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了前夫后我成了郡王妃》 第一章 外室子 三月初六,春日正好,阳光明媚,百花竞相绽放,正是招待宾客的好日子。 长安城中,武安侯长子满月,便开宴百桌,请朝中文武百官家眷赴宴,为武安侯长子庆贺满月,宾客满堂。 武安侯府后院亭子里,几个年轻夫人三三两两围坐一团,赏着花园之中的春景。 一个美妇人摇着团扇道:“今日怎得不见侯夫人?这大喜的宴席也不像是以往武安侯府的排面,宾客虽多,却是杂乱得很。” “俞夫人,你怕是还不晓得吧?今日这满月的长子乃是武安侯外室所出,记在陆宛芝名下的可不是她亲生的,这不陆宛芝今日可是称病着呢。” 说此话的乃是礼部郎中的夫人,比陆宛芝还要年长五岁,这两年却一直因为夫君的官职被陆宛芝压上一头,好不容易有个能取笑陆宛芝的机会自是不会放过。 俞夫人一愣道:“这陆宛芝嫁到孙家也三年多了,怎么一直不生嫡子?连个嫡女都没有,却把一个外室子记在名下?” 周夫人用手帕捂嘴轻笑道:“毕竟这再好的运气也有花光的一日。” 陆宛芝确实是好运气,投胎便是投在三朝元老陆相爷家中。 十三岁时与武安侯世子定亲,武安侯病故,武安侯世子一下子成了本朝最为年轻的侯爷。 陆宛芝十六岁嫁给武安侯,也就成了本朝最为年轻的一品命妇。 武安侯若是只受先祖荫蔽空有爵位也就罢了,可这位年轻的武安侯两年前进了礼部,就官拜侍郎,成了最年轻的侍郎大人。 六部其余的侍郎都要年长武安侯十余岁,可见武安侯之前途光明,何人不羡慕陆宛芝的好运气。 俞夫人道:“陆宛芝在闺中时就要强,这一次她丢尽了脸面,也不知会称病多久,我还想着请她去我府上赏花的呢?不如我们去探望探望她?” 众夫人会心一笑,与其说是探望,倒不如去说取笑一番。 陆家主院之中,陆宛芝躺在贵妃榻上,喝着一旁婢女递过来的药,一副病重的模样。 榻前坐着的是穿戴华丽的武安侯老夫人,她一脸慈祥地对着陆宛芝道:“宛芝呐,娘知晓你心中有怨气,可娘让外室子入门也是无可奈何呐,毕竟你都嫁进来三年多了,肚子也一直没有个动静。” 陆宛芝放下药碗,嘴里尽生苦涩:“娘,这三年多来,侯爷未曾踏足过我房门半步,怎能怪我肚子没有动静?” 孙老夫人叹气道:“这不是克儿想着为陆相爷守孝吗?你刚进门不久,陆相爷就西去了,克儿乃是陆相爷的得意门生,你又身为孙女儿,这守孝三年也是应当的。” 陆宛芝身旁的丫鬟玉竹轻哼道:“出嫁孙女儿不必守孝不说,就是要守孝,姑爷身为孙女婿也该跟着一起守,为何还让外边养着的女子有了外室子?堂堂武安侯府,先有外室子也不怕被笑话。” 孙老夫人理亏,就是丫鬟指责,她也认下了,“宛芝,娘也是女子,知晓你的不易,这不马上陆老相爷的孝期就过了,到时我必定让克儿进你房中,这一次你就将那宝哥儿记在你的名下吧!” 陆宛芝凤眸微挑,冷声道:“外室子休想记在我的名下。” “陆宛芝,这就是你与娘亲说话的态度吗?陆家可教你礼仪尊卑了?” 武安侯孙克踏进了女子的闺房,这还是成亲之后,他第二次踏入此房。 陆宛芝看着跟前的男子,二十二的年纪端的是一个男子最好的年华,他今日穿着一袭湖蓝色的圆领袍,许是儿子满月,一脸的得意,见着陆宛芝脸上才露出嫌恶来。 陆宛芝道:“陆家自是教我尊卑礼仪了,是以我绝不会将外室子认在我的名下。” 孙克气恼道:“你三年没有所出,我本可休了你!” 陆宛芝扶着玉竹的手,从木榻上起来,抬眸看着跟前的孙克道:“好啊,既然你都要休了我,不如和离爽快,你与那柳依依既然情意深重,我和离成全你。” 孙老夫人听这此言,连劝道:“哎呀,宛芝,你千万别说这种气话,这世间男儿哪个没有三妻四妾的?不过是一个外室而已,就算哪个外室子记在你的名下,也不会抢了你日后孩子的地位的。” 陆宛芝握紧着手道:“孙老夫人,我并非善妒之人,当初知晓侯爷在外养着柳依依时,我也提过让柳依依进府的,毕竟养外室难听,是侯爷不想柳依依为妾侍来伺候我这个主母,生怕柳依依受了委屈。” 孙克怒视着陆宛芝道:“你当真为了不将宝儿记在你的名下要和离?如今陆相爷西去,你爹虽是吏部郎中,可如今丁忧去职,能否复职回朝还不一定,你和离之后可不就是高高在上的侯夫人了。” 陆宛芝嫌弃地看着孙克道:“我陆家诗书传家,断然没有认下外室子而我儿的说法,今日就算你不和离,我也定是要和离的。” 孙克怒极,他没想到陆宛芝竟会提出和离,如今对她来说和离毫无好处。 门口一个穿着白衣的柔弱女子,瘦弱得很,似风一吹就会倒得一般,抱着一个孩子入了房中,“夫人,您切莫要说这假话了,我知晓您对侯爷是欢喜的,都是我不好。” “夫人,若您认下宝儿,依依愿意远离长安的,再也不打扰您与侯爷的夫妻恩爱。” 孙克见着心爱的女子如此虚弱地下跪,连将柳依依扶起道:“这你刚出月子,还虚弱得很呢,快别跪了。” 柳依依情意绵绵地望着孙克:“侯爷,宝儿是无辜的,他不能背负上外室子的身份,若夫人不愿意将宝儿记在她名下,那我的宝儿该……怎么办呐?” 话音一落,柳依依的眼角就落下了一滴泪。 陆宛芝看着跟前柔弱的柳依依,并不觉得气愤,反倒是觉得可怜,“我给你指一条明路,我要与孙克和离了,和离之后,你让孙克娶你,你的宝儿可真正算是嫡出了。” 孙老夫人听着陆宛芝此言,连道:“这不行,柳依依一个教坊卖唱女子,怎能做侯府夫人?宛芝,气话说一遍就好了,不必多说了,这和离也就莫要提了,你若不愿认下宝儿就罢了。” “夫人,老夫人,侯爷,外边俞夫人与周夫人等人说来探病。” 陆宛芝还未说要请,就听得外边俞夫人入内道:“陆妹妹,听闻你生病了,这你儿满月大喜之日,怎么就生病了呢?” 陆宛芝见着进来的一帮年轻夫人,不解道:“我儿满月?” 俞夫人对着孙老夫人与孙克行礼后道:“今日武安侯府设宴百桌,为庆贺陆妹妹你孩儿满月,难道陆妹妹不知晓?” 周夫人也跟着道:“这孩子虽说是外室所生的,却也是武安侯长子,既然记在妹妹名下,可不就是妹妹的孩子了?” 陆宛芝走到孙克跟前,扬起手就给了孙克一巴掌,“你竟敢以我儿的名义办宴会?和离!” 第二章 离开侯府 陆宛芝这个巴掌让在场的众人都吃了一惊,孙克结结实实捱了一巴掌之后,怒道:“陆宛芝,你竟敢动手?” 陆宛芝问着一旁的玉竹,“我的嫁妆可收拾好了?” 玉竹道:“姑娘,早就收拾好了。” 陆宛芝走到一旁的书案前,将前些时日就准备好的和离书取来,递给了孙克道:“这和离书,你签了,自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孙老夫人见着陆宛芝拿出来和离书,连连将和离书给撕个粉碎,“宛芝,你打也打了,气也该出了,这和离之事就罢了吧,未免让人看笑话。” 陆宛芝朝着孙老夫人行了一个礼道:“孙老夫人,这三年多谢您对我的照顾,我去意已决,玉兰,你去府外叫一辆马车过来。” 周夫人与俞夫人等人本是来看笑话,这会儿倒也焦急了。 大家都是女子,都知晓女子在这世道是艰难的。 不和离,陆宛芝认下外室子顶多是被人嘲笑一番,起码还是高高在上的侯夫人,可若是和离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陆相爷若还在人世便罢了,如今陆相爷已经西去,陆宛芝二婚还能嫁得什么好人家? 众年轻夫人纷纷劝着陆宛芝道:“陆夫人,这侯爷年纪轻轻,前途无量,你若和离对你没有什么好处的。” “是啊,区区一个外室子而已,记在你名下又怎么了?你何必给那外室女让出侯夫人的位置来?” 陆宛芝道:“众位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婚我非和离不可。” 玉兰在府外备好了马车,入内道:“姑娘,马车已备好了。” 陆宛芝让自个儿陪嫁丫鬟抱起梳妆盒,便往外走去。 孙克望着陆宛芝挺直的背影,眉间微蹙,他就不信陆宛芝真会放弃侯夫人的身份地位要和离,不过就是欲擒故纵罢了。 孙老夫人焦急地对着孙克道:“克儿,若是宛芝她真要和离该怎么是好?” 孙克冷讽道:“她这样的女人,哪里舍得真和离,不过是因宝儿的事闹闹别扭罢了,陆家上下都在江南老宅丁忧守孝,等陆家回长安,也不会让她和离的!” …… 武安侯府门口,陆宛芝抬头看了一眼匾额,长呼一口气,总算是逃离了此牢笼。 尤记得十六出嫁时,她也有过欢喜的,毕竟嫁得是本朝最为年轻的侯爷。 可是新婚第一日就得知原来孙克在外养有外室。 那柳依依本是小官家的女儿与孙克算是青梅竹马,可是一朝父亲贪污之事败落,柳依依沦落到教坊之中为贱籍,被孙克养为外室。 柳依依得知孙克成亲,当夜就欲自尽,孙克为了他们两个的情深义重,答应柳依依不踏足发妻房中一步。 三年前陆宛芝便想和离,只是那时候刚成亲,祖父病重,陆宛芝不想祖父担忧,家重祖父病情忍让下来。 孙克虽是个渣滓,婆母倒不差,婆母劝陆宛芝说她是正房夫人,长得又貌美,总有一日孙克会知晓夫妻比外室要紧的。 后来恰逢祖父病故,全家回老宅守孝,陆宛芝就算要和离,也要与爹娘通个气,分隔两地徒惹爹娘担忧,陆宛芝便就这般忍了三年。 这三年顾忌着家中妹妹的名声,陆宛芝也是尽心尽力地做好当家主母管好侯府后宅的。 不曾想,孙克竟能做出此番不要颜面之事来,让她认下外室子做儿子,陆宛芝难以再忍受此大辱! “宛芝!” 陆宛芝听到女声,回头一看乃是自个儿的闺中好友姜苏玲。 姜苏玲三年前嫁给明州楚王的义子,许久没有见她了。 姜苏玲手中提拎着贺礼道:“听闻你喜得麟儿,我特地不请自来为你贺喜的!” 玉竹朝着姜苏玲行礼道:“姜姑娘,您有所不知,那个孩子并不是我家姑娘的,而是姑爷养在外边外室所生。” 姜苏玲讶异:“什么?这武安侯府也是欺人大甚了吧?我这就去帮你讨要一个公道。” 姜苏玲乃是武将之女,哪里看得好友受人欺辱。 陆宛芝道:“不必了,我已经与孙克提了和离之事了,倒是你怎得从明州回来了?” 姜苏玲笑笑道:“说起来这次从明州回来还有事要求你,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陆宛芝道:“我这会儿要去陆园,不如你随我一道去陆园?” “好呐。” 姜苏玲随着陆宛芝上了马车,过了三刻钟才到了陆园。 陆园在明山之下,此处是陆宛芝嫁妆之中的庄园,不远处便是赫赫有名的清澜书院。 好友相见,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姜苏玲与陆宛芝讲着明州的风土人情。 陆宛芝颇为向往之道:“说起来明州就在我老家边上,早知那时不嫁人了,与你同去明州好了。” 姜苏玲问道:“这些年来孙克对你不好吗?” 陆宛芝在好友跟前,也没得什么好隐瞒的,便将孙克这三年养外室不进自个房门之事告知了姜苏玲。 姜苏玲闻言倒吸一口气道:“这孙克也忒不是东西了,若不是陆伯父丁忧,这侍郎之位能轮到他来做?方才你就不该拦着我打他!” 陆宛芝进了陆园,笑道:“我已打了他了,你如今好歹也是楚王义子的夫人,一举一动都是代表着楚王府……” “正是因为代表着楚王府我才好打他呢!”姜苏玲义愤填膺道,“这狗东西放着这么大一个美人不要,简直就是疯了!” “他以为自个儿是侯爷就了不起了,若没有陆家学子帮衬,他的仕途哪能这么坦荡,当真是气死我了。” 陆宛芝见着好友动怒,浅笑着道:“好了好了,喝口茶降降怒火,左右我已决定和离了,你今日来找我有何事?” 姜苏玲喝了一口茶道:“说起来也真是不好意思,你可知晓楚小郡王?” 陆宛芝道:“没见过,但是听过他的名声,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长安无人敢惹的小霸王。” 姜苏玲为难道:“你也知晓楚王为了咱们大盛江山一直守着明州,这楚小郡王乃是太后最小的孙子,亲伯父是皇帝,亲姨母是皇后,自幼没有娘亲,这太后与皇后多溺爱了些。” 陆宛芝虽未见过楚小郡王,却是对楚小郡王的名声如雷贯耳,皇子们都得对他礼让三分。 虽是郡王爷,可自小在宫中,由皇后太后抚养长大的,皇后疼惜妹妹楚王妃年纪轻轻早逝,对妹妹留下的孩子万分疼宠。 太后本就更偏疼楚王,楚王去了明州守卫疆土,对这个小孙子可谓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 至于陛下与楚王本就一母同胞,兄弟感情极好,对弟弟留在长安的小儿子也是多加疼爱的。 姜苏玲接着道:“这不,东海海寇如今风平浪静,楚王觉得小郡王也该娶妻了,便回了长安,见着小郡王不学无术斗鸡走狗不干正事的模样,动用家法狠狠打了小郡王一顿。” 陆宛芝轻抿了一口茶道:“楚王有什么资格打小郡王?他这个做爹的也没有管过儿子,回来就打了小郡王一顿,算什么?” 姜苏玲轻笑了一声道:“小郡王也是这么回楚王爷的,把楚王爷气得够呛,楚王爷便让小郡王先去读书明理,谁曾想找遍师父都不愿意教小郡王,找遍长安书院,那些书院院长宁可得罪楚王府,也不愿收留楚小郡王。” 陆宛芝明白过来了,陆家有一清澜书院,是先祖所开,距今已经百年,这百年内出了不少状元进士,乃是长安城之中最好的书院。 陆家众人回老宅守孝,这三年清澜书院的确是陆宛芝所在管的。 “你是想要让楚小郡王来清澜书院?” 姜苏玲点头道,“宛芝,你就给他一个旁听的席位好了,想必他挨打后不会乱来了,若你为难倒也罢了。” “没事,你明日让他前来清澜书院黄字班就好了。” 陆宛芝一口应下,今年清澜学院要开两个幼童班,听闻楚小郡王可是连幼儿启蒙的千字文都不会,正巧可以一起学了。 第三章 小郡王 陆宛芝送走了姜苏玲之后,便回了闺房。 此处庄子在山脚下,往年夏日里总会来住上一段时日,是以此处庄子也不必多修整便可入住。 陆宛芝坐在书桌前,想要提笔写封书信给爹娘说和离一事,可是几次落笔,她都落不下去。 爹娘远在江南,若是知晓她和离一事定要担忧。 罢了,左右没几个月爹娘就要回来了,等爹娘回来再告诉她们和离一事。 …… 楚王府之中。 姜苏玲与夫君赵逸到了小郡王的院中,见着趴在木榻之上养伤的小郡王,姜苏玲每回看楚小郡王还是会被小郡王的容貌吃惊。 小郡王的生母当年就甚是好看,被誉为长安第一美人,姜苏玲没见过,但听人说小郡王长得与楚王妃相似,那就能说明当年传言不虚。 姜苏玲的夫君赵逸看着床榻上躺着的少年道:“小郡王,苏玲已经给你找好了书院,乃是长安有名的清澜书院。” 少年眨着如扇般的长眼睫,闻言从床上起来牵动了伤口,倒吸一口气道:“清澜书院?你们在说笑吧?” 姜苏玲道:“没有说笑,清澜书院是我闺中好友陆宛芝的,她如今管着清澜书院,你就好好去书院之中读书,别惹王爷生气了。” 赵珩皱眉道:“本小王才不去书院呢,我又不要考状元进士,惹他生气就生气,他十几年来没有管过我,这会儿充当什么老子?要不是皇祖母在闭关礼佛,看他……嘶,还真疼。” 赵逸劝道:“小郡王,您也知晓这会儿太后不在宫中,您还是莫要惹王爷生气了,就乖巧地去书院之中几日,省得再挨王爷的打,等太后娘娘礼佛归来再说。” 姜苏玲跟着劝道:“夫君说得是,小郡王您旧伤未好,这几日王爷因找不到愿意收留您的书院正气急着呢,若是知晓你明明可以去清澜书院的却不去,怕是更气了,少不得又要用家法了。” 赵珩烦躁道:“不就是区区一个清澜书院吗?我去还不行吗?” 赵逸与姜苏玲对视一笑。 正巧到了晚膳时分,众人去了厅堂之中用膳,赵珩有伤,只能坐软垫,见着楚王爷他满眼都是怒意。 楚王爷如今不过四十左右,常年在明州守卫倒是显得他人黑了不少,更显威严。 赵逸连道:“父亲,今日有一个好消息,苏玲她托了闺中的好友武安侯夫人,答应让小郡王进清澜书院了。” 楚王爷这倒是有了些许的笑意,“清澜书院可是长安最好的书院,怎么会愿意收留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 姜苏玲道:“我与清澜书院的东家陆宛芝自幼就是好友,宛芝听闻王爷保家卫国,对王爷甚是崇敬。” 楚小郡王轻哼,有什么好崇敬的,那个武安侯夫人眼光可真差! 楚王爷道:“既然是武安侯夫人帮了忙,那明日逸儿你去武安侯府好好答谢一番。” 姜苏玲连拦着道:“公爹,不必去武安侯府答谢了,宛芝已要和武安侯和离了,那武安侯着实不是个东西,刚成亲就养外室,如今外室生子,他还想将外室子记在嫡妻名下。” 楚王听闻此道:“陆宛芝?可是陆相爷的孙女?” “是,就是我们来长安时,路过越州暂住过的陆家女儿。”姜苏玲道。 楚王说着道:“陆家乃是读书人家,这武安侯府却是有些欺人太甚,苏玲,你那好友若有什么事情为难的,告知她尽管可以找楚王府相帮。” “多谢公爹。” 楚王又告诫着一旁愤恨吃着饭的赵珩,“去了清澜书院好好读书,都十九岁的人了,可别吊儿郎当了,若是连清澜书院都不要你了,看你能不能活着等到你皇祖母回来给你撑腰!” 赵珩握紧着筷子,怎么着自个儿都会撑到皇祖母回来的。 …… 三月里春光大好,山上的桃花竞相绽放,今日也是放了春假后的学子来清澜书院里的日子。 陆宛芝不必再管着侯府后院杂事,便在书院与各个夫子商议着今年书院的课程。 不同于其他私塾死读书,清澜书院还教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各有课程。 今年多了两个幼童班,射御年纪太小,陆宛芝打算让这些孩子先练五禽戏强身。 陆宛芝对着幼童班的夫子道:“吴夫子,今日楚小郡王会到你们幼童班之中念书。” 吴夫子睁大了眸子:“长安小霸王?” 陆宛芝见着吴夫子如此这般震惊道:“他好不容易进清澜书院,想必是不会闹事的,你就当做寻常学子一般对待就好。” 赵逸送着赵珩到了清澜书院,清澜书院之中的学子是每旬放一次假,寻常的时候都是住在书院之中的。 赵逸怕赵珩在书院之中住不习惯,将赵珩送到了黄字班跟前,便独自去找了陆宛芝。 赵逸道:“多谢陆姑娘让小郡王来书院之中读书,只是清澜书院有规矩要让学子住在书院之中。这小郡王乃是天潢贵胄,自幼享福惯了的,你看能不能让他到外边住?” 陆宛芝道:“本是不该破这个例的,不过今年学子多,的确是没有单独的厢房给他住了,我所住的陆园离书院不远,若他不嫌弃让他去陆园之中住就好了。” 赵逸道:“哪里会嫌弃,就是外男与你住在一起,怕是对你的名声有碍。” 陆宛芝道:“无碍,这长安谁人不知我陆家乃是诗书传家,怎么会和不通诗书的纨绔郡王有苟且?” 赵逸轻笑道:“那我这就回去王府,让人将小郡王所用的物品送到陆园去。” 陆宛芝点点头道:“好。” 赵珩在书院之中逛了一会儿。 吴夫子来到院子里,一眼便见到了美貌少年,这学院里还真的没有学子能比得上他这张脸的。 楚小郡王长着一张人见人爱的脸,却有长安小霸王之名,可见他性子有多差了。 吴夫子瑟瑟道:“小郡王,我是你的夫子,你且随我来吧。” 赵珩与吴夫子进了一处学堂内,里面约摸着摆着十六张书桌,吴夫子让着就赵珩在最后一张书桌里坐下。 赵珩入座后,翻着书桌上的书籍,“这不是千字文吗?” 吴夫子一笑道:“小郡王还知晓千字文呢?” “我三岁的时候就学会了,为什么还要我学千字文?” 赵珩话音一落,便听得一群孩子叽叽喳喳入内的声音,孩子们入内后,吴夫子给他们安排着坐位。 赵珩见着一旁四五岁的小孩,鼻子上还挂着一串鼻涕,嫌弃得很,“老头,你不会让我跟着这群孩子们一起念书吧?” 吴夫子毕恭毕敬道:“小郡王,这是我们院长的意思,院长说以您的学识这些启蒙的孩子一起学正好,读书是得循序渐进的。” 赵珩脸上浮现着一层愠色,他生来就没有受过此奇耻大辱。 第四章 少觊觎本郡王的美色 赵珩问着吴夫子道:“你们院长人在何处?” 吴夫子哆哆嗦嗦答道:“在藏书阁后头的书房之中。” 赵珩闻言便往藏经阁后头的书房而去,走了半刻钟,才见房前挂着一块匾额,上边写着芝兰阁。 赵珩推开书房大门看向里面,只见里面的书案前端坐着一个女子。 女子穿着一身青绿色的襦裙,头上挽着随云髻,随意地插着两根玉簪,未施粉黛。 赵珩问道:“你家主子呢?” 陆宛芝见着跟前的美貌少年,起身道:“我就是这里的主子,你是新来的学子?可有何事?” 陆宛芝还真的未曾见过这么美貌的郎君,面如冠玉,一双星眸勾人得很,此容貌堪称世间第一美人,纵使陆宛芝自幼被人说美貌,也竟也觉得自惭形秽。 “你?你就是这书院的院长?你一个女子怎会是院长呢?” 陆宛芝轻笑道:“这也无规矩说女子不能做书院的院长。” 赵珩听到跟前这人就是书院院长,走到陆宛芝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就是你让本郡王和那帮小鼻涕虫一起启蒙学习的?” 陆宛芝见着跟前肌肤白嫩,但显然气得头发都要冒烟的少年,行礼道:“参见小郡王。” “小?” 赵珩走到了陆宛芝跟前,他要比陆宛芝高出大半个头来,“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本郡王小了?” 长辈叫他小郡王也就算了,这个陆宛芝年纪并不比自己大,她竟叫自己小郡王? 陆宛芝退后一步,再行礼道:“参见楚郡王。” 赵珩道:“本郡王从未受过此等侮辱,你今日不给本郡王一个交代,本郡王就烧了你的书院。” 陆宛芝倒也不怕赵珩会烧了书院,缓缓道“读书需要循序渐进,楚郡王若是不知晓千字文,自然就要从蒙学开始学起,打好基础方可。” 赵珩恼道:“谁说本郡王不会千字文了?我三岁时就都会了。” 陆宛芝诧异地看了一眼赵珩,倒也不去求证,“是我的不是,那郡王爷不如去天字班吧。” 赵珩见陆宛芝如此爽利,也不好再生气了,他再是混蛋也不能和一个女子计较:“你们书院的天字班不会也是一群小鼻涕虫吧?” 陆宛芝道:“不是,我带着郡王爷去天字班中吧。” 赵珩起身跟着陆宛芝走着,他走在陆宛芝身后,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摸了摸鼻子,便听得陆宛芝开口。 “郡王爷,还有一事,今年学子多,书院之中已无空房了,此处离城中坐马车都得大半个时辰,是以不如你随我住在陆园里吧?” 赵珩听着陆宛芝此言,睁大了双眸:“你说什么?本郡王虽然爱吃喝玩乐,却洁身自好,才不会与一个有妇之夫住在一起,你少觊觎本郡王的美色。” 本朝民风开放,长安贵妇素来大胆,赵珩那些堂姐堂妹没少婚后在庄子里乱来,这位武安侯夫人不会真贪图他的美色把? 陆宛芝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满脸防备的赵珩:“你大可放心,去陆园的不只有你,还有你义兄的小舅子姜将军之子姜璃,孟国公府的孟敖与顾侯府的顾青池。” “孟敖与顾青池也来了清澜书院?可见你们清澜书院长安第一是徒有虚名了。” 赵珩又喃喃自语道:“难怪这几日没有见到他们,原来都来清澜书院读书来了,他们能读的进去书吗?” 陆宛芝问道:“郡王爷认识他们?” “孟敖是我三嫂的弟弟,顾青池是我亲表哥,我能不认识?你干嘛不把他们一起弄到黄字班里去?就针对本郡王一人?” 陆宛芝揉了揉太阳穴道:“他们入书院前,也是做过试题才能进书院的。” 赵珩蹙眉道:“那为何我不用做试题?” 陆宛芝淡淡道:“你可知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的出处?” 赵珩摇头,陆宛芝叹了一口气。 陆宛芝带着赵珩到了书院里最好的一处院落内,此处与书院别的院落以湖相隔,此处学堂临着湖,景色甚好,春日里湖边柳丝垂条,倒映在湖中,泛起丝丝涟漪来。 陆宛芝打开了学堂的门,里面的王夫子连道:“院长” 陆宛芝朝着王夫子点点头道:“王夫子,这是楚郡王,日后他就进你们天字班吧!” 王夫子脸色都黑了,“院长,这…… 陆宛芝轻笑道:“日后郡王爷还劳烦夫子多多费心” 王夫子对着陆宛芝道:“这不是多多费心……” 这是要费命的呐! 陆宛芝朝着王夫子轻笑道:“夫子桃李满天下,定能教好郡王爷的。” 王夫子摸着自个儿花白的胡须,叹了一口气道:“老夫定不负东家所托。” 赵珩扫过底下用书本将脸挡住的顾青池与孟敖,走到他们的书桌跟前,将他们跟前的书拿走,“你们可真是我的兄弟,来清澜书院都不叫我?” 顾青池朝着赵珩一笑,“楚王爷知晓我们两个与你走得相近,带你吃喝玩乐不务正业,没少埋怨我爹,这不才来清澜书院让我爹不至于动怒吗?” 孟敖在一旁不住地点头,“我们现在哪还敢来找你?你爹实在是太凶了。” 赵珩坐在两人中间,双手相交放在身前,“再熬熬,等皇祖母礼佛过来,咱们就可以继续在城中逍遥了。” 顾青池出着主意道:“听我爹说,这次楚王爷回长安,是为了要操心你的婚事,不如你找个姑娘家成亲?这样你爹或许就回明州去了呢?” 陆宛芝走到三个少年身边,用手指轻扣着顾青池的桌子:“该开课了,有什么话,等下学了再说,你与姜璃换个座位,孟敖,你做到前边空着的位置里去。” 坐在头一排的少年,听到陆宛芝的话,乖巧地捧着书走到了陆宛芝身旁,“陆姐姐。” 赵珩蹙眉望着陆宛芝,“为什么要换走顾青池?” “读书切记课上讲空话,让姜璃与你坐在一起吧。” 姜璃露着白牙,朝着赵珩一笑道:“小郡王,日后我们就是同窗了,有需要相助的,尽管可以找我。” 赵珩嫌弃地看向窗外的湖边,姜璃倒也不在意,入座了。 一堂课下来,赵珩可谓是听得云里雾里,只知睡得香甜,还是姜璃将他给推醒的。 赵珩揉了揉惺忪睡眼,“什么时辰了?” “午时了,今日第一日开课,午后不用读书,陆姐姐让我们早些去陆园整理行李去,正好可以去陆园用午膳,学堂里的午膳可没有陆园里的好吃。” 赵珩睡得迷迷糊糊,听闻有好吃的,便也不再嫌弃姜璃随他一起往陆园而去,陆园就在学院的山脚下,从学堂后山下去,走着不过两刻钟不到就到了陆园里。 还未进陆园,赵珩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忙拉着姜璃躲在门外。 陆园内,陆宛芝正招待着楚王道:“楚王放心,清澜书院素来信奉因材施教,郡王爷天性聪慧,书院定会好好教导郡王爷的。” 楚王叹气道:“不瞒陆姑娘,我这逆子着实是太过分了些,这都眼看着快弱冠了,还一事无成,整日里就知晓斗鸡走马玩耍取乐,日后你要好好教导他,不必顾忌他小郡王的身份可随意教导。” 陆宛芝听了楚王之言,也算是吃了定心丸:“我一定不负王爷重托,定会严苛教导小郡王的。” 楚王又是一阵唉声叹气,“这逆子要是能好好读书,我也不至于短寿了。” 陆宛芝道:“王爷宽心些,我会让小郡王好好读书的。” 门口的赵珩听到黑了脸,好好读书?他偏不! 第五章 可随意管教 陆宛芝刚送着楚王走到门口,便见到了站在大门外姜璃与赵珩两人。 姜璃见到楚王连躬身行礼道:“姜璃参见王爷。” 楚王见着姜璃颇为和颜悦色道:“免礼,三年未见你长高了不少,已经有你父亲当年的风范,你怎么和我这个逆子在一起?” 姜璃看了一眼脸色不好的赵珩,抱拳回道:“回王爷,我与小郡王是同窗。” 楚王看向一旁站着黑着脸色不与自个儿打招呼的赵珩,脸上满是怒意,“你这逆子,见到亲爹都不知打招呼的吗?” 赵珩从喉咙底发出一轻微的声音道:“爹。” 楚王愈发蹙眉:“日后要好好听陆姑娘的话,不得在陆姑娘跟前造次,日后见到陆姑娘就等于见到本王。” 赵珩满是抗拒道:“我堂堂长安霸王,听一个年纪比我还要小的女子的话?说出去不丢人吗?” 楚王气得直想动手教训赵珩:“长安霸王你还当是好名声吗?当年楚霸王项羽是何等英雄,你呢?你若不是姓赵,看你如何担得起霸王的名声?” 赵珩见楚王怒气冲天,虽怕挨打,可这次他更要脸面,“让我听一个比我年纪还小的女子的话,日后我怎么出去见人?” 陆宛芝对着赵珩道:“郡王爷的生辰是六月初六吧?” 赵珩听得陆宛芝记得自个儿的生辰,防备地望着陆宛芝道:“你不会真的对本郡王有非凡之想吧?” 陆宛芝硬生生地为了维护住自个儿好脾气的名声,对着赵珩道:“不巧,我的生辰正好是初五亥时,所以我比你大,并非是比你年纪小的。” 赵珩道:“就大一个时辰都不到。” 楚王对着赵珩道:“那也比你大,好好听你陆姐姐的话,朝中还有要事,本王就先走了。” 陆宛芝与姜璃行礼,“恭送王爷。” 楚王走后,赵珩朝着陆宛芝道:“你休想本郡王听你的话!” 赵珩往陆园里面边走边抱怨道:“十几年没有做过爹了,一回来就这么对我,当他儿子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陆宛芝在一旁听着赵珩的话,劝道:“先前听苏玲说王爷打你一顿,我觉得不该,你如今再是纨绔不学无术,也是王爷为人父不曾好好教导。 可是今日王爷特意为你前来,还对我一个小女子低声下气,可见王爷对你是拳拳父爱之心。” 赵珩双眉皱成了小山峰,“他就是大混蛋!” 陆宛芝没想到一个十九岁少年,还会如同稚儿一般骂人混蛋,但看赵珩的脸色,也不多嘴劝说,“午膳已经备下了,你们可要一起用?” 姜璃这才敢开口:“要要要,小郡王,天大的事还是先吃饭要紧。” 赵珩在吃这方面倒还是听劝的。 陆园的菜色本就不差,陆宛芝知晓借住在陆园之中的四个少年都是世家子弟,小郡王更是天潢贵胄,不敢怠慢。 顾青池与孟敖两人刚好也整理好庭院入座了,顾青池对着赵珩道:“方才我离开书院时见到了楚王爷,吓得我赶紧跑了,生怕被他看到了。” 孟敖道:“楚王爷可真是凶狠,到底是在战场上十五年的人。” 姜璃见他们如此说楚王爷,不服气道:“楚王爷才不凶狠,他是个很好的人,他对我姐夫可好了。” 赵珩轻哼一声道:“自己儿子扔在长安任由自生自灭,却把你姐夫当做儿子带在身边,能对你姐夫不好吗?” 陆宛芝看了一眼身旁的赵珩,她怎么闻到了小郡王话中有股醋味呢? 陆宛芝缓缓开口道:“陆园吃饭有个规矩,食不言寝不语,饭桌之上莫要说话。” 赵珩显然是要故意和陆宛芝作对:“本郡王在哪里用膳都可以畅所欲言,我爹让你管教我读书,可没说连吃饭的时候都不许说话!” 顾青池跟着道:“就是,就是,武安侯夫人,咱们都是武将家中,不拘小节的。” 陆宛芝倒也随意他们,他们不在学院之中惹事,在陆园里就让他们肆意些好了,“日后不必叫我为武安侯夫人,我要和离了。” 孟敖与顾青池听得此话,震惊道:“为什么要和离?昨日你们府上不还是办了长子的满月宴吗?这孩子都有了,若是和离之后孩子如何办?” 陆宛芝坦然道:“孩子不是我的,是武安侯养在外边的女子所生的外室子。” 孟敖与顾青池两人对视一眼,见陆宛芝如此坦然,倒是不敢再说话了。 赵珩在一旁看着陆宛芝淡然的神情,心想这个女子当真不是一般人,寻常人遇到夫君在外有了外室子不得哭天喊地的,她竟和没事人一样。 “宛芝,宛芝,你可在里面?” 外边传来一阵中年女子高呼声。 玉兰匆忙进了膳厅道:“姑娘,外边是孙二夫人。” 陆宛芝蹙着眉头,便见外边的女子已经不顾门房小厮的阻拦进来。 这位孙二夫人乃是孙克的二婶,山野人家出生,当初孙克二叔为了娶这位二夫人可是废了不少的力气,也闹了不少的笑话。 前武安侯在的时候,就已分家了,陆宛芝嫁进孙家三年,见过孙二夫人也没有几回。 只知二房本就是庶出,虽然分得了不少田地房屋,但他们夫妇二人不擅长做生意,素日里都在庄子里住着耕种罢了。 孙二夫人虽无规矩,却是有着庄稼人的朴实热情。 孙二夫人穿着朴素的衣裳,背上还背着的一麻袋,“宛芝,多谢你让我家霆哥儿进书院读书,这是自家种的些蔬果,都是时令货,你别嫌弃。” 陆宛芝起身相迎道:“二夫人客气了。” 一月前,孙老夫人就提过二房的霆哥儿想要进清澜书院,那时陆宛芝便也答应了下来。 谁知没几日竟被她知晓柳依依已生子,且孙家还想将孩子写在她的名下。 既然霆哥儿已入了书院,即便是要与孙克何和离,陆宛芝倒也不会把霆哥儿赶出学院中。 孙二夫人看向里面还有三个年轻的少年,问道:“这几位是你弟弟吗?” “他们都是清澜书院的学生,与孙霆同在天字班。” 孙二夫人闻言便从麻袋里面掏了一大把花生出来,将花生分给了赵珩三人。 “这花生是我自家种的,可香了,你们几个尝尝。” “哟,你们学院里还有姑娘家呢?这姑娘长得可正俊,几岁了,许人家了没?” 孙二夫人见着赵珩,啧啧称奇道:“姑娘,你若是没有许配人家,我家霆哥儿可是……” 没等孙二夫人将话说完,一旁的孟敖与顾青池两人已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姑娘家,话说你长得还真像姑娘家女扮男装的。” 赵珩拿过一只鸡腿,堵在了孟敖的嘴里,“闭嘴吧你!” 姜璃望着赵珩想要杀人的眼神,想笑又不敢笑,一直憋着。 陆宛芝怕赵珩对孙二夫人动手,连道:“二夫人,这是楚郡王,可不是什么姑娘家。” 第六章 赖床 陆宛芝又对着赵珩道:““郡王爷,您大人有大量,切莫要怪罪孙二夫人。” 赵珩用手绢擦着拿过鸡腿的油:“她夸本郡王长得好看貌美,本郡王高兴还来不及呢,在你眼中本郡王就这么小气?你就是那小什么人,什么君子来着。” 顾青池在一旁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赵珩看向陆宛芝:“对,小人之心!” 陆宛芝也知今日让这位小郡王去黄字班得罪了他,自然也是任他嘲讽,“是我错怪了郡王爷了。” 孙二夫人又对着陆宛芝道:“宛芝呐,今日我前来就是为了来谢谢你让霆哥儿进书院的,还有你要和离一事二婶也想劝劝你。” “昨日之事我后来也听说了,你呐,放宽心,那个外室子就算是记在你的名下,出生到底是摆在这里的,日后和你所生的嫡子是不同的。” “你昨日离开侯府后,孙家的族亲也都劝了侯爷不能和离,这你昨日也打了侯爷,气也该消了,还是早日回侯府去的好,否则若是和离了,对你没有好处。” 孙二夫人苦口婆心地劝着陆宛芝,陆宛芝知晓孙二夫人是没有坏心的,只是有些时候好心也是会办坏事的。 陆宛芝道:“二夫人,我已受了三年的委屈,但凡这日子若是能过下去,我也不会放着侯夫人不做,要做个和离之人,着实是侯府欺人太甚。” “此事都知晓委屈的人是你,可是咱们做女子的不比男儿可以成家立业,只能相夫教子,陆家是有些家底的,但你若是一直未二嫁,日后底下弟弟妹妹婚事堪忧。” 孙二夫人拍着陆宛芝的手道:“二婶是为了你好,你年轻心气高,如今眼里揉不得沙子,可是你只要熬过这些年,等你有了嫡子,一切都是值得的。” 陆宛芝从孙二夫人手中抽出了手道:“二夫人,你不必来劝我了。” “哎呀,宛芝,你素来是个聪明人,怎么这次如此糊涂呢?”孙二夫人焦急道,“真要是和离了,你不就是把侯爷夫人侍郎夫人这么高的地位拱手让给她人?” 陆宛芝平静地道:“我不稀罕这些。” 姜璃开口道:“孙二夫人,我陆姐姐都说要和离了,你不必劝了。” 孙二夫人跺脚道:“你们年轻,不知这世道艰难,宛芝你和离后可怎么活呐?到时候可就是长安的笑柄,永远都回不到世家之中了,嫁个寻常小官书生的岂不可惜?” 陆宛芝平静道:“我陆家吃穿不穷,即便不嫁人又如何?” 经历这三年,陆宛芝可真是半点二嫁的心思都没了。 不论是嫁给高官世家还是小官书生,终有难处。 她如今也想通了,与其再去耽误自己的人生,倒不如一个人来得自在些。 左右,她的嫁妆也足够用一辈子了。 孙二夫人道:“瞧你,又在说傻话了,你若是一直不二嫁,你弟弟妹妹该如何是好?家中有个和离未嫁的姐姐,陆家的郎君姑娘如何谈婚事。” 姜璃在一旁听着道:“若是以后陆姐姐的弟弟妹妹会因此为难,我愿意娶陆姐姐的。” 孙二夫人见着姜璃道:“宛芝,你是不是为了这少年才要和离的?” 陆宛芝揉了揉太阳穴,近些时日来她的头疼症越发严重,“不是,二夫人,我知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的好意对我而言却不是好事,时候不早了,您也该回去了。” 孙二夫人见陆宛芝这么说,也不好再打扰,“宛芝,最后二婶就再多嘴一句,大嫂她只认你这个儿媳的,你走后大嫂就气病了,你和离之后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婆母。” 陆宛芝目送着孙二夫人离去。 孙老夫人好吗?身为婆母没有苛待她磋磨她,一入门就将侯府交给自己管家,这样的婆婆确是好的。 可若是真的是好婆婆,怎会让儿子在外养美貌外室,还纵容儿子将孩子记到嫡妻名下? 顾青池看着陆宛芝神色淡然,问道“你夫君真把外室子记在你名下了?” 陆宛芝道:“顾二少,此事与你无关吧。” 顾青池道:“怎会与我无关?我家中常常拿我孟敖还有小郡王与你夫君做对比,长安谁人不知道武安侯年纪轻轻就有大作为,二十岁的侍郎堪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要是真养外室还记在你的名下,可见他的名声都是虚的。” 赵珩道:“我早就说他是伪君子了,你们还不信。” 孟敖点头道:“我听太子说,武安侯这侍郎之位本是陆郎中的,陆郎中回家丁忧,这才将侍郎之位给了他女婿,已显陛下对陆家的看重,武安侯却是如此恩将仇报!” 陆宛芝听到孟敖这么说,倒是一愣,“这是当真?” 孟敖道:“当真啊,陆老相爷乃是陛下的恩师,陆老相爷西去后,陛下便想要奖赏陆家,可你爹与叔叔们孝顺,请求革职丁忧三年,这侍郎之位就给了你夫君了。” 陆宛芝不知此中竟还有天家的皇恩浩荡。 这三年的自己当真是一场笑话,孙克因陆家得了名声,却从未善待过自己,不论如何她都是定要和离了的。 …… 陆宛芝打定和离,一夜好眠,到了卯时便起身。 这清澜书院的是卯时三刻便有早课的,陆宛芝由丫鬟伺候着梳洗一番后,到了学堂已是卯时五刻了。 刚到芝兰阁,便见天字班的王夫子匆匆过来寻她,“院长,这小郡王都这会儿还没来书院呢,这都快辰时了。” 陆宛芝道:“王夫子,您不必着急,回去好好上课,我去找小郡王去。” 陆宛芝宽慰完王夫子之后,便回了陆园本想问问小郡王的去处,才知他竟然还未醒。 陆宛芝便径直往赵珩的厢房而去,赵珩来陆园只带了一个小厮。 小厮在门口打着瞌睡,见着陆宛芝过来连声道:“武安侯夫人。” 陆宛芝问着小厮道:“你家郡王爷还没醒?这会儿都辰时了!” “这才辰时一刻,我家郡王爷一般不到巳时是不起的,除非是东街口有斗鸡会,他才会早起。” 陆宛芝道:“清澜书院的规矩,最迟卯时三刻必须得进学堂,你去将你家郡王爷叫起来。” 小厮常胜睁大着眼眸,连胆怯摇头,“我可不敢,我家郡王爷的脾气夫人您不晓得,他的起床气可大了,先前在宫里的时候,皇后与太后娘娘都任由郡王爷睡着的。” 陆宛芝又揉了揉太阳穴,“书院的规矩不可废,他若是不能卯时三刻到学堂,就只得退学了。” 常胜闻言噗通一声跪在陆宛芝跟前,声泪俱下地道:“夫人,您不能让我家郡王退学,王爷知晓他第二日就被退学,怕是要打死奴了。” “夫人,奴自幼被卖作奴仆,家中上有八十的老母,底下还有三岁的弟弟……奴不能死呐,您发发善心,不要让我家郡王退学。” 陆宛芝看着跪在自个儿跟前的常胜,“你家七十七岁还能生你弟弟?” 常胜也知晓方才说得太过,连落着泪道:“夫人,求您了,奴被王爷打死了反正也是贱命一条。 可要是郡王爷被打得半死,太后娘娘回来得知是您让郡王爷退学才让王爷挨打的,必定会怪罪您的。” 陆宛芝想说太后必定不会如此不讲理,可君主到底是君主。 太后对这位小郡王确实宠爱,万一真怪罪在自己的头上,怕也要牵连清澜书院。 太后得罪不起,但书院规矩也不可废。 陆宛芝略想了想,便推开赵珩房门而入。 入了房内,陆宛芝便闻到了一股淡淡地檀香。 走到床边,便见着一张恬静的睡颜看起来人畜无害,可这人做事着实离谱。 陆宛芝轻声喊道:“郡王爷,郡王爷,赵珩?” 赵珩正在睡梦之中,见到氤氲水雾弥漫之处有一女子。 女子温柔小意地叫着自己郡王爷,循声而去,便见到了陆宛芝的那张脸。 陆宛芝手上还拿着竹鞭朝着他甩来。 赵珩一下子便被惊醒,他拍着胸脯道:“好在只是噩梦。” “小郡王,您终于醒了。” 赵珩缓缓转头,见着床榻边站着的陆宛芝,绝世的俊脸之上满是骇色。 世间恐怖之事,莫过于做了一个噩梦,以为自个儿醒了,却又紧接着做了一个噩梦。 第七章 怎么就不配娶你了? 赵珩深呼吸一口气,虽是噩梦,可他一个堂堂大男子还怕梦中的陆宛芝不成? 于是乎赵珩便从床榻上起来,穿着一袭单薄的湖丝单衣领口敞开,走到了陆宛芝跟前,“本郡王从不打女人,就算在梦中也不会打你,你赶紧离开本郡王的梦境。” 陆宛芝蹙眉道:“郡王爷,您睡迷糊了吧?这可不是在梦中,我是来叫你起来去书院的。” 赵珩听到陆宛芝的声音,揉了揉睡眼,拧了一把自个儿的手背,疼得厉害。 赵珩更是惊惧,低头一看自个儿敞开的领口,连回到床榻之上,用锦被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陆宛芝,本郡王就知晓你贪图我美色,对我不安好心!” 赵珩紧紧握着被子,控诉道:“你可知男女大防吗,一大早就进男子的房中,此事若是被旁人知晓了,本郡王的名声可要被你给毁了!” 陆宛芝无奈道:“郡王爷,你还有名声吗?该担忧名声受损的也该是我吧?” “你既然知晓,为何还擅闯我的房间。” 陆宛芝指着外边的天色道:“已经快辰时了,书院早课是卯时三刻,你已迟到,我便前来叫你起来。” 赵珩望着外边的天色,晨曦透过门一片金光洒在地上,他将锦被盖住了脑袋道:“才辰时不到,你就要我起来?卯时三刻,这是人过得日子吗?” 陆宛芝道:“朝中卯时正便要上朝了,官衙卯时点卯,于读书人而言,卯时三刻已是迟了。” 赵珩双手捂着耳朵道:“本郡王才不会这么早起呢。” “那我只能让你退学了,书院规矩不可废。” 赵珩丝毫不受陆宛芝的威胁道:“你以为本郡王乐意来你们书院吗?退学……嘶……” 赵珩牵扯到先前的伤口,疼得厉害,若是被退学,免不了又要挨责罚。 赵珩捂着伤口,咬牙起身道:“早起就早起,大不了到了书院之中也能睡,常胜,伺候本郡王起床。” 常胜从一旁取过了架子上绣着金边祥云的湖锦圆领袍。 赵珩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刚要掀开锦被,便见到一旁的陆宛芝,又连将被子给蒙住:“本郡王要换衣裳了,你还看?” 陆宛芝听着赵珩不善的语气,道:“就郡王爷这副小身板,有什么值得看的?” 大盛民风开放,端午赛龙舟时,更有郎君赤膊上船的,陆宛芝自是不屑看赵珩的。 赵珩整个人都被怒火萦绕着,小身板?他的身板这么着要比她那夫君强上太多了。 “难怪你夫君只喜欢外边养着的女子呢,你可真讨人厌。” 陆宛芝听到赵珩此言,转身离开了赵珩的房间,“辰时二刻若郡王爷还不能赶到书院,就别怪我让您退学了。” 赵珩轻斥道:“我若是你夫君,也必定会养外室,且要休了你。” 陆宛芝顿住脚步,回头看向赵珩,“郡王爷放心,要做我陆宛芝的夫君,怎么也得通晓四书五经,学富五车,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再怎样也轮不到你做我夫君的。” 赵珩鼓腮道:“我是皇家儿郎,怎么就不配娶你了呢?” “你除了皇家儿郎的身份还有其他的吗?”陆宛芝道。 赵珩系上了圆领袍的衣带,束起了长发,矜贵得很:“就皇家儿郎这一身份,你见着本郡王就得低声下气,否则你怎么还会让本郡王来你书院呢?” 陆宛芝说着:“当今陛下圣明,长安其余书院连国子监都不收郡王您,我清澜书院若是不肯收你,陛下与楚王必定也不会怪罪。 不过是我知晓做媳妇的难处,看在宋玲与为民守卫边疆十余年的楚王爷面子上,我才许你破格免试入清澜书院,并非你是皇子龙孙。” 赵珩甚是郁闷,“抛除皇家儿郎以外,本郡王还长得好看呢,怎么就不配做你的夫君了?” 陆宛芝揉了揉太阳穴,怎就变成了争论赵珩配不配做她的夫君了呢? “郡王爷,已到辰时了,您再耽搁下去,可连用早膳的时辰都没有了。” 赵珩慵懒地打了一个呵欠道:“气饱了,不吃了。” …… 武安侯府内,孙克这两日在礼部的日子并不好过。 方才一下朝更是被尚书好生斥责了一番,让他回府好好反省,不必去礼部衙门。 孙克见着弱柳扶风的女子抱着一个襁褓过来,“宝哥儿,爹爹回来了。” 孙克见到美妾娇儿,并无轻松,反倒是越发得烦躁了。 柳依依见着孙克如此,连将孩子给了一旁的奶娘,走到孙克跟前柔声道:“侯爷,您这是怎么了?” 孙克冷声道:“我倒是小看了陆家了,这前日陆宛芝走后,昨日与今日尚书大人都没给过我好脸色瞧!” 柳依依诧异道:“这陆老相爷都归天了,如今陆家在朝中可是一个职位都没有,尚书大人怎会为了陆家给您脸色瞧呢?” 孙克道:“陆老相爷生前门客众多,朝中更有不少官员是出自清澜书院的,礼部尚书先前也是陆老相爷的门生,得知陆宛芝受了委屈,自然不给好脸色瞧。” 柳依依红了眼眶,泫然欲泣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侯爷,您要不去劝陆宛芝回来吧?我愿意为了侯爷的前程,带着宝哥儿远离长安的,” 孙克将柳依依搂在了怀中,“我怎能舍得让你们母子二人流落在外,我就不信那陆宛芝真能舍得侯夫人的高位,只是欲擒故纵罢了,只要我几日不去找她,她必定自觉无脸,乖乖回来的。” 孙克眼中满是愧疚道:“只是,依依……” 柳依依抬眸看了一眼孙克,“侯爷,您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依依,陆家远比我想的有能耐,所以我不得不先让陆宛芝生下一个嫡子,稳住陆老相爷的那些门生。” 柳依依又是啜泣着:“等侯爷有了嫡子之后,宝哥儿如何办?早知我就不生宝哥儿了,将他带来这世上受委屈。” 孙克说着:“依依,你放心,我会与陆宛芝好好谈谈的,她若想我进她的房门与她生下嫡子,必要将宝哥儿也认为嫡子。” 柳依依更是委屈道:“都怪我出身低下,宝哥儿连喊我一声母亲都不行。” “私底下宝哥儿还是可以叫你母亲的,至于陆宛芝,不过是还有点用处而已,在我心中,依依永是挚爱。” 柳依依在孙克的怀中,心中却是惶恐。 陆宛芝长得漂亮文采斐然,若是孙克真与陆宛芝有了夫妻之实,以陆宛芝的容貌要收拢孙克之心太容易。 届时,她该如何办?武安侯夫人之位,柳依依哪里能不想呢? 陆宛芝必定不能归来孙家。 第八章 天字班的先生 赵珩在书院之中一觉睡到了正午时分,醒来正好是下学用午膳时分。 清澜书院共有书生一百二十余人,若是一道用膳也无这么大的地方,是以天字班的学生们有专门的膳房。 天字班的学生都是世家子弟,用膳的厅堂便修缮的富丽堂皇。 顾青池与孟敖两人取来饭菜,坐在赵珩的边上道:“没想到你今日这么早就起来,以往你可是不到巳时都不起来的。” 赵珩恼道:“还不是陆宛芝,她仗着我爹让她管我,狐假虎威让我早起,她想我好好读书我偏不如她的愿。” 孟敖道:“小郡王,您可消停点吧,你都说了是楚王爷让陆宛芝管着你,你还敢得罪她呢?” 赵珩说道:“可不是得罪,我要让她亲自请我离开书院。” 顾青池好奇问道:“这可不就是退学吗?你不怕被你爹打吗?” 赵珩勾手让着孟敖和顾青池两人凑近,低声在他们耳边说着自个儿的计策。 顾青池听了慌张道:“这能行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这春日正好的,被憋在书院里多憋屈?”赵珩看了两人一眼,“你们帮不帮忙?” 孟敖与顾青池两人连连答道:“帮。” 想好了如何对付陆宛芝的计谋时,赵珩觉得书院之中的平淡的午膳都香甜了不少。 书院午休足有一个半时辰,赵珩便拿着骰子招呼着天字班的学生一道玩耍。 天字班的书生也是不敢得罪这位小郡王的,众人便赌起了银子。 午后的第一堂是王夫子的。 王夫子见到赵珩竟然不睡了,端坐着看着书籍,颇有温文尔雅的书生气,略感欣慰。 王夫子摸着花白胡子道:“你们方入学,就从战国策学起。 战国策共记载了西周至秦灭六国之长达两百年之历史。 今日我们所学的便是燕策,想必大家都听过千金买马这个典故吧?” 众学子纷纷应合。 唯独赵珩道:“没有听说过。” “那好,就请郡王爷将战国策打开,读第一篇的燕策。” 赵珩将书籍打开,便往下念着:“古之国君有以千,金求千里马者三年不,能得涓人言于君曰请,求之君遣之三月得,千里马马已死买其首,五百金反以报君……” 学堂之中已有人憋不住笑了。 姜璃连拉着赵珩的衣角道:“你全都读错了。” 王夫子一脸的铁青之色,他还是头一次见有人如此断句的。 赵珩道:“这些字,本郡王哪里读错了?” 王夫子道:“应是古之国君,有以千金求千里马者,三年不能得。涓人言于君曰:“请求之。”君遣之。 三月得千里马,马已死,买其首五百金,反以报君……” 赵珩听着王夫子读了一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么读的,夫子,这篇讲的是什么意思?” 王夫子见赵珩连这么简单的意思都不知,但依旧解释道:“这讲的是古时候有一个国君十分喜欢千里马,花了三年时间买千里马都得不到。 小太监说他能买到,三月之后,小太监果真找到了一匹千里马,却是死马,小太监便花了五百两金子买了死马。 国君不解为何要浪费五百两金子买一匹死马,太监说若是国君愿意花五百两买马,必定会让马主人看到诚意,必定会有人来献马。 此故事告知世人若想要招揽人才,必定得拿出诚意来,才能让人才心甘情愿地臣服。” 赵珩道:“夫子,你说的不对,国君如此爱马,花了三年时间求马却求而不得,底下大臣全是死的吗? 还得靠一个小太监花重金买了死马才能让人心甘情愿献马,这只能说明千里马之主藐视君主威仪,陛下想要一样东西,底下人竟然藏着不给,这叫欺君犯上。” 顾青池与孟敖两人鼓掌叫好:“小郡王说得真好。” “咱们小郡王是才貌双全,说得对极了,古来便是以君王为尊。” “这陛下若要千里马,四海之内谁人敢不卖,还藏着掖着不就是对陛下的大不敬吗?” 王夫子听着他们的言论,气得胡子直抖道:“你们这是歪理!” 赵珩说着:“本郡王这可不是什么歪理,那国君求马三年足可见他的诚意。 可是民间马夫却将马养死了还也不愿给陛下献马,这马主子不敬国君,就算不治罪也就罢了,凭什么还能拿国君的五百两金子? 你们清澜书院教学子这些,是否就意味着我皇伯伯若想要学子入朝堂,还得给学子不止五百金的赏银,才能让学子效忠陛下?” “你,你……”王夫子气得直发抖,“老夫可没有这个意思。” 赵珩道:“王夫子,方才你说的我们可都听到了,姜璃,你是不是也听到了王夫子如此类比的?” 姜璃道:“小郡王,你别太过分了。” 赵珩嗤笑了一声,对着坐在自己跟前的沈洛之道:“沈洛之,你说是本郡王说得有理还是夫子说得有理?” 沈洛之淡淡地扫了一眼赵珩道:“都有理。” 赵珩又问着书院之中其余的同窗们。 这十个同窗,哪里敢得罪霸名在外的赵珩,况且事关陛下朝廷,万一说错了话,赵珩去陛下跟前乱说一通可就遭了,便都纷纷觉得赵珩有理。 赵珩听到众人的答复,挑衅地对着王夫子道:“王夫子,就您这本事,怕是教不了我们呐!” 王夫子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姜璃连过去扶住了王夫子,对着赵珩道:“你太过分了,夫子,我先带你去看大夫。” 王夫子离了学堂之后道:“不去看大夫,劳烦你送我去苍兰阁一趟。” 姜璃扶着王夫子到了苍兰阁,陆宛芝见着王夫子如此虚弱的模样,连道:“王夫子,您这是怎么惹?” 姜璃在一旁把方才在课堂上赵珩如何气王夫子之事,与陆宛芝说了一遍。 王夫子无奈地对着陆宛芝道:“陆姑娘呐,老夫这把年纪了早该颐养天年了,来清澜书院也是想多教导后辈,为朝廷献上人才,可这天字班我着实是没法教了。” 陆宛芝叹了一口气,“委屈夫子您了,您先休息几日,到时候您还是回去教玄字班吧,至于天字班……” 陆宛芝脑海之中搜刮了一圈书院之中的夫子,都无合适之人,便道:“我亲自去教!” “陆姐姐,可是您是女子呐……” 姜璃说了一半便又道:“我不是嫌弃您是女子,我知晓以您的才华教我们绰绰有余,可我怕你被小郡王欺负。” 陆宛芝道:“无碍,姜璃,劳烦你送夫子回府歇息去了。” 姜璃连应道:“好。” 陆宛芝从书桌上取了一本战国策,便去了天字班,她到天字班时,就听得里面一阵喧闹。 赵珩手中摇着一个骰盅,“来来来,买定离手,押大还是押小。” 骰盅刚落下,赵珩要打开时,便见一只涂着大红色丹寇的纤纤玉手先握住了骰盅。 “还在上课呢,怎能玩骰子?都坐好。” 赵珩见是陆宛芝前来,挑衅道:“天字班没有夫子上课了,王夫子自认学识不高教不了我们走了,没有夫子,玩玩骰子又怎么了?” 陆宛芝缓缓道:“谁说天字班没有夫子了?从今日起我便是天字班的先生,日后你们都是我的学生。” 陆宛芝此话一出,满堂的少年可都不淡定了。 沈洛之端坐在位置上,缓缓抬头看向陆宛芝,见陆宛芝的容貌稍惊艳,又垂下了眸道: “武安侯夫人,从古至今虽也有女先生,可女先生都是教导女子的,从没有女先生教导男徒弟的。” 赵珩连点头道:“沈洛之,你总算是和本郡王英雄所见略同了。” 陆宛芝对沈洛之的印象倒是不错,镇国公府的世子,他文采不菲,来天字班也是因其他的班的学子已满了。 陆宛芝道:“教书育人重要的是学识高低,我虽是女子,但以我的学识也足以教你们。” 赵珩不服道:“我们都是世家公子,被长安人知晓我们拜一个女子为师,你让我们的脸面往哪里放?” 第九章 绝不叫你一声师父 “武安侯夫人,楚郡王说的有道理,这我们好歹也是世家出身,日后都是要入朝为官的,被一个女子教导,说出去可太难听了。” “就是,就是!堂堂清澜书院难不成就没有其他有能耐的夫子了吗?” 众少年你一言我一句地开口。 “武安侯夫人,你还是回侯府好好去相夫教子去吧!” 陆宛芝倒也不恼,缓缓道:“你们说日后要入朝为官,可按照你们如今的学识,除了沈洛之许能中功名之外,你们其他人连中举子都难。 诚然你们可以走祖上的荫封要个虚职,可你们甘心这辈子碌碌无为吗?我自幼是由祖父亲自教导的,我敢保证我必定能助各位高中进士。” 赵珩不服气道:“进士?陆宛芝,你以为进士是街上的白菜呢?” 陆宛芝对着赵珩道:“方才你说千里马主子对国君不敬,明明有马却不愿献给陛下。 可如今的郡王爷与马主子有何区别?陛下宠爱郡王爷,郡王爷本该是才华满腹为陛下排忧解难,可你却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样样……” “等等,你少诬赖本郡王,本郡王可从来不去青楼楚馆的!”赵珩双手叉腰,“小心本郡王治你诬赖之罪。” 陆宛芝道:“郡王爷如今乃是人一生最该拼搏的及冠之年,可你却不学无术,不说报报效朝廷,就连让陛下省点心都做不到,给皇室蒙羞。 你何以大言不惭,说千里马主子该无私报销朝廷,毕竟你身为皇家子弟受陛下照拂,都不愿为陛下排忧解难。” 赵珩脸色通红地指着陆宛芝道:“你!” 陆宛芝又扫向了顾青池道:“还有你,顾家二少爷,皇后娘娘的亲侄儿太子的亲表弟,不说好好读书日后成为姑姑与表兄的助力,却跟着赵珩横行霸道为你顾家抹黑。 赵珩他是皇子龙孙再是纨绔也是皇家人,伤害不到家中出嫁的女眷,而你呢,你如此纨绔是给你姑姑与太子脸上蒙羞。” 陆宛芝又转向孟敖道:“孟国公府的小世子,日后的孟家的掌舵者,已经过了二十却一事无成。 你还瞧不起女子,你孟家若没有你姐姐嫁给太子殿下,如今在朝堂之上你孟家还有何能耐?” 孟敖羞愧地低下了脑袋。 陆宛芝神色冷冽地道:“你们个个都是家中嫡子,日后要挑起家族重担,却在书院里为难先生有意思? 从古至今,兴旺家族如大厦将倾只在一瞬间,连当年鼎盛的王谢世家如今也只偏安江南,堂前燕已飞入寻常百姓家。 你们十三个人中,除了他赵珩能一直有家族庇佑,你们其他人哪个不是要担起家族重责来的,怎敢跟着他欺负年迈的先生的? 今日若是不服气我来做天字班的女先生,你们大可离开清澜书院,若是信我的,想要日后高中进士的就留下。” 孟敖与顾青池被陆宛芝骂得羞愧,回到了坐位上端正地坐好。 赵珩气得鼓腮,“你们两个也忒不讲义气了吧?就这么认她一个女子做夫子了?” 孟敖与顾青池两人对视一眼,兄弟情义固然重要,可这次若是他们离开学堂的话,不就是正符合陆宛芝说得给家中丢脸了吗? 顾青池不敢给皇后蒙羞。 孟敖更是知晓姐姐入东宫四年,只生下一郡主,他娘亲这些年也没少给太子妃求生子的秘药,可见姐姐之难,他哪敢这时候离开清澜书院,给姐姐蒙羞呢? 沈洛之也坐回了位置上。 赵珩瞪着沈洛之道:“喂,他们两个胆子小也就算了,你呢,你可是镇国公府世子,离开清澜书院照样能考中举子,就甘愿拜一个女子为师了?” 沈洛之道:“楚郡王,今日不止是你得罪的夫子,是我们全天字班得罪了夫子,你能承受住气走夫子的罪名,我们承担不起,更不能就此离开好不容易才能进来的清澜书院。” 沈洛之话音一落,其他的学子都纷纷入座了。 陆宛芝淡淡地扫了一眼赵珩,“赵珩,你还不去坐好?” 赵珩气恼道:“陆宛芝,你怎敢对本郡王直呼其名?” 陆宛芝不急不缓将这骰盅放在先生的书桌上道:“不能直呼其名的是你,从今日起你就得喊我一声师父。” 赵珩怒气腾腾道:“我才不叫呢,我宁可被我爹打死,也绝不叫你一声师父。” 陆宛芝便指着门口道:“若不愿叫师父,你大可离开学堂。” 赵珩气恼着往门外而去,便听得陆宛芝道:“玉竹,你将骰盅拿到楚王府之中去,并与楚王说一说今日在学堂里楚郡王有多大的能耐!” 玉竹接过骰盅应是。 赵珩见着骰盅,从玉竹手中夺过骰盅,鼓着双腮回到了自个儿的位置上入座。 赵珩一入座便趴在了木桌上,闭眸要入睡。 陆宛芝走到了赵珩跟前,将手中的书籍打在了赵珩的脑袋上,“课上不许睡,日后入朝堂了,在陛下跟前你也入睡不成?” “有什么不敢入睡的,我在宗庙之中都敢睡。”赵珩道,“赵家先祖都没怪我,皇伯伯更不会与我计较了。” 陆宛芝:“……” 赵珩见陆宛芝吃瘪甚是高兴,朝着陆宛芝挑衅一笑。 陆宛芝不理他,继续讲着方才王夫子讲过之内容,“方才赵珩虽是故意曲解燕策之意,却也是有几分道理的,只是战国时与我们如今大盛朝又有不同,战国七雄争霸,人才自是择明君而辅佐。 而如今大盛天下一统,兵强马壮,若陛下想要千里马与人才,自也是唾手可得的,世道不同必不能一同而论,赵珩,你可明白?” 赵珩哼了一声,“既然天下一统,又为何还要学这些,你是不是盼着我们大盛被分裂呢?” 赵珩此话一出,整个学堂都倒吸一口凉气,陆宛芝拿着书籍又在赵珩头上敲了一下,“你爹十几年保卫大盛疆土不受倭贼与海贼夺取,你呢?竟敢说这种混账话?” 赵珩捂着头,“既然大盛一统,学这些战国时抢夺人才的又有何用?” 陆宛芝深呼吸一口气道:“因为陛下不止一个儿子,不止有一个太子,懂吗?” 赵珩摇摇头,“不懂。” 陆宛芝说着:“古往今来夺嫡之争甚是凶狠,当今陛下当年登基就是险象环生,如今虽早立太子殿下,可是朝中有能耐的皇子也不少……” 赵珩站起来道:“你方才还说我说混账话,你这话不混账吗?你说我几位堂兄要夺嫡,这不是在挑拨皇室兄弟关系吗?我要去告诉皇伯伯。” 孟敖与顾青池倒也知晓厉害关系,连将赵珩拉住,“小祖宗,这话你可不能在陛下跟前胡说。” 陆宛芝扫过赵珩道:“我说的是实话,你不是问我为何如今天下一统,却还要学如何招揽人才吗?这就是缘由。 你身为皇室子弟受尽宠爱,是你投胎投的好,你出生之时,陛下已登基多年。 你若是早出生几年,可能你连活都活不下来,就丧命于夺嫡之争中。 虽说臣子只需要效忠陛下,拉帮结派夺嫡之争不该陷入,可我不想教你们这些虚的,在朝堂之上若有夺嫡之争就不可能不站队。 寻常人家兄弟尚且会为了家产闹得大打出手,这可是天下至尊的九五之位,有几人能不稀罕?到时你们入了朝堂,如何为自己所效忠的皇子招揽人才,便可效仿这千里买马。” 赵珩道:“你错了,我就不稀罕九五之位,做皇帝多累啊,皇伯伯天天卯时不到就起了,夜里要到戌时才能歇,烦都烦死了。” 第十章 柳依依找上门 说罢,赵珩便打了一个呵欠,“做一个王爷挺好的,你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怎么赵家皇子非要夺皇位呢?” 陆宛芝问着赵珩道:“做王爷固然是好,可请问你,这长安城之中有几个郡王爷?与你一般敢任性妄为的郡王爷有几个?” 赵珩细一想,在长安城之中的郡王爷总共就三个,还有两个郡王爷见着他跟耗子见了狸奴似的。 陆宛芝道:“你明白缘由了吗?当初你皇伯伯为何要争九五之尊?不也是为了你如今可以做长安城霸王吗? 你想想,若是换了你其他的皇伯伯登基,你爹身为嫡出皇子还能活到如今?你还能如此受宠?只怕你能不能出生都未可知。” 赵珩这么一想,后脊背都在发凉。 陆宛芝对着一众少年道:“学战国策,是要学以致用,并非是曲解此中的道理,朝中做纯臣也就等于一辈子不长进,只会步步走向消亡。 拉帮结派虽是不妥,却才是明哲保身让家族兴盛之礼,如何为你们日后要孝顺的主子收揽人才,燕策便是一计。” 赵珩看着陆宛芝,“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教我们如何拉帮结派,这要掉脑袋的。” 陆宛芝都不理会赵珩,“时辰不早了,今日的课就到这里,你们好好回去温书,并且熟背今日所学的燕策。” 众人起身恭送陆宛芝。 赵珩与孟敖顾青池两人道:“陆宛芝竟敢教我们拉帮结派,我们要去告诉皇伯伯这些,她必死无疑。” 顾青池拉住了赵珩道:“小郡王,你是不是傻呐?” 赵珩瞪着顾青池道:“你才傻呢!” 孟敖道:“小郡王,这次的确是您没想明白,我们都是太子殿下的人,陆宛芝这么说,你说其他的十位同窗会如何想?他们会舍近求远去为其他皇子效忠吗? 东宫必定是他们的首选,为东宫收揽其余十个清澜书院的书生以及他们背后的家族,这不好吗?” 赵珩看着孟敖与顾青池,头一次发现了自己原来与两个兄弟是有差距的。 连孟敖都明白的道理,他却不明白。 赵珩与太子不仅仅是亲堂兄弟,还是亲表兄弟,可以说与亲兄弟没什么两样了,对太子有益之事,赵珩自然不能去告状。 赵珩渐渐地放慢了脚步,见着顾青池与孟敖两人远去,他慢慢地走在下山的台阶上,烦躁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 陆宛芝下山时,便见到了赵珩一人往两旁的竹林间踢着石子,“山上的竹子可没有惹着你,明日课上可是要抽背燕策的,你不回去背书在这里踢石子做什么?” 赵珩淡淡地看了一眼陆宛芝,更是重重地踢着脚下的石子。 却因踢得幅度大,一个不防整个人往后倒去。 赵珩本还期待着陆宛芝扶他一把,却不料陆宛芝后退了一步,他整个人便重重摔在了石阶上。 “嘶,你还说你是师父呢,见徒弟摔倒,也不知道扶一扶的吗?” 陆宛芝笑了一声。 赵珩坐在地上看着陆宛芝的笑容,他竟然觉得陆宛芝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赵珩连甩开脑海之中的念头,“本郡王又不想考功名,我才不背书呢!” “既然不愿意背书,就抄书十遍。” 陆宛芝伸出手扶了一把赵珩道,“你别怪孟敖与顾青池今日背叛你认我为师,他们两人与你到底是不同的,你比他们轻松得多。” 赵珩握着陆宛芝的手起来,又连连放开,还嫌弃地在自己衣裳上擦了擦手,“我原以为他们和我一样不爱读书不爱朝政,可是他们好像要比我聪明得多。” 陆宛芝道:“你愿意承认自己笨,倒也不晚。” 赵珩气鼓鼓地道:“你才笨呢!本郡王过目不忘怎会笨?” 陆宛芝抬眸道:“过目不忘?那你还说不背书?” “我那是不想听你的话,更不想听我爹的话好好读书,整本战国策我都能倒背如流。”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陆宛芝道。 赵珩道:“墨即莒独唯者下不之城齐庙宗室宫其烧……” 陆宛芝听着赵珩乱七八糟地说了一通,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当真是将刚才所学的燕策倒背如流了。 陆宛芝看向赵珩道:“你既有过目不忘之本领,为何不好好念书呢?” 赵珩道:“过目不忘用在念书可没什么用,用在打叶子牌上可是能赢不少银钱的。 本郡王因过目不忘的本事,打叶子牌从未输过一次,全长安赌场见到本郡王都闻风丧胆,所以本郡王才不笨呢!” 陆宛芝:“……” 赵珩见陆宛芝不理自己,又低声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本郡王傻?连孟敖与顾青池都明白你刚才那番话是为太子招揽人才,而我却听不出来。” 陆宛芝摇摇头道:“你不是傻,你是被人护着太好,全天下最尊贵的主子都护着你,你自然可以如此单纯,毕竟陛下娘娘太后太子都会护着你的。” 有时候,陆宛芝也挺羡慕赵珩的,可率性而为,若她是赵珩,就不会在孙家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了。 赵珩咬唇道:“王夫子家在何处?刚才课上是我过分了些,我讨厌的是我爹和你,不该去气他的,我得去和他赔礼道歉。” 陆宛芝揉揉太阳穴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没想到你还不是纨绔到无可救药。” “我虽说要对王夫子道歉,但你也别以为本郡王就会乖乖地读书,本郡王还是厌恶你的。” 陆宛芝听着赵珩说厌恶自己,倒也不放在心上,反正自己也很厌恶他。 玉兰扶着陆宛芝道:“姑娘,您是不是又头疼了?” 陆宛芝道:“没事,这两日劳心了些,离开了孙家,头疼之症迟早会好的。” 陆宛芝与赵珩下山后,便在陆园跟前见到了一顶青色的小轿。 轿中的女子掀开帘子,摇着纤细的腰肢走到了陆宛芝跟前道:“姐姐,您总算回来了。” 赵珩看着从轿子里出来的女子,穿着清凉,一身的香味,忙捂住鼻子道:“陆宛芝,你妹妹身上怎么这么大一股味。” 陆宛芝见着跟前的柳依依,蹙眉道:“这可不是我的妹妹。” 柳依依见着陆宛芝身边的美貌男子,双眸一转浅笑道:“难怪姐姐张口闭口要与侯爷和离呢?原来已找好了下个夫君了,恭喜姐姐与这位郎君了。” 赵珩听到了柳依依此言,忙反驳道:“你可别侮辱本郡王的清白,虽然你姐姐的确是对本郡王的美貌有非分之想……” 陆宛芝不顾自小娘亲教导女子要端庄,狠踢了一脚赵珩,“郡王爷若再胡说,我就去找楚王爷要个公道,这是武安侯养在外边的外室。” 赵珩被陆宛芝踢了一脚,更要发怒,听到是武安侯的外室,才知刚才自己说的话会给陆宛芝带来麻烦。 赵珩虽然厌恶陆宛芝吧,可是更讨厌外室,“难怪这么大一股味,原来是狐骚味!” 第十一章 心中最讨厌的人 柳依依被这般侮辱脸色一变,得知跟前这位是楚王家的小郡王,便也只能下跪道: “方才奴不知您是郡王爷,是奴的错,奴不该胡乱编排楚郡王您的,还请郡王爷赎罪。” 说着,柳依依便狠狠地打了自个儿一巴掌。 陆宛芝低眸看着柳依依道:“你来此处有何事?” 柳依依抬眸望着陆宛芝道:“奴,奴本是来请夫人回去的,奴愿意将侯爷让给夫人的,还请夫人尽早回侯府。” 陆宛芝冷嗤道:“让?这个让字从何谈起?此处不是你来的地方,日后不必再来了。” 柳依依跪行到陆宛芝跟前,梨花带雨到:“夫人,奴求您了,您离开孙府之后,尚书大人就因此对侯爷摆了脸色,求您莫要因为痛恨奴婢而耽误了侯爷的前程……” 柳依依握着陆宛芝的手道:“夫人,您若还生气,要打我就随你,就请您回孙府去吧。” 陆宛芝抽出了柳依依的手,看着柳依依痛哭流涕的模样,只觉虚假做作。 陆宛芝嫌弃地用帕子擦了擦手道:“柳依依,我知晓你不过是一个家道中落的可怜人,我不与你计较。我已决定和离,日后你我之间再无干系。 可若是你非要来闹事,来我跟前令我恶心,那我必定让你所求皆空!” 柳依依抬眸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陆宛芝识破了她的伪装,便从地上起身道: “陆宛芝,你最好说到做到,可别嘴上说着要和离,私下里却让你陆家门生为难侯爷,想要侯爷留你在侯府之中。” 陆宛芝冷讽一声道:“我从未让陆家门生为难过孙克,只要孙克签下和离书,我与他便再不是夫妻,你有来我此处闹的功夫,倒不如去劝孙克早日签下和离书。” 柳依依皱了皱眉,进了轿子之中,望着陆宛芝与赵珩两人并肩进了陆园,柳依依握紧了手中的帕子,心中有了一计。 赵珩入了陆园,对陆宛芝所为甚是不解:“你怎么对她这么好脾气了?她可是抢了你夫君的人。 我看那些世家夫人对付狐媚子可颇有手段,你呢,在本郡王跟前逞能,却被一个狐媚子死死压住?” 陆宛芝道:“我与她斗是自贬身份,斗倒她一个,还会有杨依依,花依依的,又有何意义,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孙克。 你们男子都是一副德行,娶妻纳妾,给妻子按上善妒罪名,给妾侍按上美色误人的罪名,到头来女子名声尽毁,男子依旧是清清白白。” 赵珩辩驳道:“你骂你夫君,扯上男子做什么?我可没有如你夫君那般养外室,我日后若是娶了妻子必定会对妻子一心一意绝无二心,连什么妾侍都不纳。” 陆宛芝问道:“为何你会有此想法?” 赵珩说道:“方才听你说皇室之中不是同一个娘亲生的兄弟争夺家产,我可不想老了还要被妻妾子女算计家产。” 陆宛芝着实没想到赵珩还能想到此处,“郡王爷通透。” 赵珩受了陆宛芝的夸奖,心中微喜,“你要不要我找人帮你去教训教训孙克出出气?作为报答,你就别听我爹的话了,也别在课堂上别管我了。” 陆宛芝摇摇头道:“不行,你是清澜书院的学生,除非退学否则我就不可能不在课堂上管你。” 赵珩轻哼道:“你真讨厌,方才就该对柳依依说你贪图我的美貌……” 陆宛芝抬脚又要去踢赵珩,赵珩早有防备,退后了两步,“以往还听人说武安侯夫人很是端庄,你这叫端庄吗?动不动就踢人?” 陆宛芝再好的脾气遇到赵珩也变得差了,“谁让你胡说八道,毁我名声的?” 赵珩道:“是你先来与本郡王作对的。” 陆宛芝道:“我本就没与你作对,我不过是奉楚王之令而已。” “你听楚王的管着我读书,可不就是跟我作对吗?”赵珩道,“若不是你让我进清澜书院,我这会儿就能在赌坊里逍遥呢!” 陆宛芝揉了揉太阳穴,头疼得厉害,靠着石凳入座。 玉兰连伸手给陆宛芝揉着太阳穴道:“姑娘,我去给您熬副药来吧?” 陆宛芝点点头道:“嗯。” 赵珩见陆宛芝头疼虚弱的模样道:“美人计苦肉计对本郡王都没用,别以为你装病本郡王就会放过了,只要你管我一日,本郡王便与你作对一日。” 陆宛芝疼得双眉紧蹙,玉兰对着赵珩道:“小郡王,我家姑娘的头疼是一月前得知外室子出生就犯下的了,并非是装病,我要去给姑娘熬药了,您就少气我家姑娘吧。” 赵珩看着脸色苍白的陆宛芝,总算也是闭上了嘴。 …… 柳依依回到侯府后,便抱起还在熟睡的宝哥儿,望着宝哥儿白嫩的脸庞,柳依依一个心狠,拧了一把宝哥儿的大腿。 宝哥儿吃痛,哭声凄厉,吵到了在书房之中的孙克。 孙克出门见着柳依依抱着宝哥儿哭泣,本是烦躁的很,可见到柳依依侧脸上的手掌印,孙克便只剩下心疼。 “依依,你脸上的掌印是谁打的?” 柳依依捂着掌印,故作遮掩道:“没事的侯爷,不过是我自己摔了。” “摔了怎能成这样?” 柳依依抱着宝哥儿起身,却像是站不稳一样,抱着宝哥儿就摔倒在地。 这令孙克不仅是惊慌,更是心疼,连打横抱起柳依依到了房中。 孙克掀开柳依依的裙摆的查看着,只见柳依依的两只膝盖都红了。 “依依,你说实话?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柳依依红着眼眶道:“侯爷,我知晓你在朝中艰难,便去找陆宛芝,对她说我愿意离开你,而让你与陆宛芝夫妻恩爱,可不料陆宛芝却罚我跪下,还打了我一巴掌…… 我见陆园之中有年轻男子,就问了一下那男子的身份,陆宛芝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说我污蔑她与别的男子有苟且……” 孙克气得直握手道:“依依,你别怕,我明日就去找那个毒妇算账,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就下起了濛濛细雨,乍暖还寒,令人不由地想多睡一会儿。 赵珩还在睡梦之中,便感受到了一阵寒风凛冽,睁开眼眸便发觉床上已无锦被,房中窗棂大开,而他的跟前站着陆宛芝。 赵珩深呼吸一口气,带着慵懒沙哑的睡音道:“你都不讲讲男女大防的吗?又进我屋,要说你不是贪图本郡王的美色,本郡王才不信。” 陆宛芝指了指外边的敲更声道:“卯时一刻了,你只有两刻钟的功夫洗漱用膳赶到学堂里。” 赵珩气鼓鼓地瞪着陆宛芝,“你已经超过我那混蛋爹,成为我心中第一厌恶的人了。” “起身,莫要迟到了。” 陆宛芝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他最讨厌的人,便往外而去。 赵珩闭上眼睛想要再睡,就被孟敖与顾青池给拉了起来。 “小祖宗,醒醒吧,你已经多睡了一刻钟了,方才才卯时,陆宛芝就来我们房中将锦被都收走了,还把窗户都开着叫我们起来。” 赵珩揉揉眼道:“她一大早上来我房中不是觊觎我的美貌,真的是来叫我起来的?” 顾青池与孟敖都不解赵珩话中的意思,道:“小祖宗,你还是赶紧起来吧,可只有两刻钟了,到山上还要走好久的路呢。” 赵珩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今日这么冷,陆宛芝还收走锦被,冻出毛病来怎办?等皇祖母回来了,我必定要狠狠告她一状!” 赵珩怀着对陆宛芝的恨意,克服寒冷与困意起了身。 雨雾蒙蒙,春日里卯时的天还未全亮,灰蒙蒙得需打着灯笼方可。 陆宛芝带着玉兰玉竹两个丫鬟才出陆园之门,遇到了武安侯府的马车,一眼便见到了在马车旁打着伞的孙克。 孙克见着灯笼光下的陆宛芝,上前,扬手,给了陆宛芝一个巴掌,狠狠道:“你昨日为何要欺负依依?” 陆宛芝躲闪不及,重重地挨了这一个巴掌。 第十二章 痛打孙克 “姑娘。” 陆宛芝身后的丫鬟见陆宛芝被打,连走到陆宛芝跟前扶着陆宛芝。 玉竹更是想要上去对孙克动手,却是被陆宛芝拉住了手腕。 陆宛芝抬眸看向孙克的眼神之中尽是凌厉,“我何时欺负柳依依了?” 孙克恶狠狠地说着:“依依她昨日被你折磨得梦中都在求饶,才寅时就吓醒过来,我给你高高在上的侯府夫人之位你还不满足,偏偏要来折磨依依,我警告你,依依若有好歹,我要你的命!” 陆宛芝冷讽道:“侯爷既然如此在乎柳依依,何不赶紧写下和离书,去娶柳依依为妻!” 孙克怒声道:“陆宛芝,本侯本想你回府就与你好好过日子的,谁知你竟是如此凶残,对付依依一个弱女子,你这种心肠恶毒的女子,休了你,也只会让你去祸害旁人。 你如今还是侯夫人,出来侯府已经够久了,该回府去了,哪有出嫁的女子不尊夫家长久在外的?” 孙克话音一落,里面就传来了赵珩抱怨的声音:“阿嚏,这陆宛芝可真讨厌,一大早就抢走本郡王的被子,害得本郡王,阿嚏……” 孙克听到了赵珩的声音,又听到抢被子之语,怒瞪着陆宛芝道:“你果真是水性杨花的贱人,到府外軴,竟敢与别的男子苟且?” 陆宛芝抬眸看着孙克道:“侯爷有什么资格说此话?就许你在外养美人,不许我在外养美男?” 孙克高扬着手,要打在陆宛芝的脸上,但还没有落下就被刚出门的赵珩握住了手腕。 “武安侯,打女子算什么本事?要动手,本郡王陪你动手呐!” 孙克看清跟前的人竟然是楚小郡王,连连收回手行礼道:“楚郡王。” 赵珩说着:“昨日你家外室编排本郡王与你夫人有一腿,今日就你来编排了,本郡王是不是太好欺负了?” 孙克知晓是赵珩,便知陆宛芝不可能和赵珩有关系的,赵珩再是纨绔也是陛下太后疼爱的郡王爷,怎会喜欢上陆宛芝。 孙克连道:“郡王爷,是下官误会您了,对不住,下官这就把贱内带回家中好好管教。” 说罢,孙克便去拉着陆宛芝的手腕,陆宛芝嫌脏后退了一步。 赵珩便也看清了她脸上已有掌印,不知为何心脏抽痛了一瞬,“武安侯,你可不能带走她,她是我们的师父,你带走她谁来给本郡王上课?” 孟敖与顾青池也跟着上前道:“就是,况且武安侯与陆先生都要和离了,还说什么回不回去。” 孙克见孟敖与顾青池这两位也在,自知带不走陆宛芝了,便瞪了一眼陆宛芝便甩袖离去。 玉竹心疼地看着陆宛芝的脸道:“姑娘,您的脸都肿了,你方才为何要拦着我去打武安侯,他太不讲理了。” 陆宛芝道:“他自幼练武又是男子,我们三人哪里打得过他?且他又是朝廷命官,打了他,你吃不了兜着走。” 赵珩见着陆宛芝脸上的红肿道:“陆园就没有多几个家丁的?门口也没个小厮盯着,就让他这么来打你?” 陆宛芝说着:“书院之中多了些孩子,需人看管,陆园之中的家丁婆子都去照顾黄字班去了,今日多谢郡王爷与孟世子顾二少爷了。” 赵珩气恼道:“真想要谢本郡王,就给我们放半日的假。” 陆宛芝细细一想,点点头,“好,今日你们午后再来学堂。” 陆宛芝说罢便往书院而去。 顾青池问着赵珩道:“我们都起来了还放什么假,这半日的假还不如放到明天呢,还可多睡一会儿。” 孟敖连跟着点头:“是呐。” 赵珩双手勾着他们的肩膀道:“睡什么睡?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们的师父被人打了脸,不就等同于是我们被打了脸?不去报仇吗?” “你怎么就承认陆宛芝是你师父了呢?” “不是说被打死也不叫陆宛芝师父的吗?” “你刚才不是还埋怨着陆宛芝命人夺走你的被褥的吗?” 赵珩听着他们两人的话道:“已上了她的课,她就是我们的师父,就算再厌恶她,那也只能我们去欺负,轮得到他孙克吗?” “可是孙克如今还是她夫君,还是轮得到的……” 孟敖话还未说完,就挨了赵珩一记打,赵珩道:“揍不揍孙克,就一句话!” “揍!” 三人从陆园之中取了马,戴上了蓑笠便去追赶着孙克的马车。 孙克的马车走得慢,三人不一会儿就追赶上了,孙克见着拦路的赵珩,连下马车道:“郡王爷,您可还有什么吩咐?” 赵珩翻身下马道:“本郡王觉得不该轻易放过你,万一你去长安城之中编排本郡王,害的本郡王名声尽毁就完了。” 孙克连声道:“下官必定不会胡说八道的,郡王爷怎会看上我那拙荆呢。” 赵珩点头,“你说的是有理,但是你刚才污蔑本郡王了,昨日你那外室也污蔑本郡王,本郡王一心求学好好读书,你们两个接二连三污蔑,本郡王都不能好好读书了,若不能好好读书就会挨打……” 孙克连声道:“是下官的错。” “你承认是你的错就好,那本郡王罚你,你也认吧?” 孙克便道:“认。” 认字一出口,赵珩便狠狠地往孙克脸上打了一巴掌。 孙克没曾想赵珩会动手,蹙眉道:“郡王爷,本侯好歹也是礼部侍郎二品……” 话音未落,他的嘴上就被堵上了赵珩的腰带,赵珩朝着孙克的脸又狠狠地打了一拳头,“礼部侍郎,好大的官,本郡王好怕呐,身为礼部侍郎养外室,可真是丢脸。” 孙克带来的车夫与小厮见孙克被打,纷纷要上前,却被顾青池与孟敖两人踢开,其中一个小厮见情况不对,连连往着清澜书院里而去。 赵珩自小混迹于各大赌坊,打架不再少数,也是自幼习武的。 孙克虽也是自幼习武,可到底是比不上宫中高手教导的武术,被打得直哼哼,却也因嘴上堵着腰带,说不出声来。 孙克心中对赵珩甚是看不上眼,这纨绔郡王到底就是纨绔,只不过他也还不了手,被打得鼻青脸肿。 赵珩可是专门挑着孙克的脸上打得,哪里容易有淤青,就往哪里招呼。 “住手!”细雨蒙蒙间,被侯府小厮找来的,陆宛芝见着倒在泥水坑中挨打的孙克,连制止住了赵珩。 赵珩怒声道:“本郡王帮你报一巴掌之仇,你让我住手?” 第十三章 小霸王变小可怜 陆宛芝劝着赵珩道:“狗咬人,人还能咬狗吗?再说他好歹也是二品官员,也不能真打死了,就莫要与畜生一般见识了。” 赵珩一听陆宛芝这话,才不情愿地住了手。 在泥潭之中的孙克,恶狠狠地望着陆宛芝,她竟敢纵容学子打他,还骂他是畜生? 陆宛芝对着一旁侯府的小厮道:“送你们家侯爷回府去。” 小厮们连连扶起孙克,将孙克送回了马车上。 赵珩见着马车离去,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陆宛芝见他们三个少年湿了的头发道:“雨都下大了,今日天又寒,你们赶紧回陆园沐浴喝杯姜汤去去寒吧。” 回到陆园时,外边的雨倒也停了。 好在灶上本就十二个时辰都准备着温水可洗漱,陆宛芝又命人熬了姜汤,亲自给赵珩送去。 赵珩喝了姜汤之后,便觉有些头疼,“都怪你抢走我的锦被,等皇祖母回来,我必定要告状,说你害我生病。” 陆宛芝道:“你卯时一刻都不起,我也是按书院规矩办事叫你起床,你多喝点姜汤吧,午后来学堂可别迟到了。” 赵珩蹙眉道:“我都着凉了,午后还要去读书?” 陆宛芝伸手探了探赵珩的额头,“身子又不热,就得去读书。” 赵珩:“陆宛芝,我可帮你痛打了欺负你的夫君。” “多谢小郡王的侠义心肠了,只是午后读书别迟了。” 陆宛芝又去了顾青池与孟敖的房中送了姜汤,孟敖倒还好没生病,顾青池却已有发热之症。 陆宛芝对着玉兰道:“你留下来好好照顾顾二公子。” 玉兰福身应是。 陆宛芝回到房中,用脂粉遮盖了脸上的红肿才去了书院里。 入了天字班之中。 陆宛芝道:“今日我来迟了,还望各位见谅。” 陆宛芝讲课通俗易懂,直到午时,天字班中的十一位少年都有些意犹未尽,从未这般好学过。 赵珩与孟敖两人前来时,就在窗户处听着里面的陆宛芝循循善诱得讲着文章。 赵珩突然觉得他似乎也能听得明白那些晦涩难懂的史书。 陆宛芝走到窗户处,见着探头的赵珩道:“都来了,为何不进来听课?” 赵珩道:“都午时了,本郡王是来用午膳的。” 陆宛芝对着众人道:“你们先去用午膳吧,今日午后的课程是学射箭,你们用完午膳后就去后边的竹林子里汇合,明日旬假,下学后自可离开书院。” “还能学射箭呢?” 赵珩突然来了精神。 陆宛芝对着赵珩道:“你与孟敖就不必去射箭了,你们上午落下的课午后得补起来。” 赵珩轻哼道:“陆宛芝,你答应给我们半日假的,怎么还要补落下的课呢?你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陆宛芝缓缓道:“我只答应给你们半日假,并没说落下的课不用补起来。” 赵珩气得牙痒痒,午膳时化悲愤为食欲吃了不少午膳。 别的不说,这书院之中的菜倒还是挺好吃的。 赵珩问着一旁的姜璃道:“那射箭课好玩不?” 姜璃点头道:“当然好玩了,书院之中来将我们射箭的可是秦将军,他的箭法素来是百发百中的。” 赵珩琢磨了一下,用完膳后就去了芝兰阁,对着里面的陆宛芝道:“陆宛芝,我可不可以午后去学射箭,这上午落下的课你傍晚再帮我补?” 陆宛芝道:“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以后卯时一刻,我便要见你出陆园大门来书院,否则日后你就不能再上射箭之课。” 赵珩心满意足地一笑,“好,看来你也不是这么讨人厌。” 临近傍晚时分,姜苏玲便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来了清澜书院。 陆宛芝连出芝兰阁迎着好友,“苏玲,这就是你的孩子吧?” 姜苏玲轻轻一笑道:“嗯,他叫明哥儿。” 陆宛芝伸手抱着小明哥儿,“你今日怎么来书院了?” “明日不是旬假吗?我来接小郡王回王府去,他这两日没给你惹麻烦吧?” 陆宛芝轻轻一笑道:“都是些小麻烦,不过今日你接不走他,他等会傍晚还得将上午的课补回来,你回去帮我和楚王爷说一声,小郡王明日再回。” 姜苏玲道:“也好,明日你可有空?” 陆宛芝明日也无事,道:“有空的,可有何事?” 姜苏玲叹气道:“王府之中也没个女主子,王爷让我管理王府,可这长安的铺子我又不熟。 不怕你笑话,王府里头上上下下的春装都还是去年的呢,你明日帮我一道去布庄里挑一挑。” 陆宛芝略有些讶异:“楚王身边没有妾侍吗?” “嗯,楚王妃去世的时候小郡王才四岁,楚王爷一直为王妃守了这十五年。” 姜苏玲颇觉头痛道,“王爷这会让我管王府,我都不知从何管起,我只盼着小郡王早日娶妻,可惜呐,他要娶妻也是遥遥无期。” 陆宛芝道:“赵珩这年纪了还无婚约?” 陆宛芝与小郡王同龄,早已成亲三年了,男子纵使可以迟娶妻些,但这年纪也该定亲了。 姜苏玲叹气道:“皇后与太后给小郡王物色过几个千金。 可你也知晓小郡王的名声,哪个千金愿意嫁给一个纨绔郡王呢? 有的千金宁愿嫁给楚王爷,都不愿嫁给小郡王呢。” 陆宛芝轻笑了一声道:“也不怪那些千金这么想,毕竟楚王爷才四十不到,常年征战气质英勇……” 门口来找陆宛芝补课的赵珩与孟敖听到里边的声音,将孟敖拉到了一边。 姜苏玲一笑道:“你说的也是,楚王三十八的年纪正值壮年,等太后回来少不得要为他挑选一位楚王妃的。” 陆宛芝望着怀中的小明哥儿道:“你这多了一个婆婆不哭还这么高兴呢?” 姜苏玲笑着道:“我与赵逸外边有府邸的,多了一个婆婆与我无干。该哭的是那小郡王,若是王爷再生一个小儿子,小郡王可没有这会儿的自在了……” 孟敖见着赵珩不悦的脸色,劝道:“赵珩,你别她们胡说八道。” 陆宛芝缓缓开口道:“我这几日瞧着赵珩虽不爱读书性子懒散蠢笨,却是个真性情的。 他自幼丧母,父亲又自小不在他身边教导,如你所说若楚王再添一个小儿子,恐怕小霸王要变成小可怜了。” 姜苏玲道:“你说的也是,宛芝,天色已不早了,我就先走了,那我明日一早来接你去城中?” 陆宛芝道:“好,我送你出门。” 送着姜苏玲上了马车,见着马车远去,陆宛芝回到了芝兰阁便见着了赵珩与孟敖两人。 赵珩那张堪称长安第一美人的脸上满是戾色。 陆宛芝便猜到赵珩方才应当是听到了自个儿与苏玲的谈话。 第十四章 小郡王的继母 芝兰阁中,陆宛芝要给赵珩与孟敖两人讲课之时,玉竹自外边进来道:“姑娘,孟家夫人来接孟公子了。” 陆宛芝便对着孟敖道:“既然如此,你就先行回去吧,到时让赵珩给你补上就是了。” 孟敖拍了拍赵珩的肩膀便撒腿跑了,独留下赵珩一人。 陆宛芝也不顾赵珩铁青脸色,自顾自地讲着书中的内容。 不久,陆宛芝见赵珩一动不动,竟是昏昏欲睡过去了,便敲了敲他跟前的木桌,“醒醒。” 陆宛芝取了火折子点燃了芝兰阁之中的烛火,恼道:“我连晚膳都不用,给你补课,你竟还入睡?” 赵珩道:“我也没用晚膳呢。” 陆宛芝道:“那还不好好听讲?” 赵珩道:“好好听讲又有何用,我又不需考进士。” “你是不必考进士,可你想一辈子这般闲散碌碌无能下去? 你方才也听到了,王爷迟早要寻个新王妃,新王妃若是生下嫡子,你不再是楚王府唯一的小郡王,你还能如此任性?” 赵珩烦躁道:“我才不用你来可怜我。” 陆宛芝坐在赵珩跟前道:“我不是来可怜你,只是作为你的先生,想我的学生早日走入正道,而不是这般荒废你本该在朝堂上鲜衣怒马的人生。” 赵珩闷闷道:“我哪里荒废了?又不是只有进朝堂读书才是正道……” “进朝堂为国分忧不是正道,斗鸡走马流连赌坊才是吗?” 赵珩双手捂着耳朵道:“你好烦,你这么管着我,不会是想要做我继母成为楚王妃吧? 我可告诉你,不可能,你比我娘丑太多了。” 陆宛芝听赵珩此言也不恼,“你别以为你这么污蔑我,我就不会再管你了,只要你是我天字班的学生,我就会管你的,好好听书。” 赵珩单手托腮望着陆宛芝,陆宛芝今日虽涂了厚厚的粉来遮盖着她被打肿了的侧脸,长得倒也不是这么的丑。 陆宛芝被赵珩盯得实在是难以讲下去,深呼吸一口气道:“罢了,强扭的瓜不甜,回去陆园了吧。” 赵珩跟在陆宛芝的身后走着,踢着台阶上的石子。 陆宛芝被踢了好几颗石子,回头瞪着赵珩道:“你踢我做什么?” 赵珩走到陆宛芝跟前道:“只想告诉你,你不准有做我继母的心思!” 陆宛芝被气笑了,“小郡王,楚王比我年长十九岁,他都能当爹了,我怎会有嫁给他的心思? 何况做你先生都要折寿十年了,当你母亲,不得折寿二十年?我可还想多活几年的。” 赵珩这才放心了:“那就好,否则有你这样讨人厌的继母可倒霉死了。” 陆宛芝道:“有你这样的继子岂不是更倒霉?” 赵珩怒视着陆宛芝道:“你既然觉得做我先生要折寿十年,那你可以不来管我的,谁让你非得听我爹的,逼我读书。” 陆宛芝道:“既然已经答应楚王让你好好读书,我必定会说到做到。” 夜里寒风阵阵,到了陆园后,陆宛芝便去顾青池的院落里探望了顾青池。 顾青池休养了一日,烧都是退下了,只是整个人畏寒得很,玉兰只得用自己的手给顾青池暖着手。 见着陆宛芝与赵珩二人进来,玉兰连行礼,“姑娘,郡王爷。” 陆宛芝问着顾青池道:“你可还难受?” 顾青池嗓音沙哑道:“多亏了玉兰姑娘照顾,我这已好了很多了。” 顾青池从玉兰手中接过汤婆子道:“明日再休养一日,应当就能好了。” 陆宛芝欣慰一笑道:“那后日一早卯时三刻到书院可别迟了。” 赵珩在陆宛芝走后,对着顾青池说着:“这陆宛芝就是一个没良心的,今早白替她痛打孙克了,你怎么这么弱?淋了场雨就起不来了?” 赵珩见着顾青池的眼神觉得不对劲,他这病了的人,眼神怎么还一个劲儿地往人家丫鬟上瞧? “喂,顾青池,刚才我听我大嫂说,我家那老头这次回长安是来娶王妃的,顾家可有听说过?” 顾青池道:“这事皇后娘娘提起过,楚王爷到底才三十八,不可能为了小姑姑一辈子都不再娶的 不过你放心,太后如此疼爱你,给你找的继母大概也会挑性子温柔恭顺娴静善良的,就算后娘入门,你也不会被欺负的。” 赵珩见是真的,摸了摸手上的玉戒指道:“难怪他一回长安来就将我打个半死,原来是已打算再生一个了,他还想我好好念书,我偏不!顾青池,你得帮我。” 顾青池双眼望着玉兰,点头敷衍道:“好,帮你,时候不早了,你该走了。” 赵珩被赶出了门口,就见着里面的顾青池只喊头疼,让玉兰给他按着脑袋。 赵珩痛骂一句见色忘义,便回了房中。 午后射箭极累,赵珩连晚膳都没用就昏昏欲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间,赵珩察觉自个儿进了一处喜堂,看家具布置正是楚王府的大殿。 赵珩见着陆宛芝穿着喜服,双手握着喜扇,只露出着半张脸缓缓走来。 一旁一众宾客都纷纷道着恭喜。 赵珩气恼地走到穿着一袭大红喜衣的陆宛芝跟前道:“你不是说做我继母要折寿二十年吗?怎么又嫁进我王府来了?” “你决不能做我的继母!本郡王绝不允许你进我家门。” “小郡王,您说什么呢,今日是您的大喜日子呐,恭喜小郡王迎娶郡王妃了。” 赵珩听着媒人的话,低头一看自个儿的衣裳,红的鲜艳得很。 跟前出现了一面铜镜,铜镜之中的自己俨然是新郎的打扮。 他的手上握着红绸,另一端正在陆宛芝的手中。 “夫君。” 赵珩听着跟前陆宛芝喊着自己夫君,看着她的眼眸,连连扔掉手中的喜绸,逃离喜堂,跑回了自个儿房中。 赵珩将门重重关上,却是怎么都合不上,好不容易锁上了,才呼出一口气,回头便见着陆宛芝坐在他的床上,手中握着一本战国策。 “夫君,荆轲逐秦王,秦王还柱而走,前边一句是什么呢?” 赵珩冷汗涔涔,他明明记得昨日刚学过,可这会儿却什么都背不出来。 便听到陆宛芝缓缓道:“夫君若是答不出来,你我成亲之后,便要天天寅时五刻起身……” 赵珩连喊道:“不要,我不要娶你,你才不是我的夫人!” 赵珩猛然惊醒,头上皆是冷汗。 小厮常胜走到了赵珩跟前道:“郡王爷,您做噩梦了?这会儿才卯时呢,您不如再睡会儿?” 赵珩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娶陆宛芝乃是一场噩梦,这可真是他这辈子做过最令人惊慌的梦境。 比起陆宛芝做继母更恐怖的事…… 就是让陆宛芝做他的妻子! “不睡了,先回去王府!” 第十五章 儿媳妇人选 今日天晴,天亮的也早。 赵珩出门时天已大亮,见到自家马车,便掀开马车帘子入内,见到了在车厢里边看书的陆宛芝,晨曦撒在她的脸色甚是恬静。 今日的陆宛芝与赵珩这几日见到的素净多有不同。 陆宛芝穿着一袭石榴红的衫裙,披着绣着金云的绯色披帛,梳着高髻上边佩戴着金丝凤鸾步摇,显得她万分庄重,正如同方才梦中的她所穿喜服有些相似。 “你今日起得这么早?” 陆宛芝稍诧异了一下,她本以为还要等赵珩大半个时辰才能走呢。 赵珩进了马车坐在陆宛芝的对面:“你怎么在我家马车上?” “苏玲邀我去布庄。”陆宛芝回道,“便随你一起回楚王府,走吧。” 赵珩低头看了一眼今日自个儿穿的是绯红色的圆领袍,与陆宛芝的一身红相似,怎么看怎么奇怪。 “等等,本郡王先去换一身衣裳。” 陆宛芝道:“你这一身不是挺好看的吗?衬得你人更白净更貌美,还是莫要耽搁时辰了,早些去王府吧。” 赵珩脸色一红,“你……你不许说本郡王长得貌美,还有不准看本郡王!” 陆宛芝不理会他,继续看着手中的典籍,她也不乐意看赵珩。 马车走了大半时辰,才到了楚王府。 陆宛芝这是头一次来王府之中,入了王府,随着小厮往府内走着,才知这王府竟是如同仙境一般。 王府院落之中的石砖都雕刻着连纹,两旁的院中牡丹开得正是雍容华贵,一旁还有玉兰花香阵阵,景色妙不可言。 入了大殿铺地的竟是玉石,足可见王府之奢华。 陆宛芝进了王府大殿,便见上面高坐着的楚王,连福身行礼道:“参见楚王爷。” 楚王道:“起身。” 楚王见着底下的乖巧知礼的陆宛芝,再看看自己那除了空有容貌的儿子,叹了一口气。 楚王和善地对着陆宛芝道:“陆先生,这几日这混小子给你添麻烦了,我听说他刚去学院就气走了先生,他犯浑,你大可重重罚他。” 赵珩轻哼一声,陆宛芝浅笑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郡王爷已对被他气走的王夫子由愧疚之心,就不必责罚了,这两日郡王爷在书院之中倒也再无其他错处了。” 赵珩入座道:“就知道罚人,也不问问我这几日在书院之中受了多少委屈?” 楚王看向赵珩的满是厉色,怒气腾腾道:“你还受委屈,你把武安侯打成那副模样,若不是有我给你压着,你皇伯伯必定要狠狠罚你!” 陆宛芝闻言,连跪下道:“王爷,此事乃是因我而起,郡王爷也是见我受了委屈,才对着武安侯动手的。” 楚王朝向陆宛芝又是和善道:“陆先生快起来吧,原是如此,你那夫君豢养外室,的确是不对,你日后大可嘱咐赵珩为你去教训武安侯。” 赵珩见着楚王在他和陆宛芝跟前变脸,气得双腮微鼓。 陆宛芝起身道:“多谢王爷。” 赵珩没好气抱怨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你的女儿呢!” “本王若是能有这样知书达理懂事能干的女儿也能多活几年,哪像你只会惹我生气!” 楚王厉色看向赵珩。 赵珩道:“那你这会儿认她做女儿也不迟。” 赵珩回想起方才的梦境,他若是让楚王认了陆宛芝为干女儿,那方才的噩梦就不可能成真。 楚王见着赵珩一双桃花眼之中满是算计,就知他不安好心,没好气道:“你可别乱算计,当初本王认赵逸为义子,你便偷偷在被窝里哭了整整三日,如今怎会甘心再有个义姐?” 想来赵珩不过是嘴硬罢了。 陆宛芝听到赵珩在被窝里哭着整整三日,轻声一笑。 赵珩便不服气了,“谁在被窝里哭了三日了?” 赵珩见陆宛芝笑话自己,连起身道:“你笑什么,本郡王根本就没有偷偷躲着哭。” 陆宛芝可不管赵珩哭不哭,对着楚王爷道:“王爷,时候不早了,我便先行与苏玲去布庄了。” 楚王点点头道:“你去吧,不过今日逸儿在军中有要务,就让这逆子陪着你们前去布庄。” 时下虽是盛世,可大户人家的千金夫人出门,多少也是有男子随着的。 赵珩略皱眉,想要拒绝,但细想想与其留在府中和楚王两人除了相吵也无意思,说不定又要挨一顿打。 倒不如还是陪着姜苏玲与陆宛芝两人去布庄好了。 楚王坐在木椅上,见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才察觉今日赵珩与陆宛芝都穿着一袭红衣,倒是登对。 楚王对着身边的亲信道:“看着陆宛芝与逆子的背影,倒是像新婚的夫妻一大早来敬茶一般,也不知何时能喝上这杯媳妇茶。” 亲信杨叔轻笑道:“王爷,您这是太想喝媳妇茶了,陆宛芝乃是武安侯夫人。” 楚王叹气道:“也是,我那逆子哪里有这么好的福气娶到这样的媳妇。” 楚王想到了武安侯又道:“不过,既然陆宛芝想要和离,我这逆子倒也未必没这福气。” 杨叔道:“王爷,这陆宛芝和离之后便是二婚的女子,您想让小郡王娶她,是不是有点亏待小郡王了?” 楚王道,“赵珩亏待人家还差不多,若不是人家二婚,本王还真不好意思开口让她嫁给逆子。” 杨叔道:“王爷,这如今陆老相爷已走了,陆家也是日渐式微,这让郡王爷娶陆宛芝,怕是太后也不会答应。” 楚王端起一旁的茶水道:“母后太宠珩儿了,陆宛芝端庄识礼也能管得住珩儿,正是珩儿最佳的郡王妃人选。” …… 赵珩刚出府门就打了一个阿嚏,埋怨着陆宛芝道:“都怪你,昨日一早抢本郡王的被子,害得本郡王这会儿都着凉着。” 已在马车旁的姜苏玲听到此言,一脸惊诧地望着自家好友,“宛,宛芝,你一大早抢郡王爷的被子?。” 陆宛芝连道:“苏玲,你别误会,昨日那是他不愿意早起,要迟到了,我让常胜取走他的被子的,可不是你想的那种,我还不至于眼光差到如此。” 赵珩轻哼,“怎么看上本郡王就是眼光差了?这不是在你清澜书院,可是在我王府!” 姜苏玲听陆宛芝一解释才知晓是自己想岔了,也是,这陆宛芝素来爱才,就赵珩的学识,陆宛芝着实是看不上眼的。 陆宛芝倒也不怵赵珩道:“即便在王府,我也是你的师父。” 赵珩双手抱胸,争辩不过索性也就不争辩了。 布庄之中新到了江南的绫罗,正是做春装所用,是以今日布庄的生意极好,不少贵夫人千金小姐也都亲自来布庄挑选。 “你们可听说武安侯府前几日发生的事了?” “自是听说了,那日我就在宴席上,听说陆宛芝到今日都没有回去侯府呢,说不定是真要和离了。” “陆宛芝舍不得的。武安侯夫人之位,可是长安人人都羡慕的位置。” “我倒是觉得陆宛芝会和离的,她自小要强,目下无尘,怎么能忍受得了夫君的外室子登堂入室?” “她若是和离了,陆家可还有三个未嫁未有婚约的妹妹呢,她都不管了?如今陆家人都不在长安,陆家人回了长安,必定不会许她和离的!” 第十六章 本郡王对美色毫无兴趣 姜苏玲在布庄门口听到众人将陆宛芝当做谈资,不由恼道:“她们也太过分了些,竟在背后议论你,我去好好说说她们。” 陆宛芝拦住了姜苏玲道:“内宅夫人们全靠这些谈资度日,随她们说去,先去选布好了。” 姜苏玲担忧地望着陆宛芝道:“宛芝,她们虽长舌了些,但说得也有些道理,你娘家还有三个妹妹,你二妹已十八还未定亲,若你和离,必定会牵连你二妹的婚事,也不知陆家可会答应你和离?” 陆宛芝道:“我还未曾告诉爹娘要和离之事,且等着他们回来与他们当面商议这事,写信只会让他们平添忧虑罢了。” 姜苏玲拍了拍陆宛芝的手道:“不管你家中答不答应你和离,我只希望你莫要受了委屈,一切都有我。” 陆宛芝朝着姜苏玲一笑道:“我已委屈了三年,自不会再委屈下去了。” 两人布庄里面挑选着新到的布料。 陆宛芝瞧着一块青色的布料,便觉着好看,“这青色布料倒是适合做书院里学生的院服。” 陆宛芝说着,便拿着青色湖锦往赵珩身上比划。 布庄新来的小二夸奖道:“这位夫人,您的眼光正好,这块竹青湖锦正是适合您家夫君,您二位是新婚夫妻吧,可真是郎才女貌般配得很!” 赵珩听到此言,连道:“本郡王和她哪里像新婚夫妻了?” 陆宛芝也连声道:“你误会了,这是我的学生。” 布庄小二没想到这么登对的两人不是夫妻,弯腰鞠躬道:“是小的说错了,小的给您二位赔不是了。” 陆宛芝道:“我要一百五十匹布,麻烦给个最便宜的价。” 布庄小二一听是大主顾,便道:“这位夫人稍等,我这就去请我家掌柜的出来。” 掌柜的是认识陆宛芝的,得知她所需数量道:“既是侯夫人要,就收您四百五十两银子吧,帮您做好成衣。” 陆宛芝听到这数目,道:“好,我明日命人将尺寸送来。” 陆宛芝又帮着姜苏玲挑了不少的布料,已是到了午时。 三人便就近找了一家酒楼,刚点了不少好菜,姜苏玲得了消息说明哥儿在家中哭闹不止,便先行回去了。 小二送菜上来时,笑眯眯地说着:“两位是新婚夫妻吧?可真是天造地设般配得很。” 陆宛芝说着:“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夫妻,他是我的徒弟。” 小二一愣,“啊?你们两位这么般配竟不是夫妻,可惜了,两位贵客请慢用膳。” 小二退下之后,陆宛芝便蹙眉道:“为何今日那些小二都会以为你我是夫妻,我看上去就像是眼光这么差的人?” 赵珩轻哼道:“看上本郡王哪里是眼光差了?本郡王看上你才是眼光差,你长得没我好看呢!” 陆宛芝淡淡望了一眼赵珩的容貌,还真没法回嘴,毕竟自己的确长得不如赵珩。 两人用膳间,便听得外边大堂里传来食客的闲言碎语。 “你们可听说了吗?这镇国公府沈家的三姑娘要做楚王妃了!” “不会吧?这沈家的三姑娘今年才十六岁,楚王都能当她爹了吧?” “你们有所不知,这镇国公府一共有三房,镇国公长子去世的早,将世子之位给了孙子沈洛之。 可这沈家二房哪里甘心将世子之位拱手相让?这不沈家三姑娘若是当上楚王妃,说不得这世子之位就轮到了沈家二房里了呢?” 赵珩听着外边的传言道:“他们在放什么狗屁呢!” 陆宛芝抬眸瞪了一眼赵珩,“用膳呢,慎言。” 外边人又议论着:“你们怎么就知晓沈三姑娘会做楚王妃?楚王为了楚王妃守了十五年没有娶妻,对楚王妃情深义重,未必会看得上沈家三姑娘。” “因为沈三姑娘与当年的楚王妃长得有五分相似,所以这沈三姑娘说不定真能成为楚王妃。” 赵珩问着陆宛芝道:“那沈洛之的妹妹,当真和我娘长得相似?” 陆宛芝回道:“我不记得楚王妃长什么模样了。” 陆宛芝幼时应当是见过楚王妃的,只是楚王妃去世的时候,她才四岁,对楚王妃的印象已全无了。 “不过,沈家三姑娘长得倒是极为好看的。” 赵珩对着陆宛芝道:“我要去趟镇国公府,去看看这沈家三姑娘长什么模样!” “你如今是清澜书院的学生,可不许乱来坏我书院的名声。” 陆宛芝道,“人家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怎会见你这素有恶名的纨绔?你可别吓着了人家。” 赵珩低声道:“我就想去看一看,她是不是真的长得像我娘亲。” 陆宛芝想着赵珩年幼丧母,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便道:“你贸然去见沈家千金不合规矩,且也怕耽误沈三姑娘的名声,不如回陆园我将沈三姑娘的容貌画下来,你瞧瞧像不像就是了。” 赵珩问道:“你还会画像呢?” 陆宛芝点头道:“不是谁都像你这般不学无术的,一事无成的。” 赵珩轻哼道:“本郡王也会画像,皇祖母与伯父都夸奖我画得好呢。” “是吗?”陆宛芝甚是怀疑。 赵珩拉着陆宛芝的衣袖道:“你若不信,我这就带你去陆园里画像去。” …… 回了陆园,陆宛芝没有如赵珩所愿先去画像,而是先去探望了生病的顾青池。 两人入了顾青池房中,便见顾青池躺在玉兰的腿上,由玉兰给他按着脑袋。 陆宛芝见此一幕,微微蹙眉,“玉兰!” 玉兰听到陆宛芝的声音一惊,连起身,躺在她腿上的顾青池的脑袋腾空,便撞到了床沿,“嘶。” 赵珩轻笑,“活该。” 顾青池捂着脑袋,对着幸灾乐祸的赵珩道:“我们可是亲表兄弟!你竟然说我活该?” 陆宛芝问着玉兰道:“顾二少爷的病如何了?” “姑娘,大夫刚刚来看过,说烧已退了就无碍了,这几日再喝几服药就好了。” 陆宛芝道:“那你就不必来照顾他了,玉竹,你去书院里找两个小厮过来,专门伺候借住陆园里的四位贵人。” 玉竹应是。 陆宛芝到了书房之中,冷冰冰地望着玉兰道:“玉兰,你陪我一起长大,你的秉性我自是知晓的,不会乱来也不是会攀龙附凤之辈,可是今日你为何许顾青池如此亲密对你?” 玉兰连道:“姑娘,是顾二少爷装病威胁我的,我真的没有半点攀龙附凤之心,您也知晓我最讨厌便是给人为妾了。” 陆宛芝知晓玉兰的姐姐当初就是给富商做妾,下场惨淡,一尸两命。 是以玉兰宁愿给她做奴婢,也不愿爹娘等她长大了将她卖给富贵人家做妾。 “顾青池他还威胁你?” 玉兰点头道:“是,顾少爷说若是我不好好照顾他,他就对家中说您收走他的被子才使得他着凉的,我这才答应他胡来的。” 陆宛芝不悦地看了一眼赵珩,“原以为你们只是纨绔但不好色,没想到你们还是好色之徒,日后离我的丫鬟远一些。” 赵珩不服气道:“那是顾青池好色,关本郡王什么事?” “再说了本郡王对美色毫无兴趣,毕竟我还从未见过比我还要美的女色,我才是最大的美色,干嘛还要好色?” 陆宛芝:“……” 她从未见过有人可以如此厚颜说出此等自恋之话,可偏偏赵珩说得也极有道理。 第十七章 小郡王给陆宛芝画像 赵珩催促道:“别多说了,你赶紧画一副沈三姑娘的相貌,让本郡王看看那沈三姑娘是不是真的长得像我娘?” 陆宛芝道:“先磨墨。” 赵珩看着一旁的砚台与墨石道:“磨墨?本郡王不会。” 陆宛芝也没想着小郡王能给她磨墨,便嘱咐着玉兰磨墨。 陆宛芝在宣纸上勾勒出了沈家三姑娘的画像,不到一个时辰,便将沈三姑娘的美貌跃然于纸上。 赵珩看了一眼道:“切,就她还和我娘长得有五分相似?简直就是对我娘最大的侮辱。还是你的画技不佳没画出她的容貌,毕竟瞧你的画技比本郡王远了去了。” 陆宛芝淡淡地看了一眼赵珩,“既然如此,不如你画一副楚王妃的画像,让我开开眼看看你的画技有多出色。” 赵珩道:“你先往外边去,本郡王作画不想要有人打扰。” 陆宛芝闻言便到了外边,看着外边的春景美不胜收。 三月春光宜人,她靠在廊檐下赏着开得正艳的桃花,侧眸瞧着里面的赵珩低头画像,颇有一副惊才风逸的才子之感。 可陆宛芝清楚不过,这赵珩压根与才子扯不上半点边。 不到两刻钟,赵珩便拿着画出来给陆宛芝道:“本郡王觉得画我娘太难了,便就先画了你,这幅画像就送给你了。” 说罢,赵珩将画像塞到了陆宛芝的怀中,转身便小跑离去。 陆宛芝打开了画像,见着里面黑乎乎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乱成一团的画像,深呼吸一口气。 她怎会对赵珩抱有他画技佳的期望呢? 陆宛芝见着一旁的一行小字,微微一怔,“玉兰,刚才书房里除了赵珩,还有别人吗?” “没了,只有小郡王一人。” 陆宛芝看了一眼一旁的小字,虽是写着大盛第一恶人陆宛芝九字。 但这九个字如苍龙腾飞非是一般人能写的出来,更不像是赵珩能写的出来的。 陆宛芝只觉自己应当是错觉了,许是与这难以入目的画作比起来,才显得这几个字好看了些。 …… 翌日,卯时一刻,陆宛芝刚到门口,就见着眼下有着青黑的赵珩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半睡不醒地过来。 陆宛芝见此一幕,倒也欣慰,“顾青池呢?” 赵珩打了一个呵欠道:“我怎么知道?” 话音刚落,顾青池便就赶来了,见着赵珩顶着一头鸡窝般的长发笑了笑:“也亏得你长得好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王爷赶出家门沦落为乞丐了。” 赵珩轻哼,“我真要是被我爹赶出家门,我就到顾家去,改姓顾,也不会成为乞丐。” “常胜就不给你梳个头?” 赵珩瞥了一眼陆宛芝道:“常胜梳头慢,若是迟了,又要被大盛第一大恶人折磨了。” 陆宛芝从怀中拿出来一把梳子,递给了赵珩道:“你边走边梳头,别耽误时辰。” 卯时三刻,三人到了书院之中。 陆宛芝讲了一个时辰的课,赵珩便打了一个时辰的瞌睡。 前边陆宛芝还管管赵珩,后边怎么敲桌子都敲不醒他便也罢了。 陆宛芝轻抿了一口茶道:“你们先休憩两刻钟,下一堂课就以荆轲为题写一篇赋文,午时前上交,写不完就不用午膳。” “是。” 陆宛芝话音刚落,赵珩揉着眼问着身旁的姜璃道:“用午膳了吗?” 姜璃十分嫌弃地看着赵珩,“这才辰时三刻呢,陆姐姐让我们在午时前写一篇赋,若是写不出来,不能吃午膳。” 赵珩起身对着陆宛芝道:“你想饿死我们就直说!” 陆宛芝缓缓道:“不是饿死你们,是饿死你。除了你,我相信天字班之中余下十三个学生都能在午时前写完的,是吧?” 赵珩走到顾青池与孟敖身边道:“他们两个就写不完!” 孟敖点点头道:“这午时前就要写完赋,是不是太赶了?” 顾青池道:“这我们确实是写不完。” 陆宛芝又问向了一旁的沈洛之道:“沈洛之,你觉得可能写完?” 沈洛之只回了一字:“能。” 赵珩回头看了一眼沈洛之,“他有能耐能写完,可本郡王写不了。” 陆宛芝叹气道:“没指望你能写得多好,只是让你们练练笔力而已,尽力而为便是了。” 一个时辰之后,沈洛之便头一个交上了所写的荆轲赋。 陆宛芝细细看完了沈洛之所写的荆轲赋,抬眸看了一眼身边的沈洛之,没想到沈洛之有如此大才。 陆宛芝朝着沈洛之一笑道:“让你来天字班是屈才了,以沈世子之才华,假以时日必定高中。” 沈洛之见着陆宛芝之笑意,正逢湖边一阵春风出来,吹得他心神微一荡漾,“多谢先生吉言。” 陆宛芝让着沈洛之在自个儿的书桌前跪坐下,指着纸上的几处错漏给沈洛之指点。 沈洛之按照陆宛芝所说,改了几字之后,只觉赋文越发得出彩,可见陆宛芝敢来做他们的夫子,才华非虚,沈洛之望着陆宛芝的侧脸,也渐渐地有了些许晃神。 “陆姐姐,我也写好了。”姜璃拿着赋文走到了陆宛芝跟前。 沈洛之这才回过神来,陆宛芝见着姜璃所写之赋文,夸奖道:“姜璃,你的文采越来越好了,写的极好。” 午时一刻,天字班之中除了赵珩与顾青池还有孟敖三人,其余学生都交上了荆轲赋,虽再无沈洛之那样让陆宛芝惊艳的文章,但大多也不差。 陆宛芝见着时辰不早了,便道:“你们三人着实写不出来的话,将沈洛之写的赋抄上一遍,就去用午膳吧。” 陆宛芝将沈洛之所写的赋放在了赵珩跟前,“他只比你大上两岁而已,文采却是天差地别,沈洛之不仅文采非凡,他的字也颇有当初右军之风采。” 赵珩不服气道:“你夸他有文采也就罢了,这狗爬的字你也夸得出口?” 陆宛芝微蹙眉,“小郡王,沈洛之的字虽是比不上书法大家,可这字在文人才子之中算是顶尖的了。” 赵珩提笔在白纸上抄了一句,将白纸放在了陆宛芝的跟前,“本郡王给你长长眼,什么才叫好看的字!就你还当先生呢,这么丑的字也能夸。” 陆宛芝接过纸张,本以为赵珩还是如昨日夸奖他画作一般自以为是,但细细一瞧纸上的字笔酣墨饱,苍劲有力,矫若惊龙。 寥寥几字并不逊色于如今世上的几个书法大家。 “你写的这么一手好字,又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为何不好好读书呢?” 陆宛芝望着赵珩,脑海之中只有四字暴殄天物。 赵珩是一块朽木,不可雕也就罢了。 可他偏偏不是朽木,而是一块埋在淤泥里的美玉,明明可以大放异彩,他偏是往淤泥里陷。 第十八章 把赵珩拉出淤泥 赵珩回道:“为何过目不忘字写的好看就要好好念书了?本郡王偏就不听我爹的话好好读书!” 陆宛芝不禁摇了摇头,叹息道:“这上苍可真不公平,竟把天赋都给了你,你却不知好好珍惜。” “什么天赋,这一手字是本郡王自小练出来的!” 陆宛芝说着:“你既然能练得出此番好字,可为何就不能好好念书呢?这练字可要比念书难多,你能练就这么一手好字,若是好好念书必定也会是才华横溢。” 赵珩起身道:“懒得理你,本郡王要去用午膳了。” 望着赵珩的背影,陆宛芝拦下了孟敖道:“孟敖,赵珩这手字真的是他练出来的?” 能将字练到这份上,所花费的功夫必定不是一点两点,幼时陆宛芝每日练字两个时辰,可她的字还是远比不上赵珩之字,陆宛芝更倾向于赵珩不过是天赋而已。 孟敖点头道:“王妃去世的时候,小郡王还小不懂事,众人骗他王妃是回了陇西老宅,每半月就会小郡王写信的。 小郡王为了与郡王妃通信,才五岁就已会写千字,后来王爷去了明州,小郡王更是一天到晚地学字练字,只为练好字能与爹娘通信,当初都说他乃是神童。 后来小郡王再长大些,等他七岁的时候,他才知晓楚王妃不可能回来了,小郡王便想要去明州找王爷,但是太后皇后都拦着他。 小郡王便觉得是楚王也不要他了,越发好好练字,想让王爷知晓他很乖巧的念书,当年小郡王在皇家学院之中,是学得最好的,太傅先生也很喜爱他。 书法大家柳先生更是收他为徒,可后来不久后楚王爷就在明州认了义子,小郡王就不爱写信了,甚至也都不好好念书了,整日里的玩闹。 不过小郡王的字着实好看,纵使整日里胡闹,太后与皇后娘娘也都会让小郡王抄写佛经,学业虽然荒废了,可那一手字倒是没有荒废。” 陆宛芝听着孟敖所言,心中不知为何,竟是可怜起了赵珩。 若是楚王妃还在,亦或者楚王爷将赵珩带在身边,那赵珩绝对不会成为如今的纨绔。 陆宛芝原是想着,让赵珩进书院不过是为了让苏玲在楚王府有面子,只要赵珩遵循院规不胡闹就随他去了。 可是这会儿,陆宛芝望着白纸上的字,心中竟有一个念头…… 她要将赵珩从淤泥之中拉出来! 赵珩在用午膳之时,总觉得有一目光望着自己,他回过头去便见着陆宛芝正分外专注地在看着他。 赵珩在孟敖与顾青池身边小声道:“你们说陆宛芝她是不是喜欢本郡王?” 姜璃听到了赵珩此言,道:“怎么可能?陆姐姐才不会喜欢你呢!” 赵珩道:“她一直盯着本郡王看着,怎么会不喜欢,而且她在我梦中喊我夫君诶。” 顾青池与孟敖两人皆是鄙夷地看了一眼赵珩,“你也知晓你那是做梦呐!” 陆宛芝见到了赵珩的目光,便起身走到了赵珩身旁道:“等会用完午膳,你来一趟芝兰阁。” 赵珩指着自个儿道:“我一个人?” 陆宛芝点头道:“对。” 赵珩在陆宛芝离去后,便对着顾青池与孟敖两人道:“看到了吧,我就知晓她是喜欢我的,都叫我一个人去书院。” 顾青池与孟敖两人可都不信陆宛芝会喜欢上赵珩,“你可别做梦了。” 赵珩自顾自地道:“长得太俊朗也是一桩烦心事,唉,本郡王还无心娶妻呢……” 姜璃在一旁气得厉害,“陆姐姐才不可能喜欢上你!你不学无术,可别来侮辱陆姐姐,且陆姐姐还没有和离呢,你这么说会损害她名声的!” 赵珩道:“她没有和离就已经喜欢上本郡王了,可见本郡王这张脸确实是太容易招蜂引蝶了,蓝颜多祸水。” 姜璃气得双脸颊通红,“你胡说!” 赵珩放下手中的筷子道:“本郡王得去芝兰阁找陆宛芝了。” 陆宛芝前脚刚进芝兰阁,便见着赵珩来了,朝着赵珩浅笑道:“来了,坐下吧。” 赵珩难得见陆宛芝这般笑意,认识这三天来,陆宛芝这会儿对他最和善了,看来他猜想得确实不错。 陆宛芝对着玉兰玉竹两个丫鬟道:“你们出去,把书房门给锁上。” 赵珩捂紧着自个儿圆领袍上的领口,连声道:“这……陆宛芝,这可是青天白日里,而且你还没有和离呢,你,你……” 赵珩捂着领口道:“本郡王还是清白之身呢……你,你可不能毁了我的清白,这可是在书院里,你可别有辱圣贤!” 陆宛芝拿过一本论语放在赵珩的跟前道:“你少胡思乱想,以你的学识与天字班的学生相差甚远,我讲的课你大多也听不明白。 从今日起,每日用完午膳后所午休的一个半时辰,我都会给你开小灶补上你落下的学识。” 赵珩放开了自己的握着领口的手,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想要…… 不对啊,本郡王来你清澜书院念书已是逼不得已,凭什么让我午歇时还要念书?” 陆宛芝一脸悲悯地道:“因为我想拉你出淤泥,想要将你雕刻成材!” 赵珩望着陆宛芝,在她的神情之中,似乎间看到了有一股佛光。 赵珩连连摇摇脑袋道:“本郡王就多谢你的好意了,你去教沈洛之与姜璃吧,我相信沈洛之与姜璃会很开心你给他们补课的。” 陆宛芝道:“教他们没什么意思,他们本就有学识又聪慧,即便我不是他们的先生,他们两人也能高中进士,可你不一样,若能将你教导成材,那便是我的本事。” “陆宛芝,你凭什么觉得本郡王会听你的话,放本郡王出去。” 赵珩去拉着芝兰阁的门,才发觉门已经被锁起来了。 陆宛芝拿出来三个骰子道:“素闻你喜欢玩骰子,这样,我们来一局,比点数大小,若你的点数小就得乖乖听我的,好好补课。” 赵珩听闻玩骰子,便来了兴致,“本郡王玩骰子就还没有输过呢!” 赵珩拿过骰盅,摇了几摇,打开骰盅便见着里面的点数竟是一二二。 陆宛芝取过骰盅,轻轻地摇了摇,放下便是三个六,“你输了。” 赵珩连上手去夺着陆宛芝跟前的骰子,陆宛芝眼疾手快地将骰子握在手中,赵珩的手也快,一下子变握住了陆宛芝的手。 赵珩只觉得手里软软的,头一次如此包握着姑娘家的手,应该要放开的。 可是赵珩哪愿意服输,握紧着陆宛芝的手,哼道:“你肯定是出老千了!这骰子里边绝对有猫腻。” 第十九章 陆宛芝的细腰 陆宛芝坦然道:“骰子是有猫腻,你先前也没说不能出老千吧?” 赵珩放开了陆宛芝的手,恼道:“陆宛芝,你知不知道在赌场里出老千是要被砍掉手的?” “这是在芝兰阁,可不是在赌场,愿赌服输,好好听讲吧。” 赵珩闷闷地趴在书桌上,“你不该叫陆宛芝,你就该叫陆老千。” “不叫我大盛第一恶人了?”陆宛芝将论语翻开,放在了赵珩的跟前,“好好听课。” 赵珩虽然十分抵触,可是出又出不去,刚睡了一个时辰,这会儿也睡不着了,只得被迫得听着陆宛芝的讲课。 陆宛芝虽是恶人,可她的声音却是很温柔,赵珩不得不承认陆宛芝讲的课的确是通俗易懂,比起那些只会之乎者也的老学究好太多了。 顾青池与孟敖两人见赵珩被叫走了快一个时辰,怕赵珩出事,便也前来了芝兰阁。 顾青池见到在门前守着的玉兰,便走了过去道:“玉兰。” 玉兰后退了两步:“顾公子。” 顾青池朝着玉兰道:“你怎么对我这么疏离了?你家姑娘叫着小郡王在里面做什么呢?” 孟敖也好奇道:“这青天白日里还在外锁着门,不会真被赵珩给说中了,陆宛芝对他图谋不轨?” 顾青池道:“赵珩说的你还真信?他还说陆宛芝梦中死乞白赖要嫁给他,可能吗?” “怎么就不可能了?” 玉兰闻言皱眉道:“两位公子莫要侮辱我家姑娘的名声。” 屋内的陆宛芝听着外边孟敖与顾青池的谈话,狠狠地瞪了一眼赵珩,“我死乞白赖嫁给你?你可别胡说八道辱我名声!” 赵珩道:“本郡王又没有胡说八道,你这么管着我,还费尽心机在中午给我开小灶教我,不就是你喜欢我吗?而且你在梦中的的确确是死乞白赖地叫我夫君。” 陆宛芝也不羞恼,“梦境都是反的,不会是你整日想着要做我的夫君,才会做这样的梦境吧?” 赵珩起身道:“怎么可能呢?” 陆宛芝这几日也摸透了赵珩的性子,在他跟前比他更不要脸面,就可对付他了。 陆宛芝道:“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必定是你白日里都想着要做我的夫君才会做这般梦境,小郡王,你就是喜欢我。” 赵珩脸色从脖子开始红到了脸上,“你,你,你……你好不要脸,本郡王才没有喜欢你呢!你也不看看你长得模样比本郡王差远了!” 陆宛芝轻笑出声道:“你若是不喜欢我,怎么会梦到要做我的夫君呢?” 赵珩更急切了:“陆宛芝,你非但是大盛第一恶人,还是大盛第一不知羞耻。” 陆宛芝正色道:“这不都是跟你学的吗?现如今知晓被人误解毁了名声的难受了吧?若你再乱毁我的名声,你也休想独善其身。” 赵珩望着陆宛芝道:“你当真不喜欢我?” 陆宛芝说着:“嗯,我欢喜的郎君需得才高八斗,腹满诗书,学富五车,精通琴棋书画。” 赵珩不服气道:“你这条件也太苛刻了些,谁人能达到?” 陆宛芝道:“清澜书院里头,除了你以外的所有学子都能做到,所以我绝不可能会喜欢你的。” 赵珩松了一口气道:“那就最好!” …… 午后,天字班便有一堂御车课。 后山上有一处山湖平地,清澜书院练习御车之地便在此处。 清明刚过不久,山间的桃花樱桃花开得正为艳丽,可谓是一步一景,陆宛芝见着御车老师教导着天子班的学子们如何御车,便前去了桃林间赏花。 春光明媚,山野间亦有不少野果子红通通诱人得很,陆宛芝带着玉竹玉兰两人摘了不少野果。 陆宛芝回到了桃林之中,便见着沈洛之在桃林之中作画。 陆宛道:“沈世子,你怎得不去学驾车?” “小郡王霸占着马车在玩闹,我也无心驾车,见着此处还有桃花,便想画一副桃林美景。” 陆宛芝见着沈洛之已在纸上勾勒出的景色,“看你的画功不错。” 沈洛之道:“陆先生谬赞了,我的画技不敢在你跟前班门弄斧。” 陆宛芝的画在文人间也是颇为有名的。 陆宛芝笑笑道:“你画的着实不错,日后在绘画上有什么难处,大可来问我。” 沈洛之道:“那就先谢过陆先生了。” 陆宛芝道:“与我不必客气,我与你妹妹乃是好友,算算日子她得生了吧?” 陆宛芝与沈洛之的妹妹沈曦二人乃是出嫁后相识的,两人年纪相仿,所嫁的又都是侯府,自然而然也成了好友。 沈曦所嫁的是永平侯府的三子,出嫁三年,这已是第二胎了。 沈洛之道:“昨日就生了,喜得千金。” 陆宛芝笑道:“沈曦好福气,儿女双全了,恭喜你又做舅舅了。” 沈洛之望着陆宛芝的由衷的笑意。 想起了昨日在永平侯府,沈洛之听得不少宾客都在笑话陆宛芝要与武安侯和离一事。 陆宛芝与沈曦是同月出嫁的,所嫁的又都是侯府,两人婚后自然也时常被人当做谈资对比。 沈曦出嫁三年多儿女双全,陆宛芝却落个和离之局面。 宾客口中虽是同情陆宛芝,可言语之中没少笑话陆宛芝,捧着他妹妹。 沈洛之这会儿见着陆宛芝之侧脸,微有愧疚。 又觉得武安侯着实眼瞎,同是少年失父,沈洛之也只比孙克小一岁,他却十分羡慕孙克年纪轻轻便能坐上礼部侍郎之位。 孙克在长安城之中素来都是人人称赞前途无量之人,可在陆宛芝此事上,孙克着实不太体面。 “妹妹还提起你了,妹妹说我能入清澜书院多亏了你,等她出了月子必定前来答谢。” 陆宛芝轻笑道:“沈洛之,你能入清澜书院是清澜书院的福气,我得谢谢沈曦才好呢。” 话音落,两人听得岸边传来的一阵惊呼声,往岸边望去。 只见赵珩穿着一袭紫色的圆领袍,坐在马车之上,马车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跑得飞快,风驰电掣。 身后的御车先生驾马追赶,都追不上。 赵珩目光看向桃花林之中谈笑的二人,便起了玩心,驾着马车朝着陆宛芝而来,就在陆宛芝以为自己要被撞上之时,只见赵珩将她一把拉到了马车之上。 陆宛芝上了马车后,连抓稳了马车上的扶手,怒声道:“赵珩!” 赵珩见她吓得花容失色的模样,大笑着:“原来你也会害怕呐!” 陆宛芝只觉得耳旁都是呼啸而过风声,整个人都心惊胆战的。 “停车,快停车,前边有个人!” 赵珩闻言,见到跟前的确有个少年,连拉紧了马上的缰绳:“吁!” 陆宛芝因马车骤然停下,整个人往前扑去。 赵珩见状,连伸手揽住了陆宛芝的腰肢带回马车上,陆宛芝与赵珩双双便跌躺在了车厢里面。 赵珩动了动自己的手,没想到陆宛芝的腰肢这么细…… 若是他手用力一下,陆宛芝这细腰必定会被折断,少说也得休养个两三月,那在书院里岂不是无人管着他了? 算了,算了,虽然陆宛芝逼他读书着实可恶,但也不至于遭受此罪过。 且他堂堂长安小霸王,才不会做此等损人利己行径呢! 陆宛芝连推开赵珩起身,怒道,“谁许你在书院里骑快马的?还有,你的手在干嘛呢?” 赵珩心虚出声道:“我可没想把你的腰给折断!也没想让你受伤,以至于要休养不能来书院里管我!你可别诬赖本郡王!” 第二十章 你可别忘记你还没有和离 陆宛芝没想到赵珩竟存了这个念头,“你还想着要弄折我的腰?” 赵珩连摇头道:“没有!绝对没有!” 陆宛芝看着赵珩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冷声道:“之后再和你算账。” 陆宛芝下了马车,见着跟前被马车吓傻的长得瘦弱的白净少年,“对不住,我那劣徒纵马把你给吓坏了吧?” 白净少年看着跟前穿着一袭嫩黄衫裙的美貌女子,回过神来拱手道:“请问这位姐姐,这里离清澜书院还有多远?” 陆宛芝道:“此处就是清澜书院的后山,你来清澜书院有何事?” “吾是前来求学的。”白净少年恭敬道。 陆宛芝打量了一眼跟前比她要矮些的少年,“清澜书院今年已招满学子了。” 白净少年道:“我与清澜书院的陆家大爷相识,是受他的推荐前来清澜书院的。” 陆宛芝道:“我爹推荐你来的?” 谢瑾抬眸道:“您就是武安侯夫人?” 陆宛芝点头道:“就是我,我收到爹爹的信中并未曾提起过你。” 谢瑾恭敬地从怀中取出来一封书信,双手递上道:“夫人,此乃是陆大爷让我给您的信件。” 陆宛芝接过,查看着信件。 赵珩从马车上下来过来,对着白净少年道:“你多大了?看起来才十三岁,这么小年纪读书求学岂不可惜?十三岁多好的年纪,正该是斗鸡走马玩蛐蛐的好年纪!” 陆宛芝斜睨了一眼赵珩,问着白净少年道:“别理他,你叫什么,几岁了?家住何处?” “回夫人的话,我叫谢瑾,今年十六岁,家住越州山阴城。” 陆宛芝看了眼信件道:“书院里确实是已满书生了,既然是我爹推荐你来的,天字班之中还可以多一个学生,你就先进天字班罢。” “多谢夫人。” 陆宛芝将信折好后,拍了拍谢瑾的手道:“不必叫我夫人,叫我先生或是姐姐就好。 书院之中已无房间了,你就先随我下山住在陆园里就是了。” 赵珩见着此一幕,瞪大了双眸。 陆宛芝可真是不要脸,竟然对一个要比她小三岁的少年郎君如此亲昵。 这少年瞧着倒是陆宛芝喜欢的满腹诗书才高八斗的文弱书生。 不知为何,赵珩心中烦躁得很。 赵珩咳嗽了一声道:“陆宛芝,你别忘记你还没有和离。” 陆宛芝道:“多谢你的提醒,我记得呢。” 谢瑾瞧着陆宛芝身后的美貌小郎君道:“夫人,这位就是武安侯吧,武安侯长得可真好看,与您是郎才女貌。” 赵珩:“啊呸,我才不是孙克那个渣滓!” 陆宛芝道:“你别误会,他是楚小郡王,也是天字班的学生,你们日后就是师兄弟了。” “师兄!”谢瑾朝着赵珩恭敬喊道。 赵珩轻哼一声,算是应下了。 陆宛芝对着谢瑾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下山去吧。” 谢瑾便与陆宛芝两人并排往山下而去。 两人下山时,陆宛芝便出声道:“谢瑾姑娘,清澜书院素来是没有女学生的。” 陆宛芝在见到谢瑾第一眼的时候,便知道她并非是少年,而是一个女子。 “所以,你在书院之中时还需扮做男装,与他们男学子一起同进同出,许会有极多不便之处。” 谢瑾诧异地望着陆宛芝,没想到自己的伪装她一眼便认出来了,道:“陆先生,我能扮做男子的,绝对不会露馅的。” 陆宛芝浅笑道:“好,陆园之中如今还住着四个少年,姜璃是个乖巧的,你有什么事找姜璃就是了。 其余三个你方才已经见过一个了,都是纨绔世家子弟,位高权重皇亲国戚,离他们远些就好。” 谢瑾应是,在心中默默记住了姜璃这个名字。 回到陆园,陆宛芝将离她最近的院落给了谢瑾道,“日后你就住在此处吧。” 谢瑾见着种满竹子的清净院落,甚是感激着陆宛芝道:“多谢陆姐姐了。” 玉兰玉竹从后山赶回来后,陆宛芝便对着玉兰吩咐道:“玉兰,你日后空闲时就多多照顾谢瑾。” 玉兰一愣:“谢瑾?姑娘,谢瑾是谁呐?” “隔壁院里新来的书生,他从江南千里迢迢而来,你这几日就好好照顾他。” 玉兰福身道:“是。” 陆宛芝又吩咐着玉竹道:“吩咐膳房,今日多做些好菜,给谢瑾接风洗尘。” “是。” 玉兰奉着陆宛芝的命令,前去了谢瑾所在的院落里,见着里面的单薄的少年,面容白净特有着江南书生的文弱,玉兰一下子便红透了脸。 “谢公子,奴婢叫玉兰,姑娘叫我过来帮您整理房子。” 谢瑾没想到陆宛芝身边的丫鬟都如此漂亮,露着虎牙淡笑道:“多谢玉兰姑娘了。” 谢瑾从包裹之中取出了一根玉兰银簪道:“这是我路过徽州时见到的玉兰绒花簪,就送给玉兰姑娘了。” 玉兰连摆手道:“公子,这么厚重的礼,我不能收的。” “这绒花簪也不值几个钱。” 谢瑾走到了玉兰跟前,将绒花簪给玉兰戴上道,“玉兰花簪配玉兰姑娘,正好。” 玉兰心跳得厉害,许是受陆宛芝的影响,玉兰从小就对文弱书生有好感,如今她才知晓话本子中为何会有一见倾心误终生。 到了晚膳时分。 陆宛芝分外用心地照顾着谢瑾,还特意请厨子烧了一桌子的江南菜色,拿出了珍藏的黄酒为谢瑾接风洗尘。 书院之中都是男子,来了一个乖巧学识又好的妹妹,陆宛芝颇为觉得欣慰。 赵珩四人归来时满头大汗,满是汗味,陆宛芝看看他们,再看看身旁的谢瑾,陆宛芝便更喜欢谢瑾了。 陆宛芝让着玉兰玉竹给众人倒酒道:“姜璃,孟世子,顾二少爷,这是谢瑾,日后你们的师弟,你们要多多照顾他。” 姜璃拿起酒杯道:“陆姐姐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玉兰给赵珩倒酒时。 顾青池便见着了玉兰头上新有的绒花簪子,道:“这簪子挺好看的。” 陆宛芝抬眸望去,“玉兰,你这簪子哪里来的?” 谢瑾道:“这是我来长安的路上买的,正好还有一朵莲花簪,我给陆姐姐您戴上?” 说着,谢瑾便取出来莲花簪,给陆宛芝戴上:“宛芝姐姐,您长得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美人,若有下辈子,我必定要娶您的。” 赵珩听着谢瑾此言,就觉得心口极其不舒服,陆宛芝如此可恶且又喜欢多管闲事,有什么好娶的? 赵珩对着谢瑾冷哼道:“你是不是眼瞎?你见过最好看的美人明明是本郡王!” 陆宛芝:“……” 第二十一章 有没有闻到一股酸味? 晚膳后,黄昏时,夕阳还有余晖。 陆园庭院之中的牡丹花开得正艳,陆宛芝便与谢瑾两人在满是春色的院落之中散步消食。 陆宛芝问着谢瑾道:“你一个女子,怎么会千里迢迢前来长安求学?” 谢瑾道:“我前边有六个姐姐,我爹一直想要一个儿子延续香火,我娘为了不被我爹休了,从我出生时便谎称我乃是男儿。 可是纸包不住火,我五岁时,还是被发现了乃是女儿身。我与娘亲都被赶出了家中,好在被一个私塾先生所收留。 我不服气,为何女儿就不能成立一番大事业,我来清澜书院求学,就是为了考功名中进士的,我想让世人知晓,咱们女儿家并不比男子差。” 陆宛芝颇为同情着谢瑾道:“你说的是,女儿家也不比男儿差到哪里去。” 谢瑾道:“我原听闻清澜书院是没有女子的,没想到您竟能做清澜书院的女先生。” 陆宛芝说着:“天字班里有赵珩这个小祖宗,管他怕是要折寿十年,别的夫子年记大了,我怕把他们气出个好歹来,这才做了天字班的先生。 清澜书院招收女学子的想法我也想了许久了,但这世间女子读书大多是为了消遣,真要住在书院之中苦读,怕也招不到多少姑娘。 是以我今年就收了不少年幼的孩童来学院里读书,里面便有几个是女子,自小教导,假以时日,或许清澜书院之中也有女学子了。” 谢瑾笑笑道:“若是此日能早日来就好了。” 陆宛芝点头道:“会有这么一日的。” 不远处的凉亭之中,赵珩带着孟敖与顾青池在凉亭之中,远眺着说说笑笑并肩而行甚是亲密的二人。 赵珩满心都觉得不舒坦。 孟敖打趣道:“小郡王,这陆宛芝怎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呢?” 赵珩怒瞪了一眼孟敖道:“那个谢瑾这么矮跟个小姑娘似的,陆宛芝的眼光确实不太好,先是孙克又是谢瑾,还想老牛吃嫩草!” 孟敖用鼻子用力地嗅了嗅,“顾青池,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酸味?” 顾青池道:“这满园的春日花香味,哪里来的酸味呐?” 孟敖道:“可我怎么闻到一股浓浓的醋味!” 赵珩道:“谁吃醋了?我可没有吃醋!” 顾青池看向了一旁在牡丹丛里摘花的玉兰,不与孟敖赵珩二人打趣,走去了玉兰身边。 “玉兰,今日你都没有理过我,本少爷的脑袋好疼,你能帮我按按脑袋吗?” 玉兰因着顾青池的靠近,便连连后退了两步。 玉兰道:“顾二少爷请您自重,我不是您的丫鬟,不是您可以随意作贱的奴婢。” 顾青池连声道:“不是不是,我没有将你当做丫鬟看待过,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你,陆宛芝让你来照顾我,我还满是开心。 玉兰,我是真的喜欢你,必定不会辜负你的,若你不信,等我下次旬假回府,我便与娘亲说要纳你为妾。” 玉兰又是后退了两步道:“顾二少爷,奴婢已心有所属了,请您不要胡说了。” 顾青池不敢置信地望着玉兰,“你心有所属?” 玉兰点头道:“奴婢对一位公子一见钟情,不论他愿不愿意接受我的心意,奴婢都愿意默默喜欢他。” 说着玉兰便摸了摸发髻上的绒花簪子。 顾青池黑着脸上道:“你喜欢的是那个娘们唧唧的谢瑾?” 玉兰连维护道:“您别这么说,谢瑾公子温润如玉,乃是翩翩佳公子。” 顾青池气恼地握紧着手,回到了赵珩与孟敖身边。 赵珩见着顾青池一脸愠色道:“怎么了?” 顾青池脸色铁青得道:“玉兰她竟然喜欢谢瑾那个小白脸,本公子哪里比不上那个小白脸了?” 赵珩道:“看来,她们主仆的眼光都不太好。” …… 翌日卯时,赵珩睡得正香之际,听到了小厮常胜的叫声,他烦躁地扔了一个枕头下去。 “别来叫本郡王了,陆宛芝有了新欢,哪里还会顾忌到我,本郡王再多睡会儿!” 常胜接住枕头,连连道:“郡王爷……” “再吵,本郡王就扣了你这个月的俸禄。” 常胜无奈地出门。 陆宛芝在门口等到卯时二刻,都未见赵珩出来,便去了赵珩的院落里。 陆宛芝恼道:“好不容易老实早起了一日,这么快就打回原形了?起来!” 赵珩将头缩在被子里道:“我就不起,你都有新徒弟了,还来管我做什么?” 陆宛芝听着赵珩的话,怎么听都觉得奇怪,这话怎么听着有股子酸味? “你有本事就不起!我这就去找楚王爷……” 赵珩掀开被子,露出他那张睡意惺忪的俊脸道:“你除了拿我爹来压我,还会什么?” “用你爹来压你,就足够了。”陆宛芝道,“起来!” 赵珩鼓着腮起身,一回生二回熟,这会儿他已能坦然在陆宛芝跟前换衣裳了。 卯时三刻,两人正正好赶到了学堂之中。 陆宛芝见着众人便道:“如今书院大多都重视科考,已甚少有学习君子六艺了,清澜书院还是以六艺为首,在课上教你们驾车是为了做端方君子。 可是赵珩你却在驾车课上胡来纵马,差点闹出人命,此乃是违反院规的,念在你是初犯的份上,就去外边罚站两个时辰,以儆效尤。” 瞌睡还未醒的赵珩一下子清醒过来,“不是吧?你大早上叫我起来,是叫我出去罚站的?” 陆宛芝道:“你不听先生的指挥,纵马驾车,罚站两个时辰都是已是法外开恩了,出去。” 赵珩轻哼一声,走到了外边,不用上课对他而言也乃是一桩好事,赵珩无聊地捡着湖边的石子往湖中扔着。 一连打了五个水漂之后,他便察觉了打水漂的乐趣。 一个人倒也是玩得不亦乐乎。 陆宛芝讲着讲着,便时常听到外边传来的惊呼声,走到窗边一看,便见赵珩一连往湖中扔了三个石子,连在水中打了约有二十多次水漂。 湖对面的黄字班里的一群七八岁的小孩子,都趴在了窗口看着。 童音软糯:“大哥哥打水漂好厉害呐!” “大哥哥再来一次!” “先生,大哥哥能打水漂,我们也要打!” 黄字班之中的吴夫子闻言,就将窗户都关上了。 陆宛芝走到了赵珩跟前道:“我让你好好罚站,可不是让你打水漂激起孩子玩心的。” 赵珩白皙的脸上已被太阳晒红了,“我是罚站,可你也没说罚站不准打水漂吧?” 赵珩又捡起一块石子,往着湖中扔着,在湖中荡起圈圈涟漪,“你看,本郡王这一次竟能打出二十多个水漂,厉害吧?” 陆宛芝正色道:“从今日起,在书院的湖边不许玩打水漂。” “为何?”赵珩皱眉道。 陆宛芝没好气道:“若有学子因打水漂掉下湖去怎办?” “怎么会掉下湖中呢?” 赵珩捡起一块石头做势往湖中扔去,“你看,这不没……” “噗通!” 水花四溅,陆宛芝被沾了一身的湖水,见着湖中扑腾的赵珩道:“活该!” 在窗口看热闹的顾青池与孟敖两人,连连喊道:“陆先生,快救人,赵珩他不会凫水的!” 第二十二章 违反院规 陆宛芝听闻顾青池的喊声,心想这位太后宠着的皇家宝贝,若是真淹死在书院之中,孙家怕是要诛九族。 若真诛了孙家九族,倒也算是可以报了孙克这三年屈待自己之仇,但她可还不想死呢。 陆宛芝只考虑了片刻,便跳入湖中,将扑腾地赵珩拉住。 可是扑腾的赵珩力气着实是大,求生的本能让他失去理智,生怕沉下去只紧紧地抱着陆宛芝的腰。 陆宛芝被赵珩带着吸了两口水,怒道:“你别动了,你再动我们两个人都得死,相信为师,定能救你上岸的。” 赵珩听着陆宛芝的话,倒也不敢乱动了。 陆宛芝用尽全力带着赵珩游到了岸边,天字班之中的其余学子也纷纷赶来,谢瑾连脱下自己的外裳给浑身湿漉的陆宛芝披着。 陆宛芝披着谢瑾的外裳,看着躺在地上不断咳嗽的赵珩道:“你没事吧?” 赵珩吐了好几口脏水道:“你不该叫陆宛芝也不是陆老千,你是陆乌鸦嘴!” 陆宛芝见他虚弱道:“湖边本就危险,孙霆,你带着小郡王去你的宿舍里沐浴一番,别让他着凉了。” 陆宛芝在芝兰阁的里屋有一处歇息之处,她便去了芝兰阁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玉兰看着陆宛芝脱下的谢瑾的衣裳道:“姑娘,这谢瑾公子的衣裳,我去洗了吧?” 陆宛芝点点头道:“好。” 赵珩沐浴之后,便当着顾青池与孟敖的面,抱怨了陆宛芝约两刻钟。 孟敖道:“你可别抱怨陆宛芝了,人家陆宛芝方才还跳下去救你了呢!” “就是,你自己没站稳才摔下去的,还怨人家陆宛芝?若不是她你可就死了!” 赵珩见着跟前两个好友道:“好啊,你们两个重色轻友,我们多年的兄弟情义,你们帮着陆宛芝说话?” 孟敖道:“我可是帮理不帮亲,这你落湖一事,确实怪不得陆宛芝。” 赵珩道:“可是见到陆宛芝之后,本郡王没有过一桩好事,我与她就是八字不合,我不能再在清澜书院里待下去了,必须要让陆宛芝将我赶出书院才行。” 孟敖与顾青池两人看着赵珩道:“你想怎么做?” 赵珩说着:“还是用对付王夫子的法子,在课堂上捣乱,故意曲解书中的意思。” “这可能没用,陆宛芝的口才你又不是没有领教过。”顾青池道。 孟敖点头,“陆宛芝的文采,以你那些歪理邪说你根本就说不过她的。” 赵珩道:“那要怎么样才能让她把我赶出清澜书院?” 顾青池道:“你违反院规,陆宛不就将你赶出书院了吗?” 赵珩听着顾青池的话,拍拍顾青池的肩膀道:“你真是我的好哥哥,院规第一条是什么来着?” 顾青池道:“不许在书院里面打架斗殴。” 赵珩摇头道:“这条就算了,都找不到人打斗,总不能我们三个打起来吧?就算你们愿意给本郡王揍,我也舍不得揍被你们的。” 孟敖:“……我可真谢谢你。” 顾青池轻声道:“怎么就找不到人打斗了?那个谢小白脸小小年纪主仆通吃,他既勾引了玉兰,却还对陆宛芝献殷勤,见异思迁,拈花惹草,不得好好教训他一顿吗?” “这倒是!”赵珩道,“等会放学时,我们就把谢瑾给堵住,好好教训他一顿!” 谢瑾今日头一日来书院之中读书,她极为佩服着陆宛芝的能耐,一日听课下来觉得受益匪浅,到了傍晚下学时分,她还意犹未尽。 姜璃走到谢瑾跟前道:“我们一起回陆园?” “好。”谢瑾整理了书籍起身。 姜璃与谢瑾两人一路聊着,还未出书院大门,就被赵珩孟敖顾青池三人堵住了去路。 姜璃见着赵珩热情道:“小郡王,你们也要回陆园是吧?我们一起走。” 赵珩看着谢瑾道:“本郡王才不和小白脸一起走呢,我们是来找这个见异思迁,朝秦暮楚,色胆包天的小白脸算账的!” “我?”谢瑾望着赵珩道,“不知我哪里得罪郡王了?” 顾青池冷声道:“昨日你招惹玉兰给她送发簪,让玉兰对你情根深种。 你既然已对玉兰表达了心意,为何陆宛芝落水时,你还脱下衣裳给她披上,可知男女授受不亲吗? 你不会是想主仆通吃,到时候让玉兰给你做妾侍吧?” 谢瑾微蹙眉道:“顾师兄,你太过分了,你污蔑我可以,但是你不能污蔑陆先生与玉兰姑娘的名声!” 顾青池道:“怎么就污蔑了?你勾引玉兰,她对你一见钟情是事实,你到是好,还对陆宛芝各种示好,岂不就是见异思迁朝秦暮楚?” 谢瑾道:“你们别胡说!” 姜璃对着谢瑾道:“不必理会他们,我们先走吧。” 孟敖堵住了门口道:“想走,没这么容易。” 顾青池点头道:“除非你去对玉兰说,你根本就不喜欢她!” 赵珩看了一眼顾青池,合着顾青池让他来找谢瑾麻烦,是还打着这个念头呢,亏得他还以为顾青池是真心帮他离开书院的呢! 谢瑾道:“你们几个真是不可理喻,我是不会去伤害玉兰姑娘的名声的。” 顾青池听着却是误会了,只以为谢瑾是仗着玉兰喜欢他,还想主仆通吃呢。 顾青池扬手就一拳下去,被姜璃给握住了拳头,两人自小练武,不一会儿就扭打在了一处。 陆宛芝过来时,两人已打了有一小会儿了:“住手!院规头一条,不许打架斗殴,都给我住手!” 姜璃见着陆宛芝过来,放手道:“陆姐姐,他们三个先挑事的。” 赵珩双手抱胸道:“对,就是我们先挑事的,我犯了院规打架斗殴,快点让我退学吧!” 陆宛芝问着一旁的谢瑾道:“怎么回事?” 谢瑾委屈地说着,“我方才与姜璃师兄刚走到门口,他们三人就说我主仆通吃朝秦暮楚,还诬赖您与玉兰姑娘的名声,让我找玉兰姑娘说我不喜欢她,我不愿,他们就动手了。” 在陆宛芝身后的玉兰一阵羞赧,谢瑾不愿说不喜欢她,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喜欢她了呢? 玉兰含情脉脉地问着谢瑾道:“谢公子,您没受伤吧?” 谢瑾道:“没有,多亏了姜璃师兄武功高强。” 顾青池见着玉兰此模样,脸色更黑了。 陆宛芝太阳穴疼得厉害,她揉了揉太阳穴道:“你们打架斗殴,按照院规,罚抄写礼记十遍。” 赵珩听到只是抄写礼记十遍,不依道:“打架斗殴违反了院规,罚抄礼记十遍是不是太轻了?不该逐出书院吗?” 陆宛芝瞪了一眼赵珩,赵珩的心思全是明摆在脸上了的,“难怪惹事打架,你不会觉得这样就能离开书院了吧?” 赵珩问着:“不能离开书院吗?” 陆宛芝道:“不能。” 第二十三章 美男计 陆宛芝回了陆园,便觉得头疼得很。 玉兰连去给陆宛芝熬了药,伺候着陆宛芝喝药道:“您这头疼之症是越来越厉害了。” 陆宛芝将药饮尽之后道:“许是今日落水的缘故。” 玉兰道:“肯定还是因为顾青池他们把您给气着了,姑娘,您就不能让他们三个离开书院吗?” 陆宛芝叹气道:“赵珩乃是因为苏玲的面子,孟敖与顾青池乃是太子亲自所求,我岂能让他们离开书院?” 话音刚落,玉竹便从外边匆忙进来道:“姑娘,太子与太子妃带着小郡王过来了。” 陆宛芝心想,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陆宛芝连连出了院门前去相迎,“臣女参见太子,太子妃殿下。” 太子见着陆宛芝轻笑道:“宛芝妹妹不必多礼。” 太子妃对着怀中的两岁的小郡主道:“合宜,这是宛芝姑姑。” 小郡主软软糯糯地喊了一声姑姑。 陆宛芝见着小郡主眼睛大大的,竟然与赵珩那厮长得有些相似,不过小郡主可要比小郡王可爱有趣得多。 “小郡主可真好看,太子殿下,您是过来看楚郡王的吗?” “哦?珩弟也在你这里?”太子问道,“他那性子,能愿意在书院里读书?” 陆宛芝道:“以楚郡王的天赋,倒是适合读书的。” 太子道:“孤估摸着陆园的牡丹该开了,便带着太子妃与小郡主前来赏牡丹。” 陆宛芝道:“那我先给您煮茶,还是老样子吧?” “嗯。” 陆宛芝回到自己的院落里给太子与太子妃煮着花茶。 陆宛芝与太子自幼就相识了,太子乃是祖父的关门弟子,也曾经来清澜书院念过三年书,那三年都是住在陆园里的。 陆宛芝的兄长又是太子的伴读,两人都爱喝茉莉花茶,陆宛芝也是煮的一手好茶。 陆宛芝煮茶时想着,太子这次前来,绝非是因为赏花如此简单。 …… 陆园赵珩的院落之中,孟敖顾青池与赵珩三人抄着礼记。 赵珩抄了一刻钟就觉得手疼,扔下毛笔道:“不抄了,真要抄礼记十遍,手都得废掉了。” 赵珩见着顾青池还乖巧得抄着,便问着孟敖道:“你有没有更好的法子让本郡王逃离陆宛芝魔爪的?” 孟敖轻笑道:“有倒是有一个。” 赵珩问道:“什么法子?” “美男计!”孟敖道,“女人家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你这么好看,不如动用美男计迷惑陆宛芝。” 赵珩轻哼道:“这个法子一点都不好,本郡王虽是美男,但还不至于出卖自己的色相,不如你们两个……” 赵珩看了一眼孟敖摇摇头,看了一眼顾青池越发得摇摇头。 “算了,还是让我亲自去用美男计吧,你们两个的色相还不够!” 孟敖,顾青池:“……” 赵珩想着就往陆宛芝所在的院落里而去,才进院门便闻到一股花茶香味。 赵珩走到在煮茶的陆宛芝身边,喊了一声:“芝芝。” 陆宛芝抬眸瞧了一眼赵珩,“你学耗子叫作甚?我可不怕耗子,别用这么低劣的手段来吓我。” “芝芝!”赵珩道,“我叫的是你的闺名,宛芝,芝芝!” 陆宛芝只觉一激灵,“我可是你的师父,不可无礼。” 赵珩咳嗽一声,动用着美男计道:“芝芝,我知晓你喜欢我,才会如此舍不得我离开书院,连本郡王犯了院规都是轻拿轻放,但是只要你愿意放本郡王离开书院,本郡王就愿意……” 赵珩心下一横,凑近着陆宛芝的耳畔道:“就愿意做你一日的……面首。” 陆宛芝从煮茶的小凳子上起来,“赵珩,你别以为你这么来恶心我,我就会把你赶出书院了。” 陆宛芝简直就是连吃下去的午膳都快要吐出来了。 赵珩摸了摸下巴,察觉着美男计虽然没用,但可以恶心到陆宛芝倒也值得了。 “宛芝,芝芝,我就是喜欢你嘛!” 赵珩忍着心中的恶心,去握着陆宛芝的衣袖,“你今日救起我,我就想要对你以身相许,芝芝……” 陆宛芝浑身难受,恶心道:“赵珩!” 赵珩见真有恶心人的效果,越发变本加厉道:“芝芝,人家就是想要时时刻刻黏着你,你不愿意让我离开书院也好,我就,我就能和你日日相见,日日黏着一起了。” 陆宛芝自认比不要脸她是比不过赵珩了,只得妥协:“你别闹了,我答应你离开……” 陆宛芝书院两字未落,便有一道醇厚的嗓音的响起: “这倒是一桩好姻缘,皇叔还为你的婚事头疼呢,明日孤就与皇叔说说,珩弟你已心有所属,要娶宛芝妹妹为妻,为你保下这桩好姻缘。” 赵珩回头望去,便见着一身着明黄色蟒袍的年轻男子款款而来。 “皇,皇兄!” 赵珩连放开了陆宛芝的衣袖,道:“皇兄,您要给我做主呐,我都快要被陆宛芝这个恶人给欺负死了! 她竟然让我卯时三刻起身,午休时还要上一个时辰的课!这简直就是不给我活路。” 太子望着陆宛芝道:“孤记得孤在清澜书院念书时,是卯时不到就要到书院了的,为何如今改为卯时三刻了?宛芝妹妹,卯时三刻太迟了,改为卯时为好。” 陆宛芝应下道:“是,太子殿下。” 赵珩不解地望着太子道:“皇兄,您怎么能这样?还有,您为何叫她妹妹?明明我才是你的亲表弟,她算你哪门子妹妹?” 太子嫌弃地看着赵珩道:“我倒宁可你不是我亲表弟,宛芝是我的亲妹妹的。” 赵珩:“……” 太子妃在一旁领着两岁的小郡主轻笑道:“小郡王,您有所不知,太子以前在清澜书院求学过三年,常住在陆园里,自然与陆姑娘情同兄妹。” 赵珩道:“皇兄,原来您也来这里受过苦呐?” 太子:“清澜书院乃是长安最好的书院,怎会是受苦?倒是你,别仗着郡王身份随意欺负宛芝妹妹,像刚才的事情若再有发生,孤绝不饶你!” 赵珩摸摸鼻子道:“明明是陆宛芝欺负我!” “小叔。”合宜小郡主见着赵珩就要赵珩抱着。 赵珩抱起软糯的小郡主道:“小叔带你去摘花花,不和他们这群坏人一起玩。” 合宜小郡主靠在赵珩的怀中道:“摘花花。” 赵珩走后,太子妃对着陆宛芝道:“宛芝,今日我与太子前来,除了赏花,还有也听说了武安侯府逼你认下外室子之事,我们竟不知孙克这三年如此苛待你,不知你如今是怎么打算的?” 陆宛芝道:“回太子妃的话,我有意和离,只是我看孙克怕不是这么轻易能同意和离的,便打算等我爹娘回长安再说此事。” 太子妃道:“我也觉得你还是和离爽快,方才珩弟不是说喜欢你吗? 你和离之后嫁给珩弟也是一桩好姻缘,珩弟虽然有些不学无术,却也不会养外室,也不会干出宠妾灭妻之事来。” 太子对着太子妃道:“你瞧不出来方才那番话,是珩弟故意恶心宛芝的吗?” 太子妃还真没瞧出来,疑惑道:“可我怎么觉得珩弟是真心喜欢宛芝的呢?” 第二十四章 脸上画乌龟 陆宛芝给太子妃倒了煮好的花茶道:“太子妃殿下,您是真的误会了,小郡王方才那番话就是故意来恶心我的,想逼着我让他离开书院,他呀,恨我还来不及呢。” 太子在一旁笑笑道:“好不容易见珩弟愿意进书院,就托你督促他多多念书了。” 陆宛芝应下道:“殿下放心,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会好好教导小郡王。” 太子借过茶盏道:“离陆家回来也不过就两个月了吧?” 陆宛芝点点头道:“应当是过了端午就起身。” 太子言道:“你既已决定和离也好,那武安侯那边孤就不用给他什么颜面了。” 虽然太子妃说太子与自己情同兄妹,可陆宛芝从不敢将太子当做兄长看待的。 这会儿也没想到太子如此照顾自己,陆宛芝心中万分感恩。 “多谢太子殿下。” 太子妃又问了一些孟敖之事,道:“我这弟弟自小就知道跟着赵珩顾青池两人疯玩,家中也不望着他能高中,只求他在书院里认真读点书就好。” 陆宛芝如实答道:“孟世子极为聪慧,太子妃您放心,假以时日孟世子必定能中举中进士的。” 太子妃笑道:“阿弥陀佛,他若是真有这造化,你可是我们孟家的神了。” 陆宛芝也跟着笑笑,三人又谈论些院中花草,天色不早,太子与太子妃便也要离去了。 合宜郡主还在赵珩手中,陆宛芝便随着太子太子妃一起去找了赵珩。 赵珩抱着怀中的小合宜与她两个人竟躺在花丛里睡着了。 太子过去从赵珩手中抱过了女儿,对着陆宛芝道:“他来学堂里当真卯时三刻就起了?” 赵珩可是大年初一去太庙里祭祖,都在祭祖时熟睡的人。 卯时三刻,确实是有点难为他了。 陆宛芝道:“嗯。” 太子看着熟睡的赵珩道:“他自幼被我娘与皇祖母给宠坏了,脾性虽不好,但也是纯良的孩子。 他若是做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你还是莫要让他离开书院,楚王叔揍人是真不手下留情的。” 陆宛芝应道:“太子殿下,您放心,我不会让他离开书院的。” 太子太子妃离去后,陆宛芝看着花丛睡着的赵珩,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起来了,花丛之中有蛇虫鼠蚁的。” 赵珩醒转过来,见着跟前温柔的陆宛芝,其实她不逼自己念书的时候,长得还是可以的…… 夕阳余晖,像是给陆宛芝撒上了一道金光,脸庞肤如凝脂吹弹可破。 赵珩连移开自己的眼,他怎会觉得陆宛芝这个恶人好看呢? 幻觉,定是幻觉! …… 武安侯府之中。 孙克在床上休养了四日,脸上还全是伤,脸上的淤青根本就没有消下去。 柳依依在孙克的床边嘤嘤啜泣着:“陆姐姐怎能下手这么狠呢?她若是将你当做夫君看待,怎舍得让人把你打成这幅模样呢?” 孙克握紧着手道:“陆宛芝!她想要和离没这么容易,等本侯爷把伤养好了,定要她好看。” 柳依依越发哭得厉害了,“侯爷。” 孙克握着柳依依的手道:“你对本侯的心意本侯知晓,但是你也看到了,这侯府后院离了陆宛芝,倒是成了一团乱了,连这月的俸银都还没发。” 柳依依道:“侯爷,奴以前也管过账房……” 孙克轻轻抚摸着柳依依的脸道:“你刚生过孩子,需要好好休养,这后宅的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难免累着。” 柳依依微蹙眉,管账怎会累着呢? 只能说明孙克心中还未将她当做妻子而已。 她不能坐以待毙,得尽快让陆宛芝永远都不能回侯府才好。 …… 陆宛芝一夜好眠,寅时六刻她便起了,叫着陆园之中借住的五个书生起来。 谢瑾与姜璃倒是已经醒了。 孟敖与顾青池两人叫了几次也是起来了,唯独赵珩起了好几次都起不来,最终还是孟敖与顾青池两个扶着赵珩到了书院的。 赵珩一进书院之中,便趴在了课堂上睡着了。 早了三刻钟,睡过去的可不知有赵珩一个,赵珩边上的两个学子也效仿着赵珩睡了过去。 陆宛芝叫醒两个学子,却怎么也叫不醒赵珩 便从一旁姜璃的书桌上,拿了一支毛笔过来,在睡着过去的赵珩脸上作画。 不一会儿,赵珩的两颊上,便多了两只活灵活现的乌龟。 陆宛芝画完乌龟道:“你们等会谁都不准告诉赵珩,他脸上被画了乌龟。” 陆宛芝说完后,众学子倒是都老老实实听课了。 赵珩睡到辰时三刻才起来,恰巧是课间休息之时,足有三刻钟的休息时辰。 不少学子在湖边的一处泥地上玩着蹴鞠。 赵珩远望着众人踢蹴鞠,他也来了兴致,带着顾青池与孟敖两人过去了。 却没有想到在蹴鞠场的书生们,都盯着他放肆笑话着。 赵珩一脸莫名的问着身边的顾青池和孟敖道:“本郡王怎么了?他们为什么看着我都在笑?” 顾青池默默地从怀中掏出一面铜镜,悄悄地递给了赵珩,“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赵珩见着铜镜里头的自己双颊上两只憨态可掬的小乌龟,气得快要捏碎了镜子,“谁画的?” 孟敖与顾青池两人看向蓝天。 赵珩气恼道:“你们两个,还是兄弟吗?” 顾青池道:“我们不能说,陆宛芝她不让我们告诉你。” 见着其他班之中的学子都窃窃私语地笑话着自己。 赵珩哪里受过如此委屈,拿着铜镜就匆匆去了芝兰阁。 推门而入,便见着里面的陆宛芝竟然躺在贵妃榻上睡着。 赵珩看了一眼书桌上的毛笔,便拿起笔就在陆宛芝的人中上画了两道八字须。 再在她的侧脸上画了一只乌龟,虽然他画的乌龟,远比不上陆宛芝的好看。 画完后,赵珩便喊醒了陆宛芝:“陆宛芝,你醒醒,合着不让我睡着,你却在这里偷摸着睡着!” 陆宛芝被吵醒,微微蹙眉:“我没睡着,我只是闭眸小憩一会儿而已。” 又望着赵珩脸上的两只乌龟,陆宛芝忍着笑道:“走吧,该上课了。” 赵珩随着陆宛芝走着,他还故意带着陆宛芝往着蹴鞠场上走着。 要被笑话就一起笑话,看脸上画了乌龟的陆宛芝还有什么脸面做书院的院长。 陆宛芝总觉得这会儿的赵珩有些不对劲,赵珩最是藏不住心思之人。 陆宛芝走到湖边,便看了一眼湖中的倒影。 望着湖中被毁的脸庞,她一把扯住了赵珩的耳朵,“你画的?” 赵珩捂着耳朵道:“疼!你不是说你没睡,就是闭眸小憩吗? 怎么画了乌龟你都不知道?身为人师还对学生撒谎?” 陆宛芝将手中的丝帕给了赵珩道:“你给我擦干净,若我脸上有一点墨迹,今日绝不饶你!” 赵珩上前把帕子沾了湖中的水,给陆宛芝擦着脸上的墨水。 赵珩看着近在咫尺的陆宛芝的脸庞,不知为何,呼吸竟也急促了一些。 赵珩的脸也渐渐地红了起来,双颊的两只乌龟,倒像是成了红烧乌龟。 第二十五章 打手心 陆宛芝见着赵珩侧脸越来越红,才觉此有所不妥,便从赵珩手中取过帕子,“擦脸都不会,擦得这么轻不知何时才能擦掉。” 赵珩恼道:“本郡王可从未给人擦脸过,你可是头一个被本郡王伺候洗脸的,还嫌弃,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陆宛芝走到了湖边,望着湖水里的倒映,将脸洗了一个干净。 陆宛芝对着赵珩道:“你过来把你脸上的乌龟也给洗了吧。” 赵珩望着湖水道:“我才不过去,本郡王怕再掉下去。” 陆宛芝便打湿了帕子,站起来走到赵珩的边上,用力地搓着赵珩的脸。 赵珩吃痛倒吸一口气道:“你是不是嫉妒本郡王细皮嫩肉?才想着让本郡王的脸被毁了?” 陆宛芝道:“你脸皮太厚,正好帮你磨去你一层脸皮。” 赵珩:“……” 回了课堂之上,赵珩总算是没有再睡了。 却也没好好听课,拿着笔在书上不知写着什么。 陆宛芝走到边上,从赵珩手中取过纸张,上边写着的正是清澜书院的院规。 而赵珩圈了好几条,显然是为违反院规做着准备。 陆宛芝将纸张撕碎,瞪着赵珩道:“好好听讲!” 赵珩双手抱腰,气鼓鼓地望着陆宛芝,“哼!” 刚用完午膳,陆宛芝便将赵珩叫到了芝兰阁,“让你罚抄的礼记你抄了几遍了?” 赵珩揉着手腕道:“一遍,手都快要废了。陆宛芝,要怎样做你才愿意放本郡王离开书院?” 陆宛芝道:“等你考中举人。” 赵珩凑上前去,伸手去摸着陆宛芝的额头:“你这是烧糊涂了?” 未触及额头,陆宛芝便打开了赵珩的手,“没烧糊涂,今日不给你补课了,你就罚抄礼记,一个半时辰抄半遍,并非难事吧?” 陆宛芝将礼记放到了赵珩跟前。 赵珩拿过笔,用力地在纸上写着礼记,每抄一个字,他想要离开书院的想法便又深了一层。 …… 午休时,玉兰便拿着昨日里给谢瑾洗好的衣裳,去了天字班之中。 正是午歇时分,天字班的学生都在学堂内看着书。 玉兰将衣裳给了谢瑾道:“谢公子,这是您昨日借我家姑娘穿的衣裳,奴婢已经洗好晒好了。” 谢瑾闻着衣裳上带有的香味,朝着玉兰笑道:“多谢玉兰姑娘。” 玉兰羞赧地望着谢瑾道:“谢公子客气了,能为谢公子洗衣裳,是奴婢的福气。” 前边的顾青池听闻此言,走到了玉兰跟前道:“你还给这小白脸洗衣裳了?” 玉兰嫌弃地看着顾青池道:“顾二公子好歹也是堂堂侯府公子,何必对同窗口出恶言呢?” 顾青池气恼得握住了玉兰的手道:“他朝秦暮楚,根本就不喜欢你,你还维护他?” 玉兰用力地从顾青池手中抽出了手,她含情脉脉地望着谢瑾道:“奴婢心慕谢公子,不求回报的。” 谢瑾听到此处,整个人都震惊住了,她连声道:“玉兰,玉兰姑娘,在下对您没有半点男女之情的,何况你我才认识两日……” 谢瑾早就听闻长安的民风比江南要开放许多,却也没有想到长安的姑娘如此大胆。 若她是男儿身,她倒也会喜欢玉兰的,可惜她是女儿家,注定是要辜负玉兰的。 玉兰听到谢瑾拒绝,有些伤心失落道:“对不起,谢公子,是奴婢给您带来困扰了,您不喜欢奴婢也没事的,奴婢喜欢您不求回报的。” “可别!”谢瑾满是焦虑,“你可千万别喜欢我!我不配玉兰姑娘的真心!” “谢公子,您配的,您是头一个送我发簪的郎君。” 玉兰羞赧地低头道:“在我的家乡,未婚的姑娘收下郎君所送的发簪,便是不可再嫁他人了的。” 玉兰刚说完,顾青池便拔下她头上的发簪,将发簪扔在地上,用脚碾着。 玉兰见着玉兰发簪被顾青池踩着,只觉得自己一颗心也都被踩在了地上。 玉兰瞬时间眼中含了泪水,“顾二少爷!你疯了吗?” 顾青池冷声道:“他都说了让你千万别喜欢他,你还这么卑微去喜欢他做什么?你要簪子本少爷可以给你一铺子的簪子。” 玉兰心疼地捡起地上的发簪,含着泪跑回了芝兰阁。 陆宛芝见着玉兰含泪回来,忙问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玉兰跪在了陆宛芝跟前道:“姑娘,顾二少爷他踩碎了谢公子送我的玉兰簪子……他实在是太过分了。” 陆宛芝用帕子给玉兰擦了擦眼泪道:“别哭,起来,你是我的奴婢,顾青池胆敢欺负你,就等于是再欺负我!” 赵珩抄得手累,动了动手腕,笑着道:“真不愧是我的好表哥,得知我在此处受苦,替我报仇。” 陆宛芝问着赵珩道:“让顾青池欺负玉兰,是你的主意?” 赵珩虽从未让顾青池欺负玉兰,可看着陆宛芝这气恼的模样,他便点点头: “是本郡王让顾青池欺负玉兰的,又如何?有本事你赶我出书院!” 陆宛芝从书桌处取来戒尺,在赵珩的手底心狠狠地打了一下。 赵珩痛得连连握着手,咬牙切齿地瞪着陆宛芝:“陆宛芝!你竟敢打本郡王?这世上除了我爹打过我,连我皇祖母都没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陆宛芝道:“你堂堂郡王爷,为了不念书,竟连一个小小丫鬟都欺负,打你手心算是轻的。” 陆宛芝又用着戒尺在赵珩的左手上狠狠地打了一下。 赵珩咬紧着牙,他这两记打挨得确实是冤枉,可打都挨了,他还能喊冤吗? 赵珩回到了天字班,便走到了顾青池跟前算账,“顾清池,你可别败坏我们长安三小霸王的名声!” 孟敖在一旁道:“小郡王,我们三个在长安城好像已经没有名声了了吧……” 赵珩愣了一愣:“就算没有名声了,那也不能去欺负人家姑娘! 顾青池,你好好地去弄坏人家的簪子做什么?” 顾青池失落地道:“阿珩,我是真喜欢玉兰的想纳她为妾的,她若要发簪,我可以给她一铺子的发簪,但唯独不想见她戴谢瑾送的簪子。” 赵珩便拍了拍顾青池的肩膀道:“你这样根本就不能抱得美人归,只会把美人推得越来越远。 想要抱得美人归,头一件事便是要昭告天下你对玉兰的心意。” 顾青池与孟敖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赵珩并不是这么地靠谱。 顾青池道:“你身边连个女色都没有,怎知如何抱得美人归?” 赵珩对着顾青池道:“本郡王虽然身边没有女色,可我爱看话本子。昨夜里我看的话本子里就是这么写的,我看到丑时才睡下的。” 陆宛芝的声音在三人背后,冰冷地响起:“我还奇怪你为何连卯时都起不来,原是看话本子到丑时?” 第二十六章 偷看话本子 陆园之中。 赵珩依依不舍地将话本子取出来,陆宛芝从赵珩手中夺过时,却是根本拿不过来分毫。 陆宛芝道:“放手。” 赵珩握紧着手道:“你要答应我,好好对它们,它们在坊间可是能卖到十两银子一本的,如今书市中可谓是一本难求!” 陆宛芝啧啧道:“这种杂书竟然卖的比四书五经还贵十倍之多?” 赵珩不依道:“这才不是杂书,这可要比四书五经好看多了。” 陆宛芝望着赵珩道:“放手吧,只要你到时候中举,这些话本子必定会原封不动还给你,你好好念书,何时考中举子了,何时就拿回这些杂书。” 赵珩:“……” 陆宛芝抱着赵珩所给的话本子,回了自个儿房中。 好奇心驱使着她翻开一本话本子瞧着,可别说,虽是杂书,看着倒是让人津津有味。 连用晚膳时,陆宛芝都是让玉竹玉兰将晚膳送到书房之中所用的,陆宛芝便就看着话本子边用膳,只觉得今日的饭菜都香甜可口了好些。 赵珩没了话本子,用完晚膳颇觉无趣,就找着顾青池与孟敖两人玩骰子。 顾青池却一直是心不在焉地模样。 赵珩拍了拍顾青池的肩膀道:“不就是一个小丫鬟吗?你用得着这样颓废吗?还是陆大恶人的丫鬟,你能有点骨气吗?” 孟敖道:“若青池真能获得芳心,让玉兰姑娘为我们所用,岂不是也能对付得了陆宛芝了?” 赵珩略一思索道:“这倒是,策反玉兰成了我们的人,到时候我们在陆宛芝跟前不就有了眼线吗?” 顾青池看了一眼赵珩道:“你方才说的当众吐露对玉兰的心意,当真有用?可是她喜欢谢瑾不喜欢我,吐露心意怕也是无济于事吧?” 赵珩说着:“那还可以英雄救美呢,到时候我与孟敖两人调戏玉兰,你出来英雄救美,她自会对你情根深种了……” 顾青池听着赵珩在他耳边说的话,“当真有用吗?” 赵珩点头道:“应当是有用的吧,明日试试就好了。” 赵珩夜里没了话本子,睡得倒是极快,大早上寅时六刻就起身了,洗漱走到门口令他意外的是陆宛芝竟然还没有出来。 “小郡王,您今日这么早就起了呐?”姜璃与谢瑾两人刚出陆园大门,见到赵珩不可谓不惊奇,“陆姐姐呢?” 赵珩道:“没见到她,这都已经过了寅时六刻,就两刻钟了,她不会还没有起来吧?” 谢瑾道:“方才路过宛芝姐姐的院门时,似乎连院门都还没有开。” 赵珩勾唇一笑,“好个陆宛芝,总算是被本郡王给抓到错处了。” 赵珩便往陆宛芝的院落里而去,却被姜璃给拦住了,“小郡王,您要去做什么?” “自然是笑话我们的陆先生去,你们两个要不要一起看陆懒猪?” 姜璃气红了脸,“不许你叫陆姐姐陆懒猪!她可是你的师父。” 赵珩从姜璃身边绕过,径直去了陆园之中的主院里。 陆宛芝的院落清新优雅,与外边院子里的张扬的春花不同,她的主院里种满了栀子与茉莉。 栀子花还未开,茉莉已有不少开花,花苞如点点星辰,整个庭院之中都散着淡淡的香味。 赵珩推开房门而入,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茉香,他走到一处藕粉色的床帐前,望着里面恬静的睡颜,他便掀开帐子,拍了拍陆宛芝的脸。 陆宛芝将赵珩的手给甩开,慵懒地道:“娘,让我再睡会儿。” “陆夫子,你可别忘了卯时就要给学生们开课了!” 赵珩用力地捏了捏陆宛芝的鼻子以作报复! 陆宛芝听到男子的声音,一下子惊醒起身,睁开眼睛见到跟前使劲捏着自己鼻子的赵珩。 扬手就给了赵珩一巴掌。 赵珩被打了巴掌,一下子忘记了恼怒,他盯着陆宛芝露出来的胳膊与香肩,直直地呆愣住了。 陆宛芝连将胳膊收回,“赵珩,你太过分了,你可知男女授受不亲,你擅闯女子闺房算什么?” 赵珩脸颊发烫道:“你还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你大早上进我房中几回了? 再说了,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 现在都寅时七刻了,我再不来叫你,你可就要违背太子旨意了,不能赶在卯时上课了。 我进你房中也是为了师兄师弟能早点念书,你却动手打我?这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陆宛芝揉了揉太阳穴,望着外边已微亮的天色,喊着玉竹玉兰两人。 两人在偏房里连连过来,显然也是刚睡醒的模样,两人见到赵珩都愣了愣,才福身行礼。 陆宛芝连对着赵珩道:“你赶紧出去!” 赵珩倒是听话,出门便想起方才看到的那未着寸缕的胳膊,鼻尖突然一阵湿润。 用手摸了摸鼻下,竟见到满手的血。 赵珩听着里面的动静,知晓陆宛芝已穿戴好,便入内对着陆宛芝抱怨道:“你一巴掌都把本郡王打出鼻血来了!” 陆宛芝由着玉兰玉竹伺候着自己洗漱,见着赵珩的鼻血,没想到自己这一巴掌的力气倒是不小。 “为师这一巴掌是让你涨涨教训,日后得要记住不可擅进女子房中!” 赵珩道:“那为何你就可以随意进我的房中?” 陆宛芝道:“因为我是你师父,你若是我师父,也可随意进我房中。 你若是有志气,就好好念书,日后若是学识比我高了,你自可做我的师父。” 赵珩用衣袖擦了鼻血道:“哼,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乖乖念书……” 赵珩目光扫向玉兰给陆宛芝整理床铺后,放在锦被上熟悉的书籍。 赵珩走过去,取过话本子道:“陆宛芝,你不会昨夜看了话本子,才会睡过头的吧?你,你怎能偷看我的话本子?” 陆宛芝理亏,她昨夜里的确是看话本子到了子时…… 为人师表,竟然带头看上缴的杂书,着实是羞煞人了,还不知赵珩会如何嘲讽自己。 赵珩见陆宛芝无话可说,道:“你还真偷看了本郡王的话本子?” 第二十七章 离开书院的好办法 陆宛芝咳嗽了一声道,“我看了话本子又如何?” 赵珩摊开手道:“话本子可是我花十两买来的,你既然也看了,那就得分我一半银两。” 陆宛芝:“……玉兰,给楚小郡王称五两银子来。” 玉兰应道:“是。” 赵珩接过五两银子,慎重地将银子藏到了袖子里。 陆宛芝见赵珩生怕丢了银子的模样,笑道:“你身为堂堂小郡王,就五两银子还如此宝贝?” 赵珩叹气道:“我爹回来之后,将我的小金库都给收走了,这一次来书院,他一文钱都没有给我。” 陆宛芝闻言一笑道:“难怪你不逃走去找你皇祖母呢,原是你没有银两。” 这五两银子对于自幼锦衣玉食的赵珩而言,也不足以支撑着他去找皇太后。 陆宛芝倒也随他去了。 梳洗之后,陆宛芝紧赶慢赶还是在卯时一刻才到了书院之中。 今日课上赵珩一直心思不宁,陆宛芝倒也没有去呵斥他。 毕竟今日若没有赵珩前来叫醒,自己还不知睡到何时去,那可就真要闹大笑话了。 赵珩的确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方才见到的那雪白的藕臂与圆润的香肩。 他努力看着书上的字,但眼神却总是止不住去看陆宛芝。 眼前就又浮现陆宛芝露着藕臂的一幕。 到了辰时下课歇息时,赵珩便去了井边打了桶水上来,用井水洗涤着眼睛,想要将今早一幕从眼前洗走。 顾青池走到了赵珩身边道:“你眼睛里进脏东西了?这样可不能洗眼睛,要不然我帮你吹吹?” 赵珩摇头道:“不用了,我就是看陆宛芝眼睛疼。” 孟敖见着赵珩侧脸上的清晰的手指印道:“阿珩,你怎会被人给打耳光?” 赵珩磨牙道:“陆宛芝打得,连鼻血都给我打出来了,这书院我是一日都待不下去了!” 顾青池与孟敖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道:“陆宛芝敢打你的脸?” 孟敖又问着,“你是不是为了离开书院又做了什么事,她才打你的?” 赵珩颇为委屈道:“早上她起迟了,我好心进她房中把她给拍醒,我就只是捏了她的鼻子而已,她竟然打我!” 孟敖,顾青池:“你着实该打!” 赵珩闻言微怒:“你们两个干脆和陆宛芝做兄弟去吧!” 孟敖道:“你大早上进人姑娘家的闺房,不被当做登徒子打死,算你万幸了。” 赵珩摸了摸自个儿的脸道,“反正这破书院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我已经想好了如何离开书院了。 这院规第二条写了不许在书院之中饮酒,饮酒者便要接受院规处置,我们可以在书院里饮酒。” 顾青池问着赵珩道:“我们去哪里弄酒来呢?你可别指望我与孟敖,我们身上的银钱早就被家中收走了,没钱买酒。” 赵珩道:“你银两都被收走了,还说要给玉兰买一铺子的发簪?” 顾青池挠挠头道:“等我回去时,我与我娘说了此事,我娘自会给我一铺子簪子的。” 赵珩从袖子里掏出来五两银子道:“这是五两银子,足够买酒了。” “这么多银两?” 孟敖已好几日没有见到银子了,陡然见到银子,手都痒了,“好久没有去赌坊之中了……” 赵珩道:“等会用完午膳,我去芝兰阁补课时,拖住陆宛芝,你们两个就去山下用这五两银子买酒。 买了酒后,就灌天字班之中其他十二个学生饮酒,务必要让他们各个都喝得不省人事。 这样一来陆宛芝必定会气到将我们给赶出书院,到时候重获自由身,还愁不能去赌坊吗?” “这姜璃怕是不敢喝酒的吧?”孟敖道,“他常常一口一个陆姐姐的。” 赵珩邪恶一笑道:“就说是陆宛芝让他们喝得不就好了?” 孟敖道:“姜璃不傻吧,能信这鬼话吗?” 赵珩说着,“他不愿意喝,你就灌着他喝,这银钱你拿好了,买酒的时候买便宜些的。” 孟敖又道:“便宜的酒怕是不能灌醉人,我倒是见过陆园的酒窖里头藏着好几坛十五年陈的黄酒呢!” 赵珩从顾青池手中将五两银子拿回来,“那就拿陆园酒窖里的陈酿好了,这会儿说是陆宛芝请他们喝陆园陈酿的,姜璃怕也不会怀疑了。” 午膳后。 顾青池与孟敖两人便下山去了陆园的酒窖。 孟敖与顾青池打开火折子点燃灯笼,走到地下的酒窖之中便闻得一股浓浓酒香。 孟敖抱过一坛黄酒,打开上边封着的酒糟与荷叶,嗅着里面的酒味道:“真香,不愧是越州鉴湖水酿的黄酒。” 顾青池看着酒坛上写着云萱两字道:“这云萱是什么意思?” 孟敖道:“应当是酒的名字吧?你看这边上还有红纸写着封存的日子,十五年的陈酿,定能让整个班都醉倒了。” 陆宛芝刚用完午膳,就见着赵珩走到了她跟前。 “陆先生,咱们今日午间学些什么?” 陆宛芝用帕子遮住,浅浅打了一个呵欠道:“你罚抄的礼记还未抄完,你今日午间就继续抄礼记,我回陆园去补个觉。” “不行!”赵珩一惊,连拦住了陆宛芝道:“你不能回陆园去。” 陆宛芝瞥了一眼赵珩道:“你又再打什么坏主意?” 赵珩道:“今日你所讲的课我有些不懂之处,你得给我解疑。 本郡王好不容易有兴致念书,你这会儿若不教我,我以后都不好好读书了。” 陆宛芝见赵珩的确是难得主动念书,便对着玉竹道:“玉竹,你去泡杯紫阳茶来。” 喝了紫阳茶之后,陆宛芝倒是解困了不少,专心地替赵珩解答着疑惑。 赵珩的问题倒是多,陆宛芝便索性又重新给赵珩讲了一遍: “你若是方才仔仔细细听讲了,这会儿哪里会有这么多不懂的地方?也不知你方才走什么神?” 赵珩心中记挂着偷酒的顾青池与孟敖两人,想想时辰也不早了,也就不听陆宛芝唠叨了。 “本郡王这会儿都懂了,要不然你再回陆园歇息歇息?” 陆宛芝道:“不必了,我在芝兰阁歇息就好,你回天字班去继续罚抄礼记去。” 赵珩难得守礼地拱手退下,到了天字班之中,他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味,只见学堂门口,三坛酒已喝空了。 天字班中,众人已醉倒一片,沈洛之尚属未醉,却也脸红得厉害。 孟敖正醉醺醺地打开第四坛酒,“沈世子,这杯酒,你必须得喝!” 沈洛之道:“孟世子,我实在是喝不下了。” 赵珩取过孟敖的杯子,递给了沈洛之道:“你不喝就是不给本郡王面子!” 沈洛之无奈地又喝了一杯,再好的酒量也挡不住十五年陈酿,醉的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等陆宛芝从芝兰阁到天字班时,还未入内,便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 天字班门口一个酒坛滚了过来,酒坛上边俨然写着她妹妹的闺名云萱二字。 这酒可不就是家中为妹妹准备成亲时所喝的女儿红吗? 怎会在此处? 第二十八章 杖责小郡王 陆宛芝走到屋内,见着瘫做一团烂泥的十四个学生,她一下子呆愣住了。 而孟敖还拿着酒杯拍着赵珩的肩道:“阿珩,这一次兄弟可为了你喝了不少的酒,你也喝一杯,这叫做云萱的黄酒当真是不错的。” 赵珩见着门口脸色铁青的陆宛芝,连扶住醉醺醺的孟敖。 陆宛芝见着三三两两倒着的书生,头疼得厉害。 谢瑾更是扶着书桌吐着,酒腥味漫天,姜璃没有好到哪里去,扯着衣领喊热。 十五年的陈酿后劲极大,学生们瘫着的发酒疯的都有,太史令之子张远更是已经爬上了窗户,要往湖中跳去。 陆宛芝连上前将张远从窗户处拉了下来,她太阳穴直发疼地看着赵珩道:“这黄酒哪里来的?” “陆园酒窖里拿来的。” 陆宛芝对着外边喊道:“玉兰玉竹,把书院里的护卫都叫来,再去熬十四碗醒酒汤来。” 书院里的护卫没多久就赶到了。 陆宛芝指着赵珩,吩咐着护卫道:“将赵珩给捆起来放到藏书阁前,再去通知各班先生,让他们带着学子前来藏书阁前。” 赵珩被陡然绑起来,连道:“陆宛芝你要做什么?” “在书院之中故意灌人喝酒,将师兄弟们尽数灌醉,违反院规,仗责二十!” “二,二十?”赵珩脸色煞白道:“你不该将我逐出书院吗?为何是杖责二十,若是杖责二十我还能活吗?” 陆宛芝道:“能活!” 陆宛芝见着进来的丫鬟道:“玉兰,你拿着我的名帖,去王府叫苏玲请两个御医到书院里来。” 赵珩见陆宛芝是认真的,连道:“我这是在帮他们,让他们尽早体会日后进入官场应酬,到时候应酬所喝的酒,只多不少的!” “官场应酬会喝十五年的陈酿?” 陆宛芝冷声道:“我妹妹成亲时才喝的陈酿,你就如此糟蹋了,打你二十大板是轻了的!” 藏经阁前,喝下了解酒汤的众学子吐出来之后,稍稍有些清醒过来。 整个清澜书院的书生都站在藏经阁前,众人都不敢吭一声。 赵珩被绑在长凳之上,用白布堵着嘴。 陆宛芝扫过众人道:“以后谁要是胆敢在书院里饮酒,触犯院规,这就是下场。” 陆宛芝从一旁取来一根细长的竹条,用力地往赵珩身上抽去,竹条虽细,打人是真疼的。 赵珩被堵着嘴,紧蹙着眉,他宁可是板子也不愿是竹条,他的身上还有不少楚王打过未曾痊愈的鞭伤呢。 正想着,就见陆宛芝换了板子,用力地打了下来。 赵珩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顾青池与孟敖两人酒被吓醒了,孟敖连上前道:“陆先生,灌酒一事也有我的责任,我愿意替小郡王受罚的。” 顾青池跟着道:“我也有责任。” 陆宛芝揉了揉手腕道:“急什么?自有你们两个受教训的时候!” 说罢,陆宛芝又是用力地打下一大板,十板子下来,陆宛芝累的不行,便将板子交给了教习马术的先生来打。 又是十板子之后,赵珩的皮肉上的血已经通红,整个人脸上全是汗珠,脸色煞白得很。 正打完,姜苏玲也带着御医赶到了,姜苏玲见此一幕,吓得直捂嘴,“宛芝,这……” 陆宛芝对着姜苏玲道:“没事,他该罚!” 姜苏玲咽了一口气,倒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陆宛芝解气之后道,“先送他到陆园的房中去吧。” 赵珩被解开束缚之后,强撑着起来,看着陆宛芝,声音虚弱道:“我爹打我都没有打得这么狠!我要进宫去找皇后评理。 孟敖,顾青池,你们赶紧扶我上马车!嘶!” 陆宛芝冷声道:“就是因为你爹打你没有这么狠,所以你照旧纨绔任性一无长进,孙克在你这个年纪,可快要成为礼部侍郎了,你竟连孙克都不如。” 赵珩轻哼一声,对着姜苏玲道:“大嫂,你走不走?” 姜苏玲担忧地看着陆宛芝道:“宛芝,我……” 陆宛芝对着姜苏玲道:“你随他去吧,我没事的。” 赵珩趴在马车上,一路上都在抱怨着陆宛芝的心狠,她前面十板子可是一点都不留情的,看着如此瘦弱,手臂也挺细的,不知哪里来得这么大力气。 中宫之中,皇后听宫人禀报小郡王来了,下意识地就想躲起来。 一旁的顾嬷嬷道:“娘娘,您这也无处可躲了呐。” 顾皇后叹了一口气道:“唉,妹妹走得早,我对珩儿这孩子就多宠溺了些,却没想到将他养成了纨绔性子,这一次楚王回来,本宫实在是羞愧呐!” “娘娘,纨绔又如何?小郡王有陛下有太后有您宠着,日后还有太子宠着,就算是纨绔一辈子又如何。” 顾皇后笑笑道:“本宫见他着实可怜,也是望他一生无忧无虑就好。” 赵珩被孟敖与顾青池扶着进了中宫大殿,见着顾皇后便跪下道:“姨母,您要为我做主,清澜书院的先生将我打成了这个模样!” 顾皇后见着赵珩的身后血红一片,怒道:“好个先生,竟敢对我儿下此毒手! 来人,把那先生给押来,本宫倒要问问他,如何下得去这个手的!” 顾皇后满是心疼地对着赵珩道:“孩子,你受苦了。” “姨母,您都不知道我这几日是怎么过来的?”赵珩在顾皇后跟前诉着苦。 顾皇后越听越心疼,对那陆先生的恨意也越发得深。 陆宛芝得知顾皇后来叫她,倒也不意外,换上了一品侯夫人的命妇进了宫中。 虽打定主意和离,可她至少这会儿还是侯夫人,入宫见皇后也得穿着命妇宫装。 陆宛芝进了中宫,见着坐在大殿上的顾皇后跪拜道:“臣妇孙陆氏拜见皇后娘娘。” 趴坐在顾皇后身边的赵珩,听着陆宛芝自称孙陆氏觉得难听至极,赵陆氏都要比孙陆氏顺耳得多。 顾皇后见着陆宛芝道:“武安侯夫人?你怎么进宫来了?” “姨母,她就是打了我二十大板的先生!还说我不如孙克!” 顾皇后诧异道:“打你的先生是武安侯夫人?” 陆宛芝恭顺得低头道:“回娘娘,确实是我打的小郡王,他违反院规,该打!” 顾皇后听着此言,微蹙眉:“楚郡王怎么说也是凤子龙孙,可是你一个侯夫人能动手责罚的? 他从小到大,本宫与陛下都舍不得对他重言一句,你到是好,将他打成这模样,本宫绝不饶你! 来人,将陆宛芝拖下去,也打二十大板。” 赵珩闻言,连道:“姨母,这二十大板没必要吧?她这小身板,二十大板下去命都要没了,您让她将我逐出书院就好。” 陆宛芝恭顺地道:“皇后娘娘,臣妇愿意被罚二十大板,但臣妇绝对不会让楚小郡王离开书院的。” 赵珩忍痛走到陆宛芝跟前道:“你至于吗?你可知二十大板有多疼?我连路都走不稳,你一个女子被打了怕是大半条命都没了,你为何一定要我留在书院里呢?” 陆宛芝抬眸看着赵珩道:“就因我不想朝廷栋梁之材被淹没于淤泥之中。” 赵珩看着陆宛芝的眼眸,心如擂鼓。 她夸他是朝廷栋梁之材! 她是头一个夸自己是朝廷栋梁之材的人! 第二十九章 下旨赐和离 顾皇后听闻陆宛芝之言,愤怒倒是减轻了好些,问着跪在地上的陆宛芝道:“你当真觉得珩儿会是朝廷栋梁之材?” 陆宛芝恭敬道:“如娘娘所言,小郡王乃是凤子龙孙本就是天资聪颖之人,只是平日里没将心思用在读书之上,若好好念书,日后定会成为陛下与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 顾皇后听着万分开心,只是看着赵珩衣裳的血红,还是责怪着陆宛芝道:“即便你认定珩儿乃是栋梁之材,可你也不该将珩儿打成这副模样!” “念在你是为了教珩儿的份上,就罚你打十大板。” 陆宛芝垂头应道:“谢娘娘赏罚。” 赵珩看向陆宛芝领罚,满是愧疚道:“姨母,是我有错在先她才打我的,您就别罚她打板子了,就罚她日后不要管我学业,还有让她以后都不准责罚我。” 皇后道:“珩儿,你不必为她求情了,你都被她打成这幅模样了,怎能如此轻易放过她?” 皇后话音刚落,便听得宫人来传禀太子与太子妃二人赶来。 太子与太子妃行礼之后,太子妃便怒视了一眼孟敖,路过孟敖身旁时,狠狠地踩了一脚孟敖。 孟敖疼得直抽气,只是在皇后跟前,他连喊疼都不敢。 太子妃走到了皇后身边,跪坐在皇后身旁道:“母后,陆先生责罚珩弟,也是想要好好教导珩弟的。” 太子也跟着道:“母后,孩儿前两日去了一趟陆园,陆先生颇为照顾珩弟。 这一次也是他所为太过分了,竟偷了人家陆三姑娘的出嫁时才喝的女儿红,还灌醉了师兄弟们,也难怪宛芝如此生气重罚了珩弟,您就别治宛芝的罪了。” 皇后听着太子与太子妃求情,深叹一口气对着陆宛芝道:“武安侯夫人,你看中珩儿的才华,觉得他能成为栋梁之材,却也不该如此逼珩儿。 若不是你日日天不亮就将珩儿给叫醒,午时都不让他歇息,他也不至于为了离开书院闹出这么多事来。 杖刑可免,但这几日你需得好好照顾珩儿,日后也不能再强迫珩儿读书。” 陆宛芝松了一口气,连连应是。 顾皇后又对着赵珩道:“你这次受了罚,也要好好反省反省,怎能将人家陆三姑娘出嫁时的女儿红给偷了呢?” 赵珩小声地嘟囔一句,“我又不知道这是出嫁时才能喝的女儿红,大不了到时候我给陆三姑娘出一笔大大的嫁妆好了。” 赵珩刚嘟囔完,中宫殿外便传来暴怒之声。 “赵珩你个孽子,竟还敢进宫来告状!” 赵珩听着楚王的暴怒之声,连往皇后身后躲着,“姨母!” 皇后见着楚王闯进来,怒斥道:“楚王弟,这可是在后宫,岂由你擅闯?” 楚王对着皇后行礼道:“皇嫂,您就别再包庇这个逆子了,他这是有多大的福气才能进的清澜书院,他竟敢做出此等恶事来,我饶不了他!” 赵珩见着楚王手中的鞭子,道:“我都已经挨了打了。” 楚王指着赵珩道:“小畜生,你滚出来,生了你这样的东西,倒不如打死爽快!” 皇后听着万分气愤道:“楚王,你今日若要打死珩儿,倒不如先打死本宫与太后!” 说着,皇后又给身边的嬷嬷比着眼色,让她尽快去找陛下相助。 楚王气恼地脸色尽黑,“皇嫂,你还要包庇这个小畜生?他是越发地无法无天了!” 陆宛芝见楚王如此气恼,便出声道:“楚王爷,小郡王已经被我罚过了,您放心,日后我必定会好好教导他的。” 楚王叹了一口气道:“陆姑娘,本王实在是对不住你,日后在书院里,这孽畜若再敢胡来,你大可打死他,本王绝不怪你!” 赵珩听着楚王的话,握紧着手,满是不服气。 陆宛芝朝着楚王道:“王爷,这一次我已责罚了小郡王,您也就别再惩罚小郡王了,我想小郡王这一次也受到了教训了,是吧,小郡王?” 赵珩看着陆宛芝的眼神,万般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楚王这才和颜悦色了些,看着赵珩身上的血渍,眼里闪过心疼之色的。 紫宸殿之中的内侍匆匆而来道:“楚王爷,楚郡王,陛下有旨,让你们二人前去紫宸殿。” 赵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皇伯伯可要比姨母有用的多,皇伯伯起码能管得住楚王,让他不再来打自己。 赵珩与楚王走后,皇后喝了一口茶道:“这对父子也是冤孽啊,我那命苦的妹妹要是活着,也不至于如此,唉!” 皇后又对着陆宛芝道:“武安侯夫人,你既说了珩儿乃是栋梁之材,日后就劳烦你好好教导珩儿了。” “是,娘娘。” 太子听到栋梁之材,刚喝下去的茶水差点呛住,赵珩,栋梁之材?他怎么就瞧不出来呢? “母后,孩儿们就不再叨扰您了,先行告退了。” 皇后甩甩手道:“都下去吧。” 刚出中宫门口,孟太子妃就丝毫不顾及太子妃该有的端庄,拧住了孟敖的耳朵道:“你……你简直是气死我了!” 孟敖捂着耳朵道:“疼,疼。” 孟敖看向太子求助道:“姐夫,救我。” 太子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孟敖,全然没有帮小舅子脱险的打算。 只是没想到平日里端庄的太子妃,生气起来竟是如此……彪悍。 …… 紫宸殿之中。 景元帝端坐在龙椅之上,四十出头的景元帝依旧是风华正茂,在位多年自是威严颇深不怒自威。 不过见到赵珩之时,景元帝便是柔和了不少,“珩儿,朕许久没有见你了,听闻你去书院了,今日怎么有空进宫来了? 赵珩连告状道:“皇伯伯,我爹他太过分了,今日我已被人打了二十大板,他不过问我伤势也就罢了,竟还要继续打死我,幸好姨母护住了我。” 景元帝见着赵珩身上的血迹,查看了赵珩身上的伤势,恼道:“谁把你打成这幅模样的?” 楚王道:“皇兄,你少听他胡说八道,他把人家陆三姑娘出嫁时要喝的黄酒给偷了,还故意灌醉同窗,闹得清澜书院乌烟瘴气,陆宛芝没打死他,也是人陆宛芝心善了。” 景元帝道:“陆宛芝?这名字有些耳熟。” 楚王道:“就是恩师的大孙女,当年您不是还有意让宛芝嫁给太子殿下的吗?” 景元帝道:“原是她,当年老相爷怕孙女进宫受束缚不愿进东宫,后来这陆宛芝不是做了武安侯夫人吗?她不好好做她的侯夫人,怎会来打珩儿?” 楚王道:“陆宛芝如今乃是珩儿的先生,她快要与武安侯和离了,也就不住在武安侯府了。” 景元帝微惊道:“竟要和离?这是为何?武安侯年纪轻轻乃是礼部侍郎,可谓是长安城之中的新起之秀,为何和离?” 赵珩在一旁道:“那武安侯养外室,还要把外室所生的孩子记在陆宛芝的名下,这她才要和离的,武安侯竟还不情愿和离了,皇伯伯,要不您下旨赐他们和离可好?” 什么孙陆氏,难听至极,就该尽早和离。 第三十章 与蠢妇划清界限 景元帝摸了摸胡须道:“向来只有赐婚圣旨,哪能有赐和离的圣旨?你若想要赐婚圣旨,朕倒是可以给你赐婚。” 赵珩道:“可是陆宛芝还没有和离,您怎赐婚呢?” 景元帝微愣:“朕可没说要给你与陆宛芝赐婚,你想要娶陆宛芝?” 赵珩连摆手道,“不不不,我才不要娶大盛第一恶人,她把我打得这么惨。” 赵珩话一说完,就被楚王狠狠地敲了一下脑袋,“就凭你还想娶陆宛芝?做梦呢?” 赵珩捂着脑袋不服气地看着楚王,“你竟敢在皇伯伯跟前动手?” 楚王气恼至极道:“你皇伯伯是我亲兄长,我有何不敢动手的?” 景元帝连劝道:“你莫要再打珩儿了,这陆宛芝乃是二婚,也确实配不上珩儿。 再过三月,珩儿就要行冠礼了,婚事也不宜再拖了,过几日就让皇后办一场赏花宴,给珩儿挑选郡王妃。” 楚王道:“皇兄,陆宛芝虽是二婚,但难得能管得住这逆子,若珩儿能娶到陆宛芝,也是珩儿他娘在天之灵庇佑了。 可惜的是这逆子着实不争气,这会儿还将人妹妹出嫁时的女儿红给偷喝了,别得不说,就陆三小姐也不会同意他做姐夫!” 赵珩小声道:“不同意就不同意,反正我也不喜欢陆宛芝。” 景元帝听到了赵珩小声抱怨,便笑了笑道:“珩儿,你喜欢怎样的姑娘家?与皇伯伯说一说。” 赵珩想了想道:“我喜欢大字不识的,口齿不伶俐的姑娘,若是哑巴就更好了。” 景元帝道:“哪能有这么选妻子的,皇家儿媳自然要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端庄有礼,进退为宜,温良恭顺……” 赵珩听着景元帝说着,脑海之中满是陆宛芝的模样。 不对,陆宛芝算是什么温良恭顺? 楚王爷在一旁摇头,叹气道:“皇兄,若这逆子真能娶到这样的媳妇,我愿意把头割下来给他当蹴鞠踢!” 景元帝摇摇头道:“王弟,你这话说的可太早了,珩儿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娶不到好的郡王妃了呢?” 赵珩讨好得对着景元帝道:“还是皇伯伯最好了。” 景元帝轻笑道:“就你嘴甜,日后在书院里乖巧些,莫要再胡闹了!” “是,皇伯伯!” 赵珩回陆园时,没见到顾青池与孟敖,一问才得知两人都被家里人回去责罚了。 赵珩躺在床榻之上,由常胜给他敷着药,常胜见着赵珩身上的伤道:“陆先生这也太狠了,打得竟要比王爷打得还要重。” 赵珩用着镜子看着自己的伤,倒吸一口凉气,简直就是血肉模糊,“她也不怕把我给打残了,亏得我今早还好心叫她起身的。” 常胜道:“您确定是好心而不是去嘲笑陆先生起迟了的?” 赵珩瞪了一眼常胜,望着自己的血肉模糊的伤道:“还不知要养多久才能好,得亏陆宛芝还是喜欢本郡王的,要是不喜欢本郡王,本郡王今日定没命了。” “我喜欢你?” 前来探望赵珩伤势的陆宛芝听到此言,满是疑惑,“看来还是打得太轻了,你还能胡说八道。” 赵珩连拿过一旁的被子将自己的伤口盖住,“这会儿我可没有胡说八道,你夸我是朝廷栋梁,若不是你喜欢我,怎会如此夸本郡王?” 陆宛芝冷声道:“方才夸你是栋梁之材是说给皇后听的,若我不是这么说,把你打成这幅模样,皇后必定饶不了我,我夸奖你是朝廷栋梁,皇后必定开心,定会轻饶于我。” 陆宛芝看向赵珩,叹气:“你啊,离朝廷栋梁还远着呢。” 赵珩失落道:“这可是头一次有人夸我是栋梁之材,没想到你竟然是为了减轻皇后的责罚?” 陆宛芝见着赵珩的失落道:“你虽然如今还不是朝廷栋梁,但若好好念书,日后……” 赵珩捂着耳朵,转移着话题道:“你就别唠叨让我读书了,对了,方才我听我爹和皇伯伯说,当年皇伯伯想让你成为太子妃的,为何你后来选了孙克而不选我皇兄呢?” 陆宛芝微蹙眉道:“你打听这事做什么?” 赵珩道:“我就是想要知道你当时怎么会眼瞎的?太子皇兄和孙克之间你竟会选了孙克?” 陆宛芝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我那时才十二三岁,自是爹娘与祖父做主婚事。” 陆宛芝也是后来出嫁时才知道陛下曾经有过让自己入东宫的心思。 不过对于陆宛芝而言,她也是不愿入宫做东宫的侧妃或是良娣,一辈子困于东宫之中。 她倒是挺感激当年祖父没让自己入东宫,否则如今也不是自己想要和离便能和离得成的! 赵珩又问道:“那你和离之后,会再入东宫吗?” 陆宛芝瞪了一眼赵珩道:“我就算和离再婚,也会继续在书院里教书,所以你别打让我再嫁的鬼主意,觉得我若再婚之后就不会在书院里教你了!” 赵珩切了一声,“你还是没说你会不会再进东宫?” 陆宛芝疑惑着:“你问这些做什么?怕我做了你的皇嫂,你就一辈子被我压制住?这样貌似也不错……” 赵珩听着陆宛芝这话,满是激动道:“你休想!我才不会让皇兄纳你入东宫呢!” …… 翌日,武安侯府之中。 孙克听人禀报说陆宛芝昨日午后进了宫,连让管家去打听此事。 柳依依给孙克再敷着伤药,孙克担忧道:“这陆宛芝昨日怎么就被召进宫了呢?” 柳依依在一旁道:“会不会是陆家出事了?但如今陆家在朝堂上也没有官职,莫非是当初陆老相爷留下的罪过?” 孙克道:“若陆家真的出事了,我得尽快写休书为好。” 柳依依唇角忍不住淡勾道:“侯爷您说的是,若是陆家真的犯了错,与陆宛芝划清界限,省得连累我们的宝哥儿,幸好宝哥儿还没有记在陆宛芝的名下。” 孙府的管家匆匆前来禀报道:“侯爷,昨日夫人进宫好像是因为在书院里责罚了楚郡王,楚郡王进宫告状,皇后娘娘才将夫人召进宫中责罚的!” 孙克怒道:“陆宛芝这个蠢妇!她难道不知那蠢郡王在皇家有多得宠?” 孙克被那纨绔郡王打成这幅模样,不敢去讨要半点说法,陆宛芝倒是好,竟敢去责罚楚郡王。 柳依依在一旁道:“侯爷,这陆宛芝此做法真是有欠思虑,得罪了楚郡王日后怕是会牵连您的前途。” 孙克思虑了一下,便道:“依依,你去拿纸笔砚台过来,本侯这就写下休书,与那蠢妇划清界线。” 第三十一章 孙克怎么又来了 柳依依一喜,连起身去取纸笔。 孙府管家连道:“侯爷,万万不可,您不能休了夫人,小的方才去打听消息的时候,见到陛下与皇后娘娘给陆园赏赐了不少珠宝绸缎首饰。 陛下与娘娘夸奖咱们夫人教导有方,还有也听说了孟国公与承恩侯也是一早就去了陆园对夫人赔礼道歉。 还有楚王爷更是命人抬了一箱子的珊瑚珍珠到陆园里,昨日楚王爷还入宫为咱家夫人求情呢。” 柳依依一听,握紧了手中的帕子。 孙克听到这里,道:“没想到陆宛芝还有这样的本事,能得孟国公与承恩侯还有楚王爷的赞赏,看来她还真有点能耐,日后在官场上于本侯也会有大用处,是暂且不能休了她。” 柳依依低垂下眼眸,心中暗急,但也知晓,这会儿自己只能忍着。 孙克又对着管家道:“备马车,去陆园。” …… 陆园内。 陆宛芝今日并没有去清澜书院上课,一来昨日这些学生都醉了酒。 虽是昨日中午喝的了,可喝得也不少,怕他们难以清醒。 二来孟敖与顾青池还未回来,便想着让学子们歇息半日,午后再上课。 这一上午,陆园之中,来了一批又一批的赏赐,竟连孟国公与顾侯爷都亲自押着顾青池与孟敖两人登门致歉。 孟敖与顾青池两人一看就是在家中挨了家法的。 孟国公对着陆宛芝道:“贤侄女,这一次可真的是我家孟敖对不住你,对不住陆三姑娘了,这些是我孟家给陆三姑娘的赔礼。” 陆宛芝在孟国公跟前自是恭顺道:“国公爷您客气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说来也是我这个做先生的没有好好教导令公子,不过您放心,日后我必定会对他多加指导。” 陆宛芝瞥了一眼孟敖的耳朵,感觉肿了大半,看来昨日太子妃的确是没有手下留情。 孟国公对着陆宛芝一笑道:“那日后就拜托贤侄女了。” 顾侯爷对着陆宛芝道:“陆姑娘,不知珩儿在何处?我想去看看珩儿。” 陆宛芝便带着顾侯爷去了赵珩的院落之中。 顾侯爷对着陆宛芝道:“陆姑娘,我听青池的小厮说,我家青池对你的丫鬟有意?” 陆宛芝恭敬道:“侯爷,是我教导奴婢无方,日后我会让奴婢离顾二少爷远些的。” “不不不。”顾侯爷道,“我那逆子的秉性我是知晓的,本侯的意思是,不知陆姑娘肯不肯割爱让你的丫鬟做青池的妾侍。” 陆宛芝道:“顾侯爷,我这丫鬟虽是奴籍,却也是自幼与我一起长大的,我拿她视若姐妹的,自是不希望好友给人为妾的,哪怕是侯府二公子。” 顾侯爷道:“我知晓了,我会与青池说让他莫要纠缠了。” 顾侯爷进了赵珩房内,趴在贵妃榻上吃着葡萄的赵珩一见顾侯爷,便起来道:“舅舅,嘶……” 顾侯爷见着和小妹长相极为相似的赵珩,轻叹一口气道:“你啊你,让舅舅说你什么好,你外祖母听闻你被打了,愁的一夜都没睡好。” 赵珩低头道:“是我不孝了,等我放旬假了,我就去见外祖母。” 顾侯爷从怀中掏出来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给了赵珩道:“这是给你的银两,你好好收着,日后在书院里乖一些。” “多谢舅舅。” 赵珩连将银票收起来。 顾侯爷欲走,陆宛芝便让着玉竹送顾侯爷,她则是走到赵珩身边道:“把银票给我。” 先前五两银子,陆宛芝倒是放心让赵珩拿着的,毕竟区区五两银子,赵珩要到洛阳去寻太后怕是不易。 但是一百两银子,全然可以从长安赶到洛阳去寻太后了。 赵珩抬眸道:“为何要把银子给你?你今日得到的赏赐还不够多吗?我被你打成这副模样,他们竟然都给你赏赐,你是不是给我爹他们下了什么降头?” 陆宛芝缓缓道:“赏赐归赏赐,你昨日可是亲口说过要偿还给我妹妹丰厚嫁妆的,这些银子姑且就当做你给我妹妹筹嫁妆所用。” 赵珩理亏,将银票给了陆宛芝道:“这丰厚嫁妆得要多少银子呐?” 陆宛芝道:“我出嫁时,家中给我的嫁妆是六千两银子外加这个陆园,还有铺子若干,我三妹妹出嫁,怎么着嫁妆也不能低于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 赵珩倒吸一口凉气,这得筹多久的银子才能筹到? 陆宛芝道:“时下嫁女儿都是高嫁妆,我陆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也不能让女儿受了委屈,一万两嫁妆不算多。” 赵珩道:“那等放旬假时,我就多去赌坊几趟。” 陆宛芝:“……你身为清澜书院书生,若敢去赌坊,也是要按院规处罚的,我倒是不介意再打你一顿的,毕竟打你有这么丰厚的赏赐。” 这一次陛下娘娘所给的赏赐颇丰,楚王送来的等人高的珊瑚,发亮的海珠更是价值连城的珍宝。 赵珩道:“我不去赌坊就是了。” 陆宛芝轻笑道,“等会早点用午膳,午后来书院可别迟了。” “不会吧?我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念书?昨日我姨母不是与你说了别一直逼我念书吗?难道你想要抗旨?” 陆宛芝看着赵珩道:“你就说你想不想要做朝廷栋梁了?” 赵珩眼睛一亮,问道:“好好读书,当真能做朝廷栋梁?” “当然,我祖父三朝元老,二十五就为左相爷,辅佐三朝明君,他便是从小就寅时三刻便起身读书,到亥时一刻方歇,才能成为当之无愧的朝廷栋梁。” 陆宛芝谈起祖父来自是万分骄傲。 赵珩听到寅时三刻,感慨道:“本郡王突然觉得做纨绔郡王比做栋梁好多了。” 陆宛芝道:“你又能做多久的纨绔呢?说句大不敬的话,人活七十古来稀,试问皇太后还能护你几年?” 赵珩不悦道:“你敢咒我皇祖母?” 陆宛芝轻摇头:“不,我自然是希望太后能千岁千岁千千岁,但生老病死,由不得人。” 赵珩讶异于陆宛芝的大胆道:“你说这话就不怕你陆家被灭九族吗?” 陆宛芝道:“我如今还是孙家媳,要灭也是灭孙家的九族,有何可惧?” 赵珩听着陆宛芝此言,心中满是不爽,小声嘟囔:“都要和离了,还是孙家媳呢?” 陆宛芝又道:“太后已年迈,你将及冠成人,你不该还躲在太后羽翼之下,而是该独自翱翔天际,让太后以你为荣了。太后为你开心自豪,许还真能千岁无忧了。” 赵珩听着陆宛芝这话,心中竟真起了念书之心,陆宛芝可真会给人下降头。 “姑娘,姑娘。”玉竹匆忙而来道:“奴婢刚送走顾侯爷,就见到武安侯来了。” 陆宛芝微蹙眉,她根本不想见到孙克:“他怎么又来了?” 赵珩在一旁搭话道:“孙克还敢来?他是不是没挨够打?” 第三十二章 做真正的夫妻 陆宛芝听着赵珩此言,道:“你就别给我惹事了,有这功夫不如去抄礼记,可别忘了你罚抄的十遍礼记还没有抄完呢。” 陆宛芝离开后,赵珩便偷摸着跟了上去。 陆宛芝在花园之中见到了正赏着牡丹的孙克。 今日孙克穿着一袭青蓝色的湖锦圆领袍,看起来倒是人模人样。 孙克见着陆宛芝过来,语气柔和道:“当年在陆园之中借住两日的时光,如今回想起来已如隔世了,不知宛芝你可还记得那时我们在此处飞牡丹令?” 陆宛芝忍着恶心道:“记得,我十二三岁时恃才傲物,最爱和人比拼诗词,显少有人能赢过我,但你却是输的最惨的那个。” 孙克忍着气恼,声音略带讨好道:“宛芝,为夫知晓你还因为依依与宝儿一事生气,这样,我可退让一步,你不必认宝儿到你的名下,只要认他为庶子就好。 我也知晓你要和离不过是欲擒故纵,你放心,这次你随我回侯府去,我便会进你的房中,与你做真正的夫妻。” 孙克说着,便也带了些施舍的语气。 陆宛芝听着此言心中,满是恶心道:“孙克,你凭什么以为你先前这般作践我,我还会原谅你,还会与你做真夫妻?” 孙克道:“宛芝,先前之事的确也是有我不对的地方,我本以为你贤惠持家,自然能容得下我的孩儿,我这会儿也明白了,你对宝儿如此气恼,也是因为你心中有我,才会如此善妒。” 躲在一旁廊檐柱子边的赵珩听到此语,满是不爽,这孙克倒是比他还会自作多情。 孙克摘下一朵牡丹,插在陆宛芝的发髻上,“你我终究是夫妻,你是我八抬大轿抬回府的侯夫人,不管柳依依如何,她终究越不过去你的位置的,我已知错,你就随我回侯府去吧。” 陆宛芝恶心至极,摘下发髻上的牡丹,扔在花间道:“夫妻?成亲三年有余都未曾同房叫夫妻?洞房之夜找外室卿卿我我,你何曾将我当做你的妻看待?” 孙克道:“宛芝,你随我回府,今夜我便去你房中与你圆房……” 房字话音刚落,躲在一旁柱子里偷听的赵珩便冲出来狠狠地打了孙克一拳。 孙克整个人陷在了牡丹花丛之中。 赵珩怒声道:“孙克,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陆宛芝已经说了要和你和离了!” 孙克被赵珩打过的旧伤还未愈,这会儿又添了新伤,他倒也恼了,从花丛之中狼狈起身道:“小郡王,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干吧?” “怎么就无干了?”赵珩怒视着孙克道,“她是我师父,就与我有关系,你可别来陆园里恶心人了,快滚!” 孙克拍了拍身上的牡丹叶子与花瓣,“宛芝,你是一个聪明人,本侯给你三天时间,你若回侯府,本侯自会好好疼爱你,三日之后你若不回来,本侯就不吃你欲擒故纵这一套了。” 陆宛芝被恶心得头直疼,指着陆园大门道:“滚!” 孙克面色铁青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陆宛芝,便转身离去,他倒是有信心陆宛芝不会和离的。 不过就是因为宝儿与依依的事情拿乔而已。 他就再给陆宛芝几日的时间罢了。 陆宛芝头疼得厉害,踉跄了两步,玉竹要去扶着陆宛芝,却被赵珩抢先一步扶住了,“你还能走吗?” 陆宛芝道:“没事,头疼是顽疾了。” 赵珩看着怀中的陆宛芝,耳边回荡着孙克那句今夜就去她房中的话,赵珩知晓他方才连杀人的冲动都有了。 他这是怎么了? 陆宛芝走到花园之中的石凳上坐下,头疼欲裂,玉竹便对着赵珩道:“小郡王,请您帮忙看着我家姑娘了,我去熬药。” 赵珩看着紧蹙眉头的陆宛芝,道:“要不我给你按按吧?” “你还会按脑袋?” “当然,我姨母,皇祖母头疼的时候,都是我帮她们按的。” 赵珩走到陆宛芝身后,伸着手指按着陆宛芝的脑袋,“传言我们属虎的人按一按就能百痛全消。” 陆宛芝被赵珩按着,头疼确实是消了不少,他的手法俨然就是御医教的,分外标准。 陆宛芝渐渐地便阖上了眼,靠在石桌上闭眸睡去。 赵珩低头戳了戳陆宛芝的脸蛋,睡着后的陆宛芝倒是温柔恭顺了些许。 赵珩望着陆宛芝的睡颜,一阵瞌睡袭来便在陆宛芝的身边睡了过去。 宛芝在石桌上只睡了两刻钟便醒来了,一醒来便见到了旁边睡着的赵珩。 玉竹给陆宛芝披着衣裳,见着陆宛芝醒来抱怨道:“姑娘,这楚小郡王也忒不靠谱了些,让他守着您,他竟然都睡着了,见您都睡着了他也不知给您披一件衣裳的。 难怪小郡王都要弱冠了,还没能定亲呢,日后嫁给楚小郡王的姑娘定是大盛最倒霉的。” 陆宛芝捧着药喝下,望着一旁熟睡的赵珩道,轻笑一声道:“你说的也是,不知长安哪家倒霉姑娘昏了头才会嫁给赵珩。” …… 午后。 天字班之中,赵珩孟敖顾青池三人一如内,便收获了天字班其余学子们想杀了他们的眼神。 陆宛芝咳嗽了一声道:“我在此再重申一遍,日后不得在书院里饮酒,我们继续来讲课吧,赵珩,孟敖,顾青池,你们三人就站着听。” 赵珩道:“为何要我们站着听?” “你能坐下吗?”陆宛芝淡淡地扫了一眼赵珩,“若你要坐下也随你。” 赵珩自然是坐不下的,那边血肉模糊,连睡觉都只能趴着睡。 陆宛芝今日讲课,是全班书生听得最认真的一次,寻常爱走神的几个书生都是乖巧听讲。 陆宛芝心想这招杀猴儆鸡还真有用。 讲了一个时辰之后,陆宛芝便又让学生们写赋文,这一次交赋文交的最快的依旧是沈洛之。 陆宛芝取过沈洛之的文章,满是赞赏道:“洛之,你的文采倒是又有长进了。” 赵珩在底下听着,洛之,叫得可真亲热,他不服气地也交了自己所写的赋文,“我也写好了。” 第三十三章 喜欢陆宛芝 陆宛芝拿过赵珩所写的赋文,头又疼了,“你可知什么叫做赋文?赋文需辞藻修饰用典得当,借景抒情,你这写了一通叫什么?真的是白白浪费了这么一手好字。” 沈洛之望着陆宛芝手上的纸道:“没想到,楚小郡王竟然写得这么一手好字。” 赵珩骄傲道:“那是。” 陆宛芝有心要给赵珩指点,却是不知从何处指点起,只对着赵珩道:“看来你还是从四书五经学起比较好,从今日开始,你不止午时要补课,用完晚膳后也得补课。” 陆宛芝本以为会听到赵珩的唉声叹气跳脚怒骂,可没想到他这一次倒是乖巧得很。 “好啊,是在芝兰阁学还是回陆园去学?” “陆园里吧。” 孟敖与顾青池两人交头接耳道:“这小郡王被打了板子之后是不是换了一个人?” “不会是被山林间的鬼怪给附身了吧?他竟然竟会愿意晚上还念书?” 孟敖与顾青池两人着实是想不通,昨日一早还嚷嚷着要离开书院的赵珩,这会儿竟会愿意连晚上都念书了。 黄昏时,用完晚膳之后,赵珩便拿着书去了陆宛芝的院落里。 陆宛芝可一点都没料到赵珩竟会如此好学,看来是这一顿打让他长了记性,“你记性好,我讲得便也快些了。若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什么意思。” 赵珩连连点点头,“好。” 陆宛芝轻抿了一口茶,在春日的黄昏的院落里为赵珩讲着课。 春风拂过,院外飘来阵阵的海棠花瓣,落在了赵珩的发髻上。 陆宛芝走到赵珩身边,将他头上的海棠花拿走。 赵珩闻着陆宛芝身上淡淡的清香,心又跳得厉害,他也不知为何这两日心跳的尤其厉害。 陆宛芝在天黑后,就不再给赵珩讲课了。 赵珩抱着书回了屋,就见到了里面恭候他多时的孟敖与顾青池两人。 孟敖双手抱腰道:“小郡王,您能解释下昨日晌午你还说再也不要待在这破书院里了,为何这会儿竟变得如此好学了?” 顾青池道:“就是,昨日还让我们帮你离开书院,今日你倒好,就成了先生跟前的乖学生?我们这打白挨了?” 孟敖指着自个儿的耳朵道:“对啊,你瞧瞧我耳朵,整个都肿了,这一切可都是因为你,你到是好,这才第二天就妥协了。” 赵珩坐在他们两个跟前,刚一坐下便疼得起身,他又趴在了一旁的贵妃榻上,“读书也没什么不好的!” 孟敖与顾青池两人对视一眼,“你不会正如话本子里所说的,被孤魂野鬼还是狐仙给附身了吧?” 孟敖扯了扯赵珩的脸,“先前的小郡王去哪里了?” 赵珩拍开了孟敖的手道:“反正本郡王决意不与陆宛芝作对了,你们要不要作对随你们。” 顾青池道:“我本就不想与陆宛芝作对的。” 孟敖摸了摸耳朵道:“那我这耳朵岂不是白伤了吗?” 赵珩看着孟敖的耳朵道:“皇嫂到底是不是你亲姐姐?怎能下这么狠的手呢?” “是亲姐姐才能下这么狠的手。” 孟敖叹气道:“不过的确也是我无用,陆先生先前说得对,要不是姐姐当初嫁给了太子,孟家早就败落了,是我对不住姐姐对我寄予的厚望。” 赵珩道:“你也别这么泄气,陆宛芝还说我是栋梁之材呢,你总归要比本郡王好一点的。” 孟敖听着栋梁之材四字,挑眉道:“我算是信了你所说的陆宛芝喜欢你了,连太后皇后都不会如此夸你,这要不是喜欢是什么?” 赵珩一笑道:“你也这么觉得是不是?本郡王也是这么觉得,可她脸皮薄不愿承认。” 孟敖:“……” 顾青池在一旁浅笑道:“陆宛芝喜欢你,我倒是没看出来,但你喜欢陆宛芝我们都看出来了。” 孟敖在一旁点头道:“对,我也看出来了,你喜欢陆宛芝。” “怎么可能呢?”赵珩慌乱道:“我才不喜欢陆宛芝,你们可别乱揣测本郡王的心思。” …… 东宫之中。 太子洗漱之后,上榻后对着太子妃道:“母后选了三月二十,珩弟放旬假那一日,给他办赏花宴挑选郡王妃,明日你白日里若是有空,就去一趟清澜书院,与珩弟说下此事。” 太子妃点头道:“明日妾身正好无事。” “对了,明日你去了书院,也和宛芝说一声,赏花宴那日让她也来。” 太子妃不解道,“这赏花宴不是为了给珩弟选郡王妃吗?怎还要请宛芝前来?” 太子道:“孤瞧着,宛芝她好像喜欢珩弟。” 太子妃闻言浅笑道:“宛芝她十二岁时就说过她日后的夫君要是才学比她高的,精通诗词歌赋的,珩弟他不学无术,连诗词韵律都不懂,宛芝怎会喜欢珩弟?” “宛芝十二岁时说的话,你怎会知晓的?” 太子稍有疑惑,孟静姝比陆宛芝要大五岁,这年纪差距之大,两人甚难玩在一道。 孟静姝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一笑道:“那时候随我母亲赴宴的时候与宛芝见过几回,就听她说起过日后夫君之事。” 太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孟静姝,“宛芝的性子,不像是会在外边说这些话的。” 孟静姝不敢去看太子的眼神,岔开着话题道:“可能那时候宛芝还小吧,左右宛芝是不会喜欢珩弟的。” 太子道:“这可难说,宛芝昨日还夸珩弟乃是栋梁来着,这若不是喜欢什么叫做喜欢?” 孟静姝道:“那明日妾身去问问宛芝。” 春日明媚,山间野果也都通红了,今日天字班所上的课乃是周易算术,陆宛芝对此倒也不太通,就在芝兰阁之中处理书院之杂事。 听闻太子妃前来,陆宛芝连连去了书院门口相迎,“拜见太子妃娘娘。” 孟静姝轻扶着陆宛芝起身道:“免礼。” 陆宛芝恭敬地迎着太子妃去了芝兰阁,进了芝兰阁,太子妃便让身边的宫人尽数都退下。 陆宛芝取过一旁的温茶,给太子妃道着茶水道:“静姝姐姐,这是我刚沏好的茶,您今日怎得空来书院了?” 孟静姝端起茶盏来轻抿了一口,道:“我今日前来是与赵珩说说赏花宴上给他选郡王妃之事的。” 孟静姝见陆宛芝神色不变,便知是太子多胡思乱想了,“宛芝,你觉得楚小郡王此人如何?” “被宠坏了的纨绔子弟,好在不是无可救药,有些天赋,若好好念书,未必不能成为举人,丢了清澜书院的颜面。” 孟静姝放下茶盏,浅声道:“那你可愿意让他做你的夫君?” 第三十四章 流鼻血 陆宛芝连咳嗽道:“静姝姐姐,这玩笑可开不得,若要让小郡王做我的夫君,那我真不如剪了头发做姑子去,您怎会如此想呢?” 孟静姝轻笑道:“太子说你对赵珩有意,我才这般问你的。” 陆宛芝满是不解道:“太子殿下为何会如此认为?” 孟静姝笑笑道:“你前日里夸奖了赵珩为栋梁之材,太子便就认定你喜欢赵珩。” 陆宛芝:“……” 若她知晓夸奖赵珩为栋梁会惹来太子的误会,她倒是宁可受罚的。 孟静姝又道:“上回我与太子一道前来,我倒是没有细细过问你与孙克之间,当真再无回转余地了? 你也知晓你那二妹妹的性子,你若和离若牵连到她的婚事,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陆宛芝道:“左右祖父已西去,二妹妹若是怕我牵连她的婚事,分家就是了。” 孟静姝叹气道:“这三年你受了这么的的委屈,怎么都不进宫来告诉我呢? 我虽无别的大能耐,替你在武安侯夫人跟前说几句总是可以的。” 陆宛芝言道:“我知晓您在东宫之中也是不易。” 孟静姝道:“日后若有什么难处,大可进东宫里来寻我,我在东宫的处境也没有你所想的那般艰难,太子殿下他对我……也挺好的。” 陆宛芝低垂着头,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只可惜有时候世事造化,由不得人掌控。 陆宛芝回神道:“静姝姐姐,我去叫小郡王过来?” 孟静姝道:“不必了,我与你一起去学堂里瞧瞧。” 陆宛芝陪着孟静姝到了学堂,便见着教算术的秦夫子出来,一脸的笑意道,“陆姑娘,你们天字班之中可真是有一个宝贝呐!” 陆宛芝好奇地问道:“宝贝?” “楚小郡王!” 陆宛芝微一蹙眉,这赵珩好不容易老实了一日,莫不是又不想念书了?“秦夫子,我会好好教训赵珩的。” 秦夫子连道:“不不不,这楚小郡王精通术数,一点既通,实乃是可造之材。” 陆宛芝将信将疑地望着秦夫子道:“这是当真?” 秦夫子点头道:“当真,可惜如今科举已经不开算术科了,若是还有考算术科的,说不准楚小郡王还能成为状元呢。” 孟静姝一笑道:“太子若是知晓小郡王如此有本事,定会万分开心。” 陆宛芝到了学堂内,将赵珩叫了出来,赵珩见着孟静姝便捂住了自个儿的耳朵,“皇嫂。” 孟静姝浅笑道:“珩弟,母后已经定下这个月的二十日为你在宫中举办赏花宴,届时为你挑选郡王妃……” “我不要!”赵珩皱眉道,“怎么姨母又要办什么赏花宴了,那些姑娘家在一道吵都吵死了。” 孟静姝依旧温柔地笑道:“珩弟,你再过三月可要及冠成人了,这长安城之中有几个及冠成人的公子哥儿还未定下婚事的?” “你弟弟孟敖不也没有定下婚事吗?皇嫂,你不如还是先给孟敖选选他的妻子吧!” 在学堂里头的孟敖听着外边的话,连缩着脑袋,只希望孟静姝看不见他。 孟静姝对着赵珩道:“孟敖他学业未成毫无建树,娶好人家的姑娘只会耽误了人家。 而珩弟你不同,你是天家儿郎,芝兰玉树的人物,哪怕学业未成也不会耽误了人家好姑娘。” 赵珩道:“我也要先忙于学业,无空成家。” 陆宛芝在一旁道:“等你忙完学业了,得是白发苍苍了,到时可没有姑娘家愿意嫁给你了。” 赵珩不服气道:“到时候也可以娶没牙的老太太。” 孟静姝道:“珩弟,我不过是来传话的,这母后请帖怕是都已送到各府千金手上了,就算你无心娶妻,去瞧一瞧也好。” 陆宛芝也跟着劝道:“小郡王,莫要让太子妃为难了,只当去赏赏花陶冶情操也好。” 赵珩听着陆宛芝如此所言,心中满是不痛快,她竟然盼着自己早日选郡王妃? 陆宛芝又对着孟静姝道:“太子妃您放心,等到那日我会一早就带着他进宫的。” 赵珩轻哼了一声,满是不悦地回到了学堂之中,闷闷不乐地入座,忘记了身上的伤,又疼得站了起来。 “阿珩,我姐姐与你说什么了?” 赵珩道:“皇后姨母打算给我选郡王妃了。” 孟敖与顾青池听闻此言,都凑到了赵珩跟前道:“太后不在,皇后怎敢给你做主选郡王妃呢?” “是皇伯伯的意思。”赵珩叹气道,“我又不喜欢女子,非得逼我成亲做什么?” 一旁的姜璃问着赵珩道:“你不喜欢女子?你,你,你不会是断袖吧?” 姜璃又看了看孟敖与顾青池两人,难怪赵珩与他们二人如此相近,莫不是真有龙阳之好? …… 三月廿日,陆宛芝一大早便起来梳妆打扮,换上了侯夫人所穿的命妇宫服。 还不见赵珩起来,既然答应了太子妃要送赵珩前去宫中的,她倒也熟门熟路地去了赵珩房中。 赵珩还在睡梦之中,依旧是洞房花烛,依旧是陆宛芝穿着一身喜服坐在床榻之上,但不同的是,这一次陆宛芝褪下了她的喜服,露出了香肩藕臂…… 赵珩摸了摸鼻尖,竟是流了鼻血,这一次陆宛芝都没有打他,怎会有鼻血呢? “郡王爷。” “郡王爷。” 赵珩突然醒转过来,便见着跟前近在咫尺的陆宛芝,她的手正摸着他的脸。 赵珩刚起身的声音沙哑慵懒道:“陆宛芝,你还不承认喜欢我?你竟然趁本郡王睡觉,摸我的脸!” 陆宛芝将手中带血的帕子扔给了赵珩,“谁稀得摸你脸?是你在流鼻血。” 赵珩一摸,还真是满是鼻血,他对着陆宛芝道:“定是你那一个巴掌打得。” 陆宛芝道:“都过去四五日了,我哪里有这样的能耐,一巴掌打得你这会儿还能流鼻血?” 陆宛芝命人去请了大夫过来。 清澜书院里的陈大夫年逾七十,倒是精神矍铄。 给赵珩把脉之后,陈大夫摸着花白胡须道:“小郡王正是血气方刚的年岁,气血太足才导致流鼻血,应当得及时抒泄火气才好。” 陆宛芝道:“还请大夫给他开个药抒泄火气为好。” 陈大夫一笑道:“不需药物,娶妻纳妾自可化解了。” 赵珩脸色一红。 陆宛芝不解道:“娶妻纳妾还能治病?” 陈大夫点头道:“于小郡王而言确实如此。” 送走大夫之后,陆宛芝便让常胜好生给赵珩打扮一番,毕竟他如今也只剩下皮相这个长处,才能让他娶妻治病了。 陆宛芝出门后,玉竹对着陆宛芝道:“原先奴婢只以为小郡王性子不好为人不体贴,可没想到他竟还有了毛病,如此看来被他挑中的千金可真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屋内的赵珩恼道:“玉竹,你讲本郡王坏话能不能别这么大声?小心我等会就挑中你家主子做我的郡王妃。” 陆宛芝根本不怕他的威胁,“你没法子挑我,毕竟我如今还是武安侯夫人。” 赵珩闻言,更恼了,不服气地道:“反正迟早都要和离的。” 第三十五章 那我选陆宛芝 皇宫之中要办赏花会消息一传出来,整个长安城之中都的贵女们都瑟瑟发抖,生怕去了赏花宴会被小郡王给挑中。 楚郡王在长安城之中的风评确实不好,不学无术好吃喝玩乐还是轻的。 楚郡王不仅流连赌坊,好色无度,曾经还逼死过一个不肯屈服与他淫威的良家姑娘。 有千金的勋贵人家,都恨不得赶紧让女儿生一场大病,但病也并非是这么好生的。 皇后娘娘请柬送来,她们但凡还有一口气,都得进宫中赴宴。 只是在打扮上可谓是五花八门的丑,众长安千金费尽心思地把自个儿脸上涂着蜡黄的水粉。 短短时日内能找来此颜色的水粉,也是分外不易。 陆宛芝与赵珩两人到宫中时,已是巳时,众位千金早已到了中宫之中。 陆宛芝看着宫殿外在花园之中赏花的千金,微惊,何时这长安城的姑娘都变得如此黑了? 她不过大半月没赴长安之中的宴会,这些千金怎会突然黑成这幅模样? 陆宛芝道:“奇了怪了,这些千金怎就突然晒黑了呢?” 赵珩道:“或许她们也和本郡王一样,不想成亲呢?” 千金们倒也盯着陆宛芝与她身边的郎君瞧着,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着。 “武安侯夫人身边的男子可是武安侯?武安侯竟然是如此俊朗的吗?” “瞧着不像武安侯,我听我娘说,这武安侯夫人可要和离了,怎还会和武安侯一起来?” “我嫂子说夫妻乃是床头吵架床尾和,这小两口哪里会没有龃龉,与武安侯夫人如此登对,不是武安侯还会是谁?” “可真羡慕武安侯夫人,竟然能有如此俊朗的夫君。” “我也瞧着那人像是武安侯,年纪轻轻的朝廷新秀,一看就是贵气迫人,人中龙凤。” 众千金们纷纷羡慕着陆宛芝时,却听得皇后娘娘宣见楚郡王之声,她们连连躲开了目光,生怕被楚郡王看中。 陆宛芝拜见过皇后之后,便也到了中宫之中赏花,前几日来得匆匆,没见过这中宫之中倒也有这么多好看的花。 恰巧遇到三个千金前来行礼道:“武安侯夫人。” 陆宛芝见着过来的三个千金,她都认识,她们年纪比自个儿也就小来两三岁。 “几位妹妹不必多礼了,贾妹妹,你的脸怎么变得如此黑了?我记得大半月前见你还是白嫩的。” “唉,陆姐姐,您有所不知,今日这虽名为赏花会,实则是给楚郡王选郡王妃,他可不是什么良人,若是被他选中了,这一辈子可就完了,我们这是故意扮丑的。” 陆宛芝一笑,赵珩还真猜准了,身为先生,陆宛芝自然也替自个儿学生说起了好话。 “小郡王也没有这么差劲,他虽然性子纨绔了些,到底还是有救的。” 贾莹道:“陆姐姐,难道您不知楚小郡王的传言吗?前两年,小郡王可是强抢过一个民女要她做妾,那民女抵死不从,他还把那个女子给奸杀了!” “什么?”陆宛芝一愣,“赵珩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陆宛芝与赵珩相处虽只有半月,可她相信,赵珩他绝不是这样的人。 一旁另一个千金道:“陆姐姐,您别不信,这是王御史亲眼所见的,前两年有一个女子尸首从王府之中抬出来。 楚郡王还给那具女尸安葬,在护国寺里安了一个牌位,还给了那女尸家中一大笔银钱封口,听入殓的管材铺子掌柜的说,那女尸显然是被人夺去清白,折磨死的。” “是啊,是啊,这消息长安城之中不少人都知晓,楚郡王立在护国寺之中的牌位我是亲眼所见的。” 陆宛芝听着千金们你一言我一句,她却还是坚信赵珩并非这样的人。 中宫大殿之中。 皇后命人查看了赵珩身上的伤道:“这伤怎么越发厉害了?这陆宛芝也真的是!” 赵珩跪坐在皇后跟前笑着道:“姨母,我已经不疼了,你就别怪陆宛芝了。” 皇后叹气道:“这几日你可有好好读书?” 赵珩点头道:“我天天从卯时读书到戌时。” 皇后:“陆宛芝不是说不逼你读书吗?这么读这么长的时辰,难怪你都憔悴了些许?” 坐在一旁的太子叹了一口气道:“母后,当年儿臣从卯时读书到亥时都未见你这般心疼过。” 皇后道:“你是储君,自然要辛苦些,你若不好好念书,日后如何护住珩儿呢?” 太子无奈地又叹了一口气。 皇后万分心疼地对着赵珩道:“本宫等会还是要与陆宛芝好好说说,不能这么逼迫你的。” “姨母,她没有逼我,是我乐意学得,我这几日还学了许多东西,我最喜欢学周易算术,等孩儿学好了就给您算命查看风水。” 皇后一愣道:“你们书院里还教风水呢?” 赵珩应道:“对,我给自个儿算了一卦,我不适宜娶妻。” 皇后点了点赵珩的脑门道:“你可别糊弄本宫,本宫找人给你算过了,今年定下人选,明年开春就可成亲了。” 赵珩叹气:“可是我并不想娶妻,女人太麻烦了。” 皇后问着赵珩道:“你觉得女子麻烦,可还是因为两年前那事……” 赵珩摇头道:“不是,反正我不想娶妻,若真要娶妻,我想娶一个我喜欢的女子,而不是这样赏花会之中,一眼就定下来了。” 皇后道:“赏花会之中一眼定下来的未必不好,皇家子弟都是这么过来的,你皇兄不就一眼定下了太子妃吗?” 赵珩拉着皇后的衣袖道:“姨母,我真的不想娶妻,她们今日把自个儿涂的这么黑,肯定也是不想嫁给我的。” 皇后叹气道:“你还知道她们不愿嫁给你呢?好在如今你在书院里好好念书,日后可还是栋梁之材,还能委屈了这些千金不成?你若不选,就由本宫来为你选一个。” 赵珩着急了道:“姨母,是不是今日来参加赏花会的女子,我都可以随意选?” 皇后点点头道:“自然。” 赵珩道:“那我选陆宛芝。” 第三十六章 相信赵珩不是凶手 皇后呵斥道:“胡闹,人家还没有和离呢!你若让她做你的郡王妃,也不怕御史弹劾你父王教子无方的折子堆得如山之高?” 赵珩道:“可方才是您说的,今日宫中的姑娘我可以随便挑的,我已经挑好一个了,您不能耍赖。” 皇后柳眉微蹙道:“那陆宛芝倒是有能耐,还没有和离就来勾你了……” 孟静姝见状不对,连为陆宛芝说着话:“母后,这珩弟是故意借人陆先生推脱选郡王妃之事呢。 陆先生她前几日与儿臣说过,宁可剪了头发做姑子,也不嫁给珩弟的。” 皇后听到这话又不乐意了,“咱们家珩儿哪差了?她连武安侯都嫁了,我家珩儿不比武安侯好?” 赵珩跟着道:“就是,所以姨母你就罚她嫁给我。” 太子呵斥着赵珩道:“你少欺负宛芝,前几日还没挨够打是不是?你也不看看自己这模样配得上宛芝吗?” 皇后不悦地对太子道:“有你这么说弟弟的吗?珩儿如此出色,哪里就配不上二婚的姑娘了?” 太子又是叹了一口气,若不是与赵珩相差五岁,他倒是要怀疑当年是不是抱错了孩子。 太子妃道:“母后,您所说没错,所以宛芝乃是二婚确实也配不上珩弟,不如就让珩弟另选她人好了。” 赵珩道:“不,我不选别人。” 皇后一阵头疼道:“人家还没有和离呢,你皇伯伯乃是明君,也不能逼得人家夫妻二人和离,你就非认准她不可了?” 赵珩点头道:“对,若您今日非要我从中挑一个,那就非是她不可了。 若您不让我今日定下来郡王妃,那我还可以慢慢考虑考虑。” 皇后又是伸着手指点了点赵珩的脑袋道:“促狭鬼,罢了罢了,今日就不逼你娶妻了,好不容易进宫一趟,就赏赏花吧。” 赵珩朝着皇后一笑道:“多谢姨母。” 赵珩从皇后宫殿里出来后,便四处找着陆宛芝。 听到了花园之中三个千金的谈话道,“这武安侯夫人为什么不信我们所说的呢?小郡王给武安侯夫人下了什么降头?” “武安侯夫人果真是眼光差得厉害,竟会觉得小郡王是个好人,小郡王害死良家女子乃是板上钉钉的事,她竟然不信!” “也不知道她为何竟然会相信无恶不作的楚霸王是无辜的。” 赵珩听着这些千金们的谈话,心头微暖,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陆宛芝,便出去问着三个千金道: “陆宛芝在何处?” 三个千金见到赵珩行礼道:“参见武安侯,武安侯夫人在那边赏着魏紫牡丹。” 赵珩蹙眉道:“你们喊我什么?我就长得这么像孙克?” “您不是武安侯吗?您长得和陆姐姐这么般配!” 赵珩又气又笑道:“我是楚郡王赵珩,便是你们口中无恶不作的楚霸王!” “啊?” 三个千金看着赵珩之容貌,异口同声地惊讶着,又连吓得跑开,竟连行礼的规矩都忘了。 “赵珩,你吓唬人刚及笄的姑娘作甚?你如今是清澜书院的学子,可别坏了咱们书院的名声。” 陆宛芝过来就见着赵珩把人小姑娘都给吓走了。 赵珩朝着陆宛芝一笑道:“我没吓唬他们,我只说我是楚郡王她们就吓跑了。” 陆宛芝:“……她们方才说你两年逼死一个女子,是怎么回事?” 赵珩垂眸看着陆宛芝的眼神道:“你觉得我会这样的事情吗?” “不会!”陆宛芝万分肯定道:“只是我好奇为何传言会如此离谱?太后与皇后娘娘如此疼爱你,竟会让这传言流传?” 赵珩说道:“我答应过皇伯伯不再说此事了的,你别问了,反正我没做此等恶事,世人若要误会,随她们误会去好了。” 陆宛芝抬眸看了眼赵珩,她知晓赵珩受宠,可皇家的宠爱亦是不易的吧。 赵珩见着陆宛芝眼中的对自己的怜悯,唇角微微勾起道:“对了,你到底何时与武安侯和离?你不觉得武安侯夫人的称呼难听极了吗?还有你看看你身上穿的这套衣裳,也是难看至极。” 陆宛芝回道:“我爹娘端午才归,和离之事兹事体大且武安侯不愿和离,得等我爹娘回来再说。” 赵珩算了算日子道:“岂不是还有一个多月?不如我让皇伯伯尽早下旨让你爹娘回长安得了。” 陆宛芝道:“你如此盼着我和离做什么?我和不和离与你有什么干系?” “当然有关系,你和离之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喜欢本郡王了,不用藏着掖着了,更不用说违心的话了。” 陆宛芝有时候真的很疑惑,这赵珩说得明明是人话她怎么就这么听不懂呢? 陆宛芝蹙眉道:“我何时藏着掖着喜欢你了,你能不能别这么自作多情?” 赵珩道:“我哪有自作多情,全长安的千金都误会着我,只有你相信我不会干出此等恶事来的,这还不叫喜欢我?” 陆宛芝道:“你是我的学生,我自然信你,今日换做是洛之阿璃亦或是青池被人误会,我都会相信他们的,并非是因我喜欢你,你明白吗? 我与你说过了,我的夫君再怎样也得是进士出身,所以你大可放心,我绝不会喜欢你的。” 赵珩故作不在乎道:“呵,不喜欢就不喜欢!” 皇后在宫殿之中,远远地望着赵珩与陆宛芝两人并肩赏花。 可别说这两人从容貌上来看倒是相配的,就是可惜陆宛芝还未和离。 她这个做皇后的,倒也不能逼迫臣子和离。 还有太后那边怕是难以交代,赵珩乃是太后最宠爱的孙儿,娶个二婚女子,怕太后不会轻易应下的。 太子与太子妃离开了宫殿,太子问道:“方才,你为何帮衬着宛芝说话?” 太子妃笑笑道:“我见殿下您对宛芝妹妹比较在乎,才帮衬着宛芝的。” 太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孟静姝道:“吃醋了?” 孟静姝摇摇头道:“宛芝妹妹的确值得人维护,若是宛芝妹妹和离之后,真无好姻缘,入东宫与我作伴也是极好的。” 太子道:“我若是让宛芝入宫,陆航他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孟静姝陡然听到陆航这个名字,脸色微变,但极快便又恢复了太子妃的端庄。 …… 用完午膳之后,赵珩要去朱雀街上游玩。 陆宛芝便先行回了书院,也不管赵珩了,刚到书院,便见到了正欲去后山的沈洛之。 “洛之。”陆宛芝叫住了沈洛之道,“今日旬假,你不回沈家去吗?” 沈洛之淡笑道:“上回所画的桃林图还没有画完,这眼看着桃花都要谢了,便想着去后山再将画作补完了。” 陆宛芝道:“我随你一起去吧,倒也是有些手痒了。” 沈洛之与陆宛芝两人并肩走着,一路所聊倒也是兴趣相投。 陆宛芝不由得想与沈洛之在一起闲聊,可要比与赵珩在一起好太多,起码沈洛之说得都是些能听懂的话。 沈洛之见陆宛芝有些走神,问道:“你这是在想什么?” 陆宛芝笑道:“我想起了赵珩,今生若真能把赵珩教成朝廷栋梁,百年之后,他的子孙后代逢年过节都得记得我的功劳,好好拜我,方不负我耗费的精神。” 沈洛之在一旁轻笑道:“小郡王乃是性情中人,日后学有所成,必定会记得你的教导之恩。 我听说他两年前闹出过一条人命,这半月相处下来,瞧着他不像是那传言里的恶徒。” 第三十七章 荷花酥 陆宛芝将宣纸铺在行桌之上,对着一旁的沈洛之道:“你也听说过他闹出人命一事?我倒是今日才听人说起的。” 沈洛之道:“此事两年前才闹过一阵子,知晓的人确实不少,王御史弹劾小郡王还因此被陛下责罚了大半年,之后此事倒也不了了之了。 只可怜了那个去世姑娘,听说本是长安朱雀街上有名的美人儿,家中爹娘就生了这么一个女儿,千娇万宠着,谁知就死在了王府之中,死状极惨。” 陆宛芝落笔道:“家中就一个女儿的可是难见,可见其父母对她有多宠爱了。” 沈洛之轻点头道:“嗯,听说她们家中是开糕点铺子的,小郡王最爱吃她家的糕点了。” 陆宛芝道:“可是芙蓉糕点铺,专做江南糕点的?” 沈洛之点头道:“正是,原先她们家的糕点在长安贵族里都是有名气的,可惜了。” 陆宛芝也颇为感慨道:“她家的荷花酥我当年也爱吃,后来关了门,我还以为她们去了外地,没想到竟是家中出了事,不过我倒是相信赵珩不会做此事的。” 沈洛之看着陆宛芝道:“这勋贵人家之中可都有传言乃是楚郡王所为,你为何如此肯定不是赵珩所为?” 陆宛芝道:“我不是相信赵珩,而是相信楚王爷,若是此事真的是小郡王所为,小郡王必定是活不到今日了的,早就被楚王爷用军棍打死了。” 沈洛之一笑道:“先生说的有理。” …… 赵珩拿着糕点回到陆园不见陆宛芝,问了玉兰才知陆宛芝去了书院。 到了书院找了一圈都不见陆宛芝身影。 赵珩便提拎着糕点往后山桃林而去,却见着陆宛芝与沈洛之两人并肩而立,一起画着画。 陆宛芝对沈洛之的笑意分外轻松,在沈洛之跟前亦是温柔得很。 赵珩气得鼓腮走到了陆宛芝跟前,将装有糕点的盒子重重地放在陆宛芝的行桌之上道:“呐,给你的。” 陆宛芝打开一看,道:“这是芙蓉糕点铺子里面专有的荷花酥?” 赵珩道:“你倒是识货。” 陆宛芝拿了一块荷花酥递给了一旁的沈洛之道:“洛之,你也尝尝。” 沈洛之要伸手去接的时候,赵珩凑上前一口咬住了陆宛芝手中的荷花酥,边咽边说道:“本……郡王特意给你的,你怎能给他吃呢?” 陆宛芝道,“既是给我的,我乐意给谁吃就给谁吃,洛之乃是能给清澜书院拿个状元榜眼的学子,吃个糕点又怎么了?” 赵珩气呼呼地道:“以后再不送你糕点了。” 陆宛芝见着赵珩小孩性子,说起来也算是他头一次给师父的孝敬之心。 陆宛芝倒也没有继续把糕点给沈洛之了,取了一个荷花酥尝道:“还是先前的味道,多谢了。” 赵珩这才不气,走到了沈洛之身旁看着沈洛之的画作道:“洛之兄,你这画还不如陆宛芝的画好,还得勤加练习呐!” 沈洛之听着赵珩这话,倒也以为他的画技出众,毕竟他的字倒是极为好看的,“还牢楚郡王指点一番。” 赵珩道:“你看那颗桃花树上有刻着字,你这画上都无刻字。” 沈洛之一看,不远处的桃树上,还真刻着一行小字。 赵珩走上前道:“这棵桃树少说也有三十年了,这刻得是什么……静女其姝,挨我于城偶。” 陆宛芝听着赵珩念着桃树上的字,轻讽道:“……你还说认识字,九个字里面错两个。让你去黄字班你还不乐意,你怎连诗经都不知?” 赵珩轻哼一声道:“这不还对了七个字吗?况且我谁说我不知道这首诗的意思? 我皇嫂的闺名就叫静姝,我太子皇兄来书院里读书过,这句诗可能是我皇兄留下来的,意思就是静姝这个女子,将我带到城池底下,让我挨了她一顿揍。” 陆宛芝头又疼了:“怎会与太子妃有关?这是诗经邶风里面的一首诗,是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 赵珩望着桃树上的桃花道:“我知道了,我们书院之中有两个情投意合的小两口,两人来桃树底下幽会,才会在桃树底下刻下这首诗吧? 不对,这书院之中除了你和你的丫鬟,就没有女子了,莫非是你以前与人在此幽会刻下来的?” 陆宛芝瞪了一眼赵珩,走上前看着树上的刻字。 看了一眼刻字,陆宛芝便微微蹙眉,这显然是她兄长的字迹。 不会真被赵珩猜中了,这真的是与太子妃有关? 那这棵树必定留不得。 赵珩望着陆宛芝的神情,还以为是她留下来的,便道:“本郡王这夜里常觉得冷,不如将这棵树砍了烧了吧?” 陆宛芝点头道:“难道你出了一个好主意,洛之,你可画好了?画好了就将此树给砍了吧。” 沈洛之道:“画好了,就差题字了,不知能不能请郡王爷赏脸给我的画上题字?” 赵珩这次倒是一点都不讨厌沈洛之了,上前道:“自然是赏脸的。” 赵珩顺着沈洛之所说的,在他的画上题了字,整幅画便是锦上添花。 沈洛之望着题字的赵珩,或许,陆宛芝百年之后还真的会被赵珩的后代们祭拜。 光是这一手字,便可看出楚郡王并非无可能成为栋梁。 “你这么看着本郡王做什么?喜欢本郡王?本郡王可不好男风的!” 赵珩题字后,看着沈洛之一副敬佩地盯着自己看着,看着他可不自在了。 沈洛之:“……” 还是他多想了,看来陆宛芝日后要受赵珩后代祭拜,没这般容易。 陆宛芝在一旁道:“小郡王,你可知树要皮人要脸这句话?” 赵珩道:“本郡王的脸,上次在湖边不是被你给搓掉了吗?” 陆宛芝深呼吸一口气,她可不奢望日后让赵珩的子孙记得她的恩惠了。 就他如今这性子,娶不娶的到媳妇还两说呢! 陆宛芝吃着荷花酥,平了下气,起码他还知晓用糕点来孝敬自己。 陆宛芝拿起新的一块荷花酥,轻咬了一口,只觉得满口甜腻,“这块荷花酥味道不对,怎得如此甜腻?” “就这个荷花酥是我做的!”赵珩道,“我特意放了半罐子的糖!” 陆宛芝连将荷花酥放在盒子里,不欲再吃,“半罐子糖?还怎么吃?等会拿回去喂鱼得了。” 赵珩拿起陆宛芝吃过的荷花酥,咬了一口道:“挺好吃的,挺甜的。” 赵珩说着将荷花酥递给了沈洛之,“你尝尝。” 沈洛之:“小郡王,这荷花酥陆先生已咬过了。” “自家师父,这么见外做什么?这叫粒粒皆辛苦,本郡王做了一个多时辰的,不能浪费了粮食。” 赵珩说着便咬了一口荷花酥,只是吃着吃着,赵珩的耳根子渐渐地染上了一层淡红。 只因他看到了荷花酥上,留有着陆宛芝的丹红口脂……粒粒皆辛苦都说出口了,扔也不是。 赵珩偷摸地看了一眼陆宛芝,见她一心在画桃树,便将余下的荷花酥一口吞下。 也是奇怪,这荷花酥之中哪里来的点点茉莉清香? 第三十八章 我喜欢你 旬假后的第一日,绸缎庄之中的院服也先行送来了三十套,正好可以分发给天字班的十五个学子,每人两套。 天字班学子接过院服,在学堂之中便换起了衣裳。 谢瑾看着耳朵通红,一旁的姜璃还让她也换着衣裳。 “谢瑾,你赶紧换上呐,你穿上这身衣裳绝对很是俊朗的,乃是我们天字班最俊朗的少年。” 赵珩不悦道:“姜璃,天字班最俊朗的少年,乃是本郡王好不好?” 姜璃道:“明明谢瑾要比你好看。” 赵珩轻哼。 谢瑾见着十四个赤膊的少年,吓得连连遮住眼睛,“姜璃,你们长安的男子这也太豪放了,我们江南人比较秀气,我还是找个屋子换吧。” 顾青池本就因为玉兰之事不待见谢瑾,见他这般扭捏,又道:“娘娘腔,又不是姑娘家,还扭扭捏捏的。” 姜璃听着顾青池这话便也不爽了,“顾青池,你是不是礼记十遍抄完了就忘记教训了?还想打架是不是?” 顾青池道:“又不是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为何不在学堂之上将衣裳给换了?” 谢瑾脸色分外难堪。 陆宛芝带着书入内,见着学堂里面还有不少学子光着身子,她连连后转捂眼。 “谁让你们这会儿就换上院服了?赶紧都把衣裳穿好。” 众学子见有女子前来,连将衣裳穿好。 陆宛芝过了许久才转过身来,见着一室穿着青绿院服的少年们,只觉得比先前要更显精神多了。 尤其是赵珩,这布料穿在他身上真可谓是养眼得很。 只是谢瑾还没有换上衣裳。 陆宛芝便对着门口的玉兰道:“玉兰,你带着谢瑾去芝兰阁换了衣裳再过来。” 玉兰双颊微红,柔情蜜意地望着谢瑾道:“谢公子请。” 陆宛芝对着众学子道:“你们先默写一遍前日里所教的策论,等谢瑾回来之后,再行上课。” 顾青池望着外边玉兰与谢瑾的背影,甚是不爽,孟敖见着顾青池的模样,连道:“青池,你怎么了?是不是早间吃坏了肚子了?” 顾青池捂着肚子道:“是啊,陆先生,我要去一趟恭房。” 陆宛芝看了一眼顾青池,不像是作假的,而且他们三人之中赵珩已受过重罚,她也不怕顾青池闹事,便道:“去吧!” 赵珩对于默写背诵之事甚为喜欢,不到片刻就整篇默写好了。 让一旁遮遮掩掩,提防着赵珩偷看的姜璃都惊讶了好一番。 赵珩走上前将自个儿的纸交给了陆宛芝道:“我写好了,我去看看顾青池。” 陆宛芝疑惑道:“他去恭房,你跟着去做什么?” 赵珩道:“他根本就不是去恭房的,他是去谢瑾麻烦的,我这不是怕他闹事,到时候你又以为是我指使的呢!” 陆宛芝摆摆手道:“你跟着去吧。” …… 玉兰带着谢瑾去了芝兰阁之中,便关门伺候着谢瑾穿衣。 玉兰害羞地不敢去看谢瑾,只看着谢瑾的细腰,只觉得她的细腰肌肤可谓是吹弹可破,比女子更像是女子。 玉兰害羞地拿起新衣裳给谢瑾穿着,却没想到见到了谢瑾穿在最里边的肚兜,“你,你是女子?” 谢瑾点头道:“是。” 玉兰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心如瓷器般四分五裂,“你,你怎能是女子呢?” 谢瑾不解道:“我为何不能是女子呢?玉兰姑娘,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若我不是女子,我为何会在路上买绒花簪呢?” 玉兰只觉得自己是一个笑话,将衣裳给了谢瑾之后,便转身跑出了芝兰阁。 泪眼模糊,眼前都是灰蒙蒙一片。 玉兰含泪跑着,便撞上了在院门口踌躇的顾青池。 顾青池一个不妨美人入怀,低头见着含泪的玉兰道:“是不是谢瑾那个娘娘腔欺负你了?” 玉兰后退了两步,低声啜泣着道:“没有。” 顾青池握住了玉兰的手腕道:“没有,你哭什么?我去帮你找谢瑾算账!” 玉兰连道:“谢瑾真没有欺负我,我没哭了,你别去找谢瑾麻烦!” 顾青池见着玉兰的泪珠,满是愤怒道:“你别拦着我。” 玉兰怕顾青池真去找谢瑾算账,连反握住了顾青池的大手道。 “顾二少爷,他真的没有欺负我,不过是他说了不喜欢我而已,您若是去找他,只会让我更难堪而已。” 顾青池见着玉兰的手,将她拉入怀中,抱着玉兰轻声安慰道:“莫哭,他不喜欢你是他瞎了眼,我喜欢你。” 赵珩躲在一旁偷听着,不由地啧啧出声,顾青池可真够肉麻的。 他可是说不出来我喜欢你这样酸掉人大牙的话。 是夜,赵珩睡得正香之际,又见着熟悉的洞房花烛。 这已是梦到第三回洞房花烛了,赵珩可谓是对此梦境熟门熟路。 只是这一次陆宛芝并没有看到他,也没有叫他群王爷,更没有喊他夫君。 且不同于先前的梦境里头,陆宛芝都是穿着大红色的嫁衣,这一次陆宛芝穿的嫁衣竟是深青色的。 深青色带祥云纹样的嫁衣为臣子娶妻所穿。 赵珩迷糊间才知道,这一次陆宛芝嫁的不是他,若是嫁他按照皇家规制,她该穿大红色的喜服。 一旁的玉兰对着陆宛芝小声道:“姑娘,歇下吧,姑爷怕是今日不会回来了。” 陆宛芝端坐在喜床之上,挺直着腰,哪怕头上的发饰戴了一整日,她也丝毫不嫌重,只是她紧紧握着的手已是绽出青筋。 有一个赵珩不识得的丫鬟道:“姑娘,打听到了,原来姑爷在外养了一个女子,叫做柳依依,原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家中犯了事沦落教坊,与姑爷一年前就相识了。 这一年来,姑爷一直将柳依依养在外边,这方才柳依依闹着自尽,姑爷才去的,姑爷已在那里歇下了。” 陆宛芝讽笑了一声,她素来自傲,洞房之夜却被人弃置在新房之中。 “祖父病重,受不得刺激,此事你们四个必不能告诉家中。” “是!” 丫鬟退下后,赵珩见着陆宛芝在垂下的纱帐之中,抱着双腿落泪,委屈可怜得很。 赵珩掀开纱帐,伸手替陆宛芝抹着眼泪道:“莫哭了,他不喜欢你是他瞎了眼,我喜欢你!” 话一出口,赵珩就觉得这句话有点熟悉…… 都怪顾青池,连自己在梦中都说这么恶心的话了。 等赵珩睁开眼睛来,外边已是寅时,他烦躁地摸了摸脑袋。 好在梦都是相反的,梦中说的喜欢不是喜欢。 不知道,陆宛芝洞房那日,是不是与他梦中一般可怜? 那孙克当真该千刀万剐! …… 陆宛芝许久没有做梦了,今日不知为何又梦到了与孙克洞房那一日。 三年过去,她如今最懊悔的就是洞房那日,顾念着重病的祖父,没有一把火将侯府烧了。 玉竹玉兰两人伺候着陆宛芝起身。 玉兰见着陆宛芝脸色不好,问道:“姑娘,您刚刚是不是做噩梦了?” 陆宛芝道:“嗯。” 她今日竟然梦到了赵珩,可不就是噩梦吗? 也怪赵珩平日里为了离开书院与她作对,常常没皮没脸地胡说一通,来恶心人。 她才会梦到赵珩说喜欢自己,被活生生吓醒。 好在梦都是相反,赵珩他厌恶自个儿还来不及呢,绝不会喜欢自己的。 第三十九章 孙克负荆请罪 武安侯府之中,陆宛芝走了半月,后院已是乱作一团 到了发俸银的时候,武安侯老夫人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孙老夫人本就不是会管家的人,老侯爷去世之后,侯府可谓是入不敷出,刁奴当道,他们娘俩的日子也不好过。 还是陆宛芝嫁进侯府之后,将侯府上下管理得井井有条。 这会儿陆宛芝不在,账上的银两孙老夫人都看不明白,也压不住底下的奴仆,发卖了几个奴仆,新买来的奴仆更是难管。 孙克倒是能压得住刁奴,只是他到底是朝廷命官,哪能管这些女子所管的后院之事! 孙老夫人拿着体己给奴仆们发了月例银子,便寻到了下朝的孙克。 “克儿呐,你不是说宛芝她是欲擒故纵吗?可是她今日都还没有回来,在这么下去,咱们侯府上下都要乱了,要不你把柳依依和宝儿给赶走吧!” 孙克连道:“娘,依依乃是弱女子,宝儿更是我的血脉,把她们两个赶走,孩儿还算是人吗?” 孙老夫人叹气道:“你别看着陆家如今在朝堂上无位置,你那丁忧的岳丈也不是等闲之辈,他虽多年一直是吏部郎中,可也是深受陛下信赖的。这一次回朝堂,官位许是不会在你之下的。” 孙克烦燥道:“那也不能将依依给赶走呐!” 孙老夫人对着孙克道:“你听娘一句劝,把依依先送庄子里去,等宛芝有了你的孩儿,到时候也不怕她再说要和离了,再可接回依依与我的大孙儿。” 孙克万分不愿,可他也知娘亲所说有理。 尤其是如今陆宛芝还受楚王府的重用,只得去找柳依依商量此事。 “依依,你大可放心,你不会在庄子里待多久的,等陆宛芝怀了我的嫡子,她也只得听我的话了!” 柳依依闻言,咬紧着唇瓣道:“侯爷,为了你,依依愿意付出一切的。” 孙克将柳依依抱在怀中好一番安慰,“日后本侯绝不会辜负你的。” 柳依依抱着孙克,心中却满是慌张,被赶到庄子里去,她日后可还有什么能耐,好不容易费尽心思攀上孙克,没想到他最后还是如此懦弱。 什么朝廷新贵,年轻侍郎,竟是如此无能。 贪恋她的美貌温柔,又舍不得陆宛芝。 柳依依心底里盘算着,她好不容易走到今日,决不允许功亏一篑! …… 午时,清澜书院的门口甚为热闹,一众学子都围在门口,见着半跪在地上绑着荆棘藤条的孙克。 孙克乃是清澜书院学子们所羡慕之人,年仅二十二的侍郎大人古往今来都凑不齐一只手。 孙克一来书院,众学子们都前来瞻仰着孙克之容貌。 陆宛芝用完膳,听得门房前来禀报,便到了清澜书院的门口。 孙克半跪在地,见着陆宛芝出来后,便道:“宛芝,我已将柳依依与宝儿赶到了庄子里去,先前是为夫错了,今日特意准备了八抬大轿接你回府!” 众学子都惊叹连连。 “陆先生,您就原谅了侯爷吧,侯爷身为朝廷命官,却愿意给你下跪呢!” “陆先生,侯爷他这身份再外有个红颜知己也是在所难免的,他如今已经知错了。” 陆宛芝听着学子们的言语,紧蹙眉头对着门口的孙克道:“你若是今日还护着柳依依,我倒是还高看你两眼,可没想到你竟如此懦弱,武安侯有你这子孙,也真是家门不幸!” 孙克按捺着心中怒气,拿出一根藤条交给了陆宛芝道:“宛芝,我任你打骂,只求你能原谅我,跟着我家去,日后我必定好好敬爱你,定不负你。” 在人群之中的赵珩见此,气恼至极,想要去教训着孙克。 却被孟敖和顾青池给死死拉住了。 赵珩怒声道:“孟敖,顾青池,你们放开我,今日本郡王定要把孙克这无耻之徒打得连他娘都不认识。” “阿珩,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他们到底是夫妻,你又不喜欢陆先生,就别去凑热闹了。” 顾青池也紧跟着道:“就是,看来这一次武安侯也是诚意满满了,你若是毁了陆先生的好事,你还想挨打吗?” 赵珩见着门口的孙克握住了陆宛芝的手腕,再看着起哄的学子们,他这一刻没法再骗着自己了。 他好像真的有点喜欢陆宛芝了。 可明明陆宛芝是大恶人,她只会逼着他念书。 他不是喜欢陆宛芝,他只是看不惯孙克罢了! 陆宛芝看着跟前的孙克,也不知如何是好。 她虽决意和离,但和离的理由是孙克将外室子记在自己名下,是以她才敢不顾及会毁坏名声,离开侯府。 这会儿孙克如此求情,连清澜书院的学子都替孙克说好话,这世道对女子不公,到底还未和离,不回侯府去,她不占理。 可她却也难以忍着恶心,跟着孙克回去,宁可名声全失! 赵珩对着孟敖顾青池厉声道:“放开本郡王,否则你们就不再是我的兄弟!” 孟敖与顾青池两人听到此言,连放开了赵珩。 不过还未等赵珩上前,沈洛之走到了孙克跟前。 沈洛之将孙克的手从陆宛芝身上移开,“武安侯。” “沈世子。” 孙克只比沈洛之年长一岁,两人同是少年失父,但孙克已是礼部侍郎,而沈洛之连个举人都还未考上,孙克对沈洛之满是优越。 沈洛之道:“武安侯要迎侯夫人回府,不知打算如何处置外室与外室子?” 孙克道:“我已将依依与孩子送到了庄子里去。” 沈洛之淡淡道:“侯爷,论我大盛律法,这外室子是只得入贱籍的,您若真心认错想要侯夫人回去的,先将您那外室所生的孩子入了贱籍再说。” 孙克脸色一黑道:“我家的事,就不牢沈世子操心了。” 沈洛之目光直视着孙克,丝毫不屈道:“说来惭愧,我虽年长陆宛芝两岁,可如今陆宛芝乃是我的恩师,我身为徒儿,师父之事也就是我的事。” 孙克朝着陆宛芝冷讽道:“你可真有本事,一个小郡王,一个沈世子,都这般维护你!” “还不止呢!”姜璃拿着一把剑过来道,“本小爷发过誓,见到你便要一剑砍了你为陆姐姐报你这三年苛待之仇!” “还有我!”谢瑾也站了出来,“我平生最厌恶你这种三心二意的恶心男子。” 在人群之中的孙霆也小心翼翼站出来道:“堂兄,您伤害了嫂嫂,要求得嫂嫂原谅,可不能这么逼她,沈世子说的不错,宝儿本就是外室子,不让他入贱籍,你怎能让嫂嫂回去?” 孙克看着自己的堂弟,恼道:“连你都敢来说我?” 孙霆在书院之中的好友,礼部尚书之子张远出来道:“有何不能说你,孙霆这也是帮理不帮亲。” 天字班之中的学生纷纷出来维护着陆宛芝。 赵珩从人群之中出来,怒打了孙克一拳,“你们还和他废话干嘛,打啊!” 孙克伤刚好,又挨了赵珩一拳,见众人都帮着陆宛芝,只得仓皇逃窜。 陆宛芝望着孙克的背影,轻轻摇头,这辈子嫁给孙克便是她最大的污点。 沈洛之见着陆宛芝手腕上被孙克掐的红痕,从袖中取出来一瓶药膏,递给了陆宛芝道:“用这个涂抹,这红肿便能消了。” 陆宛芝取过沈洛之手中的药膏,轻笑道,“多谢。” 赵珩见着陆宛芝手中的药罐子,过来对着陆宛芝道:“打孙克打得我手疼,我也要用药膏涂手!” 陆宛芝便打开了药罐子,“呐!” 赵珩故意挖了一大块道:“不小心都用完了,等会我拿宫中的药给你。” 孙克仓皇逃到了山下,脸色极黑,他已是低声下气,可没想到陆宛芝倒是不领情。 见着山下的陆园,孙克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 陆园之中虽有小厮把守,但防卫不森,孙克翻墙便能入内。 孙克心想,这陆宛芝不过就是嘴硬罢了,他就不信若是与陆宛芝成了真夫妻,这陆宛芝还会不愿意回孙府? 孙克进了陆园,不知何处才是陆宛芝的房中。 不过他知晓陆园最好的是临水的柳莺阁,此处最为凉爽,花草树木也多。 孙克跳入柳莺阁之中,见着里面的摆设无一不精致,想来就是陆宛芝的住处了。 孙克便躲入了床上,问着床上的一股檀香味,不由得多吸了几口…… 第四十章 不愿和离 陆园内,用完晚膳后,赵珩便在陆宛芝院落里补习,上到一半时,常胜便在院门口探头。 陆宛芝见到了在院门口的常胜,便让他入内。 常胜双手送着一封信过来道:“郡王爷,太后娘娘来信了。” 赵珩连打开信封,满是雀跃:“皇祖母终于要归来了,我终于可以……” 陆宛芝不等赵珩将话说完道:“太后回来了,你照样也要守着清澜书院的规矩,好好念书。” 赵珩看了眼陆宛芝,道:“你不怕我对皇祖母告状说你打我?” 陆宛芝还真有些许怕太后娘娘,她对赵珩的宠爱是全长安人所皆知的。 只是在赵珩跟前,陆宛芝依旧丝毫不慌道,“我是你的师父,管你是天经地义,有何可怕?” 赵珩朝着陆宛芝一笑,摊开着手道:“把我的话本子还给我,我就少对皇祖母告状。” 陆宛芝道:“不给,你有本事就去告状,都二十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得去告状?” 赵珩道:“皇祖母在一日,我便是孩子,你没有祖母疼爱可别来羡慕我了。” “我不需要有祖母。”陆宛芝一句一顿道:“因为我有娘亲。” 赵珩听着陆宛芝此言,笑意顿住,“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陆宛芝也觉自己好像过分了那么一点,便道歉道:“对不住。” 赵珩冷声道:“这会儿道歉已经晚了,等皇祖母回来你就等着受罚吧!” 赵珩气恼着回了自己的房中,陆宛芝着实过分,她有娘亲了不起吗? 等陆夫人从江南回来之后,他便认陆夫人为干娘,抢了她的娘亲。 赵珩气恼着进了床榻,外边天色已经昏黑,屋内也没有点灯。 赵珩越想越气,他不但要抢走陆宛芝的娘,还要抢走她的爹,让她如此过分! 赵珩正想着,他的腰上就缠上来了一只手,“夫人。” 孙克等了整整一下午,才等来了陆宛芝,方才闻着床榻之中的檀香早已心猿意马。 这会儿终于等到了陆宛芝回来,孙克便将手缠在了“陆宛芝”的腰肢上。 赵珩正纳闷至极,便闻到一股气息传到他的鼻尖,赵珩恶心得快要吐出来。 在床榻上的孙克捂住了赵珩的唇道:“其实我从第一眼见到你,也是喜欢你的,只是你太恃才傲物了些,若你肯早日对我低头,你我之间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赵珩听着孙克的话,瞪大了眼睛,用力地挣扎着,一个用劲便将孙克踢在了地上,“孙克!” 趁着天黑,赵珩又是往孙克身上踢了两脚,孙克疼痛难忍,想要还手却根本就起不了身。 “混蛋!无耻败类!”赵珩怒气腾腾道:“孙克,你太过分了,常胜,常胜!” 常胜远远地听到赵珩的声音,连连过来,“小郡王。” 赵珩脚下踩住了孙克的手,不让他起来,“点灯,然后去把陆宛芝找过来。” 常胜领命,连连去找着陆宛芝,陆宛芝见常胜慌张,倒也匆匆到了赵珩的房中,见着房中被赵珩踩在脚下的孙克,陆宛芝也好生惊讶了一番。 “孙克,你怎么会在此处?” 孙克道:“此处是我的府邸,我有何来不得?” 赵珩又是狠狠地踢了一脚孙克:“你的府邸?这府邸叫做陆园!” 孙克见着陆宛芝道:“连陆宛芝都是我武安侯家的,她的嫁妆自也是我们孙家的,陆宛芝,你就眼睁睁看着你的学生如此殴打你的夫君吗?” 孙克忍着疼道:“你可别忘记了,你还有两个即将要定亲的妹妹,你一个女子在陆园后院里招待男宾也就罢了,这会儿还动手打我,此事传出去,可任凭世人评理。” 赵珩啐了孙克一口,“我呸,你竟然大晚上得贪图本郡王美色,男女通吃,来调戏本郡王?现如今还想要倒打一耙?” 孙克道:“我进我自家院落,倒是小郡王才不该在此处吧?此事就算是到陛下跟前评理,也是我有道理的。” 陆宛芝忍着怒意,看着地上狼狈的孙克道:“孙克,你也是堂堂朝廷新秀,二品侍郎,何必将自己弄得如此卑劣,你既然一心想要柳依依,我成全你和离就是。” 孙克忍着疼,慢慢扶着一旁的桌椅起身,冷声对着陆宛芝道:“你想要和离,没这么容易。” 赵珩听着此语,气恼地踢了一脚孙克,“你今日不和离,本郡王绝不放过你!” 孙克倒也不怕,他擦了擦唇角的脏污道:“赵珩,你以为我尊称你一声郡王爷,你当真了不起了,你可以杀害糕点铺子里的小娘子,你敢杀当朝二品命官吗?” “本郡王怎会不敢杀你这种渣滓?” 赵珩气恼至极,扬手又要去揍孙克。 陆宛芝拦下了赵珩的手腕,对着脸肿了狼狈不已的孙克道:“滚回你的侯府去!” 孙克对着陆宛芝淡淡勾唇道:“宛芝,本侯等着你早日回侯府。” 说罢,孙克便捂着胸口出了门。 赵珩气呼呼地瞪着陆宛芝道:“你又拦着我打他?他今日如此恶心,你还护着他做什么?这种东西打死了,我皇伯伯也不会要我偿命的!” “今日你在陆园打死他,可知外边众人会如何传言?届时我陆家的名声何存?楚王爷的威名又何存?” 陆宛芝放开了赵珩的手,叹了一口气,“等到爹娘回来,我会让爹爹出面去找孙家的族亲要求和离,这会儿就少给清澜书院惹事了。” 赵珩满是憋屈道:“这口气你能忍,我可忍不了,他刚才抱着我搂着我的腰,想想就脏,我要沐浴!” 陆宛芝让玉兰玉竹两人去准备着热水前来。 赵珩又道:“你让你的丫鬟给我换床被褥,不对,把这张床也给本郡王换了。” “这大晚上的,哪里来的床给你换?”陆宛芝道,“陆园之中常住人的总共就这么几个院落,都住了人了,其余的厢房也没有打扫过,住不得人。” 赵珩皱眉道:“那本郡王怎办?总不能让我睡孙克那混账待过的床,本郡王还怕得病呢!” 陆宛芝无奈道:“要不,你今日就从顾青池孟敖姜璃他们三人之中,挑一个挤一挤?” 赵珩摇头道:“我不,我怕他们也觊觎本郡王的美色。” 陆宛芝道:“除了和他们三人挤一挤之外,你还有个选择,便是回书院去,与黄字班的那群小孩子挤大通铺。” 赵珩轻呵一声道:“本郡王还是找顾青池挤挤吧。” 赵珩沐浴后抱着新的被褥到了顾青池房中。 顾青池得知他被孙克轻薄,细细地打量了下赵珩道:“你长得的确太漂亮了些,难怪孙克都会对你动坏心。” 赵珩见着顾青池的眼神,满是提防道:“你可别对我动什么心思,否则我就告诉舅舅!” 顾青池道:“放心,我心中只有玉兰一人,不过她昨日还对我投怀送抱的,今日却一天都没理我,她寸步不离地跟着陆宛芝,我都不敢去找她。” 赵珩给顾青池出着主意道:“你怕陆宛芝做什么?” “你不怕陆宛芝?” 顾青池可觉得他们三兄弟之中,最怕陆宛芝的就是这位小郡王。 第四十一章 郡王妃的人选 赵珩满是不屑道:“我当然不怕陆宛芝,皇祖母要回来了,日后这清澜书院可不是她陆宛芝说得算了的,是我说了算!” 顾青池奇了道:“皇太后回宫后,你还要来清澜书院念书?” 赵珩道:“为何不念书?在王府之中除了斗鸡赌马也甚是无趣,不如清澜书院好玩得多。” 顾青池没想到赵珩此生竟会有觉得斗鸡赌马比不过读书有趣的一日。 …… 洛阳行宫之中。已是深夜,皇太后却还未歇下。 一个文静淡雅的少女给太后揉着头道:“太后娘娘,您这头疼得厉害,要不咱们再等两日上路回长安吧?” 太后道:“哀家这身子也是越来越差了,只得再等上几日回长安了,就是哀家不在长安,也不知珩儿还要受多大的苦?” 萧兰笑笑道:“娘娘,楚王已经回长安,他到底是小郡王的亲爹,怎会让小郡王受苦呢?” 太后叹气道:“这可说不定,就怕楚王会欺负哀家的珩儿,还有那皇后也是,竟敢在哀家不在长安时给珩儿选妻! 哀家可不信她的眼光,能给珩儿选什么好的郡王妃,好在选郡王妃之事未成。” 萧兰闻言轻笑道,“太后可有什么好的人选?” 萧兰心想,她这一月费劲心思与太后偶遇,又照顾了太后整整一月,想必自个儿在太后跟前也是有点好印象的。 太后道:“哀家看那陆家大孙女倒是个伶俐好看的,当初本就想要她做孙媳的,可惜后来嫁给了侯府。” 萧兰手微抖道:“太后您说的可是武安侯夫人?我听闻她乃是长安第一才女,才情不输男子,而郡王爷从小就不通诗词歌赋,即便她没嫁人,与小郡王两人怕也是无话可谈。” 太后笑笑道,“我家珩儿是不爱念书,可不是不通四书五经,珩儿这孩子可聪慧着呢,真若是娶了陆家女儿,能让他喜欢上念书岂不是最好? 哀家终究是不能护着他一直纨绔下去的,只希望他娶个才女爱屋及乌地能喜欢上念书。” 萧兰脸色一变,但还是讪笑一声道:“不过陆家大姑娘已是侯夫人了,此生与小郡王倒是无缘了。” 太后点点头道:“你说的是,那陆家大孙女已成亲,没指望了,不知她那两个妹妹如今长得什么模样。 先前哀家听人说过听说陆三姑娘小小年纪文采也不菲,如若长得好看,倒也与珩儿相配。” 萧兰脸色一白,她这两年故意迎合小郡王爱玩的性子。 本以为皇室会给小郡王挑一个志趣相同爱玩的姑娘,只要小郡王开心就是。 可没想到太后竟会存着给小郡王找才女的想法。 武安侯夫人她见过,长得确实好看。 她二妹妹三年前已及笄,心比天高,一心要找个比姐夫更好的人家。 三妹妹三年前还小才十二,不过也是个美人胚子,更要紧的是三年前的陆云萱,文采也是不输男子的。 可即便陆家乃是诗书世家,但陆家如今上下都无官位,只有大女婿乃是礼部侍郎,陆家的女儿怎能配得上楚郡王? …… 长安,天还未亮,陆宛芝便起身出门了。 今日天上又下起了濛濛细雨,冷得很,陆宛芝撑着油纸伞走到门口,便见着了一辆马车停在陆园门口 陆宛芝见着马车旁的丫鬟眼熟,看到从马车里下来的少女更觉得眼熟。 “姐姐!” 穿着粉色襦裙的少女跳下马车,小跑着朝陆宛芝扑来。 陆宛芝将少女抱在怀中,笑着道:“萱萱,三年不见,你怎么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都快要比姐姐还要高了。” 三年前她的妹妹云萱十二岁还是一个孩子,三年过去出落得亭亭玉立,已是大姑娘了。 陆云萱轻笑道:“姐姐,我好想你呐!” 陆宛芝看着怀中的妹妹,一笑道:“姐姐也想你,你一个人来的?” 陆云萱道:“不是,和大哥一起来的,不过大哥还没进长安就收到了太子密信办事去了,让我先来陆园落脚,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姐姐,姐夫可有与你一起来吗?” 陆云萱话音一落,见着从园内出来穿着青绿湖锦衣裳的俊朗男子,雨雾之中的少年品貌非凡。 陆云萱便喊道:“姐夫!” 还打着瞌睡的赵珩一听到姐夫两字,出声道:“哪里来的小孩,怎么胡乱叫人呢?” 陆云萱看着门口灯笼底下镀上了似一层光的赵珩,笑笑道:“姐夫,我是云萱呐,你不认识我了?” 三年前陆云萱与孙克只见过两三面,她对孙克的模样早已模糊。 “我怎么觉得姐夫你比三年前要俊朗帅气好多呢?” 赵珩瞌睡惊醒道:“云萱?你是云萱妹妹?” 陆云萱点点头:“姐夫,你长得好俊朗,堪称大盛第一美男子。” 赵珩朝着陆宛芝一笑:“陆宛芝,咱妹妹可比你嘴甜得多。” “你叫谁咱妹妹呢?还有她叫你姐夫你竟也敢应?” 陆宛芝又对着陆云萱道:“他可不是你姐夫,他是长安城之中有名的纨绔,日后离他远一些。” 陆云萱看了一眼赵珩,又看了看陆宛芝,小声地道:“那他怎会在陆园里呢?” 陆宛芝道:“他是楚王家的小郡王赵珩,在清澜书院之中念书,借住在陆园的,这陆园之中还住了不少学子。” 陆宛芝刚说完,顾青池与孟敖,姜璃与谢瑾四人便也出门了。 陆云萱见到谢瑾,连蹦带跳地过去,“谢瑾,你果真在此处,不枉费我一大早赶来来找你。” 谢瑾与陆云萱在越州时,乃是在一起念书的。这会儿见到陆云萱也甚是欣喜道:“云萱妹妹。” 陆宛芝看了一眼天色道:“妹妹,时候不早了,我们要去书院了,你先在我房中好好歇息一番,等会儿辰时歇息之时,我再来找你。” “姐姐,你也在书院里念书?”陆云萱问道,“不是说清澜书院不能有女学生的吗?” 陆宛芝淡笑道:“不,我是在书院里教书。” 陆云萱抱住了陆宛芝的手臂,撒娇道:“姐姐,我也要去书院里念书。” 陆宛芝还在思虑,一旁的赵珩便道:“反正天字班里才十五个人,你就让妹妹去书院里念书好了。” 陆宛芝蹙眉看了一眼赵珩道:“妹妹也是你能叫的?” 赵珩道:“我给云萱妹妹准备嫁妆,怎就不能叫一声妹妹了?” 陆云萱诧异地看着赵珩,“楚郡王,您为何要给我嫁妆?” 难不成赵珩真想做她的姐夫? 陆宛芝在一旁淡然地道:“他和顾二少爷还有孟世子,把你出嫁时才喝得女儿红偷走喝了,是以他们三人才要给你准备嫁妆。” 陆云萱焦急得很:“越州传言女儿红酒提早喝了,女儿家就嫁不出去了的,你们,你们怎能喝我的酒?区区嫁妆有何用处?若我嫁不出去了,怎办?” 赵珩与顾青池相视一眼。 赵珩便很有义气地指着孟敖道:“酒是他偷的,你若是嫁不出去了,嫁给他就好。” 孟敖脸色通红地看着陆云萱,小声道:“若是姑娘真的嫁不出去了,我愿意娶……” “做你春秋大梦。”陆宛芝护妹心切道,“你们三个好好给我妹妹存嫁妆,万万不可动娶我妹妹的心思,否则二十大板都是轻的!” 顾青池连连保证道:“陆先生放心,我只对玉兰动心思。” 陆宛芝听着皱眉道:“对玉兰也不可动心思!还有你,赵珩,可听清楚了,若是你对我妹妹动心思,我可不管太后回不回来都要教训你的。” 赵珩脱口而出道:“我不对妹妹和玉兰动心思,可以对你动心思吗?” 第四十二章 真想要做她的姐夫? 陆宛芝见赵珩嬉皮笑脸的模样,就知他又是故意惹自个儿生气,冷声道:“又胡说,是不是又想挨打了?” 赵珩摇摇头,心中却是无比懊悔,他怎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不对,这怎么会是他的心里话呢?就是一时口快罢了,才不是什么心里话。 陆宛芝不放心地看了跟前赵珩三人,她还真怕陆云萱受他们三兄弟欺负,想着还是把她带到书院里,在自个儿眼皮子底下放心。 陆云萱正好能与谢瑾坐在一起,两人倒也能有个照应。 天字班之中来了一个小妹妹,众学子又是听得分外认真,不想在小妹妹跟前丢了颜面。 陆云萱听着姐姐讲课,也甚是认真。 一堂课后,陆云萱趁着沈洛之与陆宛芝在切磋文章的功夫,便走到了孟敖跟前道:“孟世子,我对清澜书院不熟悉,你能陪着我去走走,让我认认书院吗?” 孟敖见着跟前穿着粉衣的小姑娘,方才晨间天黑,没能看清陆云萱之容貌。 这会儿一瞧陆云萱白净的小脸,散着光亮的眼眸,孟敖可就真无比后悔当时怎么就偷了她的酒呢? “好。”孟敖连应道。 陆云萱与孟敖一路走着,交谈甚欢。 直到去了书院的东南角,孟敖见着东南角里竟然有一片竹林道:“没想到这儿有这么大一片竹林?” 陆云萱朝着孟敖一笑的:“你可知这竹林以前是一片乱葬岗吗?” 孟敖诧异着,更令他诧异的是,不知陆云萱何时手上就拿了一根手臂粗的竹子,朝着他的脑门就敲了下去。 孟敖吃痛便晕厥了过去。 陆云萱解开了孟敖身上的腰带,将孟敖绑在竹林间的一棵大树之上,做完此事之后,陆云萱拍了拍手,人畜无害地笑着回了学堂。 陆宛芝见着陆云萱回来,松了一口气,“你跑哪里去了?” 陆云萱一笑道:“姐姐,我自小就来书院里玩得,您不必担忧我。” 陆宛芝见着陆云萱的笑意,也浅笑了一声道:“如今书院里的学子大多不认得你了,你可要多点防备的。” 陆云萱道:“姐姐放心,没人能欺负我的!” 上课后,陆宛芝见着孟敖久久未归,皱眉道:“孟敖人呢?你们方才有谁见过他?” 赵珩道:“刚才辰时歇息之时就没有见他。” 陆宛芝倒也无心上课了,对着众人道:“不会在书院里走丢了吧?” 陆云萱道:“姐姐,孟世子这么大一个人,怎会走丢呢?方才我在书院门口见到了孟国公府的马车,或许他是回国公府了也难说。” 赵珩道:“他回孟国公府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顾青池也觉得奇怪,“孟国公府无缘无故地接他回去做什么?” 陆宛芝倒是相信妹妹说的话,既然是跟着孟国公府的马车回去的,陆宛芝倒也随孟家去了,继续讲课。 竹林之中的孟敖醒来后,厉声叫着,可是除了天际间飞过的鸟雀儿,没有一个声音来理会他。 孟敖便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赵珩和顾青池身上,只希望这两位兄弟能早日发现他不见了之事。 刚停了不久的雨,又纷纷落下,孟敖湿着头发努力挣脱却是挣脱不得。 …… 是夜,陆云萱从江南归来,陆宛芝便让陆园的厨子做了一大桌子陆云萱爱吃的招待着。 陆云萱坐在陆宛芝身边,见着这里赵珩顾青池姜璃都在,唯独没有孙克,便好奇问道:“姐姐,姐夫人呢?他不和咱们一起用晚膳吗?” 一旁的赵珩没好气地道:“可别提孙克那恶心东西,说起他来饭都吃不下去了!” “你怎能这么说我姐夫?” 陆宛芝本不想让妹妹参与此事之中来,可是陆云萱提早回长安,她倒是不得不告知她孙克做下的恶事,省得她还傻乎乎地将孙克当做姐夫看待。 赵珩道:“为什么不能这么说孙克?反正你姐姐就快要与孙克和离了!” 陆云萱惊诧地看着陆宛芝道:“姐姐,您要和离了?” 陆宛芝点点头道:“此事说来话长,先用膳,等会晚上的时候再和你说。” 陆云萱乖巧地用膳,心中却满是不解与疑惑。 夜里,陆宛芝见着陆云萱沐浴之后,便给她擦拭着长发道:“萱萱,我嫁到孙家头一日,便知晓孙克在外养有外室。” 陆云萱侧头抬眸看向陆宛芝:“你为何不那时就告知我们?” 陆宛芝道:“三年前顾念着祖父病重,还有那时候我以为不过一个外室罢了,这长安城之中哪个勋贵身边没个三妻四妾呢,还以为我能处理。” “这三年我在孙家也算是尽心尽力,可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外室生子。 外室生子倒也罢了,只是孙克与孙老夫人竟想将那外室子记在我名下,让外室所生的孩子成为侯府嫡子!” 陆云萱听到这里,满是怒意道:“姐姐,走,我带你去侯府讨要一个公道,那孙克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陆宛芝拉着陆云萱道:“外边下着雨呢,再说了,天也暗了,我已决定等爹娘回来,让爹爹出门让孙克和离,日后我们与孙家毫无干系。” “姐姐,您怎得不早说,不早和离?这些年您必定受了很多的苦吧?” 陆宛芝给陆云萱梳着头发道:“若说苦倒也不苦,就是白白浪费了三年光阴,好在如今已过去了。 这会儿能在清澜书院教书育人我也知足了,虽然偶尔会被赵珩给气着,可要比侯府里的日子好过太多。” 陆云萱心疼地抱住了陆宛芝道:“我一定会帮您好好教训孙克的,等大哥给太子办完事回长安,就让大哥好好打孙克一顿!” 陆宛芝浅笑一声道:“赵珩孟敖他们早就替我打过了。” 陆云萱抬眸看着陆宛芝道:“原来孟敖也不是这么不堪,早知道就不把他绑在竹林里面了。” “绑在竹林里面?”陆宛芝震惊地看着陆云萱,“萱萱,这怎么回事?” “那孟敖偷喝了我的女儿红,我就,就给他一个小教训嘛!” 陆宛芝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便与顾青池赵珩二人说了此事,让他们去竹林里找孟敖。 夜深人静时,天上小雨不断。 赵珩与顾青池找到了孟敖之时,他已经全身湿漉,声音沙哑。 顾青池见状倒吸一口气凉气,“比起陆云萱来,陆先生对我们算是仁慈了。” 赵珩见着孟敖之惨状,啧啧道:“我这妹妹挺有本事的。” 顾青池在一旁道:“陆云萱怎么就成你妹妹了?莫非你真想要做她的姐夫?” 赵珩道:“我想……不想,关你什么事?” 赵珩说到一半反应过来,便不理会顾青池了。 顾青池拍着赵珩的肩道:“喜欢陆宛芝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干嘛不承认?” 赵珩见着顾青池的笑意,嘴硬道:“我才不喜欢她呢。” 一旁孟敖声音沙哑又虚弱道:“你们可别管喜不喜欢谁了,快给我解绑呐!” …… 又到旬假,陆宛芝一大早就带着陆云萱进了长安城里边,给她置办新的衣裳首饰。 马车上,陆云萱黏着陆宛芝道:“姐姐,今日终于没有小郡王缠着你了,我都回来三四日了,小郡王都一直缠着你,我们两个都没有好好在一起玩过。” 陆宛芝轻笑道:“他也不是缠着我,不过是要念书补习而已,他的学识落下天字班之中学生挺多的,需得午时晚上多念书,才能赶得上天字班之中的进度。” 陆云萱道:“您对小郡王是不是太好了点?就他的学识,得补多久才能追得上?” 第四十三章 赵珩乃是好夫婿 陆宛芝轻摇着团扇道:“对他好也是受素玲所托,且若是能教育赵珩成材,咱们清澜书院可真正能坐稳天下第一书院的宝座。” 两姐妹到了长安城的衣裳铺子里,一早就有不少女子在挑选衣裳。 陆宛芝见着这不时不节的,见有这么多千金挑选成衣就觉好奇,便问着掌柜的道:“这长安城可是出了什么事?离端午也还有一月,怎么这么多千金来买成衣的?” 若是为了端午佳节穿的衣裳,还有时间买锦缎,不必买成衣的。 掌柜的笑道:“回武安侯夫人,听说太后娘娘快要回来了,这太后娘娘若是回长安,必定会给楚王选王妃的,这长安城之中的千金才来挑选成衣的。” 陆宛芝道,“原来如此。” 陆云萱幸灾乐祸道:“岂不是楚郡王就要有后娘了?” 陆宛芝笑笑道:“他早日有个后娘也好,省得他还如此吊儿郎当的任性纨绔下去。” 陆宛芝给陆云萱挑了两身春装,又挑了些布料给她们两姐妹做夏装,之后便去了一趟永平侯府探望沈洛之的妹妹沈曦。 沈曦生女,按照两人先前的情分,陆宛芝自该去探望送礼。 永平侯府之中今日倒是热闹的很,沈洛之与沈洛之的母亲沈大夫人也都在沈府。 沈洛之见到陆宛芝而来,行礼道:“陆先生。” 送着陆宛芝入内的永平侯夫人不解道:“洛之,你叫武安侯夫人为先生?” 沈洛之点头道:“陆先生在清澜书院之中教书,是我的恩师。” 沈大夫人脸色有些难堪,她常在亲家母跟前说她儿子洛之极有本事,能进清澜书院里面念书,清澜书院出来的学生最低都是个举子。 却没有想到,沈洛之竟是被一个女子教着念书,这未免也太给沈家丢脸了。 “这清澜书院怎么是女子教书?”沈大夫人道,“武安侯夫人,你也是侯府的女眷,不在家中相夫教子怎还有空在外边教书?” 沈洛之蹙眉对着沈大夫人道:“娘!” 沈大夫人牵过陆宛芝的手道:“你与我家曦儿前后出嫁,如今我家曦儿已是儿女双全了,你名下虽有嫡子,到底不是你肚子里生出来的。 咱们做女子在外教书育人可无用,最要紧的还是早日有个嫡子傍身,好好相夫教子才是正经人家姑娘该干的。” 陆宛芝好脾气道:“沈伯母说得是,我今日来永平侯府之中,是想要见见沈曦。” 沈洛之道:“曦儿就在里面,我带着先生进去吧。” 沈洛之与着陆宛芝入三房园内时,对着陆宛芝道:“陆先生,实在是对不住,我娘她不会说话,你莫要见气。” 陆宛芝一笑道:“我哪会生气?世道如此,你娘也是一番真心之言,好心劝我,我自当感激。” 虽陆宛芝不赞同沈大夫人之言,可因他人之言生气是最不值当的做法。 再说沈大夫人乃是长辈,陆宛芝自然也就客套一番,左右她也不必去听沈大夫人之言,何必将此事放心上闹个不愉。 沈洛之听着陆宛芝此言,深深地看了一眼陆宛芝的侧脸,他娘亲的脾气没几个人能受得了,因此也得罪不少人。 沈洛之一直不想娶妻,也是怕娘亲与妻子终有矛盾。 可这会儿他有一个念头,若是娶陆宛芝为妻,她必定能妥善处理沈大夫人的刁难。 沈洛之因有了这个想法而唾弃着自己,陆宛芝还未曾和离,他怎能有这样的想法? 陆宛芝与陆云萱两人入了屋内见着躺在床上的沈曦微惊,这沈曦可是瘦得厉害,“这才几日不见,你怎得瘦得这么厉害?我见旁人坐月子都会胖些的。” 沈曦瘦骨嶙峋的模样,看着竟是老了十岁之多。 沈曦见着陆宛芝落泪道:“宛芝。” 陆宛芝见着沈曦落泪,连道:“我虽没生过孩子,却也知晓月子里是不能落泪的,莫哭,你这是怎么了?怎会变成这样?” 沈曦努力忍着眼泪道:“我才生下一女,他竟然竟然要将外边的戏子带回家中,纳为妾侍!” 陆宛芝本以为沈曦三年抱两儿女双全,也该是夫妻恩爱的,可没想到那萧三少爷竟也如孙克一般不堪。 陆宛芝只得安慰道:“你如今儿女双全,就看开些,左右你是侯府的三少奶奶,任凭那戏子进门也越不过你去。” 沈曦道:“我本以为我们会一直夫妻恩爱下去,谁知他竟会如此负我?” 陆宛芝心疼地看着沈曦,叹了一口气,“这世间男子还是薄情之多,你如今还得坚强些,你还有一双儿女得好好护着他们。” 沈曦轻拭着眼泪道,“我听闻你要和离了?” 陆宛芝道:“是,那孙克与外室生子就罢了,我并非眼里揉不得沙子之人,可他打算将外室子记在我名下,这口气我不能忍,只能和离!” 沈曦无比羡慕地看着陆宛芝道:“若我也能和离就好了,如今想起他在外与戏子……我就觉得恶心得厉害。” 陆宛芝本也觉得该和离,可这话她也不敢劝沈曦,没想到沈曦也有这般想法,“你既有这想法,为何不和离呢?” 沈曦哀愁道:“你也知道我爹早逝,虽然祖父给我哥哥要了一个世子之位,但是二叔一直想要这镇国公爵位。 为此二叔还不惜让我那三堂妹学已故楚王妃,只为搭上楚王,能给他爵位。我怎能这会儿和离让我哥哥与萧家树敌呢?” 陆宛芝劝道:“我瞧着洛之文采非凡,假以时日必定能榜上提名的,你也不必为了沈洛之如此委屈自己。” 沈曦道:“我那三堂妹她前几日来过,还未成为楚王妃呢,已是拿楚王妃自居了,若她真成了楚王妃,那我哥哥的爵位可就难保了。 可巧我小姑子萧兰与楚郡王乃是青梅竹马,太后去洛阳礼佛,萧兰照顾了太后一月,深受太后娘娘喜爱。 永平侯府上下都觉得萧兰成为楚郡王妃指日可待,若萧兰真的能成为楚郡王妃,自然也能给我哥哥助力,我哪敢得罪萧家。” 陆云萱诧异道:“永平侯府好歹也是世代勋贵人家,怎么舍得自家嫡女嫁给学识差劲不学无术的小郡王?” 陆宛芝瞋了一眼陆云萱,“少胡说。” 陆宛芝又对着沈曦道:“楚郡王日后定会才华横溢,若能得此好夫婿,萧姑娘有福了。 曦儿,我们先走了,下次等孩儿满月了,再来看你,你好好休养莫要烦心,你的身子骨最要紧。” 沈曦道:“慢走。” 陆宛芝拉着陆云萱到了永平侯府外边,便没好气道:“妹妹,你怎能如此不懂规矩,在外说赵珩的坏话?” 陆云萱吃醋道:“姐姐,你就这么喜欢赵珩?没日没夜地给他补习冷落我也就算了,这会儿还替他说话,来教训我! 我又没说错,他本就学识极差又是纨绔任性,怎会算是好夫婿?” 第四十四章 宛芝怎会和纨绔郡王有干系? 陆宛芝道:“你是没说错,赵珩他学识不好,不通文墨诗词歌赋,可这你也不该在外说他的坏话。” “他到底是皇室郡王,你说的这话若是传到了皇家耳朵里,可是会连累爹爹与大哥的前程的。” 陆云萱疑惑道:“姐姐,那你刚才为什么还要在沈姐姐跟前说赵珩乃是个好夫婿啊?” 陆宛芝道:“咱们陆家自幼念书识字,自是觉得学业有成才是好夫婿。 但那萧家姑娘自幼率性大方,喜爱玩乐,两人志趣相投,对于她而言哪怕是不学无术的赵珩未必就不是一个好夫君。 何况如今萧家一心想要将女儿嫁给赵珩,他们会不知赵珩那不着调的本性?我只能顺着恭维。” 陆云萱道:“这长安城可真不好待,姐姐,我想吃芙蓉糕点铺的荷花酥了。” 陆宛芝道:“你从江南回来的,这荷花酥乃是江南地带的糕点,还没有吃够呢?” “江南的荷花酥都没有芙蓉糕点铺的好吃。” 陆宛芝道:“芙蓉糕点铺前两年就闭店了。” 陆云萱颇觉失望道:“真是可惜。” 陆宛芝带着陆云萱去了她名下的一家书肆。 陆宛芝不喜做生意,嫁入侯府之后,不得不超持起生意来,为侯府开源。 自己的陪嫁铺子她便用来开了笔墨纸砚与书肆铺子。 今日乃是旬假,这书肆之中的读书人可不少。 陆宛芝看到角落里的赵珩,差点以为自个儿看走了眼,“赵珩?” 在角落里手中拿着书的赵珩,见着陆宛芝便慌张至极,往身后藏着自个儿所在看的书,“好巧啊,在这里碰到你们两个。” 陆宛芝问着赵珩道:“你在此处做什么?” 赵珩笑笑道:“看书呐,你看我多爱念书。” 陆宛芝对于赵珩此言可谓是一个字都不信,“你觉得我是有多蠢,才会相信你放旬假会乖乖来书肆看书吗?” 陆宛芝看了一眼周围,还见到了藏在角落之中的孟敖与顾青池。 还有几个公子哥儿见着赵珩被发现,都纷纷面露着难色。 陆宛芝将赵珩叫到了书肆后院道:“到底怎么回事?” 赵珩也不瞒着陆宛芝道:“你能放过孙克,我可放不过他,他都偷摸着跑到了床上来了,他让我恶心的这几日都没能好好用膳,我自然不能轻易放过他。 听说孙克休沐的时候,就会来这书肆款待朝中好友,我们才在此处埋伏打算狠狠教训他一顿。 不在陆园里,也无干你清澜书院的名声,这是我自个儿和孙克之间的恩怨。” 陆云萱有些许后悔刚才说赵珩的坏话了,小郡王为人义气的很,还真的未必就不是好夫婿。 “小郡王,带我一个!” 陆宛芝头疼,捂着太阳穴道:“赵珩,你知不知道此处也是我的铺子?你在此处斗殴闹事,坏的是我铺子名声。” 赵珩道:“这是你的铺子?我可听人说孙克到处说这是他的铺子,他还经常将这书肆之中的书拿去博人情。” 陆宛芝找来了书铺掌柜的问着:“孙克真的常来此处取书?” 书铺掌柜的拱手道:“东家,这侯爷毕竟是姑爷,所以,他要这边的书籍,我们不敢不给的。” 陆宛芝深呼一口气:“他可付了银子?” 书铺掌柜的轻轻摇头。 陆宛芝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了外边传来的声音。 “那陆宛芝不过是拿乔罢了,她父亲丁忧去职,如今朝中可也不缺人,若无本侯帮衬,她爹爹回朝许是连吏部郎中之位都保不住,本侯等着她乖乖回孙家,在本侯的床笫之间讨饶……” 赵珩听到前院孙克之声,克制不住地握住拳头,要往外边而去。 陆宛芝握住了赵珩的手腕。 赵珩怒意极盛道:“你还拦着我?你没听到那畜生放的是什么狗屁!” 陆云萱对着赵珩道:“小郡王,你说的很对,我和你一起去揍他一顿!” 陆宛芝也拉住了陆云萱的手道:“少胡闹,你可还要不要嫁人了?” 陆云萱着实气恼,“姐姐,就算不嫁人,我也要打死那个畜生。” 陆宛芝叹了一口气,“回侯府路上有一条小巷子,到时候用麻袋套住孙克,将他揍一顿,无人知晓是你们揍的,你们何必这会儿出去担上殴打二品侍郎的罪名?” 赵珩道:“我怎么就没能想到这个好主意,妹妹,走,我们去小巷子里去。” 陆云萱看着赵珩道:“小郡王,你为何叫我妹妹?” 赵珩道:“你比我年纪小,叫你妹妹怎么不行?” 陆宛芝蹙眉看着赵珩,赵珩这厮不会对她妹妹动了什么歪心思吧?他初见自己时,怕极了他被占便宜,怎么对她妹妹如此亲热? 陆宛芝提防得看了两眼赵珩,心想得要好好盯紧着他。 她可不希望自家妹妹成为那个嫁给赵珩的倒霉姑娘。 …… 侯府的小巷子里,寻常时候都是无人的。 今日孙克回府时,便见着小巷子多了好几个遮住脸的小商贩,他正察觉不对劲之时,就被套上了一只麻袋。 一套上麻袋,陆云萱便狠狠地专门朝着孙克的命根子处踢着,“狗东西,畜生……” 赵珩见着陆云萱,在陆宛芝耳畔处道:“妹妹好厉害。” 陆宛芝淡淡地揉了揉太阳穴,“赵珩,你可别欺负我妹妹,你若胆敢欺负了,这会儿的孙克就是你日后的报应。” 孙克吃痛又看不见外边,麻袋刺挠得很,他只得放声大叫着,“救命啊,救命啊!” 赵珩过去也是狠狠地揍了他一顿,不解气地照着孙克的命根子处狠狠踩了一脚,这么多天的恶心才算消去。 “谁在此处当街打架闹事?!” 巷子口,几个穿着官服骑在大马之上的官员路过此处,听到救命声,便连连驾马过来。 赵珩下意识地就抓住了陆宛芝的手道:“跑!” 陆宛芝见着为首骑在大马上的男子,觉得眼熟,但是还没等她细细辨认,她就被赵珩拉着,下意识地跑了。 跟在陆宛芝身后的玉兰玉竹也都稍愣了一下,顾青池牵着玉兰道:“我们分头跑。” 陆云萱对站在原地的孟敖道:“愣着做什么?跑啊,他好歹还是朝廷礼部侍郎,能省一事还是省一事。” 孟敖牵着陆云萱的手,也与她一起跑着。 还有一些赵珩请来的帮手也都撒丫子跑开了,不过,还不忘从孙克身上踩过去。 陆航驾着大马前来,命令手下打开麻袋,见着鼻青脸肿的孙克道:“妹夫?怎会是你?” 孙克见着跟前的男子,满是不屑道:“陆公子,你陆家好教养,教出来一个好女儿,身为我孙府夫人,却住在外边园子里,在外抛头露面做什么女先生,还纵容她的那些学子当街行凶揍我一顿!” 陆航下马微微蹙眉道:“你说方才打你的人是宛芝派来的?不可能!” 孙克恼道:“方才我已经听到了楚郡王的声音,难道不是陆宛芝派他来的?” 陆航离开三年,对楚郡王之恶名还是记忆犹新,这位太子的小堂弟,平日里可谓是任性纨绔得紧,宛芝怎会和那纨绔郡王有干系的? 第四十五章 长安小白兔 赵珩拉着陆宛芝一路跑着,跑了近一刻多钟,陆宛芝已是跑不动了,才让着赵珩停下的。 “别,别跑了。” 赵珩看了眼后边道:“不知还有没有会再追来,此处离芙蓉糕点铺子挺近的,我们去芙蓉糕点铺子里把。” 陆宛芝点了点头,跟着赵珩一路穿梭便到了一处小院内。 院落之中,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给一棵桂花树浇水,见着赵珩前来,许家老两口连道:“郡王爷。” 许家大娘见着赵珩牵着陆宛芝的手,抬眸一看见着陆宛芝梳着出嫁女子的发髻,便笑着道:“这位想必就是郡王妃了吧?” 陆宛芝连连将手从赵珩的手中抽出来道:“这位大娘,我并非是郡王妃,我叫陆宛芝,乃是郡王爷的先生,路过此地前来讨杯水喝,叨扰了。” 许大娘道:“好好,您稍等,不过我此处都是些粗茶,还望陆先生您不要在意。” 陆宛芝虽从小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这会儿渴得难受,自不会嫌茶水不好,接过许大娘倒得冷茶便喝了好几口。 赵珩也端着茶盏喝了两口水道:“许大娘,许大叔的腰疼可好些了?我上回给你们找的大夫,可有给你们开药?” 许大娘道:“好多了,他扎了针之后夜里也睡得好着呢,说不定过段时间又能开铺子做糕点了。” 陆宛芝对着许大娘一笑道:“今日前来,我倒有个不情之请,我妹妹三年前离开长安,甚是想念二老做的荷花酥,不知能不能问二位卖一份荷花酥?” 许大娘道“这当然可以,陆先生……我记起来了,你是陆老相爷家的孙女吧? 前几日小郡王还来打听你喜欢吃什么糕点呢,我记得陆家丫鬟常买荷花酥的。” “是,我与我妹妹最爱您家的荷花酥。” 陆宛芝又看了一眼一旁的赵珩道:“算你有心,还知道讨好为师。” 赵珩耳根子红着道:“谁讨好你了?就是那天你帮我说话,信我不是杀害瑶瑶的凶手,我这才给你吃糕点的,可不是因为喜欢你才想要给你吃糕点的。” 陆宛芝自然相信赵珩他不会喜欢自己的。 许大娘听着赵珩此言,对着陆宛芝道:“陆先生,你可真好愿意相信小郡王是无辜的,我家瑶瑶的死和小郡王没关系的。 这两年小郡王一直很照顾我们两人,若没有小郡王,怕是我们也早就去了。” 许大叔也忙对着陆宛芝道:“陆先生,小郡王是这世上最善良的人了。” 陆宛芝一笑道:“他是我的学子,我自也是相信他是清白的,两位也要多多保重身子骨,瑶瑶姑娘在天有灵,也会希望二老好好活着的,我们这些食客也等着二老重新开糕点铺呢。” 许大娘连连应道:“诶,我们两老口怎么着也要活着,看害死我们女儿的凶手得到报应的!” 赵珩听到此言,叹了一口气,垂下头道:“也是我无能,不能替瑶瑶报仇。” “郡王爷,您已经做得很好了。”许家两老宽慰着赵珩。 许家两夫妇去做荷花酥之时,陆宛芝看着跟前的桂花树,问着赵珩道:“杀害瑶瑶的凶手是谁?连你都不能报仇雪恨?” 赵珩看着桂花树道:“这棵桂花树是瑶瑶出生时候种的,到了秋日里可香了,许大叔许大娘他们做的桂花蜜可好吃了,到时候我给你一罐子。” 陆宛芝见赵珩不愿说,其实也能猜得到。 赵珩乃是太后皇后放在心尖上宠着的,从上回进宫看皇后对赵珩的态度,连赵珩都无可奈何复仇的,除了皇子就没有其他人了。 陆宛芝轻抿了一口茶道:“这是上等的霍山黄芽,却被当做碎银子一般泡冷茶喝,你怎么也不告诉他们这茶的价值?” 许家夫妇能有此等好茶,必定是赵珩给的了。 赵珩道:“本来王府之中的好茶都多的喝不完,何必告诉他们这茶叶的贵重,反正都是茶叶,哪像你们文人品茶还要分个高低贵贱,只要能喝都是茶叶。” 陆宛芝望着赵珩,他虽直白,但有时候的确也是赤子之心。 他是堂堂郡王爷,却对许家两老如此用心,也不求回报,甚至连恶名都不要求洗刷。 这哪算是什么长安小霸王?简直就长安小白兔。 赵珩说着:“你要不要学做荷花酥?上回我学过,不难的。” 陆宛芝道:“不了,我要去找萱萱了,想必那些官兵也已经走远了,也不知玉兰玉竹她们两个有没有跟着萱萱?” “你放心好了,方才我见着孟敖带着你妹妹跑了。” 陆宛芝听到赵珩此言道:“那我就更不能放心了。” 赵珩道:“你是怕孟敖会欺负你妹妹?你宽心便是,孟敖已经被你妹妹绑在竹林了一整天,哪还敢欺负你的妹妹?” 陆宛芝道:“你说的也是。还有玉竹与玉兰两人呢?她们若是被抓住了……” “我刚才看到顾青池带着玉兰走了,应当也不会出事的。” 陆宛芝想想顾青池头又疼了,“顾青池他为何就非要对我的丫鬟动心思?玉兰她与我一样爱读书人,这顾青池一个纨绔怎配得上玉兰?” 赵珩伸手用手背探了探陆宛芝的脑袋,“没发烧你怎么也说胡话了?顾青池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子,本郡王的亲表兄,怎么就配不上你的丫鬟?” “他是举子吗?是进士吗?你们除了家族庇佑整日里游手好闲还有什么?” 陆宛芝道,“我能在书院里给玉兰寻一个有潜力的学子为夫婿。 那学子如今的出身虽比不上你们,可十年二十年之后,那学子许会是朝中大官,玉兰就是有诰命的正经娘子,不比给顾青池做妾侍好得多?” 赵珩细细一思索道:“可你能保证书院的学子会不介意玉兰奴婢的身份?” 陆宛芝被噎住了,她倒是没有考虑过此事,若真的是有才华的书生,知晓自个儿能高中,不知会不会嫌弃玉兰的出身! “所以啊,玉兰就该嫁给顾青池,他靠家族庇佑又怎么了?至少他没嫌弃玉兰的出生不好,我看顾青池对玉兰是真的动了心的,梦里都喊着玉兰的名字,你就成全他们两个得了。” 陆宛芝对着赵珩道:“不,做我陆家的女婿,需得高中进士,玉兰她自幼跟着我念书,文采也不在书院学生之下。 即便嫁不了进士,嫁给教书先生做正经娘子也是绰绰有余的,没得嫁给人做妾在家中伏低做小的,你们几个不许再打我丫鬟的念头!” “我又没打你丫鬟的念头。”赵珩小声嘀咕道:“我打的是你的念头。” “你说什么?” 陆宛芝没听清赵珩的后半句。 第四十六章 最厌烦姓陆的了 赵珩红着耳根子道:“本郡王有其他想娶的姑娘,才不想娶你的丫鬟。” 陆宛芝轻笑道:“你想要娶的姑娘可是萧兰?” 赵珩一脸疑惑道:“萧兰?谁?本郡王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陆宛芝看着赵珩也是疑惑道:“你竟不知萧兰是谁?” 赵珩竟不知萧兰是何人,那为何沈曦会说萧兰与赵珩乃是青梅竹马? 赵珩道:“本郡王就知道玉兰是谁,怎么又冒出来一个什么兰了?” 陆宛芝问着道:“我听闻萧兰与你是自幼在一起玩闹的。” 赵珩倒是真不记得什么萧兰了,“与本郡王一起玩闹的人多了去了,本郡王哪能每一个都记得住?你听谁说的本郡王和什么萧兰一起玩闹的?” 陆宛芝自是不可能将沈曦供出来的,“你就当做乃是我误听来的,那你想娶的姑娘是谁?也不知谁这般倒霉,不会是我……” 妹妹两个字还未说出口。 赵珩只听到了倒霉二字,气呼呼地道:“本郡王想要娶的姑娘才不是你,我最厌烦姓陆的了!” 陆宛芝听到这边倒也放心了,她妹妹也是姓陆的,那个倒霉姑娘不是自家妹妹就好。 陆宛芝与赵珩等着许家二老做了一屉的荷花酥之后,便告辞离去。 陆宛芝见着赵珩还铁青着一张脸,问道:“你是回王府去呢?还是与我一起回陆园去?” 赵珩本不想理陆宛芝,但是看看天色,已是不早了,陆宛芝一人回去他倒也不放心,便道:“我跟着你一起回陆园。” 两人从城门口驿站上叫了一辆马车。 路上,赵珩掀开着食盒想要吃荷花酥,陆宛芝用团扇轻敲了赵珩的手道:“这荷花酥乃是要给萱萱吃的。” 赵珩轻抚着肚子道:“本郡王为了教训孙克,连午膳都没吃,这会儿已经是饿得前腹贴后背了,你就让我吃一块不行吗?” 陆宛芝见赵珩可怜,便递给了他一块荷花酥。 赵珩吃完之后,又嚷嚷着口渴。 陆宛芝并未曾随身携带着水,便让着马车夫走了山上的小路,一路瞧着有没有山泉水。 天色倒是越来越暗,灰沉沉得骇人得紧。 马车夫道:“两位,这离清澜书院还有半个时辰的路,可这天怕是要落大雨了,你们还是下车吧,小的不能送你们了,否则小的这马天黑前就回不了城了。” 赵珩道:“你收银子的时候如此痛快,这会儿说不能去了,让我们走着过去吗?” 马车夫见着阴云密布的天,将刚才收的银子还给了陆宛芝。 “这位夫人,您劝劝您家郎君吧,这我也是讨口饭吃,等会儿下了大雨,马儿就跑不快了,不知还要耽搁多久,我明日一大早还有约好要雇我马车之人。” 陆宛芝倒是随和道:“我见你马车上有伞,这银两就当做是问你买伞了,你先回去吧!” 马车夫连连道谢。 陆宛芝拎着食盒走着,赵珩气恼地追了上前:“这车夫也忒过分了些,也是你好脾气,若是本郡王今日还非得要他把我们送到陆园不可!” 陆宛芝道:“人家也多有不易,我看这天是像要下大雨的模样,你去喝口泉水,我们找个山洞暂避一会儿,等雷雨过去再说。” 这深山之中人烟稀少,豆大的雨滴落下来之时,两人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山洞。 陆宛芝趁着外边残余的光亮,找到一根蜡烛道:“此处还有蜡烛,等会就算天黑了,倒也能回去。” 陆宛芝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只余下半截的蜡烛。 赵珩听着外边的狂风雷电大作,本以为陆宛芝会害怕,谁知她倒是一点都不怕,还拿着树枝在地上划着些什么。 “你在写什么东西?” 陆宛芝朝着赵珩一笑道:“论语,这雷雨少说也有半个时辰,不如趁着这功夫,我把论语最后一篇与你讲了。” 赵珩:“……” 他可真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会喜欢上陆宛芝的呢? …… 陆航把孙克送回了侯府,知晓自家妹妹没在侯府,便骑马去了陆园。 在陆园等到天黑,雷电方歇,才等回来了陆云萱和孟敖,以及陆宛芝的丫鬟玉竹。 三人身上都湿透。 陆云萱见着陆航,连声道:“大哥,您回来了?” 陆航看向陆云萱身后的孟敖,微微蹙眉道:“你是孟世子?你怎会和我妹妹在一起的?” 孟敖拱手道:“回大哥……” 陆航瞪了一眼孟敖道:“你叫谁大哥?” 孟敖连道:“陆大哥,我与陆云萱乃是同窗,今日旬假一道去城中游玩,没能找到马车回来便迟了些。” 其实也不是没能租到马车,方才他们与顾青池相遇之后,顾青池便扭伤了腿。 顾青池为了留下玉兰在客栈之中照顾他,非得让孟敖说找不到马车。 孟敖与陆云萱玉竹三人这才只能走路回陆园了,赶上了雷雨寻不到遮蔽的地方,索性也冒雨回了家中。 陆航问着陆云萱道:“宛芝呢?她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吗?” 陆云萱一惊道:“姐姐还没有回来?” 陆航脸色铁青道:“宛芝她身为侯府夫人,离开侯府也就罢了,但是这会儿天黑连陆园都不归,着实过分了些,我去找找她!” “我们走官道过来的没见着姐姐,她会不会走了小路,我也去找找……” 陆航见着浑身湿漉的陆云萱道:“你赶紧去沐浴喝碗姜汤驱寒,我去找宛芝就好。” …… 山洞之中,赵珩听着陆宛芝的讲课昏昏欲睡。 陆宛芝轻轻用小木棍敲了一下赵珩的手道:“仔细听讲。” 赵珩打了一个呵欠道:“外边好像雨已经停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陆宛芝道:“这晚春早夏的雨后,山间多是蛇虫鼠蚁,这会儿出去赶路危险得很,等天亮再走。” “天亮?”赵珩抱紧着自个儿,“你不会要和本郡王一起在这山洞之中睡上一夜吧?” 陆宛芝见着赵珩的模样,拿着手中的树枝轻轻敲了下他的脑袋。 “你想的倒美,此处山洞外也怕有蛇虫鼠蚁进来,我先睡下你替我守夜,等到子时三刻换你睡下,我守夜。” 赵珩诧异道:“你就这么信任我?我好歹也是一个男子,你就不怕我趁你熟睡毁你清白?” 陆宛芝上下打量了一眼赵珩道,“你如此厌恶我,怕是你更看重你自己的清白,我自是放心你的。” 赵珩不解:“我厌恶你?” 赵珩不知陆宛芝哪里来的这么大误会? 陆宛芝道:“你不是亲口所说最厌烦姓陆的吗?” 第四十七章 我是她刚换的夫君 陆宛芝见赵珩哑口无言,便道:“天色也不早了,你去洞口守着吧,别让蛇虫鼠蚁爬进来,我先睡上一会儿。 赵珩走到门口守夜,刚走到洞口,便见这洞口站着一个身材魁梧脸色铁青的男子,一双厉眸恶狠狠地盯着他。 赵珩连走了回去,挡在陆宛芝跟前,牵着她的手对洞口道:“你是这里的猎户吗?我与我内人在此暂歇避雨。” 洞口昏暗,里面有烛火,陆宛芝望向洞口的男子,并看不清来人的容貌。 陆宛芝在陌生人跟前也不打算辩解关系了,毕竟孤男寡女在山洞之中,说是师生惹生人生疑,倒不如说成是夫妻。 陆宛芝便起身道:“这位大哥,我与夫君在此暂歇,多有叨扰了,等我们回去之后必定来好好答谢大哥。” 陆航铁黑着脸色入内,怒瞪了一眼赵珩,又对着陆宛芝道:“宛芝,你夫君换了人,我怎不知?” 陆宛芝见着跟前的男子,喜道:“大哥!” 赵珩道:“大哥,你认识我家夫人呐,正巧,我是她刚换的夫君……” 陆宛芝怒踢了一脚赵珩,“别再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了,这是我大哥,亲大哥!” 赵珩见着跟前的陆航,拱手道:“大哥。” 陆航斜视了一眼赵珩,满是不屑,这位小郡王和三年前的变化也不大,倒是长高了不少。 陆航可没少听说他的纨绔事迹。 陆航冷冷地拱手行礼道:“臣参见楚郡王,郡王爷的这声大哥,臣不敢应,你以后还是叫我陆航就可。” 赵珩见着陆航,有股与生俱来的胆怯,他在皇伯伯与太子皇兄跟前都没有如此恐惧过。 陆航怒声对着陆宛芝道:“宛芝,陆家自小也没少教你规矩,你出嫁之后就是如此毁咱们陆家规矩的?刚才在小巷子里,打孙克之人是不是你也有份?” 赵珩道:“那是孙克该打!大哥,你回来就好了,宛芝一直盼着你回来找孙家和离呢!” 陆航阴沉着一张脸道:“郡王爷,我妹妹的闺名不是你能叫的。” 陆宛芝面色不变道:“大哥,方才在巷子里打孙克之人确实有我,但那也是孙克该打。” 陆航对自家妹妹还是信任的,见她如此坦荡,便对着陆宛芝道:“你上马,边回陆园边说。” 陆宛芝走到了外边,打算要上马,赵珩见状去扶陆宛芝上马,不过被陆航瞪了一眼,只得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陆航扶着陆宛芝上了马,问道:“先说说,你怎会和楚王家那小霸王混在一起的,这会儿还互称夫妇了? 就算是孙克对不住你,你想要给孙克戴绿帽,也不能找这么一个不济的纨绔。” 赵珩跟在马后,听着陆航的话,满是不服气。 陆宛芝道:“大哥,您误会了,今年有不少朝中有不少勋贵高官家中子弟想要进清澜书院。 我琢磨着今年爹爹要回朝,与他们家中交好于爹爹的仕途也好,便成立了一个天字班收留这些学子,如今我在教导他们,赵珩便是我其中一个学子。” 陆航看着身后的赵珩道:“他大字不识一个也能念书?” 陆宛芝轻笑道:“他还是认识字的,刚把论语孟子都给学完了。” 陆航道:“你与他只有师徒,没有其他的关系?” 陆宛芝点头道:“嗯,他厌烦我还来不及呢。” 陆航道:“那你与孙克又究竟是怎么回事?三年夫妻竟到如此境地?” 陆宛芝叹着气,将孙克如何逼迫自己认下外室子,还将武安侯府先斩后奏地以她嫡子名义办满月宴一事,尽数告知了陆航。 陆航握紧着手道:“孙克竖子也忒过分,他方才竟还在我跟前倒打一耙说你的不是,早知如此,方才就不拦着你们狠揍他一顿了。” 陆宛芝道:“大哥,我与孙克是非得要和离了的。” “好,大哥明日就找媒婆,给你在长安城中再挑一个风流才俊的文人公子为夫君。” 陆航缓缓道:“我看太子的表弟顾时雨倒是个不错的佳婿,我与他相识,他还未娶妻,等过几日为兄给你们好好介绍介绍一番。 那镇国公府的沈世子沈洛之也是个不错的,他前两年来过越州一趟,我领略过他的文采,是如今长安城之中少有的,你必定喜欢他的才华。 还有姜将军家的姜璃,虽然比你年纪小些,但他与你青梅竹马,乃是可靠的夫婿。” 赵珩跟在马后,越听越觉心中难受,心中满是盼着陆宛芝拒绝。 陆宛芝确实也拒绝了:“哥,我如今还不想这些事,毕竟这会儿还未和离,孙克他还不愿签和离书,得等爹娘归来去找孙家族中长辈方能和离。 再说如今我只想好好教导天字班的学生们,成亲之事倒也不急。” 赵珩点头道:“对,夫君还是得慢慢找的,况且大哥你方才说的那几个人家世也太差了些。 给陆先生找的夫婿,怎么着家世也要能压过武安侯府好几层的!” 陆航回头看了一眼赵珩,宛芝说赵珩对她是厌恶,可陆航不觉得赵珩这模样像是厌恶宛芝的样子。 陆宛芝只当赵珩胡说八道:“你少胡说,若顾家沈家家世还差?那全大盛家世高好的可不就剩下赵家了吗?” 赵珩看着陆宛芝道:“赵家儿郎给你做夫婿岂不是更好?” 陆航道:“皇室之中如今还没有成亲的皇子,只有四皇子与六皇子了。 六皇子如今才十三,四皇子倒是已二十有二了,婚事一直不成……” 赵珩闻言满是恼怒道:“绝不能是四皇子,他可比孙克要不堪得多!” 陆宛芝从未见过赵珩如此气恼,对孙克都没有过此愤恨,她可肯定四皇子定是伤害许瑶瑶的凶手了。 陆航思索了一番道:“那赵家也没别的未婚儿郎能做我妹婿了。” 赵珩拿着灯笼,走到陆航身边,咧着白牙笑道:“大哥,我叫赵珩,也姓赵。” 第四十八章 吃剩饭 陆航听出了赵珩的言外之意,倒也细细思考起来赵珩做自己妹夫的事。 陆航对赵珩的印象全是那些不学无术不通文墨纨绔任性的传言。 不过,陆航知晓太子殿下对这位小郡王十分疼爱,想来这位小郡王除了文采不佳,又不会念书之外,品性倒是不差的。 不等陆航说什么,骑在马上的陆宛芝便道:“赵珩,你不会是因我方才说了哪家姑娘倒霉嫁给你,你便怀恨在心,想要我做那倒霉姑娘吧?” 赵珩抬眸看着马上的陆宛芝,人人都说陆宛芝聪慧,她根本就是一个大傻子,“对,我就是故意想要你做那倒霉姑娘的!” 陆宛芝对着陆航道:“大哥,不必理会他,他呀就一心想着与我作对为难。” 走了约半个时辰,总算是到了陆园。 陆云萱在门口等待着,见着陆宛芝回来连连上前道:“姐姐!” 陆宛芝将手上拎着的食盒递给了陆云萱道:“萱萱,这是我特意给你带来的荷花酥。” 陆云萱抱着陆宛芝的胳膊道:“姐姐,你真好。” 陆宛芝浅浅一笑,不过她却是也是已饿了,好在陆园之中已经备下了晚膳。 陆宛芝没见着玉兰问道:“玉兰呢?” 玉竹道:“方才咱们一起逃跑的时候,顾二公子的脚崴了,非要玉兰留下来照顾他,玉兰没得法子就在城中留下来照顾二公子了。” 陆宛芝叹了一口气,只是顾青池不在眼前,她也怪不了顾青池,只得怒瞪了一眼赵珩。 赵珩正在用膳,他着实已饿的厉害,见着陆宛芝瞪着自己便道:“顾青池干的事,你可不能怪我。” 陆航问着陆宛芝道:“玉兰,顾青池?这是怎么一回事?” 陆宛芝叹气道:“那顾青池也在天字班里,不知怎得他一眼就看中了玉兰,还想要纳玉兰为妾,玉兰并不喜欢顾青池,大哥您与顾世子相熟,还望您与顾世子说说,让顾青池莫要为难玉兰了。” 陆航点头道:“明日我去东宫之中,遇到了顾时雨,便与他说此事。” 陆宛芝听着陆航此言道:“哥,您明日要去东宫之中吗?” 陆航知晓陆宛芝的意思,便道:“四年了,总得要去东宫的。” 陆宛芝倒也没有了胃口,便放下了筷子。 赵珩见着陆宛芝碗中的红烧狮子头道:“还剩下这么大一颗狮子头,你不吃了?” 陆宛芝点点头道:“吃不下了。” 赵珩目光看着陆宛芝碗中只咬过一口的狮子头,这只有四颗狮子头,赵珩只分得了一颗。 一颗狮子头难以解馋,今日着实也饿过头了,赵珩看着陆宛芝碗中吃剩的狮子头可谓是垂涎欲滴。 陆宛芝看着赵珩的模样,“你还想要吃狮子头?” 赵珩道:“嗯,可以吃吗?” 陆宛芝轻点头,刚要吩咐玉兰去找厨子再做一份狮子头,却未料赵珩从她跟前端走了她吃剩一半的饭碗。 不止将狮子头吃的干干净净,就连米饭也都是吃得一个干干净净。 赵珩见着陆宛芝看着他吃惊,便道:“本郡王这是知晓粮食得来不易,可不像你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只知铺张浪费。” 陆宛芝:“……” 陆航见着赵珩愿意吃陆宛芝剩下的饭菜,倒也在想这位小郡王也没传言之中不堪。 皇室子弟素来是朱门酒肉臭,这小郡王倒是勤俭持家得很,倒不如给这小郡王一个机会,再观察观察。 陆宛芝还未给陆航备下房间,便将给陆云萱新整理出来的房间给了陆航,她便又与陆云萱姐妹同榻。 陆云萱瞧见了陆宛芝方才床边上的话本子道:“姐姐,你还看这些话本子呢?” 陆宛芝道:“这种杂书我怎会去看,是赵珩的,我暂时替他收着,不想他被这些杂书耗费了精力。” 陆云萱翻阅着话本子道:“姐姐,我今日觉得小郡王也并非这么不堪,他好不容易放旬假,没有去赌坊流连,也没有去街角斗鸡,反而为了你去痛打孙克,先前看来是我对小郡王多有误会了。” 陆宛芝道:“前几日孙克偷溜进了他的房中,他哪能忍得下这口气,也不是为了我,你还是离他们远些为好。” “哦。” …… 翌日,东宫之中。 陆航一早便来了东宫。 太子刚下朝见到陆航行礼便道:“不必多礼,听宛芝说陆大人端午回来,算算日子江南那边是不是已要收网了?” 陆航点头应道:“我来长安之时,江南走私茶一案已全都查清,牵连甚广,想必消息还要再过两日才能传到长安。” 太子对着陆航道:“这三年辛苦陆大人了。” 陆航拱手道:“能为陛下与殿下办事,是我臣子的荣幸。” 太子对着陆航道:“父皇已对孤说了,等陆大人此回立此大功,必能官拜宰相!” 顾时雨在一旁道:“恭喜航兄了,陆家一门二相实乃喜事。” 陆航忙下跪道:“多谢天恩。” 太子扶起来陆航道:“这是陆大人该得的,陆大人蛰伏江南三年,替朝廷拔除蛀虫,孤却未能照顾好宛芝妹妹,令宛芝妹妹在孙家受了奇耻大辱,着实是愧对你们。” 陆航连道:“殿下不必自责,宛芝她也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她不说谁都不知她受了委屈,只是,我希望她日后再嫁人,万不能再受委屈了。” 太子笑笑道:“给宛芝妹妹再找的夫婿必定要是知根知底的,陆航,你瞧孤这时雨表弟做你妹婿如何?” 顾时雨听着太子的话,笑笑道:“臣倒是愿意,就怕航兄看不上我做妹夫了。” 顾时雨他如今二十三了,还未娶妻家中本就着急。 陆宛芝他虽没有见过,却也是听过她的名声的,出阁前便是有名的才女,出嫁后持家有度,操持宴会更是让世家夫人们赞叹连连。 顾时雨听娘亲教训妹妹时,常常以陆宛芝举例,若是娶了陆宛芝回家,爹娘必定甚是满意。 陆航道:“若能得时雨这样的妹婿,是我的幸事,不过宛芝她已所嫁非人过一回,这夫婿还得她自己满意才是。” 太子一笑道:“那就抽个空,孤做东办个宴会,让宛芝妹妹与时雨两人见上一面。” “爹爹!” 小郡主从门口跑进来,后边还跟着孟静姝道:“合宜,你走慢些。” 小郡主手中拿着一朵栀子花扑入了太子的怀中,“爹爹,花香香。” “臣陆航拜见太子妃。” 孟静姝追着女儿入内,并未瞧见陆航,这会儿听到陆航的声音,抬起头来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她的脸色变得煞白。 太子瞧了眼面无表情的陆航和面色惨白的孟静姝道:“静姝,这就是孤常与你提起的,孤的好友陆航。” 第四十九章 游船相看 孟静姝用力挤出来一个笑容道:“陆公子免礼。” 太子抱着小郡主走到了孟静姝身旁,单手揽着孟静姝的腰肢道:“孤正好与时雨还有陆航在说,想办个宴会给宛芝妹妹与时雨二人相看一下,此事就交给你了。” 孟静姝听着太子的话,道:“宛芝白日里要给陆园学子上课,想来也无空闲,倒不如过几日就在曲春江上弄一条画舫,夜里游船办诗会如何?” 太子道:“好。” 陆航抬眸看了一眼太子怀中的小郡主,与孟静姝长得相似,可眉眼却更像是太子。 陆航的心如同撕裂般的疼痛,可他却不能露出半点神情来。 …… 清澜书院之中。 顾青池还未过来,陆宛芝倒也不等他便上了新课。 陆宛芝只让玉竹去给玉兰传信,玉兰照顾顾青池那段时日里,就由她给顾青池教书了。 玉兰学问不低,教顾青池也是绰绰有余的。 一堂课后,沈洛之便走到了陆宛芝身旁道:“陆先生,昨日里着实是对不住,我那娘亲说的话冒昧了些。” 陆宛芝道:“洛之,你不必在意这些,你可有空?我有关于沈曦的事想与你聊聊。” 沈洛之道:“自然有空。” 陆宛芝便与沈洛之一起去了芝兰阁旁的一处凉亭之中。 陆宛芝道:“你可知沈曦的夫君萧三公子要纳戏子为妾一事?” 沈洛之道:“昨日我去萧家也是为了此事,去了萧家之后得知曦儿已答应纳妾之事。” “你可知她为何答应?是因为你的镇国公世子爵位需萧家助力,实则她也是想要和离的。” 沈洛之叹气道:“是我无能。” “不,我不觉得你无能,从你最近的文章来看,你是清澜书院最有可能夺得状元郎的学子,若你能考上状元,沈曦的底气也能足些,我会让书院里那些大儒都好好教你的。” 沈洛之万分感激地看着陆宛芝道:“多谢陆先生大恩。” 陆宛芝朝着沈洛之一笑道:“你若真的考上状元了,你才是我的大恩人,人人都会说我陆宛芝有一个状元门生。” 沈洛之深深地看了一眼陆宛芝道:“我必定不负你的所望。” 凉亭甚远处,陆云萱,孟敖,赵珩三人蹲在树丛中,远远瞧着沈洛之与陆宛芝的谈话。 陆云萱一笑道:“我看姐姐与沈洛之坐在一起蛮相配的,沈洛之文采非凡,乃是我姐姐喜欢的学问高超的郎君,日后若是她能做我姐夫倒也不错。” 赵珩听着陆云萱此言,不禁皱眉道:“沈洛之哪里不错了?镇国公府后宅里头可乱得很。 宛芝若是嫁给他,光是沈洛之那些亲戚,就够她吃上一壶的,你就该给你姐姐找家中亲眷少些的郎君做夫婿。” 陆云萱想了想道:“譬如说?” 这长安城之中,勋贵人家里哪有亲眷少的。 赵珩指着自个儿道:“我啊,本郡王家中就我一个人,我家那老头说不定何时就又去明州了。” 陆云萱目光怀疑地看了一眼赵珩道:“你是不是又想对我姐姐动用什么美男计?然后打主意离开书院?” 赵珩轻哼道:“皇祖母都快要回来了,本郡王还用得着使这计策离开书院吗?” 陆云萱道:“我姐姐让我不要轻易相信你说的话,我还是觉得沈洛之做我姐夫比较好,孟世子,你说呢?” 孟敖点头道:“我也觉得沈洛之不错。” 赵珩气恼,沈洛之哪里不错了? 赵珩从树丛中出来去了陆宛芝身边道:“你们在聊些什么呢?” 陆宛芝淡淡扫了一眼赵珩,“考状元,你要一起聊聊吗?” 赵珩恬不知耻地在陆宛芝身边坐下道:“嗯,咱们一起聊聊如何考中状元。” 陆宛芝对着赵珩道:“以你如今的学识,若想要考中状元,需得寅时起身亥时才睡,坚持三五年才有考中状元的希望,你可能做得到?” 赵珩:“……” 陆宛芝道:“若是做不到,就别来打扰我们了。” 赵珩听到陆宛芝说她与沈洛之是我们,狠狠地瞪了一眼沈洛之,他细细瞧了瞧沈洛之满身的书生气,的确像是陆宛芝会喜欢的。 赵珩不服气道:“不就是从寅时念书到亥时吗?谁说本郡王不行了?” 陆宛芝诧异地望着赵珩道:“你不会是见着太后快要归来了,故意这么做的吧?想要太后知晓我在苛待你?” 赵珩气呼呼地鼓腮,“你就是那小什么,度什么。” 一旁的沈洛之缓缓道:“小郡王,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赵珩对着陆宛芝道:“陆宛芝,沈洛之他骂你是小人。” 沈洛之:“……” 陆宛芝瞥了一眼赵珩道:“你若无事就到一旁歇息去,我与洛之有正事要聊。” “我与你也有正事要聊!” 陆宛芝对着赵珩道:“你说吧,有何正事?” 赵珩道:“每年端午长安各个书院都会派出学子去曲春江上赛龙舟,若要端午去赛龙舟的话,书院如今是不是也得要练习起赛舟来了?” 陆宛芝道:“国子监的宋大人确实已来信说过龙舟之事,只是清澜书院还是念书要紧往年都是垫底的,这龙舟赛即便是输了也无碍。” 赵珩说着:“清澜书院往年在端午龙舟赛垫底,本郡王管不着,如今本郡王在清澜书院,就没有让清澜书院输了这个说法。” 陆宛芝见赵珩如此雄心壮志道:“那就你们天字班的学生划龙舟就是了。” 赵珩坐在了陆宛芝身边,与陆宛芝商议着划龙舟之事。 一旁的沈洛之倒是难以插话进去了。 陆宛芝与赵珩足足聊了三刻钟,确定下练龙舟的时辰,到端午前,他们午后只上一个时辰,后边便是练龙舟一个时辰。 后山的湖不大,练习赛龙舟倒也是够了的。 午后众人划着龙舟甚是起劲,陆云萱与陆宛芝在岸边瞧着。 几人都是头一次划龙舟,虽有先生教导,都不成什么样子。 到后边谢瑾用不上劲被人嘲笑,姜璃与张远孙霆竟然还吵了起来。 沈洛之与其他学子纷纷好心劝架,倒是赵珩只在一旁看着热闹。 陆宛芝头疼地道:“龙舟讲究同心协力,你们吵吵嚷嚷算怎么回事?还有你赵珩,你是龙舟的队长,船员们吵起来了,你还在一旁幸灾乐祸看热闹?” 见到陆宛芝发话,船中几人倒也不再吵闹。 陆宛芝见着到了傍晚,也不再让他们练习了,回了陆园。 许是练划船废了不少力,今日赵珩姜璃谢瑾孟敖四人用晚膳可谓是如狂风过境,桌上的菜很快便一扫而净。 陆航见着他们四人道:“慢点吃,你们在书院是没得东西吃吗?” 陆宛芝笑笑道:“他们今日划了一个半时辰的船,想必是耗费了太多的体力。” 陆航道:“说起船来,太子殿下打算过几日在曲春江上办一场画舫诗会,让你与顾时雨两人相看相看。” “咳!咳咳!” 赵珩刚吃下去的一口饭,呛住了。 第五十章 顾时雨并非良人 陆宛芝见赵珩呛住,连将跟前的茶水递给了赵珩。 陆宛芝道:“大哥,我如今还没有和离,这会儿就去与别的男子相看,不太妥当吧?” 陆航道:“没什么不妥当的,你与那孙克和离不过就只差一纸文书而已,何况是太子做东办画舫宴会,你大可不必担忧孙克会借此毁你名声。” 陆宛芝垂头道:“也好,那就按殿下所说吧。” 赵珩喝了水之后,有猛呛了许久,才好转过来。 用膳之后,赵珩去陆宛芝院落里念书,便对着陆宛芝道:“你不能去画舫诗会相看顾时雨,那顾时雨就不是一个好人。” 陆宛芝看着赵珩道:“顾时雨不是你的大表哥吗?” 赵珩道:“对啊,所以本郡王知晓他可不是个好人,你瞧瞧顾青池对玉兰死缠烂打,那顾时雨是顾青池的亲大哥,顾时雨的亲弟弟如此不堪,他们就是一丘之貉,顾时雨能是什么良人?” 陆宛芝缓缓道:“可是顾青池与你才是一丘之貉的好兄弟吧?” 赵珩道:“本郡王与他只是表兄弟,可顾时雨与顾青池乃是亲兄弟,他们一母同胞秉性定是一样的,定是见一个丫鬟就喜欢一个丫鬟的。” 陆宛芝陷入了沉思,顾时雨乃是赵珩的亲表哥,赵珩不必去诬蔑他。 可不至于连赵珩都看得出来顾时雨并非良人,自家大哥却看不出来吧? 赵珩见陆宛芝有所相信了,便接着道:“所以过几日你就不要去那什么画舫诗会了,你已有一个丫鬟被顾青池给看中了,这你若是去了画舫,要是玉竹也被顾时雨给看中了,你可就没有丫鬟了。” 玉竹给赵珩端上了一杯温茶道:“小郡王,您说笑了,奴婢样貌远不如玉兰。” 赵珩道:“可不是本郡王说笑,那顾时雨好色成性,只要是个女的他都喜欢。” 陆宛芝怀疑地看着赵珩:“你不会是胡说八道的吧?” 赵珩轻哼道:“那顾时雨是我的亲表兄,我怎会胡说八道?本郡王乃是善良之人,不想你被我表兄所骗而已。” 陆宛芝道:“画舫诗会乃是太子相邀,我不得不去。” 赵珩气恼道:“你明知顾时雨如此不堪,你还要去?” 陆宛芝说着道:“太子相邀你让我如何拒绝?” 赵珩轻抿唇,“那就诗会那日我跟着你一起去见顾时雨。” 陆宛芝将诗经放在了赵珩跟前道:“你答应我一月之内将诗经都给学会了,那我就带你去画舫诗会。” “什么?三百多首诗,你要本郡王一月以内学会,这不等同于一日之内就要学十首?”赵珩鼓腮道,“这你当本郡王是神仙吗?” 陆宛芝一笑道:“这诗三百倒也不是每首都要细学的,你半个月就学完了论语孟子,一月以内学诗经也不再话下。” 赵珩道:“论语孟子是本郡王幼时就已学过了的,这诗经本郡王可从未学过,三百首,哪能一个月就学完?何况还要练赛龙舟呢。” 陆宛芝缓缓道:“你有过目不忘之本领学起来又不难,何况你已经学过一首静女了,只剩下三百零四首了。” 赵珩双手捧腮道:“这学诗经又有什么用处?本郡王又不喜欢参加什么诗会,不喜欢什么诗词歌赋附庸风雅。” 陆宛芝浅笑道:“听闻你喜欢玩蛐蛐是吧?” 赵珩点头道,“本郡王可是玩蛐蛐的高手,你也喜欢玩?如今不是玩蛐蛐的季节,等到玩蛐蛐那时候,我教你如何去捉厉害的将军虫。” 陆宛芝道:“诗经之中便有好几首诗都描写过蟋蟀,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你可知什么意思?” 赵珩来了兴趣道:“当然知晓,蟋蟀七月的时候在田野上,八月便到屋檐下了,九月就进了屋子里,十月天冷了,蟋蟀大抵已经不行了,只能躲在人的床下取暖了。” 陆宛芝点头道:“你看诗经还是有些用处的,能教你何时何处抓蟋蟀,你先看看七月这首诗的全部,我再和你好好讲解。” 赵珩读完了一遍七月全诗,感叹道:“以前民间的百姓可真苦。” 陆宛芝问道:“你觉得如今民间的百姓不苦吗?” “当然,如今乃是盛世,我皇伯伯为君圣明,百姓怎会苦?” 陆宛芝看着天真的赵珩道:“别的不说,若是百姓不苦,那许大娘许大叔何必需要你的帮衬,如今皇城百姓虽能吃饱穿暖却无好官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赵珩道:“那是因为……” 陆宛芝对着赵珩道:“没有什么因为,你若是好好念书,入朝堂成为朝堂栋梁,你在陛下跟前还不能给许瑶瑶讨回一个公道?” 赵珩道:“皇伯伯口口声声说喜欢我,都不帮我讨回一个公道,我认真念书,他就能帮我了?” 陆宛芝问道:“你与我说说,许瑶瑶与四皇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天色越来越暗,赵珩起身道:“天暗了,看不见了,我就不说了。” 陆宛芝命人取来灯笼,道:“说吧。” 赵珩叹了一口气,道:“我与四皇子向来不对付,四皇子知晓我喜欢吃芙蓉糕点铺的糕点,常常去芙蓉糕点铺,四皇子为了报复我,就趁着许瑶瑶一人之时,将许瑶瑶给强……” 赵珩说到此处,握紧着手,也难以说出口。 陆宛芝倒吸一口气,“后来呢?” 赵珩道:“那时候瑶瑶已经有了未婚夫婿,她那夫婿得知此事后,去府衙告状,衙门不管此事还将瑶瑶夫婿给打个半死,我知晓此事之后,就弄废了四皇子一只左手给瑶瑶出气。” 陆宛芝道:“弄废了?” “对,他也是活该,可是没想到他记恨在心,趁着我陪着皇祖母在洛阳礼佛时,又把瑶瑶带回他的王府糟蹋凌辱,等我回来时,四皇子就把瑶瑶的尸首扔在了楚王府的后门。” 赵珩回想往事,依旧气恼至极道:“瑶瑶出事之后,她未婚夫婿得知此事后也跳井殉情,我着实气恼,就带人弄断了四皇子的命根子,让他成了太监!” 陆宛芝睁大着眼眸! 赵珩越发气恼道:“我要皇伯伯惩治四皇子,但皇伯伯竟然包庇四皇子,说我弄断了他的命根子已是足够了,且还说我没有证据,让我息事宁人,皇后姨母也让我忍下这口恶气。” 陆宛芝叹气道,“陛下对你,着实是宠的有些过分了。” “这叫宠我?”赵珩轻哼,“陛下就是帮亲不帮理,我刚才就不该说他是明君的,瑶瑶之事上,他是十足十的昏……” 君字还未出口,陆宛芝便上前捂住了赵珩的嘴。 第五十一章 最好的兄长 陆宛芝捂着赵珩的嘴道:“我还不想死呢,你可别在此处胡说犯下大罪,皇子的命根子你也敢废?换了其他郡王的话,连楚王怕是都没有好果子吃。” 赵珩看着近在咫尺的陆宛芝,扒开她的手道:“四皇子他是活该,我恨不得让他把瑶瑶所受的痛苦都让他受一遍,让他做太监算是轻的了!” 陆宛芝叹气道:“你知道为何陛下最后没有为许瑶瑶讨回一个公道吗?” 赵珩道:“昏……” 陆宛芝瞪了一眼赵珩道:“在皇家眼中,皇子强抢民女一事着实算不得什么大事。 在陛下眼里,许瑶瑶也不过是你们两兄弟吵闹争抢的一个玩意儿,四皇子没抢到毁了,你生气让四皇子已经成了废人太监,已是报复回去了。 陛下到底是做爹爹的,四皇子生母德妃娘家也是朝中重臣,若此事闹大,四皇子强抢民女杀害民女,最多就是从王爷降为郡王。 无人会也无人敢说四皇子被降为郡王之罪太轻,但你身为郡王爷废了皇子的命根,你却不能逍遥法外,更甚者有些朝臣还会觉得你们楚王府有不臣之心。” 赵珩黑着脸道:“怎么会?” 陆宛芝道:“你当时若真要为瑶瑶讨回一个公道,应当是收集人证物证,告知百姓将此事闹大。 再对陛下说皇子强抢民会令皇室失去民心,对皇室的危害,民心与皇子之间,陛下绝不会包庇亲生儿子。 你万万不该动用私刑,用你那小霸王的手段去伤害四皇子,这只会让你有理变无理。 陛下已是够对你好了,否则就凭你让皇子当了太监一事,你哪还能活到现在?” 赵珩平静下来,听着陆宛芝的话道:“你说的很有道理,要是那时候你在我身边劝着就好了。” 陆宛芝道:“你好好念书,我不在你身边你便也会明白此道理,有时候口才可要比刀剑有用的多。” 赵珩道:“那如今还能给瑶瑶讨回一个公道吗?” 陆宛芝道:“能,你好好念书进朝堂入刑部或大理寺,你并能主理此案件。” 赵珩无奈地拿起诗经道:“那你就继续教我念书吧。” 陆宛芝望着赵珩,突然觉得赵珩还真有可能成为朝廷栋梁,他的赤子之心乃是皇室勋贵之中少有的。 赵珩见着陆宛芝盯着自个儿道:“你这么看着本郡王,是不是觉得本郡王很俊朗?” 陆宛芝:“……” 陆云萱在屋内的窗边看着赵珩与陆宛芝两人念书,望着赵珩一直偷看她姐姐的目光…… 陆云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赵珩一直叫自己妹妹,不会是真的想要把她当做妹妹,做她的姐夫吧? 陆宛芝讲的口干,见天色不早了,让着赵珩回去。 陆宛芝回到了屋内,见着陆云萱瞧着自己,问道:“萱萱,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陆云萱道:“姐姐,我觉得小郡王他喜欢你。” 陆宛芝摸了摸陆云萱的脑袋道:“怎会?我打了他二十大板,他得有多愚蠢才会喜欢上我?” 走回房中的赵珩重重地打了一个阿嚏,想起来太子给顾时雨做媒,将两个兄长在心中怒骂了一通。 东宫之中。 太子右耳热得厉害。 孟静姝见着太子的右耳通红道:“殿下耳朵如此红,不会是有人在背后骂您吧?” 太子道:“这大盛除了父皇还有谁敢骂孤呢?” 孟静姝道:“我已让人去安排画舫了,让宛芝与顾世子相看的日子就选在五日后,四月初六您看如何?” 太子抬着一双凤眸紧盯着孟静姝问道,“好。今日见到陆航之时,神色好像有些不对劲,你先前可认识陆航?” 孟静姝见着太子的审视,回道:“殿下,妾身怎会认识陆公子呢?方才是合宜太顽劣了,我这般无礼闯入,怕在臣子跟前有失礼仪,这才紧张了些。” 太子轻笑了一声道:“合宜确实顽劣了些,她那性子可像极了珩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珩弟的女儿。” 孟静姝瞋了一眼太子道:“殿下,您说这话若是让有心人听了去,妾身还活不活了?” 太子将孟静姝拥在怀中道:“合宜的性子不像你我,下一胎最好能生个儿子,就算性子顽劣些还能棍棒管教,合宜到底是姑娘家,打不得骂不得的。” 孟静姝低头道,“妾身无能,这都过去两年了,还未能有孕……” 太子轻笑道:“也怪孤不够努力,今夜孤就好好努力。” 太子说着便放下床榻边金钩的帘子,望着孟静姝的脸,刚褪下了孟静姝的衣裳,就听到外边传来了侍卫的声音。 “殿下,外边小郡王身边的常胜求见。” 太子蹙眉,看了眼外边一片漆黑,“这都快亥时了,他怎么来了?” 孟静姝取过一旁散落着衣裳,对着太子道:“殿下,许是珩弟有要事找你,这么晚了,您还是先去见见他吧。” 太子不悦地穿上了衣裳,“他最好真的有要事!” 太子黑着脸走到外殿,见着常胜问道:“赵珩让你深夜来东宫有何事?” 常胜跪在地上道:“殿下,郡王爷让奴给您送一封信来。” 太子蹙眉道:“就一封信?他没什么其他要紧的事?没在书院之中出事?” 常胜心中默默想,太子怎就盼着主子出事呢,道:“殿下您放心,郡王爷没事,就是让奴给您送信来,还说着不论多晚今夜务必给您送来。” 太子甩甩手,让常胜退下,回到了孟静姝房中,将信放在了一旁。 孟静姝问着太子道:“可是珩弟出了什么事?” 太子道:“没什么要紧事,他只让常胜给孤送了一封信,时辰不早了,明日卯时就要早朝,先歇息别管那封信了。” 太子刚要放下帘子,孟静姝却是劝着太子道:“殿下,小郡王这么晚了给您送信来,定是有要事的,不如您先看看他写了些什么吧?” 太子听着孟静姝的话,无奈起身去拿过来信封与油灯。 孟静姝从太子手中拿过信,念道: “赵珏,你可还记得陆园之中还有一个弟弟?没想到在你心中最要紧的弟弟竟然是顾时雨!我在你心中算什么? 亏我把你当做最好的兄长,你实在是太辜负我! 日后我最好的兄长是赵逸了,不再是你赵珏了!” 太子微蹙眉,“这赵珩发什么疯?” 孟静姝也觉莫名,她将信纸放在一旁笑道,“如此想来,殿下您耳朵这么红,定是小郡王在骂你了。” 太子拿起信来,看着这字的确是赵珩所书,无奈道:“你明日若有空,就去陆园一趟,问问赵珩到底出了什么事,若你能答应他的事就答应他吧。” 孟静姝应下道:“是,殿下。” 第五十二章 梦里什么都有 四月的夜里虫鸣声不断。 赵珩回了房中听着外边虫鸣声怎么都睡不着,辗转反侧了几次,实在睡不着,索性就起身去找了孟敖。 孟敖睡得正香之时被赵珩叫醒,出门道:“你这么晚了还不睡呢?” 赵珩道:“烦。” 孟敖笑笑道:“你哪里来的烦心事?烦你要有后母了?” 赵珩道:“本郡王才不在乎后母不后母的,我烦的是陆宛芝。” 孟敖迷迷糊糊道:“你不会还想要对付陆宛芝吧?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透吧?” 赵珩坐在园中石凳上,道:“我不是想要对付陆宛芝,而是我……我好像喜欢上陆宛芝了,我不想她和顾时雨相看。” 孟敖一惊道:“什么?你先前不还是说没喜欢吗?” 赵珩道:“本郡王如今就是喜欢上了,你快帮我出出主意如何才能让陆宛芝不和顾时雨相看?” 他要是再不承认喜欢,陆宛芝可都要成为自己的表嫂了。 孟敖瞌睡彻底惊醒,坐在赵珩边上道:“这有何难,你不是说太后快要回来了吗?等太后回来了,你找太后给你和陆宛芝赐婚,陆宛芝她不嫁你也得嫁!” 赵珩低头道:“可是我不想皇祖母赐婚,我想陆宛芝她心甘情愿嫁给我。” 孟敖朝着赵珩一笑道:“那我倒还有一个好主意。” 赵珩忙问道:“什么好主意。” 孟敖将赵珩推出院门,将院门锁上,朝着外边喊道:“我的主意就是你好好回房睡一觉,梦中什么都有,反正你也不是没有梦到过!” 赵珩怕是疯了,陆宛芝怎会心甘情愿嫁给一个只有纨绔名声的任性妄为的小郡王? 赵珩听着孟敖的话,怒踢了一下门,踢得脚疼。 细想想也有道理,梦中什么都有。 …… 陆宛芝也难见的失眠了,不知是不是今日在湖边久了,吹了湖风头疾又犯了。 为了不吵醒身边已睡下的陆云萱,陆宛芝便出了房,叫了玉竹前去厨房熬药。 玉竹见着陆宛芝头又疼得厉害,便道:“姑娘,要不要明日去找御医看看,您近来头疼是越来越厉害了。” 陆宛芝道:“不必了,去厨房熬药吧。” 两人往厨房走去,恰好碰到了从孟敖院中回自己房的赵珩。 陆宛芝见赵珩不打灯笼摸黑走着,便蹙眉道:“你这大晚上的还不睡?这都已经亥时多了,别明日一早又起不来,在课上打瞌睡。” 赵珩见着陆宛芝道:“你不也没睡吗?” 陆宛芝侧头揉着头疼处,“我是头疼,睡不着。” 赵珩见着陆宛芝紧蹙着眉头道:“要不我帮你再按按脑袋?” 陆宛芝想着上回赵珩按了之后,确有效果,便让他一起去了膳房之中。 入了膳房,玉竹便去熬药。 赵珩在陆宛芝坐下之后,给她按着脑袋道:“你怎么年纪轻轻就有头疼的病症?” 陆宛芝道:“还不是因为孙克。” 赵珩道:“就是打他还不够惨。” 陆宛芝任由赵珩按着脑袋,倒也缓解了不少。 困意袭来,她便枕着手臂渐渐地睡了过去。 玉竹见此连道:“姑娘!” 赵珩朝着玉竹比了一个嘘声,轻声道:“她好不容易睡着了,你吵醒她做什么,就让她睡着好了。” 玉竹小声道:“可是此处也不是睡觉的地方。” 赵珩将陆宛芝打横抱起道:“我送她回房。” 玉竹连声道:“不行!” 赵珩听着玉竹的声音,便见着怀中的陆宛芝眉眼轻蹙,连瞪了一眼玉竹。 玉竹只得朝着赵珩比着口型道:“房中还有二小姐,您不能进去。” 自家主子与赵珩好歹也占有着师徒之名,且自家主子已成亲了,倒也不必严格恪守男女大防。 但二小姐还未出嫁,这男女大防就需严苛了。 赵珩对着玉竹轻声道:“那让她去我房中好了!” 赵珩见玉竹那震惊的眼神,又道:“本郡王去顾青池那屋里睡,反正顾青池也不在。” 玉竹颇有些郁闷,既然顾青池不在,那为何小郡王不将主子送到顾青池的房中,偏是送他的房中呢? …… 入了四月,日子是越来越长了,寅时六刻天已少少转亮,不过屋内还是一片昏暗。 玉竹点燃着蜡烛,轻声唤着陆宛芝道:“姑娘,该起来了。” 陆宛芝听到玉竹的声音,睁开眼眸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她看了眼身边没有陆云萱,见着烛光睁开眼眸,发现这并不是她的房中。 “这是哪里?” 玉竹小声道:“这是小郡王的房中,昨夜您头疼,小郡王给您按脑袋您就睡下了,怕您惊醒小郡王就将您抱到了他房中。” 陆宛芝揉着脑袋道,“这会儿倒是总算不头疼了,昨日房中用的是什么熏香?睡得倒是舒服。” 玉竹道:“房中未用熏香。” 陆宛芝轻嗅道:“怎会?明明有一股檀香。” 玉竹凑近了闻道:“这应当是小郡王身上的香味。” 陆宛芝蹙眉看着玉竹道:“你没给我换被褥?” 玉竹也知自个儿错了,连低头道:“对不住姑娘。” 陆宛芝见着玉竹羞愧的模样道:“算了,回房去洗漱吧。” 陆宛芝一回房,便见着陆云萱已醒来了,陆云萱见着陆宛芝道:“姐姐,您这般早就起来了?” 陆宛芝朝着陆云萱一笑道:“也不早了,得去书院里了。” 两姐妹出门时,也恰巧撞见了谢瑾,陆云萱一见到谢瑾便上前去勾住了谢瑾的手道:“瞧你这一脸颓废的,是不是昨儿个划船累着了?” 谢瑾点点头道:“嗯。” 陆宛芝也知谢瑾乃是女子,力气自是比不上那些二十左右的少年郎的,“谢瑾,赛舟一事你尽力而为就好。” 陆宛芝见着孟敖也出来了,没见着赵珩问着门房小厮道:“小郡王可出门了?” 门房小厮们摇摇头,“还没有。” 陆宛芝叹了一口气,“昨夜那么迟睡,难怪起不来,常胜也不知叫他一声的?” 门房小厮便道:“姑娘,常胜昨儿个戌时不到就出门去了,也不见他回来过。” 陆宛芝对着陆云萱几人道:“你们先去书院,我去叫赵珩起来。” 陆宛芝去了顾青池房中,入内就见着睡得正香的赵珩,他似乎是做着什么梦。 “吱吱,吱吱……” 陆宛芝听着声音,望向两边,这房中莫非是有耗子? 陆宛芝便推着赵珩道:“起来了!” 赵珩被陆宛芝吵醒之后,意识回拢,想着孟敖还真说对了,梦中还真的是什么都有! 赵珩睁开眼眸见着跟前一脸怒意的陆宛芝,便又闭上了眼,还是梦中的芝芝比较温柔些。 陆宛芝见着赵珩竟然醒来看到她还入睡,过去便拧着他的耳朵道:“醒了还睡?快卯时了,天都已经亮了。” 赵珩打了一个呵欠道:“这天亮的是越来越早了,你怎么跟着我皇嫂学会拧耳朵了?” 陆宛芝放开了赵珩的耳朵道:“快点起来。” 赵珩无奈从床上起来,还不忘小声嘟囔一句,“还是芝芝比较好。” 第五十三章 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夫人 孟静姝到清澜书院来找赵珩时,正好时辰时歇息之时。 陆宛芝见孟静姝前来,连相迎道:“太子妃殿下。” 孟静姝轻笑道:“不必多礼,我今日是奉太子之命来寻小郡王的。” 陆宛芝便带着孟静姝去了学堂里面。 赵珩好不容易撑到休息时,便靠在书桌上睡着补眠。 合宜从孟静姝怀中下去,走到了赵珩身边喊道:“小叔叔,叔叔!” 赵珩被吵醒本要发怒,见着可爱的小合宜,他便抱起小合宜看着孟静姝道:“皇嫂,您怎么来了?” 孟静姝道:“珩弟,我是奉太子之令过来的。” 赵珩阴阳怪气道:“难得他心中还记挂着我呢?我早已为他把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孟静姝听着赵珩此言,笑了笑道:“你是太子的弟弟,殿下怎会心中没你呢?这不昨日收到你的信之后,殿下便让我来一趟书院,问问出了何事?” 赵珩看了一眼一旁的陆宛芝,对着孟静姝道:“皇兄他举办画舫诗会,为何不邀我一道前去?” 孟静姝只将赵珩还当做一个孩子般,笑道:“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原是此事,这本以为你要念书无空前去,既然你想要去的话,那日就随着宛芝一道前来就是了。” 赵珩这才满意,抱着合宜道:“合宜要不要去后山坐船船玩?” “要!”两岁的合宜软糯有趣。 两人去后山划船,孟静姝与陆宛芝自也跟着而去。 路上孟静姝对着陆宛芝道:“顾时雨乃是长安城不可多得的佳婿,顾侯府的世子身份不凡,再论文韬武略也是人中翘楚。 宛芝,若你二婚能嫁给他,倒也是一桩好姻缘。” 陆宛芝笑笑道:“昨日赵珩还与我说顾时雨不是良人,幸好我没相信他的鬼话。” 孟静姝讶异道:“这珩弟为何要这么说?顾时雨可是除了太子以外,对他最好的兄长了,赵珩这孩子真的……” “再过两月就要弱冠的人了,还是孩子呢?” 陆航的声音在孟静姝身后响起。 孟静姝呆愣在原地,转头看向身后的陆航,陆航正躬身行礼,“臣参见太子妃殿下。” 陆宛芝见着孟静姝与陆航,回想起多年前,书院暑休之时大哥变会带着她来此处寻着孟静姝。 那时候大哥与孟静姝那时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两人会在此处幽会玩闹。 世事弄人,就在大哥要找孟家提亲的时候,孟静姝的祖母去世要守孝。 原孙辈只要守孝一年便可谈婚论嫁,可孟家却让孟静姝守了整整三年。 也就是孟家守孝第三年,眼见着陆航便能去孟家提亲之时,东宫昭告天下要选太子妃,孟静姝之名也在秀女单子上。 当时陆航人正巧在外地给太子办事,陆宛芝着急地找到祖父,祖父却让陆宛芝忘掉孟静姝,不许对任何说孟静姝与陆航之间的瓜葛。 陆宛芝只能期望于孟静姝是不会被选上的,可没想到她被选中为太子妃。 等陆航从外地回来时,有情人连相见都成了奢望。 孟静姝故作平静道:“陆公子免礼。” 赵珩抱着合宜进了龙舟里,合宜趴在龙舟边伸着小短手想要去玩水。 陆航望着船中的合宜郡主道:“小郡主像娘娘,却是更像太子殿下。” “你是头一个说合宜像我们的,旁人都说合宜像小郡王。” 陆航小声问道:“这四年,娘娘过的好吗?” 孟静姝抬眸看着陆航道:“我过得很好,太子对我极好,除了未能为皇室生下一个嫡皇孙,太后对我有所怨言,其余都挺好的。” 陆航道:“娘娘定会儿女双全的。” 陆宛芝道:“这合宜长得确实更像小郡王,日后小郡王要是生个女儿出来,未必会有这么相像。” 孟静姝轻笑道:“阿弥陀佛,小郡王万万不可生个女儿。” 赵珩听闻此言抱着合宜上岸道:“皇嫂,您为何说我不能生个女儿?我偏就要生女儿。” 孟静姝从赵珩怀中接过小合宜道:“就你这性子,生个女儿出来随了你的性子,可如何是好?” 赵珩道:“给我女儿找个乖巧文静端庄温顺的娘亲不就好了。” 孟静姝想着赵珩所说的这几个词有些熟悉,侧眸一看,“你说的可不就是宛芝吗?” 陆宛芝道:“赵珩,我们这些文静端庄温顺的女子可没有得罪你,你可别想祸害我们这些文静端庄温顺的好姑娘。” 赵珩闻言就忍不住要斗嘴,道:“原来你比本郡王还要自恋些,乖巧温顺与你有关系吗?” 陆航在一旁拧眉,看着赵珩道:“你说我妹妹什么?” 赵珩见着陆航在此,连道:“宛芝不仅仅是乖巧温顺,还是温柔贤惠,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夫人,谁若是娶了陆宛芝谁就是祖坟冒青烟。” 陆航听着赵珩的话道:“算你识相。” …… 四月初六,乃是大吉日,晴空万里,傍晚的夕阳极美。 练习完龙舟之后,陆宛芝便带着陆云萱与赵珩孟敖三人一起前去画舫诗会。 到了曲春江畔时,江面上已是华灯初上,画舫满布,可见画舫晚宴也有不少人。 赵珩见着跟前的大画舫,还不忘对着陆宛芝言道:“你来看看可以,可千万别被顾时雨的表象给迷惑住,你刚出孙家的狼坑,不能再进顾家的虎穴。” 一旁的孟敖听着此话,颇为不解,“阿珩,你说什么呢?这顾家怎么会是虎穴呢?” 陆宛芝对着赵珩道:“顾时雨好不好,我自会分辨,就不牢郡王爷您担忧了。” 几人上了画舫,里边顾时雨与陆航两人正相谈甚欢,见着门口进来的几人,顾时雨连连起身,望着陆宛芝笑道:“这位就是宛芝妹妹了吧?” 陆宛芝与陆云萱两人福身行礼,“参见顾世子。” “宛芝妹妹不必多礼。”顾时雨的目光放在了陆宛芝的身上,却触及了一道狠厉的目光。 “珩弟!”顾时雨走到赵珩跟前,看着赵珩穿着清澜书院的院服,连连赞叹道,“这才一个月没见,为兄都快不认识你了。” 赵珩将顾时雨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移开,“你是谁?本郡王本就不认识你。” 顾时雨见着赵珩如此,一脸疑惑,都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小表弟。 顾时雨便问着一旁的孟敖道:“孟敖,珩弟这是怎么了? 孟敖走到了顾时雨跟前,在他耳边用着两人才能听到的话小声说着,“阿珩他喜欢陆先生!” 顾时雨稍稍诧异,再看看赵珩站在陆宛芝身边怒视着自个儿的模样,身为兄长他倒也不至于夺弟弟所好。 顾时雨朝着赵珩一笑道:“原是如此,你也不早说,你放心,大表兄可是不会夺你之好的。” 说着,顾时雨便又打量了好几眼陆宛芝,自家表弟的眼光确实不错得很! 顾时雨道:“陆兄,陆姑娘,我先失陪一下了,我有话要单独与郡王爷说。” 说罢,顾时雨就带着赵珩走到一旁去了。 陆宛芝听着顾时雨的称呼变化,也不知孟敖刚才和顾时雨说了些什么,她只知晓今日的相看是不成了的。 不过陆宛芝本就对今日之相看也没抱有什么希望。 陆航问着一旁的孟敖道:“孟世子,你刚才与顾时雨说了些什么?” 陆宛芝听出了顾时雨称呼变化,陆航自也注意到了,这桩婚事成不了了,定与孟敖的那番耳语有关。 第五十四章 带陆宛芝回侯府 孟敖挠挠头,他哪敢实话实说,想找话题岔开,正好看到了画舫旁那首小船上的人。 “那不是孙克吗?我们上回这么打他,他的伤这么快就好了?” 天色还没有全黑,曲春江上的小船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陆云萱凑上前去看着孙克道:“还真是他!” 陆宛芝望着底下小船上的孙克,而孙克似乎也见到了他们这艘画舫,朝着他们这边看来。 “孙侯爷,看到了吗?本王可没有骗你?今日太子在此包下画舫是为了让陆宛芝与顾家的顾时雨相看的。” 孙克紧蹙着眉头道:“陆宛芝她还是我的妻,她还未和离,怎敢如此不守妇道?与外男相看? 还有这顾时雨不是顾侯世子吗?陆家如今连官职都没有,他为何会答应来与陆宛芝这个二嫁的相看?” 晋王阴冷着声道:“因父皇有意要让陆宛芝的父亲为新丞相,到时候陆家可就又是相府门第了,朝权在握,顾家会不眼热? 别说是二婚,就是三婚四婚,我那太子皇兄也定会让陆宛芝嫁给顾家儿郎,为东宫揽权!” 孙克脸色一骇,“怎么可能呢?陆宛芝的父亲三年丁忧不在朝堂之上,怎能为相?这在朝堂之上也不能服众!” “你真以为我父皇会让深受信赖的臣子丁忧整整三年吗?” 晋王冷声一笑,“陆腾回越州名为丁忧,实则是替父皇清扫江南官场,这次立下大功,还怕不能为相吗?” 孙克一惊,那他这三年如此对陆宛芝,日后官场上岂不是要受阻? 晋王见着孙克眼底的胆怯道:“你若不想陆家日后报复你,还是趁早把陆宛芝给哄回家中。 陆宛芝若还是侯夫人,陆家日后能给你带来的绝不止如今侍郎的身份。 你该尽快将陆宛芝带回孙府才好,否则等陆家众人归来,他们要和离,你可就追悔莫及了。” 孙克道:“我是想要陆宛芝回家,可是那陆宛芝与楚王家中那个纨绔小霸王走得相近,我接近不得陆宛芝,每每接近陆宛芝,必定会被赵珩给揍一顿!” 晋王道:“本王就不信赵珩那厮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揍你!等会等到画舫靠岸,你就将陆宛芝带回家去。 我在画舫旁边安排了御史会跟着我们,陆宛芝若是不肯与你回家,这些御史便会出来拿妇道和陆家教养相劝。 陆宛芝是她不可能置陆家的名声于不顾。” “是,王爷。” 孙克望着画舫上的陆宛芝,心中倒是对柳依依多了几丝的恨意。 若不是她霸着自己,自己与陆宛芝也不必到这个地步。 若是陆腾真能为相,他绝不能错过陆宛芝,错过陆家这有力的姻亲。 …… 船上,顾时雨与赵珩在甲板处。 顾时雨道:“你喜欢陆宛芝?为何不与太子殿下说?” 赵珩道:“他又没问我,我这个弟弟他都不知忘到何处去了。” 顾时雨轻笑一声道:“那陆宛芝呢?她可知晓你的心意?” 赵珩摇摇头。 顾时雨道:“你若想要抱得美人归怕是不易,不过太后明日就要启程了,你可寻太后给你做主赐婚。” 赵珩看着水中倒影道:“可是她不喜欢我,还说谁嫁给我就是倒大霉!” 顾时雨轻笑道:“她倒也没说错。” 赵珩瞪了一眼顾时雨,“你到底是帮谁的?” 顾时雨道:“陆宛芝她是出了名的端庄文静知书达理的才女,你是出了名的纨绔任性只知吃喝玩乐的小郡王,你想想她能表现出喜欢你吗?” 赵珩道:“肯定不会喜欢我,他喜欢沈洛之那样的。” 顾时雨道:“不对,她只是表面不喜欢你而已,她们这些养在深闺知书达理琴棋书画精通的千金,自小就是被家中拘着学规矩的压抑得很。 这些千金们口里说着喜欢温润如玉的书生,实则喜欢的就是放荡不羁的纨绔公子哥儿。” 赵珩不解的看着顾时雨道:“你不会骗我吧?” “你是我弟弟,我还能骗你不成?” 顾时雨道,“你可以带着她去你平日里所玩乐的地方,让她放肆玩乐一把,或许她就会对你动心了。” 赵珩半信半疑地问道:“你说的当真?” “当真,不信你去试试。” 赵珩就去找了陆宛芝,见着她们在看着一旁的小船,他也顺着望去。 见到里面竟有孙克,他便恼道:“孙克他还敢来这里?” 赵珩再细细一看,看到小船里面竟然还有四皇子,他更是气恼道:“四皇子竟然也在,他们两个畜生倒是碰到一起了,本郡王下船去好好打他们一顿!” 陆宛芝见着小船内孙克传来的目光,可不良善,怕是有着麻烦,仔细一看的确发现了猫腻。 “你可别惹事了,你看看旁边的画舫之中所坐着的是谁?” 赵珩望去道:“是吴御史和林御史他们。” 陆宛芝点点头道:“看来今日晋王与孙克乃是有备而来了,你动手走人若是被御史见到,必定会弹劾你挑事殴打王爷与二品官员,陛下如何护着你? 且这是太子办的诗会,你冲动打人许也会影响太子。” 赵珩轻哼道:“今日就便宜了他们了!” 陆云萱紧张道:“姐姐,若是等会你下画舫的时候,孙克拦住你要你跟着他回武安侯府去如何是好?那林御史对女子是出了名的苛刻,即便等会太子来了,也不好拦着孙克让你回武安侯府。” 毕竟如今还没有和离,武安侯让自己夫人回府,天经地义,此事闹大,太子也不好护着陆宛芝的。 陆航道:“宛芝,萱萱说的有理,这船头有一小船,你先划船离去吧。” 赵珩正愁找不到机会去带陆宛芝离去,便道:“我带你走。” 陆宛芝也知今日还是远离是非之地为好,不宜与孙克硬拼,“哥,萱萱,我们一起走吧。” 顾时雨道:“我们走的人不能太多,恐防他们生疑,陆姑娘你最好与你的丫鬟换一身衣裳再走,这样才不会令他们起疑,只会觉得你还在画舫之上并没有离去。” 陆宛芝心想也只有如此,便与玉竹到里边换了一身衣裳。 陆宛芝换了衣裳之后与赵珩上了小船,这小船专门是给岸边到画舫里的丫鬟小厮准备的。 陆宛芝换了一身玉竹的衣裳,又是黑夜里,他们两人离去倒也没有被晋王的人所发觉。 赵珩这几日练的划船的本事,正好也派上了用场。 陆宛芝望着曲春江两边的华灯璀璨,到处都是灯笼道:“我只在七夕中秋上元三日夜里见过此景象,此处夜里好生热闹。” 赵珩道:“此处是有名的不夜城,到了前边我们上船,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陆宛芝在长安活了近二十年,的确没有领略过此城非节日时候的夜景,倒也欣然跟着赵珩下船。 上了岸后,赵珩便直接拉着陆宛芝的衣袖往着赌坊而去。 赌坊上下灯火通明,门前是一串串的大灯笼,里面更是满堂宫灯,亮如白昼。 赵珩记着顾时雨之言,带着陆宛芝好好放肆一把,拉着她就往里面走。 陆宛芝只看到了门口写着聚宝楼三字,还以为是什么酒楼,入内才知晓原来是赌坊,里面乌烟瘴气酒气熏天,各种声音络绎不绝。 陆宛芝一踏入里面,便紧蹙着了眉头。 赵珩道:“此处是本郡王以前夜里最爱来玩的地方,你要不要跟着我玩几局骰子?” 陆宛芝蹙着眉头看着赵珩道:“身为清澜书院的学子,不可赌博!” 赵珩道:“顾时雨跟我说了,你们这些表面端庄知书达理的千金,实则最喜欢放肆了,就玩两局呗!” 陆宛芝眉头蹙得越发深了,“你是不是自个儿想要玩,还拿顾时雨做借口幌子?你记住,只要你是清澜书院的学生一日,就不许进赌坊。” “小郡王,这都快有一个月没能见您了,小的可想您的紧,您今日是玩叶子牌还是玩骰子?” 赌坊小厮走到赵珩跟前说着。 赵珩的确许久没有玩了,手也痒了,但看到陆宛芝那失望的眼神之后,连声道:“本郡王什么都不玩了。” 陆宛芝朝着赵珩一笑道:“孺子可教也,为师甚是欣慰。” 第五十五章 香珠 回陆园的马车乃是赵珩从王府之中叫来的,上了马车后,陆宛芝便用火折子点燃了灯笼。 车厢宽敞至极,里面还有一顶小几上边摆有精致的糕点,可见王府马车之奢靡。 赵珩拿了一块糕点给陆宛芝道:“你要不要吃点糕点?” 陆宛芝摆摆手道:“不必了。” 赵珩见着陆宛芝的脸色不虞,便问道:“你是不是因为没有与顾时雨相看成,所以伤心了?” 陆宛芝抬眸看了一眼赵珩道:“没,只是刚才被那赌坊里边的味道给熏着了,恶心,对了你身上用的檀香可还有?” 赵珩从脖子上解下一颗缠丝金珠香球,递给了陆宛芝道:“你说的是这个檀香吧?” 陆宛芝轻轻一闻道:“对,就是这个香味。” 赵珩道,“这是天竺进贡的上山檀香,皇祖母命人做成香丸给我佩戴的,一年就得此这么一颗,珍贵的很,后宫嫔妃想要都没有呢。” 陆宛芝见着如此贵重,便还给了赵珩道:“皇太后对你真好,如此珍贵的上贡之物都给你。” 赵珩没有接过道:“你既然喜欢,这个香球就给你了。” 陆宛芝也没有推却,闻了这檀香,她的头疼之症便会好了许多。 闻着檀香味道,陆宛芝困意袭来,倒也放心赵珩,直接靠在车厢上睡了过去。 赵珩见着陆宛芝旁若无人的睡下了,心中郁闷,陆宛芝还真不把他当做男子看待了? 车厢之内,孤男寡女,她竟敢如此放心大胆地在自己跟前入睡? 赵珩凑上前去戳了戳陆宛芝的脸道:“睡着了倒有些梦中芝芝的温柔了。” 陆宛芝睡梦中,听着几声吱吱,吱吱的喊声,连醒转过来。 却发现灯笼的烛火已灭,陆宛芝连声喊道:“赵珩!” 陆宛芝连在身上找着火折子,她想起来火折子在桌上,又怕耗子在桌上偷糕点吃,她也不敢去取火折子。 陆宛芝连对着车夫道:“车夫,车夫。” 只是车夫也没有应她,倒是把赵珩给吵醒了,“怎么了?” “芝芝……” 陆宛芝又听着吱吱的声响,又听到了赵珩的声音,连松了一口气,“有耗子!” “你不是不怕耗子的吗?”赵珩记得先前自个儿叫她芝芝的时候,她可说过不怕耗子。 陆宛芝道:“我……” 赵珩从怀中掏出来一颗夜明珠,车厢内瞬时便亮了,“哪里来的耗子?” 陆宛芝连拿过火折子,将油灯再次点亮道:“方才我明明听到吱吱的叫声的,前几日顾青池的房中也有吱吱的叫声。” 赵珩轻笑道:“原来你怕耗子呐?早知道那时候就偷喝陆云萱的女儿红了,抓几只耗子过来,你可不得乖乖放我离开书院。” 陆宛芝冷声道:“那你只会挨打得更惨,这会儿怎么没有耗子的声音了?” 赵珩指着陆宛芝的身后道:“会不会耗子在你的身后?” 陆宛芝连起身躲避,却不小心被茶几绊倒,重重地摔在了赵珩的身上。 赵珩顺势将她揽在怀中,自个儿的唇还不小心碰着了陆宛芝的耳朵。 赵珩借着夜明珠的光看着陆宛芝的耳垂,饱满的耳垂并未曾打过耳洞,他想若是咬上一口的味道肯定不错。 还没等他动嘴咬下去,陆宛芝便回头看着他道:“你在干什么?” 赵珩连道:“我没有想要咬你的耳朵!” 陆宛芝:“……” 陆宛芝往着赵珩的眼眸道,“放开我!” 赵珩连连将手从陆宛芝的腰上放开,通红着脸解释道:“我不是故意抱你的,我,我只是怕你摔着了。” 陆宛芝坐正之后道:“马夫呢?他怎么不在了?” 赵珩掀开车帘,车夫便匆匆而来道:“郡王爷,陆姑娘,奴方便去了。” 陆宛芝下了马车,对着车夫道:“这车厢之中有耗子,劳烦你上来将耗子给抓住了。” 车夫挠了挠头,也是好奇道:“这车厢丫鬟们天天轻扫整理的,怎会有耗子呢?” 车夫上了马车,在车厢之中好生寻了一圈,才道:“这位姑娘,这马车之中并未有耗子。” 陆宛芝蹙眉道:“奇了怪了,方才我明明听到有耗子叫声的,那耗子吱吱,吱吱叫个不停。” 车夫恍然大悟道:“这吱吱,吱吱声乃是郡王爷叫的,方才奴就听到了。” 赵珩在一旁吃着糕点,听着车夫的话,差点噎住道:“你可别诬赖本郡王!许耗子已经逃走了。” 陆宛芝见着赵珩吃着糕点道:“真不是你叫的?” 赵珩垂头心虚道:“嗯。” 陆宛芝蹙眉道:“要真是耗子叫的,你还敢吃这糕点,也不怕耗子爬过?” 赵珩连将糕点扔在地上,“不吃了。” 陆宛芝见着赵珩的模样道:“时候不早了,上车走了。” 陆宛芝上了马车,担忧道:“画舫夜宴这会儿也该结束了,不知道萱萱大哥他们会不会遇到麻烦?” 不过陆宛芝想今日孙克显然是朝着自己而来的,自己已不在画舫之上了,想必麻烦应当不大。 …… 曲春江畔。 虽没了陆宛芝与赵珩,不过太子做东,画舫宴会倒也热闹。 众人下画舫之时,孙克便走到了穿着陆宛芝衣裳的玉竹跟前,握住了玉竹的手。 “夫人,你该随我回去了。” 陆云萱气恼至极地对着孙克道:“武安侯,你看清楚一点,这是玉竹,并非是我姐姐!” 孙克将玉竹拖到了有光亮的地方,细细一看,她还真的不是陆宛芝。 太子怒声道:“武安侯,你这是做什么?可还将孤放在眼里?” 孙克连朝着太子行礼道:“臣参见太子殿下,臣妻因一些误会离家已久,臣听闻臣妻在此处赴宴,就特意来接臣妻回家。” 陆云萱对着孙克没好气道:“我姐姐已经说了要与你和离,你可别一口一个臣妻了!” 孙克扣紧着玉竹的手腕道:“只要一日未和离,宛芝便是我的夫人,她是我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妻子,即便是死也是我孙家的鬼,她需得和我回侯府去。” 陆云萱没好气道:“我姐姐早就不在这里了。” “既然如此,那我今日就不找宛芝了,只是她这个陪嫁丫鬟玉竹是我武安侯府的奴婢,得跟着我一起回去侯府!” 孙克紧紧握住了玉竹的手腕。 太子怒声道:“孙克,你敢在孤跟前放肆?” “皇兄。”晋王从一旁的小船里出来道,“皇兄,这武安侯来捉回侯府家奴合理合法” 第五十六章 哪家姑娘 陆航拱手道:“晋王爷,玉竹乃是我陆家的陪嫁丫鬟,自是陆家奴仆,何时成了孙家的?” 孙克道:“当初陆宛芝嫁入孙家之时,她的陪嫁丫鬟就已成了我孙家奴仆,玉竹是我孙家奴仆,回我孙家也是名正言顺。” 孟静姝见状连对着赵珏道:“殿下。” 玉竹与陆宛芝自幼一起长大的,虽是主仆,但情同姐妹。 太子轻拍着手以示孟静姝不必太过紧张,“武安侯,太子妃觉得玉竹今日伺候得当,想要玉竹进宫中侍奉。” 孙克躬身道:“殿下不嫌玉竹这个贱婢伺候不周就好。” 孙克放开了玉竹的手,玉竹松了一口大气,连走到了陆航与陆云萱之间。 太子淡淡地扫了一眼孙克,路过孙克之时,看了孙克一眼,似看一个死人一般。 孙克见着太子殿下的眼神,从背脊起了一阵冷汗,得罪太子似乎没什么好果子吃。 四皇子见着孙克胆怯的模样,冷笑道:“你怕什么?你只要在朝堂上毫无差错,太子也不能轻易对你动手,如今要紧的是赶紧把陆宛芝带回侯府,决不能让陆家与顾家结为姻亲。” 孙克拱手对着四皇子道:“是。” 顾时雨带着陆航陆云萱玉竹三人道:“时候也不早了,陆兄与陆三姑娘不如去我府上歇息一夜可好?” 陆家在长安虽有住所,却也已经三年没有住人了,只有几个老奴看着,住起来也多有不便,陆航便没有拒绝。 玉竹刚受了惊,脸色还白着,对着陆航道:“大公子,奴是不是要跟着太子殿下他们回东宫去?” 顾时雨朝着玉竹一笑道:“不必了,明日就让太子再把你赐还给你主子就是了,今夜你也受惊了。” 玉竹却没有去理会顾时雨,只等着陆航的回复,“大公子?” 陆航道:“就依照时雨说的好了。” 顾时雨对着玉竹道:“我以前可有得罪过姑娘的地方?今日姑娘一见我为何满是防备,还爱答不理的。” 顾时雨在长安城之中可谓是抢手的佳婿,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般无视。 陆云萱轻笑道:“因为小郡王说你不是什么好人,会和你弟弟顾青池一样看上我姐姐的丫鬟,强行要纳丫鬟为妾,好色成性,欺凌奴婢。” 顾时雨微蹙眉道:“小郡王?哪个小郡王?” 陆云萱道:“还有哪个小郡王?长安城之中还有两个小郡王敢这么说你吗?” 顾时雨握紧着手道:“赵珩!!!” 陆航这才想起来道:“对了,这事一直忘记跟你说了,你弟弟顾青池看中了我妹妹身边的丫鬟玉兰,那玉兰对你弟弟无意,你好好劝劝顾青池。” 顾时雨看着玉竹对自个儿的防备,算是明白了,“知晓了,此事我会好好教训顾青池的,至于玉竹姑娘不必对我这么防备的,那是赵珩那臭小子胡说八道。” 玉竹道:“是。” 顾时雨回了顾家之后,便去寻了顾青池。 顾青池房中。 玉兰拿着战国策道:“顾二公子,姑娘让我好好教导您,您若是不好好听讲,我难以对我家姑娘交差的。” 顾青池想死的心都有,本想着找玉兰照顾自己可以郎情妾意,谁知陆宛芝竟让玉兰教自己念书! 玉兰的确是文采不俗,可她不知如何教书,教的远不如陆宛芝通俗易懂。 顾青池看着玉兰,越看越像幼时那只会之乎者也的先生。 玉兰可不管顾青池那一脸难看的颜色,继续自顾自地念着书,不管顾青池听不听得懂,自顾自的讲着。 但讲着讲着,见顾青池闭眼了,玉兰便没好气地道:“顾二公子,您听见了没?要是您跟不上学堂里的进度,到时候姑娘肯定要怪我无能的。” 顾青池看着玉兰的侧脸道:“你让我亲一亲,我就好好听你讲课?” 玉兰:“……” 顾时雨进来就听到顾青池的调戏,“青池你不要太过分,强霸着人家丫鬟算怎么回事?你脚也好的差不多了,明日就给我回去陆园念书。” 顾时雨又对着玉兰道:“玉兰姑娘,这几日麻烦你了,我原先不知你是陆姑娘的丫鬟,你日后不必顾忌着顾青池的身份也不必怕他,一切有本世子为你做主。” 玉兰起身答谢道:“多谢顾世子。” 顾青池见着玉兰离去,对着顾时雨道:“哥,你干什么呢?” “青池,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能跟着赵珩那臭小子胡闹了,如今你是越发有能耐了,都学会强抢丫鬟了,是吧?” “没,哥,我是真心喜欢玉兰的,我愿意纳玉兰为妾的。” 顾时雨冷声道:“所谓的真心喜欢,就是纳人家为妾?你这叫哪门子的喜欢?” 顾青池愣住了。 顾时雨拍了拍顾青池的肩膀道:“真心喜欢她,要不放过她,要不就认真念书娶她为妻,你若考中一个功名,爹娘自然高兴,自会同意你们的婚事。 …… 翌日。 课堂上辰时歇息之时,众学子都去了外边散步赏花。 顾青池脚伤未好,不能走到外边。 孟敖便走到了顾青池身边,挑眉道:“这六日你与玉兰过得怎么样?是不是郎情妾意乐不思蜀?” 顾青池道:“哪里?她奉了陆宛芝的命令,教我念书,这一天到晚都是教我读书,毫无乐趣。” 赵珩倒吸一口气道:“这陆宛芝也太过分了吧?你脚都伤了她竟然玉兰叫你念书?” 顾青池点点头道:“我现在算是相信你不会喜欢陆宛芝了的,这几日玉兰逼着我念书,我对她的喜欢少了不少,只觉得烦心。” 孟敖在一旁听到顾青池的话,朝着顾青池一笑道:“不巧,阿珩他已承认喜欢上了陆宛芝。” 三人身边的沈洛之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朝着赵珩看了一眼,满是不可置信。 赵珩见着沈洛之那眼神道:“沈洛之,你偷听什么呢?本郡王可告诉你,你不许对外胡说八道。” 沈洛之拿起书卷,不理赵珩。 顾青池也满是不可置信地对着赵珩道:“你还真喜欢上了陆宛芝?可人家如今还没有和离呢?” 赵珩轻哼道:“和离那是迟早的事情。” 顾青池道:“和离是迟早的事,可是陆宛芝她那种才华横溢知书达理的官家千金,怕是绝不愿嫁给你这种……” 赵珩道:“我怎么了?起码我孝顺听话,不养外室,最要紧的是我长得好看,日后我们所生的女儿必定会是长安第一美人!” 陆宛芝入内,只听到了赵珩这话,道:“看来你上次说有想要娶的姑娘是真的,你这打算好要生女儿了,是不是快要吃你们的喜酒了?也不是哪家的姑娘?” 这天大的“福气”也不知道哪位姑娘能消受得住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我就陪你一起死 宫门下钥的时辰到了,赵珩也不能继续留在宫中跪着,只得出宫去了一趟刑部大牢。 赵珩到了刑部大牢里,让着衙役打开门让他进去。 陆宛芝见着赵珩脸黑了不少,笑笑道:“往日里你说谢瑾小白脸,谢瑾还说你更白,今日里你可成小黑脸了。” 赵珩瞪着一旁的谢瑾道:“你还说这小白脸呢,都是她害得你要定死罪了! 不过,你别怕,如若皇伯伯真的要治你的死罪,我就陪你一起死!” 陆宛芝哽咽道:“竟是死罪吗?” 赵珩道:“晋王那只阉狗联合这次州考落榜的文人故意闹事,要定下你们的死罪,可是就算谢瑾的名额空出来了,顶上的那个人也是我,这些文人活该连我都考不过!” 陆宛芝捏紧着手帕,担忧地看着一旁的谢瑾,“若我是死罪,那谢瑾呢?” 谢瑾在一旁道:“对不起,宛芝姐姐,都是我害了你。” 陆宛芝摇头道:“你不要再说对不起了,你参加秋试一事都是我安排的,这一次陆宁苒与晋王对付的是我,而并非是你,你只要一口咬定是我让你干的,你或许能逃过这一死劫。” 赵珩看着陆宛芝道:“芝芝,我想在死前听你亲口承认说喜欢我。” 陆宛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脑袋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些?” 赵珩道:“我想我们在入地狱前先成亲,到时候省得我们死后再配冥婚,还是活着的时候热闹成亲好,还有我还没有亲过你呢!” “你那日去考场前,在马车上亲过我,你就忘记了?”陆宛芝道。 赵珩轻笑着道:“那日你没睡着?你知晓我再亲你?” 陆宛芝不理赵珩道:“夜深了,我要休息了,你把玉兰玉竹都给带走吧,别人她们跟着我在牢中受苦。” “我不走。” “我也不走。” 玉兰玉竹前后道。 赵珩低头道:“我也不走,我在这里陪着你。” 陆宛芝看着赵珩道:“玉兰玉竹尚且能与我睡一起,你睡何处?” 赵珩道:“你说的有理,那我继续去宫门口跪着,等宫门开了就进紫宸殿之中跪着,对了,你这边可还有吃的,一天不吃快饿死我了。” 陆宛芝正要让他别去跪了,就听得赵珩道:“算了,我还是不吃了,吃了就要上恭房。” 陆宛芝道:“你别去跪了,你这样做只是小孩子任性撒泼所为。” “可是我在皇伯伯跟前就是小孩子!” 赵珩对着陆宛芝道,“你别担心我,我也不傻,我等会往膝盖上绑两个护膝,就一点都不疼了。” 说罢,赵珩离去了。 陆宛芝见着赵珩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 赵珩在宫门口跪了整整半夜,直到三更天里,雨滴落了下来。 赵珩直喊倒霉,可想想下雨之后,陆宛芝在牢中更是阴暗潮湿,比起她受那牢狱之灾,自个儿淋雨又算得了什么呢? 中宫之中,皇后被一阵雷声给吓醒,她连起身道:“小郡王怎么样了?” “娘娘,小郡王方才出了宫就去了刑部大牢里,您放心便是。” 顾皇后捂着心口道:“我怎觉得珩儿要出事呢?” 东宫之中。 太子已是睡下,听得外边内侍有急事,蹙着眉头起身,见着外边雷电作响,道:“何事?” “太子殿下,小郡王跪在皇宫门口,说什么都不起身,这会儿下着阵头雨,就是有人给他打伞,也根本就挡不住这倾盆大雨。” 太子蹙眉道:“更衣。” 太子走到了宫门口,见着宫外的侍卫给赵珩打着伞。 太子连过去将赵珩拉了起来,“赵珩,你疯了?这么大的雨,你命要不要了?” 赵珩透着一旁蜡烛的光,大声对着太子道:“我就是不要命了,若是没了芝芝,我活着还有……” 太子重重地在赵珩脸上打了一个巴掌,“没了芝芝,你不顾你姨母,皇祖母了吗?还有外祖母已日薄西山了,你要是有个万一,你让外祖母怎办?” 赵珩脸上也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道:“皇兄,你就当我是任性吧,我没法眼睁睁看着芝芝入狱定下重罪而什么都不做!” 太子甚是无奈,“要跪也不是非要在下雨的时候跪的,雨停了来跪,不好吗?” 赵珩道:“不趁着下雨跪,算什么诚意?” 宫门打开,顾皇后匆匆而来,见着跟前跪在宫门口的赵珩,心疼至极。 “珩儿,你当真在这里!你就这么喜欢陆宛芝吗?她这会儿都不愿嫁给你,你为了她连性命都不要了吗?” 赵珩磕头道:“姨母,我不孝,但我真得真得很喜欢陆宛芝!” “唉!” 顾皇后叹了一口气,便去了陛下的寝宫甘露殿外,雷声过后,雨却没有见小。 顾皇后跪在了甘露殿跟前,没让宫女内侍打伞,“臣妾参见陛下。” 殿外伺候的宫人见着皇后,不敢怠慢,连连进内殿去禀报。 景元帝被宫人叫醒,正要发怒,听闻皇后跪在雨中,更是怒火极盛,他走到门口就是一通斥责道:“华盈和珩儿是年纪小,小孩子脾气,你几岁了?也学他们?这二十多年的皇后怎么越做越回去了?” 顾皇后抬眸看着景元帝道:“这二十六年来,我恪尽职守,为你打理后宫,尽皇后之责,如今我已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年纪了,只想看着小辈们平平安安的。 当初珩儿来宫中的时候,就这么丁点大,珩儿这孩子可怜,娘亲早逝,父亲又不要他了,臣妾这些年,费尽心血将他养大。 如今珩儿好不容易长大了,有个心爱的女子,你却非要逼死他吗?” 顾皇后的发髻已经全湿,连手指尖也被雨泡的起了皱,她道:“陛下,求您放了陆宛芝吧!” 景元帝望着跟前的顾皇后,紧蹙着眉头道:“你今日跪在这里,可有为太子想想?有你这样的母后,你让太子日后如何……” 顾皇后道:“珩儿还跪在外边,臣妾就跪了这么一会儿,手上的皮全泡皱了,珩儿跪了这么久,他该多难受? 陛下,我已经没了妹妹了,不能没有珩儿了,他是我妹妹在世间唯一的血脉啊……” “珩儿今日有个万一,你让我娘亲如何是好?她本就时日无多了,还有太后……” 顾皇后话音未落,便晕厥了过去。 景元帝见状,连命宫女将顾皇后扶进了殿中,找来御医诊脉,“陛下,皇后娘娘这是思虑过重又淋了雨,她本就有头疾,不可这般淋雨焦急得呐!” 景元帝见着龙床上的顾皇后,吩咐着一旁的内侍道:“让赵珩滚进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赵珩,你放弃陆宛芝吧 赵珩被内侍请进甘露殿之后,满身湿漉,他望着跟前脸色极差的景元帝,跪下道:“皇伯伯。” 景元帝气恼至极道:“真的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你跪紫宸殿去!别再淋雨了。” 赵珩道:“哦!” 景元帝又道:“先泡个热浴,换了身上的湿衣裳再跪!” “喏。” 景元帝甩甩手,一脸嫌弃地命着赵珩退下。 赵珩换了一身跪在紫宸殿之中,便有些昏昏沉沉了。 昨夜就没有好好睡,有再大太阳下跪了一日,也没有用膳,这又淋了快一个时辰的雨,便是铁打的身子都是挡不住的,赵珩便闭了眼眸过去。 等他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膝盖刺疼,而外边天已大亮了。 听着外边的敲钟声,已是卯正三刻了,都要下早朝了。 赵珩浑身都疼得厉害,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便见着景元帝与一众大臣来了殿中,旁边还有晋王与孙克。 赵珩狠狠地盯着晋王与孙克。 景元帝没好气地对着赵珩道:“滚到外边去跪着。” “哦。” 赵珩甚是听话得挪到了外边跪着。 赵珩跪在紫宸殿外边肚子饿得发疼,头疼,喉咙疼,膝盖疼,他一时间都分不清是哪个更疼了。 原本的晴空被阴云密布,天上又飘起了毛毛细雨。 赵珩望着殿内,也不知早朝商议下来,皇伯伯能不能放了陆宛芝? …… 刑部大牢之中。 沈洛之一大早便来了牢中,见着陆宛芝已醒来道:“宛芝!” 陆宛芝见是沈洛之道:“你怎么这一大早就过来了?” 沈洛之对着陆宛芝道:“宛芝,我昨夜里找遍了整个长安,找这三年参加长安州考的学子写下血书。 晋王他怂恿落榜的文人,已图让陛下觉得科举公正不能亵渎,更不能女扮男装,牝鸡司晨。 这一次全长安文人情愿,你必定会无碍的。” 陆宛芝道“昨夜里不是大雨倾盆吗?我听着好像还有雷声,你这……” 陆宛芝夜里其实没有怎么睡,她担忧赵珩会冒雨在宫外跪一夜,她低头见着了沈洛之的鞋子这会儿还湿着。 “你的鞋子还全湿着?” 沈洛之道:“无碍的,我要进宫将这请愿书呈给陛下,劳你帮我引荐一个能带我进宫的人。” 陆宛芝道:“我帮你给太子殿下写一封信,洛之,你这一次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 沈洛之对陆宛芝一笑道:“我从未想着你的报答,只要你安好就好了。” 陆宛芝在沈洛之走后,心绪不宁,她想着昨夜的大雨,赵珩那个小傻子不会真的在雨中跪了一夜吧? …… 沈洛之去了一趟东宫,将陆宛芝给的信呈给了太子殿下。 太子对着沈洛之道:“孤让人带你去紫宸殿之中。” 沈洛之到了紫宸殿门口,见着跪着细雨之中的赵珩。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会儿的连绵细雨都快赶得上深秋的寒了。 沈洛之见着跪在地上的赵珩,走上前去道:“小郡王,你怎么跪在此处?” 赵珩抬眸看着沈洛之道:“当然是为了救芝芝了,皇伯伯什么时候放了芝芝,我就什么时候起来。” 沈洛之见着跟前的赵珩,摇摇头道:“赵珩,你还是这般幼稚任性,你自问一下你当真配得上宛芝吗?你这般任性地跪着又有何用?根本就救不了陆宛芝!” 赵珩道:“总要比你有用些。” 沈洛之道:“我已有法子能救宛芝。” 赵珩蹙眉看着沈洛之道:“你有什么办法?” 沈洛之对着赵珩道:“上回我与你赌,你不愿赌,这会儿我们再来一个赌约,若是我等会能保宛芝无虞,你就不得再纠缠宛芝。” 赵珩道:“谁要和你打这个赌?” 沈洛之道:“赵珩,你根本就没法保护好宛芝,就像如今宛芝遇上难关,你除了下跪如同小孩子一般一哭二闹,你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吗?你根本就不配娶陆宛芝。” 赵珩闷声不语,沈洛之说得对,如今他的可还真的是无能至极,身为皇室郡王却没法救陆宛芝。 紫宸殿内。 景元帝正想着要如何不伤害那些考生之下,且又要无人敢重蹈覆辙放过陆宛芝,便听到内侍来报镇国公世子求见。 景元帝道:“宣。” 沈洛之入内时,跪在了景元帝跟前,呈上了情愿书道:“陛下,这是近三年春试秋试等三百多名考生的请愿放过陆宛芝的血书。 陛下,陆宛芝之所以让谢瑾女扮男装实乃是情有可原,皆是因女子不能参加科考。 谢瑾女儿身都能名列前三,足可见女儿家也并不比男子弱。 若陛下处置谢瑾与陆宛芝,只会让人觉得我大盛科举考生连一个小小女子都容不下。 是以长安文人情愿,愿与女考生一较高下,而不是已男女之别为由,要了有才女子的性命。” 晋王在一旁道:“沈世子,陆宛芝这是犯下了欺君之罪!” 沈洛之对着陛下道:“陛下,虽是欺君之罪,却也是女子们的无可奈何,这世间多少有才女子被困于后宅。 陛下是天下男子的陛下,也是天下女郎们的陛下,望陛下看在请愿书与女子女扮男装才能科考地份上,恕陆宛芝与谢瑾无罪!” 景元帝本就想着要恕陆宛芝无罪,沈洛之递来这个台阶。 景元帝便道:“沈世子年纪小小,说得甚是有道理,大盛科举怎能连一个小小女子都容不下,念在陆宛芝与谢瑾本意不坏之下,恕她们无罪,但如有再犯,朕必定不饶。” 沈洛之松了一口气,连连磕头答谢。 晋王与孙克两人握紧着手,孙克不敢置信,这一次竟然还能被陆宛芝给逃脱? 景元帝心忧着皇后的病情,让着众人退下,便前去甘露殿了。 沈洛之走到了赵珩跟前,对着赵珩道:“起来吧,陛下已答应放了陆宛芝了。” 赵珩不敢置信道,“当真?” 沈洛之望着赵珩道:“此事我怎敢胡说?赵珩,你放弃陆宛芝吧,你也瞧见了,在陆宛芝遇上难关之时,你根本就护不住她。” 赵珩忍着膝盖疼痛站起来道:“那你又能护住她了吗?前日里所有人都到陆家提亲,独你没有,你连在家中都护不住陆宛芝!” 沈洛之道:“我已与祖父说了,我愿放弃世子之位,也要娶陆宛芝为妻,至于我娘,我也绝不会让她欺负陆宛芝分毫的,我能护住宛芝的!” 赵珩闻言,便觉得头疼得越发厉害,踉跄了两步,头晕目眩地倒在了沈洛之的怀中…… 第一百六十五章 给小郡王上药 王府之中。 赵珩吃药之后便歇下睡着了,等他醒来时,常胜便在他身边道:「郡王爷,沈世子来了好一会儿了,听说你在睡觉,就一直在等你醒来。」 赵珩皱眉道:「他把我给气晕了,还好意思来我王府?本郡王才不见他!快将他赶出王府去。」 常胜道:「这恐怕不行,王爷与沈世子一见如故,这都攀谈了两个时辰了。」 赵珩咳嗽轻哼道:「我都被沈洛之气晕了,他竟然还能与沈洛之攀谈两个时辰?」 「陆姑娘。」 赵珩听到外边丫鬟的行礼声,往外看去,竟见着陆宛芝而来,身后跟着的玉竹手中还提拎着一个食盒。 「芝芝!」 陆宛芝走到了赵珩边上道:「我还以为我来时你还在歇息呢,醒了正好,这是膳房刚做好的狮子头,还有两道清淡的菜。」 赵珩道:「难受,你喂我。」 陆宛芝听着赵珩沙哑的嗓音,便也顺了他的心意喂着他。 赵珩喉咙疼着,咽下去便是如刀割嗓子一般,先前的粥还能吃下去,这一次的饭菜他吃一口都是巨疼,可这是陆宛芝的心意。 「小郡王可醒了?」 楚王进来房中问道。 陆宛芝听到楚王的声音,连从床边起身对着楚王行礼道:「见过楚王。」 楚王见着陆宛芝在此处,笑了笑道:「陆姑娘何时来的王府?」 陆宛芝道:「来了刚有一会儿,因为忧心郡王爷的病情,没有入府就去向王爷行礼,还望王爷见谅。」 楚王道:「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不过就是着凉生病也无大碍,他倒是好意思不过区区着凉伤风,就如同断了手一般让你喂他,也不知羞!」 赵珩气得直咳嗽。 陆宛芝对着楚王福身道:「王爷,小郡王昨夜可是淋了一夜的雨。」 「哪有一夜?淋了两个时辰,就被陛下叫进紫宸殿之中跪着了。」 楚王不屑地道,「军中士兵在大海遇到飓风之时,海浪猛打,大风大雨之下淋个两三日都是有的,谁和他一样这般扛不住的?真的是枉为男儿!」 赵珩更是气恼了,咳嗽得更为厉害。 陆宛芝见着赵珩那黑着的脸色,思虑一会儿道:「王爷,恕晚辈大胆,我觉得您此言差矣,纵使那些士兵也是经过一次次历练才能在风雨之中淋两三日,也不是刚入军中就能撑得住的。 小郡王素来娇生惯养,不受历练便能不吃不喝跪了一日一夜,若是加以训练并不会比那些士兵来的差。 小郡王如今得了病,王爷身为父亲非但不安慰还如此责怪,还有前几日,小郡王前去考试,王爷还误会他去外玩闹,这一次次的着实令人心寒呐。」 赵珩也觉得委屈:「就是。」 楚王脸色有些挂不住,转移着话题道:「沈洛之已来多时了,既然你醒来,就去找他聊聊吧。」 赵珩轻哼道:「我才不见他,原本我也不至于晕厥,都是他说我莽撞任性,配不上陆宛芝我才气晕的!」 楚王道:「人家沈洛之哪句话说错了?沈洛之为人出色,若你有他三分好,我就谢天谢地了。」 赵珩怒道:「你要是觉得沈洛之好,就认他做儿子去吧,正好他死了爹,你又不是头一次认死了爹的做儿子了!」 楚王听到此言,满是怒意地狠狠地打了赵珩一个巴掌! 陆宛芝见状,差点都拿不稳手中的饭碗,她连上前看着赵珩:「没事吧?」 赵珩捂着巴掌,满是不服地看着楚王,「没事。」 陆宛芝看着他们父子相吵,她从未 见过这般,家中素来都是父子和睦的,饶是哥哥先前一直不愿娶妻,爹娘也没有说过什么重话,更不会动手打孩子。 楚王冷声道:「逸儿他爹爹是因救我而死,逸儿一个孤儿本王认他做干儿子可有错?你却在此说逸儿死了爹,如此无教养,打你巴掌都是轻的!」 赵珩道:「你又没教养过我,你骂我无教养,不就是在骂你自己吗?」 陆宛芝拉了拉赵珩的衣袖,她起身对着楚王道:「王爷,小郡王还病着,情绪实在是不能波动了,王府之中也不是养病之地,陆家有一清幽院落,倒不如让小郡王去陆家养病。」 陆宛芝从未见过父子之间如仇人一般的,饶是她素来八面玲珑,一时半会儿却也不知如何调解。 这两父子的恩怨着实是太久远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是以要化冰也并非这般容易。 只能先将两人隔开再说。 楚王听着陆宛芝这般说,道:「这逆子去陆家,不会打扰陆兄陆嫂子吧?」 陆宛芝笑笑道:「我爹娘都很喜欢小郡王的,常说要认小郡王为义子呢。」 楚王道:「陆兄的眼光何时如此之差了?」 陆宛芝小声道:「我可不觉得我眼光差。」 楚王双目厉色看着赵珩道:「到了陆家要懂得规矩,要对陆伯父陆伯母恭敬有加……」 赵珩轻哼着应下。 陆宛芝看了看楚王与赵珩,若不是他们父子二人方才相吵的厉害,她怕是要以为楚王是故意让赵珩去陆家的。 赵珩到了陆家,依旧是住在他原先的院落里,下马车的时候,陆宛芝见着赵珩步履艰难。 等进了屋中,陆宛芝便屏退了小厮与丫鬟,不顾赵珩的阻拦查看着他的膝盖,膝盖上边满是血红,两边还有不少淤青。 宫中与宫门口多是凹凸不平的石板路,在石板上跪着,膝盖怎会无事呢? 陆宛芝抬眸看着赵珩,抿了抿唇,「疼吗?」 赵珩道:「你给我揉揉,我就不疼了。」 陆宛芝取过一旁的药膏,替赵珩揉着膝盖。 赵珩看着陆宛芝俯身为自个儿揉着膝盖,一时间心跳如鼓,他都觉得自个儿是在做梦,掐了一把自个儿的手,真疼! 这不是梦,是陆宛芝真得在为他敷药。 梅清烟听闻小郡王又来了陆府,便前来探望。 一入内就见着陆宛芝给赵珩上着药,梅清烟道:「啧,这膝盖怎么伤得这般厉害?」 赵珩道:「没有多厉害的,一切为了芝芝都是值得的。」 梅清烟听着赵珩的称呼,好生疑惑道:「芝芝?」 第一百六十九章 听沈洛之叫我师父 赵珩听到这边可就不乐意了,“舅母,我绝无可能让陆宛芝三婚的,除非我死了,管不着她改不改嫁……” 顾侯夫人闻言一笑道:“是我说的不对,陆姑娘与珩儿成亲之后必定会琴瑟和鸣恩爱白头的。” 顾侯夫人对顾时雨道:“你看你两个弟弟都成亲立业了,你大妹妹也定下了亲事了,你总不能真的一直不娶妻吧?” 顾时雨道:“我倒也想娶妻,可娶妻也是一桩大事,怎么着都是一辈子的大事,怎么着也要合乎我的心意,可孩儿如今确实没有遇到心悦的姑娘。” 顾侯夫人道:“这素来都是父母之命,要什么心悦不心悦的,我瞧着那俞家大姑娘俞佳喜就挺好的,只是比你年幼太多了,佳喜这会儿才十六岁……” 赵珩道:“舅母,俞家的姑娘可不好,你都不知道刚才那个俞夫人说的话有多难听,还说宛芝为何不先前把玉兰给孙克当通房。 俞夫人明知玉兰已经与顾青池定了亲,还这般瞧不起玉兰,若是让她俞家女儿嫁到顾府里头,玉兰岂不是要受欺负?” 顾侯夫人道:“没想到俞夫人竟是这样的人,如此看来的确不该与俞家姑娘定亲了,日后我也不会再让俞夫人上门来了。” 陆宛芝听着顾侯夫人这般说,倒是放心了,侯夫人算是对玉兰多为维护了。 赵珩告完状后,便道:“舅母,我先带着宛芝去见外祖母去了。” 顾时雨道:“今日就算了,你这破锣嗓子还这般生病的模样,祖母见了必要担忧的。” 陆宛芝点点头道:“是了,等你病好之后再去探望顾老夫人也不迟。” 顾侯夫人叹气道:“老夫人的病是一日比一日要重了,珩儿,你与陆姑娘何时定下婚事?若真的是两情相悦了,还是早日定下婚事,也能让老夫人免于遗憾。” 赵珩对着顾侯夫人道:“舅母,我倒是想要早日娶宛芝为妻,但是我更想着能够让宛芝风光嫁给我,我会先考取进士再娶她的。” 顾时雨;“进士?那看来你要和表兄一起孤独终老了。” 赵珩轻哼道:“你还是一个人孤独终老去,我定能考中的。” …… 陆府里头。 顾青池先去拜见了陆腾与梅清烟,而后便急急忙忙去找了玉兰。 玉兰正缝着嫁衣,陡然见着顾青池入内,玉兰连行礼道;“顾二少爷。” 顾青池听着玉兰至今还如此客套的称呼,心中不由地难受:“玉兰,你我今日已经过了贴,你已是我板上钉钉的妻子了,对我的称呼还这般疏远吗?” 玉兰道:“终究还是没有成亲的。” 顾青池心中不舒服,面上倒也不显,望着玉兰圆润的小腹,道:“难怪你的胃口越来越好了,原是有了孩儿了。” 顾青池上前将玉兰抱在怀中入坐,伸手轻轻抚着小腹道:“也不知是儿子还是女儿?” 玉兰低头道:“我希望能是个儿子。” 玉兰知晓顾侯夫人如此善待她的缘由,定是为了抱孙子的,且她的身份卑微,需要一个儿子才能在顾家站稳脚步。 毕竟玉兰都从未将终身都托付给顾青池身上,他是侯府二少爷,这会儿只是被她的容貌一时所谜。 以后等顾青池走入官场之后,怕是会遇到更好看的女子,玉兰不求顾青池对她的喜欢能有多长久。 如今能生个儿子,在侯府安安稳稳过日子,也就足够了。 顾青池知晓家中定是希望能是一个儿子的,只是这话从玉兰口中出来,他就不是这么的开心。 “我倒是希望是个女儿。”顾青池说着,便轻抚着玉兰的小腹,“女儿更好!” 玉兰垂眸道:“我觉得还是儿子更好。” 顾青池道:“还是女儿好,我大哥至今未娶妻,他可不是没有动过要把我儿子据为己有的心思,他要是被娘亲催婚催得急了,说不定还真的会把咱儿子要过去过继呢。” 玉兰听闻此言,连连捂住了小腹,“这怎会呢?” 顾青池道:“怎不会?大哥早就说过若是他真不娶妻,日后就将我的孩儿过继给他。” 玉兰担忧道:“我不要我的孩儿叫我二婶,二少爷,这不行的!” 陆宛芝与赵珩刚回府,便来了玉兰的房中,陆宛芝见着玉兰担忧的模样,问道:“顾青池,你在欺负玉兰?” 玉兰连站起来福身道:“姑娘,小郡王,二少爷说若我生的是儿子,恐会过继给顾世子,我舍不得我的孩儿……” 赵珩道:“这大表哥的确有说过这事,此乃好事呐,大表哥若是此生不娶,你的儿子过继给他就是日后的侯爷了。” 陆宛芝道:“什么好事?十月怀胎的孩儿,叫自个儿二婶,谁能受得了? 顾青池,你既然要娶我的玉兰,就不能如此对她。” 顾青池连连拱手应道:“是,陆先生,我不会让大哥抢走我与玉兰的孩儿的。” 陆宛芝又对着顾青池好生教训了几句,“还有你好歹也是侯府公子,玉兰本就出身不好,你却还让她婚前有孕,若是被人拿此事做文章,你让玉兰日后在长安城的夫人间如何自处?” 顾青池乖乖听训道:“是学生考虑不周,但陆先生尽管放心,玉兰嫁到顾府之后,我必定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的。 若是让她受了半点委屈,我就天打雷劈!” 赵珩道:“天打雷劈可不够!芝芝,你放心,若是顾青池敢做对不起玉兰的事情,我就让他做太监,反正我已经顺手了。” 顾青池看着一旁毫无义气的赵珩,“前几日你哭哭啼啼抱怨先生不喜欢你的时候,谁陪着你喝酒来着?” 赵珩过河拆桥道:“那是我对芝芝有所误会,你非但不劝解,你还说芝芝不喜欢我,厌恶我,我可告诉你,我与芝芝已是两情相悦,你也得叫我一声师父。” 陆宛芝见着赵珩在顾青池跟前炫耀的模样,不由头疼。 “等回去了天字班,你们所有人都得叫我师父,尤其是沈洛之,我挺想听听他们叫我一声师父的。” 陆宛芝走到赵珩跟前道:“赵珩,你考上功名前,不许对外说我喜欢你已答应要嫁给你,尤其是在天字班里边,更不准说。” “为何?” 赵珩忙道:“我要是不说沈洛之与姜璃定还要纠缠你,还有张远孙霆他们也曾对你前来提亲,若不告诉他们你我的关系,他们也不会打消对你的心思。” 陆宛芝道:“我会对外说我已定下亲事,定下的郎君没有功名乃是籍籍无名之辈,就不说是何人了。” “你也不必怕我会被他们纠缠,但你也休想让他们叫你一声师父。” 赵珩:“……” 第一百七十七章 陆宛芝给顾世子下药的 今日顾家大喜,顾家已许久没有操办过如此盛大的宴席了。 饶是顾侯夫人素日里管家有方,但今日这般的盛宴,也稍有些乱了规矩。 正是用膳时分,顾家里边的丫鬟小厮也都忙得不停。 陆宛芝到了顾时雨的院落之中,未曾见着多余的丫鬟与小厮,也难怪俞家姐妹今日竟是如此大胆敢下药了。 顾家仆人们忙得团团转,多有疏漏,还真被她们得了可乘之机。 等陆宛芝到了顾时雨的院落里,入内之时,陆宛芝便见着俞佳喜已在搀扶着面色红晕的顾时雨了。 “顾世子,您是不是喝醉了,我扶您回房歇息去。” 顾时雨吃了午膳之后,便觉得浑身燥热,常年在大理寺之中,顾时雨见此就觉不正常。 只是他已是控制不住自个儿浑身的燥意,男子的力气终归是要比女子的大些的,顾时雨强撑着将俞佳喜推到在地上。 俞佳喜猛得倒在地上,眼中划过一丝委屈,再是站起来对着顾时雨道:“世子,您喝醉了,需要进屋内好生休息一番。” 顾时雨强行忍着药物带来的难受,对着俞佳喜道:“滚!” 燥热让顾时雨难耐,俞佳喜身上的香味不断传来,使得顾时雨的挣扎越来越无力。 陆宛芝见状入了内,走到了俞佳喜跟前:“顾世子让你滚,你这是没有听到吗?” 俞佳喜见着突然出现的陆宛芝,被吓得心头一颤,慌张道:“陆,陆宛芝?” 陆宛芝对着俞佳喜道:“想不到堂堂俞家姑娘,竟然不要脸到这地步。” 俞佳喜面色羞的发红,连道:“陆宛芝,你说什么呢?我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宛芝看着俞佳喜道:“我说什么你心中明白,今日乃是玉兰的大喜之日,我不想让她的大喜之日有半点的差错。 你这会儿就跟着你那嫂子妹妹离开顾府,日后你们也不得踏足顾家半步,否则此事闹大了,光是给顾世子下药这一条,就足以让你名声尽失!” 俞佳喜心中发慌,见着一旁已彻底失了理智的顾时雨,便道:“什么下药?我并不知道,陆宛芝,分明是你给顾世子下药的吧,否则你怎会觉得顾世子是被下了药呢?” 俞佳喜连倒打一耙,左右这会儿也没有旁人见到这此事。 她若是将下药罪名推脱到陆宛芝的头上,今日不仅陆宛芝闹个没脸,怕是玉兰日后在顾家里边也难以抬得起头了。 陆宛芝被气笑了,“你说这话也得掂量掂量着有没有人会信。” 宴会上,俞佳欢见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开始在宴席上找寻着俞佳喜。 顾青池大婚,皇后娘娘为了给侄儿贺喜,便与陛下微服来了顾家,坐在主桌,由顾侯爷顾侯夫人作陪。 楚王也是顾家女婿今日也在顾家,见着顾家一片通红,楚王可谓是感慨万千。 俞佳欢到处找人,引起了顾侯夫人的注意。 顾侯夫人蹙眉对着一旁的嬷嬷问道:“这俞家的二姑娘怎来了我们府上?我记得没有给俞家送请帖的。” 嬷嬷答道:“俞夫人她们是跟着周夫人入内的,方才宾客众多,门房倒也不好赶人出去。” 顾侯夫人蹙着眉头道:“这周夫人怎得如此不懂事,去问问俞家姑娘有何事?” 顾侯夫人话音刚落,便见着俞佳欢匆忙快步走过来,只是还没有走近主桌,便被宫中的侍卫们给拦住了去路。 俞佳欢未曾见过陛下与皇后娘娘,但她认得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见连太子与娘娘都坐在下首,俞佳欢心中不由一惊,却又觉得这是一个好时机。 若有陛下与皇后娘娘做主,姐姐今日定能入主顾家的。 “顾侯爷,顾侯夫人,我姐姐不见了,我都找遍了不见她的踪影,方才有人说见她往东边去了,不知道顾侯夫人能不能找丫鬟小厮去东边找找我姐姐?” 顾侯夫人紧皱着眉头见着跟前的俞佳欢,今日乃是她儿子的大喜日子,若是俞佳喜在顾家里出事了,倒也不妥。 是以顾侯夫人便吩咐着身边的心腹嬷嬷道:“你随着俞家二姑娘去找找她姐姐。” 顾侯夫人话音一落,便见着玉竹着急忙慌地走来,玉竹对着主桌众人行礼后道:“顾侯爷,顾侯夫人,劳烦两位去一趟顾世子的院落里,我家姑娘遇到了些麻烦……” 赵珩听到此,连站起来问着玉竹道:“芝……陆先生怎么样了?” 皇后见着赵珩如此焦急,道:“珩儿,你莫要着急,我随你去看看。” 陆宛芝是个识大体的女子,今日这样的场合,若非是出了大事,她定是会选择息事宁人的,定然不会将事给闹大的。 俞佳欢听到此处,心中一惊,姐姐这是出了什么差错吗?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了陆宛芝呢? 主桌上的华盈公主见身边的陆航脸上满是为陆宛芝担忧地神情,便起身道:“母后,我也一起去吧。” 华盈这一起身,孟静姝与陆航之间便空了一位出来,太子见状便对着孟静姝道:“你也去瞧瞧。” 孟静姝起身道:“好。” 众人到了顾时雨的院落之中,顾时雨已是忍得难受,面红耳赤得很。 赵珩见着坐在石凳上的顾时雨如此,便觉得不对劲,他看向了陆宛芝道:“大表哥这是怎么了?” 陆宛芝见着赵珩身后走来的众人,连恭敬地行了大礼道:“臣女拜见皇后娘娘,太子妃殿下,郡王爷。” 又朝着顾侯夫人福身道:“侯夫人。” 俞佳喜听着陆宛芝的称呼,看着跟着而来的俞佳欢也连跟着行礼。 陆宛芝对着赵珩道:“顾世子被俞大小姐下了药了。” 俞佳喜连声道:“陆宛芝,你少倒打一耙,分明是你给顾世子下的药物,皇后娘娘,太子妃殿下,你们可要相信我呐,刚才我是亲眼看着陆宛芝给顾世子的饭菜之中下了药物的。” 赵珩怒道:“你少来污蔑陆先生。” 俞佳喜道:“郡王爷,我所说并非是污蔑,真得是陆宛芝不服气她身边的丫鬟都能嫁进顾府,这才给顾世子下药,想要趁机生米煮成熟饭,嫁入顾家,再度成为侯夫人。” 赵珩恼道:“你在放什么狗屁呢?” 玉竹随后请来的李御医也到了院落里,李御医给顾时雨诊脉之后道:“顾世子这是中了坊间青楼里边专门给一些新到青楼姑娘用得药物,这种脏药怎会用在顾世子身上呢?” 俞佳喜指着陆宛芝道:“是陆大姑娘所用在顾世子身上的,也不知她堂堂一个相府千金,何处来得此种脏药。” 华盈与孟静姝二人不约而同地开口维护道:“母后。” 孟静姝见着华盈开口了,也便不说了,华盈看了一眼孟静姝,连对着皇后道:“母后,这不会是宛芝所为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梦到与赵珩有了孩子 傍晚下学时,山林间已是有些冷了。 陆宛芝与赵珩从书院回着陆园,她问着赵珩道:“孟敖何时得了这个太常寺少卿的官位的?” 赵珩道:“就昨日刚得的,他其实自个儿也不想要的,这官位虽高也是天子近臣,可到底只掌管礼仪,虽掌管祭祀社稷之神,却无真正的社稷实权。” 陆宛芝道:“是了,这个官位高是高,虽是油水衙门而无实权,只适合无大志的世家公子亦或者是皇亲国戚,太子怎么会给了孟敖这个官职呢?” 赵珩道:“这官职本是皇兄给我留着的,我看不上。” 陆宛芝听着赵珩之言,道:“这官职不是挺适合你的吗?你怎连这个官职都看不上?” 赵珩道:“你都说了,这官职适合的乃是无大志的皇亲,我可志向远大着呢,不是与你说过我要打败明州海盗,下洋为江南商人开通与大洋众番邦之海上来往通商之道,名垂青史的吗?” “你是当真的?” 陆宛芝本以为只是赵珩的玩笑话而已。 赵珩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认真念书就光光是为了娶你吧?” 陆宛芝问道:“难道不是吗?” 赵珩轻笑道:“娶你的原因占了九成,还有一成是我想要做朝廷栋梁。” 陆宛芝没想到赵珩还真有这般志气。 今夜陆园用膳格外的冷清,只有姜璃与赵珩陆宛芝三人。 用膳时,姜璃屡次想要开口问问陆宛芝所说的定下亲事的郎君,都碍于礼仪不敢开口。 反倒是赵珩一个劲儿得给陆宛芝的碗中夹菜,“还是陆园厨子手艺好,这道菜你尝尝。” 陆宛芝也没有嫌弃,全尝了。 姜璃好不容易等到用完膳,才问着陆宛芝道:“陆姐姐,您说的您定下亲事的郎君,叫什么姓什么?家住哪里?家中又有几口人?到底可不可靠?” 陆宛芝轻笑着道:“他甚为可靠的。” 姜璃道:“当初你也说孙克可靠的,您这都是二婚了,我觉得您不如挑一个知根知底的青梅竹马更好一点……” 赵珩轻哼,“孙克也算是知根知底了吧?也不见得他可靠。” 陆宛芝对着姜璃笑笑道:“我想我所选的郎君应当是不会负我的,你不必为我过于担忧。” 赵珩在一旁连着点头道:“姜璃,你就相信你陆姐姐的眼光就是了。” 姜璃觉得好生奇怪,先前赵珩不也喜欢陆宛芝吗? 怎么这会儿就放弃把陆姐姐转手让给他人了呢? 晚膳后,陆宛芝打理了下许久未见的花园,消了一会儿食,就见着赵珩拿着书籍过来。 赵珩对着陆宛芝道:“芝芝,给我补课了。” 陆宛芝道:“你如今都能跟得上课了,也不必给你补了,你自个儿多看书就好了。” 赵珩不依道:“都说考进士比考举子难得多,你就给我补补吧?” 陆宛芝见着已昏暗的天色道:“这日子一天比一天短了,外边冷得很,不像夏日里可在庭院里补课。” 赵珩道:“这不是还有书房吗?” 陆宛芝想这若赵珩真能春试中进士,她也能早日出嫁,便也答应给他补了。 赵珩笑了笑随着陆宛芝进了书房之中,听着陆宛芝讲着文章。 也不知是不是互明了心意,陆宛芝见着赵珩盯着自个儿的眼神,就有些无所适从,与先前的补课大有不同。 陆宛芝讲得口渴了,抿了抿唇,赵珩见着陆宛芝抿唇,心跳得极快,他缓缓道:“芝芝。” “嗯?” “我们已经十几日没有亲热了。” 陆宛芝低眸看着赵珩的眼神,他的眼神之中写满了想亲亲三字。 赵珩起身道:“芝芝,就亲一回好不好?” 陆宛芝道:“你先写一篇赋文,我看看如何,若是写的好就能亲亲,若是写的不好,你就只能亲脸。” 赵珩来了劲道:“好,我这会儿就写。” 陆宛芝见着赵珩干劲十足,便道:“夜深了,你明日再写好了。” 赵珩道:“这还没有到戌时呢,怎么就算夜深了,你等我一个时辰,我必定就写好了。” 陆宛芝无奈,垫脚在赵珩的红唇淡淡地吻了吻,“先给了你利息,这文章你明日再写,今日我也累了,要先歇息了。” 赵珩轻抿唇瓣,回味道:“今日你的口脂竟然是桂花香的,能再给我尝尝吗?” 陆宛芝看着跟前的赵珩的眼神,也没有扭捏,既已心意相通又认定了他为日后的夫君,这种能让自个儿欢愉之事,何必还要忍着呢? 赵珩见陆宛芝没有拒绝,满是欣喜地搂住了陆宛芝的腰肢,吻住了她的唇瓣。 过了许久,才放开了陆宛芝。 这一次,两人总算没有差点窒息了。 陆宛芝对着赵珩一笑道:“夜深了,你该回你的院落里去了。” 赵珩摸了摸自个儿的唇瓣道:“若是陆园之中没有碍事的姜璃就好了,我就可以搬到你的院落里来住了!” 陆宛芝:“就算没有姜璃,我也不会让你住到我的院落里来的,成亲之前,绝对不能闹出人命来。” 赵珩不解道:“我住到你的院落里来,会闹出什么人命来?” 陆宛芝羞红着脸道:“反正成亲之前,你是不用想要来我院落里住的,你可别打量我会像玉兰一般好欺负。” 赵珩这才反应过来陆宛芝所说的闹出人命来,指的是孩子…… 赵珩也脸色羞红道:“芝芝,你想哪里去了?我说和你同一个院落是分开房住的,我可是正人君子,你就算着急要洞房,也得等成亲的时候……” 陆宛芝听着赵珩的话道:“谁着急了?” 赵珩道:“你若不着急,怎么会想到有孩子呢?” 陆宛芝:“……你赶紧出去!” 赵珩被陆宛芝推到了书房门外,见着书房大门紧闭,赵珩摸了摸唇瓣,欣喜得要原地蹦了三个圈! 书房之中的陆宛芝拿起茶杯喝了好几口水,喝了茶水之后,才得知这茶盏方才是赵珩用过的。 她的脸色更为羞红了。 陆宛芝索性不做他想就回了房中入睡,许是今日赶路太累,她几乎就是沾枕极睡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梦到了一处宫殿之中,一个约摸着三四岁的小男孩甜甜地叫着:“娘亲,娘亲。” 陆宛芝见着跟前的小男孩,长相与赵珩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陆宛芝上前抱着小男孩道:“娘亲在这里。” 小男孩双手搂着陆宛芝的脖子道:“娘亲,找到娘亲了。” 陆宛芝惊醒之时。 玉竹已在她身边道:“姑娘,寅时六刻了。该起了。” 陆宛芝醒转过来,脸色通红,自个儿怎么就梦到与赵珩都有了孩子呢? 这梦定不能被赵珩给知晓了。 不过说来奇怪,梦中的小男孩虽然长得与赵珩相似,可是他所穿的衣裳是四爪金龙。 这可不是赵珩日后的孩子能穿的,就是赵珩也不敢穿龙纹的衣裳。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五章 女儿的心上人就是赵珩 陆腾接着道:“高侧妃离宫后,如今东宫里头尚有侧妃之位空悬,若你入宫未必不能成侧妃。 你们三姐妹之中,也只有你的性子最为稳妥最适合入宫。 当初皇室让你入东宫为太子妃,祖父与爹娘舍不得你入宫,是怕后宫争斗众妃相争,你日后日子不好过…… 可是你嫁了武安侯府也无好日子过,寻常男儿也未必是一个好的,当初倒不如还是入东宫,起码太子殿下也不会如此苛待于你。 若选秀入宫之后,你能怀上一儿半女,你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了。” 陆宛芝道:“爹爹,女儿已有心上人了。” 陆腾:“你既然至今都不肯告知爹娘那郎君的身份,想来也是不可靠的,若真是能上的台面的,你不会至今都不将他带来家中给爹娘过目的。” 陆宛芝低头道:“女儿已将他带回来了。” 陆腾问道:“你何时将心上人带回来了?” 陆宛芝甚为不好意思道:“女儿都将他带回陆家好几回了,他也叫了您二位爹爹娘亲,你们也是答应了的。” 陆腾猛得一惊,满是不敢置信:“你的心上人是小郡王?” 陆宛芝点点头道:“是,女儿的心上人就是赵珩。” 陆腾依旧不敢相信,难怪初回长安时,小郡王就对他客客气气的,全然没有往日里的长安霸王的嚣张。 陆腾看着跟前的女儿,轻蹙眉道:“宛芝,你的眼光当真是……就这小郡王的为人幼稚纨绔,仗着太后皇后陛下的宠爱素来横行霸道的,你怎会看上他呢?” 陆宛芝道:“他愿意为女儿淋雨跪在宫门外一夜,他也愿意为了女儿去做他先前最厌恶的事,他本心纯粹,虽有些幼稚厚脸皮口无遮拦的小毛病,可是我就是喜欢赵珩。” 陆腾道:“这小郡王该不会是给你下了什么药吧?宛芝,爹娘不逼着你嫁人了,你再好好挑挑。” 陆宛芝对着陆腾一笑道:“爹爹,我已认准了赵珩是我日后的夫婿,不必再挑了。” 陆腾:“……” 陆宛芝道:“爹爹,天色已不早了,我先回房去了。” 陆腾在陆宛芝走后,唉声叹气地回了房中。 梅清烟见着陆腾回来道:“你这是怎么了?怎得一脸愁容?” 陆腾对着梅清烟道:“你可知宛芝一直说的心上人是谁?” 梅清烟摇摇头道:“我不知晓,不过最近我听人说,宛芝与裴钦在书院之中走得相近……” “哪里是裴钦?是小郡王!” 梅清烟正解下发髻梳着长发道:“谁?” “楚王家的小郡王。” 梅清烟一愣道:“这小郡王不是都认了我们为干亲,叫我们爹娘了吗?他不是也认宛芝为妹妹了吗?怎会是小郡王呢?” 陆腾浓浓地叹了一口气,“咱们女儿亲口所说的,看来孙克那竖子着实是伤宛芝太深了,否则宛芝怎会喜欢小郡王呢?” 梅清烟还是不愿相信,“这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了些,咱家宛芝素来爱才,小郡王他怎么着都不与宛芝相配呐,是不是宛芝为避免咱们逼她成亲找小郡王来做挡箭牌的?” 陆腾道:“宛芝也不会拿此事开玩笑,怎会随意胡诌?想来此事宫中陛下娘娘们都是知晓了的,难怪宛芝隔三差五地被太后宣召入宫去。” 梅清烟道:“这……小郡王虽说在陆宛芝遇上难关之时,愿长跪不起陆宛芝,可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为人不成熟,这要是与宛芝成亲了,宛芝嫁给他岂不是给他当娘去的?” 陆腾叹了一口气道:“你说得是,你还是好好劝劝宛芝。” 梅清烟道:“你都说了宫中的贵人都知晓此事了,这咱们还能嫌弃小郡王做女婿吗?” 陆腾忧虑道:“唉,这倒也是。” 梅清烟道:“小郡王有万般的不是,不过长得是真好看,日后咱们的小外孙想必不会难看的了,若是能像已故的楚王妃,就更好了。” 陆腾没曾想梅清烟接受得如此之快,“你就这么认下这个女婿了?” 梅清烟道:“不认还能怎么办?已有一个女儿把自个儿关在房中茶饭不思了,我还能再逼宛芝吗? 既是女儿所喜欢的,就遂了她的意吧,她年纪也不小了,寻常女儿家在她这个年纪,孩子都已三岁了。” 陆腾叹了一口气,也只得认下了这个女婿。 …… 翌日一大早。 陆宛芝醒来的时候,就见着跟前有一人影站着,她睁开眼眸见着跟前的陆云萱稍惊了惊,陆宛芝拍了拍胸口道:“萱萱,你可吓着我了。” 陆宛芝见着陆云萱的眼中含泪,便让着陆云萱到了自个儿的床上,给陆云萱擦了擦眼泪道:“还想着孟敖呢?” 陆云萱红着眼睛道:“姐姐。” 陆宛芝叹了一口气将陆云萱抱在怀中道:“孟敖这几日可有来找过你?” 陆云萱点点头道:“有,他天天过来,变着法子要见我,只不过我都不见他。 姐姐,他说当初孟夫人并非是故意瞧不起咱们陆家与大哥的,孟夫人是听了护国寺的方丈大师说太子妃娘娘乃是凤命,这才看不上大哥的。 若是没有方丈大师说凤命,或许孟夫人也会成全了静姝姐姐与大哥,姐姐,你说孟敖说得是真的吗?” 陆宛芝道:“护国寺的方丈怎会说凤命?” 陆宛芝略一思索便也明白了,护国寺的方丈自是不会说凤命,但若是太子从中作梗呢? 陆宛芝给陆云萱继续擦着眼泪道:“其实这事也已过去了,娘亲心中有气但也不多了,若是你实在是喜欢孟敖,孟家给足了诚意,娘是不会不同意这桩婚事的。” 陆云萱道:“可这样不会对不起大哥吗?” “萱萱,大哥定是希望你开开心心的,快别哭了,梳洗上妆换身衣服,早些去孟家给孟敖贺喜去。” 陆宛芝让着丫鬟打着热水入内,她洗漱了一番,便用新的帕子沾了热水给陆云萱洗了脸,“你索性就在我这里上妆得了。” 陆云萱走到铜镜跟前,打开一盒胭脂道:“姐姐,这盒胭脂你不是刚买不久吗?怎么都快见底了呢?你在书院之中用胭脂这般废的吗?” 陆宛芝道:“是这胭脂的量太少了。” 陆云萱不做他想,由着丫鬟给她上了一个精致的妆容。 陆家上下都收到了请帖,便一起去了孟府。 孟敖与孟国公在府外接客。 见着陆家轿子前来,孟敖连连上前迎着,见着下轿子的有陆云萱,他连走上前去,笑着道:“云萱。” 孟国公走到华盈公主与陆航还有陆腾夫妇跟前相迎,“公主殿下,驸马爷,还有相爷与夫人前来,实属是蓬荜生辉了,几位里边请。” 孟夫人在里边招待着女眷,见着陆家众人前来,便拔高了声音道:“先前有人嫌弃我家敖儿是长安纨绔,我这敖儿也争气,这一入朝中可就是正四品的官员。” 陆宛芝知晓孟夫人之所以说此言,是因前几日提亲时,梅清烟说过孟敖曾是纨绔。 众夫人们对着孟敖自是一阵夸奖。 陆宛芝问着一旁的孟敖道:“这官职是你娘亲给你求来的?” 孟敖点头道:“也还有陆伯母嫌弃我是纨绔,我想若我早日进朝堂,想必陆伯母也不会嫌弃我是纨绔了,我知道太常少卿这官职无实权,但我努力往上晋升的,日后定不会碌碌无为。” 陆宛芝这才明白为何孟敖也会答应此官职了,“孟敖,你的品性这些时日相处下来,我也知晓,但是如今若你要娶萱萱,你得让我娘放心萱萱在你们孟家之中不会被轻视。” 孟敖笑笑道:“多谢陆先生提点。” 陆腾与梅清烟到了厅堂之中,见着里面太子殿下与楚王还有赵珩还有顾侯府等贵客已在了,连连行礼。 赵珩见着陆腾梅清烟便脱口而出道:“爹,娘!” 楚王正喝着一口水,尽数喷出,“你叫谁爹娘呢?” 第一百八十七章 要让陆宛芝再度成为他的妻子 赵珩道:“当然是救你了,皇兄乃是储君,身边暗卫无数,他若是落水之后,想要救他之人也无数,根本用不着我去救。” “再说了,我又不像你,只会去救陆云萱而不救我……” 赵珩只敢小声抱怨,越想越觉委屈。 赵珩便转移着话题,问向着姜苏玲道:“嫂嫂,你在长安城之中可有认识的年纪二十五以下的和离二婚女子?” 姜苏玲道:“你说的这女子可不就是宛芝吗?” 赵珩道:“除了宛芝以外你可还认识和离的姑娘吗?这上次咱们一起去的城隍庙,那城隍庙之中的算命先生不是说裴钦会娶二婚的姑娘吗?我想着给裴钦做个媒。” 姜苏玲想了想道:“我本对长安勋贵人家都不熟,要说勋贵人家都是家族联姻,会和离的姑娘就更少了,这会儿还真想不起来人了,日后我多留意留意。” 沈曦与沈洛之一进孟家大门,沈曦便瞧见了自家哥哥一直盯着陆宛芝那边看去。 沈曦便对着沈洛之道:“哥哥。” 沈洛之收回了眼神,倒是赵珩却是一直盯着沈曦看着。 沈曦望着赵珩望过来的眼神炽烈得很,便往沈洛之身后躲了躲,“哥哥,这小郡王怎么这般看着我呢?” 陆宛芝也瞧到了赵珩打量着沈曦的眼神,便咳嗽了一声,“赵珩。” 赵珩对着陆宛芝道:“芝芝,你瞧沈曦适不适合裴钦?这沈曦被夫家欺负至此,她本就该和离。 虽然年纪比裴钦小了很多,但裴钦好歹也是大盛有名的书法大家,亦是江南世家,论身份地位两人倒也相配的。” 陆宛芝道:“你可别乱点鸳鸯谱。” 沈洛之走到了赵珩跟前,没好气地道:“小郡王,你如此大喇喇地盯着我妹妹,可极为不妥。” 赵珩推开了沈洛之,走到了沈曦跟前道:“沈姑娘,本郡王给你做一桩媒如何?” 沈洛之皱着眉头道:“赵珩,你在胡诌些什么?” 赵珩搭着沈洛之的肩道:“沈洛之,你我也算是同窗的兄弟,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咱妹妹在萧家受苦受难,我这做哥哥的也看不下去,倒不如让她和离另寻良人呢。” 沈洛之难得没有觉得赵珩这话没有胡闹,只是也有担忧: “和离也并非这般容易,妹妹放不下两个孩儿,还有二婚嫁过去难免也有不易,你说的做媒的郎君是谁?那郎君家中可能接受得了曦儿?为人可可靠?” 赵珩道:“当然可靠,那人你也认识,书法大家万涛书院的院长裴钦,他一心在书法之上,至今未娶。” 沈洛之道:“裴钦可不是对陆先生提亲过吗?” 赵珩道:“那是裴钦凑凑热闹的而已,他对陆先生根本无意,如今书院之中的流言也都是乱传的,我觉得咱妹妹若是二婚嫁能给裴钦乃是一件极好的事。 而且上回我们去城隍庙之中算过命,先生说裴钦娶了二婚的姑娘必定会夫妻和睦,圆满顺遂,子孙满堂。” 沈曦原本只觉得是小郡王胡闹,听到这边一瞬间脸色极红。 沈洛之笑了笑道:“正巧,那算命先生也说我妹妹二婚定能夫妻和睦,圆满顺遂。” 赵珩道:“真是有缘,看来我还能得个媒人谢礼了。” 沈洛之拱手道:“若小郡王真能让我妹妹得一个好夫君,沈家自当重酬。” 姜苏玲小声问着陆宛芝道:“宛芝,你身为他们两的师父,就见着他们这般胡闹吗?” 陆宛芝笑了笑道:“我觉得赵珩这一次并非是胡闹。” 沈曦被萧三郎欺负至此,何必再忍气吞声着?若真应了城隍庙算命先生之言,这不妨为一桩极好的亲事。 陆宛芝望着沈曦的脸色,瞧着她的脸色只有羞也没有不情愿,说不定这桩婚事还真能成。 午宴后。 赵珩便信守承诺带着陆宛芝前去买胭脂去了,正逢正午时分,胭脂铺之中的客人并没有几个。 胭脂铺小二并不认识赵珩与陆宛芝,见他们两人身后没有跟着小厮丫鬟,只当他们是寻常小夫妻。 “这位郎君与夫人要看些什么?小店里有新到了螺子黛……” 赵珩道:“别的不要,只要唇脂,你们这边有多少唇脂都拿过来。” 店小二听着赵珩此言便觉是大主顾,连将店中有的二十余种唇脂都取来。 “都包起来吧。”赵珩甚是豪气道。 店小二见着如此大主顾,便对着陆宛芝夸赞道:“这位夫人好福气,有这么疼爱您的阔气郎君,小店这边可难得会有郎君过来买的。” 陆宛芝也没有解释他们二人的关系,只是笑了笑,“都包起来吧。” “好嘞。” 陆宛芝与赵珩等着小二包胭脂之时,便见到了一个熟人入内。 “掌柜的,我家侯爷与侯夫人要来买胭脂,快清场。” 赵珩道:“长安城哪个侯爷如此大排场?” 武安侯身边的小厮见着陆宛芝,连声喊道:“夫人!” 赵珩听着小厮的称呼道:“谁是你家夫人呢?别给本郡王乱喊!” 陆宛芝对着赵珩道:“这个小厮是孙克身边的贴身小厮。” 赵珩道:“今日是个好日子,怎么如此晦气地见到了孙克这个渣滓。” 赵珩话音刚落,便听得一阵孩子的笑声,柳依依见着孙克抱着孩子,道:“侯爷,您看宝哥儿长得越来越像您了呢。” 孙克如今对自个儿这唯一的血脉自然是看重得紧,也因此愿意给柳依依一些颜面,是以今日旬休便带着柳依依前来逛逛胭脂铺。 一入内,见着里面还有人,孙克没好气道:“怎得没有清场?” 赵珩轻哼一声道:“孙克,谁给你的胆子,来清本郡王的场?” 孙克见着跟前的赵珩,眼底里是压不住的怒火,紧紧地握紧着怀中小儿的胳膊。 宝哥儿一阵啼哭出声,柳依依连道:“侯爷!” 孙克这才放开了宝哥儿的手臂。 陆宛芝朝着孙克望去道:“妹夫好啊,方才听你家小厮说是侯夫人前来,我还以为是妹妹,没想到却是依依姑娘。” 柳依依倒是佩服着陆宛芝,和离之后,她还能如此淡然地喊妹夫。 孙克听着陆宛芝妹夫二字,看着陆宛芝今日精致的妆容,一身湖蓝色的齐胸衫裙显得她的容颜更为清丽脱俗。 他更是恨自己前三年怎就瞎了眼呢? 孙克头一次萌生了后悔之意。 本是想着若是助四皇子登基之后,定会要了陆宛芝之性命,如今想来,倒不如留着陆宛芝的命。 他要让陆宛芝再度成为他的妻子,让她这辈子都不能和离。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八章 那是我的娘子! 柳依依见着孙克的眼神,心下有所担忧,道:“陆姑娘,侯夫人在府中颇有些不舒服,近日里也常常呕吐不止,是以侯夫人也就没有过来。” 赵珩听着呕吐不止道:“武安侯夫人不会是有孕了吧?恭喜武安侯又要喜得麟儿了呢!” 孙克紧紧地握紧着自个儿的拳头,恨不得一拳打在赵珩的脸上,满眼之中皆是怒意,赵珩他明知自己不可能再有孩子,竟然还这般如此嘲讽。 陆宛芝也跟着道:“那我也就在此处先行恭喜武安侯早日能有真正的嫡子了。” 孙克望着陆宛芝的眼神,有此大辱,等他助四皇子登上大宝之位,他必定要将陆宛芝囚于后院之中,让她下跪臣服。 胭脂店小二从里边出来道:“公子,夫人,你们的胭脂已装好了。” 赵珩接过胭脂,问了银两之后便给了一张银票道:“呐,碎银不用找了,赏你了,芝芝,我们走。” 孙克目送着陆宛芝与赵珩二人离去之后,顺手拿起一旁的胭脂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柳依依看着底下四分五裂的胭脂瓷片,她劝着孙克道:“侯爷,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日子还长得很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孙克这才消了气,问着小二道:“方才那两人买了多少胭脂?” 小二笑着道:“那位公子可真是大方,竟是将铺子里所有颜色品类的胭脂都买了送给他娘子。” 孙克拧眉道:“谁是他的娘子了?那是我的娘子!” 小二笑容一顿,“啊?” 小二又看了看孙克身边的柳依依,挠了挠头,一头皆是雾水。 离了胭脂铺的赵珩笑着道:“芝芝,你看刚才孙克那铁青的脸色,太滑稽了。” 陆宛芝也是一笑道:“陆宁苒呕吐不止,不会真的有了身孕了吧?她先前说过已经洞房了,可是孙克已是一个阉人了,她这洞房怎么洞的?” 赵珩道:“陆宁苒上回编造玉兰是通房丫鬟,若真有身孕也是她应得的报应。” 陆宛芝点点头道:“也是。” 陆宛芝对陆宁苒已无任何姐妹情,她差点要了自个儿的命,她也未必会去同情她。 赵珩送着陆宛芝回到了陆家,等到天黑用晚膳的时候,赵珩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今日陆家晚宴众人都齐聚一堂,晚宴毕后,陆家众人皆坐在大堂之中谈话。 陆腾轻抿了一口茶缓缓开口道:“今日有一桩喜事,宛芝已与小郡王定下了婚约,待来年开春就要成亲了。” 华盈公主笑着道:“恭喜妹妹了,不,日后可要叫你一声嫂嫂了。” 陆宛芝浅笑着道:“公主殿下,还是我叫您一声嫂嫂吧,毕竟小郡王他可不敢让我大哥叫他一声哥哥的。” 陆二叔与陆二婶两人皆是一阵吃惊,“小郡王,哪家的小郡王?” 陆宝莹早就知情,便道:“还有哪家小郡王,楚王家的呗。” 陆二婶惊骇道:“可是我听闻楚王家的小郡王可是害死过一条女子人命的……” 陆宛芝道:“那是有人传得谣言而已,那姑娘可不是小郡王所害的。” 陆二婶听到此处倒也是为陆宛芝而开心的,“没想到咱们陆家还能出一个郡王妃了,这可真是太好了,如今外边都在说宛芝二婚艰难,这下子与小郡王定亲,看谁还敢多嘴?” 陆宝莹道:“说不定更会多嘴呢,毕竟小郡王在长安城之中的名声并不好。先前在书院比试之中,小郡王瞎猫撞上死耗子得了不少名声,众人是都觉得他是可造之材。 可是后来小郡王连秋试都未过,这长安城之中又说他终究是一个纨绔罢了。 先前顾家上门提亲,咱们家答应下来时,外界以为是来找大姐提亲的,还有不少冷嘲热讽说咱们陆家去攀附东宫皇亲的,不是清流人家。 这一次小郡王与大姐定亲,还不知那些碎嘴子们要怎么编排我们陆家呢?” 梅清烟道:“纵使宛芝不嫁给小郡王,只嫁给有才之书生,他们也未必不会碎嘴,外人的嘴咱们也管不住,这桩亲事已是定下了也悔改不得了,宝莹,你的婚事也得要抓紧了。” 陆宝莹听着梅清烟此言,低头道:“大伯母,我这不一直没有遇到适合的郎君吗?” 梅清烟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可不要太过挑挑拣拣的,重在品性好就行了。” 陆宝莹乖巧应道:“嗯,多谢大伯母提点。” 梅清烟又看向了小女儿,本想说几句的,可是看着小女儿眼中的愁容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陆宛芝也看着萱萱,只希望孟敖不要让她们失望才好。 翌日一大早,天还未亮,陆宛芝就醒来了。 旬休第一日可在辰时到书院,但城里到书院也有好些时辰。 刚出门外,陆宛芝就见到了楚王府的马车。 赵珩探出头来与着陆宛芝挥了挥手道:“早。” 陆宛芝上了马车,用帕子遮掩着打了一个呵欠道:“你今日怎也这般早?” 赵珩笑着道:“当然是想来尝尝昨日给你买的胭脂了。” 赵珩透过马车之中的烛台见着陆宛芝的红唇,“你今日怎得都没有上妆?也没有涂唇脂?” 陆宛芝端起跟前的茶来,轻抿一口解乏道:“今早要赶路,早起又累,不如多睡些功夫,哪还有时辰上妆。” 赵珩坐到了陆宛芝的身边,将她抱在怀中道:“你靠着我睡会儿?” 若是先前,陆宛芝倒是敢放心大胆地在赵珩跟前安睡,可这会儿已定下婚约,她却不敢了。 先前因礼教赵珩绝不敢触碰礼教之底线,可如今两人已定亲,赵珩怕是会没了顾忌。 陆宛芝便推开了赵珩的怀抱道:“我不困了,这路上的时辰也别浪费了,你把你写的文章拿过来,我给你批改批改。” 赵珩从一旁的书盒里边取出来文章,递给了陆宛芝,“这次可全是我一个人写的,沈洛之可没有帮我。” 陆宛芝看着赵珩所写的文章,轻笑一声道:“孺子可教,大有长进。” 赵珩凑到了陆宛芝跟前道:“那陆先生打算给学生什么奖励呢?” 陆宛芝对着赵珩道:“你想要什么奖……” 励字未出口,陆宛芝的话已被赵珩全都吞没了。 外边天色越发地亮堂,清风拂过,阳光照在了马车上相拥着的二人。 沈洛之骑马而过,见着楚王府的马车,本是想要打个招呼的,正巧一阵风拂过,吹开了车窗上的纱帘。 沈洛之正好见着里面的二人,他握紧着手中的缰绳,又缓缓地放松了握紧着的缰绳。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章 怎么你还想要振夫纲? 陆宛芝听到赵珩此言,惊醒过来,低头见着赵珩的手已经解开了她心口衣带,陆宛芝便连握紧了赵珩的手。 “不行,这会儿离四月初六太远了些,若这会儿有了身孕,你让我陆家名声何存?” 赵珩声音沙哑道:“芝芝,若不然咱们把婚期提前可好?反正外人也不知咱们的婚期。” 陆宛芝道:“婚期岂是可以随意更改的?再说被王爷或是我爹娘知晓我们要更改婚期的缘由,我也无脸见她们了。” “还有你方才是不是给我下药了?我怎会随你胡闹呢?” 陆宛芝甚为觉得不可思议,若不是赵珩刚才问出了声,自个儿竟然一点都没有想到要去推开赵珩。 竟然还有些沉溺于其中…… 赵珩给陆宛芝系好了衣带,浅笑道:“本郡王如此美貌,还要用下药那种恶心龌龊手段?分明是你心中也爱极了我。” 陆宛芝见着赵珩不怀好意的眼神,连起身离开了床榻:“走了,时候也不早了,该去学堂了。” 赵珩道:“你先走,我先缓缓。” 陆宛芝挑眉问道:“缓什么?这会儿可已经快卯时了。” 赵珩朝着陆宛芝勾了勾手,再陆宛芝的耳旁耳语了几句。 陆宛芝羞的脸红,低眸一看,更是面红耳赤地紧:“无耻之徒。” 说罢,陆宛芝便通红着脸出了赵珩的房门。 …… 清澜书院的后山之中。 众学子在湖边吹着深秋初冬的瑟瑟寒风,在湖边一路疾奔。 赵珩领头甚是有劲,其次便是姜璃与顾青池,倒是素来在学堂之中样样出色的沈洛之渐渐地落了下风,只绕着湖跑了两圈之后,沈洛之甚至喘得厉害。 陆宛芝见状连过去关切道:“洛之,你不必再跑了,过来喝口水吧。” 陆宛芝早就准备好了茶水,给了沈洛之一杯道:“你这身子骨怎得这般弱?” 沈洛之面露着羞愧道:“我爹乃是御敌去世的,我娘不想我进沙场,镇国公府祖上都是英勇,而我却是从未去过军营的。” 陆宛芝道:“你缓缓喝水,日后多练练就好了。” 赵珩见着陆宛芝给沈洛之茶水,走到了陆宛芝跟前道:“我也要喝水,今早火气大,燥得很。” 陆宛芝瞪了一眼赵珩,“既然火气大,就多跑跑散散火气。” 沿着湖边跑到第六圈时,已有不少学子不行,也都纷纷走来陆宛芝这边歇息。 陆宛芝见着这些公子哥儿们的体力,不由地摇了摇头道,“看来有必要让你们每日一大早来后山绕湖跑圈。” 已瘫倒在地的莫文麒听着陆宛芝此言道:“陆先生,我们日后再也不迟到了,您就放过我们吧?” 张远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着道:“就是,陆先生,这可是要了我们的命呐,这要是天天跑,我们怕是小命难保呐。” 陆宛芝望去,还在跑的只剩下了赵珩顾青池姜璃,还有一个费尽全力跑着的孙霆,孙霆脸色已是十分苍白了。 孙霆强撑着跑完了最后一圈,径直地摔倒在了地上。 赵珩见状,连扶起了孙霆道:“你倒是比你堂兄来得有骨气的多。” 孙霆喘着粗气道:“多谢小郡王。” 陆宛芝倒了一杯温水过来,递给了孙霆道:“你喝口温水。” 孙霆接过陆宛芝递过来的温水,感激道:“多谢陆先生。” 众人可谓是在冬日里都出了一身汗,陆宛芝早有先见之明,命人开了澡堂烧了温水,供他们洗漱一番再到学堂之中上课。 众人跑了一早上之后,虽是累极,却也驱散了寒困之意,倒是到了夜里,几乎就是沾枕既睡的。 旬休回来之后,依旧如此,一连五日,整个天字班的学子都是叫苦不迭。 午膳时,莫文麒便寻上了赵珩道:“小郡王,这陆先生也太欺负人了,您可是小郡王,就任由陆先生这般欺负吗?” 赵珩不解地问道:“陆先生哪里欺负人了?” 莫文麒道:“她让我们日日绕湖跑十圈呢,我大哥在长安金吾卫之中为官,他也用不着天天跑这么多路,这十圈下来都快有五里地。” 张远凑上前道:“就是,就是,这也太累人了些,小郡王,您替我们出个头吧,陆先生定是会听你的。” 赵珩道:“你们为何会觉得陆先生会听我的呢?” 张远给赵珩戴着高帽道:“您可是皇室小郡王,咱们同窗之中您的地位最高。” 其余的学子也都过来点头道:“小郡王,如今只有您能救我们了。” 赵珩被学子们围着,咳嗽了一声道:“你们不要老是想着偷懒,陆先生让你们绕湖跑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锻炼好了体魄就不会怕天寒了吧?” 张远摸着下巴道:“小郡王,您怎么也学着陆先生说话了?” “小郡王您可是堂堂长安小霸王呢,若您被陆先生一介女子压制着,日后你娶妻之后也难振夫纲。” “小郡王,如今只有您能从陆先生的魔爪之下救兄弟们于水火之间了。” 赵珩听着他们众人的话道:“谁说我不能振夫纲的,你们等着,我用完膳就去找陆宛芝,让她撤了早上绕湖跑圈。” 芝兰阁外,天字班学子一路目送着赵珩入了芝兰阁里边。 张远担忧道:“这小郡王去找陆先生说不要跑圈,会不会又被陆先生责罚打骂?” “应当不至于吧,这会儿太后娘娘都回来了,陆先生哪里有这般胆子还敢打小郡王的?” 芝兰阁之中。 陆宛芝已捧着暖手炉歇下了,午后头一堂课乃是裴钦的,陆宛芝用不着上课,自可午歇大半个时辰。 赵珩走到芝兰阁内屋,在里边见到了躺在床榻之上的陆宛芝道:“芝芝,我好冷,能盖盖你的被子吗?” 陆宛芝将暖手炉递给了赵珩道:“不能,你这会儿来有何事?” 赵珩也只是问一问而已,依旧是脱了鞋挤到了陆宛芝的被子里。 “张远莫文麒他们让我来找你,日后不要让他们在早间的时候绕湖跑了。” 陆宛芝道:“他们让你来你就来?” 赵珩朝着陆宛芝讨好一笑道:“芝芝,你快要成为我的郡王妃了,是不是该听夫君的话呢? 日后同窗兄弟知晓我们的关系,要是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主的话,我会被他们嘲笑振不起夫纲的。” 陆宛芝挑眉道:“怎么你还想要振夫纲?” 赵珩道:“难道不能振夫纲吗?陆家不是最在乎礼节了吗?这礼可不就是三纲五常夫为妻纲吗?” 小郡王:振夫纲!振夫纲!振夫纲!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夫为妻纲 陆宛芝轻点头道:“你说得是,夫为妻纲,你日后的夫人是该听你的话。” 赵珩喜滋滋地笑了笑,握着陆宛芝的手道:“芝芝,你真的是太好了。” 陆宛芝淡勾唇角道:“你的妻子不但要听从你的话,还得要给你洗足,毕竟你先前也说过夫人给夫君洗足,是天经地义的。” 赵珩咽了一口口水,欣喜道:“芝芝,真得可以吗?” 陆宛芝道:“当然,夫人伺候夫君洗足素来都是天经地义的。” 赵珩摸着陆宛芝涂着蔻丹的手,羞赧道:“这我倒是舍不得让你给我洗足的,但若是你非要给我洗,我也……嘿嘿。” 想到那一幕,赵珩便只有傻笑了。 陆宛芝看着赵珩握着自己的手道:“不过你既然说了三纲五常,那你可知还有两纲是什么?” 赵珩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 陆宛芝拖长了音道:“那一日为师,终身……” 赵珩接着道:“为父!” 陆宛芝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可是你的师父,你也应当信守父为子纲,所以你是不是得先给我洗足呢?” 赵珩:“???” 陆宛芝道:“父为子纲在夫为妻纲之前,所以也当是你该先听我的话,也得你给我先洗足,是不是?” 赵珩:“……” 陆宛芝对着赵珩道:“等会回到陆园,为师就等着乖徒儿给为师洗足了。” 赵珩:“……” 众天字班学子见着赵珩一直没有出来,生怕赵珩被罚,好不容易见着赵珩出来,连上前去问道。 “怎么样?陆先生有没有答应我们不用再跑了?” “小郡王,看你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赵珩道:“本郡王已经尽力了,还被罚要给陆先生洗脚,你们以后还是乖乖接着跑着吧。” 众人:“???” 莫文麒倒吸一口凉气,连道:“陆先生竟然罚你端洗脚水?您可是堂堂郡王爷呐!” 张远道:“那个,小郡王,我先回学堂了啊。” “我也先回去了。” 天字班学子纷纷出口逃离了芝兰阁,生怕等会陆宛芝出来见着是他们怂恿的,把他们全都处罚了。 这虽说学生给先生端洗脚水天经地义,可是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生平连自个儿的洗脚水都没端过,生怕也被陆宛芝逮着罚端洗脚水。 虽无打板子来的疼痛,只是这也太过于侮辱人了。 顾青池见着一哄而散的众人拍了拍赵珩的肩膀道:“你不会真的去给陆宛芝端洗脚水吧?你这要是端了,日后要想振夫纲可就难了。” 赵珩仰头道:“这可不一定,等我们成亲之后,我可是她的夫君,等成亲之后我定能振夫纲的。” 顾青池问着道:“是,是吗?” 他怎么就这么不信赵珩所说的话呢? 立冬一过,天黑的是越来越早了,陆宛芝与赵珩两人用完膳之后,天色就已大黑了。 陆宛芝在书房之中给赵珩补了一个时辰的课,她便对着赵珩道:“今日就到这边了,好徒儿,莫要忘了给为师洗足。” 赵珩心下一横,道:“不就是洗足吗?伺候你就伺候你!” 赵珩随着陆宛芝进了她的房中,玉竹倒是已给陆宛芝准备好了泡脚的木桶,一旁的丫鬟也打算伺候着陆宛芝,陆宛芝让着玉竹与小丫鬟都下去。 赵珩等着玉竹她们走后,便给陆宛芝脱了绣花鞋,里面是一双白绸所做的锦袜,上边还绣着一朵灵动小白茉莉。 赵珩解开了绸袜的带子,露出了一双玉足,玉足的脚趾间涂着红色的丹寇。 赵珩见状想起上次的匆匆一瞥……没想到还能有一日竟能捧在手中! 陆宛芝见着赵珩盯着自个儿脚看的眼神,才想起来她这般报复有多荒唐。 她只顾着想要压赵珩一头才让他给自己洗脚的,不让他动振夫纲的心思。 却忘记了赵珩有多无耻,毕竟先前让他看到自个儿脚上涂着丹寇,他就都流鼻血了,这下子还了得? 陆宛芝连连收回了脚放在了裙摆之下,“你不必给我洗了,出去吧。” “不,父为子纲,您是师父,我是弟子,该我给你洗的。” 赵珩朝着陆宛芝笑着。 陆宛芝连道:“真得大可不必。” 赵珩笑道:“师父,您可不能辜负了弟子的一片孝心。” 陆宛芝:“……” 赵珩半跪在了陆宛芝跟前,抓着她的脚踝,将她收起的一双白净的玉足放在了水中。 水桶之中荡起圈圈涟漪,脚趾间的蔻丹更是让赵珩的眼睛都觉得红了几分。 陆宛芝看着半跪在地上的赵珩,抿了抿唇,这说出去谁能信皇家小郡王长安城之中被宫中贵人们捧在手心里的小霸王,竟会这般半跪着给她洗足? 虽说赵珩的眼神不大正经就是了。 不,是太不正经了! 陆宛芝过了最漫长的半刻钟,赵珩取过一旁的锦帕给陆宛芝擦拭了玉足之后,笑着道:“师父,可还满意弟子的手艺?明日弟子再来给你洗。” “大可不必。” 陆宛芝连声拒绝道。 赵珩见着陆宛芝羞红着脸,凑上前在她的脸颊处亲了一口道:“红烧芝芝头要比红烧狮子头可口多了。” 陆宛芝:“……” …… 天一日比一日得冷,这天字班众人倒也是都已习惯了绕湖跑着圈。 到了十一月,后山的湖都结了冰。 旬休之日,陆宛芝回到了陆家,便听到了一桩大喜事。 原是华盈公主刚刚诊脉,御医查出有了两月多的身孕。 华盈牵着陆航的手羞赧至极地浅笑着。 梅清烟直喊阿弥陀佛道:“这当真是菩萨保佑了,宛芝,明日旬休,你随娘去一趟护国寺之中还愿。” 陆宛芝道:“好,也不知我是要添一个小侄女还是小侄儿了。” 华盈摸着自个儿的小腹道:“我倒是更喜欢女儿,陆航,你更喜欢什么?” 陆航脸上依旧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脸,与其确实温和道:“我也更喜欢女儿。” 翌日一早,梅清烟便带着陆宛芝,陆宝莹,陆云萱三姐妹去了护国寺。 上回在护国寺之中遇险,这一次梅清烟特意嘱咐三人都不得离开半步。 陆宛芝一行人到了护国寺,香客已是不少了。 “大伯母,大姐二姐三姐,可正巧在此处碰到你们了!” 陆宝莹见到陆宁苒冷哼道:“真是出门没有见黄历,怎么就撞见了她呢!” 陆宁苒挺着看起来很是平坦的小腹,摸着自个儿的肚子道:“得菩萨庇佑,我这入门才半年不到就有了身孕,终于可以为武安侯府留下嫡出血脉了。” 陆宛芝听着陆宁苒的话,挑了挑眉,她还真有孕了?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三章 甘愿做郡王爷侧妃的 陆宛芝刚从护国寺回府,便见到了等在门口的赵珩。 陆家众人下了马车之后,赵珩连上前对着梅清烟笑道:“娘亲!我给您带了湖畔茶楼旁的栗子糕来,听宛芝说您喜爱吃栗子糕。” 梅清烟从赵珩手中接过栗子糕道:“小郡王有心了。” 赵珩笑了笑道:“孝敬娘亲是我应该做的,娘亲,我带着芝芝去街上玩了。” 还不等梅清烟说什么,赵珩就已牵着陆宛芝的手走了。 陆宛芝被赵珩带到了陆家外边的街上道:“你我在书院里边一天到晚都在一起,这好不容易旬休,你不能让我多陪陪娘亲与妹妹吗?” 赵珩道:“哪里有一天到晚都在一起?这几日夜里,你可是连房都不让我进。” 陆宛芝瞪了一眼赵珩:“你整日里都是不正经的想法,自然不能让你进了。” 赵珩委屈道:“我可是想要做你的好徒儿帮你洗足而已,谁不正经了?” 陆宛芝可不愿和他掰扯此事,便问道:“你这一大早就去茶坊之中买栗子糕去了?” 赵珩道:“今日我与沈洛之约好了让他妹妹与裴钦相看,便也就一大早地就去了茶馆之中,谁知那个裴钦只顾着与沈曦谈论着书法之事,难怪他至今都未婚。 今日东街那边有暹罗商人前来,我带着你去看看,听说还有很多新鲜玩意呢。” 陆宛芝随着赵珩前去了东街,这长安城之中对于西域各国的商人倒是常见,但暹罗所来的商人这还是头一回见。 赵珩牵着陆宛芝的手到了东街,恰巧就碰上了张远孙霆二人,陆宛芝连连松开了赵珩的手。 赵珩不解,便见陆宛芝朝着张远孙霆那边望去,“有张远孙霆所在呢。” 赵珩也便得乖乖地放开了手,两人在东街上走走逛逛,看了不少稀奇的玩意。 忽然间,听到一阵象鸣声,便见着六头大象而来。 为首的大象之上坐着一个穿着半露肩暹罗衣裳的女子,容貌非凡。 张远见状,直直看得带愣住了,一旁的孙霆叫了他好久,他才回过神来。 两边的暹罗商户,见着女子前来,连连匍匐在地上行大拜之礼。 陆宛芝猜度着这位姑娘身份地位应当是不低的。 赵珩在陆宛芝耳畔处耳语道:“芝芝,我觉得你要是穿她那身衣裳,定要比她还要美的,我看前边就有卖暹罗女子衣裳的,我们去买一件。” 陆宛芝笑道:“这书院后山的湖都被冻住了,你还让我露着肩的衣裳?” 赵珩轻声道:“这会儿买了,等成亲之后你在房中穿给我看。” 陆宛芝道:“你想得倒美,那大象之上的姑娘可是暹罗公主?” 赵珩点头道:“应当是,昨日我去宫中看望皇祖母,是听他们说最近暹罗公主与使臣来长安。” 陆宛芝道:“这暹罗与我大盛王朝中间还隔着一个南诏国,这暹罗国此回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赵珩道:“这我倒也没有去过问,不过听说好像是因南诏与暹罗不太平,南诏又以我大盛为尊,许是暹罗怕南诏有大盛相助,特来我大盛与我大盛结好吧。” 陆宛芝听到了一阵狸奴的叫声,顺着叫声过去,便见着了一只在笼子里的狸奴幼崽,这狸奴的毛色长相与大盛狸奴大有不同,小猫幼崽可是有趣得紧。 陆宛芝问着跟前的暹罗商贩道:“这狸奴多少银两一只?” 暹罗商贩显然是听不懂陆宛芝所说的大盛言语,但也明白了陆宛芝的意思,他用手指比了个三,又用蹩脚的官话道:“金子,金子。” 赵珩闻言道:“三两黄金?买一只猫?这也太贵了。” 陆宛芝望着笼子里的狸奴幼崽,伸着手上前摸了摸狸奴幼崽的鼻尖,对着赵珩道:“我与这只狸奴有缘,陆园之中如今就剩下你我二人也有些冷清,添一只狸奴也好。” 赵珩虽觉得花三两黄金买一只猫简直就是冤大头,可见陆宛芝喜欢,他倒也大方地命常胜回王府取了金子过来。 暹罗商贩接过赵珩递过来的金子,在手上掂了掂分量,便又从一旁木箱子里面,拿出来了一个比人头还要大的青黄色大刺球。 赵珩见着刺球,护住了陆宛芝,提防着看着跟前的商贩道:“你要做什么?” 陆宛芝打开了笼子,将猫抱在了怀中,给猫顺着毛,没想到这猫倒是乖顺,对着陆宛芝喵呜叫了一声,陆宛芝心都要化了。 暹罗商贩将刺球放在桌上,将刺球打开,露出了里面黄色的果肉,臭味满天。 暹罗商贩指了指黄色的果肉,示意着赵珩吃下。 赵珩闻着前边刺球的味道都几欲要吐,捂着鼻子道:“这什么玩意儿?你一只猫坑了本郡王三两黄金也就得了,还让本郡王吃这几坨……” 陆宛芝道,“赵珩,不可如此粗鲁,人家暹罗商户千里迢迢而来,你乃是东道主,当知有朋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赵珩忍着臭,在一旁拿起了一块黄色的果肉,递到了陆宛芝跟前道:“既然陆先生你觉得你是有朋自远房来,那你就尝尝。” 陆宛芝闻着鼻腔处传来的一阵臭味,在一旁暹罗商贩热情的眼神之下,陆宛芝硬着头皮淡淡地吃了一口,唇间臭味弥漫。 赵珩没想到陆宛芝真吃,连道:“你还真吃呐?快吐出来。” 陆宛芝道:“暹罗朋友远道而来,大家虽言语不通,但他却极为热情,理该尝尝的。” “说得好。” 陆宛芝听到一道爽朗的女声传来。 便见着跟前的商贩已匍匐在地,陆宛芝回头便见到了方才那位在大象之上的暹罗公主。 没想到这暹罗公主竟能说得一口流利的大盛官话。 暹罗公主道:“你们大盛女子果真是知书达理,这是我们暹罗独有的果子,用暹罗话来说乃是土莲,这果子味虽臭,却极为美味,只可惜这暹罗与大盛太远,这果子不好送来大盛,这土莲已是太熟了,若是在暹罗吃,必定会更为好吃的。” 陆宛芝一笑道:“那若是有机会,我必定要随着使臣去暹罗尝尝的。” 暹罗公主看着陆宛芝身旁的赵珩道:“方才听你自称本郡王,不知你是不是楚王家的郡王?” 赵珩点头道:“是啊,怎么了?” 暹罗公主抬眸打量着赵珩的容貌,浅笑了笑道:“两年前楚王在南洋海盗手中救过我父王,当初我父王就与楚王说过,为了报答楚王会将最漂亮的女儿嫁给楚王的儿子。 我这一次前来长安,就是为了信守承诺,来嫁给郡王爷的。” 赵珩睁大了眼睛,连道:“不行,我已经定亲了。” 暹罗公主浅笑一声道:“你们大盛男子可三妻四妾,我甘愿做郡王爷侧妃的。”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四章 花轿得绕城三圈 陆宛芝顺着手中的狸奴的毛,抬眸看向了赵珩。 赵珩连声道:“我才不会娶你为侧妃,这承诺是楚王定下的,你若要嫁,要不就嫁给楚王去,芝芝,我们走。” 赵珩拉着陆宛芝的手就逃离了东街,他一边走一边痛斥道:“老头子从小就没有管过我,我刚懂事的时候他就走了,凭什么在外给我定下婚事?他要娶自个儿娶去。” 赵珩没好气地道:“不对,你先随我进宫一趟,我去与皇祖母说说此事,别真让我娶了暹罗公主才好。” 陆宛芝将猫交给了一旁的玉竹,随着赵珩去了宫中。 赵珩一到慈安宫之中,就对着皇太后告状道:“皇祖母,您说楚王他是不是太过分了?他怎能让我娶一个异族女子为妻,也不能如此枉顾我的心意。” 皇太后对赵珩道:“珩儿,你不必多虑,哀家认定了宛芝为我的孙媳妇,那什么暹罗公主想都不用想做你的郡王妃与侧妃。” 赵珩这才笑道:“多谢皇祖母,这我就放心了。” 皇太后问道:“听你爹爹说你们已经定下婚期了,还让皇后在帮你准备婚事了?是定在四月里?” 赵珩点点头道:“嗯,就在四月初。” 皇太后道:“四月初的气候好,春光明媚的就适合成亲,这离四月还剩下半年,婚事定要办得盛大隆重些,毕竟也是楚王府二十年来头一次在长安办喜事。” 赵珩道:“孙儿也是这么想的,定要比孙克先前娶芝芝热闹千倍万倍。 我要让全长安的人都知晓我要娶芝芝,最好花轿能在长安城里里外绕上三圈才好。” 陆宛芝道:“绕,绕三圈?” 赵珩点头道:“头一圈绕外城,再绕内城,然后再绕皇城一圈,正好一日的功夫也够了。” 陆宛芝道:“坐花轿一个时辰就能颠得人散了架,何况是坐一日呢?” 赵珩道:“这有何难,若是八抬大轿你觉得颠,那就用十六抬大轿好了,我就是要让全长安的人都知道我娶了你。” 太后倒是宠着赵珩道:“十六抬大轿确实是不颠一些,当年哀家坐过的凤轿就一点儿都不颠,哀家命人再好好修缮修缮,到时候你就坐着哀家的凤轿。” 陆宛芝受宠若惊,连跪下道:“多谢太后娘娘。” …… 陆宛芝回到陆府之后,用完晚膳之后,听得陆腾说起暹罗国有意和亲,但被陛下拒绝之事,陆宛芝这才放下了心。 翌日一早,陆宛芝便带着猫早早地上了马车打算去书院里。 马车上,赵珩已经等着多时了,见着陆宛芝抱着的狸奴道:“可真羡慕着小猫,可以随时被你抱在怀中。” 陆宛芝笑笑道:“你还与一只猫吃醋呢?” 赵珩从陆宛芝手中抢过小猫,在它的头上挠着道:“这猫倒是乖巧,你可给它起名字了?” 陆宛芝摇摇头道:“还没呢。” 赵珩道:“它既然是我花了三两金子买来的,不如就叫它赵三两吧?” 陆宛芝从赵珩手中接过了小猫道:“三两也好,以后你就叫三两了。” 一路上,赵珩见着陆宛芝都在小猫身上,不由问道:“你这么喜欢狸奴,先前为何不养一只的?” 陆宛芝缓缓道:“先前养过一只,是我四岁时祖父送给我的,一直养到我出嫁前没几日,没了性命。” 赵珩将陆宛芝抱在怀中,安慰道:“这小三两看着还小呢,它能陪着你许久的,到时候我们孩子出生了,它也能与咱们的儿女一起玩。” “都没成亲呢,你就又想着儿女了?” 赵珩笑了笑道:“这不是你先梦到过生了儿子了吗?” 陆宛芝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赵珩。 到了学堂之中,赵珩就迫不及待地问着沈洛之道:“昨日你妹妹与裴钦相看得如何?” 沈洛之缓缓道:“多谢小郡王,昨日舍妹与裴院长只是聊了书法而已,至于其他的,也得等我妹妹先行和离了再说。” 赵珩道:“那你妹妹何时和离?” 沈洛之道:“和离容易,但是两个孩子却是极难,曦儿是舍不得放着两个孩子在萧家和离的。” 萧家三郎本就看不起沈曦,萧夫人对这个儿媳也没有多少看得入眼,沈曦要和离容易得很,最为麻烦的是两个孩子的归属。 萧家自然是不愿意让孙儿孙女全跟着沈曦走的。 沈曦也必定是抛不下两个孩子的。 赵珩道:“萧家就是这般打量着你们沈家不敢和离,才连沈家嫡出的姑娘都敢如此欺负。” 沈洛之叹了一口气道:“唉,曦儿舍不得两个孩子也就算了,多谢小郡王的好意了。” 赵珩本也就是闲来做媒玩闹而已,沈曦不愿,他也不会强迫。 离春试才四个多月的功夫,既然沈曦不领情,那赵珩自然也不会去多管闲事了。 今年的冬日冷得格外地厉害些。 在天字班里这些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哪里受得了这般天寒,把门窗关着,还燃着碳火,陆宛芝只觉得透不过气来。 尤其是顾青池,整日里还抱着一个暖手炉。 陆宛芝见状,从顾青池手中取走了暖手炉,将门窗大开,还用茶水浇灭了赵珩身边的银碳。 寒风凛冽,陆宛芝缓缓说道:“到时候春试之时哪有这般舒服?为何到了春试之时,少有家境好的能成为状元的,便在于吃不得苦,春试之日说不定比今日里还要更冷些。 各位应当读过孟子所书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你们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勋贵大官之子,从小到大皆是安乐自在,热时有冰块,冷时有炭火,可是一旦到了考场之上哪里还有这般好的炭火? 从今日起,你们不仅仅是每日一早都要跑步,就是连炭火都不得再用了,尤其是念书习字之时。” 众人一片哀嚎不已,但想想春试之日的确也没有多少时日了,只得忍耐下来。 不知是不是习惯了的原因,久而久之,众人倒也不觉得吹着冷风手冷了。 天天早上绕湖跑十圈也不觉得累了。 到了腊月里,离过年也是越来越近了,各地外任的官员回京述职来,天字班的学生家中都需要他们前去交际。 陆宛芝索性也早早地给天字班放了假,等到初八再行让他们回来念书。 不过赵珩是被陆宛芝给单独留下来,留在陆园之中单独念书的。 赵珩觉得此事甚好,毕竟能和陆宛芝真正地独处了,连那些文字都变得极其好看起来了。 陆宛芝也发现了给赵珩单独上课之时,他之成绩可谓是突飞猛进:“就知晓你在课上没有好好念书,怎么单独给你上课,你就长进得如此之快?” 赵珩朝着陆宛芝一笑道:“因为单独与你在一起上课,若是我不把心思全放在念书之上,我怕我会忍不住想要对你干坏事……”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五章 你的猫都让我留下来 陆宛芝看着跟前赵珩那不含好意的眼神,将手中的书卷成一团,往他脑门上轻轻一敲:“少想些乱七八糟的。” 赵珩被打了之后,凑到了陆宛芝的耳畔处道:“芝芝,明日就是腊月初八了,离我们婚期可只有四月不到了,是不是这会儿就算闹出人命来也没事了……” 陆宛芝这会儿可是重重地敲了赵珩一记脑袋:“谁说没事的?而且那还有五个月呢,你可少胡思乱想。” 赵珩揉着脑袋,叹了一口气道:“我还是乖乖念书吧。” 陆宛芝一手抱着猫,在贵妃椅上看着赵珩念书,只觉得此生活属实惬意。 往年这此时,她在侯府之中操持过年祭祀之事,为孙克接待宾客,给奴仆分发过年的赏金,为侯府亲戚琢磨送礼…… 忙得根本就无空歇息,劳心劳力,她面面俱到呕心沥血还以为能保持侯夫人的体面,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好在她这会儿遇到了赵珩,怀中的猫咪喵呜叫了一声,陆宛芝抬眸一看,竟是下起了白雪。 “瑞雪兆丰年,当真是个好兆头。” 陆宛芝望着庭院之中飘落下来的白雪,伸手去接着雪花,她怀中的小三两也甚是兴奋得喵呜喵呜叫着。 赵珩道:“听说暹罗国从不下雪的,这三两肯定也是头一次见下雪。” 三两小猫兴奋不已,不怕冷得往庭院里跑去。 陆宛芝忙命着玉竹和常胜两人去取来被子,给她院中的茉莉搭了一个棚子,等忙活完后,能看到屋檐上的瓦上已是雪白一片了,地上也有了积雪。 陆宛芝见着小三两在雪地里跑着,怕它受凉,要出去抱它。 赵珩见状道:“外边积雪都有了,你穿着绣花鞋必定要冷的,教训孩子的事情就让爹爹来吧。” 赵珩大步过去,将小猫咪一个提领起,抱在怀中拍了拍它身上毛上的白雪:“你可真不乖!” 小三两冲着赵珩喵呜喵呜地叫了好几声,挣脱了赵珩的怀抱,跑到了陆宛芝的怀中,委屈地呜咽着。 赵珩稀奇道:“它不会是在告状吧?” 陆宛芝抱着小三两,笑着道:“好像还是真的是,雪下大了,我先回屋了,你也赶紧回屋吧,天冷得厉害,你早些歇息吧。” 赵珩见着陆宛芝抱着小猫回去,可真想陆宛芝怀中的小猫是他。 这场大雪一连停停歇歇竟下了两三日。 陆园之中已是银装素裹,雪厚得厉害,房顶上的积雪更是难以清理。 赵珩看着屋顶上的积雪道:“芝芝,这屋顶上的积雪得清一清,这么厚的雪可是说不准要把房给压塌的。” 陆宛芝道:“陆园里的小厮全去书院里清雪去了,不过陆园的房子秋试休假时刚刚修缮过,这会儿雪已经停了,此积雪应当也不至于将刚修缮过的房给压倒了。” 赵珩想着自个儿住的那小房子,可不像是刚刚修缮过的,问道:“这陆园房子当真是刚刚修缮的?” 陆宛芝点头道:“嗯,我们所住的几间屋子瓦都是新的,大梁也加固了。” 赵珩道:“这我可就放心了。” 不曾想到了夜里,赵珩的房子发出来吱呀吱呀的动静。 守在外屋的常胜先被动静给吵醒的,常胜点燃烛光一看,竟见着大梁有了裂痕,吱呀吱呀响动得厉害。 常胜连上前推着赵珩道:“郡王爷,郡王爷,快醒醒,这大梁好像要被压倒了。” 赵珩被常胜吵醒之后,见着上边的大梁还真的是岌岌可危。 “芝芝不是说这房屋刚修缮过吗?怎么会快要倒了呢?” 赵珩连与常胜二人出了门,赵珩见着天色才丑时,便去敲了陆宛芝的门,“芝芝,芝芝,芝芝。” 谁在外屋小榻上守夜的玉竹听到了吱吱吱吱的喊声,蹙眉着起来,推了一把靠在炭火盆边上睡着的小猫。 “三两,该你去抓耗子去了。” 三两被玉竹推了一把,便喵呜了一声。 听着吱吱之声,三两跑到了门口,爪子划着木门,听着外边吱吱的叫声,喵呜喵呜叫得厉害。 “咚!” 一阵巨响之声,陆宛芝彻底被惊醒了,她连起身,拿过一旁的狐狸皮草大氅套上,点燃着烛火推开窗棂看向外边。 今儿个初八,上钩月月亮也甚是亮堂。 白雪皑皑之下,陆宛芝透过窗棂便能见到了被厚雪压塌的的房屋,陆宛芝瞬间吓得魂灵出窍。 玉竹也连赶来内屋道:“姑娘,这,这倒得是小郡王所住的房子吗?” 陆宛芝眼中噙着泪水道:“赵珩,赵珩!” 陆宛芝顾不得穿好衣裳,就跑过去打开了门。 一开门,就碰到了穿着中衣瑟瑟发抖的赵珩,陆宛芝连扑入了赵珩的怀中…… 赵珩见着跟前披散着长发的陆宛芝,还以为自个儿是在做梦。 陆宛芝紧紧地抱着赵珩道:“你没被压进去就好。” 赵珩幽怨地道:“你不是说刚刚修缮过吗?阿嚏!” 玉竹在一旁道:“小郡王,姑娘,外边天冷,你们快进屋里吧。” 玉竹又对着一旁不敢进屋的常胜道:“常胜小哥,这隔壁有个茶水耳房,有炭火烧着温水也能取暖,您先去那边歇息吧。” 常胜道:“好,多谢玉竹姑娘了。” 玉竹入了屋内,给陆宛芝与赵珩各倒了一杯温茶水。 陆宛芝惊魂未定地问着玉竹道:“上回秋试休假时,不是有工匠来修葺过陆园吗?得知六皇子要来时,我不是还特意叮嘱过,要将小郡王院落加固修缮的吗?怎得房子还倒了呢?” 玉竹道:“姑娘,这陆园上回修缮的时候,只修了您与几位贵人住的主厢房。 时间急,给下人们住的偏院的厢房都没有修缮的,尤其是小郡王这会儿住的那间房,已经好几年没有住人了,他非要与您住到同一个院落里,这才收拾出来的……” 陆宛芝揉了揉自个儿的太阳穴道:“我倒是忘记他换过屋子了。” 玉竹道:“没出大事就好,姑娘,这会儿还天黑着,我先去小郡王原先的院落里收拾收拾铺床,好让小郡王继续回去歇息。” 赵珩看向玉竹道:“那里也许久没有住人了,这会儿也都丑时了,就让我在芝芝这里挤一挤就是了。” 陆宛芝道看向赵珩道:“想的倒美。” 赵珩道:“这外边还都满是积雪呢,那院落里都没有人住,丫鬟小厮肯定不会去那里扫雪的,你舍得玉竹这大晚上的一个人黑灯瞎火的去扫过膝的雪吗?” 陆宛芝的确是舍不得玉竹这般的,便对赵珩道:“那你去我书房里睡去。” 赵珩瑟瑟发抖道:“这不是还要劳烦玉竹姐姐去书房里铺床吗,这般晚了,我们两个挤一挤就好了,芝芝……” 赵珩这一声芝芝一出,便见小三两弓腰扑来,赵珩一个不防就顺势“被扑倒”在了床榻之上。 赵珩便抱着小猫顺势进了被褥之中,“芝芝,你看,连你的猫都要让我留下来。” 玉竹见状看着陆宛芝,“姑娘,这……” 陆宛芝也知赵珩脸皮厚不是一日两日了,便对着玉竹道:“就让他在这里睡一两个时辰算了,玉竹,你也再去睡一会儿。” 玉竹福身道:“是,姑娘。” 陆宛芝不是头一次与赵珩同床共枕了,也信赵珩为人,不会在她不答应的时候乱来。 以防万一,陆宛芝还是将被赵珩抱在怀中的三两放在了两人的中间道: “赵珩,不许越过三两,否则我就让三两咬你。” 赵珩在一旁点着头,“嗯嗯,放心,我肯定不会碰你分毫的,谁碰谁就是小狗!” 第一百九十六章 我才不是怕做小狗 天色大亮时,太阳高挂,陆宛芝是被窗棂间透过来的阳光给刺醒的。 她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跟前的一张俊脸近在咫尺间,全然没有了三两的踪影,“赵小狗!” 赵珩听到了陆宛芝的声音醒来,睡颜惺忪道:“芝芝,你怎么大早上骂人呢?” 陆宛芝没好气道:“你不是说过碰我就是小狗吗?这会儿为何搂着我?快放开。” 赵珩抬起自个儿的两只手,“我可没有搂着你,我两只手都在这里……” 赵珩反应过来后,得意一笑道:“原来是陆小狗狗搂着我!” 陆宛芝:“……” 陆宛芝连从赵珩的腰间收回了自个儿的手,故作镇定道:“起来了,还得让人来处理被压塌的房子,这儿修缮,定是住不了人了的,倒不如还是早点回城中去算了。 也快要过年了,这可是你和楚王爷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在一起过年。” 赵珩幽怨道:“我才不要与他一起过年呢,他每次都瞧不起我,也不喜欢我,看轻我,我可不想大过年的满是生气。” 陆宛芝想了想他们父子之间的恩怨道:“楚王也只是想要你有长进些,他若是不喜欢你,就不会来管教你了……” 赵珩听着陆宛芝的话语,用手蒙住了陆宛芝的唇,“别再和我提他了,我一点都不想提起他。” 陆宛芝掰开了赵珩的手道:“楚王爷说年纪大虽不大,却也快四十了,应当是不会再去明州了的。我可不想嫁到王府之中,整日里见你与王爷两人吵闹,因你而受王爷为难。” 赵珩道:“我爹恨不得你做他的女儿,他才不会为难你呢。” 陆宛芝轻笑着道:“你与你爹恩怨已深,倒不如趁着这次过年好好化解化解。” 赵珩轻哼道:“你确定是化解而不是更加加深恩怨吗?” 陆宛芝点点头:“我相信你能化解的。” 赵珩叹气道:“那我就尽力试着与他好相处相处。” 玉竹进来伺候时,心中是打着鼓的,看了一眼床榻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玉竹便松了一口气。 玉竹拿着一套衣裳道:“郡王爷,这是常胜天亮时去倒塌的屋子里寻出来衣柜里的衣裳,我用铜抖给您熨了下。” 赵珩拿过玉竹递上来的衣裳穿上之后,便也出了外边去看倒塌的房屋去了。 陆宛芝梳洗了一番,玉竹在一旁碎碎念着:“姑娘,您怎能答应小郡王这般死皮赖脸地睡在您房中呢?这幸好没有出事。” 陆宛芝笑笑道:“小郡王生性单纯,换做别的男子我可不会这么放心。” 玉竹道:“您可不能真信了小郡王,这男子的话最是不可相信的。” “别的男子是不该信,可是赵珩可信。” 陆宛芝笑笑道:“毕竟昨日这情况,也只有赵珩会老老实实地怕做小狗,不敢碰我半分了。” 赵珩在窗外探头道:“我才不是怕做小狗,我只是正人君子!” 陆宛芝走到窗边看着被白雪压着的废墟,道着:“也不知初七之前能不能重新建好。” 赵珩道:“定然是建不好了的,倒不如拆了这屋子,种些葡萄瓜果再放个秋千架子,到时候我们的孩子大些了,也能来此处避暑玩乐。” 陆宛芝想想倒也极好的,便对着玉竹道:“就按照小郡王说的办吧。” 陆宛芝话音一落,便听到门房小厮来报姜苏玲来了。 姜苏玲见着废墟,得知赵珩昨日差点被压,也是惊了一跳,“小郡王没事就好,我这是奉王爷的命令来接小郡王回王府去的。” 陆宛芝道:“我也正劝着他回去王府呢。” 姜苏玲笑着道:“王爷在明州的不少同僚回京述职来了,都想要见见小郡王之风采呢。” 赵珩没好气道:“我才不想见他的同僚!” 陆宛芝拉了拉赵珩的衣袖道:“赵珩,你该去见见的,春试在即,我为何早早让天字班的学子放假? 就是想着他们趁着各地官员前来多去攀谈,了解民生,这是书中怎么学都学不来的。 你素来有纨绔之名声,又是皇室郡王,平日里是没有官员会与你谈论民生官场社稷的。 如今是你不可多得的机会,与你父亲的属下多聊聊,也能增长不少的见解。” 赵珩听着陆宛芝相劝道:“好吧。” 陆宛芝道:“还有回去长安城之后,可别一天到晚往我陆府跑了,这过年过节的,陆府本就宾客众多。” 赵珩道:“这可不行,我一天不见你,定会想你的。” 陆宛芝:“……” 姜苏玲轻笑道:“宛芝,你可要随我们一起回去?” 陆宛芝点头道:“也好,我随你们一起回去吧。” 姜苏玲与陆宛芝好姐妹在马车上一路聊着,赵珩想要插话都插不进去。 索性抱着三两去了马车外寻他的义兄赵逸去了。 赵逸见着赵珩手中的猫道:“这不是暹罗国独有的猫吗?我去暹罗时见过,这猫可是只有暹罗贵族与皇室才能养的。” 赵珩端详着三两道:“原来三两这般贵重,难怪要了我三两金子。” 赵逸道:“这猫能从暹罗远道而来实属不易,三两金子值得。” 赵珩问了赵逸与楚王在暹罗国的见闻,听着听着,心中却是越发得酸楚,听着赵逸一口一声爹爹,赵珩便满是醋意地道:“他可真是你一个人的好爹爹。” 赵逸一时语塞,也甚是愧疚。 …… 陆宛芝刚回陆家,便见陆家里边甚是热闹,走到堂屋,就听到了里面的一阵欢声笑语。 “嫂嫂,上回航儿成亲我们没来,当真是对不住了,正好碰上了景儿秋试未曾能赶来吃喜酒。” “景儿功名要紧。”梅清烟笑着,“这一次景儿要来参加春试,你们尽管在家中住着,若有什么不便之处,妹妹与景儿定要告诉我的。” “那就叨扰嫂嫂了。” 陆宛芝入内便见到了坐在梅清烟身边远嫁梁州的陆家大姑姑,行礼道:“大姑姑。” 陆大姑姑见着陆宛芝道:“宛芝,这三年多不见又长得漂亮极了,你这是回娘家来了?武安侯爷可有随你一起前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 我是你的芝姐夫 柯照见着跟前的小郡王与陆宛芝如此亲近,稍愣了愣,将心中话脱口而出:“难不成长安城民风竟是如此开放的吗?” 毕竟在梁州城之中,男女之间可要顾忌大防,绝无可能如此亲昵的。 柯照见着小郡王整个人都快要贴在陆宛芝身上了。 这可是在陆家! 他嫡母口中家教甚是严苛的陆家,他们两人怎会如此亲密? 赵珩将手搭在了陆宛芝的肩上道:“长安城民风素来开放。” 陆宛芝瞪了一眼赵珩,将他的手从自个儿肩上移开道:“他是我已定下婚事的未婚夫婿,本也该恪守礼仪的,不可如此无状,是我们不懂规矩让照表弟看笑话了。” 赵珩见陆宛芝承认自个儿的身份,便也拿出了姐夫的气派来:“照表弟远道而来的长安城,可有没有在长安城之中玩过?本郡王带你去玩一玩?” 柯照拱手道:“多谢小郡王好意,不过春试在即我还是好好念书。” 赵珩见柯照如此,倒也不再热情,凑到了陆宛芝跟前,问着陆宛芝道:“我这次文章写得如何?” 陆宛芝将赵珩的文章递给了柯照道:“照表弟,劳你看看了。” 柯照方才是见过陆宛芝能耐的,本以为这位小郡王的文章会让他眼前一亮,可不曾想看了一遍,他差点便是眼前一黑。 赵珩朝着柯照一笑道:“照表弟,你觉得我的文章怎么样?” 柯照琢磨了好一会儿才道:“小郡王之文章当真是我从未见过的奇作,令在下佩服得很。” 陆宛芝朝着柯照浅声笑了笑道:“照表弟,你这已是掌握了日后在官场为官最要紧的一点,睁眼说瞎话。” 陆宛芝取回文章,放在了赵珩的眼前道:“你明明先前已经大有长进了,怎么又退步了呢?” 赵珩心虚道:“这是为了急着来见你才写的。” 陆宛芝没好气地对着赵珩道:“今日你就在此凉亭之中,写完一篇好的赋文才许离开此处。” 赵珩:“哦。” “芝表姐,兄长。” 赵珩见着湖中曲廊之中走来的少年男子,这少年男子容貌倒是与陆宛芝父亲相似。 赵珩便问道“芝芝,这也是你表弟吗?” 陆宛芝点头道:“嗯,他是我大姑姑的小儿子,柯景。” 赵珩见着跟前的两兄弟道:“他们两人瞧着年纪差不多,是双胞胎吗?” 陆宛芝道:“不是,柯照乃是我大姑父的庶子。” 赵珩一听庶子,倒是对柯照稍放心了些,不是亲表弟就好。 毕竟话本子里最多的就是表兄妹表姐弟了,且柯照学问又不输沈洛之,好在柯照不是亲表弟。 不过赵珩又满是提防地看向了了柯景,“这位表弟不知学问如何?” 柯景挠挠头道:“您是?” 柯景不解跟前出现的美貌郎君是何人?柯景还是头一次见男子能漂亮成这般模样的。 “我是你的芝姐夫。” 柯景震惊地看向了一旁的陆宛芝道:“芝表姐……” 陆宛芝又对着柯景介绍着道:“他的确是你以后的姐夫,楚郡王赵珩。” 柯景连拱手道:“见过小郡王,回小郡王的话,在下学问乃是一般而已,进了清澜书院许也是排不上号的。” 陆宛芝道:“景表弟不必自谦了,不知景表弟有没有随身携带着你所写的文章,不如让我们看一看?” 柯景从袖中掏出来一卷文章道:“正巧想要去找舅舅,让他过目一下呢。” 陆宛芝卷开了柯景的文章,看了一遍眼前一亮道:“景表弟,你秋试在梁州州试之中排第几?” 柯景尽是谦虚地道:“不才,解元而已。” 赵珩听着柯景的话,直接从石凳上站起来道:“解元还是不才呢?我若是当了解元,长安城之中下到蛇虫鼠蚁,上到赵家祖先十八代都会知晓我中了解元。” 柯景依旧谦逊道:“解元着实是不算什么的,我兄长去年秋试也是解元,但是春试却是落榜了……” 陆宛芝看向柯照道:“不该,依你的文章定是进士之才,莫非你是贴经不行?这贴经只要死记硬背就行了的,你不至于贴经不行的。” 科考分两套卷子,一套卷子便是填写四书五经等典籍之中的句子,这对于十年苦读早就死记硬背的书生而言可谓是信手拈来。 柯照叹气道:“也怪我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忘了春试考场之寒凉,毛笔冻住了我都不知如何办,后来用着硬毛笔写字,却连磨墨都变冰了。 后来才知他们都是用嘴巴化了冻住的毛笔,那砚台若是冻住了,就放在自个儿的腹中取暖化了冰再磨。 而且那头一日我就冻的直流涕,第二日便高烧不起了……这一年我苦练身子骨,就是为了在春试时能一雪前耻。” 赵珩望着陆宛芝道:“原来你真的没有吓唬我们。” 陆宛芝道:“此事每年都有好几个,本该考场里边准备好热水的,但是考试的学子众多,也怕舞弊,无人干担着此责送热水。” 赵珩听着陆宛芝的话道:“下次我去宫中与皇伯伯说说。” 陆宛芝看着柯景的文章,赞道:“祖父生前一直叹息陆家这么多孙儿,没有一个文采能继承得了他的衣钵的,他若是知晓外孙有如此大才,祖父也能安息了。” 柯景拱手道:“外祖父的文采,我怕是一生难以比得上的。” 陆宛芝看着柯景,倒是有了一个想法,她嫁给赵珩之后,定是不能再做书院院长了的。 她精力到底是有限的,原先边管着侯府边管着书院就累了,何况如今还有了黄字班,书院的院长之事定会多而不会少的。 姜苏玲如今都恨不得让她管王府,她若是婚后做个甩手掌柜,只管书院的事,将不管王府之事,让姜苏玲继续管着,想必会被姜苏玲给唠叨死。 且别的不说,若是有孕之时,她也不能城内书院两地一直乘坐马车跑着,若是只教书可以换个先生,也可让学子来城中念书。 但这院长,需得婚前就换人了,原本陆宛芝想要换给母亲的,但大哥孩子出生在即,想必娘也无空闲了。 如今陆宛芝觉得柯景做院长倒是极好的,一来是陆家血脉,二来他的文采能担得起清澜书院院长之责。 陆宛芝心中百转千回,便打量了柯景好一会儿。 赵珩见着陆宛芝的眼神,含酸道:“芝芝,你景表弟的脸上是开花了吗?”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九章 陆宝莹定下亲事 清澜书院院长乃是兹事体大,陆宛芝还需和爹娘商议,也不解释。 只对着赵珩道:“你少吃些乱七八糟的醋,认认真真地写文章,这离春试也没有几日了。” 赵珩只得乖乖让着玉竹去书房拿纸笔,打算乖乖地在此处写赋文。 柯照满是诧异地问道:“小郡王也参加春试吗?” 赵珩往着柯照的神情道:“照表弟这是什么神情?怎么我参加春试对你而言像是今朝太阳从西边升起吗?” 柯照连道:“不是,不是,小郡王一定会中进士的。” 赵珩这才满意一笑:“那我也先预祝照表弟得中状元了,照表弟可要努力,别让沈洛之得了状元。” 柯景听着赵珩此言,脸上的笑意稍稍顿了顿。 离开了凉亭时,柯景对着柯照道:“兄长,你在梁州城之中该是没有听过小郡王的纨绔名声,他虽得宫中宠爱,可是素来不学无术,与他交好可没什么用处。” 柯照道:“弟弟放心,我并没打算与小郡王交好。” 柯景拂袖离去,柯照往着柯景的背影握紧了自个儿的手。 玉竹端着纸笔过来时,听着大树后两兄弟的谈话,又看到了柯照那铁青着的脸色,便后退了两步,等着柯照走后,她才去了凉亭之中。 陆宛芝见着玉竹前来,便起身将垫在石凳上的衣裳抽出,给了玉竹道:“将这身衣裳扔了吧,去成衣铺子里挑一件上好貂皮大氅给柯照送去。” 赵珩酸溜溜地道:“你还没有给我买过衣裳呢,而且我这还要坐着呢,你怎么就拿走了呢?” 陆宛芝道:“日后考场上的凳子比这还要冷,你就先受着吧,玉竹,你尽快去买一身衣裳。” 玉竹应下,凑到了陆宛芝身边与她说了方才自个儿所见柯景与柯照两兄弟的相处。 陆宛芝记得以前听人说起过,大姑姑当年嫁给柯姑父后,多年无出,不得已让自己的陪嫁丫鬟有了孕。 可陪嫁丫鬟有孕之后没多久,大姑姑也就有了身孕。 这两兄弟仅仅就差了两个月而已,陆宝莹与自个儿差两岁还处处与自个儿相比,嫡庶子之间若无龃龉,兄弟和睦定也是不可能的。 陆家二房之中。 陆二夫人给陆宝莹挑了好几套衣裳,“你今日穿这条石榴裙如何?衬得你肌肤白。” 陆宝莹见着跟前的新衣裳道:“娘,今日又不出去赴宴,你给我挑衣裳做什么?” 陆二夫人道:“你过了年就十九了,眼瞧着又大了一岁,这萱萱也有了自己看中的郎君,瞧着你大伯母也不会为难萱萱多久就会许了她的亲事,你这个做二姐的也得早日寻个郎君嫁了。 你柯景表哥的父亲乃是梁州太守,若你能嫁给你景表哥,倒也是一门不错的好亲事。身份相配,婆母又是自个儿亲姑姑,也不会受什么苛待。” 陆宝莹蹙眉道:“娘!” 陆二夫人道:“宝莹,你昨日也见到你柯景表哥了,他长得可谓是一表人才,这么好的郎君若是得中春试,可都轮不到你了。” 陆二夫人将石榴裙给了陆宝莹道:“快去换上。” 陆宝莹满脸不愿地去将新裙子给换上了,被陆二夫人带到了陆姑姑的院落里去。 陆大姑姑见着陆二夫人前来,笑笑道:“二嫂子。” 陆二夫人对着陆大姑姑笑着道:“这三年多没见了,在家中可住的习惯?若是有什么不足的尽管与我讲。” 陆大姑姑笑着道:“二嫂客气了,这是宝莹吧,竟是出落的如此漂亮了,不知她可有定下婚事了?” 陆二夫人叹气道:“这大过年的,正因为她如今都没有定下婚事,我连过年都过不好,来年她就十九了。” 陆大姑姑道:“不瞒二嫂,这一次我来长安,一来是为了景儿春试之事,二来我家孩子也到了要娶妻的年纪了,我第一眼瞧着宝莹就欢喜得紧,不如就让宝莹给我做儿媳妇吧。” 陆宝莹在一旁听着羞红了脸,“姑姑。” 陆大姑姑笑着握住了陆宝莹的手道:“宝莹,你嫁到我们柯家来,姑姑姑父必定不会委屈你的,你表哥乃是州试解元,少不得今年春试也能中进士,你可别嫌弃。” 陆宝莹脸色羞红得更为厉害了,陆二夫人倒是欣喜地紧,“妹妹,您不嫌弃我家宝莹就好了。” “我这侄女长得如此可人,我怎会嫌弃呢?” 陆大姑姑笑着,握着陆宝莹的手,满是满意。 寒暄了好一会儿,陆二夫人与陆宝莹才从院落里离去,出门便碰上了柯照柯景两兄弟。 陆宝莹对着柯照福身道:“照表哥。” 陆宝莹望向柯景时,满脸便是羞涩之情道:“景表哥。” 柯景与柯照两人拱手回礼。 陆二夫人离开了客院之后,对着陆宝莹轻笑道:“宝莹,娘亲说的没错吧?你这景表哥是不是一表人才?你要是能嫁给他,日后的日子也不会难过的。” 陆宝莹满是羞涩之意,甚是不好意思地道:“娘!” 陆宝莹脸上只有羞涩却没有什么欢喜,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身影,又连连甩头,她做了那等子的傻事,见着顾时雨满是尴尬,再说,他看自个儿的眼神,都满是嫌弃的。 柯景再不济也是自个儿的亲表哥,日后远离长安,夫妻相敬如宾过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最要紧的是柯景乃是州试解元,文采远超小郡王。 如此想着,陆宝莹就兴高采烈地去找着陆宛芝炫耀去了,这十多年来,她总算是得到机会能压着陆宛芝一筹了。 陆宝莹往着陆宛芝院落里而去,走到一半就遇到了陆宛芝,“姐姐这是去哪里呢?” 陆宛芝道:“给我娘请安去,妹妹今日这身好看的紧,这条石榴裙更是耀眼。” 陆宝莹笑了笑道:“姐姐,我今日定下亲事了,乃是梁州的解元!” 陆宝莹加重了解元二字。 不远处的凉亭里的赵珩听着此言望了过来,就听到陆宝莹还在炫耀道:“我陆家素来看重文才,咱们陆家姑娘的夫婿,自然也要文采斐然,这景表哥乃是……” 陆宛芝笑笑道:“那恭喜二妹妹找到如意郎君了。” 陆宝莹本以为自个儿夫君的文采高过陆宛芝日后夫君会心生开心,可这会儿听到陆宛芝的恭喜,什么开心都没有了。 陆宛芝看着陆宝莹黯淡下去的眼色,揶揄道:“你不是从小便立志要在找夫君上比过我吗?这会儿已经比过了,却又为何这般失落了呢?” 陆宝莹嘴硬道:“我才没有失落呢。” …… 陆家客院之中。 陆大姑姑见着刚刚入内的柯照道:“照儿,你父亲一直埋怨我不给你找一门好亲事,今日我可有一门极好的亲事给你,我已经给你做主了,就是陆家的二姑娘陆宝莹。” 柯照听到此处一惊,淡勾唇道:“多谢母亲了,孩儿先告退了。” 柯景在柯照走后,气呼呼地对着陆大姑姑道:“娘,你怎么让柯照娶二表妹?二表妹怎么都是陆家女儿,到时候舅舅岂不是会在朝堂上帮着柯照?” 陆大姑姑笑了笑道:“你这二表妹半年前可是做过一次傻事的,与假冒的顾家世子两人进山,被那假世子凌辱,一刀杀了那个假世子,手上沾着人命的。 此事长安人都晓得,你二表妹长安城之中已没人愿意娶她了,她这性子嫁给你哥哥不是正好吗?” 柯景道:“原是如此。” 陆大姑姑道:“你爹宝贝他那大儿子,数次嫌我给他找的媳妇差,这陆家女儿做他儿媳妇我就不信你爹爹还能挑出错来。 还有景儿,娘亲打听过了,这玉月郡主如今还未定下婚事,宫中与公主有意在来年新科进士之中为她择婿,你若是攀附上玉月郡主,可要比陆家二房女儿的助力多许多。” 在外的柯照,听到里面的话语,握紧了拳头。 (本章完) 第二百章 还以为振夫纲了呢 玉竹从外边买来了大氅,便去了一趟客院之中寻柯照,打算将大氅送去。 顺着柯家丫鬟指路,玉竹前去了客院之中角落里,玉竹一眼便认出了此处本是放些煤炭之物的杂间,后来不放煤炭已是荒废了许久了。 杂间不仅四处漏风,这后边还有前日里膝盖高的积雪未曾清理。 此处本就不是住人的地方,这前日里这么大的雪,清理出来的客院之中的雪几乎都堆到了杂间的窗后,还能住人吗? 玉竹疑惑地问着跟前的柯家丫鬟道:“你家大公子就住在此处吗?” 玉竹只觉得刑部天牢之中都要比此处好上太多了。 柯家丫鬟点了点头。 玉竹推门入内,便只觉得一阵寒风袭来,她算是明白为何柯照一大早就在凉亭里念书了,房中更为寒凉。 “柯公子,此处可不是住人的地方,您就算是为了春试做准备,也不该住在此处,别人不知晓的还以为是我们陆家招待不周。” 柯照抬眸认出了跟前的婢女乃是陆宛芝身边的,“这位姑娘可有什么事情?” 玉竹将手中的衣裳给了柯照道:“多谢柯公子方才脱下衣裳给我家姑娘垫着,此乃是姑娘新买来的衣裳还给公子。” 柯照见着成色要比自个儿方才那件新了好多的衣裳,答谢道:“有劳姑娘替我向芝表姐说声谢谢了。” 玉竹道:“柯公子还是早日离开此处吧,春试虽还有一月多,但若是这会儿冻出来了得了病终归也是不好的。” 柯照道:“姑娘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此处是母亲让我住着的,去年我因体弱而考不中,母亲也为我可惜,特意给我寻了这么一个好地方,让我先行熟悉熟悉。” 玉竹微微蹙眉,这就算是要锻炼身子骨,也不能住在雪堆旁漏风的房中。 但玉竹到底是奴仆也不敢再说些什么。 玉竹回到了陆宛芝的房中,才对着陆宛芝道:“姑娘,这大姑奶奶也忒过分了些,竟让庶子住在那等不给人住的院落里。 亏得这柯照还算是念书有学问的人,他竟然傻成这般还以为大姑奶奶是为了他好,才让他住在那破房子里头的。” 陆宛芝闻言道:“那边先前不是放些煤炭的杂间吗?这客院怎么大,也不至于没有房子住,姑姑怎这般可以磋磨呢?” 玉竹道:“姑娘,您是没有进到里边去,咱们日日去的后山湖边算是极冷的地方了,可他房中比那后山湖边没得好,后山那边还有些日头,可他所住的地方却是连日头都没有。” 陆宛芝蹙眉道:“这姑姑怎么如此糊涂?也不怕担上苛待庶子之名吗?” 只是她终究是小辈,且又是自己的姑姑,她也不好多管闲事。 “芝芝,我写好了!” 赵珩跨进屋内,扬着自个儿手中的文章给陆宛芝看着。 陆宛芝看了一眼露出了笑容道:“不错。” 赵珩揉了揉自个儿的脖颈道:“这我写了整整一日,写的我脖子都疼,你能给我揉揉肩吗?” 玉竹见到了陆宛芝的眼神,便退出了门外。 陆宛芝抬手给赵珩捏了捏他的脖颈,“坐下吧,我按着顺手些。” 赵珩没想到陆宛芝真的肯为他捏肩,他受宠若惊地坐下道:“芝芝,这里多揉揉。” 陆宛芝给赵珩捏了好一会儿,赵珩满是享受,顾青池还不相信他能振夫纲,这振夫纲有何难? “芝芝,这边……” 陆宛芝顺着赵珩所指的地方捏了两把,在赵珩耳边问道:“舒不舒服?” 赵珩点头道:“舒服。” “既然舒服我这里有个忙想要让你帮下,你可愿意帮忙?” 赵珩抬眸看着陆宛芝道:“就算不舒服我也会帮你的,什么事情?” 陆宛芝道:“方才玉竹去给柯照送衣裳时,见他所住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人住的,我想你过去一趟柯照的房中,随便寻个理由,就把他带到王府里暂住去。” 赵珩看着陆宛芝道:“他是你陆家的表少爷,怎么会住在不是人住的地方呢?” 陆宛芝道:“他虽是陆家表少爷,却也不是姑姑亲生的,我也不知姑姑为何要如此苛待他,作为亲人,我也不好帮着外人,说我姑姑的不是。 但我见柯照的确是个有才情的,他之能力考中进士乃是不难的,这离春试没有几日了,正是最为要紧的时日,若真的住那房中,怕是今年春试又要不中了。” 赵珩吃醋道:“原来你给我捏肩都是为了他呐?我还以为我振夫纲了呢。” 陆宛芝:“……” 赵珩拉着陆宛芝的手腕,让她坐在自个儿的腿上,不悦道:“芝芝,你为什么要对你这个照表弟这么好?” 陆宛芝见他又吃醋,便笑道:“我想着你我成亲之后,我必定是不能再当清澜书院的院长了的。” 赵珩道:“这没事的,你想要做院长就可以做,你要教书也可以。” 陆宛芝听着赵珩此言,会心一笑道:“如今书院里多了黄字班那群孩子,做院长的事可不少,不能像这三年我在孙家那般十天半个月才去书院一趟。 若是隔三差五就去一趟书院的话,平日里倒是还行,可若是我有孕之后是当不起这般奔波的,所以我想着柯景的才华好又是陆家血脉,我想着不如让他去做院长。 这柯照乃是他庶长兄,若是姑姑苛待庶长子之事太过分,于柯景的名声也不好听。” 赵珩道:“芝芝,我还是觉得你不该舍弃院长之位,你在清澜书院里的时候是最开心的,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书院,我们婚后有了孩子也可以住在陆园的。” 陆宛芝对着赵珩道:“你不是志向远大地想要去建功立业吗?怎能一直窝在陆园里边呢?清澜书院的院长终归还是要换人的。” 赵珩道:“芝芝,换院长此事不着急,你慢慢找人就是了,那个柯景我瞧着不像是什么好人。” 陆宛芝道:“你还会看人?” 赵珩道:“自然,表弟什么的最讨厌了。” 陆宛芝笑道:“你一天到晚吃醋也不嫌酸吗?” 赵珩望着陆宛芝的红唇低头亲了亲道:“你尝尝酸不酸?” 说着,赵珩便扣着陆宛芝的脑袋,轻咬着她的红唇,她这会儿有求于自己,他可得多讨要些好处。 “玉竹,宛芝在里面吗?怎么大白日里的关着门窗呢?” 玉竹听到了梅清烟的声音连大声提醒着里面道:“夫人,小姐她正在午歇呢!” 梅清烟道:“都这会儿还午歇呢,也该起了,我进去看看她。”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二章 芝芝肯定会嫌弃本郡王了 陆宛芝掀开了锦被,见着躺在几床被子底下呼呼大睡的可不就是赵珩吗? 陆宛芝捏了赵珩的鼻子,等着他迷茫的醒转过来,便道:“赵珩,不是让你趁机走吗?你怎么在此处睡着了呢?” 赵珩迷迷糊糊地道:“困!” 陆宛芝道:“困你也该回家睡去,幸好方才没有小丫鬟进房来收拾,快些起来。” 赵珩迷糊着道:“有芝芝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说罢,赵珩便又闭眼熟睡了过去。 陆宛芝:“……” 陆宛芝见着赵珩那熟睡的模样,便也知叫不醒他了。 且就算这会儿叫醒了,陆家所有门都上了锁,外边也已宵禁了,他也出不去了。 这大冬日里的,就将他当做是大汤婆子得了。 赵珩醒来时,正好天色未亮,他醒来时也愣了愣,此处的房间并不是他的,模糊间也想不起来此处的床榻是何处。 迷糊了好一会儿,赵珩才反应过来怀中还抱着一个女子,女子背对着他,长发盖住了她的容颜。 赵珩迷糊中轻嗅了嗅怀中女子的头油味道并不是茉莉味,一个惊醒,连将怀中的女子推开。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怎敢爬上本郡王的床榻的?我死定了!” “芝芝肯定会嫌弃本郡王了!” 陆宛芝被一阵怒骂声吵醒,又被推了一把,若不是她反应快抓住了床榻边,就差点要滚落在地上。 “你家爹娘就没有教你礼义廉耻吗?你怎么这么不要脸爬到我的床榻上来呢?” “我脏了!我好脏!你赶紧滚,别让本郡王再见到你,否则本郡王就杀了你。” 陆宛芝听着赵珩的话,恼得不行,“我不知廉耻?我不要脸?那好,我等会就去找爹娘说退婚。 而且这是我的床榻,要滚的也该是你。” 赵珩正在恼恨自个儿变脏了,听到了陆宛芝的声音。 只觉得是虚惊一场,连将陆宛芝抱在了怀中,“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哪个不要脸的丫鬟宫女爬我的床了呢,你怎得换头油了呢?” 陆宛芝:“……” 赵珩见着陆宛芝一连怒意,连讨饶道:“对不住芝芝,我还以为是别的女子呢,可吓死我了,我还觉得我变脏了呢。” 陆宛芝没好气道:“放开,我爹娘是教了我礼义廉耻的,你赶紧下去,你我成亲前,你休想再逾越规矩。” 赵珩死皮赖脸地搂紧着陆宛芝道:“我不。” 陆宛芝学着赵珩的语气问道:“那你爹娘没有教你礼义廉耻吗?怎么这么不要脸地往别人的床榻上爬?” “我爹娘的确没有教过我啊。”赵珩轻笑着道:“我又没有爹娘。” 陆宛芝被气笑了道:“你这话被楚王听到,定要揍你。” 赵珩见着陆宛芝笑了便就放心了,“芝芝,要是我真的不小心被别的姑娘钻了漏,你会不会嫌弃我脏了?” 陆宛芝:“不嫌弃……” “你怎么能不嫌弃呢?”赵珩不悦道,“你应该吃醋嫌弃的。” 陆宛芝轻笑着道:“那倘若护国寺那一日,你来迟一步,我已经被孙克……你会嫌弃我吗?” 赵珩摇摇头道:“不会,我肯定不会嫌弃你的。” 陆宛芝道:“那不就好了,若你是被算计让人钻漏的话,我肯定不会嫌弃你脏了的,这不是我不在乎你,而是因为相信你,倘若你是主动的,我定然嫌弃你。” 赵珩笑着道:“我绝不会给你嫌弃我的机会的。” 陆宛芝道:“起开,方才你自个儿说的要注重礼义廉耻,成亲前不可再逾越半步规矩,什么尝唇脂你也别想了。” “我不!”赵珩搂紧着陆宛芝道,“你我既是定下婚约的,在一起亲热就算不得违背礼义廉耻,你我都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陆宛芝道:“可别,你我之间只有父母之命,别说三书六礼了,就连媒妁之言都没有过。” 赵珩道:“你不是说要春试之后来提亲吗?反正我不管,不能等到我们成亲之后在亲热,还有四五个月的功夫呢!” 陆宛芝被赵珩紧紧地搂着道:“好了,快放开我。” 赵珩道:“那你要答应我,在成亲之前我还能对你搂搂亲亲抱抱的。” 陆宛芝:“……” 赵珩低头吻住了陆宛芝的红唇,“芝芝,你也喜欢我亲你的。” 陆宛芝被赵珩纠缠得一大早都觉得身上起了一层薄汗。 不得不说,赵珩这个大汤婆子可要比银碳还来得暖和得多。 “大姐姐,你怎么还没有起呢,就等你了。” 外边传来了陆宝莹的声音,门外玉竹道:“我忘记叫醒姑娘了,二小姐,你等等。” 陆宝莹可是直接推门入内,见着里面陆宛芝已在梳妆了,过去道:“大姐姐,你这也太慢了,今日可是定婚期的大日子。” 陆宛芝道:“再等我一会儿,等我洗漱一番就好了。” 玉竹让着小丫鬟端着温水入内伺候着陆宛芝洗漱。 陆宛芝洗漱之后,便对着一旁房中的小丫鬟嘱咐道:“你们等会不得入内打扫,等我归来,再让人进房中就是了。” “是。” 陆宛芝对着陆宝莹一笑道:“走了,你与照表弟两人成就好事,可喜可贺。” “什么与照表弟,不该是景表哥吗?”陆宝莹问道。 陆宛芝道:“可是昨日姑姑与我娘说了,与你定下亲事的乃是柯照呐。” 陆宝莹不敢置信地盯着陆宛芝道:“不可能,明明是景表哥,定是大伯母听错了,我们快去城隍庙里吧。” 到了城隍庙里,众人下了马车。 陆二夫人找了一圈都没有见到柯景,便问道:“妹妹,这景儿呢?景儿怎没一起来?” 陆大姑姑轻笑道:“今日乃是宝莹与柯照算八字与大婚日子,景儿不必前来的。” 陆二夫人听着陆大姑姑此言,便拉下了脸,“与宝莹定亲的不是景儿吗?” 陆大姑姑道:“这长幼有序,肯定得是先给柯照定亲的。” 陆宝莹听到此处,恼声道:“姑姑,你这忒过分了些,我堂堂陆相家的二小姐,你让我嫁给一个陆家家生子奴婢所生的庶子? 我爹娘皆是名门嫡出,嫁到你柯家本就已算是下嫁了,你还让我嫁给庶子?” 玉竹抬头看向柯照的脸色,略显担忧。 而陆姑姑道:“宝莹,我也是庶女,咱陆家素来没有嫡庶之别的……” 陆宝莹怒声道:“姑姑,既然嫡庶没有差别,那让柯景娶比你柯家官职低下的庶女,你可愿意?” 陆姑姑道:“宝莹,你在长安城之中已经名声狼藉了,谁都知道你先前糊涂,被顾侯府假世子所骗,还沾了人命。 你纵使要低嫁,也寻不到比照儿更好的郎君了,我也是见在你是我的侄女的份上,才不嫌……” 陆姑姑此话一出,倒是惹恼了陆二夫人道:“我家宝莹就算是名声尽失,也由不得你拿一个奴婢所生的庶子前来磋磨。” 陆宝莹见着陆二夫人与陆姑姑的争吵,一时间悲愤交加,径直跑出了城隍庙。 陆宛芝连让玉竹去追着,这陆宝莹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柯照见此也追了出去,只是,陆宝莹跑的倒是快,还专门往小巷子里跑,柯照对路不熟,渐渐地也就追不上陆宝莹了。 玉竹脚步慢,追不上陆宝莹,寻了一圈,也没见到了陆宝莹的背影,只见着了柯照。 玉竹对着柯照道:“柯公子,二小姐她的性子就是这样的,其实人不坏,她说的您不要介意。” 柯照道:“她说的也不假,即便她名声再差,也是陆相府的二姑娘,我这一个庶子是配不上的。” 陆宛芝见姑姑与二婶之间有娘亲在打圆场,便也带着两个小丫鬟出来寻陆宝莹,只见到了玉竹与柯照两人,问道:“宝莹呢?” 玉竹道:“一眨眼就二小姐就跑没影了。” 陆宛芝焦急道:“她身边都没有跟着个丫鬟可不行。”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三章 陆二姑娘是个有趣之人 柯照见陆宛芝着急,便在一旁劝道:“芝表姐,二表妹会不会已回到陆府去了,你也别先着急。” 陆宛芝道:“此处离陆家还远着呢,且她身上也还没带着银子,怕是连路都不识得。宝莹性子素来要强,这一次被陆姑姑这般说,还不知她会去哪里。” 柯照继续劝道:“芝表姐,你且别急,再找找便是了。” 陆宛芝轻轻点头,此处城隍庙周边都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乃是长安治安最乱之地,又是临近过年,虽是热闹,但是小偷小摸得不少。 需得早些找到陆宝莹为好。 …… 顾时雨与着手下白茹趁着这会儿快过年,见着城隍庙这边五湖四海赶来的江湖班子不少,便来此处试试能不能查探到用在东宫与顾家身上秘药的线索 顾时雨走了一圈,闻到了馄饨的香味,便对着白茹道:“这馄饨倒是香,我也正好饿了。” 白茹随着顾时雨过去了桥边的馄饨摊,刚叫了小贩煮了两汤碗的馄饨,便听到了一阵哭声,“顾少卿,你可有听到一阵哭声?” 顾时雨道:“还真有,女子的哭声?听着倒是有些耳熟。” 白茹顺着桥边的岸阶往下走着,便见到了躲在桥洞里痛哭流涕的陆宝莹,“陆家二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呢?” 陆宝莹见有人认出了自个儿,连用手遮住了自个儿的脸,“我才不是陆宝莹!” 白茹见着陆宝莹自欺欺人,笑了笑道:“陆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你许是不认识我,我是顾少卿的属下白茹,二公子成亲那一日咱们见过的。” 陆宝莹啜泣着道:“我都说了我不是陆宝莹,也不认识你。” 白茹见着陆宝莹哭得如此伤心,道:“此处地上多凉,您先起来吧,顾少卿就在边上……” 陆宝莹听到白茹这般说,连道,“我不要见顾时雨!” 顾时雨见白茹在桥洞底下一直没有出来,便上前一瞧,就听到了陆宝莹的这句话,便没好气地出声。 “你真的是胆子大得很,可知这桥洞下边多是乞儿盗贼,你一个穿金戴银的年轻姑娘在桥洞底下被人杀了劫财劫色,可无人知晓。” 陆宝莹哭道:“无人知晓就无人知晓,索性我的名声已经全毁了,连我的亲姑姑都觉得我只配嫁给一个陆家家生子奴婢生的儿子。” 陆宝莹落着眼泪道:“我先前是嫌贫爱富,可是嫌贫爱富又有什么错?谁家姑娘不想嫁个好人家,谁家姑娘愿意嫁给比自家娘家差的人家,那倒不如不嫁人呢。” 陆宝莹继续哭着道:“我被我表姐表妹欺骗,是我蠢,可是我虽然蠢我也是得到报应了,我也知错了,换做别人给我介绍一个庶子人品好我也认了,谁让我蠢谁让我笨被人骗呢,可是她是我亲姑姑啊!” 顾时雨听着陆宝莹哭声,斥责的语气少了几分,好言相劝道:“知晓错了就好,有不是什么大事,你堂堂陆相府的千金,在此处哭哭啼啼的被人见到了就更要笑话了。” “我本就是一个笑话了。”陆宝莹哭得悲切,“还在乎更多一点笑话吗?” 顾时雨无奈至极地道:“就这点小事还值当哭吗?你一个人在此处?也没个丫鬟嬷嬷跟着你?” 陆宝莹抬眸看了一眼顾时雨,点了点头。 顾时雨见着陆宝莹被泪水哭化了的妆道:“你洗一把脸,让白茹把你送回家里去,此处离陆家可还远着呢。” 陆宝莹擦干了眼泪道:“我饿了。” 白茹轻笑道:“正好我们刚叫了两碗馄饨,陆姑娘要是不嫌小贩的吃食差,就先用一碗馄饨吧。” 陆宝莹点点头道:“多谢这位姐姐了。” 陆宝莹蹲在河边,打湿了帕子洗了一把脸,起身随着他们两人去了小贩处。 陆宝莹今早都没有吃什么,这会儿能在冬日里吃上一碗暖乎乎的馄饨,方才的难受也是一散而尽了。 顾时雨新要了一碗鸡丝面,正吃着就见陆宝莹盯着他碗中的面道:“你那些鸡丝闻起来好香。” 顾时雨无奈给了陆宝莹半碗面,见着陆宝莹竟然将半碗面连面汤都喝得精光。 便打趣道:“你还嫌弃你庶出表哥,你庶出表哥要是知晓你这么会吃,怕是他也要嫌弃你的。” 陆宝莹听着这话道:“我就算会吃,又没有吃你的。” 顾时雨打量了陆宝莹一眼,“你这会儿吃的不是我的吗?” 白茹见着陆宝莹通红的脸一笑。 陆宝莹见状拔下了头上的一根蝴蝶簪子道:“这是纯金的金簪,足够买此处百来个小摊了,给你,就当做饭钱了。” 陆宝莹远远见到了陆宛芝的身影,便跑了过去道:“大姐姐。” 陆宛芝见着陆宝莹过来道:“你怎么都跑这里来了?日后不许一个再一个人不带丫鬟的跑出来了,快回家中去。” 陆宝莹回头看了一眼拿着自个儿金簪的顾时雨,点头道:“哦。” 白茹见着陆宝莹留下来的金簪道:“这陆二姑娘倒是有趣得很。” 顾时雨道:“有趣?她嫌贫爱富,蠢笨如猪,不守礼仪,糊涂至极,何来有趣?” 白茹可是头一次见顾时雨这般骂一个女子,浅笑着道:“陆姑娘说的也对,她本就是陆府千金,总不能嫁个还不如她的夫君,世人对此叫攀附权贵嫌贫爱富。 可女子嫁人犹如第二次投胎,怎么给自个儿挑个好夫君,就是嫌贫爱富了呢? 话本子里常有美貌官家千金喜欢穷书生,为此至死不渝,你们男子大多喜欢这些。 但我问你,若是令妹顾家大小姐要嫁给一个穷书生,你可愿意?我觉得这陆二姑娘不傻,倒是清醒得很。” 顾时雨拿着手中的金簪,道:“你说的也有理。” 顾时雨将金簪随手放在了衣裳内,打算等下次再遇到陆宝莹的时候还给她。 …… 柯照刚回屋内不久,就见着赵珩大摇大摆地入内,“小郡王?” 赵珩拍着柯照的肩膀道:“本郡王与你一见如故,想邀你去我王府之中做客。” 柯照道:“一见如故?” 赵珩靠近着柯照的耳边,轻声道:“其实是你芝表姐怕你在这边受苦。” 柯照听到赵珩此言,目露着感激之色道:“多谢郡王爷了,郡王爷所邀,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赵珩让着常胜给柯照搬着东西,他则是去了陆宛芝的房中邀功去了。 “芝芝,芝芝!” 陆宛芝正在喂着三两吃着小鱼干,三两一听到赵珩的声音便窜了出去,整只猫扑在了赵珩的身上。 赵珩抱着小三两道:“要是芝芝能像你这般扑过来就好了。” 陆宛芝:“……” 赵珩抱着小三两走到了陆宛芝耳边道:“我已经让柯照住到王府里去了,你要怎么谢我呢?” 陆宛芝抬眸道:“昨日不是已谢过了吗?” 赵珩道:“那可不够。” 陆宛芝便走到了里面,将几本书交给了赵珩道:“此乃我与书院先生琢磨出来的春试试题集,这些就当做是我的谢礼了。” 赵珩放下了手中的三两小猫,搂着陆宛芝道:“这算是哪门子的谢礼?这才是呢!” 赵珩说着,便亲了亲陆宛芝的红唇。 “咳咳!” 梅清烟走到陆宛芝院门口,见着这一幕连声咳嗽。 陆宛芝听到了梅清烟的咳嗽声,吓得魂都没了,推了一把赵珩道:“娘。” 梅清烟对着赵珩道:“小郡王,您该回王府里去了。” 赵珩心虚:“娘,芝芝,我先走了,我明日再来……” 梅清烟道:“小郡王,你与宛芝到底还没有成亲,婚前不可多过于亲近,宛芝在陆家的时候,你们还是莫要相见的好。” (本章完) 第二百零四章 不让小郡王见芝芝 赵珩听到梅清烟此言,满是不情愿道:“娘,我……” 陆宛芝见着梅清烟的脸色不悦,对着赵珩道:“你先回去好好念书吧。” 梅清烟接着道:“春试在即,成亲前,小郡王还是莫要再过来陆家见芝芝了。” 赵珩望着陆宛芝的眼神,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梅清烟走进了陆宛芝的房中,看着跟前的陆宛芝道:“宛芝啊宛芝,你怎么能随着小郡王如此胡闹呢?你们这还没有成亲呢,怎可……” 陆宛芝对着梅清烟笑了笑道:“娘,这不已定下婚约了吗?” “定下婚约也不可如此胡来。”梅清烟道,“这传出去可像话吗?” 陆宛芝笑了笑道:“娘亲说得是,女儿日后必定恪守礼仪,婚前绝对不会再无状了。” 梅清烟这才一笑道:“这才乖,娘亲也是怕你受欺负呐,此事总归是女子吃亏些的。” 陆宛芝道:“嗯。” …… 赵珩带着柯照回到王府之后,便将他交给了姜苏玲,姜苏玲听闻乃是陆宛芝的庶出表弟,倒也是用心地招待了。 柯照见着姜苏玲给他安排的厢房,道:“多谢大少夫人如此款待。” 姜苏玲笑了笑道:“宛芝素来是个爱才的人,你既是她托付过来的,我也不能苛待了你。” 柯照听着姜苏玲此言,道:“待我日后得中进士,我定会好好报答芝表姐的。” 此后几日,赵珩几次来到陆府之后,接待他的都是梅清烟与陆腾,他想要进去找陆宛芝都被他们二人给拦住了。 腊月二十三,已经好几日没有见过陆宛芝的赵珩想着今日乃是小年,陆家定然忙碌,可偷偷闯入陆家去见陆宛芝的。 谁知刚进府门,陆腾就匆忙过来,朝着赵珩一笑道:“小郡王,今日小年夜,朝中开始休沐了,我正闲来无事,小郡王既然前来不如一起下下棋?” 赵珩:“……” 赵珩道:“爹爹,我有篇新写好的赋文想要找芝芝看看。” 陆腾道:“这何必麻烦宛芝,我正有闲暇,你不如将文章给我看吧?” 赵珩对着陆腾讨好道:“爹,好爹爹,你就让我见见宛芝吧?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她了。” 陆腾可是头一次被小辈撒娇。 陆航那性子自幼就黑着一张脸,跟欠他百八两银子似的,小时候就没有撒过娇。 陆宛芝出生之后,家中头一个女孩子,他爹娘甚是喜欢,宛芝幼时还是受陆老相爷陆老夫人教导得多,且梅清烟要做慈母,他只得做严父,宛芝也不敢在他跟前撒娇。 至于陆云萱,一出生就有陆航与陆宛芝宠着,都不用到他跟前撒娇,陆航与陆宛芝这做哥哥姐姐的,早就满足了陆云萱。 这还真是陆腾头一次听到有人这般叫他好爹爹,这般撒娇的。 赵珩道:“爹,我真的很想宛芝,求您了,您就让我见她一眼吧,您是世上最好的爹了。” 陆腾道:“小郡王,并非是我不想帮你,只是宛芝她娘说了,不让你见宛芝的。” 赵珩:“……爹,您可是陆家的一家之主,娘亲她肯定是听您的。” 陆云萱过来笑着道:“小郡王,你这话可就错了,这在外头是娘亲听爹爹的,可是在家中,是爹爹听娘亲的。” 赵珩道:“亏得您还是堂堂一国相爷,这惧内的名声被人知晓,我大盛威严何存呐?这素来都是夫为妻纲的,您得拿出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来。” 陆腾听着赵珩此言,道:“小郡王,日后是打算对宛芝言听计从呢?还是想要我家宛芝对你言听计从?” 赵珩道:“那当然是芝芝……” 赵珩见着陆腾的眼神一笑道:“自然是芝芝说一,我不敢说二的。” 陆腾道:“既是如此,小郡王也该体谅我的无能为力,宛芝娘亲说了不让你见,你就再忍忍吧,索性婚期很快就到了。” 赵珩:“……” 赵珩灰溜溜从陆家离开后,只得去找顾青池与孟敖商量对策。 孟敖所在的衙门过年时是最为忙碌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空对付赵珩,赵珩便去顾家找了顾青池。 顾青池这会儿除了念书就是天天陪着玉兰,玉兰教书远比不上陆宛芝教的通俗易懂,可就是那般晦涩难懂,顾青池也喜欢听玉兰念着书。 赵珩到了顾青池院落里,入了书房内,就见着他与玉兰你侬我侬的,道:“玉兰,我有事要与顾青池单独说。” 玉兰正要起身离去,顾青池握住了玉兰的手道:“不要出去了,外边天冷,阿珩,离春试可没有几日了,你还是认真念书去吧,别来打扰我与玉兰了。” 赵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顾青池,你有了媳妇就忘了兄弟了。” 顾青池听着赵珩这话语,道:“你难道不是吗?” 赵珩道:“我当然不是,你看我这会儿不去找芝芝来找你,咱们兄弟好久没有单独相处了,你让玉兰下去,咱们兄弟聊聊私房话!” 顾青池满脑袋疑问:“我可只听说过夫妻间的私房话,谁和你要私房了?” 赵珩道:“你一天到晚和玉兰在一起,就不腻?” 顾青池道:“新婚燕尔,再腻都是甜的。” 玉兰轻笑着对着顾青池道:“我去娘那边一趟,你与小郡王谈事吧。” 顾青池担忧道:“我陪着你去吧,这路上有些结冰之处,你可要万般小心些。” 玉兰道:“不必了,有丫鬟搀扶着呢,你放心就是了。” 顾青池望着玉兰离去,对着赵珩没好气道:“玉兰走了,有什么事情说吧?” “你帮我想个主意,让我见见宛芝,这几日她被她爹娘管着,都不许我见她。” 顾青池笑了笑道:“陆相爷,陆相夫人为何不让你见陆宛芝?” 赵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就是……我尝宛芝唇脂的时候,被她娘见到了,她娘就铁青了脸色不许我见她了。” 顾青池幸灾乐祸地笑道:“你竟敢在陆家做此事,被陆相夫人看到你如此不守规矩礼仪,可不得拦着你见陆宛芝了吗?” 赵珩道:“你可别幸灾乐祸了,快帮我想个法子见芝芝。” 顾青池笑道:“初七便是书院开学的日子,到了学院就能见到了,也就这么半个月的功夫了。对了,过几日还有除夕宫宴,宫宴时你还能见她一眼。” 小郡王:一条银河波浪宽,风吹稻花想芝芝~ 第二百零五章 可以让宛芝嫁过去做续弦 赵珩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倒是轻巧,这离除夕还有这么多日呢,说不准芝芝会想我想得茶饭不思得了相思病的。” 顾青池听着赵珩此言道:“我倒是觉得你多虑了,昨日里陆先生还来顾府探望过玉兰呢,一点都没有得相思病的模样。” 赵珩道:“她来过你府上?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顾青池道:“我也没想到你见不到陆宛芝,放心了,这七日的时辰一眨眼便就过去了的。” 赵珩闻言又是叹了一口气,只得掰着指头数日子等过年了。 …… 陆家。 陆姑姑到了陆宛芝的院落之中,看着陆宛芝院落里养得山茶花夸奖道:“宛芝,你养得这些茶花倒是好看得很。” 陆宛芝在一旁笑道:“姑姑若是喜欢,我让奴婢给您搬两盆过去。” 陆姑姑道:“这不必了,就是你照表弟已被小郡王接到王府里去好几日了,我怕他不知规矩冲撞了楚王爷,宛芝,你能不能跟小郡王说说,让你照表弟回来?” 陆宛芝笑笑道:“姑姑,小郡王他素来喜欢吃喝玩乐赌,原先那两个玩伴孟世子已当了官有了职位,不能陪着他疯玩了,顾家二公子也娶妻有了孩儿,更是不会陪着他玩闹了。 小郡王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整日里陪着他玩斗蛐蛐打牌九玩叶子牌的玩伴,怕是不肯轻易放照表弟归来的。” 陆姑姑听着陆宛芝此言,眼神之中闪过轻松,“既然小郡王愿意让照儿陪玩,那倒也是照儿的福气了。” 在陆姑姑走后,玉竹问着陆宛芝道:“姑娘,您为何要这么和大姑奶奶说呢?这不是连累小郡王的名声吗?” 陆宛芝道:“若不这么说,怕是姑姑定也会想让柯照回来的。” 玉竹叹气道:“大姑奶奶面相如此和善,真不知为何要如此苛待庶长子,这嫡母不喜庶子庶女常有的事,大可不管不顾好了,何必还要如此磋磨呢。” 陆宛芝道:“此事外人也不得多说,我也是见柯照有才,才多管了这桩闲事。” …… 除夕日。 陆腾乃是相爷,可携家眷前往除夕宫宴,陆家二房没有受邀,但梅清烟也是把陆宝莹这个侄女给带上了,也是为了她的婚事能顺遂一些。 陆家女眷与华盈公主一早就去了宫中,打算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还有华盈出嫁多日,今日过年定是想要在惠妃宫中多待一会儿的。 不过,拜见太后娘娘之后,陆宛芝便被太后娘娘留了下来。 陆家女眷都散去之后。 太后娘娘朝着陆宛芝一笑道:“宛芝,听闻你们陆家最近都不许珩儿入内?” 陆宛芝不好意思地道:“太后娘娘,我陆家绝对不敢怠慢小郡王的,就是……我爹娘觉得礼仪规矩要紧,这才不许小郡王与我单独见面而已。” 太后娘娘笑了笑道:“你爹你娘说得也是,不过哀家的珩儿可是快要得相思病了。” 太后娘娘话音刚落,赵珩便从屏风后头出来道:“芝芝。” 赵珩眼神热切地盯着了陆宛芝,“皇祖母,我先带着芝芝去偏殿里了。” 皇太后笑了笑道:“去吧。” 一入偏殿,赵珩便将陆宛芝抱在了怀中,道:“你爹娘也太绝情了,连看你一眼都不许我看。” 陆宛芝轻笑道:“谁让你先前有纨绔的名声呢?你先前要是名声好点,我爹娘也不至于防着你,毕竟你的好兄弟顾青池已干出未婚先孕之事来了。” 赵珩道:“我又不是顾清池,我可是正人君子……我就是想要见见你而已,咱爹娘都不肯。” 陆宛芝笑了笑道:“只有七日了,等七日之后,回到书院之中爹娘就拦不着了,你这几日还是用心读书才好。” 赵珩道:“我这几日是在用心念书,咱表弟教了我好多,我觉得他的学问也要比沈洛之还要好多了,这一次沈洛之想要中状元,可难得很。” 陆宛芝道:“春试本就是人才济济,你与其担忧沈洛之能不能中状元,倒不如还是担忧担忧你自个儿!” 陆宛芝看着赵珩的眼神道:“你若是秋试得中,这会儿也不会只能偷偷摸摸见我了。” 赵珩道:“我真的很努力在学了,我这几日都是学到戌时的,而且我就算在王府之中也是卯时就起来了,你若不信可以问问柯照。” 陆宛芝自是相信赵珩没有必要撒谎的,“那就好。” 赵珩低头看着陆宛芝的唇瓣道:“芝芝,我已经好久没有尝你的唇脂了。” 陆宛芝道:“你还敢尝?要不是你都不顾及没关门就尝我唇脂,你我也不会被我娘给硬生生地分开。” 赵珩过去将门给锁住道:“这会儿不会有人进来的。” 陆宛芝对着赵珩道:“还是算了,等会出去时我的唇脂没了也难以对娘亲交代,你再忍忍,等到了书院之中就好了。” 赵珩不得已,只得亲了亲陆宛芝的耳垂解了解馋。 今日除夕宫宴,广邀群臣甚是热闹,有勋爵的人家自然也都在受邀之列,此中也不乏武安侯府。 陆宁苒并非是头一次来宫宴,以往祖父在的时候,她也会跟着陆宛芝她们同来宫中赴宴,可这是头一次以诰命夫人的身份前来赴宴。 陆宁苒挺着一个肚子,手轻抚着肚子,虽然显怀不明显,可是众人都是看到了她有孕。 “这武安侯夫人这么快就有孕了?先前的武安侯府夫人可是三年没能有孕呢,这陆宛芝怕是真的不能娶。” “同府姐妹,看来真是命不一样呐。” 沈曦听着婆母永平侯萧夫人与几位结交的夫人这般背后取笑陆宛芝,沈曦便替陆宛芝说话道:“几位夫人,这是在宫中,还望慎言!” 萧夫人听着三儿媳这话,满是不悦地道:“老三家的,你是连婆母都不放在眼中了吗?” 沈曦本就是为了两个孩儿才不从萧家和离的,便也不惧萧夫人。 “婆母,我这是为您好呢,毕竟背后说他人是非,可不是侯爵夫人该有的品行。” 萧夫人气得厉害,可碍于这是在宫中,不能厉言教训沈曦,只愤然道:“这陆宛芝也都二十了,没个孩子,想来日后要嫁,也只能嫁给有嫡子的人家做填房了,就算不在背后说闲话,当着陆宛芝的面我们也敢说这话。” 武安侯新夫人陆宁苒有孕一事,倒是让不少人都谈论起了陆宛芝。 见着陆家女眷没见陆宛芝,不少人都纷纷猜测陆宛芝怕是得知她三年无孕,而庶妹嫁过去几个月便有了身孕,都不好意思来宫宴了。 也有多事想看陆家笑话的,譬如说被沈曦挑衅了的永平侯萧夫人正气恼着,为表明她不是背后说人闲话,便走到了梅清烟跟前道: “陆相夫人,今日怎得不见你家宛芝?她也和离快半年了,这一把年纪了也得尽早嫁人了。我娘家有个表哥,刚没了发妻,正好可以让宛芝过去做续弦呢。” 陆宝莹陆云萱在梅清烟身边听到这话便气恼万分。 陆云萱道:“不劳萧夫人好意了,我姐姐已经定下了亲事了。” 陆宝莹道:“你娘家表哥还是留着你女儿去做他的续弦吧,你女儿萧兰不也是一把年纪了吗?” 萧夫人指着陆宝莹道:“你,你们陆家的姑娘就是这样的规矩吗?” 第二百零六章 沈曦和离 梅清烟脸色也并不好看道:“永平侯夫人,是您先连我家宛芝有没有定下亲事都没有过问,就贸然说起这亲事来,连个商量都没有,又算是哪门子的规矩。 我家二姑娘虽性子急了些,却也是护姐心切,怎么就没有规矩了呢?” 萧夫人对着梅清烟道:“我这也都是为了陆姑娘好,毕竟她出嫁三年没有身孕成了下堂妇,我那兄长还有个嫡子在,若宛芝嫁过去做续弦……” “做什么续弦?” 赵珩与陆宛芝过来时,听到了萧夫人此言,赵珩便出声问道。 萧夫人见着女儿甚是喜欢的赵珩,便露着笑意道:“小郡王来的正好,您替我评评理。 我这见着陆大姑娘和离都半年了,二婚本就艰难,她又难以有孕,好心好意地给她与我表兄做媒,让她做我表兄的续弦。 谁知这陆家竟然如此不识好人心,这陆二姑娘更是过分了,竟让我家兰儿嫁过去。” 陆宛芝听着萧夫人此言,脸色微变。 赵珩听完之后可谓是气到头顶生烟:“好人心?好人心你个鬼?你几岁了?你这年纪做陆宛芝娘亲绰绰有余了,你那表兄都老成什么模样了,还想要祸害年轻姑娘呢?” 萧夫人以为赵珩是听到自家女儿要嫁给表兄气恼,便道:“小郡王,您放心,我那表兄是兰儿的舅舅,兰儿定是不会嫁给她表舅的,我那表兄虽年纪大了些,可是年纪大体贴人,是难得好夫婿,若陆大姑娘嫁给他……” 赵珩呸了一声:“你觉得你那表兄是好夫婿,你和离嫁给他做续弦去!” 萧夫人脸色一变道:“小郡王,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赵珩道:“我为何不能这么说?本郡王今日还就非要你嫁给你表哥去了!” 萧夫人脸色难堪道:“小郡王,您这太任性了,我这孙儿孙女都大了,要是和离……” 陆宝莹也道:“你也知晓你孙子孙女都大了,你那表兄都有了孙儿孙女了,你还要让我姐姐嫁过去?你这存的是什么心思?” “这里什么事吵吵嚷嚷的?” 听到惠妃娘娘的声音,众人连福身行礼。 赵珩见着惠妃与华盈过来道:“惠妃娘娘,这萧夫人竟然要陆宛芝嫁给她的表兄,她表兄都多老了,还想让华盈叫他一声妹夫?” 惠妃娘娘看着跟前的萧夫人:“永平侯夫人,此处乃是在宫中,你当慎言才是,宛芝乃是陆驸马的亲妹妹,宛芝的夫君乃是华盈公主的妹夫,你给陆宛芝做这样的媒,可有将华盈公主放在眼中?” 萧夫人连连跪下道:“娘娘,我错了,望惠妃娘娘见谅。” “你一句错了怎够?”赵珩没好气道:“我家芝……陆先生岂是你可以这么欺辱的?” 萧夫人满是悔恨,刚才本以为陆家理亏,不会闹大此事,谁知竟然都惊动了惠妃娘娘。 萧夫人只得寄希望于太后娘娘了,她家萧兰上次在太后娘娘礼佛时相伴,太后娘娘许是会顾念情分。 萧夫人连道:“我也没有欺辱陆姑娘,这也是真心为了陆姑娘好,我那表兄除了年纪大也是一个好夫君。” “你还是真心呢?”赵珩没好气道,“我不也说了,你既然觉得你表兄好,今日你就和离嫁给你表兄,来人去把永平侯请到这里来,让他写下和离书。” 陆宛芝听到赵珩做事人情,怕他被责怪,便道:“莫要胡闹。” 赵珩见着陆宛芝要说什么,便道:“你是我师父,我今日连师父受辱都护不住,我还有什么用?” 陆宝莹也对着陆宛芝道:“就是,姐姐,小郡王做得对。” 陆云萱在一旁点着头,“是啊,姐姐,我觉得小郡王说的有道理。” 陆宛芝看向了梅清烟,梅清烟倒也没阻止。 梅清烟以往觉得赵珩的小儿纨绔任性不妥,今日看来他若是一心只对宛芝,倒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总归是能为宛芝出一口恶气的。 若是没有赵珩,今日她们陆家也只得隐忍下这口恶气。 永平侯还未到,萧兰就搀扶着太后娘娘过来此设宴的宫殿。 萧夫人见着太后娘娘前来,连跪行上前道:“太后娘娘,您要替臣妇做主呐,小郡王他,他逼我和离。” 萧兰见着娘亲跪在地上,也连跪到了萧夫人的身旁。 众人见着太后前来都下跪纷纷行礼。 赵珩走到了太后身边道:“皇祖母,这永平侯夫人欺人太甚,她竟然要陆先生嫁给她表兄,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宛芝好,今日大过年的,本该开开心心的,倒是被她闹得一肚子气。” 皇太后无奈道:“那你也不能逼着侯夫人和离。” 赵珩满是不服气道:“祖母,她这般欺负我师父,我难道就硬生生地忍下这口恶气吗?” 皇太后对赵珩道:“永平侯夫人言语无状是该罚,但是也不能让人和离,这要是被史官在史书上记上你这一笔,你这纨绔之名可真真要遗臭万年。” 赵珩对着皇太后道:“若是只罚她禁足那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陆宛芝看向了一旁的沈曦,便走到了皇太后跟前下跪道:“太后娘娘,今日永平侯夫人如此辱我,这口恶气我忍不下。” 皇太后见着跪着的陆宛芝道:“哀家知晓你受委屈了,会给你讨回一个公道的。” 陆宛芝磕首道:“多谢太后娘娘,只是永平侯夫人的确已是这把年纪不好再和离,而萧家三少爷与沈国公府嫡孙女孙媳,两人成亲四年多,已无夫妻恩情。 请太后娘娘许萧三少爷与沈曦和离,让沈曦可带走她的一双儿女,今日萧夫人言语欺辱我之事也算是了了。” 沈曦听着陆宛芝此言,满是感动地跪在了陆宛芝身边道:“太后娘娘明鉴,我与萧三少爷夫妻恩断,只是怕两个孩子无娘亲而未曾和离……” 萧夫人听到此事能了结,还有什么不愿意的,沈曦虽是国公府的嫡孙女,可是到时候是她哥哥还是她二叔继承国公位还难说。 沈曦先前还算是乖巧听话孝顺,这会儿屡次忤逆自己,倒不如让她跟着陆宛芝一起做下堂弃妇去。 就是可惜了两个孩子了,但这会儿不答应,万一小郡王闹着要她和离,她老脸都丢尽了。 萧夫人便道:“好好好,我答应让沈曦带走两个孩子。” 皇太后道:“那就如此吧,今儿个乃是今年最后一日了,就这会儿将萧三少叫来签下和离书。” 沈曦听闻此言,泪如雨下地磕头道:“多谢太后娘娘。” 萧三少在前朝,与女眷并不在同一席位上,不过半刻钟倒也赶了过来,他一头雾水,不过本就对沈曦无情了,见着萧夫人让他签字,倒也是利索地签了字。 沈曦签了和离书之后,泪如雨下,扑在陆宛芝的怀中尽情地哭着。 陆宛芝乃是过来人,她的苦楚自个儿最能体会,轻轻拍着她的肩道:“都过去了,来年定是一个好年。” 赵珩见着陆宛芝抱着沈曦安慰略噘嘴,“你对沈洛之妹妹倒是挺好的。” 陆宛芝见他吃醋,便道:“今日要多谢你,若不是你定要为我讨回公道让萧夫人和离,萧夫人也不会连孩子都愿意让出来的。 此回沈洛之可欠了你一个大人情,你这会儿可以去找沈洛之还你人情去了。” 赵珩一听,觉得陆宛芝说得要道理,他这会儿可是沈洛之的恩人了,便找沈洛之去了。 第二百零七章 过年 前殿的宫宴已开。 赵珩便坐到了沈洛之的边上道:“你妹妹已和离成功了,这多亏了本郡王相帮,这大过年的本郡王送你这么一个大礼,你打算怎么回报本郡王呢?” 沈洛之道:“和离?在宫中和离?那两个孩儿呢?” 赵珩道:“两个孩子自是归你妹妹所有,本郡王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打算怎么谢我?” 沈洛之拱手道:“小郡王之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 赵珩道:“你可以报答,譬如说在我与芝芝成亲之时,你来做我的傧相。” 沈洛之点头应下道:“好。” 赵珩笑着道:“不仅如此,等到了书院里,你要好好伺候我,我渴了你要给我递水,我饿了你要喂我点心……” 沈洛之想了想,距离春试不过就这么几日了,答应下来又何妨。 后宫宴席上,沈夫人刚回来听闻女儿和离,简直也是气得七窍生烟。 “沈曦啊沈曦,你脑子糊涂了吗?陆宛芝她自个儿和离被人笑话,竟也让你和离?被你祖父知晓了,说不定还要牵连你哥哥,你赶紧去找萧家……” “娘,是我自个儿要和离的,与宛芝无关。” 沈曦道:“娘,您也知晓我在萧家过的是怎样的日子,这一次幸儿得宛芝所助,她乃是我的大恩人!” 沈夫人没好气道:“什么大恩人,你如今和离之后,回到沈家必定要被你祖父给埋怨,你哥哥春试在即,这陆宛芝当真是自个儿坏了名声,还要牵连你……” “娘!”沈曦不悦道,“宛芝她是为了我好。” …… 宫宴之后,众人从宫中告退,赵珩本欲去找陆宛芝的,却被楚王给叫住了。 “站住,你去哪里?” 赵珩见着楚王道:“我去陆家。” 楚王拦着赵珩道:“你还去陆家呢?陆相爷可与我说了,成亲前要守规矩,从今日起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家中。” 赵珩不悦道:“我才不听你的。” 楚王冷声道:“不听?看来你是不是又想要挨打了?” “皇祖母在,我看你敢打我吗?”赵珩不服道。 楚王气得够呛,“今儿个过年,我们两父子十几年没有在一起过过年了,我也就不打你了,但你今日就不要再去陆府了,留在家中好好陪爹爹过过年。” 赵珩道:“你不是还有赵逸那个好儿子陪你过年吗?” 在楚王一旁的赵逸摸了摸鼻子:“小郡王,其实以前每年过年的时候,王爷都甚是想念你,今儿好不容易一起过年,您就留在王府之中吧。” “小郡王,这是陆大姑娘让我给您的一封信。” 赵珩接过内侍拿来的一封信,上边只写着让他今日乖乖地与王爷一起过年,明日她就到王府之中来拜年,这赵珩才肯乖乖回了王府去。 姜苏玲从宫宴回到王府,就张罗了一大桌子的菜,抱着明哥儿道:“今日难得一家团圆了。” 赵珩对姜苏玲倒是客客气气得,“多谢嫂嫂张罗了这么大一桌子菜,柯照呢?” 姜苏玲道:“他说要念书就不来了。” 赵珩道:“不来就算了。” 赵珩见着跟前的红烧狮子头,便打算要动筷子,被姜苏玲给拦住了,“小郡王,这是给王妃准备的祭祖羹饭,等会得等王妃娘娘吃了,我们才能吃呢。” 赵珩听着王妃二字,不由地轻垂眼眸,他已经都快记不得娘亲长什么模样了。 娘亲若是还在,这会儿也还是没有到四十的年纪。 姜苏玲取来了蜡烛与香,“小郡王,您给王妃娘娘上柱香吧。” 赵珩先前从不知还有羹饭一事,拿了三炷香道:“娘,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得中春试,您上次就没有保佑我得中举子。” 楚王在一旁敲了赵珩的脑袋道:“你没有考上举子,是你自个儿先前贪玩,你还怪上你娘了?” 赵珩捂着脑袋道:“娘亲,爹他打我,他这么多年不管我也就罢了,他还认了别的儿子,一回来就将我打得皮开肉绽,我伤没好就把我扔到了书院里。” 楚王听着赵珩告状,便道:“若是没有我把你扔到书院里,你能有媳妇吗?” 赵珩:“……” 楚王道:“还敢跟你娘告状?也不怕你娘半夜三更找你,来揍你一顿吗?” 赵珩道:“我倒是希望能见到娘,我都快忘记她长什么模样了。” 楚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望着外边无月的夜空,繁星璀璨,一眨眼便是十六年。 陆家也是过了这三年以来最为热闹的一个年,众人玩着作诗可谓是其乐融融,不过没有多作两句诗,柯景便提议玩击鼓传花。 柯景乃是客,陆家兄弟姐妹也都顺了柯景之愿玩着击鼓传花。 陆宛芝被迫喝了好几杯酒,她听着一旁云萱与宝莹的笑声,眼眶竟是有些湿润了,想想去年过年时候的她,独自一人在侯府的大堂之中守夜。 后来才知晓,孙克去陪了柳依依,就连孙夫人也去了,毕竟柳依依怀得是她的宝贝孙儿。 而偌大的侯府,她得一人守夜,侯府的厅堂冷得厉害。 如今想想已是恍如隔世了,如今还能在家中与兄弟姐妹过个热热闹闹的年甚好。 “放烟花了。” 不知谁叫了一声,便见天际间绽开了铁树银花,美不胜收。 陆宛芝远远地也瞧见了楚王府的方向似有烟花,想起了自个儿生辰那会儿,就几个时辰不见,她倒是又有些想念赵珩了。 武安侯府之中则是乱糟糟的一团。 孙克在陆宁苒跟前道:“陆宁苒,你怎么就不想着今儿个过年要给奴仆准备银两的?这会儿他们都在外边……” 陆宁苒没道:“这侯府管家又不是我再管,你们侯府账上已是入不敷出了,你还天天给柳依依穿金戴银的,我怀得可也是你的孩子,你该体谅体谅我。” 孙克隐忍着怒意道:“是是是,宁苒你说得是,你看今日除夕夜,我们侯府若是连银子都不给下人,说出去难保让外人笑话你。 你要不然从你的嫁妆之中拿出来先补贴侯府一点……” 孙克知晓陆宁苒出嫁的时候,虽是被陆家给嫌弃的,可是陆家给她的嫁妆倒也不少呢,并不比当年陆宛芝的嫁妆来的少。 陆宁苒摸着小腹道:“要想我拿出来嫁妆来,倒也可以,但是若我腹中孩儿是男孩,你得去宫中请旨,让我儿为侯府世子。” 孙克眼神之中满是嘲笑,面上却不显,柔声应道:“好,我答应你,你将嫁妆拿出来给我应急,我就许你我的孩儿做世子。” 陆宁苒听到此言,得意一笑。 …… 翌日初一,梅清烟一早便进宫去拜年了。 陆宛芝则是准备了礼去了楚王府拜年,刚到楚王府门口,就见着赵珩坐在王府大门口拿着一本书看着。 赵珩见着陆宛芝过来,便见他跳起来道:“芝芝,我已经等了你一个时辰了。” 陆宛芝见着赵珩今日穿着一身紫袍,上边还绣着金莽,一看便是他打算要进宫去,便问道:“你这是要入宫拜年去?” 赵珩道:“本是要去的,但后来我想起来你今日要来王府拜年,我就不去了。” 赵珩见着陆宛芝身后玉竹手上拎着的礼物:“你这人来就好了,还送什么礼?” 陆宛芝道:“是给苏玲的,可不是给你的,我顺便过来看看照表弟,他在王府之中不知过得如何?” 赵珩酸溜溜地道:“你怎么就不问问我过得怎么样?” 陆宛芝笑笑道:“你今日初一乱吃醋,此后一年都会乱吃醋的。” 赵珩眼眸一亮道:“那岂不是今日若是亲亲,此后一年都可亲亲了?” 第二百零八章 能娶到你就是我最大的出息 陆宛芝对着赵珩道:“你怎么一天到晚老是想着这事?你就不能有点出息,譬如想着今日多念书,那你这一年都会多念书。” 赵珩道:“我哪里没有出息了?能娶到你就是我最大的出息!” 赵珩拉着陆宛芝去了他的房中,玉竹见状也要跟着入内,却被陆宛芝给拦住了,“玉竹,你去帮我看看照表弟吧。” 玉竹道:“是,姑娘。” 玉竹一走,赵珩便将门都给锁了起来,将陆宛芝拉到了自个儿的书桌前道:“这是我这几日由柯照给我指点的文章,你看看。” 陆宛芝拿起来赵珩所写的文章,陆宛芝略诧异道:“这真的是你写的?别又是像沈洛之给你修改文章那般,只有几个字是你自个儿写的吧?” 赵珩道:“当真是我自己写的,我都快跟着你学了一整年了,你还瞧不起我呢?” 陆宛芝看完之后道:“柯照给你改了几个字?” 赵珩道:“这篇就统共给我改了十五个字而已。” 陆宛芝又见着一本书籍道:“这是什么?” 赵珩将书籍给了陆宛芝道:“你上次不是给我了这次春试会出的试题吗?我给柯照看了,他按照每个试题都写了赋文,我正打算背会了……” 陆宛芝道:“你竟想着科考作弊?” 赵珩道:“我是打算全都背会儿,到时候我自己自然知晓怎么写了,我可没有打算抄他的,我知晓你最厌恶抄袭之人了。” 陆宛芝一笑道:“你明白就好。” 陆宛芝翻阅着柯照所写的文章,一篇篇看过去道:“这他在王府写的文章,远胜于他上次给我看得,甚至有些像是柯景上次给我看过的行文之风。” 赵珩道:“他们两人乃是兄弟,行文之风也多有相似。” 陆宛芝查阅完之后,便又看到了一本书,这本书的名字陆宛芝从未见到过,拿出来一看翻了第一页,便见大大的两个字春宫。 陆宛芝只觉书烫手,连将书扔还给了赵珩,“你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杂书呢?” 赵珩笑着接过书:“这可不是乱七八糟的,这不离咱们洞房花烛只有四个月了,我得多学学,可别等洞房那日,我什么都不懂。” 陆宛芝道:“我可不信你的鬼话,皇后娘娘就没有给你安排过教导宫女,教导你洞房之事?” 赵珩道:“绝对没有。” 陆宛芝道:“那你看这个能学得会吗?” 赵珩见陆宛芝竟然怀疑自己,满是不认输地道:“这怎会学不会呢?等到成亲那一日我就让陆先生看看,徒儿学得怎么样?” 陆宛芝:“……” 陆宛芝查看了赵珩的功课之后便道:“我去找苏玲去了,等会还要去别人家里拜年呢。” 赵珩拉住了陆宛芝的手腕道:“今日你娘亲不在,那我可以尝尝你的唇脂了吗?” 陆宛芝道:“我出来也没有带着唇脂,等会还要去别家拜年,没唇脂不妥,等到初七回了陆园再说吧。” 赵珩只得无奈道:“好吧,索性也没有几日了,我从未这么巴不得回去书院过。” …… 过年的时光匆忙而又短暂。 陆宛芝这几日随着梅清烟去各处用膳,都感觉自个儿长了一圈的肉,打算明日回到书院之中可要吃的清淡些了。 陆宛芝与玉竹收拾着要去书院的衣裳等物,梅清烟便入内道:“宛芝,你一个人去陆园住娘亲也不放心,娘亲去请了你奶娘过来,让你奶娘陪着你去陆园,可好好照顾你。” 陆宛芝道:“娘,奶娘她年纪大了,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陆宛芝的奶娘蓝嬷嬷笑笑道:“宛芝,我年纪虽大,可还是能照顾你的。” 梅清烟对着陆宛芝道:“让你奶娘跟着你一起去陆园。” 陆宛芝低声道:“娘,我也不是头一次去陆园里教书了,您放心玉竹能照顾好我的。” 梅清烟道:“我并非不放心你,是不放心赵珩。” 陆宛芝:“……” 赵珩掰着手指头,好不容易等到了初七,便就一大早去了陆府,才知陆宛芝已去了陆园,他便马不停蹄地赶了上去。 入了陆园,赵珩便匆匆去了陆宛芝的院落里。 只是才知道月牙门处,便被两个婆子给拦了起来,“小郡王,这里是我家姑娘的闺房,您不得擅闯的。” 赵珩见着新冒出来的两个脸生的婆子道:“你家姑娘可在里面,你通传一番。” 婆子进内通传,赵珩便见着陆宛芝穿着一身厚实的衣裳出来,“芝芝,你怎么都不等我就来了?还有,你这婆子不让我进去,我住哪里?” 陆宛芝道:“你住原先住过的院落里去,不是让你把柯照也给带上吗?你们两个住一起去。” 赵珩道:“柯照不住书院里面吗?” 陆宛芝道:“住陆园为好,我这院落里有我奶娘蓝嬷嬷来住着,正好帮忙照顾照表弟。” 陆宛芝加重了奶娘二字,赵珩听出了陆宛芝的意思,轻声问道:“你娘亲让奶娘来看着我的?” 陆宛芝点点头,“嗯。” 赵珩可真的想要骂娘,只是他连心中骂骂都不敢。 “姑娘,外边沈世子与沈姑娘求见。” 陆宛芝道:“带他们去大堂之中奉茶,我这就过去。” “是!” 赵珩听着沈洛之与他妹妹一起前来,便道:“沈洛之这会儿来陆园干什么,他不会是要恩将仇报住到陆园里来吧?” 陆宛芝笑笑道:“这算是哪门子的恩将仇报?” 赵珩道:“上次过年祭祖的时候,忘记求先祖保佑不要让沈洛之中状元了。” 陆宛芝踩了一脚赵珩道:“沈洛之背负着天字班三元及第的期望,他若是不中状元,你能赔我一个状元吗?尽是胡说。” 赵珩:“……” 这天字班状元之位他还真的赔不出来。 两人说着便到了大堂之处。 陆宛芝见着沈曦还带着两个孩子,她的小女儿已快一岁了,扶着椅子能站稳了,甚是有趣,陆宛芝一看道:“这孩子都这么大了,姨母抱一抱。” 沈曦抱起女儿将孩子给了陆宛芝道:“箬儿,这是姨姨。” 小箬儿对着陆宛芝张着手,陆宛芝抱过小箬儿,便满是羡慕地看着小孩儿。 赵珩在一旁问着陆宛芝道:“是不是很羡慕?” 陆宛芝点着头:“嗯。” 赵珩道:“不用羡慕,等明年咱们也能有一个孩儿了,肯定比这小姑娘还要漂亮可爱。” 陆宛芝道:“箬儿已经够漂亮可爱了。” “哪里漂亮了?长得跟沈洛之一样丑……” 陆宛芝狠狠地踩了一脚赵珩,“不会说话可以别说。箬儿长得像舅舅,日后也定是一个大美人。” 沈曦在一旁笑笑道:“宛芝,我这里有个不情之请,我娘因我和离气恼,还想着让我回萧府。这几日多亏兄长维护我,如今兄长过来书院念书,我也不敢留在家中,想着在春试前与兄长在陆园暂住几日,你看可好?” 赵珩在一旁道:“我看不好。” 第二百零九章 怀疑小郡王能不能当好爹爹 陆宛芝不理赵珩,对着沈洛之与沈曦轻笑道:“自是好的,我这就让丫鬟给你们准备院落,你们自可在陆园里住着。” 陆宛芝带着沈洛之与沈曦去了一处院落里,招待着她们入住。 赵珩心中郁闷至极,却也不敢对陆宛芝说什么。 用晚膳时分,赵珩看着跟前一起用晚膳的沈洛之,竟觉得往日里香甜可口的红烧狮子头也都不香了。 柯照与沈洛之倒是头一次相见,两人同是自幼念书之人,比起赵珩来,两人更为聊得热切些。 赵珩便闷闷不乐地回了自个儿院落之中。 翌日。 陆宛芝上了半天的课,见赵珩没有半点笑意生着闷气,午休之时就让着赵珩到了芝兰阁。 “赵珩,不就是让沈洛之住到陆园里吗?你用得着昨日生气到这会儿吗?” 赵珩满是酸溜溜地望着陆宛芝道:“我就是不喜欢沈洛之和我们住在一起,你却偏偏让他住着。” 陆宛芝道:“离春试不过才一个月而已了,若不让沈洛之沈曦住在此处,沈曦在沈家提心吊胆被沈夫人送回萧家去,沈洛之还能好好考试吗?” 赵珩更是不悦道:“那不是有裴钦吗?你为什么不让沈曦和沈洛之住到裴钦那边去?” 陆宛芝无奈一笑道:“你以为谁都像我们这般不讲规矩的?沈曦和裴钦如今毫无干系,怎能住在一个院落里?” “连亲不能亲算什么不守规矩?你还真说对了,大年初一我没有亲你,不会这这一年都不能亲你了吧?” 赵珩满是颓废与失落道:“我都已经大半个月了没有亲你了……” 陆宛芝听着一笑,走到他跟前在他的唇瓣上亲了亲,“奶娘只会在陆园之中盯着你我,在书院之中,奶娘可没法盯着你我。” 赵珩眉眼含笑,将陆宛芝抱在了自个儿的怀中,“芝芝,早知能认识你,我就早点好好认真读书了,或许早就娶到你了。” 陆宛芝淡然一笑道:“你要是好好读书,你也未必就轮得到我了。” 赵珩道:“怎会轮不到你?我若好好读书,那时候说不定老相爷见我学问好,就将你许配给我了呢?毕竟老相爷以前可是常常夸我长得好看的。” 陆宛芝想起已逝去的祖父来,笑了笑道:“祖父生前大概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会嫁给你。” 赵珩道:“你嫁给我,陆老相爷定是很开心的。” 陆宛芝轻笑了笑道:“我祖父极为看重文采的,若是沈洛之……” 赵珩听到沈洛之三字,吃醋地咬了陆宛芝的唇瓣,“你还提他?陆宛芝,沈洛之可以住在陆园里,但你不许和他有说有笑的,更不能给他夹菜,昨日你就给他夹菜了!” “有吗?” 陆宛芝甚是怀疑,她怎不记得昨日给沈洛之夹过菜了? 她知晓赵珩乃是醋坛子,怎会去打翻呢? “昨日你给沈洛之的外甥夹了菜,后来他外甥把菜给了沈洛之吃。” 陆宛芝笑了笑道:“你都知晓是给沈曦儿子夹的,和一个两三岁的小儿你都吃醋,日后你不会和你的儿子女儿吃醋吧?” 赵珩道:“这肯定不会的。” 陆宛芝将信将疑地看着跟前的赵珩,想想虽然他这个年纪的长安郎君,大多都是当了爹爹的, 但是依着赵珩的性子,她可真的怀疑这小郡王能不能当好一个爹爹? 午后的第一堂课乃是裴钦所上的书法。 裴钦见着新来的柯照之字,多看了他两眼道:“你会仿字?” 柯照没想到裴钦一眼就认出来了。 一旁的姜璃热心的对着柯照道:“这位是书法大家裴钦。” 柯照连起身躬身行礼道:“学生见过裴院长。” 裴钦见着柯照所写的字道:“春试在即,答卷之上字也是尤为要紧的,你该好好习字,不必仿写。” 柯照连拱手道:“多谢裴院长。” 赵珩在裴钦的课上素来放肆,便将自个儿的砚台给了沈洛之道:“你还记得宫宴时说的要伺候我的吗?这会儿该你给我磨墨了。” 沈洛之自是感激赵珩帮着沈曦得到两个孩儿的,便帮着赵珩磨墨。 磨完墨后,赵珩写了两个字便道:“我渴了。” 沈洛之道:“这上着课呢。” 赵珩道:“我不管,我就是渴了。” 学堂跟前温着茶水,本是给先生用来喝水的。 裴钦听到赵珩这话,便亲自倒了一杯水给赵珩道:“喝吧。” 赵珩喝着裴钦递上来的茶水,轻轻一抿,只觉得在裴钦的课上当真是舒服。 赵珩又对着沈洛之道:“我饿了,你明日记得给我准备些栗子糕。” 沈洛之道:“知晓了。” 赵珩又写了两个字,便对着沈洛之道:“我肩酸了,你替我捏捏肩。” 沈洛之忍耐着道:“好。” 沈洛之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给赵珩揉捏着肩,本在认真习字的众天字班学子见到这一幕,都纷纷看向了赵珩与沈洛之。 裴钦走到了赵珩跟前道:“小郡王,你平日里在我的课堂上胡闹也就罢了,可不许欺负沈世子。” 毕竟他对沈曦有意,饶是沈洛之要比他小好几岁,若是真的与沈曦结亲之后,少不得要叫沈洛之一声哥哥,不能看着沈洛之被欺负而不管。 赵珩问着沈洛之道:“我有欺负你吗?” 沈洛之对着裴钦道:“裴院长,小郡王没有欺负我,我本就欠了小郡王的人情。” 离春试不过才一月的时光了,沈洛之想着伺候赵珩也不过就这么一个月了。 一日又一日过去,连着元宵节众学子也都没有回长安城,都在清澜书院之中念书。 卯时起绕着后山湖跑十圈,再是从辰时连着念书到戌时,众学子虽日日忙碌,但时间依旧过得犹如白驹过隙。 到了二月初,天气已渐渐地转暖,离春试已无几日了。 二月初二,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正是龙抬头之日。 陆宛芝便带着众天字班的学子到了陆园旁的庄田里。 陆宛芝扫过跟前十四个学子,朱唇轻启道:“今日,是天字班的最后一堂课了,春试一结束,你们得中进士之后,就不必再回天字班了,也是到了天字班解散之日了……” 莫文麒红着眼眶的道:“陆先生,怎么您先前没说要分别,就这么突然地说要分开了,我舍不得您。” 第二百十章 天字班的最后一堂课 姜璃跟着道:“是啊,陆姐姐,怎么突然说天字班要散了呢?我舍不得你,我不想离开天字班。” 张远道:“考中进士之后,就无天字班了吗?” 众学子知晓春试只有几日的功夫了,这些时日满心思都在认真念书之上,却从未想过春试之后,就再无天字班了。 虽天字班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年的功夫,可对于他们而言却是极为难舍。 从一开始知晓陆宛芝乃是女子来教他们而抗拒,再到后来大家一起参加端午龙舟赛,一起参加书院比试,一起秋试…… 这一年的朝夕相处,早就成了他们的习惯了,这会儿却要分开,的确是令天字班众学子满满得皆是不舍。 “陆先生,若是我们不中进士,是不是还能再回天字班?” “陆先生,我们舍不得您,舍不得天字班。” 陆宛芝轻笑道:“你们不是还常常抱怨每日要在后山湖中跑圈吗?从今之后,就无人逼着你们跑圈了,也不必在寒风凛冽之中念书习字了……” “我宁可日日绕着后山湖跑圈的,我舍不得陆先生。” “我也是。” 众人都纷纷依依不舍,除了赵珩在一旁双手抱怀依靠在树干上轻嗤道:“有什么舍不得的?” 众学子本是不敢得罪赵珩的,听到赵珩这么说,却都瞪着赵珩,“你讨厌陆先生,自是舍得离开天字班,我们可舍不得离开陆先生。” 莫文麒道:“陆先生,若是我没中,还可以让您来教我吗?” 陆宛芝轻笑道:“可别说这样的丧气话,我自是希望你们都能高中进士的,千里搭长棚没个不散的筵席,今日就好好上完最后一堂课吧。” 玉竹举着一个托盘在陆宛芝边上,陆宛芝从托盘上拿起一株秧苗来道:“你们可知五谷是什么?” 赵珩头一个道:“稻、黍、稷、麦、菽。” 陆宛芝道:“那你们可知我手上的这是什么那种谷子的苗?” 众人都互相对视了一眼,只有孙霆道:“这是水稻,咱们长安城之中种的少,大多是种在大江以南的。” 陆宛芝一笑道:“正是,此乃我们日日所吃的稻米。” “那这个呢?”陆宛芝又拿起来了一株小苗,“你们可知这是什么?” 众人也都纷纷不知,只有孙霆一人答道:“这是麦子,是长安城之中种的最多的五谷。” 陆宛芝一一问过去,都能答出来的也只有孙霆。 陆宛芝便浅声道:“孟圣人曾说过树艺五谷,五谷熟而民人育。民以食为天,而食之根本在于农,这就是我今日要给你们上的最后一课,种田。” 陆宛芝缓缓道:“每年二月二大盛各地都会祭祀拜神,以求社稷神保佑,陛下也会带领群臣亲自耕种,可见农之紧要。 你们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达官贵族人家,长这么大,许是都不曾下过地种过田的,但能让你们过这安稳日子的,恰恰是农! 素来都有士农工商之说法,农仅仅在士大夫之后,日后各位青云直上时,还忘各位不要忘记江山之根本在于社稷,社稷之根本在于农。” 陆宛芝指着跟前的十亩地道:“今日你们就辛苦一些,在这十亩地各自种下这五种谷子。” 众学子都兴致勃勃地见着一旁小厮运来的种子与秧苗,只有孙霆一人震惊道:“十亩,我们几个?这怕是得干到天黑了。” 陆宛芝轻笑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也是最后一回的功课了。” 这些公子哥儿只觉得种田好玩,都纷纷前去拿着秧苗,先是脱了鞋袜,便进到了水田之中种秧。 陆宛芝在田垄上边坐着看着他们下田劳作,让着玉竹取来笔墨纸砚,便开始画着这幅耕作图。 下田的众学子之中,只有孙霆本就知晓如何种田,他教了众人如何种秧,众学子忙活了一刻钟,都觉得腰酸背疼。 原本的新奇倒也变成了劳累。 赵珩道:“这为何要一株一株的种?就不能一把把的扔吗?” 孙霆道:“小郡王,这秧苗可扔不得,扔的话种得不稳会倒的。” “这里全是泥,脏死了。” “这里可不会还有水蛭吧?” “有蛇吗?” 十余个种了半个时辰,才种了三分田,众学子却已都劳累了,而后的时辰里倒是不抱怨,认真得种起秧来,过了足足两个时辰,这十余个郎君才将两亩秧田给种完。 众人都不顾田垄脏,都纷纷瘫坐在了田垄间。 赵珩靠在了顾青池的身上道:“这也太累人了,比后山跑圈可还要累多了,这脚都快泡得起皮了。” 陆宛芝对着众人道:“庄稼人可要比你们辛苦的多,去一旁河水里洗洗,等会到陆园之中用午膳,午后可以找你们的书童小厮来帮忙种田。” 学子们听说可以吃饭,连着起身跑去了河边清洗。 赵珩看着河中的自个儿已经成了泥人,脚上裹瞒着泥浆洗都洗不了,便对着沈洛之道:“沈洛之,你下去台阶给我洗洗脚。” 沈洛之听着赵珩此言道:“赵珩,你可不要太过分。” 赵珩道:“你忘记要好好报答我了吗?看来诗经里说得真好,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你一开始愿意当牛做马报答我,今日最后一日做同窗了,却没个善终。” 沈洛之道:“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是说做人做官没有人不肯善始,却难以有人善终,是要官员保持为为民为百姓的初心,而不是来给你洗脚的。” 陆宛芝过来,听着沈洛之之言道:“赵珩让你给他洗脚?” 一旁的姜璃告状道:“陆姐姐,这一个月以来,小郡王常常将沈世子当做奴婢给他端茶倒水捏肩的,今日还要让沈世子给他洗脚!” 陆宛芝望着沈洛之道:“确有其事?” 沈洛之道:“我因着妹妹欠小郡王一个人情,伺候小郡王也是我心甘情愿的。” 赵珩对着陆宛芝轻声一笑道:“你也听到了,是沈洛之愿意伺候的,这洗个脚也不难吧?” 陆宛芝看着赵珩道:“沈洛之的手乃是考状元的手,是给你洗脚的手吗?” 赵珩:“可是?” 陆宛芝道:“你若是非要沈洛之帮你洗,那就不如让我来帮你洗?” 赵珩勾唇一笑:“当真可以吗?你当真愿意给我洗脚?” 陆宛芝对着一旁的玉竹道:“我记得陆园之中有大哥衙门之中拿来的铁刷是吧?你去把铁刷拿来,我来给小郡王好好刷刷脚!” 赵珩一听铁刷连道:“不必,不必了,我自个儿洗!” 第二百十一章 芝芝真想今日就娶了你 用午膳时,天字班众学子可谓是狼吞虎咽,像是从未吃饱饭过。 午后,众人又到了田里耕田播种麦子,大豆。 虽有小厮黄牛帮衬,但剩余的八亩地,依旧是忙到了太阳快要下山才全部耕种完。 当最后一亩地耕种完之后,众人都觉得自个儿的腿都不是自己的腿了,走路皆是一瘸一拐的。 陆宛芝见状道:“你们需得记住,今日尔等之辛苦,乃是千千万万庄稼百姓的岁岁年年。 江山安稳并不是仅仅靠兵强马壮,来日各位走上仕途,望能真心实意忠于陛下,为百姓们谋福祉,才能脚踏实地步步高升。 清澜书院天字班最后一堂课,就到此了。” 众人听着陆宛芝的这一番话,纷纷行礼道:“先生之教诲,学生定当谨记。” 西边夕阳五彩缤纷,远远还有油菜花已缓缓盛开。 从田野间回清澜书院时,也就意味着天字班的最后一堂课便结束了。 回到清澜书院时,天色已黑,春日里的夜比起白日里可谓是寒得刺骨。 夜里的清澜书院甚是热闹,陆宛芝在学堂之中设宴,也算是众学子在清澜书院之中的最后一次欢聚了。 陆宛芝道:“清澜书院从来没有饮酒的规矩,今日就破例让你们在学堂之中醉酒一回,这一杯酒我敬你们,望尔等春试一举得中。” “等等,等等,我来迟了。”孟敖穿着一身清澜书院的院服而入内,“今日要敬社稷神,我来晚了。” 陆宛芝道:“入座吧,只是可惜了,谢瑾却是不会再来了,不过此处依旧是十五个人。” 陆宛芝看向了柯照一笑道:“照表弟,你虽在天字班没有几日,但我也希望你能高中三甲。” 柯照端起酒盏道:“多谢表姐。” 孟敖坐在了赵珩身边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多泥?” 赵珩叹气道:“可别说了,我今日在此处可是足足种了一天的田。” 宴席上,众学子纷纷玩起了摇骰子喝酒的游戏,论掷骰子胜出的必定是赵珩。 沈洛之多喝了两杯酒之后便提议道:“玩骰子不好玩,不如来玩击鼓传诗,若是这花落到谁处,需在七步内做诗,做不出来诗就要饮酒!” 姜璃连道:“好好好!” 赵珩连声道:“不好!” 沈洛之道:“那就看看是同意作诗的还是同意玩骰子的人多。” 第二百十二章 不想陆家名声受损 翌日一大早,便起了一股刺骨寒风。 陆宛芝起身时,便觉得冷得不行,饶是屋内烧着银碳,也无丝毫暖意。 等丫鬟掀开门帘入内时,陆宛芝才见着外边又飘起了雪。 等洗漱之后,雪眼见着就下大了,倒春寒可要比十二月的寒冬更冷些。 沈洛之沈曦二人已经都收拾好行李。 沈洛之见着陆宛芝而来,甚是担忧道:“今日下了这么大的雪,昨日的耕种怕是都要毁于一旦了。” 陆宛芝道:“小麦等倒是还行耐寒,这水稻怕是悬了,咱们大盛百姓大多靠老天爷的怜悯吃饭,只望瑞雪兆丰年,这场雪之后,日后皆是风和日丽。” 赵珩而来时,见着陆宛芝与沈洛之两人相谈着,凑到了两人的中间道:“这么大的雪我们还回去吗?” 陆宛芝道:“趁着积雪还不厚,赶紧回去吧,要是等到积雪厚了,断了路可只能走着回去了。” 从书院回城的马车不少,官道上的雪被马车泥灰染成了灰冰,今日回城整整走了一天才回到城中,可见路之难走。 陆宛芝方回到了自个儿房中,还未休息多久,陆姑姑便匆匆入内。 陆姑姑神色有些着急匆忙道:“宛芝,离着春试没有几日了,这照儿还在楚王府不回来吗?” 陆宛芝面露愧疚道:“姑姑,我可真的对不起你,对不起柯姑父了,您在梁州不知小郡王的纨绔名声,这宫中贵人们皆是宠着他,我虽与他定了亲,可也管不了他那顽劣的性子。 这才两三日就要考试了,小郡王还霸着照表弟玩闹,我这也替照表弟而担忧,可是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陆姑姑更是担忧道:“可这春试在即,照儿他总也得回陆家来一趟,小郡王这也太胡闹了,及宛芝,要不你再去与小郡王说一说?” 陆宛芝可不信陆姑姑会真的如此担忧庶长子,轻笑道:“姑姑,小郡王可是连楚王的话都不听的,我哪敢去说他?” 陆姑姑道:“可是你不是他的先生吗?” 陆宛芝叹气道:“我虽是先生,可是小郡王常常将夫为妻纲挂在口上,他又是太后圣人的心尖宠,我也只得听他的吩咐。” 陆姑姑只得无奈回了客院里,柯景见着陆姑姑回来急忙问道:“娘,柯照他没有回来吗?” 陆姑姑摇头道:“没有,宛芝说是小郡王喜欢柯照陪着他玩,这柯照不会攀附上了小郡王之后,就不听咱们的了?” 柯景眼神之中划过一抹厉色道:“他敢?他亲娘和妹妹还在我们手中,他要是不答应我们所为,他也甭想有好日子过。” 陆姑姑道:“这陆家虽是我的娘家,但到底都不是与我一母同胞的,纵使陆家又有相爷,也帮不得你什么。 景儿,这一次春试还需得让柯照乖巧听话,怕就怕他又如去年那般不听话,幸好去年我们及时发现让人给他下了药。” 柯景道:“娘,这两日后就进考场了,等到了考场门口,我只会让他乖乖听话的。” 陆姑姑道:“娘替你打听过了,都说玉月郡主的夫君得是新科状元,这一次参加春试的举子之中,沈国公府的世子沈洛之也有状元之才,你得让柯照全力以赴替你夺得状元。” 柯景点头应着。 转眼间便是到了春试之日,陆宛芝一夜都不曾好好睡过,到了凌晨天快亮的时候才彻底熟睡。 醒来时已是辰时了,外边阴雨绵绵,倒春寒加上这阴雨天气,可谓是极为折磨人的。 考场外。 柯景总算是等到了赵珩与柯照前来,柯景将柯照拉到了一旁道:“兄长好本事,搭上了小郡王好几日没有见你的身影了。” 柯照道:“小郡王不放我回来……” 柯景压低着声音对着柯照道:“你最好按照我们先前商量好的来,否则回到梁州,娘亲就给你妹妹与林员外定亲。 柯照道:“父亲他不会……” 柯景冷笑一声道:“如今我舅舅乃是陆相爷,表兄乃是当朝驸马,你以为父亲还会像前年去年那般护着你吗?舅舅一成为相爷,父亲不也让你替我去参加秋试了吗? 所以这一次你用我的名字好好考,你得用尽全力,否则……” 柯照道:“这次之后还有殿试,即便这一次名列前茅,殿试不过也是无用的。” “殿试我自有法子,你这一次最好好好考,否则,你妹妹就……” “弟弟,那也是你的亲妹妹!”柯照蹙眉道。 柯景呸了一声道:“一个洗脚婢深的女儿,也配当我的妹妹?” 柯照脸色极为惨白地道:“好,我答应你!” 一旁,赵珩伸长着脖子等着陆宛芝的到来,一旁的楚王喋喋不休地说着:“你呀好好考,他们陆家都是念书的,陆航他当时中了进士,就被陆老相爷嫌弃不如陆家前辈,你怎么样都要得中。” 楚王拿出来了一个包裹道:“这是让王府给你准备的干粮,这考场里面的确不是人待的,你多忍忍。” “这个手暖你也带上,是你嫂嫂连夜给你缝制的。” “还有这几件衣裳都带上,身子骨要紧。” 赵珩见着楚王爷突然其来的关心,满身得不自在,见着时辰也不早了,便道:“我先进去了。这些东西你都自个儿留着吧,芝芝早就给我准备好了。” 赵珩从常胜处拿了一个木箱子入内。 楚王见着赵珩的背影气恼,见着太子在一旁便抱怨道:“这臭小子,上次秋试没人送他,他抱怨,这一次我特意来送他,他竟是这般不领情。” 太子在一旁笑了笑道:“王叔,阿珩他说不定心里高兴着呢,他就是嘴硬得很。” 赵珩听到了太子的话,“我才没有嘴硬!” 陆宛芝穿上了一身白貂的大氅,将自个儿裹得严严实实得撑着伞来了考场。 考场外已被戒严,陆宛芝四处张望着赵珩,却是没有见到,倒是见到了穿着明黄蟒袍的太子殿下,陆宛芝连过去行礼道:“太子殿下,赵珩他进去了吗?” 太子殿下对着陆宛芝道:“他刚进去,本还觉得今日落雨,你不会过来了的。” 陆宛芝道:“今日春试不少清澜书院的学子参加,我必定是会过来的,他怎么就没有等等我呢?” 太子笑笑道:“方才是楚王叔送他过来的,他嫌楚王叔唠叨就先进去了。” 陆宛芝也笑了笑道:“上回埋怨楚王府无人来送他,这一次有人来送,他倒又嫌唠叨了。” 太子问着陆宛芝道:“你要不要进去见他一见?” 陆宛芝问道:“可以吗?” 太子笑笑道:“试题还未曾发下来,自是无关系的。” 陆宛芝随着太子前去了院内,试题虽未曾发下来,但是答卷倒已发下来了,赵珩正磨好墨,见着撑伞入内的陆宛芝,便朝着她笑了笑。 陆宛芝也朝着赵珩轻轻一笑,她看着赵珩旁边的柯照脸色惨白,便过去一看,只见柯照在答卷之上已写下了名字,为柯景。 而笔迹,正是当日柯景在凉亭之中给她看过的笔迹。 陆宛芝尤记得裴钦说过,她这位表弟乃是仿写高手,寻常人都是见不出来他的仿写。 陆宛芝又走到了柯景身边,见着柯景所写的名字正是柯照。 原先陆宛芝不明白柯照为何仿写?这会儿算是明白了。 陆宛芝便走到了柯照跟前,倾倒油纸伞,伞上的雨珠都滴落在了柯照的答卷之上,顿时墨水晕染开来。 陆宛芝看着柯照的眼眸,低声道:“我不管姑姑是如何威胁你的,你要知晓,你这么做就是死罪,连我陆家少不得也要受牵连,我不想陆家名声受损。” 陆宛芝对着一旁还在分发着答卷的内侍道:“公公,着实不好意思,我这伞上的雨滴落在答卷上了,劳烦您给他重新分发一张。” 内侍过来重新给了一张柯照,陆宛芝又去了柯景身边,眼眸之中尽是失望,“景表弟的脸色好像不太好,怕是得病了,跟着我一起回去吧。” 柯景连道:“芝表姐,我没病!” 陆宛芝看着柯景,神色坚定道:“你病了!我若请御医来给你看,你也是病了。” 第二百十三章 陆宛芝大义灭亲 柯景听着陆宛芝的话,依旧不信,陆宛芝怎么样都是一个女子,她就算能进的考场来,还能买通得了宫中的御医不成? 陆宛芝见柯景如此,便走到了太子身边,轻声在太子耳边耳语了几句。 太子便让着身边的内侍去请来了李御医给柯景诊脉。 李御医一诊脉便道:“这位考子乃是得了会感染人的风寒,得离开考场。” 柯景不敢相信得见着陆宛芝道:“我没病!” 只是太子已然吩咐士兵将柯景拖拉了出去。 走到了外边,柯景被士兵扔在了雨幕之中。 柯景连起来大吼道:“让我进去考试,你们凭什么赶我出来?陆宛芝,你凭什么让人将我赶出来,我要告官!” 陆宛芝见着阴雨之中的柯景,狠狠地打了他一个耳光子:“祖父一世英名,怎就出了你这么一个外孙?” 柯景被陆宛芝打了之后,欲要还手,却被方才把他扔出来的两个侍卫给绑住了手腕。 陆宛芝道:“劳烦两位军爷将他带到陆府里去了。” 陆宛芝进了陆府,就去找了陆腾,陆腾这会儿还在宫中与陛下处理政事。 陆姑姑得知柯景被侍卫绑了回来,连连道:“景儿?你不该在考场吗?怎么就出来了呢?” “娘,都是陆宛芝!是她不让我考试的。” 陆姑姑听闻此言,厉眸看着陆宛芝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凭什么不让景儿考试?” 梅清烟听人禀报外边的动静,匆忙而来道:“这怎么回事?宛芝?” 陆姑姑责怪道:“陆宛芝,你怎能这么对你的表弟?” 陆宛芝将方才那张被自个儿淋湿的卷子扔到了陆姑姑的跟前道:“陆姑姑,科举作弊,冒名顶替,让人替考,是灭九族之大罪过。” 陆姑姑道:“陆宛芝,你胡说什么呢?” 陆宛芝道:“我说什么您明白,此事我这会儿就进宫禀明陛下。” 陆姑姑便慌忙道:“宛芝,宛芝,你万万不可去告诉陛下……” 陆宛芝见状想起柯景的解元之位,便又问道:“柯景的举子之位可有舞弊,可是柯照替考的?” 见着陆姑姑眼神躲闪着,陆宛芝便道:“我着实也不该问这一句,若柯景但凡有举子之才,也不至于冒杀头灭九族的风险让人替考,此事我必将告知给陛下,彻查梁州秋试。” 陆姑姑道:“宛芝,你这会害了柯家全家的啊,到时候陆家的名声也免不了要受牵连。” 陆宛芝满是愤恨道:“今日我知晓此事却不去告发,陆家才要受此牵连。” 梅清烟问着陆宛芝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陆宛芝都:“娘,陆姑姑让柯照替柯景参加春试,柯姑父乃是梁州太守,想必去年的秋试他们就已经在梁州如此替考过了,此事若是被人告发,难保日后会是陆家的灾祸之一。” 梅清烟简直不敢相信还会有此事发生,“这柯照如何肯帮弟弟替考的?” 陆宛芝望着陆姑姑与柯景道:“也不知他们怎么威胁的柯照去替考的,柯照也傻,他的前程已然全毁了。” 陆姑姑连声道:“宛芝,我错了,你不要告发这件事情,这件事情被外人知晓对咱们陆家也没有任何的好处,我不让柯照替柯景考春试了,春试让柯景自个儿考,这秋试一事就此罢了……” 陆宛芝道:“不可能罢了的。” 雁过留痕,此事与其日后被陆家对手翻出来,倒不如这会儿就坦然将此事告发。 梅清烟也道:“是,此事不能罢了,纵使陆家受牵连,也要去告发此事。” 陆宛芝点点头道:“娘,我这就进宫去了。” 陆姑姑起身拦着陆宛芝,跪在陆宛芝跟前道:“宛芝,姑姑都跪下来求你了,你行行好吧。” 陆宛芝道:“姑姑,我会替你向陛下求情,留你们一条性命,但此事陆家既然知晓了,就绝对不能包庇。” 陆姑姑见陆宛芝油盐不进,便站起来指着陆宛芝说道:“难怪你被武安侯休了成为弃妇,我可是你的亲姑姑,这可是你的亲表弟,你都六亲不认大义灭亲,你祖父在时……” 陆宛芝冷声道:“正是因为祖父,所以我需得大义灭亲,若是今日祖父还在,祖父必定会与我一样的选择。” 陆姑姑在背后破口大骂道:“贱人!六亲不认的猪狗东西!” 梅清烟听着陆姑姑此言,紧蹙着眉头,“闭嘴吧,你再骂我女儿一句,就不用想留着你的小命。” 陆宛芝前去了大理寺衙门寻了陆航,由着陆航带她进了宫中。 陆航对着陆宛芝道:“此事怕是也无人知晓的,毕竟梁州乃是姑父的地盘。” 陆宛芝道:“哥哥,梁州可不是姑父的地盘,而是梁王的地盘。” 梁王乃是陛下的第二子,其母妃乃是大元帅之女,因着不习惯宫中争斗,陛下特意开恩许她们母子可以前去封地。 这梁王算得上是王爷之中最有能耐与太子一较高下的。 州试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雁过无痕,到时候梁王一查都能查得出来。 陆宛芝在宫中见过梁王几回,长得是几个王爷之中最平凡的,但待人接物端方有礼。 梁王成亲之后就带着王妃回了长安住,平日里喜好做木工,在工部得了一个虚职,成亲多年只有一个王妃,听说梁王妃出身低微,是梁州一小官家的女儿,平日里深居简出,梁王对她甚是宠爱。 陆宛芝入宫几回,见着梁王妃都是带着面纱的,也不曾见过梁王妃的真容。 紫宸殿之中。 景元帝召见了陆宛芝道:“珩儿可进考场了?” 陆宛芝道:“回陛下,小郡王已经进去了。” 景元帝道:“明日早朝后,朕就去见见他,这珩儿进春试的考场简直可就是稀奇得很。” 陆宛芝跪下道:“陛下,今日臣女前来,是要告发梁州太守两子在州试替考一事,去年梁州秋试,得中的解元的并非是柯景,而是柯夫人与柯景让着庶兄柯照顶替考试的。” 景元帝铁青着脸色道:“竟有此事,来人,将柯夫人与柯景柯照带来,若真有此事朕决不轻饶这舞弊替考的几人。” 陆宛芝道:“陛下,柯照乃是在小郡王的边上,能不能等三日后再去找柯照前来?这小郡王平日里爱走神凑热闹,若是这会儿将柯照带来,他怕是这三日都要想着此事,不好好考试了。” 景元帝也知晓自家侄儿的性子,“那就等三日之后再找柯照,先将柯夫人与柯景带来宫中。” 第二百十四章 柯景不是姑姑亲生的 陆家之中。 陆姑姑抓紧地收拾着细软,一旁的柯景见着陆姑姑如此便道:“有什么用?娘,我们逃不了的。陆宛芝这贱人,亏得我还叫她一声姐姐,她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对陆家有什么好处?” 陆姑姑叹气道:“早知如此,我就不带着你们来陆家暂住了……” 柯景说着道:“娘,这一次我们怕是难逃责罚了,与其我们两个人双双受罚,不如娘您一个人领了罪过可好?就说你是主谋,是你逼我的,这样我还能留下一条性命?” 陆姑姑睁大了眼眸,满是不可置信地望着跟前的少年,这个她亲自教养长大的孩子,竟是这般的不孝与没良心。 咚咚咚! 外边传来敲门声,陆姑姑一打开门就见着宫中侍卫而来。 陆姑姑心都凉了一般,满是担忧地前去了宫中。 …… 紫宸殿之中,景元帝见着下首跪着的妇人,叹了一口气道:“朦妹妹,多年不见了,没想到今日见你竟犯下如此大错,你怎能让大儿子顶替小儿子去参加科考呢?” 陆姑姑见陛下还顾念着往日里的情分,愿叫她一声朦妹妹,眼中满是泪水,有多久没有听到有人叫她陆朦了。 当年的陆朦怎会成为如今这般呢? 陆朦俯首道:“陛下,是臣妇一时糊涂,臣妇知错。” 柯景听到景元帝竟然叫自个儿娘亲闺名,唇角泛起了一丝喜意,说不定陛下还会轻饶他们。 柯景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陆宛芝,心中满是恨意,这陆宛芝大概是不知晓,当初陛下登基之前,可是受了他娘不少照顾的。 陆宛芝倒是不稀奇陛下与姑姑相熟的。 景元帝叹气道:“这事关科考舞弊,并非是一句一时糊涂就能了的,朕就算念在往日里的情分,也不能轻饶你们,替考一事绝对不能养成风气。” 陆姑姑满脸悔恨地道:“陛下,臣妇已然知错,只是,照儿那个孩子是我拿他亲娘的性命与他妹妹的亲事逼他就范的。 他已经推脱过两次了,头一次他没有替考,自个儿考中了秋试解元,他想要参加春试能中进士,就不必再帮柯景替考,我得知他参加春试我还给他下了药。 今日春试他愿意替考被宛芝发现,更是我拿着要将他妹妹嫁给年过六旬的员外相逼他的,我犯下科考舞弊之重罪,死不足惜,只望陛下饶过柯照。” 陆宛芝见着跪在地上的陆姑姑,微微蹙了蹙眉,姑姑若是能早些后悔该有多好。 柯景忙道:“娘,你替柯照那东西说什么话?他才是替考之人,他才是死不足惜。” 陆朦叹气道:“柯景,是你逼迫柯照替考的,若你不以他亲娘妹妹的性命相逼,他早就中了进士了,怎会犯下如此大罪?还望陛下轻饶了柯照。” 景元帝道:“替考一事事关体大,不可轻饶,褫夺柯太守官职,与女眷发配岭南以儆效尤,柯景无才却让庶兄替考,判斩立决。 柯照虽也是犯下杀头重罪,但念其是被逼的,朕法外开恩,赐他无罪,但三代不许参加科考。” 柯景听到斩立决三字,吓得瑟瑟发抖,连道:“陛下,陛下,娘亲,您救救我,都是您让柯照给我替考的啊,这一切您才是主谋呐,陛下,该死的人不是我,是娘亲!” 陆宛芝听着柯景此言简直气恼,“你时至今日还不知自个儿犯下的大罪吗?你还敢将罪推到姑姑的头上?” 柯景得知要死,也顾不得会不会更严重,骂着陆宛芝道:“陆宛芝,你这个不顾念血脉亲情的毒妇,难怪被休,难怪生不出来孩子沦为整个长安的笑话呢!” 陆航在一旁听着柯景此言也紧蹙着眉头道:“妹妹这是大义灭亲。” 陆姑姑跪在地上满是悔恨地道:“我这十九年来,竟是养了这么一头白眼狼! 陛下,替考之事我与夫君虽然帮衬着柯景,可让柯照替考一事确实也是柯景提出来的,并非是我主谋,望陛下明鉴。 早知如此,当年我不如将柯照带在身边好好抚养,何必为了争一口气? 为了不服气我被人骂是不会下蛋的鸡,竟假孕抱养了这个白眼狼,有今朝我真的是活该啊!” 陆宛芝听着陆姑姑的话,满是不敢置信道:“可是姑姑,柯景与我爹长得容貌相似,怎会是抱养的呢?” 陆姑姑道:“你可还记得青峰?” 陆宛芝问着道:“玉禾的爹爹?” 陆姑姑点头道:“你青峰叔小时候就是因为与大哥相似才进的陆家,柯景就是青峰的儿子,玉禾的亲弟弟。” 陆宛芝想起来了,当初柯姑父在梁州任职,玉禾的爹爹过去梁州给柯姑父传信,因着玉禾患病没有随着爹爹同去,玉禾便留在了陆家。 谁知传来消息玉禾爹爹被梁州土匪所杀…… 陆姑姑继续道:“当初青峰来到梁州,就找了一个舞女服侍他,不多久那舞姬便身怀有孕。 得知玉禾爹爹死后,那舞姬本要堕了腹中的胎儿,后来我得知她已有孕三个月了,我不甘被人说乃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就假怀孕,求她生下孩儿交给我来养。” 景元帝缓缓道:“朦妹妹,当初你若收养柯照该有多好。” 陆姑姑道:“陛下,您不知晓不会生养这四个字对于女子来说就是一座压着喘不过气的大山。 我本就是庶出,不该嫌弃庶子。可是柯照的存在就像是在打我的脸,他自小越聪慧乖巧懂事,我就越恨他……如今幡然醒悟才知我的确是错得很呐!” 柯景不敢置信道:“我怎么可能不是你生的呢?怎么可能呢?你说我也是陆家的奴仆之后?” 陆宛芝看着跟前的柯景,怎么看都与她的玉禾相差太多了。 景元帝叹了一口气道:“事已至此,你去岭南好好反省反省罪过,下次如遇大赦还可回来的。” 陆姑姑跪着磕头道:“多谢陛下法外开恩。” 景元帝道:“都退下吧。” 陆宛芝行礼便退下,只听得耳边柯景嚎叫声厉害得很。 “陆姑娘,太后娘娘听闻您进宫,叫您去一趟慈安宫之中呢。” 陆宛芝闻言便往慈安宫里走着,走到一半路上,便见着一怀有身孕的女子着急地上前拦住了拖着柯景的侍卫。 “他犯了何错?” “回梁王妃的话,他犯下的可是科考舞弊的大罪,陛下判下斩立决,等会就要上刑场了。” 梁王妃听闻此言道:“斩立决?不行,绝对不行。” 梁王妃捂着肚子直喊疼,一旁的宫女都焦急得厉害,陆宛芝也连过去扶着梁王妃,“王妃娘娘。” 梁王妃用面纱蒙着脸,见着陆宛芝露出着一抹骇然之色,肚子里传来的巨疼,令梁王妃疼得厉害,挣扎间,梁王妃的面纱落在了地上。 陆宛芝看清了梁王妃的面容,“玉禾?” 玉禾乃是她先前贴身丫鬟之一,后边嫁了人,这梁王妃竟与玉禾长得一模一样! 梁王妃道:“我是堂堂梁王妃,可不是你身边那个奴婢。” 陆宛芝听着梁王妃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语,她陆宛芝在长安城虽是有些名气,但是不至于连身边丫鬟玉禾都被梁王妃给记住。 何况梁王妃来长安的时候,玉禾早就出嫁随夫君外任了,这梁王妃怎么会知晓玉禾是她的奴婢的呢? 玉禾还没有出场过哈~ (本章完) 第二百十五章 陆宛芝得去给他陪葬 慈安宫偏殿之外。 皇太后听着里面梁王妃的惨叫声,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佛珠,“阿弥陀佛,望佛祖庇佑能诞下皇长孙。” 皇后匆忙过来道:“这梁王妃腹中孩儿也才八个月而已,怎么就突然要生了呢?” 德妃在一旁幸灾乐祸地道着:“都说七活八不活,这八个月的孩儿早产怕是活不了了的。” 左右这辈子晋王被赵珩伤了根本,是不可能有孩儿了的,德妃也见不得别的嫔妃诞下孙儿,尤其是梁王的生母淑妃娘娘,当年可是她的死对头。 一旁的惠妃道:“这梁王妃也嫁给梁王快三年了,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一个孩儿,得要活下来啊。” 太后见着众嫔妃们的言语,心中只是为皇孙而担忧着,陛下如今膝下只有孙女,还未曾有过皇孙。 虽不是太子的,但是太后也想要见着皇长孙的出生。 里面传来痛哭的大叫声,皇太后担忧至极道:“来人,告诉梁王妃莫要大声喊了,留着些力气。” “苗苗。” 陆宛芝在一旁等着时,便见偏殿门口进来了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二皇子的容貌在皇子中算是最为普通的,却也算得上是清秀。 听到梁王的称呼,陆宛芝更是好奇了,这苗苗可不就是玉禾的小名吗? 玉禾的禾字都说小孩子叫来不好才会年纪轻轻父母双亡,又因着玉禾的名字是她娘亲生前取的,所以玉禾幼时都是叫小名苗苗的。 后来十岁以后,才开始叫着玉禾的。 “苗苗,皇祖母,苗苗不过进宫来请安,怎会?” 皇太后见着梁王前来道:“瑞儿,宫中的稳婆都是经验老道的,你大可放心,李御医也侯着了。” 德妃却还是在一旁道着:“这七活八不活,饶是……” “德妃!”皇太后震怒道:“你去佛前跪上三天三夜为梁王妃祈福,若是梁王妃腹中胎儿不能安稳落地,你就在佛堂前抄写经文百遍!” 德妃听到了皇太后这话,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原本的幸灾乐祸阴阳怪气,也都变成希望梁王妃能平安诞下子嗣了。 梁王不顾众人阻拦,往殿内闯着。 太后娘娘见状也由得梁王去了,她见到一旁的陆宛芝道:“宛芝,哀家本还想找你说说话的,这你梁王嫂子如今这般,哀家也就不留你了。” 陆宛芝福身道:“太后娘娘放心,梁王妃必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 屋内,梁王妃见着赵瑞入内,连声道:“王爷,王爷,你救救我……救救柯二少爷吧,陛下判了他死罪,要将他斩立决!” 赵瑞握着梁王妃的手道:“苗苗,你且先生下孩子。” “王爷,您快去求陛下,留柯景少爷一条性命!” 赵瑞见着自家王妃如此过激,便连道:“我这就去求父皇。” 赵瑞急匆匆地去了紫宸殿,见着景元帝便下跪道:“父皇,求您饶了梁州太守柯景一命吧,我王妃她原是梁州太守府之中伺候柯少爷的奴婢,她听说了柯景出事之后,都惊得早产了……” 景元帝问道:“你的王妃不是梁州通判的女儿吗?怎么成了柯家的丫鬟了?” 赵瑞连连磕首道:“父皇,当初怕您不同意,孩儿就……” 景元帝黑着脸道:“就自作主张犯下欺君之罪?” 赵瑞连声道:“父皇……母妃也知晓此事的。” 听到赵瑞提起淑妃来,景元帝叹了一口气道:“你王妃身世一事,朕姑且就饶了你,但柯景犯下的乃是科举舞弊重罪,斩立决重罪不可轻饶。” 赵瑞紧接着道:“父皇,求您了,王妃这会儿早产凶险的很,这可也是您的孙儿呐,您要是不肯答应我,我就跪在这里不起了。” 景元帝呵了一声道:“一个两个三个,都拿长跪不起要挟人,那你就跪着吧。” …… 陆府之中。 陆宛芝回到房中想着梁王妃的长相与玉禾相似一事,还有方才梁王妃见到了柯景被压下去的反应,心中有着一个极大的揣测,可她却也不敢确定。 玉竹在陆宛芝一旁问道:“姑娘,柯大少爷他可会有性命之忧?” 陆宛芝道:“陛下圣明,得知柯照乃是被逼迫的,则不定他的罪过,但是也罚了他三代不许科考,却也算是法外开恩了。” 玉竹道:“可惜了。” 陆宛芝抬眸见着玉竹道:“玉竹,你是不是喜欢柯照?” 玉竹红着脸道:“姑娘您可不要揶揄打趣我了。” 陆宛芝笑了笑道:“你若真是喜欢柯照,我可以替你们做做媒。” 玉竹脸色更是羞红了,“姑娘,我只想要好好伺候您。” 翌日一早,陆宛芝便前去了东宫打探梁王妃的消息。 孟静姝见着陆宛芝前来,抱着怀中的合宜郡主倒是开心道:“生了,是个男胎,皇长孙,宫中上下可是高兴极了。” 陆宛芝松了一口气道:“平安就好,这生孩子就是往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孟静姝看着怀中的小合宜道:“是啊,我生合宜的时候也是九死一生,你嫂嫂,也该生了吧?” 陆宛芝道:“还有三四个月。” 孟静姝笑了笑道:“太后娘娘得此曾孙,可是高兴得不得了,小郡王从考场出来后,怕是要失宠了。” 陆宛芝也跟着一笑道:“对了,静姝姐姐,您可知晓梁王妃的来历?您觉不觉得她和玉禾有些相似?” 孟静姝道:“听说这梁王妃乃是梁州通判的女儿,至于像玉禾我先前都不知晓,这般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相似。” …… 太后宫中偏殿处,梁王妃在梁王的怀中满是泪水。 赵瑞万分心疼道:“苗苗,我已让人给柯景收了遗躯,命人将他的脑袋缝了起来,也算是留了个全尸,等你出了月子后再去操持他的丧事,这会儿可就别哭了。” 梁王妃缓缓问道:“王爷,能不能给孩儿取名为念景?” 赵瑞叹气道:“景元乃是父皇的年号,我们的孩子要避这两个字的。” 梁王妃落着眼泪道:“王爷,你可查到了柯景为何会被定下死罪的?” 赵瑞道:“是柯景的表姐,陆家的大姑娘陆宛芝大义灭亲告发了柯景科举替考舞弊一事……” 梁王妃听着赵瑞说着,握紧着手,绽着青筋,痛彻心扉,她要让陆宛芝偿命。 陆宛芝怎得如此狠心? 柯景找人替考关陆宛芝何事? 柯景死了,陆宛芝得去给他陪葬! …… 春试三日一过,正是黄昏的时候,阴雨了三日的天总算是放了太阳。 陆宛芝早早地就到了考场门口侯着。 赵珩便是头一个走出来的,他见着了跟前的陆宛芝,精神气足地道:“芝芝!” 陆宛芝见着赵珩身后出来的书生大多疲惫不堪,唯有赵珩和天字班几个书生精神气十足,陆宛芝问着赵珩道:“这一次考的赋文是什么题目?” 赵珩笑着道:“鲜克有终,幸好考前几日沈洛之与我解释过,我写了咱祖父从一而终为朝堂为百姓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陆宛芝问道:“写了我祖父?” 赵珩点头背着写的文章道:“生不用封万户侯,但愿一识陆相公。陆相素有周公之风,躬吐握之事,使海内豪俊文人,奔走而归之。陆相不以富贵而骄之、寒贱而忽之……” 陆宛芝听着,这一大篇文章下来,无有不在称赞祖父之处,还顺道夸了景元帝英明,“谁教你这可春试的文章都是通篇都是拍马屁的?你到时候可别说先生是我。” 赵珩道:“我这可不是拍马屁,我这是真心实意觉得我们祖父不改为学子文人办事之初衷。” 陆宛芝轻声笑了笑。 赵珩道:“考试的时候头一日,你怎么把柯景给叫出去了?他真的是得病了吗?可有没有传染你?” 陆宛芝见着从考场门口出来的柯照,走到柯照跟前道:“柯照,你州考替柯景舞弊替考一事,已有定论。” 柯照闻言有所释然道:“是流放还是杀头?” 陆宛芝道:“陛下怜你乃是被逼迫的,并未判你流放之刑,只是,你还有三代都不能参加科考了。” 赵珩在一旁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还想着要让柯照去和沈洛之争一争状元的呢?看来这状元可要白白便宜沈洛之了。” 从考场内走出来的沈洛之,听到赵珩此言道:“幼稚。” 赵珩道:“对了,上回在书院里面喝醉了,本郡王忘记让你们都叫我一声师父的呢?洛洛,就从你先开始叫师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