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当天闪嫁千亿豪门》 第1章 千金小姐，连给我洗脚都不肯 b市红楼饭店七月初七 顾佳人穿着不时兴的旧衣服，牵着刚刚三周岁的儿子童童，神色木然地站在饭店包间门口。 包间实木门板虚掩着，婆婆琐碎地唠叨，从缝隙里钻出来，争先恐后地钻进顾佳人耳朵里。 “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她顾佳人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待在家里享清福，就是不找份工作呢？” 结婚四年的老公——李家成一声没吭。 老公名字取得大气，命运却与人截然相反，在b市混了多年，还是一个小公司底层职员，每月拿着连房租都不够的工资艰难度日。 “她是千金小姐，连给我洗脚都不肯，我也怕折寿！你赶紧着让她去上班，要么就再给我添个孙子！” 婆婆的嘴里不是柴米油盐，就是传宗接代，听得她耳朵都要长茧子。 成年人世界的残酷，她不愿儿子从小便被荼毒，每每都会借故躲开。 不想，今日婆婆的唠叨实在过于冗长，她带着儿子在饭店大厅弹完一首曲子，又在儿童游乐区玩了一会儿，包间里的吵闹还没结束。 “妈妈，我们不进去吗？”童童眨巴着大眼睛问她。 包间里的声音已经消了不少，顾佳人深吸一口气，正要推开门。 虚掩的包间门，却从里面被猛地推开，身穿白底黑花连衣裙的婆婆，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 肥胖的身躯撞开正要进门的顾佳人，一把抓住过路的服务员：“你们饭店竟然敢给客人上这种东西，你给我进来看看！” 年轻的服务员一个趔趄，还没站稳就被又高又胖的婆婆拽着衣领拖进了包间。 “盘子里的臭虫你没看到吗？！不是你们饭店的责任，难不成还是我自己放的？” “我告诉你们，饭钱我不但不会出，你们还得负担我们全家的精神损失费！不然我就把你们这儿拆了！” 瞠目结舌中，顾佳人险些忘了，婆婆也是个老‘手艺人’。 出门前揣一只虫子，吃完一餐后，往盘子里一放，这饭钱也就免了。 闹剧中，老公李家成不慌不忙地将盘子里的残羹剩饭一扫而光，抹抹嘴说：“这样吧，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咱们各退一步，我们不用你们付医药费，作为补偿，你们也把这顿饭的饭钱给我们免了。” 顾佳人听得有些反胃。 四年前，她在同学们为她准备的归国宴上被灌醉，意外怀孕，李家成找上她，声称那一夜要了她的男人是他。 酒店名字、房间号、日期，所有细节他都对答如流，饶是顾佳人总感觉他和那夜的男人有着很大的出入，也不得不相信。 可现在她越发怀疑，李家成为了一顿饭钱，都能用这么下三烂的伎俩，当年他又怎么舍得入住堪称天价的凤凰酒店？ “不要报警！不要报警！” 婆婆的尖叫将顾佳人的思绪拽回现实。 服务员找来了实时监控，婆婆‘作案’的细节在高清摄像头下暴露无遗。 “我们是没带钱，但是我可以把童童就是我孙子压在这儿，我们给你回家取钱去，这总行吧！” 婆婆无耻的嘴脸，倒是没有出乎顾佳人的意料，她将视线落在唯唯诺诺的李家成身上，一切都等他裁决。 李家成看看她，看看强势的母亲，竟然躲开了视线，装作没看见她。 手机来了一条信息，她低头一看，是李家成发给她的，“咱们先走，你告诉童童，一会儿让他趁着人少偷跑出来。” 顾佳人几乎被气笑了。 当年李家成找上她说要负责时，顾佳人当真是一丁点都没有瞧上这个男人。 可为了顾家的名声和李家成低到尘埃里的温柔，她执意嫁给了他。 婚前没有感情怎么了，他们可以先婚后爱。 四年的无性婚姻，没让顾佳人爱上李家成，反而让她对这个‘极品’男人愈加失望。 她捏紧了手机，对儿子耳语了一句话，童童便乖巧地跑去儿童区等她了。 婆婆不满地破口大骂：“你磨磨蹭蹭干什么呢？难道非让警察抓走你妈，你就满意了？” 顾佳人仍旧坚定地‘站在’婆婆这边：“妈，不怕，我相信您的为人，就算是警察来了，也是咱们有理。” 她一记软钉子噎的李秀芬险些撅过去，她不明白平日里看着挺聪明的儿媳妇，今日怎么就不开窍了？ 李秀芬和李家成齐齐向顾佳人使眼色，她也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执意要求服务员道：“视频也可以作假，为保公平，咱们还是报警，让警察先生来决断吧！” 服务员鄙夷的眼神下，李秀芬蒲扇般的大手狠狠地朝着顾佳人的脸上抽去！ 一众倒抽气声中，顾佳人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落在脸上，她纳闷地睁开眼，映入眸中的是一张俊美明艳，远胜男明星的脸。 男人一双微冷含情眼尾下，红色的泪痣灼痛了顾佳人的眼。 她的儿子童童，眼下也有一颗这样的泪痣。 第2章 我教训我儿媳妇关你什么事 儿子童童的长相，与顾佳人像了个十成十。 冷白色的皮肤，如出一辙的挺翘鼻尖和弧度完美的嘴唇，都一比一的复刻了顾佳人。 唯独那一双缀了泪痣的含情眼，不像顾佳人，更不像单眼皮的李家成。 巧合地倒像了眼前这个男人，眼睛像，泪痣的位置也像。 男人将顾佳人结结实实地护在身后，“公共场合，大妈随意动粗，怕是不合适吧？” 他的声音低沉甘冽如芬芳美酒，就连一大把年纪的李秀芬听了，都被他迷去了一丝神智。 羞赧的李秀芬，怒骂的声音都小了几个分贝：“我教训我儿媳妇关你什么事？” 男人冷声道：“抱歉，红楼虽然只是傅氏集团旗下的一个小店，治安我还是有权利管管的。” 占地数千平的大饭店，到了他嘴里，倒成了不值一提的街头小饭馆。 “那你也管不着我——” “傅总，傅总！真巧啊！” 两相对峙中，走来一个大腹便便的秃头男人。 脸上挂着谄媚的笑，点头哈腰地递上来一张名片：“鄙人是中青科技的负责人张福来，久闻——” 李秀芬还没和男人吵完就被人横插一杠，翻脸就要骂娘。 她还没张嘴，儿子李家成也凑了上去：“张总，我是技术部的职员李家成，今天真幸运，竟然有幸偶遇领导！” 李秀芬悻悻地闭嘴，这个秃头是儿子的大老板，可那么大的老板还要对这个年轻人献殷勤。 那这个年轻人的来头定然不小，她得罪不起。 张福来的彩虹屁被打断，张嘴就要骂人，可当他瞧见站在李家成身边的顾佳人时，怒火成了欲火。 顾佳人明明胸部和屁股都鼓鼓的，生过孩子，该胖起来的腰肢，却比十几岁的小姑娘都要细。 肤色奶白的晃男人的眼，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妩媚的小鹿眼，楚楚动人地瞧着男人时，像是无声的蛊惑。 张福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顾佳人：“小李，这是你的女友？” 童童明明就站在顾佳人身边，却被他彻底忽略了。 李家成：“这是我老婆。” 老板眼中对顾佳人的欲望，李家成不是没有看见，可他选择看不见。 色眯眯的眼神在顾佳人身上来回扫视，刚扫到顾佳人鼓鼓的胸部，他猥琐下流的视线就被姓傅的男人横插进来，截断了。 张福来惋惜的收回视线：“傅总，相逢不如偶遇，今日就让张某做东——” 男人冷声拒绝：“抱歉，没空。” 他回过身，对李秀芬说：“你们今天在红楼的花销可以免单。” 李秀芬喜出望外，正要张口感谢，男人又说：“不是红楼理亏，也不是怕麻烦，而是” 冷漠的眼神落在顾佳人姣好的面容上，冰雪初融：“我已经得到了物超所值的回报。” 顾佳人诧异地抬眸看他，这人是说方才的钢琴曲？ 他听见了？ 顾佳人脸蛋儿发热，和儿子的十指联奏，其实并不是那么完美，她久久不曾上手已经有些生疏，儿子更是第一次摸到钢琴。 生疏和错漏虽然都被她技巧性地掩盖了，但专业人士还是能听出不足的。 “你曾经——”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刚要问什么，就被一道甜腻的女声打断了。 “沉未，怎么还不过来？” 顾佳人寻声一看，呼吸倏地加快了。 来人是一个身穿白色长裙，长发披肩的年轻女孩儿，妆容精致的五官与顾佳人有着三分相似。 女孩儿甜甜地笑着挽上了傅沉未的手臂，保养得宜的手上，硕大的钻戒璀璨地晃人眼。 顾佳人羽睫微垂，喉咙有些发紧：“倾城，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自她嫁给李家成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顾家任何一个亲人。 “堂姐？”女孩儿看着顾佳人，满眼惊诧。 “姐，当年我听大伯说你未婚怀孕嫁人时，担心了好久呢，大伯和大伯母也太狠心了，你都怀孕了他们还把你赶出顾家——” 她还没说完，李秀芬就打断了她的话：“你是顾家的小姐？那你有佳人爸妈的电话吗？” 只要找上顾家，她和儿子就不用住在出租屋了。 顾倾城敷衍地笑道，“阿姨在开玩笑吧，我姐怎么可能没有大伯他们的电话？” 她说错了，顾佳人当年执意要嫁给李家成，早与家中父母和哥哥彻底断了联系。 姐妹两个多年未见，生疏的比陌生人都强不了多少。 没说两句话，顾倾城就要走。 “姐，今年年底我和沉未就要办婚礼了，到时候你和姐夫一起来啊！” 顾倾城满脸都是幸福的笑，与她相悖，男人转身时，脸上却是不加掩饰的冷漠和疏离。 爱情二字和婚姻一样，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顾佳人想，顾倾城未必不知道傅沉未的心，却仍旧深陷其中甘之如饴，那她也只能拱手送上祝福。 李家成拽了拽她的手腕：“走吧，别看了。” 顾佳人拉着儿子的手转身，没有看到傅沉未落在佳人倩影上那抹探究的目光。 推开贵宾包间的门，头发花白的傅老太太向他身后看了看：“刚才弹琴的小姑娘走啦？” 顾倾城脸色僵硬了一瞬：“阿姨，才不是什么小姑娘，那是我姐姐，早就结婚生子好多年了。” 傅老爷子冷哼一声：“人家年纪轻轻的就有了那么可爱的儿子” 他意有所指地瞪了儿子一眼：“不像某些人啊！” 平日里偏疼儿子的傅老太太也不帮他说话了，“我要是有一个那么可爱乖巧的孙子，就是做梦都会笑醒的，唉，可惜” “沉未小时候钢琴也弹得很出色，可惜长大就很少碰。” 他们老来得子，生了六个女儿，才有了傅沉未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女儿们不说成家立业，儿子也跟着不学好。 女朋友都谈了九年了，就是不提结婚。 傅沉未坐到位子上，一言未发。 顾倾城甜甜地说道：“等年底我和沉未结婚了就生。” 她话音刚落，傅沉未却冷声拒绝：“我不会结婚。” 第3章 你们再生个儿子 “我豁出去这张老脸，还不是为了给这个家多省点钱？可你安的是什么心，还想让你婆婆去蹲监狱吗？” 回家的一路上，李秀芬已经喋喋不休地骂了半个多小时。 “让你跟你那对富豪爸妈打电话要钱，你也不肯，非得看着我们一家老小遭罪你就开心了？顾佳人你好毒得心啊！” “今晚，童童跟我睡，明天你出去找工作，我在家看孩子——” 捂着儿子的耳朵一直没吭声的顾佳人，忽然瞪大了眼睛，“不行。” 李秀芬锐利的眼神刀子似的扎过来：“为什么不行？” 为什么不行？这还用说？ 儿子走路比较晚，一周半才能走稳，李秀芬就是那个时候来北京，说要帮她照顾孩子的。 顾佳人还是比较感谢婆婆的，能重拾事业她再高兴不过。 谁知道她第一天上班回来，童童就发烧了。 烧得迷迷糊糊，嘴里还念叨着：“奶奶不喝了池子里的水不好喝。” 李家成说，童童太顽皮，掉到喷泉池里去了。 顾佳人没有计较，孩子好动，老人好静，一时看顾不周，她都能理解。 不想，她第二天刚下班到家，童童又因为骨折被送进医院手术了。 婆婆说是童童不听话才出的意外，还让她不要管家里的事，只要拿钱回来就行。 邻居见了她，说了真相：“童童没事吧？” “那天我就说，把孩子自己放家里不行。你婆婆呀，只顾着打麻将，家里没人，小童童胆小吓得直哭，我喊她奶奶去看看孩子，你家婆婆说小孩子哭两声没事。” 兴许是童童看见了在院里打麻将的奶奶，就从窗户里翻出去了。 顾佳人听得阵阵后怕，幸好她家是二楼，幸好她家窗户下面有个挡雨棚，不然她的童童怕就不是骨折了。 当天，顾佳人去了公司就递了辞呈。 可她没有想到，就那么短短一会儿功夫，童童又出事了。 睡个午觉的时间，小小的身板就湿透了，大汗淋漓地叫都叫不醒。 顾佳人抱了孩子就要往医院去，婆婆却拦下她说：“谁家孩子小时候不闹个小病小灾的，吃点药就好了。” 婆婆拿出退烧药就要喂给童童，顾佳人眼尖地发现早上还满满一瓶的退烧药，现在只剩了半瓶。 她一问才知道，婆婆竟然一次性喂了孩子半瓶退烧药。 顾佳人腿都软了，这回她没有听婆婆和李家成的，一个人抱着孩子去了医院挂急诊。 自那之后，顾佳人就推掉了工作，留在家里照看孩子，一切亲力亲为，绝不会劳烦婆婆一分。 如今，这个话题又回到了她们婆媳之间。 顾佳人不敢赌，赌博的代价是她儿子的安危，她不敢也不能拿来赌。 希冀的目光落在老公李家成疲惫的脸上，她希望老公能出面驳回婆婆的话，可李家成却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们的出租屋，是套50平米左右的小公寓，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空间局促有限。 李秀芬来了之后，李家成说李秀芬老寒腿不能受风，顾佳人便懂事地将唯一的卧室让给了婆婆。 他们一家三口睡在客厅的地铺上，李秀芬刚开始不同意。 “以后让童童跟我睡，你们趁年轻赶紧再生个儿子。” 顾佳人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李秀芬并不知道，当初她嫁给李家成时便有言在先，她一日没有爱上他，都不会和他发生关系。 婚后，李家成数次忍不住想强要她，顾佳人都冷静地说：“你若是敢碰我，我就报警。” 毕竟婚内强迫女性也是要判刑的。 睡前，李家成说：“明天你去附近转转幼儿园吧，多看几家。” 顾佳人点点头：“好。” 童童已经三周一个月了，的确到了该入园的年龄。 看孩子、做家务的闲暇时间，她给一家网站画插画稿，稿费不高，也足够负担幼儿园昂贵的托费。 第二日清晨，顾佳人早早起床用昨晚冰在冰箱里的馅儿料，包了一屉蒸饺蒸上，又用提前泡好的豆子加了红枣和小米，开火煮上。 “童童，小懒猫，起床啦！” 整理了儿子出门必备的东西，再洗漱出来，婆婆已经端着饭碗坐在桌上吃饭。 一屉蒸饺她自己吃了大半，临了还抹抹嘴嫌她做得太清淡了。 “挣不来钱，连顿饭都不能做好？” “做饭洗衣，这都是女人的活儿，我们那个年代，哪一个给人家当媳妇儿的，不是照顾了老的，照顾小的？” 顾佳人给儿子盛了一碗粥，打断了婆婆的碎碎念：“妈说得对，明天我多放盐。” 婆婆听了这才偃旗息鼓地消停了。 不过半刻钟，婆婆眼尖地瞧见玄关柜子上的包儿，又开始连珠炮似的嘟囔：“你这是要出门？就穿这身衣服？” 李家成听了没有吱声，背包跑了。 婆婆胖胖的胳膊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门口的穿衣镜里映出顾佳人窈窕的身姿。 她上身穿的是一件白色半袖t恤，下身一条洗得发白的水蓝色牛仔裤。 脚上的运动鞋虽然旧了点儿，但是顾佳人勤快，都洗得干干净净。 顾佳人上看下看，都没有察觉出哪里不妥。 “换掉，这身显你太胖了，给我儿子丢人。” 顾佳人无奈道：“妈，我有急事，着急出门。” 八月里正是幼儿园招生火热的时候。 顾佳人看中的那所幼儿园，是这个区出了名的优质幼儿园。 她昨天从那儿路过，就看到好多人在排队。 这个点儿出门都有些不早了，再耽搁下去，不说童童符不符合招生标准，名额都不一定有了。 婆婆瞪着她说道：“你要么换一件宽松的长袖衣服，要么你就别出门了。” 顾佳人没想到，8月份的b市，38度的高温，婆婆竟然让她穿一件长袖的衣服出门。 可她没有时间和婆婆计较，万一婆婆胡搅蛮缠的横劲儿上来了，她今天就真的别想出门了。 她放下包，进屋随手扯了一件衣服正要穿，婆婆却递给她一件臭气熏天的长袖上衣：“你穿这一件。” 第4章 好巧，顾小姐 肥肥大大的黑底白碎花，老太太们标配的颜色和花型，不用靠近都能闻到婆婆身上特有的汗臭味儿。 她想，原来婆婆不是嫌弃她丑，而是嫌弃她那件紧身t恤裹在身上，显得胸部太过丰满，引人眼球。 顾佳人有轻微的洁癖，说什么都没能说服自己接过这件衣服。 正是天人交战时，儿子童童在门口软软地问她：“妈妈，我们还走吗？” 她咬牙屏息，一把拽过那件衣服穿在身上，头也不回地抱着儿子走了。 身后婆婆还在念：“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狐狸精似的，想勾引野男人啊？” “呸！没门儿！” 顾佳人全当没听见，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出了门，童童小声地说：“妈妈，奶奶骂你。” 顾佳人勾了勾唇角，笑意却未达眼底：“没有，奶奶骂得是不听话的孩子，妈妈听话，所以不是在说妈妈。” 童童乖巧地点点头，顾佳人怕儿子学坏，又赶紧加了一句：“奶奶糊涂了才会那么说话，童童乖，肯定不会学奶奶的对不对？” 童童狡黠一笑：“嗯，这是我们的小秘密，我不会告诉奶奶的。” 欣慰地摸摸儿子的小脑袋，“嗯，爸爸也不能告诉哦！” “好的，妈妈。” 他们到了幼儿园门口，果然已经人满为患。 排队的家长大都坐着小马扎，打着遮阳伞，手里还拿着手持电风扇在吹凉。 顾佳人顿时心凉了半截。 粗略一看这都有几十人了，这些人一个个都装备齐全，明显都是有备而来，准备打长期仗的。 只有她背了一个包，包里装的还都是儿童用品。 顾佳人把儿子送到唯一有阴凉的游乐区：“宝贝，戴好口罩，绝对不许摘掉记住没有？” 童童掰着手指头，乖巧地回答说：“还有口渴了来找妈妈喝水，不许跟陌生人走、不许去妈妈看不到的地方、不许吃陌生人给的食物、不许欺负小朋友，也不能被别的小朋友欺负，童童都记住了。” 顾佳人满意地拍拍他红扑扑的小脸蛋儿：“嗯，乖，去吧！” 童童刚走，顾佳人的视线还落在孩子身上，身后就传来一道嗓音，低沉悦耳：“好巧，顾小姐。” 她回头一看，是顾倾城的那位未婚夫，傅沉未。 戴着口罩的脸顿时红得发烫，她穿成这样，最怕遇见熟人，可偏偏就遇见了这么一个‘半生不熟’的。 男人在大热天依旧衣冠楚楚，只有衬衣最上面的扣子解开，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脖颈。 反观自己却穿着不合时宜的老年人衣服，身上散发出让人尴尬的汗臭味儿。 她不露痕迹地后退了一步：“嗯，昨天多亏了傅先生，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 这男人眼神也厉害了吧？ 她都裹成这样了，这男人是怎么认出她的？ 顾佳人正纳闷，一道粗犷的大嗓门，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 “老傅，你站那儿和人家小老太太聊啥呢？” ‘小老太太’顾佳人尴尬得只想挖个坑钻进去。 随着他的大喊大叫，排队的人也齐齐看了过来，大爷大妈们更是不吝赞美道：“好帅的小伙子啊，这是明星吧？” 男人显然是被众星捧月惯了，一点不自在的模样都没有。 议论声中，大嗓门走近了：“眼光不错呀，这小老太太穿得挺时髦，身材也还挺好的哈？” 顾佳人妩媚的眼波横了他一眼，上前迈了一大步，想离这疯子远点儿。 身后的大嗓门丝毫不知自己被顾佳人嫌弃了：“不是吧，老傅你也有今天，别说美女，老太太都不带搭理你啦！” “吉园长，您能闭嘴吗？”傅沉未眉头拧得死紧。 园长？ 顾佳人的耳朵顿时又支楞了起来。 吉园长不但没有闭嘴，还走到顾佳人跟前，胡咧咧起来：“这位阿姨，我是小熊猫幼儿园的园长，吉利。” “老傅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老傅朋友的孙子就是我的孙子，哪里能劳烦您在这里辛苦排队呢！不过” 他凑近了顾佳人小声道：“这里人多眼杂，您看，我也没有吃早饭呢，不如咱们找个早餐店，先坐下来聊聊？” 傅沉未冷着脸拽了吉利的后脖领子就要拖走， 顾佳人却操着一把软糯甜美的嗓音回道：“您说真的么？” 吉利园长：“！！！” 不是阿姨，是小姐姐？ 廉价的棒球帽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清纯无辜的眨巴了两下，眨得吉利心都快化了。 卧槽，老傅眼神够毒的啊！ 这都能看出来是美女，活该人家有媳妇啊！ 吉利点头如捣蒜：“真的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可我们没有b市户口” 吉利小声道：“我好歹是个园长，这点主儿还是能做的。” 顾佳人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八点不到的时间，人家兴许是真的还没吃早饭。 她应了一声，便要招呼童童一起走。 “呦，这就是您弟弟呀，可真是个帅小伙啊！您看这么着行吗，孩子您就放我园里，我找俩老师，好好地给您照看，您也好专心谈事。” 孩子放在幼儿园里，顾佳人再放心不过了。 “好，那就给您添麻烦了。” 吉利客气两声，将傅沉未拽到一边嘀咕道：“老傅，你抓住机会啊，我看这小姑娘可比顾倾城强多了！” 傅沉未漠然道：“你做红娘上瘾吗？” 先前他乱点鸳鸯谱介绍的女孩儿，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吉利不悦道：“你知道什么，以前是故意气顾倾城，这个是真的好。” 至少傅沉未看人家的眼神都和别人不一样。 吉利拍拍傅沉未的肩膀就回园了，顾人佳耐心地站在原地等他。 不知道是不是顾佳人多心，傅沉未正好站在她身前，把灼热的太阳光全都为她挡了去。 天气闷热，站在阴凉的地方都让人觉得难受，更何况像傅沉未这样浑身上下都穿得严严实实，站在太阳底下被直晒的？ 不过一刻，顾佳人就看到傅沉未胸膛前湿了一片，白衬衣紧紧地贴着，结实的胸肌若隐若现。 她脸红了红，抿着嘴唇抬脚去了大树下。 果然，她才走到大树下，‘人形遮阳伞’傅沉未就自动跟过来了。 “今天园里报名的人很多，吉利估计还走不开，我们先去对面的早餐店等他。” 傅沉未心知，吉利怕是等不来了。 第5章 我和顾倾城，只是普通的男女朋友关系 正是饭点的早餐店里人满为患，打工的上学的，还有附近居住的居民，将这不小的店面挤得水泄不通。 顾佳人身材玲珑却纤细，很灵活地便穿过人群，找到了一张挨近后厨的小桌。 抬手冲还站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下脚的傅沉未浅笑邀请：“傅先生，我们坐这里吧！” 食客虽多，这个位子却因为挨近后厨，油烟重，难得没有人光顾。 傅沉未眉头紧蹙，像是不知道该怎么下脚。 他的窘迫和不自在顾佳人不是没有看到，早几年前，她走进这样的小饭馆，比他还要难以忍受。 如今被生活蹉跎，消磨掉年轻时的傲气和娇气，她倒觉得这样的小饭馆比起那些装潢漂亮，却不实用的星级酒店，更多了几分烟火气。 顾佳人便拉开椅子准备入座。 傅沉未走过来，“等等。” 话音方落，傅沉未将他一直挎在手肘间的西装外套铺在椅子上，又仔细将褶皱用指尖抻开，才冲顾佳人比了个请的手势。 顾佳人的目光落在他平整的西装上，布料昂贵，骨架熨挺，针脚细腻满是匠气，一看便不是那些流水线品牌出来的东西。 这是一件手工定制西装，价值不菲，傅沉未却奢侈地用来给她做垫子。 她也没有矫情，客气地道过一声谢谢后，便坐下，摘了头上的帽子和口罩，就着早餐店里开得过于低温的空调，舒服地松了一口气。 帽子下是一张被氤氲暑气蒸成水蜜桃色的脸蛋儿，几缕汗湿的发丝，不听话地粘在她水灵灵的粉色桃腮上。 顾佳人随意地将发丝拢在雪白肉乎的耳后，低头看菜单：“傅先生有什么忌口和偏好吗？” 桌上贴了塑封的菜单和二维码，食客们可以自助点餐。 傅沉未略扫了一眼菜单，“我不太懂，和顾小姐来份一样的吧！” 顾佳人点点头，按照自己的喜好，点了一份一模一样的早餐。 正要付款的时候，傅沉未拿出手机说：“我来！” 顾佳人没有给傅沉未绅士的机会，坚持付了款。 这人既在红楼为她解围过，又是顾倾城的未婚夫，一顿早餐，她来请也是应该的。 早餐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做好，顾佳人目光不自在地落在窗外，若是这人是个陌生的男人，她可以彻底地忽略。 可他偏偏不是。 自己身为姐姐，和未来的‘妹夫’单独吃饭，这情形怎么想怎么尴尬。 “你手肘红了。” 顾佳人低头去看，手肘和桌面连接处的皮肤，果然见了一团艳色的绯红。 她皮肤冷白细腻，即便是轻轻地磕碰，也会沾染上很重的痕迹。 男人从兜里抽出手帕，铺在她那一方桌前，“这样就会好多了。” 顾佳人更加不自在了，她端起桌上的冷茶灌了一口，不敢再去看傅沉未俊美的脸。 “顾小姐以前可曾去过法国？” 顾佳人微怔，她不但去过，还在那里留学进修五年。 外国人欺生，法国人尤甚。 插有‘青青小草，禁止踩踏’和‘禁止随地吐痰，乱扔垃圾’的标语都只有中文，没有英文和法国文字，可见他们多么的歧视华人。 她家境优渥，又有两个哥哥陪读，当地的学生没人敢欺负她，如今回忆起来，那段时光也是带了红酒醇香，值得回忆的。 “是倾城告诉你的？” 傅沉未眼瞳微缩：“你当真去过？” 顾佳人摇头：“从未去过。” 她说了谎话：“我学生时期不学无术得很，国内的大学都没有好好上完，哪里还会去国外。” 过去的时光，连接顾家的一切，早就被她亲手掘了一个大坑，厚土掩埋，葬在了她与顾家决裂的那一刻。 傅沉未眸中微光，在她否认的那一刻，倏地熄灭。 早餐很快端上来了，可两人谁都没有先动筷子。 顾佳人指尖摩挲着瓷白的杯沿，杯中奶白色的豆浆豆香四溢。 心里却满是疑惑，傅沉未举止谈吐都优雅得体，明显有着很好的教养，不该在第二次见面时，就打听‘未来大姨姐’这么私密的问题。 这太冒失了，一点也不像他。 “抱歉。”他声音低沉了很多，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再抬头时，他已经收拾好自己低落的情绪，回归到一个‘半生不熟’的位置，客气地对顾佳人介绍着‘小熊猫幼儿园’。 “不管是卫生，还是教学质量，这家幼儿园都是最优的选择。” 顾佳人笑说：“傅先生误会了，现在不是我选幼儿园，而是幼儿园选我。” 即便童童被她教养得多才多艺有礼貌，但他们既没有b市户口，也没有雄厚的财力支持童童，来甄选更适合他的幼儿园。 傅沉未沉吟片刻后说道：“小朋友很出色，不该被这样定义。” 昨天虽然只有匆匆一面，傅沉未却莫名地很喜欢童童，乖巧可爱又聪颖，和他印象中那些调皮捣蛋的熊孩子一点都不一样。 顾佳人有些意外，傅氏集团她虽然了解得不多，但也知道那是一家横跨众多热门产业的大集团。 傅沉未作为集团总裁，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决策者。 没想到，他这么接地气，还能看见底层老百姓的苦楚。 她笑了笑，意有所指地说道：“傅先生也很特别，不该被‘总裁’两个字简单定义。” 得了她的夸奖，傅沉未薄薄的眼皮轻抬：“哦？哪里特别？” “特别的有爱心。” 她笑道：“以后您一定会是个好爸爸。” 未来的话题可能有些沉重，傅沉未的神色多了抹疲累：“如果有机会的话。” 顾佳人一头雾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和顾倾城不是马上就要结婚了？ 吃完饭，两人往外走的时候，傅沉未突兀地说了一句：“我和顾倾城，只是普通的男女朋友关系。” 说完，男人迈着大长腿走到园门口，递给值班老师一个小盒子：“麻烦转交给你们园长。” 直到傅沉未都走出去老远了，顾佳人还怔愣着没回过神。 什么叫普通的男女朋友关系？ 这世上连普通的男女关系都没有，男女朋友关系又怎么普通？ 还有，他为什么要专程告诉她这个？ 顾佳人：“？？” 第6章 你把她捧成公主，就真的以为她是公主了 顾佳人对自己和傅沉未之间的定位，清晰明了。 堪称完美男神的未来妹夫和一贫如洗的大姨姐。 这样的关系，和熟悉丝毫不搭边，更不到可以大谈隐私的地步。 幼儿园门口，早有一位梳了高马尾，身穿幼儿园工装的老师已经在炎炎烈日下等着她了。 “抱歉，有些事耽搁了。” 老师是个年轻的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童童姐姐吧？园长让我带您办一下童童的入园手续。” 顾佳人喜出望外：“童童可以入园？” “当然可以了！” 她们边说边往园里走，“童童可爱又聪明，我们几个老师都很喜欢他。” 园里的草坪树木都修剪成了小动物的卡通形状，高大的树木枝丫间挂着紫外线消毒灯，场地宽阔，给孩子们奔跑玩耍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虽然没有料到会这么顺利，但童童入园需要的一应手续资料，顾佳人还是都带全了的。 办手续缴费，拿到录取通知书，一切流程都很顺利。 回家的路上，童童也乐个不停：“妈妈，妈妈！我以后就在那个幼儿园上学吗？” 顾佳人捏捏他肉乎乎的小脸儿：“对呀，童童喜欢吗？” “童童喜欢！园长叔叔和老师们，童童都喜欢！” 母子俩高高兴兴地往回走，路过快餐店时，童童小声地凑到顾佳人耳边说：“妈妈，可以给我买个汉堡吗？” 汉堡不便宜又没有营养，顾佳人平日里说什么都不愿意给儿子买的，今天童童顺利入园，她也不愿意扫儿子的兴。 买了两个汉堡，童童开心地到了家门口还在念叨：“童童吃一个，给爸爸留一个，爸爸工作很辛苦” 孩子童言童语还没念叨完，屋子里就传来玻璃砸在地上的巨响。 婆婆一人在家，顾佳人听见动静还以为是婆婆出了什么意外，忙拿出钥匙要开门。 “李家成啊李家成，你把她捧成公主，就真的以为她是公主了？” “我告诉你，她成了今天这样，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这全都要怪她那对势利眼的爹娘！” 婆婆口中的那个‘她’除了自己，不会有第二个人选。 果然，下一句婆婆就开始指名道姓：“他们顾家又是做房地产，又是搞连锁商场的，就是随便施舍给顾佳人一套房子、别墅的，咱们家也不至于过成这样！” “顾家瞧不起咱们家穷，不愿意和咱们家来往，那顾佳人也就是个傻的？” “她家那么大产业，她倒是硬气，说一分钱不要就一分钱不要，要早知道她什么都分不到，我绝不会允许她嫁进咱们家！” 童童抱着两盒汉堡，看着呆滞如雕塑的顾佳人，担忧地问：“妈妈，你手怎么抖了？” 顾佳人不止手在抖，她全身都在发抖。 顾佳人的母亲出身江南书香世家，一辈子养尊处优，除了念书没有别的本事。 她的父亲出身商贾世家，祖祖辈辈都是经商的，纵使积攒下富可敌国的财富，经商之道能侃侃而谈，中华五千年的人文底蕴，却丝毫没有。 是以，她父亲常说，他这辈子最大的幸事，便是以满身铜臭娶回来墨香诗书的母亲。 文商结合的父母说，他们没有别的本事，唯独看人眼光毒辣。 顾佳人将信将疑，却仍旧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执意嫁给了父母亲怎么都相不中的绣花枕头——李家成。 捏着钥匙的指尖微微拧动，暄天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不大的房间里烟雾缭绕，李家成坐在沙发上满眼红血丝，机械地抽着烟。 婆婆站在他身前，一双细长的三角眼怨毒地瞪着顾佳人。 顾佳人拉着儿子的手进了卧室，在手机的播放软件里找了几首儿童英文歌，插上耳机，给儿子带好才去了客厅。 办好幼儿园手续，儿子又在幼儿园里玩儿了一会儿，回到家时近中午，厨房里还是冷锅冷灶。 婆婆斜睨了她一眼，“回来这么晚不赶紧做饭，你是想要饿死我吗？” 顾佳人反常地没有听婆婆的话，她慢条斯理的拉开椅子，在婆婆面前坐下。 秾丽热烈的五官和与宠辱不惊的气质，与这逼仄的出租屋格格不入。 当她不吭不响地坐在那儿平静地看着婆婆李秀芬时，李秀芬竟然生出一种自卑感。 可她又很快挺直了腰板，顾佳人已经嫁进李家，是李家的儿媳，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趾高气昂的小公主，而是他们李家的牛马！ 顾佳人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甜美的嗓音因为过度紧绷而微微发哑：“婆婆是家成的母亲，婚后我便一直把您当做我的亲生母亲来孝敬。” “我敬重您是长辈，次次争执，次次都是我退让。” “但是那不代表我是没有底线的。” “佳人！你少说两句！”李家成突然喝了一声。 心里紧绷的那根弦，倏地断了。 她方才在门外，听着婆婆口口声声侮辱她的父母，李家成一声不吭。 她不过是就事论事，他却急了。 抬起头，氤氲了两抹绯色的眼睛，楚楚地将李家成瞧着：“好呀，你来决定，是少说，还是我永远都不说？” 少说是让她继续畅所欲言；不说，是他们从此分道扬镳再无瓜葛。 多年夫妻，李家成明白她的话外音，再不敢多说一句。 李秀芬高大肥胖的身躯气得哆嗦，她没有想到儿子竟然这么懦弱，老婆说让他闭嘴，他就真的闭嘴，任由他老娘被老婆欺负了？ “好，既然你没意见，那我们便从头说起。” “当年我怀着童童时，便亲口和家成还有公婆说过，顾家的产业是属于顾家的，我既然离开顾家，便不会带走一分一毫。” “婆婆还记得您当时是怎么对我说的么？” 花瓣唇角微勾，笑意却未达眼睛：“您拉着我的手，亲亲热热地和我说，不怕，以后您把我当做亲闺女疼，不是咱的东西，咱不惦记。” 可李秀芬哪里是惦记，她分明是把顾家的产业，全都当成了李家的私有产业，恨不得全吞进自己的肚子里！ 第7章 我的底线是我的父母，谁都不能动摇 李秀芬是有亲闺女的，她是怎么对待自己闺女，又是怎么对待顾佳人这个儿媳的，全家上下，都看在眼里。 可她还要狡辩：“我对你不好？你有没有良心？你小姑子就要高考，我都放下没管，大老远地跑到这儿来给你带孩子，我还对你不好？” “你的良心可真是让狗给吃了！” “倒是你，亲眼看着你男人每月就为那么点工资，吃苦受累不心疼！” “看着别人家的孩子穿金戴银住着大别墅，坐着宝马奔驰，你家儿子住在出租屋里，吃着猪食，你不心疼！” “你不肯花钱给你小姑子找个好大学上，看她在家小小年纪连学都没得上，你也不心疼！” “但凡你能舍下脸回家求求你那狠心的爹妈，咱们全家就都不用过这种苦日子了！” 人心若是贪婪不知足，丑恶的嘴脸是会挂在脸上的。 李秀芬本就不柔和的五官愈加狰狞，“要我说，你和你那对狠心的爹娘一个德行！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没教养的货色——” 她声音尖厉，面目狰狞，李家成坐在沙发上也觉得母亲过分了，可他仍旧没有为顾佳人说一句话。 “婆婆知道侮辱和诽谤一样是犯法的吗？”清凌凌的嗓音仍旧是不急不躁。 被人当面辱骂自己的父母，顾佳人不是不生气，相反她快要气疯了。 可父亲说过，不管在什么场合，别人越是惹怒你，你就越要冷静越要理智。 不然脑子只会被怒气霸占，变作一对庸人互相问候对方祖宗，什么都不要谈了。 理智的，找出对方的弱点，一击击破才是辖制对方最有效的好办法。 婆婆看重名声胜过自己的命，只要顾佳人状告她，不管这桩案子成不成立，传回老家的村子里，那李家上上下下都不要做人了。 李秀芬虎狼似的瞪着顾佳人：“你个疯子胡说什么呢？你别忘了你儿子也是李家人！我们李家臭了，你儿子的名声也就臭了！” 顾佳人眸光坚韧而璀璨：“我的底线是我的父母，谁都不能动摇！” “您要是肆无忌惮地诋毁辱骂我父母，那我们便针尖对麦芒地拼上一场，看看是谁更能豁得出去。” 父母生养她一场，教她知礼仪，懂廉耻，知进退，懂荣辱，她不孝，一样没能做到。 不孝女不能在他们膝下尽孝，却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没了女儿，还被人在背后这么诋毁、侮辱。 至于名声，那是她早就不配拥有的东西。 李家成按熄了烟蒂，为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画上句号：“好了，都是一家人，都少说两句吧！” 婆婆狠狠地瞪了顾佳人一眼，终是不敢再利用顾家父母当筏子。 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追问儿子：“你不让我说话，你倒是说说你老婆不挣钱，你工作也丢了，咱们一家人是要喝西北风吗？” 李家成刚抬起的头又低下去了。 顾佳人嘴角翘起，无声地嘲讽着。 他们一家四口的吃喝和房租都是她来负责，李家成挣来的钱从未用在这个小家一分。 他说，他爸在老家没工作，衣食住行样样要钱，妹妹替他们照顾爸爸，不给妹妹付个费用，农村人要指着李家的脊梁骨骂人的。 他说，父母岁数大了，日后免不了要有个头疼脑热的，攒下一笔医药费防患未然，很有必要。 他的钱都有用处，唯独不会给儿子，给他们的小家花费一分。 顾佳人对这个男人失望太多次，已经彻底麻木，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开始认真地思考。 她为了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就将他禁锢在这样一个畸形扭曲的环境中，是不是错了？ 客厅的塑料挂钟‘滴’的簇响，中午12点整了。 顾佳人起身准备先去换个衣服，洗个澡再出来做午饭。 婆婆本就汗臭的衣服在三伏天里的烈日下招摇过市后，气味儿更是刺鼻得让人一言难尽。 回了屋，正在拿睡衣准备洗漱的顾佳人就听婆婆说：“你爸和你妹妹明天上午就到了，你不上班了也好，正好去车站接接他们。” “还有，让你老婆把卧室里的衣服收拢一下，给你妹和你爸腾出来一个衣柜。” 哗哗水声中，顾佳人默默地规划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这么多口人，挤在一间不到五十平米的房间里，该怎么生活。 她换了衣服，擦干头发，去做饭。 婚前从不沾阳春水的一双手，已经在现实的逼迫下，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和面揉面，揉上劲儿了擀成薄薄的面皮切成细丝，下锅煮面的间隙，顾佳人从冰箱里拿出早就备好的菜和肉丁，下锅爆炒成肉酱。 色泽浓郁，香味扑鼻的肉酱炒好，劲道的手擀面也正好出锅。 一碗碗盛好面条，浇上色美味香的卤汁端上饭桌，李家成拿起筷子，一言不发地把面条和卤汁搅拌均匀开吃。 顾佳人端了饭，又去厨房里准备了配菜。 碧绿的黄瓜丝清脆可口，最适合在夏天搭配炸酱面，还有儿子最爱吃的萝卜丝和焯过水凉凉的笋丝，营养又美味。 配菜上齐的时候，除了童童还在等着她，李家成和李秀芬娘俩已经吃完了第一碗。 一碗面条没吃饱，李家成起身就要去盛第二碗，李秀芬一把将儿子拽住：“我说什么来着，男人不能下厨房，你坐下，让你老婆去！” 李家成不敢回嘴，可也不好意思让奔波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才吃上一口饭的顾佳人再劳累。 好在顾佳人倒是并不计较，接过他手里的碗就去盛饭。 只有再不报希望，才不会难过。 吃过午饭，顾佳人刚要去收拾厨房，童童就抱着她的腿说：“妈妈，童童肚肚难受，妈妈给揉揉。” 李家成难得放下手机，挽起衬衣袖子走过来说：“我来洗，你带孩子吧！” 婆婆有午睡的习惯，不管发生什么都要雷打不动地要睡到下午三点钟。 这个时候的李家成才敢和顾佳人说上几句话，可顾佳人往往已经被伤得没有心情了。 “嗯。”煮面的时候，她不留神被炉火烫到了手背。 烫伤的地方已经红肿起了一层小小的水泡，想起在早餐店时，她只是手肘红了红，傅沉未便将昂贵的手帕给她垫了桌子。 心里突然有些酸酸的，那是一个会疼人的男人，细心又温柔，谈吐得体又绅士。 倾城到底是比她有福气些。 第8章 爸爸没有保护妈妈，童童太失望了 揉着儿子软绵绵的小肚子，顾佳人心疼又好笑：“说好要分给爸爸一个的汉堡，都被你的小肚子吃掉了，你不难受才怪呢！” 童童搂着顾佳人的胳膊，嘟着肉乎乎的小嘴唇，奶声奶气地说：“我生爸爸的气了，所以决定把我的汉堡收回来。” “哦？爸爸又没有凶你，你怎么还生爸爸的气？” 小家伙委屈得红了眼圈儿：“奶奶凶你，爸爸是男子汉都没有好好地保护妈妈，童童对他太失望了。” 孩子奶声奶气的童言童语，顿时让顾佳人心酸得不能自已。 三岁孩子都明白的道理，李家成一个成年男人，不会不懂的。 他只是吃定了她，吃定了她抛下所有选择的婚姻，绝不会轻易放弃。 吃过饭后，屋里饭香味儿一时半会儿散不去，顾佳人就开了窗。 客厅里的空气闷热不流通，陈旧的落地电风扇吱嘎嘎地转着，吹在身上的风卷成了干燥的热风，燎得人皮肤生疼。 厨房里，李家成只洗了碗筷，顾佳人进去收拾好厨房，又将满满的脏衣篮拎到了卫生间。 夏天衣服单薄，不值当用洗衣机来洗，既浪费水电，又会吵到童童和婆婆休息。 将一篮子脏衣服洗好晾晒上，她的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一盆热水。 天太热，她并不想泡在热水里。 一时犹豫，李家成已经蹲下身子，伸出手将顾佳人脚上的拖鞋脱了。 “这些天让你受委屈了，我” 他低着头撩水，热气熏得他额角生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你知道的，我虽然出身农村，可家里的农活，我妈却从没让我做过。” 顾佳人知道，她公公是个懦弱无能的，不光性格无能，劳动力也很无能。 想要在人多嘴杂的农村里立稳门户，男人强势不起来，那只有女人强势。 婆婆李秀芬说一不二的强势又霸道的性子，大约就是在那个时候养起来的。 “我爸爸那个人，你虽然见得不多，但也应该知道他那人五谷不分的，我妈白天要忙活地里的农活，中午还要回来给我们兄妹俩做饭。” “农活不忙的时候，就去饭店里打工赚钱，她又当爹又当妈地拉扯大我们兄妹俩，一力撑起这个家，不容易。” “我看着她高大的背影一点点地被生活的操劳压弯，每每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好好的上学赚钱，然后娶一个贤惠的老婆，一起孝敬她。” 倏地，水声哗啦，顾佳人从水盆里抽出双脚。 这双足很美，即使被滚烫的热水浸泡，染了一层浓浓的绯色，也像盛夏里熟透了的水蜜桃似的，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儿滚落，美得引人垂涎。 她面无表情地拿毛巾擦掉脚面上的水珠儿，“李家成，成年人不要总活在童话里。” 怎么总有人这么可笑呢，他是父母亲娇养着长大的，难道她就不是了？ 她就应该给他们一家当牛做马？ 她不和李秀芬吵闹，包揽下一切活计，为的不是他李家成，而是为了给儿子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 “佳人，即使我妈强势了些，桩桩件件也都是为了我们好。” “你父母被说了两句你知道心疼，你当着我的面顶撞我妈，让她下不来台，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蝴蝶翅膀似的羽翼轻颤，在眼底落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呵李家成，其实，天气热的时候，我最不爱的就是泡脚。” 他又可曾想过她的感受？ 顾佳人干脆地起身走进卫生间，又洗了个澡。 四年前，她并没有想过要嫁给李家成，她有自信独立也能养好这个孩子。 是他一次次找她恳谈，“孩子不能没有一个完整的家。” 他在冷冷冬日里，就像今日这般，端了一盆热水，为她洗了一次脚。 那么高大的一个男人，本该顶天立地，什么都不能让他弯腰的，他却为了自己这个小女人低头弯腰，做了大多男人都嫌弃的事。 可惜，他并不是一个好爸爸。 洗澡出来，李家成已经坐在沙发上在浏览手机网页了。 地上的水盆还没有收拾，顾佳人将湿漉漉的长发挽在脑后，端了水盆正要去卫生间倒掉。 李家成突然哑着嗓子问了她一句：“你那儿还有多少钱？” 顾佳人脚步微顿，“我只能给你两千，剩下的钱，我还有用。” “那怎么够？” 李家成发了句牢骚后又说“你知道我工作没了吧？” 顾佳人不知道，但她猜到了。 之所以没有在婆婆和孩子面前没有刨根问底，不过是为了顾全他作为男人和一家之主的面子。 她点点头：“嗯，前几天不还说那个项目做好了，大概率要升职吗？怎么” 果然，李家成好面子，她才提起，他脸色就难看了几分：“现在追究这个已经没用了！关键是我爸和我妹明天要来投奔咱们。” “我打算把客厅里的沙发卖了，腾出位置放一张双人床。” 顾佳人终于崩不住了，“那我们睡哪里？” 李家成理直气壮道：“我们还睡客厅，和咱爸的床之间拉一条帘子，这总行吧？” 顾佳人倏地起身，“不行。” 她想不通，为什么公公和小姑子非要来b市？ “老家一年两季的收成，全部卖掉之后，足够公公和妹妹花销。” “可他们若是来了b市，那咱们家的生活成本又要再翻一番。” “眼下你又没了工作，我们靠什么来养活他们，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现实就是这么个现实，穷人没有资格谈情，爱情、亲情、友情，比比皆是如此。 她也想要夫妻和睦，偶尔烛光晚餐，鲜花香水的浪漫一下。 她也想要儿女尽欢膝下，营养品、保健品全部奉上。 她也想要三两好友咖啡、油画，只要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其他的一概不管。 可她本就唾手可得的一切，全都在她选择这个男人的时候，都被她弃如敝履地抛掉了。 他们已经是成年人，不是十六七岁成日活在幻想中的少男少女！ 该醒醒，面对残酷的现实了！ 第9章 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我就是个小农民 “佳人，你听我说，我我很快就能找到工作，钱不是问题。” 李家成秀气的眉眼满是疲惫，茶几上的玻璃缸中，烟蒂的尸体横冲直撞地躺着。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会和顾佳人开口。 “我妹妹复读三年都高考失利，她在老家考了三年，也照顾了我爸三年。 她一个女孩子，迟早都是别人家的，照顾老人也本来就是我这个儿子的责任啊！” 他拉过顾佳人的手，动之以情：“家佳已经没有学历，我不能再留她在老家，不然她未来也只能随便的找个农村男人嫁了。 你们都是女人，名字也相似，你肯定也能理解她的难处，是不是？” 顾佳人抽回手，她理解不了。 没有学历的女孩儿比比皆是，可能闯出一片天地的也多的是，不一定非要把自己的未来当做赌注，一应筹码全放到男人身上。 她更不认为，从自己的舒适圈来到偌大的陌生都市，就能改头换面，找一个称心如意的金龟婿。 李家成废了半天口舌，顾佳人还是不为所动，他只得退了一步说：“这样，我让佳佳睡咱们边上，爸妈睡里屋好不好？” 顾佳人有些心寒，李家成完全不知道她的顾虑，他一心地认为，她自私吝啬，不舍得照顾他的父亲和妹妹。 话不投机，半句都不用再说。 “你的家事，你来决定。” 正是伏低做小的时候，李家成也顾不上揪她的语病，“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 “爸和小妹来了，我想给他们置办些东西，爸妈年龄大了，咱们买不起保健品，全身体检至少每年都要做一次吧？ 还有小妹，一年到头不见面，来了大城市，咱们怎么也该给她买几件漂亮衣服，表示表示吧？” 顾佳人微笑着点头：“好呀，你做主。” 他若是有钱，即便是想要给自家人买座金山、银山，她都没有意见。 果然，李家成下一句话就是：“所以，你先给我点钱，等我有钱了立马还你。” 顾佳人点头：“我只能给你两千，剩下的钱是留给童童上学用的，不能借你给你家人置办家当。” 李家成听到这儿就要急，却不想，顾佳人又不瘟不火地补了一句：“抱歉。” 这两个字将李家成一肚子的火气全烂在了肚子里。 他只得将火气收敛了，耐着性子解释道：“幼儿园不过是个看孩子的场所，本就是可上可不上的。” “实在不行，你教童童也是一样的，幼儿园哪个老师也没有你学历高不是？反正你在家也有大把的时间。” “你要明白，爸妈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说不吉利的，要是他们身体有个什么病痛，因为没有及时检查严重了，你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对不对？” 顾佳人抬眸柔柔地瞧着他：“现在流行早教和群体、独立能力，如果因为爸妈耽误了童童的学习，那也是一辈子的事，爸妈也会过意不去的，你说对不对？” 这话一出，李家成哑口无言。 良久过后，李家成突然意味深长地问了她一句话：“在你的心里，是不是只有童童？我一点都不重要？” 顾佳人蹙眉，这句话问得逻辑怪异，饶是聪明如她，都没能理解李家成话中的深意。 晚上，关了灯，客厅中一片漆黑，李家成摸黑一把将顾佳人搂住。 顾佳人顿时烦闷得很，“李家成！” “老婆，给我生个孩子吧！”男人在她耳边急促地喘息道。 他的手掐得她肩膀有些疼，顾佳人叫了一声，李家成不但没有松开她，反而更加用力地将人箍进自己的怀里。 他早已被情欲烧去了理智，“童童已经三岁，我们该给他添个弟弟妹妹了” 顾佳人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童童就睡在他们身边，她不敢大声地吼，只能用气声表达自己的愤怒：“李家成！你滚开！” 男人在体力上有着天然的优势，顾佳人自己都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发疯似的将李家成一把推搡开！ “我早就说过了” 她气息不稳地急促喘息：“我们只是为了孩子搭伙过日子，别的就不要强求了。” 李家成狼狈地红了眼圈，黢黑的夜色下，他轻嗤一声：“呵顾佳人，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我就是个小农民。 如果没有童童，你是不是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顾佳人讥诮一笑，没有说话。 妈妈曾说，男人都要面子又孩子气，所以要捧着他们些，时常哄着些，不要和他们针尖对麦芒地闹，那样只会把人心给伤透了。 这么多年以来，顾佳人都听妈妈的话，可她时至今日才彻底地认清现实。 她爸爸是她爸爸，李家成是李家成。 爸爸是妈妈的爱人，而李家成只是她的婚姻合伙人。 没有爱的婚姻，就像是没了蜘蛛的蛛网，随时都会因为一场风雨的到来摇摇欲坠。 她从床上拿了枕头，蜷缩到沙发上躺下，李家成的点点滴滴越来越让她恶心，恶心得连他的气息都难以忍受。 第二天顾佳人是在一股米粥的香气中醒来的。 沙发本就不适合人睡，她躺在上面睡了一夜，噩梦连连不说，就连身上都酸疼得厉害。 “醒了老婆？”李家成笑脸看她，似乎是已经忘了两人昨夜的不欢而散。 这是认错的意思。 顾佳人也就着这个台阶下了，起身洗脸刷牙，进厨房将李家成换出来。 李家成没有像以前那样听话，反而满是歉意地和她道歉：“昨晚是我的错，今天早餐我来做，就当给你的赔礼吧！” 顾佳人拿过他手里的玻璃盆：“不用，你赶紧出去吧，婆婆一会儿起来瞧见，我又该挨骂了。” 李家成赔笑的脸色顿时一僵，久久说不出话。 卧室的门锁咔嗒一声轻响，李家成忙将手里的玻璃盆塞进顾佳人的怀里出去了。 顾佳人看着盆中清脆的菜叶，自嘲地笑了笑，机械地做着手里的活儿。 第10章 让你堂妹免了咱家的单 吃过早餐，李家成和李秀芬母子俩便匆匆出门去车站接人了，临走前，李家成特意嘱咐顾佳人，中午不用做饭，去饭店吃。 饭店还是红楼那家饭店，李秀芬说了，那家饭店虽然贵了些，但是饭菜味道做得好，以后吃饭就定那家。 她好像已经将前几天的闹剧，忘了个一干二净。 李家成母子俩接了人之后，直接去了饭店，顾佳人并不想去，李家人不知道什么叫做羞耻，她却替他们丢人。 李家成却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促。 等她到了饭店，他们一家人早吃了大半。 饭桌上，头发花白的公公撩了撩眼皮看她，没说话。 “呦，千金小姐到了，怎么没通知咱们迎一迎啊！”婆婆吃着鱼挑着刺。 唯一站起来迎接她的是小姑子——李家佳，她相貌平平，笑起来时眼睛更是小得可怜：“嫂子来啦，快坐快坐！” 中午的阳光打进来，照在李家佳脖子、手腕上的金项链、金镯子上，明晃晃地刺得顾佳人眼睛疼。 那是他们结婚时，李家成送给她的，婆婆说替她收着，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 “这是小童童吧，都长这么大啦？来，让姑姑抱抱！” 李家佳亲亲热热地抱起小童童，自己吃一口喂给童童一口，饭菜沾着李家佳的口水，再喂进童童的嘴里，顾佳人和童童齐齐皱起眉头。 顾佳人还没说话，童童就从李家佳膝上跳下来：“姑姑一路坐车已经够辛苦了，就不用照顾童童了。” 小童童措辞妥帖，一家人只有夸他体贴的份儿。 从她坐下，这桌上就是残羹剩饭，杯盘碰撞声夹杂着公婆吧唧嘴的声音，让顾佳人一点胃口都没了。 从坐下，到起身离开，她只喝了半杯水。 好在，除了童童也没人在意她究竟饿不饿、累不累。 到了大堂，优美的钢琴曲又响了起来，顾佳人听了一耳朵，错漏百出的曲调，比小童童都不如。 李家成碍于上回的事，说什么都不肯去结账。 顾佳人没有兴趣再听曲子，拿了手机就要去结账。 婆婆眼疾手快地拽住她，“哎，那不是你堂妹嘛，上回人家大老板就看在你堂妹的面子上给免了单，你再去和你妹妹说说。” 她以为婆婆会说让顾倾城免了这次的单。 不想，她还是小瞧了李秀芬：“你让她跟经理说一声，以后都免了咱家的单。” 顾佳人不敢置信地冷笑一声，结婚四年，她还总能被这家人的无耻刷新下限。 小姑子李家佳脸蛋儿刷得红了：“嫂子，那个男人好帅啊！是明星吧？” “你们生活在大城市里可真好啊，能看到这么养眼的男人！” 李家佳的欢呼雀跃在看见男人身边的女人时，顿时僵住了。 顾佳人脸色比她还要僵硬，原来坐在钢琴前弹奏的竟然是顾倾城。 顾倾城没看到他们，还在缠着傅沉未撒娇：“沉未，我刚才弹得好不好？” “你钢琴满级，一定能听出我弹得动不动听，你就说说嘛！” 不小心听到她撒娇的顾佳人：哦，满级啊，那挺痛苦的吧？ 堂妹本身就是个音痴，音准奇差无比，小时候总缠着她来教授指法和节奏，如今她的痛苦，终于有人替她受了。 正是幸灾乐祸，傅沉未就瞧见了她。 他眼神中隐晦的戏谑，顿时让顾佳人有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就听傅沉未说：“上回听到顾小姐弹得更专业，不如就由顾小姐来点评吧！” 顾倾城微笑的唇角似乎僵了下：“姐，你也在呀！”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顾佳人想，这位傅先生幼时肯定没学过这个词。 她正是为难，婆婆就脸皮厚的缠上了顾倾城还没开口，就听到付款成功的声音，气得脸都绿了。 傅沉未从来没见过人付款会这么迅速，丝毫不拖泥带水，没有一个动作是多余的。 都付完钱了，顾倾城眼圈红红地说道：“沉未，姐姐家这么困难，以后你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不能全免单，也要给姐姐一个折扣，好不好？” “不用。”顾佳人断然拒绝。 是她的错，既然决定要和顾家所有人撇清关系，就不该藕断丝连。 李秀芬气得险些撅过去，“顾佳人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当家做主！你清高你有骨气，那以后全家老小的吃喝，你是不是都能负担了？” “要是不能，就闭上你的嘴！” 饭店大堂里人来人往，李秀芬的怒骂引来了好些人的目光。 傅沉未周身的气息陡然变得冰冷：“大妈，公共场所，禁止喧哗，请你注意素质。” 李秀芬张嘴就要骂他，可接触到傅沉未变得冷厉的视线，再联想到他庞大的身家，她又没了那个胆子。 “还有，这里是我的产业，不是顾倾城的产业，你们找她攀关系也没有用。” “沉未”顾倾城没料到傅沉未会突然发火。 只有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已经很少有什么人或事能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视线落在顾佳人身上，顾倾城死死地咬着嘴唇，“姐，对不起，我没帮上你” 顾佳人不在意地笑笑：“没关系，你不用帮我的。” 傅沉未真帮了她，才是让她为难。 李家人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适可而止和羞耻两个字，通篇都写满了‘贪得无厌’四个字。 有了第一回、第二回，日后李家人怕是连一日三餐都要来这里免费吃了。 回家的一路上，李家佳对刚才的闹剧视而不见，反而一直在缠着顾佳人打问傅沉未的底细。 李秀芬还记着傅沉未给她的难堪，“家佳你眼瞎了不成，看上那样和冰块儿似的男人？” 照她说，这男人也就一张脸好看，真过起日子来，还没有村长家的儿子会疼人。 顾佳人抱着儿子进了浴室洗漱，门外母女俩的争执还没歇。 “那嫁给什么样的男人就好了？像我哥这样的软豆腐？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钱挣不上连家务都不做，没有一点点用处。 嫁给他这样的男人，才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顾佳人有些纳罕，没想到，李家竟然还有清醒的人。 “嘿！李家佳，你是不是忘了你吃谁的喝谁的？有你这样说自己哥哥的吗？！”婆婆连叫带骂还动起手来。 第11章 傅沉未要是能看中李家佳那就是闹鬼了 回到家里已经是半下午，父女俩连鞋都没换就进卧室了。 顾佳人才打扫干净的地板被踩了一连串的脚印，他没看见似的进了卧室就蒙头大睡。 李家佳一边收拾自己的行李，一边往顾佳人的衣柜偷瞄：“嫂子，你的衣服都好漂亮啊，还是你们城里人眼光好，我哥答应明天带我去大商场买些衣服，你一起去帮我挑挑吧！” 顾佳人的衣服统共加起来也没有李家佳的一半多，大多衣服也都洗得发白，失去了本身的颜色。 也不知道李家佳怎么就看中了她的衣服。 她勾勾嘴角：“抱歉，明天童童幼儿园有试听课。” 家里的环境显然不适宜孩子待，早早地把童童送进幼儿园是最好的选择。 李秀芬听了立马炸了窝，“什么试听课，谁同意童童上幼儿园了？” 摔了手里的行李箱，李秀芬从卧室里冲出来，指着顾佳人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眼睛长哪儿啦？家成工作没了你没看见啊！” “饭都快吃不起了，你还顾得上孩子上幼儿园，你良心是让狗吃了吗？” 沙发上，李家成的脸色极其难看，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顾佳人理直气壮道：“这个家里一应花销都是我的钱。” “我可以给骂我的、不爱我的人买衣服、租房子供她吃喝，为什么反倒不能给我儿子出学费？” 她柔柔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婆婆，您说这是什么道理？” “顾佳人！”沙发上的李家成噌得站了起来，脸色阴郁：“你说谁不爱你？” “你呀！”顾佳人毫不犹豫地说道：“如果你觉得你的懦弱和自私是爱，那被你爱上的人也太可怜了。” 曾经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嫁给李家成是她人生做过最蠢的蠢事，那样的蠢不可及，人生又一次已经足够。 “妈妈！”童童光着小脚丫从地铺上跑过来搂住了她的腿。 顾佳人眼神一黯，心里钝钝地疼了起来，看着儿子稚嫩懵懂的眼神，想要提离婚的事，又重新压回了箱底。 摸摸儿子的小脸，顾佳人说：“嗯，童童明天就要去幼儿园了，我们去给童童买几件上学穿的衣服好吗？” 暑期的托管课没有校服，她不愿儿子穿得破旧，被其他同学笑话了去。 童童看着客厅里脸红脖子粗的李家成和李秀芬，懂事地摇摇头：“妈妈，不用给童童买衣服了，童童的衣服够穿了！你已经好久没有买新衣服了，还是给自己多买几件吧！” 闻言，客厅里的几个大人神色各异。 孩子这么懂事乖巧，偏偏李家成脸色却更加难看了，阴翳的活像是顾佳人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 李秀芬更是死死地瞪着童童，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这个小白眼狼，养不熟的玩意儿！” 屋里的李家佳适时的将李秀芬拽走了，母女俩叽叽咕咕地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再出来时，李秀芬黑着脸找上了顾佳人。 “你问你堂妹要下那姓傅的电话给家佳，他们要是成了，咱们一家六口也不用挤在这出租屋了，到时候不管你是想让童童上幼儿园还是上什么，我们都没意见。” “我虽然看不上傅沉未那个男人，但是谁让家佳铁了心就是喜欢呢？” 这荒唐的提议比白日梦都差不离，顾佳人只觉得荒唐可笑：“他们年底就要结婚了。” 李秀芬眼神像刀子似的，“你以为那个傅总真那么喜欢你堂妹啊？那么多人在场，也没看见他给你妹妹留脸面啊！” 她是过来人，傅沉未的眼神她看得真真切切，真想和一个人过日子，不会让她在大庭广众下没脸的。 更不会是那种冷漠的眼神。 “人家根本就不喜欢你堂妹那种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再说了，现在的书里不都在写，霸道总裁爱上小家碧玉的农家女嘛！” 顾佳人哑口无言，李家是小家不错，可李家佳不是碧玉更不是璞玉啊！ 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就像是养在不对称鱼缸里的两种鱼，过不成相濡以沫，只会是一条咬死另一条。 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更何况，就算傅沉未并不是那么中意倾城，也未必就会看中李家佳。 顾佳人笑笑：“抱歉，我做不到。” 感情是门玄学，傅沉未要是能看中李家佳那就是闹鬼了。 李秀芬被拒绝，指着顾佳人又是一阵叫骂。 叫骂声伴随着公公李向田的呼噜声，吵得童童睡不着觉，水汪汪的大眼睛都熬出了红血丝。 顾佳人心疼地摸摸儿子软软的发顶，背上包抱着儿子出门了。 三伏天的午后，最是热得要人命，一向节俭的顾佳人没有带童童去坐公交车，难得奢侈地打的去了最近的商场。 “妈妈，我们还有钱吗？”童童见过顾佳人为了挣钱有多辛苦，所以他一向懂事，从来不缠着顾佳人要零食、玩具。 顾佳人笑道：“放心吧，小管家，妈妈的钱养你还是足够的。” 都说升米恩斗米仇，这句话放到家庭环境中也一样适用。 母亲教她温柔识礼，大度和善，以家庭为重，人海茫茫，能聚在一起成为家人，是天大的缘分，能忍的便都忍忍吧！ 可父亲也曾教过她，以德报德以怨报怨，凑在一起的并不一定就是有缘人，也有可能是仇人。 顾佳人的眼神冷了几度，往后余生长了去了，她也该重新规划方向了。 夏日午后的商场里，人满为患，大多数不是来购物，而是乘凉的。 顾佳人带着童童直接去了儿童区，一口气为童童选了5套穿着舒适又帅气的衣服，一直心疼钱的童童在穿上新衣服时，也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谢谢妈妈，妈妈辛苦了！” 他的懂事乖巧，把售货员小姑娘都迷成了星星眼：“啊！好可爱啊！我也想生崽崽！” 顾佳人哭笑不得地将购物篮递给收银员结账，“您好，一共是636元。” 正在打开手机支付码的顾佳人一愣，这个价钱，连标价的一半都不到啊！ 怎么可能会这么便宜，难不成是顾家的产业已经扩展到b市，爸妈和哥哥们找到她了？ 第12章 他很乖，我很喜欢 收银员见她疑惑，便解释说：“今天是我们商城成立十周年的纪念日，所以购物都有五折优惠哦！” 顾佳人谢过收银员付了款后，在心里暗暗盘算，这个价钱可不止五折啊！ 惴惴不安地拉了儿子的小手往外走，顾佳人不放心，又问了一位来儿童区购物的妈妈：“您好，今天商场是有什么优惠吗？” 那位年轻妈妈脸上仍旧带着喜气，“是啊是啊，听说是周年庆呢，趁这个机会赶紧给孩子多买几件！” 顾佳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是她多疑了，顾家的产业多在南方，短时间内怕是跨不到北方来。 童童听了很开心：“妈妈，那我们是不是要多买几件？” “不用，你长得快，买太多穿不到就浪费了。” 童童指了指三楼的女装说：“给妈妈买呀，我妈妈那么漂亮，穿上那些漂亮的裙子，肯定美得和仙女一样！” 顾佳人笑着摇摇头道：“妈妈就更不用了。” 她大多时间都是居家，除了买菜和以后接送童童，外出的机会并不多，用不到穿那么好的衣服。 拉着儿子的小手就要往回走，童童突然停下脚步说：“妈妈，我想去图书馆看绘本。” 一是真的想看绘本，二是不愿意回家，其实每一回他妈妈被奶奶骂，他都知道。 商场隔壁就是b市最大的图书馆，走过去也没有多远。 “好。”孩子爱学习，顾佳人再高兴不过。 正值暑假，图书馆里各个年龄段的人倒是比商场还要多。 顾佳人把童童送到绘本区，就自己坐到了长椅上看画社群里的消息。 刚才在商场时，手机就不停震动，顾佳人没有屏蔽群消息，生怕会有加急的单子，错过丢了工作。 打开手机一看，群里已经炸了锅，原来是画社老板在b市开设了一家实体店，正在招聘画手，待遇优渥的让群里潜水的和活跃地挤破了头的往前冲。 顾佳人既要照顾家庭又要接送童童，本来是没有意愿的，在看清待遇后，她不得不承认，她也心动了。 【石子画社特聘：有十年以上经验的画手，需要有法国国立美术学院留学经历，性别要求：女。】 只上面要求的十年经验，和法国国立大学的学历，就劝退了99的人。 【待遇：年薪百万+获奖奖金分成，双休，六险一金，并就近提供一室一厅宿舍，水电暖全包。】 群里一片哀嚎：“不是吧，这么好的待遇，明明就不是给我等凡人提供的啊！” “看得到吃不到也太残忍了吧？” “我要是有这么牛逼的履历，还会给动漫社业余时间画稿？” 顾佳人眼神微颤，她屈居网络画稿，挣着微不足道的稿费，不是因为没有履历，没有学历。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为了躲避顾家，躲避家人的大海捞针。 如今，离当年的丑闻已经过去近四年的光阴，顾家怕是早就忘记了自己这个不孝女。 眸光闪动，顾佳人鼓起勇气记下了hr的电话。 她也想为儿子撑起一片天，好让他知道，积极的人生不光有柴米油盐，还有责任和负担，精神和物质都饱满的人生才是圆满的。 安安静静的图书馆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你真的觉得我弹得好？” “嗯，虽然没有你妈妈弹得好，但是你也足够优秀。” 顾佳人蹙眉，童稚的嗓音是小童童的，另一道低沉有磁性的男音是傅沉未。 “我也觉得我很优秀，其实我在家都没有练习过几回，爸爸和奶奶不许我在家弹琴，嫌我太吵了。 他们不在家了，妈妈才敢偷偷地带我练习一会儿。” 顾佳人在书架后听得哭笑不得，这小童童和傅沉未才见过两回，就把自己的家底全掀给人家了。 氛围静谧，两人也不敢大声说话，“这上面的字你都认识？” 小童童：“认识，妈妈教过我的字，我都记住了，而且唐诗三百首我都会背了，叔叔你要考考我吗？” 顾佳人：“” 这自来熟的性格，她非常确定既不是遗传她，更不会是遗传自李家成那个闷葫芦。 难不成，是她怀着童童的时候，突然基因变异？ 堂堂集团大总裁，本该忙得团团转，他却有空闲真的开始考起童童。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大的翘着大长腿，一手环抱着小的和糯米团子似的童童，挽到手肘处的钻石袖扣闪着熠熠光辉，刺痛了顾佳人的眼。 这些事本该是李家成来做的，可他却从来没有尽过一个爸爸该负的责任。 她眼圈红了红，在童童背完一首相思时，顾佳人牵住了儿子的小手，“抱歉，打扰傅先生了。” 傅沉未起身，“没有，他很乖，我很喜欢。” 不是客套话，是真的喜欢，其实他并不是很喜欢小孩儿，可看到童童就有一种莫名的，想要亲近的感觉。 “谢谢。”顾佳人牵了童童的手就要走。 两人身份尴尬，实在不是那种能坐到一起聊上三两句的。 “顾小姐”傅沉未叫住顾佳人，“没事了，抱歉。” 他想，顾佳人已经明确地否认过法国的留学经历，想必是他太过沉迷过往，都有些魔怔了。 还没出图书馆门口，傅沉未的秘书就追上来，递给了顾佳人一个袋子，里面装的都是童童刚才翻过的绘本。 “这是我们傅总送给小朋友的见面礼。” 秘书语气坚定，顾佳人不想在人来人往的门口推拒，便接了过来，道了声谢谢。 等倾城和傅沉未婚礼时，她再还份大礼吧！ 回到家里，李家佳瞧见他们回来，伸手就要接顾佳人拎回来的包裹。 顾佳人进门就瞧见了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衣柜，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被李家佳翻乱的。 躲开李家佳的手，顾佳人说：“这些都是童童上学用的东西。” 李家佳眼尖地瞧见纸袋里绘本的一角，脸色变得难看。 她撇撇嘴，小声儿地和李家成撒娇说：“哥，你看看嫂子也太小气了，好不容易去趟商场，只给童童买东西，都没有我的份儿。” 李家成说了什么，顾佳人没兴趣去听。 卧室里已经彻底成了公婆的地盘，顾佳人衣柜里的东西被婆婆扔出来，丢得满地都是。 顾佳人一边收拾，一边抬了一张折叠小桌子出来。 童童要上幼儿园了，日后免不了要写写画画，顾佳人就把小桌子支在了客厅的阳台，勉强当做童童的学习桌。 “妈妈！妈妈！你快来看，这是不是傅叔叔？” 第13章 傅氏和顾家仅限于商业合作 童童小手指的是电视里的一个采访节目，被采访的主角正是和他们有几面之缘的傅沉未。 采访的记者很是八卦，在问过一系列集团经济和发展前景后，突然问他说：“听说您和顾家千金的婚期将近，可以向我们透露一下，婚礼大概会在什么时候举行吗？” “抱歉，没有婚礼，傅氏和顾家也仅限于商业合作，并没有其他交集。” 顾佳人有些纳闷，倾城明明说婚期将近，傅沉未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否认？ 还有顾家，什么时候和傅氏集团有了合作？ “嫂子！” 李家佳一声尖叫冲到了顾佳人跟前，拽着她的胳膊使劲儿晃荡：“我就说傅先生不喜欢那个做作的女人吧！怎么样，这下子你是不是可以帮我要傅先生的电话了？” 顾佳人不着痕迹地推开李家佳的手，“我和傅先生见过的次数并不比你多。更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她的疏离和避嫌，让李家成和李秀芬很满意。 李秀芬难得没有骂她，而是数落李家佳：“你嫂子早就和顾家断了联系，不然咱们也不会过这种穷日子。” “倒是你，怎么也是高中毕业，不能总在家里待着不找工作吧？” 她蒲扇似的大手一挥，出了个馊主意：“你就去傅沉未公司找一份工作，俗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只要一有机会见到傅沉未，你就缠上去！” 李秀芬得意地笑着：“你模样又不差，只要能接近傅沉未，怀上了傅家的金孙，整个傅家还不是任由你拿捏？” 她一边笑着一边拿眼睛瞟顾佳人：“你看你嫂子，当年不也高高在上，现在还不是乖乖地在咱们李家当牛做马？” 当年？！ 顾佳人倏地抬头，一双妩媚的大眼惊疑不定地瞪着！ 难不成当年她在凤凰酒店醉酒失身怀孕，也是李家成的手段？ 惊怒交加的视线看向李家成，李家成却背对着她，自顾自的刷手机。 顾佳人心里发紧，往事不管是阴谋还是意外，她都已经泥足深陷，再追究，也顶多换来李家成一个冠冕堂皇的解释和道歉。 丁点用没有。 可若是傅沉未当真被李家人的阴损手段得逞，李家佳怀上了傅沉未的孩子，不管过程怎样难看，傅家都背定了这个丑闻。 家族的荣誉，家人的脸面，集团的发展，都不能容忍丑闻的存在，傅沉未只得和她一样，向这无耻的一家人妥协。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顾佳人对上儿子担忧的目光，她蹲下身搂住儿子小声地嘀咕了几句。 童童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佳人笑道：“你不喜欢那个帅叔叔吗？这是在帮他呀！” 童童这才点点头，小声回答顾佳人：“嗯，妈妈放心，童童都记住了！” 傍晚，顾佳人收到了一封来自画社的邮件，她的硬件达标，已经通过初步审核，画社通知她明天上午九点去面试！ 顾佳人的心情是雀跃的，能找到一份力所能及又专业对口的工作，待遇又优渥无比，她就可以有钱有空间，给童童更好的生活了！ 画社距离李家出租屋有一段的距离，离童童的幼儿园也不算很近。 顾佳人查了地图，画社提供的宿舍倒是有直达童童幼儿园的地铁，早高峰赶过去也要不了多久。 可她不知道在这个孩子最需要父爱的年纪，将他从李家成身边带走，会不会伤到童童幼小的心灵。 正是犹疑不定，婆婆臭骂公公和李家佳在网络上和人开黄腔的笑骂声，飘进了顾佳人的耳朵里。 顾佳人终于下定决心，只要面试通过，她就带着童童另租一套离画社近的房子。 出租屋里没有父爱，有的只是市井之徒的糟粕，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晚上临睡前，顾佳人在阳台上给儿子整理绘本故事，其中一本的扉页上，好像有一串钢笔字。 她翻开一看，字迹遒劲，写的是：石子路，李记饺子铺 13年春傅沉未记。 题记的上方，是一幅简笔小画，青石路上朱红色的饺子铺，门口站着一位身影朦胧，身背双肩包的少女。 顾佳人狐疑，这饺子铺和门前的场景乍看都有些熟悉，可细想下又实在记不起来。 再往后翻，每一页几乎都画着同样一位少女。 同样的服装、同样的背包、同样的姿势，同样没有脸。 如果不是每幅画的地点都不一样，下面还都一一标注了作品的日期，顾佳人几乎都要怀疑这画都是复制粘贴了。 好多画家在画画时，都不爱画人脸，顾佳人倒没觉得傅沉未这本画册有什么问题。 她把书收在了自己的包里，想等明天送童童上学时，把书交给吉园长，托他转交给傅沉未。 第二天，画社转角处的咖啡店里，装潢精致的店面里，无处不在的苦涩咖啡香熏的吉利园长愁眉苦脸。 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你大早起就约我来喝咖啡？” 之前他怎么没发现傅大少爷有这么‘自虐’的爱好？ 傅沉未总算还有良心，“你没吃早饭？” 他招招手，点了一份早餐。 吉利正纳闷咖啡店里什么时候也开始卖早餐，这么接地气了？ 等到服务生端上来，吉利定睛一瞧：咖啡糕、咖啡饼、咖啡曲奇 这玩意儿只看着，胃里就冒苦水：“老傅，我知道你心里苦，但是咱没必要把胃里也搞得这么苦吧？” 傅沉未凉凉地说道：“现在不都讲究内外调和？” 吉利：“行吧！” 他夹了十来块儿方糖丢进咖啡里，才捏着鼻子喝了一小口，“你和顾倾城真的掰了？可喜可贺呀！” 傅沉未视线一直落在对面的画社上，回答吉利时，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从没有真正开始，又哪里来的结束？” 吉利摆摆手，“你对自己的认知倒是挺清楚，可人家顾倾城不这么想啊！” “这都多少年了，人家都以傅少奶奶自居，关系不那么亲近的还以为你把人怎么着了，还生生把人放了九年不结婚，是个渣男呢！” 其实只有和傅沉未知根知底的人才知道，这家伙有多么深情，多么专一。 第14章 日行一善，没有动心 吉利龇牙咧嘴地吃着令他痛苦的早餐，一面忍不住吐槽：“当年你被傅叔送到法国，哥几个都不知情，你出事那个月，我们想赶过去也鞭长莫及。” “听你说，你被一个华人小姑娘救了，那会儿我们哥几个私下里也不是没开过玩笑，什么以身相许，共浴爱河啊” 傅沉未关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瓷白的咖啡杯，视线仍旧落在路对面的画社上，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赏给吉利一分。 吉利摇头晃脑，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唉，可惜一语成谶，好的不灵坏的灵，我这张乌鸦嘴啊！呸呸呸！” “我说，顾倾城可真不是什么好鸟儿啊！你不答应和她谈恋爱，她就缠了你九年，她自己没人要，也不让你找女朋友！” “脸上还装的贤妻良母似的！什么时候见人都要凹清纯小白花的人设呕！” 他说着还不过瘾，扭捏着翘起兰花指开始学顾倾城的做派和腔调：“沉未，不管你待我再怎么冷心冷血，再回到你遇险的那一天，我还是会义无反顾地救你。” 傅沉未眉头微拧，终于听不下去了：“服务生，来杯黑咖啡。” 吉利快哭了：“行行行，我闭嘴还不成吗？” 吃完‘早餐’，拿甜得发腻的咖啡漱了漱口，吉利又憋不住了：“我园里还忙着呢，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先走了。” 傅沉未这才略略收回视线，“你给吉祥打个电话，让她无论如何都把顾佳人留下来，条件让顾佳人随便开。” 吉利嗤笑道：“扯呢吧，还随便开，要是人家让你也以身相许呢？” 这种事又不是第一回了，谁让他家老傅有一张盛世美颜呢！ 傅沉未抿着唇，矜持地说道：“也行。” 吉利：“噗——” 傅沉未眼疾手快地躲开，白色的衬衣上还是没有避免被溅上了星星点点的红褐色痕迹。 服务生过来擦桌子时，递给了傅沉未一条热毛巾，傅沉未接过来也只擦了擦手，咖啡痕迹本来就深，现在再擦也于事无补。 闯了祸的吉利非但没有认错，还一脸兴奋地追问：“哟呵，老傅你动作够快的啊！这位顾小姐我见过没？” 傅沉未有轻微的洁癖，很介意自己胸口的几点污渍，说话时，声音都低了几分：“见过。” 好友有了意中人，吉利顿时觉得刚才的黑暗料理也不那么黑暗了，心情好得很。 他笑着笑着，突然发现了盲点：“哎！你等等！怎么又是姓顾的？” 傅沉未已经懒得再回答他。 画社毗邻市中心，过了饭点后，周遭的行人已经逐渐多了起来。 傅沉未端在手里的咖啡没喝两口，眼睛却几乎要长在对面的画社上。 吉利扭头也去看：“老傅，你看什么呢？” 他正凑过去，就看到一位身穿素白连衣裙，长发及腰的美女转过街角，正朝着画社的方向走去。 那位美女，肤色白皙莹润，小巧的脸蛋儿上一双大眼睛很是妩媚，眼光却澄澈明亮。 她身材也前凸后翘吸人眼球，一头浓黑微卷的长发，只用一条草绿色丝带简单地系着，浑身妖媚勾引的劲儿顿时弱了三分。 吉利伸手去推傅沉未：“这是不是就叫森系美女？嘿嘿嘿，这可把顾倾城给比到地底下去了啊！不过，这妞儿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 傅沉未躲开他的手，催促道：“赶紧给吉祥打电话！” 吉利应了一声，打完电话后才反应过来：“哎？这画社你才是幕后老板，人也是你费尽心机想留下的，你为什么不出面？” 又是亲自盯着人上门，又要盯着他给吉祥打电话留人，还偷偷摸摸地做贼似的缩在这儿偷看，这分明是动心了吧？ 既然动心了，那这大好的献殷勤的机会，为什么傅沉未不自己上？ 傅沉未沉声道：“我单身，她已婚，我出面不合适。” 会让她为难。 吉利恍然大悟：“哦啊？！” 他突然吓了一跳：“什么玩意儿？谁已婚？” 毫不意外地接收到傅沉未冷冰冰的视线，吉利才慌忙收声：“好好好，我小点声。” “不是，那人家都结婚了，你还凑什么热闹，瞎动什么凡心啊！” 傅沉未：“日行一善，没有动心。” 他说的是真心话。 起初在红楼第一次听顾佳人弹那首《致爱丽丝》，明明很普通的一首钢琴曲，他脑子里却有一根弦被轻轻拨了一下。 她弹得很好，可即便是世界大师级的演奏会他也听过，却从没有像那天那么震撼。 那种感觉，就像是成年后，偶然寻回了童年时期掩埋的玩具盒，每打开一寸，都有让人眼眶发热的熟悉感扑面而至。 吉利百无聊赖地挥挥手：“行，你就嘴硬吧！” 画社门口，顾佳人站在门口看时间。 和社长约好的时间是九点，再有十几分钟时间就到了，画社的大门却还紧闭着。 以前上学期间，中内外的画廊，她去过无数家，没有一家像这里这般静谧古朴。 画社没有门头，没有匾额，青砖垒成的两面墙壁上爬满了蔷薇花，尖弧的叶子缀着粉的红的花，浓淡合度，自成一幅油画。 丝丝缕缕的长条植物下，一方刻有‘石子画社’的木牌掩映其中，顾佳人瞧见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找错，是这里。 在长椅上坐了十来分钟，一位短毛寸，黑t黑短裤，黑凉拖的女孩儿哈欠连天地走了过来。 她裤腰里别着一大串钥匙，走起路来，叮铃咣当地乱响。 顾佳人：“您好，是吉社长吗？” 吉祥合上嘴，揉揉惺忪睡眼，清晨柔和的日光下，黑发白裙的顾佳人映入眼中，她身后整面墙的蔷薇都成了背景板。 清新怡人的美人，好像都自带了蔷薇的香气。 咖啡馆里，傅沉未拳头倏地攥紧：“她那是什么眼神？” 吉利砸吧着嘴说道：“你不是不知道，和男人相比，她更喜欢美女。” 第15章 罗敷有夫，老傅下手晚了 吉祥拿钥匙开了门，请顾佳人入内参观。 “我们画社虽小，但五脏俱全，每年都会举办几场全国性的展会，其中的优秀作品，都是万人空巷抢购的。” 不像别家画廊只有墙上有画作，石子画社里，除了油画外，还有各式的木雕、根雕。 落地窗前还种了好些薄荷盆栽，散发出一阵阵清新的香气，夹杂着入门玄关处的橘子香薰灯，整间大厅里的氛围温馨宜人，让人感觉都很舒服。 “我看过顾小姐的作品了，顾小姐以前是在法国国立美术学院就读？” 顾佳人点点头：“对，但是挺惭愧，这些年都没有很好，能拿得出手的作品。” 一次犯错，她愧对的不光是生养她，疼宠她的父母哥哥们，传她技艺和素养的恩师和母校，她也一一辜负了。 如今再次提起，脸上不禁有些歉意的羞赧。 吉祥递给顾佳人一杯花茶，“我不那么想，相比其他工业和铜臭味十足的画家作品，我反倒觉得顾小姐的作品，生活气息和人文底蕴都很浓厚，也很有深度。” 这是看重她的意思了。 顾佳人笑了笑：“拙作一幅，吉社长抬爱了。” “昨天我发给顾小姐的薪资待遇，顾小姐还满意吧？” 她点点头：“受之有愧，若是贵社愿意录用，我会尽全力创作。” 吉祥听了也很满意。 “我们社是很愿意扶持新人发展的，如果足够优秀的话，国际性的赛事，我们也会极力为顾小姐举荐，只要顾小姐能有一幅作品拿到金奖，那您日后享誉海外，名利双收就都不是梦了。” 顾佳人倒是没有想那么远，慢慢地脱离李家，给儿子创造一个好的生活和学习环境，是她近期的唯一目标。 她这种态度，吉祥反而更满意了，画社不是没有那种信心饱满，远大志向的年轻人，但大多好高骛远，有真材实料的少。 画社里种类繁多，不乏中外名画，顾佳人却一眼就瞧见了那幅只有背影的少女画。 “这幅画——” 吉祥扭头去看：“哦，这是傅沉未的画，他不是专业人士，技巧虽然不足，但是胜在感情饱满。” 感情？ 顾佳人视线落在少女的背影上，和绘本上的少女一般，油画上的少女白色半袖衬衣，湖蓝色长裙，一对微微凸起的蝴蝶骨，像是给少女插了一对翅膀。 活灵活现的线条，画的少女像是随时都会煽动羽翼飞走似的。 略显陈旧的绘本上，第一幅作品的日期是遥远的13年，迄今为止已经足足八年光阴。 八年的时间都在日复一日的画着同一幅画，顾佳人有些佩服，这位傅先生，倒是好深情啊！ 可惜，画上的少女肩膀和腰身都要比顾倾城昳丽妖娆些，腿型也要更纤长些，明显不是顾倾城。 “对了，我这里有一本傅先生的私人物品，可以麻烦您转交吗？” 顾佳人从包里拿出那本绘本，傅沉未能把自己的作品放在这里，说明他和吉祥是老朋友了。 吉祥却没有接，她添加了顾佳人的微信，把傅沉未的微信名片推给顾佳人说：“傅沉未这个人有洁癖，身体和精神洁癖都有，不喜欢别人动自己的东西。” “所以，你还是亲自交给他吧！” 顾佳人有些忐忑，她和傅沉未关系尴尬，未来大姨姐和可能‘精神出轨’的未来妹夫她只觉得更尴尬。 作为顾倾城的堂姐，她该对傅沉未这种‘渣男’行为加以谴责，可她和顾家早就没什么来往，谴责的立场并不怎么稳固。 正在犹豫间，吉祥已经替她做主，打通了傅沉未的电话，约了傅沉未在对面的咖啡馆见面。 顾佳人只得道了谢亲自送过去。 傅沉未挂了电话，就开始轰人，吉利瞠目结舌道：“老傅，没你这样的啊！利用了我妹妹，就想把哥哥赶走？我告诉你没门儿！” 他非要看看能让傅沉未这棵老树冒新芽的美女，究竟有什么特别的。 从顾佳人进门，吉利就觉得这位美女很眼熟。 “你是？” 顾佳人尴尬一笑：“我是童童的——” “啊！我记起来了！童童的姐姐！” 顾佳人：“童童的妈妈。” 吉利：“” 他崩溃捂脸，他家老傅的情路也太坎坷了吧？ 不是顾倾城那种心机女，就是已婚已育的漂亮少妇。 顾佳人愧疚一笑：“抱歉，上回时间匆忙，没能和您解释清楚，今早不巧您正好不在。” 所以绘本也没能托给吉利转交。 她歉意满满，吉利倒不好再追究，本来也是他误会在先。 傅沉未拉开椅子请顾佳人入座，“正好吉园长有些育儿知识，想和顾小姐分享分享。” 顾佳人果然没走，李家家庭环境复杂，她也着实担心童童受到家庭的影响，也就坐下，悉心请教。 咖啡的浓香中，傅沉未坐在顾佳人身后侧，刚拿到手的绘本在膝头铺开，看着顾佳人的倩影袅袅，开始作画。 冗长的育儿经直说了半小时，说到细微处，顾佳人还细心做了笔记，吉利已经口干舌燥。 桌上有三杯咖啡，其中一杯是给顾佳人点的雪山奶盖，其余两杯却没怎么动过，可见这两位帅哥都不喜欢喝咖啡。 顾佳人歉意的笑笑，说：“您稍等，我去去就来。” 她再回来时，手里端了两杯汤汁暖黄的茶，放在吉利和傅沉未手边。 “这是我随身携带的自制茶包，陈皮和枸杞，加了黄冰糖，您和傅先生不嫌弃的话可以尝尝。” 吉利听了顿时感动得五体投地，美女发现他不爱喝咖啡了！ 呜呜呜！怪不得傅沉未会对顾佳人另眼相看，这么善解人意又观察入微的美女，谁能不动心啊！ 送上两杯茶后，顾佳人就走了，这次傅沉未没拦。 “老傅，这位顾小姐可真不错啊！同样都是姓顾的，顾倾城和人家的差距忒大了！” 只可惜，罗敷有夫，老傅下手晚了。 傅沉未静静地看着绘本上那抹背影或坐的倩影，或站眼神深邃得可怕。 一模一样 第16章 傅沉未心里揣着一个‘没有脸\’的少女 从咖啡馆里出来，顾佳人没有回家转身去了图书馆。 从网络画稿跳级到专业画廊，她需要重拾的专业技巧太多太多了。 买了专业书籍，又买了几支趁手的画笔，回到出租屋，顾佳人难得没有听到婆婆的咒骂，而是欢声笑语。 顾佳人进门一看，本就逼仄的玄关处堆了一米来高的礼品盒子，林林总总地放了满地。 “阿姨，你这么年轻漂亮，和我姐出去逛街，人家肯定以为你们是姐妹呢！” 李秀芬捏着嗓子说：“哎呀，你怎么知道的，我年轻的时候可是我们村子里的一枝花呢！” “您现在也漂亮啊！我姐姐有您这样漂亮又好脾气的婆婆，真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顾佳人进门，手里的袋子重重地放在茶几上，顾倾城像是才看见她：“姐，你回来啦！” 甜得发腻的嗓音激得顾佳人打了一个冷战，已经许久没有人这么‘亲密’地和她说过话了。 顾佳人绕过地上的礼品，脸色并不怎么好看，连基本的笑容都装不出：“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姐” 李秀芬恶狠狠地推了她一把：“你怎么说话的？你妹妹好心好意来看你，你还冷脸，你的良心都让狗吃啦？” 李家成也不满：“佳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倾城千方百计地找到咱们家，还不是为了看看你婚后过得好不好？” “人家一片好心，你不领情也不该冲人家发火。”连一向不爱说话的李向田都开口了。 唯独坐在沙发上的李家佳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你们傻不傻？这女人要么偷偷跟踪嫂子，要么就是找了私家侦探查咱家才能找到这儿，隐私都没了，你们还把人家当好人呢？” 顾倾城很是委屈：“不是，姐姐，我、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顾佳人抬眸看她道：“我们可以单独谈谈吗？” 不大的空间里，也只有卧室还有些私密性。 带着顾倾城关上卧室门，刺鼻的脚臭味传来，顾倾城险些被熏得流出眼泪。 顾佳人却像是没闻到臭味，也没有看见凌乱的床铺，自顾自地推开窗户通风。 “姐，你为什么不信我，我真的只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顾倾城强忍着恶心说道。 顾佳人心里乱得很，“姐姐没有不信呀，生活都是双面性的，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妹妹为什么非要拘泥于一个狭隘的‘好’或‘不好’呢？”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不想让顾倾城把她的近况转告给家人。 “命运都是瞬息万变的，前一刻还至死不渝爱着你的男人，下一刻就有可能变心，自己强大才能在生活中好运比更大，妹妹说对吧？” 这句的本意，是想提醒顾倾城，傅沉未心里揣着一个‘没有脸’的少女，足足八年了，有心情操心她过不得好不好，还不如看好自己的男人。 可惜，顾倾城并没有听懂她的忠告，反而恶狠狠地瞪着她的背影。 顾倾城想不明白，顾佳人的恶婆婆刁钻又泼妇，老公懦弱无能，一家老小都靠着她吃软饭，还住在这老鼠洞似的出租屋里，吃着顾家下人都不吃的饭菜！ 千金小姐到家庭主妇的落差，可谓是从天堂到地狱，可顾佳人为什么还能这么神气？ 为什么还能颐指气使，高高在上地在这儿说教？ “姐姐说得对，我哪里有姐姐懂得多，我这种庸俗的人，只配嫁给傅沉未那种商人，姐姐才配得上姐夫这样一心扑在家庭上，顾家的好男人。” 同样都是顾家的小姐，从小到大，上流社会的圈子里却只知道才貌双全的顾佳人，顶着顾佳人的光环，她从未抬起过头。 修剪精致的指甲狠狠地刺入指尖，顾倾城告诫自己，如今她终于成功了。 马上就要嫁入豪门的她和只配住在狭窄出租屋里的顾佳人，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顾佳人已经是顾家的耻辱，她顾倾城才是顾家唯一的大小姐！ 房间里静得针落可闻，顾佳人没有想到，顾倾城竟然会这么说她。 顾家是家族企业，可顾倾城的父亲，也就是她的三叔在集团里的股份占比并不大。 只因为三叔是个吃喝嫖赌，善酒色的，商场上运筹帷幄的能力，还不如他看女人背影猜罩杯的能力强。 他花到没钱花了，就变卖一些股份，继续给养在外面的小情人和私生子女花用，顾倾城从小到大几乎都是和她妈妈相依为命过来的。 顾佳人一家都觉得倾城活得艰难，不容易，从小也就偏疼顾倾城些。 “是我越界了。”看来不光是爱情会变淡，就连亲情也是。 顾倾城走过来，小心地拽着她的手腕，“姐，我说的都是真的，姐夫他人好好的，姐姐真的很有福气，你要珍惜呀！” 顾佳人抽回手，“好，我知道了，你还有事吗？” 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顾倾城脸上的笑僵了僵，“没，没事了。” 顾佳人把顾倾城送出门，也没有嘱咐她不要再来，毕竟她已经打定主意要搬离这里，顾倾城日后再来也只能扑个空。 客厅里，公婆他们正在拆分顾倾城带来的礼品，顾佳人趁着童童还没有接回来，就提了要出去工作的事。 一直用没有工作这个由头为难怒骂顾佳人的婆婆，难得有了些好脸色：“也行，你出去工作，每月往回交两万块，我给你带童童。” 顾佳人拒绝道：“不用，童童的入园手续，我早就办好了。” ‘啪’李家成脸色阴郁难看：“我也是孩子的爸爸，我是不是说过童童先不上幼儿园？” 顾佳人不悲不喜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李家成从未舍得在儿子身上花费一分钱，他哪里来的厚脸皮，敢自称是孩子的爸爸，敢索要孩子的决策权？ 她审视的目光，让李家成心虚了一刻。 他知道自己卑鄙无耻，可顾佳人就像是天上的风筝，童童就是那根束缚风筝的线，他只有将童童紧紧捏在手心里，才好掌控顾佳人。 不然断了线的风筝，只会离他越来越远。 “你不肯把童童留在家里，不就是不放心咱妈？” “我近期正好也没有工作，童童留在家里，我来照看，我是他亲爸爸，这你总能放心了吧？” 李秀芬毒辣的三角眼翻白了顾佳人一眼，她儿子可是大学生，哪里能留在家里给她看孩子？ 第17章 那就别过了吧 李秀芬一肚子的牢骚都没敢说出口，她生怕顾佳人非得把童童送进幼儿园，花那个冤枉钱。 一个月好几千块，足够她买好些漂亮衣服、鞋子了，攒一年连翻盖老家房子的钱都出来了，哪里能让顾佳人这个败家子随便糟践？ 顾佳人却坚持道：“不，童童必须上幼儿园。” 她低着头时，莹润的日光打在她的脸上，显得她温柔得好像镀了一层柔光，静谧又美得宜人，可就是这么一个温柔如水的女人，在遇到和儿子有关的问题时，无比的执拗。 李家成猛地一拍桌子：“我不同意！” 一家人都从老家来了b市，李家成想要好好地显摆显摆他一家之主的威风。 顾佳人却三番两次地顶撞他，不要说威风，他做男人的尊严都没了。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李家佳忙出来打圆场：“嫂子，没必要非得让童童上幼儿园啊，咱们小时候不都没有上过幼儿园，你看看你不还是那么高的学历？” 她还盼着顾佳人给她牵线，让她进入上流社会呢，可不能让大哥把她嫂子惹急了。 顾佳人柔柔一笑道：“我上过。” 顾佳人幼年那会儿，上流社会的好多人家为了显得自家家境比别家的优越，大多都是为孩子请的私教，还大多都是外国人的私教。 顾爸爸自知腹中墨水有限，可他又实在瞧不上那些中不中洋不洋的鬼子，家里的三个孩子出生后，便一概都送到了江南老丈人处，沾沾书香底蕴。 确切来说，顾佳人和哥哥跟随外公外婆的那几年，的确不能算作是幼儿园。 外公和外婆都是从大学退下来的教授，他们揣着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文化积累，恨不得每个小孩儿都能把这些文化瑰宝传承下去。 是以，那个时候，除了顾家的孩子，还有舅舅、姨妈和一些家长慕名远道将孩子送来学习的。 江南的小院儿里，时时朗朗书声，时时是孩童们的欢声笑语。 严格来说，那不像幼儿园，倒像是私塾。 那是她童年最美好的一段光阴，她想让儿子也好好地感受童年的美，而不是被家中柴米油盐束缚，活成李家成这般胸无大志又懦弱的模样。 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李秀芬气得直喘粗气：“你这是什么意思？显摆自己家多富有呢是吧？！” “你显摆什么啊！不早就被自己狠心的爹妈扫地出门了？你有什么可神气的？” 寡言少语的公公李向田抹抹脸，将过去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也都拎出来念叨了一遍，其大意不过是，抬高李家成，贬低她。 “家成可是我们村第一个大学生，娶你过门的时候，你还大着肚子，不说多丢李家人了，就说彩礼吧！你娘家那么大的公司，抠唆的一分钱都没给你陪嫁。” 李向田耷拉的眼皮下，一双老眼黏糊糊的，“我要是你啊，早就在李家低头做人了，哪里还敢这么大声说话。” 顾佳人不卑不亢道：“凡事都有双面性，我一个人也做不出那种丑事，家成你说对吧？” “你——！”李向田没有想到顾佳人会给他一记软钉子吃。 “再论彩礼的事，你们家娶媳妇的都一分钱没出，我出什么呀？” 她柔声细语的模样，最是让李家成心动，原来同事们的老婆都标榜新时代女权主义，他们都把老婆捧上天去了，老婆也没有顾佳人这么贤惠过。 按说，顾佳人有才有貌，还都是才貌中的上上品，他一个从农村里走出来的穷小子，能娶到天仙似的顾佳人，本该知足了。 李家成眼光陡然变得阴沉，可不一样啊！ 这和他一早预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他想靠着完美女神顾佳人一步登天，可没有想到顾佳人会这么决绝，他没能登天，几年过去了，他还在泥地里挣扎着。 李家成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过去的事，咱们就不翻旧账了，往前看吧！就说童童，你那么在意他，也不想他以后还住在出租屋里吧？” “b市的房价有多贵，你不是不知道，就算咱们两个人不吃不喝攒个十来年，也才勉强能凑个首付，所以没必要花的钱，能省就省省吧！” 顾佳人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男人过着入不敷出的日子，闲暇之余不说看书考证，想办法挣钱，每天不是在游戏和小视频中兜兜转转，就是在她给儿子的花费上斤斤计较。 就这，他竟然还幻想着在b市买房？ “童童上学这事没得商量。”顾佳人的口吻前所未有的坚决。 房子就像是看不见摸不着，只存在幻想中的一张大饼，可孩子的教育问题已经摆在眼前。 “顾佳人！我们李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李秀芬大手拍着桌子叫骂：“我告诉你，你要想好好的过日子，安生把每月工资交上来，把我们伺候好，不然的话——” 顾佳人懒得应付她的胡搅蛮缠，痛快地撂了一句话：“我要上班，童童也必须上幼儿园。” 言下之意就是，这一大家子的花销，谁愿意负担谁负担，她是不会再出一分钱了。 李家成还要再说什么，李秀芬把他拦住了，“咱们一人退一步，你把你的工资卡交上来，童童每月的学费，我们来出。” 到时候，他们大不了再给童童换一家最便宜的幼儿园，拿捏了顾佳人的钱包，也就相当于拿住了话语权。 顾佳人脸上仍旧挂着不急不慌地笑：“不行。” 她不是没有给过李家成机会，给过他家人机会。 这三年多的日子里，她每一天都在给李家成机会，也给自己机会，可惜她的好运气好似已经在上半生全部用光了，剩下的全都是磨砺和磋磨。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终于惹急了李家成：“顾佳人，没有你这样过日子的！这个家还轮到你做主！” “那就别过了吧！”顾佳人说。 童童已经不在家一天，可偌大一家，却没有一个人发现。 他们不在乎她，不在乎童童，臭鱼和烂虾似的自顾自抱在一起，她不想融入这臭气熏天的一家。 那就江河湖海，各自为家吧！ 第18章 咱们离婚吧 顾佳人柔柔的一句话，不啻于平地一声雷，在小小的出租屋里炸响。 李家成手里的玻璃杯没有拿稳，咣叽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你说什么？” 顾佳人柔柔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咱们离婚吧！” 这句话，她已经在心里憋了好多年，为了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她始终都没有说出口。 如今，一份稳定的工作眼看着到手，她和童童的新生活也该开始了。 李家人都愣住了，他们眼中的顾佳人向来都是隐忍的，是逆来顺受，随意任他们拿捏的。 儿子不想上班就可以随时在家里吃软饭，挣了钱全交给爹妈，儿媳也不能有一句怨言，还要承担家中所有的家务。 软柿子一般，永远不会反抗的才是顾佳人啊！ 可软柿子怎么也会提离婚？ 李家成脸都吓白了：“我不同意！” 他之所以一直不上进，工作也不努力，就是为了逼顾佳人在支撑不下去的那一天，回顾家索要巨额财产。 如今的时代，男女平等，顾家的财产也该有顾佳人一份。 有了这笔钱他就能一步登天成为人上人，让曾经瞧不起他，瞧不起他李家的老乡和同事们都对他高看一眼！ 可要是和顾佳人离婚了，那他就什么都别想得到，这辈子也别再想着翻身了！ 李秀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跳脚怒骂：“你要脸不要啊！孩子都生了，毁了我儿子的名声，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离婚，我们就闹到你家去，让你们全家族都知道知道，你们顾家养出来个什么水性杨花的贱人！” 听到李秀芬的话，李家成倒是慢慢地放了心，顾佳人最在乎家族的名声，只要他们用顾家的名誉来威胁她，不怕她不就范。 没成想，顾佳人却早已不怕：“我早在嫁给你的时候，就从顾家的户口迁出，早已和顾家没有任何的关系。” “你们要是去顾家闹，也只会给自己惹祸上身。” 红唇微勾，顾佳人道：“不怕的话，你们就去闹啊！” 现在的她，早已不是当年惊慌失措，什么都不懂的顾佳人了。 李秀芬一把拽过李家成：“她什么时候迁的户口？我怎么不知道？” 她不清楚，李家成就更不清楚了。 结婚后，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顾佳人操劳，他什么都没有操过心。 顾佳人的户口既不在李家的户口本上，也不在顾家，那在哪里？ 李家成哪里还敢冷脸，对顾佳人的态度360度的大转弯，他跪在地上爬到顾佳人跟前，低声下气地说道：“佳人，我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的，咱们还有童童呢！” “你一定不忍心他没有爸爸，对吧？” 李秀芬心疼儿子，却又生气儿子的窝囊，她一把把儿子拽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们砸锅卖铁地供你读大学，可不是让你跪老婆的。” 她腰板依旧挺得很直：“离婚可以，童童的抚养权归我们李家。” 只要能拿捏住小的，不怕顾佳人不大把掏钱。 顾佳人丝毫不惧怕：“那我们大可以诉诸法庭，看看法官怎么判决抚养权啊！” “佳人，求求你想想儿子吧！” 李家成依旧在苦苦哀求，只有他妈这样什么都不懂得，才会觉得法官会把孩子判给男方。 可实际上，法院判决的时候，只会看工作和经济收入的稳定，失业在家的他根本就没有竞争力。 顾佳人离他远远的，找出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今天面试完，吉祥就给她发了宿舍的地址，说她随时都可以搬进去，带孩子也可以。 她的东西、孩子的东西加在一起并不多，接连打包了两个包裹，就没剩什么了。 李家成红着眼去拦她：“佳人，你再给我一个机会，你对我哪里不满意，我都改好不好？童童也还小，他不能没有爸爸，你不能这么狠心地分开我们父子俩！” 顾佳人停下手看他，一字一句地问他：“你现在记起来你是童童的爸爸了？” 从小到大，童童生病、吐奶，都是她不眠不休地照顾，童童学说话、学走路都是一点一滴地来教，喂饭、喂水、喂药，李家成更是从没管过。 他有什么资格来自称是童童的爸爸？ 一直没有吭声的李家佳凑过来说道：“嫂子，真的要离婚呀？二婚的女人可不好再嫁啊！” 顾佳人冲她笑笑没说话，她从没想过要再结婚，只想尽自己全力把童童照顾好，把他培养成才就好。 可她将来的规划没有必要告知李家人。 李家成挤开李家佳，挡在顾佳人身前，嗫喏道：“我、我和你一起搬走，这里就给爸妈和家佳住，好不好？” 顾佳人耐心快要告罄，她捋了捋凌乱的发丝，掖到雪白肉乎的耳朵后，公事公办地拒绝道：“不好。” 工作地点还有宿舍的地址，她都不会告诉李家人。 李秀芬叫道：“不行！万一你在外面招了什么野男人，给我儿子戴了绿帽子怎么办？” “对，要么带我们一家人一起搬，要么就干脆别搬！你自己选吧！”李向田意味深长地瞥了儿子一眼。 儿子的工资都被他老婆子拿走了，这一家人的花用都靠着顾佳人，他不用想都知道。 如今儿子翅膀硬了，想撇下他们，跟着儿媳走？ 呸，休想！ 顾佳人看着挡在她跟前的李家成和李向田，美眸微冷：“公公和家成是想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李向田浑黄的眼珠一转，冲李家成道：“家成，还不把你媳妇拽回去？” 顾佳人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公公是想让家成吃牢饭吗？” 李家成还没说话，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他吓得抬脚就往屋里跑，还以为是警察真来抓他了。 李家人躲开了，门口的位置正好让了出来，顾佳人拉开门让搬家的工人把行李搬走后，咣当一声合上了门。 这一家人就是一头吃人的巨兽，和这座城市一样，吞噬了人做梦的权利，只留下一具被柴米油盐掏空了的尸体。 而她终于要脱离这头巨兽，离它远远的，再也不要靠近。 第19章 以后童童保护妈妈 时间和真心一样，都是这世间最不能强求的东西，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只会让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从未因为家庭琐事和李家成闹过，她温柔贤惠又千依百顺，尊重李家成，孝敬婆婆，可这个家始终没有真正接纳过她。 千金易求，好聚好散难得，及时止损，对他们都好。 顾佳人先让搬家的人把行李送到宿舍去，自己去了幼儿园门口接童童放学。 回宿舍的路上，童童眼尖地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妈妈，我们不回家吗？” 出租车上，顾佳人抱着童童肉乎乎的身子，温柔地点点头：“嗯，童童以后和妈妈住好不好？” 她不会隐瞒儿子，与其让儿子怀揣着不现实的猜想，还不如实话实说。 童童已经是个小小男子汉，顾佳人想，他会慢慢的成长起来，长成一个有责任心，有爱心的真正男子汉。 “那，我们以后都不要爸爸了？” 顾佳人思索良久，也没能给儿子一个答案。 童童伸出白白胖胖的小胳膊抱住她拍了拍，“没事，妈妈不难过，以后童童保护妈妈。” 小小软软的身子贴过来，温暖了顾佳人冷得透骨的心肠，她红着眼圈回抱住儿子，“嗯，好。” 到了宿舍一看，顾佳人才发现，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宿舍，而是一栋颇具人文底蕴，名叫‘夕阳’的小区。 一砖一瓦都透露着年代感，毗邻大路的红砖墙上，更是爬满了绿意盎然的爬山虎，郁郁葱葱地，好似一座天然的氧吧。 房间在二楼，门锁的密码是618，顾佳人戏谑的想，原来吉社长也会沉迷网购。 一进门，顾佳人就闻到了一股清新的香气，那是玄关入门处的一束百合散发出来的。 童童挣开她的手跑进去，童稚的可爱嗓音响彻出租屋：“妈妈，妈妈！有好多小花啊！” 她放下手里的行李箱，走进去一看，电视柜和实木餐桌上，果然都放着各色鲜花。 再放眼一看，偌大的客厅，粗略估算就有七八十平米，再加上三间卧室的面积 两百多平米的宿舍？ 顾佳人起了疑心，就算画社再怎么缺画手，她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怎么也不值得画社这么大手笔的挖她。 掏出手机，顾佳人给吉祥打去了一个电话，表达了心里的疑问。 电话那头，吉祥很淡定地安抚她说：“我们社里还有三个画手，不但有几百平米的宿舍，还管分配宝马代步。” 顾佳人：“” 这么壕的吗？ 吉祥：“我看过顾小姐的画作，所以我认为我所有的投资都是值得的，顾小姐认为呢？” 老板都这么说了，作为一个新入职的员工，她还能说什么呢？ “好，那我先谢过社长的赏识了。” 吉祥也笑了：“不用客气，等到你给社里创造了业绩，我再给你换别墅住。” 顾佳人哭笑不得地婉拒道：“那倒是不用。” 家里只有她和童童两个人，住所太大了，她反倒没有安全感。 客厅里窗明几净，就连卧室的床上，都铺好了带着阳光味道的被褥。 吉祥的贴心，让她事先预备好的清洁工具一概都用不上了。 把几个纸箱子都搬进卧室里，一件件地把衣服挂上后，实木大衣柜还空荡荡的留有好大的空间。 顾佳人想，她就要正式步入职场，身材皮肤管理也该提到日程上来，衣服和鞋子也该添置些新的，不能再穿之前那些破旧的。 “妈妈！门铃响了！” 童童蹬蹬地跑过来，他被顾佳人教得很好，家里没有男人在，不确定门外是谁时，不能冒然开门。 顾佳人摸摸儿子的小脑袋，递给他一本绘本，才去开门。 门口的可视电话里，清晰地映出一位老妇人的身影，花白的头发，穿着精致的旗袍，保养得宜的脸上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 顾佳人开了门，微微一笑，问了句好。 老妇人含笑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冒昧打扰，我是住在你家楼下的邻居，我姓白。” 原来是邻居，顾佳人忙道歉说：“抱歉白阿姨，孩子太闹腾，扰您休息了。” 刚刚换了新房子，童童开心地一直在屋里疯跑，楼下的这位阿姨该是被童童吵到了。 妇人头发花白，五官却大约能瞧出年轻时的漂亮模样。 顾佳人越看那双美人眼，越发觉得这双眼睛很是熟悉，她近期肯定在哪里见过。 老妇人慈爱地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一个女人自己带着孩子不容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和我们这些邻居说。” 她明白过来，这位老妇人大概是在窗边瞧见了他们娘俩搬过来，好心来看看。 新居遇佳邻，真是再好不过。 客气得将邻居请进门来坐，老妇人的注意力却全都被小童童吸引了去。 “呦！这小伙子长得可真好啊！快来给奶奶瞧瞧。” 童童丝毫不胆怯，大大方方地跑到白老太太跟前，软软地问好，又冲顾佳人笑说：“妈妈，这个奶奶好漂亮啊，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奶奶！” 女人不管多少岁都爱美。 白老太太听了他的赞美，乐得合不拢嘴，直夸童童是她见过最聪明、最可爱的小孩儿。 一老一少互吹彩虹屁热闹得很，饶是社交小能手的顾佳人一时间都插不上话去。 客厅里的茶几上放着新鲜的水果，顾佳人就端去了厨房，仔细洗了，切成果盘端出来待客。 之前和李家人住在出租屋里，从来没有邻居登过李家的门。 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李秀芬是个不讲道理的混不吝，谁都不想招惹，即便是住在对门的邻居都躲李家人远远的，像躲瘟疫似的。 今天，新家新气象，有了新客人，童童都高兴地快要起飞了！ “奶奶奶奶，你看，这是我前几天搭的小房子，地基很稳固，怎么晃都不会倒！” 白老太太笑着接过来：“哎呦，小童童好厉害啊！” 老太太满眼都是艳羡，这么好的孩子，也不知道她家沉未什么时候也能给她添个这样懂事乖巧的孙子。 第20章 奶奶留下来吧 新家的厨房里，一应厨房用品都齐全得很。 顾佳人把直饮机打开，泡了两杯花茶端给白老太太：“抱歉，孩子太皮了，以后若是扰了您清净，您随时和我说。” 白老太太摆摆手，笑道：“哎呀，可不要约束小童童！” “这里是老房子，住在这儿的大部分都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年轻人都嫌弃这里离闹市远，不方便，不爱来。” “我们也难得能听见孩子的笑声，多好听啊，可不能拘着孩子。” 顾佳人听得哭笑不得，这才认识几分钟呀，老太太已经重复好几遍，不许她拘束了童童。 可见这位是个真喜欢孩子的。 “你日后若是上班不方便照看童童，随时给我们送上去，我们老两口都在家里闲着，家里也冷清好多年了，看看孩子心情也能好点，不用总看着对方的老脸。” 才第一回见面，就这么热情？ 顾佳人好似明白了为什么这一老一小能一见如故，原来都是‘自来熟’啊！ 邻居老太太热情，她也就先答应着。 按照吉祥社长的要求，每月三幅作品，她可以尽量都安排在工作日进行，周六日的时间空出来带童童逛逛博物馆和图书馆。 这样一来，她大约是不用麻烦邻居太太的。 客厅里有投影幕布，童童已经自己找到遥控器打开投影仪，找到自己心仪的海洋纪录片，分享给他新交的‘好朋友’。 纪录片是英文原版，没有翻译的，老太太抱着童童问他说：“你能听得懂吗？” 童童脆生生地说：“没问题啊！” 厨房里正在择菜的顾佳人听到了，笑着提醒他：“童童，要实话实说哦！” 小童童小脸儿立时红了：“好吧，我只能听懂大概，个别的比较长的英文还是听不懂。” 白老太太很是惊讶：“这已经很厉害了，我儿子小时候还不如你呢！” 后面两个人又说了什么，顾佳人没有听太清楚，等她煮了米下锅后，老太太已经站起身要走了。 顾佳人客气地邀请白老太太留下一道用餐，老太太迟疑了片刻，小童童就缠上来抱着她的腿说：“奶奶、奶奶留下来吧！我妈妈做饭可好吃了！” 他的热情好客，多多少少让顾佳人有些尴尬，她刚才那么说，真的只是‘客气’一下。 这位邻居老太太，单看穿着和气质就不是一般人，今天搬家匆忙，她准备的也都是些家常便饭，没有什么拿手的好菜足以招待贵客。 好在，白老太太并没有应下来，她摸了摸童童肉乎乎的小脸儿，“今天不行啊小宝，家里爷爷已经做好饭了，改天奶奶一定来，好不好？” 童童这才露出了一抹笑脸儿。 顾佳人一直在楼梯处看着老太太到了楼下才进屋。 “妈妈！妈妈！”小童童扑过来抱着她的腿直晃悠：“我好喜欢这个家啊！” 窗外华灯初上，客厅巨大的落地窗里映出万家灯火，厨房里的高压锅噗噗地冒着热气，饭菜的香气夹杂着熏香和花香，一点点将她被李家成挖空了的心填满。 她笑了笑，“妈妈也喜欢。” 万事开头难，她的新生活已经有了个好的开始，后面也一定会顺遂起来。 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桌，顾佳人不用伺候李家一家人，难得和儿子吃了一顿清净饭。 吃过饭后，小童童积极地跳下餐椅，捧着自己的小碗说：“妈妈，我也想和你分担家务，咱们以后都划区域、定任务好不好？” 顾佳人哭笑不得，这才第一天上幼儿园，就学到新词了？ “我们老师说的，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自己的小屋子自己收拾。” “好。” 碗筷都由顾佳人放到厨房里，童童站在小板凳上，学着顾佳人洗碗的模样认认真真地清洗。 小家伙洗完了，才发现橱柜那儿有个黑色的大家伙，就好奇地问：“妈妈，这是什么？” 顾佳人：“洗碗机。” 一百多平米的‘宿舍’，所有的家庭电器应有尽有，厨房里烤箱、洗碗机还有扫地机器人一样也不缺。 客厅的冰箱里，更是连各式果蔬和鲜奶都应有尽有。 顾佳人难以相信这五脏俱全的精美房屋，竟然只是‘宿舍’。 好小区易得，好邻居也有，可内里都这么精致用心的，着实让顾佳人受之有愧，只能下定决心，日后多为画社贡献几幅优质画作。 这套房子，一共有三间卧室，一间主卧一间儿童房，剩下的一间，顾佳人进去看过了，里面各式的水彩、颜料和画纸都已经装备齐全，画架也都就位了。 坐北朝南，白天里阳光一定很好，做画室倒是正合适。 晚上，顾佳人搂着童童，念了不到一本绘本故事，童童就睡着了。 她亲了亲儿子的额头，看来新家里童童并没有不适应，也没有缠着她要爸爸。 这一切都要多谢李家成从未带过他，不疼、不爱、不付出，孩子突然离开他，也不会有丁点的难过和不舒服。 顾佳人想，这样也挺好。 她和童童都能彻底地和那个家脱离开，不用藕断丝连地牵扯到一起，牵绊个没完没了。 第二天，顾佳人早早起床，洗漱后做了五谷、黑芝麻和核桃和鲜奶鲜榨的糊糊，童童很爱喝，每次都能喝掉两大碗。 冰箱里还有现成的蛋挞胚子，现成的蛋挞液添加剂太多，顾佳人就自己调了蛋挞液烤了一盘。 汉堡胚子是她昨晚睡前在烤箱里烤好的，培根肉也是现成的，稍微煎一下就很香。 “哇！妈妈，好多好吃的啊！有蛋挞还有汉堡！啊！妈妈我爱你！” 小童童很喜欢吃汉堡，之前顾佳人不让他吃，主要是外面的快餐用料不健康，想要自己做又没有条件。 现在有条件了，食材也都很新鲜充足，干净又卫生，她自然愿意每天都满足儿子的小胃口。 顾佳人笑道：“想吃就赶紧去洗脸刷牙吧！” 小家伙乐颠颠地去洗漱，趁着这会儿功夫，顾佳人把他的小书包收拾好，里面没有什么文具，只有几本绘本故事和衣服。 吃饭、玩耍时弄脏了衣服老师可以直接给他换上，背着也不会很重。 第21章 那顾小姐该怎么称呼我 吃过饭，送了儿子去幼儿园，吉利园长正站在门口和家长们打招呼。 看到顾佳人，吉利还有些不自在。 他当时要是知道顾佳人是有夫之妇，绝对不会给他们牵红线。 现在想想，可真是造孽啊！ 顾佳人不知道吉利心思，早上吉祥发来信息说，给她三天安顿休息的假期，三天后再来画社报道就行。 她正好趁着这几天把家里再好好地收拾收拾。 玄关和客厅里摆放的鲜花都是一次性花期很短暂的，造价昂贵且浪费。 顾佳人打算去一趟花鸟鱼虫市场，买些花草和小鱼缸回来，童童已经想要宠物已经很久了，小猫小狗什么的就算是照顾得再好，也免不了让房间染上气味儿。 金鱼就再好不过了，毕竟这不是她的房产。 她戴了遮阳帽刚下楼，就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和白老太太说话。 宽肩、窄腰、逆天的大长腿，一张精致的自带滤镜的俊脸，是傅沉未。 顾佳人停下了脚步，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世界这么小。 “佳人，快来！”白老太太看见她，冲她招了招手。 顾佳人走过去：“阿姨，傅先生，好巧。” 白老太太正要为他们互相介绍下，听到这话倒是愣了愣，“哎！瞧我这记性，你们早就认识了吧！” 傅沉未看着顾佳人，眼底覆了一抹柔光，“认识了，但不算早。” 老太太说：“这是我儿子，偶尔来这儿看看我们老两口。” 顾佳人看见这一老一少站在一起，才恍然大悟，她就说昨晚老太太那双漂亮的眼睛，好似在哪里见过。 原来是傅沉未，他们是母子。 只是这对母子年龄相差似乎有些太大了。 傅沉未看出她的疑问，主动解释说：“我是老来子，爸妈快五十岁才有了我。” 老太太有些诧异，她向来沉默寡言的儿子，竟然突然话多了起来，和‘陌生新邻居’谈论的还是这么‘私密’的话题。 顾佳人笑道：“看得出来，也只有白阿姨这样的美女，才能生出傅先生这么俊美的儿子。” 真心实意地夸赞，捧得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 只是，这千亿霸总的父母也太接地气了。 顾家的产业只覆盖了南方几个大城市，居住的别墅也有上千平呢！ 傅氏集团覆盖全世界，住所应该是背靠青山，面朝大海，整座小岛是我家那种级别的。 怎么会和她这种小市民挤在这么普通的小区里？ 正是疑惑，一位身穿练功服的老大爷走了过来：“大妹子，呦，这是您儿媳妇啊？哈哈哈，真般配啊，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早生贵子啊！” 傅沉未与顾佳人面面相觑，两人的脸都红了红。 顾佳人以为傅沉未会解释，没想到他只含蓄地咳了一声：“多谢罗大爷，借您吉言。” 白老太太顾不得解释，忙着上楼去换练功服，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冲顾佳人道：“佳人啊，别和沉未客气，有需要他出力的，你可劲儿使唤他啊！” 顾佳人：“好。” 这可不是她‘儿子’，她才不敢。 她敷衍地应着，抬脚就要走，傅沉未却跟了上来，从善如流地问道：“顾小姐要去哪里？” 顾佳人如实答道：“我想去买些盆栽。” 傅沉未点点头，拿了钥匙说：“好，那走吧！” 顾佳人：“？？” 走去哪儿？ “我的车就在这儿，搬运盆栽也方便些。” 顾佳人一头问号，什么车？ 顾佳人跟着傅沉未到了地下车库，还以为她会看见一辆小货车，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全是限量版豪车。 此时此刻，顾佳人只想到一个段子‘你大爷还是你大爷’，没想到不起眼一个小区，竟然藏龙卧虎，全是隐形富豪啊！ 下一刻，她就瞧见傅沉未从中开出了一辆劳斯莱斯。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顾佳人身前，傅沉未才跳下车，拉开副驾的车门，冲顾佳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顾佳人晕晕乎乎地坐在副驾上，绝佳的包裹感中，她问了一句：“你要用劳斯莱斯给我运盆栽？” 傅沉未‘嗯’了一声，说道：“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比起其他车，空间还算大。” 顾佳人：“” 劳斯莱斯的厂商，可知道傅沉未是这么给他家车子定位的？ 在出嫁前，顾佳人不是没有干过这么‘凡尔赛’的事，迈巴赫运送石雕、木雕，还有她的各类藏品，给江南的外公和外婆运送土特产时，也这么糟践过豪车。 可那个时候，她从来不觉得浪费。 直到现在，她连偶尔乘一次出租车都觉得奢侈，带了蜜糖香气的过往，也都被泪水和汗水浸透成了苦的。 花鸟鱼虫市场离他们住的地方并不近，一路上顾佳人碍于两人之间尴尬的‘定位’，也为了避嫌，一直没有说过话。 一路上，顾佳人都在想，傅沉未堂堂傅氏掌权人，为什么会牺牲自己金贵的时间，来给她做搬运工？ 若是说，傅沉未是看在顾倾城的面子上，才会屈尊降贵帮她，可他明明对顾倾城都不假辞色，她一个大姨姐就更不配了吧？ 可若不是看在他母亲的份儿上，那他又为什么—— “顾小姐也是s市人？”傅沉未突然开口，打断了顾佳人的冥想。 这个话局开头，略略有些令顾佳人诧异：“傅先生都快要成我妹夫了，还不知道我和倾城是哪里人？” ‘吱’得一声急刹，傅沉未突然停下了车子，一双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妹夫？” “我早向顾小姐澄清过，我和顾倾城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不会有婚礼。” 车子停在车水马龙的大路上，后面的车子都被快要堵成腊肠了。 傅沉未却还在不急不缓地追问她：“所以，顾小姐是不相信我？” “信。”不是妹夫，这人为什么对她这个顾家人这么殷勤？ 傅沉未戏谑道：“那顾小姐该怎么称呼我？” 顾佳人又羞又急：“傅先生” 第22章 顾小姐第章第章第章不请我洗个澡？ 她丝毫不想妥协，可在公共场所闹脾气，影响早高峰出行的事，她绝对做不出来。 只有在底层社会生活过的人才知道，想要在这座大城市里生存下去，是多么的不容易。 送孩子上下学是时间，家务、做饭是时间，上班是时间 就连吃饭也睡觉都要加快速度，生怕耽误了一分一秒，够不到那份微薄的薪水，养不活一家老小。 时间，是富贵人的游戏，穷人的命。 傅沉未这才收回视线，踩下了油门。 随着两侧车流的涌动，顾佳人小脸儿登时红了，原来刚才是红灯，并不是傅沉未故意逗她。 工作日的花鸟鱼虫市场，并没有多少人。 顾佳人挑选了一些花期较长，香味儿比较淡雅的盆栽，一番讨价还价后，顾佳人不但以六折的价钱拿下了那些盆栽，还让老板额外赠送了一盆水仙花。 傅沉未唇角微挑，他想，幸好老板是个男人，也幸好顾佳人是个美人，不然换个人要是敢这么还价，肯定要被老板打出去的。 花店师傅用平板车帮顾佳人把盆栽运了出去，师傅擦了一把汗，“姑娘，您车停哪儿了？” 顾佳人抬眼去看傅沉未。 傅沉未开了后备箱，“就放这儿吧！” 师傅：“” 那师傅说什么都不敢往车里搬，他生怕自己搬花的时候，一不小心碰掉一块儿车漆，那把他裹巴裹巴称斤论两的卖了，也赔不起啊！ 顾佳人走过去，柔柔地说道：“我来吧！” 傅沉未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她十根纤纤玉指上，那是拿画笔的手，是弹琴的手，怎么能做这种体力活？ “我来！”他解开袖口的扣子，挽到手肘，一盆盆搬了上去。 搬了盆栽，顾佳人没忘记给童童买了一对小金鱼。 老旧小区没有电梯，十盆盆栽傅沉未不允许顾佳人动一根手指头，全都自己一盆盆搬了上去。 天气本就炎热，穿着一丝不苟的傅沉未被汗水打湿了衬衣，结实的胸肌在半透的衬衣下若隐若现。 顾佳人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若是他们都单身，她还可以请他留下来洗个澡、吃顿饭以作感谢，即便不巧被有心人看去了，也顶多成就一段风月韵事。 可她已婚，他有主，顾佳人踌躇半天，只能吐出苍白无力的两个字：“谢谢。” 晶莹的汗珠儿滚过男人的喉结，傅沉未微微勾唇：“我浑身臭气和土腥气，顾小姐不请我洗个澡？” 顾佳人粉白的脸蛋儿，像在炭火里滚过的烙铁似的，又红又烫。 “傅傅先生家不就在我家楼下？想要洗澡应该也很方便。” 傅沉未：“” 他为什么要把顾家人的宿舍安排在自家楼上？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就是他吧？ 他失落地笑了笑，抬脚就要走。 顾家人看他失落模样，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剥削。 她又是把人家当劳工，又是收人家绘本的，傅沉未的母亲又这么喜爱童童，她怎么也要表示表示。 “如果傅先生不嫌弃，今天中午，我想请傅先生和二位老人吃顿饭。” 傅沉未停下脚步，失落的唇角又翘了起来，“好啊！” ‘劳工’走了，顾佳人顾不得收拾那些盆栽，就一头扎进了厨房里，开始为中午要请客的午餐忙活。 今天一上午，她只计划着去买盆栽，菜和肉类还想着在下午去了超市卖场再添置，中午她自己凑合一顿就好。 这下子，她自己想凑合，傅总都不会同意了。 想起傅沉未的变脸速度，顾佳人都觉得他堂堂总裁，却可爱得和童童似的。 不高兴就冷脸，高兴了又立马变得温柔了，真是个有趣的男人啊。 顾佳人不知道傅家人的口味，就尽量地做了几道清淡的菜，番茄炒蛋、清调黄瓜条、桂花糯米藕，还有一锅清炖冬瓜排骨汤。 算不上多么丰盛的家常菜，顾佳人又焖了一锅五谷杂粮饭，营养又能促进肠胃蠕动，更适合老人们的胃口。 饭后甜点她也准备好了，都是猕猴桃和柚子那一类低糖的水果，美味又不升糖。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顾佳人才去了阳台上，把运回来的盆栽，按照喜阳程度细细地分了，松了土浇了水。 能吸附甲醛，净化空气的绿叶植物，客厅和童童的卧室都放了两盆，开花观赏性的就放在客厅的阳台，不喜阳的就放在玄关处。 傅沉未再进门的时候，顾佳人差不多已经收拾妥当。 看着整洁明亮，花香沁脾的房间，傅沉未不禁感叹：“顾小姐要是做家政，怕是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顾佳人正端着盘子从厨房里出来，“你怎么进来的？” 傅沉未实话实说道：“我开门进来的。” 顾佳人：“”她一会儿就改密码。 饭菜都端上桌了，傅沉未就像在自己家一样自在，随手还带了自己的拖鞋来。 顾佳人看着他熟稔地换了拖鞋，抬头问她：“卫生间方便进吗？” “呃方便。”她脸红了红，突然想起来早上出门前洗的衣服都还在烘干机里，没有拿出来。 等到傅沉未洗手出来，顾佳人才突然察觉不对劲：“白阿姨和伯伯呢？” 傅沉未替她拉开椅子，毫不脸红地说谎：“哦，他们已经吃过了。” 顾佳人看看墙上的挂钟，才12点不到，已经吃过了？ 傅家的午饭点这么早吗？ 两人坐下吃饭，顾佳人递给傅沉未一杯果汁，谢过他这几次的帮忙。 “傅先生现在是和白阿姨他们同住？” 傅沉未道：“嗯，还算常来，这里离公司比较近，不想奔波，或者太累了，我就在这里歇一下。” “之前我看过傅先生的画，画工扎实，底蕴深厚，傅先生也是美术学院毕业的？” 傅沉未一怔，拿着筷子的手抖了抖，“法国国立美术学院，顾小姐耳熟吗？” 顾佳人手里的筷子一个没拿稳，掉在了桌上。 第23章 他想看她说话，看她笑 “我和顾倾城就是在法国认识的，所以我也好奇顾小姐是不是也在法国留过学。” “没有。”她说。 傅沉未吃饭时，夹菜的种类多是甜口的，这种偏好，像极了童童。 顾佳人想，也许是童童和他那双含情眼太像，眼角的泪痣也像，食物口味也像，所以她才会对这个男人格外的容忍。 她这才愿意和他理论，换做别的男人，她早就躲开，泾渭分明地不再多说一句话。 顾佳人苦涩地笑了笑：“不提过去的事了，傅先生和倾城为什么取消了婚约？” 若是顾倾城和傅沉未的婚约会继续，那她就要早早躲开，免得遇上不该遇上的人。 傅沉未抬眼看她：“我和顾倾城，从头到尾都只是普通朋友，婚约是顾倾城传的消息，我从来没有认过。” “顾倾城可不是这么说的。” 顾倾城小女人似的骄傲和甜蜜，都做不得假，顾佳人虽然没有过恋爱经历，也能一眼看出顾倾城深陷爱河不可自拔。 傅沉未放下手里的筷子，“你不信我？” 这么多年以来，顾倾城借着他的名号，放出去各种谣言，傅家的少奶奶，傅太太，傅氏未来的当家夫人，都是她在自说自话。 看他不介意，顾倾城行事越来越张狂，她借用傅氏的威慑，将她家那个半死不活的公司扶持了起来，手里的订单也大多是从傅氏旗下那些不起眼的小公司抢来的。 他不说，顾倾城就以为他不知道。 傅沉未都知道，可他从未置喙过一句，不是深情，而是不在乎。 不在乎外人怎么看，也不在乎顾倾城，可顾佳人不同。 从第一次在红楼偶遇，听到顾佳人弹的那首曲子，他就莫名觉得熟悉，再到第二次偶遇，只是看着她，傅沉未都觉得时光静好，岁月静谧。 人生第一次，他想接触一个人。 无关利益，无关风月，只是单纯地想要靠近她，看她说话，看她笑。 顾佳人拿公筷给他加了一块儿桂花糯米藕，“我信。傅先生贵人事忙，哪里有闲情逸致逗我玩儿。” 况且，顾倾城也是有前科的。 s市的顾家家大业大，家族中难免有攀比奚落弱者的，顾倾城自小要强，可偏偏父母不争气。 于是，顾倾城幼年那会儿就常借她的名头在上流圈子里蹭各种party、各种酒会。 年轻不懂事，家里也没人教养，在外面闯了祸就说自己是‘顾佳人’，得了夸奖，就报她顾倾城自己的名字。 幼年道少女时期，顾佳人都长在江南的外公外婆家，这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等到她回去s市，才发现她的丑闻和恶名满天飞，顾倾城却是人人夸赞。 父亲忙于生意，母亲只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还是两个哥哥揍了几个背地里说她坏话的，谣言才慢慢散了。 “要是能让佳人开心，逗逗你也可以。” 顾佳人：“” 这人看上去贵气俊美，为什么总开这种孟浪的玩笑？ 吃过饭后，傅沉未起身收拾桌上的狼藉。 顾佳人才伸手，傅沉未就拦住她说：“你去休息。” 做饭的人不洗碗，这是傅沉未对‘和谐家庭’的初步认知。 顾佳人看着男人身穿昂贵的衬衣、西裤，却端着满是油渍的碗盘，认真的放进洗碗机里。 餐桌上的油渍，傅沉未也拧了抹布，仔细地擦得干干净净。 厨房和餐厅的地上开了扫拖一体的机器人，几不可闻的机器翁鸣声中，顾佳人红了眼眶。 男人收拾好，修长的十指凑在水龙头下洗着手，干净细白，没有茧子，这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可他却为她，做着佣人的活计。 “你怎么了？” 傅沉未刚擦干手出来，就瞧见了眼圈红红的顾佳人。 顾佳人收了伤感，笑道：“未来能嫁给傅先生的小姑娘，估计上辈子拯救过银河系。” 傅沉未心中微动，他看着顾佳人一张精致昳丽的脸，在日光下好似会发光似的。 一时着迷，一句未经思考的试探，也跟着脱口而出：“哦？那顾小姐想不想拯救银河系？” 顾佳人倏地抬眸看他，傅沉未被她看得喉咙一紧，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多么不合时宜的话。 他不自在地挪开视线，歉意地冲她一笑：“抱歉，玩笑话，顾小姐不用当真。” 他不能因为自己内心莫名其妙的悸动和陌生的情愫，就不管不顾地给她带来困扰。 傅沉未走后，顾佳人趁着闲暇时间，为傅沉未一家画了一副‘合家福’，傅老爷子的照片，是傅沉未提供的。 画作正好在去画社报道的前一天晚上完成，一起带给白老太太的还有顾佳人自己做的小点心，里面的糖都是木糖醇，牛奶也特意用的脱脂奶。 “童童，和妈妈一起去一趟楼下白奶奶家，好不好？” 她担心傅沉未自己在家，自己一个人去就有些不合适。 小童童正坐在客厅里百无聊赖地玩儿魔方，听到这话，立时蹦起来叫道：“真的吗？真的吗？童童要去！” 揉揉儿子的小脑袋，顾佳人把装裱好的画和蛋挞带上，拉了儿子的小手就下了楼。 她去得巧，傅沉未不在，老两口也还没出门散步。 “哎呦，丫头你也太客气了，来就来，以后不许再带东西了啊！”白老太太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迎了他们进门。 顾佳人道：“应该的，这些也都是亲手做的，并不是多么昂贵的东西，您不嫌弃就好。” 白老太太连连夸赞着说不嫌弃，“哎！老头子你快来看顾丫头画得多好啊！” 顾佳人的画作，笔触和线头也比别人的画更细腻些，又比照片更活灵活现了些，白老太太的温柔，老爷子的内敛全都跃然纸上。 傅老爷子看过后，也是赞口不绝：“丫头，小小年纪才艺了得啊！” 他还记得在红楼用餐时，顾佳人弹的那首钢琴曲，琴艺娴熟又感情饱满，着实佳作啊！ 顾佳人被夸得脸红：“您抬爱了。” 她做了三年多的家庭主妇，每天围绕的全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耳朵里听的全都是李家成的唠叨和婆婆的挑三拣四，猛然被人这样真心实意地夸赞，竟然还有些不自在。 第24章 他陪人家买花去了 白老太太和顾佳人聊天，童童已经自来熟地跑过去看老爷子的棋盘：“爷爷，您在下棋呀？” 老爷子很惊奇：“你竟然还认识围棋？” 小童童自豪地说道：“那是，我妈妈都教过我的，虽然我还没有赢过妈妈，但是棋子还是认识的。” 他说话的时候，插着小肥腰，抬着小下巴，骄傲得好像是围棋冠军似的。 一家人都被他逗乐了，唯独顾佳人不允许他这样。 “童童，说话要实话实说，不许哗众取宠不切实际。” 童童一声，嘟着嘴放下了小手，不开心地‘哦’了一声。 傅老爷子见不得孩子受委屈，“小孩子就该自信些，等我们长大了再谦虚也不晚。” 说完，他就拉着童童的小手凑到了棋盘前，认真地开始教授童童围棋的技艺。 顾佳人看得哭笑不得，以前总听人说老人溺爱孩子，她从没有体会过，今天可算是亲眼见着了。 白老太太带顾佳人在沙发上坐下，顾佳人也才看见这栋房子的一角，一百平多平米的客厅装潢古朴且大气，紫檀木的家具沉稳又华贵。 她不禁咂舌，这就是傅沉未口中的凑合住着，挤一挤？ 经过白老太太介绍，她才知道，原来这栋小区是傅家承建的，也是自家的地，小区没有几栋楼，五栋里都是给自家人留着住的，傅沉未从小也在这里长大。 后来傅家产业越做越大，陆续在外置了产业，就一一搬走了。 “我们就把空余的房产都租了出去，退休的有优先租住权。” 白老太太说：“年轻人不像你娴静又柔和，蹦迪开party，太能折腾，我们老胳膊老腿的受不住。” “沉未叔伯婶婶也都不喜欢这里，觉得这儿不够气派，我们老两口倒觉得这儿比祖宅更有人气，也更热闹，而且呀，这一套不算大，五百来平米，我们一家三口住着正合适，佣人来打扫也更方便些。” 顾佳人：“阿姨说得是。” 她总算知道傅沉未的‘凡尔赛’是遗传谁的了。 说了一会儿话后，白老太太突然提起了顾倾城：“我听倾城说，你们是堂姐妹？” 顾佳人点点头说：“是，但我不孝，已经脱离顾家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白老太太看她眼中有难过的模样，就赶紧转移话题说：“你看看小童童都已经这么大了，我们家沉未比你还要大上一岁呢，这本来说好的婚事，他说反悔就反悔。” “真是要气死我们老两口啊！” 顾佳人记起傅沉未绘本上那位‘没有脸’的少女，试着开口说：“也许，傅先生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孩儿，只是还没来得及介绍给二老。” 白老太太一听，立即来了精神：“丫头你说真的？！” 顾佳人：“我猜的。” 万一傅沉未就是癖好特殊，不爱画人脸，又只爱画那种身形婀娜的女孩儿呢？ 白老太太果然失落：“我知道他不喜欢倾城那孩子，可就像你说的，喜欢谁你倒是带回来一个啊！他眼看着就要三十岁了，身边接触多地，除了吉利和吉祥兄妹俩，也就倾城了。” 顾佳人道：“也许还是喜欢，傅先生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性子，要是不喜欢，应该早就和倾城说清楚了。” “我看悬。”白老太太摇摇头。 “说句不怕得罪你的话，这几年里，沉未就把倾城当普通朋友了，要不是倾城脾气好，换成其他女孩儿早不搭理他了。” 顾佳人没有吱声，身前的茶几上，瓷白的杯盏茶香袅袅，香气宜人，傅沉未其人也像这味茶，清澈甘冽的端方君子，说话做事都自有章程。 家世出色，长相出色，人品才干却比前两者更出色，绅士又君子的男人，这世上除了外公，傅沉未是顾佳人见过，身上唯二有这两种气质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配顾倾城，实在是可惜。 可这种话，顾佳人不能说，她是顾倾城的姐姐，只能静静地听着，不能表达任何意见。 上楼回家前，傅老爷子带着童童摘了好几串的葡萄，他们一楼自带了小院，里面没有栽种什么名花异草，只有一架长得热闹喜人的葡萄。 老爷子一边摘葡萄一边说：“等这两天爷爷找点材料，给我童童在葡萄架下吊一架秋千，好不好呀？” 童童兴奋地大眼睛都亮了。 顾佳人带着童童走了，偌大的客厅里一下子冷清了，老太太突然说了一句：“这两姐妹差距是有点大啊！” 老爷子‘唔’了一声：“不是堂姐妹嘛，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更别说她俩不是亲姐妹了。” 白老太太有些发愁：“你知道今早你家沉未干什么去了？” “他能干什么？每天就是公司家里两点一线，过得和个苦行僧似的。” 老太太斜睨他一眼，说：“他今天旷工陪顾丫头买花去了，哎，我可是在窗户里都瞧见了，人家顾丫头要动手，他还不许，自己一个人吭哧吭哧地把那些花全都自己搬了。” 想当年，这老头儿追她的时候，也是去她家什么都不说，就埋头苦干。 老爷子很欣慰：“嗯，有他老子当年的风范。” 等他说完，老两口意识到儿子是在给谁干活后，都齐齐闭嘴了。 这倒霉孩子啊，人家顾丫头孩子都有了，他在想什么呢？ 第二天，顾佳人送了童童去幼儿园就乘了公交车去画社报道。 谁知道，她到了之后才发现，画社大门紧闭，门前只有她一个人。 她接连给吉祥打了三个电话，吉祥才接了：“啊我忘记告诉你了，画社只有下午上班，如果你太忙，在家里也能按时交作品，那不来也是可以的。” 顾佳人：“防盗锁密码是多少？” 这么任性的画社，确定不会在吉祥手里玩儿完，确定能按时支付他们薪水？ 进了画社，顾佳人先开了新风换气，更换了香薰蜡烛后，又用吸尘掸子里里外外地都清理了一遍，窗台案几也都用抹布擦拭得一干二净。 木地板已经没了光泽，幸好玻璃柜里还有一罐看不出年头的地板蜡，顾佳人全都用了，才让地板恢复了原有的润泽。 刚刚打扫干净，就有客人上门，顾佳人带着客人一一介绍了店里的作品。 “这幅画多少钱出？” 第25章 等我吃不起饭的时候，就去找妹妹 顾佳人抬头一看，他问的竟然是傅沉未挂在社里的那幅画。 问话的客人，是一个坐在轮椅上，身材颀长，五官比女人还要艳丽的男人。 男人许是因为不良于行，很少出门的缘故，不光脸蛋比女人漂亮，就连肤色都比女人要白上几个度。 顾佳人自己就有姣好的容貌，她不喜欢别人盯着她的脸看，自然也不会盯着这位客人的脸和腿看，那是极不礼貌又冒失的。 她淡然的目光拂过男人，脸上是最得体的笑容，不谄媚，不怜惜，不鄙视。 “抱歉先生，这幅画是非卖品，您可以看看本社其他作品。” 其他画作右下角都标了价钱，唯独这一幅作品，右下角空空如也，没有画家署名，也没有标价。 男人轻佻地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戏谑的笑来：“哦，我若是非要这幅画呢？” “抱歉。”这不是耍无赖么？ “那不如这样，我给你时间临摹，你把这幅画原封不动地画给我，我按照市价把钱付给你，这样一来，你们社长不会知道，别人也不会知道。” “我得偿所愿，你也有钱赚，咱们皆大欢喜。” 顾佳人声音仍然是清凌凌如甘泉，不见喜，不见怒：“抱歉客人，没有得到原画家同意，私自临摹对方作品牟利，不道德也违法。” 临摹后还在市场上流通的作品，那叫赝品。 更何况，这男人进门就直奔傅沉未的作品，其他的画，他连看都不看一眼，明显就是故意找茬的。 男人没能买到心仪的作品，略显阴郁的目光瞪着她，顾佳人不卑不亢地看回去：“客人还有其他需要吗？”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正是僵持，从车里下来一个身穿小礼服，脚踩珠光白色高跟鞋的女人，“晏琛哥哥，还没好吗？” 顾佳人不经意抬头一看，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来人竟然是顾倾城。 b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她为什么总能偶遇顾倾城？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顾佳人不冷不热地说道：“也许是巧合？” 小时候，几个孩子凑在一起分糖果，她瞧不上眼，顾倾城却每每都要哥哥们多分给她一些才开心。 小孩子把戏，她幼年让过顾倾城，长大了再让让也无伤大雅。 顾倾城在她戏谑审视的目光下心虚了一瞬，可转念一想，顾佳人早不是顾家千金，她才是。 她这才有底气抬起头，“姐姐怎么能在这里做粗活呢？早知道姐姐要找工作，你随时和我说一声，傅氏那么多产业，我随时都能给姐姐找一份比这个工作好百倍千倍的。” “是么，等我吃不起饭的时候，就去找妹妹。” 不远不近的客套，摆明了顾佳人的态度。 晏琛锐利的目光落在顾倾城脸上，顾倾城被他瞪得心里一紧，正要软声哄他时，晏琛突然说：“我这幅画是要送给倾城的，你们既然是好姐妹，那这幅画是不是就可以出卖了？” 顾佳人落落大方地拒绝道：“抱歉。” 晏琛眸光变得深邃：“你这么做生意，不怕得罪了贵客？” 清晨的日光转了过来，一簇簇打在顾佳人发顶，好似给她镀了一层柔光，她轻笑一声，道：“我没有过激，先生又明理，怎么谈到得罪两个字的？” 柔软熨贴的一段话听在晏琛的耳里，好似潺潺流水，冲走了夏日的暑气。 他终于正眼看着顾佳人，问了一句：“你和傅沉未很熟？” 不然为什么要百般维护傅沉未的画？ 顾佳人如实回答道：“不熟，几面之缘。” 晏琛收回目光，喜怒不显，圆滑而不世故，这个女人不简单呀，顾倾城选了她做对手，未来有的是苦头吃。 顾倾城不知道晏琛的想法，又凑了过来，缠着顾佳人说：“姐姐，你也知道我和沉未快要结婚了，他工作太忙，我也想让他开心开心。” “所以，你就看在咱们姐妹的份上，把这幅画卖给我吧！” 顾佳人婉拒道：“抱歉啊倾城，你刚才也说了，姐姐是打工的，做不了主呀！” 顾倾城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手心里掐得指甲都快拗断了。 “这幅画不肯卖，那加个微信总可以吧？日后我们可以提前联系，免得又让我们白跑一趟。” 顾佳人拿出手机添加了晏琛的好友，“我姓顾，这是我的工作号，您要是有购买需求，可以随时联系我。” 公私她分得很清楚，一再强调，是希望这群富贵闲人能拎得清楚。 顾倾城咬着嘴唇看他们俩互加了微信后，小声说道：“晏琛，我知道我和沉未快结婚了，你伤心，可也不能找和我长相神似的姐姐消遣啊！” 她楚楚可怜地看着顾佳人：“我姐姐已经结婚有孩子了，她和姐夫住在出租屋里，日子已经够难过——” “谁准你们来我画社的？！” 伴着一声怒吼，身穿白衬衣、花裤衩，脚踩黑色凉拖的吉祥冲了进来。 她一把拽住了顾倾城的衣袖，把她推了出去，脚踩高跟鞋的顾倾城，脚下不稳差点被她推倒。 再到晏琛这儿，吉祥看着他突然眼圈红了红，转身也把他推了出去。 ‘砰’地一声，吉祥甩上了门，冲顾佳人道：“以后看见这两个人，不许他们进门，听到没有？” 她口气算不上好，说完就有点后悔了。 顾佳人却仍旧言笑晏晏，“好呀。” 吉祥听她绵绵的应声，心里就愧疚了：“对不起啊，我不是冲你，实在是看他们刺眼。” 顾佳人摇摇头，“不会，我还要谢谢社长呢，您做了我想做而不能做的事。” 吉祥登时愣了，她抬起头看着顾佳人的笑脸，也跟着笑了：“哎呀，傅沉未可算是做了一回好事，给我送来你这么一个宝贝。” 她趿拉着拖鞋倒了一杯冰水，咕嘟嘟饮牛似的灌了，才抹嘴说：“傅沉未推荐你的时候，我一听又是姓顾的，还不乐意来着” 说到后面几个字，她声音越来越小。 顾佳人却没打算放过她：“是傅沉未逼你，你才用我的？” 第26章 打死你，好让家成再娶个更好的 吉祥打量着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像是换了套房子的画社，瞪得眼睛都圆了。 “我靠，佳人你也太厉害了吧？你这哪里是画家，明明就是海螺姑娘嘛！” 石子画社里，都是一些眼高于顶的艺术家，不羁的灵魂，画画创意和技术都不缺，可除了这些技能，他们一个两个的就全都是生活白痴。 熏香也鲜花比较多，也是为了遮一遮画社里不那么整洁的地方。 没想到顾佳人来了，不但把画社布局整得更加合理，就连卫生状况都大大改善了。 吉祥直感叹，她可真是挖到宝了。 想起她刚才还大声和佳人说话，她就悔的要死：“都是我多嘴，都是我胡说，佳人你别往心里去啊，我现在是真心喜欢你，你要相信我呀！” 顾佳人抬眼儿看她：“别学我说话。” 她说话的声音和腔调，都是那种吴侬软语的江南水乡味儿，漂泊异乡多年，乡音是她唯一能从顾家带走的，她不愿改，不想改。 吉祥扁扁嘴，怪不得傅沉未才见人家几面就沦陷了，人美声甜性子又温润如水，冰雪聪明得简直剔透，这样的妙人儿换成她，她也动心。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承认我当初是不情愿，后来看过你的作品，不就对你死心塌地了？” 顾佳人眨眨眼睛，笑道：“我也对吉祥死心塌地。” 这份工作是她唯一的靠山，就算它藏着某些见不得光的猫腻，她也不能提。 她没有退路，只能装作盲人似的，摸索着往前走。 吉祥这才相信顾佳人真的没有生她的气。 太阳快要西斜，顾佳人都打算收拾东西走人了，她另外两位同事才打着呵欠姗姗来迟。 顾佳人也终于相信了吉祥口中的待遇好，是有多好。 吉祥给她做了介绍，名叫于贝贝的是个极度社恐，只有接近傍晚的这个点才敢包裹得严严实实地出门。 另一位名叫陈静，是个社交极其广泛的社牛，因为夜生活太丰富，也只有这个时间点才能起床来上班。 顾佳人的出现，让她们俩眼前一亮：“我去！社长，你从哪里淘来的极品美女啊！这不管作品，只看人就能值回票价了！” 她们都是画家，对美的东西，天然的无法抗拒。 吉祥抱着献宝的心态给她们俩看过，顾佳人投在邮箱里的作品后，陈静更是心态炸了：“不是吧，妹妹你明明可以靠脸吃饭，为什么非要靠才华啊？” 于贝贝缩在一边，小小声地咕哝道：“我等凡人没活路啊！” 经过介绍，顾佳人才知道，还有一位资深画师是一位快要退休的老教授，他不常来画社，除非到了交画稿的日子才会卡着点出现。 顾佳人不管别人的时间，吉祥给了她工作，她就尽自己的努力，做到尽善尽美，让人无法挑剔。 五点钟，顾佳人离开画社，下班去了菜市场选了些童童爱吃，新鲜又水灵的菜。 ‘夕阳’小区虽然远离闹市，但好在商超和农贸市场还是有的，规模不大也五脏俱全。 买了菜接回童童，和楼下的邻居打过招呼后，顾佳人就开始做晚餐。 儿童房面积挺大，除了床和衣柜，顾佳人又添了一张学习桌，童童很喜欢自己的小天地，之前在出租屋里，他想玩儿什么都会被奶奶呵斥，嫌他吵，嫌他把家里搞乱了。 现在好了，妈妈说了他可以随意在自己的屋子里玩耍，只要没有危险，不会弄脏墙壁和地板就行。 母子俩吃过饭后，顾佳人问童童：“妈妈让你转告园长叔叔的话，你都说了吗？” 童童点点小脑袋：“说了，但是园长叔叔说让您自己和傅叔叔说。” 顾佳人：“” 他们可真是好朋友呀！ 第二天，顾佳人还没找到机会跟傅沉未提个醒，麻烦就先找上门了。 石子画社里，顾佳人打扫了卫生，画架都才支上，李秀芬和李家成母子俩就冲了进来。 顾佳人好心情荡然无存，刚才构思好的框架，一下子毁了个干干净净。 “好啊！原来你躲到这里来了！” 李家成跟着走进来：“佳人，咱们夫妻一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地说，非要玩离家出走呢？” 顾佳人眼神发冷：“没人和你玩儿，我留在阳台桌上的离婚协议书你没看到吗？” 昨天顾倾城才和她这里‘偶遇’，今天李家人就找来了，他们是把她当做犯人来监视啊！ 李秀芬恶狠狠地指着顾佳人鼻子骂，“你坏了我儿子的名声就想离婚，瞎了你的心了，我告诉你没门！” 她一边骂着，一边拽过一幅画就要砸。 顾佳人道：“那幅画80万。” 李秀芬不相信一幅画的狗屁不是的画能值这么多钱，劈手就给撕了！ “80万，你骗鬼呢！真以为我们穷人没见过钱，你说什么就信什么？我呸！” 顾佳人身形窈窕纤细，李秀芬肥胖壮硕，她不是李秀芬的对手，也不想和她诉诸暴力。 能遏制暴力的只有法治，她毫不犹豫地打了报警电话：“喂，您好，这里是梧桐路十号，对，石子画社，有人打砸闹事。” “你个贱人，你敢报警？我今天就打死你，好让家成再娶个更好的！”李秀芬扔了手里的画，冲过来就要厮打顾佳人。 李家成堵在门口，外面过路的人也只能听见动静看不见里面实际情况。 画社里，只剩了顾佳人和李秀芬两个，“你有本事就别躲，看我不撕烂你的脸！” 叫骂着，李秀芬抬起蒲扇似的大手就要扇顾佳人耳光。 顾佳人躲避不及，吓得闭上了眼。 鸦雀无声中，火辣辣的疼痛却没有落在脸上。 再睁开眼时，她已经被傅沉未结结实实的护在了怀里。 “傅先生，你脖子——” 男人脖颈和喉结处，都被挠得血淋淋的，他肤色白皙，更是衬的这伤口可怖吓人。 傅沉未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顾佳人一遍，看她没有什么外伤，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他一手狠狠地把李秀芬搡开，一手牢牢地护着她，嗓音冷得可怕：“是谁允许你一次又一次伤她？！” 被推倒在地的李秀芬也吓傻了，女的再强势，她在一个身高体壮的男人面前也是弱势。 愣神过后，李秀芬才想起来，她也带着儿子呢！ 她回头想要拽儿子撑腰，可再看，画社门口一堆围观人群里，哪里还有她儿子的身影？ “小贱人！我我我我以后再找你算账！” 放了狠话，李秀芬还没抬脚就要跑，可她还没出门，就被两名民警堵在了画社里。 “您好，我们是辖区派出所的，刚才是谁报警？” 第27章 进一步暧昧，退一步友人 两名民警出示了警官证，一眼就瞧见了地上的一堆纸屑。 傅沉未上前想要代她处理，好让受了惊的顾佳人喘口气。 顾佳人冲他摇摇头，又稳了稳心神，才走过去说：“给您二位添麻烦了，是我报的警。” 她从监控视频里找出刚才的时段，又将那幅被损毁的作品，原件和定价都找出作为证据交给了民警。 李秀芬看着她真的把证据交上去后，立马急红了眼：“顾佳人！你真的要让警察抓我？” 顾佳人没理她。 见顾佳人无动于衷，李秀芬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后，才低声下气地去求办案民警：“警察同志，你们听我说，这不是别人，是我儿媳妇啊，我们自己的家事，就别劳动你们了吧？” 警察一听是人家的家事，就笑了笑：“大妈，就算是你们的家事，您也不能这么干啊，咱们现在都是文明社会了，哪里还兴打骂儿媳妇的？” “嫁进我们李家就是我们李家的人，我打骂她怎么了？哪有当爹妈的不能打骂教训孩子的？” 民警脸上的笑淡了：“哎，这您就不对了啊，别说不是您亲闺女了，就是你亲生的，你也不能想打就打啊！” 傅沉未急着带顾佳人去医院，她身上看着是没有外伤，但是骨头内伤什么的可不好说。 “这人你们带回去教育吧，我们先去医院定伤情。” “不行。”顾佳人突然说：“二位警官先生，这不是家事，如果这里换成是我们家，是外面随便一个场所，您都可以定性成家事。” “但是这里不行，这是我工作单位，她损坏的也不是我的东西，而是社里的昂贵的名画，还请您酌情定案，让犯罪嫌疑人照价赔偿，付出应有的代价。” 李秀芬听得倒抽一口凉气，“小贱人你说什么呢？” 80万啊，把她卖了也不值那么多钱！ 傅沉未抬脚挡在顾佳人跟前，把李秀芬恶狠狠的视线截断，“大妈，辱骂达到一定级别也是可以定罪的，你知道吗？” “你这是在威胁我？” 民警插嘴道：“这不算威胁，顶多算普法。” 李秀芬又指着傅沉未和顾佳人道：“那他们俩呢？通奸难道就不犯法了？” 民警：“不算。” 又不是封建社会了，只要不是聚众的，谁找个小三，还真不在他们职责范围内。 顾佳人站出来，道：“这也算是侮辱，这位先生是我的老板，和我只是单纯的雇佣关系。” 说完，她抬眼去看傅沉未，傅沉未尴尬地咳了一声：“嗯，雇佣关系。” 原来她都知道了。 “谁信你们没有奸情啊？你们当我眼瞎啊！” 李秀芬气得跳脚：“他看见你，眼睛都在发光了，你还说你们没关系？！” 傅沉未心跳倏地漏跳了一拍，他自己都不明了的心事，竟然被李秀芬当着顾佳人的面，陡然摊开。 商场上运筹帷幄，百亿大单再棘手他都没有紧张过，现在却被一个中老年的泼妇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傅沉未心乱了。 藏在心底的佳人，就在他身后，可他鼓起勇气也没敢回头看她一眼。 民警拿了监控的视频和顾佳人交给他们的证据，把吵闹不休的李秀芬带走了。 顾佳人跟着民警回派出所做了一份笔录，急匆匆的赶回来，傅沉未还没走。 一室狼藉下，顾佳人轻声对傅沉未说了句：“谢谢。” 不管他初衷是什么，带她脱离苦海，撑了一叶扁舟载她脱离苦海的，是他。 傅沉未喉咙微动，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伸手就要去拉她手腕：“我带你去医院。” 顾佳人躲开了他的手，“不用，傅先生来得及时，我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倒是傅先生，你脖子上的抓伤” “皮外伤，没事。” “你等一等。” 画社不远处就有一家药房，顾佳人拿了手机去药房，买了棉签和碘伏，又急匆匆地赶回去。 天气热，伤口容易发炎，得赶紧上药才行。 傅沉未坐在凳子上，看着顾佳人像是在做什么了不得的研究似的，神情严肃地将她手里的工具一样样在桌上排好队，就忍不住想要笑。 “要先用酒精消毒，可能会有些刺痛，你忍忍哦！” 医用酒精倒在棉片上，顾佳人小心翼翼地凑近了傅沉未的脖颈，轻轻碰了碰：“疼吗？” 和人打搏击，骨头断了都没皱过眉头的男人，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疼。” 顾佳人眼圈红了红，要不是为了她，养尊处优的傅大总裁，怎么会受这种伤。 看她红了眼圈，傅沉未又气自己为什么要骗她，刚要哄她，佳人就凑过来，吐气如兰似的在他脖子那儿吹了吹。 吹完了，还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还疼吗？” 童童不小心磕碰到了，都要她给吹吹，说只要她来吹吹就不痛了。 傅沉未放在膝盖上的手倏地攥紧，瞳孔微颤。 脑海里，好像被陌生的气泡充斥，就像是童年第一次喝到水蜜桃味儿的碳酸饮料时，那种新奇，触动灵魂的奇妙感觉。 “不疼。” 顾佳人终这才放心了，“这些药你拿回去，记得自己勤换药，伤口不要沾水，不然天热发炎可就麻烦了。” “好。” 她把地上的碎纸屑都收拢起来，准备粘一粘，尽量还原作品。 “别收了。” 傅沉未说，“我不会扣你薪水的。” 价值千万的画他都不会在意，更别说一幅被撕毁的画。 顾佳人听得眉眼弯弯：“傅先生承认自己是幕后社长了？” “顾小姐想要一份画社的工作，那我就是画社的幕后社长。”他看着她，眸光深邃而又温柔。 这句话说得很有歧义，他们卡在暧昧朦胧的界限上，进一步是暧昧，退一步就是纯粹的友人关系。 男人选择女人时，看脸、看胸、看身材。 女人选择男人时，看脸、看钱、看车和房，庸俗又肤浅。 顾佳人也肤浅，可她早已结婚生子，如今连肤浅的资格都没有了。 她只能退后一步，不让自己越过那道朦胧的线。 第28章 不抢男人，一辈子都是好姐妹 至于李秀芬怎么处理，顾佳人也已经想好了，那幅画虽然不是什么传世名作，可既然上面都标了80万，那李秀芬就不能少赔一分钱！ 不能照价赔偿，那就让她把牢底坐穿。 “对了，傅先生怎么会来画社？” 傅沉未这才想起他来画社的目的。 昨天晚上，临睡前，吉利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说了顾倾城和晏琛去画社里闹事，被顾佳人一记软钉子给顶出来了。 吉利说完这事，又和他唠唠叨叨地说了好些话，傅沉未都没再听进耳朵里。 顾佳人不知道晏琛是什么性子的人，他和吉利兄妹俩知道。 辗转一夜，傅沉未都没能睡好，第二天自然起晚了，想要给顾佳人提个醒，也没来得及。 这也才有了，他冲冠一怒为红颜和英雄救美这两出戏。 “没什么，就是转告你一声，晏琛和我还有吉利有仇，日后他要是再来，你就给我打电话。” 收到顾佳人异样的眼神，傅沉未又改了口：“唔，我忙的话，给吉利打电话也行。” 顾佳人却听迷糊了：“这家画社，吉祥才是明面上的社长吧？” 那为什么不能找吉祥处理？ 傅沉未道：“嗯，其他难题你都可以找吉祥处理，但是晏琛这事不合适。” 他越是不方便说，就越说明吉祥和晏琛有猫腻。 联想起吉祥那天对待顾倾城和晏琛的态度，还有她伤心的模样，顾佳人也大致猜到了吉祥和晏琛的牵绊。 她聪慧地不再追问，“好，我记下了。” “不过，我也有一件事，想要给傅先生提个醒。” 她把李家的阴损和李家佳对傅沉未一见钟情的事都提了，末了还不忘再嘱咐一句：“李家就是吸人血的蚂蟥，傅先生可千万注意，别被李家佳给缠上了。” 傅沉未却根本不把李家放在眼里：“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善良。” 人对我好，我得寸进尺，人若犯我，我必百倍偿还，这是傅家的信条。 要是有人用见不得光的肮脏招数对付他，他不介意好好地教教他们做人。 傅沉未离开画社后，给集团法务部打了一通电话：“喂，黄律师，梧桐路派出所，我有一桩案子，需要你盯一下。 不，不是要救人，我要你搜集证据，让对方判得越、重、越、好！” 吉祥来上班的时候，听说有人来闹事，还撕了一幅画，吓得脸都白了。 顾佳人忙安抚她说，“抱歉，都是我惹的祸——” “不！佳人，这事和你没关系。” 吉祥急的团团转，脑袋上的毛寸都快被她揪光了。 “要不以后我去练个跆拳道，每天上班我都早早过来保护你？” 顾佳人哭笑不得地拉住她：“你别再转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出来，咱们也好一起解决呀！” 她听傅沉未说过，吉祥父亲是天阳集团副总，天阳集团又在b市经营得红火，有这样强大的背景，吉祥可以说是地头蛇都不为过。 可她为什么还会这么恐惧一个人？ 还没想通，吉祥就一脸便秘地说道：“我和顾倾城和晏琛有仇。” 顾佳人道：“嗯，应该是顾倾城通知的我前夫。” 老公这俩字和李家成三个字一样，都是让她恶心的存在。 吉祥愧疚地说道：“所以还是我连累你了，如果不是顾倾城看我不顺眼，也不会——” “等等！顾倾城怎么认识你婆家人的？”她才察觉不对劲儿。 顾佳人深深怀疑吉祥今天起床太早，大脑还躺在床上，没跟她来。 “顾倾城是我妹妹。” 吉祥嘴巴都张成o型了。 “什么？！顾倾城是你亲妹妹？” 顾佳人惭愧道：“堂妹。” 吉祥听得直接暴走：“堂妹也不行啊！堂妹也不能这么害堂姐啊！她这么害你，以后见面不尴尬？” 顾佳人道：“你有证据是她做的？” 刚才说的，都是推测，她们没有证据。 小时候，顾倾城时时装柔弱，时时扮可怜，被她欺负的孩子还没哭呢，她就快哭到断气了。 欺负人的演技精湛，被欺负的没有证据，只能这么忍着。 吉祥颓丧的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气得直喘粗气：“靠！我们身边怎么净是这种极品呢？” 顾佳人抓住了重点：“我们？难道顾倾城也害过你？” “啊？我说了吗？我什么都没说吧？” 顾佳人：“” 她对探听别人的隐私没有兴趣，只是不希望顾倾城在外败坏了顾家的名声。 “你已经知道顾倾城是我妹妹了，也清楚她的为人，如果你想和我解约，我也没有——” “顾佳人你说什么呢？” 吉祥气愤道：“她顾倾城这么做，不就是想要我和你解约？我告诉你，她越想我开了你，我就越要留你！” 吼完了，她又觉得这么说不太恰当：“不，不是，我留下你和顾倾城没有一丁点关系，我真的觉得你是一个很有才华的画手。” 重点是长得美，还对她眼缘。 她羞赧地挠挠寸头，“我妈说我和我哥，浑身都是反骨，他们越想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偏不。他们想让我们成年后进集团锻炼，日后好接手家里的产业。” “可你也看到了，我哥哥只喜欢孩子，看他们无忧无虑地成长，他就好像老农民大丰收一样高兴，每送走一届毕业生，他都能哭一晚上。” “而我，我只想没有干扰地作画，心情好有灵感的时候画画，心情不好，想要发泄的时候画画。发懒了，不想动笔了，就赖在家里，睡觉也好、煲剧也好，都好过看那些老油条子虚伪的脸。” 顾佳人听得很有感触。 那些商人，他们都好像是登台唱戏的戏子，看着油头粉面，光鲜亮丽，可头面下的那张脸是黑是白，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吉祥拉着她的手，晃了晃，“所以呀，我就是喜欢你，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掰扯我们两个，我都认你。” 顾佳人听得很是感动，她婚后也跟顾家断了联系，为了断得干净，曾经很要好的姐妹也都好几年没有联系过了。 她正要点头，就听吉祥又说：“只要你不抢我男人，咱们一辈子好姐妹。” 第29章 你是不是喜欢傅沉未 顾佳人眼皮一跳：“你喜欢傅沉未？” 吉祥咧嘴道：“呸呸呸！什么啊，傅沉未和我们兄妹俩从娘胎里就认识，对我来说，他就是我亲哥，我怎么会喜欢上我哥？” 听了她表态，顾佳人刚松了一口气，吉祥作为女人的雷达就biu地支棱了起来：“你是不是喜欢傅沉未？” 顾佳人睨了她一眼，“我结婚三年多，儿子已经三岁了。” “那个，我刚才是开玩笑的。”吉祥说。 顾佳人也没当回事，她点了点吉祥的脑门儿，道：“你不知道啊，特定情况下的fg不能随便立。” 吉祥没有开窍：“什么是特定情况？” 顾佳人掰着手指头，给她举例子：“例如，男人出征前和心爱的姑娘说，等我回来就娶你，那这个男人九成九是回不来的。” “战场上，战士给战友看家人写的信啊、照片啊、信物什么的，那下一个要阵亡的，九成九就是他。” “还有就是你刚才说的，以后不抢男人，就永远是好姐妹。” 她笑得眼睛弯弯，“像你这么说的，要是在剧本里，咱们以后九成九是要做情敌的。” 吉祥也听得大笑：“哈哈哈，不是吧，真的假的？那我现在就指天发誓，要是以后我们同时喜欢上一个男人，那那我就把你抢了，生米煮成熟饭！” 顾佳人也跟着笑：“好啊，那你快告诉我你喜欢谁，我好往上扑一扑，让你早点把我抢回家去。” 妩媚的眼睛里，盛满了狡黠的笑，就像是盛满了散碎星星的湖面，璀璨耀眼，“那样，我是不是就能少奋斗几十年，早早走上人生巅峰了？” 吉祥被美色所迷，正要答应，突然就醒过神来：“那不行，我喜欢的那个太渣了，佳人你这么美，可千万不能喜欢他。” 顾佳人笑道：“好，以后要是遇见他，我绝对躲着他走。” 画社里的工作上了正轨，网络上的画稿，顾佳人就正式进入了收尾阶段。 一心二用，不能倾尽心血在一幅画上，不会画出优秀的作品。 这天接回童童后，吃过饭，哄睡了孩子，顾佳人趁着夜色，画了一幅画，画面的背景是一片浓到散不开的黑暗，只有左上角的位置，有一簇柔和的光束。 光束里，有一道男人的背影，颀长伟岸，简单的衬衣西裤，没有一丝褶皱。 这幅画，顾佳人画到最后，很是真情实感，几乎都有些舍不得把它交给画社了。 第二天，吉祥看到这幅画的时候，简直惊为天人！ “天啊！佳人，你画得也太好了吧！”陈静看着那束温暖的光，几乎快要落下眼泪来。 顾佳人柔柔地笑道：“你们有点夸张了。” 社恐贝贝绞着小手，低声道：“没有夸张，真的很好，这画里的黑暗，乍一看压抑得让人喘不上气来，可再看那束光，我感觉我整个人都升华了。” “他是光，是黑暗中的救赎，没有他，画里的世界还会是一片黑暗。” 吉祥鼓掌道：“你听听，这还是咱们家贝贝话说得最多，最长的一回啊，佳人你还不信我们啊？” 贝贝顿时红了一张小脸儿，又缩回了自己的世界里。 “没有不信你们，只是我好久没有画过大幅作品，一时不自信呀。” 她在李家那么多年，听到的永远是指责和命令，就算管她要钱时，李秀芬都是颐指气使的口气。 要是她因为画稿耽误了做饭时间，李秀芬更是会破口大骂。 时光掠影，她竟连年轻时的自信都快要消磨光了。 吉祥端详着那幅画，很是满意，“这幅画，我要挂在社里，做镇社之宝，不管别人出多少钱，我都不卖！” 顾佳人听了很是感动。 谁知道第二天，她就发现那幅画不见了。 吉祥：“哎呀，我是真的不想卖来着，但是买家给的实在太多了，臣妾做不到啊！” 顾佳人：“” 麻了，cp拆了吧！ 吉祥赚了一大笔钱，开心地批了顾佳人一周的假期，“好好歇歇，以后再接再厉啊！” 那天是周五，顾佳人新作有人赏识，卖了个好价钱，她也很开心。 找到画社那份工作以来，她脑子里都绷了一根弦，怕自己手生了，画不好，怕自己审美下降了，又怕没了之前的感觉，没有佳作，对不起傅沉未和吉祥，怕他们白白为她付出。 今天，她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妈妈，今天是周五，我想吃好的。波妞儿说，红楼附近有一家日本料理很好吃，童童也想去！” 日料？ 顾佳人犹豫了，不是舍不得钱，而是日料并不适合小孩儿吃。 “可以，但是你得答应妈妈，妈妈不允许吃的东西，绝对不能吃哦！” 童童脆生生地应了。 母子俩下楼，就和正要回家的傅沉未走了个碰头。 童童热情好客，对待傅沉未更是热情得让顾佳人都替他脸红。 “傅叔叔！我和妈妈要出去吃大餐，您也一起来吧！” 接收到傅沉未疑惑的眼神，顾佳人羞赧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傅沉未有洁癖，口味也比较怪异，喜欢吃酸甜口的饭菜，日料怕是不合他口味。 顾佳人已经被儿子逼到骑虎难下的地步，只能硬着头皮邀请：“我们要去吃日料，傅先生要是有兴趣的话，一起来吧？” 请字，顶多只有三分诚意，她要是傅沉未，绝对会知情识趣婉拒的。 没成想，她那三分情谊还是给多了，傅沉未竟然点点头：“嗯，你等我一下。” 他进门，客厅里传出白老太太说话的声音：“沉未，倾城刚才来电话，说约你去吃饭——” “胃疼，吃不下。” 顾佳人：“” 童童抬起小脸儿，大眼睛眨巴着：“妈妈，傅叔叔说——唔！” 顾佳人忙捂了儿子的小嘴，一把把他抱走。 院里，蝉鸣鸟叫声中，母子俩面面相觑。 童童小声说：“妈妈，傅叔叔说他胃疼。” 第30章 傅‘大姑娘\’ 顾佳人忧心儿子跟着学：“打比方，有一个童童特别不喜欢的人，邀请你去吃饭，你不想去，或者不想吃，就可以说胃痛。” “这是善意的谎言，也是谎言的一种，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以胡乱用哦！” 童童大大的眼睛咕噜噜地转了转，没吭声。 清风徐徐中，童童着急去吃大餐，就有些不耐烦：“妈妈，傅叔叔好像大姑娘啊，出门这么困难。” 他话音刚落，傅‘大姑娘’终于姗姗来迟。 黄昏灯暖，一大一小手牵手站在路灯下等他，佳人妩媚的眼角眉梢都蕴了一丝丝笑意。 黄昏的光影打在男人身上，点点暖黄色落在他平阔的肩头和面部，将他精致立体的五官勾勒得更清隽俊美。 男人换下了身上万年不变的衬衣西裤，换了一件素白色t恤和藏蓝色长裤，严肃的距离感没了，还多了一丝丝少年感。 童童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叔叔，你还换了一身衣服？” 啧，怪不得这么慢。 傅沉未轻咳了一声：“今天有个饭局，身上沾了酒气。” 顾佳人拉着童童的小手，轻笑道：“嗯，这身果然更帅。”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人倒有戎装可战马平天下，儒装素手安天下的气质。 傅沉未上前抱起童童，挡住了他眼角的一抹笑意，“走吧！” 小童童眼前一亮，他胖胖的小胳膊搂着傅沉未的脖子，开心地冲顾佳人招手：“妈妈妈妈！叔叔抱得好高、好稳啊！” 顾佳人担心童童被宠坏：“傅先生，童童太重了，还是放下他吧！” “没事，不重。”傅沉未说。 童童的小手在傅沉未结实的手臂上捏了捏：“妈妈，放心吧，傅叔叔比妈妈力气大多了！” 看着他们一大一小的背影，顾佳人只觉得心酸，李家成不喜欢孩子，很少亲近童童，抱他的次数更是少得可怜。 看到别的小孩儿被爸爸抱在怀里，他虽然嘴上不说，眼睛里却写满了羡慕。 亲情天赐，薄还是厚都强求不来，之前她以为自己既当爹又当妈，就可以弥补儿子缺失的父爱。 现在看来，她还是没能弥补。 新开的这家日料店，定价昂贵，用餐的客人并不多。 顾佳人不许儿子吃太多海鲜，童童过了新鲜劲儿就觉得小肚子饿，吵着要去逛夜市。 之前童童从来不会提这些要求，一是因为她没有时间，二是李秀芬不允许他们晚上外出，更不允许他们花钱。 “好，傅先生呢？” 夜市不像日料店，人多环境也比较乱，傅沉未有洁癖，不一定能忍受得了那种环境。 “一起吧！”傅沉未牵着童童的小手去结账。 说好的顾佳人请客，最后还是傅沉未付的钱，他说这是回报顾佳人之前的几次请客。 结了账，三个人还没往外走，对面包间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晏琛哥哥，我陪你吃饭，只是朋友关系，你绝对不要让沉未知道啊！” 是顾倾城！ 顾佳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只大手抓住了手腕，一把拽进了最近的包间里。 童童迈着小短腿急匆匆跟进来，看着妈妈被傅叔叔压在墙角，一手紧紧地捂着她的嘴唇，急得他直跺脚喊：“傅叔叔流——唔！” 好，他又被捂住小嘴儿了。 隔着薄薄的门板，不但顾倾城说话的声音清晰可闻，就连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儿，都没有阻隔地扑了进来。 “为什么不能让傅沉未知道？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关系。” “可你也知道，沉未他不想我和你来往。”顾倾城娇滴滴地说道：“晏琛哥哥，你再给我点时间，只要我嫁进傅家，我一定会让沉未给你道歉，再接你回傅家。” 顾佳人倏地抬眸去看傅沉未，傅沉未以为她是受不住了，就温柔地低声哄她：“抱歉，再忍忍，嗯？” 酥麻的嗓音伴随着他温热的吐息，扑在她小巧可爱的耳朵里，傅沉未有趣地发现，她耳朵动了动，微微上翘的眼角都多了一抹绯色。 她在害羞？ 顾佳人也很惊奇，顾倾城都快要给他戴绿帽子了，傅沉未竟然还笑得出来？ 不过，他拽着她和孩子躲在这里听墙角，也好像偷那个情的暧昧场面啊！ “你就那么确定傅沉未会和你结婚？”晏琛可没有傅沉未的好脾气，即使隔着门板，顾佳人都能感觉到他的怒气和不耐烦。 可惜，顾倾城没有注意到，还用很得意的口气说道：“当然啊，除了我，你看看他身边除了吉祥那个男人婆之外，还有哪个女孩儿？” “哦？那你们的婚事是不是近了？” “有可能吧，我到时候可能就不能出来见晏琛哥哥你了，不过你放心，我的心里还是有你的” ‘砰’的一声木质碰撞声，他们的声音也彻底消失了。 傅沉未也终于松开了顾佳人和童童，“抱歉，我们走吧！” 从日料店出来，顾佳人问他：“还去夜市吗？” 傅沉未道：“为什么不去？” 顾佳人尴尬的笑笑，“好，去。” 往夜市的方向走已经没有多远的距离，童童难得出来玩儿，看见什么都很新奇，看见什么都想过去问一问，摸一摸。 街头小吃不卫生，而且人多并不是个用餐的好地方，顾佳人扛过童童的几番哀求后，终于还是妥协，买了三杯鲜榨果汁。 两杯山楂雪梨甘蔗汁，一杯柠檬百香果。 两杯山楂雪梨递给傅沉未和童童，童童毫不犹豫地喝了一口就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妈妈，好好喝啊！” 顾佳人笑道：“以前我外公家院子里就有一棵山楂树，每年山楂熟了，外婆就会让哥哥们摘下来，给我们做山楂梨水喝，开胃润肺又解腻，真的很不错哦！” 她细白的手指捏着一杯果汁朝着傅沉未递过来，街角路灯橙黄色的光晕落在她眼睛里，散碎璀璨，好看得像是盛了一条银河。 第31章 救你的人，应该就是顾倾城 傅沉未心跳陡然快了一拍，他伸手接过来，被蛊惑似的喝了一口，酸酸甜甜又清凉的果汁淌过喉咙，到达胃里，夏日傍晚的暑气都被赶去了大半。 顾佳人偷偷笑了，这么大一个人，口味竟然真的和童童如出一辙。 童童喝了一大杯果汁，没一会儿又闹着要去卫生间。 顾佳人搜索了附近最近的公厕，赶过去才发现里面没有灯光，傅沉未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拉着童童的小手去了男厕。 从厕所里出来，趴在傅沉未怀里的小童童一直静悄悄的，顾佳人正觉得奇怪，凑过去一瞧，童童已经趴在傅沉未肩头睡着了。 他张着肉嘟嘟的嘴巴，口水不受控制地流出来，把傅沉未肩头打湿了一片。 顾佳人知道傅沉未有洁癖，就伸出手要把童童抱回来。 傅沉未拒绝了：“太重了，会累到你。” 睡梦中的小童童还不知道自己被他亲爱的傅叔叔嫌弃了，仍旧打着小小的呼噜，睡得和一头小香猪似的。 上了车，傅沉未拿出一条薄毯搭在童童的小肚子上，又把他脑门上的汗用湿巾擦了，才关上车门往回走。 傅沉未动作娴熟又细心，就连孩子出汗不能吹空调，要擦干这种小细节都注意到了。 自打童童出生以来，就独自照顾童童的顾佳人坐在一边，从头到尾竟然都没有插上手。 到了小区楼下，傅沉未停好车，又把童童一路抱进了家里。 顾佳人安顿好童童后，傅沉未还没有走。 他长身玉立在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肩头，光影的明明灭灭中，完美的五官好似镀了一层光的滤镜，好看得令人窒息。 “傅先生。” 傅沉未回过头，顾佳人泡了两杯花茶端过来，对他笑笑：“尝尝吧，甜的。” 天底下，最爱甜口的，非这个男人莫属。 傅沉未坐到沙发上，突兀地问道：“很辛苦吧？” 想起红楼偶遇那日，佳人明明完美得无可挑剔，可在她婆家面前，她好像只是站在那儿，就连呼吸都是错的。 那个瑟缩懦弱的男人，眼看着她被打骂也不敢为她出头，就连出门走在路上，孩子也是她在牵着、抱着，那个男人从没有回头看过她、看过孩子一眼。 就连傅沉未自己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频频注意顾佳人，看不得她被欺负，看不得她的孩子担惊受怕，看不得她在那个男人身边。 顾佳人蓦然抬头看他。 傅沉未皱眉，郑重其事地说道：“他真的挺重。” 顾佳人被他逗笑了，可笑过之后，心里又酸酸的，像是喝了一杯没有加蜂蜜的柠檬汁。 “嗯，不挑食，吃得多，还总爱吃甜食，就比同龄的孩子都要胖些。” 只有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健康又乖巧懂事，顾佳人才不会觉得她这场婚姻，经营的滑稽又可笑。 傅沉未却一脸骄傲：“像我。” 那骄傲又自豪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人在夸奖他。 这下子顾佳人是真的没绷住，笑得桃腮都染了粉色，妩媚的眼中也沁出水光，朦胧氤氲地像是晶亮的猫儿眼睛。 傅沉未看得一时着迷，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触到了她的眼尾。 指尖微动，她眼尾那颗晶莹的泪珠儿被他揩掉，缀在他指尖颤颤巍巍地晃了几下，落在地上摔得支离破碎。 顾佳人倏地退了一步，瞪着他的眼睛里，三分疏离，三分防备，三分游移彷徨，还有一分是连她都没有察觉的恐惧。 “是我逾矩了，以后不会了，你别怕。” 傅沉未在她灼灼似火的目光下和她拉开距离，踏过一室清辉，转身走了。 深夜的小区走廊安静得针落可闻，傅沉未踩着楼梯走了几步，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似的，再也迈不动一步。 他靠在墙壁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顾倾城有句话没有说错，他是个彻头彻尾，自私又自利的浑蛋。 顾佳人早已结婚生子，她好不容易决心要离开李家那片泥潭，他怎么能在她拼命带着孩子往前走时，再来掺一脚，不是拉她一把，而是让她在泥地里陷得更深？ 他看不得她被欺负，屡次出手，骗自己说那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有些难以明说的情愫，好像在逐渐失控。 回了家，他妈妈还没有休息，正坐在客厅的阳台上，侍弄花草。 傅沉未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剪刀，把她扶起来：“你要总这么累，我就把你和爸送回祖宅。” 在这里住着是清净，但是老人岁数大了万一有什么事，他不在家也没人照应。 白老太太笑道：“你舍不得送我们回去。” 祖宅住着一大群的妯娌、孩子，看似热热闹闹的和乐融融，其实每天都有人挑拨离间，有人煽风点火，更有人隔岸观火，顺便添灯油，让家里那把火烧得更旺。 如果不是傅沉未爷爷奶奶都还在祖宅，能勉强震着那帮牛鬼蛇神，傅家怕是早就乱套了。 “那不如再请个保姆——” “哎呀，你费那个劲还不如早早结婚，我们和儿媳在一块儿，每天都乐呵呵的，你还用得着担心我们的身体？” 她慈爱地拍了拍儿子的手，“你叔叔伯伯们一直拿你的婚事找茬，到时候你结婚了，和倾城生个一儿半女，不就堵住他们的嘴了？” “我和你爸也有脸回去见你爷爷奶奶。” 傅沉未抽出手，“我不会和顾倾城结婚。” “为什么？难不成真的像顾佳人那个丫头说的，你心里早就有人了？” 倏地，傅沉未瞳孔微颤：“您说什么？” 她知道他心里有人？ 白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扶着自己的腿站起来，窗外蝉鸣鸟叫，家家户户都亮着温暖的灯光，她看着看着眼里就有泪花闪烁，可傅沉未没有看到。 她说：“沉未，前几天我和你爸找了一位医生，问过他创伤应激症的具体症状，他说，你重伤迷离之际，脑子里的记忆和画面，很有可能和实际的有所出入。” “所以，救你的人，应该就是顾倾城。” 第32章 你和未来大姨姐吃得挺高兴 “妈”那是傅沉未始终不愿意面对的回忆。 濒死挣扎，没有半点用处，他仍旧如一尾脱水的鱼似的，慢慢地断了喘息 “医生也说了，人总会在绝境的时候，给自己幻化出来一个救世主，你找了那么些年，也耽搁了倾城这么些年，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倾城就是救你的人？” 傅沉未摩挲着手指关节，“那不是幻觉。” 深处的记忆就像是雾霭朦胧的城市，他在那座城市多年，终于等来了一丝清风，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白老太太拉过儿子的手，语重心长道：“儿子啊，就算不是幻觉，可你连人家的脸没有看清楚，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怎么找啊？” “你要知道，那少吃一顿饭，多吃一顿饭，结婚前后和生育前后，那身型都不一样啊！” “再说了，你当年给了那姑娘一支金笔，最后这支笔不正好在倾城手里？你怎么反倒不信了？” 白老太太还要再说什么，傅沉未就打断她说：“妈，我先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啊！” 这些陈词滥调，不光父母在重弹，他也无数次地劝自己，可直觉就是告诉他，顾倾城不是‘她’。 “等等！” 白老太太说：“刚才我看见你和佳人出门去了？” 傅沉未刚刚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嗯，怎么了？” 他认得挺痛快，白老太太却犯了愁：“你这是做什么呀？让你陪倾城吃顿饭，你说胃痛，吃不下，转头你就和未来大姨姐吃得挺高兴。” “这你该不会说是冲着倾城的面子，所以才对佳人母子俩那么好吧？” 可没见他这么绕弯，这么迂回的。 傅沉未道：“我对佳人母子俩好，是出于朋友义气，和顾倾城有什么关系？” “嘿！”白老太太揣了一肚子气看着儿子回屋去了。 朋友义气？ 当年吉祥失恋，可没见他这么照顾人家吉祥啊！ 第二天，顾佳人一夜不得好眠，眼下都多了一抹青黑，童童瞧见，吓了一跳：“妈妈，你怎么变国宝啦？” 顾佳人揉揉他的脑袋，“快去洗漱吧，要吃早饭了。” 昨夜傅沉未走后，她左右睡不着，干脆就起身去厨房，揉了面团醒上。 冰箱里还有两根胡萝卜，顾佳人擦了萝卜丝剁碎，又煎了鸡蛋碎，金黄的鸡蛋和橙红色的胡萝卜搅拌在一起，稍加调料，就喷香扑鼻。 靠在沙发上，稍微眯了一会儿，天光泛起鱼肚白时，顾佳人又揉了剂子，把昨晚调好的馅料包成了十八个褶的水煎包。 等童童出来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煎得金黄香脆的水煎包，两小盘牛排，还有两小碗热气腾腾的五谷杂粮粥。 离开李家，没有李秀芬管控家里的伙食费用，顾佳人可以变着花样给孩子做早餐，童童也能吃得很开心，吃得健康。 吃完饭，童童说他新在楼下交了一个好朋友，要下楼找朋友玩儿。 夕阳小区里，不许私家车开进小区，相比其他小区安全了不少，可这几年层出不穷的危害儿童案，还是让顾佳人不放心。 “是么？童童这么棒啊，那童童可以把新朋友，介绍给妈妈认识吗？” 童童穿了帅气的小衣服，白色的小衬衣和藏蓝色的牛仔裤，帅气阳光的打扮，让顾佳人总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似的。 童童说：“咦？你不是见过吗？就是傅爷爷啊！” 顾佳人：“” 是的，她记起来了，还有他今天这身打扮，傅沉未也穿过。 “好吧，但是咱们得约法三章，你要是看见傅爷爷打呵欠，困了的话，就赶紧回家。 “还要有眼力见儿，尽自己能力帮爷爷奶奶的忙，最后一点尤其重要，不能随意动爷爷奶奶的东西，知道吗？” 童童小大人似的坐在地上穿鞋，这些话他已经听了很多遍，却还是耐心地答应着顾佳人：“好的妈妈。” 顾佳人拉着儿子的小手把童童送到了楼下，傅家二老欢欣地把他迎进屋后，顾佳人还说：“阿姨，童童要是闹你们，你就给我打个电话，我立马下来接他上去。” “我们童童乖着呢，才不会闹。” 他们两老看见童童，眼睛都变得更有神采了，这是真的很喜欢童童。 顾佳人这才放心。 童童交到除了她之外的‘好朋友’，两位老人也有人陪着解闷，倒是一举两得皆大欢喜。 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暑气不但没有散，绵绵的阴雨压得人更觉得难以喘气。 天气不好，光线也不佳，顾佳人在画室里收拾颜料，有些颜料比较娇贵，不能受潮。 正在收拾，窗外就传来嘈杂声，她楼层低，有什么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平时她也不会多看窗外一眼，今天不经意的一瞥，却看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那人身形比别的人都矮了一截，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与他身边穿着跨栏背心喊着号子搬东西的人，截然不同又格格不入。 是晏琛。 顾佳人一时看得入神，手里红色的颜料没有拿好，洒了满桌。 红艳艳的，触目惊心。 扯过桌上的纸巾，顾佳人匆匆收拾了倾洒的颜料和污渍，拿过手机就给傅沉未打去了一通电话。 电话铃声才刚响起，那头很快就有人接了。 “喂” 傅沉未低沉嗓音传来，顾佳人又想起两人昨晚的不欢而散，顿了顿才说：“抱歉，打扰傅先生了，我我刚才看到一个很像晏琛的人，搬进6号楼了。” 晏琛这人和傅沉未、吉祥有什么过节，她不知道，但看他和顾倾城亲密的模样，顾佳人就打心眼里排斥这个人。 下雨天和最厌恶的人叠加，顾佳人好心情都跌到谷底了。 电话那头，傅沉未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回她：“好，我知道了。” 收拾了画室，窗外搬家的工人们工作也接近了尾声，带头的那个正在和晏琛说着什么。 绵绵细雨有变大的趋势，他手里撑着黑色的伞，雨滴砸在伞面上从伞布边缘滚落成细密的珠帘，这道珠帘，好像将他自己困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他自成一个世界。 第33章 顾大画家，又见面了 雨中光着膀子，没有任何遮挡的工人，和他不是一个世界。 好像全世界都只剩自己一个人的孤独，她也体会过。 可他们还是不同，她曾经是没人能说真心话，他是孤高冷艳，曲高和寡，瞧不起普通人。 冷雨未停，工人们就淋着雨走了。 顾佳人看着晏琛摇着轮椅往电梯里走，轮椅沉重，他一只手转不动轮椅，只得收了手里的雨伞放在膝上，淋着雨往前走。 地上的泥泞卷在轮子上，脏了他的手，他也浑不在意。 顾佳人想，他最后还是抗不过命运，和他最瞧不起的人一样，沾了一身泥污。 画室的颜料刚刚收好，防盗门就‘滴’的一声被人推开了。 厚重的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咚’的剧烈响声，顾佳人吓了一跳！ 趁手的防御武器还没选好，傅沉未就一身寒意地闯进了画室。 “你——”距离她刚才给傅沉未打去电话，也才过了十分钟都不到，他一身水汽，肯定是从外面急匆匆赶回来的。 小小的水珠儿从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淌过，慢慢汇在一起，滴落在他的衬衣领口，慢慢隐在结实的胸肌里，消失不见。 “你等等。” 顾佳人从他身边走过，没有瞧见他紧紧攥着，青筋毕露的拳头。 她去卫生间给他拧了一条热毛巾，“擦擦吧，这是一条新毛巾，我之前清洗消过毒的。” 傅沉未接过来，温热的触感，从她的指尖一直蔓延到手心、心脏，又从心脏泵到四肢百骸。 刚才冷到发抖的寒气，才跟着一点点散去。 顾佳人泡了两杯姜糖茶，傅沉未爱甜，姜块她就放得很少。 “有什么话，不能在电话里说？” 甜香袅袅，傅沉未指尖摩挲着杯沿，精致完美的脸隐在朦胧水汽后，眼神冷得渗人。 他喝了几口姜糖水，才开了口，语气沉重。 “晏琛的腿，是因为我才断的。” 顾佳人倏地抬眸看他。 傅沉未所有的力气，好似都因为那一句话用光了，捧着杯子的手都在微微地抖着：“和吉祥谈恋爱，订婚都是为了报复我。” “他哄着吉祥订了婚，婚事都在商界传遍了，结婚当天，吉家的亲友都来了，晏琛他他却在大屏幕上，当着两家亲友和记者的面，播放了吉祥和另一个男人亲热的视频。” “吉祥曾经被一个男人骗过，还是晏琛帮着她从绝望里走出来的，可把吉祥一脚踢回深渊的还是他！” 顾佳人听得手脚发冷，“那吉吉祥她——” 她难以想象，吉祥那么洒脱、爱笑的女孩儿，竟然被晏琛这么残忍地伤害过。 “她割腕自尽了。” 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傅沉未说：“不过你也看见了，她被家人救过来了，伤口做了纹身，一头长发也都剔成毛寸，情绪也恢复得挺好。” 顾佳人眼圈红了，她终于理解，为什么吉祥在看见晏琛的那天情绪失控，为什么她遇上晏琛，傅沉未不让她联系吉祥。 一次又一次地被男人骗，骗她的还是救她出火海的男人，在一生中最好的日子，被自己最爱的男人背叛，吉祥该有多么绝望啊！ “那顾倾城？！” 傅沉未冷笑道：“晏琛想故技重施来打击我，可惜” 他并不看重顾倾城。 顾佳人恍然大悟：“所以，你才会对外说谎，不会和顾倾城结婚？” 傅沉未‘脚’又有点疼了，“不，那个倒是真的。” “我不喜欢她，所以不管晏琛怎么引诱顾倾城，我都不会在乎。” 隔着杯口溢出的袅袅白气，傅沉未的眼神深情到几乎凝出水来，他看着顾佳人姣好的面容，柔声道：“我是怕他动你。” 顾佳人木然怔愣，两人视线碰撞焦灼，过了许久许久之后，顾佳人移开视线：“我明白了，你把吉祥当妹妹，把我当朋友，所以不会看着晏琛害我的，对吧？” 她不敢抬头去看傅沉未那双含情眼，不然她肯定会像掉进酒缸的酒虫一样，沉溺其中快要溺死还乐不思蜀呢！ 头顶上，传来傅沉未低沉的嗓音：“嗯” 顾佳人道：“好，我知道了，我会小心提防晏琛。” 一杯姜糖水喝完，傅沉未打算要走，顾佳人打电话给他时，他才刚结束一个会议，另一个小会还没开，他就心神不宁地跑了过来。 顾佳人送他刚走到门口，楼下的门就开了。 白老太太一眼瞧见傅沉未和顾佳人，“沉未，快来！晏琛来看你了！” 顾佳人：“” 她凑近了傅沉未，小声说道：“阿姨还不知道你们的事？” 傅沉未摇摇头：“他们只知道，晏琛和吉利兄妹闹翻了。” 顾佳人一脸同情，朋友们闹不和，的确不愿意给家里人添堵，父母们年龄大了，他们这些孩子也学会说谎，报喜不报忧了。 “如果你需要我帮忙——” “不。”傅沉未立即拒绝：“你离晏琛远一点就是帮我。” 顾佳人一脸为难：“可我忘了和你说了，童童还在白阿姨那儿。” 现在傅家来了客人，还是晏琛那种‘高危险分子’，顾佳人就更想把他接上来了。 她害怕童童万一当着晏琛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惹急了晏琛，那个小心眼儿的男人，还不一定怎么报复她儿子呢！ 傅沉未点点头：“好，那你和我一起去。” 他带着顾佳人进门，晏琛瞧见顾佳人，眼前就是一亮：“顾大画家，又见面了。” 客厅里，白老太太亲手做的饭菜刚刚摆上桌，童童正在帮她摆餐具，和傅老爷子下棋的人也从童童换成了晏琛。 看上去，明明很温馨和睦的画面，晏琛的脸上却挂着怎么看都虚假的笑。 顾佳人冲他点点头后，拉着童童的手就要走：“您家里有客人，童童太吵了，我就先接他回家。” 白老太太正要挽留，傅沉未拦住她说：“童童还有作业要写，妈您就别添乱了。” 顾佳人带儿子走出去好远了，还能听见白老太太生在怒斥：“童童他才上婴班呢，怎么可以留作业啊！现在的教育事业也太胡闹了！” 顾佳人：“” 不得不说，傅沉未找得借口，真的很烂。 第34章 那个漂亮叔叔，他摔倒了 顾佳人带着童童回了家，外面下雨，童童也不能下楼玩耍。 他就跑到自己的房间里，吃着顾佳人给他准备的果盘，翘着脚丫子看绘本。 入伏后的天气闷热潮湿，顾佳人泡了红豆和薏米，吸饱了水之后的红豆薏米，稍稍在锅里煮一下就能熬得软软糯糯。 香香甜甜的气息蔓延整间屋子，把屋子里正在看绘本的‘小馋猫’都勾了出来。 童童缠着顾佳人说只喝一小碗儿，顾佳人没有答应。 他们搬来夕阳小区后，童童伙食明显变好，小家伙可就不光长个子，连小肚子上的肉肉都涨了不少。 再加上他本来就喜欢甜食，没有节制的话，更容易长成一个小胖子。 “不可以哦，等到童童看完这本书，才到用餐时间呀。” 童童嘟着嘴回屋看书去了。 外面雨势不小，顾佳人怕雨吹进屋里，就过去把窗子关上，开了新风换气。 快要到吃午饭的时候，门铃被人按响了，顾佳人以为是傅沉未来访，正要开门，她突然记起来，傅沉未都是直接进门，从来没有这么‘规矩’过。 收回手，她开了门廊对讲机，“哪位？” 对讲机里传来晏琛华丽悦耳的嗓音：“是我，顾大画家。” 顾佳人心下一沉，难道真的让傅沉未说准了，这男人睚眦必报到这么变态的地步，连她也不放过？ “晏先生，您找我有事吗？” 晏琛说：“想和顾大画家约一幅作品。” 顾佳人冷声道：“抱歉，这是我私人空间，不方便请晏先生进门，如果您有意购买，还请去画社，在我工作时间登门。” “好。” 出乎顾佳人意料，晏琛很好说话，丝毫没有纠缠和为难顾佳人的意思。 不多会儿，顾佳人就瞧见晏琛转着轮椅，孤单却挺峻的身姿出现在雨幕里，他手里的伞放在腿上，浑身上下都被大雨淋得透湿。 顾佳人站在客厅落地窗前，细长的眉毛微蹙，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看着他吃力挣扎着上台阶的模样，顾佳人就好像看见了还在李家时的自己。 那个时候，她哄睡了童童就去做饭，炒菜的声音把儿子吵醒了，她就一手抱孩子，另一只一手接着做饭。 曾经的她和现在的他，一样的狼狈不堪。 “妈妈你在看什么？” 童童跑过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就这一走神，再看单元口的晏琛时，他整个人都摔倒在泥坑里了！ 顾佳人看见了，童童也看见了。 “妈妈！是那个漂亮叔叔，他摔倒了！” 童童急得团团转，穿了自己的小拖鞋就要往下跑。 顾佳人一把拽住他，她知道童童想要去楼下求救，可傅沉未和晏琛是死敌，找他求救也是让他为难。 她进厨房关了火，“妈妈下去救人，你就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妈妈，怎么样？不会害怕吧？” 童童说不会。 顾佳人随手拿了玄关的雨伞就跑了出去。 此时，晏琛正伸手要把轮椅扶起来，白如冷玉的指尖刚刚摸到肮脏的轮胎，一只小手就从他身后伸出—— 倾倒的轮椅被扶起来，头顶多出来的一把伞，把冰冷的雨水隔断，晏琛抬头去看，一张妩媚昳丽的脸映入眼帘。 晏琛有些意外：“顾大画家” 顾佳人固定了轮椅，把雨伞递给他撑着后，两手穿进他腋下，咬牙道：“你右手拽住把手使劲儿！” 她自己做了决定，不给晏琛同意的机会，晏琛被赶鸭子上架，只能配合。 顾佳人往上用力，晏琛往前使力，眼看着就要挪到轮椅上时，晏琛却失去了平衡又要往右边倒去！ 顾佳人眼疾手快地一把搂住他的腰，将他带回了轮椅上。 掌下触感让顾佳人暗暗心惊，他的腰好细啊，细得好像只剩了骨头。 顾佳人一路将晏琛推进了电梯，就出来扭头要走。 晏琛在电梯里叫住她，“顾小姐谢谢。” 不是那句阴阳怪气的‘顾大画家’而是‘顾小姐’。 顾佳人没有回应，撑着雨伞走远了。 回到家，童童还坐在小板凳上，他手里拿着小小的白板，粗糙的简笔画的是顾佳人刚才‘雨中救人’的英姿。 顾佳人看得哭笑不得：“这个就不用画了。” 毕竟她救的不是什么好人，没什么可记录的。 下午，顾佳人收到傅沉未的信息，他说李秀芬已经送去看守所了。 略一思忖，顾佳人还是决定给傅沉未去一通电话，只是这通电话她特意避开了童童。 不管李秀芬再怎么过分，那都是童童的奶奶，她不想让孩子听长辈的不是。 “喂，佳人” 低沉磁性的嗓音，让顾佳人小脸儿红了红，“嗯，李家没有再给张警官添麻烦吧？” 张警官就是接手这起案件的警察。 傅沉未道：“李家佳去派出所闹事，说她妈被拘留，他们家里人丝毫不知情，这么做，是不符合法规的。” “李家佳都知道的流程，张警官不应该会不知道。”从未听说李家佳懂法，顾佳人怀疑这是有人在背后怂恿李家佳闹事。 “没错，张警官确实通知了李家成，但是李家成害怕被李秀芬连累，就装作不知情，他不但没有去派出所，还把手机号给换了。” 顾佳人眼波渐冷，她知道李家成懦弱怕事还愚孝，现在一看，愚是真的，孝就算了吧！ “最后，还是张警官辗转找到李家佳的联系方式，让她去派出所签的字。” 傅沉未说得没错，此时此刻的李家佳正在出租屋里，对着李家成破口大骂！ “李家成啊李家成，你的良心是不是都让狗吃了？！” 她骂一句话，手里就朝着李家成砸一个盘子，不一会儿，厨房里的盘子碗都快让她给摔干净了。 李家成躲来躲去，终于躲烦了：“你冲我发火有什么用？要是800块我还能想想办法，超过800你再跟我闹也没有用。” “再说了，佳人都提醒她那幅画80万块钱了，她就是不听，非要撕，现在吃牢饭能怪得了谁？” 第35章 用100万买一条狗闭嘴 李家佳压根不信，脸红脖子粗地冲李家成吼：“你糊弄谁呢你？你每个月在大公司里上班，这么多年，一分钱没有往家里交过！” “顾佳人在家里也没闲着，我就不信你们两口子这么些年，一分钱都没攒下来！” 说到存款问题，那算是戳到李家成痛处了。 他也急眼了，拍着桌子大声嚷嚷：“你还敢问我为什么不往家里交钱？我告诉你为什么，我的钱都被咱妈拿去打麻将输光了！” 木头桌子被他拍得啪啪响，“你嫂子负担一家老小的吃喝房租，都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你和咱妈气走了我老婆，还有脸在这里说三道四？” “你们凭什么？凭什么？” 客厅沙发上，李向田吧嗒吧嗒地抽着烟，儿女吵得欢，他却一声没吭。 以前，李秀芬不允许他当家做主，她不在了，那也轮不到他当家做主。 李家佳冷哼道：“你既然和你老婆那么亲近，那你就去求她啊！让她高抬贵手，放过咱妈。” 人家警察可说了，这事可大可小，只要顾佳人肯抬抬手，她妈也就放出来了。 李家成顿时偃旗息鼓，屁也没了一个。 他和顾佳人结婚几年，是最了解她的一个，一旦决定了什么事，那是必然要做到底的。 例如，当年顾家上上下下都反对她嫁给他这个穷小子，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为了顾家的名声，毅然决然地嫁给他，谁劝都没有用。 今天，他妈把她得罪狠了，顾佳人狠下心要整治他妈，那谁求都没有用了。 李家成抱着胳膊和李向田挤坐在沙发上，爷俩手里都拿着烟，吞云吐雾着。 隔着烟雾，李家佳站在一片杯碗狼藉中，眼圈红了：“你们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妈不救了？咱们就看着她蹲监狱？” 父子俩谁也没有吭声，李家佳心寒地抹抹脸：“李家成，咱妈可从来没有对不住你。” 偌大的出租屋里，雅雀无声。 李家佳擦了一把眼泪，抬脚就要走。 李向田突然叫住她：“闺女” 她停下脚步眼神亮了亮，以为李向田终于要撑起这个家了：“你做了晚饭再走，你哥做饭太难吃了，米饭都是夹生的。” 李家佳心冷透了，她狠狠地剜了爸爸和哥哥一眼，摔门走了。 从出租屋出来，李家佳冲去了顾氏集团总部，想要亲自向傅沉未求情。 这几年她在家里复读，看过很多很多本网络小说，里面的豪门总裁，喜欢的可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而是单纯质朴的农村女孩儿。 她认为自己年轻漂亮，又有着城里女孩儿没有的天真善良，傅沉未一定会喜欢她这种类型的。 李家佳自信地闯了进去，却被前台拦下了：“抱歉，小姐，我们已经下班了，您有什么事，还请明天再来。” 前台小姐标准的微笑眼睛里，满含鄙视，不管什么阿猫阿狗都想要见总裁，也不拿面镜子照照自己。 李家佳失落地点点头，外面街灯都亮了，小员工们都下班了，更别说傅沉未这样的大老板。 刚刚转身要走，李家佳就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从电梯里出来—— “顾倾城！” 顾倾城抬头一看是李家佳，转身就要往回走。 李家佳哪里肯放过她：“你要是敢走，我明天就把你做的好事全部告诉傅沉未！” 顾倾城在心里冷笑，傅沉未？ 她叫得可真亲热啊！ 附近咖啡厅里，李家佳开门见山，“我要100万。” 顾倾城笑了笑：“狮子大开口啊！” “你也别想着去告我勒索，我告诉你顾倾城，你不给钱、少给我一分钱，诬陷我勒索，我都会把你的黑历史整理成两份，一份送给傅沉未，一份送给我嫂子。” 她嘻嘻一笑：“你说，我嫂子如果知道，我妈找到她工作的地方闹事，都是你怂恿的，会不会——” 顾倾城脸色冷了几分：“好，我给你！” 用100万买一条狗闭嘴，还是很划算的。 “还有，我要进傅氏工作，还得是在傅沉未身边的职位。” “你——！” 李家佳得意地晃晃手指：“如果你不答应，那咱们就走着瞧。” 顾倾城被李家佳的得寸进尺气得胸口生疼，可转念一想，李家佳要长相没长相，要气质没气质，还是一个接连复读三年都没考上大学的蠢货。 这种没脑子的蠢货，就算离傅沉未再近，傅沉未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顾倾城这才妥协了：“可以，但是丑话说前头，傅沉未一向不喜欢我插手集团事务，如果是他要开掉你，那可不能怪我呢！” 李家佳对自己的个人魅力自信得很，她相信只要傅沉未见过她，就一定会被她的天真可爱迷倒。 一周后，李家佳终于如愿以偿去看守所把李秀芬接了回来。 李秀芬在看守所待了半个多月，肥胖的身子瘦了一大圈，李家佳哭着把她扶上车：“妈，你受苦了。” 李秀芬拍拍她的手，张口就问：“你哥呢？” 混黄的三角眼寻了半天，也没有瞧见李家成的身影。 李家佳哼了一声：“你还找他呢，他知道你出事就躲到家里不敢露面了，生怕你连累了他！”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从小到大，李秀芬重男轻女，为了李家成能上大学，还给他请家教，却从来不舍得给她多花一分钱。 本以为这次李秀芬总该认清李家成的真面目了，她妈却说：“家佳，你要理解你哥，顾佳人那个小贱人跑了，你哥心情不好啊！” 李家佳翻了一个白眼。 回到家，没有家人热泪盈眶地接着李秀芬，李向田靠在沙发上抽烟看电视，李家成躺在床上玩手机，还没起床。 李秀芬回到家，别说接风的酒菜了，厨房里都还是冷锅冷灶，客厅茶几上连一口热水都没有。 她坐下来，使唤李家佳去热水做饭。 李家佳没动，还一屁股坐到她跟前，说：“我前天去找顾倾城，你们猜，我听到一个多么劲爆的消息？” 第36章 这个模特和佳人长得好像啊 “什么消息？”李秀芬手有些抖，这是在看守所里用冷水洗澡后，落下的毛病。 她不说，家里也没有人发现。 李家佳冷笑道：“我看见有人管顾倾城要债，说她家欠了整整六个亿的债呢！” 李秀芬没当回事：“她欠债，和咱们家有什么关系？”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顾倾城再欠债，也总能拿出养他们一家的钱。 躺在床上蛆虫似的瘫着的李家成，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一脸惊愕：“那顾家的产业早就完蛋了？” 他不像李秀芬那么无知，顾家是家族企业，顾倾城家欠债那也代表顾佳人家早就入不敷出，没什么钱了。 怪不得顾佳人那么痛快的就答应嫁给他，原来她家早就破产成了无底洞。 他这么一叫，李秀芬才察觉不对劲儿：“你、你是说，顾佳人她家也没钱了？” 她哀嚎一声，哭天喊地地哭嚎道：“那咱家的金山银山呢？” 李家成头疼得再也躺不下去了。 凤凰酒店里与顾佳人初见时，她是众星捧月的公主，身穿一条湖蓝色掐腰小短裙，脚踩一双缀了碎钻的细高跟鞋，娉婷婀娜在衣香鬓影间，好看得令人忘了呼吸。 他一见倾心，机关算尽终于抱得美人归。 “怪不得婚前，我说要去见见岳父母，她说什么都不同意” 李家成冷笑着，原来顾佳人就是个假千金，顾家早就不行了。 连日凄风冷雨过后，太阳出来，b市闷热的暑气终于散去不少。 顾佳人送了童童后去画社报道，今天天气好，吉祥难得起了一个大早，和贝贝陈静挤在沙发上网购。 她们冲顾佳人招招手：“佳人，快来，我们找到了一家店铺，衣服都好漂亮啊！” 顾佳人接过平板一看，挂在店铺首页的是一件珠光黑色低胸小短裙，裙摆层叠繁复，内衬的蔷薇绣花在衣摆浮动间，若隐若现。 “就是这件！”吉祥的声调都高了几个分贝：“而且这个模特和你也好像啊！” 她指尖轻轻滑动，画面在一张长发及腰的姝丽少女上停住。 顾佳人呼吸都重了三分。 吉祥还在兴奋：“你看，是不是很像？” 顾佳人瞳孔微微颤动，不是很像，那就是她，豆蔻年华中，方年满十六岁的她。 她浅笑道：“你要买衣服？” “不是，下个月初，咱们要去法国参加一场重要的画展，贝贝和陈静在选衣服，我就顺便帮她们看看。” 她的衣服足够多，就不用再添了，陈静和贝贝家庭背景一般，没有出席大场合的机会，像样的衣服自然也没有两件。 顾佳人星眸流转，法国呀，那可真是学习的好机会。 她抓出其中的关键字：“咱们？” 吉祥点点头：“嗯，你放心，食宿、飞机票一概都报销，你们只负责吃喝玩乐还有交流学习就好。” 顾佳人和于贝贝齐声道：“可以不去么？” 于贝贝是社恐，在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都胆怯于出头和交流，更不用说去国外了。 顾佳人考虑的却是童童，自孩子出生，还从来没有离开过她身边呢！ “不可以！” 吉祥拍板钉钉：“咱们一家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整整齐齐，一个都不能少。” 她是老板，她说了算，顾佳人不好当着其他人驳了吉祥的面子，就先忍下没作声。 几个女孩儿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出林小鸟似的热闹，在瞄见裙子尺码时，又是连声哀叫：“不是吧，这么小的尺寸，就是蚂蚁腰都穿不进去吧？” 吉祥打开高清图细看，这一看吓了一跳：“佳人，你该不会被人侵犯肖像权了吧？” 小图只看着轮廓相仿，打开大图一看，五官细微之处都一模一样。 顾佳人抬眸：“这是二手的品牌店，不是新衣服，你们可别被骗了。” 她记得那条裙子，是二哥从法国一位知名设计师手中买的，全球限量版，只此一件。 “当然是二手的。”陈静咂舌道：“这条裙子原价要两百多万呢，我就是不吃不喝也不够钱买。” 吉祥惋惜道：“你也不用省吃俭用攒钱了，这衣服咱们几个都穿不进去。” 最后，吉祥小手一挥，痛快地下了决定：“我知道有一家高端定制店，下午我带你们过去，离法国画展还有半月时间，应该能赶得及。” 计划总是好的，可惜事与愿违。 顾佳人下午正在规划厨窗布景，李秀芬就急惊风似地闯了进来。 这次她学乖了，进门没有打砸，就指着顾佳人的鼻子骂。 今日李秀芬来得巧，社里正巧有一位和吉祥洽谈画作租赁的富商，出价不菲，看过社中作品后，也很满意。 双方都很有诚意地合作，只差临门一脚了，李秀芬横插一杠。 “小贱人，没想到吧，我竟然能出来！”她叉着腰，一身的肥肉塌了膘还没长回来，松松垮垮地在脸上挂着。 李秀芬眼睛本就不大，一双三角眼被松垮的皮肤带累，更是把眼睛遮得只剩了小小的一条缝。 细细的一条，恶毒得好像吐着信子的毒蛇。 顾佳人怕扰了客户，就起身往门外走。 夏末初秋的天气，颇有些秋高气爽的宜人，她陪着李秀芬在外面晒晒太阳，当做消遣也不错。 李秀芬可就没有她那么好的心态了，她知道顾佳人想要她出去说，她就偏不！ 天气好，出来游玩逛街的行人也不少，李秀芬就站在画社中，街头叫卖似的大喊大叫：“大家伙快来瞧瞧啊！这就是一家黑心店，店员是骗子，家里早就破产了，还装富家千金骗我儿子娶她！” 顾佳人倏地抬眸看她，眸光凌冽锐利：“你胡说什么？” 去年的福布斯富豪榜上，她父亲还名列前十，偌大的商业帝国，怎么会在顷刻间说倒就倒？ “你还装？家佳亲耳听到顾倾城欠债数亿，你们家就是赔得倾家荡产也还不起吧，还装什么清高！” 顾佳人蹙眉道：“顾倾城欠债？” 第37章 你家都破产了，还笑得出来？ 原来是三叔的小公司破产啦？ 她颇为不道德的思忖，本就不大的产业，也难为酒色财气样样沾的三叔，时至今日才将它整垮。 更没想到，那小破产业摇摇欲坠多年，倒也坚挺。 李秀芬也没想到，突闻噩耗，顾佳人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你可真是没良心啊，你家都破产了，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顾佳人道：“我早就和顾家没什么关系，顾家有什么新闻，您倒是不用巴巴地跑过来落井下石。” “你知道个屁！顾家破产，正是分家产的时候，我家童童也是顾家正儿八经的外孙，你不要家产，我们还要呢！” 顾佳人敛了笑意，她倒是没有想到李秀芬竟然打的这个主意。 眸光穿过人群瞟向远在江南的家：“那您倒是失算了，我早已从顾家迁出来，童童自然也不再是顾家的子孙。” 一群看热闹的人听到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议论声中，满是指责李秀芬贪财，惦记儿媳妇娘家财产的声音，李秀芬老脸一红，又转了话风，口口声声说顾佳人嫌贫爱富，抛弃了农村出身的老公，自己攀高枝去了！ 顾佳人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口诛笔伐都用在她身上，算是白费了唾沫。 早在李家成和她的一夜情曝光之后，媒体铺天盖地的造势抹黑她时，顾佳人就已在心底铸了一道厚厚的城墙，在乎的人被她好好地放在城墙里。 至于，城外的她，早已不在乎自己的世界是黑是白。 “婆婆，您要是再闹下去，我可又要报警，告你个扰乱治安了啊！”轻声细语地威胁，吓得李秀芬一个哆嗦。 她一骨碌爬起来，站到了画社门口：“我站在大马路上，你凭什么告我？” 顾佳人笑笑：“好啊，只要您站在这儿，我自然管不到。” 她抬脚回了画社，捏了碎褶的裙摆下，小腿肌肤白得晃人眼，婀娜的身姿，吸引了一众男围观群众的眼球尾随，直到倩影彻底消失在画社的紫檀屏风后。 李秀芬眼尖的瞧见，恶狠狠的朝着地上啐了一口：“狐狸精！” 顾佳人刚折返，吉祥也已经和客户敲定了合同。 她歉意地对客户说了声抱歉：“家宅不宁，扰您清净了，回头我私人送您一幅作品，还望您海涵。” 她说话不快不慢，温温柔柔地令人如沐春风，客户是一位姓许的男士，瞧见顾佳人第一眼，眼睛便亮了。 “贵社竟然有这等美女画手，看来我和贵社合作，是最最明智的选择啊！” 吉祥忙跟上，把对方公司也恭维了一通。 宾主尽欢，人都要送到门口了，许总突然又加了一个条款：“日后我在贵社的订单，是不是都可以由这位顾老师负责？” 落在顾佳人漂亮脸蛋儿上的视线，唐突又失礼，看似欣赏的笑容，眼中却尽是不加掩藏的赤裸欲望。 吉祥的热络顿时熄了三分，顾佳人却早已习惯了。 女人爱财，男人慕色。 她自幼容貌姣好，追逐在她身边的男人们多如过江之鲫，一个眼神的冒犯，她还不至于要怒发冲冠。 顾佳人浅浅一笑，妩媚的眼波，竟是比窗外骄阳还要灼人眼球。 “许总定是一位怜香惜玉的好男人，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累到断手，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两位同事失业下岗吧？” 许总呼吸一窒，眼神被顾佳人蛊惑，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顾小姐说的是。” 吉祥咧咧嘴，冲顾佳人悄悄地竖了个大拇指，有她家佳人这个‘祸水’在，还有什么难缠的客户搞不定？ 送走了许总，李秀芬还坐在大马路上喋喋不休地怒骂。 吉祥皱着眉头靠在顾佳人肩头：“顾大美人，男人你能对付得了，这老太太您能不能也施个法给她请走？” 顾佳人叹息道：“有是有，只要你们能忍受。” 几个女孩儿面面相觑，顾佳人冲她们招招小手，一番耳语后吉祥直咂舌：“损还是你损。” 女人不能惹，漂亮的女人尤其不能惹。 第二天，李秀芬雷打不动地又跑到画社前，熟门熟路地坐下就拍着大腿，哭丧似的喊。 顾佳人开门时，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李秀芬收回得意的目光，她就不信了，她这么日以继夜的闹下去，这画社的老板要多好的脾气，才能继续留着顾佳人？ 得意不过十分钟，吉祥就牵着一条很‘正宗’的三把火，打着呵欠走了过来。 李秀芬坐在地上与哈士奇面面相觑，她看看狗，又看了看吉祥，心里想着，这是吵不过她，准备要放狗咬她了？ 吉祥牵着狗进去，从储藏间里找了一个废弃的笼子，把狗装进去放到了门口与李秀芬对峙。 二哈天生一副不羁的灵魂，哪里能被困住？ 它本来还在观望，李秀芬却开嗓了，二哈以为她在挑衅它，顿时不甘示弱地狂骂了回去！ 一人一狗吵得激烈，过路的行人别说听李秀芬‘诉苦’了，连靠近这边都不敢了。 李秀芬使劲儿扯着嗓子吼，直到吵得嗓子冒烟儿，她也没有吵过狗，气得跳着脚走了。 于贝贝和陈静瞧见了，连连拍手称奇：“佳人，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啊！” 吉祥啧啧称奇：“但我有事想不通，顾大美人可否为我等解惑？” 顾佳人笑容淡了不少，她知道吉祥想问什么，素手一指对面的小店：“你看见那家彩票店没有？” 与咖啡厅比邻而居的是一家彩票店，不管刮风下雨，客人都络绎不绝，生意好得让人眼红。 “他们每次进门都怀揣着希望，下一次中大奖的人肯定是我。” 不点而朱的红唇微微上翘，露出一抹讥诮的笑：“我以前也那么想，只要我付出得足够多，下一个幸福的肯定是我。” 可惜，赌徒的座右铭就是‘失败’，她凭什么特殊？ 为李家付出了自己所有的筹码，输得连骄傲和尊严都快没了。 吉祥瘪了瘪嘴说道：“我能理解你。” 朝着自己认为对的方向，义无反顾地往前冲，冲到头破血流也不回头。 她也以为前面是幸福，没想到却是刀山火海，刮掉了一层皮，粉身碎骨地爬出来，才能看清，啊，那真的是绝路。 第38章 顾小姐有没有想过离婚再嫁？ 吉祥最近在商场上很是得意，还不到下班时间，就招呼顾佳人一起去嗨皮。 顾佳人惦记儿子，早早回家脱下脚上的细高跟鞋，换了一双白色的低跟鞋，及腰的长发也扎起成一条马尾。 魅惑敢十足的大美人，顿时变成为清纯可人的尤物。 “佳人，要出门啊！” 白老太太正推着小推车出来。 顾佳人笑着应道：“白阿姨，好巧啊！” 老太太应了一声后皱着眉头，心不在焉地跟着顾佳人往菜市场走，“佳人啊，我听沉未说，你们是好朋友？” 顾佳人脚步微顿：“嗯？好朋友？” 他对她好，可以称好邻居，好的合作伙伴，可她哪里来的荣幸和傅先生做好朋友？ 半分受宠若惊的语气里，掺了三分连顾佳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酸意。 老太太念叨着想要给傅沉未来一场相亲，但是又不知道儿子在爱情上的喜好，便向顾佳人取经。 顾佳人没经历过爱情，却经营过一场极其失败的婚姻。 付出了真心，连颗人心都没换来，可见她的眼光已经接近盲人，有什么资格给别人指路？ 她清浅一笑，从善如流地将话题，从婚恋频道转向了生活频道。 从菜市场回来，顾佳人把白老太太送回家，又赶去幼儿园接了童童。 往日里，童童看见顾佳人都很雀跃，今天却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声没吭。 顾佳人以为童童和其他小朋友闹矛盾了，便没有追问。 幼儿园是孩子的小世界，孩子们之间的社交和规则，该由他们自己来决断。 吃过晚饭，童童就缩进了自己的小卧室，早早地睡了。 顾佳人洗漱后，不放心儿子，就悄悄地踮着脚尖进卧室看他。 屋里的空调开到28度，不冷不热，正适宜睡觉，可童童却睡得小脸通红。 顾佳人呼吸一紧，忙用手背试了试儿子的体温，触手滚烫！ “童童？”蹙眉坐在儿子身边，顾佳人从床头抽屉里拿了耳温枪测了温，抬手一看，红色的荧光屏上，赫然显示398 顾佳人独自照顾童童几年，半夜里孩子发烧也不是第一回了。 心里着急，准备工作还是有条不紊的。 冰箱里常年备着退烧贴，拿出来给童童贴在脑门上，免得孩子被烧迷糊。 童童被冰了一下，晕晕乎乎地醒过来，嗓音沙哑的唤了一声：“妈妈” 顾佳人应了一声，一手拍着儿子的小肚子轻声问他哪里难受，另一只手飞快地打开叫车软件，约车去医院挂急诊。 “妈妈肚肚痛。” 果然如此，顾佳人先打开药箱，喂了童童两粒山楂健脾丸和退烧药后，接车软件上还是没有人接单。 再一看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夜里又下起了雨，深夜本就不好叫车，再加上下雨，接单的人就更少了。 孩子烧得厉害，不能再等，顾佳人果断的给童童裹上小雨衣后，撑伞下楼，她打算到大路上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空着的出租。 刚下楼，一道黑色的身影穿过重重雨幕，踏上了黑沉沉的台阶。 “顾小姐童童怎么了？” 是傅沉未。 庭院路灯昏暗，伞面下俊美的脸庞染了一丝丝疲惫。 支撑偌大的集团，体力和脑力消耗有多大，顾佳人不是不知道，于是便隐下童童的病情，避重就轻道：“我带童童出去一趟。” 未曾察觉，嘈杂的雨声中，她的嗓音也夹杂了焦急和疲倦。 傅沉未心有所感，伸出冰凉的指尖轻轻地触了触童童的额头，童童从迷迷糊糊中醒来，看见傅沉未就瘪了嘴：“叔叔童童好难受啊！” 他话里带着哭腔，傅沉未的心一下子就被揪紧了。 想也不想地把手里的雨伞递给顾佳人，沉声道：“跟我来。” 傅沉未开了车，顾佳人心疼儿子，便也顾不得再和傅沉未矫情客气，在后座抱着儿子，一路柔声安抚。 城市深夜的路上，车辆很少，傅沉未把车子开出了风驰电掣的速度，不到十分钟，车子倏地停下。 顾佳人抬头一看，不是医院，而是一座私人医院。 傅沉未拉开车门，从她怀里抱下童童，边走边解释说：“这是顾家的私人医院，病人少，医术也还可以。” 他话语随意，顾佳人却知道，这里医生的医术，必然都是数一数二的，而且，只接待傅氏家族中的成员。 医术好，还免去急诊的等待时间，顾佳人从心底里感激傅沉未。 医生看诊后说：“是急性肠胃炎，夏末秋初交接，孩子肠胃本来就比成人要弱，不忌口的话，就容易引起肠胃炎。” 童童疼得厉害，医生先针灸止疼后，中药热敷小肚子，童童紧皱的小眉头这才慢慢地舒展开。 肚子不疼，烧也退了，童童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医生嘱咐他们留院观察一晚，第二天孩子没事的话，再带他回家养几天。 孩子没事了，顾佳人一夜奔波，眼角眉梢的紧张才卸下，又换上了难掩的倦色。 她笑了笑，强撑着精神对傅沉未道了谢，“辛苦傅先生了，耽误您难得的休息时间，我” 谢字太过轻忽，不足以表达傅沉未对他们母子俩的帮助之万一。可她身无长物，只能用这两个字来宣泄内心的感激之情。 傅沉未拉开椅子坐下，大长腿在病床与椅子之间，显得有些局促。 童童睡着了，傅沉未就把病房里的顶灯关掉，只留了一盏光影昏暗的壁灯。 暖色的灯光投在傅沉未脸上，清隽的面庞，一半精致，一半隐在黑暗中，瞧不分明。 “你以前，就是独自一人照顾他的？” 所以才会这么轻车熟路，游刃有余？ 傅先生一向很有距离感，难得会问她这么过界的问题，顾佳人有些意外。 不过，看在傅先生善意满满的份上，她还是说：“嗯，眼拙选错了男人，牵连童童，跟我一起遭罪了。” 傅沉未替童童掖了掖被角，轻声说：“那顾小姐有没有想过离婚再嫁？” 第39章 傅先生要娶吗？ 顾佳人呼吸一窒，许是男人的背影看上去太过让她心安，也许是傅先生那张脸蛋儿太具有吸引力。 她竟然着魔似地呢喃了一句：“怎么，傅先生要娶？” 话音落地，两人同时一怔。 傅沉未背对着她，顾佳人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见他久久沉默不言。 顾佳人猜想，傅先生只是关切她一句，没想到她竟然得寸进尺，胆敢这般放肆地调戏他，瞧瞧，让人家为难了吧！ 心里顿时酸楚难当地找了一个台阶，“玩笑话，傅先生不必当真。” 私人医院环境很好，病床与陪护的床位，还有沙发电视都应有尽有，入门处还放着一台双开门的冰箱。 顾佳人猜着傅沉未深夜归家，未必来得及吃晚饭，心里歉意难当，便开了冰箱门，打算给傅沉未做一份简单的宵夜，先垫垫肚子。 才站起来，身后傅沉未突然道：“可以。” 顾佳人脚步一顿，耳朵倏地红了，他在回应她，他说可以。 回过头，顾佳人娇媚的脸蛋儿，在昏黄的壁灯下染了一层淡淡的橘色。 短短的两个字，让她心旌摇曳，却还是不忍心把他拖入自己荆棘丛生，磕磕绊绊的世界。 于是，她说：“傅先生心有所属，我还是不裹乱了。” 十几分钟后，一碗色香味俱全的清汤面，新鲜出炉。 小葱炝锅，翠绿的小油菜，加了两片红的番茄和焯过水的虾仁，简单的翻炒后，清汤下了一把面条，还卧了一个荷包蛋。 傅沉未没有和她客气，端过来，三两口的吃完。 明明饿极了，吃得很快，但姿势仍旧优雅又矜贵。 傅沉未吃完，自己去洗了碗，再回到病房时，顾佳人已经趴在童童的病床边，呼吸清浅地睡了过去。 他沉沉地呼出一口气，抬脚走了过去。 顾佳人浅眠，窸窸窣窣地响动，和骤然腾空的身子把她吵醒，妩媚的大眼倏地睁开，水雾迷离地瞪着惊扰了她清梦的男人。 佳人近在咫尺，吐气如兰中自带芬芳，傅沉未心跳蓦地快了一拍，“去床上睡吧，这样容易受凉。” 被男人珍而重之地放在软软的床上，顾佳人心底好像身下的床铺，变得又暖又软。 床铺是双人的，足够大，顾佳人看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眼波微颤，不小心说出一句很是糊涂的话：“傅先生要不要挤挤？” 呀，天地良心，她当真只是心疼傅先生为她在雨夜奔波，不忍再看他一人驾车回夕阳小区而已。 美人乌黑的长发散落在雪白的床单上，露出的脖颈细白脆弱地连接着一截莹润细腻的锁骨，锁骨下方，一片层峦叠起，引得男人的瞳孔颜色倏地黑沉。 喉结滚动，男人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撑在床上的手，青筋根根浮现。 顾佳人早不是十几岁的少女，男人一连串的反应代表了什么，她心知肚明。 唔，羊入虎口，还是小羊亲自邀请大老虎进来的。 男人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后，窈窕自带芬芳的身子往里面挪了挪，给傅先生腾出了一片安全的区域后，她心虚地扭过身背对着‘大老虎’。 这个姿势挺好，既能勉强休憩片刻，抬眼还能随时观察童童的状态。 次日，雨后天初晴，顾佳人醒来时，傅沉未已经端着一小碗白米粥，手法熟练地在喂童童吃饭。 顾佳人心虚地起身，顾不得洗漱，就走过去想要抢走傅先生手里的‘饭碗’。 傅沉未没让，“你先去洗漱吃点东西。” 见顾佳人没有动，他又体贴地补了一句：“我吃过了。” 闻言，顾佳人眼眶酸涩得快要落泪，傅先生太好、太过完美，完美的让她几乎快要不讲道德，恩将仇报地把他拽进自己的黑白世界里。 可她终究还是忍住了。 她没忘记，傅先生心里有人了。 吃过早餐，医生来看过童童的状态之后，满意地说道：“小家伙底子还是不错的，可见您照顾得很好。” 医生还能公事公办，他身后的小护士们，一对八卦的眼睛却在顾佳人与傅沉未之间来回游移。 哇塞，好一个大美人，好可爱的小朋友，傅大总裁隐婚就算了，没想到孩子都这么大啦？ 瞧瞧那玉雪可爱的小脸蛋儿，还有那对含情脉脉的大眼睛，简直和她们傅总一模一样。 八卦的雷达在接触到傅沉未警告的眼神时，护士们暗暗点头，她们明白，决不能把小少爷和夫人的消息泄露出去。 医生在叮嘱好些注意事项，顾佳人小心地拿手机录音，一一记下后，就要去结账。 傅沉未解释说，傅氏旗下的疗养院，一概费用都是年结预付的，不用单次结算。 顾佳人羞愧的桃腮都缀了一抹绯色，她又欠他一回。 回到小区，堪称劳模的顾佳人人生头一回主动要求休假，吉祥好奇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是童童生病了。 都说儿子肖母，吉祥眼馋大美人的孩子，顿时双眼变爱心，缠着顾佳人要地址，非要上门看童童。 顾佳人抓住了关键字眼：“地址？” 吉祥雷达biu地竖起：“啊那个那个宿舍太多，我一时半会儿忘记你住哪儿了。” 她肝儿颤地擦擦汗，好险啊，差点就把老傅给卖了。 顾佳人没再追究，却也没有同意她前来。 晏琛那个渣男，最近新搬来小区里，虽然他腿脚不便，很少出门，但是万一遇上，那可就是要命的修罗场啊！ 吉祥撂了电话，觉得顾大美人一定是怕给她添麻烦，所以才不让她去。 找傅沉未问了地址，吉祥买了好些儿童玩具，开着车就出发了。 等到了夕阳小区楼下，吉祥才后知后觉，好家伙，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傅沉未竟然都把月亮‘挂’到自家楼上了！ 迎了吉祥进门，顾佳人右眼皮跳了两下，心神也跟着乱了，暗暗祈祷着，晏琛那个不长眼的千万别出门。 “啊！！好可爱啊！！” 吉祥瞧见白嫩嫩一团的童童，就喜欢地抱住不撒手了，她看过又看，突然惊叫道：“咦？” 这小崽子为什么和傅沉未小时候那么相像？ 第40章 顾小姐答应我的表白了？ 吉祥挠挠头，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童童眨巴着大眼看着吉祥，吉祥以为自己怪异又另类的穿着吓到孩子了，正要柔声安慰两句，小家伙就说：“哇，姐姐好酷啊！” 顾佳人纠正道：“叫阿姨。” 吉祥反抗无效，辈分在短短的一分钟里，从姐姐极速升级成阿姨。 不光吉利喜欢小孩儿，吉祥对可爱的小孩子更没有抵抗力，她拆开带来的玩具，和童童坐在地毯上，不一会儿就撘出一座半米多高的立体跑道。 童童身体刚恢复，精力有限，没一会儿就说困了，要睡觉。 顾佳人给他擦了手脚，盖上薄毯。 吉祥站在门口看着母子俩互动，觉得这个世界她看不懂了。 大美人多才多艺，儿子可爱乖巧，她要是男人，怕是只会把他们娘俩捧在手心里疼着。 可顾佳人的婚姻，偏偏千疮百孔，救都没得救。 顾佳人从卧室出来，就瞧见气压比暴风雨来临前还要低沉的吉祥。 她笑道：“怎么？被叫做阿姨不开心了？” 吉祥撇嘴：“是啊，能改回来吗？” 顾佳人眼尾挂了一丝丝笑意：“不能。” 一夜冷雨，早晨的空气湿漉漉的，东方的太阳升起来，远远地还能瞧见一架彩虹若隐若现。 吉祥看着雨后的彩虹，怔怔出神道：“佳人，你和童童爸，真的不可能了吧？” 顾佳人不假思索道：“嗯，不可能。” 吉祥的眼睛倏地亮了：“那你要不要和傅沉未试试？” 傅沉未洁身自好，有才又有财，长相和身材都完美得无可挑剔，当真是最好的人生伴侣。 “噗”顾佳人忍不住笑道：“你和你哥哥，是做红娘上瘾么？” 诚如吉祥所言，傅先生很完美，可正是他太过完美，反而让顾佳人望而却步。 “大小姐，你别忘了，我结过婚，还生了童童，傅先生就像是天上的那架彩虹桥，看着触手可及，可等我们拼尽全力地追啊追” 她耸耸肩，神情无奈又现实：“才发现，原来是泡影啊！” 傅先生于她来说，就是天边的彩虹，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吉祥听罢偃旗息鼓的像是破了洞的气球。 “说的也是啊，傅沉未早就有了心上人，揣在心里八年多都没有人能撼动，我怂恿你勇往直前，简直就是脑子瓦特了。” 顾佳人想，她脑子貌似也瓦特过，好在及时修复，还能挽救。 父亲曾教导她，做人要脚踏实地，切忌好高骛远。 惦记傅先生，可不单单是好高骛远，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她很有自知之明，不该越的雷池绝不会轻易越过一步，至于之前的每一次意外，兴许是她寂寞太久，有些思春了。 和傅沉未屡次越界，过度让傅沉未踏入自己的世界，包括昨晚不知死活的挑逗，顿时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思春 “不过，傅先生既然有喜欢的人了，为什么不去追，还在和顾倾城纠缠不休？” 说到这个，吉祥来了劲：“那是你不知道顾倾城有多婊，她仗着自己是傅沉未的救命恩人，挟恩求报，非要傅沉未以身相许！” 顾佳人有些意外，原来竟是这么回事。 这倒是顾倾城会做出的事。 “那傅先生画中的人？” 吉祥有些泄气道：“他坚持认为救他的人不是顾倾城，可他没有证据。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想找都没地方找去。” 八年啊，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八年？ 傅沉未为了一个影子，执念这么深，可见中毒不浅。 顾佳人自嘲一笑，亏她还自作多情，觉得傅先生对她有些意动。 哪里是意动，分明是感动中国好邻居。 时近正午，顾佳人起身打算亲手为吉祥做几道好菜，门铃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顾佳人神经抽紧，这是—— “谁呀？是不是老傅？” 吉祥蹦跳着跑过去拉开门：“傅” 门口的男人白衣黑裤，怀里一捧硕大的玫瑰，更衬得他面容俊美近妖。 顾佳人只觉得眼前发黑，怕什么来什么。 她走过去，“一定是你开门的方式不对。” ‘砰’的一声，顾佳人素手轻抬，一把甩上了门，将晏琛拒之门外。 吉祥脸色难看得好似被土埋了半截，“让他进来。” 顾佳人头疼，天生反骨也没必要非在这个时候验证吧？ 按下门把手，晏琛转动轮椅进门，他眸光掠过瞪着他虎视眈眈的吉祥，言笑晏晏地把怀里的花递过去：“不成敬意，还望顾小姐笑纳。” 顾佳人哪里敢接？ “晏先生这是做什么？” 晏琛笑道：“自然是回报顾小姐的救命之恩。” 顾佳人蹙眉：“哪里来的救命之恩？” “前几日雨天，若不是顾小姐将我从瓢泼大雨中救起，我怕是免不了一场高烧。” 他莞尔一笑道：“顾小姐应该知道，高烧死亡率也不低。” 顾佳人如听天方夜谭，这就能约等于救命？ 他这么牵强意会，分明就和顾倾城死缠着傅沉未挟恩图报，异曲同工。 顾佳人没心情和他周旋，接过他手里的花，转手就丢进了垃圾桶里，“晏先生可以走了吗？” 如果傅沉未是天边彩虹，那晏琛就是荆棘丛中的罂粟，美得让人上瘾，却棵棵致命。 那么危险的东西，远离才能保命。 晏琛抬眸看她：“顾小姐好像对我略有偏见？” 顾佳人疏离一笑：“晏先生大可自信一些的” 吉祥顿时有些憋火，觉得顾佳人当着老板的面，撩老板的前男友，有些大逆不道。 “把‘略’字去掉。” 吉祥：“噗！” 不愧是她相中的美人，果然‘心狠口毒’，甚合她意。 晏琛被冷待，脸上的笑意却丝毫未减：“顾小姐通情达理，定然会给晏某人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顾佳人道：“晏先生多虑，画社与晏先生只是主顾关系，私人事宜不在我们的营业范围，远远上升不到解释与误会。” “哦？不需要解释，是不是代表顾小姐答应我的表白了？” 第41章 你是不是想追我妈妈？ 顾佳人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吉祥忍不住了：“狗男人你是不是有病，听不懂中国话啊，谁特么答应你的表白了？你还要脸不要？” 她一时情绪激动，嗓门有些大了。 童童被吵醒，揉着眼睛从屋里跑出来。 吉祥懊悔地闭嘴，她忘记自己是来看望小病号，并不是来痛骂渣男的了。 她一把抱起童童，“看清楚，这是佳人的儿子，已经三周岁啦！” 晏琛眸光微亮：“原来你叫佳人啊，真是好名字。” 吉祥：“” 狗男人是不是选择性耳聋了？ 童童眨巴着大眼，道：“你是不是想追我妈妈？” 顾佳人蹙眉：“童童，你在说什么？” “不是么？幼儿园里我问小美叫什么名字，波妞不开心，还哭着说我问别的女生名字，就是变心想追别人了。” 吉祥抱紧了小家伙，觉得他很有被家暴的可能。 顾佳人对儿子笑笑，秋后算账也为时不晚的。 她也关心儿子的早早恋，却不适宜现在追究。 “我已经结婚了。”她陈述事实：“而且也没有要红杏出墙的打算。” 她一脚又一脚狠狠地扎晏琛的心，临了还补了一句：“就是出轨，也不会找晏先生这样有前科的男人。” 吉祥目瞪狗呆，好家伙，古人都说美人有毒，这不光有毒，还是把人往死里毒啊！ 没成想，晏琛还留了半口气：“是么，都说烈女怕缠郎，我倒想考验下，顾小姐是不是烈女。” 半分挑逗半分挑衅，顾佳人耐心告罄，正要将晏琛强制驱逐出境，防盗门密码锁咔哒一声轻响，傅沉未拎着一只保温桶走了进来。 此时此刻，面对此情此景，顾佳人很想吟一首高尔基的《海燕》。 她只是一个‘丧偶’的已婚少妇，为什么命运要这么折磨她？ 傅沉未熟门熟路地将手里的保温桶放进厨房，扯了一张餐巾纸擦着手上并不存在的油渍，“他为什么在这儿？” 吉祥快言快语道：“他来表白。” 傅沉未的脸色瞬间冷得可怕。 顾佳人觉得，今天这场不合时宜的会晤，可以到此为止了。 推开门，顾佳人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吉祥临走前提醒她说，晏琛就是一条毒蛇，傅沉未看中哪颗苹果，他就要上去狠狠地咬一口，咬过之后便毫不留恋地丢弃进垃圾桶。 她就是那颗被狠心丢弃的苹果。 顾佳人让她放心，李家人个个都是毒蛇，她自认早就对毒蛇免疫。 小孩子底子好，恢复力也很强，第三天童童就吵闹着要去幼儿园。 顾佳人送了儿子上学，就打算去画社销假，才上了地铁，她就接到老师的电话，说童童被李家成接走了。 老师没见过顾佳人之外的人来接过孩子，不放心就通知了顾佳人。 顾佳人心慌了。 耳朵里一片嗡鸣，老师后面的关心她几乎都听不到了。 李家成，他想做什么？ 打给李家成的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他痛快地承认是他接走了童童，口口声声称他是孩子的爸爸，即使离婚他也有权探视孩子。 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没有离婚。 顾佳人懒得和他打口水仗，“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说什么想念，说什么父爱，不过是给他全家的贪婪套一件冠冕堂皇的外衣。 李家成说：“你来家里，我们面谈吧！” 雨后的夏日多了一丝丝的凉意，老旧小区里，孩子和老人们在院子里扎堆，唠嗑的唠嗑，打闹的打闹。 顾佳人漂亮惹眼，一出现在小区里，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力。 住在李家人出租屋楼下的邻居大妈瞧见她，眼睛都瞪圆了：“闺女，你咋回来啦？” 早先他们还说，李家人一家子可太窝囊了，家里都臭气熏天了，也没有人打扫一下，物业找上门理论，还被李秀芬给一通臭骂。 大妈那会儿才知道顾佳人已经带着孩子走了。 “哎呀，这家就是个无底洞，你趁着还没进门，快走吧！” 邻居大妈话音刚落，楼上就传来李秀芬的臭骂声：“臭不要脸的老娘们，我家事跟你有半毛钱关系，用得着你说三道四？！” 大妈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叉着腰就站在窗户底下和李秀芬对骂起来。 顾佳人抬脚上楼，楼梯口，露出斑驳铁皮的防盗门大开着，里面黑洞洞的，像是引诱猎物入瓮的陷阱。 她一脚踏入，屋里果然如楼下大妈所说的，臭气熏天。 塑料饭盒在客厅里摞成了小山，瓜果皮和各种生活垃圾堆在垃圾桶里腐烂拥挤，成了臭虫和苍蝇的天堂。 “童童” 沙发上脱下来的衣服和不知是脏还是净的衣服堆在一起，童童小小的一团就缩在沙发上那两座大山之间。 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和不安。 顾佳人踩过湿湿黏黏的地板，身后的防盗门重重地关上，她蓦地回头去看，李秀芬阴毒的三角眼瞪着她，门就是她反锁的。 走到儿子身边，顾佳人牵住儿子的小手，“不怕宝贝，妈妈在呢！” “妈妈也不怕，童童是男子汉，可以保护妈妈。”其实他心里还是怕的，但是妈妈说过，男生要保护女生不受欺负。 他都上幼儿园了，是大人了，可以保护妈妈的。 顾佳人心酸地摸摸儿子软软的发顶，“嗯。” 李家成看着顾佳人肌肤白里透红，身材丰腴诱人的像是熟透了的樱桃，他不由自主的吞咽着口水，这个女人离开他之后，变得更美了。 “回来啦？”他哑着嗓子说道。 屋子里脏乱得没有下脚的地方，顾佳人勉强站在一对垃圾中，眼波微横：“李先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绕这么大圈子有意思么？” 清凌凌的目光，像是初雪后的第一捧阳光，看着耀眼温暖，实则冷得渗人。 李家成被她的目光冰到，一肚子的火气顿时成了窝囊气。 他承认，初见时，他是眼馋顾家的惊天财富，可他也是真的馋顾佳人的身子，全场那么多天之娇女，顾佳人出现时，再美的花都没了颜色。 只一眼，他就知道，他想要她。 第42章 顾氏总裁是顾佳人的父亲 “佳人” 他的吞吞吐吐被李秀芬打断，“你和她啰嗦什么？我告诉你顾佳人，既然你不给我们付生活费，那行，从今天开始你就别上班了！” 李家佳说：“嫂子，这次你做得真是太过分了，就算是你们离婚以后，也该给爸妈付赡养费吧？别说你们现在还没有离婚。” 顾佳人冷了眉眼：“你的律法是体育老师教的么？” 无论是婚内还是婚后，她都没有任何义务赡养李秀芬和李向田。 李家佳脸红了，她的确是胡说的，就想诓骗顾佳人先出了钱再说。 李秀芬仗着身高体胖，挤过去一把抓住顾佳人的背包带子就要抢，顾佳人冷声道：“你这么做是犯法的！” 一次牢狱之灾还不够给她长记性吗？ “我犯法？你有证据吗？” 她一把抢过顾佳人的手包，打开就一阵乱翻，没想到里面干干净净的，除了一小包湿巾外，就只有一支手机。 李秀芬没有找到一分钱，老脸立时耷拉了下来。 她把顾佳人的手机踹到了自己的兜里，手机虽然不是什么大牌子的，但是顾佳人保护得很好，应该还能卖个一二百元。 “没了手机，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报警，怎么用你的狐媚来勾引男人帮你！” “奶奶——”童童想要维护顾佳人，李秀芬却气得指着童童骂道：“你也是个小白眼狼，吃着我们李家的饭，还跟你妈吃里扒外！” 顾佳人纠正她说：“白眼狼的不是童童，是你们一家人吧？” “这里的房租、水电、生活费，还有李家成每月寄回老家的生活费，全都是我的钱。” 红唇微挑，满是凉薄的讥嘲：“你们吃我的，喝我的，又有哪一个有良心了？” 李秀芬脸不红气不喘地叫道：“什么你的钱？你们结婚了，你的钱就都是我们李家的！” 顾佳人呼出一口闷气，这家人就是一家浑人，与他们理论，也无异于和疯子分个对错，倒是她犯蠢了。 “佳人，你就听妈一句劝吧，我和你一起回顾家，向你爸妈认个错。”李家成讷讷地说道：“我们儿子都这么大了，就算是看在孩子的面上，他们也会原谅我们的。” 他们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可说到底，无非就是惦记顾家的钱。 丑恶的嘴脸，险恶的用心，真让人恶心啊！ 她不再言语，李秀芬发号施令道：“回什么顾家，万一她路上再跑了呢？” 她朝顾佳人努努嘴：“那间卧室让给你们，你把她拉进去，勤快点，赶紧让她再怀一个。” 到时候顾佳人肚子又大了，顾家还不出钱的话，她就敢去找新闻记者曝光顾家为富不仁，连自己的亲生外孙都给赡养费。 顾佳人浑身冒冷汗，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秀芬明明也是女人，她怎么能说出这么无耻又剥夺女人尊严的话来？！ 她在一室狼藉中后退了一步，看着李家成双眼冒火地朝她走来，全身都僵硬了。 此时此刻，傅沉未正在集团听杨秘书汇报财务报告，“众城恒源，百鑫，腾跃，还有众邦这五家公司，来往走账，都是付的商票，数额高达百亿。” “这些商票我近期跟进，发现都是经济收紧，情况很不乐观的小公司。” 一旦这些小公司垮掉，这上百亿的商票可就全都成了废纸。 傅沉未沉吟片刻，“风险评估是谁做的？” 杨秘书答道：“风险评估没有通过，但是顾小姐为这几家公司担保，说绝对会如期兑付。” 现在看来，这笔商票，比空头支票还不靠谱。 傅沉未神色冷厉，看来顾倾城的胃口越来越大了。 傅氏家大业大，倒是不至于被几家小公司拖垮，但是蚂蚁多了，总是让人恼火的。 他敲敲桌子，下了决心：“利息不要了，现在就让他们兑付。” 杨秘书有些吃惊：“可是顾小姐” 傅沉未手指收紧，漂亮的含情眼中多了一丝丝的不耐：“你是傅氏的秘书，还是顾倾城的私人秘书？” 杨秘书慌了神：“我这就去办！” 什么总裁夫人，顾倾城真是快要害死她了。 傅沉未的命令很快就传达下去，顾倾城眼线遍布傅氏，杨秘书才开始执行，顾倾城不一会儿就得到消息，闯进了傅沉未的办公室。 这会儿，傅沉未正在接一通私人电话，是吉祥打来的：“哎，老傅，你知道童童今天身体怎么样了吗？” 傅沉未还没回答，顾倾城就含嗔带怨地闯了进来，他只得匆匆挂断电话。 “沉未” 傅沉未公事公办道：“工作时间，还请顾小姐态度端正些。” 偌大的总裁室，只有他们两人，孤男寡女的一对恋人，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唯独不可能这么公事公办的只说公事。 顾倾城知道傅沉未对她没有那么喜欢，可八年付出，她认为傅沉未就算是块石头，也该被她捂热了。 “沉未，付给傅氏的那些商票可不可以迟一些对付？顾氏最近资金周转有些困难，我——” 傅沉未打断她，“迟一些？等你转移资金，找几只愚蠢的替罪羊出来？” “然后让那些商票都变成废纸，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将本该付给傅氏的资金，慢慢地转进你自己的小金库？” “傅沉未，我大伯是顾氏总裁，旗下资产何止千亿，我才不稀罕那几家小公司的蝇头小利。” 傅沉未戏谑一笑：“顾氏总裁是顾佳人的父亲，千亿资产也该是顾佳人的，与你有什么关系？” 顾倾城脸色倏地惨白：“可我姐早就四年前就彻底的和我大伯断绝关系了，我大伯也亲口说过，以后没有姐姐那个女儿，以后我就是他们的亲女儿！” 大眼睛里含了一泡泪，“大伯屡次邀我回顾氏，给我股份，我都拒绝了，还不都是因为放不下沉未你？” “你不领情也就算了，怎么还倒打一耙，这么冤枉我？” “难道沉未你忘了，八年前在法国，是我救得你啊！” 第43章 我的直觉告诉我，那都是假的 傅沉未靠坐在办公椅中，修长的双腿交叠，“八年前” 他勾勾唇角，冷漠地看向桌上那支钢笔，“你当年救了我，手里也有我意外时遗留的钢笔。” 倏地，他突然看向她，眸光冷得可怕：“可你的同学和教授为什么都说，你当时正在上一堂很重要的课？” 顾倾城瞳眸颤了颤：“沉未还是不信我？” “没错，当时我的确在上一堂很重要的课，但是我中途逃课去了石子路的饺子铺去买饺子吃，也才会遇上失去神智的你啊！” “这些我已经来来回回地说过无数次了，为什么你还在怀疑我？” 顾倾城满脸受伤的模样，一连串的泪珠从眼眶中滚落：“还是因为你不爱我，连带着也不信是我救的你？” 傅沉未视线从顾倾城无懈可击的‘痛苦’眼神上掠过，冷声道：“我爱一个人，和她是不是曾经救过我，没有任何的联系。” 可若有人胆敢欺骗他，那便不只是不爱了。 顾倾城眼神微乱：“那你要如何才肯信我？” “我信了你多年，现在突然想换一种思路。”他说：“不如，顾二小姐告诉我当年的真相，作为报酬，我免去顾二小姐的百亿债务，如何？” 数百亿的巨款，有这笔钱，足够一个人逍遥地度过一辈子。 顾倾城道：“真相我已经告诉你一百遍了。” 傅沉未道：“可我的直觉告诉我，那都是假的。” 而他的直觉，比点石成金术都不遑多让。 当年，傅沉未从傅氏众多子孙的博弈中脱颖而出，并在同一年连连带领傅氏走上新巅峰，股票也连连涨停板数次。 第二年，傅氏的商业帝国便再无人能撼动。 他凭借的既是过人的头脑和眼光，还有直觉。 投资风向，风险把控比比皆是，只要他察觉不稳妥的项目，那必然不是会盈利，甚至还会巨亏。 顾倾城闻言，果然怔住了。 “我给你时间考虑，是告诉我真相，净赚这数百亿，还是坚持己见，等我自己查清楚真相，你一分钱都捞不到？” 许以重益，再施加威胁，99的人都会妥协。 顾倾城却迎着傅沉未审视的目光，一锤定音：“你不信的话，随便去查吧！” 八年了，不是八天，法国唐人街上的建筑都拆了又建，如果真想那么容易查到，傅沉未也就不会用几百亿来收买她了。 傅沉未将近凌晨才回到了夕阳小区，爷爷奶奶在他快下班时，以身体健康为由，将他骗回了祖宅，他大概率猜到了这是骗局。 不然给他打电话的就该是管家，而不是奶奶。 “沉未啊，爷爷最疼的就是你，你不忍心看着爷爷奶奶进棺材也抱不上重孙吧？” “这些是我老战友家的孙女，就这周末吧，你们见一见。” “你要是不见，以后也就别见我们这把老骨头了！” 小区楼下，傅沉未肚腹一阵肠鸣，爷爷奶奶用餐早，他到的时候，没赶上晚饭，到现在还水米未进。 饿得胃疼，傅沉未不由得想念顾佳人做的饭菜，都不是什么珍贵的食材，却总能做得鲜香可口。 他失落地笑笑，不经意地抬头一看，顾佳人客厅阳台上黑黢黢的一片，没有任何光亮。 傅沉未心慌了。 “阳台落地灯常亮，外来客才知道这里有人住，不敢随意闯进来，我们娘俩也安全些。” “老傅，你知道童童今天身体怎么样了吗？” 他三步做两步，奇快地冲到顾佳人门前，点开密码锁，就要输入数字时，他突然停下了。 他掏出手机给顾佳人打去了一通电话，听筒那头却是已关机。 第二通电话是打给吉祥的，吉祥刚接通，睡眼惺忪地还没吭声，傅沉未低沉急切的声音就扑了过来：“佳人今天下班是几点走的？” 吉祥瞬间清醒了：“她今天没来上班啊，我打她电话不通，你也联系不上，你们——” 傅沉未直接挂断电话找了吉利，吉利却说，孩子的事他得问过主班老师才能确定。 等待吉利回复的空档，傅沉未抬手按下了密码，对她的担心，终究还是胜过了教养。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傅沉未直奔卧室，卧室门、儿童房的门全都大开着，被子枕头都整整齐齐的，丝毫没有人回来过的痕迹。 心沉到了谷底，‘叮铃’一声手机铃声响，划破了一室黑暗，“喂，老傅，孩子被她前夫带走了。” “地址！”他低吼道。 深夜如水，顾佳人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衣衫凌乱，白皙的手腕绑着粗糙的麻绳捆在暖气管道上，狼狈又绝望。 她遵纪守法，从没有尝过坐监狱的滋味，今天她却被自己孩子的父亲囚禁在这方寸之地。 “童童” 李秀芬推门进来踹了儿子一脚：“你个窝囊废，人都给你绑成这样了，你还成不了事！” 李家成郁闷地咕哝道：“妈，你看我脸上都给她抓成什么样了？” 他不是不想强来，可顾佳人是真和他拼命啊！ “那顾家的钱，你还想不想要啦？” 李秀芬边说边丢给李家成一个白色的塑料小瓶子：“我来掰开她的嘴，你拿水杯给她灌水冲下去。” 顾佳人瞳孔中终于露出一丝丝惊惧：“不！李秀芬，你要是敢动我，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一对儿女！” 她挣扎着向后退去，冰冷的墙壁却在无情地提示她，她无路可逃。 李秀芬捏住她尖尖的下巴，不顾她的痛苦和挣扎，瞪着她的三角眼里全是冷血的木然。 “我儿子是你男人，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下不了手的。” 被她当做畜生似的摁着，顾佳人阴沉沉地瞪着李秀芬，一向温文可人的她，漂亮的眼眸中露出了一抹不加掩饰的恨意。 李家成端着一大杯水跑进来，老师木讷的脸上，是和李秀芬如出一辙的冷漠：“妈，我们这么做，是不是犯法呀？” 婚内强迫都是犯法，更别说给老婆下药了。 李秀芬狠狠地剜了儿子一眼：“犯个屁的法，连睡自己老婆都犯法的话，人类早就绝种了。” “给她灌下去，你动作快点把人办了啊！” 第44章 李家成不是你爸爸 眼前被捆绑着的顾佳人有一种别样的脆弱，不但轻易地引起男人的怜爱，还有更多的施虐欲。 她不懂法，李家成却是知道的，他舔舔嘴唇，眸中欲火中烧。 这一切都是他妈逼他的，警察找上他，也和他没有关系，毕竟他也是受害者啊！ 一颗又一颗白色小药片被灌进喉咙，顾佳人的眸光从恐慌一点点的变成绝望。 药效很快就上来，逼仄的出租屋，昏暗破旧的柜子和眼前面目狰狞如恶鬼的两个人，一点点模糊得只剩虚影 “佳人宝贝，我是妈妈，妈妈好想你啊，想你想得眼睛都快哭瞎了。” “闺女，爸爸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咱们这个家，为了集团，可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钱财名利都是身外之物，爸爸只想咱们一家人都好好的，平平安安的。” “小妹，你怕连累爸妈不告诉他们你在哪儿，那告诉大哥二哥好不好？不说地址，告诉我们卡号也行。” “你养尊处优惯了，怎么能跟着那个穷小子受苦啊，哥不多转，一年就五百万好不好，至少得够你吃饭、买衣服啊！” “哎都几年了，爸妈什么都不求了，只要你平安健康就好。” “妈妈妈妈” 顾佳人昏昏沉沉地醒来，纯白无瑕的天花板映入眼帘，这里是医院？ 她刚刚好像梦到爸妈和两个哥哥了。 “妈妈！妈妈！” 瞧见她醒来，童童哇地一声哭了：“妈妈吓死童童了！” 孩子的哭声引起门外人的注意，吉祥是第一个冲进来的。 “佳人！傻子，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了” 童童抱着她嚎啕大哭，吉祥哭得比他声音还大。 窗外，清晨的第一抹阳光，透过玻璃窗，暖暖的投影在她惨白没有血色的脸上，天终于亮了。 “渴不渴？饿不饿？”吉祥激动地手忙脚乱地给她倒水。 顾佳人张口，想要说话，却嗓子剧痛得好像塞了一个核桃，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医生说了，你刚刚洗过胃，不能吃东西，就”她说着说着，声音又带了哭腔：“渴了就先用水沾沾嘴唇，千万别咽下去啊！” 她摇起床，让顾佳人尽量能躺得舒服些。 顾佳人眨眨眼睛，剔透的泪珠沿着被掐得殷红的腮边滑下，在素白的枕头上泅湿一片片水晕。 吉祥匆忙抹掉自己的眼泪，又去给她擦眼泪：“不哭，咱们不哭，老傅已经给你报仇了，你就放心吧！” 她强颜欢笑着把昨晚的事，添油加醋地对顾佳人讲了一遍：“老傅前天晚上真的很英勇，要不是民警拦着，他能把李家成那个狗东西就地正法了。” “还有你婆婆那个老东西又二进宫了，她儿子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她身上，我估计一两年的她都出不来了。” 顾佳人药劲儿还没过，手脚无力都动弹不得，就用指尖挠了挠吉祥的手心，吉祥顺着她的眼神看见童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吉祥顿时后悔了：“不童童，你听阿姨说，李家成他根本就不是你的爸爸！” 童童打了一个哭嗝，猛地停下了。 吉祥挠挠头，硬着头皮编了一个谎话：“其实，你爸爸是天神。” 童童抹抹眼泪：“阿姨，我不是三岁小孩，我已经三岁零一个月了，你不需要编故事骗我。” 吉祥：“” 是她鲁莽了。 顾佳人看着他们一大一小的互动，晦暗无光的眼睛里，洒进了点点微光。 中午的时候，主治医生检查过后，终于允许顾佳人喝点水了。 一上午都没有出现过的傅沉未姗姗来迟，完美男神的他，穿着皱巴巴的衬衣，满眼红血丝的出现在顾佳人的病房里。 “童童，先回家，跟着白奶奶好不好？” 童童好不容易和顾佳人团聚，说什么都不同意，昨天分开的几个小时已经把他吓坏了。 傅沉未道：“你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妈妈生病，大小伙子也能照顾好自己，不会给妈妈添乱的对不对？” 童童坚定地点头：“叔叔，我这就走！” 吉祥：“”你是懂pua的。 吉祥带着童童回家了，傅沉未拿着棉签沾了水坐到病床边，一点点擦拭着她干燥起皮的嘴唇，“幸好你醒得快，不然我都要被吉祥的眼泪淹了。” 顾佳人没有笑，她的眼神定格在傅沉未的指关节处，那里红肿破皮，露出了鲜红的血肉。 傅沉未说谎道：“不小心蹭的，没事。” 她知道他没说实话，强撑着喉咙的刺痛开口：“吉祥都告诉我了。” 傅沉未擦拭她嘴唇的手倏地停下，漂亮的含情眼中，有阴翳一闪而过。 棉签停在她唇瓣之间，水渍从棉棒头上滴落，顾佳人张口含住，“为了我，不值得。” 傅沉未不动声色地放下手里的棉棒，“放心吧，没打死，不至于让你变寡妇。” 气氛陡然间凝滞，顾佳人心里一紧，他生气了，为什么？ “你——” “姐姐！” 病房门被一个不速之客猛然推开，是顾倾城。 傅沉未站起身，没等顾倾城走到跟前，就一把攥住她的手臂，将她从顾佳人的病房里拖了出来。 “沉未你这是做什么，我来看我姐——” 医院还是傅氏的私人医院，整层楼也只住了顾佳人一个病人，傅沉未任凭顾倾城大吼大叫也不怕她吵到其他人。 关上病房的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顾倾城被他冷厉的目光吓得心慌：“沉未” “你是怎么知道她住院的？” 顾倾城眼神闪烁：“我、我给我姐打电话，打不通” 蹩脚的谎话在他眼神的审视下，经不起任何的考验，顾倾城狠了狠心，咬牙道：“没错，是李家佳告诉我的。” “可我那么做，也是为了我姐姐好啊！她被大伯赶出家门，一个人生活在b市，我和她婆家人搞好关系，多多关心她难道有错吗？” 傅沉未哼了一声：“没错，傅氏要求顾二小姐如期兑付商票，也没错吧？” 他在威胁她，顾倾城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还有，李家成母子俩手中的安眠药是禁售药物，有医生处方，也不过才到手几粒，可他们家里却有好几瓶。” 他凑近了顾倾城的耳朵，声音低沉冷冽得像是深冬的暴风雪：“你说，我要是付给李家成一个亿，让他告诉我是谁给他提供的药品，他会不会立马就把你供出来？” “私自提供违禁药品，险些置人于死地，顾倾城，你觉得法院会怎么给你定罪？” 第45章 他们父子俩爱吃的菜都一样 顾倾城颤抖着后退了一步，“在你的心里，我已经被定了罪吧？” 她苦笑道：“既然如此，那沉未你要不要和我打个赌，李家的违禁药品是我的提供的话，我投案自首，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可要不是我，作为冤枉我的补偿，你和我订婚，怎么样？” 傅沉未沉声道：“我不是你，绝不会把我的姻缘当做赌注，轻易抛售。” “还有，这里是医院，不是片场，顾二小姐还请早早离开。” 顾倾城看着他颀长的背影转身消失在门口，方才委屈可怜的模样陡然变为怨毒。 顾佳人惦念童童，住院第二天就央求傅沉未让她出院。 这两日里，都是傅沉未和吉祥在轮班照顾她，吉祥在顾佳人心里早就被认作是贴心闺蜜，留在医院里照顾她两日没的说。 但傅沉未与她的关系，却止步于‘中国好邻居’。 他是傅氏集团掌权人，分分钟上亿的流水，让他为她做护工，着实折煞她了。 傅沉未在盯着医生为她做了全套检查，医生再三保证她已经恢复得很好后，终于答应了带她回家。 回家的路上，傅沉未正在开车，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说在家里给顾佳人做了一些菜，想为她接风洗尘祛祛晦气，让他问问顾佳人的意愿。 傅沉未替她做了决定：“不用问她，办吧，让吉利兄妹俩过去帮你。” 多一些人陪她，她也能早些从噩梦中恢复。 夕阳小区里，童童和白老太太手牵手地站在楼下迎接她。 童童虽然被白奶奶叮嘱了不可以哭，可当他看见顾佳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顾佳人红着眼圈接住向她跑来的儿子，紧紧搂住。 白老太太跟着掉眼泪：“哎，年龄大了，看不得这个。” 她拿手绢擦了擦泪花，慈爱地对顾佳人说：“孩子，没事，以后阿姨给你常做好吃的，咱们总能把身体养壮实。” 顾佳人狐疑地去看傅沉未。 傅沉未凑近她耳边耳语道：“我告诉她你做了个阑尾手术。” 顾佳人蓦地笑了，笑中有泪，她在李家遭遇的一切，的确是丑事一桩，说出去都怕脏了听者的耳朵。 日后与人见面，总是难免尴尬。 他替她瞒下了所有，也都替她想到了前头。 “谢谢你，傅沉未。”哽咽中，她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傅沉未从她怀里抱过童童，“真想谢我，一会儿就多吃点啊！白女士做了一下午呢！” 童童擦擦眼泪，小脑袋点头如捣蒜：“妈妈，多吃点。” 她应道：“好。” 客厅里，吉祥和吉利兄妹正在摆盘。 顾佳人站在门外与他们打了一个招呼，就先上楼去洗澡换衣服。 从李家带出来的晦气，和医院里的病气不能带到老人家里去，即使是迷信，她也不敢冒险。 洗澡出来，吹干头发，画了淡妆，还换了一条长及脚踝的红裙，医生虽然说她可以出院了，但是气色终究没有之前好。 淡妆和红裙，都能让她看上去气色好些。 换好衣服开门，傅沉未正夹着一支烟，站在楼梯口的通风处吞云吐雾，星星点点的火光，照亮了他略显憔悴的脸。 听见门响，他掐了烟，把楼道窗子开到最大：“走吧！” “嗯。” 两个人进了门，吉利调侃道：“不是吧，老傅，就楼上楼下的距离，你还寸步不离地跟着——啊，吉祥你掐我干嘛？” 吉祥呵呵笑道：“佳人，请忽略我的白痴哥哥，来，快入座。” 顾佳人先请白老太太和傅老爷子入座后，自己坐到了吉祥和童童身边。 桌上的每一道菜，都是顾佳人喜欢吃的，傅沉未盛了一碗汤，“先喝点汤，暖暖胃。” 白头老太太将儿子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祖宅里的那帮人都说她家沉未冷心冷情，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喜欢上哪家的千金，天天吵着嚷着，想要瓜分傅氏。 看来这帮人的算盘是要落空了。 顾佳人谢过傅沉未，将那碗汤一饮而尽后，又斟了一杯红酒，起身说道：“佳人敬谢二老的厚爱。” 说完，她一口干了那杯红酒。 白老太太急了：“哎呀，你这孩子病刚好，喝什么酒啊！沉未，你也不说拦拦她。” 吉祥喝了一杯酒，噘嘴道：“白姨，我也喝酒了，你怎么不让傅哥拦拦我呀？” 闻言，一桌人都笑了，唯独顾佳人桃腮绯红。 傅沉未把一瓶酒都转到她手边说：“哥不能让你白叫，这瓶酒都归你了。” “哎，老傅你过分了，她亲哥可在这儿坐着呢！” 傅沉未手指微顿，换了个方向转，“好，那这瓶酒就由你替咱妹妹解决了。” 吉利痛快地接过来，“没问题。” 妹妹有了新朋友，发小终身有托，这两件大喜事都值得痛饮三杯好好庆贺一番。 不用旁人来劝酒，吉利自己就喝多了，他醉眼迷离地看着傅沉未给童童夹菜，一大一小吃得最多的都是那两盘菜。 吉利一不小心就说了句唐突话：“要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父子俩爱吃的菜都一样，嗝！” 傅沉未的脸色阴沉了一瞬，吉祥脸色也不好看，她放下筷子，把吉利拽起来，“白姨，我哥醉了，我就先带他——” “让他去客房醒醒酒再回吧！” 傅沉未起身搀着吉利往客房走了。 吉祥愧疚地对顾佳人道：“佳人，对不起啊，我哥喝醉了就喜欢胡说。” “没事，一个玩笑我不会介意的。”顾佳人落寞的眼神被笑意掩饰。 她端了一碗汤，敬给吉祥：“还没谢过你呢，没白天没黑夜的照顾我这几天，真的辛苦我的金主大人了。” 金主大人扑哧一声笑了：“真的很辛苦，以后再这样我可要收费了哦！” 两人笑了一会儿后，吃完饭一起帮着白老太太收拾，童童也在努力地帮忙擦桌子。 吉祥瞧见了，夸赞顾佳人有个好儿子。 顾佳人却说：“我宁愿他顽皮一些，熊一些。” 第46章 他守了你两天一夜 吉利喝醉了，就变得格外话多。 “老傅，你从小便是咱们这些孩子里，最优秀、也是长得最好的一个，当时那么多的小姑娘都喜欢你，偏你就冷着一张脸，吓跑了她们嗝，我的小美也被你吓跑了。” 醒酒汤不冷不热，傅沉未推推他：“张嘴。” 吉利迷迷糊糊地喝了醒酒汤，嘴巴还是停不下来：“老傅你和顾佳人，要好好的，不能让我妹妹跟着伤心。” 门外是吉祥和顾佳人的笑声，傅沉未眸光静谧而柔和：“你放心吧！” 童童这两天被吓得够呛，到了上幼儿园的时间，也说什么都不肯去。 这几天里，顾佳人各种道理也讲了，哄也哄了，该买的玩具和零食也都买了，可童童的心情始终没有好起来。 黔驴技穷的顾佳人，只得请吉利这位‘儿童专家’，让他来跟孩子谈一谈。 吉利痛快地包揽了这个任务。 周一的下午，他们约在白老太太家见面。 “宝贝儿，园长叔叔可以跟你单独谈一些男人的话题吗？”吉利拉着童童的小手问。 自打顾佳人出意外后，便寸步不离守着她的童童，竟然只稍稍的犹豫后，便同意了。 一大一小的身影单独进了朝南的一间阳光房，顾佳人焦急地在客厅里等待。 白老太安慰她说：“小孩子心思重，代表他们聪明啊，聪明的孩子总能想明白的，不用太担心他们。” “我家沉未小时候，总不爱说话，高兴了难过了，都是那一张臭脸，可比童童难伺候多了。” 傅老爷子也跟着说：“一般来说，老大懂事，小的就会比较乖戾，沉未是被他姐姐们给宠坏了。” 顾佳人忍不住笑了，两位老人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模样，可见傅沉未幼年时期真的挺不让人省心的。 没过多久，吉利出来了。 “童童睡着了。” 他坐到沙发上，摊摊手：“说实话，挺难办的。” 顾佳人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傅沉未适时咳了一声：“别担心，吉利一定会有办法的。” 吉利：“你倒是比我还有信心。” “吉园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吉利道：“顾小姐可知道，那天童童为什么会跟李家成走吗？” 顾佳人摇摇头。 “童童说，班里有个小女孩儿，爸爸妈妈离婚了，给她换了一个新爸爸，新爸爸每天都会动手打她和妈妈。” 他耸耸肩：“童童听了，就很害怕你会和那个畜生离婚，就让老师给他爸爸打了电话，让他爸接他回去，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来撮合你们。” 但是，最终的结果他们都知道了。 “童童本来是为了你和李家成好，但是事与愿违，他险些失去你。他吓坏了，就觉得必须要寸步不离的守着你，他才不会失去妈妈。” 顾佳人听了，心都要疼死了。 “孩子心理阴影已经有了，想要帮他，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说到这里，不用吉利支招，顾佳人也知道该怎么办了。 吉利也没敢再往下说，只偷偷瞟了傅沉未一眼，唔，眼神果然阴沉得可怕。 回到楼上，顾佳人抱着刚刚睡醒的儿子，轻声向他许诺：“以后，这个家就只有妈妈和童童，妈妈不会再给别人伤害童童，伤害妈妈的机会，童童是不是就可以放心了？” 童童眨巴着大眼，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妈妈和爸爸离婚，也不会给童童找新爸爸吗？” 顾佳人眼眶微酸：“不会，妈妈有足够的能力，给童童好的生活，我们不需要新爸爸。” 童童盯着她漂亮的眼睛看了半晌，像是在确定她是不是在说谎。 又过了好半天，他胖胖的小胳膊才试探性地伸出来抱住了顾佳人的脖子，蹭了蹭，闷闷地说道：“今晚想跟妈妈睡。” “好呀，宝贝。” 哄睡了童童，顾佳人收到了吉利发来的短信，长篇大论，满满当当盛满了整个屏幕。 “顾小姐，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很不合时宜，可我还是要说。” “其实，早在老傅让我破格录取童童入园时，我就知道他看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我家老傅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王者驾临啊！只要他出现的地方，上到八十岁老太太，下到六岁小姑娘，那都嗷嗷叫啊！” “可我从来没有见他对哪个小姑娘动过心，小家碧玉也好，身价上亿的千金小姐也好，他都不带多看一眼的。” “就你那妹妹顾倾城都倒贴成什么样了，到现在连我们家老傅的小手还没牵到呢！” “可到了你这里，他又是找幼儿园，又是给你找工作，就连你的宿舍都是他亲力亲为，里面装修布局，陈设也都是他亲手设计布置的。” “还有你出事的那天晚上，他并不知道你在李家的情况，就先报了警，没等警察来就冲进了李家。” “他看见你那副样子，发了疯似的把李家成打了个半死，要不是警察到的快把他拽开了，他现在怕是早就背上人命案了。” “你在抢救室里生死一线，他动用傅氏的力量，把权威的医生全都请过来会诊，集团也不管了，会议也不开了” “你睡了两天一夜，他就在抢救室门外等了你两天一夜，不吃不喝。” “我说那么多，就是想向你保证，我家老傅绝对不是李家成那种渣男！如果你和李家成离婚后，想重新开始自己新生活的话，可否考虑考虑我家老傅？” 顾佳人拿着手机的手指微颤。 傅沉未天生一双漂亮的含情眼，当他用这双深情如水的眼睛，款款的将她瞧着时，顾佳人不是没有心动，可她以前觉得，那不是爱情，而是慕色。 男人喜欢看美女，女人也同样喜欢看美男，老祖宗都说食色性也，美好的事物，谁都喜欢多看上两眼，可那不代表，看两眼，就要弄到自己床上去。 傅沉未若是贪图她的身子，只想要片刻温存当做回报，她不是给不起的。 可偏偏傅沉未待她一片真心，干干净净，一片赤诚，言行往来都从未有过一时片刻的轻浮逾矩。 若是年华最盛时，干干净净的自己，她自然愿意把一颗真心奉给良人。 可她的心和人一样，都被李家人用险恶和丑陋紧紧包裹成蚕茧，捧给谁都是脏了人家的手。 傅沉未的心意，她只能装作眼盲心瞎，狠心辜负。 她放下手机，没有回复。 第二天，顾佳人起床送童童去幼儿园，刚下楼就遇上了等候在门外的傅沉未。 十月份的b市，天气已渐渐转凉，一早一晚的水汽也渐渐重了。 许是等得太久，他发梢都挂了一层浅浅的水珠，在阳光下晶晶发亮。 “我送你们。”他说。 顾佳人微怔，童童迈出去几步，就要跟傅沉未走，却被她拽了回来：“不用麻烦傅先生，我和童童坐地铁过去也很快。” 第47章 她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守护了 送了童童去幼儿园，顾佳人到了画社，吉祥竟然已经在画社里拿着鸡毛掸子清理落灰了。 “哇，好稀奇呀，今天的太阳可是从西边出来了，吉大社长竟然来得这么早。” 吉祥耸耸肩，“你就当我是突然良心发现了吧！” 以前画社成员都比较佛系，傅沉未也不在意这一家画社，玩票似的给她开着，所以她一直也没有什么上进心。 可看过顾佳人的人生后，她突然就想要奋斗一把了。 顾佳人就像是开在泥地里的向阳花，她本身没有阳光，可为了存活，只能自己挣扎着野蛮生长，自己做自己的太阳。 而她身后有父母和吉利可以依靠，还没有渣男和孩子的拖累，又有什么资格沉溺在过去的阴影里，一蹶不振，颓废地活着？ 顾佳人笑道：“这样的吉祥，是闪闪发光的吉祥。” 女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武装自己，坚强、坚韧、坚实自己，才能面临比男人更多的磨难，不被家庭的柴米油盐和社会的人情冷暖轻易击败。 吉祥看着窗外耀眼却不刺目的晨光，微笑着点头：“嗯，从今天开始，吉祥和佳人的头顶，都再也没有乌云。” “每天都是晴朗的一天。”顾佳人笑着和吉祥击掌。 画社正式开始营业，吉祥积极洽谈业务，火力全开，不到一上午便定出去了好几张油画，更有一家公司表示对她们画社的高定油画感兴趣，想要常年合作。 吉祥在接了好几通洽谈电话后，对方很有诚意地约在了后天下午两点，在本市最大的新意西餐厅见。 “佳人，明天你陪我一起去吧！” 这笔高定单子，吉祥想让顾佳人负责，如果洽谈顺利签约，佳人也能得到一笔不菲的奖金。 顾佳人点点头，道：“好。” “对了，你明天可要穿你漂亮点啊！我听说对方是一位女负责人，就喜欢美好的人和物，你姐妹我是指望不上了，就我这脑袋就能吓跑一票人，只能指望你撑回场面了啊！” 她摸了摸自己的毛寸，好像有些扎手了，该去剃干净了。 顾佳人见她摸头时，眼中满是藏不住的留恋，便提议道：“你若是喜欢长发，就慢慢留起来吧！” 吉祥摇摇头：“你不懂，当一个人连我这副鬼样子都能接受时，那才是真的爱我。” 不在意皮囊和其他附加属性的爱，那才是真的爱。 “这就当是，我送给我未来老公的第一重考验吧！” 顾佳人觉得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她摸摸自己的头发，很是认真地说道：“你的发型在哪里做的？” 吉祥吓得冷汗都下来了：“祖宗，你要干嘛？！” “不干嘛，就想从头开始呀。” 吉祥听了都想给她跪下了：“不行，姐妹！你是我们画社的颜值担当，是我们画社的活招牌，您的颜值要是有什么折损，客户们非得拆了骨头！” 呜呜呜，老傅也非得要了她的命不可啊！ 早知道她就不胡乱给她灌什么毒鸡汤了，这分明就是作死发言啊！ 吉祥好说歹说，顾佳人才打消了剃光头的念头，吉祥不放心，看着她立了字据，要是剃光头下辈子就不做姐妹，才后怕地拍拍胸口，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第二天，吉祥先到了西餐厅，约好的客户还没有来，她焦急地坐在位子上等着，生怕顾佳人放她鸽子。 一点三十分，餐厅门大开，服务生和吉祥齐齐瞧见一位带着墨镜的大美人走了进来。 浓密微微卷曲的长发，繁复蔓延过不盈一握的腰肢，落在挺翘的臀部，一身做工精致的女士西装和踩在脚底的细跟鞋，衬的她身材绝佳，气场强大无比。 上衣敞开，内衬是一件白色抹胸，一条璀璨耀眼的钻石项链，贵气十足。 美人儿高贵神圣的好比油画！ 即使隔着墨镜，也能看出她眉眼精致秀丽，那是用画笔描也难以描绘出来的，不可挑剔的完美！ 餐厅里，不管男男女女，顿时都看呆了。 吉祥手里的画报啪嗒一声落在了桌上，惊醒了一众男女。 我靠，不是吧，她知道佳人生的美，但是也没有想到，她认真打扮起来，会美得大杀四方无敌手啊！ 老傅危矣。 顾佳人在万众瞩目的目光中，坐到吉祥那桌，冷艳地开口道：“这算是公事吧？” 吉祥疯狂点头：“算算算！” 大美人说什么是什么。 “很好，这身衣服还有项链，记得回头给我报销哦，收据我都留好了哦！” 吉祥：“” 美人儿你变得庸俗了。 餐厅环境优雅，每一桌与另一桌之间都隔着一段安全距离，能看到人影，却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最大程度地保护了客人的隐私。 顾佳人摘下墨镜，一张娇艳昳丽的脸蛋儿引来一众倒抽气声。 “小姐，可否认识一下？我是信诚贸易的副总，陈政。” 吉祥招手，还没叫来服务生，一个人模狗样的男人就先跑来献殷勤，“小姐今天所有的花销全由陈某人包了，还请小姐赏脸，一起喝一杯。” 他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顾佳人姣好的身材上来回地扫视着，赤裸裸的欲望简直写在了脸上。 顾佳人红唇轻启：“抱歉，今日有要事，我并不希望被打扰。” 陈政脸色难看了一分，正要翻脸，只听顾佳人又道：“先生这么绅士，定然是懂礼节的，对吧？” 闻言，陈政立即拍着胸脯保证：“美人放心，我懂！我都懂！” “您放心，今天在场的，谁敢来骚扰小姐，就是和我们信诚过不去！” 他声音不小，全场大半人几乎都听到了，顾佳人凑近了吉祥，小声道：“这位脑部智力发育不全的大有来头？” 吉祥咳了一声，撇嘴道：“没听过，应该比不上我家那小破公司。” 顾佳人美眸中带了一丝丝的笑意，吉祥家虽然不能和傅氏比，但至少也身价百亿。 也只有她会用这样的口吻，称自己家的集团为小破公司了。 “在b市，这位小姐今后就由我陈政护着！” 一众唏嘘声中，两人相视一笑，吉祥的笑意还未达眼底，眼角就突然开始抽搐。 顾佳人失笑道：“你怎么了？眼睛抽筋了？” “她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守护了？”身后突然响起的嗓音低沉悦耳，熟悉得令她胆寒。 第48章 顾小姐认不认识顾廷奕？ 全场静的针落可闻，陈政没看到是谁在说话，就大吼一声：“谁敢挑战我的权威？” 吉祥头疼，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虎的人？ “是我，傅沉未。” 陈政哼道：“傅沉未算——傅沉未？！” 他倏地回头，看着长身玉立在他身后的傅沉未，一脸惊悚：“傅傅傅傅总！” 不说傅氏集团掌权人傅沉未日理万机，鲜少有娱乐时间吗？ 他这种神人，怎么会有时间光临他们这种凡人才会光顾的约会圣地？ 傅沉未迈着大长腿走过来：“陈先生？我记住你了。” 陈政惨叫的声音都带了哭腔：“不不不，您千万不要记住小人，小人这就退下！” 他光速出现，又光速消失。 不过，托他和傅沉未的福，一众惦记顾佳人的狂蜂浪蝶倒是消停了，连眼光都不敢朝这里瞥一瞥。 闲杂人等消失，傅沉未走过来，“我可以坐这儿吗？” 顾佳人眸光闪烁：“傅先生，好巧。” 傅沉未应了一声：“不巧，我正在相亲。” 顾佳人：“” 吉祥：“” 倒是也不必特地来说一声，就挺幼稚的。 他刚入座，一位黑长直，身材却娇小可人的女孩儿就捏着手包走了过来：“我可以坐这儿吗？” 一众疑惑的视线中，女孩儿笑着解释道：“我是傅先生的相亲对象。” 顾佳人眼波颤了颤，随即便无懈可击地礼貌一笑：“当然，请坐。” 吉祥：“”她不应该在这里，她应该在地底。 还好吉祥要的是一个大包位，不然这修罗场就太拥挤了。 几人坐定，服务生过来，殷勤地问他们是否点餐。 吉祥：“否。” 点餐太危险了！ 万一这几人一言不合，刀叉可就成了现成的作案工具！ 服务生一脸茫然，顾大美人将一绺发丝掖到雪白的耳后，言笑晏晏地对她说道：“我朋友在说笑，贵店的招牌菜，每人每一类都来一份吧！” “好的，您稍等。” 顾佳人取过桌上的玻璃杯，倒了两杯柠檬水，傅沉未和他那位相亲对象，一人一杯。 傅沉未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顾佳人道，“祝二位相亲顺利。” 很好，柠檬水不用喝，他五脏六腑，心肝脾肺肾都足够酸了。 女孩儿谢过顾佳人，自我介绍道：“我叫方糖，你们好呀！” “方糖？方氏集团董事长独女？”吉祥微微惊讶，方氏集团可是不亚于他们家那个小破公司的存在。 方糖笑道：“也不是独生女啦，我爸在外面偷着和各位小妈生了好几个呢！” 顾佳人了然，原来名义上的相亲，不过是一场商界的强强联合。 她歉意地说道：“抱歉，不知道今天是二位的好日子，方才打扰了，我们今日还——” “还算有时间，方小姐想吃什么尽管点餐，傅某来请客。” 顾佳人也有些头疼，她没有想到，那么温文尔雅又成熟知礼的傅沉未，竟然也会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她拿出手机，往吉祥手机上发了一条信息：“你约的那位金主，为什么还没来？” 吉祥：我约金主大人改天再见了。 顾佳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既然公事不用再谈，那她也不便再待在这里，免得坏了人家的姻缘，惨遭天打雷劈。 拿了手包，顾佳人就要走。 傅沉未跟着起身，吉祥眼看着那位姓方的小姐满脸尴尬，慌忙打圆场道：“佳人，咱们都点餐了，你至少吃了再走呀！” 话音落下，服务生已经推着餐车走了过来，“您好，您四位的餐到了。” 长方形的餐桌，被摆得满满当当，顾佳人骑虎难下，只得坐下，硬着头皮拿过消毒毛巾擦手。 “傅先生很合我的眼缘，不知道傅先生对我是什么看法。” 傅沉未挨着顾佳人坐在方糖与吉祥对面，他低着头，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在餐布上摆放着餐具，等到摆好了，按住一角送到了顾佳人跟前。 然后，他后知后觉地抬头：“方小姐方才问什么？” 方糖：“” 吉祥呆滞地叉了一块儿牛排送进嘴里，杀人诛心，她家老傅连人家姑娘的灵魂都给诛了。 好在，方小姐是见过大世面的，三两句话，她就知道傅沉未对她没有意思，也不再过多的纠缠。 “其实，我也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吉祥：“噗！” 一口红酒都喷到了她跟前的餐盘上，顾佳人忙扯了纸巾递过去：“怎么这么不小心，没事吧？” 吉祥苦笑着点点头：“没事。” 傅沉未冷声道：“方小姐既然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答应相亲？” “还能是因为什么？傅总是因为什么，我就因为什么喽！” 她痛快地承认自己的目的：“傅先生不觉得，我们结为盟友，是很好的选择吗？” “这样一来，我们双方父母都不会再逼我们相亲了，我们就可以追逐自己想要的姻缘了。” 傅沉未目光从顾佳人平静无波的脸上掠过，未曾表态。 “我听说你姓顾？”方糖转而去问顾佳人。 顾佳人疑惑地看看傅沉未，这位方小姐，为什么对她这么有兴趣？ 她点点头：“嗯，我姓顾，顾佳人，您好。” 闻言，方糖的眼睛更亮了：“那你认不认识顾廷奕？” 顾佳人怔愣了一瞬，随即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白皙桃腮都被呛得沾染了红酒的绯色，娇艳欲滴得引人垂涎。 傅沉未大手想要放到她后背上为她拍拍好顺气，指尖却在触到她后背那片带着体温的单薄衣料时，像烫到似的，猛然抽回手指。 一双含情眼中，有浓到发黑的情愫在激烈地翻滚。 顾佳人轻轻擦拭唇瓣后歉意一笑：“抱歉，失礼了，我并不认识您说的那位先生。” 傅沉未闻言，诧异地看向她。 方糖听罢，难忍失落，连桌上美味的牛排都没有再动几口。 “方小姐样貌人品瞧着一等一的好，如果喜欢的话，大可以奋起直追。” 她狡黠一笑：“我觉得您没问题的。” 方糖摇摇头：“不，你不懂，廷奕这些年都在找他失踪的妹妹，还说找不回来妹妹，就一辈子不结婚。” 第49章 一定要保我婆婆长命百岁哦 餐桌上，鸦雀无声。 过了半晌，吉祥才不敢置信地开口：“这是什么蹩脚的借口？妹妹丢了为什么不报警找呀？再说了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方糖嘟嘴：“你也觉得这是借口？” 她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顾佳人神情萧瑟，味如嚼蜡地咀嚼着口中的食物。 傅沉未向她推过去一杯果汁：“不想吃就别吃了，喝点果汁吧！” 顾佳人落寞地笑了笑：“多谢。” 方糖与吉祥一见如故，滔滔不绝地向吉祥安利她的廷奕哥哥，直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他们家是书香世家，家里的藏书比我们家几辈子加起来看过的书都多，还有廷奕哥哥写的大字，就连书法大师都夸他写得好！” “他还会弹琴，钢琴、琵琶都能弹出大师级水平。” “而且廷奕哥哥还很会做饭，我们家五星级的大厨都达不到他的厨艺水准。” 吉祥听得叹为观止：“我的天啊，这是什么神仙哥哥？世上真的有这么完美的男人？” 接收到傅沉未冷冰冰的视线，吉祥忙改口道：“我家老傅也很完美的，会画画，会赚钱呃，会赚钱。” 顾佳人：“” “可惜，我的廷奕哥哥只在南方，他嫌弃北方太冷太干燥，说什么都不愿意来北方。” 一餐饭吃完，方糖还没有说尽兴，又拽着吉祥去ktv逍遥。 吉祥痛快地答应了，临走前，还嘱咐傅沉未将顾佳人看好，可不能被其他的猪拱跑了。 傅沉未结了账，两人一起往回走，顾佳人说：“我先回画社——” “顾廷奕是谁？” 餐厅门口的梧桐树下，她眼尾的轻愁明明都还未散去。 顾佳人沉吟片刻后，“我二哥。” 傅沉未了然地点头，他猜着就是，也只有亲人才能在她心里占下一席之地了。 “可以给我一些时间吗？” 顾佳人正要委婉地寻个借口拒绝，傅沉未就道：“关于李家的事。” 心下沉了沉，她点点头道：“好，我们去对面的凉茶铺吧！” 西餐油腻，热量比较高，饮一些凉茶化一化油腻也挺好。 凉茶铺里，因为近日降温，光顾的人倒是不多，清净优美的环境，倒是适宜谈话。 傅沉未知道顾佳人着急，坐下就开门见山道：“李秀芬在看守所发病，申请保外就医了。” 顾佳人抬眸，“什么病？” “心脏病。” 顾佳人冷笑：“同住多年，我倒是不知道她竟然有心脏病。” 可见李秀芬为人神奇，大病说来就来。 傅沉未道：“她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李向田身上，说那些药也都是李向田提供的。李向田对她说，那些药只是维生素，她担心你绝食缺了营养才会给你服用的。” “办案警官去查过了，那些药果然是李向田的，他先前在老家失眠，有医生处方，可以定期拿到药品。” “李向田也招了，那些药他吃一半留一半，留下的那一半，都给你吃了。” 顾佳人放在桌面上的手微微颤抖，傅沉未心疼地拉住她的手：“佳人” “李家成呢？” 傅沉未：“和他妈一样，所有罪名推给李向田，声称是李向田着急要孩子，才会逼你们” 顾佳人冷得彻骨，她当年有多眼拙才会觉得李家成老实本分？ “李秀芬现在在哪里？” “还在看守所。” 保外就医也要经过医生诊断，符合条件的才能通过。 顾佳人唇角微翘：“哦，是么？” b市第一看守所 “065号，李秀芬出来！” 李秀芬满脸惊喜地站起来：“是要回家吗？” “闭嘴！出来！” 身穿号衣的李秀芬走到监室门口，戴上手铐跟着监室的看守干事往外走：“是不是我们家人保我出去了？” “不要说话！” 干事冷着脸吼道：“再废话就滚回监室！” 李秀芬乖乖闭嘴，心里想的却是，不就是一个看犯人的，有什么可神气的？ 挣着死工资，穷得要死的穷光蛋也就能冲着他们发发火。 等到她从顾家拿到巨款，变成人上人，一定要让这帮人好看！ 四四方方的会见室里，李秀芬坐到硬邦邦的椅子上，心里就凉了半截，家成不是要接她回家吗？ 正着急，面前的小窗口就开了，一个陌生男人的面孔露出来，穿着斯斯文文的戴着一个金边眼镜：“您好，我是b市精诚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我姓楚。” 说完之后，他递上证件给干事看过就退到了一边。 李秀芬急道：“你是家成给我请来的律师吗？” 风情万千的顾佳人施施然走过来，坐到她李秀芬面前，“不，楚律师是我请来的。” 李秀芬眼睛都瞪圆了：“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进来的？！” 顾佳人笑道：“当然是听说婆婆您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和精湛的演技都快要逃出去了，我赶紧再来踩上您一脚，好让您这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呀！” 李秀芬惊恐地叫道：“不！于干事，你听到她说什么了吗？她——” “闭嘴！安静！” 状告顾佳人不成，李秀芬开始神经质地碎碎念：“顾佳人，都是你的错，是你把我们一家逼到这个地步，再说了，我让你和我儿子生孩子，那也是你作为我们李家儿媳妇该做的事！” 顾佳人娇声道：“好啦，婆婆您就别装啦！” 她托着下巴，漂亮的眉眼在这昏暗的会客室里，妖异得格格不入：“今天，我是来告诉您一个好消息，不管是您，还是公公和家成的拘留通知书，我都让办案警官以邮寄的形式，送回您的老家啦！” 李秀芬眼圈瞪得大大的，“你说什么？” 顾佳人无辜道：“婆婆不是一直想要在村子里名头响亮吗？呵作为您最看重的儿媳妇，自然要亲手帮帮你啦！” “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闭嘴！安静！”干事一把将李秀芬按回冰冷的凳子上。 只听顾佳人又道：“听说婆婆新添了心脏病？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这样吧，您不是一直说我不孝吗？我一会儿就去告诉所里的医生，什么药贵，什么药有用，全都给婆婆用上，可要保我婆婆在看守所的日子，长命百岁哦！” 第50章 其实我们傅家也很宠老婆的 李秀芬气得脸色一阵青紫，她很想自己被气昏过去，到时候不但能倒打一耙，还能狠狠地勒索顾佳人一笔，趁机保外就医，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她的身体在这几年里，被顾佳人照顾得太好，别说心脏病和高血压了，平日里就连个头疼脑热都没有。 “我家家成呢？” 她恶狠狠地瞪着顾佳人：“所有的事都是我那个老头子做的，药也是他给的，和家成没有任何的关系，再说了” “那一晚他也没有碰你。” 顾佳人挑挑眉尖：“是么，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婆婆啊？” 如果不是傅沉未及时带着警察赶到，她命都没了，李秀芬竟然还觉得她自己无辜？ 李秀芬吵嚷过了，没有用，她也终于冷静下来，“顾佳人，你是千金小姐，不会和我们这种没有受过教育，也不懂法的老实人计较，你就饶过我们这一回吧！” “以后咱们一家人就把这一张揭过去，好好地过日子。” 顾佳人摇摇头：“饶过你们，我就是这世上最大的傻子。” 曾经，她谨记父母的教养，尊敬长辈，孝敬公婆，一切苦水都往肚子里咽，现在想来，以前的自己可真是蠢透了。 她起身就要往外走，李秀芬扑到窗口边上大喊：“顾佳人，你恨我们就算了，但是童童是我们李家的孙子啊，你不管我们死活，不能不管他啊！” “我们被判刑，他以后也会有案底啊！” 顾佳人脚步倏地一顿，她回过头，看着李秀芬的眼神好像锐利的刀，“婆婆放心，童童一直就不在李家的户口本上。” 即便是会留下案底又怎么样？ 总比待在这个畸形可怕的家里，一日日的被毁去精神，要么崩溃，要么随波逐流的好。 会客室门外，傅沉未看到顾佳人出来，一直因为担忧而紧紧攥着的拳头，才慢慢地松开了。 “没事吧？” 顾佳人强撑起笑脸：“嗯，没事。” 陪同她一道来的律师没明白顾佳人来这一趟的目的，就好奇地问了问。 顾佳人道：“当然是为了落井下石呀！” 楚律师：“” 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情好多了。” 傅沉未闻言宠溺一笑，“男监室还关着一个，以后心情不好的时候，再来一趟？” 顾佳人眼睛亮了亮：“还可以再来吗？” “当然可以。” 连日来的阴霾，终于去了大半，顾佳人心情好起来，傅沉未的心情也就跟着好起来。 只可惜，开心不过几秒，白老太太就打来电话，问他和方糖见面后结果怎么样，有没有感觉。 傅沉未很不地道地把锅都推到了方糖身上：“方小姐并没有看上我。” 白老太太不相信：“怎么会，我儿子这么帅，这么有钱！” 傅沉未：“她嫌我不会做饭。” 白老太太：“她是想找厨师吗？那你是真不行。” 顾佳人听得直笑，二哥长相帅气，又多才多艺，女孩子们喜欢的才艺技能他会，男孩子喜欢的才艺技能他也会，这样的男人当竞争对手的话，的确挺可怕。 放下手机，傅沉未咳了一声，“听说顾家的男人都很宠老婆？” 顾佳人点点头：“嗯，很宠，我三叔就连外面的小三、小四、小五也很宠，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宠。” 傅沉未哑口无言，看来传言不实。 他思忖片刻，试着开口对顾佳人道：“其实我们傅家也很宠老婆的。” 他委婉暗示，顾佳人没有t到，还笑着应和道：“嗯，看得出来，白阿姨和伯伯很恩爱。” 从未谈过恋爱的傅先生词穷了。 从看守所里出来，夕阳西斜，已经接近黄昏，顾佳人看了看腕表，已经接近五点，顾佳人向傅沉未道别，准备去接童童放学。 傅沉未斗着胆子拉住了她的手腕：“我送你。” 夕阳橙红色的云彩下，刻意用心装扮过的她美得不可方物，他不舍得也不敢让这样的顾佳人独自一人外出。 顾佳人拽了拽手腕，没有拽动，不由得失笑：“傅沉未，你在怕什么？” 从那天她出意外开始，只要她出现的地方，傅沉未就会像雷达似的，紧跟着出现，不分早晚，不分场合。 一次两次顾佳人还能当做是巧合，三次四次她还能当做是关心，可次数多到数不清后，顾佳人心底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测。 他在害怕。 傅沉未手指倏地收紧，视线落在两人双手交握处，怔然道：“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顾先生对我的关心，我自然知道。” 她又试着拽了拽自己的手腕，有所松动，“你先松开我好不好，我不跑。” 傅沉未慢慢松开手指：“抱歉。” 顾佳人看着他黑沉沉的瞳眸，心里起了疑惑，“好，我跟你去接童童，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 她心思敏感，傅沉未这种状况，分明就有些不对劲。 傅沉未‘嗯’了一声上了车，律师开车自己先走了，傅沉未自己开车载着顾佳人往小熊猫幼儿园去了。 路上，他一直从倒车镜里偷看顾佳人的状态。 顾佳人忍不住笑道：“别看了，专心开车，我不会跳车逃跑的。” 傅沉未有些心虚地收回视线，心里想着，也不知道吉利说的这苦肉计管不管用。 快到幼儿园门口的时候，顾佳人远远地就让傅沉未把车停下了。 虽然这个区的有钱人很多，但是有钱到开车劳斯莱斯，还长着傅先生那样一张矜贵又俊美到天怒人怨的脸，必然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本来就拥挤的幼儿园门口说不定会被堵得水泄不通。 傅沉未不听，坚持要下车跟过去。 顾佳人无奈，就从手包里找了一个纯白色，印有草莓图案的口罩递过去：“戴上。” 傅沉未：“” 不怎么想戴呢！ 傅先生即使戴着口罩，以他的气质和黄金比例的身材，还是惹来了好多的视线。 吉利站在幼儿园门口迎来送往，一眼就瞧见了鹤立鸡群的傅沉未。 第51章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酷？这么残忍？ 身穿意大利大师手工西装，却戴着一元钱一只的廉价卡通口罩，傅沉未的脸色臭得很。 吉利忍笑忍的眼泪都下来了，没想到从小到大都完美的不似真人的傅沉未，也会有这么憋屈的一天。 傅沉未凉飕飕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笑够了没有。” 吉利捂着肚子说：“我可以拍照吗？” 傅沉未凉薄道：“想明年过周年祭你就拍。” 顾佳人刚接了儿子，李家佳突然从人群里钻了出来：“嫂子！” 顾佳人嘴角的笑意倏地敛去，还没说话，傅沉未就像雷达似的突然跑来，高大的身影还结结实实的挡在她的身前，将李家佳的视线全挡了去。 吉利也有点慌，他是亲眼见过傅沉未那天发疯狂揍李家成的，痛揍那种渣滓若是不用负法律责任，他也想上去狂揍一顿，可李家佳不一样，这是个女人啊！ 他试着开口：“老傅，你先带顾小姐走，这里我来处理！” 顾佳人将孩子推给吉利：“吉园长，童童再托给您一会儿，麻烦了。” 她声音不急不缓，一如既往地清脆悦耳。 吉利想到这终归是人家的家事，才勉强点点头：“行，那你劝着点儿老傅啊！” 幼儿园门口到处都是监控，若是傅沉未一个没憋住对李家佳动手了，傅家有些蛆虫肯定会按捺不住挑起事端的。 “妈妈！”童童那天被吓得不轻，说什么都不肯走。 李家佳眼尖的瞧见童童，“童童！我是姑姑啊！” 她一边喊着一边就要朝着童童扑过来，吉利也顾不得童童反抗了，一把将他抱起来就往幼儿园里去了。 傅沉未长长的手臂一拦，深邃的瞳眸阴沉沉地瞪着李家佳，“你是李家成的妹妹？” 他身材颀长有型，李家佳站在他跟前，才只到他肩膀的位置。 李家佳看着他漂亮的眼睛，脸红了红，这个男人真的好好看啊，就连那晚暴打李家成的姿势都帅极了。 “傅、傅总，我也在傅氏集团上班，我好几天都想见见你，但是他们不许我上九楼。” 顾佳人：“” 她爸爸妈妈和哥哥都进去了，她竟然还有心情在这儿发花痴勾搭男人，李家果然都不是人。 傅沉未道：“若是有人允许你上九楼，他们和你都要一起滚了。” 李家佳脸色瞬间惨白，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傅沉未：“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酷？这么残忍？” 顾佳人听得尴尬到已经开始用脚趾抓地。 “是不是她对你说我坏话了？”李家佳手指的是顾佳人。 门口到处都是接孩子的家长，顾佳人担忧李家佳一会儿发起疯来，会吓到小孩子，就对她说：“想知道呀？你跟我来我就告诉你。” 傅沉未和顾佳人都往对面的公园去了，李家佳只能气呼呼地跟上。 顾佳人斜睨傅沉未一眼：“她为什么会去傅氏上班？” 她记得她提醒过傅沉未了。 傅沉未道：“有用处。” 晚高峰的公园里，游人稀少，傅沉未对顾佳人说：“我在这儿抽支烟，你先谈，有事随时叫我。” 他最大限度地给了顾佳人尊重和自由，却又担忧李家的‘疯子’再次伤害她，便选择了这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候在一旁。 顾佳人感激地点点头：“好。” 她们也没有走远，就站在傅沉未目之所及之处， “顾佳人，我妈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害她一回又一回？” 顾佳人凉薄一笑道：“李小姐在胡扯什么？你母亲她浑身上下连皮肉带那一肚子的脏心烂肺，都只写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几个大字。” “‘为我好’这三个大字，她怕是认都不认识吧！” “顾佳人你胡说！结婚后传宗接代本来就是女人该做的事，你不肯为我们李家生孩子，你还有理了？” 男神，快听听，她可不像那些娇气，为了保持身材不愿意生孩子的千金小姐，只要男神愿意，她可以为他生一支足球队。 顾佳人微微侧目，李家人无耻无下限，顾佳人早就领教过了。 但是她没有想到，李秀芬三观不正，自私贪婪也就罢了，她对待自己的孩子至少是真心真意的，可听过李家佳的恐怖发言后，她才发觉，她大错特错。 这兄妹俩，分明早就在李秀芬畸形的三观下，变成了更加无知可怕的生物。 “李小姐愿意为男人做生育机器，是李小姐的事，请莫要强加在别人的头上。” 她也喜欢孩子，若是为了爱情，情到浓时诞下双方的爱情结晶，他们一起呵护他长大，那是美好的传承。 可若是不顾女人的意愿，一味地强迫她传宗接代，一味地要求女人只能生男孩子，生下女儿的话，女儿和女人都是罪大恶极的存在，这不是生育机器又是什么？ 孩子被当做流水线上生产的物品，男孩儿是良品，女孩儿是瑕疵劣品。 身为女孩儿，就连作为合格商品的出厂资格都没有，从确定性别的那一刻起，就被迫堕胎丢弃。 话不投机三句多，顾佳人一句都不想和李家佳多说：“李小姐还有事吗？” “顾佳人！我说了那么多，你都当成耳旁风了？我说让你放了我哥和我爸妈！” 顾佳人故作疑惑地笑道：“李小姐好奇怪呀！你们家人触犯了律法，警察叔叔抓他们是为了维护律法的尊严，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要和我扯什么律法，我承认我是没有你读书多，但是你能跟我哥过三年，就说明你对那个家还是留恋的。” “李家散了，我爸妈和我哥都进去了，你以为只有我见不到爸妈和哥哥了？” “我告诉你，你儿子童童也没了父爱，更没了爷爷奶奶的疼爱！等到他长大了会问你，他为什么没有爸爸，到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他，他爸爸和爷爷奶奶都被他妈妈给坑进监狱了！” 李家佳慷慨激昂地说完，还愤愤然地跺了跺脚，这副矫揉造作的样子分明是做给傅沉未看的。 “说得太好了！” 顾佳人忍不住为她热烈鼓掌：“但愿李小姐是个有骨气的人，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等到我家童童长大，李小姐可要如实把这番话告诉他哦！” 李家佳怔怔地看着言笑晏晏的顾佳人，大嫂明明还那么漂亮，可她总觉得现在的大嫂和之前有哪里不同了。 “你、你不想和我哥离婚了吗？” 看顾佳人要走，李家佳就急了，她拽住顾佳人的衣角：“这样，你把我全家人都放出来，我我让我哥和你离婚。” 顾佳人红艳的唇角讥诮地勾起，李家佳的手指被她一根根掰开：“傻丫头，我是很想离婚，但是和离婚比起来，我更想丧偶啊！” 她错了好久啊，总想着离婚就可以彻底的脱离李家那个泥潭，可依李家人的无耻，就算离一百次婚，他们该怎么纠缠她还会怎么纠缠。 只有一脚将他们踩进囹圄，深陷困顿，她才能活得真正的自由。 她很是惋惜地叹道：“只可惜呀” 漏了李家佳这尾小鱼。 第52章 你们谁会讲法语？ “顾佳人！我哥哥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娶你这么恶毒的女人！” 顾佳人笑道：“说得好，未来令兄如果有幸还能出狱，请切记警告他，离我远一些。” “否则” “我迟早毒死你们一家。” 大好的阳光下，她笑得如春暖花开，笑意却从未到达眼底。 李家佳狠狠地打了一个冷颤，她后背发毛的恐惧感，就像是小时候看那些古老的恐怖片。 蛊人心魄，容貌倾城昳丽的女妖，大多都是一把艳骨披上一张美人皮，皮囊美好，却都是为了伪装她们内里的那把邪骨。 她爸妈和哥哥，揭开了顾佳人身上伪装的那层皮，让她原形毕露在人前。 李家佳恨声道：“你终于不装了？” 顾佳人否认道：“不，是我伪装的晚了。” 卿本好人，奈何李家人逼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来伪装自己，那她就如他们所愿，大家阴谋阳谋的对阵一番，看看究竟是谁死谁活。 童童还在幼儿园里等着她去接，时间久了，童童怕是又要胡思乱想，顾佳人转身往公园外走，“我不是什么大度的人，看到李小姐，心情每每都要变得更坏。” “所以，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的好。” 说完，她也不管李家佳是什么脸色，就走到傅沉未的身边，说：“抱歉，久等了，我们走吧！” 傅沉未点点头，将拿在手里的香烟碾碎了丢进垃圾桶里。 刚抬脚，李家佳就冲过来朝着傅沉未大喊：“傅总！顾佳人就是个心狠手辣的老女人，你不要上了她的当啊！” ‘老女人’？ 顾佳人正是哭笑不得，就听傅沉未轻笑道：“我比她还老。” 眼看着李家佳又要冲过来纠缠他们，傅沉未挥挥手，人群中竟然走出两三位身穿便服的男女，直接拦住了李家佳，将她挡在了公园里。 顾佳人狐疑道：“那是保镖？” 这些人看似穿着普通，但是个个身手灵活矫健，明显都是练家子。 傅沉未道：“嗯，给你安排的。” 他这么一说，顾佳人才注意到，除了在公园里拦下李家佳的保镖外，还有好几位同样身材结实的男男女女散落在她周围。 顾佳人受宠若惊道：“你不必这么做，李家人都进去了，一个李家佳成不了什么气候。” “防患于未然吧！” 家族中，每个人身边多多少少都有保镖，傅沉未小时候也因为这些保镖的保护，才免于被绑架，现在他觉得要想他能安心专注于集团的发展，那不光他的人身安全需要保护。 他的‘心理’也强烈需要安全感和保护。 第二日上班，吉祥又重新向顾佳人提了法国之行。 顾佳人这次明明确确的拒绝了吉祥，童童心理尤其脆弱，长达十天的分离只会让他幼小的心灵更受伤和没有安全感。 这场错误的婚姻，都源于她的选择，童童的脆弱也是她一手造成的，她不能再自私下去了。 “抱歉，吉祥，我未来几年生活重心可能都会朝着童童倾斜，你若是介意的话，我我就多给画社画几幅画，好不好？” 吉祥明显拿松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会说，让我把你开掉呢！” 她斜睨顾佳人一眼：“你要是那么说，我才真的会生气呢！” 顾佳人莞尔一笑道：“才不会，我知道我的姐妹不是那种势利肤浅的庸人。” 吉祥面露得意，只听顾佳人又道：“虽然有时候也沾满铜臭。” “顾佳人！” “但大多时候，都是暖心又有爱心的。” 吉祥满足道：“这还差不多。” 法国画展的交流名额，给到石子画社的一共是四个名额。 顾佳人不去，就只剩了吉祥、陈静和于贝贝。 陈静听说顾佳人不去后，也很是惋惜：“佳人要是不去，咱们画社可不光少了实力担当，就连颜值担当也没了呀！” 于贝贝小声道：“社交小能手也少了一个人。” 说到这个，吉祥突然想起来一件很悲惨的事实。 “哎喂，你们谁会说法语？” 于贝贝：“不会。” 陈静：“你别看我，我那英语都跟收破烂似的，你怎么能妄想我会法语呢？” 吉祥顿时崩溃：“不是吧，难道我们还要花钱请一位翻译？” 顾佳人道：“我们画社不是还有一位成员吗？” 她们为什么不考虑下那位‘老教授’？ 吉祥震惊脸：“” 陈静更是像第一天来画社似的：“啊，我们画社不是女性的天下吗？” 于贝贝：“啊？为什么还要来新人？这种人山人海的工作，好像并不适合我。” 顾佳人：“” 你们这么对老教授，真的礼貌吗？ 顾佳人提起老教授后，吉祥第一时间给老教授打去了电话。 老教授姓李，中年时期曾在b市大学任教，后来因不明原因被学校辞退，离开大学后，就在一家私人开设的艺术学校里任教。 石子画社里算是兼职，但是据吉祥说，李教授这半年来只往画社里交过两幅作品，这两幅作品至今还挂在社里无人问津。 那两幅画，顾佳人也是细细品鉴过的，往好了说，用色大胆线条干净利索。 往差了说，就是功利心重，画作毫无内涵。 鉴于这人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这些想法，顾佳人全部都藏在心里，没敢随意的吐露一句，虽然老先生的姓氏对她不太友好，但是她对老人基本的尊重还是有的。 电话打了好几个才接通，接电话人有一把甜美的嗓音，听上去像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吉祥很客气地说道：“您好，能帮我叫一下李教授吗？” 女孩儿甜甜地应了一声，“老公，有人找！” 吉祥瞬间石化了。 顾佳人安慰她：“也许人家叫的是李教授的儿子。” “你说得对。”是她思想太污浊了。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湿湿黏黏的那种，吉祥脸色瞬间难看的很，她问顾佳人：“他们是不是在接吻？” 第53章 给我多少钱佣金？ 顾佳人摇摇头，她虽然结婚了，但是童童是怎么怀上的，那一夜的记忆她丝毫没有，细节经过更是一窍不通。 “喂，我是李大为，你哪位？” 吉祥翻了一个白眼儿：“李老师，是我吉祥。” 电话那头静了好久，吉祥怀疑这个李大为已经不记得她是谁了。 “啊，吉社长？”对面湿黏的嗓音像是含着一口浓痰，让人听在耳朵里很不舒服：“是我那两幅画卖掉的奖金到了吗？” 卖掉？ 顾佳人狐疑的目光落在那两幅几乎快要落灰的画作上。 吉祥心虚地眨眨眼：“不是李老师，咱们画社最近收到法国那边一个画展的邀请，一共有四个名额，我想着李老师您身为咱们画社最资深的画家，想邀请您一起往法国走一趟。” 她话音刚落，那边就传来年轻女孩儿的欢呼声，李大为直接问吉祥：“给多少钱佣金？” 吉祥说道：“这趟交流本身没有佣金，但是在国际画展上，我们可以展出自己画社的作品，如果能卖出的话，这笔钱画社只抽取一成，剩余的都归您自己所有。” 一般国外人排华，华人的作品除非很是优越的作品，一般都很难在国际上卖出好成绩。 吉祥说要抽一成，实则根本就没有多少钱，连他自己的机票和住宿钱的都不够呢！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后，李大为说：“这次别抽了，那两幅画的奖金，你也没给我呢，这个抽成就当做给我的利息吧！” 吉祥翻了一个白眼儿，“可以。” 反正他大概率也卖不出去。 “还有，我要带我女朋友去。” 吉祥：“李老师，咱们这次名额有限。” “不差我女朋友一个，吉社长，你财大气粗，也不差我女朋友一个的机票和住宿钱，就别和我们这些穷人计较了。” 吉祥：好家伙，他女朋友的机票和食宿也要她来负责？ 李大为自顾自地说完后，又补了一句：“等定下出行日期，你再联系我吧！还有，我那两幅画的奖金，你尽早打给我，再迟了，我得给你算利息。” 他说完，直到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盲音，吉祥都怔愣着，没有放下手机。 顾佳人道：“这位教授的画不是一直没有卖出去吗？他为什么向你索要佣金？” 吉祥受刺激太大，一时半会儿缓不上来，陈静就解释说：“还不是因为这个李老师太会卖惨了！” “说什么他老母亲生病住院，急需一大笔钱，他教书育人一辈子，学校没良心还把他开除，他连自己的亲妈都养不起了，活着也没意思什么的。” “社长一心软，就骗李老师说他那两幅画都卖了，给了他一大笔钱，说是佣金，实际上那笔钱是社长自掏腰包给他的。” “偏偏这位李教授信以为真，不但收了高额佣金，还管社长要奖金，说合同上注明了，一幅画卖价超过五十万的，可以额外得到一笔奖金。” 顾佳人听得直皱眉，她婉言相劝道：“我虽然没有见过这位李老师，但是从专业角度来说，他水平一般。” 专业水平一般，挺大的岁数了，却与年轻小姑娘谈情说爱，有时间谈情说爱，就说明他老母亲病的并没有那么严重，说谎来索要钱财，其人品也可见一斑。 “我劝你最好跟这位姓李的老师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也尽早解约。” 说她对姓李的没有好感也罢，说她心思狭隘也好，她宁可得罪人，也不想看好姐妹吃亏受委屈。 吉祥点点头道：“也行，但是先等咱们从法国回来吧！” 国际上，也讲究论资排辈，她们画社里都是年轻人，得有个德高望重的前辈来镇场子。 顾佳人听了，便不好再说什么。 画社是傅沉未交给吉祥来经营的，吉祥比她更深知如何做才能更好的经营一家画社。 她只是‘久病成医’，才对人心的险恶有了初步的认知。 吉祥有所感应地抱了抱她：“放心吧，我不会再在李老师身上花钱了，给他女朋友的花销，就当做是遣散费吧！” “好吧！”顾佳人无奈地说道。 中午吃过饭，天气阴沉沉的，吉祥就早早地喊陈静他们收摊回家去吧！ 顾佳人记起来，她阳台上还晾着衣服，也就没和吉祥客气，早早地坐地铁走了。 回到小区，楼下白老太太也正在收拾晾在小院儿里的萝卜干儿，她收好了，傅老爷子往屋里搬。 顾佳人没有进门，先挽起衬衣袖子帮白老太太一起收拾。 “哎呦，闺女你不用动手，这点儿东西我们一会儿就能弄好。” 顾佳人道：“大雨马上就要来了，你们先进去，剩下的我来收拾。” 白老太太说什么都不能同意，顾佳人就搂着她的肩把她带进客厅里，说：“白姨，您帮我给吉利园长打个电话问问，看看今天下午，童童他们是不是还五点半接？” 白老太太应着声坐到了沙发上就拿手机，等拿出手机来，她一看时间才两点不到。 初秋的天气说变就变，这会儿看着像要大雨瓢泼，等到童童他们快放学时，说不定天早就晴了，哪里用得着提前问？ 傅老爷子给老伴儿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嗨！你还当真啦？这丫头就是找个借口把咱们骗进来。” 白老太太放下手机，拿过桌上的老花镜戴上，世界变得更清晰了，院子里，雷声轰隆中，顾佳人利落的将剩下的萝卜干收进保鲜袋，一袋又一袋的在编织筐子里码放整齐。 雨点还没落下来，顾佳人收完了萝卜干，又把院子里的花盆都搬到了打开的小房里，出来后还不放挂上锁锁好。 手上沾了些泥土，顾佳人在院子里浇花的水龙头下洗过了手，用纸巾擦干，才把衣服都一件件从晾衣架上收下来。 晾衣架旁边就有一块儿干净的皮面板子，专供叠衣服和烫衣服用。 衣服上毛絮多，对年轻人的呼吸道没什么影响，老人却不行。 白老太太看着顾佳人拿烫衣板边上的滚轮一点点的将他们衣服上的毛絮粘掉，心里就难受。 “老伴儿，你说，咱们要是有个这么好的闺女可多好啊！” 第54章 堂姐找不到了，晏琛能帮我找找吗？ 傅老爷子道：“咱们闺女还少啊？” 白老太太嫌弃道：“是不少，可她们一个做了假洋鬼子，一个只知道挣钱、挣钱、挣钱！剩下的那个哎，她们不提也罢！” 三个女儿，不在国内的不来看他们老两口就算了，剩下的那两个都在同一个城市，可就连过年过节，她们也不会来看他们老俩一次。 “知足吧，至少儿子还和咱们住在一起。” 他不知道有多少老朋友都在说，孩子们常年身影都见不着一次，不逢年过节的好不容易露面，不是要房子就是要车子，现实的很呐！ “而且咱家沉未从来不瞎胡闹，你看看老谷家那个，听说他儿子包了一个小明星，送车送房都不行，就连自己手里的股份都送了。” “小明星拿到股份就把他儿子给踢开，另找了下家。” 这事白老太太很惊讶：“还有这种大傻子？” 送钱、送物在豪门圈子里并不少见，但是傻到连自己的股份都送出去的，还是头一回听说。 暴风雨来临的前一刻，顾佳人才回到自己家把晾在阳台上的衣服收了下来。 窗户刚刚关好，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嘈杂的白噪音下，顾佳人拿了画纸，她想要多画几幅画给吉祥。 傅沉未与吉祥对她的好，她无能为力回报更有价值的东西，只能尽她自己所能的帮吉祥把画社的利益搞上去。 虽然傅先生看不上这点钱，但顾佳人就是觉得，满身铜臭的商人不是傅沉未的初衷，开一家小小的画社，分享艺术，而不是贩卖艺术，这才是傅先生的初衷吧！ 支好画架，大致的构架还没开始，门铃就急促的响了起来。 顾佳人放下手里的画笔，抬脚去了客厅，“顾客您好，有您一束花，麻烦您签收一下吧！” 可视对讲机里，穿着跑腿工装的年轻小伙子狼狈的擦着脸上的雨水，手里抱着一大捧火红的玫瑰，像是刚从脚下的送货箱里取出来，娇艳欲滴的没有遭受道一丁点暴雨的侵袭。 顾佳人开了门，接过花签收的同时递给了送货小伙子一个大雨披和新毛巾：“擦擦吧，楼下有娱乐室，里面有热水和咖啡免费提供，小哥可以喝点咖啡，暖暖身子，等雨小点儿了再走。” 这么大的雨，骑车送货也太危险了。 小哥着急送货，可外面的大鱼瓢泼似的，走进去怕是就看不清方向了。 小伙子很少遇到顾佳人这样暖心的客人，那么大个男人，感动得眼圈都红了，顾佳人递上来的雨披他说什么都不肯接，只拿了毛巾，还不停地说谢谢。 跑腿小哥儿走了，顾佳人抱着花束，拿出夹在其中的卡片：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落款人是——晏琛。 顾佳人拿起花束就丢进了垃圾桶里，这几天里，晏琛每天都会给她送上一束玫瑰花。 她扔了无数，晏琛还是照送不误。 如果不是有吉祥珠玉在前，他这般执着的表白，顾佳人还会真的以为晏琛是什么深情不寿的好男人。 可惜 娇花给毫不怜惜地丢弃在垃圾桶里，顾佳人作画的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晏先生日后不必再送，我也不会再收。” 此时此刻，大雨滂沱中，晏琛正在接一通电话，顾不得回付顾佳人。 “顾倾城，你真的好无能啊！”晏琛说。 听筒对面的顾倾城委屈地说道：“晏琛哥哥，这真的是最后一次，只要你借我这一回，我保证绝不会再有下一次。” 晏琛扯扯嘴角，顾倾城看不到的脸上，是比冬日冰霜还要冷漠的眼神。 “顾二小姐，你难道忘了，我还在追你？” “拿我这个备胎的钱，去填欠你男朋友的无底洞，你这么做，是真不怕我心寒啊！” 桃花眼露出一抹阴翳地笑：“不如这样吧，这一百亿我就送给顾小姐了，顾小姐踹了傅沉未跟我？” “呵我可比傅沉未大方的多，不需要顾二小姐还债哦！” 他耐心就快要告罄，游戏也该要结束了。 听筒对面的顾倾城脸红了红，晏琛虽然深情又大方，但是那一张脸比女人还漂亮，她才不会找一个比她还好看的男人。 更何况，晏琛还是个残废，这辈子都站不起来的。 顾倾城咬着嘴唇：“我当然愿意和晏琛哥谈恋爱，只要晏琛哥不嫌弃我。” 不过是一个残废，大不了陪他玩玩儿。 晏琛瞳孔愈加黑暗幽深：“好啊！” “对了，晏琛哥可不可以帮我找个人？” 晏琛：“谁？” 顾倾城道：“是我堂姐，我从小就跟堂姐感情很好，堂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接我电话了，我到处找都找不到她，都快急死了。” “哦？你堂姐是画社里那个美女画家？” 他竟然夸顾佳人是美女！ 顾倾城沉默了半晌，才磨着后槽牙道：“没错，是她。” 晏琛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好，我帮你找。” 挂断顾倾城的电话，晏琛转手就将顾倾城答应他求爱的语音，掐头去尾地剪切了发在他所有的社交账号里。 发完之后，还没来得及好好的欣赏一番他的‘游戏杰作’，顾佳人的信息就跳了出来。 晏琛看过后，唇角戏谑地翘起：“还是姐姐更有挑战性。” 顾倾城放下手机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傅沉未逼她逼得太紧，她也不想对不起他，但是谁让他对她那么狠心？ 她不像顾佳人家里有疼爱她的父母和哥哥，可以人性的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就算生活一地鸡毛，最后也总会有人为她收场。 可她不同，她爸爸只会花天酒地，妈妈懦弱无能，她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只能靠自己。 顾倾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安静的手机突然大吵大闹起来。 她吓了一跳接起电话来，那头传来她妈妈林玉英地怒骂声：“顾倾城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好好的傅沉未不要，为什么会跟晏琛那种残废谈恋爱？！” 第55章 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顾倾城彻底地愣住了：“妈你、你怎么会知道？” 她明明才刚答应晏琛，连自己都还沉浸在‘背叛’傅沉未的罪恶中，远在s市的妈妈为什么就知道了？ 林玉英道：“我的祖宗哦，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知道？这是你小姨打电话告诉我的，圈子里都已经传遍了，说你放着好好的傅氏总裁要，偏要选择晏琛那个残废！” “不不是！” 顾倾城现在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她前脚才答应晏琛，这消息后脚就传出去了。 始作俑者，除了晏琛不会有第二个人。 她抖着手指挂断了林玉英的电话，满眼泪花地给晏琛打去了电话。 电话那头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就在顾倾城都要以为晏琛不敢接她电话时，晏琛的慵懒矜贵的嗓音才慢慢响起：“我的女朋友这么快就想我了？” 顾倾城咬吼道：“你为什么要把我们谈恋爱的消息传出去？！” 晏琛奇道：“怎么？我是见不得光的，只能和你偷偷的好，还是你方才答应我，只是在骗我？为了拿到我手里的一百亿？” “不不！我没有。” 晏琛满意地笑了：“好，那我等着倾城表态。” 雨后次日，顾佳人来上班，又一次见到了比她来得还早的吉祥。 吉祥拿着鸡毛掸子，神情恹恹地打扫着卫生。 顾佳人问她：“你吃早饭了吗？” 吉祥摇摇头：“吃不下，被某人塞得毒狗狼给噎死了。” 顾佳人：“什么毒狗粮？” 她该不会是知道晏琛又给她送花了吧？ “你在我家安监控了？” 吉祥狐疑道：“你在说什么？” 顾佳人掩耳盗铃道：“我什么都没说，你到底怎么了？” 吉祥丢了手里的鸡毛掸子，哭丧着脸道：“佳人，那个狗男人和顾倾城好了！”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那么坚强的吉祥，因为晏琛的一个无意之举，哭成了泪人。 顾佳人心酸地抱住她：“好了，不哭了。” 明明知道她和晏琛已经不可能，吉祥为什么还会这么伤心？ 顾佳人没有爱过人，她不懂这种深沉到刻进骨子里后就再也拔不掉的爱。 吉祥发泄过后，情绪很快就缓上来了，她去洗了一把脸，出来后说道：“我没事了，以后我绝对不会为了晏琛那个狗东西掉一滴眼泪，否则” “否则你就打死我算了！” 顾佳人哭笑不得：“那你还是哭吧！” 吉祥抽抽鼻子道：“我虽然早就知道我和晏琛不可能了，但是还会不受控制的去关注他的动向。” 通红的双眼看向顾佳人，她怀着莫名的期待，问顾佳人道：“电视剧和小说里，不经常会有男主角欺负女主角，都是有原因的，有误会的。” “等他们解开误会后，不但不会分开，还会变得更恩爱。” “佳人，你说，晏琛他是不是——” “不是。”顾佳人理智的打断她。 她掏出手机递给吉祥：“就在他和顾倾城公布恋情的前一秒，晏琛还在对我表白呢！” 这样吃着锅里看着碗里的男人，顾佳人不认为他会真的对谁付出真情。 吉祥泪光闪烁地将顾佳人的手机推回去：“你不用给我看，我信你。” 她擦干净眼泪，强颜欢笑道：“我的脸都白洗了，狗男人！” “你说得对，晏琛他根本就没有真心。算了，婊子配狗，天长地久，就让那对狗男女永远锁死，再也别来祸害好人家的孩子。” 好人家的孩子起身挽上顾佳人的手，“走，陪我去买衣服。” 法国之行尽在眼前，她可不能丢了华人的脸，定要好好的打扮打扮，闪瞎那帮洋鬼子的眼。 两个人逛街没意思，吉祥又叫来陈静和于贝贝，最后只有陈静来了，社恐的于贝贝说今天的太阳太过明亮，她不好‘隐身’。 工作日的商场里，客人稀少。 吉祥买衣服只买名牌，顾佳人不买衣服，只管陪着吉祥和陈静逛，可看见那些布料稀少却一长串零的衣服时，还是忍不住咂舌：“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这话果然不是假的。” 陈静不知道顾佳人底细，吉祥却是知道的。 听到顾佳人的嘀咕，吉祥凑过去道：“你要不要买两件？我送你啊！” 顾佳人摇摇头：“不要。” 她还是父母和哥哥捧在手心里的公主时，并不知道衣服买平价的也能穿得很舒服，可供选择的款式也很多，很漂亮。 现在她不但不羡慕吉祥，反而看她的眼神，都像是在看冤大头。 吉祥：“” 吉祥身材高挑纤细，适合她的漂亮衣服有很多，只是能她特立独行的‘发型’匹配到一起的却少之又少。 售货员看过吉祥尴尬至极的穿搭后，饶是舌灿莲花如她，竟然也哑口无言半晌，只凭着仅剩的职业操守，挤出硬邦邦的两个字：“好看。” 这下子不用顾佳人和陈静说话，吉祥也知道，她今天是买不到合适的衣服了。 把手里的衣服放下，吉祥恹恹地说：“走吧！” 顾佳人以为她不买了，没想到吉祥还在小声嘀咕：“还是把设计师请家里吧，我自己设计的衣服都比这些玩意儿好看一百倍。” 行吧，顾佳人感叹，她已经忘记了曾经在家中，一年四季都有知名设计师上门为她量身裁衣的日子里，现在想来，那段奢靡的日子，简直像是上辈子一样遥远。 三个女人在商场里没有什么收获，就要打道回府。 “老公，你就给我买嘛！那条短裙也才八十多万，你不是说你一幅画就能卖好几百万吗？为什么连一条裙子都舍不得给我买？” 顾佳人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循声看过去后，她扯了扯吉祥的衣角：“那个是不是我未曾谋面的同事——李大为，李教授？” 吉祥还没回答，那个年轻的女孩儿有咕哝道：“你要带我去法国，又什么都不肯给我买，我不去了！” 很好，不用吉祥来回答，她们也确定了，这个头发都花白了大半的老爷子，就是李大为。 第56章 某人想要送礼物了 窥探他人的隐私总是不好的，吉祥等人也没有兴趣想要当面和李大为打招呼，便想要装作没有遇上，直接走人。 没想到，她们还没走出去多远，吉祥就接到了李大为的电话：“社长，我真的不想和你开口，但是我母亲真的病得很厉害，我已经在医院里照顾她好多天了，你看看” “能不能把我上半年的奖金，尽快打给我？” 吉祥：“” 做了老好人，反被倒打一耙的吉祥直截了当地说道：“很抱歉，李老师，因为你母亲生病，我一直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那两幅画并没有卖出去。” “买家临时反悔，换了别家的买。” 吉祥说的是实话，买家不但换了别家的画买，买的还是她死对头家。 李大为立马急了：“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不管，你告诉我卖掉了就是卖掉了，就算是被退了画，那也是你的经营有问题，和我无关！” “我告诉你，十分钟之内，把我的奖金给我一分不少的打过来，不然我和你没完！” 吉祥挂断电话，再一次地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厚颜无耻’。 “你真的还要给他钱？”顾佳人问。 吉祥哼道：“在你们的眼里，我真的有那么冤大头？” 她打算听顾佳人的劝告，从法国回来后，立马就和李大为解约，给李大为住的那栋两层小别墅也要收回来。 极品老头子住过的别墅，她要好好地请保洁人员打扫消毒，才能给后面新来的画家住。 快出商场的时候，顾佳人瞧见两边装潢华丽奢靡的男士腕表店和袖扣店时，就有些迈不动脚步。 吉祥促狭地笑道：“哦，某人想要送礼物了？” 顾佳人大方地承认：“嗯，傅先生帮过我太多次，我无以为报，只能送上一些小礼物聊表谢意。” 这几天她一直在盘算着，感谢傅沉未该送什么礼物才好。 画她已经送过了，再送只怕傅先生家里都要挂不下了，可是衣服、领带或者其他的男士饰品，不是名牌高定的太寒酸，傅先生既不会戴，她也拿不出手。 可除了那些礼物，她还能送什么？ 正思索着，明亮的玻璃橱窗里放着一块儿‘私家定制’的牌匾，顾佳人眼睛亮了亮，她有主意了。 “走吧！” “哎？不是，你不买啦？” 吉祥还等着顾佳人给她们喂狗粮呢，哪里知道她和陈静都嗷嗷待哺了，顾佳人快要喂到嘴边的狗粮又收回去了。 “嗯，不买了。”傅先生定然要独一无二，才不要随波逐流呢！ 吉祥：好抠门儿的女人啊！ 当天顾佳人从商场回去后，去幼儿园接童童回家。 最近秋季流感病毒很严重，大人抵抗力强，多喝水再加强身体锻炼就能扛过去，孩子们太小，一个个地抗不过去都病倒了。 顾佳人给儿子在校服外加了一件薄风衣，衬得小家伙可爱又帅气。 “来，再戴上口罩。” 口罩和上一回给傅沉未的是亲子版，上面也有可爱的卡通图案。 童童噘着嘴说：“妈妈，童童不想戴口罩了，憋得慌不舒服。” 以前没有上幼儿园的时候，他不觉得不舒服，等到看见同班好些小朋友都不戴口罩之后，他也觉得不需要戴。 顾佳人道：“可以呀，那童童自己来选择，我们戴口罩不打屁股针，不戴口罩就去打屁股针，童童选哪个？” 童童不假思索地选择了前者。 顾佳人满意地捏了捏他的小脸儿。 今天顾佳人不打算再带儿子坐地铁回去了，地铁上人多，感冒咳嗽发烧的什么人都有，童童抵抗力也还不行，他们还是远远避着点儿的好。 “妈妈，我们今天打车回家么？” 顾佳人道：“对呀！” 童童软软地说道：“我想坐傅叔叔的车子，又宽敞又舒服。” 顾佳人：“” 儿子好像被她养娇气了。 她拉着儿子的小手往大路上走，约好的车子在路口等她们。 她说：“是呀，妈妈也想做那么宽敞的车子，但是妈妈没有钱买不到怎么办呢？” 童童蹙着小小的眉头，认真地想，努力地想着。 等到母子俩都上了车，过了好半晌了顾佳人都快要忘掉那个问题了，童童突然说：“妈妈，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顾佳人问。 “我以后还要更努力更努力地学习，然后找一份好工作，像傅叔叔一样，办大公司，赚大钱！” “好让妈妈也能坐大车，住大别墅！” 儿子这么争气，顾佳人哪有不开心的，不过她还是对儿子说：“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就好，切忌好高骛远哦！” “还有，你开心健康才是妈妈最想要的。” 什么钱啊，车子别墅的，她之前拥有的时候也没有觉得多么的开心。 如今虽然生活没有之前那么优渥，但是她时时回想起曾经的生活，最最怀念的也不是那些物质生活。 身为人子，她却不能守在父母膝下尽孝，只求时光慢些，善待父母。 童童开心地抱住顾佳人的腰肢，“嗯，妈妈也要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 母子俩回到家，没一会儿白老太太就来敲门，给他们送了几瓶自己腌制的萝卜干。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喜欢吃健康食品，咸菜有亚硝酸盐什么的。” 白老太太特意解释说：“不过这几瓶你放心，都是新做好的，各种口味都有，甜口的也有，童童也能吃一些。” 老太太的印象里，只要不是长时间腌制的东西，都不会有亚硝酸盐。 顾佳人笑着收下了：“好，我最喜欢吃这个了。” 这些小咸菜她小时候就很爱吃，但是母亲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来不会给他们兄妹几个做这种小菜。 白老太太住在她楼下，隔三岔五的就会给她送来各种各样的小吃食，有时候是自己种的菜和水果，有时候是她亲手做的小面点。 有一回白老太太心血来潮做了一回窝头，傅老爷子年轻时候苦头吃够了，如今也不想忆苦思甜，傅沉未嘴巴被养刁了，更是一口都不会尝。 白老太太一气之下就把窝头全部兜了，给顾佳人和童童送上来：“哪里有那么难吃，我这些窝头都是用玉米面和牛奶做的，里面还有葡萄干呢！” 第57章 李大为母亲 童童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致的‘馒头’，当下就很给面子地吃了三个，直把小肚子吃得鼓鼓的！ “好好吃啊白奶奶，您做饭这么好吃，要是我的亲奶奶该多好啊！”那他天天都能吃到好吃的。 “奶奶做的饭，只有你爱吃，你要是我的亲孙子该有多好啊！”那她天天做饭都有动力了。 顾佳人：“” 她感觉自己好多余啊！ 白老太太送来的小吃食里，鲜少有童童不爱吃的，萝卜条算是一类。 “童童不要吃，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顾佳人尝了一根，酸酸甜甜的很开胃呀！ “酸甜清脆，很爽口呀！” 白老太太喜得合不拢嘴，“真该让傅老头和傅沉未看看，他总说我这是在忆苦思甜，孩子们领略不到，哼，他自己不爱吃罢了。” 顾佳人笑道：“您和傅叔叔还年轻呢，实在不到需要忆苦思甜的年纪。” 老两口常说，傅沉未是他们的老来子，其实，他们也才六十左右，与晚年几乎丢掉半条命生下自己的母亲相比，年龄倒是上下不大差。 童童也跟着说道：“我白奶奶是天下最漂亮、最年轻的奶奶。” 顾佳人：“” 她明明那么诚恳的一番话，偏被儿子衬托得好像‘溜须拍马’。 不过 “那个奶香味儿的窝头，傅先生应该会是喜欢吃的。” 白老太太狐疑道：“你怎么知道？” 顾佳人道：“您下次如果再做的话，可以试试哦！” 傅先生的口味儿并不是刁钻，而是喜好偏甜口的食物。 她大约能猜出来，傅沉未堂堂总裁，定然是觉得喜食甜口的食物，有掉他总裁的威严，所以才会强忍着不碰。 童童也坚定地点头道：“只要是童童喜欢吃的东西，傅叔叔也都喜欢吃。” 幸好傅叔叔很疼他，不会和他抢吃的，不然他可就吃不饱了。 孩子的童言童语，白老太太自然不会当真，还笑呵呵地逗童童说，以后让童童把自己的小零食拿出来一部分养活傅沉未。 小童童顿时觉得自己任务好重。 第二天，画社早起上班的又只剩了顾佳人一个。 顾佳人不知缘由，以为她们故态复萌，又要开始夜猫子的生活。 快到午饭时，‘夜猫子’一号——吉祥姗姗来迟。 她进门不说话，先开了冰箱，拿出凉杯咕咚咕咚的一通牛饮，直将一整杯冰水都喝光了，才舒服地叹了一口气：“苍天，可算活过来了。” 顾佳人又去给她盛了一杯柠檬水递过去：“你这是做什么去了？怎么会渴成这样？” 吉祥接过来小口地喝着：“谢谢，我今天在医院里，给人做了大半天的护工，忙到现在，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 “医院？你去医院做什么？” 吉祥道：“我今天本来只是陪我一个朋友去医院体检，没想到竟然会遇上李大为亲妈也在医院。” 顾佳人道：“这么说，李教授没有说谎，他母亲是真的重病住院了？” 吉祥眼圈微红：“是真的，八十好几的老太太，腿骨骨折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我听护士说，老太太已经欠他们医院一大笔钱没结了，我进去看，老太太的病床下面放了一个很大的塑料盆子，里面盛得满满的都是生鸡蛋。” “隔壁床的病人说，这俩月，老太太就是靠那些鸡蛋活的，饿了就在开水壶里煮上两个，吃完鸡蛋，水壶里的水还能喝。” “嘴里实在没味儿吃不下的时候，就管隔壁床借两包榨菜就着吃。” 如果不是她亲眼看到，真的难以置信，李大为的母亲竟然过着这样穷困又无依无靠的日子。 吉祥描述得太过真实，顾佳人眼前已经有了画面。 她略一思索后，说道：“我这里还有点钱，可以先给李老太太请一位护工。” 吉祥给的太多，扣除掉她和童童的花销后，还能剩下一笔钱，让老太太山珍海味地吃着是不可能，但是为她请护工，保证她的一日三餐还是足够的。 吉祥道：“得了吧，就你那点钱，还是别在地主面前显摆了。” “我手里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你快给我一个挥霍的机会吧！” 她嘿嘿坏笑道：“李大为不是说要救治重病老母亲吗？我们这就让他如愿以偿。” 李大为既然认为她人傻钱多，那她便真傻给他看。 说到这儿，吉祥又发了愁：“咱们都和李大为闹到这个地步了，再带他去法国，已经很不现实了，你真的不考虑一起和我们去吗？” 要是有顾佳人参加，李大为那个老菜根，她才懒得嚼呢！ 顾佳人道：“你知道的，我有童童。” 她既然不负责任地把儿子带到这个世界上，给不了他优渥富足的生活，给不了他健全的家庭，亲自陪伴，悉心教养总是应该的。 吉祥无奈地点点头：“也是。” 顾佳人不像她们，都是孤家寡人，想要去哪儿，抬脚就走。 “不过，我好像听我哥说，他们幼儿园最近正在准备开学季初秋野营，你要不要问问他，说不定时间刚好和咱们的出差周期吻合呢？” 野营训练吗？ 顾佳人以前只在初高中听到过类似的项目，没想到幼儿园都已经这么先进了。 她点点头，道：“好，我今天接童童的时候，咨询一下吉园长。” 吉祥说得不错，吉利的确在筹备秋季野营训练，针对的是太过娇生惯养的小孩儿们。 吉利说：“当然啊，不像你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些高强度的作战训练啊，只是让孩子们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小事。” “这样一来，既可以锻炼他们的独立自理能力，还能让他们对年幼的自己产生认同感，让他们知道，即使爸爸妈妈不在身边，他们依然能做得很好。” 顾佳人听了也很感兴趣，童童虽然不是很娇气，但是近来因为被李家的事情吓到，变得有些过度的粘人。 让他出去试试自己闯荡，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第58章 我要和你解约 黄昏过半时，陈静前脚进门，挂了一身怒火在脸上的李大为后脚就跟了进来。 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教授终于露面，陈静开心得很：“李教授您能来真是太好了，有了您做指导，我相信我们在法国一定会取得更好的成绩。” 李大为脸色阴沉得活像是陈静欠了他八百万似的：“谁要指导你？你付我学费了吗？” 陈静尴尬地抽抽嘴角：“您说的是。” 手艺是人家自己的，自然是人家想教，人家不想教就不教的。 顾佳人听到了就道：“李教授多虑了，小静是我们这次的主力，不管是从艺术还是从技术方面来讲，都是一等一的水平。” “根本，不需要旁人再指手画脚。” 陈静感动得热泪盈眶，就是嘛，她说要让李大为指导他们，也不过是给李大为一个台阶下，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领情。 李大为浑浊的目光落在顾佳人姣好的脸蛋儿上，毫无避忌的目光更是明目张胆地从她白皙的天鹅颈，无耻地一路向下划。 顾佳人心头厌恶陡升，好在她穿着严实，高v领又是长到脚踝的连衣裙，将她冷白的皮肤遮去了大半，只有两条白花花的手臂露在外面。 可就这也几乎晃花李大为的眼睛。 他眼中再也看不到陈静和吉祥的存在，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顾佳人，自以为绅士地笑道：“不过，若是这位小姐想要学画画，我倒是可以免费教授。” 陈静气得想打人，顾佳人拦住她，哂笑道：“多谢李老先生赏识，可我早有恩师。” 即便没有，她也不会找这种人拜师。 “李老先生，你今天过来画社，究竟是做什么来了？” 吉祥也气不打一处来，这老头子常年不来画社，破天荒地来一回，要么调戏她的员工，要么就是奚落讥讽。 他是不是瞧准了她‘尊老爱幼’，不会和他动手？ 李大为色眯眯地从顾佳人身上挪开视线，落在吉祥脸上时，又成了进门时的怒发冲冠：“吉社长，谁让你自作主张，把钱给我妈的？” “你知道不知道，就我妈那身体，不管再给她投进去多少钱，那都是个无底洞！” 实木桌子被他拍得啪啪响，李大为气得浑浊的双眼里都爬满了红血丝，“是谁允许你们拿着我的钱丢进无底洞的？” 吉祥咬牙切齿道：“那不是无底洞，是你亲妈！” 李大为：“你还知道那是我亲妈不是你亲妈啊，你那么着急狗拿耗子，我还以为那是你亲妈呢！” 吉祥：“” 她有些想不通，这样的男人是怎么被大学录取成为教授的？ 还有，她当初是怎么瞎了眼，会签下这样的画手？ 专业技术稀烂就算了，人品还垃圾！ “我妈那里自然有我负责，不用你们多管闲事，还有，现在就把欠我的奖金还我。” 吉祥冷笑着指着他们跟前的两幅画道：“李老先生眼拙，竟是连自己的作品都认不出了？” “若是能认得出来是自己的作品，又凭什么来和我要奖金？” 李大为脸皮厚地咬定了那句话：“我不管，你告诉我卖出去就是卖出去了，让人退回来是你业务能力不能。” 顾佳人插嘴道：“没有卖出去。” 这人都死不要脸了，吉祥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她声调冷得很：“你当时找上吉祥，说自己老母亲生病急用钱，吉祥感动于你的孝心，便诓骗你说，两幅画都卖出去了，实际上，你那两幅画，至今别说卖了，连问都不曾有人问过。” 李大为自然不会信：“美女你说谎话，也编造一个靠谱点儿的啊！她吉祥又不是开慈善机构的，怎么可能我瞎说两句，她就付我上百万巨款？” “呵呵你是当我傻，还是她傻？” 顾佳人：“看来是她傻。” 险些被这糟老头子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呢！ “我不管你是真卖掉还是假卖掉，合同上写好的钱，该付我多少，你一分钱都不能少我，不然我就去协会告你！” 吉祥冷哼道：“呵，那我还就告诉你，我不但不会付你钱，我还要和你解约！” “不过，我不像你那么无情无义，我给你和你那位小女友足够的时间，搬出来我的别墅，不然别怪我报警强制驱逐了！” 所有的画手，她提供的宿舍基本都是三室两厅的住宅，唯独为李大为提供的是独栋小别墅。 几名画手中，包括顾佳人在内，也是李大为的作品佣金最为优渥，但是没想到，李大为人品低劣到半年才交给她两幅低等作品。 归根究底，如果她是犯贱，那李大为就是不配！ “你——！！”李大为气得跳脚：“吉祥你这么做是违背合约精神的。” 吉祥嗤笑道：“呦呵，原来老教授也知道什么叫做合约精神啊？” 她起身指着李大为那两幅不知云里雾里的破画，冷声道：“那你瞧瞧，我每月付你高额薪水，你回馈给我的又是什么玩意儿？” “这破画，别说卖了，就是挂在这儿，我都嫌碍眼！” 她一边说着一边踩着高登，上去就把李大为那两幅作品摘了下来，劈手丢在李大为脚下：“你自己贡献的垃圾，还请你自己带回去！” 李大为弯腰将地上的画捡起来，细细一看后，“这压根不是我的画！” 他信手一指顾佳人她们：“肯定是你们把我真正的佳作拿去盈利，为了不给我钱，又仿了赝品冒充我的作品！” 吉祥被气笑了，怎么着，为了解约，她还得再去找一位大师来给他鉴别真伪才行？ 没想到顾佳人竟然一口应承下来，“好呀，那还请李老先生再留下一幅作品，我们好送去鉴定机构鉴一鉴真伪。” 李大为道：“你们要去鉴定就去鉴定，但是我不会再给你们画一幅画，免得你们又卖掉再侮辱我的作品。” 他这么说，已然是为难，顾佳人却还是一口应承下来：“好，不画就不画。” 李大为这才偃旗息鼓，问顾佳人说：“美女,你是不是这次也要和我们一道去法国？” 第59章 妈妈，我舍不得你，可以不去吗? 顾佳人倒是没有想到，他们都闹成这样了，马上都要解约了，李大为竟然还惦记着想要和她们一道去法国。 她笑了笑：“法国之行还未定下来，到时候再通知李老先生。” 李大为还想再问什么，吉祥就那要打烊的借口下了逐客令。 李大为听了，不但没有要走的意思，还说要亲自护送顾佳人回家。 “这年头，社会上的那些渣滓可多得很，专门跟踪你这种貌美如花的小姑娘，我——” “我最近新练了跆拳道，倒是不怕他们。”顾佳人一边说着一边拿了玄关处挂着的雨伞往外走。 李大为很想跟上去，但又忌惮于顾佳人方才说她练过跆拳道，踌躇不前。 陈静凑近了吉祥，小声道：“没太阳又不下雨的，佳人带走一把伞做什么？” 吉祥哼哼道：“当然是为了做武器啦！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老男人胆敢骚扰她，就一伞尖捅下去！嘿嘿嘿” “”李大为听到她形象的比喻和生动的描述，吓得捂着肚子就跑。 接童童放学时，顾佳人并没有来得及问吉利关于训练营的事。 她到的时候，吉园长已经被好几位家长包围，叽叽喳喳地被追问着什么，现场人多嘈杂，顾佳人也只零星听到几个字眼—— ‘费用’、‘时间’和‘安全’之类的。 果然，在回家的路上，童童就憋不住向她炫耀，说幼儿园要组织小朋友们一起出去野营了，老师特意说了，只带他们去玩儿。 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一概都不许跟去，他们要去的是秘密基地，只有老师和小朋友才能进去。 “老师还说了，如果害怕，离不开爸爸妈妈的可以不去哦！” 顾佳人笑道：“哦？那童童害怕吗？” 童童挺着胖胖的胸脯，铿锵有力地回答道：“童童是男子汉，童童不怕！” 顾佳人这才放心地笑了，她真的很佩服吉园长的脑洞，总能把这帮小崽子安排得明明白白。 回到家，童童的婴班班级群里，带班老师就发出了通知和要求。 老师通知家长，这一回的野营完全是自愿原则，不参加的小朋友正常地在园里继续日常就行，凡是参加的小朋友都要求有一定的独立自主能力。 更重要的是，孩子没有重病、急病，意外险什么的，也都要齐全的才允许报名。 童童的新鲜劲儿从放学回家，一直持续到睡觉前。 放学回来时，他刚放下小书包就一阵风似的往楼下跑，开心地把他就快要去秘密基地的好消息分享给两位老人。 两位老人却是掩不住的担忧，还特意把顾佳人叫来谈话，问她是不是工作转不开才要把童童送去野营？ “佳人，你听阿姨一句劝，工作什么时候忙都可以，家人的亲情失去了,才是真的失去。” 顾佳人细心解释了这真的是幼儿园举办的，为了帮助孩子们更好更快地独立自主，白老太太才放下心来。 傅老爷子却仍旧不高兴，“吉利这是办的什么事，这么小的孩子，他也要带出去训练！” “他那么有时间，为什么不赶紧给自己找个媳妇儿？” 顾佳人：“” 当天晚上，顾佳人就把需要填的承诺协议和家长签名都填了。 临睡前，两本故事书都要读完了，童童还是没有睡着，顾佳人正要读第三本时，童童从被子里钻出来，眨巴着一对乌黑的大眼睛：“妈妈，我舍不得你，可以不去吗？” 顾佳人抱住儿子，柔声道：“当然可以啊，但是童童要知道，和你喜欢的好朋友一起秘密基地探险的机会，这辈子可能都只有这一回。” “但是，和妈妈在一起的日子，却是每一天哦！” “那我要是去了秘密基地，还能见着妈妈吗？” 顾佳人道：“能呀！等童童从秘密基地回来，妈妈和白奶奶、傅爷爷都会在夕阳小区迎接童童的。” 童童抿着嘴唇想了想后说道：“还有傅叔叔。” 顾佳人沉吟片刻，“嗯，还有傅叔叔。” 法国行，终于算是定了下来。 吉祥乐呵呵地拽着顾佳人往一家成衣定制店去，“为了感谢你顶替李大为那个糟老头子，你去法国的衣服、鞋子都由我包了！” 顾佳人笑道：“不要，我都怕你败家把整间画社都给败掉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到时候她们连渔具都没了，非得哭给吉祥看不可。 吉祥大大的眼睛滴溜溜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嘻嘻一笑道：“说的也是，赠人玫瑰手有余香，这种雅事，怎么也轮不到我来做。” 就和描眉添香这种闺阁乐趣一样，是不能假手他人的。 给顾佳人买衣服是假，拿自己的衣服是真，吉祥在成衣店里定做了两套女士西装，一套白色，一套纯黑色。 两套衣服的颜色都属于那种永远不会过时的，吉利在店里一一试过，白色那套衬得她可爱又帅气，黑色的是高贵的王子范儿。 吉‘冤大头’祥很满意的付了三百万的尾款。 还有一周不到，她们就要前去法国交流学习，童童的训练营也就快要开拔，顾佳人按照幼儿园发放的清单准备了物料。 衣服、鞋子、换洗的内衣还有童童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卡通萝卜抱枕，都一一装在行李箱里。 童童出发去训练营的前一晚，又缠着顾佳人要她陪着睡，“妈妈，我不在家，你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照顾好自己哦！” 奶奶的童音听在耳朵里，暖暖的很舒服。 顾佳人心里熨帖，笑着亲了亲儿子圆润的额头：“嗯，童童如果太想妈妈了，可以和老师说一声，打电话给妈妈哦！” 为了这趟出行，顾佳人特意给童童买了一个儿童电话手表，定位和童话功能应有尽有。 童童拿到手后，当天便拽着她去营业厅办了电话卡，兴高采烈地让顾佳人把她的电话存进去，还有老师和他最好朋友们的电话，全都存进去。 次日清早，万里阳光无垠，天空里没有一丝丝云彩，秋高气爽到顾佳人都想跟着儿子一起去野营。 白老太太早早地和儿子打了招呼，让他空出今天，亲自把童童送上幼儿园的大巴车。 第60章 家庭作坊，概不外卖 顾佳人大致能想得到，两位老人特意让傅沉未送童童的意思，一是为了让其他孩子和家长看看，童童家里也是有男人护着的，二则是为了让她安心。 这份难得的体贴和心意，顾佳人自然感受到了。 前几日她特意从珠宝市场淘了些碎钻，想要亲手试着做一对手工袖扣送给傅先生。 前几日里，画社里人忙事多，还未顾得上，现下童童去野营，吉祥也特意给了她三天假，让她们准备行李，她没什么可准备的，正好有闲暇时间来画画设计图。 初秋正午，画室里的阳光正好，顾佳人背对着窗子画图，暖暖的阳光晒在后背上，融融地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躁动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吓了顾佳人一跳，她拿起来手机一看，打来电话的竟然是出租屋的房东太太。 “喂，小顾，我是张姐啊，你们家最近是不是住的人有点多啊？” 顾佳人微怔，李家人都住进看守所了，哪里来的人多？ “是这样的，我最近总接到居委会的投诉，前段时间是反映咱们家的卫生状况差，周遭好多邻居都闻到臭味儿了，现在是住在你们家楼下的老太太投诉。” “据说是你们家半夜都有人在跑跳、制造噪音。” 顾佳人有些纳罕：“抱歉张姐，我我已经不在那儿住很久了。” 房东太太闻言有些慌了：“那房租房租你们也快该缴了，你不住了，我找谁来付？” 顾佳人道：“这样吧，上一个季度的我照旧付给您，从今天开始，您就让中介重新给您找租户吧！剩下的房屋押金您也不用退我了，就当做这几年的折旧和找租户的空窗期赔偿吧！” 房东太太家有两个孩子都在上学，丈夫身体不好，常年都要吃药，出租屋是房东太太全部的经济来源，她若是断租，那就是逼房东太太走绝路。 听她这么说，房东太太自然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为什么不租了呀？说实话我还是愿意租给你的小顾，只要你还愿意租，房租多几百少几百咱们都好谈。” 遇上一个心善、又爱干净的租户比什么都重要。 顾佳人摇摇头，她不会再出一分钱养着李家那帮蛀虫。 快午饭时，白老太太上来敲门邀请她一道下去吃午饭。 童童不在家，一个人的饭菜便有点难做，顾佳人本来打算随便下一把面条，做个卤汤就能对付了这一顿饭，有了白老太太邀请，她想凑合吃都不行。 来到楼下，顾佳人说：“阿姨邀请我吃完，我就厚着脸皮空手来了。” 她摊摊手，莞尔一笑道：“但是我还是带了一双手的，所以今天的午饭，就由我来做吧！” 白老太太笑说：“那姓傅的老头和他儿子也带手几十年了，可没见过他们帮忙做过一顿饭，丫头你就别那么客气了。” 话是那么说，顾佳人还是坚持下厨。 近百平米的开放式厨房，做起饭来还是很爽的，顾佳人揉了面团醒上，开始做炸酱的卤汤，她会好几种炸酱卤汁的做法。 考虑到傅沉未偏爱甜口，她便将甜口的炸酱多做了一些，咸口的少做了些。 配菜用的是白老太太从门口菜园子里新鲜摘下来的黄瓜，还有花萝卜擦丝，冰箱里放着一棵新鲜脆嫩的莴笋，顾佳人也削皮后擦了丝焯水备用。 卤汤出锅时，白老太太闻到鲜香味儿，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丫头你这手艺好啊，以后要是不做画家，就是开饭店也能赚得盆满钵满啊！” 顾佳人笑了，“嗯，阿姨说得对，我会认真考虑的。” 人只要不懒惰，认真做事，总不会被饿死的，除非像李家那种擎等着吃现成的，坐吃等死还要异想天开等着天上掉馅饼的除外。 傅老爷子被香味勾来，幽幽地说了句：“可惜儿子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炸酱面。” 顾佳人这才知道，原来傅沉未也爱吃炸酱面。 她笑道：“这还不简单吗？” 半小时后，傅沉未正在集团会议室里加班开会，中场休息时，秘书送进来一个精致的保温袋，傅沉未以为是秘书帮他点的餐，打开一看，里面琳琅满目地放了好几个饭盒。 面条与热乎乎的汤汁分开，最大限度地保持了面条的劲道，甜口和咸口的炸酱各两份，还有红的、绿的清脆爽口的配菜各一份，面条中央还摆着半颗水煮蛋和西蓝花。 当真是集色香味于一体还要再加上营养全面。 总助曹集闻香而来，“老大，你今天这餐是从哪家饭店点的？味道好好啊！” 傅沉未看着手里便签纸上娟秀却不失风骨的字体，唇角微挑：“家庭作坊，概不外卖。” 曹集：“” 他怀疑老大在秀恩爱，但是他没有证据。 吃过饭，顾佳人正在帮着傅老爷子收拾厨房，老太太不让，说男人打扫厨房是他们家的传统。 女人负责做饭，做完了饭，打扫‘战场’便是男人的事。 “这些花茶都是你之前送来的，味道真的很好。” 顾佳人自己搭配的花茶，美容养颜又清肝明目，老太太自己喝了一段时间后，口干口苦的毛病都没了。 这可是为难她好多年的老毛病了，看过多少中医，汤药也喝了不少，就是不见起效，这虽然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是总归是影响食欲的。 嘴里一股怪味儿，心情也不好。 顾佳人道：“难得您喜欢，回头我再送一些开胃健脾的来。” 她制作花茶的原料都是从同一家店铺买来的，常年合作，倒是清楚店家的优良品质，价钱或许比旁的店稍贵，但是质量绝对没有问题。 老太太闻言，立马来了兴致：“我名下倒是还有两座山头，山头周围山清水秀的，远离闹市也远离工厂，绝对的纯绿色无污染，丫头你要不要征用了一起种茶？” 顾佳人：“” 她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小画家，并没有要做愚公的意思。 第61章 你婆家人再不搬走，我可就报警啦 很显然，白老太太并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想要把那两座空出来的山头种植花茶。 顾佳人道：“如果您真的想要种植花茶，可以先请人小面积地种植一块儿看看是否适宜生长，如果适宜，再大面积地种植不迟。 白老太太听了很满意：“还是丫头你好，沉未什么都不同意我做，我刚提出来意见，他就冷冰冰地说，不可行，我要是再说，他就干脆不理我了。” 现在想起儿子那副面孔，白老太太还有些生气。 顾佳人忍不住笑了，傅先生面冷心热，最是在意家人，可能与下属谈话的口吻用多了，便不知道该怎么和家人交流。 她说：“阿姨，其实傅先生会陪着您和叔叔住在这里，我觉得他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豪宅千顷，仆佣上千，出门进门私家飞机的排场，傅沉未不是没有条件，他只是不屑于摆阔，更注重家人的亲情罢了，为了父母他可以住在夕阳小区，和小区里其他老人的孩子一样，闲暇时光帮父母做做饭，买买菜。 也正是因为他的低调，小区里所有老人都以为傅沉未也只是个混得比较好的上班族而已。 傅老爷子收拾好厨房出来，听到她们的聊天内容，朝阳台上抬抬下巴道：“要是想开发山头，白女士就先把院子里那块儿地给翻了吧！” 他说的那块儿菜地上空，原来都是密密麻麻的被葡萄架覆盖着的，葡萄长势喜人时，老爷子经常成筐成筐的给他们送上去，童童有段时间吃葡萄吃到看见葡萄就害怕了。 顾佳人便把送来的葡萄洗净挂在朝南的阳台上暴晒成葡萄干了。 楼下的葡萄，也是她亲自摘的，葡萄大丰收，老人又不是很能吃甜的，她便替两位老人做主送给小区邻里一些，还有剩下的就做了红葡萄酒，晒了葡萄干。 白老太太做窝头用的葡萄干就是当时存下来的。 现在那片土地，没了遮天蔽日的葡萄，倒是可以空出来做别的了。 顾佳人道：“可以种些小白菜，收成早，长势也好。” 她记得外公曾经说过，老人不能看见收成不好的田地，容易触霉头，她也便捡着最容易成活的白菜种子来推荐。 两位老人想要种菜，也并不是缺什么，而是华夏人根深蒂固刻在骨子里的思想，土地闲着便是浪费，必须得种点什么才对得起上天的恩赐。 两位老人听了她的建议，果然开始认真思考着怎么种白菜，种多少。 顾佳人正听着，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她低头一看，来电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以为是陌生号码，便挂断了不想理会，没成想，同一个号码还是接二连三的打过来。 顾佳人只得拿着手机去了外面的小院里接听。 “家成媳妇儿，是你吧？” 电话那头略有些尖锐的高声调，让顾佳人呼吸一窒。 “哎，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婶子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一个不接就算了，我们都来b市快一礼拜了，你也不露面儿，你究竟还是不是我们李家的儿媳妇？” 女声的嗓门一节节拔高，她身后好似还有一道男人的声音在低吼：“这样的媳妇儿，照我说就该打，往死里打，你看她是不是就听话了！” 顾佳人冷笑一声道：“李家的人我倒是不认识，豺狼倒是认识一大堆。” “哎小贱人你骂谁呢？我告诉你，我们现在都住在你家出租屋，识相的你赶紧给我们送吃的喝的来，不然我非闹得你家鸡犬不宁不可！” 电话那头在恶狠狠放了狠话后就挂断了。 顾佳人毫不犹豫地把来电号码拖入黑名单里，刚拉黑一个手机又响了，这一次是房东太太的来电。 她接起电话，房东太太开始长篇大论地向顾佳人铺垫自己老公生病，多么多么不容易，两个孩子还需要上学，又要多少学费，她每天要打几份工才能勉强供得上他们上学。 话说到这儿，顾佳人已经大概能猜得到她想说什么，但是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人性。 “小顾，你的电话是我告诉你婆家人的，你说说你也真是的，搬走就搬走吧，为什么不告诉家里人呢？” “你说说夫妻两个哪有隔夜仇啊，谁家不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女人嘛，和自己老公认个错，这一篇也就揭过了，你说是不是？我们女人就是弱势，你要是非要和人家对着干——” “房东太太，请问我还欠房租吗？”顾佳人实在听不下去，冒昧地出声打断了她，“房子是我向您租的，合同也是我们两个签署的，在未欠款的状态下，我是有权利终止合同的。” “小顾——” “在合同终止的情况下，您再三番两次地打电话就是骚扰。” “不！我不是要骚扰你，是你婆家人说要继续租我的房子，我才会把你的电话给他们啊！你不能分不清好赖人。” 顾佳人软软地说道：“张女士，我再次向您重申，房子我不会再续租，至于后期您想出租给谁都是您和后续租户的问题，与我无关。” “哎，小顾你要是这么说话，你婆家人再不搬走，我可就报警啦！” 顾佳人莞尔一笑道：“好主意，祝您能圆满收工。” 说完，她就挂断了房东太太的电话。 世上为什么总有这种甘愿被男人奴役的女人？ 自己被洗脑，在日复一日无望的生活中成为男人与生活的傀儡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教唆别人也如她一样被奴役，被压迫？ 挂断电话后，顾佳人在院子里深呼吸几次，调整好情绪和面目管理后才走进客厅。 两位老人的话题已经从院子里种什么，上升到傅先生的终身大事。 恰巧顾佳人在场，白老太太就抓着她问：“上一回，沉未说方家那个丫头有喜欢的人了？” 顾佳人点点头道：“是啊，阿姨。” 白老太太整个人都不好了，地也不想种了，戴上老花镜拿着小本本开始翻电话通讯录。 傅老爷子叹气道：“哎呀，你这是做什么？” “给你儿子找下家！” 第62章 先卖房子，救你爹妈 傅老爷子规劝老伴儿道：“你看看，咱们家是儿子，人家科学家都说了，只有女人才有最佳生育年龄，男人是没有的，不管儿子多大岁数娶媳妇儿，都能给你添个孙子或孙女，你说说你这是着的哪门子急啊？” 白老太太横了他一眼道：“是，你儿子是没有生育年龄限制，但是咱们老俩有生存年龄限制啊！” 傅老爷子：“” 这倒是他没有想过的角度。 李家人是接到公安局邮寄回来的拘留通知后，才举家来到b市的，他们认为李家成是他们农村的第一位大学生，那未来的前途必然是不可限量的。 李家成从学校毕业后，又是留在全国最大的城市b市工作，那每月挣到手的钱，没有一座金山，也有一座银山啊！ 早之前，他们这些李家的叔叔伯伯，婶子大爷的就想都把家里的土地和宅基地卖了，带着全家的家当来大城市投奔李家成。 他们家家成是大学生，是人上人，他们来这儿也是跟着李家成享福来了。 当时，村里大队上说家成在大城市里犯事儿被抓了，他们一村人都觉得这就是骗子么，他们家家成是大学生，大学生什么不懂？ 怎么会知法犯法？ 他们这一定是遇上骗子了。 但是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契机，让他们李家彻底从农村脱离走向城市，拿城市户口，做市民，做人上人！ 一家老小用了几天时间变卖家当，没想到宅基地和耕地都是村有财产，根本不归他们所有，一家人本来还以为能拿着一笔大钱找上李家成。 他们手里有钱的话，说话也有底气，使唤人也硬气。 可什么都没有，又实在不想在村子里面朝黄土背朝天，便厚着脸皮每人揣着自家田里种的一点土特产来了b市。 “家佳，你爸妈和哥哥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出来，你不能让这些长辈们都在这儿干等着啊，得给我们先找个大房子住下啊！” 这一回他们从老家一共来了二十来号人，老的老小的小，本来以为李家成在大城市出息了，他们过来就能住豪宅，吃香的喝辣的，但是没想到，李家一家人住在这么小的房子里。 他们这么多人挤在这小房子里，不说睡觉没的睡，就连走路都要脑袋碰脑袋啊！ 李家佳气得鼻子都歪了：“二叔，话不是这么说啊，我爸妈和哥哥都还在看守所呢，我要是有钱早把我们一家捞出来了，还用得着你们在这儿指手画脚？” 二叔登时也急眼了，拍着桌子和李家佳大吼大叫：“你小丫头怎么说话的？” “要不是你爹娘邀请我们来市里，说家成有大出息了，以后我们都能跟着享福，我们会背井离乡的大老远跑这儿受你的气？” 三婶出来打圆场道：“行啦，你们都少说两句吧，其实家佳说得也对，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先把向田一家捞出来再说。” 她一双精明的眼睛将这套小房子里里外外的打量了一遍后，说道：“家佳，你去跟房产中介的说说，看看这套房子能卖多少钱，咱们先卖了房子救你爹娘。” 她可听说了，城市里的房价那可都是天价，尤其是大城市里的房子更是贵的他们农村人几辈子不吃不喝的攒钱都买不起的啊！ 等到卖了房子，救出来李向田一家，应该还能剩下一大笔钱，那也足够他们在大城市里做生意，扎根立足了。 李家佳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卖房子？ 她倒是想卖，但是房子也得是她家的啊！ 当初，她妈为了能在众多妯娌面前长脸，编瞎话说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是她哥李家成买的，现在好了，他们都进去了，换成她骑虎难下，左右不是人了。 “房子不能卖。” 二叔说：“房子卖掉了，咱们住哪儿去啊？” 三叔也说：“对，老二说的对，我可听说了，城里的酒店都贵得很，住一晚一人就要二三百块呢！” 三婶突然察觉到李家少了一个人，便指手画脚道：“家佳，你嫂子呢？你们家都要家破人亡了，她到哪儿去了？” 有其他当家的奶奶、婶子都跟着附和：“把你嫂子叫回来给我们做饭！” 懒得听他们异想天开的胡扯，李家佳头疼的摔门就往外走，她算是看明白了，关键时刻，家里的这些奇葩亲戚一个都靠不上，她还是得找顾倾城。 顾倾城此时，相比李家佳也没有好过到哪里去。 她名下有好多家的小公司，接连在今年下半年伊始暴雷，食品公司被曝出含有违规添加剂，从新闻报道至今，已经有数十位儿童因为吃了她名下食品厂生产的食品而出现质量问题。 “二哥，你真的要再相信我一次，我这一回绝对会乖乖地关掉那些小公司，再不会瞎胡闹嘛，二哥” 晏琛转动轮椅进入顾倾城办公室时，顾倾城正在冲电话里的人撒娇卖萌好借款。 瞧见晏琛，顾倾城恹恹地挂断了电话，脸色如深秋的雨，满是阴霾：“你怎么来了？” 晏琛勾勾唇角，戏谑道：“顾二小姐方才是在向顾氏集团的二少爷求援？” 顾倾城坐回真皮沙发里，抽了一根女士香烟，点燃了吞云吐雾。 “不然呢？我该向我的男朋友你来求援？” 她冷笑一声，“晏先生是否忘了你许给我的一百亿到现在还么有兑现？” 晏琛抬手，甚少接触阳光，白皙的几乎有些病态的手拂开烟雾，笑得缱绻又深情：“顾二小姐这么说话，可当真伤我的心啊！” “众所周知，半月前顾二小姐还是傅氏集团的准少夫人，我晏某人又算得了什么？” 他笑得灿若春华，笑意却未曾到达眼底：“只因为顾二小姐一句轻飘飘的许诺，我便豪掷百亿？” “呵呵，顾倾城，我看起来当真有那么白痴吗？” 顾倾城脸上的从容消失了，晏琛是什么意思？ 他要反悔？ “晏琛！你看傅沉未不顺眼我知道，你想要用一百亿来买我出卖他，我都如你所愿了，你凭什么又临时反悔？” 晏琛‘噗’地笑了：“因为我是小人啊！” 第63章 晏琛，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腿是怎么断的？ 出尔反尔不正是小人的做派吗？ 顾倾城她本人也是这种小人啊，为什么现在却用这么震惊，这般受辱的眼神瞧着他？ 晏琛摇摇头道：“别这么看我，我们可是相亲相爱的盟友啊，未来还有一起合作很久呢！” 久到他连顾倾城一起‘弄死’后，合作就可以结束啦！ 顾倾城咬牙道：“你还想怎么合作？” 晏琛道：“我想娶顾佳人。” 娶？ 顾倾城瞳孔微颤：“你、你说什么？” 晏琛笑道：“我说我要娶顾佳人，怎么？吃醋啦？” 顾倾城很久很久才反应过来，她看着晏琛，这个男人漂亮的比她都要吸引人眼球，性格却恶劣的比童话故事中的魔王还要恶劣。 早之前，她就发现晏琛靠近她，并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因为她是傅沉未的‘女朋友’。 可她那个时候从未在意过，晏琛要颜值有颜值，要家世有家世，他的财力甚至只稍逊于傅沉未一丁点，被这样的天之骄子奉为女神般追逐，大大的满足了顾倾城的虚荣心。 是以，当记者在公开场合问起晏琛是否在追她时，顾倾城从未否认过。 现在她却被晏琛和虚荣心架到了高高的火台上，寸步难行。 顾倾城道：“我姐姐已经结婚生子，你若是突然收到刺激喜欢已婚少妇就自己去追啊！” “啊，这样的你可真是冷血啊！”晏琛很是意外地说道：“如果没有听错的话，你方才还在和顾佳人亲哥卖乖撒娇求施舍呢！” 他倏地抬眸，瞪着顾倾城的眼神阴冷的好似水沟里毒蛇：“你说，顾廷奕若是知道，他偏疼的堂妹一直在迫害自己的亲妹妹的话，他会不会像碾死一只蚂蚁似的碾死你呢？” “我可曾听说过，顾廷奕的行事作风更像他那位绿林出身的爷爷，啊，我险些忘了那也是你爷爷” “听说你爷爷尤其喜欢顾佳人，从小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你说他老人家一旦知道你的所作所为，顾倾城他们又会怎么对你？” 顾倾城冷汗都下来了：“晏琛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迫害过我姐？” “我所作所为都是关心我姐，关心她的婚后生活，关心她有没有被狼心狗肺的李家人欺负！” 晏琛呵呵笑道：“哎呀，别激动嘛！” “你姐姐也不是省油的灯，她能将自己的老公和公公婆婆都送进看守所，自然也不会放过暗中害她的其他人，你说对吧顾倾城？” 顾倾城道：“我和我姐之间的事，还不用你来操心。” 早先，她或许还会自作多情以为晏琛对她有几分感情，但是晏琛将他们两人的关系公之于众后，顾倾城便彻底看清了晏琛的真面目。 晏琛却道：“自然，我日后只需要操心我未来的另一半就好。” 顾倾城气得脸色青了白，白了青，她从小到大一直在和顾佳人较劲，可她越是较劲，家里人就越喜欢顾佳人。 那时，她发誓，日后一定要找到一个眼中、心中都只有她的男人，这个男人还要足够优秀，最好都把顾佳人的两个哥哥给比下去。 如今，顾佳人嫁了一个懦弱无能的穷光蛋，眼看着她幼时的梦想就要实现，晏琛和傅沉未为什么偏偏要跳出来搅局？ “晏先生今日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晏琛道：“当然是来警告你，日后顾佳人有我护着，你若是胆敢动她，便是要与我晏琛为敌。” 男人眸中的阴翳浓郁到散都散不开，顾倾城吓了一跳，如果是有沙发的支撑，她怕是早就踩断了高跟鞋，狼狈地摔倒在地。 放了狠话，晏琛转动轮椅转身就要走，顾倾城站起身追到了公司冷清的走廊里，大喊道：“晏琛，你难不成忘了你的双腿是怎么断的？” “若是记得，为什么还愚蠢到要护着傅沉未看重的人？” 晏琛手指微颤，轮椅巨大的轮子悄无声息的停下了转动，他的身影背对着窗外射进来的阳光，整个人都好像身处巨大的黑色漩涡里，随时都有可能被拖曳而下。 最终，晏琛一句话也没有在多说。 他前脚刚走，李家佳后脚就找上了顾倾城—— “顾倾城，你说好要把我们一家都救出来的，为什么我今天都收到我爸的逮捕通知书了？！” 李家佳尖声叫着：“你到底有没有在做事啊！” 要知道，他们一家人都有案底的话，她的履历也就不会清白到哪里，以后不管是嫁人还是找工作，那可都会有坏影响的啊！ 顾倾城烦躁地吼道：“闭嘴！” 刚刚送走了晏琛，顾倾城正是焦头烂额，哪里有时间和李家佳在这里虚与委蛇的应付？ 她直接拨通了保安经理的电话，让她把李家佳拖出去，并言辞凿凿，勒令他们以后谁也不许再将李家佳放进来，不然谁就滚蛋！ “顾倾城！你不能过河拆桥！小心我去告你，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呵呵！ 顾倾城冷笑两声，安眠药是她给李秀芬的么？ 是她让李秀芬把顾佳人捆在暖气管道上的么？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和她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他们一家人坐牢，又有她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李家佳那个哥哥太过无能懦弱，连顾佳人一个弱质女流都没能及时睡服了，她用得着损兵折将，甚至于连傅沉未的面儿都再难见到一面吗？ 都是李家这群害群之马，都是他们害得！ 顾倾城的遭遇，顾佳人并不知道，她在送童童去野营后，便彻底的闲了下来。 法国之行虽然也尽在眼前，但是准备护照和签证后，其他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 倒是楼下白奶奶的小院子藏品不少，之前顾佳人怕暴雨把院子里的娇花打了，都搬到阳光房去了，现在风和日丽，又是最适宜晒太阳的时候，顾佳人又吭哧吭哧地都给搬了出来。 傅沉未这天公司事务处理的很快，早早地回到家，也和顾佳人一道做起了苦力。 第64章 傅先生也要去法国？ 白老太太在小院子里东南角的位置还开辟出来一块儿菜地，对于中国人来说，小院子若是不能种菜，那院子的存在将毫无必要。 菜地里种了好多的韭菜，白老太太便趁着顾佳人和傅沉未收拾花盆的空档，割了一大盆凑在院子里的水龙头下洗。 老太太刚要下手，傅沉未就走过来说：“初秋天凉了，你别沾水，我来吧！” 于是，傅大总裁便端着一盆韭菜在水龙头下洗。 他身高腿长，蹲在那里的样子便瞧着无比的憋屈。 顾佳人看他在那儿洗了半晌也没洗干净，便想要接过来自己洗，傅先生没让，“你进去等一会儿。” 白老太太说：“他让咱们进去等，咱们就进去等。” 那么多的韭菜，她和顾佳人正好回屋和面等着包饺子。 冰箱里还有前几日老宅那边送来的大虾和牛肉，正好可以做两种馅料，一种韭菜虾仁，一种韭菜牛肉的。 中国人喜欢吃饺子，也是因为饺子美味，象征着美好与团圆，大家凑在一起动手，做出同一道美食，大家热火朝天参与的过程，才更重要。 “哎，我的虾仁都准备好了，沉未的韭菜怎么还没洗完？” 顾佳人应了一声，就去院子里看。 没想到她刚走出去就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小院外一闪而过，顾佳人走过去问他：“方才那是隔壁方婶吧？” 傅沉未没应，他将整个韭菜盆子端起来道：“我洗好了，咱们进去吧！” 顾佳人看着傅先生高大伟岸的身影，忍俊不禁。 原来傅先生也有手足无措，搞不定一盆韭菜，需要寻找外援的时候啊！ 白老太太接过儿子手里的韭菜，鸡蛋里挑骨头，想要看看儿子是否洗干净了，挑拣了一番后，却没有挑到什么毛病，满意地拿到厨房里去切了。 一家人外带一个顾佳人凑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包饺子，闲话家常时，白老太太便忍不住开始催婚：“我和你爸还能等你几年，但是你爷爷奶奶不行啊！” 傅沉未百无聊赖地放下手里的面皮，“妈，咱们可以不提这么扫兴的话题吗？” 白老太太哼道：“你还知道扫兴啊？” 傅老爷子沉吟片刻，给傅沉未支了一个招儿：“儿子，要么咱们这样，你先找一个差不多的姑娘谈着，如果真谈过之后，那就是不喜欢，爸妈也不会再勉强你不是？” 傅沉未低头包饺子，一言不发。 顾佳人自觉在傅家她是一个尴尬的存在，这样敏感的话题，她更是不好插嘴，便也低头专心包饺子，一言不发。 饺子包好了，白老太太捞出一碗递给傅沉未，说道：“去给隔壁方婶送过去些。” 傅沉未依言送去了。 吃完饭后，傅老爷子一人打扫战场，顾佳人和傅沉未坐在阳台上晒太阳、喝茶。 “去法国的日期定下来没有？” 顾佳人道：“嗯，就是大后天了。” 傅沉未点点头，突兀地笑了。 太阳暖烘烘的，晒在人身上，就连四肢百骸都跟着变暖了，顾佳人白皙桃腮上染了一抹暖意的酡红，追问傅沉未究竟在笑什么。 他说：“我之前问过你，是不是在法国留过学。” 而她说谎了。 顾佳人听了也笑了，“嗯，实在是傅先生那时太过孟浪，我有些吓到了。” 两人相识时的光阴倏忽而过，现在想来倒有一种昨日重现的疏离感。 傅沉未道：“我曾经在法国有过一段很不愉快的时光。” 他失落一笑，笑得疲惫而压抑，“我是十六岁那年被父母送过去留学的。” “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到处都是不同颜色的人种，不同的语言，还有怎么也吃不惯的高油高热。” “我和父母闹脾气，孩子气得不用他们的钱，不住他们买下的房子，自己一个人找了一家中国餐馆打工，刚拿到工资的第一天晚上就被人在大街上抢了去。” “我年轻气盛，不肯妥协，钱丢了，命也丢了半条，若不是一个路过的华人小姑娘，打了报警电话，又送我去医院垫了医药费，我怕是当夜就死在那群暴徒手中了。” 顾佳人有些意外，原来傅先生这样的完美男神，竟然也有过这么一段惨痛的经历。 时过境迁的往事，早该被时光的洪流冲淡，傅沉未讲得深沉，顾佳人却听得犹如身临其境。 外国人欺生，法国人尤甚，草地上插有‘青青小草，禁止踩踏’的标语都只有中文，没有英文和他国文字，可见他们多么的歧视华人。 她家境优渥，又有两个哥哥陪读，当地的学生没人敢欺负她，其他的中国留学生就没那么好运了。 她笑了笑，说道：“所以，外国的宵禁还是很有必要的。” 国外的街头，打架斗殴都是常事，吃干饭的警察们见多了这种事，尤其是在另一方还是华人时，这种事往往会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以减少深夜出行的次数，才是唯二的保命法门。 熠熠阳光下，傅沉未的双眸却深沉得好似暴风雨后的海面，他看着她久久不言，久到顾佳人都以为他是在透过她看别人时，他突然说道：“是你么？” 顾佳人怔愣的附和：“是我么？什么？” 傅沉未失落的笑笑：“没什么。” 是他唐突孟浪了，顾佳人说得对。 法国即便是留学圣地，可上上下下的华人加起来也没有几个相貌如他出众的，傅沉未自信地认为，若是顾佳人早在那会儿便见过他，救过他，不该现下却认不出来。 时移世易，他这一张脸却从未变过，她不该认不出。 除非，那人不是她。 他轻笑一声，“法国人多是一些色厉内荏的蠢货，凶你时，你只管更凶，他们保准会吓得屁滚尿流，便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顾佳人认真听了，早年间在法国留学时，她与两个哥哥在巴黎住，门口养了一条牧羊犬，不是用来牧羊，单单用来吓唬那些装腔作势的法国佬。 他们歧视华人，见着华人养的狗便要鸡蛋里挑骨头地叫骂上一阵。 二哥顾廷奕烦不胜烦，到了后面听到法国人叫骂，便拎着棒球帽往院子里一站，99的法国壮汉都闭嘴了。 “我听吉祥说，傅先生也有公事要去法国？” 第65章 顾小姐是我遇到的，最难追的女孩儿 傅沉未的法国之行，可去可不去。 过去的八年，他就像是一个行走在贫瘠而又广袤的沙漠里的旅人，疯狂地热衷于寻找绿洲，寻寻觅觅，翻来覆去地寻找，别说绿洲，他连一滴能维持他继续支撑下去的水源都没有收获。 他笑了笑说道：“嗯，要去。” 只是不是公事。 吃完饭，顾佳人上楼后，房东太太又接连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 顾佳人都没有再接。 和房东太太她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了，房租她已经付清，剩下的押金她也不要了，房间她大可以让不相干的人直接搬出来，然后把房间清理干净再转租出去。 但是房东太太不知道是拎不清还是怎么回事，就是认定了李家人是好人，顾佳人是恶人。 她说顾佳人婆家明明还需要租房，为什么还非要和她退房子？ 顾佳人懒得与她周旋，便将房东太太的电话也拖进黑名单里，不再接她的电话。 傍晚，西方的烟霞腾起时，门铃被人按响了，顾佳人从可视对讲机中看见又是一位不速之客——晏琛。 他怀里抱着一束郁郁葱葱的玫瑰花，身上穿着的是十年如一日的西装。 顾佳人开了门，却也没有邀请晏琛进门，她带着晏琛去了小区里的凉亭。 夕阳小区虽然是老旧小区，但是环境却极其优美，假山流水，人工喷泉，绿荫环绕的庭廊应有尽有。 晏琛将花递上去，顾佳人却仍然没有接，她说：“无功不受禄，晏先生一直纠缠若是就为了报答那一回在雨中的一点小忙，那晏先生已经谢过了。” 晏琛笑笑，漂亮的眸子里有受伤的神色，他说：“顾小姐是我遇上过，最最难追的女孩儿。” “没有之一。” 顾佳人也道：“是么，晏先生是我遇上过，最最不绅士的男士。” “没有之一。” 晏琛摊摊手，“是不绅士，还是因为我身有残疾，顾小姐嫌弃？” 顾佳人道：“一直以来，可是我不曾认真地做过自我介绍？” 晏琛微怔，只听顾佳人用极其认真的口吻说道：“我叫顾佳人，已婚，已育，我这么说，可足够明白？” 她比谁都要明白，晏琛就像是深山中的捕猎者，只要猎物足够鲜美，他便会毫不犹豫地挖开陷阱，等着她们这些猎物掉进陷阱里，好一口吃掉。 可她并不是猎物，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静观晏先生狩猎，而又对猎物和猎人都丝毫没有兴趣。 晏琛勾勾唇角，道：“顾小姐不是正在离婚么？我还以为顾小姐离婚了，我就有机会了呢！” “不会，晏先生说笑了。” 冰冷躺在长椅上的花束，还沾染着新鲜的水珠，鲜花和嫩叶都还是新鲜的，顾佳人看着那花，轻声说道：“对于晏先生来说，我就是这束花，新鲜时待价而沽，枯萎时，一文不值。” “不管我这束花是否有主，都同样适用，对么，晏先生？” 刺眼的夕阳余晖中，晏琛双眼微微眯起，“顾小姐对自己的评价也太过消极，太过不堪。” 顾佳人忍不住笑道：“哦？不然呢？我前脚正不巧听见晏先生在挖他人墙角，后脚就接到晏先生的表白。” 她眸光颤动，讥诮而又充满了讽刺：“不如，晏先生来告诉我，朝三暮四的表白里，有多少含金量呢？” 起身，抱起那束花毫不犹豫地当着晏琛的面儿再次丢进了小区垃圾桶里，顾佳人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长椅前，晏琛转动轮椅，颀长的身影在落日的余晖下被拉扯得长长的，几乎失真。 他转着轮椅来到垃圾桶前，像是抱什么宝贝似的，将那束花从垃圾桶里抱出来，指尖将沾到花瓣上的脏东西认真地擦掉。 好可惜呀，这一辈子这么长，他好不容易想要认真地谈恋爱，想要将一个人好好地捧在手心里疼宠，那人却不愿意给他机会。 次日清晨，孩子不在，顾佳人难得睡了一个懒觉，想要偷个懒没有早起做早饭，吉祥却一个电话将她呼醒，说石子画社被人给砸了，让她赶紧去看看。 顾佳人也顾不上洗漱了，穿着简单的衬衣牛仔裤，脚踩一双板鞋就去了。 早高峰期间的石子画社门前，在她到的时候，已经围了一大批人。 顾佳人过去一看，围观的人群中央，焦点是一个与李秀芬年龄不相上下的妇女，浑身肥肉，圆嘟嘟的大脸盘子上被扩张的肥肉侵占地盘，眼睛都快给挤没了。 她了然地想到，这应该就是李家老家的那些人。 站在人群中，顾佳人大致看了眼画社，除了被丢了些小石子外，也没有遭受其他的损失。 从善如流地打了一通报警电话，顾佳人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就往里走。 和老妇人一起处在人群中央的李家佳一眼瞧见她，顿时跳起来冲上前就攥住了她的手腕：“嫂子，你来得正好！” 她拽着顾佳人就往画社门口走，一边走还一边高声叫喊：“大家都看一看啊，这就是我那为富不仁的嫂子，就是她攀上了有钱人，为了能嫁入豪门，狠心地和她的奸夫将我爸妈和哥哥都送进了监狱啊！” “已经一个多月了，我爸已经被逮捕等法院判了，她都还不解气，说什么都不肯放过我哥和我妈！” 李家佳边说边哭，“我婶子、大娘从老家赶过来调解，她倒好，不但住在奸夫家不露面，就连我们家的出租房她都要退掉，想让我们一家人都被房东轰出来，无家可归啊！” 她说得动情，已经有好几个围观的人看着顾佳人的眼神都变了。 “小姑娘，你年纪轻轻漂漂亮亮的，倒是看不出，竟然会做这种事啊！” “哎呀，长这么漂亮竟然容不下老公，这不是现代潘金莲么？” “还不如潘金莲呢，人家潘金莲好歹不害自己的公公婆婆啊！” 人群越是喧闹，李家佳就越是满意，她就想用舆论的威力来逼迫顾佳人就范。 开玩笑呢，李家那么大一家子人都从老家赶来住在出租屋里，那么些口子人呢，可都是要吃、要喝的，凭什么都压在她李家佳头上？ 她以后可是要嫁人的，嫁人后又不姓李了，凭什么还要她负担李家人的吃吃喝喝？ 第66章 李家佳来闹事 李家佳用舆论造势，想要逼迫顾佳人就范，却又担心她上来就报警，便故意说：“嫂子，这是咱们自己家的事，就不要惊动警察叔叔了，咱们自己处理了吧！” 顾佳人却笑道：“为什么不报警呢？我是规规矩矩的纳税人，遇到难题，自然要报警啦！” 话音落下，人群里对她指指点点的人，她也没有放过。 施施然坐在门口的长椅上，顾佳人道：“诸位围观的，你们不是能金口直断家务事吗？那以后还要警察做什么？警局还有法院都由您们来做大堂好啦！” 围观人群听到她这么说，一个个的都急了！ “我们这也是听那小姑娘说的啊！” “就是啊，你有理你也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顾佳人嘴角的笑意逐渐变冷，她最恨的便是这些人，只听了个只言片语便以为自己掌握了全世界的大道理似的，不分青红皂白，不管‘真相’是真是假，便开始人云亦云，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轻易地诋毁他人！ 轻易地就将他人推向审判席！ 可他们真的掌握了真理，真的就那么至高无上？ “我凭什么告诉你呀？”她言笑晏晏地嘲讽着那些看热闹的人：“是你们能帮我定有罪人的罪，还是你们能替我受我曾受过的委屈？” 统统不能，这些人有什么权利来要求她吐露实情，有什么权利来口诛笔伐地审判她？ 李家佳看她好不容易造势吸引来看热闹的人，三言两语的就要被顾佳人给讥讽走了，立马急了：“民众有知情权，你不想说是因为你理亏！” 她打定了主意，顾佳人身为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她没有脸面把自家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捅出来。 有钱人都要脸面，顾佳人尤其要脸。 时至今日，李家佳都记得当年她哥李家成当年从s市回家，说他看中了顾氏财团的千金时，她妈说的那句话：把顾佳人搞臭，要么让她为了自己家人的名誉嫁到李家，要么就让李家和她一起变臭。 最终，她妈李秀芬成功地让千金小姐成了她李家的儿媳妇，在他们李家当牛做马多年。 顾佳人要脸面，要名声，不然当年她大可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不管李家再怎么闹，顾佳人都可以摇身一变，凭借她自身的才华和顾家的财力，再找个比李家成，比李家更好的男人嫁了。 可她没有，她要脸，要名声这种最没用的东西。 李家佳想，她妈用过且成功了的法子，没道理她来用会失败。 可她还是失算了，当年被人在背后说两句不是都会脸红的小姑娘，如今手指头都被人戳到脸上了，她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 “他们要知情权？好呀，那我就把你哥和你爸妈都做过什么好事，全部抖出来。” 顾佳人笑着说道：“诸位不是能凭借言语便做自己的大法官吗？那么还请你们好好地评评理，定定罪！” 李家佳听到这儿，心里一个咯噔，顾佳人真的敢说出来？ 她不要脸面了？ “我与这位小姑娘的哥哥结婚三年，这三年从哪里说起呢？” 她好整以暇地坐在长椅上，骄阳从南方穿过人群，打在她姣好的面容上，细微的绒毛软软地衬得她整个人都暖洋洋，软糯糯的，好似脾气和性格都很好的样子。 顾佳人整个人都陷在回忆里，“我可能从一开始就错了，我和那个男人有一个不光彩的开始，但是却妄想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我嫁入李家多年，生下儿子时，公公婆婆还在农村老家，并没有来b市看过我和孩子一眼。” “我那时很能理解公婆，路途遥远，车费又贵，只要他们从心底里疼爱孩子，那通过手机视频看看孩子，也是一样的。” 但是，顾佳人没有想到，她从医院生产完回到出租屋，公婆打来视频电话，问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孩子出生后，他们收了多少份子钱？ “我婆婆说，分子钱都是他们的，不管收了多少，都要一分不少地还给她。她给别人家孩子看满月时出过份子钱，所以我们生孩子了，人家才会给我们，这钱不是冲我们，而是冲她，所以结婚的份子钱，生孩子的份子钱，都要一分不少的都给她。” 顾佳人说到这儿时，周遭的围观人群已经有了异样的声音。 顾佳人就当做没听到似的，继续说道：“钱财都是身外物，婆婆要，我们手里有，便都给她了。” “那会儿，我们在b市租房子，我刚生了孩子，还在坐月子，除了老公那点微薄的薪水，便没有其他收入，可就那点钱，我们还要吃饭、穿衣、租房子。” “我坐月子只坐了七天，那七天不是老公在家伺候我，而是邻居大妈看我没有娘家妈妈在身边，也没有婆婆和老公在身边，太可怜了所以来帮我做了一周的饭。” “一周过后，我能下地了，便自己起来照顾孩子，洗衣服做饭，只为了让我老公回家能有一口热乎饭吃，出门上班时，能有一件干净衣服穿。” 话说到这儿，人群里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问话了：“你婆婆呢？你给他们家生了孙子，可是大功一件，他们不管你？” 顾佳人对她笑了笑：“说得好！” 她转头，看着李家佳，轻声问道：“这个问题不如就由你来解答吧？” 李家佳小眼睛眨了两下，不大的眼睛里，满是精心的算计，她在心里已经盘算了最妥帖的答案后，才支支吾吾地开口道：“那一年我快要高考了，我妈在家还要照顾我！” 坐月子本来就是个形式主义，人家外国人不坐月子，生产完就满地跑，不照样身体结实得很？ 顾佳人早就料到了李家佳会这么说，“高考？第几次？” 全场哗然，人群中刚才问话的女人气得红了眼：“参加高考就有理由了？参加高考就双手残疾得连一口饭都不能自已做？你自己是没手还是没脚，要你爹妈都留在家里伺候你啊？” 第67章 究竟是顾家的钱重要，还是我的学历重要？ 李家佳红着脸反驳道：“你知道什么？高考可是关系到我一辈子的人生大事，怎么能马虎？” “要不是她拉不下脸去求自己家人，我怎么会连一所重点大学都没有考上？到现在简历上能填的最高学历都还是‘高中’！” 她早就听说了，有钱人想获得多高的学历，只要掏钱就行了，他们给学校捐图书馆，捐大楼，捐体育馆，那高考的分数还不是想填多少就填多少？ 围观的人已经有好多听不下去，红着脸悄悄地跑了，他们刚才只听一面之词便针对顾佳人，现在听到一半已然能推断出后半程，李家佳大概率是无理取闹，做贼的在喊捉贼。 顾佳人道：“没错，你重要，就因为你分数低，成绩差，我娘家便要出一大笔钱给你买成绩，我没答应，便被你们全家人记恨了好几年。” “呵呵难不成学习差是我的错？上课睡觉，上学逃学的差生难道是我？是我让你学习差，是我让你脑子太笨，是我没让你考上大学的？” 李家佳气得大叫道：“本来就是你！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要是你肯舍得下面子让你们家人为我买学校，我也不会没学上！” 她吼完又理直气壮地补了一句：“究竟是钱重要，还是我的学历重要？！” 她吼完，全场鸦雀无声。 在此之前，人能自私自利到什么地步，他们从未见识过，但是今天他们终于见识到了。 人群里，有个人小小声地说道：“关键那不是你的钱啊！” “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连人家坐月子都没伺候过一顿饭，倒有脸来算计人家的钱，你脸怎么那么大啊？” 陪同李家佳前来的婶子一看局势不对，立马站出来转移话题：“话不是这么说啊，我们家佳当年也只是个小孩子啊，家佳妈虽然没有伺候她月子，但是家佳毕业后，不还是来帮她带孩子了？” 围观的有五十多岁的中老年妇人，听到这儿也附和着说：“哎，手心手背都是肉，一边是自己闺女要高考，一边是儿媳妇生产，这是很难抉择，你呀也就不要揪着婆婆的错处不放了。” 顾佳人看向他们，“我婆婆来b市后说了一段话，她是来养老的，不是给我们带孩子的，最终她也是那么做的。” “吃饭要去红楼吃最好的，衣服穿脏了、旧了丢给我来洗，渴了饿了，饭菜和水都要我送到嘴边，就差要亲自喂给她了。” “她口口声声地说，要我出去挣钱，孩子她才会帮我带。” 她笑笑，说道：“我出去挣钱了，但是短短半天时间，我的孩子三次走在死亡线上，最后还是邻居告诉我说，我的儿子打扰了婆婆打麻将，所以才会被一个人锁在家里！” 往事如何，顾佳人从未想要对第二个人诉说。 婚姻生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那是她自己选择的荆棘之路，不管是哭着还是笑着走下去，那都是她一个人的事。 可李家人非要让她在大庭广众下，将那一段满是疮疤的生活，生生撕开在阳光下。 顾佳人想，那便撕开谈谈吧，免得她的过往烂在自己的心里，生蛆发霉捂烂了。 这些人不是爱看热闹，爱听别人的是非吗？ 好呀，那便好好的听听，好好地看看吧，只要没有被李家人恶心走，她保管他们看得过瘾，听得过瘾。 “我在线上接了订单，一边带孩子做家务，伺候我‘心理残疾’的婆婆和老公，一边努力挣钱，没办法，全家人的花销都压在我的肩上呢！” “我老公说了，我挣的钱要负担一家人的吃喝、负担房租、负担远在老家的小姑子和公公的日常花销和公婆的医药费，我不敢生病，不敢状态不好，不然一篇画稿砸了，我们全家人都要跟着我喝西北风去！” 她摊摊手，说道：“你问我老公的薪水呢？他的钱全都给自己亲妈打麻将去了，婆婆说过，她有钱打麻将心情就好，全家就有好日子过，她在牌桌上输钱，那我们全家都要提心吊胆地过日子，生怕她一不高兴，便在家里打砸摔东西！” 李家佳压根不相信这是自己亲妈：“你胡说！我妈才不是这样的，她从农村来城市里，就是给你当保姆来的，你不领情就算了，凭什么这么诬陷她？！” “诬陷？”顾佳人目光柔柔地看向李家佳：“你妈妈一周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家里撒泼，每一次我都有视频为证，怎么能说是诬陷呢？” 话说到这儿，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去了大半，他们再也没脸听下去了。 方才指责顾佳人的大妈低眉臊眼地冲李家佳道：“小姑娘，行啦，别在这儿说瞎话啦，我们起先帮你和你婶子，还真以为人家有啥对不住你们家的，没想到原来就是这么回事啊？” 她朝着李家佳的方向呸了一口，狠狠地说道：“照我说呀，你们全家都活该，吃人家的喝人家的，惯得你们要上天啊！” “还有，你刚才说什么，人家要和你哥离婚，退掉出租房？” 大妈道：“呸！人家自己挣钱自己租房，当然是人家想退就退！人家凭啥用自己的血汗钱养着你们一家白眼狼？！” 随着大妈的几句公道话，剩余的围观群众也开始指责李家佳和她婶子：“这么漂亮的儿媳妇，你们不珍惜，还作妖，这不是活该吗？” “你们胡说什么？！”李家佳三婶不干了。 他们之所以找到顾佳人工作的单位来闹，就是想要制造舆论，让顾佳人在单位工作不下去，她挣不到钱，工作也没了，必然会向他们认错。 但是事实和他们预想中的结果差得有点太多了，三婶眼看着没能算计了顾佳人，还被她给倒打了一耙，自然不答应。 “什么她的钱？她已经嫁进我们李家了，那钱就是我们李家的！” 三婶腰杆很硬：“再说了，当年我们家家成可是我们李家村的第一个重点大学生，村长都说了，从那所大学出来的学生，含金量都可高了！” 第68章 我活得开心最重要 “隔壁乡的神婆可说了，我们家家成就是文曲星下凡，那是国家的栋梁之才，未来的成就可了不得的！” 三婶到现在都清清楚楚地记得神婆说过的话，“我们家家成这么优秀，这么出挑，想要娶什么样的天仙娶不到？” 她一手指着顾佳人，一手在自己大腿上拍得啪啪响：“如果不是她顾佳人用了阴损、不要脸的伎俩，偷偷怀上我侄子的孩子，非逼着我侄子娶她，我侄子怎么也得娶个本科毕业的大学生！” 顾佳人听得直想发笑，她说：“是呀，我十八岁那年才拿了央美的本科，研究生和博士都是在法国念的，这么说还真委屈了李家成啊？” 三婶子听不出‘央美’是什么大学，既然不是她耳熟能详的大学，那必然不是什么好大学，她依旧抬着她高傲的头颅：“本来就是，你自己没文化，骗了我侄子这个高才生娶你，你还不赶紧着伺候好我家家成，那就是你的错。” 李家佳羞愧地拽了拽三婶子的衣角：“婶儿你别说了。” 三婶斜瞪了她一眼：“我说的都是实话，凭啥不说了？” 顾佳人道：“三婶说的是，你家家成学历太高，我匹配不上，您如果还能给看守所的李家成递上话，那就让他赶紧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另娶才女吧！” 话音落下，围观人群发出一阵哄笑声。 这下子，就连迟钝的三婶也察觉出不对劲了，她往回退了两步，拽拽李家佳的衣服，“我说错啥了？他们笑啥呢？” 李家佳翻了一个白眼儿，她才懒得向三婶这个文盲普及基础教育呢！ “哎呀，都散了吧！我们自家的事，哪里用得着你们这些外人指手画脚？”眼见着舆论的风向已经朝着顾佳人那边倾斜，李家佳便干脆将那些围观的人全都轰走了。 围观的人没有热闹看，本来也不想留在这儿晒太阳，但是李家佳用人时朝前，不用人朝后的态度，还是惹怒了好些人。 他们一边走，一边不放心地叮嘱顾佳人：“这家人连带这个小姑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可得小心啊！” 顾佳人真心谢过这些热心人，李家人都是什么德行，她自然比所有人都清楚。 围观的人都散了，三婶子朝着顾佳人身后的画社巴望：“顾丫头，我们都到你单位门口了，你怎么也得请我们进去坐坐吧？” 她可都听李家佳说了，这里面随便一幅画就要好几十万呢！ 等她进去了，她就找一幅最大的画抱上，抱出来卖掉，她可就发财了。 顾佳人道：“门口大路这么宽阔，竟然盛不下婶婶的尊臀？” 三婶：“” 她虽然没有听懂顾佳人话里的深意，但总归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 李家佳心凉了半截，婶子们心里都有她们自己的小算盘，无非不是想趁机多瓜分顾佳人些钱财，又有哪个是真心为她父母打算了？ 她走到顾佳人身边，紧挨着顾佳人坐下，自认为语重心长地说道：“嫂子，咱们不闹了，好好地说几句体己话吧！” 顾佳人当年嫁给她哥时，李家佳很是在学校里嚣张了一阵，她对所有同学说，她哥就要娶s市首富家千金做老婆了，四舍五入，她也成了千金小姐。 以后，她吃要吃最好的，喝香槟也要用金杯盛着，衣服不是名牌都不配往她衣柜里挂。 不光是她这么想，她爸妈那段时间走在村子里，脑袋高昂，腰板挺直的好像已经成了村子里的首富，她妈已经把那些不时兴的旧衣服全都送给了隔壁的邻居，口口声声都是说，她儿子有出息，自然有千金小姐倒贴。 他们儿子是大学生，儿媳也是首富家的千金，以后他们一家也就是首富，不用干活，不用种田也可以躺着数钱，吃香的喝辣的。 那会儿他们一家都不工作了，就擎等着顾佳人嫁进来后，好瓜分她带来的嫁妆。 顾家是首富，那给闺女的嫁妆不是一座楼，也得是一家商场吧？ 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顾佳人竟然会做得那么绝，她和顾家一刀两断，一分钱都没有从顾家带来。 李家还是那个穷的叮当响的李家，她李家佳因为在同学间吹牛皮被同学挤兑，为此好久都在学校里抬不起头来，功课也才会一落千丈，没有考上好大学。 这一切都像一个巨大的连锁反应，源头就是顾佳人一贫如洗地嫁入李家。 李家佳想，如果不是顾佳人抠抠搜搜地没有带来一分钱，他们一家也不至于会待她那么苛刻。 顾佳人不知道李家佳心里在想什么，她对这家人从最初的相濡以沫扶持，到现在只听到‘李家人’三个字便觉得头痛，已经不单单是用厌恶两个字来形容了。 她说：“我和你们家任何一人都无话可说。” 李家佳咬牙忍了，她用自己仅剩的脑容量规劝顾佳人道：“嫂子，长辈即便是有百般的不是，他们都是长辈，不管你和我哥未来是不是会离婚，你以后落一个把自己公婆和老公送进监狱的名头，那总归都是不好听的吧？” “以后没有我哥，你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嫁人对不对？等到你改嫁时，人家问你为什么和前夫离婚呀，你总不能说是因为你不履行夫妻义务，还把自己老公一家送进监狱吧？” 李家佳自认这两句话说得还算中肯，但是她初衷就错了。 顾佳人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改嫁。 “你错了，我是否改嫁不重要，改嫁后婆家人的看法也不重要。” 李家佳难以置信道：“你在说什么啊？婆家人的看法不重要，改嫁与否也不重要？那什么重要？” 顾佳人迎着阳光笑得舒服又惬意：“当然是我活得开心最重要啊！” “活得开心？” “没错，把那些让我活得不开心的，欺辱我、践踏我的人都送进他们该去的地方，看他们不见天日的哭嚎，那样的生活才是我最想要的啊！” 第69章 又一个三婶 李家佳瞠目结舌地瞪着顾佳人，很显然，顾佳人口中所说的那类人，指的就是她们一家人。 三婶子肥胖的身子挤过来，道：“我不管你们一家人有什么别扭，我们是你们的长辈，你们还没有离婚之前，就有义务负责我们一大家人的吃喝和花费。” 她可听人说了，b市的风景很好，她们一家人特意带着孩子来的，这几日里只顾着为钱奔波了，还没顾得上带孩子去玩儿呢！ 顾佳人淡淡然的目光落在‘三婶’满脸的横肉上，出言讥讽道：“我自己的公婆都被我送进看守所去了，哪里还有什么义务来奉养你这种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长辈？” 三婶子闻言，干脆就往地上一坐：“你不给我钱，我就坐这儿不走了！我拿不到钱，你们也干脆不要做生意了！” 顾佳人眼皮微抬，凉薄地说道：“你随意啊！” 她接到吉祥的电话，说石子画社被人给砸了，现在看来，也只是几粒小石子，影响虽然不好，但是总归来说，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经济损失。 往后的几天，她和吉祥就要去法国，李家人愿意在这儿蹲守，给画社当免费的看门狗，那便守着吧！ 顾佳人看了眼监控摄像头，就要起身往回走。 三婶没想到顾佳人是来真的，竟然将她们撂在这儿就不管了！ 她跳起来一把拽住顾佳人，耍无赖道：“你不能走，你得给我们钱！” 顾佳人看看‘三婶’的胖手，讥嘲道：“我为什么要给你钱？我欠你的？” “家佳通知我们来处理李家的事，处理你家的事，你们不负担生活费，谁负责？” 顾佳人看向李家佳，道：“自然是谁请你们来，谁负责你们的生活费啊！” 和无理都要搅三分的人多说一句都是浪费，顾佳人也懒得再和她废话，一把甩开‘三婶’的手，扬长而去。 刚回到夕阳小区，顾佳人就接到了吉祥的来电，“佳人，没事吧，是不是李家成他们家里人又来闹了？” 顾佳人道：“没事，我已经都处理好了。” 吉祥扼腕道：“啊？早知道我就不去参加什么鬼相亲了，应该和你一起赶过去，好好地痛揍李家那帮极品亲戚！” 她虽然没有去成，但是有她这番话，顾佳人还是听得心底暖洋洋的。 她点点头，眼眶有些微微的发热：“吉祥，有你们真好。” 有童童，有吉祥，有傅沉未，有白老太太和傅老爷子做她坚实的后盾，顾佳人觉得未来不管她再遇到多少困境和逆境，她都有动力应对了。 电话那头的吉祥也微微有些哽咽：“讨厌，说这种煽情的话！” 她曾经也有那么几天觉得阳光好刺眼，觉得活下去好难啊！ 可朋友和家人拼命地用尽全力，把她从那个无尽的黑洞中拖出来，她又觉得原来努力的活下去，并没有那么难。 世界上，或许有人想要她活得不如意，想让她痛苦，但是也有更多的人，关心她、热爱她，努力地想要她活得开心，活得快乐。 她为什么非钻牛角尖，要那么在意那些不想让她好好活的人？ 生活是活给自己，或给自己至亲至爱的，其他的人和事都是泡影，一概不用在意。 顾佳人笑道：“嗯，偷偷的告诉你，傅先生借给我几位保镖，随时都跟在我身边，这样你以后是不是就可以放心我了？” 闻言，吉祥一阵尖叫：“啊！！真的么？傅沉未竟然这么够意思？” 顾佳人笑道：“嗯，傅先生这个朋友，真的很够意思。” “嘿嘿”电话那头传来吉祥促狭的笑声：“顾大美人儿，你当真认为傅先生只是普通朋友吗？” 顾佳人道：“不然呢？难道傅先生对你们这些朋友不够意思？” 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将祸水东引，吉祥的注意力果然转移到与傅沉未青梅竹马的情谊上，“傅沉未太过分了，我也要搬到夕阳小区，天天找白阿姨告状！” 对此，顾佳人表示热烈欢迎。 快到小区时，顾佳人路过水果店，顺手给两位老人买了些低糖的水果。 她知道以傅家的财力，不管两位老人想吃什么水果都能随时买来吃，但是那都不是她的心意。 送水果过去时，顾佳人来得很不巧，两位老人有客人在。 是一位穿着珠光宝气的年轻女人，带着一位梳着高马尾的女孩儿坐在沙发上，傅沉未坐在与她们相隔一米的沙发上，脸色凝重得好似在开什么攸关集团生死的重要会议。 顾佳人只看了一眼，便对他们之间的微妙关系了然于心。 此时此刻，她出现在这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尴尬。 放下手里的水果，顾佳人就要走。 “哎！等一下！” 珠光宝气的女人站起来，冲顾佳人道：“你们水果店里有山竹吧，再加一份榴梿，拆好了一道给我送过来，就还送到这个地址，可以吧？” 顾佳人哭笑不得，这是把她当做水果店外送员了？ 水果店就开在夕阳小区大门口不远的位置，再去买一趟东西倒是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虽然女人颐指气使的口气很让顾佳人厌恶，但是看在白老太太的面子上，顾佳人还是答应了。 不料，她刚抬脚要走，傅沉未就冷声道：“抱歉三婶，这是我的朋友，不是水果店的外送员，还请你对我的朋友尊重些。” 顾佳人尴尬地停下脚步，她想，难不成世界上所有的‘三婶’都这么擅长让人扫兴？ 白老太太从厨房里出来打圆场道：“陈玉，这是住我们家楼上的邻居。” 顾佳人点头冲‘三婶’笑了笑，转身往外走。 手刚刚摸到门把手，‘三婶’陈玉阴阳怪气的嗓音就在背后响起：“大嫂，我早就说过让你们搬回去老宅去吧，你们就是不听。” “就算是不愿意和我们住在祖宅，沉未名下的别墅有那么多套不都空着呢？你们随意选一套搬进去，也比住在这种穷酸小市民遍地的小区好啊！” 顾佳人背影一颤，穷酸小市民？ 这位三婶，可是在暗指她是穷酸？ 离去的脚步慢了一瞬，只听三婶又道：“等到沉未和娇娇结婚后，你们就搬到别墅去住吧，到时候让娇娇和沉未有了孩子，你们照看孩子也方便些。” 第70章 我是妄想？ 娇娇孩子？ 顾佳人心头酸涩，她起初以为这只是一场宾主并不尽欢的相亲宴，没想到人家都已经跳过认识和互相了解的环节，直奔结婚生子去了。 她落寞地关上防盗门，上楼去了。 正午的二楼，前方没有遮挡，阳光穿过巨大的玻璃窗，晒在阳台上，暖洋洋地洒下一片散碎的金色。 顾佳人放下手包，去了阳台上，今早她出门前在洗衣机里放了拆下来的四件套，现在一看，她竟然可笑地没有按下开关。 按下开关的按钮，机器晃动的声音下，顾佳人躺到了阳台的长椅上睡了一个回笼觉。 入秋后的b市，气温急转直下，一早一晚时冷得人要套上外套才好出门，正午时分，晒着太阳倒是令人感觉很舒服。 躺在长椅上，晒着暖暖的阳光，顾佳人突然觉得这套房子有些太大了，尤其是当孩子不在时，房间里突然传来一丁点的响动，顾佳人都会神经紧绷。 顾佳人突兀地想到，她自己一个人时会感觉到孤单寂寞冷，那常年单身的傅先生也定然会很寂寞吧？ 如果会，那傅先生的确也到了该寻找另一半的时候。 洗衣机轻微的嗡鸣声传来，顾佳人起身将洗好的衣服和四件套抱出来晾晒上，楼下传出有人说话的声音。 寻声一看，大声说话的是傅沉未的‘三婶’。 顾佳人没想要偷听，夕阳小区窗户都是断桥铝窗子，隔音相当的好，只要她关上窗户，外面的声音就一点都不会传进来。 她关上窗子，微风的声音和楼下傅家人的声音一道被隔绝，顾佳人想她应该在工作外的业余时间里再找个兴趣爱好，免得她空闲下来后，总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桌摆时钟在指向12点时准时响起，顾佳人放下手里的书本，打算去做午饭。 童童不在家，顾佳人做饭的手感便有所下降，不管是菜还是饭，一不小心便做成了两个人的量，今天中午也不例外。 一份蒜蓉青菜，一份番茄炒蛋和凉拌青瓜粉皮，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分量十足。 顾佳人拿出了两副碗筷，坐到位子上才反应过来，童童不在家，她总是忘记。 起身正要放下一套餐具时，密码锁传出‘滴’的一声簇响，顾佳人心跳蓦地加快，是傅沉未。 顾佳人手里拿着碗筷，冲他莞尔一笑：“傅先生来得好巧啊，午饭吃过了吗？” “没吃。”他毫不客气地说道。 玄关的鞋柜里常年放有一双男士拖鞋，那是傅沉未以前带上来放在鞋柜里的，他开了鞋柜的柜门，自来熟地将鞋柜里的鞋子拿出来换上，径自走向卫生间去洗手。 顾佳人怔愣在原地，她看看自己手里的餐具，又看看紧闭的卫生间门，倏地笑了。 重新摆好了餐具，等傅沉未坐到餐桌前，顾佳人笑着说道：“不知道傅先生要来，这一餐有些简陋了。” 她并不知道傅沉未要来，做的饭菜大多都是咸口，只有番茄炒蛋这一道菜是酸甜口的。 傅沉未尝过之后，却说：“今天的菜，更美味。” 顾佳人诧异地看他，只听傅沉未又道：“我还以为童童不在家时，你也会只做他爱吃的饭菜呢！” 在认识顾佳人以前，傅沉未从不知道，一个人会为了家庭、为了家人牺牲到这个地步。 顾佳人笑道：“你这么说，好像我有自虐倾向似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偏好不假，但是甜口的饭菜她也不讨厌，所以在做饭时，既能讨好孩子，又能保证自己的口感和偏好，她何乐而不为？ 傅沉未夹菜的动作微顿，他抬眸，深邃的含情眼一眨不眨地将顾佳人望着。 顾佳人以为他要说什么，却没想到，他垂眸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后，便静默不语了。 吃过饭，傅沉未依旧不许她插手，餐桌和厨房的一片狼藉都被傅沉未包了圆儿，只有他们两人用餐，两套餐具便不值当丢进洗碗机。 哗啦啦的水声中，顾佳人听到傅沉未在咕哝着发牢骚，吐槽洗碗精太难用。 她笑了笑，把客厅里茶几上的水果用水果刀切好，等着傅总裁这只辛勤的小蜜蜂忙完了好出来吃。 两套餐具，傅沉未很快就洗完了，他擦手出来，茶几上已经摆好了水温适宜的花茶和一盘水果。 他坐下，主动地向顾佳人提起上午那场令人不快的聚会，“上午，我是在相亲。” 顾佳人：“” 这是什么令人尴尬的开场白？ 顾佳人沉默片刻后，说道：“以傅先生如今的高龄来说，相亲有些晚了。” 以‘高龄’著称的黄金剩男靠坐在松软的沙发上，忍了又忍，最终，他还是没有忍住，“你难道不好奇相亲的结果？” “好奇。”面对傅先生的冷脸，顾佳人人生头一回说了违心的谎话。 没办法，傅先生踌躇满志想要诉说的模样，她怕自己回绝了傅先生，傅先生会将她和童童从夕阳小区轰出去。 果然，傅先生满意地用水果叉插了一块儿苹果递给她，接着说道：“我三婶今天带她侄女来，名义上说是为了我好，为了傅家好。” 他耸耸肩，“但是你也知道，傅家还未婚的单身男女多得是，我在其中还算是年轻的。” 年轻的？ 顾佳人嘴角抽动，她想说自己的儿子都快要上小学了，比她还要大一岁的傅总裁却连未来老婆的小手都还没牵到，他并不年轻了。 但是她还是担心自己和童童被霸道总裁轰到大马路上，无家可归，于是顾佳人又忍了。 “她那么做，无非是惦记白女士许给未来儿媳妇6的集团股份。” 他勾勾唇角，脸上满是对‘三婶’的无声嘲讽：“她以为凭借三叔手里的股份，再加上侄女从我母亲手里拿到的6，就可以让自己的儿子取代我成为集团新的主人。” 顾佳人早在顾家时，就对集团的事务和权利的更迭不敢兴趣，她与母亲，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形象而又生动地向父亲诠释了艺术家与商人的区别。 此时此刻，太阳光暖暖地晒在后背上，吃饱喝足的顾佳人更是昏昏欲睡。 后面傅沉未又说了什么，顾佳人都没有认真再听，她迷迷糊糊地捕捉到一个关键性字眼，“嗯，是妄想。” “我是妄想？”低沉而又冰冷的嗓音，是傅沉未。 第71章 法国的秋天 暖暖的阳光晒在身上，顾佳人正是昏昏欲睡，听到‘妄想’这两个字，再加上傅沉未冰冷低沉的嗓音加持，顾佳人顿时犹如从阳春三月掉进了寒冷冰窟。 她打了一个激灵，就狠狠地精神了：“啊？什么？” 傅沉未翘起大长腿，一双含情眼深情脉脉地瞧着她。 从小到大，亲戚和朋友，但凡见着过他的人都要夸一句，呀，这小孩儿长得可真好啊！ 他天生一双含情眼，再加上眼底那颗泪痣，楚楚深情地将人瞧着时，据说被他盯着的对象，心跳都会上升80。 吉祥也曾说，如果不是她天天面对他，早就被他这双眼睛给蛊惑，这辈子都再也看不进其他男人了。 更有大学时的同学说，他那一双眼睛，看狗都深情，狗看过后都会对他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可为什么，他深情款款地注视着顾佳人，顾佳人却睡着了？ 傅总裁顿时心慌，不自信了。 “没什么，去法国后，你还有什么安排吗？” 顾佳人道：“就工作安排吧，顶多会在展会后，有一两场应酬，然后就没什么可逗留的了。” 傅沉未沉吟道：“不去母校看看？” 母校？ 顾佳人摇摇头，对于法国那个国家，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人生须臾短短二十多年光阴里，她有太多、太美好的过往定格在那些时间段里，短短的几年里，需要留存的记忆像是拥挤的人潮，挤挤挨挨汹涌不休。 平淡的，乃至不那么美好的，就让它被清除缓存，自然而然地消失吧！ “我想去看看。”傅沉未说。 顾佳人微怔，她记得傅沉未说过，在法国时曾遭遇过一场几乎致命的意外。 有好些人都会在严重的事故里，产生应激障碍，多少年都走不出来。 傅沉未即便没有应激障碍，也不该这么自虐地要回到事故地，回溯那场灭顶之灾吧？ “看什么？看能不能再抓到行凶者？” 微斜的阳光下，傅沉未笑了，“不，行凶者早就被抓了，现在估计还在监狱里啃面包呢！” “我挺幸运的，事发地是唐人街的华人餐馆，老板知道出意外的是自己的同胞，很热情帮我搜集证据，提供帮助，所以我没有费什么力气就将那帮凶手都送进去了。” 顾佳人了然，这倒不失为一个不错的结局。 “那你想回去看看同学和老师？” 傅沉未否认道：“那场意外，让我在医院里休养了大半个月，等我恢复，白女士就亲自来将我接回国内了。” 所以，他在法国根本就没有什么老师和同学可看望。 “我想去找一个人。” 那个在画板上，只有背影的女孩儿？ 顾佳人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人，她笑了笑，说道：“好呀，我对巴黎还算熟悉，到时候一定倾力帮傅先生圆梦。” 飞往法国巴黎的飞机上，吉祥听顾佳人提起这事就撇撇嘴道：“他都已经找了八年了，这事就像是一桩无头冤案，早在事发时没有发现，那所有痕迹都被湮灭了的今天，还能有什么收获？” 顾佳人想，傅先生是个聪明人，旁人清楚的事实，他只会有更深刻的领悟。 联想到傅家人为傅沉未安排的一桩又一桩相亲宴，顾佳人想，傅沉未的这次法国之行，怕不是圆梦，而是与他的梦和解吧！ 家人是压垮傅沉未梦想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也终于抗不下去了。 十月份的巴黎，从她们下飞机就阴雨绵绵。 此时的b市虽然也有些降温，但是总体温度还是在20度以上的。 下了飞机，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吉祥和陈静就开始打哆嗦，顾佳人早有准备，从行李箱拿出两件风衣就给她们俩披上了。 这一路哆哆嗦嗦地直到酒店，什么都没干呢，吉祥已经带着两个员工钻被窝里了。 顾佳人忙着给她们泡了三杯姜糖水，又给她们放了热水，推着她们三个去洗了个热水澡，喝了点热汤，几个人这才算是活过来了。 “还好我们有佳人，呜呜呜” 顾佳人道：“你们都把尺码报上来，我一会儿去商场给你们再买几件保暖的来。” 几个人都对顾佳人的审美相当信服，纷纷把自己的尺码发送给顾佳人。 吉祥一边抽鼻子，一边感叹说：“信佳人得永生！” 出门前，顾佳人就嘱咐她们多穿点，说这边挺凉的，但是她们查过天气，十几度的天气怎么算冷呢？ 但是没有想到，雨天的十几度和晴天的十几度压根就不是一个物理级别。 雨天的巴黎，又因为是周六，大半的商场和交通都瘫痪了，顾佳人接连跑了好几家商场，都没有买到衣服，最后还是在一家华人开的小服装店里买到了几件长风衣。 吉祥裹着长棉衣，感动得热泪盈眶，“谁能想得到我熬过了北国的冬天，却险些冻死在法国的秋天？” 顾佳人问她说：“街上正在闹罢工，你联系下展览馆那边的工作人员，看展会是不是还能如期举行。”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展览馆的工作人员也闹罢工，展会暂定推迟三天。 这里的鬼天气，吉祥自称一天都待不下去，她敲桌子砸板凳地怒斥法国人民不讲信誉，说话不算话。 顾佳人早就习惯了法国人民的这种时不时都要罢工的生活态度，对于法国人民来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哪里没有压迫制造压迫也要反抗一下。 “知足吧，只要地铁不罢工，城市就不会瘫痪，等明天天气好了，咱们还能去卢浮宫转转，去歌剧院听听歌剧。” 陈静十动然拒：“不不不，我宁可在酒店睡大觉也不要去听歌剧，那玩意儿简直就是催眠神曲，关键是你真要听着它睡觉吧，它能‘嗷’一嗓子给你吓到做噩梦。” 于贝贝裹着厚被子缩在床上，如果不是看见那高高的一团，他们都几乎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 顾佳人问于贝贝道：“贝贝，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是晕机还没缓过来吗？” 第72章 枉费老傅一片良苦用心 于贝贝本来因为各种原因，决定不和她们一起来法国，但是临行前又改变了主意。 只是她因为极度社恐，又不爱出门的缘故，缺乏运动的身体并不是那么健壮，从出门开始便是各种小毛病，上了飞机又开始晕机。 于贝贝小脸儿煞白，却又不好意思给顾佳人添麻烦，便强忍着不适说道：“没事，可能是冻着了。” 虽然于贝贝话是这么说，但顾佳人还是给她泡了一杯山楂枸杞茶，茶包里加了黄冰糖，酸酸甜甜的很开胃。 于贝贝喝了，没一会儿脸色就好看多了。 终于缓过一口气的社恐于贝贝都红着一张小脸儿向顾佳人道谢，“我们这个团队，绝对不能没有佳人姐姐！” 几个人休息了一会儿，酒店外便华灯初上，到了用晚餐的时间。 她们下榻的酒店，包一日三餐，为了能多多呼吸新鲜空气，吉祥还是决定大家一起去餐厅用餐，顺便可以适应下当地的人情。 晚餐是自助餐形式提供的，一日舟车劳顿，顾佳人胃口也不怎么好，幸好晚餐有提供国内的川菜，顾佳人便盛了两盘川菜，一小碗皮蛋瘦肉粥。 吉祥一边吃，一边凑近了顾佳人小声咕哝道：“你猜这家酒店为什么会提供中餐？” 顾佳人中规中矩地答道：“自然是因为我们的国家越来越强盛，酒店华人入住率很高，酒店经营人为了迎合华人市场，就多多准备中餐喽！” 吉祥翻了一个白眼儿：“你真是太不浪漫了。” “枉费我家老傅听说你要来法国，怕你吃不惯法国菜，早早地收购了这家酒店的一片良苦用心呢！” 顾佳人微微侧目，这倒是她没有想到的。 虽然她并不认为傅沉未会为了她收购远在法国的酒店，但是傅氏的产业经营范围之广还是让她有些吃惊的。 吉祥见她不信，便追问道：“怎么，你不信老傅？” 顾佳人哭笑不得道：“吉祥，咱们已经是成年人，不是十八九岁，追求玛丽苏爱情的少男少女了，所以我还是分得清幻想和现实的。” “再说了，就算是玛丽苏的少女幻想，也不该是为我买下一座酒店这么土豪却没有任何情趣和意义的事呀！” 吉祥：“” 傅‘土豪’沉未第一次为佳人豪掷千金，博佳人一笑，却惨遭滑铁卢了。 两人正说话，旁边客人的争吵声就吸引了顾佳人和吉祥的注意力，没办法，人家是用中文吵的。 顾佳人循声一看，吵架的主角竟然还是老熟人——李大为。 “你们的饭菜究竟是怎么做的？做个中餐要么是甜口要么就是川菜，辣得人一口都不能吃，有你们这么对客人的吗？” 服务员是地地道道的法国大小伙子，一口流利的法文向李大为客气又礼貌地解释说，这些中餐是‘大老板’特意为自己女友准备的，实际上人家酒店只提供法国本地的餐食。 李大为听不懂法国话，就拍着桌子，非让人家给重做一份中餐。 最后还是酒店一位会说中文的服务员出来向李大为又解释了一遍，李大为才搂着自己的小女友说：“这都什么年代了，什么土老帽，竟然用这么老土的法子追女人。” 顾佳人听了，莫名的火气在心里烧，怒气郁郁地咕哝道：“爱人只用真心便足够了，什么时候连付出都要论个新潮还是老土了？” 吉祥听后笑眯了眼：“嘿嘿，说到底你还是在乎老傅的呀！” 不然也不会听到旁人诋毁了傅沉未个一言半语的，便着急出言维护他。 顾佳人羞赧道：“出门在外的，总是要维护自己国家，维护自己朋友的。” 吉祥砸吧嘴道：“行吧，十万八千里路，我家老傅也才踏出第一步，未来还有的努力奋斗呢！” 偌大的餐厅里，黄皮肤黑头发的统共也就这么几个，李大为和小女友端了餐后，很快就瞧见了顾佳人和吉祥等人，乐呵呵地招呼女友去了顾佳人她们那桌。 顾佳人见状利落地从吉祥那边绕道坐到了对面的位子上，等李大为带着女友过来了，她言笑晏晏地说道：“抱歉呀李老师，没有位子了。” 吉祥：“” 还说不记仇，还说什么维护国人，人家李大为虽然人品差了些，但好歹也是同胞啊！ 她没有想到，李大为不但人品差，为人还‘普自信’，他瞧见顾大美人立即将自己的小女友丢到了脑后，指着餐厅西头的一个空位道：“那边还有位子，顾小姐如果不嫌弃，咱们移步去那边？” 顾佳人文雅端方一笑：“抱歉，我嫌弃。” 人要多么没有眼力见，才会看不出她几乎都已经写到了脸上的‘嫌弃’二字？ 吉祥：“噗！” 李大为老脸顿时耷拉下来，冷哼一声后拉着自己的小女友往西头的位子去了。 吉祥明晃晃地冲顾佳人竖了个大拇指：“厉害还是你厉害，一骑绝尘，让老头子认清他自己的斤两。” 陈静道：“你信不，他认不清自己，顶多就觉得是佳人不识抬举。” 这种老男人好色又贪婪，但凡对自己的定位有一两分清晰的认知，就不会来纠缠顾佳人，也不会祸害人家年轻小姑娘。 于贝贝也说：“这个小姑娘年龄瞧着比咱们还小，李教授那么大岁数都足够做人家爷爷了，老牛吃嫩草，也亏他能下得了嘴。” “有什么下不了嘴的？” 顾佳人道：“他们一老一少不顾世俗眼光的凑在一起，未必不知道旁人看他们的眼光。” 知道却不在意，舆论两端的两个人仍旧卿卿我我。 “他既然敢当着自己小女友的面来撩骚我，那就证明两人也不过是露水姻缘，各取所需罢了，我们倒也不必同情他们其中的谁。” 年轻小姑娘为财，李大为为色，蛇鼠两端的两人凑在一起，倒也相得益彰。 “哎，我听说这次画展可以评选金画笔奖，咱们虽然都还年轻，在星光闪耀的诸位大师中根本就不够看，但是万一这大奖就落到咱们其中的谁头上了呢？” 第73章 只有冤大头才会在展会买东西 顾佳人恍然大悟，怪不得李大为都被画社除名了，他还是带着自己的小女友千里迢迢地飞来了，原来是冲着‘金画笔’的大奖来的啊！ 吉祥道：“距离画展正式开幕还有三天的时间，时间是紧张了些，但是你们要是想参加，我也可以再开一间房作为画室，让你们闭关好能专心画画。” 陈静笑道：“哇，老板好大方哦！” “不是才说这家酒店是傅总的么？” 众人齐齐看向小声咕哝的于贝贝，对啊，她们怎么忘了，酒店都是‘自家人’开的，那还不是想多开几间房就开几间房？ 傅沉未在国内还有工作没有处理完，暂时还没有来法国。 几个女孩儿在法国休整了一天之后，相约去巴黎时装周转转，那可能是法国现在唯一没有因为罢工而停摆，又可供消遣的场所了。 顾佳人没有去，这几日法国小雨淅淅沥沥的一直没有晴天，外面的柏油路都有些泥泞，她便干脆窝在房间里画设计图。 傅沉未的生日是在农历的十月初一，满打满算距离现在也不过才一个月的时间。 设计图出图后，还要选材、找工厂切割，再到自己手工制作好，30天的时间实在是有些不太富裕。 早期顾佳人是想做成王冠形状的钻石袖扣，设计图出来后，又觉得太过霸气侧漏，不符合傅先生温润内敛的气质。 顾佳人便计划将王冠整体缩小一周，再将一颗海玻璃掏空内芯后给钻石王冠做罩子。 海玻璃晶莹剔透，漂亮又耐磨，但是如果要掏空的话，国内的工厂钻刀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即便有合适的，愿不愿意接她这么小体量的活儿都是问题。 想来想去，顾佳人还是在线上工具店里下单了一套手工工具，打算等回国后，全程自己动手制作。 设计图一天半天的完不成，顾佳人都是想到灵感了便拿出画本子添上几笔，再将前些日子累赘的地方删删改改，月余下来，王冠倒是有了一个大致的雏形。 设计图有了，便只剩了选材。 本不打算出门的顾佳人起身踩了一双白色低跟小皮鞋，披上一件风衣就拿包出门了。 法国的巴黎时装周，不光是服装的盛宴，珠宝也同时熠熠生辉。 巴黎大罢工，路上的交通工具还在使用中的大多都是私家车，顾佳人下楼在酒店大堂向服务员借了一把雨伞，打算一路走过去。 刚撑开伞，身边就停了一辆奔驰，司机下车，殷勤地拉开后车门的位置，请她上车。 见顾佳人站在原地没有动，司机先生解释道：“我是酒店的司机，傅先生留我这几日专程为您服务。” 说白了，就是怕罢工的这几日，顾佳人想去哪里不方便，才特意给她留了车。 顾佳人也不矫情，谢过司机师傅后就上了车，司机一路上都在和顾佳人介绍着当地风土人情。 司机师傅金发碧眼，地道的法国人，却讲着一口流利的中文，为人风趣幽默，即便顾佳人一路上兴致都不高，车里的气氛也不会冷场。 司机师傅听她说要去参加珠宝展会时，问她说：“您是纯粹参观，还是要消费？” 顾佳人道：“消费。” 她话音才落下，司机师傅就调转车头，带她去了一家凌乱如杂货铺的小店。 “这家店只有我们当地人才知道，品质上乘价格公道。”他耸耸肩，又补了一句：“我们都是在这里买珠宝送情人，只有‘冤大头’才会去展会上买东西。” 顾‘冤大头’佳人嘴角微动，她在法国上学多年，不管是送同学还是送朋友，礼物都是从展会上买来的。 而今，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做了那么多年‘冤大头’。 司机师傅不知道顾佳人复杂的心情，还热情地问她是否需要自己来做翻译？ 顾佳人怕他临时再让自己付一笔‘翻译费’，那她就更像是冤大头了，立即婉言拒绝。 ‘杂货铺’老板这两天可能被‘罢工’潮闹得心绪浮动，瞧见客人光临也只是掀掀眼皮，并没有多热情洋溢地介绍自己的宝贝。 顾佳人得到了最大限度的购买自由，这里和墙壁一般高矮的展示柜里，琳琅满目的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宝石，不是顶级尺寸的，但还是足以满足顾佳人的挑剔眼光。 她选了几款宝石，顺嘴问了老板一声有没有海玻璃，老板朝着角落的柜子努努下巴，顾佳人顺势一瞧，竟然瞧见了粗糙的两只麻袋装着鼓鼓囊囊的海玻璃。 无五颜六色的海玻璃，被海水的冲刷打磨的失去了棱角，晶莹剔透的本质，即使被随意的堆放在角落里，也漂亮的晃眼。 顾佳人问老板价钱，老板痛快地说道：“你随意挑选，买够两颗宝石，这两麻袋我都送你也也行。” 他没有规定宝石的尺寸，顾佳人将自己选好的数颗宝石放到柜台上，老板一看只有两颗还算大的钻石，其余的都是小米粒大小，便觉得有些肉疼。 但是看在顾佳人是一位难得的东方美女份上，老板还是答应将那两麻袋海玻璃都送给她。 顾佳人摇摇头，笑道：“多谢您的好意，我用不到那么多，只要一小部分就够了。” 这里的海玻璃品质很高，顾佳人打算挑出来一部分颜色相近的，回去用描画鼻烟壶的方法做成内嵌的象棋送给傅老爷子。 回到酒店后，吉祥等人也终于从展会回来了，正在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模特身上那件衣服漂亮，哪条裙子她们能上身穿。 “哎，佳人你不是不出门吗？怎么还落到我们脚后去了？” 顾佳人笑说：“你们不是还想参赛吗？这日期可眼看就要截止啦！” 陈静一听惨叫着拽于贝贝回房去画画。 吉祥：“这就对了嘛，大奖这玩意就和买彩票一样，要的是中奖吗？” 顾佳人没吱声，吉祥又自问自答道：“不是，要的就是那惊心动魄的刺激感觉。” 她转身就问顾佳人：“你要刺激刺激不？” 第74章 你就是嫉妒我的才华 顾佳人道：“不要，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年轻时，她便不免争强好胜心太重，现在犹是如此，年轻的心没有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气息蹉跎掉，依旧保有冲劲儿，要么不参加，要么必须要拿奖。 吉祥通知的有些晚了，不然她倒是有可能会认认真真地准备一番，努力地为‘石子画社’捧回一座奖杯镀镀金。 用过晚餐后，顾佳人就缩在自己的房间里画设计图，正是聚精会神，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顾佳人防备心很重，非要把访客的身份搞明白，再决定要不要开门。 “顾小姐，我是李教授啊，想和你探讨下参赛的作品” 顾佳人放在门把手上的指尖收回，扭身就往回走，门板后李大为仍旧在不死心地叫着：“我在国内有过多次帮助学生拿奖的经验，你难道就不想拿奖吗？！” 顾佳人想，学生有他这种老师，真是教育界的悲哀。 第二天，顾佳人以为李大为想要为人师表的表现欲望已经彻底的歇了，没想到人家很快就有了新的猎艳目标，人满为患的餐厅里，顾佳人才下楼，就瞧见李大为正亲亲热热地拉着一位法国小姑娘的手，介绍自己在国内的‘美名’。 吉祥瞧见顾佳人，松了一口气：“你快吃，吃完咱们赶紧走。” 不然再听这老头吹嘘下去，她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我听说过一位名叫原初先生的画家，在我们法国也很有名气，不知道您听说过吗？” 顾佳人夹菜的手一顿，只听李大为满是嫌弃地拉了长嗓道：“哎呦我的宝贝儿，那都是什么黄历的事了，你是在法国待久了不知道，这位原初先生在我们国内名声臭得很。” “为老不尊搞大了自己学生的肚子，剽窃自己学生的作品卖钱，还瞧不上北派的画家，这些丢人现眼的事——” “这些丢人现眼的事，你可是亲眼瞧见？！” 顾佳人啪的一声放下手里的筷子，径直走向李大为：“要知道，有证据的才叫事实，没有证据胡乱捏造或者道听途说来却在异国他乡传播的叫造谣。” “试问李老先生，综上所述，关于原初老先生的桩桩件件，你可都有证据？” “没有证据的话，为什么在国际友人跟前诋毁原初老先生？” 吉祥愣了，李大为也愣了，他不知道冷傲如顾佳人为什么突然就冲他发作了？ 李大为也顾不得忽悠法国小姑娘了，冷着脸问顾佳人：“你身为北方人，你见过原初先生吗，就在这儿为他打抱不平？” 顾佳人道：“我没有见过，难道你见过？” “原初先生在国内任教多年，教授过的学生无数，你又是他的谁？学生还是友人？亦或者都不是，是仇人？” 吉祥目瞪狗呆，她还是头一回瞧见攻击力这么强的顾佳人，要知道李家人一直那么欺负她，她都能游刃有余地忍耐着，等到秋后算账，为什么提起这位原初先生便不能忍了？ 她扯扯顾佳人衣角：“怎么啦到底？原初先生是你偶像？” 不光她这么想，就连李大为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嘴角一咧，拿出方才忽悠法国小姑娘的口吻，对顾佳人道：“你们这些年轻小姑娘就是没见识，瞧见原初老头的几幅画便惊为天人，以为他是好人啊？” “呸！我告诉你们，原初当初有一幅叫做《游园春戏图》的画，那幅画被人誉为什么亲情的巅峰之作，实际上，那幅画的作者根本就不是原初老头，而是我！” “是他剽窃我的作品成名的！” 李大为越说越气愤，他的大嗓门引来了餐厅中好多华人和法国人的注意。 酒店生意之所以这么好，便是因为客人中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为了参加画展而来，就近选址才住在这家酒店的。 而李大为口中的‘原初先生’在中外画坛上有着很大的知名度，他这么一闹，自然而然便引来了很多人的注意。 他们大多对原初先生的大名只是略有耳闻，此时听到和原初先生同样来自中国的华人谈论起原初先生都来了兴趣，中文、法文掺杂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追问李大为关于原初先生剽窃的事。 李大为众星捧月，顿时来了兴趣，用他京腔的散装英文大声讲述道：“那幅《游园春戏图》本来是我画来要参赛的，但是我不自信就先拿给我的老师，也就是原初先生看，请他鉴赏评判，没想到他竟然署上自己的名字参加了当年的法国画展！” 话音落下，吉祥发现顾佳人整个人都在簌簌发抖，“佳人” 顾佳人一双漂亮妩媚的眼死死地瞪着李大为，她以前只觉得李大为有些眼熟，现在听李大为提起，她才真正记起来李大为是谁。 她冷笑道：“原初先生如何我不清楚，但是李老先生倒是让我记忆犹新啊！” 李大为道：“你认得我？” 顾佳人长相出挑，他自认为若是看过这样的人间仙葩，绝不会轻易忘记。 “认得呀，原初先生好为人师，收过的学生不计其数，但是唯独有一人他老先生只看这人的作品，便将其拒之门外，李老先生还记得那人是谁吗？” 李大为呼吸一窒，早年间受过的屈辱似乎犹在眼前，他梗着脖子，死活不想承认自己曾经被原初先生拒之门外过。 顾佳人却不会就此放过他，“原初先生只看一幅画，便能看出这人在纸上呼之欲出的虚荣心与色心，当下便言辞拒绝，此生都不会收这人为徒，既是如此，那李先生你又是怎么成为原初先生的学生的？” 她话音落下，全场哗然，原来那个被原初先生拒之门外的年轻人就是他啊！ 吉祥瞠目结舌道：“不是吧，佳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声音不大，却也被李大为听进了耳朵里，顿时像抓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把柄似的，大叫道：“对啊，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说原初先生早就不收徒了，那你又是谁？你凭什么说我不是原初先生的学生？” “我看你就是嫉妒我的才华，倒打一耙污蔑我的！” 第75章 游园春戏图 众人八卦的目光下，顾佳人久久不言。 吉祥突然记起顾佳人复杂而坎坷的身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怎么，瞧着她姐妹如今虎落平阳，他们便要使劲儿欺负？ “说你不是原初先生的学生，这还需要什么证据？” 吉利理直气壮地叫道：“如果你是他老人家的学生，又怎么会在别人推崇他老人家时，不顾师生恩情拼命诋毁他呢？” “若你不是他老人家的学生，便是记恨他当年将你拒之门外没有收你入门的仇，可若你当真是他的学生，那诋毁恩师，造谣他的丑闻，李大为你罪过可就大了啊！” 越来越多质疑的声音让李大为慌了神，顾佳人没有他说谎的证据，可他也同样没有原初老先生剽窃他的证据。 这就成了一个死结，李大为心神顿时稳了三分：“小丫头，咱们在这儿争执也没有用，不如就这次大赛见分晓吧！我代表我自己，你代表原初先生，我会向这次大赛的评审组谏言，搞一个排名赛，咱们名次高者说话，输了的就闭嘴！” 他洋洋得意地说道：“怎么样，美女，你敢不敢接招啊？” 顾佳人还没应声，吉祥都要气炸了：“大赛还有两天就要开始了，现在作画，怎么可能来得及啊？” 李大为摊摊手道：“那就是你们的问题了，我——” “那不如就再玩儿大一点！” “你不是总怀疑这个剽窃你，那个剽窃你么，那我们就在大赛当天公开作画，限时比赛，怎么样？” 顾佳人清脆的嗓音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引起了轩然大波！ “对啊，当着大赛所有评委和我们所有参会人员的面临时作画，这才是最公平公正的。” “没错，谁也别想作弊。” 李大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胡扯什么，谁要和你现场作画了？我的作品早就交上去了，你就是没胆子和我比，哼！” 撂下几句叫嚣的狠话，李大为餐厅也不待就跑了。 餐厅璀璨耀眼的灯光下，顾佳人修剪圆润的指尖狠狠地掐入手心。 吉祥忐忑不安道：“佳人，你” 顾佳人抬眸轻笑道：“吉祥，我要参赛。” 就算她已离开顾家多年又怎样？ 不孝女也有资格维护亲人的利益不被诋毁，不受侵害！ 吉祥一腔热血顿时涌上心头：“好！我全力支持你！” 而后的两天里，顾佳人就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努力作画，一日三餐包括饭后水果，吉祥都一餐不落地悄悄送进顾佳人的房间，再悄悄地出去。 陈静和于贝贝都紧张到食不下咽，吉祥对她们摇摇头道：“草稿堆了有小山那么高” 虽然她们都打心眼里支持顾佳人，但是时间太紧迫了，要在短短的两天时间里出图，还是大赛那么高级别的作品，真的太难了。 陈静恨恨地说道：“李大为也太不要脸了，他精心准备一幅画参赛，却逼着我们在这么紧张的时间里就出一幅精品图，时间根本就不对等，怎么算是公平公正的比赛啊？” 吉祥冷哼道：“他要的本来也不是公平和公正！” 不然也不会老不羞地要和比自己小了好几轮的后辈比赛了。 紧迫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赛开场的当天早上，吉祥挂着一双黑眼圈，打着呵欠敲开顾佳人的房门，“佳人，我们该出发了。” 房门应声打开，身穿一条白色镂空蕾丝连衣裙，脚踩细高跟鞋的顾佳人神采奕奕地走了出来，“嗯，出发。” 吉祥：“” 为什么熬夜作画的人容光焕发，她这个做后勤的反倒累个半死？ ‘后援团’纷纷跟上，陈静忍不住好奇追问顾佳人道：“佳人，你的画送上去了吗？” 顾佳人微微一笑道：“等画展结束不就见分晓了？” 此次画展举办的场所是在巴黎卢浮宫，法国文艺复兴时期最珍贵的建筑，它地处巴黎塞纳河河畔北岸，华丽的高塔远远地看去，像是漂浮在塞纳河畔，美得如梦似幻。 陈静和于贝贝都是第一回来卢浮宫，两个女孩儿激动地看着这座艺术史诗级的殿堂，激动得语无伦次：“我是不是能看到传说中的神作《蒙娜丽莎》了？” 于贝贝更是激动的小脸儿红扑扑：“还有美神维纳斯的雕像！” 顾佳人道：“你们说的藏品今日不一定会展出，不过也可以过去那边的画廊看看。” 这次的展会主要展出的是年轻的新锐画家作品，包括国人偏爱的山水水墨画，也在其中。 吉祥道：“不如这样，我们分头行动，我和佳人先去主会场看看情况，你们可以随意的看看卢浮宫的藏品，你们如果结束得早，就来主会场找我们。” 商量好，几个女孩儿便分头行动，顾佳人听吉祥介绍说今日会有好多国内的画家，不管有没有接到邀请都会慕名而来凑凑热闹。 “那些小画廊也会来蹭热度，好等他们回国后吹嘘自己被卢浮宫邀请展出过作品哼！虚头巴脑的东西们！” 吉祥一面唾弃着，一面拉着顾佳人的手道：“哎！佳人你看那幅画是不是就是你说的《游园春戏图》？” 穿梭过重重衣香鬓影，顾佳人的视线落在那幅已然有些泛黄的作品上，眼尾缀了一抹晶莹的水珠儿，嘴角微微勾起，她笑了笑，说道：“嗯。” 画上一株遒劲钩缠的樱桃树，铁红色的树干，茂密的绿色枝丫和红澄澄的樱桃果子间，一个身穿红色碎花裙的小女孩儿坐在其中。 她身穿一条白底红碎花的连衣裙，一双白生生的小腿儿从粗壮的枝丫间伸出来，欢快地晃荡着。 手里捏着两颗成熟的樱桃果子，一颗含在嘴里，将染了夏日余韵的粉色桃腮撑的鼓鼓的。 “哎，不对啊，果子不都在秋天成熟么，这怎么也该叫《游园夏戏图》吧？” 顾佳人睨她一眼，道：“大小姐，樱桃的果子是在五月份成熟的。” 那个月份勉强能算是春天的尾巴。 吉祥狐疑道：“咦，你怎么对这幅画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