快迎来枯萎。” 森鸥外说完，目光平静地跟少年对视。 少年的眼神也非常平静，并没有被他说动的意思。 两人相顾无言了一会儿，安徒生慢吞吞地说：“我以为，您多少会反思一下自己。” 面前之人并没有奇怪的xp，但并不代表不是一个变态。 他感受到对方的愤怒与阴沉。 为爱丽丝的自由。 森鸥外回以笑容：“很多人都希望我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但我向来相信自己，因此才能一直走下去。” 不可救药或愚不可及的人，往往比他人要坚定。 他会带着“错误”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 在放完狠话之后，我们的森先生换上压箱底的白大褂，悄无声息地混进了港口黑手党。 然后很快就被抓获了。 首领办公室中，两位干部和现任首领对着被五花大绑的前代首领进行了围观。 中原中也：“有没有人能够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太宰治：“我以为在爱丽丝回归的时候，你就该意识到森先生还活着的事情。” “你不是说爱丽丝是森先生的亲生女儿，之前那个是异能复刻出来的吗？” 中也愤怒地踩碎了脚下的椅子。 并且非常想要拿瘸腿儿的椅子去敲某人的脑壳。 太宰故作惊讶：“这种谎话你居然会信？” 瘸腿的椅子彻底变成了一堆烂木头。 在以下犯上的血案发生之前，尾崎红叶轻抚着自己的刀柄，娴静温雅地问：“您这次回来，还是以潜入的方式，是想要做什么？” “你好像已经完全站进了太宰的阵营，红叶君，我也只是离开了四年而已。” 被绑在椅子上的森鸥外没有一点儿尴尬和狼狈的意思，“而且我并不是潜入，我的医生身份应该还没有注销才对。” 他以前在组织里就为自己准备了两套身份，以备不时之需。 太宰治：“我今天早上注销了，您今天可以进来，是用的我的权限。然后在您进入本栋的时候，我又给关闭了，所以您才会在‘哔——’的一声之后被抓住。” 森鸥外：“……” 早知道让这小子淹死在河里算了。 省得篡位了还尽整些伤害他的活。 “如果您是来拿回首领位置的话，我是很欢迎的。” 这句话像是触到什么禁忌，办公室的气氛顿时陷入诡谲之中。 另一边，首领秘书的办公室。 安徒生剥了一把开心果，分一半给爱丽丝，将剩下的倒进嘴里，边嚼边摇头。 “真是肮脏的大人们啊……BOSS居然真的有活泼的时候，确实有点儿可爱。” 说完，他又补充了句：“不考虑受害人感受的情况下。” 7. 第 7 章 爱丽丝并没有玩笑的意思。 准确地说，从看到森鸥外开始，她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但安徒生给她塞的开心果还是被她吃掉了。 牙齿与坚果的碰撞声音就像是粉碎机在粉碎屋子里的一切，让人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来。 好在作为屋中唯二的人之一，安徒生对此接受良好。 他更担忧另外一件事：“我总觉得这不是我该听的内容。” 从加入组织开始，产生“这是我能知道的吗”的疑问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日常。 爱丽丝回过神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篡位而已，至少太宰没有杀死林太郎，而且你看，他们现在的关系还好得很。” 监控中。 森鸥外给出了出乎意料的答复：“我年纪已经大了，没法承担你那恐怖的工作量。” 本来想干完这票就跟世界说再见的太宰治：“……” 森鸥外：“但是我可以在你昏倒的时候，及时地救治你，让你保持充沛的精力继续工作。” 太宰治：“……您之前怎么教我的来着？前代首领必须永远留在坟墓里。” “你要当着中也君面杀我？” 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港口黑手党的现任首领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用枪指着自己的头说：“我去死可以吧？” 森鸥外摊手说：“我没有给枪填充子弹。” 安徒生啃了一口饼干：“BOSS似乎经常从别人身上获取武器。” 有锻炼这技术的能力，为什么不自己带呢？ “因为怕带在身上会忍不住自杀吧。”爱丽丝平淡地说出答案，又感到疑惑，“既然如此厌恶一切，为什么还要如此克制呢？” “自己强迫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情，某种意义上是人性的体现。” “但我还是不想强迫自己去带小孩子。” 爱丽丝是做过公主的，却被再次抹消人性，去照顾一群真正的孩子。 孩子的哭闹和笑容都无法触动她，只能机械地包容和温柔。 “你可以强迫自己不理他，跟我一起去店里买草莓蛋糕……今天或许可以换一个口味，比如芒果？” “那要蓝莓的。” 安徒生关掉监控，消除自己入侵系统，假借首领权限查看监控的痕迹。 然后拉着爱丽丝，迈着自由的步伐离开。 横滨其实很大，并不是每条街道都充斥着硝烟，也并不是每一个都像野犬一样疲于奔命。 在冰冷的外表之下，它有着旺盛的生机。 爱丽丝闻到了糖果，鲜花，和自由的气息，她于是忘记曾经承载她一切的大树，找到了起舞的灵感。 织田作之助在路过公园的时候，被一位患有阿尔茨海默病的老人拉着聊天。 他应着某些陌生的称呼，扶着对方在公园中寻找亲人。 公园里某处人群聚集的地方，出乎意料的安静，动听的音乐从人群的中心传来。 当他靠近时，看到那日在成衣店见到的少年正在吹奏口琴。 而在少年的身边，一位穿着红舞鞋的美丽少女在翩翩起舞，她热烈，忘我，像是在燃烧的火焰。 音乐停止时，人们赠以热烈的掌声和真心的赞美。 而织田作之助注意到，少女停止的动作很古怪，就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禁制了跳舞。 安徒生将口琴塞进口袋里，松了口气，在红舞鞋的副作用里加上“容易产生舞蹈的冲动”。 红舞鞋诞生的时候他没有收到这样的说明，大约是因为舞鞋本身就是用来跳舞的。 但这种魔力对爱丽丝果然产生了精神影响啊…… 他有些忧愁地想着，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眼熟的人，对方还扶着老奶奶。 他拉着还没有回过神的爱丽丝跑过去。 用闪亮的目光看着对方：“织田先生！您现在忙吗？” 织田作之助：“嗯……在帮她寻找家人。” 老奶奶抓着他的手：“次郎就是我的家人啊，我们是要去良子吗？” 人群中有数位次郎望了过来。 其中有一位更是跑过来，拉住老奶奶说：“奶奶，我才是次郎啊！您看看我，我还这么年轻的！” 实际上也才二十几岁的织田先生在确认了两人的合照之后，礼貌地将他们送走。 然后问安徒生：“有什么我能够帮得上忙的吗？” 安徒生：“我对横滨的书店不太熟悉，对这里的文学也不太了解，或许能请您您为爱丽丝选一本书？” 织田作之助与爱丽丝对视。 他觉得自己见到了疯狂的兔子，荆棘中的玫瑰，深沉混沌的暮色。 也是失途的少女。 是一个在寻找意义和未来的孩子。 “我在公司里放的一本书，或许会合适。” 织田作之助由此想起来自己还未上班的事情，用歉意地语气表示他回到公司之后很可能没法再出来找他们，所以希望他们能够一块去。 安徒生非常理解他的情况，因为自己现在回公司，别说出公司了，就是办公室他都没法离开。 爱丽丝现在对任何事物都充满尝试的热情，对这个安排没有太大的意见。 “如果拿童话书之类的东西糊弄我，我就杀了你哦。” 安徒生对此感到难过：“童话书怎么能是糊弄呢！” 爱丽丝“啧”了一声：“如果你给别人讲了四年的睡前童话故事，你也不会喜欢这种东西。” “不，我可以讲一辈子。” 为了安抚双方的情绪，织田作之助请他们吃了冰淇淋。 他们便转而开始担忧冰淇淋化的问题，埋下头，奋力地吃着。 武装侦探社。 “织田先生今天也迟到了啊。” “真是毫无意外……啊居然还带小孩子来了。” 侦探社众人的目光落在安徒生和爱丽丝身上。 谷崎直美捧着脸说：“好可爱的两个孩子！就像是活过来的洋娃娃一样。” 国木田独步：“该不会是走丢的外国旅人吧？这种时候更应该报警才对。” 在众人朝着奇怪又合理的方向讨论之前，织田作之助及时地开口：“是路上碰到的，分别童话作家和他擅长跳舞的朋友，我拿本书给他们。” “哎？真的吗？” 瘫在沙发上的江户川乱步：“真的，他跟织田作之助应该是同一个出版社。” “这么巧？我都不知道。”织田先生又想起自己两三个月没有回编辑邮件的事情，决定继续忘记。 “不是巧合。”乱步接过安徒生递过来的巧克力棒，慢吞吞地补充，“横滨所有的出版社，背后的老板都是同一个人。” 没有恶意。 那么真相＜好吃的零食。 “你们见到芥川了吗？” 医务室的门从内侧打开，一位头上别着金属蝴蝶的女性医生探出头问道。 “大概是用黑刃将自己包裹起来，躲在某个角落吧。” “有本事躲起来，没本事不受伤么？”她冷笑一声，拖着沉沉的砍刀，朝着侦探社存放杂物的小黑屋中走去。 爱丽丝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 整个人都变得复杂起来。 于是安徒生知道那是老板不愿意跟他多说的“爱丽丝原型”。 他可能来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 安徒生又一次产生了“这是我能知道的吗”的担忧，并且前所未有地怕自己被灭口。 好在织田作之助很快找到了目标书籍，走过来，蹲在地上，将书递给爱丽丝。 书有一个很简单的名字——《心》。 它的作者，即使是安徒生也觉得眼熟。 夏目漱石。 于是介绍里写的那句“讲述人性和心灵”便分外可信起来。 爱丽丝珍惜地将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本书抱进怀里，对织田作之助表示感谢：“如果你有不能杀人的理由，和想要杀的人，可以来告诉我。” 侦探社众人投过来诡异的目光。 “她开玩笑的。”安徒生尴尬地笑笑，一手压低帽檐，另一手拉着爱丽丝，毫不犹豫地跑掉了。 作为一个拥有丰富跑路经验的人士，他清楚地感受到武装侦探社充沛的武力。 在这种偏正义的组织中，Mafia应该保持应有的无害才行。 开口就是“我帮你去杀人吧”，跟自爆卡车有什么区别！ 回到港口黑手党的总部后。 同样是翘班出去玩，安徒生和爱丽丝得到了老板的不同待遇。 “爱丽丝既然找到了其他的娱乐，最近就不用出去做任务了。你名下的别墅已经打扫完毕，有兴趣也可以去看看。” “安徒生这个月全勤没了。” 安徒生：“……BOSS我每天都打卡的！” “我招的是为我创造利益的员工，而不是打卡机器。你每天工作多久心里应该有数。” 这种资本家发言让安徒生痛苦地意识到，自己如果不干点儿正事，很快就会迎来老板的穿小鞋，甚至是沉入横滨湾。 “关于您提到‘用异能道具来缓解异能力副作用’的计划，我已经有了眉目。但我需要先见一面那位叫做中岛敦的同事。” 太宰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打电话给中岛敦。 电话接通了。 但不是中岛敦接的。 一阵仿佛地震的声响过后，对面传来陌生而嚣张的男声。 “太宰先生是吧，对于你的后辈无故殴打我学生的事情，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解释。但现在我决定先把他打一顿。” 8. 第 8 章 时间来到今天早上。 出完差回来的五条悟首先关爱了一番秘密独自学习的虎杖同学。 然后得知对方在出任务的途中被一只从天而降的白虎打了一顿。 “白虎？你是去动物园出的任务吗？” 五条悟试图安抚自己的学生：“嘛，毕竟是保护动物，被打了也没有办法打回去泄愤。” “不是动物园里的白虎，是那种很稀有的，很稀有的……虎人！他的头是人类的，但是四肢可以变成老虎的四肢。” “什么，居然是你的同类！” “不是，我不是老虎，啊，不对他好像也是人类……” 在纠结了一阵后，虎杖发出了“喵”的声音，承认自己老虎的身份。 又在老师的纠正下改成了“嗷”的叫声。 旁观的七海建人：“……请不要进行无意义的讨论，高专生在任务途中被袭击是很严肃的事情，而且至今没有得到有效的调查结果。” 虎杖悠仁受袭的时候，他不在现场。 之后赶到，发现现场只有虎杖的咒力残留。 而附近的监控和其他辅助人员，都没能提供有效线索。 五条悟：“调查结果？他们没有进行调查才对吧，或许他们还额外帮了袭击者的忙。” 七海陷入沉默。 “虎杖，当时除了你受到袭击之外，还有其他人么？” “两面宿傩？” “不不不，他不能算人。你再仔细回忆一下。” “啊……当时宿傩骂了一句话我没有听清，但是之后接触的目标人物和他的母亲都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去向。” “跟宿傩有关。”五条悟翘着的腿晃了晃，突然站起来说，“有了，那就追溯宿傩的咒力气息去找人！” “毕竟，作为千年不腐的几块肉，他的味道实在是臭得让人难以忽视。” 宿傩在虎杖的脸上破口大骂，在被重新压制前透露了自己的一根手指被带走的事情，还大概指了方向。 那就不得不去找人了。 五条悟是有点儿幸运在身上的，依靠术式的赶路功能，仅仅半天都找到了中岛敦。 然后开始殴打保护动物……不，未成年少年。 后一步赶来的七海建人对他进行了强烈的谴责。 “这孩子好像不知道该怎么收回老虎，依靠的是脖子上的项圈。”五条悟手上勾着被强拆下来的项圈，认真地说，“一旦他脖子以上的部分发生虎化，这个项圈就会给他带来极大的痛苦。” “虽然他的恢复能力惊人，这些伤害不会带来身体上的后遗症，但不管怎么说，都不太好。” 七海：“所以你就硬生生地把他身体里的‘虎’揍到躲起来了是吧？” “回答正确！” “……”七海按着额头说，“在对方家里的大人赶到之前，需要先对他进行治疗。” —— 安徒生：“所以我们是要去这个叫做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地方救中岛敦？” 太宰治的目光并没有离开电脑里的影像资料，淡淡地“嗯”了一声。 “为什么要带我？我只是一个文职啊。这种去别人大本营完成营救的任务不适合给我吧？” “你和我。” “那更恐怖了，这跟带着一身价值上亿的珠宝进贼窝没有区别啊！” 安徒生花费了整整半个小时和剩下半个月的基础工资才说服了老板，让对方改变主意，带上输出再出门。 等坐上武装直升机之后，他看着对面臭着脸的中原中也，又意识到不对。 “我们是去救人，不是去砸场子的，对吧？” 他的老板：“原本我是打算去谈判的，但你说的对，那个接电话的人态度很不好，充斥这一股蛞蝓味的野蛮和无脑。我们必须带上同样的存在，才能获得话语权。” 中原中也：“……我现在杀了你，组织也是能有担住大局的人的。” 太宰治：“你是说那个因为爱丽丝不理自己就忧郁得像个怨妇的男人吗？” 坐在安徒生旁边的爱丽丝：“恶心。如果真的是这样，大家都别活了吧。” 安徒生捂住自己的嘴，不再说话。 今天也是惊叹“组织居然没有发生内乱”的一天。 直升机在东京郊区落下，一片充满宗教感的建筑出现在他们面前。 中原中也：“看起来挺像是神社寺庙的，这种学校真的能招到学生吗？” 太宰治：“政府有专门的部门辅助他们发现具有咒术的人，并且送出邀请。所以虽然每年的学生都很少，也不至于到没有人的地步。最近几届学生听说都很不错。” “政府的部门真是多到让人无语。” “谁说不是呢。” 作为Mafia，两人的观念在此处达到一致。 作为代表来接待的七海建人（虽然他很不想，但很遗憾，整个学校只有他合适）见到的便是面容年轻，气势十足的两人。 另外两人则是潜入了其他地方。 咒术高专具有地广人稀的特点，咒术结界也不是到处都有，只要不去禁地，被发现的概率并不高。 即使被发现了，两个外表是孩子的人也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应。 安徒生领了一个调研任务。 有关咒术及咒术产物，并且重点观察“能够造成大范围伤害”的对象。 他这段时间被老板拉着加班，虽说是工作态度不咋端正，但对咒术的了解还是有点的。 异能者本身属于小众。 咒术师比异能者的数量更少。 并且绝大多数人的咒术都没有武器好使。 但是少部分人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而且还有一种名为“咒灵”的生物，需要由咒术师来解决。 咒灵的绝大多数比普通咒术师更弱，给人带来的打击还没有淋雨严重。 但最近也出现了部分具有巨大危害性的咒灵。 所以才有前段时间的那场“火山爆发”事件。 事件背后的真相，具有强大杀伤力的咒灵和咒术师到底有哪些，即使以太宰治的能量也没有得到答案，所以得由他们来亲自调查。 安徒生隐隐感觉有种名为“拯救世界”的责任落到自己的肩上，整个人都积极了许多。 然后—— 爱丽丝：“那里有直立行走的大熊猫哎。” 他：“在哪里在哪里？” 胖达迟迟没有来参加集训，在训练场等待的众人找过来时，就见到他肩上扛一个，胳膊上挂一个，像是什么大型玩偶一样，呆滞地被人玩弄。 钉崎野蔷薇：“熊猫果然很受欢迎啊。” 伏黑惠：“这里怎么会有外国人？” 禅院真希：“我们真的不需要去救一下吗？” 有点儿怕伤到两人，胖达谨慎又艰难地挪动自己，来到他们面前，说：“说是跟着大人一起过来的。” 安徒生点头：“对对，他们去见校长了。” 爱丽丝：“不想听大人肮脏的对话。” 几人误以为他们是客人，便僵硬地招待他们。 然后安徒生就发现，与宽广的面积和气派的建筑十分不符的，是这里糟糕的基础设施。 他们甚至没有食堂！ 贩卖机都只有几个，还很久才更新一次！ 学生们给出的说法是一般人不能进入学校，而他们的人手有限。 哦—— 是学校里藏了东西，但守卫力量不足，所以只能从降低人员流动来防卫。 “那你们有医务室吗？” 伏黑惠的眼神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你们受伤了？” “不，我们想要借用一下仪器。”安徒生指着坐在胖达肩上的爱丽丝说，“爱丽丝据说是她的父亲独自生出来的，所以我们很好奇她的染色体是否属于男性。” 大家：“……” 听不懂，但大为震撼。 但是好重的杀气！ 虽然这件事非常离谱，但是没有人能够拒绝自己的好奇心。 安徒生和爱丽丝顺利地抵达了中岛敦所在的医务室。 医务室展现出了跟落后学校不相符的先进，里面有非常多的精密仪器，而且很大一部分都是定制的，可能是用于进行咒术相关实验。 美丽的校医将病房门关严，问他们的来由。 听到答案之后，她冷艳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缝，但没有拒绝。 这谁能拒绝！ 检查的结果也让人震撼。 虽然爱丽丝的DNA和她“父亲”的DNA相似度高达百分之百，但她的染色体确实是女性特征，具有两个完全相同的X染色体。 爱丽丝阴沉着一张脸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夏娃也是用亚当的肋骨做的，你们能说夏娃不是女性吗？” 家入硝子：“这么说，你也是‘肋骨’创造出来的？” 作为一位特殊医生，她在看到爱丽丝的第一眼起，就发现对方的不对。 “爱丽丝过去的情况，跟这只超帅的熊猫学长差不多，只不过实体材料使用了创造者的血肉。” 安徒生大方地介绍着：“不过她如今正在努力学习如何成为一个独立的人。” 胖达小小的眼睛中透出光芒。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联系我。” 大家的气氛从现在开始，变得融洽起来。 安徒生也非常自然地提出见中岛敦的意愿：“说起来，我们的同伴也在这里，他的能力具有失控倾向，我们或许可以询问一下他的健康状况。” 家入硝子：“……坏消息是不太好，好消息是能力暂时没法失控了。” 因为白虎被五条悟打自闭了。 虽然中岛敦和虎杖悠仁发生过冲突，但并没有下死手，与其说是伏击，不如说是突然展开的切磋。 而且这次来，是正式拜访。 五条悟以一己之力，将他们从占理的一方变成了理亏的一方。 9. 第 9 章 安徒生也成功地见到了自己的同伴。 有着奇怪刘海的白发少年不太安详地躺在病床上，皱着眉头，似乎是陷入了什么噩梦之中。 安徒生看了看仪器上健康活泼的心跳，评价道：“问题不大。” 直接把失控的异能打得自闭，从而对抗失控带来的危害。 这个思路非常的清奇。 虽然看起来些许凄惨，但以中岛敦的恢复能力，和校医大人的高明医术来说，不会留下身体上的后遗症。 至于精神上的…… 中岛敦的精神状况本来也很糟糕，这说不定还是久违的放松。 而且他的异能状态越糟，安徒生的异能能够做到的程度越大。 总的来说，确实问题不大。 然而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外边就传出恐怖的声响。 宛如火山爆发，地震海啸。 天崩地裂一般的动静。 病房的窗外，原本是青葱的树影，眨眼间便变作一块巨石。 安徒生抬手摸着仍旧保持通讯的耳机，问：“BOSS？怎么回事啊？” 校长室离医务室的距离不近啊，动静搞这么大？ “本来只是比划一下，但是现在两个人都在发疯，你自己注意安全，我看情况拉架。” 老板说的鬼话，安徒生一个字都不信。 但是其他人信了。 “见笑了。”校医甚至对他们表示了歉意，“难得有人能够跟悟打得旗鼓相当。” 除了校医之外，没有任何人担心他们的老师。 “我现在只希望他不要太过兴奋，拆到我们这里。”伏黑惠的话音刚落，医务室的走廊就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一般来说，五条悟打架的时候多少会注意下不伤害自己人。 但跟他对战的人此刻似乎并没有顾及无辜群众的意识。 在大家沉默的注视中，安徒生将帽子摘下来抱在怀里，充满歉意地说：“见笑了，我们中也大人在特殊战斗状态下，只有战斗意识没有理智。” 为了弥补己方带来的混乱，安徒生将大家请到外头的长桌旁。 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怀表，调动时针，然后放在桌子上。 震耳欲聋的破坏声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欢快悠扬的音乐和轻微的走秒声。 长长的桌子上摆满了美味的点心，沸腾的红茶将壶盖顶起，又被壶盖奋力地压下，茶壶凭空跳起，优雅地将清亮芬芳的红茶倒进花瓣形状的杯子里。 八把椅子分别蹦到每个人的身边，在他们坐上去之后，又稳当地飘到原来的位置落下，然后保持沉默。 还有一把空置的椅子晃了晃，转动角度看了眼病房，又落寞地垂下椅靠上的猫耳，不再动弹。 坐在的主位上的安徒生面带笑容：“现在是下午茶时间。在时钟走到五点之前，禁止一切外界干扰。” 金色的怀表像是气球一样在空中漂浮一圈，让每个人都看到它的时间。 下午四点。 “一个小时应该足够他们结束战斗了吧？” 家入硝子：“一个小时足以让悟把东京砸完。” 胖达：“也能让我们的校长足够愤怒，把他逐出学校。” “好！那就让我们开动吧~”安徒生拿起刀叉，兴高采烈地说，“要一份芝士奶油蛋糕。” 装着芝士奶油蛋糕的盘子从桌子的另一端飞起，一个漂亮的旋转便落到他的面前。 爱丽丝打量了桌子上的所有点心，挑剔地说：“蓝莓蛋糕呢？你早上出门的时候不是跟我说去吃蓝莓蛋糕吗？” 结果走了好几家店，都没找着她喜欢的款。 安徒生敲了敲铃铛，说：“请给爱丽丝小姐一份全天下最好吃的蓝莓蛋糕。” 一份香喷喷的蓝莓蛋糕出现在爱丽丝的盘子里。 钉崎：“还有点菜功能，这能力……” 安徒生：“因为它们都基于我的想象力。另外，它们只有口感没有饱腹感哦，绝对的0卡，吃多少都无所谓。” 不需要考虑热量和食量的美味下午茶，几乎没有人可以拒绝。 所以当他们从美食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学校已经被拆的差不多了。 除了部分被高强度结界保护的地方，其他地区全部变成了废墟，就是森林也都被土石淹没。 残留的咒力和异能强度，让每一个人都感到心慌。 当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两位当事人中的一位抱着帽子安详地躺着，另外一位当事人外套丢失，衬衫破烂，坐在地上笑着挨骂。 就连一向严肃的校长和七海建人，也带着伤，脸色苍白。 唯一完好无损的太宰治对着他们微笑：“抱歉，给贵校带来如此大的损失。校园重建的费用将由我方全部承担，至于诸位最近的安置问题，我在银座定了酒店，委屈你们暂时住一段时间。” “嗯，听说你们最近有战斗交流活动，所以也租了训练场地。场地由异能者维护，不用担心破坏的问题……倘若你们的破坏能力低于五条先生的话。” 五星级酒店+无需考虑破坏后维修的训练场所。 对住在郊区的学生们来说充满诱惑。 而且校长对这个安排也没有意见，说明刚才的动静大归大，不是恶意性质的对战。 这起拆校园事件，最终被定性为“没能及时收手的友好切磋”。 关于中岛敦袭击咒高学生的事情，也被太宰治以合理的理由解释过去。 宿傩手指去向不明的事情，目前只有五条悟和七海知道，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们并没有追究。 爱丽丝左手一只中岛敦，右手一只中原中也，蹦蹦跳跳地上了直升机。 回程的路上，安徒生看着心情极佳的老板，略带深意地说：“BOSS此行，怕是达到了不少的目的。” 单说他自己，就妥协地使用了异能道具。 安徒生在使用道具上有自己的一套准则，虽然他经常迫于无奈地加入各种异能组织，但为了尽量减少助纣为虐带来的危害，他会有较长的一段考察期。 来港口黑手党两个月，今天是他第一次主动使用异能道具。 在战斗刚开始，就波及到他所在的校医院，没有太宰治的授意，鬼都不信。 包括早上的扣工资行为，都在向安徒生展示老板已经见底的耐心。 安徒生倒没有很生气。 因为他可以感受到老板的急切。 就像爱丽丝说的那样，太宰治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缺乏兴趣和耐心，每天都是在逼着自己干不喜欢的事情，还努力地克制自毁倾向。 安徒生也感受到了老板的温柔。 不可否认，老板是一个很坏状态也很糟糕的男人，但就是这样一个人，让许多人找到了活下去的动力和前进的方向。 也包容了他前期的疯狂摸鱼，甚至无条件地帮他消除了故事中的异能。 所以答案是对方是在为一场很大的灾难积蓄力量，以保护城市和城市中重要的人。 安徒生愿意为此奉上自己的力量。 太宰治并不知道新下属对自己的赞美，他心情很好地笑着说：“那个人实在是很棒，破坏力，防御能力甚至还能自我治愈，我会得到他的。” 安徒生：“……” 中也先生和中岛敦还昏迷着，你却看上了把他们打成这样的凶手。 多少有点儿黑心了吧！ “所以那个白发的男人，比中也先生更厉害吗？” 在安徒生的眼中，中原中也的战斗力称得上一流，污浊状态称得上是毁天灭地。 到这种级别，就很难分辨谁的杀伤力更高。 “战斗的话，倒是旗鼓相当，状态也是差不多地疯。但是中也不被我制止就会死掉，制止了也会昏过去，人家可以瞬间治好身上的伤，哪怕是致命的。” 相当于有与谢野晶子加成，能够无限开污浊的中原中也。 而且性格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 太宰治越想越满意，低头给五条悟发过去一条短信。 “你不觉得，自己在今天之前，从未接触过异能者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么？” 要得到一只猫，首先是让对方产生好奇心。 —— 羂索正在跟咒灵进行“没有指引的情况下要不要去入侵咒高仓库”的讨论，突然收到了“东京校被砸了，交流会暂缓”的消息。 虽然很疑惑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能够在五条悟在学校的情况下把东京校砸了，但他依然为这件事感到高兴。 “东京校被破坏程度相当大，只剩下核心区域还保留完好，无需指引，我们就能知道目标。” “而且他们现在肯定会对重要的咒物进行转移，转移过程多是由咒术师保护，这是我们的好机会。” 羂索的想法跟某人不谋而合。 所以当他们赶到的时候，是一群陷入诅咒的咒术师，和空荡的箱子。 还有刚刚赶到的五条悟。 10. 第 10 章 当时的场面一度非常混乱，打算过来截货却只收获空箱的天人五衰最佳搭档，以及没有羂索本人的咒灵天团，面对还沉浸在酣畅淋漓一战中的五条悟，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对方甚至不知道什么叫做“不致命打击”。 一阵满地找头的慌乱后，陀思先生凭借着五条悟对人类特有的轻拿轻放以及队友的神奇空间异能，全须全尾地离开。 而咒灵天团则艰难地靠着彼此合作，在重伤后勉强逃离。 因为与中原中也战斗而消耗了大量咒力的五条悟遗憾地踩着空空如也的箱子，自言自语地说：“虽然有个具有空间异能的，但小偷应该早就跑了。” 能够比所有人都更快一步的，当然是安排这场闹剧的编剧。 太宰治将诅咒的人偶消灭于无形，颇为愉悦地打量着他不惜让中原中也暂时昏迷，从禁闭室中放出梦野久作的收获。 “在战争结束之后，某些强力的异能道具被各国政府收走，或是封印在‘安全’的地方，或是用于‘正义’的用途。” 太宰治讲着一段安徒生听过，甚至经历过的过去。 在战后，在那段分割战利品的日子里，他的生活被无尽的逃亡填满。 仿佛他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个移动的宝库。 只有投入更黑的深处，去拥抱张牙舞爪的怪物，才能获得片刻的喘息。 这样的情况，直至今日也存在着。 他惴惴不安地摸着胸口说：“不要试图去接触那些已经被封存和占据的道具。” 那些人可能并不在意世界的存亡，但一定无法容忍有人从自己的宝库中拿走什么。 或许最卑微的恳切、最虔诚的祈祷或是最动人的利益能够打动他们，让他们屈尊降贵般施与，但这样做的下场无外乎变成他们的新藏品。 太宰治：“所以相比起来，咒术高专的防护低级到让人惊叹。简直像是在欲说还休地勾引人，要错过才是傻子。” 安徒生：“……” 意外地符合Mafia首领的人设呢，老板。 “根据我获得的情报，这些物品中都注入了咒力并且拥有特性，即使是普通人也能够使用，但是普通人并不能见到咒灵，也很难长久接触诅咒浓度如此高的它们。” “横滨拥有由某件物品撑起的固有结界，至少在目前为止，横滨没有出现任何咒灵。所以在使用上，可以不必担心吸引咒灵……” “它们现在都交给你，由你决定将它们应用到何处。” 在安徒生决定更改状态之后，太宰治没有犹疑地决定交付于他信任和权利。 他甚至没有确认，安徒生使用道具的行为是“迫于无奈”还是“做下了决定”。 在操控和支配这件事上，很少有人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但很不幸，太宰治是安徒生遇见的第三个有用此等能力的人。 但是，依然是但是。 安徒生有点儿喜欢现任的老板。 大约是出于老板的自我束缚与温柔。 他隐约有一种“要好起来了”的预感，于是拿出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使用的，用于书写故事的笔。 “身为一个作家，我们需要做的是观测和描述，而不是安排和主观。” 安徒生坐在椅子上，边写作边晃着腿。 边讲述着和作家有关的事情。 “只有坚信以上这点，我们才能流畅地完成有灵魂的创作，而不是制造连自己都看不下去的垃圾。” “当一个人无法相信自己写下的内容时，即使情节烂熟与脑内，即使拥有极好的文笔，他也只能产出一堆垃圾，然后充满痛恨地删掉。” 太宰治提出疑问：“假若你是出于某个目的才进行创作，不能算作主观吗？” “创作意图当然是主观的。许多大文豪的写作动力都来源于他们没钱了。”安徒生用笔抵着下巴，故作深沉，又很快被羽毛挠得发笑。 “我们为故事倾注心血。但在故事之外，我们希望故事能够为生活带来好的改变。” 这他到目前为止的，所有创作热情。 也是他对世界的理解和热爱。 太宰治似有所悟。 他找到了织田作之助穷到无法独自承担十几个孩子的抚养费，面对高额的稿酬也仍旧没有办法写作的原因。 对方对自己写下的文字仍有疑虑。 得想些办法让对方找到灵感，比如Guild或者天人五衰，或者其他的什么。 但必须控制在他的允许范围内。 所以果然必须持续增强己方实力，听说咒术高专的校医拥有相当好使的治疗能力…… 在老板沉浸在新一轮的工作期间，安徒生终于完成了自己的故事。 一个公主与被子与豌豆，还有王子的故事。 也得到了一罐神奇的豌豆。 【坚硬的豌豆 介绍：很显然这是一罐豌豆，不清楚是杂交还是自交。其中大部分都只是普通的坚硬豌豆，但它们中的一粒有幸见证了王子与一位真正的公主的爱情。 作用：携带正确的豌豆能够提升五十倍的敏感度，被拽掉一根头发也能痛得像是在分娩一样。 作用修正：食用它将获得祝福。始终坚信自己“公主”的身份，并且获得良好的睡眠状况（因为豌豆已经被吃掉了，所以公主将享受二十层的羽绒被）。】 “公主身份？”看到报告的老板挑起眉头。 安徒生：“因为公主是真正的公主，所以这里也可以理解为‘对自我拥有清晰认知’，不会认为自己是老虎什么的……” 能够让中岛敦保持清醒，不让白虎彻底替代自己。 老板点了点头：“那么哪一颗才是正确的豌豆？” 安徒生：“……我觉得这罐豌豆作为早餐来食用，或者午餐或者晚餐，它的量刚好够一顿的！” 这些豌豆都长得一模一样，身为作者的他也没有办法。 老板接受了他的建议，并且决定亲自下厨，以显示自己对属下的关心。 或许是因为太宰治表现得太过完美，大家并没有对他的厨艺太过怀疑。 因为好奇而路过的红叶女士与其他同样路过的同事分享了自己的见解：“过程完全没有问题，闻起来也是豌豆汤的味道。” 大家满足了好奇心之后，各自去完成BOSS新派发下来的任务。 而等待汤煮好的时间里，某首领开始处理自己的工作。 不久之后，太宰治因为收到政方内鬼发来的邮件，而不得不离开厨房去处理事情。 在走之前，他给安徒生发了消息，让对方在九点半的时候把汤送去给中岛敦。 安徒生在去端汤的路上碰到一个人。 对方与他身高相仿，却是真正的小孩子。 黑白对半的发色，含有星星和圆圈的眼睛，极具风格的服装和玩偶。 天真的笑容和浓稠的恶意。 梦野久作看见安徒生脸上恍然的表情，歪了歪头：“你知道我么？” 如果知道的话，不应该恐惧和远离吗？ 安徒生：“事实上，在我还没有进组织的时候，老板就提起过。” 组织里的矮个子都是当核弹用的。 中也大人，爱丽丝，以及面前的小男孩。 都不需要额外的确认，一看就知道。 男孩的表情变得极为古怪，似是不可置信，似是喜悦羞涩，也似乎是愤恨。 梦野久作从嗓子里卡出来一句情绪极为复杂的话：“太宰先生居然会主动地提起我。” “通常来说，被他主动提起并不是一件好事。”安徒生语重心长地说。 并且真心认为年龄这么小的孩子，确实不应该负担太多的工作。 “我们来交朋友吧，娃娃可以送给你哦。” 要怎么形容被梦野久作抱住的感觉呢？ 就像是抱住一个在棉花里藏着刺的，刺底下带着核弹的娃娃。 虽然会被娃娃悄悄啃上一口，但也算是柔软。 不对娃娃进行歧视，是他的准则。 一身buff，中的诅咒以光速消失的安徒生如此想着。 发现自己的诅咒没有任何作用的梦野久作鼓起脸，一把推开安徒生，扭头就走。 走出没几步，他跑回来，试图将娃娃夺回。 安徒生抱着娃娃，动作像是猫一样灵巧，跳到他没有办法够到的柜子上，居高临下地发笑：“你已经送给我了，哭也不会还给你的。” 痛失诅咒娃娃的梦野久作哭着跑走。 安徒生确认他不会回来之后，将娃娃收进空间道具中，走进厨房。 厨房中弥漫着一股豌豆浓汤的香气。 但是被老板煮出来的豌豆汤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紫色。 安徒生犹豫了会儿，觉得或许是极少下厨的老板用了蝶豆花等具有染色能力的食材，小心翼翼地端着汤去了中岛敦所在的病房。 终于醒来的中岛敦一睁眼就见到了熟悉的场景和身边的泉镜花。 两人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从门外便走进来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年，少年手中端着一小锅的汤。 空气中弥漫着奇妙的香气。 已经很久没有进食的中岛敦咽了咽口水。 但镜花却如临大敌一般，持刀逼近对方。 安徒生：又出现了，矮个子的核弹。 他没有慌乱，而是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豌豆汤的作用，以及——“这是太宰先生亲自下厨做的呢。” 这句话具有相当的鼓舞作用。 中岛敦接过他的汤，直接仰头一口干了。 然后扶着床剧烈地咳嗽，露出生不如死的表情，像是吃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安徒生在镜花吃人的目光中，硬着头皮解释：“这个……道具描述里写了是‘坚硬的豌豆’，他又是一口气喝掉的，所以会有点难以下咽。” 中岛敦过了好久都没有回过神，他抓着床单，脸色比墙面都要白。 “我感觉……有指甲划到了我的喉咙。” 11. 第 11 章 出大事了。 安徒生的脸也白了起来。 他不应该因为害怕降低药效，就连汤带锅地端过来，那样他就会发现，原本被他暂时放在首领办公室里的手指状不明道具，出现在首领亲自炖的汤里。 他紧急按下呼叫铃，一群医生护士涌进来，将中岛敦架进急救室。 而方才还被难吃到剧烈咳嗽的中岛敦又昏了过去。 更大的问题是，医生没有从他的身体里发现手指，豌豆也没有。 也就是说，这两样东西都已经起效了。 安徒生被泉镜花追着打了三十层，最后通过首领专用通道直奔办公室。 他们的首领太宰先生正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办公，显得那么的正经和专心，甚至没有给狼狈的他一个眼神。 这个时候最应该怀疑的是他离开厨房不久就碰到的诅咒系小男孩。 任谁都会这么想。 安徒生：“BOSS，您口袋里的手指露出来了。” 而且一副拼命逃离虎口的模样。 而且是他丢失的那一根。 那么中岛敦吃的，应该是一直被老板随身保管的那根，据说是被下了标记的手指。 太宰治的消除能力似乎对诅咒仍旧起效。 他做过简单的测试，触碰二级的咒力载具，它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而那根用于陷阱的手指，被他成天揣在口袋里，也仅仅是从意欲逃离到死了一样，仍旧充满了不祥的气息。 从科学的角度讲，它已经从病毒变成了疫苗。 以中岛敦的身体素质，吃掉不会产生太大的副作用。 安徒生：“道理我都懂，但是为什么好好的要给他投喂这种东西啊？” 太宰治：“咒术高专有名学生，资料里写的是死于‘自己’掏了自己的心脏，但实际上他还活着，活得很健康。” “敦拥有很强的自愈能力，但不够强，再生能力也很一般。” “如果能够强到那种程度，即使敌人砍断了他的腿，他也能很快站起来去撕咬对方吧。” 安徒生险些被他说服。 然而老板的下一句话又暴露了自己的黑心——“而且我只是不小心将宿傩的手指遗忘在厨房，根本不是我投喂的。” 是Q听说了他在给别人做饭，过来捣乱的。 安徒生听完直摇头。 黑，太黑了。 “那么剩下的手指……” “我要给中也喂一根没有去毒的，就现在。” 安徒生：？？？ 中原中也都将对BOSS应有的尊重丢掉，说了句“滚”。 太宰治：“虽然看起来有些像人类的尸体，但完全不是，是凝聚了怪物诅咒能量的实体形态。” “听起来更不妙了好吗！” “但是吃掉的话可以增加你人类身体的稳定性，并且拥有相当强大的再生能力。” 安徒生看着自己的老板，就像是见到中华街上售卖十全大补丸的骗子。 这种将个例症状当做说明书的行为，无论怎么想都太糟糕了！ 但是！ 我们单纯的中也先生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毫不犹豫地吞下了那根会卡喉咙的手指。 然后跟中岛敦一个病房。 被迫助纣为虐的安徒生被安排到他们俩中间的床上，等他们醒来之后记录数据。 令人惊讶的是，率先醒来的是吃了病原体的中原中也。 中也先生扭头看着外面的景色，表情空白中带着恐惧。 安徒生凑过去，听到他的喃喃自语。 “怎么会有这么难吃的东西……” 安徒生递了杯水过去：“呃，有其他的不适吗？” “刚才做了梦。”中原中也喝了口水，“梦里有个四只手四只眼睛的男人在骂我，他太吵了，所以吞掉了。” 中原中也偶尔会做梦，梦里也偶尔不是人。 不是人状态下的他脾气格外不好，并且会有吞噬毁灭一切的冲动。 他常梦见自己毁掉了横滨，并且在醒来之后以此作为警告来约束自己的行为。 所以他现在的脾气比少年期要好得多。 “昨天的梦有些奇怪……但也称不上噩梦吧。” 安徒生刷刷地记录着，又问：“身体上有什么不适么？比如说想要再长出两只手什么的。” 中也摇头：“没有，就是有点反胃，像是吞了奇怪味道的肥皂一样。” “您之前有受过伤么？现在有感觉到伤口在加速愈合么？” “没有，但是可以现在制造一点。” 中原中也本来很怀疑是太宰治在耍他，但看安徒生这种严谨科学的态度，他又犹疑起来，干脆拿了床头的水果刀在手心划了一下。 血从伤口汩汩流出，染红了床单。 血流很快减弱，并且停止，但伤口并没有想象中的立刻愈合的样子。 只是说抑制了伤口的恶化。 中原中也：“……相当强大的再生能力？” 太宰治的电话适时地打了进来，对方以一种非常遗憾的语气说道：“我刚才得到消息，那个学生能够再生心脏，靠的是一种叫做反转术式的能力，并不是宿傩手指的附带价值。” 而且这个东西被人吃了之后，会改造人体。 扛不住的会变成怪物。 副作用太大以至于在治疗方面没有应用的价值。 中也先生再次产生了暗杀老板让前老板上台的想法。 但是他很快又发现自己过度消耗异能的副作用消失了，并且能量充沛，便勉强接受了这个结果。 就当吃了难吃的补品吧。 问题不大。 不久之后，中岛敦也醒来。 他的表情也很空白，但却是那种白纸一样的茫然。 中岛敦：“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竟是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忘记了！ 包括他被打了一顿和喝了太宰治亲手煮的汤。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安徒生兢兢业业地记录档案：“异能体征如何？就是你那只白虎。” 现在比较担心的是白虎陷入自闭，不愿意出来，从而导致中岛敦无法使用异能。 “啊……好像吃坏了东西一样，有点恹恹的。但可以正常沟通。” 安徒生：“唔，好的。” 老板到底往豌豆汤里加了什么东西，怎么异能都能失忆的？ 或许是因为本身具有再生能力，中岛敦的身体强度增加了相当多，再生速度虽然比不上反转术式，但也能快速治愈不致命伤势。 身体局部虎化后的攻击力也更上一层楼。 对异能力的切断和破坏效果更强了。 而且不需要再顾虑白虎失控导致无法找到自我的问题。 为了验证这点，安徒生让他完全变成了白虎，并且喊了爱丽丝过来一起盘老虎。 白虎有些恹恹地趴着，任由旁人玩弄，没有失控攻击的倾向。 而且很快回应了中岛敦切换的指令，再次躲进对方的潜意识中。 安徒生收回自己手上给老虎梳毛的梳子，关切地问：“你觉得自己是谁？” 中岛敦一句话脱口而出：“我是公主。” 病房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12. 第 12 章 安徒生觉得自己可能是手生了，所以对道具的修正出现了一些些的错误。 道具修正是他开发出来的异能使用方式。 通过为故事补充旁白，备注或番外的形式，来使指向性不好的道具拥有正向的效果。 就比如说这次的豌豆，本来效果是负面的增加痛觉，被他改成了正面buff。 但文字偶尔会带来去奇特的误会。 比如中岛敦真的会说出“我是一位真正的公主”这种台词。 值得庆幸的是，他的精神认同依旧是“我是中岛敦”，只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只要别人不问他是谁，这点点副作用就不会显现。 “不管怎么说，都让我摆脱了这部分痛苦，谢谢您，安徒生先生。” 中岛敦从羞耻中走出来，郑重地向安徒生道谢。 “哟，这还是我进组织以来，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我。” 安徒生将帽檐往上抬了一些，叫中岛敦看清了他的全貌。 关于首领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小男孩的事情，中岛敦是有所耳闻的，但由于他“白色死神”的名号，又常年单独行动，并没有人敢在他附近说一些八卦。 所以在他的印象中，安徒生跟自己以及银小姐一样，都是被太宰先生救回来的。 天然地会有好感。 但真的见到了之后，又觉得对方跟他们很不一样。 中岛敦时常觉得自己是在黑夜中穿行，没有“命令”和任务就会腐烂的野兽。 是无家可归，挣扎喘息，并不期待明天的流浪者。 他以为，经历过黑暗的人，要么像他们一样痛苦，要么像太宰先生一样强大。 安徒生身上也有黑暗留下的烙印，但他的眼睛里清楚地映着阳光中的世界。 不是期盼阳光，而是在享受阳光。 那双宝石一样的碧瞳就像在告诉别人，其实阳光平等地照在每个人身上。 他不是流浪者，是见过许多风景的旅人。 在怔愣了一会儿后，中岛敦给出自己的答案：“您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传说中会给小孩子讲故事的大人。” 他幼年时似乎期盼过这件事。 但那段时日终究是成为了不可回忆的噩梦。 安徒生听完十分高兴：“是的没错，我就是这种讨小孩子喜欢的大人！” 中原中也冷不丁问了一句：“所以你多少岁了？” 安徒生指着自己的耳坠说：“因为某件名为‘精灵祝福’的道具，我的年龄将永远停在十一岁，保持这幅样貌直到死去。这个就是道具起效后留下来的纪念品。” 尾崎红叶：“听起来比我活得要久。” 安徒生摊手：“跟某些近乎脱离人类范畴的人相比，我觉得自己的状态还算是正常。” 异能者，分为拥有异能的人，和异能的载体。 红叶：“欧洲的情况听起来很不妙。” 那里是异能者活动的中心区域，异能者多到不行，就连马戏团里的猴子都可能是异能者。 而当异能者的比例高到一种程度时，就将威胁社会的秩序。 “是的。所以我觉得港口黑手党还挺不错。” 横滨港口黑手党一家独大，大规模的异能战斗很少，很安全。 安徒生刚这么想着，就收到了前首领被刺杀的消息。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离开医疗部，就见气息微弱的森先生被推进来。 躺的还是他之前坐过的床位。 毕竟是前首领，大家还是客气地关心了一下他的情况。 森鸥外是被刺杀的。 这很奇怪，明明他在外界看来，已经“死亡四年”了。 所以这件事要从他回到港口黑手党之后说起。 太宰治虽然勉强接受他回来的事实，但表示他想要留下来，需要完成工作。 出于对“老师”的尊重，太宰给他在首领办公室的旁边安排了几乎和首领办公室一样大的单人办公室，并且给了相当高的权限，让他负责一部分需要决策的事务。 所以五十层一共有三间办公室——秘书办公室，首领办公室，以及森鸥外的个人办公室。 刺杀者首先进入了秘书办公室，闻到浓重的咖啡味，判断它属于社畜。 然后进了首领办公室，见到两张办公桌，养着热带鱼的水族箱以及没有吃完的零食，判断它属于首领养起来的正太和萝莉。 最后，他进入了森鸥外的办公室，发现里面装潢豪华，铺着地毯，摆放着昂贵古董(因为要放安徒生的书架所以太宰治把自己办公室的一些摆设挪到了隔壁办公室)。 “所以刺客以为森先生是首领，潜伏在办公室，等他进去的时候实施了刺杀。” 现任首领如是说。 他的刺头干部提出了异议：“你是说，刺客畅通无阻地抵达了首领办公室所在的五十层，并且分别进入了三间办公室，然后在没有人察觉到异样的情况下，刺杀了森先生？” 太宰治点头：“是的。” 中原中也：“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配备着最强的安保，并且因为常年遭遇刺杀，堪称是防刺杀的专家。 今年为止，刺杀者最大的突破，也不过是总部第一层。 “刺客是异能者，他拿到红叶大姐的头发，并且变成了她的模样。” 而干部有着随时见首领的权限。 五大干部中，也只有尾崎红叶和中原中也常出现在人前，后者完全不掉头发，所以刺客选择前者。 太宰治的目光落到爱丽丝的身上，笑着说：“没有爱丽丝的森先生，无法对近在咫尺的刺杀及时做出反应，所以被刺中了心脏。” 擦破了一点。 刚好在医疗部能够治愈的极限。 爱丽丝脸色苍白，伸手捂住了心脏，却发现自己并不疼。 所以她接过安徒生递给她的书，转身走了出去。 并没有要留下来看护森鸥外的意思。 倒是太宰治很够意思地留下来，边工作边等人醒，还让人买了漂亮的果篮。 安徒生独自坐在首领办公室里，望着水族箱中色彩绚丽的游鱼。 思索刺杀事件的内幕。 受益于某位试图严加管教他的老板，他略通凶案推理。 表面上的嫌疑人已经被逮捕，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对方都只是一把刀。 第一嫌疑人是他的老板太宰治。 因为这一系列“让嫌疑人误会森先生是首领”的事情，用“尊重”两个字来解释太过可笑。 而且安徒生从老板偶尔的电话中得知，Guild近期会登陆横滨。 带着空中堡垒一起。 弗朗西斯先生出了名地喜欢用钱解决一切问题，当然也会乐意花钱让人提前刺杀一下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为自己声势浩大的到来造势。 所以老板一早知道自己会被刺杀。 所以在森鸥外找上门的那天，他表现得像是拿对方没办法一样。 但森鸥外毕竟是前任首领，太宰治不可能真让他死于刺杀，必然是安排了相关的保护措施的。 作为前首领，安徒生有理由相信，森鸥外对尾崎红叶的熟悉程度，足以让他一眼看出真假。 但刺客却那么顺利地靠近，又那么顺利地刺杀成功。 作为上过战场的精英军医，森某人却仅仅只来得及避开一些些，让心脏不被对穿。 很显然，第二嫌疑人就是受害者本人。 原因也很好猜——苦肉计。 森鸥外回到港口黑手党的目的，就是带回爱丽丝。 就算表现得再幽怨，再卑微，也无法掩饰他将爱丽丝看做所有物的态度。 对他来说实用性远大于情绪价值。 爱丽丝拥有人性只会让他恼怒于她的脱离掌控。 会伤得这么重，也只是因为他看到了爱丽丝的书，担心她彻底脱离“以他的意愿为目的”的状态。 安徒生突然之间觉得自己的老板还是很好的，即使自己深陷地狱，也愿意照顾他们的情绪，一切安排都在他们的接受范围内。 感叹着世道的黑暗，安徒生咬着薯条，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然后发现自己的代码凭空多了几千行，并且摸到了内网的核心部分，即将越过管理员权限。 “田螺姑娘也没有必要做到这份上吧？我只是想偶尔翻翻监控，没想知道太多的……” 安徒生咔哧咔哧地吃掉薯条，将手放在键盘上。 却不是在更改代码，而是给老板发消息：“老板，我可以登陆一下你的管理员后台吗？大概三分钟。” 老板：“好。” 在一段和谐的交流之后，安徒生用老板的电脑登陆了管理员后台，给空旷的核心区塞了一个长达四小时零一分钟的视频文件。 文件的前一分钟是巴赫的曲子，后面则是一首名为《Never Gonna Give You Up》的著名mv。 13. 第 13 章 相信很多人都疑惑过，魔人费奥多尔是怎么知道那么多秘密的。 他的答案是：老鼠到处都是。 安徒生的答案是：这位好心人建立了一门很好用的程序语言。 上手快，病毒性和隐蔽性强。 谁用谁知道。 但很少有人知道，部分程序语言里夹杂着定向的病毒，不仅会自主增生，还会召唤田螺姑娘。 使用这套程序语言的人，便成了魔人的老鼠，成为了对方的眼睛和伸手的出口。 在被“重点保护”的岁月里，安徒生时常受到欺骗。 那些人对异能道具使用经过的描述，就像是一个美好的童话。 养在门口的狗都不信。 所以他开始上网，自学黑客技术，将摄像头当做自己的眼睛。 也交一些乱七八糟的网友。 就在前不久，他识破了魔人的套路，并且发现自己的老板早有预料。 为了证明自己的忠诚，安徒生送给网友一首经典歌曲。 而在电脑的另外一端，费奥多尔正看着屏幕中的视频发呆。 从四小时零一分这个充满暗示性的时长，就能猜到自己计划败露了。 但人是一种为了好奇心而跳坑的生物。 魔人也是一款善于利用垃圾信息的生物。 所以在啃了两口指腹后，他打开了视频。 很好，是他爱听的马赫，还是经典曲目。 一分钟之后的他：？ 十分钟之后的他：？？ 四小时之后的他：…… 作为一个重复视频，不能快进和倍速播放，实在是有些过分。 寄希望于视频里出现有用片段，还不如许愿Guild能把横滨砸了。 很快，费奥多尔发现了更令他无语凝噎的事情——他收到了安徒生的信息。 【童话作家：所以说，我之前工作的公司会倒闭，果然不是我的原因，而是因为你。】 费奥多尔：“……” 安徒生正享受着老板从病房端过来的水果拼盘，突然收到了网友的回信。 【病态心理学艺术家：我没有清闲到清除每一个你待过的异能组织。】 行吧。 还是他自己的问题。 无所谓，反正他也不喜欢之前的老板。 他给对方回复了一句：【你要搞港口黑手党可以，通过我的手不行。你不要挑拨我跟我老板的关系，不然咱们这朋友没得做。】 收到一份诚恳的道歉后，安徒生看了看时间，发现离下班还有十分钟。 他决定跟网友聊十分钟的天。 【安：关于《红舞鞋》，我记得你曾经给我写过评价。 陀：是的，我曾经说过，它的主题是自由。】 “女孩困于无法令自己感到快乐日常，视周围的一切为束缚自己的牢笼。 她穿上了红舞鞋，从此无需顾虑其他，只需要快乐地起舞。 她觉得自己得到了自由。 却迎来狂风暴雨，无法停歇，也无法回头。 她开始哭泣，所行之事不再代表自由，而是新的束缚。 她死了。” 安徒生看着网友给自己写的评价，联系现实，觉得自己“病态心理学艺术家”的备注果然很合适。 【安：你觉得，假使女孩的家人拉住她，通过某种特殊的手段脱下舞鞋，她能够好起来吗？ 陀：我记得你的描述是永无休止。 安：请当做假设。 陀：我依然不认为她能够回头，“自由”从来都是鲜血淋漓的挣扎。 安：我认可你的前半段话。 陀：所以是有人使用了“红舞鞋”？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它是你最不想使用的道具之一。 安：我下班了，回头再聊。】 费奥多尔看着久久没有动静的聊天框。 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只愿意上班跟他聊天。 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浪费这么久的时间，来干这些没有收益的事情。 安徒生从魔人的角度，摸清了“红舞鞋”的后续负面作用。 爱丽丝现在正处于“无需顾虑其他，只需要快乐起舞”的阶段，每一次起舞，都使她屏蔽掉更多和过去有关的情感。 所以她对森鸥外被刺杀的事情，态度堪称是冷漠。 下一阶段是“狂风暴雨”。 红舞鞋的能力还达不到影响因果或是天气，所以只能是将消去的情感同时还给她。 对一个刚刚获得人性的人偶来说，这确实称得上“致命”。 比较好的办法是更激烈的刺激。 “老板！我可以下班了吗？”安徒生回头问目睹全程的老板。 介于他开始正经工作，并且折磨了魔人一下午的表现，太宰治心情很好地同意了他按时下班的请求。 安徒生：“我记得您说爱丽丝最近不用出任务？” 太宰治：“嗯。” 中岛敦解决了失控问题，并且实力大大提升，可以干更多的活了。 而且为了应对接下来的事情，他准备暂缓一些活动，收拢人员。 “我可以把她寄养出去一段时间吗？” 太宰治：“嗯？” “我认识一位养了十几个孩子的作家，我觉得他超会养孩子，所以打算委托对方带一阵子爱丽丝，直到森先生痊愈。” 这倒不是试探，而是安徒生的真心话。 如果可以，他回头甚至想给福利院换个院长。 像森鸥外这样的人，不适合教导后辈，适合去跟政治家玩脏的。 老板沉默了片刻，给出“随便你”的回答。 爱丽丝很喜欢织田作之助送给她的书，也很清楚再留在这里，森鸥外还有别的招对付她，所以对这个安排没有太多的意见。 安徒生为她写了份简历投到武装侦探社，然后又写了封介绍信。 —— 第二天清晨。 因为不是从员工公寓出发，织田先生提前了一小时出门。 然后发现自己的门口放着一个纸箱子。 纸箱子里坐着一位漂亮得像是洋娃娃的小女孩，女孩的脸色非常难看，抿着嘴，抱着膝盖，不肯与他对视。 但织田作之助还是很快认出来她的身份——那个扬言说“我可以帮你杀人”的小姑娘。 名字是叫爱丽丝。 爱丽丝拒绝交谈，但箱子上挂着的介绍信为他介绍了基本情况。 “如您所见，爱丽丝是一位可爱，美丽又无人照顾的小女孩，虽然她坐拥三栋别墅，两家酒店，一家百货商场……但她依然感到孤独和虚无，不知道自己该追求些什么。 她很希望自己能够像个正常的孩子那样生活和成长，希望能够有合适的教导者和玩伴，希望拥抱有温度的人类。 如果有好心人愿意满足她的愿望，我们愿意提供一间能够住下三十人的市区独栋房子，以及每周末到账的抚养费用。” 没有写报酬，是因为某位老板还在寄希望于织田作之助能看在没钱的份上，把稿子交了。 能够住下许多人的房子，对养了十好几个孩子的织田先生来说也是刚需。 “唔，感觉有些像诈骗。”织田先生发出了出人意料的感慨。 蹲在暗处的安徒生心想，他的态度明明是那样的真诚，不应该被当做是诈骗。 会被这么认为，肯定是自己的日语不够好。 在男主人迟疑的时间里，几个早起的孩子发现他停在门口，跑了过来。 “哇，大叔你的名气已经大到会有人特意跑到家门口遗弃孩子了！” “她好漂亮，就像是被丢在救助站外面的漂亮猫猫呢！” “金发碧眼还穿了洋装，更像是恐怖故事里的成精的洋娃娃吧？” 爱丽丝冷漠的表情变成抑郁，偏过头捂住耳朵。 “我们可以把她带进去吗？”咲乐问道。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织田作之助决定接受被诈骗的事情，点了点头。 孩子们便纷纷伸出手扒住纸箱，像是收养一只小猫那样将箱子抱进去。 安徒生放心地离开，去公司上班。 第 14 章 屋子里很快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其他孩子也醒了过来。 没有人对爱丽丝的到来表示排斥，既因为自己也是捡来的，也因为大家都很喜欢像娃娃一样漂亮的存在。 福利院的四年工作经历，让爱丽丝对小孩子的聒噪具有良好的适应能力。 但过量的善意让她感到不适。 所以她从自闭的状态中挣扎出来，抓住即将离开的织田作之助，不容拒绝地说：“带上我一起。” 很少有人能够拒绝她。 但这个冷酷无情的大叔不仅挣脱了她的手，还预判她的行动，提前关上了门。 爱丽丝犹豫片刻，没有破坏门。 侦探社。 辛勤的国木田先生第一次到达了办公室，并且发现了挂在门上的简历。 【一份简历： 毫无疑问，这是一份出色的简历。它出自最伟大的作家███之手，没有人会拒绝这样一份简历。 因为很出色，所以内容不重要。 总之爱丽丝是一位工作能力优秀，审美优秀，具有优秀美食品赏能力，甚至愿意付钱上班的优秀女士。 请允许她在这里工作一个月，这对世界非常重要，拜托了！】 当国木田独步从“这是什么东西”的震撼中回神时，他已经将简历放到了社长的桌子上，并且遗忘了这件事，开始自己的工作。 考虑到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的对立立场，以及从老板那里得知的一些往事，安徒生使用了道具。 这个道具他本来是想自己用来入职的。 后来因为老板的异能而遗憾作罢。 “一份简历”是一件成人童话向的道具，能够许愿工资待遇，工作时间，岗位等与工作有关的内容，并且必定会被录用。 但考虑到老板对武装侦探社的暧昧态度，他只写了“工作一个月”的要求。 福泽谕吉和楼外路过的猫对视了一眼，遗憾地看着对方离开，方才转身向楼中走去。 在他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份很奇怪的简历。 无论是名称还是照片都让他感到十分熟悉，甚至有些荒谬。 但是他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拿起印章，盖在简历上。 在盖上章的一瞬间，简历变成普通的纸张，而他本人也回过神来。 “无法产生‘开出她’的思想么……”福泽谕吉沉吟了一会儿，决定先见到人，再判断这是什么新阴谋。 因为Mafia的现任首领确实是一位相当厉害和强势的人物，他曾经相信过森鸥外的死亡。 现在看来，真相与世人所知道的不尽相同。 爱丽丝从阳台飞出后，并没能见到织田作之助的身影，对环境感到陌生，并且没有手机的她花费了一些时间才找到正确的道路。 等她进入侦探社的时候，收获了所有人的注视。 她冷漠脸：“干什么？” 因为“社长被异能道具暗算”而分外警惕的江户川乱步：“你看起来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成为了侦探社的新成员。” 爱丽丝：？？？ “怎么可能？明明说我只需要跟在红头发的大叔身边就行的！” 她有些无法接受自己再次跟与谢野晶子共事的事情，转身就要离开，然而门口已经被人堵上。 脸上有雀斑的少年人对着她露出清澈的笑容。 “……” 福泽谕吉：“我有些事情要问你，爱丽丝。” 对于他，爱丽丝有着从森鸥外那里继承来的厌恶，忌惮与信任。 但她开始本能地抗拒这样的情绪，所以意外配合走过去，在路上拽住织田作之助的衣摆，强行让对方跟自己坐在沙发上，才接受询问。 社长：“你来武装侦探社，是森鸥外的示意吗？” 爱丽丝：“当然不是，你觉得他能做出这种事情？” 与谢野：“等等，她居然跟那个男人有关吗？” 爱丽丝不可置信地说：“你认不出我？！” “叫爱丽丝的外国人那么多，我只对你的成年模样有点印象……” 理论上讲，与谢野晶子是见过萝莉形态的爱丽丝的，但那时的她处于自我封闭状态，对外界的一切都不敏感，没什么印象。 所以爱丽丝第一次来的时候，她没有任何反应。 “而且，那时候的你怎么看都不算是人类。”她给出了第二个理由。 “谢谢。” 爱丽丝决定原谅对方的无礼，继续等待福泽谕吉的问话。 社长：“那么你目前的情况是？” 爱丽丝：“很明显，我自由了，但他不高兴。” 社长：“你可以确保在侦探社期间，遵守这里的规矩并且不做危害公众的事情么？” 爱丽丝：“倘若你们不给出这样的指令的话。” 问完三个问题之后，福泽谕吉点了点头：“你被录用了，试用期是一个月。” 爱丽丝小姐对此并不感到开心。 但老实讲，有一份经常受到委派和收到指令的工作，可以维持住她的正常生活。 即使是活过来的人偶，在最开始的时候也是离不开发条的。 乱步：“那么，为了庆祝具有优秀美食鉴赏能力的新成员加入，咖啡厅的新品都来一份吧！” 得到了侦探社两位核心人物的认可，大家对于新成员的到来纷纷表示欢迎。 并且体贴地没有问她过去的事情。 爱丽丝在武装侦探社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并且如同安徒生预料的那样，侦探社的生活非常刺激，为她带来了许多崭新的情绪。 而失去了搭档的安徒生，也获得了自己的新搭档——中原中也。 中也先生出任务的作风比爱丽丝还要强横，几乎没有别人插手的机会。 所以他的工作内容依旧是写任务报告。 安徒生观察了新搭档两天，发现对方出乎意料地富裕。 在来到公司的第一天，他就得知老板跟对方的关系很差。 差到不给干部基本工资。 但中原中也的爱好看起来都很富裕，豪车，名酒，高档的手工帽等等，其中的任何一样，都远超安徒生的基本工资。 出于好奇，他将自己的疑惑告知了本人。 中原中也用莫名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儿，说：“每个干部手上都有组织的产业，虽然产业的大部分利润归组织所有，但我们有分红，出任务也会有额外的奖励，没有基本工资只是他恶心我的手段而已。” 安徒生：“……” 他之前居然还担心过中也的生活状况，觉得对方负担这些昂贵的爱好全凭拼命工作。 小丑竟是我自己。 安徒生突然对“升职”这件事产生了无限的热情，当即问道：“这个，五大干部现在还有空位么？” “除了我跟红叶大姐之外，还有魏尔伦和A……你知道魏尔伦么？” “这不是一个少见的名字，但既然能够当上干部，应该是我知道的人。他曾经受命暗杀过我，那次差一点就死了，但是半道他的上司改变了主意，让他把我带回去。” “但那时他的脾气很差，对上司更改命令的行为十分生气，便跟自己的搭档打起来了。” “我从他搭档那里偷走了一段诗。” “能写出那样的诗的人，指定不是坏人。” 中也先生对此没有发表评价，而是说：“A是捐钱进来的，不必太在意他。” “居然可以捐钱当干部。”安徒生大为震撼，“我以为组织已经足够有钱了……他这是捐了多少？” “并不多，所以应该是另有安排。” 安徒生了然。 比如将意外控制在手中。 规律的生活又持续了几天，叫安徒生找到了新的摸鱼姿势——将搭档以前的任务报告塞给AI学习，然后生成新的任务报告。 唯一的困难就是要趁着老板不注意的时候进行。 “安徒生。” 被老板突然点名的安徒生关掉软件，坐直身体：“在。” 太宰治：“我可以打断你的腿吗？” 他：！！！ 暴露得这么快吗？ 抱着侥幸心理，安徒生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 “这样你跟中也一起出任务的时候，为了扶着你，他就不能蹲在地上了，到时候所有人都能发现他很矮。” 安徒生：“……” 确认了，是老板在涮他。 “您是遇见了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他的老板笑着说：“我的一个朋友被他们学校开除了。” 安徒生连省略号都懒得发，因为他的老板就是如此黑心肠的一个人。 毫无意外。 “好了，不说其他的，Guild终于看好了日子，将在明天早晨登陆横滨。” 太宰治叠着手，表情十足的高贵冷艳。 “我有一个任务交给你。Guild中有一个成员叫做马克，你把他挖过来。” 他记得这个人也是个作家。 搞过来。 爱伦·坡也很有必要得到，但需要更缜密的运作。 第 15 章 老板的委任让安徒生产生了一点小小的职场焦虑。 作为公司目前唯一的作家，他享受着来自老板的宠爱，拥有一些特权。 而现在，对方居然还想要招新的作家，甚至不惜从别的组织里挖人。 他决定在新人到来之前，好好表现一番。 童话作家有着相当的优势——只要有灵感，他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拿出作品来。 听说Guild的首领与其妻子非常恩爱。 新故事的主题选爱情好了。 爱情对没有恋爱经历，接触的人也多是疯子的安徒生来说，是一个比较难以拿捏的题材。 所以新故事篇幅相较以往更长。 “但这些都不是你写出这种结局的理由。”好奇地看了安徒生童话作品的中也先生发出质疑，“小美人鱼变成泡沫消失在阳光里算是什么童话结局啊！” 安徒生：“这不重要，您难道没有从过程中感受到爱与勇气吗？没有感受到梦幻，传奇与小美人鱼的美好吗？” “所以为什么会是这种结局？” “因为结局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我不能总写‘王子和公主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吧？” 正在看道具说明的太宰治抬头看安徒生一眼：“你写过几次这样的结局？” 安徒生：“……总之就是这样的结局，完全合理，无可更改。” 老板颔首，并且打算在出版之后，接受书粉的礼物并且送到某人的住处。 《海的女儿》生成的道具，是一瓶海鲜口味的魔药。 【海巫婆的魔药 介绍：巫婆一年只能制作一次的魔药！多么可怕的东西，多么神奇的东西！它添加了巫婆漆黑的血液，混入了海蛇的鳞片，又带着陈年的，或许是来自上上锅魔药的残留……但总有愿意喝下它的存在。 作用：可以令非人生物拥有人类的形态，副作用为无法说话，持续性剧烈疼痛与永失所爱，如果得不到爱人的求婚，将在对方爱上另外一个人的次日清晨，化作海上的白色泡沫。】 太宰治对这份道具给出评价：“看起来很适合用来折磨非人生物。” 特别是对咒灵来说，作用全部可以归到负面。 咒灵本身具有虚无的形态，变成人类是大削弱，更别提后面那一连串负面作用和必死效果。 必死效果是指“永失所爱”和“爱人向别人求婚就会变成泡沫”。 中原中也：“你的道具都是这种东西的话，我就能够理解你在外面的名声那么糟糕的事情了。” 安徒生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不，我还没有来得及对它做出修正，还有增添旁白和番外的机会！”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要怎么改。 有一个现成的方案是生成一瓶能够解除魔药效果的解药，但需要用到爱人的心头血。 听起来还不如将这瓶魔药用来折磨非人生物。 在太阳升起之前，安徒生终于将番外写了出来—— “巫婆的魔药使得小美人鱼变成泡沫，四位公主变成光头，海王和他的母亲都感到无比的愤怒，但他们无法将巫婆放逐到更远的地方。 所以他们在大海的各处开展了防诈骗宣传教育工作。 没有人再光顾海巫婆的生意了，她变得穷困潦倒，连续三个月都靠吃海蛇和癞皮蛙度日，也缺乏实验材料。 再有一个月，她要去参加巫女聚会，如果没能拿出成绩来，她会被人笑话整整一年，直到下一个笑话的出现。而下一个笑话很可能还是她！ 为了维持自己的名声，海巫婆决定对自己的业务进行升级。 她调配了新的魔药，降低了毒性，改善了口味，加入了一些能够制造美妙幻觉的材料，还减弱了药效。 魔药依旧能够使海族获得登陆人世的权利，但不需要获得人类的爱，只需要一点认可，一点善意，或者是别的什么赠与，就能够延缓痛苦。 同时，它也无法像第一代产品那样长久起效，每过一段时间就必须重新喝下魔药，不然对方的生活就会像泡沫一样消散。 巫婆往魔药中兑了许多水……过了会儿，她将魔药兑进一缸水中。 这样，魔药就能用上整整一年了。 海巫婆的生意好了起来，在魔女的聚会上，她也果然没有成为大家的笑话。 新的笑话是另外一位年轻的巫女，因为她没能阻止王子和公主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安徒生将番外交给加班了一个晚上的老板。 老板看着内容，给出更加犀利的评价：“出版的时候不必添加这个番外。” 虽然安徒生常在作品中讽刺一些现象，但这个番外还是太过邪恶了。 安徒生：“当然，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个是修正后的道具说明。” 【海巫婆的魔药（第二代） 介绍：这种魔药能够出到第二代，每一位消费者都有责任。这瓶浓缩魔药具有更好的味道，更绚丽的颜色，更强的药效，但注定是要用来兑水的。警告使用者不要过度地兑水，不然要起效的话，可能需要喝下几吨掺魔药的水。 修正作用：使非人类生物拥有人类的形态，因为是兑进水中使用，所以非人类生物必须具有近似人类的智慧，否则将仅仅产生幻觉。 持续时间由摄入总量决定。 副作用为失去言语（任何形式），并且对服药后见到的第一个人类产生强烈的依赖。】 将副作用砍掉了那么多，安徒生觉得这是一次成功的更改。 但老板对此感到兴致缺缺：“我要这种魔药干什么，它甚至不能让水族箱里的鱼变成美人鱼。” 安徒生：“但它会让鱼产生自己是人的错觉，并且模仿人的行为。” “比如自己走到沙滩上，给人类一个拥抱？” “是哎，这样岂不是可以用来钓海鲜？” 因为道具的归属权由安徒生所有，老板对它也没什么兴趣，所以安徒生决定用来捕获海鲜，用来招待Guild的来客。 清晨，潮水渐渐退去。 安徒生在海边放生了一瓶魔药，大自然感念他的贡献，馈赠给他数不清的海鲜。 以及一个爬到沙滩上的正太。 正太？！ 安徒生捂着自己的嘴，不可置信地看着昏迷中的小男孩。 男孩有着海藻一般的长发，颜色像是煮熟的龙虾壳，而且叫人产生“好多触手”的错觉。 他的肢体也像是章鱼腕足一样柔软韧性。 感觉原型会是海的男孩之类的…… 当安徒生对突发状况感到万分棘手的时候，海的另外一边，一群淳朴老实的咒灵正在遥望同伴离去的方向。 漏瑚：“让还处于咒胎阶段的陀艮独自过去，真的好么？” “横滨有结界，拒绝了我们的进入。”真人面带笑容，“总不能把希望放在那个诅咒师身上吧？” 东京湾和横滨湾连着同一片海洋，离得也近，让陀艮利用领域特性游过去最合适不过了。 花御伫立着，就像是一颗树伫立在路旁，遥望远方。 良久，她说：“我觉得应该开始准备去救陀艮。” 第 16 章 尽管已经铺垫了很久，Guild的登场依然非常令人意外。 他们的直升机直接落在了横滨的公园区，惊起一大片海鸥，也惊到了悄悄将海鲜和正太运回公司的安徒生。 举报的心情是如此的浓烈，但一想到这事估计也就塞钱解决，安徒生就感受到世界的黑暗。 幸好横滨说话最管用的是他的老板，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嗯，听起来世界更黑暗了。 安徒生想了半天，没想明白Guild为什么要在这里落地，只好归于“有钱人的想法你猜不到”，加快速度赶往公司，准备加入迎接队伍。 菲茨杰拉德准备来横滨有一段时间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找机会给横滨的地头蛇一点威慑，但都不太成功。 港口黑手党对横滨的掌控强到令人怀疑日方政府不存在。 不仅是港口贸易，还包括银行，房地产，甚至是立法，都被笼罩在港口黑手党的阴影中。 横滨就在国家中心的边上，却仿若是独立的国度。 这一切都发生在他们新首领就任后的四年内。 听起来简直像什么天方夜谭。 菲茨杰拉德也随大流地花费了一笔巨额资金，去聘请能找到的最好的暗杀者，暗杀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结果对方一去不回。 账户的资金还打到港口黑手党的公共账户里去了！ 他也想在落地的时候给港口黑手党的异能者们一点来自于Guild的震撼。 要么找不到人，要么就是打不动的硬茬子。 日子越拖越久，久到政方都来信，用一种期盼的口吻问他们什么时候来，菲茨杰拉德才放弃企划，礼貌地给港口黑手党一封拜访通知，以一种相对弱势的状态抵达横滨。 Mafia方也表示会尽地主之谊，对他们进行招待。 但是派出一群平均身高不超过一米六的孩子来接他们，也太过分了吧？ 太宰治安排的迎宾队伍是这样： 带队的中原中也（160），负责交涉的安徒生（142），负责钓鱼的梦野久作（146），凑数的中岛敦（170）和泉镜花（148），刚捡回来的红发正太（136），以及意义不明的立原道造（176）。 一共七个人，平均身高不足一米五五。 更巧合的是菲茨杰拉德也只带了七个人过来，分别是他自己，约翰，蒙哥马利，玛格丽特，霍桑，洛夫克拉夫特，以及秘书官罗威尔。 坡和路易莎作为参谋类角色，被赫尔曼保护在白鲸中。 马克则作为机动性策应角色在远处观望。 安徒生理了理胸前的领结，热情地迎上去：“欢迎来到横滨，我们BOSS一直很期待诸位的到来，今天在顶楼准备的海鲜大餐和超大的蛋糕，希望诸位能够尽兴。” 港口黑手党一共有五栋大楼。 这里指的顶楼是非总部的另外一栋，天台设有花园和泳池，很适合用来举办party。 总部的顶头听说是封起来的，只有首领有钥匙。 菲茨杰拉德笑了笑：“这么期待我们，怎么不亲自来迎接，是觉得我们还不够格吗？” “我们BOSS最近一个月经历了43场暗杀，希望您能够理解他出于安全考虑的决定。而且这位是我们港口黑手党的王牌干部，平时很忙的，今天特意推了工作呢。” 其实都是客气话。 就他们这个迎宾队伍，太宰治站在里面，暗杀能进入他五米范围内都算失职。 热武器对他们来说，也并没有威胁。 由于身高差的问题，菲茨杰拉德只能看到安徒生宽宽的帽檐，和帽子上的宝石。 但他依然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不同。 “他是干部的话，你呢？” “一个刚入职不久的文职，有幸与中也干部搭档，会替对方负责一些交涉工作。” 安徒生简单地介绍了自己的情况。 换来一声毫无信任的轻笑。 他也并没有在意，而是将帽檐上抬一些，打量Guild里的其他人，用询问的口吻说：“或许客人中有一位叫做马克的？” 菲茨杰拉德脸色一变：“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两边人数相同果然不是巧合么？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不仅知道了他们的人员，还猜到了他的安排。 多少有些骇人了。 “唔，或者有叫做约翰的？” 安徒生的新猜测让Guild的脸色变得更难看。 “或者是大卫？” 菲茨杰拉德：？ “我听说这三个名字在美洲非常流行，所以随便猜了一下，如果令诸位感到冒犯，我在这里道歉。” 少年将帽子摘下，放于胸前，如同一位言语过于俏皮的小绅士那样，略显紧张地低头道歉。 他左耳上的宝石耳坠微微晃动，就像是一个倒挂的感叹号。 一如旁人此刻对他的心情。 菲茨杰拉德：“……我的手下中，确实有一位叫做约翰的成员。” 约翰从人群中走出，蹲下来跟安徒生握手：“你好，我是约翰·斯坦贝克，有个很普通的名字，家庭也非常普通，但我的家人都非常好，我很爱他们。” 安徒生和他握手，摸到对方手上的老茧和愈合的伤口。 出身农户，异能力需要进行自残。 他下意识地判断着，表面十分友好地与对方打招呼：“汉斯·克里斯蒂安，我也有一个非常普通的名字，我也曾经拥有一个普通的家庭。” 约翰：“你离开了家，来到这里谋生？” “我在很早的时候就失去了家庭。” 离开家独自流浪，不再跟家人联系，是安徒生唯一能对家庭稳定做出的贡献。 异能者几乎不能在原生家庭中正常成长，异能不仅赋予他们力量，还有疯狂与孤独。 所以安徒生会给爱丽丝安排给同为异能者的织田作之助，而不是其他普通而幸福的家庭。 “抱歉。” “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现在过得还不错，非常欢迎其他异能者加入我们的大家庭。工资丰厚，待遇从优，你能想到的所有保险都给你买，并且提供安顿家人的服务……” 安徒生的招人话术还没有说完，就被大步朝着楼里走去的Guild首领打断。 金发的高大男人看似霸道总裁，实际上对组织的控制力很强，随着他的动作，其他人也都跟了上去。 只是部分人做出一些小动作。 比如一位扎着双麻花辫的红发女孩试图拿走安徒生的帽子，但在空间异能的相互抵消下什么也没发生。 安徒生回以开朗的笑容：“感谢您对我品味的认可。” 蒙哥马利：“啧。” 然后她毫无歉意地扭头离开。 傲娇真是一种普通存在的状况啊…… 安徒生在心里感叹着。 一回头看到小红（他给海的男孩取的代称）近乎是贴在了一位Guild的成员身上。 这位高大而沉默的男子，同样有着一头会让人产生“下一秒就会变成触手”错觉的头发，破烂的外套又让人想起武装侦探社那个能够使用布刃攻击的新人。 是触手系没错。 异能应该蛮强大的，以至于让小红产生了同类的亲近感。 安徒生思忖着，将小红从客人身上撕下来，并向对方道歉。 洛夫克拉夫特想要说些什么，但社恐的本能让他紧闭着嘴，逐渐远去的队友又使他感到焦虑，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大步走向队友们。 天台。 足以坐下二十几个人的长桌此刻仅仅坐着两方的首领。 横亘在二人中间的巨大单层蛋糕让场面变得不那么严肃，但安徒生敏锐地察觉到，自己搭档的脸色很严肃。 “怎么了吗？”他小声问道。 中原中也用一种讳莫如深的语气说：“你看见那个蛋糕了吗？” “看到了，我亲自看到他们布置里，里面没有藏什么危险物品，而且很新鲜，闻起来也很好吃。” “不，这不重要。” “那重要的是？” “每次那家伙布置那种大的蛋糕，都会发生一些事情。” 一些完全在某人预料和掌控之中的重大事件。 虽然某人说这是欢迎新成员的重要仪式，但第一次是送走了兰堂，第二次是送走了前代首领。 他跟中岛敦芥川银显然都只是恰好在那个事件加入的。 安徒生欲言又止了一会儿，还是没有透露首领对收集作家的积极态度。 他转身招待客人们在其他的桌子上享受海鲜大餐。 大家一边假装沉迷美食，一边关注着两位首领的交谈，只有洛夫克拉夫特先生深深地沉迷在美味的海鲜之中。 第 17 章 长桌上，菲茨杰拉德从口袋里掏出一封印有异能特务科标志的信件放到桌上，以一种轻慢的口吻说：“当我向政方提出想要长久驻留横滨时，他们几乎是主动地将这样东西交给我，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它在横滨只能值到一张废纸的钱。” 太宰治：“别这么说，我当年为了得到它，可是费了不少力气。他们将异能营业许可证交给我时候，甚至考虑过将我的脑袋带回去当礼物。” “他们一定很后悔没有这么做。” “很多人都很后悔没有在我还年轻的时候杀死我。” “但这是无意义的情绪浪费。” 菲茨杰拉德给出犀利的评价，他虽然觉得港口黑手党棘手，但并不为过往的失败付出太多的情绪。 所以他很快引入正题：“既然这样东西对我留在无法提供太大的帮助，那便请你开出一个，能够允许我们留下的价格。” 太宰治看着他，表情有一瞬间古怪。 就像是遇到什么可以理解，但是超出认知的事情。 事情自然地发生了。 他却无所适从。 但这样的情绪不该出现在一个决定聪明的人身上，所以他很快开起玩笑：“我还以为你会想要直接出钱买下港口黑手党的地盘，比如带上好几箱美金，金条或者宝石，要买下……嗯，比如说仓库街之类的好地方。” “你对我作风很了解。我确实请人对港口黑手党进行了估值，包括你们的商业街，银行，港口……很遗憾，那是我目前出不起的价格，只能退而求其次。” 在双方的资产存在较大差距时，处于弱势的那一方还想要买下对方收益不错的部门，说出去是要招人笑话的。 他虽然有信心积累到足够的资产，但并不想再等待下去了。 港口黑手党的发展实在是快得离谱，并且在某些决策上具有异常的前瞻性，就像是提前知晓，或是操纵了命运对其进行安排一样。 他十分怀疑Mafia的现任首领掌握着，或者至少是曾经掌握过那本传说中的空白之书。 所以在玩过一些招数之后，决定改变方案。 先礼后兵。 在冲突开始之前，先获得足够的消息。 “很高兴能够让您暂时低下骄傲的头颅。”太宰治的余光看着正在欢快进餐的洛夫克拉夫特，微微一笑，“不过还为时过早，我们可以先进行热身的小游戏。” “从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内，Guild方成员可以动用任何手段对港口黑手党的成员或是据点进行打击破坏，如果造成的伤害能够抵得上这栋楼，我将允许Guild在横滨的一切活动。” 太宰治看着菲茨杰拉德逐渐难看的脸色，笑容愈深：“但假如你们没能成功，就要付出比预计更大的代价。” 这可以说是明目张胆轻视和挑衅了。 对Guild的首领来说，他花了这么多钱雇佣异能者和对组织进行武装，不是为了吃这份委屈的。 所以他只是轻声重复了句：“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 与他隔桌相对的Mafia首领微笑点头：“是的。” “那现在可真是个好机会。” 出于对地头蛇的尊重，菲茨杰拉德起手就是一百万美金的强化水平。 当他出拳的时候，周遭的空气被带出炸裂的刺耳声。 这一拳不仅超越了音速，还带着能粉碎头颅的力道。 但有人比他更快，一只虎爪重重地按在他的手臂上，尖利的爪子嵌入硬化的手臂，带来钻心的疼痛。 他感觉自己的异能都被撕裂开，因而逐渐感受到虚弱。 也像是在山中独行的樵夫，遇见森林的王者，因为内心的恐惧而逐渐忘记了自己强壮的体魄。 但菲茨杰拉德很清楚，他没有这样的怯懦。 所以只要花更多的钱去抵消对方异能的效果就行。 事情的发展也如同他的预料，压在胳膊上的爪子不再沉重，指甲也被变得更强的血肉组织排斥出来。 只需要再加一点钱，他就能摆脱对方的控制。 产生这样想法的瞬间，另外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 这只手比普通男子的手要更瘦削骨感，被绷带裹缠的纤细手腕从漆黑的袖子中探出，瞧起来脆弱极了。 而事实上，从这只手上传来的力道也很轻。 却比另一只虎爪要恐怖得多。 菲茨杰拉德感到自己变得无比弱小，宛如战无不胜的战神突然之间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就像是一个在抽卡池里砸了两百多万，却一张ssr都没有抽到的赌狗。 但问题是他根本不抽卡，是氪金精炼啊！ 钱没了，我加强的身体呢？！ 太宰治给了他一个略显厌烦的表情：“你碰到了我的蛋糕。” 而且没有带他想要的客人来。 他：“……” 他出拳的时候绕过蛋糕了，是被虎爪砸到桌子上，才不小心碰到一点的！ 寒光闪过，被手臂碰到的部分蛋糕和半边桌子倒在地上。 白色的夜叉收起刀，对另外一边正在倾斜的桌子显得有些无措。 不知何时出现的安徒生用高脚凳撑住桌子将蛋糕端到另外一张桌子上。 老板喜欢的蛋糕，需要重点保护。 小红看了他一眼，将半边头发摊在桌子上，表示自己会保护好蛋糕。 立原道造作为上个月刚拿了劳动标兵的马仔，十分敬业地用枪指着Guild首领。 太宰治偏头看另外一边面带笑容的中原中也和梦野久作：“你们在笑什么？首领当着你们的面被刺杀，你们不过来救我也就算了，还笑？” 梦野久作露出一个可爱的假笑：“抱歉呢，太宰先生。” 中原中也：“很遗憾他没能杀死你，作为弥补，我可以把他们全杀了。” 身为组织的二把手。 老板可以开那种玩笑，他还是会很心疼组织的产业的。 不如现在一网打尽得了。 梦野久作：“但是他们不是客人么？不如把我的娃娃给我，大家一起来玩游戏。” 诅咒玩偶被安徒生拿走，无论别人怎么伤害他，他都无法破坏玩偶从而开启异能。 眼下看起来是个拿回玩偶的好机会。 太宰治：“……禁闭室和娃娃你只能选一个。” 梦野久作：“啧。” 趁着他不能发动异能，中原中也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他狠狠地拍了拍这小破孩的脑袋，并且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个借口：“对首领尊重点。” Guild的人无声地看着这场内讧的闹剧。 因为他们发现自己难以动弹，仿若被深海包裹，每一个动作都要抵着极大的压力，一点不合时宜的挪动，就会被撕碎。 安徒生将巨大的蛋糕分割成同样的大小，平等地分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的动作轻盈欢快得像是音符，亦或是一阵夹杂着蛋糕香味的风。 “不要紧张，小姑娘。”将蛋糕放在红头发的女孩桌前，安徒生安抚着对方，“既然我们BOSS想要玩这样一场游戏，那你们今天是可以安全离开的。” 蒙哥马利情绪激烈地说：“什么小姑娘，我十九岁了！你个小屁孩。” “居然成年了，这么看来，Guild的首领真是一个不招收未成年的好老板呢！”安徒生笑着说道，完全没有纠正对方的意思。 有些人表达畏惧的方式，是更大的声势。 安抚的方式就是不要进行任何的反驳与纠正。 蒙哥马利因为他的话而露出古怪的表情：“好……老板？” 安徒生眨了眨眼，又告诫道：“当然，资本家的心在任何时候都是漆黑一片，我们不能被对方的言语或者一点点甜头所迷惑，一定要时刻保持清醒，为自己争取利益。” 太宰治：“……听起来你对我很有意见。” “怎么会呢，有您这样的老板，是我们的福气。” “你这个月剩下的一半工资也没了。” 安徒生耸了耸肩，端起蛋糕吃起来。 无所谓，他的劳模搭档会带着他一起赚钱，还会补贴他。 对这种油盐不进，还容易恃宠生娇的员工，太宰先生只能叹气。 太宰治：“确实，我已经很久没有跟人玩过这么刺激的游戏了，为了增添余兴，我会让你们在吃完蛋糕之后离开的。” 想来以嚣张闻名世界的Guild成员食不知味地吃下分给他们的蛋糕。 然后被客气送走。 安徒生看着大量没能被消耗的海鲜，叹气说：“魔药的药效比我想象中要强，居然波及了这么多海鲜，剩下的该怎么处理呢？” 放生魔药的时候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理论上讲，人类吃这个魔药应该没有任何效果和后遗症。但毕竟是异能产物，又是药物性质的，所以他借用海水和海洋生物稀释。 出于安全考虑，这些海鲜最好由异能者进行消耗。 问题在于浓缩魔药的药效过强，有近十吨海鲜从海里“走”到沙滩上。 得吃到猴年马月去了…… “它们帮大忙了。”老板没头没尾地说了句，又说，“公司里有足够大的冰库，堆在里面，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好的。” 安徒生争取了小红的同意之后，给他扎起蒙哥马利同款麻花辫，边问着老板：“在这场游戏中，我们有什么需要遵守的准则吗？” 比如不能伤害到未来的新成员之类的。 他的老板：“把他们的秘书官杀了，其他的可以重伤，但不要杀死。” “为什么只杀秘书官？” “因为……”太宰治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是命运的安排。” 第 18 章 除了“只能，也必须杀死Guild的秘书官”之外，当然还有详细的计划。 但安徒生看了作战方案半天，只在密密麻麻的字节之间看到一句话：事情交给武装侦探社摆平，我方最多出一个中岛敦和一个梶井基次郎。 路过碰见了就打一顿，没碰见当无事发生。 以为老板是精神侦探社成员的他，果然是误会了啊。 安徒生捧着今年的第一块瓜，坐在老板的旁边，跟对方一起看直播。 老板在年初收购了一家安保公司，并投入了大量的资金，更新了包括公安系统在内的，横滨全境摄像头。 只要是被录入的面孔出现在摄像头中，就能够迅速分辨，并且按照预设指令投映到大屏幕上。 非常适合用来进行本人不知晓的直播。 漆黑的落地窗分作多块，展示着组合成员们的行动。 在初期，他们以个人或搭档的形式，按照自己获得的情报各自去试探港口黑手党的要塞或者据点。 看得出来他们的情报来源具有相当的及时性，有些安排是昨天深夜做下的，也被他们得知了。 但是他们依然落空了。 除了打砸店面之外，没法对港口黑手党造成任何伤害。 安徒生：“这就是您所想要见到的控制中的变故么？” “嗯……并没有什么意义。”太宰治的语气带着浓重的倦怠，“尽管不一样，尽管仍旧在预料中，尽管……都没什么意思。” 围绕在他身边的，是深渊，亦是虚无。 无人知晓的在意，逐一上演的无聊，无法找准自我的茫然。 安徒生很少见到这样的存在，他所生长的地方歌唱自由与疯狂，堕落与高洁。 连西西弗斯的石头也含着循环与无穷的意义。 空旷与虚无的哀伤。 这是他从这座城市和这里的人身上感受到的。 “若是要谈论意义的话，获得更好的未来是最大的意义吧？无论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 划掉一切的判断标准，情绪价值即是意义。 比如老板“临死前想看某本书的出版”的愿望，就很具有意义。 太宰治厌烦地看了他一眼：“你的第一本书是不是定稿了？” “是的，因为是面向儿童，排版不会太密，一本只需要十万字不到。”安徒生兴奋地说完，发现老板的表情变得更加糟糕。 他想起织田先生说过“原本是写了几千字开头的，但是删掉了”的事情，及时转移话题：“按照我对Guild的作风了解，他们在这一阶段吃了瘪，便会很快拿出大手笔来。” 作为在欧美一带也算有名的异能组织，Guild有他们的王牌。 “你的认知并没有错。所以我只给他们一天时间，等他们安分下来，就能安排招新人的事情了。” 安徒生：“新人？您是指马克么？” “不，我们的新医生。” “那森医生……” “你好像不太喜欢森先生。” 安徒生眨了眨眼睛，诚实地说：“他和我的许多老板都相同，认为个人的情绪不具有价值，他更看重‘计划’，因而所有人都是工具。” 太宰治表情古怪地说：“他时常觉得我跟他是一样的人。” “多少有些神志不清醒。” 安徒生的回答让他的老板十分满意，所以他获得了安排森鸥外后续去向的权利。 “让他去从政吧！以森医生的性格，想必很快就能爬到高位。” 而且森鸥外对港口黑手党，对横滨，都拥有足够的归属感，即使身处高位，也会天然地偏向他们。 当天中午，第三次路过武装侦探社的森先生就收到了调令。 太宰治以合乎程序的方式洗干净了他的过往。 他现在变成了在港口黑手党潜伏多年，功成身退的卧底，因为他的重大贡献，上头决定安排他去司法部负责与横滨有关的工作。 卧底身份是港口黑手党的医生森林太郎。 上一任首领森鸥外的身份被分割，并且处于“死亡”状态。 因为爱丽丝的剥离，使得这两个身份拥有鲜明的区别。 效率高到森鸥外怀疑某人早有预谋。 而且太宰治甚至给他画了目标岗位“司法次官”和限制时间半年…… 将收到烦人邮件的手机揣进口袋里，森鸥外见到爱丽丝跟在一位少年的后面，匆匆地从楼中走出。 爱丽丝的目光轻飘飘地从他的身上滑过，冷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速度非常快，就像是猫见了福泽谕吉一样，毫不亲近，并且充满嫌弃地远离。 甚至没有留给他表演的时间。 “……” 已经沦落到跟福泽一个档次了。 啧。 虽然被后生安排的事情让森鸥外恼火，但不可否认，他确实对福利院的工作感到平淡，才会回到港口黑手党之中。 并且也是因为失去了异能，而试图让爱丽丝重回掌控。 获得权利可以一次满足他的两个需求。 又站了一会儿，战斗带来的声响充盈于耳，实在是吵闹。 森鸥外决定换个环境工作，不需要参与异能战斗的那种地方。 —— 菲茨杰拉德收到了多线失利的报告，狠狠地锤了锤路易莎的办公室。 路易莎被他的动作吓得打了个嗝。 他：“单凭雇佣来的异能者无法撼动港口黑手党，在预料之中。” 打工的和卖命的相比，当然是后者更疯。 原Guild的异能者并不愿意回来，招募异能者又是一件艰难且需要大量时间精力的事情，为了早些过来，他才选择雇佣大部分人。 这些人的素质参差不齐，配合也就那样。 “原先的打算是，有您和洛夫克拉夫特先生的存在，其他人只需要起到辅助作用即可，但没想到他们第一天就限制住了你们。” 菲茨杰拉德的异能十分消耗金钱，而因为“万一失败就要支付比预料更大的代价留下”的前置说明，他不能大量动用资金。 至于洛夫克拉夫特…… “我现在只是一个人类。” 这种答案实在是让人眼前一黑。 而菲茨杰拉德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中招的，对方吃过的东西大家都吃过，没道理就他有问题啊！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世界上竟然有太宰治如此阴险歹毒之人！ 深吸一口气，菲茨杰拉德凝视着自己的作战参谋：“还有什么行之有效的方案么？” 路易莎：“距离24小时结束还有十四个小时，根据我对港口黑手党总部大楼的估值，我们必须摧毁他们的港口和重要仓库，但是至今没有找到仓库所在……” “所以有方案吗？” “……有一个。” 路易莎将一份厚厚的方案从文件底下拿出来，犹豫着说：“但是会波及城市和普通民众……” 她的老板并不是很在意普通民众的事情，哗哗地翻着文件。 文件的内容是利用港口黑手党成员梦野久作的异能，搭配约翰的异能使城市中20%的人陷入疯狂。 菲茨杰拉德的动作很快就停了下来。 因为他想起某个说“把我的娃娃还给我”的男孩。 虽然当时在宴会上的Mafia方男孩有很多，但根据他花重金买来的情报，那个黑白头发的男孩就是梦野久作。 也就是说，梦野久作的诅咒人偶现在不在他自己的手中，被他们的首领另行保存了。 这是一份无用的方案。 “只有这一个方案么？” 路易莎：“这份方案具有的可行性远超其他，其余方案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执行失败的概率很大。” 而他们并没有尝试的时间。 “如果不考虑我方损失呢？” 路易莎：“可以……让白鲸坠落。我能够大概锁定一片区域，白鲸坠毁造成的破坏必然能够包括那里。” “就这个吧。” 菲茨杰拉德对“唯一方案”有些疑虑，但让他就这么认输是不可能的。 港口黑手党。 “您是说，他们会放弃花重金改造的白鲸，让它从天空坠落，袭击港口？” “很奇怪么？” 安徒生看着含笑的老板：“不，这很符合那位一掷千金的作风，只是方案太过详尽，让我怀疑您打入了他们的内部。” “总有些首领喜欢所谓的最优解，当看到最佳方案的时候，他们总是不愿意为其他的原因让步。” 太宰治从森鸥外的身上学到过许多，但自始至终都讨厌“最优解”这三个字。 “这也是我最喜欢您的地方。” 安徒生将帽子按在胸口，绅士地行礼：“那么，我将为您带来一样礼物。” 第 19 章 安徒生以“送给您礼物”为借口，堂而皇之地当着老板的面翘了班。 他牵着不善言辞的小红出门，准备去走访爱丽丝。 然后获得对方被抓走的消息。 安徒生：“怎么会呢？认识爱丽丝的人并不多吧？” 织田作之助：“Guild查到她港口黑手党前任首领女儿的身份，所以抓走了她。” “恐怕也是为了让武装侦探社加入这场混乱中。” 这句话来自织田先生身边的少年。 安徒生曾经在成衣店见过对方，那时的印象是情绪容易过激的病美人。 白发，过度的瘦削，稀疏的眉毛和惯性捂嘴的动作。 能够判断出对方患有肺部疾病，过去没有得到及时且合适的治疗，拥有相当多的并发症并且营养不良。 但是现在的对方看起来比上次更加糟糕。 脸上唯一的血色是唇边的血迹，一句话能够咳三声，身上的灰尘和衣服破洞可以看出刚经历过激烈的战斗。 “你也许需要去ICU抢救一下。”考虑到对方的性格，安徒生选择较为明确的提醒。 芥川龙之介：“在下不要紧……爱丽丝是在跟我一起时被抓走的，我有义务将她找回来。” 一副命不久矣靠一张嘴强撑的模样。 安徒生：“你是想亲自将她找回来吗？” “是的，她被从我身边掳走了，我必须亲自找回她。” 少年似乎想起什么，露出一种应激一般的表情来。 介于悔痛与疯狂之间。 安徒生于是将“高空与海洋带来的刺激，都对你的肺不太友好”的话吞进肚子里，向他伸手：“那么，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寻找她么？” “你是港口黑手党的人没错吧？” “是的。那你要跟我一起吗？或者说，你打算乘坐官方直升飞机路过空中的白鲸，然后靠着异能苟住白鲸的鳍？” 安徒生随口一遍，没想到对方露出了“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或许我可以花费五分钟时间给你科普一下，Guild的首领给白鲸都安装了些什么东西。” 芥川龙之介知道这种行为非常危险。 但配合织田作之助和谷崎一郎的异能，想要实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为了避免暴露同伴的异能，他保持沉默。 “龙之介，你跟安徒生一起去吧，对他来说，爱丽丝也是同伴。” 最终，织田先生做出决定。 看起来横冲直撞的少年并没有意见地点头。 “那么——接下来是许愿时间。” 安徒生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座神龛来，放到旁边的花坛边上。 这是他为了登上白鲸而赶制出来的新道具，灵感来源于本土人士比起向神明忏悔，更喜欢许愿。 在欧洲，人们顶多祈祷一下自己或是身边的人能够度过灾厄。 很少会拿“保佑我发财吧”“希望能找个优秀的对象”之类的愿望去烦扰上帝，而愿意满足这些愿望的存在被归为魔鬼。 而在这里，满足信徒的愿望是神明的美德。 【一座神龛 介绍：不知道该去向哪位神明祈祷的时候，选择天照总没错的。但听到祈祷的通常是狐狸。如果能够取悦神明的使者，想必能够增加实现愿望的机会吧！ 作用：向神像祈祷，有一定几率能够实现愿望（基础概率20%，取悦神狐增加79.9%），如果在99.9%的成功率下依然失败，建议最近不要出门。】 芥川龙之介听到介绍之后，整个人都陷入震撼。 “什么愿望都能被实现么？” 安徒生：“基于现实情况，如果没有足够的先决条件，会被视作无效的许愿。比如说我们已经知道爱丽丝现在在白鲸上，愿望是去往对方身边就属于有效许愿。” 芥川觉得妹妹依然在这座城市里，觉得或许能行，所以又问：“只能许一个愿望吗？” “是的，它只是一次性的道具。” “好的。” 少年肉眼可见地失落起来，为了让他高兴一些，安徒生将许愿的机会送给对方。 芥川对着神龛中圣洁的女神许下即刻抵达爱丽丝身旁的愿望。 一只火红的狐狸从神龛中奔出来。 就像旁人很难理解安徒生能够从口袋里掏出三十厘米高的神龛那样，大家也很难理解这么大一只狐狸是怎么从神龛里钻出来的。 不过都许愿了，逻辑也没那么重要。 狐狸嗅了嗅芥川身上的味道，口吐人言：“你快要死了，如果是想续命的话，不应该向大神祈祷，黄泉不是她的权柄。” 芥川：“……在下并不祈祷生命能够延长，能够找回妹妹便足矣。” “那你要需要找回妹妹？这是可以实现的哦。” “不。”他坚定地说，“在下希望能够立刻到达爱丽丝身边，去将她救出。” “你只能实现一个愿望。” “到爱丽丝身边。” 狐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眯着眼睛说：“你取悦到我了。” 明明很渴望得到与妹妹有关的消息，却坚定地选择了同伴。 他的痛苦能够取悦性格稍显恶劣的狐狸，而他的坚定能够得到神明的认可。 再好不过了。 “那么——请确认你的愿望，是你即刻抵达同伴爱丽丝的身边。” 安徒生及时补充：“我们三个一起抵达爱丽丝身边，你是可以办到的，对吧？” 作为创造者，他的话具有足够的权威。 狐狸恹恹地看了他一眼：“我问的是许愿者。” 芥川重复了一遍安徒生的话。 狐狸也只好将他们一起送走。 几乎没有人的白鲸里，正播放着高雅的舞会曲目。 富丽堂皇的厅堂，穿着红色舞鞋的少女在中央翩翩起舞。 这是爱丽丝穿上红舞鞋以来，跳的第三支舞。 第一支像是挣脱丝线的木偶，第二支是忘我的女孩，现在的她看起来就像是宴会的主角。 在斩断和抛弃一切后，她找到了自己。 安徒生还没来得及替她高兴，就见到Guild的首领站在二楼的走廊上，以一种近乎慈爱的目光在看她。 场面非常诡异。 但芥川不管，他选择去攻击敌人。 趁着芥川龙之介去攻击菲茨杰拉德，安徒生抓住爱丽丝的手就跑。 跑了没两步，爱丽丝左手提着他，右手提着小红就飞了起来。 目标非常明确地抵达了首领办公室。 对于她的熟练，安徒生欲言又止。 他时常有一种身边所有人都背着自己在打两份工的错觉。 爱丽丝看起来像是打了三份。 作为爱摸鱼人士，他强烈谴责这种内卷行为。 安徒生的目光落在办公室里看起来非常好吃，但是只吃了一口的蛋糕：“你这是在这里经历了什么？” 吃蛋糕都觉得不甜了。 爱丽丝的表情一言难尽：“学习小学功课，课件休息吃蛋糕零食，接受礼仪课程，刚才是舞蹈课……” 感觉被沉浸式养娃了。 但是那个男人还很自以为是地说什么“这才是你这个年龄的小孩子该经历的”。 呵。 也不过是在她身上寄托某种无法表达给本人的情绪而已。 安徒生大为震撼：“不是很懂一些中年首领。” 相比起来，他们首领收集作家的癖好是那么的正常。 他转而讲起正题：“你来办公室做什么？” “找控制白鲸的遥控器。” “不应该是他身上么？” “他身上没有，所以我猜测在这里。” “我想采访一下，你这么做的动力，是出于对港口黑手党利益的维护，还是站在武装侦探社的立场上，想要守护普通民众？” 爱丽丝翻找东西的动作停了下来，偏过头看他。 她的眼尾勾起，像是什么猫科生物一样，透着矜贵与神秘。 “你知道的，我本质是上是一个战斗人偶，服从命令并且执行，是我的本能。而在方才，我收到了太宰的命令，他让我来找的遥控器。” “但是你刚才跳舞的样子很漂亮，像是一位高贵的公主。” 安徒生将蛋糕扔进垃圾桶里，在她变化的神色中摊手说道：“你看，你也很喜欢蛋糕，即使送给你蛋糕的人让你感到讨厌，你也觉得蛋糕有些无辜。” “用单一的身份和语句来定义一个人，注定无法给给对方带来快乐。我希望你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这是你该获得的自由之一。” 第 20 章 “这是太宰允许的吗？你这么说，听起来像是敌对组织派来的卧底。”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爱丽丝发出出人意料的质问。 安徒生：“……” 坏了，暴露了自己阴奉阳违，不把阵营当回事的本质。 他试图给自己找补：“我想BOSS给你命令，也只是觉得你需要这个命令而已，就像是对过去的敦一样。他本人是相当开明的，即使你选择一直留在港口黑手党，也不会派人把你抓回去的。” 这也是有先例的。 中岛敦的搭档泉镜花之前跑了，太宰治既没有派人去找，也没有将对方放进组织通缉名单。 之后镜花自己回来，老板也依然按照她的意愿，仅让她配合中岛敦的行动，不需要执行其他任务。 “我才不需要别人的命令。”爱丽丝哼了一声，将方才“服从命令是我的天性”这句话忘在脑后。 安徒生也从善如流地将其忘记。 在他们聊天的工夫，勤劳懂事的小红完成了对房间的搜查，表示这里并没有控制器。 虽然他不能与外界进行语言交流（包括交谈、写在纸上、打字、手语等等），但他有一双会说话的水灵眼睛，和超强的学习能力。 不到一天的时间，小红的自我认知就从“我是个人类”变成了“我是个拥有异能的人类”，可以使用能力了。 理论上洛夫克拉夫特也能这样，但对方的能力主要依靠身体的变化，直接被“人类形态”限制住。 目前只能等魔药失效。 而小红的能力，正是安徒生将礼物送给太宰治的关键。 安徒生：“白鲸上还有其他人吗？” “还有这个异能生物的拥有者。”爱丽丝的脸色并不好看，“他将白鲸和Guild转让给了菲茨杰拉德，甚至任由对方改造，真是个魔鬼。” 异能生物的生命理论上只和主人绑定，不会真的死亡。但过度的改造会让它们处于生与死之间。 无法重启，只能背负不属于自己的负荷。 在她看来，答应这件事的赫尔曼，和决定这件事菲茨杰拉德都是魔鬼中的魔鬼。 “那我自己去询问他？” “不，我跟你一起。如果他死亡的话，白鲸的外壳就会消失，肢解坠落到横滨，那会更加危险。芥川那个傻子支撑不了那么久，我们应该防备菲茨杰拉德杀死赫尔曼。” 不可否认，在阴谋这方面，爱丽丝也得到了森鸥外的真传。 她本人很少在乎这些东西，不代表她不懂。 “你对同伴的评估很明确，但对我有一些小小的误会，爱丽丝。” 菲茨杰拉德提着被他打至昏迷的芥川龙之介走进来，名贵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不会杀死赫尔曼，这会让我与目前成员们之间的信任大大降低。与白鲸共存亡，出于他的个人意愿。” 安徒生：“看得出来，你不太在意那位前首领的意愿。” 对方没有理会他的阴阳怪气，而是看着爱丽丝说：“你真的不考虑脱离原来的组织的么，无论是武装侦探社还是港口黑手党，都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该待的地方。” “你应该待在更安全的地方，远离异能者的纠纷，健康快乐地成长。我有个女儿，和你一样可爱，你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一起上学一起游戏，你也仅仅需要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提供一些救助。” 他的话让安徒生有些许改观。 还以为是搞替身的变态，没想到仅仅是在关爱未成年以及想给女儿搞个同龄人当保镖。 怎么说呢，不愧是三个组织里唯一不招收未成年的首领。 爱丽丝满脸冷漠：“你的女儿已经死了吧？” “她会复活的。到时候一切都会回到正轨，我和我的妻子将重新拥有幸福美好的家庭。” “目前已知的所有作用于他人的复活手段都有着让人无法接受的副作用。”安徒生提醒着这位父亲。 据他所知，有极个别异能者能够复活自己。 那类人属于异能的载体，与人类有着不小的差别。 复活他人的代价显然会更大。 “所以我来到了横滨。” 安徒生：“为了一个传说？” “那不是传说，你就在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办公室，就站在那座庞然大物之中，难道没有领会到‘书’的神奇吗？” 尽管知道这是对方的试探，但安徒生还是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安徒生：“你知道我们BOSS不谈恋爱，不睡觉，不娱乐，一天工作二十四小时的事情吗？他一天经手的文件比你一周的都多，至于其他的，我相信你已经感受到了他远超于常人的智慧。” 给老婆打电话经常半小时以上，爱好昂贵且广泛，工作都派给别人干的菲茨杰拉德：“……这种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不过BOSS最近开始娱乐了，这场游戏对他来说，是个能够调剂心情的活动。” 安徒生挑衅完，趁着对方氪金，又拉着同伴跑路了。 他的速度很快，虽然不会飞，但比飞更快。 没料到他能这么快的菲茨杰拉德氪金氪少了，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他生气地将打算当做人质的芥川丢到地上，骂骂咧咧地追上去。 赫尔曼的位置非常好找。 他就在白鲸的腹部，空旷的大厅里仅仅只有他一个人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发呆。 爱丽丝用魔鬼来形容他，但实际上他看起来像一位温柔的长者。 并且拥有相当的自然亲和力。 证据是小红拖到地上的头发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欢快爬行，每一根头发丝都写着想要将对方吃掉的喜爱。 “人类的头发是不会蠕动和爬行的，健康积极地爬行也不行。” 在安徒生的提醒下，小红的头发骤然收回，像是死了一样垂在肩膀两侧。 赫尔曼转头，看向闯入者：“控制器不在我手里，为了防止它本夺走，弗朗西斯在设定好路线和操作之后就将它丢入了大海。” 这是对Mafia方的尊重。 “就算预判了我的行动又怎么样，一切都已经无法阻止了。” 安徒生抬起头，被遮住的容貌露出，菲茨杰拉德看到他藏在刘海底下的眉毛，动作幅度不小地动了动。 他笑容僵住：“你没有办法阻止，对吧？” 爱丽丝和红发男孩的异能都是非常明显的攻击倾向，在安徒生与蒙哥马利的第一次交锋后，Guild方猜测他的异能与空间有关。 能够带着人凭空出现在白鲸上，某种意义上也是在印证这个猜测。 而目前已知的所有空间向的异能，都无法包裹白鲸这样大的物体。 安徒生：“在我回答它之前，我可以先问一个问题么？” “问。” 安徒生将目光转向赫尔曼：“这位先生看起来对白鲸相当爱惜，是什么令你同意将白鲸进行改造的。” 赫尔曼端着烟头，语速缓缓：“对异能者来说，理想是一个足够美好也足够残酷的词汇。而对一个理想破灭的团队来说，总要有人为它买单。” “对人类来说，所期望的和必须接受的，往往是两个极端。” 白鲸就是让菲茨杰拉德买单的代价。 “您有兴趣将自己的奋斗写成一本自传吗？我想它一定会发人深省，给其他追求理想的人带去鼓舞与警醒。” 安徒生问出第二个问题，而且没有回答问题的意思。 收起自己的帽子，对着大厅的监控摄像头露出一个微笑。 很快。 失去控制器的白鲸突然加快速度，窗外的云彩迅速掠过，整个白鲸朝着城市迅速坠落。 但因为Guild与政府的约定，白鲸一直在海洋的上空行动，预计最少还要十分钟才能砸在港口的位置。 当然，假使卡在合适的高度，再引爆白鲸上所有的重武器，也能对城市造成不小的破坏。 安徒生对脸色微变的菲茨杰拉德说：“在出售消息上，魔人的信用还算不错，但很少有活着的人明白，他善良的馈赠才是最贵的。” “如果他说要免费赠给你消息，你就必须警惕，并且在第一时间拉黑他。” 即使是一无所有的人，那位也能凭借出色的能力，给卖出个好价钱。 何况是这种顶级富豪兼一个异能组织的首领。 “而且你看，他明明知道我的存在，却没有将我的消息卖给你，显然就是要害你。” 安徒生知道费奥多尔不出售他的消息，是因为有无数的组织为此买过单，禁止他的消息外漏，但不妨碍他离间，更不妨碍他装逼。 “我的名字其实是三段式的，最后一个，也最能代表我的姓氏是安徒生。” 这个名字足够有名，对方很快就将他和某个称呼对上号——“异能道具商人。” 这个称呼意味着无限的可能。 道具的丰富种类与一次性的性质让任何组织都不敢将其彻底囚禁，将他当做生产道具的机器，而是遵守他的规则去购买和使用。 也使得所有有关对方的情报大幅度贬值。 对面男人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第 21 章 在敌人尚且处于“你tm怎么在这里”的震惊时，安徒生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套了过去。 菲茨杰拉德防着他这一手，动作十分敏捷地闪开了五步距离。 然而绳子依旧套在他身上，将他的双臂和身体捆在一起。 “童话是不讲科学的。”安徒生笑了笑，在赫尔曼的提醒下找到救生椅，给俘虏换上降落伞和救生衣再绑在救生椅上。 这是白鲸的紧急逃生装置。 在启动之后，救生椅会带着人向大海坠落。 而绳子会在十分钟后消失，届时对方可以自行决定要不要逃命。 然后跟同伴一起去总控室，数块屏幕上显示着预计航线和参数，这里却没有任何按钮能够停止这一切。 但并不是什么作用都没有。 爱丽丝举起椅子猛地砸在操作台上，坚硬而冰冷的仪器破碎开，露出里面交错闪烁的电线。 女孩叉着腰，神气地说：“这样，这里就无法接受新的指令了。” 安徒生为她鼓掌。 “你真的有办法阻止它坠落么？” 他：“假如它坠落的方向是大海的话，如果离海太远，我们只能祈祷BOSS他那里有另外的方案。” “也就是说，只要稍微改变它的航线就可以了。” 爱丽丝很快给出方案：“炸掉靠近海那一侧的鳍就可以，我去。” 她将红色的蝴蝶结取下，递给他说：“这是别人送给我的，要是被弄坏了，你就死定了。” 安徒生将它放进帽子里，又将帽子藏进空间口袋里。 然后说：“你应该很清楚，现在的你和过去不同。” “当然，我清楚地很。从前觉得寻常的情绪在此时的胸腔里跳动，就像是将心脏放进沸水里一样。” 爱丽丝以一种平静的语气诉说着此刻的状态。 在还是异能人偶的时候，她所表现出来的情绪都源于森鸥外的设定。 在她还未曾与对方斩断联系时，两人有着相当程度的共感。 她的身体里流淌着对方冰冷的血液，为对方的愤怒与期待而战斗，如同工具一样辅助着他。 对他的依赖与服从是潜意识，过往的冷漠与背离显得那样不可理喻。 一瞬间返还的情绪，就像是将一张纸丢进沸腾的墨水中。 错乱的情绪让她最近的状态和心情都不怎么好。 “自由从来都是鲜血淋漓的挣扎。” 安徒生想起费奥多尔说过的话。 值得高兴的是，面前的女孩并非无力承担暴风雨，而是能够忍受和践踏荆棘的公主。 爱丽丝又将脚上的红舞鞋脱下来。 在安徒生的注视，她抬着下巴说：“我知道这毫无作用，也没有什么意思，但人类就是如此，通过无意义的举动来欺骗自己的情绪。” “就比如现在，我感觉好极了。” 爱丽丝举起另外一把椅子砸在防弹玻璃上，玻璃碎了一地，露出里面储存的炸/弹。 虽然不明白总控室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但正好方便了她。 提上足有炸掉一栋楼的量，她打开舱门走出去。 最后还是回头对安徒生说了一句话：“我不是好人，也不渴望光明，这不是奉献。” 她只是想要去回馈每一分获得的善意。 这对她来说很珍贵。 女孩碧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在过去许多年里都不曾有过的人性光辉。 这样的美丽一转而逝，她仅留给同伴一个迅速远去的背影。 安徒生甚至没来得及给她回应。 他扒着舱门大喊：“你等一下，不用那么急——” 高空猛烈的风将他的声音带去完全相反的地方。 扶了扶额头，他弯着腰对小红说：“张嘴。” 小红乖巧地张嘴，接受了一波宿傩手指的投喂。 他自始至终没有参与任何战斗，便是在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准备。 他的能力除了召唤海洋之外，还能够将鱼类制作成式神，操控其活动。 鲸鱼理论上是哺乳动物，白鲸理论上属于异能造物。 但居然被判定为可操控对象。 令人怀疑这个能力只看形状不在乎科学。 经过预测，借助真正的海洋，和五根以上宿傩手指的力量，小红的“领域”能够吞下白鲸。 大厅中的菲茨杰拉德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对赫尔曼进行声讨，却获得“最烦你们资产阶级”的评价。 等他身上的绳子消失时，白鲸外面却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云彩变得灰蒙蒙，中间泛着火光，剧烈的颠簸之后，周围的一切都朝着左侧倾斜。 有人炸掉了白鲸的侧翼。 他很快反应过来，站起来打开舱门朝外面看。 外表和他女儿一般大的女孩站在爆炸的中心，周身黑色的布片被燃烧殆尽，她随着侧翼的碎片一起坠落下去。 被他打昏后不知何时醒来的青年不顾一切地追上去。 但受重创的异能暂时无法启动，对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朝着下方坠落。 就像是奋力挣扎的鸟儿最终被折断了羽翼，只能以坠落收场。 菲茨杰拉德想起自己的女儿。 也是这样，无法反抗命运般地坠落，甚至连挣扎也未能施展。 但他还能提供一些聊胜于无的帮助。 比如不让后续的□□砸在他们身上，也让白鲸的坠毁来得更快一些。 反正已经失败了。 菲茨杰拉德对白鲸的内置智能发布了制定，引爆某几个地方的武器，使得白鲸以头朝下的姿势向下降落，减少横切面积。 然后坐回救生椅，在保护中飞向大海。 在相对平缓的下降中，他突然看到了爱丽丝的身影。 她和安徒生，芥川龙之介三个人一起挤在一个造型滑稽的木箱子上，木箱具有神奇的飞翔能力，尽管处于超载状态，也平稳地飞行着。 若不是爱丽丝和芥川的形容很是狼狈，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天空的旅客。 连头发丝都没有乱的安徒生注意到男人的目光，友好地冲着对方招手。 菲茨杰拉德：“……” （此处省略五百字脏话。） 安徒生没有将太多注意力放在失败的敌人身上，他用轻快地语气跟一脸状况外的爱丽丝解释目前的情况。 “当时跑掉的时候，我在这位少年的口袋里塞了一张具有治愈效果的道具。” “抛弃非同组织的同伴，对那位先生来说是合理的，为了追赶我们，他肯定会抛下这位少年，这样少年就拥有疗伤的时间啦。” “之后他及时赶到，我便委托他在爆炸中保护你。” 芥川龙之介：“在下也未曾想到，异能还能用来保护别人。” “其实你的异能比起攻击更适合用来辅助，毕竟无法改变材质，在强度上拥有小小的缺陷……如果有兴趣的话，你可以通过织田先生向我询问一些有关异能的事情，无论是自己遇到的问题，还是想要了解异能常识都可以。” “就当是你帮忙救下爱丽丝的报酬。” 安徒生来自异能者活动最频繁的欧洲，并且加入过许多异能组织，在这方面，他有着相当深厚的知识储备。 而芥川龙之介显然是一个刚踏入这个圈子的萌新。 “不必，在下本来就是来救她的，况且你还对我进行了治疗。” “所谓的治疗，也只是暂时遮掩你受伤的事实，等上岸的时候，你需要立刻进行真正的治疗。” 芥川本人对这个情况并不在意，转而问起另一个问题：“就让白鲸这么坠进海里么？” “当然不是。你知道海啸最高能有多少米么？” 安徒生坐在飞箱的一角，与身侧掠过的海鸥打招呼。 回过头时收获了两张写着“最烦你们谜语人”的脸，他“嗯哼”一声揭晓答案：“是八十五米，而今天，这个记录将刷新。” 无垠的大海中，红发的男孩坐在凶恶的鲨鱼身上，火红的辫子飘在海水中，发丝从尾端蔓延疯长，如同章鱼的触须一般舞动，只勉力保持了发丝的形状。 他一动不动地仰着头看天空。 很快，他见到了自己的同伴，自己的家人。 男孩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不似人类，但可以让任何人都感受那种纯粹的喜悦和亲近。 巨大的海浪从他的身后升起，像是大海伸出的手，直直地探向坠落的白鲸。 在大海面前，白鲸也只是一条鱼而已。 港口黑手党本部，首领办公室。 太宰治收到一张照片。 照片里，安徒生坐在一只帅气的虎鲸身上，左侧坐着爱丽丝，右侧坐着被他捡回来的男孩，三人靠在一起，对着镜头高兴地比着手势。 背景是臭脸的芥川龙之介和从海洋中跃起的白鲸。 安徒生：“希望您喜欢这份礼物，亲爱的太宰先生。” 太宰治给落地窗通电，看着海边的彩虹，勾起唇。 该准备从败者那里收取更高的租金了。 第 22 章 对与Guild的谈判，安徒生只有一个评价：比资本家更恐怖的，是他的老板。 除去组合首领的八成身家之外，太宰治还要了一个人。 并不是马克，而是组合的另外一位先前没有露面的成员，爱伦·坡。 知名侦探作家，推理小说界的巨人。 某种意义上，坡的名气要高于现在的Guild，所以对方必然不是工作条件或是金钱就能够打动的。 太宰治给出的条件也只是让菲茨杰拉德单方面终止与其的约定。 然后凭借自己的口才说服对方。 说服所用的耗时短的出乎预料，因为爱伦·坡遇到跟前老板一样的问题——他要留在横滨并且在这里自由活动，必须获得港口黑手党的允许。 安徒生打包了很多甜食让爱丽丝带回侦探社分给出力不少的同伴。 然后开始完成自己的工作——去劝说马克加入港口黑手党。 马克·吐温是一位乐天，积极，愿赌服输并且懂得摸鱼的优秀青年，他愿意暂时加入Guild并跟随老板远征横滨，主要是因为想要获得一笔资金。 这笔钱是用来支持他写作与出版的。 安徒生给他介绍了港口黑手党名下的印刷厂、出版社、连锁书店与营销运营团队，并且表示“你甚至可以在上班时间写作”。 马克对横滨没太多的兴趣，但无法拒绝这样的一条龙服务，很爽快地签了就职合同。 赫尔曼在白鲸的保护下幸免于空难，但险些被小红的鱼吃掉。 经过救治之后，他坐在病床上，神色认真地问：“对于我的伙伴，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BOSS早上问过我这件事来着。”安徒生手指灵活地削着苹果，“我建议他把白鲸改成观光巴士，路线是横滨港和天空，内置游乐场和马戏团戏院。” 横滨某种意义上，是太宰治私有的。 所以移动要塞和空中堡垒的意义不太大。 况且由于能力的限制，如今的白鲸并不能在天空中待太久，也不能离小红太远。 “那位先生同意了么？” 安徒生：“当然，毕竟组织里有那么多未成年，这样有利于大家的身心健康。” 老板对此无语了一会儿，但也没什么意见。 反正改造的钱从Guild的交易款中扣。 “很好的决定。”赫尔曼想要去摸自己的烟斗，手中却被塞入了苹果。 没有削皮的。 安徒生啃了一口削好的苹果，表情十分自然：“关于我的建议，您决定做出什么样的答复？” 赫尔曼：“我的失败经历没什么好写的。” “如果所有的文学作品都在赞扬成功，宣传正面的精神，那文学也仅仅是工具，逐渐失去它的情绪价值。” “这是我即将出版的童话集，老少皆宜，你可以在修养期间看看。” 赫尔曼对即将看到的内容毫无防备，他用叹息一般的语气说：“童话啊——” “童话是比理想更美丽的梦。”安徒生说道，“不做梦的人类跟机器没有区别。” 赫尔曼：“我已经失去了异能，如果你们觉得我还有价值的话，我愿意加入港口黑手党。” “知识阅历即是财富，提升成员的平均年龄也是很重要的，实在不行，你也可以去白鲸上当管理员……” 安徒生说着漫无边际的理由，老人惆怅的眉眼逐渐舒缓。 在他签完入职合同之后，安徒生溜去准备欢迎仪式。 伴随着黄昏的暖光，赫尔曼看完了手中的童话，然后一宿没睡着。 一闭上眼就是“太阳升起，小美人鱼在海上化作泡沫”“卖火柴的小女孩笑容恬静地死去”“谁也不再想起雪人”…… 想不通啊，为什么童话故事会有这些结局？ 在欢迎仪式不久之后，安徒生又举办了一场文学沙龙。 除了三位新成员之外，他还邀请了织田作之助，爱丽丝和江户川乱步（后面两位完全是请来消耗食物的）。 为了显示纯粹的文学性，他还邀请了一些同出版社的作家，但因为他的代表作是非常少见的儿童文学，书籍也出版不久，愿意来参加的人几乎没有。 唯一答应的，还是看在参与人里有坡的份上。 对方的名字是横沟正史，一位顶着卷发，气质古怪的男子。 开朗中透着孤僻，阴郁中透着愉悦。 一位典型的活在自我世界中的男子。 他有着与健康状况成反比的等身著作。 作品数量与以此为异能力基础的爱伦·坡有得一拼。 “而且两个人的发型也都是看不到眼睛的类型呢！你们这样出门真的不会撞到电线杆吗？”安徒生对二人进行采访。 横沟：“我不出门。” 坡：“吾辈也几乎不出门，时间用在阅读，构思和写作上都不够，没必要进行无意义的社交。” 很好，是两个社恐。 社恐的一大特点是大部分话题面前像个哑巴，到了自己擅长和喜欢的领域能说上三个小时不停。 这场为时四个小时的文学沙龙，这两位就推理小说的问题进行了激烈的对话。 并且互相抨击了对方的作品。 横沟觉得坡的作品科幻元素过多，是对逻辑的诡辩，坡觉得横沟的作品感性描述过多，缺乏客观性…… 这大概就是文人相轻吧。 值得一提是，在文学界，坡有着更高的地位与成就，但他并没有站在高处将横沟的作品批得一文不值，只是犀利地指出问题。 “你已经陷入了怪圈，依靠现在的思路或者其他的操作根本无法突破，即使勉强做出成绩来，也不像个样子。” 他说完，还转过头向江户川乱步寻求肯定：“你也是这么觉得的，乱步君。” 乱步和爱丽丝靠在沙发上，中间坐着躲避吵闹的浣熊，面前停着摆满精致点心的移动餐桌，如果作家这边是充满文学与辩证的气氛，那么他们就是午后小憩的懒散。 乱步咔嚓咔嚓啃完一根奶香麻花，投来懒洋洋的一瞥：“我是真正的侦探，对我来说，能够以唯一条件推理出凶手的作品就勉强算是推理小说吧……但都差不多无聊。” “与其问我的意见，你们不如去问举办这场文学沙龙的人，他或许能给出更权威的意见。” 安徒生露出无辜的表情：“我只是一个童话作家，您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漏洞百出。”乱步先生一如既往地跳过了推理过程，进入评价环节，“你对那位推理小说家拥有相当的心理阴影，我有点好奇是为什么。” 安徒生：“……” 已经推理到这种程度了是吧？ 外界传言这位的异能力名为“超推理”，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因为那是一位非常难相处的老板。”他心有余悸地按着胸口，“那位女士不仅擅长使用推理将人堵在绝路中，也很擅长将所有事物严谨安排得像是宿命一样。” 在钟塔侍从里工作的时间段，堪称是他最噩梦的经历之一。 那里是距离童话最远的地方。 是权利与野心的角逐场，是忠诚与谎言交汇的河流。 但也受益于阿加莎女士对他的磨砺，他现在都敢跟魔人当网友了。 坡也迅速锁定了人员：“阿加莎·克里斯蒂？” 安徒生：“是的。她在推理小说界的名头应该很响亮。” “那个因为一本推理小说就获得爵位的女人”之类的……当然，事实远比传闻要复杂。 作为一个低情商的社恐，爱伦·坡也对安徒生的情况感到迷惑：“你从钟塔侍从转投港口黑手党，是被允许的吗？” 他的消息并不灵通，也不怎么关注无关的异能者，因此还没有意识到对方的名声有多糟糕。 安徒生冠冕堂皇地敷衍过去：“无论过程会有多么困难，都无法阻止我对文学的追求。” 话题重新回到文学上面。 他分辨称赞了两位推理小说家，并且表达自己的观点：“这是一个存在异能和咒术的世界，推理小说里出现科幻或是玄幻元素是正常的，只要给出足够的提示，就不算是空想。” “当然，真实性与文学性也都很重要，横沟先生对异能者的事情不是很了解，因此在追求完美的道路上，陷入旧例，你可以去看看横滨的异能犯罪案例记录，从中汲取灵感。” 横沟向后仰了一些：“这是我可以看的吗？” 织田作之助放下手中的书，抬头说：“作为有组织或是有中介的犯罪者，应该会有比官方更详尽的过程描述。” 安徒生：“……” 你一个浓眉大眼的妇女之友，为什么对这种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样，我之后给你发个网站，上面会有一些消息，真假性有待鉴定，但充满犯罪气息和邪恶味道，你可以参考一些。” 他将这件事也给敷衍过去。 接下来又讨论了各自在写作时遇到的问题，文学的氛围重新占领高地。 安徒生端着奶茶跟每位客人碰杯。 然后高兴地说：“我们开始写作，无疑是文学界的重大进步，为了庆祝这件伟大的事情，我决定送给每个人一件礼物。” 爱丽丝：“我也有吗？” “有的有的。” 安徒生掀开餐桌的桌布，露出底下的鸽笼。 鸽笼里的鸽子看起来悠闲又神气，豆子般的眼睛明亮而狡黠。 【名称：一群奇怪的鸽子 介绍：因为工作而分外疲惫的你对着窗外的鸽子自言自语——“鸽子啊，你能不能代替我工作。”奇迹发生了，鸽子居然点了点头！这可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作用：每只鸽子可以代替工作7小时50分钟（鸽子上班是要迟到和早退各五分钟的）。注意：因为它们本质上只是鸽子，只能产出一些类似于ChatGPT生成的语句或代码，请不要对鸽子有过高的要求。】 第 23 章 咒术高专医务室。 唯一的医生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 家入硝子很快就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好带走的。 最终，她将几张照片和一盒过期的香烟塞进手提袋里，将它垮在臂弯里。 这使她看起来就像是要去上街而非是离职一样。 但还是有人发现了她的决定。 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堵在医务室的门口，气势汹汹，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 硝子小姐高贵冷艳地瞥了这位昔日的同窗一眼，往旁边走了几步，撑着窗台就是一个帅气的翻越。 高跟鞋在无人的走廊上踩出清脆而规律的声响。 与她的坦然与淡定相比，转而坐在窗台上的五条悟要显得委屈得多：“他可是害得我连老师都当不成，你居然要抛弃我们去给他打工。” 五条悟被停职的事情要从他跟中原中也拆了东京校说起。 虽然港口黑手党全责承担了学校的重建费用，但之后丢失的大量咒物才是最让上头人员破防的。 很大一部分咒物都是因为具有危险性和对咒灵的高吸引力，被各家寄存在高专的。 本家的咒术师自然可以拿着批准文件去取用，其他咒术师要用，是要支付高昂的使用费用的。 万一被破坏了，对租用的咒术师而言，是比在东京贷款买到烂尾楼里的房子更痛苦的事情。 这方面的收入十分客观，还能够借此拿捏没有背景的学生。 对上头的某些人来说，是不可触动的利益。 况且在咒物失窃的同时，五条悟在现场跟别人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却没能杀死任何人，更没有夺回任何东西。 在那些人看来，他有相当大的与敌勾结的嫌疑。 但这他们更不能接受的事情，所以这件事最终被定性五条悟的重大失职。 他被停职监察。 学生交给七海建人带，自己则要无偿地出很长一段时间地任务。 因为不需要太久的睡眠，五条悟这段时间的工作时长可以说是究极007。 五条悟本人对这样的处理没有太大的意见。 确实是因为他上当才导致这件事的发生，处罚也在接受范围内。 他甚至很欣赏太宰治这个人，觉得对方是自己从未见过的阴险歹毒（划掉），觉得对方说一不二的做事风格以及能够迅速达成目的的手段很厉害。 作为网友来说，两人算是很聊得来。 他也受益匪浅，在气人这方面的功力日渐增长，目测很快就能气死一批老不死。 但家入硝子一点儿预兆没有地打算跑去加入Mafia，是五条悟没法接受的。 他以为太宰治是对自己有招揽的意思，一直装傻把对方当陪聊，结果对方只是在麻痹他，想要把他的同伴给挖走。 而且还暗度陈仓成功了！ 对这只被诈骗的猫，硝子小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回来给了一个正式的解释：“在这里，我看不到想看到的东西，等不到想等的……” 妥协与取舍一旦开始，就是在朝着泥潭前行。 厌倦与消极接受也无法带来让她开心的现实，是无力去管才会不想去管，是被抛在原地才不想并肩…… 家入硝子：“有人给了我更好的方案，我决定试着接受。” 太宰治给她所有重视的人都置办了一份天价的安保协议以及高额保险，聘用异能佣兵在受保人身边潜伏保护。 预计花费在十亿。 这个价格足以聘用最好的团队保护他们十年以上，安全程度高到遭遇特级咒灵，都能有惊无险地跑路。 而且太宰治还承诺她，给她配最好的实验室和医疗器材，咒灵现点现抓，搜罗各类因咒灵而痛苦的病人。 还能接触异能相关的项目。 她所厌烦的那些交涉，也会被对方处理干净。 至于咒术师失去治疗的问题，过去的一千年里也没有像她这样的能治愈他人的术士，天塌不了，也能叫他们学会珍惜生命。 新老板也不阻止她给熟人治疗。 各个方面都被考虑得透彻，并且给予她充分的重视与尊重。 家入硝子没有拒绝的理由。 五条悟：“唔。” 道理能懂，但是不太接受。 家入硝子：“你听说过孙悟空的故事么？我是指《西游记》里的。” 他点了点头。 “孙悟空有大闹天庭的本事，能一筋斗翻过十万八千里，却还是被压在五指山下。” “悟，你能够出去的。却想着在山里拉起别人，你想要拉起的人越多，便越是离不开这里，他们也从未被解救过。” 不管不顾会使人失去，但顾忌亦会成为枷锁。 五条悟沉默了很久，说：“我不是猴子。” 硝子：“……再见。”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再是少年的五条先生冲进男寝，打包了虎杖悠仁和伏黑惠的零食，并和他们道别。 五条悟：“我决定去外面的世界走走，你们要是有空，可以来横滨探望我跟硝子。” 虎杖：“啊？” 惠：“……” —— 在上班期间给特典版签名的安徒生被老板抓包了。 “去把小红从水族箱里捞出来。” 安徒生一抬头，看见鱼缸里的鱼全都消失不见，仅留下一只拥有四肢的小红泡在里面。 对方注意到他的目光，眼睛亮闪闪地看了过来。 魔药仅仅能改变外表和认知，但不能改变构造，所以小红依旧保持了原本的一些习性。 安徒生走过去，隔着玻璃与小红贴了贴手掌：“人类是不会长期生活在水里的，即使泡澡也会选择浴缸而不是鱼缸。” 为了防止对方因为错误的认知而杀死周围的人，他保持这样的句式教导了小红许久。 出乎意料的听话。 除去对他的依赖和信任，小红也对他身边的人保持友好与亲近。 在变成人类模样之前，对方肯定也有过家人和同伴。 希望到时候不会被当成拐卖儿童的坏蛋。 安徒生边给小红擦头发，边在心里默默祈祷。 太宰治：“下午不必来上班了。” 他激动地抬头：“您要给我放假吗？” “有其他的任务派给你。” “哦。” “你去福利院接一个叫做吉野顺平的少年，然后跟他一起去接我们的新医生。” 太宰治将吉野顺平的资料递给他。 安徒生一眼就看到了年龄那一栏的17岁。 又是未成年呢，我的老板。 太宰治：“……快去，太阳落下前，我要看到新成员都出现在我的面前。” “好的。”安徒生按住帽子，拉着小红就跑。 在乘车去福利院的路上，安徒生了解到吉野顺平的情况。 中岛敦在虎杖悠仁执行任务期间袭击了对方，并且遇到了吉野顺平和其母亲。 救下受到袭击的吉野妈妈之后，他在吉野家里得到了第一根宿傩手指。 在太宰治的授意下，他将这对母子带回了横滨。 吉野顺平觉醒了术式，是很好的了解咒术界的样本，所以他们首领以提供庇护为条件，留下他们。 吉野妈妈接替了森鸥外福利院院长的职务。 吉野顺平跟着在福利院待了一段时间，时不时配合做一些测试，最近又主动地表现出工作的倾向。 “居然有人在被养着的情况下，还会主动地想要工作。” 安徒生发出摸鱼党的感叹。 又觉得这种好孩子相处起来应该会很顺利。 这是安徒生第二次来福利院。 大中午的，福利院里一片寂静，从紧闭的门窗中传出轻快的八音盒音乐，不知为何有些诡异。 突然，教室里传出了孩子们恐惧的惊叫。 安徒生脸色一变，急忙跑过去，一脚踹开门。 教室里诡异地沉默片刻，孩子发出更大声的尖叫和哭闹声。 安徒生僵硬地偏头，见到黑板旁边的屏幕上，一个红衣的洋娃娃站着，头在地板上咕噜滚动。 好巧不巧，那个洋娃娃也是红发双麻花辫。 “……你们大中午看恐怖片？”为了降低自己的尴尬，他率先发出质问。 用刘海遮住一只眼睛的少年呆愣片刻，连忙道歉：“抱歉抱歉……” 坐在讲台上的帅气女性敲了敲桌子：“不中午放，难道要晚上放吗？” 安徒生：“嗯……我的意思是说，现在也许该是孩子们的午睡时间。” “正是因为他们不愿意睡觉，我才决定让他们看些刺激的。”吉野妈妈对着一群受惊的小萝卜头露出一个笑容，“明天中午，你们是想睡觉还是看电影？” 哭闹的孩子噎住，虚弱地说要睡觉。 “顺平，快去哄他们，我去招呼一下客人。” 指使儿子去哄小孩之后，吉野妈妈拉开窗帘，让阳光投进教室，才关上门带着客人去院子里交谈。 新的院长看起来很厉害呢。 虽然年轻漂亮又时髦，跟“院长妈妈”这种称呼不太搭，但非常合适。 比那种会将恐怖故事包装成童话的院长好多了！ 在心里diss了某位前院长之后，安徒生礼貌地表达了自己的来意。 吉野凪对儿子未成年就出去上班的事情接受很良好。 “顺平不怎么跟我讲自己的事情，但看得出来，他上学不太开心，也背着我在做一些危险的事情。对牵连到我的事情，他很难过，但这是一位母亲应该承担的，我更应该为没有尽早发现他的问题而感到抱歉。” 女人摸了摸口袋，想要掏出自己的烟，突然想起自己因为要跟孩子们相处，已经戒掉烟，叹了口气。 安徒生给她塞了一颗糖果。 草莓味的。 她笑着将糖塞进嘴里，咔哧咔哧地啃掉。 “他告诉我，想要去工作是想在福利院旁边建一座电影院。但我知道，他是觉得自己需要展现出足够的价值，我们才不会丢失现在的生活。” “我原本是很担忧这件事，但见到你之后，就没有了。” “希望顺平能够找到真正的同伴吧。” 安徒生：“一切孩子都该拥有美丽的梦，这是我的行为准则。” 安徒生觉得吉野顺平跟中岛敦某种意义上有些相似。 有着长期遭受欺凌的痕迹，性格平时看起来有些弱气，善良小天使，但其实身体里藏着猛兽。 能吃人的那种。 对方的能力是召唤水母式神，兼具防御与毒性攻击。 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淀月。 小红对淀月很有好感，一路上都抱着不撒手。 吉野顺平觉得淀月有些恐惧，欲言又止了一会儿，觉得他没有攻击倾向，便假装没有发现。 “我的工作内容是什么？”他问道。 加入的组织叫做港口黑手党，他对工作内容有所预料，情感上似乎也能接受。 但第一次害人都未遂的他还是有些忐忑。 安徒生：“给我们的新医生当助手。” 顺平：“啊？” “固定和麻痹，这种技能在医学领域很吃香的！而且你喜欢看恐怖片，对血腥场面有相当强的适应能力，不需要进行相关的适应性就能上岗了……” 安徒生越说越觉得老板这个安排十分精妙。 但新同伴的表情却有些古怪。 “你以为你的工作会是什么样的？” 顺平老实地回答：“我还以为会让我去咒杀别人。” “嗯……对组织来说，文职和医务人员更为稀缺。你的战斗力并不算出色，也没有经过系统训练，被派去武斗派的可能性不高。” 安徒生感叹着组织的武德充沛：“就连拥有杀戮夜叉能力的红叶干部，平时也是负责审问、情报这样的文职工作呢。” 顺平：“哦哦，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安心。 安徒生在横滨的电车站点等到了新医生。 那是一位年轻靓丽的女性，穿着冷色调的衣服，臂弯挎着并不重的手提袋。 不像是来开展新工作的，倒像是来旅游的。 安徒生一眼就关注到了这位女士的黑眼圈，怀疑自己又碰到了007选手。 有必要吗有必要吗有必要吗？ 就算不能做四休三，也给我尊重八小时工作制啊！ 尽管心里充斥着对卷王的抗拒，安徒生依旧礼貌地带着人过去打招呼：“您好，是家入硝子小姐吗？” 家入硝子点点头：“是我。” 他：“我是安徒生，这位是吉野顺平，他是您未来的助手。” 硝子的目光瞟过吉野顺平，在对方紧张的等待中，发表自己的看法：“你们还给配助手，听起来真不错。” “当然，我们组织的福利向来很好，请您上车。” 等她坐进副驾驶之后，安徒生打开后排车门，打算跟小伙伴一起进去。 却发现里面有人，大只到占据整个后排的那种。 看清对方的脸之后，安徒生险些当场摇人。 五条悟试图对他进行安抚：“不要紧张，我是硝子带来的助手。” 家入硝子：“……” 在打电话跟老板沟通一阵之后，安徒生颇为忐忑地传达了老板的原话：“您能接受自己没有工资吗？我们老板说跟您存在劳务关系，即使是港口黑手党也会觉得麻烦。” 五条悟：“……行。” 反正他有钱，也没打算真给太宰治打工。 比起这个，他更在意跟着一起来迎接的“男孩”。 “你们组织是有饲养怪物的癖好吗？” 安徒生将小红藏在身后，义正严词地说：“我们不不剥夺任何一个想要当人的梦想。” 尽管这只是一个意外。 五条悟点点头：“你们很厉害。” 出来走走，见见世面果然是很有必要的。 被圈养人形特级咒灵，别的地方看得到吗？ 第 24 章 太宰治招揽家入硝子的态度可以说是相当的诚恳，安徒生在组织里干了好几个月，还是个写工作报告的小弟，她一来就是医疗部部长。 而且只需要负责组织内异能者的重伤治疗，这样的事情一个月也不会有几例。 家入硝子过上了朝九晚五，有活干活，没活可以做实验的美好日子。 研究对象包括吃过宿傩手指的中岛敦，中原中也，从普通人变成术士的吉野顺平，以及拥有人类形态的小红……以及一些使用咒物进行战斗的成员。 横滨也迎来了一个相对平和的时期。 组合的老板在忙着赚钱，武装侦探社在忙着处理横滨除了港口黑手党成员以外的罪犯，异能特务科在忙着思考要怎么才能抑制住日渐凶恶的港口黑手党。 费奥多尔在思考自己的计划和安排是不是早就被看穿了，要怎么样才能跳过这些无意义的，只会让自己感到心梗的试探。 理论上，能够针对所有异能者的涩泽龙彦是一步好棋。 但曾经在龙头战争接触过涩泽龙彦的太宰治恐怕对此早有安排。 不如考虑从前没有考虑的选项。 在其他组织都在焦头烂额的时候，港口黑手党则显得欣欣向荣，一片欢快。 对Mafia的成员们来过，过去他们固然会因为组织的强大和可怕感到自豪，但组织内部的森严和冷肃还是会给他们带来压力与负面情绪。 但自从首领办公室的那位进来，组织内部的气氛一下子就活了过来。 不仅工作安排逐渐变得合理，福利蹭蹭上涨，大人物们的脸上的笑容也是越来越多，他们这些中下层成员的情绪也因此得到极大的缓和。 前不久还捕获了Guild的白鲸，做成观光巴士。 绕城市游动和飞行的观光巴士哦，别的组织有吗？ 爱丽丝从武装侦探社回到港口黑手党的时候，白鲸的初步改造刚好完成。 “欢迎回来，正好赶上白鲸的第一次试航呢！” 爱丽丝有些吃惊：“这么快吗？我记得它之前破话的情况相当严重。” “外部坏掉的部分可以用咒力重生，内部除了主控室和部分仓库，没有什么损坏。感谢弗朗西斯先生的豪华欧式装修，我们只进行了部分的改装，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安装相关设施上面了。” “目前来说，已经具备了基本的功能和设施。需要进行一次试航，才知道要改进哪些方面。” 爱丽丝扬了扬眉：“试航邀请了菲茨杰拉德么？” “有些杀人诛心了吧？”安徒生在爱丽丝“你就装吧”的眼神中收起慈悲的表情，“虽然没有邀请，但是这次会对外售票，我想他会买的。” “啧啧啧。” 花人家钱，把人家的移动要塞改成观光巴士，还要人家花钱买票参观。 这份狠毒有太宰治三分真传。 安徒生在横滨支张桌子，挂上刚制作的海报，便开始等待愿意体验的客人。 白鲸坠落的事情对横滨人来说才过去不久，它的最终归属是港口黑手党也不是秘密。大多数普通人都觉得乘坐它太过危险，询问到情况便快速离开。 尽管如此，安徒生依旧对每一个前来的询问的人热情以待，在无人询问的时候，就问朋友们要不要来玩。 然后织田作之助便带着全体侦探社员来了。 读作“防止港口黑手党危害乘客”，实则是来免费团建。 出乎意料的，社恐推理小说家横沟先生也决定前来参观。 “就像你说的，我应该了解这个世界的另外一面，以此作为突破的契机。” 安徒生委婉地说：“了解和接触还是比较不同的。” 太靠近异能者的生活可不太好。 对方并没有放在心上，笑了笑说：“你这次不也邀请普通人上去观光么？” “也是。”安徒生干脆地将贵宾票送给对方，“祝您旅途愉快。” 横沟正史登上白鲸之后，安徒生又接待了一位客人。 他热情地询问对方：“您好，请问您要了解一下我们环横滨观光旅游项目吗？” 对方热情地握着他的手：“您好，请问你们这里招表演的吗？” 安徒生的目光落到对方高高的白色礼帽，想起某位很火的怪盗：“暂时还没有准备表演项目，您是想要应聘魔术师？” “不，是小丑。” 安徒生点点头：“能变魔术吗？就是那种从披风底下掏出一捧花的，我们考虑让人给乘客送花，如果配合上魔术表演，想必能够带来更大的惊喜。” 果戈里：“……能。” “应聘魔术师一位。”安徒生打了个电话，让人把新员工带走，然后等待下一位客人。 一对夫妻牵着一个穿着儿童西装的小男孩走过来。 那个小男孩实在是有些奇怪。 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矮，在稍远的地方看，他似乎还没有母亲的腿长，换算成身高的话不足八十厘米。 但是走过来的时候，又比桌子要高。 仿佛能有一米二以上。 安徒生不禁揉了揉眼眶，问道：“小弟弟多高了？” 柯南（即答）：“121厘米。” “这边一米二以下免票呢。” 工藤有希子摸着儿子的脑壳说：“104cm，他有些近视，让你见笑了。” 安徒生挑了挑眉。 虽然近视情况早已出现在小学生中，男孩也确实戴了眼镜，但他觉得那并不是寻常的眼镜。 不过，这在他们的乘客和工作人员中，不算是很突出的特别。 问题不大。 安徒生看向已经阅读完宣传介绍的男士：“几位要来体验一下吗？” 工藤优作：“鲸鱼形状的观光巴士，我还是第一次见，而且它的体积看起来更像是飞船。” 安徒生：“乘载旅客以旅游观光为目的缓慢前行，路线包含在横滨中，怎么不算观光巴士呢？而且我们这是最新的两栖巴士，因为路线过长还提供餐饮和客房。” 柯南：“……两栖巴士通常是指水陆两栖的巴士，并且不会潜入海底。” “恭喜你即将有幸乘坐第一辆水空两栖巴士，而且还是第一批乘客。” “……” 行吧，观光巴士就观光巴士。 工藤有希子捂着嘴偷笑，肩膀靠了靠丈夫的手臂：“把明天和后天的安排推了，我们试试这个吧？” “你要我推签售会？上次我没有去，可是让他们失望了好久。” “反正你已经签完了。跟我们一起玩，总比去被女粉丝和编辑围追堵截要好。” 安徒生敏锐的耳朵捕捉到“签售会”的字眼，忍不住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男人。 由于拥有两位推理小说家的朋友，他也对该领域的作家有些了解。 所以他立刻就将面前的人跟某位畅销小说家联系起来：“《暗夜男爵》系列的作者，工藤优作先生？” 工藤优作伸出手：“你好，可爱的小作家。” 安徒生对这种级别的拆穿已经面不改色：“是的，我是童话作家。如果您愿意为我们的观光巴士提供体验反馈和改进意见的话，我可以送给令郎一本童话集。” “我不看童话。”拒绝完之后，柯南突然警觉地问，“《安徒生童话》的作者？” “是的，很高兴你知道我。” 柯南想起某个全员都在哭小美人鱼的下午，以更加严肃的态度拒绝：“童话不要，谢谢。” 安徒生失落地将票递给他们：“请注意旅途安全，以及仔细阅读注意事项，涉及人身安全的问题可以及时向附近的工作人员反映。祝你们旅途愉快。” 工藤优作看了一眼注意事项，又看了看售票员。 他一脸正色地说：“我们有横滨最好的安保，但这个世界上总是充满意外，遵循注意事项能够给您的旅途带来更多的便利。” “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说是关东一带最好的安保了。”工藤优作意味深长地说完，带着妻儿登上白鲸。 或许是这一家三口开了个好头，安徒生很快又等到了新的客人。 同样是三位，但是高中生。 还是熟人。 “你们好~”安徒生对着他们招手，“是听说白鲸修好了，过来体验的吗？” “某人说等我们有空的时候来横滨探望他。”三人组的女生扯着嘴角，不爽的情绪溢于言表，“我们拼命地做任务才有这么一天重叠的假期，结果那个家伙说在玩，让我们自己找过来。” 港口黑手党的人是最先登上白鲸的。 五条悟作为家入硝子的“助手”，也获得了一个免费的名额。 “是临时决定的啦，之前没有进行预热。”为了安抚少年们的情绪，安徒生给了他们一人一张免费贵宾票。 虎杖和钉崎相继发出“好耶”的声音，只有伏黑惠以震撼的目光看着白鲸：“你是说，我们要进到这只式神的肚子里，进行所谓的观光旅游吗？” 安徒生：“是不是很刺激？” 惠：“……” “是的，非常刺激。”虎杖与钉崎一人捂着伏黑惠的嘴，一人拖着他，不容拒绝地把他带了上去。 坐了快一个小时只卖出去两张票的安徒生惆怅地叹了口气，觉得这个工作不适合自己。 赚不到钱，是会被老板发配去当苦力的。 无论下一个来的人是谁，他都要向对方推销。 一位穿着僧袍，慈眉善目的青年走过来，礼貌地对安徒生说：“一张票，谢谢。” 安徒生觉得那道过于明显的缝合线有些奇怪，但并不影响他嘴上跑火车：“先生您考虑买一百张票吗？” 以为咒灵也要算人头的羂索顿了一下，歉意地说：“哦，好的。” 安徒生收了一百张票钱。 虽然对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还是有些良心不安。 他：“要加个联系方式么？或许你能在我这里买到一些能够去除疤痕的道具。” 作为异能道具商人，自从来了横滨，他也没有卖出去一件道具。 是时候找个冤大头推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