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地府公务员》 1. 第 1 章 看着父母抱着自己的骨灰哭的肝肠寸断的样子,林玉轩浑身鬼气不要钱的往外冒,吓得旁边儿两个小无常缩在墙角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谁叫他们做错了事情,结下了大因果呢。 事情还是出在十天前,林玉轩从偏远山区实地走访调查,安排发放救助基金结束后,林玉轩跟司机开车往回赶的时候,出现了车祸。 当时,正在开车的司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方向盘朝左侧打了一下,然后车子就直接从盘山路上摔了下去。 其实,他们当时已经到了盘山路的末端,所以,山坡没有多高,还真不至于车毁人亡的程度,只是林玉轩比较倒霉,直接被车里的一个摆件儿扎进了太阳穴,这才直接没命了。 林玉轩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正被黑无常打扮的鬼差用锁链牵着,身后白无常打扮的鬼差用哭丧棒赶着往前走。 他踉踉跄跄的走着,环顾四周,除了眼前脚下的路,全都被风沙遮掩住看不清,却又影影绰绰的知道前后其实都有跟他一样的鬼差和鬼魂。 此时的林玉轩已经大概是知道自己死了,心里除了对父母的愧疚和思念,剩下的就是担心自己死了之后,那些灾区以及贫困地区,等着的救灾款会不会被贪墨。 林玉轩想要跟鬼差说说话,倒也不是想套近乎什么的,毕竟,既然真的有鬼差,那肯定就有因果报应。 他这辈子可以拍着胸脯说自己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 林玉轩这辈子出身豪门,可以说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只是在八岁的时候被绑架,还险些被撕票,然后被一对乞讨的祖孙俩给救了,结果却连累老婆婆丧了命。 从此,林玉轩不仅将那婆婆的孙子让自己父母带回家收养,还将自己的压岁钱全部购买学习用品或衣食用品等捐给各地救助站。 成年后,更是跟自己的好哥们一起申请加入了一家慈善基金会,每年都会定期投入大笔基金,后无意中发现了,基金会中有人贪墨善款,干脆就选择亲力亲为,尽量让每一分钱都能用到救助人身上。 所以,他除了因为没有给自己父母养老送终,心有愧疚之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打点阴差谋出路。 他之所以想跟鬼差说话,纯粹是这一直往前走太无聊了,可惜,他试了一下,真的没有办法发出声音,前后两位鬼差也根本不理他,最后没办法,林玉轩干脆也不挣扎了,爱咋地咋地吧。 要不说他心贼大呢,发现自己改变不了啥,干脆就让自己睡了过去,左右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行动全靠前后两个鬼差出力。 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林玉轩听到前边儿的黑衣鬼差说道:“老冯,培训课上不是说,人死之后,天魂升天,地魂入地,三魂七魄就剩一魂一魄为真灵,引魂的时候不费力,只有生魂才重若大山吗?” 后面白衣的鬼差拿着手中的哭丧棒往地上一杵也喘着粗气的道:“谁说不是呢,这死沉死沉的,差点儿把我生前的心脏病给累出来!” 歇了一会儿之后,这才又道:“估计是咱们第一回引魂,做的哪儿不太对,等咱们回头去跟七爷、八爷请教一下吧。” 黑衣鬼差点点头,然后道:“你说的有道理,好在咱们现在也到了阎罗殿,跟判官那边儿交差之后,咱们哥俩就去问问咋回事儿吧。” 林玉轩听两人的对话,明白自己这是遇上了新手鬼差,暗道自己这是什么运气啊?不过,也知道自己这是到了阎王殿,要被清算一生功过了。 他看着两个鬼差恭恭敬敬的朝着眼前的巍峨大殿拱手道:“引魂黑/白无常组YH157867/876454带横死鬼刘万龙来报到。” 林玉轩听到两人的话,当即就愣了,接着,他就感觉自己不受控制的被吸进了大殿旁一侧殿内。 就见一执掌善薄,身着绿袍,笑容可掬的判官,这位就是赏善司魏征,魏征抬头看了一眼浑身被功德照的跟小金人似的林玉轩。 这才语气温和的道:“刘万龙,阳寿本该二十三年,无子嗣供奉,但因为跟随行善,增寿一十五年,留下一子......” 林玉轩有些着急,突然,他发现自己能说话了,赶紧打断道:“判官大人,我不是刘万龙啊,那是我的司机啊。” 魏征被这话给惊得连手里的善薄都吓掉了,半晌才有些僵硬的转头看向早就吓傻的那两个鬼差。 最后还是那位姓冯的白衣鬼差先反应过来,他拱拱手,这才哆哆嗦嗦的解释道:“判官大人,我们是先查了他身上的证件证实了身份,又对照好阳寿尽者的衣着,这才勾的魂啊。” 林玉轩闻言,郁闷的道:“我们刚去走访的地方是一处刚刚受灾的偏远山村,顺手帮着施救的时候,我的衣服被泥水打透了,所以,临时穿了刘万龙的衣服。” 听完林玉轩的解释,魏征也跟着麻爪了。 按理来说,地府管着无数大中小世界,出现勾错魂之类的事情,实在太正常不过了,真不至于让魏征这样的大判官这般惊恐。 一般人被勾错魂了,大不了就给些好处,然后随便塞到哪个小世界,让他们自以为自己是气运之子,沾沾自喜的将他本该的阳寿混完就拉倒呗。 但是吧,当魏征找到林玉轩的那页的时候,却发现,这位可是有来历的,下凡就是为了积攒功德,已经做了九世大善人,这是最后一世了,就等着功德圆满回归呢,却出现了现在这情况,坏了大事,这因果可大了去了。 回过神儿之后,魏征赶紧拿出来酆都大帝赏给自己的时间回溯宝贝,打算重塑时间,让他还阳。 结果,没想到,因为他阳寿未尽,是生魂,这两个阴差引渡他的时候,在路上用了太长的时间,这一来一回已经用了十天,他的肉身已经被火化了。 没有了肉身,再有时间回溯的宝贝也没用了,加上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恨不得跟自己走的样子,就算一直脾气非常好的林玉轩也差点儿直接气炸了。 幸亏这事儿因为太大了,就算能回溯时间,对林玉轩也是有影响的,所以魏征赶紧像上面申报了,这才在关键时刻将林玉轩带回了阎罗殿,这次到的是主殿。 受理林玉轩问题的是一殿秦广王,秦广王蒋子文心性至仁至孝,是十殿阎王中脾气最温和的,所以,每次出现这样的棘手问题,都是他出马,谈妥补偿问题。 最后双方达成协议,林玉轩这样,因为功德未圆满,三魂难俱全的情况,肯定是不能去天界享受仙家果位了,最佳的选择就是成为地府的公务员,培训后入职解决各个衍生小世界的投诉。 帮助那些本该是大气运、大功德者,因为命运不公产生的戾气、怨气,以免衍生出的小世界崩塌,以此换取大量的功德值用于修炼或者兑换各种用品物资。 同时,作为补偿,给了林玉轩一些灵器法宝护身,最主要的是,同意林玉轩给阳间父母托梦辞别,待其阳间父母阳寿尽了之后,若愿意,可免其轮回之苦,留在林玉轩在阴间的鬼宅成为鬼修,看管鬼街店铺,积攒香火。 林玉轩入梦与父母辞别,并说了自己已经在地府入职,等待他们百年之后可在地府相聚,又说了之后的安排。 他没有说地府勾错魂儿的事情,一个是避免父母更加伤心,另外也是不想父母恨刘万龙,倒不是他多圣母。 主要是刘万龙对他一直忠心耿耿,这次虽然是因为穿了刘万龙的衣服才出现的这样乌龙,可这并不是刘万龙故意的,他也是好心借自己衣服,只能说命运弄人。 另外,刘万龙因为自己渡了死劫,就拥有了活下去的资格,会直到下一个死劫才会阳寿用尽,若是自己的父母迁怒做了什么,就会坏了父母的运数,以后作为鬼修的时候,是要被找回来的。 林父毕竟是在商海沉浮几十年的人,虽然儿子一直避而不谈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些优待,却也大概猜出来自己儿子怕是命不该绝。 只是,他是猜出来儿子估计是被勾错了魂,倒是并没有想到儿子是给谁做了替死鬼。 林玉轩也知道,自己父亲估计是猜出了什么,但看着老两口醒来之后,互相一说,相同的梦境就证明了这不是一场自己幻想出来的,心里虽然还是心疼却也因为知道会再重逢,也就不再那么难受了。 老两口又想着儿子需要功德,早就退下来养老的林父,马上带着林母,开始继续帮着林玉轩做他没有做完的公益事业。 至此,林玉轩算是彻底放下心了,开始安心的在地府公务员培训处学习还有修炼,三个月后,林玉轩终于拿到了自己的毕业证,鬼体也开始凝实了。 2. 第 2 章 林玉轩培训合格之后,被主管的阴差叫到衙门,勉励了几句之后,就给定了第一次的新手任务,去《红楼梦》的衍生世界,帮助林家更改不公既定命运,帮助绛珠仙子转世的林黛玉更改人为造成的泪尽而亡的命运。 姑苏林家乃是书宦之家,祖上曾袭过列侯,但到林海这一代,已沾不到祖上之光,于是便以科举出身,考中了前科的探花,迁为兰台寺大夫,后为扬州巡盐御史。 林玉轩查看了功过簿,知道林家祖上确实为原朝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加上林家对子嗣教育非常严格,林家子不管是否出息,都没有作奸犯科的,所以祖辈余荫足以庇佑子嗣。 而林海,也就是林如海,大半辈子为了朝廷兢兢业业的劳心劳力,周旋于盐商之间,为国库夺回至少三成盐税,协助扬州总督平定扬州内乱,有功于社稷。 所以,林家至少还可以兴旺三代,却因为几个得了道行的小妖,为了一己之私,让林家彻底断了传承。 林海本来都已经认命了,毕竟,林家子嗣艰难,他自己也知道,要不,他一个清贵的读书人,祖辈列侯留下的人脉也不少,为何会拼着被人诟病贪图岳家势力,娶了功勋家的小姐? 说白了就是贪图武将家的女儿身体好,希望能帮着林家开枝散叶,改善林家子嗣艰难的局面。 之后幼子三岁时早夭,他恨,也是恨那些人手段下作,毕竟,大家一般都是遵循祸不及家眷的潜规则的,对方这是坏了规矩。 再有就是恨自己没有本事,护不住妻儿老小,愧对林家列祖列宗,愧对妻子,作为自我惩罚,不再续弦。 但是,当他得知,自己没了之后,已经将自己留下的三百余万的家私都留给岳家,就想要求岳家看在这些家产的份上善待自己的女儿,却没想到,他们却连给女儿留条活路都做不到。 当下,林如海怨气冲天,差点成魔变得神志不清,偏偏他还身负气运跟功德,没有人敢直接灭了他,最后不得不与其交易,利用命运轨迹,衍生出新的世界,帮林家跟林黛玉改变命运。 因为《红楼梦》这个故事,基本算是耳熟能详的,总共就贾家那么点儿屁事儿,而贾家能算计林家的前提就是林家已经“死绝户”了,只要林家有男丁,贾家的所有算计都是空谈。 只要林家不跟贾家亲上加亲,那林黛玉的命运就算是彻底改变了。 唯一算是棘手的也就是林黛玉作为绛珠仙子,刚化形的时候,被诓骗发了誓言,要还泪报恩,这个是应验的。 所以,这个任务唯一的难点其实就是让另一个当事人,也就是借助补天遗石遮蔽天机下凡享受红尘风花雪月的神瑛侍者贾宝玉亲口否定因果,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很适合新手历练。 林玉轩弄明白情况之后,就点头答应了,然后领了任务玉简去轮回转生处投胎做任务去了。 这任务玉简倒是没有别的用处,就是代表自己的合法身份,以免任务所在天道对其灵魂排斥。 林玉轩这次转世的身份是林如海跟贾敏的长子,这是一个没有记载,甚至除了林如海夫妻,都没有人知道其来过的孩子。 此时的林如海还是翰林院从五品的侍读学士,林老太太眼见着儿子科举出仕,岳家简在帝心,夫妻间琴瑟和鸣,很是恩爱,心里的那口气儿就松了,入冬后的一场风寒将老太太带走了。 贾敏里里外外的忙活,又要接待前来吊唁的宾客亲朋,又要忙着府中事物,连带着还要张罗发送和回姑苏老宅守孝的船只。 总之是忙的脚打后脑勺,直到腰间坠痛,下面落红才发现不好,找来大夫查看,本来,这次是没有保住这个孩子的。 之后,林如海本是打算留贾敏在京城养身子,坐满了月子再去姑苏汇合,但贾敏怕人说她不孝,还有,为了婆母丧事忙掉了孩子,对老太太的名声也不好,干脆就直接跟着丁忧的林海一起回了姑苏。 这次小产对贾敏的身体伤害非常大,也是因此,让她子嗣艰难,林海也因此对贾敏特别愧疚,即便是到了三十五岁才得了林黛玉一个女儿也不在意。 也是林家祖宗余荫庇佑,有了黛玉三年后,又得了一麒麟儿,只是后面又糟了对手的道,孩子三岁的时候没了。 而贾敏本就是为了养护身子,吃了十几年的苦药汁子坏了身子,生下两个孩子之后,身体亏空严重,之后在无法生育。 眼看着自己要成为林家的罪人,让林家绝嗣,连番打击之下,贾敏很快也跟着去了,林如海心中内疚无比,自觉愧对祖宗,也无颜面对妻子,因此埋下了黛玉被欺辱致死的祸根。 这一次,因为林玉轩的到来保住了胎,只是贾敏因劳累见红,所以必须卧床静养。 为了孩子,贾敏没有跟林如海一起回姑苏,而是留在京城养胎,等孩子落地满月之后,再去姑苏给老太太坟上上香。 也因为林玉轩的到来,不仅会免了贾敏落胎伤身,要吃十几年苦药汁子的悲惨命运,也同时改变了林如海的一些命运。 他们之后,十余年没有孩子,除了因为贾敏落胎伤身之外,同样也有林如海这次因为母亲去世,未见面的孩子又没了,双重打击加上对妻子愧疚造成的暗伤,身体和精神的双重亏空,要孩子太难了。 现在就不一样,虽然林如海还是会因为母亲去世伤心,但知道自己要有后了,还是在母亲没有离开京城的时候,就让老人家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也算是免去了老人家最后的遗憾了。 所以,林如海除了悲伤母亲的离去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压力,又因为惦念新婚妻子与她负重胎儿安危,反倒分散了不少丧母之痛,自然也就更加不会太伤身伤神。 林玉轩在贾敏肚子里,每天主要是修炼,毕竟,这是难得的捞到先天灵气修炼神魂的机会,就算是他们这个部门,也不是每次都能遇上胎穿的,这次能从头就在母体内,更是因为这是首次任务的福利,自然不能错过。 偶尔修炼结束的时候,林玉轩也会跟贾敏互动,或者听一听外边的事物。 经过几个月的接触,林玉轩不得不感慨,难怪这一世的便宜老子会对贾敏情根深种,这是一个能小意温柔让人流连忘返,又能爽朗大气撑起家事的女子。 虽然因为胎膜形成的结界让林玉轩不能探出神识看看贾敏的容颜,但是想着贾家无论男女都是美人,还有林黛玉的样貌描写,自然不会差了。 有了样貌,又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当然,这些都是自己便宜外祖父贾代善和外祖母贾史氏等人过来的时候说的。 毕竟现在贾敏是在守孝中,玩乐奏乐之类的事情,那可是犯忌讳的,所以林玉轩没有真的见识过这些。 不过,通过每晚贾敏给他讲学就能看出,贾敏的学识和才情却毋庸置疑,不说有状元之才,也至少是一般男儿无法比拟的。 别看林玉轩就培训了三个多月,但要知道,鬼的教学方式,那可是直接把自己要传授的东西刻录到玉简上,然后直接灌输。 林玉轩那是昼夜不停的在地府灌输了三个月的各种知识记忆,那学识,真的不是凡间凡人百年就能掌握的,自然能分辨出贾敏的学问怎么样。 林家守孝,除了在三节两寿的时候,贾敏让人置办合适的节礼给林如海的师长、交好同僚、走的近的亲戚以及自己的娘家和闺中密友走动关系,避免生疏外,再没有其他。 就算是饮食,也多是清淡,以豆制品为主,就是吃鸡蛋也是要那不受精的,一点不叫其他人有机会拿捏诟病林如海的机会。 林玉轩不知道林黛玉容易伤春悲秋是单纯因为被算计还泪造成的,还是贾敏性子里隐藏着多思敏感的基因。 毕竟,就他感知的贾敏,真的是面面俱到,什么都想的周全,又生怕其他人抓自己一点错误,非要将事情做的完美,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林玉轩是真的害怕贾敏会因为思念丈夫伤感,尤其二人新婚燕尔,感情又好,这头一次怀孕,难免心里难受,尤其是缝节日的时候。 所以,像中秋、贾敏生日,春节那几天,林玉轩都是尽量只在贾敏休息的时候修炼,贾敏醒来的时候,他就会伸手伸脚的回应贾敏,跟贾敏互动,减轻她的孤寂感。 这样做,也确实让贾敏很开心,又因为林玉轩修炼时,会不自觉有没吸收的灵气反哺母体,不仅让贾敏从始至终没有孕吐之类的反应,身体竟然还强健了不少,皮肤更是白里透红,吹弹可破。 这些可没少让生育后身材走形、皮肤暗淡、生癍的妇人嫉妒,尤其是本就跟贾敏不对付的二嫂王夫人,更是嫉妒的面容扭曲,没少骂贾敏就是个狐媚子,当然,这个只敢偷摸背着人嚼舌根,可不敢明面直接说出来,不然贾母能直接撕烂她的嘴。 3. 第 3 章 二月十八傍晚,贾敏开始发动,林玉轩虽然想要减少母亲的痛苦,配合着快些出生,但无奈生有时,死有处,不到时辰是撞不开门的。 索性林玉轩开始尽量吸收开始流失的先天灵气,又通过脐带反哺给母亲,减轻母亲的疼痛,补充体力的同时也尽量修复母亲身体的暗疾。 贾敏的奶娘范嬷嬷一边心疼的用帕子给贾敏擦汗,又哄着贾敏挺着吃了一碗燕窝补充体力,直到看着贾敏吃完,这才笑着说道:“哥儿是个知道心疼夫人的,以后也必然是个大孝子。” 除了一阵阵的宫缩造成的疼痛,贾敏感觉还是能忍住的,忍过了一阵阵痛之后,贾敏这才苍白着脸笑道:“奶娘说的是,要不是现在这般腹痛,我这十月怀胎竟是没什么感觉的。” “要不是哥儿在肚子里不安分,时不时踹我两脚跟我玩闹,有的时候,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了身孕,这孩子忒是乖巧了些。” 外间儿得了信儿赶来坐镇的贾家人,此时也都紧张的不行,尤其是作为父母的贾代善跟贾史氏。 贾母握着丫头递来的茶盏捂着手,神态焦急的说道:“敏儿肚里的哥儿,是个孝顺懂事的,一直没闹过敏儿,结果这最后倒是开始磨人了。” 贾代善没有接话,看着稳如泰山般沉稳,要不是眼巴巴盯着产房门,手里的核桃都给搓掉茬了,大家也就信了。 王夫人站在后面不吭声,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心里更是不停的诅咒着贾敏最好一尸两命,省的一天天的,妖妖娆娆的跟个狐狸精似的。 大夫人张氏这时候开口劝道:“太太没看出来吗,咱们哥儿这是在选时辰呢,您忘了明儿是啥日子了吗?” 贾母听了这话就愣了,跟贾代善对视一眼,接着就是大喜,过了亥时可就是二月十九,观音菩萨诞辰日了。 想到这儿,贾母那是笑的见牙不见眼,双手合十,嘴里更是一连声的念着佛号,又对贾代善道:“老爷,这大哥儿以后怕是有大......” 没等她说完,贾代善瞪了贾母一眼,直接接过话道:“咱们这个大外孙以后肯定有大出息,不管是跟着我学武,以后领军排兵布阵做大将军,还是跟如海习文,做个状元郎,跨马游街,都肯定是个骑马坐轿的,前程差不了!” 他自然是知道自己这个老妻是想要说大哥儿以后是个有大造化的,但这话可不是能胡说八道的。 别人这样胡说,倒也不见得会被天家多想,但自家可就不一定了,去年正月初一,自己去参加宫宴,小儿媳妇摔了一跤直接生出个孙女。 因为自己不在家,这府上竟然直接传出什么大年初一生人,日后必然大富大贵的命,是个有大造化的,还当场给起了个乳名元春。 贾代善知道的时候,整个人都懵圈了,自己这老妻,好歹也是侯府出身,又跟自己生活了几十年,执掌府中中聩,怎么还能这么糊涂,什么话都说? 民间有传言:初一的娘娘,十五的官。 加上这个乳名元春,一个元字,再加上这“大富大贵”“有大造化”的娘娘命,啥意思?元娘娘,这是奔着皇后的位置努力那! 但贾代善知道的时候太晚了,此时府内府外都传遍了,贾代善就算是恨得牙痒痒也不敢再动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府内是有着皇家的眼线,甚至还有自己死对头安插进来的人。 幸亏,元春就是个女娃,就算有了那进宫的心思也不算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之后他又命人尽量弄些其他的动静,打算把元春的事情尽量压下去。 等元春及笄的时候,也基本没有人会再提起这个,到时候直接选个家境殷实,为人老实本分的地方官员给嫁出去也就是了。 结果,今儿大外孙这里,这老婆子又来这一套,这不是想要将两家给逼上绝路吗? 二月十九是佛教中的观音菩萨诞辰,可以说,在老百姓心目中,诸天神佛,最让百姓信奉的就是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百姓在这一天,都会以各种形式庆祝或祈祷菩萨保佑,甚至会修建放生池,供善男信女放生祈福。 这个单拿出来是没什么说道,毕竟,观音菩萨主要是以慈悲等正面形象示人,这最多就是说哥儿日后为官,必是心系百姓的清官。 但要是跟元春那个生辰联系在一起,意思可就变了,毕竟,观音菩萨信众多,也就代表擅收民心,天家怕是就不得不多想了。 贾母本就跟贾代善两个想法,就比如三年前,甄贵妃为了拉拢贾家,有意将贾敏指婚甄贵妃所出的小儿子三皇子,贾母是非常高兴的。 但贾代善听到消息,二话不说就去察看当年会试名单,然后调查人品,最后选上林海,与其私下沟通后,赶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之前,直接跪请皇上殿前赐婚。 这可不仅是失去了一个王妃的名额,更是得罪了二皇子、三皇子乃至江南甄家,虽然因为贾代善简在帝心,甄家捏着鼻子认下贾代善不知情,选择了林如海,但到底怎么回事儿,大家其实都是心知肚明的。 这事儿说白了,除了贾代善真的心疼自己的小女儿,不愿意她经历后院争斗之苦,姑苏林家有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祖训之外,最主要的是,贾代善这个老狐狸,不愿意参合夺嫡这些破事儿。 贾史氏应该也是知道自己丈夫的想法,但她不甘心,女儿的婚事她没办法做主,怕是就把主意打在了孙女的身上。 贾元春的事情,要是没有贾母的默许,怎么可能打了贾代善一个措手不及,直接就让事情掀到了府外? 要知道,此时当家的可是贾代善,史氏又是个管家好手,执掌中聩的当家太太是贾赦原配张夫人,那是真正的清贵人家、书香门第好好教养的姑娘。 可不是王夫人这种大字不识几个,以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人家教出来的除了钱,什么都不在乎的勋贵人家的女孩儿。 张夫人不敢说把家里管的水泄不通,那也是能把家管理的井井有条,上下佩服的当家太太,能让张夫人没控制住嘴的,王夫人还差了些火候,只能是史氏出手了。 贾代善能不知道这情况吗?这也是为什么贾代善没有责怪张夫人一句,之后也只是独自搬到梨香院静养,给了史氏没脸的原因。 此时,史氏自然看出了贾代善的敲打,也不敢再起什么幺蛾子,只是原本担心女儿安危的心思却淡了不少,心中更是对贾敏腹中的哥儿起了丝厌恶。 一时间,大厅里的气氛有些压抑了,张夫人垂头不再多言,心里却对自己这个婆母有些看不上,眼皮子忒浅了些。 要知道,贾家一门双国公,姻亲又都是手握实权的,已经是呈现了烈火烹油之势,不赶紧想办法急流勇退,竟然还想着那些有的没的,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啊。 只可惜了自己公爹的一番筹谋了,要知道,贾代善给自己女儿选择林海这个已经落魄的清贵人家,就是要表态,同时也是因为林海是个有潜力的,这是为自家之后做打算。 贾代善有两子,两子皆不成器,里面虽然说是因贾代善常年征战戍守边关,没有办法教导造成的,可是这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他故意纵容的原因在,贾家的下一代不能再出第三个国公了。 所以,贾代善跟老太太舍了老脸给未来袭爵的贾赦求取了张氏,以便能帮着贾赦守城,同时教导好贾家的孙辈。 这期间就会有一代人的空缺,贾代善就是要借此转换门庭的时候,投资女婿,扶植起林海之后,再借由姻亲关系反哺回贾家,不至于在这期间让贾家被欺负,给瑚哥儿成长的时间。 张夫人看得明白,自然也愿意配合公公与小姑子交好,只是,看着自己这个目光短浅的婆婆,张夫人只能心中祈祷自己公公长命百岁,至少要活过自己的婆婆。 相比于沉默下来的大夫人,王夫人却忍不住嘴角向上勾了勾,她虽然没有张夫人的远见,但若是论起揣摩婆婆的心思,王夫人却比自己这个端庄贤淑、识文断字的大嫂厉害的多,也因此更讨史氏的欢心。 所以,虽然史氏只是垂了一下眼睛,用帕子拭了一下嘴角,并将手中的茶碗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王夫人立马就猜出了贾史氏的心思。 只要对贾敏不好的,她就觉得自己占便宜了,这让大晚上跟着过来折腾的王夫人,心情立马就好了起来,手里的念珠转的更快了,只希望自己的愿望成真,贾敏一尸两命,至少也是生的姐儿。 终于,二月十九辰时正,当贾代善下朝后,立马急匆匆赶回林家,刚一踏入大厅就听到了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贾代善常年因为带兵打仗,不得不板着,几乎已经僵硬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自己的女儿为林家开枝散叶,以后算是彻底站住脚了。 4. 第 4 章 很快,接生嬷嬷满脸喜气的绕过屏风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怀里抱着襁褓,对着来到产房门前的贾代善等人道:“恭喜老爷、太太,夫人母子平安!” 接着又一连串的赞叹,什么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她接生二十多年,头一次看到这么周正俊俏的哥儿。 真假谁知道呢?反正贾代善是被忽悠的满心欢喜,一叠声的道好,又让自己身边跟着的贾家大管家林之孝看赏,大赏!可见是真的欢喜的。 林玉轩是真的累坏了,为了减轻贾敏的痛苦,到了时辰就运功快速闯生门,还得为了避免速度快给母亲造成撕裂伤之类的暗疾,不得不将灵气夹裹身体。 这让出生后的林玉轩非常疲惫,这会儿也只来得及冲小心翼翼接过他的贾代善下意识笑了一下之后就睡了过去,至于贾代善的长相,受身体零件影响,他没看清。 林玉轩出生在祖母孝期,满月、百天什么的都没办,各家也都理解,只纷纷送来贺礼,贾敏让管家入库造册后,只跟自己娘家亲戚们一起吃了顿饭。 酒席上桌,贾母看了看桌上清淡精致的饭菜没有什么胃口,她喜欢浓油赤酱、大鱼大肉又工艺复杂的食物,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毕竟,林家虽然过了热孝期,吃点儿荤腥是没问题的,但还是不宜大鱼大肉,饮酒庆祝,加上林家本就是南方人,饮食习惯清淡,注重养生,贾敏嫁过来之后,饮食习惯也就慢慢随着婆婆和丈夫改变了。 相比不合口味的饭菜,贾母更闹心的是贾敏要带着刚百天的大哥儿去姑苏林家祖地跟林海汇合。 贾母自己一共生育两子一女,小女儿贾敏又是她所有子女中学识最好,最是聪慧的,再加上当年若非她生下的小女儿聪明伶俐,讨了贾代善欢心,她动贾家子嗣的事情,已经足够贾代善赏她一张休书了,所以,对贾敏这个女儿,她是有几分真心的。 让张夫人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茶香鸡,这才皱眉说道:“敏儿,大哥儿才百天,可不能跟着你去折腾,若是路上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 “我可跟你说,我的大哥儿若是被你们给折腾病了,我可是饶不了你们的,到时候非得跟他林如海要个说法!” 贾敏笑笑,起身拿起布菜的羹匙,又分别拿过贾代善跟史氏的汤碗给二人盛了参归乳鸽汤,然后笑着说道:“母亲,这里也没外人,让两位嫂子也入座就餐吧?” 贾赦对自己的夫人张氏是十分有感情的,贾赦是当过几天太子伴读,张氏的父亲是翰林院大学士,负责给皇子们授课讲学。 虽然因为贾赦除了对古玩字画之外都不太喜欢学习,又吃不得苦,挨了两次手板之后就哭闹着不去了,老夫人溺爱贾赦,舍不得看大孙子吃苦,就腆着老脸求了恩典将人领回家了,但那也相当自己的老师。 所以,贾赦就算看在授业的面上,也会对自己的这个妻子也会高看一眼,更何况自己这个妻子不说百里挑一,那也是让人挑不出错,又有足够的学识跟贾赦一起品评那些古玩字画之类的,两人有了共同语言,感情自然也就好了。 再加上贾赦是贾老夫人教养长大,最是亲近祖母,老太太又特别喜欢自己这个孙媳妇,总是赞不绝口的,贾赦自然也跟着亲近,当然,也因此,史氏是真的厌恶自己这个大儿媳妇。 这会儿,贾赦一听自己妹妹递的台阶,赶紧拉开自己身边的位置道:“夫人赶紧入座吧,一会儿瑚哥儿醒了,又该闹你了。” 史氏的脸当场就冷了下来,贾政这时开口道:“兄长、妹妹,此言差矣,妇人合该守礼,伺候公婆羹汤。” 贾代善这时怒道:“住嘴!我贾家何时成了苛待儿媳的人家?让儿媳妇伺候,家里那些婆子丫头都是摆设不成?” “主子把奴才的活都干了,还要奴才做什么?以后,想要布菜就让丫头们来!” 史氏的老脸现在是真的挂不住了,都说当面教子、背后教妻,贾代善这样当着子女的面下自己的面子,她哪里受得住? 当即用帕子捂着脸哭道:“老爷当着小辈儿的面这样下我的脸,这是要逼死我不成?” “再说,哪家媳妇不在婆婆面前立规矩?我这样,谁不赞一句咱们府上规矩好?” 张氏跟王夫人看贾母哭了,吓得赶紧跪下赔不是,贾母甩开张氏的手靠在王夫人怀里抽噎。 贾敏心里有些不痛快,这好歹也是给自己儿子做的百日宴,现在这又哭又闹的,忒是晦气!干脆就跟自己两个哥哥一起站起身没说话。 贾代善都给气笑了:“规矩好?就你这样的做派,早就让人家正经有规矩的人家笑掉大牙了!” “就算你史家不懂规矩,没教好你,那你嫁进我贾家二十多年,跟着母亲该学的也应该学的差不多了吧?” “你进门后,除了新婚第一天敬茶后,母亲让你布菜,后面可拿过这个给你立规矩?你这样,简直不知所谓!” 史氏这样做又不是第一天了,贾代善自然是知道的,之前看不惯,也只是背地里劝说两句,但男主外,女主内,贾代善轻易是不会多管后院女眷的事情的,今天这样,纯属是借题发挥。 但贾代善这话对史氏来讲可是实在严重了,要是传出去,史家的姑娘可就甭想嫁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了,毕竟,谁家愿意娶个不懂规矩的媳妇儿? 史氏不敢再闹了,贾代善乜了一眼史氏之后,对张氏跟王夫人道:“你们赶紧入座吧,以后不用再做这些事情。” 张氏跟王夫人对视一眼之后,赶紧起身冲着贾代善行礼道谢之后,在各自丈夫身边坐下。 范嬷嬷已经识趣儿的让小丫鬟给大家都重新换上热乎的粳米饭,又有旁边墙角处一直等着给主子布菜的小丫头机灵的过来伺候羹汤。 贾代善抿了一口酒之后,这才对贾敏道:“敏儿,你选择带孩子回去是对的,这是孝道,而且如海也肯定是想看孩子的,但切记路上一定要小心。” “我已经帮你租好了去金陵的大船,正好你二哥上次因为水土不服没取得功名,这次就让他直接送你过去,然后在咱们老宅住下,专心读书,来年二月份也早该适应了,正好可以去考试。” 贾敏一听,很是高兴,对贾代善道谢之后,又对贾政道:“有劳二哥护送妹妹了。” 贾政点头嗯了一声之后道:“无妨,你我乃是兄妹,不必多礼。” 贾赦是很看不惯贾政的,但现在父母都在,再加上之前本就不痛快,母亲到现在还冷着脸跟谁欠了她几百两黄金不还似的,所以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冷哼一声。 贾敏之前受母亲影响,很是看不惯自己大哥不务正业,更亲近“君子端方”的二哥一些,但两个哥哥娶妻之后,贾敏跟王夫人很是不对付,又与同样多才多艺的大嫂张氏有共同话题,渐渐的也就跟自己的二哥疏远了。 贾母看着贾敏跟贾政客气,却转头毫不客气的拜托大嫂张氏等自己去了姑苏以后,帮着看顾这边儿的庄子、铺子一二,心里更不痛快了,也没心思劝贾敏什么了,堵着气就把筷子放下了。 贾代善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妻没说话,虽然贾赦跟贾政都是自己的孩子,他希望兄妹三人能齐心协力、互帮互助。 但他也同样知道,因为自己妻子和母亲互相较劲儿,对自己的两个儿子的区别对待,早就让自己的两个儿子互相敌视,没有兄弟阋墙已经是好的了。 这样的情况下,贾代善私心里更希望贾敏能跟贾赦这一房关系更加近,因为贾赦是继承爵位家业的长子,贾敏丈夫林如海是个有能力、有手段,同时也有林家留下的人脉,更是他选中的帮贾家过度的人。 吃过饭之后,贾母直接就嚷嚷着离开了,好像一分钟都不想在女儿家一样,弄得贾敏有些尴尬。 张氏见此,赶紧笑着解围道:“太太到底还是心疼妹妹的,这是着急回去帮妹妹准备路上吃的用的呢,到底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啊。” “正好儿月前儿我去潭拓寺进香,赶上方丈大师讲法,添了香油钱给家里的几个孩子都求了一块儿护身符,请了方丈亲自开光,后儿就去请回来,到时候我连着给大哥儿的一起送过来。” 贾敏多聪慧啊,感激的看了一眼张氏之后,握着张氏的手道:“都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我现在有了大哥儿,可是真的深有体会了。” 这算是把话圆下来了,又投桃报李的说道:“那等后天大嫂过来的时候,可别忘了把瑚哥儿也带来,省的瑚哥儿醒了找娘,咱们好好聊聊,我这边儿求你照看,也得好好交代一二才是。” 张氏笑道:“跟嫂子客气什么,还用得着个求字?再这般生分,我可是要生气了!” 姑嫂二人说说笑笑的,把气氛热了起来,跟在贾母身后的王夫人阴沉着脸,心里很是愤恨,她知道,张氏到时候过来,贾敏是少不了给些好处的。 想到这儿,王夫人的心更酸了,贾敏自己是真的十里红妆,每台嫁妆都能分成其他人三五台不说,林家更是积攒了不知多少好东西,全都便宜了这个狐媚子。 5. 第 5 章 半个月后,大船停靠在金陵码头,林如海亲自带着人,后面停靠了两辆马车以及搬运行礼的驾车等在码头上。 夫妻分别一年多,林如海跟贾敏互相都很想念,尤其是后面奶娘怀里睡得正香的大胖儿子,更是让林如海喜欢的紧。 但恪守礼节的林如海还是压制了自己的激动,先是给二舅兄行礼道谢,将人请上马车之后,又扶着贾敏跟儿子上了另一辆马车,马车向贾家金陵祖宅行驶,这才握着贾敏的手,倾诉自己的思念。 林家子嗣向来不丰,每个孩子对林家来说都是宝贝,更何况是嫡长子,林海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抱孙不抱子的规矩,早就将林玉轩给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不撒手了。 睡得正香的林玉轩是被林海不舒服的抱资弄醒的,心里腹诽,果然,什么事情都得专业人士来做。 这便宜老爹长得是没话说,妥妥的清隽美男子,就是这抱孩子跟夹着枪进村的鬼子一样,比起自己的奶嬷嬷实在是差远了。 林玉轩现在可以确定一点,不管是否修炼,还吸收了先天灵气,这都不会影响你晕船的情况,上了船,就是修炼的再好,该难受还是要难受的。 知道他现在是不会有危险,所以上船之后,林玉轩干脆封闭五感,又用修炼入定让自己进入类似睡眠的状态,这也是他被换了地方也不知道的原因。 林玉轩是成年人,自然不会因为被吵醒就哭闹,反倒是在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船上而是换到了马车上,立马意识到眼前这个美男子就是自己这辈子的便宜爹,马上就咧嘴笑。 他想要喊一声爹,一张嘴,婴儿特有的哦哦啊啊让他想起来自己现在的硬件设施实在不完善。 林海满脸激动的看着怀里的奶娃娃,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奶白色的小脸蛋上还因为刚睡醒有些红扑扑的,要不是妻子来信告知,他肯定会认为眼前这个精致的娃娃是个漂亮的闺女。 此时林如海的手都有点紧张的发抖,喉结上下滚动着吞着唾液,舌头舔着嘴唇,半晌才红着眼眶道:“吾儿竟是识得为父,哈哈哈,好好好,这是我林海的大儿子,林家有后了!” 林如海又转头对贾敏道:“夫人,辛苦你了!三日后,咱们带着轩哥儿去给祖宗磕个头,等轩哥儿周岁的时候,为夫亲自给他上族谱。” 贾敏直接忽略林海的失态,只温柔的点头道:“多谢夫君体谅,其实,本该是到了地方,就去给公公和婆母上香磕头的,想来公公和婆婆,早就念着轩哥儿了。” 说到这儿,贾敏愣了一下之后问道:“轩哥儿?这是咱们大哥儿的名字吗?” 林如海温和的笑道:“嗯,夫人来信后,为夫思索再三,轩哥儿这一辈是双字,为夫选玉字为泛字。” “玉,温润而有光泽的美石也,比喻美德、贤才,形容美好、洁白,同时也有相助,磨练的意思,我希望我们的子女,都有玉这样的品质,也经得起磨炼,互相友爱。” “轩,取气质优雅,高尚,温文尔雅的意思,夫人觉得如何?” 贾敏听后笑着点头道:“夫君才高八斗,乃是京城有名的美探花,圣上亲口称赞有状元之才,取的名字自然是极好的,那大哥儿以后就叫林玉轩,乳名轩儿。” 到了贾家祖宅,早有仆从快马加鞭走陆路赶过来通知这边儿负责的金管家,将院子收拾妥当,林海更是事先命人送来了不少吃食衣物。 贾政千辛万苦护送贾敏母子过来,林如海自然不能直接将贾政扔下,直接带着妻儿回家团员,少不得住上一晚,吃饭时叙叙旧。 林如海守孝,自然是不沾酒水的,只以茶代酒的敬过贾政之后,就一边吃菜,一边与贾政叙旧说话。 贾政素来是喜欢读书的,咱们甭管他学识如何,但他确实是真心喜欢读书,也敬重读书人,对自己这个探花郎的妹夫,更是钦佩的紧。 此时遇上了,加上他来年是要参加府试的,这会儿自然是拉着林海探讨学问。 林海一边儿应付着自己这个看不懂眼色,情商低的令人发指的二舅兄,一边儿心里腹诽,这货以后考不上也别找什么借口了,除非他能遇上个跟他一眼死读书、读死书的老古板,不然这辈子算是没指望了。 好容易忽悠好贾政,林海赶紧回了暂住的院子,发现贾敏正靠着架子床的门柱,翻着一本书等着他。 林海心中一暖,不由得劝道:“晚上不要看书了,伤眼睛。” 小丫头打水进来,贾敏起身放下书,一边儿伺候着林海洗漱,一边儿答道:“这不是为了等夫君,顺手拿来的,其实也没看进去多少。” 林海笑道:“看来夫人这是想为夫了。” 都说小别胜新婚,这一分别就是一年多,两人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尽管碍于规矩不能做那些事情,第二天,二人也是难得的起晚了。 贾政有些舍不得林海,觉得林海不愧是翰林院当值,这学识实在厉害,想要多听听林海讲解,好在他也知道林海还在孝期,不好在外多逗留,这才在午时过了,放他们离开。 这一次,马车里就他们一家三口,上面铺着长毛的波斯地毯,加上金陵这边儿的气温已经很 高了。 贾敏干脆又在毛毯上铺了个小被子,给林玉轩换上一套简单的薄棉衣,直接放在小被儿上,方便他跟林海互动,培养父子感情。 都说三翻六坐八爬,林玉轩现在已经五个半月,因为身子骨结实,坐着一点儿问题没有,就是爬行问题也不大,站起来稍微有点儿问题,主要是脑袋跟身体的比例不对,同属于硬件问题。 平时贾敏跟范嬷嬷他们觉得小孩子的骨头软,怕坐时间长了伤了骨头,至于爬行,更是生怕小胳膊撑不住,再摔坏了,所以总是将他抱在怀里。 虽然,这四位奶嬷嬷都是训练有素的,保证把你抱得舒舒服服的,可是,难得能放松,林玉轩还是很高兴的。 当即一咕噜翻过去,然后快速朝自己爹爬过去,拍一下林海的大腿,再快速往贾敏那边儿爬,然后再折返。 从这就能看出来,林玉轩这都快被憋疯了,连这种幼稚到极点,三岁孩子都不屑玩儿的游戏,他都能自娱自乐的玩的满头大汗,只是可怜贾敏心疼坏了。 相比之下,林海却高兴的合不拢嘴儿,孩子这样精力旺盛,不就代表健康吗?于是赶紧劝贾敏,孩子多运动,健康些也好。 这年头,都讲究以夫为天,贾敏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只在林玉轩累的坐下的时候,心疼的拿帕子给他擦汗,又让后面轮值的奶嬷嬷过来给林玉轩喂奶。 要不说林如海也是没有经验,避嫌躲在马车外面,等奶嬷嬷喂好了奶,刚一挑帘子,他就进来了,还好死不死的非礼人家翘起来的小茶壶。 林海刚调侃一句:吃个奶,你把他竖起来作甚?最主要的是,说完他还很猥琐的,带着嫌弃的往那边儿瞄了一眼,明显是说人家的小茶壶嘴儿太小了。 一旁抱着林玉轩的贾敏,还有正要下车去拿痰盂的奶娘,一看到林如海手欠去扒拉人家小茶壶的时候就知道坏了,刚一开口阻拦,却是来不及了。 林玉轩倒也不是真的控制不住,但,他凭啥要控制啊?于是,林玉轩咧嘴儿一笑,茶汤一点儿没浪费的,全送给了自己的便宜爹,完事儿还咯咯的笑起来了。 林如海懵了一下,接着没好气儿的用袖子先抹了一把脸,又拍了林玉轩肥屁股一巴掌,就赶紧下车去后面马车洗漱换衣服。 他自然不会真的生气,反倒还有些高兴,如果他没看错,自家这个臭小子聪明着呢,应该是能听懂大人话的。 刚才,他戏弄臭小子小茶壶的时候,分明先看到臭小子满脸怒火,接着眼睛一转,脸上就出现了不怀好意的表情。 林如海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这才没有来得及躲开,被呲了一脸,但他同时也确定了自己的猜想,这臭小子明显是故意报复,他听得懂大人说话,也看得懂大人脸色,因为最后他明显是幸灾乐祸的大笑。 范嬷嬷带着两个二等丫鬟进来收拾,丫鬟给贾敏行礼后赶紧打扫卫生,替换下面的小被子,范嬷嬷则拿着拧干的温热毛巾给林玉轩擦洗身子。 贾敏等范嬷嬷给他擦洗好之后,一边儿用丫头递过来的干粉给他擦身子,一边儿没好气儿的训斥道:“你个小混球,还敢使坏,看一会儿你老子回来的时候不收拾你。” 林玉轩自己倒是有恃无恐的继续咯咯笑着,他可是知道,孩子是林如海这辈子的执念,他的崽子怎么样,他都会稀罕的,这是灵魂执念。 再说,他也必须让林如海知道自己早慧,以免他慈父心肠发作,按部就班,拿他当普通孩子教养,当然,他也不会太过分,会适当收敛着的。 6. 第 6 章 简单、温馨的抓周礼之后,贾敏就开始忙着除服事宜,再有半年就是满了27个月的生养恩,可以除服了,这除服是大事儿,可是马虎不得,不仅是孝道,更关乎着林海日后的仕途。 守孝期满,只有经过亲朋故旧见证,才代表你可以再次出仕谋前程了,当然,这个除服宴要摆的隆重,也是有重新结交,增加感情,为日后仕途铺路的意思在,所以早早地就得开始准备着。 当然,姑苏祖宅这里,因为林家人丁凋零,而且,林家祖上早就因为封爵,举家搬迁到京城,这边儿只有忠仆照看着庄子跟祖坟,人脉什么的都在京城那边儿。 所以,林如海他们是在这边儿守孝期满之后,除服是在京城那边儿办的,贾敏给儿子办了抓周礼之后,就独自跟又一次落榜的贾政先一步回京了。 林如海抱着自己大胖儿子将贾敏跟贾政送上船之后,就一边儿继续窝在家里守孝,一边儿教导儿子学习。 这一年来的接触,林如海真的是又惊又喜,这可是林家老祖宗保佑,给了自己一个聪慧健康的子嗣。 就林玉轩这过目不忘、举一反三的天赋和聪慧,林如海相信,这孩子未来的成就,肯定比自己强。 只是,他也担心,孩子太聪明,他怕慧极必伤,所以,林如海也不只是教书,同时也会经常带他去集市或庄子上放松,看看普通百姓的生活。 为了赶在中秋节之前回京跟贾敏团聚,林如海跟林玉轩商量了一下,爷俩决定带着人直接走陆路,行礼跟给各家带的特产什么的,由林管家用船带回去。 林如海因为知道自己儿子的聪慧,加上他本就不是什么严父,所以,有什么事儿都会正儿八经的跟林玉轩商量。 再有,林玉轩天生神力,那小身子骨怕是比他还健康,他也不用担心一路上折腾,小混蛋受不了。 至于林玉轩,他本就晕船,能不坐船,他恨不得举双手赞同,赶紧答应道:“爹,正好,看看。” 不是林玉轩想装孩子,说话不清不楚,这个还是硬件惹的祸,他虽然努力练习说话,以便沟通。 但还是无法做到连贯的说长句子,就比如背书,他也只能两三个字一顿,不然就开始吐字不清甚至流口水了,还越急越说不清。 好在他毕竟不是真的小孩子,不会颠三倒四的说反话,只是说话慢,嘣字儿,平翘舌有时候分不清造成大舌头现象,所以只要说话的时候尽量精简就能避免。 林如海立马明白胖儿子的意思,摸了摸儿子剃的光溜溜的后脑勺点头笑道:“好,带你看看沿途风土人情,让你涨涨见识。” 林玉轩摸了摸自己头顶的福桃,认同的点头,然后建议道:“爹,骑马吧。” 林如海哈哈大笑,逗着他道:“你老子肯定是要骑马的,但你还是在马车里蹲着吧!” 爷俩歪缠够了,就直接让人准备好马车行礼之后,林如海抱着林玉轩骑马慢行。 一路来到山东境内,正巧遇上个小镇,赶上退潮,有渔民赶海弄来了一些海货上来兜售,林如海想着自己胖儿子还没吃过像样的海鲜,加上再有一日的路程就到家了,也用不着着急。 干脆就二两银子包了那些海鲜,又在旁边找了一个小铺子,小厮过去跟老板打了招呼,给了一两银子,让帮着给处理出来,乐得老板那是见牙不见眼,立马将自己一家老小都叫上帮忙。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沿海,所以自然也就衍生出相应的一些谋生手段,比如这样路边的帮着加工的铺子。 既能让过路的客观能就地吃个鲜儿,又能让渔民把这些不值钱的杂货有个售卖的地方,彼此互利互惠,最主要的是这样的摊子,除了搭些烧柴之外,就是无本的买卖。 至于需要的主食还有鸡蛋,这些都是单花钱的,林玉轩他们一行人加起来二十多个,加上给老板的手工费合起来一共花了一两四钱银子。 前世林玉轩天南地北的跑,海鲜自然也没少吃,但还真就没有现在这个明显就是当地渔民支起来的摊子做的地道。 鸡蛋蒸海胆,蛎蝗大虾做卤的面条,拳头大的螃蟹清蒸后蘸着调了姜汁的酱油那叫一个鲜,用韭菜跟海肠做陷儿的水饺能馋掉你的牙...... 就算这些被当地人当做不值钱的杂货,却让就连林如海这样自制力超强的人都难得放纵的吃撑,更不用说林玉轩了,小肚子早就挺得不敢弯腰了。 二两银子买的海杂货,那可老多了,老板征求了林如海的意见之后,把那些海鲜煮好,倒进他们随车带着的大锅里,等晚上的时候可以再吃一顿。 大约是老板看林玉轩乖巧可爱招人稀罕吧,临走的时候还送了林玉轩小半盆子的海水煮的海瓜子。 道谢后,林玉轩立马把绿色的,尖尖的、长长的海瓜子,用当地凿了孔的薄石头片把屁股一掰,然后一吸,林玉轩的眼睛当即就亮了,太好吃了! 老板都惊呆了,这孩子瞅着也就两三岁顶天了,竟然自己就能掰动海瓜子的屁股! 林如海有些无奈的胡噜了一下自己胖儿子的脑袋,这小兔崽子,只要遇上吃的,别说掰个海螺蛳的屁股,你让他扛麻袋他都能去干。 为了感谢老板,也是为了让自己儿子丢人的事情赶紧翻篇儿,林如海让老板帮着介绍靠谱的商家,采买一些类似海参、花胶这一类当地特产的营养品。 扔下几个小厮去跟着老板采买之后,林如海就带着自己的胖儿子边走步消食,边讲解一些当地的民生。 此时的林玉轩倒是理解,红楼中的黛玉,为什么能冷眼看着就知道贾家的大概情况,林如海可不是贾政那种不通俗务的男人。 他教导子女,会先让孩子了解民生,比如,在姑苏守孝的时候,林如海偶尔也会抱着他去集市,他不会反对儿子想吃糖葫芦、糖画这一类的街头小吃。 但你想吃,那就得自己跟老板沟通、付钱,林玉轩最开始被憋出来话,就是为了要一根糖画。 林如海这样做,其实好处是非常多的,首先,他能锻炼孩子的结交能力,还有,不会让孩子养成大手大脚的毛病,也不会轻易被人糊弄的跟傻子一样。 他林如海的孩子,又是长子,未来是注定为官做宰的,要是五谷不分、四六不通,那就擎等着被人糊弄算计吧,到时候别说为民伸冤、为君分忧,能不能保住小命都两说呢! 就在林如海给林玉轩讲这里因为沿海,多沙滩,耕地很少,也就很少有人家会养猪牛羊之类的牲口,顶多会养些鸡鸭这样的家禽。 这就造成,沿海地区,虽然因为靠海,所以一般不会被饿死,米面之类的却比其他地方都贵,肉类更是稀缺。 还没等林玉轩想好怎么说的时候,就听到前方药铺传来争吵声,隐约的还能听到外国人特有的僵硬发音。 本来林如海是打算绕路的,毕竟,他手里还有自己的大胖儿子呢,谁知道发生争执的时候,会不会误伤其他人?就是要吓到孩子,那也够自己心疼的。 但林玉轩不干啊,他拉着林如海的手就往前冲,嘴里还不停的喊着:“爹,枪,枪啊!” 林如海有些无奈,又看着迅速围拢过来看热闹的百姓,赶紧弯腰一把把自己的胖儿子抱起来,生怕被人给踩了,嘴里还得安慰着:“行,我抱你过去。” 走近了,林如海才看清那外国人手里的是一支西洋火铳,当即吓了一跳,这个可是朝廷严令禁止的东西。 他赶紧走过去仔细询问,通过药铺老板的讲述,还有那个外国人磕磕绊绊,连说带比划,林如海才明白。 这个外国人是一个海上商人,只是他运气比较差,半路上,他的船只触礁翻了,他跟自己的两个同伴九死一生逃了一条命出来,但船上的货物都沉海了。 他的运气比较好,没有什么大碍,就带着两个受伤的同伴,还有临时抓到的一点儿食物,利用木板顺着水飘到了这里。 原本,以为他抓到的是他们那里的粮食,现在这样各处都吃不饱的时期,在任何地方,有新的粮种都会换取大量的钱财。 若不是他本来就是他们那里的贵族,粮食是绝对不会允许带出国的,可是,他们在海上漂泊了好多天,粮食早就腐烂不能用了。 但他的两个同伴身上的伤口已经发炎化脓,人也烧的开始出现昏迷脱水的现象,再不救治,怕是就要死了。 他自己还有妻子和情人在自己国家等着他,他自己想要回到自己国家太难了,所以,他必须想办法将自己的同伴救活。 可是,他身上除了这个防身的火、枪,再也没有别的值钱的东西了,而他也不知道这火、枪在什么地方换钱。 于是,他就想将这火、枪给药铺的老板充当药费,让老板救活自己的伙伴,然后给自己跟伙伴一些吃食。 但药铺老板并不认识这东西,还有,枪里的火药因为受潮,现在根本用不了,老板自然不同意,所以两人才有了争执。 7. 第 7 章 火铳这东西,普通百姓不认识,但有些权势的达官权贵们并不陌生,不过,经过林如海的询问得知,他手里的这个,因为不是竹筒做的,很是耐用。 不会在射击了几次之后,因为其枪管为天然竹管,枪管末段的竹质就会因为火药燃烧时的灼烧而变得十分脆弱,甚至直接导致炸膛。 同时,因为是铜制的枪管,射程会比较远,射击精度和射程得到有效的控制,这个工艺要是被工部掌握了,火器营就能扩充,边境戍边的战士要是能配备,也不用死那么多人了。 还有,自己正好刚除孝准备回去谋差事,又不好继续蹲在翰林院,那里只是自己镀金的地方,现在有了这个功劳,自己算是稳了。 想到这儿,林如海忍不住亲了口怀里大胖娃娃的脸,这还真是个福娃娃,不愧是我林如海的宝贝儿子! 于是,林如海赶紧拱手后,出声对那外国人道:“米先生,在下林某有礼了。” 那外国人已经来到这里几天了,大概是明白林如海说的意思,赶紧一手抚胸,弯腰用自己国家的礼仪回礼。 然后又解释道:“我叫Mckinlewy,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叫我mr. northumberland。” 本来Mckinlewy的中文就因为是现学的,咬字不清,里面再掺杂着英文,林如海虽然因为照顾口齿不清的胖儿子已经练就了快速提取有用字眼的本事,所以大概是明白他的意思了。 但那滴里嘟噜的外国话,林如海当即就脑袋大了,这外国人的名字咋整这么长啊? 林玉轩多机灵啊,虽然他也想看自家老爹懵圈的样子,但自己可以看自家爹出糗,外人可不行,于是开口道:“麦金利。” Mckinlewy一听大喜,赶紧点头道:“yes!good!My name is McKinley!” 说完,发现周围的人都彻底懵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因为终于有人叫对自己名字所以太兴奋了,赶紧拍着自己胸口道:“McKinley,我的名字,名字,麦金利!” 说到后面,怕大家还听不懂,特意按照林玉轩的那种发音,叫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幸好林玉轩说话也吐字不清,他学起来并不困难。 林如海现在却是知道怎么称呼对方了:“麦金利先生,您是打算用您手里的火铳换取您朋友的药费还有路费盘缠对吗?” 麦金利因为林如海放慢语速,又加上简单的手语配合,立马明白了林如海的意思,赶紧翘着大拇指道:“good!对,是的!就是这样的!”此时的麦金利显得很是兴奋。 林如海平静的点点头道:“哦,既然这样,那你的火铳直接给我吧,我会让老大夫给您的朋友医治,之后也会给你们安排好住的地方和吃食。” 麦金利听后,更是欢喜,赶紧用自己并不丰富的词汇赞美并感谢着林如海的善良和慷慨,因为里面有些词语他是真不会,只能忍不住又说了英文,林如海也大约能猜出来对方的意思。 但林如海还是淡淡的摆摆手道:“这些不算什么,但你们想要远渡重洋的回到自己的国家,你们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是一笔很庞大的花销,您手里的这个火铳的价值并不够。” 麦金利弄懂林如海的话之后,陷入了沉默。 林如海也不逼他,先是按照约定将那把枪收了过来,然后让身后跟着的贴身小厮拿了银票带着老大夫去出诊,顺便在小镇上唯一的客栈包下了一个小院儿,抱着林玉轩先过去等着。 该说不说,外国人长得牛高马大的,身体素质也确实好,老大夫就给处理了伤口,又喂了药跟白粥之后,那两个竟然就退了烧,呼吸也平稳了下来。 麦金利确定自己的伙伴们没有危险之后,找到了林如海,外国人很直接,所以他就开门见山的问道:“林,我的朋友,你打算怎么帮我们回家呢?” 林如海也着急回家见老婆,见麦金利直接询问,他也不隐瞒,就道:“麦金利先生是个爽快人,那林某也不绕圈子,就直接说说我的条件。” “首先呢,我想要这火铳的制作工艺,作为交换,我会给你备上十石粮食以及两头猪的肉干和一些晒干或腌制的蔬菜,这些足够三五个人回到你们的国家。” “之后,我会帮你们联系有去海上贸易的船只,让他们顺路捎带你们回去。” “当然,我知道你们出来其实是想要发财的,而你们那里,对我们原朝的茶叶、丝绸、棉布都是十分喜欢的,愿意一掷千金获取。” “麦金利先生若是愿意,您可以将您国家那种能快速远航的船的建造方法告诉我皇,到时候我可以将您跟您的朋友引荐给皇上。” “到时候,皇上可以派工部官员协助你建造一艘快速、坚固的船只,并赠送你们一些紧俏的物资,让你们能够获取大量的金钱。” 年前书信的时候,老岳丈贾代善给林如海写信说,据负责六国朝贺、海上运输探查事的王家家主禀报,日不落国弄出来个什么蒸汽机。 这日不落国可不是什么好人,他们鼓励治下子民做海盗,打劫发家的海盗非但不会处理,还会论功行赏给与爵位,打下来的地盘也会沦为殖民地。 这些所谓的殖民地,就像原朝这边儿的附属国,但更苛刻,那是把殖民国当奴隶甚至是牲畜用,割取利益,然后拿出一部分奖励给打下这里的贵族,或者是统治的贵族上缴一部分利益。 日不落国为了支持这些海盗更好、更快的获取财富,那边儿很快利用那个蒸汽机弄出了不需要人力、速度极快的大船,坚硬无比,加上厉害的火铳,很适合打劫。 而向来擅长海上活动的日不落国,能发生触礁却来不及自救,一船人最后只有三个幸存者,还有,远渡重洋,若是他们没有撒谎,真的就只有一只船的话。 那么,他们只能是开得传说中不用人力的那种大船,同样,这些人也绝对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是来做商贸的。 所以,当林如海一听麦金利介绍自己的来历、身份,还有他说自己的船触礁,以及,他派去帮忙的人回来确定,这些人的身上都有火铳的时候,林如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些人其实都是海盗。 这次来原朝,也不是想要正经的做生意,踩点儿,带人来侵犯原朝,之后就算因为距离问题也能化身海盗劫掠我朝来往商船上的大量物资财宝的可能性更大。 这样的人是不能留的,否则那就是养虎为患,所以,林如海也就根本没打算给留下活口。 但技术还是要的,所以只能暂时先虚与委蛇,之后不管这些人答不答应交换条件,他们都是不能回国的。 也别说林如海心思恶毒或者手黑,正所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情不立事,善不为官,你要是想要做个好官,光讲仁义道德是不行的。 你讲义气,讲信用,那很可能就会害了你治下的百姓,甚至会连累国家,所以,有的时候,当断则断。 林如海因为有了想法,他在拿了火铳的时候就已经想了这些,所以,让人安排麦金利的时候就已经将计划修书给自己的老丈人快马加鞭的送去,让老丈人进宫跟皇上商量。 说起来,当今皇上是个很睿智的皇帝,虽然年岁大了,野心却没有浇灭,只是不如年轻时好战,要说他对那种蒸汽机发动的大船没有想法,林如海是不会相信的。 不然,当初也用不着拿到大朝会上说事儿,之后,据贾代善私下透露,更是给了王家口谕,加派人手探查。 只是人家也不是傻子,外乡人去了那边儿,那样厉害的技术自然不会让你接近,所以得到的信息一直极为有限。 日不落国自然也早就盯上了地大物博的原朝,先前也派出过什么使者、传教士来中原,甚至还敬献过几个女子。 只是当今皇帝觉得这些女人脸白的不正常,头发也怪模怪样的,加上张太傅等人进言,怕坏了龙种,所以没有要。 后面,理藩院那边儿也曾想通过结盟换取一些技术,但那边儿一直没有松口,又因为是正式访国不好下手,只能让人离开。 不过,为了能让那些洋人透露些信息,皇上还是留下了那些洋人传教士,只是有些限制,加上原朝女子不像西方国家可以随意出门,让他们没有办法尽情忽悠,所以并不盛行。 倒是一些洋玩意儿挺受欢迎的,一直价格不菲,尤其是受那些达官贵人家里的小姐太太们欢迎,经常叫身边的丫鬟婆子去购买,这才让教堂得以存活,顺便还能利用这些钱糊弄些穷苦百姓过去。 一个睿智的皇帝,能允许那些异教徒在自己的地盘宣扬一些不利皇权统治的信息,那自然是有所图的。 只可惜,这些被派来的人,要么是不能轻易动的,要么是纯粹的教徒,就是负责帮忙给洗脑的,接触不到核心问题,知道的信息并不比大原朝派去的探子知道的多。 如今,林如海意外撞上了这样野生不合法的贵族,相信皇上肯定是不会放过的。 8. 第 8 章 麦金利能成为日不落帝国的贵族,还是大贵族,脑子自然不是白给的,林如海的话他并不完全相信,更何况,他深知造船以及枪管工艺的厉害。 不说别的,单是自己将工艺出卖,这边儿安插的传教士要是知道了,将消息传回去,那到时候自己以及自己的家族就是罪人,会被皇室以及教堂直接绞死的。 当即,他赶紧摇头道:“no!no!no!感谢您的慷慨,您只要告知我们最近的教堂位置就好,我们会自己想办法回家。” 他的这些话,除了一些必要的词汇,比如您、教堂、我、回家,剩下的都是英文,但早就被林玉轩逼出来的八级翻译水平的林如海却立马明白了他说的什么。 林如海把手里的扇子在掌心轻轻敲了敲之后,淡淡的道:“麦金利先生可能不知道,本来,皇上有海纳百川的胸襟,对于那些异教徒并不在意。” “但是,最近意外发现,这些人,打着传播教义的幌子,蛊惑百姓做大不敬的言论,甚至为了收买人心,在教堂里做苟且之事,很多百姓因此妻离子散,家庭不睦,影响朝政根基。” “可见其狼子野心,皇上不忍百姓水深火热,只能出手控制,还百姓青天白日,所以,但凡跟教堂有所牵扯的,必须严查!” “麦金利先生现在的言行,我不得不怀疑,这是日不落国的阴谋,而您一行人,有可能是传递消息的探子,最终目的就是打听情况,窥探时机,以便对我朝不利!” 这些话说的掷地有声,一脸严肃,麦金利虽然是有听没有懂,但却感觉到事情大条了,赶紧顺嘴说了一大堆鸟语。 这次林如海是一个字儿也没听懂,但问题不大,只要将人带回去,他们说啥,到时候有理藩院的人负责翻译,加上刑部、礼部配合,没有撬不开的嘴。 之前是怕百姓受到惊吓惹出乱子,林如海才一直温和好商量的将人稳住,现在,这个小院儿都是林如海的人,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可在意的,当即一挥手。 麦金利见林如海突然翻脸,又有二十几个人将他们团团围住,赶紧举手表示自己不反抗,然后,连带着他的两个同伴一起被押送上了两辆刚刚租来的马车上,并且有两人将其夹在其中,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逃跑。 林如海则是来到旁边屋子,这边儿林玉轩正在屋子里呆着,是林如海怕麦金利狗急跳墙对自己大胖儿子出手,所以安排的。 但林如海进来的时候,发现林玉轩正摆弄着两个木箱子,最主要的是,箱子里的东西,发出腐臭的味道,及其刺鼻。 林如海赶紧制止道:“轩儿,住手!”他是知道这两个箱子的,这是麦金利他们抢救下来的箱子,也是因为有这两个箱子捆绑浮木,借着这浮力才让他们逃出生天。 这木头箱子里的东西,早就因为在海水里浸泡的不能用了,发霉的发霉,腐烂的腐烂,现在被林玉轩给掀开盖子,那满屋的味儿都打鼻子。 在林如海的眼里,就算儿子再聪明,那也只是不到两岁的孩子,正是好奇心强,又不知道危险的年龄,最主要,自己这个胖儿子,那可是个不知道挑嘴儿的主,啥玩意儿都敢尝尝。 林玉轩撇了撇嘴,然后才扭头冲林如海挥着自己的小胖手道:“爹,快,好东西!” 林如海听懂了自己胖儿子话里的意思,但是,说实话,他真心不想过去,但他绝对是个好父亲,不忍自己宝贝儿子失望,只能一边儿拖着沉重的双腿过去看好东西,一边儿示意小厮把窗户都打开。 林玉轩倒是没啥感觉,因为这小子早就把自己的嗅觉给屏蔽了,所以,等小厮都退出去门外之后,他赶紧欢快的拉着林如海走到箱子跟前道:“爹,番麦,嘶,”吸溜“红薯、白薯!” 说完,林玉轩赶紧无奈的把自己再也控制不住的口水全涂在了自己老爹林如海的袖子上。 要不说,这林如海是个慈父呢,这要是换到贾政、贾珍几个身上,早两个耳光扇一边儿去了。 但林如海只是无奈的从袖筒中抽出手绢给使坏的胖儿子擦干净之后,又擦了擦自己的袖子,完事儿也就示意性的轻拍了儿子的屁股两下就算完事儿了。 林如海自然知道番麦、红薯、白薯都是什么东西,就给儿子解释道:“轩儿啊,这番邦来的粮食,前朝就已经传过来了,但这些只能喂牲畜,人吃了胀气、伤胃,不是实在饥饿,是没有人选择吃它们的。” 林玉轩一听就知道林如海的意思,这玉米、地瓜、土豆,其实在前朝就已经传入我国了,连带的还有辣椒。 辣椒因为有排除体内湿气以及提味儿的作用,所以很快被川蜀等地区接受,但玉米除了鲜嫩的时候好吃,老了之后,很难煮的软烂,吃了以后很难消化。 地瓜跟土豆,更是因为种植不得法,可能是距离过近,下面的果实没有营养等原因,大的也没有婴儿拳头大,小的更是指甲干大小都不稀奇,没有受到重视。 另外,还有这两样东西吃多了胃胀腹胀,疼痛不说,还会不停的放屁,很是不雅。 更何况,还有些人因为保存不得法,加上这时候的地瓜跟土豆还没有驯养好,毒性大,致使吃了发霉的土豆、地瓜中毒的事件出现。 所以,这些东西,除了实在饿得受不了的佃农,为了活命会在家里的房前屋后的空地上种一些吃,大部分都是用来喂猪或牛羊这些家畜的。 林玉轩早就想到了这个,所以,在之前,他就已经利用自己的随身洞府,用鹅毛笔写了一部笔记,上面不仅记录了这些东西的种植方法以及各种注意事项。 同时,还有一些类似于冶金、机械之类的知识,顺便还附赠了类似玻璃、香水之类的笔记方子。 为了保真,这笔记本是兽皮做的,林玉轩控制着让一些不重要的知识给阴湿、模糊掉,证明这是经历过海水浸泡的。 林玉轩把这个不太厚的兽皮笔记本递给林如海,林如海将笔记本接过来之后,神情马上严肃了起来。 上面的英文他自然是看不懂的,但上面的图画他却是看明白了,当即也清楚了手里东西的价值。 林如海大致翻阅了一下之后,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两个箱子之后,对林玉轩耳语道:“轩儿,这个本子的事情,千万不要跟别人说,明白吗?” 林玉轩看看林如海,然后点头道:“嗯,知道了。” 林如海大概是知道林玉轩的奇怪,将这个笔记本贴身放好之后,小声解释道:“轩儿,你要记住,功高震主的结果只能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这次敬献火铳,还有那三个人,已经是大功劳,为父可暂时在朝堂中站住脚,但你外祖父在朝的时候,咱们家就得暂时蛰伏。” “我之后会找机会跟理藩院的人,学一下日不落语,然后将这些藩国的粮种在咱们京城的庄子上培育。” “三两年之后,此番功劳的余威也消的差不多了,再敬献粮种这又是一番功绩,到时候林家就能安稳了。” 他没说的是,他会秘密找人烧制玻璃,给儿子留下大笔基业,还有那笔记本里记载的东西,翻译下来之后,也许日后能助儿子一臂之力。 至于他自己,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拿到现代,林如海就是个纯粹的文科生,理工的东西,他看着就头疼。 而林如海敢私藏这个,也是算准了这两个箱子应该不属于那三人的任何一个人,因为,他刚才仔细看了一下两个箱子。 一个里面都是各种吃食还有几样餐具,另外一个里面是一些换洗的衣物,但都是非常粗糙,甚至还有些补丁,不符合那三人的身份。 跟那三人换下的衣服的质量还有花纹样式明显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所拥有的,这个本子是林玉轩在箱子的夹层找到的。 应该是船触礁的时候,他们就近顺手找到的两个救命箱板,之后也没有想到过来的下层人员里竟然有人记录了这些要命的东西。 林玉轩不在意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之后,就被林如海抱起来,然后命人进来把这两个箱子整理一下,找出没有彻底腐败的粮种之后,运进京城。 到时候他会主动上折子,言说,这些东西,既然番邦能种植好并作为主食,他相信在大原朝的土地上同样也能成功,然后让百姓多一些食物饱腹。 所以,他愿意在自家的庄子里实验耕种这些农作物,这样的要求,皇上肯定会大力支持,他正好也能在将这个事情过明路的同时,给自己蛰伏的时间。 最主要的是,他实验农作物,是得到皇上应允支持,那功劳自然多在皇家,是皇上英明,到时候既不用担心功高震主,又给林家留下了保命的功劳,同时皇上还得记得林家的好,也会重用敬献有功的林如海,简直是一举多得。 林玉轩也瞬间想明白了林如海的意图,心里也不得不感叹,难怪自己这个便宜爹,能在虎狼环绕的情况下,还能连续坐稳巡盐御史这样危险的位置,并且为国库筹集大量的盐税。 9. 第 9 章 林如海带着林玉轩连夜赶路,终于在卯时之前赶到了京城,将早就睡得小脸儿红扑扑的儿子交给妻子,简单交代两句之后,就赶紧找到老丈人往午门走去,然后坐在老丈人的轿子里等待皇上召见。 这边儿的事儿跟林玉轩没有关系,林玉轩在被林如海交到贾敏怀里的时候就知道,不过,他没有睁开眼睛打扰自己爹娘互诉思念之情,而是选择继续睡觉。 林如海跟贾代善忙了两三天,终于赶在中秋节的时候彻底落定,贾代善这边儿倒是没有太大的封赏,但皇上亲自为贾赦赐字:恩候。 贾代善那是心里都乐开花了,别看就这简简单单的赐了个字,却是相当于变相的允诺,未来贾赦继承爵位的时候,只要不是自己作死,那就是一个妥妥的侯爵。 若是没有这个恩典,贾赦文不成,武不就,没有功劳傍身,按照规矩,那最多就是个一等将军的虚爵,这还得是看在贾代善多年来的军工积累的余荫。 至于原著中,贾赦也得到了这个字,但最后却仍然只是个一等将军,参考贾代善突然旧疾爆发而暴毙,还是在那坏了事的老忠义亲王那样特殊的时间段,估计是参合进了夺嫡这样要命的事情中,受了连累。 所以,这对于贾代善来说,那是比赏赐金银珠宝更贵重,因此,贾代善对自己这个女婿更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连带着对林玉轩这个淘气有福气的外孙儿也格外的喜爱。 当然,这是因为林如海尽量把儿子的情况给隐瞒了,只是说最开始的时候,林如海是因为林玉轩要看热闹,后面又被火铳吸引,才让他注意到麦金利,剩下的事情全部掩盖掉了。 林如海自然是此次事件最大的受益人,金银布匹等不记,单是职位就直接被任命为御史台察院正四品右佥都御史,兼五品翰林院学士。 翰林院学士,这个就是个虚职,除了彰显身份清贵之外,没有什么实权,但这右佥都御史就不一样了,那是非皇上亲信不得任职。 御史台其属有三院,一曰台院,侍御史隶焉;二曰殿院,殿中侍御史隶焉;三曰察院,监察御史隶焉。 说白了,这台院就是监督皇上言行的,殿院是监督皇宫内的礼仪,而察院,是监察百官,乃是天子耳目。 另外,四品官职,算是一个分水岭,四品就有了上朝进殿的资格,虽然,每天的早朝只能靠近门边儿站着,但五品往下却只能殿外听朝。 林家跟贾家可以说是一时间风头无两,但贾代善跟林如海却十分清楚,此时不能张扬,所以,除了除服宴时宴请了一次亲朋故旧之外。 就连中秋节,也只是两家以及宁国府还有贾家姻亲史家、张家跟王家聚在一起吃了一顿螃蟹宴之外,一直闭门谢客,翁婿俩是极尽低调。 虽然喜好热闹张扬的贾母虽然不高兴,但此时贾代化、贾代善都在,贾母也不敢违背族长跟丈夫的意思。 再加上,这次主要的功劳也不是贾家的,贾家得到的,除了那点儿珍珠、布匹之类的,最大好处都给了贾赦,她也没那么强烈庆祝的心思。 林玉轩是知道自己这个外祖母对自己就是个面子情,他也不在意,也没有跟贾家多亲近的想法,不过,他倒是挺喜欢比自己大一岁的大表哥贾瑚。 尤其是看着也就三岁半,同样走路走不久的小不点儿,为了自己哥哥的威严,硬是在自己面前装老成,还时不时的帮他擦口水跟小手,然后老气横秋的感叹着自己的不容易。 还有,明明是他拉着林玉轩瞎跑,然后把林玉轩带倒了,然后起来一边儿拉林玉轩起来,一边儿还不忘倒打一耙的教育林玉轩要慢慢走,摔一下多疼什么的,让人看的是又好笑、又好气。 不过,贾瑚确实非常聪明,他跟林玉轩这伪小孩儿不一样,是真的聪慧,还不到四岁,已经能流利的将启蒙的三百千全都流利的背下来了,简单的字都已经会写了。 贾瑚还不到年龄,不能去家学念书,加上张氏又怀孕了,孕吐的非常严重,张家也没有跟贾瑚年龄相当的男孩子。 王夫人的大女儿贾元春跟在史氏那边儿教养,跟贾瑚更玩儿不到一起去,堂弟贾珠才三个多月大不说,还病歪歪的,王夫人根本不让贾瑚靠近。 所以,好容易遇上个能一起玩儿,还贼聪明,不像那些姐姐妹妹,一不小心就哭鼻子的弟弟林玉轩,贾瑚自然稀罕的紧,恨不得走哪儿都带着。 但林玉轩可不愿意总是住在贾家,面对王夫人的冷嘲热讽还有外祖母的冷眼旁观,言不由衷实则怕林玉轩告状的哄劝。 林玉轩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加上又希望潜移默化的影响自己娘亲别跟贾家过于亲近,因此天天给自己未来的妹妹林黛玉洗脑,自然是一回家就告状。 贾敏听了之后,心里自然是难受的,那是自己的娘家啊,可也没办法,那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跟二嫂,最后只能干脆把贾瑚接到自己家里跟自己儿子一起学习玩耍。 小姑子贾敏没出闺阁之前,就是有名的才女,是专门请女先生教导过琴棋书画,就连四书五经也是正经学习过的。 妹夫林海就更不用说了,那是正儿八经的探花郎,现在家里就这一个孩子,这大外甥比自己儿子还小一岁,但却比自己儿子学的还多。 最主要的是,妹夫家里的氛围比自家勾心斗角的好了不少,自己现在怀孕,是真的怕自己一个疏忽,照应不过来,瑚哥儿被人给害了。 所以,张氏几乎是举双手双脚的赞同,贾代善是最近要忙着安排皇上去铁网山打围狩猎的事情,不在家,史氏是不在意。 至于贾赦,他是不管这些的,在他的想法里,妹夫是有大本事的,愿意帮着教导儿子,他还乐得轻松呢,要是想儿子了,大不了去妹妹家看看呗,又没有多远。 就这样,贾瑚跟林玉轩就开始在林家同吃同住,一起撒野,玩儿的那叫一个乐不思蜀,反正祖母借着母亲怀孕的机会拿下了母亲管家权之后,张氏是隔三差五就来林家跟贾敏聊天儿顺便看望儿子,姑嫂之间的感情是越见的深了。 八月初三,贾母生辰,贾敏提前一天就带着林玉轩跟贾瑚去了贾家帮忙,只是,贾母明显是因为林家更亲近大房,疏远二房的行为很是不满,所以有些带搭不理的。 加上一旁王夫人阴阳怪气儿的,好生没趣儿,贾敏气得红了眼圈儿,林玉轩见此,直接就要拉着贾敏回府不受这个气。 林玉轩还小,可以任性,贾敏却不能真的跟儿子一样无礼,否则林家跟贾家以后就没办法来往了,而且,林家还会背上不孝、不会教育孩子的骂名。 不过,林玉轩这样的维护,却让贾敏突然醒悟过来,自己是嫁出去的女儿,贾家对自己来说感情好是娘家,处不好,就只是亲戚家,而林家才是自己的家。 丈夫、儿子是自己的依靠,而她,丈夫疼爱、尊重,儿子可爱孝顺,自己犯得着因为糊涂的娘家妈跟不懂四六的娘家嫂子生气吗? 想开了之后,贾敏的心情就好了起来,也不去热脸贴冷屁股,转头就跟大嫂张氏有说有笑的,倒是把贾母跟王夫人气得够呛。 倒是张氏跟贾瑚,可能是早就习惯了,现在因为有贾代善的话,贾母不能平白让张氏立规矩,母子两个乐得磕头问安之后就坐在一边儿不去搭话。 贾代善跟林如海下衙后,来到荣禧堂的时候,就发现这里的气氛很怪,却又说不出来怪在哪儿,这边儿王夫人奉承着贾母,贾母怀里抱着贾元春。 另外一边儿,贾敏跟张氏说着京都新出的首饰衣裙样式的好坏,贾瑚跟林玉轩表兄弟两个更是聚精会神儿的赶围棋,此时正轮到林玉轩掷骰子。 看到贾代善跟林如海进来,几个大人都起身,互相见礼,只是,明显是跟刚才一样分成两派,彼此泾渭分明。 听到身后的动静,贾瑚跟林玉轩哥俩儿挺默契的放下手里的棋子儿,赶紧跳下椅子给贾代善跟林如海行礼问好,然后,两个孩子就直接猴儿到了林如海的腿上耍赖要好吃的。 林如海好脾气的指着门口道:“去,你们俩带着元春去找竹笙吧,他在饕餮馆给你们带回来了店里的招牌糖蒸酥酪,你们兄妹三个去小厅吃去吧,别在这儿闹人,只记得别吃太多,省的一会儿吃不下正餐。” 爷仨的互动很是自然,贾敏跟张氏也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明显是经常这般。 贾代善捋着胡须笑看,虽然女婿这般,不符合大环境的慈母严父形象,但这般父子亲近,尽享天伦之乐,未尝不叫人羡慕。 只是,贾母这时又开口了:“元春的脾胃弱,受不住一点儿磕碰,不比瑚哥儿跟轩哥儿皮实,就让他们哥俩自去吃吧。” 气氛当即变得尴尬,林如海愣了一下之后,拱手道:“是小胥考虑不周了,光记得这两个臭小子是个嘴馋的。” 贾代善狠狠地瞪了一眼挑事儿的贾母之后,干脆道:“走,如海,咱们爷俩去梨香院那边儿喝酒,不管这边儿娘们的事儿。” 又对张氏说道:“若是安排好了明儿你母亲的寿宴事宜,就跟敏儿领着孩子早早的回去,别在这边儿耽误你们母亲的休息。” 张氏赶紧蹲礼应是,然后跟贾母致歉,表示自己的错,耽误母亲休息,请贾母原谅之类的,就跟贾敏借机告退,气的贾母脸色铁青。 10. 第 10 章 一场寿宴就在大家面和心不和的状态下,稀里糊涂的过去了,第二天贾瑚就带着自己的小行李包又屁颠儿屁颠儿的跟着林玉轩去了林府。 今年的中秋节也过的很潦草,因为再有四五天就是出发打围的日子,林玉轩也想去,但林如海这次说什么也没答应。 为了补偿林玉轩,林如海答应回头给他们两个一家一匹小马驹,让他们养着,过年的时候带他们去庄子上打猎。 另外,贾代善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临走之前,让贾敏带着两个孩子先去荣国府,因为荣国府、宁国府的外院儿家丁都是跟贾代善、贾代化以及他们父辈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 这些人都以宁国府的焦大为首,将两府护的严严实实的,真要是发生什么,这些人可不是吃干饭的。 贾代善将他们两个亲自带到宁国府见了焦大,因为林玉轩跟贾瑚都要求学习骑射,他们两个又年幼,暂时也不能真的给请什么有名的武教头,就让焦大随便糊弄的教着,省的他们淘气惹祸没人看得住。 焦大是背着宁国府老国公贾演从战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为了主子活命,没有饭吃,他饿着肚子去偷东西给主子吃,没有水喝,他自己喝马尿,把得来的半碗水给主子喝。 老宁国公活下来了之后,是打算让焦大脱了奴籍,入军籍做个百夫长之类的官的,但焦大不愿意离开主子,只想帮着主子养好马。 贾演感念其忠诚,同意他的要求,又将两府的家丁护卫交给他管着,并且要求宁国府的小主子们要将他视作长辈尊敬。 焦大很明确的表示过,自己这辈子是不愿意成亲的,就稀罕马,想要养出好马,所以,贾演重伤去世之前,特意嘱咐贾代化要让他的儿孙们给焦大养老送终。 林玉轩来宁国府之后就发现,贾代化以及儿子贾敷、贾敬对焦大是十分尊敬的,每日酒肉不断,四季衣衫都是好布料的。 焦大这人,忠心绝对是有的,估计是因为贾演的一些交代,他有些真的把自己把自己当长辈了,从成人的角度来看,他的一些言行确实是对的,是在纠正小孩子的坏毛病。 但除了像林玉轩这种伪小孩儿之外,谁乐意听你讲大道理,尤其是,你不管怎么说,其实还是宁国府的家仆,哪个小主子乐意你指手画脚的责骂? 尤其是,虽然现在的贾敷并没有早亡,身体也是不错的,只是一直没有孩子,他妻妾都不缺,应该是真的生不了。 宁国府现在也只有贾珍一个小主子,自然也是娇惯的紧,这就养成了他骄纵纨绔的性子。 林玉轩接触下来之后发现,此时的贾珍,说白了就是个青春期的叛逆少年,不过,说实话,贾珍虽然也不怎么样,但相比起贾赦跟贾政,还是比较合格的继承人。 对付这样的,林玉轩表示自己很在行,那就是彻底把人给打败了、打服了,让他骄傲不起来。 于是,贾珍就这么遇上了自己的噩梦,背书背不过堂弟跟表弟,力气比不过天生神力的怪胎表弟,这也就罢了,就连他一直拿手的斗鸡遛狗之类的,那也不是对手。 他们一起去挑了两只八哥,他的八哥还啥也不会的时候,林玉轩跟贾瑚养的八哥都开始会说拜年嗑了,这把他打击的。 当然,光打击也不行,还得让贾珍有点儿自信,不然这孩子就彻底废了,于是,贾珍终于因为林玉轩跟贾瑚都是小短腿儿,骑射上是不行的,有了些安慰。 但,他也是有危机感的,这他妈的就俩怪胎,全让他遇上了,现在是因为人家硬件设施跟不上,暂时还能赢。 假以时日,这两个妖孽长大了,自己怕是这点儿优势都没有了,到时候自己这个做大哥哥的面子可就彻底被踩在地上了。 于是,贾珍这回也不去跟那些狐朋狗友招猫逗狗的讨人嫌了,开始自己苦练骑射功夫,甚至还放下了脸面去求焦大教自己功夫。 焦大虽然对两府的小主子们都尽心尽力的,但人有亲疏,贾珍是自己主子的嫡系子孙,自然更加卖力,小主子好容易学好了,焦大自然是恨不得把压箱底儿的活都倾囊相授。 本来,贾珍也就是三分钟热血,但林玉轩哪能给他退缩的机会?但凡他要放烂,立马就带着贾瑚去说风凉话刺激他,贾珍立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受激,然后继续勤学苦练。 人老成精的焦大自然是看出来两个小的这是用了激将法,也不点破,但却盛了这份情,不仅更加照顾他们,还开始四处掏选好的种、马,要给他们弄好的马驹。 贾敷管着宁国府的大小事务,自然很快就知道了这些情况,心里感动的同时,也跟贾敬说了事情还有贾珍的变化。 两个人赶紧私下里给了两个孩子不少好东西,也同时警告家里的两个妇人,言明,若是想贾珍好,就别去拖后腿。 于是,两妯娌只能压着心疼不言语,只是尽量的弄些好吃的、好喝的给他们三个孩子。 贾珍是个纨绔不假,但他可不傻,刚开始是没反应过来,时间长了,他也就品过来了,自然也知道这两个心眼儿跟筛子一样多的弟弟是为自己好。 少年人的感情是最真挚的,于是,贾珍就这样跟比自己小了五、六岁的两个弟弟,成了真正能托付后背的兄弟。 就在三人感情突飞猛进的时候,这天,三人闲极无聊,打算去荣国府的荷花池钓鱼玩儿,然后就在院子里烧烤。 主子一个令儿,仆人跑断腿儿,他们三个小屁孩儿优哉游哉的祸害荷花池子里的锦鲤,小厮们就得去忙着又是烧炭又是串串,还得顾着他们的安全,忙得脚不沾地儿。 突然,贾珍指着荷花池的一角对贾瑚道:“瑚兄弟,那边儿是政二叔吧?这是怎么了,在你们自己府里还跟做贼似的,他不是最讲究君子端方,行走坐卧都得端正吗?” 贾瑚撇撇嘴,心里话,什么君子端方?就跟自家老爹说的那样,这贾政就该叫假正经,那些做派做出来就是为了给自家老爹上眼药,但自己做侄子的,也不能直接这么说,只能呵呵一笑。 因为现在还没到红楼开篇的时候,所以,林玉轩并不能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儿,但是,他皱眉道:“二舅舅去的方向,好像是外祖父的梨香院?” 贾瑚奇怪的问道:“祖父跟着去了铁网山打围,不在府里,二叔去祖父的院子做什么啊?” 林玉轩的眼皮腾腾跳了两下之后,预感不好,果断的说道:“咱们悄悄的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吧。” 两人同意,只是三人刚走了几步,林玉轩就皱眉了,首先,这身后跟着一堆小厮,就算是聋子也能察觉了,还悄悄个屁。 再有,他跟贾瑚两个小短腿儿,等他们挪到地方之后,黄瓜菜都凉了。 于是,他赶紧叫停之后道:“咱们这样不行,容易被发现不说,还太慢了,到时候什么也别想知道了。” 贾珍一听,就道:“那我自己先过去,你们俩在后面慢慢来?” 林玉轩想了一下之后叮嘱道:“那珍大哥哥,你要小心一些,别让二舅舅发现你,你到时候只要看看二舅舅做什么就行,要是有什么发现,也别出声,以免打草惊蛇。” 贾珍拍拍自己的胸脯道:“知道了,你们俩就瞧好吧!”说完,又交代自己身后的随身小厮道:“你们就在这边儿候着,谁也不许跟着!”说完,他蹭蹭就往前疾走。 宁国府就他一个正经继承人,两位夫人虽然宠他,但该学的,他还是要学的,加上这段时间被贾瑚跟林玉轩挤兑,更是下了苦功夫联系骑术跟拳脚。 对上真正有本事的,那就是个花架子,但对上半大的小厮还有贾政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林玉轩拉着贾瑚的手,同样对身后的小厮道:“你们在这边儿,该干什么干什么,等我们回来继续钓鱼跟烧烤,不许跟着。” 贾珍都十来岁了,又是在自家亲戚府上,小厮自然是放心的,不叫跟着就不跟了,左右也没啥大危险。 但林玉轩跟贾瑚不行啊,一个不到三岁,一个不到四岁,这要是走路的时候磕着碰着的,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有九条命都不够陪的。 贾瑚摆摆手道:“行了,怎么交代的,你们照做就是了,我们自己府上,能有个什么危险,记得你们的主子是谁,分清谁是主谁是仆,不听话的下人,要来何用?” 该说不说,贾瑚屁大个孩子,这会儿还真就有了小主子的气势,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小厮们能跟在主子身边伺候,这可是个肥缺,等主子长大了,他们就是心腹,哪能舍得离开。 再说,这院子里,也没有什么危险,角角落落的,每日都有下人打扫擦拭,落叶都少见,确实没有大问题。 最主要的是,林玉轩身边的两个贴身小厮,那是林家特意调教的家丁,有真本事的,两人示意其他几个答应,等林玉轩跟贾瑚走了一段距离之后,立马飞身跟上。 其他人见林家的小厮有这样的本事,都松了一口气,林玉轩自然是知道的,但他也不在意。 11. 第 11 章 等林玉轩跟贾瑚好不容易饶过荷花池的时候,就看到贾政急匆匆的朝着东角门的方向走去,明显是要出府,看到他们两个,皱了皱眉也没搭理他们。 不大一会儿,贾珍朝着他们跑了过来,也没卖关子就直接满脸无趣儿的撇撇嘴道:“嗐,我还寻思政二叔要干啥大事儿呢,结果就是去二叔爷的书房偷了两张纸。” 贾瑚一听,挠挠头道:“二叔这是要给人写信,房里的信纸用完了吗?怎么不叫小厮去买,还费劲儿去祖父书房亲自拿?” 相比于两个真孩子的天真,林玉轩却立马明白事情大条了,急忙道:“坏了,咱们赶紧去找娘亲跟大舅舅还有敷大舅舅他们,赶紧去拦二舅舅,迟了就出大事儿了。” 幸亏跟贾瑚、贾珍天天说话,林玉轩现在终于把自己的口条给练灵活了,要不还真没办法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贾珍听完之后,有些不解的问道:“就两张信纸有什么大不了的,要是叔爷爷需要,我让大伯跟父亲给送两车过来就是了。” 林玉轩哭笑不得的道:“珍大哥哥说的什么话,咱们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差那几张信纸?但外祖父书房里的纸,哪能是随便的信纸?” 贾瑚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一拍自己的脑袋道:“我想起来了,祖父教导我的时候,曾经说过,梨香院的一草一木,尤其是书信纸张,轻易都绝不能带出去,否则出事儿了,咱们两府都得掉脑袋。” 贾珍一听,赶紧道:“那我现在就去找我大伯,让我大伯去处理。”说完,撒腿就朝东大院儿跟宁国府相连的小门跑去。 林玉轩拉住要带着他往东大院跑去找贾赦的贾瑚,然后朝一旁打了个手势,叫来自家的两个贴身小厮惊蛰、夏至。 他知道,就自己跟贾瑚这小短腿儿,找到贾赦跟贾敏之后,黄瓜菜都凉了,于是他吩咐道:“惊蛰,你赶紧去悄悄跟上政二叔,记得沿途留下记号,但不要打草惊蛇。” 惊蛰抱拳道:“是,少爷,惊蛰明白。”说完,他纵身一跃,朝着贾政离开的方向追去。 林玉轩又道:“夏至,你去让小满和小暑过来照顾我们,让长安跟陌风去通知大舅舅跟焦大爷爷,你等下带着他们去找惊蛰。” 惊蛰跟夏至是贴身保护林玉轩的安全的小厮,小满跟小暑是照顾他生活起居的普通贴身小厮,他们两个并不会武功。 所以,夏至一听林玉轩的吩咐,就有些迟疑的道:“少爷,惊蛰出去了,奴才再离开,加上待会儿焦大爷再带着人手也跟着出去,这......” 林玉轩摆摆手道:“这偌大的荣国府,暂时还没有什么危险能要了小爷的命,而且,一会儿等珍大哥哥回来,我们就去母亲那里,安全上你不用担心。” 夏至想到家主留给主母留下的古嬷嬷的拳脚功夫可不弱,真有什么事情,护住小主子跟夫人并不是难事儿,当即也就抱拳领命,将林玉轩跟贾瑚交给小满跟小暑之后,就去办差了。 贾敷可不是万事不管的贾敬,也不是糊涂、无能的贾赦跟贾政,一听贾珍的话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赶紧就去找焦大带人跟贾赦汇合了。 贾珍觉得自己现在很厉害,想要跟着去,但贾敷这次没有答应,贾珍有点儿不开心,贾敷对自己这个大侄子很了解。 贾敷眼睛一转就忽悠道:“你瑚兄弟跟表弟年龄太小,我跟你赦大叔叔还有焦大爷爷走了之后,两府就没有掌事儿的爷们,你得守好门户,顾好你兄弟还有母亲他们。” 果然,贾珍一听这话,顿觉自己肩负重任,当即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保证道:“大伯放心,我会保护好家里人的!” 贾敷敛下眼里的笑意,郑重的点头道:“好,记住,大伯跟你祖父不在家,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家里就交给你了!” 不过,就在贾敷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赶紧又补充了一句:“你跟瑚哥儿还有轩哥儿是贾家下一代的希望,所以,有什么事儿,你跟你两个兄弟商量着来。” 贾珍倒是没有觉得这个决定有什么问题,林玉轩跟贾瑚早就折服了贾珍,让贾珍忽略了他们的年龄,认同他们的能力了,所以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贾敷也是没办法,这不这么交代不行啊,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别看贾瑚跟林玉轩加起来都没贾珍的岁数大,但这脑子,十个贾珍也比不上那两个小的啊。 他虽然不觉得两个国公府的招牌杵在这儿,还有人有胆量过来招惹,但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啊,没看到都有人把主意打到荣国府,骗那傻子去偷国公信笺。 这信笺可不是普通的信纸,《资治通鉴》中有解释:持有信物的外交使臣或传送函件或口头消息的人、宜急追信改书。 贾代善可是京营节度使,也就是说,贾代善书房中的信笺,一旦盖了章,可是能随时调动贾代善负责的京郊大营的兵力的,相当于临时虎符,这不是闹着玩儿的。 若真是这样,那出事儿可就是大事儿,别说荣国府跟宁国府这上下一千多口人都得人头落地,就是姻亲故旧,也是一个都别想逃命。 所以,难保自己这边儿早就被人给盯上了,发现事情败露,怕是要狗急跳墙,拿两个府里的人开刀。 而现在,府里能主事的,自己夫人跟弟妹,都是没有主见的普通妇人,贾敏是外嫁女,张氏又身怀六甲不说,上面还有个不省事的婆婆贾史氏。 若这事情不涉及贾政,史氏还是能靠得住的,可一旦涉及到贾政的安危,这老货肯定会成拖后腿的。 无奈之下,贾敷只能拿出自己的印信交给自己府上的大管家俞忠,也就是后期的宁国府二管家俞禄的爹,让他赶紧去翰林院找贾敬回来坐镇家里。 贾珍是不知道自家大伯的想法,他自觉自己得了很重要的差事,现在需要跟自己的军师们商量大事。 贾瑚毕竟是个孩子,自然也对这样的任务很重视,而林玉轩是无奈只能努力配合着他们商量大事儿,至于钓鱼烧烤的事情,这个自然只能暂时放下了。 该说不说,老话说的真不错,这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耳濡目染之下,贾珍这个往日的纨绔子,在指挥不防上,还真是有些天赋的。 在贾敬急急忙忙的赶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家两府的小厮、家丁,各个都拿着武器被安排在合适的位置巡逻。 要是忽略了这些人手里的菜刀、斧头、镰刀,甚至是烧火棍的话,这布局还真的就将两个府都护的密不透风,想要跑进来一只鸟都费劲儿。 贾敬不知道的是,在林玉轩的建议下,还有不少人直接将去荣禧堂的路都给封了,以免有人去贾母那边儿通风报信儿。 另外,还有一些年龄小的小厮或粗使婆子被安排去两府角落的几座假山给凿碎了变成石头,然后运往各处,一旦有人想要强闯,可以立马用石头砸人争取时间。 这样的无缘无故的折腾人,下人一开始自然是不乐意的,但谁叫林玉轩是个有钱人呢,直接就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沓的银票,表示只要参与的人,都给发五两银子的赏银,就连帮忙烧水送饭的都有赏赐。 而且,若是之后有打斗,巡逻参战的,一人给二十两辛苦费,焦大留下的巡逻护院,一人三十两,若是死亡,一人再给五十两抚恤金。 再加上贾敷跟贾赦离开前,特意交代两府的奴才,要听从三个小主子的吩咐,所以,两个府上的奴才都非常配合。 当然,就算林玉轩让人封锁荣禧堂的消息,也肯定有人去通风报信,赖家两兄弟就第一时间让自己的婆娘偷偷的找了赖婆子告知了三个小的的胡闹。 不过,贾敷棋高一着,离开府之前,先去跟史氏打招呼,说是训练三个小的能力,让他们折腾着玩儿,之后的损失由他们府上补偿。 贾母对这个倒是并不在意,不管怎么说,贾瑚跟林玉轩都是她的孙子跟外孙,小子又多闹腾,祸害些东西也无所谓,就算把那个偏院儿的房子给拆了,她其实也不在乎这点儿损失的。 相反,贾家本就是军功起家,就算想要转换门庭,出个清贵的读书人,但子孙要是真的喜欢行军打仗,她也不会反对。 于是,她不仅大方的表示无所谓,让贾敷放心的训练三个小的,自己绝对不参合,还在赖家兄弟报信儿的时候,让他们完全配合几个小的指挥,之后还安排荣禧堂这边儿配合的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转头就跟自己的心腹赖嬷嬷笑道:“这些哥儿就是不如姐贴心,一个个淘的跟皮猴子一样,也就咱们这样的人家能经得起他们折腾。” 赖嬷嬷最是知道贾母喜欢听什么,眼睛转了转,看向一旁碧纱橱里正在学琴的贾元春,笑着说道:“太太的孙男娣女,自然都是好的。” “大姐儿可是正月初一生人的,造化大着呢,日后再有亲兄弟科举出仕帮扶着、堂兄弟、表兄弟做个大将军,到时候,太太就等着做老封君吧。” 这话着实是取悦了贾母,一边儿笑的见牙不见眼,一边儿还假意骂着:“你这老货,净挑好话哄我这老婆子。” 话是这么说的,但却直接将一块儿水头上好的无事牌赏给了赖嬷嬷道:“听说你家老大正相看人家,这个就赏给你们去做聘礼吧。” 赖嬷嬷当即笑的满脸褶子,还不忘说着恭维的话谢赏,然后才小心的将无事牌揣进了怀里,脸上更是恰到好处的感激,这让贾母心里更是满意了两分。 12. 第 12 章 一个时辰后,贾赦阴沉着脸带人押着贾政还有几个世家子弟直接去了宁国府,但他现在是真的没功夫搭理这几个作死的,因为贾敷现在正生死不知的被抬回来。 贾敬看着昏迷的兄长,整个人都吓惨了,跟贾赦、贾政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一样,贾敬可是真心敬重自己兄长的,当然,人家贾敷也同样做到了兄长的责任,对自己的弟弟非常爱护。 他就从来没想过抢兄长的权利,一门心思就想好好读书,在自己兄长的庇护下,做一辈子逍遥自在的富贵闲人。 幸亏贾赦虽然纨绔,但到底因为是要继承家业的长子,贾代善还是好好教导过一些事情的,这会儿倒也能稳得住,在贾敷受伤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让王善保去请太医到宁国府。 正在宁国府后院儿的会芳园中的偏房研究战术应急策略的三个臭皮匠,突然听到回归的惊蛰和夏到了正厅禀报事情经过,三人急忙赶了过去。 胡氏(贾敷妻子)李氏(贾敬妻子)以及贾敏跟张氏在主位上听得那叫一个胆战心惊,四人连连感谢祖宗保佑,要不贾家这次算是彻底完了,就连林家跟张家也别想好了,尤其是张家。 虽然现在还没有时间仔细审讯,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几个世家子弟是被人收买,就是为了激贾政,诓骗他去盗取贾代善的信笺,然后灌醉贾政,将信笺偷偷交给那些人。 夏至带着贾敷他们顺着记号找过去的时候,惊蛰因为发现这些世家子弟已经用掺了蒙汗药的酒水将贾政药翻,正将信笺要交给一个黑衣人,不得不出手抢夺。 惊蛰跟夏至的武功确实不错,但无奈他们两个只是十一二岁的少年,还没有真正长成,无论是体力还是力量,对付普通人,或者利用轻功临时保护林玉轩都不难,但真正跟这次这样的死士对上,除了自保和纠缠拖延时间,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两人联手,才略占上风,可惊蛰明显已经开始体力不支,时间长了,等黑衣人逐个击破的时候,两人必输无疑。 而且就在夏至等人赶到的时候,那黑衣人也朝天空中放了一个信号弹,所以,很快又赶来了两名黑衣人,明显都是死士。 焦大等人是会拳脚功夫,在两军对垒的情况,惊蛰跟夏至未必能活的过焦大这样的老兵,但这样的打斗,对方明显是会轻功,又特殊训练过的死士面前,一群人也不是人家两个的对手。 所以,一群人打人家两个,结果贾敷还不慎被其中一人甩出的袖箭刺中,幸亏同样擅长暗器的夏至,对机扩声非常敏感,所以及时甩出自己的暗器将对方的袖箭打偏了一点。 不然,那直奔心脏的袖箭,能当场要了贾敷的命,而因为贾敷重伤,激发了焦大的情绪,干脆不要命的直接冲过去抱住其中一人,给其他人击杀黑衣人的机会。 这种不要命的办法还真就行得通,毕竟,这些人可都是几次在战场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默契非普通人能理解的。 很快,那边儿后到的两个黑衣人就被解决了,惊蛰他们打算活捉的黑衣人见识不好,竟然很干脆的服毒自尽了。 几人无奈,拿回那两张信笺之后,就赶紧跑到贾敷那里,幸亏贾敷是拼着一口气,交代了后续的事情才昏迷过去。 最后,他们按照贾敷的交代,焦大带人先赶去京畿营给贾代善留守的亲信报信,以免对方还有其他的办法嫁祸贾家。 然后去太子府,找太子说明情况,让太子派人将这三个死士还有那几个世家子带走,后面的事情不是贾家该插手的。 这两处通知完之后,焦大就赶紧带着人赶去铁网山给贾代化还有贾代善说明情况,以便将功折罪的让皇上心里有个底儿。 后面的事情,真的不是他们这些老弱妇孺能参合的了的,张氏直接当机立断的下令,两府彻底闭门谢客。 胡氏跟李氏这时候也彻底麻爪了,赶紧用帕子捂着嘴哭泣,让贴身丫鬟搀扶着往正殿那边儿赶去,贾珍更是直接撒丫子就跑,心里怕的不行。 在贾珍心里,贾敬的地位真的不如贾敷这个大伯,贾敬是个纯纯的书呆子,除了读书之外,什么也不会。 贾敷却不一样,他是完全尽到了父亲该尽的责任,有关爱也有斥责,同时也有宠溺,所以,在贾珍的眼里,贾敷才是自己的父亲。 林玉轩这时也算到了,今日本该是贾敷的死劫,作为地府的公职人员,按理来说,他不该插手这个,但他却知道,贾敷的生死,实质上是贾家气运的转折点。 而且,贾敷本该是受贾家祖上功勋庇佑的,现在这样,明显是有人在他的命格上动了手脚,换句话就是,这个死劫是人为的。 怎么说呢,宁国府这边儿本身的建筑设计是有问题的,应该是有人为了保证贾家子孙富贵荣华却是以子嗣根基来换的,或者是当权者特意引导。 所以,宁国府的正殿不像荣国府那边儿的荣禧堂,是接待客人的,宁国府这边儿的正殿是贾家的宗祠,里面供奉着贾家列祖列宗。 宁国府从大门、仪门、大厅、煖阁、内厅、内三门、内仪门、塞门,直到正堂,一路正门大开,两边阶下一色朱红大高照,点的两条金龙一般。 进入院中,白石甬路,两边皆是苍松翠柏。月台上设着青绿古铜鼎彝等器。抱厦前上面悬一九龙金匾,写道是:星辉辅弼。 包括正殿前悬一闹龙填青匾,的“慎终追远”四字以及两殿两边对联:勋业有光昭日月,功名无间及儿孙;已后儿孙承福德,至今黎庶念宁荣。全是先皇御笔亲题。 贾家是护国麒麟命,本该受国运庇佑,却硬是被弄成了沾惹龙气,成了冲龙局,消减了瑞兽福德。 这不仅让宁国府这边儿子嗣艰难,而且,一旦福德被龙气消减干净,贾家最后的结局只有子孙不孝,纨绔无能又作死,致使家道中落甚至家破人亡的命。 想要避开最后的结局,唯一的办法就是借由降爵的机会,将超过规格的建筑直接推掉,去了两条金龙气,让被压制的门前石狮子能守住气运。 难怪,红楼开篇的判词会是: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贾家,因为贾代善本身是国公,牌子不能摘换,里面的规格也不用动,而贾代化,是因为有皇上特意恩典,虽然袭成的是一等将军爵位,但匾额不需更改,所以没有问题。 但,一旦贾代化跟贾代善没有了,有更换匾额,减除规制的觉悟的,只有贾敷一人。 只是,贾敷虽然受先祖功勋荫蔽,却是个天生无子的命,除非能破除龙气压制,否则,只能用命来换嫡枝传承。 也就是说,此时,胡氏肚子里应该是有一子落胎,贾敷该用命来顶,同样的,这腹中胎儿想要生子,同样也得用命来换,若是猜测的不错,这胡氏肚子里已经落胎了贾蔷的父亲。 这样一算,贾珍说,贾蔷是宁国府的正派玄孙,父母双亡后,贾珍亲自将人带大。 而且贾珍对自己的侄子贾蔷比自己儿子贾蓉还好,好到被人诟病,最后为了贾蔷的名声忍痛分家的原因,就能说的通了,毕竟这是自己大伯留下的唯一血脉。 贾敷一旦没了,那贾家也只能继续走老路了,因为,贾敬就是个颓废家教,荒诞子嗣的存在,在教育子女上,他甚至还不如贾政。 人家贾政好歹还知道在贾宝玉犯错的时候,顶着母亲的家里去教育两次贾宝玉,但贾敬却对贾珍的胡作非为视而不见,一心就知道炼丹修道,让贾珍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错了,甚至最后到了藐视国法却不自知的程度。 林玉轩搓了搓自己的小胖手,既然此时自己撞见了,那就对不起了,为了自己的任务轻松点儿,只能对不起那些算计的人了。 这贾珍,说实话,他真的不适合做族长,那边儿现在既然主动给送了个族长的人选,那就只能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新的族长,我们要了,贾敷的命,我林玉轩也要保下!至于贾珍,通过今儿的一通安排,这小子合该去军营磨砺一下,然后做个将军什么的。 想到这儿,林玉轩一边儿跟着贾瑚一起追贾珍,一边儿从洞府内找出一粒儿在地府的时候,结交一起听课的神医那边儿的童子时弄来充当糖豆的药丸子。 用手指扣下一点儿药渣儿,准备一会儿找机会送进贾敷的嘴里,倒也不是林玉轩小气,一颗药都舍不得全给贾敷。 只是,这药对于他们这些阴差来说,就是甜嘴儿的玩意儿,但凡人要是直接吃下一颗,保准儿爆体而亡。 另外,又因为不能直接就让人生龙活虎的站起来,这药就只能给一点点,保证吊命的量,让人死不了,恢复力稍微快点儿就足够了。 他们赶到的时候,太医刚刚踏进正堂偏院儿,贾敷居住的房间,林玉轩赶紧趁着劝哄贾珍让开地方,别耽误太医救治的空档,将藏在手指处的药渣塞进贾敷的嘴里,这才大功告成的拉着贾珍出了房间,在厅堂里老实的等消息。 13. 第 13 章 皇上去铁网山的时候,命太子监国,留守宫廷代为处理国事,并且将禁卫军的调配全给了太子,结果,有人给太子假传圣旨,要求太子带兵前去救驾。 幸亏贾家之前及时报信儿,让太子有了警觉,加上张家及时劝阻才没有上当,否则,他直接带兵前去救驾,很可能被扣上私自带兵谋反的罪名。 就算皇上最后能相信他,一个无能,不辨真假、不堪大用的印象,就足够太子喝一壶的。 焦大求见贾代化跟贾代善,这边儿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皇上,再加上太子直接将假传圣旨的人当场擒拿,快马加鞭的送来消息,皇上自然赶紧结束打围活动,赶回京都处理后续。 之后的几个月,整个京城都变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假传圣旨的事情已经证实是二皇子勾结海外倭寇,是意图谋害太子夺嫡。 但,二皇子是怎么跟倭寇勾结上的,里面又有什么人参与,这些都是需要进一步调查的,只是这些跟林玉轩他们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甚至,就连林如海、贾敷这样的,都不敢跟着参合,他们都选择闭门谢客,低调的上衙或者养伤。 一直到转年二月二,龙抬头的时候,这事情才暂时算是告一段落。 二皇子被贬为庶民,幽居保定皇家别院下属庄子内,交直隶总督□□,无召不得外出一步。 甄贵妃教子无方,御前失仪,乃是大不敬之罪,但念其父兄曾经救驾有功,并因此丧命,母亲奉圣夫人多次忠心护主。 加上甄贵妃本人,为皇家开枝散叶,育有两子一女,所以从轻发落,降为妃位,收回中宫笺表以及暂理的宫权,交还于皇后。 并且迁宫至乾西宫,每日在偏殿设置的小佛堂礼佛六个时辰忏悔己过,无召不得踏出殿外,无恩旨,不得探视。 皇宫里并没有真正的冷宫,但这荒凉又远离皇上居所的乾西宫,却是宫里公认的冷宫,不大的宫殿住着十多位犯了错的妃嫔。 最可怕的是,这里的主殿是不被允许搬过来的宫妃居住的,主殿被弄得跟学堂似的,搬来的宫妃每日要在这里抄写一定量的宮规或者佛经,偏殿就是小佛堂。 小佛堂里有师傅领着念经祈福,在这里的所有宫妃身边,都只有一个丫鬟伺候,身后还要跟着一个监管的老嬷嬷。 宫妃们居住的每人只有一间套房,相比于其他富丽堂皇的宫殿、明亮的房间,这里实在狭窄简陋,尤其是对于像甄贵妃这样曾经的宠妃,更是让人难以接受,甚至感到崩溃。 至于饭菜,不要说跟之前那般山珍海味,就是想要不吃馊饭,能吃上一口干净热乎的,都得掏银子贿赂监管的嬷嬷跟院外看守的侍卫才行。 不过,甄妃自己有两子一女,并都已成年,女儿和亲乌兰察布台吉,三皇子虽然受了些牵连,但毕竟是皇上的亲骨肉,加上他岳家不容小觑,还有甄妃这些年做贵妃捞的以及甄家孝敬,她的日子并不算艰难。 监管嬷嬷只要她完成每日礼佛的时间,也不会过于刁难,以免三皇子跟二公主找人为难他们的家人。 另外,北静王妃突然暴毙,北静王称因思念亡妻,心里憔悴,之后只想安安静静的守着亡妻生活,无法专心政事,故: 上交虎符以及掌控的军权,让出心腹位置,将北静王的爵位传给自己只有两岁的儿子水溶,又因自己思念亡妻致使身心疲惫,无力教导幼子。 因此,上折祈求皇上将水溶带入皇宫教导,等水溶长大后,再出宫接手爵位跟家产。 皇上象征性的劝解几句之后就应允了,然后将水溶交给继后抚养,并承诺,一切衣食住行全部按照皇子规格。 十日后,北静王因思念成疾病逝,皇上恩旨,礼部全权接手,按照亲王规制给与风光大葬,京城内,世家官员,基本都过去送了祭祀物品就离开了,只有少数之前实在交好的,才帮着忙活了一下。 南安郡王虽然没有直接上交军权,但却主动将家中父母妻儿安置京城的府邸,自己独自上任。 随后,贬官流放的,哭声整整持续了一个半月,被杀头的更是直接将菜市口的地浸润成深红色,翻挖半丈深方见到土地的颜色,至于鬼头刀,都不知道废了多少把。 这有罚自然就有奖,几乎这次太子一脉的人,都得到了封赏,或是升官,或是平调实权职位,尤其是张氏的父亲直接被加封太子太保、一品殿阁大学士,御赐龙头拐,上朝不叩君。 这算是荣宠加身到了极致,张老太爷那就是个老狐狸,明白盛极必衰的道理,当朝就跪下谢恩后,直接请求皇上恩准自己告老还家。 言说自己年老体衰,无法专心政务,加上多年兢兢业业于朝政,不敢有丝毫怠慢松懈,亏欠老妻良多,希望能在闭眼之前,多陪陪老妻,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皇上再三挽留之后,方才恩准,但随后就将张家长子张孝恩升为礼部侍郎,次子张明瑞为国子监祭酒,至于张家异类,不喜文,只喜欢拳脚功夫的幼子张礼成,成了皇子们的骑射武师傅。 张家一时间风头无两,百官争相巴结,但张家老爷子直接称病,闭门谢客,除了姻亲,谁也不见,张家三子,也从不与任何人深交,更不去站队。 因为张老爷子的特殊身份,即便张家不去站队,拉拢不成的皇子们也没有人敢表现出不满,皇上对此,表示非常满意。 宁国府贾敷这次是立了大功,加上贾代化急流勇退,告老还家,贾敷袭成一等威烈将军,身体好之后,直接被任命为兵部侍郎。 张家感念这次贾家提醒,让张家老爷子及时劝阻太子没有酿成大祸,并辅佐太子立下大功,这才让张家在此次危机中脱身并获得了泼天富贵,所以,张孝恩私下提醒了贾敷越制的隐患有多大。 所以,贾敷回去跟贾代化商量之后,主动请求礼部跟工部指点,将越制的地方改建,匾额换成了将军府,宁国府直接以中轴线分为两部分,出入另设中门,原本的正院彻底成了祠堂。 拆除违制建筑之后,两条金龙被拦腰斩断,压制龙气消散,虽然因为多年损耗,宁国府一时再难恢复鼎盛时期荣光,但却能够让贾家祖上功德隐蔽子孙,传承延续。 贾敷的作为,自然引起了四王八公十二候的大部分人家的不满,包括史氏以及王家,但却赢得了皇上跟太子的赞赏,之后对他很是重用。 荣国府那边儿,因为贾政的作死,虽然是糟了算计,但却险些因他酿成大祸,但念在贾家补救及时,贾敷、贾赦立了大功,贾代善这次还救驾负伤,皇上念其多年功劳,所以不赏不罚。 贾代善对皇上发自内心的感恩,只是心里也明白,贾政这辈子算是完了,甚至他的子女的前程也会变得艰难,现在就希望,皇上念在贾赦这次的功劳上,不要影响贾赦的前程吧。 其实,贾代善很想给自己的两个儿子直接分家,这样才能将对贾赦一房的影响降到最低,但史氏以死相逼,加上这样做,很可能会让贾赦背上坏名声,只能暂时放下。 因为这事情的是因为林玉轩三个孩子掀开的,所以,林家这次,林如海虽然没得到什么封赏,但三个孩子都得了不少赏赐,并且还有了去国子监上学的名额。 贾政被贾代善用家法差点儿给打死,不仅惹得史氏哭天抹泪,心疼的要死,同时也让王夫人对三个孩子恨得要死。 因为,这次的事情,不仅让自己的丈夫留下污点,日后就算做官也前途有限,还会影响自己孩子的前程,最主要的是,她的大哥王子胜,也因此惹下大祸。 王子胜是贾政的大舅哥,贾政结实这些狐朋狗友就是王子胜给牵头的,当初这些人哄骗贾政盗取信笺的时候,傻乎乎的王子胜也跟着起哄了。 为了保下王子胜,王家将几代人用命往里填才探测出来的航运图敬献给了朝廷,而朝廷正好在麦金利的帮助下建好了船只,正缺这个,这才让皇上不去追究王子胜,让他捡回一条狗命。 但这航运图可是王家的根基,这是断了王家的财路,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更何况是对向来视财如命、为了钱财可以不择手段的王家人,这怎么可能不恨这几个罪魁祸首。 毕竟,若非这几个小崽子多事,有谁知道这事情是贾政做的,自然也就更加不会有人知道王子胜了,王家也就不用将航运图献出去了。 尤其是林家那个小崽子跟贾瑚,就他们心眼子多,不然就贾珍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那么多心思的,所以,王夫人算是恨透了林玉轩跟贾瑚两个。 此时,王夫人的眼底是藏不住的杀意,她要让张氏再也得意不起来,让贾敏那个贱人生不如死。 于是,王夫人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就让人叫来了自己的心腹陪房,负责掌管她陪嫁庄子、店铺以及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阴私事物的冯烟家的过来。 天黑之后,冯烟家的从西角门处,趁着守门的婆子喝醉的时候悄悄的进了荣国府,然后来到了王夫人的院子。 14. 第 14 章 三月初八,贾代善五十大寿,因为是整寿,加上他本就简在帝心,所以,几乎在京都有些身份的都来送礼贺寿了,林如海自然也带着妻儿过来给老泰山祝寿。 林玉轩跟贾瑚年龄太小了,加上贾代善跟林如海都觉得不宜张扬,所以,两人在给贾代善说了祝词,送了他们自己抄写的经文之后,就被带回了后院儿。 贾珍倒是也想跟自己的两个兄弟混,但他现在已经开始在国子监读书,加上他是这一辈儿最年长的孩子,需要陪着伯父一起接人待物,接待一些跟家里长辈来的少年,不能离开。 林玉轩跟贾瑚来到后院儿女眷们所在的地方,就见史氏跟南安太妃坐在主位,说着什么,笑的都很开心。 而南安王妃则跟着贾敏还有贾家四位夫人聊着育儿经,显然,这个话题让五人都很感兴趣儿,尤其是刚刚显怀的胡氏,听得尤为认真。 毕竟,她跟贾敷已经成亲十余年,早就认命,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做母亲了,哪知道突然有了喜讯,自然是千般小心,万般在意。 在座的几位,可都是生养过的,有这样的机会,她自然是要抓紧机会取取经。 其他府上的夫人们,也都围坐在几人周围,时不时的找机会插两句嘴,混个脸儿熟,气氛很是热烈。 粉雕玉琢的林玉轩跟贾瑚来到大厅,更是引来了在场的所有夫人、太太们的喜爱,尤其是那些还没有开怀的,更是将他们抱在怀里稀罕,就希望能沾沾运气,让自己早日生子。 林玉轩跟贾瑚可不是贾宝玉那家伙,这事儿他们两个真的享受不来,好不容易逃出魔爪之后,两人是撒丫子就跑,惹得身后的那些老娘们哈哈大笑。 跑出来的两人都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苦笑,这结过婚的女人实在是太吓人了,那还有姑娘家羞怯文静? 贾瑚的小厮长安和陌风带着他们去洗漱整理之后,两人干脆就在凉亭处下棋,当然,是林玉轩完虐贾瑚。 要说,贾瑚就这点好,技不如人也不哭闹,不翻脸,只是自己反复琢磨自己失误的地方,下次绝对不会再犯。 林玉轩要不是被地府的棋艺师傅记忆灌顶,怕是早就被这小子反杀了,但可以预见,日后想要虐长大后的贾瑚怕是有些困难,为了以防万一,林玉轩觉得自己要趁着现在尽量过瘾。 不过,半个时辰后,贾珍带着十来个半大的少年找了过来,想也知道,肯定是这些孩子受不了大人们的客套机锋,所以出来自己交往来了。 最后,几人干脆将几个月前没有弄成的垂钓烧烤给重新安排了起来,肉、菜什么的倒也无所谓,毕竟,贾代善过寿,厨房里自然采购了足够用的食物,就是贾家荷花池里的锦鲤算是彻底遭殃了。 大人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倒也不以为意,就是笑骂两句,这些臭小子就是没个安生,太能霍霍人了,要知道锦鲤是观赏鱼,尤其是红色的锦鲤,在这年代,那可是非常昂贵的。 一条红色的锦鲤,价值足够普通人家一个月的开销了,当然,在贾家这样的人家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但让贾代善等人好笑又好气的是,这几个小畜生,一边儿祸害人还一边儿抱怨,池子里的锦鲤味道不好,一股土腥味儿,还不如去饕餮楼点一盘儿浇汁鲤鱼。 寿宴正式开始的时候,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周全带着皇上的赏赐来给贾代善道贺,让寿宴气氛达到了高潮。 众人用羡慕的目光看着贾代善,然后分分恭维道喜,贾代善请周全进府喝了被酒,又给了厚厚的封赏,这才将人送走。 周全自然不是馋贾代善这杯酒,而是,他知道皇上的意思,贾代善是皇上的伴读,是皇上的心腹,这次让他亲自送赏的用意,他很清楚,自然也表现的非常客气友好。 之前就因为贾代善这次本是立了大功,却因为儿子,将功折罪,不赏不罚,这其实就是罚了,有些人,对贾家开始有了心思。 这次的封赏,以及周全的态度,就是告诉大家,皇上心里还是有贾代善的,也原谅了荣国府的过错,这是一个态度。 所以,送走大太监周全之后,贾代善直接带着儿孙们朝着皇宫方向跪下,实实在在的磕了三个响头,谢皇上宽容。 其实,皇上在气过之后,心里对贾代善是有些亏欠的,别人不知道当年贾代善为什么不顾母亲阻拦,执意求取史家姑娘,皇上却是知道,那是为了帮皇上稳住西南军权,为他夺嫡做准备。 他当年虽然是皇后教养长大,有了半个嫡子的名头,皇后无子,对他悉心教导,可是皇后也无宠,更是在他十来岁的时候就去了,所以,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能活下来,那是奶娘甄家拼死护下来的,为此,甄家老爷子以及皇上的奶兄都赔上了性命,甄家最后就剩下了奉圣夫人甄家老夫人以及女儿甄贵妃还有最小的幼子甄应嘉,这也是二皇子做出这样的事情,皇上对他们仍然网开一面,甚至算是轻拿轻放的原因。 甄家是保皇上活下来,但他能最后坐上那个位置,却是贾家跟史家出的力,这里面牺牲最大的就是他的伴读贾代善,那是把自己的婚姻都搭进去了。 也是因为要帮着皇上稳住东北军权,常年征战,对子女疏于教育,让两个儿子没有一个可堪大用的。 所以,这贾政愚蠢无知,真算起来,皇上这边儿也是有责任的,所以,才有了这次趁着贾代善过寿,皇上给做脸的事情。 总的来说,当今皇上是个仁君,相比于先皇,他非常念旧也心软,知道感恩,对有功之臣很是优柔,这是优点也是缺点,但做他的臣子,算是幸运的。 贾代善的寿宴,一直到了太阳快要落山才彻底结束,将人都送走之后,贾代善带着醉意独自回了梨香院,心里感恩也苦涩,万般滋味,只有他自己明白。 史氏看贾代善直接回了梨香院,心里很是不痛快,虽然他们这个年龄,也不可能有啥心思,但生日当天,直接就走,这是在打她的脸。 所以,史氏直接打发了儿女跟伺候的人之后,独自在荣禧堂生着闷气。 贾敏本来是要跟林如海带着两个小的回林府的,但这时张氏突然腹痛,贾敏见了,赶紧让人去找大夫,自己和王夫人也跟着去了东大院儿。 张氏这样子明显是有可能要生产,林如海作为妹夫自然是不好跟着,就赶紧去亲自去找贾赦。 让林如海皱眉的是,这就发生在荣禧堂门口,作为婆婆的贾母,连动都没动一下,这有些说不过去。 此时,贾珍去送那些刚认识的兄弟们离开,林玉轩跟贾瑚负责善后,他们让伺候的人把剩下的食材分食好之后,要打扫干净,就一起拉着手顺着荷花池上的游廊往东大院儿走。 贾家祖籍金陵,严格来说,还是南方人,之后在京城生活的年头多了,开始适应北方的生活习俗,加上贾家军功起家,所以吃食上也更靠拢北方的重口。 但这宅邸的最初设计,还是贾代善的母亲,所以更加偏南方水乡的设计,只是掺杂了北方的大气之后,看起来没有那么精致,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儿。 贾瑚是不懂那些的,再说,他出生就在这里,对这景色早就看惯了,自然没啥感觉,但林玉轩却挺喜欢看这样古香古色的画面的,一时间看的有些入迷,就连贾瑚的话,也是敷衍应付。 就在林玉轩放松心神的时候,突然就看到迎面一个婆子好像有急事,脚步非常快的冲过来,在他们附近,巧合的崴了一下脚,然后朝着他们两个倒了过来。 林玉轩虽然因为景色迷花了眼,一时间放松了警惕心,但他对危险的情绪感知是非常敏感的,这婆子身上的恶意第一时间就惊醒了他,自然也看到了她带着恶意的伸手去推他们。 贾瑚是个真小孩儿,他自然没有那么快的反应力,而是呆愣的想着,这陌生的婆子是哪个院儿伺候的,怎么这么莽撞? 最主要的是,这婆子的规矩是怎么学的,摔倒的时候,竟然不避让主子不说,竟然还不知死活的往主子这里倒,之后肯定得好好说说她。 林玉轩可不知道傻乎乎的贾瑚这会儿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他直接快速抱住贾瑚,然后运起内力朝前边儿跳出一米多远。 就在他们站稳的瞬间,身后就传来喀嚓一声木头断裂的声音,然后就是扑通一声落水的声音。 贾瑚一看,赶紧拉着林玉轩朝后面跑去,让林玉轩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跟着贾瑚一起掉进了荷花池,气的林玉轩想要骂娘。 这特么的就是个猪队友,但林玉轩还不得不赶紧要拉着贾瑚上岸,没想到,他发现自己跟贾瑚的脚被人在水下给拉住了。 林玉轩有凫水的记忆,但没有经验,更何况他现在就是个三头身,旁边儿还带着个纯旱鸭子的拖累,一身的力气一点儿也施展不出来,还被瞎扑腾求救的贾瑚连累的喝了好几口泥水。 15. 第 15 章 幸亏后面的惊蛰跟夏至反应快,直接用轻功追上来,然后拉住了林玉轩跟贾瑚,只是他们马上就感觉到了不对,两个孩子的脚下明显是有问题啊。 其实,贾家的荷花池底是做的元宝状,并且于西南方向引来活水,上面栽种荷花,蓄养锦鲤,意为吸金纳财养福,是一风水局。 他们现在的位置就是荷花池下面元宝鼓肚的地方,也就是水最浅的地方,不到一米五的高度,成年人下去,也就到胸口的位置。 当然,因为下面养荷花,一脚下去,踩不稳就陷进泥里面了,之前埋伏在荷花池里的人,是利用游廊下面的支杆稳住身形藏匿的。 惊蛰示意夏至抱住林玉轩跟贾瑚之后,快速低头,顺着贾瑚跟林玉轩的腿,在下面两个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掐住两人的手腕,然后用力一拧,嘎巴两声,直接将人的手腕给彻底扭断。 然后又一人一脚,朝着他们脑袋方向踢去,两人直接晕了过去,另外两只抓林玉轩他们的手也自然松开,惊蛰直接拖着两人浮出水面。 此时,后面跟着的小满、小暑以及长安、陌风也赶了过来,小满跟小暑将林玉轩和贾瑚接过来,并用自己的褂子将他们包住。 长安跟陌风则像是拖死狗一样将那两个昏死过去的人给拉了上来,夏至将林玉轩跟贾瑚送出去之后,立马回手将想要逃的那个婆子给抓住了。 惊蛰又四处打量一番,确定这里没有其他人了,这才跟夏至一起上了游廊,两人又看了看缺口处的断口,这里明显是被人精心设计过的。 不仔细看,这里就是年久失修,已经被虫蚁给蛀空了,现在经受不住撞击直接断裂了,但惊蛰却一眼就看明白了,这是用药粉硬给腐蚀的,还有,上面的漆,是刚刚补过的,最多两天。 这明显是有预谋的,惊蛰赶紧跟林玉轩说明了,林玉轩想了一下之后道:“夏至,你让人去找我爹,长安去找大舅,剩下的人跟我和瑚表哥去找外祖父。” 惊蛰等四人毫不迟疑执行林玉轩的命令,长安跟陌风有些迟疑,老爷那边儿可没有孩子的换洗衣服,这么过去不得着凉? 这时候贾瑚也已经平静下来了,他立即道:“按照轩哥儿说的做。”告状吗,不惨哪有效果,收拾干净再去不就是给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借口? 此时的贾代善并没有休息,军中混了半辈子,他的酒量早就练出来了,之前的醉意也不过是心中烦闷难受,让酒意上涌罢了。 他此时正靠在架子床上把玩着一块儿成色只能算上乘,以他的家世,平日里根本不会多看一眼的压袍角的青色玉坠,思绪也回到了自己少年时。 就在他嘴角露出苦涩笑意的时候,突然被外边儿的吵嚷声惊醒,贾代善有些不悦的朝外边儿问道:“赵志军,外边儿怎么这么吵?” 一年龄跟贾代善差不多的男人赶紧撩开帘子走进来道:“老爷,瑚孙少爷跟轩孙少爷糟了恶人毒手,被推下荷花池,下面还有人想要将两位孙少爷拉下水底。” “所幸轩孙少爷身边儿的惊蛰跟夏至功夫了得,不仅将两位孙少爷救下了,还把那三个贼人一起拿下了,现在送到了梨香院了。” 贾代善一听,当即气的一掌将床边儿的雕花护栏给拍碎了,然后直接起身就要往外走,还是赵志军眼疾手快的拦下贾代善。 一边儿劝道:“老爷,您先披上衣服,别着凉了,两位孙少爷看着没有大碍,老奴已经让国基去请太医过来了,小厨房里也开始烧水了。” 贾代善知道两个孩子没有大碍,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要是就这样着中衣出门,实在不雅,赶紧让赵志军给自己拿过来袍子穿上,就急忙走了出去。 两个孩子落水,赵建军也没敢让他们在大厅等贾代善,直接做主送到了厢房里脱光了在棉被里休息,又命人赶去东大院拿换洗的衣裳。 惊蛰四人临时换了贾代善院子里伺候的小厮的衣裳,小满跟小暑就是怀抱两个小主子给沾湿了,换了衣服就没事儿了,惊蛰跟夏至是实打实的浸在荷花池里折腾,索性二人从小习武,换了衣服,喝了姜糖水之后,也就缓过来了。 贾代善走出房间,厌恶的看了一眼湿淋淋的被绑着瘫软在院子里的三个人之后,就去了厢房看两个孩子。 这是自己的长孙跟大外孙,贾代善看着小脸儿被冻得发白,在被窝里还直打冷颤的两个孩子,那是心疼坏了。 好在,很快下人就抬进了一个大木桶,然后倒进了一桶桶的热水,贾代善亲自试探水温之后,这才让人把两个孩子给放进桶里泡澡。 水温稍微有些烫,贾瑚有点儿受不了,好在有林玉轩陪着,他也不想被自己的弟弟给笑话,也就硬是忍着没有出声。 林玉轩握着贾瑚的小胖手,然后口齿清晰的将事情经过讲给贾代善,贾代善是听得怒火中烧。 心里又忍不住赞叹,自己这个大外孙,将来一定非池中物,自己的大孙子跟大外孙感情这么好,日后的前途也错不了,兴许日后贾家还得靠着这孩子拉一把了。 这时,接到消息的林如海跟贾赦也赶了过来,林如海这个二十四孝好父亲就不用说了,直接抱着自己的胖儿子不撒手,林玉轩都能隔着衣服听到老爹急促的心跳声,显然是吓坏了。 让林玉轩没想到的是,平日里玩世不恭,原著里对贾琏也没个好脸色,除了贪花好色啥也不是的贾赦,此时也直接抱着贾瑚哭了出来,哭声里是毫不掩饰的恐惧和失而复得的庆幸。 林如海这会儿的惊吓还没有缓过来,看谁都像是要害他胖儿子的人,就连给林玉轩穿衣服都不假他人之手,幸好这活他也早就干顺手了。 本来贾赦是习惯了别人的伺候,打算让伺候的丫头进来给儿子穿衣服,见到儿子满脸羡慕的看着林家父子,贾赦干脆也笨手笨脚的亲自给儿子穿着衣服。 衣服穿的有点儿扭,脖子上的项圈儿跟长命锁还被衣服给挂住,扯了半天才弄好,然后绸缎都被弄得有些抽丝了,影响了美观。 但贾瑚就是觉得这衣服做的真顺眼,真舒服,也难得用自己的小胖胳膊学着林玉轩平日的样子搂着贾赦的脖子亲香。 此时的贾赦突然眼眶就红了,眼泪却掉不下来了,心里涨得满满的,却又好像是一直堵在心里的那口气通了。 要说,贾赦也不容易,他从小因为家世好,皇上也对他跟对儿子似的疼,让他,别说四九城内,就是皇宫中都能称一霸,不受宠的皇子甚至都得绕着他走。 但是,他的祖母跟母亲不合,母亲因为他是老太太带大的,恨屋及乌之下,倒也没有虐待他,就是无视,尤其是在贾政出世之后,就连看他一眼都懒得看。 父亲贾代善又常年在外带兵打仗不回家,见面也多是训斥教导,所以,贾赦是一个极为缺爱的人,尤其是后面祖母去世后。 要不是祖母去世前,给他舍了脸面求取了张氏,知冷知热的让他心里有了一丝温暖,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祖母去世后的那段时间。 可能是人越缺什么就越想要什么吧,他知道父亲虽然严厉,但其实是很重视他的,可他的母亲对他却真的没有什么母子情分,所以,他就特别想获取母亲的认可,得到母爱。 但贾瑚的这一抱,贾赦突然就想开了,自己要的亲情,为什么非得强求不可得的,自己有自己的小家,有自己的妻儿,这才是自己该维护珍惜的亲情啊。 贾代善看着眼前的两对父子,他心情也是复杂的,甚至是羡慕的,自己一生,算得上位极人臣,家世显赫,可是,自己却没有享受一天真正的天伦之乐。 儿女们对自己尊敬大于亲近,这未必不是一种悲哀,可是,他现在再想获取,已经晚了,或许自己也可以跟自己的孙辈儿培养感情,也能弥补自己没有享受过的儿孙绕膝的乐趣?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先把眼前的事情给处理了,毕竟,这里可不光是自己贾家的事情,还有人家林家长子在呢。 要知道,人家林家那也是袭过列侯的书宦之家,人脉跟家业都是不差的,严格算起来还跟皇家有些关系,林如海的祖母是本朝第二位皇帝的亲妹妹。 这才隆恩盛德,额外加恩,让只封袭三世的爵位又加袭两世,所以累积下来的家业,单是每一代当家主母的嫁妆就不容小觑。 林家可以说什么都不缺,只缺子嗣,五代单传,这现在林家长子差点儿折损在贾家,自家要是不给个说法,就算最后林如海看在贾敏的面子上,咽下这口气,日后怕是也只能是普通亲戚走动了。 等太医过来,给两个孩子把脉,确定他们只是稍微有点儿受寒,贾瑚有些受惊,喝一副驱寒的药,让人好好照顾就没什么大碍,这才让三个大人彻底放心。 林如海感激惊蛰跟夏至的忠心,也就求着太医也给他们看了看,同样开了驱寒的方子就要离开,又被贾赦求着去自己院子里,帮自己守着妻子。 太医看着被塞过来的银票,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自然是同意的,这时贾代善才知道,自己的大儿媳刚刚也差点儿着了道。 16. 第 16 章 原来,就在长安带着一个小厮找到贾赦跟林如海的时候,两人正在产房外的院子里,面前正是周瑞家的对王夫人哭嚎着:“太太,不好了,大少爷跟林家哥掉池子里淹死了,您快去看看吧。” 里面正在蓄力生产的张氏哎呀一声,吓得稳婆手忙脚乱,好在长风来的及时,赶紧三言两语将林玉轩跟贾瑚的情况说明,这才让张氏稳住。 贾代善是什么人,贾赦这几句话说完,他就猜了个七七八八,这事儿十有八、九是跟老二家的脱不了干系了。 兄弟阋墙,还把手伸到了贾家跟林家的子嗣上,这事情肯定是不能善了了,但这结亲可不是只结儿女亲家,那是结两姓之好,是涉及到两个家族的。 贾代善有些头疼,这事儿一个处理不好,那就是得罪林家、张家跟王家三个家族,想到这儿,贾代善心里是把王家跟史氏给骂了个来回。 骂王家是怎么教导女儿的,又蠢又毒还没脑子,骂史氏目光短浅,当年要死要活的非要跟王家结亲。 稳定了一下心神之后,贾代善道:“敏儿跟张氏心里都提着呢,先让俩孩子喝了压惊的药,就送到张氏窗户外,给报个平安,然后先送去东大院儿歇着吧。” 又对林如海跟贾赦道:“你们俩跟我去荣禧堂,这事儿必须调查清楚,对我贾家子嗣出手,断不能就这么算了!” 林如海看了看贾代善,敛了敛眸子,又对贾赦微微点头,两人这才将孩子放到两人心腹怀里,然后一起拱手道:“劳请父亲做主!” 张氏在产房里,虽然是听到了长安的话,知道大儿子无恙,但心却一直提着,这妇人生子,本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用命担子的事儿,哪容得分心? 幸亏荣国府跟张府都是有家底儿的,找到救命的千年人参切片含在了嘴里给她吊命,加上贾敏不顾产房晦气,一直陪在身边劝慰,这才暂时稳住张氏的情绪。 林玉轩跟贾瑚到张氏院子门口,就听到张氏痛苦的□□,贾瑚毕竟还是小孩子,当即就吓得大哭喊娘,抱着贾瑚的王善保哪敢松手让这小祖宗闯进去? 好在里面的张氏听到贾瑚的哭声,心里算是彻底安稳了,也能挺着专心使劲儿了,稳婆一看大喜,赶紧顺势指挥着。 林玉轩趁机赶紧劝说贾瑚,贾瑚也知道娘亲在里面生小弟弟不能分心,所以只能强忍着不再哭闹,但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离开。 最后没办法,只能让人拿了大棉被,将小哥俩包住了放在偏厅里等着张氏生产,林玉轩更是在被窝里牢牢的抱住贾瑚,给他支持,陪着他等待。 偏厅里守着的王夫人一直面无表情的转着手里的念珠,一眼都没看他们,只是手里的念珠的转动速度能表明,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还有伺候在她身边的周瑞家的,此时还是个刚成亲不久的小媳妇儿,并没有红楼中出场时的老辣沉稳,这会儿已经脸色惨白的不像活人,额头的冷汗都止不住的往下流。 见到贾瑚跟林玉轩时,问好都哆哆嗦嗦的,还是在王夫人冷哼声中才勉强稳住身形没有直接软倒。 半个时辰后,贾母身边的赖婆子过来叫她们主仆去荣禧堂的时候,周瑞家的更是直接瘫软的站不起身,被王夫人呵斥加上隐晦的恐吓后,才搭着小丫头的手,抖着腿跟王夫人身后离开。 张氏这胎生的实在不算快,一直等到三月初九,天光大亮了,才生下孩子,都没来得及看看孩子,张氏就脱力昏睡过去。 产房收拾干净了,太医这才走进去给搭脉,说张氏这胎伤了身子,日后怕是不好再生养了,不过只要好好调理,本身倒是问题不大。 贾敏听了之后长出一口气,只要张氏身体能好就行,至于孩子,就算不能再生,有两个哥儿傍身也已经足够了。 贾瑚是不管别的,他只要知道娘亲现在就是睡着了就行了,用自己的小脸儿贴了贴母亲,不敢打扰,又走到林玉轩跟前一起看了看弟弟,这才顺从的让王善保抱着自己去自己的小厢房跟林玉轩去休息。 已经熬了一宿的林玉轩一边喝着燕窝粥,一边儿皱眉看着跟老头一样唉声叹气的贾瑚问道:“你不赶紧吃了东西休息,呆会儿等大舅娘醒了好去探望,在这儿折腾什么呢?” 贾瑚用一种你还小,你不懂的眼神儿看着林玉轩,然后道:“二叔家的珠哥儿长得特别好看,但二婶儿一直不让我领着珠哥儿玩儿,我就盼着自己也有弟弟了,好能玩玩儿。” “但你说,我娘这么漂亮,我爹那张脸更是整个京城都有名,你说我这弟弟怎么就这么丑呢?这以后怎么带出去结交啊?” 林玉轩差点儿被逗得将嘴里的燕窝粥给喷出去,不过,该说不说,贾赦可真不是电视剧里的演员形象,加上这会儿贾赦虽然爱玩儿却没有成为色中恶魔,什么香的臭的都搂怀里坏了身子。 此时的贾赦,用现在的话来说,那就是个妥妥的小鲜肉,还不是那种整容出来的,让人有违和感,尤其是那一双招人的桃花眼,说不出的风流。 据说,当年贾赦能抱得美人归,除了贾老太太舍了面皮重金聘娶之外,最主要的就是,这货凭借一张美人脸,让躲在屏风后的张氏一眼相中,然后点头答应的。 书里描写的贾琏,就是现在贾赦的真实样貌,甚至胜胜一筹,反倒是贾瑚的长相完全随了张氏,看着没有贾赦的风流俊俏。 所以,贾瑚现在的担心纯属多余,与其担心未来贾琏的长相,他更该担心那货的风流不挑嘴儿才是。 但这些话林玉轩没办法说,一时间只能皱巴着脸想着怎么组织语言。 不过,也不用他说什么了,门口处传来了贾赦的笑骂声:“你这混小子说的什么,你出生的时候比你弟弟还丑,老子还没嫌弃你呢,你现在倒是嫌弃其你弟弟来了。” 林玉轩跟贾瑚一回头,就看到贾赦跟林如海走了进来,两人脸上有着青胡茬,看来是熬夜了,林玉轩看着有些心疼。 两人赶紧跳下椅子之后给两人行礼问安,两人笑着将他们抱进了怀里,询问了一下两人的情况,知道他们这会儿没事儿了,就是有点儿困,才放心。 王善保跟竹笙伺候着贾赦跟林如海洗漱之后,征得同意之后,下人送上来了两碗碧粳粥,几个豆皮包子以及鬼子姜之类的小菜。 林如海跟贾赦其实都不是那种循规蹈矩在乎规矩的人,此时在饭桌上,也就没有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但该有的餐桌礼仪却不会差,毕竟都是训练过的。 往日里,贾赦碍于贾母重规矩,桌上是不说话的,但看着林如海跟两个孩子亲密互动,觉得这样温馨的气氛比平日里强了不知道多少,所以也很自然的加入了。 等林如海跟贾赦说完,林玉轩问道:“爹,您今儿去上朝了吗?一会儿还去吗?” 林如海摇摇头道:“已经下朝了,不过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去告假了,待会儿张家跟王家来人,我跟你大舅得过去。” 林玉轩立马就明白了林如海话里的意思,点头道:“那爹跟大舅一会儿吃过了之后赶紧歇歇吧,这都折腾一晚上了。” 一旁的贾瑚皱眉问贾赦道:“父亲,昨天要害瑚哥儿跟轩哥儿的,是二婶儿的娘家王家人吗?” 提起这个,贾赦就有些愤怒的道:“分明就是王氏那个贱人要害你们两个,但那几个奴才咬死了不敢指认,娘的,这事儿没完!” 林如海皱了皱眉,他不介意自己的孩子早早知道那些龌龊的后宅阴私,但绝对不赞同在孩子面前说些不着四六的粗话,没得脏了孩子的耳朵,让孩子跟着学了脏话。 于是委婉的提点道:“大舅兄不必这般生气,这事儿王家怎么也推脱不掉的,没得为了那起子小人生气伤身,咱们且看王家这次如何说就是了,不管是贾家、张家还是我林家,可都不是好欺负的。” 贾赦一听,哈哈笑道:“对对对,我就跟你身后,看你怎么说就是了,反正跟着妹夫,怎么也吃不着亏就是了。” 林如海有些无奈,但谁叫人家命好呢,自己有个厉害的老子,媳妇儿岳家强劲不说,还跟自己妻子交好,孩子也跟自家宝贝胖儿子玩的好,自己能不带着些吗? 吃过饭之后,贾瑚跟林玉轩是实在受不住了,也顾不上吃饱了就睡对身体不好什么了,直接就倒床呼呼大睡了。 其实,说起来林玉轩是真的挺佩服贾瑚的,昨晚他们可是吃了安神压惊的药,拿药里是有助眠的成分。 林玉轩能顶住药效并不奇怪,他压根儿就没喝,直接都送去了自己的随身洞府里,可贾瑚,那是因为担心母亲,硬是顶着药效熬夜。 他都看到旁边儿陪着熬夜的太医,时不时的打量他们俩一眼,到后面可能都有点儿怀疑自己的医术,甚至想要去看看自己开的药是不是被人给偷斤少量了,说起来还真的挺对不起老太医的。 17. 第 17 章 一个时辰后,张家人先到,看了一下张氏跟贾瑚还有新出生的外孙,就听到贾母身边的鸳鸯来通知,王家人到了,张家老爷、老太太,还有贾赦、林海夫妻就一起去了荣禧堂。 这里说一下,贾母现在身边伺候的大丫头鸳鸯并不是后面的金鸳鸯,一个是年龄对不上,再有就是这鸳鸯姓赵,父亲正是贾代善身边的赵志军,兄长赵国基,若是没有猜错,这应该是未来的赵姨娘。 不过,此时的鸳鸯跟书中粗鄙、愚昧却又爱争强好胜、搬弄是非的赵姨娘绝对判若两人,这鸳鸯伶俐聪慧,漂亮知进退,与人为善,绝对不会得罪任何一个人,在府里人缘是十分好的。 一手漂亮的刺绣,满府无人能及,很得贾母看重,今年年初刚刚及笄,求取的人不知多少,据说赵志军已经求了贾代善帮着在外边儿寻求一小门小户、殷实人家,准备要定下了。 林玉轩跟贾瑚没有跟着去荣禧堂,毕竟他们都是小孩子,到了那里也没有他们插嘴的余地,两人就在东大院儿好好补觉,醒来后就去了张氏的房间。 张氏醒来后就被从产房抬回了自己的房间,屋里的窗户跟门都挂了帘子挡风,他们到的时候,奶娘刚给小婴儿喂过奶,张氏正满脸慈爱的看着吃饱就睡,在悠车里的小儿子。 林玉轩跟贾瑚给张氏问好之后,贾瑚就迫不及待的伸头去看了看弟弟,然后满脸失望却又硬挤出笑的对林玉轩道:“可能?或许变得好看了一点点?” 一听贾瑚这违心之言,林玉轩差点儿笑喷了,人家小贾琏早上才出生,这才两个多时辰,自然还是小肿眼泡红彤彤的脸,加上贾家饮食口重,以鼻子为中心都是小白点儿,能变个屁啊? 张氏看着两个孩子纠结的小样子,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然后用帕子捂嘴笑道:“哎呦我的儿,你们这是要笑死我吗?” 襁褓里的小贾琏大约是知道自己亲哥嫌弃自己了,就皱着小眉头吭叽了两声,然后小嘴儿一撇,一个泡泡就吐了出来。 贾瑚满脸震惊的看着悠车里的贾琏,然后回头对林玉轩有些炫耀的说道:“轩哥儿,你看我弟弟聪明着呢。” “珠哥儿到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看他的时候也只会傻笑流口水,但我弟弟,才出生一天就会学鱼吐泡泡!” 张氏刚生产,这时也没有完全缓过来呢,就被自己的大儿子的童言童语逗得不行,直接笑的腹痛,最后不得不笑骂道:“你个儿皮猴儿,就知道逗你娘老子笑!” 林玉轩也跟着凑趣儿的说两句刚跟贾瑚学的童言童语,却不敢太让张氏情绪激动,这时候的人不知道。 但林玉轩是有地府各时期的名医记忆灌输的,自然知道,产后七天内,情绪过于激动,还是有大出血的可能,更何况张氏才生产几个时辰,之前又受过惊吓,最是该好好修养的。 若非是知道,不见到贾瑚的面儿,张氏是不会真正放下心来的,那样更加不利于修养,要是因为担心得了产后心疾,那除非张氏再次坐月子,否则,就只能吃仙丹调理了。 眼看着张氏放松之后,产后的疲惫和虚弱就找上来了,加上新生儿是非常需要好好休息的,就赶紧拉着贾瑚离开了。 两人回了贾瑚的房间,正商量玩儿什么呢,贾珍走进来笑着问道:“瑚哥儿,轩哥儿,你们这嘀嘀咕咕的干啥呢?” 贾瑚叹气道:“就是不知道干啥,下棋没心情,赶围棋又太无聊,提不起兴致,这不是商量干什么打发时间吗。” 林玉轩接口问道:“珍大哥怎么过来了?昨儿不是跟那几位约好了去饕餮楼吗?这么快回来了还是还没去呢?” 贾珍白了他们一眼,大喇喇的往一旁的太师椅上一倒,曲起一条腿搭在一旁的椅子上,这才说道:“你们两个也真是的,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不知道让人告知一声。” “我这还是要去赴约的时候,听二叔爷这边儿叫人通知我祖父过来才知道的,这不就过来看看你们怎么样了,不然我哪有心思去吃吃喝喝?” 林玉轩跟贾瑚都很感动,这才是亲戚之间的相处之道,一家人,本就该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 又说了一会儿话,天色也不早了,加上林玉轩跟贾瑚一看就屁事儿没有,贾珍也就直接出门赴约去了。 剩下他们俩之后,林玉轩想了一下,干脆教贾瑚玩儿起了五子棋,这个游戏简单,贾瑚掌握规则之后,加上林玉轩有意放水,两人下的有来有往,各有输赢。 林玉轩知道,此时的贾瑚心里其实是脆弱的,贾瑚比大部分的孩子都早熟,智商也高,他已经弄明白了所有的事情,知道是王夫人想要他们两个的命,还要害自己的母亲跟弟弟。 但贾瑚根本想不明白王夫人这么做的理由,这些都让他迷茫困惑,可这些事情不是林玉轩可以给他解惑的,林玉轩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他的神经放松一些,让快乐能在他心里占有更多的比重,尽量压制负面情绪。 一直到未时末,临近申时的时候,贾赦跟林海夫妻才回来,林海看不出喜怒,贾敏眼圈儿红红的,显然是哭过的,这会儿看着情绪也不高,倒是贾赦,似乎是心情还算不错却又隐含着悲伤。 林玉轩跟贾瑚给三人行礼问好之后,就被两位父亲抱进怀里,贾赦现在是越抱孩子越上瘾,加上这会儿他也真的需要亲情的温暖。 至于林如海,他纯粹就是想自己胖儿子了,再有就是,林玉轩是他的长子,未来继承家业,顶门立柱的,所以,他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多知道一些事情,潜移默化的学习为人处世的道道,然后思考每一句话的深意。 林玉轩跟贾瑚窝在各自父亲怀里,听着大人说话,大部分都是贾赦在牢骚,抱怨贾母的偏心不公,偶尔贾敏也抱怨母亲的糊涂,林如海只偶尔提点一两句有用的,并不多言。 很快,林玉轩大概是知道了结果,首先,在贾母因为贾珠跟贾元春的未来前程问题偏护和以死相逼下,还有王家给贾家跟林家的一些补偿让步。 将本该休弃的王氏,罚去家庙静修三个月,身边的陪嫁除了贴身伺候的周瑞家的,剩下的跟这次事件相关的,主谋处理了,剩下的一家老小都发卖去了最苦最累或是脏地方。 其实,林玉轩明白,贾代善说是要休掉王夫人,那也只是说说,只是为了提高筹码,从王家要好处罢了。 毕竟,婚姻非儿戏,如果真的休了王夫人,那可不仅是掉了王家的脸面,与王家结下死仇,还会让王夫人生下的一双儿女彻底失了前程,最主要的,这事情同样会坏了贾家的名声。 其次,在贾赦的坚持以及贾代善的维护下,贾赦跟贾政析产分家,这也是贾代善让人去请族长贾代化跟贾敷过来的原因。 暂时将西大院儿、西小院儿交给二房贾政暂居,等贾代善跟贾母百年后,二房搬出另居,在贾母的坚持下,贾母由二房供养,贾赦每年给贾母五千两供养费用,早前贾家老太太晚年居住的荣养堂给贾母居住。 贾代善不日会将爵位传给贾赦,但贾赦本身没有军功傍身,好在之前宫乱的时候,跟着沾了些功劳,再加上之前的赐字,最后应该是个三等侯爵。 这样一来,贾赦的爵位就不能直接住进荣禧堂,需要改了规制,更换匾额,去了不符合规制的摆设之后才能搬进去。 贾代善就贾赦跟贾政两个儿子,所以,他也没有真的亏待贾政,贾家公中的产业,扣除一部分预留早年借贷的金银之外,七成是贾赦的,三成是贾政的。 他自己的私产也当场给分了,长孙贾瑚独占五成,剩下的一成给贾敏这个女儿傍身,一成给林玉轩压惊,剩下的刚出生的孙子、贾珠各得一成。 余下的一成里,给贾元春留下两万两银子做嫁妆,剩下的平分给贾赦跟贾政,日后若是再有子嗣出世,哥儿给一万,姐儿给五千两,算是他这个做祖父给的见面礼。 贾母没有分自己的私房,贾代善也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贾母是打算把自己的所有私产都给贾政一房留着,但这个是她的自由。 因为有父母在、不分家的说法,加上也不想人家刨根问底的探查他家分家的理由,这对本身就坏了名声的贾政有很大的影响,但估计该知道的人家也早就知道了个七七、八八了,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但不管怎么说,明面上还是没有泄露,只是分割好分家事宜,让族长帮着见证,所有事情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至于王家具体是给了三家什么好处,林玉轩是不知道,但他知道,他、贾瑚以及还没有得到名字的小贾琏,他们一家得了一座位于大汤山的温泉庄子作为王家给的见面礼。 霸气!不愧是号称: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的王家,这大汤山虽然没有因为有了先皇修建皇家别苑而身价暴涨的小汤山出名。 但若是单看环境、空间大小等舒适度问题,说实话,让林玉轩去选,他一定会选大汤山,看来之后,可以跟老爹商量一下,想办法好好规划一下,然后自己跟贾瑚他们也有个玩乐的地方。 18. 第 18 章 三年后,林家大管家宋文山满脸激动的捧着一摞账册来到林如海的书房,激动的喊道:“老爷大喜啊!” 林如海微微皱眉,然后亲自撩开帘子走出来笑问:“哦?喜从何来啊?还值得宋伯您这般激动?” 这宋文山是林如海父亲留给林如海的大管家,有能力,做事沉稳,轻易绝对不会这般慌张有失体面。 听了林如海的话,宋文山马上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然后躬身行礼问好后,将手中的册子呈给林如海道:“老爷,咱们北边和南边的庄子,都将收货的粮食情况报上来了,粮食已经运往京城的路上了。” “下面是京城这边儿这两年的收成情况,不过今年这第二茬粮食还在地里,想问问老爷是否亲自去查看?” 林如海一听,心里也有些激动,赶紧将账册拿到书房查看,发现玉米晒干后,剥下来的玉米粒的亩产量大约是5.5石左右,要知道一石差不多就是现在的120斤,那么这玉米一亩地大约就能收获600多斤净粮。 北方因天气原因只能收一茬,但可能是土地的原因,收成略高,大约能有6石,颗粒也更饱满一些。 京城这边儿能种两茬,至于江南那边儿,更是能收获三次,只是可能栽种时间短或水土问题,口感略差。 不过,种这些粮食的本意就是给百姓饱腹,让百姓不受饥饿,更多的要求,还是等能吃饱饭之后再研究吧。 至于番薯,这个收获就有些夸张了,亩产量能达到9-10石,也就是说,能有千斤的产量,这换成南方一年三熟,一亩地就能得到3000斤的产量。 白薯,也就是俗称的土豆,这个产量就更高了,与鞑靼接壤的黑土地地区,可以夸张的达到亩产33至34石,也就是4000斤的亩产量,最主要的是,这是一季的产出。 还有,最主要的是,这玩意抗冻,还既能做主食又能做菜,加上那恐怖的产量,北方的驻军要是有了这个,一年不知道少饿死多少戍边的战士。 又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册子,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林如海也有些压制不住自己的激动情绪了。 但官场历练几年,林如海深知,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掉链子,他深呼吸了两次之后,终于把情绪平稳下来之后道:“宋伯,你亲自去荣国府一趟,请贾老太爷来一趟。” 贾代善已经将自己的爵位传给了贾赦,并且递了告老的折子,皇上虽然准许了传爵,给了贾赦一个荣侯爷的三等侯爵,但却一直没有批准贾代善的告老折子。 不过,贾代善现在虽然还是经营节度使,掌管京郊大营的军权,但他已经将手里的虎符上缴,并全力栽培继任者,非大事不轻易插手。 在府中也只是安心在梨香院养老,将自己的六房妾室送出府邸,给了她们院子跟安身立命的养老银子,现在荣国府已经完全交给了贾赦。 所以,顺带的,贾赦就成了府里的老爷,张氏成了太太,而贾代善就是府里的老太爷,贾母是老太太,至于贾政,被称作政老爷或者二老爷,后面的称呼是贾母要求的。 毕竟,贾政现在若是没有出身荣国府这一名头,那本身其实就是个白身,可他之前干的事儿,贾代善就算是有心给他周旋,也暂时无力。 宋文山赶紧答应一声之后,就立马往荣国府赶去。 林如海又喝了两口冷茶之后,对自己的贴身小厮道:“竹笙,你去把我的朝服取来,并且让夫人准备好酒菜,晚上老太爷兴许是要在这里吃酒。” 竹笙答应一声,就去后院儿找正在准备中秋节礼的贾敏传话,贾敏立马明白是什么喜事儿,当即道:“行,取了朝服给你家老爷送过去之后,记得嘱咐他跟父亲要顾着些身体。” 松涛苑内,正在写大字的林玉轩,感觉到了小满进来可能是有事儿要说,放好毛笔之后才问道:“可是我爹娘有事儿交代?” 虽然已经长大,也好好的学了规矩,但林玉轩还是不习惯生疏的称呼老爷、太太,而是继续随着民间的叫法称呼爹娘,他们一家人都觉得这样更亲切。 小满赶紧回话道:“少爷,刚刚太太院里的夏雪姑姑过来说,各处庄子上的新粮报上来了,产量喜人,老爷要跟贾府老太爷一起进宫报喜,晚上应该会在府里吃酒。” “所以,太太让少爷今日就不要出门了,想来老太爷也是想念少爷的。” 林玉轩一边儿用帕子擦手一边儿点头应诺道:“也是有些日子没有去给外祖父请安了,行了,你去给回个话,就说我知道了,下午不会出去的。” 等小满离开之后,林玉轩给自己倒了一杯温热的白开水,他一直觉得这白水比什么茶都解渴,即便他有茶道的传承,林府更是不缺好茶,但他还是不习惯天天喝茶。 所以他的书房一直备着的都是温开水,这个没少遭贾瑚跟贾珍的嘲笑,笑话他长得风光霁月,骨子里就是个俗人。 提起贾瑚跟贾珍,贾珍现在已经是京郊大营的武教头了,领着五品武官的俸禄,一般是不回府的,他喜欢军营的气氛。 贾瑚在满了四周岁之后,就去了外祖张家,由他二舅张明瑞亲自开蒙,本来也是要林玉轩跟着一起去的。 但林玉轩本身的学识,怕是作为国子监祭酒的张明瑞都比不了,再加上他本来就是为了林如海来的,林如海又是个探花郎,平日里的公务也不多,足够抽出时间教导他。 所以,他干脆就以想在父母身边尽孝的理由拒绝了,每天由林如海亲自教导功课,所以,两人只偶尔聚聚,并不像小时候那样形影不离,但彼此之间的感情却没有变淡。 张明瑞也理解林玉轩的想法,毕竟,林玉轩年幼离不开父母是人之常情,林家的家风又好,父母恩爱,对他更是疼爱有加,孩子自然就更不愿意离开了。 再有,林如海外放是迟早的事儿,可林玉轩是皇上亲自给的国子监读书名额,这就注定他要奉旨读书,学成之前是不能离开京城的。 这样一来,同样也就注定他年幼就要跟父母分离几年,现在多陪陪父母,为父母尽孝也是应该的。 只是,这一天来的实在是太早了,林如海跟贾代善一起进宫求见皇上,呈交这些年的账册之后,龙心大悦,并且在第二天的时候,就亲自率领文武百官一起来到林家京城的庄子上,亲眼见证庄户们收割粮食。 连续三天,吃住在林家庄子里,这既是荣耀,同样也是担着风险的,把林如海跟贾代善忙的脚打后脑勺,最主要的是,皇上跟太子都在这里,这安全就得做好啊。 幸亏,林玉轩脑子转的快,听到消息之后,立马找到贾珍,让他轮流带着换值休息的士兵赶去帮忙,这才让庄子上的所有粮食都在三天内收割完成。 过称称重之后,林玉轩跟贾瑚一起忙着指挥帮忙的士兵一起做了大锅饭,他拒绝了跟随来的御厨要精做的提议。 直接在空地上将洗干净的苞米碴子掺着菜豆烀了大碴子粥,又分别蒸、烤了地瓜之后,再让人将土豆切丝,简单做了个炒土豆丝和白菜炖土豆。 林如海早就跟林玉轩有了非常高的默契,立马明白林玉轩的意思,于是出列跪在皇上面前说道,这些粮食主要是为了给戍边的战士跟百姓果腹的,如果经过精致烹饪,以美味出现,并不能真实的让陛下体会它们的价值,所以最好还是简单烹饪的好。 皇上立马准许,他很认同林如海父子的意见,并且觉得,林如海这样的,才是朝廷需要的为百姓谋福的好官,之后必须重用。 同样的,林家小子跟贾家的两个孙辈儿也是好的,正直、勇敢、聪慧,假以时日,等他们长起来的时候,我大原朝必将又多了几位能臣大将! 龙心大悦,皇上自然是少不得对三个小的一顿夸奖,尤其是林玉轩,差点儿被夸秃噜皮了,整张小脸儿都红的要冒烟儿了,更是引得皇上哈哈大笑。 太子一看,自然是要带头附和,剩下的皇子跟大臣们自然也都争相说着好话,花花轿子人抬人,自然都是可着劲儿的夸赞呗。 很快,大碴子粥的香味儿,混合着烤地瓜的香味儿就传了出来,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朝院子里频频看去,暗道这么美味的食物,之前怎么就没注意? 尤其是一些喜欢读书,看过那些趣闻、游历书籍的,这些藩国流传过来的植物,他们其实都不陌生,更是知道这些粮种传进中原后,多是用来喂猪的。 如今,闻着空气中的香甜味儿,大家不由得扼腕,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倒是都便宜了那些畜生,让畜生吃的膘肥体壮,反倒是人饿得头晕眼花。 这一刻,上到皇上、太子,下到文武百官,心里都产生了惭愧之意,觉得自己愧对百姓的信任,当然,皇上跟太子是真的这么想,并想到日后一定要多为百姓着想。 至于官员,也不过是一时间的感慨罢了,三五日之后,那就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但这不妨碍他们心里佩服林如海的细心,还有嫉妒他的好运气。 19. 第 19 章 皇上、皇子也好,文武百官也罢,哪个平日里不是锦衣玉食的,这冷不丁的吃点儿粗茶淡饭,说实话还觉得挺好吃的。 尤其是那大碴粥配着庄子里腌制的鬼子姜,就连皇上都破天荒的吃了一碗粥、一个烤红薯,外加一些炒土豆丝跟白菜炖土豆。 吃过之后,皇上有些羞赧的发现自己吃撑了,但随后他又高兴的发现,这些新粮是真的顶饿,吃完之后,四处走了半个多时辰仍然没有消化多少,最后还是吃了太医给熬煮的消食汤才缓解。 这若是给士兵或百姓吃可就太适用了,他们的运动量大,平日里吃不起米粮,一般都只能用糙米之类的糊口,就这也是不敢多放米面,最后还得勒紧裤腰带混个水饱,哪敢出大力运动? 但这新的粮食就不一样了,不仅抗饿,那个番薯里似乎还含有糖份,尤其是烤红薯的时候,甜滋滋的味道,也能稍微让百姓跟士兵尝到点甜味儿吧? 下午,皇上摆驾回宫,林如海跟贾代善他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接着,翁婿俩都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这样的关乎社稷,足以载入史册流芳千古的大功劳,皇上不可能不嘉奖,最主要的是,有了这份功绩,只要两家人不去作死造反,皇上就算为了安抚民心,立个吉祥物,那也轻易是不敢动他们家的。 随后,皇上下旨,林家所有收成的新粮粮种交由户部大司农负责分发各地农户种植,三年内收成不可私留,统一收回做粮种,回收价格按照:玉米粒等同碎米价钱,红薯跟白薯按照糙米价钱。 并严令,若有人克扣回收粮种价钱,或者私自扣留粮种,一经发现,直接斩立决。 大司农不敢怠慢,赶紧出列领旨,这个事情,皇上这样盯着,哪个敢有丝毫懈怠?生怕出一点儿纰漏,丢官都是小事儿。 毕竟,哪个皇帝他不想青史留名?尤其是当今皇上,年事已高,更是要抓住这次机会,让自己载入史册的时候,留下一笔耀眼的政绩。 看现在皇上几乎是将朝政都移交给了太子,就连折子什么的都是太子在批阅,而他只是在太子实在遇上拿不准的时候才会偶尔点播一句。 迟迟没有正式传位,估计就是等着这次新粮普及,解决百姓温饱的政绩落实,让自己的政治生涯能画上个圆满结局。 林如海想过皇上会嘉奖自家,也想过会给个爵位,没想到皇上会大方的给恢复了祖上的一等侯爵爵位,此时的林府已经变成了安侯府。 同时,林如海直接坐上了江南巡按兼都察院巡盐御史,从二品,要求十日内启程前往任职。 按照书中推测,其实林海最开始外放的时候,应该是做的金陵知府,熬了几年之后才升为三品的巡盐御史,监管盐道。 但现在却直接变成了江南巡按,在地方,品级上是仅次于总督,可是,这巡按就是按擦使,相当于驻地的钦差,他们不管政事,不带兵,可他们专管官员,类似于现在的监察厅长或纪检委加公安厅长。 另外,巡按最让人忌惮的是,它又被称作黜陟使,黜陟使隶属于吏部,有对地方官吏进行考察、并将其政绩情况上报吏部,并提出推荐或贬黜的建议,换句话就是,他掌握着你的仕途。 至于巡盐御史,这个就没有什么可解释的,就是监管盐道,负责盐税,是个大肥差,当然也是个非常危险的职位。 不过,现在林如海身上有爵位,还有可青史留名的政绩,只要林如海不被贪婪蒙蔽眼,做的实在过分,不管是谁想要动他,真的得掂量一下是否够分量。 这次,功劳最大的是林家,但贾代善也跟着沾了光,只是,贾代善恳请皇上:“皇上,臣知道,我那二子贾政,愚蠢不堪,不可为用,也无颜为他恳求陛下。” “但到底是舍不得我那孙儿贾珠,小小年纪就受他牵连,没了前途,所以,想给贾政求取个出身,以便日后珠儿有个清白的出身。” 贾政当初的事情,不是皇上赦免了就没事儿了,这个是要背负一辈子的,他自己无法再考取功名不说,就连他的子女也会跟着背负罪业。 除非贾政能换了出身,也就是得个一官半职的,不用多高,哪怕是个十品的城门官儿,那也是改换门庭,变成了官身,他的子女就能说是出身官宦之家,是清白的。 皇上本就愧疚,也知道他的两个儿子不成材是因为贾代善没有时间好好教导才造成的,所以当即很大方的给了个六品工部主事的职位。 这是个实职,却也是个闲差,一般不会有大功绩却也基本没有出错的机会,主要是皇上实在怕了贾政的愚蠢,怕他干出点儿什么大蠢事儿,到时候谁也兜不住,大家脸上都不会好看。 当然,这么大的功劳,皇上自然不会就给个工部主事就打发了,即便这本就是皇上开恩,给了贾家二房出路,但也难免让人觉得凉薄。 再说,贾代善跟他之间的那些事情,就算后面因为一些事儿,贾代善避着他,但感情还是有的,他自然也不可能亏待了贾代善。 于是,再给荣国府跟安侯府赐下大把金银玩物之后,又下旨言说,贾代善是皇上不可缺失的肱股之臣,多年劳苦功高,所以封为九卿之首冢宰。 另,念其多年为原朝社稷付出,保江山安定,功不可没,特准其百年之后以亲王规格祔葬皇陵,寝于自己地宫内西殿,受皇家香火供奉,即日起,工部开始动工修建。 贾代善接到这份旨意的时候,心里挺复杂的,高兴于当年的感情不是自己自作多情,又有些难受,但还是平静的接了圣旨,然后磕头谢恩。 其他文武百官无不羡慕贾代善这恩宠实在大的没边儿了,倒是一些老臣对这道圣旨有些心照不宣,知道皇上这里的私心,是生不能携手白头,死后也要想办法再续前缘。 贾母在知道这份圣旨的时候,当即攥紧了拳头,心中充满了恨意,却不敢多言。 年轻的时候,贾母自然是真心爱慕过贾代善,毕竟,哪个姐儿不怀春,贾代善那可是有名的玉面郎君,贾赦就是随了贾代善的精致,却又少了贾代善的贵气和傲气。 但贾代善求娶她目的不纯,又心中有了人,两人之间的感情早就在日复一日的时间中冲淡的不剩什么了。 尤其是在知道了贾代善心中的人是谁之后,史氏甚至连抱怨都不敢,最后只能选择要权利跟钱财,她要自己的儿子接收所有的财产。 贾代善同意了,这也是为什么明知道史氏从公中拿走很多财物进她的私库,分家的时候,贾代善一句没说。 还有,这么多年,府上六个妾室,只有三个庶女活下来,贾代善也从不过问的原因,这是贾代善亏欠贾母的。 这次贾母之所以这么激动,是因为贾代善百年后祔葬皇陵,还是以亲王规格下葬,她显然是不能跟着去,那她以后怎么办? 人肯定不能有两个坟,所谓一个萝卜一个坑,更何况,就皇上那意思,怎么可能同意,贾代善死后还有妻子分享? 那到时候她是独自葬去贾家祖坟,到死也是孤家寡人的面对自己的婆婆公公,让那老不死的在地下笑话自己,还是单独另外埋个地方,成为孤魂野鬼? 贾代善得知贾母病了的时候,就猜到贾母的想法了,他来到贾母的院子叹口气道:“这辈子,我是亏欠你的。” “活着的时候,无法与你举案齐眉,除了荣华富贵,我什么也给不了你,现在看来,死后也无法与你葬于一处。” “我这大半辈子,不知道从死人堆里爬了多少次,所以本是不信什么前世今生,也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的。” “你若是怕死后无颜面对贾家列祖列宗,或是怕母亲责备,我现在就写下一封书信与你,讲明事情来龙去脉,等你百年的时候,带着信上路,母亲他们定不会为难你的,你觉得如何?” 贾母苦笑一声,她觉得,她觉得不好,自己作为妻子,活着的时候就是个摆设,死了还要继续守寡,凭什么啊?但是,这有她拒绝的余地吗? 这之后的封赏就完全是皇上高兴,所以大方的顺手奖励了,比如贾珍直接被提拔为镇扶司签事兼神机营千总,为从四品。 贾珍这个跟他之前的武教头区别不大,只是品级提升了,另外就是他负责教导的人多了,其实还是个武教头。 又见林玉轩跟贾瑚聪明又机灵,还听说这俩孩子不仅学业让人赞赏,还都一直坚持联系骑射,他们还从两年前就开始自己天天照顾属于他们自己的小马驹儿。 于是,皇上又赐给了他们每人一套上品的文房四宝,以及一人一把精致的弓箭,林玉轩得到之后,就明白了,这个其实是象征意义大于实用。 就看这镀金的弓身,以及上面镶嵌的宝石什么的,但凡不小心磕碰弄坏一点儿,林玉轩觉得自己都能心疼的死去活来,所以,这玩意儿还是好好的收藏起来,留给后代子孙,要是哪天家道败落了,把这把弓卖了,估计也能养活两代三代了。 剩下的,但凡参与进来的,不管是各个庄子上的还是贾珍带来帮着收割的,或多或少都有赏赐,或是银两,或是提个百夫长什么的,加上林家、贾家的双重打赏,不管怎么说,每个人都是高兴的。 第 20 章 林玉轩是舍不得离开父母的,甭管这是不是任务衍生的世界,也甭管林如海跟贾敏是不是故事里的人物,但是六年的悉心疼爱不是作假的。 在林玉轩眼中,林如海跟贾敏,与自己上一世的父母的地位是一样的,更甚至因为,林如海跟贾敏完成心愿后,就会再次投胎。 而林玉轩返回地府之后,这一世的情感也会被抽离,他们真的只有这一世亲缘,所以他会更加珍惜。 贾敏跟林如海要跟自己的儿子离别,自然也同样舍不得,贾敏甚至想要就留在京城陪着儿子,毕竟,林如海没有亲兄弟,甚至没有五服内的亲人。 至于贾敏的娘家荣国府,贾敏也是不放心的,大哥家她是信得过的,父亲也没话说,可父亲年事已高,战场上留下的病根也让他在很多事上有心无力。 母亲史氏因为自家亲近大哥本就对自己的儿子不满,虽然不会真的当面撂脸子,却也不过是面子情。 因为王子腾办了两件非常抢眼的事情,在皇上跟前挂号,如今势头正好,还跟贾母还有贾政保证,会帮着活动一下,所以,王夫人再一次成了二房的当家太太。 王夫人本就跟贾敏不合,后面又害人不成把自己折进去,这是结下了死仇,现在他们夫妻要是都离开,就剩下六岁的孩子在京城,真出了事情怎么办? 林玉轩也知道贾敏他们的顾虑,但他更知道,夫妻长久分离,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干净,更何况,这年代男人纳妾可是合理合法的。 就算有林家祖训,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可林如海若是真的睡了谁,谁又能真的把林如海怎么样? 更何况,贾敏不跟林如海走,林妹妹怎么出生?还有,各家来往,没有女主人操持,没有夫人外交,这些都是不行的,所以,林玉轩还是忍痛要求自己留在京城。 当然,贾敏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林玉轩自己住在家里的,最后林玉轩也只得妥协,平日里会在国子监住宿,休沐的时候跟贾瑚一起去荣国府住,或者跟贾瑚住在自家。 张氏也给林玉轩收拾好了住处,正好东大院儿有三间正房,就让他们哥仨一人一间,平时无事的时候也会帮着照顾一下安侯府,贾敏这才同意离开。 林玉轩好容易将哭红了眼睛的贾敏送上船,又被林如海狠狠地抱了抱,目送大船走远,甲板上的林海夫妻已经完全看不清了,这才开始流泪。 一直陪在贾瑚身边的贾珍还有贾瑚,等到他稍微发泄之后,才拉着他回了荣国府。 之后的日子里,贾珍仍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军营里,林玉轩跟贾瑚则是多半时间都是在书院里读书,只有在休沐日的时候,回来带着贾琏跟贾珠一起出去玩儿玩儿,这是两个小的最开心的时候。 自从王夫人被送去家庙,之后就算接回来也只是在小佛堂里吃斋念佛,贾珠的教养不在她手里之后,贾珠也就被允许跟他们在一起玩儿了。 贾母虽然在有些事情上有些拎不清,但她不傻,她知道林家是立住了,轩哥儿更是个出息的,还有,尽管她并不想承认,瑚哥儿确实比珠哥儿要强不少,贾珠跟着他们,总归是错不了的。 林玉轩是个成年人灵魂,自然是不会把父母恩怨带到小孩子的身上,尤其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身上。 至于贾瑚,他是个非常善良大度的孩子,还非常有兄长的担当,贾代善把贾珠带到他面前,希望他能领着贾珠一起玩儿,他就很认真的照顾着贾珠,几乎跟对贾琏一视同仁。 不过,这两个小的却更粘着林玉轩,至于原因,除了林玉轩不会跟贾瑚一样如老妈子似的念叨,最主要的是林玉轩有钱啊。 贾敏是生怕儿子缺钱,加上父母不在身边,时间久了有寄人篱下的感觉,所以直接将自己陪嫁的两个铺子还有京郊的一处农庄给了他。 再加上当年王家赔给他的温泉庄子,经过专门请人设计打理,早就让他能做到四季水果自由,可以这么说,林玉轩现在,就已经站在了很多人的终点上了。 所以,不知道怎么看孩子的林玉轩,很是粗暴的决定用钱砸,只要你乖、听话,想要吃什么、玩儿什么,咱们都立马安排,就这样,小的能不跟他亲吗? 不过,现在贾瑚跟林玉轩上学了,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两个小的,只有在休沐的时候才能混点儿好处,不过,他们哥俩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 这天,林玉轩根贾瑚刚踏进西侧门,就看到两个小东西抱在一起,缩在台阶上,见到他们两个就跟见到了救星,但却没有跟往常一样缠着他们请客。 贾瑚歪头打量了他们一阵之后啧啧两声,这才调侃道;“呦,这是成了两个锯嘴儿葫芦了?说吧,你们俩这是惹啥祸了,说出来让我看看得揍你们几下?” 林玉轩看两个小的涨红了脸,有些好笑的拉了一把贾瑚之后道:“没事儿,你们说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在他看来,其实也是猜这两个小的估计又祸害什么了,要是不闯祸,轻易是不会这么老实的。 贾珠老实,赶紧摆手道:“大哥,林表哥,这次真不是我们闯祸。” 活泼好动的贾琏也跟着摇头摆手的道:“今天琏哥儿很乖,二哥也乖,没闯祸,爹闯祸。” 贾珠赶紧附和道:“对对对,大老爷闯祸,有小弟弟。” 贾瑚跟贾琏受林玉轩影响,都是称呼自己父亲跟母亲为爹娘,贾珠却都是按照规矩叫老爷、太太,所以称呼贾赦夫妻就是大老爷、大太太。 林玉轩跟贾瑚对视一眼,贾瑚是懵了,家里除了隔壁府病弱的到现在还不怎么会走路的小弟弟贾珏,哪里还有小弟弟,莫不是爹把珏哥儿弄丢了? 这真不是贾瑚瞎想,主要是贾赦这人就不是个靠谱的,两年前,贾赦为了显摆,抱着贾瑚去跟他的狐朋狗友见面。 随后一群人吃酒吃高兴了,一起晃晃悠悠就去听曲儿了,把贾瑚扔在酒楼就给忘了,幸亏人家听说他是荣侯府的大少爷,掌柜的亲自给送回了府里。 于是,贾瑚深呼吸之后,这才问道:“我爹抱着珏哥儿跟人吃酒去了?” 两个小的赶紧摇头道:“没抱珏哥儿。” 林玉轩倒是有了别的猜测,这所谓的小弟弟怕是要出生的贾迎春吧?按照故事线,贾琏也应该是比贾迎春大三四岁的样子,要是现在怀上,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张氏生贾琏的时候伤了身子,太医说再难怀上,那这次贾赦闯祸,是说又成功给张氏种了小蝌蚪,还是说,贾赦老毛病又犯了,跟别的女人怀上了? 记得书上说,贾迎春是庶出的,可现在的贾赦跟原著中的贪花好色并不一样,一个是贾代善活着呢,他并不敢那么放肆。 还有,张氏跟聪慧的长子贾瑚都活的好好的,贾赦与张氏感情很好,并没有如原著那般被自己母亲的偏心、继室无能贪财、唯一的儿子贾琏不成器,深深地把自己好好的继承人的身份弄成了外管家,逼的贾赦心灰意冷,破罐子破摔。 最主要的是,贾赦跟林如海取经,知道夫妻和睦,以及妻妾宅斗对孩子的危害,孩子更是贵精不贵多,所以,他虽然没有直接将早前院子里的两房陪房丫头打发了,却也是将人迁至偏僻院落,并不近身。 虽然还是跟狐朋狗友吃喝玩乐,却也注重身份,偶尔捧个戏子也不过是乐呵乐呵,却绝对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那这孩子? 想不通,林玉轩干脆就招呼贾瑚跟自己去荣禧堂跟张氏还有贾赦请安,顺便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四人走到荣禧堂,张氏身边的嬷嬷见到他们,赶紧招呼了一声就进去禀报张氏了,很快,张氏就叫他们进去了。 规规矩矩给张氏和贾赦请安后,林玉轩发现正堂里就张氏跟贾赦两人,并没有其他女人,而且,张氏虽然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却也没有太难过,心里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贾瑚作为长子,直接开口问道:“爹,琏哥儿说您惹祸了,您做了什么惹恼娘亲了?”贾瑚跟贾赦的感情是非常好的,所以也是有什么就直接说。 张氏听了之后,白了贾赦一眼,示意他自己跟儿子解释。 贾赦倒也没啥可隐瞒的,就直接说道:“你们娘亲肚子里又有了个小弟弟,但太医诊脉说怀相不好,我觉得都有你们这两个孽障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就不想要了,这不就惹恼了你们娘亲。” 他这么一说,林玉轩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儿,张氏本身的身体,经过这几年的调养,其实问题不大。 但张氏命里只有两子,可贾赦却注定有三子一女,贾赦的人生轨迹改变了,所以这孩子可不就投奔张氏的肚子来了,若是林玉轩没有看错的话,张氏子女宫又添一子一女,也就是说张氏肚子里的是龙凤胎。 都说孩子是用命担的,张氏一次添了一儿一女,加上双胎本就危险,可不就说怀相不好。 这孩子合该来到世上,只要不是有心堕胎,必然是能平安降生的,至于张氏,大不了这段时间帮着偷偷添些药渣,怎么也能渡过生产那道鬼门关。 所以,林玉轩赶紧带头恭喜之后,就拉着另外三个离开了,给贾赦夫妻留下独处的空间。 第 21 章 贾琏的小嘴儿最甜,脑子也活,这会儿看表哥的神色就知道爹娘那里肯定没事儿,所以又回复本性,缠磨着林玉轩要好吃的。 林玉轩也宠他,直接无奈应承道:“行了,赶紧让你奶娘给你擦洗干净,一会儿我那庄子上送来西瓜,正好解解渴。” 又转头对贾珠道:“你也是,赶紧去洗洗手,一会儿就送来了,你们这一天天的把自己弄得跟泥猴子似的。” 这话就有些夸张了,他们身边的奶嬷嬷也不是干吃饭的,只是,贾琏比较淘气,不像贾瑚稳重,天天跟贾琏一起疯跑的贾珠,也难免把自己弄得浑身是汉。 有时候不小心摔一跤,可不就是沾了灰尘,这在小孩子身上是正常现象,不过因为林玉轩跟贾瑚珠玉在前,难免被大人拿来比对。 两人也不恼,贾琏是没脸没皮,不在乎两个哥哥说他,贾珠就是真的听话懂事,觉得大人和哥哥说的对,加上两个孩子也知道谁对他们是真心的好,所以乐呵呵的答应之后就去找各自的奶嬷嬷给自己收拾去了。 很快,整个荣国府都知道张氏再一次怀孕的消息,贾代善自然是高兴的,多子多福嘛,他也希望贾家的子孙越来越多,当即让大管家林之孝送来了不少的好东西。 贾母听到消息时,表情淡淡的,不过,看她给的赏,应该也是高兴的,毕竟,不管怎么说,贾赦是她的亲儿子,她还是希望他过得好的。 贾政得知消息,微微点头之后什么也没说,一个是他本身就跟贾赦不对付,再有,在他的想法中,这些人情往来本就该是后宅女人的事情,他没必要管。 倒是顺嘴问道:“珠儿今儿功课做了没有?是不是又跟琏儿瞎胡闹去了?真是个不成器的混账东西,泛着瑚儿跟轩哥儿不学,偏偏就知道跟顽劣的琏儿在一起,以后还有什么出息?” 自从他惹祸之后,整个人慢慢的变得越来越古板、不通人情世故,对自己目前唯一的儿子贾珠的学业更是要求苛刻,贾珠见了自己的父亲,那是一个错话不敢说,两父子弄得跟上下级似的。 西大院儿的下人没有不心疼大少爷的,所以下人赶紧说道:“回老爷,大少爷是做完学问之后,眼瞅着瑚少爷跟表少爷下学,这才跟琏二少爷走的。” 贾政听完,面色稍霁,捋捋自己刚续的美人须,这才又慢悠悠的开口道:“行了,去跟太太说一声之后,就去将珠儿叫回来,晚些我要考教他功课。” 下人不敢怠慢,赶紧应了一声后,躬身退出,贾政自己则去了书房后面的几间厢房,那里有几个他早年赶考时结交下的落第书生在借住。 每日与他吟诗作画、舞文弄墨,被他视作知己,其实说白了就是清客相公,贾代善是知道的,但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养几个帮闲凑趣的文人,是很正常的,总比直接豢养娈童要好听些。 再有,贾代善也知道,贾政这样做,应该是有为自己不能科举,发泄仕途无望后心中的苦闷的一种方法,贾家也不差那几个养清客的银子,所以也没有说过什么。 王夫人得到消息,脸阴沉的可怕,手里的念珠都直接给扯断了,周瑞家的一看,赶紧凑过来紧张的道:“哎呦,我的好太太,快看看可有伤到了手?” 接着,周瑞家的又对旁边儿伺候的小丫头骂道:“一个个作死的玩意儿,忒没个眼力见儿,赶紧去拿了药膏,这边儿散落的珠子也要捡起来,要是一会儿滑倒了太太,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说完又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太太一天天的潜心念佛,也是我这做奴才的心粗,没及时更换棉绳,真是该死!”说着还象征性的打了自己两巴掌。 几个小丫头都吓得瑟瑟发抖,赶紧应声,然后拿药膏的拿药膏,找掉落的念珠的找念珠,还得违心附和着太太心善,最是潜心向佛之类的话。 王夫人见此,这才摆摆手道:“周瑞家的,瞧你这大惊小怪的,忒让人瞧了笑话,不过是听闻大嫂又怀了麟儿,心中大是欢喜,这不激动的,一时忘了正在数佛豆。” 接着又道:“行了,你也别在我这儿瞎忙活了,去库房里捡上两匹料子帮我给大嫂送去,然后在自己领十两银子,拿回去买点儿酒菜,今儿晚上就在家好好歇着,别过来了。” 周瑞家的一天大喜,赶紧点头道谢,然后去找二房的管家张若锦张管家,荣国府分家,贾政这一房虽然因为赡养老太太,所以地位最高的还是贾母,但毕竟王夫人才是二房的当家太太。 所以,王夫人从家庙回来之后,就借着自己二哥圣宠正浓的时候,将管家权给要了回来,然后将自己剩下的陪房都提拔了起来,就比如这大管家就是张若锦。 此时,东大院儿的花厅里,林玉轩、贾瑚以及贾珠都在生无可恋的听着贾琏巴巴着自己要成为哥哥的发言。 什么之后会耐心带着弟弟去玩儿,帮他换衣服等等,巴拉了一堆有的没的,就跟竞争上岗,然后就职发言一样。 贾珠是第一次觉得传话让他回去的小厮长得这么眉清目秀的招人稀罕,也是头一次觉得父亲严格要求自己可能也没啥毛病,所以,那是二话不说就往外跑。 其实,贾琏这样也能理解,宁荣二府加上他外家张家以及林家,除了目前走路都走不稳,还经常生病的贾珏之外,就贾琏最小,什么都得听哥哥们的。 于是,他目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己也变成哥哥,现在,终于有了这个机会,他能不兴奋吗? 就在大家为添丁进口而高兴的时候,贾代善的庶弟,负责贾家家学的贾代儒来到梨香院求贾代善帮忙救治自己的儿子儿媳。 贾老太太在世的时候,对于府上的几个庶出的子女并不苛待,不管是喜欢读书的,还是喜欢习武的,老太太都会尽量帮扶。 最后嫁人或者成家后的,也会按照规矩给与相应的财产,至于之后你们是怎么理家,是富裕还是败光家产,贫困度日,这个就跟老太太没有关系了。 老太太这么做,主要就是她只有贾代善这么一个儿子,有些单薄了,都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秦桧还有三个好朋友呢,她也希望贾代善有几个帮扶支持的兄弟。 嫡母做到老太太这份儿上,外面绝对说不出个错儿来,这些庶子庶女也是感激老太太的仁慈的,所以,就算他们能力有限,却也对贾代善这个嫡兄尊敬支持的,所以,贾代善跟自己的兄弟们算得上是兄友弟恭。 听说自己的侄儿跟侄媳妇命在旦夕,赶紧让人拿了自己的帖子去请太医过来诊治贾敞夫妻。 要说贾代儒跟贾代善的父亲贾源,那是第一代老国公,南征北战打天下,皇上的赏赐就不说了,就是顺手缴获的金银珠宝就不计其数。 老国公夫人分家的时候也没有苛待过哪个,都是按照规矩,公中产业,七成归嫡子,因没有嫡次子,剩下的三成直接扣除了几个庶女的嫁妆之后,就平分了,让他们带着得到的产业跟自己的姨娘搬出府邸生活了。 所以,贾代儒手里暗说应该是有一笔不少的钱财的,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连给自己儿子、儿媳看病的钱都拿不出来。 但是,贾代儒有个亲弟弟,那是真的吃喝嫖赌抽,没他不干的。 贾代儒的姨娘也是个偏心的,没有史氏这么严重,却也是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但凡那小儿子有个什么,那姨娘就哭天抹泪、要死要活的逼着贾代儒帮忙。 很快,那小儿子不仅把自己家的那点儿家底儿赌出去了,连带着后面几乎让贾代儒也跟着倾家荡产。 到最后还是因为家里几乎要揭不开锅了,唯一剩下的二进小院儿,家里的老太太还要逼着贾代儒变卖给自己的小儿子赎回来。 贾代儒的妻子受不了了,直接叫开族长的门,要贾代化做主,今儿要是不给个说法,那就直接抱着孩子吊死在宁国府的门前。 却原来是,贾代儒在没办法的时候,将妻子的嫁妆都借来变卖了,人家要求,将房子抵给她当做赔回来的嫁妆。 这事儿最后还是贾代善出面,拿出银子补了贾代儒妻子的嫁妆将贾代儒的房子买下,然后继续让贾代儒一家住在院子里。 正好当时贾代儒已经没有能力继续科考,但他有秀才的功名,就让他负责家学,后院儿是他们住的地方,前院儿就改建成学堂。 至于那姨娘跟贾代儒的弟弟,贾代善出手将人捞出来之后,就强制送回金陵那边儿,并让那边儿的族老看顾好了,那母子俩若是再敢跑去京城,就直接从贾氏族谱中抹去,连带着这些族老以后也别想再从宁荣二府捞到好处。 据说,后面那母子俩是真的没走出过金陵,但贾代儒的弟弟可没消停,贾代儒没少偷摸给他弟弟擦屁股。 最后他弟弟不知道被谁给弄死了,老娘也直接受不了打击跟着去了,贾代儒把手里剩下的钱都花干净不算,又借了些银钱,总算给姨娘跟弟弟好好发送走了。 后面,他弟弟还留下妻子跟两个儿子,贾代儒又不得不常年接济他们,可贾代儒自己本身也就只会教书,在家学收取那点儿束脩维持生活,这就让贾代儒家的生活一直贫困潦倒。 第 22 章 贾敞是出去帮人做账房的时候染上的肺痨,这让本就贫寒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贾代儒的妻子一开始就想让贾代儒来找贾代善求助。 不过,贾代儒有着读书人的特有的那股清高,他不愿意低头求人,就将家里能变卖的都当出去,然后就去外边儿请了郎中开药。 结果,病没治好,还把刚刚生产的妻子给染上了,这回,一家两个痨病,贾代儒是真的负担不起了,这才来求助。 贾代善知道事情原委之后,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他了,这人是真糊涂啊,这是能拖能让他显示骨气的事儿吗? 太医的医术自不用说,扎了针,开了药,贾敞夫妻很快就稳定了下来,不过,贾敞拖得时间太长了,到底是损了根基,有碍寿数,以后也不能干重活。 贾代儒知道后,狠狠地给了自己两个嘴巴,他知道是因为自己可笑的自尊心,害了自己的儿子。 贾代善见贾代儒这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给贾代儒的妻子留下二百两银子就离开了,他是真不敢把银子交给自己这个糊涂的庶弟,要不,怕是自己侄儿这救命银子,早晚被那边儿哄去。 但毕竟人家才是亲兄弟,又是孤儿寡母的,贾代善也不好插手,免得里外不是人。 林玉轩跟贾瑚听说了这事情,不过,这跟他们没有什么关系,林玉轩是没见过贾代儒一家人,而贾瑚也只是在过年祭祖的时候见过几面,他不是在家学启蒙的,是真不熟。 两人听过就算了,反正荣侯府这边儿也不是族长一支,这些族人以后也用不着他贾瑚管,他现在只管照顾好母亲就是了。 可能是当年张氏生贾琏的时候,遭人算计,差点儿一尸两命的事情真的吓到他了,给他留下心理阴影,这次张氏再次怀孕,贾瑚是只要下学就往家跑。 林玉轩见贾瑚每天起大早往国子监跑,晚上又往家赶,为免他出个意外,再加上林玉轩也打算帮张氏跟贾代善调理身体,干脆也就跟着他折腾。 张氏很心疼儿子跟大外甥,却也非常受用两个孩子的孝心,这些都被贾代善看在眼里,加上他感觉自己随着两个孩子过来端茶倒水,这身子骨都好像又轻松了几分,就更加喜欢这两个孩子了。 当然,贾代善是以为自己这是因为儿孙绕膝,让自己感受了天伦之乐,所以心情舒畅这才身体越来越好的。 林玉轩是觉得,有贾代善压制史氏,会少很多麻烦,不然,史氏没有能管得住她的人,作起妖的时候,会很被动。 他们来做任务的,虽然可以顺势改变别人的命运,但却不能直接要了人家的命,而史氏又占孝道,要做什么说什么,按照现在这个世道规则,还真就不好反抗,所以,贾代善活着很重要。 转眼,林玉轩已经十岁,贾瑚也十二岁了,他们决定要去金陵赶考,张氏一边儿抹着眼泪亲自给他们收拾行李,一边儿不放心道:“轩哥儿、瑚儿,要不还是坐船吧?那个安全些?” 按理说,他们是在国子监读书,是皇上恩准的,其实可以跳过院试和乡试,直接参加会试的。 但贾瑚跟林玉轩现在年龄太小,尤其是贾瑚要是参加会试,还是欠些火候的,而他们这个年龄,就算中了,也没办法得到重用。 若是之后被打发翰林院蹉跎十年八年的,皇上是否还记得你这个人都难说。 但他们若是一直在国子监读书,也同样是在浪费时间,最主要的是,林玉轩这几年,实在太想自己的父母了,他们每年只靠那几封家书,实在难以解思念之苦。 贾瑚自然是最清楚自己表弟想念父母的心情的,所以,在得知林玉轩要参加府试,然后顺便游学的时候,他便也决定跟着一起去。 张氏跟贾赦也理解,同样也不放心大外甥独自远行,加上两个孩子这些年练功刻苦,还有惊蛰跟夏至已经成人,武力值可不是当年能比得上的,这才同意。 至于张明瑞,他是觉得,贾瑚现在最欠缺的不是功课,而是见识,还有,江南文风鼎盛,还有林如海这个皇上都夸赞状元之才的探花郎给他们指点,所以很痛快的就放行了。 只是,林玉轩晕船实在太严重了,他是坚决拒绝坐船的,贾瑚也觉得这一路上自己的所见所闻是开阔视野的素材,能让自己积累经验,体会民生。 只有这样,自己的文章才有血有肉,以后若是为官,不至于闹出何不食肉糜的笑话,能真正的站在百姓的角度看待问题,为百姓谋夺他们真正想要的福利。 这就好比,所有人都知道燕窝比红烧肉金贵的多,可是,富贵人家用燕窝养生,可是普通百姓却更像要一碗油水大的红烧肉活命。 对于林玉轩跟贾瑚说的话,贾代善是最支持的,甚至差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贾家有这样的后辈,他除了感谢祖宗保佑,已经说不出别的。 林玉轩两人既然决定走旱路,自然是要轻装简行,两人就带着各自的四个随身小厮,十人赶着三辆马车上路了。 贾瑚跟林玉轩的马是林如海跟贾代善求了皇上去御马监亲自挑选回来,焦大帮着训练大的,达不到千里马的程度,却也是脚程极好又有耐力的好马,更因为是从小跟着小主人一起长大的,极为通人气儿。 最开始焦大给配出来的两个小马驹,因为长得比贾瑚跟林玉轩快的太多了,他们那时候没有能力天天骑着它们出去放风,最后只能给了惊蛰跟夏至,现在就跟在他们的身后。 出了京城,一行人在两天后穿过河北进入了山东境内,此时的山东是不能跟后世相比的,虽然山东是半岛,临海,但温度是极高的,人进了这里之后就有种进了蒸笼的感觉。 这里在没有修建蓄水池之前,几乎是年年干旱,遇上大旱的年头,颗粒无收那都是常事儿,虽然现在因为有红薯这耐寒的植物在这里安家,百姓生活好了不少,但还是很苦。 林玉轩还好,剩下的几人都是纯北方人,在京城长大的,实在没经受过这样高温洗礼,一个个都用手里的扇子扇着风,只是这风也是热风。 贾瑚将自己的折扇直接扔进了马车里,然后从路边儿老汉那里买来了十把蒲扇分给众人,长安也在其他摊子处买了不少的当地水果,洗了些给两位少爷解渴。 别说,这边儿的水果那是真好吃,就拿这有名的红杏来说,不仅个大、长得好,最主要的是肉软、香甜口感好,就是那种软糯面甜的那种甜,不齁人,而且多吃也不会伤胃。 林玉轩吃了一颗之后,就对身后的人道:“你们也赶紧吃吧,好解解渴。”又拿出一个桃子递给正抽旱烟的卖蒲扇老汉道:“老人家也吃一个解解渴吧。” 老汉也没客气,接了过来之后对几人道:“娃娃们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吧?”说着,对后面摇头晃脑的小孙子道:“三娃子,给几个小哥儿倒些茶水来。” 林玉轩等人赶紧道谢,又接过小孩儿拎来的大茶壶,这里面是烧好稍微放凉些的茶水,里面也不是什么好茶,就是些最便宜的茶叶沫子。 所谓莫笑农家腊酒浑,这茶叶沫子,或许是府里最下等的粗使婆子也不会去喝,但对这农家老汉来说,确是他能拿出来招待客人的最好的东西了。 所以,几人都真心实意的感谢着老汉,然后拿出各自的碗,一人分了一碗,尽管茶叶不好,但水质却极为甘甜。 这种极为不专业的煮茶方法,自然没有品茶的价值,但就这样坐在树荫下面,喝着温热的茶水,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贾瑚笑嘻嘻的拱手道:“老丈好眼力,我们兄弟俩是要去赶考的,第一次来到宝地,想拜拜孔圣人和亚圣人。” 山东素有“孔孟之乡,礼仪之邦”,山东人因为是圣人故乡,从古至今都特别注重教育,连带的也特别喜欢孩子,尤其是读书的孩子。 老汉知道林玉轩跟贾瑚是要去参加府试,还特意途径此地来叩拜两位圣人,当即也就更加热情了,将手里的烟袋锅朝地上敲了敲之后笑道:“你们看看,这个时间,路上除了你们还有几个赶路的?” 林玉轩几人这才明白,为什么一路上看到的人流量这么少,原来是当地的作息时间问题,赶紧又谢了老人家的指点。 贾瑚又开始跟老人家讨论起当地的忌讳还有特色等,林玉轩也坐在一边儿听得津津有味儿。 小满等人赶紧把马车卸开让马歇歇,吃些草料还有盐,长风也去旁边支起棚子的店家买些吃食还有干粮,说实话,这里的馒头那是真的实惠。 这边儿叫戗面馒头,林玉轩捏都费劲儿,但是真好吃,面香里带着甜味儿,还特别抗饿,就算饭量大的汉子,估计有两个再加上些咸菜也足够吃的饱饱的。 贾瑚给老汉递了四个馒头,这次老汉不敢接了,这里的粮食太贵重了,这一个大馒头在这里要两文钱。 要知道京城大肉包子也就一文钱一个,馒头虽然不是戗面这么实诚的,但那个才一文钱两个,所以,老汉哪敢随便接受这样的馈赠? 第 23 章 好说歹说,加上老汉也知道林宇轩等人是真的不在乎这些粮食,这才收下馒头,但为了吃的安心,老汉不仅详细的说了不少只有当地人才知道的一些去处。 还特意让小孙子跑回家,让自己的儿媳妇给摊些煎饼,又拿了好大一捆大葱,真的是太实在了,最主要的是,都说山东倔县,这山东人是真的倔。 根本就不给你拒绝的机会,林宇轩没办法,只能等离开的时候,悄悄的把一块儿碎银子扔到了老汉摘下后放在脚边的草帽里。 按照老汉的指点,林宇轩等人算是将一些经典的景点都逛了一遍,这才继续前行,因为是游学,所以两人也没有着急赶路。 幸亏他们还知道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找到驿站往京城跟江南报平安,不然家里的大人们早就被吓死了。 游游逛逛一个多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林如海在扬州的官邸,林如海跟贾敏四年未见儿子跟侄子,自然是想念的紧。 林玉轩跟贾瑚给二人磕头问好,林如海跟贾敏是含泪赶紧将两人扶起,然后是互相说不完的思念。 林玉轩怕父母情绪过于激动伤身,赶紧将这些年遇上的趣事儿插科打诨的说出来逗父母开心,贾瑚也跟着逗趣儿,这才让林如海夫妻平复心情。 因为乡试是逢子、午、卯、酉年为正科,遇庆典加科为恩科,去年封笔之前,太上皇传位太子,新皇登基,所以加恩科,而明年就是壬午年,是正科,所以二人决定来年一起参加府试跟乡试。 说一句狂妄的话,林玉轩也好,贾瑚也罢,这府试跟乡试都没有任何问题,去参加的最大目的就是适应科考的氛围,为会试做准备。 之后的日子里,林如海夫妻都尽量抽出时间领着他们走遍了扬州以及金陵城有名的景点,与一些关系好的人家交往走动,混个脸熟,避免以后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他们两个毕竟是男孩子,需要自己闯,所以,等他们跟这边儿的世家子弟混熟之后,夫妻俩也就放手让他们自己去结交朋友了。 江南出才子,这边儿的学子经常聚在一起开文会,林玉轩跟贾瑚也应邀去参加过几场,说实话,良莠不齐。 真学实才的有,但一般参加过一两场之后就不会再来了,正常来讲,文会一般是指一些文人雅士聚在一起饮酒赋诗或切磋学问的聚会。 可因为很多文人家庭并不富裕,不有个词叫穷书生嘛,因此,渐渐的就有一些商人瞅准商机,愿意帮着出资赞助这些文人举办一些有奖文会。 在这个时代,讲究士农工商,商人的身份最低,尽管他们有钱,但身份上就限制他们有很多东西,就算是再有钱也不许用。 还有一些人,一边儿鄙视商人满身铜臭,一边儿伸手接受人家的贿赂,甚至还有一些书生为了好生活,为了求学求娶商户女,功成名就之后又鄙视妻子身份,然后将人休弃另娶。 人家能挣得那么大的家业,怎么可能是傻子,所以,有了那么多的前车之鉴,人家干脆就银货两讫。 你求名、我求利,官员不是嫌弃我们暴发户,看不起我们吗?那我就出资开个文会招待你,拿出一些蝇头小利做彩头,让那些所谓的文人卖力表演,哄你们开心。 时间久了,这文会自然也就变了味儿,一帮所谓的才子就跟戏子一样卖力表演,一面为了那彩头,一面也是希望能得“贵人”眼缘,顺利的巴结上去。 凌云轩跟贾瑚去参加第一场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些,尤其是在后半段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把他们的身份给刨出来后,这些人就开始变着法儿的过来巴结他们。 两人一首诗词都没说,甚至没有写一个字儿,竟然就被这些人花样夸赞,差点儿都让他们自己相信自己真的才高八斗,世上无人能及了。 后面两人参加的两场,就纯粹是为了给新结交的朋友甄费的面子,他们算是忘年交,甄费,字士隐,这两场文会是有人求他主持的。 甄士隐不是商人,他父亲是乡宦,也就是年老体力不支后,告老还家的官宦之人,据林如海说,他家很是有些家底。 不过,甄士隐本人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这个跟贾赦那种不一样,他就是纯粹没天赋,好在他非常有自知之明,并不强求那些自己做不到的。 他满足自己现在的生活条件,享受琐屑生活乐趣的雅致而悠闲的生活,对自己的妻女都很好,一点儿没有这个年代那种普遍的重男轻女的思想,把自己的女儿疼的跟眼珠子似的。 甄士隐没有别的爱好,只是因为自己没有读书天赋,所以他希望有读书天赋的人能读好书,所以,经常接济一些贫困的读书人。 他的人品是好的,有同情心,但是吧,这人的缺点也是很明显的,他心软耳根子也软,特别容易被骗。 林玉轩跟贾瑚是在去贾家老宅,陪贾瑚查看这边儿账本后发现这边儿负责的金管家有问题,出去调查的时候,正巧碰到他因为同情贾雨村,在葫芦庙时预见的。 贾瑚是不理解他们的行为,觉得甄士隐是多此一举,若是因为欣赏贾雨村的才情想要帮扶贾雨村,又顾忌人家的面子。 那直接借给对方一些银两,让对方写下欠条,日后考中了再还银两就是了,何必那么绕弯子,把自己说的多势力似的。 还有,那个贾雨村,明显是在当了表字还要立牌坊,也就甄士隐这个蠢得看不出来对方眼中的贪婪、算计还有怨毒跟厌恶,唯独不见感恩。 对于这俩人,贾瑚是没有丝毫的好感的,林玉轩自然也看出来了,不说他本就知道贾雨村是什么人,对他自然是同样没有好感的,就是甄士隐,他也没有多少同情心。 都说甄士隐一家的悲惨,以及后面红楼中的一系列荒诞故事的开局,都是因为不负责任的甄家仆人霍启,谐音祸起,但追根溯源,问题还是出在甄士隐本人的身上。 说实话,林玉轩不太同情甄士隐,但他非常同情甄英莲这个女娃,甄英莲一辈子的痛苦,其实都是认为算计的,而起因就在于甄士隐在这金陵城站错队了。 金陵城有贾史王薛四大家族,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但真正的无冕之王却是甄家,太上皇奶娘奉圣夫人、宫中前甄贵妃,现在的甄太妃的娘家甄家。 虽然因为受之前造反的事情影响,甄贵妃降位,甚至被迁居冷宫,到了现在还得每日定时念经祈福,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奉圣夫人在的一天,金陵就有甄家的一席之地。 而甄士隐本身是甄家的旁支,他的辈分很高,按照规矩,他得叫奉圣夫人一声堂嫂,也就是甄应嘉的小堂叔,也就是说,甄英莲跟甄应嘉是同辈份的。 若甄士隐不瞎折腾,胡乱结交,他在金陵城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看在甄家的面上,也不会有人敢对他伸手。 但是吧,这货本事不大,却特别能结交,不管对方是谁的人,不看身份,只看人家的人品跟学识,这其中最让他尊敬的就是金陵知府严大人。 这严大人是个刚正不阿的清官,只是,他还有个身份,跟前太子,如今的皇上是连襟,他妻子的嫡亲大姐是当朝皇后。 甄家之前一直想拉拢也拉拢不到,而严大人为了太子,甚至还私下里调查甄家以及后面的四大家族的把柄的人,这样的人,甄家以及那四家能不想除之而后快吗? 所以,甄士隐虽然并不是投靠太子一脉,只是看重严大人人品以及学识,可在甄家眼中,他就是个叛徒。 更何况,有心算无心,毫无心机的甄士隐,都不知道被严大人套出多少有用的信息了,但好在严大人确实也是真心跟甄士隐结交的。 贾家金陵这边儿的旁支被甄家收买,但现在贾代善跟贾代化都还在世,尤其是贾代善因为姻亲张家,那也是太子一脉的,连带着林家自然也是保皇党。 所以,林玉轩和贾瑚跟甄士隐做忘年交,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林如海跟严大人结盟,受严大人所托,释放信息,甄士隐,林家罩着了,那些明显有异动的,可以把爪子收回去了。 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林家的未来家主以及荣侯府继承人,都与甄士隐交好,林玉轩跟贾瑚只能耐着性子,受邀参加甄士隐赞助的无聊文会。 贾瑚看着又一个特意对着他们卖弄,以期引起他们注意的一个什么材质,有些无聊的搓着手里的花生米问林玉轩道:“轩哥儿,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林玉轩也打了个哈欠,看了看认真的听着那些类似后世砖家的人点评讲解文章,也不知道是真听懂了还是装的,反正很是卖力的鼓掌叫好的甄士隐。 想了想之后道:“应该是差不多了,该知道的都应该知道了,咱们以后不用来这样的地方受罪了。” 一说这个,贾瑚当即精神了,手里的花生米也不玩儿了,示意陌风给自己擦手之后,就问道:“那咱们现在就走?” 这真怨不得贾瑚没有往日的稳重,主要是真无聊啊。 第 24 章 林玉轩帮甄士隐的主要原因就是帮着林如海跟严大人传递个态度,剩下的就是之后看看能不能顺手帮帮甄英莲改变命运,以及抓住那一僧一道,拿到进入太虚幻境的钥匙。 这太虚幻境,其实是一大能闲极无聊用一残破的星球碎片顺手炼制的仙器,在真正的大能眼中,是比较鸡肋的,因为它里面剩下的只有灵气,仙气早就溃败了。 种些花花草草、凡间灵草或养一些灵智不高的动物还成,高级的灵草仙芝什么的就不用想了,没那么多的仙气供给,所以,那里的条件也就不适合元婴以上的修士修炼。 这也就是为什么,大能炼制好之后会顺手扔掉的原因,至于它能被评为仙器,则是因为大能在炼制的时候把马上要消散的星球意识给抓进去了,也算是给了它一线生机,也就是后面这太虚幻境的器灵警幻仙姑。 大能觉得自己能救它一命,也是天意,说明他们之间有这一段缘法,干脆就成全它,在荒无的仙器里,洒下了不少自己早年历练时顺手收集的低阶,接近凡间的灵草种子。 其实,大能的本意是借着这些种子发芽生根,渐渐产生的生机会让仙器随着发展慢慢升级,或许有一天,这仙器又有机会进化,然后衍生各种生命,重新演变成一星球。 但大能不知道,这器灵有多贪婪,它并不想继续成为一个辅佐孕育生命的傀儡,它要突破本体限制,然后位列仙班。 于是,它等大能帮着催生了植被,撤出了神识之后,开始肆无忌惮的吞噬灵植中的灵气,一直到所剩无几的时候,它才意识到,若是都被吞噬干净了,那它也就别想活了。 但它又不想慢慢等待发展,那太慢了,于是,它利用仙器的力量遮蔽天机,篡改小世界天道运行轨迹,然后将剩下的几颗灵植的本体控制住,成为怨男痴女帮她出去外面赚取世家气运。 最后胃口养大了,又算计圣人门下童子以及那些懵懂的刚化形的小仙子,这才有了红楼梦的世界。 林玉轩就是打算趁着任务的时候,直接将这仙器给收了,虽然对于他们这些地府公差来说,效果还不如自己的随身洞府。 但,毕竟那随身洞府是冥界的,里面是没有生机的,不能进入阳间的动物植物,想要大个牙祭什么的,还得是这样充斥五行元素的空间。 可惜,林玉轩想的很美好,结果不仅那一僧一道去找甄士隐撒灾的时候,完美的避开了林玉轩,林玉轩还是在之后去跟甄士隐一起欣赏他得到的名画的时候,才知道人家已经遇到了。 后面,幸亏林玉轩吸取教训,怕自己再因为被屏蔽天机错过解救甄英莲,所以送给了甄英莲一块儿刻了阵法的无事牌,让她贴身带着,这才在甄英莲被拐后,能及时找到人。 也让甄士隐知道,那人贩子跟甄家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者说,这拐卖甄英莲的,就是甄家幕后指使的。 甄士隐得知情况后,独自在自己的书房中沉默了一天一宿后,直接将金陵这边儿的产业都给处理了,是林玉轩接手的,自然不会压价,随后甄士隐就带着自己的妻女离开了金陵,去了京城。 唯一算是好消息的是,葫芦庙以及附近的几家住户逃过了一劫,并没有故事中的那场大火。 跟林玉轩在甄士隐旧宅温书,准备备战乡试的贾瑚,放下手中的书,伸了个懒腰之后道:“幸亏咱们府试出来后去秦淮河散心,要不小丫就被带走了,以后怕是也难找回了。” 林玉轩心里叹气,这府试的时间是不固定的,今年因为金陵城要在元宵节大办灯会,接待巡视钦差大人,所以被定在正月十二、十三、十四这三天。 这科举考试是为了朝廷选拔人才,所以有龙气以及天道气运庇佑,虽然也有人为作弊的,但修士想要在这里用术法做手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林玉轩的运气不算好,竟然抽到了茅房附近的号间儿,又不能用术法屏蔽自己的嗅觉,这三天,就算林玉轩的身体再好,也只能趴下了。 等林玉轩跟贾瑚缓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正月十六了,林玉轩立马就知道坏了,掐指算了一下无事牌的位置,赶紧应付了贾敏跟林如海之后,就拉着贾瑚去秦淮河上的画舫救人去了。 林玉轩现在是真的不想提这事儿,转而问道:“瑚表哥,听说琏哥儿他们给寄来了书信?” 贾瑚对甄士隐家里的事情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儿,就是这么顺嘴一提,听林玉轩问这个,就笑道:“嗯,这次主要是颖儿跟琮哥儿告状,琏哥儿就是告诉咱们珠哥儿要有弟弟了。” 两年前,张氏生下了龙凤胎,贾母顺着贾元春给女孩儿起名迎春,但贾赦跟张氏都不愿意,最后这迎春做了乳名,又单独起名颖,贾颖。 贾瑚他们都知道张氏不乐意自己的女儿,堂堂的侯爷嫡女要随着一个六品的小官之女起名,还要被压一头,所以他们都叫颖儿。 林玉轩知道,王氏肚子里的孩子应该就是那个破石头贾宝玉了,他跟王夫人可是有仇的,自然不会多说,就笑着问道:“他们姐弟俩,这次又因为什么告状啊?” 贾瑚撇撇嘴道:“心疼他们二哥被老太太给训了。” 林玉轩皱眉问道:“老太太又因为什么训琏哥儿啊?他都不招老太太的面儿。” 贾瑚叹口气,顺手将一封信递给了林玉轩,示意他自己看,嘴上却直接说道:“珠哥儿被二叔逼的发起了高热,人都烧糊涂了,老太太舍不得训斥二叔,可不就是拿琏哥儿做筏子。” 贾珠就比林玉轩小两岁,所以两年前就到了进学堂的年龄,贾母就找到贾赦跟他要名下的进国子监的读书名额。 本来,贾瑚当年因为是皇上特许的,没有用到勋贵名下的那个名额,贾赦是打算给贾琏的,再不济,他还有贾琮呢,怎么愿意放着俩儿子不给给侄子? 还是贾琏看贾珠被二叔逼的没有喘息时间,就求着贾赦应允,希望到时候贾珠能在国子监住宿,尽量避开贾政。 贾珠也是贾赦看着长大的,对贾珠这孩子也是心疼的,最后也就咬牙同意了。 后来还是贾珍听说了这事儿,也知道贾琏跟贾珠平日里形影不离的,之后一个去国子监,一个去家学,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 贾瑚跟林玉轩临走之前,可是把几个小的托付给他了,加上他去了军营,堂弟贾珑的身体并不好,也去不了国子监,干脆就找了贾敷要来了府上的名额,直接让两个孩子一起去国子监读书了。 林玉轩一边儿听着贾瑚说话,一边儿拆开信看,越看越皱眉,却是贾政因为几个清客对贾珠的恭维觉得倍有面子,所以对贾珠的功课抓的越来越严。 国子监的功课本就紧,他再胡乱给添加课业,而贾珠的身子骨可没有贾琏的皮实,这不很快就有些吃不消了。 另外,贾珠这孩子的心事很重,休沐日回家的时候,被贾政又训斥一顿,就熬夜读书,等第二天跟贾琏一起去了国子监上课的时候,人就开始高烧了,下课去宿舍的途中就晕了过去。 在国子监读书的,每人都允许带一个贴身小厮,毕竟来的,除了一些各省的解元是考进来的,家庭条件不一定非常好之外,大部分都是世家公子甚至是皇子皇孙。 这些身娇肉贵的少爷们,要是独自出行,路上出点儿什么事儿,到时候谁负责?住宿的地方,这些公子哥又有几人会收拾屋子?所以,必须得跟着一个伺候的。 贾琏跟贾珠自然也不例外,所以,贾珠昏迷,国子监派来值班的小太医给检查开药,将人救醒之后,就给送回了贾家。 贾母见了之后,就把这责任都怪在了贾琏身上,骂他是个不知道孝悌的东西,一天天就知道自己疯玩儿,也不知道顾着点儿自己的哥哥。 贾琏被骂的委屈不行,贾赦一家子自然也不乐意,但毕竟贾母是长辈,她怎么骂、无理取闹,一个孝子压下来,他们就只能受着。 最后还是贾代善得到消息赶过来,听了事情原委之后,将贾政臭骂一顿,贾赦几人这才出了一口气,但两个小的就是觉得不公平,这才写信找两个哥哥告状。 林玉轩看的生气,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摇头叹气,这母子俩是真的能作死。 贾瑚这时候想到了什么,他说道:“对了,姑姑今儿让人来捎信儿,说是咱们乡试结束后,得回京一趟。” 林玉轩不解的问道:“做什么?”他本来是打算乡试之后,就在这边儿陪着父母,等黛玉安全出生之后,再去赶下一科的科考,毕竟,到那时,他也不过是十五岁。 贾瑚嘿嘿笑道:“年前,二伯母给珍大哥哥相看了个姑娘,好像是冯唐将军的嫡亲表妹苏氏。” 第 25 章 就凭他们跟贾珍的关系,别说他们本来就没打算参加今年的会试,就是要参加,那也得先参加了贾珍的喜宴。 贾珍的大婚是安排在九月初九,林玉轩跟贾瑚参加了鹿鸣筵之后,就赶紧带着一整船的东西,由水路往回赶了。 林玉轩愁眉苦脸的,这船就不是人该坐的玩意儿,最后实在没办法,他只能用老办法让自己封闭五感,进入沉睡状态逃避这晕船的感觉。 贾瑚在随行大夫的再三保证,只是晕船之后,这才放心,但他又实在无聊,加上头一次坐大船,新鲜劲儿还没过去,看什么都新鲜。 把船从头到尾逛了一遍之后,就开始跟船员海钓,贾瑚是个新手,运气实在不错,很快就钓上来了不少海物,就在他打算钓最后一杆的时候,发现鱼竿猛地一沉,周围的人立马兴奋了,有大货,都赶紧过来帮忙。 林玉轩虽然封闭了自己的五感,让自己睡着,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自己的神识留在外面一丝,所以,他很快就听到贾瑚以及下人们的惊呼声,知道是出事儿了,赶紧醒了过来赶到甲板上。 惊蛰和夏至第一时间将两个小主子护在身后,林玉轩赶紧问是怎么回事儿。 贾瑚指着海面道:“刚才我钓鱼的时候,没成想钓了个人,吓得手一抖,连着鱼竿都掉下去了,现在已经有人跳下去救人了。” 林玉轩顺着贾瑚的手指朝海面看过去,正巧看到两个船员浮出水面,其中一人手里搂着个不知生死的人,那人的衣服上还勾着鱼钩,船上的其他人赶紧搭手拉人。 等把衣服上的鱼钩摘掉,人被翻过来的时候,林玉轩跟贾瑚同时惊呼出声:“严大人?!” 看到是严大人,惊蛰就知道暂时没有危险,所以走过去探了一下严大人的鼻息,然后道:“少爷,瑚少爷,还有呼吸,不过,严大人好像受了不轻的内伤,得赶紧医治。” 但凡习武之人,多多少少都是会些医术的,惊蛰跟夏至也不例外,只是不算特别厉害。 跟随护送他们的竹笙赶紧道:“少爷、瑚少爷不用担心,刚刚就叫人去喊大夫了,这会儿应该也快到了。” 林玉轩点点头,他有医术传承,还是地府阴差,其实他已经看出来了,今日就是严大人的死劫,魂灯都已经马上要熄灭了,不过遇上他,也是合该这严大人命不该绝。 于是,他不动声色的对着严大人的魂翘掐了个诀,暂时稳住了严大人的神魂,不叫它们离体出窍。 这时,大夫终于背着医药箱赶到了,检查一番之后,老大夫感叹道:“这位大人真是福大命大,再晚上一个时辰,怕就回天无力了。” 边说着,老大夫让人将严大人把身上的衣服扒光,然后拿出银针,朝着仰躺在床上的严大人身上的几处穴位分别扎了一下,很快,严大人就把肚子里灌进去的海水都吐了出来。 又把了一下脉,确定严大人肚子里没有过多的海水了,这才让人用被子裹着把人抬去房间内,又一边儿让药童去准备药材,一边儿让人给拎着药箱跟着走进了房间,帮着治疗身上的内外伤。 终于,两天后,严大人醒了过来,看到林玉轩跟贾瑚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喝了粥、吃了药,严大人才道:“这次严某多亏二位贤侄相救,才逃过一劫。” 才说了两句话,严大人捂着伤口,喘着粗气,过了疼劲儿这才继续道:“二位贤侄,等天黑的时候,你们借着补给船把我送出去吧,省的给你们惹麻烦。” 毕竟贾瑚跟林玉轩就是十二三岁的少年,严大人哪能愿意连累两个孩子啊? 林玉轩却摆摆手道:“严叔不必如此,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有事儿,在把您救上船的时候,就已经逃不掉了,若没有被发现,您现在离开反倒打草惊蛇了。” 贾瑚也点头道:“是啊,严叔,救您上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封口了,这船上的人,都是信得过的。” 严大人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再说,他怀里的东西很重要,若是能送进京城,自己必须给两个孩子请功,现在只能先委屈两个孩子跟自己一起担着风险了。 一想到这儿,严大人立马就忍着疼痛朝自己怀里摸去,很快,他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换掉了,当即就要挣扎着坐起来,嘴里还不忘问道:“我的衣服呢?” 林玉轩赶紧按住严大人,以免他挣扎的时候把身上的伤口再次崩裂,嘴上也不忘回答道:“严叔不必惊慌,您的衣服就在这里,我们没有动过。” 贾瑚这时也很有眼力见儿的将放在一旁的严大人先前落水染血的衣服拿了过来,让严大人看,他们是真的没动他得衣服。 之前在甲板上,惊蛰去扒严大人衣服的时候,就发现衣服里有一用油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稍微用手一探,立马知道是腊封的信件一类的东西。 严大人那是当今皇上的心腹中的心腹,谁敢轻易对他动手,除非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得不弃卒保车了。 现在,严大人这般,就算是死也要护的好好的东西,显然就是那些人不顾代价出手的原因了,那就是非常重要的信件了。 两人都是各自家族未来继承人,自然明白什么好奇心能满足,什么样的好奇心又需要打消,所以,惊蛰发现问题后,马上给林玉轩打了手势告知。 林玉轩出生,惊蛰跟夏至就被安排到林玉轩身边,除了训练武功的时候,一直都跟林玉轩同吃同住,他们彼此,一个眼神儿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当即,林玉轩就给惊蛰示意,不要乱动严大人的衣服,仔细收好放到严大人身边,随后又低声给贾瑚简单说了一下。 所以,在严大人昏迷期间,林玉轩跟贾瑚就算处理事情,也会留下一人亲自看护,绝对不许其他人靠近严大人的衣物。 至于严大人的饮食起居等一切事物,都是由林玉轩跟贾瑚的贴身小厮当着他们的面儿完成,包括大夫熬药,生怕出了岔子。 严大人不顾身上的伤势,忍着钻心的疼痛,抖着手将自己的衣服翻开,看到自己怀兜里的信件完好无损,就连外边儿油纸上的记号都没有任何损毁,知道两个孩子根本没有查看过,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放松下来的严大人一下子又瘫软的倒回了床上,浑身也早就被汗水打湿了,贾瑚赶紧叫了陌风过来帮着严大人更换中衣以及被褥,顺便又叫大夫过来给查看伤情。 两日后,就在大家因为终于出了金陵地界而稍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被一伙海盗给包围了。 林玉轩跟贾瑚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嗤笑,这要是真的海盗,累折他们腰也是不敢拦截挂着侯府标识的大船的,那是给他们自己找麻烦。 既然对方这时候直接联络海盗对他们出手,那就说明对方肯定是已经确定严大人就在他们船上了,否则就算为了不招惹林家跟贾家,也会试探之后再说。 所以,林玉轩跟贾瑚也没有什么可废话的,直接下令杀,这样的事情,他们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早就让人准备好了弓箭。 林玉轩跟贾瑚率先把自己手里的弓拉满,让人将箭头上的油布包点火之后,直接朝着对面的几艘船射去,船上的其他人手中也同样用上了火箭,刷刷的朝对面射击,毫不留手。 对面的海盗头子都懵了,这咋比他们还像杀人不眨眼的海盗呢?只是没等他反应过来,林玉轩随后掏出的□□直接击中了他的脑袋。 以至于后面负责跟海盗接洽,与他们合作的负责人,提醒的话只喊道一半,就看到海盗头子死不瞑目的倒下,眼中全是不解。 那人只能骂了一句废物,就赶紧开始一边躲避箭支,一边儿指挥剩下的慌乱海盗还有他自己的手下。 但这是在海上,又是为了尽量不暴露身份,用的都是海盗的船只,全是木头的,林玉轩他们射来的箭支包裹的油布都是浸满了桐油的不说,后面还有随着林玉轩指挥船只靠近后投过来的桐油桶,船很快就变成了火海。 林玉轩跟贾瑚站在甲板上注视着对面,只要有活着跳海的,他们就会顺手补上一箭,这箭的杀伤力不大,主要也不是为了射杀,而是将箭头带过去的引兽粉射入那边的海域。 这引兽粉是林玉轩在地府的时候,得医术传承的时候顺便记下的,又添加了船上的老水手说的,海里鲨鱼特别喜欢的东西,专门为了吸引鲨鱼制作的。 林玉轩感应了一下海底的动静之后,果断的下令快速前行,然后在远处看着这边儿海面上不断扩大的猩红,甚至能靠着海水的传导,隐隐的听到惨嚎声。 不是他不想捉活口,而且,就他现在的本事,这些人他自己就能搞定,但这个不好解释,毕竟,明面上,他跟贾瑚就是会些武功,船上除了惊蛰跟夏至,也没有武功高强的。 这样的情况,要是在不费一兵一卒的情况下,还能将对面的人活捉,那他们怕是真的要引起皇家的忌惮,给自己找事儿了。 最简单,又基本不会留下活口给自己找麻烦的办法,就是现在这样做,算是最稳妥的。 第 26 章 林玉轩等人不敢多作停留,甚至不敢再附近码头停靠补给,只全力以赴往京城方向赶,幸亏当年将麦金利三人扣押后,套出了发动机的制作原理跟图纸。 这些年,原朝利用这份图纸,制作了不少大型铁船,一些大贵族也基本都会养上一艘充门面,林家跟贾家自然也是拥有自己的大船的。 不过,就算他们日夜兼程,中途不敢靠岸,还是经历了好几次刺杀,这些人都是死士,见不能成功,都在第一时间咬破嘴里的毒药自杀。 当然,林玉轩他们也知道,就算抓住了也没用,这些人就算被抽筋剥皮也绝对不会吐露任何一个字的。 更何况,林玉轩在抓住第一个死士的时候就知道,他们出发之前就已经服用了一次毒药,只要超过十二个时辰就会自动毒发身亡。 也就是说,这些人本就是自杀式刺杀,根本就没有给你机会刑讯逼供,与其浪费时间让他们吐口,还不如抓紧时间赶路呢。 当然,林玉轩若是愿意,他自然有办法救下人,但没有必要,是谁,严大人心里自然是有数的,只要进了京城,面见皇上,自有定论,他是没有必要暴露自己的底牌的。 好容易将严大人护送进了宫,林玉轩跟贾瑚叩见皇上,将一路上救下严大人的经过讲清之后就被打发离开了,不过贾代善跟贾代化却被留在公中了。 林玉轩跟贾瑚现在还是孩子,也没有一官半职,两人自然不会去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两人很有默契的将这事情略过,对谁都只字不提,只当没有发生过。 贾代善跟贾代化回来后,也没有说任何相关的话题,却对两个孩子满眼赞赏,那是藏都藏不住的。 林玉轩跟贾瑚回京后,除了给长辈们挨个请安之外,就是陪着贾珍张罗婚事。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之后怕是要有大事发生,因为贾代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催促自己的两个儿媳妇儿胡氏跟李氏抓紧操办贾珍的婚事。 贾珍的婚事提前了,借口是贾代化年事已高,身体有些不好,怕是要顶不住,也有冲喜的意思。 好在冯唐将军本就是贾代善一手提拔起来的手下,加上他也隐隐感觉到了不安,立马明白贾家的顾忌,很是爽快的答应了。 虽然之后的进程稍微显得有些仓促,但好在之前过礼等繁琐的步骤也差不多了,苏氏很快被迎娶进门。 贾珍大婚第三天,已经被贬为庶民被看押圈禁的二皇子越狱逃跑,并勾结海疆倭寇加上私招兵马,被发现后,狗急跳墙直接反了。 不过,因为被截杀的严大人侥幸得了林玉轩跟贾瑚的帮助,逃回京城报信儿,让当今皇上有了防范,做好了迎击的准备。 二皇子见事不可为,最后竟然丧心病狂的,不顾自己生母安危,直接对静养在小汤山皇家别院的太上皇动手了。 意图拿下太上皇,用孝道逼迫皇上,若是成功,当今就陷入了两难,是将江山拱手让与这志大才疏,性情阴毒的小人? 可若是不同意,历朝历代皆以孝治天下,你为了皇权不顾父皇生死,这皇位又如何坐得稳? 林玉轩跟贾瑚都随着紧急回营的贾珍一起去了小汤山救驾,只是,三人怎么也没想到,当他们终于冲进别院的时候,叛军已经被控制了。 可殿中的气氛非常压抑,几个专门为太上皇看诊的老太医跪趴在地上,就在他们迟疑,现在是否要跟被太监扶着,站在一旁的皇上请安的时候。 就看到瘫坐在地上的太上皇右臂被剑刺伤,鲜血淋漓,头上发髻被削掉一半,但他不顾自己浑身狼狈跟伤势,只死死抱着身穿蓝色锦袍,却因为被刚剑刺穿心脏而迸溅的血染成暗红色的贾代善。 在他们不远处,还有倒在地上,用匕首划开自己颈动脉自尽的二皇子,喷溅到脸上的血衬得他大睁的双眼还有微笑的嘴角非常渗人。 贾瑚跟林玉轩见此,眼睛当即变得猩红,想要喊人,但声音就堵在嗓子眼儿却喊不出来,可以说,这么多孙男娣女中,贾代善对他们俩是最好的。 甭管贾代善是否是因为贾瑚是自己的继承人,林玉轩是林家继承人,日后会帮扶贾家,但好就是好,人非草木,他们自然也跟贾代善亲近。 所以,他们现在根本没办法接受贾代善就这么突然的没了,尤其是林玉轩,有那么一刻,他都差点儿道心不稳。 自己为了让贾代善活着制衡史氏,精心调理贾代善的身体,至少保证贾代善再活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可是,兜兜转转,最后贾代善还是早早离世,难道,命运就这么不可更改? 好在他功德深厚,很快,脑中一片清明,自己来这里就是改变林家结局的,自己的出生、贾瑚跟张氏母子的死劫,这些足可证明,事在人为,没有什么是绝对不会被更改的。 至于贾代善,这就是个意外,尤其是,这些年贾代善的心情也并不好,或许,他早就活够了,这未必不是他自己的选择。 一旁的皇上赶紧拉住要往前冲的林玉轩跟贾瑚,现在就太上皇的状态,他们俩要真敢冲过去抢人,怕是明显已经疯魔了的太上皇,能直接劈了他们,让他们直接成了冤魂。 又见这两个平日里机灵懂事的孩子,现在都呆呆傻傻,还要惯性的给他请安问好,赶紧竖起手指示意他们别出声。 其实,虽然想通,林玉轩现在已经回神儿了,但他立马明白,此时最好的选择就是继续装傻面对,所以,并没有让自己的眼神儿恢复焦距,让自己跟贾瑚一样,显得跟失魂了一样。 过了一会儿,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贾珍带着人跟他岳父冯唐将军将外围的叛军都处理好进来复命了。 两人进来就按照武将的规矩跪地请罪:“臣等救驾来迟,请太上皇、皇上赎罪!”说完之后,才借着余光发现不对,贾珍更是失声喊道:“叔爷爷?!” 皇上跟林玉轩都想扶额,但林玉轩这会儿倒是借着贾珍这失仪的一嗓子回神儿,连带着贾瑚是真的被惊醒了,两人直接哭喊道:“祖父/外祖父!” 他们这两声,也算是帮贾珍的失仪遮挡一下,毕竟,他们年龄还小,骤然面对至亲突然离世,控制不住也情有可原。 而且,太上皇这会儿明显已经稍微冷静下来了,不至于跟一开始那样疯魔,更不会对贾代善的亲孙子、亲外孙儿下毒手。 皇上看到此,也就撒开拽着林玉轩跟贾瑚的手,任由他们扑到贾代善身边哭喊,他知道,能哭喊出来,是好事儿。 尤其是,当看到太上皇摆手制止要阻拦林玉轩跟贾瑚靠近的暗卫还有太监的时候,皇上彻底松了一口气,自家父皇终于恢复了理智。 太上皇没有心情叫起冯唐等人,倒是颤巍巍的抬起他受伤的右臂,摸了摸林玉轩跟贾瑚的脑袋,又看了看同样泪流满面单膝跪地的贾珍,然后哑着嗓子道:“都是好孩子,难怪代善最疼你们。” 林玉轩这时开口道:“请圣人先让太医包扎伤口吧,外祖父拼死救驾,肯定是不希望您这般糟蹋身体。” 贾瑚也点头附和道:“请圣人保重龙体啊!祖父这般,必然是盼望老圣人龙体康泰的。” 皇上这时也赶紧跪下道:“请父皇保重龙体!”说完,还不忘赞许的看了一眼林玉轩跟贾瑚。 随着皇上的话音落下,在场的所有人都跪地磕头,恳请太上皇保重龙体。 太上皇眼中出现了少见的慈爱,然后对林玉轩跟贾瑚道:“你们是代善最喜欢的孙子,也就是朕的孙子,以后就称朕皇爷爷吧。” 林玉轩跟贾瑚有些傻眼,这称呼可不好随便叫啊。 这时皇上开口道:“父皇所言极是,两个孩子也算是儿臣看着长大的了,您收了两个乖巧孙子,儿臣就多了两个聪慧侄儿了,等祭祖的时候,一定要禀告祖宗们。” 得了,皇上这是盖棺定论了,要是再迟疑,那就是不识抬举了,两人赶紧分别磕头,认下皇爷爷跟皇伯父。 之后,林玉轩他们跟着赶来的礼部的人处理贾代善的后事,太上皇下旨,所有后事,都在这边儿别院办,包括停灵、祭拜等,林玉轩等孙男娣女,也在这边儿守孝跪灵。 不过,这边儿到底是皇家别院,所以,除了位高权重的大臣允许到这边儿祭拜之外,其他世交、女眷等,还是到荣侯府那边儿,由未亡人史氏接待。 祸不单行的是,这边儿贾代善刚去世,贾代化听到消息直接吐血昏迷,三天后,不治身亡,贾家直接两办两场丧事。 两位当家人一起过世,贾家地位瞬间下降不少,贾家在当值的,都丁忧归家,按理,林如海作为女婿,也是该丁忧三个月的。 但皇上下旨夺情,加上贾敏听到消息,直接病倒,无法赶回京城,最后只能林玉轩代替父母尽孝,贾敏病好之后,赶去贾家祖宅,为父守孝。 另外,林如海还是按照守孝要求的规矩去做,比如不食荤等,并且硬抽出时间,带着贾敏亲自来到贾家祖坟,上香祷告,即便贾代善注定不能葬回贾家,但也还是要禀告贾家先祖们一声。 第 27 章 这次的事情,确实没有甄家的影子,不是甄家不想出手,而是他们没有那个资本,再说,甄家也知道家里现在的情况,怕是不管太上皇还是皇上都在监视着他们。 二皇子这次,是真的完完全全被海外倭寇给盯上了,给他提供人脉跟钱财,让他死寂的欲望复苏,与虎谋皮,签订了协议。 太上皇跟皇上在得知协议内容的时候,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这要是成了,那他司徒家就是炎黄大地的罪人,彻头彻尾的卖国贼,是要被后世史书唾骂,遗臭万年的。 甄太妃怕二皇子的事情迁怒自己的小儿子跟娘家,最后,不仅自己自请落发出家,青灯古佛,余生为皇家跟百姓祈福赎罪,还勒令娘家将几次接驾所以欠下的银两还给户部,以支援国家攻打海外倭寇。 不得不说,甄氏能够盛宠几十年,最风光的时候,连皇后都得退避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做法实在是聪明。 后妃自缢是大罪,所以,她没有以死谢罪,用死逼迫太上皇跟皇上,而是选择落发出家,毕竟,二皇子是她生的,她肯定是逃不过追责。 同时,她更知道,这次不管是太上皇还是皇上,都一定是要攻打茜香国以及倭寇这两个狼子野心的国家,不仅是为了脸面,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必须将这样觊觎河山的贼子彻底消除,清除隐患。 那么,打仗就要银子,而国库的银子,却十之七八都被朝臣给借走了,现在怕是除了林如海这几年拼死拼活在盐道上薅回来那点儿钱,其他的都是借条。 既然要打仗,这欠银就得往回收,可太上皇跟皇上哪好意思主动开口讨要祖宗同意外借的银钱,而朝臣也没有谁愿意顶着所有人的怨恨做这个出头鸟。 所以,这就是甄家自保的良机,虽然会因此得罪大批朝臣,但太上皇跟皇上也不得不看在银两的份上,不仅不会迁怒甄家,反倒还会作为榜样奖赏甄家,这样,甄家也就算是渡过了这次危机。 果然,甄家将家里的很多产业还有当年斥巨资,用于接驾才修建的花船都给拍卖出去,然后将白花花的银子送回京城,入了户部之后。 太上皇大笔一挥,不仅表扬了甄家,还给甄家现任家主甄应嘉封了个金陵省体仁院总裁,负责江南丝绸供应事宜。 官职不高,也就是个从五品的地方官,但却也算是个油水十足的肥差,但因为跟原著的官职中差了个钦差二字,地位就天差地别了。 说白了,太上皇给甄家这个职位,还是因为知道,甄家现在,除了因为曾经接驾过,所以不能出手的祖宅,再没有什么产业。 一时间又想起来自己奶娘一家往日的好,这就心软了,不想奉圣夫人晚年凄凉,生活困苦,加上甄氏出家,二皇子如今也已经自尽。 二皇子再不好,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还是自己疼宠多年的爱子,可是死前却凄厉的问太上皇,为什么要做出疼爱自己的样子,给自己错觉,让自己有了争夺的心思。 问他,做出那些表象,是不是就为了给他真正疼爱的太子做磨刀石,最后,在狠狠地划开自己颈动脉的时候,留下的最后一句竟然是,若有来世,再不入皇家。 这些话,在太上皇从失去爱人的悲痛中冷静下来之后,无疑是剜心之痛,天地良心,他宠甄氏,疼爱她所出的孩子,根本原因就是,他压根就没有让甄氏孩子继位的打算。 毕竟,甄氏说白了就是个奴才爬上位,他可以因为她那张脸宠她,给她荣华富贵,纵容她的小性子当情趣儿,但绝对不会让一个奴才秧子生的孩子继位。 但此时细细回想,其实还是自己做错了,是自己没有处理好,才让他们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却忘了,同是皇子,老二他们为什么就不能有那些想法? 母妃得宠,有亲兄弟帮扶,母族强势有钱有势,是皇上心腹,作为最受宠的皇子,人家凭什么不能有非分之想? 想通了,太上皇也就心软了,原本是想要将二皇子尸体扔出去喂野狗的想法也打消了,反倒命人好好的装殓了他,给他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葬了,又让皇上安顿好他的妻子儿女们。 对二皇子可以因为父子血脉亲缘,选择人死万事休,其他人可就没那么好过了,抄家灭族的海了去了。 当然,有罚就有奖,严大人直接就被封做了承恩公,林玉轩跟贾瑚被太上皇认作干孙子,加上此次二人功劳甚大,贾代善救驾而亡。 所以,二人分别得了个伯爵,贾珍也顺便捞了个男爵,并且从那些抄家得来的院子里,按照品级规格,分别赐予了爵位府。 也就是说,三人有了自己的爵位,他们家里的爵位已经可以给弟弟继承了,或者,等成亲之后,让自己的子嗣去继承。 三人自然是不会想着家里的爵位了,毕竟,老话说得好,好女不穿嫁时衣,好男不吃分家饭,既然自己能挣到爵位,那他们相信自己的儿孙同样能靠着自己的双手挣到自己想要的。 尤其是贾瑚跟林玉轩走这一趟,回来再看看那所谓的四王八公十二候这些功勋家族后人,更是明白,与其留下万贯家财,用功勋隐蔽后人,不如让他们真正的掌握生存本领。 又奖赏了类似冯唐将军这样救驾有功的官员之后,就钦点了保龄侯史鼒为远征讨伐元帅,带三十万大军出征攻打茜香国、倭国以及真真国这些涉事谋逆附属国。 史鼒领命后,挑选兵将的时候,王家二子王子腾主动请命,随行出征,史鼒与其交谈,发现他确实是个有本事的将帅之才,便同意其作为自己的左卫随行。 大军很快开拔,皇上带着百官前去践行,之后,整个京城都变得安静了不少,贾家更是因为两位当家人辞世,闭门守孝,年节也没有庆祝,只是在大年初一的时候,聚在一起祭祖。 贾宝玉是在转年四月二十六出生的,林玉轩是万万没想到,贾家都这样了,贾代善还在热孝期,贾母跟王夫人竟然还能愚蠢的干出故事里的事情。 又是大肆宣扬哥儿衔玉而生,又为了压压哥儿的福气,大把的撒喜钱,让所有路过的贩夫走卒都喊哥儿的乳名宝玉。 一堆的骚操作,直接让林玉轩这个假古人都直接懵逼了,这啥意思啊?就算是他,也知道这样的造化,生在皇家就是靶子,生在他们这样的人家中,那就是催命符,遮掩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大肆宣扬。 他并不相信,掌管府中中聩三十余年,与各家夫人来往,从未落过下风的贾母真的不知道这些道理。 思来想去,加上贾代善逝世后,贾母借口接受不了老爷就这么离她而去,加之老爷本就受了恩典,在别院设了灵堂,这边若再设立一个,反倒让老爷不知何去何从,坏了老爷的仙缘。 所以侯府不另设祭拜灵堂,只让王夫人跟张氏一起,帮着接待来往亲朋故友,待做了水路之后,设路祭送别。 还有,单独读红楼梦的时候,只会认为老太太就是个偏疼儿孙的慈祥老祖,甚至还有人称贾母为守护爱情,守护那些女孩儿的爱神。 但林玉轩却嗤之以鼻,哪个世家出身的不知道,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可老太太却纵容子孙玩闹,明知道家道中落,却还说着什么,咱们这样的人家,用不着...... 说是喜欢姑娘们,几个女孩儿却只教导些风花雪月的不切实际的东西,管家理财、世家走动,该教的没一样教导过。 以至于到最后,贾家除了因为李纨咬牙坚持督促贾珠的遗腹子贾兰学习君子六艺,这才让贾兰出息外,其他的子孙全部死的死、散的散,只剩下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林玉轩觉得,贾母这与其说是高兴的过头,不如说是有意为之,就是为了报复贾家,或者说报复贾代善。 但事情都已经出了,林玉轩也没有办法,不过,林玉轩在第一时间就潜到了贾宝玉的房间,迷晕了奶娘,将通灵宝玉拿到手里。 林玉轩跟快就明白了,这哪是什么补天石,不过也确实跟补天石有些关系,真正的补天石自然是冥灵石猴孙大圣,而这是大圣爷化形时,崩落四处的一些边角料。 女娲娘娘补天,多出一块儿炼化好的七彩灵石,后顺手丢在花果山山头,经年累月的风吹日晒,吸收日月灵气,加上补天功德最后得以化形。 在这期间,自然是难免因为岁月沉淀,让补天神石蒙尘,最后就形成跟玉石外面的□□一样的硬石结块,眼前的通灵宝玉就是这玩意儿。 但,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个与冥灵石紧密挨着无数会元,自然是沾惹了充沛的灵气,甚至有了丝神志,硬算的话,还真能跟女娲娘娘以及大圣他老人家拉上关系。 难怪,警幻仙姑能凭借这么个石头扯虎皮、拉大旗的,将本就因为刚刚诞生,还很虚弱的天道压制的不敢出手阻拦,只能暗搓搓的帮着扶持林如海的神志,让他能去地府告状。 不过,他们弄这么个东西,可不光是为了让神瑛侍者顺利偷渡,欺负天道,更主要的是,这上面绘制了一个灵魂传送阵,也算是一个钥匙。 进入的地方,没有意外的,自然是林玉轩想要的秘境,所以,林玉轩毫不客气的直接给用个事先准备好的好看五彩石替换了,就等找到接入的阵法,到时候拿着启动传送阵就行了。 第 28 章 其实,林玉轩有些想不明白,这所谓的通灵宝玉跟贾宝玉,或者说神瑛侍者,压根儿就是两个不同的神魂,红楼中的贾宝玉为什么会因为通灵宝玉丢失变得痴痴傻傻? 另外,林玉轩换走通灵宝玉之后,也特别关注了几天,发现是真的没啥影响,于是也就彻底放心不管了。 至于,书里的情况,到底是通灵宝玉跟神瑛侍者转世的贾宝玉在一起时间久了,彼此联系紧密造成灵魂同化,还是,故事中的贾宝玉为了达成自己目的装疯卖傻,这就不归林玉轩管了。 不过,因为贾宝玉不管怎么说都是贾代善的亲孙子,太上皇听说之后,只是叹口气,然后说了一句:朕,愧对代善!然后就算了。 儿皇上派人去调查的时候,发现月前,王夫人陪房郑华家的,曾经在京城郊外一县城首饰店,让老师傅帮忙雕刻一块儿雀卵大小的精致五色雨花石。 据说那石头看着比玉石都漂亮,迎着阳光看灿若明霞,五色花纹缠护,摸上去更是莹润如酥,若非大小只有女子纤纤玉手的小指大小粗细,不够进贡标准,怕是不会流落民间。 之后,老师傅根据过来的妇人要求,在上面帮着雕刻了图案,还有,正面用篆文雕刻: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八个大字,背面则是:一除邪恶,二疗冤疾,三知祸福十二个字。 老师傅当时就觉得,这应该是哪家的小公子、小小姐要结亲,这才做了这定情之物,所以雕刻的极为认真。 得到消息后,皇上就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拴在项圈儿上的石头拿来欣赏了,又在下面璎珞位置,找到了老师傅的印记。 当即彻底失去了兴趣儿,骂了一句:妇人手段、愚昧无知!又恼火了一下,就为了这么个东西折腾了几天,就让人给送回去,不再关注了。 这一切,自然是瞒不过林玉轩的,所以,在暗卫把那通灵宝玉给挂回贾宝玉的脖子上的第二天,他跟贾瑚去给贾母请安的时候。 特意轻轻按了按贾宝玉的鼻头,心里笑骂道:你个破石头,小爷这可是保住了你一条小狗命,让你可以痛痛快快的在凡间体验一把酒色财气。 小爷也不用你感激,以后少往我妹子身边晃悠,就算你干了件人事儿,报答小爷的救命之恩了。 也不知道这货是真的有点儿灵性,还是天生的色胚,因为奶娘刚刚喂过奶,这会儿没有捆绑,而是让他消化食儿,所以,竟然一把抓住了林玉轩的手指,然后咧嘴笑着讨好,意图明确的要亲亲。 好笑又好气的将这小色男的爪子拉开,心里没好气儿的想着,难怪这小子抓周之后,他老子贾政大骂“将来酒色之徒耳!”后,甩袖离去。 贾宝玉一看,眼前这比照顾他的漂亮姐姐还漂亮的哥哥,竟然不跟他亲亲,还要离开,当即就急了,啊啊两声之后,又把自己舔的湿哒哒的小拳头递给林玉轩,示意给他吃。 一旁坐着的,贾宝玉的亲大哥贾珠,见此直接捂脸,林玉轩也被逗得忍不住笑了出来,这真不愧是号称绛洞花王,纯纯一颜狗色胚。 为了好看的人,真是什么都舍得给出去,难怪之后会把他院子里那些丫头给养的一个个跟个付小姐似的。 林玉轩是不会因为未来要发生的事情去迁怒一个屁事儿不懂的小孩儿,但这不代表他会勉强迎合着亲这全是口水的小拳头。 想了一下,林玉轩直接将旁边一晃铃塞到了贾宝玉的手里,贾宝玉摇晃了两下手,里面的黄铜铃铛一响,先是吓了他一跳。 接着就专心的玩儿了起来,把林玉轩给忘到了脑后,又随便晃了两下之后,就果断的去找周公了,至于什么美人晃铃,哪有周公来的重要? 林玉轩有些好笑的看了看睡得跟小猪似的贾宝玉,就出去叫了贾宝玉的奶娘王嬷嬷进来伺候贾宝玉,然后跟着贾瑚、贾珠和贾琏走了出来。 贾瑚抬头看了看已经升起来的太阳,对几人道:“走吧,咱们回去吃饭吧,估计颖儿跟琮哥儿这会儿正围着桌子打转,馋的流口水呢。” 几人一听,都哈哈大笑,贾珠也凑趣儿了一句道:“估计珑哥儿这会儿也跟着瞎转悠呢,那小子见天儿的跟在琮哥儿身后转,琮哥儿做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 贾琏搂着贾珠的脖子道:“嗐,这不是正常吗,他们年龄相仿,可不就跟咱俩那会儿一样吗。” 贾瑚一听这个,是真来气,直接飞过来一脚踹在了贾琏的屁股上,然后笑骂道:“你个混小子还好意思说,从小就调皮捣蛋,还牵连珠哥儿跟你一起被罚。” “现在更是淘的都没边儿了,不是,我就纳闷儿了,爹娘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你个臭小子竟然敢为了几个钱,直接把先生的马尾巴给剪秃了,你是咋想的?!” 要知道,贾瑚跟林玉轩从扬州回来,还没等休息呢,就直接被他那个不负责任的老子贾赦踢去国子监给贾琏擦屁股。 林玉轩跟贾瑚那是绝对的好兄弟,自然是一起过去了,顺便也是探望恩师,也就是贾瑚他们的亲二舅国子监祭酒张敏锐,然后就知道了贾琏在国子监的丰功伟绩。 就这么说吧,这小子是除了做文章不积极,剩下啥都积极,尤其是闯祸,就跟穆桂英似的,阵阵落不下。 就拿这次乐理课,先生让学生们准备几根马尾,下次上课用来教导学生更换琴弦,这小子下课就找了把剪刀,咔嚓咔嚓就把几位授课老师的马给剪秃了。 把马尾毛卖给了其他同窗后,这小子转手又拿这些钱请好友吃饭,赚了人情,他这边儿是乐呵了,那几位师傅看着自己的秃尾巴马能不恼吗?结果自然是要找家长的。 这样的事儿,妇人不会去,就只能找父亲,但贾赦是什么人,那是从小就混不吝,不学习,见到先生就腿柱子转筋的货色,正不知道怎么逃避呢,好大儿贾瑚回来了,这不就抓了替死鬼。 其实这事儿也不算大,真要算起来,也就是小孩子淘气,那些先生其实主要也就是为了吓唬贾琏一下。 最后,在贾瑚跟林玉轩赔了不是,又给院里所有先生都送了一份贵重礼物,并单独给每个被剪了马尾巴的先生赔了五两银子之后,这事儿也就解决了。 不过,事情确实是不大,可是作为问题学生被找家长,自然是丢面子的,尤其是贾瑚跟林玉轩在这里读书好几年,那都是所有先生眼中的好学生,同窗们的榜样存在,哪经历过这般批评,还得笑着说好话,能不提起就火大吗? 贾琏一听大哥提起这个,小脖一缩,呲溜一下躲到了林玉轩的身后,感觉安全了这才说道:“大哥,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啊。” 林玉轩其实挺稀罕机灵的贾琏的,也就出言劝阻道:“表哥先别动怒,听听琏哥儿怎么狡辩再说。” 贾琏一看林玉轩护着他,当即硬气的一梗脖子道:“对,大哥,你不能跟爹学,得像表哥学习,至少也得听我狡辩完再说!” 后边儿的贾珠低头憋笑憋得难受,最后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笑声也把刚还怒气冲冲的贾瑚也逗笑了。 贾琏听到贾珠跟贾瑚的笑声,眨巴眨巴眼睛,这才回过味儿,赶紧摆手道:“不对,不是狡辩。”说完想要冲着林玉轩翻个白眼儿,但想到现在全靠表哥救驾,也就没敢。 贾瑚是对自己这个从小就机灵过头的二弟没办法了,只能哼了一声,示意他赶紧说,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儿肯定要给他好好紧紧皮。 贾琏缩个脖子不敢再炸刺儿,赶紧说道:“大哥,这国子监的师傅做的就不对,您也知道,来国子监读书的一共有官生、民生、举人、勋戚四种人习读。” “官生跟勋戚就不说了,这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真正两袖清风的清官,估计比凤毛麟角还金贵,他们自然是轻易就能弄到马尾巴。” “民生中捐款捐物进来的也不说了,必然是家财万贯,就为了混个监生改变门庭,家中自然也不会少了马匹。” “但那些因为成绩优秀,由州府推荐保举上来的寒门学子,靠的就是每月作为秀才或者举人,朝廷发放的那点儿钱财度日,上哪去弄来马尾?” “你跟表哥也在国子监读过书,也见识过国子监的学生对立,说白了,还不是有钱人家的学子笑话没钱的学子穷酸,没钱的学子丢了颜面,只能拿学识反讽。” “但说来说去,还是学院的先生们考虑不周,就比如这马尾的事情,其实我跟珠哥儿去过牛马市,那里是可以轻易买到适合的马尾的,七根也不过是五文钱。” “这个谁都能买得起,但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这里有卖的,因为先生没有教导我们民生,同样也不是每个学生都买得起琴,没有琴,换什么琴弦?” 贾琏这话说的很偏颇,但却不难看出,这小子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林玉轩此时对贾琏,是真的满眼欣赏,这孩子若是好好的教导,以后绝对是个人才,将来也会是个好官。 第 29 章 林玉轩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贾瑚,然后笑着对贾琏道:“琏哥儿,你能这样思考问题,证明你已经开始长大了,但你的处理问题方法,却过于偏激了。” “你只想到了先生没有顾及到所有学生的家境,致使学生因为贫富差距造成对立敌视,可这些真的就完全是先生们的错误吗?” 贾琏有些疑惑的看向表哥,难道不是吗?师长,授业解惑的长辈,他们只做到了授业,却没有及时做到解惑。 他跟贾珠的启蒙算起来是林玉轩跟贾瑚给开蒙的,林玉轩是完全按照林如海当年给他开蒙的办法给贾琏他们做的,非常注重民生,不让他们做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 不过,因为贾政的不赞同,王氏又对他们很排斥,所以,贾珠参与的机会少,反倒是贾琏跟着很认真的体验过各种民生,甚至还去农家吃过剌嗓子的糙米饭。 加上贾琏天生怜老惜贫的软心肠,所以,他非常同情贫苦百姓,想要让百姓至少能吃饱穿暖。 林玉轩想了一下之后道:“既然你们有了疑惑,那咱们就先到荣禧堂,顺便把那三个小的也叫过来,咱们一起讲讲。” 对林玉轩的话,几人向来都是顺从的,所以很快就到了荣禧堂,给贾赦跟张氏请安,又吃过饭之后,几人就到了贾瑚的东大院儿。 等他们坐好,自有下人又眼色的送来果子跟茶点,赏了几个大子让人退下后,林玉轩亲自到了四杯茶,自己端起一杯,暖了暖手。 将之前的事情又都讲了一遍,让三个小的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之后这才继续道:“琏哥儿说的这些问题确实存在,但琏哥儿想没想过,这些寒门子弟既然出身市井,那你这体验市井生活的富家公子哥都知道的事情,他们又为什么不知道?” 看到陷入沉思的贾琏,林玉轩又把目光看向贾珠道:“珠哥儿知道为什么吗?” 贾瑚坐在一边儿拿起一个果子把玩,并不插话,他们两个,相比起来,还是林玉轩的脾气更温和,也更加会引导。 所以,一般面对底下小的教导问题的时候,都是贾瑚负责武力镇压,而林玉轩则是负责解惑跟安抚。 三个小的瞪着大眼睛看着兄长们,其实这会儿他们还弄不明白什么是民生,也不知道对错,只是当故事听,林玉轩也只是让他们听听,长长见识。 贾珠想了一下之后说道:“大哥,表哥,我觉得他们肯定是知道的,但应该是为了脸面,不愿意去牛马集市。” 林玉轩笑着点点头道:“对,又这样的,这样的人非常可笑,既然出身市井,却又要极力的否定自己的出身,不敢正视自己,这不能让自己变得高贵,反倒更让人觉得贻笑大方。” “还有的是真的不知道这些民生问题的,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说着,他看向贾琏道:“琏哥儿,我跟你大哥曾经带你去周边村镇转过,你该知道,一家子想要供出一个读书人的难处吧?” 贾琏点点头道:“嗯,农家子想要供养一个读书的孩子,需要一大家子吃糠咽菜,每天不仅要在地里不停劳作,甚至还要在农闲时,男子出门做苦力,女子做绣活。” “即便是这样,家里人也吃不饱肚子,只是为了能换来每月的束脩,我记得,就连镇上稍微殷实些的家庭,若是想要家中出个学子,那也是要起早贪黑做些零活添补。” 林玉轩又赞许的点点头,随后又问道:“那你一个外人都能看到,甚至为他们心疼,那这些能考进国子监的才子们,他们为什么就不知道心疼自己的亲人呢?” “但凡他们有心,就该知道家人不易,怎么也会想办法帮着家人分担些家用吧?只要他们舍下脸皮,一个读书人想要挣些银钱不难吧?” “进了国子监的,君子六艺都是该有所涉猎的,就算因为家贫不通乐理,书画这些不可能不会吧?” “不管是国子监的书局,还是外面的书局,都是欢迎人去抄书或者愿意帮忙寄卖字画的,这并不耽误他们读书时间吧?甚至还算是帮着温书,免费读新书呢。” “只要勤奋些,一个月上三两银子总是能挣到的吧?怎么也比家中抗苦力的父兄,做浆洗冻得手指肿胀的妇人来的轻松,来的多吧?” “这样,在加上能考来国子监的秀才都是达到廪膳生的水平的,朝廷不仅没有给廪米六斗,还有五两供银,名下二十亩土地免税等等,之后功名每进一步,翻一倍。” “所以,琏哥儿,在这样一个一家十口人,每月一两半银子就能吃的饱饱的情况下,这些所谓的寒门子弟缺钱吗?那几根马尾,他们会买不起?” “他们既然不缺钱,那先生们又有什么理由一定要顾及这些?至于,他们一定要跟家庭条件好的同窗攀比,纯属是不自量力,你说对吗?” 贾琏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这才认同的点头道:“表哥,大哥,我错了,是我自以为是了。” 林玉轩摸了摸贾琏的小脑袋,温和的赞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尤其是,你本身的出发点是好的,这个是值得赞扬的,只是日后做什么事情,需要三思而后行。” 贾琏认真的保证道:“谢表哥教诲,琏哥儿记住了。” 这时,贾瑚开口了:“贾琏,既然你认识到了错误,那就应该受罚,你服气吗?” 贾琏一听,只能苦着脸点头道:“嗯,认罚。” 贾瑚指着院子里,贾赦帮着修建的练武场道:“罚你这个月上,每天多站半个时辰梅花桩,抄写十遍《周易》,你可服?” 贾琏的整张脸都拧巴在了一起,但还是点头应诺道:“服,琏哥儿认罚。” 林玉轩看着贾琏那下一秒就要表演猛男落泪的样子,差点儿笑出来,但却没有帮着讲情什么的,这是他跟贾瑚的默契,就像他说教,贾瑚很少插话是一样的。 等把几个小的打发出去,让他们该受罚的受罚,该晨跑锻炼的锻炼之后,贾瑚跟林玉轩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的笑了,他们从来不直接罚弟弟妹妹,而是必须要等他们彻底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自愿领罚。 两人也不再多提外边儿那几个混球,贾瑚有些担心的叹气道:“轩哥儿,你说珠哥儿这样,真的没事儿吗?那小脸儿白的都跟张纸似的了。” 林玉轩闻言,心里也不好受,贾珠也是他看着长大的,看他现在这样,哪能不心疼?但他们跟那边儿关系在那摆着,也没法强出头。 更何况,贾珠现在这样,主要是压力太大了,贾政死逼他读书也就罢了,好歹贾母还是能帮着劝劝的。 但贾母把她原本身边伺候的大丫头赵鸳鸯赐给贾政做姨娘之后,那院子里就算是彻底乱了起来,尤其是王夫人怀贾宝玉六个月的时候,赵姨娘也怀孕了,瞅着那肚子,估计是马上就要生了。 自打赵姨娘怀孕之后,这王夫人就恨得咬牙切齿,一边儿死命的给赵姨娘立规矩,想把肚子给折腾掉,一边儿哭着逼贾珠读书,让他出人头地。 就贾珠那个小身板儿,本就因为早产体弱,身体不好,再被父母这么夹击,早晚得让这两口子给折腾零碎了。 林玉轩没有再给贾珠吃他空间里的丹药,这个是心病,贾珠自己想不开,那再多的灵药也白搭,除非贾珠能不再去在乎他父母,过自己的小日子,否则,二十二岁的死劫难过了。 就在林玉轩沉默的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时候,小暑在窗户外边儿,有些兴奋的说道:“少爷,老爷跟太太给您跟瑚少爷来信了。” 林玉轩心念一动,来了!所以赶紧道:“快,快点儿进来!” 贾瑚笑打趣儿道:“轩哥儿这是想姑姑和姑父了,瞧这给急的。” 林玉轩白了贾瑚一眼,没好气儿的回道:“去你的,滚蛋!”说着,他赶紧拆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儿,很快,他就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信息,贾敏怀孕了! 贾宝玉出生,林玉轩就知道绛珠仙子林黛玉来了,他一直就等这个消息,然后好回去扬州,这等了已经快一个月了,终于等到了消息。 贾瑚在他自己的那封信上,也知道了贾敏怀孕的消息,替姑姑、姑父还有林玉轩高兴之后,他又开始犯愁了。 这敏姑姑有了孕事,轩哥儿是肯定坐不住要回去照顾的,但林玉轩是外孙儿,是林家人,对贾代善跟贾代化,只需要按照缌麻守三个月的孝,现在自然可以出行。 但他是长子嫡孙,规矩是要按照斩衰守孝三年,而且贾代善并没有埋入贾家祖坟,所以,贾瑚至少一年内是不能离开京城的,需要闭门守孝。 虽然林玉轩的本事,没有人比从小到大形影不离的他更了解,可还是不放心他自己离开,还是走那么远的路。 另外,也是没有分开过,这一想到,至少一两年见不到面,贾瑚这心里就有些难受。 只是,不管再不舍,再担心,林玉轩还是进宫请旨后,很快的准备好了马车跟行礼出发了,没办法,林玉轩现在有了爵位,无召不可轻易出京远行。 第 30 章 林玉轩来到扬州,见到父母的时候,发现夫妻两个虽然因为贾敏再次有孕很高兴,但提起怀孕的事情却并不是非常高兴。 等吃过饭,跟林如海去了书房聊天的时候才知道,这次贾敏怀孕,其实是林如海被人算计,着了道,这才意外怀孕的。 原来,林如海对盐税的把控,动了盐商的利益,这些人就想将林如海拉下马,至少也要让林如海与他们坐到一条船上。 能把人拉拢住,无非就是钱、权、色这三样,钱财,对于五代列侯,还迎娶过公主的林家,人家会在乎那仨瓜俩枣的?最主要的是,林家人口单薄,钱再多也没用啊。 权,林如海现在本身就是地方大员,除了总督之外,这里就他官职高,而且,人家还又赚了个侯爵,总督见了也得先行礼问好,他们就算想帮着疏通往上提拔也没有那个本事。 那就只有色了,虽然稍微有些门路的都知道林家为了避免乱家之祸有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可,哪个男人真的没有偷腥的心思? 再说,他们又不是一定要林如海给人个名分,到时候连带着送个宅子让他养个外室就行呗,这样还更能激起男人的兴趣儿。 俗话说得好,这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男人都是个贱皮子,真要是整个妾室纳进门,说不得新鲜劲儿一过,也就不上心了。 反倒是这样背着妻子,安置在外边儿的解语花更能引得男人惦记,到时候让这解语花给吹吹耳边风,那还不是就那么回事儿了? 于是,这些盐商就请林如海去商讨今年盐课盐引比例问题,将人请到了甄家卖出来,现在在秦淮河上的花船上。 林如海一开始也没有往别的地方想,满脑子都是怎么跟这些盐商周旋,旧年盐引跟出盐量是一比五,也就是说,这些盐商花一斤盐税,会卖出五斤盐。 后面林如海接手后,第二年就强势的变更为一比三,之后也一直维持这个盐税比例,没有办法,盐商,说白了也是商人,没有利益谁会干。 如果逼急了,这些盐商不出盐,或者把盐卖的极贵,老百姓无盐可吃,那可就逼死百姓了,所以,不得不默认这些盐商光明正大的漏税。 林如海的强势,直接让盐商损失两成利润,可不是小数目,但又恰巧踩在了底线上,这就让这些盐商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但也还是希望能恢复原本的盐税比例,自然是每年都要斗智斗勇一番。 结果就是,他们一落座,山珍海味就摆了上来,然后就是让那些调、教好扬州瘦马上来又是献舞又是劝酒的,其中还有扬州第一花魁,号称江南第一美人的小丹红。 对于这些烟花女子,林如海虽然看不上,但也知道一些规则,这里的盐商都是豪富,惯是喜欢这些,既然是跟盐商谈判,自然也不能太过卷了人家的面子。 所以,他只是不去理会身边的女子,却也没有直接将人呵斥走,权当是一旁伺候的丫鬟了。 但他这边儿的态度却让那些盐商看到了希望,一个个暗地里挤眉弄眼儿的,都觉得林如海也不过是个表面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 互相发出一阵阵心照不宣的笑声,也不入主题,这谈判,谁先出价谁也就落了下风,林如海自然不会先开口,也就顺势跟这些人喝酒说闲话。 可林如海哪里知道,这里的酒,都是有助兴的东西,尤其是他的酒杯里,更是多加了一些量,等林如海察觉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林如海怒极,一把掀了酒桌,然后让跟来的随身小厮护着自己,快速回去找了贾敏,折腾了一夜才消了火。 甚至还因路上为了保持清醒,让人往自己身上淋了好几次冷水压制,第二天就病倒了,所以,一想起这事儿,林如海就火大,甚至想要直接杀了这些盐商。 也不仅是因为这个算计让林如海失了面子,要不是他被夺情,又在醒来的第二天,就立马快马加鞭,直接上了请罪折子,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真被人给捅出去,一顶孝期淫、乱的帽子扣下来,足够林如海仕途尽毁。 林玉轩坐在椅子上听完事情经过,那也是气的浑身冷气外冒,甭管是不是任务世界,林如海跟贾敏那都是他的生身父母,对他更是好的没话说,在他眼里,就是亲生父母。 自己的父亲遭到算计,还是想要给自己的母亲带草帽,这可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林玉轩眯了眯眼睛,半晌之后说道:“爹,这些盐商敢这么无法无天,说白了仰仗的无非就是手里有盐罢了,如果朝廷掌控了足够的盐,那这些盐商是不是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林如海叹息道:“盐场都是被那些盐商把控,一旦惹急了,那些盐商会立马将所有的盐都推进海里,他们还特别心齐,只要一家这么做,其他人家就会一起做。” “等朝廷煮出来足够的盐的时候,百姓早就因为缺盐活不下去了。” 林玉轩摆摆手道:“爹,儿子曾经看到过海盐盐池的建造方法,建成之后,可大量获取海盐。” “另外,为了避免盐商使坏,可以先囤积矿盐,到时候用以解决修建盐池期间的百姓吃盐问题,这以后就不必再担心被盐商掐脖子,也不用担心百姓吃盐难,一斤盐十斤米的情况,再也不会出现。” 这些盐商一直拿百姓做要挟朝廷的筹码,一个不高兴,盐就不出,最难的时候,百姓被逼的不得不高价买盐,本该三文钱一斤的粗盐,到最后达到了三十五文一斤。 现在的粗盐并不是现代的那种大粒盐,而是带着石子、草棍等杂质,没有经过过滤的粗糙盐,苦涩难吃,但百姓买回去之后,却连这些杂质都舍不得挑出去,因为它们还是带着些咸淡的,炖到菜里也是带着盐味儿的。 林如海听后皱眉道:“盐矿倒是有不少,可矿盐有毒,这个不能卖给百姓啊。” 林玉轩笑着解释道:“矿盐想要吃,是需要一个过滤步骤的,只要将用水化开的盐溶液经过用棉布包裹的一种特殊处理过的碳包过滤,然后反复两次煮盐,就能得到远超现在吃的细盐。” 接着,他又把制造活性炭的办法讲了一下,这个没有什么难得,到时候只要找个会烧炭的酒能轻松解决。 林如海听后有些激动的问道:“我儿说的可是真的?若当真如此,我原朝大军跟百姓,就再也不用担心吃盐问题了。” 这容不得林如海不激动,要知道,这若是真的,不仅百姓再不用为吃盐发愁,这对于他们林家,那是不亚于敬献粮种的大功。 众所周知,在西北地区可是有着巨大的盐矿,只是那盐,因为很多人吃后,出现了中毒现象,所以,大家才尽量吃海盐。 如今,若是有办法解决矿盐中的毒素,所有问题就都能解决了,只要不担心百姓吃盐问题,之后对盐商们出手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最主要的是,若是矿盐问题解决,再按照轩哥儿提出的修建盐池,晒盐的方法去做,盐业彻底回归朝廷掌控,原朝百姓再也不会缺盐,盐价贫民化。 那么盐道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他也就能回京陪着儿子生活,妻子也不用为了担忧儿子日日愁眉不展了。 不过,冷静下来之后,林如海想了想之后道:“轩哥儿,咱们可以先实验一下效果,然后你再带着为父写的折子跟实验出来的成品回京进宫,直接面见皇上呈交,后续的事情,咱们不能参与,你明白吗?” 林玉轩最佩服林如海的就是,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能理智的去思考利弊,就像现在这样泼天大功,林如海在激动过后,立马就能冷静下来。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真到了功高震主的时候,也就是林家灭门的时候,这样只敬献方子,别的不沾手,功劳甚大却又不至于功高过主。 毕竟,这只是无意中找到的方子,他们也只是敬献一个方子罢了,虽然有功,但按照现在人们的思想: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天下都是皇上的,东西自然也是皇上的,是借了皇上的洪福,上天有感皇上仁德,不忍皇上日日为百姓优思,特借林家之手,将东西呈现皇上面前,为皇上解忧,所以,皇上才是最大的功臣。 林如海在命人寻来盐矿,并试验成功,得到雪□□盐,又吃了几次,确定没有毒之后,他就是这样给皇上写的折子。 林玉轩看的牙疼,真没想到向来君子端方的老爹,竟然也会拍马屁,还拍的特别丝滑,让人明知道是恭维,却也忍不住的受用。 在趁着贾敏跟林如海睡着之后,林玉轩给睡梦中的贾敏喂了保胎丸,确保贾敏这一胎能坐稳之后,第二天就又往京城赶去了。 第 31 章 林玉轩这次来回都是秘密进行的,林如海之所以让林玉轩亲自做这个,就是害怕中途经过其他人的手,将消息泄露给那些盐商知道,所以林玉轩只带着惊蛰跟夏至骑马离开的。 将手里的折子还有配方以及成品亲自送到皇上面前,又由皇上陪着去小汤山别院跟太上皇说明之后,剩下的就没有林玉轩什么事儿了。 他悄悄的回京,也是悄悄的离京,除了贾瑚没有其他人知道,等他再次回到扬州的时候,已经是小年了。 不知不觉,他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十三年了,等转过年,林妹妹就来了,到时候任务也就快开始了。 就在他一边儿看书一边儿感慨的时候,大丫鬟立秋悄悄走进来道:“大少爷,太太请您过去一趟。” 林玉轩闻言放下手中的书,有些担忧的问道:“可是母亲有什么不适?”一边说着,一边儿起身接过立秋递来的披风,边穿边往外走。 立秋赶紧解释道:“夏雪姑姑说,太太今日身体不错,胃口也好,吃过朝食之后,还进了两块儿枣糕,刚刚忙完节礼单子才叫少爷过去,所以大少爷不必惊慌。” 林玉轩闻言,这才放松下来,脚步不再急促,只一边走一边问道:“哦,那不知母亲那边儿可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立秋摇头道:“夏雪姑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儿,不过,看夏雪姑姑的神情,应该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林玉轩不再多说什么,只静静地往母亲的院子走去,十三岁的少年,已经初见风华,清隽俊美的容颜,配上不该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稳,让路上遇到的丫头都羞红了脸。 来到贾敏的院子,守门的婆子赶紧朝里通报一声,就把帘子掀开让林玉轩走了进去。 贾敏放下手里的账册,没等林玉轩行礼就赶紧招手道:“我的儿,赶紧过来坐,尝尝今儿庄子上特意送来的玫瑰膏子,可还和你口味。” 林玉轩跟自己的母亲自然没有什么好客气的,挨着母亲坐下之后,接过小碗儿尝了一口,这个其实说白了就是后世的果酱,味道还可以,却也谈不上多惊艳。 只是因为这时候的生产落后,再加上白糖难得又精贵,而玫瑰又只有西南那边儿有人种植,腌制出来的玫瑰酱就显得贵重了,却也不是特别难得。 但凡有些家底门道的,哪家入冬前不让人腌制个几坛子,到时或是做点心馅儿,或是留着给后宅的女眷或孩子冲水弄成玫瑰露甜嘴儿。 林玉轩就想不明白,贾家得落魄成什么样,才会这玩意儿也得靠宫里的贾元春赏赐才有机会享用,还老太太都舍不得用,全给了最受宠的贾宝玉,后面惹出来一堆的破事儿。 尤其是,不管怎么说,那贾环都是贾家正经的少爷,甭管是嫡出还是庶出,都是主子,想要尝尝味道,还得丫鬟彩云去偷半瓶给他。 想想都觉得可笑,下人们直接拿来做人情的东西,主子想尝尝却需要偷,最后还是贾宝玉主动顶缸,承认自己喝了,事情才算罢了。 林玉轩一边儿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儿嘴上说道:“今儿这坛子酿的还行,至少不是跟打死了卖糖的,弄得甜的发齁。” 贾敏没好气儿的捶了他一下之后骂道:“就属你嘴刁,甜了淡了的,最是难伺候,也不知道你大舅娘这些年是怎么把你这混世魔王养大的。” 林玉轩一听,赶紧大呼冤枉道:“娘,儿子这可比窦娥还冤啊,哪就谈上嘴刁难伺候了,儿子只是不喜欢那些甜腻的食物罢了。” 笑闹了几句之后,贾敏道:“京城那边儿的节礼送来了,你的那份儿,一会儿让范嬷嬷给你送你院子里去,这边儿还有瑚哥儿他们几个给你写的信,你拿回去吧。” 林玉轩接过贾敏递来的信,也没有着急看,反倒是疑惑的看看贾敏之后问道:“娘,您怎么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是遇上什么事情了吗?” 可能是怀孕的关系,贾敏有些敏感,控制不住情绪,一听儿子问话,这眼圈儿就红了,接着噼里啪啦的泪珠子就砸下来了,直接把林玉轩给砸蒙了。 这啥情况啊,前一秒还有说有笑,转眼功夫就阴转大雨了?但林玉轩还是不得不赶紧哄着人,又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等听完事情经过之后,林玉轩都有点儿不知道啥表情了,真是又好笑又好气,也不知道那老太太是怎么想的,贾敏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生,这老太太就打上了主意。 人家直接就说了,她就生了他们兄妹三个,现在生活最是不如意的就是二子贾政,希望贾敏能拉拔一把。 这倒是没什么,也是人之常情,老人自然是希望儿女和睦,彼此能守望相助,都过的好。 而贾敏跟自己的二哥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之前的事情都是王氏自己干的,她跟贾政又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兄妹,看在血缘关系上,若是有机会,她自然不介意拉贾政一把。 但贾母接下来的提出的要求,贾敏是差点儿直接气炸肺,这首先一个就是,来年八月份,宫里要大选。 能参加大选的条件,那必须是四品以上京官或三品以上地方大员的已经及笄的嫡女,也可以是超品以上功勋家的女孩儿。 贾元春是正月初一生人,转过年,正好就够年龄了,但贾政经过王家帮忙之后,升到了五品的工部员外郎之后,这些年就再没动过窝,所以这身份上就不行了。 若是之前没有分家,她是国公府的嫡次子的嫡长女,算来是功勋之后,却又因为贾政不是继承家业的嫡长子,作为孙女,她只需要按照齐衰服一年孝。 而且,如今贾赦袭成的是侯爵,是超品,并没有如同书里说的那样只是个一等威烈将军的爵位,有贾母帮着不分家的情况下,贾元春是够资格进宫参加选秀的。 但现在贾赦跟贾政已经析产分家,虽然碍于贾母还活着,贾政没有搬出去,但这个已经在族里还有户部报备过了,到时候审核的时候,贾元春就只是个五品员外郎的嫡长女。 至于过继到张氏名下,张氏自然是不干的,因为这贾元春若是挂在她的名下,那贾颖,也就是迎春,立马就从好好的侯府嫡长女变成了嫡次女,身份地位上可就天差地别了。 超品爵位的继承人需要请封世子之后,被皇家考察能力后,酌情递减品级袭成,同样的,他们的嫡长女,其实也是有资格得到一个乡君的品级的。 但,这个只限于嫡长女有这个资格,贾敏在出嫁前就有这个身份,只是乡君只是四品,林如海现在是三品官,诰命品级更高。 这出嫁就带着品级走,跟只是带着侯府嫡小姐的名头下嫁,那身份上可是天差地别的,张氏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贾赦也不傻,现在又不像原著里那样巴巴的盼着母爱,自然也不会为了个侄女坏了自己闺女的前程。 贾母心里不快,可这个还真不敢过于逼迫贾赦,以免逼急了那个混不吝的直接把事情说开了,那贾元春的名声算是别要了,到时候别说进宫了,就是普通人家也不会愿意要这样心大的媳妇儿。 所以,贾母就想出了个馊巴点子,林玉轩跟贾瑚不是被太上皇认作干孙子了吗,哪就让他进宫去求太上皇或皇上,帮着把贾政的品级提一提,正好户部左侍郎要致仕了,就让贾政顶上去。 至于贾瑚,那不是还在孝期内,是不能进宫面圣的,以免因为孝期冲撞了皇上。 这还不算,另外,还对贾敏提出了亲上加亲的提议,因为上个月,贾政院里的赵姨娘生下了一个女孩儿,贾母给赐名探春,现在抱到了王夫人的院子里教养。 之后,若是贾敏生下一女孩儿,就嫁给贾宝玉,有她这个做外祖母的照看,必不会让她受委屈,这嫁到了亲舅舅的家里,知根知底也能放心。 若是贾敏再生个哥儿,就把贾探春记在王夫人名下,也算是嫡女了,之后就嫁给林家的这个小哥儿。 就这提议,没有个十年八年的脑血栓,将脸皮堵塞堆积的比城墙还高,是绝对不好意思提出来的。 先不说这近亲结婚的危害,毕竟这年头,还真没有人去注意这个,单说两家的身份那就不对等。 若是这个结亲对象是贾赦的子女,那没啥问题,这是门当户对,不管是贾赦的嫡子还是嫡女,跟林家的身份都是对等的,可他贾政不过就一五品闲职,哪来的脸面肖想林家嫡子嫡女? 要知道,林家现在是有两个爵位的,林玉轩给自己挣了个爵位之后,贾敏肚子里这个,不管是嫡子还是嫡女,那出生就代表身份比贾政要高。 更何况,当年王夫人对林玉轩他们出手,差点儿直接害死林玉轩跟贾瑚,就这个事情,贾敏就不可能跟贾政那一房扯上关系。 就这要求,要是被林如海知道,估计能被气的一口老血喷死她,回手就能直接把贾政两口子弄死,就像王家家主,在那事儿发生不久,不就被逼的致仕,干不下去了。 第 32 章 因为有林玉轩这个聪慧健康的长子傍身,这一世的贾敏可跟书里的情况不一样,她的身体非常健康,不会如同书里那样,害怕自己没了之后,林如海另娶,自己的女儿被磋磨,自然也就根本不可能搭这个茬。 此时情绪失控,除了因为伤心之外,最主要的就是怀孕的时候,激素不平稳,刺激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不过,因为现在这些压抑的隐患都没有,所以贾敏很快就被林玉轩给插科打诨的哄好了,破涕为笑的贾敏又开始琢磨儿子的婚事了。 贾敏问道:“轩哥儿一晃也十三岁了,再过两年就可以相看姑娘了,轩哥儿告诉娘亲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娘亲心里也好有个数。” 林玉轩一听这个,脑袋都大了,他是修炼之人,最忌讳因果,他可以把任务对象的父母,当做自己的父母孝顺,百年之后,因果自然了结。 可若是结婚生子,那牵扯就大了,还有,若是日后有了自己想要携手一生的道侣,这些凡世留下的情缘还有血脉,那就是对道侣的不忠,他又没有种、马的愿望,这肯定是不能答应的。 但又不能一口回绝,虽然古人说的无孝有三、无后为大,不是专指留下后代,可香火传承也是古人非常重视的。 自己要是真来一句,这辈子不会成亲生子,估计贾敏跟林如海能直接气的厥过去,所以自己还是得想个办法,让他们自己去放弃。 想到这儿,林玉轩用内力把自己的脸给憋得通红,甚至连耳朵都红的跟快出血了似的,扔下一句:“娘亲,儿子先去温书了。”说完就拿着自己的信件,脚步慌乱快色离开了。 贾敏在后面看着往日沉稳的不像孩子的儿子落荒而逃,乐得前仰后合的差点岔气儿,甚至后面不得不捂着肚子哎哎的叫。 范嬷嬷虽然也有些忍俊不禁,但还是沉稳的走过来,一边儿帮她抚胸顺气,一边儿埋怨道:“哎呦,老奴的好太太呦,您这肚子里还有哥儿呢,可悠着点儿吧。” 回到房间的林玉轩,打开看了贾瑚几人给他的来信,除了思念之外,说的就是贾家那边儿因为老太太闹得两边儿都鸡犬不宁的。 据贾瑚说,老太太因为张氏不同意过继贾元春,心里不满,竟然想要做主给贾赦纳一贵妾,说是姓邢,那姑娘原也是金陵一小官嫡女。 只是父母早亡,为了拉扯弟妹成人,误了花期,是现在的鸳鸯的父亲金彩,碍于早年跟邢家父亲有些交情,可怜故人之子,举荐给老太太,希望能给姐弟三人个好出路。 说起这个金彩,上次贾瑚来金陵赶考的时候,顺便查了这边儿的账册,本是要将人送去官服的,但被贾母出手给保住了。 贾赦跟贾瑚也知道,金彩家的是贾母的心腹陪嫁,这金管家说白了就是俸贾母的命令,帮着贾母敛财,真要将人送官,贾母的面子就彻底没了,他们也会被人指不孝。 加上不管是贾赦还是贾瑚,其实都不在乎那仨瓜俩枣的,所以,将金彩家给抄了,收回他贪走一部分财务之后,就将他们一家子直接打包送给了贾母。 因为办事不力,又让贾母失了名声,所以贾母对金彩家有些不待见,将他们一家发配到贾母京城附近的庄子上冷着,连带着身边的金鸳鸯都淡淡的,没了之前的喜爱。 但金彩家的毕竟是贾母的心腹陪嫁,最是了解贾母的心思,这不就抓住机会,帮着贾母出主意给贾赦两口子添堵。 张氏自然是不乐意,毕竟,这贵妾跟普通的姨娘或陪房那可是两回事儿,但长者赐、不可辞,作为儿媳妇,张氏要是直接拒绝,那就是犯了七出中的不孝、善妒。 好在贾赦就是个混不吝的,又是真的爱重张氏这个结发妻子,不愿意她受委屈,然后,贾赦就干了一件让人啼笑皆非的混事儿。 贾赦先是跑到贾母的院子里哭闹,说史氏这个母亲分明是要逼死自己,父亲孝期内让自己纳妾,这是怕自己不被御史参奏,是想要把自己逼死之后,再害死自己的妻儿,以便让贾老二接收自己的财产啊。 这诛心的话,差点逼死史氏,气的贾母差点儿直接厥过去,但不等贾母晕过去,贾赦直接拿出两根麻绳,一根递给贾母,一根自己拿着。 然后哭道:“太太要是不愿意儿子活着碍眼,只管拿把刀杀了儿子,您生我一场,要回这条命,儿子也不会说什么,只管下辈子好好睁眼投个胎也就是了。” “但太太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贾家名声、父亲一辈子的清明去做筏子,让贾家列祖列宗和父亲就算死了,也受儿子拖累不能闭眼啊。” “既然这样,左右都是不孝,儿子就请太太跟着一起去见列位祖宗,将事情来龙去脉分说一二,反正,儿子可以丢命,却不能平白背上这些罪名,让儿子就算死了都不敢见祖宗的事儿。” 贾母那是又惊又怒,但天地良心,她又不是真的想作死,怎么可能真的在丈夫的孝期,给贾赦把人纳进门。 否则,她现在靠贾代善的荫蔽,坐上了老封君的位置,一旦传出她在丈夫孝期内,强行给看不上的儿子纳妾的话,太上皇非得摘了她的诰命不可。 之所以现在说,主要就是贾母想要给张氏添堵出口气,再有,贵妾跟普通纳妾是不一样的,所有结亲的流程基本都是一样的,只是简略些,加上人不是从正门抬进来,也不能穿正红。 等到最后选定日子的时候,怎么也得一年,到时候就能以冲喜为借口,跟贾代善的除服一起办,什么忌讳都不会犯。 但没有人挑刺儿,这自然没有什么,往小了说就是因为贾家连着走了两位主事当家人,想要弄点儿喜庆冲一冲,所以提前准备了。 这事儿若是成了,就算说的再好听,贾赦到时候也难免会被人诟病急色,这是给老爷子守孝三年,就憋不住了,却不会有几个人会公证的说是贾母逼迫操办的。 毕竟,在所有人的眼中,贾母是贾赦的生母,怎么可能会真的害贾赦,或许还会有人猜测,会不会是贾赦想要人,作为母亲的贾母,不得不为了儿子的名声,帮着遮掩一二。 或许,到时候还会有人感叹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谁叫贾赦的名声是真不好,之前就有他好色的传言。 只是贾赦毕竟是个男子,就算有个好色的名头,其实也无伤大雅,可若是真演变成孝期就惦记女人,那就是另说了。 可如今这直接被贾赦挑明,若贾母还要坚持,这坏的可就是贾母的名声了,就算逼得贾赦最后还是将人抬进府里,在众人眼里,就是贾赦过于愚孝。 愚孝有个愚,就说明这人不聪明,可却也会被人认作忠厚孝顺,这样的人,更加容易被人接纳,愚孝之人跟奸猾的聪明人比起来,谁也不愿意跟后者来往。 事已至此,贾母还能说什么,只能大骂一声滚,让贾赦赶紧滚出她的院子,以后也别进来,她也永远不会再管贾赦的事情。 于是,贾赦屁颠屁颠儿的乐呵呵的滚了,临着滚出去之前,还问贾母还用不用那麻绳,要是用不上,他就拿走了,他那边儿还等着用这个给他廊下的八哥判窝呢。 这把贾母给气的,抖着手,就把他之前递给贾母的麻绳兜脸砸了过来,贾赦也不恼,说了一句:那老太太您歇着,儿子先走了。 他乐颠颠的出去了,贾母气的将手里的茶碗都摔得粉碎,鸳鸯他们都吓得大气儿不敢喘一下。 贾赦还真就拿那两根儿麻绳,亲自给自己的八哥盘了两个宽敞的鸟窝,并且对自己的手艺那叫一个赞不绝口。 张氏跟贾瑚几个孩子,都觉得贾赦这次做的太棒了,所以对他那编的马马虎虎的两个窝都给与了极高的评价。 尤其贾琏这个最不善文章的,对着这两个鸟的时候,彩虹屁拍的,就差说这样巧夺天工的物件儿,合该天上有、凡间难寻了。 也不知道贾赦是真的相信了,还是他自信心爆棚,又或者是单纯的就喜欢被吹捧,反正,贾瑚说,他爹听得眼睛了成了一条缝,大嘴咧的都能看到小舌头乱窜。 不过,他们娘几个这马屁也不是白拍的,贾赦那是真不干人事儿,之后又做了一件非常打贾母脸的事情,更是让贾母连着大骂贾赦三天孽障。 贾赦让王善保打听清楚邢氏的情况之后,直接带着人找去,彼时,邢氏正犯愁呢,大妹妹已经被她嫁出去了,不是大富大贵,只胜在人口简单,公婆和善,不至于因为他们家的破败而瞧不起磋磨人。 小妹妹还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其实本也没了嫁人的心思,就想照顾好弟妹,老了让侄儿给自己养老就行。 毕竟,她都已经二十七八岁,有些人家,再过两年都能做奶奶了,她这时候要是嫁人,就只能给老头子做填房,就连给人做妾都会被嫌弃她人老珠黄。 但填房岂是那么好做的,能娶她这个年纪做填房的,不说是不是妻妾成群,至少也是有儿有女的,人家能不为了孩子防着你一手? 羊肉终究贴不到狗肉身上,有几个继子继女会真心认同你?所以,邢氏其实并没有想要嫁人的心思。 第 33 章 让邢氏伤心的是,她一手带大的弟弟邢忠,娶回来弟媳之后,被撺掇的觉得她强势又自私自利,把家里的银钱等都攥在自己手里。 这就有些搞笑了,她要是不强势,不去斤斤计较,就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怎么可能将家里的三个弟弟妹妹平安拉扯大? 再说,当年父母去世,其实是惹了祸,花光家产摆平之后,回来的途中没了的,到底是天灾人祸还是蓄意报复,谁也不知道,邢氏也没打算去调查,她就想姐弟几个能活下去就行。 所以,她父母除了留下一座挨着姑子庙的两间半的茅草房之外,就那么几两银子,这些年,靠的还是她跟二妹妹两人没日没夜的做绣活攒下来的。 小妹妹也就罢了,年纪小,能做的事情不多,可邢忠呢?每日就知道跟几个狐朋狗友吃酒耍钱,她不攥紧了钱,等邢忠都赌出去吗? 本来,邢忠相中了田氏,又百般保证,所以,虽然田家要的彩礼高,邢氏认为男子只要成家了,也就懂事了,所以也就同意了。 谁知,这田氏进门后,每日除了东家长、西家短的跟人扯闲篇,就是搬弄是非,倒也算是跟邢忠般配,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现在,这田氏又跟邢忠吹枕头风,说她这样在家做老姑婆,让人笑话,让他们没有面子,还有,邢忠是邢家唯一的男丁,但邢氏却把着家产算怎么回事儿。 邢氏算是彻底心寒了,又赶上之前结实的,经常来姑子庙进香祈福的金彩家的过来说和,老国公夫人想要给长子荣侯爷纳一良妾。 思来想去,邢氏觉得做一个侯爷的良妾,可是比给一般人做继室强多了,也就点头答应了,随后告知小妹,到了她及笄的时候,她会帮着寻一好人家。 就带着并不多的家财跟着金彩家的来了京城,金彩家的准备的一个临时小院儿,这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贾赦带着人来到了邢氏现在暂住的地方,就跟邢氏说了自己是不可能纳她进门的,看着邢氏听完,脸色就变得惨白了,又等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说出自己的目的。 他跟邢氏说,愿意认下邢氏做自己的干妹妹,之后会将她介绍给一家道中落的人为妻,此人姓石,为人不善言辞又特别认死理,所以得了个石呆子的外号。 说来,这石呆子也是功勋之后,祖上也是有过爵位的,只是他祖父的时候,因为一些原因被牵连,最后就只剩下他父亲一个人,又是有名的病秧子,好容易在过了而立之年后,有了他这么个独苗苗。 终于在撑到了他弱冠之年,虽然没看到他成亲,有些遗憾,但终归是给石家留后了,所以也算是含笑九泉了。 三年孝期结束,石母正打算帮他捐个官儿,再说门好亲事的时候,偏又赶上了雪灾,老太太一个没注意,染上了风寒,没多久就去了,没办法,石呆子只能继续守孝。 石呆子不善经营,虽然家里还有两个小铺子,却也只能租出去吃租子,家里也就只剩下两个老仆照顾着,生活算不上艰辛却也不好过。 本人长得普通,加上如今也已经二十七岁了,却想要找一容颜姣好漂亮泼辣能持家的大姑娘,恰巧邢氏所有条件都是符合的。 说来,邢氏确实长得不错,至少要比影视中,经过丑化的人物好看多了,毕竟,贾母能不知道自己儿子贪花好色,就喜欢好颜色的,想要逼贾赦吐口娶个家贫的继室,自然得有个好相貌。 都说侄女肖似亲姑,看书中对邢蚰烟的描写就差不多知道邢氏的样貌了,所以,贾赦不担心邢氏入不了石呆子的眼。 再一个,邢氏跟着金彩家的来到京城,就是断了自己的后路,如今他又不要她,若是没有个安身处,怕是之后生活就更难了。 果然,邢氏想了一下之后,也明白自己的处境,只能询问道:“我自是愿意的,却不知那石公子可愿意。” 贾赦摆摆手道:“那石呆子最是认死里,也最是守信,他开出来的三个条件,只要完全符合,他是绝对不会反悔的。” 邢氏刚想问是哪两个条件,突然想到贾赦说的泼辣能持家的漂亮大姑娘,可不就两个条件吗,首先是漂亮,其次必须是大姑娘,所以,嗖的一下脸上就变得通红。 贾赦继续道:“老爷我既然认你做干妹妹,自然也不会亏了你,必然会给你备上一份丰厚的嫁妆,只要你们自己不作死,一辈子的吃喝肯定是问题不大。” 邢氏虽然知道天上没有馅饼凭空掉下来的,但她现在是实打实的得了利益,自然也是诚心诚意的行礼道谢。 贾赦自然是没有那么好心,当然,他也不是有啥坏心,就是他这人,虽然金士古玩都喜欢,但最最喜欢的还是古扇,那就是他的心头宝。 偏偏石呆子也是个痴迷古扇的,不仅将自己老娘给准备的捐官的银子,还有自己所有的存款都拿去买了二十把精美绝伦的旧扇子,且皆是古人写画真迹。 贾赦知道后就天天缠着对方要买,石呆子抵死不肯,好在这辈子,贾赦的名声没有那么臭大街,不至于让有些读书人清高的石呆子喊出来:“要扇子先要我的命!” 甚至因为贾赦的执着,觉得这是自己的知音,两人关系还不错,后来就跟贾赦说了,自己这辈子,怕是难以找到合心的姑娘,那到时候自己死了,就让这些扇子给自己陪葬。 贾赦一听就急了,然后就问道:“你要找个啥样的,我去给你寻个,到时候你让美人陪你,你把扇子给我。” 石呆子一听,也乐了,就说:“行啊,爷们,要是能给寻摸着想要的,那到时候爷们就去抱媳妇儿,这些扇子就送你欣赏了。” 然后他就说了自己想要的理想型媳妇儿,这首先一条就是端庄漂亮,他喜欢的漂亮,形容之后,贾赦就懂了,这小子喜欢那种端着的,俗称大妇脸的端庄美人。 单这一条,就不好找,这跟长相关系不大,其实是一种气质,只是通常,这样的气质都出现在管家理财多年的当家主母身上,小姑娘没经过岁月洗礼是不会有这种气质的,难怪石呆子一直找不到这种理想型的妻子人选。 要说这种,其实也不难找,找个想要改嫁的孀居妇人就行,可是,这小子后面还加个大姑娘,这就是为难人了。 这还不算,石呆子又说了,自己想要找个会管家的,性格泼辣会过日子的,因为他自己不会过日子,就想找个能掌舵的。 贾赦听完石呆子的要求,都差点儿抱着那二十把扇子,为他们之间的有缘无分大哭一场,谁知道,就在他都做好了放弃的打算的时候,邢氏出现了。 本来,他让人去调查邢氏,就是想知道这事情,邢氏是知情配合还是被忽悠了,到时候再说怎么处理。 但谁知道,贾赦看到邢氏的资料的时候,发现这邢氏简直就是按照石呆子要求长得,太符合要求了,这才有了过来游说的事情。 心满意足的从邢氏这里离开之后,贾赦就去找石呆子了,跟石呆子说了一下邢氏的长相之后,又把邢氏的资料递给石呆子。 石呆子当即就动心了,但没看到本人,他又不落底儿,主要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为难人,可是这会儿又没有男女相看一说。 其实,今天贾赦上门都是失礼的,只是因为他去的时候,是带着自己的小女儿去的,身边又跟着人。 最后,两人一商量,几日之后,贾赦跟张氏办个小认亲宴,稍微请几个亲朋好友给见证一下,到时候让石呆子悄悄看一眼。 这个也没有瞒着邢氏,所以,邢氏跟张氏坐在一起,大大方方的任石呆子偷看,只是耳根子变得通红,代表着女子的羞涩,配上端庄大气的脸庞,把石呆子看的眼睛都直了。 好了,两人的事情成了,说好的交换,石呆子也没耍赖,将这二十把扇子封好送给了贾赦,其实就相当于聘礼了。 但扇通散,自然是不能在明面上说这扇子是聘礼,而是贾赦给另外拾掇的价值五千两的聘礼,这些到时候会原封不动的被抬回石家,充作嫁妆的一部分。 虽然邢氏的嫁妆谈不上十里红妆,但也算得上丰厚,多少官家女子出嫁的时候,嫁妆还没有邢氏的多呢,这合起来,可是近万两的嫁妆。 石呆子是真的相中邢氏了,又因为两人相似的人生,甚至邢氏更加可怜,毕竟他只要顾好自己,家中还有薄产供以度日,可邢氏却还要照顾三个弟妹,想办法活下来。 所以,既有同病相怜的意思在里面,又钦佩邢氏的行为,所以对邢氏非常好。 邢氏同样也非常满意自己这个夫君,虽然自己的夫君其貌不扬,也没有什么本事,但对她非常体贴爱重,又是做正头娘子,邢氏哪有什么不满足的地方? 所以两人非常恩爱,反正是把去道贺的贾赦给酸的,回家就把张氏拉进屋里好一阵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