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九零恶婆婆》 第1章 大女儿想卖她的羊 八十八岁的陈小英，快要死了。 她的老年痴呆症很久了，每天日子过的糊里糊涂的，有时候站在面前的人是谁，她都得想半天。 这次，她又狠摔了一跤，儿女们把她送到医院去，医院说要做开颅手术，手术费要好几万不说，她这么大年纪了，还不一定能下得了手术台，他们就又把她拉了回来。 拉回来，就把瘫着的她，直接拉到了老大盖的新房里。 好像是过了好多天了吧。 她恍惚中，听到一阵阵愤怒的叫嚷声，仿佛受到了什么不公平的待遇： “咱妈都这样了，老大两口子还光知道去田里头干活，我找他去！” “我们日夜守着妈，觉都睡不好，他们连口热水都供不上。” “成天就知道做面条，吃的我都犯恶心。” 这说的是什么人话？ 陈小英艰难地睁开眼睛，就看到老三抓起一把水果刀，在愤怒地挥舞着：“这些年他在村里头，让咱妈受了这么多的委屈，我找他算账去。” 老大没有让我受委屈。 陈小英急的一口气上不来，便去了。 耳边最后的声音，是来自大女儿的尖叫声：“妈？妈！老大把妈给气死了。” 她开始痛哭着，不停地喊：“妈啊，妈！” 俨然就是个大孝女。 不是老大，不是老大！ 是你们这这帮没良心的！ 愤怒的陈小英，已经闭上了眼睛。 恍恍惚惚中，她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回顾这自己糊里糊涂，悲剧的一生，也看到了自己这七个儿女的结局。 她只是一个没文化，不识字的乡下老婆子，一辈子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活着的时候，她自问她没做过一件亏心事。 死了，死了，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 生养的七个子女，没有一个成材的：奸的奸，馋的馋，懒得懒，笨的笨，自私的太自私，老实的太老实。 她只把嫁出去的闺女当自己人，娶进门来的媳妇当外人，这还不止，她甚至还欺软怕硬，老四媳妇会闹腾，她就不敢惹，反而还会去讨好。 亲孙女不如外孙子香…… 她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如果老天爷能让她重新来一次，她一定不会再这么做了。 她忍不住痛哭着，可这世上，哪有后悔药啊！ 以为她要到阴曹地府报道了，结果……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 “一定是太疼了，奶都哭了。” 陈小英下意识睁开了眼睛，猛地就愣住了。 眼前是木头板搭着的楼板，旁边是窗户纸糊的老旧格子窗，上头贴着她自己亲手剪的小兔子，喜鹊，还有桃子，老虎什么的。 她正躺在她睡了一辈子的老房子里，墙壁还是土墙，房梁上扯下来一根电线，底下吊着一只小小的灯泡，这是怎么回事？ “奶，你醒了，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忙转过头去，就看到了爬在她枕头边，一张小脸上，满是关切地看着的大孙女李羽彤。 去世前，已经结婚有孩子了的大孙女李羽彤，现在还只是一个十来岁小学生的模样。 “小羽，你是小羽？” 李羽彤疑惑地看着她奶：“奶，你是不是摔糊涂了，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我摔了？”陈小英还有些犯迷糊。 李羽彤就点了点头：“爷说，是你喂羊的时候，羊把你给撞了。” 陈小英这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自己竟然是回到了二十年，她心头一热，眼泪就滚出了眼眶。 她这一辈子，命苦啊。 年轻时候有爹娘护着，还过得去，自从嫁到了老李家来，才正式开始了糊涂又命苦的一辈子。 她家的死老头，一辈子把钱攥的死死的，花一分钱，都得问他要。 哪怕是买一包盐，买一包洗衣粉，都得要。 她不想总是这么过，就让出去打工的老二，给她买了几只羊，她养了羊，给自己挣一点零花钱。 结果，她快六十岁的人了，羊从她后背撞了过来，她一下子就摔倒了，还撞在了石头做的槽子上，昏了过去。 可怜她都这样了，竟然只有上小学的孙女在照顾她。 “你爷呢？” “我爷……”李羽彤话还没说完。 陈小英忽然就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其中一个熟悉的女声，声音高昂地说着：“羊就在这儿呢，你们看看。” 接着就听到了好几个人嗡嗡嗡的说话声。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快，小羽，你扶我起来。” 李羽彤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还是乖巧的扶着她从炕上起来。 她在孙女的搀扶下，走到了院子里。 只见院子角落的羊圈外头，站着四五个人，其中一个四十多岁梳着胡兰头的中年妇女，圆圆的脸上带着一股子的精明劲儿，说话声音又大又爽利，听起来咋咋呼呼的，就是她的大女儿李红艳了。 她死的时候，她都当了五个孙子的奶奶了，现在她的第一个儿媳妇还没有娶进门。 “你们看看，这羊喂的咋样，今天你们要是看中了，就大的小的全都拉走吧。” “咱都是老熟人了，价钱都好说。” 陈小英一看，正是去年也买了她羊的那几个人。 “红艳，你干什么呢？” 前世，见了大女儿帮她卖羊，她还站在一边挺乐呵的，大女儿就是孝顺她，事事儿都为她想得周到。 现在嘛。 她看着眼前这一幕，就觉得很刺眼。 因为前几年，也是大女儿帮她卖的羊，卖羊的钱，加起来有五千多块，都是大女儿给她收着的，她曾经问她要过，她就说她年纪大了，脑子糊涂，放钱总是忘了地方，不如她替她保管。 她就信了。 要不是临到死的时候，她在大儿媳妇刘兰香的面前，死不承认有这笔钱，等大女儿说出证据来，她又反口说钱全都花回到她这个老婆子身上了，恐怕她到现在都看不透大女儿的真面目。 到死都会认为，大女儿李红艳是她生养的这七个儿女里头，最孝顺的一个。 李红艳抬头一看，竟然是她昏迷的妈醒来了，急忙上前搀扶她：“妈，你头都摔成这样了，不在炕上躺着，下地干什么？” 陈小英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都在卖我的羊了，我还不能来看看？” 第2章 钱，我自己会保管 李红艳听着她娘说话不对劲，但也没当一回事：“娘，我给你卖羊，你还不放心？我还能亏着你了？” 陈小英不说话，上前把羊圈里的六只羊都看了看，四大两小，要是卖了，也得有个一千多块钱，对于她来说，是一大笔钱了。 “你们家这羊还卖不卖了，不卖我还得到你们村头那家去。”买羊的人问道。 “卖！卖！怎么不卖，到底什么价钱。”李红艳立刻说。 买羊的就算了算：“这两年村里头养羊的多，价钱也上不去，就四个大的，剩下这两个才两个多月，没多少肉，我也不称了，给你们凑个整，一千块钱，咋样？” “行，行，一千就一千，你们都拉走吧。”李红艳根本不问她妈陈小英的意见。 陈小英却突然打断了她的话，说道：“不行，一千太少了，最少一千零五十，要了，你们就拉走，不要了我再养两天，羊娃子再养两个月，吃点草，就不是这个价了。” “妈，你干什么呢，你还想养羊呢，你没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李红艳一听她妈拆她的台，火气都上来了，她一个老婆子，她懂什么。 “我养的羊，我想怎么卖，就怎么卖。” 陈小英不像从前那样听她的话了，她大女儿从小就精明，一大家子十几口子的人加起来，心眼都没有她一个多。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没有见过世面，看电视都看不明白的农村老妇女，大女儿精明，她就啥事都听她的。 她说啥，那就是啥。 可现在，她不听了。 “妈！”李红艳声调都大了。 “我耳朵又没聋，你声儿小点儿。”陈小英也拉下脸，呵斥了她一句。 李红艳眼睛都瞪大了，她妈从来不会这么跟她说话。 “好好好，一千零五十就一千零五十。”买羊的，一看这母女俩都吵起来了，也不想耽搁了这桩生意，就答应了。 本来还指望着这当大闺女的，没养过羊，不懂羊的行情，价钱故意往低的说了不少，结果当娘的看起来老实巴交，反倒却不好糊弄。 李红艳一听，竟然多卖了五十块钱，也顾不上跟她娘生气了，高高兴兴地就说：“行行行，那就一千零五十。” 她笑眯眯地看着买羊的人开始清点多少钱。 陈小英也在一旁盯着，默默的跟着数。 收完了钱，买羊的人将钱下意识递给了李红艳。 李红艳一把接了过来，一张一张地开始察验起真假来。 陈小英在一旁看着，她死的那时候，都已经流行那什么手机付款了，拿那什么智能手机，在小卖铺的什么码上扫一下，钱就过去了。 根本不用清点，也不用担心会收到假的。 “没问题吧。”买羊的跟她确认。 “没问题。”李红艳答应的也爽快，利落的就把钱往自己怀里的口袋一塞。 只是，这钱还没有捂热乎。 陈小英就伸了手：“红艳，你把钱给我。” 李红艳不以为意，看也不看她一眼：“妈，到时候我到市里头给你存起来，你不认识路，也不认识钱，别叫人家给骗了。” 陈小英就说：“我不会叫人骗了，你把钱给我。” “妈，我跟你说话你怎么听不懂，你多大年纪了，你拿不了这么多钱。”李红艳已经很不耐烦，今天她妈到底怎么回事，一直问她要钱。 “我能，你把钱给我。”陈小英眼神已经开始严厉：“我说话你听不懂？” 李红艳这才察觉起她妈的不对劲了。 这时候，四大两小的六只羊已经咩咩叫着，被拉上了门口的三轮车。 院子里，除了自己给自己泡了一碗开水泡馍，打算去上学的李羽彤，就剩下了陈小英和李红艳母女两个。 李羽彤好奇地看着她姑和她奶在争买羊的钱。 “妈——” 李红艳皱着眉头，拉着脸，还是不想给。 她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她正打算给她家老大盖两间房，过两年还要给他娶媳妇，还差不多少钱。 “不给是不是，你不给我这个钱，这辈子就别想再进我家的门。” 陈小英怒了。 她知道自己这个大女儿有多么的嚣张跋扈，早在嫁过去的头三年，就跟公婆兄弟全都闹决裂了，家里家外，全靠他们这些娘家人帮着她。 要是不让她进娘家的门，从此以后，她在婆家也抖不起来了。 李红艳一听，她妈为了要这个钱，竟然都不打算认她这个女儿了，顿时委屈的眼圈都红了：“妈，你明知道我生的儿子多，公婆也不帮忙，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你就不能帮帮我？” “这些年，我给你买衣服，给你买吃的……，过年还给你送豆腐，炸油条……” “钱给我。”陈小英不想再听她的话，这是她上辈子听的耳朵都起茧子的车轱辘话，永远是她付出的才是付出，别人对她的付出，就全当是没有。 送的豆腐，炸的油条，难道不是从她这里提回去的黄豆，还有菜籽油？ 拿她的东西，转手孝敬她，也算是她的孝敬？ “给，给你。”李红艳气的一把掏出钱，塞给陈小英，气冲冲地跑了。 陈小英看着手里的一大把钱，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一直强撑着的身子骨，到底还是撑不住了。 “小羽，过来扶我。” 李羽彤急忙放下筷子，扶她在椅子上坐下。 “小羽，别吃了，你去地里把你爸叫回来，奶有话跟你爸说。”陈小英说着。 她知道，大女儿会算计，总想把她家的日子过起来。 她不光是从她这里抠钱，还会从别的地方要钱。 因为，她家要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前年就是这个时候，她给她大儿子买了一辆小汽车，专门跑出租，紧接着，大儿子要娶媳妇了，那就得盖房子，给儿媳妇拿彩礼，还得鸡鸭鱼肉的办喜事，后年，她就会抱上大孙子…… 她二儿子接着就要上高中，小儿子上初中，都要花钱。 二儿子毕业上大学，小儿子接着上高中，毕业接着上大学，也要花钱。 再往后，重复他们大哥的路子，盖房子，娶媳妇，生孙子…… 全都要钱。 还是一大笔，想都不敢想的，这么多，这么多要填进去的钱，她算都算不起来，这到底要花多少？ 第3章 尽量一碗水端平 前世，她没有细想过，只知道在娘家爸妈和兄弟们的帮衬下，大女儿她家的日子爬坡似的，过的蒸蒸日上。 在她死的时候，她已经在骄傲的跟人炫耀了：“我家老二在省城买的房子，我家老三在京市买的房子……都要好几百万呢，我家这几个就是有出息……” 其实，还不止是这。 她家的老二和老三，也一样又在村里头批了宅基地，盖了楼房。 孩子也一个接一个的生，给她大女儿生了五个大孙子…… 想到大女儿家里过的好日子，再回头一看看自家儿女们，日子过的一个比一个凄惨，一个比一个穷酸，遭人笑话。 为啥？ 因为他们出去打工的钱，都被他们大姐给“借”走了。 大女儿后来又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她娘家的兄弟们，说：“那就是一窝大傻子。” 现在，有她在，从此以后，大女儿别想再从她身上倒腾走一分钱，也别想几个兄弟身上“借”走一分钱。 刚才她没拿走她卖羊的钱，肯定转头就去找外地打工的几个弟弟们借钱。 她让孙女把老大叫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情。 “奶，我泡馍还没有吃完。”李羽彤舍不得吃剩下的饭。 陈小英就看了一眼，一看，就心酸的不得了。 泡馍，跟人家说的陕城羊肉泡馍可不一样，他们这里的泡馍，就是白开水泡馒头，加一点盐，算是吃上的一碗热乎饭。 “别吃了，奶给你一块钱，你到小卖铺里，买方便面吃，买大面包吃。”她利落的从刚才卖羊的钱里，抽出一块钱。 现在的方便面可不是垃圾食品，是小孩子们难得的美味，还有面包，又甜又香，管它糖精香精的加多少，吃起来就是好吃。 “一块啊，也太多了吧。”李羽彤惊讶地瞪大眼睛，一脸渴望，又不敢要。 大孙女从小到大没拿过这么多钱，最大收入的，也就是过年时候给的压岁钱，死老头也只是给两毛钱，有时候干脆就不给。 至于老大两口子，一辈子辛辛苦苦，土里刨食，挣到点钱不容易，平时一分钱的零花钱都没有给过，买笔买本子，都得拿用完了的本子和笔跟他们换。 “不多，买方便面剩下的钱，你再给你自己买本子，买笔。” 看她奶这么大方，李羽彤这才高兴地接了过去：“谢谢奶。” 说着，就跑到院子里，把靠墙支着的一辆二八大杠的自行车，给推了过来。 陈小英一看，就吓了一跳：“你能不能骑？不行就走着去，奶不急。” 大孙女李羽彤的个子，只比自行车高一点，自行车对她来说，太大了。 “我能。”说话间，十二岁的李羽彤熟练的左脚踩着左边脚蹬子，右脚在地上不停地蹬，趁着自行车往前走的时候，右腿就从横杠下头伸进去，踩着右脚蹬子，就那么惊险地挂在自行车半边上，就把自行车呼啦呼啦地给骑跑了。 陈小英这才想起来，现在村里的孩子骑自行车，都是这样骑。 她才松了口气，正打算歇着，就察觉到有谁在看着她。 她顺着直觉，一转头，就看到偏房里住着的老三媳妇赵雪燕，倏地把头缩了回去，接着，里头就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还有她歹毒地咒骂声：“咋不死呢，她咋不去死呢。” 她是谁？ 她是她婆婆啊，她就这么咒她。 陈小英捂着胸口，觉得心梗，肯定是刚才看到她给李羽彤钱了，觉得刺眼了，心里不平衡，才骂的。 想到这里，她就当什么都没有听见的喊了起来：“婕婕，婕婕，你出来一下。” 虽然是一个院子里住着，但是老三媳妇厌恶她，平时把持着女儿，不让女儿跟她这个当奶奶的亲近。 所以，刚才眼睁睁看着她昏迷在炕上，老三媳妇也看都不来看一眼，刚才卖羊的时候，她也只是爬在窗户口偷看，也不出来。 老三媳妇，也是个欺软怕硬的。 大姑子姐李红艳厉害，她不敢说什么，但是看到她给李羽彤一块钱了，她就在咒骂了。 李羽婕比李羽彤小四岁，是她的三孙女，今年八岁了，上小学二年级。 “奶，你叫我。” 不知道老三媳妇平时怎么跟李羽婕说的，这个三孙女跟她也一点都不亲，一个院子里住着，见她也低下头，就走过去了，也不敢说话。 “奶刚才给了你大姐十块钱，也给你十块钱，你拿着，别乱花，买本子，买笔，好好学习。”她知道，好好学习，农村的娃，才会有出息。 就像她大女儿的两个儿子，老大是自己不想上，老二和老三抓住上学的机会，考大学，在外地工作，听大女儿炫耀，她两个儿子的工资，一月好几万。 现在这世道，男女平等了，女孩子好好学习，将来也能挣高工资。 李羽婕意外的将她看了看，又忍不住回头看她妈。 赵雪燕似乎也挺意外，但还是给了她一个眼神，李羽婕收到眼神，才接过钱，转身就走了。 一个谢字也没有。 陈小英愣了愣，也没说什么，继续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着呢。 她想起一句话，“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前世，面对已经长大成人的大孙女李羽彤的时候，她心里难过的很，跟她哭诉：你爸妈就是看我不顺眼，你大姑家日子过的难，你几个表哥都要上学，我帮一帮，又没怎么样，他俩心里就过不去，路上看见我，都不想搭理我。 我一把年纪…… 她哭的特别伤心，唠唠叨叨个没完，大孙女就是这样说她的：“奶，你听说过一句话没有？叫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意思就是，人心的凉，不是一天的事，奶，你想想，你这些年是怎么对他们的？” 老三媳妇跟她住一个院子，但是，她并不想给她看孩子。 她生了七个孩子，看娃，看够了，她不想看。 她也嫌弃老三媳妇赵雪燕看人眼珠子发直，瘆人，不喜欢她，一个院子住着，明明可以一锅烧饭吃，她就是不想做饭给赵雪燕吃现成的，逼着老三给她搭了一个炉子，让她自己做。 她还嫌弃赵雪燕懒，院子里都不扫，柴火也不劈，光知道烧现成的。 她现在想通了，就算赵雪燕不对，她这个做婆婆的，有时候也是心眼太小。 以后，她尽量一碗水端平，就像刚才那一块钱。 有李羽彤的，也有她女儿李羽婕的。 第4章 她心里愧得慌 正想着呢。 院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哗啦啦”自行车的响声，一个脸晒发黑，看着精瘦，却有一股子劲儿的三十多岁青年人，骑着自行车进来了。 “妈，你咋了？” 正是她的大儿子——李红伟。 赵雪燕正带着看起来不高兴的李羽婕出来，见了李红伟，倒是叫了一声：“大哥。” 李红伟点了点头，看向李羽婕，语气就严厉了很多：“婕婕怎么还在家里，你大姐都上学去了，你再不去就该迟到了。” “我这时候就去呢。”李羽婕也有点怕这个脸冷的大伯，说着，就赶紧跑了。 李红伟这才把自行车停好，走到陈小英跟前。 “妈，你有啥事，叫我干啥？” 他语气很不好。 陈小英知道他为啥对她这个当妈的这个样，因为他对她有意见。 他一直对她和死老头子偏向她姐李红艳有意见，早十年前就跟她感情不深了，但是他这人，面冷心热，也从来都没有做到，真的对她老两口甩手不管过。 她叫羊给撞了，也是他急忙把她背到药铺去的，药费也是他掏的，她养的羊，病了，也是他找人治的，她有时候干不动了，羊没草吃，也是他叫大儿媳妇挽着一大框子送来的。 卖羊的时候，就没他的事儿了，大女儿李红艳就来了，羊一卖，钱一装，就走了。 她活该叫儿子嫌弃她。 她心里也愧得慌。 “老大。” 想起她死的时候，其他几个孩子，全都在指责老大不孝顺。 “咱妈养他，不如养条狗，狗还知道摇尾巴。” 老三甚至还从桌上抓起一把水果刀，要去找老大算账。 她替老大，委屈。 “你哭啥呢，你有话就说。”李红伟见他妈竟然哭了，立刻皱起眉头：“雪燕可在这里看着呢，我可没有气你，你别哭了。” 幸好有老三媳妇在跟前作证，他没有气她，要不然，老二几个打电话回来又该说他不孝顺。 赵雪燕在一旁洗锅，也有些奇怪，今天她婆婆不对劲，跟中邪了似的，竟然给几个孙女发钱，还没有瞪她。 “咱妈咋了？” 陈小英哭地停不住，李红伟就问赵雪燕。 赵雪燕想起自己刚才咒骂婆婆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忙心虚地说：“大哥，跟我没关系，我也没有咋着她。” 李红伟转念一想，觉得自己知道了，冷着脸说：“钱叫她给拿走了？我可给你要不回来，你别找我。” 他以为是大姐李红艳把卖羊的钱拿走了，他妈想起来要买东西，没钱了，想叫他去要。 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李红艳不给他，还指着他的鼻子骂：我看不是咱妈要的，是你想要的。 李红伟受不了这个冤枉气。 陈小英一听，知道老大是误会了，急忙抹了泪说：“不是，不是，这次卖羊的钱，我没叫她拿走，都在我这呢。” “我找你，是有事儿呢。” “我就是想叫你给老二几个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以后你姐再找他们借钱，都不准借，谁家的日子都不容易。” 老三一家至今还跟她在一个院子里住，老二盖两间土房子也漏雨的厉害。 李红伟还以为他妈叫他回来干什么的，一听这话，顿时拉下脸来。 “妈，这电话，你要打，你就去打，我打了没用不说，还得叫人家说是我不叫他们借的，人家能恨死我。” 陈小英一想，这话也对。 “好，那你推车子，拉着我，到小卖铺打个电话去。” “我不去。”李红伟不想去。 他拉着去，回头叫他姐李红艳知道了，不还是说是他背后挑唆的。 陈小英听了，看着老大这样子，才知道，自己还是小瞧了嫁出去的大女儿在这个家里影响力。 除了老大，她剩下的三个儿子，那是个个都对李红艳这个大姐听话的很。 李红艳说东，他们就不敢往西。 脾气上来，指着他们的鼻子骂怂货，也一个个低头耷脑地听着。 “好，你不去，那我去，我去。” 陈小英也知道，现在的老大还不知道他姐李红艳心狠心毒的时候，有多狠，有多毒，不想为了钱的事，跟她闹矛盾。 李红伟愣了愣，就看他妈从墙角找跟棍子，就拄着棍子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李红伟到底不忍心，还是推着车子走了过来：“你上来，我推你去。” 陈小英这才在老大搀扶下，坐到自行车后座上。 赵雪燕眼睛都瞪大了，完全搞不清楚，今天的婆婆到底是咋回事。 老大推着，路上还遇到了一个大队住着的人。 “嫂啊，上哪儿去？” 陈小英笑着回答：“到药铺换药去。” 李红伟就把他妈看了看，从前就没见他妈长过心眼。 说是去药铺，趁着没人见，母子俩就进了不远处的小卖铺。 “就摔成这样？可得好好养一养，红伟是不是想给你妈买点罐头补补。”看着陈小英头上贴的一块白纱布，小卖铺的主家老王头吓了一跳，又跟李红伟聊了起来。 李红伟干巴巴憨厚的笑了笑：“噢，那买两瓶。” “两瓶能够吃？”老王头说，做生意的人，就想多卖点货。 “上地里才回来，口袋没装钱。”李红伟尴尬地笑了笑。 老王头一瞅，也是，浑身都是土，这几天人都是在麦地锄草呢。 也就不说了。 “我不吃罐头，拔凉拔凉的，吃了肚子疼，就那面包要一袋。”陈小英说着，就看电话：“我给我老二打个电话。” “那你打。”老王头笑着，也看出来，这是打电话来的，不是买东西。 这年头，村里除了村长家，就只有小卖铺有电话。 陈小英拨通了电话号。 等了好久，工厂办公室的人，才喊到了老二才接电话：“妈，咋着了？我听我姐说你摔着了，没事儿吧？” 陈小英听着老二的声音，又是鼻子一酸，这可都是她肚子里生出来的亲儿子，也不是不孝顺。 就都是一个个榆木疙瘩，光听他大姐的话。 看看，她和老大都没有跟他说过，他都知道她摔了，肯定是大女儿给他说的。 “没事了，你大哥领我看过了，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老房子漏雨漏的不行，我打算把老房子修一修，修不成了，就重新盖一下，你和老三的工资别乱花，都打回来，给我拿着。”陈小英知道，钱要是不弄到自己手里头，他们回头还是会把钱借给他们大姐李红艳。 第5章 陈小英她开窍了 老二李红建一听，就说：“哦，我大哥领你看的啊，我还以为是我大姐领你的。房子你急着修啊？” “我大姐准备用钱呢，我和老三几个都说好了，这个月工资发了就给她打过去。” 对于他大哥干的事儿，他是什么样的情况下，以为是他大姐李红艳出的力，陈小英知道，肯定是李红艳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跟他说的。 李红艳是个人精，自己干芝麻绿豆大的一点事，就能嚷嚷的全村都知道，叫人知道她出了多大多大的力。 “还是你大哥给出的医药费。”她没好气的大声说。 她一共生了四个儿子，除了老大村里种地，老二老三老四，都在一个木头厂里给人家打工，月月都有工资。 就是没文化，干的都是苦力活。 “我大哥啊。”老二的语气，听着还挺疑惑。 “就是大哥干的，你大姐在赵家村住着，我得流多少血能等到她领我看？你都不长脑子想想。”陈小英尽力挽回老大在老二几个人眼里的形象。 老大是个孝子，比他们一个个出远门，一年到头只能见两三次的孝顺多了。 老二李红建这才觉得尴尬：“好，好，我知道了。” 陈小英这才说起李红艳借钱的事：“你大姐跟你借钱的事儿，以后再说吧，她年纪也不大，不知道自己去挣吗？你们在外头挣一个钱，也不容易。” “我是你妈，我现在还急用钱修房子，老屋都住不成了，你打算叫我跟你爸睡大路上去？你跟老三几个，先把钱给我打过来，我要一千块钱。” 现在老二几个干活，一月工资大概就三百多，包吃包住，干的都苦力活，老了一身病。 她不用修老屋的这个理由，这钱就要不回来。 钱不是给李红艳保管了，就是他们跟人家打牌给输了。 “不打一千块钱回来，我天天给你打电话，给你们老板打电话，说你们不孝顺，不叫人家用你们。” 听他妈口气不对劲，很生气，老二李红建就觉得很为难：“妈，你是咋着了嘛，给你打二十块，你先花着，不行啊？非要这么多钱。” 陈小英听着他语气特别为难，就知道了，他现在是没钱了。 心里顿时一股子怒火窜上来，不用说，他和老三几个这几年挣的钱，是真的都打回来，给李红艳保管了。 前世老大媳妇气不过，把陈年旧事一件件翻出来说的时候，就说有这件事。 结果这几个糊涂东西还不承认，犟嘴说：啥时给我大姐了，没有给，都是我们自己花了的。 你别冤枉我大姐。 结果呢，明明是给了，现在都已经在给了。 算算她死的时候，这几个东西，出去打工挣钱，挣得几十年工资，少说有三十年，全都交给了他们大姐李红艳保管了。 保管到最后，还了没有？ 没有！ 所以老二的两间土房子，没有修，彻底塌了，因为这个事，媳妇也跑了。 老三媳妇病了没钱治，三十多岁年轻轻地就死了。 就老四媳妇娘家妈精明，给老四媳妇出主意，先自己在村里借一屁股债，老四被人家催债催的紧，工资才开始拿回来还债，没叫李红艳花上。 “你别说这么多废话，你就说，你给不给？”陈小英决定逼儿子们一把。 钱迟早要花，不如花他们自己身上。 “好好好，给你，给你，我等会儿就找老板预支工钱去。”李红建没法了。 一旁李红伟听着，眼都瞪大了。 老王头听着，也觉得稀奇死了。 老李家两口子，那是出了名的只帮大女儿，不帮儿子的，李家村的大笑话。 两口子眼看着几个儿子过的不像样，还一心帮着大女儿，还高高兴兴的跟人家炫耀：这是我大女儿给我买的新衣裳，这是我大女儿给我买的烧饼，这是我大女儿给我送的豆腐…… 她大女婿开着三轮车，到她家地头上拉黄豆，她大女儿领着人到她屋拉羊，村里人都是看见的。 就没有见过这么糊涂的爹妈。 今天一看，陈小英这是脑子开窍了？ “多少钱。”打完了电话，陈小英问。 “打完了？五分钟，这是省内长途，一分钟六毛钱，三块。”老王头回过神，低头看了看座机上显示的通话时间。 “面包还要不要？”他问。 “要，要。”陈小英说，她摔成这样，不打算像前世那样，还要强撑着给死老头子做饭，伺候他。 “给钱。”李红伟掏出了五块钱。 “我有钱，我刚卖了羊。”陈小英鼻头酸涩，她知道老大挣一个钱也不容易。 老大脸冷，但是老大心热，是几个孩子里最孝顺的一个，就她前世眼瞎，硬是看不出来。 “你拿着吧，我在这，还能叫你花钱。”李红伟对她卖羊的钱，简直避之不及，就怕沾上一点点，他就洗不清惦记老娘钱的嫌疑了。 陈小英拿了面包，出了门。 “老二房子实在漏的不像样，老二媳妇因为跟她要钱修房子的事，叫他给打了一顿，现在跑娘家还没有回来。” “老大，我想着，先用这个钱，把老二的房子修一下，把老二媳妇叫回来，才是一个完整的家，超超也有妈啊，你说是不是？” 前世，就是这一年，冬天的时候，雪大，把房子压塌了一部分，老二媳妇觉得这日子过的实在是没奔头了，绝望之下就走了。 后来跟着她们村里的人出去打工，听说是嫁到了外地去。 这年头，户口还没有这么紧，人走了就走了，老二一点法也没有。 只是老二媳妇后来找的那家人，也是穷，还打媳妇，苦的很。 老二呢，也一辈子都没有女人愿意跟他了，打工打一辈子还是穷光蛋，雪压塌的房子，到她闭眼的时候，他也没有再盖起来。 唯一的儿子超超，从五岁开始，就是她给养活大了，没爹没妈的孩子，也没有好好学习，大了十七八岁，也出去打工了。 她想先把老二的房子给修好，让老二以后把钱用在自己的家里头，一家三口，能好好的过日子。 她知道老大心善，也一心希望几个兄弟日子都过的好好的，几个兄弟互相帮衬，在村里也能叫人看得起。 老大对卖羊的钱没有想法，就点了点头：“行，我回头叫人把房子看看，看怎么修，得多少钱。” “就是，如果修不成了，说不定就得重新盖，钱肯定不够。”老大有些担心，怕不够。 “没事，你爸还藏着不少钱，我知道。”陈小英想起死老头子，一辈子抠抠搜搜，她死的时候，棺材板都是几个儿子分摊的钱。 第6章 风雨欲来，要干仗 “那他能给你？”李红伟忍不住脱口而出。 他爸李平旺的钱，那就是他的命。 除了他大姐李红艳能要出来，就是他这个当大儿子的当初盖房子的钱，都是他丈母娘出面，用她当老师的二女儿往后三个月的工资做担保，说工资发了，就用这个钱还他，他爸才借的。 这么多年，他到丈母娘家里都抬不起头来。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一样都是他爸的儿女，他爸年年种地栽树卖果子的钱，都可以随随便便就借给了他大姐，这些年加起来不知道有多少了，他从来没说要过。 他借他爸的钱，就被他爸当成个偷他钱的贼一样。 “他不给，也得给！” 陈小英刷的冷下脸，态度无比坚决，大有一副死老头子不给钱，她就跟他闹翻了天的架势。 看的李红伟直皱眉头，他压根就不信，他妈一辈子都没有从他爸手里抠出过五块钱。 李红伟推着自行车，把他妈陈小英送回老屋去。 正好就看到他爸李平旺站在空荡荡的羊圈前，不知道在打量什么。 见他们回来了，就说了一声：“羊卖了？” 陈小英看着眼前这个自己过了一辈子的男人，她恨的牙根都在痒痒。 “你长眼不会看？” 李平旺一愣，顿时脸就黑了：“你咋说话呢，我问一句怎么了。” 陈小英一辈子不敢跟李平旺对着干，这几年敢说几句话气话，也是因为儿子们都大了，他打她，能有几个拦着的人。 她命苦，嫁给了李平旺，看着人模人样，高高大大的，人也憨厚老实，等嫁过来，才知道这男人就不是过日子的人。 她拼死拼活地给他生养了四个儿子三个女儿，将近二十年的人生，都用来不停地生孩子，养孩子。 他却是个甩手掌柜，光看着孩子一个接一个生，他不光没有伸手帮一把，种地赚的几个钱，也死死攥在手里头，恨不得一分钱也不给她花。 至于儿女们。 他只保证给口饭，儿女们饿不死，也有供他们上学，多余的，就是上学穿的衣服破烂成了叫花子，让他们被村里人嘲笑，儿女们都觉得丢人，抬不起头来，他也不出一毛钱，想着给弄一件像样的衣服穿。 勉强做的衣服，从来都是老大穿完老二穿，老二穿完了缝缝补补老三穿，就这么传家宝似的传下去。 她自己也是个大字不识的农村老妇女，啥也不懂，死老头子还是个暴脾气，嚷嚷两句，他就要打她。 一拳头，就打的她胸口疼一整天。 一巴掌，扇得她脸几天不能消肿。 她年轻时候，逼急了，那时候又没什么离婚的说法，跟着这种男人她实在活不下去了，就喝过药，想死了算了，但是命不该绝，到药铺给灌了救命药，又给救活了。 一共七个孩子，除了最后生下的两个女儿，好好的上了学，其他的，都是在小学混了几年，就不上了。 这不上学，就没有前途，于是，除了老大在家里头种地，剩下的三个全都出去打工了。 而她到死的时候，才知道，不上学的人，在外头有多吃亏。 读书，能让人变聪明。 读书，还能让人长见识。 儿子们从小到大，没有好好学习，出去啥也不懂，只能出苦力。 她死的时候，大孙女还跟她解释过一下，为什么她生了四个儿子，却没有一个成材的，底下还有四个亲孙女，一个亲孙子，为啥也没有成材的。 原因在哪里？ 原因在原生家庭，啥是原生家庭。 “原生家庭，就是孩子从小和父母生活在一起的家庭环境，孩子以后有没有出息，就看他原身家庭的父母给过怎么样的教育，投入了什么样的资源，许多年纪轻轻社会上就有一定成绩的人，大多数都站着父母辈的肩膀上，被托举起来的，父母走过的弯路，就不会让他们再走一遍，聪明的父母，甚至会替他们提前指明方向，他们合适往什么样的方向去努力。” “不像我，虽然凭自己努力勉强上了大学，我缺钱到处给人端盘子，当服务员，发传单，打工的时候，别人在考研，考资格证书，在跟辅导员跑关系入党，在针对自己以后感兴趣的职位在学习相关行业的知识。” “等我糊里糊涂懂的时候，我已经走上社会给人打工好几年了，有工作压力，要协调同事关系，学习资料没有大学图书馆要丰富，也没有现成的老师可以去请教，我考证书就比上学的时候要困难。” 虽然大孙女李羽彤说的轻描淡写的。 但是她听出了，孙女很伤心，她懂的这些道理的时候，都已经太晚了，她自己不是不努力，是她努力的方向不对。 就像爬山摘果子，别人方向对，一路爬，一路收获，她不对，废寝忘食、拼死拼活爬上去，付出多少辛苦和时间，最后一无所获，因为她爬错了，得重新选择生存方向。 她和死老头子李平旺，当初要是知道学习的重要性，好好供养老大上学了，老大要是个文化人，有头脑，有出息了。 她的大孙女会懂道理的这么晚吗？ 不只是老大，老二，老三，老四他们，都是，上学的时候，不知道学习的重要性，在课堂上混日子。 还要被老师管，现在的老师不听话了，还拿着棍子抽，他们就不想上了。 不上就不上了，种地，打工。 那时候他们不知道，种地打工的后果是什么。 她死的时候就看到了，种地的父母，没见识，养出的孩子，得自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才懂得一些道理，打工的父母，孩子留在老家，大多不是胆子太小，被人欺负，就是性子太野，到最后不听管教。 老二老三他们的孩子，都是这样的，老大家两个女儿好歹还是大学生，老二老三老四的孩子，最多上到初中，就都跑出去打工了，不是在饭店里给人端盘子，就是在工厂没日没夜地做流水线。 根源，根源在她和死老头子，没有认识到学习的重要性。 现在，儿子们无法挽回了，她要供孙子孙女们，好好上学，不被人欺负，不被人嘲笑，叫人看得起。 “卖羊的钱呢。” 她刚在椅子上坐下，就听李平旺问了。 不用说，都知道，他也在惦记她卖羊的钱了。 她掏出钱，就一把塞给了老大。 李红伟一愣：“妈？” “拿这个钱，去买砖。”她说。 钱要是放在她这里，就是藏到老鼠洞里头，老鼠没啃上，也会被翻走，不如趁早就换成盖房的砖头。 “你说啥，你想干啥？” 李平旺以为自己听错了。 第7章 把你大舅二舅都叫来 “我要给老二修房子，把老二媳妇从娘家接回来。”她平静地说道。 “你管她去死，嫁了人的女人，还往娘家跑，死了算了。”对于一个跑回娘家，叫他被村里人笑话的儿媳妇，李平旺提起来，只有怒火。 “老二房子用的着你修？我养他一辈子？” 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把她这卖羊的钱，看成是他自己的。 她花钱给老二修房子，在他眼里，就等于是花他的钱在修。 “我不管，我就是要给他修。”陈小英不像从前那样害怕了，他说啥就是啥。 “钱拿来。”李平旺呵斥大儿子李红伟。 他压根就不把陈小英的倔劲儿当回事儿。 李红伟就迟疑地看向他妈。 “不准给，给了就是叫我死，我现在就去死，我去上吊，我去跳井，我就是要给老二修房子。”陈小英疯了，尖叫地怒骂起来。 她再也不会忍这个自私自利的死老头子了，她忍他一辈子，够多了。 李红伟一听，一把就攥起钱来：“爸，我妈说给修，就修，反正老二的房子不像样了，都没办法住人。” “我打死你这个死老婆子。”李平旺暴怒了，竟然敢不听他的话，他说不叫干啥，她非要干啥：“我看你翻了天了。” 他拿过院子里的笤帚，就冲陈小英奔了过来。 “你打，你打死我，我大儿子在这里，我看你能打？”早些年，她都有大儿子撑腰，早就不该怕他了。 赵雪燕吓坏了，这个公爹看着对外人笑呵呵，一副老实相，在家里头，暴躁凶横的很，骂人都是轻的，打人他更狠。 “爸，你干啥！”李红伟果然扑上去，一把就将笤帚抢了过去，气的直接扔到院墙外头去。 “我妈多大年纪了，叫你打出个好歹，你伺候？” 李红伟怒火上头，也替他妈不值，年轻时候就挨打，老了还要打，一辈子跟他没享过一天福，还要被他打？ 李平旺气坏了：“好，好，你母子俩是合起伙想要气死我。” “谁敢气死你，都要叫你给打死了。”李红伟喊得声比他爸还大。 儿子不听他的话，还跟他吼叫，李平旺气的要发抖。 “老大，去把你大舅，二舅，都叫来，把这些年家里的账都算算。”陈小英深呼吸，静下心：“我不光要给老二修房子，如果钱够数，我还要给老三打地基。” 宅基地是早十年前的时候，在村里划分宅基地的时候，老大出面赶紧替老二和老三几个要的，老二给盖了半土半砖的两间房，老四盖的砖瓦房。 因为老三跟他们老两口住，老三的还是一片荒地，再不打地基，过两年，隔壁打地基的就会偷摸着往这里占。 前世，他们家就偷偷摸摸地往这边占了快两米，为了这两米，老大跟那家人都大了起来，老二几个在外地打工，还是老大媳妇那边的亲戚兄弟帮着拉架，才没让老大吃大亏。 “我看你是疯了。”李平旺指着她骂：“我不准，钱都是我挣的，我不给，我看你拿啥钱去修。” “你挣得也有我的一半，这叫夫妻财产，一人一半。”陈小英上辈子都活到二十一世纪了，知道什么叫夫妻财产。 他是挣钱的，可她在家里头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她也是有贡献的，法律规定都有她一半。 她是铁了心的，要分他的钱了。 李平旺气的不得了：“叫你儿子去叫，叫他去叫，我就是不给，看你还想干啥。” 李红伟不太想去，不想把事情闹大：“妈？” “我去叫。”突然，赵雪燕说。 陈小英，李平旺还有李红伟，都惊讶地看向赵雪燕。 赵雪燕也有些害怕公爹发火，但是，打宅基地的，打好宅基地，再两年就能盖起房子，她再也不用在公婆眼皮底下过日子了。 想起这个，她觉得她就有无限的勇气。 “我去，我也会骑自行车。”她躲开公爹怒火的眼神，急忙骑了自行车，就跑了。 “一个个，就是要气死我。”李平旺觉得自己在这个家，一家之主的威信，彻底没了，一个个的，都要翻了天了。 陈小英闭上眼睛：“谁能气死你，该是你把别人气死，你是当爹的人，以后把四个儿子的房子都能盖的敞敞亮亮的，谁不说你平旺有本事？你偏不，你攥着钱，钱是能生钱吗？” “儿子日子过的不好，媳妇跟着受苦，孙子孙女也抬不起头，你李家子孙后代，辈辈没出息，你心里就高兴了？” “我养他们长大，还能养他们一辈子？他们没出息，那是他们自己没本事！”李平旺不觉得自己有错。 陈小英冷笑一声，给口饭，就算养育子女了吗？ 跟他个认死理的人，说不通，她也不想说了。 李红伟这边看看他妈，那边看看他爸，也不敢走，走了又得打起来，还是他妈吃亏。 陈小英娘家也不远，在李家村西边的陈家村。 因为她嫁过来以后，除了喝药那回，从来没有叫过，这次又叫，当是出什么大事了，老三媳妇也不说清。 陈小平和陈小荣老兄弟两个，心急火燎地骑自行车来了。 一进院子的栅栏门，就看到妹子家破旧的小院里，妹夫坐在屋檐下头，拉着个脸，抽着旱烟。 大外甥李红伟一脸困惑，在他妈陈小英跟前坐着。 “咋着了咋着了？问雪燕，雪燕也不说，说是说不清，一路上没把我们俩吓死。”就怕是妹子又喝了药。 “大哥，二哥。”陈小英打了招呼。 “头是咋了？”陈小平一看妹子头上的白布，顿时皱了眉头，就看李平旺：“你咋又跟我妹子动手，都一把年纪了，把人打出毛病，咋办。” “我没打！” 李平旺吆喝一声，这不是他打的，他理直气壮。 李红伟才说：“羊给撞的，我领药铺去看了，没事儿了。” “羊撞了。”陈小平和陈小荣两个，把空了的羊圈瞅一眼，又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里的意思他们彼此都明白。 这样的眼神，陈小英就明白了，原来自己傻，不光是村里的人知道，就是邻村的娘家人都知道。 “大舅，二舅，你们坐。” 李红伟拿过来两把椅子，叫坐下。 赵雪燕悄悄停了自行车，又搬了小桌子过来，上头倒了两杯茶水。 村里头穷人家买的茶叶沫子，又苦又涩，不过是喝着让水里头有个味儿。 第8章 要算账，夫妻财产一人一半 “那是咋了，还把我们叫过来，有事说事吧，地里还有不少活。”陈小平坐下了，就开始问了。 “我不说，我不知道是咋了。”李平旺一肚子火，说话也不好听。 陈小平就看他妹子。 陈小英就把刚才说的话说了。 “又不是乱花钱，老二那房子确实得修了。”陈小平觉得妹子没做错：“过日子嘛，连个房都没有，日子在哪儿过？” 李平旺还是那句话：“我辛辛苦苦把他们养这么大，出去打工七八年了，房子还得我给修，我给盖，我该他们的？” “那他们打工挣的钱呢？”陈小平忍不住问。 赵雪燕立刻就把耳朵竖起来了，她男人老三出去挣钱六年了，除了过年回来给她个三四百，交了孩子的学费，平时也就没钱花了。 问他钱哪去了，就说她管得多。 她生气还没办法，大嫂说过，是赵家村的那个给骗去了，她又没有证据，就不敢到大姑姐跟前问。 “我不知道。”李平旺心里有个影儿，但是他不想说。 心里还可不高兴，这是他家的事儿，问这些干啥。 陈小平和陈小荣看他这个样，就知道，李平旺倔脾气又犯了，说急了，啥都不听。 陈小英知道两个大哥的为难，就说：“大哥，二哥，叫你们来，就是让你们给我和李平旺做个见证的，这些年他挣的钱，我没见过，平时买盐，买洗衣粉，买个衣服，我问他要钱都要不来，要几次，才给个几块钱。” “我现在跟他算账，也不是我想乱花的，我就是想叫老二几个把日子好好过起来，当爹妈的，有能力，就想帮一把，叫他们少吃点苦，主要还是，想叫我孙子孙女们少吃点苦，他们出去挣钱，媳妇在家里头能把孩子们看好，叫他们好好上学，这以后的日子才有盼头，是不是？” 陈小英忽然说出的一番大道理，听的陈小平和陈小荣心里奇怪，却也觉得很对。 “说的没错嘛。”陈小平好声好气的跟李平旺说：“你孙子孙女也大了，该自己过自己日子了，就是凭他们自己本事，房子一下子盖不起来，你当爹的，能帮一点，是一点，你现在年纪大了，也没有花钱的地方，老藏着那钱干什么。” 李平旺年轻时候能吃苦，跟着人种树苗，一个树苗好几毛，除了老大的地自己这种，老二老三的地都是他种着的，七八亩的地，种好几万的树苗，一年年不少赚。 但是这都二十年了，还是眼前这个土坯房子，夫妻两个穿的还是破破旧旧的，该穷，还是穷。 钱呢？ “是啊，哥，挣钱不就是想过好日子吗，不舍得吃，不舍得花，那这钱到底是干啥用的。”陈小荣也跟着劝了一句。 李平旺脸拉的比驴都长，垮着脸，就是不说话。 他就是这个倔驴脾气，他认死理的事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听。 陈小平是个喜欢和稀泥的，就不敢再说什么，也不吭声了。 陈小荣也没主意，他都是看他大哥的。 陈小英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指望着两个哥哥给她撑腰，是白指望了，但是，她也不是全指着他们两个给她撑腰的。 前世，就是她死了，死老头子都九十岁了，也还攥着自己的钱，没有给四个儿子分家，他脑子清醒的时候，觉得四个儿子，没一个有出息的，谁都指望不上，钱一分钱都不给他们。 到后来，活到九十六岁了，脑子都老糊涂了，也病了，连自己吃饭了没吃，都想不起来，就更别提不知道藏在哪里的那些钱了。 儿女们，差点把那些老家具都给拆了，老鼠洞也给掏了，鸡窝也找了，房梁上也找了，全翻了，就是没找着。 钱，反正是没了。 李红伟本指望着，大舅和二舅来了，能有个章法，他也指望着兄弟们日子好过了，以后和齐心，一起过踏实日子。 结果，大舅二舅没指望。 赵雪燕也觉得失望了，娘亲舅大，两个舅舅都来了，也没人能说动公爹，那她在堂屋，到底要过多少年？ 婕婕都八岁了，早就该跟他们夫妻分床睡了。 她眼圈就红了，委屈的不得了。 她嫁的是老三，其实也挺倒霉。 老大结婚的时候，底下有三个兄弟两个妹妹，家里住不开，又是家里头一个办喜事的，公爹就帮着在村里分给老大家的宅基地里盖了两间土房，等老二结婚的时候，老三老四也出去打工了，不在家里住，就一间房子住了两个小姑子，一间房给老二做了婚房，就是现在她住的这间堂屋。 后来，她跟老三要结婚了，没地方，才给老二盖了两间土房，把老二一家挪出去，让她和老三住了，总算老四要结婚了，也该轮到给他们三房盖房子，把这间房给老四腾出来住了。 结果，老四媳妇的娘家妈厉害，没有房子我就不嫁女儿。 自己是嫁进来的，绑死了的，跑不了，老四媳妇是没娶进门的，那肯定就得把老四的房子给盖起来。 结果，就剩下了他们三房在这里，一住就是十年。 早受够了。 “爸，大嫂二嫂还有弟妹，都有房子，为啥我就没有房子，我也要房子。” 李平旺正恼火呢，一听儿媳妇都敢跟他呛声了，立刻瞪大眼，竖起眉毛：“你男人没本事，想盖房子，你问老三要去。” “那老四房子不是你给盖的吗？”赵雪燕鼓起勇气，同样都是儿媳妇，凭什么就是她吃亏。 “老四身体不好，我不帮一把，他这辈子都盖不起来。”李平旺觉得自己偏心还偏的有理了。 陈小英就苦笑了，十根手指都是肉，也有长有短，说他不顾儿子死活吧，他也是偏向的，他偏向老四。 因为比起老大脾气暴躁，不听话，老二憨傻，老三从小就看着憋憋屈屈的样子好欺负，老四长得好，脾气软，听话，他就偏向了老四。 而且老四家的丈母娘厉害，老四媳妇觉得委屈，回娘家哭，她丈母娘和大舅子就来找他讲道理。 老三媳妇本身有病，爸妈心虚，生怕得罪了李家，这儿媳妇就不要了，给他家退回去，他就越不把老三一家子当回事。 第9章 敢骂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老三一家子，本该是他最亏欠的，偏偏还是他最看不上的。 “雪燕，你别急了，他不给盖，妈以后帮着你们盖起来。”陈小英跟赵雪燕打包票。 赵雪燕已经委屈地在抹眼泪了，一听婆婆说的话，她心里还是有些不信的。 她跟公婆一个院儿里住了快十年，就今天，才看到婆婆跟公公大声说话。 “小英啊，你这是咋了？”陈小平觉得他妹子好好的日子不过了，就是专门给人找事儿的。 陈小英默默看他一眼，她这个哥，最怕有事麻烦他，她只要没有被打死，他问都不想问一下她在这个家日子过的咋样。 “大哥，二哥，今天叫你们来，就是想叫你们给我做个见证，我要跟李平旺平分这些年赚的钱，他自己的钱，他不想给儿子们花，那就不花。” “他自己拿着带进棺材里去吧，我要属于我的一部分，我想咋花，他也管不着。” 陈小平和陈小荣一听，俩人的眼睛倏地就瞪大了。 “分钱？” “我不分，钱都是我挣得，凭啥分我的钱。”李平旺梗着脖子，谁也别想叫他掏钱。 “娃不是我给你生的？你活到六十岁，衣裳不是我给你洗的？饭不是我给你做的？地里的活儿，不也是我跟着你干的？” 陈小英替自己委屈：“就算是当保姆，你算算这几十年，我工钱都有多少了。” “你是我媳妇，算什么工钱。”李平旺觉得她满嘴歪理。 陈小英冷着脸：“我是你媳妇，不是卖给你的长工，还是那句话，你挣得钱有我的一半，你必须把钱拿出来。” “我不拿！” 李平旺一脸狰狞。 “好，那我要跟你离婚，叫法院查你有多少钱，到时候照样会分给我。”陈小英也怒了。 “离婚？！” 院子里的人，齐刷刷异口同声，个个面露震惊。 一把年纪都有孙子孙女的老太婆了，她竟然要离婚。 “你疯了？”李平旺觉得她就是中邪了，得喝点锅底灰洗洗脑子。 “我没有疯，我只是要我这一辈子为这个家付出的心血，你凭啥不给我。”陈小英板着脸：“你不给，我就是要离婚，叫你李平旺，丢脸，十里八村的把脸丢尽。” “看是谁家的汉子不给媳妇钱花？看是谁家的老汉六十了，还叫媳妇给蹬了。” 听着妹子决绝的语气，陈小平和陈小荣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她是来真的？ 李平旺有多好面子，比他命都重要。 她要彻底扒了他的面子，叫他没脸见人。 “妈，你想啥呢，你都多大了。”李红伟村里长大，村里过日子的人，离婚这个观念，他也接受不了。 陈小英不管任何人说什么：“李平旺，你到底给不给？” 李平旺已经气的脸红脖子粗，一副想跟她拼命的架势。 “小英，你别胡说了，你看把平旺气的。”陈小平怕李平旺有个好歹，急忙劝她。 陈小英不管：“要是气个脑出血，我伺候啊，反正这辈子伺候四十年了，不差这几年。” 赵雪燕也吓呆了，自己往一边躲了躲。 “爸，要不你就给了算了，给我妈花钱，本来就是应该的。”李红伟忍不住劝他爸。 李平旺突然就炸了，仿佛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对着他破口大骂：“我看就是你在背后挑唆你妈的，你就是想要我的钱，要不来，就叫你妈要，她就是个糊涂虫，她懂个屁，还知道离婚？” “李红伟，就从小就不是个东西，不听话，叫你往东，你往西，你还想算计我的钱，你猪狗不如，你就是个畜生！” 李红伟本来好心好意，只是怕爹妈两个都年纪大了，谁把谁气出个病来，都不好，而且，这道理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夫妻两个，挣钱了，媳妇花点，不对吗？ “爸，你咋能这样说我啊，我啥时候叫我妈要钱了啊？”李红伟气的，三十多岁的汉子，替兄弟出头，跟人打的头破血流，都不会掉一滴眼，现在被他爸一骂，眼泪哗哗就哭了出来：“我对天发誓，我要是跟我妈要这个钱，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爸骂他，猪狗不如，就是个畜生。 “哎呀，别吵了别吵了。”陈小平也知道大外甥委屈了，但是选择打圆场，和稀泥。 陈小荣干脆都不吭声。 “李平旺，你敢骂我儿子，我跟你拼了。”陈小英受够了从小李平旺对儿子们的咒骂。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冲进厨房，拿出菜刀就扑了出来，对着李平旺就砍。 陈小平和陈小荣吓呆了，都忘了去拉。 赵雪燕更吓得躲自己屋里去。 “妈，妈？”李红伟赶紧去拉。 李平旺也瞪大眼睛，做梦都想不到，泥捏似的媳妇，跟他动刀子了。 “你疯了，你就是疯了。”他狼狈地躲。 “我叫你骂我儿子，我叫你骂我儿子，我生的儿子，凭什么叫你骂！” 陈小英尖叫，这次才是真疯了。 她生的四个儿子，从小挨了他多少打。 还有多少，大孙女说的pua，还有什么语言暴力，各种洗脑。 他自己对外人，全都是笑脸相对，看谁都是笑呵呵的，吃亏也不生气，被人骂了，也是笑嘻嘻。 但是在家里，他就跟个阎王似的。 骂几个儿子，张嘴闭嘴： 你就是个傻子！ 你就是欠打！ 你蠢的跟猪一样！ 你这辈子就没出息！ 你咋不去死！ 养你不如养条狗，狗还知道摇尾巴！ 把四个儿子养的，胆小，怕人，不敢跟人打交道，被人欺负了，也不敢说话，因为他们爸就是个被人欺负还赔笑脸的人。 他自己在外头当孙子，几个儿子也在他的影响下，在外头当孙子，打不还口，骂不还嘴。 就是老大慢慢大了，知道被人欺负了，就要反抗，所以，到他的嘴里，就成了：老大到处惹事，我最看不上老大。 是的，他最看不上老大，因为他那一套pua，对老大不管用，老大不听他的话，长大成人，不老老实实挨他的打了。 “奥哟，李平旺家里怎么打起来了。” “陈小英是疯了吧，拿着刀呢。” “赶紧拉住了，一刀下去，那能了得？” 院门口，是破破烂烂的木板钉的大门，这时候听到了动静，围了一大群的村里人，对着院子里指指点点。 有胆大的，赶紧跑过来跟着一起拉。 第10章 给你，给你，钱给你！ 陈小平和陈小荣两个是娘家兄弟，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在一边干看着了，这才上前拉陈小英。 “给你！给你！钱给你！” 李平旺被陈小英举着菜刀，扑砍的左躲右闪，心惊肉跳，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没有这么丢脸过，怒喊一声，算是答应了。 陈小英一听，泄了劲儿，手里的菜刀，才被大儿子李红伟顺势抢了过去。 她浑身虚软地坐在地上，大喘气的累个不轻。 “小英啊，你没事儿吧，赶紧坐起来。” “雪燕，赶紧给你妈倒点水喝。” 村里妇女们上来把陈小英扶起来，坐在椅子上。 陈小英眼睛还死死地盯着李平旺：“分啊，你不是说分吗，今天不分，这日子就不过了！” 这日子就不过了？ 村里人更觉得激动了，新鲜事啊。 一把年纪了，都当爷当奶的人了，闹离婚呢？ “陈小英憋屈了一辈子，到这时候才闹起来。” “早都该跟李平旺翻脸了，过的也太憋屈了，到集上买个菜的钱都没有，李平旺太抠了。” 听着门口村里人的议论，李平旺这才知道，他不给媳妇钱花的事儿，其实村里人心里都清楚，都是在背后笑话他。 钱是他挣得，家里头买油买面，都是他买的，又没有饿着这老婆子，要钱干啥用？ 买什么菜？自家地里种的菜就不是菜？就非得吃集上花钱的？ 他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是现在陈小英跟他闹了，不分钱，日子不过。 村里人见人家消停了，也就散了。 屋里头，众目睽睽之下，李平旺掏出绑在裤腰带上的钥匙，气的直哆嗦地，抖着手，去开炕头上那个红木箱子的锁。 “你把钱藏在这里了？”陈小英怀疑他。 李平旺没好气：“不藏这，藏哪里？” “藏楼上，藏鸡窝里。”陈小英说。 “那不得叫老鼠给咬了，净是说一些蠢话，就你这脑子，还想管钱。”李平旺习惯性性语言暴力。 陈小英却疑惑了。 她死了以后看到的景象，好像是她想看到的，才会看到，她想看七个儿女的日子过的好不好，所以看到的都是他们的一辈子，她没有想过看死老头子把钱藏在哪里。 是他死了，她看儿女们去找了，她才看到了这个画面，到处翻，都找不到钱藏哪里了，包括炕头这个箱子，里头没有钱。 “钱都在这儿了，一人一半。”李平旺说着，从里头掏出一个裤子，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手绢，手绢包着一卷钱，面值大到一百，小到五毛，都在这儿。 钱在这儿，那上辈子里头的钱，谁拿走了？ 陈小英疑惑。 “你是不是还在哪里藏着钱了，你都拿出来。”她不信。 “就只有这些了，还有些红艳借走了，还没还。”他说。 一旁李红伟和赵雪燕听了，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就只有李红艳能借走他的钱。 陈小英知道死老头子的心思，一辈子好面子，几个儿子他一个都看不顺眼，就大女儿李红艳嘴巴会说，能言善辩，又生了三个儿子，一个个姥爷姥爷叫的亲。 她说过，这个死老头子对外人都可好。 “我觉得，我爷有点讨好型人格。”前世，大孙女李羽彤跟她说过。 “啥是讨好型人格？”她还听不懂。 李羽彤就跟他说：“表面看着爱说爱笑没什么问题，其实内心特别自卑，觉得自己不如别人好，就用讨好别人的方式，渴望得到别人的关注和肯定，以此证明自己的价值。” 她当时听的糊里糊涂，现在看着死老头子，她懂了，这就是讨好型人格，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就是为了得到别人一个笑脸，一句好话，也不管那个人，值不值得他这样付出。 李红艳是他的大女儿，但是背后的人女婿赵发亮，赵发亮性格阴沉，不好说话，老头子想跟人家打好交道，叫女儿在婆家日子好过点，他就大方的借钱，给东西，比如黄豆，菜籽油，棉花，还有麦子玉米面。 “加上存折，一共是三千二百四十三块钱。”陈小平和陈小荣兄弟两个把钱点了一遍，又把存折上的名字，下死劲儿地看了好几眼。 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一瞬间诡异的安静，就齐刷刷看向了李平旺。 陈小英不识字，不懂得，也疑惑地去看李平旺。 然后，她就听到她大哥陈小平问他了：“这存折，怎么写是你家红艳的名字？这是咋回事？” “这到底是你的钱，还是红艳的钱？” 陈小英一听，忽然就觉得浑身没有力气。 李平旺理所当然地说：“肯定是我的钱，她哪里有钱。” 他也知道自己大女儿穷，没有钱。 陈小英直直地盯着李平旺，现成的钱，只有四百多块，是前阵子卖粮食的钱，她知道。 剩下的三千块，都在两个存折上，都是李红艳的名字。 “那咋分？得叫红艳把这个钱取出来，你俩才能分。”陈小平说。 分钱，分钱。 她把菜刀都拿出来，逼着钱比命重要的死老头子松口，跟她分钱。 分到最后，钱都在大女儿的名下。 那她要是不取出来，还分个屁。 陈小英黑着脸，看李平旺的眼神，是恨不得再操起菜刀来。 李红伟也板着脸，不知道说啥才好，爹妈就是这个样，一辈子偏向他大姐，就不管其他几个子女的死活。 “爸！妈！” “爸！” “妈！”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阵吵杂的声音，都是心急火燎的样子。 李平旺听出声儿来，窝着火，尖酸刻薄地骂着：“听听，听听，老大媳妇，还有老四媳妇，都来了，哼，听我要分钱，一个个跟饿死鬼一样的，都来了。” “红艳没来？”陈小英突然说。 小小的睡觉屋子，这时候已经挤的满满的人，转个身都困难。 “都出去吧，看红艳来了没有？”陈小英说。 李平旺赶紧把存折又锁回箱子里去，存折存取钱，必须本人携带身份证。 陈小英不知道他锁这两张存折还有什么意义？ 老大媳妇刘兰香，老四媳妇杨晓慧，都是听村里人报信，说是公婆打起来了，都动刀子了，才急里慌忙跑回来的。 “到底咋啦，怎么就打起来了？”刘兰香听的时候，也不敢相信，婆婆那胆子，糊涂性子，怎么敢跟公公动菜刀。 杨晓慧心眼儿多，眼珠子滴溜溜地，就靠近了赵雪燕：“三嫂，咋回事？” 第11章 出力却不落好的大儿媳 赵雪燕憋屈的不得了，正窝着一肚子火：“咱妈要分钱，但是分不了了。” “分钱？”刘兰香和杨晓慧齐声惊呼：“分啥钱？” 老两口不是没钱吗？ “分不成了，存钱的折子是咱大姐的。”赵雪燕眼泪都快出来了，在眼角狠狠抹了一把。 一听这话，刘兰香就惊呆了，随后，看了公婆一眼，她扭脸就走了，话里满是怨气，还带着哭腔：“地里都是活，我回去干活了。” 知道公婆偏向大女儿，就没想到，偏心到这个地步，张嘴闭嘴都是他们老两口没钱，一毛钱都没有，有口吃的，是大女儿买的，有一件衣裳，也是大女儿给买的，话里话外的点她们这些做儿媳妇的不孝顺，还惦记他们的钱。 结果呢，有钱呢，钱都悄悄地存到大女儿的存折里了，到时候等他们两口子死了，这一辈子的积蓄，就直接让大女儿悄没声儿的给继承了，去供养她赵家了，是不是？ 李家其他儿女子孙的死活，他们全不管！ 全不管！ 陈小英看着欲哭无泪的大儿媳妇，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四个儿媳妇，就大儿媳妇最老实，她明明出力最多，却还是没有落着好，就是因为她没有像大姑姐李红艳有一张会说的嘴。 她总是满怀怨气的在村里人面前，下他们老两口的面子，拆他们的台。 “我公婆那两个人，就没法说，人家老的，是越老越成精，他们两个，是越老越糊涂。” “人家赵家村的那个，拿走他们一千块钱，回头再给他们买个烧饼，买双鞋的，花个二三十块钱，他们还觉得她是个好人。” “算不清这本账，还不嫌羞，到处显摆，都不知道村里人是怎么笑话的。” 前世她听了觉得刺耳，就背地里骂她心眼小，搅家精，我的钱，我想给谁花，就给谁花，她一个外人她管的着？ 可这难道不是大实话吗？ 当初要不是大儿媳妇刘兰香憋不住，把这件事闹出来，她都不知道，从前大女儿给她灌输的道理，都她自己一个人占便宜的歪理，她其实就是一个糊涂虫。 “正好今天人都在这儿，我就把话放这儿，红艳她必须把这个钱给我拿出来，不然，这事儿就没完。”陈小英说话掷地有声。 刘兰香走了几步了，听婆婆这么一说，倒是意外了，惊讶地站住了脚。 大房两口子都在这，二房一个打工一个跑回娘家；三房四房的男人出去打工，媳妇都在这里，人也算是齐了。 “就非得要！你一天天事儿不少。” 李平旺到现在脑子还没有开窍，不觉得这么大一笔钱存在李红艳的存折上，有什么问题。 陈小平，还有陈小荣，都明白了什么，这大一家子的人，心眼加起来都没有人家李红艳一个人的多。 但是不好说，这话说出来，得罪人。 陈小英看了他们一眼。 她这两个哥，其实都有受李红艳的好，李红艳会做人，对娘家人是使劲儿的用，用完了还挑剔，嫌干的不好，她是大姐，骂下头的六个弟弟妹妹，骂的特别难听。 对外人就特别热情，带着女婿帮他们两家子干过活，平时他两家子有什么事，她跑的比人家亲儿子都快。 一腔热情，出人出力。 他们不想得罪李红艳，她明白。 但是，有个嘴快的…… 刘兰香已经赌气说出口了：“存我大姐名下，要是她到信用社说存折丢了，拿她自己的身份证重新补办一下，钱不照样就取走了？留这的存折，就是一张废纸。” 废纸？ 李平旺一听，就炸了，这怎么能接受的了：“就你知道的多，就你懂，谁都没说话，就你能说。” “我说咋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刘兰香忍不住反驳。 李红伟一看，他是孝子，一见媳妇跟他爸呛声，立刻就横眉怒瞪：“把嘴闭上，别人都不知道，就你知道。” 李红伟也是个暴脾气，刘兰香怕她，才抹掉眼泪，闭上了嘴。 陈小英决定替她撑腰：“兰香说的对。” “今天时间不早了，也没法去县里头了，明天就到赵家村把红艳叫上，咱们到信用社去取钱。” 她心里已经不踏实了，不去确认一下，这两张存折确实就只是两张废纸。 “那我们先回去了，明的事儿，明说罢。”陈小平明显不想掺和，急着走。 陈小荣也不想，也跟着要走。 李红伟、刘兰香、杨晓慧几个，送走了他们这两个舅舅，也各怀心思的各回各家。 陈小英则觉得头还有点晕，就倒炕上去了。 “赶紧做饭去，你想把我饿死啊。” 李平旺回来一看，立马就吵吵起来。 陈小英闭着眼睛，动也没动：“你没看到我摔了吗？” “头摔了又不是胳膊摔了，做饭是用你头做的？”李平旺觉得今天这老婆子一点都不听话了，简直就是蹬鼻子上脸。 “你摔都没摔，你怎么不去做。”陈小英索性翻一个身，搭理也不搭理了。 李平旺见说不动她，眼神下意识就看向还没走的三儿媳妇赵雪燕。 赵雪燕转脸就走了，当没看见。 她还记恨存折写大姑姐的名字，刚才还骂她，那她凭啥给这个公公做饭吃。 李平旺没法，自己在锅灶前哐里哐当的煮了一锅开水，热了两个馒头，就夹着油辣子吃了。 陈小英冷笑，看看，这不就会了吗？ 陈小英饿了，就吃她小卖铺买的面包，意外的，赵雪燕还给她端了一碗粥。 “妈，你吃点。” 突然的孝顺。 陈小英就想起白天说过的话，要给老三打地基，钱够数，还要盖房子。 她叹了口气，人心都是肉长的，希望三儿媳妇看到她对她好的前提下，以后也能跟她好好的相处，不要再像以前，见面就像是仇人。 晚上睡觉的时候，李平旺倒另一头，气的不跟她说话。 陈小英回想了一下大女儿的精明：“说不定，明天这事儿就办不成。” 赵家村是李家村的南边，骑自行车到这，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村里有些好事儿的人，肯定有偷偷给李红艳传递小道消息。 她肯定知道爸妈为了钱的事儿，都打起来了。 但是，她没有出现。 整整一下午，到现在七点多，天都黑透了，她也没来，那就只有一个结果：她是故意不来，存心躲着的。 “不可能！” 李平旺一点不觉得大女儿会贪图他这些养老钱。 第12章 她要把四个儿子的房都盖起来 陈小英这时候已经在心里算了：“你一年年的，果子树苗，钱挣得不少，人家老孙跟你种一样的地，都种了三四十多年，人家不光家里房子盖的亮堂堂的，在市里头还给两个儿子买了两套房，你怎么就只有三千多块钱，别的钱呢？” “都跟你说了，红艳借去了，她到时候就还了。”李平旺觉得死老婆子这是钻钱眼儿里去了，今天一个劲儿的跟他说钱，为了钱，连大女儿的为人，都开始怀疑了。 “中间还给老大几个盖房子娶媳妇了，这都不是花钱的地方？” 陈小英没说话，心里却在冷笑，确实是花钱了，但是花的比一般人家少多了。 老大娶的媳妇刘兰香，她娘家妈生了她姐妹六个，才生了一个小儿子，把排行老四的女儿嫁到同一个村，就是指望着她李家的儿子多，更帮衬她娘家，所以，不光彩礼没多要，一开始盖的两间小小的土房，人家也帮了不少忙。 老二媳妇，她爸死的早，就剩下一个寡妇妈，母女俩日子过的艰难，把老二媳妇嫁过来，图的也是李家儿子多，能帮一下，以后不用受人欺负，同样彩礼没多少，盖的两间不花钱的土房子。 老三媳妇，本身有点毛病，干不了重活，才嫁给了老三这个瘦瘦小小一看就好欺负的人，至今还在一个院子里住着。 死老头子，着实花了一大笔钱的，是给老四娶媳妇杨晓慧的时候，老四媳妇娘家妈人精明，会算计，不光彩礼要的多，还要求必须有新房子住。 那时候村里的姑娘都少了，也知道李家穷的叮咣响，大姑子姐厉害，看看前头他家三个儿媳妇的下场，就知道当她家老四媳妇日子肯定也不好过，竟然是没人愿意跟她家当亲家了。 眼看着老四也大了，娶不上媳妇，一天比一天消沉，好容易有个女的愿意嫁进来，尽管人家娘家妈还要求彩礼两千块，另外借两千块给她儿子娶媳妇用，老头子还是答应了。 但是老四那平房是老二老三老四，再加上老大，他们一起想办法，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的，合起伙给盖起来的。 所以，算来算去，他这个当爸的，给四个儿子娶媳妇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花多少钱。 剩下的二女儿李红丽，小女儿李红霞，俩现在一个在技校上学，一个上中专，学费生活费，也是打工老二老三几个给的。 陈小英叹了口气，心里觉得凉飕飕的，也有些茫然。 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老婆子，大字不识一个，前世，过了一辈子，她都没有去过一趟只有二十分钟路程的市里头，一辈子在村里头打转。 她不知道以后日子要过成啥样才是好，她只知道，她要把几个儿子的房子都给盖起来，对媳妇好，对孙子孙女们好，让他们都有一个完整的家，就算是穷，一家子挤在一起，也是热乎的。 抱着这个信念，陈小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老两口睡着了。 这时候，有的人却睡不着。 刘兰香跟李红伟幸灾乐祸地说着：“你看着吧，明天她李红艳肯定不来，要么就来了，她也拿不出这个钱。我听人说活，她刚到瓦头村订了两车砖，准备盖两间北房，给她大儿子娶媳妇，老二老三还要上学，她家挣得那点钱根本不够花……” “别说了，听的人头疼。”李红伟很不耐烦。 他正想着他妈陈小英的事，那一千多块钱，现在还在他枕头底下压着，他怎么都想不通，他妈今天是咋着了。 刘兰香不说话了，心里却存着明天看好戏的心思，不是总说大女儿孝顺，大女儿有本事吗，等明天李红艳把这个钱拿不出来的时候，看他老两口咋办。 赵家村，李红艳会做人，消息灵通，确实是早早都知道了她爸她妈为了钱打起来的事儿，她都不想信，这就不可能，她妈根本打不过她爸。 但是跟她通消息的人，说她妈都动菜刀了。 “明天你准备咋办？” 她男人赵发亮觉得心烦，这些年媳妇从娘家弄来多少钱，他都知道。 他媳妇张嘴闭嘴，要不是我娘家人帮忙，你赵发亮这日子根本就过不下去，你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你就是个废物。 他想忘都忘不了。 李红艳也烦躁的很，正在想，到底明天该怎么应付过去。 钱给吧，还不行，家里头花钱的地方太多了，这钱都不够用。 钱不给吧，就坐实了她偷她爸李平旺的钱了，以后还怎么见人，老二老三正在上学，以后还要供他们上大学，盖房子，娶媳妇，样样都要钱。 要是跟她娘家爸妈闹翻了，没人帮衬，下学期两个娃的学费都掏不出来了，更别提以后的计划了。 “明天再说吧，我还没有想好。” 赵发亮脸色难看的很，在被窝里翻个身：“反正我不管，事儿都是你干的，谁知道你跟你爸这事儿是咋办的。” 他一直都觉得，这些钱是老丈人愿意给的，说是等他家什么时候有了，再什么时候还，可现在突然要要回去了，家里拿啥去还？ 这不是故意刁难人嘛。 李红艳本来都心烦，一听赵发亮说这种话，顿时就炸了：“赵发亮，你说这话就没良心了，听你说话的口气，好像还对我爸有意见？咋了？我爸借钱给你花，还借出仇来了？” “大半夜的，你嚷嚷啥呢，那钱是我借的吗？我叫你去借的？不还是你自己去借的，我可没借你爸一分钱！”赵发亮声音也大了起来。 李红艳气疯了：“你个白眼狼啊，你个废物。” 她扑过去，黑灯瞎火的也不耽误她在赵发亮脸上抓住了两道子指甲印。 “你干啥？”赵发亮怒吼一声，把扑过来的李红艳推开。 “我打死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李红艳尖叫一声，又哭又喊着，又扑了过来。 “这些年没有我爸我妈帮着，你几个娃的学能上成吗？” “早些年没有我领着我娘家四个兄弟给家里干活，你包的十二亩地，凭你两只手，活能干的完吗？” 两口子打起来了。 第13章 李红艳她不同意 两人生了三个儿子，但是大儿子出去跟朋友玩去了，晚上就没回来，老二老三，一个上初中，一个上高中，都在县里的学校住校。 因此，没有一个能上来拉一下的。 两口子又吵又骂了大半夜，李红艳才哭哭啼啼地睡着了：“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呜呜呜呜……”。 赵发亮却烦的一夜都没有睡踏实。 赵家村离李家村并不远，因为离得近，两个村里嫁女儿的，娶媳妇的，都彼此熟悉的很，所以，李红艳娘家发生的事儿，不到一夜时间，赵家村的都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红艳出门往沟里扔烂菜叶子。 隔壁和她关系不好的赵婆子就笑：“红艳啊，还没回娘家看看啊，我昨天听人说，你爸妈都打起来，为啥事儿啊。” 李红艳心里顿时膈应的要死，为啥事儿，为啥事儿，这死老婆子耳朵又不是聋了，她就是故意看她笑话的。 “不知道呢，我正打算吃了早饭赶紧去看看。”心里咒骂，脸上却装的一脸意外地说。 赵婆子呵呵两声，阴阳怪气地回自家院子去了。 两家子曾经为起院墙的事儿打过架，李红艳那时候可气派的很，把娘家四个兄弟都叫了来，加上她自己的三个儿子，七个男丁齐上阵，赵婆子只有一儿一女，女儿嫁出去了，儿子出去打工，孤寡老人一个。 那时候，差点把她活活给气死。 这些年，她白天黑夜的诅咒李红艳倒大霉，喝水被水噎死，出门被车撞死！ 巴不得看她的笑话。 李红艳回了家，砰的一声，将铁锨扔到地上去，气的大喘气，胸口起伏不定。 一夜，她都没想清楚，怎么面对娘家爹妈。 正烦着呢。 院门口忽然来了一个人：“大姐，大哥，都在啊。” 正是老三媳妇赵雪燕骑着自行车来了。 一大早的，陈小英就叫赵雪燕过来叫人了，就怕李红艳提前躲了出去，导致今天这事儿办不成。 “雪燕啊，你咋来了。” 李红艳话是这样问，但是心知肚明，她是干啥来的。 昨天大舅和二舅，不就是她这个没皮没脸，不孝顺婆婆的死女人去叫的，她就是一个没脑子的搅屎棍。 赵雪燕嘿嘿地赔着笑，她打心眼儿害怕这个大姑姐，人太精，气性大，她男人她都能啪啪的扇耳光。 她男人也听她这个当大姐的话。 但是，为了能跟公婆分家住，能有自己的房子，她就是害怕，也硬着头皮来了。 “妈有事儿找你呢，让我叫你快点去。” “哦，你先走吧，我吃两口饭，后头就去。” 李红艳一脸冰冷，看都不看她一眼，拉椅子坐下准备吃饭，也不问赵雪燕这个娘家弟妹吃了没吃，要不要吃两口。 而姐夫赵发亮从她进门开始，就故意看也不看她一眼，忽视的态度非常明显。 李红艳旁若无人的开始喝汤吃菜，筷子碰着碗碟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只管吃自己的饭。 赵雪燕干巴巴地站着看，别说让她也坐着吃两口了，就是连口热水，大姑姐都没想给她倒。 她浑身不自在，但是她就是不走。 李红艳本想拖个几天，想想办法，结果赵雪燕跟门神似的，站着就是不走，她气的“啪——”一声放下筷子，连声骂道：“走！走！走！成天家里能有个啥事，老是跟催命一样。” 赵发亮就皱眉把李红艳看了看：“你可想好了，话咋说？” “你管好你就行了，我用得着你说。”李红艳板着个脸，拽下身上的围裙，就摔在椅子上。 李家村，陈小英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正坐在院子里，就等着大女儿李红艳呢。 三轮车都借好了，就停在院子外头。 到时候让大儿子李红伟开着，拉着她和老头子李平旺，还有李红艳，一起到信用社去，查查这两张存折。 李红伟坐立不安，好几次想走，陈小英不叫走，他不想为了钱的事儿跟大姐闹翻。 一阵自行车的响声，两辆自行车，一前一后地从打开的院门儿里骑了进来。 “爸，妈，你们叫我啥事。”李红艳声音一如既往的敞亮，一脸是笑，热情无比。 把一路跟着的赵雪燕都看愣了，一路大姑姐脸拉的就跟死了爹似的，等到了家里头，立马就变成了一张笑脸，仿佛啥事也不知道。 “我叫你啥事，你不知道？”陈小英怀疑地将她看了看。 李红艳却一脸困惑：“我咋知道啊，到底啥事啊？刚才雪燕去叫我，就往哪儿一站，啥也不说，我咋知道家里出了啥事？” 说着，不管一旁脸色一下很委屈的赵雪燕，就又看向了一旁坐着的李红伟，觉得无比刺眼，脸色都难看了许多：“红伟，你咋在这里坐着，你地里活干完了？” 那口气，就跟教导主任抓住了逃学的坏学生。 “没有。”李红伟不爱看他大姐的脸色，因为不想吵，回了一句，就再没说话。 眼看着李红艳怀疑，是不是李红伟背后撺掇老两口问他要钱的。 陈小英就说了起来：“是我叫他在这儿的，等会叫红伟开着三轮车，我们到信用社去一下，看看你爸在信用社存了多少钱，我打算把老二几个的房子，都整一整，该修的修，打地基的打地基。” “这时候盖啥房子？”李红艳声调都拔高了，开始指指画画：“还是你给他们盖？你一个啥都不懂的老婆子，辛辛苦苦一辈子，老了老了，还干这种糊涂事儿？你是不是没享福的命，日子踏踏实实的过着不愿意，非得给自己找难过？” “妈，我看你成天就闲的，要是还想养羊，我再叫发亮再给你抓两个。” 话里话外，陈小英想给儿子们盖房子，就是吃饱了撑的，就是没有享福的命，就是自己找难过。 她就不该给儿子盖房子似的。 话一绕，又说起叫她养羊的事儿，陈小英回想了一下，前世，她活到八十五的时候，还在辛辛苦苦的养羊。 算算日子，她往后至少还会养二十多年的羊，她的钱也不少挣啊，可到最后，她手里还是没有钱的。 “羊的事儿，过后再说，现在在说存折上钱的事儿，走吧，上信用社查一查，就知道了。”陈小英不说跟大女儿说这么多废话，掰扯这么多。 她心里算计着什么，她知道。 就是不想让她给兄弟们盖房子，不用盖房子了，他两口子就没有用钱的地方了，钱就照样能落她手里，让她先用用，以后不知道的什么时候，再“还”了。 她这个大女儿，从小到大，都精得很。 第14章 胡搅蛮缠 陈小英已经站起来了，准备走。 李红艳却僵着脸，人跟长在椅子上似的：“我不去！” 陈小英就回头盯着她：“你说啥？” 一看她这架势，李红艳心里一下子就咯噔一下，竟有一瞬间觉得害怕了。 一旁她爹李平旺就说：“算了算了，她说不去就不去了，老是闹这些事儿，叫人笑话。” “谁敢笑话我？笑话我的时候看看她自家的脸擦干净没有？”陈小英就炸了。 这么多年，听了多少，啥事啥事的干不好，或者不能，不然就会叫人笑话的话，她就被这死老头子洗脑似的，自己犯贱，自己就喜欢看人的脸色。 但是，她为啥过自己的日子，却去看别人的脸色？ 她又不是把日子过成电视剧，叫别人看的。 “妈，你到底咋回事？你跟我爸嚷嚷，还跟我嚷嚷，你是不是哪不舒服，我领你到卫生院看看去。”李红艳突然就想起来。 她村里就有这样一个老太婆，平时脾气挺好的，后来一下子变得厉害了，看谁都不顺眼，不是在家里头骂，就是坐在村头逢人就哭。 最后家里人拉卫生院一查，说是得了老年痴呆，有时候不认得人了，当家里是来了贼，有时候忘了钱藏在哪里了，就觉得是儿媳妇给偷了，所以才闹的一家子人日子过不成。 李红伟一愣，就看向陈小英：“妈？” 不会真是这样吧？ 陈小英火了：“我脑子清楚的很，跟你村老黑家的媳妇不一样。” 她也听说过这个事儿，但是她前世得老年痴呆这个病，也是八十岁的时候才得的。 “红艳，你到底走不走？” 李红艳一下就哭了，看向李平旺：“爸，我妈这是咋的了，她心里有啥事，她就说啊，老冲着我来，算咋回事？” “我啥时候得罪她了，呜呜，我辛辛苦苦，给你们买衣裳，买鞋，只要回来了，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就给你们收拾柜子，扫地，擦桌子。你整个村看看，嫁出去的女儿有几个能像我这么孝顺的。” “你还不知足，就到底想干啥？” “老婆子就够了没有，不去就不去了，那钱存信用社里，还能叫老鼠偷了？”李平旺是偏心大女儿的，一看李红艳这么强势的人，都被陈小英这个当妈的给气哭了，顿时火气又上来了。 陈小英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心眼多的滚刀肉，她大女儿李红艳就是，你说东，她说西，你跟她讲道理，她跟你谈感情，你跟她谈感情，她就跟你讲道理。 不管是啥话，到了她的嘴里，永远能扭曲成对她有利的歪理邪说。 “我问你，你爸存折上，咋就写的你名字？” 李红艳面不改色：“存钱得要身份证，我爸那时候忘拿了，我刚好带着，就用我身份证给他存下了，存折我不是给我爸了，不信你把存折拿出来看看。” “里头的钱呢？”陈小英问。 “我不知道。”李红艳说。 陈小英就把死老头子李平旺看了一眼，发现李平旺眉毛都没动一下，在专心卷旱烟的纸片子，仔细的把烟沫往纸片中心靠，掉芝麻大的一点烟叶子，都要指甲盖铲起来，往上放。 一辈子爱钱如命，省吃俭用的人，在听到大女儿说的，存折上的钱不知道在不在的时候，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他是真信任这个大女儿啊。 “李平旺，你听见你大女儿说的话没有，她说存折上的钱，她不知道在不在了？”她忍不住吆喝一声。 李平旺疑惑地看了李红艳一眼，就说陈小英：“肯定得在，折子都在我这放着。” 陈小英顿时无话可说。 一旁李红伟看着他大姐李红艳各种说辞，突然就明白了，那个钱，说不定真的不在存折上了，所以她才不敢带着他们去信用社查。 正想着呢，他该怎么办？ 他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个钱叫李红艳领走了。 “我大嫂说，存钱本人带身份证和户口本到信用社，跟人家说存折丢了，照样就能把钱领出来。”赵雪燕嘴快，干巴巴地把肚子里打了七八遍草稿的话，说了出来。 我大嫂说？ 李红艳一听，总算找到了破解自己僵局的机会了，一下子又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起来：“妈，你咋就能听了刘兰香的话，怀疑我不是人，偷我爸的钱啊，我是你生的，还是刘兰香是你生的？是里是外，你分不清啊？” “呜呜，刘兰香，她就不是个人，我对她李羽彤多好，哪年过年不给压岁钱，李羽彤出月子的时候，我有没有给她做一身大红棉袄穿？” 李红伟气的瞪了赵雪燕。 赵雪燕吓得一缩脖子，不说话了。 李平旺也怒了：“我就知道，家都是叫刘兰香给挑唆的，她就那么不是人，她算个啥东西，我家的事儿轮着她说话，我女儿就是把这个钱花了，也跟她没关系。” 李红艳一听：“爸，反正刘兰香这十来年都看不惯我，干脆我以后就不来了。” 说着，她一抹眼泪就要走。 “你别走，叫你妈做饭，吃了晌午饭再回去。”李平旺觉得大女儿受委屈了，想哄一哄。 “我不吃，我妈她看我不顺眼，干脆拿一把耗子药毒死我算了。”李红艳扭头气冲冲地喊了一声。 陈小英的火气，终于被李红艳骂了出来，她都给气哭了：“李红艳啊李红艳，我生的七个儿女里头，就属你最不是东西，你哄着把你爸的钱，全都捣腾走。你还把你几个兄弟出门打工的钱，都叫他们打回来给你保管。” “你说，你心怎么就这么狠，你就光管着你日子往好了过，不管娘家这一大家子的死活？” “管人家刘兰香什么事儿？她嫁咱家里，本来都委屈了，本指望几个兄弟帮着她娘家，结果帮个啥了？” “只要农忙的时候，几个兄弟永远帮的都是你家，她娘家从来就没有沾上光。” 李红艳梗着脖子，板着脸：“人都帮亲的，谁还帮外人。” 死不悔改。 陈小英伤心，又含泪看向李平旺：“你也不是个东西，你光偏心你大女儿李红艳，底下六个子女，都是你大路边上，石头缝里捡的？” “你还骂人家刘兰香，刘兰香哪里对不起你？她嫁给你大儿子，也是起早贪黑的干活，没享过一天福，天天叫你个偏心老公公骂。” “我骂她咋了，她就是欠骂，这个家不消停了，哪回不是她挑唆的？”李平旺也不服。 陈小英伤心：“你真是不人啊你，人家妈养大的女儿，没吃过你一口饭，凭什么叫你骂。” 李平旺板着脸，不说话。 陈小英抹一把泪，这父女两个，真不愧是亲父女两个，一样的自私。 说刘兰香再多的好，再多的不容易，在他们两个的眼里，啥也不是。 她就想起从前的事儿。 “我记得有一天，是小羽五岁时候的事儿，红伟出去给人干活了，出去了半个多月都没有回来，村里头的麦子熟了，天不好，眼看着要下雨，家家户户都在急着割麦……” 第15章 干过的事儿，她不承认 “那时候，她肚子里还怀着老二，挺着大肚子，拉着小羽，在你的地里，帮着给你割麦子，想着帮你把麦子收了，她家的麦子就在旁边，你看她帮忙的份儿上，顺手就能领着老二几个，帮她把她的麦子收了。” “我们是一家人，本来她就困难，手里拉着大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 “结果呢，你还记不记得你干了啥没良心的事儿？”陈小英噙着眼泪，瞪着李平旺。 “我咋知道。”李平旺知道，但是不想说，那件事过后老大媳妇就又哭哭闹闹了一回，就她事儿多，他咋不记得。 陈小英拿起袖子擦眼泪：“你知道，我现在就在跟你说，你就是个没良心的东西，刘兰香一脸汗，挺着大肚子，帮你把麦子收完了，你转脸就领着老二几个去赵家村给李红艳割麦子去了。” “把刘兰香气的大哭，只能一人干，没多久就下雨点子了。” “她急的不行，慌得一边干，气的一边哭，还是村里人看不下去，手里没活儿的帮着收，才把麦收回来。” “小羽那么小，都知道帮着在她妈后边拾麦子。人家没关系的，都觉得可怜，你咋就能看得下去？不管人家的死活？” “下雨下雨，红艳村里就不下雨？” 李平旺才不承认自己有错。 “红艳家里四个劳力呢，到底谁才更困难，更需要你帮？”陈小英愤怒：“哪怕你领着老二老三去，把老四留下，帮着刘兰香把麦子收了，她也能念着你好，你干啥了，你是一点人都不当啊。” 李平旺特别稀罕李红艳生的三个外孙子，自己的亲孙女，却不稀罕。 哪怕是李羽彤，头一个孙女，他都没有抱过一下，剩下的瞅两眼都是抬举了。 陈小英替刘兰香委屈，哭的停不下。 李红伟也忍不住摸一把脸，红了眼圈，都是他爹亲生的，心就这么偏，说了还不承认。 李平旺皱着眉头：“都是过去的事儿，说这些干啥。” 李红艳也有些心虚，但她比他爹嘴还硬：“这事我都不知道，我要是知道，肯定就不叫我爸帮我了。” 李红艳就总是这套说辞，她总有理由，一句不知道，就把她占的便宜揭过去。 “你知道，你咋不知道。”陈小英骂她：“后来不是你在村里，放话说刘兰香以后要是再敢跟你对着干，你照样有办法叫她日子不好过？” 李红艳一板脸：“我没说，谁说你找谁去。” 反正说出口的话，大风一刮，要啥没啥，她妈能拿她怎么办。 这就是耍无赖了。 李红伟气的攥着拳头，却没有办法，只能又松开。 陈小英听到这样的话，却反而平静了下来。 前世，她在床上弥留的最后二十天，七个儿女的真面目，她是彻底都看清楚了，这个大女儿，无药可救。 哪怕商议她办丧事的几个钱，都怎么分摊的时候，她都没有出一分钱，唯一出的就是身为女儿应该给买的衣裳和被子，多余的，是一分没有。 见了吊唁的客人，就要抖出来给人看看，说着：都没人管，我给我妈买的衣裳，我给我妈买的褥子，都是捡最好的买。 她脸皮怎么就那么厚，这是乡下习俗，哪个女儿都得买。 顶多也就一二百块，花钱的大头在买棺材办白事儿待客上。 而且，别家的女儿买这些，不会有人说闲话，家产都留给儿子了，女儿嫁出去的人，尽心就够了，但是她李红艳这么做，就太没良心。 不管死老头子这辈子贴补了她多少，几个弟弟打工几十年给了她多少，她当娘的那些陪嫁首饰，银镯子银耳环银项圈，民国的银元等等，都是她收拾箱子的时候，给拿走了，她养羊十几年的钱，也是她以保管的名义拿走的。 算起来，四五万都有了。 她死的时候，她咋地就不能拿出一点呢，她的心到底是不是肉做的？ 甚至还跟老二几个嘀咕：“刘兰香几个结婚的时候，咱妈给了她们一人一块袁大头，到时候就把银元都放棺材里，给咱妈带走……” 那时候，老二媳妇已经跑了，老三媳妇病死了，老四当时不在场，就只有老大媳妇刘兰香在。 老二几个拉着个脸，不明着跟刘兰香要，就是摆明敌对冷漠孤立老大两口子的态度，背着她，一起说老大两口子的坏话，让刘兰香知道她好像是干了啥“缺德事”，“不孝顺”。 等刘兰香知道他们想要这个银元的时候，气的哭出来：“哪里给过我袁大头？我家里有的那几个袁大头，是红伟出去打工的时候，有个年纪大的老婆子，没钱给工钱，拿现在都花不成的袁大头当工钱的。” “咱妈那时候就给了我半块银元，你们要，就给你们。” 是的，她那时候就只给了这个第一个媳妇刘兰香，半块银元，其他三个媳妇，什么都没有给过。 她为啥没给，还是李红艳说的：是没给彩礼还是没给买衣服？以后还不知道踏实不踏实过日子呢。 李红艳死活不去信用社，她也不能拿绳子绑了她去，存折是她的名字，信用社就认定是她的钱，绑起来说不定还要担一个绑架勒索的罪名，犯法。 这账说不清了。 就跟前世，刘兰香问李红艳：咱爸这辈子挣的钱都是叫你保管的，你保管到哪里去了，死老头子还帮着李红艳撒谎，她都还给我了。 刘兰香问：那还的钱呢，怎么没见你花？ 他就说：你管我花哪儿了，反正我花了。 他一辈子走最远的地方，就是隔壁村的集市上，一辈子的钱，怎么就能这样花完了？ 他抠门，在村里，有粮有菜还有菜籽油大豆油，除了买盐买米，基本就不花钱。 这钱，也是说不清了。 “算了。” 陈小英觉得自己彻底死心了，其实前世死的时候，就该对李红艳死心了的。 “你不去就不去吧，李平旺。”她转头看向李平旺：“你说这些年赚的钱，红艳借走了，现在就坐这说清楚，到底借走了多少？里头有我的一半，把我的一半还给我。” “妈？”李红艳不满的大叫一声。 李平旺觉得死老婆子陈小英反应不对劲：“我又没记账。” 陈小英闭了闭眼，差点气死，废物啊，怪不是上辈子他到死，当的都是个糊涂鬼。 李红艳眼珠转了转：“妈，你别管我到底借了我爸多少钱，你放心，你俩老了不能动的时候，我绝对不会不管你们。” 陈小英冷笑了一下，是啊，确实没有不管。 瘫在老大新房的新床上二十天，老大媳妇刘兰香做好的饭，她拿着面汤米粥蛋羹的，喂她嘴里，热水也是别人烧的，她唯一给她做的，就是换洗床单子。 她伺候了啥？ 第16章 李红艳把刘兰香打了 她一辈子对她的付出，换来的就是这二十天这样的“妈你老了，我管你”。 “李红艳，你不老实，满嘴空话，以后，没啥事，我这你就不要来了。” 李红艳瞪大眼睛：“妈，你说这是啥话啊。” “你听不懂人话，那是因为你就不是个人。”陈小英尖锐地骂道。 李红艳一听，受不了了，哇的一声哭起来：“我咋着你了，不就是钱嘛，钱重要还是我这个当女儿的重要，你竟然要跟我断绝关系，有你这样当妈的吗？” “那有你这种自私自利的女儿吗？”陈小英心灰意冷：“你走吧。” 李红艳看向李平旺：“爸？你说话啊！” 李平旺皱眉，看向一脸冷霜的陈小英：“你疯啦。” “你稀罕你的大女儿，那你继续给赵发亮家里做贡献吧。”陈小英冷冷看他一眼。 她刚才也没有提她前两年卖羊的钱了，问了也白问，她反口说给她花了，烧饼，衣服，鞋子，零零散散送来不少，算账也是白算，因为她只靠两张嘴皮子，一顿口水，就把靠这些小动作，把账算的自己还倒贴她不少。 李平旺听这话，心里疙疙瘩瘩的：“人家又不是不还。” “最早的一笔账，也得借了十七八年了吧，还了没有？”她问。 李平旺就看向李红艳，李红艳一抹眼泪：“爸，等今年麦收了，我就还你钱。” 李平旺就说：“没事，我又不用钱，你先用着。” 李红艳上辈子借了娘家所有人的钱，所有人的说辞就都是这样的“没事，我不急用钱，你先用着，等我用了，你再给我。” 这就没个点儿了，她死的时候，刘红艳有了三个儿媳妇，五个孙子，也没有还钱。 “借你十万，还你一千，说不定你还觉得钱是白捡的一样高兴。”陈小英忍不住嘲讽李平旺。 李平旺没说什么，瞪她一眼。 李红艳又被扎了心，脸色刷白，腾地就站起来：“好，我走，我走！” 她气冲冲地扭头就走，最后也没有说清楚，麦子卖了钱到底会不会还给她爸李平旺。 “妈，那砖头还买不买？”李红伟冷漠地问道。 试想想，谁能在听到自己爸活到六十岁，一辈子的积蓄都空口借给嫁出去的女儿以后，还不打算要回来的时候，还能平静的下来。 “买！买多少是多少，我以后赚了钱，我就买砖。”陈小英有这个决心。 李平旺忍不住讽刺：“还想养羊，不怕这次养羊把你给撞死了。” 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老婆子，没有任何赚钱的路子，她就是靠养羊赚钱的，李平旺想着她就是用这个钱继续买转头。 “撞死了也不用你花一分钱埋。”陈小英立刻回怼过去。 李平旺气冲冲地直接走出院门儿，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她说的大实话，活着的时候，死活要，都不给，死了嘴闭上了，他更是一毛不出。 他有什么脸发脾气。 “呜呜呜……”一阵哭声，突然响起来。 陈小英回头，就看到赵雪燕满眼泪的委屈脸，转头奔回自己屋里去了。 陈小英有些无语，老三媳妇看着老实，其实心也挺狠，挺毒的，刚才说大嫂说的那些话，明摆着就是自己不敢得罪李红艳，故意说的刘兰香说的存折怎么怎么样。 李红艳心眼小，还不知道以后在外边人面前怎么抹黑刘兰香的名声。 她扶着椅子刚站起来。 门外头突然急匆匆的奔过来一个人：“红伟，红伟，不好了，不好了，你大姐红艳跟你媳妇兰香打起来了。” “啥？你说谁？”李红伟刚推了自行车，就听到这种话。 “在哪里？”陈小英也赶忙问。 “就在红伟家麦地的地头呢。”那人说。 李红伟骑车赶忙就走。 陈小英急得不行，就喊叫起来：“雪燕，雪燕，你骑自行车带我去。” 赵雪燕一抹眼泪，赶紧跑了出来，眼里竟然还带着点兴奋。 “妈，你能上来不？” “我蹦不起来，不过我站台阶上能行。”陈小英灵机一动，站在屋檐台阶上。 赵雪燕骑自行车靠边，速度慢一点，陈小英就抓着她衣服坐上去了。 年轻啊，虽然也是五十多岁了，但是比起她八十多岁的时候，身体还是灵活的太多了。 路上。 “你想叫谁把谁打赢了？”她冷不丁的问。 “我大嫂。”赵雪燕缺心眼，脱口而出，然后立刻回过神：“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反正打架不好，咱们赶紧去把两个人拉住了。” 陈小英知道，不是赵雪燕喜欢刘兰香这个大嫂，她只是单纯希望李红艳吃亏。 还没到地头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一大群少说二三十个人围着。 还有人在劝着：“都是一家人，别打了别打了。” “就是啊，有话好好说嘛，咋能把人打成这样。” 还有李红伟愤怒地大喊声：“大姐，我叫你轻手你听见没有？” 赵雪燕停下自行车，陈小英就赶紧挤进人群去看。 只见绿绿的麦地里头，李红艳双手贴着发根，死死抓着刘兰香的头发，双腿就压在刘兰香的背上，刘兰香拼命挣扎，但是脸朝下，只能拼命侧过头又哭又骂。 “李红艳，你就不是个东西，你就是个畜生。” 李红艳尖叫骂着：“你就是个搅家精，我李家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你到底给我妈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你在我妈跟我中间挑拨，你才不是个人，钱，钱你xx的，我打死你。” 李红伟急着让李红艳松手，李红艳不光不松手，还用脚在麦地里蹭起土，往刘兰香头上踢。 李红伟也不能打自己大姐，急的掰她的手。 陈小英一看这样子，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小英啊，赶紧挡住啊，红艳咋就这么厉害哪。”一个跟她同龄的老婆子心急的劝她：“都有人到刘家报信去了，马上就来啦。” 媳妇娘家人来了，那事儿就要闹大了。 陈小英上去，老胳膊老腿的，刚才还觉得利索了一点，现在松软的麦地上走，跌跌撞撞，她急的喊：“李红艳，我看你是疯了，你打人家兰香干什么，你给我松手了。” 她话没说完，就看到两个年轻人，从地头腾地一下，蹦的老远，就到了地里头，跑过去一人一边的把李红艳往走拉。 一个是刘兰香舅家的表哥刘建荣，一个是她兄弟刘建设。 “你松手行不行，不松手我就打了！” 刘建设急的威胁李红艳。 第17章 别逼我，我死了你才高兴了？ 李红艳一听，见刘兰香新娘人来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打死我算了，打死我，你刘家的女不是东西，挑拨我跟我妈关系，我活不成了。” “你们有本事，打死我，来，把我打死，打死！” 刘建荣和刘建设只是想把人吓唬的松手，可不敢真打。 李红艳是李红伟他姐，李红伟抓了半天都没有动手，他俩要是打了，她姐以后在李家，日子咋过。 “建设，建荣，你俩打她啊，打啊，这日子我不过了，呜呜。” 刘兰香是被算计的，在地里干活，猛地后边就扑上来一个人，抓着她头发就压在地上打，挣扎反抗才看到是李红艳。 李红艳人高马大，刘兰香长得瘦小，不停吃亏，男人李红伟来的时候，已经脸上就扇了好几巴掌了。 李红伟急的不知道怎么办。 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人影扑过来，推开挡路的刘建设，对着李红艳的脸上就啪啪的打起来。 “你想死是不是，你去死，你死啊。”竟然是陈小英。 “啊！”李红艳尖叫一声，喊疼，立刻松开抓着刘兰香头发的手，李红伟趁机将她拉走。 陈小英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愤怒地打着李红艳的脸，她遮住脸要跑，就也抓着她头发打：“你骗走我的钱，骗你爸的钱，还骗你几个兄弟的钱，我问你要，你不还钱，你跑这里打刘兰香。” “你怎么有脸打人家，跟人家有什么关系？你有本事，你还钱啊。” “李红艳，不要脸的人，是你啊，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一个不要脸，把娘家所有人的血吸干了，供养你买自行车，买三轮车，供你三个儿子上学，啊。” “你干脆叫我去死了算了。” “妈，妈，别打了，别打了。”李红艳拼命挣扎，总算狠狠推开了陈小英，哭的满脸泪，头发被抓成了鸡窝。 “妈啊，我啥时骗你跟我爸钱了，我啥时说不还了，你咋能给我身上泼脏水。” 这要是传出去，名声就没法要了。 围观的一大群人，个个议论纷纷，看热闹，其中不乏议论的。 其实李红艳多想了，她在赵家村理直气壮骂赵发亮的时候，已经说了，自行车是我娘家给钱买的，三轮车也是我娘给钱的，几个儿子的学费也是我娘家兄弟帮的，你赵发亮没本事，儿子都养不起等等话。 确实是，钱都是从娘家来的。 她其实从来没有不认账，她只是从来没有说过，她到底总共欠了多少？打过任何整一张欠条，打算什么时候还，早就存着借你一万，到时候糊弄糊弄还你两千就算结束的想法。 针对有的蠢笨的兄弟，她更是两千都没有打算还。 “泼啥脏水了，那你说还，现在这里站了这么多人，都是见证，你说，你到底到你爸和我跟前，拿了多少钱，你说！”陈小英指着李红艳怒骂。 李红艳只是哭的一脸泪，就是不吭声。 紧接着，胡搅蛮缠：“我就知道，我嫁出去了，我就不是你女儿啊，你就见不得我过好日子，是不是？” “你这个人，你欠账不还，你还有理了，你还委屈了，你委屈什么？”陈小英脑子清楚的很：“你要不是仗着我女儿的身份，你能从我跟你爸手里，借走我们所有的养老钱不还吗？” 话说这里，亲娘当着这么多人说她挖空爹妈养老钱不还。 李红艳受不了了，恶狠狠地喊叫起来：“我还，我还，别逼我了，行不行，我死了你就高兴了？” 陈小英心狠狠的被刺痛了。 仇视的眼神，真的就跟尖刀扎在她心口上一样。 陈小英气的浑身发抖，眼睛发狠，死死地盯着她。 李红艳有些吓着了，看了看围观人群，急忙整理了一下头发，推开人群骑上自行车跑了。 刘兰香那边还在哭。 她兄弟媳妇几个也跑来了，正围着她劝着别哭了。 刘兰香她妹子骑着自行车急里慌忙来了：“四姐，四姐，咋样了？” 刘兰香妹子，刘菊香嫁的也不远，听说她姐叫她大姑子给打了，赶忙叫上自家男人就来了。 刘兰香家里一共五个姐妹，一个小兄弟，刘建设带着眼镜，文弱，但是五个姐妹，除了刘菊香是老小，性情柔一点，上头那三个，都有她们妈柔中带刚的脾气。 三个姐姐，全都是老师，嫁的人家也好，不是自己村里的村主任，就是同样当老师的，或者是当大厨的。 在村里人眼里，都是条件很好的人家了，只是现在都上班，没有后来有手机时候那样方便，所以都还不知道，要不然，三个姐姐都会来。 但是来更多，刘家人的人大部分都是学问人，主要是跟人嘴上讲道理，不想闹僵，更不会打架。 所以刚才李红艳见了刘家人来了，她也不怕，照样打刘兰香。 “没事。” 刘兰香见妹子来了，觉得太丢脸了，说没事，说没事儿，却还是忍不住哭起来。 刘兰香太可怜了，打的两脸巴掌印，头发乱蓬蓬，一身土，没个人样。 李红伟脾气暴躁，娘家人也不敢说他。 刘菊香只说：“姐夫，我带我姐回去坐坐，洗一洗。” “哦。”李红伟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觉得丢人。 刘兰香深一脚浅一脚被搀扶着，哭着走了。 陈小英气的大喘气，努力叫自己平静下来，她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生下李红艳这么狼心狗肺，下手又毒的大女儿。 “红伟，你也去看看兰香，跟她说，这次妈知道她受委屈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帮你大姐一毛钱，叫她放心，我才脑子清醒了，知道谁才是将来给我养老，孝顺我的人。”她推着李红伟，叫他去。 大儿子嘴笨，不会说，但是人在那，把她的态度表达了，叫刘兰香能心里舒服点。 李红伟只能去了。 赵雪燕见是刘兰香被打了，心里更畏惧李红艳了，也不敢说啥。 婆媳两个回到了家里头。 李平旺也正好急赤白脸的往家里看，一看到她俩，立刻就骂起来：“到底是咋回事，俩人咋就打起来了？” 不等问个青红皂白，就先骂大儿媳妇刘兰香：“肯定就是她嘴不老实，到处说红艳坏话，把人家给惹着了。” 陈小英啪的一声，将擦手的毛巾摔在水盆里：“人家书上都说，身正不怕影子歪，红艳要是做人做事，对得起良心，她怕人家说啥？” “李平旺，你也是长耳朵长嘴的人，今天这事儿到底咋回事，你不会出去问？” 李平旺板着脸：“我都不用问。” 陈小英气的无话可说，转过身不搭理他了。 她得好好琢磨琢磨，找个挣钱的法子，有钱了，才能把房子都盖起来。 但是钱难挣啊，她该咋办。 第18章 陈小英想去卖烧饼 刘家。 刘兰香洗了一把脸，也不哭了。 她妈身上有病，不能生气。 刘老太板着个脸，坐在一边，虽然女儿回来啥话都没说，但是看到的人多了，七嘴八舌，精明的老太太很快拼凑出个七七八八来。 她女儿叫自己的大姑子李红艳给打了。 刘老太不说话，刘家一屋子的人，也一个敢吭声的都没有。 一会儿，李红伟来了，一看这架势，他心里就发憷。 他丈母娘大道理太多，回回都把人说的无地自容。 “来了，那坐吧。” 刘老太看他一眼，这次的事儿把她气得不轻，但是她知道李红伟这个人脾气倔，不能跟他硬碰硬。 李红伟干巴巴地坐下了，刘建设还给倒了一杯茶。 李红伟也不知道说啥，就想起他妈陈小英交代的话，就说了：“我妈说，这次的事儿是我大姐太过分，她知道兰香受委屈了，保证以后不会再出这种事。” 刘老太意外地看了李红伟一眼，从前她四女儿也不是没有跟李红艳姑嫂两个产生矛盾过，李红伟都是嫌她话多，不让说他大姐不对。 这一次，听口气，竟然他都对他大姐有点不满意了。 那这就是好事，包括陈老太陈小英，跟叫大女儿李红艳灌了迷魂汤一样的人，也说出点脑子清醒的话了。 “我听说你妈气的也不轻，也五十多岁的人了，叫她想开点，这事儿也不怨她，我兰香心里也对她没意见。”她说。 刘兰香一听，就想说话：“妈，都是我婆婆她惯下的毛……” “没叫你说话。”刘老太眼睛一瞪，刘兰香嘴巴立刻就闭上了，抹着眼泪缩在一边。 李红伟知道刘兰香想说啥，说他大姐这样，都是他妈给惯的。 这次他家里理亏，啥也不说了。 “兰香就是心直口快，说话不过脑子，不过她没有啥坏心眼，你跟她过了八九年的日子了，还能不知道她是啥人？”刘老太说着。 李红伟低着头，点了点头：“妈，我知道。” 话说这，又看了李红伟的态度，这才放了心。 “行了，都回去吧。”刘老太说。 “妈。”刘兰香想住几天，不想回去。 “小羽都该放学了，你不回去，谁给孩子做饭。”刘老太说她。 刘兰香想起家里的两个女儿，只能抹了泪跟着李红伟走了。 两人回到家里，发现陈小英就在他们家门口的石头上坐着：“等你们好一会儿了。” “妈，你啥事？”李红伟奇怪地问。 陈小英就笑了笑：“咱进屋去说。” 刚才她忽然想了一个挣钱的办法，但是她一个老太太是干不成的，得有个帮手，老大两口子，就是现成的人选。 三个人进了院子，陈小英就坐着把自己的想法说了：“红伟，我想叫你给我做个推车，逢集的时候，我就到集市上卖烧饼。” “你说啥？”李红伟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他妈竟然想做生意。 陈小英点点头：“你不是从小都说我弄的烧饼好吃？我看集市上人家卖烧饼夹肉，夹豆腐皮，可赚钱了，我也想卖。” “不行吧，跟人家抢生意，人家能愿意？”李红伟脾气是不好，那都是别人欺负到他头上忍无可忍了，才会跟人动手。 是不想跟人有矛盾的。 陈小英就说：“我卖的跟人家不一样，反正也没有多少成本，试试又不会怎么样？” 刘兰香睁大眼睛将婆婆陈小英看了看，是啊，卖烧饼确实没多大本钱，凭的就是手艺，婆婆炒菜不咋地，但是做烧饼，那是真好吃。 “我不想养羊了，地里的活儿，我老了，也干不动了，再说，一年到头交公粮以后，剩不下多少钱，你两个孩子的学费都费劲。” “试试嘛。” 李红伟还是犹豫：“估计不行。” 陈小英叹了口气，正想说什么呢，门口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个女孩子，手里都提着布做的书包。 “奶。” “奶。” 大孙女李羽彤，二孙女了李羽菡都把人叫了一声。 陈小英眼前一亮，立马就把李羽彤拉过去，问她：“小羽啊，你说，我做的烧饼好吃不。” “好吃。”李羽彤不假思索的说。 有时候去她奶家，她奶随便揉一块面，扯开了，放在灶火的火堆旁边烤，烤的外壳金黄，内里柔软，特别的好吃。 “好吃。”李羽菡在一旁应声。 陈小英就笑了，摸了摸李羽彤的脸，就问李羽彤：“小羽，我想到集市上卖烧饼，你爸不让，说是怕不行，为啥？” 李羽彤胆怯地看了一眼李红伟，说：“因为我爸没干过，不知道卖烧饼是咋回事。” 陈小英转头就说李红伟：“听听，小羽这么小都知道，你说不行，只是因为你不懂这个，胆子小，不敢去干。” 李红伟无话可说了，他妈摔了一下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似的，尤其是胆子，吃了豹子胆了。 不光拿菜刀，把他爸给砍了，还对着他大姐李红艳的脸扇巴掌，现在，竟然还想做生意。 “这不是胆子小的事儿。”李红伟还是不愿意：“叫人笑话。” 陈小英就皱了眉头：“集市上那么些摆摊子的人，卖衣服的，卖五金的，卖砂锅面的，你觉得人家丢人了？” 李红伟不是这种人：“不丢人，只是咱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尤其陪着笑脸招呼生意，他开不了这个口。 “你年纪也大了，一个人也干不成，揉面、烤烧饼、收钱、算账、烧火，都是事儿，别把你累着。” 陈小英知道李红伟为啥反对，就是他说的这些话，脸皮薄，怕丢人，干成了，没啥事，干不成，多少人都得偷着笑话。 “你放心，肯定成。”陈小英胸有成竹，她试图说服刘兰香：“每隔五天，就是一个集，到时候你俩帮我。” “我不去。”李红伟还是要面子。 “那你负责弄推车，兰香帮我干，到时候赚钱了，我俩一人一半。”陈小英立刻保证。 刘兰香立刻心动了，白干活她肯定不愿意，但是能有个多余的收入，谁不想手里有点钱，至少孩子交学费的时候不用到处借了。 她有个远房亲戚，就是在集上卖凉皮的，夏天的时候卖，那是真挣钱啊，一碗凉皮成本没多少，卖两块钱，至少赚一块，一碗凉皮赚一块，一个集上，人家能卖一二百碗的凉皮。 不知道人家二三十年赚了多少钱，但是人家在县城，都买下集资楼里两个房了。 “就试试嘛，万一成了呢？” 李红伟拧不过婆媳两个，只能答应了。 陈小英松了口气，等着老大两口子给她做推车，卖烧饼。 为啥她觉得卖烧饼肯定能挣钱，因为前世，是她手把手教李红艳做的烧饼，她也是想试试的，但是从一开始卖，就火了。 到后来不卖了，是她把秘方卖给了别人，就卖了三千块，还跟人列字据，保证以后整个县城都不会有她这种烧饼卖。 后来卖烧饼的人家，在县城买了好几套大房子，李红艳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第19章 去集上摆摊子了 所以，别看卖的都是不起眼的东西。 听说孙女说，后来那大街上卖烤面筋的，卖卷饼夹菜的，卖什么麻辣烫的，虽然风里雨里的出摊辛苦，忙忙碌碌，可那也是能挣到钱的。 都比在村里种地强。 陈小英让大儿子李红伟现在就帮他，去找木匠和铁匠订做做烧饼的炉子等，本来想用家里的架子车。 架子车还得拉粮食用，只能让木匠重新定一个适合出摊子用的推车，人家做过这活儿，有经验。 说干就干，李红伟骑着自行车就去了。 只要钱到位，半个月的时间，推车和需要用的炉子就弄好了，烧一般柴火不行，得空都是李红伟自己劈的小块木柴，小且耐烧。 村里头的消息是瞒不住人的，很快，李平旺就知道。 他跑去跟李红艳说：“你妈老了，脑子有病，卖啥的烧饼，看她那一辈子没见过世面，没出息的样，咋可能卖的成。” 李红艳还记恨她妈打的事儿：“爸，你都不拦着一下，我妈就是叫老大两口子给骗了。” 李红艳当然吃过她妈陈小英做的烧饼，确实是好吃，但是也不觉得特别好吃，就是比一般人强一点。 要是真那么好，她早就叫她妈教她，她去摆摊子卖钱了。 “我可不敢拦，你没看上次，都想拿菜刀子砍我。”李平旺提起来，肚子里都有气。 父女俩都拉着个脸，半天不说话。 “不知道我妈她还想干啥，现在闹着卖烧饼，以后她还想干啥。” 李红艳满肚子怨气。 话说归说，两人都想看陈小英的笑话，等她的事儿干不成了，应该就能认识到自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老婆子，踏踏实实的屋里干做饭的活儿，还能继续养羊。 她一个老婆子，这么大年纪，在村里头，也没有花钱的地方，到时候钱还是得叫她给她保管着。 李红艳是这样想的。 对于她妈说的，以后再不会给她一毛钱，她是不信的，母女没有隔夜仇，就算她打刘兰香不对，但是她妈也替刘兰香出头打她了，这事儿就算扯平了。 陈小英还不知道李红艳是这样想的。 半个月后，出摊子的家伙什就准备齐全了，当下就可以推到集上摆摊子了。 徐家村集市，是附近八九个村子固定赶集的地方，刘兰香她小妹刘菊香，就在嫁的这个村。 刘兰香提前跟她妹子刘菊香打了招呼，叫刘菊香天没亮的时候，就去帮着占个好位置。 集上的摊位，除了少数人人家常年在这里做生意，占好的位子，别人不好意思去占，其他位置都是谁来得早，谁就能去用的。 刘菊香男人徐红军有心眼，早早领着刘菊香就占了三个位置，等刘兰香来了，就说：“也不知道哪个位置合适，我占了三个，你挑挑？” 刘兰香感激的不得了：“我去看看。” 陈小英也留着李红伟看摊子，跟着去看，集上摆摊子的，一般卖吃的在一起，卖菜的在一起，卖衣裳布料褥子的在一起。 徐红军给占得其中一个位置，是卖饭的跟卖菜的一个位置，这是最好的一个位置了，就是有几个沙土坑，像是小孩子挖着玩儿的地方。 “这块位置还可以，就是地不平，我回去找几个木板子给你搭一下，就能干。” “好好好。”陈小英对这个位置也特别的满意。 刘兰香也谢了妹夫好几回。 “谢啥，走几步路的事儿。”徐红军脑子聪明，会说话。 陈小英知道徐红军也是个聪明人，别看还在老老实实种地，等过几年就开始变成头一波乡村种植菌类的大户，只是辛辛苦苦的，钱是赚了，但是，他妈身体一直不好。 她死的时候，人家都活九十多岁了，经历了六七次大大小小的手术，做一次七八万，做一次十几二十万的，人家还拄着拐杖，活的很精神。 唯一一点的不好，就是徐红军直到六十多岁，一辈子赚的钱，都在这上头花的精光，六十多岁干不动了，就跟刘菊香出去打工，继续赚钱。 一个去给厂子看仓库，一个在仓库里干打扫的活儿。 而刘菊香四十多岁的时候，就好像是得了啥病，累出来的，腰疼的扶着椅子都没办法坐下，但是站着更疼，更难受，后来动了手术，好了一点了，才跟着去打工的。 如果他妈不得病，他上辈子至少赚一百二三十万都不止，因为手术费他个人花的就不止这些。 “你妈这段时间身体还好吧，人咋样？”陈小英问徐红军。 “我妈好好着呢。”徐红军说。 陈小英就说：“也是年纪大了，辛辛苦苦一辈子，要是哪里不舒服了，咱就早点看，别拖着。” 徐红军就想起上次他妈从梯子上摔下来的那次，在床上躺了三四天，才能站起来走动，她自己也说没啥事，就说：“行，我记着了。” 看来还是得去县卫生院看一下。 刘菊香已经拿着徐红军找来的木头板，帮着把摊子摆起来：“还有啥要搭把手的？” 刘兰香赶紧拦着她：“没事没事了，你跟红军还有你们的事儿了，这里行了，不用人了。” 刘菊香这才跟着徐红军俩走了。 俩是本村人，回去的时候，天亮了，刚好烧火做饭。 刘菊香一看是她婆婆在做，赶紧过去接手。 “妈你坐着，我做。” 她婆婆就起来坐到一边去。 “听说你姐跟她婆婆在摆摊子啊，你俩给人家位置看好了没有？” 刘菊香说：“看好了，我觉得位置能行，就在集场那棵桐树的斜对面。” “那位置可以。”因为是本村人，一想都知道位置在哪里。 刘菊香笑笑，没敢接话。 徐红军就想起陈小英的话：“妈，过两天有空了，我领你到县里头看看病。” “我好好的看啥病。”农村人基本都不想去看病，看病不好，又花钱又受罪，宁肯当啥事都没有发生过。 “看看又不会咋样。”徐红军这样劝着。 天亮了，集市上的人也多了，陈小英带着刘兰香很快开始把一张张烤黄熟透的烧饼在专门做竹编长簸箕里摆出来。 集市上来了新摊子，卖吃食的。 几乎所有卖吃食的摊贩，心都提起来了，就怕来一个跟自己卖的东西一样的，跟他们抢生意。 第20章 人情世故，要懂得礼尚往来 当东西摆出来以后，一双双探究的眼睛，发现是只是巴掌大的烤烧饼，卖其他东西的松了口气，同样卖面食饼子的，即使心里不舒服，也没说啥。 因为这面饼的种类，也多着呢。 现在这集上就有三家卖面饼的，一种是面里头包着韭菜粉条馅，压平了在油锅里炸出来的菜饼子；一种是卷饼压平了，在平底油锅上煎熟的外表焦黄酥脆的脂油饼；还有一种是山城那边的烧饼夹卤肉。 陈小英卖的就是简简单单是烤烧饼，把提前调好的特质调料，揉进面团里，扯开了在铁炉子里靠边放好，等面饼烤熟出锅，外表金黄，内里软绵，就这样简简单单。 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因为新摊子，卖的不贵，两毛一个，很多人愿意尝尝。 陈小英不慌着卖，做了两锅出来，就赶紧包了八个：“兰香，你赶紧给你妹子菊香送去，正好赶上人家跟她婆婆吃早上饭。” 要是下地了，院门都该锁了，等于白跑一趟。 “这能行？”刘兰香不好意思，还没怎么卖呢。 “不能叫人白帮忙。”陈小英塞她怀里，她早听说，刘菊香是个性格软的，她婆婆为人精明，要是平白用人家，不给点儿啥，不光刘菊香她婆婆心里不舒服，她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 催刘兰香快去：“送了赶紧回来。” 刘兰香赶紧去了。 熟门熟路的到了妹子家，正好就赶上人家吃早上饭。 “哦，兰香来了，赶紧做。”刘菊香她婆婆先看到的刘兰香，赶紧招呼，老人家是人精，不管心里咋想，面儿上看人可热情，笑呵呵的。 “姐，你坐下吃。”徐红军也放下筷子招呼，一旁俩孩子也跟着喊四姨。 刘菊香去拉椅子，把她把饭桌前让。 刘兰香赶紧拉刘菊香，把烧饼塞她怀里：“不吃了不吃了。” 又笑着跟她婆婆说：“我婆婆才做出来的烧饼，就急着要给这送一些，叫咱自己人都尝尝，看味儿咋样。” “这多不好，多少钱。”她婆婆忙站起来招呼。 “都是自己人，要啥钱。”刘兰香忙说。 “那坐下吃饭。”她婆婆立刻又招呼。 “不用不用，我婆婆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得回去帮忙。”刘兰香笑着推辞。 徐家人也知道摊子一个人弄不成，陈小英也不知道会不会算账，才把刘兰香送出门。 刘菊香看着烧饼，心里才松口气，嘴上还是说：“太客气了。” “吃着还行。”她婆婆咬了一口，不禁惊讶地夸了一句。 一开始，她也觉得刘兰香她婆婆是出洋相呢，这么大年纪了做什么生意，没想到人家就是有这个本事，饼子做的确实好吃。 刘兰香急匆匆的往回走，她婆婆没上过学，不识字，就怕她卖烧饼的时候算不清账。 紧赶慢赶的回去，就发现婆婆陈小英有条不紊的收钱，找钱，给人装烧饼。 卖的便宜，小孩儿有两毛钱，都能买上一个解解馋。 陈小英的烧饼特别香，现在的村里人，条件普遍不好，大多数人其实都喜欢吃一些油多肉多的，卖这样东西的人也就多了，一多，大家伙吃习惯了，就不觉得新鲜了。 陈小英这个饼，就是便宜还好吃。 中午，李红伟不放心，骑自行车来看一下。 “卖多少面了？” 卖多少面，就知道出了多少烧饼，卖了多少钱。 “回去再算账。”刘兰香还没说出口，陈小英暗暗拉她一下：“头一天做生意，忙忙的，没顾上看。” 李红伟看着婆媳俩做生意有模有样的，才松了口气走了。 得空的时候，陈小英才偷偷跟刘兰香小声说：“都是人精，你要说你卖出多少面，人家就能算出你卖了多少烧饼，赚了多少钱？” 更厉害的，只要从头到尾注意到的，光凭她卖了多少张烧饼，就知道她今天净赚多少。 招人眼，可不好。 刘兰香懂了，其实卖了多少面，她也没注意，但是她知道钱抽屉里，装了多少钱了，零零碎碎，那是真不少。 中午，刘兰香给人找完钱，就看到了公公李平旺的身影，往这里看了一眼，当不认识，转过身往一边走。 “妈，我爸。”她示意陈小英看。 陈小英瞪一眼李平旺的背影：“不看他，堂堂正正的做生意，又不是偷鸡摸狗，哪里就能丢了他的人。” 别说李平旺了，她刚才也看到大女儿李红艳在那边假装着买菜，却一个劲往这里看了。 她没来叫她妈，她也当没看见她。 刘兰香听的直点头，就是，就是。 不一会儿，李羽彤几个放学了，提前交代过，放学到集上找她们。 集场在几个村中间的徐家村，刘菊香正好来给送面条。 “送这干啥，别送了，怕你婆婆说，你也忙。”刘兰香说她。 刘菊香说：“我婆婆叫送的。” 刘兰香也不知道说啥，她妹子的婆婆那是真的精明，五个子女没一个能在她手里翻出浪的，包括她妹子也乖的很。 “别送了，多不好。” “我知道，就送这一次，权当还早上的人情，我跟红军就是出来拉树枝替你们占个摊子，两步路的事儿，不值当送那么多烧饼。”刘菊香说着，就招呼李羽彤：“小羽，跟小姨到家里吃饭，你跟菲菲耍。” 菲菲是刘菊香的女儿。 “不吃不吃，等会儿她回去呢，菡菡在，我老三兄弟媳妇也在家，还不知道心里咋想呢。”刘兰香说着说着，压低声音说。 陈小英不是没想过叫赵雪燕帮忙，实在是她这个人，说不得，一点不对，情绪就挂脸上，做生意的人，就怕这样，客人都吓得不买了。 而且，也有点懒，她出门的时候，赵雪燕还睡着。 干活也远没有刘兰香厉害。 “管她的。”刘菊香也知道四姐婆家的那些破事儿，除了她姐和她那个老实疙瘩二弟妹，三弟妹和四弟妹，一个比一个会偷懒：“你听你婆婆的，别的先不管。” 她看着这摊子还是可以的，难道就得叫赵雪燕来，叫她姐回去？ 自己人还是想自己人找个能出头挣钱的机会，再说，赵雪燕跟陈小英一个院子里住着，要是她能用，陈小英根本就不好意思叫她姐来跟着帮忙。 “再说，现在人家指不定还不愿意来呢。” 没挣下钱的时候，估计人家还觉得她婆媳俩就是出洋相呢，摆两天摊子就乖乖爬回去了。 第21章 大孙女李羽彤，重生了 刘兰香被开解了，心里才踏实了。 陈小英在一边麻溜的包了六个烧饼，叫李羽彤骑自行车带回去：“你跟涵涵，还有婕婕，你们三个一人两个。” 老三媳妇赵雪燕她就不管了。 “我知道了。” 李羽彤说。 现在村里的孩子，都是自己骑着自行车呼啦啦地来，呼啦啦地走。 李羽彤骑着自行车，高高兴兴地回家。 平时她在集市上，看到那么多好吃的东西，都只是在一边干看着，她没有钱买，她爸她妈也不惯她这个乱花钱的毛病，几乎没给她买过。 有一次，她跟她妈来的，想吃韭菜馅饼，她妈说：“我就这一块钱，还打算剪头发呢，那你吃，头发我不剪了。” 她不想因为自己吃了韭菜馅饼，她妈就没钱剪头发了。 她就不吃了。 她妈去剪了头发。 这一次，她奶在集上摆摊子，她以后就可以吃到更多的好吃的了。 李羽彤正高兴呢，这自行车时间长了，车头死劲，拐弯的时候，拧的慢了，哗啦啦就在地上摔了一跤。 李羽彤腿还在自行车上，上半身趴在地上，半天都没动静。 一旁地里干活的一个村里妇女，吓一跳，赶紧跑过来叫。 “你是兰香她大女儿小羽吧，摔着了？赶紧醒醒，醒醒？” 推了两下，李羽彤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认出来是一个村里的人，她不知道叫啥，但是跟她姥姥住的是隔壁。 但是，这个人怎么年轻了这么多？ 不等她反应过来，她站起来，就傻眼了，发现自己比别人矮了一大截，前段时间村里有喜事，吃席的时候，她个子比她还高呢。 李羽彤脑子一阵晕眩，等她清醒过来，把眼前的人看清楚，她盯着人家就惊悚了：这个人，怎么这么年轻？ “小羽啊，你没事儿吧。”那妇女问。 李羽彤忙说：“没事，没事，摔一下，给吓蒙了。” 她知道这个人是住她姥姥家隔壁的一户人家，好像是她姥姥家的什么远亲，不知道是叫姨，还是叫姑，只能干笑。 她妈和她爸都是这个村里的人，有的跟她爸这边是亲戚，有的是跟她妈那边是亲戚，有的两家子都能论上亲戚。 所以，有的人，跟着她妈叫姨，跟着她爸，她就叫姑。 “哦，那没事儿就行，你东西都掉了。”那妇女还帮着把烧饼拾起来。 幸好绳子捆着，里头烧饼没弄脏，就是纸包散了。 “那我走了。”她接过烧饼。 “慢点骑。” 在人热情的招呼中，李羽彤看着眼前这个庞大的自行车，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小心翼翼根据自己小时候的记忆，才顺利把小短腿伸进去，跨着骑。 轮子往前滚跑了两三圈，她就找到感觉了。 李羽彤一路骑着自行车回去，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自己熟悉的村落。 发现自己，真的回到了二十年前，村里大致的样子没变，只是当初很多已经盖了二层楼的房子，现在都是砖头平房和灰黑瓦片的土房子。 她舅舅村头给老二盖的新房，现在还是一片庄稼地。 顺着记忆，回到了自家，看到了破木板上，锁着锁，其实锁着没用，把门板落地的棍子抬起来，就能从缝隙里爬进去。 不能防贼，只能防君子。 她看着自家还是种着十几棵桃树的院子，三间小平房，她没穿回来之前，已经给家里盖了大平房，按着城市里的格局，里头铺着瓷砖，大白墙，电视柜，吊顶，要什么有什么。 院子也铺了水泥地坪，靠墙一排姹紫嫣红的花，特别漂亮。 现在院子里还都是土的，下雨会长绿苔藓，容易摔跤，还会有许多小水洼和泥泞的地方。 李羽彤转过身，骑着自行车往她爷家去了。 小时候，她和李羽菡放学了，家里没人，就会直接去爷奶家吃饭。 她爷的房主，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土房子。 屋檐下的方桌前，李羽菡和李羽婕两个正趴在桌子上，李羽菡在写写作业，李羽婕却摆弄着橡皮玩儿，一看就是不想写的样子。 她突然鼻头一酸，差点哭出来。 “姐，你咋了，咱妈呢？”李羽菡好奇地问她。 “还在集上。”她说着，才把烧饼放在桌子上：“咱奶叫我回来送吃的。” “好吃不？”一个大手，突然伸了出来，直接就拿了一个，大口吃了起来。 李羽彤看过去，一张年轻而微胖的脸，是她的三婶赵雪燕。 赵雪燕死的时候，整个人瘦的跟柴火棍一样。 “妈，我也想吃。”李羽婕急忙说。 “那你吃啊，就在桌上放着。”赵雪燕看了李羽彤姐妹一眼，示意李羽婕自己去拿。 李羽彤没说什么，李羽菡则自己拿了一个吃了起来。 “姐，给你。”看李羽彤没动静，李羽菡怕三婶和李羽婕把饼给吃完了，赶紧给她拿了一个。 “好。”李羽彤说着，接了过来。 刚才她哭是，她想起她三个姐妹的结局，她和她妹李羽菡虽然中间吃了很多苦，但是日子也跟普通大众一样，虽然吵闹虽然条件一般，但是也讲究着把日子过下去。 寻常操心的就是孩子的学习成绩，报哪一个兴趣班。 李羽菡就不同了，她十一岁的时候，她妈赵雪燕就病死了，她爸出去打工，一年到头，有时候也不回来，爷奶年纪大了，只管她饿不死，学习好不好，管不了，也没想去管。 被人欺负了，爷不说帮着出头，还反过来嫌她笨，成天惹事。 后来初中都没上完，有个零花钱就在县城里到处跟小混混混网吧，再后来，到处打工，大多数都是干服务行业，还都是小饭店的服务员。 大饭店倒是想去，人家给的工资高，分工明确，还不会累。 但是同样有要求，要相貌端正，至少初中毕业，站出来腰背挺直，代表酒店形象的，李羽婕的生活环境，让她从来都不敢正眼看人的眼神，胆小脑子也不灵活，人家打眼一看，就不要她。 后来，听说进哪个电子厂，没干半年，就跟厂里头的小伙子谈恋爱，嫁到东北去了。 三叔提起她，就骂，养她不如养条狗。 李羽彤听着，看着苍老落魄，一脸怨气的三叔，她就觉得可笑：你从小不管她，让她像个流浪狗一样长大，等她长大了，就想让她像个人似的照顾你？ 第22章 她们赚钱了 李羽彤带着复杂沉痛的心情，默默地将烧饼吃完，是自己记忆里的那个味道。 六个烧饼，赵雪燕大嘴一张，吃了三个，除了给她女儿李羽婕掰了一小块，剩下的三个，三个小姑娘，一人一个。 “你奶还能行，送了六个烧饼回来，今中午都不用做饭了。” 赵雪燕笑呵呵的。 李羽彤也没说啥，她就是这样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人：“菡菡，婕婕，赶紧写作业。” 今天是星期六，上半天课，后半天不上学，明天也不上学。 李羽菡写作业，赵雪燕也催着李羽婕写作业，而小学作业，对已经大学毕业的李羽彤来说，啥也不是，两分钟结束。 看的李羽菡目瞪口呆：“姐，你写完了？” 李羽彤收拾好作业，放进她妈用碎步拼成的书包里：“你跟婕婕好好写，在家里玩，我到集上看看去。” 前世，她奶和她妈可是一辈子都没有做过生意的人，尤其是她奶，现在应该在养羊的，羊圈里却一只羊也没有。 李羽彤到自行车跟前，把车头把手整了一下，再骑就灵活多了。 “小羽你慢点，咱屋可就这一个自行车。”赵雪燕忍不住说。 “嗯，三婶，我知道。”爷屋里，就这一个自行车，赵雪燕怕摔坏了，她以后也骑不成了。 李羽彤一路骑着自行车回到集上去，虽然过去了二十年，但是附近村落的规划基本都没有变动，路还是那个路，只是后世扩开了，现在还有些窄。 徐家村中间是附近村落去县城必经的一条路，所以这里才会发展成为最合适办集市的地方。 再往前过四个村子，就是他们这里的县城了。 现在骑自行车有点远，后世大部分人有车，就像她们李家村，开车到县里头，只需要八分钟。 李羽彤远远地看着摆摊子的她奶陈小英，还有她妈刘兰香，全都年轻了二十多岁，她奶的头发甚至都还是黑色的。 她心里有些激动，但是，更多的还是困惑。 这两人都是老实疙瘩，尤其是她奶陈小英，人前说两句话都不好意思，往后缩，竟然这么熟练的在招呼人买烧饼。 难道，她是做梦？ 李羽彤狠狠掐了自己腿上一把，疼的龇牙咧嘴，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都是记忆中的样子。 她走了过去：“奶，妈。” 陈小英抬头看大孙女来了：“咋不写作业，来这干啥？” 她以为孙女嘴馋了：“想吃啥，奶给你买。” 李羽彤摇头：“星期六，放假了，我来帮忙。” “不用……”陈小英才开口。 刘兰香已经熟练的使唤起来：“那你烧火。” 农村的孩子早当家，别看李羽彤才十来岁，但是爸妈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她就会把饭做熟了，让他们回来吃现成的。 烧火，小事儿。 李羽彤在摊子后边烧火，一边添柴火，一边看她奶和他妈在忙碌。 “奶，你咋想起做生意了？”趁着空闲，她想试探一下，为啥这个奶跟她记忆中的不一样了。 刘兰香替婆婆说：“你奶想给二叔三叔几个，把房子盖起来。” 李羽彤顿时惊悚了，看着陈小英，就像看到了鬼。 她奶前世可是一个穷的身上掏不出两毛钱的人，现在她竟然想摆摊子挣钱盖房子。 陈小英看李羽彤看着她的那双，说不出来哪里奇怪，但是满是戒备和惊悚的眼神，她手里揉的那块面，差点掉回案板上。 “你？” 李羽彤赶紧低头，大白天的，她脊梁骨窜起一股冷寒，哪个孤魂野鬼，占了她奶的身？ 她脑子有些发蒙，但也是一瞬间，她发现她奶看她的眼神，怎么带了点，她好像知道什么的样子？ 她不禁又抬起头来，祖孙两个的眼神交汇了那么一会儿，又什么都没有说，各自收回眼神。 忙忙碌碌的一天，太阳西沉，集上的人越来越少，很多人开始收摊。 旁边买砂锅面的大娘也在收摊，笑呵呵地跟陈小英打招呼：“生意能行啊，头一天。” 陈小英赶紧客气：“就是沾头一天的光，人就是吃个新鲜，不知道以后咋样呢。” 砂锅面的大娘就笑笑：“肯定能干成。” 她是也做了好几年生意的人了，见了许多摊子干一干，就黄了的，但是看现在买的这样子，黄的应该不会太快。 李红伟帮着来收摊。 一家人把摊子收好，李红伟推着，刘兰香和李羽彤帮着在后头使劲儿，到村里的时候，天有点黑了。 有的人，都拉亮了屋里头的灯泡。 进了村子，路上遇见的村里人，就笑着跟李红伟打招呼：“回来了，生意咋样？” “就那样，先凑合干吧。”李红伟这话还是会说的，笑呵呵的。 有些人，不是真的关心你，就是看热闹。 看热闹还是轻的，有的人是直接的心术不正，“恨人富、笑人穷。”明明跟他们无关的事儿，就是要在背后嘲笑别人，说坏话。 摊子直接就推李红伟家里。 顾不上做饭，全都挤在屋里头算账，舍不得用电，灯泡买的时候，就买瓦数低的，灯光微弱发黄，根本没办法把屋子全部照亮。 陈小英瞅一眼：“回头换个瓦数高的。” “行。”刘兰香随口应了。 开始算账了，麻溜的算完，一个个脸上都笑开花了。 真的挣着钱了。 一共用了快一百斤的面，卖了五百个烧饼，一个卖两毛钱，总共卖了一百零四块两毛，人工不算，柴火不要钱，一些芝麻、小茴香、花椒叶、孜然等调料的成本也可以忽略不计，除却面粉的本钱五十块，赚了五十块四毛。（这都是大致的价格，考据党求放过。） “好家伙，就这么多。”李红伟都傻眼了，这还种啥地，干脆都去卖烧饼。 “不少不少。”刘兰香也喜得一脸高兴。 “累得慌，我奶和我妈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吧。”一旁李羽彤爬在炕头上，伸着脖子往这儿看。 是挺赚钱的，但是也不一定非得卖这个。 这样的烧饼，现烤出来的时候，吃的才香，放一会儿，凉了味道就差一点，放时间再长点，就风干了，别说老年人，就是年轻人咬着，都咔嚓咔嚓的响，费嘴。 第23章 不能止步于卖烧饼 “就是累，奶也高兴。”陈小英很开心，很快把钱分了：“说好了，一人一半。” 刘兰香有点不好意思，瞅李红伟。 李红伟嘴一张：“妈，你都拿走，我不要。” 刘兰香的脸差点没拉下来。 陈小英立刻说：“说这啥话，就能叫兰香白出力？以后还得长长久久的干。” 说着，就把钱推给李羽彤：“你给你妈算。” 她知道，这两口子是脸皮薄，不好意思直接要。 李羽彤数出了她妈的一半，推过去：“妈，存起来，别乱花。” “我还叫你教？”刘兰香说着，笑眯眯就去拿钱。 但是，李羽彤没松手，又给拉回去了，看着她奶。 她奶陈小英，也看着她。 “奶，你想一直卖烧饼赚钱吗？” “太累了。” 程序多，熟的慢，凉得快。 陈小英心里稍微有了点谱，试探着说：“那你说，咱还能卖啥？” “卖鸡蛋灌饼？卖包子？”李羽彤试探她奶陈小英。 刘兰香皱眉：“能行吗？你奶会不会？” 反正烧饼是真好吃，但是她婆婆包的包子，那就很一般了。 李红伟瞪李羽彤：“你小小的孩子，你知道啥？” 掺和大人的事儿。 “鸡蛋灌饼，又是啥？” 李羽彤这才说起来，为什么卖这两样，比卖烧饼挣钱。 “烧饼又得揉面，又得烤，烤需要一定的时间熟，烤出来最好吃的时候，不一定有人买，放凉了，有人来买的时候，人家就不愿意要放凉的，一定等你烤下一锅，吃刚烤好的。” “这烧饼放一放，就更没人要了，那剩下的烧饼，不是带回来了？” 她往后看了一眼，桌上放了十几个已经又干又冷的烧饼。 这还是刘兰香有心眼，有时候看人少，就又放回铁桶做的烤箱里温着，才只剩下了这一点，要不然，会剩下更多。 “你说有道理，但是鸡蛋灌饼咋做？”陈小英问。 李羽彤才说起来，都是现做现卖的东西，不用像烧饼这样需要提前做出来的，用的面粉也比烧饼要少很多。 她说着说着，陈小英心里有数了，她的大孙女李羽彤，她也回来了，不知道她李家为啥有这样神奇的事儿，发生在两个人的身上。 大孙女李羽彤曾经在家带孩子的事儿，没啥事，背着孩子卖鸡蛋灌饼，卖过麻辣烫，也卖过包子，生意都还做起来了。 就是辛苦。 为啥做这么多，明明生意都很好，为啥都干不长？ 从她爸妈口里知道，是婆家那边的姑子日子不好过，她婆婆想帮一把，干着干着，就说让给她姑子或者小叔子的去干，她男人不吭气。 她没办法。 才总是把现成的摊子给人家。 大孙女的这个婚事，到最后，也是离婚收场，大孙女也没有再婚，带着夫家不要的女儿，最后把麻辣烫的店铺开成了连锁店，女儿也是个争气的，本硕博连读，做了一个医生，给她找的女婿，也是个当医生的。 而且，人家家里还是医学世家，为人也不错，因为亲妈死的早，女婿自己都不想跟后妈多来往，李羽彤平时就帮着带带孙女，做饭都有保姆做。 要不是别人看孩子不放心，看孩子也有看孩子的保姆。 只要有钱，就能享受。 大孙女的结局，是她相对满意的一个，但是，也都是靠她的努力，在婆家过的十年，才是最辛苦的，被气的差点得那什么抑郁症。 “行，那咱就卖鸡蛋灌饼，卖麻辣烫。”陈小英一锤定音。 肯定成。 “太快了，一山望一山高的，那什么鸡蛋灌饼，麻辣烫的，谁买？”李红伟反对。 刘兰香也反对：“听都没听过。” 陈小英就看李羽彤。 李羽彤就说：“只是暂时计划着干，先干烧饼，等赚到钱了，到县城租一个门面，或者买一个门面，就能长长久久干下去了，不光不用风吹日晒，还能天天有收入。” “你从哪听的这些东西，哄你奶。”李红伟瞪李羽彤：“你还想买门面房，有几个钱就敢想这个。” 李羽彤平时是很怕她爸瞪眼的，一瞪眼，她就害怕，站着都不敢说话。 但是今天，她一点都不怕，笑着：“县城离咱们也远，但是就算不骑自行车，靠着自己两腿就走，一步一步的，脚踏实地，也迟早走得到。” “我们卖烧饼，先卖着，攒够了钱，就可以去买门面房，买不成，就先租，卖早餐，早餐就先卖包子，鸡蛋灌饼的，再攒够了钱，再看着县城里的机会干别的。” “那住哪儿？”刘兰香忍不住问。 李羽彤就说：“留一两个人晚上就在门面房里住，其他人白天骑自行车回来。” 现在国家政策好，村头开始就是水泥路了，一路平坦，骑车到县城，顶多半小时。 刘兰香一听，也觉得可行了。 陈小英听的则浑身都是劲儿，不等儿子儿媳反对，她已经激动地抹一把眼泪：“还是我小羽厉害，小小的就懂这么多。” “小羽说的对，咱们村那个李黑牛的，人家就敢做敢干，都在市里头买起集资楼了。” 说买的集资楼，其实就是单位集资盖的楼，买的其中一间房，不是真的直接买人家一栋楼。 这就已经足够村里人羡慕了，说人家是当了城里人。 为啥村里人羡慕城里人，因为城里人看着精神，干净，活儿轻松，挣得也比土里刨食，成天一身土的村里人多，大多数人的工作还不累。 村里人怎么能不羡慕？ 李红伟和刘兰香不约而同的想起了李黑牛。 说起黑牛，当然，人家不叫黑牛，这是小名儿。 人家有大名，叫李根旺。 “咋能跟人家比，人家都是干工程的人。”李红伟可从来不敢想自己能成为李根旺那样的人。 刘兰香是本村人，也知道李根旺的发家史。 这个李根旺，是李家村头一个的场面人。 早些年，人家就是这村里头头一个敢“投机倒把”的人，后来好政策来了，又是第一拨带着两个儿子在县城找活干的人。 干了好几行，都没挣着钱，后来先给盖房子的人当小工，干了几年，啥都学会了，认识了不少人，人家自己大着胆子组织了一个工队，先凑钱把活包下来，赚到钱了，大家伙再分。 现在跟着他干的亲戚，基本都在县城有了房子。 李羽彤想的是，李根旺最厉害的时候，盖了一个十栋楼的小区，这对于一个只是种地的，且没有任何背景，全凭自己有限的知识含量打拼到这个程度的，已经算是非常非常非常的成功了。 她结婚的那个时候，县城的房价，因为被省里头大力扶持，撤县改市的原因，房价火速飞涨，三四十层高的电梯房，一平方已经卖到了九千八。 第24章 三百块和三万块的区别 李根旺是他们身边活生生的，从农民变成亿万富翁的人。 现在她没想过自家人能那样的厉害，至少不能过的像前世那样穷。 因为穷，被有钱的亲戚瞧不起，因为穷，走在县城里，看到高档的店铺不敢进，好看的衣裳不敢买，首饰更是不敢买，买双鞋超过一百都舍不得。 后来，她也算有点钱了，银行卡存了一千万，但是，根深蒂固的贫穷思想，让她看到有些好东西的时候，下意识就觉得自己不适合。 不合适，其实说白了，还是心里头有点自卑，打心眼里觉得自己是穷人家出身，买这些就是浪费了钱。 重活一世，抓住机遇，趁着房价还没有起来的时候，赶紧攒下房价飞涨之前的第一桶金，才能钱生钱。 足够的钱，才是穷人找回自己尊严的最佳途径。 足够的钱，才是穷人敢去拼搏的底气。 “红伟，你啥也没干呢，就把你怕成这样。” 陈小英是绝对相信孙女的，她自己也是这样的想法：“我觉得小羽说的对，没见过，咱们卖才有更多的人来吃，今天这烧饼不就是？” 李红伟被说的没话说：“那你们试试吧。” 成不成，反正就是集场上卖烧饼，也不会怎么样。 陈小英和孙女李羽彤两人，笑着对视一眼。 因为五天一集，第二天就没啥事了，李羽彤去找陈小英，祖孙俩说了半天的话，达成了一致条件。 “先卖烧饼，烧饼赚了钱，就租房子开早餐店卖包子卖鸡蛋灌饼。” 没多少本钱，也没什么背景，只能从最低点慢慢爬。 开早餐店是非常辛苦的，凌晨四点就要起来干活，但是远比种地要轻松，也赚的更多。 种地，实在是没前途。 后世就算取消了粮食税，农民种的麦子和玉米，一年到头除掉种子、肥料等各种成本，一亩地也赚不到五百块。 商量好了以后要做什么，陈小英和李羽彤祖孙两个就浑身有劲儿。 陈小英假装自己琢磨什么鸡蛋灌饼，包子的，其实是李羽彤站在旁边悄悄地教她。 李平旺本来很反对，一会儿过来说一声：“糟蹋面粉。” 一会儿就假装拿东西，指桑骂槐：“小羽，别跟你奶学，她就是脑子有病。” 李羽彤就看她爷：“爷，我奶干不成，也没什么损失，要是干成了，你不也跟着享福吗？” “让你以后住大房子，坐小汽车。” “我才不享她的福。”李平旺觉得脸拉不下来，转脸走了。 现在李平旺已经有四个孙女，一个孙子的人了。 唯一的小孙子李超超脸黑，木讷，看着就不是个灵光的，其他三个孙女，他嫌弃李羽菡爱哭，嫌弃李羽婕胆子小，又嫌弃老四媳妇生的小孙女李羽梦一个不顺心，就尖叫爱咋呼。 就李羽彤这个大孙女稳重会看眼色，人看着也比其他几个聪明，才愿意多说两句话，否则，正眼不看。 李平旺走了，祖孙两个才清静下来。 赵雪燕还想跟着学呢，陈小英也教她，结果，当第一个鸡蛋灌饼熟了的时候，就光看着她在旁边熟一张，吃一张，熟一张，吃一张，不见她学。 “雪燕，你来试试。”陈小英忍不住催促。 到时候忙不过来，肯定得叫她去帮忙，省的说她光拉拔老大一家，不扒拉她这个老三家。 赵雪燕吃的一嘴油，两手也都是，急忙摇头：“我手笨，不会，妈，你忙。” 说完，赶紧溜了。 陈小英和李羽彤不约而同的，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时候，李红伟已经到砖厂打听好了，现在一块砖多少钱，陈小英叫出去打工的老二几个给她把工资打回来的事儿，也妥了，一共打回来了一千三百块。 加起来从老头子那里拿的四百块，卖羊的一千块，才两千七百块，根本盖不房子，现在盖房子一百个平方的至少要三万块，所以，就是打地基，也得五六千块，根本不够。 所以，她打算先给老二把他的土房给修一下。 一家人坐一起商量，包括老三这房的代表赵雪燕。 陈小英就问她：“雪燕，钱不够，只能先给你二哥把房子修一下，把你二嫂接回来，你没意见吧？” 赵雪燕也不知道咋说，钱不是她的，老三的钱，听说也只有这个月三百钱工资，她不同意，难道靠这三百块就想盖房子？ “妈跟你保证，也绝对会把你家的房子盖起来。”陈小英又说。 赵雪燕人笨，但是能分清楚三百块和盖房子三万，是哪个在占便宜，立马就说道：“我看行，没意见。” 陈小英见她答应了，就把老三打回来的钱，给了她五十块：“余下的二百五十块，就算是老二借老三的，他们在一个地方打工，都是领工资的人，肯定能还给老三，行不？” 五十块钱，赵雪燕眼一亮，赶紧接了，她嫁进门，身边几乎就没有钱过。 “这是你跟婕婕的生活费，不能乱花。”陈小英忍不住叮嘱她。 赵雪燕连连点头。 李红伟就跟着说正事儿：“给老二修房子，两千多就够了，就是把房顶的瓦片收拾一下，房梁上再换两根木头。” 陈小英答应，又告诉他说：“到小卖铺给老二打电话吧，把他叫回来，再去把老二媳妇从娘家接回来。” 李红伟自然没有意见，脸上全都是郑重和决心。 他一直都希望兄弟几个把房子盖起来，别再叫村里人笑话：就算生了一窝儿子又怎么样，一个有出息的都没有。 李羽彤在一旁偷听，看了看她爸的脸色，就知道在想什么。 生的儿子多，却一个有本事的都没有，这是他后来说她的：人活着得叫人看得起，的源头。 还有大姑骂兄弟们没出息的话：就是一窝傻子，人都丢尽了。 现在的村里人，还是看谁家生的儿子多，谁家的腰杆子就硬。 她奶陈小英生了四个儿子，本该也是腰杆子硬的人，偏偏的，除了她爸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其他三个，全都不像样。 你没有儿子，那就没有，只会笑你没儿子。 但是比没儿子更可怕的，是明明有儿子，却是个连人家女儿家都不如的废物儿子，这样招来的嘲笑会更可怕，更恶毒。 第25章 把老二叫回来，再接老二媳妇回家 就因为这样，她爸总憋着一口气，尽自己所能的，总想帮兄弟们一把，把日子给过起来。 不光自己活的堂堂正正，也不会被人瞧不起。 在场的所有人，对于先给老二修房子的事，都没有意见。 就只有大家长，老爷子李平旺哼了一声：“就看你们能折腾出个啥，到时候弄不成了，看人家笑话死。” 又要给老二修房子，又要给老三盖房子，到最后肯定也不能白用人家老大家的，也得给老大弄个啥。 老四那边一看，老大老二老三都有便宜占，肯定也得要。 到时候看她咋办？ 陈小英对他冷笑：“你不帮忙就算了，少在这里说风凉话。” 李平旺眼一瞪，气的脸红脖子粗，但是从前敢动手的他，现在是彻底不敢了，儿子媳妇都跟老婆子一个鼻孔出气，合起伙防着他。 想想都生气。 他干脆撂脸子走人了，眼不见心为净。 “不管他。”陈小英看向大儿子李红伟：“红伟，走，给老二几个打电话。” 李红伟答应了，当下带着他妈去了村里的小卖铺。 打通了人家厂里的公用电话：“麻烦帮我叫一下李红建兄弟三个。” 李红建兄弟三个所在的木材厂，是个不大不小的厂子，工人三四十个，大多数的活都是苦力。 三个人正满头大汗地扛木头，沉甸甸的木头压的他们三个肩膀疼，像是把骨头都能给压碎了。 也得咬着牙干，一个个脸涨红。 听说家里打电话，三个人把木头送去了，才赶紧到厂办公室接电话。 等陈小英把盖房子的事儿说了。 老二才瞪大眼睛，原来他妈要钱不是修老房子，是给他修房子，不过他也不当回事儿：“妈，修啥啊，凑活住算了，等过几年我赚了钱，就把土房子推了，重新盖个大房子。” 陈小英就忍不住骂：“还过几年呢，你现在都出去多少年了，那你挣的钱呢？除了你大姐保管的，就是打牌花了，是不是？” 老二老三老四三个，除了老四胆小，打牌不敢打大的，老二老三她们俩都敢。 她后来都听过，厂里有些人就是心眼儿黑，专门合起伙来打牌骗他们的钱。 前世老二和老三两个，老婆跑的跑，死的死，孩子都不成器，连电话都不接他们的，孤老头子两个人，没着没落，跑去找李红艳。 李红艳是咋说他们的？ “我啥时候拿你们钱了？你们出去打工的钱，那都是你们俩不争气，找脏女人，打牌，给输光的，你们问我要啥钱？” 两人才后悔，大姐原来是这个样。 老二老三心不坏，就是人傻，脑子笨，心里头没算计，容易被人骗。 陈小英听着老二说过几年他赚大钱的话，就生气，过几年，钱就是不给李红艳保管，也会叫他们打牌，或者找女人的乱花了。 完全就没有想过自己老婆孩子的事儿。 “咱妈这是咋了？”老三李红强奇怪：“是不是大哥大嫂又跟咱妈说什么？” “谁知道。”老二和老四心里都在犯疑惑。 陈小英对老二骂了一会儿，才说：“给你修房子呢，你赶紧回来，叫老三也把工资攒下，别乱花，你还有个房子，他连房子都没有，盖房子花钱更多。” 老三李红强嘀咕：“我不要，又不是没地方住。” 陈小英听见了，又骂：“我不想跟你住一个院了，赶紧领你媳妇滚出去。” 李红强一听，马上就问：“是不是雪燕不孝顺？看我回去打不死她。” 陈小英险些没给气死，前世她死的时候，不就是他抄起桌上的水果刀，要去跟老大算账的吗，就他是个猪脑子：“你敢打媳妇你试试，我先打不死你。” 老三李红强顿时无话可说了。 几个儿子都听话了。 老二也答应了：“那行吧，过两天我就跟老板请假，买火车票。” 陈小英才松了口气，挂了电话。 现在她的四个儿子还没啥矛盾，只是暂时一致对外的，心里憋着一口气，觉得老大两口子在村里头，没伺候好她和死老头子。 现在弥补兄弟之间的感情，也来得及。 “兰香，你去把小琴接回来。”叫回了老二，陈小英就打算把老二媳妇也叫回来：“修房子呢，屋里头的东西，该挪出来的挪出来，该扔的扔。” 她是婆婆，她去叫儿媳妇回家，看着也不好看。 刘兰香脸上就有一丝犹豫，但是很快想通了：“行，妈，那我明一大早就去。” 刘兰香心里也有自己的算计，她本来是不想管闲事的，但是想着老二媳妇王小琴也是老实疙瘩，就忍不住同情她。 老老实实的一个女人，跟不着调的老二过日子，老二结婚没两年，就跑出打工，但是他的工资，王小琴一分钱都没有见着，地里头庄稼没长成的时候，手头没钱的她，更是连口吃的都没有。 平常就偷偷摸摸地领着娃，到公婆屋里蹭吃的。 老三媳妇赵雪燕觉得她没房子，跟公婆住一起，她吃亏，冤的很。 但是比起王小琴，她没吃的时候，还是能到公婆的锅里头拿现成的，老两口再有意见，也不能看孙女李羽婕饿肚子，李羽婕过来端饭，端的就是两个人吃的。 婆婆陈小英气要命，但是也没办法，一个院里头住着，防不住。 王小琴就不行了，婆婆觉得给她分家出去了，就别想回来吃她的。 所以，见了王小琴就骂她是饿死鬼。 老二媳妇王小琴脸皮没有老三媳妇赵雪燕厚，被骂了几次，就哭着走了，不敢再来。 前段时间也是家里实在没有吃的，走投无路，才回去找她的寡妇娘过日子去了。 “小琴她娘没啥事的话，把人家也接来住一段时间。”如果可以的话，就是住下来也没事儿。 她就王小琴一个女儿，当初说亲的时候，就提前跟李家说好的，彩礼不多要，唯一要求就是将来要给丈母娘养老。 他们家也是答应了的，只是，老二不争气个东西，媳妇娶进门，孩子也生了，啥也不管，出去一打工，就跟没有这个人似的，也不说给媳妇孩子打一点生活费。 刘兰香觉得她从她婆婆身上发现了善良这种东西，更坚定了她跟着婆婆干事业，挣大钱的决心。 刘兰香说干就干，第二天，就把二弟妹王小琴和孩子，还有她娘家妈，一起接了回来。 第26章 修房子，李红艳又来了 现在交通不方便，村子之间要么骑自行车，要么都是靠两腿走。 在路上，刘兰香就把婆婆给他们家什么打算的事说了。 王小琴从小没爸，胆小，总是被人欺负，所以就算嫁了人了，还是个胆小的老实人。 她娘家妈男人死的早，这么大年纪了，能知道的比她女儿多点，高兴的不得了，一路都说好。 “来了，赶紧进屋坐。” 陈小英急忙招呼亲家母坐下。 王小琴她娘就坐下了，说了几句客气话，陈小英就招呼着给做饭吃。 刘兰香帮着，把饭做了，一家人坐下吃了饭，顺便就把房子怎么收拾的事说了。 当初就盖了两间土房子，上台阶靠边修着大灶，放着做饭的大锅，进门里头算是厨房，右边一个门，进去就是卧室，睡觉的地方。 其他东西，外头靠院墙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就把不值钱的杂物堆到那里去。 没多少东西，刘兰香陈小英都帮着收拾，难搬动的一个柜子和一个桌子，就用布先给遮起来。 坐火车三个小时的路程，很快，老二第二天就回来了。 李红伟跟他商量了一下，房子咋修。 李红建直点头。 第三天，李红伟就带着人来了。 工钱到位，活干的热火朝天。 李平旺不帮忙，但是也装没事儿人似的，过来看了两眼。 陈小英看得出来，他是挺满意的，他也希望儿子把日子过好，但是他又舍不得花自己的钱，所以，现在这样情况他还有啥可挑的？ 正忙着呢。 一个人影走进来了，就对李红建说：“老二，你啥时候回来了，咋都不到姐那坐坐去。” 李红建还不知道他妈把李红艳打了的事儿，更不知道是因为啥打的，就站了起来：“姐，你坐。” 李红艳想坐，一双冷嗖嗖的眼神就看了过来。 李红艳转脸一看，就看到了她妈陈小英防备地看着她。 李红艳当时就不敢动弹了，这么多人，再叫她妈发疯的打一回，她真就没脸见人了。 刘兰香故意问：“大姐，我姐夫忙着呢？鹏飞咋也没来，找到活儿了？”她还记恨着大姑子姐竟然打她的事儿。 媳妇兄弟修房子这么大的事儿，谁家当姐夫的不来搭把手？她家老大也二十岁了，没啥工作，几个舅舅出学费养了这么大，他也不来看看。 李红艳脸就拉了下来：“哪敢来？来了也两巴掌给打走了。” 说着，故意眼神撇着她妈陈小英。 陈小英冷笑了：“你说这话啥意思，他赵发亮来了，我跟他有啥仇的，就把他赶走，李红艳，你想骂我你就直说，别给我头上泼脏水。” “你就是上回挨的轻了。” 看样子竟然还想跟她动手，李红艳又怕又气：“妈！” “别叫我，我忙着呢。”陈小英不搭理。 “咋回事嘛。”李红建皱眉。 李红艳趁着陈小英不注意，给他使眼色：“你出来，我跟你悄悄说。” 刘兰香盯了一眼，没说话，继续帮着给工匠做饭。 王小琴更畏惧这个大姑子姐李红艳了，吭都不敢吭一声，在灶前烧火。 她娘家妈在一边帮着洗菜。 院里头忙的热火朝天，房顶上好几个人在帮着和泥铺瓦，李红伟就在上头，从高到低，亲眼看到了他大姐李红艳跟老二李红建在外头巷子里说什么。 嘀嘀咕咕，李红艳嘴一咧一咧的，龇牙咧嘴，一脸凶相，在咒骂什么，李红伟隐约听见了，咱妈，刘兰香，老大等，这些字眼。 李红伟给气的啊，又在挑拨离间了。 兄弟修房子，不说来帮把手，就知道耍心眼。 “红建，你还死在外头干啥呢，不知道上来帮忙，房子是给我修的？”李红伟脾气暴躁，随了他亲爹李平旺了。 李红建反而脾气好一点，人憨。 一听他大哥骂，跟他姐李红艳一抬头，才发现李红伟就站房顶上，把他们俩看的一清二楚。 李红艳被抓了个现行，赶紧转过头：“屋里还有事，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就赶紧走了。 李红建这才回来继续干活。 晚上，等工匠都走了，一大家子吃饭的时候，李红伟才问李红建：“今晌午，咱大姐在跟你说啥呢？” 陈小英不知道这事儿，就看向李红建。 李红建被一双双眼睛盯着，才忍不住说他妈：“鹏飞谈了个女朋友，想结婚，我姐想给她院子里盖两间房，人家那边条件好，是县城的人，嫌弃我姐条件不好，彩礼就要的高，人家要两万。” 人口多，加上孩子们，一共坐了两桌子。 一瞬间都安静了。 李红伟一听，就觉得这应该不是晌午说的那件事，时间短，说不了这么多，估计又是给厂子里头打电话说的。 只有李平旺一脸惊喜：“鹏飞要说媳妇了啊，这是好事啊，人家女的家里是干啥的，还是县城的人，咱鹏飞就是厉害，还能谈上城里头的女朋友。” 李红建刚还紧张呢，一听他爸打心眼里高兴，也跟着笑：“我也没问……” 话没说完了，陈小英突然蹦出来一句：“人家娶媳妇呢，跟你有啥关系。” 凉凉的一句话，就把李平旺和李红建父子俩说的凉了，就像是泼了一盆冷水。 “你这老婆子，你外孙子谈女朋友要结婚了，这是好事，你啥态度？”李平旺火了。 “好事啊，我高兴啊，然后呢？”陈小英盯着李平旺。 李平旺就接着说：“那她屋条件不好，咱肯定得看情况帮一把。” “咋帮？”陈小英接着问。 一旁小孩的桌上，别的孩子都在吃饭，只有老大李羽彤看了过来，在仔细听。 赵鹏飞娶媳妇了，她忍不住在心里苦涩的诙谐：那就正式开启了赵家二代人继续吸血李家人的篇章。 前世，她大姑李红艳这三个儿子，都成事儿了，有出息了。 但是二叔和三叔呢，钱都给人家用了，等于自家田里的庄稼不管，去伺候人家地里的庄稼，等庄稼成熟了，人家大丰收，回头看自家地里，枯黄一片，颗粒无收。 他们饿了，老了，伺候不动人家地里的庄稼了，人家只需要冷着脸，对你爱答不理的，他们就自己麻溜的滚了，别人说，你几个外甥咋不管你们呢。 他们还知道大言不惭地说：咱有自己的孩子，人家那是外人。 第27章 她儿子鹏飞结婚，要用钱 你给别人庄稼地使劲儿的时候，咋就不想着那是外人？ 接着呢，等他们需要钱养老的时候，需要钱缓解病痛的时候，就骂自己的儿女没本事，不孝顺，你没看你大姑家的几个哥，多有出息。 李羽彤想着，二叔三叔，反正是不明白的，没有投入就没有收获的这个道理。 他们的儿女为啥没钱，没本事？ 因为小时候需要养育的时候，你去养育别人的孩子了，没有经过悉心培育的庄稼，他们能活着长大都不错了，你还指望能结出多少粮食等你老了，就能回过头供养你？ 李红建还在说：“我爸说的也对，鹏飞算是咱家里头第一个办事的人，一定得给孩子办的热热闹闹的，不能叫人看不起。” 在李家村，办事就是土话，不管红事儿，白事儿，都叫做是办事儿。 一说办事儿，那就是正经起来，要办正经大事的办事。 陈小英忍不住呸他：“你个糊涂东西，鹏飞姓赵，叫赵鹏飞，是赵家人屋里第一个办事的，跟我们李家有啥关系，我们李家头一个办事的人，是小羽，那也得十年以后了。” “妈，那是我姐的孩子，你这样说太伤人心。”李红建还不依。 “伤啥心，你想想你老了要靠谁，你得靠超超，你就不能把钱攒下来用到超超身上？超超就不娶媳妇了？”陈小英破口大骂：“你就是能挣俩钱，给你烧的，你没看看，你现在修房子还是你老娘我卖羊的钱，你不说把这个钱还我，我一把年纪了，你倒好意思把钱供给别人用？” “我算啥？” “你媳妇，你孩子，算啥？” “你养人家赵鹏飞，人家赵鹏飞是没爹啊？” 李红建被骂的劈头盖脸，皱着眉头，但是想想，好像是这个道理啊，只是：“那我们当舅的，还能不给一点表示？” “有啥表示？”陈小英冷着脸：“回头把你打过去的钱算一算，大头叫她还了，零头就算是你这个当二舅的心了。” 李红建整个人都傻了：“妈，这能行吗？” “人家正用钱的时候，咱没给，还去要，合适吗？” 他还挺有理呢，陈小英就笑：“现在你修房子，不也正是你要用钱的时候，她怎么不给你一点，她保管你的钱，她不想着在你需要用钱的时候，把这个钱拿出来，反过来还继续问你要，那她是啥意思？” ”当你是冤大头，当你是傻子算计你呢，你还不懂？” 李红建整个人都给骂傻了。 李红伟在一旁看着很解气，这话他妈不说，他都忍不住要说了。 李平旺听不下去了：“那是人家红艳实在没有钱，有钱不就给了？你老是逼人家要钱干啥？又不是外人？” “她要是还没有嫁人，那就是自己人，嫁人了，人家有男人，有三个儿子，人家得想着法把自己日子过好，那才是人家自己家，咱们在人家眼里，才是外人。”陈小英转头把李平旺也吼了一遍。 李平旺气的饭都不吃了，碗一撂，砰的一声：“我不管了，不管了，你爱咋咋地。” “你倒是管啊，你没看你还有钱没有。”陈小英讽刺他。 存折上的三千块，十有八九已经被李红艳取走了，打从一开始，李红艳存的就是她自己的名下，不然不会前段时间刚开回一辆崭新的三轮车，那个旧的，赵发亮给他兄弟开去了。 刘兰香打听了，在外头说，要一千八呢，他屋一年到头都赚不了这么多。 剩下的几块钱，她拿走了大多数，只给他剩下了一百多。 李平旺没钱，说话都气不粗，李红艳这事儿，一百多块，就是毛毛雨帮不上忙。 李红建被他骂的无话可说，只能僵着脸：“这个节骨眼去要钱，估计不行。” “你不去要，我就领着小琴去。”陈小英冷着脸：“要不然，等她大儿子盖了房子给了媳妇彩礼，你觉得，你钱还在吗？” 李红建想了想：“妈，这是我大姐的事儿，我暂时用不上钱，就叫她用一下能咋样，超超才六岁，还小呢，他娶媳妇都得二十年往后了，到时候鹏飞也大了，把钱给我就行了。” 陈小英气的不行，饭也吃不下去了：“现在的一千块，跟二十年后的一千块，不能比，现在县里头房子，三四万就能买了，二十年以后，至少都得四十万出头？” “妈，你咋知道？人家都说房子能降价呢。”李红建说。 陈小英哽了一下，说：“你管我咋知道的，干脆你明啥也不用干，赶紧到她家去要钱。” 李红建憋屈的不得了，他下意识的觉得，这钱应该要不回来，只是不想跟他姐翻脸，还有点怕他姐骂他。 鹏飞娶媳妇是大事，样样都要花钱。 但是这由不得他了。 陈小英说了，她明天就是要领着他去要钱。 王小琴在一边，心里暗自高兴，房子修好了，下学期就送超超去上学，她在屋种地，她妈给她做饭，多好。 第二天，李红伟招呼着修房子的事。 陈小英逼着不情不愿的李红建去赵家村要账。 李红艳想都想不到，她妈竟然这么对她，她正用钱的时候，还逼着她还账。 一旁赵发亮的脸都挂不住了，赵鹏飞也觉得他姥姥有些不近人情，自己的亲姐弟，他二舅家里暂时不用钱，到时候，这钱不叫他妈还，他还了行不行？ 陈小英就说：“鹏飞，姥姥知道你有这个心，是真的，你肯定会还钱，只是，等超超结婚的时候，二十年以后了，你还的这个钱，跟现在用的这个钱，就不一样了。” 赵鹏飞觉得他跟他姥姥说不清了：“那我按信用社的，算上利息还不行？” 陈小英摇头：“你二舅现在就等着用钱呢。” 在场的人，除了重生回来的她，没人知道以后的东西会越来越贵，现在存信用社的钱，利息远远赶不上物价涨起来的速度，尤其是房价，那就是火箭的速度。 李红艳又哭了一回，各种委屈。 反正，到最后，答应了先还二百块，陈小英不答应：“你拿了他至少三千块，你好歹还一千啊。” 第28章 逼着大冤种的老二，去要账 “妈，我都跟你说了，我没有钱，没有钱！是想把我逼死吗？”李红艳委屈，她哭的眼都肿了。 陈小英被她车轱辘话说的，浑身累，缠不过这个癞皮狗。 “看清了吧，可能她就是没有钱了，因为她把你的钱都给花了。” 除了这个理由，她想不通她已经把她逼到了这份儿上，好强又好面子的李红艳，为啥还是想不想还。 李红建觉得这场面闹的实在不好看，大嘴一张：“算了，花就花了，我不要了。” 陈小英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我打死你。” 说着，啪啪就在李红建脊背上扇了好几巴掌：“你有钱，你有钱都不叫人还你的账了，那就把我给你修房子的钱还给我。” 李红建皮糙肉厚，陈小英当妈的年纪大了，也打不疼他：“是你要给我修房子的。” 李红艳现在可找到机会挑拨了：“妈，你年纪大了，你知道个啥啊，你成天掺和我们年轻人的事儿。” 陈小英大骂：“你给闭嘴，没有你的事儿。”她又逼李红建，“修房子花了一千二，把这个钱还给我。” 一副不还钱，她就绝不会放过李红建的架势。 李红建急了：“妈，我哪有钱啊。” “那我就不管了。”陈小英坐下来，也开始学着李红艳那架势耍赖：“你看着办。” 李红艳心凉了，赵鹏飞现在还年轻，但是他以前听他爸妈说话，知道他妈确实有保管着几个舅的钱，就说：“妈，算了，把钱给我二舅算了。” 可惜，李红艳才是这个家的当家人，立刻火冒三丈：“赵鹏飞，你说的什么屁话，你妈我的事儿要你指指点点，你给我滚出去。” 赵鹏飞很生气：“走就走。” 赵鹏飞走了，猪队友没有了，李红艳还想耍赖。 陈小英态度坚决：“我就要我的一千二百钱。” 李红建拿他妈没有一点办法，现在钱已经变成瓦片，工匠的工钱了，房子估计已经修好了，他就是不想修房子也来不及了。 “姐，咋弄？”他习惯性去询问李红艳的意见。 李红艳是大本事的人，心眼多，这几个兄弟，除了老大李红伟自私，不听她的派遣，剩下三个都愿意听她的指挥。 现在，李红建习惯性询问她的意见。 李红艳气的心口疼：“好，给你，给你。” 李红建傻眼了，还真要回来了。 因为离县城也不远，当时陈小英就拉着李红建，叫赵发亮开着三轮车，去信用社把钱取了出来，陈小英看了。 想起自己来的时候，大孙女李羽彤让她把家里户口本带上，立刻就给自己开了一个存折，存到了自己的名下。 李红艳看着她娘的操作，气的脸刷白。 她妈啥时变成了这样的人精。 一千二百块啊，就这么没了！没了！ 李红艳回自己家以后，捂着脸哇哇的哭，跟在她心上割了一块肉似的，恨她妈陈小英恨的不得了。 李红建的房子修好了，陈小英还出面叫工匠给厨房修了橱柜，上头是案板，下边是放碗碟粮食的一个个柜子。 不光干净，放东西的地方也多了。 刘兰香王小琴看着都觉得新鲜，柜子一锁，老鼠也钻不进去，案板上基本都不放东西，看着也整齐不少。 王小琴和她娘家妈，都觉得这日子可以过下去了。 尤其陈小英这个当婆婆的，还给送了一袋面，半袋子米，还给了五十块钱：“缺啥就去找我，我找红建要，不给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他。” “知道了，妈。”王小琴这声妈，叫的自己都哭了，这是真把陈小英当妈了。 陈小英想起她前世的结局，她娘家妈急等着治病，人在县卫生院躺着，李红建拉着脸说，我没钱，等她娘家妈埋了，没多久，王小琴就走了。 李红建耍赖，想的就是娃都生了，你不在这过日子，还能干啥。 想不到，王小琴绝望之下，娃也不要了，自己走了。 陈小英摸一把泪，跟她亲家母说：“你也安心在这住着，回去一个人也没意思。” 亲家母感动的不得了：“好，好，只要不嫌我是个老骨头，没用，就行。” “不嫌弃，不嫌弃，我也是个老骨头。”陈小英笑着说。 老二家的事儿，算是了了，陈小英心里就放下了。 她回头开始跟李羽彤商量。 “……后来房价涨的那么厉害，咱光靠着卖烧饼，这钱赚的赶不上房价涨的。” 等孙子孙女长大的时候，一百平的房子，四十万打底，而那个时候，嫁女儿的人家，普遍都要求，男方必须有房子，哪怕是你出去借的，也得有。 到后来，有房子都不行了，还要求有车。 想想，陈小英都急的不了的，现在的房子，可是只需要四万多，就能买个新楼房了。 李羽彤也想着记忆中，九十年代的集资楼。 比起后来盖的亮堂堂的电梯房，三室两厅两卫，格局合理，光线充足的房子，现在的房子，大多数装的都是黄色木板的那种风格，格局也不好。 因为电视还不普遍，客厅就小，有的人把客厅直接当餐厅，卧室大。 也不太考虑光线充分利用，就会显得很暗。 “现在四万多就能买新房呢。”她也想着多买房子，以后就是啥也不敢，光收房租，也能舒舒服服的。 “小羽，咋弄。”陈小英问。 李羽彤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只能说：“奶，要不，先把鸡蛋灌饼卖起来。” 揉好的面团，有客人了，就拿出一块，扯开了摊平，放到烧滚烫的铁板上膨胀起来，破开一个口子，倒入金黄的鸡蛋液，稍微凝固就翻面儿，很快就熟了，但是这个可不能卖两毛钱了，这个加了鸡蛋了。 “奶，咱要有三轮车就好了，可以到处赶集。” “就是，消费水平的话，农村普遍不如城市里的工人，大多数人舍不得花钱，还是城里头有钱人多。” “但是用三轮车的话，又多了一笔开销，油钱。” 祖孙两个，算了半天。 陈小英想出个办法：“你大姨奶在县城住着，回头，我到县里头找他去，叫你几个叔叔帮着看看，县城有没有便宜的房子，咱们现在就试着去开早餐店？” 李羽彤想了想：“也行。” 不过她前世，是没怎么跟这位大姨奶接触过，这什么叔叔婶婶的，也是红白事，这种大事上，人家来村里了，才会见面，叫了一声，就算了。 不熟，实在不熟。 “奶，我也跟你去转转，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行。”陈小英自然答应，她对县城不熟悉，不知道在哪里租房能赚钱，但是孙女李羽彤却是在县城干成了事儿的人。 说到做到，第二天就给李羽彤请了一天假，打算带她去县城。 把借来的三轮车开过来的李红伟，见了李羽彤就皱眉：“她还上学了，领她去干啥？” 第29章 去县城，看铺子 “你知道啥，小羽懂得都比你多。” 陈小英拉着小羽，往三轮车车斗里放椅子。 她从前有过一次坐客车的经历，走过一站路，就晕掉半条命，车厢里头，人多，熏得她头疼的汽油味儿，还有各种怪味儿，堵在她的心口上，嗓子眼，呕的她喘不过气。 赶紧下了车，当时就在路边吐了，半天摇摇晃晃地走不动。 晕车的人，坐车就是不动刀子的酷刑。 李羽彤小时候晕车，长大做多了才行，所以她现在是晕车的。 三轮车就好了，敞篷的，坐着刚刚好，把椅子搬上去，坐在椅子上，手扶着车厢，吹着风，肯定不能晕。 祖孙俩翻进车斗里，坐好了。 李红伟就用摇把，启动了三轮车，咔哒咔哒的响起来，祖孙三代，去了县城，正式走出了自家事业的第一步。 开元县，是一座人口七十多万的县城，下设十几个乡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县城也算热闹。 前世的高楼，现在还没有建起来，最高的也就是六层楼高的集资楼。 将三轮车找个位置停下来，陈小英拉着李羽彤，跟着大儿子李红伟去了县里头最热闹的人民市场。 人民市场里头都是买衣服的，最中间一个六百多平的大棚，下头全都是卖吃食的摊位：砂锅面、米线、油泼面、烧饼、炒面、油条、包子饺子，馄饨面，应有尽有。 离得老远，就被热情的招呼。 “来吃面，砂锅面，烩面，啥都有。” “米线吃不吃？” “刚出锅的烧饼，刚出锅的烧饼。” …… 脸皮薄的，经不起招呼，只要是来吃饭的，顺着就坐下了。 陈小英不吃，把烧饼看了两眼，也跟她做的不一样，是直接卷着菜和肉压平，然后侧方在煤炉子上烤熟冒油的饼子，看着就解馋又顶饿。 然后，一个就要一块钱。 “小羽想吃啥？”陈小英问李羽彤。 李羽彤看了看这个市场，格局跟她三十多岁见到的时候，还是一模一样，没有变过，只是现在的招牌，使用的锅灶等，没有后世的新鲜方便。 以后的开元县，会随着大力发展矿产，而迅速发展起来，从此撤县改市，变成了开元市，这里就成了老市场，新市场却开在隔壁，那边是卖衣裳买家具结婚用品等东西，对老市场的做饭生意，依旧没有影响。 直到最后，开元市发展的热火朝天，这个人民市场依旧是开元市人民的情怀，这里始终都是热闹的，人潮汹涌。 后期，更是围着人民市场附近，各种拆迁改造，建立了开元市最大的商业圈。 因为这里热闹，想在这里租个摊子，租个铺面，没有过硬的本事就不行，而且，她们现在钱不够啊，万一，是说万一，她们现在没有试错的成本。 “不吃。” 李羽彤看了烧饼一眼，摇了摇头，没看第二眼。 李红伟发现，孩子是真不吃。 他可不知道，李羽彤是重生的，后世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吃食，她已经吃过了，更是从卖小吃的起家，所以，即使现在每日在贫穷的家里头，吃着清汤寡水的饭菜，她也没有馋嘴。 “妈，你想吃啥？” 李红伟问他妈陈小英。 陈小英也摇头：“早着呢，刚吃了早饭才来的，转会儿再说吧。” 他们把整个人民市场里里外外，全都看了一遍，这里头，不光市场内部是摊位和铺面，市场外部，还有人民街的两边，也全都是铺面和信用社，小饭馆。 也有铺子贴着出租的字样，他们去打听了。 一年最少要四千块，两千块的也有，里头就十来平米，摆上桌椅就转不开身。 将所有的铺面看了一遍之后，三个人又开上三轮车，去了陈小英她姐陈小孬的家属院。 她家早些年是地主，条件还可以，她姐嫁的本来就是县城的人，她嫁给老头子李平旺的时候，李平旺还是生产队的大队长呢，种地是一把好手，个高力气大，七个孩子都养大了，没送人，没放尿盆里，他确实出力不少，但是多余就没有了。 家属楼，到了人家家里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 还专门带了家里头的两只鸡，刚在人民市场买的两包酥饼，苹果和梨，装的一大袋子，华国人做客的传统，就是去人家家里绝不会空手。 有求而来，带的东西也算过得去。 陈小孬见了她妹子陈小英，惊讶的不得了：“你咋来了？你没有晕车？” 一看还两手提着东西，一看都不少的李红伟，笑着招呼说：“红伟啊，赶紧坐，这是你大女儿小羽吧？” “大姨奶。”李羽彤叫人。 “坐坐，吃糖，吃糖。” 陈小孬条件好，就两个儿子，都有正式工作，娶的媳妇也是县城的人，也都是事业单位的。 “宏亮，宏骏都不在？”陈小英坐下了，问起两个外甥。 “不在，上班去了。”陈小孬招呼着坐下。 李羽彤看着利索的大姨奶，前世她见的时候，一头白发，一脸皱纹，眼皮耷拉着，看起来糊里糊涂地，说话呜呜啊啊，走哪里都叫儿媳妇搀扶着，一把年纪了，现在却是个很精神的老太太，算算年龄，六十岁出头。 “大姨，你别忙，你也坐。”李红伟说着。 陈小孬还是拿来了苹果和糖果，招呼他们吃。 “是不是家里头有啥事？”坐下了，陈小孬问。 陈小英就把想在县城里，租个门面做生意的事儿给说了。 陈小孬是不懂这个的，她没啥工作，她眼睛闪了闪，嗯嗯了两句，说她平时在家里，就是做做饭，看看孩子。 “等宏亮几个回来了，我问问。” “那中午他们回来不？” 陈小孬为难了：“有时候回来，有时候不回来，要不我去把宏亮叫回来？” 她把问题抛给了她妹子陈小英。 陈小英下意识看看儿子，又看看孙女李羽彤，也不好意思这么麻烦外甥。 李羽彤把这个大姨奶看了看，就发现了，自己为啥对她不熟，那是这个大姨奶，从来没到村里去看过她奶陈小英。 姐妹两个，这会儿说话虽然熟悉，但是也并不算是什么都不用顾及，可以交心说心里话的那种亲密。 华国人的习惯，只要是亲戚，就立马比旁人多了一层信任感，她奶陈小英觉得她来让大姐帮忙，大姐应该是愿意的。 但是她奶不知道，大姨奶好像是误解了她的意思。 她觉得她奶好像在问她借钱。 还是用做生意暗示的手法，她不想借，所以各种岔开话题，或者是打哈哈。 “那我们等等？” 陈小英一辈子到死，都在村里头过日子，跟城里头的人接触少…… 第30章 两件旧衣裳 乡下人干啥事，心思浅，情绪表达都比较直接，用说的，用脸色摆出来的。 城市里的人比较含蓄，是拿话点话，叫你自己看眼色，自己领会的。 她奶陈小英没跟城里人这样打过交道，是一下子没看出她大姐是啥意思。 说着，陈小英看了一下大姐家里的样子，摆设什么的，她是第一次来，所以新鲜，这一切都比自己乡下的屋子齐整：“大姐，你这辈子算是享福了。” 陈小孬一听这话，立刻提起警惕心，笑着：“想啥福啊，哪有你有福，四个儿子三个女儿，我一辈子就宏亮宏骏两个，不省心，媳妇一娶，一人又生了一个孙子叫我看，成天闹的我头疼。” 接下来各种诉苦，总体意思就是别看她住县城里，一大家子除了她，都是正式工领工资的，但是她还是穷。 当李羽彤去看墙上挂的钟表，已经十二十分点了，大姨奶却还是笑着说话，没打算做饭的样子。 不管别的地方是啥样，在他们这个地方，超过十一点半，主人家没有做饭的意思，那就是不打算留客人吃饭了。 自己识趣，就该自己找借口，告辞了。 一般这情况，都是给领导送礼的时候。 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出现在多年没见的姐妹俩身上，大姨奶陈小孬却没想留她奶陈小英在她家里吃饭。 于是，李羽彤就说了：“奶，家里还有事儿，咱走吧。” 陈小英这才发现等了很久。 “走啥啊，吃了饭再走。”陈小孬忙说，说完，转脸看李红伟：“红伟你们是咋来的。” 听说是开三轮车来的，就说：“我这有两件衣裳，你妈正好能穿，捎回去，在路上挡挡风。” 说完，就急匆匆到她的屋里头，翻出两件旧衣裳，往陈小英身上比划。 一件深蓝色，一件黑色，都是时兴的大毛毛领子，衣襟上是一排大圆扣子。 这两件衣裳，她早就想扔了，媳妇给买的时候，也不诚心，就是样子货，穿着咯吱窝也紧，胳膊都抬不起来。 正好，叫她妹子带回去，还能承她的人情，省的说来一趟，拿了不少东西，她也没有给她一点表示。 陈小英不懂那么多，由着她姐给套上了。 她人瘦小，陈小孬高大富态，衣服一上身，就像麻布袋似的，遮住大腿，把人身体的比例变成了上七下三，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显得十分滑稽。 陈小英一辈子没穿过呢子大衣，正欢喜呢。 低头一瞧，才发现有些没洗干净的脏印子，胸襟前头和袖子上全都起球了，都是毛毛，觉得这衣服虽然好，但是也太旧了，干活也不利索。 “我不要不要，穿着走路都走不成，磕磕绊绊的。”她还笑呵呵的。 李红伟也觉得不好看：“我给我妈买新的。” “贵着呢，要是别人，我都舍不得给，我媳妇说一件都要七十多块呢。”陈小孬急忙说。 现在县城的工作，政府单位也就是一百多块。 听说七十多块呢，两件就得一百多。 陈小英就犹豫了，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她，她一个劲不要，会不会叫人笑话她不识货？ 正想着呢。 “奶，你穿的像个麻袋，像头熊。” 李羽彤仗着现在年龄小，突然说。 像头熊？ 李红伟刚才也觉得不好看，但是他嘴不会拒绝，一听女儿这么说，他脸都僵了。 陈小英更是明白了李羽彤啥意思。 她顿时变了脸色，这才想起大姐一听她说做生意的时候，各种奇怪的态度。 她大姐这啥意思啊。 “不要，你比我高大半头，这衣裳我穿不了。”陈小英麻溜的就脱了，推给陈小孬。 她脸色都变了，陈小孬也有些生气：“这么贵的衣裳，你这辈子都没有穿过。” “没穿过我也不稀罕。”陈小英来脾气了：“咱娘就咱两个，当初你嫁人的时候，哄着咱妈把她藏的金首饰都给了你，你说你先戴着，叫婆家能看得起你，回头我成亲的时候，再分给我一半，结果，你说你丢了。” “咱妈就给了我一些剩下的不值钱的银首饰，我都没有跟你计较，你现在日子过的好了，这就是你对我的心？” 陈小孬被说出来，面上过不去：“我不是这意思。” “反正这些年，我都没有见过你的意思。”她上辈子到死，她这个大姐也没有正经给过她什么，忽然，她想了起来。 为啥这两件衣服上身的时候，给了她一些熟悉感。 前世给过她，她过六十岁生日的时候，两个外甥来吃饭，给她带的。 她还当宝贝似的穿到村头叫人看，喜欢的不得了，结果，被人笑话往凳子上一座，跟个老母鸡下蛋似的。 她就再没有穿过。 大女儿红艳听说是七十多块买的，她又拿去哄她婆婆了，她婆婆高大，大圆脸，也很胖，穿着刚刚好，就是咯吱窝紧，拆开后又找了两块黑布给缝上。 有人笑话，人还说呢：白给的，就当个干活的衣裳穿穿，脏了破了我就扔了，也不可惜。 她是白拿的，所以在地里一身土的糟蹋，扔了不可惜。 她却是承了人情的，给外甥的小汽车后备箱里，塞了不少菜籽油，半袋子玉米面，黄豆，鸡蛋，家里种的菜。 越想越气。 “我记得咱娘嫁妆里头，有个凤钗的，还有个金簪子，算我吃亏，你把金簪子给我。”陈小英摔下衣服，问她要当年的嫁妆。 当年搞运动，他们这地方偏，等风声传出来的时候，她娘早就藏起来了，就没叫人翻出来，批斗也就是做做样子。 等她大姐成亲的时候，也是偷摸叫带来的。 她娘祖上，可是当过县令的人，家传的，也有几件好东西，她爹那时候也是地主，家里都有用着丫头老妈子的，死的早，她娘靠着典当自己的嫁妆才带了四个孩子长大。 她家从前还住的三合院，二层楼，雕花的柱子和房梁。 后来改革开放，他大哥给推了，盖了大平房，现在想想，真是不识货啊，她娘月洞门架子床都给卖了。 “都过去多长时间，你还跟我要。”陈小孬眼都瞪大了。 “就该是你给我的，我嫁妆里就没几件像样的，你都是金的玉的，就我只有银的，还是一些银链子，光秃秃没有花样的银镯子。”陈小英越想，越气，心眼也太多了。 全都她陈小孬当年挑剩下不要的。 第31章 从一开始，就不该来求人 “我都丢了，都过了几十年了，搬了两次家，我早忘了掉哪里去了。”陈小孬打算糊弄陈小英，她这人一辈子在村里头，没见识，也没脑子。 “一克金子现在三十块钱呢，你说丢就丢了？”出乎意料，竟然没骗住，陈小英瞪着她，“把簪子给我，要给我家小羽当嫁妆，要不，你就给钗子。” 当年趁她比她小六岁，她十八出嫁，带走了金的，她那时候十二岁，啥也不懂，也不好意思跟大姐争。 结果，这不争，吃亏的也是自己的后人啊。 陈小孬气坏了：“你这人咋说不通。” “你要不还，回头我给咱娘烧纸，就把这事儿说说。”陈小英想起她娘，眼泪都要下来了：“娘走得早，走之前是不是交代你以后照应我，你照应了没。” 她刚跟李平旺定的是娃娃亲，早在出嫁前三年，她娘就病没了，亲事是俩哥给办的，当大姐的陈小孬，就是大喜的那天，给随了五块钱的礼。 陈小孬拉着脸，想了想，把李羽彤看了看。 “你看啥，你又没有女儿，现在也没有孙女，我女儿三个，孙女四个。”陈小英跟她算：“我那些东西都不够分。” “给你给你，你现在咋就这么难缠。”陈小孬气的不轻，转头回去，没多久，拿出了一根细细的金簪子。 李羽彤看了看，发现簪头是被金片做成花瓣，中间镶嵌着一颗指头大小些暗沉的红色东西，不像是宝石，倒有点像珊瑚。 “还是你占便宜，你气啥，那钗子两股的，上头还带着金子做的好几朵梅花，一股都比这金簪子粗。”陈小英一把抢了过来，气冲冲地转身就走。 “我都给你了，你还气啥。”陈小孬追出来，能把东西给了，就是不想姐妹之间闹的太僵，她拿的东西多了，要不然两个儿子的工作能安排的这么好，那都是她那些东西送礼送出来的。 她现在另外买的金镯子金项链都有呢，才不稀罕这个旧东西。 陈小英摸着眼泪走了，她人实诚，想不到大姐这样的。 “奶，别伤心，有时候看人不能看的太清了，不然交不到朋友。”李羽彤安慰他。 李红伟在一旁算是服气了，他这个女儿怎么这段时间净会说些高深的话，好像她是大学生似的。 “别说了。” 不让她说。 陈小英却被安慰了：“奶知道了，走吧，咱自己的事儿，自己办。” 从一开始，就不该来求人。 陈小英经历了上辈子给儿女伤透心的事儿，这辈子，大姐这点事儿，她也很快就想开了，交代李红伟：“也就是这样了，以后没啥大事，也就别来了。” 不用想都知道，来了也就是放下东西就得走了，人家招呼乡下亲戚和招待人家这边的同事，亲戚，那态度肯定是不一样的。 李红伟也是个脸皮薄的，自尊心强的，知道大姨瞧不起他们，还破烂当宝贝哄他妈，就是陈小英不说，他以后也不想再来了。 “妈，我知道了。” 等回去以后，一家人又坐着一起商量，最后得出一个结果，等攒够一万块，就租那个一年租金两千二的屋子，就在人民市场西边入口的拐角处。 位置不算好，有些太靠里了，别人来吃东西，一路都被别家卖吃食的招呼走了。 所以，这里最好卖不一样的东西，才能吸引到客人。 “我们就卖提前蒸好的包子，种类都想好了，先卖四种，萝卜粉条的，韭菜鸡蛋的，香菇肉丁的，酱肉大葱的，温在箱笼里，谁来买都是热乎的，汤就卖玉米糁汤，同时再卖鸡蛋灌饼。”这是陈小英跟李羽彤提前商量好的说辞。 陈小英说的头头是道。 李红伟不禁问：“妈，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陈小英就说：“你老奶的爹，以前给宫里头的御厨当过徒弟。” 李红伟一听：“好家伙，原来我们祖上还有这么厉害的人。” 陈小英干咳了一声，转移话题：“现在，就是挣钱的时候了，先攒够一万块，租下那个铺面，就能干了。” 他们也悄悄打听过，知道那个店铺虽然在市场里头，却很邪门，租那铺子的人，不管是卖啥的，最后都是干不了几个月就关门。 因此，心里头也有点打鼓。 还是李羽彤说：“不是卖砂锅面的，就是卖凉皮的，卖炒菜的，地方小，坐不下，人家往这里走的时候，一路上都是卖这些的，客人早就让招呼完了，到他这里，当然就剩不下客人了，他们的生意怎么可能撑得下去。” “咱们可以试试。” 李羽彤说可以试试。 生意成不成的，其实一开始就能看出来，你卖的东西，到底食客们喜不喜欢吃。 陈小英这才放了心。 有了目标，陈小英打听了一下现在的柴油多少钱，就让打算带着李红伟，去李红艳那里，要一辆三轮车。 李红伟整个人都犹豫了：“妈，能行吗？” “咋不行？自行车，三轮车，都是从咱们这里要的钱买的，现在他们开了新的，旧的咋就不能开回来？”陈小英心里有气。 要不是不想闹的太难看，李红艳又绝对拼死都不会把新的三轮车给他们，她都想直接把新三轮车给开回来。 开回了三轮车，以后不管到处赶集卖烧饼，还是一家人去县里头开铺子，还是在地里头拉粮食，都方便，省的老是借别人的三轮车。 借的次数多了，就算是给东西，人家也不愿意，给钱吧，街坊邻居的，看着不好看，人家也不想要。 最重要的是三轮车珍贵，万一你给弄坏了，人家咋办？ 修了，也是个旧东西了。 “那，叫我爸去。”李红伟脸皮薄，他不想去。 陈小英生气：“你爸去？你爸去了，别说车要不回来，还得再搭进去一点。” 李红伟板着脸：“我不想做这个恶人。” “你当你现在就不是恶人了，不知道她在你几个兄弟跟前怎么说你的。”陈小英知道他脾气倔，重感情，就算吃亏了，也不想太计较。 总觉得是一家人呢，但是他想不到，李红艳这个大姐心能狠到什么程度，自私自利到只顾自己死活的程度。 她前世都进棺材了，她也没有多给过一毛钱。 刘兰香忍不住在一边说：“咱大姐早都在赵家村和咱们村到处说了，说咱妈干的这些事儿，都是你挑唆的，你都背了黑锅了，还差这一次？” “你知道个啥，嘴闭紧！”李红伟一瞪眼。 这点跟他那死鬼爸李平旺一个样，对外人笑呵呵的，对自家老婆孩子动辄就骂，没有个好脸色。 “骂她干啥，她说的不对吗？你又不是没长耳朵？你不知道她给你泼没泼脏水？”陈小英说他。 李红伟嘴上不说，但是他心里门儿清。 到底，还是骑自行车带着他妈陈小英，到赵家村去要那辆旧的三轮车。 第32章 自立自强，攒够一万块 李红艳当然是不想给的，三轮车给婆家兄弟用，能在婆婆和兄弟跟前落个好，给娘家用，又没啥好处。 “妈，你要三轮车干啥，我爸又不会开。”她故意这样说，拿眼睛斜着李红伟。 就觉得，一定是她妈给李红伟要的。 李红伟嘴笨，拉着脸不吭气儿。 陈小英瞪她：“你啰嗦了啥，买这两个三轮车的钱都是从哪弄来的，你非得逼我在这里喊出来。” 李红艳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前几次的经验告诉她，她要是再啰嗦，她妈陈小英真就又敢跟她闹起来，把事一吆喝，她真就没脸见人了。 “成天折腾这些干啥，看你最后能上天不？”李红艳板着脸，扶她妈陈小英上车斗子。 李红伟把自行车架起来，也放进车斗子里。 “你也不挡着。”她又习惯性骂李红伟。 李红伟拉着脸：“我是能挡住？咱爸都挡不住，你想我挨刀子？” 李红艳就没话说了，她妈陈小英拿着菜刀，把她爸李平旺撵的满院子乱窜，事儿都传到赵家村了。 “你把你管好，借你几个兄弟的钱，想想啥时还？”陈小英不爱听她说话。 李红艳气的大喘气：“妈！” “我耳朵没聋。”陈小英扶着三轮车坐好，就吆喝李红伟：“走吧。” 李红伟摇把发动了三轮车，上去就拉着他妈走了。 李红艳在院门口，皱着眉，看着三轮车走远了，忽然就听到一声笑声。 她下意识回头，就看到邻居赵婆子幸灾乐祸的眼神。 “哎呦，三轮车给人家了？” “哦。”李红艳懒得搭理她，但是知道这老婆子逼急了，心黑，也不敢脸上弄太难看，转脸回自己家了。 被开走了三轮车，赵发亮在他妈和他兄弟跟前脸上过不去，正拉着脸。 他不理李红艳，李红艳也不想搭理他。 最近家里气氛不对，俩放学回来拿生活费的孩子，也不敢吭声。 李红艳这俩儿子，老二上的开元县第一高中，老三是上的第一初中，都是重点学校，两人学习都不错。 李红艳自己学习不好，懂得了学习的重要性以后，就把自己孩子的学习抓的很紧，说谁要是不好好学习，考不到前三名，就滚回来跟她种地。 种地很辛苦，面朝黄土背朝天，干的浑身是土脏兮兮的，一身臭汗。 自然都想好好学习，以后去大城市上班，干干净净地挣大钱。 孩子们愿意学，还学的好，李红艳这个当妈的，就一心想要当好自己这个大后方，让孩子们没有任何心里负担的去好好学习。 “一星期生活费，一人十五块。”李红艳是按每天两块钱的生活费给的，上到星期六，星期六上半天，后半天就放假了，自己坐车回来，车费是一块五，正好十五块。 赵鹏博接了钱，忍不住憋着气地问：“妈，我姥为啥要走了咱家的三轮车，是不是我大舅问她要三轮车？” 他今年十六岁，该懂得都懂了，也听了一些闲话。 认为他姥陈小英来开三轮车，是他大舅李红伟撺掇着她姥来要的。 “你好好上你的学就行，家里的事儿不用你管。”李红艳现在不想听娘家的这些事，闹心。 赵鹏博心里有气，但是也不敢吭声了。 两兄弟去村头等班车去上学了，农村的孩子早当家，都是自己去学校的，不用接送。 赵发亮憋着气说：“鹏飞还得娶媳妇，房子还没有盖。” 李红艳心里也闹腾：“我知道。” “你最好知道。”赵发亮说完，气冲冲地要下地干活。 李红艳气个够呛：“你是当爸的，这些事本来都该是你管的，你跟我说这话啥意思，不就是想叫我到娘家去要钱？” “那鹏飞以后有出息了，还能不帮他几个舅了？”赵发亮从来不觉得自己是白拿几个小舅子工钱的，到时候他几个儿子有出息了，肯定是还他们的，又不是不还，就非得变着法一个劲儿到他家里要账，要东西。 李红艳很恼火：“我知道啊，我也说了，人家不想听，我有啥办法，还问我要这几年的账呢，我从哪来钱？” 再说了，他大嘴一张，会说的很。 到时候鹏飞能赚钱了，底下还有两个兄弟要上学，他就得帮一把？ 到时候鹏飞自己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活的话，哪有闲钱还账？ 他那猪脑子都不会想想。 李红伟喜气洋洋的开回了三轮车，可开心坏了。 刘兰香、王小琴、赵雪燕几个，也高兴地围着三轮车到处看。 “以后干活就省劲儿了，不用拉架子车，一车一车的往场子里倒了。” “就是啊，这都不算啥，就是交公粮的时候，三四百斤的粮食，拉着一走就是几十里地，天没亮拉到天黑，晚上回不来，还得在山沟沟里盖着烂褥子窝一夜。” “以后咱妈赶集卖东西，也方便了。” 陈小英也跟着笑，一个农家院里能有一辆三轮车，那真是再高兴不过的事儿了。 李平旺在一旁拉着脸：“把亲戚都得罪光，你心里才高兴。” 陈小英转头瞧他一眼：“我没把新的开回来都不错了，本来就是花我的钱买的。” “你证据没有，老是说这些话叫人笑话。”李平旺不服气。 陈小英知道跟他说不通：“随你便，我不管什么亲戚不亲戚，我只知道要叫我们自己的日子过起来，少吃点苦。” 李平旺没话说，转脸走了。 走了还落个耳朵清静呢，陈小英肯定不看他。 李家有了三轮车了，陈小英让李红伟拉着，到处赶集，赵雪燕有次想跟着，结果一大早起床，在冷风吹着。 到了集上，大风刮着，又烧柴火，又是提水，还得抬东西，再都不去了。 王小琴则是带着她娘家妈种地，只要能为这个大家庭出一份力，就是不去赶集，赚的钱也有他们的一份。 等李羽彤小学毕业，要升初中的时候。 终于攒够了一万块钱。 他们兴冲冲的去人民市场租看好的门面，但是，就像一开始担心的那样，铺子就算有人干一行黄一行，因为在市场里头，人流量大，照样给租出去了。 毕竟，租金相对是便宜的，有人愿意想要贪便宜。 于是，到处看，只剩下了市场门口拐角处的一个位置，这个地方，大多数是卖衣服卖文具的，对面有一个小学，还有一个非常大的人民解放菜市场。 对于卖吃食来说，已经出了市场内部卖吃食的地方，人家吃饭，去市场里头有更多的选择，很少有人在门口买什么。 租金还要贵三百。 唯一一点好，就是地方大一些，里头能摆十来张桌子，以前的人就是干小饭馆的，桌椅什么都给留下来，想做生意，把米面油的买来，现在都能开工。 第33章 开了一家炸串店 “早知道，当初就是借钱也把那个铺子租下来。”李红伟有些灰心，觉得从一开始就不顺，怕干不成。 李羽彤想了想，忽然说道：“咱们算是一步到位呢，早上卖早餐，中午卖炸串和烫菜，生意也就起来了，学生们爱吃炸串和烫菜。” “然后，晚上把架子床铺开，就在里头睡，早上再收起来。” “你咋知道？”李红伟看李羽彤。 李羽彤就说：“上回来的时候，我听人说的。” 陈小英立马说：“好，那咱们就卖这个。” 当下，还有刘兰香在，一家四口子打扫好卫生，陈小英就按着李羽彤悄悄指点的，把门口收钱的柜台，推到最后的角落里。 门口摆着一个只有大腿高的桌子，桌上四角各绑上一个木棍，用一个透明大塑料布围着，桌子上，一边放着两个汤锅，一个滚油，用来炸串，一个滚着高汤，用来烫菜，调料是李羽彤配的。 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去卖馒头的店，跟人家订购每天要用的馒头，要的多，还能便宜。 再就是一大早，去蔬菜市场买菜，需要豆腐皮、腐竹、火腿、生菜、菠菜、西蓝花、萝卜、蘑菇、豆角等，用细细的竹签子串好，在桌子上摆放整齐。 红的鲜艳，绿的新鲜，白的干净，健康卫生。 高汤一滚开，热气冒出来，香味儿四溢。 学生们一放学，只要往这里一看，就能隔着塑料看清楚里头摆的什么蔬菜，一串一毛钱，五串送一个馒头，刷的是特质调料。 炸串只需要在油锅里炸一下，蔬菜几乎立刻就熟。 因此，卖的也快。 生意一下就这样做起来了，一天的收入下来，把李红伟和刘兰香都给惊呆了。 “怪不得一月的租金就要两千六。”李红伟说。 “主要还是串串菜成本低。”刘兰香忍不住说：“一个白菜就能串一大堆的串串，还有生菜叶子，豆腐皮。” “是啊，主要支出就是租金。”李羽彤说。 陈小英喜得一脸是笑，摸着李羽彤的头，幸好这个大孙女也重生了，用自己的本事在帮她挣钱，要不然，靠着她在集市上卖烧饼，要多少年才能把房子都给盖起来。 现在放暑假了，李羽彤也考上了县一中，成了一个初一的学生。 漫长的暑假，李红伟和刘兰香农忙了，需要起地里忙活，李羽彤带着李羽菡在这里当小工，一边看管她学习，一边闲余时间做串串，这做串串又不需要技术含量。 李羽彤在一边算账也快。 因为烫菜炸串生意火，一开始想卖的鸡蛋灌饼，就没有时间了，她们都是一大早起来，拌好四种包子馅，包上小笼包子，卖到十点的时候，包子就卖完了。 她们就开始把串串菜摆上，开始一整天卖炸串烫菜的生意。 这一天，正当生意忙呢，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红艳惊讶地看着她妈陈小英，熟练的干活收钱，她在旁边占了大半小时，这烫菜店的门口的客人就没有断过。 “大姑。”李羽彤打招呼。 陈小英这才看见，是李红艳来了。 刘红艳把李羽彤看了一眼，冷冷地没搭理，她听赵雪燕说过了，这李羽彤小小的，心眼可多，嘴会说。 她小小年纪呢，就不学好，跟大人耍心眼。 就又看向了陈小英：“妈，我听人说你在县里头卖包子，这一个多月地里活忙，就没有时间来看你。” “咋说，生意咋样？” 陈小英现在对大女儿李红艳是一万个防备。 “一般吧，勉强能把房租给人家交上。”她说着，就看到了李红艳跟前的赵鹏乐。 赵鹏乐现在跟李羽彤是一个学校上学，一个上初三，一个上初一，但是表兄妹却基本没啥交流，唯一能见到的时候，就看年纪排名的时候。 赵鹏乐排进年级前三十名，就很开心了，不是他不努力，有时候学习，也考天赋，光努力是没有用的。 但是李羽彤，一个上过大学的本科毕业生，在初中，为了不显眼，一直都是让自己考个前三十就行了。 所以，学习上都还差不多。 “鹏乐吃饭没有，姥给你拿包子，要不你吃啥烫菜，姥给你炸。”陈小英光招呼外孙子赵鹏乐。 孩子没有啥错，前世，三个外孙子都有出息了，见面还给她个二三百，鹏乐实在，看她一把年纪，还在手洗衣服，冬天的衣服浸水后她都提不起来，冻得一手冻疮。 他就给她买了一个洗衣机。 当时他工资听李红艳说，六千多，高工资了，比不上他二哥赵鹏博的，说是工程师有钱了，一月一万多呢，但是一年到头来了，也就是给提一箱牛奶。一百块钱。 赵鹏乐是个实在的，她就收下了，但是没用两天，就叫李红艳搬走了，把她用旧了的送了来，也洗不干净。 她把衣服放进去之前，还是会搓洗一遍，再丢到洗衣机里漂洗甩干。 赵鹏乐老实，摇摇头：“姥，我不吃。” 他知道这是他姥卖钱的东西，给他吃了不就买不着钱了。 “又不是啥值钱的东西，叫你吃，你还不吃。”李红艳见老三老实的都不知道占便宜，说了他一句。 赵鹏乐现在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有点憨，笑了笑。 “你要有事，就去转，把鹏乐放我这儿也行。”陈小英一边忙，一边对李红艳说。 李红艳就推了赵鹏乐一把：“我也没啥事，我帮你收拾收拾。” 赵鹏乐只好继续坐下。 李红艳把铺子里头看了一遍，外头小饭桌拼成两个大桌子，一个上头摆满了蔬菜什么的，还有一些其他筷子纸巾的东西，另一个放着书本作业什么的，靠里头挂着一个帘子。 她走进去看了一眼，放着一张床，铺着被子褥子，一看就是晚上在这里睡的。 当时收拾的时候，墙上油污已经清洗干净，洗不干净的用墙纸给贴上了，收拾的还算干净，一旁架子上放在洗脸盆毛巾什么的，一旁还有两个大箱子，里头装着衣服。 做的生意一点都不累，也不脏，轻轻松松的，钱赚得也快。 赵鹏乐见李羽彤和李羽菡在串串，他也帮着串。 “哥，你爱吃啥，我给你炸。”李羽彤跟赵鹏乐聊天，她对赵鹏乐没啥意见。 前世的时候，有次她缺钱，到处把钱借遍了，还差一些，就试着问这三个表哥借了，老大赵鹏飞直接就说，哥还缺钱花，想跟你借点呢；老二赵鹏博很精，说是前段时间刷信用卡，欠了一些账，只有老三一听，没说啥，直接给打了一万块钱，对他来说，也不少了。 毕竟，到了后世，社会发展迅速，人生活工作压力大，借钱这种事儿，要不是非常信任的人，人一般是能不借就不想借了。 第34章 大姑来了，她要包子的秘方 有句话话还可有意思，说的是：你可以骗我的感情，但是你不能骗我的钱，或者是，你可以跟我谈感情，但是不可以跟我谈钱。 赵鹏乐能借给她钱，她当时是非常吃惊的，她只是实在借不到了，试试而已，后来，一直对他也可热情。 后来，因为大姑对她爸有意见的事儿，赵鹏乐当然是向着他妈的，到路上跟他打招呼，赵鹏乐脸一转，十分冷漠，把她晾的可尴尬。 她以后也就和赵鹏乐没了来往。 表亲之间，除了亲戚之间的红白喜事，见都没有见过。 她是无所谓的，她爸一辈子没给大姑借过钱，顶多是伤了感情，二叔和三叔才是损失惨重的，人家孩子大了，上了大学，天南海北，生活压力也大，赡养自己爹妈都费劲，怎么可能会赡养舅舅呢？ 至于你们年轻时候给他们交过学费，李羽彤想起赵鹏飞说的话。 “三舅，这个事我不知道，就算有这个事，这是你跟我妈之间的事儿，你去问我妈要，我妈要是说这个钱叫我还，我就还。” 李红建李红强几个，当然过不去李红艳那个坎，赵鹏飞赵鹏博几个，自然是从来没有认过账。 也没有证据，比如欠条，转账单什么的证明。 俩人压根从来没有想过要留下这些东西当证据，以后问大姐要钱，三四十年的事儿，转账单早都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哎。”李羽彤忍不住叹了口气。 李红艳听见了。 “小羽叹啥气，你是不想叫姑来这儿是不是？”她板着脸。 李羽彤忙说：“不是，大姑，我是叹气英语不好学，明天我老师要考我。” 目前开元县还是个十八线的小县城，英语虽然上了初中的课本，但是老师都是土味儿英语，学生们大多数学的也一般。 书面可以过去，口语对话就难了。 “你啥不会，我教你。”赵鹏乐就说，他初三，教她初一的，他觉得他可以。 “没事，我都会念，就是得自己背。”李羽彤说。 赵鹏乐这才算了。 那边，陈小英很快给赵鹏乐炸了几个串。 “夹得菠菜豆皮火腿的，吃不够，姥再给你炸。” “够了，够了。”赵鹏乐早就听县城住的同学说过，第一小学门口有家炸串店可好吃，他没钱，就从来没有来过。 今天来了，才发现竟然是他姥开的。 赵鹏乐吃的很开心。 李红艳看着，却满心不是滋味儿，眼圈都红了。 “妈，你啥时候不忙，我跟你说件事。” “你说，我听着。”陈小英得坐着摊子前头，人一离开摊子，有时候客人来了看见没人，有可能就直接走了，她得在这里招呼着。 李红艳转脸就跟李羽彤说了一声：“小羽你到外头停班车的地方，问问班车几点走。” 李羽彤眼睛眨了眨，懂了，她大姑这是想把她给骗出去，跟她奶说什么。 说是防着她，其实是想防着她爸李红伟。 怕她听了她说什么，再把这些话学给她爸。 作为一个被李红艳算计了一辈子的人，陈小英马上就知道她是想干啥了。 绝对是又想算计她了，不是算计她的话，干啥心虚背着人。 “不能出去，万一叫人贩子给抓走了咋办，我咋给她爸交代。” 陈小英不让去，现在社会发展还没有以后那么厉害，以后听说到处都是摄像头，公安从摄像头就能发现有没有人坏人。 现在，那是人一丢，大海捞针。 她可不敢想啊，万一孩子丢了，咋办，咋办，那就天塌了。 “大白天的，哪来的人贩子。”李红艳很不满。 “万一有呢，万一呢？”陈小英是不答应叫李羽彤出去。 李红艳只能说：“那我叫鹏乐领着，总行了吧。” “俩都丢了，你也得哭去。”陈小英反正是不答应。 李红艳气坏了：“行行行，不去就不去，一个小丫头，又不值钱，早些年扔到大路上多的是，都没人捡，就你稀罕。” 陈小英气的都想破口大骂，人来人往，要做生意，她强忍着怒气：“那当初你生下来的时候，我咋就没有把你这个丫头片子扔尿盆里去了，还把你养活到十八，给你嫁妆，把你大红花轿的嫁出去。” 李红艳气的眼都红了：“我就是随嘴一说，你就骂我。” “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怎么就生下了你。”陈小英气坏了。 按着她说法，丫头片子不值钱，所以她才大模大样的叫几个兄弟都养活着她三个儿子吗？不值钱，不值钱吃你的，喝你的了？ 也不看看现在计划生育，多少人家都生的一个孩子，有的独生女，照样老了赡养父母，生个儿子能咋样？ 她前世死的时候都看透了，何况死了的时候，还看到了七个子女还有孙子孙女的结局。 不是儿子多，烧个纸，就能叫她叫从棺材里爬出来，多活两天的。 不管是养儿子，还女儿，能让他们在社会上站住脚，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像他们这些社会底层的人，就没什么可图的了。 至于什么传宗接代，传什么？接什么？ 比如她和死老头子，四个儿子继承了他们什么？顶多就是家里的锅碗瓢盆，农村的几亩地，继续过自己的苦日子。 对于他们老两口来说，死了，也就是死了，就算是有儿子，他们已经死了，就生一百个孙子，也不觉得怎么样。 李红艳被骂够呛，只能闭上嘴，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才转了转眼珠，凑到她妈陈小英跟前，小声说：“妈，其实我来找你，不是来跟你借钱的。” 她觉得她妈跟她发脾气，应该是怕她借钱。 想想也是，生意才做了两个多月，刚赚了钱，就有人想来借，是她，她也生气。 “那你来干啥的。”陈小英看她。 “妈，我就是想着，既然你在这里做炸串生意了，能不能教我做烧饼，还有那什么鸡蛋灌饼的，我就在集上摆个摊子挣点钱，也赚点钱，供鹏博和鹏乐两个上学。”李红艳说。 陈小英愣了愣：“你咋知道鸡蛋灌饼的事儿？” 李红艳就笑笑：“咱家的事儿，我啥不知道，我也是姓李的。” “你爸说的？”陈小英问。 李红艳就点点头：“妈，你教我，我不叫你教我卖烫菜炸串的生意，你就教我做烧饼包子鸡蛋灌饼的活儿。” 陈小英整个人都觉得不对劲了。 “我该你的？” 李红艳很委屈：“妈，你是我妈啊，你就能眼睁睁看着你过好日子，我过穷日子？” 陈小英想把手里的烫菜扔她脸上：“我把你辛辛苦苦抚养长大，能挣钱能干活的时候，嫁给了赵发亮，我不求你给我什么，只求你别再在娘家搅风搅雨了。” 第35章 怎么有你这样狠心的妈 “妈，我是你大女儿，你就不能帮帮我？”李红艳现在强烈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要不然，她妈为啥对她意见这么大？ “我不欠你的，你不能要我啥东西，要的这么理直气壮。”再说了，除了烧饼是她的绝活，其他都是李羽彤自己的私家秘方，她咋能就给了李红艳？ “妈，那我跟你买？”李红艳很不情愿：“不过，我现在没钱，只能给你打欠条。” “妈，你要多少钱？” 陈小英脸色很难看：“我要两万，你给不给？” “妈，你疯了？”李红艳一脸不可思议：“两万，两百都了不得了。” 陈小英心里那个气，怪不得上辈子，她三千块就把烧饼的方子给卖了。 因为在她眼里，这就是个两百块都多的东西，人家给她三千，她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我还忙着呢，你回去吧。”陈小英不想跟李红艳说话了。 李红艳气的不得了：“我是你女儿，又不是你仇人，你帮一把都不愿意，怎么就有你这么狠心的妈。” “我狠心？是没有你这么狠心的女儿和大姐，把娘家爸妈的养老钱，一分不剩的全都挖走，几个兄弟打工赚的钱，哄得不叫他们给媳妇给孩子花，全都给你保管着，你拿着这些钱，你买自行车，买三轮车，包地，雇人，供养你几个儿子上学交学费，这都七八年了，你算算，你从娘家捣腾了多少钱？”陈小英趁着这会是下午的四五点，没客人，索性啥说开了。 赵鹏乐诧异地抬头看了看他妈，他从来都不知道，她妈说保管他几个舅的工资，不是存信用社的，而是已经花了的？ 他妈说的啊，说几个舅舅手头松，有个钱，就不干正经事儿，又是打牌，又是喝酒的，媳妇也管不住，才把钱叫她保管。 到时候如果他们要是盖房子了，给儿子娶媳妇，她就把这个钱拿出来。 李红艳这会儿就是这么跟陈小英解释的：“……尤其是老三，老二都说，老三上回跟人打牌，一夜就输了十几块，他挡都挡不住。” 陈小英一听，火气上来了：“真的？” 几个儿子，就属老三最不争气，自己有一个还想花两个的不争气，后来，李红艳骂他，他自己的钱都叫自己花光的，她没拿他钱的时候，老三其实是心虚。 但是李红艳确实是用了他的一些钱，办成了许多事，至少让她把孩子都供养到了大学里头。 老三在外头骨折住院过，李红艳叫赵鹏飞开车去，送过两千块钱。 那都是老十岁时候的事了。 反正，就用这两千块钱，李红艳就说该老三四十多年的账，算是彻底还清了。 “你回去吧，我还得忙。” 陈小英想着，等会儿就给老二老三几个打电话，绝对不准他们再去打牌喝酒。 李红艳缠了一回，陈小英就是不给她秘方，也不教她，眼看着都要黑了，再不走，就没有到村头的班车了，只能拉着脸，带着赵鹏乐走了。 “一天天的，光知道在娘家算计！”陈小英嘴里抱怨着。 心里也不知道是啥滋味。 李羽彤不知道说啥好，只是告诉李羽菡：“别串了，卷子做完了没有？” 李羽菡跟到县里头，纯粹是因为她们爸妈农忙，她还小帮不上忙，也没人照顾，才带来的。 李羽彤还能帮着，看看她学习。 “姐，我不想写。”九十年代的农村孩子，没有几个人真正理解读书改变命运这样的话，极少数都是知道这点的家长逼着，也有自己自律的原因，让干什么，就想干好的想法在，才好好学习，等上了重点初中，重点高中，考上一个大学，到那个时候，才会明白上大学的好处。 “你以后要是上了县一中，你就能跟着奶在这里帮忙了，每天给你一块钱。”李羽彤哄她。 李羽菡一听，这才拿出书本继续学习。 李羽彤就跟她奶陈小英说起李红艳的事儿。 “奶，你真的不想帮大姑一把吗？” 毕竟是亲妈，看着大姑作难，委屈，心里应该也不好受吧。 李羽彤只知道她奶重生了，还不知道她奶死了以后，没投胎，把她儿女孙子辈的结局都看了，才重生回来的事。 “再说吧。”陈小英一边擦着摊子，一边说：“等我有钱了，能帮一下，会看情况帮一下。” “现在不行，咱们都穷，顾不上自己呢，比你大姑家的日子过的还要难得多，帮人家啥？” 李羽彤想了想，确实是。 大表哥高中毕业以后，没考大学，一直在家里闲着，都两三年了，姑父和大姑两个人，身体健康，等于家里是三个劳动力，供养两个学生上学，手头还有这几年二叔和三叔打工交给大姑保管的钱，崭新的三轮车。 李家的话，别看开了铺子了，也才两个月，就只是把二叔家的房子给修了一下，别的，照样啥也没有。 二叔和三叔是预支工资打回来的，等于手头空空，二婶自己带着娘家妈干农活，没有收入，三婶自己懒，地是给老公公帮着种了，四叔的房子是二叔三叔还有她把这个老大，一起帮着凑着盖起来的，一屁股债。 所以比起富裕的大姑，这些人才是应该帮扶的人。 他们有钱了，将来给干不动了需要赡养的爷奶养老，是理所应当的。 大姑有人家的公婆，嫁出去，她自己那时候都常叫嚣着：“我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娘家的事儿，我说不上话，别问我。” “养了四个儿子，想起我这个嫁出去的大女儿了？那咋不去问老六老七？” 老六老七，是二姑李红丽，和三姑李红霞。 两人是双胞胎，在开元县上属技校里上大专，暑假也没有回来，说是打工赚学费。 家里生活困难，她爷本来不给上，两个人哭天喊地，几个哥已经打工了，才凑一凑，让上的，平时也给生活费。 学费的话，现在国家已经不管了，要靠自己挣学费。 所以，总体看看情况，李家现在的日子，才难的要去吃土了。 大姑压根，就靠不上。 祖孙俩收拾了店铺，就锁了门，现在开元县还没有夜市。 要是有夜市，还能做生意到晚上八点钟。 趁着信用社没关门，祖孙三个去存钱，为了安全，一天一存，现在治安还算好，人民市场斜对面就是派出所，晚上很多商户都在自家商铺里头住，所以祖孙三个睡店铺里，也没什么问题。 话说，李红艳没要到包子的秘方，也没有气馁，隔天，就去问她爸李平旺。 第36章 她爸也不知道秘方 她爸李平旺倒是想帮忙，但是：“我一辈子的都没有摸过锅灶，就这几个月你妈有病似的，饭爱做不做的，我才烧一烧开水，馏个馍。” “我从哪儿知道她烧饼咋做？” 李红艳是实在没法子了，就问：“爸，那你就啥也不知道？一个屋住着，耳朵听也能听两句吧？” 李平旺摇头：“不知道。” 李红艳失望了，咋就啥也不知道。 正失望呢，忽然李平旺想起了什么：“鸡蛋灌饼的我知道。” “啥？”李红艳急忙问。 “我见过，就是把面片摊平了，戳个口子，往里头倒一个鸡蛋，就是鸡蛋灌饼。”李平旺说得还挺仔细。 李红艳使劲想，怪不得叫鸡蛋灌饼，原来是这么回事。 “爸，那调料是啥，你知道不？”这才是关键。 李平旺摇头了：“不知道了，我就懒得看她们折腾。” 李红艳痛心疾首：“你咋就不去看看。” 李平旺反正是不知道，李红艳白跑了一趟。 陈小英的炸串烫菜店，在县城开得稳稳当当，小店一个，面对学生，干净卫生，生意也很不错。 不到半年，还真赚了一笔钱。 转眼间，就到了过年的时候，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村里到处弥漫着新年的喜庆。 老李家的人，算是头一次的聚齐了。 老大两口，李红伟和刘兰香，带着十三岁的大女儿李羽彤和十岁的小女儿李羽菡。 老二两口子，李红建和王小琴，带着九岁的儿子李超超。 老三两口子，李红强和赵雪燕，带着八岁的女儿李羽婕。 老四两口子，李红刚和杨晓燕，带着五岁的女儿李羽梦。 没出嫁的两个双胞胎女儿，李红丽和李红霞，今年都二十岁了，再有一学期，就要从学校毕业了。 大团圆，做了两桌子，饭菜摆得比任何一年都丰盛。 李红丽心眼儿亮，问她妈陈小英：“妈，看来是你真发财了，鸡鸭鱼肉一桌子都吃上了。” 陈小英看她一眼，却是问：“你和红霞不是打工挣学费了吗？挣了多少工资？” 李红丽眼神闪了闪：“妈，你问这干啥？” “不问这个，咋知道你学费还差多少？”陈小英问。 李红丽也是个心眼多的，但是她远没有她大姐李红艳聪明，李红艳是真聪明，人精，一肚子都是心眼，算计的样样到位，要是没有到位，一张嘴，也能给你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 贪便宜，还能说的冠冕堂皇，找个理由。 但是李红丽，那是真没法说。 “红霞，你俩到底是干啥的，赚了多少钱？”陈小英就问李红霞。 李红霞是真老实。 李红霞就看李红丽，李红丽立马给她挤眉弄眼使眼色，李红霞就不敢说了。 俩人虽然是双胞胎，但是长得不太像，李红丽也爱打扮，头发都烫过的，穿的新衣服，脚上踩着黑皮鞋，很县城里双职工家里的独生女似的。 李红霞还是老样子，头发编个大辫子，衣服也是旧衣服，脸上干干净净。 陈小英仔细一看，李红丽眉毛都是刮过的，脸上好像也抹了东西。 这就是化妆品吧。 “说啊，问一下咋了。”陈小英问李红霞。 李红霞才说：“就在学校门口的饭店给人端盘子，一月一百二十块。” “哦，不少，钱呢。”陈小英问。 李红霞就看李红丽：“二姐给我领的，说回来了给我。” 陈小英就看李红丽。 李红丽就说：“妈，存信用社了。” 大过年的，陈小英不想跟她扯皮这个事儿：“那加起来就是二百四十块，饭店包吃包住的吧。” 前世的经验告诉她，李红霞的工资绝对不是一百二十块，李红丽从中间截了一手。 李红霞点头。 陈小英算了一下：“那开过年，去上学的时候，再一人给你五百，生活费另外打。” “妈，不够，学费要五百，生活费每个月就要一百块。”李红丽知道自家开炸串店赚钱了：“妈，你炸串店赚了不少钱，给我们涨涨生活费吧，一月给我们一百五十，行不行？” 一百五十，就是一个普通的酒店服务员，打工一个月的工资，她真敢要。 “你俩都二十岁了，咱家，就供养你俩上个大学，本来成年了，就不该管你们了，想着叫你们好好上学，才继续给你们生活费，叫你们认真念书，别学人家谈恋爱，乱花钱。”陈小英前世，就被这个老二女儿，也坑得不轻，气个半死。 但是李红丽算计的，远没有她大姐李红艳算计的厉害，李红艳那是全家子两代人，吸干李家三代人的心血和将来，李红丽的算计，比起她，就不算个啥了。 “妈，以前没钱就算了，有钱了还不给花。”李红丽很不满。 “钱是我跟你大哥两口子一起挣得，好说了，这钱接下来就要给你三哥打地基，盖房子，哪有闲钱。”陈小英说。 “妈，你就是重男轻女。”李红丽拉下脸。 陈小英瞪她：“我要是重男轻女，你还能上这十几年学？” 李红丽就不说话了，但是还是很生气。 “头发烫的跟鸡窝一样，不知道花多少钱？”李平旺看着二女儿的卷卷头发，忍不住皱眉头。 刘兰香等几个嫂子，却知道这是时兴的样子，刘兰香她大姐二姐就烫了，她舍不得钱，才不烫。 几乎大部分的人，都知道李红丽不老实，对于她和李红霞赚了多少钱，根本没说实话。 等吃过了团圆饭，几家子都散了，各回各屋。 陈小英单独叫来了李红霞，问她：“你二姐跟前，存着你多少钱？” 李红霞就说：“大概三百六吧。” 陈小英心里就有数了，李红霞比较老实木讷，不像李红丽心眼多。 李红丽刚上学的时候，就在学校外头找了活计，不光给她找，还给李红霞找，但是，李红霞嘴笨，是她跟老板说好的多少工钱，到时候了，她就领着李红霞去要，钱就在李红霞眼皮底下过一下，就到了李红丽的手里。 所以，三百块钱不只是干服务员端盘子挣得，还有她平时课余时间给人洗碗和干卫生的活给挣下的。 李红丽爱打扮，描眉化妆烫头发，能花钱的很。 前世，俩人半夜忽然吵架，才知道李红丽把李红霞的钱花了。 李红霞没办法，哭得不行。 李红丽也哭的委屈了：“人穷，不打扮的好看点，穿件好衣裳，就叫人看不起，我有啥办法。” 陈小英气得不行，但是钱已经花了，掐死李红丽也没有办法。 “估计她花了。”她说。 李红霞一愣：“妈，不会吧。” “那你问她要。”陈小英说着，就问李红霞：“红丽是不是谈朋友了？” 李红霞点头：“谈了，她不叫我给家里人说。” “谁，叫啥的，家里是干啥的？”陈小英问，看是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二女婿。 李红霞就说了一个名字，陈小英心里咯噔一下，还真是徐晓东。 第37章 初二回娘家，彩礼差三万 徐晓东这个人，陈小英也不知道咋说。 人长得个不高，就比李红丽高半头，一米七左右那样，年龄比李红丽大三岁，跟着什么表叔在李红丽学校附近搞装修。 这都是她前世知道的事儿。 当时她还觉得，李红丽嫁了徐晓东家，算是高攀，因为徐晓东家里是县城的，是城里人。 现在，她心里只有怒火。 “妈，你别跟她说，是我告诉你。”李红霞人老实，跟李红丽是双胞胎，但是不管啥事，那都是李红丽说了算。 李红丽人强势，脾气又大，平时俩人在一个技校上学，李红霞都是听李红丽的。 “我知道。”陈小英脸上冰冷冷的没有表情，起身走了。 她真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七个儿女，除了在跟前的老大李红伟，就没有一个不叫她操心的。 第二天一大早，大年初一。 陈小英习惯性早起，给一大家子的早饭做好了，才一个个起床吃饭。 大过年的，陈小英也不想跟任何人生气。 吃过早饭，李羽彤带着李羽菡过来拜年，李平旺没有发压岁钱的意思。 李羽彤也不在意，陈小英当即一人掏了十块钱。 “你有钱，一下子发这么多，不怕她们路上丢了。”李平旺自己不发，一看自己老太婆发压岁钱，一发就是十块，立刻嚷嚷起来。 “小羽，菡菡，会不会丢了？”陈小英凉凉地看他一眼，就笑着问李羽彤和李羽菡。 两人自然异口同声地说：“奶，不会的。” 十块钱啊，这么多，李羽菡高兴地塞在自己口袋里，现在一包北京方便面才五毛钱，十块钱可以买好多。 丢了她会哭的。 李羽彤抿嘴一笑，没说话。 李红丽睡了才起，正在院子一角梳头发，就问李羽彤：“小羽啊，你奶在烫菜店，一天赚多少？” 她早找了三嫂赵雪燕打听清楚了，李羽彤自从在县一中上学以后，她也不住校，天天都在店里头住着，她奶赚多少钱，她一定知道。 都初中生，翻过年十四岁了，她能啥不知道？ 陈小英一听，就想生气，不用想都知道是在打她钱的主意。 李羽彤示意她别生气，就说：“二姑你问这干啥？” “问问咋了，我还不能问？”李红丽诧异地把李羽彤看了看。 李羽彤摇头：“我不知道你能不能问。” 李羽彤滑不溜秋的，李红丽倒是诧异了，以前这小丫头没这么精啊，倒是把她问住了：“一家人，还不能问了？” “咱家人多了，你可以问，三姑也可以问，二婶三婶四婶她们都能问，然后，问了之后呢？”李羽彤故作懵懂地想了想：“二姑，你问这个钱的意思，是不是你想要了？” 李红丽确实是想要，但是她人精，知道她要是要，别人肯定都想要。 她打听清楚了，肯定是私底下——偷偷的要啊。 “你这孩子，咋说呢，我就是随便问问。”李红丽一脸哄小孩儿的笑：“二姑知道，你奶挣个钱不容易，只要那些黑心肝，没良心的，想不劳而获的人，才想打这个主意。” 说着，就看向一旁竖起耳朵，悄悄听的赵雪燕。 赵雪燕忙说：“钱咋说，妈说的算。” 陈小英心里有气，也不搭理李红丽。 李红丽知道在李羽彤口里打听不到烫菜店的事儿，就又问李羽菡，李羽菡是从不接触钱的，她不知道，问一天卖多少斤菜。 李羽菡也不知，反正是一问三不知，李红丽才作罢了。 第二天，大年初二，媳妇回娘家。 李羽彤跟着她妈刘兰香去给她姥家拜年。 陈小英这里，要招待嫁出去的大女儿李红艳，母女俩几次争吵，甚至闹的好几次场面都很难看，但是，亲母女俩，李红艳脸皮厚，闹的再狠毒，也不觉得啥，照样往这里跑。 陈小英心软，也真做不出断绝母女关系的事儿来，到时候说出去了，照样叫人笑话。 李红艳这次花了血本了，大包小包的带了不少。 李平旺看着直乐呵：“咋就拿这么多东西，我跟你妈又吃不动。” 李红艳平时就话里话外的跟她爸李平旺说，我孝顺你们的东西，你们自己吃，别叫那些不要脸的东西占了便宜。 不要脸的东西是谁？ 说的就是刘兰香、赵雪燕，王小琴这些媳妇们，就是李平旺偶尔给几个孙女一点东西，李红艳也觉得是吃了她的。 “吃不动怕啥，慢慢吃。”李红艳笑嘻嘻地。 赵发亮也干笑一下，在一旁坐下了，李平旺叫他喝茶。 老三李红强出去打牌了，一听说他大姐和大姐夫，带着几个外甥子来了，立刻就回来了。 现在的农村还没有什么娱乐，电视剧也就几个台，昨晚上就是一家子看了看春节晚会。 冯巩牛群的相声，说的真是好。 李红强一回来，就各种给赵发亮倒茶，又问赵鹏博、赵鹏乐的几个学习。 三言两语的，就又说到了赵鹏飞结婚的事儿上。 李红艳瞅着陈小英在厨房里，就压低声音跟李红强说：“鹏飞他对象，要两万块钱彩礼，屋里也没有地方住，我想着给鹏飞该两间南房。” 她爸李平旺在一边说：“是得该两间。” 李红强也说：“那行啊，还缺多少钱？” 李红艳就说：“至少还差三万多，我手里存着一万多，盖房子两万多，彩礼两万，剩下的一万做席面，雇车，还要雇影楼的人给摄像，样样都要钱。” “强啊，你在外头赚了多少钱，拿给姐用用。” “鹏飞大了，娶了媳妇就该找个正经活干，到时候就是领工资的人，到时候叫他还你钱。” “啥还不还的。”李红强不好意思要钱，外甥结婚，当舅的就是的表个心意。 “咳咳。”赵雪燕急的在一旁咳嗽，她就说，她一大早得叫他跟她回娘家，他不去，原来，是在家里等他大姐李红艳呢。 李红强立刻瞪起眼睛：“你有病啊，滚一边咳嗽去。” 李红强本事不大，脾气大。 现在村里的男人都是这样，大男子主义，对媳妇就跟对私人物品似的，说骂就骂，说打就打，家里家外的事儿，都是男人说的算。 赵雪燕也怕挨打，也不敢当着大姑子姐的面前就到厨房里找陈小英报信儿，气冲冲地自己回屋去了。 赵鹏飞在一旁光喝茶，不吭声。 “两万彩礼太多了。”李红强就跟赵鹏飞说：“你跟你媳妇商量一下，少点行不行。” 赵鹏飞就一脸无所谓地说：“人家妈厉害的跟个母老虎似的，大不了，把她女儿留着，我不娶了。” 李红艳急了：“说啥糊涂话，现在说个媳妇多难，说不娶就不娶了？” 李红强也说：“就是，你别急，咱再想想办法。” 赵鹏飞嗯嗯两声，眼皮也不抬一下，继续嗑瓜子，往地上吐瓜子皮。 他一脸轻松，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事似的。 第38章 老三李红强，过年打媳妇 李红艳之所以急，急的是好不容易说了个能给她长脸的城里媳妇，她话都放出去了，现在不娶了，不就被人笑话死？ 再说，她心里还有别的算计。 媳妇是县城的户口，到时候，等她生了孩子，就把孩子的户口上到她家的户口本上去。 县城的房价，真是一天比一天高，以前几千块的房子，现在就要好几万。 等有一天她家卖房子了，不就是有她孙子的一份？ 万一，她是说万一，万一媳妇她大嫂没生下儿子的话，这房子不就是她孙子的了。 赵鹏飞没过门的媳妇，还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婆婆，已经算计她家，算计到这份儿上了，连她大嫂生男生女的事儿，都挂在了心上。 赵雪燕在屋里头哄李羽婕：“去告诉你奶，你大姑找你爸要钱呢。” 李羽婕害怕她爸李红强，李红强不喜欢女孩，见了她就不耐烦，横鼻子瞪眼的，缩着脖子不去。 赵雪燕气的没办法，想着，反正现在说要钱，也不一定现在就给，等会她就告诉婆婆去。 她刚这样想呢，就见李红强进了屋里来，径自去衣柜子里头翻东西。 “你找啥呢？”她从床上坐起来，一脸警惕地问。 “跟你有啥关系。”李红强一脸不耐烦，从一个裤子口袋摸出什么东西，就往门外头。 赵雪燕急了，又怕李红强跟她动手，带着哭腔说：“你是不是想给你大姐钱？你连个房子都没有，你还借给她钱？” “我挣得钱，我想借就借。”李红强压根不把赵雪燕放眼里。 “不行，咱们结了婚的，我还给你生了孩子，你的钱也是我的钱。”赵雪燕想起她婆婆陈小英拿起菜刀，追着砍李平旺的事儿，说的就是这些话。 “给我滚。” 李红强一把推开赵雪燕。 赵雪燕急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李红强，你不是人，这日子你还想不想过了？” “你不想过，那你滚啊。”李红强一瞪眼，满不在乎。 一旁李羽婕，也害怕地跟着哭了。 “爸，妈，你们别打了。” 院子外头的人，一下都听到了这屋里闹起来的声音。 陈小英从厨房里出来，问李平旺：“咋回事？” 李平旺一脸不在乎：“管他们呢，大过年的也不叫消停。” 李红艳心虚，但是脸上完全看不出心虚，随口说：“谁知道呢，妈，你老了，年轻人的事儿你就别管了。” 赵鹏飞更是啥话都不说。 赵鹏博和赵鹏乐见他不说话，也都不说，心里却知道，大概是为啥吵起来的，两个人只想赶紧回家去。 陈小英想了想，却站着没动，屋里又传出几声什么钱不钱的话，陈小英立刻变了脸色，摔下围裙就冲了进去。 李红强一拳正好打在赵雪燕脸上。 “李红强，大过年的，你就打媳妇，你想干啥？”她快气疯了。 扑过去，拿起一旁的衣服架子，对着李红强就打：“我打死你个没出息的东西，没出息的男人才打媳妇，我打死你。” 赵雪燕倒在床上痛哭：“这日子我不过了，离婚，离婚。” 李红强吃痛，想着外头是大姐和大姐夫，还有几个外甥，赵雪燕哭哭啼啼的，把他脸都丢尽了：“离就离了，离了看你这个病秧子还能嫁给谁？” 赵雪燕的哭声，一下就停了，但是过了一瞬，又痛哭了起来。 刚才是发泄苦闷，这次是哭声，充满了绝望。 陈小英听着就心酸。 李平旺已经院子嚷嚷起来：“大过年的，就不知道消停点儿，哭啥哭，想叫一家子这一年倒大霉是不是？” 李红艳猜出来是为啥打起来了，脸上挂不住，进来就拉着脸，质问赵雪燕：“雪燕，老三是鹏飞他舅，鹏飞结婚，老三表个心意，给点钱，都是正常的事儿，你有啥资格拦着他？” “钱都是他挣的，里头有你挣的一分钱没有？” 当然是没有了，赵雪燕在家看孩子，她还有先天心脏病，干不了重活。 赵雪燕委屈痛苦地哭个不停，止不住的那种。 陈小英气的浑身发抖：“你算老几？赵雪燕再不好，她妈死的早，还有她爸呢，还我这个婆婆呢，能轮着你说？” 李红艳皱眉头：“妈，咱家还没有媳妇骑到自己男人头上的道理。” “你赵家有？”陈小英立刻讽刺她。 李红艳顿时涨红了脸。 “红强，你拿的是啥？拿过来，我看看。”陈小英眼睛盯住了李红强攥在手里的东西。 李红强一脸不耐烦：“妈，你能不能别管我的事儿。” “我是你妈，我就是能管，你给不给？”陈小英态度无比强硬。 “妈。”李红艳想说话，钱要是到了她妈手里，那可就要不出来了。 陈小英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别说话，李家的事儿，没有你说话的资格。” 她这个老三，说笨吧，有自己的小心思，说有小心思吧，有些事儿又笨得很。 比如，拿自己的钱去给大姐李红艳用，他上赶着给，自己的媳妇孩子，他就是不给。 说到底，有点她爸李平旺那种讨好型人格，又因为赵雪燕不敢再生孩子了，觉得自己绝后了，老了没人靠，才把钱都给了大姐去养活三个外甥。 李红强觉得他妈就是在给他拖后腿：“妈，你明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儿子了，你还逼着我养这个家干啥？” “有儿子，才有家啊，妈！” 他憋屈的眼圈都红了，差点哭出声来。 他妈根本不懂他的心，想想看，他没有儿子，将来老了还不是靠三个外甥？ 三个外甥人高马大的往那儿一站，谁还敢欺负他？ 陈小英前世一辈子都是老实人，这辈子心眼亮了，知道多了，嘴上能说两句，但是面对老三这种榆木疙瘩，她完全不知道怎么撬开。 而且，现在听他话的意思，话里话外，竟然是怨上她给他找的媳妇不好了。 这不是拿刀子戳他的心吗？ “你嫌雪燕不好，你有没有照照镜子，你自己是个啥东西？” “你有正经活儿干吗？你人样子长得好吗？咱屋是有钱人家吗？还轮到你挑三拣四了？” “再说，当初是咋娶到雪燕的，你自己说！” 嫌弃赵雪燕不好，当初赵雪燕确实是十里八村，没人愿意娶的。 赵雪燕有病，遗传了她妈的先天性心脏病，她妈不到四十岁就死了的，人家也怕娶回来的赵雪燕也是这个样，那别说生孩子了，掏的彩礼都得打了水漂。 她家当初也不想要，给老三说的媳妇是另外一个村子，人家长得高高大大，身板结实，一看就是干活的好材料，是他自己看不上的，嫌人家长的五大三粗。 第39章 大本事的大姑子姐 李平旺那个人，脾气坏，说啥是啥，一大家子除了老大李红伟，谁都怕他。 他反正是不想退亲的，娶媳妇，你说不娶就不娶了？ 本来家里穷，媳妇就不好找，好不容易找一个能干活的，你还敢挑三拣四？ 李红强只能答应了。 但是中间出了啥事，他最后没有娶人家，而是娶了赵雪燕呢？ 这就不得不再次说起李红艳来。 她是个大本事的，张狂的不得了。 本来人家女的，听说李红强嫌她长得丑，不愿意娶，心里就不乐意。 结果这话传到李红艳耳朵，她是咋说的。 “媳妇能有多难娶？十里八乡的多着呢！鞭子一甩，吆起一群。” 说的跟放羊似的，媳妇就是畜生，就是大路上随便捡的石头子，就是大冬天草窝里的麻雀。 你鞭子“啪嚓——”一甩，就哄起一大群？ 人家女的，受不了这气，当时就把定亲的礼，还有衣服，直接送到了李红艳家里，要退亲。 李红艳转脸，到娘家，把女方说的一团糟。 这门婚事才算了，更绝的是，退回来的衣服，李红艳能穿，她咋对刘兰香和王小琴说的。 “退回来的衣服，人家都说不好，我不讲究这个，我就穿了。” “你们要不，要的话，我脱给你们？” 刘兰香和王小琴能说啥？ 刘兰香嫌膈应，把老三的婚事搅合了，你还好意思霸占这两身衣服？脸呢？ 王小琴胆儿小，手都不敢伸的。 后来，才又娶得赵雪燕，赵雪燕身上有病，所以从不下地干活，人长得白净，不管咋样，也比前一个五大三粗的，好看多了。 “……是自己愿意的，你娶雪燕，是谁逼你了？”陈小英将当初的事儿，全翻出来，质问李红强。 李红强脸涨红，啥话也说不出来。 “妈，你还说这干啥呢，都过去多少年了。”李红艳脸上也过不去。 “那现在他说的没儿子的话，咋回事？”陈小英瞪着她。 “妈，这可跟我没关系，谁知道老三咋想的，他就是不掏这个钱，我几个儿子将来也不能少他这个舅一口吃的。”李红艳大包大揽地说。 陈小英听着人，心酸的泪当场能掉下来。 “你就是嘴说的好听，就是一口吃的，蹲大街上，那个破碗当要饭的，也不缺一口吃的，养老不是这样养的。” “老了得有儿孙陪着，惦记着，生病了也要花钱治……” 人越老越孤单，越害怕，儿孙多看着，老人能心里踏实，日子过的舒心。 要是老了只图一口吃的，跟一条狗有啥区别？村里头的狗还能成群结队的玩去呢。 李红艳觉得她妈现在实在太难缠：“我不跟你说了，大过年的，高高兴兴来给你拜年，你看家里这事儿弄得。” “反正我里外不是人，我走总行了吧？” “走啥走，饭吃了再说。”李平旺赶紧招呼着，扭头跟黑着脸的赵发亮说好话：“这事儿都跟你们没关系，一个个都是不争气，光知道在屋里大喊大叫，好好日子不过，都是赚了几个钱烧的。” 这是故意骂他老婆子陈小英的。 陈小英不想搭理他这个死老头子。 李平旺发了话，李红艳本来说的就是气话，也立刻就坐下了，并不打算走。 陈小英气的不行，但是大过年的，把大女儿一家赶出去，一定就是村里的笑话了，何况还带着三个儿子，场面闹的肯定很难看。 她只能忍气吞声。 “雪燕过来，帮我做饭。” 赵雪燕哭着，把眼泪抹了。 陈小英想走，又回头看着李红强：“到底多少钱，给我。” 他拿着，迟早还是落李红艳手上。 “妈，我的事儿，我自己管，你别管。”李红强梗着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要不来，陈小英只能咬了咬牙，转头走了。 厨房里头，赵雪燕心酸，但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在一旁剥蒜，眼泪抹的袖口都湿透了。 陈小英一边切菜，一边说：“你放心，老三以后要还是这样，不踏踏实实跟你过日子，你要是心里有个啥想法，我支持你。” 赵雪燕立刻就懂了，但是她忍不住流泪：“妈，离了，我还能嫁给谁？” 陈小英也没话说了。 村里头的女人，一辈子没见过世面，赵雪燕也是上了几年小学，要是跟老三李红强离婚了，二婚的女人，还是有病的，更没人娶了。 她自己呢，从小亲妈惯的，好吃懒做，因为有病，她后妈使唤她干活的时候，都不敢狠着使唤，故意不给她饭吃。 赵雪燕饿了，饿极了，就自己厚脸皮去吃，后妈也不敢叫人说她故意虐待前头女人生的女儿，由着她吃。 赵雪燕性子就是这样给养成了。 离婚至少现在来看，是死路一条。 而她的老三儿子李红强，个子不高，瘦小，人又黑，嘴笨，跟赵雪燕离了，同样也找不到第二个女人能愿意跟他。 “这都是啥事。”陈小英一菜刀，在案板上狠狠剁了一下，跟赵雪燕说：“没事儿，以后你不想离，踏踏实实把婕婕带大，妈也绝对不会亏了你。” “到时候，婕婕大了，她也能养活你老，你这辈子也就出头了。” 赵雪燕心里一想，就想起她二嫂王小琴的事儿。 王小琴嫁这里，带着娘家妈，还是婆婆赞成的，公公不高兴，但是嘴上也没有说啥，人家妈愿意在自己家里住，就回自己家，愿意在这里帮着女儿带孩子，就带孩子，日子过的舒舒服服。 人活着，不就是一口吃的吗。 “妈，我以后再也不偷懒了，有啥活，只要是我能干的，你就叫我。” 赵雪燕发狠了，想自己站起来。 陈小英心里松了口气：“好！” 团圆饭，吃的安安静静，只有碗筷的声音，吃了饭，李红艳一家子就要走。 “给你们一人五块。”李平旺笑呵呵的，给三个外孙子一人五块钱。 “姥爷，我都大了，还要啥？”赵鹏飞二十岁了，不好意思，赶紧推辞了。 赵鹏博也不要，他今年上高三，明年就考大学了：“姥爷，我也不要。” 赵鹏乐看两个哥都不要，他要不好意思：“我也不要。” “咋能不要，过年压岁钱就不能少。”李平旺硬塞过去了，根本想不起，他几乎不给几个亲孙女压岁钱的事。 看着一家人上了三轮车，赵发亮开着崭新的三轮车，咔哒咔哒的走远了。 今天事儿闹的不像样，李平旺拉着脸，回炕上躺着去了。 陈小英把打算出去继续打牌的李红强看了一眼：“到底给你大姐多少钱？” “你老管我干啥？”李红强看都不看他妈陈小英一眼。 陈小英冷笑：“你这些年，你给她存折上，又打了多少钱？” “都说别叫你管我了，你还一个劲儿说。”李红强就是不说。 陈小英语气都冷了下来：“房子你是不打算盖了？” 这个儿子，怎么就这么无可救药？ 第40章 替妹子着想的姐姐们 “盖啥盖，是你说要给我盖的，我都说了，不盖，又没有儿子，盖了给谁住。”李红强大手一挥，完全不当回事。 “婕婕以后都不能招个女婿吗？”陈小英说。 “小小年纪看着都不灵光，长大能有啥出息，还想招女婿。”李红强更不在乎。 陈小英被气的差点心肌梗塞：“好，好，你厉害，以后有你哭的。” 赵雪燕知道以后日子，男人靠不住，得靠婆婆了，自觉地把碗筷收拾了，洗干净。 家里头气氛不对，李羽婕害怕地缩在一边坐着，也不敢说话。 陈小英看着孩子可怜，把李红艳拿来的酥饼拆了一块，给她：“去看你大伯回来了没有？” 李羽婕眼前一亮，接过酥饼就跑出去了。 李平旺哼了一声：“嫌人家不好，就别拿人家送的东西，都不怕烧手。” 李红艳啪的一声关上抽屉，瞪着李平旺：“李红艳花老三钱的时候，她咋就不怕烧手？再说，我养她这么大，她不说孝顺我，还把我辛辛苦苦养羊的钱，也全都卷走，我拿她一块酥饼，我还要烧手？” “我天生贱得慌，就得叫她踩着过日子？” 李平旺火了：“你现在挣几个钱，真是脾气大了，说都不能说了。” “不能说！凭啥说我？我哪点做的过分了？”陈小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可以叫这个死老头任打任骂的村里老太婆了，她有新思想，人人平等，自立自强。 李平旺气的转过身：“说不过你，不说了。” 陈小英摔门出去。 李红伟的老丈人家，就在李家村的第一大队，一个村的，过去就是跟几个姐夫妹夫的在一起坐坐，就回来了。 刘家老太太会养孩子，五个女儿一个儿子，老大老二老三，都上了学，轮到老四的时候，刘家老爷子病了，家里实在供养不起这么多孩子上学，更重要的是下头还有一个儿子，肯定也得供养儿子上学，所以，排行老四老五的女儿，就没再上学。 前头三个女儿，全都是人民教师。 嫁的人家也好，李红伟面对这群手里头都有几个钱，腰板子硬的姐夫们，平时都抬不起头，说话也因为没有见过世面，跟人家说不到一起。 因为有时候说的话，浮出表面想当然，人家说他不对，他自尊心强，也不爱听，气氛就能冷下来。 但是今年过年不一样了，当厨子的三姐夫说起他妈陈小英在县城开炸串店的事儿。 有了他擅长的话题，这回总算不尴尬了。 刘兰香则跟着几个姐妹在屋里头说话，她大姐有心眼，悄悄问她：“你婆婆要给那几个盖房子，有没有说要给你家弄个啥？” 二姐马上说：“就是啊，兰香，我看就是你跟红伟两个人，起早贪黑的帮忙，挣的钱，也得分你一半吧？” 刘兰香心里也是这样想过的，老二老三几个，基本上是不伸手的，婆婆还要把赚的钱都给他们盖房子，她这里…… 但是她很快挺起腰板，低声说：“我给你们说了，你们千万别说出去。” “啥？”几个姐妹凑到一起。 刘兰香才小声说：“我婆婆说，能干成炸串生意，都是小羽的主意，她指指点点，当她胡说呢，结果一下子干成了，还有我和红伟帮忙的事儿，婆婆都说了，分我家一半。” “一半？”三姐也眼前一亮。 大姐和二姐稳重，跟着都点头：“那就好，不能叫人跟个傻子似的，白干。” 她是当妈的，想扶几个儿子盖房子，过日子，但是也不能亏了出力的老大。 本来老大在村里头，老两口地里干不动的活儿，都是老大红伟带着兰香俩给干的，家里头有个事，都是红伟招呼的。 他兄弟几个出去打工，挣得钱，听说都是给他们大姐用去了。 老的没孝顺，自己媳妇孩子也不管，这种人，就怕红伟付出的再多，到时候人家还是不领情，觉得是你老大应该的。 姐妹们都是想着自己人好的，听说没有白用刘兰香两口子，才放了心。 她大姐就在县城教学呢，就问了：“对了，老是这样来来回回的在路上跑，天好了没事儿，就是刮风下雨下雪的，人就要跟着遭罪，再万一路上，上坡下坡的出个啥事，该咋办。” “你有没有想过，在县城买个房子？” 刘兰香一听她大姐的话，顿时愣住了：“买房子？买房子干啥，又没人住。” “叫你婆婆住。”她大姐说：“现在都有购房合同，房产证的，只要是你的名字，就跟你婆婆，还有那几个小叔子没一点关系，还能叫你婆婆知道你的好，有啥好事都能偏你们一点。” 她算是看出了，四妹这个婆婆实在是个敢想敢干的人。 一开始卖烧饼，生意不错，后来卖包子，卖炸串，样样都能干成了。 那炸串几乎不要本钱，除了房租就是净赚，到时候赚了钱，把门面房买下来，也不是不可能。 那个门面房，地段特别好，可比一般的房子还值钱呢。 “能行吗？”刘兰香心里没一点底：“多少钱？” “就买二手房，便宜，不到两万就能买。”她大姐说。 “你是有啥合适的？”刘兰香觉得大姐不是平白提起这个事的。 她大姐就说了：“我同事住的县教育局家属院，人家儿子出国了，老两口要跟着走，就想把房子卖了，开价两万一。” “就要这些钱啊？”刘兰香觉得太多了。 “你先凑凑，看差多少，不够，我们借你几个，房子都在涨价，到时候，转手卖了，肯定还能赚差价。” “还有，你要是不住，你婆婆也不住的话，将来租出去，也能收租金。”她大姐现在都是学校的办公室主任了，眼界高，懂得多。 刘兰香心里，也跟着热乎起来：“那我回去了，跟红伟商量商量。” “行，你记着这个事就行。”她大姐也是想着妹子好的。 几个姐妹商量事儿，没注意到窗外头椅子上，李羽彤坐着吃瓜子。 一旁几个表姐妹，表兄弟的，个个因为家里条件好，打扮的都比她洋气，以前会自卑，现在不了。 “真真姐，你这个包真好看。”她看到大姨的女儿，膝盖上放着一个白色带金色拉链的小包包，看着十分精致，就笑着搭话。 “你拿着玩，别弄坏了。”真真姐直接就拿给她。 “没事儿，我不玩，就是没见过，真真姐，听说你找工作了，以后在哪里上班呢？”李羽彤说。 前世，家里有啥事，都是她妈刘兰香这边的几个姐妹帮忙的。 她这个二表姐，看着清高不太搭理人，遇到事儿，也都给办了，人家现在谈的对象，听说人家爸就是在税务局工作的，以后俩人生了一儿一女，小日子过的很不错。 “我也去教学了，在二小当实习老师。”她是师范大学毕业的，分配到了市二小。 有人开头，几个人也开始聊起来。 第41章 陈小英教子 李羽彤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儿女都是站在父母的肩膀上去奋斗的。 在她和妹妹李羽菡上学还交不起学费的时候，几个姨家的表姐妹们，她们都已经在上兴趣班了，什么舞蹈、钢琴、音乐等等，学习不好的，就有针对性的去上课外辅导班。 除此之外，还有丰富的课外阅读书，开阔她们的眼界。 一大家子吃过了饭，几个姐妹一起帮着把桌子收拾了，碗筷洗了，各自散开的时候，惯例就是互相给压岁钱，这个非要给，那个推着非不要。 纠缠好一会儿，才都散了。 等他们一家四口步行往家里去，老远的，就发现自家门口坐着一个人，是李羽婕，脚下趴着一条大黄狗，见了他们回来，大黄狗先爬起来，摇着尾巴走过来。 李羽彤摸了摸大黄狗的头，是自家养的大黄。 “婕婕，你咋在这里坐着？”刘兰香奇怪地问。 “我奶叫我看你们回来了没有？”李羽婕拘谨地站起来。 她胆子特别小，几乎不跟人说话，大伯脸黑爱生气，她更不敢凑上前。 “是不是有啥事？”李羽彤问她。 李羽婕一下就想哭了：“我爸打我妈。” 李红伟脸立马就拉下来了：“因为啥事？” “好像是钱的事儿。”李羽婕想起一开始就是因为她妈抢她爸手里的钱，她爸把她妈推倒了，踢了两脚，还打了一拳。 李红伟立刻扭脸就往老屋去。 “你干啥，大过年的，你可别闹起来。”刘兰香赶紧去拦着。 刘兰香知道李红伟脾气暴躁，去了肯定也要骂李红强。 他当李红强是三弟，当大哥的想处处帮助他，但是李红强眼里可没有大哥，只有嫁到赵家村大姐李红艳。 他干再多，对他再好，人家也看不见，只记得对他不好的地方。 “跟你没关系，你去干啥。” “我啥都不干，我就去看看。”李红伟一肚子火。 刘兰香没一点办法，只能急匆匆地跟着去了。 李羽彤就在后边问李羽婕：“咱大姑呢？” 初二都是嫁出去的女人回娘家的日子，十有八九就是因为大姑李红艳的事。 “走了。”李羽婕说。 “大姑要问你爸借钱？”李羽彤又问。 李羽婕点了点头：“嗯。” 李羽彤心里有数了，只是不知道她奶叫她爸去，是为了啥事。 李红伟气冲冲的去，结果看老屋里，消消停停的，没人哭，没人闹，也没啥事，心里顿时放心了。 “你几个姐，几个姐夫，都回去了？”陈小英出门招呼。 “回去了。”李红伟说。 陈小英知道前世，刘兰香亲戚真是帮了他不少忙了，就说：“我正好有事儿想跟你说。” 李红伟这才找了椅子坐下：“妈，啥事？” 陈小英就说了：“等等，老二几个也该回来了。” 一般情况，初二回娘家，基本都是吃了中午饭就散了。 李红伟只能又等了等，李羽彤趁机问李羽婕作业做多少，有没有哪里不懂，她教她。 李羽婕不想：“大姐，我明天再写。” “现在又没事儿，你坐着这里写，有不会的，我可以教你。”李羽彤是一心想扭转李羽婕命运的，胆小怕事，脑子又不太聪明，相貌又长得清秀的小姑娘，到社会上很容易被人骗。 多读书，就能多长见识。 李羽婕不情不愿地，但是还是被李羽彤压着写作业。 他们等了一会儿，终于陆陆续续的人都回来了，陈小英又让李红建去把村头打牌的李红强叫回来。 现在，一家子都坐下了，没座位的，就在一边站着。 包括趁别人家三轮车，去县城逛街的双胞胎姐妹李红丽和李红霞，俩人也都回来了。 “你弄这架势是想干啥？”李平旺皱着眉头，觉得老婆子陈小英又是作怪了。 陈小英不理他，把一个个儿女都看了一遍，才说：“叫你们来，是想说说我这快一年，使劲儿挣钱的想法，我都是为了啥？” “为了啥，才一把老骨头了，不知道享福，还有起早贪黑的做生意，赚那几个辛苦钱。” 几个儿女都把她看看，眼里全都是不理解。 陈小英这才继续说道：“就是为了弥补早些年，我这个当妈的亏欠你们的。” “比如，人家娶媳妇，房子都是盖好的，咱家老三现在就没有房子，所以，我就想把房子给他盖起来。” “比如，早些年糊涂，叫你们大姐弄走了不少钱，现在没凭没据的，这钱也要不下来，导致我们在明明应该有钱帮扶子女，让你们日子过得轻松点的时候，我们没有做到让你们日子轻松，让全家人的日子都好过点。” 话说到这里。 李红伟忍不住说道：“妈，你都多大了，还说什么亏欠不亏欠的，把他们几个养大都不容易了。” 老二李红建也是个孝顺的：“就是啊，妈，你别想太多，我不觉得你亏欠我。” 老三李红强也皱了皱眉头：“你成天就是想得多。” 老四李红刚是个蔫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说话，只有她媳妇杨晓慧眼珠子到处转。 陈小英摆摆手，说道：“其实，你爸以前灌输给你们的道理，是错的，说什么，把你们养大成人，娶了媳妇，就不该你们的。” “确实，是不该你们的了，但是，有一点是不对的，就是在儿女困难的时候，爹妈明明有能力去帮的时候，是应该去帮的，因为，帮了你们，能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的去挣钱，等于是帮了我们自己，因为你们有钱了就有能力让我们老两口以后养老的日子能过得舒服。” “同时，也是帮了我们李家下一代的孩子们，让他们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去读书，将来考一个好大学，孩子们好了，将来也能给好好的给你们养老，是不是？” 农村的人，没有养老金，根深蒂固的就是养儿防老的思想。 孩子小的时候，爹娘养，爹娘老了，儿子长大成人，儿子就反过头来养爹娘。 “咱们成天都羡慕谁家日子好过，谁家有钱，你们想想，是不是人家从爷爷辈开始，就是个有脑子，又能干的人？” “换过来，你们再想想，如果我们不帮，由着你们穷下去，你们的孩子受不到好的教育，也跟你们似的，接着穷下来，咱们老李家可不只是穷三代，穷四代，穷五代，穷个祖祖辈辈，都有可能，因为中间没有人想过改变，都给穷习惯了。” 陈小英说的一番话，把几个儿子全都说住了，愣了愣，都忍不住沉思。 就连李平旺这个老思想，老古板的死老头子，也忽然觉得，陈小英说的话，有些道理。 第42章 妈，那你是啥想法 众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大儿子李红伟才问：“妈，那你是啥想法？” 陈小英就说：“我想法，就是欠人家房子的，就把房子盖起来，有房子的，但是房子不好的，我也把中间的差价给你们补上，老四，你那房子是一步到位盖好的，中间该了老二老三不少钱，你要把这个钱给人家还上。” 杨晓慧脸色一下不好看：“妈，老四本来身体就弱，干不了重活，我们以后日子可不好过啊。” 几个儿媳妇，就属于杨晓慧心眼儿最多。 陈小英对她没有好脸色：“你别跟我说这些，当初两家子说亲的时候，老四啥情况，你和你妈心里都清楚，想想你们要了多少钱彩礼？你大哥那时候还借走的三千块钱，啥时还？你回去问问，这个钱我现在就要用。” 这个老四媳妇，就是个吃里扒外的货。 家里菜籽炸了一桶油，她也不管自家一年够不够吃，也要倒出半桶给娘家妈送去，总之，有啥，都要往娘家送一半，完全不管自己日子好不好过。 前世看电视，说结了婚，不管老公和孩子死活，一心帮扶娘家兄弟的，叫什么扶弟魔，她是正正经经的扶哥魔。 “妈，我哥又没啥钱。”杨晓慧连忙说。 “那你是想赖账了？”陈小英看她一眼，又继续对几个儿子说刚才的话：“我刚说的话，你们有意见没有？” 老大李红伟没有意见。 老二李红建也没意见。 老三李红强埋着头嘀咕：“都说房子不修了。” “李红强，你给句话，你是不打算管你媳妇死活了吗？”陈小英盯着他：“你不想住新房子，你媳妇和孩子还想住呢。” “她俩能住多大房。”李红强不高兴，觉得是浪费。 “按你的意思，你以后回来了，也不打算在这个家住，不吃你媳妇做的饭，将来不靠李羽婕养老了？”陈小英问。 李红强说不出话来，有媳妇给做饭洗衣服的伺候着，跟光棍儿是不一样的。 陈小英一眼看透他的想法，他嫌弃赵雪燕，打她骂她，其实就是仗着赵雪燕有病，除了这里再没有地方收容她，她不敢跑！ “我的钱，我想咋花就咋花，你要是不愿意，将来盖好的房子，你就当没有，你别进去住就行。”陈小英说。 到了最后，陈小英算了一下账：“……现在只有两万多，因为你们都有房子住着，就老三没有，这钱就先给老三盖房子，盖房子这个事，老三，你不太懂，你大哥帮着你招呼，这总行吧。” 李红强没话说，反而嘀咕了一句：“有这个钱，都能给鹏飞娶媳妇了。” 陈小英看也不想看他一眼。 “另外，我还要补充一句，你们都好奇我在县城里开店，到底赚了多少钱，其实说到底，这钱本来就跟你们没关系。” “因为老大两口帮我出力，大孙女李羽彤帮我出的想法，平时放学给我打小工，剩下的，你们一个个都在外头打工，谁给我伸把手过？” “我这个当妈的，是本着当妈的责任，想叫你们日子过好，才想着给你们盖房子，你们可别不知足，想一些多余的东西。” 陈小英这话一出，其他人其实都没有意见，都点点头。 杨晓慧却说：“妈，不是我不帮，是你不要我帮啊。” “现在店里又不要小工，叫你帮啥？”陈小英看她：“当初集上卖烧饼的时候，苦活累活，你咋不上手。” 杨晓慧无话可说了，老四出门打工，她就说要在家专职看孩子，地里的活儿是一点不干的，都交给老公公干了。 老公公干不动的活儿，就有大哥李红伟两口子出力，她只有收粮食的时候，才会去看看称，看看今年收了多少斤粮食。 杨晓慧是想闲着的，因为她不种地，陈小英就想把地的事儿也给说说，不能让老大出力了，还落不着好，她就看着李红建几个人：“老三老四，你俩的地说是给你们爸种了，收粮食的时候，他给你们分粮食，但是，你们爸他年纪大了，早都干不动了，很多活其实都是你们大哥干的，包括浇地，买种子，买化肥，都是他给操的心，你们大哥的好，你们记不记？” “记，肯定记。”李红建是个憨的，知道大哥对他好，心里第一想法，那肯定是记着人家好。 只有老三，不吭气。 “老三。”陈小英说了一声。 老三李红强才嗯了一声，但是明显看着脸上有情绪，好像有啥话憋着，不想说的那意思。 陈小英一看就知道，肯定又听了赵家村李红艳的挑唆，前世她就听过，李红艳跟老三李红强说的，老大李红伟帮这些忙，就是想叫人说他两句好话，又不是真心帮忙的。 两句好话？ 为了叫人说两句好话，就汗流浃背，跑前跑后，累死累活吗？ 啥事都由着她一张破嘴去说了，老大只是看不下去爸妈老两口，弓着腰在地里干活，辛苦，才去搭把手的，啥叫就为了让人说他两句好话？ 再说了，人家辛辛苦苦的把活干了，说他两句孝顺的好话，难道不是应该的？ “老三，你以后眼睁大点儿，别不长脑子，由着别人说黑是黑，说白是白，摸摸良心，你宅基地，是你大哥差点跟人打架才给争下来，还有你家的地，老二的地，分地的时候，大队长仗着你俩不在家，故意给你们分旱地，你大哥跟人缠着，说多少好话，才给你们把好地留下来？”陈小英一样样把老大李红伟憋在肚子里，从来不说的话，给说出来。 李红强想了想，说：“反正我在外打工，又不种地，好赖地又没啥区别，有啥跟人闹的。” 这话一出，本来还憋着的李红伟顿时火了：“老三，你说话过脑子了没有？你一个农民，你不靠土地养活你，你靠啥？靠你现在这把子力气？那你要是老了呢？干不动了呢，你咋办？” “我有钱，不会买啊。”李红强就是不爱叫大哥说他。 “你有钱，你能保证你一辈子有钱？”李红伟虽然没有出过县城，不知道外头社会改变成啥样了，但是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农民，土地就是自己的根本，自己的命：“落叶归根，你将来老了，你埋哪儿去？” “你当个孤魂野鬼啊你。” “别说了，我知道了。”李红强听不下去，只想着，明年过年干脆不回来了，过个年，都叫人闹心。 他不想听了，死猪不怕开水烫似的，李红伟气得脸涨红，刘兰香把他拉住：“你坐下，有话好好说。” 陈小英冷笑：“老三，你要是还这种态度过日子的话，觉得你有钱，将来媳妇不靠，孩子不靠的，那咱们就把账算算，我和你爸养你长大，你是不是得给我们养老？” 老三李红强是好面子的，绝对不能承认自己不孝顺：“我知道。” “你有老婆有孩子，她们也得吃饭上学买衣服，你是不是也得给生活费？”陈小英继续问。 第43章 良苦用心，还是有人不服气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红强也不能说不管，只能板着脸说：“给。” 有了他这两句话，陈小英立刻就给他算了一笔账。 “好，那就按照你一个月三百块来算，你要把其中一半打回来，当你老婆孩子的生活费，另外再拿五十块给我和你爸养老，余下的一百块，随便你是给别人花，还是打牌了花掉，我们都不管。” 李红强一听，顿时就不干了：“妈，我哪有这么多钱。” 前几年赚的钱，不是给大姐保管了，就是打牌输了，现在哪有钱给家里这么多？ 陈小英忍不住嘲讽他：“可我刚才听你的意思，还以为你有几十万的家当呢，所以才土地都不放在眼里了。” 李红强涨红了脸，不说话了。 他不说话，分明是打算逃避责任，他妈陈小英态度变得更加强硬：“老三，我跟你说这么多，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你要是想跟雪燕把日子过下去，就打一半工资回来，本来这就是她应该得的。” 李红强气坏了：“我挣的钱……” “以后你不听话，就别进我这个门。”陈小英打断了他的话，说的无非就是跟他爸李平旺说的一样，我挣的钱我想咋花就咋花？媳妇娶了，孩子生了，你不管人家死活，光知道自己逍遥？想得美。 “老二，老四，你也是，按着老三这样的给。” 老二李红建和老四李红刚，谁也别想跑。 陈小英算是想明白了，钱在他们手里，不是叫李红艳“借走”，就是自己倒腾光，上辈子，老四的钱没有给借走。 但是老四媳妇杨晓慧能花的很，不见她买衣服，孩子上学照样没钱交学费，让孩子来缠着他们老两口要钱，老四打回来的钱，还照样花个精光，一分不剩，想都知道钱到底落到谁手里去了。 都在说工资上交的事儿，偏偏没说老大。 老三李红强就不服气了：“咋就不说我大哥。” “你大哥给粮食，除了这个，现在开的店铺，有他一半的本钱，赚的钱，有他一半，你还怕他掏不起赡养费？”陈小英真不知道老三脑子怎么想的。 这话一出口，就是李红伟都愣了，想想，好像也是。 她妈一开始就说了，赚的钱，跟他家对半分。 刘兰香确实往娘家那边借了五百钱，但是已经还上了，她目光闪了闪，却没有说话，她心里清楚，婆婆此时是偏向她家的，为了她家好，才这么说的。 店铺的归属，现在算是说清楚了，就是陈小英和老大两口子，合伙经营的，赚的钱，对半分。 话一说清楚，屋里头一下子变得安安静静，神情各异。 陈小英叹了口气，还真是的，这话没说清楚之前，一个个的，还都觉得是店铺是她的东西，以后赚的钱，都有他们的一份。 现在说清楚了，省的以后再纠缠这个事。 正当众人不说话的时候，李红丽突然发出声来：“妈，那你打算给我和红霞什么啊？你给哥他们盖房子，我们将来嫁人的，又不要房子。” 李红霞眼睛也忍不住看向陈小英。 陈小英看她一眼：“我也会给你们出嫁妆，而嫁妆出多少，就看你们对象的家里准备给你们出多少彩礼。” “我可不想，我们家已经够穷了，养活你们俩上了大专，回过头，你们嫁了一个比我们家更穷的。” 供养上学，就是指望她们读过书，有学问以后，让国家分配到一个好工作，将来挣了工资，再回报家里头，让家里也轻松点。 不是她们毕业就嫁人，嫁一个更穷的，自己都顾不上自己的那种。 “那好吧。”李红丽啥话也不说了。 只想着，徐晓东能给她个几万块彩礼，到时候，她再从她妈这里要几万块的嫁妆，结婚以后的好日子就不用愁了。 李红霞心里也挺开心，现在农村哪有什么嫁妆，尤其是家里头儿女多的，穷的吃不上肉的人家，嫁人陪送一些衣柜桌子的家具，已经了不起的，有的抠门人家，提两个脸盆，两个暖壶，就算完。 这是老李家这辈子，开的第一场会。 所有人都没说什么，好像是心里清楚，都愿意了似的，但是陈小英知道，有人还不服气呢。 李红伟一家是心里头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老二李红建没说啥，他人憨，不觉得自己吃亏。 老三李红强，人笨，还老觉得自己聪明，觉得有开店这好事，一开始咋不叫雪燕去帮忙，还不是偏心老大，想叫老大日子好过？ 至于给他盖房子的事儿，他觉得，既然其他兄弟都有，他没有，他妈说该他的，那就是该他的。 老四李红刚回去，他没说啥，杨晓慧却说：“你干脆也别出去打工了，你到县城帮着咱妈卖炸串去。” “我不去。”李红刚闷着头说。 “你为啥不去？去了你妈还能多分你一点钱，不去，就啥也没有。”杨晓慧觉得心里不舒服：“咱们这房子都旧了，你妈现在不说帮我们重新盖，还说要我们把当盖这个房子的钱，还给老二和老三他们。” “这不是欺负人吗？” 她忍不住哭起来：“凭什么老二老三以后有新房子住，我们只有旧房子住，还要给他们钱？” 老四李红刚最怕麻烦，尤其头疼他媳妇哭哭啼啼跟他闹的时候：“那你说怎么办，当时他们没房子，你住新房子的时候，你不是挺得意？” “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现在这房子都旧了。”杨晓慧才不管自己以前住新房子的时候，有多高兴。 老大是两间土房子，前七八年才盖的砖瓦房，老二两间土房子，已经不像样了，前几天才修了，老三根本没有房子。 自己一进门，就单独住的三间平房，院子一角搭好的棚子，下头大锅大灶，样样齐全，自己不用看公婆脸色，也不用下地干活，这五六年的日子，过得别提多舒服了。 可是现在人人都有新房子了，她只有这个旧房子，还让她还账？ “住旧房子也行，但是账我不认了。” 老四李红刚想了想：“咱妈不是说了吗，给补钱的，当时咱们盖房子，是我二哥几个帮忙的，现在我妈把钱给我们，我们拿这个钱还他们，不还是赚了？当初盖这房子，才花了一万出头。” 杨晓慧正哭着，这样一想，确实是，还是他们赚到的。 但是：“你妈还叫我回去问我哥要钱，我哥哪有钱。” 李红刚憋屈：“当初明明说是借的，你们那时候就没想过还？” 第44章 李羽彤说服她爸买房子 那时候人一月工资才不到二百块，她哥就借走了三千块。 杨晓慧瞪着眼：“我哥没钱，我有啥法子。” 那李红刚也没法了。 年过完了，初八学生开学，陈小英要在初六就下去做生意，老二李红建和老三李红强，老四李红刚，三兄弟又要出去打工了。 明明过了十五也可以去，但是都是在外头打工习惯了，回到了农村，让去地里干个活儿，不是腰酸，就是腿疼。 谁都不想干。 毕竟。 种地一年到头，才能见到钱，还不一定能赚多少。 不如他们出去打工，月月都能领工资，他们年轻，浑身都是力气，这力气用到种地上，才能挣几个钱，但是出去打工，就能挣更多。 当然就不愿意踏踏实实的种地了。 陈小英知道他们心野了，管不住，也不强留他们：“顶多到六月份的时候，就要把老三家的地基给打起来，老二，你是怎么打算的？” 老大老四有房子，她就不管了。 现在农村人盖房子，都是先盖两三间西房，等家里条件好了，再接着盖坐北朝南的五间大房子，农村人，也要有厨房，杂物房，两三间睡房等等，养牲畜的，院子里还要给牲口搭棚子。 就看个人家里是怎么打算的。 老二媳妇王小琴打算养几只鸡，学着陈小英这个老婆婆，养四五只羊或者是养两头猪，平时上地割点草回来，再喂点玉米，都能养得起来。 老二走了，她娘家妈也可以再接回来，娘两个一起住，做个伴，还能给她帮把手。 “我咋都行，妈你看着办。”老二李红建好说话，钱都不是他赚的，不管怎么花，他都没意见。 陈小英才点了点头，不怕儿子蠢，就怕儿子不听话，比如老三李红强。 三个儿子外出打工之后，陈小英也打算初六就去县城，继续开张做生意。 交着房租呢，一天不做生意，就等于白搭一天的房租。 大房李红伟家里。 李羽彤在知道了她奶陈小英的打算之后，也没说什么。 她只管把自己家的日子过好，她奶赚的钱，想怎么花，她都无所谓。 不是她不想拉拔一下几个叔叔，是前世的教训告诉他，没用。 你帮了，他们先嫌弃你帮的不够多，帮的不够好，你不帮忙，那更不是人了，对你心怀怨恨。 你弱，他们瞧不起你，你强，他们说你瞧不起他们。 反正，他们都是永远委屈的，老大活该欠他们的。 “买房子？”李红伟听了媳妇说的话，狠狠吃了一惊：“家里的房都没盖起来呢，你就心野了。” “哪有钱？” 这才是重点。 李红伟不觉得需要在县城买房子：“家里房子都不像样，还想在县城买房子，咱们又没有儿子，叫人笑话。” 没儿子，是刘兰香心里最大的伤疤，不是她不想生了，是生了两个，又赶上计划生育，她没有儿子，她有啥办法。 她忍不住抹泪。 李羽彤在一边看，岔开了话题：“妈，我大姨有没有说，那房子多少钱？” “说要两万一。”刘兰香一边拿手帕抹了眼泪，一边说。 “就这么贵。”李红伟一听，不想买的决心更加强烈了。 李羽彤就说：“爸，不贵，才两万啊，我奶在县城开炸串店，才八个月，就分了我们两万。” 炸串店一月房租是两千六，但是每个月大概能赚六千多到八千块，县城独一无二的炸串店，就是有人学着他们摆摊，价钱更便宜，但是吃的完全不是她家的味道，所以生意丝毫没有受影响。 李红伟一听，不到一年就赚了两万块，也忽然觉得，买房子两万，也不算多了。 “爸，主要还是，不想再睡店里头，有点危险，你想想，咱们生意越来越好，保不齐有些脑子有问题的，觉得我们赚的钱，晚上就放在店里头，想撬门偷我们的，该怎么办？”李羽彤跟他分析。 倒是不为了钱，就是为了他妈和他女儿的人身安全啊。 “爸，去看看吧，看看又不花钱。” “我和我奶住县城里，还是县教育局家属院里，再也不用风里雨里的跑了，晚上安全也有保障，而且，咱们做生意，也不是想把炸串店干一辈子的。” “现在人多聪明啊，已经有两家子学我们在开炸串店了，我奶还是想把早餐店开起来，开早餐店，早上四点多就得起来烧稀饭。” “到时候又得花钱。”李红伟想着。 “爸，钱不怕花，就怕抓不住机会不会挣。”李羽彤说了很多：“一年房租就要交两万块呢。” 在这个人均工资只有百块的时候，这个店铺一月的租金就要两千六，就是因为这个店铺的位置好，整个人民街的黄金位置，县城cbd中的cbd，整个县城，在北区还没有发展起来的时候，就属这里人流量最大的，来县城的人，没有到这里逛逛街，买买衣服，吃点好吃的。 “要不是房东不想卖，我都想把铺子买下来了。” 房东见着他们赚钱了，已经说了要给他们涨房租，要是不能接受，就找地方赶紧搬走，别耽误他们找下一家。 李羽彤大概猜得出来，房东想学着他们，在自己这个铺子里卖炸串呢，现成的人气，自家的房子又不要租金，等于净赚。 说来说去。 李红伟终于答应了，刘兰香也跟着松了口气。 这次送陈小英下去开店，一家子人就顺便去看房子了。 李羽彤一看位置，还真是自己想的那个位置，笑的更是开心了。 这个位置，离他们租的铺子，也不算远，走路十几分钟，两个路口的距离，但是，最重要的就是这个但是。 这个家属院将来是会拆迁的，盖成整个县城为数不多的小高层电梯楼，且五证齐全，同类型的房子，这里的房子是最容易买卖的。 周围辐射开来，半个小时以内的路程，有三个幼儿园，三个小学，一个第三中学，一个市一高，一个实验高中，下楼步行十分钟到商场，应有尽有，周围交通，四通八达。 就是房子本身，也不是从前那种客厅小的，只能当过道的老房子，才建成不到十年，三室一厅，对门是卫生间，左边一排三间卧室，其中一个卧室连外头阳台，右边一溜过去是客厅和厨房，餐厅客厅是一体的。 且，还是二楼，虽然外头的大树挡了其中一个卧室的一点光线，但是影响不大。 客厅是少见的亮堂，人家还带着一个煤房。 他们这是北方，冬天冷了要烧炉子取暖，老小区普遍都靠着院墙盖了一排小屋子，一间间的，成了各家各户放煤球的地方，大概有五六平米，他们可以放杂物，也可以放煤球。 “啥都好，就是太贵了。”李红伟不知道以后是啥样，只觉得现在是真贵。 他一辈子花钱，除了买化肥种子，就没有超过三十块钱过，现在，就要花两万一千块！ 第45章 无良房东，强迫她们退店赔钱 “不贵了，要不是我们急着卖，最低都得买两万三。”房主和儿子都带着眼镜，看着挺斯文。 刚才聊过了，原来是房主退休的，儿子也不是出国，是在深市应聘到了教师的岗位以后，又谈了一个深市本地的女朋友，女方要求在深市买房子，老两口就想着把老家的房子都卖了，到那边买，以后也不回来了。 “深市啊，那边发展可快了，房价也是一天一个样。”李羽彤忍不住说。 那房主就笑：“小姑娘人不大，知道的却不少，深市现在的发展，快的跟跑火车一样。” “我要是有钱，我也去深市买呢。”李羽彤笑着。 真心话，现实是她没钱。 “少点，少点。”李红伟还是犹豫，但是又舍不得。 “算了算了，看着你们真心买，我这也急着卖，就收你个整数，只是这手续费，你们得自己出，这行吧。”房主说。 李红伟打听了一下多少钱，答应了。 顺利的不得了，李羽彤还挺意外的，想着，也应该是她说，她和她奶在店铺里住，不安全，又随嘴说了，店铺老板觉得她们睡店里头，又省了一笔租房的租金，他觉得自己亏了，各种汲汲营营的，她爸李红伟心里憋着气了。 “那家具？”陈小英问了一句。 “给你留下吧，也带不走。”房主笑呵呵的，一看都是好脾气的人。 李羽彤就想，真是高瞻远瞩啊，到深市发展，直接在深市买房子，到时候，不说过个十年，就是过个五年，他都绝不会后悔现在在这里卖了房子，在那边买。 就是这么快。 等李红伟反应过来的时候，房地产权证书那张纸，已经捏在他手里，上头李红伟和刘兰香两个名字，看着格外醒目。 “晚上把被子褥子搬过来，就能睡这里了。”陈小英笑着说。 房主一家人是赶着今天晚上的火车走的，深市那边也有看中的房子，就等着钱到位以后，赶紧把那边的房子给订下来。 有了住的地方，李红伟两口子并不来住，地里的活一堆，在他们眼里，做生意都是暂时的，农村的土地才是一家人的根本。 生意干不成了，还能继续回去种地，种地至少饿不死。 陈小英炸串店生意做的挺好，但是很快就有不愉快的事情，房东正式通知他们涨房租了，不涨就立刻滚蛋。 陈小英和李羽彤祖孙两个很生气。 “咱们合同写的清清楚楚，还没有到期。” “那你们去告我们啊。”房东媳妇膀大腰圆，盛气凌人。 对面卖烧饼夹肉的，都忍不住同情陈小英和李羽彤老的老，小的小，怎么跟这个房东媳妇讲道理？但是要在这里摆摊子做生意，也不好替人家出头。 打官司？ 陈小英有些胆怯了，她一辈子都没有跟村长以上的人打过交道。 “不是还有两个月吗？叫我们把这两个月干完，我们就搬。”李羽彤说。 “那你们快点！还有，当时租房的时候，我这店里头可没有这么多钉子。”房东媳妇到店里头，指指画画：“还贴了这么多墙纸？把我家的墙皮都贴坏了。” “还有这地板砖，脏得不成样子，我这店以后咋还能租出去？” “这边咋就裂了这么大一条缝？” 李羽彤看过去，就是墙角瓷砖的缝隙，平时他们根本注意不到，分明就是这个房东，故意刁难她们的。 陈小英第一次遇到这种浑人：“你别不讲理，我来做生意之前，这里头是卖炒菜的，墙熏得乌黑，我们擦洗干净之后贴的墙纸……” 她现在回到了，为啥铺子这么好的位置不干了，原来是被房东给赶走的。 她话没说完，房东媳妇大手一挥：“话别说这么多，我咋不记得当初墙熏得乌黑？” 李羽彤不想跟她纠缠了：“你说吧，到底想干啥。” 要是想多要二百块赔偿，给了就算了，不值当跟她再继续纠缠。 “东西弄坏了，你们肯定得赔钱啊，我当初装修房子的时候，用的可都是好材料，少说你们也得配个两千块！”房东媳妇嚷嚷着，正想继续说点什么。 “李羽彤？”一道略带着沙哑青春期变声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是你家开的店？” 众人寻声看去，除了李羽彤，全都愣住了。 只见一个穿着华国人特有的黑红色高校校服的，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双插兜着站在门口，个子瘦高，却带着一股子劲儿，不显文弱，脸蛋白皙，五官俊秀，眼神漆黑如星辰，浑身带着一丝丝的不由自主散发出的疏离感。 许多的人惊讶过后，就开始悄悄议论。 “这孩子长得真俊啊，跟电影明星似的，不是咱这的人吧。” “就是啊，他还说的普通话。” “小羽，这是谁？”陈小英也回过神来，赶紧问她，她家可不像有这样亲戚的人，是不是她姨妈那边亲戚的亲戚？ 李羽彤也不知道咋说。 “奶，是我……”李羽彤还没说呢。 沈嘉泽淡淡地看了一眼那房东媳妇：“你就是崔主任家的亲戚吧，你的这个事儿，我回头会让我表叔问问崔主任，你们家的人在外头都是这样办事的？” 房东媳妇不知道这男孩子是谁，但是他说出了崔主任。 崔主任就是她家的大靠山。 “你可别吓唬我，崔主任是谁，我可不认识。” “茶叶罐子里的那东西，不是你们家塞得？”沈嘉泽皱了皱眉毛。 房东媳妇心里咯噔一下，她儿子快毕业了，她想把她儿子塞到政府单位工作，找的就是崔主任。 “这，这什么茶叶的，我不知道，不知道。”她赶紧摆手。 沈嘉泽笑了笑：“那这店还能开下去吗？” “啊，开，开！怎么不开！”房东媳妇大变脸，笑的一脸开花，对陈小英说：“当时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你们祖孙两个都是实在人，所以才放心把店交给你们用的，用吧，用吧。” “那墙？”李羽彤看她。 “不用管，只要不把房子拆了，你们想咋样就咋样。”房东媳妇觉得心在滴血。 “租金？”李羽彤看她。 “租金还是原来那样，不涨了，涨啥涨，咱们缘分在这儿放着，涨租金多不好意思。”房东媳妇看起来很会说话。 李羽彤却还是摇了摇头：“两个月到期，我们搬。” “不租了？”房东媳妇愣了。 李羽彤摇头：“租不起。” 房东媳妇一张胖脸，顿时变得扭曲，这乡下小村姑，事儿还怪多的。 小小年纪，都会跟有钱人家的男孩子勾搭了。 第46章 沈嘉泽，李羽彤的幸运星 尽管心里骂李羽彤，骂的脏，脸上也不敢表露出来，强笑着：“是吗？那，那你们接着用，到时候再说。”她赶紧找个借口就溜了。 陈小英这才得以松了口气。 李羽彤则看向替她们撑腰解围的沈嘉泽：“吃炸串吗？我请你。” 沈嘉泽摇头，忍不住将李羽彤盯了盯，不自在地扭过头去。 李羽彤不知道怎么谢他：“那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刚才，谢谢你了。” 沈嘉泽可是县一中的风云人物，不光长得好看，家世也好，听说，家里头都是当官的，不是当官的，就是干大生意的。 只是他住他表叔家，不知道他自己家是干啥的，反正，他叔家的表弟见他都像是狗腿子，管吃管喝，全天伺候，曾经带着一帮小弟伺候他去上厕所。 怕他嫌弃厕所条件差，先去打扫一遍，再请他如厕。 想想，都绝。 而李羽彤跟沈嘉泽，从来都没有交际，只有一次对话，是她同桌让她帮忙塞情书，她直接拒绝，才不掺和这种事，结果，一转身，发现沈嘉泽静静地站在楼梯拐角处，微微蹙眉的看着他。 大概，是听她告诉了她同桌的话，他觉得不高兴？ 她那时候告诉她同桌：“你年纪还小，还不懂得什么是爱情，等你考上大学了，遇到了各种各样优秀的人，你才会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 同桌不服，她看在同桌对她还不错的份上，劝她：“我给你举个例子，比如，沈嘉泽就是月亮的话，他好看吧，高贵吧，但是，你喜欢的是月亮的神秘和高贵，而不是沈嘉泽这个人，因为你压根不了解他啊。” “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吗？你知道他的兴趣爱好吗？你知道他的理想吗？” 同桌急的直蹦：“给我机会了解他，我就会知道啊。” “你成天在他面前晃，他也没有多看你一眼，证明，至少在外表上，你没有长在他的审美点。”李羽彤很直接。 她是一个成年人，什么情情爱爱的，前世见多了，现在眼前的这些学生们，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个个孩子。 沈嘉泽一看就是家境特别优越，学习特别好的学霸，在这样的人眼里，他没有面对社会生存的压力，只有为理想而奋斗的决心，你让他跟你谈恋爱？ 沈嘉泽那时候怎么跟她说的，他说：“你说的很对，我以后想当科学家，什么谈恋爱，那都是不成熟的人才会在上学时候干的事。” 说完，他就走了。 才比她大一岁，说的话，像一把年纪的老学究。 沈嘉泽把市场看了一遍，李羽彤以为他会很讲究，觉得这大棚底下的摊位都不卫生，结果：“炒凉皮吧。” 李羽彤：“……” 她都做好了，亲自把自己的锅当着他的面，刷几遍，给他煮一碗阳春面的准备了。 看着不食烟火，孤高清傲，但是，吃食上倒是很接地气。 “当时困难时期，我们华国的科学家们在沙漠上，吃的清汤水，那样恶劣的环境，都研究出了保卫我们国家的东西，我不觉得我有什么资格挑剔现在的食物，比起那些，这些都好吃多了。”沈嘉泽说。 李羽彤忍不住，眼里迸射出崇拜来。 她自己是个没有理想的废柴，面对这样真正有着伟大的理想，并且为了理想去奋斗的，仅仅才十七岁的男孩子，怎么能不让她觉得崇拜？ “好，那你吃炒凉皮。” “我陪你吃炒擀面皮。” 这两样吃食都是快炒，很快端上桌来，两人坐在摊子上，开始吃起来。 油多，且重口。 李羽彤看得出来，沈嘉泽大约喜欢清淡的，但是还是吃掉了。 两人吃了饭，李羽彤掏了钱，沈嘉泽没在意。 一路回去，两人在友谊商场门口的长椅上坐下，沈嘉泽问她：“你刚才说两个月以后不打算在这里做生意了，那你有什么计划？” “炸串生意到现在，都有五六家模仿的了，我想让家里人开一个快餐店，把店名也给注册了，防止继续被人模仿，早上卖早餐，包子油条各种粥，中午晚上卖米饭面食一类的，雇几个人，不用太辛苦，赚的也稳定，到时候，还能开成连锁店。”李羽彤说。 “那也行，只是。”沈嘉泽想了想：“这样赚钱太慢了，还很少。” 李羽彤想了想：“那你觉得，卖什么合适？” 沈嘉泽把李羽彤看了看，又摇头：“我有在买股票，只是，你不行。” “你没钱。” “其实我建议你赚钱了，就去买房子，最好买上一栋楼，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沈嘉泽的建议，让李羽彤觉得心口中了一箭。 买房子，不是卖大白菜，还建议她买上一栋楼？ 李羽彤捂了捂胸口：“我是农村人，没有人脉，没有背景，我的只能从成本低廉的小吃食上坐起来。” 他的建议，当然是很好的，她怀疑他是不是已经买了一栋楼？ 她不是没有想过，利用自己重生的先知去暴富。 但是，她重生回来的时候，想了一夜，她这辈子不求赚多少钱，只要这辈子够花，家人平安健康，生活有足够的满足感，就行了。 别的，如朝露，如云霞，来来去去。 她身边的亲人，也不适合暴富，暴富对于她家这样没靠山的人来说，不是好事，是祸源。 炸串店生意火了，还有人在店门口泼脏污的洗碗水，她们知道是谁，也没想过去撕扯，打一回，万一人家弄几个小混混，让她家生意做不成，她们也没处说理去。 沈嘉泽不懂得李羽彤身为社会底层人物的为难之处。 李羽彤却是明白沈嘉泽这样阶级的男孩，多的是有人为他们提供便利。 沈嘉泽明白了李羽彤的意思，想了想：“那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表叔是在政府有关部门工作的，我会交代一声，让他找人帮忙关照你们，至少让你们能安安稳稳的做生意。” 这是她的幸运星啊。 李羽彤顿时眼前一亮，她一开始愁的就是这个呢，都想过去找几个姨背后有没有什么厉害的人物，去送送东西呢。 第47章 陈李小饭庄，开业了 “沈嘉泽，谢谢你。” 面对李羽彤无比感激，闪闪发亮的大眼睛。 沈嘉泽情不自禁脸颊微烫，胡乱点了点头。 李羽彤送了他几步，跟他摆摆手，他才转身离开了。 李羽彤回到店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陈小英准备收摊，忍不住问帮忙的李羽彤：“刚才那男孩看着真俊，还替我们出头，他家是干啥的？” 把那么嚣张厉害的房东媳妇都给吓着了，听他那意思，治她那样的人，是轻轻松松的。 李羽彤摇头：“不知道干啥的，但是他表叔是当官的。” 晚上，祖孙两个走路回到了住的地方。 已经住了好几天了，陌生的地方已经习惯了，也有了归属感，以后，这就是她们的家了。 李羽彤把她打算开什么店铺的事儿说了，但是她知道，雇人的话，她奶陈小英估计管不住，因为不能保证雇佣的每一个人都是实打实为这个店铺着想的，人家就是领工资的人。 你管得紧了，员工会不高兴，你管得松了，有的人就敢迟到偷懒搞小动作。 再说，她奶还想拉拔一下三婶赵雪燕。 “还是开早餐店吧，就是早上四点多就要起来，要熬汤，包包子，中午我们卖饺子馄饨，砂锅面或者砂锅菜，送馒头或者米饭。” 做好了东西，只管卖就行了，过了饭点，还能休息一会儿。 不像开炸串店的时候，一整天时时都得盯着外头的人，一刻也闲不下来。 “小羽，算你一半，还是太亏着你了。”陈小英觉得，秘方都是李羽彤出的，自己就是出出力，就拿走了其中一半。 她完全可以带着她爸妈来挣这个钱。 李羽彤摇摇头：“奶，我这辈子只希望我爸妈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我们任何时候都有钱花，日子过的有底气，我就满足了。” “钱不是最重要的。” 陈小英眼圈红了，她生了七个儿女，在她临死之前，让她伤透了心，死了以后看到他们的结局，更是叫她心像刀割了一样。 “奶欠你的，奶以后一定还你。” “奶，不要说这样的话，我懂你的心。”李羽彤说。 祖孙两个商量好了，第二天，炸串店忙了一会儿，沈嘉泽又来了。 李羽彤很意外。 “我带你去看几个店面，看你喜欢哪个。”他说。 正瞌睡呢，有人送枕头，李羽彤自然答应了，跟着沈嘉泽就走了。 店铺依旧围绕着开元县最热闹的人民市场，三个店面，一个在十字路口，一个在人民市场里头，一个在人民街的最中间。 李羽彤看中了那个十字路口，店面最大，格局她也很满意。 小地方的早餐店，不用装修的非常特立独行，像大面玻璃，光明几净，上档次那种，会把人给吓着，第一印象会觉得，这个店不是东西卖的贵，就是心思都在搞装修上面，而不是吃食的口味上。 普普通通，人们反而接受的更快。 这么快，就换生意做了，陈小英把赵雪燕几个人都叫了来，王小琴怕生，不爱和人打交道，帮着搞卫生以后，还想回去种地，陈小英也不勉强她。 赵雪燕是真高兴能到县城生活，至于李羽婕的学籍，现在管得不严，找到人，掏钱就能解决。 李羽菡见李羽婕都来县城上学了，急的不行，她也想，但是李羽彤告诉她：“你都五年级了，马上就能考过来了，白花这个跑关系的钱干啥。” 有沈嘉泽帮忙，李羽彤很快办好了注册饭店名字的事，正式挂上了牌匾，叫做陈李小饭庄，陈李是沈嘉泽写的艺术毛笔字，合起来像一双筷子夹着一只大包子，一般人模仿不来，小饭庄是正经的楷体字。 早餐店开业了，为防止人太多，记不清谁结账没结账，她叫人做了一些标着价钱的小圆牌，上头刻着序号，防止有人仿造，有人吃饭，估摸着自己能吃多少钱，就兑换多少，拿这个当钱花。 有一毛两毛，五毛一块这样的。 多了，拿圆牌在门口兑换圆牌的地方，退你现金。 人一开始不光不觉得麻烦，还觉得挺新鲜。 开张的几天，生意好的很，实在是开炸串店的时候，陈小英和李羽彤祖孙两个包子好吃的名声都打出去了，偏偏早上就那么些，卖完了就不卖了，接着卖的炸串，面对的都是年轻人和学生，一般中年人和老年人并不喜欢。 现在正式卖包子，还多了许多新花样，其中胡萝卜木耳，萝卜粉条、青菜香菇这类的素菜包子，最受老年人的喜欢，大多数人年纪大了，有三高的毛病，素馅包子正好对应了他们的食谱。 饭店刚开业，李红伟和刘兰香，赵雪燕等，都在这里帮忙，杨晓慧也厚着脸皮，带着孩子过来，说要留下来洗碗。 陈小英也不拒绝，就让她干。 刘兰香在门口小桌子前，给来吃饭的食客兑换圆牌，李红伟和他妈陈小英帮着打粥，装包子，赵雪燕收拾客人用过的碗筷，送到后厨，杨晓慧就把这些清洗干净，李羽梦五岁，杨晓慧让她坐着一边吃东西，玩耍。 “都十点了，还有人吃饭吗？” 杨晓慧累的腰酸背痛，还要看孩子，一双手都给泡得发白了。 只觉得干了这一上午的活儿，比她过去一年干的活都累。 李羽彤和她奶陈小英商量过，特意捡着星期天的时候开张，就是想着李羽彤能过来帮一天的忙，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吃的全都卖完了，剩下两桌客人吃完之后，我们就能打扫卫生了。”李羽彤说。 杨晓慧累的扶着墙壁站起来，脊背往后仰，听了脖颈骨头发出的轻微咔咔声：“哎呦，我的脖子，我的腰。” 她揉了一会儿，又看向李羽彤，悄悄问：“这么多人吃饭，咱们赚了多少钱了？” “咱们？”李羽彤诧异地看她。 杨晓慧忙说：“不是，我就随嘴一问，你们赚了多少？” 李羽彤摇头：“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能说，四婶，你见过哪个老板会告诉员工他赚多少钱的，有的员工只看到老板赚得多，不知道老板付出的辛苦啊，房租，水电，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米面油成本，最重要的是租金，这个铺子的租金。” “员工不管生意好坏，工资一分不会少你们，老板要是看到今天没人来吃饭，今天晚上觉都睡不着了，就怕关门，连投资的本钱都赚不回来。” 杨晓慧被她说的，又是气又是怕的，气李羽彤防着她，说这么多，不就是不想让她知道？怕的是生意真黄了的话，婆婆要是背上了债务，以后不还是找几个儿子还？ “我就是问问，你一下子就说了这么多。” 第48章 生意好，各有盘算 李羽彤笑了笑，不说话了。 开张的第一天，不光杨晓慧累的直不起腰来，就是其他人，也累得不轻。 好容易最后两桌客人离开了，赵雪燕去收了碗筷，也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起不来：“歇一会，歇一会儿。” 刘兰香只觉得今天一早上的脑子都不够用，她都不敢想，这抽屉里总共收了多少钱。 只把锁子咔嚓给锁上，钥匙用一根红绳牢牢地绑在手腕上。 “都饿了吧？喝粥吃包子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婆婆陈小英过来了，对几个儿媳妇说。 “好的，妈。”杨晓慧早就馋了，立刻丢下盆里头还没有洗完的碗，去前头蒸笼里拿包子吃，顺手还给自己舀了一碗料放的最足的八宝粥。 他们家熬的粥，放的红枣、莲子、花生、芝麻、红小豆等等，熬的浓稠味香。 卖剩下几碗的时候，陈小英就连不锈钢桶一起给收了起来，留着自家人喝。 一家人都在桌上坐了，李羽彤主动担负起照顾李羽梦的责任，给她胸前围上一条毛巾，让她自己拿着勺子喝粥。 李羽彤今年五岁，明天就能上小学了。 “没想到开早餐店这么不容易，我啥也没干，就是给人兑换钱，有时候人多了，这脑子都不够用。”刘兰香忍不住。 李红伟今天也挺高兴的，店里坐满了人不说，还有许多买了带回走吃的，这店有他的一半，他怎么能不高兴呢：“我也是，人太多，记不住，有时候包子都给过人家了，还要给人家拿。” 他妈陈小英也直点头：“人多了，就是这样的，现在只是不习惯，等以后卖习惯了，就很容易记住人家的样子，就不会卖错了。” 她刚做生意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都认不清别人的脸，等看得多了，就会认人了，知道这个人要了什么，那个人要了什么，要收这个人多少钱，收那个人多少钱。 赵雪燕和杨晓慧都挺开心的，想的是，早餐店要是赚钱了，也一定不会少了她们的好处。 吃过了饭，把碗碟什么的全都洗干净了，桌椅板凳都收拾整齐，就到了中午。 中午店铺卖的米饭跟别人家也不一样，叫做烤肉拌饭。 李羽彤提前调好的各种调料，把鸡肉猪肉等，全都提前腌制好，裹上淀粉炸熟了，切碎成丁，再配上两个炒菜，比如西红柿鸡蛋，酸辣土豆丝，又或者是白菜豆腐等，一份卖一块五，或者两块钱。 来吃的年轻人就很多，年纪大了的人，基本就吃包好的饺子或者馄饨。 客人再多，婆婆陈小英带着三个儿媳妇刘兰香、赵雪燕、杨晓慧，都可以忙得过来。 一整天，等到天黑彻底打烊了。 她们都回到了李红伟两口子刚买的房子里，陈小英给她们开大会。 “红伟你说，你和兰香是想继续种地，还是留在这里继续开店呢？” “晓慧，你呢，你咋想的？” 李红伟有些犹豫，想回去种地吧，发现做生意确实比种地容易，还赚的更多，但是他是庄稼人，习惯种地，离开了土地，这心里就觉得没着没落的，不踏实。 刘兰香眼珠子只往李红伟这里看，她是不想种地的，留在县城开店多好，不累还赚得多，但是她要是在这里了，谁在家给他做饭洗衣裳？ 两口子不说话。 杨晓慧倒是说：“妈，我是想留下的，就是光叫我一个人洗碗，太累了，我能不能跟三嫂换着来？” 赵雪燕也是不想洗碗的，但是这店铺里的活轮不到她挑挑拣拣的，就去看婆婆陈小英。 两个都是儿媳妇，一个老三媳妇，一个老四媳妇，她谁都不想偏袒，只是，她对老四媳妇杨晓慧说：“小梦才五岁，就让她在店里头熬着？” 五岁的孩子，在村里头，也是可以到处跑一跑，跟小伙伴们蹲在沙坑上，刨坑堆房子的年龄了，成天跟着杨晓慧困在这店铺里，时间长了估计不行。 “那咋办，我也想赚点钱。”杨晓慧说。 陈小英就说：“我不是不叫你，只是孩子还小，需要你照顾。”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杨晓慧非得要来帮忙，其实就是想看看她一天能赚多少钱，她好从她这里捣腾钱。 以前，老头子的一点钱，能叫她捣腾走，那都是她用各种理由去骗的。 不是小梦生病了，就是想给小梦报个学前班，人家让提前交学费，等等，各种理由。 老头子狠心肠啊，但是杨晓慧能哭能闹，口口声声骂老四是个软骨头，不能赚钱，不能养家糊口，自己瞎了眼当初怎么嫁了他，掉了这个火坑里头，都活不下去了。 老头子李平旺他为了耳根子清净点，也会偷着给一点。 杨晓慧觉得自己哄两口子一点钱，还是比较容易的。 杨晓慧想了想：“县城里也有学前班，不如给小梦教点学费，她在里头上学，我在这里帮忙？” “学费多少钱，你有吗？”陈小英问她。 把杨晓慧给问住了，当着大嫂刘兰香和三嫂赵雪燕的面，她当然不敢说是想叫婆婆陈小英给她的孩子掏学费。 “你先想清楚，以后这店要是开好了，不止开着一家呢，到时候你再来干，也来得及。”陈小英也想在县城买房子了。 但是，村里头老三的房子还没有盖起来，说好了补贴其他两家子的钱，也还没有补贴。 按她的想法，就是早餐店开好了以后，他们还可以去别的地方开。 县城人口不少，这里人流量是最大的，但是他们其实还有其他看中的地方，比如，县医院和火车站附近，人流量也很大，小饭馆生意也都很好。 杨晓慧孩子还小，丢不开，只能闷闷不乐地点头：“那行吧，不过，妈，以后要是还开店了，一定得叫我去干，我一定给你好好干。” 争取让婆婆把店交给她管，到时候，她就雇上两个人，就能啥也不敢，美滋滋的当她的老板娘了。 婆婆陈小英还不知道老四媳妇杨晓慧是这样想的，只想着，看着店里挣钱了，成天懒得啥也不干，一觉睡到吃中午饭的杨晓慧，也打算上进了呢。 赵雪燕是没有选择的：“妈，我在这里干，就是，就是咱还是得雇个人吧，我一个人收拾桌子洗碗的，忙不过来。” 累死个人了。 “兰香呢，你想咋弄。”陈小英就问老大媳妇刘兰香。 刘兰香就看她当家的李红伟。 李红伟就说：“我看咱们天天买菜，要花不少钱，不如我们两口子还是回家种地，除了种地，再种一些菜，就能省一些买菜的钱。” 他还是不想留在县城里，一点都不习惯，成天从早忙到晚，连抽根烟的时间都没有，困在店里头，闷得慌。 刘兰香有点失望，但是一想，在家种菜又给自己少了一些成本，也愿意：“行吧，妈，那我们两口子回去种菜吧。” 人清点完毕，只剩下了婆婆陈小英和老三媳妇赵雪燕婆媳两个，这店就转不开了。 确实得再雇两个人。 第49章 家里遭贼了 李红伟和刘兰香两口子，就回了村里去。 李家在县城开了家炸串店的事儿，村里头的好些人是知道的，就是靠那家炸串店赚的钱，把老二李红建的土房子给修起来，把他媳妇也从娘家接回来的。 老二继续出去打工，他媳妇娘家妈就待他家里，帮着自己女儿做做饭，看看孩子。 这李家的日子，眼看着就过起来了。 听说，还想把老三李红强的房子也给盖起来呢。 村里头，有的人羡慕，有的人妒忌，但是面上还是亲亲热热的。 “红伟啊，听说你家炸串店不开了，开了一家小饭馆？” “赚大钱了吧，听说你在县里头还买了房子了？” 李红伟憨厚的笑笑：“没有，没有，听谁说的，饭馆是开起来了，房子是租的，租的。” 他知道，大部分都是好人，但极个别看不得别人好的人，就会在别后是说风凉话。 当初开炸串店的时候，多少人都在背地里笑话他妈陈小英：陈小英一辈子都是农村妇女，在县城做生意？做梦呢，肯定干不了多长时间就黄了，还得欠一屁股债。 现在炸串店不开了，还开起来小饭馆，不知道这些人又会怎么议论。 他说是这样说的，但是李家村离县城近，早都有村里人亲眼见过，那小饭馆生意，看着比以前的炸串店厉害呢。 “兰花啊，你命好啊，跟着红伟享福啦。” 有人也打趣刘兰香。 两口子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关注着，嘴上说着没有没有，赶紧走了。 路上没人了，李红伟就拉着个脸：“没钱的时候，一个个都笑话，瞧不起，走路打招呼都爱答不理的，有钱了，又一个个说酸话，就想着倒霉了给他们看，都是啥人。” 刘兰香说：“管他们的，咱把自己日子过好就行了。” 两人是这样想的，但就是有些不安好心的人，开始叫李红伟去打牌，躲不过，去了几次，李红伟就发现不是耍耍的，是合起伙骗他钱的，他也不敢得罪人，就说地里头活多，下次就不去了。 每个村里，都有几个不正干的人，天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这帮人，还会小偷小摸。 李红伟一天干活回来，就发现家里被人翻了，箱子柜子里的衣服扔了一地，桌子抽屉都是拉开的。 “看有没有啥丢了。”李红伟赶紧说。 刘兰香吓得不轻，赶紧找了找：“压炕头的二十多块钱没有了。” 李红伟想了想：“幸好咱们家里不放钱，折子呢？” 折子他们藏院子旧猪圈的老鼠洞里去了，两个人赶紧去找，发现堆在那边的农具没有动，把折子拿了出来。 “这一次就算了，要以后还这样，咱家还敢放东西不敢，就跟大街上一样，人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刘兰香拿着存折，害怕地说。 存折丢了不怕，可以补办，就怕上头有两千块钱，别人当她这家里是米缸了，贼没吃的，就跑她家里来偷。 “半袋子米也丢了，还有半缸子面。”李红伟从厨房出来，也拧着眉头，一脸火气。 这是赚钱以来，两口子头一次觉得赚钱也不是好事的时候。 “咋弄，咱报公安吧？”刘兰香说。 李红伟想了想，赶紧到老屋里找李平旺，别他爸家里也给贼偷了，他爸妈那些值钱的东西，都是锁在床头那个木头箱子里的，贼来了，锁子一撬，一锅就给端了。 李平旺现在日子可不好过了，老婆子陈小英到县城开饭馆去了，一个院子住的老三媳妇，也带走了，平时就算吵架，也有个人气的院子，这下算是彻底冷清下来。 他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爸，我家里遭贼了，你家里叫人翻了没有？”李红伟急忙问李平旺。 李平旺正在磨镰刀呢，一听，就吓一跳：“遭贼了？我这没有。” 刚说完，他满脸褶子的老脸，拉的比驴都长：“呵，人家贼都知道我不当家，偷都懒得偷我这。” 老婆子陈小英赚钱了，在县城当老板呢，人都说他跟着媳妇享福了，想啥福？ 一毛钱都没叫他见着。 “咋回事，丢啥了没有？”说是这样说，也怕丢钱。 李红伟这才说：“没有。” “没有就中。”李平旺松了口气，随即埋怨老婆子陈小英：“就知道折腾，钱没赚几个，先把贼给招来了。” “以后赚钱了，就存信用社去，别往家里放，放老鼠洞都不安全。” 李红伟胡乱点点头，就是怕贼偷，才没放家里放。 等回去了疑惑，李红伟左思右想，这个事还是得跟他妈陈小英说一声。 陈小英现在有主见，有脑子，俨然成了这几个儿子的主心骨了，李红伟就想听听他妈怎么说，顺便也告诉她，每天的钱不管赚了多少，都存信用社去，千万别放店里头。 骑自行车二十来分钟，李红伟就到了店里头。 陈小英坐在一张桌子前，跟着一个面生的小姑娘在剥蒜，俩人围着一模一样的围裙，一看都是在店里头干活的人。 客人叫起来也方便。 现在是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只有一桌客人在吃饭。 “红伟，你咋来了？买啥东西的？” 李家村本村小超市，就卖些油盐酱醋，多余的东西，哪怕是农具，人都愿意多走两步路，到县城的市场里挑挑。 “妈，你出来，我跟你说。”不是啥好事，不想叫人知道。 母子俩出去以后，李红伟悄悄把这个话说了。 陈小英也吓了一跳，她知道村里有几个偷鸡摸狗的人，没想到自家这么快就叫惦记上了。 “敢偷咱家，还不是因为看着咱家没有厉害人，就是把他们抓住了，也不怕。” 贼偷东西，就是偷的多了，顶多叫关几年，还会给放出来，放出来以后，要还是缠着你，偷你东西，搅合的你日子过不成，那咋办。 母子俩都作难了。 “妈，你说，咱要不要报公安？”李红伟问。 报吧，大张旗鼓的，又没有丢啥东西，怪丢人的。 不报吧，万一人家觉得他家的人都怕了，以后还来，可咋办？ 他家丢的那二十多块钱，半袋子米，半缸子的面粉，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他们辛辛苦苦赚来的。 “你知道是谁不？”陈小英忍不住悄声地问，一个村的，大多数知根知底，她自己都知道几个人选：“是不是老赖子？” 第50章 报了公安，村里人都惊动了 老赖子是李家村的光棍，年轻时候因为犯了流氓罪，被关进去过，坐了七八年的牢，出来都快四十岁了，也没有娶上媳妇，成日就靠偷鸡摸狗弄点钱花花。 村里人，都嫌弃他，丢的东西，十有八九都是他偷的。 但是咋办，一没证据，二是有证据也拿他没办法。 李红伟也是这样想的：“估计是他跟别人合起伙偷的，他老了，翻墙翻不动。” 陈小英觉得为难，忍不住咒骂：“这帮黑心狗肺的东西，怎么走路不摔死。” 骂也没办法。 正当母子俩都觉得为难的时候，李羽彤早都在一边听着了。 “爸，就报公安吧。”她说。 两人吓了一跳：“你啥时候来的？” 李羽彤忍不住好笑：“奶，爸，我刚才就站在这里了，你俩没注意，说了半天话，还是我在这里给你们俩看着人的，要不然全都听见了。” 没看到隔壁小超市的老板娘，眼珠子直往这里瞥？ “不敢，不敢。”李红伟一辈子农民，没跟公安打过交道，他害怕：“万一老赖子报复我们，趁我们人不在家，把房子给烧了，可咋办？” 那种人，光棍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啥坏事都敢干得出来。 李羽彤就说：“爸，咱们丢的东西少，公安顶多就是按规矩去走一趟，不会真下力气去抓什么贼的。” 李红伟听不懂她意思了：“那还报公安干啥？” 李羽彤就说：“爸，就是演一场戏，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于是，李红伟去了一趟县城，没多久，一辆警车就乌拉乌拉地开到了李家村。 李家村的人都给惊动了。 “李红伟家是哪的？”村头，警察从车窗里问村里没事儿干的一群人。 有的人赶紧就指了李红伟家的方向：“顺着这条路往前，第一个路口，第一家，就是。” 警车过去了。 李家村的人，听到消息的，都赶紧跑去看热闹。 “是不是李红伟犯啥事了，公安来抓他了？” “谁知道啊，有钱在县城开小饭馆，是不是他偷的？” “李红伟老实疙瘩，不是这样人。” 有人说了一句公道话：“要是个贼，早都开始偷东西，那还等这时候。” 刘兰香娘家也是李家村本村的人，一听，就急了。 她娘家妈带着她兄弟媳妇，赶紧就来了。 刘兰香兄弟刘建设平时不在村里头，县城边儿上开着一家罐头厂，他在这里头当个小工头，一月有二百八十块钱工资。 “红伟啊，咋回事？”刘老太太急忙问李红伟。 看着李红伟好好的，公安没有拿手铐拷他，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妈，没事儿，就是家里头遭贼了，我报公安了。”李红伟说。 原来是这样啊。 围观的村里人都议论纷纷起来，李红伟人家本来就不是贼，原来是贼把他家给偷了。 刘兰香去找刘老太太：“妈，你来干啥，人多，把你挤着了。” 她妈现在身体不好，老吃着药呢。 刘老太太叹了口气，说：“我没事儿。” 公安在那边开始勘察现场了，李红伟领着到处看。 村里人都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李羽彤在一旁对刘兰香哭：“妈，我爸说他在信用社贷了十万块钱，账都没还清呢，咱家这个钱，是不是被贼给偷了？” 刘兰香一听，还没反应过来。 一旁她兄弟媳妇都傻眼了：“姐，你俩就贷款了这么多钱，你还得清吗？” “妗子，这要是还不起钱，人家信用社会不会叫人把我爸抓起来啊。”李羽彤等于是替她爸妈承认贷款的事了。 现在村里人，也知道贷款的事。 现在的人，都没有花将来钱的意识，贷款，就等于欠债，一听，欠了十万块，那李红伟咋能还得清。 公安排除现场之后，对现场李家村的村民都教育起来。 “这做贼，是犯法的！现在县里头抓得严，一旦抓起来，从严处置。” 村里人哪里被这样教育过，纷纷觉得没脸见人似的，直点头。 李家村村长，村支书，更是在一旁赔笑。 “你俩就是村长，村支书吧，到时候县城评比文明村，你们李家村就是个典型，不光不评比，还要把你们拉出去批评批评。”公安说。 “不会，不会了，我们村一定会好好整顿，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村长急忙保证。 村支书也说：“就是就是，一定积极向上，当一个文明的好公民。” 两人都是常年在县城里开会的，知道这评比的重要性，好了，县城会给村里头奖励的。 公安这才上了车，又走了。 村长就埋怨李红伟：“又没丢多少钱，还值得报公安，看人家公安把我们说的。” 李红伟脾气在李家村出了名的不好：“没丢多少钱？那二十多快钱，半袋子米，半缸子面，干脆你赔我。” 村长脸上就过不去了：“你说这啥话，又不是我偷的。” 现在的人，都怕得罪人，就算心里有个影儿，知道是谁，人群后头那藏头藏尾的，不就是老赖子？ 但就是没人敢说。 李羽彤转头看了一眼，眼神黑沉沉的。 其实她爸说家里遭贼的时候，她就知道是谁了。 老赖子不光偷钱，还干了一些别的事儿，这都是后来爆发出来的，他已经害了好几个人。 “村长大伯，这不能怪我爸啊，村里人都说我家挣大钱了，都觉得我屋里有钱，也不想想，我们李家都是祖祖辈辈在村里头种地人，哪里有啥钱？” “信用社月月要还利息，下个月利息，就指望着小饭馆多卖点饭，我爸这是急的，赚不上，还叫贼惦记上了，这事放谁身上，谁不急？” 十万块钱啊，村里人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是少数。 十万块钱，都够买两三套县城新盖的楼房了。 “我知道，知道。以后不会有这种事了。”村长连忙打哈哈地说。 一个村的，有老赖子那种癞皮狗的贼，也有老赖子这种不敢得罪的人，村长村支书就是。 两人要不是在县城有亲戚，有关系，也当不了这李家村的领头人。 李羽彤是知道这两个人狼狈为奸的，村里头各种钱，都能摸上手，比如李家村河边上种的树，是属于村集体的，他们就偷偷叫人给砍了，把钱一分，装自己兜里去。 村里头的人，都知道，但是没人敢说。 就怕分宅基地，或者开什么村里头证明的时候，被他们故意刁难。 第51章 李家村的毒瘤，老赖子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该干活都干活去吧。”村支书叫村里人都散了。 两人就开始跟李红伟说好话：“以后有啥事了，咱自己商量，别叫上头人知道了，你看看，刚才咱村脸都丢尽了。” 这还是李红伟第一次被这两个眼高于顶的村官说好话。 “我也不是自己愿意的，都在贼逼我，我能有几个钱。”李红伟自己心里也憋屈：“我从地里回来，家里头就给翻的不像样，跟垃圾堆一样，到处都是。” “别说我没钱，我就是有钱，我就该叫贼偷了？” 刘兰香的娘家妈刘老太也是个心里有城府的，就过去说：“老五，我女婿话说的对，这事儿不敢开这个头，没完没了。” “不是东家的狗丢了，就西家的鸡跑了，连根毛都找不到。” “你说，你们两家子的鸡咋就没有丢过。” 刘老太跟村长沾亲带故，年纪也大，叫村长一声老五也可以。 村长咳了一声，没说话。 村支书急了，这不是明摆着说他俩袒护老赖子了吗？ “嫂子，这我咋知道，可能是贼嫌我家鸡长得不够肥，或者是我家的狗跑的也快。” 村长差点憋不住，撒谎都不会撒。 刘老太就说了：“不管你啥理由，村里别人家的都是经常丢的，你想想，这种风气要是传开了，别人还当咱们李家村是贼窝了，以后年轻小伙子还能娶到媳妇不？咱村里的女孩长大了，有人敢要不？” 现在家家户户都有孩子，村长村支书，都是有儿有女的，贼窝？ 这听着多难听。 两人交换了一下视线，他们心知肚明，这段时间谁跟谁，经常跟老赖子一起喝酒打牌。 “好，好，行，嫂子你放心，这事儿我给咱注意着。”村长说。 刘老太就点头了：“行，我就知道，我当初投你俩的那几票没有白费。” 村长和村支书连连点头。 已经去世好几年的刘老头，是个脾气好，性子软的人，刘家大小事都是刘老太做主，老太太心气儿高，挣死挣活的，勒紧裤腰带，把七个孩子全都送到了学校去上学。 刘家孩子们也争气，要不是中间老六出了点事，实在是没钱供了，说不定刘兰香和底下的小妹子刘菊香，也都跟上头的三个姐一样，全都是当老师的。 儿女有出息了，人家老太婆腰杆子也硬。 “红伟啊，那你自家收拾收拾，我俩村部还有点事，先走了啊。”村长急忙找了借口走人。 等这两人也走了。 刘老太才跟刘兰香李红伟两口子说：“多长点心眼儿，肯定就是老赖子干的，那个人年轻时候就不是啥好东西，把村里头不长脑子的小年轻都哄着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说着，又说李羽彤：“平时离村里头那些不正干的年轻人远一些。” 李羽彤点头：“姥姥，我知道了。” “妈，我送你。”刘兰香忙说。 “别送了，回家就几步路，就自己把屋也收拾收拾，该洗的洗洗。”刘老太说。 等刘兰香也把她娘家妈刘老太和兄弟媳妇送走了，李红伟才说李羽彤：“你胆子真大，咋能想出这个法儿来。” 他是老实人，一辈子都没有说几句假话，刚才还演戏，演得他浑身不舒服。 “爸，我也是没办法，不说咱家欠那么多账的话，那贼看你们俩下地干活不在家，不得天天过来偷？” 李羽彤不怕丢钱，她就怕万一：“要是有一天，又来偷的话，正好你俩谁看见了，一个想跑，一个想抓的，拉拉扯扯两下，把你们伤着了，可怎么办？” 李红伟就诧异地把李羽彤看了一眼，大女儿真是越大，心眼长得越多了。 刘兰香顾不得这个事儿，急忙问李红伟：“十万块钱贷款的事，是咋回事？是不是真的？” 十万啊，要她命啊。 还不起该咋办？ 刚买了房子，已经花了两万了。 “妈，骗他们的，咱们村里人，要啥没啥的，人家信用社的人根本不会给咱们贷款的。”她妈人老实，有啥事都容易把情绪挂到脸上去，“刚才没跟你说，是怕你叫人看出来。” 刘兰香也知道自己这个毛病，听说没有这个事儿，才大大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可千万不能贷款，咱家还不起。” 李羽彤赶紧点点头。 十万块，对于她妈来说，太多了，一辈子还不清的那种，能不害怕吗。 话说村长和村支书，趁天黑了，没人注意，悄悄地跑老赖子家去了。 还跟以前一样，大晚上了，还不知道睡觉，七八个人在屋里头打牌，吆三喝五的。 “小伟，你才十几岁，你跑这里混？你妈都不管你？”村长推开门，一见屋里头有个毛孩子，顿时火气就上来了。 小伟一听，赶紧扔下牌就跑了。 老赖子嘻嘻哈哈地上来：“大哥，你来了，村支书也来了，赶紧坐，坐，喝茶。” 村长和村支书都不想坐，屋里头一个个全都在抽烟，昏黄的灯泡底下，墙角跑出过一个老鼠，都没人注意到。 穷的要命，就这烂桌子，烂椅子。 “不坐了，不坐了，来是想跟你说个事。” 村长嫌脏，屋里头烟抽的跟烧锅似的，乌烟瘴气，进门把人眼睛都熏的差点睁不开。 “啥事，大哥你说。”老赖子欺软怕硬，四十八了，知道自己想在村里头混下去，还得看村长的。 村长有个表侄儿，那是公安部当大队长的，还有个啥亲戚，人家是县政府的，他可不敢得罪。 “县里头要评文明村了，评上文明村的，每个村奖励两千块钱，用于村里建设，赖子，你是咱李家村的一员，你说，你是不是也该做点贡献？”村长就说了。 老赖子赶紧点头：“那肯定，肯定，你说，叫我干啥，我就干啥。” 村长满意的点点头：“不叫你干啥，你只要老老实实的，过了这两三个月，别过分了，就行。” 老赖子心里清楚了，这是怀疑到他头上了。 心里阴沉沉的，却还是一脸笑。 “行，行，我知道。” 看他答应的好好的，村长这才领着村支书出去。 第52章 李羽彤：我以后不一定结婚呢 黑天半夜的，俩人都拿着手电筒，照着脚底下的土路，深一脚浅一脚的。 村支书忍不住问：“大哥，你说，老赖子能听你话不？” 村长冷笑：“怎么可能，我今儿来，就是给他提个醒，把这句话放这儿，别影响咱们村评先进，要不然，到时候出了事儿，别怪我不留情面。” 他本来也不想管的，但是，现在社会发展快，听县政府他亲戚说，县城要往城以北的方向发展，离县城近的几个村子，早了年，迟了七八十来年，保准拆迁。 到时候一拆迁，他这个当村长的，手里头活动点儿，少说也得拿个三四十万，在这中间，谁都别影响他当村长。 谁影响他当村长，就等于是谁要偷走他三四十万的财产，就是皮痒了。 村支书把村长看看，也点头：“行吧。” 他这村支书都是村长想法子提拔的，村里的头都是村长说的算，他也无所谓。 天晚了，李羽彤就没回去县城，她也在想有关老赖子的事儿。 这人，不是好东西，说畜生，都是侮辱了畜生。 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已经背上了人命。 李羽彤心里有事儿，第二天去了小饭馆，看着在忙忙碌碌的奶奶陈小英，她在心里摇了摇头，不能说。 她奶一辈子都是本分人，没接触过这样心狠手辣的人，怕把她奶吓着了。 她拿起抹布，顺手擦着桌子。 “沈同学来了啊，你吃饭了没有，奶给下面条？还是吃饺子？”陈小英正在包饺子，一抬头，就看到了孙女的同学沈嘉泽来了。 沈嘉泽一眼就看到了屋里头的的李羽彤，就说：“吃饺子，30个胡萝卜肉的。” “好，你坐着。小羽，给你同学倒水。”陈小英说着，就自己亲自去给沈嘉泽下饺子。 沈嘉泽就坐到李羽彤正擦着的那张桌子前：“你有心事儿？” 李羽彤给他倒了一杯水，也不知道怎么说，想了想，就问：“你在派出所有认识的人吗？” “非常非常可靠的那种。” 沈嘉泽听话听音，深邃漆黑的眼眸，闪过一抹深思：“我先回去问问。” 听他意思，好像是有，没有，也可以找到有的。 李羽彤就说：“那我等你消息。” 说完，就问起沈嘉泽来：“你想好报考哪个学校了吗？” 沈嘉泽却说：“我打算出国留学。” 李羽彤有些懵：“出国？学什么？” 沈嘉泽就笑了笑：“不能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一会儿，饺子就上来了。 沈嘉泽专心吃饭，李羽彤就在一旁剥蒜，忍不住看沈嘉泽吃饭的样子，很斯文，吃饭的时候就不爱说话了，很专心。 一旁陈小英看着饭桌上的两个人，想了想，也不该是谈对象吧？ 两个人还小。 最主要的，是沈嘉泽明显家里有钱，还不是本地人，她一点都不想让孙女远嫁。 她村里一个姑娘，就是打工的时候嫁到了很远的地方去，几年都回不来一次，她妈快咽气的时候都看不到她最后一面，那时候她还在飞机上。 还有她不争气的小女儿李红霞，也是出去打工，自作主张嫁了一个云省的人，结婚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还以为她失踪了，等孩子都有了，才给她打电话。 她带着老大李红伟去看，娘啊，坐完火车，坐客车，坐完客车，坐小三轮，小三轮送到了一个路口，他们再大包小包的往山里头走，一走二十里，全靠两条腿。 她那时候，就想，这辈子都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而且，走到了半夜，就见她女婿在一个山窝窝里收拾一下，说：今晚上先在这睡着，天亮了再继续走。 为啥，山路，天黑了看不见，怕走岔了路，走到深山里头去。 她缩在避风的山窝窝里，眼泪留了半宿…… 眼眶一热，陈小英才发现自己思路飘远了，赶紧趁没人注意，眨了眨眼睛，把眼泪憋回去。 这辈子小女儿李红霞绝对不能嫁到那样的人家去，真的穷乡僻壤。 大孙女李羽彤也不能嫁到太有钱的人家去，她是村户出身的姑娘，肯定会被人家瞧不起，结婚以后处处受气，图啥？ “出国也挺好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李羽彤说：“学别人的知识，再回国发展，报效祖国。” 沈嘉泽也跟着点点头：“是的，扬长补短，现在外国很多技术都对我们国家封锁着，我出去接触一下，以后还会回来。” 沈嘉泽说话比较稳重，李羽彤发现自己有时候竟然会忘了他现在才十八岁的事。 “明天见。” 沈嘉泽拿出准备好的饭钱。 “好，明天见。”李羽彤收了下来。 这是沈嘉泽的坚持，他很认真的说，你们不要饭钱，这饭我就觉得不好吃了。 等沈嘉泽走了，陈小英立刻过去跟李羽彤说悄悄话：“小羽，你告诉奶，你是不是喜欢沈嘉泽？” 李羽彤看了看她奶：“奶，是我哪里做的不对，让你有这样感觉了？” 她看沈嘉泽，就是看到一个优秀的男孩子那样的眼神，难道自己还叫人误会了？ 陈小英忙说：“没有，就是我觉得像沈嘉泽那样有钱人家的男孩子，肯定不会喜欢咱们这种穷人家的姑娘，人家爸妈看上的，肯定也是他们那样的有钱人，或者知识分子家庭，你可千万不要犯糊涂。” 李羽彤不禁笑了：“奶，我知道。” “而且，我还不一定结婚呢。” 陈小英傻了眼：“这说的啥话？” 不结婚，这能行？ 虽然自己也是活到八十八岁才死了的人，但是这女人家还是得结婚的啊。 李羽彤笑了笑，她奶是老一辈的人，孩子一生都六七个的，老思想转变不过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结婚，婚姻有多窒息。 她还没有高攀呢，彩礼只要了三万多，陪送全套家电：洗衣机、电视机、冰箱、中央空调、热水器、还有全套家具等等，甚至工资还比丈夫多一半。 但是，这样男女平等付出的婚姻，她在婚后仍旧成了被压迫的一方。 婚前她明明跟男人说清楚过，家务分担，你有工作，我也有工作，不能同样忙完了一天的工作，你回家沙发一躺刷手机，我还得洗菜做饭收拾一桌子的碗碟筷子刷刷洗洗，还要再哄孩子睡觉。 而且，双方工资透明，都一起攒着，有啥事了两个人一起商量。 他答应的好好的：“宝贝，我娶你就是让你享福的，我的钱都给花，你不给你花给谁花。” 说清楚的，但是婚后，原形毕露。 第53章 我又不是犯贱 她说一句，他才不情不愿地动一下。 说一句，动一下。 直到最后，他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对着她愤怒吼叫： “刷锅洗碗本来就是你们女人干的事儿，你不会自己干！” “我娶你是干啥的！” 她大受打击，婚前都是商量好的，他答应的，原来，都是为了把她娶进门，骗她的。 她愤怒爆发，把饭碗在地上砸个粉碎：“你当初要说，娶我回家就是伺候你的，我还会嫁给你吗？我又不是受虐狂！我又不是犯贱！” “我爸妈养我这么大，我还没有这样伺候我爸妈呢，我就来伺候你？我生下就是爸妈养大送到你家，给你当奴才的吗？” 丈夫表面上是个不会说话的老实人，他不会说，他就不说，习惯性冷暴力，坐着沙发一言不发。 婆婆却扑出来，天塌了一样瞪大眼：“咋回事，咋回事，洗碗的活能多重，你不喜欢，放着我洗，我洗。” 然后开始哭：“我一辈子辛辛苦苦，把儿子抚养长大，六十多岁的人了，人家都开始享福了，我还得伺候儿媳妇……” 什么叫伺候儿媳妇？你明明伺候的是你儿子。 婆婆有心脏病，有高血压，这都是她婚后才知道的事儿，一年要往医院住个三四次。 不能生气，生气就要昏过去。 她怕担上一个气死婆婆的罪过，摔门而去。 婚姻生活，让她窒息，结个屁的婚呢。 要是天生喜欢洗衣服做饭，扫地抹桌子，喜欢被人挑剔责备，那就去当保姆啊，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儿都有。 洗洗刷刷，还有工资。 至于孩子。 婆婆说她没有义务：“我养大儿子都不容易了，人家电视上都说了，公婆没有替儿媳妇看孩子的义务。” 什么叫替儿媳妇看孩子？ 这孩子是儿媳妇从大街上抱来的？ 还是儿媳妇跟别的男人生的，跟你儿子没关系？ 还是你跟孩子断绝了祖孙关系，她不叫你一声奶奶？你没有享受到含饴弄孙的乐趣？ 自己不看孩子，她叫她妈来帮帮忙，结果平时不怎么来这里的，就怕亲家母看孩子的时候，占了一间房。 她立马就住下来了。 她妈是她照顾孩子的，不是伺候她的。 她妈做饭，婆婆站一边：“这个怎么能直接炒啊，你都不知道过水的吗？” 她妈扫地，她婆婆坐一边：“你扫地得注意着点儿，把沙发底下也掏掏，咱们在城里头可跟村里头不一样，得讲卫生。” 她妈气得够呛，为了她和孩子，忍了。 她自己上班，一直都不知道。 后来，是婆婆自己变本加厉，当着她的面都开始说她妈了。 什么，“这苹果是凉性的，孩子还小，不能吃。” “这啥衣服啊，孩子穿着都不透气，下次你不能买这样的。” 她简直不可思议，直接就问她了：“苹果是凉性的，谁告诉你的？你不懂就叫你儿子多给你念念书。” “衣服不透气啊？那你去买透气的啊，买个十件八件的啊，你想买啥就买啥，长的短的，红的粉的，薄的厚的都可以，没人拦着你，谁要是拦着你第一次给孙女买东西，我头一个不能饶了他。” 婆婆被气的脸黑如锅底，等她儿子回来，母子俩就关了房门，嘀嘀咕咕，不知道在里头说什么。 她儿子一出来，拉着个脸，面无表情，不说话，好像她和她妈欠了他几百万不还。 李羽彤越想，越心气不顺，忍不住拍拍胸口：“过去的事儿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极品极品。” “这辈子，远离极品，长命百岁。” 远离极品，长命百岁。 防止自己胡思乱想，她开始筹划自己以后干什么。 其实炸串生意不做了，真是太可惜了，明明那么挣钱，只是因为没有可靠的人，又不能两样兼顾，才开了小饭馆，放弃了炸串店。 李羽彤想着，干脆出了门：“奶，我出去转转。” 陈小英答应了。 小饭馆的生意很不错，雇了人，陈小英一把年纪了，也不过是帮着煮煮饺子什么的，洗碗扫地的活，都有人干。 李羽彤骑着自行车，在人流量大的街道上，四处走动着，前世，许多的地方都拆迁了，也有很多的地方，直到二十世纪，等了二三十年，也只等到了一个老小区改造的计划，并没有拆。 她从来没想过要借着重生的先机，去暴富，只想着，要脚踏实地，低调的挣钱，提升幸福感，就足够了。 而且，现实告诉她，也是如此的。 她知道房价会涨，但是，她有钱吗？在这个现在工资普遍才二三百的时候？房价是两三千。 等工资两三千的时候，房价是两三万。 她只能尽自己所能，有钱了就买房子，多买几套，实现以后靠收房租，就能解决人在这个社会上最基本的生存压力。 沈嘉泽去找了自己的表叔，问了一句，有没有认识派出所的人。 沈嘉泽现在住在开元县的地矿局家属院。 小区是仿照着大城市建造的花园式小区，一层两户的格局，每一户面积一百四十多平，三室两厅两卫。 为了迎接沈嘉泽的到来，表叔专门在同一小区给他找了一套现成的房子，三楼的，不禁光线充足，还防潮防晒。 要不是沈家的人拦着，他还想敲了，重新装修成现在年轻人喜欢的那种简约风格。 “派出所的人？嘉泽啊，你是不是有啥事了？你告诉叔？”他表叔吓了一跳，沈嘉泽每天就是上学，然后去图书馆看看书，回家还是看书，没朋友，挺沉闷的。 沈家的用意是让他在这个小县城，转转，玩玩儿，青山绿水，陶冶情操，不要有烦恼，不要有压力。 他从小到大的学习强度太吓人，怕把孩子学坏了。 结果，沈嘉泽自己来了，说要继续上学，这么大的孩子，不让他上学，好像也挺奇怪，就让去上学了。 现在沈嘉泽的发展，忽然有了点人间烟火气，他交了一个朋友，还是个女孩子，知道让人给城管那边说句话，关照她，办营业执照，去吃小吃摊，会逛街。 所以，别是谁把他带坏了吧。 这是国家人才，带坏了他拿什么赔？ 表叔的脸都吓青了，听他远方表兄说，有个人才被带去见识一下什么叫蹦迪，别人抢女人干架，他被一瓶子砸到了头，昏迷半个月，以后学习稍一用劲儿，就头疼。 沈嘉泽看表叔这么紧张，不由地摆摆手：“我只是问问，如果有就好了，没有再说没有的话。” 表叔大大松了口气，才说：“咱这小地方，绕也能绕出个关系来，你跟我说说，啥事？” 他都叫人把那女孩调查过了，就是普普通通的村里人，一家子老实巴交，在县城开个小店做生意。 小姑娘学习挺好，年级前十，在他们这样的高考大省，以后考个一本绝对没问题。 李羽彤还不知道，自己拜托沈嘉泽的事儿，已经被关注到了。 这一天，别人都去食堂吃饭了，教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打算人少点的时候去，吃一碗现煮的米线。 旁边椅子上就坐下来一个人，人高马大，存在感极强。 穿着一样的校服，那应该是男生，她下意识看了眼，这不是沈嘉泽的远房表弟何子轩吗？ 第54章 靠山啊，就是这么可靠 何子轩与沈嘉泽是同龄人，何子轩高二，沈嘉泽高三。 何子轩明显带着一股“我有资本，我可以狂”的，少年仔的骄傲，同样也带着一股子未出校门，不曾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学生气。 尚还稚嫩的大眼睛里，满是对李羽彤的挑剔和不屑。 沈嘉泽同样长得英俊，但是带着浓郁的书卷气，和说不出的一股子精致感，何子轩就有点接地气的糙了。 “你，就是李羽彤。” 何子轩打量着李羽彤，长得也就一般偏上，表哥是大城市有身份的人，怎么还能被这种女生给哄住了。 叫他干啥就干啥？ 李羽彤点头：“你好。” 她不慌不忙，态度平和。 倒让气势汹汹而来的何子轩，噎住了一息，但是很快反应过来：“我警告你，你以后不要再接触我表哥，否则，我就叫你好看？” 李羽彤好奇了：“什么样的好看？你准备叫人打我吗？” 何子轩觉得自己被侮辱了：“我不打女人。” “哦，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好看？”李羽彤是真的很好奇。 前世也曾经历过被欺负，穷，穿的土气，被人瞧不起，打扫卫生，被理所当然的让干多一点，教室很热，推拉窗户，后桌女生霸占着，只让推开她自己这边的窗户，这样她可以一直吹到风，李羽彤这里就会被一直挡住。 或者是，半路上堵你，推你，打你的头，撕你的书，逼你学狗叫，她就得上手跟这伙人去撕。 现在她读的是重点高中，就把这部分不学无术的人给筛除掉了，学习气氛很浓，大家伙就是为了学习考大学才坐着这里的，害群之马，会被班主任第一个挑出去，这样的学生他们不想浪费时间。 何子轩在凭关系塞进来，老师们管的不太严格的高三八班。 何子轩被问住了，伸手就去揪李羽彤的衣领子，瞪着眼睛，呲着牙：“管我怎么收拾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头发全给你剪了？” 李羽彤脖子一紧，整个人被领着从凳子上坐起来。 “别接近沈嘉泽，你听到没有？” 李羽彤没有说话，默默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后。 何子轩没有察觉，以为李羽彤怕了：“你也不看看我是谁，你敢不听我的话。” 话没说完，手臂突然一麻，整个人被大力拽了起来，眼前一花，来不及看清楚眼前人是谁，一个擒拿手，他被人扭住胳膊，将头按在了课桌上。 “哎呦我的妈啊，疼死我，是谁打我？” 何子轩愤怒大喊。 在这县一高，还没有人敢动他一根汗毛，谁不知道他爸是开元县的一把手。 刚喊完，又被人抓了起来，轻轻松松地甩到了一边站着去。 何子轩扶着后边的课桌站稳了，才发现收拾自己的人是谁？ “表哥？”何子轩顿时急了：“表哥，你干啥打我？” 沈嘉泽目光沉沉地盯着他：“你为什么欺负同学？” 何子轩一愣，看向李羽彤：“我，我没有。” 不能承认。 “我看见了。”沈嘉泽说：“我也听到了，你让她离我远点，不然，你就会给她好看。” “为什么？” 何子轩傻眼了，怎么就这么巧，被表哥给撞见了。 “我，我。” 他要不要把他爸给卖了？ 李羽彤倒是诧异沈嘉泽的力气，明明看着比结实高大的何子轩还显瘦一些，力气却这么大，一百多斤的何子轩被他拽到一边，好像只是随便抬抬手。 她想，他应该是练过的。 “我饿了，得去吃饭，你们俩继续。”李羽彤说。 表兄弟，就算是远房的，哪怕是仇人，她觉得沈嘉泽也不是发疯会把何子轩打出鼻血的人。 于是，就在何子轩震惊的眼神里，李羽彤摆摆手，就这么走了。 教室里仅有两个吃饭回来的同学，惊讶地瞪大眼，看着两个人在吵架。 稀奇啊，“高岭之花”沈嘉泽，跟他的头号狗腿子“小霸王”何子轩给对上了。 沈嘉泽冷冷地盯了何子轩一眼：“现在，你跟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 只要他保证了，他还会认他是朋友。 何子轩委屈的眼睛都要红了：“我，我保证，一定不会再这样了。” 可是，这明明是个误会啊。 “好。”沈嘉泽转身离开。 何子轩急忙追上去：“表哥，不是这样的，你千万不要误会我。” 一阵风似的，追着沈嘉泽去了。 班里的同学开始小声讨论：“沈嘉泽为什么会护着李羽彤？他俩认识吗？” “我不知道啊，何子轩刚才还想打李羽彤呢？” “算了，谁知道咋回事，咱们还是赶紧看书吧。” 话说完，两个人又开始看书了，下一节是灭绝师太的课，特别爱点名提问，回答不出来，那就得站着听。 何子轩怕沈嘉泽认为他品行有问题，欺负女生，追上沈嘉泽，没两分钟，就把他爸给卖了。 “你爸怕我被人骗了？”沈嘉泽皱了眉头，他看起来很傻吗？容易被女生骗？ “嗯嗯，表哥，你从前不这样的，除了吃饭看书睡觉上厕所，你不干别的，现在，你认识了李羽彤之后，你经常帮她，我爸就有了这方面担心。”何子轩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明明人高马大的，这时候像一只做错事的大狗。 沈嘉泽低垂眼眸，想了想：“我会去跟表叔谈谈，你去上课吧。” 何子轩这才松了口气，赶紧跑了。 李羽彤吃饭回来的时候，就在楼梯口遇到了沈嘉泽。 这时候，楼梯上还有学生，两人也没有说话，沈嘉泽看她好好的，没有被何子轩吓到，就对她点点头，转身回自己教室了。 李羽彤并没有因为何子轩这个插曲，就觉得怎么样过，只是想着，现在他们两个还是学生，她让沈嘉泽帮忙的几件事，已经超出了一般学生之间的友谊，带上了利益。 她叹了口气，靠山啊，要没了吗？ 那就这样吧。 人生嘛，总是会有很多的小插曲，沈嘉泽明显不是会留在这个小地方，会在这里生活一辈子的人。 他就是她人生的过客吧，珍惜他们当下的友谊，她能回馈给他的，没有金钱，只有自己廉价的一份真诚以待。 李羽彤想开了，却没想到，下一个礼拜六，沈嘉泽再次找到了她。 “我在派出所找了可靠的人，现在可以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事吗？” 李羽彤愣了一下，不禁满心感动：靠山啊，就是这么可靠。 她犹豫了一下说辞，就把有关老赖子的事告诉了沈嘉泽。 老赖子是李家村附近几个村子的毒瘤，他坐过牢，没有爹妈，没有老婆孩子，光棍一个，破罐子破摔，要是不快点让他伏法，他还会害了更多的人。 沈嘉泽不禁愣了：“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55章 引蛇出洞 沈嘉泽不禁愣了：“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羽彤知道他精明，肯定会这么问，早就提前想好了说辞：“我自己推测出来的，因为，就属老赖子的嫌疑最大。” 沈嘉泽神色也不禁凝重起来：“那你打算怎么办？” “引蛇出洞。”她说：“过几天，我们那集市上有庙会，庙会每一年都会请戏班子的人来唱戏，最晚上的那一场，要唱到晚上八点半。” “八点半散场的时候，附近村子里的人，都会成群结队的回家去，但是，也经常会有落单的人，自己抹黑回家，老赖子肯定会等这样的人，抹黑犯了事儿以后，受害人也因为这是丑事，还没有看清楚这个男人的脸，而不了了之。” 老赖子犯事儿，前世就是过了十年多年，才因为人命案把他给揪出来的，一经审讯，他供认了几乎每年都会趁乡里举办活动，晚上抹黑犯事儿的事儿。 这一次的庙会，老赖子肯定不放过这次机会。 沈嘉泽将李羽彤看了看，忽然想到：“你不会是打算自己当诱饵吧？” 李羽彤懵了一下。 沈嘉泽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怒火：“不行！” 不能让那种人碰到她，万一，那人手里拿着刀，她一定会受伤。 李羽彤摆摆手，忙说：“怎么可能，我这细胳膊细腿的，人家抓我跟逮只小鸡仔似的，我意思是，找个个不高的男人……” 沈嘉泽听了她的计划，才觉得自己刚才冲动了。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跟他们商量好计划，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你也不要自己跑去探老赖子的行踪，以免他起疑心，再对你做出不好的事。” 李羽彤不是小孩子了，她知道这其中的危险，点了点头：“我知道的，你别担心了。” 沈嘉泽这才回去跟找的人商量这件事。 大家伙还挺奇怪。 当时要抽看卷宗的时候，他们还觉得这就是上头派的一个小孩玩的，知道这少年身份不一般，家里长辈的权限比他们更高。 要看，就让他看了，没想到，还挖出一桩案子来。 当下开会，将怎么调查，怎么埋伏，怎么抓捕，选择哪个同事当诱饵，等详细事宜都讨论了一遍，当下就总结出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时间一晃就到了徐家村庙会的时候。 沈嘉泽身份特殊，有时候老师有事没来，他还能站着给上两节课。 因此他请假三天假的时候，老师一点都不觉得会耽误了学习的进度，班主任当下就给批了。 沈嘉泽要“以身犯险”，他表叔也劝不住，只能叫公安大队长黄世昌千万注意他的安全，七八个好手去保护他的安全。 庙会真是热闹啊，戏台子下看戏的老百姓们，密密麻麻，巨大的音响将戏曲从这村都能响到那村去，老头老太太尤其是多，很多小孩子笑着来回跑。 道路两旁，更是摆满了十里八乡卖吃食，开三轮车来卖水果的、卖衣裳、卖五金杂货的，各种各样，集市比平时徐家村的集市大了五倍不止，人流量更是达到了摩肩擦踵的程度。 李羽彤跟着沈嘉泽走了几步，发现太多人将视线看向他们俩了，主要看的人，还是沈嘉泽。 他一身干净斯文的书卷气，跟周围俭朴的乡民们格格不入。 “我妈在摆摊子，我去帮忙了。”李羽彤溜了。 刘兰香趁着这个机会，把摊子摆出来，她已经跟婆婆陈小英学会了做这样的烧饼，还拉了二弟妹王小琴帮忙，王小琴她娘家妈过来帮着烧火，三个人，其实也够忙活了。 李羽彤说去帮着招呼，其实只是借口躲开沈嘉泽。 这集市上她村里的人也有不少，看到她跟一个小年轻逛庙会，肯定要传点不好听的话。 沈嘉泽无奈，只能自己跟着他“哥”在集市上走动，一晃天就黑了。 天黑了，才开始唱起了重头戏，热热闹闹的集市，除了偏院的扯不上电线没法卖东西的，那些摊子撤了以后，这头戏台子周围的，人一点都没有散了的迹象。 黄世昌是本地人，隔两村的黄家村的，人都认识他，他自己藏在暗处，跟着沈嘉泽的这个叫赵振伟的，悄悄示意他看人群里的一个人。 “那就是。” 唱戏的声音经过喇叭放大了以后，一般人说话都听不清楚，沈嘉泽顺着他的眼神，看到了一个人。 五短身材，个不高的男人，头发剃光了，刚长出了一些毛寸，额角有拇指大的一块黑痣，三角眼耷拉着，一脸油滑地打量着周围的人，别人都在看戏，他眼珠子滴溜溜打量身边那些年轻的女人。 沈嘉泽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冰冷的眼神又盯了一眼，才藏入人群。 老赖子正贪婪地左看右看呢，忽然察觉到一股阴冷的杀气，他下意识看了过去，发现那边没有人，一切如常。 戏曲终于结束了，这时候刘兰香的摊子也早就收好了，跟着村里的人走。 “小羽，赶紧走，黑了别一个人走路。” 李羽彤点头：“妈，我知道，我跟小娟她们一起走。” 小娟是村里跟她同龄的女孩，她还上着学，小娟几个已经不上了，准备过完年出去打工。 村里的女孩大多数都这样，除非的学习特别好的，家里才愿意供，不然，一般情况，家里都选择供她们的兄弟们读书。 刘兰香心大，没想那么多，就随便李羽彤。 李羽彤这里，却又跟小娟说，她去追她妈了，不一起走了。 小娟几个也没在意。 徐家村和李家村中间，一路都是田地，这时候几个村子还大多数都种着果树，地里头，乌漆嘛黑，树枝密密麻麻，根本就看不清楚什么。 李羽彤已经跟沈嘉泽汇合了。 沈嘉泽有些生气，但是当着身边的人也没说什么，只是抓住了她的手。 李羽彤愣了一下。 “老赖子走的小路。” “我们往那边走。” 他们埋伏好了，这边的羊肠小路，也能到李家村，一边是一人高的土墙，一边是果树林，如果老赖子趁人不备，把人从这里拖到果树林的深处去，根本不会有人发现他们。 等众人埋伏好了，早被盯梢的老赖子，正趴在一个陡坡下头，借着草窝藏着。 一个长头发女人，在夜色里，从漆黑的小路那一头，慢慢走了过来，好像是有点害怕，急匆匆拐弯准备下坡的时候，身边突然冒出一个人，熟练的捂住了“她”的嘴，就将人往果树林深处拖去。 第56章 除掉祸害，再找出路 果树林中间，还有从前看果园的人，盖的小土房，拖到那后边，就没人看见了。 老赖子兴奋的不得了，他是光棍，天天晚上都憋得慌，现在可算抓住一个，今天晚上绝对要好好的耍耍。 那“女人”开始呜呜地“挣扎”。 “别急，别急，我马上就给松开。”老赖子压低声音，他兴奋极了。 当他把人摔到在地上，正准备压下去的时候，浓密一头长发竟然被他抓到了手里头，老赖子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见鬼了，把头给抓到手里了。 “谁在那里，别动！” “给我站住。” 突然，四面八方亮起来手电筒，纷纷将灯光照到了他脸上，刺眼的一时睁不开眼。 老赖子吓得魂飞魄散，仓皇逃跑，可这时候，地上的“女人”突然暴起，一脚将他踹到了地上。 “摸！摸你爷爷呢，狗杂种。” “打不死你！” 刚才可把这同志给恶心坏了，想吐。 老赖子目瞪口呆。 这分明就是个男人，怪不得刚才拖过来的时候，死沉死沉的。 老赖子被抓了。 李羽彤和沈嘉泽在暗处，亲眼看到老赖子被手铐铐起来，按进了车子里，大大松了口气。 十里八村没有了这号作恶的毒瘤，就能免掉多少女人的悲剧。 这里已经离村子不远了，沈嘉泽送李羽彤回家之后，才跟着上了车。 当天晚上，就开始审讯老赖子，本是个进去过的老滑头，结果，沈嘉泽懂的东西比基层的公安还要多，在一旁出谋划策。 不到一个晚上，就把老赖子犯下的罪证，全都问了出来。 他手上竟然真的有人命。 早五年前的时候，黑天半夜，也是赶庙会的时候……掉在河里头的那个女人，不是淹死的。 别人都当是淹死的，没人报案，这事就过去了，现在他自己招认了。 老赖子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从李家村消失了。 村长和村支书自然是知道咋回事的，因为他们俩的职位被上头的领导给撤了。 “不是人啊，狗东西。” 村长痛心疾首，只当老赖子偷鸡摸狗，没想到，他害人啊。 村支书也吓得不轻：“幸好抓起来，要不然得霍霍多少人。” “我村长当了七八年，叫这种东西把我给害了，真是要把我气死了。”村长心痛地啪啪拍胸口。 不管俩人咋急，村长村支书没有他们俩的事儿了，俩人又开始急着在村里活动起来，想叫村里人推选他们那帮子的人，这样就算不是自己当村长，也能照样在背后指挥。 这种事，是这种小人的“生存智慧”。 等老赖子给抓了。 李羽彤才跟陈小英说了老赖子是怎么被抓起来的事儿，可把陈小英被吓坏了。 “天啊，以后这种事，你可千万不要牵扯到里头去了。幸好老赖子光棍一个，没亲没故的，没人找你报复，要不然，以后咋能过踏实日子。” 不怪陈小英害怕，她们都是社会最底层的老百姓，没钱没势，经不起别人一点打击。 李羽彤安慰她：“奶，我知道的，以后绝对不敢了。” 陈小英这才放了心。 李羽彤就跟陈小英说起来炸串店的事儿：“太可惜了，要是我妈愿意来干，就好了。” 陈小英就说：“要不，咱们再雇个人吧。” 炸串完全没有技术可言，好吃就只在秘制酱料上。 李羽彤琢磨了一下，如果是雇个人的话，她奶得顾着这里，如果不能保证那个人绝对可靠的话，一天卖多少钱都不知道。 “奶，我再想想。” 主要还是有点心急了，想赚钱，前世她银行存款没有十万的时候，她着急，没有三十万的时候，她着急，没有五十万的时候，她也着急。 她忍不住笑了，一直说不为暴富，只要脚踏实地，一步步走就行了，但是在面对信用社没多少存款的时候，眼看着许多的机会，因为她现在没有钱而白白错过先机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急了。 比如，她知道那一片的楼房是要拆迁的，会盖成层高三十多层的花园小区。 可她没钱买，到时候拆迁当然也跟她没关系。 “奶，咱们还是先攒钱，就在这十字路口，买个商铺的好。” 后世都说买商铺不如租，那是按着那时候一个商铺几十万上百万，靠着租金难回本，才说的。 现在，买一个黄金路段的二三十平的小商铺，才四万多，往后几十年，不说回本，肯定是大赚的。 “也行。”陈小英说：“租人家的东西，我就是心里不踏实。” “就怕像咱们开炸串店的时候，店里头的生意好了，房东就想把我们赶走，自己做我们做过的生意。” 现在那个店里，老板娘果然做起炸串生意了，一开始还行，后来很多食客吃着味道不对，渐渐也没人买了。 才三个月，门口就又贴上了招租启示。 李羽彤回学校去上学，有空闲的时候，就忍不住回想一下前世，自己是怎么开起火锅连锁店的。 光在本地，她就开了五家，分布在人流量比较多的体育馆、火车站、人民街等地方。 她负责火锅料，每个店都招募了店长全权管理，那些店长，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呢，有的年龄比她还小，现在差不多还是个初中生。 赚钱不易。 李羽彤叹了口气，拿着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一圈又一圈，突然，她想起个人来。 前世她没有好好学习，糊里糊涂的上了一个职专，在那里也交了几个朋友，其中就有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叫何明亮。 一脸阴沉，是校霸，看谁都像欠他几百万，想刀。 她是放学了以后很好奇，跟着同学去游戏厅的时候，跟何明亮认识的。 小混混问她要钱，那她一星期的饭钱，肯定不能给，那几个小混混就在回学校的路上堵她，何明亮路过，把她带回了学校。 何明亮学习不好，他也不爱学习，但是为人讲义气，身边有几个朋友，职专毕业以后，先是被学校安排着去电子厂打工，吃了几年青春饭，后来回到老家，开出租车，开网吧等等，啥都干过，直到他们俩人遇到了，那时候都彼此结婚，有孩子了。 他跟着她干，成了其中一家火锅店的店长。 她要离婚的时候，婆家就曾造谣她跟何明亮有一腿，她差点给气死。 幸好何明亮他老婆是讲理的人，自己先扑过来跟她婆家一顿撕：败坏我老公名声，我告你们。 比她彪悍。 李羽彤也是后来才知道何明亮家里是啥情况的，也比较可怜，他爸出意外死了，亲妈被婆家的人欺负，十几岁的少年逼迫早熟，撑起一个家来。 没人帮助，社会上磕磕绊绊的，遇到她的时候，外头欠了七十多万的债，有的自己赔的，有的是被骗的。 李羽彤算了一下何明亮的年龄，比她还大一岁呢。 应该已经在职专上学了。 这一日放假，李羽彤就准备到文明路上的职专去打听打听他这个人。 骑上自行车，车轱辘转了两圈，身后忽然一阵脚步声，有人拽住了她的后车座，自行车直接原地不动了。 哪个大力水手？ 她回头一看。 就看到何子轩双手抓着她的后车座，露出他灿烂地笑容：“李同学，去哪里，需要帮忙吗？” 在他的身后，沈嘉泽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语气里带着点不悦：“你去哪里？” 第57章 找到了何明亮 李羽彤一时有些无话可说，她独来独往的习惯了，身边要是跟了他们两个人，还怎么做事。 “那个，是有点小事儿，我可以自己去。” “真的吗？”沈嘉泽微微皱眉地看着她。 沈嘉泽的一双眼睛非常漂亮，深邃而漆黑，看人眼神非常专注，此时，莫名就带着一点点的失落。 这李羽彤怎么拒绝的了，她怎么能让沈嘉泽不高兴：“那，你要是想一起去的话，那就走吧。” 沈嘉泽顿时眼睛一亮，微微笑起来。 说是去职高，其实是职高附近巷子里的游戏厅。 在职高上学的那些不爱学习的学生们，放学了大多都集中在这里玩。 他们去了时候，里头已经乌烟瘴气，大部分都是十六七岁的孩子们，却大多数都是一脸社会气，手里头夹着烟。 沈嘉泽刚走到门口，看情形就差点变了脸色。 里头不光人声鼎沸，烟雾缭绕，环境也非常脏乱，一个个全都像是不良分子。 何子轩也吓了一跳，忙靠近李羽彤小声问她：“李羽彤，你来这里是干啥的？” “我听人说过游戏厅，但是没来过，就想见识见识。”李羽彤在路上就想好了说辞。 何子轩就回头看沈嘉泽，果然见一向有洁癖的他在门口站住了。 “我哥都不敢进了。”他说。 李羽彤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沈嘉泽目光对上她，想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脚踩了进来。 李羽彤回过头：“我很快，看看就行。” 游戏厅不大，她在里头绕了一圈，九十年代的游戏厅，里头的游戏桌都是笨拙老旧的，她只是淡淡扫了一眼。 很快，她就在角落里找到了几个小伙子围着的何明亮，正在操作着游戏机的操纵杆，李羽彤凑过去看了一样，像素极低的显示屏上，显示的是人物粗糙动作笨拙的打拳游戏。 她把何明亮看了一眼，不禁感叹，这就是青春啊。 年轻俊俏的小伙子。 何明亮正专心打游戏，就发现有人在看他，转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同学，在看他。 他皱了皱眉头，收回眼神。 职高里头谈恋爱的不少，暗恋他的女生多了，何明亮没有在意。 发现了何明亮，因为有沈嘉泽和何子轩跟着，她也没想跟他说什么，只要知道他在这里就行。 “好玩吗？” 等出了那条巷子，沈嘉泽目光严厉地看着他。 李羽彤有些发憷，好像是逃学被教导主任给抓个了先行。 “一点？”李羽彤觉得好笑，故意说。 沈嘉泽脸色更加阴沉：“你现在正是上学的时候，不能做这种事情，如果你真的喜欢，等你考上大学了，有了自己新的人生，工作之余，你可以打打游戏来消遣，而不是现在。” “李羽彤，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否则，他觉得有必要让县政府处理一下现在这么严重的问题，学生时期的孩子们都不好好学习，光想着跑游戏厅了。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看他真的生气了，李羽彤连忙答应了。 何子轩在一旁松了口气，他也不喜欢听表哥说教。 三个人正要离开，一个小年轻突然心急火燎地从他们身边挤过去，没多久，就看到何明亮神情紧张地大步走了出来，就去推靠墙的一辆自行车，结果刚跨上去，就发现前轱辘的车胎被人给扎了。 “吗的！” 何明亮又急又气，暴躁地踹了一脚自行车，就打算跑着去。 明显他是有急事，李羽彤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我借你。” 说完，就把自行车塞给了何明亮。 何明亮愣了一下，将李羽彤看了一眼，点点头，转头就骑上自行车跑了。 “唉唉，这是怎么回事？”何子轩一看这混混骑走了李羽彤的自行车，顿时摸不清状况了，更重要的，这自行车还是李羽彤给人家的。 “李羽彤，你脑子进水了，你知道他是谁吗，你就把自行车给他了？” 沈嘉泽一旁，脸色阴沉的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李羽彤不敢与他对视，干笑两声：“呃，我只是一时冲动，哎呦，我自行车没了。” 她假装急了，就往何子轩自行车后座上上：“你快带我去追！” “好！”何子轩讲义气，立刻就准备走人。 李羽彤胳膊一紧，却被沈嘉泽拽到了自己后边：“你上我的车，我力气比他大。” “啊？”她可不敢累着沈嘉泽了。 “快点，不然来不及了。”沈嘉泽看着何明亮骑着自行车，眼看要在路口看不见了。 “好，那你小心点儿。”李羽彤忙上了他的自行车后座。 刚坐上去，沈嘉泽一双长腿就将自行车滑了出去，片刻间就车链子哗哗作响的骑出了老远。 “哎，等等我啊。”何子轩急忙骑着自行车追了上去。 这年头，路上的车还比较少，人多，自行车多。 三个人奋力直追，就追到了一个破旧的家属院里头，是那种粗糙的水泥墙外，水泥地，窗户用焊条封成花窗形状的老小区。 里头院子里正闹成一团。 一个老太婆尖锐的哭喊着：“哎呦，我的天啊，我儿子死了，这女人霸占着我儿子的钱，她不给我。” “我一把年纪了，我吃什么，喝什么，这不是逼我去死吗，我现在就在这里一头撞死。” 说着，就在众人的拉扯中，把头往墙上撞。 “大嫂啊，你说你怎么这么绝情啊，我大哥是我妈亲生的，我大哥没了，赔偿款本来就有我们的一份，你凭什么不给我们。”一个三十多岁，一脸油滑的男人痛心疾首地指责着一个哭的直抽抽的女人。 那脸色苍白的女人身边，站着怒气冲冲的何明亮，正扶着她。 “赔偿款总共才两万块钱，已经给你们一万块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一万块？我呸！”那老太婆立刻变了脸色，粗鲁地往地上呸了一口：“这房还有我儿子的一半，你把我儿子的那一半还给我？” “我死了儿子了，我以后没人孝敬了，我拿他的赔偿款，以后过日子，天经地义，你凭什么不给我？” 第58章 他小叔，要霸占他家的房 女人脸色惨白，被气地直哭：“你这不是逼着我卖房子吗？我就这么一个房子，我还有儿子要养活，房子卖了，我住哪里？” “这我不管。”老太婆说。 一旁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说：“大嫂，按说，我大哥是我妈生的，赔偿款本来就得全给我妈才对，你要是不想拿出这个钱，不如就把这个房子让出来，给我妈住，剩下的那一半赔偿款，我们也不要了。” 说的真是大方啊。 但是李羽彤听出来了，这不是要赔偿款来的，这是拿着赔偿款的事儿，来要房子的。 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一旁的人只能劝着老太婆年纪大了，身体要紧，有话好好说。 老太婆扬起脖子，拍着大腿，哭天喊地：“儿啊，你怎么就死的这么早啊，你可叫我怎么活啊，你不如把我也带下去算了。”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有人觉得觉得房子确实有老太婆的一半，有人觉得人家都寡妇带孩子了，没了房子就没个着落，老太婆这么逼人也太过分。 何明亮忍无可忍地说道：“奶，你别哭了行不行？你和小叔光说赔偿款赔了两万块，你们怎么不说，我爸拉的那车货翻了，全都不能要了，还赔了人家货主五千多，你们算算，现在我们手里还剩下多少？” “你们就是为了霸占这个房子来的？根本不是要赔偿款。” 老太婆一听，顿时哭声都变小了。 一旁他小叔立刻急了：“要房子咋了，明亮啊，叔这是提前给你要呢，你妈还年轻，她要是以后嫁了人，再给你找个后爹，这房子不一定就是谁的。” 这才是他们的目的啊。 丈夫才死没半年，尸骨未寒，就被泼脏水。 何明亮他妈顿时就大哭起来：“我现在就指天发誓，我一辈子不嫁人了，我就守着我儿子过日子，这房子就是我儿子的，我要是嫁人，我就不得好死。” “妈。”何明亮也红了眼圈。 母子俩被逼成这样，可面对的人是他们的婆婆和奶奶，周围的人也没办法。 街道办的就开始劝和起来。 何明亮他妈更是拉着何明亮，现在就要把房子给他。 “哎呦喂，明亮还小，才十八，整天不学好，就知道跑游戏厅，要是把房子给卖了，咋整，大嫂，你可不能这么干啊。”他小叔急的拍大腿：“妈哎，你快说句话啊。” 老太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抓着街道办的主任就说：“是啊，明亮这孩子不好好学习，房子给了他，不定啥时就没了，不能写。” 街道办主任都烦了：“那你们想咋样，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 给你们就行了呗？ 几乎每个月都这样来了两三次，家属院里大家伙的日子都过不成了，天天听他们一家子唱大戏。 “写我妈的名儿。”何明亮他小叔忙说：“到时候明亮长大了，娶媳妇，就把房子给他。” 何明亮冷笑起来：“我根本不信。” 这话以前也被他们提出来过，句句说都是为他着想，其实这房子要过去，还是给他小叔的。 他小叔跟老两口挤在一起住，小婶是个厉害人，又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七十多平的房子，根本不够住。 可让他奶过来住，他奶也不愿意。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那么喜欢留在老房子里，被自己的小儿媳妇天天骂，嫌弃她做饭难吃，嫌弃她不讲卫生，嫌弃她带孩子不仔细。 “你这孩子，一定都是叫你妈给你教坏了，我们才是一家人，你妈就是个外人。”他小叔还是胡搅蛮缠。 众人也没办法了，一个要房子，一个不给，老太婆干脆就要住进去：“那干脆我住在这里，看着这个女人，绝对不能让她给我儿子戴绿帽子。” 何明亮他妈气的眼泪直掉，可她也不能拦着。 何明亮也不说什么了，咬了咬牙，没说话，他奶住就住，就怕住不了几天，她自己还不乐意在这儿了。 眼看着这闹剧以老太婆住进何明亮家里暂时告一段落，人群都要散了。 李羽彤忽然说道：“老大娘要是住到大儿子家里来，小儿媳妇要是说老太太不看孩子了，偏心老大家了，可怎么办，是不是就把要孩子送过来了啊？” 这话一出，周围一片安静。 众人面面相觑，还真有这个可能。 把孩子送过来了，这不等于还是间接霸占了这母子俩的房子吗？ “你是谁，管你什么事。”何明亮小叔顿时气炸了，指着李羽彤恶狠狠骂道。 “我就随便一说啊，你还是不这么做的话，问心无愧，你急个啥？”李羽彤一脸懵懂地说道。 这句话可把何小叔的计划给堵死了。 “胡说八道，这里没你什么事，赶紧滚，滚！” 沈嘉泽冷下脸来，站到了李羽彤前边：“你骂谁？” 何小叔此时胳膊肘里还夹着黑色的公文包，天天想跟人做大生意，挣大钱，头一次被人吓着了：“你干啥？” 他是做生意的，见过一些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眼前这男孩子有点那样寻常人不敢惹的感觉。 “这路又不是你家，你管我们站到什么时候？”何子轩急忙跳出来，护着他表哥。 何明亮疑惑地将他们看了看，刚刚才在游戏厅里见过，自己骑得自行车，还是那个女孩的。 何小叔被羞辱了，气得慌，扭脸不耐烦地告诉他老娘：“妈，你赶紧的，到底咋样，你说句话。” 那老太婆一听，还是要往何明亮的家里钻：“我就住我大儿的家里。” 何明亮急了，拦也没法拦，不拦，又真怕她把小叔的三个孩子带过来住，他家不得闹翻天。 何明亮他妈被他还软性，干着急，没办法。 何小叔见他妈进了门，心里头松了口气，想的却是，都怪刚才那个死丫头多嘴，让他以后不好把孩子送过来了。 不过，他想了想，脸皮这种东西？他要么？ 又不当钱！ 何小叔满意地走了。 不闹了，家属院里的人也都散开了。 何明亮过来谢谢李羽彤：“谢谢你，还有，你的自行车。” 他把墙角的自行车推过来，还给李羽彤。 李羽彤看着他脸上的疲惫，忍不住问道：“你以后咋办？” 第59章 走投无路，找李羽彤想想办法 现在他们还不熟悉，有些话，还是不能说太多。 何明亮摇头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羽彤点了点头，接过自行车，才跟沈嘉泽一起离开。 出了那家属院的门，何子轩就忍不住问了：“才第一次见面，你干啥对他那样好？” “有吗？”李羽彤疑惑。 “有啊，你刚才还帮他说话，你没看他叔凶成那样，好险没扑过来打你。”何子轩说。 李羽彤不知道说什么：“可能，我觉得我们投缘，身边都有一些极品亲戚。” 这话说的，沈嘉泽将她看了看，默然无语。 何子轩倒是被说动了：“这样啊。” 就这样将何子轩糊弄过去，李羽彤知道，想拉何明亮入伙，还太早，他们都还是学生。 想是这样想的，还没有撤县改市的小县城，就这么大，何明亮跟一帮小伙来吃烤肉拌饭的时候，就跟李羽彤遇到了。 何明亮愣了：“这是你家的店？” 李羽彤点点头：“是的，你们吃啥，多给你们加点饭，管吃饱。” “哇，大哥，这是你女朋友啊。”旁边一个然黄头的开始起哄了。 何明亮变了脸色：“闭嘴，人家是县一高上学的，跟我有啥关系？” 他知道，自己是个不学无术的职高小混混，别人是考大学的，跟自己关系好，别人会说这女孩的闲话。 李羽彤只是笑了笑，等他们点完了，才叫后厨去准备。 陈小英刚才看眼里了，在厨房悄悄问李羽彤：“是你认识的人？” 李羽彤点了点头：“以前认识的人，你别看他不好好学习，其实人品靠得住。” 听她说以前认识的，陈小英就知道了，也就不过问了。 倒是说起别的来：“你二叔的工资是打回来了，你三叔的工资，我还是没见着。” 李羽彤就知道，三叔李红强是不会把工资固定交到家里来的，老婆孩子自己妈照顾了，那些钱，他要留着打牌，手里头攒一点，还想帮扶帮扶大姐李红艳。 “奶，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事儿了，三叔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你管不了他一辈子，你把婕婕照顾好了就行。” 现在婕婕在县城解放小学上三年级了，每天三婶早晚接送，平时在店里头帮忙，给三婶开了工资，一月二百二十块，已经是服务员里的高工资了。 “我知道。”陈小英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大表哥娶媳妇，还差两万，不知道你大姑又想想个啥办法呢。” 李羽彤就没说话。 她奶不忍心三叔以后吃苦，也看不到大姑遭罪，因为她是当亲妈的。 她却无所谓了，对三叔的那点一家人的感情，早在前世他拿起水果刀的那时候，已经没了。 大姑是天生的冷心肠，自私自利，只管她自己舒服，这样的人，在社会上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吃亏的。 何况做好了饭，李羽彤帮着把饭送上去。 烤肉拌饭，配菜都是提前做好的，烤肉是提前腌制的，县城里独一无二的一家。 就一会儿功夫，外头的十几张桌子就已经差不多坐满了。 李羽彤忙的团团转。 没留神何明亮一帮人是啥时候走的，等过了中午饭的饭点，店里头忽然来了一个人。 “大姑？”李羽彤意外了。 刚刚才说起她大姑李红艳，现在她人就来了。 这个店开了以后的，大姑就只来过一次。 “你奶呢？”李红艳满脸是笑，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好事，有着一种急于分享的好心情。 “啥事？”陈小英在厨房里头听见了，出来问。 李红艳这才笑着跟陈小英说：“妈，下个月初八，是鹏飞下定的日子，你记得去，就在县城里的迎宾大酒楼。” “迎宾大酒楼？那消费可不低啊，你有钱？”陈小英奇怪地问。 李红艳一副你小看人的架势：“妈，这你就别管了，反正到时候您去了就行了。” 话这样一说，她就打量着这个饭店，想说什么，但是好像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不会在这祖孙俩面前达成目的，也就算了。 “妈，那我走了。” 等李红艳走了，陈小英和李羽彤祖孙两个面面相觑。 “奶，我总觉得，好像出了点啥事。”李羽彤说。 陈小英心里也不踏实：“你觉得是啥事，我想不出来。” 李羽彤现在也没个头绪：“我也不知道，要不，你打电话问问我二叔他们？” 大姑是村里头干活的人，不认识啥有钱人，来钱的路子，一直都是娘家爹妈和兄弟。 陈小英一听，赶忙出门去找那种专门打电话的小店里去打长途。 结果一问，她二叔根本不知道。 “没有啊，我刚问老三了，老三也说他没有给我大姐打钱。”李红建这么说。 老三李红强，没脑子，脾气还执拗，老觉得自己有道理，根本不会撒谎，说没给钱，那就一定是没给了。 陈小英回来，就说没有。 李羽彤也只能算了：“奶，那就别想了，咱先管好自己的事儿再说。” 陈小英也只能算了，她过去收靠门边的一张桌子，刚端起盘子，就看到门口玻璃外头站着一个人，竟然是何明亮。 他怎么在这儿？ 何明亮见李羽彤发现她了，看了她一眼，又老老实实地站回去了。 李羽彤就走了出去：“何明亮，你找我有事儿？” 何明亮点头，对她说：“上一次的事儿，你说对了，我小叔已经把三个孩子送到我家来了，两个男孩一个女孩，老大十三岁，老二十岁，老三才两岁。” “加上我奶，一共四个人，天天喊我妈给他们做饭，那个老三还爱哭，没断奶，我小婶有时候一来，干脆就不走了，说晚上孩子会哭。” 李羽彤有些意外，何明亮竟然跟她说这么多。 面对她惊讶的眼神，何明亮有些难堪，低声说道：“我妈是外地嫁过来的，本地没有亲人，她内向也没啥朋友，我奶一直这样欺负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何明亮这是在找她倾诉，也想找她想个办法？ 李羽彤想了想：“你为什么会相信我？” “我……”何明亮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身边都是一群狐朋狗友，吃喝玩乐可以，但是真遇到事儿了，没几个能用的，出的还都是一些装鬼把人吓走之类的馊主意，根本骗不了人。” “我也实在是没有人可以问一问了，就想来问问你，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第60章 他奶是个极品，他婶是个泼妇 当时，是她一眼看出小叔那些算计的，他也是走投无路，才想着过来找她碰碰运气。 李羽彤想了想，何明亮家里的这套房子，位于县以西，到后来二十世纪，也没有拆迁过，又过了二十年，县城还是大力往北区发展，这家属院最终迎来的政策，只是老小区改造，楼房的外体刷了一层两米高的大白墙之类。 “让你小叔给你们家一些钱，干脆把这个房子卖给他。” 前世，这房子好像也是被何小叔霸占了的，何明亮和他妈是在外头租房子住的，一直到何明亮快三十岁要结婚的时候，才付二十万首付，买了一套价值六十多万的电梯房。 “我小叔会给我们钱吗？”何明亮觉得李羽彤在说笑吧，这怎么可能。 “你小叔不是拿了你爸一半的赔偿款？一万？你家这个房子大概能值一万七八这样。”李羽彤说：“你小叔觉得他们达成目的了，以后也不会找你们的麻烦了。” 县城就这么大，亲缘关系在那里放着，人家只是三天两头过来闹事，又不打你，公安也拿他和他妈没办法，但是何明亮母子承受的压力就大了，这是比挨打还可怕的精神压迫，让你天天被咒骂，被指责，日子过不下去，这就没完没了了。 何明亮却有些傻眼：“那我小叔要是买走了我家的房子，我和我妈以后住哪里？” 没有房子，就没有家了。 “再买一套，现在新房的房价都不算高，三万八就能再买一套，面积更大，格局更好，你就当置换了。”李羽彤跟他解释。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何明亮还是不想放弃自己从小长大的房子。 “有啊。”李羽彤说。 “啥办法？”何明亮忙问。 “等你奶死了，你小叔就没办法再继续利用你奶对你们亲情绑架了。”李羽彤一脸正经。 何明亮顿时觉得无言以对。 是啊，他和他妈是不怕他小叔的，可是怕他撒泼打滚的奶啊。 他奶要命啊，一心偏帮小叔，他妈嫁给他爸的时候，他小叔才十多岁，他爸把他爷奶小叔一家子养着，后来他小叔学技术，也是他爸找人托关系花钱，给弄进去。 他奶哪里是给自己生的孩子，是给他爸生的又一个儿子。 他也是怕了他奶了。 可他奶今年才五十八岁，中气十足，撒泼打滚样样能行，也没啥病，少说还能活个二三十年的。 “那，我回去好好想想。”卖房买房是大事，他回去跟他妈商量一下。 何明亮回了车站家属院，刚走进院子里，就听到一阵阵的尖叫声，小孩子的哭声，还有争吵声。 是他小婶中气十足，泼辣的怒骂声：“喊什么喊，喊什么喊，你家没孩子啊，孩子她要哭，我能有什么办法？” 不知道是第几次邻居找上门了：“你是当妈的人，你孩子哭，你想想办法啊，还有你家这个老二，在屋里头到处跑，又蹦又跳，楼板子都要被他崩塌了，真崩塌了，这楼房你们赔得起吗？” “他是个孩子，我能怎么办，不然给你了，你管管去。” 赵明亮到二楼的时候，就发现家门口挤着四五个邻居，小婶堵着门，插着腰，尖酸刻薄的跟这个骂几句，跟那个骂几句，还一把把背后抹着鼻涕的老二抓出去，一把塞给了让她管孩子的这个邻居。 “我的妈呀，这孩子脏成这样，你还往我身上推，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恶心。” 老二呸呸的对这老太太吐唾沫。 老太太给气的翻白眼，差点厥过去。 “彩玲啊，你管管啊，这是你家啊。”众人没法子面对这个泼妇了，全都把炮火集中到郝彩玲身上。 郝彩玲就是何明亮他妈，她也没办法，一脸憋屈：“没人听我的。” 邻居吵翻了天。 “妈，我找你有事儿，咱们出来说。”何明亮挤过去，把他妈从人群里带了出来。 母子俩出了车站家属院，郝彩玲还在一旁抹眼泪：“这日子，啥时是个头啊。” 自从婆婆和弟妹带着孩子住进来以后，她就成了她们和孩子免费的保姆，天天洗衣做饭跟在孩子们屁股后边搞卫生，从早到晚。 何明亮就说：“妈，他们不就是想要房子吗，就把房子卖给他们吧。” “卖？卖了咱住哪儿了？”郝彩玲只是个典型的家庭妇女，丈夫跑货车就能养家糊口了，她就一直在家带孩子，何明亮大了，她长时间没出门上过班，就也一直在家里洗洗刷刷，直到丈夫出了事儿。 “咱们先去看看吧。”何明亮说，说要把房子卖了，但是也要看看别的房子他们到底能不能买的起。 郝彩玲没了丈夫，儿子也长大了，就是她的主心骨，当下就跟着何明亮去找中介，结果现在的中介，骗子居多，有的进门就要收咨询费，有的光听他一张嘴说，房子都不给看的。 母子俩白跑了一下午，眼看天都黑了。 “今天先回去，咱们明天再看，对了，妈，买房这事儿千万别跟他们说，就说咱们是租的。”何明亮算长了个心眼，这样跟他妈说。 郝彩玲急忙点点头：“妈知道了，妈肯定不说的。” 说了肯定又会被缠上来。 母子俩回了家里，平时干净整洁的家里头，现在就跟狂风过境似的，乱七八糟，桌子上堆满了吃剩的碗盘果皮等，地上洒的都是水，老二流鼻涕，手指头一扣，就在墙上抹，已经抹了一大片。 小婶靠在床头看电视，吃着瓜子，嘻嘻哈哈，瓜子皮直接吐到地上，满地都是。 他奶抱着两岁的老三，把拉了的尿片扔到地上，上头黄黄的一大片。 何明亮顿时恶心的，差点吐了。 “彩玲，你死哪儿去了，没看到家里一堆活，赶紧把这尿片子洗了去。”何明亮他奶从来不敢凶他小婶，就敢欺负他妈郝彩玲。 郝彩玲忍着恶心，就想去拾地上的尿片，何明亮一把拉住她：“妈，你不是腰疼吗，赶紧到我那屋躺着去。” 何明亮自从这五个人进了他家的门，就把他自己房间的门给锁上了。 第61章 李羽彤的帮助 老太太和他小婶怕惹急了他。 半大小伙子，惹急了，怕出事，也不敢撬他的门。 “什么腰疼不腰疼的，我一把年纪，干这么多活儿，我才腰疼呢。”老太婆急着喊人。 结果何明亮已经拉着他妈进了那屋子里，砰一声把门给关住了。 这家里就两间卧房，他奶和他小婶，还有三个孩子，把大的那间整的像个垃圾场，他和他妈只能勉强现在他的房间里住着，等找到了房子，立马就搬。 老太婆还在骂何明亮：“我是你奶，见我也不问一声，你妈也不知道伺候伺候我……” 她跟祖宗似的小儿媳妇嫌臭，不耐烦地喊着：“妈，赶紧去把尿片子洗了，想把我臭死啊。” 老太婆没法，只能自己去厕所洗。 另一个屋里，干净整洁，郝彩玲想着刚才儿子说的话，抹一把辛酸的眼泪：“明亮，你说的对，咱们这个低价卖给他们，让他们以为占了便宜，咱们再买好的去，这里也没法要了。” 何明亮点点头：“好，妈，那接下来的事儿，你就别管了，明天我就找我小叔说这个事儿。” “你明天不是上学吗？”郝彩玲惊讶地问。 何明亮皱了皱眉头：“妈，我们职高学的那些东西，都是书本上的，将来进了厂子，还是得在里头跟那些老师傅们学。” 这都是他跟去年那些进了厂子，过年回家的师兄们问的，有些书上的东西，还都过时了，因为那些机器已经被淘汰了，不知道还学那些干啥。 母子俩第二天一大早，又去找房子。 房子没找到，但是对现在开元县的房价有了一个最基本的认识。 盖的新房子，大都是单位集体产权，不准私人买卖，价格在四万多，二手房的房，价格是两万七八这样。 还有一些老房子，比如他们现在住的那样，是在一万八那样。 分给他奶的一万块赔偿金，肯定是他小叔拿走了，一万卖给他，他是赚了的，心里清楚。 但是，他们怎么办。 他们赔了货款，加上平时的继续，手里头差不多有一万二左右块。 两人走出一个破旧的家属院，楼道窗户上落满了灰尘，还有蜘蛛网，楼道里放着许多杂物，落脚都快没地方了。 何明亮一点都不满意。 郝彩玲却想起自己可怜的存款：“要不，咱们再买个这样的房子？” 何明亮摇摇头：“妈，看了那么多格局好的房子，你还能看上咱们那样的老房子吗？客厅就是过道，地板都是水泥的，窗户又小。” “咱没钱啊。”郝彩玲叹了口气。 何明亮算了算：“还差四千。” 他们有一个房子是看中了，三室一厅的房子，南北通透，全天光线都很好，二手房，人家要两万八，最低估计能还价到了两万七多一点。 小叔给一万，他们的一万二，还差四千块。 “哪里来钱呢，买了房子，咱们还得过日子呢，我还得给你交学费。”郝彩玲叹着气。 “妈，大不了我不上了。”何明亮说。 郝彩玲就懵了，不上了？ “这怎么行？” “没事儿，我也十八岁了，不差那半年了，到时候我叫我几个师兄介绍我进厂子去干。”何明亮安慰他妈：“咱们有手有脚，肯定能挣到咱们一口饭钱。” 母子俩从巷子里走出去，走到了大路上。 何明亮忽然愣了一下，因为路对面就是陈李小饭庄。 李羽彤家里的店，只见那店里贴了一张启事：招聘洗碗工一名，工资面谈。 前几天来吃饭的时候，还没有看到。 陈小英最近才跟三孙女李羽婕学了一些字，自己把招聘看了看，这几个字，她都认识了。 正要回店里去。 身后就有个人问了：“你这还要人不？” 郝彩玲有些胆怯地问了一句，在饭店干活，起码管饭，每天的饭钱就省下了。 陈小英回头看了看她，就看到她旁边站着的小伙子，不就是上次在店里领着三四个小年轻吃饭的人吗？跟她孙女认识的。 她笑着招呼：“要人的，你俩进来，咱们坐着说。” 孙女愿意接触的，一定都是好人家。 郝彩玲内向，不爱跟人接触，被儿子打气，鼓起勇气来问，结果遇到的老板态度还挺好，她心里就踏实了不少。 坐在店里头，陈小英还叫三儿媳妇赵雪燕给倒了水。 “这活从早上六点开始，干到中午两点，第一个月工资一百八十，管两顿饭，你看咋样，干得好，长期干，工资还能涨。” 何明亮算了一下，对他妈说：“八个小时，一百八十，也可以。” 主要是这店里的人放心，不怕有人欺负他妈。 郝彩玲把店里打量了一下，想了想洗碗也没啥困难，主要还是不用跟人打交道，就能挣钱。 “行，那我试试。” “那你打算啥时来呢？明天来也行。”陈小英问。 原来洗碗的大妹子，人家儿媳妇过两个月就要生了，她就得回去伺候儿媳妇月子，她儿媳妇是有正式工作的，以后她就得全职带孩子了，不会再来了。 “这。”郝彩玲有些犹豫：“我这几天还在找房子。” 何明亮就说：“能不能等个七八天，事儿成了，我妈再来。” 看着就是个孝顺儿子，陈小英就忍不住羡慕：“没事，没事，找房子是大事，你们去吧，这活我给你们留着。” 何明亮心里松口气，李羽彤同学她奶奶，也是个热心肠的人。 出去一趟，房子心里有数了，工作也找到了，郝彩玲心情就好了。 家里头，照样一团乱，何明亮拉着他妈郝彩玲就当看不见，照样回了自己屋。 第二天一大早，又接着去找房子。 接连几天都这样。 直到这一日，李羽彤也放假了，就在路口等到了他们：“我们教师家属院有一套房子，你看你要不要？价钱两万六，好商量。” 她从她奶口中知道了何明亮找房子的事儿。 “那个教师家属院？”何明亮问。 “在解放路以北的那个。”李羽彤说。 “好，那走。”何明亮骑着带着他妈郝彩玲，李羽彤在前头带路。 县城不大，十几分钟以后，就到了这个家属院。 只有两栋楼，水泥外墙，但是院子里不乱，也不脏，门口还有门卫看着，李羽彤带着他们直接到了靠右边的一栋楼，上了五楼：“楼层有点高，所以你们看中的话，价钱还能再商量。” 第62章 他怕她叛逆，喜欢上小混混 步梯就是这样的，顶楼和一楼，价钱最低，因为一楼人来人往，比较吵闹，光线不好，还会受潮，顶楼爬上去会累，家里有老人就不会考虑，而且，时间长了可能会漏雨。 五楼没有漏雨的问题，但是爬楼同样很费劲儿，这房价就可以再谈谈。 房门开着，房主已经在里头等着了。 想卖上价，房子都是提前收拾干净的，也是巧了的，这家人也是打算卖了旧房，好去买新房。 “三室一厅的屋子啊。”郝彩玲觉得浪费了：“就我们俩住。” 何明亮却很满意，卧室大小都合适，阳台也挺大，客厅光线充足，厨房人家自己打好的橱柜，干干净净的。 “还可以，就是价钱高了点。” 李羽彤觉得何明亮要是不要这个房子，她就要买了。 正打算说呢，门口进来了一个人，沈嘉泽的目光和李羽彤对上，就略微不自在地转开了，又在她惊讶的眼神转回来：“我有事儿找你，你奶说你来这里了。” “好。”李羽彤一点也不在意，面对自己的靠山，靠山任性点儿，她接得住，没事儿。 沈嘉泽点了点头，就坐下在一边听。 等他们跟房主商量的时候，价格最终定在了两万六千二，不能再低了。 一行人出了门，李羽彤带他们回了自己另一栋楼的家里。 “姨，你喝水。”李羽彤给他们都倒了水。 开始商量起房价来。 “……没有那么多钱。”郝彩玲性子软，一点事儿，就忍不住想流泪。 “差多少？”李羽彤问道。 何明亮有些迟疑：“按照你告诉我的那些，我准备把房子卖给我小叔，一万就给他，然后加上我们的积蓄，还差三千五，然后，拿了这个钱，我们连生活费都没有了。” 李羽彤想了想，准备帮他：“姨，你不是想在我们店里干活吗，我们店里管饭，绝不会拖欠工资。” 何明亮心里还是有点没底，他是信任李羽彤的，但是一想到自己会这么相信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女生，心里又不自在。 “我借给你。”突然的，沈嘉泽开了口。 几个人的目光全都看了过去，满是诧异。 三千五啊，不是小数。 “沈嘉泽，你为什么想借给他钱？”李羽彤疑惑了。 “没什么，觉得跟他有缘分，想交个朋友。”沈嘉泽语气略有些清淡疏离，目光沉稳地看着何明亮：“你写欠条，三年之内应该能还清吧？” 假设他妈一月工资二百块，每个月存一百块，一年也有一千二，三年不算中间涨工资，其实随着社会的进步，物价再涨，工资也在涨，他的借款却没有利息，已经是他做好人，行好事了，三年以内，他们母子两个肯定能还得清。 一开始是怕李羽彤叛逆，乖乖女喜欢上了小混混，叛逆呢。 接触了何明亮发现，也不是这样的人，小小年纪，也挺稳重的。 他借了他的钱，从此以后不会在他面前大声说话，他也不希望李羽彤一直都跟他在一起，耽误她学习。 “我能。”何明亮目光坚定地说道，只是不知道，这个男生为什么借给他钱？ 明明总是看他不顺眼。 “那约好了，明天在这里碰头，我把钱给你带来。”沈嘉泽说话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感，说一不二。 何明亮点头：“行。” 商量好了，何明亮跟他妈郝彩玲就告辞了。 郝彩玲在路上还不踏实：“他们不会合起伙骗我们吧？” 何明亮摇头：“不会，这个家属院是办了房产证的，到时候交接房产证，房产证写了我们的名字，那就是我们的了。” 钱是买了房子的，房子是他们的名字，那骗了什么？ 何明亮只是不明白，这个叫沈嘉泽看起来有钱的富家子弟，借给他钱，是为什么？ 看在李羽彤的面上？ 他们在谈对象？ 何明亮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然后，不禁心头一跳，是李羽彤主动接近他的，替他说话，难道，李羽彤是真的喜欢他？ 所以，沈嘉泽吃醋了？ 李羽彤还不知道何明亮在想什么，送了沈嘉泽出门：“你是不是一直很相信你看人的眼神，你相信何明亮一定会还你钱吗？” 沈嘉泽却看着她：“不还也无所谓，别打扰你学习。” 三千五百块，看清楚一个人，对他来说，一点都不多。 他不想谈何明亮，就问转移了话题：“你想要考哪一所大学？” 李羽彤说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大学。 “农业大学？”沈嘉泽想了想：“也可以，有前途。” 李羽彤想的却是后世的了，家乡发展各种菌类大棚，赚的盆满钵满的人，大有人在，但是为此赔的欠了一屁股债的人，也大有人在。 她想当技术员。 到时候开着车，县城周围这个村看看，那个村瞅瞅，时间灵活，还能继续干自己的事业。 “民以食为天”，人的生活离不开吃，她自己也喜欢吃。 她主要还是想把火锅店开起来，前世，什么炸串店，包子店，都是小打小闹，火锅店才是她干了一辈子的事业，有的人还开着车专门跑来吃，在外头的人，甚至到店里买火锅底料，带到外地去吃。 想到这里，她忽然说道：“沈嘉泽，你喜欢吃火锅吗？下个星期，我请你和何子轩到店里吃火锅。” 把何子轩带来，以此证明，她和沈嘉泽可是正正经经的同学关系，一点都没有他爸担心的事。 沈嘉泽有些不悦：“为什么要带着何子轩？” 李羽彤就笑了：“火锅嘛，人多才热闹，我还打算请何明亮呢。” 沈嘉泽刚才的那点微妙的感觉，顿时就烟消云散，可是，不吃吗？ “到时候，我自己做火锅底料，保证你们吃了以后还想吃。”李羽彤想试试自己手生了没有，多请几个人，大家伙吃了可以各抒己见，说说味道怎么样。 她自己炒的，沈嘉泽还是心动了：“好吧，我到时候带他来。” 第二天是星期天，何明亮要搞定他小叔，又要买这个房子，就怕时间不够。 沈嘉泽早就来了，正靠在李羽彤家里的沙发上看书，李羽彤在一旁做卷子，做完了要给沈嘉泽检查。 两人一点都不急。 卷子做了一半，房门被敲响了。 沈嘉泽起身开门，目光闪了闪，只见门外站着的人，不只有何明亮，还有他那个头发梳成大背头，油光水滑，一脸奸猾的小叔。 何明亮在他小叔背后，拼命地给他使眼色。 第63章 你那朋友，家里是干啥的？ 他故意大声跟他小叔说：“小叔，他就是我的房东，我要租的就是他家的房子。” 屋里头，李羽彤听着外头何明亮话说的不对劲，好奇的出来看。 何明亮他小叔正打量着沈嘉泽呢，这小伙子一看就是那种养尊处优，家里不缺钱花的有钱人家的孩子。 说他是房东，也有可能。 正这样想呢，就看到了旁边又冒出来一个眼熟的女孩。 这不是前段时间，在人前出戳破他想要利用亲娘，霸占大哥家房子的小姑娘吗，她怎么在这里？ “你们是不是合起伙骗我的？”他顿时提起警惕心来。 何明亮一听，顿时觉得恼怒起来。 他小叔比他想的更精明，听说他们打算在外头租房子，就非得过来看一眼，说是怕他们被骗了，不让他看，他就不买他家的房子。 反正你奶和你婶儿几个住在这里，跟你妈在生活上还能互相照应，就是咱家的房子，小叔买不买都行。 这不是耍无赖吗？ 这不就是无耻吗？ 他实在没办法，才把人带了过来，想把戏做全套了。 唯一就是寄托希望沈嘉泽和李羽彤能看懂他的眼神，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可小叔突然说了这句话，他忍无可忍：“小叔，你要是不愿意了就算了，这房子我还不想卖给你了，我早已经打听过了，这房子卖给别人家，少说一万七八，卖给你，才一万，我亏了快一半。” “算了，我卖了。” 说罢，他气冲冲地转身就走。 何小叔一听，何明亮要把房子卖给别人？这怎么行？ 他赶紧回头把何明亮拉住了：“急什么，房子卖给我，我保证给你钱，你要是卖给别人，人家就把你们娘俩给骗了。” 明明就是他，用一万块就想买人家孤儿寡母两室一厅的房子，就是敲诈，在勒索。 他说的这话，好像天底下就他是个好人，别人都是骗子。 “那你还等什么，咱们到房产所过户好了。”赵明亮说。 何小叔听了，立刻就跟着他走了。 沈嘉泽看了李羽彤一眼，忽然说道：“何明亮竟然这么相信你。” 凭她几句话，就做出了卖房子这样大的决定，他就不怕李羽彤是个骗子，或者是跟他小叔合伙的，到时候把他的房子一万块卖了，落到他小叔的手里以后，李羽彤会跟他彻底翻脸不认人？ 李羽彤想了想：“他还年轻，没有社会经验，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自然就想什么都试一试了，而恰好的，我提出的办法不错，所以他采纳了。” 沈嘉泽唇角勾起浅笑：“是吗，也对，智商跟年轻又不划等号。” 两人在屋里头接着等，又过了三四个小时后，门突然被咚咚咚地砸响了。 搞不清的，还以为有人找事来了。 沈嘉泽谨慎地把李羽彤护在身后，打开了门。 何明亮跑的满头大汗，眼睛却兴奋的发亮：“我已经把房子卖给我小叔了，这是钱。” 他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布袋，掏了出来，这么多的钱，他一辈子都没有见到过。 沈嘉泽看了看，让他进来，顺手把放在沙发上的书包拿了过来，也掏出了一摞现金：“三千五百块，你数数。” 何明亮有些迟疑，要做一件大事了，买房子呢，这么多的钱，他有些紧张。 李羽彤往他那边推了一下：“不着急，你仔细看看真假。” 何明亮这次数了起来，都是百元钞，十张放一起，一共三十五张。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去把那个房子买下来？”李羽彤又问何明亮。 何明亮将钱都放在了布包里，认真的给沈嘉泽写了欠条，按上手印，写上自己的名字，非常郑重。 沈嘉泽目光将他又看了看，态度诚恳，算是可交之人。 “好。”这事儿没有尘埃落定，何明亮就觉得心里不踏实。 何况身边带着这么多钱，他害怕万一丢了，那怎么得了啊，他得疯。 房主是老师，从街头小卖部拨了电话过去，没多久，人就骑着自行车来了，车把上挂着公文包：“我请了一小时假，咱们快去吧。” 一群人骑上自行车。 已经提前给部门打了招呼，去办理的时候十分顺利，名字直接落到了何明亮的名下。 当天晚上，当何明亮带着他妈郝彩玲，住在这件格局宽敞的足有一百三十多平的房子里的时候，他放轻松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这才是客厅啊，敞亮的。 干净整洁，舒服，没有他奶尖锐的怒骂声，小婶的抱怨声，还有几个堂弟妹们大喊大叫哭喊的声音，满地的垃圾。 “明亮啊，妈明天就去小饭馆上工，争取早点把欠人家的钱还上。”郝彩玲对儿子说。 何明亮点头：“妈，你别有压力，咱们两个三年之内肯定会还清的。” 郝彩玲点头，想起沈嘉泽，还是忍不住满心感动：“你那个朋友真是厉害，他家里是干啥的，三千五百块钱，就那么不当钱似的借给你了。” 何明亮跟李羽彤都不算很熟悉，何况是她的朋友沈嘉泽，但是有钱是肯定的。 “我也不知道他家是干啥。” “你多跟这样的朋友来往，以后一定有好处。”郝彩玲忍不住叮嘱他。 何明亮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但是仔细想想，确实如此，沈嘉泽看着跟他一样大，但是远比自己要成熟稳重，学习也好，是县一高的头号尖子生。 算了，以后人家走的路肯定跟他不一样，他干啥非得要巴结他。 “妈，这事儿你别管了，记着，这房子对外就说是租的，千万别说是我们买的，要不然，奶就带着小婶和她的那几个熊孩子又要住过来了。”何明亮郑重其事地告诉他妈，千万不能说。 郝彩玲已经被婆婆和弟妹一家子吓坏了，忙说：“不说，我肯定不说，我躲都躲不及呢。” 自家在人家眼里就跟一块大肥肉似的，刚被霸占了一套房子，要是再来一次。 那真是要逼死她了。 何明亮的事了了之后，李羽彤开始专心学习， 陈小英则如约去了大外孙子赵鹏飞的订婚宴，热热闹闹的，一共摆了七八桌那样，有大女儿李红艳婆家的亲戚，也有她这一大家子的娘家人。 第64章 大外孙的订婚宴，钱的来路有问题 “妈。” “妈。” 她不光看到了老大两口李红伟，还见到了几个月都没有见过的老二老三和老四几个。 陈小英满心不是滋味儿：这一个个都是当亲舅舅的，本就是把大外甥当亲儿子一样的供养着，今日是大外甥订婚的好日子，他们怎么会不来？ 光他们这些人，就坐了快两桌。 要不是挑日子的时候，专门跳过了星期六和星期天，席面上的孩子们就又得坐一桌。 大女儿李红艳是最精明的，不用旁人提醒，她自己就能想得到。 趁着李红艳跟亲家那样的人说笑，忙着招呼人家那边的亲戚。 陈小英就故意刺挠几个儿子：“你们是专门跟厂里头请假了？” 李红建憨厚地笑：“妈，鹏飞订婚嘛，哪能不来。” 陈小英笑了一下，就没说什么，当年她大孙女李羽彤订婚，结婚的时候，他们几个当亲叔叔的，可一个都没有去，都是让人随了二百块钱的礼。 她又转头看向了一脸心虚的李红强，小声问他：“你咋回事？厂里就发你二哥小弟的工资，就不发你的？” “为啥就你不给你妈我生活费，也不管你老婆孩子？” 李红强有点不耐烦：“妈，现在说这个干啥？鹏飞大好的日子，非得说这个叫人心里过不去。” “哦，你这是怕丢人了，你早干啥了，你要是不给这个钱，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陈小英觉得自己一心为他们几个儿子着想，一个个的，除了老二李红建还有点良心，老三却把她的话当耳旁风，怎么能不生气。 开会说好的事儿，他不照着做，那几个跟他一样学，往后她这个当妈的说的话，还管用吗？ “妈，你别说话了。”李红强一皱眉头。 这架势摆的，比那市里头当大老板的都厉害。 陈小英也是心里憋屈了，从前她就是个村里头啥也不懂的老太太，顶多两腿走，到集市上转转，买两棵菜，吃一碗豆腐脑。 她以前，觉得老二几个，真是太出息了，能在外头挣工资了，就老大是个村里头种地，没出息。 可现在，她不好糊弄了。 他们就是下苦力的农民汉子，挣得都是苦钱，在外头，那些穿着体面的城里人，还看不起他们，老三倒是在她这个“啥也不懂”的当妈的面前，摆出那个叫什么优越感来了。 “行，现在不说，咱们随后再说，我订下的规矩，你要是敢不听，咱得好好说这不听的道理。” 陈小英不像能糊弄过去的，老三李红强就有些烦躁了。 “知道了。” 很快，饭店给上了筷子，众人开始吃席了，冷菜热菜摆满了一桌子，鸡鸭鱼肉样样都有，明显诚意十足。 陈小英是越吃，越觉得不对劲，问旁边的老头子李平旺：“他爸，红艳不是没钱给鹏飞媳妇拿彩礼吗？还到咱们家去借，怎么现在不光婚都订了，还摆了这么上档次的席面？” 李平旺乐呵呵的，一直都开心，外孙子订婚，他就跟自家的大孙子订婚一样高兴，一张老脸都笑开了花。 一听陈小英问，就说：“这个事我想回头跟你说呢，你老在县里头做生意没回去，我就没跟你说。” 陈小英愣了一下：“啥事？” 李平旺就一脸正经地小声说：“这钱，其实是红艳她借的，你可千万别跟人家姑娘的娘家人说。” 借钱娶媳妇，这是村里头很多人都干的事儿，陈小英不觉得奇怪，但是，女儿李红艳张嘴就借两万，她能从哪里借到：“她借谁的，借了多少？” 赵鹏飞正带着未婚妻跟亲戚们敬酒呢，就看到自己姥姥好像脸色不对劲，他赶紧给他妈提个醒：“妈，我姥和我姥爷在干啥呢，你去看看。” 李红艳转头一看，果然见自己亲妈陈小英脸上带着情绪，她爸李平旺好像要说什么的样子，她赶忙走了过来。 “妈，妈，菜吃着咋样？” 陈小英就抬头看了李红艳一眼，前世吃够了她这个大闺女的教训，这时候她不可劲儿的招呼未来的亲家们，怎么跑来跟她说话。 “爸，你过来，我跟你说句话。”李红艳见她妈不搭腔，脸色还很阴沉，急忙就喊她爸李平旺。 李平旺是听女儿话的人，当下就放下筷子从桌上站了起来。 “姐，干啥啊？”老三李红强好奇地问。 “没你事儿，吃你的吧。”李红艳说着，就把他们爸李平旺搀扶出去。 大厅出门，就有个包间，李红艳把人搀扶进去了。 “啥事啊？刚才在那里不能说？”李平旺好奇看着大女儿。 李红艳都急了：“爸，不是跟你说了话，这事儿别叫我妈知道，现在我妈心里头没有我了，给我花了一个毛钱，她都不愿意。” “你要是把这件事告诉她，她当场就得给我闹起来，鹏飞的订婚宴可咋整？” “我没想说啊，我只是说这个钱是你借的，让她别说出去。”李平旺疑惑地说。 李红艳叹了口气：“爸，反正吧，你可记好了，这事儿千万千万不能说，等鹏飞把媳妇娶进了门，生米煮成熟饭，咱在一起说那钱的事儿，知道了不？” 李平旺是听大女儿话的人：“行行行，我知道，我不告诉她。” 父女俩在包间里商量好了，正准备走了，门突然就被推开了。 陈小英脸色冰冷地站在那里：“你们在说啥？钱的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红艳吓了一跳，就急忙看她爸。 李平旺立刻拉下脸来：“我看你是疯了，今天是鹏飞订婚的日子，你还想闹事了？” 跟这个死老婆子过了一辈子，家里头里里外外，大事小事儿，哪个不是他说的算。 就是老了，老了，这老婆子就犯病了似的，跟他闹起来。 又要分他的家产，又要问大女儿要账，又要开饭店。 钱是挣上了，人也跟着飘了，他是她男人，说话都不顶用了。 “我闹事儿？我现在还在好好跟你们说话呢，不想让我闹起来，就实话说，钱的事儿，到底咋回事？”陈小英愤怒的情绪上来了，语调也忍不住拔高。 第65章 死老婆子，你疯了就去吃药 李红艳怕被人看见了，忙把她妈陈小英往包厢里拉：“妈，你别急啊，我肯定是要告诉你的，但是不能是今天啊，你看外头都忙成啥样了，我要是不出去，人家亲家母还以为她对她家有意见呢。” “就让她出去，有事回头说不行？”李平旺就是要护着女儿李红艳。 “不行。”陈小英说着。 门外头老三李红强来叫了：“大姐，姐夫到处找你呢，问你金戒指放哪儿了，你赶紧去。” “还有金戒指呢？”陈小英算是感觉出来了，李红艳给儿子订婚的钱，十有八九，还是从他们这些娘家人身上弄来的。 但是到底是怎么弄的？ 这父女两个一个鼻孔出去，就瞒着她这个当妈的。 “妈，我都说了回头跟你说，鹏飞的媳妇要是黄了，你当姥姥的，心里过得去？”李红艳大帽子扣下了。 老三李红强也想着她姐：“妈，你有事过后再说，现在你干啥呢？” 他眼里带着敌意，看的陈小英心里凉飕飕的。 李红艳着急慌忙地从她身边挤出去了，李平旺也不跟她说话，老三李红强失望地看她一眼，也走了。 陈小英觉得自己这个当妈的，好像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儿，他们都要烦死她了。 陈小英眼眶就热了，心里委屈啊。 她是他们的妈，能不想着他们好吗？ 可一个个的，都是干啥？李红艳光想着自己，吸娘家的血，把自己和三个儿子都供养的好好的，根本不管娘家人日子怎么过？ 老三李红强就是个傻蛋，眼里头只有他大姐，他大姐有本事啊，啥话都给他说的天花乱坠的，指望着外甥以后孝顺他，给他养老。 李平旺这个当爸的，更别提了，从小到大只把大女儿李红艳和鹏飞几个外孙子当人，家里头所有的人都像是个摆设，有钱都只给李红艳拿去花。 陈小英差点哭出来，又怕出去了眼眶红着，丢人，赶紧把眼泪憋回去。 席面上。 老大李红伟和老大媳妇刘兰香觉得不对劲了。 “爸，我妈呢？”老大李红伟问李平旺。 “我咋知道。”李平旺对大儿子李红伟没有好脸色，现在他就是对他意见最大，他妈现在弄出的这些事，肯定都是叫他两口子背后教唆的。 想着，他就狠瞪了一眼刘兰香。 刘兰香有些怯得慌，公公瞪她干啥。 这样一想，她就明白了，肯定是大姑子李红艳又给老公公说什么。 刘兰香心里闷火，村里的有些事儿，不是有人能瞒住的，她隐约听到有人说，公公李平旺在外头借了点钱，给外孙子鹏飞订婚用的。 就是不知道借了多少。 她也不敢说，说了她就又是人家李家所有人的敌人，全都针对她。 很快敬酒就到了他们这里，当舅舅的红包一个个的都送上去。 刘兰香发现这鹏飞运气还不错，媳妇长的排场，跟村里头那些成天下地干活，脸晒黑了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订婚宴很快就结束了。 老大媳妇刘兰香就发现婆婆陈小英一直没出现。 “妈到底去哪儿了，怎么现在还没出来？”她问李红伟。 李红伟刚才已经注意到了，以为他妈只是上厕所去了，但是这都结束了，人还看不到。 “大姐，看到妈了没有？”李红伟去问她大姐李红艳。 李红艳一听，转头去找，大厅里头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没看到她妈的人影，她顿时心里一沉，难道还在那包厢里？ “我找找去。” 李红伟一看她这架势，立刻跟了上去。 李红艳进了包厢，就看到她妈陈小英一脸阴沉的在这里坐着，见他们都进来了。 忽然说了一句：“红艳，你老实说，你给鹏飞订婚的钱，是从哪里弄来的？” 李红艳觉得心虚，但是她这个人，越心虚，那就越看起来理直气壮，她不耐烦：“妈，我的事儿你就别管了，我这还有事儿呢。” 李红艳说走就走，等不及陈小英去拉她，人就跑了。 李红艳跑了，她男人和鹏飞几个，也早就在酒店门口的三轮车上等着了，等她一来，一家人开着三轮车就走了。 酒店大厅里头，服务员已经开始收拾桌子了。 陈小英一家子不好在这里留着，李平旺见她不吵了，就让李红伟开三轮车送他回村里去。 老二李红建就说：“妈，我跟老三几个都买了明天的火车票，明天就走，就有啥事帮忙不，我们几个今天就给把活儿干了。” 陈小英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用不着你们给我干活，你们把自己顾好了，我都省心了。” 她脸色很难看，老三李红强就知道，肯定是因为大姐的事儿生气。 陈小英今天就没有回到了店里去，直接回到了村子里。 大孙女李羽彤在学校，鞭长莫及，但是她一个人，也不慌。 在大孙女还没有重生回来的时候，还不是自己一个人举着菜刀，跟李平旺这个死老头子拼道理的吗？ 一家人，坐三轮车的一拨，后边跟着骑自行车的一拨，二十多分钟，就都回了家里来。 老李家的一大家子人，又齐全了。 陈小英就问李平旺：“现在能说了吧，红艳家订婚的钱，到底是哪里来的？” 李平旺生气陈小英质问的语气：“死老婆子，我看你就是疯了，你疯了就赶紧吃药去。” 陈小英被气的笑了：“李平旺，你这个死老头子，你真不是个东西啊，我陈小英一辈子跟了你，我吃了多少苦，我给生了四个儿子三个女儿，洗衣服做饭的伺候你，你对我是啥态度？” “我啥态度，还不是你老是胡搅蛮缠？”李平旺吓一跳，立刻更嚣张的骂起来。 “你说，钱到底是咋回事？”陈小英一路上，心都在胸口怦怦直跳。 李平旺就是个糊涂虫，他死活不说，说不定这事儿就是出在他身上。 爸妈又吵起来了。 老三李红强说：“你俩都一把年纪了，还吵架，都不怕人笑话。” 老二李红建也劝着：“妈，你别生气，我爸年纪也大了，别把他气出个病来。” 老四李红刚，照旧这个看看，那个看看，眼珠转转，不说话。 陈小英看他们两个竟然都向着他们爸说话，顿时就气炸了，骂着老二和老三：“是谁叫人笑话了？是你爸当这个贼呢，还不叫我知道。” 第66章 钱是我借的，行了吧？ “你咋说话呢，谁当贼了，谁当贼了！”李平旺恼火了，他年轻时候是生产队的大队长，清清白白的人，他当啥贼了？ “那你说，钱到底咋回事？”陈小英又在逼问他。 李平旺脾气暴躁，他活到五十八，这个家都是他说的算，他还能受老婆子的气：“好，我跟你说，是我借的，行了吧？” 陈小英紧绷的心不敢松懈，更是瞪大了眼：“你借了多少？” “就借了两万八。”李平旺不耐烦地坐回椅子上，给自己卷旱烟。 舍不得买一根烟，每天抽的烟，都是买的烟叶自己碾碎了，自己卷的。 他吃，舍不得吃，穿，舍不得穿，一双鞋，要穿到鞋底子都磨出洞来，才愿意买新的。 他借了两万八！！！ 陈小英眼前一黑，身体就往背后倒。 儿子们一下吓坏了。 “妈，你咋了？” “妈！你睁眼瞅瞅。” “妈！” 他们七手八脚的把陈小英搀扶着，放回椅子上坐下。 陈小英觉得哭都哭不出来，她睁开眼，语气发颤地问他：“两万八啊，两万八？这可是县城里头的一套房子啊，你就借出去了啊？” “钱从哪儿来的？” 这可不是小数啊。 老大李红伟也惊呆了：“爸，你就借了这么多，你咋还？” 早听说他爸找人借钱了，他以为就借了两三百，村里头都是穷人，他借不了多少钱。 可是这两万八是咋回事。 李红伟突然心里有了个影儿，但是他不敢往那里想。 “爸，你去老洼沟了？” 他们这边，往东边过了五六个村子，有个老洼沟村，老洼沟村有个羊贩子，表面上是个放养的，其实，是个放贷的。 李平旺皱了皱眉头，他就觉得，又不是啥大事儿，老婆子和大儿子怎么就跟天塌了似的。 “我有啥办法，红艳在我跟前哭的不成人样，媳妇没有彩礼就不答应订婚，鹏飞为这个事儿，一夜一夜出去喝酒，回来就躺在炕上哭，她当妈的心里能好受？” 说着，他抹一把眼泪：“小英啊，你说咱都是当爸妈的人，你咋就能心这么狠，你借她两个钱，能咋地？” 屋里头的人，全都傻眼了。 陈小英缓了半天，才缓过神来：“你去借的？” “肯定是我了，我是她爸，我能不管她？”李平旺挺起胸膛，瞪大眼睛。 “那你还是老大几个的爸呢，你为啥就不管管他们？”陈小英就是想不通，李平旺为啥光把大女儿李红艳当人，把其他几个儿子当草。 他爱讨好人，觉得大女儿红艳有本事，精明厉害，生了三个儿子，腰板子硬，到哪里都是大说大笑，像是人缘很不错。 儿子们一个个日子都过得不好，村里的人都笑话。 人家当爸妈的，都是想着“劫富济贫”，想叫有出息的，拉扯一下没出息的，一家子都能过上好日子。 他不。 他专门巴结李红艳这个“有出息”的，头一个看不上儿子们没出息的。 “借条呢，拿来我看看。” 陈小英让自己别生气，再气过去，她怕她自己厥过去，一把年纪了，要是来个脑溢血什么的，不值。 “看啥看，现在又没钱还？”李平旺发愁，心里开始琢磨起来：“要不，你把你挣的钱拿出来，周转一下算了。” 话说这里，好像他自己也有些不自在。 “都是一家人，这件事过了之后，红艳心里也没啥疙瘩了，你俩是亲母女有啥矛盾是过不去的。” 他这话，好像他出去借了这么大一笔钱，还是他做好事了。 而且，他还学会了周转这两个字，怎么听都不像是他脑子里想出来的东西，该不是李红艳教他的说辞。 “李平旺，你脑子是咋长的？她李红艳凭啥跟我心里有疙瘩？凭我挣得血汗钱，养出的她这个白眼狼吗？啊？”陈小英都说不想生气了，可李平旺这死老头子，说的是人话吗？ 李平旺手指上夹得旱烟差点掉了：“你喊啥喊？” “借条呢，让我看看。”陈小英心都要快滴血了，李红艳啊李红艳，这哪里是闺女，这是掏心挖肺的豺狼啊。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的咋就不是呢？ “你嚷啥嚷。”李平旺想着，反正这钱他是还不上的，还得靠老婆子，就回去，到抽屉里把笔记本里夹的借条拿出来了。 “给你，你看。” 陈小英拿了过来。 “妈，我给你念。”老大李红伟记得他妈陈小英不识字，赶紧说。 “我开店的时候学了，我认识。”陈小英说着，眼珠子在借条上看了一眼，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写着借了两万八，利息是按照百分之25借的。 最重要的，是下头的落款，李平旺三个字，是李平旺亲自所写，她认识他的字迹，还按上了血红的手印。 “爸，百分之25的利息啊，你疯了，你知道要还多少钱吗？”李红伟在一边也看到了，顿时快被气死了。 刘兰香几个儿媳妇一听，一个个面如土色。 只有王小琴没上过学，忙问刘兰香：“大嫂，百分之25，是多少利息。” “就是借一万块钱，要还两千五的利息，总共给人家一万两千五。”刘兰香咬着牙说。 “就这么多啊。”一旁赵雪燕反应慢了点，一听，也急了：“爸，你咋就借这么多钱，咱们怎么还啊，你想啥的。” 就连赵雪燕都知道，李平旺这个当爸借的钱，他一把年纪了，是个老头子，村里头种地的还不起，还是他们这些当儿子儿媳妇的去还。 可他们怎么还的起？ 李平旺听着，愣了：“两千五，不是二百五吗？” “李平旺，你个猪脑子啊，百分之25，还要人教你是多少吗？你早些年的大队长是咋干的。”陈小英不想哭的，但是这次是憋不住了，眼泪都涌进眼眶。 老洼沟村的那些人，可不好惹。 她早些年就听说了，没改革开放的时候，老洼沟那些村民的祖辈，都是在他们附近的山头里当土匪的。 当年世道乱，偷盗抢劫，他们都干过。 后来改革开放了，政府管了，隔三岔五就派人到村子里宣传教育，送老洼沟的孩子们出山读书，学文化。 有了文化，人不野蛮了，但是老洼沟老一辈的人，还有极个别歪心眼的人，干这个借贷的勾当。 第67章 不是个人，是畜生 县里头就想管，但是，咋管呢？ 没证据。 你借钱，是你自己去的，没人逼你，人家要债的时候，也不要你的命，也不打你 就是宰你家的鸡，杀你家的狗，吃你家的饭，睡你家的炕，吓唬你家的娃，再跟你们媳妇说荤话，抽烟喝酒，烟熏火燎。 这谁受得了。 他们还会当好人：“我知道你们家困难，还不起，不过，你们还不起本金，可以先还利息嘛。” 有的人一年到头，辛辛苦苦赚的钱，就只够还他们那些利息的。 一年一年，啥时是个头。 听老大李红伟气愤地说了这么多，老头子李平旺这才知道了厉害。 “老大，那咋弄啊？”他旱烟都顾不得抽了，慌张地拿起借条仔细看，然后自己算算，晴天霹雳。 “咋就这么多，红艳跟我说，一万只要二百五的利息。” “只要二百五。” “爸，你，你咋就干了这糊涂事。”李红伟看他爸一把年纪，吓得脸都变色了，忍不住觉得心酸，又觉得痛心。 陈小英也握紧了拳头，恨不得打这死老头子一拳头：“她跟你说啥，你都信，你竟然连这种钱都敢借？” “是不是想把我们全家人害死！” 看自己亲妈气的眼通红，想杀人似的样子，老二李红建也呆住了，老四李红刚胆小，吓住了，心慌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因为他媳妇杨晓慧娘家村里头，就有人被逼的，都想上吊了。 只有老三李红强觉得他大姐李红艳不能干这种事儿：“妈，是不是有啥误会啊，我大姐不可能干这个事儿。” “有啥误会的，老洼沟村不是你大姐带你爸去的？”他媳妇赵雪燕都气哭了：“两万八啊，一年利息都要六七千了，咱家一辈子都还不清。” 李红强也蒙了：“一年利息就六七千？” 他一月工资四百二，一年十二个月赚的，不吃不喝都不够还这个利息的。 李平旺已经吓得蒙住了：“我，我找她去，这事儿肯定不是这个样，我再去问问她。” 刚站起来走了两步路，就两腿一软，往地上倒下去，手撑着地怎么也起不来。 “爸？” “爸？” 几个儿子急忙又扑过去把他搀扶起来。 李平旺流着泪，浑身发软地瘫着：“叫我死了算了，我咋就借了这么多钱，红艳咋还啊，我咋还啊。” “红伟啊，爸知道，这两年你手里攒了点钱，就替你大姐把这个钱还了吧，啊。” 老大李红伟刚还焦急他爸的身体，迎面就被无形的耳光打的脸疼。 “爸，我凭啥给她还钱啊，我又不该她的。” “那咋办，她没有钱啊。”李平旺哭起来，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了，坐在地上，抽抽搭搭，眼泪哗哗的掉。 李平旺哭的老泪纵横，谁见谁不心酸。 陈小英面对这样的老伴，已经啥都不想说了：“你们几个，谁知道鹏飞那对象在哪里住着，先去打声招呼，钱千万别花了。” “不知道啊。”老二李红建几个，面面相觑。 “钱花完了，我们全家就要给逼死了。”陈小英咬牙切齿，看向李红伟：“走，去找你大姐要账去。” 老三李红强犹豫：“妈，这好吗？”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李红强还是在向着他大姐李红艳，陈小英指着他骂起来：“红艳这是逼着你爸和我去死呢，啥好不好的？有啥不好的？李红强，你是猪脑子吗？非得叫人逼上门才知道厉害？” 李红强别看二五八六的，其实他是兄弟里头胆子最小的。 陈小英也不会丢下李平旺，得带去跟李红艳对峙。 李红伟开着三轮车，家里就剩下老二李红建守着，还有几个儿媳妇听消息。 看着三轮车跑了。 “呜呜呜。”老大刘兰香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李红艳，她心咋就这么黑，能骗自己亲爸去写高利贷，她是疯了啊，不是人。” 老二李红建的媳妇王小琴也吓得脸雪白：“大嫂，真就这么多啊？钱是大姐借的，她去还，不行吗？” 刘兰香气的哭：“从她一开始骗她爸按手印的时候，她就没想着还，你刚没听见吗？爸叫你大哥还钱呢？你大哥凭啥还这个钱？” 赵雪燕已经在一边哭了好一会儿，她在外头饭馆里干活，从早到晚，忙忙碌碌的，没敢歇一天，一月工资才二百多，这都是多的了。 利息就六七千，疯了，疯了：“这日子还有啥过头。” 老二李红建看着几个女人都在哭，这么多的债，他都想哭了。 刘兰香还在哭着骂：“不是个人，畜生，咋能就有这么心黑的人，要把人全都逼死了。” 钱自己拿着花了，还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想想都知道，当时人家能借他这么多钱，是为什么。 李红艳肯定要说小饭馆的事儿，说她妈在县城开饭店的，她大兄弟在城里买的有房子，老头子还不了，还有老婆子和她儿子可以帮着还。 不就是这样的吗？ 刘兰香觉得心都凉透了，这件事还能咋解决，钱都借了一个多月了，他们才知道，利息都不少了。 几个人没办法，只能焦急地在家里头等，巴望着婆婆陈小英真的能把钱从大姑姐手里要回来。 李红伟开着三轮，拉着他妈陈小英，他爸李平旺，还有三弟李红强，一家四口紧赶慢赶地到了赵家村。 李红艳正在家里跟男人商量儿子鹏飞结婚请客的事儿。 “村里头的好些人就别请了，来了就上个两块钱礼，吃的时候，一大家子张着嘴吃，一桌子都不够。”她一脸嫌弃。 赵发亮就说：“你看着办，家里的事儿我又不管。” 媳妇强势，他脑子也没有她机灵，凡事儿都是由着她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了门口三轮车哗啦啦停下的声音。 “谁来了？”李红艳好奇地出去看。 就看到自己亲爸妈，还有两个兄弟，脸色不对劲的都走了进来。 “爸，妈，你们咋来了？”李红艳很奇怪：“不是今儿才见过吗？” 陈小英死死盯着她，上去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打得李红艳差点摔地上。 “妈，你干啥？”李红艳痛地捂着脸喊她。 第68章 李红艳，你装什么傻？ 陈小英气得浑身发抖：“我打死你，我没有你这个女儿。”说着，扑上去就对着李红艳劈头盖脸地打。 “妈，你干啥，疼死我了，你放手。”李红艳被打的抱着头乱窜。 赵发亮一见这架势，忙去拉：“妈，妈，别打了，你有事说事儿嘛，你打人干啥？” 陈小英一见赵发亮，更愤怒了：“赵发亮啊赵发亮，李红艳不是东西，你也不是个东西，你大儿子没钱娶媳妇，就先别娶啊，一家子有手有脚，不会去挣吗？娶不了那么高彩礼的县城媳妇，就别娶啊。” “你啥意思，你没钱了就由着你媳妇到娘家去挖，挖啥呢？这是挖的血，我的肉啊，没完没了，是不是？” 她眼泪滚出在眼眶，满是皱纹的脸上，全都是痛苦。 “我跟她爸，帮扶了你一家子几十年，你爸早些年卖树苗的卖果子的，卖粮食的钱，除了我两口子的口粮，全都贴补到你家里来。” “你算一算，都二十年了，这账都有多少了，你还过没有？还有这几年我养羊的钱。” 赵发亮脸都白了：“妈，这事儿都是红艳弄的，我又挡不住。” “有些事，我都不知道啊。” 看看，看看，陈小英心里都笑了。 赵发亮就是这种人，遇到事儿了，他自己光在一边闷坐着，抱怨：“我没办法，你看着办。” 他自己不立起来，李红艳本来就觉得自己最精明，自己是大本事人，一力把他赵家的事儿给扛了。 赵发亮眼睁睁看着李红艳剥削娘家人，坑蒙拐骗，他光享受，遇到事儿了，他双手一摊，就像现在：事儿是红艳弄的，我挡不住，或者是我不知道。 一推二五六，跟他没关系。 欠的钱是他们亲女儿李红艳借的，他说他不知道，是他压根就不想还这个钱，反正家里没有钱，你们自家人，自己看着办吧。 反正你们也不会把自己的女儿打死了。 “红艳，你跟爸说，借条的利息到底是多少？”李平旺顾不得其他，赶紧跟李红艳问。 李红艳眼神闪了闪：“百分之二十五啊。” “那利息是百分之二十五，一万块钱要还多少？”老大李红伟脾气急躁，当下逼问起来。 李红艳干脆就对李平旺说：“就是二百五吧？爸，当时写借条的时候，你没有算清？” 李平旺就懵了。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好像就是这样子的。 老洼沟村的黑三，名气大的很，但是见面了，人可热情，又是拿吃的，又是拿喝的，还叫他坐下。 他李平旺到哪里受过这种好待遇，他笑呵呵就坐下了。 接着就是女儿李红艳跟黑三说话，他在旁边听了。 他就听到说什么利息只要百分之二十五这样的话，李红艳还悄悄问他：“爸，是二百五吧，二百五利息也不多。” 他就一直觉得二百五也不多，能还的起，还有两万八的钱用着。 从头到尾，在场的任何人都没有说过到底该拿出多少钱的利息，没人说。 就只有李红艳问过他，利息是不是二百五？ 他没有回答呢，李红艳就说二百五不多，还的起！ 只有二百五，便宜！ 所以，问题还在他身上了？ 李平旺整个人跟掏空了似的，就剩下一个空壳的老树桩在地上站着。 难道，还是他害了他女儿李红艳？ “爸？你咋了？”李红艳见她爸魂儿都没了，赶紧拉了拉。 “赶紧叫爸坐下。”老三李红强拉个椅子过来，姐弟俩扶着李平旺坐下了。 李红艳就问李红强：“三弟，爸这是咋了？” 老三李红强尴尬，知道这事儿对她不好，他不想说。 陈小英狠狠瞪了李红强一眼，没出息的东西，眼又瞎，才质问李红艳：“是你带着爸到老洼沟借钱的？” 这才是重点。 李红艳愣了一下，就说：“不是啊，是我要去借钱，爸怕我不会算账，他要跟着我一起去的。” “是不是啊，爸？” 李平旺回过神来，看着李红艳给他使眼色，他下意识就点头：“对，你大姐只上了一年小学，她不会算账。” “那你借的钱，为啥借条上写的你爸的名字？”陈小英继续问她。 李红艳挨了一声：“妈，我想写我的名儿，人家不让，说一家子人，谁还的起，写谁的名，不然人家不借。” 天大的事儿，天都塌了。 到了李红艳这里，就这么一句话，随随便便就把责任推出去，好像还跟她没关系，都是别人的错。 “李红艳，你装什么傻？”陈小英一脸沉痛又失望地看着她：“我就不信，你这么精明的一个人，你长了这么大，生的老大都要娶媳妇了，你会不知道借条上写谁的名字，就得谁还这个钱？” 李红艳看着爸妈和两个兄弟都在这儿了，她已经知道东窗事发了，但是，她不怕。 “妈，我知道啊，钱是我借的，我还啊。” 一旁闷头坐着不吭声的赵发亮，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李红艳。 陈小英觉得好笑，看看，赵发亮心里门儿清，李红艳就没想还过这个钱，所以他不怕，但是现在听李红艳说她还，他下意识就吓了一跳。 “你咋还？”她冷冷地盯着大女儿李红艳：“你一家五口人，就六亩地，一年收成都没有六七千，从哪里还这些钱？你连利息你都还不起。” 李红艳就说了：“妈，我知道，不过你不是在做生意吗，你先借我，等我有钱了，我就还你。” 李红艳大嘴一张，又是借钱。 又是等我有钱了，我就还你。 陈小英差点被气死：“李红艳，你没良心啊，你这就是在耍无赖，你欠了你爸妈我们二十年的账都没还呢，你还有脸说你还？” “你还哪里了？你有钱还吗？你钱呢？” 李红艳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脸无奈：“妈，那我这不是没钱吗？” “有钱了我就还你啊。” 李平旺也忍不住跟着说一句：“好了好了，事儿都已经是这样了，还有啥办法，要不你叫红伟把他县城的房子先卖了，把账还上，等有钱了，再给他买。” 老大李红伟一听，心都滴血了：“爸，我凭啥给她还钱啊？她借了两万八，是她自己花了的，我凭啥卖房子给她还？” 第69章 逼你爸去死的人，是你 “那你说咋办，她没有啊！”李平旺冲着李红伟就喊起来。 李红伟红了眼圈，心就跟他爸拿刀子给割了一样：“爸，你一辈子偏心我大姐，她要啥，你给啥，我们几个儿子都是你大路上捡的，人家不要的，是不是？” “你说这啥话？都是我亲生的，我偏心谁了？我没偏心。”李平旺声调比他还大。 偏心偏心这种话，一辈子不知道吵了多少次。 李平旺不承认，谁能把他咋样？ “李平旺，你跟红艳，你们父女俩弄出来的这个事，你们俩自己看着办，不要指望别人替你们还，不可能！”陈小英今天把话放这儿了。 想起老三李红强：“老三，我知道，你把你大姐看的比我这个亲妈都亲，你想帮着还了，是不？” 老三李红强脸色讪讪的：“妈，都是一家人。” 陈小英冷笑：“好啊，一家人，你俩是一家人，你俩跟你爸是一家人，跟我这个当妈的，你大哥，不是一家人。” “两万八呢，你还吧。” “红伟，走，回家。” 她知道，今天这个钱是要不回来了：给了女方彩礼钱，订婚的酒席钱，给女方买衣服的钱，订婚的金戒指金项链钱，肯定都花了。 “打听下谁有老洼沟村里的电话，通知那个黑三，反正我们母子俩是不可能给他们还钱的，他想要债，谁借的他找谁去？” 李平旺和李红艳父女俩一听，有些急了。 “我哪有钱？”李平旺急得喊。 “妈，我爸这么大年纪了，你让逼债的把他逼死啊。”李红艳也急了。 陈小英回过头，满脸失望地看着她：“李红艳，你说你，你为啥老把你娘家人当成是傻子呢？能由着你想咋骗就咋骗？” “我是你妈啊，你把我当啥？” “你这是想逼死我啊，天底下有没有这种当女儿的，你就是豺狼，是畜生啊。” “你还骗你爸去借高利贷？逼他去死的人，是你！” 李红艳被指责的变了脸色，但是一瞬间，就找到了理由，哭起来：“妈，又没有多少钱，你就不能替我还了吗？” 两万八啊？还没有多少钱？ 那是因为是别人的钱，所以她才能说的这么大方。 陈小英失望透顶：“这不是多少钱的问题，是这件事有可能没完没了的问题。” “我辛辛苦苦在外头挣钱，起早贪黑地开那个小饭馆，我为的就是让家里人都过上好日子，给你几个兄弟把房子盖起来，扒拉他们能有个正经事儿干。” “在木头厂，扛木头啊，那活多重，早早身体都要熬坏了，你就能看得下去，还把他们的几年的工资都借了，一毛钱都不还，你心咋就这么黑？” 李红艳被说的急了：“我也可以帮着你挣钱啊，我也想挣钱啊，你不管我啊。” 以前不是要烧饼的秘方了？她妈不给啊，她妈现在又怨她算计她。 陈小英深呼吸，李红艳还是不觉得自己错了。 “算了，李红艳，我跟你把话放这，我和红伟合起伙开的那个店，辛辛苦苦挣得那些钱，不是给你挣得，我们不是给你打工的人。” “你休想叫我们替你还这个钱。” “妈，那你和红伟就能眼睁睁看着我爸去死吗？”李红艳急的不得了，要是她妈和兄弟李红伟不管了，那她可咋办。 “那是他的命，他自找的！” 陈小英冷冷瞪一眼李平旺，转身就走。 “你急啥，我还没起来。”李平旺不知道老婆子发啥疯呢，有钱，先还上就行了，别管是谁的钱，都是一家人，非得要闹出人命才愿意？ 再说，她要是早借钱给红艳了，红艳怎么可能还会领着他去老洼沟村借钱？ “你起来干啥，就在这儿叫你女儿孝顺你嘛，你女儿不是老跟你说，等你老了，她伺候你，她孝顺你，你的儿子一个个都不争取，都是傻子，叫人笑话，你女儿最有出息吗，你就住这算了。”陈小英头也不回。 “妈？妈！”老大李红伟急忙出去：“真不管我爸了？” “你管的起吗？他叫你卖房子给李红艳还账呢，你卖不卖？”陈小英看他。 李红伟憋屈，要是他爸欠的，他爸花的，砸锅卖铁他都愿意。 但是，是他大姐李红艳骗的钱，她给她儿子娶媳妇的，管他啥事，他凭啥还？而且，还是用算计的办法骗他房子，他肯定不愿意了。 李红伟不说了。 老三李红强急里慌忙跑出来：“妈，你咋回事啊，我爸你都不管了？” “你走不走？你不走也可以留在这。”陈小英看他。 李红强就有些怯，住别人家，要看姐夫的脸色，吃饭睡觉都不方便，他才不愿意，姐夫赵发亮对他也一般，不爱跟他说话。 “那我爸咋办？” “你大姐不是老想孝顺你爸吗，这不就是个机会。”陈小英已经在李红伟的搀扶下，爬上了三轮车车斗子。 “红伟，开车。”她说。 李红伟弓着腰，用摇把发动了机器，坐上驾驶座。 老三李红强一看，回头，发现他爸李平旺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像是被爹妈抛弃的孩子的似的。 他妈陈小英的心，是真狠啊。 一辈子过的老头子，说扔下就扔下了。 “妈，你别走了啊。”李红艳扑了出来，急得跳脚：“我爸还能动弹呢，我伺候啥？你们两口子吵架，别把我爸丢在我这儿啊。” “我成天忙活的，哪有空给我爸做饭。” 陈小英动也不动，看也不看她一眼，仿佛没听见有人说话一样。 “老三，你说说咱妈啊，现在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李红艳催促老三李红强替她说话。 “走。” 陈小英不想听。 李红强一看，赶紧抓着车翻进了车斗子里：“大姐，就叫咱爸在你这住几天，过几天我再接他。” 三轮车开动了，来的时候四个人，回去的时候，三个人。 李平旺一张老脸上，痛心地落下泪来，满是悲哀：“红艳啊，你看看，你看看，你妈现在就是这样的人，根本就不管我的死活，我以后的日子可咋办。” 第70章 老三，你说是人话吗 看着自己快六十岁的爸，辛苦操劳了一辈子，养大了四儿三女，现在她面前弓着腰，抽泣抹眼泪。 李红艳心里也不好受，但是：“爸，真不是我想说你，我妈一辈子都叫你管着的，老了老了，你还管不住了？” “你咋回事？” 从小到大，她见多了他妈陈小英在她爸李平旺跟前唯唯诺诺，不敢说话的样子了。 她爸李平旺脾气还不好，说急了，还会动手打人。 有时候打的狠了，她妈爬在炕上哭，哭的再厉害，照样到饭点了，爬起来给他们一家子烧饭、洗衣裳，下地干活。 她爸李平旺才是一家之主，现在她妈陈小英却翻了天了，不听她爸的话了。 李平旺被大女儿指责了，他也不知道说啥好：“谁知道她是咋了，估计是赚了钱了，觉得自己老能耐了。” 可是现在说这有啥用？ 父女俩回了院子里去，赵发亮才从椅子上站起来，拉着脸，带着责备和抱怨的语气，问李红艳：“钱咋办？” 李红艳立刻就听出了他话的意思，就是她妈不给她还钱，她咋办，千万别把他给连累了。 “谁有钱肯定找谁去了，你问这干啥，你是有钱还？”李红艳见了赵发亮这个窝囊废，就一肚子火。 赵发亮哼了一声，转身就走：“我没钱！” 李平旺看着浑身不自在。 人穷，怕事儿，自尊心又强，最怕招人嫌弃。 一看女婿这架势，就对李红艳说：“红艳啊，没事儿，我自己回去。” “天都要黑了，你咋回事，把你摔着咋办。”李红艳脸色也不好看：“先睡一夜，明早上你吃了饭再走。” 李平旺一听，就心里滚烫，还是他女儿心疼他，担心他，不像老大李红伟那几个白眼狼，要他们这些儿子，有啥用。 三四个儿子，都顶不上他红艳这一个闺女。 陈小英回了村里自己家，见着赵雪燕就赶紧问：“婕婕接了没有？” 解放小学早晚都要接送。 “奶。”李羽婕从屋里头跑出来，喊了她一声，身后跟着李羽菡，小姐妹俩原来在屋里头玩儿。 自从到了县城上学，本来沉默寡言的李羽婕，也变得活泼多了，知道喊人了。 “接回来就行。” 老大媳妇刘兰香赶紧问：“妈，我爸呢？” 没见着人啊：“钱的事儿，我大姐咋说的？” 两万八的账，怎么可能还得清，叫她卖房子，那不可能，她就是离婚都不卖，凭啥卖她的房？ 陈小英摇摇头：“都坐下吧，坐下再说。” “大哥，咋样？”老二李红建急忙问李红伟。 老大李红伟拉着个脸，一脸阴沉：“没法儿，她说她没钱。” 这话一说，刘兰香就急了：“她没有钱？她怎么可能没钱？钱才借了一个多月，彩礼刚给出去，现在去要还来得及，能还上一点是一点，说没钱是啥意思。” “她不想还了？” 听大嫂说他大姐不好，老三李红强怼了一句：“你急啥？我大姐啥时说不还了，都说了，有钱了就还。” 刘兰香能被这个老三兄弟给气死：“她有钱？她一辈子都不会有钱，先别说谁会嫌钱多？她三个儿子呢！上完初中，上高中，上完高中上大学，学费书费，吃的喝的用的，盖房子，娶媳妇，生孩子，样样都要钱，就她种的那几亩地，一辈子都没钱。” “大嫂，你干啥说这种话，你就不盼着别人好一点。”老三李红强最烦大嫂刘兰香成天挑拨离间，把他妈和他大姐的挑拨出问题了。 看老三这种态度，陈小英瞪着他：“你大嫂说的是事实，你大姐生的三个儿子，除了把鹏飞供到高中毕业了，剩下的两个还在上学，你自己说说，你大姐种那几亩地，她供得起吗？” 供不起！ 老三李红强拉着脸，不吭气了。 “你要是觉得你大姐好，这钱你替她还。”陈小英不想看他这欠了他似的脸色。 李红强一听，急了：“妈，我哪有这些钱？” “那你啥意思？你大姐捅了这么大的窟窿，借条写你爸的名字，你爸还不起，就是你们这几个当儿子的还，你到现在还不懂，还要替她说话？你是给她卖了还替她数钱呢？”陈小英忍不住痛心疾首，老三怎么就这么蠢。 “我爸跟我大姐不是说了吗，先叫我大哥把房子卖了……”他理直气壮的话没说完。 刘兰香就要疯了：“凭啥我卖房子，凭啥我卖房子？钱是我借的，还是我花的？凭啥她花钱了，账是我还的？” “老三，你觉得你说的是人话吗？啊？” 李红强第一次见他大嫂气势汹汹的样子，急的都要杀人一样：“都是一家人，她现在有难事儿了，咱还能不帮一把？” “那怎么不是你卖房子呢？”刘兰香讽刺他。 “我没有啊。”老三李红强这样说。 “你无赖啊，你姐弟俩，一个样。”刘兰香咬牙切齿地骂。 “你行了，别说了。”她男人老大李红伟觉得脸上无光，呵斥她别说了。 刘兰香哭了：“我不可能卖房子，这是我的房子。” 李红伟没话说了。 从一开始，就是他媳妇跟她妈合起伙做生意的，他就是跟着帮帮忙而已。 陈小英也冷冷地说了一句：“兰香说的对，红伟，说是我跟你合伙做生意的，你其实就没干啥，赶集的时候，是我们婆媳俩做的烧饼，开炸串店的时候，是兰香有空了就去帮忙，李羽彤也帮着干的，现在的饭馆，是用炸串店挣的钱开的，你有啥钱？” “你要不是兰香她男人，算是夫妻财产，这饭馆都跟你没关系。” 李红伟被说得抬不起头：“妈，我知道。” 刘兰香委屈的不行，眼泪直流，二弟妹王小琴吓得不轻，大姑子姐太狠了，把这么多账压到她兄弟头上。 “妈，现在咋办？”老大李红伟问陈小英。 陈小英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才丧气地说道：“这饭馆儿，估计是开不下去了。” “为啥？” 李红伟不愿意，他知道开小饭馆是很挣钱的，不开了，回村种地，一年到头的，面朝黄土背朝天，汗流浃背，累死累活，交了公粮，还剩下啥。 第71章 陈小英去找孙女想办法 陈李小饭庄，是她和孙女李羽彤两个人，辛辛苦苦，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饭馆，生意很好，赚的钱也多。 陈小英也不想把小饭馆给关了，可是：“黑三他们找你爸要不到钱，肯定是要到店里找我要钱的，到时候闹起来，店根本开不成，除非给他们钱。” 但是，这不就是李红艳一开始的目的吗？这一次要是还了，下一次，她就敢借的更多。 李红伟没话说了，忍不住垂头丧气：“我大姐，真是要把人害死！” 好好的饭店，彻底叫她给搅合了。 一家人气氛沉重。 “真要关了啊？”刘兰香含着眼泪，她实在是舍不得：“好不容易干成的，多少人想做生意，都做不起来，以后还能找到啥活，能有这个饭店挣钱。” 村里的人图啥。 就图挣点钱，手里有钱，干啥都心不慌，在人前也能站起来，不怕被人瞧不起。 可现在弄成这个样。 老三李红强本来还觉得他妈和他大哥，把这事儿想的太严重了，反正有饭店，先还上，等他大姐有钱了，她再还他们。 但是现在听着不是这个意思，他大姐是一直都没有钱的，跟他诉苦过，房子盖起来，老二老三的学费还没着落，以后两个也得娶媳妇。 到时候，她都老了，老大肯定就有孩子了，她还得看孙子，哪有钱。 不行了俩就别上学了，出去打工去。 出去打工多辛苦，他就说，学费他掏了。 所以这几个月的工资他都偷偷攒着呢，怕到时候给他大姐拿不出两个外甥的学费了，丢人。 “都睡吧，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大家子的人，都这样干坐着，也不是办法。 现在唯一寄托的希望，就是黑三这个人，谁找他借的钱，他找谁要去，别逼他们这些无辜的人。 陈小英是这样想的，但是一夜，愣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起自己前世的不容易，这辈子的辛辛苦苦，眼泪把枕头皮都湿透了，后半夜才闭上眼。 觉得还没有睡呢，院子里的大公鸡就叫了起来，把她惊醒了。 陈小英睁开眼，后悔了，一开始饭馆的老板，就不该写她的名字，写大孙女李羽彤的才对。 她满肚子心酸，爬起来就准备回县城去，找孙女李羽彤商量商量，这事儿可咋办？ “妈？” 老三媳妇赵雪燕准备做饭呢。 “不用做，到县城里买着吃去。”陈小英说。 这个点还早，天刚亮，去县城了，正好也赶上送李羽婕进校门。 婆媳俩就准备走，老三李红强还在被窝里没出来，喊了一嗓子：“妈，你俩都走了，我吃啥？” “我管你呢，你没长手？”陈小英火气还没有消，怒气冲冲骂了一声。 李红强不吭声了。 婆媳俩才一人一个自行车走了。 条件好了，陈小英前几个月才给赵雪燕买了一个自行车，接送李羽婕上学。 到了县城，陈小英买了早饭吃，看了看店里头挂在墙上的钟表，等到了中午十一点五十分，她就骑自行车去县一高找大孙女李羽彤。 她没一点办法了，看看孙女有啥办法没有。 如果没有，就把饭馆关了，赚的钱分了，她就去找个当保姆的活儿，给人家看孩子，以后好好学习，就去给人家当月嫂。 这样也能挣钱。 李羽彤在学校，正要去吃中午饭呢，就见一个同学来喊她：“李羽彤，你奶在校门口等你呢。” 李羽彤挺意外，她奶从来没有到学校找过她，这个点，应该是饭馆最忙的时候，她奶咋来了？ 等她到了教室外头，同学还说：“你奶说，要是可以的话，让你跟老师请一小时的假。” 不光找她，还让她给老师请假。 她奶比她还把学习看得重要，又尊敬学校里的先生们，哪怕她感冒吃药那会儿，她也要自己来送药，不让她请假，不想让她耽误学习。 李羽彤心都提起来了：“我知道了，谢谢你。” 同学走了，她先去找老师请了半天假，回班级把书包收了一下。 “你去哪儿啊。”同桌忍不住问。 “我家里有事儿，请假了。”李羽彤笑了笑，就赶紧走了。 陈小英在门口等着，打量着这个学堂，他们那时候，女子不上学，男的上学都去学堂，都是平房，哪有现在这么宽敞的学校啊，盖了五层楼高。 到底是社会进步了，好领导都知道教育好下一代的孩子们，国家才能更进步。 “奶，是不是家里出啥事了？”李羽彤从门卫开的小门里跑出来，问她。 陈小英一听，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就是来跟你商量的。” 李羽彤愣了一下，握紧了自行车把手：“奶，你别急，我们回去再说。” 李羽彤骑自行车，带着她奶就先回了店里头。 今日店里还是不开张，正好祖孙两个说事情。 等陈小英把家里的事儿说了，李羽彤半天回不过神来。 “我就说，我大姑怎么消停下来了，大表哥订婚，她着急用钱，只会从我们娘家人身上想办法，没想到，她没来找我们借钱，是早就把我们给算计了。”她忍不住苦笑。 不得不说，她大姑这一手，真是狠啊。 谁能想到，她能干出这种事？ 简直就是背后狠狠捅了她们一刀，当即见血的那种。 “现在咋办，借条写是你爷李平旺的名字，咱们咋办？”陈小英拿纸巾擦一下眼角的泪，沙哑地说道：“你爷没钱，一辈子攒的钱，你大姑早就花了。” “黑三那帮人，是儿子借钱还不起，他就去找爹要，爹借钱还不起，就找他儿子要的人，除非全家死绝，一般人，根本惹不起。” 李羽彤脸色沉重，不管是哪里，都有那惹不起的人。 不是县里头不管，是那些人都是跳蚤，咬你痒，打的时候却费劲，又没有杀人放火偷窃的，他就是借钱，利息是商量好的。 现在也没有出民间借贷超过多少算犯法的法律。 县里头想管，也管不了。 “两万八，一套房呢。”她忍不住无奈地叹了口气：“这账到了我爷的头上，黑三那些人肯定是逼的我爸去还钱。” 她爷老头子一个，逼急了，给气死了，闹出人命来，那就犯法了。 第72章 李羽彤找到了王家去 “奶，别急，这钱是才借的，昨天才订的婚，那姑娘家肯定还没有来得及把彩礼给花了，咱们先去要回来。”李羽彤现在只能想出这个办法来。 明显大姑和她爷是没钱还的，她们也是实在没办法，才走这一步，人家姑娘家里肯定也得气坏了。 那没有办法，这钱说是她爷借的，却是直接转嫁到她爸的头上，她不能不去要。 “咋找得到啊。”陈小英发愁。 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找个人，还是挺难的。 “奶，你知道那姑娘大名叫什么，家住哪里吗？”李羽彤问着：“一般办酒宴，大多数都在姑娘家的附近，方便亲戚们在家里坐坐，还能走路到店里去。” 陈小英就说：“我看门口贴的红纸上写叫王静静，她家应该就是迎宾大酒楼附近的，我听有人问她，一路走过来，穿高跟鞋累不累，那应该就不远。” 李羽彤明白了：“奶，别急，我这就出去打听。” 李羽彤在县城认识的人不多，她先去了何明亮经常去的游戏厅，那里没有何明亮，转头骑自行车去了职高，让人帮忙喊一下何明亮。 正上课的时候，何明亮的教室里却乱七八糟的一团，老师请假了，又没有作业，大多数的学生都在讲话。 何明亮几个就在最后一排打牌。 “亮哥，校门口有姑娘找你呢。”传话的小伙子嬉皮笑脸地说。 何明亮听了，心思一动，把手里的牌塞给旁边看热闹的：“你来。” 跑出教室，他的教室在三楼，从楼上就一眼看到了校门口站着一个女孩，还真是李羽彤。 职高不大，总共凹进去模式的三栋楼，李羽彤站在校门口，也看到了走廊上的何明亮。 何明亮跑出了学校，眼神有些期待的看着李羽彤：“李羽彤，你找我啥事？” 李羽彤就问了：“我找你打听一个人。” 何明亮忍不住失望，他以为李羽彤找他玩的，他就带她去游戏厅。 不行，他立刻清醒过来，李羽彤是要考大学的，不能去游戏厅。 “她叫王静静，她哥叫王长龙，家应该住在迎宾大酒楼附近。”消息比较少，前世她也只是知道大表嫂小静是县城的人，不知道她家住哪里。 何明亮想了想：“我记得有个朋友家是那附近的，我找他问问去。” 说着，何明亮就带她去了游戏厅。 这个游戏厅是县城最大的游戏厅，集中的都是一些社会小青年，何明亮进去一打听，还真打听到了。 “我带你去。” 何明亮骑着自行车，带着李羽彤，就去了迎宾大酒楼不远处的一条巷子里。 他现在的开元县，还没有进行大规模的拆迁改造，除了大街两边的门面房，装修的新颖一点，看起来上档次，从巷子口往里头走，还都是凹凸不平的砖土路，一排排的都是从前的老房子，有的还是土房灰瓦，有的是外墙发黑的砖瓦房，头顶上的电线扯得跟蜘蛛网一样，电线杆下的狗屎也没人清理。 有看起来七八十岁，一头白发的老太太在门口的石头墩上缝鞋垫。 “老奶，你知不知里王长龙家在哪？”何明亮问这个老太太。 老太太耳背，把耳朵对准他：“啊？” “王长龙住哪儿？”何明亮大声喊了一遍。 老太太听到了，用捏着针线的手，指了一个方向：“这过去，黑木头门的，就是他家。” 何明亮这才带着李羽彤去了。 果然，看到了一排人家，有破铁门的，也有黄木头门的，还有刷着黑漆的木门。 “我先问问是不是这里，你在这里等我。”李羽彤说着，怕有狗，开始敲门：“王静静在不在家？” 前世的时候，她听她大姑李红艳说，她大儿媳妇小静的娘家妈是做生意的，不知道这个点在不在。 “谁啊？” 熟悉的声音，等门打开了。 李羽彤看到了王静静的脸。 现在的王静静还不认识李羽彤，疑惑地看着她：“你找我啊？你是谁？” 李羽彤找到了门，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李红艳是我大姑，你们昨天不是才定亲吗？” 王静静就不知道说啥了：“是啊。” 一听是亲戚，站门口好像也不好，就把她往屋里让：“进去坐。” 李羽彤摆摆手：“不用了，就是找你有事儿呢，你爸妈在家吗？我奶等会儿就能过来。” 她现在一脸学生气，说啥话人家都觉得她是撒谎，得她奶陈小英过来。 王静静迷茫了，这还没进赵家的门呢，鹏飞他表妹，还有他姥姥就找来了？ “我奶是想找你家说事儿呢，跟我大姑有关系。”李羽彤知道自己找上门来，挺冒失的。 但是，她们也没办法了，那些贷款是压在她爸头上的债了。 “小静，谁啊？” 这时候，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面相看着带点精明气儿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是鹏飞他表妹，他姥姥等会也要来呢。” 李羽彤这时候已经跑到巷口去，何明亮急忙迎了上来：“咋了？” “麻烦你去接一下我奶，我在这里等你。” 何明亮一听，骑着李羽彤的自行车，就去接她奶陈小英。 王静静她爸觉得不对劲了，好端端的怎么人家祖孙俩就找上门来了，别是有啥事。 “小姑娘啊，你跟你小静姐在这里吃瓜子，叔出去一下。”他找了借口，就到巷子口打电话去了。 赵家村的村部，接了电话，就大喇叭喊起来，让李红艳接电话。 李红艳正好在家呢，听声儿了，就去接。 也不知道是谁。 结果一接电话，竟然是亲家公的电话，忙问：“他叔，啥事啊？” 王静静她爸就说了：“你娘家妈带着孙女要来我家说话呢，你知不知道是啥事？” 现在好些不正当的人，跟人家稍微沾亲带故点儿，就会跑人家家里借钱。 王静静她爸怕遇到的就是这样的人，李红艳给他提个醒，他好把人打发走。 李红艳一听，都傻眼了：“我妈找到你家去了？” 听她语气好像里头还有事儿，王静静她爸就赶紧问：“咋了？” 是出啥事儿了？ 第73章 这种钱我不要 李红艳这才反应过来：“没事，没事，我就是吓一跳，你们等着，我这就过去。” “是有啥事儿啊？”王静静她爸忍不住就问了，好像是有啥事不想叫他知道。 “没啥事，就是我妈老糊涂了，爱乱说话，她说啥你都别信，她就是想把我们鹏飞的婚事给搅合黄了，她心里才高兴。”李红艳气冲冲地说完，就挂了电话。 王静静她爸满头雾水，想了想，回家去了。 就在他打这个电话的功夫，家里已经坐了一个五十多岁精神挺好的老太太，旁边板凳上坐着的，就是刚才的那个小姑娘。 “你是鹏飞他姥姥啊。”王静静她爸笑着招呼：“您坐着，喝水，喝水。” 陈小英看了看王静静父女两个，刚才也把她家打量了一遍，就是村里头也常见的自盖的两层平房，院子不大，才四五十平，杂物什么的也放了不少。 “你坐着吧，今天突然上门，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事儿其实跟人家王家没啥关系，都是她女儿李红艳不干人事。 王静静她爸就坐下了，顺口就问：“没事没事，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没事儿您就过来坐坐。” “我听说，您在人民街八一宾馆楼下开饭馆的，是不，生意还好吧？” 寒暄呢。 陈小英忍不住脸上就带着一些苦笑：“生意还能行，就是这生意，也不一定能干下去了。” 王静静她爸在陈李小饭庄门口不知道走过多少遍，知道这是鹏飞他姥姥开的饭店，还专门注意过，人家这店里生意挺好的。 “咋就不干了？”他语气都心疼了。 多可惜，不管啥时候去，只要是饭点，里头就热热闹闹的，客人多得很啊。 陈小英一听眼泪差点下来，赶紧眨眨眼把难过咽进肚子里：“他叔，我今天就跟你说实话吧，我女儿李红艳为了娶媳妇，没有钱，哄着他爸，就是我家那个死老头子，到了老洼沟村，找了一个叫黑三的放贷的人，借了两万八千块钱。” 话说这里，王静静父女俩顿时就变了脸色。 “钱是借的？”王静静她爸声调都一下拔高了，怒火上涌。 还一下子借了两万八。 “钱是李红艳借的，但是她是哄她爸写的自己名字，这钱就跟她没关系了，她是嫁出去的女儿……”陈小英知道这样说，风险很大，万一王静静他爸是个小气厉害的人，一听，债又跟他女儿婆婆没关系了，他就不管这个事儿了。 但是，话不这样说，怎么把钱要回来，哄着？骗着？她干不了这样的事儿，亏良心。 “那个黑三，是个专门放贷的厉害人，他当时能借出这两万八的账，冲的就是我开的那个小饭馆，还有我大儿子在县城买的一套房。” 王静静他爸心里都憋屈坏了。 因为这两点，都是李红艳每次来的时候，满口显摆的好像是她家的优点。 他心里有气：“我知道，李红艳来我这里，说过这些事，她说你可心疼外孙子了，将来挣了钱，肯定要给鹏飞留一些，还有你大儿子买的房子，说你大儿子没有儿子，将来养老送终都要靠鹏飞，这房说不定就要留给鹏飞了。” 陈小英一听，顿时火了：“听她放屁。” 没想到自己的饭店和老大李红伟的房子，都是李红艳哄人家姑娘的障眼法。 李羽彤也在一旁听的郁闷了：“叔，现在是啥社会了，我爸有两个女儿可以养老呢，不行我就招个女婿在家里。” 王静静她爸这才知道这小姑娘是鹏飞他大舅的女儿，就说：“我那时候就想了，人家买的房，咋就能给她儿子，我就没想这个事儿。” 话是这样说，李羽彤只是笑笑，没说话。 陈小英就说了：“今天，我其实就是要钱来的，你不给我，也行，你得还给红艳，因为这个钱，要是不尽早还给那个黑三，我一家人的日子就过不成了。” “人家要账，问我家死老头子要，他年纪大了，没有钱，人家黑三就要领着人到我的小饭馆去要账了，我咋还呢？” 王静静她爸脸色凝重，一旁王静静都气蒙了，赵鹏飞竟然骗她，是个大骗子。 “这钱不是我们娘家人花的，我家那死老头子平时上集，都舍不得喝一碗豆腐脑，这钱，是红艳直接从黑三的手里拿走的，我老头子手都没有沾一下，就让我们全家背上这两万八千块的债务。” “你说，我这饭店还怎么开的下去？还要找我们大儿子要账，我大儿子凭啥还这个钱呢？” 王静静她爸气的手指上夹着的烟都不稳了：“她咋能这样？两万八啊，她胆子咋就这么大。”他出去给人打零工当泥瓦匠，一个月也才挣三四百。 女儿未来的婆婆，就能借这么大一笔钱。 还是骗自己亲爸给借的高利贷？ 这样的人品，他还敢把闺女嫁到她家去吗？ 李羽彤在心里腹诽：一直被偏爱，一直对娘家人无限索取，自己没钱没人，娘家爸妈和四个兄弟全都会替她兜底，再加上天生自私自利，巧嘴滑舌，说是黑是黑，说白是白，她怕啥？ “婶，那你打算咋办？”王静静她爸问。 陈小英想了想：“问红艳要钱，她是没有的，我从来没有从她手里要到过一毛钱，我就只能绕了弯，到你这儿，你看你收了她家多少彩礼？” 王静静她爸也是知道这事儿的厉害了，恼怒地说道：“我家总共就收了五千一百六十六的彩礼。不行，我把这钱退给她，这种钱我不要。” 黑心钱啊，要害的人家家里日子过不下去的钱。 “小静，你觉得呢。” 王静静都快哭了：“把鹏飞和他妈叫来，这婚我不结了。” 幸好没嫁进去啊，要是嫁进去了，以后要是再弄更多的账，她咋办？ 嫁进门了，就什么都晚了，还不如现在就算了。 “行，这婚先不结了。” 王静静她爸也是这样想法。 但是：“婶，不过这钱我不能就这么给你，我得当着鹏飞和他妈，还媒人的面，把这个钱给你，要不然以后怕说不清了，咋整。” 第74章 我为啥要把姑娘白给你 陈小英也理解，这么大一笔钱，又不是从她手上拿的，是得找一个见证人，就说：“我知道，你放心，我等会出去就给她母子俩打电话，叫他们带着媒人赶紧过来。” 赵家村离县城有点远，骑自行车得一个小时，赵鹏飞是开着三轮车带着他妈李红艳来的。 一路三轮车开的飞快，半个小时就到了。 这头陈小英打算带着李羽彤走，刚要出门，就跟心急火燎赶来的李红艳和赵鹏飞碰上了。 “姥，你还真在这儿啊，你在这儿干啥？”赵鹏飞都急了。 路上他妈都跟他说了，为了彩礼的那个事儿，他姥都跑去他对象家里要钱去了。 这算啥事？ 昨天他才刚跟对象订的婚。 “妈，你干啥呢！” 李红艳眼前一黑，差点厥过去，现在找个媳妇容易吗，她气的差点叫起来：“你就非得把鹏飞的婚事给搅黄了？” 陈小英沉下脸。 李红艳见了她这个当妈的，见了她在王静静的家里头，非但不觉得心虚，还敢张狂地冲她大喊大叫。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陈小英这一句，把李红艳给说愣了：“妈，你说的啥话啊，你咋能连我都不认识。” “嗯。”陈小英冷哼了一声，就往两人身后望：“没带媒人？” “带媒人干啥？”李红艳心里一沉，紧张起来，赶紧转移了话题：“妈，你找鹏飞对象家里，是干啥来的？” 见了这母子俩，王静静父女俩却没有一点好脸色，这母子俩，可真是大骗子啊。 差点把他们都给骗了。 “小静，咋了？”赵鹏飞上去关心王静静，还想拉她的小手。 王静静沉着脸，一把撩开了：“别动我。” 赵鹏飞就不敢了，疑惑的眼神看向他妈李红艳。 王静静她爸就说：“小静，你就把你三叔叫来。” 王静静叫三叔的，就是她和赵鹏飞的媒人。 王静静立刻就去找了。 “咱都进来说话吧。”王静静她爸说，丢人的事儿，在门口都要叫人看见了。 一群人这才进去，把王静静的家里院子都坐满了。 李红艳还想装傻，对他说：“我妈年纪大了，老糊涂了，说了啥话，你别忘心里去。” “她是鹏飞的姥姥，将来不跟他两口子一起住，你不用怕她。” 这说的啥？ 她妈陈小英脸色都变得难看了：“是啊，我老糊涂了，所以才让你这个聪明绝顶的女儿钻了空子，把我们一家子给害了。” “妈！”李红艳急了，拼命给她使眼色。 不看看这里是啥地方，她还真想把鹏飞的亲事给搅合了？那还算什么姥姥，那是仇人。 “你别瞪眼了，小心眼抽筋。”陈小英面无表情：“我已经把钱的事儿跟他叔说过了，你不用再装了。” 李红艳就傻眼了，赶忙看向王静静她爸，只见他脸色冰冷，一点昔日里亲家公的欢喜和客气都看不见，只是拿出一根烟来。 赵鹏飞有眼色的，赶紧拿出火柴点烟，他叔也不让，避开了，自己点的。 赵鹏飞就不知道怎么办了：“妈？” 李红艳心疼儿子，怒火又冲向了陈小英：“妈，你怎么能这样？” 到这时候了，她还是遮遮掩掩的。 王静静她爸忍不了了：“他婶，钱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鹏飞和我家小静结婚的钱，都是你去借的高利贷，但是落款写的是你爸的名字，是不是？” 李红艳这回翻脸不认人了：“啥借条啊，我不知道啊。” “李红艳，你这个畜生。”陈小英怒火上涌，巴掌就往李红艳脸上扇。 “姥！”赵鹏飞赶忙拦住了。 李红艳被打出经验了，躲得也快，没打着：“妈，你没事儿了，就回去吧，你跑人家鹏飞对象家里干啥来的，人家跟你也不熟，你别干这丢人现眼的事儿。” 越心虚，她道德标杆架的高。 “李红艳，你是没长耳朵吗？我已经把实话全都告诉他叔了，人家知道，你手里捏的那些钱，都是骗了自己亲爸借的高利贷，你这样黑心的人，人家不要你这样黑心的钱，你明白了吧？”陈小英死死地盯着李红艳。 李红艳心就凉了，看向王静静她爸：“这……” 话没说完，门口就进来两个人。 王静静她三叔，不是亲的三叔，就她爷的堂兄弟的儿子，能算上亲戚，就进来了：“怎么这么多人，是有啥事儿啊？” “叔，你坐。”赵鹏飞有眼色，赶紧把椅子让出来给他坐。 是长辈，也担得起他这一让。 他三叔就坐下了。 既然媒人也到了，王静静她爸一点都不想忍了，当即把彩礼钱是咋来的，全都说了一遍。 他三叔眼睛都瞪大了，都是普通老百姓，却都知道这高利贷的厉害，借了，就是踩到了泥坑里，永远别想翻身了。 尤其是李红艳做的狠啊，让她爸落得名字，这借债就跟她没关系，但是她爸老头子一个，还不起，追债的人就得追到她妈的店里去。 要害的她妈的小饭馆开不了了，她还想着要她大弟家在县城的房子给填补？ “大妹子，你糊涂啊。” 李红艳委屈了：“他三叔，我家鹏飞是好孩子，这事儿他一点都不知道的。” 第一反应，她就是把黑锅全背到自己身上，她儿子赵鹏飞是个好孩子，这一切全都跟他没关系，他是无辜的。 “你想想，庄稼人，一年到头能挣多少钱？小静家里就要五千块，再加上我们家还要盖房子，办酒席，样样都要花钱。”她开始一脸苦涩地诉苦。 王静静听的一脸烦躁，但她是小辈，不好插话。 她爸开口了：“嫌我家彩礼高，你可以不娶，不是我们逼你的，你家里没钱，也跟我家没关系，不能因为你没钱，我就得把我养大的姑娘，白白送到你家去，替你儿子生儿育女的，伺候公婆？” “他婶，我又没欠你家的，我为啥要把闺女白给你？”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不说她将来会不会挣工资，就是挣工资，也得有她自己的小家庭用了，大头的钱，都花到自己家，给人家养孩子了。 他这个养大她的爸爸算什么？估计过去借了两百块，还得看一下女婿的脸色。 养闺女亏啊，要不怎么从前，都把姑娘叫做赔钱货！ 第75章 妈，我把钱还你，行不行 李羽彤在一旁听的心里直点头，这叔看着不起眼，心里头是亮堂的，看得清。 李红艳被说住了，确实如此，她家没钱，就想啥样的表示都没有，就想白白带走人家养大的姑娘？ “他叔，是我没文化，说错了话，你说得对，我家困难，跟你没关系，我不该跟你发牢骚。”她态度转变的飞快，一脸诚恳。 倒把王静静他爸给说的，觉得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太过分了，不近人情。 “哎。”他就叹了口气：“你家这个彩礼钱，我不敢收，我这就到信用社去取，你们还是带走吧。”李红艳一听，顿时急了：“他叔，你别冲动啊，钱的事我们可以以后想办法，两个孩子感情好，不能因为钱的事儿，就毁了两个孩子的终身幸福。” 李羽彤算是服气了，自己大姑这张嘴，真是会说。 王静静这会儿终于憋不住了，她虽然是县城的姑娘，不种地，但是不种地，就连最基本的口粮，都是花钱的买的。 她最能知道钱的重要性。 “婶，你别说这种话了，什么幸福不幸福的，要是没有钱，靠啥幸福？靠一张嘴吗？饿了肚子里烧得慌，说不饿，就不用吃了？渴了，说不渴，就真的不用喝水了？” “将来还要生孩子，孩子也是喝西北风就能长大的，你家没钱，你早说啊，这婚事不就不用谈了？” 她都气哭了，昨天才订婚，今天就退婚，她脸都丢光了。 “小静啊，不是这样的，这个钱的事儿，我一时半会跟你们说不清。”这是儿媳妇啊，眼看着就要飞了，虽然窝火她跟自己这个婆婆说话的态度，但是李红艳还是想先哄着她。 “妈，今天别要钱了，行不行，我信用社还存得有钱呢，我还你，行不行？”儿媳妇都要跑了，钱存信用社里，还有啥用。 这话一出，就把她妈陈小英给惊呆了：“你，你有钱？” 不是成天喊得要死要活，没有钱，没有钱，要逼死她了。 哭天喊地，撒泼打滚，就是没钱。 说没钱，然后借高利贷，逼着亲爸妈和娘家兄弟当替死鬼，心肠硬成这样，现在，她说她有钱。 就在信用社存着呢。 看着她妈陈小英不敢置信的，瞪大的眼神，李红艳一瞬间觉得满心不自在：“就是没多少。” 这话一说，陈小英猛地就清醒了过来，看着李红艳明显有些心虚的眼神。 “没多少，是多少？” 她要问出一个数来。 “妈，你跟我去一下，不就知道了，非得在这儿说。”李红艳挤眉弄眼的给她使眼色，把眼神往王家父女身上瞥。 陈小英就明白了，她这是怕人家父女知道她的老本，算计她？ 李羽彤为了避免大姑找她的麻烦，一直没说话。 “红艳，这是妈最后信你一次，如果你还要再骗我，那以后，我就不认你这个人。”陈小英也是被她被骗的太多次了，一次次的信任，到最后换来的，是一次次的变本加厉。 李红艳不在乎，她活生生的一个人，有男人，有儿子，年过半百了，她妈除非能把她塞回肚子里去，要不然，她就还是她的女儿。 不是她说不要，就能不要的。 陈小英被女儿李红艳从王家喊了出来。 赵鹏飞却留下了，在应付王家父女的质疑。 “走吧，信用社离这也不算远，咱们也能走过去。”陈小英领着李红艳出了巷子口。 李红艳嗯嗯两声，这次注意到一边的李羽彤，不由教训起来：“今天不是星期五吗，小羽你咋不上学？” “你还跟你奶跑到这儿来了，你一个丫头片子要是不好好上学，就赶紧找个人家嫁了，还能多个女婿给你爸干活。” 李羽彤从她不屑的语气里，听出了嘲讽。 讽刺她爸没儿子，嫁了人，才能得一个带把的男丁，才能给她爸帮把手。 “大姑，我感冒了，所以才请假半天，大姑，你给我买好吃的吧？”她笑嘻嘻地说。 村里的小孩子病了，才能从爸妈手里捣腾点好吃的，比如，面包，罐头，方便面，鸡蛋，什么的。 人家的亲姑妈，那是从小把娘家兄弟的侄子侄女当自己的半个孩子似的，大多数回娘家，从不空手，就指着对兄弟孩子好点儿，兄弟媳妇看见了，趁自己不在娘家，能替自己孝顺孝顺亲妈。 这时候的农村人，都是这样的。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未来她娘家当家做主的人，是她们兄弟媳妇，娘家妈总有老的一天，得靠着人家伺候呢。 但是李红艳不同，她娘家侄女侄子们，从小到大，也就是满月啊，满周岁啊，这样过生日的时候，才能得她一件本就是习俗，姑妈给送的连体棉袄，别的，别指望。 就这一件棉袄，前世她活到三十岁了，她还在嘴边挂着：“小羽，大姑小时候对你可好啊，你满月时候给你缝的棉袄，里头装的都是新棉花，料子都是我在集上挑遍了，特意选出来的最好的，你以后可得孝顺孝顺姑。” 李红艳一听，李羽彤竟然问她要东西，当即皱起眉头：“你妈就是这么教你的，敢问大人要东西，你看你几个表哥啥时问你爸要过东西。” “咋教你，都把你教坏了。” 陈小英在前头走着，听着不像样，站住脚就说她：“咋教的？咋教的？小羽这孩子实诚，你是她亲姑妈，孩子说生病了，要吃好吃的，就她小孩子一张张嘴的事儿，能吃你多少？” “她又能吃上啥？咱这小县城，你给她花两毛钱买个菜包子，也是你心意，从小到大，吃过你一口没有？” 李红艳被骚红了脸：“我又不是不想买，我这不是没钱？” 没钱，没钱，她挂嘴上的，她没钱。 听这两个字，陈小英就觉得心慌气短。 李羽彤则趁机去推巷子口的自行车，跟何明亮接上头。 “那是你大姑，看着就是个厉害人。”何明亮没赶往王家门口凑，一直在一旁躲着，看他们出来了，就听了李红艳几句话，就觉得这不是一般人。 有点他小叔霸占他家房子的时候，那股子明明自己不干人事，却比谁都理直气壮的气势，挺能唬人。 第76章 这是掘老李家的根 “是啊，厉害人。”李羽彤也不知道咋说：“何明亮，今天谢谢你，耽误了你上课。” “回头我请你吃火锅。” 何明亮有些不好意思：“太破费了，我也没干啥事，你从前帮我那么大的忙。” 甩掉了钝刀子杀人似的他奶他叔一家子极品，住在宽敞明亮，环境相对比较和谐清净的教师家属楼里，他真的很感激李羽彤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帮了他一把。 “不会破费的，又不是请你们去川味火锅楼。”李羽彤解释着：“我自己琢磨的火锅料，保证好吃。” 川味儿火锅楼是他们小县城名气最大的一个火锅店，主打高端的饮食环境，无微不至的服务，总共两层，装修的金碧辉煌。 李羽彤手里有点小钱，但是看到人家高大的门楼下，站着的两个旗袍迎宾服务员，她都不敢进去，还是消费不起。 “你做的，那挺好的。”何明亮有点期待了。 两人约好了，何妙菱才骑自行车追上她奶陈小英和她大姑李红艳。 “妈，你饿不饿，我请你吃碗面。”李红艳看着街边有面馆，就问陈小英。 “不吃，马上就到信用社了。”陈小英板着脸，依旧走得飞快。 “妈，那我跟你商量个事儿，行不行？”李红艳语气有点变化了。 陈小英不由自主的就站住了脚步：“什么事？” “咱们先回小饭馆去，好不好，咱们坐着，我好好跟你说。”李红艳干笑着，看着她妈。 陈小英心里变得沉甸甸起来，看着她表面憨厚，实则奸猾的一张脸，她恨不得一巴掌打死她。 “红艳，也别回小饭馆了，你实话说，你在信用社，到底存了多少钱？” 李红艳被她一问，当即就要哭起来：“妈，其实我，我哪里有钱啊，我要是有钱，我怎么会让我爸帮我去借高利贷……” 刚才她真是太冲动了，想把钱还给她妈，这钱要是还给了她妈，以后鹏博鹏乐的学费，书费，生活费，从哪儿来，她一家子不过日子了？ 陈小英变了脸色，刚才从王家出来的时候，她就怀疑她是不是编瞎话的，想把她从王家骗出来，拖延她。 这才走了多远了，她就露出了真面目。 “你真的没有？” “没有，我来得急，户口本都没带身上。”李红艳继续解释着，这倒是实话，谁会把户口本和存折天天装口袋里。 刚追上的李羽彤，就看到她奶陈小英转身往回走，怒容满面：“小羽，你大姑又把我们给骗了。” 她简直痛心疾首，这个女儿，她真是恨不得掐死她，掐死她。 李羽彤诧异地看着李红艳。 “妈，你干啥去？”李红艳见陈小英往回跑，急忙扑过来拖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去。 “我还能干啥，黑老三都要上门追债了，我能不想着法子把钱还上去？李红艳啊，李红艳，你黑心啊。”陈小英在大街上，都毫不留情地骂起来。 李红艳被路人围观，脸都丢尽了：“妈，你别喊了。” “是你逼我的。”陈小英也不想丢人，可她能怎么办？ “奶，别急，我去找王大叔。”李羽彤说着，转过身体，骑着自行车就跑了。 “小羽，小羽，李羽彤！”李红艳气疯了，急的追了好一段路。 可李羽彤就是不停。 李羽彤急忙回了王家。 王家父女诧异了：“咋了？” 赵鹏飞还在一边还没走呢，一见李羽彤，顿时满心警惕：“小羽，你咋又回来了。” 李羽彤眨巴着眼睛：“大表哥，我大姑说，信用社里其实没有钱，让把王大叔他们也叫去了，趁早拿了钱，趁早回去还债，要不然，黑老三要把我们的小饭馆给砸了呢。” 赵鹏飞顿时急了，这咋啥话都在王家父女面前说：“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什么黑老三的，我怎么不知道。” 李羽彤就笑：“大表哥，我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个账要是还不上，黑老三肯定要霸占我们家和奶合伙开的小饭馆。” “要不然，黑老三就会要我家刚买下的房子，刚好能还上你家两万八的账。” 赵鹏飞刚才人没在这儿，没有近距离感觉到这种自己打算骗人，却被人拆穿了假把戏的冲击感。 王家父女冰冷的眼神人，让他无地自容。 他到底还是年轻，脸皮没有他妈李红艳厚：“小羽，啥两万八两万八，你知道是啥事儿吗，你就在别人面前胡说。” 他还是不承认。 李羽彤又不是回来找他的，转头看向王家父女：“王大叔，小静姐，你们看呢。” “走，把钱取出来了。” 因为数额大，订婚那天，接了这笔彩礼，他就把钱存信用社去了。 “叔，叔，我不知道我妈跟我姥他们到底是咋回事，但是我订婚的这个钱，肯定跟这个没关系。”赵鹏飞急的想拦着。 好容易说的媳妇，还是县城的，长得也好看，两人处了一年多才打算成亲的。 他媳妇说的不容易，一家三兄弟，他是老大，底下两个兄弟要上学，负担就重，虽然他妈到处跟媒人说了，两个兄弟不用他这个当大哥的管，一毛钱都不用他出。 但是人家女方不相信。 好容易找到了王静静。 “鹏飞，我知道你人能行，是个好后生，但是这个事儿太大了，高利贷那种事，沾上了，就是家破人亡，这个钱，还是早点换上的好，要不然，利滚利，逼死人。”王大叔活了半辈子，比赵鹏飞这个小年轻懂得多。 “小静，你劝劝你爸啊。”赵鹏飞急的去拉王静静。 王静静刚才就在哭了：“拉我干啥，你家干的这种事，都把我给害惨了，干啥要拿这种钱做的彩礼，到时候你姥家出了事儿，这钱我能安心花吗？” 说这个不管用，说那个也不听的。 赵鹏飞急的团团转。 “小羽，你这是干啥啊。” 他怒火冲着李羽彤来了。 李羽彤看他一眼：“大表哥，大姑实在是太精了，如果两千八，咱们两家子想想办法，两万八的高利贷，让我爸去顶，他一个庄稼汉子，顶不住。” “至于小饭馆，奶还指着用小饭馆让老李家脱贫致富呢，你妈把小饭馆也给算计上了，这是在掘老李家的根。” 赵鹏飞也知道这事儿不地道，但是他有什么办法。 县城的活儿不好找，田地里的活儿，又太苦太累，他干不来，结婚要彩礼，他有啥办法。 第77章 他这是阴阳怪气谁呢 李羽彤不管，当即跟王家父女出了门。 赵鹏飞急忙追上去。 巷子口，李红艳已经给陈小英跪下了，又是哭，又是求，身边已经围了一群看热闹的：“妈啊，算我求你了，您就行行好吧，好歹让鹏飞把这媳妇娶进了门，我再跟她商量，把这彩礼拿出来，给你应应急，行不行？” 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姥姥算计外孙媳妇的彩礼钱呢。 这手伸得也太长了。 “你快放开我。”陈小英刚才骂李红艳几句，那是她气的厉害，不是真的要在大街上把这些家事都嚷嚷出来，叫人看戏，给人笑话。 她是开小饭馆做生意的，说不定围观的这些人，都有去她小饭馆吃过饭的，以后不得对她指指点点。 “妈，呜呜，这次就算了，行不行？” 李红艳跪着，抱着她妈陈小英的双腿，让她动也动不了。 李羽彤急忙喊了一声：“奶，我把王叔喊来了，咱们快去信用社取钱去吧，再耽搁下去，人家该下班了。” 王静静她爸也走了过去，看着李红艳这幅做派，他都害怕。 幸好还没把女儿嫁到这个火坑里去，摊上李红艳这个胆大心狠的婆婆，不定得过什么样的苦日子呢。 “他婶，别再这儿跪着了，不好看，你家孩子跟我女儿的婚事，咱还是以后再说吧。”说完，又怕李红艳缠上他家，就又说：“至少把你家这家事处理干净了，再说。” “鹏飞，扶你妈起来。”陈小英吆喝过来的赵鹏飞。 赵鹏飞气得不行，大庭广众之下，他妈跪着求他姥，他姥也没有动摇，简直是铁石心肠。 “妈，咱不求我姥了，人家根本不管你死活。” 他上去把李红艳拉起来。 李红艳还想争取争取：“鹏飞，你先别管我，你去跟小静解释解释，妈可以跟她发誓，我欠的账，跟你们两个没关系，以后绝不会叫你们还上一毛钱。” 她认为，王家是怕王静静进了她家的门以后，要还账，不愿意吃亏，不想让女儿受苦，才不答应这个婚事的。 事实上，李红艳这个底层小人物里的佼佼者，她积攒了许多这样市井上的生存智慧。 人家王大叔，确实也担心这一点。 如果他是那种狠心绝情的爸爸，反正彩礼已经进了我的口袋，是我王家的，你们借不借什么高利贷的，跟我这些彩礼没关系。 你们自己借的钱，你们自己想办法。 王静静是大活人，嫁过去以后，她只管自己吃喝，不赚钱去填这个无底洞，李红艳这婆婆也拿她没办法。 可显然，王大叔是心疼女儿的，不愿意让女儿后半辈子在这种家庭里生活，所以彩礼钱他才可以这么干脆的说拿出来。 这婚事先算了。 “妈，算了，他们又不听。”赵鹏飞见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觉得丢脸：“妈，大不了这婚，我不结了。” 他这话都说出来的。 王静静一听，那就更没什么留恋的了，就催她爸：“爸，咱走吧。” 陈小英也催李红艳：“走吧，你借的那些高利贷，晚一天，利息就要涨一二百块，趁早赶紧把这个窟窿给堵上。” 李红艳白着脸，被赵鹏飞扶着。 一行人就到了信用社，这么多的人，信用社保安还以为咋的了。 结果，还真是看了个热闹，取钱退彩礼的。 王大叔将钱取出来，给了李红艳，让李红艳写收据，她推说字写得不好，不收，赵鹏飞早伤了自尊心，他来写。 李红艳拉都拉不住。 写了收据，他做主，一把将钱塞给了李羽彤，对陈小英说道：“姥，我把钱还给你了，不欠你了。” 说完，他拉着他妈李红艳就走了。 这话说的陈小英，整个人像掉在冰窟窿里。 眼泪都掉下来了。 赵鹏飞没上小学的时候，李红艳着急干活，顾不上看孩子，把他送回娘家来，是她看着他长大的。 他这个孩子，从小就难哄睡，越想睡觉的时候，他越能闹腾，哭个没完没了，多少个黑天半夜的，整个村子都静下来的时候，她还背着他，抱着他的，跟老驴拉磨似的，在地上转圈圈，哄着他睡觉。 等他终于睡着了，她才能把他放到炕上去，跟着眯一会儿。 等他不闹觉了，四五岁会跑会跳的时候，那就跟个土匪差不多，抽屉东西全都翻遍了，丢到地上去，炕上的枕头褥子都要往地上扔，糟蹋东西不说，地上还弄到跟垃圾场一样。 追鸡撵狗，爬上桌子把碗盘都给踢翻了，还会上树掏鸟窝。 她心力交瘁，看他一个，比看她自己生的七个孩子都要难。 直到他六七岁，才回了他自己家，他现在长大成人了，没有说回报回报把他带大的姥姥，竟然能几次说出这种话，把她这个姥叫做“人家”。 他这是阴阳怪气谁呢。 陈小英觉得心痛。 “奶，咱走吧，得快点叫人把钱送过去还了。”李羽彤看她奶陈小英，委屈的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神色凄楚，不由上前安慰了一句，转移话题。 陈小英回过神来：“好，好，走吧，就是还差两万多呢，这五千块还不知道人家要不要。” 李羽彤心里也没底，十有八九，按照那些人的做事习惯，那是肯定不想收的，收了就等于少了这五千块的利息，这才借了多少，对他们来说，这五千块就跟赔本了似的。 赵鹏飞骑着三轮车拉着他妈李红艳走了。 没有管陈小英和李羽彤祖孙两个。 还是王静静她爸看不下去，上来问了一句：“婶儿，要不我骑车送你回村里去。” 陈小英摇摇头：“他叔，谢谢你了，我等会到小卖铺，把家里人叫来，我没事儿。” 王静静她爸这才带着王静静回家去了。 祖孙两个，心里沉甸甸，对于这种灰色产业，两个人都没个熟人什么的，眼看天黑了，也不敢就这么去。 李羽彤骑自行车带她奶，先回了位于家属院的房子里，只是刚坐下没多久，水还没喝上一口。 门儿就被敲响了。 “谁啊？”陈小英年纪大了，家里又这么多钱，有些害怕：“不能是坏人……追过来了吧？” 李羽彤摇头：“奶，咱这家属楼，一嗓子喊起来，连着的几个单元楼都能听得见，坏人连家属院的门都出不去。” 第78章 一层一层的刮啊 这样想着，她去开了门，只见门口站着两个个头差不多，身材同样高瘦的年轻人。 “你俩怎么一起来了？” 是沈嘉泽和何明亮两个人，竟然一起来了。 “听说你这里有点事儿，我过来看看。”沈嘉泽说，他向来都很稳重，说话谈吐跟成熟老道的大人一样。 “你知道啥了？”李羽彤诧异。 何明亮就有些不好意思：“沈嘉泽来的时候，你没回家，他就去找了我，然后，我就全说了。” 想着沈嘉泽聪明，人家在那方面有人，肯定有关系帮把手。 他是好意。 他虽然没有进王家的大门，但是一开始因为担心，在门口偷听了一会儿，才知道了李羽彤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借高利贷啊，还是她大姑怂恿她爷去借的，然后债务却变相转嫁到她奶和她爸的身上来。 因为她爷年纪大了，也没钱，她奶和她爸有钱，一家人，肯定是追着有钱的这个人要了。 “进去说罢。”沈嘉泽准备往里走。 李羽彤却堵着门口，没有第一时间让开，她微微仰着头，目光复杂地看着沈嘉泽的面容：“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沈嘉泽眼神，一瞬间闪过一抹困惑，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我们是朋友。” 可朋友没有帮到这种地步的。 甚至是亲人，有时候也做不到像他这样，恨不得能躲着走。 “咱们进去说话吧，堵在这里不好看。”何明亮说了一句。 陈小英也不知道门口是咋回事，也让都进来。 一行人进来了，赵雪燕倒了水，就坐在一边旁听。 李羽婕自己在屋里写作业。 沈嘉泽就问高利贷的事儿，到底是咋回事，听了之后，简单利落的说了一句：“这事儿不难，我可以给你们找一个律师，先警告他，高利贷是犯法的，他要敢到小饭馆闹事，就告他一个寻衅滋事罪，将他抓到公安局关几天。” 陈小英有些担心：“这能行吗，迟早是放出来的，到时候专门对付我们，我们老的老，小的小，可招架不住啊，我们还都是村里人，也没有大腿去靠一靠。” 村里人管靠山，叫大腿。 李羽彤心里十分感激沈嘉泽帮她家出谋划策，同时，她也很现实：“不能跟黑老三硬碰硬，他家几代人都是干这个的，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我们老李家就是村里种地的，怎么敢跟人家结仇。” 沈嘉泽也笑了笑：“李羽彤，你真单纯。” 李羽彤愣了一下，她第一次从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看不透的东西。 “我会请治安队的人，私底下跟他谈，他要是配合了，钱我们按着这几天的利息，给他还上，皆大欢喜。”沈嘉泽说道：“他要是不答应，非要赚你们一年七八千的利息，我的律师可以让他子孙后代，祖祖辈辈都出不来老洼沟这个村。” 人有钱了，是想干什么的？ 想吃好，喝好，享受好，让自己子孙后代，到大城市，见大世面，住别墅，开豪车，改换门庭。 老洼沟村，其实又穷又偏远，地里头多半都是石子儿，好容易捡干净石子儿，种点庄稼，也只能种玉米，但是野猪多，那玉米地当自家的食槽，且杂草多，虫子多，连个果树都种不起来。 这么穷的村子，他们怎么忍心子孙后代跟着吃苦呢。 所以，当县里头说，让孩子们去读书的时候，他们全都同意了。 李羽彤毕竟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人，有些担忧：“你警告他们，万一他们狗急跳墙呢，越穷越凶横，越没有见识的人，就越带着一股无知无畏的野蛮，所以才有那种穷山恶水出刁民的俗语，他们不懂得你们的厉害，也不懂你们跟他们讲的大道理，他们认定的才是对的，不怕死呢。” 死都不怕，还怕你威胁。 沈嘉泽凝重地看着李羽彤，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有些事，他不好跟她说的太多。 “先找个中间人，去谈谈吧。”他说。 “我也是这样想法，我们先去打听打听，不行了，再找你，好不好？”李羽彤怕沈嘉泽年轻，意气用事，毕竟他还是小年轻，应该没见过世道的险恶。 沈嘉泽见她还是想自己解决，只好点了点头：“那行，不过，有事儿，你就来找我。” 李羽彤见他态度坚决，也只能答应了。 何明亮也想帮忙：“也记得喊我，咱们离得近，方便。” 沈嘉泽不禁瞧了何明亮一眼，皱了眉头，当初买房子的时候，他就怕何明亮没事儿就要缠着李羽彤。 不过，倒也方便有事儿了，他能跑的快一点。 李羽彤将两人送走了，陈小英才感动的说道：“这两个孩子，真是好孩子，不过也幸好不让人家插手，咱自己家闯的祸，怎么能让人家两个孩子出头，咱不能给人家找麻烦。” 李羽彤点头：“奶，我知道的。” 又过了好一会儿，都快八点多了，李羽彤她爸李红伟才终于来了。 “爸，打听的咋样了，有没有熟人？”李羽彤忙问。 他妈陈小英也忙说：“得赶紧把钱还上。” 李红伟坐下来，缓口气，才说道：“赵家村的村支书赵邦子跟黑老三是亲戚，这个事儿，就是他出头给我大姐说的，我大姐才想起去跟黑老三借钱。” 陈小英就拉着脸：“我说呢，你大姐李红艳是咋知道的，咋敢去老洼沟村的借钱，原来就是有人牵头。” “那赵邦子就那么好心，愿意给我们当中间人，人家没说要点好处？” 毕竟这种事，一般人躲着都来不及。 李红伟点头，照实说：“确实是要好处的，他要抽成，抽百分二的好处费。” 百分之二，那就是一百块两块钱好处费，两万八，那很不少了啊。 陈小英气的胸口疼：“一层一层地刮啊。” 这种钱，真是借的容易，还起来难。 “没办法了，人都找遍了，没有人敢接触这种事，只有赵邦子了。”李红伟垂头丧气地说。 李羽彤也无话可说了，村里头的人，大都是老实人，拖家带口，离这种人远一点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为了别人去接触。 “那咋办啊。”她三婶赵雪燕从头到尾都听了，想起这个账，就两眼黑。 屋里头沉默下来，全都没有办法。 等过了好几分钟之后，陈小英突然说道：“这事儿是你大姐李红艳，还有你爸，他们父女俩闯的祸，凭啥他俩在跟没事儿人似的，啥也不管，就我们在这里干着急。” “妈，那你是啥想法？”李红伟也是个老实人，想不出他妈是想干啥。 第79章 你还知道回来？ “我们先不管了！”陈小英气冲冲地说。 今天她跑了一整天，又是找人，又是说事儿，还要跟自己脸皮比城墙都厚的大女儿李红艳斗智斗勇，早就累了。 她还想起了外孙子赵鹏飞的冷脸，还有他那几句阴阳怪气的话。 “妈，咱不求我姥了，人家又不管你的死活。” “姥，我把钱还给你了，不欠你了。” 他这说的啥话？ 今天闹成这样，都是他们母子自找的，怎么还能怪她不管他们的死活？她这个当姥的，活该欠他们母子的？ 还说什么，把钱还给你了，我不欠你的了。 你妈明明骗你姥爷借高利贷，借的是两万八，不是五千，你甩个五千块给我，这就算完了？ 陈小英今日尤其难过的，就是这个她把他当亲孙子一样养到六七岁的外孙子赵鹏飞。 她眼眶有些酸涩，赶紧拽张纸把眼泪擦了：“我反正是不管了，就让黑老三，去跟你爸，还有你大姐李红艳要债去吧。”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李红伟还是害怕。 “这能行吗？要是人家黑老三就坐在我们家不走呢？” 他早就打听过了，这伙人就是这样逼债的，一来，就是七八个人高马大一脸凶相的青壮年，抽着烟，打着牌，吃你家的，喝你家的，吆五喝六，咋咋呼呼，别说自家日子没放过，左邻右舍都被吵的睡不着。 他在李家村可丢不起这个人。 “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陈小英忍着泪，又抽一张纸擤鼻涕，沙哑地说道：“黑老三一开始，也是当我们母子是冤大头呢，我们就有实际行动告诉他们，谁找他们借的钱，他们就找谁去要。” “非要要小饭馆的话，这小饭店的房子是咱们租的，卖饭挣多少钱，他们又不知道，要钱，就说没有，每个月都用来还贷款了。” 前段时候，他们村的流氓头子老赖子，以为她大儿子李红伟，又开饭店，又买房的，以为他赚了大钱，就趁着他们两口子下地干活，偷摸地跑到他家里偷东西。 两口子回去的时候，家里翻得一团乱，正经就是遭贼了。 孙女李羽彤怕被惦记，故意报了公安，当着许多看热闹的村里人说道，她爸没钱，因为借了十万块的贷款还没有清。 正好这时候，这理由也能用上。 “还有，这个房子，逼急了，我们就卖了，专门低价卖给那个他们惹不起的人，咱们再把钱藏起来，大不了以后，去外地打工。” 李羽彤在一旁默默听着。 听她奶说道，大不了去外地讨打工，都有些吃惊了。 她奶一辈子就是村里的妇女，前世走的走远的路，就是到集上喝一碗豆腐脑，这辈子也就是在这个县城里打转。 这是她的家乡，她的根，华国人的情怀，落叶归根，人越老越想留在自己长大的地方。 这都要去外地了，背井离乡。 可见她奶的决心。 “奶，应该到不了这份儿上。”她忍不住劝了一声。 陈小英都是老太婆了，在儿孙面前哭，不好看，她就憋着不哭，但是不停擦眼角的纸巾，已经把眼眶都给擦红了：“我知道，这世道还是讲法律的，黑老三一定不敢逼我们家破人亡，我就是受不了这口气。” “这次，一定得给你爷，还有你大姑李红艳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知道这被逼债的痛苦，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再借这种黑心钱。” 李羽彤也只好点了点头。 她爸李红伟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他一辈子就是个脚踏实地在农村干活的人，没啥见识，除了种地，也没啥本事。 只能这样了：“行，妈，那我听你的。” “妈，那我和婕婕怎么办？”赵雪燕有些坐立不安，这房子是大伯子李红伟的，她只不过是仰仗着婆婆，在这里借住，然后接送孩子上学。 “黑老三不会来问我要房子吧？” 陈小英看她一眼：“不怕，他问你要不着，这房本上又不是你的名，而且，这钱才没借多久，他暂时逼不到这里来。” 他们自家着急，那是着急每天高昂的利息，多一天，就得多掏一天利息。 黑老三那边，估计一定都不急，巴不得过个一年半载的，等他们把小饭馆的生意做大了，再买了两套房的，他们那帮子人再来拿现成的。 商量好了，第二天一大早，陈小英带着大儿子李红伟，孙女李羽彤先回村里去。 三儿媳妇赵雪燕继续留在这里，接送孩子上学。 一行人回了村里去，老屋里，就看到老三李红强在烧火做饭，老头子李平旺正在劈柴火，家里没个女人的，这父子俩也学会自力更生了。 见他们回来，老头子李平旺也没有好脸色，冲着陈小英就说：“你还知道回来？” “红艳昨天下午都跑来告诉我了，你把人家鹏飞的婚事给搅合黄了，陈小英，你真是长本事了，你厉害了。” “你做这事，就不怕村里人戳你的脊梁骨？” 李红强也说了一句：“妈，你胆子咋就这么大，我姐为鹏飞结婚的事儿，废了多大劲儿，花了多少钱，你这个当妈的，说给搅合，就给搅合了，你多大年纪了，咋就能干这种事。” 一大早的，陈小英就被这没脑子的父子俩给刺激了。 她板着脸，不搭理李红强，只对死老头子李平旺说：“你不是在你女儿家享福的，怎么回来了？人家不要你吧。” 李平旺很是气恼，有点下不来：“我有四个儿子呢，住闺女家，像啥样，人家笑话。” 昨天真是丢人，让死老婆子把他丢到大女儿李红艳家里，叫他看女婿的脸色，真是气死他了。 幸好两个村子不远，今儿天刚擦亮，他饭都没敢吃一口，就自己回来了。 陈小英也懒得跟他说这些。 “红伟，你现在就去找那个赵邦子，给他十块钱好处费，叫他给黑老三传句话，李平旺和李红艳父女两个借的高利贷，跟我陈小英和你李红伟等人，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如果他敢来逼债，我们就报警，撕破脸，闹破天，这笔账，我一毛钱都不会出。” 她放了狠话，就是要叫黑老三知道，这笔账，她不认。 别想来算计她的饭馆和大儿子李红伟的房子，房子不给，钱没有，他自己看着办。 “你疯啦。”李平旺吓一跳。 黑老三长得人高马大，脸庞黑，站起来跟个铁塔似的，估计一拳头就能把人打个半死。 第80章 你一把年纪，咋里外不分 “我没疯，我清醒的很。”陈小英看着李平旺：“你年轻还当大队长呢，算清楚了没有，今天是按着多少钱在滚利息的？” 李平旺紧皱眉头，他觉得，应该有三四万了吧。 他有些烦躁起来：“不管多少利息，你赶紧想法儿把钱还上，别把钱弄的越来越多，你还不起了，人家真就要上门找我的麻烦了。” 陈小英发现这死老头听不懂人话。 “李平旺，我说了，这个账，跟我没关系，跟老大李红伟也没有关系，这是你跟李红艳，你们父女俩弄下的账，我们不会还一毛钱。” “就是人家把你打死，我也不管。” 话说这个地步，这么狠心，这么绝情。 李平旺震惊地瞪大眼睛，这才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你不给我还？” 她不给他还，他咋办？ “不还。”陈小英干脆利落。 “你这个死老婆子，我打死你。”他气疯了，顺手拿起一旁掏灶灰的铲子，就冲着陈小英扑打过来，“我是你男人，我在这个家当家做主，我说啥，就是啥，看我打不死你。” 李红伟已经跑去通知了赵邦子去了，这里竟然没人能拦着。 李羽彤赶紧看她三叔李红强：“三叔，你快来拦着我爷啊。” 李红强有些害怕：“我不敢，你爷这脾气谁挡得住。” 李羽彤急了，只能自己上，急忙从后头抱住她爷的腰往后拉：“爷，别打我奶啊！” 老头子一把年纪了，别看长得也瘦巴巴的，但是因为常年干活，一身蛮力，背着孙女李羽彤，还能在陈小英架起来挡的胳膊上打了两下。 疼的陈小英皱眉头。 李平旺背上挂着人，活动不开，转过身一把将李羽彤推开，骂着她：“死妮子，我就知道，你奶这么能折腾，里头还有你的事儿，看我打不打你？” 他作势用长柄的铁铲子，就要往倒在地上的李羽彤身上的打。 李羽彤知道，他不会，小姑娘打坏了，以后嫁不出去，他才不傻。 只是气他糊涂，眼泪都忍不住了：“爷，你自己干的糊涂事，你还不想叫人说了，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你知不知道现在要还的本金都变到多少钱了，已经不是两万八了，说不定已经是三万多，四万多了，你还得清？” 前世她爷到死，都是个糊涂鬼，被大姑骗的团团转。 李平旺是真的下不了手打孙女，气的把铁铲子砸在院子里，脸红脖子粗的吆喝着：“这么一大家子人，十几口人，咋就还不清了？” “你们不想卖小饭馆，不想卖房子，那你们就去卖血！” 听着她爷李平旺说出这种话，李羽彤整个人都像掉冰窟窿里。 她爷这个人，简直是无药可救。 “李平旺，你说的人话吗？”陈小英气疯了，猛扑过来，一下子就把死老头子李平旺推了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她扑上去，劈头盖脸，乱抓乱打。 “你个老不死的东西，你说的是人话吗？卖血？卖尼玛的血？卖你的血？” “我打死你！你害我一辈子，还要害儿女一辈子，我跟你拼了！” 李羽彤知道，她奶陈小英瘦瘦小小，肯定打不过她爷李平旺。 “疯婆子，你是想死不！”李平旺挣扎地推开陈小英。 她急的去拽她三叔李红强：“三叔，你拦着一下啊。” 李红强脖子一梗，瑟缩了一下：“你爷你奶的事儿，我咋管。” 看的李羽彤心寒。 已经打了好一会儿了，这时候，左邻右舍的，听到动静赶紧就跑了过来。 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想知道咋回事的，街坊邻居的住了一辈子，都一脸关心地上来拉。 “哎呦，你俩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打架呢，有个好歹，都躺医院去了。” “就是嘛，有啥事，好好说，弄成这样子，以后日子咋过。” “红强你也是，二三十岁的人了，都拉不住你爸你妈。” 李红强胆小，脸皮薄，不吭气儿。 看他这样子，几个邻居都是叹息摇头，这儿子，真是没啥指望。 “咋回事，咋回事？”总算有人把老二李红建喊来了。 “妈，你打我爸干啥啊。”都是一把老骨头了，真的在地上摔着了，咋办。 陈小英撸起袖子，叫李红建看：“看你爸把我打成啥了？” 青紫一片，都肿了。 李红建又吆喝李平旺：“爸，你干啥打我妈，一辈子伺候你，还伺候错了？” 这大孝子，那是亲爹亲妈都不偏心的。 陈小英看着围着的村里人这么多，干脆利落地坐着地上，哭起来：“我不活了，呜呜，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不要脸的李平旺，跑人家老洼沟村，借了两万八的账，利息都不知道滚多少万了，这账，我怎么还的清。” “他打我，还打小羽，说还不起，就要卖房子，卖血！” “呜呜呜呜，这是要逼死我了，我活不起了，不活了。” “奶。”李羽彤也跟着装可怜，开始哭。 看着可怜的祖孙俩，老二李红建和老三李红强，这才知道这高利贷的可怕，把他们妈都逼成了这样。 头一次，两人心里对李红艳有点不满了，借啥钱不行，非得借高利贷。 村里人不赞同的眼神，齐刷刷地看向李平旺。 李平旺一辈子爱做好事，讨好人，对谁都笑嘻嘻的，就是想叫人高看一眼，现在看到的都是这样的眼神，心里就受不了。 “我说的都是气话，哪能真的叫他们去卖血。” “那你说，这高利贷怎么还，拿啥去还？”陈小英逼问他。 “你不是挣了钱了？”李平旺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挣得那是我的钱，你从黑老三那借的两万八，全都拿去给红艳花了，凭啥叫我还。”陈小英骂他。 “红艳又不是我一个闺女，你是她妈，本来就该替她分担。”李平旺理直气壮。 这话说的，越说越不像样。 “平旺啊，红艳都四十岁的人了吧，嫁出去二十年了，你还管着她？你准备管到啥时候？”有个年纪跟李平旺差不多的老头说他了：“你一把年纪了，咋里外不分？” “你还敢借高利贷，高利贷你祖祖辈辈都还不清。” 第81章 他还不服气 还有人说：“就是啊，听说红艳大儿子都要娶媳妇了，人家都说，养儿防老，没听过你这种，有点好处都往女儿家送的，你真越活越糊涂了，你送过去，养活的是人家外人。” “将来你老了，你指望红艳养活你？” “就是，人家有自己公婆呢，那你是指望着外孙子养你？人家姓赵呢，也有自己的亲爷爷要孝敬，你这个姥爷是谁啊？” 李平旺被说的不服气：“红艳咋能是外人？” 见不管咋说，咋劝，他倔驴似的脾气，全都听不进去。 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说多了，还要得罪他。 “看你欠了那么多钱，咋还。” 有脾气厉害的，临走之前，还呸了李平旺一口。 李平旺脸涨红，只觉得一辈子都没有这么丢脸过。 两口子不打了，街坊邻居们才都散了。 趁着没外人了，不用继续丢面子的李平旺，又忍不住对陈小英讽刺了一句：“你厉害，啥都跟人说，叫人家都来看我们家的笑话。” 陈小英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没有你厉害，高利贷的账你都敢赖。” “我赖啥了，不是说了，叫你把开饭馆赚的钱先拿出来，不行了，就卖红伟那个房子……”他理所当然地把债务往媳妇和大儿子头上分派。 陈小英打断了他的话：“饭馆不开了，房子是租人家的，不开饭店，就没有钱赚，房子是早都抵押给信用社的，所以才能贷了十万块钱。” “你明白不？我跟红伟，我们母子两个，没有钱！” 没有钱。 她干脆利落地跟李平旺，说的清清楚楚。 没有钱！ 李平旺一下傻眼了：“怎么能没钱呢，你一天赚一二百，店都开一年多了，还不能赚个两三万了？” 这都是他大女儿李红艳给他算的账，明明挣了大钱了。 “没有。”陈小英还是只有这两个字：“刨去人工、房租、水电、大米白面、油盐酱醋各种成本，根本落不下多少钱。” 反正，就是没有钱。 李平旺头一次觉得有点心慌了。 老二李红建和老三李红强兄弟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也没有见识过黑老三一帮人是怎么逼债的，只知道是个厉害人。 没有亲眼所见，也还不知道人家的厉害，现在只是有点茫然。 没有钱还账，那咋办呢？ 一家人就都坐在院子里，干巴巴地等着去赵家村的李红伟的消息。 话说，李红伟紧赶慢赶地去了赵家村，跟赵继承村支书赵邦子说了这个事儿，叫他帮忙给黑老三挂个电话。 怕挑理，去的时候，还在小卖铺买了一盒烟，上头压着十块钱。 赵邦子四五十的人，能在村里头被选成村支书的，那都是能说会道，有点家底的人，熟练的就把烟和钱都塞到上衣口袋里：“你大姐儿媳妇还没有娶进门，钱还不够花呢，咋就想着还钱了？” “那你们这不是白折腾吗？快俩月了，白给人掏利息。” “好歹儿媳妇娶进门，把结婚证领了，也不怕她跑了，你说是不是？” 李红伟是个老实人，起早贪黑的种地，几乎从来没有求人办过事。 土地才是最不骗人的东西，你下苦工，秋收的时候，它还给你的收成就多。 一辈子跟哑巴土地打交道，这次上门，他浑身不自在，赔着笑：“叔啊，实话告诉你，我大姐折腾的这个事儿，除了我爸被她叫过去按了个手印，我们别的人，全都不知道。” “家里现在都闹开了，我妈说，这钱是谁借的，就让黑老三找谁去要，反正，我们没有钱给他们还。” 赵邦子替人给黑老三拉线，传话，干了一二十年了，这种说辞他听的多了，到时候一大家子闹的日子过不成，不还是得一起想办法吗？ 他们能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被逼死？ 他就笑了笑：“你不是有钱吗？开小饭馆，还在县城买房了。” 要不是李红艳抬出小饭馆和县城的这套房子，她到黑老三跟前，根本就借不到两万八这么多，给她三千都够呛。 李红伟忙说：“小饭馆卖饭，能挣多少钱？还有，房子不房子的，那是我的房子，我大姐娶儿媳妇花钱，不能转过头，叫我这个兄弟还这个钱吧？我又花一毛钱。” 赵邦子笑呵呵，确实是这个道理，但是，谁叫他家老爷子傻，叫李红艳这个亲女儿给骗了呢。 “红伟啊，叔懂你的啥意思，只是呢，签字按手印的是你爸，你爸还不起了，可不就是找你这个大儿子吗？” “说这些，没用，人家黑老三才不管你这些事。” 话说完，赵邦子就按着李红伟说的那些话，给黑老三挂了个电话。 李红伟在一旁，大气不敢喘，静静地听人家打电话。 好一会儿，等挂了电话，他赶紧问：“人家咋说？” “他说，你家乱七八糟的事儿他不管，他只管到时间点儿了，就去找你爸拿钱，要是没钱，把你爸吓着了，你们可别怪他。”赵邦子说。 李红伟心一沉：“你没跟他说，我这有五千块，先还上？” 赵邦子摇头：“说是最早从三个月起开始还钱，你们还的太早了，到时候再说。” 李红伟一下子觉得浑身没劲儿了，人家估计黑白两道通吃，根本不把他说的这些话当回事儿。 五千块拿来了，人家也不收，最少都要赚三个月的利息。 那得要多少？ “叔，你给我指个明路吧，这事儿到底该咋办哪。”他也急的没法儿了。 赵邦子笑笑：“我就是个传话的。” 摆明了，这赵邦子也不把他当回事。 李红伟没一点办法，出了赵邦子家的门，他在大路边站了好半天，转头骑上自行车，想去他大姐家问问李红艳。 李红艳两口子，刚好下地回来，要吃晌午饭。 见了李红伟进了门，他姐夫赵发亮看见了，却是一转头，当没看见，洗了脸就进屋里去，没再出来。 好像大舅子没有来似的，避开了。 李红艳撇了撇嘴，她看着脸色也不好看，像是昨晚上没睡好。 “你咋来了，地里活儿不干了？”语气还带着点儿酸：“别觉得在县城开了小饭馆了，就赚大钱了，活儿都不想干了。” “这做生意呢，有赚就有赔，你得小心点儿。” 听她这话，李红伟心里就窝火，她这是巴不得他倒霉。 第82章 利滚利，还不起 但是今天不是为这个事儿来的：“我刚花钱请赵邦子帮忙，给黑老三挂了个电话，把咱妈的意思说了，我们没有钱，他就是要债了，我们也不会还一分钱，谁借的钱，找谁去。” 李红艳一愣：“咱爸那么大年纪了，你们就不管了？” “咱爸稀罕的一直都是你这个当大女儿的，你哄他替你借了那么多钱，害的他被人逼债，担惊受怕，该想办法的人是你。”李红伟说完，推着自行车转身就走。 “话我带到了，你还是赶紧把钱还上吧，省的到时候黑老三来要账的时候，你彻底还不清。 李红艳在院子里愣了好一会儿，还是鸡下蛋，咯咯咯叫了，她才反应过来。 “还不做饭？下午还干不干活了？”听到李红伟走了的动静，赵发亮才走出来，不耐烦地催李红艳赶紧做饭。 “我知道了。”李红艳随口应了，决定不再操心这个事儿，反正这件事，鹏飞给她分析过，借条上按的手印是她爸的，名字签的也是她爸的，跟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没关系。 就是告上法庭，她也是清白的。 至于她爸叫人逼债，没事儿，她有四个兄弟，四个兄弟媳妇，她都是嫁出去的姑娘了，她爸本来就是他们这些儿子的责任。 她就不信了，他们能眼睁睁看着她爸给逼死？ 李红艳想通了，也就不再操心这个事儿了。 过了一会儿，饭做好了，她在一个窗根儿底下喊起来：“鹏飞，你快起来，把饭吃了再睡。” “你早上就没有起来吃饭，中午饭再不吃，该饿出毛病了。” “不吃！”赵鹏飞现在还蜷缩在被窝里，听他妈唠唠叨叨的，怒气冲冲地回了一句。 刚才他大舅来了，听声音他都知道。 啥意思？ 要账都要到家里来了，人家亲戚，有事儿了都大家伙一起帮忙，就他的这个大舅，从小到大他花不上他一分钱。 “他心里不好受，不吃就算了。”赵发亮出来说了一声，端起碗开始吃饭。 李红艳也没法，儿子的婚事泡汤了，她心里也不好受啊，到底气弱，谁叫她这个当妈的没本事：“不吃就不吃，等会儿饿了你自己热，我又不是伺候你的老妈子。” 两口子坐下吃饭。 李红伟一路骑自行车，磕磕绊绊回了村里头。 一大家子的人都等着呢，包括星期六还要送孩子上补习班的三儿媳妇赵雪燕，也都回来了，就想知道这件事咋办。 “大哥，咋样，那边是咋说的。”老二李红建沉不住气，没等李红伟把自行车挺稳，就赶紧过去问。 陈小英将老大李红伟看了看，心里却是一沉，看他消沉的脸色，就知道结果一定不好。 果真，李红伟坐了下来：“人家说，借出去的钱，最早也得三个月之后还，想早点还，还不行。” “三个月，两万八滚出来的利息一天都嫌多，还要三个月？”他媳妇刘兰香拉着脸说道。 大姑姐李红艳把她打了，算是跟她有仇了，现在又平白无故的背上李红艳算计来的高利贷，她能有好脸色才怪。 “妈，他们不是这样算利息，比如，你借了一万，第二天滚的利息，是第一天的利息两千五，加上原本的本金一万，第二天算的就是一万两千五的利息，以此类推，总共加起来的利息其实比本金还要多，所以人才把这个叫做利滚利。” 李羽彤替她刘兰香算了一遍。 刘兰香脸色都变了，差点哭：“这怎么还得清，把房子卖了，都不够。” 李羽彤点头：“确实不够，房子顶多卖个两万八，但是钱已经借出来四十多天了，四十多天的利息，一直都在利滚利。” 这样一说，在座的十来个人，全都安静了。 真的，是还不起。 “咋办，得想法儿啊。”李平旺先急了。 他问李红伟：“你就没到你大姐那问问？我钱全都给她了，两万八，她媳妇还没有娶进门，还能全都花了？有多少，赶紧还多少。” “爷，这钱我们还不起，再过两个月，就算让我爸把房子卖了，卖房子的两万八，也就只够还利息的，想把本金还清，那是做梦。”李羽彤想清楚了：“借高利贷人，就没有还清过的，都得一辈子给人当长工。” 李平旺是旧社会生出来的人，长工，那就是地主家的奴才，一辈子挨打受骂吃不饱，头上压着一座大山，喘不过气的可怜人。 李平旺变了脸色：“咋办，红伟，你快想个法儿。” 总是一个劲儿的催他，老大李红伟脸色难看：“我能有啥法儿，刚才我顺便跑我大姐家里，跟她说了这个事儿，她不当回事，好像这个事儿跟她没关系。” “爸，这祸是你跟我大姐闯下的，她不管了，你说咋办。” 李平旺这下这才着急了。 “老二，老三，老四，你们三个出去打工这些年，挣的钱呢，赶紧把这个钱拿出来，先还上，等你大姐有钱了，再还你们。” “老大，那房子赶紧卖了，赶紧卖，早一天还上这个账。” 他还是执迷不悟。 老二李红建愣了一下：“我这些年的钱，都叫我大姐借走了，钱在她那儿呢。” 老三李红强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为啥大姐保管了他们两个这么多年的钱，她还是没有钱：“爸，我的钱也叫我大姐保管着。” 老四李红刚想说话，先就被他媳妇杨晓琴暗中掐了一把，直接说道：“爸，我没有钱。” 李平旺脸上满是失望：“咋都没有钱。” “平时钱都叫你大女儿掏空了，关键时候要用了，当然就没有钱了。”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四六不懂的样子，陈小英觉得自己前世真是糊涂蛋，被这种蠢货欺负了一辈子。 李平旺觉得脑子空空，现在也顾不得生气老婆子讽刺他，没有钱，那咋办啊。 老大李红伟不想说话，他跑了一天，也累。 老二李红建忍不住说了一声：“我大姐跟前应该是有钱的吧，我这些年挣得工资都交给她保管着，算一算，也得有个一万多。” “老三，你多少？”他问老三李红强。 李红强算了算：“没有你多，大概是六七千吧。” 他媳妇赵雪燕一听就炸了：“你有六七千给你大姐，都舍不得给我和孩子花，你是脑子有病啊。” 第83章 老二老三，去问李红艳要账 “骂啥呢，你是想打架？”老三李红强别看在别人面前胆子小，但是在老婆跟前厉害的很。 赵雪燕又是害怕，又是委屈，差点哭起来。 陈小英冷眼看他：“你有本事，就去把这个钱从你大姐手里要出来，你亲爸现在都因为你们大姐摊上事儿，你大姐跟你爸，到底哪个重要？” 李红强有些犹豫，他这些年，也不是没有跟大姐要过自己的工资，但是他一分钱都没有要下来过，还得被劈头盖脸的骂一顿。 “咋，你不想去？”陈小英问他。 “去，咋不去。”老三李红强皱眉头，不去不占理，亲爸出事了，儿子还能没有表态？ 李平旺在算账：“差不多了，差不多，老大房子一卖，两万八，老二算一万，老三算七千，一共就是四万五，肯定能把账还上。” 他这时候才高兴起来。 陈小英就开始泼凉水，笑起来：“看你们几个，谁有本事能从李红艳手里掏出一毛钱。” 说完，她站起来，准备回县城做生意。 没有办法的时候，也不能干坐着，活着就是一张嘴，不能不吃不喝了。 “我还是那句话，我是不可能把钱掏出来，老大的那个房子，已经抵押给信用社了，想卖都办不了过户手续，替李红艳还账的这个事儿，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婆子，老婆子？”李平旺看着陈小英就这么走了，急的不行。 可他追不上。 就是追上了，看这情况，她也是铁了心的，不给还的。 老大李红伟也站了起来：“爸，这事儿按说也跟我没关系，钱是我大姐拿走的，人家跟你要账了，你就去问我大姐要这个钱吧。” 他已经心寒了无数遍，刚才回来的路上，还有人笑嘻嘻地跟他打听：“你大姐高利贷借了多少，你爸急的都吆喝叫你们这几家子的人出去卖血呢。” 卖血？ 他爸为了他大姐，竟然叫他们几家子的去卖血，真是恨不得把别人的命都给李红艳赔进去。 天底下还能找出第二个这样的亲爸吗？！ 李红伟不管了，刘兰香赶紧拉着女儿李羽彤就走。 一家三口出了门。 刘兰香忍不住问李红伟：“也不知道能不能问你大姐要到钱。” 李红伟没说话，闷着头往前走。 钱早就给李红艳了，每个月都给转账，李红艳每个月都有开销，现在怎么可能还有钱？ 有钱的，有用的，都走了。 李平旺气个半死，冲着老二李红建和老三李红强说：“你妈，你大哥，两个人都没有良心，不把你大姐当自己人，你俩从小到大都是你大姐给带大的，你俩说句话，要不要帮你大姐还账？” “不还。”赵雪燕又急又气的喊了一句。 “想挨打是不是，刚没打你，我看你就皮痒痒。”她男人老三李红强想动手。 赵雪燕起来就跑了，骑上自行车就走。 婆婆陈小英不在，没人能挡着老三打她，她还不如赶紧回到县城去，至少在店里干活，还有工资，她自己一年多也攒了不少。 老四媳妇杨晓琴，也赶紧拉着老四李红刚跑了。 这两口子有事儿了，一直都跑得很快。 李平旺刚才就没指望老四这一家，目光又放回了老二李红建和老三李红强身上。 两个人顿时觉得压力很大，利滚利，利滚利，一辈子还不起。 “赶紧的，你俩骑自行车到赵家村问问你姐，借的那两万八，还剩下多少，赶紧找找人，把钱凑齐了给人还上。”李平旺想起这个血汗钱，就这么利滚利的，一辈子还不起，他也急了：“早还上了，心静。” 老二李红建和老三李红强都犹豫了。 两个人都是被大姐李红艳骂习惯了，从小到大都怕李红艳，压根就不敢去。 “咋还不动弹，是不是想叫人家把我给逼死了，你们才动一动。”李平旺怒气冲冲。 话说这份上，两个人只能起来去。 就剩一个自行车了，一个骑自行车，一个坐着，路上这个骑得累了，那个再换上去。 一路折腾的到了李红艳家里。 在路上的时候，老二和老三心里就有这样的感觉，这个钱估计是要不下的。 果真，李红艳见了老大兄弟李红伟，还不敢太厉害。 李红伟从小脾气倔，不爱听她骂人，要跟她对骂的，所以她不骂李红伟，顶多阴阳怪气。 但是见到了李红建和李红强两个，那就是送上门的出气筒。 一听说是要钱的，那简直就是杀了她一样。 “你们都想逼死我，逼死我。”李红艳嚎啕大哭起来，跟疯子一样冲着他们喊起来：“一个个的，都问我要钱，我哪有钱，当我是开信用社的，你们想要多少钱，就给你们多少钱，啊？” “你们一个个都疯了，是不是非得叫我死了给你们看？” 老二李红建吓得不轻：“大姐，我就是问问你，这些年你给我保管的工资有多少了，谁要你的钱了。” 老三李红强害怕：“大姐，你嚷嚷啥，不怕叫人笑话你。” 李红艳一辈子好强，但是，她从来不要面子。 面子值几个钱。 “我怕人笑话啥？都是娘家人要把我逼死了。”李红艳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你们一个个的，都跑出去打工，把爸妈两个老的丢村里头，是我三天两头的跑去看，我去看，我能空手？” “这些年，罐头面包点心的，不知道买了多少，我一个穷种地的，又要养活三个儿子，我能有几个钱，送多了，你们姐夫心里能愿意？” “我是嫁出去的闺女，常回娘家看看，我尽我的心了，你们还想再叫我花这个钱？” 说来说去，老二李红建和老三李红强这些年，交给她保管的工资，反正，就是这样花了。 她没有明说，是给老两口买东西花了的，因为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两万多，买这些根本花不了这么多。 她就是胡搅蛮缠，但是她字字句句，又都是这个意思。 钱花了，但是我是花在本来该你们儿子们尽孝的爹妈身上去了，是你们该花的，你爸妈吃了的，你意思是叫他们再吐出来？ 第84章 灰头土脸，全都靠不上 这样的歪理，对别人没用，但是亲情绑架起李红建和李红强兄弟两个，是轻轻松松的。 来的路上。 两人都隐约觉得，这个钱是要不下来的，但是又藏着一丝期许。 万一大姐不是那样的人呢。 现在，现实教他们做人，大姐就是把他们的钱给花了，贪了，但是她不承认，说钱都花到他们爸妈身上去了。 他们能咋办？要收据，一笔笔的算这个账？ 根本不可能。 两个人很灰心。 两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失望灰心的眼神，像是七八岁没爹没娘被人欺负的孤儿似的。 这样的眼神，把李红艳看的满肚子火，依旧气势汹汹：“咋了，你们意思，还是我贪你们这个钱了，我要是贪这个钱了，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都发毒誓了。 他们俩还能说啥。 两人灰头土脸的回去了，李红艳变了脸色，冷笑一声，摸一把脸，重新就是一副再战一回，还是老娘我赢的架势。 李红伟就算了，就你李红建，你李红强，两个窝囊废，还想叫我吃你们两个亏？ 在李红艳看来，钱到了她的手里，那就是命里她该发这个财。 那就她的。 两个人空手回去，李平旺失望了，把两个人骂了一顿，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爸，我买了今晚上的火车票……”老三李红强刚说话。 老二李红建也说：“我俩是一趟车……” 李平旺觉得寒心：“你们一个个的都走了，叫我咋办，让人家要账来了，我一个帮手都没有，叫人家把我打死？” 老二李红建不觉得有这么严重：“爸，那咋办，不能都干坐着在家里头，啥也不干，吃啥，喝啥？” 老三李红强也跟着说了一句：“有事儿你打电话，坐火车也就五六个小时，连夜就能回来。” 反正他是不想在这个闹哄哄的家里头的待了。 他也害怕被打死了。 老三李红强心里特别纠结，想当孝子，又害怕真的要替他们爸挨打。 李平旺拦不住，两个人还是收拾包，跑了。 老二李红建心里过不去，到了老大李红伟家的门口：“老三，咱进去给大哥打声招呼。” 老三李红强不愿意，闷头说：“你去，我不去，老四还在前头等我呢。” 三兄弟都在一个木材厂，买票的时候，三个人都是买一起的。 老二李红建没话说，心里想的是，就算是一个妈生的，也不是真的就能是一家人了。 他进去找了大哥李红伟说话。 李红伟听了他一时，心里也不乐意。 至少四个兄弟都在的时候，要账的来了，不会太过分，就是打起来，也能抗一会儿。 但是他们三个都要出去打工。 “想走，那你们都走吧。” 都是拖家带口，三十岁的人，都不会种地，厂里的活儿要是丢了，以后靠啥过日子。 “那行，大哥，有啥事了，就赶紧打电话，我们连夜都能赶回来。”老二李红建说了一声。 老大李红伟却只是随便点点头。 等人都走了，一旁的刘兰香才气的说道：“一家子四个儿子，就跟只有你一个似的，有事只有你是真上的，别人都跑了。” “说这干啥。”李红伟不爱听。 刘兰香只是委屈，也不知道说啥了，那三个都是那样的人。 真出事了，打电话过去，人家不接电话，或者说是赶不回来。 又或者是说，要回来，人家要账的上门，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他们回来，还有啥用？ 现在还不需要他们出力的时候，人都跑了，何况是需要的时候。 根本就靠不上。 李羽彤在一旁收拾书包，妹妹李羽菡已经考上了县一中，她打算把李羽菡也带县城住去。 “妈，我们走了。”她说。 刘兰香说：“那你骑车慢点。” 现在的村里人，都心大，李羽彤自己骑自行车带着李羽菡回县城，大半小时的路程，刘兰香也能放心。 “等下，我送。”李红伟一反常态，要送她们。 李羽彤知道她爸担心什么：“爸，没事儿的，要债的不会要到我俩身上，我们都是学生，哪有钱。” 她说着，骑自行车就带着后座上的李羽菡，姐妹两个就走了。 县城买的房子，三室一厅，她奶陈小英住一间，她和李羽菡住一间，三婶赵雪燕和她女儿李羽婕住一间。 “姐，咱家是不是出事儿了。”出了门，李羽菡就忍不住问了。 她今年也十三岁了，懂点事儿了。 李羽彤随意点点头：“嗯，大姑借了高利贷，骗咱爷按的手印。” 他们这样家庭，女孩子就得早点懂事，学会怎么面对这个社会。 李羽菡叹了口气，她刚才也听爸妈说了一回，好几万呢，怎么还得清，她一星期十块钱的生活费，她妈都嫌多。 姐妹两个正要出了村子，就看到一个背着一背篓猪草的十六七岁姑娘，她穿着一身破旧的颜色暗沉的宽大衣裳，沉甸甸的猪草把她的背压得弯成一张弓，一只手努力抓着背篓的带子，一只手还握着一把镰刀。 “李羽彤，你去上学吗？”这姑娘见了她，仰起头，羡慕地问道。 李羽彤停下了自行车，李羽菡也顺势从后座跳了下来。 “小娟姐，背这个可沉的吧，我帮你。”她想去帮忙。 李羽彤拉了她一把：“你没劲儿。” 她和小娟一起，将猪草的框子架到了自行车上，沉重的猪草，差点让李羽菡把不住车把手，还是李羽彤很快接了过去。 “麻烦你们了，其实我可以自己背回去的。”小娟可不好意思。 李羽彤没说什么，趁着还没到她家，就问起来：“你爸妈打算给你说亲了？你今年才十七岁吧。” 李小娟点点头：“嗯，我爸妈说，我今年十七岁，刚好说人家，到了十八岁，刚好就能嫁人，到时候就能拿彩礼，给我大哥说亲了。” 李羽彤没说话，默默地看了李小娟一眼。 李小娟其实是一个很命苦的人，她人很老实，很勤快，也很孝顺爸妈，听爸妈的话，可就因为她太老实了，命才那么苦。 她是养女，她现在的妈连生了三个儿子，没有女儿，说是稀罕小闺女，才从外村抱养的她，养成了大姑娘。 李小娟从小都知道自己是被亲生父母遗弃的，对养她长大的养父母特别感激。 但是，按照李羽彤的想法，事情的真相根本不是这样的。 第85章 这事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李小娟的养父母，并不是因为心地善良，喜欢女儿，才收养的她。 而是因为缺一个给他们儿子换彩礼的人。 对，没听错。 李小娟的养父母是李家村出了名的懒汉，养父又穷又懒，不爱干活，养母尖酸刻薄，小偷小摸，两口子一连生了三个儿子以后。 实在看不惯他们家那股子邋遢劲儿，衣领子都泛油光了，别人就劝他们了。 “你俩好歹动一动，要不然，三个儿子了，娶媳妇的钱从哪儿来？” 两口子就琢磨了，干活太苦了，那钱从哪儿来。 村里的一户人家，给了他们启发。 人家连生了四个女儿，才生的儿子，嫁出去第一个女儿，给家里盖了两间房，嫁出去第二个女儿，给家里买了辆三轮车，嫁出去第三个女儿，给儿子娶了一个媳妇，等最后一个女儿嫁出去，给儿子活动着找了一个县城的工作。 李家村的人，谁不羡慕。 都夸呢：“根旺真是有福呢，生了四个女儿，没嫁出去的时候，一串姑娘扛着锄头下地干活，个个家里家外一手抓，等长大了，一个个嫁出去，就啥都有了。” “人家这辈子啥都不用干。” “是啊，有儿子，但是人家养老还找闺女呢，有个腰酸背痛的都是找闺女。” 李小娟的养父母，就开了窍了，看着背后一串的三个儿子，他家怎么盖得起房子，娶得起媳妇？ 正好邻村有户人家，爸妈出意外死了，叔叔家孩子多，不想养活，于是他们两口子就把这姑娘，也就是李小娟，给带了回来。 带回来的时候都四岁了。 李小娟四岁的时候，就开始蹲洗脸盆给哥哥们洗臭袜子，搓裤头了，五六岁，就站凳子上煮饭洗碗，再大点，就下地干活了，捡树枝，摘果子，拔草，给菜地捉虫，等等。 地里头零零碎碎的活儿，有不少都是孩子们能干的。 上学，也只上到了小学三年级，就一直在家里伺候养父养母，刷锅做饭，洗衣叠被，特别勤快，她已经干的足够好了，可天天左邻右舍还是听到从她家传来的打骂声。 她是她全家子的出气筒，谁心情不好了，都可以骂她，打她。 想起李小娟以后更加悲惨的命运。 李羽彤帮她把猪草送回去以后，趁着李小娟出门送她，小声说道：“以后有啥事儿了，到县城来找我。” 李小娟憨厚的笑笑：“我没啥事。” 她怕麻烦人。 李羽彤只是笑笑，便带了妹妹李羽菡离开。 李小娟回过身，刚回到院子里，就响起她养母的吆喝声：“怎么才回来，赶紧给我倒碗水来，渴死我了。” “知道了，妈。”她赶忙进屋子里，将水端到养母的炕头。 养母一觉睡到现在，浑身骨头疼：“一天天的，真是累死我了，猪喂了没有？” “马上就喂。”李小娟赶紧说。 “那你还不快去，猪要是瘦了，过年卖不上价，看我打死你。”养母凶横的瞪眼骂道。 李小娟赶紧放下碗去喂猪。 李羽彤带着李羽菡回了县城，就跟她奶商量着以后怎么办。 “生意还做着吧，要不然也找不到别的活儿干。”她奶陈小英叹了口气：“家里的事儿，就先别管了。” 李羽彤也是这个意思，做一天生意，就赚一天的钱，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现在缺钱的很，她明明知道哪个地方要拆迁，哪个地方要改造，现在不趁着便宜的时候买下来，就等于是看着机会白白的飞走。 她没有太大的志向，目前也不过是想要有个两套房，她一套，她妹妹羽菡一套，再有三四间商铺，以后靠收租金，姐妹两个以后也不会为了生计而发愁，爸妈的养老问题，同时也不用担心了。 但是现在，小饭馆是租的，也仅仅只有了那一套集资房。 第二天，饭馆再次开门，继续做生意。 今天是星期天，李羽彤没啥事，也在这里帮忙，正在收碗筷的时候，旁边的玻璃被敲响了，她转头看了一眼，何明亮？ 等她放下碗盘出去了，发现他旁边还站着一个，沈嘉泽。 不用想都知道，沈嘉泽是为什么来的。 “怎么样了？”何明亮先问，沈嘉泽则静静凝视着她。 李羽彤实话实说：“黑老三那边的让最低三个月，才能还款，我大姑这里，没有钱，我和我奶有点老本，但是不能搭进去，就先这样了。” 总之，忙活了好几天，没有任何结果。 “不需要我帮忙吗？”沈嘉泽忍不住问道：“你是高中生，得好好学习，以后才能考一个好大学，才能改变你的命运。” 李羽彤点头：“我知道，沈嘉泽，谢谢你。” 沈嘉泽好像总是有点担忧，怕自己为了小小的一点成绩，就会止步不前。 沈嘉泽见李羽彤不打算让他帮忙，心里稍微有些失落。 “其实我有办法。” “我知道。”李羽彤点头，她一是怕他的办法，水土不服，毕竟他是外地人，不知道本地或者老洼沟村的实际情况；二是这种事情已经牵扯到借贷纠纷行，她想他的家人也不希望他动用关系，用到一个无亲无故的她身上，这是个麻烦事儿。 她很感激沈嘉泽，但是逼不得已的时候，她不想走到这一步。 李羽彤想得开，沈嘉泽就只能先算了。 李羽彤就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下午吧，我请你们吃火锅。” 要是今天不行，那就得是下个星期了，谁知道下个星期还有没有空。 “好啊。”何明亮立刻答应了。 沈嘉泽将何明亮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沈嘉泽，你把何子轩也叫上。”李羽彤也没忘了何子轩。 她自从进了县一高以后，整天不是埋头学习，就是想着怎么发财致富，平时基本没交什么朋友，就一个同桌，她也不知道人家住哪里，叫也不知道去哪儿叫。 约好了，李羽彤就去市场买食材，自己开始炒火锅料，那股子鲜香麻辣的味道，一下飘的整个小饭馆吃饭的人都闻见了。 “老板你是做啥好吃的呢，这么香？” “闻着像是火锅料。” 没啥不能说的，李羽彤她奶陈小英就笑着说：“就是在炒火锅料呢，我孙女晚上准备请人吃火锅。” 第86章 她还是想开火锅店 “闻着真香，要不你们给弄一块料，给我们这桌上一个砂锅菜？” 那食客是个好吃的，一闻这么香，就想起他在别处吃的火锅，里头煮着肥牛、羊肉、腐竹、血豆腐、面筋、菠菜、豆腐皮的，到最后再下一包方便面，别提多好吃了。 陈小英有些犹豫了：“那我去问问，看火锅料够不够。” 等陈小英进去问了，李羽彤也挺意外。 火锅料这种东西，配料多，炒一次，就炒一点的话，还不够麻烦的，她就特意多做了一些。 “有呢，看客人想吃啥，都给他下点。” 陈李小饭庄的第一份砂锅菜就这样卖了出去，让李羽彤预料不到的是，接下来只要有食客看到别桌有吃砂锅菜的，十有八九都会点。 一整天，等沈嘉泽和何明亮等人来的时候，李羽彤心里算了算，这一下午卖的砂锅菜，就远远超过他们本来卖的烤肉拌饭。 这砂锅菜做起来也方便。 只要提前炒好了火锅料，往里头加上客人想要吃的各种食材，不到几分钟就可以出锅，方便又快捷，一份砂锅菜，送一个馒头，也可以加手工面，或者方便面，另外加五毛钱，食客吃的都很满意。 “你们拼一个大桌子，我去后厨端菜。” 沈嘉泽几个，就将饭馆里的两个长条小饭桌拼成一个大桌子。 现在这年头电磁炉还没有普及，只能用煤气灶。 一伙人将煤气罐放到一边儿，在煤气灶上放好火锅盆，各种蔬菜，肉片，火腿，豆腐皮的，全都提前切洗好了。 何明亮他妈郝彩玲不吃：“我下午就吃过这个火锅菜了，就想回去熬点汤喝，明亮吃完了自己回去。” 赵雪燕也是吃过了，她本就贪吃，一看客人都喜欢吃，自己也给自己煮了一份：“我带婕婕回去做作业。” 李羽彤她奶陈小英就留下了：“我算一下今天的账，别管我，你们吃。” 她年纪大了，砂锅菜好吃是好吃，她嫌太油太腻，不懂年轻人怎么都这么喜欢。 沈嘉泽他们就自己坐下了，一桌子有李羽彤、她妹妹李羽菡、沈嘉泽、何明亮还有何子轩。 “哇，真的很好吃的，比川味儿火锅楼都不差多少了。”何明亮是经常去吃的，比较了一下，觉得李羽彤做的味道更好吃。 李羽彤却觉得，他是不是人家那边吃的太多了，吃腻了，吃她做的这个，只是吃个新鲜，所以才觉得好吃？ “沈嘉泽，你觉得呢。”这个才是她首要想要采纳意见的人。 “一般的火锅煮到最后，味道会稍微有点发苦发涩，你这个没有，还算……不错。”沈嘉泽有些疑惑：“你还真是有做饭的天赋，不管是做包子，还是烤肉拌饭，还是炒火锅料，做得还都过得去。” 这意见就很中肯了。 何明亮埋头在吃：“李羽彤，有钱的话，你还是火锅店吧，一定生意火爆。” 他只吃过一次火锅，不管怎样，他是觉得：“如果你以后开火锅店的话，价位不要太高，一般人消费的起的话，我保证隔几天就想去吃一次。” “你们都觉得好吃，那我就放心了。” 评价都很高，李羽彤心里松了口气，不禁琢磨起来，难道，炸串店就彻底放下了，转头就开火锅店？ 说实话，火锅店比卖炸串，卖烤肉拌饭，可赚钱的多了，因为受众更广。 只是，黑老三的人会来逼债，刚开业没多久，就这样被搅合，生意一定做不下去。 然后，她还在上学，没有她盯着，她怕她奶一个人周转不起来。 沈嘉泽将李羽彤若有所思的模样，看了好一会儿，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一场火锅，大家伙都吃的热热闹闹的，等要分开的时候，沈嘉泽特意留到最后：“我有钱，你要多少，我都有。” 李羽彤愣了一下，她跟他之间，不想掺和到钱的事儿。 “没事儿，我自己来，我会脚踏实地，慢慢做起来。” 沈嘉泽想了想：“我不是施舍你，反正我花不完，钱放在信用社，存着也存着，你就当我入股了，我出房子人工，你出技术，干成了，我们分账，干不成了，我觉得小本生意，也没多大损失，权当是攒经验了。” 李羽彤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以为他一心学习，不懂俗世的烟火气，没想到他说起做生意，也挺有自己的见解。 不过，主要还是因为他足够有钱吧，所以才把这当游戏。 输一次，可以从头再来。 “我会考虑的，谢谢你。”不想拒绝的那么生硬，沈嘉泽他只是好心。 李羽彤在之后的一个月，一边看顾着店里的生意，看顾客对砂锅菜的反应如何，一边琢磨着，到底开个怎么样的火锅店。 后世的时候，火锅店生意已经有各种类型了，口味有麻辣的，三鲜的，番茄的等等，经营模式有那种转转小火锅，把食材放在流动的流水台上，每个顾客都是单独的一个小锅，想吃什么，在流水台的盘子里拿。 也有那种自助小火锅，食材集中放在一个大冰柜里，每个人客人同样一个小锅，吃什么，自己去冰柜里拿。 还有食材摆出来以后，自助挑选，送到料理台，厨师煮熟了以后，端走直接吃的。 当然，最多的也是类似川味儿火锅楼这样的，一个大锅，几个人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 李羽彤想着，她开个什么样的，思来想去，局限于现在电磁炉还不够普及，只能用煤气灶的话，好像就只能开那种每个桌子只有一个煤气灶的火锅店了。 李羽彤想好了怎么开店。 那头，沈嘉泽闲来无事，已经让人将老洼沟村的事情都查清楚了。 “连个地头蛇都算不上。”沈嘉泽还以为黑老三的背景有多厉害，结果，就是一个只能在平头老百姓头上耍耍威风的人。 “这一帮人，加起来三十多个。”来人把情况给沈嘉泽说了以后，又说了：“黑老三他孙女在市技术学院上学，学的是纺织专业，听说现在在走纺织厂卢文生的路子，想叫他孙女去厂办的办公室，当文员。” 村里头的小姑娘，能在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国营厂的办公室上班，退休了领退休金，平时逢年过节有福利，衣食无忧，至少黑老三觉得挺满意了，运气好了，跟哪个小领导看上眼了，以后就是妥妥的领导夫人了。 第87章 讨债的，终于来了 “他想的还挺远。”沈嘉泽淡淡笑了笑，却是走歪门邪道的人，其实越想能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帮他调查的人，小心翼翼地说道：“嘉泽啊，如果你真想帮忙的话，别自己出面，我帮替带句话就行，保证一句话，把这件事儿料理的干干净净的。” 沈嘉泽想了想：“暂时先别动吧，我等等看，看她是什么意思。” 大约，她还是想让她爷她大姑，吃点教训的。 李羽彤不知道沈嘉泽背着她做了这么多事，她在学校里，还算清静，已经想好了，在哪里开火锅店，就开那种自助火锅，轻松自在，想吃什么自己拿。 做生意快两年了，她跟奶对半分的盈利，手里头也攒了一些钱。 开这样的店，能开得起来，就是万一砸了，积蓄归零，她又得重新开始奋斗了，没有钱，想重新开始，就又会错过其他的许多机会。 她奶陈小英这里，砂锅菜的生意，是真的好，大部分的盈利都是从砂锅菜上来的，想想村里头开席的时候，为啥大家伙都爱吃大锅菜？ 那是因为它有那独特的味道，男女老少都爱吃。 李羽彤做的这个火锅料，就是这么神奇，都爱吃，甚至大早上的，她试着熬了一锅大锅菜，想着卖不完的话，就算了。 结果比喝豆腐脑，胡辣汤的人还要多，几乎来了，就是人手一碗大锅菜，一个馒头，有的老头，没座位了，还愿意三两个坐在台阶上吃，馒头掰碎了泡在在汤汁里，吃得干干净净。 天天生意火爆。 陈小英就又请了两个小时工。 一晃，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李羽彤也快放寒假了。 陈小英跟李羽彤说着：“三个月的期限已经到了，也不知道黑老三什么时候找你爷要账？” 李羽彤帮着择菜：“估计就这几天呢，我爷胆子小，估计人家一来要债，他就要吓得跑来找我们。” 祖孙俩正这么说着话呢，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她奶陈小英忽然就看到路对面信用社门口，停了一辆三轮车，从驾驶座上下来两个人，一个瘦子，一个大圆脸，都是三四十岁，看着穿戴就是普通的乡下人，其貌不扬，普普通通。 陈小英就觉得心噗通噗通地跳了起来，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孙女：“小羽？” 李羽彤疑惑了一下，看她奶脸色大变，她也往外看了一眼，就看到这两个人，从三轮车车斗子里，半拖半扶着的，弄下来一个脚步蹒跚的老头子。 老头子一脸害怕，颤巍巍的，站到地上，腿还直打哆嗦，路都走不动。 “我爷来了。” 李羽彤明白了，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但是直接去面对的时候，心里还是一阵阵难受。 她奶陈小英气的咬牙切齿：“不要脸的老东西啊，竟然直接就把人领过来了，他想干什么？让这两个高利贷的人，逼着我们老的老，小的小要钱？” “他还是不是男人？” 李羽彤有些沉默，小学的时候，被人欺负了，她爷反过来说她：“肯定是你先得罪了人，所以人家才打你，你跟你那个爸一样，一点亏都不吃。” 她就知道，她爷是她被欺负的时候，不会保护她的人。 “叔，你快点吧，别耽搁了我们正事儿。”那瘦子不耐烦地催。 李平旺害怕地打哆嗦，县城里，人来人往的，人家都把眼神往这里看，他把眼泪憋回去：“好，好，行。” 大圆脸一把架起他胳膊，就将李平旺架到了路对面的小饭馆门口。 “小羽，你到后边去，别出来。”陈小英吓得急忙跟李羽彤说，怕她被欺负。 李羽彤不怕：“奶，先别慌，咱们先看情况。” 说话的功夫，三个人就进来了。 人家还没说话，李平旺先急了：“赶紧给人家拿两千块钱，把人送走。” 陈小英气的磨牙：“这是啥人，我为啥要给他们拿钱？” “再说了，这是我赚的钱，我凭啥白白给人家？” 李平旺对外人不敢发火，对陈小英就不怕：“你快点！” 眼看生意做不成，李羽彤将她爷按的坐下，又对瘦子和大圆脸客气地说道：“两位叔，你们也坐下吧，咱们坐下说话。” 瘦子和大圆脸干这种活时间长了，各种各样的人都见过，眼前小姑娘一点都不怕他们，两个人觉得奇怪，但是也没说什么，先在一边坐下了。 这要账嘛，也有要账的规矩，第一次上门，只要不空手，可以再容他们一个月，下个月再继续。 也是看店在这里，老的老，小的小，跑不了，才能这么放心。 人都坐下了，不影响做生意，只是吃饭的人好奇，就多看了两眼。 李平旺赶紧就跟陈小英说：“刚人家来要账，我就赶紧把人带到老大家里去了，红伟两口子不在屋，我叫人到地里找，地里头也没有，不知道是不是见了人家来，就提前跑了。” 说到这里，他一肚子心酸，差点哭出来：“我一辈子辛辛苦苦，把几个儿子拉扯长大，老了，出了点儿事，一个能靠得住都没有。” “早知道，还不如生下来的时候，一个个掐死。” 陈小英脸色难看极了：“你个畜生！” 厨房里头正忙活的赵雪燕和郝彩玲两个，也都走了出来，一脸担忧地看着眼前这几个要账的人。 最近雇的两个人，都是钟点工，到了下午三点，就下班走了。 陈小英就对郝彩玲说：“今天后半夜估计做不成生意了，你明天再来。” 郝彩玲胆子也小，不然不会被婆婆拿捏的只会哭，就说：“行，那我明天再来上班。” 话是这样说，出了门，她就赶紧回去找儿子何明亮去了。 等郝彩玲一走，陈小英就上前，将卷闸门拉下来一半，来吃饭的人一看，就知道人家店主今天不做生意，不会来打扰。 赵雪燕倒是也想躲，又想知道这次婆婆会不会掏钱替大姑子姐李红艳还账，就在一边角落里坐下了。 店里头没有了外人，陈小英这才放心大胆地跟两个要账的人说了：“我早些时候，已经花钱请赵家村的赵邦子给黑老三打过电话，我家老头子欠的账，我们是一毛钱都没有看到过。” “钱都是她大女儿李红艳拿走的，她儿媳妇还没有娶进门，钱肯定还没有花完，你们就带着这个老头子，到赵家村找李红艳去，兴许还能拿到钱。” 第88章 就这胆子，还敢借债？ 瘦子一听，跟大圆脸相视一眼，就满不在乎地笑了：“婶啊，我们懂你的意思，但是呢，这钱我们不管到底是谁花的，借条上写的是你家老头的名字，我们只能找他要。” “那你们就问他要吧。” 陈小英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说辞都提前想好了：“我死都不会替他还账，这种事，有一就有二，还一次，就等于是把我自己往绝路上逼一次。这事儿我不干。” 两个人要账的意外了，想不到一个农村的老婆子，能说出这种胆大的话来。 “你老头没钱啊，不怕我们俩把人给吓死了。” 想起刚才到了老头家里的情况，老头吓得差点尿裤子，结结巴巴的都说不了一句全乎话。 就这胆子，还敢借高利贷？ “那我还得谢你们。”陈小英回答的铿锵有力。 两个又意外了。 李平旺被气个半死，转头就吆喝三儿媳妇赵雪燕：“赚了多少钱，赶紧拿出来，非得叫人逼死我？” 赵雪燕吓一跳，赶紧就看婆婆陈小英。 陈小英冷笑：“钱我早都存信用社了，想要钱，没有。” 就是没有。 李平旺气的差点浑身发抖，李羽彤都怕把他气成脑溢血：“爷，你为啥不把人带到我大姑家里去，我奶这里，就只有要回来的那五千块彩礼钱，在信用社里存着，剩下的两万多，她应该没有花完，你让她去把这个钱拿出来，再给人家黑老三商量商量，到底还多少钱。” “你光逼着我奶，没有用，我奶是不会给你的。” 李平旺一听，就急哭了：“白眼狼啊，都是白眼狼，我年轻时候累死累活，养活你们这一帮白眼狼。” 李羽彤被骂的吐槽都不知道咋吐槽，她是他爸李红伟养大的，好不好？ 陈小英也不想背这个黑锅：“年轻时候，我没有背着孩子下地干活吗？不是我伺候你做饭洗衣裳的？就你的付出是付出，别人的付出就啥也不是。” “李平旺啊李平旺，你大女儿李红艳奸诈，自私自利，全都是遗传你的。” 李平旺袖子抹一把眼泪：“咋弄，咋弄，红艳有啥办法？” 话是这样说，但是他隐隐心里有个影儿，他去找女儿要钱，应该是要不下的。 “现在趁时候还早，我领着你们去那边要钱，反正你们跟我要，是要不来的。”陈小英转头跟这两个要账的人人说。 瘦子和大圆脸顿时就笑起来，满是嘲讽：“婶啊，我叫你一声婶，那是客气，你真以为我们两个要账的，是吃素的。” “我们不管，能跟着你老头子到店里跑一趟都不容易了，还想把我们俩又拉到赵家村去？我们三轮车不烧油？” 说着，俩就在店里到处走动起来。 赵雪燕吓得不轻：“妈，要不报警吧？” “报警干啥，我们又没打人，又没骂人，今天也不走了，就在这店里头吃，店里头睡，啥时候把钱还了，我们就啥时候走。” 说着，就开始在柜台前拉抽屉。 陈小英有心眼，放钱的地方在靠墙的一个小抽屉里，一般人注意不到，两人一边翻东西，一边往地上扔东西。 不一会儿，柜台上所有笔本计算器的，还有摆台，都摔了一地。 这还不算，两个人又要往后厨去。 李羽彤立刻挡住了：“不行，你们要是进去了，改天我这店里饭菜不干净，吃死了人，我找谁说理去。” “哎呦，小姑娘脾气还挺大啊。”瘦子笑嘻嘻。 大圆脸却是把脸一拉，抬手作势就要扇她的脸：“就是没挨过打，想试试。” 李平旺吓得一哆嗦，没打他，他先吓得把身子往后躲。 她奶陈小英已经扑了上去，把人狠狠推一把，像护着幼崽的狮子：“谁敢动我孙女，我跟他拼命，砍死一个算一个。” “老东西，没跟你动粗是我们脾气好，你是想挨打？”大圆脸恼火了，一把抓住陈小英的衣襟子就把人往地上推。 瘦子还想笑，突然眼前一道银光闪过，一把菜刀差一点劈刀大圆脸的胳膊上：“小心！” 大圆脸吓得赶紧收手。 一回头，发现刚才那个小姑娘手里已经握着一把菜刀，脸上没有丝毫畏惧：“你们最好带着我爷去李红艳那里要账，我这里，就是一分钱都没有。” “要是再闹事，我就大喊，你们耍流氓。” 李羽彤说着，突然又拿出一把菜刀，两手，一手一把，气势汹汹。 瘦子和大圆脸都惊呆了，要账多少年，都没见过小姑娘家这样的架势。 “走不走！”李羽彤笑着：“我不光是小姑娘，可以喊你们耍流氓，我还未成年，就看你们想不想把事儿闹大了？” 瘦子和大圆脸面面相觑，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 两人都麻爪了，第一次见反抗这么厉害的，弄不好，两个人就是不伤着，也得到治安大队走一趟。 就这一会儿功夫，门口突然听到哐哐拍卷闸门的声音，众人一回头，发现三个穿着治安大队制服的人，从卷闸门底下钻了进来，身后跟着何明亮。 治安队的人一看，顿时吆喝起来：“你们两个，干什么的？” “青天白日的，你们是想抢劫？” 陈小英刚才急的浑身冷汗，现在不慌了：“你们来的好啊，这两个人就是抢劫的。” 早知道治安大队的人要来，还不如把钱放抽屉叫这两个人抢走，起码是个证据。 黑老三手底下的人，大多数都是老洼沟村里的村民，种地没有收入，要账提成高，大多数都干了这种活，但是还是头一次跟治安大队的人对上了。 “没，没有抢劫了，我们是要账的。”瘦子先急了，赶紧解释。 治安大队的手铐都拿出来了：“你们是不是还欺负人家小姑娘，人家是学生，急的菜刀都拿出来了，不是你们干坏事，是谁？” 大圆脸和瘦子两个人都急了，气急败坏地骂起李平旺来：“好啊，你个死老头子，原来你是这儿等我们呢，啊，给我们兄弟两个设套？” 治安队的人来了，李平旺还是害怕的，他懂，治安队的人就是把人带走了，也不会关到牢里头去，人家从治安队出来了以后，还是会跟他算账的。 咋办那？ 第89章 李平旺，你个孬种 “不是我啊，我不知道。”他慌得跟这两个人解释。 “走一趟再说。”治安大队的人，上前要抓两个人胳膊。 瘦子赶紧解释：“没有抢劫，没有抢劫。” 大圆脸也说：“也没有欺负人家小姑娘。” “我们就是要账来了，还有欠条呢。” 瘦子挣扎着掏出欠条，治安大队的人，人家看也不看，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有事儿，到治安大队再说。” 两人不管怎么挣扎，还是被抓走了。 李平旺倒是害怕了：“老婆子，你说两句，别把人得罪狠了，回头还是找你麻烦。” “这麻烦不是你亲手送过来的？”陈小英不为所动，又对着两个人说了一句：“我刚才好声好气，都跟你们说过，要账，谁借的，你们找谁去，我一毛钱都不会还。” 瘦子和大圆脸心里又急又气，本来觉得这一趟是轻省活儿，李平旺是李家村出了名的软骨头，吓唬吓唬他，钱就能要到一部分了，提成轻轻松松就能到手。 结果，李平旺是个软脚虾，他老婆子陈小英和他这个小孙女，却都是个厉害的。 两个人不管怎么样解释，反正治安队的人，就是要让他们走一趟。 把他们抓去了，却一点都没有把店主一起叫过去的意思，这是故意针对他们啊。 两个人到了治安队，给普及了一大堆法律常识，还让他们写了悔过书，才把两个人放了。 两个人这下算是明白了，李平旺这头是没啥关系的，说不定他老婆子有啥亲戚的是县政府这边的人，人家就盯着这里呢。 他们出现才没有二十分钟，那边的人都来了。 人给弄走了，李平旺才像活过来了一样，开始逼问陈小英要钱。 陈小英只有一句话：“日子你要是不想过了，就把户口本带上，把婚离了。” 李平旺傻眼了：“你都黄土埋到脖子根儿的人了，你还学电视上闹离婚？” 陈小英冷冷地盯着他：“李平旺，你就不能去照照镜子，看看你是个啥人？年轻的时候，我离不了，也回不了娘家，没有活路，只能去喝药，现在有机会离了，我为啥不离？” “你以为你李平旺是个人物啊？我陈小英离了你，活不了？” “陈小英，你竟然敢骂我？”李平旺不管咋想，都想不到被自己欺负一辈子的媳妇，老了却能骑到他头上来了。 陈小英冷笑：“我骂你咋了，你就该骂，李平旺，你一辈子都是个糊涂蛋，你偏心你大女儿李红艳，你自己卖骨头，卖血，你卖钱去给她花，你凭啥拖着我们其他人给她当肥料？” 要不是李红艳真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她就怀疑，是不是李平旺从别的地方，跟别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塞到她身边来的。 李平旺吓着了，他看的出来，陈小英这是跟他来真的。 “我，我不跟你说这些，天黑了，我得回去了。”他一辈子住村里头，在县城人多车多，吵得耳朵疼，他不习惯。 他更害怕的，陈小英现在就拉他去离婚。 他不离。 一把年纪了，还离婚，叫人笑死。 “雪燕，你找车送我回去。”李平旺指挥三儿媳妇赵雪燕。 赵雪燕就看婆婆陈小英。 看的李平旺心里憋屈：“我还使唤不动你了，我是公公，你当儿媳妇的不知道孝顺我？” 陈小英淡淡说了一句：“外头找个小三轮，送他回去，车钱他自己掏。” 听老婆子说这么无情无义的话，李平旺一张老脸都紧绷了，眼神恶狠狠起来：“你有本事，你厉害了，这么狂，小心你有倒霉的时候。” “那就赶紧跟我离婚，省的我倒霉了连累了你。”陈小英反口，又把他骂的抬起头来。 李平旺觉得自己听下去，真的要给气死了。 眼看着他走到门口了，陈小英又说了一句：“还是早点找你的大女儿商量钱的事儿，小心她把那些钱又花了，你一分钱都还不上的时候，人家把你腿打断。” 自己一把年纪了，腿打断了，咋能好的起来，老婆子是真狠啊。 “红艳也是你女儿，你咋忍心逼她？”李平旺实在想不通，老婆子为啥就对大女儿这么狠。 “你都想着给几个儿子盖房子，女儿嫁出去了，啥都没有，本来就该贴补……” 陈小英已经听不下去了，她不知道他的脑子到底是咋想的，或许，这又是李红艳背地里给他灌输的歪理。 这房子，还没有盖起来呢，就已经变成欠了李红艳的？ 十里八村的打听打听去，还能找出第二个李红艳不能？ “你别跟我说这么废话了，我今儿就把话放着，你要是再带人到我这里要账，记得把户口本拿上，民政所离这也不远，赶紧把事儿办了，以后你想咋样就咋样。”陈小英心里彻底是死水一潭。 刚重生的时候，拿出菜刀逼他分家产，分了一个寂寞，钱都存在李红艳的名下，叫她去取，她死活不去，也不能捆了她去。 没分到钱，已经想离婚了，就怕老头老婆子离婚，村里人笑话她的儿女们，她才暂时忍了。 今天，她实在没法忍了。 他竟然把这帮要债的，带到了她这里来，逼问她要账？ 这个懦夫，孬种，不要脸的畜生，差点都叫自己的孙女吃亏，要他这死老头子干啥用。 李平旺看老婆子陈小英这个架势，她不是开玩笑，他就是来真的。 “我，我不跟你说这些了。” 李平旺赶紧跑了，店里头的人，才都松了口气。 店门口这时候，才进来两个人，一个是郝彩玲和何明亮母子两个。 “没事儿了吧？” 治安队的人是何明亮叫来的，肯定也是郝彩玲跑回去叫的儿子想办法。 “何明亮，谢谢你了，今天要不是你把治安队的人叫来，我们这里还得再闹一会儿。”李羽彤笑着跟他道谢。 何明亮今天也被吓了一跳：“这帮人以后要还是找你的麻烦，咋办，这生意都做不成了。” 李羽彤她大姑真是害死人。 “以后，……估计不会了吧。”她犹豫地看了她奶陈小英一眼。 刚才她奶，那是真的要跟她爷李平旺离婚了。 她爷好面子，面子比命都重要，眼看她奶陈小英挣钱了，在县城住着大儿子买的房子，享福了，他还没跟着享福呢。 又想要面子，又想享福。 十有八九，他不敢再带人来逼她奶了。 “说不定能消停一两个月。”陈小英叹了口气。 第90章 这是新社会，犯法要被抓的 郝彩玲这时候才说：“刚才我也吓得不轻，幸好治安队的人人家愿意管。” 何明亮就把李羽彤看了一眼，那是因为沈嘉泽提前打过招呼的，要不然人家顶多来协调下，就走了，怎么可能还会把人抓到治安大队去？ 这么卖力的吓唬那些要债的，李羽彤还真得谢谢沈嘉泽。 不过，沈嘉泽好像又跟他说过，不必要把这件事告诉李羽彤。 “咱们还是把屋子收拾收拾吧，赶天黑前，再去市场买点碗，买点盘子。”陈小英看着摔碎一地的碗盘，叹了口气说道。 这都是钱啊。 当下，店里头的人全都开始收拾。 等一片狼藉收拾好了，郝彩玲和何明亮母子俩就回家了，李羽彤守着店，陈小英带着三儿媳妇赵雪燕去买东西。 路上，陈小英想了想，就找了小卖铺给老二几个打电话。 “什么，人家把店都给砸了？”老二李红建听了，眼都瞪大了：“还有没有王法了，当这是啥社会？” 当然不是旧社会了，这是新社会了。 犯法是要被抓的。 陈小英假装抹泪：“老二啊，你说，妈现在咋办，生意干不成，你说，你大姐心咋就这么狠，不管我们的死活啊。” “你爸才绝情，领着人到我这里逼债，小羽急的一手拿一把菜刀，替我把人挡着，要不然，店都砸完了。” “那我大哥呢，他就没来？”老三李红强在一边听了，赶紧就问他大哥。 陈小英听见了，就气得慌，有啥事，都是理所当然找老大李红伟的。 李红伟只要没做到位，就全都是他的错。 她当妈的，真是欠了老大的，咋就没把这个老三生到头一个去，叫他知道知道顶上还有一个大姐的老大的苦。 好处没有他的，责任全是他的。 “你找他干啥，人是你爸领到这里来的，你大哥说不定都不知道，你动动你脑子，事儿是你大姐闹出来的，是你大姐哄着你爸按的手印，你有事就怪上你大哥，你大哥该你的？” “就是因为他是老大，他活该？” 老三李红强还是死脑筋：“妈，你现在就知道偏心我大哥，你想想，早些时候，要是你们答应借钱给鹏飞娶媳妇，我大姐还会想想着去借高利贷？” 这话一出，陈小英就明白了，立马问他：“是不是你大姐又给你们打电话了？又问你们要钱了？” 电话那头，没声儿了。 心虚啊。 肯定是啊。 “你们这帮糊涂蛋，怪不得人家成天在外头笑你们一个个都是傻子，有家有口的，挣钱不知道给老婆孩子，空长着一个脑子，人家说啥话，你们就信啥。” 老三李红强不爱听人讲大道理：“妈，你别说这些废话了，你打电话是有啥事？” 陈小英心心念念，想把老三李红强的性子搬过来，不能任由他叫李红艳骗了。 他根本不听。 “没事，就是跟你们说一声，不准你们借李红艳钱，这种事儿，她借了这么多钱，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小心以后还不清了，你爸真逼你们去卖血。” 第一次说起这个事的时候，李平旺就急了，破口就吆喝起来，叫他们去卖血。 不管是不是真的去卖血，话说到这份上。 那就是逼他们拿命去想办法的。 凭啥呢？ 凭啥替李红艳想这个办法呢？她又不是得了急病，缺钱救命的，借了的高利贷，自己把钱抓着，自己花，叫他们去还账？ 老二李红建也是觉得后怕，他爸喊那句：“你们不想卖饭馆，不想卖房，那就卖血啊。” 那句话，太狠心，太绝情了。 他现在想想，都觉得心凉。 “妈，我知道了，钱我自己都不够花呢，上次问我大姐要钱，她一毛都没有给我，说是这些年给你和我爸，买点心买衣服的，早都花完了，说我们出去打工，就只出了点钱，她替我们尽孝了，出了力，辛辛苦苦，我们问她要钱，没良心。” 想起大姐李红艳的话，他就觉得自己多年的姐弟感情，都是笑话。 他嘴笨，不会说，只是觉得这个道理，不是她说的这样。 老三李红强脸色也不好看：“妈，我也没钱了。” 钱一毛钱没要到，那时候，他心也是拔凉拔凉的。 “那就好，早都该知道，都是成家立业的人了，就该顾着自己的小家庭，不能再纵容你爸和你大姐胡来了。”陈小英松了口气。 对于李红艳拿了娘家他们的钱，说什么她转头又给他们老两口买了什么东西，钱都花光了的这些话，她都已经听腻了。 事情交代完了，才觉得浑身轻松了。 三儿媳妇赵雪燕还是有些不放心：“妈，我二哥我不怕，我就怕老三脑子糊涂，现在答应你，转过头，又叫我大姐给骗了。” 陈小英就不懂老三脑子是咋长的，明明知道李红艳是啥人，还就是喜欢凑上去，主动帮忙，就怕李红艳不搭理他。 骑三轮车，到杂货市场转了一圈，把碗盘子都买齐了。 等婆媳两个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李红伟两口子已经来了，正在店里头坐着。 看陈小英回来了，李红伟急忙问：“妈，你没事儿吧。” 刘兰香怕婆婆陈小英觉得他们两口子今天是故意躲起来的，不想担事儿，赶紧又跟着解释：“今天我们两口子走亲戚去了，我姨家的妹子今天结婚。” 陈小英知道，大儿两口子，都是实诚人，是不可能躲事儿的。 “我知道，你们也别慌，我今都跟那些要债地说了，我们绝对不会替李红艳还一毛钱，叫他们找你爸，找你大姐去，以后这事儿，我们就是不管。” 听她说话邦邦硬。 李红伟还是不踏实：“妈，人家能听你的？” 陈小英这才跟他解释起来：“这边治安大队的人真是好，出了事儿，人家就赶紧过来了，不准他们在这里闹事，我看着，生意还是能安安稳稳做下去的。” 李红伟和刘兰香两口子才一下子放心了。 只要能继续挣钱，有活路，面对再大的苦难，他们觉得都能扛。 “人家不要找我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缠上你。”这是陈小英发愁的地方。 第91章 红艳，你说这事儿咋办啊 李红伟是要在村里种地的，李平旺要是被高利贷追债了，他会第一时间把人带到大儿子李红伟的家里去，让李红伟去处理这件事。 今天是正好李红伟两口子不在家，他才又把人带到了饭馆来。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把本该属于自己的责任，理所当然的推给了别人，他自己在一边看着，都恨不得给人家当帮手。 “哎，到时候再说吧。”李红伟叹了口气，他也没有办法。 刘兰香一脸愁苦。 眼看着爸妈都发愁，李羽彤心里忍也觉得不好受，特别担心他们想不开：“爸，妈，你们也别发愁，人一辈子谁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总有个磕磕巴巴的时候，反正他们又不会杀人放火，安全问题是有保障的。” “你们该干活干活，该吃饭吃饭，别因为这件事，我爷我大姑还没怎么样呢，你们两个先急出病来。” 李红伟和刘兰香两人想了想，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行，我们知道了。” 等两个人回去了，今天才彻底消停下来。 他们这里是彻底想通了，不怕了。 老头李平旺回去之后，左思右想，觉得这件事自己一个人可扛不住啊。 李红伟不买房子，他没办法，死老婆子陈小英开着饭馆，明明有钱，她就是不给，逼急了，就要跟他离婚，他能怎么办？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他就醒来了，顾不上给自己整一顿早饭，就骑上他的那辆二八大杠的破自行车，呼啦呼啦地往赵家村去。 李红艳这一大早，正在烧锅做饭呢。 一边往灶里添柴火，一边想着，鹏飞那媳妇，真就算了？ 谈了一年多的朋友了，那姑娘平时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竟然是个势利眼，一听她家给她的彩礼是借的，当场就翻脸。 以后也不知道哪个倒霉的人家会娶了她。 不过，没了王静静，鹏飞好些天都不乐意回家，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 她忍不住问赵发亮：“发亮，你说，鹏飞的事儿咋办？好容易说到的媳妇，说没就没了。” 赵发亮在旁边扫院子，大冷天的，地里头也没什么活，把她看了看：“我能有啥打算，不管是啥打算，都得先有钱。” 李红艳没好气的说：“钱，我知道最重要的是钱，钱的事你不用操心，你只说，你到底是啥打算的就行。” 赵发亮心里冷笑，她是他家当家做主的人，家里到底有多少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我还能有啥打算，媳妇暂时娶不了了，就先把两间北房盖起来，好歹有房子了，以后还容易说媳妇。” 这事儿李红艳早就有准备了：“砖我都订好了，就是不知道啥时候盖。” 赵发亮看她一眼：“肯定得天暖和了再说。” 李红艳又叹了口气，她当然是知道这点的，就是这心里没着没落的，才跟他说两句。 “对了，今儿是几号？” 她觉得她这个越来越厉害的，心里不踏实的感觉，也是最近几天才有的，是因为老大媳妇吹了，叫人笑话的？还是家里花钱的地方多，她心里烦的？ 还是…… 她还没有猜测完。 赵发亮就说了：“今儿7号了。” “7号？”李红艳顿时变了脸色：“那昨天不就是那些高利贷要债的日子？” 赵发亮脸上冷冷的，没吭声。 锅都冒气了，饭熟了，李红艳也没心思管了。 赵发亮过去揭锅盖，怕小米粥溢出来，就这时候，自行车哗啦啦的响声就到了他家的门口。 “一大早的，谁啊？”李红艳伸长脖子瞧了一眼。 赵发亮也去看，就看到他老丈人李平旺，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李红艳刚才还心慌呢，一看是她爸来了，忙站起来问：“爸，你咋来了？” 她心眼儿多，又忍不住问了一句：“没啥事儿吧？” 她不问还好，一问，李平旺眼泪就上来了，在女婿跟前哭，脸都丢光了，但是他忍不住了：“红艳啊，昨天那帮高利贷的，问我要账，差点没把我吓死。” “红艳啊，你说，这事儿咋弄啊。” 早知道这些逼债的人，这么厉害，说不什么也不能去借。 李红艳一听，急忙问：“你就没领着人到我妈那小饭馆去要账？我妈有钱啊，两三年了，又是炸串店，又是小饭馆的，挣得那些钱，一毛钱都没有给过你，你去问她要钱，那是应该的。” “爸，你坐。”赵发亮拉了椅子让李平旺坐下。 李平旺哦哦的应了声，才坐下了：“没有用，你妈说，她不会给你还一毛钱，如果我再带着人去跟她要钱，她就要跟我离婚。” 话说这里，他心里头能难过了，又抹一把眼泪：“红艳，你说你妈咋就变成了这种人，一点人情都不讲，亲女儿都不管。” 李红艳根本就不把她妈陈小英说的话，当回事儿：“离婚？骗人的吧，她怎么敢啊，一把年纪了，不怕被人笑话死。” “反正她就是这么说的，红艳，你说说，咋弄啊。”大女儿一直都是他的主心骨，家里不管有啥事了，找到了她，总能有个解决的办法。 但是解决的办法，是好，是赖，他从没有仔细分辨过。 就比如当年老三李红强一开始说的，那个健康又能干活的媳妇，是咋没有的？ 是他先跟李红艳抱怨的，嫌这个未过门的媳妇花钱厉害，没进门呢，就天天想到县城去逛街，又买衣裳又买鞋。 李红艳就开始张狂了，说出到现在都遭人耻笑的那句话。 “村里头的媳妇能有多难找，鞭子一甩，吆起一群。” 现在她老大要娶媳妇呢，有人笑话她呢。 “红艳啊，你那时候不是说，儿媳妇好找吗？鞭子一甩，吆起一群，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那你儿媳妇呢？咋现在还没有找到呢？” 李红艳气的心口疼。 “不可能离婚吧，我妈应该只是吓唬你的。”赵发亮也觉得不可能，忍不住说了一句。 平时媳妇娘家的事，他压根就不管，他媳妇是个厉害人，在娘家只有占便宜的，从来没有吃过亏。 他也没必要多事。 李红艳闷着头，没说话。 离婚，亏她妈那么大年纪的人，能说出这种话。 李平旺看女儿不说话了，自己心里越是没底，眼巴巴地看看她，又看看女婿赵发亮。 赵发亮被他看不自在，还不如刚才自己躲屋里头，当没在家。 “红艳，爸等着呢，你说句话。” 第92章 想离婚，就得分夫妻财产 “红艳，爸等着呢，你说句话。” 李红艳就狠狠瞪了他一眼，才对李平旺说道：“爸，这是你跟我妈的事儿，我也没什么办法。” “要不，你还是回去跟我妈再商量商量，你们俩是两口子啊，一辈子的老伴，怎么能因为钱的事儿，就分开了？这么多年的感情，算啥？” 李红艳话说的理直气壮。 她爸李平旺也是这么觉得，只是：“她现在还跟我讲啥感情，一说要钱，她就说离婚。” 李红艳觉得心烦，但是，忽然的，她心里就冒出了一个主意。 “爸，那你……想不想跟我妈离婚？” 李平旺被她问的愣了：“我肯定是不能离啊，我这么大年纪……” 他没说完，李红艳就笑了：“爸，其实吧，我刚才忽然一想，其实离婚了，估计你也不会吃什么亏。” “红艳？”赵发亮吓了一跳，听她这意思，像是要撺掇她爸妈离婚，她是疯了啊。 “你咋呼什么啊？”李红艳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才叹了口气，跟听傻眼了的她爸李平旺说道：“爸，其实，也不是我说，你如今这日子过的，跟离婚有什么区别？” “这娶媳妇，就是给家里头娶一个烧火做饭，知冷知热的人，可我妈她现在是这样的人吗？” “她把你一个人丢在村里头，吃饭，自己做，衣服，自己洗，有个头疼脑热的，得自己去卫生所，她这个是当人媳妇的样吗？” 李红艳说的连连叹气。 李平旺也觉得委屈啊：“你妈她不给我做，我能有啥办法？我不能自己硬生生饿死吧。” 他只能自己动手了。 李红艳就说了：“爸，我是这么想的，如果我妈她真不想跟你过了的话，你就跟她离了算了。” 这话一出，李平旺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弓着的腰立刻就挺直了：“红艳，你说的啥话？” 离婚，叫人笑死了。 李红艳看见她爸反应激烈，忙跟他解释：“爸，你先别急嘛，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李平旺呼哧喘着气：“你说，我听着。” 他要听听他向来都聪明的大女儿，咋就能说出这种话来。 李红艳就开始跟他分析了：“爸，其实这离婚吧，不管离不离，我觉得对你都有好处。” 这话，越说越深奥，不说她一把年纪的亲爸李平旺了，就是她男人赵发亮都迷糊了。 她这是啥意思。 李红艳继续说：“我觉得，我妈说，要跟你离婚，她就是吓唬你呢，她才不想跟你离呢，现在的人，男的女的一离婚，女的普遍不好嫁人，但是男的就不一样了，只要手里头有钱，像你这么大年纪的，娶个四十来岁的年轻老太太，也是有可能的。” “你就像我们村的金老头，人家有退休金，都七十多了，照样找了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婆子，伺候他洗衣裳做饭。” 金老头是赵家村的人，前几年老婆子死了以后，头七的纸才烧过，人家想找下一个，不出一个月，就又找个老太太结婚。 李平旺脸皮薄，觉得这不像样：“胡说啥呢，别说了。” 李红艳就笑笑：“爸，我也不是真的要叫你跟我妈离婚，她是吓唬吓唬你呢，我就是叫你，将计就计的，也吓唬吓唬她。” “她不是想跟你离婚吗，你就答应她，跟她离！” “我觉得这事儿不行，不行不行。”李平旺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他不想离婚。 李红艳就啧了一声说：“爸，你就放一千个，一万个心吧，我妈她肯定不会跟你离，你想想，跟你离婚了，她能去哪里？” “咱家的老宅子，是你年轻时候累死累活盖起来的，她凭啥分？我大舅二舅，人家孙子都有了，还能接她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妹子回去养老，给他孩子们添负担吗？” “红伟他肯定就养活了。” 别的儿子不说，李平旺知道，老大李红伟两口子肯定是愿意养活他妈陈小英的。 李红艳冷哼一声：“爸，先别提他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咱先说正事。” “我妈跟你离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她肯定是不会跟你离的。” 说来说去，好像还是没有说到关键上，赵发亮忍不住问：“你咋就那么肯定不会离，为啥呢？” “还有没地方落脚的事儿，咱妈都能在县城开小饭馆了，生意那么好，保不齐人家能再买一套房子呢。” 李红艳就接住了他的话头：“哎，对了，你总算聪明了一回，说到了重点上。” “她不敢离！她不敢！” “为啥嘛？”她爸李平旺叫她把心提的高高的，人都急了，到底是为啥嘛。 “因为两口子离婚，不都得分家产吗？”李红艳这才把心里话，彻底说了出来。 分家产！ 李平旺傻眼了：“啥意思呢？” 李红艳觉得她爸一辈子都是死脑筋：“爸，你看你啥脑子啊，怪不得叫我妈把你不当回事。” “你忘了，就前三年的事儿，我妈她拿着菜刀要跟你分夫妻财产呢？她现在要跟你离婚，她不得跟你分一下她的夫妻财产？” “她开炸串店，小饭馆的，开了快三年了，挣的钱呢？都在她口袋里装着呢，你俩是一个户口本上的人，她的钱，也是你的钱。” “你说，你要是她的话，你舍得分出去不？” 李平旺下意识摇头，他肯定不分了，不知道她到底挣多少钱，但是算一算，至少也有四五万了，因为中间分给老大的一半钱，老大就用来买了一套房子，她至少也得分个一套房子的钱吧？ 还有小饭馆开了这些年，给老三家的地基也打起来，前几天，还补贴了老二家的一些钱，让老二媳妇王小琴存到她的存折上。 她是挣着钱的。 “还是那个小饭馆，就是下蛋的老母鸡，她要是敢跟你离婚，她就得分你这些年她挣的钱，还有那个小饭馆。”李红艳把账算的清清楚楚的。 李平旺有些懵了：“可是，小饭馆是租的。” “我知道，那老大的房子呢？”李红艳说。 “房子咋了？房子是老大的啊，我跟你妈分家产，也分不上老大家的房子？”李平旺这样想的。 但是李红艳跟他分析了：“爸，你看你糊涂的，你都不会从根儿上想问题吗？我妈从一开始，在集上卖烧饼的时候，挣的每一分钱，都有你的一半啊，所以，她那时候把一半的钱分配给老大，叫老大买房子的时候，她经过你同意了吗？” 第93章 我这就去问她要 “而且，她赚的钱凭啥只给老大分，为啥不给老二几个分，她这么偏心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几个要是知道了，得多寒心。” 听着李红艳把她爸妈离不离婚，财产怎么分的事儿，算计的这么清清楚楚的。 她男人赵发亮都听的心惊肉跳，瞪大眼睛看着李红艳，好像今儿才认清楚自己的媳妇。 正愁没钱还债的李平旺一听，顿时两眼放光，忍不住一拍大腿：“就是啊，这话说的对，她赚的钱，都有我的一半，这几年，她一毛钱都没有给过我，估计也攒了不少，我这就去问她要。” 手里头有钱了，才好赶紧把那些债还上。 看着终于把她爸点拨清楚了，李红艳才松了口气，一脸正色地叮嘱她爸李平旺：“爸，你可记清楚，你只是吓唬我妈呢，不是真的要跟她离婚。” 离婚了，那就等于是把下蛋的老母鸡给杀了。 不离婚，才是细水长流，吃鸡蛋才能长长久久嘛。 李平旺现在心气儿足了，问老婆子陈小英要钱的信心，更坚定了：“不行，我现在就得去问她要钱，说不定那要高利贷的人，还会逼到我门上去。” 李平旺就把昨天治安大队的人，是怎么把要高利贷的两个人抓走的事，说给了李红艳。 李红艳听的有点害怕：“我妈也真是的，不怕人家报复她吗？” 李平旺又发了几句牢骚：“她一个妇道人家，就是啥也不懂，才那么胡来。”说着，他就站起身来。 “爸，吃了饭再走。”李红艳招呼他。 李平旺却急着去找老婆子陈小英呢：“不吃了，我到小饭馆再吃。” 以前还觉得小饭馆是老婆子开起来的，他去了，坐着也不自在，现在想清楚了，自己也是小饭馆的老板，他还客气个啥。 等把她爸送走了，李红艳才转身开始吃起饭来：“都凉了，赶紧吃。” 赵发亮一边拿筷子，一边把李红艳看了看，想说啥，又不知道说啥。 反正，她娘家的事儿，他不管。 也管不着。 今日是星期一，李羽彤上学去了。 小饭馆正常开业，一大早的，从六点开始，他们小饭馆里就坐满了吃饭的人，没有位置的，好些自己都拿了饭盆过来打饭。 李平旺大冷天的，呼哧呼哧地骑着自行车，骑得满头汗，直到十点多了，才终于到了小饭馆。 “饿死我了，赶紧给我拿个包子吃。”他坐到一个凳子上，就问陈小英要吃的。 “包子卖完了。”陈小英皱眉头，怎么今儿又来了？ 李平旺就把外头的大锅看了一眼，锅底还剩点大锅菜，因为时间长了，菜熬的有点软烂。 但是李平旺是吃苦长大的村里人，不嫌弃：“雪燕，你给我舀一碗大锅菜，再拿个馒头。” 赵雪燕看了看她婆婆陈小英，见没有拒绝，就赶紧去盛了一大碗，把馒头也给送上来。 李平旺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说：“嗯嗯，就是好吃，怪不得你生意能干的起来。” 陈小英没搭理他，一直在收拾上桌上客人剩下的碗筷，等彻底忙完了以后，她惊奇的发现，从前在家里吃饭，连筷子都要她递到面前的李平旺，竟然在帮忙擦桌子。 “你干啥呢？” “没啥，活儿这么多，我就是帮把手。”李平旺说。 陈小英也不管他了，谁知道他抽的哪门子疯。 这个点，早饭的时候早就过了，店里雇的员工正在打扫门前的地面，顺手把凳子摞到一起搬进来，店里头赵雪燕在扫地，后厨郝彩玲带着钟点工在洗碗收拾。 没了食客，店里就这么大地方，很快就收拾妥当了。 两个钟点工就下班了，赵雪燕和郝彩玲在后厨继续收拾厨房。 李平旺这才坐着凳子上歇息：“这做生意就是累。” 听他说话口气不对，好像拿这里当自己家似的，就是有点把自己当这里的大老板，陈小英就觉得奇怪了：“你今天……是干啥来的？” 李平旺觉得自己一下子就提离婚，说不定会把陈小英吓着，干脆就先说钱的事儿：“就是来跟你商量点事儿，我算了算，你这几年开饭馆的，也挣了不少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 陈小英挺迷惑：“忘了？我忘了啥？” 她现在才五十多岁，耳清目明，头脑清晰。 不是后来的六十多岁，因为喂了养羊，摔了几次以后得的那个老年痴呆病，总是忘东忘西的。 “你有话就直说，别跟我卖关子。” 李平旺眼神就往后厨看了一眼，才正经起来地问道：“你不是总跟我说什么夫妻财产，夫妻财产的，我的夫妻财产都是你的，你还问我要了，那你的夫妻财产，你怎么不说分给我一半？” 陈小英愣了，不由用惊诧的眼神，将李平旺好了好几遍，才忽然问一遍：“是李红艳教你的？” 李平旺差一点就把女儿李红艳的名字说出来，不耐烦地说道：“你别管是谁跟我说的，你就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夫妻财产，你本来就该分我一半。” 陈小英第一次觉得李平旺竟然可以无耻到这个份儿上。 “你要跟我分夫妻财产？” 李平旺自然点头：“那是自然的，你那时候都找我要了，你忘了？” 她以为陈小英这个老婆子，不记得夫妻财产这回事儿，他打量着这个小饭馆：“说起来，我等于也是这个小饭馆的老板，我看你这里也忙不过来，干脆啊，就把后厨那个外人给辞了，把红艳叫过来，让她干。” “这样既干了活，工钱还发给了自己人，两全其美的好事儿。” 李平旺是时时刻刻，都不忘拉拔他大女儿一把，他自己还觉得这个办法特别好。 陈小英忽然问了一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李红艳是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李平旺被她问翻一个白眼：“不是你亲生的，还能是谁亲生的？你问这干啥？” “既然是我亲生的，人家都说生女儿，一般女儿都向着她亲妈，李红艳她咋就不向着我？”陈小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啥感觉。 她生的这个女儿，简直就是她上辈子的仇人，这辈子专门来找她报仇的。 第94章 李平旺，你真是不要脸 李平旺见她反应这么大，他自己还很有理：“你嫌她对你不好，你自己想想，她从前的时候，对你好不好？” “什么吃的，用的，穿的，她都能想着你，逢集就到集上给你买，你那时候不也笑呵呵的到处跟人说。” “现在，她为啥对你不好了？还不是你一心钻到了钱眼儿里，把她当外人，赚了点钱，不说帮她一把，就只顾着给老大买房子，你说，你咋就变成了这样？” 李平旺把他从李红艳那里听来的话，转头就跟陈小英学了一遍。 赵雪燕活儿已经干完了，只是不想出去，就躲在厨房里偷听。 郝彩玲倒是不想听了，她人老实，知道了听了人家的家事不好，但是这老爷子说话嗓门大，清清楚楚地传到她耳朵里。 陈小英被李平旺说的话，给气笑了：“你还敢提从前？从前要不是我傻子一样，挣了一点钱，就听了她的话，都交给她保管，跟肉包子打狗似的，一去不回头，她还会给我买这些东西吗？” “李平旺，你听着，她给我买的那点子东西，都不够我给她的那些血汗的零头。” 李平旺被她骂的抬不起头：“都是一家人，干啥分的这么清。” “那也得她把我当她的一家人，怎么她挣的钱，就没有交给我保管过？再说，她保管的钱呢，老二老三的工资给她保管了六七年，加起来也得有一两万了，钱呢？她怎么一毛钱都不还人家？”陈小英跟着李平旺算起来。 她觉得实在好笑：“你还跟我分夫妻财产了，前几年倒是跟你分夫妻财产呢，你分给我了吗？” 李平旺脸上就过不去了，存折写的红艳的名字，从前年年卖粮食挣得钱，他转手就借给了红艳，他们是父女，没必要写什么欠条，而且，也过了二十年了，有的更是都忘了。 谁知道给了她多少？ “过去的事算了，我在跟你说现在的事儿。” 眼看着李平旺死皮赖脸的，陈小英也没了办法，其实，按照他这种说法，连他背着她借的那些高利贷，都已经成了夫妻两个需要共同承担的风险，她躲都躲不了。 她咋办。 “你先回去吧，我得好好想想。”她脑子有点乱，得好好的想想。 李平旺见陈小英好像有分他钱的意思了，总算心里放下了：“行，你先想想，闲了算算账，看你到底得还我多少钱，我这里急用钱呢。” “对了，老大的那个房子，也是你不经过我的同意就给老大买的，我……” 他还敢提给老大李红伟买的房子，陈小英愤怒了：“你还是个人吗？从一开始都说了，不管是炸串生意，还是现在的小饭馆的烤肉拌饭，大锅菜，火锅料，那都是小羽自己琢磨出来，我就是出了点力气，赚了这么多钱，我只分了老大家一半，都已经是我占了大便宜了，你还反过头，怪起老大买房子了？” “买房子的钱，本来就是小羽的，小羽买房子，写她爸妈的名字，那是她自己愿意。” 李平旺哼了一声，想起自己从前干的事儿，就说了一句：“啥话都是你说的，你自己干的事儿，你说是小羽的功劳，我也没拿你没办法。” 想着，不卖那套房子，就凑不齐借的高利贷。 他还是舍不得放手：“反正我不管，这事儿干脆把老大也叫来，得把这事说清楚。” 赵雪燕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是亲眼看到小羽是怎么把饭馆里的所有卖的东西做出来的，人家孩子是真的有这样的天赋。 “爸，东西真的是小羽自己做出来的，不管是包子馅，还是熬粥的配方，煮的大锅菜，都是她做的，我妈就是帮着卖一卖。” 不是她说，就是婆婆不在了，她觉得这活她也能干。 开饭馆，就得卖的饭菜好吃，陈李小饭庄生意这么好，那就是因为小羽做的饭好吃。 “你跟你妈是一起的，肯定是帮着她骗我了。”李平旺压根就不相信三儿媳妇赵雪燕的说辞。 这下，赵雪燕也没办法了。 眼看着，李平旺变成了一个癞皮狗，你说啥他都不乐意听，反正就是赖着你要钱的。 陈小英一瞬间有些迷茫了，这样拖她后腿的死老头子，自己这辈子想要活出个人样来，想要帮儿孙们一把，是不是，真的得要跟他离了，才行。 离婚，从前陈小英好几次，也是冲动之下，说出来的。 真打定主意要离的话，心境就不一样了。 李平旺的真面目一直都是这么丑恶，她又不是第一次看见了。 “干啥只是分财产，直接离了吧，把这事儿一起办了。”她说。 李平旺愣了。 “你又想吓唬我？” 陈小英看他一眼：“我是说真的。” 李平旺就笑了，来时大女儿李红艳就把这事儿分析的清清楚楚的，她根本不可能跟他离婚。 她这还是吓唬他呢。 “你想清楚离婚是咋回事了不？你要是跟我离了婚，你就无家可归了，懂不？” 李平旺从年轻时候起，就没有看得起陈小英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能在县城把店开起来，那都是她走狗屎运了。 这运气只是恰好被她碰到了。 不是她自己多有本事。 她要是有本事，早些年，她怎么就没有发财？ 陈小英被他说的迷糊：“我为啥跟你离婚了，我就无家可归了？” 李平旺说的还是李红艳说的话：“老屋是我扒了我爹娘的房子重新盖的，这里头就没有你的份儿，至于你赚的钱，那里头有我的一半，你想想，把这些都分一分，你手里还剩下多少钱？” “你这个人，就是太自私了，要不然，你也走不到这一步。” 话说这里，李平旺还都是得意的。 三年了，总算回到了从前可以踩着陈小英的时候了，她以为她是谁？ “李平旺，你真是不要脸。”他这样算计着，竟然是想叫她净身出户。 “你骂啥，你只要老老实实把该属于我的一半钱分给我，这日子也还能过下去，省得你个死老婆子，以后得去睡大街。”现在没有儿子在跟前，李平旺觉得他就是打她，她也拿她没办法。 只是到底还有个外人在跟前，打人不好看，他暂时先忍着她。 陈小英已经红了眼圈，李平旺这个畜生，这是缠上她了。 要跟她分夫妻财产不说，债务还要分摊到她身上来，至于她到底赚了多少钱，他大嘴一张，就可以胡说，然后再跟她胡搅蛮缠，逼她把钱拿出来。 估计她拿出她赚的所有，他觉得还有隐瞒，都不够。 第95章 她该怎么摆脱这个畜生 “你走吧，我想想再说。” 现在，她脑子很乱，想好好的想想，怎么才能跟这个死老头子彻底划清界限。 要不然，不管她一个人辛辛苦苦的赚多少钱，这钱经过他的脑子一算，那都是该给他的。 看陈小英过分平静的表情，她一点都没有想跟他闹一场的意思。 李平旺心里不踏实了，这跟红艳说的不一样啊。 是不是吓傻了？ 但是他也不想把她逼得太狠：“行，那就让你再想两天，你赶紧把账算清楚了，赶紧给我，我还等着还账呢。” 高利贷人，一毛钱都没有要到，就回去了，还不知道下次来打算怎么对付他。 李平旺就这么走了，陈小英挺直的腰背，终于忍不住塌了下来，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没有精神。 三儿媳妇赵雪燕上去劝了一句：“妈，我爸他就是为了要钱，骗你的，他最好面子了，怎么可能真的要跟你离婚。” 人家的家事，郝彩玲也不知道说什么。 陈小英摆了摆手：“我知道了，反正这会儿也不忙，我出去一下，等会回来。” 中午卖的饭菜，都是半成品，赵雪燕也能做得出来，她赶十二点回来，能来得及。 陈小英先去民政局问了一下，像她这样情况的，怎么分财产，怎么离婚。 那办事儿的中年妇女，穿着一身中山装，看着一本正经，看陈小英的眼神却跟带刀子似的，打量了一下，阴阳怪气地说道：“真是稀罕啊，你都多大年纪了，还要离婚？” “看你也不像有钱人啊，老头老太太的还分啥财产。” “你俩的孩子们，知道这事儿不？” 被一个陌生人嫌弃，陈小英心里很不舒服，这为人民服务的大字还在墙上贴着呢，这态度跟对待欠她钱不还的老赖似的。 “你跟我说，财产都是怎么分的就行。” 那妇女看也不看一眼，接过她身后人递过去的各种材料：“你问我可问不着，出门右拐，到那打听去，那边有律师。” 陈小英一听，顿时火了：“你不知道你还问我这么多。” 家丑都差点说出去。 “哎，你这个老婆子在哪儿发脾气呢，怪不得一把年纪了你老头子不要你了，就你这种样子，年轻时候肯定也不是啥好鸟。”那办事的妇女立刻就嚷嚷起来。 陈小英知道，这种人一般都是在单位有关系的正式工，狂的很，做业务爱答不理，别人为了把事儿办好，还得赔笑脸，给她说好话。 被人捧着习惯了，猛地被人说的不好听，立刻就不愿意了。 “嘴真是脏，你洗洗吧。”陈小英气的一把桌上的一杯水，泼她嚷个不停的嘴上去。 “啊——你这个死老婆子。”那妇女尖叫一声，气的要跟她理论。 陈小英捂着胸口：“我一把年纪了，有高血压，把我气出病来了，我就躺你这不走了。” 旁边几个办公桌上坐的人，赶紧上前劝的劝，拉的拉。 “你们这些坐办公室的人，领着国家给的工资，就是为人民服务的，不是在这里当大爷的，你觉得自己有本事，厉害了，瞧不起老百姓，你以为你是美国总统啊。”陈小英指着那妇女大骂一顿，才转身走了。 那妇女气哭了，在这办事几十年，被她骂过的没有五十，也有一百，谁敢跟她嚷嚷。 但是有陈小英这次打头，她以后嘴快想嘲讽人的时候，就小心多了。 陈小英不管身后怎么样咋咋呼呼的，出了门，就去找律师事务所了。 心痛的掏了昂贵的咨询费，把这件事说了以后。 人家律师就总结了一下：“我建议你还是私底下和解吧，因为按着你家老头那样的情况，就算法院判决了多少钱，估计他还会找你的麻烦，根本不会按着法院说的那样来，强制执行的话，需要走程序，就更需要时间了。” 林林总总，总而言之，法律可以把这件事给她判决清楚，但是，李平旺要还想继续缠着她，赖着她，说法院说的不公平，法院也没办法约束他的个人行为。 要知道，就是家暴，女人被打的遍体鳞伤，也大多数都是按照家庭纠纷来解决，能调解就调解，实在调解不了，送他到牢里头关几年，出来他还要缠着你。 陈小英被说的，彻底心灰意冷。 当初年轻的时候，李平旺他爹能干，李平旺自己也是高个儿的大小伙子，模样还算过得去，老实，踏实的一个人。 谁知道，他也会是个打女人的人。 当初挨了第一次打，就是她回娘家看她娘，想带点东西，她没钱，问他要，他说他没有，你自己想办法。 她从哪儿想办法？她嫁给他以后，也下地干活挣工分的，家里的东西，就该有她的一份。 他那意思，家里东西好像都是她的，他不让她拿。 她不服气，就去罐子里摸了十个鸡蛋，想带去。 他不明说嫌弃她拿的太多，就是给她撂脸子：这样拿下去全家都要喝西北风。 一来二去，吵起来，他就把她打了。 想起过去的事儿，陈小英满肚子心酸，她乐意离婚，她想离婚，但是，她该怎么摆脱他这个没良心的畜生。 陈小英转了一圈，一无所获，只能摸一把脸，迎着寒风又回去了。 店里头已经忙了起来。 陈小英就把这事儿先放着呢，她得好好想想，怎么办这个事儿。 郝彩玲是个心里没注意的，拉家常的，晚上就跟儿子何明亮说了。 “你说，小羽她爷咋是这个样的，听你雪燕婶儿说，从一开始卖烧饼起，他就没有帮过一把手，现在看小羽她奶挣钱了，用离婚来要挟她给她分财产，等分到了财产，我亲耳听见，他立马就要给她大女儿李红艳去还账。” “哎呦。”这事儿没有放在她身上，郝彩玲都觉得受不了了：“这老头怎么这样糊涂。” 前头替女儿借高利贷，被人追债上门，差点店都给人砸了的事儿，还发生在昨天。 今天，又刷新了她的认知。 老太太命苦啊，年轻时候怎么嫁了这样一个男人。 何明亮听的有些傻眼，他觉得他奶已经是甩不脱的滚刀肉了，没想到李羽彤他爷，也不遑多让。 亏得他昨天看他哭的可怜，一把年纪，吓得发抖。 第96章 自私第章 糊涂加偏执的结合体 “确实挺麻烦，也不知道李羽彤准备咋办……不对，她在上学，应该啥也不知道呢，我得想办法告诉她。”何明亮这样一想，就打算明天想办法给学校里的李羽彤传递消息。 学校里，李羽彤刚完成了一门小测验，正在整理卷子，一个隔壁班同学悄悄的给她传递了一张字条，满眼狐疑地将她看了看，同样一脸困惑的走了。 她同桌曲姗姗好奇地凑了上来：“是什么？” 李羽彤摇头：“不知道。” 纸条只是简单的两折，那送纸条的同学一脸困惑，是说不定已经看过了，就两折折起来的，想开，那就是随手打开的事，也是不怕叫人看的意思？ 这样想着，她已经打开了。 只见这上头，一个字都没有，而是一幅粗糙的画。 ——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俩人中间有一把砍刀，将两人分开了，砍刀的把手架在一个大鼓上，砍刀的下边，画的金币、房子，被圈了起来，又从中间划了一道线，把它们分开，最后，将一半的金币和房子，圈起来，用一个箭头指向了大鼓。 “哦——” 李羽彤看明白了。 “啥意思啊？”曲姗姗看的莫名其妙：“这到底画的什么，你还给看明白了？” 李羽彤忍不住苦笑：“看明白了，再明白不过了。” 何明亮还真是机灵，知道他一个男生给她递纸条，会被人误会，就干脆画了一个谐音的画，别人看不明白，但是她是一定能看明白的。 大鼓，就是她大姑——李红艳。 金币和房子，就是钱。 砍刀将老头老太太分开，那就是离婚的意思。 看来还是得跟沈嘉泽一样，在学校办一个出入证。 这时候学校管理的不算严，在县城住的学生，基本都是早上来，晚上走，晚自习放学的话，有的会有家里人接，有的自己走。 沈嘉泽和何子轩都是下晚自习以后，结伴回家。 李羽彤学习基本没有老师操心，听说她要办出入证，老师也明白了，知道她家在人民街那边开了一个小饭馆，家里在离一中不远的家属院买了房子，她跟她奶和婶婶住。 李羽彤拿到了出入证，当天晚上，就准备回去睡了。 她在宿舍的床位留给其他需要的同学，她将被褥收拾了一下，正在车棚里捆被褥。 一道疑惑的声音响了起来：“李羽彤，在干啥？” 李羽彤抬头看了一眼，车棚昏黄的灯泡照射下，不远处也在推自行车准备离开的人群中，何子轩好奇地走了过来。 李羽彤笑了笑：“我以后回家里住。” “是不是家里有啥事？”何子轩说着，就看走过来的沈嘉泽，澄净黝黑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她。 李羽彤觉得他两人中间气氛不对劲，不过，还是得谢谢他们的关心。 “也没啥事，我先回家问问，就知道了。” 具体啥情况，她还不知道呢。 “我们送你回去。”沈嘉泽说，他的语气有些生硬。 李羽彤想摇头，何子轩却一直给她使眼色，她只好应了：“那，好吧，谢谢你们了。” 三个人骑自行车回家，县城为了照顾下晚自习的学生，这一路上的路灯在这个点都是亮着的。 将李羽彤送到了家属院的铁栅栏门门口，过了九点，守门的大爷就要从里头用铁链子锁上。 还有个十来分钟。 沈嘉泽趁着道别，就问了一声：“听说，中午的时候，何明亮给你送信儿了，是不是那些人又来逼债了？” 李羽彤诧异地看着他：“你不会是……” 想了想，不可能，沈嘉泽不是这样的人。 何子轩故意离了几步远，但是耳朵却听着这边的动静，一听，赶紧就过来解释：“唉李羽彤，你可千万别冤枉了我哥，我哥可没有派人盯着你，是看到何明亮递条子的人，专门跑去跟我哥说嘴的。” 李羽彤点头：“我知道。” 沈嘉泽相貌清俊，家世好，学习好，说的一口流利的英语和德语，轻轻松松让他成为这个学校最受欢迎的学生，连校长见了他，都笑呵呵的跟看到自己亲孙子似的。 有机会能跟沈嘉泽说句话，都是惹人羡慕的，他知道何明亮传递纸条的事儿，她也就不意外了。 她看向沈嘉泽：“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真的，我特别特别感谢有你这样的好朋友，关心我。” 好朋友…… 沈嘉泽有些沉默。 李羽彤又说道：“我爷这个人，利己主义者，我大姑那血脉真是彻彻底底的遗传了我爷，我爷跟我奶提离婚呢，我大姑的主意。” “离婚？”何子轩都傻眼了，一般老头老太太离婚，大多数都因为有钱的老头儿，找了个比他年轻一点的相好的，所以才要跟老婆子离婚。 李羽彤她爷离婚，是吃错药了？ 不是他小看她爷，她爷就普普通通的一个农村种地的老头子，又没有退休金，又没有房子，要啥没啥的，还能找到下一个伺候他的老太太吗？ “估计是假的，我爷那人好面子，主要还是为了钱。”李羽彤一针见血的说道。 “何明亮传消息说，我爷要跟我奶离婚，同时，分割一下他们两个夫妻财产。” 这话一出，不光何子轩，就是沈嘉泽都愣了。 分配个啥。 李羽彤她奶就开了一个小饭馆吧，挣多少钱还不是她奶说的算？到时候就说亏本了，他能有啥证据证明她奶是挣着钱了？挣了多少？ 何子轩就忍不住这样说了，李羽彤笑的就有点无奈了：“你这是太小看我爷了，我爷这个人，是自私、糊涂加偏执的结合体，自己认定了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她这样说，两个人明白了。那是她爷认为她奶赚了多少钱，那就一定是赚了多少钱，你告诉他没有这么多，把证据摆上去，他也不看，认为那都是骗他的。 俗话说的，不进棺材不落泪的那种人。 何子轩不知道咋办，沈嘉泽也不禁皱起眉头。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正好也问问我奶的想法。”李羽彤笑了笑，对他们摆摆手：“早点回家，路上小心。” 看着李羽彤转身进了家属院。 沈嘉泽和何子轩两人才推着自行车往回走。 何子轩挺佩服李羽彤的：“我发现李羽彤不管遇到多大的事儿，她都不慌，也不害怕，这点倒是跟你有点像。” 第97章 奶，我大姑是你亲生的吗 话说完，他忽然就觉得有点不对味儿，急忙干咳了一声，赶紧岔开了话题：“等明天到学校了，咱再问她打算咋办。” 沈嘉泽淡淡地点点头，两个人骑着自行车走远了。 李羽彤回到了家的时候，三婶赵雪燕已经带着李羽婕睡着了，她奶陈小英在客厅，面前桌子上摆着纸和笔，好像在算什么。 愁眉不展，好像算不清楚。 李羽彤把被褥放在沙发上，先回自己屋，看到李羽菡也已经在被窝里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地出来了。 “回来了，你洗洗睡吧。”她奶陈小英看到了她手里提着的被褥，诧异地说道：“不打算在宿舍住了？” 李羽彤点点头：“不去了，本来宿舍的床位就少，有的同学住在县城的亲戚家，都不方便，咱家正好有房子，我干脆就搬出来吧。” 陈小英想着：“也好，正好有事儿了，咱俩能一起商量商量。” 她就把今天老头子李平旺找她说的事儿，给说了。 这对李羽彤的冲击，也挺大的，何明亮画的信里头，也只是传递清楚了，她爷想干什么的意思，没能把她爷说的那些话给画进去。 晚辈，对长辈总是有点滤镜的，比如，一件事对孩子觉得很难的事儿，她会下意识的认为，爸爸妈妈一定可以解决。 她爷李平旺，她也一直觉得她爷这个人只是憨厚，容易被人骗，胆小，性子软，好面子，还有点欺软怕硬。 他其实本性不坏！ 前世他七老八十的时候，可稀罕见到她了，每次她去看他，都急着拿好吃的给她。 但是万万想不到，有一年，她会把她爷跟无耻两个字划上等号。 “奶，那你算清楚了吗？”她不禁问道。 陈小英摇头：“咋算的清楚。” 她不会打算盘，只会算一百以下的数，饭馆的账目都是孙女李羽彤帮她计算的，她每次只要看到存折上的数字加上去多少，就知道自己攒了多少钱。 “那我给你算。”李羽彤说着，就拿过纸和笔，旁边放着账本子。 房租，水电，煤气，蔬菜，米面油等等，各种费用，杂七杂八，计算起来非常繁琐，但是李羽彤算的很快。 客厅里安安静静的，陈小英听到了三儿媳妇赵雪燕发出的呼噜声，赵雪燕本来就有点胖，在小饭馆做了以后，吃的比从前更好了，她就更圆润了点。 存折也拿了出来，计算清楚以后。 陈小英才说：“我怕你爷根本不相信这个账，他想要多少，咱们就给多少？或者是，你大姑告诉他是多少，他就会问咱们要多少。” 李羽彤明白了她奶的意思，这是在告诉她，如果让她爷达成目的的话，很有可能，她们这几年赚的钱，全都给了她爷，还不够。 这算什么。 辛辛苦苦，累死累活，到头来，就全经过她爷的手，“孝敬”了她大姑李红艳。 “奶，那个，我大姑，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或者，只是我爷的亲生女儿？”她实在忍不住了。 她爷这也太偏心了，是无条件的相信她大姑任何一句话，哪怕她是胡说的，他也觉得她有道理。 陈小英被孙女的话给吓着了：“你咋也这样想？” 李羽彤有些不好意思：“那时候，我看的电视剧多了，什么真假千金的，保姆把自己的女儿和主人家的女儿调换，自己的女儿去享福，她把主人家生的女儿带到乡下去吃苦。” 为了防止说话不小心，被人听见，祖孙两个提起前世的事儿，都用那时候三个字代替。 陈小英仔细想了想：“应该不能吧。” 她想起过去的事儿：“我生孩子的时候，是你老奶接生的，那时候哪有卫生院，都是自己在家里生，孩子才生下来，我就累的睡着了。” 这么说，是有机会把她孩子抱走的。 但是。 “这不可能吧，这都是电视里才会演的事儿。”她根本就没办法让自己相信。 李羽彤也不知道咋说：“奶，那你生我大姑的那一天，还有没有哪个女人是同一天跟你生孩子的？是女孩吗？” “是女孩，这没有错，我生下来的时候听你老奶说了一句，是个女娃娃。”陈小英想着：“同一天生孩子的话，确实还有两家，一家生的男娃，就是咱村里的李平安，还有一家生的女孩，她妈是个外地人，生下娃就跑了，那家的男人不像样，婆婆也厉害，成天打骂。” “那那个孩子呢？”李羽彤不禁提起心来。 陈小英不以为意：“生下来就是个死胎，早都埋了。” 一过四十多年，早就投胎了吧 李羽彤眨了眨眼。 陈小英忍不住叹着气：“那时候，医疗条件不好，像我这样，能把所有的孩子带大的，都很少了，好些人能生七八个的，最后也只能养活大四五个。” “不说这个事儿了，还是说说跟你爷离婚的这个事儿。”她想着：“你大姑是心真黑啊，你说，咱到底该咋办？” 李羽彤自然也知道她大姑心黑，自己手里捏着至少两万借高利贷的钱，死活不掏出来，这些年，她爷她奶的积蓄，她大姑也给保管走了，二叔三叔打工加起来六七年的工资，也都在她的手里头。 她这些年一直耀武扬威，底气足，那是她真的有钱傍身，才养出她这个我不差钱，我比你们都有本事的脾气。 李羽彤是发了愁了。 “奶，不急，不早了，咱们先睡吧，等明天了我再想想。”眼看着都要十一点了，李羽彤这样说道。 她奶陈小英忙了一天，也累：“行，那咱睡吧。” 晚上，李羽彤忍不住想着，到底该怎么解决她爷奶的这件事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在闹钟的响声中醒来。 她恍惚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住的不是宿舍。 “姐，你昨晚回来睡了，你怎么不叫醒我？”李羽菡一边麻利的穿衣服，一边说道。 “你都睡着了，叫醒你，你过了那个劲儿该睡不着了。”李羽彤随口说着，也起身穿衣，梳头发。 这个家住着三个上学的女孩子，姐妹正忙着收拾，李羽婕推门进来：“大姐，我妈叫你送我上学。” 她妈赵雪燕要在小饭馆里帮忙准备早饭，以前都是她送了李羽婕去学校，她再回店里，昨晚李羽彤回家了，那就让她送。 第98章 是个聪明人，事儿就好办了 “好，你等一会儿。”李羽彤应了。 偶尔李羽彤是会送李羽婕去上学的，她们姐妹三个的学校离的都不远，县一高和县一中更是只有一墙之隔。 李羽彤骑着自行车，将两个妹妹分别送进了小学和初中以后，才去了自己的学校。 重新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她对学习是认真的。 她是重生了，但又不是换了一个爱因斯坦·霍金的脑子，小学初中还过得去，名列前茅，到了高中，就得正经地学起来。 因为前世她就学的也一般，不懂得“学习能改变命运”这句话的深层含义，听到她明白的时候，她已经是三十来岁的社畜加宝妈了，没有时间去重头学习，因为，就算学了，人家招聘的都是三十五岁以下的，有工作经验的。 尤其她大学选的还是一个金融专业，她一个农村出来的姑娘，既没关系，又没人脉，毕业的时候，除了在街上发传单办办信用卡，根本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工作。 李羽彤学得认真，从窗口路过的沈嘉泽，忍不住心里松口气，才转身离开。 何子轩忍不住悄悄问他：“沈嘉泽，你是不是太关注李羽彤了？” 沈嘉泽沉默了一下，将何子轩看了看：“我只是觉得跟她很投缘。” 所以，才在她遇到难处的时候，想帮帮她。 忙碌的一天学习结束以后，下晚自习，李羽彤就看到了在路边等她的沈嘉泽，这次，她没看到何子轩。 李羽彤不是一个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孩子，她只是不了解沈嘉泽是想做什么，他不说，她也不敢说。 她怕她万一说了，沈嘉泽没有这个意思，她的话就会出现类似于，提示、暗示、引导，等这样的问题，让沈嘉泽无心学习，那她就觉得自己是大罪过了。 或许也只是她想的太多。 “事情怎么样了，你打算怎么解决？”沈嘉泽忍不住问道。 李羽彤就把她爷是怎么打算的说了。 沈嘉泽倒是不发愁：“你爷就没他害怕的人吗？或者他信服的人？” 李羽彤一时就愣住了，她不知道：“我回去问问我奶。” 沈嘉泽就说道：“你爷说到底，还是瞧不起你奶，所以她说什么，他都不信，找一个厉害的人，当中间人，把这事儿给他分析清楚，让他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就知道自己怎么错了。” “知道自己错了，就该知道什么时候见好就收，不会再接着闹笑话。” “要是你爷没有害怕的人，那就找你大姑害怕的人，你爷不是最相信你大姑的话吗？” 沈嘉泽一针见血，李羽彤觉得自己好像是灵台一清，啥都明白过来了：“啊，我怎么就一直没想到这里呢？” 沈嘉泽笑了笑，因为她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吧，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的，借刀杀人，偷梁换柱，釜底抽薪。 “你有空的话，把三十六计学透了，就有体会了。” 李羽彤忍不住笑：“好啊。” 看她笑了，沈嘉泽也忍不住弯起嘴角。 沈嘉泽照旧想送她回家，李羽彤拒绝了：“不行，我怕我们家属院的谁看见了，对你不好。” 沈嘉泽愣了一下：“什么不好？” “等你以后谈对象了，你就明白了。”李羽彤好笑地说道，摇摇头，就骑上自行车走了。 沈嘉泽有些无话可说，眼睁睁地看着李羽彤的背影，消失拐角处。 他还是有点不放心，仍旧跟了上去，一直到了她住的家属院那条街上，看着她骑自行车进了家属院，他才转过头，回了自己住的小区。 何子轩任务在身，看到他回来了，松了口气：“再不回来，我爸就要叫我去找你了。” “没事儿，我身边有人的，以后不用专门等我。”沈嘉泽说。 何子轩想到有人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看着沈嘉泽，还有他，他就忍不住抖了一下。 他就说，他爸多余，人家沈嘉泽身边是有人跟着的，哪个不长眼的毛贼，敢伤他。 何况，沈嘉泽自己也是个厉害人，上次去八一大队，出手试了试，一气放倒了十来个练家子。 面不改色。 他当时佩服的五体投地的，要不然他堂堂领导的儿子，为啥就愿意给他当个狗腿子。 “你回吧。” 沈嘉泽说。 何子轩走了，沈嘉泽才打了一个电话，问起那边的事：“老洼沟村的人，是怎么商量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别看黑老三厉害，老洼沟村里的，也有不服气他的，或者跟他有仇的人。 他很快就找到了眼线。 “黑老三怀疑小饭庄背后是有人撑腰的，不敢轻举妄动，想要另外派人打听清楚了，再跟李老爷子算总账。” “他想来狠的？”沈嘉泽问道。 “是，不过犯法的事儿，他们不敢，估计还是以恐吓为主，李老爷子胆子小的很，根本就不禁吓。” 黑老三是老江湖了，通过这一次要账，就察觉到这笔账可能出问题，现在就在积极应对呢。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黑老三是个聪明人。 那跟他谈事，就方便了。 他觉得，对付黑老三，可比对付李羽彤她爷李平旺，要容易的多。 “你先叫人盯着，别弄出了人命就行。”他说。 那头答应了。 沈嘉泽准备挂电话，那头就又说了起来：“那个，嘉泽，你爸打电话问了，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出国的事儿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他还问了一下，你这段时间在干什么，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 沈嘉泽懂他的意思：“不需要，只是一点小事。” 那头大大松了口气，听到对面沈嘉泽挂了电话，他才放下话筒。 真是作难啊。 他要是不说，回头沈工那里要是知道了，问起来，是他失职。 要是沈嘉泽不让他说的，那这就是他们父子的事了。 不过不得不说，李羽彤这个小姑娘让不食人间烟火的沈嘉泽，知道了亲人之间，也有人心恶毒的时候啊，她那个大姑，真是个奇葩。 话说李红艳，她就是她爸李平旺的主心骨。 家里的啥事，他都要跑出去跟李红艳说，包括陈小英说她考虑考虑的事儿。 “红艳啊，我这心里怎么不踏实啊，万一你妈真要跟我离婚了，我可怎么办？” 第99章 逼债的来了！ “咋可能呢。”李红艳正手头麻利地刮着土豆皮儿，一边刮，一边说：“我妈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老太太，她要是跟你离婚了，她去哪儿？” 不等李平旺说，你大弟李红伟肯定养活她…… 她就紧跟着来了一句：“她舍得把她挣得那些钱分给你吗？她现在都钻到钱眼儿里去了，我要是她，我死活都不可能离。” 离了就等于是分财产。 李平旺听着，心里实在憋屈：“不离，挺好的，就是不离的话，她也不给我钱，可咋办？” 李红艳想了想：“爸，你干脆跟我妈耍赖算了，不给你钱，就坐在饭馆里不走，谁来吃饭，你就收谁的钱，反正你也是这个饭馆的老板。” 这个事儿她怎么就没有早点想清楚呢，她爸也是那饭馆的老板，她爸年纪大了忙不过来，她过去帮忙，这一帮，不等于就是她自己的小饭馆了吗？ 她那时候咋就没有想起来。 李平旺觉得是个好主意：“那行。”那饭馆是他老婆子开的，不是他的吗？ 李平旺站起来，就打算去小饭馆里这么干。 只是这还没走到院门口呢，院子里的木板门儿，突然就被人推开了。 现在村里头，家家户户都穷，大部分的人家的院门，都是几块木板钉起来，大白天人在家里的时候，更是不可能上门栓。 这就叫人给推开了。 一行七八个面色不善的青壮年呼啦啦地走了进来。 “这是李红艳吧，你，就是那欠债不还的死老头子，李平旺？” 当头一个长得跟电影里头，拿大砍刀的刽子手一样的光头男人，横眉怒目地走了过来，又高又壮，像头熊一样。 李平旺当时就给吓傻了：“你，你们……” 不用问，肯定是要债的来了。 李红艳吓得，手里切土豆条的菜刀，都差点切到了手指头。 赵发亮也白了脸：“你们是啥人，干啥来的？” 那光头男哈哈笑了起来，身后几个汉子，也跟着哄堂大笑，然后，把这儿当自个儿家一样，就把李红艳他们给围了起来。 “装什么傻呢，借钱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样的，一口一个大兄弟，现在就不认人了？”光头恶狠狠地说道。 李红艳这才想起了，这不就是黑老三的小儿子，人称“黑狗”的那个人吗，当时借钱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 “大，大兄弟，刚才是我没认出来，坐，你快坐。”李红艳欺软怕硬，赶忙脸上堆着笑脸，让人家坐下。 赵发亮忙拉来一个椅子。 光头黑狗坐下了，大巴掌啪的一声，拍在旁边的桌子上：“叔啊，前几天，就是还钱的时候了，你给我们两个兄弟闹了好大一个难堪，都把人送到了治安队里去，你挺厉害啊？” 李平旺惊得满脸恐惧，站在那里，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不是我去叫的人，都是我那死老婆子干的。” “你要是心里不舒服，你就找她去。” 反正她不是厉害吗，有治安队的人管着，这帮人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黑狗登时拉下脸来：“老头，我们可没兴趣搭上油钱，把三轮车又开到县城里去，今天，我告诉你，我黑狗要账，从来都没有空过手！” 没有空过手，那意思当然是非得要拿到钱了。 李平旺眼泪都憋在眼眶里，赶紧看向李红艳：“红艳啊，咋办，咋办哪。” 李红艳心里头很慌，她也不知道咋办，下意识就去看自己男人赵发亮。 赵发亮被她看的一愣：“你看我干啥，借钱的人又不是我。” 这话一说，李红艳清醒了过来，刚才的那股子害怕劲儿，一下子就没了。 “爸，你赶紧想想办法吧，我也不知道咋办了。” 借钱的人又不是她。 李红艳都不知道咋办了，李平旺更不知道咋办了，父女两个，一个发抖，一脸傻样，明显不当事儿。 一个眼珠乱转，一看就是在心里打小算盘。 黑狗当即非常恼火：“好啊，你们敢跟我耍心眼，是不是你们看我好欺负？” 说着，他大手一挥：“给我砸。” 身后几个兄弟，如狼似虎的扑到了屋里头，将李红艳厨房的瓶瓶罐罐，锅碗瓢盆，全都往地上砸。 噼里啪啦，哐啷响，碎瓷片摔了一地。 李红艳吓得尖叫：“你们干啥啊？” 赵发亮急了，扑上去拦着：“借钱的又不是我们，凭啥砸我的东西。” 那帮人不会住手，门口的一个，轻轻松松就把赵发亮一把推了个大跟头，四脚朝天，痛的他在地上起不来。 “发亮啊，呜呜呜。”李红艳吓得大哭起来，扑过去扶着自己男人不知道咋办。 “来人啊，快来人啊，有强盗啊。”李平旺急的大喊大叫起来。 李红艳的街坊邻居听了声儿，都跑了过来，男女老少全都有，一个个看着院子里乱糟糟的一切，全都傻了眼。 屋里头，还在乒乓作响，把炕上的被子都给扔了出来，柜子的衣裳差不多都要撕烂。 看这伙人气势汹汹，赵发亮还躺在地上喊疼，根本起不来。 那谁还敢上前？ 万一挨上一拳头，谁配他们医药费。 “这是咋了？” “是啊，有话好好说，别砸东西啊。” “就是，这叫人以后日子咋过？” 眼瞅着，面缸都砸了一个大口子，雪白的白面，都撒到脏兮兮地黄土地上，踩的哪里都是，看得人都心疼。 “你们住手，住手，我跟你们拼了。”李红艳撒泼似的冲了进去，双手抡圆了，乱抓乱打。 可比起人家，她的那点力气就不够看的，抓着她的大棉袄，就把她也扔到了院子里。 “还钱。” 把屋里屋外的东西，全都嚯嚯了一遍，光头黑狗才呲着牙，凶恶地站到李红艳的面前。 李红艳又惊又怕，看着眼前被糟蹋的一切，好像她心都给踩碎了一样，她都要气疯了：“还啥钱，凭什么叫我还钱，钱又不是我借的。” 话说这，她扑到李平旺的面前，抓着他的胳膊大哭起来：“爸啊，你看看你干的啥事，叫你去问我妈要钱，你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媳妇都管不了，你看看，你把我害成什么样了，我这日子还过不过了，呜呜呜。” “明明我妈有钱，她非得看着人家把我们逼死！” 第100章 爸啊，你快想想办法吧 她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拍着大腿，要死要活：“哎呦，我的妈啊，你还叫我活不活啦——” “叫人家把我逼死吧，好叫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哭天喊地啊，披头散发，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看起来比死了亲爹都痛苦。 “爸，你快想个办法吧。”赵发亮也急了，一个劲儿地催李平旺：“爸！爸——” 李平旺被催命似的，慌得不得了，看看那凶恶的黑狗一帮人，人家一拳头能打死他，又看看自己心疼的大女儿李红艳，哭的泣不成声，女婿赵发亮也急的让他想办法。 他想啥办法。 得赶紧帮帮他可怜的女儿啊。 李平旺着急了，急得不自觉在原地打转起来，口里头念念有词：“咋办？咋办？” 他两眼发直，手臂忍不住的颤抖，脑子空空，他突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就是一黑。 “老头？”黑狗不耐烦了，喊了他一声。 就见那李平旺突然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头栽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周围的人群，一瞬间，全都安静了，像是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 包括李红艳的哭声，她瞪大眼，震惊地看着她爸。 李平旺就那样倒在地上，紧闭双眼，人事不省。 还是黑狗第一时间清醒过来：“快，快，送县卫生院去。” 他经验丰富，这老头子十有八九是出毛病了。 他胆子简直比老鼠还小。 逼债的一伙人，都是青壮年，干脆利落就把李平旺搬上了三轮车。 李红艳看的目瞪口呆，就被扯了一把，也推了上去：“你是他闺女，你得到医院掏医药费。” 说着，不由李红艳解释，三轮车就发动了。 赵发亮傻愣着，站在一片狼藉的院子里，看着三轮车哐哧哐哧的开远了。 剩下的几个男人，一看这情况，也上了另一辆三轮车，回老洼沟村报信儿去了。 此时，李红艳的家门口，少说也为了几十号的村里人。 李红艳平时为人太猖狂，瞧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口齿又厉害，骂人都能编成个顺口溜，这样“有才”的人，十里八乡也就她一个。 人缘不好，可眼看着赵发亮眼圈发红，差点落泪，赵家那些藏着人背后的人，才都走了过来。 “还看啥呢，把能用的，都收拾收拾，不能用的，再说吧。”这是赵发亮他大哥赵发财。 赵发亮亲爹死的早，他妈跟他媳妇李红艳不对付，也不给她带孩子，平时都在大哥赵发财家里头，这会儿，也才来了。 “败家精啊，这个家迟早叫李红艳给搅合散了。”她婆婆也是个厉害人，这时候哭天抢地起来。 可现在说这些有啥用。 “哎，赶紧收拾吧。” 村里人可怜赵发亮，都帮着将他把院子，还有家里头，里里外外收拾了一回，家里头的东西，有十样，起码砸坏了八样，油盐酱醋，锅碗瓢盆，都坏了一大半，米面啥的，也是糟糕了一大半。 赵发亮红着眼，弓着腰坐着门槛上，被众人同情或者看戏的目光围绕着，他想着，这逼债的，要是再来一次，他怎么受得了。 这时候，他一点都没想起来，自己老婆被拽走了，老丈人李平旺昏迷不醒，会不会出事。 话说李红艳在三轮车上，慌得要死，看着她爸双眼紧闭。 黑狗那几个人却熟练的很，到了县卫生院就直接找到了熟人，将人抬到了病床上。 啥事都做了，李红艳就是一个交住院费的人。 但是，她没钱？ “没钱？”黑狗在县卫生院，也凶恶的很。 李红艳吓得要打哆嗦：“来得急，我口袋里确实没带钱，不过，我可以去找我妈要。” 黑狗想起来，她妈不就是在人民街上开了一家小饭馆吗？ “快去。”黑狗吆喝一声，李红艳才赶忙跑了。 黑狗觉得晦气的很：“第一次要钱，要的这么憋气的。” 几个兄弟也说：“老大，咋弄？没咱的事儿了吧？” 黑狗一瞪眼：“本来就没有咱的事，是他自己不禁吓。” 不经吓，还敢借高利贷，那就是他自己不知死活，怎么能怪到他头上。 “走。”黑狗领着人扬长而去。 主要刚才人家大夫都说了，李平旺就是给吓得昏过去的，目前没啥大问题，其他有啥不舒服的，得等病人醒了以后再观察。 李平旺紧闭双眼，昏迷不醒地被人扔在墙角的病床上。 当李红艳心急火燎跑到小饭馆的时候，赵雪燕正好在门口剥蒜，忙喊了一声：“妈，我大姐来了。” 陈小英在给客人做砂锅菜，正好熟了，端上来给客人。 李红艳进了门，陈小英一看她披头散发地，一脸惶恐，怕影响了店里头的食客，忙上去把她抓到门口避人的地方：“咋回事，你干啥来了？” 李红艳一下就哭了：“妈，我，我爸，我爸他，呜呜。” 她爸会不会就这么死了啊。 她没想让她爸给高利贷人逼死啊。 陈小英心里咯噔一下：“你冷静点儿，你爸到底咋了？” “呜呜，我爸昏过去了，就在县卫生院呢，人家大夫等着交住院费呢。”李红艳终于缓过神来，把事儿给哭着说了。 陈小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女儿李红艳说的是啥。 人命关天，也顾不得从前李平旺这老东西不是人，她得过去看看，到底咋回事。 陈小英回到饭馆里，把事儿说了。 赵雪燕自己第一次管店，怕自己弄不好，可是等不及她说啥，婆婆陈小英已经跟大姑子李红艳一起跑了。 没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自己来。 陈小英带着女儿李红艳，母女俩紧赶慢赶到了县卫生院，到收费窗口把钱交了。 他们到处去找李平旺，这才看到了角落里，一个孤零零的老头子，大冷的天，一个人正跟护士要了床被子给他盖。 他已经醒了，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用袖子抹着眼泪，可怜巴巴地跟人家说什么。 陈小英定睛一看，这不是大儿媳妇刘兰香的妹子刘菊香吗？旁边站着的男人，就是她男人徐红军。 “大娘，你来了，我大伯这是咋了？” 徐红军看着陈小英看了，赶紧招呼。 “没事，就是摔了一下，你俩怎么在这儿。”陈小英打着招呼，心里想的却是，十有八九是因为他妈在这里住院的吧？ 果然，徐红军就说了：“我妈腿摔着了，在这住院呢。” 第101章 妈，我给跪下 “哎呦，那我都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得早点来看看。” 陈小英想起徐红军他妈的情况，他妈也是个倒霉的人，隔几年身体就得有个什么毛病，做做手术，住住院，然后回家，过个几年，又有毛病。 一家人给拖累的不轻，刘菊香四十来岁就浑身是病，徐红军自己一辈子挣不少钱，也全都扔进了医院里。 “就又是骨折，不是啥大事儿，也就没跟人说。”刘菊香解释了一句。 眼看着老婆子只跟别人招呼，不搭理他，李平旺心酸啊，眼巴巴地喊了一声：“小英啊，你咋就才来啊，呜呜呜。” 又开始哭了。 徐红军看他哭的那可怜劲儿，有些好笑，一把年纪了，哭成这样。 再说，有啥哭的，不都是他自己干的糊涂事儿。 “大娘，那你来了，我就去看看我妈了。”他说。 陈小英赶紧跟人家道谢：“谢谢你了，让你照顾了大半天。” “没事儿，都是自己人。”徐红军说。 两人走了。 在医院过道里，刘菊香却拉着脸：“我大姐咋就能摊上这么一个糊涂的老公公。” 前头说过，陈小英的大儿媳妇刘兰香，是个人好，却心里憋不住事儿，容易心直口快的人。 李红艳在外头借高利贷，却骗她爸李平旺按手印，签了字，然后把债务转嫁到大儿子头上的事儿，她早都跟娘家人发过牢骚了。 就没有见过这么心黑的女儿，这是要把娘家爹妈和兄弟们，一起送到绝路上去。 “人家家里事儿到底是咋样的，咱不知道，你别瞎掺和。”徐红军说了一句。 刘菊香点头：“我知道，我去门口打个电话，跟我四姐说一声。” 结果，当刘菊香打电话给刘兰香报信的时候，李家村的接电话村支书说了。 “哎呦，这事儿我们都知道了，赵家村当时都把电话打过来了，李红伟跟你姐两口子已经赶县城里去了。” “那行，叔，谢谢了。”刘菊香放心了。 刘菊香是李家村的出嫁女，村支书也是认识的，挂了电话。 刘菊香也没有回去，就在县卫生院门口等着她四姐刘兰香。 话说李红伟和刘兰香急里慌忙的赶过来，先就看到了刘菊香。 刘菊香就是怕他们太着急，出了个啥事，第一时间就迎上去了：“四姐，姐夫，医生说没事儿了，住院观察了三四天，就能回去。” 这话一说，李红伟才彻底放了心：“行，行，那我去看看。” 刘兰香落后几步，脸阴沉的跟阴雨天一样：“我那个大姑子是不是还在那。” 刘菊香说：“在呢，来的时候，好家伙，吓得脸都是青的，哭的一脸泪。” “她哭啥哭？有啥脸哭？她闯的祸，差点把她爸害死了，你要是有脸，咋不自己去死呢。”刘兰香是气狠了，她跟大姑子李红艳，就是死仇。 当时李红艳背后暗算，将她压在麦地里狠着打她的时候，她早都不把李红艳当一家人了。 刘菊香叹了口气：“四姐，我知道你生气，不过当着你公公的面，你别跟她吵，在医院吵起来，也是叫别人看你的笑话。” “不管咋样，你现在日子过的也可以了，县城房子也买了，小饭馆也有你的一半。” 话是这样说，刘兰香却是更生气了：“我公公算计的就是我的这点东西呢，就是他说的话，不卖房子，不卖小饭馆，就叫我们去卖血，给李红艳还债，这是人说的话？” 刘菊香也不知道咋说了。 毕竟这种糊涂的老头子，她也只见过她四姐老公公这一个。 刘兰香狠着骂了一回，火气才消散了不少，看她小妹刘菊香面色憔悴，就问了一句：“都没人跟你换把手？” 她婆婆又骨折了，上厕所都是她小妹子去伺候的，擦屁股端尿盆的，哎，比那旧社会的丫头都不如，简直一言难尽。 她婆婆前头还生了三个女儿了，都是来瞅一眼，就走了，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刘菊香厚道，老实，不说这些话：“我婆婆就我男人一个儿子，不是我这个儿媳妇伺候，还能是谁。” 姐妹俩各有各的难处。 各有各的苦，说了会儿话，就散了。 李平旺的病房里头，他又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跟老婆子陈小英说那帮人要债的人，有多厉害。 “……把红艳的家里，全都砸了，那个面缸，砸了这么大的窟窿。”他还抬起两个胳膊比划：“……衣裳都扔出来，油桶都扔在院里头，好好的菜籽油，在地上淌了一大片。” “呜呜，不是人。” 他哭个不停。 李红艳也跟着抹眼泪：“爸，你别说了，说了叫我妈也是干生气，没一点办法。” 要债的人不在了，李红艳不慌了，脑子清楚了，又开始习惯性动歪脑筋了。 果然，李平旺一听，就又开始哭着逼老婆子陈小英：“钱就那么很重要吗？今天要不是我命大，我就死在那了，你心里就高兴了？” 陈小英把李平旺看了又看，面色却是冷冰冰的：“又哭又骂，又能说，看来你也没啥大事，那就叫你大女儿伺候你，我店里还忙着呢。” 说着，她就要走。 李红艳急忙拉住她：“妈啊，你就一点都不帮我想想办法吗？” “我有啥办法，别指望我把饭馆卖了，给你还账。”陈小英铁面无情。 李红艳急了，想起要账的黑狗那凶恶的模样，干脆就给陈小英跪下了：“妈，你就看在我爸这条老命的份儿，就替他把这笔账还了吧，行不行？我都给你跪下了。” 李平旺也着急，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也拉住陈小英的衣襟子：“老婆子啊，我一辈子没求过你，这次，算我求你，就把这个钱替红艳还了吧，保证以后再也不借了，行不行？” 父女两个，一个说替她爸还的钱，一个说是替女儿还得钱。 表面上看着父女情深，其实还是李红艳在动歪心思，还越显得陈小英这个当妈，当媳妇的人，冷心冷肺。 李红伟气的脸色难看，他嘴笨，却不知道说啥。 刘兰香已经在门口听了好一会儿，忍不住了：“咋还？大姐你借了那么多钱，咱妈拿什么钱去还？” “你滚出去，你又不是我李家的人，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李红艳就知道，刘兰香是一定要坏她的事儿，指着门就叫刘兰香滚出去。 第102章 我就是死，也不跟你埋一块 刘兰香最恨的，就是大姑子李红艳总是说这句话，她不是老李家的人，她李红艳才是。 李红伟偏偏不觉得这话对自己媳妇有多大的杀伤力：“都安静点儿，这是医院呢，又不是菜市场。” 这病房里，又不是只有李平旺一个病人，靠窗的那个病床上，半躺着个老太太，旁边坐着好像是她女儿，母女俩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们这边，显然是听迷了。 住院还能看个热闹呢。 刘兰香也嫌丢人，气冲冲地说道：“反正想叫我家卖房子，替你还债，那不可能，逼急了，我也离婚。” 说完，不管李红伟一下黑了的脸色，转身就走。 “红伟，你看看，这都是你惯的，你看看哪家当媳妇的人，敢这么跟大姑子说话？”李红艳扭过头就跟李红伟嚷嚷起来。 “你少说点儿。” 李红伟烦死她了，都不想听见她说话。 李红艳看李红伟脸色不对，眼珠一转，才闭上了嘴。 没了刘兰香，李红艳没人拦着，越发开始发挥自己的口才，把那帮要债的人，说的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而她，是怎么求人家的，人家是怎么把她家都给砸了的。 他们爸李平旺又是怎么求的，是怎么忽然晕倒的。 就是一句话—— “红伟啊，咱们是一家人，你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帮要债的人，把你爸和你大姐给逼死吗？” 当时，黑老三说的清清楚楚，谁借钱，找谁要，怎么就打到了她家里去了呢？ 这点，李红艳不管怎么样，她都想不通。 眼看着李红伟被逼的脸发青，陈小英突然就说了一句：“行，这个债，我替她还了。” 话说完，本来还喋喋不休的李平旺和李红艳父女两个，一下子就安静了，又惊又喜地看着她。 李红伟急了：“妈，你拿啥钱去还？” “这事儿你别管。”陈小英看也没看李红伟一眼，她这个大儿子，实在是重感情，被自己亲爸亲大姐逼成这样，都说不出一个不字。 “妈，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这个女儿的。”李红艳哭着，就抱住了她妈陈小英的胳膊。 她妈还是舍不下她的，那她以后再有点啥事，也不怕了。 李平旺心里也一下子舒坦了，不怕了，不担心了，就笑呵呵起来：“哎，早就该这样了，你要是早点替她还了，我也不至于被要债的人，逼到这医院里躺着了，差点没去见阎王。” 父女两个，都开心了。 李红伟心里却沉甸甸，担心地看着他妈陈小英。 他显然低估了他妈陈小英了，只见陈小英忽然说了一句话：“但是，我是有条件的。” 她已经对这父女两个，彻底死了心，干脆，就趁这次机会，做一个了断。 “啥条件？”李平旺还不觉得怎么样，随口说了一句：“红艳，你给我倒杯水，我口渴得慌。” 心弦放松下来了，人也知道渴了。 “把婚离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不管你以后遇到什么事儿，都跟我没关系。”陈小英这样说道。 李平旺愣了一下：“你要跟我离婚？” “要我说几遍，就是要离婚。”陈小英面色十分平静。 女儿李红艳看着不踏实了：“妈，你干啥啊，多大年纪了，闹啥离婚啊。” “这不是你撺掇着你爸跟我离婚分财产的？怎么你装的好像什么都不知道？”陈小英瞪着她。 李红艳心虚了：“我啥时候教我爸这样说了。” 李平旺下意识维护他女儿：“就是，红艳没跟我说过，都是我自己说的，我就是一时冲动，就想吓唬吓唬你，叫你分我点钱，给红艳还账。” 陈小英摇头：“李平旺，啥也别说了，我一辈子受你的窝囊气，受够了，眼看着，我都老了，马上就要进棺材的人了，我不想再看你的脸色了。” “我就是死，也不想跟你埋到一起去。” 话说到这份儿上，这就是来真的啊。 死了，老两口不埋到一起去，那他不就是孤家寡人了？一辈子有媳妇的人，死了成光棍了。 李平旺受不了：“不行，我不离！” 他气的把杯子重重地放在一边小桌子上，咬牙切齿地瞪着陈小英：“我死都不离。” 陈小英知道李平旺好面子，不会轻易离婚的，但是她知道，这回由不得他了。 “李平旺，我不可能再继续跟你当夫妻了，你这次弄了高利贷，拖累我，下次，你要是再来一次，我咋办？” “你要是不离婚，也行，反正我是不可能跟你一起过日子的，你照样过的是光棍的日子，我死了，一把火烧了，骨灰撒到大路边儿去，也不跟你埋一起。” 李平旺被气的脸色刷白，眼前发黑。 “陈小英啊，陈小英，你就是，就是，欠打！” 他从牙齿缝里愤怒的憋出这些字，有心无力，要是能动，他早都扑上去，狠狠打她的脸了。 “爸，你说啥呢。” 李红伟听不了他爸把他妈骂的这么难听。 “李红伟，是不是你教你妈的，让她跟我离婚，你个不孝子，我到法院告你去。”李平旺对李红伟，当爹的就觉得自己是压在儿子头上的祖宗，气势汹汹。 这些火气，当时他却是一点都不敢对着人家要债的黑狗等人发出来，只敢冲着自己的老婆孩子来。 “哪会是我啊，你俩的事儿，我能管着哪一个？”李红伟委屈了。 他想起李红艳撺掇他爸跟他妈离婚的：“你干啥骂我？难道不是我大姐让你跟我妈离的，现在我妈愿意跟你离了，你满意了？” 李平旺被堵了嘴，气的转头在身边找东西，就找到一卷卫生纸，冲着李红伟就砸过去：“狗东西，我打死你。” 李红伟被砸到胸口，一点不疼，但是这样的举动，让他想起他还是孩子的事儿，他爸李平旺打的时候，下手有多么的狠，他当时有多疼。 “李平旺，别冲着孩子发火，我就是那句话，想叫我给还高利贷，那就离婚，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陈小英挡在大儿子李红伟的面前，冷冷地盯着李平旺，又看了一眼李红艳：“我信不过你父女两个，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万一，你们再弄出个几万块钱叫我还，我怎么还得清。” 现在是几万块，以后，有可能几十万呢？ 她一辈子拼死拼活的挣钱，就是给他们父女当牲口用的？ “说句话，到底离不离？我还忙着呢。” 离不离？ 到底离不离？ 不离她妈就不给她还账，她日子就过不下去，离了的话，以后她妈赚大钱了，就没有她的份儿了。 李红艳脑子飞快的转着，在想着方方面面，到底是离了好处多？ 还是不离的话，好处多呢。 第103章 以后日子咋过啊 李红艳心里算计着呢，到底让她爸离不离。 她爸李平旺这次刺激大了，老泪纵横啊，看他这会儿的可怜样，谁能想到他这种人无耻的时候，多么叫人绝望。 “不行，我就是不离。”他咬死了，不离婚。 离婚了，丢死人。 陈小英面无表情：“那你们自己弄下的烂账，你们自己还吧，本来就跟我和红伟关系。” 这父女两个，一脉相承的自私恶毒，他们自己还不觉得。 陈小英直接就走了：“我店里还忙着呢，就让你好女儿伺候你吧。“ 陈小英走了，李红伟想了想，他爸住院，他当儿子的走了不合适，就问：“爸，你想吃啥，我出去给你买。” 李红艳则心里有事儿呢，刚才，那伙要债的，把她的家都给砸了，还不知道现在家里是个啥样，赵发亮给收拾好了没有。 “爸，让红伟照顾你两天，我回家收拾收拾，我再来。”想起家里头的一片狼藉，她心里就不踏实。 李平旺也想起刚才的情况了，赶紧连声说道：”好好好，你赶紧回去看看，发亮一个人估计都收拾不了。“ 李红艳就走了。 李平旺这才抓着李红伟，把刚才在赵家村的事儿都说了。 他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那要账的人，心黑啊，一群人把你大姐的家给砸了，白面撒了一地，油罐子都砸在地上，柜子里箱子里的衣服被子，都扔出来，你姐上去挡了一下，一下子就给她推个跟头……” 李红伟和刘兰香两口子，都是村里头本本分分种地的人，平时根本不会接触到这种事儿。 被李平旺说的，两口子心怦怦直跳，都是怕的。 “红伟啊，你想想法啊，你能眼睁睁看着你大姐过不成日子吗？”李平旺拿袖子抹眼泪。 看他这样子，真是可怜啊。 但是说出来的话，李红伟心给凉的透透的：“爸，这是你俩弄出来的事儿，你为啥要叫我卖房子，我这次要是卖房子，给我大姐还了账，下一次，你们是不是还敢背着我们去借？” 这话是他和媳妇商量了好几次的结果，不是不帮，是这种事情，没法儿帮。 利滚利还不清的，房子等于是白白搭进去的，而且，他大姐李红艳这种人，从来都只管自己，不管别人的死活。 就怕还了账，李红艳也不会感谢他，反而还觉得是自己有本事，还是不把他这个亲兄弟当回事。 “不借了，不借了，再也不敢去借了。“他爸李平旺这次是彻底给吓怕了，他本来胆子就小，急忙给大儿子保证。 李红伟神情开始犹豫起来，刘兰香在一旁看着心急。 陈小英回了小饭馆里，三儿媳妇赵雪燕问她：“妈，我爸咋样了？” 陈小英心里有气，冷冷说道：“还死不了，不用管他。” 婆婆是个心里有章程的，赵雪燕就不问了，说道：“那等会儿不忙了，我也去医院看看去。” 到底是自己公公，住院了不去看一下，说不过去。 陈小英随意点点头。 她得想想，到底咋办。 陈小英在饭馆里忙自己的，她大女儿李红艳急匆匆叫了个三轮车回到了家里头。 进了院子，就看到地上扫了一堆垃圾，赵发亮蹲在一边，翻着看还有啥能用的不。 能用的，就缝缝补补的，或者修一修，接着用。 李红艳来不及问，就跑进厨房看自己的锅碗瓢盆，一看，又哭了起来。 “早知道是这个样子，我说啥都不去借了。” 呜呜，她哭个不停，家里头的东西，一大半的全都破的破，脏的脏，撒地上的油盐酱醋白面什么的，都给糟蹋了。 赵发亮闷着脸，哼哧了一声：“当时我都说了，不叫你借，不叫你借，你大本事，你非要去借，说你妈开饭店呢，跟前有钱呢，肯定给你还，结果呢，你看看。” “以后日子咋过。” 他一个大男人，都差点掉眼泪。 李红艳抽泣着，这次是真的怕了，伤心了，她也万万想不到，她妈能心狠成这样。 “那咋弄，得想个法儿啊，要是那帮人再来一次，要是打人了，可咋办？” 不动手，光砸东西，都把她吓个半死了，她爸都给吓得昏过去，躺进了医院里。 要是动起手来，她躺进医院了，可怎么办。 赵发亮也害怕啊：“那就没有办法了，咱妈眼睁睁看着咱爸躺医院里，她也能看得下去？” “我妈她心黑啊，她不管。”李红艳想起她妈那铁面无私的样子，心就跟刀子扎了似的，也坐在椅子上哭起来。 她哭啊哭的，这时候才有空发泄自己心里的恐惧、 赵发亮也没有办法：“还是赶紧把账还上吧，那帮人真是惹不起。” “哪有钱。”李红艳下意识反口说道。 “咋没有钱？这些钱，你就没有攒住钱吗？”赵发亮一直是算着的，知道李红艳手里是有钱的，她每个月都会问她那几个打工的兄弟要钱，说是怕他们打牌了，出去玩了，给胡花了。 她要替他们保管。 那几个也是傻的很，基本她要，那几个就给，这些年肯定攒了不少，除去几个孩子上学用的钱，应该还剩了一些。 李红艳愣了愣，她心里偷偷把钱算了算，抹一把眼泪：“根本不够，再说了，以后老大要结婚，老二老三两个要上学，都要钱，到时候没有钱了，怎么办？” 赵发亮也不知道怎么办，他不说话了。 李红艳这会儿不哭了，算计来，算计去：“这个钱不能动，要不然家里日子过不成。” 她不能想象没钱的日子，老大娶不上媳妇，老二老三辍学在家去种地，那以后一家子都会没有出息。 读书才能改变命运。 “我明儿再到医院去，跟我爸再商量商量。”她语气坚决地说道：“这次，一定得把事儿给了结了。” 她妈要是没有钱，那就算了。 关键，她妈是有钱的，那她就不算是被逼到了绝路上。 赵发亮看她信心十足，也就不管了，反正他也没有办法。 医院里头，李红伟买了一碗汤面叫他爸李平旺吃了，李平旺吃饱喝足了，自己倒头睡了。 睡之前，却还是叮嘱李红伟：“我身边这会儿不用人，你赶紧去找你妈去，把你大姐的事儿商量商量，到底咋办。” 李红伟还没说话，他爸李平旺就翻个身，盖着被子睡觉了。 李平旺这次心里是踏实了，老婆孩子都在这，有事了，大家伙一起扛，就不怕了。 第104章 谁伺候老头子？ 李红伟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他媳妇刘兰香。 刘兰香拉着脸，转过身不说话。 她是绝对不会替大姑子还账的。 李红伟也不想。 正想着走不走呢，门口进来一个人，赵雪燕提着一兜香蕉进来的。 “大哥，大嫂，咱爸咋样了。” “没啥事。”刘兰香说，语气冷冰冰的：“就是叫要账的给吓晕了，醒来就没事儿了，说不定明天都能出院。” 赵雪燕一听，就更放心了。 她伸脖子一看，看公公李平旺像是睡着了，就跟李红伟和刘兰香商量起来：“你俩知道不，咱妈要跟咱爸离婚了，咋办？” 赵雪燕的意思是，看老大两口子是啥想法。 老两口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离婚了的话，老头就没人伺候了，那，那这老头落谁身上去？ 赵雪燕是有私心的，眼神一瞥一瞥地看大嫂刘兰香。 李红伟还以为赵雪燕是怕公公婆婆闹离婚了，叫人笑话，就说：“尽量劝一劝吧。” 赵雪燕就说：“我看咱妈那样子，不像是说气话，大姐那个账，现在就说不清呢。” 她的潜台词，李红伟和刘兰香两口子都知道。 他们妈陈小英和他们爸李平旺离不离婚，取决于他们大姐李红艳这个账，到底是谁还！！ 要是李红艳自己还了，离婚这事儿说不定就过去了。 要是李红艳她不还，叫她妈陈小英去还，那，十有八九，那是真要离婚了。 “事儿都闹成这样了，你给老三几个打电话了没有？”李红伟问。 经常被几个出门打工的兄弟挑刺，说他在村里头，没有伺候好爸妈，现在他学乖了，有事儿就要打电话给那边说一声，别觉得他在村里伺候两老的，会有多容易。 赵雪燕没有打：“来得及，没想起来。” “那我现在就去打。” 说着，她就赶紧出去了。 刘兰香转念一想，她也想知道几个兄弟是咋想的：”雪燕有可能说不清，我去看看。“ 不等李红伟答应，她转身就走。 两个妯娌在医院门口找了个能打电话的地方，赵雪燕把电话拨通了。 老三李红强是个没注意的，问旁边老二李红建：“二哥，你说咋弄。” 李红建也没法：“有啥法？没有钱！” 没有钱，想帮忙也帮不了。 老四李红刚压根就没有来听电话，说是有啥事了，他俩回去告诉他也一样。 两兄弟来外地打工之前，就到大姐李红艳那里要过钱，要不来，李红艳不说还有没有钱，反正那意思是，好像是，钱都花完了。 没有钱，他们就是想帮也帮不了。 “我知道你们没有钱了，就是咱妈这次真的要跟咱爸离婚了，你们咋想的？”赵雪燕问。 那头兄弟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老二李红建说：“那我也没办法，谁能挡得住？” 挡住一次，能挡住第二次？ 赵雪燕看刘兰香在旁边站着，想说啥吧，又不敢说。 刘兰香看赵雪燕这样子，一看就知道想私底下跟老二老三几个商量啥事呢，想瞒着她？ 刘兰香心里冷笑，就说了：“老二也在那边听着呢，有啥事我不能知道的？” 赵雪燕这才干笑着：“我，我就是想问下老三，要是咱爸妈两个人离婚了，他两口子，谁归谁管？” 一般村里的老人，都会趁着自己年纪不是很大，头脑清醒的时候，给几个儿子分家，把房子啊地啊，都分一分，然后最重要的是，是说两口子，归谁养老，人没了的时候，丧事是哪家的办。 有的老头老太太，棺材都提前买好了，就在家里头放着。 刘兰香一下早就听出赵雪燕的意思了。 不用说，她肯定是不想管公公李平旺的，那就是个一心贴补大姑姐李红艳的糊涂老头子，谁养他，谁倒霉。 反过来，婆婆陈小英就不同了。 婆婆是个心里有章程的，自己还会做生意，会教孩子，还能领着她们这帮媳妇去挣钱，那几个儿子，不都给争着抢着给养老了？ 老三李红强是孝子，立刻在那边就说了：“给谁养老都行，看咱大哥是想养谁，他要是养咱爸，我就养咱妈，他要是养咱妈，那我就养咱爸。” 赵雪燕急了：“你得想好，你又不在家，咱爸有个啥事，我也伺候不成。” 男女有别嘛。 这下刘兰香彻底明白了。 老三媳妇这是不想伺候公公李平旺，话里那意思，公公还得落她大房的头上。 刘兰香气的脸色都变了，但是老三媳妇说的是实话，公公是个男的，老二老三老四，都在外地打工。 都是媳妇留在家里的，公爹在家里住着，一个屋檐下，不方便。 但是，她方便，那她就活该伺候这个糊涂老头子吗？ “想太多了，说不定他俩不离呢。”老二李红建说了一句，他觉得不会离吧，都过了一辈子了，黄土埋到脖子上了，离啥呢。 老三李红强也说了一句：”别想太多了，就这吧，我们还得回去干活，等真要离婚时候再说。“ 赵雪燕也没法了，那边电话都挂了。 刘兰香拉着脸，赵雪燕看了，有些尴尬：“大嫂，我也不是那意思。” 不是把公爹推给大房伺候的意思？ 刘兰香看她一眼：“你确实想太多了，说不定离婚的时候，咱爸咱妈自己选呢，咱爸不愿意跟我们呢。” 赵雪燕笑笑，没说话，心里却一直想，公公可一定要跟着了老大，或者是老二老四，她可一点都不想给公公养老。 李平旺还没有想到，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不愿意给他这个公公养老。 两个妯娌回去的时候，就看到老二媳妇王小琴，老四媳妇杨晓慧都来了，公爹住院了，不来看，说不过去。 看她们俩来了，趁着看一眼要走的时候，赵雪燕又自作聪明的把人叫到走廊拐弯的地方，说起离婚了，她们啥想法。 赵雪燕失望了，如她本来就怕的那样，谁都不想给公公李平旺养老。 主要是，谁给婆婆陈小英养老，谁肯定就占便宜啊。 婆婆这么能挣钱，人还讲道理，她也不乱花钱，谁伺候她一场，等她老了，这遗产不就给这一家的儿子媳妇多留一点了？ 谁都知道，婆婆陈小英是下金蛋的老母鸡，谁都想给婆婆养老。 妯娌四个，难得凑到一起商量个事儿，就在医院院墙那站着了。 “大姐那个高利贷的事儿，你们是咋想的。”刘兰香总算抓住机会，能问一问这几个弟妹了。 第105章 催债的又来了 平时，公公就是死抓着她大房要钱，老二老三老四三家子，都是老李家的人，都是李红艳的亲弟弟，凭啥他们就可以置身事外？ 听她这样一问，赵雪燕和王小琴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看你。 王小琴老实，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咋办，想着帮大姐一把，可我也没什么钱。” 她倒是个心地善良的，一点都不计较从前李红艳对她冷脸和不屑一顾，还想着帮她一把，但是呢，她确实没这么多钱。 老二李红建打工这么多年，和老三李红强一个样，兄弟两个都把钱交给亲大姐李红艳保管了，老婆孩子就没管过，撑死了过年给一个零花。 刘兰香就知道，自己问也白问了。 就比如她们锅里头没饭，李红艳就是想吃也吃不着，就盯着她家的锅呢，就盯着她家那房子。 “大嫂，没啥事儿我回去了。”老四媳妇杨晓慧一直都是很有心眼儿，她觉得这事儿从头到尾都跟她没关系，她也没钱。 刘兰香也没办法：“你走好了，也没人拦着你。” 看大嫂心情不好，老四媳妇杨晓慧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走了。 赵雪燕也急忙说：“店里还得忙，我领一天的工钱，就得干一天的活。” 老三媳妇赵雪燕也走了。 只有老二媳妇王小琴：“大嫂，要不我去换一下，让大哥和你出来吃个饭。” 还是老二媳妇有良心啊，平时刘兰香也就是跟王小琴走得近点儿，说两句话。 “行吧。”还能咋样呢。 她还是很恼火：”事儿是她闹出来的，到现在，自己一头钻自己家里头去了，也不来伺候。“ 老二媳妇王小琴听得出来，这是说大姑子李红艳呢：“可能有事给耽搁了吧。” 她是个老好人，用刘兰香的话说，就是太老实了，太胆小了，所以谁都敢欺负她。 李平旺在医院里，那真是吃得香，睡得香。 当天晚上，是李红伟在这守夜的，扶着他去厕所，吃饭的时候给他去食堂打饭。 第二天天一亮，李平旺就跟大儿子李红伟说：“买啥饭呢，你妈就是开小饭馆的，叫她来给我送饭。” 李红伟一夜没睡好，就在医院椅子上歪了大半夜，心里憋气：”吃饭时候，就是饭店里最忙的时候，谁有空给你送饭，在医院外头买，不也一样是吃。“ 就把他爸给惯着了，住了院，都得围着他转了？他是有啥功劳了？ 李平旺想着，也是这个道理，不能耽误了挣钱。 “那你到外头给我买俩大肉包子。” 李红伟没办法，自己去了。 话说赵家村，李红艳想了一夜，还没想清楚，到底是叫不叫她爸离婚，正打算洗把脸，到地里干半天活了，再去医院。 院门一下给推开了：“嫂子起来了？钱准备好了没有，这耽误一天，又是一天的利息，想赖账，那可是不可能的。” 说话功夫，就有三个一脸好不惹的男人，又进了她院子里来。 自己找椅子板凳的，该坐的坐，该站的站着，气势汹汹。 李红艳看这架势，吓得脸都白了：“你们昨天不是才走，把我爸都气住院了。” “是吗，不过这管我啥事？只怪他胆子太小，欠债的要都像你们这样，我们放债的得饿死了。”黑狗冷笑一声：”还钱吧。” 赵发亮急忙穿了衣服出来，一大早啊，太阳才升起来，这追债的人，就又来了。 还叫不叫人活？ “红艳，咋弄啊。”他是没一点办法。 李红艳忍不住求人家：“大兄弟啊，我们是真没有钱了，我爸昨天住院，我还得掏医药费呢。” 医药费她当然没有掏了，但是不耽误她用这个借口去骗人。 “那不管我们的事儿。”黑狗的大光头，被太阳晒的黢黑，一脸横肉，看着就像是电视里那种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 “赶紧给钱！” 他大喝一声，怒气冲冲，眼睛瞪得溜圆。 本来也不想这么快要账的，毕竟昨天才把老头儿给送到医院去了，闹的事儿挺大的，万一人家报警，又是个麻烦。 一般情况，都得等两天再说。 结果昨天晚上，村里头接了一个特殊的电话，让他们办事儿勤快点，今天还得来，不光来这里，还得去两个人，在医院里守着。 李红艳一看现在这情况，忍不住满脸惶恐，她那时候借钱，可想不到要债的会到她家来要账，明明说好的，她爸按手印，她兄弟几个，谁有钱就到谁家去要。 本来该去李红伟家里的，怎么老是跑到她的家里来。 “要是没钱，那你把这房子卖了，你猪圈里不还有两头大肥猪？“黑狗说着，就把房子打量着。 村里许多人都养着猪，过年时候卖了，也是一笔收入。 李红艳害怕：“村里的房子，不值钱。” 她那意思，不值钱，就算了，别卖了。 但是，黑狗呵呵一笑：“你当我不懂？你们赵家村的房子，可以卖给赵家村的人，这法律都是认可的，多的是家里生了儿子，盖不起房子的，没分到宅基地的，刚好，你这就是现成的。” “不行，不能卖房子！”赵发亮都给急了，立刻上前吆喝起来。 “那你倒是给钱！”黑狗横眉怒目：“花钱的时候，你们不是挺爽快！” 他早就私底下打听过了，李红艳这个人抠门，接了两万八，给未来儿媳妇订婚的时候，席面花了一千多，五千块，两万八，她至少手里头还捏着两万呢。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狠的女人，眼睁睁看着自己亲爸给吓晕过去，到了现在，她还是不想给钱。 钱是她的命似的，拿走了这钱，她就能死了似的。 “李大姐，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是有钱的。”黑狗阴沉沉地盯着她说道。 李红艳傻眼了，这人竟然知道吗？ 不，不行，这钱不能给他。 “我，我去给你借钱去，”她立刻说道。 没钱寸步难行，她身边的钱要是给弄走了，一家子怎么活，老大怎么娶媳妇，老二老三怎么去上学。 “去哪儿啊？”黑狗笑嘻嘻地：“去县城？正好啊，我两个兄弟就在医院里等着呢。“ 李红艳吃了一惊，她爸都住院了，他们还不放过？ “你要去赶紧去，别叫人再把家里砸一遍。” 赵发亮急的催促她，家里可经不起砸了，没几样完整的东西，再砸，说不定就要砸电视机，砸衣柜呢，这些可都是钱。 李红艳气恼赵发亮不想办法，光知道催她。 可现在都眼睁睁盯着她，她也没有办法。 “好，那走就走吧。” 李红艳豁出去了，这次不管怎么样，都得把这个事儿了了，要不然，日子真法过了。 第106章 我巴不得呢 黑狗这次来，因为人少，开的竟然是一辆小汽车。 李红艳是第一次坐，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她想着，等以后挣大钱了，一定给她大儿子鹏飞买一辆，到时候村里人不知道得多羡慕她。 一行人往县城去。 县城里，李平旺踏踏实实睡了一夜，已经好多了。 病房时不时地有人推门进来，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或者是病房里照顾病人的家属，他都不在意，只管跟隔壁病床的老太太拉家常。 “……我生了四个儿子，三个女儿，就我大女儿是最孝顺的，剩下的，都不行。”他还一肚子怨气：“尤其是老大，从小心就冷，兄弟姐妹有个啥事，别指望他能出一分钱。脾气还不好，到处得罪人。” “你说说，养这么多孩子干啥？没一点用，还不如人家生一两个的，就够了，谁都不说爹妈偏心。” 李红伟在旁边坐着，听他说这些老掉牙的话，也懒得搭理他，想说就说去吧，反正他问心无愧就行了。 隔壁病床是个重男轻女的老太婆，女儿伺候她一个多月了，就今天儿子在旁边坐着了：“还是你女儿孝顺啊，不像我女儿，就来伺候我两天，天天不是说她腰疼，就是说她头疼，买个东西，都舍不得花钱，我儿子好啊。我儿子孝顺，有正式工作，平时可忙了……“ 她儿子在旁边，一脸不耐烦，隔一会儿就看看手表：“我姐怎么还不来，我等会儿还得上班呢。” 正聊着呢，李平旺就觉得旁边站了一个人。 李红伟也吃了一惊：“你们是？” “叔他知道我们是谁？”那人一咧嘴，笑的还挺和气。 李平旺脸色大变：“你，你们怎么来医院了？” “医院咋不能来，我们也是探望病人的。”那人一瞪眼，这样说道。 李平旺心慌，急忙看向李红伟：“红伟，你快跟人说说。” 李红伟站在那里，看看他爸李平旺，再看看这三个要债的人，他说什么？ 隔壁床老太婆的儿子，早在刚才都知道这边闹的啥事了，老爷子自己叫大女儿糊弄着，借了什么钱，利息高的很，人家逼债呢，他不去怪他大女儿骗他，反过来一直喋喋不休伺候他的大儿子不替他大女儿还债。 见这架势，他都想笑了，等着看笑话。 “哟，是你还钱啊，你不就是这家的老大吗，听说你有个房，把那房子卖了，就差不多了。”那人说。 李红伟当即拉下脸来，要债都要到医院了，这还怎么躲得过去：“谁欠你的钱，你找谁要？” “那我就找你爹了？”那人就看向李平旺。 李平旺急了：“红伟，你是想叫人家把我逼死啊，房子卖了还能再买，我是你爸啊，我要是叫人逼死了，你还有爸没有？” “那房子是我好不容易买下的，我凭啥卖了给我姐还债？”李红伟不同意，反正在医院，他也不怕这伙人把他们父子打一顿。 他一屁股坐下，耷拉着头，爱咋咋地，就是不还！ “你是要气死我！”李平旺气急败坏。 医院这头，在逼债，李红艳这头，黑狗开着小汽车拉着李红艳，也往医院里去。 正当李平旺把李红伟骂的狗血淋头的时候，李红艳终于到了。 医院一看这架势，还以为要闹事儿的，医生赶紧就来了。 “咋回事？医院可不能打架。” 黑狗嘿嘿笑着：“亲戚，自家亲戚，看我老叔来的，医生您去忙吧，我们保证不打架。” 医生也怕惹事，就对李平旺说：“你也没啥事了，要不现在就给你办出院手续，你们出去再说事儿。” 李平旺一听，急忙说：“不行不行，我不能走，走了就活不了了，我昨天就是叫他们给气晕过去的。” 李平旺怕死的很，一辈子辛苦，老了还没有享福呢，咋能死了呢。 李平旺就是不走，医生也没法，只能出去了，叫人在外头看着，要是真闹事了，就报公安。 黑狗几个，也不闹事，就是问：“商量好了没有，账到底怎么还？” 李平旺眼泪又上来了，满脸褶子上都是老实巴交的苦情戏，看着李红艳：“红艳，咋办，你兄弟不想卖房子，爸也没有钱，怎么替你还账呢？” 李红艳也哭了起来：“爸。” 父女两个，就差抱头痛哭了。 李红伟想走，人家不让走。 这一头，老大李红伟的媳妇刘兰香一看这情况，赶紧就跑到小饭馆报信儿去了。 陈小英稳得很：“不慌，等他父女两个商量好了到底怎么办了，咱们该咋办咋办。” “妈，万一我爸要跟你离呢？”刘兰香忍不住问。 陈小英一脸嘲讽：“那我巴不得呢。” 刘兰香也是存着小心思的，凑过去跟她婆婆陈小英说：“妈，那要是你离了，我跟红伟给你养老。” 陈小英就放下手里的活，把刘兰香看了看。 老大媳妇刘兰香给看的不自在：“妈，你放心，我以后肯定孝顺你。” 陈小英明白了，老大媳妇是说什么，都不想管公公李平旺的。 她想了想：“我自己使劲儿挣钱，将来赚钱了，我就雇个保姆，我自己给自己养老，我再给自己买个棺材，到时候，等我死了，你们挖了坑，给我埋了就行。” 死过一次的人了，怕啥呢？ 上辈子，几个儿子生怕别人说不孝顺亲妈，丧事办的热热闹闹的，也不耽误他们在她灵堂前打起来，老三李红强甚至还要动刀子。 李红艳生的几个儿子，甚至对李羽彤她们几个表妹都爱答不理，跟他们妈李红艳一个鼻孔出气，从头到尾，而赵发亮背着人，笑着还特别灿烂呢。 他当女婿的为啥高兴呢，因为她死了，她在李红艳那里放的几万块钱，就没人找他们要了。 老大媳妇刘兰香就是当着他们的面，给这笔账算出来了，他们也不承认，因为她已经死了，闭上嘴了，他们说没有这个钱，那就没有这个钱，谁能把他们怎么样？ “妈，那，你不到医院去看看了？”刘兰香忍不住问道。 她婆婆这养老思想，真是听都没有听过，她不怕她老糊涂，坐轮椅的时候，保姆打她？ “不去了，到时候李红艳就该来了。” 陈小英有预感，这次，是真的要离婚了。 第107章 脑子拎不清的累赘 李红艳是不管别人死活的人，进了她手里的钱，就别想能要回来。 她不给钱，就得想办法从她爸李平旺手里捣腾钱。 她爸李平旺手里没钱啊，怎么能弄来钱？那就是她一开始的想法，让李平旺跟她离婚，然后分她的财产，这不就有钱了。 有钱了，把高利贷还上了，她就消停了，从头到尾，她不用拿出一毛钱。 陈小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终于可以甩掉李平旺这个人渣了。 “哦。”刘兰香干巴巴地怕应了一声。 她有点蒙，也不知道咋办了。 医院里，李平旺和李红艳父女两个跟人家要债的，好话说尽，都不行，就是得拿到钱，不给钱，晚上都要睡在这病房里。 “爸，难道真的要跟我妈离婚，她才肯替你还钱吗？”李红艳“伤心”地抹着眼泪，可怜巴巴地看着李平旺。 “有啥法？她就是这样说的。” 李平旺痛心的不得了，娶的老婆子，怎么就这么不近人情，亲生女儿的死活都不管。 “爸，那我们咋办啊？”李红艳又哭着问：“我从哪里还能弄到钱啊，把我们逼死了，也没办法。” “实在不行，我就到这个窗户上跳下去，我把命赔给他们。“ 说着，她就要往窗口跑。 “你干啥呢。“李红伟吓一跳，急忙去。 靠窗那老婆子的女儿来了，也赶紧站起身拦了一把。 李红艳哭死哭活。 医院的窗户，早就让铁条给焊死的，而且，这还是二楼，跳下去也死不了。 “红艳啊。”李平旺却被吓得不轻，哭的泣不成声：“你要死了，鹏飞几个以后可怎么活，他们就没有妈了。” “爸，那你说，我咋办啊，我没有钱啊，没有。”李红艳满脸是泪的瘫软在地上，凄凄惨惨。 “红伟啊。”李平旺冲着大儿子李红伟哭开了。 李红伟脸色刷白，看看他爸李平旺，又看看他大姐李红艳。 “红伟，你就把房子卖了吧，你能眼睁睁看着你大姐去死吗？”李平旺又是愤怒，又是伤心。 李红伟浑身都麻了，忍不住说道：“大姐，你借人家的两万八，这不是小数啊，你这么快就花光了？你花哪儿？” 他私底下算过，大姐这段时间根本就没怎么花钱，肯定还有剩。 眼看着李红伟要跟她翻旧账。 那些旧账，经不起细算啊，比如她爸妈这些年放在她这里的钱；比如三个兄弟出门打工让她保管的钱；还有这次借高利贷的钱。 李红艳流着泪：”我也不知道。“ 怕李红伟还缠着她说这些事，她扑到李平旺病床边：“爸，呜呜呜。” 她光冲着她爸李平旺哭。 李平旺一颗心都仿佛在火上烤，在油锅里炸，这叫他怎么办？他哪有钱啊。 “爸啊，你就跟妈再商量商量吧，到底是钱重要，还是人重要啊？”要不是李红伟在这里，又众目睽睽之下，她真想直接告诉她爸，离了吧。 李平旺抹着眼泪，也忽然就想起大女儿说的话。 离婚了，他可以跟老婆子陈小英分夫妻财产，那他不就有钱了。 “对，就是这样，红伟，去把你妈叫来，来时，叫她把钱拿着，她要是不替红艳把这账还了，我就跟她离婚。” 李平旺是气糊涂了。 还想拿着这个威胁陈小英呢。 “爸，你说的啥话啊，我大姐说不定信用社存的有钱呢，她就是不愿意拿出来，你干啥要逼我妈拿钱？“李红伟心寒的厉害，这样的人竟然是他亲爸。 “你去不去？你不去，就叫你大姐把你妈叫来。”李平旺对着大儿子李红伟，那气焰嚣张的气恨，骂个不停：“你个畜生，要不是你撺掇着你妈开什么小饭馆，给你买什么房子，把炸串店挣的钱，借给你大姐娶儿媳妇用，你大姐也走不到这个绝路上。” 说来说去，竟然又怪到他妈陈小英头上了。 “我当时没钱，被逼急了，只是一时糊涂，不是故意借这个钱的。”李红艳还在委屈地哭诉着：“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话倒是真的。 现在她经不起第二次的讨债啊。 李红伟板着脸：“我不去。” 离婚，不就是把他妈赶出家门吗？ “我妈替你生儿育女，年纪这么大了，你要跟她离婚，你让她以后怎么活？” “用不着你管，我养你们这么大，现在就是你们养老的时候了，你要是可怜你妈，你就把你妈接你家里伺候去。”他爸李平旺有自己的道理，他就是这样想的。 李红伟气急了：“爸，你可不要后悔。” “我后悔啥，我不会后悔，以后后悔的人是你妈。”李平旺不觉得自己有错。 李红伟红了眼圈，他到底狠不下这样的心，去喊他妈过来离婚。 “没事，没事儿，我已经叫人叫去了，马上就到了。”黑狗竟然在一边咧着嘴，嘿嘿一笑。 这也是那边的人交代的，让他们天天催债，如果老头想跟老婆子离婚，那离了就离了，他们干脆就帮着推一把。 他也看出来，这老头就是个脑子拎不清的累赘，不跟这个有情有义的大儿子，对人家还是好事儿呢。 李红伟震惊地看着这帮放高利贷人，这真的是要把人给逼死了。 逼的人家五六十岁的老头老太太离婚？！ 陈小英来的很快，医院走廊已经挤了不少人，都在看热闹，卫生院的人都受不了，也叫人去叫了公安。 趁着公安还没来。 李平旺就把刚才那些话说了：“你要是不想跟我离婚，就老老实实把这些年赚的钱拿出来，给红艳把钱还上。” “你要不拿出来，我跟你离婚，这个钱，你还得拿出来，因为这是你在婚姻存续期间挣个钱，理应分我一半，这就是夫妻财产。” “你自己掂量掂量，是不是离不离，你都得掏出这个钱？” “你都一把年纪了，离婚了，叫人笑话，还是你还想再找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嫁了？给人家当老保姆？……” 李平旺越说越过分，他自认为陈小英就是一个村里的老婆子，离婚以后，老房子归他的，钱也分了她一半。 她除了到儿媳妇家里，看人脸色过日子，就没有活路了。 她肯定不敢跟他离。 第108章 不就是离婚？离！ 他正说的痛快呢，根本看不到病房里里外外的人，看着他的眼神，都是啥眼神。 嘲笑的，不屑的，看笑话的，鄙弃的。 就是没有一个人是觉得他这个人精明厉害的。 “我不怕叫人笑话，不是说离婚吗，不是要分夫妻财产吗？”老婆子陈小英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那就回去把户口本、结婚证和身份证拿来，趁着下午人家还没有下班，该办的，就办了吧。” 他们那个年代，结婚证就是一张纸，就锁在炕头的红木箱子里。 李平旺正说的激动呢，突然就愣住了：“你真要你跟我离？不是开玩笑？“ “离！不离的话，你怎么拿到钱。”陈小英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她的眼神凉飕飕的。 李平旺就有些不踏实了：“你是来真的？” “那你是耍着玩儿的？”陈小英嘲讽地看着他：“李平旺，你自己愿意糊涂一辈子，不要拉着我一起倒霉。” 这下子，李平旺不说话了。 “妈，我知道错了，你不要说气话，什么离婚不离婚的，我爸是胡说的。”大女儿李红艳假惺惺说了一句。 陈小英盯了她一眼：“红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离婚这个事儿是谁哄着你爸干的，除了你，没有别人。” “他傻，叫你骗的团团转，别人的眼睛却是雪亮的，别把所有的人都当傻子。” 李红艳顿时脸热腾腾起来，低着头，不敢看她妈。 看陈小英竟然这时候还在指责李红艳，李平旺气上头了：“离婚，不就是离婚，离！” 他一边说，一边把裤腰带上用一根红绳挂着的钥匙解下来，塞给李红艳：“红艳，你去把咱家的柜子打开，把那些手续都拿来，看我敢不敢跟她离？” “没有了我，叫她以后出去要饭去，叫她去当叫花子。” 李红艳觉得这钥匙一下子变得很烫手，尤其兄弟李红伟的眼神，跟刀子一样盯着她。 李红伟就是在盯着她大姐李红艳，看她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说破天去，十里八乡，都找不到一个撺掇着自己老爹老妈离婚的女儿。 李红艳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不想叫人指指点点。 “妈。”她乞求地看着陈小英：“妈，这次的钱，你就给我爸还了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借这种钱了，行不行？”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要咬死了，那两万八是她爸李平旺借的。 “别叫我，我不是你妈，我早都跟你断绝关系了。”陈小英冷冷说道，看也不看她一眼。 李红艳一看她妈陈小英这样，她都眼睁睁看着她叫人逼死，也不眨一下眼睛，她干啥还厚着脸皮，妈啊妈啊叫她，人家都不认她了。 心狠啊。 李红艳冷着脸，转头就挤出人群，真的去取证件了。 “李红艳，李红艳。”李红伟气急了，大姐都不叫了。 他妈陈小英拉了一把：“别叫了，他父女两个想咋样，就咋样，我们惹不起，躲得起。” 李红艳出了医院，黑狗几个人特别的周到，开着小车，就把李红艳拉回了李家村的老屋里头。 李红艳熟门熟路的，掏出钥匙打开了红木箱子，顺手还翻了翻里头还有什么东西，看到一张旧旧的手帕里，包着一些毛票，也没多少钱。 她就算了。 拿了手续，把红木箱子锁了。 临出门的时候，老四媳妇杨晓慧听说有小汽车来老屋了，偷着跑来看，是不是哪个有钱的亲戚。 结果一看，是大姑姐李红艳。 手续才拿到手里，杨晓慧一眼就认出来，拿的是户口本的什么东西。 “大姐，你拿这些东西干啥？”她吓了一跳，大姐不会是想把这老房子给卖了吧。 “大姐啊，你可不能这样啊，你把老房子卖了，咱爸咱妈住哪里啊。”她吓得哭起来，上前拖着李红艳的手臂，就是不让她走。 老房子也有她家的份，凭什么叫大姑姐李红艳一人就给卖了？ 跟到门口看热闹的街坊，也吃惊了。 “要卖房子了？红艳啊，咋回事啊？” “是啊，就算为了还账，也不能卖村里的房子啊，你叫你爸你妈以后去哪里？” “红艳，你都是嫁出去的女儿，你咋还能干出这种事。” 村里人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这一两年，真是把李平旺家的热闹看够了，都是李红艳这个大女儿不消停。 李红艳脸都涨红了，指着老四媳妇杨晓慧骂起来：“老四媳妇，你是想干啥，我啥时候要卖家里的房子了？” “你看看我拿的是土地证明，宅基地证明不是？啊？“ “你真是心黑了，眼也瞎。” 老四媳妇杨晓慧叫骂的没脸，一看她手里挥舞的东西，还真不是宅基地证明什么的。 “红艳，那你拿户口本干啥？”有人就问了。 李红艳这下就不说了干啥了，只是说：“你们不知道是啥事，也别问了，个人管个人家的事儿，别老是问别人家的事儿。” 话说这里，医院那头还等着呢。 李红艳拿着手续，赶紧就钻紧了小汽车里。 黑狗发动汽车，就那么从李家村走了。 老四媳妇杨晓慧，左右摸不着头脑，还是村里精明的人，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晓慧啊，你还是跟上去看看吧，你大姐是嫁出去的女儿了，拿你公公婆婆家的户口本干啥的？” “不会是抵押什么的吧。” 有的人也不太懂，就说了一句。 老四媳妇杨晓慧却是当真了，赶紧就跟了上去。 人家开的小汽车啊，她撵不上，慌里慌张地推了那辆一骑就叮铃哐当响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就哼哧哼哧赶紧往县城赶。 老二媳妇王小琴听消息再来的时候，人都走完了，人都七嘴八舌地问她，家里又出了啥事。 她啥也不知道，只能老老实实说不知道，只是家里在想办法替大姑姐还账呢。 这话不用她说，村里的人都知道。 李红艳借高利贷，哄她爸李平旺签的字按的手印，本来想叫债务转移到她爸身上，谁知道人家高利贷，有情有义，谁去借的，还是去找谁要。 把李红艳的家，都给砸了。 两个村离得近，不管啥事，消息都传的可快。 李红艳算是彻底臭了名声，但是她不在乎。 曾经李红艳就说：“名声不好又咋了，一心要名声的人，都是傻子，不要名声，占了便宜的人，那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就叫做：丢了面子，赚了里子。 所以，要脸干啥，要到好处才是真本事。 李红艳靠着这个不要脸，厚脸皮的本事，占到的便宜多了去了。 第109章 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李红艳急匆匆赶去了医院，公安已经到了，无关人等，已经给撵走了，各回各的病房。 李平旺正被医生好言相劝，收拾东西，准备出院呢。 本来他身体就没啥病。 前世，他就活到了九十多岁。 李红艳一进门，众人的目光就看了过去。 她觉得尴尬，忍不住想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就小心翼翼地凑到她妈陈小英的面前：“妈，你就别跟我爸生气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啊。” “妈，你这两年挣点钱，不容易，不要为了钱，就离婚啊，连个家都没有的人，以后日子咋过啊。” “我也想孝顺你呢，想给你养老，但是，我得养三个孩子，压力也很大，怕你跟着我吃苦……” 村里人在有儿子的前提下，就没有让女儿养老的事儿。 李红艳她自己心里清楚，她以后不可能会给她爸妈养老的，但是她就是要说这样好听的话，叫别人知道她是一个孝顺的女儿，所以她花她爸妈一点钱，也没什么。 她嘴上的孝顺，价值千金呢。 陈小英心里冷嘲着，一句话不说，一把抓过她手里的东西，看了一眼，就扔给李平旺：“东西拿来了，那就走吧。” 李平旺觉得自己被她扔东西这个动作给屈辱了，气的拉着脸：“走，谁不走，谁就是狗！” 两口子真的要去离婚了。 李红伟不知道说啥，他爸这是一心要离婚了，跟他妈陈小英分什么夫妻财产，然后拿分到的钱给他大姐李红艳还债。 他还咋拦着？ 离了，好歹以后他爸不会再撵着他妈要钱了。 不会逼着他去卖房子了。 黑狗有小汽车呢，当下前头副驾驶坐着李平旺，后座上坐着陈小英，和大儿子李红伟，大女儿李红艳，一家四口，去了民政所。 民政所的人还稀奇呢。 尤其是前几天还被陈小英骂了一顿的办事员，一看人家真的是离婚来了，还拿着一摞钱，按了手印，就直接将钱分了。 一人一半。 “怎么只有一万五，你开饭馆，就只挣这些钱？”李平旺算计着，至少也得有三四万。 “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我不要成本？”陈小英冷冷地盯着他。 花一万五，跟他离婚，也算买断这个绑了她一辈子的关系，她觉得值了。 一万五？ 李红艳也傻眼了：“妈，那你给老大买的房子呢？” 这时候了，她也不装了，当下就说起李红伟的房子了。 李红伟恼火了：“我的房子跟你有啥关系？“ 李红艳冷笑一声：“跟我是没关系了，但是跟爸有关系，那不也是妈拿了她婚内的财产给你买的？“ 她这是耍无赖了，李红伟彻底忍不下去了：“你要是这样跟我算的话，那我们还有很多账没算清楚呢。” “妈七八年卖羊的钱，爸至少二十年卖树苗卖果子的钱，他们给你的那些粮食米面油，这辈子挣的钱，几乎全都贴补了你，还有那本三万块的存折，你至今没有到信用社取出来，还有老二老三在外头打工七八年，给你保管的工资，加起来你算算，有没有五万块？“ 李红艳白了脸：“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光算着钱都交给我了，我就没有往外给出去过？爸妈这么多年，我给买衣服，买鞋子，买吃的用的……” 李红伟实在不想听了：“老掉牙的话你就别说了，买那衣裳鞋的，一些吃食，能花多少钱？花的也是别人的钱，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你怎么好意思把功劳揽在你自己身上。” 眼看着姐弟两个在民政所要吵起来，陈小英直直地盯着大女儿李红艳：“你爸都没有意见，你有意见？我俩之间的事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李红艳被她妈陈小英给嘲讽了，她觉得心里不舒服：“妈！” “别叫我妈，我早跟你断绝母女关系了，这一次，你背着我，合伙你爸去借什么高利贷，逼着我给你们还钱，你还撺掇着你爸跟我离婚，我算是把你看透了。”陈小英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从肚子里生出李红艳这样的孩子。 在她小时候，她多疼她，她是第一个生出来，隔了五年，才又生了老二李红伟，那五年时间，她将她当宝贝一样。 再后来，兄弟们一个接一个出生，她确实帮着带了底下的弟弟们，但是也远远不是她给兄弟们说：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我带大的。 村里的穷苦人家，爸妈要去干活养家糊口，老大不管男女，都是在家里带弟弟妹妹们，大家都是这样过下来的。 她的功劳却是格外的大，比她这个生养了儿子的亲妈功劳都要大，哄着几个弟弟，全都把她当亲妈似的孝顺了。 有钱了，交给她保管。 有好东西了，惦记着交给她。 这大女儿从小精怪，自私，嘴里没一句实话，长大了，这本事变本加厉，她这个当妈的能怎么办？ 把她塞回肚子里去？还是把她掐死算了？ 这都是不可能的事儿。 “还有这五千块钱，是王家退的彩礼钱，还给你。”陈小英说着，又从带来的布袋里，掏出了一摞钱，塞给了李红艳：“这下子，咱们谁也不欠谁的了，以后，别再叫我看见你。” “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她的态度很坚决。 李红艳拿着钱，心里忍不住开始难过了，委屈的红了眼圈：“妈，这事儿真是我爸的想法，跟我没关系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肯承认这件事。 她自己也知道这事儿说出去不好听。 “李平旺，你没意见吧？”陈小英只盯住了李平旺：”你要是有意见，现在就让李红艳把存折上的三万块取了，我们再重新分一遍。“ 李平旺就看向大女儿李红艳。 李红艳急忙给他使眼色，那三万块，她早就取出来花了，哪里还有。 李平旺以为是不让老婆子陈小英提存折这个事儿，三万块呢，他们父女不会留着自己花吗？反正她开小饭馆的，以后人家挣大钱呢。 就冷着脸说：“有啥意见？你本事大着呢，我没意见。只是你以后可不要后悔。” 一个村里头的老婆子，又没啥文化，顶天了，也就是在小饭馆里卖饭，说不定干了几年，就赔钱了呢。 第110章 一万块啊，她心疼的受不了了 “以后不要后悔的人，是你才对。” 陈小英知道，凭着自己这股子拼死了去干，不服输的劲儿，还有大孙女李羽彤的“先见之明”，她以后日子只会过得越来越好。 李平旺以后肯定会后悔，他可不要再转过头抓着她不放。 “我不后悔，谁后悔谁是狗！”离婚证都捏手里了，说后悔，脸往哪儿放。 “那就好。”陈小英说着，转身就走。 李红艳忙跟她爸李平旺说了一句：“爸，钱不够啊。” 李平旺下意识说了一句：“一万五都不少了，不过，你信用社不是存着还有钱？” “你再去取点钱，凑够了三万块钱，赶紧把这账给还上。” 李红艳猛地就愣住了：“我？我去取钱？” 从头到尾，她压根就没想过，自己要掏出钱，去还这个账。 “那咋弄，你妈那边没有钱，我叫人私底下也算了算，她开店才不到两年，挣了三万块，已经不少了，分我一万五，差不多了。”李平旺叹着气。 “这钱都得给你还账，不够的，你自己再添点。” 他是这样算的，两万八的高利贷，利滚利，黑狗这帮人说了，不算他多的，拿出三万块，这笔账，就给他一笔勾销。 “现在加上你手里这五千块，还差一万块，你赶紧去取了。” 李平旺账算得清清楚楚，他手里两万块，一分钱不留，都给她还账。 她自己再拿出一万块，这事儿就算了结了。 他实在是经不起这帮高利贷的折腾了。 李红艳脸色渐渐难看起来：“爸，我没有钱。” 李平旺疑惑地看着她：“咋会没有钱？你存的钱多了，给你的两万八，你都花了？” 李红艳暗暗咬牙，原来她爸还偷着算她的账了。 话说这份儿上，亲妈已经跟她离了心，这亲爸要是再跟她翻了脸，以后她还怎么回娘家。 “好，那我去取。”她觉得心都在滴血了，一万块啊。 黑狗那帮人，又跟着李红艳到了信用社，当着李平旺和李红艳父女两个人的面，拿走了三万块，将当初李平旺写的借条给他了，顺带还写了收据。 看着这帮人开着小汽车，三轮车的，都消失在路口。 李平旺眼眶一热：”可算是把这帮人给甩脱了。“ 要不然，他真的得给逼死了。 李红艳浑身都不舒服，她心里难受的不得了：“爸，你咋回去？” 赶紧走吧，叫她赶回自己家去，她要到炕上躺一躺，一万块哪。 她心疼的快受不了了。 话说，老四媳妇杨晓慧，心急火燎地骑着二八大杠的自行车，呼哧呼哧地到了县城里，她当然是撵不上人家小汽车的，没别的地方找人。 只能到了小饭馆里。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的四点多了，不是饭点，饭馆里都是自己人。 她停下自行车就赶紧跑进来：“妈，不好了，我大姐拿了家里的户口本什么的，往县城来了，是不是又出啥事儿了？” 李红伟和刘兰香，还是老三媳妇赵雪燕，都围着陈小英呢。 陈小英自己是不在乎的，儿子媳妇们，却都怕她想不开。 老四媳妇杨晓慧跑进来，就看到除了婆婆陈小英，其他人都用说不上是什么样的奇怪眼神，看着她。 “咋了？”杨晓慧摸不着头脑。 老三媳妇赵雪燕才说了一句：“咱爸和咱妈，离婚了。” 离婚了？ 杨晓慧猛地瞪大眼睛：“离了？离婚了？” “真离了？” 怎么就这么快，说离就离，昨天她们几个妯娌还在一起商量着，两口子，谁归谁养老。 今天就离了。 “离了。”婆婆陈小英干脆利落地说。 杨晓慧觉得自己像被雷劈了一样：“那，那我爸谁养活？” 这才是重点。 “随便你们谁，但是我不用你们养活。”陈小英自己早就想清楚的：“我跟你大嫂也说过，我不跟你们任何人过，我自己有手有脚，能自己养活自己，等我老了，干不动了，我就雇个保姆给我洗衣服做饭，等我死了，你们挖个坑，把我埋了，就算全了父子情分，就这样。” 就算这七个儿女全都不管她了，她还能靠自己现在开始培养的孙女孙子们。 这样的干脆利落，所有的儿子儿媳妇们，都沉默了。 说再多，也没用了，反正，离是离了的。 “算了，算了。”李红伟被折腾了两天，也累得慌，身体累，心更累：“那你们想清楚了就行了，别再折腾了。” “地里还有活，我们回去干活了。” 庄稼人，地里的活不能耽误。 刘兰香也只能起来了，对陈小英说：“妈，县城的房子里，你就安心住着，反正我们两个在村里住，你就是住一辈子，都没事儿。” 她这话是诚心诚意的，婆婆为人不错，带着她赚钱，还买了房子，现在无家可归了，那就在这个房子里踏踏实实的住着吧。 陈小英点头：“我知道了，你们都忙去吧。” “晓慧，你也回去吧，我这里不用你。” 人多，吵得她耳朵疼。 老四媳妇杨晓慧看着婆婆没事儿人似的，就明白了，婆婆她是真的不在乎离婚不离婚的。 要她说，有了钱的小老太太，干啥还伺候一个老头子。 都是老头子临老了老了，怕没人伺候，才舍不得老婆子的，她公公李平旺倒是犯了糊涂。 她答应着，就出去，眼瞅着大嫂没走远，她眼珠一转，就过去问了：“大嫂，我听人说，咱爸咱妈还分什么夫妻财产的，咱爸分了多少？” 她这话一问，李红伟和刘兰香就知道了，老四媳妇这是惦记上老头子的那点钱了。 两个人拉着脸，李红伟恼怒的不想搭理她。 刘兰香倒是笑了：“分了一万五呢。” 她这话什么意思，李红伟听的出来，呵斥她：“说这干啥，还不走？” 他骑了自行车，刘兰香熟练的跳起来，坐着自行车后座上，两口子就走了。 杨晓慧心眼一下子就亮堂了，公公分了一万五呢，他在村里头住着，又不花钱。 这样想着，她赶紧骑了自行车，就往村里头去。 直接找到了在扫院子的李平旺。 李平旺刚把街坊邻居都赶走，全都是在打听他离婚没离婚的事儿。 离了就是离了，反正瞒不住谁，离了他心里清静，没什么不好告诉人的。 他就全都说了，就是离了。 人都走完了，老四媳妇杨晓慧来了。 第111章 厚脸皮的老四媳妇杨晓慧 “爸，你没事儿吧？” 老四媳妇杨晓慧一脸关切地问，还说起陈小英来：“妈也真是的，老糊涂了，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能想着跟你离婚呢，那你以后可怎么办？谁给你做饭，谁给你洗衣服？” 李平旺和陈小英一辈子生了四个儿子，三个女儿，除了大女儿李红艳，也只有，只有老四两口子，是真的从吝啬的老头子李平旺手里头要到过钱的。 比如，孩子没钱交学费了，孩子生病了，买个啥东西得要花钱了。 平时都是杨晓慧从老屋里往外要东西，这一次，难得她还给公公李平旺买了两个包子。 这时候，她还不知道，大嫂刘兰香在笑她呢：”你看着吧，肯定要去跟老头子要钱去了，惦记着他分的那一半夫妻财产呢？“ 老四媳妇杨晓慧在妯娌里头，说是最精明的，其实说白了，就是脸皮最厚的。 她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就好意思问两个年迈的公公婆婆要钱花，一二百块都不嫌多，一二十块的，她也不嫌少，哪怕婆婆陈小英以前去集上买两个水煎包，她也能张开嘴。 “妈，羽梦早就想吃水煎包了，你给我一个，我拿去给羽梦吃。” 陈小英那时候穷得很，花五毛钱买两个，儿媳妇要了，给一个，显得她小气，就都给了。 给了，老四媳妇杨晓慧，自己吃一个，孩子吃一个。 她这人嘴馋，比她三嫂赵雪燕还胖一圈，老四打工赚回来的钱，一多半借给了娘家，剩下的一半，全都吃到嘴上了，整个大队，就属她最胖。 “就你话多，以后别说了。” 李红伟知道，自己媳妇就败在嘴上了，话太多，说的都是些叫别人听了心里不舒服的话。 刘兰香哼了一声，继续在地里头干活。 隔壁不远处，就是老四家李红刚的地，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婆子，正坐在地头上歇着呢。 她忍不住又说道：“家里就只有二亩地，杨晓慧成天在家里头坐着，雇个人在这里锄地，看一年到头玉米地的收成，够不够她雇人的。” 除却自己吃的，交公粮的，还能剩下多少？ 她竟然还雇人干？ 李红伟刚才早就看见了，雇的还是村里头出了名会偷奸耍滑，手脚还不干净的老婆子，都没有干半小时，就坐到地头去了。 一天糊弄糊弄的，就过去了，这一亩地多少天才能干完？ 工钱却是按着天数算的。 再干几天，这地里的收成就全都是这老婆子的。 “你管她呢。”说了也不听，见他就绕道走，他管这么多有啥用，人家还怨他管得多。 刘兰香就不说了。 和他们想的一样，老四媳妇的包子不是白给的，说了两句话，就开始问李平旺借钱呢。 “爸，你借我俩钱，等红刚回来了，就还给你。” 李平旺的笑脸，顿时就消失了：“我哪有钱？” “爸，我妈不是才给了你一万五吗？我也不多要，就给我二百块就行，我现在手头没钱，羽梦的衣服小了，我都没钱买，家里头油啊，盐啊的，都是小卖部赊的。”老四媳妇杨晓慧脸皮厚的很。 “我要是不给人家结算一点，人家都不愿意赊给我了，我跟孩子吃啥。” 她道理还多得很。 “我没钱。”李平旺说：“那一万五就是从我手里过了一下，就给大姐还账了，我哪里还有钱。” “爸，你一万五啊，你都给了？”杨晓慧急了。 “给了，给了，不给能行？老洼沟那帮子人就在一边盯着，不还钱，把你大姐家里都给砸了，日子都过不成。”李平旺叹息着，还在心疼大女儿李红艳遇到的事儿。 还是那个想法，要是老婆子陈小英早早借了钱给大女儿用，大女儿李红艳就走不到这个绝路上，借了这个高利贷，白白还搭进去两千块钱。 杨晓慧脸都黑了，转过身就走。 二话不说，翻脸快的很，临走，还把椅子上放的两个包子也给拿走了。 李平旺也黑了脸，他就知道，老四媳妇偷奸耍滑，根本就靠不住，亏得他刚才还高兴她知道孝顺了。 陈小英和老头子李平旺整整四十二年的婚姻，终于在今天划上了句号，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虽然存款只剩下几百块了，陈小英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从此以后，她就只为了自己而活了。 当然，对儿子们的承诺，她也不会忘记。 “奶，你真的没事？” 李羽彤不觉得爷奶离婚了，会怎么样，但是她是怕她奶心里不舒服，毕竟是出生于旧社会的人，观念没有像后来的人那样新潮，日子过不成了，他们想离就离，也没人说什么。 陈小英麻利地切着菜：”别问了，一个个，成天问我，都说了我没事儿了，还问。“ 好吧，李羽彤不问了。 孙女很乖，陈小英看着，忍不住眼眶一热：“还是奶没用，三年多了，挣的钱，全都没了。” 孙女还想着开火锅店的，现在也没有了本钱。 李羽彤就笑了：“奶，钱没了，可以再挣，人才是最重要的。” 陈小英含泪点了点头。 “奶跟你保证，明年，一定把火锅店给你开起来。”她说。 李羽彤想了想：“奶，你别急，咱们慢慢来，稳扎稳打，到时候就不怕干不成。” 什么事，都是顺其自然的好。 到了饭点儿，饭店里忙碌了起来。 李羽彤节假日都会在这里帮忙，正忙着呢，忽然看到门口一个衣服看起来灰扑扑的姑娘，正往里头看。 “咦，那不是小娟吗？她来吃饭的？”陈小英先看到了。 李小娟看到了李羽彤看她，立刻对李羽彤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奶，我出去看看。”李羽彤放下抹布，赶紧走了出去。 店里没她也能忙得开，李羽彤直接领着李小娟去了不远处老年人活动中心，还给她从旁边小卖铺买了一瓶汽水，李小娟感激的推着说不要，李羽彤非给，她才接了。 两人就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下了。 “小娟，你找我啥事？” 李小娟养父养母家里穷的很，又穷又懒，一家五口，两夫妻加上三个儿子，全都不干活，都指望着李小娟从早到晚的伺候着。 地里的活她干，一天三顿的饭她做，猪她喂，衣服她洗，从早到晚，从天亮干到天黑，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还要被养母天天骂太懒，养她养亏了。 这次她怎么有时间来县城？ 李小娟听李羽彤问了，眨了眨眼睛，眼泪再也憋不住了：“我妈给我相中了一个人，叫我结婚。” 李羽彤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 但她还是当不知道的，问了一句：“说的是谁？” 第112章 来求助的李小娟 “是我们村七队的田永康。”李小娟说。 田永康，也算是她们的小学同学，一个村的，知根知底。 只不过田永康上完了小学，就没再上了。 李羽彤也忍不住沉默下来。 这个田永康从小就有病，一条腿是畸形的，走路得一支拐杖，一歪一歪地那样走，人也是瘦瘦小小的，见了人，也不打招呼，成天就躲在家里头。 “那，你是咋想的？“她问。 李小娟低着头，开始掉眼泪：“我不想，可是我妈她愿意，定钱都收了。” 李羽彤叹了口气，这个事，前世也有。 田永康这个人，如果心是好的，人有残疾的话，也不是那么的不能让人接受，隔壁村有个缺一条腿的，人家学了修自行车的手艺，盖了房，也娶了媳妇，生了两个孩子，日子过的踏踏实实的。 但是田永康这个人，他为人有些阴暗，看人的眼神好像跟谁都有仇，叫人见了他，都恨不得赶紧绕道走。 他自己条件一般，村里人，现在大多数都很穷，他爸妈也就是普通种地的。 前世，他爸妈拿攒了一辈子的钱，给田永康娶了李小娟这个媳妇。 为啥说的李小娟，不是别家呢？ 村里头，也有像李根旺那样养了四个闺女，全都用来换钱的，只要彩礼给到位，就能娶回家。 但是田永康他爸妈就是给他相中了李小娟。 为啥呢。 因为李小娟是养女，爸妈早就死了，现在的养父养母就拿她当旧社会的长工，干不完的活，还要挨打，娶了李小娟当儿媳妇，钱货两讫，就是在他家吃了亏，李小娟这个媳妇也没有给她撑腰的人。 其实这也没什么，人之常情。 自家条件不好，就不敢找条件好的，怕反过来被人家欺负。 比如李根旺的几个女儿，那是一个受欺负，其他三个姐妹冲上去就一顿疯狂输出的，打起架比男人还狠的那种。 田永康他爸妈，就不敢给他说这样的人家。 他爸妈良苦用心，田永康却完全不这样想。 李小娟明明是个手脚齐全，健健康康，模样端正，还特别勤快的女人，家里家外一把抓，可就是奇了，田永康竟然还看不上她！ 嫌弃她是不得父母看重的养女，她这种女人嫁了他，是对他的侮辱。 “那你打算咋办呢？”李羽彤问。 李小娟就勉强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咋办，就是想着，如果我不愿意的话，村里人会不会笑话我是白眼狼。“ “我不是亲生的，我爸妈抚养我长大，让我有个家，我从小到大，心里都特别感激他们，如果我嫁了人，就能换来彩礼让我大哥娶上媳妇，我也愿意，我不嫌田永康是个瘸子，只要他对我好，就行。” 李小娟这样的听话，这样的知恩图报。 李羽彤却是忍不住叹气，试探地问：“那，你来找我，是有啥事？” 她心里还是希望，李小娟是想要摆脱养父养母控制的。 不是她自私，凉薄，是李小娟从小到大干的活，足够偿还了一个锅里加一瓢水，成天吃一口剩饭把她养活大的养父母的恩情。 而且，偿还恩情，也不是只有拿自己去换彩礼，这一个办法吧？ “我，我就是来看看你。”李小娟话是这样说的，但是看向李羽彤的眼神，又忍不住躲开。 因为她记着李羽彤告诉她的那句话，有啥困难了，到县城来找她。 可她是这样的困难，李羽彤能有啥办法呢？ 她养父母为人也不好，村里人都骂他们是脏兮兮的癞皮狗，又穷又懒又难缠的意思。 她不想给李羽彤惹麻烦。 李羽彤看着李小娟稚气才刚刚退却的脸蛋，她才刚刚十八岁，就要被养父母推到火坑里。 “田家给了你爸妈多少彩礼？”她不禁问。 李小娟回忆了一下：“三万二。“ 三万二？可真的不少了，现在是九零年代，事业单位的人均工资才两三百块。 “要不，这样好了，你到县城打工，挣的工资，给你爸妈，让他们攒着给你大哥娶媳妇，田家的婚事，就算了吧。” “他们要是不愿意，你就说，一辈子不结婚了，就挣工资养活他们两口子，给剩下的两个哥哥攒钱娶媳妇，说不定他们就不让你嫁到田家去了。” 她养父母就是自私，养了李小娟，就是给儿子换彩礼的，如果有源源不断的钱给他们，他们算一笔账，就会觉得这样才是最划算的了。 李小娟眼前亮了：“这样能行吗？” “试试好了，不行的话，咱们再想想。”李羽彤说。 前世，李小娟嫁给田永康，给折磨的生不如死，怀的孩子还给打掉了，正好她二哥说媳妇呢，缺彩礼。 不知道谁给出的主意，或者还是他们两口子自己想出的办法，闹上了田家的门，让李小娟跟田永康离了婚。 李小娟这头还感激养母让她脱离苦海，转头，就又给她说了一个死了老婆拖着两个孩子，在集市上摆摊子卖鞋的中年男人，比她大十五岁。 李小娟就又嫁人了。 李羽彤是真的可怜她，所以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人的命运还是在自己手里，自己要是不站起来，别人帮她再多也没用。 “那，好吧，我回去跟她爸妈商量商量。”李小娟说。 李羽彤看着李小娟准备离开，脸上还是带着点恐惧，毕竟，李小娟被她养父母从小打骂长大，骨子里都畏惧这两个像是他天一样的人，她就想起李小娟她的那个大伯。 “或许，你也可以去隔壁村里找你叔叔去。” 李小娟愣了：“这行吗？” “试试吧，如果能行呢。”李羽彤说：“我听说，当年你爸妈的赔偿款就是你叔叔给拿走的，你家的房子和地，都是你叔叔继承了，还把你送了人，你现在要结婚了，遇到这样的困难，不管怎么说，他都应该帮把手吧？” 村里人，十里八村的，大多数都有亲戚关系，大多数的人，也都好面子。 从法律意义上来说，李小娟跟她叔叔家已经没关系了，但是从血缘关系上，村里的人，都知道他是李小娟她叔叔，都知道他当年拿了李小娟的遗产，所以，他不管李小娟的死活，本来都已经叫人指指点点了十几年。 现在，李小娟遇到难处了，找上门去。 他要是不给句话，帮把手，虽然遗产要不回来，虽然公安也不会把他抓到监狱里去，但是，村里人会从道德上否定他这个人：品德低下，道德败坏，不能来往。 他的儿女也长大了吧，也得顾及一下儿女的脸面，才好说亲事。 第113章 开店找帮手，陈小英的表妹 听李羽彤这样一说，李小娟心里终于燃起希望来。 “好，那我试试去。” 十八岁的大姑娘，谁不想嫁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呢，而不是被父母包办婚姻，去嫁给一个耸着肩膀的走路一瘸一拐的跛子。 李小娟满怀希望的去了。 李羽彤才松了口气，回了饭店里，她奶陈小英就问了一句：“小娟找你有啥事？” 毕竟李小娟养父母不是东西，她怕孙女也沾上麻烦事儿。 李羽彤就把李小娟的事儿说了。 “这两口子还真是不当人，村里村外的娶不上媳妇的小伙子那么多，咋就非得把小娟嫁给田永康？” 陈小英也知道田永康是谁，一个村里的人，这孩子从小又是个拄着拐杖的跛子，大家伙都对他印象深刻。 “奶，你也觉得田永康这个人不行？”李羽彤问。 她奶陈小英就说：“我倒不是嫌弃这孩子腿脚有问题，生出来就是这样，他也没办法。” “我是亲眼看他把人家的小狗崽一个个扔到茅坑里，还拿棍子往里头戳，我还见过他，偷偷在人家的柴火垛地下点火，那时候，他才七八岁吧。” 李羽彤还不知道有这些个事儿。 原来，田永康这人是早有预兆，心理有问题，小时候都这么狠，也怪不得大了的时候，就成了变态。 可不就是变态吗？ 李羽彤想起前世回村里的时候，有人偷偷议论，田永康在那种事儿上虐待人家小娟，小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不懂男女那个事儿，嫁人的时候，养母也没跟她说这个事儿，她被他折磨的生不如死。 李羽彤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前世她见李小娟最后一面的时候，她整个人憔悴了很多，明明是同龄人，二十多岁的她，看起来像是四十岁。 她跟她说话，说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命苦，明明她什么坏事也没有做过，甚至做过好事。 再后来，就是她的死讯了，她被第二任老公给打死了。 陈小英在一旁洗碗，忽然就想起一个事儿：“小羽啊，你说，咱们以后真的把这个店面关了，去开火锅店吗？” “这多可惜啊，就像炸串店一样，咱们这个小饭馆，也是很挣钱的，一月不少收入，关了，多可惜。” 李羽彤就说：“我也觉得可惜，就是咱们没有信任的人，要是开一家分店，卖的吃食出问题的话，还会砸了我们这一家的招牌。” 陈小英琢磨起来，就问：“我有个认识的人，我觉得她能行。“ 陈小英活了一辈子了，也有那几个说得上话，能信任的人。 “谁啊？”李羽彤问。 “我领你去看看。“反正现在也不忙了，陈小英摘下围裙，交代了老三媳妇赵雪燕看着店。 她带着李羽彤，祖孙两个骑着自行车，过了县城的那条小河，县城的正中间，被一条小河分开，小河两岸建造成了人民公园。 她们就到了一个李羽彤眼熟的小区。 “奶，这地方，也有你的熟人？” 这不是何明亮和沈嘉泽住的小区吗？ 在这里头买房子的人，都是她们小县城的有钱人，要不就是在政府工作的领导。 “有，我一个表妹住在这里，小时候我们玩的可好，后来彼此嫁了人，就不太联系了，但是她经常叫人给我捎东西，你小时候吃的那些好吃的，都是她送来的。“陈小英说。 她那时候可羡慕表妹了。 她嫁了李平旺，又穷又自私。 她表妹命好，嫁了一个教书先生，谁知道这个教书先生这么有文化，会写作，会书法，直接成了县城文化馆的领导了。 “见面了，叫老姨。”她说。 李羽彤答应了。 这会儿正放假了，小区那边铁栅栏围了一个地方，是个篮球场，周围还有乒乓球台子，各种健身器材，这时候，真有五六个年轻人在打篮球。 李羽彤看了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沈嘉泽大高个，跳起来的时候，却显得特别轻盈，轻轻松松把篮球扔进了球框里，得了一个三分球。 她收回眼神，跟着陈小英上了一个单元楼。 何明亮正在擦汗呢，扫眼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咦了一声：“哎，老大，我好像看到了李羽彤？” 沈嘉泽拍球的动作就停了，捧着篮球问：”哪里看到的？“ 何明亮指了一下，沈嘉泽看了过去。 他想了想，将篮球扔给了同伴：“你们打吧。” 何明亮心里有点复杂，他大表哥对李羽彤的态度，也太那啥呢，难道真的想跟李羽彤发展了？ 可是，他是要出国的人啊。 而且，家世也差的太远了，听他爸说，沈嘉泽家里的佣人，那都是会用英语熟练交流的，家里还非常的大，就跟他家这小区似的，住的都是小别墅。 何明亮不知道咋说，他只是希望，沈嘉泽就算了吧，只希望李羽彤千万坚持住了，不要被沈嘉泽给“迷住了。” 李羽彤不知道沈嘉泽在楼下等她。 上了楼。 两个老姐妹见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就抱在一起呜呜地哭了起来。 李羽彤趁机会将屋子打量了一下，按着老太太的年纪，屋里头却没年轻人用的东西，整个屋子都显得十分孤寂暗沉。 “这就是你大孙女啊，我上次见她的时候，才五六岁。” 老太太和气地说道。 “老姨。”李羽彤笑着喊人。 “好，好，给你吃饼干，这还有橘子罐头，还有牛奶，你吃啥，自己拿。”老太太热情的招待她。 “谢谢老姨，我知道了。”李羽彤乖乖地说道。 老人家，就喜欢乖乖听话，长得又好看的年轻人，满面是笑的说道：“小英，你真是有福气，有这么可爱的小孙女。” 陈小英想起自己表妹的遭遇，不禁眼红：“婉苹，红秀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苏婉苹苦笑一下：”回来干啥啊，我这要什么没什么的，人家都是出国的人了，美国多好啊，住的别墅，开的小汽车，孩子吃的都是咱们这里没有炸鸡汉堡和薯条……“ 李羽彤疑惑地看了她老姨一眼。 陈小英听了，就忍不住替表妹伤心：“你说，人这都是啥命啊，红艳是我亲生的，我辛辛苦苦把她养大，自私的连我和李平旺的死活都不管，光知道骗我的钱。“ “红秀呢，不是你亲生的，却是你当亲生的辛辛苦苦养大的，这认了亲爹妈，就一脚把你给蹬了，这算啥？” 第114章 表妹不能生，有一个养女 李羽彤在一旁已经看了周围一圈，挂在墙上的照片框里，只出现过一个女孩子，被她年轻时候的老姨抱在怀里，从几岁的时候，一直到二十多岁的时候。 只有这一个女孩儿。 她老姨，这是不能生吧。 她们那个年代的人，几乎不做措施，只要是能生孩子的人，那是一个接一个生，普遍家里的孩子都是三个打底，还有她奶这样生出七个的。 八九个的，也不是没有。 她老姨是不能生，所以才会收养孩子的吧。 听她奶陈小英和她的谈话，她老姨养的这个女孩，长大了以后，去找了自己的亲生爹娘，不管她这个养母了？ 她就忍不住想起李小娟来。 李小娟是养女，她倒是知恩图报的，对养父养母感恩戴德，她老姨这养大的养女，却是个正经的白眼狼，养父母抚养长大，她转头让亲生父母摘了桃子？ 李小娟没有遇到一个好的养母。 她老姨这样温柔的养母，却没有遇到一个好的养女。 人的命运就是这样了，求什么，偏偏不来什么。 一旁老姐妹哭着又说了不少。 李羽彤沉默了，她老姨夫竟然在五年前就去世了，等于现在是她老姨一个人过日子？ “她爸去世了，她也没有回来。”老姨苏婉苹苦笑着说道：“不回来，那就算了吧，她心越狠，我才不会越去惦记她。” 到底是自己当亲生女儿养大的孩子，她怎么能不伤心呢。 陈小英就说：“好了，那咱不说她的事儿了，不回来就不回来，我儿女多的是，将来叫红伟给你养老送终。“ 苏婉苹听她提起老大李红伟，就忍不住笑着说起过去的事儿：“那时候，你孩子多，我不能生，想着收养一个你的孩子，结果，抱来了红建，红建精力旺盛啊，上蹿下跳，成天把这屋子搅合的跟垃圾场似的，我婆婆见了心烦，我就抱来了红强，红强胆子太小了，我婆婆看他一眼，就吓得直哭，红刚身体不好，我婆婆不要。” “我其实相中了红伟，只是那时候他十岁了，我老公和婆婆都嫌弃他太大。” 李羽彤不知道，过去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 “你家红丽还偷偷跟我说，想给我叫妈妈呢。” 苏婉苹想起李红丽小时候的事儿，就呵呵笑了起来。 表姐妹两个，胜似亲姐妹，啥话都说的。 陈小英愣了一下，想起过去，确实有这样的事儿，当年那时候，表妹已经收养了马红秀两年了，也不可能再养她了。 “小羽，吃啊，你咋不吃，到了老姨这里，就跟到自己家是一样的，别客气。”苏婉苹转头一看，李羽彤手里拿着一个苹果，都忘了吃，忍不住赶紧催她。 她平时很寂寞，一人过日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就特别喜欢这些朝气蓬勃的小孩子。 李羽彤笑着点头，开始吃起来。 吃着吃着，她听到了拍打篮球的声音，站起来走到窗口，看到了楼下。 这里是三楼，且还是边户，正好能看到那边的篮球场，篮球场的另一边，就是流淌的河流。 环境真是好啊，小区环境好，树木花草应有尽有，格局也好，外头出了小区，走两步，就是人民公园，还有河水流淌。 不像一般的家属院，院子里顶多栽几棵树。 她想着，有钱了，在这个小区买套房养老，也挺好的，因为离县医院也近，以后还会扩建成为第一人民医院。 陈小英在那边跟苏婉苹商量让她帮忙的事儿。 “你让我帮你开店啊？这行吗？”苏婉苹惊讶地说。 “怎么不行，你比我小八岁，今年才五十岁，正年轻呢，你以后就打算憋在屋子里，就这么过到一百岁？那还有五十年呢？“ 这样的日子就把人给憋疯了。 苏婉苹担心：“我怕我干不好。” “没事儿，你先试试，不行的话，再说。”陈小英有自己的计划：“我现在缺钱的很，想着，我那边生意挺好的，包子卖的好，平时做的大锅菜好多人也喜欢吃，我想着，就在县医院开一家早餐店。” “你不用干活，就帮着我收钱就行，我每个月算你工资，你看行不行？“ 说到这里，陈小英就看向窗口的李羽彤：“小羽啊，你说，你老姨帮着咱们一起干，行不行？” 李羽彤知道她奶的打算，转过身说：“行啊，奶，你就看着办吧。” 她跟她奶说好的，她出技术，她奶出人工。 给她老姨多少工资，她奶说的算，她拿她的一半就行了。 “哟，小羽是啥都懂呢。”苏婉苹忍不住说。 陈小英忍不住与有荣焉，高兴地说：“就是啊，我这辈子别的不说，老大给我生的这个孙女，我是喜欢的不得了。” 七个儿女啊，哪个都让她操碎了心，就只有孙女李羽彤，是专门让她安心的。 “婉苹啊，你觉得咋样？” 苏婉苹想了想：“好，我干。” 她爹娘当然早就过世了，丈夫也去了，娘家亲戚少，这么大年纪了，几乎没有来往，不能生，膝下就一个养女，本可以母女俩相依为命的。 结果她大学毕业以后，亲爹妈找了上门。 她为了挽回养女的心，她说想出国留学，她就拿出了所有的积蓄去供她。 哎，想起过去的事儿，苏婉苹觉得，可能是自己前辈子的福气享得太多，让她从四十五岁的时候，就守了寡。 表妹答应了。 陈小英很高兴：“那你就等我好消息吧，我先把房子看好了，租下来，再来找你。” “好，好。”苏婉苹也笑着答应了。 陈小英这就要走了。 苏婉苹硬是要留她们吃饭，陈小英就说：“天快黑了，以后咱们天天见面呢，不差这一天了。” 苏婉苹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抹了眼泪。 又慌里慌张的给李羽彤装了一大兜好吃的，有牛奶、苹果、面包、饼干等等。 李羽彤推着不好，老姨苏婉苹非给她：“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放着也是浪费了，就给你吃。” 陈小英也说：“你老姨给的，拿着吧。” 李羽彤这才拿了。 上门提的香蕉，牛奶，老姨苏婉苹还要让她表姐陈小英拿走。 这个陈小英就不收了，推辞半天，苏婉苹还非也送她们下楼：“我一个人，闲着也闲着，走两步，算是锻炼锻炼身体。” 李羽彤就知道，老姨是真的寂寞了。 第115章 分别，你，好好学习 祖孙两个下了楼，远远地，看到太阳已经西斜，快要落山了。 此时的县城，还没有撤县改市以后的高楼。 李羽彤就看到了背着光站在一棵玉兰花树下边的沈嘉泽，她愣了一下。 “哎呦，那不是何书记家的表侄儿吗？”苏婉苹看清楚了。 她家离篮球场近，平时没事看几眼，小区里的孩子们，她几乎都认识，而沈嘉泽是长得最俊俏，最出类拔萃的一个，谁见了他都不会忘了。 “苏奶奶好。”沈嘉泽走了过来：“陈奶奶。” 然后，看向了李羽彤：“李羽彤。” “你们认识啊？”苏婉苹诧异地说道。 沈嘉泽温和地笑了笑：“是，我们两个是同学，都在县一高上学。” 苏婉苹就点点头：“这样啊。” 陈小英就说：“嘉泽啊，你找小羽有事啊，小羽，那你过去跟嘉泽说话去。” 她又不傻，明显沈嘉泽就是在这里等着似的，应该是有事儿找她孙女吧。 李羽彤只好点点头。 老姐妹拉不完的家常话呢，站在那边说话。 李羽彤就跟沈嘉泽站到了一边去，疑惑地问道：“你找我……有事儿？” 沈嘉泽将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看着她状态挺好的，她奶奶陈小英也很好。 他也放了心：“我听说，你奶已经跟你爷离婚了，事情解决的顺利吗？” 原来是问这个，李羽彤就说：“没什么事，我奶看的开，我爷奶离婚，我也觉得没什么，我奶还是我奶，离了婚，我爷还是我爷。” 沈嘉泽就忍不住想了想，确实如此。 奶奶陈小英跟她拎不清的老伴李平旺终于离婚了，总算和他划清了界限，重获自由。 只是对李羽彤来说，那还是她爷。 “希望你爷经过这次教训以后，能认清现状，重新定位一下自己这个家庭中的位置。”他说。 人那么大年纪了，没有了劳动力，要靠儿女孝顺，而眼下能孝顺他的人，只有留在村里的大女儿李红伟，也就是李羽彤的爸爸。 不懂的，他为什么总是把大女儿的冷暖放在心上，恨不得把家里全搬空了给大女儿送去。 “希望如此吧。”李羽彤说。 不过，她不太敢抱这个希望。 她爷上辈子，直到死，都觉得她大姑李红艳是个孝顺女儿，谁都没有他大女儿一家子有出息。 大姑家三个儿子，在村里头一人盖一个两层小楼，除了老大鹏飞，还都在外地买了房子，都有正经工作。 反观他们自家人，除了她和妹妹羽菡有个正式工作，其他的，都是在厂子里打螺丝，饭馆里端盘子，她爷一个都看不上，见了她和妹妹羽菡，张嘴闭嘴，你大姑又给我买了什么什么东西，鹏博工资一月一万多，鹏乐一月工资七八千，人家看我，还给我提了一箱奶呢，我不要，人家非给我…… 不能想，想想都憋屈。 她爷从来都不想想，为什么他们李家所有的儿孙辈都没有出息，问题出在哪儿？是不是源于他和其他两个儿子，把自己这辈子所有的心血，全都浇灌到他大女儿家的田里了？ “我，过段时间就准备回去了。”沈嘉泽忽然说道。 李羽彤愣了一下：“出国那个事儿？” 她听他说过。 沈嘉泽点点头，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看到什么。 李羽彤想了想：“那，就祝你前程似锦，心想事成。” 李羽彤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沈嘉泽就笑了笑：“好，谢谢你。” 话说这里。 看着她奶和她老姨话已经说完了，正往她这里看，李羽彤跟沈嘉泽摆手：“再见。” “李羽彤。”沈嘉泽又叫住她了，看她停住脚步，他忍不住欲言又止。 李羽彤疑惑地看着他。 面对她这样纯净清澈的眼神，沈嘉泽抿了抿嘴唇，闭了闭眼睛，好像身体有点不舒服，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开了口：“你，好好学习。” 李羽彤就笑了：“我知道。” 李羽彤走到她奶陈小英身边，祖孙两个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沈嘉泽看着李羽彤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他刚才忘记说了，有什么事了，记得要给他打电话，他一定会想办法帮她。 苏婉苹正准备上楼呢，就看到这少年脸上表情挺难过的。 她不禁笑了，都是年轻人，等他们长大了，回过头看看，现在这感情说不定什么都不是呢。 她摇了摇头，进了单元门。 何明亮跑来找沈嘉泽：”不打球了？“ 沈嘉泽摇摇头：“算了。” 沈嘉泽不打了，何明亮也没了兴趣，那几个少年也不想打了，几个人各回各家。 沈嘉泽回了住的地方，他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不管是回到家里，还是到了国外，房子车子衣服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有，只需要带好自己的证件。 何明亮跟了进来，看他在收拾行李，顿时震惊了：“你这就要走？” 沈嘉泽点点头：“回去了以后，还要办一些手续。” “可是，这也太着急了吧，再等两天，哥们儿几个给你践行。”何明亮挺舍不得沈嘉泽的。 在没认识沈嘉泽之前，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开元县一霸似的，要什么有什么，逍遥自在，等见了沈嘉泽，他才深刻的认识到。 自己就是一个乡下的土鳖，还一霸呢，就是个王八。 人生需要努力的太多了，自己爹妈那时候废了多少心血，才有了今天的地位，他要站着他爸妈的肩膀上，奋斗到更高的地方去才不算是个废物。 他遇到了沈嘉泽，才有了这样的觉悟。 “我打算今天晚上就走。”沈嘉泽说。 何明亮有些懵：“你是不是受啥刺激了？” 不然急什么。 沈嘉泽提着单肩包的手，忽然停顿了一下。 何明亮发现了，立刻说道：“是不是李羽彤跟你说什么了？” 他刚才忍不住偷听了，没说什么啊。 何明亮不理解沈嘉泽的心情，可能，对于沈嘉泽来说，同龄人的何明亮，对他来说，就是个什么都还不懂的少年。 成熟还需要多几年的时间。 “没说什么，我只是觉得，早点走，我可以早一点的回来。”他说。 他更担心，自己为了留在这里，会犯糊涂。 何明亮眼眶就热了，妒忌的，看看人家这样的觉悟。 有时候随便一句话，就总是让他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好好学习，考不上大学，就不是我的朋友。”他的按了按何明亮的肩膀，郑重地督促他。 何明亮只能点了点头，为了能跟着沈嘉泽，他豁出去了，一定要考一个好大学。 沈嘉泽说走就走，何书记也没办法，只能看着人上了小汽车，说走，竟然就那么的走了。 何明亮哭的像个被爹妈抛弃的孩子。 第116章 照样用她的钱享福 沈嘉泽走了的事儿，李羽彤是第二天才知道的。 何明亮专门跑来告诉她。 李羽彤手里正翻着书：“我知道了。“ 何明亮心急：“你就不难过吗？” 沈嘉泽临上车之前，还叫他看着李羽彤，她要是有困难了，就去帮把手，自己做不到，就要给他打电话。 他肩负“重任”，李羽彤怎么反应这么平淡。 李羽彤她心里，也是难过的，这样好的朋友，现在分别了，以后还不知道有生之年会不会再见，他帮了她许多。 但是：“他那样的人，迟早是要走的，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何明亮看着李羽彤波澜不惊的状态，心里憋屈了，感情作为外人的自己，比人家两个都急。 这就是所谓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既然李羽彤不说啥了，那他还沉浸在过去的感情中干啥，沉浸过去，不如期待未来，对了，他还得好好学习呢。 他两个人安心学习。 李羽彤她奶陈小英则在闲余时间，看中了县卫生院门口的一处铺面，这里的铺子只要挂出来，很快就能租出去，她只找到了一个位于拐角处的店面。 或许是因为还要上去四五个台阶，又是拐角的地方，这家面馆的声音挺一般。 陈小英手里有一些钱，在这个地方租店面，一月要两千八。 还算便宜，里头的东西，陈小英有需要的，人家都留下了，说是打算一家子出去打工，不敢再开店了。 九几年，正是开始兴起打工潮的时候。 店面找好了，陈小英雷厉风行的找了从前帮着装修店面的工人，把这家店装修成了第二个陈李小饭馆。 等装修好了，陈小英领着李羽彤来看。 “咋样？奶做的不错吧？”陈小英笑吟吟地问道。 李羽彤也笑：“确实不错，这下就是招工了，至少得招两个人。” 店面原本的墙纸和桌椅没有动，只加装了卖包子的长条柜台，还有最重要的店头招牌。 “奶，你不用担心这个店里我老姨一下子上不了手，你先在这里支撑过半个月，我就放暑假了，到时候你再回老店，我在这个店帮老姨看着点儿。” “我也是这样想的。”陈小英想着，又叹了口气：“要是早点开这家店，该多好。” “你看看，周围还有一个小学，一个中学呢，放暑假了，人流量都少了一大半。” 她也不是冲动之下开店的，这时候开店，赚钱是肯定会赚的，她只是惋惜学生放暑假了，会赚的少一点。 李羽彤想着，站在店门口看了看，又说：“奶，不一定人流量会差多少，这周围你看看，好多二层楼，三层楼的窗户上，都贴着兴趣班的招生广告呢。” 这个时候，很多的人都认识到了学习的重要性，尤其是家里有条件的，双职工家庭没人看孩子的，基本都把孩子往各种兴趣班里送。 英语班，数学班，作文班等等。 何明亮家里，也早就给他找好了一对一辅导的各个学科的老师。 陈小英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陈小英开了第二家店的事儿，没瞒着任何人，村里人这段时间都偷偷笑话李平旺呢。 人家有个有钱的老婆子，都怕老婆子有钱了，把村里的老头给踹了。 他倒好，自己脑子进水了，自己先把有钱的老婆子甩了。 这就有专门看他笑话的人，在他面前说。 “平旺啊，人家小英又开了一家店，你不去帮帮忙？”话说完，他立刻就说道：“哎呦，看我怎么给忘了，你俩早就离婚了，那就是各过各的日子了，我跟你说这个干啥啊，又跟你没关系。” 是的，没关系，所以人家以后挣得的钱，也跟他没关系了。 李平旺拉着一张脸，自己回了家里头。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陈小英私底下手里还藏着一部分钱，这部分的钱在离婚的时候，就没有拿出来跟他分。 他是这样想的，但是已经离了婚，也没啥证据，难道还能再去找她要一一回钱？ 他是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儿。 听了消息的大女儿李红艳也是这样想的，急匆匆就来找他。 “爸，我妈开店的事儿，你知道吗？”下了自行车，她就赶忙问。 李平旺正坐在椅子上编笤帚，他舍不得在集上买，一直都是自己扎，扎了七八个了，就背着，在集上卖。 卖几块是几块。 “我知道，人家都跟我说了。”他绑着笤帚把上的绳子：“我不管她，以后她的事儿跟我没关系，别在我面前说。” 看她爸是真的生气了，肯定有人在他面前笑话他了。 其实换一下位置，李红艳觉得，这事儿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她也是那些笑话人的其中一个。 她是存了私心的，撺掇着爸妈离了婚，只为了度过她自己的难关。 现在吧，她当然也是有点后悔让她爸跟她妈离婚的，因为在自己要啥的时候，没人帮着她跟她妈去要了。 “那行吧，我就是回来看看你，爸，既然你能想得开，那我就放心了。”李红艳说着，她心里的小算盘是打的噼里啪啦作响的。 “其实你也不用害怕她赚了钱，你花不着，你想想，我妈一个老婆子，她能花多少钱，她赚的再多，也是老大几个儿子继承的，儿子还是你的儿子，你以后照样能能用她的钱享福，是不是？”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李平旺哼了一声：“那肯定的，红伟几个都是我养活大的，他们几个给我养老，那是应该的。” 看她爸想的明白，李红艳这才放心的走了。 李红艳回了自家，左思右想，觉得不能这样算了，自己亲妈有钱了，没理由自己这个亲生女儿，一点光都沾不上。 她男人赵发亮算是看透自己这个丈母娘陈小英了：“你还是算了吧，你看你折腾了好几年，你沾上一毛钱的便宜了没有？这次你看看，家里都让高利贷的砸了，你妈也没有管你的死活。“ 他语气里也带了不少怨气，尤其在知道，自己媳妇的存折里，少了一万块钱的时候，他那天晚上，一夜都没有睡着，给急的。 也是给气的。 人家妈，有能耐了，都想着帮扶一下儿女，他丈母娘倒是重男轻女呢，眼里只有她的几个儿子，大女儿她是一点都不想拉一把。 “要是你没跟你妈闹翻的话，说不定你都能在这家店里当老板了。”他说。 第117章 厚脸皮，就是找打 李红艳听了，她也是这样想的，一肚子火气地说道：“谁知道我妈是怎么想的，我是她女儿，她把我当仇人。” “我觉得，你还是啥时侯过去找找你妈，把啥事都摊开了说了，母女俩怎么能有隔夜仇。”赵发亮是这样想的，到底是亲生母女，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李红艳心里就活动开了：“行，我明天就找她去。“ 李红艳是不知道脸皮是啥东西的人。 陈小英这里，新店开张，老规矩，老大李红伟和他媳妇刘兰香两口子，在开业前两天过来帮忙。 因为新店开业，有活动，买两个包子送一碗汤，买五个包子，再送一个，大锅菜还是老价钱，加上馒头，茶叶蛋等等。 东西可供选择的不多，但是力求做到全都好吃，让客人吃了还想吃。 刚开业，渐渐就排起长队来。 刘兰香喜得一脸是笑，本来她心里还担心呢。 他们都是村里人，能在县城有一家店面，生意稳定，能挣不少钱，都已经是很幸运的事儿了，哪里还敢想开第二家。 但是婆婆陈小英就不声不响的，就又开了一家。 生意还是很不错。 一大家子忙忙碌碌的，正忙活着。 刘兰香忽然就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影，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拉了旁边李红伟一把：“红伟，你看，大姐来了。” 李红伟正忙着给人拿包子呢，转头一看，就看到了他大姐李红艳满脸是笑的走进店里。 “这么忙啊，妈，我给你搭把手。”李红艳说着，不顾陈小英的冷眼，挽起袖子，就开始利落的收拾起桌上客人吃剩下的晚盘。 刘兰香急了，大姑姐这是想干啥？ 婆婆陈小英安慰了她一句：“没事儿，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她想干，就让她干，我又不给她开工资。” 老大李红伟和媳妇刘兰香，看到她没有对大女儿李红艳心软的意思，才放下心来。 是啊，就冲着大姑姐这几年干的事儿，妈都不可能再给她好脸色，断绝关系的话，都不知道说了几次了。 早餐店的生意忙到十点的时候，就算差不多了，几个粥桶全都空了，就剩下一些豆浆，包子也卖完了，剩下都是她们自己吃的， “好了，咱都吃饭吧。“陈小英说。 “婉苹，把抽屉锁了，赶紧来吃饭。”还是采用陈李小饭庄的规则，客人吃饭的时候，进门兑换等额数量的牌子，拿牌子换吃的，剩下的牌子再在门口桌上换成钱带走。 一个人管账，方便些，避免了收钱时候的混乱。 等算账的时候，拿牌子和抽屉里的现金再对一遍，就错不了了。 苏婉苹一上午都精神紧张，生怕算错了帐。 “姨啊，我妈怎么把你请来了，你年纪也大了，不怕把您给累着。”李红艳殷勤地笑着上前扶着苏婉苹。 苏婉苹是李家亲戚里最有钱的一个，嫁的好，在那些领导住的小区里，有一套一百四十多平的大房子，夫妻两个有存款，她自己每个月还领着退休工资。 李红艳从小就做梦，自己亲妈要是表姨这样的，就好了。 可她就没有这个命，表姨不能生，想收养一个孩子的时候，她都十五岁了，想都别想。 但是这不耽误她，逢年过节的就在表姨家里走动，去的时候提几颗菜鸡蛋的，走的时候面包牛奶罐头的一大堆，从来都是赚的。 苏婉苹有些不好意思：“没事，没事，我在家里也是闲着，出来干点事儿，我心里也舒服。” 她看了陈小英一眼，不是她说，她觉得红艳对她这个表姨，好像都比对亲妈要亲热的多。 陈小英也看见了。 她知道大女儿李红艳对表妹苏婉苹有多孝顺，以前觉得她是心地善良，后来知道她占了人家多少便宜，才知道她算计的是什么。 马红秀出国了以后，将近十年了，都没有回来过一次，苏婉苹和她丈夫两个孤寡老人相依为命，后来她丈夫也去世了，李红艳这是算计着，想着以后能在表姨这里捡一点好处。 比如，前世，她就曾问苏婉苹借了两万块钱，他们李家的人，全都不知道。 还是表妹去世了，她的养女马红秀回国来卖房子，继承她养父母遗产的时候，才从抽屉里翻出来的借条，找上门让李红艳还钱呢，他们才知道，还有这个事。 她说还过了。 反正人已经死了，没证据，结果马红秀不是好惹的，要去告她。 她才还了钱，就这，趁着马红秀走了以后，她还到处说马红秀的坏话，说自己还了钱的，是马红秀又占了她两万块钱的便宜。 “姨，你吃什么，我给盛。”李红艳说着，就去摸粥桶里的勺子。 刘兰香拿着勺子躲开了，不让她动：“大姐你还是坐着吧，你是客人，不好让你干活。” 她们两个是打过架的，说是仇人也不为过。 李红艳撇撇嘴，还想说点夹枪带棒的酸话，她妈陈小英开口了：“你来我这里干什么，没事就出去吧，以后别来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她的面子，李红艳心里不舒服了：“妈，我只是想要帮帮你。” “我不需要，你走吧。”陈小英看也不想看她。 李红艳不走：“妈，你也知道我日子过的不好，你就让我在这个店里帮忙吧。” 这是她的目的。 她也好意思提出这样的话，她始终觉得自己是女儿，问自己妈要一点东西，提一点条件，都是自家人，连迂回委婉都不需要的，张嘴就是要。 结果，她妈陈小英直接拉下脸来：”你是想要我拿着棍子把你赶走？“ 棍子？ 李红艳都懵了。 陈小英二话不说，拿起包包子用的擀面杖，对着李红艳就打了过来，干脆利落的两棍子打在她背上，可算把她给打醒了。 “妈，你干啥？”李红艳吃痛地尖叫起来，赶紧就躲。 苏婉苹吓了一跳，赶忙想去拦着，李红伟上去扶她：“姨，你吃饭吧，我妈心里有数。” 李红伟小时候，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没饭吃的时候，他饿得受不了，就会悄悄到这里找他表姨苏婉苹，表姨会悄悄给他装一些吃的带回来。 有时候，老二老三几个，还会送过来住一段时间，给家里省一点口粮。 他一直都记着表姨的恩情。 苏婉苹一听，只好又坐下了。 李红艳被陈小英打出门去，她气的浑身直哆嗦：“妈，你打我？” 陈小英面无表情：“你再来，我还打你，断绝关系的话我说了几次，你耳朵聋了，没听见？” 第118章 别说了，不嫌丢人 这时候，附近开店的都看到这家新店的热闹了，都在不远处望着呢。 “走吧。” 陈小英是豁出去了，宁肯这个早餐店开不下去，也不会再让大女儿李红艳占这儿的便宜。 李红艳没法儿，只能赶紧跑了，等过两天再想别的办法。 陈小英回了店里头，苏婉苹的心都在怦怦直跳了：“你咋就跟红艳闹成这样了？” 自己表姐性格是多好的人，大女儿红艳也孝顺，母女俩从前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我跟李平旺离婚，就是她的功劳。”陈小英没有避讳表妹的意思。 苏婉苹大吃一惊：“啥？” 陈小英忽然想起什么：“你是不是借过她两万块钱？” 苏婉苹摇头：“没有啊。” 陈小英想了想，才想起来，不是这时候发生的事儿，是大女儿李红艳的小儿子鹏乐，他考上大学的时候，李红艳来她这里借的学费。 当初她的养女马红秀找李红艳要账的时候，说的就是她用儿子考上了大学，没有学费的名义借的钱。 “没事，那以后可千万别借了，我这辈子挣的钱，都给了她了，让她伸手问别人要钱都要成了习惯。“ 苏婉苹不知道李红艳是咋回事，但是她从前对李红艳好，那是看在她是她表姐陈小英生的女儿的份上，才对她好的。 不孝女惹了亲妈动棍子把她撵出去，那她自然是偏向自己表姐的。 “姨，你不知道，她撺掇着我爸妈离婚，是因为她借了高利贷，没钱还，就出主意让我爸跟我妈离婚，分我妈的夫妻财产，好给她还账呢。”刘兰香嘴快，一下早就给说了。 苏婉苹满面震惊，这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能干出这样的事儿？“ “她借的高利贷，骗我爸给按的手印呢，前段时间逼债的人，把我爸都给吓得住院了……”刘兰香还想说。 就怕这个有钱的表姨叫李红艳的一张黑白颠倒的嘴给骗了。 “好了，别说，不嫌丢人。” 李红伟好面子，让她别说了。 刘兰香这才闭了嘴巴。 他们表姨苏婉苹给吓得不轻，连高利贷都敢沾手，还算计她爸按的手印，她表姐这亲生的女儿，比她养女的心还狠。 “不说她了，咱吃饭吧。“陈小英说。 一群人吃了饭，收拾收拾，李红伟和刘兰香就要回村里去了。 目前这家店只卖早餐，忙完了，顶多十一点多就关门了。 苏婉苹又要去底下那个老店坐坐：“我看你是咋干的，跟你学。” 陈小英自然答应了。 刘兰香和李红伟一边往回走，她一边忍不住地说：“红伟，要不，我不在家种地了，我在这儿店里帮忙，你看行不行？” “你看这店里头，雇人还得开工资呢，不如我自己干，咱们一年到头的收入，还不够这一年给人支出去的工资呢。“ 李红伟始终是觉得种地才是一个农村人的根本：“说这些干啥，店里咱老姨给看着了，要是开下一个店了，再说。” 话是这样说的。 但是想着开店这两三年赚的那些钱，他还是有些心动了。 种地是苦活，汗流浃背一年到头，累死累活，挣不到多少钱。 开饭店明显比种地更轻松，赚的钱更多。 李红伟松口了，刘兰香心里头高兴的不得了。 今天还是好天气呢，晴空万里。 刘兰香骑着自行车都有觉得有奔头。 等进村子，忽然就传来一阵吵杂声，她寻声看过去，就看到旁边巷子里，李二狗在一群人的拉扯下骂骂咧咧。 “你个白眼狼啊，老子把你养活这么大，还把你好好的嫁出去，你敢说你不愿意？你当你是个啥？” “我李家的饭能是让你白吃的，我说让你嫁，你就得给我嫁？” 刘兰香疑惑了：“这是干啥呢？” 李红伟也刹住自行车往那边看了一眼：“李二狗在骂他那个养女呢。” “哎呦，骂人家干啥，一家子都是懒货，这些年要不是养了这么个养女伺候他们，谁家穷成这样还能在家里当老爷太太的？”刘兰香也是知道李小娟的。 自己女儿李羽彤怕苦怕累，不想下地干活的时候，她就是这么说她的。 “你不看人家小娟，天不亮就上地里干活了，大中午的，别人都在家里头睡觉，她蹲在地里拔草。” “你看人家喂的猪，养的鸡，地里的活儿能干，家里的饭，人家也不耽误做，你跟人家比比，懒死你算了。” 李小娟比老黄牛还像老黄牛。 “看看去，嚷嚷啥呢？”刘兰香是个爱凑热闹的。 这时候，那边也围了一群人拦着。 “爸，求求你，别让我嫁了，我出去打工挣钱，给我大哥娶媳妇，行不行？”李小娟被打鼻青脸肿，跪在地上哭着求她爸。 “你打工能挣几个钱，前几年那赵家村的那个谁的女儿，跑出去打工，跟人家外地的男人跑了，嫁到了穷山沟里去，叫你出去打工了，你要是跑了，我找谁要去。”李二狗骂骂咧咧的。 李二狗媳妇也是个泼辣货，抓着李小娟就扇她两巴掌：”我养你这么大，你命都是我们家的，你敢不嫁，我打死你。“ 啪啪的声音，听的人都觉得自己脸上疼。 打的太狠了。 “行了，行了，别打了，孩子不想嫁，那就不嫁，才十八岁，着啥急，现在姑娘家结婚，不都是二十多岁才结的。”有人劝着了。 还有人笑着看热闹：“你当他们舍得，还不是他老大今年二十三了，该说媳妇了？“ “胡说啥，跟这可没关系。”李二狗知道，用养女去换钱，不好听，打死不承认。 “那你急啥，小娟这么能干，你巴不得她在家还能多干两天活，好伺候伺候你们。” “就是啊，要不是为了给他家老大娶媳妇，他们怎么说的小娟嫁人啊，要是家里人，谁给他们下地干活，谁给他们烧锅做饭洗衣服，都得她婆娘自己来，看她懒的那样儿，一家子连吃口热饭估计都吃不上。” “是啊，李二狗，你婆娘得有十来年没做过饭了吧，还能把饭做熟不？“ 众人七嘴八舌地笑起来他们家来。 李小娟跪在地上，哭得哽咽不止：“爸妈，还是留着我伺候你们吧，行不行？” “饭我会做，用不着你，赶紧老老实实嫁了吧。”她养母急忙吆喝起来。 李小娟摇头，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说自己不想嫁给田永康，错过这次机会，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次，还有没有这样的勇气，还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爸，妈，求求你们了，要不然，就让我去县城里打工，挣得工资都交给你们，让我大哥娶媳妇，好不好？” “我这辈子都不嫁人了，不光挣钱给我大哥娶媳妇，还挣钱给二弟和三弟娶媳妇，行不行？” 第119章 想跑，我打断你的腿 她瘫在地上，哭的差点闭过气去，头发被她养母抓的乱七八糟，嘴巴被打出了血。 看她哭成这样，周围的村里人都在指指点点。 她养父这才吆喝起来：“女娃子养大了，就是要嫁人的，我彩礼都收了，你们说我咋办？” 这时候，村支书已经来了，看着李小娟被打的不成人样，着实可怜。 就说道：“那干脆就退了算了，结婚证没有领，婚事也没有办，有啥不好商量的。” 村支书都说话了，周围有人符合起来。 “是啊，现在又不是啥旧社会了，结婚都提倡个什么婚姻自由，孩子想嫁谁就嫁谁，不兴那绑着人上花轿的一套了。” “就是就是，二狗啊，你也真是的，给孩子订婚之前就没有问问她愿意不愿意？” 大多数的人都善良的，所以这社会还是稳定和谐的向前发展的。 李二狗被说的没脸，到手的几万块钱，说没就没了？ “不行，孩子是我养的，我叫她嫁谁就嫁谁。” 李小娟一听，自己已经这么努力了，还被打成这样，浑身上下都疼，半张脸眼睛都睁不开眼，还没有从养父养母身上得到一丝宽容。 她绝望地哭道：“我不嫁，你要是逼我，我就去死。” “我不活了。” 从小到大吃了多少苦，多少次坚持不住偷着哭的时候，她就想过，干脆死了算了。 就村口的那个水库，跳进去就算了。 可她又不敢。 “好啊，死丫头，你脾气还上来了，敢用死来威胁我们。”她养母恼火了，扑上去就推搡着：“去死啊，你去死啊，我看你敢不敢死！” 李小娟被推的倒在地上，浑身疼痛，爬不起来。 李红伟和刘兰香两口子看着，觉得这孩子真是可怜。 但是这是别人的事儿，他们也不好说什么，看了看，就走了。 李小娟看到他们俩，就好像看到了李羽彤。 她突然生出勇气来，恶狠狠地看着她养母：“我已经十八岁了，是个成年人，你们要是再逼我，别怪我不认你们了！” 李二狗两口子还在咋咋呼呼骂李小娟没良心，白眼狼，突然听到她这样一说。 两口子一下就愣住了。 村里人也纷纷议论起来。 “你们看看，把孩子给逼急了。” “小娟啊，你可不能冲动啊，你不认他们了，你以后日子咋过啊，你去哪里住。” 这话一问，就有人想起来。 “小娟她亲爸妈就是隔壁村的，开拖拉机的徐民生就是她亲叔叔。“ 徐家村的，也就是在李家村隔壁，大部分人都是认识的。 有人提出不同意见。 “都多少年了，人家能养她？要是能养，早些年也不会把她给出来了。” 也有人说：“那不一定，徐民生不是个东西，小娟亲爸妈一死，他把赔偿款一拿，自己盖了房子不算，还霸占了人家的房子，把人家的孩子给送出来，现在孩子长大了，想要回自己的东西，那也是天经地义的。” 在乡下，大家伙知道那是谁的东西，就算是现在那房产地基落在别人的名下，他们只要知道这东西本来该属于谁的。 那谁就是去抢了，人家也觉得理所当然的，就该去抢。 这就叫做公道自在人心。 李小娟听了，心里忍不住生出希望来。 李二狗两口子急了。 “你们都胡说八道啥呢，李小娟落的是我们家的户口，我们养她这么大，就是我们家的闺女，徐民生算个啥东西。” 话是这样说的。 但是有那好看热闹的人，就把消息透露给了徐民生。 “民生啊，你侄女给她那边的爸妈逼的要嫁给个瘸子，活不下去，要回来过日子呢。你是咋想的？“ “那院子你家老大住了吧，一时半会儿估计腾不出来。” 徐民生十几年前发了横财，霸占了大哥大嫂家的家产，多少人又是妒忌又是看不起的，现在总算有机会笑话他了。 徐民生一听，脸都黑了。 李小娟被打了一顿，就被养父母关了起来。 李二狗夫妻两个，李二狗是个懒汉，李二狗他婆媳也是个懒婆娘，做了一顿难吃的不得了纯粹就是糟蹋粮食的饭之后，李小娟还是给放了出来。 “你吃了我们家十几年的饭，不是你说不想认我们就不认的，赶紧干活。” “要是想跑了，我打断你的腿！” 李小娟身上发生的事儿，刘兰香第二天去店里头帮忙的时候，就跟人说了。 李羽彤忍不住问道：“人没事儿吧？别把人打出毛病来。” 刘兰香想了想：“应该是没事，听说李二狗两口子还指使她干活呢。” 李羽彤就暗暗松了口气。 一旁她奶陈小英说：“李二狗两口子就不是啥好东西，养出的三个儿子也一个比一个懒，就这一个小娟看着是个好的，他们两个也不知道珍惜，光知道欺负人家，等人真的跑了，两口子就后悔了。” 现在正是社会大发展的时候，农村许多青壮年都选择了外出打工，李家村就有不少。 李小娟十八岁了，如果也跑出打工的话，凭着自己的双手，肯定也能找出一条活路来。 大儿媳妇刘兰香就说：“是啊，不管是不是亲生的，已经养了十多年了，咋能就这么心黑，非得把人嫁给一个瘸子。” 早餐店的生意开了五六天，渐渐步入正轨，老姨苏婉苹也把这个店的事情都料理清楚了，其实，没什么难的。 按部就班的准备好食材，有客人来了，卖出去，算清楚账，其他的也就不用她操心了。 这一日，李羽彤送她回家，在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了在篮球场打篮球的何子轩，人群里头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也有好多天，没有见到沈嘉泽了。 李羽彤想了想，也就转过身，打算离开。 何子轩忽然叫住了她：“李羽彤，你等等。” 李羽彤推着自行车站住了，何子轩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跑过来问她：“我表哥回家去了，我有他家的电话，你要不要给他打电话？” 想起昨晚上，沈嘉泽打了电话过来，只字不提李羽彤的名字，问的是她奶陈小英开店的事儿。 但是字字句句的不提，又仿佛字字句句都带着那个意思。 今日看见了李羽彤，他可不就忍不住了吗？李羽彤要是给他打电话了，说不定他会高兴。 第120章 你们火锅料的配方，卖不卖？ 何子轩是这样想的，但是李羽彤将他看了看，忽然问道：“我要是给他打电话的话，我说什么？” 何子轩愣了一下：“说什么？就，关心关心他，问他什么时候出国，打算去哪里，跟朋友玩的开心不开心……” 李羽彤抬手示意他别说了：“不合适。” 何子轩瞪大眼，啥意思？ “我跟你解释不清，等你以后谈朋友了，你就明白我为啥说不合适了。”李羽彤说完，便骑自行车离开。 何子轩无语了，突然就想起一个词，叫做，铁血无情。 李羽彤她就一点都不想关心关心沈嘉泽吗？ 李羽彤却一点都没有何子轩想的，真的铁血无情，相反，她把这件事看的很透彻。 他们现在都是一个个孩子，该学习的时候，想这些干什么，等他们到了二十岁，上了大学，谈了朋友，思想成熟了。 就比如沈嘉泽，他说不定还会为了自己曾经对一个小县城的普通女孩动心过而感到不可思议，觉得自己那时候脑子长包了。 李羽彤骑着自行车，穿梭在小县城的街道上，到了一处坡顶，看到远处的一个厂区。 那是他们县城的罐头厂，做的是黄桃罐头，但是他们本地的黄桃口味挺一般，遇雨水表皮开裂，罐头厂低价收购了这样的桃子以后，会把破损处的地方削了以后，再进行罐装。 偏偏杀菌又做的不到位。 后来，就爆了很严重的质量问题，厂长又牵扯到贪污受贿，直接就给关了，进行劳动再教育，罐头厂无人接手，也倒闭了。 话说，罐头厂很快就要倒闭了，她在罐头厂打工的舅舅，也要跟着失业了。 她叹了口气，这是时代发展的洪流，淘汰的永远都是不合格的，留下的都是精髓。 回了人民街的店铺里，三婶赵雪燕就跟她说：“小羽，你说可以卖火锅料，但是咱这火锅料卖的太快了，咱们自己大锅菜的料都不够用了。” 李羽彤现在还要上学，虽然教会了她奶怎么炒火锅料，但是毕竟是一个人做，数量也有限。 “卖了多少？”她问。 赵雪燕拿出账本子，给她算了算。 李羽彤才吃了一惊，卖火锅料都要比卖饭挣钱了？ 正想着呢，店里又来了客人：“大姐，火锅料还有没？” 赵雪燕只好说：“没有了，你过两天再来。” 那客人很失望：“咋老是没有呢，我们家惦记吃火锅，都惦记了四五天了。” 如今火锅店还不够多，价位也普遍比较高，一盘素菜，比如生菜，市场上一颗生菜称斤论量的，不过几毛钱，但是到了店里头，一颗生菜装一盘子，那就要卖两块八。 现在的人，普遍手里的钱不多，还不能够随随便便到火锅店去高消费。 李羽彤心里就有了个想法，晚上，她就跟她奶商量了。 “奶，我打算炒火锅料卖。” “卖火锅料？这能行吗？” 陈小英觉得是不是她们想干的事儿太多了。 这摊子要是铺得太大，顾不过来，到时候就有麻烦了。 “先试试再说，可以让想要的客人掏钱预定一下，每三天，统一做一批，他们到时候再过来取。”她说。 陈小英现在正缺钱呢，她一直都是租的铺面，在铺子里做什么，都要顾忌一下房东，怕敲钉子的时候人家不愿意，怕打柜子的时候人家不愿意，怕自己生意没做多久，房东就要给涨价租金，怕不做退房的时候，人家找茬要扣她的钱。 要是有自己的店面，该多好。 她心里是存着这个想法的，现在，又有了其他挣钱的路子，她立刻就心动了。 “我看行，老店这里，你三婶和你彩玲姨，两个人带着服务员能招呼的起来。新店那边，你老姨也能做了，我清闲的时候就多了。”陈小英想着：“咱俩来炒火锅料吧。” 李羽彤就是这样想法。 祖孙俩说干就干，趁着晚上饭馆收工，她们在自家饭店里，炒了一锅又一锅。 预定的客人几乎都能买到，左邻右舍又都是老客户了。 陈李小饭庄的火锅料香得很，煮菜又好吃，这名声一下子就打出去，每天来店里买火锅料的络绎不绝。 她们祖孙俩的火锅料就又不够卖了。 更甚至，还有人往外地带去的，有的人一买就是十几袋，直接拿走。 因为是零散买的，有的人拿着罐头瓶来的，有的人拿着锅碗瓢盆的，祖孙两个也不在意，反正是论斤卖的。 直到一个叫王友本的大叔找上门来。 “我来跟你们谈一个合作。“ 陈小英还是第一次跟人谈合作，急忙把李羽彤叫了来，祖孙两个坐着，听人家怎么介绍自己的厂子，规模有多大，员工有多少，卖的东西畅销到了哪里去。 听的陈小英有些懵：“你的意思，是想买我们的配方，把火锅料卖到全国各地去？” 王友本话锋一转，忙说：“我说的是可以展望的未来，如果你们的火锅料真的好吃，能推销的出去，那就一定可以让我们厂子给卖到全国各地去。” 陈小英就忍不住问了：“那要是卖不动呢？” “那？那怎么可能卖不动呢？”他是老销售员呢，又亲自吃几次她们家的火锅料，那是真的好吃，不可能卖不出去，他笑着说：“只是卖多卖少的问题，卖的多了，你们分的钱就多，卖的少了，分的钱当然就少了。” 陈小英做生意三年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老太太了。 这火锅料卖的好，全凭自己孙女配方弄的好，要是把配方给了他们，他们自己拿出去卖了，卖多卖少，她们祖孙两个又不知道，怎么跟他们分成？ 更重要的是，万一，他们偷偷又把她们的火锅料贴了别的牌子去卖了，说她们的根本没人买，那配方不就等于是白送给他们了？ 她偷偷跟旁边的孙女李羽彤说：“这就是个骗子。” 别心动。 李羽彤后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想要买她火锅料配方的人，一看就看出来，这王友本当她们祖孙两个是啥也不懂的土包子，糊弄她们呢。 “大叔，谢谢你跑一趟，这配方我们不打算卖。”她说。 直接拒绝了。 王友本忙说：“怎么不卖呢，你们开店做生意的，不就是想要赚钱吗？只是你们是待在这个小地方，不知道外头的世界有多大，你们在这个县城里，一月卖个几百包，就觉得赚了大钱，你试试卖到全国各地去，那就是几万包几十万包的卖啊，你想想，那时候能挣多少钱？” “你们可千万不要断了自己的财路啊。” 第121章 三儿媳妇偷偷见了李红艳 李羽彤却是笑了笑：“凡事强求不得，该我们的，该来的还会来，不该我们的，强求也求不来，顺其自然吧。“ 对面小姑娘年轻轻的，还是个学生，说话却这么老道。 不好哄啊，这倒是个意外。 王友本想了想：“你们是不是觉得分你们三成太少了？我们厂子的运转成本也是很高的，水电人工工资场地原料加工，等等，那些样样都要钱，分给你们的三成，可是纯利润的三成，已经不少了。” 李羽彤还是摇着头：“你说纯利润是一百，那就是一百，你说一万，是一万，我们怎么知道到底是多少？” 王友本就说：“没事儿，那都是有账本儿的。” 账本儿？ 这下子，连陈小英也摇了头，账本不还是他们写什么就是什么：“他大叔，我们就是一般的普通人，现在这日子过的也挺满足的，从没想过大富大贵，就不跟人谈合作了。” 王友本也听懂了，人家是怕被他骗了，自家的秘方也没有跟外人合作的意思，这祖孙两个防备心怎么这么强。 “哎，我觉得吧，还是你们老的老，小的小，听不懂我说的话，不知道这里头的道理，要不然，老太太，我找你儿子谈这个事儿，咋样？”他说。 陈小英就又笑了：“你不用跟他谈，我儿子就是在村里头踏踏实实种地的人，你跟他谈这个，他也不懂。而且饭馆里当家做主的人，是我们祖孙两个。” “你还是回去吧，一口吃不成大胖子，我们祖孙两个能挣多少是多少，不贪心。” 孙女李羽彤也说：“我奶说的对，书上也有教过，巨大的利益，同时伴随着巨大的风险，我们啊，就是不想担着风险，您明白吗？” 话说到这种地步，王友本脸皮再厚也待不下去了，只能把黑色皮包拿起来，夹在咯吱窝底下：“那行吧，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再考虑考虑，把握这次发财的机会，你们以后能不能改头换面，发大财，当有钱人，就看你们能不能抓住这次机会了。” “慢走啊。”陈小英没有回答，笑着说了一声。 等王友本走了。 李羽彤松了口气，对陈小英说：“奶，咱们还没有怎么样呢，这骗子就找上门来了，要是真发点小财，多少人都得扑上来给我们挖坑使绊子的。” 陈小英想着：“没事，咱不合作就行。” 柜台后边，她三儿媳妇赵雪燕听了很长时间了，她就忍不住出来问：“妈，你怎么觉得那就是骗子了？那火锅料要是卖出个几万包，几十万，那我们不光是万元户，我们以后还是百万富翁了呢。” 她语气挺热切的，婆婆陈小英就泼她一盆冷水：“那配方要是给他，他说，一包都卖不出去，你能拿他咋办？” “这还是建立在他的确有厂子，能把火锅料做出来的前提下，他要是当二手贩子，把配方又给卖了呢？” “还有，你知道他的根底吗？啥也不知道，就敢跟他谈合作？” 三儿媳妇赵雪燕不懂，只是，她惦记着别的事儿：“妈，那既然不跟外头的人谈合作，那咱们就自己多做一点，老三在外头扛木头，做的都是苦活累活，干脆叫他回来，让他帮你的忙，他在外头的工资开多少，你就给他多少。” “咱们自己闷声发大财。” 陈小英就把赵雪燕看了看：“你想让老三回来？” 赵雪燕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攒了一点钱，想着，也在县城买个房子，我们两口子的不能老是分隔两地的过日子。” 赵雪燕这话说的奇怪，陈小英眼神越发疑惑起来。 赵雪燕心虚，避开眼神，又抬头对婆婆笑了笑。 “我先想想。”陈小英说。 “好，妈，那我忙去了。”赵雪燕说着，就赶紧又到后厨帮忙去了。 陈小英觉得不对劲，但是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晚上下班的时候，赵雪燕带着孩子先走了，陈小英带着郝彩玲她们继续忙碌，到晚上八点多，就差不多可以关门了。 郝彩玲犹犹豫豫地，特意走到了最后。 “彩玲啊，你是不是有啥事儿？”陈小英见着郝彩玲好像一整天都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就想着：“你是不是想预支工资啊？” 不然，她们感情相处的也挺好的，有啥话这么不好意思出口。 郝彩玲为人也挺本分的，又老实。 郝彩玲听陈小英问了，还是有些迟疑，她想说吧，又怕人家是一家人，觉得她是在挑拨离间。 “不是想预支工资。” 她也没啥负担，有房子，有工作，饭馆里还管着饭，她没啥开销，钱都有好好的存起来，以后给儿子何明亮娶媳妇。 “那是啥事儿，你要是有啥难事的，你尽管开口，能帮的我一定帮你。”陈小英说。 郝彩玲看着陈小英为人这么好，思来想去，她还是说：“大娘，你这段时间不是经常去医院门口的新店帮忙吗，前几天，就是，小羽她大姑来过了。” 小羽她大姑，那不就是她大女儿李红艳？ 陈小英的脸色顿时就不对：“她来干啥？” 郝彩玲就摇头：“我也不知道，她把雪燕叫出去说话了，我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然后，你们家的事儿，我也听说了一点，她今天想让她男人回来，给你干活，他男人就是你家的老三嘛，我知道的。” “他挺向着他大姐的，我就想着，她今天要把她男人叫回来干活，是不是小羽她大姑说的？” 她是被小叔子算计过的，小叔子背后怂恿婆婆霸占她的房子，把她欺负成那样子，小羽她大姑李红艳是个厉害人，骗自己亲爹给她借高利贷，钱她自己花了，高利贷逼上门打砸，把她爸吓到昏厥住院，她都没有掏出一分钱过。 她就觉得，这人心黑的程度，不亚于她那个奸猾恶毒的小叔子，她要是怂恿这个三弟在小饭馆里做什么，说不定，那就出大事了。 陈小英万万想不到，赵雪燕会听了李红艳的话，那刚才说的话，是她自己想的，还是李红艳背后教她的？ “大娘，这话你可不要告诉雪燕，说是我告诉你的，要不然，她要是生了我的气，我在这店里可就干不下去了。” 第122章 我教会了你，你再回头跟我们抢生意？ 郝彩玲觉得，赵雪燕到底是陈小英的三儿媳妇，人家是一家人。 自己是个外人。 赵雪燕平时就在店里偷懒耍滑的，陈小英看到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要是赵雪燕跟她闹起来，十有八九，走的人是她。 她还得靠着这个活，养儿子，好攒了钱给儿子明亮娶媳妇呢。 陈小英知道郝彩玲的为难，叹了口气，她让她放心：“没事儿的，彩玲，我知道这是你的好意，我绝不会告诉她，让你夹在中间难做人。” 大娘给她保证了，郝彩玲这才放了心：“行，那我就回去了。” 郝彩玲走了。 陈小英就沉着脸，琢磨起来，大女儿李红艳她这次找上了赵雪燕，目的是什么？ 赵雪燕又是咋回事？ 因为李红艳的事儿，她都跟死老头子李平旺闹到离婚了，她还敢去听李红艳的教唆？ 陈小英心里憋气，等回去了，就不动声色地问起赵雪燕来：“我听说，李红艳前段时间来店里了，她干啥来了？” 赵雪燕刚洗了脸出来，准备睡觉呢，忙说：“没来啊，我大姐啥时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她竟然在骗她。 陈小英觉得失望了，忍不住问道：“雪燕，饭店里的活儿，你是不是嫌太苦，不想干了？” 赵雪燕犹豫了一下，没说话。 她说是来店里帮忙的，领的工资也挺高，但是，干的活还是那擦桌子扫地洗碗的脏活累活，小饭馆嘛，就是这样的。 她从前不说什么，但是医院那边开了一个新店，婆婆咋就没想过让她去管着？ 叫了她一个表妹去管着，这不就是大姑姐说的，防着她的？ 让她一心当着打工人，给大房挣钱，挣的钱，给大房又买房子，又开店的，辛苦一场，大房有房子，也有铺子，她有什么？ 就那几个死工资。 “那你想干啥，我也不拦着。”陈小英说着：“当初分家的时候，说要给他们兄弟几个盖的房子，我都已经给盖起来了，你要是想回村里头住，我也没意见。” 有了房子住，村里头也有地，赵雪燕要是愿意种地的话，也能自给自足，用不着在县城里头这么辛苦。 赵雪燕忙说：“妈，不是啊，我愿意干，我，我就是想着，我干这服务员的活，干到啥时候是个头啊。” 她偷眼看着陈小英：“一月工资三百五，我也想在县城买套房呢，可我就买不起。” 她婆婆陈小英算是听明白了。 “你想叫我给你买房子？” 赵雪燕看了看她，就没说话。 陈小英盯着她：“除了买房子呢，你还想干啥？” 她倒是想知道了，三儿媳妇到底还想要什么。 看着婆婆好像没有不给的意思，赵雪燕忙说：“妈，怎么经营好一个小饭馆，我早就学会了，我就想着，咱们现在新的店里，我姨不是在干着吗，我干脆自己出去租一个门面，学着自己开个店，自己挣钱，再也不靠着您老人家了，您没了我这个负担，过日子也能轻松点，你说对不对？” 听到三儿媳妇能说出这么糊涂的话，陈小英心里就觉得失望极了。 “雪燕，你跟着我也干了这么长时间，你说，咱们饭馆能干得下去，能赚到钱，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赵雪燕不假思索地就说道：“因为咱家的饭好吃啊。” “那咱们店里的这个饭好吃，包括现在卖的很好的火锅料，都是小羽想出来的办法，她琢磨出来的配方，所以说，没有这样好吃的饭，咱们这个店怎么挣钱？” 陈小英知道三儿媳妇赵雪燕也是普普通通的农村媳妇，没上过几年学，有些道理她一下也想不明白，她还是想拉她一把，好好的给她解释清楚，让她不要犯糊涂。 但是赵雪燕显然不以为然：“妈，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我都想过了，到时候我也挂着陈李小饭庄的招牌，卖跟咱们店里一样的东西，照样能挣钱。” 陈小英一听，整个人都有些懵了：“雪燕，你说着是啥话？我为啥要让你卖？你知道怎么炒火锅料吗？知道咱们店里的包子馅是怎么调的吗？烤肉拌饭的烤肉是怎么腌出来的吗？” 赵雪燕沉默了一下，她不知道，但是：“妈，那你教我，不就行了？” 陈小英给气的没脾气：“我学的那些，都是小羽教我，我要是教给了你，那我这算什么？小羽会这么多的东西，她完全可以另外雇一个人当老板，就因为她相信我这个奶，才让我来帮她管着店，你明白吧？” “我再教给了你，让你开了店面，再回头跟我们抢生意，我这就叫做白眼狼，叫做吃里扒外，你懂不懂？” 赵雪燕想起大姑姐的话，她不信：“妈，小羽只是个孩子，这些东西其实是你做出来的吧？你偏向大哥，所以你才把这些事都按到小羽的头上去，说是她干的。“ “妈，一样都是你的儿子，你怎么就光着偏着我大哥呢。” 她一点不觉得自己的要求很过分，反而还觉得委屈了。 陈小英索性，不再跟她讲道理了，她有这样的想法，只怕在小饭馆里，也不敢让她继续干了。 “雪燕，我不知道你脑子是什么想的，从头到尾你都是跟着我干的，也是你亲眼看到的，这些东西都是小羽当着我们的面做出来的，你非要说是我想出来的，你都这么认定了，你还想让我怎么跟你解释？” 赵雪燕这是被李红艳给洗脑了似的，婆婆这么跟她讲，她还是心里不平衡。 “妈，那你是打算叫我一辈子给大哥打工吗？” 她很不满，拉着脸，情绪也不好。 婆婆陈小英不惯她这个臭脾气：“你要是不想给他干了，当我没说，你的这个活儿，回头花个两百块，照样能再招一个服务员接着干。” 赵雪燕一听，就委屈了：“妈。” “你别叫我，李红艳来找你的事儿，我都知道。”陈小英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赵雪燕顿时就心虚了。 陈小英盯着她：“雪燕，别相信你大姐的话，你听她的话，迟早掉到沟里去，你爸这跟头栽的还不够狠？” 赵雪燕就犹豫了。 确实如此，大姑姐自私自利的很，公婆两个离婚，分什么夫妻财产，都大姑姐李红艳背后撺掇着。 听说，她还跑去新店想去帮忙。 照她那脾气，你敢让她去帮忙，她就第一天就敢在那里当大老板，指指画画的，觉得谁都没有她会管。 第123章 不能放着不管 “雪燕，你听妈的话，别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你一个农村妇女，啥也不懂，啥也额不会，你开什么店？” “你要是也想在城里头有套房，等咱们今年赚了钱，我也在城里给你买一套，你说行不行？” 婆婆陈小英已经够诚恳了，要不是三孙女李羽婕还太小，亲爸不靠谱，就赵雪燕这个亲妈勉强能动一动，干点活，知道好好的抚养她这个女儿，她都不想管她了。 陈小英如此苦口婆心，三儿媳妇赵雪燕却一点都不理解：“妈，你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我主要不想一辈子给别人打工，我就不能当老板？” 三儿媳妇这样的执迷不悟，婆婆陈小英都不知道拿她怎么办了。 “开饭店，最起码你得有做饭的手艺，你有吗？让我把小羽店里的做菜秘方都交给你，这是不可能的，我不可能帮着你干这么缺德的事儿。” “还有，你会算账吗？还要雇人帮你一起干，还要租房子，这都要本钱，你有吗？“ 赵雪燕一开始膨胀的自信心，就像被扎破的气球，彻底瘪了。 “妈，那我就不能雇人？我当老板就行了？” 陈小英说她一句：“你自己都不会算，别人骗你，不是轻轻松松的？” 赵雪燕这下子彻底没话说了。 “那先算了。“ 她有些灰心，这开店也没有大姑姐说的那么简单。 赵雪燕这头算了，陈小英回头还是把这件事跟李羽彤说了。 “你三婶，在村里的时候就懒，地也不种，院子也不想扫，光想吃现成的，看在羽婕的份儿上，我费心拉拔她，让她在店里头干活，领一份工资，这还没怎么样了，就让你大姑三两句话给骗了。” “你说，还能容你三婶继续在咱们店里干吗？” 能让人骗一次，就能让人骗第二次，她自己也没有脑子。 要是回头，真做出什么事来，怕她们后悔都来不及了。 这不就是个家贼。 李羽彤也不知道，大姑李红艳的动作那么快，眼看着新店开业，她插不上手，趁着奶奶在忙活新店的事儿，立刻就在老店动起歪脑筋来。 从前的三婶赵雪燕，大姑连搭理都懒得搭理的，她眼里头就没有这样又穷又笨的人，喜欢来往的，那都是家里有钱，有关系的人。 现在忽然找到了三婶，她说：“大姑这搞的想跟垂帘听政似的，先撺掇三婶开店，让三叔回来当老板，她再让三叔事事都听她的，这店不就是跟她开的差不多？” 钱肯定也是要捞到自己口袋的。 三婶就是看不明白。 “咋办，真的让你三婶走吗？”她奶陈小英犯了愁。 李羽彤也想不出个好办法来：“让她来，容易，送她走，却不容易了，而且，您一心想要拉拔三婶一家子，想让羽婕有个好的家庭环境，好好学习，以后有出息，三婶要是从咱们这儿走了，她还能找到什么活儿？” 不是她说，三婶又懒又自私的，有时候羽婕的吃食，她都能上手拿走一半，但是也不能说她没有母爱。 有，但不多。 “羽婕，真是可怜。” 想起自己三孙女，摊上这么一对不负责任的爸妈，陈小英心里就不舒服。 想着，她就问起李羽彤：“前世，羽婕到底是怎么跟那男人跑了的？” 前世，她有听过三儿李红强跟人说，羽婕跑了，都是因为小羽的错。 说起这件事，此时此刻，李羽彤心里都是不舒服的。 “我也不知道咋说，三叔送了她到技校上学，但是送她来找我的老师说，她在学校不好好上课，逃课跟人家男生谈对象。” “因为一般的技校，好多学生都是社会上混过的，又回来打算混一个学历的，骗羽婕这样的小女生，是轻轻松松的，她说了，让她别信，自己好好的上学，但是羽婕不自重，就喜欢跟人家玩，上课也不听讲。” 陈小英越听，心里越难受：“那男生到底是干啥的？” 李羽彤想了想：“染了一头黄头发，跟鸡窝一样，个子也不高，一米六多，瘦瘦的，长得也也尖嘴猴腮。” “那她为啥跟人家走？”陈小英忍不住问。 “我也不知道，她老师说，这男孩要去广市打工，她准备跟人家一起去，老师吓得不轻，家长把她送学校去上学，她跟人家跑了，学校就没办法跟家长交代，她就给我三叔打了电话，我三婶那时候住院，我三叔得看着，一时半会过不了，就让老师把羽婕送到了我公司里去。” 说道这里，李羽彤都忍不住叹气。 “她跟我年龄差了七八岁，我一直在外头上学，虽然是亲姐妹，但是关系也一般，从头到尾，她都不跟我说话，我问什么，她都不吭气，就抱着手机。” “我苦口婆心的告诉她，那男的不知道是哪里人，把她带到外地去，万一是人贩子把她给卖了可怎么办？你妈还在住院，你好歹等她做了手术，看看她，你再走，或者是，等你爸过来，让这个男生在你爸面前露个脸，他是不是打算跟你结婚呢？” “把事儿说清楚，你再跟人家走，也行。我一起租的同学，也劝他，这男的不安好心，不清不楚的把她带到外地去，你俩是啥关系啊，你跟他走，要是出了什么事，你爸妈咋活？那地方你人生地不熟的，你自己咋办？” 李羽彤说到这里，也不知道接下来咋说：“反正，她一直一直，都没有说话，不搭理我，没跟我说过一个字，说急了，她就斜着眼睛看我，冷冷的样子，好像我是她仇人。” “第二天，天没亮了，她爬起来就走，我衣服都来不及穿好，就急着去拽她，她把手一甩，就跑了。” “三叔后来打电话骂我，说我怎么不把她拉住，要是以后出了啥事，就都怪我。” 陈小英不知道，原来那时候，发生的是这样的事儿。 “这不争气的东西啊。”她抹起眼泪来：“那我还能怎么救她？可万万不能，这辈子也让她变成这样的人！” 脑子又笨，人又自私，小姑娘家家的廉耻都不要，不明不白就跟人跑了，这不就是私奔。 李羽彤看着自己奶陈小英苍老悲伤的样子，其实细节她都没有说。 李羽婕那时候身上都有痕迹，人家就是没经过事儿的，看着她脖子上和下巴上的印子，都能明白了。 第124章 对李羽婕，尽力了就行 她也不懂，为啥李羽婕就跟那男的跑了，反正，这也不是她跟着跑的第一个男人。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知道。 她这个人，特别怕付出感情，一旦付出的感情，被人不留情的践踏了，她就不会再继续投入。 所以，虽然是姐妹，但是从那以后，她跟李羽婕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听到的消息，都是经由三叔说给她二叔，她二叔说给她爸，她才知道的。 她奶很难过，毕竟也是自己的孙女，前世日子过的那么苦。 她不禁安慰她：“奶，这辈子咱尽力了就行，让她好好上学，考到好学校，好学校不会有这种头发染成黄色跟鸡窝一样的学生。” “奶，读书能让人变聪明。“ 李羽彤没有别的指望，只要李羽婕能踏踏实实的上学，在大学谈上男朋友，那婚姻就是再不好，也糟糕不到前世那份儿上。 陈小英只能抹一把泪：“好，一定要让她好好学习，要是不好好学习，再交那些不好的朋友，她就不是我孙女。” 李羽婕现在还小呢，想培养她的好性格，已经把她送到了比村里小学环境更好一些的县城小学，给她妈赵雪燕安排了一个轻松又赚钱的好工作，开高工资，就是希望她的生活环境也能好一点。 她奶已经做到了给予她最好的生存土壤，她这棵小树苗最后要还是长歪了的话，只能说，是她自己的原因。 祖孙两个商量了半天，冲着李羽婕，都不能把赵雪燕给辞了。 “奶，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她说：“三婶胆子小，顶多偷懒不干活，这也没什么，只要不往我们饭菜里放东西就行。” 她开玩笑的说。 陈小英神情立刻紧绷起来：“你说的也是，我会叫你彩玲姨多注意注意她。” 李羽彤点点头，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说了这事儿，她就说起火锅料的事儿：“卖的挺好的，都供不应求，可见我们的火锅料真的好吃，我打算暑假的时候，就把火锅店给开起来。” “行，你自己的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奶懂得可能还没有你懂得多呢。”上辈子，孙女在餐饮业就做的很不错。 火锅店非常出名。 李羽彤点点头。 大姑和三婶想要插足店里的事儿，算是给她提了个醒，她得把自己的事业和奶奶陈小英的饭馆分开了。 她奶想要帮着子孙，让他们有个好前途。 她则有自己的理想，让自己爸妈过上好日子的时候，她希望自己也能完成一个小目标，把下信用社的存款给存起来。 滴水穿石。 等存够了钱，就开始一个铺子一个铺子地买起来，再买房子，到时候自己要是觉得累了，什么都不想干了，就把铺子和房子租出去，她也能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 李羽彤是这样想的。 她自己筹划自己的火锅店。 她奶陈小英则又警告了三儿媳妇赵雪燕一次：“你啥也不懂，就想开店，要是赔了钱，你怎么还的起？” “我知道，一定是红艳撺掇你这样干的，我实话跟你说，老三向着她大姐呢，倒时候你费尽心思的把店开起来，你信不信，回头老三就能让李红艳在店里当老板，让你回村种地去。” 赵雪燕说当服务员是苦活累活，不乐意干，但是跟种地干粗活的比起来，这里不用风吹日晒，不用下苦力，已经是轻松的好日子了。 她本来就怕苦怕累。 “妈，我知道了，我不开店了。”她急忙说道。 她跟婆婆谈过之后，都想过了，婆婆说的有道理，大姑姐无利不起早的，那么会算计。 撺掇着让她开店，说都是替老三着想的，她那么替老三着想，倒是把这些年老三给她的钱，还给他们啊。 看着赵雪燕想清楚了，熄了开店的念头，陈小英暂时才放下心来。 眨眼间，就放暑假了。 何明亮职专毕业了，也有足够的空闲可以陪着李羽彤到处看铺子，看了一大圈，尤其是人流量最多的地方，他就提了个建议。 “不如，就在小饭馆附近开一个店好了，就在人民街上，这样你两个店都能照应的上。“ 其实他觉得，不管在哪里开店，李羽彤的火锅店的生意都不会差。 她火锅料的名声都已经打出去了，已经积攒了一大群稳定的客户群。 李羽彤知道这个道理，说：“我知道，就是想着怎么定价的事儿，要是在新区开，那边有钱人多，价位能高一点，要是人民街开，价位就得更实惠点。” 何明亮点头：“确实如此，我觉得你还是快点的好，选好店面，你不还得装修吗？等装修好了，稍微散散味儿，把店开起来的时候，你就又开学了。” 李羽彤想了想：”好吧，那我们先去谈价钱吧，不管是新区，还是这里，房租是一大问题，看哪里实惠吧。“ 李羽彤开火锅店的事儿，本来就没有瞒着谁，何子轩也立刻知道了，下了补习班就跑来凑热闹。 “哎，有没有我帮忙的？” “现在还没有，何子轩，你有这份心意，我都很开心了。”李羽彤笑着说。 何子轩就忍不住问：“开店可不容易的，你有多少本钱，够不够啊？” 从前跟他表哥沈嘉泽就算过一次，李羽彤想开的那种火锅店运转起来的时候，大概得需要多少成本。 李羽彤点了点头：“够得。” 她说了一遍自己的设想：“我开的这家火锅店，走的是低价平民路线，就是学生也能去吃得起，因为要减低成本，一般的肉可能会卖的少一点，主要是卖丸子和蔬菜。” “一人一个小锅，或者两个人一个锅，按锅底收费，每个锅多少钱，然后蔬菜和丸子自己拿，随便吃，不限量。” “不限量？你不怕去几个大胃王把你的店给吃没了？”何子轩吃了一惊，她真打算开这种吃多少随便拿的火锅店啊。 李羽彤郑重地点点头：“不怕，大胃王能有几个？” 大胃王除了天生真的能吃的，剩下的都是付出健康代价换来的，人的肚子才多大，不停的往里头塞东西，身体的各个器官超负荷的运作，迟早会生病的。 谁会为了贪这几块的小便宜，把自己送医院再花了几十几百块，还疼得满床打滚的？ 第125章 这人是不是个骗子？ 说到花钱上边，李羽彤算了算，最终还是决定在老区开业，人流大，租金相对便宜，她忙的时候，她奶陈小英也能帮她盯着点。 孙女要开火锅店了，陈小英心里是很高兴的，帮着她装修店面，招聘员工，至于营业执照等问题。 李羽彤早有准备，早些天就办好了身份证，一些手续都是她自己的名字。 李红伟和刘兰香夫妻两个，还不知道自己女儿开了火锅店呢，他们也以为是陈小英又开了一家。 跑来一看。 两人有点蒙，李红伟为人实诚，就跟陈小英说：“妈，你的店面，你写小羽的名字干啥？” 陈小英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红伟，咋连你也这样说？你们不就是看小羽年轻，觉得她自己开不了这个店？” “我跟你们说过多少遍，饭馆里的吃食都是她研究出来，我开的那两家早餐店，还是占了她的便宜呢，说是你们占一半，那一半其实就是给小羽的，你们俩到现在都不明白？“ 李红伟和刘兰香就都愣了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刘兰香心里就不舒服了：“妈，你不是说，是分给我的一半吗？” “你的一半？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你干啥了分你一半？我那是把给小羽的一半，算到你的头上，为的就是不让死老头子和红艳几个去算计红伟而已。”陈小英就知道自己的老大和老大媳妇两口子老实，到现在俩人还以为这一半的钱，都是给他们的呢。 刘兰香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给了她，比如那房子，公爹和其他几个小叔子算计李红伟，确实也不会太明目张胆。 只是。 “小羽她年纪还小，开这么大的店，她能管得过来吗？还写她的名字，写她爸的名字不行？”刘兰香就说。 在她眼里，李羽彤还是个小孩子。 “别叫人给骗了。” 陈小英看她一眼：“算了吧，别人就是把你们两口子骗了，也不可能骗了她的，她懂的比你俩多。” 李红伟在一边听着，早在几年前，他就觉得自己女儿好像懂的比他们都多，现在开了这个店，他也不太意外了。 “算了，写她就写她，写我才不方便呢。“ 看他脸上带着气，刘兰香就明白了，这是怕写了他的名字，他爸李平旺，他姐李红艳，还有他那几个兄弟，又会跑来找他的麻烦事。 话说这里。 他们正说话呢，火锅店装修的也差不多了，一个咯吱窝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哎呦，大娘，你这火锅店开起来了？就这么快？” 这人四十多岁梳着油头，一看就是干事业的成功人士，李红伟忙站了起来，看向他妈陈小英：“妈，这是？” 陈小英也没瞒着，这人要是不死心，迟早找到李红伟面前去：“说是外地一家专门做食品包装的厂子的业务经理，找我们谈合作来的。” 一说谈合作，李红伟倏地就竖起警惕心来，他们就是村里头种地的人，有啥合作好谈的？肯定就是骗子。 “谈合作？” 刘兰香也吓了一跳，看王友本的眼神，也像看着一个骗子。 王友本还没有察觉，笑着伸手跟李红伟握手：“兄弟，看着我比你年纪大，就叫你一声老弟了，我是川麻食品加工厂的业务经理，我叫王友本，你好，你好。” 李红伟就是一个种地的粗人，没见过世面，人家对他这么客气。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也忙憨厚地说道：“哦哦，你好你好。” 王友本就坐下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今天我可是来得巧啊，大娘，你儿子也在，那我们的合作就好商量了，我这段时间，又回了厂子一趟，专门跟我们厂长把你们家这火锅料的事儿商量了一下。” “我们厂长，那可是有着高瞻远瞩的一个能人，他认为你们的火锅料很有前景，愿意把上一次的三成红利，加到了五成，大娘，这已经不少了，再要多一点，就成了我们厂子给你打工的了。” 王友本说话像是挺实诚的样子。 李红伟就看向他妈陈小英。 陈小英就说：“他叔，我那天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祖孙两个，就是弄这么一个小作坊，不跟人谈什么合作的，能挣多少钱，挣多少钱，不贪心。“ “上次把话都跟你说清楚了，你怎么还来了呢？” 王友本就笑着：“大娘，现在社会发展多块啊，你眼前明明放着一条发财的路子，为什么非不要呢？” 说着，他就看向李红伟：”老弟，我们川麻食品厂的大名你应该听说过吗？你看看我们的产品。“ 说着，就从提来的大包里掏出一大堆的吃食。 方便面、小面包、辣条、锅巴等等零食，琳琅满目地堆着在桌子上。 李红伟拿起来看了看，背后确实都印着食品厂的地址和电话，这是没错的。 这些东西，也是经常能在小卖铺里见到的。 他就犹豫地看向了他妈陈小英：“妈？这能行？” 陈小英也看到了，对王友本说道：“我知道，但是，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们真的不想跟人谈合作，主要，还是你们厂子太远，它到底是什么样，我们都不知道。” “我们也不想操这个心，专注眼前的事业，就够了。” “肉太大，我们吃不下，还怕把自己给撑着了，我的意思，你懂吧？” 王友本还想再说什么，陈小英摆摆手：“他叔，这事儿就算了，以后你来我们店里吃火锅，给你免费，别的，就别说了，伤感情。” 话说这份儿上，王友本心里满是失望。 他确实是觉得这火锅料挺好的，所以才三番五次地前来考察，跟陈老太太谈合作，但是这老太太，到底读过书，没文化，做事优柔寡断的，大好发财的机会，她都要放弃了。 “那，好吧。”他心里也有点气，将东西装起来，就走了。 李红伟不明白：“妈，为啥不跟他合作？” “你还听不出来？我怕被他给卖了，我们还不知道呢。“陈小英瞪他一眼：”咱们现在的日子就过的挺好的，不要相信别人给你画的大饼，画的再大，不实际，咱们还是踏踏实实的把火锅店开好吧。“ 李红伟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行。” 从头到尾，他们的谈话，都让旁边跟着帮忙的何明亮和何子轩听见了。 晚上，何子轩就把这个事儿，事无巨细地说给了他爸何书记。 “爸，你说，这王友本是不是一个骗子？” 第126章 那火锅料，真的那么有前途？ “我怎么觉得，他好像真的是那什么川麻食品厂的业务经理，是真的来跟陈奶奶谈合作来，陈奶奶失去了这个机会，我觉得还是挺可惜的。” 他爸何书记倒是愣了愣，想起自己吃过的几次火锅料，那味道的确很不错，和县城最高档次的那家火锅店起来，味道甚至还要更好点。 “川麻食品厂的话，我也听说过。”他琢磨了一下：“正好那地方有我一个战友，我叫他去打听打听。“ 何子轩就问：“爸，那如果真有这个厂子，他们真想跟陈奶奶合作的话，他们家是不是就要发财了？” 何书记没说话，他媳妇就笑起来：“你陈奶奶就是普通的一个村里头老太太，她要是跟这样的食品厂合作，人家里头的弯弯绕绕可多着呢，回头说不定就能给人骗了。” “妈，你不要小瞧陈奶奶啊，你看人家开的两家早餐店，生意可好呢。” 他妈就说：“妈不是说小瞧人家，是怕食品厂的有些人，背地里搞小动作，你陈奶奶没跟人做过生意，谈过合作，没见过那些勾心斗角，在合同里挖陷阱的人多着呢，万一她看不出来，叫人给骗了呢。” 她想趁着这件事教儿子：“就比如，你舅舅以前不是跟人跑服装生意吗？说好了大家五五分，结果到最后，人家跟他谈什么车辆耗损，废了多少油，还拖着货款不给他结账，你舅舅逢年过节就跑出去要账。” “挣的那点钱，都不够生气的，你试想想，别的不说，就说食品厂给你陈奶奶来了一句，厂子经营困难，或者是货款没有收回来，等收回来再给她结账，你想想，她能有什么办法？” 何子轩算是听明白了，一阵阵后怕：”原来是这样，那真是太不要脸了，幸好陈奶奶不愿意跟他们谈合作。” 不怕不挣钱，就怕挣钱了，人家各种理由不给你，你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陈奶奶一个普通的老太太，就是告状打官司，光收集证据都很费劲吧。 何子轩跟他妈聊天呢，他爸倒是心里有了个想法。 那火锅料，真的那么好吃，这么有前途？ 何子轩第二天去火锅店帮忙的时候，就把他妈跟他说的这些话，告诉了陈小英和李羽彤。 陈小英乐呵呵的，这孩子真是实诚，是打心眼里将她当自己人，才替她操这个心。 “小羽真是幸运，交了你们两个这样好的朋友。” 何明亮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但是一直都有帮忙干活，打心眼里是想帮孙女李羽彤一把，尽尽心。 她一个老婆子，心里怎么能不感激呢。 “何子轩，谢了啊，以后你来吃饭，也免费。”李羽彤笑着说，就又看向了何明亮：“何明亮啊，你呢，这就是工作餐了。” 何子轩很吃惊：“啊？何明亮不打算出去打工了？” 何明亮就说：“到哪里挣钱不是挣？反正这里缺人，我就在这里干了，能挣钱，还能照顾我妈。” 其实，他也是有私心的。 他自己现在也没啥远大抱负，就想把欠沈嘉泽的几千块钱还了，手里再攒个五六万块钱，他才敢出去闯荡。 而且，说不定李羽彤的事业会越快越好，他如果能在家乡实现致富理想的话，干嘛要出去在工厂里头打螺丝呢。 何明亮从初中就没有好好学习，职专也是混日子，数学英语考试都是个位数，他从没想过考大学什么。 国家不是都说了吗，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那也行。”何子轩觉得也挺好的。 几个人正聊着呢，门口刚招来的服务员，正在擦玻璃了，就又来了一个应聘的。 “老板，有人来了。” 她喊了一声。 众人抬起头来一看，都愣住了。 “小娟？”陈小英惊讶地看着她。 李羽彤也挺吃惊，她都听她妈说了，有人偷偷去给小娟的叔叔徐民生传消息，徐民生迫于村里人的眼光，到了李小娟的养父母家里，说了小娟以后结婚的事儿。 他们养了小娟一场，把她嫁出去收彩礼，也可以，他没啥好说的，彩礼就当还了他们的抚养之恩了。 但是，不能把他好好的侄女嫁给一个一无是处，以后连养活自己都困难的瘸子，这不是明摆着糟践人吗？他不同意。 话说，李小娟养父养母就是个欺软怕硬的。 所以李羽彤才告诉李小娟，实在不行，找她叔叔帮忙。 徐民生要是个懂事讲道理的，他会霸占了亲大哥家的家产，把人家唯一的孩子送人吗？他不是好惹的，那对上她养父母，就有胜算了。 她养父母答应了，只是这嫁人一时半会儿也是嫁不了的，小娟就说出来打工，挣的工资给他们攒起来，给三个兄弟娶媳妇，她养父母才答应了。 “大娘，小羽。” 李小娟挺尴尬的，本不想来的，但是县城里招人的地方不多，她去了几个地方干活，有的把一人当三四个人狠着用，有的各种名目的扣钱，这次她是在原来的小卖铺干不下去了，才来这里找活儿的。 “小娟啊，你来找活，你爸妈知道吗？”陈小英是很同情李小娟的，但是，她做生意的也怕李二狗夫妻两个来找她麻烦。 李小娟就不好意思地说了：“没事儿，他们不来的，我只要每个月交给他们二百块钱工资，他们就不管我。” 两百块？ 她刚才在门口看到了招聘启事，上头写着服务员工资两百到百，她就想来试试。 “小羽，你觉得呢？”陈小英问李羽彤。 她知道李羽彤是想帮李小娟一把的。 李羽彤就点了头：“好吧，不过小娟，虽然我们是熟人，你工作上要是哪点做的不对了，我奶说你，你可不要见外啊。” 她给李小娟当老板，和她奶给给李小娟当老板，是不一样的。 她和李小娟是朋友，是同龄人，这样的关系不方便去管理，但是她奶不一样了，跟李小娟没有任何情分可说，管理起来就方便多了。 “不会的，不会的，小羽你帮了我这么多忙，我感激你都来不及呢，我都恨不得不要工资，白给你干活的报答你，你只要给我管饭就行了。”李小娟急忙跟她解释。 第127章 县里想要求发展 李羽彤想了想，就点了点头，对她奶陈小英说：“奶，那就留下吧。” 李小娟人品是信得过的，对于一个没办法经常在店里看店的人来说，找到一个值得信赖的员工，也很不容易的，所以，从其他方面来说，还是她赚了的。 “那行吧，小娟，那你就在这里好好干。” 孙女答应了，陈小英也没什么可说的。 李羽彤没有想让李小娟在她店里当一辈子服务员的意思，李小娟现在是落难了，没有钱，养父母逼的也紧。 给她一份工作，让她有个落脚的地方，攒一点钱，她以后就是想干什么了，也方便。 至于李小娟为啥没有出去打工，后来李小娟自己说的，年龄太小，没出过社会，也没有人想要带她。 李羽彤是相信的，除了关系比较好的亲戚，是没人愿意带着年轻小姑娘出去工作的，因为小姑娘大多数见识的少，不懂事社会上人心复杂，万一在外头叫什么小年轻骗了，跟人跑了，或者是肚子里有了孩子，他们怎么跟人家爹妈交代。 何况李二狗两口子本就是两个难缠的懒货。 李羽彤的火锅店就开了起来，叫做李百味火锅店。 第一天开业，就生意火爆。 因为火锅料早就打出了名声，在装修的时候，就有许多来往路过的人问了，价格也不高，而且，只收锅底费用，食材免费。 这就吸引了一大波的食客，开业的时候，连续一星期，都天天爆满。 这可比陈小英的两家早餐店生意好多了。 一共招聘了六个员工，还有何子轩和何明亮跑来帮忙。 何子轩简直就是活招牌，他经常跟着他爸出门在酒桌上混饭吃的，县城的大小领导，都能认他个脸熟，因此，县城里就是有些小混混想在这儿搅合事儿，也不敢了。 苏婉苹闲了，就笑着跟陈小英说：“你可有福了，小羽这孩子有出息，你以后老了，要是干不动了，绝对不用担心晚年生活了。” 一般人老了以后，总是很担心会成为儿女的拖累，要是儿女能挣钱，日子过的轻松，他们自己也不会有那么重的心里负担了。 “是啊，小羽这孩子有出息。”陈小英说着，忍不住感叹：“我生了四个儿子，三个女儿，咋样了呢？直到孙子辈才有一个小羽，其他都还小。” 苏婉苹就说：“很好了，比我强多了，你看我，不能生，费劲巴力地养了一个养女，结果呢，哎，这出了国，就彻底跟没这个人一样，我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得自己撑着往卫生院去。” “这养孩子，到底图什么？” 当初，收养孩子的时候，就是想着，你养她小，她养你老，等你咽气了，至少有个挖坑把你给埋了的人，不至于臭死在自己家里头，没人知道。 谁能想到这样结果呢。 她对马红秀跟亲生女儿一样，那么疼她，想要人心换人心，结果她没有换着，人家长大了，偷偷跟自己爹妈认了亲。 苏婉苹想着，就觉得心酸。 陈小英就忍不住说道：“真的就不回来了？那美国真就那么好？” 苏婉苹点点头：“都结婚了，孩子都七八岁了，还回咱们这个小县城干什么。” “其实，我也不是那种自私的人，儿女能有个好前程，我为了自己的养老，就非得把他们绑在身边不放，实在是……” 她的心酸，根本就没法跟人说清楚。 从前有次住院，隔壁床看她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自己忍着痛去交费，做检查，吃饭都得求着护卫给带一份。 隔壁床就问她了，怎么没叫孩子来照顾两天。 她忍不住，就跟隔壁床说起这个事儿，人家大手一挥：“哎呦，老妹妹啊，我看你就是不知足，我要是有个女儿能有这样的本事，能出国留学，能在国外找个外国人结婚，生孩子，挣高工资，我就死了也瞑目了，哪怕一个人臭死在屋子里，生蛆了，我也愿意。” 她一边说，一边大口吃着女儿给准备的饭菜。 她饿的肚子咕噜噜叫，真是，巴掌不落在自己脸上，就不知道什么叫脸疼。 她没有自私，她只是，有一点点的失落，她投入的感情，在养女身上，失衡的太多了，她给马红秀一百，马红秀不光一毛钱都不会回馈她，还嫌弃她因为是养女，所以有所保留，给她的不够多。 “别想了，你现在年纪大了，趁着胳膊腿还能动的时候，好好的享受生活，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多好。”陈小英说着：“当初如果让我选择，我顶多生两个就够了，生这么多，最后你推我，我推你的，我这个当老娘的，到最后还是没人管。” “这怎么会，红伟就挺好的。”苏婉苹说。 陈小英忍不住苦笑。 是啊，老大李红伟老实，是挺好的，但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 前世，李红伟不管干什么，都被其他几个兄弟姐妹挑剔，他索性就不管了。 他也不管了，她还能靠谁？ 老姐妹都是知根知底的，闲来无事说说心里话，派遣排遣寂寞，挺好的。 李羽彤火锅店开的挺好的。 结果，没过半个月，县城里就有了一些小道消息。 “你知道吗，罐头厂要倒闭了。” “哎呦，那多少工人要失业了。” 李羽彤正在吧台后边算账呢，就听到了有客人这么说。 那就是说，她舅舅刘建设，要失业了。 前世，她舅舅好像去外地讨生活去了，日子一直过的挺艰难。 她几个姨，还有她妈，都特别照顾她这个舅舅，尤其是她大姨，长嫂如母，她不光疼兄弟，还喜欢大包大揽。 一旦她舅舅出啥事，她大姨就牵头，每个妹子分派多少多少钱，哎？这个难关就过去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她舅舅刘建设小儿媳妇生孩子，她大姨都还在给分派着：“咱们几个当姑的，一人给掏两千块……” 李羽彤摇了摇头，算了，反正她妈因为是一个村的，经常去出力干活，生活也是最困难的一个，她妈就不愿意出钱，那她也不用替她妈操这个闲心了。 罐头厂倒闭了，县城的人大多数都是看个热闹，县领导们，却一个个都愁眉不展了。 “咱们县城，就没几个能拿得出手的企业，就一个罐头厂，从前还是咱县城的招牌呢，现在也完了，咱现在还有什么办法才能改善民生经济？” “是啊，就苹果醋厂也还行，就是名声打不出去，不如罐头厂的罐头卖的好。” 罐头厂是卖的稍微好点，但是这不就是出事儿了，里头发现了漂浮着的虫子，还不止一只，直接让人家消费者给告了，还上了报纸。 然后呢，引来了省里头的大检查，猝不及防的食品安全问题摆在了明面上，他们整个县城的领导班子都傻眼了。 第128章 求合作，求发展 这一罚款，伤筋动骨。 整改，更是要花一大笔钱。 “咱们就没有别的发财路子了？”县长说着，叹了口气。 几个领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倒是都想发财呢。 说句不好听的话，县城赚大钱了，羊够肥，他们薅羊毛才能薅的多一点，且还不起眼。 可现实是，就他们这个小县城，都快把地皮撅起三尺了，也没有能拿出去换成钱的东西。 领导班子开了会，最终决定，还是不打算拯救罐头厂了，倒闭还能卖一卖设备，挽回一点损失。 何书记心里有个别的念头，就连何子轩也察觉到了。 他好奇跟李羽彤说：“你知道吗？我爸最近跟他那个在川麻省关系可好的战友一直在联系呢，打听食品厂的事，你说，咱们县城是不是要开食品厂了？” 李羽彤疑惑：“是吗？” 前世，县城飞速发展起来，是因为发现了一种稀有的矿石物质，省内外的专家都来了，足足一百多号人，包了两家宾馆，开始研究起来的。 县城靠着这个，连续开了三家冶炼厂，四五家机械厂，一跃变成了省里最富有的县城之一，直接撤县改市，人们的生活，也立刻显著提高了起来。 李羽彤立刻就有了警惕心。 难道是撤县改市要提前了，一旦撤县改市的话，县城的房价会窜火箭似的涨起来，到时候她想买房子，钱就不够了。 “我觉得可能吧，罐头厂设备好几百万呢，就这么扔了，怪可惜的。”何子轩说。 李羽彤心思都飞了。 她奶陈小英在一旁没事儿，闲着帮忙剥蒜呢，白白胖胖的蒜瓣在一旁小篮子里放了一大半。 她也是跟着听听。 祖孙两个都不觉得有她们什么事，结果，第二天，何子轩又跑来了一脸惊奇的跟李羽彤说道：“我爸请你和陈奶奶一起到县办公室去，说是有事儿跟你们商量。” 李羽彤愣了，跟她奶陈小英相视一眼。 “啥事？”陈小英忍不住问道。 何子轩立刻摇头：“不知道啊，你们快去吧。” 祖孙两个只好骑着自行车去了县政府，县政府离得也不远，这条人民街走到尽头，拐个弯，就到了。 何书记已经在等着了，祖孙俩一来，他就开门见山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祖孙两个就跟霹雳了似的，全都愣住了。 “你们说，我这个想法怎么样？”何书记和颜悦色地说道，努力姿态放的很亲民，让她们感觉到他的诚意。 陈小英就把孙女看了一眼：“小羽，行吗？” 李羽彤把何书记看了好几眼，这何书记撤县改市没多久，就高升了的，到省会当领导去了，后来她火锅店生意兴隆的时候，也没有受过任何人的看重。 一瞬间，她突然清醒了。 在后世各种火锅料品牌，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各种火锅店占领各个大街小巷的时候，她的火锅料并不起眼，可是在这个时候，就显得很稀有了。 “何叔叔，你这样的想法挺好的，但是，我们怕这马车太大，掌控不了方向，拉不动啊？”她说。 何书记就说：“你们出技术，我们出厂房和人力，按着川麻食品厂给你们的待遇，也算你们五成红利，怎么样？” 何书记这么一说，李羽彤就懂了，川麻食品厂的王友本，不是骗子，是真的业务经理。 李羽彤想了想，就说：“何叔叔，你给我们几天时间，我们回去好好的商量商量，想一想，怎么样？” 何书记知道，这件事对于她们祖孙来说，是一件大事，不可能现在就做决定的，就说：“行，那你们回去好好想想，其实我做出这个决定，也是有点冒险的，希望咱们以后能干成这一番事业。 陈小英心里扑通扑通直跳的，跟着孙女李羽彤离开了县政府。 晚上，祖孙两个就琢磨了。 “小羽，你觉得，这能行吗？” 李羽彤郑重地看着她：“奶，我觉得，能行。” 陈小英有些懵：“为啥啊？” 孙女就这么有自信？ “奶，我觉得这是咱们的机会，罐头厂倒闭了，县政府想要扶持一个新的企业，咱们家的火锅料赶上了这个机会；二是何叔叔这样的好官，有他在，就可以保证我们的利益；三是，火锅料既然前景这么好，以后要是我们自己想开厂子的话，自己得去挡多少的牛神蛇鬼，开成了，又有多少的人想要分一杯羹，我们这样没有背景的村里人，根本就应付不了。” 李羽彤深思熟虑跟她奶分析：“所以，我觉得这就是个好机会。” 五成的分成，已经不低了。 她奶陈小英还是在犹豫：“我就怕被人骗了。” 天上掉的大金砖，砸到自己面前，她们祖孙两个都不敢伸手去捡了。 李羽彤想起个人来。 有些迟疑。 “小羽，咋了，你想起别的事儿了？”她奶陈小英问她。 李羽彤就说：“奶，怕被人骗的话，我们先找一个这行业可靠的律师，从合同上就能看得出，他们是不是诚心诚意跟我们合作的。” 只要合同上没有漏洞，以后就是挣钱多少的问题。 普通人想要创业，没有资金，没有人脉，难比登天，一次试错，背负的债务就要让往后的两代人回归赤贫。 现在，有县政府牵头，她们出技术合作，试错成本是县政府担着的，她们还怕什么呢。 在她们考虑的时候，县政府也在开会研究这个事儿呢。 县城有一家火锅店生意特别好，火锅料特别好吃的事儿，他们都知道的，甚至有人吃过，觉得味道不错。 但是把这个火锅料当做他们县城的品牌给做起来，前提要投入多少，才能回本？中间又要担上多少风险？这都是得要他们考虑的事儿。 县里头穷，没钱。 有人就说：“招商引资吧，把产品计划说清楚，看哪一家企业有兴趣。“ “可这挣了钱，就是别人的钱了，本土企业，赚的钱应该是我们自己的才对。”有人有不同意见了。 何书记在商量着。 陈小英和李羽彤这里就等着他的消息了。 火锅店生意一直都很好，陈小英也没有专门在老店里忙活了，每天骑着自行车，去老店看看，新店转转，要不就是火锅店里坐坐。 第129章 李红艳找帮手呢 眼瞅着，老大家的日子蒸蒸日上，李红艳心里猫爪似的，就跑去找李平旺了：“爸，红伟在县城又开了一家火锅店的事儿，你知道了吧？” 李平旺知道，只是他知道的跟大女儿李红艳知道都不一样：“不是说小羽开的？那是她的店，你管它干什么？” 没了老婆子陈小英在家，屋里头造的乱七八糟，李平旺自己也不觉得，反而还觉自在。 李红艳看着这乱七八糟的东西，看不下去，帮着搓了两件衣裳。 一边搓洗，一边说：“爸，啥小羽开的店啊，肯定还是我妈开的，怕红伟被几个兄弟缠上了，才故意写的小羽的名字。” “你说她是咋想的，小羽是小姑娘家，以后要出门子嫁人的，到时候这火锅店是谁的，说得清不？她婆家能愿意？” 李平旺现在懒得听陈小英的事儿，只要有人提起陈小英，那都是在笑话他的。 “别说了，管她们闹腾成啥样呢，迟早出事儿的时候，我可不管。” 她爸李平旺这样说了。 大女儿李红艳也没了办法，但是却说起别的来：“爸，红霞红丽今年也技校毕业了，以后打算怎么干什么，跟你说了没？“ 按说，毕业了，就该回来的。 但是李红霞嫌弃县城地方小，找不到合适工作，就打算在市里头找工作呢，带着她妹子李红丽也在打工。 “谁知道呢，也没跟我说。”李平旺一直是对家里事儿大撒手的。 李红艳叹了口气，她就知道，她爸她现在真是指望不上了，不由还是抱怨起来：“我妈也真是的，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她把好处全扒拉到大房的锅里去，一直都不管别人的死活，心也太狠了。” 这种话，她爸李平旺耳朵里都起茧子了，转过身，不搭理她了。 李红艳没办法，搓洗了衣服晾到绳子上，就回去了。 她觉得她现在得找个帮手，心里这样想着，就有偷偷摸摸的去找了三弟妹赵雪燕。 没想到，这次她说什么，赵雪燕都不信了。 还直截了当的跟她说：“老三光听你的话，我要是开店当老板的，到底是让他当老板呢，还是让你当老板？” “我又不会做饭，也不会算账，开店也得要本钱，我哪里有钱？” 李红艳就皱眉头：“你咋就这么蠢，在店里干了三四年了，你就啥都没学会？” 李红艳是惯于耍小聪明的，她觉得，要是她在这里头干，早就偷偷摸摸的把这做饭的手艺学会了，自己去开店了。 哪会像赵雪燕这么傻。 三弟妹赵雪燕没好气地说：“你当学那东西是容易的？再说了，店里生意好，那都是调理配得好，不然，你到外头看看去，卖包子的店，学着我们卖烤肉拌饭的店，好几家呢，哪家的生意比我们好了？” 为了让赵雪燕踏实干工作，婆婆陈小英还给她涨了五十块钱工资，她现在一月工资四百多，整个县城都找不到这样的高工资。 虽然她不是这家店的老板，但是她领的工资，比火锅店经理的工资都高呢。 她怕李红艳借钱，都没跟她说过。 钱她都悄默默地攒到存折里了，她就打算买房子，让羽婕踏踏实实的上学，她们娘家就在县城里过日子。 李红艳想不到，她觉得又蠢又笨的三弟妹赵雪燕，不好骗了。 白跑一趟。 她忍不住到了不远处的火锅店外头，往里头看看，生意真是好，都下午三点了，还有四五桌客人。 想着，她眼珠转了转，就走进去了。 今日陈小英不在，是李羽彤在，见着她大姑来了。 她想避开也来不及了，只能上去打招呼：“大姑，你来了，是找我奶吗？” 李红艳就笑着：“不找你奶，我听说你开了火锅店，我有事儿路过呢，就进来看一眼。” 说着，她就在火锅店里到处看。 火锅店里，靠商业街的一面，整体都是透明的玻璃，上头贴着火锅的彩色图片，店里靠墙，是一整面的冷柜，里头摆放着蔬菜，最边上放着盘子和夹子，自己取。 店里头摆了三十多张的桌子啊，都是原木色的，看着就干净整洁。 这么大个店，一天得赚多少钱？ “大姑，要不你尝尝。”李羽彤说了一句。 她可不想给什么话柄，让大姑出了这个店门，在村里村外的到处败坏她的名声，说到了她这个侄女开的饭店里头，连口饭都吃不上。 什么发财了，眼里没人了。 咱们穷人，人家都看不起了，你们也别到人家跟前丢人现眼啦。 李红艳潜意识就不愿意看到眼前的一切，更不想吃了。 “没事儿，没事儿，我不吃，我就是看看，哎呦，这生意不好做啊，你能做成了，大姑别提替你多高兴了。” “我瞅你外头还贴着招聘启事呢，招店长？你看你哥咋样，你哥成天闲在家里头，我看着都上火。” 工资四百块呢。 李羽彤就想起她大表哥赵鹏飞，四百块，大姑觉得高，但是她大表哥是不放在眼里的，前世，她大表哥经常跟人合伙做生意，但是没有一次干成的，老婆孩子的生活费他都不管。 他觉得自己是干大事业的人，却从来不看看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大姑，我这小店，我哥肯定看不上的。”她一本正经地说。 李红艳撇撇嘴：“你又没问，你怎么知道？” 李羽彤就笑笑：“大姑，你回去一问，你就知道了。” 李红艳一贯强势，娘家几个兄弟，包括李红伟，都不是给人大声说话的人，孙子辈，现在也就是一个李羽彤才十八岁，老二李羽菡十五岁，但是性格明显随了她妈刘兰香，绵软的很。 李红艳被自己“领导“的娘家人，这么不轻不重地说了，心里很不痛快。 她随口掩饰道：“行吧，我回头问问他，要是想来，你可不许拦着。” 李羽彤还是笑笑，没说话。 摆明了不答应，但是李红艳就当看不见。 “行，你忙着，我走了。” 离开了店里，李红艳想来想去，自己也知道，大儿子赵鹏飞肯定不乐意在火锅店里干，她想了想，第二天，又去找了四弟妹杨晓慧。 四弟妹杨晓慧正在吃饭呢，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 李红艳进去就说了一声：“你还有心情看电视呢，你老妈子挣得那点钱，都要叫老大给倒腾光了。” 杨晓慧抬头一看，竟然是大姑姐来了，忙说：“姐，你咋来了，吃了没，快坐下吃一点。” 第130章 这她可不承认 李红艳看了看她桌上，好家伙，油汪汪的炒鸡蛋，那么大一盘子。 “老四一月才发多少钱工资，够你这么吃的不。” 败家啊，这工资要是给了她，她保证就不会这么花。 李红艳想的挺美好，但是她知道，老四这是彻底被老四媳妇这个奸猾的货给迷惑了，有点钱，都交给媳妇。 她媳妇都送给她娘家花了，他还不当回事。 李红艳在心里这么骂着，面上却没露出来。 “我来时都吃过了。” 都下午两点了，才吃饭，不用问都知道，早上睡着不起，一觉就能睡到十二点，再折腾折腾，可不就是两点才吃第一顿饭。 “姐，找我啥事儿啊。”杨晓慧知道，大姑姐精怪都很，无事不登三宝殿，来了肯定是有事儿。 李红艳也没藏着掖着，就说了：“小羽在县城开了火锅店的事儿，你知道了吧？” 李家村离县城不远，村里的人常去，开火锅店这么大的事儿，杨晓慧肯定听说了。 杨晓慧就点了头：“哦，我知道，我还说啥时侯去吃一顿呢。” 李红艳就惊了：“你不觉得奇怪，小羽她才多大，她能开得起火锅店？不还是咱妈给的本钱。” 结果，老四媳妇杨晓慧却问了一句：“姐，你来找我，到底啥事儿啊。” 这些话她都听腻了。 以前开炸串店的时候，就说婆婆偏心老大家的，故意分一半钱给老大家，让她们去找婆婆闹。 后来开早餐店，还是那句话，都是婆婆陈小英出的力，凭啥老大分一半钱，老大要是能分到钱，身为儿子的老二老三老四，那都得分一份儿。 当她不知道？大姑姐这是撺掇着兄弟们去闹，等闹到了钱，哎？她自己再从几个兄弟的手里给骗走。 所以，当她是傻的。 在大姑姐李红艳早些年骗兄弟们钱的时候，杨晓慧都已经开始转头问李红艳借钱了。 两人算是旗鼓相当的奸诈。 只是李红艳弄钱，那就是当什么还要给自己立什么的架势，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是真的替兄弟们好，杨晓慧则低级多了，她就是自私，就是骗人的，反正弄到钱再说。 看着这样的老四媳妇，李红艳就有些憋气。 要不是知道找老二媳妇王小琴，老实疙瘩一个胆子又小，没用，老四媳妇杨晓慧奸猾，她何必去找老三媳妇赵雪燕呢。 那是个好吃懒做还要好骗的。 只是老三媳妇赵雪燕突然脑子开窍了，没办法，她才找到了杨晓慧来。 “我是替你们着想。” 开头，就是这句话，李红艳苦口婆心地开始说起来：“妈挣得那点钱，都让老大给弄走了。” 还是这句话。 老四媳妇杨晓慧就没耐心了：“大姐，我在早餐店干的那几天，我都知道了，妈就是给干活的，怎么把饭菜做的好吃，那都是小羽自己琢磨出来的，你凭着你一句话，你非要说，这都是妈自己的功劳，妈难道自己傻？” “她不知道偏心老大家的，就等于不要剩下的几个儿子了？妈也不容易，开这个店，挣的钱，先是分了爸一半，叫你给弄走了，我还没跟你算这个账呢，爸的钱，都是大家伙的，你凭啥要走了？“ 说到这里，她还有气呢。 大姑姐吃肉，她紧赶慢赶，还给公爹买了两个包子呢，都没有喝上一口剩下的汤。 “我啥时候弄走了。”李红艳咋呼起来，这她可不承认。 杨晓慧冷笑了一声：“妈反正也不傻，我啊，不想折腾这些事儿了，反正妈挣了钱，也不会亏待了我和老四。” 老四媳妇杨晓慧一贯贪便宜不要脸的，现在突然说出这么高瞻远瞩的话，把李红艳都惊到了。 感觉这话不是她说的。 “你妈教你的。”她说。 老四媳妇的娘家妈，那是个精明厉害的，不然也不会嫁女儿的时候，在亲家公手里借走几千块钱，直接把自己的儿媳妇给娶进了门。 这钱从一开始借的时候，就没想过还。 看看，都过了快十年了。 杨晓慧有些尴尬：“我觉得我妈说的，也挺有道理。” 她妈说了，别现在为了点小钱，就跟婆婆闹翻了，你大姑姐其实最蠢的，眼瞅着你婆婆的生意越做越大，你至少得从她手里弄到一点东西，才好跟她翻脸吧？ 比如，你那大嫂，不就落了一套房？ 两年生意一套房，那再两年，不就又一套房，她年纪大了，迈不开腿，走不远，张不开嘴，吃不了，剩的钱最后不都是几个儿子的？ 杨晓慧就听了，自己安心在家带孩子，没事儿了，送个仨瓜俩枣的，去县城巴结巴结老婆婆。 她才不会听大姑姐的话。 李红艳给气个不轻，本来想联合几个兄弟几个弟媳妇，好好的跟她妈讲讲道理，结果没一个能用的。 李红艳只能把分钱这个事儿放下，回去了就问赵鹏飞。 “小羽开的火锅店，正招店长呢，我跟她说过了，叫你去，一月工资四百块呢。” 赵鹏飞不屑一顾：“我才不给她打工。” 赵鹏飞从来都没有瞧得起自己几个舅舅过，何况一个毛丫头李羽彤开的火锅店。 李红艳一听，就没脾气了。 她就知道自己儿子这性格：“那你到底想找个啥样的活？不行就跟我和你爸下地去。” 赵鹏飞更不屑了：“我才不种地呢。” “那你想干啥？还能老在家里头坐着？”李红艳自认自己也是勤快人，怎么生的大儿子就这么懒。 “我的事儿你不用管。”赵鹏飞就不爱听他妈唠叨。 儿子不听，李红艳也没了办法，彻底歇了心思，怎么现在，一个两个的，她都叫不动了。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歪心眼，认为的那些事，其实都是她错了。 她只是自己不承认，占便宜占的习惯了，在娘家当家做主，当的习惯了。 当一切都不受她控制的时候，她就浑身烦躁，总想找个存在感，重拾过去的地位。 不过现在，她只能是想一想了。 李红艳这样想着，突然就想起个人来，当下就去村部打了电话。 “红霞，你和红丽不是已经毕业了吗？咱妈开火锅店呢，你们俩就不想回来帮帮忙？” “在外头给人打工，和在家里头当大老板，你自己想想，到底哪头挣得多，活干的还轻松。” 第131章 我的钱，我谁都不给 李红丽一直心气儿挺高的，自从到市里头上了大专以后，就连同班男同学，都觉得一个个都是土包子了。 她就跟干“大生意”的徐晓东谈起了恋爱。 徐晓东是家里的小儿子，一个大哥，一个大姐，他还有个小妹，他舅是包工程的，一直跟着他舅干装修的活，两个人确定关系以后。 徐晓东家里都知道小学毕业的他，谈了一个大专生的女朋友，等着两人结婚了，但是李红丽却不敢叫家里人知道。 因为她知道，她爸妈一定不会同意的。 她毕业了，就留在了市里头，平时帮着徐晓东跑跑业务，她还给李红霞派了一个活，一月三百块，让她给那帮建筑工人做饭。 接到她大姐李红艳电话的时候，李红丽正在和徐晓东吃饭呢。 “啥？妈又开了两个店，一个早餐店，一个火锅店？怎么可能啊，妈怎么这么厉害。”她根本不信。 李红艳就说她：“从市里头到县城，坐车也就两个多小时，你不会回来看看啊？” “还有，你跟晓东的事，不打算跟家里人说了？” 本着替自己亲妹子着想的份儿上，李红艳私心也是想让两个人尽快确定关系结婚的，不然，这不明不白的混在一起，像什么样？ 万一。 这万一肚里怀上了，徐晓东来个不认账。 她咋办？ 李红丽还在犹豫。 徐晓东前段时间却是回了县城一趟，那家生意火爆的火锅店，他跟着朋友们去过了。 “李百味火锅店，是你妈开的？”他眼睛瞪的溜圆。 李红丽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 她一直都知道她妈在县城开了个早餐店，一大早四点多钟就得起来干活，又是熬粥，又是包包子的，累死累活，又油又脏的。 她根本没当回事。 但是这才多久没回家，就又开了两家店。 但是她大姐也没必要骗她这个啊。 “要不，咱回去看看？”徐晓东眼珠转了转，这样说道。 两人一合计，也没跟小妹李红霞说，当即就坐了班车回去了小县城。 等小妹李红霞知道二姐李红丽回家的时候，也挺生气的，两个姐妹合租了一套房，分摊房租，但是李红丽十天有七八天，都不会回来住，就跟徐晓东鬼混在一起，房租上就非让她掏一大半。 她气都气死了，却没啥用。 从来都是二姐李红丽指派她干啥，她就不能有说不的时候。 李红丽回小县城的时候，早餐店里，陈小英见到四儿媳妇杨晓慧。 杨晓慧这是扭头就把大姑姐李红艳给卖了。 “她那天非要跟我说，这火锅店啊，也是您的呢，您就是为了偏心我大哥，才把火锅店写了小羽的名字。” “她说啊，您一共生了四个儿子，怎么能一直偏心老大家呢，这让剩下的三个儿子怎么想？” 眼看着婆婆陈小英盯着她的眼神凉飕飕的。 杨晓慧就干咳了两声，把自己稍微带着暗示意味的语气，给收了起来：“妈，您别跟我生气啊，这是大姐她自己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你没这样想？”重生一回的恶婆婆陈小英，还能被四儿媳妇给骗了。 杨晓慧她就是这个意思，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头的暗示，就跟长了钩子似的，恨不得立刻就把她这个婆婆口袋里的钱给掏出来，赶紧分给她一样。 “哎呦，妈，我没有这样想。”杨晓慧急忙否则。 陈小英就知道，大女儿李红艳一定会搅事儿，她直截了当的告诉杨晓慧：“你大姐不当人，我已经跟她断绝母女关系了，老四不想跟她断绝姐弟关系，那是你们的事儿，就这吧，我还忙着，你回去吧。” 杨晓慧笑着，眼神在火锅店溜了一圈：“妈，三嫂在早餐店帮忙了，这火锅店不让人帮忙吗？我在家里也没事儿。” 在这儿了，至少知道每天赚多少钱，她也能算算，自己这一房分多少。 看着杨晓慧这幅贪婪的模样，陈小英啪的一拍桌子：“我看你们都是一个个聋子，我说了多少遍，这火锅店就是小羽的，你盯着这店看什么？“ 杨晓慧吓了一跳：“妈，我也没说不是。” 婆婆陈小英怒了，我算明白了，杨晓慧不是觉得这火锅店不是她的，是她比李红艳心眼更多一点，她自觉地是迎合她的心思，附和她，说火锅店是小羽的，其实她心里还是觉得，这店就是她这个婆婆的。 以后，就是有她的一份。 “雪燕，你也过来。”眼看老三儿媳妇赵雪燕在一旁装作摆盘子，其实耳朵一直往这边伸的样子，她索性把人叫了过来。 “妈。”赵雪燕干笑着走了过来。 “晓慧，雪燕，我告诉你们，我陈小英本该是享福的年纪，却辛辛苦苦的开这两家子早餐店，白天黑夜的干活，我不是在替你们干的，我不是在替你们打工。” “我活该养你们一辈子？“ 陈小英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三儿媳妇赵雪燕和四儿媳妇杨晓慧，两人愣了一下，面面相觑。 婆婆陈小英继续冷着脸说道：“当初，我说了欠你们的，那是因为本该给你们男人，盖房子娶媳妇的时候，我跟死老头子顾此失彼，从各方面都亏待过你们，导致老二房子快塌了，没钱修，老三连个房子都没有，所以，我才说，我要给几个儿子，都把房子盖起来。” “让你们都有个家，好好地生活，养育自己的儿女，我不是大傻子，自己眼看六十岁的老婆子了，我还要伺候儿子，伺候儿媳妇，辛辛苦苦挣的每一分钱，我都是给你们挣得？” “你们自己摸摸良心，就是最小的老四，他也二十八了，还叫我养他？” 话说这份儿上，三儿媳妇赵雪燕和四儿媳妇杨晓慧，两个人都傻眼了。 从前她们不觉得婆婆的钱，不是她们的钱。 因为都是这样的啊，老人有个什么东西，都要给儿子们平分，他们年纪大了，吃不了多少，一般也不花钱，挣的钱干什么的？ 还不是死了以后留给孩子们的？ 她们只是提前的惦记上了而已，又没有怎么样。 两人不说话了。 陈小英却还是直截了当的把话说清楚了：“想要我的钱，还是等我死了以后，分我的遗产吧，在我活着的时候，我的钱，我谁都不给。” 这下子，两个儿媳妇的脸都绿了。 第132章 不干活，还想白要钱 主要是婆婆，她看着身强力壮的，才五十多岁。 村里头活到八九十的老头老太太，也不是没有。 等婆婆活到八十多岁咽气，轮到她们继承她遗产的时候，中间还要过个二三十年，等于她们还要过二三十年的苦日子？ 这怎么行。 “妈，你也知道，老四从小身子骨就弱，干不了重活，跟着二哥三哥两个在木材厂干活，每天都累的直不起腰，他要是再干下去，老了一身病，可咋整。”老四媳妇杨晓慧看着开始哭穷了。 “妈，你就帮老四一把吧，帮他想个活路，这样子下去你就不怕羽梦没爸了吗？” 婆婆陈小英一听，脸都黑了，这不是咒老四去死吗？ 三儿媳妇赵雪燕一看弟妹都开始哭穷了，也急忙说道：“妈，你不是答应我，以后我买房的时候你会帮忙的吗，怎么说不管就不管了。” 她眼泪是真下来了：“老三为人自私，光顾着他自己，在那头打牌喝酒的，挣的那点工钱，他都不给我和孩子花，我这日子还有什么奔头。” 婆婆陈小英面无表情：“你好好跟着我干，过了几年，你买房子，我自然借你钱。” 三儿媳妇赵雪燕虽然笨，但是让她干活的时候，她也能给你干一点，来了客人，也能招呼，最基本的饭菜也能做出来给客人送上去，还算可以。 不像老四媳妇杨晓慧，那是真的懒了，啥活也不想干。 “我已经给你们全都盖了房子，以后你们的日子想过成什么样，就看你们自己的能耐了。”她说。 三儿媳妇赵雪燕一听，只要自己老老实实干活，婆婆还愿意借钱给她买房子，她立刻就笑了。 四儿媳妇杨晓慧见了，忙说：“妈，那我也要买房子，你借我钱。” “老三媳妇是给我干活的，你怎么不给我干？”陈小英就冷冷盯着她。 杨晓慧有些尴尬：“妈，这不是羽梦还小吗？才刚上小学。“ 说来说去，四儿媳妇杨晓慧她就是懒，不干活，还想白要钱。 “你别拿羽梦说事儿，你们谁给我出力多，以后我帮谁的时候就多。”婆婆陈小英说。 眼看着两个儿媳妇情绪都不高，陈小英决定还是给两个甜枣。 “羽婕和羽梦，她们两个以后的学费，都不用你们管了，你们只要踏踏实实的干活，给自己挣钱就够了。”她给她们算账：“光这些，我就给得就不少了，你们自己算算，从上小学开始，到大学毕业，得要多少钱？” 儿子儿媳妇都是二三十岁的人了，性格已经成型，拉拔不起来了。 给他们娶了媳妇，这孩子也有了，她答应给他们的房子也盖好了，等于给了他们一个家。 再多的，她就不管了，她决定以后只把心思放在孙辈的学习上。 孙辈们学习好了，以后大学毕业，有稳定工作，能挣钱了，这儿子儿媳老了以后，就能靠得住了。 听说婆婆管孩子的学费呢。 老三媳妇赵雪燕还没说什么，反正她女儿羽婕的学费，一直都是婆婆给的，她就没给其他几个妯娌说过，她又不傻。 现在，听说也要给羽梦掏学费了，心里有一点点不舒服，但是，反正不是她掏钱，她就算了。 老四媳妇杨晓慧却是脱口而出：“那生活费呢？等孩子上了初中，那一星期生活费可不少。” “生活费你们自己掏！你们当爹妈的是个废物吗，孩子学费不给，生活费也不想给，孩子等于我养大的，你们将来老了的时候，有脸让孩子们给你们养老吗？”陈小英气的骂道。 杨晓慧这次也说不出话了。 连着老三媳妇赵雪燕一起，她们两个都是理亏的。 满大街，再加上十里八村的问问去，哪个当奶的，给孙子们掏学费生活费的？说出去他们都丢人，爹妈年轻力壮的，自己的孩子就给自己年老的妈养活了，他们是干啥的？ “行吧，妈，那我回去了。”老四媳妇杨晓慧，知道见好就收，说了一句，就麻溜地走了。 “妈，那也我干活去。”老三媳妇赵雪燕也急忙溜了。 陈小英这才松了口气，只是心里还是憋闷。 因为养的儿子，一个个没出息，娶来的儿媳妇，也都是贪便宜娶来的，本来就有各种毛病的，她也挑剔不了儿媳妇不好，只怪自己儿子条件不好，所以才只能娶到这样的媳妇。 陈小英把希望寄托在孙子辈上。 早餐店一般到中午十点多的时候，就不忙了，店里赵雪燕和郝彩玲看着，陈小英就会骑着自行车，到新店里看看，或者去火锅店里帮孙女看着点。 这次陈小英去了医院门口不远处的新店。 服务员也在收拾桌子椅子，前段时间，到十点多就都关门下班了，后来，还是苏婉苹说的，这里人流量大，剩下的大半天时间不做生意，白白掏房租，多可惜。 不如照旧把包子蒸好了，放在蒸笼里，能卖多少卖多少。 没想到，就光卖包子和馄饨，生意也照样不错。 后来她们分析，大多数客人都是医院里的，在医院人就爱吃点清淡的，好消化的，所以，她们的青菜包子，小馄饨之类才会卖的好。 陈小英去的时候，苏婉苹身上套着围裙，正坐在桌子后边包馄饨呢。 “姐，来了啊。”苏婉苹笑呵呵地打了招呼。 陈小英就坐下了，店里还有三四桌吃饭的，还有人打包要求带走的。 “别累着了，让服务员们包。”她雇了两个上全勤的员工，表妹过来，是帮着收钱管账，看店的。 也五十一的人了，怕累着她。 苏婉苹摇头：“不累，累啥。” 话是这样说，但是低头包包子馄饨的，时间长了，也会腰酸脖子痛，她不好意思说，怕表姐陈小英会操心，万一不敢让她干了，咋整。 心里想着，她决定以后觉得累了，还是少干点。 “对了，姐，你来的正好，你家红丽红霞不是今年毕业了吗？早些年你就说，想让给她们俩找个工作，现在正好有这个机会，你叫她们回来吧，先去见见人再说。” 陈小英洗了手，刚包了两个小包子，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个事儿，早在两个双胞胎女儿刚考上技校的时候，她就拜托表妹帮忙了。 表妹是她人际关系里，关系最多的一个，男人是在文化馆馆长的位置上病逝的，她自己是图书馆的办公室主任。 第133章 二女儿李红丽来了 前世，她就让表妹帮着李红丽找了一个图书管理员的工作。 多好的工作啊，说的清清楚楚的，先去的时候，是临时工，干的好了，找机会就给她转正，活儿轻松，还干净，各种国家福利，应有尽有，五十岁退休以后，还有退休工资。 结果呢。 二女儿李红丽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竟然把这个工作偷偷摸摸换给了别人。 “婉苹啊，你跟人家说好了？”陈小英忙问。 苏婉苹就奇怪地看她一眼：“说好了啊，不过，你也知道，这好的岗位一个萝卜一个坑，多少人抢破头都抢不到呢，所以这辛苦费，你也得给够了。” 陈小英就松了口气：“行，那我想想。” 这辈子，可不能让这么好的工作，再给她二女儿李红丽给白白糟蹋了。 姐妹俩说了一会儿，店里的电话就响了。 为了方便联络，陈小英给每个店都装了电话机。 “你二姑回来了？” 电话是在火锅店的李羽彤打的。 李羽彤看着两眼放光，把她的火锅店看的恨不得刮两层皮似的二姑李红丽，小声说：“她还带了她的对象。” 二姑李红丽的对象徐晓东，李羽彤可太认识了。 人家从来都当自己是搞装修的大老板，看不起李红丽娘家这些村儿里的穷亲戚，就是参加媳妇娘家红白喜事的大事儿，人家也没有上手帮过忙的，只有吃席的时候，他坐的最快，吃完了，抬腿就走。 “她对象？” 孙女一说，陈小英就知道是谁了。 这个二女婿，最精明，大女儿李红艳和二女儿李红丽，两个人都精明，但是跟人家这种在社会上摸爬打滚出来的精明，就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李红丽就是给这个徐晓东哄得团团转的。 “好，我这就回去。” 陈小英觉得奇怪，李红丽回来干什么？ 一开始毕业了，她让她回来，商量一下以后打算干什么，李红丽让她别管，还说她也给小妹李红霞找个工作呢。 她不说是干啥的，就光说，反正比在小县城里挣得多多了。 她不回来，她也不能跑过去把人抓回来。 她有手有脚，抓回来，她心在外头野，还是会跑了。 “红丽回来了啊，那正好啊，我这就给你约人。”苏婉苹说着，就准备去打电话。 陈小英忙叫住她：“婉苹，你别急，等我把事儿弄清楚了，我再给你个准话。” 前世，就把她表妹苏婉苹气个够呛，她用自己相处了一辈子的老关系，找了这么一个可靠的工作，结果来报道的人，是个不认识的姑娘。 人家还怪她，怎么找了个初中都没毕业的，连拼音和英语都分不清，还怎么干图书管理员的工作？ 当时就把表妹给气得不轻，她才知道，二女儿李红丽背着她，搞了这样的小动作。 苏婉苹觉得奇怪，但是她姐说了别急，那她也就先不忙了。 陈小英骑自行车，又去了火锅店。 就见火锅店的一个饭桌上，李红丽已经跟徐晓东两个人吃开了。 李红丽还在招呼徐晓东呢：“吃吧，多吃点，反正是咱自家的东西，别客气。” 一看这架势，陈小英火气都上来了，她也没过去，就在不远处收款台后边坐下了。 “奶，别生气。”李羽彤劝她奶陈小英。 陈小英不想生气，但是只要想到前世自己这个白眼狼女儿干的事儿，她火气蹭蹭蹭地就压不住。 大女儿李红艳自私，那还会给自己找个理由，找个借口。 二女儿李红丽自私，那是连借口都懒得找，直截了当张嘴就要的，不给她，那就是别人不对。 只有小女儿李红霞老实，从不说自己要什么。 可就是太讲亲情，为人也懦弱点儿，就被二姐李红丽个骗的团团转。 “小羽，我到后边去，你去把你二姑喊过去。” 火锅店最靠里的地方，隔了一间小屋子，就只能放一张小办公桌，两张椅子，是用来算账和给工人谈话发工资的地方。 其实放一般小饭馆里，不需要有这个小屋子，是李羽彤有时候要在这里学习。 李羽彤应了，去把她二姑李红丽叫了过去。 李红丽还没吃饱呢：“等会儿不行？” 李羽彤就说：“那你自己看着办。” 对于一个亲娘重病，连伺候都没伺候过一天，亲娘一下葬，就跟大姐李红艳闹起来，要分母亲嫁妆遗产的女儿，她是把这个二姑的自私自利看的透透的。 李羽彤说走就走了。 李红丽哼了一声，不高兴起来。 徐晓东赶紧劝她：“你跟一个孩子生什么闷气，快去找你妈，看她找你啥事？” 李红丽就拿餐巾纸抹了嘴巴，去找她妈了。 关了门，陈小英就问李红丽：“那男的是谁，他跟你什么关系？” “红霞呢？” 怎么就李红丽一个回来了。 李红丽随口说道：“那是我对象，叫徐晓东，就是咱县城的人，红霞在外头上班呢，没空回来了，你有啥事，你告诉我，等我回去的时候，我告诉她。” “你对象？你怎么没有告诉过我？”陈小英脸色不好看：“你打算跟他结婚？“ 李红丽想了想，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妈，谈对象，当然是要结婚的啊，我俩其实都谈了两三年了，我没跟你说，是怕你嫌弃他。” “那你说说，我会嫌弃他啥？“她妈陈小英问。 李红丽哼了一声，不高兴地说：“嫌弃他个子不高，嫌弃他长得不好，还会嫌弃他没有正经工作，学历也不高。” 陈小英听着，都气笑了：“哦，你自己也知道啊，所以你跟人家恋爱谈了好几年，都不敢叫家里人知道，红丽，你胆子怎么就这么大？” “哎呀妈，你别看他条件不好，可是他对我好啊。”李红丽面带得意地说道：“我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对我好着呢。” 陈小英深呼吸，压住自己的脾气：“那你们既然是打算结婚了，那县城的房子买了没有，他们家打算出多少彩礼？” “房子没买呢，他家刚给他大哥买了房子，手头紧，暂时买不了，如果结婚的话，就得住他家里头，我不想跟他爸妈一起住，结婚的事儿，还是过几年再说吧。”李红丽说。 陈小英知道自己二女儿的打算，过几年再说，她想得美。 徐晓东比她会算计，她眼神落在李红丽的肚子上：“你是不是已经跟徐晓东睡过了？” 第134章 你要不要脸了？ 二女儿李红丽倏地红了脸，这年头，姑娘家的廉耻还是要的，这种事她自己也不好意思承认。 “妈，你说啥呢。” 陈小英觉得手都麻了，是真的。 前世二女儿和徐晓东是怎么谈的恋爱，中间发生过什么事儿，她根本就不知道。 李红丽自从上了大专，她啥事都不会跟家里人说一声，都是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后来，从小女儿李红霞口中得知，李红丽早就跟徐晓东有过一胎了，那时候两人谁都不想要，就偷偷在市里头找了一家诊所做掉的。 她一开始，为啥没有管着二女儿李红丽？ 因为除非她能用绳子捆着她，把她关在家里头，否则，她就是要跟徐晓东搞对象。 只怕现在，又有了吧。 陈小英不知道，她还能怎么管着这个二十来岁的二女儿。 她已经是个成年人，有自己的想法，谁说的话，她都不听。 “别说废话了，你就说，你跟你对象的事儿，你们是怎么打算的？过几年结婚的话，就别说了，你们俩已经在一起了，万一肚子里又有了一个，你咋办？” 李红丽不以为然：“妈，不合适的话，就打掉算了，现在正是我们俩搞事业的时候，没空结婚生孩子。” 听着二女儿这话，陈小英就想扇她两巴掌。 “你要不要脸了？” 她妈生气了，李红丽也白了脸：“妈，你干啥骂人啊，我怎么不要脸了？” “你要脸，你没结婚就跟人睡一起？你肚子里的是孩子，不是什么东西，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李红丽气恼地咬咬牙，对她说道：“妈，你思想太老旧了，我们年轻人的事儿你不懂，我和晓东的事儿，你就别掺和了。” 陈小英前世就对二女儿彻底失望了，她连装都不装一下的。 只是，她不想管，认识李红丽的人，谁不知道她是她的女儿，她自己不要脸，别人说到她面前，她当妈的人，脸又往哪儿放。 万一，像前世那样，徐晓东脚踩两条船，跟她谈对象，她肚子里有个孩子，人家还跟别的女人勾勾搭搭，还不打算跟她结婚了。 她在家里头，哭死哭活，又要上吊，又要抹脖子，闹的全村人都在看笑话。 她怎么不管她？看着她菜刀抹了脖子，在她这个当妈的面前死了吗？她造了什么孽，要看到这样的场面？ 最后，还是老大李红伟带着老二李红建跑到徐晓东的家里去，让他给一个交代，徐晓东怕了，才愿意负起责任娶她的。 老大和老二把徐晓东打了一顿，结果她反过头嫌他们把人打得太狠，徐家的人都怪上她了，让她嫁了人以后，在婆家日子不好过。 老大李红伟当时就给气的，再也没有搭理过她。 老二李红建也憋屈，但是他嘴笨，跟她没法儿讲理，也就不了了之。 欺软怕硬的东西，就只会欺负娘家人。 “你要是不想让我管你，就到李家村村口的大队部里，冲着喇叭喊三遍，说你李红丽已经长大成人，自己的婚姻大事自己做主，以后日子过得是好是坏都没娘家爹妈没关系，以后就是被打个半死，也不会让娘家人给你出头。那我就不管了。” 陈小英已经被大女儿李红艳磨完了耐心，抵抗力也增强了，面对二女儿没脑子的话，她没有气急攻心，脑子还算清醒。 李红丽傻眼了：“妈，你说的这是啥话啊，我大姐说你现在有钱了，变得不近人情了，我都不信，今天我可看见了。” “我和大姐也是你的女儿呢，你怎么能对我们这么冷酷。” “冷酷？“陈小英冷笑起来：“你大姐有什么脸说我冷酷，这辈子攥的钱，你几个哥出去打工的工资，全都是让她各种理由捞走了，至今一毛钱也没有还给我，我这还叫冷酷？” 李红丽这才想起来，大姐还有这个事儿。 “妈，那，那你也不能对我这样。”她不服气地说：“我又没有算计你的钱。” “你怎么没有算计我的钱，当初高中要毕业的时候，你爸不让你们上了，说女孩上大学没用，不如在家里干活，到时候嫁人。” “你哭的要命，求我，非要上学，是我让老大几个当哥的人，分摊了你和红霞的学费书本费，生活费，当时，我和你说的清清楚楚，等你大学毕业了，赚了钱，就把你几个哥借你的钱，还回去。” “你还不还？”她问。 李红丽尴尬起来：“妈，现在外头的钱难挣，那么多钱，我怎么可能一下还得清。“ 话是这样说着，她妈陈小英就看到她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看起来一点都不老实。 “红丽，你是不是不想还？”她直截了当地问道。 李红丽就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妈，大姐拿他们那多钱，都没说还，我就花了这点钱，你就问我要。二哥他们都没问要呢。” 言下之意，老二几个债主都没问她要，她这个当妈的要，就是她找事儿似的。 “他们没要，是他们的事，真不要了，也是他们大度，你这个欠债的不还钱，你还有理了？” “你跟李红艳比什么？她不要脸，算计娘家人给她做牛做马，我早已经跟她断绝了母女关系，这也你也想跟她学？” 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养了这两个没心没肺没人情味儿的女儿。 “妈！”李红丽不耐烦起来：“那我还钱行不行？” 她是不相信亲生母女还能断绝关系的，想到这里，她忽地一愣。 “妈，你不会真的跟我爸离婚了吧？” 大姐李红艳打电话跟她说过，她没信。 老头老太太了，离什么婚，不嫌丢人。 是的，陈小英和李平旺离婚的时候，离得急，当天就把事儿解决了，一点扯皮都没有。 后来，李红丽和李红霞姐妹两个，也没有回来。 “离了。”陈小英淡淡地看她一眼。 亲爸妈离婚了，也算是件大事儿，但是两个女儿，一个打电话回来的都没有。 李红丽震惊了：“那，那你住哪儿？” “住你大哥在县城买的房子，以后等我有钱了，我自己再买一套。“陈小英说。 李红丽目瞪口呆。 陈小英不觉得这是什么事儿，只说了一句：“没事儿的话，明天跟我到卫生院去一趟。” 李红丽猛地回过神来：“去卫生院干啥？” “你说干啥？”她妈陈小英眼神冰冷而恼怒地看着她，李红丽一下子就心虚了。 第135章 亲妈的辛苦，当女儿的视而不见 “妈。” 李红丽撒娇，她不想去卫生所，搞得她像是干了见不得人的事儿。 陈小英看也不想看她：“你不去也得去，对了，外头你对象，你打算咋办？让他一起去？” 李红丽就有点心虚了，她发现自己虽然是在市里头谈的恋爱，但是她妈在小县城里，好像啥事儿都知道似的。 她怀疑是不是小妹李红霞背着她，偷偷给她们妈陈小英打电话了。 “我让他先走。” 她妈现在明显在生她对象徐晓东的气呢，别把徐晓东给气跑了。 李红丽说着，就出来找徐晓东。 徐晓东正自来熟的跟李羽彤说话呢，他是搞装修的，正对着店里头指指点点。 “你们装修的时候，找的谁啊，一定是被人给骗了，就这就刷个大白墙，装个玻璃的，花不了多少钱。” “还有这个吧台，这个墙纸，色都不对，看着不敞亮。” 李羽彤笑着，听听就算了。 李红丽出来了，就对徐晓东使眼色：“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徐晓东正撺掇着李羽彤给火锅店吊顶呢。 “这活儿我有经验，还能给你算个最低价。” 李羽彤却没有吊顶的意思，纯粹多余，她这又不走高档次，来吃饭的客人，只看吃的东西味道好不好，没功夫欣赏你的店装修的够不够精美。 何况，她这也过得去了，装修的时候，已经是融合了后世的一些流行风格，比县城大部分的店面都好多了。 李红丽一直挤眼睛，徐晓东只能出去了。 门外头。 徐晓东不等李红丽说话，就赶紧问：“咋回事，你大姐不是说这店是你妈的吗？我刚才留神看贴在墙上的营业执照，写的名字是李羽彤。” “李羽彤是谁？就刚才那个小姑娘，你侄女儿？” 这老太太咋回事，儿子女儿一大堆，怎么写了孙女的名字。 李红丽没听出味儿来，只说：“火锅店的事儿你别管了，你先回去吧，过两天我再去找你。” “咋的了？你妈不高兴看到我啊？”徐晓东心里不踏实起来。 李红丽皱眉头：“咱俩谈对象的事儿，我妈知道了，好像还知道我俩都有过那事儿了，她心里不痛快。” 徐晓东一听，心里就有些胆怯了。 “那行，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儿你记得去找我。” 把心虚的徐晓东打发走了。 李红丽看了看火锅店，自己也没干活的意思。 她大姐李红艳想要插手早餐店生意的时候，还知道自己主动挽袖子上去干活，李红丽连动手都不想。 拉住店里的服务员就说：“没看那桌客人已经都走了很久？那锅碗的咋还在那里放着，你干服务员的怎么这么没眼色。” 李小娟涨红了脸：“我这就去。” 李羽彤也是无语了，她二姑这架势，比她还像老板呢。 正好陈小英走了出来，黑了脸：“红丽，这里没你的事儿，你要想干活，明天一大早到早餐店帮我包包子。” 李红丽很不满：“妈，火锅店小羽看着，你也能放心？反正我也没啥事，我帮你。“ 话没说完，李羽彤砰的一声，把计算器拍在桌子上：“二姑，火锅店是我开起来的，你们别再顶着我奶的名义伸手拿我的东西，要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李羽彤发起怒来，乍一看，还挺唬人的。 李红丽愣了一下：“你嚷嚷什么。” “是我想嚷嚷吗？以后谁要是再敢说，火锅店是我奶的，然后你们这帮当儿女的，理所当然想要拿走的话，就试试。”大姑李红艳的一张嘴，太能说，心眼也多，她得顾忌着，但是二姑就算了，这就是个欺软怕硬脑子拎不清的东西，她不怕。 李红丽张了张嘴巴，委屈起来。 她妈陈小英也过来说：“你们一个个都跟耳朵聋了似的，我说了，这火锅店的小羽的，火锅料都是小羽自己亲自炒出来的，非要说是我的。” “别说不是我的，就算是我的，想要我的东西，也得等我死了以后再说吧。” “还有，我养你们这么大，一个个都有手有脚，尤其是你，花那么多钱，供你上大学，你是怎么回报我的，你还想拿我的东西？” 李红丽犟嘴：“你和我爸又没花钱，是我二哥他们给我的。” “你别跟我讲这些歪理，你二哥他们不是我肚子里生出来，不是我养大的？”陈小英见二女儿这幅蠢而不自知的样子，就忍不住生气。 李红丽这下说不出话来了。 火锅店里员工都看着呢，闹了个没脸，她扭脸就出去了。 “奶，没事儿吧？”她奶脸色太难看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李羽彤问道。 她奶陈小英摇摇头：“没事，我会自己看着办。” 陈小英说到做到，晚上和李红丽母女两个睡的一张床，第二天四点就让李红丽起床，帮她去包包子。 “你不是要帮我的忙吗？我早餐店就缺人干活呢，你赶紧起来，我们早点去。” 四点，李红丽睡的正香呢，卷着被子不起来：“妈，我太困了，你就叫我睡嘛。” “睡什么，睡觉能赚钱吗，睡觉能有饭吃吗？我的每一分钱都是这样起早贪黑挣出来的，不帮我干活，都想白花我的钱，想得美。” “给我起来。” 陈小英去拉她。 结果，李红丽死活不起，她拽的急了，她突然就跟疯子一样坐起来大吼：“有完没完，有完没完！我都说了我想睡觉，你死活拉我干什么，你想挣钱你就去啊，大不了我不花了，行不行。” “你挣了俩臭钱了不起啊，喊我干什么！” “烦死了，你有病，你就去死啊！” 说完，才不管她妈陈小英大变的脸色，埋头继续睡了。 陈小英愣愣地站在床边，心寒的浑身发抖。 要不是她挣了钱，她能在这张舒服的床上，继续睡觉吗？ 三儿媳妇赵雪燕听了动静，过来看，小心翼翼地说道：“妈，要不我今天早点去？” 因为要照顾李羽婕，送她去上学，赵雪燕一般都是八点二十分钟才去早餐店帮忙。 隔壁李羽彤也被吵醒了，过来说：“行，让三婶去帮忙吧，等会儿我送羽婕去上学。” 陈小英看着明明听到了她们说话，却当没听见，蒙着被子睡觉的李红丽，眼眶酸涩的厉害，她深呼吸说了一句：“行，那雪燕今天跟我一起去。” 陈小英走了，房门关了起来。 李红丽这才掀开被子，换了个动作继续呼呼大睡。 对自己亲妈的辛苦视而不见，能心安理得继续睡大觉的，这个的亲生女儿也难找。 时间一分一秒都过去了，早餐店里，陈小英带着三儿媳妇赵雪燕，还有店里的两个员工，一起手脚麻利地包包子，熬粥，切洗蔬菜肉类熬制大锅菜。 第136章 李红丽自己不自重，娘家跟着丢人 陈小英忙活的一头汗，她二女儿李红丽狂骂一顿后，反而睡的更香了。 等七点的时候，闹钟将李羽彤叫醒了，她就去叫李羽婕起床。 帮着她扎小辫儿。 李羽婕问：“昨晚上我听到我二姑骂人了，她骂谁啊，是骂我们吗？” 在小学生李羽婕的心里，她奶是长辈，她二姑不能骂，她妈是嫂子，她二姑也不能骂，那肯定是骂她们这些当侄女儿的小辈儿了。 李羽彤就笑了笑，实话实说：“骂咱奶呢，嫌咱奶让她干活，她不想干活，她只想睡觉。” “啊？那只想睡觉的话，钱从哪儿来啊，不就没钱花了？”李羽婕天真的说。 李羽彤笑了笑。 这时候，其中一个次卧的门，刷的一下被拉开了，李红丽拉着脸，气势汹汹地站在那里：“李羽彤，你咋说话呢，我啥时候骂你奶了？” “你还敢说我坏话，你是不是讨打？” 李红丽刚睡醒，头发也没梳，一头特意烫的卷发，在这时候乱七八糟的，让她看起来又凶横，又滑稽。 李羽彤却一点都不怕，凉飕飕地看她一眼：“你要像我小时候那样的打我，你试试，我不光会反抗，我还会告诉我爸。” 李红丽一下就犹豫了。 李羽彤她爸，也就是她大哥李红伟，脾气暴躁，但是对底下的几个弟弟妹妹都很好。 他们小时候都会爱他们爸李平旺的打，打的时候没轻没重，大哥就会护着他们，甚至逼急了，还会反抗，跟他对吼。 大哥李红伟是听护着他们的，但是也爱管着他们，谁不听话，站过来指着鼻子骂的时候，感觉比他们爸都可怕。 “算了，这次就放过你，以后再让我听见你说我坏话，我扇你的脸。” 她恶狠狠地警告道，转身进了屋子，把房门给甩上了。 李羽婕吓得不轻：“大姐，二姑她要打你。” “她不敢。”李羽彤不在意，她对二姑李红丽为啥态度冷淡，就因为李红丽对她亲妈，也就是她奶陈小英态度极其恶劣，比大姑李红艳过犹不及。 大姑李红艳会装样子，不管是给她奶买烧饼，还是买衣服鞋子的，至少给了，好听话也会说，二姑李红丽，那从头到尾，她奶连个针头线脑的都没有见到过。 也永远在跟大姑李红艳比，给她的太多，给我的太少，你们偏心。 她直言了当的告诉李羽婕实情，就是想让她早点懂事，看清楚一个人的真面目，别以后轻而易举就被理发店的托尼的小跟班给骗了，跟人家私奔。 李羽彤骑自行车载着李羽婕，送她去了学校。 放暑假的时候，学校也会有补习班。 李羽菡没上，回村里去了，因为她平时学习也算可以，李羽彤就没有狠着抓她的学业。 李羽婕去早餐店找了她奶。 她奶陈小英说：“你在这儿帮忙，我回去找你二姑有个事儿。” 火锅店到十点多以后才有人，早上正好有空闲，李羽彤就叮嘱她奶：“奶，二姑心大的很，年轻，力气大，有个啥事的话，你别硬跟她讲道理，别没讲清楚，给你推个大跟头。” 前世，不就是有一次，不是李红丽真的动手，是急着去追徐晓东，推了上来拉她的陈小英一把。 她奶陈小英一个跟头，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李红丽头也没回，追着徐晓东把鞋都跑掉了。 “我知道。”陈小英也是重生的，知道二女儿的本性。 陈小英到了家里，看到李红丽正坐在沙发上无聊呢，见她回来了，就说：“妈，我都快饿死了，你赶紧给我做饭。” 陈小英冷冷看她一眼。 好像早上怒骂她的人，不是她自己一样，她怎么好意思让她去给她做饭。 “你自己没长手？厨房里油盐酱醋米面的全都有，你怎么不自己煮？” 前世，她跟徐晓东同居的时候，不就是她狗颠儿似的给徐晓东煎鸡蛋，煮八宝饭，烧汤，洗臭袜子的，说出来的时候，她不光不觉得害臊，还觉得特别光荣，伺候男人伺候出骄傲来了。 她这个当妈的却是一口都没有吃上过。 “那你怎么不给我带俩包子，你不是卖包子的吗？”李红丽说。 这样没心没肺的女儿，陈小英也懒得说什么了。 “走吧，跟我去卫生所，有些检查听说得空着肚子去检查结果才准确。” 李红丽不想去，扭着：“妈，我不想去，算了吧。” “万一肚子里有了呢，你怎么打算的？”她妈陈小英说。 “不可能。”李红丽就是觉得不可能：“我俩都是有保护措施呢。” 陈小英咬着牙，保护措施？有保护措施前世怎么还怀上呢。 因为怀了孩子，徐家那边装傻充愣，不吭不响，李红丽上门去问，人家还来一句：我以为你早就跟晓东分手了呢，谁知道你怀了谁的孩子。 给老大李红伟和老二李红建找上门以后，松口是松口了，但是：我家就这条件，没钱买房子，也没钱给彩礼，你妹子想嫁就嫁，不嫁我们也不勉强。 徐晓东更是厚颜无耻：谈对象是她自愿的，又不是我逼她的，我们都是成年人，出了这种事，她自己也要付一半责任的吧，我都没有算过，谈对象那会儿，她花了我多少钱，我让她还过没有？ 他们李家是有苦说不出。 李红丽自己不自重，心甘情愿的跟人家，人家现在要把她甩了，她自己不敢上门求说法，光在自己娘家要死要活，作的娘家人一天安生日子都过不了。 “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不听我的话，趁早也跟你大姐一样，跟我断绝母女关系，那我就不用管你了。” 听她妈说的这么难听，李红丽心里很不满意：“不就是早上吼你了吗？要不是你早上非要喊我起床，我怎么会吼你？” “活儿我三嫂又不是不能干，你非得叫我去，妈，你是不是故意找事儿。” 自私自利到她大女儿李红艳都自愧不如。 “我找你事儿？你说，我辛辛苦苦抚养你长大，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心疼我？早餐店那么忙，你三嫂干活，那是你三嫂的事儿，你这个女儿帮我干活，那就是你心疼我，想帮我分担一点？“ “你三嫂又不是我生我养的，人家自己亲妈才配有这个待遇，你是我女儿，该心疼我，该替我分担辛苦的人，是你才对。” 陈小英压着脾气，努力跟二女儿李红丽讲清楚道理。 李红丽却笑，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妈，那我替你分担了，你给我多少钱？” 第137章 外耗她这个亲妈 看着眼前二女儿李红丽没心没肺，厚脸皮的样子。 她妈陈小英，忽然就想起后世非常热门的一个词，叫做精神耗损。 “与其精神内耗自己，不如发疯外耗别人……” 如果耗损是被人带给你的，你去耗别人，叫做以牙还牙。 可二女儿李红丽她的精神内耗，完全是她自己带来的。 也不知道她怎么瞎了眼，身为一个大学生看上了一个小学毕业，初一没上过几天的徐晓东。 不光跟人家谈恋爱，还早早就跟人家在校外发生了关系。 早在两年多前，她就已经打过了一胎，算算时间，现在她应该又有了。 她是重生的，不是她不管这个女儿，是这个女儿发疯起来，自己发疯完后，能吃能喝，没事儿人似的，她外耗她这个亲妈，把她快要逼死了。 她重生一回，不是找死的。 徐晓东这个男人，在她眼里，比她这个亲妈还重要。 她可以不要亲妈，但她不能没有徐晓东。 徐晓东是她的命啊。 这是前世她说的话。 想到这些，她就觉得这事儿不能再拖了。 “别说这些废话，你快点，早点到卫生院，能早点做检查。” 二女儿李红丽还是不想去：“妈，我一个年轻轻没结婚的小姑娘，去医院检查怀孕没怀孕的，多丢人啊。” “妈，我就不去了吧，我肯定没怀孕。” 陈小英眼神却死死地盯着她：“真的没怀孕？你们真的做了保护措施？“ 李红丽撇撇嘴：“妈，真的，你一把年纪了，不知道现在科技有多先进了，我们办事儿的时候，带着套呢。” 虽然有时候徐晓东嫌麻烦。 陈小英感觉自己又手痒痒了，恨不得赏她两巴掌：“你脸皮比城墙拐弯处都厚，你一个没结婚的女人，不好意思去查b超，你张嘴闭嘴的什么套的，你倒是能说出口的很，你都跟人未婚先孕过了，你还害臊什么？” 李红丽涨红了脸，立刻不承认了：“妈，这是没有的事儿。” 要是让她妈知道，她已经跟晓东打过一胎了，她妈一定会跟她吵起来。 “李红丽，我问你，到底是徐晓东说没干出事业不能结婚，还是你说的，不想结婚？”她今天就想问出个结果来。 “我说的。”李红丽不假思索地说道。 “你这个死丫头，你不要脸，我打死你。” 陈小英实在忍不住了，自己生的这个女儿太不拿自己当人了，她扑上去就在李红丽背后打了几巴掌：“你那么喜欢徐晓东，还给人家打过胎，你却不想跟人家结婚，我看你是疯了？” 她可真是会替徐晓东着想啊。 徐晓东这个人，特别会骗人，还会玩什么心理暗示，自己不想说的话，绕着圈的给李红丽下暗示，让她自己说。 她一说，就是她自己愿意的，他就不用担责任了。 比如这没有事业就不结婚这个话，一定不是李红丽自己先提出来的。 人家就是耍她呢。 李红丽吃痛地赶紧躲了，尖叫起来：“妈，你干啥啊，打人是犯法的，小心我告你。“ 她妈陈小英才拍了她两下，就被警告了，忍不住气的浑身发抖。 “你告我？” “我还不是为了你？” 二女儿李红丽一点没有这个感觉：“你不就是嫌弃晓东家里穷，没房子，出不起彩礼吗？” 她妈陈小英都给气笑了：“哦，这些难道都不是缺点？我还得喜欢他没钱没房，出不起彩礼，给不了自己女儿幸福生活吗？” 二女儿李红丽还是不耐烦：“妈，别管我了，行不行？以后真出了什么事，算我自作自受，我就是到路边当乞丐，去要饭！我也不求到你门儿上，行不行？” 她觉得母亲一个乡下老太婆，观念还是太守旧了，而且，她和晓东的事儿，她妈又不懂，管这么多干什么。 听着李红丽大言不惭，说以后出了事，她到路边当乞丐，也不会求她。 陈小英就忍不住想起前世。 这死丫头，她又怀了第二个孩子，发现的时候，都已经三个多月了。 谈了三年多的恋爱，顺理成章的，该结婚了。 可徐晓东却跟李红丽提了分手，说：两人性格不合适，希望她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李红丽傻眼了，跑去找徐晓东，才发现徐晓东在跟她恋爱的时候，又交了一个女朋友，属于脚踩两条船。 那个姑娘，县城独生女，爹妈就她一个，二十岁，比李红丽年轻，模样清秀，比李红丽好看。 徐晓东这种唯利是图的人，怎么还会要李红丽一个凶巴巴的黄脸婆，放弃这样发绝户财的小姑娘呢。 李红丽气疯了，缠着徐晓东不放，两人拉扯的时候李红丽晕倒了，徐晓东怕出人命，把人送到了医院，给李家村打了个电话，他自己就跑了。 老头子李平旺嫌丢人，在家里破口大骂：死丫头，不要脸，这种女儿我恨不得掐死了，我去看她干什么？让她死在外头算了。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她哭着求老大李红伟带她来到医院。 医生仔细一检查，才跟他们说：“是不是早就打过胎？子宫伤的太狠了，这次能怀上都很不容易了，先留在医院保胎吧。” 当时她整个人都傻了。 老大李红伟急忙问李红丽，这孩子怎么回事。 李红丽才哭着说了这孩子是哪来的，那时候李红丽从来没跟家里人说过，她上大学的时候谈了一个男朋友。 老大李红伟气坏了，找上了徐晓东。 徐晓东不承认。 本来觉得，徐晓东是个人渣，把孩子打了，另外找个老实人嫁了算了。 结果医生来了一句：“打胎？你们不要人命了？我都跟你们说过，她上一次打胎的时候子宫伤的太狠了，这一次怀上都很不容易了，你们要是打胎，大出血的话，怎么办？” “而且，她打了这一胎，就算把命保住了，以后也不可能再生了，这你们能接受？” 她那时候也是老思想，女儿彻底没了清白，身子还给糟蹋成这个样，不嫁徐晓东，嫁给谁呢。 而且李红丽也死活要嫁给徐晓东，在医院病床上又哭又喊：“我要是不能嫁给徐晓东，我现在就从窗户上跳下去，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第138章 屎壳郎眼里只有粪球 她还能咋样。 她想找徐晓东要个说法，她女儿李红丽是不自重，没结婚就跟他睡到一起去了，但是，怀孕这个事儿，是她能一个人干成的事儿吗？ 徐晓东怎么能睡了她女儿李红丽，把她害成这样，肚子又怀了一个了，他却不想娶她了？ “老大啊，你妹妹命苦啊，你当大哥的，可得替她出头啊。”她那时候也是糊涂，缠着老大让他去要说法。 大女儿李红艳能咋呼，自告奋勇也跟着去了，还有她这个当妈的，找上了徐家的门。 把徐家一顿大闹啊，把家都要砸完了，几个男人打的头破血流。 她眼睁睁看着徐晓东他大哥，抓起一把椅子就砸到老大李红伟的头上去，老大李红伟一个踉跄倒在地上，血当时就下来了。 她也被徐晓东她妈按在地上，一顿乱抓乱打。 那时候她吓坏了，老大要是给打死了，可咋整？ 值得吗？ 家里为李红丽付出了这么多代价，徐晓东也答应娶她了，结果结婚以后，她竟然说婆婆不喜欢，她在婆家日子不好过，都是因为他们那时候闹的太过分，才让徐家人有了心结，不管是老的老，还是小的小，徐家的人，谁都敢欺负她。 都是他们这些娘家人的错。 陈小英现在越想，越觉得自己已经在被二女儿李红丽精神外耗了。 她已经给气的喘不过气，手脚发麻。 “李红丽，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跟我去卫生院做检查，你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妈。” 她现在说的好听，以后她出啥事都不用娘家人管。 但是真出了事儿的时候，她照样在娘家闹的要死要活，哭天喊地，逼着娘家人去给她出头，她说过的话，她全都当放屁。 “妈！” 李红丽恼火了。 “去，还是不去？”她妈陈小英这次脾气也上来了：“要是不去，你现在就从我家里滚出去，我不认识你！” 李红丽愣了一下，怔怔地把她妈陈小英看了看。 陈小英这才放软了口气：“去检查一下吧，就算没有怀孕，检查一下身体，哪里不舒服了，还能早点调理调理，是不是？” 李红丽就想起她打胎的时候，那是真疼啊。 事后徐晓东抱着她，说她受苦了，一个大男人把眼泪都哭出来了，还亲手给她熬粥，她特别的感动。 不过，那时候是在诊所做的，是不是真的身体有毛病？她这两年，来例假的时候肚子就特别疼。 看李红丽有些犹豫，她妈陈小英决定先顺着她的心，把人弄到医院去再说。 “如果身体好了，以后你不管跟谁结婚了，也好要个孩子，是不是？” “你看你婉苹表姨，一辈子没有亲生的孩子，收养了一个别人家的孩子，结果劳心劳力的养活大了，人家转头找自己亲生爹妈去了，你说可怜不可怜？” 她也是真怕李红丽落到这种地步。 “那，好吧。” 李红丽终于点头了。 表姨苏婉苹的事儿，她妈提过，她也觉得表姨挺惨的，自己不能生，当小公主似的养大了马红秀，小时候她肚子都吃不饱的时候，马红秀穿着漂亮的小裙子，黑色的小皮鞋，头上带着红黑格子的发箍，别提多少时髦了。 在得知她亲爸妈也就是村里头养猪的，生了五六个孩子都在地上滚的跟乞丐似的那种穷酸破落户，她那时候可妒忌马红秀了。 马红秀得了她表姨苏婉苹多少好处，结果考上大学，升学宴上，就把亲爸妈请上台感谢去了，当时她表姨夫就给气的中风，送去了卫生所里。 她打了个寒战：“对，对，人还是得有个亲生的孩子。" 她听话了，陈小英松了口气，其实这不是亲生不亲生的事儿，比如李小娟，她是个养女，但是她就是老实肯干，知道感恩。 这收养孩子，一部分真的是拼运气，从小养的时候，谁知道她以后会变成啥样？ 李二狗夫妻有这个福气，养大了一个知道听话感恩的养女，她表妹苏婉苹就命苦，养大了一个吸血鬼似的，永远觉得给她不够多，偷偷摸摸把自家肉蛋菜奶等东西，往亲爸妈家里送的白眼狼养女。 陈小英好容易将二女儿李红丽带到了卫生院，等着人家喊名字。 李红丽进去做检查的时候，她茫然地坐在椅子上等着。 要是没有孩子了，是不是要使出浑身解数，让李红丽跟徐晓东分了，再去找个老实人嫁了？ 但是，李红丽能踏踏实实的跟人过日子吗？她眼高手低，要么嫌丑，要么嫌穷，总之徐晓东这样的，才是她眼里的宝贝。 屎壳郎眼里就只有粪球呢。 把二女儿嫁给谁，倒贴钱嫁进去，也是把人家给害了。 她摇了摇头，算了，她不就是早就知道，李红丽离不开徐晓东，才会不管了的吗。 所以，这次不管有没有孩子，都得跟徐晓东谈一谈，该结婚就结婚吧，两人捆一起，别去祸害别人了。 李红丽在里头做检查，不一会儿，屋里出来一个人。 “李红丽家属，在吗？李红丽家属？” 陈小英猛地回过神来，忙说：“在呢，在呢。” 她对医生这样的文化人，特别的尊敬，赶忙就过去了。 医生把她带到了屋里去，她先去看李红丽，躺医疗架子床上的她，正皱着眉头，一脸郁闷的样子，看她一眼：“妈，你跟医生说，这孩子打掉算了。” 陈小英心里咯噔一下，是真的有了。 坐在仪器显示屏前的女医生，四十多岁了，皱着眉头，眼神凉飕飕地看了李红丽一眼，才去看陈小英：“你是她什么人？” “是婆婆，还是妈？” 陈小英忙说：“我是她妈。” “那她丈夫呢？”医生又问。 陈小英犹豫了一下：“……工作忙。” 李红丽蹦了一句：“我还没结婚呢，医生，你就把这个孩子给我打了吧，我们俩正干事业呢，现在没工夫生孩子。” 她妈陈小英上去就是一巴掌，拍在她腿上：“你闭嘴！” 李红丽这才不说话了，还是一副气闷的样子。 女医生可能是见多了，脸上神情越发冷漠，只对陈小英这个当亲妈的说道：“你女儿不配合，我只能跟你说清楚了，看到了吗，这个位置。她这一胎的胎位不好，而且看看这个子宫内壁，上次流产的时候，也不知道哪里的医生是做的，技术这么差，这不是草菅人命吗？那内膜刮的这么狠……” 接下来说的话，跟陈小英前世听到的一模一样。 第139章 李红丽真的怀孕了 “要是打掉这个孩子，你女儿以后，不光不能再生孩子了，手术过程中，可能还会造成大出血，病菌感染等各种风险，每一个都会危及到你女儿的生命安全。“ “我们医院可不想担这种风险，你们要是想打掉的话，就到省医院去做吧。” “要是想生孩子，现在就去办住院手续，先保胎半个月再说。” 陈小英一听，心疼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她眼眶酸涩无比，狠狠眨了眨，才把眼泪憋了回去。 到底是她亲生女儿，死丫头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她怎么看得下去。 “你听到了吧，你现在还说不说不想结婚的话了？” 李红丽却不以为然，一边从病床上坐起来，一边给自己系扣子：“妈，我怎么可能这么倒霉，你别听这个医生胡说，就咱们这小县城的医疗设备，这医生水平，她懂什么。” “估计都是瞎看的，就想让我住院，给他们医院挣钱呢。” “别胡说。”她妈陈小英急忙喝止她。 但是两个女医生都生气了。 年长的就是刚才跟她们交代病情的，冷着脸说道：“你这个女同志，年轻轻的，看着也像个学问人，怎么能说出这种没有水平的话，我这有片子，你自己拿出去问问，我哪里骗你了。” “是啊，刘医生做妇产科医生都十八九年了，怎么可能连这个都看不出来，你这个危险着呢，到底是我们当医生的懂得多，还是你自己懂得多？你懂得多，你个人在家里给自己看啊，你找我们干什么？“ 李红丽从来都是个牙尖嘴利的，立刻就反口骂起来：“哎你们什么态度啊，医术不行还不准人说了？县医院就是县医院，医术不行，素质也不行，真是恶心。” “哎你怎么骂人呢，你也太过分了。”那年轻医生气的都站起来了，跟她吵起来。 “我怎么过分了，不就怀个孕吗，被你们说的就像要死了一样，你们还不是为了挣钱。”李红丽瞪大眼，梗着脖子，跟想要战斗的老母鸡似的。 “够了，你闭嘴，别说了。”她妈陈小英气个半死，去拉她。 李红丽气急了，上手就去打人。 那年轻女医生吓得不轻：“你别乱来，这套仪器五十多万呢，你砸坏了你赔？” 那中年女医生也急的站着起来，挡着李红丽去扒拉电脑：“你们赶紧走，再闹，我要叫保安了。” 如果仪器真坏了，她这个主任也是要担责任的。 陈小英刚才就在拉女儿李红丽了，只是她一把年纪了，李红丽年轻力气大，一时没拉住，差点让她把连着电脑和仪器的那什么东西给砸了。 听医生这样一说，她吓得一哆嗦，拼命把二女儿李红丽拽了过来：“你疯了啊，你想坐牢是不是？” 赔钱，吓不到李红丽。 但是说几十万呢，要坐牢，李红丽愣了一下。 她妈陈小英趁机把她拉了出去，门里头，年轻点的医生还在气急败坏：“什么人啊，还说我们没素质，她有素质？跟个泼妇似的，在医院里撒泼，她可真行。” 当妈的陈小英，被骚的脸通红，简直羞愧的无地自容。 但是李红丽一听，又要往回跑：“你骂谁呢？” 她还想进去吵一架。 “行了，走吧，走吧。”她妈陈小英，一手抓着检查报告，一手死活将李红丽从众人异样的眼神里，拽出了医院。 陈小英在医院门口，冷着脸看她：“你自己都不觉得害臊吗？你做的又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儿，你跟人家吵什么？” 二女儿李红丽哼了一声：“妈，你怎么光知道帮着外人，谁才是女儿？” 这就是歪理，陈小英骂道：“我是帮理不帮亲，刚才要不是我拦着你，你是不是真的要把人家那个几十万的仪器给砸了？” 李红丽根本不相信：“什么破仪器，还值几十万，她们就是吓唬你这个乡下老太太呢。” 蠢而不自知。 陈小英已经不是第一次看着二女儿，想起这句话了。 她后悔啊，当初就不该让她上大学，看看她上了大学以后的结果，她这种人，纯粹就是浪费国家教育资源，浪费家里的钱。 “行了，别说废话了，你现在就告诉我，你准备咋办？” “如果想要活命的话，就老老实实的住院保胎吧，不想要了，趁着月份还小，你和徐晓东商量一下，咋办。” 陈小英方方面面都想清楚了，这个孩子，她不做决定，由她的亲生爹妈替她做决定。 前世，李红丽生下来的，就是一个女儿。 她明知婆婆不喜欢女孩，为了看着徐晓东不在外头花心乱搞，她把孩子丢给婆婆看，自己跑出去跟着徐晓东跑业务，干装修。 她婆婆是个心狠的，自己的亲孙女，她把对儿媳妇的不满意，全发泄到孩子身上。 孩子高烧不退，挂吊水，两岁的孩子，怕疼挣扎了两下，她啪啪就是两耳光，一左一右扇的特别熟练。 那只是一个瘦巴巴两岁的小孩子。 别说她这个赶过去探望的姥姥看不下去，就是旁边的医生和其他家属们都看不下去了。 人家还嚷嚷：“她妈不要脸，她随了她那个妈，这死丫头要不是我心怀大量地看着她，早扔到大马路上给她饿死了。” 女儿被打了，李红丽就会跟婆婆一顿撕扯，徐晓东当然偏向自己亲妈，李红丽吃了亏，她就哭天喊地，回娘家撒泼，让娘家替她出头，她自己傻愣愣的去过几次。 没啥用不说，她婆婆还变本加厉打她的女儿，当着李红丽的面骂：“你那个妈不要脸，没结婚就知道勾引你爸了，所以才生下你这个孽种，赔钱货。” 婆媳俩闹个你死我活，最终还是苦的孩子。 那孩子能好好长大，真的是老天爷看不下去，大发慈悲了。 陈小英满头愁绪，她愁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二女儿李红丽却眼珠转了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说话啊，怎么不说了？”陈小英见她没反应，自己先急了。 “要是想结婚，咱现在就去找徐晓东说这个事儿，要是不结婚，你自己可要想清楚，你要是不要这个孩子，以后就不能当妈了。” 大部分的女人，都有先天性的母爱，就喜欢活泼可爱，童言童语的孩子们，到时候她看到别人搂着香香软软的孩子，她没有，一辈子当个孤寡老人，她一定会后悔的。 虽然她前世没怎么养育女儿，但是高兴的时候，也乐意把孩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带出去转转。 “妈，我这不是在想吗，你别急。”李红丽很不耐烦：“我都快烦死了了，你能不能让我静静。” 看她这态度，陈小英气得不得了，敢情她关系她，替她着想，还是她这个当妈的错了？ 第140章 害死自己，拖累别人 “妈，我觉得这卫生所的医生水平有限，她一定看不准，咱换一家再看。”李红丽忽然说道。 陈小英深呼吸，李红丽她这还是不死心：“行，那就再换一家。” 小县城有两家有点规模的卫生院，除了这个离得近的卫生所，就是新店对面的县第一人民医院了。 结果…… 跟一开始去的卫生所，给出的结果一模一样，甚至说的比那边还吓人。 这次李红丽没跟人家吵架了。 陈小英老胳膊老腿的，跟着这个不争气的二女儿李红丽跑的，早就腿脚酸疼了，直接到了店里头。 “这是红丽吧，都这么大了，我可有好几年没见了。”苏婉苹正在擦桌子，一眼看到了表姐陈小英，还有她背后一个拉着脸，面无表情跟进来的烫头发女子，打扮的挺时髦，一定就是李红丽了。 她知道，表姐的这个二女儿从小就爱打扮，自己拿灶火烧剩下的炭头描眉，指甲花开的时候，她一定会缠着她妈陈小英给她缠指甲，染的不好看，还要发脾气。 小的李红霞，那个老实，嘴笨，穿着土气，也不太爱说话。 所以，两人虽然是双胞胎，别人却一眼都能分得清。 “叫姨，你眼睛往哪儿看呢。”陈小英没听见动静，转头一看，就看二女儿李红丽在打量自己这个新店。 李红丽这才收回眼神，想起这个这个表姨家里有钱，脸上下意识就堆满了笑：“表姨好。” “表姨在干啥呢，我帮你。” 她说着，就要去帮忙。 陈小英想起她肚子里定时炸弹似的的孩子，想拦着，随即一想，就走几步路，应该没啥事。 看着陈小英愁容满面的样子，苏婉苹疑惑地看看她，趁着李红丽去放盘子，小声问她：“怎么了？” 陈小英不知道咋说，本就是心思最脆弱的时候，被人这么关心的一问，想说呢。 但是，她只能擦了擦眼角：“事情一团糟，我都不知道从哪里跟你说起。” 怎么说呢，李红丽不自重，谈了个对象徐晓东，一个小学毕业的，说是搞装修，其实就是跟着他舅舅的装修队干活的小工，一月领一点死工资，他舅舅还经常以工程款没结为由，欠着他工资不给。 李红丽一个大学毕业生，死活想要嫁给这样的人，这徐晓东除了是个男人，他一无是处。 她这个当妈的人，怎么有脸跟别人说。 看陈小英心酸的话都没法说，苏婉苹叹了口气：“那行，你先别跟我说了，只是，你可别想不开，别让自己这么难受。” 看着像是李红丽的事儿，但是李红丽自己没事儿人似的，她妈陈小英却愁的，想上吊。 歇了好一会儿，陈小英就问包了两小包子，丑不拉几，就丢那里不管了的二女儿李红丽：“我问你，你是咋打算的？” 李红丽不说话，手里拿一块面团，捏着玩儿。 她妈陈小英就想起后世的一些流行词汇：冷暴力？消极抵抗？精神外耗？ 她就说：“你要是不想让我管了，趁早说，你走吧，以后别再来找我。” 李红丽一听，这怎么行：“妈，你说的啥话，我是你女儿，你怎么能不管我的死活？” 就说，万一要住院保胎的话，还得有人伺候她呢。 “你的意思，是你还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了？”她妈陈小英问。 李红丽就点点头。 “那你倒是说出个章程来，到底想咋办？”陈小英问，心里有这个想法，她自己不张嘴说，她啥意思。 她女儿李红丽就说了：“妈，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她就能说的这些轻轻松松的“我不知道。”四个字。 “什么意思？” 经历过前世和现在的各种事的失望，陈小英已经不想为了二女儿干那些傻事儿了，自己为了她好，想各种办法。 就是后来，告诉她，让她自己攒点钱，以后真和徐晓东过不下去了，也有个退路。 她是好心，替她着想呢，结果她转脸就把她这个亲妈卖了：“我妈可搞笑了，她说你这人不可信，让我藏私房钱呢。” 缺心眼的东西，害死自己不够，还要拖累别人。 徐晓东那时候急了的时候，指着她这个丈母娘骂过：“我们日子过不下去，都是你这个当丈母娘的教唆的。” 他不觉得自己亲妈过分，反正都是她这个丈母娘的错，她为他们夫妻做的事儿，全都理所当然的，他自己说的，李红丽是你亲生女儿，你不管谁管？ 他一点都没有感恩，他亲妈做的再不对，他也只是说：“小妮儿不听话，打她两下，那是管教她，又没有打出毛病来。” 打出毛病，那就完了。 她的亲孙子李超超，就是十岁的时候，被他爸一巴掌扇了，头撞墙上，从此以后，脑子就反应迟钝，别人说句话，他自己得想半天。 学习成绩也成了倒数第一，学什么都很吃力，他干脆也不学了。 四十多岁，只要口袋还有一块钱能买个馒头，就光躺在床上刷手机。 啥也不干，胖的的一身肥肉，年轻轻就高血脂，高血糖，高血压的病，没钱，没人样，又笨，又一身病，怎么会有女人跟他，后来，她没有看到他的结局，估计也不会好。 他从来不跟家里任何人联系，人一出去，就是断了线的风筝，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老二李红建都说，权当没有生过他。 陈小英逼问的紧，她二女儿李红丽还是皱着眉头：“妈，要不然，我跟晓东先商量商量。” 她妈陈小英却摇头：“你们商量，是你们商量的事儿，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想不想生这个孩子，想不想嫁给徐晓东？” 李红丽眼神就看着她，带着点期待：“妈，能行吗？” 看着眼中的星火变成火苗的盼望，陈小英心里明白了，李红丽是想嫁给徐晓东的，口口声声说干事业呢，没时间结婚生孩子，那其实是她自己给自己的借口。 或者是，她对徐晓东投其所好的一个表示。 她心里还是想要跟徐晓东结婚的。 “你就说，你是怎么想的就行，你跟了他几年，这孩子都第二个了，他得给个说法。”陈小英说道。 二女儿李红丽想了想，抿着嘴，重重地点了点头：“妈，我想生下这个孩子，我想跟徐晓东结婚。” 一旁，苏婉苹都听着傻眼了，原来李红丽她怀孕了，还是第二个？ 那第一个呢。 不对，李红丽不是在市里头上大学吗？这几年，供她上大学，可不容易。 这一毕业，就要结婚了？ 第141章 娘家摘的树，婆家摘了果 既然她喜欢结婚，喜欢生孩子，那她还上什么大学？ 想想她考上大学的时候，李家多穷啊。 她爸妈李平旺和陈小英，就普通的乡下老头老太太，种着几亩地，一年到头就够自己吃喝的。 她学费都没有。 而且，听说她小妹李红霞的考试成绩，比她还好一点了。 李红霞说自己出去打工，给家里减轻点儿负担。 李红丽自己说的：“上了大学，就能抬高身价，就能找到好工作，找到好工作，发的工资就高，你们供我上大学，就等于是投资，到时候等我挣了工资，就把钱都拿回来孝敬你们，我大学生一月的工资，一定比我哥他们在木材厂扛木头挣得多多了。” 她是这样说的。 她是不是把这个话给忘了？ 等她结了婚，生了孩子，就算她婆婆给她看孩子，她出去工作，挣的工资，要是给了娘家妈，她男人能愿意？给她看孩子的婆婆能愿意？ 苏婉苹就觉得，她表姐陈小英比她还倒霉啊。 马红秀不是她亲生的，她也能用不是亲生的，所以不孝顺，才安慰自己。 这李红丽可是她亲生女儿，生养她这么大，供她上学这么多年，就跟种一棵果树似的，好容易从小树苗，培养成一棵大树，结出果实了。 一颗果子都没有尝到，她这就扎根到婆家去了。 敢情娘家人是替她婆家培养的果树？ 娘家是上辈子欠了婆家的吗？ 苏婉苹是外人，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在一边干看着。 陈小英听了二女儿这话，点了头：“好，这可是你说的。” “今天天晚了，明天，我就去找徐晓东算账。” 李红丽一下子就急了：“妈，你干啥，当初跟徐晓东谈对象的时候，可是我主动追的他。” 她妈陈小英冷笑一声，话是这么说，但是她敢肯定，也一定是徐晓东先撩拨的她，她才会主动。 她嘲讽说道：“你怀孕，可不是自己一个人干的事儿，他坏了我女儿清白，他得给我这个当妈的一个交代，要是想结婚，就拿出个态度来。” 李红丽这才感觉出来，这是亲妈要给她撑腰呢，松了口气：“妈，那，那你可不能打他，他那个人自尊心强，越是逼他，他越不愿意了，咋办？” “让你怀孕的时候，也没见他不愿意啊，咋地，还是你按着他，干的事儿？”陈小英话粗理不粗。 李红丽哎呀一声，懊恼的脸上过不去：“妈，你也太粗鲁了，跟徐家人可不能这样说。”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护着徐晓东，护着徐晓东他家里人呢。 陈小英心里憋屈，这个女儿真的是白养了，跟大女儿李红艳一个样，可比大女儿更让她难受。 大女儿李红艳是图财，她首先嘴上把你哄得舒舒服服的，她不让你难受，然后她自己家，跟自己男人，日子也过的舒舒服服的，她这个当妈的，从来不用担心她在婆家被欺负。 女儿是当妈的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 辛辛苦苦养大，把她嫁到婆家去，替婆家生儿育女的，洗衣服做饭伺候男人，回头她男人一个不高兴，抬手就是一耳光，抬腿就是一脚踹，打的她鼻青脸肿。 当妈的怎么受得了。 可二女儿李红丽自己愿意，上辈子，她受了不争气的二女儿多少闷气。 她要是知道自己反抗，她这个当妈的就是拿命去跟这没良心的女婿拼，她也愿意啊。 “我用不着你说，你既然怀上了，也愿意跟徐晓东结婚，那他就得负起责任来，老老实实的跟你结婚。”陈小英下定了决心。 这辈子，她不会再操心二女儿李红丽的事儿，男人比她所有的亲人都重要了，没徐晓东，她就活不了。 那她这个当妈的，还自作多情干什么。 歇了一会儿，眼瞅着天色晚了，陈小英打算回去：“婉苹，不忙的话，你跟员工们都早点下班吧，歇一歇。” 苏婉苹就说：“我知道了，你有事儿，你就先忙着，这店里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陈小英这才带着李红丽走了。 苏婉苹在背后叹气，那图书馆工作的事儿，应该也不好办了，已经怀上孩子了，总不能刚工作没几个月，就要休产假吧。 先等等再说。 陈小英带了李红丽回去。 二女儿李红丽还说：“妈，晚上正是火锅店生意最好的时候，我去看看。” 这还是贼心不死。 陈小英瞪她一眼：“那是小羽的店，你别想沾手，等你嫁了徐晓东，你就是徐家的人了，我更不会让你摸到手。” 她不是怕李红丽，她是怕那个鬼心眼子贼多徐晓东。 二女儿李红丽就是徐晓东手里的一杆枪，人家指哪儿她打哪儿。 她根本就信不过。 李红丽做出不屑的样子来：“不去就不去，不就一个火锅店吗，也就那个样！晓东要是想干，轻轻松松就能干的出来。” 她就觉得挺简单的，不就是一些蔬菜，一些丸子吗，放在火锅料里头煮，没一点技术含量。 她想的挺简单的。 陈小英看了她一眼，现在，是万万不敢让她知道县里头已经想要跟小羽合伙开火锅料加工厂的事儿了，她知道了，就是徐晓东知道了，谁知道徐晓东又会做什么。 说起火锅料的事儿，李羽彤已经给了何书记准话，她可以出技术。 但是因为是县里头搞事业的大事儿，何书记一个人说的不算，一直都在和县里头其他领导人商量。 晚上，李羽彤跟她奶陈小英闲聊。 “罐头厂倒闭了，我姥挺着急的，想给我舅再找一个稳定工作。” 陈小英就想起了孙女李羽彤的舅舅刘建设，生的二胎才刚两岁，正是一大家子花钱的时候，刘老太自己也一身毛病，都是几个出嫁女贴补，给检查费，接她去检查之类。 说起刘老太，陈小英羡慕的眼泪都想流下来。 人家养儿育女的，怎么就那么成功。 尽量供养女儿们都上学了，三个女儿都有正式工作，挣了工资，没结婚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往家里上交一半，剩下一半自己攥着。 谈对象的时候，刘老太这女婿也个顶个找的好，又是大厨，又是老师的，都是铁晚饭。 一有事儿，几个女婿比儿子都管用。 就是结了婚了，刘老太哪里病了疼了，女婿自己开车就来接，医药费从来不跟小舅子算。 怎么说呢，大约也是刘老太会做人，除了她自己的花销，儿子刘建设想花钱，就逼着他自己去挣，口口声声都说，怕把他惯出坏毛病来。 女儿们孝顺亲妈，也心疼这唯一的一个弟弟，刘建设罐头厂的这工作还是大女婿找他那边的亲戚给跑下来的，弟弟有事儿，五个姐姐，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她大儿媳妇，李羽彤她妈刘兰香，这里头排行老四，家里穷，她就是出力的。 第142章 不答应，就告他强见 想想人家，再回头看看自己。 怎么自己这七个子女，就没有出一个成器的，老大李红伟孝顺，但是他从小就不是学习的料，想供他上学，他也不好好上，幸好为人本分，踏实，好好种地，也能养活老婆孩子。 刘老太到死，都是踏踏实实闭上眼的。 “你姥有福气啊，你姥这个人，我真是佩服她。”陈小英感叹地跟孙女李羽彤说着。 李羽彤点点头：“是啊，我也觉得我姥，还有我姥爷，很厉害，那时候，人吃饭都难，他们硬供着我几个姨妈上学了，我几个姨妈也争气，现在都有稳定工作，把我姥照顾的不错。” 就是她舅，软弱了些。 前世不理解，现在理解了，上头五个姐姐呢，家里有啥事儿了，轮不到他，就给解决了，造成的后果是他这个人不担事儿。 不是坏人，也不跟几个姐姐耍心眼儿，就是遇到事儿，担不住，也没有主心骨。 前世，她还怨她姥，觉得她对她和李羽菡这两个外孙女不好，其实，她是稍微有点自卑，表姐妹们条件好，穿得好看，受过各种教育，她和羽菡就是穷酸土包子，被忽略了，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想想，她姥爷在路上遇到她，还带她去小卖铺买过好吃的。 她爸妈都没有带她去过。 她姥见她，就跟她大姨刘梅香见了她似的，会挑剔她坐没坐像，穿的衣服不搭，头发要梳整齐，走路要抬头挺胸别老驼着背，教训她要好好学习。 她大姨那时候是教导主任呢，可她姥比她大姨更严厉。 小时候她见了她们母女俩，能不跑吗？何况她那时候懵懵懂懂的，学习确实很一般，被逼着好好学习，就觉得自己这个学生应该干的事儿没干好，心虚，越心虚不就越怕被人说。 祖孙俩聊天呢。 李红丽早在床上躺下了，睡着了。 陈小英的三儿媳妇赵雪燕领着李羽婕从洗手间出来，一边打发李羽婕去睡觉，一边问陈小英：“妈，红丽咋了，怎么今天这么早都睡了？” 看起来还挺累的，这么大声说话，她都没反应。 照她以前的脾气，早出来骂了。 陈小英叹了口气：“累着了，别管她。” 三儿媳妇赵雪燕也没说啥：“妈，那我睡了，你也早点睡，明儿还得早起。” 早餐店四点起床，最迟四点半开始干活，她们这都是尽量早睡的。 没人了，李羽彤才悄悄问她奶陈小英：“奶，咋样了？” 她奶没说，但是她能猜出是啥事儿，前世她二姑李红丽那事儿，别说她了，整个李家村，隔壁赵家村，徐家村等等，全都知道了。 大学生看上了一个小学毕业的，没车没房没彩礼没相貌没个头的男人，跟人家混了几年，肚子大了，现在人家不要她了，在家里要死要活的闹呢。 谁家养了这么个闺女，谁家都要气死了。 陈小英知道孙女是知道的，就说：“跟那时候一样，这孩子必须得生下来，不然要有生命危险。” 李羽彤就明白了，接下来就是要跟徐家扯皮，让徐晓东负责的时候。 这是个大难题。 想起徐晓东她大哥，叫徐大东的，轮起椅子，把她爸李红伟砸的，在医院住了三天，怕花钱，死活出院，在家里躺了半个月的事儿。 那段时间，家里气氛低迷的厉害，她在家里走路都不敢用力，说话都不敢大声。 她爸妈在村里的人面前，也都抬不起头。 她二姑才不管自己给家里人带来什么，只是躺在家里哭，哭肿了眼睛，她还是要哭。 她哭，她照样还要吃饭，还要喝水，她奶陈小英抹着眼泪伺候着，把饭和水都伺候都她炕头上。 她面上笑笑，低头拿着杯子喝水。 “奶，那你准备咋办？” 徐家人就是癞皮狗，奸诈的很，李家人跟人家对上，那就没有胜算。 前世是被李红丽要死要活给逼急了，一家人上门是说理的，她爸李红伟还说，将心比心，如果咱家做出这种事，肯定要对人家姑娘负责的。 他觉得徐晓东家里人，也应该是这样想的，不对人家姑娘负责，你还是人吗？ 结果人家，还就不是人了。 陈小英已经想过了：“就开门见山的跟徐晓东谈，他要是不答应，我就让你二姑告他，告他强见。” 李羽彤吓了一跳，但是，缓了一会儿，给她奶竖了个大拇指：“奶，就该这样，对付这种人，就得用这样的狠招。” 她又不是真的十八岁小姑娘，看的清清楚楚的，徐晓东对她二姑李红丽是什么感情。 那什么感情？ 那就是男人空虚寂寞的时候，找了一个好骗的村里丫头，骗上床，然后借谈对象的名义白票，等他腻了，他就一脚踢开，照样找别的姑娘结婚去。 为啥渣男通常都能找到老实的姑娘结婚，一，因为渣男没有道德底线，他张嘴就是骗。 小姑娘老实，或是李红丽这种蠢的，就被他们骗了，不拔掉三层皮，虐剩一口气，她们就不觉得嫁的是个人渣。 二，就因为姑娘容易被人骗，老实，或者李红丽这种村里的，没背景给撑腰的人，渣男骗了她们，付出的也只是道德上被人谴责的道德损失，又不会真的怎么样。 三观不正的人还觉得他精明了，老实女人嫁进去了，老实干活生儿子，到最后，落得一无所有，也拿这样的人渣没办法。 骗人的成本这么低，李红丽要不是娘家人为她拼了命，她就是被抛弃的命了。 “奶，明天就叫我爷，我爸来吧，你一个人去说，估计阵势不够。”李羽彤说。 这次徐大东敢动手，她就报警，一定要让徐大东在治安大队蹲几天再说。 徐家其实也不是啥有钱有势的人家，就是幸运的祖辈在这里扎了根，这里被圈成了县城，家里一个破烂的二层平房，墙都让柴火熏的黢黑的那种。 有啥啊。 就因为是城里人，就瞧不起李红丽家里是农村的人。 陈小英想了想，这事儿还真不能自己一个人去，徐晓东他大哥徐大东那就是个性格冲动，脑子缺一根弦的混混头子，说动手就动手，从不计后果的那种人，后来他失手把人打死了，就跑了。 没两个月就给抓了，判了十五年。 这种人，不会因为她是一个老人家，就会手下留情。 陈小英这样想着，第二天在店里的时候，就跟村里头小卖部打了电话，让通知一下李红伟，还有他爸李平旺，都来县城一趟，她有重要的事儿要说。 第143章 李家父子都来了 陈小英大儿子李红伟听了消息，觉得奇怪，但是还是来找他爸了。 “我妈打了电话，让我们明天到县城一趟，说是有重要的事儿要说，爸，明天咱俩一起去？” 老大李红伟是个孝顺儿子，爸妈离婚了，他也没有说不认亲爸了。 他爸李平旺正在小灶上，给自己烧火做饭呢。 听说是陈小英有事儿叫，哼了一声：“她本事儿多大啊，老婆子一个，跟我闹的离婚，现在还叫我干啥，说不定是出了啥事，叫我去给她兜底的。“ “要去你去，她是你妈，我管不着你去，但是我不去。” 老大李红伟本来觉得没什么，但是听他爸这么一说，就害怕是真出了事儿。 “那你不去就算了。” 他心里不踏实，当即就到小卖部给火锅店打了电话。 李羽彤接着电话，放了暑假，她基本都在店里忙活了。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二姑回来了，谈了个对象，中间出了点事儿，得咱们这边的家长过去好好商量商量，不然，说不定她对象要赖账。” 一听李羽彤这么说。 她爸李红伟顿时脸都拉下来了：“她要结婚了？” 李羽彤就说：“是，肚子耽误不得了呢。” 这样一说，李红伟还有啥不明白的，气的挂了电话，回了自己家。 刘兰香见他这幅受气以后，在家里生闷气的样子，就问：“咋的了，出啥事了？” 自家现在的情况，一直挺好的，虽然婆婆说明白了，开店给她的一半，其实是给小羽的，她也没啥觉得不对。 她就俩女儿，将来想好了，要老大李羽彤在家招女婿的，所以给小羽的，等于还是给家里的，她无所谓。 小羽有出息，自己还开了火锅店，生意还挺好，她自己也去吃过的，味道不错，能挣不少钱。 她现在也就是伺候家里几亩地，没啥好操心的了。 李红伟听媳妇问，才气呼呼地说了：“红丽个不争气的东西，老二几个供她上大学，她在大学里头谈恋爱，这刚毕业，家里一毛钱都没有见过她的，她转脸就要结婚了。” 刘兰香一听，心里松了口气，幸好当初自家男人说二姑子李红丽从小就自私，别听她说的那些，大学毕业了以后工资交给家里的鬼话，他就没有给她掏出过一毛钱学费。 自家没损失，她不觉得咋样，想着：“结婚啊，那她都二十二岁了，也该结婚了，等于她是在大学谈的恋爱啊，那男方家庭条件一定挺好的吧。” “结就结吧，男方家庭条件好了，以后有啥事能帮扶一下家里头。” 她说。 李红伟把媳妇看看，白了一眼：“肚子都有了。” “啥？”刘兰香先愣了一下，但是一想李红丽的为人，她干出这事儿，也不稀奇：“那，那就是得结婚了。” 看媳妇把事儿想的这么简单，李红伟叹了口气，忍不住拿出一根烟抽。 抽完了一会儿，想起他妈说的，还有女儿李羽彤说的话，听她那个意思，好像是怀上了孩子，那男人有不认账的意思。 肯定是麻烦事儿，所以才让他和他爸都去一趟。 “我再去跟爸说一声。” 他站起来，毕竟是他二妹李红丽的终身大事儿，他爸李平旺要是不管，也说不过去。 李红伟就又去找了李平旺，没啥事儿，天黑了没多久，李平旺已经躺在炕上看电视了。 “红丽结婚的事儿？”李平旺听了，问老大李红伟：“对象是哪里的，长啥样，你见过没有，家里条件咋样？“ 养大的闺女，谁不想把闺女嫁到一个好人家，去过好日子。 李红伟不知道咋跟李平旺说，他这个人脾气急，怕现在说了，他能气的一夜都睡不着，万一再给他气到医院去。 “我也不知道，我妈没说，明天到县城了，你就知道了。” 李平旺也不在意：“行吧，那明天去了再说。” 他心说，那死老婆子还知道，红丽不是她一个人的女儿，终身大事还得他这个当爸的出面才行。 他爸答应了，李红伟松了口气，结果，第二天到了县城，他就在早餐店看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他大姐李红艳在店门口站着。 “红伟，吃了没有，没吃赶紧吃一点，等会儿还得干正事。”李红艳习惯性发号施令。 李红伟也不知道说啥，自己拿了包子，舀了半碗粥吃了。 李平旺问大女儿李红艳：“你吃了没有？” 李红艳委屈，嘴硬地说：“我吃了，吃了。” 事实上，她吃了，但是不是白吃的，她妈陈小英竟然收她的钱，可把她给气坏了。 但是现在吃饭的人这么多，为这事儿闹起来，脸上不好看。 陈小英把李平旺和李红伟父子俩看了一眼，没说话，继续带着店员忙活自己的，直到十点多的时候。 李红丽才来了，她习惯性睡懒觉了：“爸，你来了？大姐。” 喊了人，就问陈小英：“妈，还有啥吃的，我饿了。” 陈小英没好气地说：“你不会自己看。” 李红丽翻一个白眼：“一大早的，我又没有得罪你，说我干什么。”她自己找起来，拿两个鸡蛋，一碗豆浆，两根油条，就在一边吃了起来。 陈小英自己炸得油条，鲜香酥脆，外酥里嫩，特别好吃。 等李红丽吃饱喝足了，一大家子闲了下来。 李平旺就忍不住问陈小英：“不是说红丽结婚的事儿，她对象呢，在哪里？都在哪里见面？” 现在两家子议亲，不方便在家里的话，都会在县城饭馆里要一个包厢，两家子重要长辈出面，把未来小夫妻俩的事儿都谈一谈。 比如，房子啊，彩礼啊，结婚要摆多少桌酒席。 李平旺一看，没见李红霞，就问二女儿李红丽：“你小妹呢，怎么没看见？” 李红丽心虚：“在工作呢，岗位上离不开人，不能随便请假。” 工程队的人在干活呢，不能少了李红霞做饭。 说起李红霞，她妈陈小英也坐了过来：“那边公司的电话多少，我打个电话，让你妹妹回来了吧。”她不会相信二女儿李红丽的鬼话。 李红丽忙说：“妈，那边忙得很，离不开人。” “啥意思？不就是工作吗？还不能辞职了？”她知道二女儿心眼儿多，给李红霞找的活儿，绝对有问题，主要李红霞自己也是个肉包子，不知道反抗。 “现在你们大学生毕业了，国家分配工作呢，啥活能有国家分配的好？” 第144章 红丽啊，你是疯了吗 李红丽撇嘴：“有什么好的，分配到了穷乡僻壤的地方当老师，穷的工资只有二百五，都不通车，也不是正式工，这工作怎么干得下去。” 国家分配工作，那也是看学生资质的，还有一些家里有条件的，有人脉的，会去找校长老师去活动活动关系的。 找关系的人，当然分配的工作就要好一点。 没有关系的，分配的就有可能是李红丽说的这种，坐了班车换三轮车，下了三轮车，在山路上踉踉跄跄，磕磕巴巴步行两三个小时才到的山沟沟里的小学去当老师。 这样的工作，一般大学毕业生都接受不了。 李红丽理由多，但是这跟她妈陈小英要把李红霞叫回来，没啥关系。 “废话少说，电话多少？” “你还不想说，你以为你是拐卖人口呢？” 她生的小女儿，又不是给二女儿生的，她说咋样就咋样？是她能做主的？ 李红丽发愁，皱眉头：“也不早说，现在把人叫回来，活儿没人干了。”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就叫报公安了。”陈小英气的开始骂起来。 李平旺也说她：“藏着掖着干啥，你还真把你小妹给卖了？” 李红丽急了：“我咋能干那样事儿，我说还不行？” 真是要把她逼死了。 等李红丽说了个号码，陈小英拨通电话，那头一个男的接的。 陈小英把话说了，那人也是跟李红丽一样的话：“要不是看在老乡的份儿上，我这活儿都不一定给她干，你说走人就走人，今天中午都没人做饭了，我们这帮干活的兄弟吃什么？” 话听到这里，陈小英抬手就给李红丽一耳光，清脆响亮：“我真想打死你。” “妈，你干啥打我？”李红丽痛的喊起来，这几次挨打，还是第一次扇到脸上。 陈小英对着电话里说了：“你是徐晓东他舅吧，我是李红丽和李红霞她妈，徐晓东干的事儿，我都知道，我正打算告他强见呢，你最好也把我小女儿好好的放回来，不然，我连你一起告！” 徐晓东他舅，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唯利是图，只是本性还没有渣到去犯法的地步，所以，他是不敢去强迫李红霞怎么样的。 但是他手底下那帮没文化的大老粗，开黄腔肯定不会少。 听着李红丽都挨了打，尖叫起来。 还要告徐晓东呢，他舅急忙说道：“徐晓东和你女儿李红丽的事儿，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他们都是成年人，自己谈对象的，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儿，而且我又不是徐晓东亲爸，我也管不了他。” “你别跟我说这些了，就老老实实让我女儿赶紧回来。”陈小英不爱听他说这些话。 徐晓东他舅只能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去了棚子搭的厨房跟正蹲在一个大盆前洗菜的李红霞说：“你妈叫你回去呢，你赶紧的吧。” 李红霞本意只是想在工作没有分配下来之前，挣点钱，手头能宽裕点，家里也不容易，她爸吝啬，不会给她钱，她妈开店挣钱也不容易。 没想到这活儿这么累，成天身边都围着一大群男人，天热，几乎都是光着膀子，有不讲究的，甚至就穿着一条裤衩就来回走。 她一直忍着，就是因为二姐李红丽说的话：只是让你暂时干着，就干一俩月，招到人就让你走。 “这就走？”李红霞迟疑起来，没干够一个月，不给她工资的吧。 徐晓东他舅想的却是，李红霞她妈听起来那么厉害，要是告徐晓东的时候，也找他的事儿，咋整，干脆就给李红霞结算了工资。 “给，你干了十八天，这是你的工资。” 李红霞挺意外，高高兴兴地接了。 徐晓东他舅看李红霞这幅单纯的样子，看来她还不知道她妈要告徐晓东的事儿呢。 李红霞赶紧走了。 徐晓东他舅，就赶紧打电话给家里，让家里人到他大姐那里跑了一趟，说是李红丽她妈要把晓东给告了呢。 一听这话，徐晓东愣了：“这咋可能？” 徐家人疑惑的时候。 饭馆里，陈小英让两个员工去菜市场买剩下大半天要用的蔬菜，两人骑着三轮车去了，店里头就剩下了自家人。 陈小英才把二女儿李红丽的情况说了。 “总之，就是这么个事儿，她不跟那个徐晓东结婚，都不行了，一是她自己愿意跟人家，二是，她这孩子有危险，打胎的话，说不定把命得赔进去，李家就得办丧事儿了。” 李红丽白了脸，害怕起来：“妈，我不想死。” 等陈小英把话说完了，老头子李平旺等人，还在发愣呢。 包括大儿子李红伟，在饭店里帮忙的三儿媳妇赵雪燕，还有被李红丽悄悄叫来想着能帮她一把的大姐李红艳。 李红艳都傻眼了，这死丫头，怎么能干出这么蠢的事儿，她就没有长脑子吗？ “你这个不孝女，我打死你。”好一会儿，李平旺才清醒过来，顿时暴怒上前，劈头盖脸就是两耳光，打的李红丽吃痛尖叫。 “红伟，把你爸拉住，红丽这一胎位置不好，人家还叫住院保胎呢，要是打出人命可怎么办？”陈小英让老大李红伟将人拉住了。 李平旺气的老泪纵横：“李红丽啊李红丽，我让老二几个出了老本，是送你去上学的，指望着你以后有出息，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啊？” “你可真是不要脸啊，人家女同学肯定能洁身自爱，你就不要脸，没名没分的跟野男人混，你是不是想死？” 三儿媳妇赵雪燕看公爹李平旺哭成这样，心说，可不就是想死吗？ 打了一胎，这是第二胎，第一次打的时候，诊所里技术不好，造成现在第二胎一个处理不当，就有性命危险，这不就是在拿命谈对象吗？ “红丽啊，你是疯了吗，这就是人说的自甘堕落啊，你是大学生，就是不要脸了，哪怕你找个三四十岁的老男人，你至少也找个有钱的，至少你以后有钱，能过上好日子，你生的孩子也不会吃苦。”李红丽她大姐李红艳气的的骂起来：“可你个傻子，你找一个建筑队的小工，一个小学毕业的，你怎么就蠢成这样？” 李红丽脸颊火辣辣的痛，哭起来：“我跟晓东是有真感情的，缘分的事儿，谁说的准，我又不是不想找有钱的，但是晓东他没钱，我有啥办法。” 她还有理了，她就是认准这个徐晓东了。 她大哥李红伟气的没话说。 第145章 你上学，光学着搞对象了？ 李红艳本来就觉得自己是娘家唯一的聪明人，就是嫁出去几十年，也是在娘家当家做主的大姐。 她比二妹李红丽大二十岁呢，那是看着李红丽长大的，她上前掐她胳膊，恨铁不成钢地接着骂：“死丫头，你现在还嘴硬，老二老三几个供你上学，那是叫你学文化的，你学了什么？你光学着搞对象了？” “你是吃屎长大啊，你怎么这么蠢。” 李红丽吃痛地推开李红艳的手：“别打我了。” 李红艳气得要命，要不是二妹李红丽现在双身子，肚子里有个孩子，又很危险，她都想打两下了。 “爸妈打死你算了。”她气愤地跺着脚骂道。 只是，打死李红丽，当然是不可能的。 李平旺抹着眼泪，满脸皱纹，脸晒得黢黑，村里头老头都是辛辛苦苦一辈子劳作的人，女儿身上发生这种事，他现在都接受不了。 两个上大学的双胞胎女儿，也算是他的骄傲呢。 想想亲家刘老太，养出三个有出息的女儿，现在盖得亮堂堂的大平房，院子里头铺着平整的地砖，大红的铁门，都是女儿们给贴补的。 李家村，谁不羡慕。 所以当时让两个女儿上大学的时候，他也不是很反对。 结果呢，自己的女儿怎么就这么不要脸。 人家女儿是工作了以后，才找的对象，对象条件都挺好。 她是上学的时候，不好好上学，谈对象去了？也不谈自己同样有文化的同学，谈了一个校外头在工地上干活的。 “哎呦，哎呦。”李平旺觉得心口痛的不行，捂着胸口挺着身子，就哎呦起来。 “爸，爸，你咋了？” 大女儿李红艳急忙扶着。 大儿子李红伟也吓得不轻：“咋回事？要不赶紧送卫生院吧。” 陈小英看着死老头子这个样子，忍不住恼火起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叫他来，他这幅样子，不叫他来，回头李红丽出了啥事，他这个当爸的又要闹起来。 她借了邻居开小卖部家的小三轮，让李红艳和李红伟姐弟两个把李平旺扶到车斗子里，姐弟俩一个在前头骑着车，一个在旁边护着，才算把李平旺送卫生所去了。 急诊的医生问他：“老人家，你哪儿不舒服？” 李平旺就老眼含泪的跟人家哭诉：“家门不幸啊，我这心口，疼得不得了。” 他捂着胸口，医生就说：“老人家，心脏不在这儿。” “哦。”李平旺自己低头看，还是捂着：“我就是这里捂得慌，呜呜呜。” 他哭的不行。 李红伟算明白了，就只是单纯给气的而已。 医生也看懂了，但是怕真的有啥问题：“那这样吧，还是做个检查，再住院观察两天，毕竟这么大年纪了。” 别现在没事儿，拉回去出事了，回头得讹上他。 “爸，要住院了，你觉得呢？”大儿子李红伟皱起眉头。 李红艳眼珠一转：“既然爸不舒服，医生让做检查住院呢，那就住院吧。” 反正他有钱，亲爸不舒服了，不拿出给亲爸看病用，难道还是藏在老鼠洞里生儿子？ 李红伟觉得自己才心口气闷起来：“好好的，没病没灾，住院干什么，都是白花钱。” 李平旺一听，大儿子竟然不给他交住院费，气的就嚷嚷起来：“红伟啊红伟，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你亲爸我浑身难受，要住院了，你都不给我交住院费，你是不是人？你是畜生啊。” 他当着医院来来往往这么多人的面骂，好像大儿子李红伟就是一个畜生。 李红伟没办法，只能说：“行行行，你想住，你就住吧。” 他没办法，只能回早餐店去拿钱。 把他爸病情说了，陈小英就说：“摊上这样的爸，你也没办法，住就住吧，幸好你现在手里也有点钱。” 李红伟就心想，有是有了，那都是辛辛苦苦挣得，不能白往医院里扔吧。 心里是这样想的，他也不能真的不管他爸了，只能去了医院，把住院押金交了。 他大姐李红霞还担心二妹李红丽的事儿呢：“妈不是说，要跟徐晓东家的人说红丽和徐晓东的婚事吗，我是大姐，我得帮咱妈担着点儿，你怎么没把雪燕叫来，叫她来伺候。” 李红伟不耐烦：“你刚才又没说。” 李红艳见大弟不高兴，干脆就说：“那我去说。” 李红艳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当下就说了。 三弟妹赵雪燕有些尴尬，她是媳妇，怎么伺候老公公。 婆婆陈小英就开口了：“你爸最疼的人是你，他住院了，你也没交住院费吧，你连出力都不肯？” 大女儿李红艳不能听她妈这样说话，说的她好像是个白眼狼：“行行行，我伺候就我伺候。” 又忍不住跟李红丽说：“等会儿要是打起来，你记得护着咱妈，便把她也伤着了，到时候两老的都住医院里，咱当儿女的就要慌神了。” 李红丽心里害怕起来：“还会打起来吗？” 她大姐李红艳四十三的人了，自己就是个泼妇，见到的因为这种亲家做不成打起来的例子多了。 “谁知道啊，十有八九有。”她说。 从听她形容的那些，就知道徐晓东不是啥好人，徐晓东家里人明知道他跟李红丽谈对象，光说同意俩人结婚，却又从来不来李家村找她家里人谈这个事儿，一看就是装糊涂耍赖呢。 “彩礼该要也得要，这个可不能松口。”她又说。 “彩礼啊，他家挺困难的。” 李红丽迟疑地说道，她自己先不情愿了。 “傻妹子，彩礼代表着男方的态度，你要是嫁过去，双喜临门，按说彩礼都得多一点要呢，不过你现在这情况也危险，差不多就得了，但是不能不要，不然会叫人看不起，包括你未来的婆婆。”李红艳看自己教到这份儿上了，二妹还在犯糊涂，她都要急了。 她自己儿子赵鹏飞娶媳妇，她都没有想过不给彩礼呢，只是算计着回头带回他们小家来，小两口至少日子过的宽裕些。 陈小英在一旁看着，没说什么，自己不认这个大女儿了，但是也没有拦着其他子女不认李红艳这个大姐。 不牵扯自身利益的时候，李红艳确实事事儿都办的像个人样，且是真心希望二妹李红丽能有个好结果。 李红艳不得已去医院伺候他爸李平旺了。 余下的一伙人，陈小英带着大儿子李红伟，还有李红丽，找上了徐家的门。 徐家这头，正心里嘀咕着呢，院门儿就被敲响了。 第146章 徐晓东他翻脸不认了 徐晓东正跟几个哥们儿喝酒吹牛呢，说他在外头跟他舅包工程，一月少说能挣好几千。 几个哥们都是在小县城混日子的人，一个个羡慕的不得了，都在夸他有本事。 院门外，陈小英没听见开门的动静，就把徐家的院门推开了。 院子里铺的碎砖块，看着还算平整，院子一角堆着一些一看就是捡来的柴火，眼前二层平房，没有粉刷过，就是那种赤裸裸的水泥，灰扑扑不说，看着也十分老旧，灶房那边，黑烟把墙壁直接熏黑到了屋顶上。 徐晓东就在屋檐下坐着，面前摆着小方桌，上头都是酒水，三四个年龄跟他差不多的小伙子，正在喝着呢。 “晓东。” 李红丽见了徐晓东，就觉得心虚，小心翼翼叫了一声，就赶紧躲到了她妈陈小英的背后。 陈小英见她这幅样子，就恨不得给她两下，怎么就这么不争气，缩什么缩，缩头乌龟吗？ 李红伟当然不能让自己亲妈陈小英和妹子李红丽出头了，冷着脸走过来：“你就是徐晓东？” 一看就是找茬的。 徐晓东能结交什么人，立刻也咋呼起来：“你谁啊，怎么跑人家家里来了？” “是啊，你是不是想打架？我们哥几个下手可没个轻重的，把你打出毛病了，我们可不管。” 李红伟虽然脾气不好，但是他从来不会主动跟人闹矛盾，都是被人欺负才反抗的，这一次，即使对方人多，他也不怕，冷冷地说道：“这是我们家红丽跟徐晓东的事儿，跟你们没关系？” “你们把我打出毛病之前，我先跟你们拼命，看你们爸妈愿意不愿意？” 不是自家的事儿，出什么头。 徐晓东那几个哥们儿，眼神落到李红丽身上，再看徐晓东，就明白了。 “那，你们先回去吧。”徐晓东觉得不会打起来，而且，这几个软脚虾一看就不如李红丽他大哥有力气，万一真的把其中一个打出毛病来，李家不赔钱，人家爸妈得找到他家，让他赔医药费呢。 几个年轻人这才走了。 徐晓东还跟李红丽装傻呢：“红丽，这是谁啊，你带他们来我家干啥？” 李红丽扁了扁嘴巴，带着点儿委屈地上说道：“晓东，这是我妈，这是我大哥。” 这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看着瘦，却一脸精明相的中年妇女，从屋里头出来了，她是认识李红丽了。 当下就不高兴了：“红丽，你这是干啥的？你要是找我们晓东有事儿，你们就出去说，你把你妈和你大哥叫来干什么？” “是不是欺负我们晓东从小没爸，就想欺负到我们家里来？我告诉你，晓东没爸，但是他有大哥，没有你们村儿里人在这里撒野的份儿。” 她觉得自己火眼金睛，一看李红丽家里人这架势，就不是啥好事儿。 还说要告她家晓东强见呢，是李红丽自己愿意躺着给她家晓东干的，她自己愿意，强什么见，这不是讹人？ 她不是好欺负的。 看徐晓东他妈这个样子，李红丽急忙说：“不是的，不是的，婶儿，我妈和我大哥只是来商量一下，我跟晓东的事儿，没有来找事儿的。” 这还没进门的，就把人怕成这样。 进了门儿，不就更得被人欺负了。 陈小英就把眼前年轻了一大截的亲家母看了看，开门见山地说道：“红丽怀孕了，三个多月了，这婚事儿得尽快操办起来，要不然等肚子大了再结婚，就不好看了。” 徐晓东一听，就看向李红丽，他眨了眨眼睛，他不光个头不高，眼睛也不大，三角眼细眯眯的，一看就不是个老实人。 “红丽，这是真的？” 李红丽点点头：“晓东，是真的。” 徐晓东就看向他妈，有点慌了：“妈，咋办？” 徐晓东他妈蔡秀芬就把李红丽撩了一眼：“结婚？你们不是分手了吗？还结啥的婚？“ 陈小英意料之中的借口。 她也明白了，这时候徐晓东估计已经跟人家那个独生女暗中谈上对象了，这是打算踹了李红丽呢。 陈小英也不说别的：“三天前俩人还是一起坐车回来的，孩子已经是三个多月的，等于怀孩子的时候，那时候还是男女朋友，现在，徐晓东就得负起这个责任来。” 陈小英看着一点都不像农村老婆子那么好糊弄，蔡秀芬觉得她眼熟，仔细想了想，不就是人民街那家开早餐店的老婆子吗？ 一开始，她是觉得条件是挺好的，配得上她家晓东。 但是，她家晓东现在谈的对象，家里在县城有套房，三室两厅的，爸妈是双职工，将来还有退休金，那姑娘也说了，要是两人以后结了婚，一定会也晓东安排一个好工作。 所以，比起以后的前途，李红丽她妈赚的这点臭钱，就没什么可惜的了。 “不行，晓东，你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她问儿子徐晓东，却给他使眼色。 徐晓东从小没爸，都是看他妈眼色的，他妈就是他的主心骨，当即说道：“红丽啊，你跟我在一起，都是做了保护措施的，这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你就找谁的去，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冤大头。” 听徐晓东这么一说，李红丽彻底傻眼了。 她就是知道，徐晓东有时候对她不耐烦，对跟她结婚的事儿，不是很热衷，她才不想丢脸的自己提起要结婚。 她万万想不到，他翻脸不认人的速度，这么快。 她眼泪当时就忍不住了：“晓东，我就跟了你一个男人，这孩子就是你的呀，你要是不承认了，你叫我咋活啊。” 李红伟也忍不住气愤地说道：“我们家送红丽，是去上大学的，你哄着她不好好学习，光跟你搞对象，现在孩子都出来，这还是第二个，你知不知道，第一胎你带她去小诊所，已经把子宫都伤着了。” “这一胎要是不生，动手术红丽可能连手术台都下不来了，两条人命啊，你就这么狠心吗？” 徐晓东愣了一下，还没说什么。 他妈马秀芳立马吆喝起来：“没啥想法，都是成年人了，自己选出来的路，自己走，她自己也是要负责任了，你们要是愿意，就给你拿五十块钱也营养费，趁早赶紧走。” “要不然，我连五十块钱都没有。” 李红丽哭了，泪汪汪地看着徐晓东：“晓东，你也是这样想的？” 五十块，就想把她打发了，让她去死吗？ 第147章 晓东，我就是想跟你结婚 徐晓东叹了口气，一脸为难：”红丽，当时咱俩在一起，我也没有强迫你的，是不是？我问过你的，行不行？愿意不愿意？是你说行，说愿意的，我才……” “哎，你现在怎么光怨上我了呢？“ 不要脸啊，真是不要脸。 看着徐晓东厚颜无耻的模样，李红丽哭出声来，颤抖着好像站都站不稳。 李红伟没法，拉了张椅子让她坐下。 “哎哎，谁让你们坐的，赶紧走。“徐晓东他妈马秀芳急忙叫喊起来。 这辈子，陈小英没有跟马秀芳一家打起来的意思，打架斗殴那是要被抓公安局的。 “既然徐晓东不记得这孩子是不是他的了，那我们家红丽，也只记得，她是被徐晓东强迫的，不然，她一个姑娘家家不好好学习，怎么会想着搞对象呢？” “说出去，谁信呢？” “我们家红丽，长得模样好，还是大学生，谈对象，要么看钱，要么看脸，她是文化人，肯定还要看学历，徐晓东，你自己说，你占了哪一点？” 徐晓东愣了愣，赶紧看他妈。 他妈马秀芳也愣了，她嘴硬地辩解起来：“这谁知道呢，或许你家红丽就喜欢我们家晓东这样的呢？” “红丽，走，跟我去公安局。”陈小英说到做到。 她女儿不会白白让徐晓东糟蹋，再说，就以前李红丽说的两人怎么认识的话，就算李红丽不自重，也是徐晓东这个大了她七八岁的男人先诱骗的她。 他本就清白，他还不想担责任？他想得美。 “妈？”李红丽害怕了，真的要去告徐晓东吗？ “你不去，你也别进我家的门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自己在给她想办法，她一点都不配合，她能怎么办？ 李红丽哭起来：“妈，呜呜。” 光哭，就是不动，还要可怜兮兮地看着徐晓东。 徐晓东有些慌张，到底咋弄呢。 “告去啊，当我怕你们的啊，你们说强迫的，你们有证据吗？”他妈马秀芳不怕。 陈小英冷冷看了一眼：“随便你们怕不怕，我们就是要告一回，不管能不能告赢，我让你们徐家脸在整个县城里，全都丢干净。让你家徐晓东娶不到好媳妇。” 有的男人作恶，哪怕把妻子抹了脖子的，还有女人瞎了眼的愿意嫁给他。 但是这样的女人，多半也是脑子有点毛病的。 话这么一说，马秀芳立刻哭天喊地地吆喝起来：“哎呦，天大的冤枉啊，你家闺女不知道给哪个野男人睡了，就要赖上我们家晓东啊。” “天底下有没有说理的地方啊，这叫我怎么活啊，呜呜。” “红丽，你看见了吗？这就是你未来的婆婆，你对付的了？“陈小英看着二女儿李红丽。 李红丽肉眼可见在害怕：“妈，那我咋办？” “你说你咋办？不管你咋办，只要徐家不担这个责任，我就得告徐晓东强见。”陈小英从头到尾，一丝慌乱都没有。 听了动静的左邻右舍都跑来看，结果，马秀芳哭的再可怜，人家也听到了徐晓东强见的话。 “天啊，徐晓东强见啊，这不是犯法吗？” “就是啊，他胆子怎么这么大？” 徐晓东现在，脸都绿了：“李红丽，你到底想干啥？” 李红丽哭着：“晓东，我就是想跟你结婚。” “我女儿肚子都大了，你不想负责任，徐晓东，这是不可能的。”她妈陈小英说。 徐晓东急了：“那，那你们先回去，行不行，给我两天时间考虑考虑。” 他眼珠子转着，先把人骗走了再说。 “不行。”陈小英知道徐家的歪门邪道，现在他们走了，徐晓东就敢马上跑的不见人影，一年两年的都不回来，李红丽该怎么办？ 她生下这个孩子，这就是没爹妈也不疼的可怜孩子，她自己以后也嫁不了好人家了。 要是不生，打胎是要她命的。 “那你们想咋办？”马秀芳怒骂起来：“真是不要脸。” “谁不要脸，强见人家女大学生的人，才不要脸。”陈小英反口骂道。 这年头，女大学生还不多，人家辛辛苦苦供一个丫头片子上了一个大学，现在徐晓东把人家睡了还不负责。 众人都议论起来。 “犯法的啊。” 这四个字，可是要了徐晓东的命了。 他就会用一张嘴，哄一哄李红丽这个没脑子的，其实胆子很小，要是真的告到公安局去，李红丽非说是他强见的，他咋办？ “咋回事，咋回事，都围在我家干什么？”门外，一个吆吆喝喝的声音响起来。 门口的众人轰的一声，立刻就散了。 陈小英知道，这是徐晓东他大哥，徐大东来了。 马秀芳也一骨碌爬起来，忙不迭地把她大儿子拉了回来：“老大啊，你可算回来了，家里来了几个找麻烦的，把你弟弟都吓坏了。” “大哥。”徐晓东也喊了一声。 陈小英一家子，齐刷刷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同样个不高，长得却肥头大耳的光头男，走了进来，穿着黑色的背心，听着圆滚滚的啤酒肚，脖子胖出两层下巴，带着一串锁链形状的大金链子。 从来都是个浑人，眼珠子看人，都是恶狠狠的。 “谁，谁来我们家找事儿的，不想活了，是不是？“ 李红伟心里直打鼓，刚才那几个小年轻，看着身板都不结实，但是眼前这个男人，看着就像是经常在街头跟人打架的混混头子。 “大哥，就一点误会，说清楚就行了。”徐晓东不想把事儿闹大，赶紧给李红丽使眼色：“红丽，你赶紧把你妈和你大哥带回去，今天这事儿就算了。” 李红丽眼睛已经哭肿了了：“那我怎么办？晓东，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徐晓东皱眉头：“不是跟你说清楚了吗，咱俩都结束了……” “可我还有你的孩子，我现在不能打胎，打胎我会死的，呜呜。”李红丽害怕地直哭。 马秀芳嚷嚷起来：“我呸！你个不要脸的贱货，谁知道你跟哪个男人睡的，你来找我的儿子当冤大头，赶紧滚！” 徐晓东也说：“你就别骗我，这招儿不好使，这没有感情了，就算结了婚，我婚后也没办法给你幸福，红丽，咱们好聚好散。” 他也挺垂涎她妈开的那几个店的，但是吧，也就是小店。 第148章 老虎婆，我跟你拼了 县城这种小店多的去了，大多数开不了几年，就会倒闭，没前途。 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等他娶了李晓敏，这辈子光靠着继承老丈人的遗产，他就不缺吃喝玩乐的了。 他傻的才会在李红丽这种不检点的女人身上浪费时间。 李红丽哭着，她不走：“晓东，我不能没有你……” 她大哥李红伟，觉得脸都丢尽了：“红丽，别再求他了，没看到人家压根就不在乎你吗，你还求他干什么？” 李红丽立刻就炸了，冲着李红伟嚷嚷起来：“都怪你们，要不是你们非得这样闯上门来，人家怎么会生气，晓东怎么会说要跟我分手？“ “还不是你们没素质，人家怕跟我结婚了，被你们给赖上了。” 李红丽冲着自家人倒是气势汹汹的很，她妈陈小英气的直接给她两巴掌，清脆响亮：“你瞎了眼的，你有什么资格冲着你大哥叫喊？” “今天要不是你大哥来了，你连徐家这个门都进不去。” 她对李红丽这种受虐型的女儿彻底失望了：“老大，不管了，我们走。” 李红丽一听，慌了：“妈，你不能不管我。” “你眼里只有男人，没我这个亲妈，我管你干什么？”陈小英头也不回地离开。 徐晓东他亲妈马秀芳立刻叫喊起来：“哎哎，把你家的女儿带走，丢在我家算什么？我家又不是收破烂的。“ 徐大东现在知道啥情况了，立刻上前，抓着李红丽地胳膊就往外头：“臭不要脸的东西，敢在我家赖着，给我滚。” “我不要，晓东，晓东。”李红丽急着，边哭边冲着徐晓东叫喊。 徐晓东没动，光看着。 陈小英回过头，就看到李红丽忽然变了脸色，捂着肚子喊起痛来：“好痛，我的肚子，呜呜，好痛啊。” 痛的她肚子好像刀绞了一样。 想起她肚子里的孩子，关乎着她的性命，她奋力挣脱了徐大东的胳膊，大哭起来：“我会死的，我不要死，晓东，你快救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啊。” “婆婆，这是你的孙子啊，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死掉啊。” 没进门呢，婆婆都喊上了。 “呸，谁是你婆婆，我看你就是装的，赶紧走，赶紧走。”马秀芬冲过来拉她。 心软回头想扶她一把的亲妈陈小英，又心寒的眼泪都掉不出来了。 “真的好疼啊，妈，妈，大哥，快救救我。”李红丽眼看着叫不懂徐晓东，立刻回头冲着她妈陈小英和大哥李红伟叫喊起来。 李红伟没法，急的过去把人从马秀芳手里拉出来：“你们这样会弄出人命啊，我妹妹她确实胎位不正，生这个孩子要有生命危险。” “好家伙，你敢动起手来了。” 徐大东根本没听李红伟说的是什么，只看到他推了他妈一把，扑过来，就对着李红伟一拳头打过去。 李红伟脸上挨了一拳，急怒之下，也冲着徐大东扑了过来。 两个人打成一团，滚在地上。 徐大东胖，但他是虚胖，李红伟干农活的，看着瘦，但是他有力气，一时打的难分胜负。 这一次上门，徐家没啥帮手，陈小英看着老大李红伟不会吃亏，新仇旧恨，她冲着马秀芳就过去，啪啪就是两耳光：“老虎婆，你就是个没用的东西，你把你儿子养成了畜生，毁我女儿的清白，我跟你拼了。” 上辈子她就受了马秀芳不少气，还有她可怜的外孙女小妮儿，也被她这死老婆子打的几次住院，那时候她胆小，怕人家欺负李红丽，都忍了。 现在有打回去的好机会，她忍个屁。 马秀芳挨了两巴掌，来不及反抗呢，脚下不稳，就给绊倒了，陈小英按住马秀芳，边打边骂：“你这个当妈的就是个废物，大儿子是个流氓，小儿子也是个流氓，今天要是不给我女儿一个交代，我跟你没完。” 马秀芳脸都被抓伤了，尖叫大喊：“晓东，你还看着干什么，还不来动手？“ 徐晓东这里还慌得很，到底帮他大哥，还是帮他妈，被亲妈一喊，就去帮他妈马秀芬，他去抓陈小英。 陈小英转过身，大巴掌对着徐晓东的脸，啪啪啪的扇了起来。 别看她是老婆子，但是她有力气，徐晓东跟她个头一般高，打起来也很顺手。 徐晓东立刻就被大巴掌打蒙了。 李红丽倒在地上，哭哭喊喊起来：“妈，不要打晓东，妈，救命啊，我肚子好痛。” 李红伟被徐大东掐住了脖子，他顺手摸到地上的一个棍子，对着徐大东头上就来了一下。 打的不像样子。 本来都散了的邻居们又来了。 陈小英已经打的累了，马秀芬见儿子吃了亏，她嗷的一声哀嚎，低头跟牛犊子似的，冲着她撞了过来。 陈小英现在吃好睡好，手脚灵活，一个转身，马秀芬一头撞在徐晓东肚子上。 “哎呦，我的妈啊。”徐晓东痛的蜷成了虾米，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马秀芬立刻慌了，扑过去扶她：“晓东，晓东。” 陈小英打痛快了，见好就收：“好了，老大，别打了，咱们走吧。” 李红伟一把推开了徐大东，徐大东头疼的哎呦哎呦的。 “你要是离不开徐晓东，你就在这里躺着，看人家怎么对你，你要是听我的听，妈送你去省医院动手术，你以后自己好好过日子，我给你两个选择，你自己选？”陈小英对着坐在地上的二女儿李红丽说。 要是不能打胎，必须剩下这个孩子，小妮儿她养活。 李红丽哭的喘不过气来：“妈，救救我。” “你到底要我这个妈，还是要徐晓东？”陈小英逼问她。 李红丽只是哭：“我肚子好疼啊，妈，我是你女儿，你是要眼睁睁看着我死吗？你是不是我妈啊，你要害死我了。” 她尖叫起来。 听了这话，陈小英脸色苍白起来，她这都是为了谁。 她还这个样子。 “治安大队来了。”外头看热闹的，有人喊了一声。 打成这样，自然有热心的群众去报公安了。 “咋回事！咋回事？” 几个穿制服的人，急匆匆跑了过来。 陈小英先发制人，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公安同志，你们来的好啊，快来为我们做主啊，这是我女儿，你看看她，都成什么样了？“ 公安们就看到了门口倒着的李红丽，她脸色惨白，捂着肚子，痛的一头汗，看她样子就知道不好了。 陈小英还在哭着：“徐晓东他强见我女儿，现在我女儿怀孕了，他不认账了，我可怎么活啊。” 第149章 不想死，你早干啥了 老大李红伟也不傻，也立刻抹一把泪，跟公安说起来：“我二妹被徐晓东给害了，我们是上门找他们说理的，但是徐晓东他大哥对着我们就打，把我们打成了这样。” 徐大东是公安局的常客，三天两头就要进去一次的，大都是打架，关了两天就会放了。 他打人，公安不会有任何怀疑。 徐大东气的破口大骂：“是你们先来我家找事儿的。” 他妈马秀芬一辈子撒泼，还不知道有人比她更能装，急着叫公安看她的脸：“不是啊，你们看看我的脸，都是他们先打我们的。” 陈小英此时，抱着李红丽大哭起来：“我可怜的女儿啊，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妈，呜呜。” 李红丽身体痛的不得了，心里又害怕，此刻亲妈的怀抱，让她感受到了安全感，顿时在陈小英怀里大哭起来。 人家母女这么惨，徐家有什么好说的。 而且，涉嫌强见，这可是犯法的。 “你就是徐晓东吧，先跟我们走一趟。”公安上前，就抓住了徐晓东。 徐晓东吓坏了，赶紧看他妈马秀芬：“妈，咋办啊，妈？” 马秀芬也急了：“公安同志，我儿子是冤枉的，都是这不要脸的母女诬告我儿子的。” “不是强见，不是强见，就是谈对象，你情我愿的那种。” 公安却看向李红丽：“你怎么说？” “红丽，我啥时强见你了，咱俩就是谈对象的啊，你可不能让公安把我抓走。”徐晓东急的冲李红丽叫喊起来。 李红丽也着急啊，但是她没说话，她妈陈小英就掐了她一把，不让她说。 她正急呢，结果本就痛的肚子，这时候更痛的要命了。 “啊，好痛，妈，妈，快送我县医院。” 她恐惧的脸色煞白，她，她不会是要流产了吧。 那她会不会死掉？ “呜呜，妈，我不想死，呜呜。” “你不想死，你早干啥了。”陈小英是亲妈，女儿惨到这种地步，她怎么会不心疼。 死亡的恐怖让李红丽立刻就忘记了徐晓东，急的乱抓乱蹬起来，只想快点去卫生所，让大夫救她的命啊。 公安一看，这是要出人命啊。 正好徐晓东家里就有自行三轮车，把上头马秀芬拾得的纸箱子烂树枝的扔掉，将李红丽放了上去。 短短一天内，父女俩都被用这样的形式送进了卫生所里。 妇产大夫一看，一通忙活，又是打针，又是挂吊瓶的，先把人安置到了病床上。 至于徐家兄弟，徐大东自己找诊所包扎伤口，徐晓东被带到了公安局。 马秀芬觉得自己就是一根蜡烛两头烧，顾着大儿子，顾不得小儿子，顾着小儿子，顾不得大儿子，急得心焦火燎的，最后一拍大腿，还是先去找小儿子了。 卫生所里，陈小英大儿子李红伟脸上挨了徐大东一拳头，也肿了，陈小英拿了护士给的药水给他擦。 李红丽在病床上掉眼泪：“妈，我不会死吧？我不想死。“ 跟念经似的，到了医院就一直说这些话。 陈小英倒是没受伤，她打人的时候，怀着两辈子的新仇旧恨一起上的，拿命去拼的，猛扑上去的，打的马秀芬和徐晓东母子俩措手不及。 她淡淡地盯了李红丽一眼：“医生说你暂时没事儿，但是需要保胎了，至少得在医院住半个月再说。” 不光如此，就是回家了，也不能干活，尽量在床上躺着，直到生的时候，也要提前半月送卫生所来。 现在的医疗条件当然比不上后世的，陈小英自己也是悬着心的。 “妈，那，那我出院了，你伺候我吗？”李红丽可怜巴巴地说道，她那未来的婆婆马秀芬，那是不可能的事儿。 她妈陈小英却早让她寒了心，没说话。 李红丽就开始伤心的抽泣。 不明缘由的隔壁病床，陪床的是个看起来老实巴交，一脸皱纹的老婆婆，六十多岁的样子，对陈小英说：“大妹子，你女儿看着多可怜啊，你当妈的还能不心疼自己女儿？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生孩子这么大的事儿，还是你自己伺候，你们母女俩自己才放心不是？” “不像我，我是个老婆婆，伺候的再好，儿媳妇也不说我的好。” 她一边发牢骚，一边说她儿媳妇：“我儿媳妇娘家妈就不管，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让我这一把骨头在这里挺着，哎，我命苦哦。” 陈小英听着心里不舒服，这老婆子就是拿她女儿李红丽的事儿，在发泄自己的怨气呢，儿媳妇身体不好，要保胎，想让人家娘家妈来，人家娘家妈不来，她一肚子的不满意。 她正气李红丽未来的婆家呢，就随口应付：“苦啥，上你家的户口，随你儿子的姓，给你家的祖坟烧纸，就是村里头分上几亩地，也是分给你家的，又不是分到儿媳妇娘家的，替你家传宗接代的，苦啥？” 那婆婆一听，就知道自己没有找到“同盟军”反而还被嘲讽了，就撇撇嘴，没说话。 这卫生所是四个床位一个房间。 旁边一个婆婆却显然觉得这个老婆婆说的对呢，也说起来：“这婆婆伺候儿媳妇啊，还真是不好做，做的饭菜，不是嫌太油，就是嫌太咸，我吃着怎么就觉得好好的。” “我觉得的吧，这位妹子说的对呢，儿媳妇嫁到了婆家来，那就是婆家的人了，娘家妈还是少掺和的好，我儿媳妇啊，她生孩子的时候，还要叫她娘家妈过来呢。” “过来干啥？包被什么的我都准备好了，娘家妈来了干啥？”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不讲规矩了呢？女人生孩子的时候，娘家妈是不能来的，这样对婆家不好，我儿媳妇就不管，光想着她自己。” “咋地，我这个老婆婆还能吃了她？我不就随口说了一句，万一生孩子的时候难产，人家大夫问保大保小的时候，千万要告诉大夫保小的吗？她是大人，肯定能挺过去的，孩子还小呢。“ 喋喋不休，两个婆婆都对儿媳妇不满意，这下子算是能说到一起了，两人热火朝天的说起来。 李红丽听着，觉得婆婆这种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一把抓住她妈陈小英：“妈啊，我生孩子的时候，你可一定要在产房门口等着我啊，万一我婆婆也说保小的话，我可咋办？” 第150章 大姐，你帮我劝劝妈吧 她觉得害怕，那边两个婆婆听了，就都笑起来。 “哎呦，你们年轻小姑娘就是不经事儿，这女人生孩子，有什么难的，就跟老母鸡下蛋一样容易。” “就是啊，我当初生我家老三的时候，还在地里头干活呢，直接就生到了地头上，这些年，我不也好好的吗？ 李红丽一听，脸都绿了：“女人生孩子，还是拿命在生啊，哪有这么容易？” “容易，容易，都跟你说了，像老母鸡下蛋一样容易。” 其中一个老婆婆还在说。 李红丽气的都想吵起来了，这两个老虎婆！老东西！谁当她家儿媳妇，谁倒霉。 正想憋不住骂人呢，病房的门，突然“砰——”的一声，就被推开了。 一个看起来一百四十来斤的大胖女人，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走了进来，眼神往屋里轻蔑地一扫，那架势，就跟女金刚似的。 其中一个婆婆顿时变了脸色，赶紧笑呵呵地站起来：“凤啊，你回来了？吃的咋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这过两天就要生了，你还想吃啥，我让老三买去。” 那女人凉飕飕地看了她一眼，不客气地说道：“妈，我亲妈来了，这里没你的事儿了，你回去吧。” “这，这不好吧，都说女人生孩子的时候，娘家妈就不能在跟前。”她婆婆急了。 “这话谁说的？” 那胖女人瞪起眼睛，大声喝问。 她婆婆急地拍大腿：“哎呀，凤啊，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祖上还有规矩，婆婆超过六十岁就扔到后山上自生自灭了，老三怎么没把你扔过去？”胖女人说。 她婆婆立马脸就变了，吓得一哆嗦。 旁边跟她聊得火热的那老婆婆，立马就不动声色地往一边挪，这家的儿媳妇是个厉害人，不好惹！ “行，行吧，我这就回去。”胖女人的婆婆麻溜地收拾东西，灰溜溜地走了。 胖女人这才挺着圆鼓鼓的肚子躺在自己病床上，人好像还是个挺外向的，一反刚才对老婆婆凶横的态度，笑呵呵地问李红丽：“你咋样了？咱女人啊，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首先得吃饱饭，心态好，以后生孩子的时候还有劲儿。” 李红丽正佩服她呢，忙说：“我胎位不好，先住院一段时间再说，生了孩子还早呢。“ “你就是太瘦了，平时是不是不吃饭啊。”那女人说着。 两人聊起来了。 陈小英松了口气，想着，告诉老大李红伟：“你打电话去问问，红霞到底回来了没有？那电话记录就在火锅店的电话机子上，886开头的那个，你一翻就找到了。” 红霞来了，能照顾一下红丽。 大女儿李红艳现在伺候老头子呢，也是走不开。 想什么来什么，门外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只见她大女儿李红艳跑了进来。 李红艳刚给她爸李平旺出去买饭去了，卫生所的饭她爸吃了不习惯，结果回来刚伺候她爸吃了饭，在洗手台洗饭缸的时候听说有个孕妇，肚子还没起来呢，就痛的给人抬进医院急救了。 听说是被婆家打了。 李红艳听着，觉得不符合她二妹李红丽的情况，李红丽没嫁人呢，那不是婆家。 但是呢，她藏了个心眼，就到孕产妇那边的护士那问了一下，是不是有个叫李红丽的在这住院呢，病情看起来很厉害。 护士一说名字，李红霞立马就急了：“这是我亲妹子啊，也不知道我妈咋样了。“ 问了房间号，就赶紧找来了。 “妈啊，你咋样。”她风风火火地，先问她妈陈小英，一看她妈没事儿，扭脸就看到鼻青脸肿的老大李红伟，吓得差点蹦起来：“我的天啊，死不要脸的狗东西啊，怎么把你打成了这样，人呢，那家子的人呢？” 她挽起袖子就准备找谁算账。 李红丽见到她大姐李红艳，就像找到了主心骨，顿时就哭起来：“大姐，你说我咋办啊？” 李红霞这才注意到躺在病床上的李红丽，看着脸上好好的没挨打，可是这挂着吊瓶，一脸惨白，一看就是里头有事儿：“你肚子咋样？“ 李红丽哭得话都说不出来。 她们妈陈小英不想搭理李红艳，还是老大李红伟说的：“还能咋样，这孩子活着，她活着，孩子活不了，她也活不了。” 李红丽听她大哥这么一说，呜呜的更厉害了。 一旁身高体健的大胖孕妇，才听出点儿不对劲来，眼睛都瞪大了。 “那徐晓东呢，人呢，他还是不想负责？”李红艳气个不轻。 老大李红伟不想跟她说话：“我去看看爸咋样。” 李红艳就说：“那你去照顾爸，二妹这里有我呢，你在这儿也没啥用。” 陈小英一看李红艳打算留在这里，不想跟她说话，但是想起大女儿心眼贼多，惯会挑事儿的习性，立刻说道：“这里不用你，你也回家去吧，要不就去伺候你爸。” 大女儿李红艳委屈了：“妈，我心疼你年纪这么大还要照顾二妹，我是想帮帮你，再说了，红丽是我二妹，我还能害她？” 陈小英一时不知道咋说。 大女儿李红艳爱财如命，对娘家人，也不是说没有亲情，只是亲情比不过金钱。 李红丽出事儿了，她是真着急。 陈小英也不知道说啥，一个人的性格怎么就这么复杂，一会儿对你亲热的不得了，心焦抹泪的，一会儿就会背地里算计你。 不让她照顾李红丽吧，人家是亲姐妹俩，都是成年人，她就是想拦着也拦不住。 随便吧。 只是。 她说了一句：“你两个妹妹可穷酸的很，没钱让你算计。” 大女儿李红艳就皱了眉头：“妈，你说的啥话，我都跟你保证了，以后我不干那事儿了。” 说的挺轻巧的，她妈陈小英哼了一声：“等你把保管我的那些钱还给我了，我才信你的话。” 李红艳一下就觉得憋气起来，但是她理亏，只能嘟囔了一句：“又不是不还，我就说等我有钱了，我一定还。“ 等她有钱，啥时有钱，三个儿子，光娶媳妇盖房子，那都是无底洞了，何况后来又接着生了五个孙子。 她的钱永远是不够花的。 李红丽急了：“哎呀，你们不要说你们的事儿了，快来帮我想想办法啊，我咋办？” “妈，我还想跟晓东结婚呢，你把晓东告到公安局去了，他还会跟我结婚吗？” “大姐，你说咋办，你帮我劝劝妈吧，让妈去公安局说说，我跟晓东就是正常的谈对象，不是强见，快让人家把晓东放了吧。” 第151章 这是人干的事儿？ 李红艳惊呼一声：“公安局？咋就去了公安局？到底咋回事，你们赶紧跟我说说。“ 李家人至今，算来算去，十几口子人，也只出了李红艳这么一个“聪明”人，她永远知道怎么能让自己过上好日子，怎么才能不让她自己吃亏。 在不让她掏钱的情况下，她觉得自己，还是愿意为娘家人出点力的。 李红丽眼眶就热了：“大姐……” 她可怜兮兮地看了一眼亲妈陈小英，明明她现在处境这么可怜，她却对她冷冰冰的，凶巴巴的，也就是这个比她大二十岁的大姐李红艳，让她觉得，这就是她的希望了。 她就把怎么到徐家的，怎么跟徐家人说的，徐家人是怎么不承认的，又是怎么打起来的事儿，全都说了。 她大姐李红艳都要气炸了：“刚才就该让我去，让我把那个死婆子的头，按粪坑里去。” “就是，现在这些婆婆怎么这么黑心，把人家妈养大的闺女不当人，这种婆婆，就不能给她好脸色看。”隔壁的大胖女人也义愤填膺地骂起来。 她是从头到尾把事儿都听全了的，一男一女搞对象，女的怀孕了，男的不认账，上门说理去，还让打到了医院里来。 这是人干的事儿？ 陈小英：“……” 她满心不是滋味儿。 她有儿有女，即是婆婆，也是亲妈。 这让她咋说。 回头想想她自己，四个儿媳妇生孩子的时候，她这个当婆婆的，当时也没有多着急，倒是大女儿李红艳生孩子的时候，她急的天天往赵家村跑。 生怕哪一年大女儿生孩子的时候，她不在跟前，她婆婆伺候的不周到。 李红艳在屋里头生孩子，疼的直叫唤，她在院子里，眼泪哗哗地掉，急的脑子都是蒙的。 不是自己亲生的，到底隔了一层。 再接着，伺候儿媳妇坐月子，她也没有多用心，什么鸡汤鱼汤的，没有，就是一般的萝卜白菜，顶天了，能给炒个鸡蛋，哎，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糊涂，她不也是人家骂的恶婆婆了。 这一会儿功夫，李红艳几个都把马秀芬母子骂了好几个来回。 陈小英听着闹腾，就打断了李红艳的话：“你爸到底啥病？红丽的事儿，跟他说了没有？“ 李红艳就说：“没啥病，只不过医生让住院观察两天，红丽的事儿哪敢告诉他啊，他这么大年纪了，万一出事儿咋整？” 这是怕把李平旺给气病了。 陈小英就恼火了：“我年纪就不大？就怕把他个死老头气着了，我呢，我还冲上去干了一架呢，他当爸的是个死人啊？” 还没咋地呢，自己先躺医院里来了，就是个怂货。 提起李平旺动不动就住院这种事，上辈子就是这样的。 他一个大男人，他永远是最娇弱的： 我年纪大了。 我不容易。 我不能受气， 你们把我气着了， 你们一个个都没良心，不孝子孙。 …… 他对儿子们各种要求，轮到儿子们有难了，他就撒手不管了。 比如前世，老四李红刚经历过一次牢狱之灾，老四媳妇杨晓慧闹着要离婚。 其实老四李红刚是冤枉的，他和他工友一起去超市买东西，他工友在门口的马路边，见到了一辆忘了拔钥匙的电动摩托车，他上去就想骑走，结果车主正好出来碰见，这工友当下把人家撞倒在花坛里，就骑着车跑了，等溜了一圈，才回超市找到了老四李红刚。 这人带着老四李红刚去销赃。 老四李红刚不知道这电动车是他工友偷的，销赃的时候，人家也特意把他支走到一边去了，他啥也不知道，但是摄像头拍摄到他们两个一起来的，一起走的，还一起坐的那辆电动车。 他莫名其妙就成了犯案同伙。 受害人头撞破了，被送到医院里了，让老四李红刚拿三万块了解这个事儿，否则就要报警。 就三万块钱，老四哪有钱，老四媳妇杨晓慧把他寄回来的钱，吃吃喝喝，外家给了娘家帮她大哥了，自己的亲儿子，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蹲大牢吧。 她就让死老头子李平旺，把这个钱先拿出来，以后老四挣了钱，再还他。 他这个钱，但是，他不舍得，他不给。 “让他死到那里算了，交朋友都不长眼，留着那眼睛是出气的？” “我没钱，我这么大年纪了，我哪有钱？” 他就是不给，陈小英她自己，是个花两块钱买一袋洗衣服都要伸手问李平旺要钱的人，哪里有这三万块钱。 最后，老四还是坐了三年牢。 想想，陈小英就气得不轻，前世李平旺可是活到九十五岁的，连老人家有的三高，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这样的病都没有，就是舒舒服服，能吃能喝的老死的。 陈小英骂了一顿，大女儿李红霞愣了愣，这样一想，好像也对。 只是：“我爸说他心口不舒服。” “我心口也不舒服！”生气肯定心里不舒服了，就他矫情，陈小英说着，转身就走。 她知道，谁也治不了李平旺，离婚了，她也没必要跟他说废话，医院这烂摊子，干脆就交给“大本事”的大女儿李红艳。 看她准备咋弄。 她要是坚持不住了，第一时间肯定是把没啥病的老头子给劝走了，让他回家去，至少别给她添乱。 她心里是这样想的，走的干脆。 李红艳却傻眼了，她妈竟然真的走了。 “妈，妈，你别走了，晓东的事儿，你打算咋办啊。”李红丽急的喊起来：“他可是我肚子里孩子的亲爸啊。” 陈小英听着火气就往头上冲，走得更快了，将门直接关上，眼不见心静。 李红丽又哭起来：“大姐，咋办啊，晓东真的要坐牢吗？” 看着李红丽这个样，一旁大胖媳妇的孕妇，不禁在啧啧起来：“小妹啊，不是姐说你，你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孬种当老公？” 李红丽不能听别人说徐晓东不好，但是对外人，她不敢说难听话，弱弱地说道：“他其实人挺好的，是他妈不好。” “没断奶啊。”大胖媳妇说。 李红丽憋气了，觉得她妈徐晓东骂的太难听了，她转过头不想搭理她了。 第152章 为啥婆婆就见不得媳妇好 但是大胖媳妇是社牛，不觉得尴尬，继续说起来：“我看你妈都是在替你着想呢，你挺着肚子呢，都拿捏不住自己的男人，以后好好的时候，你咋弄？” “当媳妇不容易啊，尤其是跟婆婆住一起的媳妇，更不容易，你想睡个懒觉，人家把锅铲砸的哐哐响，你想逛个街，她说她儿子挣钱不容易，吃个肉，说不年不节买这个干啥。” “她儿子在家的时候，那饭菜不说多好吧，至少还会炒俩菜。她儿子不在家，顿顿清水面条子，吃上顿她儿子吃剩下的剩菜，说家里没啥人，凑合吃一口得了？怎么她不当人，也不让我当人？” 大胖媳妇看起来怨气也不少：“这都算了，我忍了，可我这都要生孩子了，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堆小孩发黄发霉的破烂衣服，说要给孩子穿。” “我生孩子害怕，因为她说到时候出事儿一定要保小的缘故，我让我亲妈来一下，她跟我讲没有这样的规矩？” “屁的规矩，我是娘家养大的姑娘，给她儿子生孩子呢，她当着我的面说到时候出危险了，一定要保小的，她拿我的命当回事了没有？我能不让我亲妈过来帮我盯着点儿吗？” 李红丽听着，又忍不住害怕起来。 想起刚才那两个老婆婆的糊涂刻薄劲儿，她是听的真真儿的。 那两个老婆婆，那就是旧社会残留的封建余孽，现在都新社会了，还想把她们受苦受难的老一套，延续到儿媳妇身上去。 又不是啥光荣的东西，还想搞个继承。 这时候再听大胖媳妇一说她婚后受过的各种磋磨，她刚才听过的那些，竟然还只是冰山一角。 “为啥啊？”她不明白了：“当媳妇的又没有得罪过婆婆，为啥婆婆就见不得媳妇好？” “为啥？就是妒忌的，见不到别的女人过好日子，巴不得自己受过的苦儿媳妇都尝一遍，她们才会觉得心里舒服。“大胖媳妇说：“这不就是心理变态吗？” “是啊，就是有毛病。”李红艳也骂起来。 此时，病房里唯一的老婆婆，这时候憋着，看都不敢往这里看一眼。 她儿媳妇在病床上听着直笑，但是没说话。 陈小英离了医院，正准备回到饭店里看看小女儿李红霞回来了没有，就遇到了马秀芬急匆匆往这里来，两个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怎么，你还想到医院找我女儿的麻烦？”陈小英不怕她，弯起袖子来。 马秀芬想起陈小英的力气，还有那大耳瓜子，不禁后退了一步，酸溜溜地说：“我哪儿敢啊，你们母女多厉害啊，都把我家晓东弄到公安局关起来了。” “那你来，是想干啥？”陈小英冷冷说道。 马秀芬想起害怕自己会坐牢的儿子，强见罪，他不会被判死刑？ “那个，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家到底要多少补偿，才愿意放了我儿子。”到这个时候，马秀芬只能低头了。 陈小英就笑了：“这才是解决事情的态度嘛？要是今天早上，你们也是现在这种态度的话，我们至于打起来吗？” 马秀芬干巴巴地笑笑。 陈小英就想了想，转过身，准备回医院：“走吧，回医院去，别在这儿谈，为了这个事儿，红丽她爸也给气住院了，她也住院了，你说，你家儿子把我家害成这样，还想吃了一抹嘴就跑，我们能善罢甘休？” 马秀芬这时候，更无话可说了。 两个老太太到了医院里，陈小英先去找了李平旺。 李平旺这会儿正在问老大李红伟呢：“你二妹呢，事儿说的咋样了？” 李红伟就是他大姐李红艳的想法：“你这么大年纪了，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回头又把你气着了。” 李平旺还是在发脾气：“不争气的东西，回头我见了她，打死她这不要脸的。” 骂人骂的这么中气十足，他到底哪里病了？ 陈小英带着马秀芬就走了进去：“这就是红丽她爸，红丽和徐晓东的事儿，你就跟他说吧。” 她和死老投资李平旺离了婚，但是儿女已经长大成人，孙子孙女都有了，就不存在划分抚养权，哪个儿女归谁的说法。 就是两口子不在一起了，儿女照样是夫妻双方的。 陈小英只是不想最后落李平旺的埋怨和污蔑。 在这个社会上，跟了谁的姓，默认就是谁家的人，大事上都是当爸的才有话语权似的。 她懒得争辩这个，只要她把住事儿的方向就对了。 李平旺疑惑地看着眼前面生的老太太。 马秀芬刚看见李平旺骂人，直觉以为是个脾气不好的老头子，让她赔笑脸吧，她现在笑不出来，只能把对李红丽她妈陈小英的话，又说了一遍：“……我是晓东他妈，晓东和李红丽谈对象的事儿，我都知道了，只是，晓东说了，他们两个都分手了，不凑巧，红丽怀了孕，我就是想问问，这件事到底想怎么样解决，能办到的，我尽量满足你们。” 说来说去，这还是舍不得那头那个叫李晓敏的独生女的香饽饽，不要李红丽。 李平旺没啥心眼儿，一时没听懂里头的弯弯道道的，就说：“还能咋办，孩子都有了，肯定是要结婚的，你们家快点把婚房准备出来，彩礼的话，我们家也不多要，别人家多少，我们家多少，拿个五千块就行。” “啥？五千？还要结婚？”徐晓东他妈马秀芬立刻就急了：“不都跟你说了，两人都分手了，李红丽肚子里的孩子，那是意外，我们家没法儿要。” 陈小英冷笑起来：“不要就不要，别说的好像有啥苦衷似的，说什么没法儿要。” 李平旺瞪大眼，现在才明白，是李红丽未来的男人和婆婆，不认账了。 “我女儿都有孩子了，你跟我说是意外？你们不想负责？” 马秀芬就说：“咋负责呢，都分手了，我家晓东已经谈了别的女朋友了。” 这时候，陈小英的大儿子李红伟听不下去了：“你这啥意思，你是不是在说，徐晓东在跟我二妹谈恋爱的时候，还谈了一个姑娘？他在脚踏两条船？” “这个流氓，让他蹲监狱里，蹲他十几年再说。” 这不是把他二妹李红丽给甩了吗，成了弃妇？说难听的，不就人家男人不要的破鞋？ 李红伟气坏了。 他爸李平旺更是火了，差点从病床上蹦起来：“没啥好说的，现在我女儿为了这个孩子，身体搞不好，会死人的，你们这就不管了？” 第153章 你是不是贱骨头 陈小英也冷笑说道：“是啊，把我女儿害成这样，你儿子还想高高兴兴地娶另外一个女人，过自己的好日子去？“ “我告诉你，这不可能。我们家不是好欺负的！” 马秀芬急的不行：“反正就是不能结婚。“ 这家人明明就是村儿里头的穷酸破落户，怎么就这么难缠？ 马秀芬这是咬死了，还不愿意呢。 陈小英也不慌：“那就让你们晓东在牢里头住着吧，判他个七八年。” “天啊，你这个黑心肠的，你是有儿有女的人，你怎么心就这么狠，把人家儿子送到监狱里去。”马秀芬急得哭了，七八年啊，她的晓东啊，她的宝贝儿子啊。 陈小英听着只觉得讽刺：“你还知道啊，你的女儿是人，我的女儿就活该被伤害？” “你们到底要多少钱，我们赔你行不行？”马秀芬没办法了，只能想着赔钱了事。 她舍不得钱，心疼的猫抓似的。 “赔钱？”刚才还怒火中烧的李平旺，忽然就变了态度。 马秀芬看着有门，急忙说道：“对对，我们家赔你们家女儿营养费。” 哎呦，还知道说好听的，叫营养费。 “你们赔多少？“李平旺问。 反正人家不要红丽了，强扭的瓜不甜，先看看他们家赔多少钱再说。 马秀芬眼珠子转了转，伸出了两根手指。 “两百块？”李平旺拉下脸来：“不行，至少得……” “爸？”大儿子李红伟急忙想拦她。 陈小英则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两万不行，至少得三万。” “三万？”马秀芬气得差点蹦起来：“你女儿逼是金子做的，三万块，她自己愿意跟我家晓东的，你们现在狮子大开口，想要讹诈我们，是不是？” “我告诉你们，不可能。” 陈小英变了脸色：“好一张破嘴，我给你洗洗。”说完，一把按倒了马秀芬，就将旁边桌上剩下的洗碗水往马秀芬嘴里灌。 “哎呦，我，我的娘啊，呜呜。”马秀芬拼命挣扎。 此时，病房门口也围了一堆人，医生和护士也都来了。 “快住手，住手，这里是医院，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医生气坏了。 李平旺急忙跟医生解释：“没啥，没啥，就是两个老婆子吵架呢，一会儿就好了。” 医生看了看李平旺，这医生看着五十多岁了，不像是收李平旺住院的年轻医生，把床头病历看了看，直接就对护士严厉地说道：“立刻给他办理出院，咱们卫生院的床位本来就紧张，留一个没什么毛病的老头在这里住着干什么？扣了吴医生这个月的奖金。” “真是一点都不负责任。” “是，是，院长。”护士长吓得急忙答应。 这原来还是个院长，他就说，怎么气势这么厉害。 李平旺还想求人家，多住两天呢，这下好了，现在就得走人。 李平旺本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只能让老大李红伟给他收拾饭缸毛巾卫生纸的，赶紧走人。 他才下地，就有两个护卫涌上来，揭了被褥立马就走，不到几分钟的时候，就安排了一个病人躺在这张病床上。 李平旺给憋屈的。 马秀芬趁乱，灰溜溜地跑了。 陈小英看到了，也没追。 一家人出了院，陈小英说：“红伟，这里也没你的事儿了，送你爸回去吧。” 李平旺就问：“红丽的事儿咋办？” 陈小英不搭理。 他就说：“也是红丽自己不自重，落到这种下场，是她活该，人家愿意赔她钱都不错了，你刚才竟然敢要三万块，疯了你，两千块就挺好的……“ 陈小英不爱听他自己犯贱的这些话：“赔偿金的事儿，你别管，要不然，红丽这事儿搞不定，就全怪你。” 李平旺气坏了：“死老婆子，你咋说话的。” 陈小英不搭理，转身走了。 她找去李红丽的病房，给她通消息。 “要是说给赔偿金，咬死了，三万块，就这样。” 李红丽有大姐李红艳照顾着，吃好喝好，气色比刚入院的时候，好多了。 于是，她更有精神头犯傻了：“妈，徐晓东家的条件你也看到了，他家那么穷，怎么可能又这么多钱呢。” “妈，别要赔偿金了，我就想嫁给他。” “你是死不开窍啊。”大姐李红艳都气坏了，狠狠掐她胳膊一把：“三万块啊，至少能让你在县城有套房，再给你找个工作，你这辈子就能过下去了，你死活要嫁给徐晓东干啥？” “婆婆都恨死你了，你就不怕她做饭的时候，一把老鼠药毒死你。” 陈小英就把大女儿李红艳看了一眼，要不怎么说大女儿厉害呢，她从来不吃亏，她就没有吃亏过。 吃亏是什么东西，她从来就不认识。 当初嫁到赵家村的时候，跟婆婆就不对付，她婆婆这个人，不算好，但是也不算坏，就是一般人。 因为她自己是个大本事，年轻时候挣破头呢，还当了个妇女会主任，她习惯了当领导，指派人的时候，把婆婆也指派上了。 婆婆是旧社会出生的人，觉得自己不领导儿媳妇就不错了，哪能还让儿媳妇指挥到她头上来了，肯定不干。 婆媳两个掐了起来，那一段时间赵家村看够了热闹。 而且，出乎意料的，短短半年时间，就分出胜负。 李红艳在娘家人的帮助下，盖了现在的房子，圈了一个大院子，开始了自己独门独户的生活。 婆婆要背地里说她不对，她排着大腿地坐在婆婆家门口的石头上骂：“不是人啊，老不死啊。” 婆婆彻底焉了，见她都躲着走。 看看她现在说的话，她知道她为啥要跟婆婆分开住了，那是真怕逼急了，她婆婆给她下老鼠药呢。 “大姐，晓东他其实没有你们想的这么坏，他只是听他妈的话，一时想不开。”李红丽忍不住替徐晓东解释。 她大姐李红艳当即呸了一声：“红丽，你说你是不是贱骨头！徐晓东要是个有钱的，你死活要跟她，我不光不拦着，我还得帮着你。” “可徐家穷的，只有一院子破烂，还有一个当混混头子的大哥，你在这个家里有好日子过吗？” “这嫁人，先要看人好，再要看家庭条件，人好以后才能对你，家庭条件好，他才会给你彩礼，以后你才有好日子过，啥玩意儿都没有的人，你跟他干啥？干啥？！“ 第154章 找个大神给她看看吧 李红艳都恨不得把二妹李红丽的脑袋敲开了，看看里头装的到底是脑子，还是浆糊。 李红丽被喷的一脸吐沫星子，尖叫起来：”哎呀！大姐你恶不恶心。“ 她急忙拿卫生纸擦脸。 李红艳一看，二妹她这是压根都没有听进去啊，顿时也觉得泄气了。 “妈，咋整啊？” 就是高利贷上门要债，把她家都给砸了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没主意过。 陈小英本来看大女儿李红艳这么能骂，说的话，也算有道理，就想省省劲儿。 结果，李红艳竟然也没了办法。 她沉默下来，静静地看着李红丽。 一旁床上的大胖媳妇憋了好长时间了，总算有了她说话的机会：“妹啊，你是让人给洗脑了，还是咋的？你说的那个晓东有啥好的，你图他啥啊？“ “你图他穷，还是图他矮，还是图他有个还在给他喂奶的妈？” 对面床位上，那媳妇一看就是个精明人，这大半天，人家只笑呵呵地看热闹，不说话，这时候，就是圣人也憋不住了。 “是啊，妹妹，你大姐说的对，你现在已经这样了，婆家也不认你，你还不如听你妈的话，要三万块钱，手里落一套房子，这孩子生下来以后，你们母子以后至少有个落脚处。” “你要是嫁到了这样的婆家去，不说给你彩礼了，就是你生孩子坐月子，她都不会好好的照顾你，说不定还得打你，骂你，你受的了？” “我们村就有个可怜的媳妇，坐月子都得自己烧火做饭呢，一点不对，男人和婆婆合起伙的把她打成烂头羊，吃又没吃的，还得奶孩子，瘦的一把骨头啊，都晕到过好几次，别提多可怜了。” 这一说，就说了不少，可见今天听了不少，这是她总结出来的。 就连她婆婆，自己就是个刻薄人呢，也忍不住对陈小英悄悄嘀咕了：“大妹子，她是不是被那个男人家里下了什么迷魂药，你赶紧找个大神给她看看，再不看看，就晚啦。” 哎呦，连她都觉得李红丽像中邪了。 陈小英苦笑，前世，她也想不通二女儿看着是个精明人，怎么就一头扎进徐晓东的陷阱里，死活都出不来了呢。 孙女李羽彤翻了书，告诉她：原来有一种女人，她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让她认识到，女人是弱势群体，女性是活该被压迫被贬低的存在，她就会产生一种奇怪的心理，以巴结和服务男人为手段，让男性去认可她自己，这样她好像就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 她说她听不懂。 孙女就直白的告诉她，就比如：“重男轻女，其中很大一部分的重男轻女，是来源于女性的，她们自己就愿意捧着丈夫，宠着儿子，贬低自己的同时，也压迫同样身为女性的女儿，家里有好东西，都得男性先享受。” “她自己是重男轻女的主力军，认为，女人就得生儿子，生不出儿子的女人，那就不是女人，就不是人，就不配享受到自己丈夫的尊重，更甚至是夫家的罪人。” “男人没说话呢，她们先就急了，必须生儿子，生儿子。” “奶，这下你明白了吗？” 陈小英怎么不明白呢，总结出来，不还是两个字吗——犯贱！ 我得挨两巴掌，我是天生就得挨两巴掌的人，你不给我两巴掌，我就浑身不舒服。 陈小英眼眶都热了，她生出李红丽和李红霞这对双胞胎的时候，大女儿自己都嫁人了，老大也十几岁了，底下连着生老二老三老四，都已经十岁往上，都成了家里干活的主力军， 李家的日子明显是好过起来了，至少她俩就是穿着带补丁的衣服，那也是干净整齐的，饭也能吃饱了。 她没有让这对双胞胎吃过苦，甚至是农忙赶工的时候，也只是让她们姐妹在家里做做饭，哪个村里的姑娘没有下过地？ 就只有她们。 李红丽明明是过着踏实日子的，可她怎么就变成这样？ 陈小英想不通，但是她孙女李羽彤要是在这里，就会明白，她二姑李红丽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自以为追求的东西，她认为她们这些凡夫俗子不会理解的。 她死活扒着徐晓东不放，因为她觉得跟着徐晓东，可以过苦日子。 是她的贪婪和虚荣，让她迷失了双眼，徐晓东画的大饼，对她这样的人来说，还是太大、太香了。 “我不管了。”陈小英神情变得冷漠起来，最后说了一句：“三万块的赔偿金，徐家要是给了，我一毛钱不要，全都给你，你自己看着办，是要，还是不要？” 要了三万块钱，哪怕最后李红丽还是想要嫁到徐家去，至少有这三万块的钱，能让她日子好过点。 三万块啊，李红丽有些心动，但是她又犹豫起来：“徐家没有钱。” “你怎么知道，说不定人家有呢。”陈小英说。 前世，李红丽最后才收了八百块的彩礼，嫁到徐家去，然后呢，就隔一年，徐晓东她大哥娶媳妇了，好家伙，人家媳妇的彩礼，两万八千八。 还不算那些电视、风扇、洗衣机还有摩托车。 她二女儿李红丽就炸了，哭天喊地啊，把婆家也搅合的天翻地覆。 心里落差太大了。 她就值她大嫂的一个零头，不，甚至连一辆摩托车都不如。 她一心为了徐家好，徐家对她好了吗？没有，天天的咒骂，婆媳天天打擂台。 李红丽犹犹豫豫地把她妈陈小英看了一眼。 陈小英没再搭理。 天色看着不早了，她有些担心李红霞：“不知道红霞回来了没有？” 说李红霞呢，她是个老实人，到早餐店打听到二姐住院了，就急忙赶了过来。 李红艳累了一天，见小妹李红霞来了，就赶紧说：“你来的正好，我得去伺候咱爸……。” 她妈陈小英这才说了一句：“不用去了，人家院长亲自把他撵回去了，说没病还住院，占着一张病床，就是浪费资源，把让他住院的医生奖金都给扣了。” “啥？”大女儿李红艳傻眼了，她一直在二妹这里，竟然不知道。 “红霞来了，你回去吧。”陈小英说，她一把老骨头了，晚上熬夜陪床，估计定不下来，还得是小女儿红霞。 大女儿李红艳，她真怕她趁着这一晚上，又给二女儿李红丽出什么馊主意，那可怎么办？ “那，那好吧，我晚上回去，我明天再来。”李红艳说。 陈小英没说话，她爱来不爱，反正她也拦不住。 “大姐，那你可要早点来，徐晓东他妈，可厉害着呢。”李红丽害怕地说道。 就她这样子，还要死活要嫁到这样的婆家去，在婆婆的手底下讨生活。 另外两个媳妇，都忍不住叹气的叹气，摇头的摇头。 见过傻的，没见过傻成这样的。 第155章 爸妈不负责任，可怜的是孩子 别人都觉得李红丽傻，但是李红丽自己不觉得。 陈小英累了一整天，看着天色晚了，也不值当回店里了，就直接回了家。 晚上，等李羽彤回来了。 祖孙俩才有功夫说话。 “我爷没事儿吧？”李羽彤问。 今天商量着去徐晓东家里说事儿呢，结果她爷连门儿都没走出去，就直接躺医院去了。 她奶陈小英没好气地说：“他有个屁事儿，人家院长直接就把他给撵走了，没病住什么院。” 李羽彤就点点头，只是：“我爸应该看看的，我看他眼角都肿了，听说头上挨了一下，可我爸舍不得花钱，我掏钱他也不愿意。“ 她奶陈小英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为了那个不孝女李红丽，大儿子又跟那个徐大东打了一架，她现在有些后悔了，找徐家算账，其实应该想个其他万全的办法。 自己还是太冲动了。 试想想，要是为了二女儿李红丽，把老大李红伟的头打出毛病了，值吗？ “以后你二姑的事儿，奶不会让你爸再管了，是死是活，随便她。” 她奶言语中满是愤恨。 李羽彤不用想都知道，二姑李红丽对未来二姑夫徐晓东的感情，还在热恋中呢，徐晓东在她眼里，比她娘家所有的人加起来都重要。 想了想，她忍不住问道：“奶，那二姑的事儿咋办啊，到底是让她和徐晓东结婚，还是不让她结？” “结啊，怎么不结，不结她就不想活了，我能咋办？”陈小英觉得心灰意冷。 李羽彤就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奶陈小英看着奇怪：“小羽，咋了？” 李羽彤就说：“其实吧，我觉得徐家也是欺软怕硬的人，那个徐大东我找何明亮打听过了，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混混，整日游手好闲，没什么本事，还一身病。” “什么病？”她奶陈小英忍不问道。 李羽彤说：“奶，不觉得徐大东过分肥胖了吗？这人一旦太胖了，就会给身体造成巨大的负担，我听何明亮说，徐大东他有高血压。” “高血压？徐大东才三十五吧。”她奶陈小英吃惊地说道：“这高血压不是老人才得的病吗？” 李羽彤心里还觉得呢：“我看他脖子上一圈洗不干净的黑圈，应该还有糖尿病。” 陈小英一下子没话说了。 可怜了，才三十五岁，既然都有高血压，高血糖了，那估计也有高血脂了吧，这三样病加起来，一不小心，那都是要命的事儿。 年轻轻的。 李羽彤看他奶听进去了，才说：“奶，我也是刚才才知道了，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了，我是绝不敢让你带着我爸去找徐家算账的，你想想，万一徐大东情绪激动，突然血压飙升直接中风了，可怎么办？” “咱家这辈子都得养着他了。” 说到这里，她都一阵阵后怕。 她奶陈小英也怕了：“我的天啊，幸好幸好。” 李羽彤跟她奶说这些，就是想要告诉她奶：“奶，二姑的事儿，咱现在就啥也别做，只等着徐家的消息就行了。只要二姑咬死了是徐晓东强见，徐晓东为了不做牢就得负起责任来，那到时候，二姑是想要结婚，还是想要补偿，都随她去。“ 她奶陈小英想了想，忍不住红了眼圈：“不争气的东西，嫁到这样的人家以后，有什么好日子过，都不怕人家把她虐待死吗？” 话是这样说的，但是祖孙两个想起前世，李红丽也是把徐家闹的不轻，最后可怜了谁，只可怜她生的那个孩子。 看她奶伤心。 李羽彤就安慰她：“奶，对二姑的事儿，你尽力了，就行了，别的就不要多想了，她自己也是成年人了，也该对自己做的事儿负责了。” 陈小英就点点头，擦一把眼泪：“我只是想起你那个可怜的表妹。” 李羽彤回想了一下，二姑家的表妹小妮儿，小时候看起来就怯生生，可怜巴巴的，爹不疼娘不爱的，两人把她丢给老太太马秀芬养活，马秀芬把对儿媳妇李红丽的怨气，全都发泄到了孙女身上，打的孩子成天哭。 左邻右舍都说。 天天听孩子哭，喊救命，喊不要打了，他们不止一个人看见过，马秀芬对小妮儿那是抬手就打，抬脚就踹的，平时更是骂个不停。 他们可怜孩子，可劝不住，劝了就会被骂，这死丫头不听话，我当奶的还不能教训她了，你们要是看不惯，那就领自己家去啊。 谁愿意养别人家的孩子呢？ 后来，小妮刚拿到身份证，就辍学打工去了，从此以后，非必要时候根本不会回老家，她奶陈小英死的时候，小妮儿都没有结婚。 朋友圈里，有她穿着紧身连衣裙，特意突出身材曲线美的美照，化妆品随便一套五千多，手上带着各种戒指，隔三差五做各种美甲，还会和小姐妹们一起去许多高档饭店打卡，甚至还有在游艇上的泳装照。 老家把小妮儿议论的很难听。 她和小妮儿没什么联系，不熟，还是羽菡说的，小妮儿早就下海了，抱养她的男人都换了好几个。 李羽彤叹了口气，她奶马秀芬死的时候，她打扮的花枝招展，在葬礼上笑的可开心了，一通大闹，把马秀芬是怎么虐待她的事儿，全说了一遍，她彻底痛快了，把她爸妈气个半死。 后来，她也是跟消失了似的，她不打电话回来，她二姑李红丽和二姑夫徐晓东就不知道她在哪里。 两人成天骂小妮儿没良心。 他们有良心，小妮儿本来是随口叫的，结果上户口本就直接写了个徐小妮，这就是关爱和重视？ 门从外头响了，她三婶赵雪燕带着女儿李羽婕回来了。 “妈，小羽，你们还没睡呢？” “没呢，你们吃了没有？“陈小英问着。 “在店里就吃了。”三儿媳妇赵雪燕说。 因为做的就是饭店生意，她们基本上都是在店里头吃的，不过家里也有备着米面油盐的，只是很少做。 赵雪燕说着，就问李红丽的事儿：“二妹咋样了？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儿吧。” “没事。”陈小英说。 赵雪燕就不问了，带着女儿去洗脸刷牙。 李羽婕平时去店里的时候，不忙了她妈赵雪燕就盯着她写作业。 第156章 两毛钱的重要性 这写完了作业，到了家里头，她愿意学了李羽彤接着教她，不学了，就可以自己玩一会儿。 “大姐，我想买贴画，我妈不给我买。”李羽婕凑了过来。 “多少钱？”李羽彤问。 “只要两毛钱。”李羽婕伸出两根手指。 李羽彤就问她三婶赵雪燕了：“三婶，你不给羽婕零花钱吗？” “给啥，她是来县城学习的，又不是来这里玩的，买那些东西干什么，都是浪费钱。”赵雪燕十分反对。 李羽彤叹了口气：“三婶，女孩子还是要精神富养的，你两毛钱都舍不得给她花，别回头让人家用两毛钱随随便便的给骗走了？” “你说这啥话？怎么可能。”她三婶赵雪燕完全不觉得。 看着李羽婕闷闷不乐的样子，李羽彤只好跟三婶赵雪燕说起来：“三婶，这两毛钱怎么能算白花呢，她的同学们都有，她没有，她们玩的时候，是不是显得她不合群？” 赵雪燕皱了皱眉头，没人愿意自己女儿被人孤立。 李羽彤接着给她解释：“三婶，不要小看了一张小小的贴画，比如，她没有，她们班有个女同学告诉她说，李羽婕我有两张贴画，我可以给你一张，前提是你要当我跟班，怎么样？你要是听我的话，我不光给你买贴画，我还会给你买汽水儿。” 她三婶赵雪燕眉头皱的更紧。 李羽彤轻笑一声，又说：“人的欲望的无止境的，如果不给她形成正确的价值观，以后她再遇到更大的诱惑，该怎么办？“ 她三婶赵雪燕听着，顿时就觉得烦恼起来，不就两毛钱吗，还能惹来这么多麻烦。 “给，给你。” “缺你这两毛钱？你要是为了这两毛钱去当别人的狗腿子，看我打不打你。“ 李羽婕高兴地接过两毛钱。 李羽彤又说了：“三婶，你一星期给李羽婕两块钱零花钱吧，她愿意花，就让她花，她不愿意花，就让她攒起来，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赵雪燕不愿意，但是想着，也不多：“行行行，你说咋办就咋办。” 直接又给了李羽婕两块钱。 李羽婕高兴坏了，满脸是笑。 等赵雪燕走了，李羽彤眼珠一转，又对李羽婕说：“羽婕，你想不想有一笔一百块钱的存款？” 李羽婕不傻，一百块钱啊：“大姐，我想，可是我还是小学生呢，我哪有这么多钱啊。” 李羽婕跟她计算起来：“一百块，是不是十个十块钱？” 李羽婕懵懂地点头：“是。” “那十块钱，是不是五个两块钱组成的？”李羽彤问。 李羽婕接着傻乎乎的点头。 李羽彤就接着教育她：“那就从十块钱开始攒起来，就比如，你一星期从你妈那里得到两块钱零花钱，你只花一块，剩下的一块存起来，一月存四块，两个月存八块，三个月存十二块，你自己算算，你明年的这个时候，是不是就有一百多块钱了？” 李羽婕心里算了算，忍不住心里火热起来：“是的，大姐，我只要一星期只花一块钱，过年的时候，我就有一百块了。” “等有一百块了，你离一千块，还远吗？”李羽彤笑眯眯地摸着她的头发：“等你有一千块了，一万块？还远吗？” “等你有一万块呢，三万块还远吗，等有了三万块，羽婕，你就可以凭自己在城里头买套房了！” “耶，真是太好了，我以后也能凭自己买套房子喽。”李羽婕兴奋地自蹦跶。 屋里头的赵雪燕听见了，一头黑线，这大侄女可真会忽悠啊。 然后，她就听到李羽彤话锋一转：“所以说，这贴画呀，比起你以后的房子，就显得不是那种重要了，有它没它其实对你的生活都没有影响，对不对？” 李羽婕想了想，确实是这样呢，没有贴画，虽然不能跟同学的贴画一起玩，但是她也不会怎么样。 “大姐，我知道了。“她郑重地点点头：“我会把钱攒起来，用在该用的地方。” 三妹如此受教，李羽彤满意地笑了。 赵雪燕让李羽婕进去睡觉，忍不住嘀咕一句：“说到最后，不还是不买贴画吗，那还要这两块钱干什么？” 李羽彤就说了：“有钱买，但是我不买，和我压根就没钱买，所以才不买，这两种感觉是不一样的，三婶，你也好好想想，你不是也想买房子的吗，你算算自己的存款，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赶快买。” “房价要是忽然涨起来的话，你现在存的钱就起不到它本来该起到的作用了。“ 赵雪燕忍不住若有所思：“行，我知道了。” 陈小英知道自己大孙女是个心里有成算的，没想到她对钱财的规划上这么有见解。 前世大孙女李羽彤就说过，她一直都有存什么手机致富宝，银行定期存款，保本的货币基金等等。 那时候她听不懂，现在了解了一点。 她悄悄把李羽彤叫到自己的房间里：“小羽，你是不是现在已经在理财了。” 李羽彤点点头：“对，我买了股票。” 前世她就有接触股票，总体来说，小赚，对后世飙高的各种股票，她都有一个了解。 “小羽，那我也买一点，你给我买。”陈小英说。 李羽彤琢磨了一下：“也行，等过段时间，我们一起买房子。” 买房子是孙女的执念，陈小英觉得自己也应该买一套了，不能一直住在老大的这套房子里。 祖孙俩都有自己的规划。 医院里，李红丽可劲儿的使唤李红霞，除了上厕所，是真正地躺在病床上动也不想动了。 甚至让李红霞给她擦手擦脚的。 擦手，李红霞忍了，擦脚，她不愿意：“二姐，你又不是动不了，你自己来。” “我这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我肚子疼。”李红丽说。 李红霞不干：“你再这样，我走了。” 李红丽一听，小妹李红霞不听话了：“我是你姐，你不听我的话？” “妈说的，说我再听你的话，我迟早让你给我推到沟里去。”李红霞说着，就冷漠地转过脸去。 李红丽郁闷了，自己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倒霉了，不光跟徐晓东的事闹出这么大波折，就连一向听她指挥的小妹，也不听她的话了。 第157章 多么厚颜无耻的人 她忍不住抱怨道：“你也太听妈的话了，你在市里头那个活，可是我求了晓东很久，他才帮你跟他舅舅说的，你这才干了几天，就不干了，让我以后怎么他舅舅交代。” 李红霞想起自己在棚子底下做大锅饭吃的苦，心里就觉得委屈：“一开始，你说只用做六七个人的饭，我去了，发现得做三四十个人的，不加工资就算了，这大热天的，他们全都光着膀子，看我的眼神，我都不舒服。” “你是我二姐呢，你看看你给我找的这啥活。“ 李红丽皱眉：“谁看你呀，你想得也太多了。” 李红霞就知道，跟自私的二姐压根说不通，直接转过脸去，不想看见她：“回头咱们俩把账算算，你把借我的钱，全都还给我。” 李红霞跟她要账了。 李红丽变了脸色：“我现在哪有钱？“ “现在没钱，不代表以后没钱，账本算清楚，借条写好了，等你有钱了再还我，也可以。”李红霞心里觉得委屈：“我挣得每一分钱，都是辛苦钱，你竟然还从里头克扣，你是黄世仁吗你。” 李红丽理亏，哼了一声：“还就还，我还缺你那几个钱。” “那你有钱，最好把住院费也缴了，妈辛辛苦苦的挣点钱不容易。”李红霞说。 李红丽气坏了，索性一把拉过被子蒙住头，看也不想看她，听也不想听。 妈给她花钱，她管的着吗。 李红丽一夜好睡，第二天在医院职工打扫卫生的时候，才醒来。 想起昨晚上自己琢磨了一夜的事儿，她赶紧到处找她小妹李红霞。 “红霞，几点了？” 李红霞也困着呢，歪在椅子上，一夜都睡不好：“六点多了，咋了？你饿了？我这就出去给你买。” 李红丽却说：“别买了，我交代你个事儿，你快去公安局打听打听徐晓东的事儿，打听好了，赶紧回来告诉我。” 她小妹李红霞一听，却不是很愿意：“妈知道了，会生气的。” “你不告诉妈，不就行了。”李红丽理所当然的说。 李红霞就皱了眉头：“你怎么这么没良心。” 李红丽一听，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了：“我哪里没良心了，叫你办一点点小事儿你都不肯，亏得咱俩一起上学的时候我那么照顾你。” “你别提上学时候的事儿，你到底是照顾我，还是利用我，你心里清楚。”她小妹李红霞将她看了看：“我算是把你认清楚了，从此以后，我只听咱妈的话。” 李红丽气的要命，干脆自己揭起被子就要下地。 “你干啥？”李红霞吓了一跳，医生说了，至少在医院保胎半个月呢，她这才第二天就想下地跑了。 “你不去我自己去。”她二姐李红丽气冲冲地说。 李红霞怕出事儿：“行行行，我自己去，行了吧。” 李红丽这才坐回去，盖好被子：“那你快点。” 李红霞没办法，只能摆脱病床里其他的人帮忙看着点，她去去就回。 李红霞老实，但是不蠢，她没有傻乎乎的去什么公安局，而是直接去了陈李小饭庄找她妈陈小英。 “妈，咋办？”李红霞把事儿一说，问她妈陈小英。 陈小英脸色冰冷：“没事儿，你去吧，听听看徐晓东到底是什么想法，反正你二姐咱们这些娘家人想怎么留，都留不住她了，还留成了仇，那就让她嫁到徐家去吧。” 李红霞到底还是不忍心：“以后，她一定会后悔的。” 她妈陈小英冷笑起来：“是吗？” 前世两口子打架，打了一辈子，到她死的时候，他们都还没有离婚了，属于烂锅配烂盖，谁也别嫌弃谁的在一起凑合过日子。 李红霞听她妈这样说了，只好去了县里的公安局。 徐晓东听说李红霞来了，在局子里待了一天一夜，他都受不了。 公安的人也打算到医院去给李红丽做笔录了，问问当时徐晓东的作案时间，犯罪经过之类，李红霞来了。 知道她是谁以后，就问她二姐李红丽的身体状况如何。 李红霞想了想，老老实实地点头：“还可以。” 然后她说了来意。 公安的人也无所谓，就让她去。 不得不说，局子里也是有老油条的，等知道了徐晓东和李红丽认识的前因后果之后，就知道了徐晓东为啥就落到了局子里来。 一句话，那就是女方的亲妈逼他负责的。 只要他老老实实负责了，人家肯定就不会告了，毕竟，她女儿的肚子已经怀上了，不让他们结婚咋整呢？ 有个中间人来说说，说不定这事儿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徐晓东被关在对外一整面墙都是铁栅栏的小房间里，看到了李红霞，急忙就说：“红霞，你是知道的吧，我可没有强迫你姐啊，我和你姐一直都是谈恋爱啊。” 李红霞是很讨厌徐晓东的，满肚子坏心眼，偏偏二姐李红丽就喜欢吃他这一套。 “我也不知道咋说，你要是清白的，公安肯定会放了你的。”李红霞态度并不好。 徐晓东心里却明白了：“红霞，是不是你姐让你来的，你快回去告诉你姐，让赶快找公安我把我放了。” “放了呢？”李红霞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我二姐傻，我妈和我们这一大家子可不傻，我二姐现在肚子里怀着孩子，十分凶险，这孩子要是想打掉，我二姐就会没命的，要是生下来，她一个带孩子的女人，以后嫁给谁，她还很有可能以后一辈子都不能生了。” “你等于是害了她一辈子，你就真的打算什么都不做？” “你是男人，你们俩都谈了三年了，你怎么能不负责任呢。” 徐晓东干笑起来：“我这不是事业没成，不想让她跟着我吃苦吗？” “我可不信，只有我二姐会相信你的鬼话。”李红霞表示不屑。 徐晓东急了：“那你回去问问你妈，到底要怎么样？结婚的话，真不行，我已经谈了女朋友了，要是三万块的赔偿，我们家哪有这么多钱。” “哎，就不能好聚好散吗，回头我和红丽，我们还能继续当朋友。” 李红霞给气到了，这是多么厚颜无耻的人。 把人家女方伤成这样，毁了一辈子，回头还想当朋友？ 第158章 我马秀芬的儿媳妇，不是好当的 当什么朋友？以这两个人的本性，说不定现在真的分手了，男娶女嫁之后，他们还能背着各自的老公和老婆，给睡到一起去。 俗话说的，这叫什么。 ——叫偷情。 两个没有廉耻，没有道德底线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到时候倒霉的是另外两个无辜的人。 “徐晓东，我劝你一句，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负责吧，别再想祸害别的姑娘了。”她说。 说完，她就准备离开。 徐晓东急了：“我是个好人。” 李红霞不搭理他。 眼看着人要走了，徐晓东急的心急火燎的，终于蹦出了一句话：“行行行，我愿意娶她了，还不行？” 李红霞一听，才终于回了头：“好吧，那我这个话带给我妈，还有我二姐，看她们打算怎么办？“ 李红霞走了，徐晓东还在喊着呢：“可快点把我放出去啊，把我放出去了，我才好和红丽说说我们结婚的事儿啊。“ “红霞，红霞？” 李红霞不傻，要是放了出来了，他跑了，他不认账了，她们家不是干瞪眼了。 徐晓东愿意娶李红丽了，陈小英没当回事：“他家是他妈马秀芬做主呢，等着他妈来了再说吧。” 李红霞从来没有见过徐晓东他妈，但是想着，把她妈气的冲上去跟她干了一架的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李红霞回了医院，她二姐李红丽立刻就问她徐晓东的情况。 李红霞就按着她妈陈小英交代的话，跟她实话实说：“徐晓东说他愿意跟你结婚了，但是，这事儿估计还得听他妈的。” 意思是徐晓东说话不算数。 结果李红丽好像只听到了前半句话，顿时两眼放光，整个人都沉浸在了幸福和喜悦当中。 “结婚，结婚？我终于要跟晓东结婚了。”她高兴的不得了，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温柔地摸着肚子：“宝啊，妈妈终于要和你爸爸结婚了哦。” 李红霞看着，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在医院待了这么久，就没有看到她对肚子里的孩子有过什么关注，现在突然就母爱泛滥了。 旁边两个病床上的产妇，相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怎么就是有人瞪大眼睛往火坑里跳的呢。 还跳的跟中大奖了似的兴奋。 这头，徐晓东跟他妈实话实说了：“妈，结婚就结婚吧，等过两年了，我再把她甩了。” 结婚就结婚，结了婚，还有离婚呢。 她以为她可以用这个孩子拴住他了？外头的女人，哪个不能给他生孩子，他用不着吊死在她一棵树上。 “这能行？”他妈马秀芬觉得不踏实。 “那咋办，我不能老在这里吧，时间长了，这事儿传出去了，我还有什么信誉，信誉没了，我以后还怎么跟我舅做生意，当大老板？”徐晓东说。 马秀芬一听，也拍了大腿：“行吧，娶就娶了。” 她恶狠狠地咬牙切齿道：“小贱人，我马秀芬的儿媳妇，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这头是老实了，但是陈小英这边也不傻。 “既然是结婚呢，那就先把婚房和彩礼，这两样重要的事情说好，其他酒席什么，都是其次。” 李羽彤今日特意来这里旁听，偷偷摸摸地坐在一边。 马秀芬个不高，还挺瘦，穿的衣服不破，但是显得特别旧，乍一看，就是街头骑着三轮车拾破烂的小老太太，毫不起眼。 但是一双眼睛，盯人冷嗖嗖的，就像找茬似的。 她特意把他兄弟叫来了，就是徐晓东他亲舅舅。 他舅也挺不舒服的，姐夫死的早，姐和两个外甥的日子，是全靠他拉拔贴补才过下来的，大东不学好，光是吃喝玩乐，晓东还行，有点小聪明，但是他听话，知道学，所以就一直带在身边。 谁知道在男女大事儿上，他会栽这样的跟头。 李红丽傻，结果娘家妈可真是精明厉害了。 瞧瞧人家，一把年纪还开了两家生意红火的早餐店，孙女还开着一个有名的火锅店，比起一般村里人，那日子都好多了。 这家子的笨，不会都遗传到李红丽身上了吧。 他舅正在腹诽呢。 他姐马秀芬正和陈小英扯皮了：“三万块的彩礼，天啊，你以为你女儿是金子做的啊，你敢要三万块的彩礼，县长的女儿也不可能要三万块的彩礼吧。” 陈小英哼了一声：“嫌多，那你也可以少点，但是像你说的两千块，那就不可能，这彩礼代表着男方对女方的尊重，你就两千块，什么意思？现在人家最少都要六千块了，你只给两千块？” “嫌我女儿不好，那你别娶啊。” 马秀芬憋屈了，要不是她家拿晓东的事儿威胁她，她会要李红丽这样的儿媳妇吗？ 人老成精，她忽然就有个想法：“光说彩礼彩礼的，你们是卖女儿的啊？那嫁妆，你家打算出多少？“ “你出多少彩礼，我给多少嫁妆。”陈小英这点很爽利。 马秀芬倏地瞪大眼睛：“真的？” 陈小英这家底，她打听过了，两家店加起来，那也得有个十几万呢。 马秀芬就跟她弟使眼色。 徐晓东他舅见他大姐对她挤眼睛呢，叹了口气，他知道，他姐这是心动了。 都看不出来，这是人家给她挖的坑吗？ 如果她出三万块彩礼，那回头，人家也给三万块，这六万要是都捏在了李红丽的手里，可怎么办。 他是这样想的，也不顾场合，把他姐马秀芬拉出去说了。 马秀芬不屑地笑起来：“你还不知道我们晓东吗，那可是聪明的很呢，把李红丽那个死丫头耍的团团转，这钱到了她的手里，不等于也是给晓东的嘛。” 想是这样想的，但是，她手头紧啊。 “弟啊，你借姐一万块钱，等回头彩礼到手了，我就还给你。” 徐晓东他舅觉得不靠谱：“姐，你还是好好的想想吧。” “弟，你就放心好了，一来一去，六万块的彩礼，你还怕我不还你这一万块。”马秀芬说。 徐晓东他舅也没办法了：“行吧，你自己看着办。” 反正徐晓东在他这里的工钱，差不多也有三千多没结算，他当舅的再贴一点。 两家子长辈说好了，马秀芬带来的彩礼钱也到位了。 徐晓东总算被放了出来，李红丽也暂时出院，两个人，外加死要跟着，生怕她骗了她宝贝儿子的马秀芬，一行人就到了房屋产权办理所。 第159章 我嫁女儿倒贴了一套房 “红丽，这就是你的嫁妆。” “还有，你的彩礼，我一毛钱没动，全在这里，我给你存了三年定期，每个月利息差不多都有一百多块。“ 等她将房产证和给李红丽办的三万块钱的存折，放在两人面前的时候。 徐晓东和李红丽两人，都傻眼了。 “妈，你，你这啥意思？”李红丽不明白。 陈小英就看她一眼：“啥啥意思的，你婚房也有了，以后最低的生活保障也有了，你以后跟晓东的日子，不就可以过的舒舒服服的了？” 在这个时候，青菜才两毛一斤，大肉包子两毛一个，一月一百三十多块的利息，可以让着她在不靠任何人的时候，满足最基本的生存温饱。 这是她这个当妈的人，对二女儿李红丽最后的心意了。 给她一套房。 “啥？”一声尖叫，急的人是马秀芬，她猛地扑过来，先拿起了存折，上头清清楚楚的3后边跟着一串0。 她眼前一黑：“我的钱啊。” 不知道人，还以为她死了男人。 “妈，妈。”徐晓东吓了一跳，急忙去扶他妈。 陈小英看不惯她天打雷劈似的的样子，就说一句：“亲家母，你急什么，存折虽然写的红丽的名字，但是过日子，每个月取出来的利息，都是一家子一起花的，还有这房产证，你瞧瞧上头，可是他们小两口自己的名字呢……” 她把房产证给马秀芬看。 她做事不想做绝了，房产证确实写的是徐晓东和李红丽两个人的名字，是房产的共有人。 存折呢，就写的是李红丽一个名字了。 “亲家母，严格说起来，还是我亏了呢，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培养她当了大学生，结果毕业了，我一毛钱的回报都没有看见了呢，就嫁到了你家去，我这还赔了一套房。” 陈小英自己心还在滴血了。 这本来是要给自己买的房。 马秀芬不识字，但是她认识自家一家人的名字是什么样的，一看，是真的有徐晓东的名字。 她眼泪都没有抹干净呢，想起李红丽的蠢笨，还有自己一开始打的主意，李红丽是个傻子，回头就让晓东把这个钱给骗出来。 等于三万块还是自己的，她儿子晓东还白赚了一套房子呢。 她眼珠转了一圈，哎呦，还是自己刚才太冲动了，说实话，还是自己占便宜了呢。 一套房啊。 “对，对，我刚才不是生气，我是太高兴了，激动的呢。” 马秀芬都想笑了。 李红丽也激动地差点蹦起来，一把抱住她妈陈小英：“妈，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以后一定会孝顺你的。” “哼，不给你房子，你就不会孝顺我了？”陈小英说。 “哎呀妈，怎么会呢。”李红丽笑的满脸开花。 陈小英心里却是淡淡的，只求她以后别再给自己找麻烦了。 两家子都同意了，那就开始商量结婚的日子了。 没有订婚，直接结婚，这不管是县城还是村里头，都是少见的。 但是人家两家子没说什么，其他亲朋好友的也就不说了，到时候随礼吃席就行了。 李红丽的陪嫁是一套房啊。 老大李红艳听了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傻了，等恍惚过来以后，不等赵发亮说什么，她直接找到了她妈陈小英，就哭起来。 “妈啊，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啊，你给红丽一套房，想过我们其他的子女没有？你能赚几个钱，你花起来，怎么就这么糊涂？” 李羽彤悄悄缩到一边去，她大姑啊，哎，短视。 以后她奶挣钱的地方多着呢，给二姑这套房，算是彻底买断了她们之间的母女情分，以后不会再给她任何帮扶。 但是大姑要是幡然醒悟，从此以后知道孝顺她奶的话，那以后的好处，比这三万块更多呢。 李羽彤心里是这样想的，一转头，发现三婶赵雪燕，也是脸色雪白：“妈，红丽她啥也没干，还吃里扒外，就给她一套房，我咋办？” 她委屈啊，立马就哭了起来。 陈小英知道会有这一天，她先把大女儿李红艳骂了出去：“李红艳，谁都有资格说我偏心，就你没有，你这十几年，你算计我和你爸多少钱，加起来不止三万块，你管我现在把钱给谁花了？” “要是你想要三万，那就把这些年欠我的钱，全都还给我，我再从中间数出三万块给你。“ 大女儿李红艳正伤心呢，一听她这样说，顿时心里酸苦辣咸涌上心头：“妈。” “别叫我，滚出去。”她妈陈小英指着门，让她滚。 李红艳没办法，哭着跑了。 三儿媳妇赵雪燕，也哭：“妈，不是说好了，给我房子……” “你别急，我明天就带你去。”陈小英早就算计好的。 赵雪燕以为不会轻易要到手呢，正准备大哭一场，忽然就愣了：“真的？” “真的，那边的开元之星不是正在卖房吗？就到那里给你和老三买一套。“她婆婆陈小英说。 赵雪燕傻眼了，看看陈小英，又下意识看看李羽彤。 开元之星，在开元县最早一批拆迁房，一半给村里头的拆迁户们，一半另外卖。 现在才刚刚开始挖地基的开元之星，完全看不出以后成熟小区的规模。 “三婶，位置挺不错的，新房呢。”李羽彤忍不住说：“我也想在那里买一套呢。” 赵雪燕知道李羽彤是个精明的姑娘，她都要买了，那开元之星，一定是好房子了吧。 “那，那好吧。”她立刻破涕为笑了。 李羽彤也笑了，跟她奶陈小英相视一眼。 她三婶性格单纯，虽然有点好吃懒做，但是总体来说，还过得去。 陈小英说到做到，第二天就到售楼大厅看房去了，现在开的都是模型。 开元之星最高的楼层是三十六层，因为预售这种东西，开元县的人还都没怎么接触过，愿意买的人，还不多。 售楼处的人一看拉了客户，立刻热情地围了上来。 陈小英就看李羽彤。 李羽彤仔细把模型看了看，和后世自己是亲眼见到的，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她指了几个位置。 “在这里，还有这里，买六楼。” “三婶，你觉得呢。” 李羽彤指的几个位置，那是真的好，完全没有光线遮挡，高低楼层也合适。 第160章 妈，我觉得你冲动了 “还是电梯房。”她三婶赵雪燕高兴起来：“行，行，这几个位置买哪里都行。” 反正不是自己花大钱，买哪里都行，何况看着位置确实挺好的。 “三婶，别急，咱再看看屋里头的格局。”李羽彤又带着三婶赵雪燕看屋里头的格局。 挑选的都是面积最大的三室两厅两卫，除去公摊面积，室内面积都达到了一百二十六平。 三个卧室，全都光线充足，再看着售楼处提前做好的样板房，装修的真是优雅、板正。 赵雪燕高兴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只会点头：“好，好，好。” 全都满意了。 她婆婆陈小英就拍板了：“那就一次定三套。” 因为她们一下买了三套房，李羽彤趁机让售楼处的经理送东西，车库是必须的，家具家电也得上档次。 三套房呢，售楼处的经理答应的也十分爽快，又热情地给她们推荐小区外头的门面房。 “门面房你们也看看，给你们优惠。” 陈小英就犹豫了，又看向了李羽彤。 这门面房可不是乱买的，开元之星这个小区的位置，那是真的好，后世过了三十年，这里的房子也不愁卖，因为买它的人，买的不是房子，是地段。 门面房自然也是火爆的，只是这门面房，有的门面就邪门的很，哪怕隔壁生意火爆，有的门面房都是干一个黄一个，就是银行来了，都得老老实实地关门挪位置。 李羽彤是心动了，她当然知道后来，这些门面房，哪个是黄金铺面，哪个是隔三差五换人，还总是贴着转让的。 只是，当着三婶赵雪燕，不是她买的时候：“今天先算了，我们改天再来。” 一般人说改天再来，那是十有八九，都不会来了。 经理也不生气，毕竟，刚已经卖了三套房，虽然是以售楼处从没有过的两千九百九九一平卖的，也不耽误他拿了一大笔的提成。 笑容满面的将人送走了。 陈小英除了售楼处，在拐角处人少的时候，告诉三儿媳妇赵雪燕：“把老三叫回来，过两天办手续，以后每个月分期付款，他出一半你一半。“ “妈，万一到时候，每个月的钱，我还不上，该咋办？”赵雪燕有些担心，眼神下意识期待地看向她婆婆。 陈小英哼了一声：“到时候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 赵雪燕这才送了口气。 “但是……”准备做恶婆婆的陈小英，又说了一句：“你和老三要是不打算还这个房子的贷款了，或者拿这个房子做不该做的事儿，看我怎么跟你们算账。” 她重生的时候，就打算给每个孩子一套房。 有了房子，有了家，即使以后老三和老三媳妇老了，干不活了，哪怕两人出去拾破烂，也不会饿死，要是不想在城里拾破烂，回家种地的话，那这套房子还能租出去，让他们花租金。 而且，有了房子，三孙女李羽婕作为这套房子唯一的继承人，作为一个有财产可以继承的女孩，也会无形中略微抬高一下她的底气。 说句世俗的话，就冲着这套房子，李羽婕以后就是犯糊涂想跟哪个小混混跑了的话，还得看在这房子后来值个七八十万的份儿上，为了这七八十万块钱，她也得犹豫一下。 陈小英良苦用心，三儿媳妇赵雪燕也明白了。 “妈，我知道了。” 陈小英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其实，如果三儿媳妇赵雪燕是靠得住的，写她一个名字也可以，只是她现在还年轻，刚刚三十岁出头，老三现在还执迷不悟，不像个过日子的人，她就怕写了三儿媳妇一个人的名字，后来她犯糊涂，离婚还想带着房子走的话，那李羽婕咋办。 人是会变得。 但是写老三李红强一个人的名字，这糊涂东西，别转头就让人把房子给骗走了。 夫妻两个人的名字都有，互相掣肘，房子才能稳得住。 赵雪燕挺高兴的，到了店里，就兴冲冲的给老三打电话。 李羽彤悄悄跟陈小英说：“奶，我四婶儿最迟，明天就会来了。” 她四婶儿杨晓慧是最聪明的一个，知道二姑子嫁人得了一套房，她心里肯定会酸溜溜的不舒服，在村里头，就没有嫁女儿陪嫁一套房子的，但是她一时半会不会说什么。 但要是知道三房也有了房子，她没有，她肯定要闹起来。 “没事儿，到时候我也给她个说法，想要房子，要么出钱，要么出力，你三婶跟着我干了六年多，你四婶儿干啥了？”说起老四媳妇杨晓慧，陈小英心里也不高兴。 她不是没叫她来帮过忙，她就是心眼儿贼多，不想干活，光想要钱。 她就是有钱，也不敢这么惯，得把老四媳妇杨晓慧惯出病来！ 陈小英有自己的主张，凡事儿都在心里盘算的明明白白。 但是，得了消息老大、老二还有老四，三家子的人，都蒙了。 这在别人家都是几年才憋出一件的大事儿，他们妈（婆婆）短短七八天时间，全都给办了？ 实在是，瞒也瞒不住的。 老三李红强被叫回来办手续，和他一起打工的老二李红建和老四李红刚，他们全都知道了。 这是大事儿啊，全都跟着一起回来了。 老三李红强从小又黑又瘦，个头最低，长得最不起眼，也最受忽视，没想到他妈会在二哥和四弟中间，选择了先给他买房子。 现在，李家人，除了在住院的李红丽，还有照顾她的李红霞，全都来了。 就连被赶了几次的大女儿李红艳，她还是厚着脸皮的跟着她爸李平旺来了。 本来还算宽敞的三室两厅的家属院房子，这时候挤得满满当当，沙发上坐满了，板凳也不够，有几个干脆就在一边站着。 一个个的，脸色都不好看。 屋里头气氛凝重。 各有各的心思，老大李红伟觉得给李红丽一套房子，不牢靠，直接就说了：“妈，给红丽一套房子，我觉得你太冲动了，你怎么都不跟我们大家商量商量。” 他话一出口，其他几房的人，眼睛都瞪大了。 这还是他和亲妈陈小英合伙做生意以后，第一次跟他妈唱反调。 第161章 老成精了，还有这种操作 “说吧，你的理由是什么？” 他妈陈小英却一点都不生气。 她知道，这个家里的人，大多数都是笨嘴拙舌的。 有的是糊涂，想不通就干脆不想，比如老二李红建；有的是不想计较，所以不说，这是老大李红伟；还有心里早就两岔了把自己憋了一肚子火的老三李红强，和沉默寡言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的老四李红刚。 话都憋到肚子里，不说出来，不跟人交流，那矛盾就会越积越多。 不如就像现在这样，打开天窗说亮话，谁心里在想什么，全都说出来，这样才利于解决矛盾。 他妈没生气，老大李红伟心里才松了口气，继续说道：“你给老三买房的事儿，我没有生气，我知道你在给我买房子的时候，就惦记着一碗水端平，想要给老二他们买了，你谁都不会落下的。” “只是红丽是个意外，她不争气，老二几个供她上学，是让她上了大学以后找个好工作，再转过头帮家里头一把的，她却在大学里头跟社会上的人谈恋爱。” 这个事儿，来的时候，李红伟都给老二几个说了。 几个当哥哥的，心里也气的不得了。 在木材厂，干的都是汗流浃背的苦力活，没办法，他们没文化，找不到别的活儿干。 挣点钱，都帮扶给了家里不容易的人，比如大姐李红艳，总是诉苦，几个外甥没学费，这是大事儿，耽误什么，也不能耽误了孩子们学文化。 再比如，就是帮扶两个双胞胎妹妹李红丽和李红霞。 老李家祖坟冒青烟，才一下考出了两个大学生， 虽然是技校，只是大专，那也是大学生不是。 他们高兴啊，妹妹们以后有出息了，以后也能拉他们一把，大嫂刘兰香的娘家，就是一个成功的例子，几个女儿有出息了，合起伙的轻轻松松就把娘家人拉拔起来。 可是李红丽做了什么？ 不好好学习，就算了，乱搞男女关系，也算了，她把自己折腾到这种地步，让娘家人为了她，跟男方家里斗智斗勇，自己还躺到医院了，一不小心，还会折腾掉自己的小命。 这算什么。 想起这个，他们都很生气。 老二李红建就说：“早知道她上大学的时候会不学好，一开始就不应该供她，钱全都浪费了。” 老三李红强也冷着脸说：“挣点钱不容易，她要是想嫁人，早点嫁了，还能把这三年的学费生活费都给省下来，这钱算一算，也不少了。” 老四李红刚心里也不舒服，他也是私底下出了点钱的，也跟几个哥哥的想法一样，妹子有出息了，以后也能帮他一把。 这等于是几个人的投资，全都打了水漂。 “所以，我觉得红丽这个事儿，咱们尽心，给她把终身大事解决了，让那个徐晓东负起责任，堂堂正正的把她嫁了，也就行了，给一套房子，这有点过了。”老大李红伟说起来。 “她要是个知恩图报的，脑子精明的人，就是给她了，我也不说什么了，关键她太蠢，万一房子叫徐家的人给骗去了，人家再回头跟她离婚了，咱自家落到了什么？不就什么都没有了？” 老大李红伟的话，算说到陈小英大女儿李红艳的心坎上。 她忍不住说道：“是啊，妈，老大说的对，红丽根本就看不住，给她等于就是给了徐晓东了。” 老二老三几个，也都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几个媳妇这时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没说什么，因为这也是她们的心里话。 李红丽没良心，为了男人，一点脸都不要了，寒了娘家人的心。 给她房子干什么？ 陈小英将屋里头的儿女们都看了一圈，才淡淡开了口：“这套房子，是我这个当妈的，对红丽最后的情分，她以后的日子是好是歹，我都不会管了，这话的意思，你们明白？” 屋里人都安静了下来。 大女儿李红艳忙问：“妈，你这啥意思？” “断绝关系的意思，明白？”陈小英对大女儿李红艳，从来都没有好态度。 李红艳倒吸一口凉气，缩了回去。 她是第一个她妈喊了几次要断绝关系的人，知道她妈断绝关系的厉害之处。 她说跟她断绝关系以后，那是一毛钱都没有再给过她了，她也不傻，懂的那意思，就是以后，哪怕她妈赚了大钱，这钱也跟她没关系。 李红艳鼻头就酸了，忍不住抹起眼泪：“我又不像红丽那样，我心里是有娘家人的，妈怎么也能这样对我？” 二妹李红丽心里只有男人，她不是啊，娘家有事儿她跑的比谁都快。 她妈陈小英也明白她的意思，但是，为了大女儿对娘家人那点少的可怜的心意，就带着几个儿子搭上几代人的前途去帮扶她，她做不到。 前世她的确出息了，也想过帮扶几个兄弟。 老十多岁的时候，盖房子，她也拉了两万块的砖头。 但是，那又怎么样了，都五十多岁了，媳妇早病死了，女儿也早就跟小混混跑了，他孤老头子一个，这样的下场，就让她想起电视里的那句话：迟来的情义比草贱。 已经晚了，老三这辈子都搭给她几个儿子了，她这两万块砖头算什么？而且，还说的是借的。 老三以后还得还，还不起了，这房子还是留给她儿子的。 大女儿李红艳实在是算的太精了。 陈小英不搭理她，她继续说道：“红丽的事儿，就这么算了，你们担心她房子看不住的事儿，我告诉你们，我一开始就让她签了一份赠与的合同，证明这房子是我这个娘家妈单独赠送给我自己女儿的，就算写了徐晓东的名字，红丽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有资格要回来。” “红丽要是没事儿的话，想卖房子，只要我知道了，我就会再次行使我的赠予合同，撤销赠予，让她房子还给我。” 话音未落。 一屋子的人，包括大女儿李红艳，全都瞪大了眼睛。 老成精了啊，谁都没想到，陈小英还有这种操作。 “看把你能的，这能行吗？“死老头子李平旺，终于开口，这样说道。 陈小英看他一眼：“我可是咨询过律师的，在我活着的时候，可以随时撤销赠予。” 第162章 李红艳她后悔啊，心跟刀割了一样 随时撤销赠予？ 陈小英的儿女媳妇们，全都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词儿？ 别的人还好，老三李红建和媳妇赵雪燕两口子，下意识互相看了一眼，不会妈也要让他们签这样的赠与合同吧？ 说什么来什么，果真，陈小英当场拿出了那份合同。 “你们俩也签一下。” 当初买房子，给的订金，还没有彻底把手续办好呢。 目前的九十年代，还没有出台多套房的政策，陈小英买几套房子都没关系。 众目睽睽之下，老三李红强脸皮薄，就说：“那房子给二哥也行，或者给老四。” 现在他们全都没有一开始的不舒服了，敢情还是随时会要回去的。 那，有啥区别呢？ 等于还是没给一样，只是让他们白住，甚至还要还贷款。 “怕什么，只要你们踏踏实实地过日子，这房子不还是你们的？”陈小英说。 他妈把话说到这里了，老三媳妇赵雪燕也忍不住嘀咕：“羽婕还要上学，我一直住大哥家的这房子里，也不合适。” 她总觉得，只要她踏踏实实的干活，婆婆就不可能把房子给要回去，再说了，婆婆眼看着六十岁的人了，说句难听话，真出了什么事儿，房子不照样是给她家的。 要是让给老二或者老四，论不到她家的时候，婆婆万一出点事，可咋整？不就什么都没有了。 听她这样一说，老三李红强，把二哥李红建看看，老四李红刚看看。 “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两人都没意见，老三李红强就签了，他媳妇赵雪燕也签了。 现在，每个人心里的疙瘩都解除了，没人觉得心里不舒服了。 妈一开始都说了，她会一碗水端平，现在大哥和老三都有房子了，甚至嫁出去的女儿也有房子了，也肯定不会差他们的。 只是，老四媳妇杨晓慧到底心眼儿多，她也是她三嫂赵雪燕那心思呢，婆婆这么大年纪，别轮到他们的时候，没钱给买了，咋办，这房子的事儿，还得尽快得提起来。 她就说了：“妈，羽梦也上小学了，村里头的教学水平不行，送县城多好。” 三嫂的女儿李羽婕的变化，她是亲眼看见的，在村里头蔫头耷脑的，沈默寡言，到了县城里上学，不光的好看了，人也变得活泼机灵了。 老四媳妇的心思，陈小英明白，她耽误什么，都不会耽误孙子们的学习。 “我也是这样想的，等老三家的房子好了，她搬过去，你就搬过来，你学着你三嫂，一边在店里头干活，一边看孩子上学。” 老四媳妇杨晓慧不太愿意干活，多累啊，只是擎等着分房子，怕等不到，只能说：“那行吧，到时候我就来上工。” 房子到手了，她再说一下这里疼，那里不舒服的，把婆婆磨的没脾气了，她就舒舒服服在县城过自己的好日子。 陈小英不知道老四媳妇杨晓慧打的是先斩后奏的主意，她有个愿意干活的态度了，就不错。 此时，看妯娌们都有着落了，老二媳妇王小琴，这个看看，那个看看，她是个没注意的，就问了她男人老二李红建：“老二，你咋想的？” 王小琴胆子小，怕生，就喜欢在村里过日子。 “老二媳妇干不来，到时候店里忙不过来了，就让老二回来出把力，一家都得出一个人。”她婆婆陈小英说。 “行，到时候我回来。”老二李红建立刻拍胸脯保证道。 木材厂的工作太累了，如果别的地方能挣到钱，也不用非得在那儿干。 “好，老三老四，到时侯你们要是想干了，就回来，现在社会在发展，县城缺人的地方多着呢，又不是只有木材厂挣的钱才能花。”陈小英说。 亲妈把他们几个儿子儿媳妇的未来，全都安排的好好。 他们还能有什么意见呢。 看着儿子儿媳们都不说话了，陈小英将一个个的脸色都看了一遍，这话虽然不说了，但是这一个个心里头的小九九，她凭肉眼怎么看得清楚。 就又说了起来：“我记得我以前跟你们都说过，我这个当妈的，虽然愿意给你们盖房子买房子，但是呢，我没买的时候，谁也别问我要，我已经在村里头给你们盖了房子，我就没有义务再把自己辛辛苦苦挣的钱拿出来，再继续给你们在县城买房子？” “谁家的儿子都是当爸的人了，还让他亲妈养活着？” 她这话也有道理。 “好的，妈，我们都知道了。”老大李红伟知道自己亲妈的不容易。 老二几个都附和地点点头。 儿子们都没意见了，李平旺想了想，自己和老婆子陈小英已经离婚了，她那钱想咋花就咋花，也没说他说话的资格。 大家伙都满意了，只有一个人不满意，那就是大女儿李红艳，她伤心啊，她难受啊，不停地抽抽着哭。 陈小英冷下脸来：“我早已经跟你断绝了母女关系，是谁带你进来的？他们几个谁都有资格说我偏心，就你没有。” “我跟你爸这大半辈子的钱，都捏在你的手里了，远比这三万块都多，还有那次借高利贷的钱，加起来五万块都有，李红艳，我这个当亲妈的，我不欠你的！” 李红艳呆了一下，心头的酸痛，简直都没法说。 确实是这个道理，只是二妹李红丽拿了现成的房子啊，县城的房子，她没有啊。 事实上，李红艳这些年花用的钱，真的不止三四万了，但是呢，她供养儿子读书，还有给家里卖自行车，三轮车，种子肥料农具的，都要钱。 这些钱是不知不觉的，细水长流似的花出去了。 她当时不知道还有现在这套房子的事儿啊，她做梦都想不到亲妈陈小英在后来还会发大财。 后悔来得及吗？她心疼的都跟刀割了一样。 陈小英见一向能顶嘴，黑的说成白的大女儿李红艳安分了，才说起李红丽的事儿来：“我给李红丽房子，前提是徐晓东母子还给了她三万块的彩礼呢，以后红霞要是嫁人了，她婆家给她多少彩礼，我一样给她多少嫁妆。” 她其实是有私心的，这三万块捏在李红丽的手里，就是希望至少在孩子满三岁前的最辛苦，最难熬的这几年，婆家人能对她好一点。 至少好一点，才能骗到钱不是？ 李平旺本觉得自己没啥好说的，烟瘾犯了，正在桌子上卷烟丝呢。 忽然一听，二女儿李红丽三万块钱的彩礼，陈小英竟然全都送回去了，自己这个当爹的一毛钱没有落到。 他顿时就炸了，颤抖的手，把烟丝撒了一地，他也没看见：“你说啥？三万块彩礼，你全都退回去了？” 第163章 她死了也是自找的 不怪李平旺恼火。 李家又不是啥富贵人家，当初把李红丽抚养长大，也是辛辛苦苦的，更何况，三个哥哥还供养她上了大学。 终于，她大学毕业了，一毛钱回报还没有见到呢，她就要嫁人了，彩礼竟然还还回去了？ “我是她爹，我都没有答应呢，谁让你把彩礼给出去了？” 李平旺怒火中烧，盯着陈小英，恨不得上手打她。 陈小英现在却不怕他了，淡淡说道：“我要是不说把彩礼带回去，徐家就不愿意娶她，我有什么办法。” “那也不能全都带回去。”李平旺怒吼着。 陈小英无动于衷：“那你去问徐家要好了。” 李平旺气坏了，捂着胸口，作势又要晕倒。 大女儿李红艳是怕了伺候他了：“爸，你可别晕啊，红丽结婚的事，还得你招呼呢。” 提起二女儿李红丽，李平旺觉得自己心都在滴血，不停地骂起来几个儿子：“当初我说啥，不让她上学，不让她上，姑娘家的养活大了，就嫁到人家家里去了，供她上学干啥。” “就你们看着自己挣了几个臭钱，就让她上，结果呢，现在咋样？不学好的东西，在上学的时候谈恋爱，毕业了就嫁人，当娘家人是啥？“ 李平旺被气得眼圈都红了。 村里头的姑娘，都是这样的，到了十八岁就找人嫁出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姑娘家嫁到别人家去，替人家生儿育女的，赚的每一毛钱，那都是要用在婆家人身上的。 有的人家，就是回娘家提一条肉，都得是自家婆婆和男人点头的。 李平旺越想，也越受不了，就冲着老大李红伟喊起来：“你去，你明天就到徐家把彩礼给我要回来。” 李红伟作难，皱着眉头：“爸，你别糊涂了行不行，红丽这个事儿，她要是不嫁到徐家去，你让她咋办？” “我管她去死，她就是死了，也是她自己找的。”李平旺毫不留情地骂着李红丽。 一屋子的人，除了陈小英，全都面露难色。 李红丽这个情况，最好的结局，其实就是嫁到徐家去。 这样，孩子能生了，她小命也保住了，也能跟自己喜欢的男人过日子了。 一句话说，一大家子人，就只有李红丽是高高兴兴，开开心心的准备养好身体嫁人的。 李平旺骂个不停。 但是没人附和他，就是有大女儿李红艳这样不满意彩礼还回去，还陪送一套房子的，也知道，这彩礼钱肯定是要不回来的。 徐晓东就是冲着彩礼还回去，还有一套房子，才愿意娶李红丽的。 李平旺不管怎么骂，都没有用。 陈小英只一句话：“你要是想一辈子把她留在家里，那就去把彩礼要回来。” 李平旺愣了一下，顿时就哑巴了。 二女儿李红丽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从小就奸猾，不学好，偷懒，人又笨，还是个自私的，锅里只有一碗饭，不管还干着活的爸妈吃了没有，她都要飞快的舀到碗里，自己先吃饱再说。 今天不让她嫁徐晓东，腿长在她身上，改明儿她还会跟着李晓东，王晓东的跑了。 “真是要气死我了，哎呦，哎呦。” 他哎呦着，可没人搭理。 李红丽的这个事儿，就这么定了。 接着陈小英就跟老大李红伟商量摆酒席的事，至少得让李红丽是堂堂正正嫁出去的。 走了九十九步，不差这一步，算是全了二女儿李红丽的脸面，也是为了不让她这个当妈的丢人。 一家子人都为了李红丽受了委屈，李红丽自己不觉得，住院了七八天，就急着出院，又要看房子的装修时兴不时兴，又要徐晓东给她买衣裳，买金首饰。 “妈，我都要嫁人了，你都不给我点钱让我买点家具家电啥的？”二女儿李红丽就不知道脸皮为何物。 “我给房子还不够？”陈小英冷冷看着她：“你别忘了，你还欠着你几个哥哥的学费没还呢，你几个哥哥在木材厂扛木头干活的，也不容易。” 李红丽有些不耐烦：“我知道，我肯定还，可我这不是怀孕了吗，我还得结婚……” 各种理由一大堆。 陈小英也后悔起来，当初就不该让她上大学，她本来上大学也不是为了好好学习的，造福社会什么的，她只是为了不留在村里头干活。 老实说，没了她这个白占着学校社会资源的，学校把录取名次后延一名，说不定能改变那个学生的命运呢。 李红丽要不来钱，她就不走，隐隐还有架势：我赖着让你生意都做不成，你肯定会拿钱来打发我。 结果她妈陈小英不吃这一套：“你再这样，我就要撤销赠予合同了。” 李红丽愣了，她也是后来才从小妹李红霞的口中得知，她签署的赠予合同有这番效力，签了合同的，还能撤回去。 “妈，你别说。” 这事儿她没跟徐晓东说，要是徐晓东知道了，一定会跟她闹。 “不让我说，那就赶紧走，下个月就嫁人了，你消停点儿。”陈小英说。 李红丽气呼呼地走了。 现在陈小英和孙女李羽彤弄了一个做火锅料的小作坊，虽然是小作坊，但是托何书记的关系，证件手续都是齐全的。 小女儿李红霞就在这里头帮忙。 火锅料卖的很好，隐隐的，市里头要办食品厂的消息，也渐渐露出风声来。 祖孙两个私底下商量。 “奶，这事儿十有八九，是成了。”李羽彤说。 一旦这事儿成了，不出半年，她就能买商铺了。 陈小英说：“咱不急，家里头一堆的事儿呢，等把你二姑嫁了再说。” 不是她说，要是让二女儿李红丽知道了火锅料能卖钱的事，她绝对要在里头插一脚，就是她不想，徐晓东也会在背后撺掇着。 李羽彤也是知道这个二姑和二姑夫的厉害的，前世她见过了这两口子的胡搅蛮缠，两人都是精明在面儿上，仗着别人不会跟他们计较，可劲儿的占便宜，自己还不知道害臊。 自己日子过的糊里糊涂，唯一的女儿徐小妮也给耽误了。 转眼间，李红丽的婚期就到了。 一步到位，就是在县城里的一家饭馆里举办的。 亲戚们，还有村里头有来往的，都来了。 虽然热热闹闹的，互相寒暄着，对于婚事办得这么急，什么也没问，但是县城就这么大，村里头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李红丽怀孕还住院保胎的事儿，他们早就知道了。 第164章 红霞啊，你还年轻 李红丽喜气洋洋地一脸笑，高高挽起的头发上戴着珠子和白纱堆的假花，身上穿着县城里最时髦的，裙摆超级大还会拖地的婚纱，笑眯眯地挽着一身蓝色西装的徐晓东，给双方父母敬酒，收着红包。 等陈小英给了红包，回来吃席的时候，大女儿李红艳就悄声酸道：“妈，红丽出嫁，你给她一套房，改明儿红霞出嫁，你给她多少？” 陈小英就看她一眼：“给多少也不管你的事儿。” 李红艳差点红了眼圈，她后悔了，早知道她妈能赚大钱，能轻轻松松给她妹子陪嫁一套房，说什么，她都不会用什么先斩后奏的办法，整高利贷的那处事儿了。 李羽彤悄悄把大姑后悔的模样看了看，在心里叹了口气，大姑是不会知道，她奶的心，不是一天变凉的。 前世，大姑做的忘恩负义的事儿太多了，这辈子她奶都不会改变对她的态度了。 陈小英的二女儿李红丽结婚了。 就只有小女儿李红霞没结婚了，她和李红丽是双胞胎，婚宴没散，就有人问李红霞说人家了没有。 陈小英自然说没有，都是二十二岁的人了，在村里人看，这结婚都算晚的了，要是有合适的，也可以处着看看。 晚上。 小女儿李红霞却找她了：“妈，我不想结婚。” 陈小英疑惑起来：“为啥？” 李红霞就说：“我就是觉得没意思，不想孝敬不认识的公婆，不想伺候男人，我不知道自己这样想，是不是有毛病。” 陈小英吃了一惊，把小女儿看了又看。 这种不想结婚的女人，当然不是有毛病的，只是这种新兴的观念，都是后世才有的。 女人结婚，就是婆家的人，自古以来，这种想法都是根深蒂固的。 女人没有自我，在娘家，为娘家出力，到了婆家，为婆家出力，在娘家，她是亲戚，在婆家，大多数婆家都会把儿媳妇当外人。 女人其实是没有家的人。 陈小英心里很是复杂：“那，你是怎么想的？” 李红霞有些别扭，犹犹豫豫了一会儿，才说：“妈，我跟着你干，你以后也能给我一套房吗？我不当陪嫁，就当是我自己的家，我自己舒舒服服在里头住着，帮你看店，或者是我自己找个工作，哪怕是扫大街，我都想自己一个人。” “我不想嫁人，嫁人，要应付婆家的那些亲戚，还要伺候男人，生孩子，坐月子，辛辛苦苦一辈子的，也不知道是为个啥。” 陈小英想了想：“那你没儿没女的，以后养老咋办？” “我住养老院去。”现在已经有养老院了，李红霞是这样想的。 她妈陈小英直摇头：“不行，养老院没儿没女的老人，也是会被欺负的，因为打了你，也没人给你出头，饿着你了，也没人管你。” 李红霞就说：“那，我就让小羽她们给我养老，谁给我养老，我就把那套房子留给谁。” 她妈陈小英也不知道说啥了。 “红霞啊，你还年轻，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所以才不想结婚。”陈小英不希望小女儿一辈子孤苦伶仃的，女人都有母性，那不想要孩子的，都是少数。 “你如果是因为你二姐的事儿，害怕结婚的话，咱这两年就先不谈，等什么时候遇到合适的对象了，你再结婚，也来得及。” 她是这样说的，李红霞想了想，到底是才起的念头，也没有那么坚定，就点了头：“那好吧，妈，那就把那些要给我相亲的人，都回绝了吧。” “我又不是傻子，我都看出来了，想跟我相亲的，大多数都看着你有几个店，还给姑娘陪送一套房，才想要娶我的，不是为了我这个人。” 小女儿的话，让陈小英心里顿时舒坦了。 “你能把这个看出来，你以后就是嫁了人，妈也不怕你受苦了。” 李红霞就笑了笑，那意思还是不想嫁人。 陈小英是重活一辈子的人了，早看开了，小女儿不结婚，她也不强求，养老问题，有孙女李羽彤呢，她也不担心。 她担心的是小女儿在四五十岁觉得孤单的时候，那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陈小英理解不了李红霞的想法，第二天，就偷摸跟孙女李羽彤说起来。 李羽彤就说：“奶，小姑这是没有遇到喜欢的人，遇到喜欢的人，她肯定就想要结婚了。” 陈小英本来也是这样的想法，经过孙女的肯定，她才放了心。 毕竟她是老人家，不太了解后世人的想法：“那到了那个时候，会不会有人笑话你小姑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李羽彤想了想：“有人会，但是大多数的人，不会管别人的闲事。个人过个人的日子，又没有妨碍到他们，就是觉得奇怪，也不会议论到她面前去。” 后世多的是孤寡老人，没儿没女的，亲戚们也不管，自己又没办法生活自理的，就把自己的房子给了照顾自己的外人。 打官司就不少呢，多少年不见的堂侄子什么的，告这人是趁着老人糊涂骗老人房产，他们才是房产合法的继承人什么的。 乱七八糟，李羽彤摇了摇头，想到哪里去了，她小姑对她好，以后小姑就算一辈子不结婚，她也会给小姑养老送终。 李羽彤是真心实意这样想的，陈小英听了，眼眶一热，抬起手把眼泪擦了擦，这辈子重生，幸好有这个孙女陪着她。 陈小英和李羽彤祖孙两个店面，生意都不错，火锅料的小作坊，甚至还买了简单的加装机器，把火锅料封装起来，渐渐的，也有了十几个人这样的规模。 看到火锅料的生意这样好，县里头的领导们也渐渐松了口。 “要不然，就搞出一条生产线，先试着生产，要是销量好了，咱再加。” 终于达成一致意见，何书记找到了陈小英和李羽彤祖孙两个，跟她们说了这样的好消息。 没几天，更是拟好了合同。 陈小英是不懂这些的，火锅料也是孙女李羽彤的，她不打算从中获取任何一点好处。 李羽彤拿了合同，却没有立马签署：“何书记，我可以找专业的律师帮我看看吗？” 何书记点头：“这是当然的，多找几家，要是有哪里不合适的你就告诉我，我让他们改。” 他是正经想要做事业的，想要把这个产业做大做强，能做出县城的支柱型产业，就更好了，他没想在合同上欺骗小姑娘，何况，她背后也是有人的。 这食品厂的厂长，也是沈嘉泽那边介绍的人，绝对万无一失。 第165章 沈嘉泽的高瞻远瞩 签合同是大事，上头的每一个字都具有法律效力，所以李羽彤拿到了合同之后，就找了县城最好的律师替她看了这份合同。 她自己也查看了相关书籍，把合同上的每一个字都理解清楚了。 总体来说，没什么问题。 这是个大事，李羽彤和她奶陈小英都没有跟李家人说的意思，因为说了他们也不懂，还是得她们自己看着办。 下午三四点，火锅店空闲的时候，何子轩跑来找李羽彤：“李羽彤，你也太厉害了，你比还我小半岁呢，合同这么一签，你可就是大老板了。” 李羽彤不觉得高兴，上辈子她银行有一百万的时候，她自己带孩子吃了一顿好的，有一千万的时候，她考虑过直接过退休的生活，银行利息也够她吃用了，直到后来，有两千万…… 她当过大老板的，有过不少钱，因此，并没有特别的激动。 “想吃什么，我请客。“ 何明亮也是刚知道的消息，整个人都震惊了：“那事儿真的成了？” 李羽彤笑眯眯地说：“成了。” 成了？ 何明亮一阵恍惚：“这人和人还真是不一样呢，啥时候我也能跟你一样厉害。” 当然，他也只是说说，至少他就不会研究这些好吃的东西。 他在李羽彤这火锅店里做事，一月工资给他开了不少，相当于是店长了，但是始终没有走出这个小县城，他一直都有向往外面的大千世界，总觉得在外头，他才有无限可能。 李羽彤就笑了笑：“我只是运气好，碰上了县城正在寻求发展的时候，还不知道厂子以后能不能干得成呢。” 何明亮是羡慕李羽彤的，别说他，就是有个爸是县委书记的何子轩，也佩服李羽彤呢。 “姐姐，你好好干，以后哥们儿跟你混？”何子轩笑着开玩笑。 李羽彤摇头：“不不，你啊，如果可以，你应该跟着沈嘉泽混。” 提起沈嘉泽，何子轩和何明亮两个人不约而同在心里生出敬佩来，实在是沈嘉泽太过优秀，几乎无所不能，学业对他来说，像吃饭那么简单，处理任何的事，他都四平八稳，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得倒他。 “他已经在国外了吧？”她说。 何子轩点头：“在了，前几天还打电话问我这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还给我爸介绍了一个能人，以后专门管理咱们县城这家食品公司。” 李羽彤不知道这个事儿啊，听何子轩一说，倒是愣了：“原来是他。” 她就说，何书记为什么对食品厂这件事抱有这么大的热情，沈嘉泽背景不简单，他找来的人，运转一个县城的食品厂，应该很容易的吧。 何子轩更是悄悄凑过来：“你是不是怕到时候火锅料做出来了，卖不出去？” 何明亮也急忙凑过来：“难道这里头也有什么说道？” 何子轩就神秘地笑了：“我听说，沈嘉泽有朋友家里是开连锁超市的，全国各地都有他家的大超市，他跟我爸说过，只要咱们做出火锅料来，符合各种健康卫生指标，会第一时间让他朋友的超市开始推广我们的产品。” 沈嘉泽事情都做到这份上了，李羽彤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那等于是欠了他很大的人情啊，咱们该怎么还呢。” 何子轩摇头：“他说不用了，你高兴就好。” 这梗听着耳熟，李羽彤没当回事。 何明亮已经一脸佩服：“对沈嘉泽来说，咱们任何回报对他来说，都不值一提吧。” 何子轩就又说：“他还买了靠近溪水河畔那个溪水小区呢，说那边以后肯定会拆迁，到时候万一拆迁的话，你说，他会挣多少钱？” “他可是挣大钱的人。” 李羽彤愣了一下，溪水河畔啊，那不是以后会建造成他们县城有钱人最多的溪水宏润城吗。 现在那边的房子都是旧楼房，水泥外墙的那种，因为楼房质量有问题，不光墙体有裂缝，六楼屋顶漏雨能把五楼都淹水成水帘洞的那种。 因为是危房，群众找政府维权，他们这是小地方，没钱赔啊，开发商都跑了，跑到国外抓不回来的那种…… 她正琢磨着呢，忽然想起了什么，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何子轩，你的意思是，沈嘉泽他接手了那几栋危房？” 上辈子她买房的时候，就听中介说起过湖畔雅苑的故事，说是当初是危房，没人接手，政府也没钱赔，还是个外地的有钱人，大手笔的把整个小区都买了下来，盖了楼卖，轻轻松松赚了一两个亿，更别提围着小区盖的那些商铺，租金都收到手软。 亿？！ 亿啊！ 亿是万后边多少个零？ “是啊，他有钱。”何子轩叹了口气：“我在听说的时候，眼睛都快瞪出来，他也太厉害了，他就不怕后来市区不往那边发展，然后砸到手里吗？” 李羽彤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何子轩，你还是想的太简单的，那边离这里也不过半小时的车程，改革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人的日子越过越好，人口越来越多，那边肯定会发展起来的。” “照我看，不是政府看不上那个地方，是政府实在拿不出这个钱去接受，又没有开发商愿意接受这个烂摊子，才让沈嘉泽捡了漏。” 还有句话她没说，沈嘉泽现在拿出个三四百万来，说不定还是给县政府解了围，小地方，没什么产业，发展民生样样都要钱，这笔钱对政府来说，真的很重要。 “他家到底干什么的，怎么这么有钱。”何明亮疑惑起来。 何子轩想了想：“具体的也不太懂，我爸说，他家好像啥都干，医疗器械，医药研发，沿海还有什么电子厂，出口贸易什么的，他家好像也有地产公司。” 何明亮都懵了。 光听，都知道很有钱很有钱了，要知道他中专毕业一开始的打算，就是到外地的电子厂打工，听说很辛苦，白天黑夜的加班，但是挣得多。 等攒了一笔钱，他就打算学个什么，保证自己能买起房子，买得起车，孝顺他妈，娶老婆，吃穿不愁。 试想想，电子厂里有多少员工抱着跟他一样的梦想，在里头干着活，领着工资，改变自己的生活。 沈嘉泽的家里，实在是太厉害了。 那他欠他那几千块钱，对他来说，啥也不是吧。 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李羽彤震惊过后，对自己未来的规划，越来越有信心了。 沈嘉泽的高瞻远瞩，对于她来说，就像一盏指路明灯，遥不可及的事情，身边有人做到了，她就会觉得，好像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说到做到。 等几个人分开之后，她存折里刚到账的钱都没有焐热呢，她转身就把自己盯了两年的几家店铺给买下了，包括她现在的火锅店和她奶的第一家早餐店。 第166章 买商铺 不过医院门口的那家店，店主人不卖，实在是那边人流量同样很大，也不缺客源，除非有特殊情况，谁会卖掉自己生蛋的母鸡呢。 陈小英被孙女大手笔花钱的架势给惊呆了。 “这能行？你肯定这几个商铺以后能赚大钱？” 三十五万啊，说买铺子，就全都买了吗，一下子买了五个。 李羽彤说：“奶，我肯定。” 就是她五十多岁病死的时候，这条街都是市里头最繁华的街，甚至因为扩充街道拆迁过，还修建了地下商铺等等。 在这里买商铺，只有赚的，没有赔的。 就算后来经济稍微不景气，人手里有钱都不敢买商铺了，这里的商铺照样一铺难求。 孙女肯定了，陈小英也不说什么了。 李羽彤现在要跟着县政府的人去看厂房，县里头派人去外地的食品厂参观学习，李羽彤也跟着去了。 陈小英闲来无事，就帮着孙女李羽彤也照看一下火锅店。 日子太太平平的过着，也没啥。 但是在村里头，大儿媳妇刘兰香刚从地里回来，她弟媳妇就来喊她了：“四姐啊，大姐来了，叫你去呢。” 刘兰香奇怪：“啥事儿啊？” 因为她嫁的就是本村，娘家有啥事她都是一个知道的，大姐能有啥事叫她啊。 弟媳妇陈秋霞就笑了：“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有什么事儿要跟你打听打听。” 旁边的李红伟就跟刘兰香说了：“那你去吧。” 刘兰香这才把锄头给了李红伟，自己跟着弟媳妇陈秋霞到娘家去了。 刘老太听了大女儿刘梅香的话，正不相信呢：“这咋可能，小羽就是一个高中生，将来老老实实考大学的，怎么可能开什么食品厂，咋可能？” 在她看来，那就是一个孩子，在街上开个火锅店，那都了不得了。 有出息，她脸儿上都有光，孩子还叫她去吃呢。 大女儿说的这个可能，实在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 “是重名了吧，不是咱家的这个李羽彤。”她说。 刘梅香就知道，她说了别人也不会信：“等兰香来了，问问她我们就知道了。” 母女俩旁边，还坐着刘建设。 自从罐头厂关了以后，刘建设就失业了，常在厂房里干活的人，忽然又拿起了锄头在地里头干活，天天累得慌，他心里也烦。 刘梅香这次回娘家，就是为了兄弟的事儿来的。 “妈，姐。” 正说着呢，刘兰香进来了。 “四姐，你洗洗。” 陈秋霞不是没眼力见的，从前最不起眼的四姑子，现在家里头最有钱，以后说不定还有用着人家的时候，因此说话都比从前亲热了。 刘兰香是个心大的，从前没觉得弟媳妇对她一般，现在等人家热情了才感觉到，她笑了笑，在水盆里洗了手脸。 等坐下了。 刘梅香就直接问她了：“听说小羽到外地去了，她干啥去了？” 一说起这个事儿，刘兰香就不高兴了：“说是去什么食品厂参观学习，也不知道她上学的一个学生，看那干啥，还不如在家里多看两本书。” 刘兰香这么一说，刘梅香就知道：“可我怎么听说，县里头要开食品厂，主要就卖小羽那个火锅店用的火锅料。” 刘兰香一愣，顿时就傻眼了：“啥？” 她怎么不信呢，还笑了：“这咋可能呢，她就是一个小作坊，一月卖个几千块钱的，也用不着我和她爸去帮忙，啥食品厂啊，就她那个火锅料，我吃着，也就是那个味儿，咱们这地方的人吃着觉得好吃，外头的人，也能觉得好吃？” 她也是读过书的，知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她本能的就是觉得自己女儿做出来的东西，能卖到今天这样的程度，都不错了。 “再说了，开食品厂，不要钱啊？她哪里有钱？” 这时候，她小弟刘建设说话了：“四姐，你是不懂，县里头牵头开厂子的话，小羽是出技术的，就是她那个火锅料的秘方，其他的，她啥都不用管，擎等着分钱就对了。” 话说这里，刘兰香还是有点不信，但是刘梅香是看出来，她这妹子是真的啥都不知道。 “兰香，我实话跟你说，我有个同事她老公是县政府办公室的，这次出去学习参观的名单，就有个姑娘叫李羽彤的，正好的，她老公见过小羽，上班车的时候，也看到，就是小羽上的车。” “兰香，我觉得，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 她大姐这话一说，刘兰香脸上开玩笑的笑容，顿时就僵在脸上了。 这不是天上掉馅饼了，这是天上掉金子了，掉了一大堆那样的情况。 妹子都给惊呆了，刘梅香这个当大姐的，都皱了眉头：“你看看你，都多大的人了，大女儿都开饭店了，是个大能人了，你这个当妈的还是啥都不知道。” “是啊，四姐，小羽那生意做的挺好的，还雇了不少人给她干，你跟我姐夫成天在家里头种个啥地啊，你一年到头能赚到那些工人的工钱不能。”刘建设也说起来。 刘兰香回过神来，她就上了一年初中，也没出过院门，没什么见识，被大姐和兄弟这么一说，就有些尴尬：“咱就是农村人，种地不是应该的。” “种地也是为了能有口饭吃，能活着，你能挣大钱，你还种地干啥。”刘建设对他四姐有点怨气了：“小羽也真是的，事业越干越好，明知道我这个当舅的，没活儿干了，也不说让我去。” 这话说的，刘兰香更不自在了：“她的那些事，我都不懂，我也没管过……” “建设，你说这啥话。”刘老太发话了：“你是小羽她舅，她要是请你过去给她干活，她管着你，你能愿意？” 刘建设也不是挑外甥女理的意思，他只是最近在家里头，干活干的烦躁了。 “都是自家人，有啥不好说话的。”他还嘴硬。 刘梅香瞪他一眼：“妈说的对，你的事儿，我都给你想好了，如果县里头的食品厂真的开起来了，小羽能在里头说上话，就让她在里头给你找个活儿干，轻松一点的，就行，就跟在罐头厂的一样。” “要是你能干的好，有合适的岗位，再让她给你调，到时候再给你涨工资。“ 她都打算好了。 刘建设从小就听他妈和大姐的话，大姐这么一安排，他就点了头：“那行吧，到时候看看。” 第167章 两盘菜 既然是外甥女能当领导的话，那就看她给他安排个啥活了。 “我可说好了，脏的累的那种活儿，我可不干。” 他还挑上了。 刘兰香心里不舒服，但是自家兄弟，当然也不想让他吃这样的苦头：“就是不知道小羽啥时候回来，要是这厂子跟小羽没关系了，咱这不是白打算了？” 四妹这还是心里不踏实，觉得不相信呢。 刘梅香就把她看了一眼，肯定地说道：“一定有关系，这错不了。” 这下子，刘兰香信了八九成，她这个大姐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已经在县城实验小学当了副校长，对她这样的人来说，已经是了不起的人了，大姐说话，她是信的。 “那好，等小羽回来了，我就跟她说。” 算是答应了让李羽彤给她舅刘建设安排个活。 刘建设这才笑起来，家里的一大难题给解决了，刘老太也露出笑模样来：“她舅在食品厂干活，有个啥事，也能第一时间告诉她，省的有啥事人家要是瞒着她，她也不知道。” 是这个道理呢。 刘兰香就是嫁出去了，也把娘家人当自己人看，自家人当然想着自家人好了。 “四姐，叫姐夫也过来吃饭吧。”弟媳妇陈秋霞晌午饭都做好了。 刘兰香赶紧摇头：“不吃了不吃了，早上炒的菜不吃，晚上就该放坏了。” “四姐，我看你就是没享福的命，小羽现在都赚大钱了，你还在家里头吃剩菜，小羽是咋回事，都不知道接你到城里头享福去。” 刘建设觉得她四姐真是不会过好日子，要是他的话，他早在县城里躺平了，过舒服日子。 刘建设一共五个亲姐姐，就四姐是一个村的，日子是最不好过的，平时就只能帮忙出点力，啥也帮不上，下意识就把从前对刘兰香的态度拿了出来，不当回事。 刘梅香就瞪他了：“说啥呢，你四姐就小羽和菡菡两个孩子，小羽将来是招女婿的，享福是迟早的事儿，急个啥。” 确实是这个道理。 “红伟可能不想来，你们吃吧。”刘兰香不在意兄弟的脾气，反正他这人说话就这样，不过脑子。 李红伟性格别扭，从前在老丈人家也都是被忽略的存在，他就不太爱来，等有钱了，他又不习惯村里人突然对他热情起来的态度，能避着就避着，还是从前那个样，不爱跟人打交道。 “那炒的菜端两盘回去。“刘老太发话说。 儿媳妇陈秋霞忙把篮子拿了出来，非要放进去两个菜。 刘兰香急忙拦住了：“别拿了，别拿了，事还没成呢，两盘子菜端回去，还不知道他咋想的。” 这是往前十几年都没有过的事儿，李红伟就是再傻也知道这里头有事儿了，否则吃不上老丈人家两盘菜。 刘老太想了想四女婿李红伟的为人，只能点头了：“那算了。” 从前不当回事，现在巴结人家，做的太明显了，自己脸上也过不去。 刘兰香走了。 刘建设还高高兴兴地：“到时候大小的，我也要在食品厂混个领导当当，就在办公室，喝喝茶看看报纸，一天就过去了。” “你想得美，去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干活吧，别给小羽添麻烦。”他大姐刘梅香比较务实。 刘兰香离了娘家，一路上都在琢磨，真是自己女儿的火锅料配方被县里头看中，所以要开食品厂了吗？ 李红伟正在院子搭的棚子底下整理农具，见她回来，就不冷不热地怼了一句：“没留你吃饭？” 刘兰香知道他对自己娘家不满意，因为自己家过的最差，几个姐或者姐夫的偶尔说话没有顾及到他的情绪，他受了气，心里总归是不好受的。 “留了，我没吃。”她说。 说着，就拿了菜出来，准备下个面条。 等汤煮沸了，面条下到锅里去，刘兰香忽然就想了起来。 她怎么忘了呢，刚才就该叮嘱她兄弟刘建设，让他自己提着东西到她家来，他亲自跟李红伟说这个事儿，这样才成。 要是背着李红伟把这个事儿说成了，回头李红伟知道，还得跟她生气，越觉得她娘家不把他当回事。 刘兰香想着呢，就想起自己婆婆陈小英来，还是快点把食品厂的这个事儿打听清楚了。 “明天我抽空到县城一趟。” “也没啥事儿，去县城干啥？“李红伟问。 刘兰香心虚：“没啥事，我就是刚才听我大姐说了县里头要开食品厂的事，她说，她听她同事说，这件事跟咱家小羽有关系，我找咱妈去打听一下。” 李红伟听的迷糊了：“啥啥的，跟小羽有关系？食品厂咋能跟她有关系？” “我大姐说了，她同事的老公是县办公室的，说是县里头看上了小羽的火锅料配方，开的食品厂主要就是卖这个火锅料的。” 话说这里，李红伟也惊呆了：“啥？这是真的？” 李红伟就算是啥也不懂，也知道开一个厂子对于自己一个农村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从此以后，他就要成为有钱人了。 他怎么就不信呢。 “我大姐说是真的。”刘兰香说。 刘梅香都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李红伟虽然看不惯大姨子说话那副架势，她就跟个领导似的，人都得听她的。 但是刘梅香说话，从来不撒谎，她不屑于骗人。 两口子为了女儿李羽彤的这个事儿，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去陈小英的早餐店了。 陈小英正忙活着呢，现在店里雇了人，她就坐在门口给人换牌子。 看到老大两口子来了，就问了一句：“你俩咋来了，吃了没有？” 李红伟和刘兰香两口子憋了一肚子话想问呢，这时候看着店里头里里外外都是人，都在忙活着。 只能歇了心思。 “没啥事儿，我俩先帮着忙活。” 说完，一个帮着收碗筷擦桌子，一个帮着打汤拿包子。 老三媳妇赵雪燕见着大嫂来了，她就有点不自在。 大嫂没来，这店是婆婆陈小英一个的，大嫂一来，就让她想起了，这店的一半是大嫂的，大嫂也算是她半个老板。 “大嫂，你今儿咋来了，是不是有啥事啊？” 赵雪燕试探着问，婆婆大方，给婆婆干，好处没少拿，婆婆是想帮着她的，要是大嫂管店里头的事儿，那从前的好处估计就没了。 第168章 没瞒着 刘兰香不知道三弟妹赵雪燕的心思，就随口搪塞了一句：“哦，没啥事儿。” 就是心里有这个事儿，她也不敢让她知道，万一她偷摸嚷嚷起来，家里头的人就全都知道了。 好家伙，大姑子李红艳她得头一个扑上来。 就算她自己占不上便宜，也要撺掇着几个听她话的兄弟们，跑来找她家的事儿。 她可没有忘记，当初开火锅店的时候，他们就听了李红艳的话，非说这个火锅店其实就是婆婆开的，挂了小羽的名字，非要把火锅店的事儿说清楚。 啥啥事儿的说清楚，怎么开好一个火锅店，他们知道吗？他们不知道，说的其实就是火锅店赚的钱到底该归谁的事儿。 想到这里，她就生气。 一群懒货，不知道自己挣钱，就知道看她家挣钱了，往自己的手里头扒拉。 陈小英这家早餐店生意一直都很好，到十点的时候，做的东西就全都卖完了。 她这才招呼了老大李红伟：“老大，是不是家里有啥事儿？” 李红伟就和媳妇刘兰香相视一眼，两口子来时就商量好了，这事儿要悄悄的说，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妈，是有事，咱出去说。“ 陈小英一听，就知道里头有事儿了。 出了饭店不远处，就是小小的人民公园，这时候人还不多，找个僻静的树底下，她就问了。 李红伟这才开了口：“妈，我听说县里头要开食品厂，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他妈陈小英点头：“是真的。” 没想瞒着儿子，瞒不住，后来孙女李羽彤要做的事情多着呢，他当爸的迟早会知道。 刘兰香性子急，紧跟着问了一句：“我怎么听说，食品厂好像主要要生产小羽做的那个什么火锅料？这事儿是真的不？” 陈小英就把两口子看了看，有些奇怪：“你们咋知道的，谁在你们面前说了？” 刘兰香这才把她大姐刘梅香告诉她的事儿说了，当然，她弟刘建设想在食品厂工作的事儿，她没想在现在说。 原来是刘梅香说的。 刘梅香有文化，有知识，是刘老太最器重的大女儿，现在人家都是实验小学副校长了，平时交际面儿大，听到这个消息也很正常。 陈小英就点了点头：“是这样说的。” 李红伟和刘兰香两口子就傻眼了，天啊，这事儿是真的。 两口子恍惚了好一会儿，李红伟才下意识怒骂起来：“小羽她胆子怎么这么大，食品厂这么大的事儿，她都敢掺和到里头去，她就不怕给人骗了？” “妈，你也是，你怎么就没有告诉我们。” 陈小英落了埋怨了，就不冷不热地瞧了他一眼：“小羽比你们两口子可聪明多了，食品厂那个事，是县领导何书记牵的头，县里头重点发展的项目，人家骗她一个姑娘干什么？食品厂要投入多少资金，都是县里头往里头搭钱的，说好了，小羽只需要出技术，占一部分股份。” 话说这里，李红伟两口子已经不太明白了。 “这事儿能成吗，以后会不会出事。” 两口子虽然是村里头种地的，但是家里头也买了电视机，晚上看电视的时候，不光看新闻联播，偶尔也会看一下今日说法和普法栏目剧。 有的老实人，就是这样被亲戚给骗了的，亲戚说开公司挂他的名字，他给他打工，结果到了最后，公司干的是诈骗违法的事儿，那亲戚拿着钱跑了，这个合同上写名字的要承担法律责任，蹲了大牢。 越想，李红伟心里越慌。 陈小英就知道，跟大儿子也说不清，只能跟他解释：“你放心，就是正经做生意的，小羽出技术，县里头出资金和人工，其他都不用小羽管，一年到头光领钱就够了。” 说到钱。 李红伟和刘兰香两口子一个激灵，哎呦，怎么从头到尾都忘了问钱的事。 “妈，那钱呢，人家给钱了吗？”李红伟急忙问：“县里头给了小羽多少钱？” 陈小英就把李红伟看了看，按着她对大儿子的了解，要是知道小羽有这么大一笔钱，肯定是要存起来，能让他天天看到的。 “买了商铺了。”她说：“已经买好了，合同也签了，以后你们两口子就擎等着享福吧。“ 李红伟和刘兰香两口子又傻眼了，实在是今天接受的信息量太大了。 又是女儿跟县里头合作开食品厂，又是钱都买了商铺了，买商铺啊，那可是大钱啊。 “买哪里了？花了多少钱？”刘兰香清醒过来，急忙问。 陈小英也没瞒着，说了几个地方。 刘兰香瞪大眼睛，急忙看向她男人李红伟。 李红伟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又是恼怒，又是高兴，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小羽她该跟我说一声的。” 抱怨女儿这么大的两件事都不跟他商量，眼里还有他这个爸没有，又觉得女儿这钱也没有乱花，买了商铺收租金，对一个村里人来说，等于这辈子吃喝不愁了，也是好事。 “这事儿，你们两口子咬死了，可千万别到处乱说。”陈小英叮嘱他们。 李红伟和刘兰香连连点头。 “不说，不说。” 大多数的人，都是笑人穷，恨人富的，他们倒霉的时候，人都笑话，瞧不起，他们有钱了，有的人态度是变了，热情起来，可照样有背地里说他们坏话的。 两口子得到了准确消息，顾不得回早餐店吃饭了，就跑去看另外的三间商铺，想估摸一下，一年能收多少租金。 陈小英这才回了早餐店，三儿媳妇赵雪燕就问了：“妈，我大哥大嫂过来是有啥事儿啊？“ 陈小英看她一眼：“你老老实实干活吧，下个月房贷不还了？” 说起房贷，赵雪燕就没心思想大哥大嫂是来干啥的了，发起愁来：“妈，要不你给老三打个电话吧，让他踏踏实实的把每个月房贷给我打一半回来，要不然，我这一月工资还了房贷都没多少了，我还得照顾羽婕上学呢。” 陈小英就知道，老三这房贷还的不老实，开头几个月，还知道往回打钱，后来赵雪燕不要，他就赖着不给。 十有八九，不是给了他大姐李红艳，就是在那边开始耍钱了。 前世就这样的，手里头有点钱，就喝酒打牌，后来还叫外头不干净的女人给骗过钱，让人家的姘头打断了他的腿，在医院住了半个月。 第169章 不成器的老三李红强 “等一点的时候，我打电话问问他。“陈小英心里很不踏实。 这辈子，她真是不知道怎么对老三李红强了。 人傻，容易被人骗，自尊心又强，没点本事，却还喜欢被人捧着，也有点他爸李平旺那点讨好型人格，人家为了骗他，说一两句好听话，他就飘了。 他打牌被男人骗，谈感情被女人骗，真是气死个人。 这头，李红伟跟他妈陈小英分开之后，把几家店铺都看了，因为是黄金地段，现在都是有生意在做的。 一家是服装店，卖女装的，店里头装潢得非常上档次了，那衣服一看就价位不低。 一家是化妆品店，一家是品牌鞋店。 店面都挺大的，几家店生意好像都不错，里头都有一两波的客人在挑选。 李红伟和媳妇刘兰香悄悄商量：“生意好，以后租金收起来也方便。“ 刘兰香高兴地直点头：“就是，就是，其实我觉得买商铺比做生意划算，做生意得成天操心，怕生意不好了赔钱，生意好了又累得慌，商铺多好，在家睡着都有钱花。“ 两口子心事重重地来了县城，高高兴兴地回了村里去。 有钱花了，这辈子都不担心没吃没喝了，有商铺，以后两个孩子上学结婚各种花费也不用操心了，两口子在地里干活的时候，也一下没有像从前那样拼命了。 陈小英下午打电话的时候，没有直接给老三李红强打电话，而是给老二李红建打的。 先是问了最近干活累不累，老板看得严不严。 倒不是她存着让儿子们偷懒的意思，是有的老板确实苛刻，一个人恨不得当两个人用，孙女李羽彤那时候骂过黑心的老板。 把女人当男人用，把男人当畜生用，把畜生当机器用。 木材厂都是苦活累活，得悠着点干，不然太累了，干活时候一个不当心，就会受伤的。 老二李红建自己也觉得累得慌，只是，他没啥文化，除了一把子力气，没有能用来还钱的：“行，妈，我知道了。” 知道是知道了，干活的时候，照样得拼了命的干。 不然，吃啥，喝啥。 老二说他知道了，但是言语里带着的无奈，陈小英隔着长长的电话线都听出来，不禁觉得心酸：“老二，这活儿实在干不下去的话，你们就都回来吧，就在县城里找个活干，正好县里头要开食品厂了，肯定招工呢，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把你们安排进去。” 陈小英知道食品厂是咋回事，活儿是肯定能安排下来的，但是老二李红建不知道啊。 他那时候，不是没有在县城里找过活儿。 县城人多，但是能挣钱的工作特别少，稍微稳定一点，干活也不累的，这种什么食品厂的活儿，里头的领导早就把自家的亲朋好友给安排到里头去了，他们这些外人根本没机会。 他就说：“妈，真没事儿，累了我们就歇一下。” 陈小英知道，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把他们叫不回来，食品厂要正式开业，还得过两个月呢。 她先把这个事儿记在心里，就问了老三李红强的事：“老三已经两个月都没有往家里打房贷了，是你们工钱没发，还是他自己另外花了？” 老二李红建就哼唧起来，闷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咋说。” 这口气，一听就知道里头有事儿。 他妈陈小英心就提起来了：“啥意思，他在外头不学好了？他是跟人家打牌了，还是跟外头那些女人乱来了？” 打牌输了，那就输了，是他自己的事儿。 她就怕他跟那些不安分的女人勾搭到一起，被人家男人打，还怕他得脏病。 “妈，你就别管了，他都三十了，你能管的住不？”李红建闷声闷气地说。 陈小英就急了：“我倒是不想管，他都三十岁的人了，我这个当妈的管他到什么时候，可他要真的出了啥事，咱们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老二李红建就叹了口气：“妈，我也不知道咋说，反正我说啥，人家都不听，我也没办法。” “叫人家男人把他打一顿，他就知道怕了。” 陈小英一下子就给愣住了，她一直担心的事儿，终于成真了。 老三那个不成器的东西，他又跟女人不三不四，拉拉扯扯了。 “老二，你叫老三过来接电话。” “行，你等会儿，不过你别说这件事，要是叫他知道是我跟你说，回头还得跟我生气。”老二李红建没好气地说。 陈小英也不想让他们兄弟之间闹别扭：“我知道，我不说这个事儿。” 老三李红强是不想接电话的，他觉得他妈陈小英这是问他要钱呢。 但是不接，他妈陈小英就会一直打电话找，只能磨磨蹭蹭的去了，拿起了话筒：“妈，啥事啊？” 陈小英听了老三李红强的声音，就怒从心起：“啥事？你还好意思问我？你房贷几个月没还呢，你工钱不是发了吗？钱花哪儿去了？” 她清楚的知道，他发的工钱，都叫人家女人给骗走了。 那些不正经的女人，看不上老三这个人，但是不妨碍她们拉拉扯扯的骗他口袋里的那几个工资。 这就算了，起码是借谈感情骗人，后来他是给仙人跳了。 女人哄他进屋，衣服都没摸着，被人家男人带着几个人堵在屋里头，一顿打，打断腿不说，还叫他拿两万块赔偿精神损失费。 老三李红强没钱，吓得快尿裤子。 还是老二李红建和老四李红刚兄弟两个没办法，好说歹说的，给了人家八千块才把他弄出来。 这是后来二十世纪以后发生的事儿了。 她很担心现在老三就被算计过，主要还是他自己不争气，被女人一勾就能走。 老三李红强听他妈陈小英只问他要钱，就松了口气：“没事，我下个月发工资就打回去。” “别说这些废话了，你说话不算数都几次了，这次我不能信你。“陈小英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你干脆把工作辞了，我开了两个早餐店，还准备再开一个呢，实在忙不过来，你回来帮我打打下手。” 老三李红强疑惑：“不把我二哥还有红刚一起叫回去？” “现在用不着那么多人，你先回来再说。”陈小英说。 但是老三李红强却不想走，他在这里，都被他妈陈小英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管着，要是回到家里去，就更没有自由了。 第170章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妈，你要是缺人，不如把老四叫回去，老四身体不行，在这干不了重活，累死累活的，一月也没有多少钱。”老三李红强说。 陈小英就想起小儿子李红刚，李红刚从小身体弱，一个不小心，就得生病，还什么力气，也就后来拉扯长大了，他才好一点。 李平旺这个当爸的，也是因为这个，才偏心他这个小儿子。 陈小英远在电话这头，实在是管不住老三李红强，想起老四，她犹豫了一下，这几年，说实话，她还是最忽略老四李红刚的。 因为老四媳妇杨晓慧，那是个精明会算计人的，一大家子的好处，除了大头让大女儿李红艳骗走了，剩下的那点都让杨晓慧给骗走了。 老四日子比老二老三两个要强多了的。 老四在外打工，也是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工资按月寄回家给他媳妇。 他这个当妈的就操心的少。 陈小英就想了想：“那就让老四先回来。” 老三李红强不听她的话，恐怕她就是坐火车跑去木材厂去，也把他拉不回来。 而听他的意思，老四在木材厂打工有点熬不下去了，都是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四李红刚受苦。 等换老四李红刚接了电话，陈小英话没说几句，就听到老四李红刚带着浓重的鼻音说：“嗯，妈，那我这个月结了工资，我就回去。” 陈小英也红了眼圈，可见他是真的吃了苦了：“好。” 这次陈小英本意是要把最能惹祸的老三李红强叫回来的，没想到，叫回来的是最让她省心的老四。 计划赶不上变化。 俗话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陈小英心里存这个事儿，回头再看着自己开的这两家早餐店，忽然就觉得自己一开始就买房，是不是搞错了步骤。 她应该先发展事业，后买房？ 仔细想了想，她又摇了摇头，房子是必须买的，不然住哪里，开早餐店的房子一开始也是租的，光租金一年就不少。 她有些发愁，就跟表妹苏婉苹发了发牢骚。 苏婉苹倒是说起李红霞来：“那个工作，你还要不要了？“ 陈小英这才想起让苏婉苹帮着给李红丽找工作的事儿来，忙说：“哎呦，我怎么把这个事儿给忘了，要，要，怎么不要。” “还是给红丽？”苏婉苹试探地问了一句。 陈小英就冷笑：“给她？那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的，而且，给了她，还不一定给了谁呢。” 说到这儿，她忽地问道：“这个岗位现在竞争的人是不是很多，啥说法，人家要多少？” 小地方就是这样，先讲人情世故，再讲个人能力。 苏婉苹就说了一个数，陈小英就犯了愁：“也是不少。” 她还想在火车站再开一个店。 苏婉苹就点头：“图书馆的工作，轻松，福利好，抢的人就多了。” 陈小英就说：“行，我这就跟红霞说说去。” 现在这个店里头，有表妹苏婉苹帮她管账，怕她力不从心，正好又有一个员工有事不干了，就让小女儿李红霞到这里来干活。 陈小英就把李红霞叫到了外头去，把这个工作的事儿说了。 李红霞倒是很愿意：“妈，能行吗？“ 自家就是小农民，三代贫农，没有一点关系，最有本事的就是苏婉苹这个表姨，也已经退休了，说上话的机会很小。 “行不行的，先试试再说。”陈小英说。 小女儿李红霞这才点了头：“行，我愿意。” 她不想都大学毕业了，还成为了家里人的负担。 苏婉苹当天下去就到办公室找熟人去了，同样带着李红霞，先去认认脸。 李红霞有些拘谨在办公大厅里等了一会儿，旁边走过一个年轻女人，走过去了，很快又退了回来：“李红丽，你来这里干嘛？” 李红霞愣了一下，把眼前的人看了看，皱了眉头，不认识啊。 不过这样情况她以前遇到的多了：“我不是李红丽，我是李红霞。” 她和她二姐是双胞胎，长得特别像，后来李红丽烫头发了爱打扮，别人才把她们区分开了。 现在竟然有人看着朴素的她，都把她认成她二姐，说不定是这段时间她二姐没打扮了？ 面前那姑娘见自己认错了人，这是李红丽的妹妹李红霞，就不冷不热地说道：“哦，你是她妹啊，那你来这儿是干什么的？” 态度不好，李红霞不想搭理她。 这姑娘却不依不饶：“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说话？你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 李红霞皱眉，她来这里是找工作的，不想跟人吵闹，她就低声说道：“我不认识你，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她就想换个地方。 这姑娘嘲讽地一笑：“哼，你跟你二姐一样，都是没教养。” 这话就难听了。 李红霞恼火了，只是看看这地方，她到底压住了火气，正好苏婉苹叫她呢，她干脆甩开人急忙过去了。 这姑娘疑惑地追上去，见她进了自己刚才进的那间办公室，就愣了一下。 这办公室里坐着的王姐，是负责这次招聘的领导，李红霞来这里干什么？她也是来找工作的？ 这样想着，她急急忙忙跑回了自己家去。 家里头，还是像从前那样乱，但是她冲着坐在椅子上吃瓜子的李红丽嚷嚷起来：“你有没有一点当儿媳妇的自觉？院子里都乱成这样了，你就不知道收拾一下？” 李红丽虽然怀孕了，婆婆也管着她，不让她烫头发化妆的，她就穿了遮肚子的衣服，尽量还是把自己往好看的穿戴，所以刚才她小姑子徐翠翠，就一下把她和双胞胎妹妹李红霞认错了。 李红丽正憋屈呢，嫁了徐晓东以后，当天晚上，婆婆就指挥她扫地擦桌子干活了。 她不干，跟徐晓东委屈，徐晓东根本不管她。 说两句，竟然丢下她，就跟她舅又去省市打工去了，留着她一个面对本就凶恶的婆婆，这还不算，小时候送到他大伯家当女儿养的他小妹，竟然跑回家里住了。 说是她那边爸妈重男轻女，对她不好，她要回来跟着她亲妈。 可把她婆婆马秀芬高兴坏了，人家养大的姑娘，还是正经读过高中的，她白捡便宜，能不高兴吗？ 第171章 找工作的事儿 婆婆高兴了，可李红丽不高兴。 因为这小姑子又懒又馋，还一点规矩眼色都没有，随便进她的屋子，穿她的衣服，动她的首饰盒，要不是她眼疾手快，早把结婚买的金项链挂自己脖子上带走了。 除此之外，还指手画脚的指挥她干活。 就像现在。 “我肚子不舒服，你看不下去，你扫啊。”李红丽根本不搭理，懒洋洋地说道。 她算看出来了，针对婆家的人，你越软弱他们越猖狂，等你猖狂了，他们就拿你没办法了。 徐翠翠气得插着腰骂道：“我为啥扫，我是这个家的姑奶奶，这个家从小把我给出去，那都是欠了我的，还敢让我干活。” 这时候马秀芬从厨房跑了出来。 一看徐翠翠这样，瞪了李红丽一眼，就忙着拉徐翠翠：“别跟你嫂子一般见识，你过来跟妈说说，你那个工作的事儿，咋样了？” 徐家大伯日子好过，有点关系，把徐翠翠供养了高中毕业以后，就给她托关系找个工作。 本来说的好好的，后来徐翠翠跟她嫂子吵起来了，两人还打架，徐家大伯骂了她几句，她就哭喊着爹妈偏心，重男轻女，还因为她是收养的，就不把她当亲生女儿。 把徐大婶儿气得差点昏过去。 当初马秀芬男人死的早，在家里哭天喊地，徐大伯家里没有女儿，只有三个儿子，看着马秀芬拖着两儿两女的四个孩子，吃没吃的，穿没穿的，就提出收养了年纪最小的徐翠翠，当自己女儿养，也算帮了死去的兄弟一般。 平时的话，马秀芬艰难了，也给米给油的，帮一把。 因为收养的时候已经大了，徐翠翠知道谁是她亲妈，加上马秀芬那点小心思，偷摸着给徐翠翠灌输亲妈才是对她最好的人这种观念。 导致徐翠翠从小到大那是两头吃。 徐大伯家饭不好，扔了筷子就来马秀芬家，马秀芬家住的不好了，转脸就跑回徐大伯家。 徐大伯气的够呛，可她自己长了腿，也不能拉着不让她跟亲妈来往，总想着，那时候是她年纪小，等长大了就知道他们两口子也不容易了，对她也不错。 谁知道，长大了的徐翠翠，拿着徐大伯交的学费，生活费的读了书，工作也找差不多了，跟进门没两年的大嫂打了起来，转脸又回了马秀芬家里。 马秀芬这次是可着劲儿的想把小女孩儿留下的，她学也上了，工作也找的差不多了，以后不管是嫁人收一笔彩礼，还是工作了，哄她往家里拿点钱，那都是稳赚不赔的。 马秀芬这头哄着徐翠翠：“跟妈说说。” 徐翠翠就把事儿说了，发了愁：“也不知道我妈怎么跟我大姨说的，我这活儿估计不好弄了，好多人都在争着这个工作呢，其中两个名额已经内定了。” “两个人都是大学毕业，正好符合这个要求，会优先选择。” “呀，你高中毕业都不行啊，哎呦。”马秀芬急得拍大腿：“早知道让你大伯供你读了大学再说。” 徐翠翠哼了一声：“供我读大学？想的美，三个儿子娶老婆呢，哪有钱供我上大学，到底不是亲生的，就是对我不好。” 一旁李红丽听着，就想起她表姨苏婉苹的养女马红秀来，也是像徐翠翠这样的白眼狼。 她就插嘴说了一句：“哎呦，对你不好，就该小学都不让你念了，蹲在家里头干活，就像我们村的李小娟一样，在家里做一天三顿饭，刷锅洗碗扫院子伺候养母家一家四口的吃喝拉撒，闲了还要下地干活，锄地，种庄稼拔草摘果子摘棉花掰玉米的，她样样都得干，干的不好了，大耳瓜子就上去了。” “哎，到了十八岁，麻溜给她说了瘸腿的男人，只因为人家给的彩礼高，可以给两个兄弟娶媳妇。” “这啊，才是真正对养女不好的人家，你哪不好了？饭吃现成的，衣服穿干净的，叫你洗个碗，就说虐待了你，人家供你上了高中，没上大学，这我也听说过了，那是因为你自己没考上。” 李红丽一直自傲自己学习好，凭自己本事考上了大学，是个大学生。 说起考大学，她就觉得自己比徐翠翠有优越感。 李红丽一张嘴巴，刻薄起人来，那是真的厉害。 徐翠翠气疯了：“李红丽，我撕了你的嘴。”说完，她就扑了过去。 李红丽立刻站了起来，挺起自己刚刚显怀的肚子：“来啊，你冲着这儿打啊，这孩子要是出了事儿，你就是杀人犯。” 马秀芬一看，这糟心媳妇已经娶进门来了，当然就要指望着她肚子给自己生孙子了，急忙拉住了徐翠翠：“好了好了，咱不跟她吵了，她肚子里还怀着你二哥的孩子呢。” 徐翠翠气个半死，马秀芬还拉着她：“妈昨天刚买了一包酥饼，都给你吃，走，回屋去。” 徐翠翠气狠狠的，瞪了李红丽一眼，正要走呢，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那边大姨都说了，工作给了两个大学毕业生，李红丽她妹子不也是大学毕业的吗？ 她立刻停下脚步问李红丽：“你是不是有个妹妹在找工作？” 李红丽阴阳怪气地瞪她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 徐翠翠觉得李红丽这是默认了，反手拉着马秀芬跑进了屋子里。 马秀芬问她：“咋的了？” 徐翠翠就悄悄说起来：“妈，你猜我在县政府看到谁了？” “谁？”马秀芬问。 “李红丽她妹子李红霞，李红霞也进了那个办公室，我大姨替我打听过了，已经说准了两个人，都是大学毕业生，李红霞是大学毕业生，其中一个名额，说的肯定就是她。”八九不离十的，徐翠翠觉得准没错。 其实，徐翠翠是真的猜对了。 图书管理员的工作，真的是给了两个大学毕业生，其中一个就是李红霞。 苏婉苹把人际关系用上了，是不假，但是因为关系不够硬，推荐李红霞的时候，首先也得李红霞自身条件过得去。 李红霞长相清秀，身高适中，说话态度诚恳，一看就是个好管理的老实人。 而徐翠翠，仗着她大姨就在县政府工作，觉得自己后台比别人硬，面试的时候，就带着点儿矫情劲儿，这一看就知道以后不好管。 而她大姨，不是她亲妈马秀芬的大姐，而是养活她长大的养母徐大婶亲大姐，徐大婶受了委屈，娘家人早就觉得徐翠翠是个白眼狼了。 第172章 欺软怕硬，吃里扒外 在徐翠翠拉着马秀芬嘀咕的时候，李红霞的工作，也定下来了，让她下个月一号就到图书馆报到。 陈小英高兴的不得了，她知道有一个轻松稳定，有工资有福利的正式工作，对一个农村出身的姑娘有多重要。 她可以养活她自己，可以存钱，将来谈对象的时候，这个工作也能给她加分，说到条件不错的人家。 “红霞，这几天你就别去上班了，好好给自己买几身衣裳，打扮打扮，到了工作单位别叫人瞧不起。”陈小英仔细叮嘱她：“妈给你拿钱。“ 李红霞不自在：“妈，我不要，我在店里干活，你也发过我工资了。” 而且发的都比别人家饭馆里的多。 陈小英看着懂事的小女儿，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她生的三个女儿。 大女儿李红艳只知道往自己家划拉，恨不得把婆家搬空，二女儿李红丽脑子里只有男人，没有爹娘，两个人都自私，都是爸妈欠了她们似的。 只有小女儿李红霞，从小胆小，也不爱说话，也不敢跟哥哥姐姐们抢什么，都是捡他们剩下的。 她一共生了七个孩子，不是她喜欢孩子，所以才一直生的，而是那个时候人们都没有优生优育的意识，都是怀上了再接着生下来，就那么给口饭的养大了。 并没有因为李红霞是最小的一个女儿而偏爱她。 可偏偏的，长大成人以后，却只有她是最懂得知足，最懂得感恩的。 陈小英心头酸涩，说道：“别跟妈这么见外，我这个当妈的也不过是给你买几件衣裳。” 她小女儿李红霞，这才点了头。 等跟女儿分开了以后，陈小英就骑着自行车到火车站看了看，有一个位置特别好，火车站的人流量是非常非常大的，这般店铺的租金也很贵。 但是，生意要是做起来了，赚的钱也比在一般地段赚的更多。 陈小英看了看，就回了店里头。 李红丽等的不耐烦了，就看到她妈陈小英回来了，忍不住抱怨起来：“妈，你跑哪儿去了，我都等你好半天了。“ 陈小英见了二女儿李红丽，就心烦。 实在是这个女儿一旦出现了，就没有好事儿，全都是麻烦。 “我去哪儿还得给你报备一声。”她口气不好。 可二女儿李红丽一听，脾气反而比她还大了：“妈，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我都还没有跟你生气呢，你倒是先跟我生气了。” 陈小英听得莫名其妙：“你说啥呢？“ 李红丽这才一脸不满地说道：“我表姨给我找的工作，你是不是让红霞把我给替了？” 陈小英皱了眉头：“你怎么知道的？” 二女儿李红丽委屈的红了眼圈，自从怀孕以后，她睡不好，吃不好，还经常想吐，不能化妆，不能穿高跟鞋子，不能打扮，婆婆和小姑子还天天给她找事儿。 她都要气死了。 “我小姑子到县政府办事儿的时候，见到红霞了，她还以为是我，说了两句话，妈，这图书管理员的工作，不是给我的吗？” 听二女儿李红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陈小英拉下脸来：“的确是给你的，这不是你没要吗？” 李红丽瞪大眼睛：“我啥时候说我不要了？” 在李红丽这里，所有给她的东西，哪怕是她不喜欢穿的衣服，不喜欢吃的东西，回头她再给扔了，送人了，她也不会说不要。 看李红丽这幅明明自己吃不下，也要攥在自己手里不给别人的，这幅霸道的样子，陈小英从心里就不喜欢：“你没事儿就回家去吧，店里还要做生意。” 李红丽梗着脖子：“妈，今天你不把这事儿说清楚，我就不走。” 陈小英火气就上来了：“李红丽，你有话就直说，别跟我在这里阴阳怪气。” 还把她矫情上了，从头到尾都不说是啥事儿，一副你自己知道我给你面子的架势。 她当妈的，还惯着她这个都二十多岁的大宝贝了？ 就因为她是当妈的，惹急了，她第一个用大巴掌管教她。 陈小英发火了，二女儿李红丽有委屈了：“图书管理员的工作，是我的，就该给我。” “你怀孕呢，你不知道？这工作人家能给你？”陈小英没好气地骂道。 李红丽抹一把眼泪：“不能给我，怎么就给红霞了，我跟红霞长得一模一样，这工作人家本来就会给我。” 她意思是李红霞都能面试上了，她比李红霞厉害，工作肯定也是她的了。 陈小英气的都没脾气，冷冷看着她：“是啊，人家是会给你的，我供你上了大学，你表姨的人际关系找的好，你妈我辛苦费掏的多，然后呢，你谈对象了，你怀孕了，你身体素质还不好，一不小心就会流产，说不定会一尸两命，你说，人家敢要你吗？” “人家就是敢要你，在图书馆的梯子上爬上爬下的干活，你敢干吗？你的小命，你要不要了？” 李红丽这一胎怀的危险，孩子顺利生下来，对她对孩子，都好。 要是一旦出事，胎儿和母体就会同时出现危险，保命都困难。 李红丽却不这样想：“妈，我又没说去干，这工作给了我，该让谁去干，得我自己说的算。” 陈小英刚才都在忍着她了，这会儿实在忍不下去，一把将她拉起来，往门外推：“滚，滚，以后别到我这儿来了。” 李红丽气急了：“妈，你干啥啊。” “我不干啥，再说这样的话，先把我给你的房子还回来再说。”陈小英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她婆家那边挑唆她来的，加上她本来就自私，这才跑过来找麻烦。 李红丽一听她妈说起房子的事儿，顿时就心虚了。 因为在她周围，就没有听说过，谁家里条件一般的，在儿子们还没有房子的前提下会给女儿陪嫁一套房子的。 为啥给她了呢，因为不给好处，她婆婆马秀芬就不让儿子徐晓东娶她，她怀着孩子，这辈子就完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别推我，我肚子疼。”李红丽拧着眉头，不满地挣扎起来。 谎话张口就来，但是她妈陈小英却是不敢推她了：“回去吧。” 李红丽拉着个脸，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发骚：“红霞脑子笨，这么好的工作给她干了，她也干不好，还不如给我，我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陈小英给她气得慌：“这工作是你妈我花钱买的，你说卖就卖了，卖的钱你是给我的？” 李红丽一听，麻溜地跑了。 陈小英气的恨不得把鞋子拖了砸过去。 现在她有理由相信，在前世的时候，他们好不容易给李红丽找的这个工作，应该不是她小姑子徐翠翠抢走的，而是让她给换了好处了。 从头到尾，三儿媳妇赵雪燕只撇了撇嘴，没出来，这个二姑子，说蠢吧，在家里头骗人，一骗一个准儿，说聪明吧，到了外头，都是人家骗了她。 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吃里扒外。 第173章 自私愚蠢的李红丽 陈小英赶走了二女儿李红丽，转回身，就看到了在后厨门口偷看的三儿媳妇赵雪燕。 赵雪燕正不屑着李红丽，一下就被婆婆抓个正着，尴尬地笑了笑，缩回脑袋，继续回后厨干活了。 陈小英忍不住叹了口气，三儿媳妇赵雪燕是个能拉拔起来的人，偏偏老三李红强是个好赖不分的糊涂人，三儿媳妇变得越来越好，老三以后会越来越配不上她。 她默默地坐回到椅子上，心想着，若是有一天赵雪燕不想跟老三过了，她也有了心理准备。 话说李红丽回了婆家去，徐翠翠立刻就迎上来了：“事儿说的咋样了，你妹同意了没有？” 李红丽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我妈不答应。” 徐翠翠一瞪眼，双手叉腰：“你妈不答应？你们瞒着她不就行了，到时候等我去报到了，生米煮成熟饭，你妈就是不答应不也没用了？“ 李红丽看着徐翠翠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智障：“那么好的工作机会，我小妹不可能让给你的，再说，她凭什么让给你？” 她还是了解自己这个双胞胎妹妹的，她特别珍惜一些机会，为了能挣点钱，连大热天给工地上的男人们做饭都愿意，她怎么可能放过这次的图书管理员的工作？ 工资虽然不高，但是胜在工作稳定，环境舒服，福利好，以后还有退休金，还能继续读书进步，她除非是脑袋被门挤了，才会放弃这个机会。 “你别想了，反正这事儿成不了了。” 她说完，就想走。 徐翠翠急了，一把拉住她：“李红丽，你疯了啊，你可是我二嫂，咱们是一家人，我刚才都跟妈商量好了，如果你把这个工作抢过来给我，到时候我把工资分你一半，这钱你不想要？” 一旁马秀芬是好容易骗徐翠翠许下的这个诺言，就赶紧劝和犹豫起来的李红丽：“红丽啊，你妹妹说得对，你小妹要是能把她工资也分你一半的话，这话当我们没说。” 马秀芬见过李红霞的，看得出来这姑娘不是能干出这种傻事儿的人，她肯定不会答应这样过分都要求。 李红丽眨眨眼睛，眼珠就转了转。 她妈不好说话，但是她妹的话，至少从小到大，她都是听她的话，哄她，那是轻轻松松的。 “行吧，到时候我问问她。” 她故作不在意地说道。 工作嘛，也不一定给徐翠翠，只要小妹李红霞也跟徐翠翠一样，能答应分她工资一半，看在是亲姐妹的份上，她当然会在徐翠翠和她中间，选择她了嘛。 李红丽想的美。 第二天，她专门去找了小妹李红霞。 李红霞面对亲二姐的提议，试衣服的动作就停了下来，直直地盯着她。 她二姐李红丽被她看的疑惑：“你这样看我干嘛，我说的哪里不对？” 李红霞口齿没有李红丽厉害，只是低了头：“工作不是东西，不是说让就让的，我已经跟用人单位签好了合同，不是我说换人就换人的。” 李红丽觉得她在找借口，不过：“我也没说非要让你让给我小姑子，我的意思是，到时候你把工资分我一半，这事儿就算了。” 李红霞就看着她：“二姐，我找到工作的这个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而且，辛辛苦苦工作的人是我，我为什么要把工资分给你？“ 李红丽一脸莫名其妙，看她小妹李红霞像看个傻子：“因为这个工作是我让你的呀？” 李红霞觉得跟李红丽才是个脑子没有转弯的糊涂蛋：“二姐，这工作一开始，的确是说给你的，但是你不是没有把握住这个机会吗？所以这个工作就轮到了我，是你自己因为各种原因，失去这次机会的，已经跟你没关系了。“ “不是你让给我的，因为本来就不是你的。” 李红丽愣了：“你在说啥呀？这工作本来就是说给我的啊？“ “可你不是没抓住这次机会吗？你跟工作失之交臂了。”李红霞说。 李红丽渐渐皱起了眉头，眼神里的茫然逐渐被清醒代替，从头到尾，她都觉得这工作是她的，但是等李红霞这样跟她说了以后，她才明白过来，哦，这工作本来就不是她的？ 是她失去了，所以才让小妹李红霞捡了便宜？ “那不还是你捡了我的工作吗，你就该补偿我？”李红丽生气地说道：“大家都是亲姐妹，我都没说让你把工作让出来，我小姑子可是说了，会给我一半工资，你要是不答应的话，那就把工作还给我，我让给我小姑子去。” 李红霞顿时觉得浑身无力，二姐这个人，自私自利的很，人又执拗，跟她根本说不清楚。 “那你去县办公室的领导说去吧，看人家怎么跟你说。” 反正她说什么，她都不信，就让人家领导告诉她。 李红丽目光闪了闪：“问就问，本来这事儿就是你不占理。” 李红丽说去找领导，但是她没敢去。 刚才她已经忽然醒悟了过来，这工作其实跟她没关系，她死咬着不放，只是想找补回来一点。 她现在怀孕了，成天在家里待着，家里装修要钱，买家具要钱，她也没有工作，晓东工资几个月才发一回，她都没钱花。 没钱咋办，回去问她妈陈小英要钱？ 她妈立刻就把她赶出去了。 她也是没办法，所以才想出这个办法来，给她一半工资，能咋地？ 本来就是她的工作，让给她了啊。 李红丽说去找领导，其实她不敢，在家里待了一天，徐翠翠催得急，她转头又找到了李红霞，还急中生智编了一个谎话：“小妹，徐翠翠急等着我回话呢，她说了，如果我把这个工作机会给她，她就给一万块钱。” “你是我小妹，我也不多要，一口价，你给我八千块就行。” 李红霞在包子铺里干着活，熟练的包包子，她二姐又缠了上来，她是实在没办法了，索性低着头，没说话。 苏婉苹也在一旁帮着包包子，听李红丽用着理直气壮的语气，说着自私薄情的话，就忍不住说道：“红丽，这工作是我托关系找的，你妈掏的辛苦费，其实跟你没关系。你是咋想的，觉得这工作是你的，你非得要问红霞要钱呢？” “如果你是这样算账的话，那这工作干脆就给你算了。” 第174章 姑嫂打起来了 李红丽眼里流露出兴奋来，真的给她了？ 没想到表姨苏婉苹，忽然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然后呢，你是不是得把你妈给出去的辛苦费也还回来？我托关系也送了不少礼，找了不少人，你是不是也得给我表示表示？” 李红丽就愣住了：“啥？” 苏婉苹就给她掰着手指头：“你妈掏了一万五，我送礼花了三四百……” 李红丽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竟然花了这么多钱。 李红霞看她二姐僵住的脸色，忍不住嘴角弯起来，偷笑了一下，才抿着嘴唇继续沉默下去。 苏婉苹就说：“回去跟你婆婆，还有小姑子，都商量商量，这个工作要不是看在你们也是自己人的份上，你们就是拿出三万块来，也不可能让出去。” 李红丽皱了眉头，到底还是有些心虚，表姨已经把这事儿摊开了放到面儿上说，她都没法儿装糊涂了。 “那，那我回去再想想。”她胡乱找一个借口，赶紧就溜了。 李红霞顿时松了口气，对苏婉苹说道：“姨，谢谢你，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她说了。” 她不管怎么说，她二姐好像都听不明白，她实在是没办法了。 苏婉苹叹了口气：“你就是太厚道了，不想跟她撕破脸，这事儿要是放在你们大姐李红艳身上，你看她能让红丽沾到一毛钱便宜？” 李红霞有点尴尬，到底都是亲姐妹，一家人却为了钱的时候，闹的三个姐妹三条心，她妈陈小英也跟着尴尬。 李红丽灰溜溜的回到了婆家去。 婆婆马秀芬和小姑子徐翠翠，这两天天天堵她，各种洗脑，这一次，听李红丽说，让拿出一万五把这个工作买了。 李红丽以为两人从此以后就消停了，她都放弃了的。 结果，徐翠翠忽然说了一句：“买就买，不就一万五千块钱吗？我们又不是没有？” 李红丽愣住了：“你有？” 徐翠翠瞪她一眼：“我怎么可能有，我爸妈又对我不好。” 李红丽顿时无语了，没钱你口气倒大的很。 正不屑呢，忽然就听到徐翠翠来了一句：“我没钱，你不是有钱吗？” 李红丽愣了，一抬头，就看到婆婆马秀芬和小姑子徐翠翠，母女两个都把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她。 她顿时就炸了：“我是有钱，但是这是我的钱，我凭什么给你花。” 还一万五呢，天老爷，这么多的钱，徐翠翠口气怎么就说的那么理所当然？ 徐翠翠翻一个白眼：“我可是你小姑子，你给我花点钱，怎么了？” 马秀芬也说：“是啊，翠翠是你妹妹，等有了这个工作，以后挣了工资，她肯定还给你。” 李红丽知道徐翠翠的德行，给了她，她要是不还钱了，她还能把她杀了？ “我没钱。”她气冲冲地说。 “怎么会没钱？你存折不是有好几万的吗？”徐翠翠说道。 李红丽都要气炸了：“你又翻我的屋子，你是贼吗你？” “红丽，你怎么说话的？”马秀芬不乐意的，怎么能说她女儿是个贼，何况这存折是她翻出来的。 徐翠翠也炸了，因为她不止一次翻了李红丽的抽屉和衣柜，随便拿过她的东西：“我是姓徐的，我才是这个家的人，你就是一个嫁进来的外姓人，家里的东西，全都是我们姓徐的，包括你那间屋子，我进的是我自己家。” 李红丽被气的眼冒金星：“我不跟你们废话了，这事儿我不想说了。” 李红丽不说了，徐翠翠却不能绕她，一把拉住她的袖子：“不准你走，我告诉你，这工作我要定了，你要是不想办法把工作给我抢过来，我就跟你没完。” 说完，一把将李红丽推到地上去。 李红丽是抬脚准备上台阶呢，刚好抬起一只脚来，突然给她一推，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往地上摔去，她尖叫起来：“我的肚子。” 马秀芬吓坏了，急忙转过去，想把李红丽撑起来。 但是她长得瘦小，李红丽本来就比她高，现在还比她胖，一下就把人压到屁股底下。 “哎呦喂，我的腰啊。” 马秀芬疼的叫唤起来。 徐翠翠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李红丽吓得脸都白了，整个人都坐在婆婆的腰上，都不知道动了。 她一直都记着，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出了事儿，她也要跟着出事的话。 她年轻轻的，她可不想死。 “翠翠啊，你二嫂肚子里可怀着你小侄儿呢，赶紧把你二嫂扶起来。”马秀芬喊起来。 徐翠翠这才回过神来，可李红丽动也不想让她动了，顿时大哭起来：“徐翠翠！我怀着孩子呢，你竟然敢推我，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你给我滚出去，不准你待在我家里。” 徐翠翠正心虚想拉了，一听李红丽竟然敢让她滚，也立刻骂起来：“这里是我家！” “这里是我家才对，你给我滚！”李红丽指着大门，冲着徐翠翠怒吼。 徐翠翠就是不走，攥着俩拳头，跟一只鹅似的冲着李红丽口喷唾沫：“呸呸呸！我呸！你滚！你滚！你滚你滚你滚！” 她不停地撒泼，大喊大叫，把个李红丽给惊呆了。 李红丽一直在李家矫情惯了，在外头上学的时候，小妹李红霞不想多事，只一味的让着她，她还没有像现在被人欺负过。 “哇——”她大哭起来，头也不回地跑了。 “红丽啊，红丽！”马秀芬扶着腰，疼的踉踉跄跄地往外追。 “妈，你喊她干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天黑的时候她肯定就回来了。”徐翠翠大声说。 这是她看街坊邻居们婆媳吵架的时候，亲眼看到的。 家里头有兄弟的女人，就是在婆家被欺负了，她也没有能落脚的地方，因为娘家会把她们赶出去，哪怕是被自己男人打的鼻青脸肿，娘家人来了，也都是说好话，让有事好商量，别动手。 然后回头劝女儿，为了孩子，你就忍一忍。 李红丽现在还是个肚子里有货的女人，她除了老老实实待在婆家，她没处可去。 马秀芬被女儿徐翠翠说的，简直气闷的要命：“大姑娘家家的，以后别说这种话，你以后不也是要嫁出去的？” “再说了，我是追她吗？我是追咱家那三万块钱，还有我的大孙子！” 徐翠翠这才想起来，但是她不肯认错，哼了一声，转身回自己屋子去了。 李红丽哭着跑到大街上，看众人异样的眼神，才清醒过来，赶紧擦干眼泪，找她妈陈小英去了。 陈小英已经接了表妹苏婉苹的电话，李红丽跑去缠着李红霞的事儿，她都知道。 她怎么生了这么黑心的一个女儿，工作是她自己丢掉的，到她的嘴里，就成了是她自己的，还转过身让小妹李红霞用钱补偿她？ 她怎么就这么会想。 正生气呢，就看到熟悉的人影眼泪汪汪地跑进店里来，冲着她委屈地喊了一句：“妈！” 陈小英见了李红丽，头都要炸了。 这个麻烦精，本以为嫁到了徐家去了，就消停了，没想到还能给她闹起来，这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第175章 你赶紧走 “你别说话了。” 趁着二女儿李红丽还没开始跟她诉苦，陈小英就打断了她：“早在当初你死活舔着脸非得要嫁给徐晓东，我也给你陪嫁了一套房子之后，我就跟你说过，嫁到徐家，是你愿意的，以后你要是在徐家闹了什么矛盾，你都自己解决，娘家人不会再管你的事儿。” 李红丽本是跑来找帮手的，一听她妈竟然这样说，顿时更委屈了：“大姐那时候受了委屈，不也是我大哥带着二哥他们几个去替她出头的吗？” 陈小英冷笑起来：“所以现在你大姐夫见了他们几个小舅子，从来都没有过好脸色，我们娘家人帮得再多，你大姐夫也从来不念着李家人的好，是不是？” 李红丽傻了眼：“咋会这样？” “你跟徐晓东，还有你婆婆他们是一家人，关起门打架，是你们自己的事儿，我们都是外人，跑到你婆家去，等于是在闹事，徐晓东能不恨上我们？”陈小英再不会做像前世那样出力不讨好的事儿，做的再多，在李红丽眼里，都是应该的。 帮徐家再多，徐家也照样瞧不起李家就是村里头的泥腿子，觉得他们不上档次，但是有钱有势的人家，他们却跟个狗腿子似的，舔的她都觉得没尊严。 “妈，那你真的不管我了？”李红丽忍不住又要哭了。 陈小英冷漠无情：“你不听我的话，伤我的心，还害的你大哥也挨了打，你却连关心一句都没有，娘家人把你养活大，我这个当妈的不占你一点便宜，我供你上学，陪嫁你一套房子，我还帮着你问徐家要彩礼，要来的彩礼我放在存折里，也都给了你。” “李红丽，你摸着自己良心问问，我这个当妈的是不是已经仁至义尽？” 李红丽说不出话来，确实，像她妈这样的人，几乎没有。 “可是，徐翠翠她打我。” 她委屈了，又要呜呜哭起来。 “你婆婆就没拦着？”至少肚子里孩子没生出来之前，不知道性别的马秀芬是特别期待这个孙子的。 “拦是拦着了。”李红丽撇嘴：“可她还是偏心徐翠翠。” “李红丽，我已经给你陪嫁了一套房，本想着你住到那套房子里去，跟你婆婆分开了，你日子能清静点，可你自己听了徐晓东话，要给那套房子重新装修，又是要租出去，收什么租金。”陈小英盯着她：“你自己一心听徐晓东话，眼里头根本没有我这个娘家妈，你受了委屈，那为啥不找徐晓东替你出头，你找我干什么？” 李红丽被说的哑口无言，别别扭扭，她就是喜欢徐晓东，徐晓东说的话，都很有道理。 “回去吧，我这里还要做生意，你要是再敢这样子跑来，耽误我做生意，别怪我跟你翻脸，就像跟你大姐一个样。”陈小英冷着脸说道。 李红丽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她大姐多精明的一个人，这些年在娘家占了多少便宜，她爸李平旺更是一心对大姐这个大女儿好，替她出头，就这，都没有在她妈身上占到好处。 想想，她妈给她一套房子呢，大姐酸溜溜的跟她见了面就表达自己不满意，她是不是真的有点不知足？ “赶紧走。”陈小英不耐烦地骂。 李红丽只好擦了擦眼睛又走了，可是，没娘家人替她出头，徐翠翠要是还找她麻烦，可怎么办。 要说李红丽这个人，有好处的时候，她自己藏着掖着，自己一个人偷摸独享，有麻烦的时候，她立刻就想起娘家的一群人，要他们替她解决麻烦。 现在她妈陈小英不管她了，哎？她可以找她大哥李红伟吗，她也可以找她大姐李红艳，要不是二哥三哥他们离得远，她也可以去找他们嘛。 李红丽出了门，就到小卖铺给她大姐李红艳打电话了。 在她眼里，她大姐李红艳比她大哥李红伟要聪明，大哥人老实，嘴又笨，又不是打架，叫他来也没用。 话说赵家村，李红艳接了李红丽的电话，当场就骂了起来：“就是冲着你肚子里怀的是徐家的孙子，你婆婆都不该让她女儿打你。” 徐翠翠就是推了那么一下，在李红丽眼里，那就是把她打了。 而在一般人眼里，被人打了，那就是打架拼死拼活的那种程度，李红艳气坏了。 “大姐，那我怎么办啊？我的那套房子在装修，至少半年没办法住人，早知道，我就不装修了。”李红丽眼光高，她妈陈小英特意买的二手房，带着各种家具，她只要带了被褥锅碗瓢盆的就能直接住了。 可她听了徐晓东的话，觉得装修过时了，不如砸了重装的话，等陈小英知道的时候，地板都撬完了的。 陈小英也没去看，彻底不管了。 她就知道，这两个凑到一起，作天作地，谁掺和谁就会倒霉。 她大女儿李红艳倒不是一心帮着李红丽，她已经知道了那套房子是属于她妈陈小英的赠予，如果李红丽不听话，这房子还会被收回去。 她当即就来了县城，找上了徐家的门。 李红艳年龄比二妹李红丽大二十岁，她大儿子赵鹏飞都是快要结婚的人了，她性格强势，在她妈陈小英没有重生过来的时候，她是娘家婆家两手抓，不管哪一家，她都要张牙舞爪的当家做主。 因此，这架势摆出来，乍一看，还挺唬人的。 “妈，这是我大姐李红艳，客人来了，怎么不把茶叶拿出来。”李红丽就知道，自己大姐出马，那她就是找到靠山了。 马秀芬把面前李红艳看了看，打第一眼，她就觉得这人不像是李红丽娘家的人。 李红丽娘家的人，那都是一副看起来老实忠厚的样子，说白了，就是好欺负，人浑身上下都透着憨。 但是面前李红丽的大姐李红艳，那股子精明刻薄劲儿都露在脸上。 “我不喝茶？你们徐家的茶叶，我这个李家的人怎么喝得起。”李红艳阴阳怪气地开了口，就对马秀芬开门见山地说道：“婶儿，今天我来了，你该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吧？” 马秀芬装不知道，问李红丽：“为的啥？” 李红丽翻一个白眼，哼了一声，把脸转到一边去。 马秀芬脸色越发难看了，谁家的儿媳妇敢跟婆婆摆脸色。 李红艳就继续说道：“婶儿，听说你有个女儿，挺厉害的，我妹子挺着肚子，都叫她给打了，你就是不管红丽的死活，单单看在自己大孙子的份儿上，也不能让她动这个手吧？” 第176章 这就威胁上了 马秀芬干笑起来：“误会，这都是误会，我家翠翠就是扯了她一下，是红丽自己没有站稳。” 到这会儿，她还护着徐翠翠呢。 倒不是她真的有疼爱徐翠翠，是比起徐翠翠，李红丽这个儿媳妇她更看不顺眼。 李红丽立刻急了：“明明就是她推我。” 她急了，但是李红艳拉了她一把，让她闭嘴，自己说了起来：“我不管是不是误会，我妹肚子里还怀着你大孙子呢，想当初，要不是为了这个孩子，以我妹的条件，也不可能嫁到你徐家来。” “婶儿，你自己说说，你看看你们家自己的条件？就这二层的破平房，乱糟糟的院子，屋顶还漏了雨，你寡妇失业的，平时也就骑着三轮车出去捡一捡垃圾，没个正经事儿做。“ “你家晓东这么大了，就跟着他舅舅大销售，平时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他怎么养活的起老婆孩子？” “要不是趁着我妹上学的时候，年轻不懂事，把我妹给骗了，他按着这样的条件，他找媳妇都难，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不说把我妹哄着，对她好点，让她踏踏实实的跟徐晓东过日子，你们倒还敢打她？” 李红艳话说道这里，拍的一声，手拍在桌子上：“你们这日子是不想过了，是不是？” 马秀芬吓了一跳，对李红丽就震惊地说起来：“我可是你们的长辈，谁家晚辈敢对着长辈吆三喝四的。” 李红丽才不管：“嫌我大姐态度不好，那你们倒是对我好点儿啊。” 马秀芬气坏了：“我还对你不好？想当初我嫁到徐家来的时候，那都是给婆婆洗脚水，伺候婆婆洗脚的，还要做一天三顿饭，你自从嫁到我家来，我叫你干过什么？” 为了供着李红丽能把存折上的钱交给她保管，马秀芬这几个月确实对李红丽不错。 李红丽还没说话呢，李红艳反驳起来：“你还当这是旧社会呢，小心治安大队的人把你抓起来，那都是封建社会，现在人人平等，男女平等，没有媳妇非得伺候婆婆洗脚这一说。” “那你们想干啥？”马秀芬也不客气起来，她一个老太婆了，还能被李家的两个丫头给欺负了？ 李红艳就看了李红丽一眼，李红艳就对马秀芬说道：“你那小女儿不是已经给出去了，就叫她回自己家去，省的在这个家里闹得不消停。“ 马秀芬拉下脸来，这就是姐妹俩的目的，她顿时大手一挥：“这不可能，翠翠是我的女儿，眼看着都要嫁人了，我这个娘家妈亏欠她那么多，怎么能赶她出家门，老天爷看了也说不过去。” 的确是这个道理，但是李红艳不管她母女情深的说法：“我妈把我妹嫁到你们徐家来，不是被你们欺负的，更何况还陪嫁了一套房，你们徐家要是不做人，我就让妈把这套房子要回去。” 马秀芬一听，愣住了：“啥？那房子也写了我家晓东的名字，你们说要回去就要回去了？” 李红艳只到小学二年级，但是这赠予合同的事儿她已经打听清楚了：“那是当然的，你们徐晓东能占有这套房子的一半价值，前提是他与李红丽继续存在有夫妻关系，如果他动手家暴过李红丽，或者李红丽与徐晓东离婚，她就有权撤销赠予，这房子我妈照样能够要回来。“ “我这样说，你懂了吧？” 马秀芬傻眼了，他奶奶个腿儿，怪不得陈小英那么大方，能送出嫁女一套房，原来是在合同上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那意思不就是说，她徐家要好好的哄着李红丽，不让她受委屈，不让她离婚，才能有这套房的一半，否则，这房子随着李红丽的离开，就跟她儿子徐晓东没关系了。 太可恨了。 “你们家这是骗婚！”她怒了。 “骗啥了？合同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当时你们就没看？”李红艳说。 马秀芬喉咙像被掐住了一样，她压根就不识字！ “我找你妈去。”她火了，解下腰上的围裙摔在一旁的椅子上。 李红艳哼了一声，也站了起来：“找我妈干啥？你们家要是对红丽好好的，日子踏踏实实的过，我妈也不可能把房子收回来，你急啥？” “还是你心虚，本就不打算让你儿子跟我妹子好好过？” 马秀芬头一次被李红艳这种脑子转得快，都是歪理的人对付，她快要气死了。 因为，她的确没想过让晓东跟李红丽当一辈子夫妻。 算计好了的，等孩子生下来以后，就找个借口赶紧跟李红丽离婚，还能到手一套房，在此之前，还要把李红丽手里头的存折给骗出来。 结果陈小英厉害了，早就防着他们呢。 “你这胡说啥呢，红丽成了我儿媳妇，我这辈子只认她是我儿媳妇，谁要是欺负她了，我头一个护着她。”现在眼瞅着房子不确定到手了，存折也被李红丽死死抓在手里，马秀芬说什么也不会放了李红丽离开了。 李红艳闹这一次，为的就是这句话呢，就给李红丽使眼色。 李红丽这时候才站出来：“妈，那你可记得你的话，要是翠翠再欺负我的话，我就不跟徐晓东过了。” 这就威胁上了。 她也明白了，看在自己有套房的份上，婆婆就是不愿意，也得受着她这个儿媳妇的脾气。 “她不会的，她不敢，我说她。”马秀芬满口保证着，姑嫂两个闹起来了，她一定会护着李红丽的。 姐妹俩目的达成了，李红艳这才告辞，李红丽出门送她：“大姐，还是你厉害，咱妈就不像你，光知道骂我，都不替我出头。” 李红艳就说她：“是你自己太怂，你想想我，我在赵家谁敢欺负我？“ “亏的咱妈还给你一套房子，你在婆家都站不起来。” 李红艳真是恨铁不成钢，要是这房子给了她，她保证赵发亮在她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 李红丽干笑了一下：“姐，那你慢走，我就不送你了。” 可李红艳不是好打发的，她跑这一趟不是白跑的：“这就让我走啊？来时我们可是说好的，我替你出头，你帮我去打听那食品厂的事儿，听说是跟小羽有关系，咱妈现在防我像防贼一样，我是小羽她大姑，我还能害了她咋的？” 她算是看清楚了，老老实实听她妈的话，将来最起码也能到手一套房子，她急等跟她妈弥补失去的母女亲情呢。 李红丽眼神却有点躲闪，她不敢跟大姐李红艳说，她们妈现在见了她都喊着让她滚呢，她还敢给大姐说好话？ 第177章 娶个媳妇亏大了 但是她不敢说，只能搪塞：“是，大姐，我知道了，只是咱妈最近因为我和徐家的事正跟我生气呢，我现在去问这个，那就是自己找不痛快呢，等过两天。” “对，就过个两三天的，我再找机会问她，就是她不说，小羽也该回来了，我哪怕缠着小羽，也得把这个事儿给你打听清楚了。” 李红艳现在在娘家也没什么可信的人，三弟几个都在外地打工，大弟李红伟对她跟仇人似的，几个弟媳妇防她像防贼，也只有二妹李红丽愿意帮她一把。 她只能信了：“那行，你可一定要记着。” 李红艳地里还有活儿，骑上自家的自行车就走了。 李红丽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她摆上脸色才回了家，看也不看正在扫地的婆婆马秀芬一眼，转身进了自己的屋里，躺床上睡觉去了。 马秀芬气个半死，她不能骂李红丽，她还能骂老天爷：“老天爷可真是瞎了眼啊，我们晓东那么好的孩子，命怎么这么苦，一定是冲着了什么，改天我杀一只大公鸡去，看看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哎呦，家里怎么就这么乱，我这么老骨头啊，都要散架了。” 她说着，就把院子里那废铁片，乱木头的，还有桌子椅子的，扔的扔，挪的挪，摔的叮铃咣当响。 眼瞅着灶上的洗碗盆里，早上吃剩下的碗还在里头泡着，把碗也洗的当当响。 李红丽本想睡觉呢，被这么一吵，怎么也睡不着，又不想出去干那些活，索性用枕头捂住耳朵，她接着睡。 要是有能耐，就干脆把那些碗全都砸了算了。 马秀芬到底舍得不，自己骂个半天，没个动静，只能自己把碗洗干净了，放到屋子里去。 晚上，徐翠翠跑了一天回来了，专门赶着饭点的，一看饭桌上摆的饭菜，顿时不乐意了：“妈，我们家都有多少天没有吃过肉了，你去买点吧。” “买什么肉啊，谁给我生活费啊，我口袋里能有几个钱，我这都是把棺材本拿出来给你们吃吃喝喝的，你们还不满意，咋的，要叫我把这一身肉割了你们吃。”马秀芬骂是骂女儿徐翠翠，眼睛却时不时瞪一眼李红丽。 李红丽觉得恶心，她婆婆倒是愿意割肉呢，她还嫌弃她的肉又脏又臭一定吃了拉肚子。 “妈，别说了，我吃还不行？”徐翠翠坐下了。 饭桌上烧的白米稀饭，照出人影，碗底捞不出几粒米的那种，菜有两盘子，一盘子青辣椒炒咸菜，一盘子早上剩下的青辣椒炒西红柿，热了一遍已经发黑，一看就叫人没胃口。 李红丽这几年上大学，在大学里吃食堂，那饭菜都不错，后来跟徐晓东谈恋爱，两人把手里的那点钱都用在吃喝打扮上了，整整三年多，她都没有吃过这么难吃的菜。 “妈，我可是怀着孩子的，就不能给我炒个鸡蛋？“ 这是最基本的吧。 就是她妈那个年代，怀孕的时候，也要隔三岔五吃一个鸡蛋的，现在早已经改革开放，大部分人只要凭着双手努力干活，就没吃不上鸡蛋的。 “有的吃就不错，嫌不好，那你就自己做。”马秀芬就等着李红丽这句话呢：“红丽，不是我说吗，人家女儿怀孕了，娘家妈隔三岔五的来看，大包小包的带着肉，鸡蛋点心的，你妈怎么就不给你买？” “你家要是条件差就算了，但是你家条件好啊，你妈开了两家饭馆呢，你那个大侄女都在开火锅店了，他们怎么就对你这么不上心。” 马秀芬曾经想过，娶了李红丽也不算亏，娘家妈有钱，陪送一套房，可现在想想，真是亏大了。 房子摆在那里，不能吃不喝，存折上的钱，也不能动，每个月只能取个利息花花。 李红丽被婆婆说的心里不痛快，在她眼里，她妈就是偏心，可说偏心吧，还给她一套房。 可给她一套房吧，还有那什么撤销赠予合同的条款。 李红丽很憋屈，拉着脸没说话。 徐翠翠巴不得看她热闹，对马秀芬说道：“妈，李家就是骗婚呢，说给我二哥一套房，结果这房子他二哥说的不算，不等于什么都没有？” “谁说不是呢。”马秀芬也说。 母女俩当着李红丽的面，把她妈陈小英阴阳怪气了好一会儿。 李红丽日子不好过，她妈陈小英早就知道的，李红丽见天的往她妈陈小英那里跑了。 这次，她竟然学乖了，活儿干的多少，无所谓，她主要就是想表现一个孝顺乖巧，然后顺便在饭店里混个一日三餐。 陈小英很不高兴，几次撵人，李红丽眼皮厚，就是不走。 “妈，我婆婆根本不给我好好做饭，天天都是酸菜，咸菜，西红柿，土豆的，一点花样都没有，我都吃腻了，想吐。” “这是你自己找的婆家，你自己受着去，别来我这店里添乱。” 陈小英鉴于二女儿前世的那些白眼狼作风，根本不乐意让她沾边：“你回去吧，我这里做生意的，来来往往的人多，要是碰着你了，有个什么好歹，你们得讹上我。” “妈，我是那样人嘛。”李红丽不高兴地说。 陈小英冷冷盯着她：“你是。“ 前世，她连自己亲生女儿小妮都当仇人似的打，她这个妈病了，在病房里捂着鼻子躲到墙角里，还是大媳妇刘兰香伺候她擦洗，大女儿李红艳在的时候，偶尔也帮把手。 这就是她对李红艳还没有做绝了的原因。 大女儿李红艳虽然占尽了娘家人的便宜，嘴上咋咋呼呼的没有好话，但是轮到她出力的事，她一边夸张自己付出了多少努力，至少手上也干了点活。 不像李红丽，那是彻彻底底的，不出钱也不出力，还挑剔其他兄弟姐妹不够好的人。 “妈，那你留我吃饭吧，我实在饿得慌。”李红丽开始假装抹眼泪。 换做任何一个当妈的，女儿仅仅只是要求吃顿饭，就没有不答应的，何况亲妈开的就是饭馆。 结果，陈小英毫不留情：“你赶紧走，我给你一套房已经不欠你了，你要再想这些有的没的，那就先把那套房子还给我再说。” 李红丽一听，顿时没话可说了，气恼地跺一跺脚：“妈，你要是这样对我，别怪你老了的时候，我不孝顺你。” 第178章 老实干活就有房 陈小英倏地瞪大眼睛，自己这还没怎么样呢，李红丽到现在都开始威胁上她了。 “我不指望你，你给我滚！” 看着三嫂赵雪燕一边擦桌子，一边滴溜溜看过来的眼神，李红丽觉得没面子，只能再一次灰溜溜的跑了。 陈小英面不改色，继续算自己的账本子。 三儿媳妇赵雪燕凑了过来：“妈，你这样的话，就不怕红丽她恨上你啊，她想在这里吃饭，就让她吃算了。” 自家就是开饭馆的，吃能吃多少。 赵雪燕以为婆婆是那种老思想，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把李红丽嫁出去了，好赖都不管她了。 赵雪燕脑子单纯，不知道陈小英目的是什么。 婆婆陈小英也跟她说不明白：“谁没良心，我就这么对谁。“ 赵雪燕一愣，忽然就想起李红丽刚回来的时候，婆婆叫她上早餐店帮忙，她无动于衷只想睡觉，拉急了，她对着婆婆恼火的怒骂：“你有病啊，不想死你就去吃药啊。” 那话，别说是当妈的婆婆了，就是她这个当嫂子的，听了都替婆婆觉得寒了心，这是亲生女儿对妈说的话嘛。 赵雪燕觉得自己是多事儿了：“妈，那我知道了。” 她管好自己的事儿就行了。 陈小英正算着账，门口进来一个人，现在也不是饭点，她随意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面前瘦了一圈的人，正是她家的老四李红刚，她急忙站了起来：“刚下火车吗，吃饭了没有？我叫你三嫂赶紧给你做。” 李红刚点头，憨厚地对三嫂赵雪燕笑了笑：“嗯，还没吃呢，火车上的饭贵，我舍不得买。” 赵雪燕看婆婆陈小英脸色，就笑：“你等下，我给你做个砂锅菜，拿两个馒头。” 李红刚就低着头在他妈陈小英面前坐下了。 陈小英看自己的小女儿，又晒黑了许多，跟他大哥李红伟一个样，看着都是比较干瘦的那种人。 “工资给你结了没有？”陈小英问。 李红刚就点点头：“结了。” 陈小英就把李红刚看了看，问他：“那你是咋打算的，是想回村里歇一段时间再说，还是现在就让我给你找个活儿干？” 李红刚想了想：“妈，那你给我找个啥活？我能干不？” 陈小英就说：“咋不能干，只要你肯吃苦，就能干。“ 李红刚好奇了：“妈，你到底想让干啥啊？” 陈小英把他看了一眼，才说：“摆摊卖早餐。” 李红刚眼都瞪大了：“妈，我不是这块料啊。” 李红刚从小就老实，见人就是笑笑，不爱说话，坐一边跟隐形人差不多，也有点害怕见生人。 “没事，我带着你干，包子就从我店里拿，卖的钱，一人一半。” 李红刚脸皮薄，别别扭扭的：“妈，算了吧，我自己改天找个活儿干。” “你找的活，都是力气活，年轻挣得钱，老了又治病花了，你图啥？”陈小英知道他的小心思：“一开始，就当是帮我卖的，不用你招呼，你光算账收钱就行。” 李红刚还是不愿意，那股子抵抗的劲儿，脸上都露出来了。 陈小英当没看见。 李红刚就说：“妈，那我晚上睡哪儿？” 陈小英就说：“这店里楼上有一间房，以前人家做生意留着守夜用的，咱们店里晚上断水断电用不着，老是空着的，我这会儿带去你看看。” 说着，她就领着李红刚绕去后头的墙角，有一个上二楼的台阶。 李红刚还当是仓库一样乱糟糟灰扑扑可能还没有啥光线的小屋子。 等推开门了，才发现这屋里有一张单人钢丝床，还有窗户，七八平米的不算大，但是也够他睡得了，地上是平整的水泥地，收拾一下，比他在木材厂租的民房都干净多了。 住的地方，他一下就满意了。 陈小英还在说：“你只要踏踏实实干，跟你三嫂一样，妈以后赚了钱，也给你买房子掏首付。” 李红刚没想那么远，但是现在他大哥李红伟，三哥李红强，二妹李红丽，都有房子了，他也觉得买一套房子也不是很遥远的事儿了。 “行，妈，那我就跟着你干。” 说好了，李红刚先回了村里去，打算把这个计划跟他媳妇杨晓慧说一声。 话说老四媳妇杨晓慧一听，心里就开始盘算起来。 一开始眼红三嫂赵雪燕有房子的时候，婆婆就说过，让她也去饭店里帮忙，干的好了，以后也给她买。 她当时是答应了的。 但是回头想了想，成天干活那么累，还在婆婆眼皮底下，就一直犹犹豫豫的没有去。 一天拖成两天，两天拖成半个月，半个月后没人提，她就当糊弄过去了。 她在村里的日子过的多潇洒啊，老四每个月都老老实实的把工资打回来，她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然后给自己好菜好肉的做着，整天除了看孩子，无所事事。 现在孩子上了小学，她更是成天闲着没事到处瞎溜达呢，就是瞎溜达她也不想干活。 想想，老四回来也行，他去干，然后也能落一套房。 “行，那你去吧。”她说。 老四李红刚心里有些胆怯：“妈说她只帮着我干几天，以后还是得我自己卖，那屋子我瞧着咱俩都能睡，干脆你也去吧。” “那羽梦咋办，她还得上学呢。”杨晓慧理由想好的，照顾孩子上学。 自从有了孩子，身为农村妇女，她就没下过一天地，照顾孩子呢，没功夫下地干活。 杨晓慧说着，就对老四李红刚说：“你不是发工资了吗，给我二百块钱。“ 李红刚一边掏钱，一边问：“你要钱干啥？” 杨晓慧一把抢了过来：“我雇人干活呢，能不给人结工钱？下个月我妈过生日，我咋的都得给买两身衣裳。” 杨晓慧花钱总有她找的借口，李红刚又嘴笨，一句话不对，她闹起来，日子都过不成，索性只能点了头：“那行吧。” 说是这样说的，他忍不住问：“咱家存折里还有多少钱？我也准备在市里头买个房？” 杨晓慧并不热衷在县城买房，她问婆婆要房子，其实要的就是钱，她自己早盘算好的，只要有了房子，她转手就把房子卖了，三四万块呢，攥自己手里才有感觉，买县城的房子干什么，不能吃不能喝的，在县城住着也没意思。 “你急啥，你妈不是说了给你买。”她没好气地说。 李红刚就说：“我妈也说了，跟着她老老实实干活，她才给买，我三哥有房子了，分期付款每月房贷还是我三嫂还着。” 杨晓慧就开始笑话三嫂赵雪燕了：“我就说她傻，给老大和红丽买房子，都是全款，到她这里，就是分期，她还傻不愣登的呲着牙笑呢，她明明就是亏了。” 第179章 帮老四摆摊卖包子 杨晓慧觉得赵雪燕是个被婆婆骗了的大傻子，老四李红刚却不觉得：“你别胡说，我妈能做到今天这份上已经不错了，你看看村里头，只有极个别人能给儿子在县城里买到房。” “而且都是一家子买一套，我妈都买了好几套。” 杨晓慧知道这个道理，但是累不到她身上，她体谅不到婆婆陈小英的辛苦和不容易。 “行了行了，说这些干啥，你要去卖包子的话，你去，我不去。” 总而言之，她只想花钱，不想干活。 老四李红刚也勉强不了他媳妇，杨晓慧根本不听她的，要是敢动手，她就要死要活，扭脸跑回娘家，要跟他离婚，要另外找个好的改嫁了。 李红刚本来性格就软弱，只能随她便了。 他娶个媳妇不容易别真的跑了。 李红刚在村里歇了两天，突然闲下来，觉得特别不习惯，又把地里的活收拾了一下，回村里的路上就遇到了他大哥。 他有些心虚，他都知道，包子的秘方好像是大侄女李羽彤给的，她妈说分他一半，应该是偷偷贴补他的吧。 李红伟本意都是念着兄弟们好的，他还不知道他们妈陈小英要让李红刚帮着摆摊卖包子的事儿。 “回来了？还打算去不？“李红伟问。 李红刚摇摇头：“活太重了，我上个月干活，木头从我头上滚下去，差点砸到我头上，我吓得不轻，干脆就不想干了。” 李红伟知道木材厂干活苦，不知道竟然还这么危险，就说：“那不去也行，咱们农村人，把几亩地伺候好了，也饿不死。” 李红刚就含含糊糊地点点头，回家去了。 一旁刘兰香觉得奇怪：“老四咋回事，看咱们都不敢正眼瞅？” 李红伟没有刘兰香心细：“他老是那副怕人的样子，你是想多了。” 两口子不在意。 李红刚把地里活理顺了，想了想，还是收拾几件衣服到了县城里。 陈小英给老四想的活计只是暂时的，等食品厂正式开工的时候，需要的岗位多着呢，一定有适合他的一个。 “吃了没，没有吃到那边火锅店吃去。”陈小英问老四李红刚。 李红刚知道大侄女开的火锅店，但是他不好意思，从来没去过，就憨厚地摇摇头，干笑了一下。 “我带你去。” 陈小英说着，领着李红刚去。 李羽彤不在，是何明亮帮忙看着的，饭店有治安队的人帮忙看顾，没有人看着何明亮年纪小，就想闹事吃霸王餐什么的，再说这小火锅店也不卖酒。 李羽彤防的就是有人借酒闹事。 “陈奶奶，你来了，吃饭还是坐坐？”何明亮笑着迎上来。 “我吃饭。”陈小英说着，就问老四李红刚：“你吃不吃辣？” “少吃点。”李红刚说。 “行，我这就叫人准备去，叔，你吃啥那有盘子你自己拿。”何明亮说着，就让人去准备。 等开始吃的时候，李红刚忍不住看着周围的环境，想着自己大侄女十八岁就能开出这样的火锅店来，那真的是很厉害的。 “小羽这火锅店一年不少赚，你看看，现在正是经济发展的时候，县城的东西不够多，赚钱的机会就多，尤其是这些吃食生意，投入不大，赚的却不少。”陈小英用心良苦的跟老四李红刚说：“你大着胆子干，赚的一定不比你在木材厂少多少。” 她准备理顺了老四李红刚的事，就自己起程到木材厂去，亲自把老三李红强给带回来。 留着他在那里，还不知道会闯出什么祸。 老四李红刚想不到自己二十多岁的人，还被自己亲妈教育着，脸上有些不自在，急忙点了点头。 陈小英心里有个想法，带着李红刚一起先到了给人做木工活的地方，打听了一下做推车多少钱，又打听到了二手市场，哪里有现成的推车卖。 母子俩跑过去了，果然有好几辆呢。 大同小异，都是底下有炉子，上头可以摞着蒸笼蒸包子的那种，区别在于，有的是三轮自行车型的，有的是靠人力推的推车。 “要个自行车的，你省劲儿。”陈小英不舍得儿子吃苦，钱不在这上头省。 当下，买了那辆三轮自行车，一路骑到了陈李小饭庄的门口，在李红刚给三轮车洗洗刷刷的时候，三嫂赵雪燕偷瞧半天，就忍不住问婆婆陈小英了：“妈，你咋没让老三回来呢？” 她觉得，有好事，怎么也该老三才对。 陈小英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老三要是像老四这样听话，现在在外头的人就是老三了。” 不冷不热的话，赵雪燕听了浑身不舒服，她知道，老三李红强不听话，她说的话，更是当放屁，她总是指望着婆婆能管着点儿老三，好让她能跟他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你放心，等老三回来了，我好处也少不了他的。” 不忍心让跟着自己干了几年的三儿媳妇心里不舒服，陈小英又这样说道。 赵雪燕心里才舒服了。 因为想着让老四摆摊卖包子，第二天，陈小英起了个大早，带着店里的人马不停蹄的包包子，还把大锅菜也煮了一大桶。 然后，交代了赵雪燕和郝彩玲两个人好好看店，她就带着李红刚，骑着三轮自行车去了早就看好的路段。 这里也是一个比较繁华的十字路口，只是这边开饭店的多，小饭馆少，唯一的早餐店离这里也有个一里地，这里在早些时候就有人摆摊卖吃食了。 有的卖油条豆腐脑，有的卖烧饼加菜，陈小英母子来了，看挂出来的招牌是卖包子，那两家卖吃食的，虽然心里不舒服有人来抢生意，但是看人家离她们也有点远，也就没说什么。 陈小英是活招牌，她家的包子好吃，基本是打出名声的，有人就认出来。 “哎呦，大娘怎么在这里卖包子了，店不打算干了？” 陈小英认不出是谁，但是这样说，肯定是知道她是谁，就笑着寒暄：“生意一般，家里负担大，就再想想别的法子。早饭吃了没有，我还带了大锅菜。” 大锅菜也是好饭菜啊，平时只在吃席的时候吃上，或者是跑十来分钟，到陈李小饭庄去吃，现在在家门口都能吃上了，来人还挺高兴的。 “吃，怎么不吃，你家的东西就是好吃。” 说着，就买了五六个包子，打了一桶大锅菜就走了。 第180章 你一个包子都不要给她 生意开张了，慢慢地来往路人，还有附近住的人，都开始过来买了。 生意不错，李红刚一早上脸都笑的僵了，他都偷偷算了，如果分他一半，他至少赚了五六十块钱了。 都说万事开头难，但是这次有陈小英这个活招牌在，生意很不错。 那地段陈小英早就看过了，回来的路上，陈小英就跟李红刚说了：“如果你踏踏实实干，在那里开一家早餐店，生意一定也不错。” 老四李红刚一边卖力地蹬三轮车，一边下意识地说：“妈，我哪有钱，我也不是那块料。” 他觉得自己不行。 陈小英就说：“我在村里头的时候，我也不觉得自己是做生意的料，现在你看看我，不是干出名堂了？” 她也不是让老四开早餐店，他腼腆，不爱说话，只适合低头干活，不适合跟人打招呼，她只是试试，看能不能试着改变一下。 老四李红刚还是笑笑，不说话。 他不敢。 陈小英回了店里头，郝彩玲就笑着问：“生意咋样？” 她觉得应该是不错，这时候都回来了。 陈小英笑着：“还行，包子和大锅菜都卖完了，没糟蹋东西就行。” 比起赚钱，这些吃食坏在锅里，会更让当一辈子老农民的陈小英心疼，所以当最后眼见着包子凉了，大锅菜还剩了一些的时候，她都给人多拿一些了，让觉得好吃了的，再来。 陈小英第二天，第三天，一直到四天，都带着李红刚去卖包子的，结果到了第五天，发现附近多了一个摊子，人家也卖包子。 陈小英从做生意的那时候起，就比模仿过很多次，比如一开始的炸串，还有现在就开在陈李小饭庄门口斜对面的早餐店，人家也卖包子大锅菜。 为啥她生意做下去了，那斜对面的早餐店一直小猫三两只，不冷不热的样子？ 那是因为她家的饭菜，就是好吃，吃不腻的那种。 就是吃腻了，隔一段时间吃了别人家的，他们还是想回来继续吃。 “妈，咋办？”李红刚开始发愁了。 陈小英却笑了笑：“这大街又不是我们的，人家在这里卖啥都行。” 她看得开，那边卖包子的老婆子却一脸嫌恶的对她翻了个白眼。 大部分的人都是愿意体验新鲜事物的，有了新的摊子也是卖包子，即有人来买了。 结果，没两天，那边的包子就卖不动了。 陈小英偷摸叫人买了两个尝过，面皮不够松软，里头的混油太多，吃一口觉得好吃，再吃就觉得腻味。 现在人的日子越过越好了，对于这种白菜大肉馅的包子，已经不像从前那样稀罕了，他们都想要多一点的选择。 就像她家的包子，有香菇木耳胡萝卜笋干掺杂在一起的养生包，有香菇肉丁包子，有长豆角肉末包子，还有一点荤油都没有的青菜豆腐包，纯肉馅的酱肉包子，秘方是独家的。 大锅菜里的火锅料现在更是跟县政府签过合同的，只能她自家做着卖，不能交给别人的秘制配方，那就更模仿不来了。 而且，她家也舍得放料，不像哪家，舍不得放肉，就是可劲儿往里头拌荤油。 这一天，李羽彤要回来了，陈小英也不跟着老四李红刚摆摊子了，把人送到地方，她就准备回去了。 “妈，我一个人不行吧？”这是李红刚第一次自己摆摊子，他就跟着三四岁要离开自己亲妈的小孩子似的，觉得害怕。 陈小英就说：“怕啥，又没人吃你。” 李红刚也二十多岁了，觉得自己这样也挺丢脸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妈走了。 陈小英这一走，李红刚这里就有些尴尬，看哪个摊子，都觉得人家在偷偷瞪他，他就有种好像从别人口袋抢钱的感觉。 正觉得尴尬呢。 “四哥，你咋在这里摆摊呢？” 熟悉的声音，李红刚转头一看，就笑了：“二妹。“ 竟然是李红丽，李红丽家里离这不远不近的，五六分钟的路程吧，平时是不怎么出来吃饭的，今天也是凑巧了，婆婆又炒了辣椒西红柿，她吃不下才想来街上吃。 “你这是在干啥？”她好奇地走了过来。 “咱妈给我找的活儿，让我卖包子呢，你吃了没有，想吃啥哥给你拿。”李红刚正一个人不自在呢，他二妹李红丽来了，他那股子紧张劲儿就没了。 “那行，我早就想念咱妈包的大肉包子呢。”李红丽高高兴兴地说着，不等李红刚拿，她自己就揭起蒸笼，给自己拿了两个大包子。 李红刚笑着看她吃了，又问她：“你婆婆对你咋样？” 他是顺口的，是客气，结果，李红丽却是被问到心坎上，顿时开始对他大倒苦水。 又是吃的不好，又是骂人难听，说着都快哭了。 这时候，也陆陆续续有人来买东西了，因为见着有人在这个摊子上哭，有人就不好意思来。 李红刚眼睁睁瞅着人家到别的摊子上买了。 结果到最后，今天少见的剩了十来个包子，李红丽就说：“四哥，你带回去咱妈肯定要说你卖的不好，你就都给我吧，我吃了，咱妈就不说啥了。” 李红刚也大方，自家的包子，给妹子吃怕啥，就都给她包上了。 李红丽高高兴兴地走了。 等李红刚回了店里头，闲下来跟他妈陈小英算账的时候，陈小英才知道，李红丽跑去占了便宜。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就不该让她闻着味儿，你看着吧，明天她还会去找你。” 李红刚不知道二妹李红丽跟他们妈陈小英之间发生的事儿，虽然给二妹陪嫁一套房，他心里也挺不舒服的，但是给已经给了，他也没说啥。 怎么听他妈的意思，好像对二妹还很有意见。 “妈，二妹在婆家日子过的不好，她想吃包子，就让她吃好了。“他说。 陈小英就看他一眼：“你二妹眼里，只有她男人徐晓东，对你好，那是看着能占你便宜，你要是从前她一分钱便宜都占不到的时候，她对你热情过吗？” 李红刚就回想了一下，还真没有，不光不热情，有时候他说她，她也当没听见，一副不拿他当回事的样子。 “妈，那咋办？” “你不给就行了，咱娘家给了她一套房子，已经对得起她了，她上学的时候，你还给过她学费生活费，你也对得起她了，等于是她欠了你的工钱没给你，你怎么先不好意思了？”陈小英说着：“明天，你一个包子都不要给她。” 第181章 脸皮真厚 “妈，这能行吗？”老四李红刚老实巴交的，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好。 他妈陈小英就看着他：“你要是觉得你钱多，日子比她好过，那你就让她占便宜吧。” “别忘了，她可是有一套房子的人，你有什么？” “你现在还在楼上的单间里住着呢，上个厕所都得下楼来。” 李红刚被他妈陈小英一说，猛地清醒过来，是啊，比起二妹，他才是最穷的那个吧，她嫁人，妈可是陪嫁她一套房子的。 “不只这个，她那三万块钱的彩礼，我给她存到了信用社里，每个月利息也不少，够她吃吃喝喝了，所以，你比她穷，轮得到你同情她？” 李红刚立刻摇头：“妈，我听懂了，明天我不给她包子了。” 陈小英这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手里头有点东西，都乐意分给兄弟姐妹们，但是，前提得是你把你自己的日子过好了，再给别人，而不是一味的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 “我不让你们再借钱给你大姐，就是这个意思，她有她的难处，但是你们的日子也过的艰难，不能饿死你们全把粮食都给她吧？你看看你三哥干的糊涂事，羽婕的学费他能说出过两天再说的话，给鹏博鹏乐的学费，他却连个犹豫都没有的，这算啥？” 大道理给老四说不清，拿身边的人举例子，他总能懂得了？ 李红刚连连点头：“好的，妈，我知道了。” 以后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再去帮助别人。 李红刚这头跟他妈陈小英保证了，包子不会再白给二妹李红丽。 但是李红丽呢。 拿了十来个包子回到婆家以后，就跟她婆婆马秀芬显摆起来：“哎呀，我出去准备吃个豆浆油条呢，正好碰到我四哥在那里摆摊子，就是卖我妈饭馆里包的那个包子。” “我四哥问我吃了没有，我说没吃，就非得给我装了这么多，还说以后让我天天去。” 马秀芬眼珠一转，她不觉得亲家是这样能让人占便宜的人，瞧她打人那凶悍的劲儿。 而且。 “人家在那里卖包子，是挣钱的，一下给你这么多，这生意不做了？” 马秀芬说着，伸长脖子来看。 李红丽把包子从小包袱里拿出来：“我上头有四个哥哥呢，他们都疼我，我上学的学费都是他们掏的，我四哥都说了，以后想吃，随时去，随便拿。” 一旁徐翠翠酸溜溜的，拿起包子吃了一口，果然好吃，她其实在陈李小饭庄买过包子，确实好吃，但是价格普遍比别人家多一两毛钱的。 “那明天还能吃上？”她问。 “当然能。”李红丽绝不会想在婆家人面前丢面子。 她这些话的意思，就是想告诉她们，她娘家可有四个哥哥呢，个个都疼她，别想欺负她。 娘家比婆家富裕，兄弟多，这媳妇在婆家就越不会被欺负。 马秀芬想起她大姐李红艳，那确实是个厉害的，那架势活脱脱跟她妈陈小英一个样，敢动手跟人干仗的那种。 “哼。” 她哼了一声，没说话，连吃了两个大包子，才放下了手。 “既然明天还能拿，那这三个包子叫我拿出去给你舅妈尝尝，剩下的这几个，晚上热热还能再吃一顿。”说着，她就拿了盘子，装了三个包子，端走了。 舅妈，就是徐晓东跟着干活的舅舅的小老婆。 前一任老婆连生了三个女儿，徐晓东他舅早就跟她离了婚，现在娶的小老婆，进门一年就生了儿子，宝贝的很呢。 马秀芬巴结这个小嫂子，为的就是让老大徐大东，老二徐晓东跟着她兄弟做装修，学本事，挣大钱。 李红丽不痛快，她不过是显摆一下而已，婆婆还真好意思天天吃媳妇娘家的包子？ 话赶话说到了这里。 李红丽不当回事呢，可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她在被窝里还没起来了，她婆婆马秀芬就在窗口喊起来了。 “不是说去拿包子吗，怎么还睡在那里不起？去晚了？那大肉馅的包子就卖光了吧？” 徐翠翠也在另一个屋里喊着：“嫂子，你快点去，我要香菇肉的包子，你记着点，给我多拿几个。” 李红丽顶着鸡窝头的头发，从被窝里爬起来，脸都黑了。 她咬牙切齿地抓着被子低声骂起来：“脸皮真厚。” 可她要面子，又不能不去。 于是，等李红刚把摊子摆好的时候，就看到二妹李红丽笑呵呵地拿着一个盆，在他面前站着了。 “四哥，你忙着呢，要不要我帮忙？“ 李红丽肚子已经起来了，六七月的肚子，也听说了她这胎挺危险的，要好好养，好好生，这辈子就只能有这一个孩子，他怎么敢让她帮忙。 “不用，不用，你站远点，别叫人碰着你了。” 李红丽只是客气客气，她才不想在这里卖包子，怪丢脸的。 “哥，那我自己拿。”她说着，就打算动手。 李红刚愣了一下，才醒悟过来李红丽是干啥来的，他伸手拦住了。 “哥，咋的了？”李红丽疑惑地看着他。 李红刚脸皮薄，都不敢看李红丽的眼神，只盯着地面说：“妈说了，不让你白吃。” “啥？”李红丽瞪大眼睛，想不到她妈这么狠心，自己不管她，还不让哥哥们管她，“妈这是干啥啊，我还是不是她生的了，连个包子都不给我吃，她想干嘛？” 说着，她又想哭了。 李红刚觉得头疼了，怎么她总在他摊子上哭：“你要是不信，你问妈去，妈说了，不能给你开这个头，要不然你会天天来。” 李红丽抽泣起来，一听这话，顿时哭声都停了。 她确实有这个念头，她忙说：“就几个包子，能值多少钱，她就这么小气？” “那你大方，你怎么不掏钱买？”李红刚忍不住了：“妈做的这些包子，那面粉猪肉粉条，还有那些菜，都是花钱买的，你自己吃就算了，是不是也给别人吃了，她们都不知道客气？我昨天给你十几个呢，你一天都吃完了？” 他又不傻，她拿回婆家，肯定不是她一个人吃了。 今天又来拿，敢情是婆家以后不打算做早饭了？ 李红丽觉得丢脸：“不给就不给，你们不管我，以后到了大街上见到我，就当不认识，别喊我。” 说完，她扭脸气冲冲地走了，恨不得把手里的空盆都给扔了。 第182章 那些流言 李红丽走了，李红刚松了口气。 妈说的可真准，二妹李红丽她还真的就来拿包子了，要是让她拿走了，说不定她真的会天天来。 她自己吃，他偷摸给她一两个也行，她端着盆来了，就太过分了吧。 李红丽空着手回去，马秀芬问了，她谎话张口就来：“我哥今天没出摊。” 说完，就丢下盆自己回屋去了。 马秀芬撇撇嘴，她女儿徐翠翠也说：“妈，就这么巧吗？” “肯定是人家不给了。” 马秀芬觉得，要是她，她也不给。 之所以让李红丽去拿，也是李红丽自己打包票，说自己能拿来，她才让她去的，占便宜嘛，她拦着才是傻。 李红丽丢脸了，心里恼火她妈陈小英太冷酷，可她也拿她妈没办法，惹急了，真的要把房子收回去，可怎么办？ 李红丽暂时消停了，李红刚的摊子也摆的习惯了，做生意有模有样起来。 高三提前开学，李羽彤也总算是回来了，比原计划晚了三天。 “咋样？”趁着这会儿火锅店里没什么人，陈小英专门来问她。 李羽彤点头：“奶，没问题了。” 县城已经下了单子，订购了机器，不到半月，就会运送到厂房里去，这时候，县城也已经在大肆收购本地的红三号辣椒。 陈小英愣了：“你的意思是，让你爸妈明年起，开始大面积种植红辣椒？” 李羽彤点头：“咱们这里火锅料的主要配方之一红辣椒，就只能是咱们本地产出的这种，外地同样也是红三号，但是炒出来的辣椒，味道就是和咱们这的不一样，应该是咱们这里的水土问题。” 陈小英哎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这样，那你爸妈死活在村里头不出来，也算是找到了活干了。” 为了火锅料，李羽彤自己已经收购了许多红三号干辣椒的，只是厂子要是正式投入生产的话，需要更大批量的红辣椒，还有其他原料，她准备的那些，还远远都不够。 话说这里，陈小英就说起李红强和李红刚兄弟两个的事儿。 “你三叔不争气……”把李红强在外头跟人家老婆鬼混的事说了。 “没有沾到一点便宜，给人家买了那么多东西，连金戒指都买了，被人家男人堵在屋子里头打。” 陈小英也觉得丢人，她也不是愿意老三干这种事，是这种人家一个甜头都没有给过他，就把他骗的团团转的事，她越想越生老三的气。 她擦了擦眼角，已经红了眼圈：“还有你四叔，他在厂子里差点出事，他胆子小，害怕了，我说不让他干了，他就赶紧回来了，就在老邮电局那边卖包子，我这几天偷偷去看了，卖的也有模有样的。” “小羽，你给奶参谋参谋，你三叔和你四叔这两个人，到底怎么才能把他们拉拔起来，不指望他们有出息，赚大钱，就指望着他们能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就行。” 李羽彤理解她奶的一片慈母心肠，谁不盼着自己的儿女们好呢。 她想了想：“三叔这个人，都没法说，太容易被人挑拨了，四叔吧，他倒是挺踏实的，可他最大的问题在我四婶儿身上，他整个再多，不够我四婶儿花的。她还不是自己花，她是往娘家妈和娘家兄弟身上花，不是自己挣钱，那钱花出去的时候，她一点都不心疼。“ 她四婶儿杨晓慧真是懒到家了，整个李家村出了名的懒婆娘。 比如农忙的时候，被人家连拄拐棍的老太婆都到地里捡几根麦穗，五六岁的孩子跟在架子车的后边捡麦穗。 她不，就见她在村里头闲逛。 谁见谁都笑话。 “那咋办？”陈小英说：“你四婶儿的那个样，我也不能让你四叔跟她离了。” 李羽彤就把她奶仔细看了看。 陈小英被她看的疑惑：“咋了？” 李羽彤也不知道咋说：“那时候，你就没有听村里人说过她的闲话？” “啥闲话？”陈小英茫然。 李羽彤低下头，也不知道怎么说。 上辈子，她四叔在外地打工，四婶儿临时回娘家了，家里头没人，怕贼偷，她奶陈小英就叫了她一起给四婶儿家看门。 大早上的，她奶醒得早自己回老屋干活去了。 她自己在睡觉，就听到窗口有个男的嬉皮笑脸：“晓慧，快给我开门啊，我前几天把裤头丢你炕头上了，你给我。” 她震惊的瞪大眼睛，都没敢吭声。 后来，从她妈刘兰香口里才知道，村里早就风言风语，四婶儿趁着她四叔没在家，跟村里有的男人勾勾搭搭。 好几次，隔壁邻居看见有男人抹黑跑到了她四叔家里去。 这种事是丑事，说出去丢人，也没有证据，都只敢在背地里说。 她回想了一下，连她自己，也碰见过好几次，四婶儿到那个男人家里去，可那男人也是有老婆，有儿女的人。 人家老婆顶着那些风言风语，还跟四婶儿亲姐妹似的笑嘻嘻挽着手走路。 所以，这事儿到底是不是，她也说不准。 哎。 她觉得心烦。 前世，四叔也是没本事，他也不敢跟杨晓慧闹翻了，杨晓慧自己改嫁了，四叔一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也没啥钱，根本就娶不到老婆，所以才在听了这些小道消息以后，一直装聋作哑，当什么都不知道。 “小羽？”陈小英忍不住又叫了她一声。 李羽彤抬起头来：“奶，没事儿，我就是想着，我四婶儿那人，不能让她捏着太多钱。” “这我懂。”陈小英知道老四媳妇杨晓慧的为人，有俩钱，都在吃喝穿花了，还借了好些钱给娘家人。 她把孙女看了看，潜意识的就觉得她有事瞒着她，但是她不说，她这个当奶的也不逼她，等她想说的时候再说。 陈小英就说起生意上的事儿：“我在火车站那边也看好了一个店面。” 李羽彤说的却是：“不如我们做包子批发，可以到我们家里拿货，自己去卖，就像四叔一样。” 祖孙俩说的话不一样，但是，都是想办法挣钱的事。 “我觉得行。” 她俩异口同声的说，也禁不住笑了。 因为在火车站开店需要钱，她们手头在买房买商铺了之后，没有那么多，就先实行了李羽彤说的办法，把包子批发出去，给别人卖，看看这样行不行。 等她告示贴出去以后，陈小英还以为，不一定有人愿意做呢，斜对面的早餐店老板竟然上门了。 “大姐啊，我要是跟你拿货的话，你这包子给我多少钱一个？” 她都留神看了半年了，这家店的包子卖的真是好啊，要是把包子弄到她的店里去，她店里的生意一定会好起来，捎带还能卖点别的东西，比如豆浆啊，小米粥啊一类的。 第183章 批发包子了 看着自己生意的竞争，对来订购她家的包子，陈小英一下都愣住了。 一旁三儿媳妇赵雪燕也有点六神无主起来，看看人家，再看看婆婆。 “那个，大姐啊，你是不是不想卖给我啊？” 对面的马婶儿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是最知道陈小英家的包子卖的有多好的人，这半年，要不是靠她自己烙手抓饼的手艺撑着，她家的早餐店都干不下去了。 就因为陈小英这里是卖包子的，她家的包子哪怕比陈小英家里的便宜三毛钱，也卖不动，人家到她家买手抓饼，都不愿意捎带买个韭菜粉条包子的，非得提着手抓饼，跑来这里再买俩包子。 可见她家包子的好吃。 再者，她也是吃过的，同样都是白面包蔬菜蒸出来的包子，怎么陈小英这里包得就这么好吃？ 陈小英回过神来，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是她们这些做生意的，都要笑嘻嘻的，才和气生财嘛。 “卖，怎么不卖，你想要多少？” 马婶儿来时就想好了，竖起一个手指：“我先要一百个。” “一百个？” 陈小英琢磨了一下，每天让老四李红刚出去卖的包子是三百个，马婶儿这里订购了一百个，前几个来她这里进包子卖的，也都是县城里头大街小巷里摆摊子卖早餐的。 这么一算，足有一千两百个包子。 “行，明早上我蒸好了，你再来拿。” “我自家去蒸不行吗？”马婶儿好奇起来。 蒸包子谁不会。 陈小英就想了想：“那也行。” 接着，她就让马婶儿把自己需要用的什么包子都记了一下，开始让店里头的员工先去市场买东西，一共五个蒸笼，明早全都用上，一个蒸笼一次可以蒸二十层，一层三十个。 蔬菜包子和肉包子蒸的时间不一样。 她们这是搞批发的，她这里不仅要供应上自家一早上卖掉的近两千个包子，还要供应上这几家要的。 等店员都回来了，陈小英就给他们开了个会。 “明天早上我们至少要蒸出三千个包子，咱们都得早点来，要是赶不及了，就耽误人家挣钱。” 摊贩都是紧着早上六点到八点做生意的，至少她们在六点十分之前，就要把这些包子都准备好。 现在店里加上陈小英，一共八个员工，明天每个人至少要包出三百多个包子，这还不算蒸包子用的人手和时间。 “妈，要不咱再雇几个人？”三儿媳妇赵雪燕说了。 陈小英早考虑过的：“咱们别的店还有人手，先不用急着雇人，试行过这段时间之后，如果这批发包子的生意能做起来，咱们再雇人。” 赵雪燕也只能点了头。 陈小英说着，给各人分派了工作之后，就到了新店里抽调了四个员工，又打电话把村里头的刘兰香也叫来，赶上星期天，李羽彤放一天假，她也是包包子的好手，速度又快又好。 李羽彤把何明亮也叫来了，因为兴趣原因，两家店离得不远，何明亮不光学会了包包子，还学会了捏蒸饺。 陈李小饭庄热闹起来。 其实这批发包子的事儿，李羽彤以前提过，但是那时候做生意经验不丰富，她奶陈小英也不敢放开手去做，万一做得不好，还倒赔了自家包子的名声。 这次，陈小英眼瞅着孙女有模有样地都跟着开厂子了，自己要用钱的地方多，光靠这两个店卖包子，那得卖到什么时候才能赚到钱，才能再买两套房？ 她一直记着，老二老四，都缺一套房，还有小女儿李红霞。 这房子其实是他们的底气，他们孩子的底气，他们后半辈子的指望，孩子争气，那孩子给他们养老之后，房子是孩子的。 孩子要是长大了不争气，这房子就是他们的养老钱，卖了房子，或者靠租金，也能有一个吃喝不愁的晚年生活。 陈小英替儿女想尽了办法。 等给他们买了房子，她就彻底能松一口气了，她把他们生了出来，让他们吃了苦，亏欠了他们的教育，让他们在社会上低人一等，也努力靠房子弥补过了。 再多的，她就做不到了，至少他们手脚齐全，是个成年人，得要自己奋斗了。 陈小英说干就干。 第二天凌晨的四点半，包子铺的人都陆陆续续地来了，热火朝天的开始包包子。 白胖的包子，整整齐齐的在蒸笼里排列好，一笼一笼的放在锅上蒸。 五点的时候，把给斜对面早餐店的几百个包子也包好了，他们自家拿回去蒸熟，陈小英仔细交代了蒸包子的水位和时间。 接着，陆陆续续做小生意的都拿着自己的篮子过来拿包子。 现在的保温就是白棉布织出来夹着棉花的包被，将热腾腾的包子盖起来，不光透气还能保持温度。 店里头忙的热火朝天，来吃饭的客人们也看出来了，陈李小饭庄这是生意做大了，在搞包子批发呢。 等十点的时候，最后一个食客离开，众人才都松了口气，纷纷坐到椅子上休息起来。 “大家伙都累了吧，到了发工资的时候，我给大家发奖金。”陈小英很累，但是包子全都卖完了，心里还是开心的。 店里的员工们，也都是开心的。 老板挣大钱，这发工资发奖金才更顺畅嘛，要是那种生意不好的老板，赚不到钱，员工站哪里都会觉得碍眼，就不能见你闲着。 陈小英包子批发的生意，意外的火爆。 李羽彤就悄悄跟陈小英说：“奶，我这次出去考察的时候，不光琢磨了以后食品厂的生意怎么才能做好，我还想了，怎么把咱们的包子蒸饺发扬光大。” “那咋整？”陈小英瞪大眼睛，想了想，不能孙女说，她倒是响了起来：“我知道后来超市里头卖很多的冷冻饺子，蒸饺，包子，葱花饼的。” 这些都是她后来在村里的小超市见过的，各种各样的品牌，这种说是靠什么冷链运输才能运到外地去卖的。 现在没有这样的车子吧？而且，商场的冰柜还没有普及。 “可现在弄不成的吧？” 李羽彤就说：“我知道，现在人的生活还没有走到快节奏的时候，这种冷冻面食能接受的人应该还不多，所以咱们先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的慢慢来，咱们买一个和面机器吧，省得揉面能揉的两条胳膊都废了。” 第184章 想要做大 “我怕口感不好。”她奶陈小英有些犹豫，这人揉面和机器揉面，这揉出来的感觉是不一样。 “奶，如果想要把生意做大，用机器代替人工，是必然要走的道路，咱们能做到的，就是尽量把水和面粉的比例调整好，尽量把口感做到最佳。”李羽彤郑重地说道。 “那包子馅呢？”陈小英问。 李羽彤摇头：“奶，这还是咱自己来。” 包子好不好吃，面皮和馅料最重要。 祖孙俩商量好了，陈小英就跟李羽彤说起老四李红刚的事儿：“你四叔脸皮薄，这做生意靠他一个人干，实在太累，前几天他忙的时候，给人算账多算错了，有的人买东西，趁着人多，提着包子就走了，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李羽彤懂她奶的意思，她四叔不是单打独斗做生意的料，随着包子批发，他去卖包子得到的利润会越来越少，因为现在只要摆摊做生意的，开早餐店，到陈李小饭庄来，都能拿到批发的包子。 这竞争就越来越大，市场饱和之后，她四叔的包子肯定就不好卖了。 开元县就这么大，人口就是这么些。 想做大，就是要能把包子卖到省城去，卖到全国各地去。 陈小英被孙女的话，说的有些激动了：“这能行吗？” “奶，我都跟县政府合伙开食品厂了，我觉得差不多县政府也能给咱们的包子生意行个方便。”李羽彤说。 “好，奶听你的。”陈小英想了想，也下定了决心，干吧，不管成不成，总不会让自己后悔。 祖孙俩说话了，就看到不远处刘兰香在探头探脑。 “我妈这是想干啥？”李羽彤忍不住问，她妈这一看就有事儿。 “你买商铺的事儿，我跟你爸妈说了，大概是想问问你这件事吧。”陈小英说：“那么多的钱，你说花就花了，我要不说你买了商铺，你爸他就敢打你了。” 在老大李红伟的眼里，大女儿再能耐，也是他女儿，不听话，他就会打。 村里没有受过教育的人，教育孩子，十有八九，都的棍棒教育。 李羽彤也就是重生这一两年，没有挨过打，从前，隔三岔五就挨打。 背上拍两下，棍子抽一下，就这样打，不算太疼，但是伤自尊。 “哦，我知道了。”李羽彤小时候是真怕她爸，她爸李红伟本来长得就凶，瞪眼睛，很吓唬人。 现在她不怕了。 正经说，冲她赚这么多钱，学习也没让他操过心的份儿上，他也不会打她了。 刘兰香招手把女儿叫来了，见着三弟妹赵雪燕眼珠往这里看，就把人拉出去了，到大街上找个人少的地儿，就说她弟刘建设的事说了。 李羽彤也是无语了：“妈，你答应了？事儿还没成呢，我也说过了，我只出技术，不管其他人工物料经营的事儿，我这话放着，还热乎着呢，你就让我反悔了？” 刘兰香心疼兄弟：“你姥就你舅这一个儿子，他要是没个工作，吃不上饭，你姥就是死了，也死不瞑目。” “妈，我大姨二姨三姨她们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舅不管的。”前世，她舅后来的工作就是二姨给找的。 他舅刘建设一辈子没怎么挣过大钱，都是死工资，给两个儿子娶媳妇以后，彻底没钱了，身体也不好，然后，家里头不管任何大事。 比如，儿媳妇生孩子。 她两个表弟住院，她的两个表弟妹生孩子。 花五千块的话，那都是大姨牵头，几个姐妹平摊的。 提起来，李羽彤感动姨妈们的团结有爱，也有些觉得无奈。 她舅刘建设那个人吧，怎么说呢，她都不知道怎么说，反正，也没干啥坏事，顶多嘴上说话没过脑子，他也有自尊，不想花别人钱，可他没钱，家里又出了必须要用钱的事儿。 而她几个姨妈呢，给花钱吧，也不是给的大钱，生孩子或者治病，都是大事，给的钱，都是她们六七千块钱退休金的五分之一这样，她们自己也不觉得什么。 她心情挺复杂。 “咋样？能不能成？不能就算了，我告诉你舅去。”刘兰香虽然想要帮她弟的忙，但是她不是伏地魔，自己吃不饱的时候，绝对不会粮食扒拉都比她家更富裕的娘家去。 “妈，先别急，我问问再说。”看看厂子里有没有适合她舅的干能够为。 她舅也是正经的高中毕业生，适合工作岗位还是比较多的。 “你舅身体单薄，重活苦活可干不了。”刘兰香实话实说，挣不挣钱的不重要，万一干活干出毛病来，她没办法跟她妈交代。 “行，妈，我知道了。”李羽彤答应了。 说着，她也顺口给她妈说起正事儿来：“的确要开食品厂呢，就是做我的那个火锅料，明年的时候，把家里的地都种上那种红三号的辣椒吧，我管控原材料的，第一肯定要收获自家种出来的。” 刘兰香始终不适应在县城里做生意，种地的话，脚底下踩着土地，不用跟人打交道，她心里踏实。 听女儿这么一说，她挺高兴的：“好，好，我回去就告诉你爸去。” 刘兰香看着把正事儿都说完了，眼珠子往旁边看了看，就靠近了李羽彤，盯着她问：“你买商铺的事我跟你爸都知道了，你还剩多少钱，你把存折给我，我替你保管。” 李羽彤愣了：“妈，你要保管我的钱？” “啥是你的钱，你都是我生的，你的钱就是我跟你爸的钱。”刘兰香没好气地说。 李羽彤叹了口气：“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怕我给人骗了？“ 李羽彤不给，刘兰香不高兴，但是也没有勉强她：“那你自己保管好，可千万别叫什么人给你骗了。” 李羽彤想的却是：“妈，你还是回去告诉我爸，咱们赚了钱买商铺的事儿，千万别到处说，就有那么一种人，看谁有钱了，一伙人就像苍蝇闻到了肉，扑着就来了，专门给人下套骗钱呢。” 刘兰香也是知道这种人的，前些年隔壁村耍黑彩，就是看谁有钱就拉谁去玩。 她也忍不住心生警惕：“我知道，我这就回去告诉你爸。“ 店里头忙着，也不差刘兰香一个，陈小英也就让她回去了。 李羽彤也把自己的担忧说了。 总而言之，财不外露，以免引来祸患。 第185章 老三不接电话了 陈小英是活了两辈子的人，最懂得这些道理：“我知道，还有，你以后谈恋爱，千万不要告诉人家你有多少钱，我怕人家对你好，是冲着你的钱来的。” 孙女李羽彤看着是个清醒的，可她真的怕李羽彤沾了一点点她二姑李红丽的，那什么恋爱脑，为了男人，脸皮、爹娘、学业、前程，全都不要了的。 李羽彤觉得好笑：“奶，我不会的。” 看着孙女这样，陈小英忽然就想起了个人来，她仔细瞧着李羽彤的脸色：“那你实话说，那个叫沈嘉泽的同学，你是怎么想的？” 李羽彤愣了一下，她奶不问，她都差点忘了沈嘉泽。 怎么想呢，她摇了摇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会把自己当回事。” 盲目自信的人，才会相信什么王子与灰姑娘的故事。 “那就好，等你以后上了大学，再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对象，咱不低就，也不高攀，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就行。”陈小英是本本分分的村里人，从不敢做梦。 李羽彤点了点头。 有些话，她还是没跟她奶说，怕她奶多想。 食品厂来的这个厂长，是沈嘉泽那边介绍来的，这就代表着沈嘉泽素日已经出国了，却从没有跟这里断过联系。 陈小英这批发包子的生意，红红火火了一段时间之后，每天包子的批发量已经稳定下来，她也有功夫琢磨琢磨和面机的事了。 何书记让人从外地运回来的一套，价钱也不贵，她负担的起。 每天，她到几个店里看看以后，就研究怎么让和面机和出自己满意的面团来。 这一日，陈小英忙活完了，又跑去小满铺给木材厂打电话。 “老三，你到底啥时候回来，我这里实在忙不开，你回来帮忙，我给你开工资。” 她这些天，隔天就催，隔天就催，催的老三李红强直接都不接电话了。 “妈，老三他没来，妈，要不我回去吧。”电话里是老二李红建的生气，他已经听二妹李红丽说了，他们妈陈小英把包子批发生意做的有模有样，这一天赚的钱，都比的过他们一个月了，那他还在外头打工干什么。 给别人打工，看脸色，受管制。 不如回家给自己打工，还能挣钱。 “你想回来也行，就是你三弟，他到底咋回事。”陈小英问。 老二李红建心里不舒服了：“妈，你老问老三干啥，我们兄弟几个都在一个厂里打工，你光关心老三，先把老四叫回去了，现在又一个劲儿的叫老三，你就不管我？” 不得不说，这老二李红建不管多大了，有他妈在，他都觉得自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忍不住吃醋了。 陈小英叹了口气：“这不是你们几个，就只有老三最能闯祸，最让我担心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老二李红建觉得自己又不是一块石头，不会没有感觉的。 “老二，你三弟不争气，你这次回来的时候，也想办法把他带回来吧，要不然，不知道他会在那里闯多大祸。”陈小英说着。 老二李红建也知道三弟李红强这段时间特别糟心。 打牌一夜输不少，还不让说，说了就跟他急。 有些女的，长得那副又胖又油的样儿，他也能看得上。 他都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啥：“妈，老三他不听我的。” 陈小英心沉了下来，她就知道老三这件事，不是轻易能解决的。 到底咋样才能把老三给弄回来？ 陈小英没了主意，晚上趁着孙女李羽彤下了晚自习，祖孙俩在一起说悄悄话。 李羽彤就说了：“我三叔欺软怕硬，你找他怕的人去对付他，他就乖乖听话了。” “找谁？”陈小英问，心里有了个影儿，但是她不想往那里想。 “奶，我大姑啊，除了我大姑，还有谁能让他乖乖听话？”李羽彤就说了。 她不是喜欢跟她大姑来往，她大姑这个人，自私的很，但是人家以亲情玩弄过人心的本事，无师自通。 因为她字都认识不了几个，完全是这方面的天赋型选手。 “我不去。”陈小英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她好不容易把这个没良心的大女儿撵走，可不想她再回来。 李羽彤说：“奶，不用你去，让我二姑去，肯定行。“ 陈小英愣了：“为啥？” “奶，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大姑和二姑的自私，外向，光顾着她们自己，不管娘家人死活，但是，人活世上至亲之人的纠葛，不光是自己的，也活在许多人的口舌里，你是没办法跟她们彻底断绝关系的，那么，为什么不在该用着她们的时候，就去用呢。”李羽彤都想开了。 “反正，她们真有难了，比如躺医院缺医药费了，孩子上学交不起学费了，你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们去死，或者我的表兄弟姐妹们上不起学，毁了自己的人生，你还是会伸把手的，是不是？” 陈小英听着听着，就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我可拉不下这个脸。”是她几次三番让大女儿李红艳和二女儿李红丽滚的，现在又去用她们，不说脸上过不去，回头她们就又该蹬鼻子上脸跑来占便宜没够了。 “奶，这事儿你就交给我四叔吧。”李羽彤心里已经有个主意。 陈小英知道孙女办法多，索性点点头：“行吧。“ 李羽彤知道她三叔李红刚的事儿耽误不得，趁着吃午饭的时间，她出了校门先去找她四叔李红刚。 现在县城的高三管的还不太严，本地学生晚上在家住宿的，都会回去，午饭时间，门卫看管的也不严，何况李羽彤情况特殊，校长都有交代过，有事可以随时给她放行。 她在火锅店找到了正在干活的四叔李红刚。 李红刚早上卖包子，卖到九点多就事儿了，一整天闲着，李羽彤就提议让他在火锅店帮着洗菜洗碗的，一月也给他开了一部分工资，这活儿比他去卖包子他还觉得轻松。 有些人就是天生不爱跟人打交道，窝在后厨洗碗，清清静静就把钱挣了，就是累得慌。 李羽彤把他交出去说了这件事：“四叔，我奶早就觉得我三叔在外头一定会闯祸的，心里急得不行，她年纪越来越大了，急出毛病，可怎么办？“ “四叔，你就去吧，把我三叔在厂子的事儿跟我二姑说说，我二姑心眼儿多，肯定有办法。” 第186章 你就说咱妈不行了 李红刚现在在侄女的火锅店里领工资，对李羽彤的态度也好了很多，只是这件事，他有些不愿意，为难地说道：“你三叔那人，不好说话，他那些事儿我从来都不管。” 对于四叔李红刚的为人，李羽彤经历过前世，她也是知道的。 她奶已经躺在棺材里，她大姑李红艳和三叔李红强阴阳怪气指责她把这个老大不孝顺，她奶没了，都是她爸的错。 因为她爸没有在她奶陈小英摔了的时候，就带她到医院检查去。 农村人，穷，摔了一跤又自己爬起来了，能吃能睡，还能小跑，说话干活都正常，谁会花那个钱去医院又是抽血又是拍片的做检查呢。 这成了她大姑和三叔攻击他爸妈的要害。 她二叔李红建说啥：“我谁都不管，一个是我大姐，我三弟，一个我大哥，我向着谁都不对，我干脆谁都不管。” 她没说话，她爸是老大，亲戚朋友多少的人，背地里跟她爸说：“谁叫你是老大呢，你老大不管，谁管。” 就是指着老实人欺负嘛，她二叔房子塌了，老婆跑了，三叔老婆死了，房子没有，只剩下四叔了。 但是呢，她爸是老大啊，她爸刚盖的平房又宽敞又明郎，雪白的瓷砖，松软的布艺大沙发，电视柜，雪白的瓷砖，吊顶挂着大吊灯，贴着精美的墙纸，还有她妈闲了绣的十字绣家和万事兴。 棺材往这里一摆，供上香火，烧着纸钱，别提多敞亮了。 她四叔的房子旧了，而且，她四叔还是小儿子，长辈们亲朋好友们，认为棺材还轮不到摆到小儿子的家里去。 她爸是没有意见的，他是老大，从小就干活，照顾弟弟妹妹们，以后给爸妈养老，他都有这个觉悟。 但是他受不了被大姐和兄弟指责故意不带他妈去看病，所以他妈因为他不仔细，病的严重了，所以死了。 没人替她爸说话，面前她这个四叔李红刚呢。 从头到尾，都是对这个笑笑，对那个笑笑，不说话，遇到矛盾冲突了，比如她三叔拿起水果刀要去找她爸算账，她四叔也走的比别人慢一步。 她四叔是懂得管好自己的事儿，少管别人的闲事儿。 他是明哲保身了，但是李羽彤觉得再次寒心了。 不过，她至少表明了对三叔和对她奶的态度，以后别说她和她爸无情无义了，他们也是关心过的。 “我爸也是这个意思，但是我三叔一直都对我爸有意见，所以这件事我爸出面叫他回来，他肯定不回来。” “我奶说我三叔不争气，你不想管他，也是情理之中，那就算了吧。我三叔也是三十岁的人，又不是小孩子。“ 李羽彤说完，转身走了。 她是心疼她奶，才走这一趟，没想到，已经忘记在过去的心凉，在这时候又体会了一遍。 李红刚看着侄女走了，心里也有点不自在。 “小羽。” 他喊了一声。 李羽彤疑惑地看他。 李红刚皱眉头想了想：“算了，我去问问你二姑。“ “不过我保证你二姑能想出啥办法来，你二姑那脑子没你们想的那么聪明。” 这是意外啊。 李羽彤都已经放弃了。 “那行，四叔你现在就去吧，晚上了我奶就能知道消息了。”她说。 李红刚点头，这就骑着自行车去了。 李红丽一如既往的，还是在婆家待着，不干活，吃饭又挑剔，想哄着她把存折拿出来的婆婆马秀芬，越来越没耐心。 “人家嫁女儿，有能耐的人家不光陪送房子，陪送缝纫机，电视机，还给女婿安排工作，你妈不是很厉害吗？你妈怎么就不给女婿安排个工作？” “红丽啊，不是我这个当婆婆的挑剔你，是我这个婆婆这么大岁数了，就没有见过你这么懒的儿媳妇，你出去看看去，谁家早饭都是婆婆做的？谁家儿媳妇敢跟婆婆大呼小叫？” 李红丽不耐烦：“别说了，听的我耳朵疼。” “我倒是不想说啊，可是麻烦你动一动行不行？天天都窝在家里头，跟个老佛爷似的叫我伺候着，这哪个婆婆能受得了。” “人家都说了，怀孕的女人应该多走动，我只是叫你洗两个碗。” 马秀芬气得慌。 李红丽一边嗑瓜子，一边往洗碗盆里瞟了一眼：“那是两个吗？那少说十来个了，我不洗。” “你凭啥不洗。”马秀芬把抹布摔在桌子上，撸起袖子。 李红丽冷哼一声：“就凭我每个月交了五十块钱的生活费，我就不洗。” 马秀芬给气个仰倒，亏得她当初生了两个儿子的时候，还挺高兴的，到时候娶了两个儿媳妇们进门，保证能把她这个婆婆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她就能享福了。 结果呢，先就来了一个李红丽，跟个娘娘似的，啥也不干啊，啥也不干！ 正当马秀芬恼火的时候，院门推开了：“有人在不？” 婆媳俩看了过去，院子很小，下了台阶没几步路就到了院门口。 两人都看清楚了。 “四哥，你咋来了？”李红丽招呼了一声。 马秀芬也认出来了，这就是那个卖包子也舍不得给妹子吃一个包子的李红丽的四哥啊。 眼睛往下一瞅。 李红刚都看见了，笑着：“就到路口买了几个苹果，别嫌弃。” 李红丽嗑瓜子正口渴呢，当下一把抢过来：“我吃。” 马秀芬刚动了心思，就给掐灭了，皮笑肉不笑地说：“红丽啊，苹果是凉性的东西，吃多了不好，少吃点。” 李红刚尴尬起来，他不知道孕妇不能吃苹果，不过他记得苹果不是凉性，男女老少都能吃。 “好吃。”李红丽咔嚓地咬下一口苹果，不见外的让李红刚坐下，问：“四哥，你咋忽然找我来了，有啥事？” 李红刚就看了一眼她婆婆。 马秀芬拉着个脸开始洗碗，当没看见。 李红丽就说：“别管她，你说就是了。” 避不开她婆婆，李红刚也不好把话说明白：“你三哥在厂子里干不成，人家欺负他，让他回来吧，他也不回，我们都没有办法，红丽，你给想个法儿，咋能把他给叫回来。” 李红丽本就觉得自己脑瓜子聪明，办法多，忽然被她哥求上门来，她就觉得彰显自己聪明才智的时候到了。 “就说咱妈住院了，已经快不行了，叫他赶紧回来看最后一眼。” 她谎话张嘴就来。 第187章 出主意 李红刚心里不自在：“这不好吧，咱妈也快六十岁的人，说这些话太忌讳了，你赶紧呸呸两声。” 这说的什么傻话，真正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李红丽完全不在意，她一脸不屑地说：“哥，这都啥年代了你还讲究封建迷信哪，经科学研究，人要是真病了，跟这忌讳没关系，而是她自己身体出了毛病。” 她四哥李红刚不爱听：“红丽，还是换一个办法，这不行。” 他们妈陈小英要是听见了，一定要生气。 年纪大的人，谁愿意给人说，躺医院了，快不行了，让外出打工的儿子们都来看她最后一眼，这不成心咒他们死吗？ 马秀芬在一边偷笑，陈小英养了这么一个缺心眼的女儿，该她倒霉。 又一边想着，如果陈小英真的死了，她攒的那些年不知道能分李红丽多少。 不过又一想，陈小英儿子就有四个呢，也轮不到李红丽了，也就息了念头。 四哥李红刚对她的办法不满意，李红丽就甩手了：“那我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李红刚就把李红丽看了看，来时他就觉得不能把希望全放李红丽身上，当侄女李羽彤说，找李红丽出主意的时候，他就觉得这是馊主意，李红丽这脑子，能想出啥好办法来。 “你还是再想想吧，我先回去干活，等你想出来了，你再过去跟我说。“ 李红刚挺看重火锅店洗菜那工作的，县城这样能顾着家里的，轻松又干净的工作，可不好找。 “行吧。”李红丽自认为是聪明人，觉得自己再想想，肯定也有好办法。 送走了李红刚，她就琢磨了起来，还能想个啥办法。 正琢磨着呢，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她没办法，她大姐李红艳肯定有办法。 要是这次大姐出了力，改明儿说不定就能跟她妈陈小英缓和关系了。 说到做到，她赶紧就跑到了小卖铺，电话打到赵家村以后，就让人李红艳传了句话，她二妹红丽有事找她，让她这两天抽空到县城一趟。 李红刚回去的时候，就把李红丽的话，跟正在小办公室里看书的李羽彤说了。 李羽彤听了，也是无语了，她二姑李红丽也太缺心眼了，怎么能说这种话。 “我是没办法了，看你二姑想咋样。”四叔李红刚说。 李羽彤知道勉强不了，只能点了头。 李羽彤要上学，又要顾着店里头的生意，还要让她奶陈小英帮着去盯着小作坊的生意。 她就顾不上她三叔李红强的事儿了。 而陈小英的大女儿李红艳，在听说二妹李红丽传的话之后，第三天，就跑来了县城。 在徐家没法儿说私密话，她们姐妹就约在外头的街区花园里碰头。 “出了啥事，急着喊我干啥？”李红艳问着：“是不是你婆婆又早你事儿了？“ 李红丽摇了摇头，说：“没有，我找你是因为我三哥的事儿。” “你三哥？红强又咋了？”李红艳火气一瞬间都上来了。 她这个三弟是听话，但是没有脑子，在外头打工特别容易被人糊弄，她提起他，就觉得生气。 “听说，在外头又被女人给骗了，房贷都几个月没给了，妈很生气，让我三哥回家里来，哪怕就是在自家店里帮忙，也好过在外头被人欺负。”李红丽说。 李红艳心里泛酸：“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咋的了？” 她心里忍不住期待着：“是妈让你来找我的？” 李红丽立刻摇头：“咋可能，妈都不听听你的名字，一听就上火，我一句话都没说话呢，她就让我滚。” “妈她太偏心了。”李红艳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借口，自己从前做的不是人的事儿，她都想不起来，只对着李红丽说：“我从前竟然没有看出来，妈她一直都重男轻女。” “你看看，我就是现成的人，成天就在家里中几亩地，遇到不好的念头，吃饭都吃不饱，妈现在能耐了，开店了，就不说帮帮我这个女儿一把，光想着怎么拉拔儿子们。” 李红艳妒忌的很，看这李红丽，就又想起房子的事：“红丽，还有你那房子的事儿。” 李红丽一听，就觉得头疼，总是说她房子的事儿干啥，她都害怕了。 “咋了？“ 李红艳就说了：“二妹啊，这里也没有外人，你实话告诉我，你是怎么哄的咱妈陪嫁你一套房的呢？” 李红丽没话说了，一脸头疼：“大姐，我不知道啊，陪嫁我房子的事儿，是妈她自愿的，我可没有哄过她。” 徐晓东不想娶她的事儿，怪丢人的，现在也没必要说。 李红艳心里不舒服：“妈还是偏心。“ 说着，她就流眼泪了，抹了一下眼角。 李红丽觉得尴尬，索性把话题拉回去：“大姐，房子的事咱以后再说，还是说说我三哥的事儿吧。” “那你说，是谁叫你找我的？”李红艳一直都很精明，不好骗。 李红丽只得实话实说：“是我四哥找我来的，这些话都是他告诉我的，木材厂活很重，累得慌，我三哥赚了点钱，就乱花，不是给女人骗了，就是晚上跟人打牌喝酒，被输了的。” “四哥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咱妈也是急了的，怕他在外头闯了大祸，才让回去，结果，三哥竟然不停咱妈的话，电话打过去，他接都不接的。” 李红强竟然这么过分。 “咱妈打电话，他都不接？”李红艳一直认为，自己也是个孝顺女儿的，她从小到大一直标榜自己是亲妈陈小英生的四儿三女里头，最最孝顺的一个。 另外六个压根都没有指望，全都不如她孝顺。 时间长了，连她自己都觉得，她就是最关心爸妈，最孝顺爸妈的人。 她孝顺嘛！所以怎么看得下去，当儿子的兄弟不孝顺他们亲妈？ “他太过分了，这就打电话过去骂他！” 李红艳咬牙切齿地说。 李红丽急忙拦住了：“骂也没用啊，现在妈就是想让三哥回来，大姐啊，你想想，要是这件事你给她办成了，妈以后会不会能对你好点儿？” 李红艳一听，忍不住心里躁动起来，确实啊。 三弟李红强不听他们亲妈的话，但是听她的话啊，她说东，他就不敢往西，她说西，他就不敢往东。 第188章 心术不正 “行，那我就想想办法。”李红艳迫不及待想跟亲妈陈小英缓和关系，弄好了的话，以后不也给她一套房？ 她心里早算计过了的。 这房子就算她不住，好几万块钱呢，也够大儿子娶媳妇了，现在娶媳妇多难啊，有套房子，多少姑娘愿意嫁到她家来。 别人都羡慕她生三个儿子，将来娶进门三个儿媳妇，她这个当婆婆的就能好好享清福了。 可有谁想过，这儿子不好养活呢？ 要是像村里人那样，上了小学就不让念了，带到地里去干活，到年龄了就娶了同样都是农村女的姑娘，这辈子就那么过了。 她却不愿意。 她受够了贫穷，知识才能改变命运，就像马红秀。 她穷啊，但是她被表姨苏婉苹收养了之后，一直都有好好上学，天天上补习班，看看，人家嫁了副局长的儿子，夫妻两个又一起出国，赚大钱，彻底改变了命运。 她不敢想那么长远，她就只想让儿子们也好好读书，供他们上大学，然后买房买车，做有出息的人，那她就什么都不图了。 “大姐，你说咋办，我都听你的。”李红丽说。 李红艳眼珠转了转，忽然觉得，她跟李红丽说不着，她出力了，得让她妈陈小英知道啊。 “我先去找咱妈商量商量。” 她站起来就走了。 “大姐，别急，我也去。”李红丽急忙想跟上。 李红艳却不想让她跟：“别去了，你肚子都大了，来回的跑，别把你累着了，你回去吧。” 李红艳压根不等身体渐渐变得笨拙的李红丽，大步就走了。 李红丽急的跺脚，可也没办法，只能自己回家去了。 话说李红艳，跑到了火锅料的小作坊那里，才算堵着了人。 “妈。”她有些胆怯地冲着人叫了一声，小心翼翼的眼神，生怕她妈陈小英又把她赶走。 陈小英见着了李红艳，下意识防备心就起来了，她实在是被这个大女儿被骗怕了。 “你找我干啥？”陈小英每日就是来这里调配料，别的活不用她干。 这里一直都有何明亮盯着工人干活，只要保证到干净卫生，就可以。 这里也只是暂时，等食品厂正式开始运作的时候，这个小作坊估计就用不着了。 陈小英没好气。 李红艳却兴奋起来，她妈没有赶她走啊，她仿佛收到了鼓舞，就凑了过去：“妈，我听说，你头疼老三的事儿，是咋的了？你跟我说说，我一定帮你想办法。” 陈小英皱了眉头，她就不信，李红艳啥都不知道。 明明啥都知道，却装不知道，跑到这里试探她。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大女儿这些心眼子，不算计人，不玩的小心眼，她好像就不会说话了。 “你不知道？红丽没跟你说？“她直言了当的问。 李红艳愣了一下：“妈，你都知道了？” 陈小英就哼了一声，瞪着她：“你小弟找红丽的事儿，我知道，红丽就是个没脑子的，她肯定又会去找你，你在我这里耍心眼儿？” 李红艳觉得尴尬起来：“妈，我不是这意思。” “别说废话，你要说你有办法，那你就说说，我听听。”她倒想看看，大女儿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李红艳来的时候，在路上她就想了好几个办法，这时候，她就跟她妈陈小英好声好气地说起来：“妈，我想了好几个办法，我都说一遍，你觉得哪个好，咱就按着哪个办。” 陈小英点点头，不置可否。 李红艳就说了起来：“这一个办法呢，就是你出面哄他，说要开第三家店了，叫他回来当店长，妈，你别看老三没出息，但是他心气儿高的很，回来当老板，他咋会不乐意。” 这话一出，陈小英看李红艳的眼神就不对劲了。 李红艳眼神闪了闪，不说话。 “这主意不行，他不是当老板的料。”陈小英拒绝了。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大女儿这放长线钓大鱼，如果让老三李红强当了老板，背后的当老佛爷的人，一定是大女儿。 钱最后还是得让她给骗走了。 李红艳觉得她妈好像把她心思看出来了，急忙遮掩地说了第二个办法：“妈，那你就说雪燕不想跟他过了，要离婚，让他赶紧回来，这样行不行？” 陈小英愣了一下，不禁想想。 “这不好吧，伤感情，万一老三误会了雪燕，两口子得打起来。” 不是她说，老三自己作风不好，跟外头女人勾勾搭搭，但是老婆雪燕要是不跟他过了，他就疑心雪燕不安分，瞧不起他，所以在外头有人了。 “妈，不怕，有您在，他还能翻了天？”李红艳不觉得这办法不好。 陈小英摇头：“还有别的办法吗，再想想别的。” 李红艳有些失望，只能说出第三个办法：”妈，这是我想的第三个办法了，要是不行，那我也没办法了。“ “你说就是了。”陈小英不耐烦起来。 李红艳现在是有点怕她妈了，只好老老实实地说起来：“妈，你就说，你赚了钱，想跟几个儿子都分一分，老三他保证回来。” 陈小英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大女儿李红艳心思不正，出的这三个主意，全都是在损害别人的基础上。 “红艳啊红艳，你是不是急等着我给他们几个分钱呢？我还没死呢，你急个啥？”从第一个主意开始，陈小英就知道，大女儿还在算计她的钱。 “你是我女儿，咱们母女的感情走到这份儿上，是为什么，你从来就没有想想？” 她有些失望了。 李红艳有些急：“妈，咋的了嘛。” 她又没有说别的。 陈小英有些没力气，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了，脸色很难看。 李红艳不敢坐，就算旁边有小板凳，她也不敢。 “红艳，你该反思一些的，我这个当妈的，从来没有偏心过你们气个任何人，我都想着你们能好好过日子的，知道吗？” 陈小英眼圈都红了，忍不住抹眼泪。 李红艳有些着急：“妈，你哭啥？” 陈小英是觉得悲哀，七个子女，就大女儿李红艳最能其人。 第189章 你有本事，也叫你妈给你买套房 看着自己都被气哭了，大女儿李红艳还是一副执迷不悟的态度，陈小英心里越来越觉得失望。 自己生的，说断绝关系，也不可能。 她能断绝了她和李红艳的母女关系，能断绝了李红艳和她其他六个子女之间的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吗？ 她还是要因为其他六个子女的事儿，跟大女儿李红艳不得已又牵扯到一起。 她摇了摇头：“你想的三个办法不行，如果老三他不回来，那我就自己找他去。” 大女儿李红艳愣了。 她是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她妈也没有，而且，她妈还晕车呢。 怎么能走那么远的路，去找老三李红强呢。 “妈，你别犯糊涂，你不知道你自己坐不了车？”李红艳自己也晕车，知道那晕车的滋味。 汽油味儿直冲天灵盖，熏得她头昏恶心直想吐。 汽车晃动的每一分钟，她都压着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欲望，克制着自己不要吐出去，胸口闷得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她才四十多岁，她都受不了，何况她妈都六十的人了，更觉得难受才对。 “妈，要不我们再想想办法，你就别遭这个罪了。”李红艳自以为孝顺地说道。 陈小英摇摇头：“算了，这事儿你别管了，我自己想办法。” 李红艳扁着嘴，心里却觉得憋屈，她想了办法的，三个呢，她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她这不是白出力了？ “妈，我心里也是念着您好的，也希望老三能在外头好好干，我的心意，你可一定要记着了，别老觉得我是个坏人。” 陈小英皱眉看了她一眼，一看就知道她说这话什么意思。 她就是想让她记着她的好，回头她才好再找她要好处。 “我知道了，你走吧。” 陈小英说。 李红艳舍不得走，眼睛一直往屋里头看，这也是李羽彤租下来的一座民房，前头是可以出租的门面房，后边连着一个院子，后院里制作火锅料，前头门面房里就在买火锅料。 每日定时定点的消瘦，保证真材实料，新鲜正宗。 再过一会儿，就下午四点的时候，这时候就要开始卖火锅料了，一般买到下午五点，东西就卖完了。 李红艳磨磨蹭蹭的不走：“妈，我给你把院子扫扫吧，我没钱支持你干事业，我就给你干活吧。” 陈小英瞒不住，看着大女儿李红艳挽起袖子，风风火火担起扫帚，就把院子扫了一遍，板凳扫把的摆整齐。 这个点，就到了卖火锅料的时候。 附近的人，甚至县城其他地方的人，都知道这里卖的火锅料，就是县城最火爆的火锅店里用的材料，许多想吃火锅，又觉得去店里吃不方便的人，就会跑来这里买。 火锅料不仅可以煮火锅吃，也可以炒菜，炖汤等等，不管男女老少，都愿意吃。 很快，门面房就排起了长队。 陈小英负责收钱，旁边李小娟帮着给客人拿火锅料。 看着她妈陈小英不停的收着钱，随着火锅料越卖越少，陈小英跟前的抽屉里也渐渐放满了钱。 李红艳干劲儿就上来了，帮着客人端碗的，拿袋子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又来了一个老板。 人很多，陈小英也不好翻脸赶她走。 直到人都散了，卷闸门拉下一半来，表示今天已经卖完了。 陈小英不等数完钱多少，就看向李红艳：“不早了，你回去吧。” “妈。”李红艳脸皮是很厚的，干笑着说道：“我就听说你们卖火锅料呢，可我就从来都没有吃过，妈，你给我拿一点。” 陈小英没说话，当没听见。 李红艳眼珠一转，又说：“妈，鹏博和鹏乐两个也都没有吃过火锅呢，我带回去，给他们吃。” 陈小英擦桌子的动作，就停顿了许多。 她的这三个外孙子，也就是老大赵鹏飞心眼多，老二赵鹏博和老三赵鹏乐，其实都还过得去。 只是赵鹏博就是后世说的妈宝男，他妈说什么都是对的。 他妈受了委屈，不分青红皂白，那都是别人的错，前世，就因为她妈和她兄弟李红伟闹矛盾，他到了大街上，见着了李红伟这个亲大舅。 李红伟主动跟他打招呼：“啥时回来的？” 赵鹏博也是拉着脸不搭理，转身就走。 老大李红伟脸皮薄，一看他这架势，就知道这外甥在想什么，心里气得慌。 老三赵鹏乐，倒是有良心，出去工作以后每次看她和李平旺，都会带很多东西，还给她买冰箱买空调。 虽然买了转手就被李红艳给骗走，换了她家不用的老旧电器，至少赵鹏乐有这个心。 这样想着，陈小英就拿出一个袋子来，挖了一碗火锅料，这是剩下的一些不成型的渣，没有卖相，但是自己人吃是没问题的。 “拿回去给他们吃。” 虽然她知道，赵鹏博和赵鹏乐都在上学，不一定吃的上，但是也随便了。 李红艳倏地眼睛就亮了，就好像藏宝藏的大门，终于对她敞开了。 “我知道了，妈。” 她笑呵呵地接了过来，还对陈小英说：“妈，我回去就告诉他们，这都是他们姥姥给他们吃的，叫他们以后上班挣钱了，也好好孝顺你。” 陈小英随意点点头。 孝不孝顺的，她都知道了三个外孙子到底是什么品行。 李红艳高高兴兴地走了，陈小英松了口气。 应付大女儿，实在是太累，因为一不小心就能让她找到了缝隙，钻进来给自己找好处。 李红艳回了赵家村。 自从她在娘家沾不到便宜以后，赵发亮对她态度也变了不少。 见她高高兴兴地回来，就忍不住嘲讽道：“哎呦，这次从县城回来，你没有空手，这东西是你买的，还是你妈给你的？” 前几次，李红艳有空手回来过。 他讽刺了以后，她就拿东西回来了，说是她妈给的，但是他一看，就知道是李红艳花钱自己的买的，为了不在他面前丢脸，所以故意说是她妈给的。 “你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就是我妈在县城卖的火锅料，专门叫我拿回来吃的，我妈现在都想清楚了，她对我好着呢。” 赵发亮嗤笑一声，低头去看，就愣了。 还真是火锅料？ “不是你买的？” “我买啥？这东西只有我妈她一家卖，卖也是卖成块的好的，这样散碎都是留给自家人吃的。”李红艳骄傲地说道，仰着下巴。 赵发亮是懂李红艳的，一看她这架势就知道，这事儿是真的。 不过。 他冷哼一声：“就是一些卖剩下的渣渣子，你要有本事，就叫你妈也给你买一套房。” 第190章 大姐，我不想离婚 李红艳本来心里挺高兴的，拿着这些火锅料，就好像拿着什么金银财宝似的。 可回到家里来，就被赵发亮狠狠泼了一盆冷水，她顿时就恼火了：“赵发亮，你什么意思？” 赵发亮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看他这幅死样子，李红艳气的骂起来：“我妈想给谁买房子，就给谁买房子，那是她的自由，那是她的钱，她想咋地就咋地，你凭什么嘲讽我？” 赵发亮就是觉得心里不平衡：“我凭啥，谁叫我没人家徐晓东有本事，又是干公司的，又是要当大老板的，所以你妈就给人家买套房，我屁都不是。” 李红艳快气炸了：“赵发亮，你没良心啊，在二妹还没结婚的时候，我爸妈帮了咱家多少忙，背着我几个兄弟给我们多少钱，那些钱全都加起来，都够一套房了。” 不是她死活把房子挂嘴上，是赵发亮跟犯了神经病似的，这房子在他这里就过不去。 “那些钱又不是说不还，你二妹那房子，她还吗？”赵发亮就是自己有理由。 李红艳气的变了脸色：“还钱？赵发亮，你要不要脸，你自己说说，我嫁给你都二十多年了，你什么时候还过钱？” 夫妻两个的是一个炕上睡的，谁不知道谁？ 赵发亮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还钱，偏偏学着她，在嘴上占着大道理：我们又不是不还钱。 可其实，谁都没有想过还。 因为他们要把三个儿子养大成人，让他们上学，盖房子娶媳妇，老蛋赵鹏飞就算不上学了，他们也想着花点钱，让他找个地方学技术，将来能有一门吃饭的手艺。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有钱还债？ 估计这辈子都没有，因为赵发亮重男轻女，还指望着以后老的时候，能有七八个孙子组成一个足球队，让他在赵家村长脸呢。 李红艳被气得不轻，回头倒炕上自己消化去了。 赵发亮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他说了，那些钱就是要还的，因为要还的，就等于他还是没有欠老丈人丈母娘的，所以，他也想要套房子，哪里错了？ 大女儿李红艳的事儿，陈小英不知道，也不想搭理。 她心里清楚，大女儿李红艳不会吃亏，打起架来，赵发亮也干不过敢拿撒泼打滚，要死要活的她。 李红艳没有想到好办法。 趁着陈小英还没有到外地去，李红艳悄默默地找到了三弟妹赵雪燕。 赵雪燕是送女儿上学，在半路上被大姑姐拦住的，她都有些怯得慌：“大姐，你找我啥事？” 上一次找她，撺掇她跟婆婆陈小英要东西，被婆婆分析了一顿，才知道大姑姐是拿她当傻子哄呢，这次又不知道她想干啥了。 李红艳看着三弟妹赵雪燕唯唯诺诺的样子，就打心眼里瞧不上她。 “我找你有事儿，咱到那边去说罢。” 赵雪燕不想去，但是压不住心里好奇，还是跟上去了。 这些年县城已经在规划，街道花园也修建的不错，两人在亭子里坐下了，李红艳才跟三弟妹说起来：“最近老三给你打电话了没有？” 早餐店有电话，老三李红强他们想打，随时都能打过来。 赵雪燕听她问起自家男人的事儿，不禁有些落寞：“没有。” 李红艳就恨铁不成钢：“他不给你打，你就不会给他打？谁家的婆娘像你似的，就那么放心男人在外头混？” 赵雪燕也是知道李红强为人的，不是个好东西，骂人死难听，眼里也没有老婆孩子。 她心里也委屈：“你光骂我干啥，老三想干啥，我又挡不住，他要混，我能咋办？” 李红艳没好气：“你别跟我说这些话，我告诉你，我早跟老二打听过了，老三在那里不学好，跟人家有男人的婆娘眉来眼去，你要是不想让老三跟你离婚，你就想想办法。” 赵雪燕听说过，她男人李红强在外头跟人打牌喝酒，还找过女人，因为分隔两地，她问了，李红强说他没有。 她也没有证据，就自我麻痹，就老三李红强长的那副癞蛤蟆样子，也不可能有女人看得上她。 可现在大姑姐李红艳找她来了。 赵雪燕委屈的眼泪都下来了：“大姐，我能有啥法啊。” 她开始抹眼泪。 李红艳看着就心烦。 赵雪燕娘家妈死的早，娘家爸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因为人家跟她后妈还又生了两个孩子呢，赵雪燕就跟孤儿似的，没人给她撑腰。 这要放在别认家，早被婆家的人欺负死了，天天干活挨打不说，还不让你吃顿好饭。 幸好她有福气，嫁到了她们家里来，她妈这个当婆婆也对她好，带着她还买了房子呢。 “那这样好了，你打电话叫他回来，他要是不回来，你就说，你要跟他离婚，带着羽婕改嫁，保证他麻溜的滚回来。” 李红艳在家里的时候，几次三番的琢磨着，依旧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他们村里也有这样情况的人，男的外头有女人了，两人都住在一起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夫妻呢。 村里的婆娘气炸了，哭着闹着要离婚。 男的怕丢人，农村人口袋里又没几个钱，还学人家有钱人家在外头搞小老婆，整个村的人都笑话死。 男的就是不离，但他也不回家，挣的钱光给外头的女人花。 不管老三李红强是咋样的，至少在赵雪燕闹离婚的时候，他能回来处理一下这个事儿。 赵雪燕听到离婚两个字，人都傻了：“大姐，这，这行吗？万一老三要跟我离婚呢？” 赵雪燕是有点病的，干不了重活，每天就只能应付一下早餐店的伙计。 她觉得自己以后不好嫁人，跟着婆婆陈小英也干的好好的，她以后就算嫁了人，还能嫁到有这样好的婆婆的人家家里去吗？ 而且，到时候她就是二婚了，她怎么舍得女儿李羽婕到人家家里跟她受委屈？ “大姐，我不想离婚，羽婕都大了，知道害臊了，我要是再找个男人，给她当后爸，她受不了的。”赵雪燕又开始抹眼泪儿。 赵雪燕其实胆子小的很，熟悉了现在的生活环境，还有这些熟悉的人群，让她离婚，等于是脱离了现在已经适应的环境。 她一个娘家没有依靠的女人，离婚了没有落脚处，还会被人笑话，要是二嫁的话，就要适应新的婆家环境，还有不知道是好是歹的男人，她不想。 “大姐，我真的不想离婚，呜呜。”她捂着脸，哭的好像李红艳是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 第191章 自卑与虚荣心作祟 “你真是没用。”李红艳对三弟妹赵雪燕一直都不客气，当下骂的就很难听。 赵雪燕也是有自尊的人，被大姑姐指着鼻子骂，也生了气：“你总是骂我，你为什么不骂你兄弟去，你兄弟自己不跟我好好过日子，你骂我干什么？” 李红艳被她瞧不起扎赵雪燕给骂了，她一脸不可思议：“你还有脸嫌我骂你了，你管不住自己的男人，不在自己的身上找问题，你还敢骂我？” 看李红艳生气了，赵雪燕又有点害怕，她急忙站起来：“店里还忙着，我该回去了。” 李红艳又一把拉住了她：“急啥，话都没说清楚。” 赵雪燕急的想跺脚：“大姐，你到底想干啥？” 李红艳这才说：“你老实听话，我告诉你，我肯定能把老三给你弄回来。“ 赵雪燕愣了：“咋弄？” 李红艳就说：“你这样跟他说……” 陈小英没有想到，自己也紧拒绝的办法，又被大女儿李红艳偷摸的怂恿给了三儿媳妇赵雪燕，让赵雪燕给老三打了电话。 老三李红强接了媳妇的电话，却满是不耐烦：“打电话干嘛，要我跟我要钱，我没有，我这里累死累活的，你在老家享清福，我挣一点卖命钱，你天天打电话问我要，你想死啊你。” 赵雪燕被李红强一骂，下意识就怯了：“老三，我，我是说，咱妈想你了。” 老三李红强才不信：“咱妈想我？咱妈眼里只有老大，根本没有我，让她不用管我的死活了。” 他一直觉得亲妈陈小英偏心老大一家，赚了一点钱，全都捣腾到老大一家人的手里头，火锅店是她，她非说是李羽彤的，早餐店也是她在干活，她非说秘方是李羽彤给的，又要分给老大一半。 她把其他六个子女放哪里去了？ 李红强觉得自己心寒。 赵雪燕听着老三喋喋不休的抱怨，就知道从前大姑姐骗过她的话，她没有当真，但是一直相信他亲大姐的李红强，他给当了真。 “不是你想的那样，确实是小羽自己琢磨的。”她下意识跟男人解释。 李红强很不耐烦：“你脑子进水了，你跟谁是一家人，你向着老大一家子说话，有本事，你咋不到老大家里过去。” 这话说的太难听了。 赵雪燕差点气哭：“李红强，你他妈说的是人话不是，我是媳妇，你养活我，你天经地义的，你不给我钱，就光知道在外头跟别的女人鬼混，是不是？我都知道了。” 李红强一下有些心虚了：“你听谁胡说的，我没有。“ 赵雪燕知道，他肯定不会承认：“你没有，那你发的工资都花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房贷还不起，咱们的房子就没了。” “没了就没了。”李红强不在乎，在他的眼里：“住村里头也一样，咱妈就是有钱烧得慌，在村里刚盖好的新房子，住村里不行就非得住县城？” “县城才有好学校。”赵雪燕急着说。 “你女儿就不是读书的料，管她干啥，她要是真会读书，那金子到哪儿都能发光，谁都耽误不了她。”李红强说话完全不负责任。 从前在村里的时候，赵雪燕也是这样的心思，女儿李羽婕不喜欢学习，那就不学，反正是女孩，长大了就嫁到别人家去了。 学不学习都无所谓。 可到了县城里，看到别的人家对女儿一视同仁，供养女儿读书，也有有出息的独生女，学成之后孝顺自己爸妈的，大家都在为了儿女奋斗。 她不管，好像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她还格格不入。 现在听了李红强的话，她才知道自己一开始是多么愚昧。 “李红强，你赶紧回来吧，咱妈和咱大姐，都知道你在外头不学好了，又是打牌，又是喝水，还跟别的女人鬼混，你小心咱妈过去找你去。” 赵雪燕说不通李红强，就只能抬出婆婆陈小英吓唬他。 李红强果然犹豫了一下，但是，“天高皇帝远”，他说道：“随便。” 李红强打算挂电话了。 赵雪燕急了：“李红强，你再这样，我跟你离婚。” 回答她的，是李红强挂断电话的声音。 赵雪燕实在是太寒心了，挂了电话，就跑到县城的小河边，躲着一个人哭了好一会儿，等她自觉得没啥事回去的时候。 却被婆婆陈小英发现她明显一看就略显红肿的眼圈：“你眼睛咋了？“ 是用眼过度，还是害了红眼病？ 她疑惑着，又看赵雪燕神情，心里有底了，她这是哭过了。 赵雪燕低着头，对婆婆欲言又止。 陈小英就把赵雪燕带到了二楼避人的地方，问了她。 她才知道了，三儿媳妇听了大女儿李红艳的话，用离婚来威胁老三，让他回来，别在外头鬼混了。 她们都认为，让赵雪燕用离婚去威胁李红强，李红强一定会着急的，但是，他竟然这么无所谓。 陈小英脸色沉了下来。 赵雪燕心里六神无主起来，忍不住哭：“妈，你说，老三他是不是真的想跟我离婚了，所以我说的时候，他才无所谓。” “妈，他是不是外头有人了。” 这个外头有人，可不是逢场作戏的那种有人，是打算踢了老家的黄脸婆，跟那边女人结婚的人。 陈小英哼了一声，冷着脸说：“他敢，我打断他的腿。” 话是这样说，但是陈小英自己知道，她是不可能打断李红强的腿的，就是她狠下心打，老三李红强也不会乖乖让她打。 他都是三十岁的老爷们了，跑的比她这个老太婆快得多。 一个人本性坏了，再怎么挽回，你挽回了这次，他心痒痒永远还有下一次。 安抚了三儿媳妇，陈小英就觉得自己该到木材厂跑一趟了。 这一日晚上，陈小英就跟李羽彤商量。 李羽彤很迟疑：“奶，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犹豫了一下，又说：“估计我爸去，也不行，你们两个都晕车。” 她爸没到外地去过，别看也是个大男人，到了外地跟人家那边有矛盾，对上的时候，他心里也不踏实。 而且，主要这事儿是兄弟跟女人鬼混的事儿，三叔本来就觉得他这个当大哥的占便宜，他吃亏，让她爸去解决三叔的事儿。 只会加深兄弟两个的裂痕，前世，到死三叔对她爸心态都很复杂。 她爸没钱的时候，他瞧不起他，她爸有钱的时候，他又到处说她爸瞧不起他。 总而言之，就是自卑心与虚荣心作祟。 陈小英想了想，就试探地说道：“那，让你大姑跟我一起去？” 第192章 想学坏，也太快了 她也没办法，六个子女，也只有大女儿李红艳一个是撑得住的，敢骂敢打，嘴皮子利索，其他的，像李红丽那样的只是自作聪明，骗不了外人，只能骗自己的家里人。 像老四李红刚那样的，胆子比李红丽还小。 小女儿李红霞孝顺，但是读过书是文化人，脸皮薄，处理她三哥李红强不要脸勾搭女人的事儿，她都会觉得丢人。 矮子里头拔将军，还真的只有大女儿一个。 李羽彤叹了口气：“奶，那就真的只能是我大姑去了。” 既然做好了决定，陈小英觉得事不宜迟，去通知李红艳，就打算母女两个一起去木材厂找李红强。 到时候老二李红建在那里帮着支应一下，两个女人也不会被人家男人给打了。 李红艳其实是不想去的。 她怕被人家打，吃亏丢人的事儿，她可不想干。 她就找到了她妈陈小英：“妈，再想想别的办法，咱们母女俩都晕车，我晕车一次，三天都缓不过劲儿来，要是到了那边去，没人打呢，我就先趴下了。“ 陈小英知道她的心思，盯了她一眼：“那你别去吧，我自己去。” “妈，你别开玩笑了。”李红艳皱眉，怎么她妈的胆子就这么大？ 李红艳拦不住，就舍不得这次接近她妈，在她妈面前表现的机会，干脆一狠心，答应了一起去。 陈小英做事干脆利落，说去就去，到第三天就坐上了去省城的火车。 两个没出过远门的女人，坐了客车到了火车站，再坐了火车到了省城，谁知道到了省城，还得转班车到县城，到了县城的长途汽车站，还得转公交车。 母女除了在火车上好一点，其他的时候，那真是吐得昏天黑地。 终于强撑着到了地方。 李红艳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陌生人群，大多数都说着这边的家乡话，陌生的环境，让她觉得心里没底，更浑身没力气：“妈，咱先找个宾馆住下吧。” 陈小英也累得慌：“别急，说好了在这个公交站这里等他们。” 母女俩只好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虚弱地瞪着老二李红建来接。 现在又没有手机，陈小英只是在开元县的时候，跟老二说好了，是在这里等着他，李红建是估摸着时间来的。 等碰头之后，李红艳就说：“老二，给我和妈找个可靠的宾馆，我们歇歇。” 李红建知道她们累：“那行吧。” 如果是他，他是舍不得住宾馆的，撑着也要回到厂子里住宿舍，附近还有便宜的民房租住。 可他妈和他的大姐大老远的来，住那样简陋的地方，委屈了。 等到了一个宾馆，陈小英对李红建说：“先别跟老三说我们来了，我明天亲自去一趟，我看他能荒唐到什么程度。” 老二李红建没办法，只能点点头：“不过，妈，你可注意点儿，老三现在不认人了，我这个当二哥跟他说话，他都翻白眼。” “反了他了，他竟然敢这样？”李红艳觉得自己的三弟李红强，怎么也不能变成这样的人。 “他赌钱，抽烟，打牌，喝酒，找不三不四的女人，有点工资，全都花在这上头了。”老二李红建也不想看着亲弟堕落，可他根本管不了，人家听他了，他是二哥，人家不听他了，他就是个屁。 李红艳听的，目瞪口呆，一个人想学坏，也太快了。 母女实在是累，出去随便吃了碗面条，就都歇下了。 第二天，母女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 现在的宾馆，室内没有卫生间，都得到走道前头。 陈小英洗了把脸，才把大女儿李红艳叫起来，李红艳恍惚了一会儿，看着天花板，才反应过来，自己躺着的，不是自家的炕。 “随便吃点吧，再转转，到下午四点了，再到木材厂去。” 昨天她都跟老二打听好了，木材厂是两班倒，早上八点到下午四点，是早班，中午十点，到下午六点，是晚班。 一般下了早班的人，四点以后就没事儿了。 老板的意思是这里都是重活，太累了工人干活容易出事儿，出事都不够赔的，四点下班以后，早班的工人就都休息去了。 结果，李红强这样的，就跟着一群在厂子里专门做局骗人的一起打牌。 有时候从四点半开始跟人喝酒打牌，直到后半夜。 一晚上能输掉五十块。 五十块啊，一晚上，可见他一个月往里头贴多少。 他晚上不好好休息，睡不够，白天干活就没精神，老板都对他不满意了。 陈小英叹了口气。 李红艳难得出门一次，逛是逛逛的，就是：“妈，我没钱花，买不起，逛街也没意思。” 她眼睛一撇一撇地看她妈陈小英。 陈小英没好气的拿出十块钱：“花去吧。” 出门办事儿，包吃住，算是她对她网开一面。 李红艳高兴地接了过来，到了第一个摊子，看人家卖水煎包呢，立刻就买了一块钱的，一共五个，第一个就给陈小英吃。 陈小英愣了一下，随即接到了手里头。 大女儿李红艳一直都很会办事，她拿你一万块，往你身上花十块，说话又好听，办事儿又显得我对你很孝顺，很贴心的样。 陈小英上辈子，怎么能不迷糊呢，一辈子都不被男人李平旺当个人，辛辛苦苦，老了自己大女儿对自己这么孝顺体贴。 所以，一直养羊赚钱，贴补大女儿的时候，她不只是为了贴补大女儿，还是为了满足一下自己缺爱的心理吧。 陈小英一个老婆子，她忽然悟出了这样的道理。 她红了眼圈。 “妈，咋的了？不好吃？”李红艳拿纸包里的自己咬了一口，皱了眉头：“确实不好吃。” 她吃过她妈早餐店的包子，你叫一个好吃的。 馅料饱满，不想这个煎包，一半都是面皮，馅儿是韭菜粉条的，干巴巴，齁咸。 不过穷苦人家，节省惯了，小时候还经历了那几年灾害，掉在大锅饭里的虫子都是难得肉，众人都抢着吃。 所以就是再难吃，她也舍不得扔了，在嘴里嚼吧嚼吧，吞了下肚子，难吃，看它至少是粮食做的，毒不死人，下到肚里去了，照样管饱。 “妈，你吃不惯，你给我。” 陈小英确实吃不惯，但是也咽下去了：“没事。” 陈小英一边在街上走，一边看着街边的人都在做什么营生，吃食不少，包子铺也有三家，她每一家都买了，心里存着跟自家包子比较的心思。 第193章 她失望透顶 等陈小英吃了之后，心就踏实了许多。 怪不得她家的包子，有那么多的人喜欢吃，那是真的好吃。 这全赖于孙女李羽彤在前世摸爬滚打过，最后总结出来的秘制调料。 “妈，你就这么爱吃包子？”大女儿李红艳不懂她妈陈小英在干什么，以为她妈是喜欢吃包子，所以才开了包子店，又在外地找出找包子吃。 陈小英没好气地看她一眼：“我是想尝尝，外地的包子是不是更好吃。” 李红艳直接说道：“当然没有咱家的好吃。” 她倒不是向着自己亲妈的，确实是大实话，这几家店，有的包子齁咸，有的太油腻，有的面皮太硬，有的馅料太软烂，有各种毛病。 她妈陈李小饭庄的包子，面皮白嫩松软，掰开了，里头的馅料肉眼可见的，香菇丁白菜丁葫芦丝肉沫等等，一眼看得见，调味也非常适口，甜咸得当。 光看着就好吃，但是外头的包子，普遍里头包的都是变了颜色软烂成泥的馅料。 “走吧，办正事儿要紧。”陈小英琢磨着时间到了，就冲着早就打听好的木材厂走去。 这时候，老三李红强下了工，跟一帮汉子们，约好了去黑老三家打牌。 正打的热火朝天。 黑老三的婆娘，带着另外两家的婆娘还给他们准备下酒菜，瓜子，茶水。 被人伺候着，打着牌，仿佛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感觉。 陈小英到了的时候，就看到的是三儿子李红强飘飘然，夹着香烟吞吐烟圈的模样，手里头熟练的丢着一张张扑克牌。 看着这样的老三，陈小英心都凉了一大半。 她听人说过，人一旦沾上赌，就彻底戒不掉了，那老三不就一辈子都被毁了吗？ “妈，妈？”李红艳眼睛却看着李红强旁边坐着的女人。 短头发烫成大卷，跟顶着一脑袋钢丝球似的，描眉画眼，抹的红红的嘴唇，鼓鼓的胸脯，她穿的衣服没有露，但是把胸却勒得紧紧的，就抱着老三的胳膊，紧紧贴着。 这比露了还让男人喜欢。 李红艳气的都变了脸色，老三从外在到内在，到底值几斤几两，她心里头清清楚楚。 “哎，你们是谁？到我家来干啥？”黑老三的婆娘正在院子里烧开水，看到了她们站在人群旁边，急忙问了一句。 不是没有听到了消息的婆娘，疯婆子似的跑到这里找人的。 陈小英回过神来，说道：“我是李红强他妈，来找他回家的。” 黑老三的婆娘立刻就笑了，只是笑的很假：“哎呦，是大娘啊，那就是自己人，快坐快坐，老三打了这一圈，就下来跟你说话。” 打牌，说的跟李红强在坐什么正事儿似的，陈小英脸色都绷不住了。 大女儿李红艳更是气不过，扑进去一把抓住李红强的牌，就摔到了桌子上，她大声怒喊起来：“老三，你疯了你，你到底在干什么？” 李红强正要发火，一扭头，看到的竟然是自己的大姐李红艳，他吓了一跳：“大姐，你，你咋在这儿？” “不光有我，还有咱妈呢，我们俩来接你回家去。”李红艳恼怒不已地说道。 她做梦都想不到，老三在这里，竟然堕落成这个样子。 要是早知道，她一定想方设法的叫他回去。 李红强再一看，才发现自己亲妈陈小英在一边冷冷地盯着他。 李红强尴尬地站起来：“妈，你咋也来了。” 老三李红强不自在。 但是黑老三是这一群工人的头头，他跟厂长是远亲，早把自己当这群工人里头的土皇帝似的，被人有尊老爱幼的潜意识，见着年纪大的长辈，给了好脸色，他没有。 他五大三粗，还是个光头，一看就很凶悍：“李红强，这牌到底打不打了？刚才我都要赢了，你大姐把你这牌一扔，这输赢算谁的？“ 他摆出这架势，一看就是讹人的。 老三李红强在他妈和他大姐盯着的情况下，强撑着胆小却说道：“大哥，我大姐又不是故意的，这事儿就算了。” “她闹我场子，算就算了，可你输钱了的事儿，不能让我忍了吧。”黑老三早知道了李红强的底细，就是一个村里人，没啥背景，他妈和他大姐也一看就是老实人，肯定也跟李红强一样好欺负。 李红强没办法，只好掏钱：“那你说输多少，我给你钱。” 黑老三这才得意扬扬的笑了，正要说个数呢，结果，就见李红强他妈一把抓过了李红强的钱。 “我儿子的钱，那是孝顺爹妈，养活老婆孩子的，你是谁？”陈小英盯着黑老三：“他的钱，不能白白给人家骗走了。” 陈小英这架势，一看就不怕他。 黑老三倒是意外了，气的站起来，一旁打牌的工友们，都纷纷往后退，不想沾上他。 一看就知道这流氓头子不好惹。 李红艳也怕了，扯着陈小英胳膊：“妈，妈，算了，破财消灾吧。” 陈小英却不怕，盯着黑老三：“我经过的事儿多了，就是我们那方高利贷的打到我的门儿上，我也没有怕的，有本事，拿刀子一刀捅死我，要不然，今天你一毛钱也别想从我手里弄走。” “你说啥，你想死是不是！”黑老三以前自己也是干过这一行的，知道这些人的厉害，没想到李红强他妈有这样的胆子。 “那你来啊！”陈小英一点都不带怕的，反而上前一步：“我一个六十的老婆子，换你年纪轻轻的一条命，算起来，还是我值了。” 黑老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她值了，那他是赔了啊。 他这么年轻，才三十多，杀一个老婆子给她偿命？ “老三，你干啥呢，大娘这么大年纪，别把老人家给气着了。”黑老三的婆娘很有眼色，眼看着自家男人下不来台，立马就挤过来笑着说。 陈小英就把黑老三冷冷盯了一眼，才瞪向李红强。 李红强眼神躲闪，下意识弓着腰，结果，脸上突然一阵刺痛，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了他的脸上。 陈小英手心都打的麻了，她狠狠盯着李红强：“我给你买房子，给你养老婆孩子，结果呢，你在外头跟不三不四的野女人鬼混，把钱都扔在赌桌上，李红强，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她失望透顶。 第194章 老三觉得她偏心 她甚至后悔给老三一家的房子上，也写了李红强的名字，等回去了以后，直接把房本改了，写赵雪燕和李羽婕母女两个，这样才对。 李红强自己心虚，被他妈打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办才行。 李红艳也说：“老三，你辛辛苦苦的干活，完了到头把钱送给别人花，你这不就是脑子进水了？” 李红强眼眶热了：“我只是玩玩，以后就不打了。” “这种事会上瘾的。”李红艳痛心的很。 “红艳，走。”陈小英不想继续丢人，转身就走。 李红艳也气愤地瞪了李红强一眼，追上了她妈陈小英。 李红强偷眼看别人，发现一个个都是看好戏的样子看他，觉得脸都丢光了。 他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他。 李红强不知道咋办，留着打牌，他愿意人家也不要他了，别他妈又来闹，只能也跟着走了。 等到了老二李红建和老三李红强他们合作租住的民房，院子里乱七八糟的，往屋里头一看，老天爷啊，脏乱臭的像个流浪汉住的屋子，墙面都是黑的。 陈小英看了都眼睛疼。 索性在院子拉了一把椅子坐了，李红艳也有样学样。 陈小英就看向了一边也在板凳上坐下了的李红强：“你说吧，你到底想咋样？” 李红强对自己的人生，从来没有过想法：“不咋样，咋样都行。” 这幅癞皮狗扶不上墙的样子，陈小英有脾气都没办法发。 “既然你没有想法，那就按着我的想法来，现在就跟我回去，县城现在开食品厂，有工作机会，你到那边上班干流水线，踏踏实实的，虽然挣的没有这里多，但是养活一家三口是够用了。” “大厂子人家会管理，绝对不会有这种下班以后干坏事的情况。” 李红强还是犹豫：“妈，我都大了，我的事儿你能不能不管了。” 陈小英听着心凉：“那你现在就拿张纸，写上断绝母子关系的话，以后我老了不用你养，你死了我也不管，你的老婆孩子，你养活。” 李红强越想，越觉得写了这个协议，他就跟个孤魂野鬼似的。 “妈，你说啥呢，我又没有干啥。” “你已经在赌钱了，你还没有干啥？我跟你爸给你娶了媳妇，你媳妇给你生了娃，你养活过一天吗？你要是不想养活老婆孩子，你娶媳妇干啥，你早点跟我和你爸说，我们不就不用给你娶媳妇了？你不也不用养活媳妇了，是不是？”陈小英死死盯着李红强，怎么这个老三，就自私到这么无可救药的程度。 “你到底要自私到什么时候？你别以为雪燕身上有点毛病，她跟你离了就没有人敢娶了，她那点毛病，就算是犯病了，也是到医院做个手术的事儿，平时人家干啥都是正常人，这几年，都是她在养活孩子。” “你比她都差远了，你在你们家里头，就跟没有是一个样，你知道不？” 李红强被陈小英骂的头都抬不起来，说的太多了，他听的都头疼。 “妈，你能不能别说了，我听你的回去了，行不行？” 他这么一说，陈小英盯着他明显随便，你咋样都行的样子，就觉得心口疼。 像他这样子，到时候回了县城去，他自己不把日子过好，出了啥事，他是不是还要怪她让他回到了县城去？ “李红强，你是成年人了，今年都三十一了，你就没有脑子吗？你现在不好好挣钱，养活老婆孩子，你老了，咋办？”陈小英是老观念，父母把孩子养大，等父母老了，孩子再回头赡养父母。 可是李红强这个样子，他年轻时候不为他自己的家庭付出任何东西，等他老了，他照样能厚着脸皮回头找自己的老婆孩子，美名叫做，回归家庭。 老婆孩子照样得伺候他。 他想得美。 “我有孩子呢，不叫你操心。”李红强说。 正好就是验证了他妈陈小英的想法，陈小英冷笑起来：“李红强，你咋就这么不要脸呢。” 被亲妈骂不要脸了，李红强本就自尊心强，刚才在黑老三那里压抑的脾气，现在就炸了：“妈，你别说了行不行，都说了我都大了你还一个劲儿管我干啥？” “我管你，关心你，我这个当妈的，还错了？”陈小英心口堵得慌。 李红强皱眉头：“随便你咋想。“ 不负责任，不知羞耻。 陈小英除了这几个字，想不出任何能形容自己这个三儿子的词语。 李红艳都气坏了：“老三，咱妈关心你，你心里应该觉得高兴，觉得感激才对，你咋能说出这种扎人心的话，什么叫随便，把你养活大，你翅膀硬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李红强对大姐李红艳比对亲妈陈小英亲热，他觉得自己还委屈呢：“小时候，咱们就光知道干活，根本不管我的死活，现在我大了，她还管我干啥。” 陈小英想不到，老三心里还是怨着她的。 但是这个怨恨，简直没头没脑：“我咋没管你，我没给你做饭，没给你做衣服，没供你上学？” 李红强梗着脖子：“你就是偏心，我都见过，你煮了鸡蛋只给老大吃。” 陈小英整个人像掉在冰窟窿里，她记得那次：“你大哥出去干活，人家不给他工钱，还把他给打了，我给他吃个鸡蛋，我这个当妈的就是偏心了？我只能心疼你，不能心疼别人？” “那时候，你大哥才十四岁，瘦巴巴的一身骨头，他挣的钱也不是送给他自己花了，人家给的粮食都是背回来大家伙一起吃了的，你也吃过，你咋就不记你大哥这个情？” 李红强愣了一下，这事儿他不知道啊：“你没跟我说过。” “我咋跟你说，我怎么知道你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记恨上我这个当妈的，我们是一家人，本来就该相亲相爱，互帮互助的，你为啥就光觉着别人对你不公平，你对别人公平了吗？”陈小英心寒的想流泪，但是憋着了：“你大哥十四岁就跑出去干活挣粮食，你十四岁跑到人家李根旺家里头给人家干活，人家连饭都不管，村里人都笑话，你大哥怨你了没有，怨你没有给这个家庭付出过？” 老三李红强从小脑子不知道咋回事，对外人永远比对自己人好，跟他爸李平旺一个样。 就是给人家干活，人家嘴上夸他两句，他就可高兴，比吃饱肚子还高兴。 这不就是脑子有病吗？ 被他妈一说，李红强更觉得心里不舒服了，索性闭上嘴，一句话不说了，你们爱咋地就咋地。 第195章 猛汉落泪了 看着老三李红强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 陈小英心里清楚了，写断绝母子关系的文书，他是不会写的，他嫌丢人。 不是他顾念什么母子亲情，他仅仅只是觉得丢人。 陈小英忽然就在三儿子李红强的身上，看到他爸李平旺自私冷血的本性。 李平旺一辈子，都没有把她这个老妻当个人过，就是一个伺候他洗衣服做饭给他生孩子的老妈子，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只有利用。 李红强对他媳妇赵雪燕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觉？ 他比李平旺还自私，李平旺至少养活老婆孩子，他不养活，但是看着他这幅嘴脸，他现在不养老婆孩子，将来等他老了，无以为家，也养活不了自己的时候，他照样会回到他嫌弃的老家，让媳妇和女儿照顾他。 陈小英自问已经对这个儿子尽心尽力了，他烂泥扶不上墙，她也不再多余坚持。 她站了起来，带着最后的一丝不忍：“这次你要是跟我回去，我还认你当一家人，你要是不走，我权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往院门走去。 李红艳一看她妈这个态度，就知道这事儿她妈是来真的，想当初让她滚出去的时候，多么的铁石心肠，到了这个时候，她都没有再贴补过她一毛钱。 “老三，你还不收拾了东西，赶紧跟咱妈走。”她急的催促老三。 到底是亲兄弟，李红艳心里清楚的知道，她妈有钱，只要老三回去了，老老实实听话，干活，好处是少不了他的。 有老婆，有孩子，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的过日子，不行吗？ 非得在外头鬼混？ “我不走。”李红强还是不想走：“回村里叫人笑话，我也不想叫咱妈老是管我。” 李红艳气坏了：“不管你，你说偏心，管你了，你嫌她管你，你到底想干啥，好赖都得是你说的算？” 李红强被他大姐怼的无话可说，但是脚下就跟扎了根似的，就是不动。 李红艳急的去拉他胳膊：“你还傻站着干啥，咱妈在县城开了几家店，赚钱了，你回去有你的活儿干，不缺你吃，也不缺你穿，你非留在这里干什么？” 她不拉，李红强还有一丝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上去。 她这一拉，李红强反而生出逆骨来，挥手隔开了他大姐的手，不耐烦起来：“我回去干啥，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回去叫她管着，算了吧。我不回。” 说来说去，他就是想在这里逍遥快活。 努力干活，领到工资了就全花到自己身上，高高兴兴快快活活的，不用管任何事，考虑到任何人，没有负担，想打牌就打牌，想有女人就有女人，这过的不就神仙一样的日子。 回到县城，在他妈眼皮底下，看着赵雪燕那副哭丧脸，想想他都觉得晦气。 李红艳看他这幅不思悔改的模样，她也忍不住跟着失望了。 “你太不孝了。” “我以后赚大钱了，照样孝顺咱妈，该我这个儿子养老的时候，我绝不会逃避。”李红强是不肯承认自己自私不孝顺的，他还觉得自己有自己的道理，毕竟，他都三十多岁了，是个成年人。 李红艳忽然就觉得他这样的说辞很耳熟，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不就是自己挂在嘴上搪塞亲爸李平旺和亲妈陈小英的话吗？ 这时候，她才从李红强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似乎也是这样的无耻。 李红艳沉重地盯了他一眼，转过身追出门去，找她妈陈小英的背影。 陈小英没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厂子里。 老二李红建听说他妈找他来了，一直都担心他妈管不着李红强会怎么样，一听说找他，急忙放下手里的活就来了。 “妈，咋样了？” 陈小英面无表情，他也看不出来是咋的。 陈小英就看了看老二李红建，老二李红建是长得最健壮的一个，看着人高马大，其实最是憨厚，脑子也比老大老三老四几个要机灵点儿，但是因为受教育和眼界的问题，就是聪明，也聪明的有限。 “老二，跟你老板辞工吧，这次你跟我一起回去。” 李红建愣了：“妈，这么突然，你不是要带老三回去吗，我在这里干的好好的，我没事儿。” 陈小英摇摇头：“妈舍不得你吃苦。” 这话一说，李红建眨眨眼睛，忽然就猛汉落泪了：“妈……” 他呜呜地哭了起来，比陈小英高一个头多呢，拿袖子不停的抹眼泪。 没文化，在外干苦力活的人，都是拿命赚的钱，每一分赚的都是血汗钱，他不知道苦吗？ 他知道，可是不这样挣钱，他没有出路，在家种地活不下去，他也不喜欢种地。 “去收拾东西吧。”陈小英叹了口气。 “那我先去跟老板说一声，正好我老板这几天想裁人，应该好说话。”李红建说。 一般人要走，都是提前告诉老板的，好不耽误人家再找个工人。 只是他老板精明，眼瞅着哪个工人胳膊腿的哪不方便，或者力气不够大，对不起他发的那点工资，他就会让人卷铺盖走人。 平时骂人的时候，指着工人都像骂狗似的。 李红建要不是为了钱，早就走了。 老板见着李红建辞工，倒很意外，李红建有把子力气呢，他想辞的是他兄弟李红强呢，瘦巴巴的没啥力气，要不是李红建经常帮忙，早就想让他走了。 “再干一个月吧，我这不好找人。”老板竟然不放人。 李红建来的时候在路上就想好了借口，他就一脸为难地说：“我这个胳膊前几天扭了，疼的不得了，准备到县医院拍个片子，养一养。” 老板听了，就把李红建打量了一下，有的人，别看长得壮，有时候内里是很虚的，难道是李红建在他这里干了七年，身板已经坏掉了？ 想到这里，老板当下就批了，看在李红建一直老老实实干活的份儿，发12645毛的时候，他说：“我给你凑个整数，发你1265吧，你回去好好养伤，养好了，你再来。” 好听话谁都会说，张张嘴的事，又不费力气，又不用票子。 李红建暗中撇撇嘴，五毛钱说的好像自己多大方似的，说不定也是因为手头没有这五毛钱给他，才顺口说的这些话。 “谢谢老板了。”明知道是周扒皮，他还得谢谢人家。 第196章 妈，我听你的 李红建捏着工资高高兴兴的回来了，找到了让他妈陈小英：“妈，给，你拿着花吧。” 他自己也攒了一点钱，这钱就孝敬他妈了。 看刚才，他妈对他多好啊。 看着老二憨厚的模样，陈小英摇摇头：“不用了，妈现在赚钱了，有钱花，你自己拿着，等你攒起来了，我也帮着你在县城买套房。” 旁边李红艳听他妈陈小英的话，差点伸出去的手，顿时就缩回去了。 她已经习惯了替兄弟们保管工资，一保管，基本就是没影儿的事了，毕竟她三个儿子呢，花销大，存不住钱，兄弟们也不会催她要。 眼瞅着他妈都说不要了，她伸手的话，一看就像她犯了老毛病似的，她当下不说话了。 母子三人又回了李红建和李红强租住的民房里。 陈小英以为李红强在，站在院门口不想进去，结果李红艳喊了一声：“妈，红强不在。” 陈小英皱了眉头，走了进去。 老二李红建一边在炕头乱糟糟的衣服堆里找自己的衣服，一边找了个尿素袋子装起来，说：“不用说，肯定在黑老三院里打牌呢。” 陈小英面色冰冷，没说话。 她大女儿李红艳心却是一沉，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骂：“他怎么就怎么没记性。” 刚才黑老三的架势，都像要扑上去打他们妈陈小英似的，李红强都不知道上前拦一下，跟黑老三威胁了，才把他带回来，他们一走，他迫不及待地就又跑了回去。 “他不打牌，就跟活不下去似的。”李红建叹了口气说。 陈小英面无表情地说：“别说了，咱们走。” 这个老三，她就当她没有生过。 临走的时候，路过黑老三的院门，听到里头喧哗的声音，喝酒打牌的。 李红建犹豫了一下，把尿素袋子放下了：“妈，我进去跟他说一声。” 陈小英没说话，自己直接往前走。 李红建觉得冲着是亲兄弟，还是得给老三提个醒，就走了进去。 找到了李红强，把他辞工这就要回家的事儿说了。 李红强喝酒都不香了，心里下意识升起一股不安：“二哥，你走了我咋办？” 有时候他活干不完，都是老二老四帮着他，现在老四走了，老二也回去了，他一个人，谁帮他？ “那你也一起回去嘛，咱妈这次来，就是专门接你的。”李红建不知道刚才兄弟老三已经跟他们妈陈小英闹决裂了，好心说道。 李红强以为是他们妈陈小英让李红建又要劝他的，反而有了脾气：“我不走，你想走你走。” 他这样子，李红建也没话说了：“那算了，你爱走不走，我好话都提前说过了，你以后自己注意点。” 关于老板想裁人的事，他早都跟他说过，他就跟没长耳朵似的。 李红建就这样跟着他妈陈小英和大姐李红艳，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开元县。 李红建发现老四在店里头住着，小屋子干干净净的，每天早上推车卖包子，每天竟然还挣个三十多块钱，早上十点结束，就到侄女李羽彤开的火锅店洗菜洗碗，又有一个月一千块的工资拿。 这加起来，都两千多块，可比他们在木材厂干的苦活累活赚钱多了。 陈小英问李红建：“你打算咋办？” 李红建憨厚：“妈，我咋着都行，听你的。” 老二李红建听指挥，陈小英就放了心：“你嘛，能有好几个选择，县城要开食品厂，专门做火锅料，凭着关系，能安排你进去当工人，普通工人，要么，就是回去种火锅料专用的红辣椒，自由点，不用人管你，种出来了，优先收购咱自家的，还有，就是跟着我卖包子。” “你觉得呢，你想干哪一样？” 李红建不禁仔细考虑起来，好像干啥都行啊，都能挣钱，踏踏实实的也不累。 只是，他在外头是洁身自好的人，就怕跟那些不干净的女人一起，被骗财骗色。 他也是被人管束过了，刚脱离了老板的魔爪，不像再立刻落到另一个老板，也就是他妈的手底下干活。 “妈，种辣椒能赚钱不？”他问。 陈小英就说：“肯定能赚钱，优先收购咱们自己家的，你要是想回去种地，就去吧。” 两口子分居这么长时间，二儿媳妇王小琴胆子小又不敢到县城里来，那干脆老二回去种辣椒，也可以。 “你农闲的时候，照样能来县城干活，只要你干活，妈就给你开工钱。”雇谁都是花钱，只要老二干的活，这工钱就给他赚，也不是不行。 老二李红建就咧着嘴笑了：“行，妈，那我听你的。” 想媳妇，他当即就回了村里头去。 现在县城慢慢的有了拆迁的风声，最靠近县城的那个王家村，已经被测绘过土地了。 再隔两个村，就是李家村。 人家都想着拆迁挣大钱，但是李红建觉得自家村子离县城还远呢，不会拆，他还希望别拆呢。 拆了农村人没有地种了，全都涌到县城里头去，县城有那么多的工作能养活这些农民吗？ 反正李家村离县城也不远，骑自行车半个多小时。 老二李红建回来了，提着东西先看了他爸李平旺。 李平旺正在院子里喂狗呢，院子一角昔日的羊圈里，又出现了五六只羊。 “爸，你咋又养羊了？”他疑惑的问。 就因为养羊，他妈陈小英摔了一跤，差点出事，怎么他爸又接着养了。 “我回头给你卖了，别把你也给摔着了。” 他是好心，李平旺却怕他，瞪着眼睛骂：“我不养羊挣俩钱，你们这些不孝顺的东西谁养活我？啊？” 李平旺其实是寂寞了。 跟老婆子陈小英离了婚以后，他整日无所事事，地里的活，他年纪大了，干不了多少，就算了。 村头下下象棋，时间长了也没什么意思。 他守着偌大的一个院子，连自己呼吸声音都听得见，然后两边邻居家的吵吵闹闹，充满了令人羡慕的气息。 他心态就受不了，复婚的事，他压根不想，丢不起那人。 是他提出来的离婚，早被人笑话了，再替复婚，更是丢死人了。 他就养了羊，还又养了一条狗。 总算这院子里多了一些生气。 老二李红建被骂了，也不生气，他习惯了：“爸，这是我给你买的鸡蛋糕，你尝尝，你牙不好，吃这个刚刚好。” 李平旺老了，牙齿不好，还喜欢吃甜食。 饥荒的苦日子过来的，甜的东西就是奢侈品，老了就格外爱吃梅菜扣肉，红烧肉，芝麻糖这样吃食。 鸡蛋糕是这几年才流行起来的，李平旺心气儿顺了，一边拿着吃起来，一边才问：“你咋回来了，是不是有啥事儿？” 第197章 她更想当收租婆 老二李红建是个直肠子，他爸李平旺一问，他就直接说了：“是我妈让他回来的。” 李平旺立刻就生气了：“她让你回来，你就回来，她咋这么能？” 又骂李红建：“你好好的工资不领，跑回来想干啥？种地可没有你赚的工资高。” 他就知道了，孩子们养活大了，老婆子敢跟他离婚了，不就是看着已经成年的儿女们照样会给她养老？ 幸好是孩子长大了，要是放在以前，把她撵出去，七个儿女她一个都别想要，他一辈子也不叫她瞅一眼的。 离婚的时候，想过孩子们丢脸不？ 李红建不知道他爸想啥呢，但是跟他妈生气，这就没道理了，就解释了起来：“爸，没啥，我妈就是不让我回来，我也想回来了，工厂里的活儿太重了，有时候干一天活，浑身疼的睡不着。” “你看看我肩膀，这么老厚的茧子，都是磨破的水泡磨出来的。” 他说着，就给他爸李平旺看自己的肩膀。 果然是厚厚一层老茧，可见磨下的过程有多难受。 但是李平旺是自认吃过苦的人：“这算个啥，以后我跟你妈在地里挣工分的时候，那真正是拿命在干的，闹饥荒，人饿的啃树皮，我都是咋撑下来的？” “显然饿不着你，这活有啥不能干的。” 他唠唠叨叨个不停。 老二李红建心凉了，自己受伤，他妈心疼，自己没房子，他妈给盖，甚至还要在县城给他买。 他爸想过给他弄啥吗？ 没有过，都是：“你们自己看着办，我老了，也不指望跟着你们享福了，你们把自己管好就行了。” 李平旺喋喋不休的说了好一会儿，想着，反正也辞工了，就问他以后想干啥。 李红建就又说了他妈的安排。 李平旺就没说话了，无话可说了。 老四李红刚辞工回来以后，早上摆摊卖包子，剩下的一天在火锅店里洗菜洗碗，虽然干的活都是看人脸色，伺候人的活，但是真真正正是挣下钱来的。 “那也行吧，你们自己看着办，反正我老了，指望我是指望不了。” “我把你们一个个养活大，到时候你们一人给我一口饭，我饿不死就行。” 这一直都是李平旺对几个子女的态度。 李红建只能点头：“爸，我知道。” 等跟他爸分开了，李红建回自己家的时候，想了一路，以后一定给跟他妈好好干。 看看老三的女儿李羽婕，在县城上学就是不一样了，自家超超鼻涕邋遢的，见了不敢说话，比人家小姑娘都差远了。 去县城买房子，让孩子在县城受教育，李红建忽然就有了奋斗的目标。 老二媳妇王小琴胆小，可是自家男人这么安排了，也是为了儿子好，她犹豫了一下，也点了头：“那行吧。” 其实王小琴胆子小，还是因为从小见到的人少，从小没有爸爸，欺负她们孤儿寡母的人多，导致她的性格就跟蜗牛一样，一碰就急忙缩回壳里去。 李红建就跟王小琴解释了他妈陈小英的意思，忙了在县城干活，家里的地里还要种辣椒。 李家村离县城不远，完全是可以兼顾的。 王小琴立刻松了口气，只要能迅速回到他们的家，这也没什么。 老二一家子安排好了。 陈小英第三家早餐店，成功在火车站最热闹的街上开了起来。 李羽彤这里，食品厂经过各种研究后，终于开始招工了。 她妈刘兰香就来了。 “说好了没有，让你舅到底干啥？” 李羽彤就说：“有选料，装箱，流水线各种岗位，我舅想干啥样的？” 以她的想法，如果她舅刘建设老老实实的干，她希望他能从选料开始学起来，等把一系列的程序学会以后，工作出色的话，好歹也能混个领导层，这不就好了。 “妈，你觉得呢？” 刘兰香不敢想那么多：“干领导？你舅能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李羽彤说。 刘兰香也心动了：“行，我回去说一下。” 刘建设爱面子，跑工作的事儿，他全程没有露面，光让他四姐刘兰香来找李羽彤。 等刘兰香这么说，他是挺积极的：“那行啊，这不就是储备干部吗，我干，咋不能干。” 能当领导，谁愿意干工人？ 刘建设这里同意了，李羽彤就跟负责食品厂的厂长说了一声。 县里要的食品厂开业了，那一天，鞭炮齐鸣，整个开元县仿佛都弥漫出一股生机来。 作为一个没有任何产业支撑的小县城，能有一个可以养活本地人工的工厂，就是和食品厂无关的开元县的人，也希望这厂子能够办下去。 办的红红火火，最好再扩大生产，再给本地人民实行一次大就业。 县城的发展，李羽彤看在眼里。 在又一笔钱入账之后，她迅速又买下了三间商铺。 商铺在她做生意的那个时候，因为网店的冲击，有些位置不好的，干脆都闲职了。 可李羽彤不同，她不是炒房的，她买下了三间商铺，全都是自己用来做生意的。 火锅店也开了分店，本来要去外地打工的何明亮，又到了进退两难的时候。 他妈郝彩玲并不想他出去打工：“到你来挣钱不是挣，又不是外地挣的钱才能花。” 何明亮到底还是年轻：“妈，我就想出去跑跑，开阔开阔眼界，要不然总在咱们这个小县城里，我就觉得我像个井底之蛙。” 郝彩玲不理解，但是，想着自家男人没死的时候，开的大货车，走南闯北的，大概那个时候，儿子都想跑出去看看了。 “那你出去了也行，提前跟人家李羽彤说，别你走了，人家一下子找不到接手的人，耽误生意。” 何明亮也是这个意思。 其实，他现在工资涨到了两千五，不少了，县政府那些普通员工的工资才一千五六。 食品厂开业，基层员工的工资才八百块。 何明亮思来想去，还是趁着李羽彤下晚自习，接她的时候，跟她商量了。 李羽彤想着：“也行啊，你不出去，我都想让你出去呢。” “我以后不一定一直干火锅店，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开宾馆呢，餐饮店虽然赚钱，但是没有开服装店，箱包店，宾馆的这些利润高，还很累。” 其实，她更想当收租婆，火锅店只是她自己喜欢，是她的兴趣。 第198章 鹏飞来了 何明亮对李羽彤是佩服的：“你现在还在上学，又有食品厂那事儿，你顾得过来吗？” 李羽彤也为难：“我知道自己分身乏术，可一时半会，我招不到可靠的人来。” 何明亮自己当了一家店的店长，知道这店长都要做什么的，想了想，就说：“其实店里头也没啥事，天天都干的是一样的，你主要想找个可靠的，不就是怕没有自己信任的人，店长会和员工合起伙的骗你吗？那这样好了，你专门雇一个管财务的，不就行了？” 李羽彤其实是知道的：“那我再想想吧。” 又跟何明亮说：“给我三个月的时候，至少等我高考结束，再找到可靠店长和会计了，你再走，行不行？” 出去早晚都不差这几个月，何明亮点头：“行，怎么不行，你帮了我那么多，我给你干活，还是开工资的，又不是白干。” 李羽彤就喜欢这样通透讲义气的人，所以在前世，她的火锅店她一直都很放心的交给他。 李羽彤这里招人呢，就把这事儿交给了她奶陈小英。 陈小英自己也缺人呢，幸好她这三年做生意的时候，培养了员工。 火车站的早餐店，她想交给郝彩玲。 郝彩玲听了，都傻眼了：“这，这我行吗？” “不止你去，让丽丽也去。”陈小英说。 丽丽也是在这个老店干了三年的老员工。 丽丽挺开心的：“真的吗？“ 不是她说，在老店，头上有老板，有老板亲戚，有老板朋友的熟人等各种关系户压着，到了火车站的店里，不就只有她和彩铃姨两个人吗，剩下招的都是新员工，她至少能在员工里头当老大。 陈小英想过了，郝彩玲虽然脾气软弱，但是为人本分可靠，从来没有贪过包子铺的任何一点东西。 人可以不够聪明，但是不能走歪路。 丽丽今年才二十岁，胆大心细，有主意，两个人去了，刚好相辅相成。 “我觉得你们行，放心去干吧，不就是换了一个地方卖包子吗？”陈小英劝着。 郝彩玲犹犹豫豫的，但还是被说服了。 火车站人流量非常大，这时候长途客车还不够多，所以大部分去外地人都只能坐火车出行。 陈小英亲自去帮了半个月，等郝彩玲和丽丽上手了，她才回来。 接着，就是招人的事儿了。 早餐店缺人，包子批发的生意稳定下来了，少了郝彩玲和丽丽两个人，就得再招两个。 陈李小饭庄在开元县已经出名了，都知道这家店老板娘好，生意好，包子好吃，最重要的是工资仍旧比一般店里高五十块，来应聘的人不少。 她挑选了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挑选年轻的，目的就在想好好的培养，年轻，经历世事少一点，大多数心性都比较单纯。 不会包包子，不会捏蒸饺？ 可以学吗？ 这是长手都会的。 陈小英这里给李羽彤招店长的时候，李羽彤又买下了两个商铺，现在加起来，已经不少了。 李羽彤完全可以实现自己当包租婆的理想了。 陈小英就跟她商量：“你以后还打算继续买商铺？” 李羽彤就点头：“有钱就买，不只是买商铺。” 买商铺是因为租金比居民房贵，黄金地段的商铺永远不会缺人租，租不去的商铺永远在本就地段不好的地方。 陈小英也不知道说啥，点了头。 祖孙俩正说话呢，门外忽然来了一个人：“姥，小羽。” 祖孙俩抬起头来，都愣住了，竟然是赵鹏飞。 “鹏飞，你咋来了，你妈呢？” 赵鹏飞笑嘻嘻地走了进来：“我妈没来，我都二十多岁的人，走哪儿还能老带着我妈啊。” 也是这个道理。 陈小英就说：“吃了没有？想吃啥，姥让你妗子给你做。” 赵雪燕听了声儿出来看，就笑了笑：“鹏飞来了啊。” 赵鹏飞就也叫了一声：“三妗子。” 他来不是为了吃饭的，说了点话，就问起陈小英来：“姥，我看你们都在招人呢，你看我行不行，给我弄个活儿干。” 李羽彤先心里咯噔一下，她可不想用亲戚，主要是亲戚在，用她四叔是因为四叔本就老实，虽然自私点，但是不是没有底限骗人的那种，干活很老实的。 但是赵鹏飞呢，这个人眼高手低。 从前她大姑就让他来当店长呢，他看不上，嫌店小埋没了他的本事，幸好她也绝不会答应赵鹏飞来她店里，这事儿才算了的。 这次他主动来，无外乎两点，一就是在外头混的不好，才想回来，二是看她奶和她的事业做起来了，就想在自家人眼皮底下干，至少不用看老板脸色，来去自由，工资肯定也不能低。 李羽彤她就说了：“我店里确实招人，但是我招会算账能报税的会计。” 李羽彤跟赵鹏飞没啥情分可谈，从小到大这个当大表哥，对她爸妈还有意见呢，嫌他妈李红艳来借钱，她爸不给，是没人情味儿，自私。 赵鹏飞自己呢，当初就是娶了老婆有了孩子，他也没有正经干过什么工作，一直都是混日子。 “会计啊？“赵鹏飞一听，就皱了眉头，不用想都知道是那种坐办公室一整天，忙得要死钱还赚的少的。 而且，他会按计算器，但是他不会什么报税的。 “姥，你这不是招人？”他又看向他姥陈小英。 陈小英叹了口气：“鹏飞，你看你二舅你四舅，他俩是干啥的？” 赵鹏飞愣了一下，他当然知道是在干啥的，俩人都是卖包子，中间二舅还要回去种地。 “鹏飞，你要是没啥活干，你也回去种辣椒吧，现在食品厂开起来了，做火锅料需要大量的红辣椒，只要你种出来，品质过关，奶优先收购你种出来的。”陈小英说。 她对大女儿李红艳有意见，觉得她自私。 对三个外孙子，她前世也满心疼爱了。 可赵鹏飞是最能耍滑头的一个，嘴巴最能说，跟他妈李红艳一个样，但是也是最没有心的一个，好话说尽，能摆到明面上的东西，比如水果烟酒的，除了过年的时候提的一箱奶，剩下的从来没见过。 他连老婆孩子的生活费都给的跟打发叫花子一样，要不是老婆孩子的户口在老丈人家里，拆迁的时候分了一套小房子，他一辈子连一样能拿得出手的都没有。 就那样，孩子的教育也迟了，八岁的孩子满嘴脏话，打架不学好。 第199章 姥，你给我买辆车 陈小英和李羽彤祖孙两个，都不想让赵鹏飞这样眼高手低在她们的店里做事。 赵鹏飞从小就奸猾，也很会看人脸色，很快就明白过来，姥她这是在拒绝他呢。 他就不高兴了：“姥，你是不是想帮我？你要是不想帮我，你就直说，别藏着掖着的，我也不强求。” 赵鹏飞人没本事，但是脾气还大，看着他脸色难看下来。 李羽彤知道自己在这里不好，干脆就找了借口：“表哥，你跟我奶说吧，我那边还有点事儿。” 赵鹏飞压根瞧不起上李羽彤，此时也妒忌她一个姑娘就能开起那么多店，听说，她还买了几家商铺。 他就说：“小羽，你从小表哥对你也不错啊，听说你卖商铺了，这样好了，以后我在我姥这里干活，再兼职帮你收租，工资的话，你看着给，咋样？” 他一席话，把个陈小英和李羽彤祖孙俩都给说愣了。 原来他不止是找自己姥来了，把李羽彤也给算计上了。 李羽彤跟她奶陈小英相视一眼，就直截了当的开了口：“表哥，换位思考下，如果你是我，我帮你收租，这能行吗？” “表哥，我这还没有怎么样呢，就一两家铺子，都雇个人收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发了大财，人都飘了呢，还是算了吧。我看着大表哥你，是有志气的人，我那样的小地方，只会限制了你的才能。” 她话说的好听，赵鹏飞其实心里就是这样想的，以他的本事，在什么包子铺，火锅店的当店长，说是店长，其实不还是卖饭的？ 有什么前途。 可他这不是娶媳妇没钱了吗？他妈让他来的，他这才跑来试试。 李羽彤走了，赵鹏飞立刻对着陈小英纠缠道：“姥，你就帮帮我吧，你看我二十二了，都没有房子，还没有娶上媳妇，我以后可咋办呢，你能眼睁睁看着我当光棍吗？“ 光棍不好听，在农村都是会被人笑话的。 陈小英心里有自己的想法，诚心诚意的对赵鹏飞说道：“鹏飞，姥是想要帮你的，但是，我只是你姥，你除了你爸妈，头上还有你奶和你爷呢，我这个当姥的，就不该插手你们赵家的事。” 赵鹏飞皱了眉头：“姥，你什么意思？” “鹏飞，你告诉姥，你以后想干什么，哪怕想学技术，姥也帮你出上两年学费，你好好学本事，将来照样能靠手艺养活你自己。”陈小英说。 赵鹏飞一听，眼珠就转了起来：“姥，你帮我出学费？” 陈小英点头：“能，以后你赚钱了，再还给姥就是了。” 赵鹏飞脸色又不好看：“姥，就这点小钱，对你这几家店来说，都不算什么，你以后还想叫我还？” 陈小英其实没想让他还，谁让他和他妈李红艳都是那种给了一块想一百，给了他们一百，想你一千，还从来不觉得感恩的人呢。 说还钱，是想让他记着，这钱不是她这个当姥的应该拿的。 但是她不好直接说，只能说道：“鹏飞，等你学会了本事儿，挣了大钱，这点小钱就不算什么了。” 赵鹏飞看她一眼，只能失望地走了。 赵鹏飞心里有气，也不回家，当即就找了县城里的几个兄弟在一起喝酒，一边喝一边抱怨他姥他表妹不帮忙。 他成日在街上胡混，晚上就在几个兄弟的家里头，随便对付一晚上。 能跟他这样人混到一起的，也都是这样的人。 正乌烟瘴气的喝酒打牌呢，门外就进来了一个人，肥胖的身形，没看见脸呢，他们都知道是谁了。 “哎呦，东哥怎么来了，赶紧坐，坐。”赵鹏飞最会说话，笑呵呵地起来让位置。 来的人，还是个熟人。 徐大东哼了一声：“啥东哥的，我是你姑的大哥，你至少得喊我当大伯。” 徐大东前阵子和跟着兄弟徐晓东出门，跟他们舅去省城干工程了。 他实在吃不了那个苦，把装修的工程活换了个遍，不管是铲墙、砸墙、刷腻子还是和水泥，哎，他全都不干。 太苦太累了，成天一身脏兮兮，真不知道他兄弟怎么干下来的。 坚持了不到两个月，他就不干了，期间沉迷于省城的车水马龙，认为到处都是自己发财的机会，又折腾了两个月，把手头自己的钱，还有他弟徐晓东的钱，都花光了，这才回了县城来。 “哎，啥大伯的，东哥你都当老板了，叫您一声哥，是对你的尊敬啊。”赵鹏飞没见过大世面，这样有个做过工程的徐大东，在他眼里，那就跟大老板差不多。 徐大东被他奉承的哈哈笑起来，当即把口袋里的烟扔到桌子上：“分一分，这可是从省城买来的好货。” 一群在省城只算是土包子的小混混们，立刻都分了。 看着徐大东“财大气粗”赵鹏飞几个更是愿意当狗腿子了。 等众人喝着酒，吃了一盘子花生米，一盘子拍黄瓜之后，酒足饭饱，徐大东就问起赵鹏飞来：“你姥在县城开了三家店里，正在招人呢，你怎么没去呢？” 赵鹏飞摇头：“去不成，我姥说我让去学个技术。” 徐大东心眼多：“学啥技术？” 赵鹏飞还是摇头，但是心里有自己的想法：“我想学开车。” 开车多好，他赵家村就有有钱的人，开着小轿车回村里的时候，多被人羡慕啊。 他学会开车，又能被人羡慕，又能赚钱的，多好。 徐大东眼珠一转，想了一个好办法：“那，这样好了，咱们县城现在都有出租车了，你干脆让你姥给你买一辆车，你学会了开车，跑出租，这多好，又能挣钱，还能自己当老板，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赵鹏飞一听，顿时眼前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点。” “我明天就找我姥说去。” 赵鹏飞是个冲动的人，第二天下午，酒醒了，第一时间就在徐大东催促下，又找到了陈小英。 他张嘴就是：“姥，我想开出租，你给我买辆车吧。” 陈小英当时就愣住了：“你说啥？” 赵鹏飞以为她没听明白：“姥，我说，你给我买辆车，我以后开出租车，这不就能挣钱了吗？” 第200章 要是出事儿了，谁赔？ 陈小英愣了一下，一旁赵雪燕正在往筷筒里放筷子呢，差点把筷子撒到地上去。 赵雪燕可不像自己婆婆给外孙子买车，急忙给陈小英使眼色：“妈，咱那个房子……” 不是她胆子小，是她怕被人戳脊梁骨。 婆婆给她这个老三家里买了房了，老二和老四家里还没有，婆婆是有这样计划的。 如果给外孙子买了车，这买房的事，不就更得往后拖了啊？ 车可不便宜啊。 陈小英懂她的意思：“你干活吧，不管啥事我心里都清楚。” 三儿媳妇赵雪燕这才对赵鹏飞干巴巴底下笑笑，钻到收账的吧台后边去了。 赵鹏飞心里不舒服：“三妗子，你们眼瞅着日子一个个都好过了，我只是让我姥给我买辆车，你都不愿意了？你就这么不想着亲戚好吗？” 赵雪燕被给小辈儿指责了，但是她向来胆怯有无赖气息的人，大姑子李红艳就是这样的人，不管啥事，她都得是占理的一个，她儿子赵鹏飞也是这样，厚脸皮，明明自己不对，反而觉得是别人不对。 赵雪燕不知道咋说，不安地看向婆婆陈小英。 陈小英就把赵鹏飞叫住了：“你妈说的，你妈让你找我要车来了？” 赵鹏飞皱眉：“不是，姥，是我自己想的，现在开出租车，多赚钱，我都了解过了，县城现在大多数都开三轮车拉人的，慢不说，远一点的村子都到不了。这出租车就多了起来，在五座的出租车，一路拉六个人吧，一趟跑下来就得快十块钱，我每天跑它个七八趟的，姥，这钱不少挣啊。” 陈小英听着觉得是挺有道理的。 不过，这事儿要是放在别的人身上，比如老二李红建身上，能吃苦，肯干，她放心。 这事儿放在眼高手低的外孙子赵鹏飞身上，她心里就不踏实。 “这买车不是小事儿，也要不少钱，你看着姥是做生意的，做生意是赚钱，可是各种成本呢，抛去成本，我其实赚的钱刚刚够给你几个舅买房子，你现在看看，你二舅和你四舅都没有房子呢，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能让别人说我偏心。”陈小英是赞成赵鹏飞学车的，前世赵鹏飞就开了两三年的出租车，挣了一点钱。 赵鹏飞一听，姥还要给另外两个舅舅买房子，买房子要用大钱，那给他买车，到什么时候了？ 但是来时候，东哥就教他了。 “姥，你弄错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你给我买车，我开，但是这车写你的名字，就等于还是你的车，我借你的车开，赚的钱，分你一半，这不就行了？”赵鹏飞算计的挺好。 他还觉得自己听实诚的。 陈小英愣了一下，不由仔细想了想，好像这也行。 “那你会开车吗？” 赵鹏飞拍着胸脯：“奶，我会开，就是还没有驾照。” “那你先去学驾照，学下来再说吧。”陈小英想的是，只要驾照考下来，哪怕到公交站应聘司机呢，有个本就是容易找活干。 赵鹏飞以为他姥愿意给他买车呢，高兴起来：“姥，那你不是说要给我掏学费吗？那你给我钱，西边那边就有个驾校。” 陈小英没办法，但是呢，她又不想现在把钱给赵鹏飞：“钱不着急，等我明天我去看看了，再说。” 赵鹏飞没拿到钱，心里不高兴：“姥，你还信不过我吗？” “姥是怕你给人骗。”陈小英说，更担心的是怕赵鹏飞拿了钱就跑了。 话说这里了，赵鹏飞也没办法，只能说：“那行吧，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赵鹏飞反正是想要车开了，不管是不是自己的车，先开上车了再说。 陈小英心里发愁，怎么把外孙子的事儿解决了。 三儿媳妇赵雪燕心里很不舒服，这赵鹏飞咋回事，学车买车都是他自家的事儿，谁家的外孙子跑到姥家里来，让姥给他买车的？ 他是李家的子孙吗？ 一点都不自觉。 跟他妈李红艳一个样。 赵雪燕心里生气，但是不敢跟婆婆说，晚上李羽彤下了晚自习，忽然就发现三婶赵雪燕在客厅等着她。 趁着她去卫生间洗脸。 她妹妹李羽菡偷偷跟进来，悄悄说：“好像是在等你，奶问过她呢，是想干啥，她就是不说，只说自己睡不着。” 李羽彤就明白了，又问：“奶睡了？” 陈小英年纪大了，超过九点就要睡觉了，不然第二天四点半起不来。 这么大年纪了，李羽彤实在都不想让她奶吃苦了，只是她奶自己干事业干的热火朝天，她也只好先算了。 等李羽彤出去了，赵雪燕就把赵鹏飞让她奶给他买车的事儿说了。 “他还说，车写你奶的名字，他赚的钱，分你奶一半。”赵雪燕也没有编瞎话，就是原样把赵鹏飞的话给李羽彤学了一遍。 李羽彤就觉得不好了：“这不行，车这东西，容易出事，比如，他开车不小心，撞到人，这算谁的？他要是一跑，人家不就找到我奶的头上，让我奶赔钱了吗？” 赵雪燕吓了一跳，她还没有想到这点呢：“那咋办啊？” 李羽彤摇头：“没事儿，明天我跟我奶说一下，我奶不会给他买的，我奶也不糊涂，估计压根就没有想过给他买车。” 赵雪燕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李羽彤说要跟她奶说，但是第二天她睡的沉，等她六点上学的时候，她奶陈小英已经到包子铺干活去了。 她只能想着，今晚上回来再说。 陈小英到了店里，九点多的时候，赵鹏飞来了。 陈小英先招呼他吃饭，自己外孙子来了，该吃饭就吃饭。 赵鹏飞也不客气，想吃啥，自己就去拿。 等吃饱了，眼看着他姥陈小英也不忙了，他就说：“姥，咱走吧。” 急着到驾校报名呢。 陈小英就擦了擦手，准备解下围裙：“行。” 眼看着婆婆要走了，她三儿媳妇赵雪燕看着就好像婆婆要掉到赵鹏飞挖的坑里头，忙说：“妈，我有事儿跟你说。” 陈小英抬头一看，只见她一直对她使眼色。 一旁赵鹏飞眼不瞎，也看到了：“三妗子，你这干啥呢？” 赵雪燕只是笑笑，还是对陈小英使眼色。 陈小英只好说：“估计是店里的事儿，不好在这里说，鹏飞，那你先等等。” 第201章 一辆桑塔纳 陈小英跟着三儿媳妇赵雪燕到了后厨，但是她不等她说啥，就抬起手，示意她别说了：“我知道你担心的是啥，我没有那么傻。” 赵雪燕就忍不住干笑起来，婆婆曾经说过，她的钱，她挣的，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谁也没有说嘴的资格。 她这不是怕她被骗吗？ “妈，我只是想说，昨晚上小羽说的，你要是买了车给鹏飞开，车挂你的名，他开车要是出了车祸，比如撞了人啥的，你也要负责任的。” 她觉得婆婆是不懂得这个的吧，就她，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事儿。 原来撞了人，不止是司机的错，还有车主的错呢。 陈小英一脸惊讶，她确实不知道这个事儿，前世，她一个农村的老太婆，连这个县城都只来过一次，不识字，连电视剧都看不明白。 这辈子，又是埋头蒸包子挣钱，有关小汽车的事儿她是一点都不知道。 “行，我知道了。” 陈小英心里有数了，出去就找到了等的不耐烦的赵鹏飞。 她直截了当的就说了：“鹏飞，你想学车，姥可以你拿个学费，可你让我给你买车，那就算了。” 赵鹏飞顿时变了脸色：“姥，你啥意思？” 陈小英一脸正色地问他：“我要是给你买车，回头你开车出了啥问题，我担得起吗？” 赵鹏飞眉头紧皱：“怎么会出问题，我又不是傻子，开车非得出事儿？” “这人走路，还会不小心平地摔跤呢，何况你开着四轮小轿车呢？“陈小英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给赵鹏飞报驾照的事，都过于天真了。 赵鹏飞正出了事儿，她怎么跟赵家的人交代？ 赵鹏飞见陈小英话说这份上，就是不想给他出钱买车，出钱掏学费，顿时恼怒了：“姥，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陈小英老婆子一个，不讲面子：“要是真出了事儿，我得拿这条老命去赔给你，你要是真想买车，回去找你爷你奶，你爸妈，我不能牵着个头。” 赵鹏飞猛地站起，气冲冲地走了。 陈小英叹了口气，她的钱，她不给他花，他还生气了？ 这是什么臭脾气。 三儿媳妇赵雪燕这时候才敢走出来：“妈，你说，鹏飞会不会恨上咱们？” 陈小英回想刚才赵鹏飞的那个样，心里充满了失望：“算了，随便他。” 说完，她又长了个心眼，到桌子后边给赵家村打了个电话。 赵鹏飞从陈小英的店里离开，气闷的很，又没地方去，正打算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就见徐大东从路口笑眯眯地走过来了。 “哎，鹏飞，这么巧，你不是要去报名学驾照吗？怎么没去？” 这是往他伤口上撒盐呢，赵鹏飞拉着脸说：“还学啥车，我不是人家亲孙子，人家压根就不想给我花一毛钱。” 他满腹怨气，徐大东却觉得奇怪了。 他在家里头的时候，旁敲侧击的问过弟妹李红丽。 这个老太婆对大女儿一家子，那是真的好啊，一辈子赚的那些血汗钱，全都贴补了大女儿，剩下的四个儿子，她一个都不在乎，好像只有大女儿一个亲生女儿似的。 也就是这两年做生意了，才和大女儿那边的感情淡了些。 “这不该啊。” 赵鹏飞刚发了脾气，怕得罪了徐大东，就笑了笑：“算了，不买就不买吧，我也没办法。” 徐大东眼珠就转了转：“那实在是太可惜了，我有个朋友刚好有辆车想卖呢，市面上这样的车，至少要六七万，现在他急等着用钱，两万块都卖。” 身为男人，很少有对车子不感兴趣的。 这个时候，正是国产汽车还没有发展起来的时候，汽车的价格相对都比较高，两万块，那真是很便宜啊。 “啥车啊？”赵鹏飞忍不住问道。 “桑塔纳。”徐大东说：“要不，你先跟我去看看？” 赵鹏飞囊中羞涩：“看啥，我又没钱买，看了也白看。” 徐大东却说：“没事儿，我们也就是看看。” 赵鹏飞心痒痒，又禁不住徐大东这个老油条游说，干脆就跟着去了。 各种七拐八拐的，总算到了一个破旧的小院，院里头停着一辆车，被一个破旧的粉红牡丹大花布床单给遮的严严实实。 “大头，我朋友来了，赶紧把布揭了，叫我朋友看看。” 屋里头，一个个头不高，但是脑袋挺大的，看起来十八九岁的黑手小伙子踩着拖鞋急匆匆地跑出来：“东哥，是这兄弟要买车？那行，看在东哥的面上，我还能再给你便宜点。” 赵鹏飞觉得尴尬：“不，不是。” 徐大东就给他使眼色：“看看，我们就看看。” “看，咋不能看。”那大头把床单接了下来，一辆黑色扁平款的桑塔纳出现在赵鹏飞面前。 车看着有点旧，五六成新的那样。 赵鹏飞忍不住幻想着，如果这辆车是他自己的，开回村里以后，得有多少人羡慕他，说他赵鹏飞有出息了。 就是开到市里头，也很容易找女朋友吧，拉着女朋友能到处玩。 有车在，不怕娶不到媳妇。 他上上下下地看着，还打开车门往里头看，坐着驾驶位上，稀罕地看着里头的座椅车窗等等。 丝毫没有注意到，外头的徐大东和大头两个，正在挤眉弄眼的互相使眼色。 等赵鹏飞看够了，那大头笑呵呵地问：“兄弟，咋样，车看中了没有？” 赵鹏飞干笑：“车是相中了，可我没钱啊。” 车没啥不好的，他没啥好挑剔的，但是他没钱，看上了也是没用。 没想到，这大头却叹了口气：“哎，那可咋办啊，我急等着用钱呢。” 赵鹏飞就尴尬地看向徐大东。 徐大东就说了：“咱们这个小县城，谁能一下子拿出好几万啊，都够买套房了。” 大头就说：“我可我爸在外地急等着做手术，我这车卖不出去，我爸做手术的押金我都掏不出来，咋办啊。” 看着大头都哭着抱头，在地上蹲着呢。 赵鹏飞也挺同情的。 这时候，徐大东就问了：“那这样行不行，你要两万块，我兄弟肯定拿不出来，你爸住院押金多少，我这兄弟先想办法给你凑上，你解决了你这要紧的事儿，后续的车钱，不如就让我兄弟一个月一个月的还你，怎么样？” “就跟现在流行的什么房贷一样，一月一月的还，直到把你这两万块还清，咋样？” 第202章 咋回事，人呢？ 大头一听徐大东这么安排，惊讶地看向他。 徐大东给他使眼色，一脸正气凛然地说道：“我对我兄弟知根知底的，绝对不会说，开了你的车，却不还你的车钱。” 大头愣了一下，才哦哦的看向赵鹏飞：“那个，手术费押金要三千块。” 赵鹏飞傻眼了，别说三千块，他一千块都没有：“我身上就只有两百块。” 大头顿时黑了脸：“兄弟，你耍我呢。” 赵鹏飞觉得没面子：“我本来就没有钱……” 这时候，徐大东又开口了：“没事儿，鹏飞，你想个办法，先跟你姥借点钱，先把车搞到手里，今天开车，明天就能在县城里拉客人挣钱，迟早你借的这点钱，你也能还上，是不是？” 今天开了车，明天就能赚钱了，多快啊。 赵鹏飞心里火热，可是，想起他姥铁面无情的态度：“可是我姥……” 徐大东对他使眼色：“我给你想个办法。” 赵鹏飞就看了过去。 陈小英正在店里忙呢，忽然一个小孩子就跑到店里说：“大娘，有个人说你外孙子把头也摔着呢，要住院呢，让你到卫生院去一下。” 陈小英吓了一跳：“啥？头摔着呢？” 这头可不是身体提前地方啊，要是摔出个好歹，人不就废了？ 赵雪燕也忙说：“妈，要不你去看看，店里我看着就行。” 陈小英忙点了点头，解下身上的围裙，就往县卫生院跑去。 她气喘吁吁地跑了过去，刚进医院大厅，就看到墙角椅子上坐着一个包扎着头，额头却还渗着血的年轻人，不是赵鹏飞，是谁？ 旁边还站着一个看着脑袋挺大的年轻人。 “这是咋回事啊？”陈小英心寒外孙子从不记恩的态度，但是眼睁睁看他变成这样，她也很难忍住不着急。 赵鹏飞半闭着眼睛，哎呦的了一声，才说：“走路不小心，从台阶上踩空了，医生让我住院，我没有钱，姥。” 他眼泪都要下来了，扶着头：“姥，太疼了，我觉得还很晕。” 还很晕呢。 陈小英急的不得了：“住院，那就住院。” “我没有钱。”赵鹏飞说。 “现在还说啥钱的事儿，姥拿钱给你掏住院费。”陈小英说着：“要多少钱？” “三千块。”赵鹏飞说。 陈小英没别的想法：“行，我这就去。” 陈小英风风火火地就跑了。 县卫生院不远处，就是信用社，存钱取钱都方便。 等陈小英把钱拿出来的时候，赵鹏飞看那厚厚三扎的钞票，眼睛都瞪大了，他只在给王静静彩礼的时候，才看到过这么多钱。 一旁大头眼都瞪大了，一把把钱抢了过去：“我去给他交住院费。” 刚才都说好的。 陈小英下意识要把钱拿回来，赵鹏飞疼的“啊——”一声：“姥，别管他，让他去交钱，我头好疼，你快去给我找大夫，赶紧给我看啊。” 陈小英就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年轻，果然在缴费窗口排队了。 外孙子的病情耽误不得，她急匆匆去找大夫，等陈小英带着大夫心急火燎跑出来的时候，赵鹏飞和他那个朋友，一个都找不到了。 “这咋回事？人呢？”她很茫然。 大夫也奇怪了：“我今天没有收治过脑袋撞伤的患者啊，你再给我说说，是啥样的？” 陈小英急忙描述了一边：“比我个头高一头，瘦高个，长鼻子，说话油嘴滑舌的看着就很机灵，头上这样包扎着，这里渗着血。” “对了，他叫赵鹏飞。” 可她不管怎么说，大夫都是摇头：“没这个人。你别耽误我看病了。“ 大夫皱眉看着她，甚至觉得陈小英这么大年纪了，是不是犯了糊涂病，俗称老年痴呆。 陈小英傻眼了，难道鹏飞还能凭空消失了？ 他伤的那么重，陈小英老胳膊老腿了，住院楼一层层地跑，找护士打听有没有一个叫赵鹏飞的人。 “……头上包扎着，这里渗着血，瘦高个……” “没有，没有这个人。” “大娘，大夫都说没这个人，就没有这个人，收治住院病人都是大夫开条我们这里才给安排的，连大夫都不知道这个人，我们这里怎么会有呢？“ “大娘，要不，你回去找你家里人问问，说不定他压根就没有来？” 这又是在暗示，她是不是老年痴呆了。 陈小英反应不过来。 看她呆在原地，反应不过来的样子，还有点可怜，有个护士就忍不住说了。 “大娘，你刚才说，你还给了三千块住院押金？咱们卫生院从来没有说，得交三千块才给治病的，你是不是被人给骗了？” 陈小英这才想起来，老头子当时住院的时候，也只是拿了两百块押金。 当时看着赵鹏飞伤得那么重，她着急了，就没有想这个细节，还下意识的觉得押金掏的越多，就证明他伤得越重。 她被骗了？ 陈小英忽然就想起了，赵鹏飞想买车，她不给买，他就很生气。 赵鹏飞对车的痴迷，前世她就知道的，几乎三四年就要换一辆，一年到头，也不见他干啥工作，但是他就是能一直的换车，后来听大儿媳妇刘兰香抱怨过，说是李红建李红强两个给花钱买的车，后来的车，都是卖了一辆旧车加钱再继续买的新车。 反正卖车买车的事儿，她压根就不懂。 有一年过年的时候，他这个外孙子来看她，还拿出手机给她看照片。 照片上，车都开到了青海什么的地方，一帮人燃着篝火，男男女女的聚集在一起拍照片，笑的可开心。 家里又没有几个钱，村里头的人，他那车子烧是水，不是油，还是咋的。 他这日子就能过的这么快活？ 前世，也是后来她在孙女李羽彤的话中，才知道，赵鹏飞压根就不管老婆孩子，养孩子的钱，都是赵鹏飞老婆自己出去打工赚的，至于孩子，那是直接扔给亲妈李红艳给看着的。 就他这个男人最潇洒。 陈小英想通了，整个人都清醒了，她走了出去，回到了店里头，不顾赵雪燕的询问，就拨通了赵家村的电话：“……我是李红艳她妈，县城出了点事儿，让李红艳明天来一趟。” 她知道，钱到了赵鹏飞的手里，或者是那个大头的手里，想要回来。 难了。 这时候店里已经过了最忙时候的饭点，赵雪燕也得了空，一脸疑惑地看着陈小英：“妈，鹏飞伤的很重吗，大夫咋说的？” 第203章 你哪来的钱 陈小英面色难看的很，赵雪燕心里就有点害怕了，她还从来没有在婆婆脸上看到这么可怕的表情。 难道…… 赵雪燕心里就咯噔一下，难道赵鹏飞出了什么事，人已经不行了？ 她吓个不轻。 婆婆不想说，她也不敢问了，赶紧跑了出去。 她是个没啥主心骨的人，当下也不知道去找谁，就想起了在火锅店里洗碗洗菜的小叔子李红刚。 她赶忙就找了过去。 火锅店这会儿还有人吃饭，现在有的年轻人中午饭都能吃到三点，火锅店生意一直都不错。 李红刚被叫了出来。 赵雪燕急里慌忙的就说了：“老四，这可咋办啊，鹏飞，鹏飞他……快不行了？” 李红刚正疑惑呢，他三嫂叫他干啥，突然就听到她来了这么一句，他都傻眼了：“你说啥？” 赵雪燕才抹着眼泪把赵鹏飞的事儿说了：“说是送到卫生院去了，妈刚才都跑去看了，回来就给大姐打了电话。” 她倒不是心疼赵鹏飞，只是好好的青年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就没了，她打心眼里觉得同情，觉得大姑姐可怜。 年轻轻的白发人送黑发人。 李红刚登时也变了脸色：“这是真的？” “我怎么敢拿这个事儿骗你。”赵雪燕擦一把眼泪。 李红刚觉得这可是出了大事儿了，他当不了家，赶紧就去找了在小作坊帮着熬制火锅料的二哥李红建。 李红建现在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他妈陈小英给他发工资就行。 一听说，赵鹏飞不行了，他整个人也蒙了：“啥？这咋可能啊，咋回事？” 李红刚也很着急：“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我三嫂刚刚跑来跟我说的，你活儿赶紧交给别人干，咱俩赶紧到卫生院看一下去。” 大姐不在这儿，这么大的事儿，他们两个当舅舅的不能当不知道。 两人当下急匆匆的直奔卫生院，紧赶慢赶的，跑得飞快。 去卫生院，正好要路过他们妈陈小英开的陈李小饭庄，就看到店门口停了一辆黑色小汽车。 两人也没在意，先跑进去找他们妈，打算问问人到底是咋没的？ 进了店里头，一眼就看了面无表情，坐着椅子上不知道想啥的陈小英。 “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咋还坐得住，咱们快走吧！”老二李红建大嗓门的吆喝起来，顾不得在这里问事儿了，在路上问了也一样。 陈小英在想事儿呢，看到老二和老四两兄弟忽然来了，还一脸疑惑：“你俩咋来了？” 李红刚都急了：“妈！不是说鹏飞出事了吗？人都不行了。” 陈小英一愣：“你说啥呢？” 李红刚以为他妈是急糊涂了，放缓了声音说：“妈，你也别急，人活在这世上的事儿，谁也说不清楚，谁让鹏飞就是这个命呢。你急也没有用，你这么大年纪了，也不能受刺激。” 他觉得他妈这是被刺激的糊涂了。 一旁的赵雪燕更是憋不住地哭了出来：“我大姐要是知道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去。” 好好的儿子，突然就这么没了。 陈小英被他们说的一头雾水：“你们到底在说啥？谁跟你们说鹏飞不行了？” 老二李红建更急了，大声喊起来：“雪燕说的啊，她说鹏飞出了意外，躺在医院都不行了，大姐不在，咱得去看着啊，不能让孩子一个人躺在那。” 说完，他眼圈都红了。 正当李红刚也忍不住想要抹眼泪的时候。 店里忽然跑进来了一个人，说话的语气还挺高兴的：“哎呦，这么巧啊，二舅，四舅，你们都来了。” “是不是想看看我刚买的新车。” 店里头的人，全都愣住了，赵雪燕盯着门口的赵鹏飞，那眼神，就跟见鬼了差不多。 老二李红建和老四李红刚也吓了一跳。 “鹏飞，你，你还活着？” “你不是出事儿了吗？” 陈小英也看了过去，在县卫生院里，赵鹏飞头上还包了一圈白布，额头的地方渗着血，这会儿，他头上干干净净的，一点擦破皮都没有。 她脸色本来就不好看，现在，更难看了。 “鹏飞，你不是出事了吗，摔着了头，在卫生院需要交三千块钱的押金，我把钱给你带去了，给你治病，我还跑去给你找大夫，可是等我把大夫给你找来，你就不见了。” 当时的恐慌和担心，她到这会儿也记忆犹新。 “鹏飞，你告诉我，这到底是咋回事？你不是摔着了吗？现在你怎么就好好的？” 她要听赵鹏飞老老实实地告诉她，他这到底是啥情况。 赵鹏飞被他姥质问的有点心虚，但是呢，想起自己只用三千块就买了一辆车，这样的大好事儿，他姥该为他高兴才对。 “姥，你先别问我这么多，你就看看外头，那辆小汽车咋样？” 他骄傲地往外头一指。 众人齐刷刷随着他的手势去看那辆半旧不新的小汽车。 “车看着还行，鹏飞，你厉害了啊，你都买车了？”老二李红建没有多想，打心眼儿替外甥高兴。 他就知道，大外甥是个有出息的，没有白费他这么多年的辛苦奉献。 李红刚也忍不住笑了，看着赵鹏飞的眼神里满是赞赏：“鹏飞，你可是咱们这一大家子里头第一个买车的，以后四舅要用车的话，你可别心疼。” “心疼啥，舅舅要用，就直接说，咱都是自家人。”赵鹏飞觉得自己是个讲人情的人。 舅甥三个都挺高兴的个，刚才的焦急在看到赵鹏飞安然无恙还买了车这样的大喜事儿里，全都一消而散了。 赵雪燕只觉得心里全都是疑惑：“鹏飞，你哪来的钱啊？听说小汽车还可贵呢。” 除了她婆婆陈小英依旧脸色冰冷，老二李红建和老四李红刚又都疑惑地看向赵鹏飞。 赵鹏飞眼神就看向他姥陈小英，嘴巴张了张，才又嘻嘻地笑了：“就是，我借我姥的钱买的啊。” 这话一出，老二李红建和老四李红刚，他俩舅舅都惊住了。 小汽车啊，就这样半旧的也得要好几万啊。 妈不是要给他买房子的吗？ 老二李红建和老四李红刚心里同时都有些不是滋味儿了。 倒不是他们妒忌外甥了，是下意识的觉得他们妈还是偏向了他们大姐李红艳，说是不管她了，原来背地里是悄悄的给。 今天要不是他们亲眼撞见了他们妈给赵鹏飞买车，回头他们妈陈小英没有给过，他们大姐李红艳也不承认说没有这个事儿。 赵鹏飞再找个借口，说钱是他自己从别的地方借的。 他们能咋办？ 第204章 怎么想都不对劲 早几十年，爸妈辛辛苦苦挣了一辈子的钱，都是这么给大姐一家子用的，他们也有贴补大姐不容易。 只是这两年，他们才渐渐清醒了，在帮助别人的时候，得先让自己的老婆孩子吃上饭，住上好房子，才能想着去帮别人。 两人心情无比复杂。 陈小英已经给气的，差点晕过去，她疲惫地摆了摆手：“你说让我给你买车，我都告诉过你了，我不能给你买，你要开车出了事儿，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我不给你买，今天你突然就闹了这么一处，你压根就没有受伤，你跟你那个兄弟合起伙的骗了我三千块钱，鹏飞，你咋就变成了这样的人？” 如果是放在别的事儿上，看在外孙子赵鹏飞年轻不懂事儿的份儿，她就顾及他年轻人的面子，不把这个事儿说出来。 可他今天做的这件事，太过分了。 他这是不拿她这个姥当猴耍？ 陈小英这么一说，老二李红建几个人，全都明白过来了。 他们都有点不敢相信。 “鹏飞，你买车的钱，骗了你姥的？” “你咋能干出这种事，你是想啥呢？” 俩人也迷糊了。 李红刚就问他二哥李红建了：“三千块就能买辆车了？” 兄弟俩还糊涂着呢，陈小英已经直接问脸色变难看的赵鹏飞了：“我不管你这个车，我那三千块钱呢？” 问清楚这个钱，就知道这个车是咋回事了。 赵鹏飞刚才被说的没面子，他也不想被继续教训，只好把他是怎么买下这个车的事儿，全都说了出来。 他自己觉得还挺满意的：“姥，这也就是我碰到这样的好事儿了，三千块就能买辆车，剩下的钱都说好了，我一月一月的赚了钱慢慢还。” “您这三千块，也当是我借您的，我今天就能开车拉客去挣钱，每个月都能有收入，这不是挺好的事儿，三全其美呢。” “我兄弟能给他爸治病了，我也有车能挣钱了，您其实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乍一听，他说的可真有道理了。 老二李红建和老四李红刚，俩都是从小没有上完小学的村里种地，在木材厂搬木头的苦力工，根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 听外甥一说，原来是这样的。 他们也都纷纷点头：“确实是遇到好事儿了。” 陈小英是村里的老婆子，同样没见过世面，只是，她做生意了三年，也见识了一些人的小算计，直觉告诉她，根本就没不会有这样的好事儿。 “他就不怕你下个月不还钱？或者下下个月不还钱？” “我这个人讲义气，我说还钱就一定会还。”赵鹏飞还不高兴他姥质疑他的人品。 陈小英心里憋得慌：“你说还钱就还钱，你给他写欠条了没有，我看看，还有多少钱。” 赵鹏飞大手一挥：“都说是兄弟了，还写啥欠条，我兄弟连欠条都要。” 一看他这架势，别说陈小英，就连老二和老四兄弟两个都觉得不对劲了，车可不是小的玩意儿，就这样啥也不要的给了他？ 陈小英忽然就想起了：“手续呢，你说这车是他卖给你的，你俩办手续了没有？” 赵鹏飞一脸不屑：“姥，人家怎么会那么傻，我钱都没有给够，人家怎么可能把手续给我办了？我们约好了，等啥时侯钱还够了，啥时侯他给我办手续。” 道理是这个道理，陈小英却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赵鹏飞已经招呼了他二舅李红建，四舅李红刚去看他那个桑塔纳。 李红建和李红刚挺羡慕的，外甥都买车了，当舅的啥也没，以后得跟着外甥沾光了。 外头话说着说着，赵鹏飞就说了：“就是油不够了，我想着过来再借你们一点钱，先把车子的油加满，这样我才能开始跑车。” 李红建觉得有道理：“要多少钱？” 他这个当舅对外甥特别爽利，从小到大他大姐借了他多少钱了，家里买房缺钱，地里买种子买肥料缺钱，几个孩子上学缺钱等等，只要他有，他就不带犹豫的，说给就给。 生怕让大姐李红艳觉得他没有亲情，连大姐都不帮一把。 后来还是这三年，亲妈陈小英跟大姐闹翻了脸，不准他们借了，他们去要了一次钱，发现大姐没有还钱的意思，这才收了手，没有再借。 可奇怪的是，他竟然还心存愧疚，觉得对大姐太过分了，明明知道她有三个儿子，压力实在太大，日子不好过。 这次外甥买了车，就差一点有钱，他这个当舅的不借一点，就更不像样了。 李红建没钱，回头来店里问陈小英借。 陈小英心里早因为这个车纠结成一团麻乱的，一听说，赵鹏飞借他的钱加油，顿时就火了：“没钱买车，找我要，我不给，我就用骗的，骗了我三千块弄来这个车，转头又找你们要油钱，怎么，你们欠他的？” 老二李红建有不同意见：“妈，鹏飞买车想挣钱，懂上进，这是好事儿，我当舅的怎么能不支持他？” 一旁李红刚没吭声，二哥要是借，他就借，二哥不借，其实他也不想借，他也打算买房呢。 借了大姐一家子的钱，就得做好了权当是丢了的准备，不会再回来的。 李红建又说了：“你让他去跑车挣钱，他才能还你这三千块嘛。” 不去干活，那就没钱了。 陈小英叹了口气，看着门外头一直往这里往的赵鹏飞，年轻的脸上带着对未来好生活的期望，纵使这孩子骗人，他不争气，到底她还是狠不下心。 “你想借，那就借吧，对了，把他叫进来，先把欠条写上。” 老二李红建脸皮就薄了：“都是自己人，写啥欠条。” 李红刚也笑了笑：“写不写都一样。” 他心里清楚，要是不想还，写了还是没用。 陈小英却不这样想：“必须写，写了欠条至少对他有个警醒的作用，这钱是借来的，所以以后就要想着还。” 老二李红建没办法，只能出去把赵鹏飞叫了进来。 赵鹏飞心里不舒服，拉着脸，不说话。 让写就写，但是，写了狗爬似的欠条俩字儿，他就不会了：“我不会写。” “你不会写，我说你写。”陈小英瞪他一眼：“我们借给你钱，没图你感激，你至少也别这样跟我撂脸子。” 赵鹏飞一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欠条写就写，先拿到钱再说了。 反正有他爸妈的例子在，就是不还钱，姥他们也拿他没办法。 第205章 继承了他妈借钱的本事 陈小英眼看着赵鹏飞老老实实的把欠条写了，心里却并没有轻松。 到底还是个小年轻，没有他妈李红艳的“道行”。 看看他妈李红艳，从三十年前开始从娘家借钱，借东西，她没有写过任何一张欠条，还过一毛钱。 赵鹏飞高高兴兴地拿着二舅和四舅给的三百块钱，跑去加油了。 按着他的说法，他从今天就要开始赚钱了。 老二李红建是乐意看着大外甥上进的，如果他有出息了，作为供养他上了十几年学的二舅，他这心里也有成就感。 老四李红刚也是这个意思，有出息了，混得好了，以后应该也能沾点光，毕竟他这个当四舅的也帮了他家那么多忙。 看着两个儿子这幅模样，陈小英叹了口气，一个个的，由己及人，他们还是把赵鹏飞想的太好了。 前世，因为她死的那事儿，大女儿李红艳跟大儿子李红伟闹翻了，老三李红强替李红艳冲锋陷阵，更甚至拿起水果刀要跟大哥李红伟拼命。 老二李红建那时候说啥：“大姐是亲大姐，大哥是亲大哥，我帮谁都不对，我干脆，谁都不帮算了。” 就这句话，得罪了李红艳。 她大女儿赵鹏飞心眼小，也或许是她妈李红艳交代的。 办完她的丧事，老三李红强要回木材厂做工的时候，那时候老二李红建也还在木材厂打工呢，两兄弟一直都在一起。 赵鹏飞开车把李红强送过去，路过李红建，叫也不叫他，看了他一眼，就拉着他三舅李红强扬长而去。 当时老二李红建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她大女儿李红艳一家子，就是能做出这种叫人哑巴亏，却啥都说不出来的事儿了。 要她说，老二李红建不愿意出头说句公道话，已经是偏向李红艳了。 那时候李红艳多厉害啊，在她这个当妈的丧事上，指手画脚，啥都是她说的算，大弟李红伟和他媳妇刘兰香就跟下属似的，不听她的指挥，趁着两人不在，她就开始跟在座的那些人说。 “我妈要是还活着，看看老大两口子这样子，不知道那心里得多难受。” “妈啊，我这个当大姐都没用啊，人家压根就不想管你，我们在这里，连口好饭都不给吃，人家嫌弃我们啊。” 她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等办了你的事儿，我就再也不进老大家的门，我进不起啊，人家现在有钱了，瞧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了。” 她天天在灵堂前这样哭诉，不停的教唆。 村里来来往往的人，还有那些不明真相的亲戚们，全都在说老大李红伟不对，李红伟偏偏是给笨嘴拙舌的，根本没办法替自己解释。 后来，还是大孙女李羽彤回来了，早晚就往那里一坐，老大李红艳不能当着她的面前说她爸妈的不对，这才闭上了嘴。 就这，她也不放过，憋不住，就就把老三李红强，老四李红刚的叫到一边的小屋里，避着李羽彤说换汤不换药的悄悄话。 半夜三点，老三李红强就拉着脸气冲冲地说：“要吃没吃的，要喝的，是想把人饿死？” 他不敢光明正大去找大哥李红伟的麻烦，就是坐在这里指桑骂槐。 还是大孙女李羽彤说的：“三叔，你在这里替自己的亲妈守灵，你是应该做的事儿，不是我爸花钱雇你来的，还得半夜三点的时候伺候你吃，伺候你喝。“ “再说了，地上那些牛奶饮料，要什么有什么，你还要喝什么才是喝？” 为了饮料这事儿，李红艳就有话说了：“小羽，这饮料喝的可不是你家的，都是喝你奶的，人家都是看你奶的时候带来的。” 李羽彤也有话说：“有的的确是，但是也有至少一半是我爸的朋友跑来慰问他才送来的，否则，人家跟我奶，跟你们压根都不认识，跑上门来是干什么的。” 李羽彤那时候已经在县城做生意了，虽然还没有多有钱，但是比起村里人强的太多了。 她大姑李红艳和三叔李红强张嘴闭嘴，老大现在有钱了，瞧不起人了，意有所指的就指责李羽彤孝顺她爸，她爸有钱了，也没有帮他们一把。 在他们的眼里，给了钱不用还了，才算是帮一把。 给了钱，回头还要还回去的话，那就等于没有帮。 而且，不用钱的帮，在他们眼里，也等于是没有帮。 比如老大李红伟帮着老三李红强在村里头争取宅基地，跟人打的头破血流，划分田地的时候，努力给他争取水田，而不是旱田的这些事，老三他从来不记得。 还有女儿李红艳，家里包了那么多地，老大十几岁的时候就带着能干的动农活的兄弟们汗流浃背的去给她干，十几年就形成了赵家村一道独特的风景，这些出过的苦力，在李红艳和她儿子赵鹏飞的眼里，依旧屁也不是。 “妈，那我们回去干活了。”虚惊一场，老二李红建这样说道。 老四李红刚也是这意思。 陈小英就点了头：“去吧，不过，还有句话告诉你们，既然他现在已经有车有加油的钱了，开始挣钱了，以后不准你们再借钱给他。” “这车一跑，那就是喝油的，他要是不自己老老实实挣钱，这车也跟个无底洞似的，他天天跑来借钱，你们受得了？” 赵鹏飞这就是没本的买卖，车前是她这里骗的，油钱是从两个舅舅这里骗的，他开车就能给自己挣钱了，这算啥？ 没本的买卖啊，天地下最精明的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就是赔了，他也不会有一毛钱损失。 “行，妈，我知道了。”老二李红建现在在县城干活，回村里虽然不远，但是有时候天晚了，路灯不够亮，他也希望自己也能有套房。 老四李红刚也直点头，他的想法也跟他二哥一样，赶紧挣钱买房，这才是大事。 等两个儿子走了，陈小英才发现身边尴尬的赵雪燕。 她也无话可说：“你咋想的，觉得鹏飞是死了的，把老二和老四两个都叫来了？” 赵雪燕不禁干笑起来：“我，我是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自己瞎猜的，他那兄弟不是说了嘛，他出事儿了。“ 陈小英只能叹口气：“那你以后稳着点，别一点风吹草动的还以为天塌了。“ “是，是，妈，我以后不会了。”赵雪燕满口答应了。 心里却依旧是不舒服的，大姑子李红艳从她婆婆陈小英这里弄不来钱了，她大儿子赵鹏飞倒是继承了她“借钱”的本事，接着从她婆婆这里借钱，甚至还用骗的。 这算咋回事，这就是人常说的那句老话，叫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第206章 聪明的脑子，从来不用在正道上 赵雪燕心里不舒服，但是她不敢跟婆婆说。 等晚上李羽彤下晚自习的时候，她就把今天这事儿给说了。 李羽彤都愣住了：“他怎么能这样做？” 骗了她奶三千块钱。 “钱就先不说了，我奶这么大年纪，他就不怕我奶着急忙慌跑过去的时候，在路上摔着了，或者是急得自己先厥过去？“ 赵雪燕也一脸不满：“这个鹏飞，瞧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骗你奶的钱，跟外人合起伙来的想出这个圈套，他根本不管你奶的死活。” 李羽彤没说话，仔细想想三婶告诉她的事儿：“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啥问题？”她三婶赵雪燕忍不住问。 “他那兄弟有问题，跟赵鹏飞到底多好的关系，才把几万块的车，三千块就拿给他开了？还没有写欠条，也没有约定还钱的日期，也没有说利息，就那么没了？还跑到了外地去？”在她眼里，说什么跑去外地给他爸交手术费，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尤其里头还掺和了徐大东的事儿，徐大东压根就不是一个好人，平白无故的，他怎么这么热心在这件事里头牵线搭桥呢？” 经过李羽彤这么一分析，从厨房倒了水出来的她奶陈小英，心也一瞬间提了起来。 “小羽，你再想想，还有哪里不对劲？反正这车赵鹏飞已经开到他家去了，车没有啥毛病。” 李羽彤想了想，忽然开了口：“明天先去看看徐大东在不在家，我怀疑这车有问题。” “啥问题？”她奶陈小英和她三婶赵雪燕两个，还一下没反应过来。 李羽彤眼神凉飕飕的：“这车，万一……是偷的呢。” “偷的！”陈小英瞪大眼睛，今天一整天觉得不对劲的她，总算拨开乌云见了太阳，原来怎么都想不明白，人家为啥三千块给他一辆车。 就是因为这车是偷的。 才急着卖，才拿了三千块，就跑了。 陈小英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奶，奶。”李羽彤吓了一跳，急忙扶着她。 陈小英坐回沙发上，忍不住苦笑起来：“鹏飞啊鹏飞，你跟你妈真是一个样啊，聪明的脑子从来都不用在正道上。” 她从前就说过，她生了七个儿女，脑子好像都长在大女儿李红艳一个人身上了，事实确实如此。 “奶，先别急，咱明天到徐家看看徐大东在不在家，再找他打听打听，应该就能知道点内情了。”李羽彤是这样安慰她奶的，但是她心里很清楚，徐大东说不定就是其中的一个骗子。 赵鹏飞不就是他带过去被骗的吗？ 陈小英一夜睡的不踏实。 但是赵家村，她大女儿李红艳真是开心啊，女婿赵发亮也满面红光。 “咱儿子也是有车的人，看以后哪个女孩子还看不上他。” “是啊，咱还给他盖了两间北房，女孩嫁进门就有房子住，这条件，没啥挑的了。” 夫妻俩开心，赵鹏飞也得意洋洋，他还特意拿从二舅李红建他们那借的钱，买了一瓶小酒，回来跟他爸赵发亮喝两杯。 “爸，妈，现在我有车了，等我赚了钱，你们就好好的跟我享福吧。” 被他这么一说，赵发亮和李红艳夫妻两个，打心眼儿里高兴了，养儿是为了啥，不就是为了跟着儿子享福吗？ 一家子开开心心的。 院门忽然被敲响了。 都九点多了，村里人基本都睡了，这时候谁回来？ 下意识的，赵发亮和李红艳互相看一眼，有些疑惑。 “我去看看。”赵发亮说。 赵发亮快步跑到砰砰作响的门前，现在村里人大都穷，都是木板门，土墙的，外头隐隐约约好几个人，他忽然就有点心里不踏实。 “你，你们是谁，干啥来的？” 难道是看到他家有小汽车，跑来打劫的？ 门外的声音反而大了：“开门开门，我们是公安，再不开门，我们就硬闯了。” 赵发亮吓傻了。 都是没见过世面的村里人，谁被公安查过？ 这时候李红艳也跑出来：“他们说啥？公安？“ 她满肚子问号，公安跑她家来干啥。 说话间，赵发亮已经赶紧把院门开了，按着他的想法，自家清清白白的，没啥好怕被查的。 等他们搜一圈，就会走了，他们家照样关起门过日子的。 结果，等他开了门，一窝蜂涌进来五六个穿着制服的公安，突然就把李红艳身后站着的赵鹏飞给抓住了。 “偷车贼可算是抓住了。” 他们说。 晴天霹雳一般，赵发亮和李红艳两口子顿时就傻掉了。 这时候听了动静的街坊邻居，也纷纷跑了过来看热闹。 村里头太安静了，有点风吹草动就都知道了，何况今日赵鹏飞开回来一辆小汽车的事儿，稀奇啊。 赵鹏飞干啥了，这么有钱，都买车了。 村里人都奇怪，结果大半夜的，村头就开来一辆公安治安队才开的小汽车，从村长那里打听到了赵鹏飞住哪里，就直奔他家过来。 不明真相的人村里人，也都跟着跑来了。 于是，赵鹏飞被明晃晃的手铐被铐住了的场面，把众人都惊呆了。 “原来这车是赵鹏飞偷的啊，我就说他年纪轻轻的，没啥一技之长，上学的时候也没有好好学习，怎么就突然买车了。” “这下完蛋了，这二十岁出头就要蹲监狱了。” “太吓人了。” 村里人议论纷纷，李红艳顿时被吓唬哭了，急忙跟公安解释：“这车是我儿子买的啊，没有偷，没有偷，他不敢的。” 儿子是自己的，有多少本事，她自己心里清楚，赵鹏飞其实胆子小的很。 赵鹏飞也从惊呆中反应过来，急的直蹦，大喊大叫起来：“这车真的是我买的，不是我偷的，我花了三千块钱买的。” “三千块就能买辆小汽车？”公安压根不信：“这车是省城水利局丢的一辆公务车，这样的车，你们也敢偷，吃了熊心豹子胆？” 在公安的眼里，赵鹏飞说再多都没有用，在未查明真相之前，他就是参与偷车的同伙，嫌疑人之一。 “妈，爸，我是冤枉的，我没有偷车。”赵鹏飞都急哭了：“我不想坐牢啊。” “鹏飞啊，呜呜。”李红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跟村里人，她还能撒泼打滚，跟公安她说不上话了，她怕自己也被拷走了。 赵发亮脸都黑了，魂儿都跑了一半，僵在原地。 夫妻俩眼睁睁看着赵鹏飞给公安押到了门口的一辆车里头，就那么走了。 第207章 推卸责任 赵鹏飞被公安给抓了。 李红艳回过神来，才想起来她妈陈小英今天打了一个电话，让她明天到县城一趟。 可不管怎么说，鹏飞被抓走了都是大事儿。 她急忙求了村支书，让她到大队部给她妈打个电话。 村支书看着她这幅可怜的样子，一个村的，就高抬贵手了：“行吧。” 李红艳和赵发亮两口子拿着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村里头的土路上，心里都凉透了。 刚才他们还高高兴兴的，想着以后要跟儿子享福了，这才多大会儿，儿子被抓走了。 李红艳忍不下想哭了，又怕丢人，只能强忍着。 大半夜的，陈小英家里的电话响了。 电话机子装在客厅里，陈小英年纪大了，觉轻，第一声就听见了，以为做梦了，在响起来第二声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有人打电话。 “大半夜的，谁打电话啊？”小女儿李红霞现在图书馆上班，因为还没有买房子，一直都跟着她妈陈小英在这里住。 “我去问问。”陈小英心里不踏实。 如果没啥要紧事儿，谁会大半夜给人打电话？ 她想起孙女李羽彤说过的，这车是偷的吧这句话？ 陈小英跑到客厅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李红艳哇的一声就哭了：“妈啊，呜呜呜，鹏飞叫公安给抓走了，我可咋办啊。” 陈小英被她刺耳的哭喊声，刺激的耳朵根儿都疼。 恍惚了一会儿，才说：“公安为啥抓他，咋的了？” 李红艳在那边哭：“鹏飞不是还找你借了三千块钱买车吗？就是这个小汽车的事儿，公安说，这车是省城什么单位的车，丢了的。现在就在我家知道了。” “可是鹏飞说他没有偷，妈，鹏飞是你看着长大的，他没有这样的胆子啊。“ 陈小英心里知道，赵鹏飞胆子很小，他不会偷。 他读过高中，知道偷东西会被抓的，丢人不说，还要蹲监狱，赵鹏飞从小到大脸皮都薄，胆子也小，他不敢。 大女儿李红艳在那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听的她妈陈小英心里焦灼起来。 “行了，你别哭了，等明天天亮了，你和我一起到公安局打听打听去，他没有偷车，人家公安也一定能还他一个清白。” 李红艳听她妈这样一说，心里也略微踏实了一点。 “妈，公安真的会把鹏飞放了吗？” 陈小英叹了口气：“只要他是清白的，那肯定能放了他。” 等好容易挂了电话，回头一看，另外两个卧室里，她三儿媳妇赵雪燕，还有孙女李羽彤，都已经惊醒了。 “车真的是那伙人偷的，三千块就卖给他，原来就是销赃的。”李羽彤明白了。 赵雪燕吓得不轻：“我的天，可是，可是那什么人，都已经跑到外地去了吧，鹏飞说那人他爸在外地住院。” “啥住院不住院的，估计这也是骗他的。”李红霞也这么说。 现在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肯定是那个什么大头的，或者是徐大东偷的车，跑到小县城骗什么都不知道又想贪便宜的人，把车给处理掉。 至于几万块钱的车几千都卖，因为找出一个愿意买这种来路不明的黑车的人太难了，就正好碰到了赵鹏飞这样的倒霉蛋。 三千块，也比一毛钱都没有的砸到手里强。 三千，也不少了。 赵鹏飞就是这样掉到了坑里去。 “奶，明天还要早起呢，先睡吧，明天先找到徐大东家里再说。”李羽彤安慰她奶陈小英。 陈小英现在还有啥办法，只能叹了口气：“睡吧。” 她生的这些儿女们，可以蠢，可以无能，但是千万不能坏了良心的去害人。 目前也就是大女儿李红艳是个异类。 第二天，暑假就要高考了，李羽彤学习很忙。 这件事陈小英就别想让她插手：“你自己好好学习，不要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影响了你的前程。” 她奶都这样说了，李羽彤也没啥好操心的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小英把店里的事儿交给了何明亮看着，正准备带着老二李红建和老四李红刚去找徐大东呢，就看她女儿李红艳带着她男人赵发亮在店门口站着了。 夫妻两个眼皮底下都是青黑，一看就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妈。”李红艳眼巴巴地叫了一声陈小英，眼圈都红了，早在昨晚上她都哭肿了双眼。 赵发亮不自在的搓了搓手，也叫了一声妈。 陈小英就点点头。 老二李红建和老四李红刚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呢。 一大早的天才亮，火锅店里的员工要十点才上班，正好方便几个人说事儿。 等陈小英把赵鹏飞的事儿说了。 老二李红建和老四李红刚顿时都傻眼了。 “车是偷的？” 他们大姐李红艳又哭了起来：“鹏飞他根本就不知道啊，如果他知道这车是偷的，他怎么敢买。” 说着，想起买车的那三千块钱，她忍不住抱怨陈小英：“妈，你说是你干啥呢，平时我问你借点钱用，你铁公鸡似的一毛不拔，鹏飞他还是个孩子，你甩手就给他三千块，这下好了吧，闯祸了吧？”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要不是你借给他三千块钱，他能去买那辆黑车吗？” 眼看着大姐竟然不讲道理，把这事儿怪罪到他们妈身上。 老二李红建就不高兴了：“大姐，你知道昨天咋回事不，你就在这里怨咱妈。” “啥咋回事？再怎么样也不能给他三千块钱，这么多钱，就算不去买车，也会跟什么人学坏了。”李红艳满嘴大道理。 陈小英脸色黑如锅底，这就是她自私自利的大女儿，每次她献殷勤的时候，看起来都很诚心，既热情又体贴，还能陪着你掉眼泪。 但是一旦有什么不好的事儿牵扯到她身上，她立马就翻脸。 “大姐，不是这样的，我跟你说昨天是怎么回事……”，老二李红建就把昨天赵鹏飞是怎么跟徐大东，还有大头的合起伙骗陈小英的事儿说了。 李红艳一下就愣了：“钱是骗来的？” 老二李红建还有老四李红刚，兄弟俩都点了点头。 李红艳心虚起来，不敢去看她妈陈小英的脸色。 一旁赵发亮恼怒起来：“等我出来，我打断他的腿，咋就能赶出这种事儿来，我们赵家怎么能有这种人，我扇他两巴掌！” 他气势汹汹，看起来老实巴交，憨厚不爱说话的老实人，一下发起怒来，瞪着一双铜铃大眼，看着就十分怕人。 第208章 原来发的这种财 看赵发亮这样的架势，显然是被大儿子赵鹏飞给气狠了，跟要杀人似的。 李红建下意识就赶忙劝和起来：“孩子还小，不懂事，是叫人给骗了的，这不是他的错。” 李红刚也怕出事儿，大姐夫这一生气，还真吓人：“可千万别打他，要是打出毛病，该咋办？” 赵发亮被这么一劝，才平静下来，捂着自己的头：“我也不知道咋办了。” 他这幅颓废的模样，让看的人也跟着心焦，李红建和李红刚两个忙七嘴八舌的又劝起他来。 看着眼前这幅景象，陈小英心里是凉的透透的，从前她就知道，大女婿一直躲在她大女儿李红艳的背后，虽然他啥也没干，啥也没说，好像李红艳做的事儿，他都不知道。 但是李红艳这三十年从娘家捣腾走了多少钱，多少粮食，他都知道，但是他一个谢字都没有说，每次见了他们这些娘家人，还都是不冷不热，好像给他家那么多钱和物，也是他们家高攀了他赵家。 这会儿他又在这里演戏，装模作样。 老二和老四两个就是傻子，人家一皱眉头，他们就急着想帮忙想办法。 老实人就是这样容易被人骗的。 “老二，老四。”陈小英慢悠悠地开了口。 正劝着赵发亮的老二李红建和老四李红刚齐齐回头看他们妈陈小英。 陈小英才继续说道：“你们这两个当舅舅的怎么连主次都分不清楚，鹏飞又不是你们俩的儿子，他的事儿到底要咋办，你们俩得听你们大姐夫的，知道吗？” 老二和老四两个才反应过来，两个人都很不好意思。 赵发亮心里顿时一梗，就来了一句：“妈，我啥也不懂的，我听你的。” 陈小英要的就是他这句话，而不是等她在费心劳力的把事儿替他做了以后，他事后再对她做的事儿不满意。 出力不落好，赵发亮这三十来年，就没有觉得李家人好过。 替他家干活，嫌干的不好，他也不直说，就是拐弯抹角：“那掉地上的麦穗也不知道捡一下，谁家是这样糟蹋粮食的？” “浇地也不注意，一下放那么多水，苗都差点冲倒了。” “吃饭一个个都那么猛，吃的饭钱都赶上雇一个壮劳力的工钱了，要不是红艳非想帮着叫几个兄弟吃饱饭，我都不想叫他们来了。” 想起以前数不清的这种情况，陈小英心里就憋屈。 现在有了他这句话，就算事后怎么样，他也怪不到她这个丈母娘的头上来。 “那就走吧。”她说。 一伙人就赶忙起身，直接去找徐大东了。 那什么大头的，连人家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就更不可能找到人家的家里去。 话说徐大东家里。 马秀芬一大早的正在做早饭，把锅碗瓢盆弄的砰砰作响，嘴里依旧跟在更年期的吆喝着：“我这是啥命啊，人家的媳妇娶进门，把婆婆跟亲妈似的伺候着，我娶的媳妇那就是个大爷啊，就等着我伺候。” “熬粥嫌太稀了，炒菜嫌太咸了，嘴就那么刁，不知道的还当你是城里头的大小姐呢，说出去都不怕人笑话。” “睡！睡！睡！就知道谁？猪都没有你能睡！” “猪睡了养膘，长肉了能卖上好价钱，人睡着除了浪费粮食，一点用都没有。” 她妈的痛快，可李红丽照样睡的踏踏实实的，仗着自己肚里的孩子，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耳朵早就堵了棉花，她死都不会起来去做早饭，伺候这个老虎婆的。 婆媳俩正斗法呢。 陈小英就是这样情况进门来的。 马秀芬都愣了：“你咋来了？” 再定睛一看，后面还跟了四个人，她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大早上饭点的时候过来了，这是存心想在她家里蹭饭啊。 她顿时皮笑肉不笑起来：“哎呦，这米都下锅了，我也不知道你们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歹炒两个菜。” 陈小英憋了一眼：“不用。” 她说不用，那她来是干啥来的。 不等马秀芬问，安耐不住的李红艳已经冲了过来：“徐大东呢，他在不在家？” 在屋里睡觉的李红丽，也不是什么都不听到，隐约听到是家里头来人了，然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就摘下了堵在耳朵里的棉花侧耳细听。 她就听到了大姐李红艳的声音，她大姐找徐大东呢，找徐大东干啥？ 李红丽赶忙穿上衣服，把门上的插销拔了，才跑出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大姐，姐夫，二哥，四哥，还有妈，你们怎么都来了？” “出啥事儿了？” 马秀芬这头还没说徐大东在不在家呢，李红艳已经精明的一把抓住李红丽，把徐大东干的事儿说了。 “红丽啊，你老实告诉大姐，徐大东这两天在家没有，他跟什么人来往过，他跑到哪里去了，你可得帮帮大姐啊，鹏飞现在还在公安局里关着呢。” 看一向精明厉害的大姐，变成这幅样子，李红丽都听的傻了：“啥，徐大东偷了一辆黑车，卖给了鹏飞？鹏飞咋来的钱？” 这是重点吗？ 这姐妹俩都是钻到钱眼里的。 马秀芬这时候回过神，也立刻咋呼起来：“你放屁，我家大东是好孩子怎么可能会偷车，别往我们家大东身上泼脏水？” 她都听到了，吓得心都在心口怦怦直跳，大东说的发财了，原来是发这种财。 这死孩子，怎么就不走正道呢。 “就是徐大东合伙那什么大头的，给鹏飞设的套，昨晚上公安就把鹏飞给抓了，马秀芬，我们鹏飞是无辜的，是被徐大东给骗的，就算你咬死了不承认，公安也会还我们鹏飞一个清白。”陈小英对马秀芬理直气壮地说道。 来时她就猜想到了，如果大头都知道跑了？那徐大东干啥不跑呢？ 正这样想呢，都以为徐大东跑了的。 结果，只见从平房的二楼里，下来一个挺着啤酒肚光着膀子的白胖中年男人，脖子上有一圈黑，这不就是徐大东吗？ 马秀芬吓了一跳：“大东，你，你不是说要去外地打工吗？” 徐大东眼珠转了转：“妈，我在家歇两天再走。” 说完，就看向陈小英这群人，皱着眉头：“你们干啥呢，又在我们家闹事儿？真当我们徐家没人了？” 第209章 徐大东发疯要打李红丽 徐大东从小就在街上当小混混，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时候就小偷小摸，就经常进治安大队，因为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事儿，通常情况都是口头教育一下就给放了的。 这一次，他在省城一时冲动之下，犯了个大错。 那司机只是去买了包烟，想着这路上也没啥人，就是不拔钥匙也没事儿。 没成想，徐大东和那个大头两个人在旁边小树林里撒尿，跑出来看稀罕的时候，就发现车上的钥匙竟然没有拔。 徐大东当即就开着车子，拉着大头就跑了。 等司机出来的时候，才傻了眼，车不见了。 徐大东把车开回县城的时候，就有点后悔了，这车值钱，以他进局子的经验来看，数额大了是要坐牢的，于是，他急得不得了，想怎么样把这个车子给处理掉。 赵鹏飞这个冤大头，就是这时候进入他的视线的。 不管徐大东心里怎么样，反正现在是不承认的，还理直气壮，一副陈小英家里的人都是来找事儿的样子。 老二李红建和老四李红刚都没有跟徐大东对上过，只知道这个人，把大哥的头都打破了。 两个人都有些胆怯。 陈小英一看他们两个的反应都知道了，她生了三个儿子，一身的胆子都在老大身上，剩下的老二老三老四，全都是怂货。 正当她想说什么的时候，一旁大女儿李红艳已经气炸了。 “徐大东，你这个黑了良心的，我妹子嫁到了你们徐家来，咱们两家子也算是亲戚了，你怎么能算计的熬亲戚身上来，你黑心不黑心啊。” “我儿子都被公安的人给抓了，你还敢说出这种话？” 赵鹏飞给抓了？ 徐大东眼珠转了转：“他被抓了，管我什么事？” 徐大东是想好对策的，要不然他早就跟大头一样，拿了钱就赶紧跑了。 李红艳顿时哑巴了，惊慌的眼神看向她妈陈小英。 徐大东不承认，他们也没有证据，那咋办呢？ 陈小英来时候心里也猜想过，徐大东肯定不会承认，到底他们该怎么办。 “那个大头呢？他跑去哪里了？” 徐大东不耐烦地摆摆手：“我怎么知道。我要吃饭了，你们没事儿就回去吧。” “今天就看在我未出生的大侄子的份上，我不跟你们计较。” 他这一副无赖的样子，把个李红艳等人，都给气坏了。 “你就没办法了。”陈小英冷下脸来：“我们也只能报案了，把这辆车到底是怎么到手的，实话实说了。” 人家公安办案都是有经验的，顺藤摸瓜，也能把徐大东抓到治安大队去问问。 徐大东不在乎：“随便你们。” 陈小英转身就走，她是真打算到公安局去。 出了门，大女儿李红艳忍不住抽泣：“妈，如果鹏飞真的被抓了，他以后该怎么办啊？” 坐了牢的人，这辈子等于都毁了，娶不上好的媳妇，以后找工作人家都不要的。 终身污点。 陈小英心里也凉飕飕的，赵鹏飞要是不贪图这辆车，不跟着徐大东这伙人设下圈套骗她的钱，他会被抓到公安局去吗？ 到了公安局。 看着他们这波人，公安局的人倒是挺和气的，等陈小英和老二李红建几个把事情又交代了一遍以后，得到的答案和从赵鹏飞口中得到的答案，一模一样。 所以说，赵鹏飞不是偷车贼，而是被骗了的倒霉鬼。 而那个徐大东，是有重大嫌疑的人。 公安大队的人，当即派了四五个人，跑去了徐家。 徐大东这时候正在吃饭，满不在乎的样子，李红丽心里很不舒服，自己的大侄子被徐大东给骗了，人都蹲到公安局去了。 她怎么还能吃得下饭。 “大哥，那车的事儿，真的跟你没关系？” 徐大东嗤笑一声：“当然跟我没关系，车是大头的车，谁知道这车是哪里来的。” “你不知道哪里来的，你还把我侄子介绍给大头？还合伙骗我妈三千块钱？“李红丽跟徐大东接触的多，知道他这个人嘴里没有实话。 李红丽冲着徐大东发火了，马秀芬恼火了，啪的一声摔了筷子：“李红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现在是我们徐家的人，我们家丢人了，你心里就高兴了？” “大东都说了，那车跟他没关系，你非要说跟他有关系，你存的什么心，你也想让我儿子被公安的人给抓了吗？” 刚才的恐慌，现在化成怒火，全冲着李红丽来了。 李红丽也气坏了：“明明就是徐大东的错，肯定是他给我侄子设的套。” “死女人，你会不会说话，你是不是想挨打？”徐大东说着，抓起桌上的粥碗就砸到李红丽的胸口。 李红丽痛的尖叫一声，慌忙站起来，一碗喝剩下的粥，把她衣服全都泼脏了，她气的浑身发抖：“你干什么？” 徐大东瞪大眼睛，猛地站起来，气势汹汹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你个破鞋，不知道坏了哪个王八的种才死活要嫁到我们家来，晓东也就是脾气好，愿意娶你，这事儿要是搁在我身上，我早两脚给踹下来。” 徐大东这幅模样，就跟要杀人似的。 想起他从前打架那副凶狠的模样，李红丽就白了脸，要哭不哭地看了看好戏的婆婆马秀芬一眼，急忙跑进屋里，砰一声把门还上了插销。 她在屋里头大哭起来：“晓东啊，你在哪里啊，你快回来吧，我要被你妈给欺负死了，你大哥还要打死我，晓东啊，呜呜呜。” 她哭嚎起来。 哭的徐大东更是心烦，哐当一声，就掀了桌子，把堂屋的门踹的砰砰响：“把嘴给我闭上，信不信我进去宰了你。” 马秀芬吓得心惊肉跳，急忙过来拉他：“你疯了，你掀了桌子，还要踹门，这些都不用花钱的？你别踹了。” 徐大东心里其实正烦着呢，李红丽她妈陈小英肯定到公安局去告了。 偏偏李红丽还嘴巴叽叽歪歪给没完，她就是犯贱呢，想要挨一顿拳头。 “妈，你别拉着我，今天要是不把李红丽教训一顿，她就不知道我们徐家的规矩。” 徐大东趁着这个机会，只想发泄自己的怒火，至少扇她两巴掌再说。 就是这个时候，陈小英等人已经跟着公安来了。 一看徐大东发疯的样子，陈小英心里就冷笑了。 前世，也是这样子呢，李红丽刚到徐家的时候，不光被婆婆马秀芬给欺负，大伯子徐大东竟然还扇过她两巴掌，李红丽气疯了，在娘家要死要活地哭啊，闹啊。 她说她被婆家逼的活不下去了。 “妈啊，你要是不管我，徐家的人就要把我打死了。” “大哥，我是你亲妹子啊，你眼睁睁就看着别人欺负我吗？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 第210章 妈，我要跟你回家 娘家人被她闹的没办法，她才和老大李红伟又找到了徐家来。 本意是想着，李红丽不想过了，趁这个机会就离吧，农村的姑娘不愁嫁的，本来就男多女少，只是再嫁的话，条件肯定会差一点。 可李红丽喜欢徐晓东，喜欢的命都不要。 她不离。 娘家人怕在她徐家挨打，只能跟马秀芳和徐大东说好话，去的时候还拿了不少东西。 李红丽是证明了自己是有娘家人撑腰，得意的很。 完全不顾及自己娘家人被她折腾的多狠，对着她婆家人低头说好话的时候，有多么卑微。 这一次，徐大东因为这偷车的事儿，提前跟李红丽发起怒来。 “你们干什么的，快住手。” 公安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大胖男人在发疯，手里竟然还轮着一个斧头。 徐大东一回头，就看到了几个穿公安制服的人，一下子心里慌起来：“公安同志你们怎么来了？” “妈，赶紧给公安同志倒水啊。” 马秀芬心里有鬼，慌里慌张地去倒水。 院子里，徐晓东掀了桌子，碗盘都碎了，汤汤水水的也洒了一大片。 “不用倒了，我们不喝。” 公安同志不是来喝水的，把人抓回去问案子要紧。 马秀芬心里不安，慌忙看向徐大东。 徐大东就一脸茫然地问起来：“公安同志，你们找我干啥？” 公安也不跟他拐弯子：“省城丢了一辆车，现在有证人指明，你跟这辆车有关系，你先跟我们去一趟公安局再说。” 徐大东不想去，去了肯定就出不来了。 “不，不，什么车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呢？” 他还在装糊涂，但是公安局的人，已经不耐烦了：“知不知道的，不是你说的，已经不止一个人说过，你跟那个王大头有联系，早就有目击证人了。” 目击证人？ 徐大东傻了眼，车开回来的时候，是半夜，应该知道的人不多。 车让赵鹏飞开走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出面，是大头跟赵鹏飞接的头。 那三千块，也是在火车站两个人分的，大头一千，他两千，因为车是他开回来的，大头就是顺便，要不是为了安抚大头，他给分给五百都嫌多。 “抓走。”以公安办案的经验，这徐大东分明就是心虚。 “妈，妈，我是冤枉的，我可没有偷车啊。”徐大东慌了。 马秀芬也很急，但是她一个大字不识，每天只骑着破旧的三轮自行车到处捡垃圾的老婆子，她懂得什么呢。 不管徐大东怎么大喊大叫，把街坊邻居都喊来了，手铐还是给拷上了。 徐大东被抓走了，李红丽才从屋里头出来了，奔着陈小英就去了：“妈，刚才那徐大东竟然要打我，还说要把我肚子里的孩子踹下来，不敢在这里住了，我要回家去，呜呜。“ 她哭的可怜极了。 马秀芬才不管她，她只着急自己的儿子被抓走了，哭天喊地起来：“李红丽，你就是个丧门星，要不是你嫁到我们家来，大东怎么会被公安抓走了。” 马秀芬嘴皮子厉害，但是李红艳嘴皮子也厉害，当即也大哭大喊起来：“快来人，大家伙给评评理啊，徐大东他不当人，在外地跟偷了车，跑到老家找人销赃，可怜我儿子，他还什么都不懂呢，就被骗了，买了这辆黑车。” “这徐家不是人啊，我妹子嫁到这家来，好歹也都是亲戚，他们家这是逮着亲戚坑啊，有这样做人的吗？” “你胡说八道！”马秀芬恼怒起来。 逮着亲戚坑，这种话可不能传出去，她寡妇带大两个孩子靠的就是亲戚看他们一家三口可怜，才这个帮一把，那个帮一把的，帮着她养活大了两个孩子。 马秀芬这里出事儿了。 徐翠翠第一时间就跟着她养父母跑来了：“妈，咋回事？我听说我大哥叫公安给抓走了？” 她身后跟着的养父养母，也就是她的大伯大伯娘，看徐翠翠急成这样，已经看习惯了。 “到底咋回事？”她大伯问。 马秀芬立刻喊起冤枉来：“他大伯，大东让抓走了，可大东没有偷车啊。” 徐大伯立刻就知道咋回事了，按着徐大东的德行，这事儿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主要他兄弟死的早，兄弟家里要是出了大事，他这个当大伯的要是不来，会被人说闲话，要不然他听都不想听见他家的事儿，何况还亲自过来看一看。 “哦，如果他真的没偷，人家公安一定会把人放回来的。” 说着，他也看到了院子里一片狼藉，就对李红丽说道：“你婆婆吓着了，红丽啊，你把院子收拾收拾，扶你妈到椅子上坐下。” 别在坐地上撒泼了，他见了都头疼。 徐大伯这话，要是放别的家里头，人家媳妇怎么也会把婆婆搀扶起来的，都是一家人，这么多外人看着呢。 可惜李红丽不是个为了面子，就委屈自己干活的人。 她哭起来：“大伯，刚才徐大东在家里发疯，说要打我，骂我是破鞋，我明明跟徐晓东是正经谈恋爱结的婚，凭啥骂我是破鞋，我躲进屋里头，他拿了斧头劈门，我婆婆也不拦一下，呜呜。我不敢在这里住了，我要回家。” 看着李红丽这个样子，徐大东头疼起来，责怪地看向马秀芬：“你这干的都是啥事儿。” 不是他说，马秀芬把两个儿子全都惯坏了。 如果不是徐晓东在外头骗了不知道马家情况的女人嫁给他，他在这附近是绝对找不到媳妇的。 马秀芬就是个捡破烂的泼妇，徐大东偷鸡摸狗，徐晓东长得普普通通，个头也不高，家里还穷的要命。 “你想啥呢，好不容易晓东娶到了媳妇，你还要把人撵走。” 马秀芬才不能听这样的话，拍着大腿喊委屈：“这媳妇就是大爷啊，她嫁到我们家来，别说做饭了，连个碗她都不洗，床也不收拾，衣服弄的乱糟糟……” 她各种看不顺眼，喋喋不休说个没完没了。 陈小英已经转身要了。 李红丽急了：“妈，你别急，等我收拾两件衣服，我跟你一起走。” 陈小英转身制止了她，面无表情地说道：“李红丽，当初是你死活要嫁给徐晓东的，娘家人好赖话说尽了，你哭着喊着求着，都要嫁进来，现在你又想回到娘家去了？” 李红丽眼巴巴迫切地点着头：“妈，你帮帮我。” 第211章 纯粹是放屁 陈小英却摇了头：“我没办法帮你，你肚子怀着的孩子，是徐家的种，你要是在我家里出了事儿，我拿什么跟徐家交代？” 前世，就是这样的，李红丽在婆家住的不习惯，就闹着回了娘家住。 住到娘家以后，仗着自己身体弱，怀的这一胎有这样凶险，整天什么都不做，让她这个娘家妈把饭都给她端到了炕头上。 她这么用心地伺候着女儿，生怕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问题，因为她这一胎，如果胎儿保不住，不光以后再也生不了孩子了，就连她自己小命都要跟着有危险。 她那么用心，就连脾气火爆的李平旺，也对二女儿的懒散和嚣张选择了骂几句就算了，放以前，再两耳刮子上去扇她了。 最终，李红丽到卫生院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了，可因为生下的是一个女孩儿，李红丽的婆婆马秀芬不高兴了，哭着说她都算过了，她家晓东命里是有儿子的，是不是李家造了什么孽，报应到她徐家的身上来。 这纯粹是放屁。 女婿徐晓东也成日拉着脸，跟老丈人一家子欠了他几百万不还一样。 李红丽气性大，月子哭的不成人样。 她没办法，只能自己主动到徐家伺候她坐月子。 徐家的人，是丝毫没有感谢她。 马秀芬说：“她伺候的是她自己女儿，我谢她干啥？” 明明她做饭的时候，是顺手把他们徐家一家子人的饭也给做了的，等于她除了伺候自己女儿吃喝，孩子的尿片等，还顺便给马秀芬一家子当保姆了。 可马秀芬非但不感激，还嫌弃她做的饭菜，不是太咸，就是太淡。 什么村里人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也不会做。 明明她自己在县城里，也只是社会底层捡破烂的，她还瞧不起村里头有房有地的她。 她为了女儿李红丽能坐好月子，全都忍了，甚至连女婿徐晓东的裤头也给他洗了。 结果李红丽呢，她这个当妈的为她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她非但不替她说话，还跟婆家的人一起抱怨她。 “我婆婆说，都是因为我怀孕的时候，吃的东西没营养，这孩子生下来才这么弱，还三天两头的生病。” “妈，都怪你！” 她那时候有多心寒，现在摸着胸口都能感觉到。 她是傻了，才会又把李红丽接到自家去，自己犯贱的伺候她。 李红丽被陈小英毫不留情的话，说的傻了眼：“妈，我可是你女儿啊，你不管我的死活了？” “你还知道你是我亲生的女儿，那你把我这个亲妈当回事了没有？你有替我考虑过没有？你想想你自己，你怀的徐家的种，马秀芬和徐晓东照顾你才是应该的。”陈小英拒绝的很彻底。 “亲家母，你这话说的，孩子是我们徐家的，可大肚子的是你女儿啊，你不管她了？” 马秀芬现在说什么也不想伺候李红丽了，凭啥啊，她又不是她女儿，她自己的女儿她都没有伺候过呢。 李红丽这个傻子，愿意让娘家妈伺候她，她干啥放过这次机会。 “妈。呜呜。”李红丽觉得婆婆说的对：“而且，我怀的虽然是徐家的孩子，不也是你的外孙子吗？” 陈小英依旧摇头：“外孙子，你也说了，是外孙子，这孩子是徐家的，徐晓东的孩子，你现在也是徐晓东的老婆，你们俩要是出了事儿，我就得给徐晓东一个交代，我拿什么交代？拿自己这条老命？” 陈小英说的恼怒，一旁大女儿李红艳现在急等着她妈陈小英帮她想想鹏飞的事，也不耐烦地对李红丽说道：“二妹，你别闹了，徐晓东照顾你才是应该的，因为他不能照顾你，他妈帮他照顾你，算是帮她儿子一把，你跑娘家来算咋回事？” 而且她妈说的太对了，如果李红丽真的出了事儿，徐家的人绝对要全家子讹上来。 李红丽傻了眼，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这社会上，男女之间的不平等。 婆家和娘家，对一个女人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她是她妈生的，但是因为她嫁给了徐晓东，好像她就成了徐家的所有物，她要是出了事儿，徐家还得找她娘家去算账。 可她是她妈生下的，就算出了事儿，顶多是她还她妈一条命才对吧？ 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虽然是徐家的，但是长在她的肚子里，孩子出了事，如果不是她妈给害的，凭啥又要找她妈的麻烦？ 陈小英知道女儿在想什么，这世道，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女人嫁到了婆家去，娘家就没有话语权了，哪怕女儿是从妈的肚子里生出来的，亲妈也不能说啥是啥。 何况李红丽本身就是外向的女儿，欺软怕硬，娘家心疼她，她就仗着把娘家往死的作践，婆家欺负她，她反过头还要帮着婆家欺负娘家。 她陈小英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生了这么一个女儿。 “二妹，你别这么不讲道理了，就在你家老实待着吧。”李红艳说着，就扶着陈小英一只胳膊往外走：“妈，咱走。” 李红丽委屈的不得了：“妈，妈？” 陈小英头也不回。 李红丽第一次有点后悔，结婚之前跟她亲妈闹的太狠了。 李红艳是觉得二妹不知足，好处都让她占了，彩礼返还了，房子给陪嫁给她了，怀孕也该是婆家出力的时候，她倒好，又让娘家妈干。 她一边走，一边还跟陈小英说：“妈，你还记得我们村的彩云吧，婆家不给看孩子，娘家妈给她在村里带着，结果在掰玉米棒子的时候，一时没注意，孩子掉地头旁边的河里给淹死了，婆家人一群人把她娘家给砸了，又是要让她妈给他家的孙子偿命，又是要跟彩云离婚的，第二天，你猜怎么着？” 这事儿当初闹的很大，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 陈小英当然也是知道，那赵彩云的婆婆跟马秀芬差不多，甚至比她还高段位，能说会道的，见人笑呵呵，但是谁都知道，这个人很会占便宜。 她的几个孙子孙女，全都是媳妇的娘家妈给带大的，自己从来不操心，还理直气壮对媳妇们说，她要一碗水端平，所以孙子孙女的，她全都不带。 她算计的好，娘家妈给出力，她家白捡便宜，她家大孙子还到处说他姥不好，这个不给吃，那个不给吃，她奶就对他好，在小卖铺想吃什么就给他买什么，最稀罕他了。 结果，谁知道最后这个小孙子，偏偏出了事儿，她一通闹啊。 第212章 耍无赖了 逼的彩云妈当着她的面，也跳河里去了，说是给外孙子偿命。 她还在一边咋呼：“谁也别救，她就是假装跳河呢，这里这么多人，能把你淹死？” 一边看戏的人多，也有下水去捞的，可惜，彩云妈还是没气儿了，这婆子妈才惊呆了。 但是接着呢，她当然是不肯承认自己有错的，更加理直气壮拿孩子死了的事儿攻击儿媳妇彩云，彩云死了孩子，又死了妈，双重打击，一下就想不开了，半夜也跳了河。 跟着亲妈孩子走了。 那时候十里八村都在议论这个事儿，人都说，彩云可怜，也都说，就冲着那婆子妈，他儿子以后绝对娶不到老婆了。 结果呢，人家愿意给彩礼，第二年照样娶了新媳妇，第三年就又生了个胖小子，婆子妈可得意了，说她家命好，那种命苦福薄的，根本在她家待不住，享不了她家的福。 赵彩云她爸偏瘫，走路一瘸一拐，还不敢死，说他死了，谁给他家的老婆孩子坟头拔草呢，至今还跟个流浪汉似的整日在村头坐着，领着低保，吃口饭，活上一天是一天。 提起来，谁不觉得可怜呢。 陈小英是万万不会把李红丽弄到家里去的，她说了，她的这个二女儿本来就不是个省心的。 李红丽眼睁睁看着亲妈走了，委屈的差点又哭出来。 等人都散尽了，马秀芬爬起来就抱着徐大伯的腿不放：“他大伯啊，你可得给大东想想办法啊，孩子不能坐牢啊。” 徐大伯不想管这闲事儿，但是，事到如今，不问两句也说不过去：“那你实话告诉我，这车是不是他偷的？” “肯定不是他。”马秀芬不知道，但是她一口咬定儿子徐大东肯定没有偷车。 徐大伯一眼就看出这个弟妹没说实话，叹了口气：“行吧，我到公安局问问去。” 而公安局这头，经过审讯以后，赵鹏飞想起自己是有人证的，跟他一起在游戏厅玩儿的几个兄弟，能证明丢车的时候，他压根就没有去省城。 他没去过，当然他也不可能偷车了，经过公安局找人证核实以后，就把他给放了。 放了赵鹏飞的时候，正好徐大东被抓进来，两人在公安局门口遇到，赵鹏飞火的上去就想打徐大东，被公安也拉了一把：“在公安局都想闹事，还想进去是不是？” 赵鹏飞怕了：“不敢不敢，都是他害我的，我刚才是着急了。” 赵鹏飞这里出了公安局之后，就赶紧到小饭馆找他妈去了。 李红艳狠狠地捶了他两拳头：“你这个死孩子，你有脑子没，人家说啥你都信。” 赵发亮也在一旁凶狠：“真是想打死你算了。” 老二李红建和老四李红刚正准备劝两句呢，下意识看向他们妈陈小英。 陈小英面无表情：“没啥事的话，你们就回去吧，记着回头把那三千块送来。” 李红艳一听，顿时尴尬起来，眼珠一转，说道：“妈，那三千块都叫那个大头给拿走了。” 陈小英瞥她一眼：“李红艳，你是忘了这三千块鹏飞是怎么从我这里骗走的？” 又看了看垂头丧气的赵鹏飞：“他这俩舅还借给他三百块钱加油，这钱也记得还上。” 这一转头，三千块就成了三千三百块钱。 李红艳和赵发亮两口子气得脸变色，一整年，在地里头累死累活的，除掉种子肥料钱，人工不算，也落不到三千块。 “我不管了，鹏飞，钱是你借的，你自己想办法还，还不上就让你姥把你卖了算了。” 李红艳是故意的，说罢，不等陈小英反应过来，麻溜就跑了。 赵发亮一看，二话不说也跟着走了。 “爸？妈！妈！”赵鹏飞急着喊人。 陈小英气个了仰倒。 大女儿李红艳说的这是什么话，这纯粹就是耍无赖。 “鹏飞，你自己说，你打算怎么还钱。” 赵鹏飞又急又气：“我又不是故意叫人家骗的，干啥一个个全都逼着我。” 他犯错了，别人还没说什么呢，他倒有脸发脾气了。 陈小英不惯他这毛病，冷冷说道：“赵鹏飞，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这件事到底是谁的错，你心里清楚，你现在二十二了，三千三百块钱，的的确确都是交给了你，你自己想办法吧。“ 赵鹏飞想起他妈的办法来：“行行行，我还，我还，总行了吧。” 至于啥时候还，那就等他什么时候发了大财再说。 陈小英一看赵鹏飞这样子，就知道，他根本没有想着还。 还不还的，现在不是要紧，陈小英心里清楚，赵鹏飞被抓的很快，买车当天就被抓了，徐大东那么精明，也不可能把三千块全都给大头带走，那就有一部分钱肯定是他拿着的。 他应该还没来得及花。 她只要等着公安的人来通知她就行了。 现在就是让两个儿子看清楚赵鹏飞的本性，她就看向有些皱眉头的赵鹏飞。 “老二，老四，你俩说呢，这事儿该咋办？” 老四李红刚在这种得罪人的事儿上，他是从来不想张嘴的，就看向了他二哥李红建。 李红建呢，他从前能供养几个外甥读书十几年，就可以看得出来他是重感情的人。 “算了，你不想还就算了。”他说。 心里还想着，就当吃一次教训，下次再也不借钱给他了。 赵鹏飞才不管舅舅们有没有生气，嬉皮笑脸起来：“舅，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不让我还钱的，那我就不还，等我以后有出息，一定不会忘了你们。” 张张嘴又不要本钱的好话，谁不会说。 陈小英盯了一眼老二，又看向老四李红刚：“你也是这样想的？” 老四李红刚心里想的却是，三千块是他妈的钱，他就一百五，就点了点头：“我那钱就算了，不过，鹏飞啊，你姥挣钱也不容易，你以后要是挣到钱了，赶紧把你姥的钱还了要紧。” 赵鹏飞还是嬉皮笑脸的：“四舅，我姥有钱的很，才不差我这几千块，而且，这钱我也没有花了，都让人给骗了的。” 他说着，就缠着陈小英：“姥，就算了吧，你看你开好几家店了，每天赚的都不止我这个点。” 第213章 没良心的白眼狼 陈小英现在是有钱了，一天赚的钱得有好几千块，但她挣的钱，不是用来给赵鹏飞去游戏人生的。 三千三百块钱，放现在是一大笔钱了，知道被人骗了，他到现在还一点都没有着急想要回来的意思，好像是没了就没了。 就是这么的干脆，就是这么的无所谓。 说到底，是因为这里头的每一分钱，都不是他挣的，别人的钱，他随手扔出去了，觉得可惜了，仅仅只是因为他没有好吃好喝的花上这笔钱。 陈小英很生气，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鹏飞，你这话说的不对。我的钱都是血汗钱，你姥我每天四点半就起床，累死累活地挣了点钱，那是给我自己养老的，我是挣钱供养你花的？“ “鹏飞，你自己想想，你长这么大，你亲爷亲奶的给你花过几块钱？从小到大，我跟你姥爷，还有你这几个舅舅，帮了你家多少忙，给过多少钱，你爸妈还过一毛钱没有？” 提起自己的爷爷奶奶，还有他爸妈欠的钱，赵鹏飞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他家跟他爷奶家闹翻了之后，他爷奶在村里见到他这个亲孙子，都不搭理的，何况还给他钱花？做梦差不多。 “姥，你说这干啥。” “还有，我爸妈欠的钱，更我有啥关系，你找他们去要啊。“ 没面子的事儿，赵鹏飞就不爱听。 陈小英摆了摆手：“你要是心疼我这个当姥的挣钱不容易，你就想办法挣钱，把我这个钱还上，你要是觉得无所谓，你自己逍遥快活最重要，那就随便你。” 她这话说的有点重，老二李红建和老四李红刚都看了过来。 赵鹏飞这下才感觉到，他姥是真的逼他还钱的，他心里更不舒服了。 就是他刚才说的话，他大约摸算过了，他姥这三个门店，一天营业就不止三千块，就非得跟他争这个钱？ 要是他花了，他享受了，他还钱，他愿意。 关键这钱他是被人骗走了，也不替他想想，就非得逼他还钱，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 他姥这是越有钱，越看不上他这个大外孙了。 他这脾气就有点忍不住：“姥，你啥话也别说了，我就知道，你看不上我，不稀罕我，你这地方我以后不来了，行了吧？” 说完，头也不回就气冲冲地走了。 “鹏飞？”老二李红建板着脸，他怎么这么跟他姥说话。 可赵鹏飞不看他的脸色，他板着脸也没用。 赵鹏飞就这么走了。 本来和稀泥啥也不想管，不想得罪人的老四李红刚，心里也有点不舒服起来：“鹏飞这是干啥。” 钱是他给骗走的，本来就是他的错，结果他比谁都理直气壮，他们李家欠他的？ 就是走了，也没说还钱的事儿。 “妈，你别生气，鹏飞他还小，不懂事儿。”老二李红建说。 陈小英摇了摇头：“你们也看出来了，鹏飞他不是个会感恩的人，只会嫌弃你们当舅的给他不够多，以后你们还要不要在他身上花钱，你们自己看着办。” “但是有句话我放在这里，在你俩房子没买，还要在我手底下挣钱吃饭的时候，就不能把钱这么白白扔出去，我是因为想要帮扶你们，才领着你们累死累活挣钱，不是让你们把从我身上挣来的钱再去供养别人的。” “你们辛辛苦苦挣的钱，是不是得先养活了老婆孩子，再看自己有没有多余的能力去养别人？” 陈小英深呼吸，压着心头的火气：“你们看看鹏飞刚才的样子，他不是孩子，要不是你们大姐当初骗你爸给她借了高利贷，逼的我和你爸离婚，我不得已才把那五千块彩礼钱先给要回来，他早就结婚了，说不定孩子都有了，你们说说，他还是孩子吗？” 老二李红建心里知道，赵鹏飞是个大小伙子了，不是孩子了，他只是下意识在鹏飞懒散耍无赖的时候，给自己找个理由，那是个孩子，别跟他一般计较。 可现在，被他妈陈小英无情的戳破了他自己的外甥，其实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他心里不好受起来。 “行，妈，我记住了。” 二哥都这样说了，老四李红刚也点了头：“好，妈，我也知道了。“ 陈小英红了眼圈：“你们能听话就好。” “不像那不争气的老三，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 已经过了俩月了，老三李红强也不知道在厂子里过的咋样。 老二李红建就看了他妈陈小英一眼，但是什么也没说。 都是老三自找的，他有什么办法。 走的时候，三催四请的，都把“请”不回来，这么让人寒心的样子，他们再去关心他，不等于上杆子犯贱的吗。 “妈，你别管了，他都三十的人了，爱咋咋地，算了。”老二李红建是最知道老三李红强是啥样的人，太自私了，跟他们爸李平旺一个样。 明知道家里还有房贷要还，一个月二百块呢，照样在外头打牌喝酒，跟女人鬼混。 这不就是不管老婆孩子的死活？ 哎。 陈小英点点头：“回头咱们去开元之星，把你们俩的房子也给定了吧。” 那么大方的借给赵鹏飞三百块，不还是觉得自己现在钱多没地儿花？等欠上房贷了，就知道钱的重要了。 “妈，这么快？”两人都愣了。 陈小英就说：“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我图什么呢，就想着能帮你们一把是一把，等我把这个房子替你们买了以后，剩下的，就全靠你们自己了。“ 说是买，房贷也还是他们自己还。 陈小英给李红丽的房子，那是彻底以后断了关系，不会管她的意思，而几个儿子，只要踏踏实实的想她干，以后一定还能挣到更多的钱。 “妈，我打算买个二手的。”老二李红建有自己的想法：“我又不懂装修那些，买个合适的二手房，现成的，也便宜。” 老四李红刚听到便宜，也点头：“二手也行，买了说不定能直接住进去。“ “可二手的要全款，你俩的房子，一下子要拿出五六万，过了十来年，房子就更旧了。”陈小英说，她拿不出这么多钱，她有点钱，都用来盖房子买房子了。 “不怕旧。”他们说。 陈小英知道他们想省钱，减轻点儿压力，就说：“那好吧，等明天看了房子再说吧。” 到时候，等他们比较了老房子和新楼房的区别，就知道买啥样的好了。 第214章 买新楼房，还是二手房 晚上，等孙女李羽彤回来的时候，陈小英就悄悄跟她说了买房的事儿。 李羽彤没想那么多：“买二手房也有二手房的好处，现在新装修的房子如果用劣质材料的话，有甲醛，对人身体不好，二手房也便宜，人家家里收拾好的那种，就像我们先现在住的这个房子，不嫌弃的话，都是直接拎包入住的，我觉得也可以。” 沙发家具都齐全，带着自己的铺盖都能住了。 新房子的话，都是水泥地，要自己去选材料装修，好多装修公司都很坑，劣质材料充当好的卖。 所以有了那种说法，买房花十万，装修还有花上二十万的。 赵雪燕在卫生间给李羽婕洗衣服呢，这也一听，忙出来说：“那到时候给我装修的人，也是这样弄的，可咋办。” 她没那么多钱，也不懂得装修材料啊。 李羽彤安慰她：“三婶，我都给你想好了，到时候给你装修的时候，就用最好的材料，保证健康环保的，再通风个半年，住进去肯定没事，你看这么多人住的房子，出事儿的还是少数。” 赵雪燕不愁这个材料，有些不好意思：“我主要是没这么多钱。” 李羽彤就笑了：“三婶，你只要踏踏实实跟着我奶干，这点事儿，不算什么。” 赵雪燕是个听风就是雨的，刚才就听婆婆说两个兄弟打算买二手房，就说：“哎，早知道我一开始也买二手房算了，就不用操这么多心了。” 李羽彤说：“可是三婶，二手房的话，那水电管道什么的，也老了，住进去有一定风险，二手房越来越不值钱，你现在打听打听，咱们买的新房子，现在都什么价了？” 虽然她奶没有明说为什么想要给买新房，但是李羽彤猜得出来。 她也是倾向于买新楼房的，因为现在的二手房，大部分采光有问题，客厅很小，完全就是过道，卧室大，却没啥用。 而新房子就不这样了，最受欢迎的是南北通透，三个卧室都要见光的格局，大电视慢慢开始普及，一家人都在客厅活动的多，所以大客厅是现在最基本的需求。 “行，我听你们的。”从一开始，赵雪燕就跟着婆婆干的，最知道这个侄女的本事，别看年纪不大，脑子就是聪明，不光自己开了两层楼的火锅店，还开了十五六个人工的火锅料作坊。 听婆婆和她的意思，李羽彤的火锅料都被县政府给看上了，食品厂现在就在生产火锅料，不知道这厂子里，李羽彤又挣了多少钱。 她是打定主意跟着婆婆和侄女了，以后肯定挣更多的钱。 第二天，陈小英趁着不忙了，带着两个儿子到处看房子，可以先看了的老房子。 还是一开始给他们找房子的那个中介，还算可靠。 老二李红建和老四李红刚，满心期待的跟着他们妈陈小英去看房子。 开元县现在已经在发展了，好几块土地都被卖了出去，在盖楼房，就好多人都说，县城的人就这么多，该这么多房子根本卖不出去，到时候一定会降价的。 但是事实上，现在两千多一平的开元之星，后世再转手卖的时候，已经是六七千一平，想那种楼层好的，直接就是一百来万。 就现在，价钱比一开始她去买的时候都贵了。 “这房价一天比一天高，再不买房，以后房子只会更贵。”中介说。 陈小英就是这个意思：“是啊，社会在发展，看看咱们县城，多少人出去打工了，都回来在家买房子娶媳妇。” 大城市是好，但是很多人出去打工在老家买房子，一是有些人落叶归根的心理，就喜欢在自己从小长大的生活环境里继续生存；二是大城市房价，听说要四五千块，甚至七八千块一平方，怎么买地起？ 一年的工资都不够买一个大城市一个厕所的。 说着话，就到了他们要看的房子里。 陈小英从进门就开始看了，对老二和老四说：“买房子，也得看地段，看环境，我提前跟人家说了，要地段好的，出行方便的，人家才带了我们到这里来，而且，小区环境要干净，这地方，干净是干净，就是一点花花草草的都没有，房子看着太旧了。” 现在买的二手房，基本都是水泥外墙，有的还爬着厚厚的爬山虎，一看就潮湿逼仄。 中介呵呵地笑笑：“婶子这是看的房子多了，自己都有经验了。” 陈小英就笑了笑：“是啊，买房子是大事儿，得多方面的考虑好了，再下手。” 老二李红建和老四李红刚就先把这家属院的围墙、地面、自行车车棚，都给看了看，再看眼前的六层水泥外墙的楼房，雨水冲刷下来，窗口焊着的钢筋都已经生锈了，在墙上都染了一大片，顶楼漏水，有些人家做了防水，有的是加盖了一点砖头自己又搭了一个屋顶。 “老了点，旧了点。” 老二李红建想着。 老四李红刚也直点头。 “老房子嘛，就这样的。”中介笑呵呵的：“咱们先到屋里头去看看。” 带着陈小英母子三个到了四楼，楼层还可以，进了屋子，人家是提前开的灯，屋里还是很暗，因为中间客厅没有窗户，光线都是从开着门的厨房和卫生间的窗户穿过来的。 非常小，逼仄，昏暗，但是价钱便宜。 老二李红建就和老四李红刚互相看了看，花两万多呢，就买这样的房子吗？怎么忽然就舍不得。 “要是相不中了，咱再看别的。”中介说。 陈小英点了头，带着老二和老四跟着去看，结果，看了好几套，再看到新房的时候，老二李红建和老四李红刚明显满意了。 现在盖的小区，大多数绿化做的很好，电梯房，小区的水泥地面干净整洁，门口还有保安门卫，进了屋里头，光线充足，南北通透，一定都不感觉压抑。 等知道陈小英和李羽彤都是在开元之星买的房子，李红建和李红刚兄弟两个，忽然也觉得，在这里买，也没什么不好。 一家人嘛，还是在一起的。 陈小英看他们愿意了，就把情况说了：“跟老三家里一样，首付买房，房贷每个月两百多点，你们自己还。” 背债的人生，两个人心里有点不踏实。 “妈，我要是还不上呢？”老四李红刚担心地说，这房贷十五年呢，他保证不了以后每个月多能赚这么多钱还贷。 第215章 你挣几个臭钱,你了不起啊? 陈小英就说：“你踏实干活，每月都挣工资，怎么还不上？而且，就算有一天你妈我破产了，干不下去了，你们俩也挣不到还房贷的钱，转手把房子卖了，回村里种地，也可以。” 农村人在县城买房，就是这点好，活不下去可以回到村里去，宅基地和土地不能丢。 陈小英给他们考虑的面面俱到，两个人没什么不满意的，当即都点了头。 这下子，就该说起房产证写谁名字的事儿了。 老二李红建没啥说的，直接要把王小琴的名字写上。 老四李红刚犹豫了一下，陈小英明白他的意思，老四家的杨晓慧人懒心眼儿多，帮扶娘家没个底限，家里赖好有点东西，都要往娘家搬。 但是老四家里要是出点儿事，娘家一毛钱也不会给。 陈小英就拿杨晓慧举例说起来：“看看，这事儿发生在你们身上了，你们也不乐意了，是不是？” “当初你们把钱花到你们大姐李红艳身上的时候，我估计小琴和晓慧两个，心里也是这么不舒服，你自家日子过好了没有，就光想着贴别人？” “这不就是咱们村里常说的那种，打肿脸充胖子？” 老二李红建和老四李红刚脸上都不自在起来。 “妈，以后不会了。” “是啊妈，这次我们都知道了。” 当初供养几个外甥上学，大姐家里不管是卖粮种，还是化肥什么的，他们都帮忙。 想的外甥有出息了，以后多个人孝顺他们，他们回头也能帮帮没文化的舅舅一把。 谁能想到，鹏飞是这个样。 幸好，他妈清醒得早，知道大姐一家子没办法帮扶，是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也拦着他们即使清醒了过来。 “你们知道了就好，现在先交定金，回头把手续准备齐全了，咱们就去办手续。”陈小英说。 两个人都答应了。 因为买了房子，两个人以后干活，更有劲儿了。 这一天不忙了，两人都回去准备把户口本身份证什么的都带来，去办手续。 陈小英没回去，就在店里等着他们。 村里头，孩子上村里小学以后，老四媳妇杨晓慧就没啥事儿了，每天就闲在家里看电视，要不到别人家里打打牌，地里的活儿，她是一点都不干的。 还是老样子，雇了村里头的老婆子替她锄地拔草。 “你咋回来了？有啥事？”杨晓慧疑惑地看向风光满面的李红刚。 李红刚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妈给我们在城里买房子了，今天就回来拿手续，去办房产证的。” “啥？真的买了？”杨晓慧一直偷着懒，不想去城里头干活，不想被婆婆管束，她都做好了婆婆最后给她家买房的准备，没想到，这么快就买了。 “那真是太好了，啥时候去？” “今天晚上歇一晚上，明天就去。”李红刚说。 杨晓慧高兴的不得了，村里头的人，能在县城里买套房，那都是少数啊，说出去脸上都有光。 只是，李红刚存了个心眼：“晓慧，和我三哥一样，妈都是给出的首付，得我们自己还房贷，大哥借我们的几千块钱，到底啥时候给我们？” 这是大事儿，也算是找到了把钱要回来的借口。 他都想好了，要是不还，他就假装要跟杨晓慧离婚，他现在有房子了，杨晓慧就该知道，要是跟他离了婚，可找不到条件这么好的男人了。 何况他妈陈小英现在开了好几家店，出了名，谁不想找一个能挣钱还愿意给儿子花钱的婆婆？杨晓慧以后还能找到这样的婆婆吗？ 李红刚鼓起勇气，想了一路的，才开了口。 结果杨晓慧的脸，倏地就拉下来了，一屁股坐在一旁的炕沿上：“没钱。” 这都没到娘家去问一声呢，她这里就过不去了。 李红刚也不高兴了：“晓慧，咱买房子了，是大事儿，贷款了十五年，要还很多钱的，这几千块钱也该要回来了。” “咋要啊，我大哥没钱啊，我还能把他杀了？”杨晓慧横眉瞪眼地，脾气大的很。 李红刚忍着怒气：“那你们家什么意思，就是摆明了不还了？” 杨晓慧白他一眼，抓了一把瓜子，低头磕起来。 看她这幅样子，李红刚恼火了：“杨晓慧，你搞清楚，你到底是在跟谁过日子，咱们带着小梦才是一家人，你是嫁出来的女人了，你老向着你娘家算怎么回事？” 李红刚少见的跟她发脾气了，杨晓慧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你竟然敢冲我嚷嚷，你李红刚，你挣了几个臭钱你了不起啊，你也不看看你从前没出息的样，要不是我嫁给了你，你现在还在打光棍呢。” 李红刚被杨晓慧羞辱，气的脸红脖子粗：“我就算再怎么样难说对象，我好好的，有手有脚，也愿意给彩礼的人，也不会娶不到媳妇，杨晓慧，你别找理由，我今天就把话给你放着，把你钱要回来，要是不要回来……” 他气急了。 杨晓慧也火了，一把将瓜子儿扔地上：“要不回来咋地？你还想跟我离婚？” 她晾他不敢，就老四这幅没出息的样，除了她委屈了自己，谁还能看得上他。 “离婚？”李红刚自己都没说出来了，怕说出来伤感情，没想到杨晓慧先张牙舞爪的跟他叫嚣起来。 “好，那就你说的这样，这七八年的烂账了，你要是要不回来，我就跟你离婚。反正我有房子了，有正经工作，不愁取不到媳妇。“ 两口子吵架，逼急了就是这，什么狠话都说了出来，好像谁比谁很，谁就能压过谁的气焰。 杨晓慧傻眼了，她想不到，跟鹌鹑一样脾气的老四，一向都是听她的，现在竟然敢跟她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来。 她完全忘了，是她自己先说离婚的。 “老四啊老四。”她大哭起来：“你现在有点钱了，就要跟我离婚，是不是你妈看不上我，你妈想要我跟你离婚的？” “这事儿没完，我从前跟你过穷日子，我都忍了，现在你买房了，就打算把我一脚踢开了，你想得美，我日子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说着，她抓起饭桌上的碗，就往地上砸，啪的一声，摔的粉碎。 “你干啥？”李红刚急的去拉她。 摔了一个不够，她还要摔两个。 杨晓慧一直都是大手大脚花钱的人，反正老四外头打工挣的钱都给她打回来了，她除了帮扶娘家，还留了一半自己花，完全够她在村里吃香的喝辣的。 几个碗盘而已，她觉得自己摔得起。 第216章 杨晓慧跑了 结果，老大李红伟和刘兰香两口子，心急火燎的跑去看了。 他们爸李平旺拉着个脸，正在灶头前给自己烧火做饭：“我都多大年纪的人，还管他们这些闲事儿，一个个都是吃饱了撑的，打架？” “打架，那就让他们打去，打死一个少一个。” 李平旺很生气，他从来说话都很难听。 他也不是真的要让打出人命来，他只是不高兴老四他们都向着他们妈陈小英了，也不喜欢老四媳妇杨晓慧一心帮扶娘家，好吃懒做。 是个当婆娘的，谁家婆娘会起到自家男人的头上去撒野？ 李平旺不管。 邻居也急等着看热闹了，装作关心地说道：“那算了，我看看去，要是打的厉害了，我在旁边还能拉两把。” 说着，就跑了。 李平旺心知肚明，这人就是看热闹的，根本不是关心他们。 这让他更觉得没面子。 老大李红伟赶过去的时候，老四李红刚的院子里已经站了七八个人了，一个个也有拦着的，也有看笑话的。 刘兰香眼睁睁看着杨晓慧跟疯婆子似的，又哭又喊，又不耽误把李红刚抓的一脸狼狈，李红刚只是在躲着，没有跟她动手。 她赶紧就上去抓着杨晓慧往后拖：“有话好好说，打架干啥，叫人笑话。” 杨晓慧却大哭起来：“李红刚他不是人啊，跟着咱妈在县城挣了俩钱，他就敢跟我闹离婚了，我命苦啊，这屋里头，苦是我受的，熬出头了，他就要一脚把我踹了，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别看她成天吵闹的时候，动不动说离婚。 但是她心知肚明，离婚了娘家是绝对不会要她的，绝对会给她说一个男方品行不怎么样但是彩礼一定会出的很高的男人，又把她给嫁了的。 她这李家村已经习惯了，也把李红刚当自己的男人了，还有孩子呢。 她为啥离婚？ 不管从自己的利益上来看，还是从自己受过的苦来看，离婚对她没有好处。 她不干！ 李红伟一听，当即就骂李红刚：“你脑子进水了，说的是啥话？” 李红刚气的红了眼圈：“我没说。” “你说了！”杨晓慧见他不承认，立刻大声尖叫，在大嫂刘兰香的拉扯下，蹦的三尺高。 院子里养的狗，也跟着汪汪直叫，周围的人纷纷指责李红刚不对。 更甚至，都有议论李红刚是不是外头有人了。 李红刚嘴笨，被这脏水泼的，急的都要上吊了，破着嗓子喊起来：“我要是外头有人了，我出门就让车撞死！” 撞死两个字，都把嗓子给喊劈叉了似的。 虽然现在不搞封建迷信了，但是谁也不会说自己出门被车撞死啊，万一真应了这嘴上的话呢。 “肯定没有女人，红刚不是这样的人。”刘兰香急忙说。 老四李红刚长得瘦弱，又是个闷葫芦，见了只是干巴巴的笑笑，老实憨厚一眼就能看出这就是个又穷又没本事的男人。 哪个女人会跟他。 而且，李红刚的工资都是寄回来给杨晓慧了，她自己整个村的都嚷嚷过，谁不知道呢。 他拿什么钱搞女人。 杨晓慧大哭起来，她自己也知道不会，但是她就是受不了李红刚说的，要跟她离婚。 趁着她大哭不说话，李红刚才找机会给自己解释起来，向着众人含泪说道：“我也没说别的，我就是说，我们要买房子了，钱不够啊，让她把她大哥在八年前借的五千块钱还给我们，我说的没错啊。” 杨晓慧听不了有人说她娘家不好，立马又喊起来：“我大哥没钱啊，这不是要把我大哥逼死吗？”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可杨晓慧就一句没钱，要把人逼死了，反倒是把债主推到了不仁不义的对立面去。 李红刚能不委屈。 李红伟心里也不舒服，他早就有这个心结了，这五千块在当时，可是一大笔钱，要是用来给老二老三修房子，早就够了，用不着到前两年他妈陈小英一大年纪挣了钱，才花了两万多，把两个人的房子才盖起来。 论理，他们家都得加上利息一起还了。 杨家人却一点自觉都没有，至今一毛钱都没有还过。 李红刚跟就嘴笨，李红伟也是这样的人，陈小英这七个儿女，嘴好像都长在大女儿李红艳一个人的嘴上了。 刘兰香心里干着急，也说不出什么：“买房子是大事儿。” 她只说了这一句话，老四媳妇杨晓慧盯着她，阴森森的就跟盯着仇人差不多。 刘兰香心里生气，索性松开手，站到一边去了。 五千块啊，还没有算上当初娶杨晓慧的另外几千块钱彩礼呢。 这闹都不像样，李红伟也不好说，只能说道：“别打了，叫人笑话。” 说完，转身就走。 他是管不了了。 刘兰香一见他走了，自己也不想留着。 等村里人都走了，杨晓慧回到家里头，拿起自己的包就往外跑。 李红刚吓了一跳：“你干啥去？” “你不是要跟我离婚吗，那我就滚回娘家去，让你省心，行了吧。”杨晓慧头也不回地骑着自行车跑了。 “杨晓慧？”李红刚追了两步，气的脸黑如锅底。 他也没有办法，回过头，看着自家家里家外一片狼藉，他红了眼圈，只能自己拿了笤帚慢慢扫，一边扫，一边擦眼泪。 刘兰香的家是最前头的一排，刚到家门口，就看到四弟妹杨晓慧骑着自行车跑了，风一阵的。 “跑了。”她说。 李红伟看了杨晓慧一眼，也没话说，只能说：“咋管，人家是大人了，有孩子的人了，咱俩说话也不管用。” 两口子这么说着。 总结了一下两口子吵架的原因，刘兰香忍不住感叹道：“咱妈可真是个能人啊，这么快，就又给老四买了房子。” “咦？都给老四买了，老二也得买了吧。” 当初就说了，按着顺序买的，老三先买，那是因为老三媳妇赵雪燕一直跟着她干活，出力最多，才给老三家里先买的。 “晓慧跑了，老四还不知道咋样。”李红伟说。 两口子想来想去，又去找了李红刚。 没了杨晓慧，李红伟这才开始问李红刚，他打算咋办。 “杨老大肯定不会还钱的，你还能真的跟杨晓慧离婚？” 李红刚心里觉得，他大舅哥是不会还钱的，他只是觉得窝囊，被丈母娘和大舅子欺负的太狠了。 第217章 我这老脸往哪儿放 “她娘家，干活的时候我出力，缺钱的时候，我出钱，还是不把我当人，哪怕他家对我真的好，我也不会一个劲儿提起这个钱。” 李红刚是心里过不去，要是真把他当一家人，家里头真的穷，他也不会非得说要还钱。 关键是杨家根本不穷，就她大哥一个儿子。 家里敞亮的五间大平房，早都盖了的，墙上贴着白瓷砖，院子里的地面上都用红砖铺着地面，大红的铁门，那么气派。 一家十来亩地，每年苹果玉米的都能卖上不少钱，哪怕一年还他两百块，也是个还钱的态度啊。 他家穷啊，当初盖的平房，这两年都开始渗水了，他没有钱修，才去外头的木材厂扛木头，用自己的血汗去换钱。 杨家就是一边瞧不起他，一边还把他当傻子似的占他的便宜。 杨晓慧是和娘家人一起看不上他，这更让他心里头憋屈。 老大李红伟听了，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杨晓慧这个人，成天懒洋洋的啥也不干，还反过来挑剔老四没本事。 但是离婚这种话，村里人踏实过日子的，就没有做出这种事儿的。 对了，他们爸妈是离了婚的，可那都是被他们大姐李红伟和高利贷给逼的。 如果不离婚，以后他妈不管赚多少钱，都得从他爸李平旺的口袋转到大姐李红艳的口袋里去。 “算了，别说这话了，你歇一天，明天到杨家村把她接回来。” 是不是好吃懒做，都不重要了，不离婚，好歹还是一个家，离了婚，孩子还小，老四还得再娶，万一娶个不好的，也得天天在家里头闹，日子照样还是过不成。 老四李红刚心里憋屈：“我不去，这次我得叫他们知道知道，我老四也是能挣钱的人，我才不会继续在他们面前当龟孙子。” 他不去，老大李红伟也不能拉着他去，去了不说话，人家看他态度不好，也一定不会让他接回来。 “那你自己先想想吧。” 老大李红伟和媳妇刘兰香只能又回去了。 他们是实在没什么办法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县城找他们妈陈小英去了。 没见着李红刚，见到是老大两口子，陈小英下意识就觉得一定是村里头有啥事儿了。 在店门口找了一家僻静的地方。 大早上的，除了早餐店，附近买衣服的买首饰的，店门都还没开呢，也能找到地方说话。 李红伟就把昨天老四两口子打起来的话说了。 “为啥打起来的？”陈小英皱眉头，买房子这是好事儿啊。 “为了那五千块钱的事。”李红伟说。 陈小英脸色就不好看了：“借了八年了，也该还了。” “关键人家不还，我觉得，人家当这钱是白送给他们家的，从来没有想过要还的。”李红伟脸色也不好看，八年前，五千块可是一笔巨款，万元户都没有几家。 “这钱啊，去要了，就好像得罪了他们家似的，还得看他们家的脸色，天底下哪有这种事儿，欠债不还自己还理直气壮，他们家就是不要脸。”陈小英也很生气，当初这个钱要借出去的时候，她就说了李平旺一句，这钱不少呢，借出去了万一要不回来可咋办。 可李平旺不听她的。 当初杨家想要钱的时候，态度也没有多好，一副她家的女儿杨晓慧不愁嫁的样子，你们不娶，多的是有人娶。 那县城工作的谁谁，那家里都开了小汽车的谁谁，最不济的就是隔壁村长家的谁谁谁。 好像他们家愿意把杨晓慧嫁过来，那都是烧了几辈子高香，才这辈子求来的。 杨晓慧要是个好的，也就认了，关键懒得要命，就看她身上长的肉就知道了，第一年来的时候，还是身材苗条起码看着就好看的姑娘，从第二年第三年开始，一直到现在，胖得都没有腰了，成天吃了睡，睡了吃，能不胖吗？ 家里就三四亩地，锄草的时候，像老大两口子，三四天都能干完的活，她也不干，雇了村里头的老婆子去干，那老婆子年纪大了磨洋工，一天的活，干成五六天的。 一亩地的收成都不够给人讨工钱的。 “先别慌，也别去接，看看杨家想咋样。” 杨晓慧到底有个啥优点，她除了给老四生个孩子，是孩子的妈，她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针线活不会，地里活不干，地也不扫，老四在家，还得老四一大早爬起来给她做饭，洗衣服，谁不羡慕她杨晓慧日子好过？ 可她就是不知足，手里头没钱了，就到处借钱，然后在小满铺挂账，等老四打工回来了，第一天家里就得来一波要账的债主。 陈小英越想越气：“你们吃了就回去吧，这事儿谁都别管。” 这一次，一定得让杨晓慧拿出一个过日子的态度来，否则，以后的老四只会被杨家踩得更厉害。 话说杨晓慧跑回了娘家去，一见她是空着两只手来的，本来笑嘻嘻的脸顿时就变了：“来看妈的啊，妈这两天胃口不好，你咋也没想着给妈带点好吃的。” 杨晓慧干巴巴地笑笑，她心里清楚，不管买啥，他妈都是转手就给了大嫂生的两个孩子的，自己根本不会吃，等于是她给两个外甥买的。 “我这跑的急，忘了，下次我一定买。”说着，就问：“妈呢？” “在屋里呢。”她大嫂不阴不阳地说道，就甩脸子进厨房去了。 虽然这是杨晓慧的娘家，但是她从进门起，脚底下踩得每一块砖头都是她大哥大嫂的，虽然这房子是该在她从小长大的家里头的，但是不说她自己了，就连她亲妈，现在也成了在大哥大嫂的屋檐下寄人篱下的老太婆，都得看媳妇的脸色过日子。 为啥呢，因为杨晓慧大哥不学好啊，大嫂跟他三天两头的吵架，她妈为了不让辛苦娶来的儿媳妇跑了，只能自己替儿子在家里委曲求全。 家里的饭她做，地里的活她也干，两个孙子她看着。 而嫁出去的杨晓慧，也成了她妈对儿媳妇示好的工具，杨晓慧拿来的东西，都是她用来讨好儿媳妇的。 听了动静，杨晓慧她妈就出来了，本来也笑吟吟地，结果一看，真是两手空空来的，她也拉下脸来：“你咋回事，谁家嫁出去的姑娘回娘家是空着手来的？” “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放？” 第218章 阴阳怪气的大嫂 杨晓慧自从嫁出去以后，就从来没有空着手回过娘家。 每次离开的时候，她妈甚至都会提前告诉她，她大嫂想要什么，她外甥却什么，或者是她想要什么，让杨晓慧下次来的时候，一定记得带上。 杨晓慧嫁出去九年，这是第一次空着手的。 可她妈连问一问她为啥，都没有，就开始说她。 杨晓慧红了眼圈：“我就这一次没带东西，你就看我不顺眼了？人家姑娘的确拿了东西回来，可人家走的事，娘家也给人家带东西的，你给我带过吗？” 她妈个性要强，当即骂起来：“我养你这么大，能顶事儿的事儿把你嫁到婆家去了，我要你一点东西，你还觉得我是占你便宜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杨晓慧想哭，她只是不想让自己亲妈都嫌弃她，她明明受了委屈：“你也不问问我是咋的了，你光知道骂我？” 看她哭，她妈眼神赶紧往厨房里看，生怕媳妇生气：“你行了，别哭了，也不嫌晦气，我还没死呢。” 杨晓慧只能憋住眼泪。 她大嫂已经出来了：“晓慧啊，你有话跟咱妈进屋里说，你站在这里哭，别人还以为我咋着你了。” “没有，没有。”杨晓慧赶忙解释，在婆家八分的嚣张，在娘家一分都拿不出来。 她跟着她妈进了黑漆漆的土房子里。 杨家盖了五间大平房，但是这五间大平房都跟杨晓慧她妈没关系，她爸前几年也死了，她妈现在住的，是大平房旁边角落里的两间土房子。 一间进门就是堂屋，也是摆着案板做饭的地方，一间是自己睡的卧房。 早她爸死的那年，杨晓慧她妈都和媳妇分开做饭了。 老式的土坯房，窗户都是纸糊的，光线暗，大白天都得拉灯泡，为了省电，用的灯泡瓦数很低，昏黄的光，其实还是不太能看清楚。 就这每个月交电费的时候，媳妇还骂骂咧咧的说她太费电。 “说罢，你干啥来的。” 两人坐在破旧包浆的椅子上，她妈才问起来。 杨晓慧看了看她妈脸色，就怎么都张不开这个嘴，她自己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不光要不到钱，还会被她妈再给骂一顿。 “没啥。”她支支吾吾地说。 她妈就皱了眉头：“那没啥，趁着天还没黑呢，你赶紧回去。” 杨晓慧在娘家，清清楚楚的能感受到什么叫“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她妈问都不问她在婆家有没有受委屈，就直接让她走。 “妈，你都不关心我。”她委屈了。 她妈就恼了：“你自己嘴巴跟蚌壳似的，你不说，我咋能知道你咋了，你有话就说，我不爱看你这脸色。” 话是这样说的，但是杨晓慧明显看到她妈眼神闪了闪，把脸转到一边去。 杨晓慧就愣了，她不傻，也看出来了，她妈这是知道她是为了啥来的，她就是在装傻，她不说，她就当不知道。 想到刚才大嫂对她的态度，想到她妈这幅装傻当不知道的样子，杨晓慧心里总算憋不住了：“李红刚他要跟我离婚。” 她妈猛地愣住了：“你说啥？离婚？为啥要离婚？” 杨晓慧面无表情：“他让我把五千块钱要回来，要是要不回来日子就不过了。” 她妈当即觉得心口堵得慌，赶紧捂住了：“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妈，妈，你咋了？”眼看她妈这是要气死的样子，杨晓慧一下子就慌了。 “不要脸啊，你都跟他过了快十年了，你就不值这五千块钱吗？啊？就非得要这五千块钱，非得把两家子的脸撕破才行，是不是？”她妈气性大的很，当即破口大骂起来：“老李家的不是人啊，你也是个死人，你就不会跟他们讲道理吗，你还跑回来？” “你跑回来干啥？啊？你跑回来是帮着他们要气死我？” “妈，我没有，是，是他把我赶出来的。”杨晓慧下意识找借口，明明是自己跑回来的，她说是李红刚赶她的。 “李红刚真是翻了天啊，你给他做老婆，给他生孩子，他还把你赶出来，他还是个人吗？啊？”杨晓慧她妈气不过：“不行，我明天就带着你哥到李家村找他算账去。” 杨晓慧心里就高兴了，她要的就是娘家人给她撑腰。 结果，这还没笑出来呢。 门口忽然传来她大嫂阴阳怪气地声音：“钢子明天有事儿呢，没空到李家村去，妈，我看你这是老糊涂了，你把钢子叫到李家村去，老李家好几个儿子呢，要是打起来，把钢子打出个好歹来，你后半辈子还指望谁？” “你可别指望我，俩孩子我也不要了，我痛痛快快的回娘家再找个人嫁了，谁也别耽误谁。” 杨晓慧大嫂说话一向很难听，还专门什么难听说什么。 杨晓慧变了脸色，她对大嫂多好啊，这些年大包小的拿了多少东西，过年给孩子包的红包，都比她给自家孩子的多。 用到她大哥了，她就是这幅样子。 她妈听儿媳妇生气了，忙笑着冲外头解释起来：“巧啊，事情不是这样的，就是过去吓唬吓唬他，李红刚的脾气你也知道，那就是个怂包，根本就没长骨头。” 陈小巧却不管婆婆怎么说，反正不给啥好脸色。 陈小巧唯一给这对母女好脸色的时候，就是给她好处的时候，没好处，只会有麻烦的时候，她说的比谁都难听。 “都说了明天有事儿，你听不懂啊，就非得给钢子找事儿？杨晓慧两口子闹矛盾了，她是她自己家的事儿，你忘了她婆家的那些事儿了？” “早些年，她大姑姐哭着嚎着，说婆家欺负她，她那边大哥带着二哥几个，一窝蜂跑去赵家村给她大姐撑腰，结果呢，现在人家女婿见了几个小舅子压根都不搭理，人家两口子继续过日子呢，几个小舅子里外不是人了。” “你也得让钢子学他们？” 陈小巧这话，不光把杨晓慧她妈说的闭嘴了，知道内情的杨晓慧，也被说的脸都没地儿放。 她打心眼儿有些胆怯她这个大姑姐李红艳，心眼儿太多了，防不胜防。 这是她没嫁进去之前就知道的事儿，介绍的媒人还把这个当优点说：“李家兄弟多，遇到事儿就都拧成一股绳，没人敢欺负。” 等她嫁进去了之后才知道，那是对她大姑姐的事儿，出钱出人出力的，然后几个兄弟自己呢，给大姑姐挑拨，这个看那个不顺眼，那个看这个不顺眼，根本都不团结。 第219章 娘家可不好待 几个兄弟，就只有大哥李红伟是个过日子的，带着大嫂刘兰香，在刘兰香娘家的帮扶下，把房子盖起来，日子好过点儿。 其他的几个，老二李红建，老三李红强，都是娶了媳妇生了孩子的，连个正经能住的房子都没有，公婆也不在乎。 她要是当时没有在结婚前，提出有房子才结婚，她连自己现在这个房子都没有。 幸好，这几年婆婆脑子清醒了，带着兄弟几个挣钱，还都买了房，现在也给她家买房子了。 只是，买房子是付的首付，后续每个月都要还钱，这不就缺钱了吗？ 缺钱就得要钱，这不就拉扯到这五千块钱的事儿了吗？ 杨晓慧就把这事儿说了：“……买房子，月月还房贷，还不起就麻烦了，信用社就要把房子收走了，连首付都白搭到里头去了。“ 现在国家信用社，很多都已经开始改名叫银行了。 只是村里人还没有叫习惯。 “啥，你们家要买房子了？”杨晓慧她妈眼睛都瞪大了。 她大嫂陈小巧心里酸溜溜起来：“妈，看看，看看，人家李红刚怂货一个，现在都在县城有房子了，你啥时候更给你两个孙子在县城买套房？” “现在城里头有房子，才能娶到好媳妇，没有房子，就只能继续在乡下当泥腿子。” 陈小巧是瞧不起李家人的，儿子虽然多，但是除了老大，其他的全都没出息，站出来都是一副老实好欺负的蠢样。 可谁知道，现在一个个的全都在县城有房子了。 人家这是要当城里人了。 媳妇妒忌不如自己的李红刚都要在城里头买房了，杨晓慧她妈心里也不是滋味儿：“城里房子那么贵，人家都说，盖了那么多，根本没多少买，等过个一两年的，房子卖不出去肯定就要降价了，就不值钱了，现在谁买谁吃亏。” 陈小巧也听说过这个说法，县城就这么大，没多少人，但是现在大搞拆迁，那楼房小区的，一盖就好几个，个个那楼都要二三十层，坐电梯才能上去。 住那上边，脚不沾地，他们都不害怕吗？ 话是这样说，但是那房子是真值钱。 “晓慧啊，不是我说你，你那婆婆心眼也太小了，生意做的那么大，都好几间店了，一月得挣多少钱，就这，都舍不得全款给儿子买房。” “咋地，她还想再给自己找个老头子嫁了？” 这话说的难听，杨晓慧也不觉得自己婆婆陈小英会找个老头嫁了，就说：“不会，我婆婆说了，以后绝对不找小老头的，老了老了她是要享福的，才不会找个老头子去伺候。” 杨晓慧她妈听了，直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道理，一把年纪了，脸上的皱纹跟老树皮似的，人家老头图她啥，还不是图她的钱，你可千万别注意点，别让你婆婆犯糊涂。” 她长了个心眼，女儿的婆婆要是不找老头的话，现在挣得这些钱，肯定都是四个儿子分的，要是找个老头子，万一再领个证的，一半财产都归那老头了，叫什么夫妻财产。 当初儿媳妇跟儿子闹离婚的时候，在民政局，就有老头老太太想结婚的，两家子儿女都差点打起来，为的就是钱。 “妈，我知道。”杨晓慧说着，就又说：“可现在咋办？房子要是想要，就得自己出房贷，要是不要，那我们多亏，别人都有。“ 四个儿子，都有房子了。 “按着我婆婆那意思，还要给我小姑子买房呢。” 这话说了，不说杨晓慧，连她妈和她大嫂陈小巧，都忍不住妒忌起来。 现在哪有给嫁出去的女儿买房的？ 真是钱多烧的。 三个女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办法来，索性杨晓慧她妈就想了一个无赖的办法：“当初这钱是你爸借的，现在你爸都死了，就说你爸活着的时候，已经把钱还了。” 杨晓慧傻眼了：“这行吗？” “怎么不行？”她妈瞪她一眼：“反正你爸死了好几年了，李家想找他对峙也没办法了。” 杨晓慧心里不舒服，她妈光知道耍赖，也不想想她在婆家怎么抬得起头过日子。 “妈，要不这样行吗。”她想起李红刚私底下说的那些话：“让我哥每年还个几百块的，拿出个态度来，十年二十年的，肯定就还清了，是不是。” “你说啥？”她大嫂陈小巧还没说话呢，她妈就急了：“你这糊涂鬼，还啥钱，你也不看看咱家的日子怎么过？反正你婆婆已经那么有钱了，干啥还惦记着咱家这点钱？” 反正说来说去，就是不还。 杨晓慧她妈又喋喋不休地骂起来杨晓慧向着婆家，不向着娘家了。 “人家都说养了女儿外向，迟早是给别人家养的，我还不信，你当初多孝顺，可现在你看看你自己，这是跟婆家合起伙的想把我逼死啊。” 她妈哭起来，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老头子啊，你是享福了啊，早早的死了，留着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受苦，不如就把我也带走吧，呜呜。” 看着自己亲妈哭成这样，杨晓慧也哑巴了。 眼看着天都黑了，她妈让她走：“赶紧走吧，趁着还能看清楚路。” 杨晓慧心里一阵酸苦：“妈，才吵了架就让我回去，多丢人啊，就让我住一晚上吧。” 大嫂陈小巧就笑：“家里头没地方，你两个外甥大了，一人占一间，反正你就睡一晚上，就跟咱妈挤挤吧。” 杨晓慧只能笑笑。 晚上，等她大哥杨建钢回来的时候，听了妹子家的事儿，当下就要去找李红刚算账。 还是他妈和他媳妇给他拦住了。 “不用你，小夫妻俩吵几句嘴，回头就又和好了，你去干啥。” 杨建钢也不是很诚心，不去就不去了。 杨晓慧低了头，嘴里的饭菜吃的一点味道都没有。 按说，小姑子回家，那就是客，她倒好，里里外外的又是扫地，又是烧火，又是切菜洗碗的，比在自己家勤快一百倍，就这，大嫂还照样对她甩脸子，爱答不理。 晚上，睡在炕上，她妈就跟她说私房话了：“你现在手头有多少钱，我今天听你大嫂的意思，是她也想在城里头买套房，以后你两个外甥也好娶媳妇。” 杨晓慧拽了拽身上觉得硬邦邦，还有一股子霉味的旧被子，实话实说：“妈，你还不知道我嘛，老四的工资，我每个月都往家里送一半，剩下的一半我和小梦娘两个就花了，现在根本不剩啥。” 第220章 孩子要妈妈 没钱，杨晓慧她妈就叹了口气：“我这造的什么孽啊，早知道当初找个有钱的人家把你给嫁了，你还能帮一帮家里头。” 杨晓慧心里又不舒服了，她帮娘家的，还少吗？ 谁家会把男人一半的工资送到娘家来。 “那你怎么不把我嫁到有钱人家去，到时候不光是我自己享福了，你们也跟着我享福了呢。”她没好气地说道。 她妈咬牙切齿起来，磨着后牙槽，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当初不也是你自己看上的李红刚吗。” 杨晓慧听了，就越觉得委屈起来：“你们都知道我委屈了，骗骗我公婆还觉得我嫁到他们家去，还是我行好运了似的。” 她妈想了想过去，就说：“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我问你，老四跟她妈干了好几个月了，到底攒了多少钱？” “你大哥那辆摩托车不好用了，想买辆新的。” 房子那事儿，还太远了，两个孙子都在上小学，先把眼前的事儿解决了再说。 杨晓慧摇头：“我不知道，他现在每个月就给我二百块钱，我正想找机会问他要工资呢，就出了今天这个事。” “真是啥啥都指望不上去你，算了，睡觉吧。”她妈要不到一毛钱，索性气的翻过身背对着她睡了。 杨晓慧被骂的委屈，满脑子想着，明天该怎么办？ 自己回去吧，丢脸，不回去吧，已经住一晚上了，明天继续留在娘家，大嫂一定会觉得碍眼。 哎，早知道今天晚上不跑回娘家来，在家里跟李红刚闹也行啊。 杨晓慧自认为捏准了李红刚的脾气，嘟囔着说：“妈，要是李红刚明天不来接我，我就不能回去，要不然，以后我跑娘家就不好使了，以后在那个家说话也都不顶用了。” 她妈这会儿还没睡着呢，心想着，我不知道吗？ 这心眼不还是我教你的吗？ 可是：“明天还是看你大嫂的态度，看她想咋地。” “我老了，我是当不了这个家了。” 她现在看儿媳妇的脸色过日子，这个家的大小事，都没有她说话的份儿了。 杨晓慧哑了声，这下子是彻底没话了。 她满心想着，明天李红刚怎么也得来接她。 女儿李羽梦八岁了，正在上学三年级，他一个人又在县城做工又要看孩子做饭的，肯定不行。 一个家，怎么能没有女人呢。 却没有想到，第二天李红刚带着女儿就到了县城去，他直接给女儿请了三天假。 陈小英自己带这个小孙女。 李羽梦抽抽搭搭的：“奶，我要我妈，呜呜呜。”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旁她爸李红刚被她哭的头疼：“别哭了，都哭了一路了。” “我想要我妈，呜呜。” 李羽彤从来没有跟她妈杨晓慧分开过，现在妈不在了，村里有人悄悄笑她，说她妈跑了，以后她就是没妈的孩子了。 陈小英让李红刚自己去干活，对李羽梦说：“饿不饿，想吃什么好吃的，奶给你买。” 李羽梦愣了一下，抬起头：“我想吃方便面。” 对现在的小孩子来说，就是方便面，鸡蛋糕，最好吃。 “吃啥方便面，奶还能给你吃烤肉。”陈李小饭庄早上做早餐，中午和晚上就卖砂锅面烤肉拌饭这些，林林总总各种小吃，这里都有。 作为第一个店面，她已经扩充了，隔壁从前是个小卖铺，不远处开了小超市以后，这小卖铺就干不动了，她索性买了下来，面积不大，没花多少钱。 另一边从前是卖炒凉粉的，天热就卖凉皮米皮的，这门生意在小县城竞争力很大，他家味道挺一般，干了半年不干了，陈小英也被盘了下来。 本来这三家店，原本就是一个大商场，搞过服装批发，没干成，要租出去的时候，地方太大，没人接受，才给隔成了三个分别租了出去，现在刚好把隔板全都拆掉，恢复成一个。 于是，她现在另外设了两个窗口，从前小卖部这边卖烤肉拌饭，半成品，出餐速度快，很多年轻人喜欢，另一个卖炒凉粉的，按着李羽彤的主意，装修用的嫩黄色与白色，看着十分清爽，三个服务员穿的都是黄色带可乐炸鸡图案的围裙，开始卖那什么汉堡和炸鸡，可乐和雪碧，价钱不贵，图的就是一个新鲜，小孩子和年轻人都喜欢。 李羽彤只是想在大品牌进驻本地之前，先赚一波快钱，如果能开得起来，就好，要是开不起来，成本回收速度也快，她也绝对亏不了，这才让手让干了。 陈李小饭庄不管卖什么，味道都不错，可选择性更多，因此，生意是越来越好了。 李羽梦到底是小孩子，看了别人吃的烤肉拌饭，她更想吃炸鸡喝可乐，陈小英也带着她吃了。 “这东西油腻，不能多吃，会长胖不好看的。” 李羽梦吃的很开心。 陈小英看着李羽彤稚嫩的面容，想着四儿媳妇杨晓慧，这个有福不惜福的东西，希望这次能在娘家看透娘家的真面目，回过头能好好的跟老四过日子。 那头，杨晓慧还想着孩子离不开她，老四肯定给她低头呢。 结果，从一大早等到日头高照，她到村头都转了好几圈了，还没有看到老四的人，反而还遇到村里的许多人，笑嘻嘻跟她打招呼。 “又回娘家看你妈了，这次又带了什么好东西？” “听说你婆婆在县城做生意，可挣钱了，你咋没想着去帮帮忙啊，学着点，你以后还能自己开个店啊，好过成天伺候庄稼，累死累活的。” 杨晓慧干巴巴地笑着，随口糊弄过去。 她一边想着，把她逼急了，就跟老四离婚，她不愁嫁，一边又想着婆婆现在挣了大钱，以后她找的人家，要是没有现在的婆婆陈小英有钱的话，那她不就亏了吗？ 她心里各种不踏实，回想自己这些年过的日子，那是很舒心的，有钱花，啥都不用她操心，也从不用干活，饭都爱做不做的，饿了就骑自行车带着女儿到徐家村的小集市上下馆子。 不是她说，整个李家村的媳妇，都没有她日子过的舒坦的。 她有点不想离了，可老四怎么还不来接她，小梦都没跟他要妈妈？ 杨晓慧等到了天黑，也没有老李家的人来，她只能心思忐忑地又回了娘家去，她各种勤快的干活做饭，大嫂脸色也不好看。 晚上，她妈又问了：“你到底想咋样？老四不接你，你就不打算回了？” 第221章 学习一塌糊涂 杨晓慧能听懂她妈的意思，是想让她回去呢。 她忍不住委屈地红了眼圈，抽泣地说道：“我现在回去，脸往哪里放？” 她妈怪她：“你平时办事儿就不动脑子，你当初跑回来干啥？不就是要账吗，你咬死了娘家没钱，他还能把我们全家都给杀了？” “你这个死脑筋，怎么教都不会，以后他家再问你要账，你就拿我这句话说给他们，家里是真没钱，如果非得要，就是要把我这个老婆子逼到绝路上去，我拿一瓶农药到你爸坟头那边喝了，到地底下陪他去，这总行了吧。” 她就不信了，李家还能为这五千块钱，把她这个亲家母给逼死？ 不是她说，就她活一辈子的火眼金睛来看，李家上上下下都干不出这种事。 当初借钱的时候，五千块，其实说多不多，少说不少。 不多，是多不到把人家逼急了犯法的程度，不少，是能给儿子娶一门媳妇，解决了她儿子的终身大事。 看看，这些年把给女儿嫁给李家老四，是她和老头子多么正确的一件事。 这几年，老四就跟她半个儿似的，让他往东，他不会往西，出力出钱，都是上赶着的，要是他不答应，自己女儿是个厉害的，轻轻松松就把他给拿捏了，他肯定就翻不了天去。 杨晓慧听她妈这样一说，吓了一跳：“妈，你可别想不开。” 从前她妈跟她大嫂较量的时候，想着压着媳妇一头，让媳妇老实听话的，她妈多精明的一个人，谁知道等两个儿子生出来之后，她大哥也没出息，抽烟喝酒打牌的，大嫂彻底就爆发了。 把家都砸了一遍后，她妈才胆怯，从此以后就消停的自己过日子，顺便竭尽所能的帮儿媳妇干活，只希望她能留在家里，老老实实跟她的儿子过日子，把两个孩子照顾长大。 要不然，离了婚，她一拍屁股走了，钢子带着俩儿子，哪个女人会瞎了眼的进来当后妈，愿意当后妈的，一定是有别的目的，到时候家里的日子一定不消停。 这夫妻，还是原配的好，至少孩子是两人亲生的，劲儿往一处使，这日子总能过下去。 “你老实按着我说的做就对了。”她说。 杨晓慧这下消停了：“行吧。” 她还能咋样呢。 杨晓慧第二天一大早，连早饭都不敢吃，骑了自行车就走了。 回了李家村，一路上遇到了早起下地干活的村里人，又开始纷纷跟她打招呼了。 “晓慧回来了啊，这次在娘家住的够久的，娘家没啥事儿吧？” 这人分明是看笑话的，杨晓慧也认出来，这人女儿是嫁到她娘家村去的，知道她家的底细，她勉强笑笑：“没啥事，就是转转。” 说着，自行车蹬的更快了。 等到自家大队的时候，却是碰到了大嫂刘兰香。 刘兰香看了杨晓慧一眼，就说：“回来了？” 杨晓慧点点头，就当打招呼了，倏地一下就过去了。 刘兰香平常就最看不惯杨晓慧犯懒，她也早打听了杨晓慧娘家的底细，就对男人李红伟说：“肯定是娘家人不留她，把她给撵回来了，还当我们不知道。” “你管她那么多，回来了就行了。”李红伟扛着锄头说道。 天渐渐的惹了，马上就要高考了，高考过后，家里的麦子也要收割了。 地里活多的很。 杨晓慧跑回家里，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一把锁子把院门锁着呢。 心想着，肯定回县城干活去了，可小梦哪去了？ 正当她要走的时候，村里一个男的，笑嘻嘻地跟她打招呼：“回来了啊？” 杨晓慧看到是谁，顿时心里膈应起来，这是隔壁大队的人，家里是有老婆的，还有三个孩子，平时看她的眼神就黏糊糊的。 听说，跟村头那寡妇就有点那什么，被村里人传得很难听。 这不要脸的东西，趁着老四出去打工，大晚上还敲过她家的门，吓得她晚上都不敢睡觉，那时候才在家里头养了一条狗。 “哦。”她应了一声，拿出钥匙开了门，就赶紧把门关上了。 等回了屋子，发现东西都收拾好了，她心里舒服了一点。 忽然，她眼神缩了一下，看到柜子里一个黑皮包，好像不在她放的位置，这个黑皮包装的是家里的证件，比如结婚证身份证土地证明什么的。 她急忙拿出来看，发现老四的证件没有了，她一愣，就想起临走的时候，她妈说的话。 “你多长点心眼，老四现在都要买房子了，以后就是城里人了，不管怎么样，你都得让他在房本上写上你的名字，要不然，等他妈以后生意做大了，他跟着发财了，把你给蹬了，再找个年轻相好的生儿子，你可咋办？” “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去，咱家这情况你也看见了，我当不了家，留你都留不了。” 杨晓慧是没有退路的。 “该死的老四，真的去买房子了。”要不然，怎么会把户口本给拿走了。 她急的拿上自己的身份证，骑上自行车就又跑去了县城。 陈小英这两天带着小孙女李羽梦，发现这孩子一身的毛病，脾气大的很，自己说啥是啥，大人不同意，就哇哇的大哭。 你越说她，她哭的声音越大。 她又下不了手打孩子，放任她去哭，她能把自己哭的抽过去她也不停下来。 还有学习方面，作业爱写不写的，打开她的作业本，字写得乱糟糟，小学三年级的数学题，十道能错上八道，连一个学习态度都没有，一看就是平时家里父母都不管的。 陈小英正上火的时候，就看到老四媳妇杨晓慧走进了店里来。 李羽梦正抹眼泪呢，一见她妈来了，扑过去就哭了起来：“妈，我想回家，呜呜。” 杨晓慧心疼坏了，冲着陈小英就来了一句：“妈，你干啥啊，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你就冲着我来，你干嘛为难一个孩子。” 陈小英一听，这火气就上来了，但是在店里头跟儿媳妇吵，生意不做了？ 她就没吭声，把作业本拿给杨晓慧看：“你不下地，成天在家里头看孩子，这就是你看出来的成果？” 杨晓慧低头看了一眼，跟菜卷子似的作业本上，每一张作业都是涂涂抹抹的，不是黑疙瘩，就是破洞，乱写乱划的也有，最醒目的就是老师用红笔划的大大的x号。 她尴尬起来：“妈，这学习也讲究天分呢，小梦学不会，我也没办法。” 第222章 执迷不悟的老四媳妇 一听这不负责任的话，陈小英心里就恼火，她淡淡地说道：“这才小学三年级，只要是正常的孩子，就不该双位数的加减法都能算错了，还有这作业本，脏成这个样，说到底还是她自己没有好好学。” 李羽梦抹眼泪，瞪了她奶陈小英一眼，就缠着她妈杨晓慧：“妈，我想回家，我要回家去。” 等回家了，她奶就管不着她了，她想吃就吃，想睡就睡，谁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陈小英看着小小年纪，就人家说的，一身反骨的小孙女，心里都不舒服起来，等到她五年级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像前世那样，要电脑了。 她说是学习要用，老四李红刚花了那么多钱，给她买电脑，给她拉网线，结果呢，她成天在家里看什么小魔仙，一看就是大半夜，早上上学起不来，她干脆就不去。 儿媳妇刘兰香，也只是村里人，但是也看出了不对劲，就说了：“人家学习要紧的初中生，高中生，都没有说要电脑学习，你一个小学生，要啥电脑学习呢，你用电脑学啥呢？” 杨晓慧也不服气：“人家老师说要呢，不给买就打孩子的脸，啪啪的打，能不买吗？” 结果刘兰香不信，有次赶集遇到老师了，就问了。 老师脸色都不对劲了：“你家那李羽梦的我教不了，上学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根本就管不了，脾气也大的很，根本就不听我的话，我就没有教过这么差劲的学生，这长大了就是一个小混混。” 这时候的老师，多数还有体罚学生的情况，比如罚站，打手心，拿书在头上打，把老师都气成这样，可见这体罚都没有镇得住李羽梦的。 为啥呢，陈小英看着现在已经管不了的李羽梦，忽然觉得头都疼了。 “小梦，你要是不好好学习，你将来靠啥养活你自己？” 李羽梦是个孩子，根本没有想那么远：“我爸妈养我，不用你管。“ “你爸的房子还是我买的呢，你说我管不管得了你？”陈小英火气上来了。 李羽梦扭过脸，拼命拽她妈杨晓慧的胳膊：“妈，走啊，回家。” 杨晓慧来是有事儿呢，拽她一把：“干啥呢，妈有事找你爸呢。” 看杨晓慧这眼神躲躲闪闪的样子，陈小英心里就有谱了：“他干活去了，有啥事儿，看我知道不知道。” 杨晓慧这才坐下了：“妈，买房子的事儿，老四都跟我说了，就是，我娘家确实没有钱，我妈一听，都急得病了，哭个不停，说实在没钱，就拿她一条命赔给老李家。” 说着，她都红了眼圈：“妈，这事儿就算了吧，我下半辈子给老李家当牛做马的，还不值这五千块钱吗？” 她觉得自己都委屈了。 陈小英直直地看着她：“你这是把你自己卖了吗？” 杨晓慧打算抹眼泪，再装装可怜呢，这话一听，就变了脸色：“妈，你说这算啥话啊。”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为啥你娘家欠钱，欠的这么理直气壮，为啥？”陈小英想不明白。 杨晓慧觉得尴尬：“还不是因为我娘家没钱嘛。” “晓慧，算了吧，既然你家没有一个还钱的态度，那房子这事儿，也用不着你和老四操心了，你们回去吧。等过了一二十年的，看看你们老四和其他几个兄弟的差距以后，希望你不要后悔。”陈小英说。 其实她不为这五千块钱，她为的是以后老四凭自己辛苦赚到钱之后，她还是源源不断的当搬家的老鼠，把钱心甘情愿的搬到娘家去。 如果娘家是知恩图报的，她帮扶了娘家，有个啥事，娘家也愿意替她出头，帮老四一把，她也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大家伙互相帮助。 亲情不是可以用钱衡量的。 可老四媳妇杨晓慧还是这幅执迷不悟，跟她耍心眼的样子，她就没办法放心老四。 杨晓慧被婆婆说的心里不舒服：“妈，你当初可是说过的，要一碗水端平。” “我是说过，前提是你们这些当儿媳妇的能跟我儿子一条心，你自己看看，你大嫂是往娘家搬东西的人吗，你二嫂娘家妈还反过来种菜养鸡的帮你二哥呢，再看看你三嫂，你三哥不是东西，不着家，她老老实实的跟着我干活，干了这五六年，你呢，你干啥了？” “家里收油菜，打了一桶菜籽油，你都要往娘家提半桶，你是老杨家派到老李家的小偷吗？” 陈小英说话已经很难听了。 杨晓慧变了脸色，气的一把抓着李羽梦站起身来：“我妈养我这么大，我能干活的时候就嫁到你们家来，我妈吃你们李家一点菜籽油又怎么了？” 陈小英瞧不起她娘家，让她杨晓慧觉得脸上无光。 “你去打听打听，谁家媳妇是你这个样，你是里头的奇葩，你自己还不知道？”陈小英面无表情：“也就老四能忍着你，你试试别人家，会容你把小家庭的钱也往娘家贴吗？你大哥有自己的日子过，他娶了老婆，有手有脚，你妈身体也好好的，用得着你帮忙？” 杨晓慧气坏了：“我是我妈生的……” “杨晓慧，我说了，我没有不让你帮着娘家，我是不想让你没有底线的去帮着，你看看你自己，你自己挣钱去帮，那是你有本事，你拿老四流血流汗挣的钱去帮，老四答应了吗？” “你要是把他累死了，让李羽梦没有爸爸了，你当了个寡妇，你心里就开心了？”陈小英实在想不通杨晓慧的脑子，她妈到底是怎么给她洗脑的，她就那么听她妈的话。 “你嫁出来九年了，你自己看看你家里的存折，上头还有几个钱？你都不想自己住像你大哥那样亮堂的大房子，让小梦到县城上好的学校，受到好的教育？你想过没有，如果她将来没出息，赚不到钱，你和老四老了病了，她连自己都顾不了，她还能好好给你们两个养老吗？” 陈小英这次说了这么多，老四媳妇杨晓慧还是咬着牙，不耐烦，你管得太多的样子，她索性叹了口气：“随便你们吧，既然你们不想要房子了，那就算了吧。” 杨晓慧一个激灵：“我啥时候说不要了？” “你家换不起房贷，还买房干啥，月月都要还钱的。”陈小英给她说。 “妈，你有钱，你给我们还了不就行了？”杨晓慧理所当然地说。 陈小英就笑了：“然后让你把你们家省的钱，再供养到娘家去？” 她怎么就这么不要脸？ 第223章 你这不是耍无赖吗 杨晓慧的私心被婆婆陈小英说的清清楚楚，当即变了脸色，咬牙切齿起来：“我都说了，我妈养我这么大……” 这话翻来覆去的说。 一旁赵雪燕听不下去了：“你妈养你这么大，你嫁了之后就让婆家养你妈？这道理错了吧，刚才妈也说了，你自己干活，你拿你自己工资养你妈，没人说你什么。” “而且这都很不得了了，你看哪家女人嫁了人之后，把钱全都供到婆家去的，你嫁了人，就有自己的小家庭，娘家房子和地给了谁，就得由谁养老，所以，你妈养老是你哥的责任，你可以在一边帮着点，出点小钱，出点力，而不是大包大揽，把你大哥都养起来。” 赵雪燕竟然这么说她，杨晓慧就愣了。 三嫂赵雪燕在她的眼里，那就是一个傻子，因为她管不住自己男人，人又懒又蠢，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被赵雪燕给教训了。 “管你什么事，你闭嘴滚一边去。” 她恼羞成怒地骂起来。 赵雪燕吓了一跳，她娘家没人，就是在婆家，都挺不起腰板的，还是婆婆陈小英这几年带她，她见的多了，才长了一点胆子，也知道点儿好赖事了。 “我，我说的又没错。”她逞强说了一句。 陈小英脸色已经难看的不得了：“我这还得做生意，你回去跟老四商量吧，你家到底想怎么样。” 杨晓慧知道老四李红刚现在听他妈的，她干脆一屁股坐下，还不走了：“不用跟老四商量，我们家的事儿，我说的算。” 赵雪燕的眼睛都瞪大了：“杨晓慧，你这不是耍无赖吗？” 杨晓慧拉着个别人欠她几百万不还的脸，冷嗖嗖地盯了婆婆陈小英一眼，就是不说话。 但是那眼睛，跟刀子差不多。 陈小英给气笑了：“我没日没夜挣的钱，我想给谁花就给谁花，既然这房子你不想要了，也好办，我不买了，不就行了。“ 婆婆竟然不买了，杨晓慧气着了：“你说了，要一碗水端平，给几个儿子都要买房子的。” “我可就愿意把水端给孝顺我的儿子，不孝顺的，一毛钱都不给，反正啊，我有四个儿子养老，你老四一家不愿意，我正好省了一份闲心，准把这心思用到另外三个儿子身上，这不比狗肉硬往羊身上贴的强。”陈小英这个当婆婆的，可受不了小儿媳妇这样的闲气。 想她在前世的时候，就是走不动道了，拄着拐棍，都要一步一挪地到老四家里帮着杨晓慧扒玉米皮，她是怎么对她的？她躺在老大家里让老大媳妇伺候的时候，她连一碗水都没有给她端过。 杨晓慧顿时傻眼了。 “你回去吧，别耽误我做生意。” 陈小英站起身，让她赶紧走。 杨晓慧尴尬地红了脸，一旁李羽梦给吓着了，拉着她妈：“妈，咱们快回家嘛。” “走就走，不过我还有句话放着，妈，你要是非得这么做，别怪我不跟你儿子过了。”说完，杨晓慧努力挺直腰板，怒气冲冲地拉着女儿走了。 陈小英看也不看她一眼，开始拿出明天包子的订货单看起来。 赵雪燕怕婆婆想不开，凑上去说：“妈，你刚才说的话，对对的呢，你有四个儿子，四个儿媳妇呢，如果老四一家不给你养老，不还有我们其他三房吗，你就放心吧，别生气。” 陈小英就看她一眼，三儿媳妇赵雪燕的心思，她一眼看得透。 一百块分成四份，一人只有二十五，要是分成三份，不就变成三十三块三毛三了。 这钱少了看不出来，如果婆婆有一百万，本来该她的二十五万，不就三十三万三千三百多了，四弟妹还真是差缺，干嘛得罪婆婆这样的财神奶奶。 “我知道，你忙去吧。”陈小英说完，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不准你给老三打钱，我倒要看看，没人帮扶了，他在外头是怎么混得下去的。” 赵雪燕听婆婆提起她男人老三李红强，心里就酸涩的厉害，只能点了点头。 一样都是去木材厂打工的，二哥李红建和老四李红刚，两个都回来了，就他这个老三在外头不回来。 不用想都知道他为什么不回来，他就是不负责任，在外头挣一个花两个，根本不管老婆孩子的死活。 看着赵雪燕神情落寞，陈小英心里也不好受。 这要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早就想办法把老三这个不争气的女婿给踹了，趁年轻，再找个，哪怕自己孤身一辈子，也比拖着这个累赘强。 可这只是自己的想法，她要是跑去跟赵雪燕说，你要是不想跟老三过了，你俩就离婚吧，赵雪燕保准以为她是变着法儿想赶她走。 “雪燕。”她忍不住叫了一声。 赵雪燕眼巴巴看了过来：“妈。” 看的陈小英都心酸了，她说：“你踏踏实实挣钱，该你的，妈一分钱都不会少你，老三不是东西，你啥时候要是想开了，你就跟我说，我不能叫老三拖累你，也拖累了孩子。” 赵雪燕一听，愣了愣，眼泪立马往眼眶里涌。 她从小就没妈了，身上还有病，后妈怕她打骂个好歹，就不管她，她糊里糊涂的长大，被嫁给了李红强，这辈子都没想过有谁会关心她。 “嗯，妈。”她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就赶忙跑进后厨了。 陈小英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命。 老四媳妇杨晓慧这里，气冲冲地跑了以后，就去火锅店找李红刚。 “你妈说了，房子不给你买了，你说吧，咋办。” 李红刚疑惑地皱了皱眉头：“不可能，我妈说了给我买。” “刚才你妈亲口跟我说的，她不买了，因为她觉得你这老四不会孝顺她。”杨晓慧张口就来。 老四李红刚现在却不好骗：“我没有不孝顺，我妈她知道。” 杨晓慧哼了一声：“那你看着办吧，反正我告诉你，如果没有县城的房子，我就不跟你过了，我说到做到。” 说完，拉着女儿李羽梦转身就走了。 老四李红刚顿时一脸愁容，她就不能消消停停的过日子吗，就非得为了娘家跟他闹。 李红刚回了火锅店里干活，知道下午两点半的时候，他就下班了，晚上五点半接着来，趁有空，他就去找了他妈陈小英。 “妈，杨晓慧的事儿，咋弄啊。”他实在是拿他媳妇没办法了。 饭点已经过了，这时候小饭馆也没人了，服务员就留了一个值班的，别的都休息去了。 第224章 你想不想你哥以后挣大钱 陈小英说：“老四，这房子的事儿，我心里有个主意，我说了你看行不行。” “啥主意？”老四李红刚就问道。 陈小英才说起来：“有两个办法，一是房本写我的名字，你们住，房贷你私底下偷偷还，等我老了，再把这房子给你继承。” 老四李红刚不太懂这个，理解了一下，觉得无所谓：“行。” 他觉得只要他妈说清楚了，大哥他们肯定也不会跟他挣。 陈小英叹了口气：“不过我觉得，杨晓慧肯定不会答应了，还得跟你闹。” “不管她。她爱要不要，房子又不是给她的。”老四李红刚到现在还一肚子怨气，他妈白给的房子首付，他妈给他找的这个活，能让他继续还房贷，杨晓慧她怎么就这么好意思一直闹。 陈小英就又说：“还有个办法，就是写你一个人的名字，她可以住，但是她对这个房子没有任何话语权。” 她想出来的这两条，全都防着杨晓慧的。 这还是从大女儿李红艳借高利贷的教训中，才吸取到的经验。 防的就是万一杨晓慧娘家，也学着李红艳那样，把房本拿去抵押借款的，还不上，就要卖房子，等于白白拿走了一半的房钱。 杨晓慧到现在都看不开，视娘家人的幸福为自己的幸福，娘家人的难处为自己的难处。 她就看不到自己男人的苦楚，也不关心自己女儿的将来，一味的自作聪明。 她说：“房子的事儿，得尽快了，我想让小梦下学期就转到县城来上学，好好学习，将来才能做个懂事的孩子。” 再让杨晓慧带下去，那就废了。 一个小学三年级就睡懒觉逃课，不去上学的姑娘，她连脸皮都不要了，等长到初中的时候，那就跟前世一样，成天坐在最后一排跟那些不学无术的差生拉拉扯扯，然后高中都考不上，跑去打工的话年龄太小人家也不要，就又去混了职专。 职专也是有踏实考全日制大专的学生，她继续学习也可以，但是，她只上了一年，年龄够了就跑去打工了，后来的事儿，老四两口子不说，她也不懂，就是过年的时候问问，小梦回不回来。 老四媳妇不耐烦地说加班呢，不回，她也就不问了。 没有孩子，就没有将来的，老四两口子等老了，李羽梦宁肯每个月往家里打两千块，她也不肯回农村。 现在孩子还小，她觉得还可以救一救。 “行，妈，我都听你的，咋样都行。”老四李红刚很配合。 陈小英松了口气。 老四李红刚就想了想：“妈，手续我都带齐了，啥时候买房，你叫我一声就行，不用问她了。” 陈小英愣了一下：“你不怕她跟你闹了？” 李红刚现在已经想清楚了：“随便她，是她好好的日子不过，怪我干啥。” 他想的很清楚，就是写他的名字，也一样是她带着孩子住，以后房子也是留给小梦的。 她到底恼火什么，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跟她离婚，所以也不可能有她被扫地出门的事。 李红刚是这样想的。 但是他不知道，杨晓慧娘家人早算计好了。 这头杨晓慧离开县城，根本就没有回李家村去，半路上就从小路拐去了杨家村。 “啥，陈小英她真是这么说的？”杨晓慧她妈恼火了：“这个死老婆子，她存心不让你们两口子好好过了。” “妈，你想想办法吧，你看我婆婆啥意思啊，凭啥不给我们买房。”杨晓慧自己也一肚子委屈。 杨晓慧她妈思来想去：“不行，等明天，我找她去，不管怎么样，这房本上都得写你的名字。” 杨晓慧气恼地坐在椅子上，忽然就想起了什么：“妈，为啥非得写我的名字，不写李红刚也不敢把我休了。” 她跟李红刚过了快十年的日子，李红刚是啥样的人，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杨晓慧她妈就戳了她脑门一下：“你个笨蛋，你现在看看你自己，长得肥头大耳的，一身肥肉，又懒又馋，你在你们李家村和咱们杨家村，你就没有一个好名声，要是李红刚不要你了，你咋办？” “你还嫁的出去吗？” 杨晓慧不觉得自己咋样：“我不就是胖了点儿，离了李红刚，我还找不到好人家了？” 杨晓慧她妈皱眉头：“晓慧啊，妈实话跟你说，你这样子的，还真找不到比李红刚更好的对象了，你婆婆有钱啊，你现在满村找找，谁家婆婆这么有钱？” 杨晓慧心里清楚，只是不服气：“妈，你是不知道，我婆婆防你们，就跟防贼的差不多。” 防贼的？杨晓慧她妈脸色一瞬间有些不自在，但是很快变了脸色：“都这样的，现在的婆婆，巴不得媳妇娶进门以后，就跟娘家断绝来往，也不想想，媳妇是谁养活大的，白捡这么大一个壮劳力，进了婆家，又是干活，又是生孩子的，伺候做饭洗衣服，当初那点彩礼，还真是要的少了。” 这话说完，她愣了一下，随即尴尬地干咳了一声。 杨晓慧也撇了撇她妈，没说话。 当初三千块的彩礼，还有说好了周转半年，肯定就还的五千块钱借款，总共八千块，比娶个县城的姑娘都多多了。 那时候县城姑娘的彩礼，也不过两千块，现在别说这十年前的五千块呢，就连当时她出嫁的时候，也只给了她两床被子和两个暖瓶。 “妈，别说这些，就说房子那事儿咋办，我实在不想跟我婆婆说话了，我见她就烦。”杨晓慧不想想过去的事了，就想把房子的事儿搞清楚。 毕竟不是自己亲妈，杨晓慧见了婆婆陈小英就觉得她两只眼珠子都瞧不上她，让她觉得心里窝火。 杨晓慧她妈说去找亲家母陈小英算账，那都是嘴上说说的。 自己女儿啥材料，她心里清楚，刚才气急了，就骂的很直接。 只是，房本要是不写女儿的名字，将来还怎么拿房子说事儿。 她把女儿看了又看，觉得还是得从女儿这里想办法：“晓慧，你自己说，你希不希望你大哥日子过的好？” 杨晓慧当然点头：“妈，我想啊。” “那你想不想让你大哥挣大钱，以后你也能跟着沾光？”她妈说。 杨晓慧继续点头：“妈，我当然想啊。” 第225章 她哥根本不当人 她妈就说了：“我想了个办法，无论如何都得让你婆婆在房本上写上你的名字，我就是想着呢，到时候让你把房本抵押了，借个一万块钱，好赖给你大哥盖一座香菇大棚，等到时候卖了香菇，赚了钱，就把这一万块钱还给你。“ “红刚要是不愿意，大不了你让大哥给他算利息，实在不行，就当两家子合伙的，他出钱，你大哥出力，赚的钱到时候怎么分，他们自己坐下了商量。” “你看咋样？” 杨晓慧一听，顿时眼神都亮了。 最近好些村里子都时兴盖香菇大棚，很多人凭着卖香菇都挣到了大钱，一年就能挣个一两万。 这不比种地强？ 而且，婆家一直瞧不起娘家，嫌弃她娘家人总是找她要钱要东西，这一日，要是让婆家人带着老四李红刚把钱给赚了，看婆婆还有什么话说。 “妈，我觉得这个办法好。” 杨晓慧她妈就笑了，不过，她还是有些发愁：“哎，我还是怕你婆婆不答应。” “妈，没事儿，她不答应，我可以找别的人借。”杨晓慧不像她妈，她妈是没有正面跟她婆婆刚过，不知道她婆婆陈小英现在心有多狠，人有多精，这抵押房本的事情，怎么想都怎么不保险。 杨晓慧她妈想不到女儿是想直接去借钱的，她琢磨了一下：“那也行，那你找谁借？” 现在女儿婆家的人，可都赚了大钱，她那个侄女李羽彤，就在镇上开了火锅店不说，还开了火锅料作坊，传闻，人家都买了商铺了。 一万块，在人家眼里还只是小钱吧。 她掰着手指头，跟女儿杨晓慧有一个算一个的说起来：“……除了她，还你那个大哥李红伟，你婆婆开的小饭馆，不是有他家的一半吗，这一年可要分到不少钱呢，你回头也找他们去问问。” 现在村里头想盖香菇大棚的人很多了，但是真正盖起来的人，还是很少，一是这活太苦太累，种地的人都受不了，二是要本钱，三是很多人承担不了失败的后果。 要是赔钱了，得好几年才能把赔的钱还上。 大多数的人都在观望。 母女俩想不到的是，这种香菇，可不是盖个大棚，你让它长，它就长得。 在老四李红刚啥也不知道的时候，杨晓慧就跑去找大哥李红伟借钱了。 李红伟觉得不行：“香菇大棚那一般人就干不了，得投本钱，还得有技术，你啥也不会，咋就敢往里头投钱？“ 大嫂刘兰香也在一旁不乐意，四弟妹张嘴就是一万块，她就是有，她也不给，因为她压根就不是干活的料，好吃懒做，满肚子小心眼，又不会算账，回头肯定叫娘家人给坑了，她也没办法。 就像那五千块的借款，十年了都没有还一毛。 杨晓慧好容易想干件大事儿，就说：“大哥，你想想当初小羽做生意的时候，你不是还不同意？但是她照样给干成了，大哥，啥事都得去做了，才知道自己合不合适。” 李红伟就把眼神看向刘兰香。 刘兰香就问了：“红刚知道不？” 这借钱，不是她一个人说的算的。 杨晓慧眼神就闪了闪：“他知道。” 刘兰香跟四弟妹杨晓慧打交道也十年了，一看她这眼神就知道，借钱的事老四李红刚不知道。 “你让老四来跟我们说，有些事儿当面说，才能说清楚。”她说。 杨晓慧没想到平时她觉得老实蠢笨的大哥大嫂，竟然跟她耍心眼，非得见着李红刚才行。 她也不好暴露自己没告诉李红刚的事儿，就笑了笑：“那行，我明儿就到县城叫他去。” 杨晓慧走了，路上就拉着个脸，都赚了多少钱了，连一万块都不肯借给兄弟家。 杨晓慧这里走了，李红伟当即就给他妈陈小英挂了个电话。 陈小英刚关了店门，回到住的地方，接了电话，就知道啥事儿了。 她忽然想了起来，前世好像也有这个事儿，杨晓慧的娘家想盖香菇大棚，就问杨晓慧借钱，杨晓慧不知道从哪里借的钱，也没跟老四商量。 因为钱已经投进去了，不能不干。 于是，有差不多快一年的时候，老四两口子都在杨晓慧的娘家帮忙干活，她在村里头给上小学的李羽梦做饭洗衣服，照顾孩子。 她也等着两口子挣钱呢，日子好过点儿。 结果呢，头一年，赔了，明明请了技术员，跟人家一模一样的做饭，人家香菇出了一茬又一茬，偏偏杨家的香菇就是长得稀稀拉拉，还不大，品相也不好，看着发黑。 香菇这东西，风大了不行，湿度高了低了的不行，热了冷了的也不行，根本就不好弄。 赔钱了，也不知道赔了多少，两口子在家里打架，她还去拦了两次。 后来第二年，又接着干，这次是挣钱了，然后呢，两口子又吵起来了。 原来是杨晓慧她哥，给他们两口子算了一个人的工钱，说杨晓慧是自家人，帮自己人干活的，收啥钱，只算了李红刚一个人的工钱。 因为管吃管住了，所以雇别人一天四十块，就给他算二十块。 然后把什么下雨天了，没有上工的天了，或者什么干了半天就没干的，全都减掉之后，给他算了两千多块的工钱。 这妥妥的就是坑人的。 香菇这种活，有时候还要半夜起来，往灶里头添柴火，一夜都不能熄，杨晓慧她大哥，压根就不是干活的料，他把自己当老板，只会指挥妹夫李红刚去干。 李红刚一开始听了杨晓慧的话，只当这是两家子合伙做生意的，大舅子不干，他自己干，反正干的好了，他也能赚不少钱。 他是下了死劲儿在干的。 结果呢，转回头成了小工，杨家把他当畜生似的用，竟然算是雇他干的活，这不是坑人吗？ 杨家听说最后赚了三万多，只给他两千多。 “好，这事儿我知道了，杨家的事儿，别掺和，咱们一毛钱都没有。”陈小英在电话里说道。 老大李红伟就松了口气：“好，妈，我知道了，我就怕老四犯糊涂。” 杨晓慧她大哥心胸狭窄，不做人。 他们杨家村都有很多人不爱跟他来往，老四这些年更是受了不少闲气，他们要是合起伙做生意，不用想都知道，老四肯定会吃亏。 就杨晓慧当她大哥是好人，她大哥当她是个人吗？ 第226章 不省心的李红丽 李红伟打电话的时候，刘兰香就在一边听着呢，听到婆婆陈小英说，不能借钱给杨晓慧，她也才跟着放了心。 “成天不知道在想啥呢，还想跟她大哥合作盖香菇大棚，她疯了。” 李红伟想了想：“不行，明天我还是得到县城去一趟，跟小羽也说一说。” 女儿李羽彤手里攥着钱呢，他怕她自以为有钱了，手头松散，看在杨晓慧是她四婶的份上，随随便便就把钱给了，那可咋整。 这一给，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永远别想能要回来。 “行行，明天一定去，咱还有事要跟咱妈商量呢。”刘兰香说。 是有关村里头种辣椒的事儿。 他们两口子一直知道自家有钱了，但是女儿李羽彤从来没有给过他们一个准数，家里到底有多少存款。 就是不说。 他们也问，想着，大概就是不愁吃喝的程度，家里头也没什么变化，房子还是那个房子，他们住习惯了，舍不得拆了重新盖。 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买了一辆新摩托车，去县城的时候，比骑自行车快多了，刘兰香自己也上脚就会了。 村里人都很羡慕，还真是赚了大钱了，摩托车都买了。 陈小英挂了电话，忍不住叹了口气，大概是因为自己赚了钱的原因，杨家想盖香菇大棚的生意，早了两年。 李羽彤从卫生间洗了脸出来，想起个事儿来：“奶，车那事儿，公安一直没有回话吗？” 陈小英这才想起这件事来：“都忙忘了。” 那件事过去两个多月了，徐大东倒是抓到局子里去了，那叫什么大头的，当天就上了火车，不知道哪里去了。 现在火车票还没有实名，找到没地方找。 “我大姑好像急得很。”李羽彤说。 她奶陈小英就疑惑了：“你咋知道？” 李羽彤就实话实说了：“我二姑到学校找我了，想让我跟你说说好话，让你别怪我大表哥，他也因为到了年纪没有房子，着急娶媳妇才走错了路，他已经知道错了。” 陈小英皱了眉头：“我信她的鬼话。” 大女儿李红艳心眼多的很，你不妨碍她的利益，她心情好了还能帮帮你，说几句好听话，要是妨碍了她的利益，算计起亲爸亲妈来，也叫一个冷血无情。 跟畜生一样，就比如那一次的高利贷，直到逼的她和死老头子李平旺离了婚，才算断绝了她这个祸害。 李羽彤点了头：“我也不相信，可我二姑说，我大姑对这件事上心的很，隔三差五就往派出所跑。” 她才陈小英想了想：“她大概不是为了找那个骗了鹏飞的人，她是为了找到那两个人藏起来的钱吧。” 这头，她一家子已经装傻充愣的，说钱给人家骗走了，赵鹏飞没花，就间接等于是她的钱是被徐大东和大头骗走的，好像跟赵鹏飞没关系了似的，所以她家也不想还她的钱。 另一头呢，她又积极的跑派出所，这想两头吃呢，这头不还钱，那头还想把找回来的钱据为己有。 她这大女儿，脑瓜子怎么这么会算计？ 李羽彤听了直笑：“我大姑这个人吧，其实也没有多聪明，她骗别人，估计不怎么能骗得到，但是她骗自己人，一骗一个准儿，因为自己人，当她的亲人，对她没有防备，也不想把她想的那么坏，就能被她给骗了。” “但是外人，她张嘴两句，人家都知道她是啥人了，嘴上胡乱应两声，私底下根本不会信她。” 然后她大姑就可这劲儿，带着娘家人坑蒙拐骗的弄钱。 陈小英就把这事儿又想了想：“也不知道徐大东到底把钱藏到哪里去了。” 她们祖孙俩，早就对整件事分析过，徐大东应该是至少拿了两千块，他给藏起来了，到现在都一个多月了，还咬死了不松口，他妈马秀芳成天在家里指桑骂槐的针对李红丽，让李红丽回娘家缠她这个当妈的。 “其实这都不重要，人家省城那边要追究他了，二姑就是坐在我们店里不走，我们也没办法。”李羽彤说。 徐大东运气好的很，第一次偷车，就偷了省城水利局的车，政府的车都敢偷，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吗，人家直接发了话，要从重查处。 马秀芬没别的办法，只能缠着李红丽。 “我估计二姑夫也该回来了。”李羽彤说，亲哥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徐晓东到现在都没回来，也挺奇怪的。 陈小英摇了摇头：“管他的，都是成年人了，自家的日子自家过，我管不了你二姑那么多。” 当初死活要嫁给徐晓东的时候，能把气死，她这个二女儿，丝毫都没有顾及过她这个当妈的感受。 “奶，想开点。”李羽彤只能这样安慰。 陈小英点了点头：“你也赶紧睡吧，好好学习，家里的这些事儿你都别管了。” 眼看着高考就要到了，这是孙女的人生大事。 祖孙俩都能做到心中有数，第二天，陈小英趁着店里不忙了，正打算去派出所问问情况，二女儿李红丽挺着大肚子又来了。 “妈。”她知道她妈不乐意见她，赔着笑脸叫了一声。 陈小英看着店里还有客人吃饭，就带着她走了出去：“你过两三个月就要生了，还这样到处乱跑，万一出了事儿，你怎么办？”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这话听着晦气，李红丽心里就不高兴：“妈，你干啥这样说我，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我实话实说，你忘了人家大夫是怎么说的了？你这肚子，关乎着你的小命，你别不把它当回事。”陈小英皱眉说道。 李红丽一肚子不耐烦，也不是徐晓东回来了，非要让她和她妈拉近关系，说什么母女没有隔夜仇，她说什么都不想来了。 这是亲妈吗？ 对她就跟仇人差不多。 “没事你回去吧。”陈小英压根就不想给她说话的机会，也不想听她说话。 李红丽憋屈的很：“妈，你女婿回来了，想请你吃饭呢，就在开元大酒楼呢，你去不去？” 陈小英愣了，她听大孙女说过一句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形容没事献殷勤的人一定不安好心。 尤其是她太知道二女婿徐晓东是个啥样的人了。 前世，就是他妈马秀芬躺在床上病的要死了，他也舍不得那俩医药费，都没有送到医院去看看，由着马秀芬在家里熬得快不行了，才送到医院去。 为的只是不想让她死在家里头，嫌晦气，然后是直接在医院里烧了的。 第227章 她就是这么自私 对自己亲妈都是这样，何况是丈母娘，而且，徐晓东这个人，满肚子算计，十分吝啬，请她吃饭，一定没好事儿。 她压根就不能给他开这个头，让他觉得有算计上她的可能。 “我老了，胃口不好，不爱出去吃饭。”她淡淡地说：“别来请我，我不去。” 话已经说的很直白了。 李红丽觉得很没面子：“妈！就是吃个饭而已，一点小事。” “别别别。”她妈陈小英摆摆手：“算了吧，我说了，我不去。” 李红丽气得慌。 陈小英转身就走，忽然想起什么，又看向李红丽：“红丽，我这个当妈的，对你仁至义尽，要是让我知道，你和徐晓东又合起伙的骗我，别怪我把你几个舅舅，还有你爸李平旺一起叫来，真正和你断绝母女关系。” “你要是不信，可以试试。” 李红丽白了脸：“妈，你怎么这么狠心。” “狠不过你，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比不过一个嫌弃你跟鞋底子一样的男人，你这样的人，让人还怎么敢对你好。“ “谁对你好，你逮着坑谁。“ 陈小英骂的很不客气。 李红丽都想哭了：“你把徐大东告到派出所去了，现在他大哥回不来，估计就是想请你吃饭，让你去派出所说几句好话，就这你也不愿意，那我在徐家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我婆婆她成天找事儿，她都不给我做饭吃了。” 陈小英无动于衷：“你不会自己做饭吃？这条路，也是当初你自找的，怎么在徐家把日子过下去，那是你的事儿。” 李红丽眼睁睁看着她妈陈小英就这么走，她气的跺一跺脚，也挺着大肚子离开了。 等回了店里，陈小英回到后厨，自己生气。 三儿媳妇赵雪燕见了，忍不住问：“妈，红丽是有啥事啊？” 连她都知道，李红丽家要是没啥事，不可能请她吃饭。 陈小英叹了口气：“谁知道。不过我都说了，不管是啥事，都别来找我，我就一个农村老太太，起早贪黑挣这点钱，我肯定帮不上忙，别找我。” 赵雪燕心里有数了，李红丽一定又想要算计她亲妈了。 赵雪燕猜的也不错。 那头，李红丽挺着大肚子没走多远，拐角处藏着的李红艳就出来了：“咋样，妈咋说的。” 李红丽没好气瞪她大姐一眼：“妈根本就不听，我说晓东请她吃饭，她也说了，她不去，不管我有啥事，都别去找她。” 李红艳听着，心里一瞬间就凉飕飕的：“这哪里是亲妈啊，就是后妈，也没有这么冷心冷肺的。” 李红丽肚子挺着，累得慌，看墙角有个石头墩子，就坐下了，摸着圆滚滚的大肚子：“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她都不说送我回家，就不怕我半路出什么事。” 李红艳不在意：“能有啥事，当初我生鹏飞的时候，还在地里头干活呢，谁像你这么娇气，在家连饭都不做了，非得婆婆端到桌上你才吃。” “你那都是啥时候的事了，我这不是怀相不好吗，不敢乱动弹。”李红丽给自己找借口，话是这样说，但是她跑来纠缠自己亲妈陈小英的时候，就不觉得自己走这么远的路是乱动弹了。 “你真不知道徐大东把钱藏哪里了？你问过你婆婆没有？”李红艳这段时间跑县城跑的频繁，为的就是这几千块钱。 李红丽叹口气：“问了，我婆婆说她不知道。” “你可得让你婆婆想清楚，徐大东这事儿不还得交罚款的吗，我听人说了，只要把罚款交了，再找找人，说不定就能把人放出来。”当时赵鹏飞被抓的时候，她没头苍蝇似的到处找人去问，给问出来的。 李红丽心烦的很：“家里没钱。” 就因为没钱，所以徐大东才没放出来。 李红艳听着听着，忽然福至心灵，想出一个李红丽从来没有想过的事儿：“红丽，徐大东死活不说钱藏哪里去了，他是不是逼着你婆婆找你家晓东想办法？” 李红丽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有这个可能。” 李红艳就嗨了一声：“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妈当初就不该把彩礼给你返回来，也不该给你一套房子，现在看看，出事儿了吧。” “徐大东就是看着他兄弟有这么多钱，才逼着晓东掏钱的吧，要是你家没这么多钱，他早就把藏钱的地方供出来了。” 听李红艳这么一说，李红丽气的站了起来：“他们休想用我的钱，徐晓东他有啥钱？结婚也就摆了几桌子，省下就那点礼钱，我也全都给他了，徐晓东能有啥钱？” “我都说了，是借着他妈，逼徐晓东呢，徐晓东不想掏钱，这主意不就打到你身上了？”李红艳想着：“还请咱妈吃饭呢，这主意是借着你，又打到咱妈身上了，啥人啊？” 李红艳觉得自己就算再卑鄙，再无耻，也不能够到这份上。 她都瞧不起了，两个大男人，骚不骚啊。 李红丽都气哭了，她嫁了徐晓东，才知道了给人当儿媳妇，当老婆，不容易的地方。 婆婆明明很刻薄，徐晓东光向着他妈，说他妈养大她不容易。 徐晓东的衣服袜子都得她洗，家务得她收拾，她挺着肚子，这么难受，他也从来不关心她一句。 结婚没几天，他就跑省城干活去了，一俩月回来一次，没两天就又要走。 挣的钱，一毛钱都没见到，见面就光跟她喊穷，话里话外，想自己单干了，可是没有本钱，如果他有本钱，就怎么怎么样？ 她好容易手里捏了几万块，还有房子，自己日子可以过的舒舒服服的，干嘛要把这些钱给徐晓东，给了他，万一他做生意赔了，可怎么办？ 她不就又要过穷日子了吗？ “反正我是不可能给他钱的。”李红丽坚决地说。 李红艳也急忙点头：“就是，别给，给了就再也要不回来了，两口子可没有什么借不借的关系，不借，钱是你的，借了，他花没了，你还能把他咋样？” 李红丽其实十分自私，别看为了徐晓东，跟娘家妈陈小英要死要活，哭着喊着要嫁给徐晓东，她喜欢徐晓东。 可要让她在徐晓东和她之间，选一个去过好日子的话，她肯定选择她自己。 第228章 给我妈道歉，快点！ “我知道。”李红丽说，就说：“姐，这肚子累得慌，我先回去了。” 李红艳只好点点头，看着她大大的肚子，有那么点不放心：“看你家这事儿闹的，过两三个月，要是徐大东的事儿说不好，你婆婆对你有意见，要是不伺候你坐月子，可咋办？” “她不敢，我肚子里的可是她的大孙子。”李红丽说。 看着李红丽走了，李红艳才忍不住说了一句：“红丽这是咋回事，她怎么就知道她一定生的是男孩儿？” “她照过了？” 现在有花钱去偷偷照b超的，能提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有很多人知道是女孩的，就会偷偷给打了。 李红艳觉得李红丽大概是这样做过了，所以才知道。 李红艳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她妈饭馆的方向，眼看着她妈这生意越做越好，宁肯花钱雇不认识的人去干活，也不想拉拔一下她这个当女儿的。 她这心里，就不好受，她男人赵发亮心里也很不舒服，村里的好些人，还暗地里笑话她。 李红丽回了婆家去，院子里，她婆婆和她老公徐晓东都在小方桌旁边坐着呢，不知道说什么，见着她回来了，徐晓东就立刻给他妈使眼色，让别说了。 李红丽心里就不舒服：“说啥呢，我回来了你们就不说话了，有啥事还不能叫我知道呢？” 话是这样说的，屋里头就走出来一个人，徐翠翠。 李红丽看着徐翠翠，那就跟仇人差不多，这姑嫂两个当初是拉扯过，差点打起架来的。 徐翠翠不屑地看着李红丽：“说的是我们徐家人自己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李红丽听不得徐翠翠嘲讽她，而且，说的这是啥话：“我是你二哥的老婆，我怎么就不算是徐家的人了？” 徐翠翠就说了：“你真拿自己当徐家的人，怎么我大哥出事了，你跟没事儿一样，你捏着那么多钱，却一点忙都不想帮。” 看着徐翠翠理直气壮的样子，别说李红丽本来就不想给，就是想给，看她这架势也不想给。 “那是我妈给我的钱。”她说。 徐翠翠插着腰：“可是彩礼是我家的钱。” 李红丽第一次听说，给儿媳妇的彩礼，还能是婆家的钱，彩礼都是婆家给女方的态度，女方养女儿不容易，给的是个心意。 没听说给出去了，还必须拿回给婆家的。 她气坏了，看向徐晓东：“你也是这样想的？” 徐晓东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红丽，当初咱俩的事儿，我妈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出来，那是因为你妈说的，会还回来，才给的，结果现在捣腾一下，成了你一个人的钱呢，现在家里出事儿，需要用钱，你看咋办吧。” 李红丽憋屈了，不拿出来吧，徐家全家人合起伙的对付她。 拿出来吧，她心里过不去，还有：“要是你出事了，我拿钱，那是应该的，你大哥出事，那是你大哥和你妈的事儿，跟我有啥关系？” “你要是非要彩礼钱的话，那我的嫁妆呢，是不是要给我妈还回去？” 现在陪嫁给她的那套房子，已经涨到了四万块了。 三万块钱的彩礼却一直在银行里。 徐晓东一听，自然不愿意了。 他哥偷车，罚款八千块，这可不是小数，主要原因还是他死活不肯说出他把他买车得到的三千块藏到哪里去了。 “算了，这事儿我不管了。”他站起身，就回到了自己屋里躺下了。 马秀芬一看，二儿子不管了，当即又哭了起来：“我一辈子，就养活了你们两个，我这么大年纪，我图什么，我都想着你们俩好好的娶个媳妇，生个孩子，好好的过日子，这咋就变成了这样啊，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她哭个不停。 徐翠翠还是关心亲妈的：“妈，别哭了。” “我干脆死了算了，让我这么大年纪，还操这个心啊。”马秀芬拍着大腿，哭的要死要活。 李红丽听的心烦气躁，莫名觉得肚子有些紧绷：“我肚子疼。” 马秀芬本来哭自己的，一听她说肚子疼，当下把怒火全都发泄到她身上来：“我们徐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取了你这么一个丧门星，你没嫁进来之前还好好的，你一嫁进来，我二儿子就挣不到钱，我大儿子还出了事儿，你就是个扫把星。” 在农村，扫把星是很难听的骂人的话。 李红丽变了脸色：“你别乱骂人，我还怀着孩子了，我要是出了事儿，咋整。” “你又不是我闺女，你出事找你妈去。”马秀芬气冲冲地对着她大喊大叫。 李红丽被吓得红了眼圈，赶忙走几步，回了自己屋里去。 徐晓东滚在床上，把床边好躺的地方占了，她没地方躺，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呜呜的哭。 她觉得没道理，徐大东出事了，干嘛让她掏钱啊。 她不停的哭，哭的徐晓东心里一肚子火，翻身坐起来冲着她吼：“你能不能别哭了，烦死人了，你想死是不是？” 李红丽被吓得一下子闭上了嘴，惊得目瞪口呆。 徐晓东还没有这么骂过她。 马秀芬在外头哭呢，徐晓东不想骂他妈，所以才骂了李红丽。 马秀芬听了徐晓东骂儿媳妇李红丽，就赶紧跑了进来，冲着徐晓东就骂起来：“我寡妇失业的，把你和你大哥养了这么大，我不图老了能享你们俩的福，可怎么让我受儿媳妇的气，谁家儿媳妇像李红丽这样光在家里头当大爷。” “她怀孕怎么样了，我也是怀过孕的，要不然怎么生下了你大哥还有你，我命苦啊，呜呜呜，晓东啊，你说说，你怎么就娶了这么儿媳妇，让她骑在我的头上撒野啊。” 她哭的瘫在地上。 徐翠翠眼圈都红了脸，哭着扶她妈：“妈，地上凉，你起来啊。” 李红丽气的直打哆嗦，她这婆婆什么意思，她就是想让她挺着大肚子伺候她了？她怎么这么狠的心。 “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们徐家的大孙子。”她说。 “那你不是这孩子的亲妈了？”徐晓东不耐烦起来，指着李红丽骂起来：“你眼睛瞎了，还不给我妈道歉。” 李红丽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我哪里错了，呜呜。” 她低头捂着脸哭。 “我命苦啊。”马秀芬哭地更凄惨了，仰着脖子，闭着眼睛，哭嚎不止：“就让我死了吧。” 徐晓东上前就拽了李红丽一把：“给我妈道歉，快点。” 第229章 你推她干啥呀 “我不！” 李红丽倔脾气上来了，她知道，要是她道歉了，从今往后她在婆家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明明是你妈在这里胡搅蛮缠，你干啥光说我！” 徐晓东脑子都已经被气炸了，不假思索，抬起手就是一耳光。 李红丽脸上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痛当即麻了她半张脸，她踉跄了一下，才扶着身后的桌子稳住了脚跟。 屋里头，哭喊不停的婆婆马秀芬，哭声一瞬间停了一下。 徐翠翠眼里却满是得意，假惺惺地劝道：“二哥，你打人家干啥啊，人家还怀着孕呢，肚子里有我们徐家的大孙子。” 她是故意这样嘲讽的。 徐晓东打了李红丽一耳光，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忽然就松了口气，又把李红丽拉了过来：“快点，给我妈道歉。” 李红丽挺着大肚子，木木呆呆地被拉了过来，怔怔地看着被徐翠翠扶起来的婆婆马秀芬。 马秀芬还在抹眼泪，但是哭声小了很多：“道啥歉啊，都是一家人，我这么大年纪了，这辈子什么委屈没有受过，不差这一点。” 李红丽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啊——啊——” 她大声尖叫起来，疯了一样，转过身冲着徐晓东就扑打了过去：“你个王八蛋，不要脸的东西，你敢打我？你竟然打我？我跟你拼了！” 这时候，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肚子。 徐晓东没防备被她一把抓在脸上，下意识狠狠的一推。 李红丽直接摔到在地上，顿时脸色惨白。 “我的肚子，……疼……疼死我了。” 她捧着肚子歪坐在地上，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 马秀芬被突然的变故惊呆了，下意识一把抓着徐晓东就跑了出去。 徐翠翠愣了一下，才赶紧跟了出去。 一家三口，第一时间都是逃跑。 跑出门去，马秀芬忽然问道：“晓东，你说，李红丽要是出事儿了，她娘家妈会不会饶不了你，送你坐牢？” 徐晓东呆了一下：“那真有这个可能。” “那咋办，李红丽这个肚子，本来就比一般人危险，你推了这么一下，她会不会死掉啊，孩子现在才八个月，七十八不活的，十有八九，这次危险了。”马秀芬急的拍大腿：“你推她干啥呀，照脸上再扇她两巴掌也行啊，你推她干啥！” 这时候，她后悔了。 徐晓东有些慌。 徐翠翠忽然在一边说：“妈，咱就说她自己没站稳，自己摔的，不就行了。” 马秀芬正着急呢，听她这样一说，一下就豁然开朗了：“对，对，就说是她自己摔的，她要说是你推的，我和你妹你给作证，就是她自己摔的。” “那咋办，现在送医院去？”徐晓东有些害怕，结婚了才大半年，他可不想死老婆被人笑话。 马秀芬到底胆子小，害死人命，她也不敢。 “赶紧把我三轮车上的纸箱子搬下来，把她弄上去。”她说着，又喊着徐翠翠：“你去找她娘家妈，说咱家没钱，让她赶紧去卫生院交钱去。” 徐翠翠答应了一声，就去了。 马秀芬这里，把疼的满头大汗的李红丽往三轮车上搬。 李红丽一个人在屋子里的时候，吓得哭了，他们怎么全都跑了呢，是不是要眼睁睁看着她一个人死掉。 可等婆婆马秀芬和徐晓东要送她去卫生院的时候，她的勇气又冒出来了，冲着徐晓东又哭又骂起来：“徐晓东，你他妈不是人，我怀着你的孩子，你竟然打我，你还推我。” “徐晓东，我告诉你，你要是害死我了，我妈一定不会放过我，要让你偿命，让你坐牢！” 她尖声尖气地怒骂不停。 徐晓东突然一巴掌将李红丽的头撞在墙上，瞪大眼睛，凶恶无比：“你骂啊，你再骂一句，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李红丽肚子疼的要命，头又在墙上撞了一下，整个人都傻了。 恐惧忍不住凝聚在她眼神里，现在的徐晓东，一点都没有平时花言巧语的样子，就像真的要杀人一样。 她害怕地闭上嘴，畏惧地看着徐晓东，啥话也不敢说了。 一旁马秀芬也被吓了一跳，儿子下手怎么一次比一次狠，但是吧，儿子是打人的，又不是被打的那个，她心里还疼得意，假惺惺地说：“红丽，晓东就这么脾气，你是他老婆，你不体谅，也别故意惹他生气啊，你看看，又挨打了吧。” 这时候的李红丽，坐在破旧的三轮自行车车斗里，什么话都不说，她很害怕，徐晓东真的会对她下手。 马秀芬在前头骑着自行车，破旧巷子的路还是土路，凹凸不平，李红丽她痛的浑身抽筋似的。 隔壁邻居早有听了消息的，探出头来看：“咋地了，又听到你家红丽在喊叫。” 徐晓东一脸愁容的解释：“红丽不小心摔了，这就送她去卫生所。” “哎呦，那得赶紧去看看，这么大肚子了，可别有个好歹。”邻居这样说。 等他们走远了，邻居眼里才露出不屑来：“李红丽脸上肿成那样，还摔呢，估计就是徐晓东给打的。” “你管他家啥事，我瞧着李红丽也不是啥好东西，脑子又笨。”他媳妇在院子里说起来。 现在人自己的日子都过不起来，所以也懒得管别人家闲事儿，说几句就过去了。 陈小英这里，终于要休息了，就见李红丽的小姑子徐翠翠心急火燎地跑了过来：“大娘，李红丽摔着了，我妈给送卫生院去了，急等着你去交钱。” 陈小英手里还在算账：“你说啥？” 三儿媳妇赵雪燕刚把最后一桌客人吃剩下的盘子收拾起来，也吓了一跳：“红丽摔着呢，人咋样了？” 都八个月的大肚子了，要是摔一跤，不是玩的。 何况李红丽本来怀相不好，有问题，是绝对不能出事的。 “反正不好，你们快点去交钱吧。”徐翠翠不耐烦应付李红丽的娘家人，在她看来，李红丽不是啥好东西，她娘家人更不是傻好东西，尤其是她娘家陈小英。 那么有钱，都舍不得给她哥花一点。 陈小英一下丢开手里的计算器，就开始打电话。 李红丽自私，惜命，不可能自己摔着的，一定是徐晓东对她动了手。 前世的时候，两口子就是三天两头的打，因为李红丽知道拼命，打起来的时候，就算她自己鼻青脸肿，但是徐晓东也落不到好。 可现在她挺着大肚子呢，就只有她挨打的份儿。 第230章 她乐意在泥坑里打滚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陈小英忍不住的火气上涌，不为不争气的女儿李红丽，就为了她自己不再受徐家的闲气，她也绝不会让徐家再嚣张。 老二李红建和老四李红刚两个人很快就过来了，一个个都挺着急。 “妈，出啥事了。” “你俩别急，先跟我到卫生院去一下再说。”陈小英说着，临走的时候，还是从抽屉里抓了五六百块钱。 二女儿李红丽再不争气，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 李红建和李红刚一头雾水，还是跟着他们妈陈小英去了卫生院。 救人要紧，李红丽已经被安排到了病床上，正在输液。 陈小英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李红丽红肿着脸，哭红眼圈的可怜模样。 “咋回事？”她冷冷问道。 看李红丽的样子，好像是没有生命危险了，至少没有在抢救室。 “妈。”李红丽可怜巴巴地叫了一声，刚要说什么。 一旁徐晓东咳了一声，给她使眼色。 李红丽闭上了嘴，想了想，才说：“没事。” “没事儿？”陈小英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明显就打了一顿打的样子，她说自己没事儿？ “没事儿，你叫你小姑子喊我干什么？还喊着我来交钱？”她不客气起来，看向了徐晓东：“你结婚才七八天，就跑出去干活挣钱去了，你挣的钱呢，老婆大着肚子躺医院了，你挣的钱呢？” 徐晓东听不得陈小英挑剔她，但是想着这丈母娘口袋里有钱，才面前说道：“妈，我舅包的活，人家主家没有给他结工钱，他就没有给我算工资，等到过年的时候，人家给他钱了，他再把欠我的工钱再结了。” 陈小英就冷笑一下，徐晓东说的话，她一句都不信，这人也是满嘴谎话。 “你就一点钱都没有？” “妈，您先掂着吧，家里这段时间为了我大哥的事儿，闹的我一个囫囵觉都没有睡过，手里有点钱，也都跑关系用光了，真没有了。”徐晓东一脸愁容，跟丈母娘陈小英诉苦。 陈小英不信，她身后跟着的老二李红建和老四李红刚，也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两个也不信。 好像是捏准了他们妈不会眼睁睁看着红丽出事儿，才故意这么说的。 “妈。”李红丽又可怜巴巴地叫起来。 陈小英直直地盯着她：“喊我干什么？” 李红丽嗓子卡了一下，说不出话来，喊她妈，当然是想让她妈去给她交医药费了。 刚才在路上的时候，徐晓东跟她道歉了，说这段时间他压力很大，心里很烦，所以才失手打了她，他不是故意的，以后一定会改。 她真的也狠心心疼徐晓东，他真的很不容易。 “妈，你就帮帮我吧。”她说。 陈小英就问：“真的没钱了？” 李红丽眼珠转了转：“没有了，这个月利息我已经花了，想有钱得等下个月结算利息的时候。” 陈小英看出来了，李红丽这又是和徐晓东以前骗娘家人呢。 “李红丽，这样好了，我刚才都听大夫说了，你得住院观察，直到你把孩子生下来，这不是一笔小钱，实在不行，就把房子卖了，要不，就把存折里的钱取出来。” 取出来，亏的是利息。 “妈，不行，房子卖了，我住哪儿。”李红丽急了：“存折里的钱也不能动。” 她又不傻，存折你的钱，一旦要是取出来，绝对会让婆婆和徐晓东两个给抢走的，到时候等她生下孩子，能跑能跳能打扮的时候，她花啥？ 陈小英一眼就看出她的算计：“所以我就活该给你钱花？李红丽，你摸着良心想想，我给你的东西是最多的，彩礼给你了，房子也给你了，你现在还在算计我的钱，你良心给狗吃了？” 说完，她冷冷地看向徐晓东，才转开眼神。 徐晓东憋了一下，丈母娘好像在骂他是狗。 马秀芬在一旁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直拿白眼翻陈小英：“你这个人，还是不是当妈的，女儿都成这个样子了，还舍不得一点医药费，不知道人，还当这女儿是你捡来的。” 陈小英盯着马秀芬：“比不了你，你俩儿子才跟捡来的一样，当妈的捏着私房钱死活不拿出来，非逼着二儿子打老婆问人家娘家妈要钱。” 潜台词，就是不要脸。 马秀芬倏地变了脸色：“你别胡说。” 徐晓东怀疑的眼神已经看了过来。 从小到大，他妈就偏心他大哥，说他爸死的早，那时候他大哥帮着她撑起这个家，他那时候小，不懂事，要吃要喝。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都觉得，以他妈吝啬的个性，说不定真的是藏有私房钱。 马秀芬也是被陈小英给吓着了，她怎么知道自己藏私房钱？ “我可没有胡说，你这种人，养了两个儿子，把女儿送给人家养，你谁都信不过，钱都得捏在你的手里才行，你说家里只有三万块，就真的就三万块？” “如果真的只有三万块，你就是死了，也不可能真的拿出三万块，就是拿出两万块你心都跟刀割了似的。”陈小英说话很不客气。 前世，马秀芬死了，收拾她那些破烂的时候，徐晓东才从墙角的砖头后边找到了一个布包，那是她攒了一辈子的钱，整整七万多块，其中一半都是现在用的这种旧版货币。 徐晓东眼神又看向他妈，他小时候就听大伯跟她吵，说他爸是意外死的，要不是病死的，挣了一辈子钱，钱到底到哪里去了。 他妈说不知道，一定是那死鬼他自己花了。 现在想想，他爸留下来的钱，他妈一直攒着的吧。 要不然凭拾破烂，也养活不了两个孩子。 徐晓东在心里打自己的小算盘。 李红丽眼珠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咋办。 “走，咱回家，这是徐家的事儿。”陈小英不想继续留下。 “妈，你不管我的死活了？” 看她妈就这么走了，李红丽不能接受了，急的喊叫起来。 “别喊我，想让我继续管你，那先把我这些年对你的抚养之恩还清了再说，你一直对娘家索求无度，你管娘家人的死活了没有？”陈小英说完，扭脸就走，毫不留情。 她分明已经看出来了，她是被徐晓东给打了的，她还跟前世一样，徐家就是烂泥坑，她也乐意在里头打滚，她不光自己不出来，谁拉她，她还会把谁一起拽到泥坑里。 第231章 烂摊子扔给别人 徐晓东眼睁睁看着丈母娘了，回过头狠狠瞪了一眼李红丽：“你长的就是个猪脑子，一点用都没有。 李红丽被骂的委屈了：“徐晓东，你说的是人话吗，刚才你哄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你信不信我回头就告诉我妈，你打我，还把我打成这样？” “你妈都不管你，用得着你说。”徐晓东看出来了，想借着李红丽从丈母娘那里捞点好处，根本不可能。 “咋弄，住院费还等着交呢。”马秀芬说。 徐晓东急想起刚才丈母娘说的话，他妈藏着私房钱呢。 “妈，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徐翠翠想跟上，徐晓东不愿意：“你就在这等着。” 徐翠翠很不高兴，只能撇撇嘴留下了，瞪了李红丽一眼。 李红丽现在躺病床上，要是真跟徐翠翠打起来，也是她吃亏，就当没有看见徐翠翠瞪她。 到了医院走廊上，找个避开人流的地方，徐晓东就问了：“妈，现在李红丽住院了，她妈也不管她，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挺着大肚子出事吧，她肚子里怀的可是咱徐家的第一个大孙子，你就不想抱孙子吗？” 马秀芬一听，就急火了，一听都知道是儿子相信了陈小英的话，认为她藏着私房钱。 “晓东啊，妈没钱。” 徐晓东不信：“妈，我知道你偏心我大哥，觉得我大哥小时候不容易，大了没本事，养活不了他自己，就想帮一把，可我活的也不容易啊，我跟着舅舅，成天累死累活的，你怎么就不想想我。” 马秀芬咬牙切齿，恨得现在都想跟陈小英干仗了，这老女人，自己走了，还挑拨了她和她儿子的母子关系。 “我没钱。” 她咬死了不松口。 徐晓东也跟着脸色不好看了：“妈，你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哥的事儿，我也没办法了。” “谁让他自己不学好。” 在知道自己大哥徐大东是因为偷车才被抓的时候，他恼火的不得了，干啥要做犯法的事儿。 以后就是出来了，家里头的人，也要跟着他丢人。 马秀芬根本想不到，她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兄弟俩，竟然要变成仇人了。 “晓东，你可不能这么想，你大哥对你多好啊，家里就三万块钱，我都拿出去给你当彩礼了，他是老大，我都还没给他娶媳妇呢，先就给了你，他都没有跟你计较，你试试在别人家，会这样吗？” 她觉得伤心：“也就是你大哥是个老实人，不会跟你争，晓东啊，妈也不说别的了，你就把彩礼拿一半回来，也行啊。” “把你哥捞出来，给他娶个媳妇，让他过自己的日子去，到时候妈就是死了，也能有脸到地底下见你爸了。” 说着，她开始抹眼泪。 她觉得自己这个当妈的，已经够操心的了，他怎么就是不理解呢。 自己养大的儿子，马秀芬不会看不透小儿子，也是个自私的。 别说李红丽了，就是他自己，在她提出要把钱从李红丽手里骗出来的时候，他总算随随便便的糊弄过去。 一开始她没留心，说了几次，他都在找借口，她才明白过来。 小儿子他这是想把这个钱给昧下来啊，钱在李红丽手里，就等于是在他手里一样。 李红丽那么傻，他随便一骗就能骗的团团转。 “妈，刚才我丈母娘那架势你也看到了，她要是知道，咱们把彩礼钱给骗出来，会不会找上门来找我们算账，还要把房子给要回去？” 徐晓东说。 当初就是因为这套房子，徐家才出了三万块彩礼的。 要是李红丽家里啥也不出，他都够呛愿意娶她。 一点用都没有，脑子还蠢得要命。 马秀芬被小儿子说的哑口无言。 “妈，给我点钱，我到楼下给她交费。”徐晓东伸出手来。 马秀芬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只摊开的手，心里那个酸苦，都能骗一缸子酸豆角了。 她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摸出几十块钱：“我就只有这么多。” 徐晓东不耐烦的一把拿过去，到楼下去交费。 不放心，藏着暗处等着的陈小英，这时候才松了口气，她就知道，不逼一把，徐晓东就不会担起事儿来。 等她回店里的时候，跟身边的两个儿子说。 “你们妹子是啥人，刚才你们也看见了，眼里只有她婆家人，没有娘家人，合着伙的跟着婆家人骗我的钱，就是仗着我这个当妈的，一定舍不得女儿受委屈。” “这算啥，我配了一套房子，把女儿嫁到了他徐家去，肚子里怀着徐家的孩子，我还要再贴补她多少？我就是有钱，也不能让徐家给算计了。” “以后，你们也不准借她钱，她手里有钱呢，三万块彩礼还要一套房，比你们谁都有钱。” 老二李红建和老四李红刚直点头。 刚才他们也是眼睁睁看见，李红丽自己被打的半张脸都是肿的，他们自己都恼火了，都想动手打徐晓东了。 结果转脸就看到她跟徐晓东一起在使眼色，让他们妈给她掏住院费。 明明自己有钱，舍不得花，就可着劲的骗他们妈的钱，妈一个人挣钱，容易吗？ 李红丽这算咋回事？ 看着就叫人寒心。 陈小英叹了口气，她又不是铁石心肠，她也盼着自己女儿能是个好人，哪怕没本事，脑子笨，至少人心眼儿得是好的。 不想像李红丽这样。 有时候她想着，幸好现在是新社会，要是在旧时候，李红丽她是真敢在别人的怂恿下就跑到革委会把自家人给告了的人。 等陈小英到了店里，三儿媳妇赵雪燕赶忙就迎上来了：“妈，红丽咋样了？” 陈小英没好气：“暂时没事儿，但是大夫不让出院了，就在医院住着，直到她把孩子生下来。” 赵雪燕也松了口气，她倒是不多关心李红丽，是李红丽那出事儿的话，婆婆这么嘴巴说的再狠，也不可能真的不管她。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晚上的时候，李羽彤就听说二姑李红丽的事儿了，她也没在意，上辈子活了一辈子，以她自己的经验告诉她，越是像她二姑李红丽这样能折腾的人，反而命越长。 为啥，那是因为把负面情绪和烂摊子都抛给别人受着去了，他们哭过闹过吵过打过以后，没事儿人似的，睡大觉去了，能不能睡得好，活得长吗。 第232章 你家的钱，迟早都是别人的 “一出接一出的，我四婶儿那事儿还没说清楚，这两天还得过来闹。” 她知道四婶儿杨晓慧要借钱给娘家大哥盖香菇大棚的事儿，也知道四婶儿死活要在房本上写上她名字的事儿。 她要是像她妈刘兰香那样，或者二婶王小琴那样的，都是踏实肯干，老实过日子的人，奶犹豫都不会犹豫一下。 可事实上，她不是这样的人，前脚写了她的名字，后脚她就能在娘家人的哄骗下去干出什么糊涂事。 “不怕，你好好学习，管好自己的事儿，奶活了两辈子的人，知道啥事该咋办。”陈小英安慰她。 孙女到时候考上一个好大学，以后她脸上都有光。 李羽彤点点头，她现在不怎么操心，有房租，有店面，入股的火锅料食品厂，县里头在那位新厂长的带领下，大刀阔斧的干，劲头十足，销量也不错。 她基本没什么愁的了，这段时间，她最要紧的事儿，就是考一个好学校。 人在物质上富足以后，精神层面上就会沉淀下来。 总体来说，李羽彤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她其实没多大的志向。 李红丽住院了，李家的人都知道她那肚子的事儿，一个不好，要命的。 第二天，陈小英的大女儿李红艳就去看了。 老大李红伟没来，老大媳妇刘兰香去看的。 两人就照上面了，因为打过架的，是死仇，李红艳鼻子吭哧一声，鼻孔朝天，当看不见刘兰香。 刘兰香也转过脸，表示也不把她当回事。 李红丽看着这架势，她是向着自己大姐的，就仗着自己躺在病床上，大模大样的劝起来：“大嫂，我听说小羽那火锅店的生意做的很不错，挣了不少钱了，咱妈这些店，还要分一半给小羽呢，你说，她一个女孩子，拿这么多钱有啥用，你就不怕她在外头谈个对象，让人家给骗跑了？” “到时候人财两空，看你和我大哥两个哭不哭。” 刘兰香顿时变了脸色，主要是村里头的时候，不止一个人背后说这样的话。 “小羽不是这样的，这不可能。” 她生的孩子她知道，老实的很，不会像李红丽这样，没名没分就跟着男人跑了。 李红丽蹬鼻子上脸的：“大嫂，这会儿这里也没外人，你老实说说，你家到底攒多少钱了？” 刘兰香瞪大眼睛，这话李红丽怎么问的出来。 李红艳背对着刘兰香，耳朵却竖了起来。 “你放心，我有钱，我不找你借钱。”李红丽表示自己没啥坏心思：“我就是随便问问。” “我不知道，我不管家里的账。”刘兰香觉得自己傻了，她才会说自己多少钱。 这不等于是叫人惦记吗。 话是这样说，她心里还是算了一下的，现在她和红伟身边，一人能有个五六万，真的不少钱了。 多的女儿也不给，说怕他们两口子手里的钱多了，会被人给骗了。 还拿村里从前的事儿举例子，以前村里富裕过来的人，别人带着喝酒打牌，给设圈套，没多久就输个倾家荡产的，她可不敢再招来这样的人。 刘兰香不说。 李红艳嗤的一笑：“当谁惦记你那俩钱似的，你就生了两个女儿，将来都是嫁人的，到时候带出去，都是人家的了，赚再多钱有啥用，都是别人的。” 李红艳最骄傲的，就是她生了三个儿子。 刘兰香心里最没底气的，就是她生了两个女儿，当下心就跟刀扎了似的：“我就是给人家花了，也跟你没关系。” 当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自己肚子生出来的孩子，也归属于人家外姓人的孩子，必须得跟着人家的姓，娘家的闺女好像就是替别人生孩子的容器。 世道就是这样，刘兰香就是硬挺着，板着脸说：“到时侯我们把小羽留家里，比那些没用的男娃子强多了。” 她是故意这样说的。 没用的男娃子，李红艳心里梗塞了，是不是指她的大儿子赵鹏飞，二十郎当岁了，啥本事都没有，干啥活都干不长久，不上学五六年了，一毛钱都没往家里拿过。 就这样，她还得撑着脸到处说，她家鹏飞聪明，有本事，人机灵，以后挣大钱。 “呵，现在赖好有本事的男人，都不会当上门女婿的，当上门女婿的，都是没用的男人。”她说。 刘兰香气着了，眼瞅着二姑子李红丽就在一旁看笑话，就知道自己今天就不该来。 “人就这几十年，死了眼一闭，谁知道以后的事儿，生男生女有啥不一样，生男娃能让你活个几百岁，还是男娃子给你磕个头，你能从棺材里爬出来。” “不成材的男娃子，生再多都没用，看看村里头那些娶不上媳妇的光棍，你们赵家村数一数都得十七八个三十多都娶不到媳妇的人了，你们鹏飞啊，还是抓紧点儿吧，要不然，他就是下一波三十多都取不到媳妇的。” 现在社会在发展，家里有女孩的人家，当然都愿意把女孩嫁到家里条件好的人家，就比如，早两年，要家里盖上两层小楼的。 这两年，不得了了，要在县城有房子的，才最受欢迎。 哪怕这男娃子长得个头不高，模样一般，也没正式工作，也没事。 李红艳顿时被堵的哑口无言，她三个儿子呢，又要操心老大鹏飞娶媳妇，又要操心老二上大学的学费生活费，现在还得管着老三高三考大学。 等上完了学，老二老三也都得盖房子娶媳妇了，钱从哪来来？大风能刮来？ 李红艳只要一想这件事，就熬煎的晚上都睡不着觉。 她心痛啊，要是老二几个还在木材厂打工的话，她就不用愁了，每个月都能给她打过来六七百，一两千的，两个孩子的学费生活费，压根都不用她操心，还能给鹏飞攒点彩礼钱。 不是她说，就是以后几个儿子盖房子娶媳妇，这几个舅舅都能帮大忙。 不像老大李红伟，铁公鸡一样不讲亲情，一毛不拔。 可现在变了，只要老三每个月还能给她寄来三百块钱，老二老四都回来上班了，工资都亲妈陈小英发的，又眼瞅着还要背上了房贷，眼里只有自己的老婆孩子，哪里还有她这个当大姐的。 越想，心口越不舒服，她对刘兰香摆着手，就跟赶苍蝇似的，有气无力的阴阳怪气：“你别跟我说话了，你这是要气死我，你要是把我气死了，我当鬼都饶不了你。” 李红丽也立刻说道：“大嫂，你看你把我大姐气的，要是真气出毛病来，你家那点钱够不够掏医药费啊。” 第233章 穷在闹市无人问 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刘兰香气的脸色铁青，气冲冲的扭头就走。 临走之前，还把自己带来的香蕉和罐头全都带走。 “我这都是给人吃的，不是给畜生吃的。” 李红丽好久都没有吃到好东西了，不是因为没钱，是因为在婆家，吃什么都不方便，婆婆要吃，小姑子徐翠翠也爱占便宜，她就是躲在自己屋里头吃独食，也吃的不够滋润。 今天大嫂刘兰香带来的，可都是她喜欢吃的东西。 “这啥人啊，探望病人的，怎么还把东西拿走了。”她急的叫嚷起来。 刘兰香充耳不闻，她就是把这些东西扔到大街上，也不给她吃。 眼看着刘兰香都走了，李红艳心气儿更不顺了。 “别喊了，现在人家是啥样的人家，咋能是我们这种下等人能高攀得上的，红丽啊，人家压根就瞧不起你，也瞧不起我。” 李红艳最大的本事，就是一张嘴厉害，除了能颠倒黑白，还能挑拨离间。 想想从前，大弟妹刘兰香脑子笨，不会耍心眼儿，让她这个嫁出去的大姑姐，在婆家和娘家两把抓，所有人都得听她的指挥。 她说干啥就干啥，都得听她的。 就比如操办几个兄弟的婚事，她说最后娶谁就娶谁，她不同意娶谁她爸妈就不同意，在办婚事儿的时候，她说让谁去扶新娘子，谁去端盘子等等，这些都是媳妇娘家那边送鞋，或者送喜饼的在人前露脸的位子。 她偏就不让刘兰香去，把这个机会留给村里头她想讨好的那些女人们。 因为给刘兰香落不到好啊，给了别人，还能跟别人拉近关系，还能夸她两句好。 刘兰香呢，也不傻，对她有意见。 因为别人家这样的位子，都是自家媳妇上的，本就该是刘兰香站的位置，结果大姑姐自己当家，问都不问她一声，就自顾自换了别人去，别人自己都不自在，还是李红艳推着拉着去的。 便宜不占白不占，反正是李红艳非叫人家去的。 刘兰香被她弄个没脸见人，村里人都笑话她笨，被大姑子李红艳耍的团团转。 李红艳自己呢，一点都不觉得欺负弟妹是丢脸的事儿，反而觉得自己聪明有本事，就是能把别人耍的团团转。 在李红艳眼里，刘兰香就是傻子，就是没用的东西，她李红艳这么聪明，这么厉害，现在怎么能是刘兰香有钱了，过上好日子了，反而她的日子不好过呢？ 刘兰香这头憋着眼泪，把东西提出了卫生院，还没出病房楼呢，就看到了她女儿李羽彤。 她急忙转过身，把眼泪擦了一把。 不想让女儿看见她当妈的掉眼泪。 李羽彤一看她妈刘兰香的脸色，还有湿润的眼睛，就知道咋回事了。 “你是来看你二姑的？”刘兰香问。 刘兰香虽然跟李红艳姐妹生气，但是没想过让孩子不认两个姑姑，这样别人会说都是大人教的，大人心胸狭窄，把孩子也教得没教养。 “本来是来看她的，但是现在看着，也不需要了。“李羽彤冷着脸说道。 她手里也提着一袋苹果：“妈，咱回家去。” 刘兰香有些迟疑：“这不好吧，你来都来了，就上去看看。” “不用。”李羽彤拉着她妈转身就走：“不用你说，我都知道咋回事了，妈，你放心吧，等咱们以后有钱了，我大姑和二姑照样会舔着脸凑过来跟我们当亲戚。” 这就是俗话说的，“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她不想张扬，所以大姑和二姑还不知道她们家有多少钱，还是给她妈气受，不把她家里人当回事。 等有一天，她们知道她家有钱的时候，绝对又会跑来攀亲戚。 看看她奶，一开始闹开的时候，大姑那架势摆的多冷酷，亲妈跟她断绝关系，那就断绝关系，还在赵家村和李家村里扬言自己为了娘家付出了多少，她妈要跟她断关系了，那就再也不来往了。 谁再来往，谁就是狗。 结果呢，她奶开店了，赚钱了，又开分店了，买房子，不光大姑没事儿人笑嘻嘻的往前凑，连她那个因为彩礼钱给她奶要回来以后，就冷着脸说阴阳怪气话的大表哥赵鹏飞，也笑嘻嘻地一口一个姥的，叫的亲热。 李羽彤太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 “这行吗，你爸会不会不高兴？”刘兰香心里不踏实。 李羽彤冷着脸：“不用管他。” 她爸李红伟最不爱听她妈唠叨他家里人不好，从前没有和大姑李红艳撕破脸的时候，她爸甚至会因为她妈说她大姑的坏话，而动手。 她那时候还小，看到她爸动手，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吓得哭。 现在她长大了，细想想从前那些事，虽然都是些小事，可一件件积压在一起，谁能受得了，谁愿意低人一等，被人轻贱？ 她妈没被逼出心理问题，已经是她走运了。 刘兰香松口气：“那不去就不去了。” 母女俩先回了店里头去。 李羽彤她奶陈小英也在呢，现在没事儿她会守在这个店里头。 陈小英正忙着呢，就看到媳妇和孙女两个人，都提着东西进来了。 一看东西，她都明白了，香蕉苹果罐头这些，都是人平时舍不得买的好东西，大多数都是用来走亲戚，探望病人的。 刘兰香肯定是买来去探望李红丽的，但是母女俩又提回来了，肯定是又在李红丽那边受了气。 “妈，这东西给你吃。”刘兰香诚心诚意的把东西堆到婆婆陈小英的面前，李红丽算啥东西，婆婆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 陈小英就看了看：“没事儿，我不吃，你吃吧。” 刘兰香又推了一把：“妈，你吃，我自己想吃的话，我再去买。” 陈小英摇了摇头，别看老大一家子有钱了，甚至比很多城里人都有钱了，但是穷惯了的人家，习惯性节俭，这些好东西，大儿媳刘兰香是绝对不会买来自己吃的。 “行，那两瓶咱们自己吃。”她索性打开了，把赵雪燕都喊来吃。 香蕉苹果的也都散给店里头的服务员们。 大家伙都吃的很开心。 刘兰香吃着香蕉，笑是笑着的，心里却在肉疼，婆婆现在可真大方了，这些东西加起来要二十多块呢。 第234章 她想买块地 “现在店里也不忙，小羽你回家忙自己的去。”说了一会儿话，陈小英就对孙女李羽彤说。 今天是星期六，学校放了一天半的假，让学生回家洗澡换衣服，再休息一下。 李羽彤就点点头，她妈刘兰香惦记着地里种的辣椒苗：“这几天雨水多，趁着有空，我去看看。” 现在家里包了八十亩地，除了五六亩地盖成了蔬菜大棚，供着他们自家的店里用，其他的全都种上了食品厂需要的辣椒，每天她爸李红伟和她妈刘兰香，都是带着雇的几个村里人，在地里头忙忙碌碌的。 日子肉眼可见地好起来。 看着她妈走了，李羽彤才对她奶陈小英正色说道：“奶，我二姑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陈小英冷着脸：“随便她，我养她长大，供她上学，拿出房子送她出嫁，我还得管她一辈子？” 李羽彤就说：“奶，你能想通，那就好了，我总是怕你心软，你一旦心软，她们就会得寸进尺，永远的要不够，你就是有一百万，她们也嫌弃你赚给她们花的不够多。” 陈小英神情暗淡起来，叹了口气：“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所以现在村里头的人，谁不在骂我陈小英铁石心肠，赚钱了，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愿意帮一把。” 怎么敢帮呢，何况，就她大女儿李红艳那样，那不是让她帮，她是想自己进来她生意兴隆的店里头之后，要给她这个当妈的当家做主呢。 她是老板，请了人进来，让别人给她当老板，她又不是脑子有病。 李羽彤本还觉得自己说这些话不合适，可她又怕她奶糊涂了。 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 她奶能想的清楚，那就好。 李羽彤回去收拾了，陈小英算了一会儿账本，老二老四的房子，她现在其实可以全款买下的，怕就怕，白到手的东西，他们两个不知道珍惜，还有，有了房子，没有啥负担了，两个人手里有了余钱，又怕他们被大姐李红艳花言巧语的给骗了，所以才坚定的用来分期付款的方式。 “雪燕，你先忙着，我去办点事儿。”她交代三儿媳妇赵雪燕。 “行，妈，你去吧。”赵雪燕答应的很爽利。 陈小英出了门，就到斜对面火锅店把老四李红刚叫来，又让他去火锅料作坊叫了老二李红建。 母子三个就一起去了售楼中心。 “妈想清楚了，今天就把房子的事儿给办妥了，以免人家说的那种夜长梦多。” 老二李红建没啥意见，他家本来就是他说的算：“行，妈，我听你的。” 老四李红刚犹豫了一下，这几天他媳妇没少到店里找他：“妈，那个，要是杨晓慧真的要跟我离婚，咋办？” 陈小英冷笑：“她不会跟你离的，如果真离了，后悔的人只会是她。” 老四犹豫，但是购房合同摆在面前，看着自己二哥都大大方方写上自己的名字，他一狠心，也写上了。 售楼处的经理很高兴，这位老太太可是他的大客户啊。 看看，去年买的楼下商铺，现在已经都已经被知名连锁超市给租用了，一月就不少租金。 这位老太太大小也是县里头的名人了，谁都知道她这五六年，白手起家，挣下了好几家店面，又买店铺，又买房的。 等陈小英带着两个儿子出来，她大大松了口气：“老二啊，老四，妈现在不欠你们任何人的了，也就只有你们小妹红霞还缺她一套房，到时候妈买给她，你们别多心。” “没事儿妈，咱都有了，该给小妹的，也给她。”老二李红建说。 老四李红刚也没意见：“买就买。” 兄弟姐妹和睦，是当妈的最大的心愿，陈小英心里尘埃落定，她生出他们来，没有对他们不负责任，她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他们在村里盖了房子，也在县城买了房子，以后日子好赖，就全看他们自己的了。 现在陈小英最大的兴趣，她觉得就是赚钱了，她也要养成孙女李羽彤那样的好习惯，看着存折上的数字不停的增加，然后到了一定数额，就把钱换成一套房或者一家商铺。 再看着钱源源不断的进来。 都是出身农村的人，没啥见识，孙女很早就说过，她们一定要干自己擅长的事儿，千万不要学别人去投资什么化妆品，服装等生意，她们没有那个眼光，也不会，就守着不动产过日子，足够了。 其实李羽彤没说的是，她准备攒一大笔钱，去买一块地，后来这块地被大型房地产收购以后，原房主赚了五倍不止。 话说，这原地主当时是他们县城最大的电器商人，做生意赔了很多钱，又跟银行和亲戚朋友们借了一大笔钱，买了这块地，他原本准备自己盖房子卖呢，后来被开发商看中后，赚了一大笔钱。 本来，按着平常人的思维，赚了大钱，那就把自己欠的债还了，继续做生意。 可这原地主欠债据说太多了，卖地赚了大一笔钱之后，他带着这笔钱就跑了，直接跑到了丑国，给老婆孩子留了一屁股债，直到二十多年后，这人才从国外被遣送回来。 可回来又怎么样，老婆那时候直接跳楼了，孩子都不知道流落到哪里讨生活去了。 李羽彤在家里头洗头发，想的就是这个事儿。 眼看着这块地就要拍卖了，但是她手里所有的钱加起来，也只有二十万，她把自己的房产和食品厂的股份拿去抵押贷款，也只能再多五十万，总计八十万。 那块地不大，最后拍卖的价位是一百一万二十万，母亲还只是一片荒地。 李羽彤思来想去，一边擦头发，一边想着，还有谁能敢有胆子借她这笔钱。 想着想着，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差四十万呢，除了沈嘉泽，还有谁能有这样的手笔。 当下，她坐到电话机旁边，算了一下时差，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两点，德国的话，应该是八九点，他应该有时间在家。 这样想着，她拿出了何子轩给她的电话，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拨通了。 那边，沈嘉泽正在洗澡，没有听到电话响。 李羽彤拨了半天，没有人接，就有些疑惑起来，难道是他又去了别的国家？还是何子轩给她的电话写错了？ 沈嘉泽穿了睡衣出来，正打算做到书桌前画图，但是看着繁复的图纸资料，眼神忍不住地看向不远处的话筒，他刚才，好像听到了电话的声音。 第235章 你可要想清楚 这头，李羽彤已经找到了何子轩家里的电话，正打算拨过去问问，身边的电话忽然就响了，吓了她一跳。 电话接了起来，那边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喂？” 来电显示的号码，沈嘉泽早就记在了心里，这就是李羽彤家里的电话号码。 自从出国以后，他就憋着一口气，没有给她打过电话，想看看她什么时候给他打，但是，她也始终没有打过，今天，他终于等到了她的电话。 电话的另一头，李羽彤却是愣了一下，沈嘉泽的声音通过电话线传到她的耳朵里，多了一点失真梦幻的感觉，这个人，原来已经和她分别很久了。 “喂？“她不说话，另一头沈嘉泽忍不住又说了一声：“不说话的话，我就挂了。” 听得出来，那边接电话的人，有点生气了。 李羽彤不由觉得好笑：“是我。” 她相信，沈嘉泽听出了她的声音。 默契，就是这样简单，沈嘉泽同样从她的轻笑中听出来，她察觉到了他可笑的情绪变化，她知道他能听出来他的声音。 “好吧，你有什么事。” 沈嘉泽的目光，不由看向了房间一个桌子上摆放的东西，他到了德国以后，每当想起李羽彤，就会忍不住买一样礼物，放在那里，看到这些的时候，他就能知道，自己想过她多少遍。 “马上就要高考了，你是想问问我，你最好报考什么学校吗？” 李羽彤摇了摇头：“我已经想好了，我们这里是农业大省，我只会农业感兴趣，就打算报考我们本省的农业大学，只要学习有关种植物病理之类的知识。“ 农村出身的她，就想在土地上做出来的成绩来。 沈嘉泽沉默了一下，经济？金融？商业管理？计算机？等等专业，对李羽彤来说，其实都不合适，她对自己的定位有着深刻的了解。 “也好，只要你喜欢就行。” 李羽彤闲话少说，就直接对沈嘉泽说了那块地的事：“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咱们一起，要是不感兴趣，也没关系。” 她喜欢凡事顺其自然，绝不强求，感觉强求来的，本来就不该是她的。 沈嘉泽对钱这方面，根本不感兴趣，他的钱足够他这辈子只要不是无脑挥霍，数额大到要被有关部门注意到那样，根本就花不完。 “何子轩那里放着我一张卡，密码是你的生日前三位和我的生日中间三位，你自己用。” 李羽彤愣了：“你说什么？” 他对钱这东西，就这么随意的吗？而且，早早把银行卡密码设计成他们两个生日的密码，这是什么操作。 “有事再打电话，我要忙了。”沈嘉泽飞快地挂了电话。 李羽彤叹了口气，转头拿起一面镜子，看着自己稚嫩的容颜…… 李羽彤心里有这件事，第二天从何子轩那里，果然拿到了这张卡。 何子轩一边给，一边松口气：“这张卡放我手里，我总是心慌，就怕什么时候不小心给掉了，那可怎么办？” 沈嘉泽给的东西，一定很重要。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拿？” 李羽彤不知道怎么说。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因为需要本人亲自去才能取到钱，沈嘉泽一开始，这张卡就办理在何子轩的名下。 等到了国有银行，两人查了一下余额，何子轩顿时一哆嗦，差点软倒在地上。 他以为卡里顶多几十万。 等两人出了银行卡，何子轩小脸还是雪白的：“你说，会不会有人想要绑架我？” 李羽彤心里也是大起大落的，忙示意他闭上嘴：“绑架你干啥，你就一个穷学生。” 专门把穷字咬真真儿的。 李羽彤要做什么，这件事没有告诉她奶陈小英。 陈小英这里，老四媳妇杨晓慧也如她所料那样，真的找老四闹了，今天，她把结婚证都拿来了。 “妈，你把老四叫过来吧，今天就把事儿给办了。” 她面无表情，觉得自己在婆家的地位，彻底受到了挑衅。 她都那么跟婆婆和老四李红刚说了，要是房产证上不写她的名字，她就离婚，他们还是背着她，把房产证给办了。 啥意思？ 就是不把她杨晓慧当个人了，她嫁到了婆家以来，生孩子做饭的，忙里忙外，跟李红刚过了十年了，他就这么对她的？ 杨晓慧觉得委屈，更觉得愤怒。 陈小英却不怕她的，往外头看了看：“你妈没来？” 杨晓慧没来由，就一阵心虚：“这是咱自家的事儿，我妈来干啥？” 她不是没让她妈来，是她妈死活不来，说家里活多，不得空，她这么大人了，怎么连这点事儿都办不好，这才让她自己来的。 杨晓慧摆着脸色，仰着下巴。 陈小英就问了：“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离婚这钢印咔的一盖，你和老四就桥归桥，路归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了。” “到时候，可没有回头路，国家法律不是儿戏。” 杨晓慧愣了一下，怎么跟来时她想都不一样，看到她拿离婚证了，婆婆不是应该害怕的吗？ 就老四李红刚瘦瘦小小，那副窝囊废样子，除了她，还有哪个女人愿意跟他过。 她眼珠转了转，故意说道：“我当然知道，这件事，不是我杨晓慧做事过分，是你们李家人太过分，我是小梦的亲妈，李红刚的媳妇，凭啥房产证不写我的名？” 陈小英一边按着计算器，一边说道：“就凭你不长脑子，房产证写了你的名，今天写的，你明天就拿房产证去办私事。” 杨晓慧心虚，顶嘴说：“我就一个农村妇女，我有啥私事的。” “那我怎么知道，或许是抵押贷款，或许是你自己跑去借高利贷，跟李红艳似的，回头高利贷的又跑来问老四要钱，毕竟呢，你们两个是夫妻，债务得要共同承担。”陈小英有条不紊地说着。 经历过大女儿那一次欺骗，她是知道的，如果名下有财产，那些高利贷就敢借大笔的钱给他们，要是没有钱，就是穷种地的，借个五千块人家都得想半天。 婆婆把她心里想的，全都说对了，杨晓慧更是心虚了。 她咬了牙，不管怎么样，今天这事儿就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不管，你现在就把李红刚叫来，我们俩日子到底过，还是不过，不是你一个人说的算的。” 第236章 李红刚又气又怕 杨晓慧明显是来胡搅蛮缠的，而且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陈小英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杨晓慧，眼神十分平静，一点都没有被儿媳妇威胁的愤怒和激动。 杨晓慧看的，心里更不踏实了：“你看我干啥，赶紧把你儿子叫来。” 一旁三儿媳妇赵雪燕，早都心里不舒服了：“晓慧，你说老四那么老实一个人，踏踏实实跟你过日子，你为啥就非得跟他闹呢？“ “你自己不也说，老四那样的，除了你就没人要，你还是老四的媳妇，小梦的妈，那房产证写不写你的名字，其实无所谓，你为啥非得写，你是不是心里头有啥事儿？” 杨晓慧还真是不惜福，看看她嫁的老三李红强，那才真不是人呢，让她活得跟个寡妇差不多，甚至还不如个寡妇。 寡妇死了男人，还能顺顺利利的再找个人嫁了，她呢，男人没死，就是不回来，还在外头找野女人，又是喝酒，又是打牌，她命这么苦。 赵雪燕眼圈都红了，忍不住拿袖子抹一把眼泪。 此时，幸好也是过了饭点的时候，要不然，来吃饭的客人都得看一场大戏。 杨晓慧有些懵。 竟然连脑子嘴笨的三嫂赵雪燕，都感觉到了她想在房产证上加名字，是因为别的事儿。 她有些恼羞成怒：“你别胡说，我能有啥事儿，我就是想要一个保证，万一老四以后有钱了，被坏女人够大了，把我一脚踹了，可怎么办？” 婆婆陈小英就发话了：“你来迟了，分期还房贷的房子，没办法加名了。” 她懒得再听老四媳妇的废话了，说了半天，依旧胡搅蛮缠，到现在都没听明白她目的到底是啥。 杨晓慧一下子是傻眼了：“这不可能。” “不信你就去问问。”她婆婆陈小英说。 杨晓慧怀疑的眼神看向赵雪燕，赵雪燕就说：“是这个说法。” 杨晓慧一下有些慌了，她知道，三嫂赵雪燕的脑子，肯定编不出这样的瞎话，而是这件事本来就是这样的，她买过房子她知道。 “那，那为啥你们都是两口子的名字？” 赵雪燕就说：“一开始买的时候，可以写两个人，中间加名字，不行，除非是房贷全部还清了，才可以加。” 杨晓慧忽然就明白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了，就非得她把娘家借公公的五千块钱还了，才加她的名字。 她一下子委屈了，哭起来：“你们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 “杨晓慧，是我们欺负你，还是你家欺负老四？”婆婆陈小英不受这样的污蔑，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你自己的日子不好好过，光听你妈的挑唆，你现在清醒还来得及，省的到时候，真的跟老四离了婚，你娘家也容不下你。” 她清清楚楚的知道杨晓慧娘家的大嫂是啥人。 油锅里的钱都要想办法捞出来，何况是杨晓慧这种外强中干的，看着精明内里糊涂的小姑子，光把着婆婆就能把这个小姑子拿捏的牢牢的。 杨晓慧不信，当下转头就跑了，一看就是去打听消息了。 陈小英想了想，还是拿起电话，看老四在火锅店不。 李红刚在呢，火锅店不忙了，他就会跟着火锅店的员工一起说话，跟年轻人相处的多了，好像他都变年轻了似的。 其实老四年纪也不大，就是三十岁出头。 接了电话，就走路来了小饭馆。 现在陈李小饭馆，已经改名叫做陈李餐饮店了，旁边汉堡可乐雪碧的卖的火爆，这是现成第二家快餐店，第一家是国外的大品牌，某麦，在火车站那里。 那里是大品牌，定价高，离这里也远。 因此，这里的生意并没有什么影响。 李红刚来的很快，他妈陈小英就把杨晓慧又来闹的事儿说了。 李红刚愁的皱了眉头：“她到底想干啥？” “还能干啥，你直接把房子给了她娘家，她就啥也不干了。”陈小英没好气地说。 李红刚又不傻，肯定是不给的，他一个农村人，穷打工的，前段时间还在木材厂累死累活的扛木头，做梦都不敢想，能在县城有一套七八万的房子，现在有了，让他觉得就算他只是一个农村人，经过自己的奋斗，也可以过好日子的。 他怎么可能回头，就把自己的希望给了别人，给的还是一辈子都瞧不起的大舅子家。 “我刚才跟她说了，有房贷的房子，中途加不了名字，她不信，跑出去问了，也不知道到底去哪儿了。”陈小英想着：“也有可能，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她娘家妈，或者她大哥就藏在附近那个地方，她跑去跟他们商量了。” 陈小英是这样想的。 四儿媳妇杨晓慧别看在她面前咋咋呼呼的，但是常年待在村里的人，到了县城里，看到城里人打心眼儿里就怯得慌，不敢跟人说话，就怕城里人瞧不起。 她恨不得一辈子缩在农村，不用看到别人异样的眼神。 她刚才是没有犹豫就跑了的，陈小英就觉得肯定她娘家人就藏在哪里。 李红刚有点不信：“那我去找找。” 他妈陈小英点头：“去吧，别走远了，找不到了你回来，咱们再商量下杨家到底想干啥，找人打听打听去。” 李红刚其实是有点害怕他大舅子的，人长得又高又壮，一个顶他俩，看人就是瞧不起的那种，明明自己日子不咋样，还看不起任何人，不管谁到了他嘴里。 那都是不行，这人这样不行，那人那样不行，都没本事，没脑子，干不成事儿，想多了。 好像他才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谁都没有他本事大。 而他既然本事这么大，为啥一直没有干成啥大事业，用他自己的话说，我只是运气不好。 李红刚本来就软弱，被这样的大舅子贬低轻蔑了十来年，每当看到大舅子摆出这幅架势来，他自己就先害怕了。 他附近找了一大圈，心想着，再看不到就回去找他妈，结果，怕什么来什么，一转脸，就看到了附近公园的草棚底下，坐着三个人。 穿着枣红色袄的是他丈母娘，灰色大褂子的人人高马大的，坐着都比别人高一头，正是他心里害怕的大舅子杨建钢，那边低着头被训斥的人，当然就是他媳妇杨晓慧了。 李红刚心里，又气又怕，他怎么这么倒霉，娶了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媳妇，恨不得让他去卖了的血供养她娘家。 第237章 难缠的丈母娘和大舅子 李红刚心里，又气又怕，他怎么这么倒霉，娶了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媳妇，恨不得让他去卖了的血供养她娘家。 他越想越气，索性直接走了过去。 杨晓慧正被她妈和她大哥两个人一起骂呢。 她妈说：“你这个死丫头，你看你蠢不蠢，你是跟李红刚过日子的人，一张炕上躺着的，他是啥人，你怎么到现在都没有看透，让人家把你给耍了。” 这是在说李红刚买房只写了他一个人名字的事儿，张嘴闭嘴，李家不当人，婆婆陈小英放她女儿像防贼，丝毫不想想为啥女儿婆家母子都放着她女儿？ 她大哥也在皱眉抱怨呢：“晓慧啊，你让大哥咋说呢，你就我这一个哥，我在村里头过不上好日子，你脸上能有光？” “你看看你两个侄子，都是男娃子，将来以后要给小梦撑腰的，你家这样做，让他俩以后咋跟小梦来往呢？” 这说的是李红刚和杨晓慧唯一的女儿李羽梦。 李羽梦还在上小学呢，杨晓慧她大哥最大的孩子，也只比李羽梦大三个月。 杨晓慧自己从小到大在重男轻女的环境里长大，知道农村家庭一个男性的重要性，她生了一个女儿，至今没有再怀上孩子，也很害怕自己女儿将来嫁了人，娘家没兄弟会被婆家欺负。 所以，她就一直对两个侄子很好，几乎是视如己出。 有时候几个孩子抢她带去的东西，她甚至都会从女儿的嘴巴边儿抢下来给两个侄子吃，为的就是让两个侄子记得她的好，将来给女儿撑腰。 杨晓慧被她大哥骂的，眼圈都红了，抹了抹眼泪：“我也不想啊，可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咋办啊。” “咋办？跟他离！他要是不想离，那就先拿出两万块钱来，看看他的态度。”她妈气冲冲地骂道。 “两万怎么够，我打听过了，那房子七八万一套呢，不加名字，就给一半的钱，我们家也是讲理的人家，给个三万块就行。”她大哥理直气壮地说道：“晓慧，你可不要觉得大哥太过分，你婆婆的那几个早餐店，我找人悄悄算过的，一个月少说能挣七八千呢，三万对她来说，都是小意思。” 一伙人，丝毫不觉得亲家母自己开早餐店挣的钱，本来就跟他们家的女儿没关系，她自家的女儿，连婆婆早餐店的一个盘子都没有端过。 杨晓慧为难了：“一万块人家都不给，还三万呢。” 话说这里，她瞪大眼睛，就看到了面无表情走过来的李红刚。 她下意识就觉得有点心虚，让被算计的人，撞见了算计他的场面，谁不尴尬。 但是一瞬间，她清醒过来，当李红刚是来找她说软话的：“你来干啥？” 杨晓慧她妈和她大哥转过头，才发现背后过来的李红刚。 她妈也哼了一声，转过脸，不搭理。 她大哥那眼神，刀子似的，阴沉沉的：“红刚啊，你来是干啥来的？不是不打算跟我妹过了吗？咋的，户口本带来了？” 身份证和户口本，办手续的时候，李红刚带来了。 这次杨晓慧来的时候，只带了两个人的结婚证。 李红刚眼神冷冷地盯了一样大舅子杨建钢，看向杨晓慧：“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杨晓慧，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我妈挣的钱，跟你有啥关系，你为啥这么理直气壮地要？” 杨晓慧气的站起来：“你妈挣的钱，不还是你的。” “那你妈挣得钱，是你的了？”李红刚反口问道。 杨晓慧愣了一下，看了看她大哥，立刻说道：“我妈挣的钱，就是全都给我大哥了，这是应该的。” 杨建钢挺直腰板：“是啊，红刚，要我说，你妈实在是太自私了，守了好几家的店面，也不让你管一个，不是叫你摆摊，就是叫你去火锅店洗碗，这是拿你当儿子吗，这是拿你当地主家的长工。” 杨建钢这人，气焰嚣张，歪理一套又一套。 李红刚不看他，只盯着杨晓慧：“我妈的钱，是她自己起早贪黑挣下的，跟我没关系，我已经长大成人，没脸再伸手问亲妈去要钱。” 杨晓慧气愤地说：“怎么就没脸了，你是她亲儿子，看你日子过的不好，她当妈的管你，都是应该的。” “就因为我妈管我，所以才把我从木材厂叫了回来，木材厂的活，都不是人干的，我天天累死累活，躺在木板床上浑身疼的时候，你听我喊过一声苦啊，我拼死挣的钱，我都按月打了回来，给你花，这都是我的血汗钱啊，你全都把她给了娘家，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悔改，想拿我妈的钱给你娘家用，杨晓慧，你是不是疯了？”李红刚是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 在丈母娘的眼里，李红刚就是个蠢笨的跟狗一样的孬种。 人打他一拳头，他也不敢还手，骂他，他也不敢还嘴。 没想到今天，他竟然这么跟她女儿说话了。 杨晓慧她妈气得不得了，哪怕事情就是这个意思，她也不能承认：“李红刚，你说的是人话吗，我家啥时候花你家的钱了，你这不是血口喷人吗？” 丈母娘翻脸不认人啊，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了。 李红刚瞪大眼睛，气的胸口都呼哧呼哧地：“那我的工钱呢，我这些年，我家里打了少说八千块呢，钱呢？” “那我咋知道，你是男人，你娶了老婆，生了孩子，老婆孩子难道都是不花钱养活的？”杨晓慧她妈气势汹汹地说。 李红刚嘴笨，根本超不过丈母娘。 他大舅子更是火冒三丈：“李红刚，你娶了我妹子，我不好好对他，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今天这个事儿，你要是不跟我妈，还有我妹子赔礼道歉，我就跟你没完。” 说着，他把袖子都挽了起来。 人高马大的杨建钢，比李红刚高大半个头，体型也十分魁梧。 杨家村的人不跟杨建钢闹矛盾，就是因为他这个人身高体壮，打架也下死手，杨晓慧这些年贴补到娘家的钱，其中一部分都是杨建钢把人打伤了以后，给人家赔的钱。 后来赔的少了，是因为杨家村的人都知道杨建钢是啥人了，这种人就没办法来往，躲着就对了。 杨建钢就是杨家村的瘟神，连累当年杨晓慧都没人敢上门提亲事儿。 当年，也就是李平旺和李红艳父女俩瞎了眼的，在打听清楚杨建钢是啥人之后，反而还觉得李红刚有了这的大舅子，以后不会被人欺负。 第238章 李红刚被打了 现在看看，人家是头一个踩着李红刚当垫脚石，还嫌硌脚的人。 李红刚不是没跟大舅子起过争执，鼓起勇气，上前走两步，就被抓住衣领子，推推搡搡的，脚都不沾地。 这一次，大庭广众之下，好些人都已经远远地看过来，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杨建钢，只能憋着气。 “到底有没有花我的血汗钱，你们自己心情清楚。” 说完，他转身就走。 “李红刚，你给我站住！”杨建钢攥着拳头，就在李红刚身后重重打了一拳。 李红刚踉跄着差点扑到地上去。 “钢子，有话好好说，别动手。”杨晓慧她妈假惺惺地说了一声。 杨晓慧有些犹豫地走了两步，想去扶李红刚，杨建钢推了她一把：“你滚边去，人家都嫌弃你了，你还往上凑，你贱不贱！” 杨晓慧被她大哥骂的红了脸，委屈地站在一边掉眼泪。 李红刚被打了一拳，气愤之下，转过身也跟杨建钢动了手。 可他那样的小身板，根本不是杨建钢的对象，杨建钢轻轻松松将他撂倒在地上，一拳头一拳头地打到他头上，脸上。 李红刚被体型高壮的杨建钢用膝盖压着胸口，根本爬不起，只能单方面挨打。 不一会儿就给打鼻青脸肿，嘴角流血。 “哎呦，可别打了，刚听说了，你们是亲家吗，打成这样以后日子还过不过了？”这是旁边一个老婆婆看不下去说的。 有人说了第一句，就有人大着胆子也替李红刚说话。 “闺女啊，我听说那是你男人，你咋还能眼睁睁这样看着，打出毛病来，不还是你的事儿，你得在旁边伺候着？”一个老头好心劝说道。 杨晓慧憋着眼泪，上前一步：“大哥，别打了。” 她小时候挨打的多了，她很害怕大哥扭脸也给她一拳头。 “打！打死他！”杨建钢下手依旧不留情：“打死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妈。” 杨晓慧她妈本还得意了，一看打的确实有点狠，围观的人也多了，都拿异样的眼神看着她，好心她不占理似的。 她立刻哭起来，拍着巴掌对着周围的人开始诉苦：“哎哟喂，大家伙快来看看，不是我儿子要打人，实在是我这个女婿，他不是东西啊，我是他丈母娘，跟我说话，大呼小叫，还说我和儿子花了他的血汗钱，这不是红口白牙地污蔑我们吗，啊？“ “我这么大年纪了，脸皮都让女婿给拔了，我还有什么脸活着，我找跟绳子吊死了算了，老头子啊，你死的早啊，留着我这孤儿寡母的，叫人欺负，呜呜呜。” 她瘫坐在地上，前仰后合，满脸是泪。 好像她是天底下最受冤屈的人，窦娥都没有她冤。 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她受了女婿的嫌弃，儿子替她出头的，知情的是刚才听了动静看到这里的人。 “哎呦，你这老婆子，咋瞎说话，刚才我们都听见了，是你们一家子连着你这个女儿，要讹人家的，说什么，人家妈挣了钱，要给你家三万块。” “是啊是啊，我刚才也听见了，开始说的好像是，人家妈买了房子，没有写你女儿的名字，你们就撺掇着女儿要给他离婚，还是你儿子先动的手。” “原来是这样啊，这人也太狠了吧，看看你这女人，男人都要被打死了，光站着哭，拉都不拉一下的。” “打算死了男人改嫁的吧，就有那种糊涂女人，听了娘家的话，离婚了回了娘家，回头就又让娘家胡乱嫁了的，就为了换彩礼。” 众人议论纷纷。 杨晓慧顿时涨红了脸，看了她妈一眼，她妈大声喊起来：“你们胡说八道，不是这样的，你们说瞎话，就不怕天打雷劈！” 她拍起来，指着这个骂，那个骂的，活脱脱就是个泼妇。 杨晓慧她妈拿出了自己在村子里跟人骂架的气势，把人都吓得往后退。 “派出所的来了。“ 有人一声惊呼。 终于，好心去报案的人，把派出所的人带来了。 “住手！”两个公安扑上去，将杨建钢拉了下来。 李红刚被打的鼻青脸肿，好心人将他扶起来，他浑身疼痛，歪着头，两条腿根本站不起来。 “这不行啊，赶紧送卫生院去吧。” “他家里人呢，别给打出问题了，别出事儿了。” 这片的治安大队还比较负责任，一看李红刚，就想起来他是在谁家干活的，这不就是那个生意红红火火的陈李餐饮店老婶子的小儿子吗？ 打的太狠了。 他们当下叫一个人去报信，还有人请了几个群众，从附近找个一个宽板凳，把人抬着往卫生院送。 杨晓慧慌张的不得了，想跟去看看李红刚。 这一头，她妈哭喊一声：“别抓我儿子啊，这都是家务事，我们自家的事儿，抓我儿子干啥。” 杨晓慧一回头，发现她大哥杨建钢被两个公安抓住了，手腕上还拷上了手铐。 “大哥。”她赶忙跑过去。 她妈抓着她就劈头盖脸打起来：“你这个丧门星，死丫头，你管不住男人，还害的你大哥被人抓起来了，我打死你。” “杨晓慧，你傻了啊，还不过来跟公安同志说一声，我们这是家务事，抓我干啥。” 杨建钢打架斗殴的次数多了，有经验，只要是一家子的家务事，公安巴不得你们自家人关起门的解决了。 杨晓慧慌得脑子都变成浆糊了，下意识就按着她妈和她大哥说的话做，急忙去拉公安：“公安同志，这都是误会，是我男人跟我大哥打架呢，没啥事，不用抓去派出所啊。” 公安皱眉头，看着这个阻挠办案的女人：“你这人咋这么糊涂，你分不清哪头重，哪头轻？” 旁边也有围观的人好心对杨晓慧说：“你男人还不知道死活了，你不去医院看看啊，你大哥关到派出所，至少人是好好的，你还是赶紧去卫生所看你男人吧。“ 杨晓慧愣了愣。 公安已经一把推开她，顺便把又哭又喊抱着他们大腿不放的杨晓慧她妈，也一起抓了。 “信不信我们把你也拷了？”公安很恼火。 杨晓慧她妈害怕了，吓得不敢动。 “妈，妈！”杨建钢打架次数多了，进过几次局子，暂时还不慌：“妈，没事，回头公安就会把我给放了。” 普通的打架斗殴，都是关一关交点罚款就算了的。 “记得弄两千块钱，快点送来。” 打的有点狠，估计这次要罚得狠一点。 第239章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寻仇的 杨晓慧她妈慌里慌张地应了，下意识一回头看向杨晓慧，就狠狠地推她一把：“死丫头，你还愣着干啥，快想办法弄钱去。” “你大哥可是因为你男人李红刚被抓了的，你大哥要是出了啥事，我就到你家吊死，做鬼都饶不了你。” 杨晓慧看着她妈恶狠狠的，跟看着仇人一样看着她的眼神，顿时，就委屈地哭了：“妈，红刚出事了，我得去看看。” “看啥看，到了医院，能死人啊，医院都是救人的地方，最要紧的是你哥，你大嫂要是知道，你大哥又因为打人进了派出所，她要跟你大哥离婚可咋整。”她妈尖叫着怒骂不停，随后又哭起来：“我可怜的儿子啊，你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妹妹，一点忙都不帮。” “这黑心烂肺的东西，当时我生下来的时候，怎么没把她掐死，老头子啊，你躺棺材里心净了，你留着我在这世上受苦啊。“ 她哭的前仰后合，下一秒就要厥过去一样。 正当众人叹着气，打算离开的时候，这样的丈母娘，谁家要得起。 突然就看到一个人影，扑了过来，对着杨晓慧她妈的脸，啪啪啪的耳刮子就打了一起，打的还没有散开的群众，全都傻眼了。 “疼死了，哎呦，哎呦，我的妈啊。”杨晓慧她妈痛的眼睛都也熬睁不开了，头发还被抓着，整个人被推倒了地上去。 “死老婆子，你儿子打我儿子，我打你。”陈小英气疯了，对着压在地上杨晓慧她妈扇巴掌。 杨晓慧在一旁看傻眼了。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婆婆这么凶狠的模样，在她印象里，婆婆也就这几年变得强势点，从前那是个说话都看人脸色，只要给人赔笑的人。 见了她妈，说话从来不敢大小声。 现在却压在她妈打啊。 “妈，妈，别打了。”谁也不能看着亲妈挨打啊。 她赶紧上去拉，陈小英一回头，放开杨晓慧她妈，指着杨晓慧骂起来：“杨晓慧，你不是带了结婚证了吗，等红刚能从病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我就叫他跟你离婚！” “你就守着这样的老娘和大哥去过日子吧，我看你在娘家能过什么好日子！” 她正在店里忙碌，忽然就有人跑过来说，她儿子李红刚被人打了，打的还可狠，听他们说话，好像老的是他丈母娘，年轻的是他大舅子。 那打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寻仇的。 她一听，就知道坏了。 杨建钢不长脑子，浑身一把力气，经常跟人打架，她儿子李红刚瘦弱，小时候经常生病，个子也不高，两人打架，他肯定是单方面挨打的那个。 果然，她急里慌忙的跑来，半道上都听到人议论了。 “人都站不起来，送卫生院去了。” “太可怜了，咋就摊上这么个丈母娘和大舅子。” 陈小英眼一黑，转脸就听到了杨晓慧她妈催着杨晓慧要弄钱的话，弄啥钱，人是杨建钢打的，她让杨晓慧送钱把杨建钢弄出来。 那李红刚算啥，拿自己的钱去给仇人用。 她气不过，上来就把杨晓慧她妈给打了。 “妈呀，打人啦，打人啦，快去叫派出所的人，我叫人给打了。”杨晓慧她妈没想到陈小英力气这么大，把她打的浑身疼，爬不起。 “我腰疼啊，快送我去卫生院，我起不来了，哎呦，哎呦。“ 杨晓慧她妈从前就用这种招数对付跟她打架的人，往地上一躺，不赔钱就不起来，有一次装病住院七八天，人家大夫都往外撵她，她都不走，硬是让人赔了钱，她才回去。 不知情的人，或许会好心叫人，但是看了她是啥人的人，都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笑话。 刚才这老婆子可不是这样的，刚才她和她儿子多厉害啊。 “起不来？”陈小英上前就是一脚：“能起来吧？啊？” “哎呦。”杨晓慧她妈屁股疼，赶紧躲一下，结果，一脚跟一脚的踢啊，她赶忙爬了起来。 陈小英追着她打，她在前头绕着圈的跑啊，扑棱地就跟个老母鸡似的，就怕再挨打。 杨晓慧大哭起来：“别打了，别打了，妈，妈！” 也不知道她糊里糊涂的，叫哪个妈。 陈小英站住脚，冷嗖嗖地看一眼杨晓慧，去了卫生院。 卫生院里，李红刚被打不轻，已经去做检查了。 陈小英赶过去，看着鼻青脸肿，嘴巴流血，人事不省的儿子，她抹一把眼泪，生怕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 “红刚，红刚？”她一声声的叫，就想听到儿子的说话声。 李红刚模模糊糊的听他妈叫他，艰难的张开肿胀的眼睛，看到了他妈。 他就哭了，没有哭声，只是眼泪就从眼角留到了耳朵边儿上，湿透了病床上铺着的床单。 陈小英守着小儿子李红刚。 正好的，这卫生院也不大，进门给李红丽送饭的马秀芬，亲眼看到了这一幕，吓了一跳。 她赶紧回去跟李红丽说起来了：“哎呦，真是现世报啊，你妈正守着你四哥哭呢，你那四哥，哎呀，鼻青脸肿，看不出人样了，不知道是干啥缺德事叫人给打啦！” 李红丽正坐在病床上吃香蕉呢。 一听这么说，顿时就愣了：“我妈，还有我四哥？妈，你没看错？” 李红丽住院了，娘家妈陈小英死活不掏一分钱，她婆婆马秀芬也没了办法，只能自己掏出私房钱，给交了住院费，毕竟李红丽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她徐家第一个大孙子了。 她稍微有点迷信，第一个大孙子要是出事，就感觉对这个家就是不好兆头，只能一边骂，一边还得伺候着李红丽。 李红丽摸清楚了婆婆的脾气，她骂她的，她吃她的，那心理素质，不是一般人家的儿媳妇能比的。 是了，她妈陈小英都说过，李红丽脸皮子厚的很，从不管别人死活的。 所以有时候就是婆婆马秀芬骂的自己都岔气了，李红丽不乐意搭理的时候，照样看报纸上的娱乐新闻能笑嘎嘎的。 “没看错。”马秀芬总算能看亲家母陈小英的笑话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李红丽揭起被子就要下地。 看着她的大肚子，马秀芬立刻拦住了：“你去啥去，那边又是大夫又是护士的，兵荒马乱，要是谁不小心把你给撞了，你还活不活了？” 李红丽这肚子从一开始就危险，双身子的人，孩子出事她出事，她出事孩子也出事，千万得小心，不然就会一尸两命。 李红丽一直住院呢，大夫交待要住到生下孩子为止，她已经有了自己怀孩子很危险，会出事的觉悟。 知道惜命了。 第240章 一脸血啊，都看不出人样了 她自己去不成，但是，她脑子一转，就有了新办法，立马跟她婆婆马秀芬说：“妈，那你去给我大哥大姐打电话，家里出大事儿了，他们也得来看着点儿啊。” 说着，就拿出床头的小电话本给她婆婆，让她去打电话。 马秀芬呢，她是最乐意看陈小英笑话的，事儿闹的越大，她看的才越高兴：“行，我这就去打电话。” 其实不等马秀芬去打电话，陈小英的三儿媳妇赵雪燕已经慌里慌张的去找了老二李红建，李红建看着膘肥体壮，身板结实，其实胆子小，当下就赶紧给他大哥李红伟打了电话。 “大哥，出事儿了，你赶紧过来吧。” 李红伟被他这急赤白脸的声音给惊着了：“咋啦，出啥事儿了？” 李红建挨了一声，气的说道：“老四让他大舅子杨建钢给打了，听说打的还可狠，都叫人抬卫生院去了。” 人都抬卫生院去了。 一旁刘兰香吃了一惊：“就打的这么狠？“ “公安都把杨建钢抓走，大哥大嫂，你俩赶紧来吧。”李红建说。 李红伟和刘兰香两口子一听，赶紧把家里随便收拾一下，正准备吃午饭的，水刚烧开还没下面条，正好关了火就走。 李红伟骑着摩托车带着刘兰香，两口子急忙忙赶去了县城里。 马秀芬这边的电话就没有打通，她打去了赵家村，赶上饭点，正好李红艳在家做饭呢，村部又离李红艳家里很近，一个电话打过去，人家喊一嗓子她就知道了。 等接了电话，也吓个不轻：“婶儿你说啥，我家老四出事了，啥事儿啊？” “被打了？” 李红艳整个人都不好了，村里头的人，胆子没多大，一听说出事儿，先就害怕了。 “被谁打了？” 那边的马秀芬不知道啊，就说：“赶紧来吧，一脸血啊，看不出人样，你妈都要哭死过去了，赶紧的吧。” 李红艳一听，这不得了啊，赶紧回去，顾不得等村头的班车了，让赵发亮借了一辆摩托车送她去县城。 卫生院里，老四李红刚被包扎以后，躺在床上，人是有意识的，只是着实伤的不轻，动一下，哪哪都疼。 “妈！” 打听到病床号的李红伟和刘兰香来了，先叫了一声陈小英，然后一看老四这个样子，李红伟当场火冒三丈：“杨建钢在哪儿？” 陈小英就说：“已经让公安抓走了，当时有人报警。” 李红伟气个半死，又看向老二李红建：“他挨打了，你在哪儿？” 老二李红建听大哥的意思，好像怪上他似的，心里也挺不好受的：“我那时候在东头火锅店干活呢，不知道啊。” 陈小英就替老二说了话：“你不用怪他，他又没有长千里眼，怎么知道老四挨打。” 老大李红伟刚才就是气冲冲的那么一说，忍不住骂了起来：“叫我看到他，我也把他打个半死，畜生，不是东西。” 陈小英明白大儿子的心情，死老头李平旺是个讨好型人格，自己在人前头从来没有直起腰来，几个儿子，除了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全都是胆小怕事的性格。 小时候人家打他们，一脚踢过去，踢个踉跄，都站那儿不敢跑，吊着眼泪挨着打，陈小英自己拉着孩子找上门去，人家不承认，说是玩儿的，她也没办法。 李平旺回头还把孩子要打一顿，说人家咋的就打他，不打别人？ 为啥打的他儿子，那是因为打他的儿子没后果，他儿子不敢还手，好欺负，他当爹的好欺负，就是他儿子挨打的理由。 老大李红伟长大懂事以后，就开始保护三个弟弟，谁要欺负他弟弟，他上去就是打，到那个时候，老二老三老四才慢慢的不再被欺负。 老大李红伟是习惯了，照顾几个弟弟。 前世的时候，三个兄弟出去打工，都是他在村里头，照顾两老，有个啥事都替兄弟们看顾好，比如不在家有人进他们屋子偷东西，在村头，门板都能悄悄叫人给卸了搬走，比如划分田地，比如有啥政策福利，老大全都给办的妥妥的，然后打电话通知他们。 他是正经把几个弟弟当亲人的，眼看着老四李红刚被打成这样，他心里怎么能不窝火，不难受。 “打架能咋地，摊上这么个亲家，有啥办法？”陈小英无奈地说道。 除非两口子不过了。 李红刚被打成这样，从前有争执，他自己先害怕了，不敢动手，挨打就是顶多推他一下，就算了。 这一次，是真把他往死了打。 “妈，我要跟她离婚。”他红着眼说。 陈小英愣了一下：“真的？” 这时候李红伟和刘兰香两口子才发现，杨晓慧不在。 “杨晓慧咋不在，老四让她大哥打成这样，她人呢？”李红伟火气又上来了。 陈小英哼了一声：“谁知道呢，来的路上，我把她妈给打了，因为她妈喊着她去找弄两千块钱，好去派出所把杨建钢弄出来，她一生气，抓着那死老婆子就给了好几个巴掌，要不是我力气小，我把她牙打掉。” 听说自家妈把杨建钢他妈打了，李红伟心里才舒服点。 只是离不离婚这个事儿，他看了李红刚一眼：“这是你得想好，千万别冲动，你想想，你要是真离婚了，小梦咋办。” 农村人，尤其是结婚十来年生了孩子的，本本分分的人，就没有说离婚的，除非是犯了大错的，比如男的跑出去跟别的女人过日子了。 女人跟村里的谁勾搭上了，这样不能调和的矛盾，才会离婚。 而且，离婚的还是少数，大多数还是不离。 因为再次结婚还要花不少钱，年龄都大了，也不一定能找到好的，离不离婚的，老大李红伟真的不敢多说什么。 万一离或者不离，以后日子过的不好，回过头又怪上他了呢。 李红刚想起女儿，心酸地抹一把眼泪。 杨晓慧不正经过日子，一心向着娘家，但是她对孩子是真的好，要是跟她真离了，孩子她带走的话，孩子在杨家肯定受委屈，她自己在娘家都是个赔钱货。 孩子要是留在家里头，想妈妈了，他咋跟孩子解释。 第241章 又是脑震荡，又是骨裂 病房里的人，都没说话，包括陈小英这个当妈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这些事先别想了，你先踏实的在卫生院里养病，等好了再说。” 刚才她对着杨晓慧骂起来的时候，说让老四跟她离婚，也是怒火攻心的一句气话。 毕竟老四被她大哥打的都抬进卫生院去了，她怎么会不生气。 万一真出了事儿呢。 老大李红伟这才问起老四李红刚的病情：“人家大夫咋说的，伤着哪里了？” 他妈陈小英守着的，就说：“头上是轻微脑震荡，胸口有两根肋骨骨裂，还有胳膊腿脸上的一些软组织挫伤，至少得养上三个月。” “这杨建钢是疯子吧，打人打的这么狠，又不是他仇人。”老大李红伟越听越生气。 陈小英叹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该说啥。 刘兰香在一旁站着，心想着，老四李红刚都被打成这样了，杨晓慧也不来看一眼，她心里想啥呢。 嫁出去的女人了，娘家又有兄弟，娘家就是不自己的家了，她要是在婆家日子过不好，娘家难道还会收留她？ 再怎么样，也得替孩子想想。 又都说了会儿话，门外头急匆匆地跑来一个人，跟众人打了个照面，竟然是老大李红艳，她身后慢悠悠地一个挺着大肚子的人，走了过来，是李红丽。 李红丽旁边呢，站着她婆婆马秀芬。 陈小英的脸，倏地就拉下来了。 “老四咋样了？”自从上次李红艳跑了以后，她就一直避着她妈呢，生怕她妈问她要赵鹏飞从她这个姥这里骗走的三千块钱。 这次想着情况特殊，她妈怎么也不该这个节骨眼上问她要账。 因为这账，也是一笔烂账，陈小英要了，也要不着，她这个女儿脸皮比脚底下踩的地都厚。 老大李红伟气冲冲地说了一句：“又是脑震荡，又是骨裂的，不养上三个月，就没法下地。” “天啊，就这么狠，我四嫂脑子有病啊，自己男人给打成这样，她都不知道拦一下的啊？”李红艳震惊，还没说话呢，李红丽惊呼一声，张嘴就说杨晓慧。 李红丽这种一心为了男人，甚至骗娘家的，跟她四嫂杨晓慧这种一心为了娘家，骗婆家的，完全是两个极端。 所以李红丽是完全不能理解杨晓慧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男人被打成这样的。 看着李家的儿女差不多都到齐了，大嫂刘兰香往墙角避了避，现在可没有她说话的份儿。 “现在说这些还有啥用。”陈小英瞪了李红丽一眼：“你听着大肚子瞎跑什么，现在你四哥你也看见了，赶紧回去吧。” 李红丽扁着嘴，说：“妈，我发现你这人，怎么越老越霸道啊，我是看我四哥来的，你不稀罕我，还不准我看我四哥啦？” 想着，扫了一圈屋里头，小妹李红霞没看见。 就说：“我可比有些人有人性的多了，家里头出这么大事儿，有的人连个影儿都不见。” 陈小英一看她那眼神，都知道她打算挑事儿了，冷冷说她一句：“别在这里阴阳怪气的，赶紧走！” 亲妈毫不留情，李红丽在婆婆面前丢了人，眼圈都红了：“喊我干啥，这么不稀罕我，把我生出来的时候，咋没掐死我！” 她大哥李红伟恼火了：“你说的这啥话，妈不也是替你着想，你要是因为这事儿有个好歹，怎么跟徐家的人交待。” 李红丽委屈了：“我怀个徐家的孩子，哎，我还成徐家的人了，我卖给他家的了？” “不是你哭着喊着嫁进去的？”李红伟没好气地说。 李红丽哭了，抽抽搭搭的，可她就是不走：“我不就是想嫁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干啥都嫌弃我，呜呜呜。” “赶紧走吧。”陈小英头疼了。 马秀芬在一旁笑嘻嘻的，陈小英倒霉，她就喜欢：“哎呦，亲家母，你说说，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儿呢，看把红丽她四哥给打的，心也太狠了。” “不过，你也别心急，当初我儿子出事的时候，我也可着急呢，像我们这么大的年纪，还要替儿女们操心，命苦哦。” 马秀芬嘴上说着关心的话，实在一直在阴阳怪气陈小英也有儿子出事，自己心焦的时候。 陈小英可不会受她的气：“我可不觉得我命苦，我儿子女儿多数都孝顺，我有钱，有谱子，孙子孙女全都有，大概是因为我天性善良，老天爷才给我这么多福报。” 福报？ 马秀芬一口血憋在胸口，她是说她没养好儿子，今天这样的下场是恶报吗？ 眼看着婆婆吃亏，李红丽心里在窃喜，假装没看见，凑到老四李红刚面前问：“四哥，你还有哪里不舒服，要啥不要？我听着大肚子出去买东西也不方便，就没给你带啥。” 探望病人呢，空手不太好。 李红艳也哎呦一声：“我心急，跑得快，也忘了买，下次给你带。” 李红刚老实，这么多家里人来看他，心里已经过意不去了：“买啥，我也吃不了，不卖。” 说的也是，肋骨骨裂，头脸也被打成这样，现在他张嘴说话都脸疼脑袋疼。 他皱了眉头。 陈小英看见了，就说李红艳几个：“都出去吧，没啥生命危险，在医院住个十天半月的就能回家了，你们都回去吧。” “妈，我留着吧，你一个人在这里哪行。”老大李红艳自问自己一直都是贴心人，她是最孝顺亲爸亲妈的人。 陈小英知道李红艳会做表面功夫，一些不要成本，稍微出点力还能落好的事儿，她确实最积极。 “不用你，到时候红霞下班了，跟我换，老大媳妇要是村里没啥事，就现在店里帮几天忙。” 刘兰香被婆婆点名了，也只好说：“不忙，我去店里帮忙。” “妈，我去也行啊，我干活你知道，利索的很。”李红艳巴不得能摸到店里头的东西，她一个村里头的人，地里的活，都是苦活累活，风吹雨打，但凡有机会能在县城里找个活干，人都往城里头挤了。 她越想越觉得委屈，亲妈在县城生意都做的挺大了，开了四五家店面，雇了至少三十多个员工，宁肯把工钱开给陌生人，也不愿意给她，真是气死人了。 “不用你。”陈小英一点机会都不给。 刘兰香就忍不住笑了，被李红艳看见了，她也不躲，李红艳咬牙瞪着刘兰香，要不是这里有这么多人，刘兰香觉得，她得跟疯狗似的扑上来。 第242章 凶的像只疯狗 “走吧，都回去吧。”陈小英赶人了，这么多人，把病房挤得都转不开身。 “兰香留着，我跟她说两句话。” 听说把刘兰香留着，让他们都走，李红艳心里的不满达到了极点。 “妈，有啥话是我们这些人不能听的，非得说给她听。” 陈小英冷冷看着她：“我做事儿，要你教，我就得听你的？“ 提起这个，李红艳是真不习惯。 从前妈还在村里的时候，娘家大大小小的事儿，哪一样不经过她的允许才能去做，哪一样不经过她允许做的事儿，她没去指指点点个几句？ 现在她妈不光不听她的了，做啥事儿还要背着她了，都瞒着她，这怎么行？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就算是这个意思，她也不承认。 李红艳是在村里头那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种熏陶下嫁出去的女儿，她自己思想也稍微老旧，知道自己一再插手娘家的事儿，就是不对。 但是她有说服自己的理由，都是因为娘家爸妈糊涂，兄弟们不争气，所以她嫁出去了，她也得操这娘家这头的心。 把不合理，歪曲成她还吃亏的这种心理素质，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我打算跟兰香说说店里的事儿，我需要给你们一个个说一遍？”陈小英不看李红艳，看向其他的儿女们。 李红丽不满意，但是她知道，她说话没用。 老二李红建不觉得哪里有问题：“说啥说，不用说。” 老大李红伟心里憋屈，大姐到底有啥立场，嫌他妈留着兰香说话了？ 人都走了，陈小英才跟刘兰香说起来：“这几天，我得照顾着红刚一点，你就在店里看着点，当初说好的，这店面有小羽多一半，包子秘方火锅料都是她拿出来的，我是替她管着的，她上学忙，我脱不开身，就该是你站出来的时候了。” 这个大儿媳妇，脑子吧，也不糊涂，做事儿吧，也利索，偏偏有时候胆子太小，在村里挺爽朗的，到了城里头，就畏首畏尾。 刘兰香听着婆婆说，就有些不踏实：“我行吗？反正雪燕也在。” 陈小英没好气地说：“你啥事儿不懂，就得学，老窝在村里头干什么。” 婆婆都这么说，刘兰香只能点了头：“那行，我试试。” 刘兰香离了医院，就去店里头。 她看着崭新的门头，这个总店加起来都有一百多平了，现在下午两点了，里头还有十来桌的客人在吃饭，那边卖什么汉堡可乐的，也有好几桌的小年轻人。 刘兰香才来，负责收钱就行。 三弟妹赵雪燕跟她打听了老四李红刚的伤势，就偷摸跟她嘀咕：“杨晓慧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刚她还跑来跟我借钱呢，把我都看傻眼了。” 刘兰香一听，忙问：“那你借了没有？” 三弟妹赵雪燕摇头：“没有，我怎么会借呢，我没钱，我月月都得还房贷呢，老三又不管我死活，我还得养孩子。” 刘兰香心里松了口气：“不借就对了，借了，就一去不回头了。” 赵雪燕听她话音不对，问：“咋的了，打的真可狠？” 刘兰香就说了：“不成人样。” “我的妈呀。”赵雪燕听着都疼了，都不成人样了，那肯定是打的太狠了：“好歹也算一家人。” 刘兰香最大毛病就是嘴快：“人家杨家可不当老四是一家人，也不想想，自从娶了杨晓慧，老四这些年吃的亏，都是从哪儿吃的？” 李红刚胆子小，人老实，稍微有一点点小心眼，就是爸妈偏向他的时候，他不吭声，作为李家的七个儿女，除了老大李红艳明里暗里的占便宜，给自己捞好处，老四捞了点她剩下的残渣，别的人是一点都沾不上。 然后他累死累活挣得东西，不管是米面粮油还是工资，都让杨晓慧跟个搬家老鼠似的，搬去了娘家，李红刚还落不到好，到了丈母娘家，还被丈母娘说这家打菜籽油的作坊技术不好，看炒菜里头油渣这么多。 李红刚心里是既憋屈又无奈，他能咋办？ 这媳妇不要了？ 刘兰香在杨家村有亲戚，这是亲戚跟她说的。 三弟妹赵雪燕就说了：“杨晓慧这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过，她到底跑哪儿去了？” 她看着刘兰香，刘兰香看着她：“我哪儿知道，我来了就没看见她。” 婆家这边的人，都念着杨晓慧呢，不知道她哪去了，杨晓慧呢，这时候跟个两头烧的蜡烛似的。 既要安抚哭哭啼啼的亲妈，又惦记着想到卫生院看一下的李红刚。 她男人李红刚真的被打的太狠了。 在县城待着不是办法，人家派出所不让杨建钢出来，她和她妈娘两个只能回来。 偏偏杨建钢打人的事儿，闹的挺大，围观的人那么多，杨家村就有人看见了，回来当个新闻似的，全村一传播。 杨晓慧她大嫂就知道了。 “杨建钢他不是东西啊，跟我保证过了，再也不在外头打架了，他还打？守着这种男人，我日子怎么过的下去。”她大嫂陈小巧哭天喊地的，坐在地上直蹬腿：“不过了，不过了，叫我去死了算了。” 说完，她爬起来就往院墙上撞。 邻里邻居围观的那么多，哪怕虚情假意的，也赶紧都上来拉她。 “年轻轻的，怎么能寻死呢，回头人家派出所就会把钢子放回来了。” “是的啊，打架嘛，钢子又不是头一回。” 有人阴阳怪气，一看都是看不敢杨家的人。 “杨晓慧，你这个丧门星啊，你可我们家坑苦了啊。”陈小巧被拉住了，转稳脚跟，一转头就冲着杨晓慧去了。 杨晓慧来不及反应，就被她大嫂陈小巧抓着头发啪啪打脸。 “疼死我了，啊，哎呦，放开我，妈，妈。”杨晓慧被打哭了，抓着她大嫂的手，头皮都要被撕开了。 她妈吓得张着手，却不敢凑过来，好声好气地劝陈小巧：“小巧，这都是误会，回头钢子就出来了，我们跟你保证，再也不打架了，啊，快放手吧。” “杨晓慧，都是你挑事儿的，你说你给你哥找钱，盖什么香菇大棚，我们全家巴巴儿的等你的钱，钱呢，你没本事弄到钱，你就别说啊。”陈小巧哭着打杨晓慧，她力气大，把杨晓慧按到了地上去抓。 杨晓慧疼的拼命挣扎，姑嫂两个滚得一身土。 第243章 妈，我哪有钱 “哎呦妈呀，别打了，别打了。” 旁边村里的妇女们，这个拉，那个拽的，可就是怎么都拽不开，只听到杨晓慧又是哭又是惨叫，陈小英骂个不停，披头散发，凶得像只疯狗。 她就像是咬住了杨晓慧的一块肉，不连着血肉的咬下来，她就不会撒嘴。 杨晓慧被打的跟个烂头羊似的，哭哭啼啼地被人从陈小巧的手里救出来。 “像啥样子，你们一个个的，都疯啦！”这是杨家村的村长，跟杨晓慧家还有点亲戚关系。 “叔，你看我大嫂把我打的，呜呜呜呜。”杨晓慧哭惨了。 她现在的确被打的鼻青脸肿，头发被抓的像鸡窝，连脖子上都是指甲印。 更可怜的是，她害怕她大嫂陈小巧，从头到尾，她都没敢还手。 “哎呦，我的小巧啊，没啥事儿吧。”杨晓慧她妈急的光围着陈小巧转，心疼的不得了。 听到杨晓慧哭着找人撑腰，气的上去就是两巴掌：“我咋就养了你这么不争气的东西啊，给我滚，滚出去。” 杨晓慧被打蒙了，踉踉跄跄地倒在地上。 杨家村的人，纷纷侧目，各种眼神，有的同情，有的嘲讽，有的看热闹。 杨晓慧不知道为啥，她一心为娘家，还被娘家人打成了这样。 “回去吧。”杨家村的村长，知道杨晓慧家的这点事儿，就杨晓慧这个傻子，一心把娘家人当自家人。 人家压根就不把她当自家人，当冤大头呢。 “叔，呜呜。”杨晓慧哭，泪水涟涟，她还咋回去呢：“我，我大哥，把李红刚打到住院了，都是抬着去的，我，我咋办啊？” 她这一哭，杨家村的众人都明白了。 这是娘家人打她，婆家人也可能不要她了。 杨晓慧没地方去了。 她哭个不停。 一旁忽然哇的一声，有孩子哭了起来。 “你妈打我妈，我就打你。”杨晓慧回头一看，就看到躲在墙角的女儿李羽梦被她两个侄子推倒在地上，学着他们妈陈小巧那样，又是抓头发，又是扇巴掌。 “不要打我。”李羽梦害怕地大哭起来。 自己亲妈杨晓慧被打成那样的时候，李羽梦吓坏了，她小小一个人缩在墙角里，眼睁睁看着她妈被她舅母打的没有还手之力。 当妈的在孩子的眼里，那都是大人，是自己的保护伞，亲妈都被打成这样了，李羽梦惊呆了。 随后她就被表哥表弟找到了，就这样打起来。 “你们干啥，快放开我家小梦。”杨晓慧尖叫一声，急忙扑过去把大侄子拽开。 她刚把女儿李羽梦抱在怀里，还没来得及看她哪里被打伤了没有。 “你敢打我儿子，杨晓慧，我掐死你。”身后，她大嫂陈小巧就猛扑过来，当下就把杨晓慧娘两个都推倒在地上去。 李羽梦头磕在在地上，疼的又大哭起来。 陈小巧跟个疯婆子似的，对着孩子都动手了。 这也太不是人了。 杨家村的人也知道，陈小英跟她男人杨建钢那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铁锅配烂盖啊。 当初为啥杨晓慧嫁了李红刚这个看着就瘦弱干不了活的废物男人，那就是因为当年杨建钢搞大了陈小巧的肚子，陈小英怀着三个月的孩子要去打掉。 杨晓慧爸妈急了，这才把本来想着找个有钱人，哪怕当后妈的杨晓慧，嫁给了李家村的李红刚。 李红刚虽然瘦弱，但是至少五官长得比一般干活粗糙的老爷们要清秀一些，杨晓慧当时是愿意的，还以为亲爸妈给她找了一个好人家。 那三千块的彩礼，五千块钱的账，到了杨晓慧手里，好像就只给了她两床被子两个暖壶，婚宴摆的碗盘也不像样，肉菜只有两个，菜没夹几筷子就没了，十分寒酸。 杨晓慧自己真是傻啊，好容易嫁出去了，跟人家好好过日子啊，把人家当冤大头，有啥都往娘家送。 杨家村看着她妈到处炫耀杨晓慧又送了什么东西来的时候，心里都在笑话她呢，就杨晓慧自己不知道。 “别打了，跟个孩子动手干啥，不是你家铁蛋先打的人？”杨家村村长恼火起来，他在这儿站着，一个个全都看不见咋的？ 陈小巧才不管：“杨晓慧这女儿手不干净，不是偷吃就是偷喝，打她，一定是因为她又从我家偷东西了。” 这话就难听了，杨晓慧尖叫起来：“我嫁出去，拿了那么多东西，我女儿吃点东西怎么了，我女儿长这么大，你给过她一点好东西没有？” “给啥给，你给东西，都是你自己愿意我，我是逼你了，还是求着你了，不要脸。”陈小巧牙尖嘴利，骂的杨晓慧光气喘，话都说不出来。 “妈，呜呜呜，我要回家，呜呜。”李羽梦现在只想回到自己家去，不要在姥家被人欺负了。 杨晓慧也大哭起来。 “行了，回去吧，既然合不到一起，以后就别来往了。”杨家村存在没好气地说。 杨晓慧犹豫了一下，想着卫生院里躺着的李红刚，又想着，腰上还挂着自家门的钥匙，她当下拉了女儿，把自行车从墙角推出来，就要走。 杨晓慧她妈一看，顿时扑了上前，抓着自行车不让走：“你走啥走，你家红刚把刚子害的都关到派出所去了，不拿两千块钱，人家就不放人，你把钱拿出来再来拿自行车。” 杨晓慧脸色惨白，看着她妈，就像看着一个怪物：“妈，我哪来有钱？我有点钱，都给你了，都花到这个家来了。“ “我不管，我养你这么大！”她妈叫喊着。 杨晓慧忽然觉得耳朵疼，我养你这么大，就跟个魔咒似的，只要她妈这么说，她就心里愧疚，觉得最为亲妈付出是应该的。 为了不让亲妈难做，她嫁出去以后不停的掏钱拿东西的讨好大嫂陈小巧，结果落到什么结果，就是今天娘两个都让打一顿吗？ 李红刚就是再自私，她大哥也不能把人打成那样，这叫她以后日子怎么过？ 婆婆陈小英都说了，要让她跟老四离婚了。 “自行车，我不要了。”她哭着说，拉着女儿李羽梦就走。 两条腿走？ 杨家村的人看着杨晓慧，都同情了。 杨家村离李家村隔了三个村子，这时候都快天黑了，走到李家村，天都黑透了，半道上还能看清楚路吗？ 再说，万一要是碰到坏人了，出事儿咋整？ 第244章 村里的事儿瞒不住 再说，万一要是碰到坏人了，出事儿咋整？ 杨晓慧她妈却不管，拍着手骂：“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走，你走，以后你就是死在婆家，我都不管你。” “老天爷啊，赶紧打雷劈死这个没良心的吧，我怎么就生出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啊。” 她还哭的不得了。 她现在只心急火燎，她的儿子还被关在派出所里，都是杨晓慧她男人李红刚给害的。 她可想不到，要不是她儿子杨建钢把李红刚打到抬进卫生院里去，派出所怎么会抓她儿子杨建钢？ 杨晓慧听着亲妈的哭嚎咒骂声，心就跟刀割了似的，一边拉着也哭着的李羽梦往村头走，一边自己也哭个不停，用袖子抹着眼泪。 这亲妈，真是要活活的逼死她。 眼瞅着杨晓慧可怜成这样了，村里头也有杨家其他的亲戚，有个堂哥的骑着摩托车追上来，好歹把杨晓慧母女两个，送到了李家村的村头。 “哥，谢谢了。”亲妈都不如人家一个外人。 她这堂族的哥，也是同情她：“你说你，好好的日子不过，你是咋想的，非得把脸凑过来让你妈和你嫂子打？” 杨晓慧流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抹一把：“我以后不会了。” 她堂哥就点点头：“你明儿还是赶紧到卫生院看看李红刚吧，别真出了事儿。” 杨晓慧急忙答应了。 看着堂哥走了。 杨晓慧想想自己这幅样子，一定邋里邋遢的，会加人看笑话，就把头发整了整，衣服也拍一拍上边的土。 “小梦，妈好点了没？” 李羽梦眼前通红，哭的，脸也被抓了一把，有两道指甲印。 她今年也十岁了，懂点儿事儿了，今天在姥家的遭遇，恐怕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她对她妈也有情绪了：“整和没整都一样。” 脸上都是巴掌印，眼睛是肿的，头发乱蓬蓬，不用梳子，手指头怎么扒拉都是毛毛躁躁的，衣服也很脏。 杨晓慧看着女儿气冲冲往前走，眼泪差点又憋不住，只能跟上去。 杨晓慧这么惨，她婆婆陈小英，竟然也知道。 因为村里头，娶媳妇嫁女儿的，一般选的都是附近知根知底的人家，绕来绕去，各自都有各自的亲戚，谁家的儿媳妇的表嫂的娘家小姑子的外甥媳妇家的侄子，但凡有个什么热闹事儿，立刻就能传的几个村都知道，更何况现在生活好了，每个村里都有好几家装了电话机的。 消息就更是瞒不住了。 杨晓慧她大嫂陈小巧，就是陈小英那个村子里的人，陈是陈家村的大姓。 这头杨晓慧被她妈赶走，杨家村那头，她大嫂陈小巧也立马丢下两个儿子，一拍屁股骑上自行车回了陈家村。 陈小巧家能养出她这样的人就证明本来也不是啥好人家，陈小巧在家里哭哭啼啼的一说，刚好就有好事儿的人，说给了陈小英的大哥陈小荣家。 陈小荣的电话就打到了县城的家里头。 晚上老二李红建去帮着看护老四李红刚了，陈小英也回来了，就这样接到了电话。 “说是因为你家红刚的事儿，害的她男人杨建钢被抓到派出所去了，说要是不把人捞出来，她就要跟杨建钢离婚。”陈小荣抽一口旱烟，咳嗽两声，才又继续说道：“红刚到底干啥了？” 李红刚被打的抬进卫生院的事儿，还没有人说到他舅陈小荣这里，陈小荣也不知道。 陈小英当然是不能让陈小巧在陈家村抹黑她和她儿子的，当下就把怎么个事，详细的跟她大哥说了。 陈小荣皱紧眉头：“原来是这个样，那你别管她，叫她离，看她那个黑熊一样的长相，还能找到啥好人家。” 陈小巧年轻时候，在别的村里姑娘都面朝黄土背朝天，家里家外帮着家里头干活维持生计的时候，她拿柴火棍摸眉毛，成天跟闲散青年到处玩，其中一个就是杨建钢，胆儿大的跟杨建钢眉来眼去还滚到了一起，怀了孩子嫁到杨家去的。 这是丢人的事儿，她家却不觉得，五千块的彩礼，在陈家村可是头一份。 现在陈小巧生了两个孩子的，在婆家被捧着，不干活，也和小姑子杨晓慧一样，胖了一大圈，而且，她天生皮肤黑，被陈小荣讽刺像个黑熊似的，那是她真的黑，捂不白的那种。 “明儿我也下去看看红刚。”既然知道了，当大舅的也得看看去。 陈小英想起他现在身体也不好，都七十岁的人了：“别来了，红刚没啥危险，就是得养上几个月，他年轻，能养得好。” 那没事啥，陈小荣想着，那正好省了去探病的东西了：“那行，我就不去了。” 一个电话，陈小英知道了陈小巧跑回了娘家。 陈小英琢磨着，就问一旁的刘兰香：“你认不认识杨家村的人。” 刘兰香想了下：“有，我大姨是杨家村的。” “有电话没？”陈小英问。 刘兰香摇头：“没有。” 那就没法打听了。 “那算了。” 刘兰香刚才也听到了杨晓慧大嫂陈小巧跑回娘家的事儿：“我看老四媳妇在她娘家也待不住。” 大嫂都跑回娘家了，她这个回娘家“罪魁祸首”的小姑子，还怎么呆得住。 现在婆媳两个还不知道杨晓慧已经回李家村的事儿。 正这么想着呢，两人临睡前，接到了李红伟的电话。 陈小英接了电话，刘兰香和赵雪燕妯娌两个都问，是有啥事儿。 婆婆陈小英说了：“杨晓慧回去了。” 回去了？ 刘兰香和三弟妹赵雪燕相视一眼明白了，娘家不容她，杨晓慧自己回家去了。 “哎，图啥呢，闹成这样。”刘兰香叹口气。 赵雪燕也直点头，现在，两头不是人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 “也或许是跑回家存折？”刘兰香忽然想到这一点，看向婆婆陈小英：“她妈不是逼着她拿两千块把她大哥弄出来的吗？” 别把人想的太好了，这是她女儿李羽彤说的话。 刘兰香觉得自己就是平时把四弟妹杨晓慧想的太好了，人家说啥，她就信啥，总想着是一家人，结果被骗了几次，她吃了好几次亏，才长了点儿心眼。 怎么就有那样的人，谁越跟她好，她就越会骗谁呢？ 弄得到最后，没人愿意跟她好。 第245章 妈，我不离婚 陈小英知道，两千块对杨家来说，要拿出来还真不容易。 别看老四李红刚的工资大部分都被他媳妇杨晓慧弄到了她娘家去，都给了她妈贴补她大哥一家，两千块应该能拿得出来的。 但是重点就在这个应该。 杨建钢脾气冲动，喜欢跟人一较长短，争强好胜，爱打架。 杨家的钱，一部分是杨建钢打架花了的，一部分就是爱打扮他媳妇陈小巧给花了的。 所以，整体想一想，杨家应该是没钱的。 “她要是没糊涂到这份儿上，应该不会把这两千块拿出来，老四住院，不得她当媳妇的把钱拿出来？”陈小英想。 刘兰香也觉得有道理，四弟妹杨晓慧要是想踏踏实实的过日子，那就把钱拿出来给老四看病，然后离她那吸血鬼娘家远一点。 刘兰香是真没见过比杨晓慧更懒的婆娘了，要是老四跟她离了婚，她下一家绝对找不到好人家。 第二天一大早，陈小英就去医院看小儿子李红刚。 只是刚提着饭缸到了医院，就愣了一下，没想到杨晓慧带着女儿李羽梦就在一边坐着呢。 “妈。”见着了陈小英，杨晓慧尴尬地站了起来。 李红刚脸上贴着医用胶布，经过一夜，昨天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脸，现在肿胀起来，看着更可怕了，一只眼睛肿的都睁不开。 “妈，你来了。”李红刚见到他妈陈小英，就像看到了主心骨。 陈小英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旁边桌上放的饭缸，里头装的是小米粥：“你吃过饭了？” 李红刚想摇头，但是头一歪，就觉得疼，他气愤地说道：“没吃，她拿的饭，我不吃。” 杨晓慧一听李红刚这么说，放在从前家里头，她都要骂起来的。 “你不吃就给狗吃，我伺候你你还不愿意了，你当你是谁，皇帝老子啊。” 现在她不敢，红着眼圈摸一把泪，脸侧到一边不说话了。 陈小英就看向李羽梦：“今天不是星期一，小梦你不上学？” 李羽梦不自在，就找借口：“我脸肿了，到学校上学老师和同学会笑话我，我不去。” 陈小英就皱了眉头：“说两句怎么了，不对，你脸怎么肿了？” 她赶忙上去查看，果然看到李羽梦左边脸有些擦伤，左脸肿了一小块。 李羽梦见她奶关心她，立刻就哭着告状起来：“狗蛋哥和皮蛋弟弟打我的，呜呜。” 她妈杨晓慧嫌丢人，忙拽她一把：“别说了。” 李羽梦不听她的，哭得更狠了。 李红刚气的大喘气：“你就眼睁睁看着孩子挨打？” 杨晓慧委屈，差点哭起来：“那时候，我也在挨打呢，我大嫂把我按到地上打……” 李红刚不爱听，冷笑起来：“你不是说你大嫂对你挺好的，怎么就把你打了？” 杨晓慧一贯是压过李红刚脾气的，立马反口说道：“那不是因为你害我大哥被关到派出所了？” 话音刚落，她立刻察觉自己说错了话。 婆婆陈小英脸色已经难看了下来，男人李红刚也恼火起来：“杨晓慧，离婚吧。” 离婚？ 这是李红刚说的第二次了，杨晓慧想起自己那个乱糟糟把自己不当人的娘家，再想着婆家男人也不要她了，当即就哭了起来：“你这是逼我去死啊，你就忍心孩子没有妈吗？” 她哭的难听，旁边病床也有人呢，好奇的眼神看过来。 陈小英冷冷说道：“别哭了，有话你跟我出去说。” 杨晓慧哭声憋到肚子里，看了一眼孩子李羽梦，这才跟婆婆陈小英出去。 陈小英将她带到走廊僻静的地方，不客气地问道：“你找红刚来干啥？你是来伺候他的，还是来找他要钱的？” 杨晓慧咬了咬嘴唇，低下头来：“……我不要钱。” 不要钱？ 陈小英放了心，但是又问：“杨晓慧，你在娘家的事儿，我都知道了，你自己说，你跟红刚的日子你到底过不过了？你要是过，以后就离这样的娘家远一点，不要再把红刚辛辛苦苦挣得钱全都拿给白眼狼，要是不过，趁早说清楚，别这样活活的折磨红刚，他也是人，小梦的爸，你想把他累了，给小梦找个后爸？” 在村里头，大部分后妈后爸都不是好货色。 为啥，农村人能不离婚就不离婚，一旦离婚的，大多数都是其中一方有问题，怎么都过不下去的。 然后续娶的，村里人穷，早些年结婚，至少还沾点人年轻，模样过得去的好处，等续娶的时候，大多数三十多了，农活操劳下，人都显老，所以这样的男人你指望他娶到年轻小姑娘吗？ 不还是按着他的条件找的别人家离婚的，或者是有点毛病嫁不出去的女人？ 这样女人在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还会对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好吗？ 这事儿换到男人身上，有些男人，压根就是畜生，反正不是亲生的…… 想到这里，陈小英心里就下了决定：“你就算跟红刚离了婚，小梦也不能让你带走，你年轻，你娘家不会养你的，还会让你再嫁一个，小梦她是姑娘家，慢慢长大了，跟一个陌生男人在一个屋檐下相处，根本就不行……” 杨晓慧听到婆婆都把话说到这儿了，她心里恐慌起来：“妈，我不离婚。” 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想离。 只是借口离婚吓唬李红刚给她娘家拿钱的。 杨晓慧说不离婚，陈小英把她仔细看了看：“不离婚，也可以，有个前提。” 杨晓慧心里不舒服：“你说。” “还是那句话，不准你再把老四的钱拿到娘家去。”陈小英说。 杨晓慧眨巴一下眼睛，想起昨天娘家发生的事儿，实在是太让她寒心了，大嫂打她，她妈只护着她大嫂。 她知道她妈是怕偏心她，她大嫂要跟她不争气的大哥离婚，到时候，陈小巧肯定撂下两个儿子自己改嫁的，她本来就不安分，她哥好好在家的时候，就敢跟男人眉来眼去。 要是陈小巧走了，大哥这样的，就永远娶不到媳妇了。 从前她也是懂的，她妈跟她这样说过，所以她心疼她妈，一直都从自家拿钱贴补她妈，就是想让她妈在大嫂的眼皮底下日子好过点。 可昨天，小梦都挨打了，她还是个孩子，她妈也看都不看一眼，仔细想想从前就有过的各种偏心…… 第246章 这模样叫欠打 杨晓慧狠狠地抹一把眼泪：“妈，你放心，我再也不往娘家拿钱了。” “你保证？”婆婆陈小英怎么就不太信了。 杨晓慧郑重地点头：“妈，我保证，要是我再往娘家拿钱，就让我倒霉，喝水都能呛死。” 这话严重了，陈小英心里忍不住暗暗松了口气，被娘家打了一顿的杨晓慧，至少现在把娘家看透了。 有儿媳妇杨晓慧在这里看着，陈小英也就回店里，顺便带着李羽梦。 李羽梦跟着到了店里，又要吃汉堡，又要吃炸鸡，还要喝可乐。 刘兰香就忍不住说：“小梦，你大姐说了，这东西吃多了对孩子不好，小孩子正经得的多吃饭吃菜。” 李羽梦斜着眼睛看了，一脸傲气：“这店是我奶的，我又没吃你的。” 身为大伯娘的刘兰香被李羽梦一个小孩子给嘲讽了，脸色都不好看了。 中午赵雪燕是要把上学的李羽婕接到店里吃饭的，一看李羽梦在这里。 堂姐妹但是压根没有感情，平时在村里的时候，都是各玩各的。 李羽婕看到李羽梦在吃炸鸡：“给我吃一块。” “不给，这是我的。”李羽梦伸出胳膊，把盘子里的炸鸡给圈到怀里，防备地盯着李羽婕。 李羽婕看她这样，就说：“我平时都吃腻了，不让我吃，我还不吃了。” 李羽梦一听，忽然就哭了起来：“呜呜呜。” 店里人都忙起来了，饭店的时候，客人多，那边炸鸡汉堡的，都排上队了，这边李羽梦哭起来了，扯着嗓子仰着脖子哭。 刘兰香就皱了眉头，赵雪燕忙说：“李羽婕，你过来，你妹不让你吃，你就别吃。”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这李羽梦也太霸道了，啥都是得是她的。 那么多，她肯定吃不完，就这都不让李羽婕吃一口。 陈小英听了动心，直接把店里叫个刘兰香和赵雪燕两个儿媳妇，将李羽梦拉了出去：“走，给你爸送饭去。” 李羽梦被拉到了外头，但是她屁股坠地，拖着她，她死活不走：“我要吃炸鸡，我还要喝可乐，我就要吃！” 小孩子尖锐的声音喊得陈小英耳朵疼：“送了饭，回来再吃。” “我不要，我就要吃，我就要吃，我就要吃！”李羽梦尖叫起来，跟个复读机似的，不停尖叫。 她奶陈小英怒气上头，就想在屁股上踹两脚了：“你走不走，不走我就打了！” 李羽梦愣了一下，抬头看她奶的脸色，黑沉沉的，死死盯着她，看来是要来真的。 她就不说话了。 陈小英气得不行，拉着她走。 半路上，经过了一家炸鸡店，李羽梦的眼神就跟黏在上头了一样。 自从她家店里开了炸鸡汉堡店，因为没啥技术含量，县城不到一个月就有三四家炸鸡店开业了，这是其中一家。 陈小英专门吃过，味道也还不错，就是客人少的时候，炸鸡时候长，里头的肉有点柴，客人多的时候，出餐快，炸鸡好像又不太熟。 “到家里吃。”她耐心地劝说李羽梦。 “不要，我就要在这里吃。”李羽梦又要闹起来。 小孩子，哪怕家里的好吃的装一柜子，到了外头，她还是想要花钱再买的。 陈小英没办法，只能拿出五块钱，让炸个五块钱的。 炸鸡店的老板认识陈小英，笑着：“这会店里不忙啊？” 陈小英有些尴尬，自家有的东西，买别人家的吃，在别人看来，跟有毛病差不多：“换换口味，你家的炸鸡也不错。” 店老板就笑了。 李羽梦得到了炸鸡，一路总算到了医院，但是李羽梦吃了两块，就说不好吃，不吃了。 “到路上买的？”李红刚认出了包装不是自家店里的，一路过来，按就是那家店了。 “自家有你还买啥，净是乱花钱。”他忍不住责怪起来。 李羽梦张嘴就说：“我不吃，是奶非要给我买的。” 李红刚就看向他妈陈小英，他妈陈小英面无表情盯着他，他立刻就心虚了，不用想都知道咋回事。 只有杨晓慧相信她女儿李羽梦，下意识就怪罪起来：“妈，油炸的东西，小孩子吃了容易饱，她就不吃饭了，不吃饭就会营养不良，容易生病。” 这都是从前她自己睡到自然醒，不按点吃饭，带的孩子李羽梦也不按点吃饭，给折腾的营养不良，经常看医生，才知道的知识。 “别说了，肯定是她非要吃的。”李红刚让杨晓慧别说了。 杨晓慧被男人说了一句，才看向李羽梦。 李羽梦心虚，噘着嘴，把头这边歪歪，那边歪歪，这要还是四五岁以前的时候，这模样叫可爱。 可现在十岁了，半大的孩子了还这样子，她奶陈小英见了，知道这模样叫欠打！ “小梦这孩子一身毛病，趁她还小，能管得住，赶紧好好的管一管，要不然等她大了，彻底不听你们的话了，自己想干啥就干啥，到时候看你们怎么办？”陈小英自己看了都头疼。 杨晓慧忍不住说：“妈，等她长大了她就懂事儿了。” 有个犯错就会替她找借口的妈，李羽梦要是能改正缺点才怪呢。 陈小英就看向李红刚，李红刚本就性格软弱，李羽梦尖叫闹脾气，打也是没用的，自己在地上滚来滚去，李红刚还怕自己一脚上去把她踢出毛病。 陈小英忽然想起了，大孙女李羽彤提起李羽梦，都是不乐意搭理的。 她叹了口气，问起李红刚的病情：“大夫咋说的？” “医生说再观察两天，我要是不想吐了，就回去养。”李红刚说。 陈小英点点头，在卫生院里，人来人往的，地方小人又吵，要是病情稳定了，还不如回家去休养。 看李红刚吃了饭，陈小英又转头看着不上学的李羽梦，别人家孩子都在上学学知识的时候，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异类，现在就爬在桌子上，无聊的捏着冷了的炸鸡玩。 她心里就忍不住沉甸甸，这样的女儿，将来靠得住吗？ 前世，反正老四两口子没有靠住，本来就不听话，不爱上学，一个远嫁以后，她是三年才回家一趟。 老四两口子有啥事，都是李羽彤开车送到医院，帮着挂号找大夫。 第247章 她天性凉薄？ 李羽彤跟她爸妈不一样，她爸妈李红伟替兄弟们出了力，从来都不说，觉得你们知道就行了，我也不需要你们感谢，帮你们一把，你们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 结果，兄弟们习惯了他的付出，赖好老家有点事儿大哥办的不好，再经过大姐李红艳一挑唆，就觉得他们大哥李红伟是故意的。 李羽彤看到自己爸出力不讨好的下场，轮到她碍于情理，不得不帮忙的时候，她就说。 “我可以带着叔叔和婶婶去看病，但是他们是有女儿的，我不能自己担着这个责任，否则一旦出了事儿，李羽梦找我要说法，我该怎么办？” 于是，她带着老四李红刚，或者老四媳妇杨晓慧去市里头看病的时候，就用那个什么智能手机，把化验单、收费单等各种单据，都拍成照片，用微信发给李羽梦。 李羽梦看到医生诊断和化验单据，她同意了，李羽彤才会转达给医生。 李羽彤也是很忙的，开了几家火锅店，忙的很，还有女儿，还得照看年纪还小的外孙女。 她能带着四叔和四婶儿去看病，已经不容易，但是大多数的，她把信息发过去，李羽梦根本就是“已读不回”。 李羽彤消息发个十几条，又是打电话，又是语音又是视频的，那边都是拒绝，有时候发的多了，那边大概嫌烦了，直接回一个微信红包：两百块。 除此之外，一个字都没有。 也没有给她爸妈打一个电话问问他们的病情。 而李羽彤提前垫付的医药费，前前后后加起来五六千都不止，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着那些收费单据，能好意思给她大堂姐发来这二百块的？ 后来，等李羽梦回来看她爸妈的时候，她还说她大姐李羽彤没有人情味儿。 她爸妈虽然是她的爸妈，难道就不是她的亲叔和亲婶子了吗？ 想到这里，陈小英叹了口气：“小梦，跟我回去吧，让你爸安心养病。” 难道她这个孙女，是天生骨子里的凉薄？ “我不去，奶老说我。”李羽梦噘着嘴，不想走，还看向她妈杨晓慧：“妈，我渴了，我想吃雪糕。” “吃啥吃，才五月份，吃了闹肚子。”杨晓慧看了婆婆一眼，赶紧给她使眼色。 李羽梦不答应，哭起来：“我就要吃，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吃了，我要吃雪糕，哇——。” 哭的人脑袋疼。 陈小英索性丢开手：“那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妈，妈。”杨晓慧急忙喊着。 李羽梦不听话，不好管，她这里还得照顾老四呢，怎么看孩子。 她抓着不情不愿地李羽梦，哄着她：“先跟你奶回去，等晚上妈给你买。” “我现在就要吃。”李羽梦不依，还是要哭。 杨晓慧急了，竖起眉毛：“你想挨打是不是？还是想让我把你送到你姥家里去？“ 被她妈这么一威胁，李羽梦脸上就露出害怕，她可是昨天才在姥家挨的打，现在脸上还疼着呢。 李羽梦怕了，这才老老实实追上她奶陈小英，也不说话，就在旁边跟着。 陈小英看着还是孩子的李羽梦，想着，这孙女从现在开始，还扳的回来吗？能往正道上走吗？ 陈小英到底狠不下心不管李羽梦，她主动拉着她的小手，问道：“小梦啊，奶对你好不？” 李羽梦想了想，点点头：“好。” “那奶对你好，等你以后有钱了，你能孝顺奶不？”陈小英问。 “能。”小孩子听过太多这样的话了，李羽梦回答的很快，想都没想，只要回到能，我愿意，大人都会高兴。 陈小英觉得自己刚才问的不对，就换了种说法：“那……看在奶对你这么好的份上，等以后，你要是有十块了，你可不可以分五块钱给奶花？” 这下，李羽梦把她看看，不说话了。 “两块也行，有你这两块钱，奶就饿不死了。”陈小英说，故意把自己说的很可怜，只要两块钱她就能吃饱饭，饿不死了。 结果李羽梦眨了眨眼睛：“奶，你干嘛问我要钱啊，你咋不问我大姐和二姐她们要钱，你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奶。” 陈小英顿时有些心梗了。 这不就是前世的时候，她躺在病床上，等着救命的时候，自己生养的七个儿女针对她医药费的说辞吗？ 老大李红伟是被寒了心的，他说：“妈又不是生了我一个儿子，从小到大，我做的还不够多吗？凭啥都是我出钱，我出力，你们就不是妈亲生的？” 老二李红建不说话。 老三李红强听她大姐李红艳的，就说：“我没钱，我有啥办法，我要是有钱，别说让妈在市里头看病了，就是送到省城去看都没问题，我不是没钱嘛。” 老大李红艳跟着附和：“红伟，你说这话不对，你孝顺妈，还是跟别人比着孝顺的？别人不孝顺妈，你也不孝顺她了？他不对，你也要不对，那你这也叫孝顺？说到底，你还是自私，有钱也不给妈看病，眼睁睁看着她咽气，你还是不是人？” 这话把老大李红伟说的，眼圈都气红了。 一个个都在对老大道德绑架，却不想想，凭啥你们就这么理直气壮的把责任全都推卸到老大身上去？ 她这个当妈的，养了老大，也养活了他们的，凭啥啥事都是老大去干，剩下的几个就可以大撒手？还这么心安理得。 陈小英努力平静心情，对李羽梦委婉的说道：“你大姐二姐她们孝顺我，不代表你就不孝顺我了啊，你也是外孙女啊，你看刚刚，炸鸡是不是我给你买的？她们吃上了没有？” “她们没吃，是不是，你自己吃了奶的炸鸡，你是不是要针对奶对你的这份好，以后回报我？” 李羽梦这次稍微懂了点，但是她说：“奶，那我以后不吃你的炸鸡了。” 陈小英的心，顿时就拔凉拔凉的了，孙女李羽梦这是把自古以外的子孙后代本就该对长辈的孝道，当成她这个奶在厚脸皮的占她便宜。 她自己觉得为了炸鸡以后就要孝顺奶，不划算，索性现在连最喜欢吃的炸鸡都不吃她的了。 “好吧，随便你。”她这个奶，在她十八岁以前做到问心无愧，就行了，多余的她什么都不想干了。 心里是这样灰心的，但是还是忍不住期盼着，希望她再长大一点的时候，能懂事儿点儿，至少，知道赡养自己的父母。 第248章 没死就不是大事儿 卫生院这头，杨晓慧看着孩子被婆婆带走了，自己也松了口气。 李红刚看她这样子，照顾他，关心孩子，看着是个能过日子的人，可只要沾上她娘家的事儿，就忘了自己是谁？ 一脑门的往娘家贴。 他就想起他妈说过的两千块钱，那是派出所对杨建钢寻衅滋事的罚款。 “我听说，派出所要两千块，你把这钱给你妈了？”他问。 杨晓慧愣了一下，然后立刻说：“我没给。” 这话她说得理直气壮，她确实没给。 李红刚现在却长了个心眼：“那就好。” 他是这么说的，然后也不跟杨晓慧说话了。 这两天他就一直用这个态度，晾着他媳妇杨晓慧，主要还是太寒心了。 前天大舅子杨建钢，把他当沙袋似的猛踢猛打，下死手一样，当时，他真的吓坏了，他个子小，人又瘦，根本打不过杨建钢，只能被动挨打，他以为……他要被打死了。 连他自己会买什么样的棺材，埋在哪块地里，都想好了。 后来，派出所的来了，把他救了。 那样的疼痛和恐惧，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杨晓慧别以为她照顾他两天，他就能对杨建钢既往不咎。 看着李红刚这个样子，杨晓慧神情也暗淡下来，也没说话，就这么打个开水，倒个水，拿药的照顾他。 李红刚不打算饶了杨建钢，这种事儿上，苦主要是不答应和解，这赔偿金和罚款也不是杨家想交就交出来的。 但是李红刚小看了自己丈母娘家。 这头，杨晓慧她大嫂陈小巧跑回娘家以后，杨晓慧她妈搂着两个哇哇大哭问她要妈妈的孙子，自己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厥过去。 可她再怎么哭，也没有用。 杨家村长就说她：“你也是的，你儿媳妇打晓慧，你也打，你是晓慧她妈啊，你下了手，这不是让晓慧寒心吗？” “这下好了，连晓慧也叫你打跑了，看谁还能帮你的忙。” 杨晓慧她妈抹一把眼泪说道：“我当时不是着急了吗？我怕小巧跑了……” “现在晓慧也跑了，你看咋办？”村长没好气地说。 这杨建钢真是杨家村的毒瘤，成天给他闹事儿。 杨晓慧她妈就又说：“他大伯啊，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借我两千块，等我把钢子先救出来，回头再还你的钱。” 杨家缺钱，杨家村村长虽然家境殷实些，但是人家又不傻，借了这两千块，这辈子别指望能要回来。 “我没钱，再说了，你家钢子进派出所都好几次了，你是不是忘了，打架这种事，除了罚款，还有赔偿金的，你们把赔偿金给了受害人之后，等到受害人原谅了，才给派出所交罚款，才能把人弄出来。” “你家这是跟晓慧她男人李红刚说过了？” 杨家村村长问。 杨晓慧她妈这才反应过来，还得争取女婿李红刚的原谅，儿子杨建钢才能被放出来。 她心里下意识就不舒服：“啥原谅不原谅的，都是一家人，还有啥赔偿金，李红刚他肯定不要，他怎么好意思。” 在杨晓慧她妈看来，女婿李红刚被打的住到卫生院去，只要是没死，那就是大不了的事儿。 还要赔偿金呢，要啥要，都是一家人。 杨晓慧她妈是很会说一家人的，有事儿的时候，那就是一家人，女儿杨晓慧和女婿李红刚，有的出钱，有的出力； 没事儿的时候，她个人家立刻关起门来，把女儿杨晓慧和女婿李红刚关在门外：这是外人。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谁也别想占她儿子一毛钱便宜。 听她理直气壮的这么说，杨家村村长就知道，跟她说再多的人情道理都没用。 “那这事儿我也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吧。”要不是看在亲戚的份上，杨建钢家的这个事儿，他压根就不想管。 “他大伯，他大伯，你别走啊，你走了，我这可咋办啊。”杨晓慧她妈着急的不得了。 村长媳妇，也就是她大嫂，一直在旁边看着呢，这时候就虚虚地推她一把：“要我说，你还是买点东西去看看晓慧的女婿吧，你不是说一家人吗？跟人家说说好话，说不定人家也能原谅你了。” 农村人都住的小院子里，几代人婚丧嫁娶的，彼此大多都知道对方的那点事儿，因此，就因为披着一层亲戚关系在，有个什么事，都是能私底下解决，就不会闹上法院的。 因此村长媳妇觉得，把态度端正了，东西拿上，去给女婿陪个罪，差不多这事儿就能过去了。 村长媳妇是没有看到李红刚挨打的惨状，以为就是普通的打架，轻轻松松就过去了。 但是她想不到的事儿，连这点东西，杨晓慧她妈都不愿意出，更拉不下脸去求从来都看不起的女婿：“还送啥东西，我是他丈母娘，吃我的东西，他不怕折寿！” 她气狠狠地说，依旧是把儿子被派出所抓了的事儿，怪罪到李红刚身上。 折寿都说出来，这是恨不得女婿李红刚干脆真的短命算了。 村长听的不像样，吆喝他媳妇：“赶紧回家做饭去，还说这干啥，也不看人家听不听。” 村长这是借着媳妇嘲讽杨晓慧她妈呢。 这人要真是个聪明的，就不会搅合女儿的日子过不成，把亲生女儿当提款机似的，又哄又骗，甚至帮着儿媳妇打女儿这种事，她都能干。 杨晓慧她妈看着唯一愿意听自己说两句的人走了，顿时又哭了。 “作孽啊，我怎么就生了她这么一个讨债鬼啊。” 又是骂女儿。 骂归骂，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家散了，还得把儿子救出来，把儿媳妇赶紧接回来。 她怕儿子接的晚了，儿媳妇就跟着野男人跑了。 不得不说，杨晓慧她妈是了解儿媳妇陈小巧。 陈小巧早几年就不想跟杨建钢过了，屁用没有，长得一般，不会挣钱，还隔三差五的打架，这日子过的，一眼看到头。 她想趁着年轻，赶紧找个有钱的，哪怕那人结婚了，是个老头子，她都愿意。 只要有钱花。 陈小巧从婆家跑回来了，陈家村的看不惯她家的人，也在看热闹呢，这头陈小巧描眉画眼的刚坐上摩托车往县城去，那头，陈家村就有人悄悄给杨家村的村长打电话。 “……啥？这骚货，我儿子还没放出来呢，她一天都等不及……”杨晓慧她妈气的大哭起来，又怕丢人，把哭声收的小点儿：“他大伯，我家钢子可怎么办啊？” 第249章 妈再把你嫁出去 杨家村的村长都烦了。 任何一人，被一个哭天抹泪的人缠着，一直问怎么办，怎么办的时候，都会跟着烦躁的。 何况杨建钢家的这点事，他又不是没教过她。 “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村长一甩胳膊，就背着手走了。 杨晓慧她妈傻了眼。 幸好现在是星期三，孩子送村头的教室上课去了，她赶紧收拾了一下，就到村头等班车。 好容易折腾着，到了县城，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她辨别清楚了方向，可她根本不知道去哪儿找自家去跟男人私会的儿媳妇。 她一急，就又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看她哭的可怜，就让她见了杨建钢，等把陈小巧的事儿说了。 杨建钢本就被关了三天，一肚子火，当下大骂起来：“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等我出去了，看我掐死她！” 一旁公安都看过来了。 杨建钢也不觉得自己说话不对。 他妈还在哭：“钢子啊，你说咋办啊。” “咋办咋办，你咋不去找杨晓慧，你问她去啊。”杨建钢大喊大叫的：“我进派出所都是李红刚害的，赶紧叫她拿钱来，把我接出去。” 他妈想起李红刚被抬走的时候，鼻青脸肿嘴角还流着血，看着还挺惨。 又想起前头她把女儿杨晓慧也打了两耳光，骂的很难听。 “她要是不管你的话，咋办？”她犹犹豫豫地说。 “凭啥不管，她要是不管，你就到她家门口吊死去。”杨建钢张嘴就说。 他妈心口当下就跟一刀捅了似的难受，她这么大年纪的人，也是很忌讳死不死的，她自己说，她不觉得，别人一说，又是她自己的儿子，她心里就不舒服了。 “妈，你还干坐着干啥，你赶紧去啊，是不是非得等到我媳妇跑了，你才知道着急？”杨建钢对他妈说话很客气，骂的就跟孙子差不多。 他妈眼泪汪汪的，也没办法：“好，好，我这就去。” 等出了派出所，她哭了一通，就麻溜地找卫生院去找李红刚了。 至于说的什么买东西，争取原谅的，她压根想都没想过——都是一家人。 卫生院里，杨晓慧门口到走廊的时候，就看到了挨个病房探头探脑的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婆子，穿的破旧，一脸皱纹，看着都是一副可怜相。 她心顿时猛缩了一下，这不是她妈吗？ 她停这么一下，她妈眼神就看过来了，顿时眼前一亮：“晓慧，可让我好找，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她妈看她这么激动，可杨晓慧看到她妈只想跑。 看着走廊病人和家属的，都向她看了过来，杨晓慧只能尴尬地走了过去：“妈，你是来看老四的？” 杨晓慧她妈直接没好气地说：“我看啥看，你哥还在……” 话没说完，她看到走廊上的人都在看她，她知道再说出来的话不好听，赶紧把女儿拉到楼梯上去，才说：“你哥的事，你打算咋办？” 她妈来，不是为了差点被打死的李红刚，还是为了她儿子杨建钢。 杨晓慧就红了眼圈，努力把眼泪憋着：“妈，你都没到病房里看看去，你看看我哥把老四打成什么样了？” “我看他干啥，要不是他把你当贼防，你哥替你出头，他哥能被关到派出所去吗。”杨晓慧她妈满口抱怨，她根本不讲道理，估计李红刚就是死了，她也要说一句，不是故意的，都是因为李红刚惹她儿子生气了。 杨晓慧心里不舒服，她说离婚，可没有真想离婚，离了，她还能嫁到李红刚这样的好人家去吗。 婆婆那么会挣钱，男人对她不打也不骂的，自家关门过日子，想咋过就咋过，生个闺女，十岁了，婆婆也没有催她生二胎…… “妈，你回去吧。”她知道，让她妈见了李红刚她也没有好话。 “让我回去也行，你先跟我到派出所去，就说李红刚愿意原谅杨建钢了，你再给我拿两千块交罚款，先把你哥弄出来再说。”杨晓慧她妈理所当然的给她下命令。 杨晓慧心都凉了：“妈，我没钱。” 就是有钱，她也知道，这个钱她不能出，李红刚前脚才挨打，后脚就拿自己的钱给仇人交罚款，把仇人给救出来，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气死。 “妈，就让我哥在派出所待两天吧，压一压他的性子，也让红刚解解气，要不然，我以后日子咋过啊，万一人家这不要了，我咋活啊？”杨晓慧本来就不傻，有很多小聪明，只是被亲妈迷了眼，一心向着娘家，所以才这样。 看看她大嫂刘兰香，娘家太讲道理，大都是文化人，吵架都不会大声的，大哥有时候生气，大嫂都怕他，因为她娘家不会替她出头。 二嫂王小琴，娘家就一个寡妇娘，瘦小懦弱也不敢说话，二哥李红建就不把她当回事。 三嫂赵雪燕，娘家是后妈，她嫁出门去，真正就是泼出去的水，娘家对她不管不问。 只有她，有娘家妈撑腰，她自己独门住的小院，就是当时娘家妈替她出头问婆家要的，要不然，她的下场肯定也跟二哥三哥一个样，进门十年都没有像样的小家。 杨晓慧自己算计了离婚以后再嫁的情况，二嫁的女人，哪会找到好人家。 杨晓慧她妈却一点不怕她嫁不出去：“现在的女人，但凡是个能喘气的，饿了知道吃饭，下雨知道回家，尿尿知道蹲下，都能嫁的出去，何况是你。” 她挺起胸膛，瞪起眼睛：“李红刚要是敢跟你离婚，我立马就给你找个更好的人家，把你嫁出去，省的你落到李家这个火坑里，一辈子都是穷命。” 她原本手头紧的时候就想过，她年轻时候咋就没再生个闺女，这样现在再嫁一个女儿的话，现在彩礼能收到一万多了。 杨晓慧都傻眼了：“妈，你说啥呀。” 她气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她当然知道农村光棍多，是个女人都能嫁的出去，可是…… 可是那嫁出的都是什么人家，十八岁的智障女人嫁给四十多岁又黑又瘦的穷老头子，二十岁小儿麻痹的女人，嫁一个三十多岁的聋哑男人，人家正经好看漂亮健全的小姑娘，才能嫁到同样没有端正条件好的男人。 而她这样离了再嫁的二婚女，能嫁什么样的人家？ 第250章 我不活了啊 附近村子里又不是没有离婚再嫁的例子，就像他们杨家村的大姐，死了男人再嫁的，结果呢，前头生的儿子人家男人不让带，丢给了大伯子管，大伯子把她儿子当苦力，不让上学，吃的剩饭。 她嫁到了婆家，看婆婆脸色还得伺候前头女人生的两个孩子，孩子要说受委屈了，男人立马就打，因为知道她一个二婚的女人，娘家也不要她，打不死就不犯法。 她得落到这种结果吗？ 她眼泪哗哗的掉：“你是我亲妈啊，你就见不得我能过个踏实的日子吗？” 平时看不上老四，嫌他瘦弱嘴笨挣不了多少钱，公公不帮忙，婆婆也不给带孩子，反正哪哪都是委屈了她。 等要离婚了，仔细对比一下，还真发现了老四李红刚的好。 “你这是在怪我了？我还不是替你出头，才害的你大哥被关到了派出所？”杨晓慧她妈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女儿。 杨晓慧知道，她跟她妈说不通，抹了一把泪：“妈，我是真没钱了。” 她妈一听，当下就哭了：“晓慧啊，妈是实在没办法了，你大嫂她当天都跑回娘家去了，我听说，她今天都描眉画眼的跑到县城勾搭男人来了，她这是铁了心不想跟你大哥过了。” “你说，你大哥在派出所管着呢，妈在家，眼睁睁看着他媳妇跑了，你说，他要是出来了，是不是得怪我？” “妈就你大哥一个儿子啊，要是你大哥嫌弃我，等我老了，谁给我养老送终啊。” 她哭的很伤心，她是真的怕了。 昨天打女儿，是她生气，发泄的，今天流眼泪，那是她真的害怕了。 儿子就是她的心头肉，把儿子的媳妇给看跑了，儿子就成了带着两个男娃娃的老光棍，她家又拿不出高价的彩礼，还有哪个正经女人愿意嫁给她。 她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就算能娶得到，人家小姑娘进门，会对你两个侄子好吗，那可是后妈。“ 杨晓慧越听，越觉得心寒，亲妈事事儿都替大哥想的周到，连以后娶年轻姑娘，怕年轻姑娘当后妈欺负她大孙子，她都想到，偏偏就是不管她的死活。 能说出让她离婚，再把她嫁了的话，直截了当的说，不就是拿她换一笔彩礼吗？ 当年把她嫁了的婚事，李家一共给了八千块，她的嫁妆加起来都没两百块。 “妈，陈小巧不是过日子的人，她要是铁了心不跟我大哥过，腿章在她身上，咱也管不住她。”她说。 “你别废话了，先赶紧给我弄出钱来，等我把你大哥弄出来再说。”杨晓慧她妈根本不听她的话：“对了，你还要让李红刚说，原谅你大哥了，不再追究这样的话，不然人家派出所也不会把你大哥放出来。” 这是她刚才就打听清楚的，要是受害人不原谅，就是想交罚款派出所也不收。 杨晓慧低下头，不说话。 “我跟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她妈急的推她。 杨晓慧掉眼泪，就是不说话。 “好啊，我知道了，你就是不想给钱，也不想帮着我把你大哥救出来，是不是？”她妈挽起袖子：“好，我那就跟李红刚拼了。” 欺负她儿子，她也要跟他没完。 杨晓慧急忙拉她：“妈，你干啥呀。” “你给我滚开。”她妈推一把，就往李红刚病房里冲去。 李红刚就被眼前跟疯子似的丈母娘吓了一跳：“你，你干啥？” “你个没良心的狗东西，我把女儿嫁给你，你把我儿子送到派出所，李红刚，我跟你没完。”杨晓慧她妈哭嚎一声，就在地上坐下了，开始拍着大腿：“走过路过的啊，大家伙都快来看看，看看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吧，我儿子被他害的都关到派出所去了，我就这一个儿子，我儿子要是出了事儿，我这条老命也不要了，我就到窗户上跳下去。” 说着，她爬起来就往窗户上爬。 吓得里头床位上的人，直往一边躲，人家家属下意识想拉一把，想起什么，又缩了回手。 “妈，妈。”丢人的是自己亲妈啊，杨晓慧没办法当看不见。 杨晓慧她妈没想真跳，等跑到窗口了，发现窗户都是给钢筋焊死的，别说人了，就是一只猫都跳不下去。 “我的天啊，这是不叫我活了啊。”她很快调整心态，又大哭大闹起来。 “妈，呜呜。” 杨晓慧只会哭，她是真的没办法。 想把她妈拉出去，可她妈也胖，往地上一坐，她是怎么都拉不动。 这里动静闹得大，李红刚气的想爬起来，因为浑身疼，还爬不起来，再说胳膊上还挂着吊瓶，只能气的大喊大叫：“别吵了，别吵了！” 大夫来了，护士们也来了，一旁的家属们也都跑过来看热闹。 陈小英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情况，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她儿子住的病房，不知道是干啥。 没进病房呢，就听到了熟悉的哭喊声。 “……我儿子……命苦，女儿……没良心……” 断断续续的话，是老四媳妇杨晓慧的娘家妈。 陈小英拨开人群走了进去，看到杨晓慧她妈鼻涕眼泪糊了一样，又哭又骂的，还站着手，跟发了癔症似的。 陈小英就走了过去：“你干啥来了，你儿子把我儿子达成这样，三天了，不见人影，今天你过来，是要给我儿子赔罪的？人打成这样，医药费都花了两千块了，你也是来赔偿的？” 杨晓慧她妈是要钱的，经过亲家母陈小英一说，自己还得倒贴两千块了？ “你儿子都把儿子害的关到派出所了？”她大声叫嚷起来，仿佛自己有理。 陈小英不急不慌：“你儿子被关到派出所，那是因为把我儿子打的脑震荡，胸口两根肋骨骨裂，全身软组织挫伤，鼻青脸肿，不成人样人，人家围观的群众都看不下去给报的警。” “高槐花，你儿子被关到派出所，那是他罪有应得。” 高槐花，也就是杨晓慧她妈顿时傻眼了，被气的胸口大喘气：“我儿子打你儿子，还不是因为你儿子把我女儿当贼防，替他妹妹出气才这样的？” “你还有理了？”陈小英依旧不慌：“你女儿就是我儿子家的家贼，她就是，我儿子这六七年打工挣得工资，还有家里收成，全都让你女儿搬回娘家去了，你吃到了肚子里还不承认，怎么没撑死你！” 第251章 我们只有一个要求 “没有，都是没有的事儿！”杨晓慧她妈不承认，声音喊得比谁都大。 陈小英不跟她吵，而是看向了旁边的四儿媳妇杨晓慧：“你自己说，是不是？” 杨晓慧就哭了，对着她亲妈高槐花说：“妈，你还嫌我不够丢人，是不是？别说了。” “没良心的东西，你大哥咋办，我命苦啊。”高槐花又开始哭喊起来。 卫生院保安来了：“不准在卫生院里闹事，有事儿你们赶紧回家说去，要不然，我们就报警了。” 杨晓慧她妈高槐花大哭着：“我不走，我儿子都被关了，我儿媳妇都要跑了，我命苦啊，不如死了算了。” “我不走，谁拉我，我就跟谁拼了。” 她跟疯了似的，对着俩保安乱抓乱打起来。 保安看她是个老婆子，也不敢狠动手，招架的就有些狼狈。 陈小英干脆上去，啪啪就是两耳光，打的一旁杨晓慧傻了眼，挨打的她妈高槐花，也傻眼了。 “你，你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我儿子被你儿子打成这样，我们没有收到一毛钱赔偿金，你还敢在这里闹事，害的我儿子养不好病，我打你，都是轻的，逼急了，我也跟你拼命。”陈小英也是个老婆子了。 老婆子对上老婆子，你要是躺地上，那我也躺地上。 你要犯心脏病了，高血压了，我也犯心脏病，高血压了。 这就是她孙女李羽彤说的那话：用魔法打败魔法，也就是俗称的，以毒攻毒。 杨晓慧她妈哭的一脸狼狈，张着嘴，傻了眼，都不知道怎么反应。 她不记得亲家母陈小英这样凶横啊，昨天挨打的时候，她只以为是受刺激了。 今天又挨了两耳光，熟悉的感觉，她左右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喊不喊了？还闹不闹了？”陈小英揪着她的衣领子，吓唬地再举起她的巴掌。 高槐花吓得急忙摇头：“不喊了，不喊了。” 她知道，她要是再敢嚷嚷，陈小英她真会再给她两巴掌，她真的会打人的。 “想好好说话，那就坐着好好说，不然，我还是打！”陈小英说着，又扬起巴掌来。 儿媳妇杨晓慧看着心惊，婆婆可真是太厉害了。 娘家妈挨了打，她心里也还心疼的：“妈，别哭了，就坐着好好说话，咱有事好好说，别闹。” 她妈只能松懈下来，杨晓慧眼疾手快地给搬了一个凳子过来，她妈坐下了。 看着没热闹可看了，陈小英也将人都赶走了，才关上了病房的门。 余光中，她看到一个眼熟的人影藏在人群里，意犹未尽的往这里看，是她二女儿李红丽的婆婆马秀芬。 李红丽一直住院安胎，马秀芬伺候儿媳妇的，这是听了动静跑来看热闹了。 陈小英现在也没空理她。 关上门，她回头才看向了高槐花。 “说吧，你到底干啥来了？” 高槐花就又开始哭，她是实在没办法了。 就开始把儿子被关到派出所，儿媳妇就跑了，儿子日子过不成了之类的话又哭诉出来。 病房四个床位，空余两张，靠窗有个病人和家属，好奇的一直往这里看。 陈小英也无所谓，刚才高槐花话也说了不少了，不怕家丑外扬。 “老四，你觉得呢？” 陈小英就先问儿子，儿子是受害者，受了这么多罪，看他是啥想法。 老四李红刚被丈母娘气的头昏眼花：“妈，我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那你以后可不要怪我。”陈小英提前把话放这。 “妈，我不怪你，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老四李红刚说。 有他这句话，陈小英才放了心，她不想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儿子会在以后怪她。 “晓慧，你说吧，你是什么意思？”她又问儿媳妇。 杨晓慧刚才没有帮着她妈逼老四想办法救她大哥，可见是前头在娘家挨的那顿打，是把她打清醒了。 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彻底的清醒。 听婆婆问她了，四儿媳妇杨晓慧心不安地说道：“妈，我……” 话没说完，亲妈高槐花就暗地里掐了她一把，眼神暗示她让她替她说好话。 杨晓慧想了想，犹犹豫豫地说：“妈，真，真的就让我大哥，一直关在派出所吗？“ 陈小英皱了皱眉头。 “你就直接说吧，你到底什么意思？” 杨晓慧看向目光炯炯盯着她的老四李红刚，她心虚地低下头来：“我妈就我大哥一个儿子，他要是出事了，我大嫂再一跑，她孤老婆子一个，根本没办法养活两个孙子，我大嫂要是把孩子都带走了，那就要了我妈的命了，这，这我也不知道咋办了。” 陈小英就看向了杨晓慧她妈高槐花，高槐花又抽泣一声，开始拿袖子抹眼泪：“亲家，求求你了，不能让我们这个家散了啊。” 陈小英要的就是高槐花这种态度，知道放下姿态，而不是跟他们欠了她似的，指手画脚骂骂咧咧地命令他们。 “你儿子杨建钢是个会惹事的人，还把我儿子打成这样，医药费，我也不问你们要了，罚款，我们也不可能给你们拿，就只有一个要求。”她说。 高槐花愣了愣，有些迷糊：“啥要求？” 听陈小英说不要不要的，那么大方，但是在高槐花的眼里，没要到钱，没有达成目的，就等于她白跑一趟，心里都开始凉飕飕。 陈小英就看了一样杨晓慧：“晓慧要是还想跟老四过日子，以后老四家的账，不准她管了，老四会每个给她生活费，然后，除了逢年过节，或者你住院没钱治病等特殊情况，她都不准往你家拿一毛钱，什么米面粮油的，也不准。” 杨晓慧愣了一下，看向婆婆。 她妈高槐花下意识就说：“我女儿养这么大，嫁到你家……” 陈小英摆摆手：“你自己到村里看看，嫁出去的女儿婆家能允许她做这么多的，除了我们家老四，还有哪个男人？你女儿嫁出去的，我什么时候拦着她孝顺你了，但是孝顺她哥嫂算咋回事？” “高槐花，你要是不愿意，那今天就把你女儿领回去吧，这样的媳妇我们老四要不起，正好，我们老四也不想再有杨建钢那样的大舅子，趁早的，算了吧。” 第252章 不要小瞧了你丈母娘 她不光要让杨晓慧摆正立场，还要让老四彻底跟大舅子杨建钢划清界限，就算杨晓慧要跟娘家继续来往，但是老四从此以后不会再认杨建钢是亲戚。 陈小英说算了就算了。 高槐花忽然就觉得心慌：儿子被关到派出所了，儿媳妇跑回娘家了，女儿也被婆家给休了。 她眼前发黑，想要晕过去，从此以后，她们家在十里八乡，就是第一大笑话了，以后日子还怎么过。 “妈，妈？”杨晓慧看她妈这样，吓了一跳，急忙扶着她。 “没事，这里是医院，有个啥事，大夫很快就来了。”陈小英还以为高槐花是打算装病。 高槐花眼泪开始掉，看向女儿杨晓慧。 杨晓慧眨眨眼睛：“妈？” 高槐花又看向亲家陈小英：“好，好，我答应你。” 陈小英就问儿媳妇杨晓慧：“你觉得呢？” 杨晓慧见她妈都答应了，以后家里的钱，不用弄到娘家去了，等于她以后就会慢慢有钱了，这也是好事儿，她还不用回娘家看大哥大嫂的脸色。 “我也愿意。” 母女俩都答应了，这就是陈小英的目的。 “那这样，我在这里看着老四，你回去吧家里的存折拿来，以后就交给老四保管，他每个月会给你生活费。”陈小英趁热打铁地说道。 杨晓慧犹豫了一下，答应是一回事，真的把存折交出去，是另一回事儿，这感觉不一样。 “亲家，那，那我们钢子……”杨晓慧她妈顾不上女儿，只一心想着儿子。 “等会儿我跟晓慧到派出所敢人家说一说，你呢，就回去凑罚款，你自己交。”陈小英说。 杨晓慧她妈高槐花眼神就闪了闪，故作伤心地说：“好，那我这就回去。” “晓慧，我不知道咋坐车，你来送我。” 临走，她把女儿杨晓慧也叫上了。 看着母女俩走了，李红刚有些不相信，对他妈陈小英说：“妈，你相信杨晓慧以后一定会改吗？” 陈小英叹了口气：“再看看吧，我是看她现在是后悔了的。” 人心是会变得，杨晓慧现在的确是后悔的，要不然早拿着存折去找她妈了。 李红刚就没说话。 杨晓慧她妈拉了女儿，等除了卫生院，态度立马就变了：“你存折里还有多少钱？” 杨晓慧脸都黑了，刚刚才在医院里答应了不再问她要钱。 “妈，只有二百多块，真的没钱了。” 她自己花钱没节制，大头的钱还贴补到了娘家去了，是真的没钱了。 “我不信，除非你把存折拿给我看。”她妈说。 “给你看就给你看，是真的没钱了。”杨晓慧没好气的说。 她妈看她态度硬了，就骂起来：“你跟个死人似的，刚才你婆婆打我，照我脸上打，你都不知道拦一下，你是想看着我死是不是？” 亲妈说这样的话，杨晓慧差点又要被骂哭了：“我那时候也傻眼了，我不知道她会打你。” “昨天都打过了……”她妈依依不饶，又说起钱的事儿：“我到哪里再找两千块钱，我今天来县城是找你大嫂的，人家说你大嫂跑来县城找男人，差点没把我气死。” 她喋喋不休地唠叨，又是哭又是骂，一点都不嫌累。 听这些话的杨晓慧，整个人都想被抽空了的气球似的，浑身无力。 “妈，你饶了我吧，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我也不想跟李红刚离婚。”她哭着说。 女儿这幅样子，是真的榨不出油水了，她妈高槐花才面前住了嘴。 等上了班车，一路过去的，先下车的是杨晓慧，李家村比杨家村离县城要近，等她下了车，习惯性把到杨家村的她妈的车费也给了。 杨晓慧她妈回了家，远远的，就看到两个孙子在自家大门口等着呢，天都擦黑了。 “奶，奶，你到哪儿去了，我妈呢？” 大孙子铁蛋跑了过来，皮蛋要追过来，拉着她的衣角说：“奶，我饿了，我要我妈。” 孩子都是要娘的。 高槐花看着可怜的两个孙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你们放心，奶一定会把你们妈给找回来。” 医院里，李红刚还好奇呢，跟他妈陈小英说：“妈，杨家没有钱，就她家那德行，村里人也不可能借钱给他们家，她妈真的能找到钱？” 要是弄不到钱，走投无路，他丈母娘还是会缠着她女儿杨晓慧不放。 他很担心，今天闹到医院来，明天就敢闹到店里去。 陈小英看着儿子，就觉得他头脑简单：“你真是小看了你丈母娘，她这么会算计的人，把女儿的钱都算计到她腰包里去，她儿媳妇陈小巧明显也靠不住，你说，她会不会趁机在杨晓慧孝顺她的时候，给自己攒一笔私房钱？” 李红刚愣了一下，仔细一想，还真有这个可能。 “离婚不是小事儿，暂时日子就这么过吧，以后家里的钱就不要杨晓慧摸到手了，也就没什么大事了。咱以后也不跟杨建钢来往，他打你，你当时打不过，回头找几个帮手，你黑天半夜的套他麻袋不也行？”儿子老四，陈小英是过了两辈子的人，知道不能傻乎乎硬碰硬的道理。 李红刚的眼神倏地就亮了。 套麻袋，打一顿？ 他顿时就有点跃跃欲试。 因为天黑了，杨晓慧没回来，老二李红建来接班的，这时候才知道杨晓慧她妈来闹了一场的事儿。 “咋没叫人去叫我一声。”他不打架，但是他可以替他妈挡一挡，他皮糙肉厚还年轻抗揍。 陈小英不在意：“小事儿，妈不用你，只要妈自己能动的时候，我尽量都不给你们儿女添麻烦。” “妈？”这话两个儿子，老二李红建和老四李红刚都不爱听了。 现在他们都是孝顺儿子，巴不得亲妈能让他们尽孝心。 陈小英打算回去了。 妇产科在顶楼，骨科在二楼，现在医院楼层之间是坡道，病床可以推上推下的那种，她打算回去了，半路就遇到了提着饭盒的马秀芬。 两个老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有电流火光滋滋作响。 真可谓是：冤家路窄。 马秀芬以为陈小英冷嗖嗖的眼神，是怪她没有给李红丽报信。 毕竟，是一家人骨肉血亲，自家四哥丈母娘在医院里闹事，闹的那么大，她当女儿的不闻不问好像也说不过去，就开始装傻：“哎呦，真是巧啊，亲家母，红丽她四哥的病好点了没有？” 第253章 马秀芬的心眼子 “哎，我今天听人家说，二楼骨科有家属闹起来的，你知不知道……是啥事？” 马秀芬眼里全都是幸灾乐祸，她是故意这么问的。 她那时候就在那里看热闹。 亲眼看到病房门口挤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她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挤进去，看到据说是小儿子李红刚的丈母娘跟哭丧似的，坐在病房的地板上哭天喊地。 陈小英又不傻，这马秀芬是故意想看她笑话的，就凉飕飕地瞪了她一眼：“亲家母，亲家母，你也别问了，因为心术不正的人说谎话吧，她容易烂舌头！” 她压根跟马秀芬说不着。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马秀芬气个半死，在后边骂着：“你这个老婆子才烂舌头，你才烂舌头！” 陈小英压根不搭理她。 马秀芬气呼呼地提着饭盒回了儿媳妇李红丽的病房。 只见李红丽正坐着病床上吃苹果，又想起她嚣张的妈陈小英，忍不住把饭盒重重地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我这都是什么命，你大哥还在拘留所呢，等他以后再坐了牢出来，还不知道能不能娶到媳妇……“ 李红丽不耐烦，将嘴里的苹果咽下肚，才说道：“我大哥在村里头好好的呢，我没有大哥在坐牢。” 马秀芬给噎的说不出话来：”大东是晓东的哥，不也是你哥？“ 李红丽嗤笑一声：“妈，我可没忘了我是怎么到医院来的，他那时候都要打我，看看我这肚子，里头还怀着他弟弟的孩子呢，他都敢动手，你还指望我关心这种人？” “我又不是疯了？” 马秀芬恼火的不得了，这母女两个怎么一个个都这么自私，光管着自己日子好过，不管别人死活。 “红丽啊，算妈求你，那点钱出来给你大哥用用吧，咱活动活动，争取让大东判得轻一点。” 马秀芬手里没钱，小儿子一毛不拔，她没办法，才只能一直求儿媳妇李红丽。 李红丽有钱啊，信用社存折里好几万呢。 李红丽都快被烦死了，索性转移话题：“妈，我听别人说，昨天骨科一个男的他丈母娘来闹了，是谁家的，不会是我家的吧？” 她婆婆马秀芬心里正生气了，就又幸灾乐祸起来：“除了你家的，还能是谁家的，你妈厉害的狠了，听说啪啪两巴掌，把她那个丈母娘也打了。” 李红丽一个激灵：“真是我家的？” 她一下子急了：“不行不行，妈，你赶紧给我大姐打电话，赶紧叫她来，家里出这么大的事儿，没她在不行。” 马秀芬就想起陈小英那个大本事女儿李红艳：“行，我这就去给她打电话。” 本来这般医院发生的事儿，陈小英就没想让别的儿女们知道，反正已经跟杨晓慧她妈把事情说清楚了，杨家欺人太甚，以后杨晓慧就是不回娘家去，也没人挑她的理。 他们也各有各的事儿，不管操这个心。 结果马秀芬一个电话，在第二天，就把李红艳给叫到了医院里来。 李红艳没有去看四弟李红刚，而是先去找了二妹李红丽打听消息。 “咋回事？咋就打起来了呢？”李红艳觉得，自从自己不管娘家的事儿，由着娘家妈做主时候，这个家里就隔三差五的闹一回，可见娘家没了她不行。 李红丽就说：“昨天打起来的时候，我不知道就没去看，你看我这大肚子，也不好去挤。” 李红艳见二妹肚子已经圆滚滚的了，也知道不合适。 李红丽婆婆马秀芬就在一边说：“我知道。” 她当下就把昨天医院里发生的事儿全说了：“不过后来把门关起来了，也不知道在里头说了什么。” 李红艳一听，当下站起来：“我这就去问问老四。” 她是大姐，底下四个弟弟，除了老大李红伟不听她的话，其他三个弟弟都是听她的。 李红艳说走就走。 马秀芬假装去送人，但是出了门，就给李红艳使眼色：“红艳啊，我有话跟你说，咱到那边去。” 李红艳疑惑地跟着她走到一边，二妹的婆婆马秀芬就开始抹起眼泪来：“我家大东，已经蹲了两个多月的拘留所了，要是再不把他弄出来，就要去坐牢了，红艳，我听红丽说，你是你们家最聪明的人，你给婶儿想个办法，这事咋办啊。” 李红艳皱了眉头，徐大东这个人，长得膘肥体壮，不务正业，成天就在街头混日子的二流子，都三十岁的人了，也没娶着媳妇。 他为啥被关到拘留所了？那是因为他偷了省政府单位的车，回到县城销赃，还骗了她儿子三千块，才被派出所被抓住的。 现在让她想办法去救出来，这马秀芬好意思？ “我能有啥办法，我妈还为了这三千块不搭理我呢。”李红艳意有所指地说道。 马秀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红艳啊，往大了说，咱这其实就是一家人，要是因为这个事真的让大东去蹲大牢了，以后晓东和大东兄弟两个，不就成仇人了？“ “兄弟两个成了仇人，你妹子也跟着在婆家住不踏实的，是不是？” 李红艳眨了眨眼睛，深思起来，确实是这样，一家人，不易撕破脸。 “可是，你家徐大东的事儿，牵扯到了省政府这里，我们可帮不上忙。” 马秀芬忙说：“没事，就是借你们三千块钱，先把大东救出来，等以后他赚了钱，再还给你们。” 李红艳听这话觉得耳熟，什么叫以后有钱了再还？这不是她经常搪塞别人的借口吗？ 她心里很不舒服，觉得这种话根本就不能信，借出去的钱，一定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 “婶儿啊，我没钱，我可帮不上忙。” 马秀芬就又说：“你妈有钱啊，你妈真的忍心她女儿在婆家过不成？我儿子当时卖车，你家儿子看上的，他才卖的，现在因为这个事，他进了大牢……” 她眼珠一转，故意说起来：“大东从小脾气就硬，我这个当妈的，说着都不管用，你说，他要是真的被判了刑，回头等他出来，他会不会找你们说理去？” 说理？ 李红艳心里咯噔一下，这可不是说理，这明明就是出狱了以后，找他们报复来了。 第254章 万一，动刀子呢 李红艳到底是普普通通的底层老百姓，平时跟村里人吵架的时候，那是气势足足的，但是要遇到徐大东这种不长脑子，只会冲动行事的二流子，她是怕了的。 如果徐大东真的报复他们家呢，或者去报复她儿子鹏飞呢。 “红艳啊，都是一家人，事情差不多……就算了吧。”马秀芬说。 李红艳犹豫着。 马秀芬接着说：“我这几个月也不是啥事儿都没干，我已经找人打听过了，大东他舅在省城认识一个人，人家是能在丢车的水利局说上话的，他给人家的房子装修过，如果人家那边不追究，这事儿差不多就能算了，一点点小事而已，就不用非给政府添麻烦了。” 李红艳就把她看了看，转回眼神又想了想：“那，我先问问再说吧。“ 她转身走了，心里想的却是，她妈本来就损失了三千块，现在还想让她再拿出两千块帮着把徐大东弄出来，她二妹的婆婆马秀芬咋就这么敢想呢。 李红艳一边下楼一边想着，就到了老四病房的房门口，她往里头看了一眼。 正好她妈陈小英来送饭了，老二李红建帮着看了一夜，要回去上班去。 “大姐，你咋来了，站门口咋不进去？” 李红建走到门口就看到了他大姐李红艳。 陈小英抬头看了一眼，没搭理。 李红艳就自己走了进去，喊了一声：“妈。” 她妈陈小英还是没搭理，她只好看向老四李红刚：“我听红丽说的，昨天你丈母娘到这里闹来了，你没事吧？她有没有打你？” 李红刚就说：“没有，妈那时候来了，妈还打了她两巴掌。” 说这话的时候，他感觉浑身都很轻松。 因为自从跟杨晓慧结了婚以后，他就发现他在杨家就变成了二等公民似的，被大舅子随便斥责，重则还要动手打他，被丈母娘瞧不起，不管拿多少东西，都是挑挑拣拣的嫌弃，嫌弃他干活没力气，嫌弃他不挣钱。 两个人就跟他的心理阴影似的，但是昨天他妈陈小英一来，又给了他闹事的丈母娘两巴掌，他忽然就觉得，他丈母娘和大舅子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犯法了有国家治他们，平时的寻衅滋事，算是瘦弱，他当面打不过，也可以背后套麻袋。 他完全用不着怕他们。 看着老四李红刚精神气不错，胆子也一下变大了，李红艳疑惑地看了她妈陈小英一眼，就说：“妈，我有事想跟你说，你跟我出去一下。” 陈小英不搭理。 老四李红刚知道他妈和他大姐之间的矛盾，毕竟借高利贷和让他爸妈离婚这种事，就是现在再说出来，也觉得他大姐实在不是人，哪有当女儿的这么骗爸妈的，还挑唆爸妈离婚的？ “妈？”他自己是觉得，母女俩没有隔夜仇，可又怕，万一大姐本性不改，又想要打什么坏主意？ 陈小英就把大女儿李红艳看了一眼，看的她都心虚了转开脸，她才站了起来。 走到走廊尽头，没人了，陈小英才问：“啥事儿，你说吧。” 她大女儿李红艳这才小心翼翼地把马秀芬说的话，转告给她妈，她心里有些害怕：“妈，那个徐大东就是没脑子的二流子，他就是偷了个车，又没有伤人，就是真被关到监狱里去，估计也判不了几年就会出来，他要是真的来报复我们了，报复鹏飞，可咋办啊？” 她一想到鹏飞被徐大东给打了，也会打成老四李红刚这样的？她心就害怕。 忍不住都要哭了：“……打一顿，咱也能受着，就怕，就怕那种人，不知道天高地厚，万一，他动刀子呢。” 她怕的就是这个。 一刀下去，她儿子要是出了事儿，就是把徐大东千刀万剐也没有用啊，她儿子可活不过来了。 陈小英皱了皱眉头，她当时没有想这么多。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那你说，咋办？” 李红艳就把徐大东他妈，也就是她二妹的婆婆马秀芬说的话，说了一遍。 陈小英想了想，马秀芬说的，有可能是真的，前世她大哥敢装修，就干了一辈子的，常年在省城干活，认识一俩人也有可能。 想起李红丽在婆家的日子，人一般情况，还是能不结仇就不结仇的。 想想，自己正经日子过着，忽然被人从暗处窜出来，给捅一刀，小命没了，多可怕。 徐大东是真的能干出这种事。 而且，孙女李羽彤说过，徐大东有三高的毛病：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她听人说过，徐大东也从不节制，不吃药的情况下，还照样喝酒吃肉熬夜打牌等等。 说不定还没在监狱多多久呢，就要被放出来治病了。 这人吧，尤其是心性扭曲的人，自己日子过不好就见不得别人日子过的好，徐大东是真敢动手的人，这种人没有脑子，做事从来不想后果。 “妈，咋办呢。”李红艳抹眼泪。 陈小英想了想：“我是可以不追究的，但是，想从我这儿弄钱，不可能，我凭啥给徐大东筹钱？我又不是他妈。” 这话说的有道理。 “那，那咋弄？”李红艳觉得一向精明的自己也没办法了。 陈小英就看向了大女儿李红艳：“你本事大，心眼多，你能没办法？” 李红艳红了眼圈：“妈。” “别叫我，你自己想办法吧，鹏飞从我这里弄走了三千块，你到时候卖了玉米的，赶紧还给我，哪怕还两百块，也是还，你记着。”陈小英毫不留情地走了。 真是做梦了，还想再让她掏钱救徐大东？她又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李红艳傻了眼。 马秀芬呢，心眼儿多，前脚李红艳才走，后脚她都追出去了，这会儿就趴墙根儿听到了一点动静。 看到陈小英来了，她赶紧就躲了。 等陈小英走了，她才着急地去找李红艳：“咋样？你妈咋说的？” 李红艳觉得头疼，没好气地说：“咱们到一边再说。” 两个人又回去了，两人躲着人又商量了一会儿，马秀芬心里有些恼火：“可我没有钱。” 她就是没有钱，才想着找身边唯一有钱且认识的陈小英要点钱。 “我要是有钱，早想办法把大东弄出来了。” 第255章 就跟个疯子一样 看马秀芬这个样，李红艳心里就不舒服了：你自己儿子要蹲监狱了，你说你没钱，你还这么理直气壮冲着我喊？我欠你的？ 她忍不住对马秀芬斜了一眼，阴阳怪气地说：“婶儿，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我没钱。” “我就是一个穷种地的，你儿子骗我的三千块还没见影儿呢，你就指望我再掏三千块，你当我是傻子？整整六千块！” 马秀芬脸上有些不自在：“我这不也是没办法？” 李红艳就说了：“婶儿，你还是到拘留所去问问吧，看他到底把钱藏哪儿了，为了三千块就去蹲监狱，不值当。” 马秀芬自己也觉得不值，为了三千块，给自己这辈子抹上污点，蹲了监狱的人，以后肯定不好娶媳妇，她这心里的着急的啊，急的她晚上都做噩梦了：“我问了，他不说。” 李红艳看着焦急的马秀芬，脑子一转，突然就想明白了。 或许徐大东死活不说，大概就是知道，他妈不会不管他，他妈没钱，可以找别人要啊。 比如，他弟妹李红丽，李红丽有房子，存折里还有三万块呢。 她心里就有了主意：“走，婶儿，我们找红丽想想办法去。” 为了她大外甥，还有她亲妈和大姐一家的安全，她有钱，怎么也该帮一把。 “我都要过了，红丽不给啊。”马秀芬追上两步，赶紧说。 李红艳就撇撇嘴：“放心，我肯定能让她把这个钱拿出来。” 马秀芬一听，眼睛就亮了，她听儿媳妇李红丽说过，她这个大姐是个脑子聪明，又有大本事的人，说不定她真能想出办法来。 马秀芬期待的跟着李红艳回了李红丽的病房去。 李红丽床上躺了半天，正觉得腰酸背痛，自己爬起来，扶着病床的扶手在屋里头走动，心想着，到底啥时候生啊，这样子走不动跑不了，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的苦日子，啥时候才到头。 正在病房里走动，见着她们来了，就问：“大姐，咋样，我四哥没出啥事吧？” “没事。”李红艳说：“咱妈昨天在呢，老四说，他丈母娘找麻烦的时候，咱妈还打了她两巴掌，杨晓慧她妈屁都不敢放，哎……“ 她还挺遗憾呢：“要是我昨天在的话，保准把杨晓慧她妈的脸都给抓烂了，欺负人敢欺负到到我们家人头上，这是找死呢。” 提起杨晓慧她妈，李红艳心里就不舒服。 她这几个兄弟的媳妇，除了老大李红伟娶的刘兰香，没经过她的同意，剩下的三个弟媳妇都她找的。 二弟妹王小琴，三弟妹赵雪燕，基本没要啥彩礼就娶进了门，当时多少人夸她李红艳本事大。 就老四杨晓慧家里难缠，她爸不爱说话，也就算了，但是她妈那叫一个厉害。 当时两家子说亲的时候，各种她觉得完全可以凑合的事儿，杨晓慧她妈都寸步不让，一定得要好的，尤其是那副鼻孔朝天的架势，好像她自己是不得了的王母娘娘，她女儿杨晓慧是个不愁嫁的天仙。 她各种憋屈。 后来结婚了，老四的家里，就跟藏了偷家的老鼠似的，一点东西都会被杨晓慧省出来送到娘家去。 她不是没说过，杨晓慧嘴上答应好好的，转脸继续送，她又不能天天去盯着。 杨晓慧不光娘家妈嘴巴厉害，她那个大哥杨建钢比徐大东还不讲道理，说急了就要掀桌子动手。 “都啥人啊，就让杨建钢在派出所里关到老，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找咱妈的麻烦。” 李红艳都听几个兄弟说了，杨家跟他们家闹，就是为了从她娘家弄钱，呸！她这个李家女都花不上娘家的钱了，哪能轮到他们？ 李红丽不知道大姐李红艳对杨家心里有讨厌，听说没事，她就放了心：“那就好，咱家人没吃亏就行。” 这么说着，觉得肚子挺的太累，又扶着腰在病床上坐了下来。 马秀芬抓着空隙就拼命给李红艳使眼色，李红艳知道她啥意思。 看了其他病床一眼，都有孕妇呢，有的是生孩子来的，有的是保胎来的，这时候没人注意她们。 李红艳就搬了小板凳，做到李红丽面前，小声跟她说：“红丽，大姐跟你商量个事儿，我说了，你要是生气，也别着急，一定要等我把话说完。“ “红丽啊，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李红艳说事儿，还有这个铺垫呢。 李红丽有些疑惑：“啥事儿啊？” 看着李红丽这幅没心没肺的样子，她大姐李红艳就忍不住妒忌。 怎么就自己命苦，生在了头一个，当大姐的从小到大出了多少亏，两个双胞胎妹子李红丽和李红霞就没有为任何事操过心。 心里这样想着，对于骗二妹出点钱的想法，她瞬间就不觉得自己过分了。 啥福都让你享了？ 要不是你死活要嫁给徐晓东，她家鹏飞能把徐晓东他哥徐大东当自己人，轻而易举的就让骗走了三千块钱。 李红艳就低声跟她说了起来：“我是想跟说说徐大东的事儿，我觉得吧，是时候想办法把他弄出来了……” “你说啥？”李红丽立刻就瞪起眼睛，大姐这是中邪了啊，跟她说这种事：“我就是被他害的住院的。” 李红艳急忙按住她的手：“你急啥，我都跟你说了，不管咋样，你都得听我把话说完了再说，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李红丽还是比较信任李红艳的，当下就拉着脸说：“那你说，我看你是咋为了我好的。” 她发脾气，李红艳压根不放在眼里，就把徐大东的事儿，给她分析了一下：“你知道的，这个徐大东……他脾气不好，性格暴躁，心又狠，急了就要跟人动手的，大姐就想问问你，你说，等他到时候到监狱出来了，他会不会来找你报仇呢？” 李红丽倏地就瞪大眼睛：“啥？他找我报仇？我又没有咋着他。” 一旁她婆婆马秀芬就把李红艳看了一眼，想不到媳妇她大姐李红艳，狠起来连自己亲妹子都算计啊。 她家大东要是想报复，也不会找自家人，大东虽然冲动，但是他讲义气，又顾家。 他要打李红丽，也是自己打，外头的人要是打他弟妹，他也是会给出头的。 到了李红艳嘴里，就成了大东出狱要报复的人，不是她儿子赵鹏飞，而是李红丽了。 第256章 不能我一个人出钱 李红丽有些害怕了，徐大东在家里发狂踹门，破口大骂，要冲进去打她的情形，她到现在都没忘，他就跟个疯子一样。 她脸色有些苍白：“大姐，他找我干啥呀，他蹲监狱又不是我害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她大姐李红艳说：“我知道，但是，谁叫你是李家的人，他报复咱妈，报复鹏飞，你离她最近，是咱妈的亲生女儿，鹏飞的二姨，你说，他也会给你好脸色吗？” “你自己想想，谁家现在娶媳妇，能拿出三万块彩礼的？这彩礼是不是你婆婆把她这辈子的积蓄，都给了你？” “可我陪嫁一套房。”李红丽立刻不服气地说。 李红艳就摇头：“可这房子还是你的呀，徐大东得了什么好处呢？他现在落难了，就等着三千块就救他呢，要是你把这个三千块拿出来，等他出狱了，咱们不是全都没事了？” 李红艳说来说去，就是这么个意思。 李红丽懵了，咋到了最后，这偷车被抓，与她无关的事儿，就摊到了她身上来。 “大姐，咱妈和你，你俩准备拿多少钱？”她又不傻：“咋能都让我掏钱呢？” 李红艳脑瓜子机灵，知道李红丽也害怕了，早就想好了对策：“妈脾气硬，她是不会掏钱的，徐大东想报复她，也报复不成，因为她就没有落过单，在店里头员工那么多，出门走路都是大白天，徐大东不会找咱妈的，我呢，在赵家村，离得远，村里人又多，他打了我，他也跑不远。” 分析来分析去，“你说，是不是就你最危险？一个屋檐下住着，抬手就能掐死你！“ 李红丽倏地白了脸，她是真的被她大姐说怕了。 徐大东那个心眼狠毒的人，说不定他真的敢这么干啊。 “大姐，那我咋办啊？呜呜，我这大肚子，说不定啥时候就生了，到时候还有带着孩子坐月子，连跑都跑不了，我不是净挨打了吗？”李红丽吓得哭起来。 “别哭，别哭了，哭多了对身体不好，人家不是说了吗，能用钱解决的事儿，就不是事儿。”李红艳一把给她拽卫生纸擦眼泪，一边说道。 病房里其他人，都好奇地看了看，都是一头雾水，不知内情的她们压根没明白这是说啥呢，怎么听都觉得哪点不对劲。 李红丽擦了眼泪：“行，我掏钱就我掏钱，但是我不能一个人掏这个钱，太多了。” “还有，徐大东要是出来了，得保证他不找我的麻烦。” 李红艳听的直点头，要的就是你掏钱，只是：“红丽啊，论理大姐也是要掏钱的，但是吧，大姐还被骗走了三千呢，我哪里有钱拿出来？” “你是不是忘了？那三千又不是你的，是你家鹏飞从咱妈那里骗来的？”李红丽皱了眉头，这点她可没忘。 李红艳自己大道理多着呢，张嘴就说：“这也怪咱妈，当时她咋就没有看出来鹏飞要被人给骗了呢。” 赵鹏飞是怎么假装摔个头破血流在卫生院急等着交手术费的事儿，她选择性忘个精光。 啥话都让李红艳说了，李红丽也无话可说了。 她心里算了算，存折三万块，拿出三千块，就剩下两万七了，这两万七跟三万块在她心里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三万块她觉得好多，两万七忽然就觉得有点少。 没钱，她没有安全感：“我不管，反正不能我一个人出钱。” 就是她家晓东说要去做生意，她也没有把这笔钱拿出来一部分呢，这可是她的钱。 李红艳看着李红丽松了口，但是不想拿全部的钱，她就把同样心里有鬼的马秀芬看了一眼。 “行吧，要不，我帮你再去跟咱妈说说？” 总之，李红艳没想着自己掏钱，甚至盯着她妈陈小英的冷落和白眼，她也得去。 李红丽当然点头：“那你去说，要不是我这身子不行，我也要去。” 李红艳当下就去找她妈陈小英。 陈小英正在照顾李红刚，李红刚是骨裂，四五天后，感觉好多了，可以自己起身上厕所了，不等几天，也就可以出院了。 陈小英放心了不少。 这时候老四媳妇杨晓慧也来了，拿来了存折。 “给。”她老老实实地先把存折给了婆婆陈小英看。 陈小英拿起来看了一眼，只看一眼，就皱了眉头，最后一笔取钱时间就是今天早上，然后呢，存折的余额就剩下零头了。 “老四，你自己看。” 杨晓慧赶忙说：“我身上没钱了，取了这二百块是要给你买吃的。” 说完，她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多块钱。 陈小英见了，倒是愣了一下，她已经做好了老四媳妇最后一笔钱也让她妈被骗走的心理准备了。 没想到，这次她把钱给守住了。 李红刚看了看存折，看着上头一笔笔被取走的钱，脸色难看的要命：“我打工了八年，累死累活，现在就剩下这几毛钱……” 他不想跟女人一样抱怨的，但是亲眼看到打工八年的收入只剩下几毛钱的时候，还是觉得心痛了。 “老四，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给我妈钱了。”杨晓慧急忙说道。 李红刚没说话，把存折给了他妈：“妈，你给我收着。” 他现在还是信不过媳妇。 陈小英却没要：“你自己拿着吧。” 李红刚想了想，自己收了。 杨晓慧犹犹豫豫地，就忍不住问了：“妈，我妈还在卫生院门口等着，咱，咱啥时候去把我哥弄出来？” 她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她妈竟然还藏了一笔私房钱，都是这些年从她给的钱里头抠出来，这些念她自己挖个药，卖个菜的，一毛一毛攒下来的。 看着她妈这幅苍老可怜的模样，杨晓慧也是心疼的。 可是一想到自己在亲妈眼里，就是能骗能打的赔钱货，她就狠下心，没有把这二百块给她。 “那走吧。”陈小英知道杨建钢的媳妇陈小巧正勾搭有钱老男人的事，也不想真的等陈小巧跑了，才把杨建钢放出来。 要不然，杨建钢这种从来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的人，一定会把媳妇跑了的原因归结到她儿子李红刚身上。 谁知道会不会再发疯。 陈小英正要跟着四儿媳妇杨晓慧出去了，就见大女儿李红艳来了。 李红艳一愣：“妈，你们干啥去？” 陈小英没搭理。 李红艳就说：“妈，你要是不急的话，就等一会儿，我有事儿想跟你说。” 第257章 这是亲妈吗？要气死她 陈小英还是没搭理，直接就走了，看都没看大女儿李红艳一眼。 以大女儿的本性，她能放下姿态好声好气来跟她说事儿，这事儿多半对她这个亲妈没好处，只是对她自己有好处。 这么没良心的女儿，她用不着听她那些戳心窝子的废话。 “妈？妈！”李红艳急的喊她。 她妈陈小英就当没听见。 杨晓慧急等着要把她大哥从派出所弄出来，晚了说不定她大嫂就要跑了，她赶忙跟李红艳说：“大姐，你不忙的话，你在这里看着老四一会儿，我跟咱妈去办点事儿，我们去去就回。” 说完，不等大姑姐李红艳答应，她就追着婆婆陈小英跑了。 李红艳很疑惑，看向四弟李红刚：“老四，咱妈和你媳妇干啥去了？” 李红刚也没有瞒着他大姐：“跟杨建钢那事儿拖着也不是办法，咱妈带着晓慧去把杨建钢放出来。” 李红艳一听，顿时心头火气，就骂了起来：“救他出来干啥？咱妈也是真的，都老糊涂了，也不看看杨建钢把你打成了什么样？” “人就不能把自己的骨头挺直了？人家都没有跪着求她，她就上赶着贴上去，当个软骨头以后还得照样受欺负，急个啥？” 那徐大东还在拘留所关着呢，这么长时间了，她妈也没想着把人弄出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杨建钢才在派出所待几天，她妈就急着把人弄出来了？ 说到底还是不操心她的事儿，李红艳心里十分恼火。 李红刚不知道李红艳在气什么，以为还是在替他抱不平，就解释了一下：“你不知道，杨建钢他媳妇陈小巧，见着他被关到派出所了，就到处跟人相亲，想找个有钱的老头跑了，咱妈担心杨建钢媳妇要是跑了，等把他放出来了，就要找咱家的麻烦，反正打架这种事，也关不了几天，还不如不落话柄。” 说是不落话柄，其实还是不想给自己留隐患。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杨建钢那种癞皮狗，媳妇要是跑了，肯定要回头再赖上他。 李红艳一听，也是这个道理，可她这边的事儿也急等着解决呢。 “那我等等吧。”她就找了椅子坐下来。 闲了没事儿，她就找话问李红刚在他们妈陈小英的店里帮忙，一月给他开多少钱，他在侄女李羽彤的火锅店里帮忙，侄女一月给他开多少。 李红刚现在也不傻了，也没有实话说，把每月的工资都少说了五六百。 李红艳就不高兴起来：“咱妈也真是的，你是她亲儿子，又不是外头雇来的，工资就不能给开的高点？就这，还要叫你背房贷，我都听老三媳妇说了，每个月发的那点工资，还了房贷以后，基本没啥钱了。” “都是咋想的，村里的房子敞亮亮的，院子又大，街坊邻居都是熟人，有事了喊一声，挺好的，就非得在城里头买。咱是农村人，在城里买房子干啥？净是花这些冤枉钱。” “我都听人家说了，房子马上就要降价了，现在谁买谁倒霉。” 李红刚觉得李红艳有的话说的不对：“大姐，房子一直在涨价呢，大哥在老师家属院里买的第一套二手房，买的时候两万多，现在都涨到四万块了，翻了一倍。” 李红艳不屑：“买房子就买新房子，也不知道啥样的人才买人家住过的老房子，买二手房的，都叫人笑话。” 李红刚这下不说话了，他听出来，他大姐这是心气不顺，想找茬，现在跟她说啥，她都有骂不完的话。 陈小英这里，果真帮忙把杨建钢放出来。 杨建钢垂头丧气的，眼皮底下都是青黑，一看都是几天几夜没睡好觉。 见着了他妈和他妹子，他咬牙切齿地骂起来：“你俩在家里头干啥呢，就把我在派出所关了好几天，是不是想叫我死里头算了。” 陈小英看了一眼，这么个浑人，他干脆真死了算了，杨晓慧和她妈母女两个日子还能轻松点，一样辛苦挣钱，但是不用把辛苦挣的钱再往杨建钢不停给挖的坑里头填进去，至少挣多少钱她们自己能花多少，日子有奔头。 杨晓慧她妈不管儿子骂了什么，欢喜的眼泪都要出来：“钢子啊，你受苦了，你想吃啥，妈这就去带你吃去。” 杨建钢就说：“我想吃肉，回家你给我做红烧肉。” 杨晓慧她妈高高兴兴地点头：“好好，咱这就回家去。” 眼看着亲妈和亲大哥要走了，杨晓慧忍不住说了一声：“妈，我大嫂那事儿，你还是早点跟他说吧，趁今天天还没黑，再买点东西，赶紧把我大嫂给接回去。” 杨建钢就愣了一下：“有啥事儿？你大嫂没在家看孩子？” 杨家，杨建钢啥活也不干，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一下的，他娶进门的陈小巧也是这样的。 杨晓慧她妈自己早中晚三顿饭伺候着儿子儿媳妇，还有两个宝贝孙子吃了以后，自己再拿馍馍沾点剩下的菜汤子就是一顿饭。 这事放别的老太太身上，肯定一肚子怨气，但是在杨晓慧她妈高槐花身上，那就不算啥。 她太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脾气了，陈小巧当初也是瞎了眼的跟杨建钢勾搭到一起的，怀了孩子嫁进来的，要不然，杨建钢这个远近闻名的懒汉加二流子，还娶不到媳妇呢。 所以，对于陈小巧这个不正经过日子的儿媳妇，杨晓慧她妈根本就不挑，只要她在这个家里，当着儿子的媳妇，两个孙子的妈，让她给陈小巧跪下都可以。 她下意识就开始找借口，不想让儿子和儿媳妇吵起来。 “你别听你妹的，你媳妇还是那样，生气你打架，回娘家去了，咱俩现在就去把她接回来。” “没啥事儿。” 她这么一说，杨建钢头脑简单，也就信了：“行吧。” 看着她妈和她大哥走远了，杨晓慧才松了口气，转头不好意思地看向她婆婆陈小英：“妈，这下没事儿了。” 陈小英才点点头：“就这吧，你回去照顾老四，我到店里忙去。“ 老四现在能走动，卫生院里留杨晓慧一个人照顾就够了。 这头，杨晓慧回了卫生院，李红艳才知道她妈直接回店里了，她当即就站起来：“都说了有事儿要说，有事儿要说，还是自己走了，干啥呀？” 真是烦死了。 这是亲妈吗？要气死她。 第258章 都是她自找的 李红刚下意识的在亲妈和亲大姐之间和稀泥：“马上就到晌午饭饭点了，妈肯定是回去饭店里帮忙了。” 李红艳咬了咬牙，拉着脸就出去了。 杨晓慧就好奇了：“老四，大姐找咱妈干啥？” 李红刚就摇头：“刚我问了，她不说，还让我别管了，自己把病养好就行了。” 杨晓慧眼珠转了转，心想着，大姑姐要是没事儿才怪了，一听这口气就知道她这又是有啥事瞒着别人，要去骗自己亲妈了。 从前她就这么干过。 不是她说，婆婆生的这七个孩子，除了老大李红艳，剩下的六个没有一个惦记过老两口的钱，种地的时候，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的最后挣多少钱，这六个全都没问过。 都当老两口自己攒着呢，想着，他们不要，以后老两口老了干不动了，有个头疼脑热的，自己也有钱花。 根本想不到，这钱从来都是前脚赚回来了，后脚大姑姐李红艳就找各种各样的借口给借走了。 “你大姐……不会又是找咱妈借钱来了吧？”杨晓慧忍不住说道。 一个人本性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杨晓慧在男人李红刚面前就一贯有点强势，现在婆婆不在，立刻就露出了点儿本性。 李红刚习惯了，随口说道：“谁知道。” 话是这样说，但是他想起来了，大外甥赵鹏飞都二十四了，还没有娶到媳妇。 大姐能不急吗？ 杨晓慧有点担心婆婆的钱让大姑姐骗走，但是仔细一想这几年的事儿，大姑姐李红艳似乎再也没有从婆婆身上要走过一块去。 对了，前段时间她儿子赵鹏飞从老太太陈小英那里骗走的三千块，还没还。 “……老四，你说这三千块，还能要回来吗？”她忍不住问。 李红刚就把她看了一眼：“你觉得？“ 杨晓慧就撇了撇嘴：“我觉得吧，不可能了，妈现在这么厉害了，从前大姐从爸妈这里借走的大半辈子的积蓄，她一毛钱都没有还过，还整了那处高利贷的事儿。” 要不是老四前头还有三个哥嫂在顶着，她都要急了的。 杨晓慧这点是猜对了，三千块啊，李红艳宁肯继续跟亲妈断绝关系，都不可能把这个钱拿出来。 在李红艳眼里，断绝关系就是一句空话，除非她妈从来没生过她。 她妈不认她，亲爸认她，剩下的六个弟弟妹妹，肯定也认她。 她心想着，等到时候亲妈陈小英拉绊着六个弟弟妹妹都有钱了，她再每个弟弟妹妹这里借个几千块，加起来也得有好几万了。 李红艳站在亲妈陈小英看起来更高级敞亮一些的店门口，就是这样想的。 不得不说，李红艳的心眼子比马蜂窝都多，亲妈陈小英各种防范，都挡不住她的算计。 “妈，我大姐来了。” 陈小英的三儿媳妇赵雪燕，刚给门口桌上的一个客人端了一份砂锅面，就看到门口站着的大姑姐李红艳了。 那副打量的态度，好像这店是她的，她来巡察似的，她赶紧就回来找婆婆了。 “不用搭理她。”陈小英正在看日期呢，问了赵雪燕一声：“几号高考来着？” 自从孙女李羽彤上了高中，那副勤奋的态度，让她觉得每一天都像是第二天就高考了似的，有种无形中的紧迫感。 没想到老李家三代贫穷，大字不识的，现在生出了这么一个爱学习的孙女，陈小英心里很高兴。 “我不知道。”三儿媳妇赵雪燕从来没有注意过。 陈小英也就是随口一问，打算晚上孙女回来了，再问问她最近学习怎么样，想吃什么，她给她做，补一补的好。 “妈。”李红艳见她妈不出来，明明三弟妹赵雪燕都看见了，她还跟她妈说了，她妈还坐着不动弹。 陈小英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来：“你来干啥？” 李红艳就把三弟妹赵雪燕看了一眼：“妈，我出去跟你说。” 赵雪燕看着大姑姐还防着她似的，就笑了笑，骨子里对大姑姐的畏惧还是占了上风，她自己躲一边去了。 陈小英就把大女儿李红艳看了看，她眨了眨眼睛，仿佛有点什么。 她站了起来，想看看这个大女儿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李红艳是急等了大半天，才等到了这个机会，当下就把要把徐大东也放出来的事儿说了。 陈小英看着她，就想看到了脑子有问题的人：“杨建钢那事儿，是打人，老四的伤势构不成刑事犯罪，迟早会放出来的，所以我才自己假装当个好人，把杨建钢给放了的。徐大东那是啥事？你搞清楚了没有？” 李红艳不懂法：“啥事啊，不都是一些小事。” 她妈陈小英瞪她一眼：“都不是小事儿，只是徐大东的事儿更严重，他那个事是人家省城水利局发话要办的事儿，车子还属于的是国家财产，徐大东偷窃国家财产，国家能不治他妈？这事儿我能管的着？” “再说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被骗钱的人，我那三千块还没影儿呢，怎么，你现在有钱了，要还给我？” 要钱？？！ 她大女儿李红艳当下变了脸色：“妈，你说的啥话啊，我哪里有钱，你明明知道这三千块是徐大东给骗走的。” “所以你跟我说这么多，啥意思？”她妈陈小英没好气地瞪着她。 李红艳啧了一声，很着急：“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万一徐大东出来了，要报复鹏飞，或者报复红丽的，咋办？” “万一，他动了刀子，犯得着因为这个事儿，把人命给搭上吗？” 她故意把事儿说的很严重。 可她妈陈小英听了，只想打她：“你闭嘴吧，我不管你们想怎么整，我是不可能掏一分钱的。” 李红艳愣了，眼瞅着她妈转脸就走，一点都不关心他们的样子，她一下就冲动了：“妈，你真的不管红丽的死活了，人家是有关系的，估计这一俩月就要放出来，红丽那时候肯定还在坐月子，他要是把红丽打一顿，打出个好歹来，咋办？” 说的好像陈小英是个自私自利不管女儿们死活的黑心后妈。 陈小英转头面无表情地盯她：“那也是红丽她自己的事，是她自找的！” “徐大东要是想打她的话，她男人徐晓东是个死的？她婆婆是个死的？让她自己看着办吧！” 第259章 妈就这么狠心？ 李红丽嫁了徐晓东，在婆家有她自己的日子过，她这个当妈的难道得一辈子站在她旁边当保护神，让她招手就来，挥手就走？ 看那动物世界，翅膀硬了的鸟就会自己飞了，带到成年的老虎，也会自己去寻找领地过自己的日子。 李红丽这是闹哪样？ 何况，她又不是一个会感恩的人，前世的例子就告诉她，给她做的再多，她也不会谢，只觉得是理所当然，还嫌弃你做的不好。 自己日子再烂，你让她干脆离婚算了吧，她还死活不离，自己不离，长年累月哭哭嚎嚎，把娘家人折磨的心力憔悴，她还照样没心没肺。 陈小英越想，越觉得寒心。 她是不可能再想前世那样的，普通人活在世上总是要承受很多的压力，她这个当妈都已经为这个二女儿做的足够多，她不想多余替她做任何的事，她还有其他的子女要照看。 看着她妈转脸就走了。 李红艳眼圈都气红了，她怎么这么命苦啊，摊上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亲妈，这是眼睁睁看着俩女儿去死啊。 李红艳心里有气，当下就跑回了卫生院，气冲冲的把话给李红丽撂下了：“妈说了，徐大东的事儿让你自己看着办，以后你就是死了，她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李红丽当下就傻眼了：“妈就这么狠心，看着我去死？” “当初你瞎了眼的，谁让你嫁给徐晓东了，你要是不嫁给徐晓东，你就会摊上徐大东这么个大伯子吗？我家鹏飞会被徐大东这个亲戚给骗了吗？这都怪你！”李红艳气的不停谩骂。 李红丽就哭起来：“怪我干啥，我又不知道现在会有这些事啊。” 一句不知道，就把自己的责任全都推卸了。 李红艳也是气狠了：“我不管了，到时候徐大东出来，第一个报复的人，肯定是你。” 说完，李红艳就走了：“我地里活还多着呢，哪有空成天看着你。” “大姐，大姐，你别走啊，你要是也不管我，我咋办啊。”李红丽急了，急忙抓住大姐李红艳的手。 大姐李红艳被她大二十岁，在李红丽眼里，就跟半个妈差不多。 李红艳被她抓着不放，怕伤了她的大肚子，又不敢狠着甩开，只能拉着脸说：“反正妈是一毛钱不掏的，我也没钱。” 话说这里，她就盯了一眼李红丽，才转开眼神。 这一眼，就让李红丽明白了，看来这三千块，她不掏不行了。 “我掏，我掏，行了吧。”李红丽觉得心好痛。 就这么三千块就没了。 李红艳心里一下子就松了口气，她家鹏飞还没有娶媳妇呢，真的不想出啥事。 忙活了这一天，为的就是这个三千块。 “那行吧，今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明天我再来。” 李红丽只好答应了。 等大姐李红艳走了，趁着婆婆马秀芬还没来，李红丽自己拿卫生纸不停地抹眼泪。 旁边病床的人，早就听了这床姐妹俩说的话，似乎是有什么事，需要拿钱消灾，倒是不知道前因，谁也不知道到底说的是啥。 现在哭的怪可怜的。 不过能住这种县城四人病房的，都是普通人，自家柴米油盐日子都过的一地鸡毛了，看到一个哭的不停的人，心里的那点同情心，也是有限的，干脆都当没看见。 李红丽哭了一会儿，想了想，她好声好气地跟隔壁床的人说：“你能不能到楼下帮我找个人，我四哥在那里住院，让我四嫂来一下。” 别看李红丽对娘家人咋咋呼呼的，但是在外人面前，她胆子一直都不大。 隔壁床的人看她哭的可怜，想着，去叫个人而已：“行，我去给找一下。” “谢谢，谢谢了啊。”李红丽赶忙道谢。 骨科的病房里，老四李红刚和媳妇杨晓慧正在说房子的事儿，杨晓慧看开了，这辈子就跟李红刚凑合过了，房子不管有用没用，哪怕有一天，真的按照大姑姐说的那样，婆婆生意做赔了，他们要回到村里去，放在城里的房子就没用了。 那到时候再卖了也行，房子它就是钱啊。 正说着，按着婆婆想的那样，回头她也在店里头干活，把小梦接到县城里上学，让她学乖点儿，病房门口就多了一个老婆子。 “谁是李红丽她四哥？“ 李红刚有些奇怪：“我是。” 这人是谁，他不认识啊，难道是哪个亲戚。 以为被大舅子打到住院这种事，不光彩，他住院的事压根没有跟亲戚朋友说。 那老婆子就小小：“你妹子一直哭，也不知道是咋的，说想让你过去一下。” 说着，她就把李红刚打量了一下，打的鼻青脸肿的，这么惨，躺在骨科，这一看都是不太能动弹的人，李红丽这姑娘竟然让他上去，也不怕再摔一下，胳膊腿的再摔出个毛病来。 “咋回事？”李红刚就看向杨晓慧：“那你去看看。” 他媳妇杨晓慧是不爱跟李红丽打交道的，自私的很，又没脑子，前脚跟她说再多的话，转脸她就能全忘了，都是自己想干啥就干啥，从来不管都不管别人。 但是自家男人走不动，她又有点相看热闹，今天大姑姐可是去看过李红丽了，还来找婆婆说事儿。 那……这里头是不是有点事儿？ “行，我去看看。” 杨晓慧就跑去看李红丽。 李红丽见来的人杨晓慧，不是她四哥，那也行吧。 她拉着杨晓慧，把徐大东的事儿说了：“你说……这么多钱，凭啥让我一个人掏啊，跟我有啥关系啊，我嫁给徐晓东的时候，也不知道徐大东是这种人啊，我已经够可怜啊，干啥都怪我，呜呜。” 杨晓慧愣了一下：“大姐也不掏钱？” 按说，这事儿其实跟婆婆陈小英没啥关系，这也是受害人呢，三千块被骗走了，一毛钱也没回来，如果真要把徐大东弄出来的话，按着大姑姐的说法，花钱的人也应该有她才对。 “她不掏，说徐大东出来了，就近找的人，一定是我。”李红丽拿卫生纸擦眼睛。 “四嫂，你说我咋办啊？” 杨晓慧平时就是爱耍小心眼的人，就喜欢不担责任，还要占便宜，被李红丽这么一求，她就忍不住想逞能了。 “你让你婆婆拿一点，我就不信，她能没有私房钱。” “我婆婆？她说她没钱啊？”李红丽说。 杨晓慧是亲妈的事儿，给出的经验，她神神秘秘地说：“她肯定有。” 第260章 不管，随便她 李红丽听四嫂杨晓慧这么一说，心里也不禁怀疑起来。 她把徐大东自从被抓了以后，婆婆的各种行为都想了一遍，忽然就打了一个寒战，她一把抓住杨晓慧的手不可思议地说：“现在当妈的人，咋都这么狠心了？” 看来她也是看出来了，婆婆马秀芬腰包里有钱呢，可她就是不拿出来，光逼着她家徐晓东要钱，晓东不给，就死活问她要。 “儿子是她的，出事儿了钱都让你一个掏，你又不是冤大头，你跟她说说。”杨晓慧说。 这俩，这是都在算计老一辈手里的那点钱呢。 隔壁床上，不管是伺候儿媳妇的，还是伺候女儿来的，都是陈小英和马秀芬一辈儿的人，这么一听，就全都觉得心里不自在。 劳心劳苦地养大了儿子，给他们娶了媳妇，还得被儿子和儿媳妇算计自己从牙缝里省出来的那点棺材本的钱，哪个听了心里不觉得难受呢。 人心隔肚皮，为啥马秀芬和高槐花，死活抓着钱，不到最后一刻就不拿出来？ 还用说嘛，是因为徐大东和杨建钢这样的儿子，让当妈的觉得老了有可能无依无靠，所以才早做打算，否则，农村不肖子孙，把老娘赶到破窑洞里，成天只给一碗饭的，也不是没有。 “好，我知道了。”李红丽下了决心，要是婆婆不掏钱了，那她也不掏了。 她就不信，徐大东敢把她打死，万一徐大东根本就没想跟她动手呢。 杨晓慧回去了，就把李红丽的事儿说给了她男人李红刚，李红刚也皱了眉头：“当初就不该嫁到这家去。” 他当初在木材厂打工的时候，他也和二哥三哥一起凑出了二妹李红丽的学费，且不只是学费，还有平时的生活费了，资料费，培训费等等的各种费用。 虽然负担挺重的。 但是他们兄弟几个都想着，自己没上怎么上学，两个妹妹考上了大学，是文化人，指望着她们学成了，李家出个文化人了，能让村里人高看一眼。 结果呢，小妹李红霞还好说，自己踏踏实实读书了。 二妹李红丽呢，不好好读书，跟在校外干装修的徐晓东鬼混到一起，竟然已经打过一胎了，自己跑去小诊所打的，伤了身子都不知道。 然后又怀了第二胎，想打胎，不光自己母体危险，以后也不可能有孩子了，结果呢，是个好人，都知道要走结婚流程了，赶紧结了婚再说，不然两家都丢人。 徐家咋说的，不承认了。 人家不承认了。 李红丽哭死哭活的，非得要嫁给徐晓东，不让她嫁，她说让她死了算了。 他妈为了让她嫁到徐家去，还陪送了一套房子。 徐家给了她啥？男人跑出去打工，就跟没这个人似的，大伯子也不正干，婆婆刻薄…… 李红刚越想越憋屈，自己女儿李羽梦长大了以后，绝对不能找这样的人家。 “不管她了，随便她。”他说：“咱妈也说不管她了。” 主要是太闹心了，管不了。 杨晓慧巴不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说得对，红丽也二十多了，不是小孩子了，她自己的事儿她自己看着办。” 老四李红刚其实骨子里就不爱管事儿，曾经三个哥哥各有难处的时候，他们不张嘴，他也没有主动说帮忙。 徐大东的事儿，陈小英就再没有关注过。 等知道的时候，发现徐晓东已经放出来了，老四媳妇杨晓慧跟她说的：“跟她婆婆一人出了一半的钱。” 陈小英冷着脸：“不用管的事儿，她爱咋咋地。” 杨晓慧现在也在店里头干活了，陈小英将店里头家里住的离新店近一些的员工，给调到新店去干活，现在很多本地年轻人跑去外地打工，火车站人流量特别大，就又招了几个员工，正缺人。 陈小英包子生意做的很好，李羽彤忽然就放假了。 高考前放假一天，让他们高三的学生休息一下。 陈小英比李羽彤还紧张，她前世就听孙女说过，考上一个好大学的重要性。 李羽彤不让她管：“奶，我尽力了，顺其自然就好，你不用管我的事儿，真的。” 从小爸妈就忙，为了多挣一点钱，包地包了不少，别人家四五亩地，她家就一直是十几亩地，累死累活的干，尤其割麦子的时候，白天天太热，她爸李红伟还要带着她和她妈半夜到田里去割麦子。 回来走路上的时候，又累又困，身体不像是自己的，脚像踩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 农村没文化的父母，对学习的重要性不太懂，只知道孩子送到了学校，能学多少本事，全看孩子她自己。 孩子呢，也不懂，在学校里，极少数有学习天赋，天生懂事爱学习的孩子，会得老师的看重，一般自己没有学习这个觉悟的孩子，得过且过，老师也不会当回事。 最终孩子在学习的路上浑浑噩噩，李羽彤是大学毕业了以后，才发现普通本科且无一技之长的毕业生，在什么都要求有工作经验的社会上，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尤其是大学学的东西，都是书本上的。 毕业即失业，大概说的就是这个，书本上学的东西和社会用人单位需要的东西，根本衔接不上，进入社会还是一张白纸一样，得从头学起。 李羽彤独立自主惯了，前世自己摸爬滚打出来的经验，正好重生了，这辈子自己用上。 要不然，在农村干活的爸妈，还是给不了她什么建议，因为他们没趟过这条河，不知道这里头的深浅。 大孙女总是这样让她省心，陈小英也松了口气：“好，好，那你自己看着办，有啥需要的，就跟奶说。” 李羽彤就点点头，正要睡觉去，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奶，你说，咱这包子饺子的，要是能冷冻再卖出去的话，打出品牌了，也是一笔收入，不如有空了，咱去问问何书记？” 她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只是一开始九零年代，冷冻食品的产业链因为交通运输的问题，没有兴起，要做这个的话，成本太高，她那个时候就没有说。 但是现在是九零年代中后期了，在省城已经出现了一种冷冻饺子，他们也可以试试了。 陈小英愣了一下：“能行吗？” 第261章 马红秀要回来了 她想了想：“冷冻的不新鲜，口感也不好，再说，万一在运输途中化了，等拉到目的地，那一车车的，不就全都臭了？” “这得造成多大的损失，咱担得起吗？” 钱都是其次，陈小英自己是苦日子过来的，年轻时候遇上自然灾害，人都饿的啃老树皮，能活下来都是老天爷开眼了。 她只要一想到那么多米面油做出来的包子饺子，会一车车地坏掉。 她这心就跟刀子扎了似的。 李羽彤就笑笑：“奶，你野心也怪大的，还一车车的拉呢，要不，先跟何书记商量一下，如果他觉得暂时还有困难的话，那咱就一步步来，等我到省城上学以后，就把包子店开到省城去，先把名声在本省打出来，再去做冷冻食品。“ 现在陈小英有钱了，孙女李羽彤也有钱，有钱了的好处，就是她们有本钱可以尝试，能够承担失败的成本。 “行。”陈小英当下就决定，可以试试。 县城不大，三个人流量最大的地方，都分别开了店，收入都很不错，孙女的火锅店，门面房，收入比她还多呢，还不用自己操心。 陈小英对孙女的眼光是绝对相信的。 看着让她放心的大孙女李羽彤，陈小英就忍不住想起了小孙女李羽梦：“小羽啊，你说小梦还能教的回来吗？” 李羽梦吗？ 李羽彤也不知道怎么说，前世的时候，切身体会的她是最知道李羽梦有多凉薄的人。 大姑李红艳自私，会算计，二姑李红丽自私而不自知，能把自己气个半死，但是这俩，至少面子工程做的很好。 而李羽梦，她的自私又不一样了，她连不要成本的口头关心关心爸妈，一个月给家打一次电话，她都做不到。 正经的那种鸟儿养大离巢以后，就自己飞了的。 四叔四婶儿躺医院了，让几年都没有回来的她看一眼，她都要说一句：“我没有时间。” 没有时间？看亲爸妈都没有时间，那你的时间要用在什么地方才是对的？ “奶。”李羽彤想了想，就说：“你只要尽力了，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奶对李羽梦是亲奶奶希望孙女能好的。 她是堂姐对堂妹，前世，在四叔对她一家也是淡淡的前提下，她能够充当女儿的角色，在他们有需要的时候，就给他们送东西，带他们去看病，她自问已经做到很不错了。 但是李羽梦对她只有不耐烦和挑剔，她做的越多，李羽梦反而越讨厌她。 当时想不通为什么，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她做的越多，就越显得她李羽梦不是人，她要靠挑剔她做的不好，来表示她压根不用承她的情，她没怪她都是她宽容大量了。 她奶陈小英也叹了口气：“行吧。” 夜深了，祖孙俩该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甚至高考重要性的陈小英，特地把员工都叫到一起说了食品卫生的重要性。 “千万要干净，卫生，咱这店里生意好，这几天来买吃的学生和家长肯定也很多，万一哪里做的不好了，耽误孩子考试，这可是影响别人一辈子命运的大事儿，千万要注意，知道吗？” 员工自然个个都说知道了。 其实陈小英是多余的，她开分店不多，为的就是稳扎稳打，每个店她每天都能去帮把手，检查一下食品的原材料，新鲜不新鲜，干净不干净。 前些日子都把她给吓着了，火车站店里的一瓶酱油，看着挺新的，随手拿起来一看，保质期都过了半个月了。 她把十来个员工都叫起来问了一遍，她们也都不清楚，把互相知道的信息对了一遍，才知道。 大约是半年前，调料店的人来送货，拆纸箱子的时候，掉了一瓶滚到了吧台的桌子底下，吧台特别重，一般情况下是不移动的，她们也没注意。 前几天有东西掉到吧台底下，才从吧台靠墙的角落里捅了出来，员工没注意，看着挺新的，擦了就用了。 陈小英看了看，也才注意到，原来调料店的人看她们用的货多，送来的东西本来都是差不多三个月就要到保质期的，按照平时的用量，基本半个月就会用完，这一瓶完全是意外。 就这样她心里也不舒服，员工该罚的罚，还找调料店人说了情况，以后最好送新日期的调料，要不然她只能换一家去订了，用了几年的老熟人，人家再三保证了，她才算完。 陈小英这次上了心，把食品卫生放到守卫，特别交代了店长，要严格检查，现在要高考了，更是特殊时期。 陈小英老店忙碌过了以后，便骑着自行车到火车站的店里看了看，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这几日心里存的事儿也多，就去了市一院的店面去找个表妹苏婉苹。 她也不好意思说怎么这段时间怎么了。 只问苏婉苹：“你最近这段时间身体怎么样，要是觉得累了，店里头这么多的员工，你千万别硬撑。” 当时她是人手不够，才把五十岁刚退休的表妹叫来帮帮忙。 表妹一个人在家里，养女马红秀在国外，几年都没有回来，她一个人也寂寞的很，刚好两全其美。 苏婉苹笑呵呵地捏着蒸饺：“挺好的。” 表妹一向温柔，五十多岁，人瞧着也硬朗。 陈小英就说：“有啥事，你要告诉我，可千万别放心里，要不然对身体不好。” 苏婉苹就犹豫了一下。 陈小英看见了，忙问：“咋的了？” 苏婉苹不好意思说。 陈小英疑惑了：“你说啊，咱俩还谁跟谁。” 苏婉苹这才装出很高兴的样子说：“红秀要回国了，我这心里头高兴。” 陈小英明白了，不管表妹家里到底啥情况，马红秀都是她表妹一手养大的女儿，抱来的时候才两个月，真是当自己亲生的，搂怀里，各种疼爱长大的。 她也不想泼冷水，说马红秀不是东西。 只好笑着：“这是好事儿，哎，我记得你说红秀生了三个孩子，这次回来，她是不是都要带着，她那个美国老公，来不来？” 她只在电视上见过外国人，马红秀她老公到底啥样，别人问起了，苏婉苹也不爱说，她家里头，也一张照片都没有，陈小英不免就好奇了。 她在电视上见过美国人，都是那种黄头发白皮肤蓝眼睛的人。 苏婉苹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摇了摇头：“……就她自己。” 第262章 电子厂，不好混 陈小英就愣了一下，这要是放一般的家庭里，出嫁的闺女回娘家，排除万难，都得带着孩子。 因为孩子是爸妈对女儿感情的延续，看着孩子，仿佛看到女儿小时候，加倍的疼爱，怎么疼都嫌少。 要是敢没带孩子就回去了，那是怎么看都怎么嫌弃：“孩子都没回来，你回来干啥！” 前世，她二女儿李红丽再不争气，她疼外孙女徐小妮的心，也半点不掺假，甚至觉得她可怜，比疼亲孙女还要心疼她。 马红秀不带孩子，三个孩子，一个都不带，忽然就让陈小英觉得有点问题。 马红秀出国好像二十多年了，中间只回来过一次。 这次忽然回来，她这心里怎么就不踏实了呢。 “尝尝豆沙包，看看我调的馅儿咋样。”苏婉苹给陈小英拿来一个红豆馅的豆沙包。 陈小英店里只卖两种甜包子，一种是枣泥馅，一种就是豆沙馅。 别人家的也有豆沙包，但都是豆沙泥，她家的直接就是煮开了的半颗粒状，人家一眼能看得出来，这就是红豆做的。 因为是颗粒状，甜味儿掌控不好，或者豆子煮的火候不够，就容易不入味。 “行，我尝尝。”陈小英在新店里吃包子。 李羽彤直接就在家里头躺着，她一觉睡到自然醒，嫌无聊了，才到了店里来看看。 火锅店里，十点多基本还没有人。 何明亮见她来了，一年多的历练，二十岁的他显得成熟多了。 旁边坐着何子轩。 “来了？”何子轩一笑，灿烂的很。 “你想吃火锅了？”李羽彤笑着坐过去。 “吃。”何子轩很干脆。 “你这吃的早饭还是午饭？“李羽彤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才指向十点三十九分。 “早午饭一起，你这不是不限量管够嘛，我保证吃个够本。”何子轩拍拍自己的肚子。 李羽彤就有些纠结：“可别，如果真的想吃的话，稍微吃一点，尝个味儿就好，别多吃。” 她怕他肠胃不好，万一明天拉肚子咋办。 何子轩没有这毛病：“没事儿。” 其实只要干净卫生，吃不刺激的，应该就没有这样的问题。 因为天热，火锅店为了保证食材和汤料的新鲜，只要是食材有问题了，比如那各种丸子，只要不对了，立马就会撤下来。 李羽彤和何子轩，何明亮闲扯。 何子轩是知道何明亮打算过了李羽彤的高考，就要离开的，现在店里的老员工，挑出了其中最合适的人选，已经培养了三个月，可以随时上任了。 何子轩就问：“你辞职以后打算去哪里？” 何明亮是职专学历，他们的学生毕业以后，基本都会直接输送到一些电子厂去做流水线，何明亮是中途因为李羽彤这里要人，他手头正好没钱，才没跟着班级出去，在这里留了一年多。 现在口袋有钱了，就想着出去闯一闯：“先到处看看吧，试试自己到底能干啥。” 电子厂不考虑了，他听他的那些同学说过了，大多数岗位一干都是十二小时，白班好说，夜里熬人，听说到了后半夜两三点，站着睡着了自己都不知道，有个同学，打瞌睡，机器夹着材料往下降，他不知道，直接弄个头破血流，幸好是才制成才塑料品，还有点软，才没有造成更可怕的后果。 他现在口袋里攒了点钱，就不想去吃这个苦。 李羽彤就点了头。 当时她就是这样说服何明亮的，口袋里没钱，出去打工的话，就算遇到不合适的工作，也得硬着头皮干下去，要不然一旦辞职，饭都吃不上。 等攒够一笔钱出去了，遇到刻薄的老板，不合适的工作岗位，就可以及时换掉，而且可以多找几个工作去做一做，看自己到底适合哪一种。 想想前世她上班的时候，口袋没钱，找的第一份工作是销售，一星期，前三天打推销电话，天天被人骂，剩下三天就到路边去推销，不搭理的人家直接扔地上，你还得去捡。 承受的心理压力非常大，她不想看人脸色，可不看脸色，吃不上饭啊，干了半年，直接乳腺增生了，她那时候有点积蓄了，才换了一份会计助理的工作。 说的好听是会计助理，其实就是办公室干杂活的，啥都干，可以叫会计助理，也可以叫文员，叫清洁工，叫茶水工什么的，事儿挺杂的，工资不高，但是工作接触就这些人，都是同事，没人给脸色。 同时，她下班之后空余的时间也多了，才又考了会计证。 她一直认为，合理的安排自己的就业渠道，对自己的整个人生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正确渠道，可以让人在良好和可持续的工作环境中，实现进步。 不好的渠道，只会耗费青春和时间，等到三十五岁，一旦失业，就再也不容易找到工作，因为抛去家庭的负累，三十五岁的女人是没办法跟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去竞争的。 三个人聊了一会儿，李羽彤就说自己要出去转转，紧张的学习生活，让她很久都没有逛过街了，顺便看一下自己的那几家店铺。 何子轩想了想，忽然追了上去。 何明亮啧了一声：“火锅可不吃了？” 何子轩追上了李羽彤，问的果然是跟沈嘉泽有关的事儿：“他没有给你打电话吗？” 李羽彤看他一眼：“没，怎么了？” 何子轩想了想，高考挺重要的，沈嘉泽都不打电话来给李羽彤加加油吗？ “没啥？”沈嘉泽没打，那就没打，一定有他的理由。 前段时间，李羽彤借了沈嘉泽三十万，但是被她奶陈小英知道了，立马就把自己攒的一部分钱给了她，不让她拿沈嘉泽的钱。 说以后说不清楚。 李羽彤不明白咋就说不清呢，这钱她肯定还，而且还会主动算沈嘉泽他这部分的收益。 “我请你吃雪糕，天真是热啊。”十一点的太阳，都热的不得了了。 “你没吃饭呢，算了，咱俩先去吃饭。”空肚子吃冰冷的雪糕，怕他闹肚子。 两人一起到了李羽彤她奶陈小英的店里。 要的都是炸鸡拌饭，今天的配菜是酸爽的西红柿炒土豆丝，和咸香入味的麻婆豆腐。 第263章 两口子心大 陈小英的四儿媳妇杨晓慧，正好过来给老四李红刚拿饭，一眼就看到李羽彤跟一个个子挺高，挺壮实的男孩子在吃饭。 这男孩子不光穿的好，模样长得也挺精神的。 沈嘉泽是一身书卷气，何子轩这是结实高大的俊朗型。 李羽彤察觉到打量的目光，一眼就看到了四婶杨晓慧，就打了招呼：“四婶，给我四叔拿饭吗？” “哦，拿饭呢。”杨晓慧笑着，就去了后厨。 杨晓慧跟三嫂赵雪燕嘀咕起来：“小羽不是早恋了吧。” 赵雪燕忽然就想起以前那个看起来就不像一般人家出身的小伙子，比这个何子轩可英俊多了，那时候婆婆陈小英也怕李羽彤早恋呢。 “不会吧。” 不过她不管这么多，两小伙子都长得不错，尤其是这个，还是书记的儿子，家庭条件多好啊，李羽彤要是真早恋了，只要以后真的能结婚，她觉得就不吃亏。 赵雪燕只有小学文化的普通农村妇女，对于姑娘家的未来，想的就是读再多的书，还不如嫁一个有钱的婆家。 她四弟妹杨晓慧却是个心眼多，想得多的人，看着李羽彤和何子轩两个人的眼神都暧昧了很多。 “咋不会，等他们上了大学，那就是成年人了，到大学就能谈恋爱了，我听说，好多孩子大学毕业就结婚呢。” 这是她在卫生院陪床的时候，听别人聊的。 赵雪燕皱了皱眉头，她四弟妹懂得还挺多？但是她还是摇了摇头：“那是小羽自己的事儿，我也不知道她是咋想的。” 杨晓慧就是这么一说，她也不是真的关心侄女李羽彤的事，她只是想着，要是李羽彤以后有大出息了，也能给她女儿李羽梦介绍一个条件好的人家。 赵雪燕则想的是，明天就要高考了，怎么大哥大嫂也不来看看，她都看到了附近宾馆都有人订满了，都是各个镇上的高中生，学校本来安排有班车的，但是有的孩子晕车，家长条件好的，就提前在这里订房间。 还有的是想让孩子多睡会儿，也来订的房间。 她大哥大嫂咋就跟没事人似的。 赵雪燕都这样想了，村里头，也有高三的学生，见了在地里忙活的李红伟和刘兰香，就问了。 “你家小羽不是明天也高考，你俩咋还在这儿？” 李红伟反应了一下，问刘兰香：“今天几号？” 刘兰香也想了想：“忘了，六号，还是八号？” 两口子每天就是下地干活，没记着时间。 “今天五号，要是八号都考试完了。”那人笑呵呵地笑话两口子。 李红伟这才反应过来，就笑着说：“那我明天去看看。“ “那你知道在哪个考场不？”那人又问。 李红伟连明天考试都不知道，何况是哪个考场：“没事儿，我等下打电话去问问。” 等人走了，刘兰香还在说：“明天地里的活多，得记账，干脆不去了，叫咱妈在考场门口等着一样。” 李红伟想着，确实自己去了没啥用，他去了又不能保证女儿李羽彤就能变成一个天才，考个状元。 “明天再说吧。” 两口子心大，但是搁不住两家子有记着李羽彤的人。 刘兰香她小妹刘菊香，她家的孩子跟李羽彤只差两个月，都是高三的学生，只是不在一个学校。 刘兰香大姐刘梅香和三姐刘竹香，虽然一个是小学校长，一个是初中的教导主任，但是同样也有关注高考的事儿，因为今年两个妹妹家的孩子都要高考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电话一个接一个打过来了。 “小羽学的咋样？在家不？” “明在哪个考场，你俩知道路不？” 一问三不知。 刘梅香是老大，脾气大：“一点心都不操，高考多重要，你家里头事儿再多，也不差明后两天去干的，赶紧收拾收拾晚上就过去，明赶早的，要啥了，还能来得及买。” “孩子第一次参加高考，身份证准考证户口本什么，都带上，身上不准带什么金属物品，裤子要穿松紧绳的……“ 说了一大堆，李红伟和刘兰香两口子脑子都迷糊了。 问的人太多，把本来觉得不用太紧张的事儿，说的紧张起来。 “今天就过去？”刘兰香问。 李红伟觉得不用急：“算了，明早点就行。” 李羽彤是重生的，又不是第一次高考，需要注意什么，她都知道，前头放假前，老师都带着看了考场，在几楼第几个教室，都知道了。 准考证是老师收起来的，明天一早到校门口集合，一个个发。 李羽彤这头六点，还没起呢。 她奶陈小英听到了敲门声，今天是特意想照顾要高考的孙女才没有到店里去。 门外站的是大儿子李红伟和大儿媳妇刘兰香。 陈小英都意外了，这俩竟然来了。 “来了啊。” “哦。”李红伟答应着，看了看，没见李羽彤，就皱了眉头：“都考试了，咋现在还在睡觉。” 刘兰香也说：“就是啊，赶紧叫她起来，今高考呢，赶紧洗洗脸，把平时不懂不会的题，都赶紧再看看。” 两口子都是大嗓门的人，屋里头一看表才六点零五分，打算再睡到六点半的李羽彤，给彻底吵醒了。 她叹了口气，宁肯爸妈不来，也不想让他们给她制造焦虑。 “现在看题管啥用。” 陈小英听儿媳妇说的话，心里都不舒服了。 刘兰香把婆婆看看，有些不自在，她是说错话了？ “妈，你不知道，人家都说了，要考试的时候，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管用。” 陈小英也是无话可说了：“辛辛苦苦学了三年了，不差这一天，会的自然会，不会的看这一小时也不管用。” 被婆婆这么一说，刘兰香也不说话了。 “吃啥，在家里做饭还是出去买。”李红伟说。 李羽彤是彻底睡不着了，她妈刘兰香都推门进来了，翻她的衣服：“你大姨说不能带尖锐物品，钥匙链指甲剪的千万不能带，衣服上有金属的也不能穿……” “你身份证准考证都放好了没有，在哪儿，我给你装好。” 李羽彤只能掀开被子，无奈地说道：“妈，你别管，我都弄好了。” 叫她装，回头别她找不到了，她也傻眼了。 “准考证我老师拿着呢。” 大早上的，最后说好是去店里头吃，去考场的路上，正好路过自家在市一院门口的早餐店。 第264章 李羽梦抢客人的鸡排 李羽彤实在憋不住了，无奈地说：“爸，你别管我了，我自己骑自行车就行了。” 她爸对县城的路况，还没有她熟悉。 再说，时间还早呢。 “行吧。”女儿有自己的想法，李红伟来的时候都想过了，她这么大了，该干啥都知道，用不着他老在后边跟着。 不让送。 两口子只能看着李羽彤自己出了门，说是到那边自家早餐店吃了饭，就去学校门口集合。 苏婉苹是可喜欢李羽彤的，见了李羽彤来了，赶紧就招呼她。 “吃啥，自己拿，要吃饱，喝好，才能考得好。”老一辈的，见着孙子辈的，首要任务就是想让孙子辈的吃好饭。 吃好饭，再说别的事儿。 “我知道，老姨，你忙自己的吧，不用管我。”大早上的没啥胃口，李羽彤只给让员工给自己舀了半碗八宝粥，拿了一个水煮蛋，就不想吃了。 “再吃个包子？老姨给你拿，你吃啥馅儿？”苏婉苹见她吃的这么少，赶忙又问。 “再吃个小笼包吧，要一个。”李羽彤想了想，那就再吃一个吧，小笼包也就被一般饺子大一圈。 “行吧。”苏婉苹知道，吃食这东西，孩子说吃不下的时候，就别硬塞，要不然得撑吐了。 李羽彤到的时候，已经有一部分学生在班主任旁边了。 李羽彤高考，陈小英知道自己跟去了她不放心，把老大李红伟和老大媳妇刘兰香赶回去了之后，自己看了眼时间，赶在快考试完的时候去的。 考点的人可真多啊，家长们一个个的，要么打着伞，要么找个了阴凉的地方，屁股底下垫着报纸，还有许多人干脆站着的，大多数人脸上都挺紧张。 陈小英也跟着紧张起来，看着周围的家长，她也是换了身新衣裳来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就怕在同学们面前给孙女丢脸。 陈小英去看高考了。 卫生院里，杨晓慧已经被李红刚说通了，等放暑假的时候，他们两口子就在附近租个房子，再想办法把李羽梦转到县城上小学。 陈小英给几个儿子买的，都是现成的，目前已经有人开始入住。 光听听开元之星的名字，就知道这是政府督促的一项民生项目，是开元县促进棚户区改造的第一批实验小区。 硬件设施好，绿化规模到位，地理位置也好，在新旧城区的交界处，在后来发展的时候，更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直接打通到了附近，走路只需要五分钟就能到这样繁华的十字路口。 既能享受住宅区的安静，又能享受到繁华地段的便利。 他们先租房住着，等老四李红刚病好了，再找人装修。 这么急着住到县城，也是杨晓慧在这里体会到了方便，如果住回到村里去，来卫生院复查都很不方便了。 而陈小英，小儿子住院但是那里有老四媳妇自己看着呢，她就没再管，李羽梦还是不愿意上学，就在一边跟着。 终于的，她看到孙女出来了。 她也不敢问考的咋样，看孙女李羽彤脸上没啥变化，她觉得应该是稳定发挥了：“饿不饿，吃啥？渴不渴？奶给你买汽水去？” “不用，奶，你不用这么紧张。”李羽彤安慰着她奶，她奶真是有点慌。 祖孙俩回去了，陈小英不准李羽彤帮忙，赶她回去自己睡觉去，玩去。 回了店里头，陈小英发现自家店里也有很多学生和家长来吃饭。 尤其是隔壁的炸鸡汉堡店，排了一长队。 陈小英店里的生意好，开元县做小吃生意的都知道，不是没有人模仿，只是都是新鲜一时，开业挺火爆的，过了两三个月就不好了，大多数直接都是转让了。 “妈，小羽考的咋样，说了没有？”三儿媳妇赵雪燕赶忙问，她也想着李羽彤能考个好大学呢。 李羽彤现在又是当老板，又是考学的，前途无量，光把这些钱存银行里，这辈子吃不完吧，她是指望着李羽彤越来越好的，看看，生意越做越大，人也越招越多，到时候等李羽婕长大了，也能多一条路子。 比如，帮李羽彤管个店呢？ 想着，她就撞了一下旁边对李羽梦翻白眼的李羽婕：“你刚才不还问你姐呢吗，现在你奶回来了，你问啊。” 李羽婕马上考初中了，她没有这么多心眼，把陈小英看了看：“娘，我姐考的咋样？” 问是这么问，但是她奶陈小英明显听出来，李羽婕这话问的不诚心，是她妈赵雪燕让问的，她就问了一下，至于结果，她压根无所谓。 “你就不关心你大姐考的好不好？”陈小英前世就知道，自己一共四个孙女，一个孙子，但是除了亲姐妹的李羽彤和李羽菡，剩下的李羽婕，李羽梦，还有李超超，压根就不联系。 她总想着，他们是一个爷一个奶，骨肉至亲，这社会多复杂啊，一个人在社会上单打独斗，多不容易，要是有亲兄弟姐妹帮忙，能轻松点。 可她这孙子孙女，一个个都不知道咋形容，就是不亲。 李羽婕听她奶这么问，眼珠转了转：“关心啊。” 说关心，这态度一眼看得出，这回答是让骗人的。 她妈赵雪燕都能听出来，赶紧瞪了她一眼，让她老实点儿。 李羽婕才不管，跟她奶陈小英告起状来：“奶，刚才李羽梦她抢客人的鸡排吃。” 李羽梦正爬在吧台桌子上吃着，一听她三姐这么说，立刻嚷嚷起来：“我没有。” “你就是有，明明轮到刚才那个姐姐了，你哭着去抢走的，我妈刚才都想打你了。”李羽婕说。 赵雪燕顿时尴尬起来，拉她一把：“胡说什么呢，我怎么能打小梦呢。” 要是让四弟妹知道她打她女儿，那就是要了她的命了，绝对不能善了。 陈小英一听，都知道是啥事了，那就是李羽梦又要吃炸鸡了，她想吃，才不管有没有客人在排队，油锅里炸的是不是有主的。 她只要看到有，她就要吃。 “你敢打我，我让我妈打你。”李羽梦指着三婶赵雪燕就嚷嚷道。 赵雪燕脸色都不好看了，到底是小辈，她怎么就敢指着她说话。 陈小英无奈地问：“你不是跟你爸妈在卫生院？” 李羽梦吃着炸鸡，咕哝着说：“在那无聊，我跟我妈说了，我想吃炸鸡，我妈就让我回来了。” 卫生院离这不算远，但是走路也得十来分钟，把陈小英气个不轻：“她都不怕你半路被人贩子给抓走了？” 第265章 又出事儿了？ 后世街上到处都装了摄像头，丢了的孩子，也有些找不到的。 更别提现在了，连火车票都还没有实名制呢，要丢了都不知道往哪儿找。 “我不会丢的，我知道路。”李羽梦还不服气。 十岁的孩子，要说啥都懂吧，她是懂一点，要说她不懂吧，她还真的啥都不懂，当见到的人都是好人。 陈小巧气个不轻：“你是不知道厉害，万一人贩子把你抓住了，捂着嘴塞到车里去，再坐着火车把你卖到穷山沟里当小媳妇，你就再也回不来了。” 李羽梦不爱听，眼巴巴地看着她：“奶，我渴了，我想喝可乐。” 炸鸡排当饭吃，吃的太多，腻了，喝可乐正好解腻。 陈小英对这个小孙女，真是没办法了。 大孙女李羽彤是重生的，懂的还比她都多，省心的很；二孙女李羽菡啥都一般，但是胜在愿意听话，知道学习；三孙女李羽婕，中规中矩，她妈赵雪燕还能管得住，考试成绩中不溜的，也算凑合。 只有这个小孙女，只比三孙女李羽婕小三岁，却完全被惯坏了。 她忽然想到三儿媳妇赵雪燕平时是咋在家里带娃的，母女只有两个烧饼的话，赵雪燕会直接吃一个半，剩下才是孩子的，不管孩子吃饱没有。 四儿媳妇杨晓慧，同样两个烧饼，她让孩子先吃，李羽梦边玩儿边吃边扔，她捡这些碎块吃，吃不饱就找别的吃。 当妈的自私点，好像也不是坏事。 “别喝了。”她没好气地说。 李羽梦立刻就哭了，小孩子哭的时候，尖锐的哭声当下就能让大人烦躁起来：“我就要喝，呜呜呜呜。” 她张大嘴巴哭的时候，嘴巴里还都是没有嚼碎的炸鸡块，陈小英都怕呛到她：“别哭了，嘴闭上！” 李羽梦不听。 陈小英当奶的又不能真的打，想当初七八岁的时候李羽梦偷拿家里的钱，老四李红刚打了一顿，滚到地上去了，哇哇大哭，树枝抽的她背上都是血道子她也不说她错了。 她光哭，哭完了，这顿打啥也不是。 等李羽梦长大成人还要跟老四这个当爸的算旧账：“我小时候，你差点把我打死，谁家爸妈会把才七八岁的孩子打成那样，怎么不干脆把我打死算了？” “你们还想叫我给你们养老，我是个独立的人，又不是你们生出来的养老机器。” 把老四两口子寒心的，老四李红刚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说：“你走吧，别回来了，就当我没有养过你。” 求爷爷告奶奶似的把女儿叫回来，听到都是这种话，哪个当父母的能接受的了。 李羽梦哭个不住，陈小英冷下脸：“别哭了，再哭，我就送你去找你姥，让你姥给你买炸鸡，买可乐。” 李羽梦顿时一脸恐惧，嘴巴终于闭上了，也不敢再哭了：“我，我不去，我姥会打我的。” 她奶陈小英知道，她当然不去，到了她姥家，一瓶可乐，她连一滴都喝不上，炸鸡连碎屑都没有她的份儿。 “哎。”她真是无奈。 不是不让她吃炸鸡，喝汽水，而是她一个本来饭都不好好吃，到了六七岁她妈还追着喂饭，现在十岁了，体质还不好隔三岔五就要咳嗽的孩子来说，她怎么敢让她拿这个当饭吃。 “她今天喝几瓶了？”陈小英知道，自己不在，赵雪燕看不住她，她肯定要偷喝。 赵雪燕这个三婶对侄女李羽梦也真没办法，拉着她，她就要尖叫，对着她又踢又打，她都想把她从店里扔出去了，一点教养都没有。 “十点多来的，光我看见的，都喝了两瓶了，她有时候藏在柜子后边喝，也没人能注意。” 陈小英火气都上来了，冲着李羽梦骂道：“这汽水，又不是水，你就这么喝？” 这么一说，少说也得三四瓶了，现在还要喝？拿这个当水喝呢？ 李羽梦被她凶的，瞪大眼一脸不服气地瞪着她，好像她是一个后奶，故意来欺负她的。 陈小英差点都要骂出去：回家找你妈去。 李羽梦这个歪脖子树，如果不管，真的就跟前世一个样。 陈小英打定了主意要管，要是不管，她怕自己留遗憾，毕竟只是十岁的孩子，就彻底否定掉她的一生，她觉得她这个当奶奶的，还是做不到。 但是到底是孙女，中间还隔着一层儿子和儿媳妇。 陈小英正琢磨着，该怎么管李羽梦，忽然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走到了店里来，行色匆匆的，一看就不是来吃饭的。 “婶儿，你这是……“几年下来，从前在村里头四六不懂，也懒得出奇的赵雪燕，现在不光会干活了，也很会招呼客人。 这大娘便说：“杨晓慧是不是这家的儿媳妇，她在卫生院呢，她说让她婆婆快点过去。” “啥事啊？”赵雪燕很奇怪，老四李红刚的病不是已经稳定了吗，就等骨裂自己养好了。 这大娘一脸同情：“还是快点去吧，哭的不成样子。” 这话一出，赵雪燕也不敢耽搁：“谢谢婶儿啊，我这就去找我婆婆去。” 陈小英在后厨忙活呢，三儿媳妇赵雪燕就进来：“妈，刚才有个大娘来说，晓慧在卫生院里哭的厉害，叫你赶紧去呢。” 陈小英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是谁出事了？” 不会是老四吧。 杨晓慧在卫生院伺候老四，她哭的厉害，难道就是老四出事儿了？ 赵雪燕摇头：“人家没说。” 陈小英顾不得了，赶紧解开围裙，就往卫生院跑。 放暑假呢，在分数没出来之前，李羽彤也没啥事，就成天待在火锅店看着，一眼就看到她奶急匆匆往卫生院方向跑，她也站了起来。 她奶也一把年纪了，别跑的急，给摔着，或者让车给碰到了，可怎么办。 “明亮，我出去一下。”交代了何明亮一声，她也追了上去。 年轻人到底跑的比老年人快，在没到卫生院的时候，她追上了她奶。 “奶，咋的了？出事了？”要不然怎么这样慌里慌张的。 陈小英皱着眉头，一脸焦急：“我不知道，是你四婶儿叫人来店里头说的。” “那你别急，咱俩一起去。”李羽彤说着，扶着大喘气的奶奶陈小英，原地站了会儿，气喘匀一点了，才一起进去。 第266章 救救我们钢子吧 卫生院现在还不大，进去就是门诊大厅，祖孙两个当下就听到了有点耳熟的，苍老悲痛的哭声。 哭的那么凄切，让听的人都忍不住跟着心抽抽。 这里可是卫生院，肯定是因为得了啥重病，没多少日子了，老人家才哭的吧。 真是可怜啊。 不过，咋她俩就觉得这么耳熟呢。 “妈！” 又一个耳熟的声音，哽咽地喊起来。 祖孙俩同时寻声看过去，就看到了角落里放着的木头靠背椅上，坐着一个头发灰白，一脸悲戚的老太太，旁边扶着她的人，就是陈小英的四儿媳妇杨晓慧。 杨晓慧也一脸泪，可怜巴巴地看过来。 她婆婆陈小英一看这架势，心是真的跟着抽抽起来，脸色大变：“出啥事了？老四呢？” 李羽彤却镇定多了，靠近她说：“奶，我四叔肯定没事，他出事他丈母娘肯定不会哭成这样。” 陈小英这才反应过来，那个杨建钢……是不是又出事了，这不才从派出所放回去不到七八天？ 杨晓慧抽泣一声：“老四没事，我，我哥，他出事了，呜呜。” 这下陈小英也不知道说什么。 但是脸色也不好看，她哥出事了，喊她来干啥。 心里忽然就有了个影儿，她怀疑的眼神看过去。 杨晓慧直截了当的说了：“家里现在没有钱了，我大哥还在手术室抢救，妈，你能不能借我家一点钱，我以后挣钱了还你。” 陈小英冷下脸来，脑子飞快地想了想，她就问杨晓慧她妈高槐花：“你也是这样想的？你儿子出事了，你让你女儿掏医药费，你女儿没钱，你让她借婆婆的，回头再让她自己挣了钱还？” 杨晓慧她妈高槐花，上一次能把儿子从派出所弄出来，女儿没有让休了，就是因为她也保证了，以后不会再问女儿要钱的。 高槐花摸一把泪：“亲家母，我也是没办法，家里头真的没钱了。” “你就说，这钱到底是谁借的就行。”陈小英说着，又看向了杨晓慧：“你借的？那你娘家以后要是还出事，你打算借多久，哪什么钱来还？” 杨晓慧忍不住心虚，她也是刚刚保证了以后不会再给娘家钱。 “妈，可，可我大哥……他急等着救命钱。”她眼泪汪汪的。 陈小英就不说话。 高槐花见她这样，哭着就要给她跪下来：“求求你了，我给你跪下，救救我们钢子吧。” 她刚就给大夫跪过一遍，现在又要跪陈小英。 陈小英赶忙躲开了：“亲家母，你别跪我，我知道出了事，你也着急，但是你跪我，让别人怎么看我？” 门诊大厅好些人都看过来了。 “杨晓慧，把你妈拉起来，这是你们杨家的事儿，你们怎么威胁到我的头上来，逼着我掏钱？” 杨晓慧被婆婆骂了，心里无比恼恨，她咬了咬牙将她妈扶起来。 “救救我家钢子吧。”她妈还哭着不起。 陈小英就问：“那你自己说清楚，我借你钱了，这算是谁的账？” 高槐花急得不得了，指着自己连声喊：“算我的，算我的，行不行？” 老一辈的人，自己借债，比如请人干活，人要是突然死了，一般人家这账就赖掉了，农村人几十块，几百块的，没有借条这一说。 因为谁也说不清，到底给了没给。 这头说给过了，那头说没给，又没有证据。 陈小英要是把钱给了高槐花，一两年肯定还不清，她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她儿子杨建钢肯定不会认这个账。 她要的也不是借条，要的就是这母女的态度，别总是理所当然的要人家的钱。 “杨晓慧，你说呢？” 杨晓慧听出来，婆婆现在很生气，她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看她这幅样子，陈小英心里憋火的很，前几天才跟她和老四保证的好好的，这才几天，又是这幅样子。 李羽彤在一旁说：“奶，别动气，救人要紧。” 陈小英知道，都求到了这份儿上，回头杨建钢要是真因为这费用晚交了一会儿，有个什么好歹，又得赖到她头上。 当下她让李羽彤跑了一趟，到店里拿了一千块交上了。 这钱，她给的也不是那么不愿意，这可是救命钱。 等于她以后就是杨建钢救命恩人了，他要是还敢对着她大呼小叫，找老四李红刚的麻烦，那人人都要戳他的脊梁骨，她站在那个什么道德制高点上，以后最对杨晓慧这个老四媳妇和她娘家，村里人也不会说她。 陈小英答应给钱了，杨晓慧和她妈高槐花才松了口气，到现在，陈小英才问起来：“到底又出了啥事？” 杨晓慧她妈哭哭啼啼道：“陈小巧那个不要脸的东西，钢子看见她跟一个男人在一起搂搂抱抱的，钢子上去就把这男人给打了，谁知道这男人厉害的很，反手推了一把，谁知道就那么寸，摔在地上的斧头上，流了一地血，就赶紧送卫生院来了，我们家里也没钱……” 陈小英忙问：“那那个男人呢？跑了？“ “没有，让抓派出所去了。”杨晓慧哽咽说。 “那陈小巧呢？”陈小英问。 杨晓慧摸一把泪：“也跑了。” 陈小英也是无话可说了，杨建钢不是啥好东西，这陈小巧也是搅家精。 李羽彤在一旁看着，杨家的事儿，她不掺和，在这里只是免得她奶吃亏。 她奶陈小英气了一会儿，才问：“这家人条件咋样？” 杨建钢都让送手术室，证明这事儿很严重，告这个男人的话，这男人是要坐牢的吧，条件好点的人家不愿意坐牢，肯定会愿意赔钱。 “那家人愿意赔钱，就是给的少，我妈不愿意。”杨晓慧说。 她妈高槐花骂起来：“才给五百块，我家钢子一条人命啊，就值五百块？我都想跟他们拼了。” 可话是这样说，陈小英心里清楚的很，这种事儿，也有高槐花她儿媳妇陈小巧一半的责任。 那陈小巧家在她们陈家村，就没有啥好名声。 她妈跟她爸，原本是大伯子和弟妹的关系，大伯子打死了老婆，弟妹病死了男人，两口子才在一起的，而且是在一起十多年，全国普查人口的时候，两个人才登记结婚的。 农村基本也没啥秘密，好多人嘀咕，陈小巧其实是她大伯的亲生女儿，她户口本上的爸死的有问题，本来只是从不太高的山崖下摔了下来，不至于死，但是这病却越来越严重，一两年后，竟然就死了…… 第267章 好了伤疤忘了疼 有人说是陈小巧她妈故意不给她男人吃药，不给她男人吃饭，活活把她男人给熬死的。 还有人的说法更厉害，说是说不定直接给下了老鼠药了，毒死的。 这种事，也是私底下悄悄传，谁敢当面说呢，没证据，人家还要告你污蔑！ 陈小巧的家庭情况这么复杂，就是在陈家村本村，大多数的人家都不愿意跟她家来往，她妈给自己男人下毒这样的名声，是彻底把陈小巧嫁人的路子也给堵了的。 谁敢娶她呢，万一她跟她妈一个样呢。 杨建钢是个二流子，跟陈小巧勾搭到一起，未婚先孕，当她是个宝的娶回家。 现在，生了两个儿子了，陈小巧照样一有机会就打算找个有钱的男人，把杨建钢给踹了。 两个人人渣互相折磨，只倒霉了陈小英，当年瞎了眼的给小儿子李红刚，娶了杨建钢的妹子当媳妇，现在好了，杨家一出事儿，杨晓慧不能当看不见，跟着就苦了李红刚，还有她这个当妈的。 “奶，坐会儿吧，说不定还早着呢。”李羽彤护着她奶陈小英坐下。 陈小英就忍不住红了眼圈：“小羽，你说你四叔怎么就这么命苦。” 李羽彤眼神就看向了她四婶儿杨晓慧，杨晓慧自己心虚，婆婆一说，她都懂是什么意思，眼神一看过来，就和自己侄女的眼神对上。 她立刻转开了眼神，不应声，就当说的不是她自己。 一直等了很久了，连老四李红刚都忍不住从病房出来了，又等了一会儿，手术室的门才打开了，大夫还走了出来。 “大夫，我儿子咋样？”杨晓慧她妈高槐花老胳膊老腿的，比陈小英还大五六岁呢，几步就窜过去，赶忙问大夫。 杨晓慧也急忙上去扶她妈，眼神也紧巴巴地看着大夫。 大夫理解这样的病人家属：“算是抢救回来了，幸好没有伤到器官，等会就转到特护病房里去，小心照顾，不要让伤口开裂。” 因为是斧头伤的，创口很大，还有许多木材的碎裂在上面，大夫清理的也是很累，杨建钢当然也是受罪了。 “好，好，能活着就好。”杨晓慧她妈喜极而泣。 人活着，陈小英也松了口气，因为杨建钢要是死了，媳妇陈小巧铁定得跑，杨晓慧她妈绝对会拎着包袱，带着两个孙子来投奔杨晓慧，那老四李红刚的日子怎么过？ “这下没事儿了。”陈小英对儿子李红刚说：“你也回病房歇着吧。” 过两天，李红刚也要出院了。 只是这头李红刚出院，那头杨建钢还在住院，看杨晓慧能把自己分成两半不。 陈小英带着孙女李羽彤回去了。 医院里。 李红刚胸口的骨头还疼着，干脆回了病房躺着。 一直到晚饭的时候，杨晓慧都没有回来，李红刚越想越气，直接自己起来跑到杨建钢的病房里。 杨晓慧这才看见他，很意外：“你妈没给你送饭？” 李红刚盯着她：“卫生院就有饭，为啥就得我妈给我送，我给你妈买饭的时候不知道给我带一份？” 杨晓慧是真的忘了，她以为婆婆陈小英看她这里忙，会自己主动照顾儿子的，她下意识给自己找借口：“你现在又不是不能动，你自己去吃不行？要不叫隔壁床的家属给你带一份。” “我躺医院了，都是因为谁？你是我媳妇，我挣的钱都给你花了，你不照顾我不让别人照顾？”李红刚很生气。 杨建钢还没醒来，就是醒来，现在也不能吃东西。 杨晓慧她妈在一边急了：“你咋这样说话呢，按你的意思晓慧就能不管她妈，不管她哥的死活了？” “我哪里不让管了，是她压根就没有这个心，买饭的时候都没有想我饿不饿。”李红刚脾气这次是压不住了，冷冷地盯着杨晓慧：“这日子要是能过，就过，不能过，就不过，我不拦着你离了去找有钱人。” 杨晓慧顿时傻眼了，要是离婚了，回娘家还得给她妈嫁一次，彩礼照样一毛钱到不了她手上。 她忍不住哭起来：“那你让我怎么办，我哥这个样。” “你哥这样找你大嫂去，她跑哪里去了？”李红刚说。 杨晓慧不知道啊，眼神就看向她妈高槐花。 高槐花知道去哪儿了，儿媳妇陈小巧那个好吃懒做的，肯定还是在娘家待着。 “先等等，让晓慧照顾她大哥一晚上，等明天我就到陈家村把陈小巧叫来。”眼看着软柿子似的李红刚，老实的脸上露出这么可怕的神情，他是不是真的要跟女儿离婚了？ 离了也行，只是现在儿子出事，这个节骨眼儿上不能再有女儿离婚的事儿，这不是雪上加霜嘛。 丈母娘说了缓和的话，李红刚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当下转身就走了。 “赶紧给人送饭去。”杨晓慧她妈说。 杨晓慧心里堵着气，不想去：“也不知道我婆婆咋想的，明知道我哥这里出事，还要指望我再去照顾老四，啥意思，她就是想要把我累死。” 她心里明明不是这样想的，她这婆婆干不出这样的事儿，可她现在心里一肚子怨气，这累死两个字其实是从亲妈高槐花去的。 但是高槐花自私，儿子是宝，女儿是草，女儿好骗好哄，她压根不觉得女儿是在接着骂婆婆，实际上是在骂她：“你还是去吧，就是想离，也得等你大哥大嫂好起来了再说。” 她早算计好了，家里现在是真的穷了，她的棺材本都花完了，儿子还出这个事儿，两个孙子长大要花钱，这个家还能从哪里再弄一大笔钱？ 想来想去，就只有再把女儿嫁一回了。 现在是新社会，女人离了再嫁，哪怕就是嫁三回的，也没有人敢当面笑话的。 杨晓慧还不知道她妈是这样琢磨的。 想着她还不想跟李红刚离呢，要是离了，孩子咋办，是她给孩子找个后爸，还是他给孩子找个后妈，她家小梦都是要受委屈的。 太晚了，卫生院的食堂都关门了，杨晓慧到外头小吃店买的。 李红刚的心是拔凉拔凉的，这样的媳妇，日子咋过，永远是娘家最重要，哪怕娘家耳刮子打她千百遍，她哭过疼过以后，转脸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还是娘家最重要，自家的男人和孩子就可以往后靠。 第268章 他扛不住，也不想扛！ “杨晓慧，我也没说不让你管你娘家，但是你不能把我和孩子扔到一边去，我一直都想凭着自己的努力把日子过好，让老婆和孩子过上好日子，但是我不想让媳妇把我劳动成果拿去养活娘家，我的话，你明白意思吧。”李红刚看着桌上的面条，根本没有胃口去吃。 本来很平常的，当媳妇的应该做的时候，到了他这里，就变成了他发脾气替自己争取才能得到的。 他心里不管怎么想，都替自己委屈。 杨晓慧不明白他意思，她自己还觉得委屈呢：“我哥这个样子，我妈就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老婆子，我压力大得头都要炸了，你还跟我没完没了，你到底想干啥？” 李红刚本来就嘴笨，今天能说出这么多的话，都是他这些年压在心里，想了没有一千也有一百遍，都没有说出口的话。 说完了，他觉得自己看开了：“你随便吧，你要是还想不清楚你到底错在哪儿，咱俩的日子也不知道啥时候就到了头。” 李红刚是真的心灰意冷了，这次杨建钢出事，他妈陈小英又给一千块钱。 他心里清楚，给了杨家的钱，这辈子都别指望能拿回一毛钱。 杨晓慧忍不住哭起来：“我知道，你现在看你妈挣钱了，还给你买房子了，你就想把我一脚踹了，这样你好去找个年轻的，还能给你生儿子。” “李红刚，我告诉你，这不可能，苦日子是我跟你一起吃的，你有钱了，也该是我这个老婆跟你享福的，你别想甩了我。” 看她哭成这样，李红刚差一点就心软：“我哪里有钱，我的钱都是妈给的，我挣得工资都让你拿给你娘家去了，你家五间平房咋改起来的，你家院子的地砖是咋铺起来的？” “你爸死了八年了，从前你家也穷，你大哥啥也不敢，就靠你妈一双手，她能赚来这么多钱？不还是我这个傻子让媳妇送去的？” “杨晓慧，咱家平房盖了十年了，下大雨的时候，屋里头放着锅碗瓢盆，叮叮当当一夜睡不着，屋里头潮湿的几天都干不了，墙角都发霉，你怎么就能看得下去？“ 李红刚越说，越憋屈，一个大男人都红了眼圈：“就没见你这种把自己碗里的肉给别人吃，自己还高高兴兴吃杂粮馍馍的。” 杨晓慧被他骂傻了，结婚这么多年，李红刚是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她想反驳他，但是他每一句话说的好像都很有道理。 正当她发呆的时候，门口来了一个头发有些乱糟糟的老太太，一脸焦急：“晓慧啊，妈还要回去看孩子呢，你赶紧去看看你大哥吧，大夫说今天晚上不能离人，得一直盯着他。” 杨晓慧没办法，只能看了李红刚一眼，就赶紧走了。 李红刚也没说话。 他不能拦着杨晓慧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去照顾她大哥，他也不是那种自私刻薄的人，他刚才说那么多，只是想要杨晓慧想清楚，别把娘家的事都间接压在他的肩膀上，他扛不住！ 他也不想扛了。 卫生院里，自己四哥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李红丽还有一个爱看热闹，巴不得看亲家母陈小英倒霉的婆婆马秀芬，她也很快就知道了。 徐大东已经被放出来了，李红丽拿了一半的钱，她婆婆对她态度好了很多，还假模假样的安慰她呢：“没啥事，就是你那个四嫂的娘家兄弟受了伤，在病房里躺着呢，你妈给了人家一千块钱救命钱。” 李红丽心里就窝火的慌，她大姐李红艳都把徐大东要报复她的事儿，说的那么严重了，她这个当妈的都一毛不拔，却把钱给了完全跟她没关系的人。 “太过分了。”她忍不住哭起来，心疼自己那一千五百块钱：“我是她亲女儿，有这么重男轻女的吗，宁肯拿钱去救自己媳妇的娘家兄弟，都不想救我，她咋能这样？” “是亲妈吗？还想不想等她老了，叫我孝顺她了？“ 李红丽委屈的不得了。 马秀芬乐意看李红丽恨她妈，越狠她心里越舒服，陈小英这个死老婆子，对她家的事儿一毛不拔，活该她被别的人占了便宜。 心里这样想的，面上还是假惺惺：“红丽啊，你妈也是好心好意救人呢，你别往心里去。” 李红丽擦一把眼泪，觉得自己滚圆的肚皮紧绷绷的：“妈，我这肚皮紧绷绷的像要崩开似的，你把大夫叫来给我看看。” 马秀芬是很在意这个大孙子的，当下就去叫大夫。 这大夫吧，也是巧了，就是当时陈小英带着她来检查的那个b超科室的大夫，人家说她怀孕了，胎位还不好，危险很大，她当下把人家骂了个狗血喷头什么就是骗钱的，水平不行等话。 现在国家在发展，小县城医疗水平还不太够，稍微有点能耐的大夫，那都是有脾气的，因为得人尊重，久而久之稍微捧的有点高。 人家大夫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无理取闹的孕妇，甚至还是个未婚先孕的，碰到脾气差的都要骂她不要脸了，人家没说她，她把人家骂一顿。 好巧不巧，她住院保胎呢，分配到的大夫，就是人家。 那叫一个尴尬。 而李红丽胆子小，只要肚子一怎么样，就得赶紧把人家叫来，时间长了，早就不耐烦了。 大夫来了，拉着脸，在李红丽的肚子上做检查，又看了床头的记录。 “大夫，我到底啥时候生啊，太难受了。”李红丽实在受不了了，她现在腰疼的要命，不管是躺着，还是站着。 张大夫不搭理：“你这月份还有两个礼拜，再等等。” 李红丽真的难受：“我腰疼……” “挺大肚子的女人，哪个不腰疼，就你娇气。”张大夫差点翻白眼。 这个李红丽确实太娇气了，腰疼腿疼头疼的，一天能说八百遍。 李红丽有些生气，想吵起来，但是想着生孩子的时候，还是这个大夫给她接生呢，她就不敢了。 张大夫是卫生院最好的妇产科大夫，妇科产科全能，一手撑起卫生院妇女儿童的一片天，是陈小英后来各种拜托求人家，人家才接了李红丽这个麻烦的孕妇，而不是直接不接受，让她到市一院生去。 市一院刚建成没几年，地方大，设备新，啥都好，但是普遍人都认为里头的医生太年轻，没有卫生院的老大夫们有经验，还是不愿意去。 李红丽不知道她妈背后做的努力，只恼恨这个大夫太记仇，等人走了。 第269章 我有啥办法啊 她忍不住跟婆婆马秀芬发牢骚：“要是能换一个大夫就好了。” “换啥，张大夫是咱们开元县最好的妇产科大夫了。”马秀芬急忙说道。 李红丽叹了口气：“好吧，为了孩子，我只能再继续忍下去了。” 她想着，等她顺利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就写上一封密名信，把这个没有医德的大夫给举报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么猖狂。 真是气死她了。 陈小英顾不得她这个矫情又自私的二女儿李红丽会怎么样，反正她在卫生院里，有她婆婆，还有大夫护士的照顾她，可比老四媳妇杨晓慧让她放心多了。 晚上。 李羽彤跟她奶陈小英商量。 “希望这是杨家最后一次的糟心事，要不然，我四叔以后过不了踏实日子。” 李羽彤对这个四叔，感情也是一般。 怎么说呢，前世自家日子不好过，四叔虽然没有落井下石，却也是冷眼旁观。 看见又当没看见，是实打实的。 二叔李红建也让她寒心，在大姐和三弟合伙欺负她爸的时候，说什么，一头是大姐，一头是三弟，他又当弟弟又当哥哥的，偏向谁都不对，他干脆谁都不管了。 其实已经是偏心了，那一头明明人多势众，各种编排她爸不孝顺，他说不偏心，其实就是看着这头被动挨打。 就这样，那边他不敢得罪的大姐，还有三弟，还是故意冷落了他，不跟他说话。 而她爸李红伟感恩的很啊，明明默认他被欺负了，还觉得这个二弟是向着他了，以后不管干什么事，都帮着她二叔。 李羽彤摇了摇头，她实在不想操心家里的这些烦心事。 她爸她妈两个，也不能省心的，她顾着他们都不容易了。 陈小英知道孙女的意思，叹了口气说道：“不管怎么样，希望杨建钢这次可一定要挺过去。” 她是真的怕，杨建钢出事，陈小巧跑了，杨晓慧就把她孤苦伶仃的妈和两个侄子接到老四李红刚家里去，那可就遭了。 她妈可不如王小琴的寡妇妈那么老实，到了女婿家，就把女婿当自己人，也不把自己当外人，一心想帮着女儿女婿过好日子。 到了老四家里，肯定是好吃好喝都紧着她自己和两个孙子，亲生女儿杨晓慧都得靠后，何况是老四李红刚和他女儿李羽梦？ 想是这样想的，第二天，陈小英心里不放心，到医院打听去了。 得知杨建钢已经醒了，她才松了口气。 “亲家母，这一次你可帮了我们大忙了。”杨晓慧她妈高槐花感激地说。 陈小英把她感激的神色看了看，现在是感激的，以她变脸的速度，过一会儿有啥事儿，就又对她有意见了。 “没事，记得还钱就行。”她说。 跟杨家人可不能说感情，杨晓慧就是因为感情，被亲妈高槐花骗的团团转。 听说还钱，杨晓慧她妈高槐花顿时变了脸，但是很快敷衍起来：“好，好，以后我们一定还。” 一听她这样说，陈小英就知道了，别指望还了，肯定不还。 陈小英离了杨建钢的病房，就去找老四李红刚，今天他出院。 帮着收拾了一些饭缸毛巾，没用完的卫生纸什么的，拎了一大包，都快要走了，杨晓慧来了。 “妈，我有事儿想跟你说。” “啥事？”陈小英看向她，等着她说什么。 杨晓慧有些心虚，但是想起娘家这个样，她不伸把手，实在心里过不去：“我哥这个样子，我得帮着照顾他，我……” “你大嫂呢，昨天你妈都说了，要到陈家村找陈小巧来，让陈小巧照顾你大哥，怎么她没来？”陈小英问。 刚才看到高槐花的时候，她都纳闷了，她不是说了，要到陈家村找陈小巧。 杨晓慧就红了眼圈，陈小英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难道自己担心的事情成真了？ “我大嫂，她……她要跟我大哥，离婚。” “离婚？”陈小英瞪大眼睛。 老四李红刚顿时脸色铁青：“那你啥意思，只是帮着照顾你大哥？” 杨晓慧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一眼陈小英：“也不是，我，我妈到底年纪大了，还有两个孙子要照顾，他们还得上学呢。我照顾我大哥吧，男女有别，有些事不好做，老四，你这不是好了吗，要不，这两天辛苦辛苦你，你来帮两天忙，行不行？” 老四李红刚一听，顿时都想把手上的东西砸到她脸上去：“杨晓慧，你是不是忘了，我这身伤是哪来的？就是你大哥给打的，你叫我去照顾他？” “大夫也说了，我这是骨裂，至少还得养上半个月，你说这话啥意思？你大哥伤势要紧，我就不用了？” 杨晓慧开始哭：“我知道这不对，可，可是，我有啥办法啊？” “陈小巧不就是离婚吗，谁不会似的，老四，你也离了吧。”陈小英对老四媳妇杨晓慧失望透顶，她没办法，就把老四推过去？ 当她看不出这是谁出的主意？ 肯定是她妈高槐花，伺候病人不是那么容易的，白天好说，关键是晚上，还要熬夜，扶着那么大的儿子上厕所，更是不容易。 她是当妈的，杨建钢也有老婆，怎么都轮不到老四这个当妹夫去伺候。 “妈，我家都这样了，你还叫老四跟我离婚，你这是要逼死我啊。”杨晓慧哭着说。 “逼死你的是你娘家人，别往我家身上赖，杨晓慧，你脑子放明白点儿，老四以后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不是非你不可。”她婆婆陈小英铁面无情地说道：“你偏向娘家，得有个限度，老四不容易，他没有义务去帮着你妈伺候你大哥，你们家明明能伺候的人有很多。” “你妈，你大嫂，还有你。” 杨晓慧哆嗦了一下，她不敢说，她不想照顾，是因为她大哥杨建钢脾气不好，现在他动不了胳膊腿，但是他能动嘴，不停的咒骂。 骂的旁边病床的病人都要换病房，不想在这里住了。 “老四，走。”陈小英叫了老四李红刚一声。 李红刚嗯了一声，提着东西就走了。 眼看着婆婆和自家男人走了，杨晓慧哭了两声，知道没办法了。 她抹着泪，回去找她妈高槐花。 病房里，杨建钢见了，就骂她：“眼瞎了，都快渴死我了，赶紧给我倒水。” 第270章 苦果长不出好苗 “这不是刚倒的水。”杨晓慧没好气地说。 “没一点儿味儿，干脆我不喝水了，你到外头去给我买瓶啤酒。”杨建钢又骂。 平时他在村里头的时候，就天天不离啤酒，就是没有啤酒，他也挺讲究的，必须得是喝茶。 喝水在杨建钢看来，那都是穷鬼干的事。 “钢子啊，大夫肯定不让你喝啤酒，现在啥时候了，养身子要紧啊。”他妈高槐花说。 “不行，我就是想喝啤酒，杨晓慧，你赶紧买去。”杨建钢继续骂道。 “妈？”杨晓慧气的找她妈高槐花：“你看我大哥这个样子，还要我照顾他？” 高槐花立刻替儿子找理由：“那有啥办法，水就是没有味道，他不爱，要是我，我也不爱喝水，啤酒有味儿，要不你就去给他买瓶啤酒去，又要不了多少钱。” “这不是钱的事儿。”杨晓慧能气死。 对她呼来喝去的，她又不是保姆，还有，这次买了啤酒，下次他又要买啥？ 想起刚才老四李红刚的冷脸，还有她婆婆陈小英的话，她就问她妈高槐花：“妈，我大嫂呢，你今天不是去找我大嫂了？” 高槐花就有些心虚，她不敢说，她压根就不敢去。 陈小巧这个儿媳妇，太厉害了，别人家的儿媳妇不会跟婆婆动手，但是陈小巧会，有一次下雨，看她不顺眼，故意伸腿在台阶上绊了她一下，害她端着锅摔在地上。 痛死了她了。 陈小巧还笑：“妈，你摔倒的时候跟个乌龟似的，爬都爬不起来，哈哈。” 心寒啊，这是儿媳妇吗，这是魔鬼。 “晓慧啊，要不，你去叫吧，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好说话。”她说。 杨晓慧也害怕陈小巧，她摇头：“妈，我不去。” 杨建钢现在听到亲妈和妹子在说他媳妇的事儿了，看着自己这幅惨样，想起自己是怎么被那个野男人给打的，顿时火冒三丈：“陈小巧那个破鞋，她竟然敢背着我找男人，等我好了，看我打不死她。” “别打啊，没打都要跑了，要是打了，你以后还能找到媳妇吗？”他妈高槐花急的都想哭了。 “天底下又不是只有陈小巧一个女人，别以为我杨建钢没了她，就再也找不到媳妇。”杨建钢跟他妈高槐花的想法一点都不一样。 高槐花清醒的认识到，跑了陈小巧，杨建钢就再找不到媳妇了。 四十岁的人，一无是处，身为农村人，不会种地，长得高高大大，只会打老婆，还有两个儿子，他们是一个都舍不得给陈小巧带走的，那后来的媳妇就得养前头生的两个儿子呢。 哪个瞎眼的女人会嫁进来？ 杨建钢却不觉得，他觉得他聪明有本事，会来事儿，一群朋友呢，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的愿意跟他。 “妈，我要跟陈小巧离婚。”他说。 高槐花只觉得眼前头都黑了：“你这是我逼死我，家里哪有钱给你娶媳妇，你看看你自己，都四十岁了，哪个姑娘会跟你啊。” “这不用你管。”杨建钢不觉得自己是拖累亲妈的人。 话是这样说，但是想着，真跟陈小巧离婚了，又觉得便宜她了。 不管杨建钢心里想啥，高槐花催着女儿杨晓慧去陈家村找陈小巧。 杨晓慧她也不敢去，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她大嫂陈小巧把她按在地上打耳瓜子，啪啪作响，她大嫂又高又壮，她单方面挨打，连动都动不了。 再想起她婆婆说的话，她要是真的一直这个养，老四李红刚真的要跟她离婚了。 她低下了头：“妈，还是你去吧，你要是不去，那就你自己照顾我大哥吧，我还有事儿。” 说完，不顾她妈高槐花的拉扯，赶紧跑了。 “晓慧，晓慧！”高槐花急得拍大腿，哭骂起来：“我养你不如养条狗。” “妈，别喊了，丢人不。”杨建钢骂起来，杨晓慧不帮他的忙，他也不搭理杨晓慧，有本事以后在婆家受委屈，别来找他这个大哥出头。 杨建钢自负的很，从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高槐花却深有体会，这些年要是不有女儿这个冤大头被她骗着，给她钱花，给她东西在媳妇面前充面子，她家的日子根本就过不下去。 这个儿子太不争气了。 “皮蛋他们还在家里呢，我得赶紧回去啊。”高槐花急得抹眼泪。 两个孙子太调皮，说是在村里头小学上学，上着课呢，就自己跑出去玩了，老师管过一次。 杨建钢跑去学校就找老师算账，说是儿子跟他说了，老师打他了。 老师说没有，他一把就把老师推个跟头，眼镜都摔碎了。 从那以后，老师就不管自家的孩子了，课爱上不上，只要校门关着，没跑丢就行。 高槐花得赶在放学前回到村里去，要不然两个孙子就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要是被坏人抓走了，可咋办。 “不管他们，跑不了。”杨建钢大大咧咧地说，“妈，你去给我买啤酒。” 他妈高槐花没办法，只能自己去买了。 买了啤酒，给杨建钢喝了，他不能上厕所，她得去给他倒尿袋，刚坐下，他又说浑身酸疼，得扶着他翻身，她老了，儿子这么大块头，推都推不动。 这些都是脏活累活，高槐花气的不行，趁着儿子睡着了，就赶紧跑去小饭馆找陈小英。 “我这也是没办法，晓慧要是不帮我一把，我一个人怎么行。”她还委屈的不得了。 陈小英将她拉出去在外头说话：“找你媳妇去。” “她不在家。”高槐花不敢说自己不敢去，直接编个理由说陈小巧不在家。 “陈小巧要是有钱，早跑了，她没钱，肯定就在家。”陈小英说，她也提前打电话问过陈家村的娘家人，让帮忙去偷偷看了一眼。 高槐花还是不想去：“太远了，我不方便，就让晓慧来。” 高槐花这是可着女儿杨晓慧坑啊，陈小英就摆摆手：“那你找她说去。” 陈小英不管，高槐花也没办法了，想来想去，只能流着眼泪，敢在放学前把两个孙子接了，摆脱村里头的亲戚把两个孩子送到了陈家村陈小巧身边去。 亲生的儿子啊，她不想伺候自己男人，总得照顾一下孩子吧。 高槐花是这样想的。 她照旧回去照顾儿子。 陈小英看着高槐花这幅可怜的模样，一点同情都没有，都是当妈的人，把儿女生下来，就得对他们负责。 这就跟种树一样，不管他们，让他们随便长，没有肥料，没有修剪，长大了只能结出没有任何价值的苦果，这苦果当妈的自己吃吧。 苦果里的种子，也不会长出好苗子来。 第271章 把我的彩礼还给我 杨晓慧她妈高槐花在卫生院里伺候儿子，杨建钢受了伤，痛的厉害，天天好吃好喝，钱花的流水一样伺候着，他还疼的时候，依旧会摔摔打打，骂骂咧咧的。 她这个当妈的，伺候的实在是艰难。 她想找杨晓慧换个班，好歹让她回去歇两天。 杨晓慧却干脆躲着了，高槐花跑陈小英这里，跑了好几次，都跑了空。 她就要拉着陈小英哭着诉苦：“我这么大年纪了，实在撑不住……” 陈小英却没有这样的耐心：“这是你们家的事儿，我是外人，说啥都不对。” 别看高槐花现在跟她诉苦，转脸就能把她说的话，在外头卖个干净，然后自己当好人。 高槐花气得不得了。 高槐花自己生气呢，陈家村，她的两个宝贝孙子，可是吃苦了。 陈小巧根本不着家，两个孩子饿了，也没人管。 他们在杨家的时候，那是宝贝，好吃好喝都紧着他们来，可到了陈家来。 处境就不一样了。 他们叫外公的人，名义上不是他们的亲外公，这个外公还有自己的一儿一女，生的三个孙子辈，都养在他的身边，再加上他俩，那就是五个。 还真是好福气呢，全都是孙子呢。 五个毛头小子天天在一个院里头，能不打架吗？ 何况这兄弟两个就不是忍气吞声的住，父母辈儿本身也有矛盾。 今日，为了一口白馍馍，又打架了。 “滚出去，这里不是你们的家，不准你们在我家吃饭，滚！”陈家的大孙子，凶巴巴地把皮蛋往外推。 皮蛋也反手推出去，大叫起来：“这是我妈家，就是我家，我就要吃。” “你妈都是嫁出去的闺女，是别人家的人，你们都是外姓人，滚出去。”陈家大孙子继续推。 “别动我，打死你。”皮蛋在杨家村就是个小土匪，当下还手给了对方一拳头。 一下就打了起来，五个孩子凑到一起，你抓我打，你踢我挠，各种尖叫，还有跟大人学的那些乌七八糟骂人的污言秽语，全都骂出来。 周围的邻居都跑来看热闹了。 陈家本来就名声不好，当初陈小巧她名义上的亲爸死的时候，就有各种风言风语，弟媳妇嫁大伯子的，在村里头也是少见的。 “小兔子崽子，别打了。”陈家大媳妇跑了出来，一把抓住还想咬人的皮蛋，当下就扔了出去，指着他怒骂：“吃我们的，喝我们的，还打我们陈家的人，我看你是翻了天了，白眼狼，跟你妈一起从我家滚出去。” 皮蛋只敢打小孩子，大舅妈骂他，他就害怕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也是瞧了，陈小巧不知羞，就在村头跟那些没事的老婆子，小媳妇的扯闲篇呢，听说家里闹起来了，急急慌慌跑回来，就听到大嫂的骂声。 她当下就火了：“孟春花，你骂谁？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男人当年就是我亲妈给养活大的，现在我儿子吃家里头一口饭，你就急了，你才是个白眼狼。” “上赶着当别人的后妈，当然就得养活别人的孩子，有本事别嫁啊？”那孟春花也不是好惹的，这些年跟陈小巧她妈，也就是她的婆婆，明争暗斗多少年了，谁也没怕过谁。 陈小巧不是个能忍的，当下跟自己嫂子打成一团，大人打，孩子也上手去帮自己的亲妈的忙。 这里可是陈家，人家陈老大和陈小妹，是亲兄妹，人家的孩子也合伙排挤陈小巧的两个儿子，都跑了回来，说是劝架，却都是拉偏架。 陈小巧是单打独斗，一下就被按倒在地上，把她打的披头散发，鼻血横流，血糊在脸上，别提多怕人了。 “别打了，别打了。”陈小巧亲妈正在后院里拔草，听了动静赶紧跑来了，可惜年纪大了，她谁都拉不住。 她就这一个女儿，当然心疼啊，死活把自己夹在中间，才止住了陈家兄妹对陈小巧的拳脚，她哭着骂陈小巧：“回来干啥，你自己回来不说消停点儿，还弄回两个孩子，你当陈家的粮食都是天上掉下来的。” “你当我在家里这些年日子好过吗，啊？不说帮忙，光知道添乱，还回来干啥，滚回你自己家去。” 亲女儿要是再闹腾下去，她以后养老都没人靠了。 “妈，你说啥啊？”自己亲妈，竟然不向着自己，这怎么行，陈小巧觉得心都凉了。 陈小巧她妈觉得她有福不知福：“你是嫁出去的闺女，我伺候你爸，帮着你大哥大姐照顾孩子，将来有他们给我养老，你多余跑回来干啥，你可别指望给你看孩子，五个呢，我看不来。” 陈小巧觉得崩溃：“我的孩子才是你亲生的孙子。” “说这啥话，他们三个都是我抱在怀里养大，跟亲孙子都差不多。”陈小巧她妈说。 “不，不行，我就不走，如果想让我走，可以，把我当初的彩礼还给我。”陈小巧当初得了五千块彩礼，可惜，只成功带走了一千块，剩下的四千块她妈说替她攒着，但是她心里清楚，这钱肯定已经被陈老大和陈小妹他们给弄走了。 “不知羞啊，哪家嫁出去的姑娘回来问娘家要彩礼的？”她妈先哭闹起来。 陈小巧烈性的一个人，都被亲妈给气的直哆嗦：“你说替我保管的，钱呢，花哪儿呢，是不是花他们身上了？” 她指着陈老大和陈小妹大喊起来。 “你说话得有证据，啥时候花你的彩礼钱了？“陈小妹牙尖嘴利，她可不承认。 陈老大干脆就不说话，孟春花得意洋洋的笑着，根本就不怕陈小巧的怒火。 陈小巧觉得孤立无援，亲妈只哭着把她往外拉：“赶紧走吧，回来一次就闹的全家不消停。” 这里闹的沸反盈天的。 陈小英她两个哥哥，大哥陈小荣和二哥陈小平两个就在人群里看热闹。 陈小荣就回来给陈小英打了电话。 陈小英正好在店里，就知道了陈小巧的事儿，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对三儿媳妇赵雪燕说：“杨晓慧她嫂子啊，在杨家就跟菩萨似的，都是让杨家母子供起来的，什么活都不用干，好吃好喝都紧着她，她都不满足，跑回娘家去，让娘家的大哥嫂子的又打又骂，她死活不走，你说说，这人到底想干啥？” 第272章 我老了，我不靠你 “谁知道呢。”赵雪燕也想不明白，有福不享，跑回娘家去受罪。 李羽彤在一旁听见了，想了想：“听我老舅的意思，陈小巧是问她妈要剩下那四千块的彩礼，四千块，在那一年，可真不少了，她是想要这个钱吧。” “也或许，她就是想要她妈一个态度？” 她三婶赵雪燕不明白了：“啥意思啊？” 李羽彤就试着分析了一下：“三婶，你不是也知道吗，陈小巧的大哥大姐是她大娘生的，跟她不是一个妈，她妈对这两个人，比对她好，你说，她心里能过得去吗？” 赵雪燕明白了，一拍大腿：“哎呦，这么说，陈小巧她妈是个糊涂的？” 人人都喜欢听八卦，李羽彤和她三婶赵雪燕分析了半天。 两人得出一个结论，陈小巧好像也挺可怜的，但是她可怜，她的小姑子杨晓慧，被她欺负的也挺可怜，可杨晓慧可怜巴巴，是她妈和她大哥造的孽。 这因果转了一圈，她们可怜，到底是因为谁？ 两人想不明白，陈小英这个当长辈的，忽然就明白了：“是因为偏心吧，陈小巧可怜，是因为她妈向着外人不向着她，估计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导致这是她心里一辈子过不去的坎儿，尤其是五千块的彩礼被压下了四千块，有可能又是让她妈花到了那对兄妹身上，她更接受不了了。” “杨晓慧可怜，那是她妈偏心，可劲儿的为了她大哥一直压迫她，有好处都是她大哥的，出钱出力的时候却都是她。” 李羽彤和赵雪燕想了想，确实是这样。 “那现在陈小巧带着孩子被娘家人赶出去了，也应该会回到杨家去了吧，陈小巧回去了，我四婶儿她妈也就不用天天跑来找我四婶儿去帮她了。”李羽彤说。 陈小英摇了摇头：“谁知道呢，咱不管了。” 她们说的再多，都比不上杨晓慧自己心里能放清楚点儿。 这头，陈小巧说是被赶走了，可惜，陈小巧不是她小姑子杨晓慧，人家压根就不走，拿起石头，把陈家的大门都砸的哐哐响：“想让我走，把我的彩礼还给我。” “还啥彩礼，你都是我养大的。”她名义上的大伯，终于不在屋里头装哑巴了，走了出来，皱眉冷冷地盯着陈小巧。 陈小巧从小就有些害怕这个大伯，想着她现在已经长大了，都有了两个孩子，她插着腰，大声说起来：“小时候，你还能这样骗骗人，现在我都长大了，还拿这养育之恩哄骗我，你养我，那是你应该的，我妈嫁给了你，我妈也在养你生的两个孩子呢，她养你两个，你养我一个，还是我们娘两个吃了亏。” “胡说八道什么，家里都是男人撑起来的，你妈一个女人家，能干多少活，养孩子的粮食都是我种出来的。”她大伯骂道。 陈小巧不怕：“那我也没有让你白养，我爸是有地的，你种我爸的地，养活我，那就是应该的。” “再说，你养我啥了，他们两个都可以上到高中，只让我上到小学，就回来做饭，我还得给他们洗衣服，还得跟着我妈下地干活，凭啥？”陈小巧把自己从小到大受的委屈，统统发泄出来。 她妈大哭起来，却不说话。 陈小英她大伯气的发抖：“是你自己不好好学习。” “我哪里不好好学习，我都考了第一，你儿子才考倒数第一，你借了钱都让他上。”陈小巧厉害的很。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考倒数第一了，倒数第一还能上开元一中？”陈老大现在还是一个小学人民教师呢，坚决不承认自己考过倒数第一。 “你上开元一中还差三分，都是你爸借钱给你掏的好处费。”陈小巧大声叫喊起来，还笑个不停：“你还当老师呢，别把学生全都教成个傻蛋。” “还有那时候上户口呢，人家问我陈小巧是哪个xiao字，我明明是黎明破晓的晓，你直接告诉人家，我是大小的小，别人都是晓娟，晓霞，晓庆，就我比别人大了一辈儿，跟村里头上一辈的人成了一辈人，是小巧。你就是个文盲。” 人群顿时哄笑起来。 陈老大气个半死，冲着陈小巧她妈喊起来：“你就这么干看着，咱自家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陈小巧她妈还是哭，冲着陈小巧：“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不回去，是想看着我死你面前你才走？” 说着，她就往陈小巧怀里撞：“你打死我算了，就让我死了算了。” 陈小巧原本觉得自己胜利了，她有理有据把自己这些年的委屈，全都当着村里头的人说出来了，她还没有说完呢。 结果她妈来了这么一处。 “妈，你干啥啊，你干啥？”这一次，她真的气哭了：“我是你亲生的，你不管我的死活，我帮自己争口气，你还要逼我。” “不是我逼死你，是你逼死我啊。” 陈小巧她妈哭道：“咱就这命啊，能咋办。” 命啊，就是这命啊。 陈小巧从小到大听到这样的话，感觉就像是唐僧扣在孙悟空脑袋上的魔咒，纵使孙悟空有七十二变，各种神通，在面对这个紧箍咒的时候，一切都是徒劳的。 “妈，我们回家吧。”陈小巧的儿子皮蛋先大哭了起来。 这场面，就是当初陈小巧把自己的小姑子杨晓慧给打了的时候，她女儿李羽梦的哭声。 外家再好，在人家让他们滚的时候，他们就会想起自己的家。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 陈小巧浑身都麻了，她恶狠狠地盯着冷漠的大伯，高傲的大堂哥夫妻，尖酸会告状的大堂姐，她真的想弄一把砒霜，把这些人全都给毒死。 陈小巧她妈还在哭。 陈小巧到底还是清醒了过来，抓着两个孩子准备走，却是对她妈撂下一句话：“既然你说了，你照顾他们长大，还给他们照顾孩子，那肯定以后也是他们养你的老了，那你以后，可别来找我，那四千块的彩礼，就当我还了你的生养之恩。” 陈小巧她妈听了，顿时不哭了：“道理就是这个道理，我老了，我不靠你。” 第273章 死也要死在这儿 她心里就是这样想的，陈家的日子可比杨家好多了。 杨家那老婆子不好来往，杨建钢是个十里八村出了名的二流子。 可陈家呢，老大是村里头小学的副校长，陈小妹在县城开了一家裁缝店，兄妹两个手里头都有钱，逢年过节都会给她一点，过年也会给两身衣服，三天两头也有肉吃，这房子盖的也明晃晃，她要是靠女儿，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再说，她一辈子的心血和积蓄，甚至女儿四千块的彩礼，都搭进了这个家里，不管陈老大是不是她亲生的，这里都是她的家，她死也要死在这儿。 陈小巧不知道她妈心里是这样打算的，不知道她妈压根就瞧不起她，也瞧不起她男人杨建钢，她终于伤心地滚出眼泪来。 “皮蛋，拉着弟弟，咱们走。” 她心里狠狠地想着，等她出了这门儿，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 陈小巧回了杨家，拿出钥匙打开了院门，冷锅冷灶的，院子里屋里头都落了一层灰，一看就是好几天没人住的样子。 “妈，我们饿。”皮蛋兄弟说。 “找你们奶去。”她下意识脱口而出，才忽然想起来婆婆根本不在家。 “算了，走，到医院找你奶去。”趁着天没黑，陈小巧拉着两个儿子又搭上了去县城的末班车。 卫生院里。 杨晓慧到底还是被她妈拉扯了来，但是她不守夜，专管每天送饭，她也没有钱，她提着空饭盒，正打算走呢，就看到了她嫂子陈小巧，拉着两个孩子来了。 她顿时瞪大了眼睛，她万万想不到陈小巧会来，在卫生院伺候病人可不容易。 “来了啊。”陈小巧少见的给了杨晓慧一个脸色。 杨晓慧立刻就有些受宠若惊：“哦，哦。” 皮蛋两个也立刻拉住她的衣角喊叫起来：“姑姑，姑姑，我们好饿啊，快给我们吃饭。” 这个时候，杨晓慧也一下子忘记了这两个孩子当时是怎么把她家的李羽梦推倒在地上打的了。 “晓慧，你带他俩去吃东西，我去找你大哥。”陈小巧瞧了杨晓慧一眼，随口说道，就跟使唤自己给发工钱的保姆差不多。 杨晓慧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是两个孩子缠着她要吃要喝的，她也没办法拒绝。 陈小巧到了病房里去，就见到了腰上还缠着绷带的杨建钢，也没说话，就对她婆婆高槐花说：“光知道伺候你儿子，你不管你两个孙子的死活了？” 杨建钢已经骂了起来：“陈小巧，你还敢到我跟前来，你这个贱货，我看不打死你。” “打我？我看你就是想跟我离婚了，是不是，你有本事，就把结婚证拿出来，明儿就离。”陈小巧一直觉得自己嫁了杨建钢，委屈了她自己，也因为嫁了杨建钢这么个没出息的二流子，陈家的人才瞧不起她，这都是杨建钢的错。 “离就离，你这个贱货，找个了老男人，不要脸，我哪里对不起你。”身为男人，杨建钢只要想起那个画面，就怒火攻心，真是一刀宰了这个臭女人。 高槐花急忙劝说起来：“离啥离了，你俩离了，俩孩子可咋办，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只要小巧从今往后改了，你俩就踏实的过日子吧。” 陈小巧想起没用的娘家，不吭声了。 杨建钢也想起自己现在躺在病床上，暂时这老婆还不能离，也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高槐花就好声好气的问儿媳妇陈小巧：“小巧啊，妈不是不想照顾皮蛋他们，这不是钢子在住院吗，我这脱不开身。” “晓慧不是在县城嘛，她也没啥事，就让她伺候不就行了。”陈小巧不耐烦地说，她用起杨晓慧来，理所当然的很。 高槐花叹了口气：“现在晓慧她不听我的话，钢子住院，她都不想拿点钱出来。” 对于女儿她婆婆陈小英给的一千块钱，她这时候压根就没想起来，也是她压根就不在乎。 她当时心里还想呢，陈小英挣那么多钱，一千块对她来说，九牛一毛，跟打发叫花子似的，还想让她感激她？ 杨晓慧不伺候，陈小巧反正也是不伺候的：“给我拿点钱，我回家去。” 高槐花没法，只能从口袋里翻出十块钱，陈小巧当然嫌少：“你把我们娘三个当要饭的啊。” 说着，一把将高槐花手绢里的那一卷钱全拿走了：“行了，钢子你伺候吧，我回去了。” 卫生院外头，皮蛋两个在小饭馆里吃面条，杨晓慧心神不宁地往外头看陈小巧出来了没有。 陈小巧那个人自私，不可能伺候她大哥的，那她来是干啥的。 刚才她已经从两个侄子的嘴巴里问出来了，他们娘三个是被陈家的人赶出来的。 杨晓慧心里就觉得痛快，陈小巧啊陈小巧，你也知道知道这身为出嫁女的难处了，你也有被娘家人赶走的一天。 陈家具体的事儿，杨晓慧根本不知道。 她双眼盯着卫生院的门口，不大会儿，就看到陈小巧出来了。 “大嫂，大嫂，在这儿呢。”她急忙出去叫她。 陈小巧来了，看着这个小店面，一脸不乐意：“你婆婆不是开大餐厅的吗，怎么不把俩孩子带到那里吃？听说有什么炸鸡拌饭，什么汉堡薯条的，就两碗面把孩子打发了，你这个当姑姑的，可真大方啊？” 阴阳怪气的，杨晓慧心里憋屈，但是她一贯在陈小巧面前势弱，就干巴巴地说道：“我婆婆那个人，不会叫人白占便宜的。” 陈小英以前就说过，自家人白吃饭，可以，隔了一层的就不信，要不然，三姑六姨妻舅八姥爷的，这饭馆就得变成亲戚们的免费食堂了。 陈小巧也不是非要去那边吃，她已经饿了，当下让老板炒两个菜，再上一碗大米饭。 “行了，我这里没啥事了，你回去吧。” 杨晓慧现在手头没钱，见她干脆利落的就花出去十几块，心疼的不得了，钱不是她自己挣得，她花起来可真大方。 杨晓慧走了，又不放心，偷摸回去又问她妈高槐花，她大嫂是干啥来的。 高槐花眼见着女儿自己回来了，顿时又拉住她哭诉起来：“晓慧啊，妈实在是没办法了，就给妈掏俩钱用用吧，你大哥在住院，你嫂子带着俩孩子也没个活路的，一家子都要饿死的。” “要不是怕你们当儿女的丢人，我都想拿个破碗蹲在大街上要饭了，呜呜呜……” 第274章 陈小英的苦心 杨晓慧的手被她妈死死地攥着，一听说要钱，她就忍不住寒毛直竖。 “妈，你松手，没事儿我就回去了。” 说完，不顾她妈的拉扯，逃命似的跑了。 杨晓慧出了卫生院，心里气得慌，眼泪都憋在眼眶里，她妈光知道讨好她嫂子，把她这个亲生的女儿当冤大头。 杨晓慧现在一直在讨好婆婆陈小英呢，送了饭，就赶来店里头帮婆婆打扫卫生。 这段时间，李羽梦几个都放暑假了，陈小英直接都给几个孩子报了学习班，专门给李羽梦报了一个态度十分严厉的老师，特意交代的，看牢了，不说学多少东西，至少掰正了她的学习态度 为了这个，她给老师付的是双倍的学费。 老师当即就答应了。 “你大哥好点了吧？”赵雪燕闲来无事地问两句。 杨晓慧点了点头。 她们婆婆陈小英在柜台上算账呢，就把杨晓慧看了看：“听说，你大嫂来县城了？” 早在老四媳妇杨晓慧没来店里的时候，她大哥陈小荣都给她打电话说了陈家村的事儿了，今天陈家村可热闹了。 陈小巧家里又闹起来了，她被陈家兄妹合起伙的打了，她那个糊涂妈，不说帮忙，反而还上赶着给陈家的兄妹当帮手。 不知道的，还以为陈家兄妹才是她生的，陈小巧是她捡来的。 陈小英是跟陈小巧她妈是一辈儿人，她妈嫁到陈家村的时候，她早几年都从陈家村嫁出去了，所以，虽然是同一辈儿的人，她们其实也不熟。 陈小巧家里的事儿，她这些年也有听别人提起过，其中内情到底是什么，没凭没据的，别人也都不知道，只是目前看，陈家村的人，还有陈小巧她自己，都是觉得她才是受了最大委屈的人。 哪有扣下女儿四千块巨额彩礼，给继子继女花的呢，明明陈小巧那婆家日子也不好过，她真是一点都不为亲生女儿考虑。 杨晓慧擦桌子的动作，顿时停了一下，一脸惊讶：“妈，你咋知道的？” 陈小英就看她一眼：“你忘了？你妈我就是陈家村嫁出来的，陈家村的事儿，我要是想知道，肯定能打听的出来。” 杨晓慧就有些尴尬了，虽然皮蛋两个孩子年纪小，说不太清楚，但是她嫂子陈小巧是被娘家人赶出来的，这事儿听着就不太光彩了。 眼瞅着店里最后一桌客人走了，员工也下班了之后，就剩下了他们自己人。 陈小英就问杨晓慧：“老四最近感觉咋样，检查了没有？还没有哪里不舒服？” 老四李红刚被杨晓慧她大哥杨建钢给打的抬进了卫生院，最近才出院，一直在家里歇着，陈小英帮忙在附近租了一个房子，两口子带着孩子就在那里头住着。 她是已经下了决心的，觉得既然不能离婚的话，就把这两口子放在她眼皮底下，重点是把小孙女李羽梦的歪脖子树毛病也给掰直了，不能任由她小小年纪就放弃人生。 杨晓慧就说：“好多了，能自己在家走动了，还想出来干活呢，我让他再歇两天。” 她婆婆陈小英才点了点头：“你说的对，趁着老四还年轻，让他先把身体养好了，再想着出来干活的事儿，要不然老了，要受罪。” 婆婆是关心自己男人的，杨晓慧松了口气，就想起她妈高槐花刚才问她要钱的事儿，神情就有些低落。 陈小英看见了，但她不问。 杨家的事儿，她是沾都不想沾一下。 卫生院里。 高槐花苦不堪言，儿子杨建钢脾气坏得很，直到人家大夫都受不了了，让他提前出院，这才算完了。 出院的那天，杨晓慧大大松了口气。 杨家的事儿，看着是消停了，但是陈小英知道，那只是陈小巧暂时没有退路，才继续在杨家将就而已。 要是再有个看起来有钱的男人勾搭陈小巧，别说她现在才三十，等她到五十岁了，她照样还会跑。 闹了一俩月的杨家的事结束了，陈小英孙女李羽彤这里，正开始自己的事业，到底，她都没用沈嘉泽的钱，她奶陈小英知道了，非不让她这么干。 “不明不白的，你俩什么关系，他就能给你几十万块？”陈小英身为长辈，是从长辈的态度想他俩的这个事儿的：“这要是让他家里人知道了，人家会怎么想你？” “本来咱家就比人家穷，要是钱的事儿上说不清楚，人家会看不起你，觉得你跟他们儿子在一起，就是为了他家的钱，这不，还没进门的，钱都花上了。” 陈小英比较务实，她未来的孙女婿，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是个踏实稳重的老实人。 李羽彤其实并不傻，她之所以敢用沈嘉泽的钱，就是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想的很清楚，她没想过跟他有将来。 不过，既然她奶不愿意，那就算了。 餐厅是陈小英和李羽彤的资产，当即又拿去到银行做了抵押，把这部分钱拿出来，又入股了那一大块地。 何书记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忍不住跟儿子何子轩说：“看看，看看，都是一样的年纪，看看人家的魄力。” 何子轩也是佩服李羽彤的：“爸，没办法，人家的脑子就是这么灵活，你可千万别拿我跟她比，人比人，会气死人的。” 沈嘉泽在的时候，拿他跟沈嘉泽比，沈嘉泽走了，拿他跟李羽彤比，他也太可怜了，本来自己心里都过不去，他爸还要说。 “多来往来往，老祖宗都说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学来往，也能跟着学聪明一点。”何书记说。 李羽彤后来知道了何书记的夸赞，她心里也挺不好意思的，为什么她胆子这么大，其实呢，有部分的胆量还是从何书记这里来的。 有何书记给她当靠山，她入股政府投资的这个项目，就不怕被人坑，要不然，她怎么不敢跑到外地去买地？ 光各种手续下来，条条框框，各种规矩，再加上一些人的吃拿卡要，她怎么可能赚得到钱？ 李羽彤今天跟何子轩到学校了报了志愿，他们发现县城里的外地人越来越多了。 她就想起了前世的事儿。 开元县的赵家营后的山里头，发现了某种矿物质，是这种矿，才带动了开元县的飞速发展，开始大肆的拆迁、开山、修路，修建各种水电基础设施等等，不光从全国其他地方来了许多旷工等，还有一大批国家秘密送来研究矿产的技术人才。 第275章 家里又有事儿了 开元县政府有钱了，直接把平坦的大马路修到田间地头，甚至是每个村民的家门口去。 而伴随着开元县流动人口的迅速增加，同时也带动了开元县的经济，农民种出的粮食蔬菜全都不愁卖了，不论是搞水电的，还是修路的，还是卖房子的，都觉得赚钱容易了。 人人都有钱了，人人都愿意去消费，大大促进了开元县财政的良性循环。 曾经有一年省城的报纸就提过，本省某一年的财政税收，开元市就提供了其中的百分之二十。 可见开元县这些矿产的厉害。 李羽彤跟何子轩分开以后，就去找她奶陈小英，把这件事说了。 “小羽啊，那你的意思呢，是继续买商铺？”陈小英问。 李羽彤摇了摇头：“奶，肉太肥了，保不住，就容易招来祸患。” 陈小英忍不住紧张起来：“是谁要算计我们？“ “没有。”李羽彤忙说：“只是现在没有，保不齐以后会有，我已经想清楚了，以后挣的钱，咱就搞不动产，房子商铺是根本，奶，我舍不得你天天早上五点就起床，等你年纪越来越大的时候，身体要熬坏了。” “咱们挣钱是为了让自己日子过的舒服，不是反过来让钱把我们搞的这么累的，钱挣多少才是挣呢？“ 陈小英也懂这个道理，仔细想想，目前她也实现了她的愿望，给儿子们在村里盖了房子，在县里头买了房子，以后他们就是不争气，几个孙辈的学费她也掏得起，她当妈的对自己生出来的儿女，已经仁至义尽，她该是享受自己生活的时候了。 “你说得对，人都说人生苦短，我都六十岁了，还有几年活头？辛苦了一辈子，该是我享清闲的时候了。”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年轻时候自己不懂，怀了就生，生了继续怀，一共生了七个孩子，嫁的又是李平旺这样自私愚蠢的人，没有做好月子，还要跟着种地吃苦，养七个孩子，身体早就熬坏了。 祖孙俩看的开，既然不想再继续开拓事业了，至少要再养一只继续下金蛋的老母鸡，火锅料现在卖的非常好，厂房都比一开始扩大了五倍，真正成为开元县的一大招牌。 她们也想继续把包子生意做出去。 相比较火锅料，陈小英的包子才是更出名的东西，只是因为是熟食，更难把控品种，冷冻食品在早几年又没有成熟的运输链，才暂时搁置的。 而现在，李羽彤已经了解到，已经有一个冷冻饺子品牌开始在全国各地的超市里出现了，渐渐打出名声，全国各地超市都有售出，就证明同样有售卖自家包子蒸饺的条件，比如冷冻柜的普及等等。 现在，开元县也只有少部分家庭才用得起冰箱。 “可以先试试。”何书记深思熟虑过，觉得可以试一下，万一成了呢，就算不成，投入的成本也是可以负担得起的。 陈小英开始专心研究起冷冻食品，如何在冷冻的基础上还能保持住包子蒸饺等食品的味道。 刚出锅的包子，跟冷冻后重新加热的食品，那品质，可是一个天一个地。 李羽彤则接了她妈刘兰香的电话：“辣椒都熟了，我跟你爸成天在地里头，累死累活的，连饭都顾不上吃，你在县里头啥也不干，也不说回来帮帮忙。” 李羽彤有些无奈：“我得跟我奶一起看店啊。” “你看啥看，你奶用得着你看？平时你上学的时候，你奶要你看了？”刘兰香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气，气冲冲地骂她。 李羽彤心情顿时就不好了，她亲妈刘兰香的负面情绪，一旦宣泄起来就像无形中的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口鼻，让她没办法呼吸。 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她爸李红伟又给她气受了。 李羽彤忍不住就想起自己的小时候，大姑李红艳能说会道，把她爸李红伟骗的团团转，她妈一旦表达对她大姑李红艳的不满，她爸李红伟就先发脾气。 有时候，还会动手。 她妈刘兰香只能哀哀地哭。 家里桌子掀在地上，碗盘碎了一地。 对于这样的场面，她和她妹李羽菡见的太多了，前世，等她俩长大结婚有了自己的孩子，都没有逃出这样的心理阴影。 她爸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在家里头，他的话就是圣旨，他说的算。 谁都不能说一个不字，她妈刘兰香看着嘴快，是个厉害人，其实她爸李红伟一瞪眼，她就啥话都不敢说了，多说一个字，他就要发火，急了就要动手。 她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长大，对于男性有着莫名的排斥和厌恶，她是不怕的，要是遇到这样的男人，大不了拿出菜刀，提出汽油桶，全烧起来，同归于尽，也不会让他动她一根头发，生为人，我凭啥就低贱了，我凭啥叫你打？ 她那时候不想结婚，但是女人不结婚，就得面对异样的眼神：她是不是心理有问题？或者是身体有问题？ 前世，她找了一个脾气好的男人结婚了，脾气是真的好，不动手，但是遇事儿摆烂推脱不负责任，也同样令她觉得窒息。 “妈，是不是家里有啥事儿。”她默默地深呼吸，压抑住心里的憋闷，努力平静的问道。 面对她妈刘兰香的情绪失控，她要也是这样激动起来，得吵个你死我活，还没有结果。 刘兰香在那头仿佛红了眼圈：“反正你回来就知道了，你爸是要气死人，我活着还有啥意思，我不如死了算了。” 竟然就这么严重了？ 李羽彤不禁皱了眉头，能有啥事：“好，那我把店里的事儿安排一下，明天就回去。” 这时候正是辣椒开始收获的季节，因为跟食品厂签订了收购合同，她爸妈又喜欢种地，就在村里头包了一百亩地种辣椒。 包了这么多地，总是要雇人的，她爸妈舍不得雇人，能自己干的时候，顶着34度的高温，头上顶着湿毛巾都要自己干，实在不行，才会雇人。 李羽彤有事儿不瞒着她奶，就跟她奶说了。 陈小英也觉得不对劲：“没事儿，你先回去看看，要是哪里不对劲，你先别跟你爸吵，急了他要打你，你给我打电话，我回去找他去。” 李羽彤答应了，回去把火锅店的事儿也安排了一下，第二天，就自己回了村里去。 第276章 烫头发的女人 她骑着自行车，刚到村里头，就看到自家包的那一大片地里头，零散分布着二十多个人，每个人身上都扎着一个包袱，正在摘辣椒，地头还停着一辆三轮车，装满了就会拉回到家里去。 她爸为了晾晒辣椒，专门把自家院子里打成了水泥地坪，其他的也会吊在平房的顶上，在房顶上晾晒。 晒干了，就有食品厂的质检员来验收，合格了会直接拉到食品厂去。 李羽彤刚到地头，就看到了她爸李红伟，满脸是笑，旁边站着一个身材丰满的三十多岁的女人，烫着大卷发，粉红色的格子衫，黑裤子，黑皮鞋，身上干干净净的，手里头拿着一个小本子，在记账。 两人你笑我也笑，气氛好的很。 她妈呢？李羽彤转头去找她妈刘兰香，就在地里头看到了一个埋头干活的身影。 李羽彤皱了眉头：“妈！” 刘兰香正闷着脸，在地里头摘辣椒，听到女儿熟悉的声音才转过头来，一看大女儿回来了，再下意识看自己男人李红伟那边，看到那个女人还在旁边站着，脸色更难看了。 李红伟和她旁边的女人也看到李羽彤了。 “你咋回来了？你火锅店不忙？“她爸李红伟问。 李羽彤将她爸看了看，为了怕招人妒忌，她爸李红伟从来不在外头说她开火锅店的事儿，今天却说了，语气里还存着点显摆的意思。 “这就是你大女儿小羽啊，哎呦，真是厉害啊，我几个儿子都没有她一个厉害的，这才多大，都开火锅店了。”这个女人一脸热情地夸着李羽彤。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羽彤也笑了笑，只是一笑，就冲着她妈喊起来：“妈，你不在地头记账，跑里头干啥活，要是人不够，你就再雇两个。” 她话里有话，那女人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哎呀，我就说，让我去地里头干活，这就过去。” 人还没把包袱拿手里呢，李羽彤就听她爸李红伟说了：“你一看就不是干活的人，就在这记账算了，她妈干活利索，就让她妈去。” 李羽彤瞪大了眼睛，她是怎么都想不到，她爸一个农村汉子，晒的黑瘦，脾气又不好，也有这么会体谅人的时候，她爸从来都没有体谅过她妈。 “爸，她是干啥的？”她忍不住问。 她爸李红伟很不耐烦：“你管这干啥，你把自己事儿管好就行了，我的事儿不用你管。” 李羽彤的一颗心，倏地就沉了下来。 怪不得她妈打电话情绪那么不对，说不定现在村里头的人，人人都在看她的笑话：李红伟跟哪个婆娘有意思，就当着刘兰香的面，她连个屁都不敢放，迟早离！ 她听过村里头的人议论别人家的事儿，也是一个男的挣了点小钱，就在城里头跟别的女人过日子的事儿。 至今他领了结婚证的老婆，自己带着孩子住在村里头，那男的带着别的女人住在城里头。 在别的人都跑出去打工的时候，这女人不敢去，村里人都说，她压根就不敢走，她前脚走，后脚那女人就会回来，把她彻底赶出去。 李羽彤知道，自家有钱的时候，一定会惹人的眼，会遭人算计。 她想到了过去那些年隔壁的耍黑彩，喝酒赌牌等等，就是想不到在自己农村汉子，长得干瘦黑的爸身上也会有“美人计”。 李羽彤脸色不好看，直直地盯着她爸李红伟。 李红伟莫名就有点心虚：“你回来干啥的？没事你回去吧。” 这时候刘兰香已经从地里头出来了：“回去干啥，地里头活这么多，这么忙，她来了还能跟着干一点。” 李红伟当下骂道：“干啥干，她一天在火锅店赚多少钱，在地里头干活能赚多少钱，哪个多哪个少你分不清？成天就知道说一些叫人看笑话的话。” 刘兰香顿时气的眼泪差点掉下来：“我说啥了？谁要笑话我？叫她过来笑话，我看是谁笑话我？” 说着，她却盯着那个烫头发的女人。 那女的有些不自在，赶紧拿了自己的大花布包袱：“嫂子，你记账，我下地干活去。” 李羽彤看了她爸李红伟一眼，没说什么，她知道她爸的脾气，不顾后果，在这里为了这个女人吵起来，只会叫村里其他人看热闹。 她刚才也看了，两人就是站在这里说话，没有说什么暧昧的话，也没有肢体碰触，她一双眼睛看的清清楚楚，是她爸李红伟的眼神，带着点说不清的东西，那玩意儿大概叫做：我喜欢但是我知道别人不可能喜欢我所以我不敢说怕叫人笑话但是我还想表现一下我有钱有魅力希望吸引一下她的眼神。 “那你慢点儿啊。”她爸李红伟还在跟那个女人打招呼。 李羽彤就问她妈刘兰香：“这是哪的人，不像咱村里的。” 当初她爸妈就说过，包了村里人的地，就优先雇佣下村里的人，这女人不像是村里干活的人，她脸是白的，还化着妆，烫着头发，打扮也讲究。 农村妇女都是穿着旧衣服下地干活，挣点钱，基本都存起来，要继续买种子，买化肥，给孩子交学费，书费等等，没有人会去描眉画眼烫头发。 她妈刘兰香就看了她爸李红伟一眼：“谁知道是哪里的人。” 她爸李红伟就瞪眼了：“你一天天的，说话老是阴阳怪气，好像人家得罪你似的。” 刘兰香就憋着嘴不说话了。 李红伟才对女儿李羽彤说：“人家是镇子上的，大儿子比你都大了，连孙子都有了，人是勤快人，趁着孙子送育红班了才出来干点活。” “孙子都有了？看着挺年轻的。“李羽彤说。 李红伟就说：“人家结婚早，儿子结婚也早，比我还小两岁呢，就啥都有了。”他语气还挺羡慕的。 “她家男人是干啥的？”李羽彤又问。 看着比真实年龄要小，又能把心思用在打扮上，可见从不会生活的温饱去发愁，看看村里的其他妇女，地里干不完的活，天天晒不完的紫外线，就没有脸皮白嫩的，都是黑，家里头也有操不完的心，个个都比自己真实年龄要老几岁。 所以说，这样的女人跑她家的地头上来干活，不是很奇怪吗？ “命不好，早些年男人都死了。”李红伟同情地说。 刘兰香眼神就看向李羽彤，那眼里憋屈气恼的情绪，溢于言表。 李羽彤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试探着对她爸李红伟说：“我看人家不像是干农活的人，等会就叫人家回去吧。” 第277章 李红伟想打老婆 “好好的，叫人家走了干啥，人家还以为我对她有啥意见。”她爸李红伟皱了眉头，看起来不太愿意。 “本来一天都干不了多少活，不叫她走留着人家才觉得奇怪。”刘兰香仗着女儿在身边，当下带着怒气地说道，平时她是不敢跟李红伟顶嘴的，顶嘴就是吵，说不了几句她就会挨打。 刘兰香嘴里的人家，说的就是村里的人。 其实就是这个道理，雇人就是因为家里的活干不完，才雇的人，结果雇的人根本干不了活，那还留着干什么？ 还嫌村里有些人传的话不够难听吗？ 李羽彤也把她爸李红伟看了好几遍。 在村里头，大多数人的日子都不好过，男人大多数受限于自身条件，没有钱，就没有那些花花心思，自己晒的灰头土脸，也别想着有漂亮女人会跟他们。 可现在，她爸李红伟有钱了，包了一百亩地种辣椒，亲妈在开餐饮店，亲女儿在开火锅店，即便他自己没有那些花花肠子，也架不住有人盯上了他。 就她知道的，就有好几次了，不是叫他去打牌，就是叫他去喝酒，他都没去，这一次，竟然直接来了一个女人。 他是真想跟这个女人发展点什么关系？ 李羽彤觉得不会，她爸这个人，别看架势足，其实骨子里是自卑的。 他觉得刚才那个女人一定不会喜欢他这种人：村里头庄稼汉，长得又黑又瘦，没多少钱，还结了婚的，有两个女儿，所以，即使他心里有那么点心思，他也知道这是不对的，羞于启齿。 可羞于启齿的时候，也不妨碍他觉得自己是清清白白的，在与人来往的。 她冷下脸来：“爸，咱这是花钱雇人干活的，又不是发善心做好事儿的，她既然干不了活，那就让她走，有什么不好说的。“ 她觉得自己说的对，但是她爸李红伟当下来了脾气：“你知道啥，人不管啥时候都得讲人情世故，好好的叫人走，不就是得罪人？” “那她是我们家的谁，我们跟她讲啥人情世故？要是当老板都像你这么想，那生意还做的下去吗？”李羽彤气道。 “就是，也不知道你爸是咋想的。”她妈刘兰香也跟着说道。 李红伟顿时恼羞成怒起来，越来越觉得母女俩这是在点他的：“你俩是不是有毛病，就非得把人家撵走？“ 他还觉得自己有道理：“咱这是计件的活，摘一斤辣椒给多少钱，她摘的少，她拿的就少，不管咋算咱们都不吃亏，非得叫人家走是干啥？” 看他还有脸说这些歪理，事情根本不是这样子的，刘兰香气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你要脸不，知不知道别人都是咋说你的？” 眼看着话都说开了，李红伟越发觉得在自己女儿面前丢脸了：“我看你就是脑子有病，滚回去干你的活去。” 刘兰香顿时觉得寒心了，忍不住哭起来：“我嫁给你苦了多少年，就这几年过了几天踏实日子，你心就野了……“ “野你姥姥的，我看你就是想挨打。”李红伟恼羞成怒，觉得自己这个家的地位受到了挑衅，当下就想跟刘兰香动手。 “你打，你打死我算了，打死我就给别人腾出位置了。”刘兰香仗着女儿在跟前，不光不怕还叫嚣了起来。 “爸，妈！”李羽彤气的不得了。 人家那女的，啥话也没说呢，她爸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啥也没干呢，就把她这个家给闹的不得安宁了。 “红伟，你这是干啥呢，有话好好说。”当下有人过来拦着李红伟了。 也有跟刘兰香是亲戚的女人赶忙上前刘兰香：“兰香，红伟一天天累的啥似的，你不说理解理解她，说的这是啥话！” 她一边拉刘兰香一边给她使眼色，这八字没一撇，啥事没有的时候，自己闹起来，不是擎等着叫那个女人看笑话吗。 刘兰香看懂了，委屈的直哭，话都没办法说。 人家就是啥也没干，所以她才更委屈，委屈自己男人就跟个狗似的，人家给他一个好脸他就不知道自己叫啥。 好像自己是捡人家不要的破烂当宝贝。 “她就是欠打！”李羽彤她爸李红伟看到人多了，好像越想证明自己啥想法都没有，他还委屈地指着刘兰香说：“我累死累活的，就是想多挣点钱，叫媳妇还孩子过好日子，你看看她成天都在想啥！” 刘兰香听的，哭的越发伤心了：“我就不是人，我是畜生，行了吧。” 两口子打起来了，干活的也不干活，有看着不知道要不要过来劝两句，有的三三两两在一起交头接耳。 那女人赶忙跑了来，包袱里没摘几根辣椒，就劝刘兰香：“嫂子啊，这越是人多的地方，越不能跟男人闹，男人都是要面子的，你越说他们越来劲儿，姐啊，别生气。” 她这一劝，更是火上浇油。 李羽彤上前将她隔开，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妈是老实人，不懂那些男人心里都在想什么，两口子嘛，想说啥就说啥，就算打架，打完了还是一户口本的人，跟外人没有关系，是不是？” 那女人把李红伟看了看，又把隐隐有些得意的刘兰香看了看，就笑了：“这就是小羽吧，你爸经常跟我夸你呢，说你懂事，省心，还会挣钱。” 李羽彤就笑眯眯的，不说话。 那女人就被她看的有些心虚，借口走到一边干活去了。 经过众人一劝和，李红伟也嫌丢人，刘兰香也看到那女人被女儿警告了，心里舒服了，她也不闹了。 李羽彤跟着爸妈回了家里头。 李红伟可能觉得刚才他有点丢人，就又跟李羽彤解释起来：“爸都多大年纪的人，根本就没有那种心思，就你妈成天疑神疑鬼，脑子都不知道想哪去了。” 李羽彤就点头：“那你把她辞了，证明一下你确实没这想法。” 李红伟就瞪眼睛了：“辞了不就坐实了有这种事？就得把人留着，我们都大大方方的，看谁还敢说啥。” 李羽彤沉默了，她妈刘兰香又急了：“别人都是傻子，就你是聪明人。” “你姥的有你说话的份儿没有。”李红伟当下又想动手。 李羽彤将她妈刘兰香挡在身后，对他说：“别跟我妈动手，这是我妈。” 第278章 原生家庭的阴影 “我还是你爸呢。”李红伟气道。 李羽彤点头：“一家人，你是我爸，她是我妈，要是被人搅合的家庭破裂了，我就不一定是一个妈，或者我一个爸了。” 李羽彤说话，想气人的时候，那也是厉害的很。 她这不等于是在说，她妈以后嫁了别人，就会有后爸，她得管别的男人叫爸爸，她爸要是娶了别的女人，她得给别的女人也叫妈？ 李红伟气的想扇她两巴掌：“你也是想挨打！” 李羽彤转身就走了。 李红伟被气的火冒三丈，今天不光媳妇敢跟他较劲儿，连女儿也敢给他脸色看：“你给我滚，别以为你挣俩钱了，就多了不起，我是你爸，我没你挣的那俩钱我也饿不死！” 李羽彤觉得心寒，她就是觉得，如果那女人真的有那心思，她爸是真的敢跟她妈离婚的吧？ 等到骑上自行车回县城的路上，李羽彤的心情都久久平息不下来。 从小到大，她和她妹妹李羽菡就在这种高度压抑的生活环境里长大，李红伟脾气暴躁，在这个家里当领导，吃饭都得把筷子送到他手上，他才开始吃，一点不顺心，他就要动手打人。 她妈当着她和李羽菡的面，被他打了不知道多少次。 她和李羽菡也经常挨打，造成的后果，就是她长大以后不想嫁人，嫁也是要嫁脾气好的，所以找个那个除了脾气好，一无是处的男人。 她妹李羽菡被她爸李红伟从小骂，说她蠢的跟猪一样，干啥都干不成，她长大了，就找了一个对她有一点点好，她就感动不得了的男人。 因为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竟然还有人能够喜欢她，结果结婚后，重复了她们妈刘兰香的日子，也被家暴过，离婚也离不了，最后拿出水果刀要跟她男人拼命了，日子才消停下来。 原生家庭的阴影，让她们姐妹终身都没有遇到过自己的幸福，妹妹李羽菡是很容易就被人骗了，她是彻底觉得男的都不是啥好东西，你觉得他还好的时候，是因为还没有触及到他的利益，他没有对你露出他的真面目。 其实亲生父母和孩子们之间到底是啥关系呢？ 她想不出，反正她知道，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无条件爱自己的孩子的。 拿她爸和她妈来说，爱是有的，但不多。 还不如干脆就没有，还能让她狠心的干脆点，不像现在这样，狠心不管吧，他们也有记着她这个女儿，要是管吧，有时候做出的事又让她觉得寒心。 比如她妈，她不知道她回来跟她爸作对，她爸也会动手打她吗？ 她知道，她大概觉得两个人一起反抗，有人能陪着她一起挨打，她不会那么孤独，那么可怜。 如果是她呢，她有孩子的时候，她连跟男人吵架都尽量避着她，就怕给孩子带来心理阴影，尽自己所能让她无忧无虑的长大，她妈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心情，都是先自己好受了再说。 小时候，别人赶集，知道给孩子买好吃的，她自己舍不得，也不给两个女儿买，有次她实在想吃，家里也不是负担不起，她有点闹情绪。 她妈就说：“这两块钱是我剪头发的钱，你要是想吃，那我头发就不剪了，给你吃包子。” 当下她就觉得自己很过分，用她妈剪头发的钱吃包子，她就不吃了，所以，她妈剪了头发。 李羽彤在快到县城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旁边的小河沟里，很多家长带着孩子踩着水面上的石头在玩耍。 这地方风景不错，离县城很近，河滩的水也很浅，一年四季都有人在这里玩耍。 阴郁的情绪让人像扛着巨石一样沉重，欢快的情绪，也能让人变得轻松起来。 她索性放好自行车，也走下了河滩，坐着一块石头上玩水。 正当她拿起一块圆滑的石头时候，忽然愣了一下，她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二十岁出头，跟着两三个同龄的小年轻也在玩水，身边还带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儿。 李羽彤顿时觉得心情更不好了。 这不是就她前世的丈夫郭志豪吗，看他拉着的那个小男孩，仔细辨别了一下眉眼，没错了，就是他大姐的大儿子，她嫁给郭志豪的时候，这孩子已经初中毕业了。 她当下起身就走，前世婚约以撕破脸离婚告终，当然也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郭志豪转身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身影正爬坡往公路上走，姑娘长得好看，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记性好，几乎立刻就记住了李羽彤的样子。 郭志豪初中毕业就不上了，这几年就是混日子，一会儿跟着这个亲戚学当厨子，一会儿跟着这个亲戚学开车，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没干成啥，年龄又到了，家里人又开始给他操心结婚的事。 李羽彤回了她奶陈小英的餐饮店，生意一如既往的稳当。 陈小英见她情绪不对，当下两人就到了楼上去说话，生意好了，楼上的小房间装修了一下，变成了办公室。 “咋回事？你妈不是叫你回去干活吗？怎么你这时候就回来了？” 孙女是个勤快利索的，从小五六岁，能动的时候，都被大儿媳妇使唤着干活，农忙的时候，大半夜也会带到麦田里去割麦子，说是割一点少一点。 从小吃苦耐劳，陈小英在前世就心疼的不得了。 李羽彤就把家里头的事儿说了。 “那女人叫啥，她是哪里人，你妈说了没有，她怎么就到你们家去干农活了？”陈小英下意识觉得这女人来者不善，听孙女说的，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从不吃苦，没干过活的女人，跑到农村给人当雇工，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我打听过了，说她叫寇亚娟，家里是小河镇上的，男人死的早，再多的就不知道了，奶，我觉得咱得找个人打听打听她的底细，要不然，她真能把我爸妈搅合散了。”李羽彤皱起眉头。 前头已经接触过老洼沟村的高利贷一伙人，她生怕接触到同样阴暗地带专门骗人感情的女骗子，她到时候就算没有给她当后妈，也同样会给她爸妈婚姻生活留下不可挽回的裂痕，到时候就算他俩不离婚，心里扎着一个刺，日子也很难过的太平。 “小河镇，叫我想想，看有没有认识的人。”陈小英也觉的得把这个女人的来历打听清楚。 第279章 寇亚娟是个“名人” 陈小英说干就干，立马将放在桌子一脚的电话机给拉了过来：“我给你老舅打个电话问问。” 说着，就拨通了她大哥陈小荣家里的电话。 陈小荣早几年是陈家村的村长，经常跟着附近几个村镇的村长村主任的一起到县城开会，只要找到了小河镇的镇长，差不多就能打听到寇亚娟这个人。 实在是这个女人太特别了。 陈小荣确实认识小河镇的镇长：“我认识是认识，但是前年的时候，人得了胃癌还是肺癌的，死了的，我这会儿也没法给你打听了。” “咋了，你问这个女人是干啥的？” 现在妹子在县城开了好几家店，当了大老板了，一点都不像从前在李家村当农村妇女时候的糊里糊涂了，人精明了，不管干啥事都是有目的的。 他也不是关心，就是有点好奇。 陈小英觉得脸热，她大儿子李红伟干的事实在都没法给人说，都丢死个人了：“也没啥事，反正你帮我问问，越快越好。” 比起陈小英的单纯，她大哥陈小荣早些年的村长不是白当的，他会看人，会说话，会耍心眼，妹子找他问这个人，里头一定有事儿。 “小英，跟大哥还有啥不好说的，咱都是一家人，哪怕是丢人，也是一起丢人的，你有话就直接说。” 陈小英被她大哥陈小荣这么一糊弄，放平时，她直接就说了。 主要是大儿子李红伟这个事，她都没法说，你说寇亚娟勾引他了？人家没有，就是站一起说说话，也没有拉拉扯扯，说没有勾引吧，又有那个味儿，你根本说不清楚。 “大哥，不是我不想跟你说，是我说不清楚，你还是先去给我打听打听，等把这是啥人打听清楚了，我才能搞清楚这个人是想干啥的。” “你别磨磨叽叽的，你要是不想打听，我再多找几个人问问。” 经过孙女李羽彤的形容，这个女人不用说，都知道是那附近的“名人”，没有男人，不种地，能靠自己把两个儿子养大还都给两个儿子娶了媳妇，早早都抱上孙子了，至今还描眉画眼烫头发的这么赶时髦，她哪里来的钱？ 她肯定是没有钱的，她要是有钱会看上她在村里头种地大儿子李红伟？ 看上他啥了，他外表又黑又瘦，人又木讷，脾气还暴躁，急了打媳妇，是李家村出了名的不好相处的男人，她接近他到底是干啥的？ 肯定是为了钱啊。 在外人看来，是很少能相信十八岁的李羽彤自己开的火锅店的，还传说她拿着县里头食品厂的股份分红，他们都觉得其实就是李红伟自己干的事儿，挂了自己女儿的名字而已。 陈小荣被妹子说了一顿，脸上就不好看了：“行行行，给你打听，你先等会儿，我先给几个熟人打个电话问问。” 等他挂了电话，一旁媳妇看他脸色不好看，就问：“小英打电话是干啥来的？不会是想借钱吧，我早都说过，你妹子一个女人做生意肯定干不长久，看看，终于干赔钱了吧，咱家可没钱借她……” 陈小荣没好气地怼她一句：“借啥钱，现在她有钱的很，我都想跟她借钱呢，你成天不知道在想啥。” 她媳妇哼哧一声，没说话，她是看着小姑子陈小英出嫁的，婚后在李家村又过的啥日子，她年年都要问自家借钱，整整生了七个啊，那肚子都不知道是咋长的，就能生得出来。 一张张都是要养活的嘴。 后来小姑子开饭店了，离婚了，在她这个大嫂的眼里，那就是有钱了，心野了，不正干，就把穷老头给蹬了。 陈小英知道大嫂看她不顺眼，因为妒忌她娘当初把一半的陪嫁首饰都给了她，她觉得这些首饰作为遗产都得留给儿子才对。 陈小英不管大嫂咋想，她借钱没有不还，儿女长大以后，也没有再去借过钱，现在更是不用借了。 陈小荣琢磨了一下，搞不清为啥要打听寇亚娟这个人，干脆就给小河镇附近认识的人挂了电话，问了问。 小河镇辖36个行政村，因为小河镇本身离开元县还有三个多小时的路程，所以小河镇的行政村买卖东西，基本都集中在小河镇上。 小河镇是比较繁华的，寇亚娟就是小河镇上寇家村的出嫁女，嫁的就是镇子上的人。 陈小英猜的不错，寇亚娟在小河镇确实是个“名人”。 这个名人可不是褒义词，出身农村没有文化没有任何特长技术的女人，成为远近闻名的名人，大多数都是因为名声不好。 要么是泼辣，泼辣都一定程度的，打公婆，打妯娌，打男人，战无不胜的那种，要么是放荡，成天无所事事，就跟旧社会站门口卖笑的娼妇似的，爱跟这家的男人嘻嘻哈哈，那家的男人勾勾搭搭，靠这个过日子的。 陈小荣稍微一打听，就打听出来。 一个电话就打回来了，陈小英还在跟孙女李羽彤说话，还没走，从头到尾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大哥，打听出来了？” 陈小荣在那头气得不轻：“啥东西？你叫我打听，我一打听，你没听那边人跟我说话的口气，好像我是那老不正经的人，我都七十多岁的人，差点没把屎盆子扣我头上。” 陈小英愣了一下，咋还回头把她骂一顿。 那边还传来她大嫂尖锐的声音：“小英啊，不是大嫂说你，女人挣俩钱，就要踏实点，不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也是这种人呢。” 陈小英火气上来了，阴阳怪气说啥呢。 那边陈小荣已经骂起媳妇了：“小英不是这种人，胡说啥呢，滚一边去。” 那头大嫂好像是嘟囔着走了，话筒里才传来她大哥陈小荣的声音。 等陈小荣把事儿说了，陈小英脸色也黑沉黒沉的难看：“这是真的？不是小河镇那些跟她不对付的人，编谎话污蔑她的？” “没有，人家好好的骗我干啥，还叫我随便去打听呢，小河镇那边不光镇子上，就是村子上的人，都知道这个女人是干啥的，就跟那旧社会的黑寡妇似的，嫁一个男人就吃穷一个男人，就是靠这个发财的。”陈小荣气冲冲地说：“你是咋回事，咋能跟这种人拉扯上？” 陈小英这次也气了个火冒三丈，气冲冲地说道：“没事，我马上就把她撵走。” 说完，就狠狠地挂了电话。 第280章 她都没有遭报应 “喂？喂？”陈小荣还没问清楚呢，妹子就挂了电话，他郁闷的不得了：“一天天的，都整的啥事儿。” 李羽彤看她奶陈小英气得不轻，忙问：“咋的了？这女人出身不得了啊？” 把她奶都气成这样。 陈小英看着孙女，想着她也不是真正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就把寇亚娟的事儿说了。 “哦。”李羽彤倒不是很惊讶，原来是这样的。 “你就不奇怪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她都没有遭报应？”陈小英自己都气坏了，孙女却只是哦了一声，一点都不奇怪。 李羽彤就说了：“奶，前世我通过互联网接触到的信息多了，各种狗血，你想都想不到的事儿，都在这社会的角角落落里发生过，比如侄女嫁了姑父的，小姨子跟着姐夫跑了的，养女嫁了养父的，老头子自己找了个三儿，为了跟三儿长长久久在一起，就把三儿介绍个自己儿子的，号称生了孙子，其实是跟自己儿子是亲兄弟的，多的去了。“ 陈小英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老婆子，连电视剧都很少看，顿时听了个目瞪口呆。 “所以，寇亚娟这个事，也不是太稀奇。”李羽彤说。 陈小英捂着胸口，缓口气，急忙就站了起来：“不行，我这就去把这个女人赶走。” 李羽彤却扶着了她：“奶，别急，我觉得寇亚娟这种女人突然出现在我爸身边，用干农活的名义勾引我爸，一定不是巧合，咱们先打听打听，是不是有人给了她好处，让她这么干的。” 寇亚娟挺有钱的，她在小河镇有四套房子，两个二层小楼分别给两个儿子娶了媳妇，一个门面房带院子的在出租，一个装修听说挺舒适的大平房她自己住。 有钱的很，她好好的跑到大太阳底下干农活？她接手的男人多了，怎么就会看上她爸这么一个黑瘦的大老粗。 她奶陈小英也冷静下来：“那你说，会是谁？” 李羽彤脑子里就有了一个人：“我怀疑我大姑，但是我没有证据。” 陈小英皱起眉头，仔细想大女儿李红艳做这件事的可能性，她对自己弟媳妇刘兰香，可是厌恶的很，恨不得刘兰香出门被车撞死那种程度。 这些年，老二媳妇王小琴太老实，老三媳妇赵雪燕太笨，老四媳妇杨晓慧有点小聪明，但是也不敢跟她硬碰硬的较劲儿，偶尔还会巴结她，就只有老大媳妇刘兰香看她不顺眼，一直跟她唱反调。 她从刘兰香没进门的时候开始想，随随便便就能数出好几条李红艳不干人事，被刘兰香挑出毛病的事儿。 比如，结婚的彩礼钱，李红艳挑唆兄弟李红伟去要回来，还出主意，不给就用借的，借了以后也不还，反正女儿已经嫁进了李家的门，看他们刘家还能咋样。 比如，结婚给大姑姐买的鞋，她故意在人前说质量太差劲，穿都穿不成，扔了都没人要。 比如，她包了二三十亩地，自家干不了多少，让老大李红伟带着兄弟李红建几个给她干活，轮到娘家自家地里活干不完的时候，她就说自己腰疼头疼，来都不来的，但是一旦卖了粮食，她就会跑来借钱，大儿媳妇刘兰香就说难听话。 比如，老大李红伟咬牙买过一辆二手拖拉机，她各种使唤，不是拉沙子，就是拉石头，一分钱油钱都不掏，有时候连饭都不管。 很多矛盾，在李红艳看来跟她刘兰香都没关系的事儿，刘兰香一张破嘴都在嘟嘟囔囔，到处败坏她。 前几年，就为了她卖羊的钱，没有给她，她在地头看到了刘兰香，觉得是刘兰香撺掇着她这个婆婆不给她钱的话，扑过去就把人给打了。 大约，在大女儿李红艳的眼里，在娘家的各种不顺利，都是因为有刘兰香这个兄弟媳妇在挑唆的，如果没了她，娘家不还是会像从前那样由着她当家做主，坑蒙拐骗了？ 陈小英给气个半死：“这事儿要真是她干的，我打死她。” 说打死，她就是想打死，大女儿李红艳比她年轻，混不吝地，肯定也跑的贼快，绝不会让她打死。 李羽彤怕把她奶气出个好歹来：“奶，先静静心，咱先想想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办，先做什么，再做什么？” 李羽彤自己也最不擅长和人勾心斗角了。 寇亚娟和她大姑李红艳，偏偏都是勾心斗角里的翘楚。 陈小英思来想去，决定先跟大儿子两口子透个信儿，别寇亚娟啥都没干呢，自己两口子先闹起来，然后成了十里八村的笑话。 要不然，就算到时候爆出寇亚娟其实是个骗子，那他们两个还是会更丢人，一家子不信自己人，叫个外人给骗了。 “走，这就去回去。” 祖孙两个一人一个自行车，大热天的呼啦啦地回到了李家村，幸好现在路修得平坦，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陈小英到了的时候，大儿子一家正在吃饭，四四方方的小桌子，李红伟，刘兰香，各自坐在一边，哎？那寇亚娟也端着一碗面条坐在另一边，一边吃一边说说笑笑，跟这是自己家似的。 这是什么样的场景，明明刚才两口子才为了这个女人吵了一架，现在一个桌子吃饭是咋回事？ 闹哪样？ 刘兰香一脸憋屈，拉着脸站起来，也没说话。 李红伟有些不自在：“妈，你咋回来了？”话是这么说，眼睛却往陈小英身边的李羽彤去看。 陈小英没回他，直接问起寇亚娟来：“这是谁？我在咱这儿怎么没见过？” 说是咱这儿，也就是统一概括，附近村子没有见过，也就是间接在说，这女人是外地的要防备着的意思。 李红伟没说话呢。 寇亚娟顿时满脸堆笑，放下碗筷，她比李红伟和刘兰香还热情呢：“婶儿，回来了，哎呦这么热的天，累坏了吧，赶紧坐下歇歇。” 陈小英就坐下了。 “婶儿吃饭了没有，我给盛饭。”寇亚娟说。 陈小英就把她看了看，长得比较富态，穿着长袖的粉红格子衬衫黑裤子，黑布鞋，长得白白净净脸圆圆的，大大的眼睛，描着眉毛，嘴上涂着口红，脸上也抹了粉的，一双眼睛里都是笑，看着就十分亲切。 不知道她底细的人，乍一看，还真当这个女人是个特别好相处的人，会说话，有眼力见儿，会来事儿。 相比较一下旁边又黑又瘦的刘兰香，拉着个脸，跟谁欠她几百万没还一样，一脸怨妇相，谁见了她，谁都忍不住跟着犯了愁，巴不得离她远一点，这种怨气才不会被传染。 第281章 原来她是这样的“名人” “你是客人，忙啥，我也是回来说两句话，这就要走呢，饭点儿的时候，我店里也挺忙的。”陈小英随意笑笑，就对旁边的大儿子李红伟和大儿媳妇刘兰香说：“你俩跟我进来一下，我有事儿跟你们说。” 李红伟也盖了新房子了，占地一百八十多平的大平房，里头的格局就跟城里头的商品房一样，又宽敞又明亮的，客厅摆着沙发茶几的，还有大红色的电视柜，地上铺着黄白相间的瓷砖。 陈小英把这屋子仔细看了看，雪白的墙壁上还挂着主席的头像，还有世界地图。 条件好了啊，也怪不得大儿子李红伟觉得自己比从前有魅力了，男人能挣钱了，肯定多的是女人对他们有想法了。 别说老大李红伟了，就是老三李红强那个不成器的，走路背都直不起，又黑又瘦又矮，长得还不好看，吸烟一嘴黄牙的，也能招来几个同样长得癞蛤蟆一样的女人骗他的钱。 “妈，啥事啊？”李红伟问。 刘兰香心里猜着了，就没说话。 陈小英往外头看了一眼，只见寇亚娟往这里望了一眼，因为旁边李羽彤在跟她说话，她就是想凑过来偷听，也没办法。 “这是谁，她怎么在咱们家吃饭？” 她问。 李红伟就说：“哦，她叫寇亚娟，屋里没地没男人的，就出来找点活干，因为家里头离得远，中午没办法回去，咱家屋子里，都空着呢，就让她中午在这里吃顿饭，睡一觉，下午起来再接着干。” 这话一出，别说刘兰香郁闷了，就是陈小英听着也不像样了。 “哦，来给你干个活，农村人，你给了她多少工价，你还管吃管住了？”陈小英不想生气了，但是看眼前这个情况，她就是不想生气都不行。 李红伟觉得不在乎：“啥管吃管住，都是我俩吃啥给她舀一碗，也没有吃的多好，睡觉也没啥呀，屋里空着，睡就睡了。” 陈小英冷下脸：“道理不是这样说的，她没有男人，你就得避嫌，要不然，外头的人得把你传的多难听？” “有多难听？我没干过的事，身子不怕影子斜，我管他谁说啥。”李红伟还挺厉害的。 刘兰香已经红了眼圈，眼泪都要涌上来了，但是她不敢说，怕回头婆婆走了，李红伟又回头跟她算账。 平时李红伟是特别好面子的一个人，跟他爸李平旺一个样，现在他不怕了？ “她没男人是她的事儿，等会吃晚饭就叫她回去吧，咱村里多少人闲着，雇知根知底的不中，就非得雇她？”陈小英不想为了寇亚娟跟儿子吵。 多少男的因为女人，连亲妈说的话都不听的。 李红伟皱着眉头，咋一个个都想让人家寇亚娟走，人家也没咋着。 “妈，你心眼别这样小。” 陈小英给气笑了：“我心眼小？我只是说，咱家干活，要找村里头知根知底的，我说错了？寇亚娟到底是啥人，你知道不，你就一直给她特殊对待？“ 话说这里，李红伟觉得一定是刘兰香给他妈告密了，专门把他妈叫回来对付寇亚娟的，脸色都变了，狠狠瞪了刘兰香一眼。 刘兰香害怕：“我可没跟咱妈说啥。” “你没说，你要是个哑巴你才没说。”李红伟怒气冲冲地讽刺她。 陈小英顿时火了：“她是你媳妇，你是她男人，你得护着她才对，你向着外头人算咋回事？你就不怕人笑话。” “我是帮理不帮亲。”李红伟还是死不承认。 陈小英沉着脸，盯着李红伟，也不说话。 李红伟梗着脖子，反正他不觉得自己是那样的人。 刘兰香把婆婆看看，把自己男人看看，她也不敢说话。 过了好一会人，陈小英才说了话：“这个寇亚娟我找人打听过了，是小河镇的一个名人，她自己家里很穷，嫁人的时候，就找了个镇子上有钱的人家嫁了，人家有钱的为啥能看上她呢，因为有钱人家的儿子从小是个瘸子，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的拄着拐走路的。” 李红伟听的瞪大眼睛，这是小河镇发生的事儿，离李家村有点远，他从来都是在村里头埋头干活的人，也没有去过小河镇，他不知道寇亚娟的名声，忽然听他妈说她嫁了瘸子。 “那她还怪可怜的。”他说。 陈小英就把他看了看：“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她先嫁了这家的男的，没几年，就听说她跟自己公公睡到一块去，她男人撞见的，父子俩打了一架，她男的是瘸子，叫他自己亲爸推了一把，一头摔在台阶上，摔的头破血流，竟然给摔死了，她婆婆气的差点疯了，从平房上跳下去，没摔死，摔了骨折，那段时间她家里天天吵，小河镇镇子上的人，都知道她家的事儿，说她生的两个儿子还不知道是不是一个爹。” 话说这里，连刘兰香眼睛都瞪大了：“还有这种事？” 陈小英就看她一眼：“我话还没有说完呢，她婆婆骨折了以后，她也不伺候，公公也不管，没到半年听说就饿死了，那家里头就剩下了她和她公公，小河镇上的人都说，两人早都在一起过了。” 李红伟现在，脸都黑透了。 作为一个思想比较守旧的男人，只要想一下是公公和儿媳妇混到一起，还害死了自己男人和婆婆，他光听着都觉得恶心。 “这不可能吧，是不是人家编了谎话败坏她名声的。”他还不想相信。 陈小英哼了一声：“这还不止呢，不知道是不是遭报应的，她公公不出一年，忽然就脑溢血了，没抢救过来，她带着两个不到十岁的儿子守了寡，守寡不怕，没两年，她就又嫁了镇子上另外一个男人，那男人娘两个过日子，男的媳妇早几年病死了，没儿没女的，长得也丑，不好找对象……” “她嫁过去以后，才两年，婆婆晒粮食的时候，从房顶摔下去了，当场就死了，她跟那男的过日子，也没有生孩子，有一次那男的出去倒垃圾，说是没看清楚，直接从坡顶上滚下去，小河镇倒垃圾的那个坡陡得很，底下就是火车轨道，他摔下去的时候很幸运的没有摔到轨道上，但是来往过火车比较多，他不管怎么扯嗓子喊救命，都没有人听见，大冬天下着雪，冻了一夜，第二天人发现他的时候，都硬了。” 这就是寇亚娟两套二层小楼的来历。 第282章 她嫁一家，就死一家 刘兰香这时候，眼前一亮，差点都想笑了，看李红伟这个不要脸的，还能喜欢这个女人不，这就是克夫的蛇蝎女人，敢娶这种女人，那就是命长，这都死了多少个了。 “骗人的吧，事儿咋就那么巧，倒垃圾都能把自己摔下去，人摔下去，一夜没回来，她都没有想着去找一下？”李红伟下意识还觉得寇亚娟看着热情爽朗，不是那种心眼多的女人。 陈小英就说：“是啊，人都是这样想的，还去问她，结果她说她睡觉特别沉，两个人又没有在一个屋里头睡觉，她不知道他半夜出去了。” 她说她不知道。 那她不知道，公安还能把她咋样，当时也一点线索都没有，大半夜还下了厚厚的一场雪。 “后来，她又嫁了一个男人，那男人是镇子上的二流子，自己正经事儿不干，成天偷鸡摸狗的，还打跑了两个媳妇，也是没人愿意嫁他，媳妇跑了，剩下一个五六岁的儿子，就想娶个媳妇，他俩又看对眼了。”陈小英说着。 李红伟和刘兰香两口子眼神都直溜了，这又要出啥事了吗？ 果不其然，就听陈小英继续说道：“邪门的很，嫁过去没两年呢，男的出去偷狗的时候，骑摩托车摔到水库里去，直接淹死了，孩子给守灵的时候，发高烧，直接烧成了脑膜炎，也没有救回来。” 李红伟倒吸一口凉气，啥话也不敢说了。 刘兰香脸色都变了：“就，就这样的人家，她儿子也能娶到媳妇？” “那有啥。”陈小英现在也不觉得奇怪了，孙女李羽彤刚才还跟她说了故事呢，婆婆都把媳妇的头都给砍掉了，还有女人敢嫁到这个人家来，你说，那个女的怕不怕？ 她不怕，孙女说：有的人就是觉得自己是个例外，比如嫁给打老婆的男人，她觉得一定是前头那个女的不贤惠，所以才挨打，她就不会挨打，比如这个人家，这个女的说不定还觉得男人很无辜，被自己亲妈给连累，她一定是特别的那个，她就可以过的很幸福，所以她就嫁了。 “多的是有那不懂事的小姑娘不信邪。”陈小英也不想背地里说别人的坏话。 实在是寇亚娟这个事儿，她要是不来她的大儿子家里搅合，她也不会闲来无事嚼别人的舌根，可她偏偏来了。 她只能把她的人生履历给她儿子李红伟说一遍。 李红伟现在，整个人都不对劲了，看着院子外头的寇亚娟，也不觉得她好看了，身上用的香皂特别香了，这个女人真的邪门的很，不管是不是无辜的，谁跟她是一家人，她就能要谁的命。 “妈，你别说了，等会我就叫她回去。” “那你咋跟她说。”陈小英问。 李红伟脑子不算很聪明，想不出好办法，刘兰香也不说话。 陈小英就说：“你看你老实的，等会我跟她说。” 李红伟现在巴不得离寇亚娟远远地，等出去了，就找了个借口：“我到地里看看去，你坐着喝点水。” 刘兰香也拉着包袱跟着走了。 等这两口子一走，寇亚娟眼珠子转转，就觉得里头有事儿了。 寇亚娟确实是个聪明人，看到陈小英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不如刚才那么热情了。 “婶儿，我哥干啥去了，要是地里活忙的话，我也不歇午觉了，这就到地里去。” 陈小英把她看了看，直言了当的问道：“我听说，你是小河镇的，离我们李家村那么远，你怎么想着在我们这里找活干了？谁给你介绍的？” 寇亚娟眼神闪了闪，听不出陈小英说的小河镇里头有没有别的味儿，毕竟自己的大名在小河镇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一旁李羽彤看着是个年轻小姑娘，在寇亚娟看来，读书的姑娘，不管多大，那都是个读书读傻了的小姑娘，她根本不用把她当回事。 而李羽彤刚才也话里话外的跟这个女人说了一会儿话，只能说，这女人心机深沉，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转的，特别会装，估计是那种说十句话都有九句半是假的那种人。 所以，怎么可能她嫁一家，对方就会死全家呢，那么多的巧合，就全都是巧合？丝毫没有人为？ 寇亚娟这个人，偶尔间，在一两句话好像接近她真相的时候，她眼神就直勾勾地盯着你，有点发狠的样子，李羽彤都有点心惊。 她奶陈小英这么一问，寇亚娟就笑了：“我找了村里头的李大婶介绍的。” “那个李大婶？”李家村大多数都姓李，而且李是大姓，媳妇姓李的也有不少。 “二大队李旺林家的李大婶。”寇亚娟说。 “是她啊，你跟她家是亲戚？”陈小英知道李旺林家的李大婶是谁了，出了名的懒婆娘，自己地里活不干，别家下果子了，或者收粮食人手不够了，她去凑数，就是凑数的，装着干活，根本不出力，还要白拿工钱，村里人都不爱跟她一起。 因为跟她一起，意味着自己要多干，工钱还得照样李旺林家的拿，她们又不是傻。 陈小英听她说这个人，就觉摸出来，十有八九是寇亚娟给了她好处费，所以才给介绍的，那她是怎么找到这个人的。 李羽彤忽然拿出了五十块钱。 “婶儿，你就实话说了吧，是谁叫你来我家干活的。” 五十块钱，可不少了。 看孙女拿出钱收买寇亚娟，陈小英顿时觉得心疼了，这女人心狠手辣，这点钱怎么可能买的通，别养大了胃口不走了。 寇亚娟把李羽彤看了看，就笑了：“小姑娘，你这是啥意思啊，该给婶儿发多少工钱，那是你爸说的算，你小姑娘家家的，不懂我跟你爸之间的事儿。” 她这是故意的，挑衅加嘲笑。 陈小英脸色难看了起来，没想到她孙女李羽彤一点都不慌：“咱们正正经经地坐着商量呢，你实话说，我还会给你好处，不会让你空着手，你要是这样跟我耍心眼，我保证你走的很难看，让你在整个开元县都出名。” 寇亚娟脸色就拉了下来：“你婶子我活了半辈子，可不是吓大的的。” “没吓着，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怕的人。”李羽彤轻笑着：“你要是不实话实说，我就只能报案了。” 寇亚娟愣了：“你报啥案，我又没偷没抢。” 李羽彤默默地看着她：“只要关系到位，是不是你偷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会叫你自己想办法去证明，你没偷。” 寇亚娟倏地瞪大眼睛。 “老洼沟的黑老三，我们家不是没有来往过，他们这种敢逼死人命的，我都不怕，何况是你。”李羽彤淡淡地说道。 第283章 不图他的人，就图他的钱 寇亚娟皱了眉头。 老洼沟村的大名，她当然也知道，那伙人祖上都是土匪，一直干的都是放高利贷的买卖，听人说，旧社会的时候欺男霸女，新社会他们都来暗的，公安都拿他们没办法。 她一个女人，能耍弄的只有自己的那点心眼子，在小河镇有几个老相好，别的，就没太大本事了，她要是有大本事，早又找个更有钱的城里头老头嫁了，还会看上李红伟？ 李羽彤确实是猜对了，寇亚娟的本事只敢在过去的小河镇里发挥，嫁一个男人死一家，不停的吃绝户，根本不敢到城里头去。 她怕城里头有钱有文化的老头子不好骗，别下一笔绝户财没有发，就把自己弄到了监狱里，这些年，自己也赚够了，儿子有了媳妇娶了孙子也生了，该是她享福的时候了。 “你们要想让我说实话，这点钱可不够。”她看了一眼桌上的五十块钱。 李羽彤就笑了，又拿了回来：“你不稀罕，我还不给了，我大概已经知道是谁把你叫来的了。” 她大姑李红艳自认为自己最聪明，只要想办法诈她一下，就能诈的出来。 眼看着五十块没了，寇亚娟心里不舒服，她辛辛苦苦好几天了，也才赚五十块钱，虽然她压根不是冲着这工钱来的，但是谁嫌钱多。 “小姑娘，钱拿出来了怎么好再收回去，你给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李羽彤这才将钱放了回去：“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不费脑子。” 她这才看向她奶陈小英：“奶，你跟她说。” 陈小英这个当奶，当长辈的，才开始出场了：“是谁叫你来的，她的目的是什么？” 寇亚娟拿起五十块钱看真假，一边看一边说：“赵家村的一个女人，叫李红艳的，哦，就是你大女儿吧，你肯定知道她，她叫我来的。” 就算早知道是大女儿李红艳捣的鬼，陈小英在确定是她的时候，依旧给气着了：“目的呢，骗我家老大的钱？” 寇亚娟想了想，比较一下农村妇女李红艳，再比较一下在县城里当大老板的老太太，当然跟老太太交好更划算嘛，反正以后的计划也不行不通了，不如落一个好。 “她说的，她弟媳妇刘兰香心眼坏，人又傻，不好好跟她兄弟过日子，她兄弟辛辛苦苦半辈子，没有发财，都是被这样的女人给害的，不如让她兄弟跟刘兰香离了婚，我嫁给她兄弟，我这样的聪明人，就适合以后当老板娘。” “当啥老板娘？”陈小英冷笑起来：“他有个屁，刘兰香怎么就没当老板娘？” 寇亚娟就笑着：“是李红艳这么说的，她说李红伟她女儿在县城开火锅店，我要是嫁给了李红伟，我就到火锅店当老板娘了，她还说，你的餐饮店有一半也是李红伟的，银行里存款少说有五六十万了。” 陈小英恼火了，因为这还真就是她大女儿李红艳能说出来的话：“那你就没问她，她找了你，耍这些阴谋诡计的，她想干什么？” “她说她啥也不图，就图她兄弟拜托了刘兰香以后能好好过日子。”寇亚娟说。 虽然当时李红艳说的时候，她是一点都不信的。 陈小英也不行，一旁的孙女李羽彤肯定也不信。 这寇亚娟可比刘兰香精明厉害多了，寇亚娟要是在这个家当家做主的话，李红艳一毛钱的好处都拿不走。 问再多的，寇亚娟也不知道了：“大娘，那事儿说完了，我可就走了。” 陈小英看她一眼：“有些话，你还是不要乱传，要不然你的那点事儿，也不禁说。” 她不希望寇亚娟回到小河镇以后，把她和李红艳，李红伟之间的事儿乱说，名声坏了，以后对她和李羽彤事业的发展都不好。 “我知道，知道。”寇亚娟笑呵呵地，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陈小英气的拍桌子：“李红艳，我看她就是想死呢，我现在就找她去。” 说着，就坐起来，打算找李红艳算账。 “奶，到赵家村跑一趟，回来就天黑了，这事儿给我爸提个醒，就算了。”去跟大姑李红艳闹一次，有啥用。 那没脸没皮的，闹一百遍，除了让人家觉得自己也是泼妇，没有任何好处。 陈小英心里冷冰冰的，她得想办法，好好的给大女儿李红艳长长记性，要不然她永远不会消停。 祖孙俩骑着自行车到了地里，果然听到李红伟说：“刚寇亚娟结了工钱就走了。” 看样子他还松了口气似的。 李羽彤却没有忘记今天早上她爸骂她的难听话，如果寇亚娟不是这种嫁一个男人，就连男人一起死一户口的事儿，真的是个普普通通的没了男人的妇女，只要她主动，她觉得她爸李红伟，他是真的敢跟她有一腿。 心凉了，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暖和起来。 陈小英看着地头没人，就把刚才问寇亚娟的话说了，她没有说李红艳的事儿，老大李红伟脾气暴躁，这里一说，他跑去找李红艳算账，闹起来还是大家伙看李家一大家子人的笑话。 “我刚才已经问了寇亚娟，她实话实说了，是有人找她来故意接近你的，为的就是你银行卡里五六十万的存款，还要到小羽的店里当老板娘，我说这话，你明白是啥意思不？” “她不是冲着你来的，她是冲着你的钱来的，有人在算计你，这还是第一次，以后你还得小心点，保不齐还有第二次。” 李红伟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有那么一点伤自尊，寇亚娟那样好看的女人接近他，就一点都不图他的人，图的是他的钱。 “我知道了，店里不是忙吗，你们赶紧去吧。” 李红伟觉得这件事很丢人，不光在自己老婆面前，在自己亲妈和亲生女儿面前，脸都丢光了。 陈小英见他是听到耳朵里去了，才叹了口气：“这还是小打小闹呢，其他各种违法的事，比如什么打牌赌钱的，千万别沾手，男女关系只是叫人笑话，这种事人家一个举报，就叫你蹲大牢了，知道不？” 李红伟直点头：“行了，妈，我知道了。” 觉得太丢人了，李红伟现在只想自己一个人安静安静，别说了。 看着老大好像是听到耳朵里去了，陈小英心里觉得无奈，以后随着钱越来越多，李红伟要面对的诱惑才会更多。 就希望他经过这件事脑子能更聪明点儿，别再被人骗了。 第284章 去找李红艳算账 陈小英一片良苦用心，等回到县城的时候，晚上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就开始琢磨寇亚娟这个事儿。 这幸好碰到是个聪明的女人，要不然，这件事不会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过去，少说也得被人看一场热闹，过个几年，哪怕李红伟老了，也会被人拿出来笑话。 “真不是个东西。”想起大女儿李红艳，陈小英忍不住咬牙切齿。 她真是好狠毒的心，要是这个寇亚娟真的成功了，离间了老大夫妻两个，让他们两个离了婚，让寇亚娟做了她的大儿媳妇，这一大家子都得不到好。 李红艳她到底是图啥，到时候老大一家日子过不成，她又能落到什么好处？ 思来想去，陈小英都想不明白。 迷迷糊糊的睡着，第二天是在孙女们的说话声里醒来的。 陈小英给所有的孙子孙女都报了暑假学习班，大人在餐饮店忙碌的时候，孩子们就去学习班上课。 “妈，我也想跟大姐一样在家里睡觉，我不想去上学。”这是老三家的李羽婕的声音。 “说啥胡话呢，你大姐那是考上大学了，所以才能在家里睡懒觉，等你以后也考上的大学了，放暑假的时候你想睡到啥时候就睡到啥时候。”这是老三媳妇赵雪燕的声音。 李羽彤报志愿以后，也没啥事，每天都是睡觉睡到自然醒，然后到每个店里去转转，也会到食品厂去走动走动看看情况。 度过了学习最紧张的高中，也该是她让自己放松放松的时候了。 等屋里头吵杂的声音全都消失了，整个房子都安静了下来，陈小英的睡意也没有了。 她已经习惯了早起。 洗把脸，她思来想去，打算还是去找李红艳一趟，这口气她怎么都咽不下去。 她把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正打算出门呢，李羽彤的房门打开了：“奶，你去哪儿？” 李羽彤一贯情绪敏感，开门一看到她奶那副打算找人算账的架势，心里就有数了：“你打算去找我大姑？” 陈小英也不瞒着她：“你大姑这件事做的太过分了，我没办法当什么都不知道。” 当什么都不知道，就等于是漠视了老大两口子被她算计，等于让李红艳觉得自己以后还可以做的更过分，反正她也不会付出任何代价。 “奶，那……我跟你一起去。”李羽彤不放心她奶一个人去，这么大年纪了，万一情绪激动，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行吧，咱祖孙两个一起去。”孙女年轻，脑子灵活，万一自己想不到的点，她还能从一边提醒点。 一路骑自行车往赵家村去的时候，陈小英就说了：“小羽，要不咱啥时候也买个摩托车吧，那摩托车跑的快。” 李羽彤一边骑自行车，一边说：“奶，可是对你来说，摩托车速度太快也不是好事儿，等过段时间，咱就买个小汽车吧。” “啥，小汽车，我这辈子还能坐上小汽车？”陈小英忍不住笑起来。 在她看来，坐小汽车的都是大老板，都是有钱人，她算啥啊，一个农村老婆子，还能坐小汽车了，挣几个钱，都烧起来了。 李羽彤就笑着：“奶，你还不是大老板啊，一辆车七八万，咱又不是买不起，奶，要不，咱俩一起考驾照。” 去年就满十八岁了，只是学习任务重，她没时间去考驾驶证，现在放暑假，刚刚好。 陈小英有点害怕：“我晕车呢……” “奶，我听说晕车的人，开车反而不晕呢。”李羽彤说：“要不过几天我学的时候你试试。” 祖孙俩就这么敲定了学驾照，学会了以后就买小汽车的事儿。 等祖孙俩到了赵家村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了，这时候，村里头的人大多数都在秋收，要么是在地里头割麦子，要么是在麦场上，把割下来的麦子晒起来。 赵家村的晒场上，都是人，拖拉机拖着石头碾子，在晒干铺平的麦秆上不停地压实滚动着，人人即使是灰头土脸的，但是各司其职，看着都还挺高兴的。 陈小英就想起后世的收割机，那样的大型机器到地里头跑一边，秸秆还田的同时，直接在地头就收获了麦粒，根本就不用人工任何操作，除非是想把价钱卖的高一点的人家，会选择拉回家再晒一晒的卖出去。 那个时候，也不是这样的土路了，大多数都是水泥地，三十多度的高温，只要两天时间就能把麦子彻底晒干，有大型收粮食的车来村里收粮食，那种机器，有一个管子插在麦堆里，一推电闸，就能把麦子吸到车斗里去，科技先进了，人都跟着轻松多了。 “婶儿啊，来找红艳啊。”赵家村有认识陈小英的，开始打招呼。 陈小英也笑了笑：“是啊，找她有点事说说。” 看她听到李红艳的名字，脸色就不太好看，周围想起李红艳和娘家爸妈各种矛盾的人，都忍不住交换眼神。 村里头没有啥秘密，尤其是少见稀奇的事儿，更是恨不得从村头传到村尾，才能显得自己消息比别人灵通。 李红艳是赵家村的第一个大能人。 这不是夸奖，是实打实的讽刺，她又不是种庄稼的好手，也不懂其他的啥技术，这第一大能人的封号，仅仅只是讽刺李红艳会显摆自己比别人聪明，是别人对她的嘲笑而已。 李红艳自己却不觉得这是嘲讽，她觉得这是别人对她的妒忌。 “红艳在家呢，她刚把她家的粮食装到三轮车上拉回去了。”赵家村有人说。 “行，我这就去。”陈小英打了招呼，就带着李羽彤去了。 祖孙俩到了李红艳的门口，眼前头还没有后世的大红气派的大铁门呢，而是两扇破木板钉起来的木板门，锁子都是铁丝绞在一起，防君子不防小人的那种。 反正都是穷人，贼进去了也得空着手出来。 院子里，陈小英看到赵发亮和李红艳两口子在抬着整袋子麦，往屋里头搬，两个外孙子赵鹏博和赵鹏乐两个，也是半大小伙子了，在三轮车上把车斗里的麦子往车边上推，方便赵发亮过来把麦子卸到地上。 “姥，你咋来了？还有小羽。”赵鹏乐先看到了陈小英和李羽彤，笑着打招呼。 赵鹏乐憨厚，圆圆脸，一笑更显得憨憨的可爱。 一旁的赵鹏博转头看过来，脸上的情绪有些复杂，也干巴巴的叫了一声：“姥。” 说完，就低下头，闷着脸继续干活了。 见了从小疼爱他的姥姥，他一点都没有赵鹏乐那样的热情。 第285章 两个受苦了的外孙子 收麦子的时候，一般都是天气最热的时候，赵鹏博和赵鹏乐两个穿着旧衣裳，一头土一身臭汗地搬着麦子。 这些不是麦子，这些都是他们来年的学费，生活费。 她大姑李红艳从小就给几个孩子灌输自家条件不好，你们谁要是不好好上学就滚回来种地的话。 赵鹏博和赵鹏乐从小就很努力学习，要是成绩差了，考不到前三名，当下就是两巴掌，让他们站到墙角去，不准吃饭。 李红艳别看自己没文化，却对几个儿子抱着莫大的希望，希望他们能好好学习，改变命运，不好留在农村继续种地。 农民种地，没有钱途，又脏又累，还要被人瞧不起。 这点，李羽彤也是佩服她大姑的，而且她还佩服她另外一点，就是对于学费书费生活费的各种费用。 只要赵鹏博和赵鹏乐要，那肯定就有，他们要是说，家里没钱了，我们少花点。 李红艳当下就会说道：“家里有没有钱不是你们操心的事儿，你们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别的都不用你们管。” 所以说，李羽彤交不起学费，老师让正上课的她回去取学费，知道取不来学费的她，躲在小河边不敢回家的时候；早上打三毛钱豆腐菜，特意让伙房大娘多给她打点菜汤，她早上吃菜，中午用剩下的冷汤泡干馒头吃的时候；她没有衣服鞋子穿，她踩着她妈刘兰香大两个号的鞋子，穿着她妈肥大老旧的衣服走在学校里被人嘲笑排挤的时候。 赵鹏博和赵鹏乐就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 他们从来不会为钱的事情发愁，穿戴就算不是最好的，也比她强百倍，他们有时候到了李家村的时候，她遇见他们，那时候会觉得自卑，赵鹏博甚至根本瞧不起又穷又傻的舅舅家的表妹们。 人没见过世面，看什么都稀奇，都不太懂，可不就是傻吗？ 李羽彤看了看赵鹏博和赵鹏乐，想了想，将自行车靠到一边，帮着那车上的铁锨，簸箕的都拿下来。 别看她是女孩，她爸李红伟可从来没有以为她是女孩，就只让她在家里做家务，照样搬沙子，搬砖的，搬不动？少搬点不就能搬得动了？ 从小晒得黢黑，跟着她妈去地里干活，遇到的村里人都说：“大热天的，把孩子带地里干啥，就缺她干的那点活。“ 她妈刘兰香就说：“农民，谁不是这样干活的，干一点是一点。” 整个李家村，也只有她和妹妹李羽菡是从小就给拉到地里干活的。 如果家里还种着麦子的话，她现在也正在干这样的活儿，在地里拾麦子，帮着在麦场打麦子，撑袋子，半夜她爸李红伟会睡在麦场，防着变天下雨。 想想，都压力大。 “妈，你咋来了？”李红艳头上抱着毛巾出来了，这是防麦芒和沙土落到头发里的，见着她妈陈小英，她愣了一下。 “找你有事。”陈小英看了看她身后出来的女婿赵发亮。 人都站面前了，也不好当没看见，赵发亮也叫了一声：“妈。” 说完，就又接着开始干活。 李红艳赶紧上去帮忙，一袋麦子少说一百斤，赵发亮一个人搬着费劲。 陈小英看着女儿女婿在忙着，她也是操劳惯了的人，当下也帮着将三轮车里的农具，该卸的卸下来，该搬的帮着搬。 “妈，你别动，把衣服都弄脏了。”李红艳看着她妈身上穿的干净衣裳，一看料子就挺好的，肯定贵，还帮着她干活。 她几年，她一直以为她妈有钱了，就看不起她了，现在一看，她眼泪差点下来，她妈心里还是有她的。 可是见不得她受苦，为啥就不能给她两个钱花花。 “我也是老农民，干点活怕啥，衣服脏了就洗洗。”陈小英说。 等把三轮车上的东西卸完了，粮食放进了屋子里，工具靠墙放在了屋檐下，三轮车也开到一边墙角去，众人都在洗脸盆里洗脸。 “鹏博，快到屋里搬两个西瓜出来，切了大家伙吃。”李红艳擦干净脸，就招呼二儿子赵鹏博去拿西瓜。 每年麦收的时候，西瓜也差不多熟了，李红艳自家种的西瓜，屋里放了好几个，专门预备着收麦子的时候能吃上。 李红艳精打细算，外头卖的西瓜多贵啊，自家种十几棵，结出来的大西瓜一个夏天都吃不完。 用清凉的井水浸过的西瓜，清凉解暑。 切开了绿皮红壤，黑色的西瓜子看着也十分饱满，现在还没有后世那么多的西瓜品种，吃着也十分水甜，就是得不停的吐西瓜子。 “小羽啊，你也吃，多吃点。”李红艳愿意热情的时候，就可热情。 看起来真像是一个对侄女好的不得了的亲姑妈。 一瞬间，那热情的脸，就能让你忘了她从前对你等各种不好。 陈小英当姥的，也忍不住问起赵鹏博和赵鹏乐的学习生活：“上大学，学习压力大不大，你们那学校条件好不好，几个人一个宿舍？“ “天气这么热，宿舍有没有装风扇？” 赵鹏博哼唧着：“就那样。” 赵鹏乐就说了：“我那学校条件不好，我住的还是一楼，潮湿的很，厕所就在走廊尽头，夏天的事儿气味儿可大，可是又没办法。” “可真是吃苦了。”陈小英说。 但是也没再说其他，在她眼里，还是那种老旧的思想，让你到学校是上学去的，不是享受生活去了，好好学习是第一，讲究吃穿条件的，那就是本末倒置了。 尤其还是出身农村的孩子，多少苦都吃过，还差点这点。 李羽彤则问起别的：“你们宿舍的人好相处不，人都咋样。” 她那时候上大学，宿舍就条件特别好的女孩，她一月生活费一百五，人家一月生活费一千五，隔三差五组织宿舍的人下馆子，宿舍的其他人也不想占她的便宜，大家伙就主动提出分摊饭钱。 结果，李羽彤分摊两次，就不想去了，去吃几次，剩下半个月就得吃凉水就馒头，她饿得慌。 她不去了，显得自己怪特殊的，人家女孩觉得好像无意中把她排挤了，还主动跟她说话，但是，怎么说呢。 第286章 大女儿的野心是他们养大的 交流都完全不在一条线上，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实在没啥可说的，她说的对方不感兴趣，对方说的她听不懂。 相处的，就越发少了。 她那时候还觉得对方瞧不起自己，后来交通条件好了，宿舍朋友一起聚会，她还是和她没话说，但是会非常细心的哄着她女儿玩，她才知道，她一直都有把她当朋友。 现在社会压力多大啊，不能资源等价互换的时候，像她这样的好条件，把劲儿用在自己圈子里，条件更好的人身上都来不及呢，能把视线往下看，已经是很重感情的姑娘了。 李羽彤心里满腹感慨，那时候穷啊，穷的她直不起腰杆，敏感且自卑，别人无意中的一个举动，她就觉得是不是对方在嫌弃她。 这样想着，她眼神就情不自禁地看向赵鹏博。 自从她奶陈小英不准儿子们再把钱交给李红艳以后，赵家的日子其实很不好过的，家里紧巴巴的，学费也是到处借。 大学花费也比较多，每个月都要有生活费。 听李羽彤这么问，赵鹏乐心态挺好的：“还行吧，人家不爱跟我来往的，我也没想着凑过去。” 赵鹏博就说：“哼，都是一样的人，谁瞧不起谁。” 他们妈李红艳也说：“就是，现在社会讲究人人平等，他们要是瞧不起你们，你们也瞧不起他们，谁离谁不能活，你们又不看他们脸色吃饭的。” “哦。” “知道了。” 赵鹏博和赵鹏乐都乖乖答应了。 闲话说完了，李红艳心里就有点忐忑地问她妈陈小英：“妈，你找我来，是有啥事？” 陈小英想张嘴，看着一旁晒的脸黢黑，眼镜镜片都被灰尘蒙了一层，受苦了的两个外孙子，她不知道该怎么说，眼神就看向了李羽彤。 李羽彤看明白了，她奶这是心疼赵鹏博和赵鹏乐了。 “没啥，我奶不是让他俩放假了，去看看她吗，他们没去，我奶就来看看。” 赵鹏博有些诧异地看向他姥陈小英。 赵鹏乐急忙解释：“下火车的时候，想去的，天太晚了，就赶着回来，后来家里活太多，才一直没有去。” 其实紧赶慢赶的回来，就是想帮着家里收粮食。 赵鹏乐一直听实诚的，陈小英就说：“没事，你们忙你们自己的。” 当着两个外孙的面，陈小英就把寇亚娟的事儿说不出口。 看着李红艳明显有些不踏实，疑神疑鬼的眼神，陈小英到底张不开嘴：“没事了，我这就回去。” “妈，再坐会儿，我这就做饭。”李红艳下意识说道。 说完，她就想打自己的嘴巴，明显觉得她妈是有事来的，肯定不是好事儿，她还留她妈干啥。 “不用了，到了饭点店里会更忙，我这就走。”陈小英说着，就站起身来，不安地看了李羽彤一眼。 她怕孙女寒心，她大姑李红艳做的事情这么过分，她说了，要找她算账，结果啥也没说，啥也没干，她会不会觉得她心里还是偏心她大女儿，不把她爸李红伟当回事？ 李羽彤不是真的小姑娘，大约明白了她奶的意思：“大姑，那我们走了。” 李红艳又假客气了几下，才把两人送到门口。 陈小英临走，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两个瘦弱单薄的外孙子，穿的是他们爸赵发亮的旧衣服，老二赵鹏博沉默的过分，老三赵鹏乐只是在笑，还是憨厚的那个样，像极了他二舅李红建。 哎。 “要是地里活不忙，就让他俩到我店里帮忙，我给他俩开工资，让他们自己给自己挣生活费。” 她有心帮一把两个正上大学的外孙子，但是不想像从前对女儿李红艳那样。 大女儿一开始，也不是那么理所当然把娘家的钱当自己的，也没想过不还钱，她一开始是有还的。 但是还的时候，她爸李平旺咋说的：“我们老两口成天在村里头，地里有粮食有菜，又饿不死，你需用钱，你就拿去用吧，等我们要用的时候，你再给我们。” 一来二去，李红艳看他们，果然是地里头有粮食饿不死，有菜也能吃，甚至地里头的梁氏他们还吃不完呢，直接就发展到，到地头把他们老两口吃不完的粮食，都给拉走。 大豆，菜籽的，都去磨油坊里打成油，全都要拉回去在她家里保管。 他们没油吃了，问她要，她隔两天就来给提一壶的，多要了就说，老大媳妇刘兰香爱占便宜，老二媳妇王小琴傻不愣登，老三媳妇赵雪燕不过日子，懒得跟猪一样，老四媳妇杨晓慧就是偷油的耗子，肯定变着法要给她娘家送。 这么多油要是放在家里头，都不够她们几个要的，不如她给他们保管着，保证不让她们几个占便宜。 她那时候糊涂，把媳妇防的跟贼似的，觉得她们全都对她不好，不好孝顺，她一点好处都不给她们。 其实，跟媳妇讲啥孝顺不孝顺的。 媳妇又不是婆婆养大的，嫁到这个家之前，没吃过婆家一口水，一口饭的，人家嫁了婆家，又不是换了妈，为啥就能把你捧着，天天的讨好你，孝顺你？ 人人都那么穷，嫁到婆家，出力在婆家，孝顺一下自己的娘家妈，才是人家应该的。 她是糊涂了。 自以为帮了大女儿，其实也是养大了她的野心。 所以，她把直接给两个外孙子钱，是不是也会让他们觉得她钱赚的容易，赚的也多，给他们的太少呢。 升米恩斗米仇，好像就是这个道理。 赵鹏博和赵鹏乐面面相觑，纷纷看向他们妈李红艳。 大热天的，地里干农活，肯定又苦又累，在县城饭馆里帮忙的话，大太阳晒不着，就是端茶倒水的事，当然更轻松，还能挣钱呢。 李红艳犹豫了一下，就看向赵发亮。 赵发亮一直愁眉不展，就是发愁开学以后两个儿子的学费。 听这么一说，他明显心动了。 他不说，但是李红艳看出了他的意思，可还是有些犹豫：“过几天还要翻地种玉米。” “那你们看着办，啥时候能来了，就来。”陈小英不强求，他们自己看着办。 “那行吧。”李红艳答应了。 赵鹏博和赵鹏乐两个都松了口气，就这几天的劳动量，真是把他们给累坏了。 回去的路上，陈小英问孙女李羽彤：“小羽，你怪不怪奶没有给你爸出气？” 李羽彤笑了笑：“我不知道，不怪吧。” “我大姑有错，你心里记着就算了，我主要还是气我爸心眼儿不正，他要是没起那样的心思，寇亚娟也骗不了他。” 八竿子还没有一撇，他就一个劲儿的向着那个寇亚娟了。 这次有个寇亚娟，下次，要是再有个李亚娟，王亚娟的呢。 “小羽，这件事奶记着的，不会忘了的。”陈小英一颗心也跟掰碎了似的，她来时都想了，上去就扇大女儿李红艳两个嘴巴子…… 第287章 不忍心 可是看着一家子灰头土脸，累死累活的样，她当着两个外孙子的面，下不了那个手，再说，打了管用吗？ 李红艳脸皮厚，你就是把证据摆在他面前，她也死活不会承认。 李羽彤把她奶看了看：“奶，别想那么多了，咱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做到问心无愧就行了。” 她能看得出来，赵鹏博似乎是对她奶有意见了，见了她奶，也不太热情。 从前在她奶家里见到赵鹏博的时候，他一口一个姥，叫的是亲热的。 不用说都知道，虽然他们妈李红艳不让他们操心钱的事，他们又不是小孩子，还是知道了家里缺钱的窘境，这是他们从前没有过的。 没钱的小孩子，在知道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爸爸妈妈辛辛苦苦到外头，看尽了别人的脸色借来的，他们花的时候，一定是省吃俭用，多花一点，都会忍不住有罪恶感。 赵鹏博肯定是知道，几个舅舅不再借钱给他们家的事。 在前世的时候，赵鹏博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是和他没良心的大哥赵鹏飞是一个意思：“钱是我妈借的，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借你们多少钱，中间有没有还，你们亲姐弟的事儿，你们自己说。我又啥都不知道。” 她爸李红伟问道赵鹏博面前的时候，赵鹏博也低着头哼唧道：“这事儿，我妈说了，不让我管，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 就只有赵鹏乐老实：“舅，你说还有多少没还，我替我妈慢慢还。” 他这一张嘴，他妈李红艳就骂他：“你能，你能厉害，上班几年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谈，就想还账？还账是叫你操心的事儿，你把你管好就行了，少说些傻不愣登的话。” 赵鹏乐被他妈骂的一脸尴尬，他是最小的那个，在赵家完全没有话语权。 事后赵鹏飞还骂他傻：“你傻不傻？你挣了几个钱？要是钱多花不完，我帮你花。” 赵鹏乐被嘲讽的说不出话来，也不敢跟他妈和他大哥讲道理。 陈小英心里万般纠结：“奶早就把你大姑看透了，她再怎么样，我都能狠的下心，我是对鹏博和鹏乐狠不下心，他们两个还在上学，能能帮着在后边推一把是一把，要他们跟你大表哥鹏飞似的，不学无术，自己都不知道上进，我管都不会管他。” 赵鹏飞初中毕业了，考了一个最差劲的高中以后，干脆就不上学了，他本身也不爱上学，成日无所事事，地里的活不帮忙，也没有在城里找个正经事儿干，前段时间贪图买便宜车，还被人骗了五千块。 五千块还是假装摔伤从她奶陈小英这里骗走的。 她奶对赵鹏飞就能狠得下心，不学好，就别指望能花上她一毛钱。 可对知道拼命学习，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的赵鹏博和赵鹏乐，她奶是真的狠不下心。 在她奶眼里，愿意学习的孩子，那就是好孩子，对于好孩子，当长辈的就应该去支持，哪怕自己累死，也是高兴的。 “奶，我知道。”李羽彤明白陈小英的意思，其实换位思考下，如果她是她奶陈小英，看到自己的孙子辈过的这么苦，也会想着帮一把。 在他们小时候帮助过，等他们大了，要是知恩图报，那就常来看看她，要是没那心思，她这个当姥的，也问心无愧。 至少不会让长大成人的他们，在以后说：“我姥那时候很有钱，在县城开了好几个饭店，但是我们连学费都交不起，我妈去借，她也不肯借……“ 祖孙俩大热天的跑到赵家村，又盯着火辣辣的太阳回到了县城里。 现在家里洗了澡，才又去了店里。 “小羽，我这地方干活的都是上了年纪的，鹏博和鹏乐要是来了，让他们去你那店里，咋样，工资奶给他们开。”陈小英回来想了想，自己的店都是卖包子蒸饺的，旁边的汉堡炸鸡的员工已经够了，两个人就是来了，也干啥都不自在。 但是孙女李羽彤那个店，又开了一家分店，刚好就在招人。 李羽彤就点了头：“行，奶，不过，他们在我这里干活，是给我干的，工资我给他们开，你放心好了。” 她也有心帮一把赵鹏乐，前世买房子的时候，赵鹏乐是实打实一个电话过去，就立刻就给她转过来几万块的。 赵鹏博，就当是顺带的吧。 现在食品厂已经慢慢上新了冷冻食品，冷冻包子，饺子，蒸饺等，竟然卖的还不错，渐渐打出了名声。 火锅店是李羽彤自己的，其他的，都是她和她奶对半分，因为她上学的时候，都是她奶做的多，又要保证质量，又要去管理，她等于是坐等分钱的，因此在食品厂的东西，全都是按着五五分成写的合同。 她奶一开始还不写呢，她们还写什么合同，她奶说：“奶的钱都是你带着奶挣下的，你就是全拿走，奶也愿意。奶挣这几年的钱，给你们几个叔都盖了房子，买了房子了，剩下的钱也够我养老的了，我知足了。” 她奶陈小英的确是一个很容易知足的人，但是李羽彤知道法律合同的重要性，要是说不清楚，到时候别说几个叔叔了，她怕李羽婕，李羽梦几个长大成人了，要是把这些账翻起来，怕说不清。 目前两人都已经请了专门的会计整理账目，该往政府缴的税款，一毛钱都没有少过。 说了要来上班，没过几天，李羽彤就看到她大姑李红艳带着赵鹏博和赵鹏乐从街头的三轮车上下来了。 “妈。”李红艳看起来特别高兴，身边跟着的赵发亮，也带了点笑模样。 李羽彤一看都知道他们夫妻在高兴什么，她大姑从她和她奶一起开炸串店的时候，就开始想尽办法，削尖脑袋的往店里钻，一直都没有死心过。 可她奶陈小英铁桶似的，一点都没有让她沾上手。 没想到，现在她两个儿子能来干活了，她可不就高兴了吗？ 在她大姑李红艳的眼里，她两个儿子不是来干活的，那简直就是代替她接班这个店似的。 “来了啊。”陈小英对李红艳还是不冷不热的，对赵鹏博和赵鹏乐态度就好多了：“先坐下歇一会儿，等会姥告诉你们要做什么。” 赵鹏博和赵鹏乐今天都换了一身干净整齐的衣裳，一看就是去外地上学的时候才会穿的。 第288章 好人做到底 “没啥事了，你俩忙去吧。”陈小英对大女儿李红艳和大女婿赵发亮说。 两人面面相觑，李红艳说：“妈，这才头一天，我怕他俩不会，我也跟着帮帮忙，教一教他俩。” “不用你教，我这里人多的是，雪燕就在这儿呢，不能教？”陈小英瞪她一眼，要是真留下了，留一次，她就能来第二次，借着两个孩子在这里，她能一天两天的赖着不走，那以后还能赶走吗？ 赵雪燕听了动静从后厨出来，干巴巴地笑着打招呼：“大姐，哥，来了啊。” 看到三弟妹赵雪燕，李红艳脸色一瞬就不好看了。 “那行吧。”她只能走了，临走交代赵鹏博和赵鹏乐：“你俩好好干，给你姥省省心，要是不好好干，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妈，知道了。”两个人答应了。 等李红艳两口子走了，陈小英才松了口气，跟赵鹏博和赵鹏乐说：“你俩也看见了，姥这里都是洗碗包包子的活，你们两个男生怕干不习惯，小羽在那边开了火锅店，她那里正缺人手，年轻人也多，姥想让你们到那边去。” “行，去哪儿都行。”赵鹏博随便。 赵鹏乐也点头。 看着十点了，李羽彤就说：“那我带你们过去，工资待遇的话，我店门口贴的招聘启事上就写着呢，刚去多少钱，通过试用期了多少钱，奶想帮着让你俩挣点学费，我直接就给你们俩开正式工的工资，咋样？“ “行，你就按你说的。”赵鹏博说。 赵鹏乐听他二哥的。 李羽彤就问陈小英：“奶，我那火锅店下班就十来点了，晚上让他俩住哪里呢？是跟我的员工一起住员工宿舍，还是让他俩住这边来？” 陈小英想了想：“你那员工人多，别住一起了，小伙子年轻气盛的，欺负人咋办，可我住我这里，早上五点就忙起来了，肯定吵得睡不着，你那火锅店九点半才开始上班。” 她琢磨了一下，想着咋弄合适。 李羽彤看了看赵鹏博和赵鹏乐：“奶，那你别管了，我带他们去看看。” 他俩乐意住哪里，就住哪里。 “行吧。”赵鹏博说。 李羽彤就带着他们先到了二楼去看休息室，把这个店面连同二楼买下来之后，她奶就把楼上清理了一遍。 各种杂物，用不着的，能卖的卖，卖不了的送，送不了的就扔，把原本的三室一厅给整理了出来。 现在一个房间是办公室，平时算算账，发发工资，剩下两个是卧室，一个已经住了几个女员工，一个现在还空着。 打开了门，十几平方的屋子里，靠墙放着一个长长的带着两个抽屉的桌子，两把椅子，左边摆着一个高低架子床，右边一张木头的单人床。 有窗户，就是没有独立卫生间，得出去到客厅那边去，也就是说，得跟店里所有的人合用。 赵鹏博和赵鹏乐没啥讲究的，在学校住宿舍的时候，那是一层楼八九十号人公用走廊尽头的那个卫生间，洗脸的时候，挤成一排的。 “我觉得这里行。”赵鹏乐就说。 赵鹏博说：“早上五点就吵起来，要不把那边也看一下。” 他就看向李羽彤。 李羽彤直接就说：“实话说，我觉得你俩住这边更方便，你们自己想想，你们宿舍到夏天的时候，里头是啥味儿，那里比这还可怕。” “我那边一个房间只住四个小伙子，就这，听说也不得了，我都尽量不去看。” 女员工她特殊待遇，住的是她另外买的二手房，老式装修，里头都是黄色的木头板子，老式的木头沙发，因为女员工爱干净的多，把她那屋子收拾的挺干净。 赵鹏博和赵鹏乐两人显然想起了自己那宿舍是啥味儿了。 男生嘛，运动量大，夏天又热，宿舍一个顶上的一个风扇，吹出来都是热风，那臭鞋臭袜子的，还有那汗臭的衣裳…… “那就这儿吧。”赵鹏博立马说，其实气味儿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主要还是不想跟不熟悉的人合住，要是丢东西了，也说不清。 在长辈不在的时候，赵鹏博明显活泛多了。 “行，你俩也没带凉席和褥子吧，给，提前给你们预支工资，你俩自己出去买，还是我带你们去？”李羽彤看两人一个人布兜，估计里头装的是换洗衣服，其他什么都没有。 “我俩自己去。”赵鹏博才不想让李羽彤一直跟着。 小时候偶尔能一起玩的时候，赵鹏博也不爱带着她，跑不快，还爱哭。 “行吧，一人一百。”李羽彤直接给了一人一百块。 “弄好了，中午请你们吃火锅。”她说。 既然说好了要帮忙的，那就好人做到底。 两人都接了，下去的时候，陈小英就问了：“到那边也看看？” 赵鹏博就说：“不去了，小羽说那边环境不如这边，我俩就在这儿住了。” 陈小英就点点头：“我想的就是这。” 那边她去过一次，那门一推开，不说那个味儿，那随随便便堆着一看就从来不叠的被子，那满地扔的鞋，穿的时候估计都要找半天，脏倒不是很脏，就是味儿大。 “带钱了没有？”她问，就准备给。 李羽彤到隔壁拿了两瓶可乐：“奶，我预支给他们了，你就不用操心了。” 说着，把凉凉的可乐，一人给了一瓶。 两人都接了。 等两个人走了，陈小英叹了口气：“希望他俩到了，能懂事。” 李羽彤知道，她奶说的是，希望赵鹏博和赵鹏乐能懂得，为啥她这个当姥的，会帮助他们，而不是去帮他们妈李红艳。 赵鹏博和赵鹏乐挺高兴的，他们来时还害怕姥说他们，他们妈李红艳来时就说了。 “你姥现在已经不是过去时候的她了，当了大老板，连我这个当女儿都不放眼里了，你俩去了以后，就老实干活，要是说你们了，也老实听着，别顶嘴，干活拿钱就对了。” 从前在家里的时候，也听他们妈抱怨过，你们姥有钱了，人却抠搜了，不管因为啥，想去借点钱，她都不肯借，一毛钱都不借。 她不借，她还不准你们几个舅舅借，真是越老越糊涂了，成天不知道想啥，能把我给气死。 他们大哥赵鹏飞也说，想借点钱学技术，想借点钱买车，她姥都跟铁公鸡似的，一毛不拔，人有钱了心都跟着变硬了。 他们也以为，姥有钱了，所以看不起他们家穷了。 没想到，不是这回事，姥对他们看起来还和从前一样的。 第289章 串串店 因为是夏天，两人一人买了一个凉席凉枕的回来，咯吱窝里夹着薄薄的一个毯子。 等把屋子收拾好了，李羽彤直接把门上的钥匙给他们：“这就是你俩的屋了。” 赵鹏博接了钥匙。 李羽彤就带着他们去火锅店，因为老店离她奶的店里近，李羽彤也常来这里，她能看着，所以新店那边，直接都是这个老店的员工和厨子去的一大半人，直接就能把新店开起来。 老店这边的店员是李小娟，见着她带两个同龄人进来，一脸好奇。 但是很快认了出来，就笑了笑：“小羽，这不是你哥和你兄弟吗？” 赵鹏博却不认识李小娟，疑惑地看向李羽彤。 李羽彤就说：“这是我们村的人，她家住村头，见过你们。” 李红艳经常来娘家，她至少是娘家李家村和婆家赵家村的名人，走哪儿都是认识的人，热情的不得了，到处打招呼。 李小娟养父家就住在村头，她养母成天没事在村头跟一群行动迟缓的老太太们坐着，尤其爱跟李红艳拉家常，她也就认识了李红艳。 小时候，赵鹏博兄弟两个就经常被带着回来，李小娟也就跟着认识了他们。 认识的人，赵鹏博和赵鹏乐心里的紧张就去了一大半。 李羽彤跟李小娟说：“咱们店里不是缺人吗，正好他俩在家里闲着，我就把他们俩拉过来帮帮忙，你给他们介绍一下。” 李羽彤不说是他们主动找的工作，而反过来说是她请他们来帮的忙，两个还是学生脸皮薄的人，顿时心里就轻松了许多。 李小娟带着他俩，把上下两层楼的火锅店参观了一遍，厨房，仓库、料理台，卫生间，桌椅板凳，还有桌下的煤气罐，这个是重中之重，火锅底专门有一个人负责检查煤气罐的安全问题。 等看完了，李羽彤就问：“你俩要不就学上菜，跟着员工一起串菜。” 她的店里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有那种把蔬菜菌类肉粒穿在一起的串串，锅底免费，数串串结账的，也有直接去二楼吃自助火锅的，都是套餐，提前列好的清单，里头菌菇蔬菜豆类食品的应有尽有，可以选择吃哪一个套餐。 她的意思，是让看起来一脸学生气，比较内向等两个人，干他们四舅李红刚从前干的活，就是清洗蔬菜，看着外头的食材快被食客拿光的时候，及时添上。 “……如果忙的话，你们俩再帮着收拾桌子，不用你们洗碗，店里有专门洗碗的大婶儿。” 李羽彤介绍的也很仔细。 赵鹏博也是这个意思，招呼客人，他一下子张不开嘴，不如就在后厨洗菜，干活就对了，不用说话。 “中午饭后有两个半小时候的休息时间，你们跟着其他员工排班，听李小娟的就行。” “行，我们知道了。”赵鹏博说。 把人安排到位了，李羽彤也松了口气：“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忙。” 等李羽彤走了，赵鹏博和赵鹏乐面对全部都是陌生人的店面，两个人还有点不自在。 李小娟知道这是李羽彤的表哥和表弟，她也知道，李羽彤她妈刘兰香和他们两个的妈李红艳，大姑子和弟媳妇的恩怨，两个人曾经在地里头都打起了，村里好多人都去看热闹，她养父养母那天在家吃饭的时候就兴冲冲说了大半天。 不过，既然李羽彤把人带来了，也许是长辈们的矛盾，跟他们小辈儿没关系。 李小娟就说：“店里有员工的制服，我给你们拿。” 有衣服穿，也省的把自己的衣服弄脏，两人当下换了上衣，李小娟教他们各式各样的蔬菜怎么串：韭菜、包菜、包菜、茼蒿、空心菜、豆腐、面筋、腊肠、花菜、豆角、五花肉等等。 菜品样式非常丰富，基本上，只要开元县能买到的蔬菜，李羽彤的店里全都有，丸子也是她家自制的，因为真材实料，蔬菜一根签，丸子有的是两根，有的牛肉丸是三根。 串串是个大工程，店里头的人搞完卫生，除了厨房的人在弄丸子，其他都坐在桌子前串串。 半天时间，等食客渐渐来了的时候，赵鹏博和赵鹏乐都适应了。 李羽彤回了她奶的店里，她奶问：“咋样，知道干不？” 要是去了不想干活，她就自己去把两个人叫回来，不能让孙女难做。 “知道，奶，这个你就放心吧。”赵鹏博和赵鹏乐两个，跟他们大哥赵鹏飞不一样。 赵鹏飞永远是嘴上功夫厉害，跟他妈李红艳完全一个样，不爱吃苦，总想走捷径，但是赵鹏博和赵鹏乐吃苦耐劳。 就好比上次，她和她奶去赵家村的时候，就看到他俩在干活，农村收麦子的时候，各家各户都是最缺人的时候，赵鹏飞却不在，一问，连李红艳都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 “管他呢，只要给我领个媳妇回来就行了。“ 前世，赵鹏飞背了一屁股债，照样日子过的挺舒坦，看起来一点压力都没有。 安排好了两个外孙子，陈小英把自己的七个儿女数了一遍，又叹了口气：“怪不得人常说，生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你大姑家没啥事，你二姑还在医院躺着呢，听说也快要生了，你三姑踏实上班，没啥事，你爸那事儿，才过去，就二叔四叔还行，正经上着班，你三叔现在还跟消失了似的，连个电话都没有打过。” 三叔李红强，在打工的时候，就跟不正经的女人拉拉扯扯，还喜欢喝酒打牌，真的那点工资，她大姑李红艳骗走一部分，剩下一部分他都花在了喝酒打牌上，老婆孩子是一分钱都要不来。 “奶，别想那么多。”李羽彤只能这么安慰着：“你已经把房子都给他们安排了，老婆孩子都有了，不能养活他们一辈子啊，有没有把他们生了缺胳膊少腿的，亏欠他们了，所以才要养一辈子。” 李羽彤看来，她奶已经做的很不错了。 陈小英也知道，只是到底是当妈的人，总是忍不住想起来。 “除了这些事，你老姨的那个养女马红秀，就是你该叫表姨的，马上就要回国了，还不知道是为了啥事回来的。”陈小英尤其担心这件事。 前世的时候，苏婉苹这个时候已经不行了，马红秀虽然出国了，没长千里眼，不知道开元县的事，但是呢，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马红秀她亲爹亲妈跟着眼线似的，一直都有注意苏婉苹的事。 第290章 马红秀的亲妈朱大红 苏婉苹刚进医院，他俩就偷偷摸摸在医院里来回打转，假惺惺打听苏婉苹的病情。 一打听说人不行了，他们立马就给马红秀挂了国际长途，把消息通知给马红秀：“赶紧回来吧，要是来晚了，马国明的侄子侄女的，都要把马家的财产给分了，到时候还有你这个养女什么事。” “你在国外，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马红秀立马就回来了，苏婉苹不到三天就死了，马红秀亲手拔的管，放弃治疗。 马红秀根本没有给苏婉苹办丧礼，也没有通知任何亲戚朋友，马国明的侄子侄女吵了一架，吵不赢，马红秀是马国明和苏婉苹夫妻两个继承人。 马红秀更不干人事的是，马国明当初是土葬的，那时候国家也没有流行火葬，都是土葬，马国明是装进棺材里，埋进马家地头的，但是马红秀嫌麻烦，直接让医院火化了，装了一个盒子，直接在马国明的坟头挖了一个坑，把盒子埋进去算完事儿，烧了一把纸，她就出国了。 当然，临走之前，把马国明和苏婉苹所有的东西，能卖的全都卖了，她亲爸亲妈看上的旧家具，苏婉苹一些不算值钱的老银镯子什么的，她都给了她亲爸亲妈，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她人没回来，但是听她亲爸亲妈给人炫耀：“我女儿出息，在美国过好日子呢，看看，这都是美国货，我女儿给我从美国寄来的，你们都没有见过吧？” 有人不屑一顾：“哪来的脸炫耀，要不是马国明那个傻子收了她家的女儿当养女，马家掏钱供养出来的大学生，那马红秀能出国吗。” 马红秀亲爸亲妈怎么说的。 “那能怪谁，谁让马国明和苏婉苹两个没有这个享福的命，我们两口子命好啊，你们想妒忌都妒忌不来啊，你们怎么不把女儿送到有钱人家去养活呢？” 不要脸皮的人，越跟他们讲伦理道理，他们越觉得你是个大傻子。 李羽彤是后来才从她奶那里听过一些事，表姨马红秀等于是提前回来了，不用想，因为也不是因为想念这个养母。 马国明死的时候，她就没回来。 “我老姨咋说的？”不是李羽彤说，实在是她这个老姨，一看就是温柔贤惠，心地善良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早在马红秀十岁就偷摸人了亲爹亲妈的时候，还没有狠下心把马红秀送回去。 “不知道。”天热，陈小英一边扇着扇子，一边皱眉思考：“我回头问问去。” 这辈子，可不能让苏婉苹继续被马红秀一家子欺负了。 养你这么大，没图你什么，你怎么还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你拿走马家所有的财产，连给养母苏婉苹办一场后事都嫌麻烦。 陈小英心里不踏实，去找苏婉苹的时候。 李羽彤这里已经报考过了。 她目标明确，就是想留在家乡搞农业，作为一个粮食大省，和一个做餐饮的人，她报的是省会大学的农学专业。 李羽彤的学习从不用陈小英操心。 她这会儿和苏婉苹说话的时候，苏婉苹问的也是李羽彤报考大学的事。 人民医院附近就有开元的第二高中，在这里吃饭的许多学生和家长，也都有在讨论报考的事。 “我也不懂，她说她要是不懂了，就去问问自己的班主任，老师肯定懂得多。”陈小英说。 然后呢，趁着现在不是饭点的时候，还不忙，就问起了她操心的事：“红秀给你打电话了没有？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苏婉苹摇摇头：“就上次打了一回，就再也没有打过，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那，那你的咋想的？”陈小英觉得自己有些不好开口，表妹的眼里，养女也是女儿，大约是比她关系更亲密的人，她要是在中间说什么钱的事儿，搞得好像是自己居心不良。 苏婉苹很疑惑：“啥事咋想的？” 陈小英满心纠结，要是说呢，好像不合适，不说吧，万一她又被骗了，可怎么办？ “妹子，忙着呢。”忽然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响起来，热情的有点夸张。 陈小英是背对着店门口的，不知道是谁，就先看到看着店门口的表妹苏婉苹表情一瞬间有些不好看，但是也站了起来：“来了啊，吃了没有？” “哎呦，这不是红秀她奶住院了嘛，我这几天没日没夜的伺候着，连饭都顾不上吃，你给我拿一笼包子。”来人说。 陈小英一回头，才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 这不是就马红秀的亲妈朱大红吗？ “这是？”朱大红看着陈小英，觉得眼熟。 苏婉苹就说了：“这是我表姐陈小英。” 村里头，十里八村的只要有亲戚关系的，一打听，一问，八辈祖宗都能给你问出来，就是一般媒人介绍对象时候说的：都是咱这边的人，知根知底。 啥是知根知底，就在回到他祖宗是干什么的，他家是干什么的，几口人，有没有人犯过事儿，有没有人身体有毛病，他家跟谁家不对付等等。 农村就是这点好，保准打听的彻彻底底。 陈小英认识朱大红，是因为朱大红的三女儿刚出生不到一个月，就送给她表妹苏婉苹当养女，朱大红看着陈小英眼熟，是因为她知道她女儿的养母苏婉苹有个表妹嫁到了李家村。 十里八村都是亲戚，头几年吃席的时候，她见过陈小英一次。 “哎呦，老嫂子可厉害了，我听红秀她妈说了，这店是你开的呢，了不起。”朱大红热情的很，很会说话。 陈小英只是笑笑。 这朱大红，刚才张嘴就是红秀她奶在住院呢，马红秀她奶？ 马红秀的奶早死了十几年了，死的时候马红秀在国外留学，也照样没有回来了，现在住院的她奶，当然是她身份是王红秀的王家的奶了。 现在的人脸皮薄，你说马红秀她奶不是她的话，好像显得自家多么刻薄，人家血缘关系在那放着，那医院里躺着的老太太，就是红秀的亲奶奶，不是你说不让认，她就不是的。 看着苏婉苹情绪有些不好的给朱大红拿包子，陈小英悄悄问旁边的服务员：“给钱吗？” 服务员挤眉弄眼，低声说道：“每次都说给，又不把钱掏出来，婶儿说算了算了，人家就直接走了，都吃了四五天了，一毛钱都没有给过。” 第291章 你要心里有数 陈小英就皱了眉头。 这朱大红真是好厚的脸皮，占苏婉苹的便宜不说，连苏婉苹亲戚家的便宜也占。 苏婉苹脸皮薄，手里也有钱，肯定不会让她白受损失，这饭钱肯定是她事后拿自己的钱补上的。 “不要脸。”她咬牙切齿。 “啥？”朱大红在隔壁桌吃着呢，听声音就好奇看了过去。 苏婉苹忙说：“说别的事儿呢，你吃你的吧。” 朱大红心宽体胖，听说不是说她的，就继续大口大口吃自己的，一张嘴吃的油乎乎，临走了：“我给红秀她爸带一些，省的大热天他自己还得跑出来，要是也倒下了，我一个人可咋伺候他们母子俩。” “那就带一点。”苏婉苹好脾气地说。 “我再捎俩鸡蛋，你家这茶叶蛋可真是好吃。”朱大红笑呵呵地说着，顺手就给自己捞了俩鸡蛋放进袋子里。 眼睁睁看着朱大红去了，陈小英目光才看向苏婉苹。 苏婉苹忙说：“姐，我自己把钱补上的。” 陈小英则摇了摇头：“说的啥话，我是跟你计较这点饭钱的吗，朱大红这算咋回事，张嘴闭嘴，红秀她奶，红秀她爸的，她家的女儿不满一个月的时候已经送到你家了，这孩子已经跟她家没关系，她怎么还怎么能厚的脸皮，能说出这种话？” “她就是那样的人，我也没有办法。”苏婉苹叹了口气，她听着，也刺心，可能咋办。 “红秀就是她生的，十岁母女俩都认识了，我能拦着人家不认自己亲妈吗？” 陈小英脾气上来了，忍不住说道：“那时候你怎么不让她回自己家去？认了那边的亲爸亲妈了，还留在你家吃你的饭，她两头捞，美得很啊？” 苏婉苹眼圈都红了，赶忙把口袋里的手帕拿出来擦了擦眼睛：“你不知道王家那条件，三间土房子，脏兮兮，我当时把她带过去看了一眼，她吓得哇一声就大哭了起来，抓着我喊妈，让我不要赶她走。” “是我把她养大的，穿的干干净净，一身衣服都顶得上王家吃喝一个月的，王家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你别多心，红秀其实跟她亲爸亲妈不亲热，都是他们两口子自己自作多情。” 这话，不知道是苏婉苹是安慰自己的，还是她真这样想的。 陈小英仔细回想前世的事，按着马红秀那眼高于顶的架势，亲爸亲妈这个邋遢穷酸样，她肯定是不会认的，但是这两口子会巴结她，所以马红秀从自己手指头缝里露出的一些，已经是不少了。 对朱大红一家来说，也是赚了的。 女儿是别人养大的，等养大了，照样能追上来要好处。 听说上学的时候，马红秀都有被她的亲姐妹们要过零花钱，马红秀几毛一块的给，姐妹几个是亲亲热热的。 后来她没关注，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 人家领养孩子，就怕孩子认了亲爹亲妈，就跟养父母不亲了，一般都是搬家离开，或者是干脆从远处找来的孩子，要不就是约好的，以后就是路上见了，也不能认。 可马国明和苏婉苹两口子，脸皮薄，十岁朱大红找上了马红秀之后，两人工作在这里，朱大红两口子不光自己偷偷找马红秀，还让自家的其他五个孩子找马红秀，马国民和苏婉苹发愁过，但是看马红秀说她认他们也一个爸一个妈，两人就以为，不管朱大红再怎么笼络马红秀，孩子也不会认他们的。 结果呢，认是没认的，马国明和苏婉苹两个还是城市户口的文化人，都是图书馆工作的，结果在马红秀的眼里，整个华国只有某京某海是城里人，其他都是泥腿子。 她的亲爹妈还是农村的，在她眼里，那就是社会最低沉的人：粗俗、穷酸、没文化。 她也不是眼瞎，亲爸妈讨好她，那都是为了要好处，所以从始至终，看起来都像是她亲爸妈一厢情愿缠着她的。 可实际上，马红秀反而看在是亲生父母的份儿，好处根本没少给。 反而马国明和苏婉苹这对抚养她长大，给了她丰富的物质条件供养她上学的养父母，她张嘴就是：就因为我不是亲生的……反正是各种不满意，觉得因为她是养女，所以对她根本就没有尽心尽力的养育过。 她是从来不想的，如果没有马国明和苏婉苹夫妻两个收养她，她要是继续留在王家，她连上完小学都不可能，只要她能干动农活了，就会跟她的几个亲姐妹一样，被爹妈跟赶羊似的，全赶到地里干活去。 陈小英也不知道怎么跟苏婉苹说：“那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话是这样说，但她还是有点没忍住：“我只是觉得，人家常说的那种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马红秀是有朱大红的影子在的。” “你要有钱，想帮她，毕竟美国那边都是有钱人，也不知道她能赚多少钱，够不够花，至少你想帮她的时候，也给自己留一点养老钱。” “国明他侄子马帅，马国明死的时候，他兄弟和这个侄子也是出了力的，当年马国明是不是说过，以后家产要留一份给马帅？” 男人嘛，讲究血缘关系，马国明有马红秀这个养女了，但是亲大哥和亲侄子，他也没有忘了，也想着帮扶起来，他当时遗言，就是马红秀要是不给苏婉苹养老了。 那马帅要是好好把苏婉苹养老，给她送走的话，就分他一般的家产，家里的老宅，也早就给了他兄弟，唯一要求就是死的时候，两人落叶归根，要埋在马家的自留地。 他大哥也是同意的。 感情上同意了，谁知道马红秀突然回来以后，人家跟马帅讲法律，马帅一毛钱也没有，屋里头的旧家具都是让朱大红一家子给搬走的。 马国明他大哥气的在床上躺了三天，都吃不下饭。 骂马国明给马家养了一只大耗子，骂马国明眼瞎，骂苏婉苹是个糊涂鬼。 有那好事儿的跟他出主意，不准马红秀把苏婉苹的棺材埋到马家地里来，看跟马家不讲情分的马红秀怎么办。 结果马国喜没说话呢，马红秀直接就把苏婉苹的遗体给烧了。 第292章 朱大红打了国际长途 还到处跟她亲妈朱大红一起扬言：“都是我大伯逼我的，他不准我妈的棺材进他家的地里去……我也是没办法……” 马国喜好险没气死。 事后对马红秀偷偷跑到他家的自留地，在兄弟马国明的坟边挖个坑，埋了苏婉苹骨灰盒子的事儿，他都恨不得自己是瞎子，什么都没有看见过，也是个聋子，什么都听不见。 这样他就不用闹心了，也不用替死了兄弟和兄弟媳妇憋屈了。 苏婉苹知道表姐陈小英是为了她好，但是她现在对养女马红秀，心里还是存着一丝念想，觉得马红秀对她这个当妈的，不会一点感情都没有。 “姐，没事儿的，我就算把钱都给了红秀，我每个月都还有退休金呢，我一个人，够用了。” 陈小英无话可说，人越老，身体毛病越多。 健康的时候，退休金肯定够用了，吃喝能花多少钱。 但是她病了的时候呢，前世，苏婉苹躺在医院里的时候，明明花五万块就能救下来的病，还能让她多活个十来年，就是因为“没钱”。 她养女马红秀就是不露面，也不签字，她就是拖着，把养母苏婉苹拖的无法挽回了，选择了拔管。 “行吧。”现在马红秀还没有回来，她说的再多，别让表妹觉得她是在她母女之间挑拨离间了。 陈小英就打算回去了，正准备走，就又想起朱大红的事儿：“就说我说的，我们这店里不赊账，她要是再来吃，就让她把这几天的饭钱结了。” “都啥年月了，连吃个包子的钱都没有？” 苏婉苹看得出来，表姐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只好答应了。 而朱大红这里，在知道不光不能免费吃饭，还要把前几天的饭钱都补齐了之后，她就偷偷挂了一个国际长途。 “国际长途，可贵得很，你有话就赶紧说。”对面马红秀很不耐烦，她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开元县这边的方言，她没忘，她也不想说。 每次听她妈朱大红给她打电话，她听着那一口子的方言，心里都不舒服。 朱大红各种牢骚等着说呢：“你小妹嫁人了……你兄弟要说媳妇了，人家要一万块彩礼……” 马红秀冷笑起来：“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马红秀，又不是王红秀，你还有话说呢，没话说我挂了，我还忙着呢。” 朱大红急忙说：“有话说，有话说呢，你不是让我帮你注意着你养女苏婉苹的事吗，我觉得啊，她现在真是长心眼儿了。” 亲妈喋喋不休的话，马红秀皱了眉头，从里头挑选出自己想知道的。 她养母苏婉苹给她表姐，一个农村出来的老太太看早餐店的事，她早就知道了，开元县嘛，一个小小的县城，就算开了早餐店能赚多少钱，肯定就是一个闲着的老太太没事儿给自己找的活，只是不想跟个废人似的闲着。 别指望能挣大钱。 她就没在乎。 听着听着，不对劲了。 朱大红在说着：“我瞧那个陈小英的，心眼多的很，我免费吃了五天的饭了，就今天她一来，哎？她就不让我吃了，什么东西！” “这么小气，有这种人在你养母耳朵边挑唆的话，你说，以后你养母家的遗产你是不是就拿不到了？” 马红秀皱眉想了想：“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的，这陈小英我都打听过了，她亲生女儿想问她借点钱，她都一毛不拔，特别吝啬，她挣了钱以后，连自己家老头子都一脚给蹬了，离了婚，你说说，这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儿？”朱大红当初听说陈小英和李平旺离婚的时候，都以为是胡说的。 都是一把年纪的老头老太太了，还离什么婚，叫人家笑话。 等知道的时候，她又到处跟人说悄悄话：“肯定是陈小英到了县里头以后不老实，跟人家有钱的老头勾搭到一起去了，所以才看不上李平旺了。” 也是认识陈小英的，到店里接触过的人，才知道，陈小英压根不是这样的，从头到尾，身边就没有出现过老头子，跟老头子离婚。 是因为跟大女儿合伙搞高利贷，让陈小英背债还钱，她一气之下才给离了的。 跟朱大红说话，谁信谁是傻子。 朱大红心术不正，马红秀是知道的，但是她也琢磨了，既然已经开了好几家店了，就能证明这个陈小英不是没有脑子的人。 她天天跟她养母在一起，会不会真的挑唆什么。 朱大红跟有迫害妄想症似的，在电话里跟马红秀说道：“陈小英那个孙女，叫小羽的，也经常到底家里看你养母，你说说，她们祖孙俩是不是想合起伙的，骗你养母的家产？” “你还是快点回来了吧，苏婉苹一把年纪了，别不小心摔了一跤，躺医院里，临死交代遗言，要把财产分给马国明的侄子，把她的那些陪嫁首饰的，都留给这个什么小羽的，可怎么办？” “你才是她的女儿，她和马国明的财产，都应该是你的，管他们什么事。” 朱大红的脑子里，压根就没有想过，当初马国明和苏婉苹收养马红秀的时候，是为什么。 来自华国人骨子里的想法，当父母的养你小，等你长大成人，养父母的老。 马红秀大学毕业就留学，一去美国这么多年，她从来都没有对养父养母尽过赡养的义务。 她至今还要把养母的一切据为己有，这跟榨干了养父母一家的血肉有什么区别，她是豺狼吗？ 朱大红和马红秀不觉得自己是，就算做的不地道，那也是马国明和苏婉苹对她不好，让她寒了心，才这样的。 “别急，我下个礼拜就回去了，正好我也有点事儿。” 美国的好日子不是那么好过的，样样都要钱，她丈夫炒股，亏了钱，孩子们上学，培训班，都需要用钱。 苏婉苹那个房子，她问过朱大红了，还能卖个十几万的，这些年，养老金也存了不少。 马红秀挂了电话，就算了算，保底也能拿回来二十多万。 苏婉苹这里，根本不知道自己一直被养女的亲生母亲朱大红一直监视着，她不管干啥，她都知道。 还早就把她的家产，看成了她们的。 第293章 要防着陈小英 晚上，苏婉苹躺在床上忍不住想起白天表姐跟她说的话。 她让她给马红秀花钱的时候，也给自己留一点养老钱。 其实她知道，表姐是为了她好，大约也是觉得她养的女儿马红秀靠不住。 可是，她一辈子就马红秀一个女儿，她还没有满月的时候，就被她亲妈亲手抱到了她的家里来，说好了以后这孩子就只有她一个妈。 她养她这么大，她也叫了她将近十几年的妈。 她自认对她是当亲生女儿一样养大的，力所能及的，给她穿最好的衣裳，鞋子，送她上学，上各种补习班，还会凭她的兴趣给她找舞蹈老师，钢琴老师，养的跟个小公主一样。 可她怎么就变成这样，始终都是对她不满意。 苏婉苹越想，越心酸，眼泪情不自禁地从眼角滑了下来。 苏婉苹性情柔和，跟人吵架都不会，也不太会拒绝别人。 陈小英放心不下，马红秀马上就要回来了，她亲妈朱大红天天在苏婉苹身边晃悠，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这一早上，陈小英告诉李羽彤：“我这几天啥也不干，就在医院门口的那个店里守着你老姨，我看朱大红她到底想干什么？“ 昨天回来的时候，陈小英就已经跟孙女李羽彤说了苏婉苹的事。 李羽彤正洗着脸，就说：“奶，我觉得，如果马红秀她奶真的住院了的话，十有八九，肯定有跟我老姨借过钱，不信你问问。” “这不会吧，你老姨怎么也不该把钱借给他们才对，这不是肉包子打狗吗？”陈小英觉得苏婉苹不该这么糊涂才对。 “没事，你问问，如果有，估计这钱要不回来了，就权当长个记性，如果没有，那就防着点，不管他们怎么求，就是不借。”李羽彤说。 她奶陈小英也是这个意思：“行，我去看看。” “不过，以朱大红这个厚脸皮的，一次不借，她还会次次来借。” “那就直接说没钱。”李羽彤说：“朱大红要是敢跟我老姨算账，什么你不是有退休金吗，你一个人又花不了多少钱，你这些年攒的钱呢？要是敢这么问，也用不着给她说理由，反正就是花了，我没钱。” 没钱了，不就不用遭惦记了。 陈小英叹了口气，她这老年人了，到底不如现在的年轻人爽利，老一辈的人都好面子，但是年轻人才不管。 陈小英不放心苏婉苹，当下骑了自行车就去医院门口那个店了。 骑自行车大概二十来分钟，等到了的时候，八点多，早餐店这会儿也是最忙的时候，七八个员工在里头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苏婉苹在门口收钱，巧得很，旁边凳子上坐着一个人，陈小英老远就看清楚了，朱大红？ 她停好自行车，就听到了朱大红在跟苏婉苹说话。 “你这也太辛苦了，听说你这店里六点就开门呢，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受得了，我们红秀要心疼的。” “你那个表姐的，也不心疼心疼你，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的，出了事儿，躺医院里去了，是我们红秀伺候你，还是你那个表姐伺候你？” “你又不缺钱，干啥干这些苦活，累活。” 朱大红一大早就来了，为的就是昨天她女儿马红秀交代的话，就怕陈小英给苏婉苹灌输一些不好的思想，就想让她干脆说服了苏婉苹，不让她在这里干了。 一个小老太太，在自己家里老老实实待着得了，到处跑干什么？ 朱大红还有些吃味呢：我是你亲妈呢，也没见着你关心我。 马红秀在电话里是咋说的：我知道，我怎么没关心你，我这些年给你寄了多少好东西，我给她苏婉苹寄了吗？我让她不去店里干活，不是为了心疼她，我是怕她见了多，知道的多了，就变得不好骗了，懂吗？ 走出国门的马红秀，是最知道在一个闭塞和开放的两种环境里，会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 人常说什么，这个人没见识，特别傻。 不是在说这个人脑子笨，是因为他们真的没见过，没听过的东西太多了，才导致他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 苏婉苹并不笨，也是文化人，所以才一直在图书馆工作的，家里四室两厅，其中的一个书房里就堆满了书。 苏婉苹如果一个人老老实实待着家里，闲得慌，没事也趟出病来。 要是走了出去，东家长西家短的，见得多了，脑子自然就灵活多了。 马红秀也是后悔没有在一开始，就不让养母苏婉苹出去干活，她以为，就国内那种油腻腻脏兮兮的早餐店，爱干净的养母肯定干不了几天就不干了，就没当回事。 朱大红也没当回事。 现在马红秀要回来了，才发现事情的不对劲，她养母的这个表姐，精得很，她们得想办法防着她。 第一个要紧的，就是让苏婉苹辞职，离这个陈小英远一点。 朱大红喋喋不休的说，苏婉苹开始还说几句：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在这里帮帮忙。 或者是认真解释了，我年纪大，觉少，早上五点多就醒来了，一整天的时间那么长，我没事儿干，坐着这店里收收钱，干点小活，我自己心里也舒服。 结果朱大红就跟没听见似的，说什么，都咋咋呼呼的顶回来，她干脆就不说了。 “大妹子怎么在这里坐着？你婆婆出院了？”陈小英听了好一会儿，终于是忍不住了。 这朱大红说的热闹，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她背后站着人。 朱大红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陈小英，赶紧就笑了：“没呢，我婆婆还在睡觉呢，我想着出来给她买早饭。” “那你赶紧买去吧，这都八点多了，你婆婆该饿着了。”陈小英说。 这陈小英看着就不好惹，朱大红干笑着站起来，准备走呢，又忍不住跟苏婉苹使眼色。 苏婉苹低头当没看见。 朱大红知道今天当着陈小英的面是占不了便宜了，就对苏婉苹说：“妹子啊，我刚才说的话，你可要好好的想想啊，我们红秀都是为了你好。” 陈小英最不爱听的，就是朱大红总是对苏婉苹说什么：红秀她奶住院了，我们红秀啊，红秀她爸，红秀她妹，红秀她弟…… 第294章 她毕竟是红秀的亲妈 马红秀是没满月就被送养出去的女儿，马家就她一个独生女，她奶已经死了的，哪有这么多的爸妈兄弟姐妹。 她这不是活活往她表妹苏婉苹的心口戳刀子吗？ 每一句都是在提醒她：我们才是马红秀的亲人，你就算把马红秀养大了，你也什么都不是，你只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母。 你就是个养母，我朱大红是她亲妈，所以我在你面前天然就高人一等？？ 陈小英越听越窝火，终于忍不住了。 “大妹子，红秀没满月的时候，你就把她送给我表妹养活了，我表妹养活她大学毕业，供她出国留学，你掏一分钱了没有？你一嘴一个我们红秀的，她现在是我表妹的女儿，跟你没关系！“ “你要是觉得后悔了，想把这个已经成材能挣钱的女儿要回去，那也行，我表妹就亏一点，不说自己这些年耗尽了多少心血，你们王家只把马红秀这么多年花的学费还回来就行，从此以后就上你家的户口叫王红秀。”陈小英不客气地说道。 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了。 什么东西。 没有付出任何劳动，凭什么理直气壮，到别人的地头摘果子？ 朱大红猛地就愣住了，把马红秀要回去？ 她当然是想要回去了，这么有出息的女儿，上过大学，出国留学，跟美国人都结婚了，这是王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可要说让她还这些年马红秀上学用的学费，哎呦我的天啊，这得要多少钱？ 马红秀小时候穿的一身衣裳，她家都买不起。 “哎呦，大姐啊，你说的这是啥话，红秀我这妹子的女儿，一辈子都是，你说这样的话，不是伤了她们的母女感情吗？”朱大红常年无所事事，在村头东家长西家短的，最会说这些挑拨离间的话。 “我没伤，谁要伤的，谁心里清楚。”陈小英冷着脸说。 这时候店里挺忙的，好些人都好奇地往这里看。 苏婉苹看着耽误了陈小英的生意，心里过意不去：“妹子啊，你回去吧，等给你闲了再来。“ 朱大红是不懂什么叫客气的，当下就说：“行，那我等会儿再来。” 苏婉苹脸都要绿了，这人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她还嫌不够丢脸吗？ 等朱大红走了，苏婉苹一脸不好意思：“等她再来了，我就直接告诉她以后别来了。” 陈小英叹了口气：“婉苹，你觉得我是生气她来这里吗？我是生气她一直在占你便宜，说话刺你的心，你说说，你干啥要被她欺负。” 苏婉苹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自己其实就是被朱大红给欺负了。 她不知道她说的那些话，让她很扎心吗？ 看她说话没脑子的样子，她一直以为她是无心的，心里想什么说什么。 陈小英也没说什么，帮着忙，等早上的人流量过去了，陈小英才过来跟苏婉苹说话。 “你说，她干啥要让你辞职，你干什么，跟她有关系吗？她凭什么想叫你辞职？“ 刚才陈小英一边干活，一边就想不通。 “你不辞职，她不是还能继续跟你占便宜吗？” 苏婉苹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啊，好好的非要叫我辞职。” 陈小英也想不通：“她说的好像跟关心你似的，可要是让我说句难听话，就朱大红那样的人，一嘴一个我们红秀的，她是巴不得你死了以后，遗产直接让马红秀继承了，她家再跟着马红秀占便宜。” 苏婉苹捏蒸饺的动作，就跟着停下了，一脸惊讶：“不会吧。” “人心怎么会坏到这种程度，我把她女儿养大的。” “是啊，养大了，还有你啥事，你在她们母女中间不是就很多余吗？”陈小英说完，就有点后悔，这就像是在挑拨离间。 “婉苹，你说你，都活这么大岁数了，没见过，总能听说不少事吧，你自己觉得以后养老，能靠得住红秀吗？” “她在国外啊，咱这的姑娘嫁到远一点的村子里，爹妈有啥事都跑不及，何况她是在国外，你渴了饿了病了，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她怎么照顾过你，她给你打过电话，或者请人伺候过你没有？” 陈小英想起早十年前的时候，苏婉苹摔到过一次，小腿骨折。 “我记得那时候你住院，是你那弟媳妇和侄子过来照看过，我也帮着你做了几天饭。” 那时候，苏婉苹就心酸，总是忍不住哭，就是因为马红秀联系不上，按着那个号码打了电话，对面接电话的是个外国人，说的英语，她听不懂，后来请了一个英语老师帮着打电话。 那老师告诉她，对面的外国人说马红秀很忙，出差了，不在家，让她等半个月以后再打。 苏婉苹就再也没有打过，打了能怎么样，反正也回不来。 打过去万一听到马红秀不耐烦的声音，她这心就跟刀扎似的，不打也就不用承受这样的感觉。 苏婉苹脸色很暗淡，显然是想起来了。 陈小英又想起孙女李羽彤说的话，赶忙又问：“她问你借钱了没有？” 苏婉苹就点了头：“我就借了她两百块，她家她跑的急，忘了带钱，让我先帮忙掂着。” 看陈小英脸色不对了，她急忙解释：“我知道她这种人拿了钱，不一定还的，所以我就借了她两百，她要是不还，对我也没什么影响。” 陈小英顿时憋气的不得了。 “这不是钱的事儿。” 她也是无奈了，这个性格柔弱的表妹，怪不得前世能被自己的养女和她的亲妈一起坑的那么惨。 “她们家拿你当冤大头。” 哎。 陈小英叹气。 苏婉苹浑身僵硬了一下，整个人脑子空空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自己一辈子踏踏实实，没有干过任何丧良心的事儿，却偏偏让她遇到这样的事儿。 “姐，那我能咋办呢，她毕竟是红秀的亲妈，红秀……” 话说这里，连她也不知道怎么能说的下去了。 这成了一个僵局。 不咸不淡，苏婉苹只能被马红秀亲妈一家这么拖累着，她脸皮薄，心又软。 想了好一会儿，陈小英心里有了一个主意：“我有一个办法，能彻底让你摆脱朱大红的纠缠，还能顺便看出马红秀她到底对你有没有心，你要不要试试？“ 苏婉苹有些懵：“啊？这，这不好吧。” “婉苹，我知道你是怕看到不好的结果，不想面对，才不愿意的。但是，与其这么糊里糊涂的骗自己，你就不想明明白白的活一回？” 第295章 还是等人回来了再说 苏婉苹被陈小英说的，满心纠结起来，对于这个投注了她和丈夫一辈子心血的养女，在没有见到最坏的结果之前，她始终存有一丝念想。 就好像自己丈夫说过的话，她这可能是天生志向远大，她觉得没办法在国内实现自己的理想，就跑到了国外去，他们也不能自私的把孩子困在他们这样的小地方，理解她吧。 苏婉苹犹豫，又让替她费劲儿的陈小英也犹豫了。 别最后弄不成，她们这一辈子姐妹关系也搭进去了。 “算了，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苏婉苹松了口气：“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没事的。红秀不是说她快要回来了吗，等她回来以后，再说吧。“ 其实她心里有个预感，红秀回国的话，应该是有自己的事要做，而不是出于对她这个养母的想念。 “行吧。”陈小英无奈地说道。 又交代了店里别的员工帮助注意点苏婉苹，她也就离开了。 苏婉苹这个事，成了陈小英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的心病了，主要马红秀这个孩子，对于苏婉苹来说，那就跟催命符似的。 她这次回来，准没有好事儿，都出国几十年了，好好带回来了，是为啥？ 不是她世俗，十有八九，就是为了钱。 要是亲人之间的，看看那韩剧里头演的，那就是要命的，什么抽血，抽骨髓，切肝换肾的，多可怕。 李羽彤见她奶都魔怔了似的，好笑地说道：“奶，想太多了，你至少等我表姨回来之后，看她到底是干什么的，再帮着想应对的办法，要不然，你想再多都是白费功夫。“ 陈小英叹了口气：“好吧，不想了。” 苏婉苹呢，终于接到了马红秀的电话，她不光自己回来，还会把她的丈夫带回来，至于三个孩子，都大了，最小的那个也是高中生了，正在上寄宿学校。 苏婉苹笑呵呵跟陈小英说：“我请上一天假，到市场里给她挑选一些年轻人喜欢的被套和床单的，给她换上。” “也不知道能在家里住几天，尽量让她待得舒服点。” 陈小英只好答应，苏婉苹还问陈小英的小女儿李红霞呢：“红霞啊，你没事到图书馆帮我找一下，有没有介绍美国人喜欢吃什么的书，我看电视上说的是牛排沙拉和红酒的，红酒我也不懂，就想学着给女婿做做盘，还有沙拉。” 李红霞听着好笑，但也没说：“知道了，姨。” 苏婉苹的喜悦是由内而发的，人逢喜事精神爽，连住同一小区的何子轩都跑来问李羽彤：“你老姨见人就说，她女儿要从美国回来了，说她女儿回来了，让大家没事儿都到家里坐坐。” 李羽彤也不知道怎么跟何子轩说她老姨家里的家事，只能说：“好事儿嘛，老人家是迫不及待想要跟别人分享分享自己的喜悦。” 何子轩就点点头，不过他眼珠一转，就低声跟李羽彤说：“不过我妈怎么说，苏大娘的这个女儿是个养女，还不是个好东西呢？” “为什么？”李羽彤疑惑。 “说是一走二十多年了，除了要钱，从来不给家里打电话，她爸马国明死的时候，她都没回来，那时候我七八岁，这个我有印象，在小区搭棚摆放的灵堂，好多县政府的领导都有来上过香。”何子轩说。 李羽彤回想一下，自己这个老姨夫马国明是县里头出了名的文化人，还写了一手好字，任的是图书馆的馆长，去世的时候，没有退休，是急性心肌梗死倒在办公室的，属于是在岗位上去世的，这点就比较受县政府的重视。 她那时候小，只听去过了的她爸妈说，场面很大，来了很多领导，就是他养女马红秀没回来，很多习俗上的事，都是侄子帮忙办的，她老姨受了打击，躺在床上都起不来。 李羽彤发现她不能想这个事，越想越抑郁。 人一定得去看美丽的风景，美丽的人，看了就心情好，你去看一对臭狗屎，不就恶心的一天吃不下饭。 “咱不说这个事儿了，憋屈。” 她说。 不过，她想了想：“听说她是带着她丈夫一起回国的，到时候有啥事，你帮忙注意点，一有不对，就赶紧给我打电话。“ 其实她特别特别担心的事，就是她奶陈小英也担心的事，马红秀会背着所有的人，偷偷拿走她老姨苏婉苹所有的财产，等大家知道的时候，也都完了，字签完了，人也出国了，老太太就扔在这儿不管不问了，可咋办？ “行，小事儿一桩。”何子轩的家跟大娘苏婉苹的家，正好是相邻的两栋楼，他家还比苏家高一层，往外头，就能看到大娘苏婉苹家里的客厅。 等着马红秀回来的时候，家里也不是没有别的事儿。 二女儿李红丽一直都在医院住着呢，这几天，她婆婆顶不住了，撺掇着让李红丽出院。 但是大夫不让，说出了事，她不负责。 她婆婆马秀芬心里就不愿意了，按着她的意思，她是又想让儿媳妇李红丽出院回家里去，这样省钱啊，在卫生院住着，天天都要花钱，为了省钱，她一日三餐在家做好了，骑着小三轮骑自行车，给送到医院里去，这给她熬煎的。 李红丽住院，胖了五斤，她活活的瘦了八斤！ 她这么大年纪了，实在顶不住。 不用想，陈小英都知道马秀芬是啥心思。 她既想省钱让儿媳妇出院，又想着如果在家出事的话，还得赖上大夫给她们负责任，便宜都得是她占了。 李红丽个大傻子，她婆婆一撺掇，她竟然也不想在卫生院住了。 一个病房，四个产妇，她住这一个多月，人家出院的一波又一波，就她雷打不动，她觉得跟坐牢一样。 陈小英不想搭理这个没出息又蠢的二女儿李红丽，又怕她真的傻乎乎的出院，到时候小命都给搭进去，可怎么办。 这个二女儿当初上学时候跟小混混谈恋爱，搞大了一次肚子，跑到小诊所流了以后，就伤了子宫，没半年，她就又怀上了，男的徐晓东还不想要她，当初她死活哭着喊着还要嫁给这个没良心的男人。 她这个当妈都已经仁至义尽，可她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她不去，就让三儿媳妇赵雪燕隔三差五去瞧一眼，回来告诉她。 这次，三儿媳妇回来就说了：“妈，你赶紧去吧，二妹她又在大夫的办公室闹着要出院了，也不知道她咋想的，大夫不让，她还骂人，挺着那么大肚子，她还厉害的很。” 第296章 李红丽闹着要出院 “啥？她又在闹？“陈小英皱了眉头。 这会儿李羽彤也不在，她是年轻人，暑假这么漫长也没啥事，就把这些店里的员工分成了好几拨，商量好了地点，去玩水烧烤去了。 去的是离县城不远的石头滩，那边水最深也才到膝盖，树林多河滩大，在那里又能乘凉，又能烧烤的，后世才给圈成的旅游景点。 她玩去了。 陈小英这老胳膊老腿的，想着也不能事事儿都靠孙女：“你在店里看着，我去看看。” 她骑上自行车就去，幸好卫生院也不远。 离得老远，就看到楼道里挤了很多人，李红丽尖锐是声音传出了老远，她没走近呢，都听的清清楚楚。 “我是独立的个体，我是自由的，凭啥不让我出院，你们这卫生院大夫技术不行，服务态度也不好，谁在你们这里住院，谁就倒了霉。” “我要出院，你快点给我办手续，要不然我就自己走了。” 大夫不知道说个什么，陈小英又听了亲家母马秀芬的话：“啥？签什么什么责任书？谁知道这是干啥的，我们没文化，可别骗人。” “我们不签，别人怎么不签。” 陈小英挤进去了，才看到了面前的一幕，大夫给气的呼哧带喘的，眼睛因为愤怒瞪的老大，旁边几个大夫护士，又帮着解释的，又帮忙当着，防着李红丽扑过去打人的。 马秀芬站在一边。 李红丽就像个马秀芬用狗绳牵着的一条狗似的，马秀芬一边挑唆两句，李红丽就咋咋呼呼的骂个不停，仗着自己是大肚子，没人敢碰她，到处嚷嚷。 陈小英恼火了：“李红丽，你在干啥？” 李红丽正怒喊呢，听着她妈来了，还以为来了帮手：“妈，你来的正好，你快看看这个大夫，就是她，她故意整我，我都住院一个多月了，还不让我出院，她就是想骗我们的钱。” 大夫一听，四十多岁的人，被她这个年轻人逼的眼泪都冒出来：“你这是污蔑，我要告你。” 陈小英冷冷地看了马秀芬一眼，马秀芬立马心虚地转开眼神。 陈小英不说别的，啪啪就是两巴掌。 李红丽挨了两耳光，顿时愣住了，但是一瞬间，她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妈，你打我？你为啥打我？呜呜呜。” “我叫人欺负了，你不说帮我，你，你，呜呜，你，还打我。” 李红丽委屈坏了，哭的都不停的抽抽。 陈小英看着她这幅样子，都恨不得没生过她，丢人啊：“你好好的住院呢，吃的喝的端到你病床上，神仙过的也就是这个日子了，你到底有不满意什么？” “大夫跟你有什么仇，让你这么泼脏水？你这是要毁了人家的前途，你脑子被水泡了？” 李红丽眼泪汪汪地，抱着自己的大肚子：“妈，呜呜。” 被扇了两巴掌，又被这么一闹，她脑子好像放清明了一点，她为啥要闹着出院呢。 陈小英就想起孙女李羽彤说过的话。 “红丽，大夫不让你出院，你是出于对你的身体考虑，你自己想想，要是你出了事儿，都是你今天在医院里闹着要出院，自己造成的后果，这里这么多的人，都是见证，就算你婆家赖上人家，顶多是赔你一些钱，你的小命呢？” “你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知道吗？” 李羽彤跟她说过，有的人生孩子，婆家为了省钱，不让剖腹产的，不让打止痛针的，有个新闻，女的肚痛的厉害，婆家不让剖腹产，她的直接跳楼了，然后她男人拿着赔偿金，另外又娶了新老婆。 陈小英眼神凉飕飕看向马秀芬，看的马秀芬有些心慌，她现在就怀疑了。 她指着马秀芬骂道：“马秀芬，是不是你撺掇着让我女儿出院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徐晓东的算计，你们是不是算计着，等我女儿出了事儿，你们好回来讹上卫生院的，等卫生院给你们赔了钱，你再给你们徐晓东另外娶媳妇，是不是？” 马秀芬顿时傻眼了，她，她咋知道的。 一看她这个样子，陈小英就知道，她猜对了。 大夫也哭了起来，实在是有些话，当大夫的是外人，不好说了，尤其是李红丽这种拎不清的媳妇，不光不领情，还会反过来帮着婆家助纣为虐。 她明明有生命危险，生孩子很危险的，偏偏听了她婆婆的话，要出院。 这是不拿自己的生命当回事啊。 卫生院的人，见了太多婆家的嘴脸了，死了老婆拿了赔偿金另外娶的，见的太多了，谁管那个已经死了的女人。 “我看这个婆婆就不像好人，这么大肚子，越到生的时候越危险，回家干啥呢。” “这媳妇也是笨，生孩子这么危险，在医院里大夫护士的伺候着，有啥危险，第一时间就能跑回来，她回婆家干啥呀？要是危险了，她婆婆比大夫还管用？” “听听，听听，人家娘家妈都说了，她这是打算把媳妇当摇钱树，弄死了以后再另外娶一个，真是太可怕了。” 李红丽此时脸都吓白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婆婆马秀芬：“妈？” 马秀芬当下大喊起来：“冤枉啊，冤枉啊，我没有这样想，我要是这样想了，天打雷劈啊。” 就是有也不能承认啊。 她只是在知道徐晓东还跟那个独生女有联系的时候，就动了这么一点点的小念头，毕竟李红丽娘家人不管她，房子的事儿也有晓东的名字，到时候赖着不给陈小英，她家再娶了那个独生女，不是发财了吗？ 可恨啊，这个陈小英一个农村出来的老婆子，怎么这么精明，一猜就猜中了。 “那你让我女儿出院干啥，现在是她最危险的时候，出院了，出了事儿，你赔我女儿的命吗？”陈小英说着，扑过来对着马秀芬也来了一巴掌，撕扯着将她推到地上去。 “哎呦，打人了。”马秀芬撒泼地坐在地上拍大腿。 陈小英才不怕她：“行了吧，你哭死我也不会赔你一毛钱，我还要把给李红丽配的那套房子拿走，现在我就怀疑你们，是打算害死我女儿以后继承她名下的那套房子。” 马秀芬傻了眼，麻溜地爬起来：“不行，不行，不是说好了，是给晓东和红丽他俩的吗，你不能拿回去。” 陈小英不搭理她，只看着李红丽：“你自己说，是在医院老老实实的待到生，还是现在出院回你婆家去，让她伺候你。” 李红丽已经怕了：“不，不，我不走，我要住院。” 陈小英松了口气，却还是气的咬牙切齿：“你这个猪脑子，啥时候能放的聪明点儿。” 第297章 她觉得自己太惨了 “妈啊，呜呜。”李红丽又哭了：“房子是我的，你不要拿走。” “不行，这房子现在成了你的催命符，拿回来，我替你保管着，该住着你们照样住，但是你们都没有买卖这房子的权利。”陈小英算是看透了，这房子给了李红丽，凭她这脑子，只会成了催命的。 “亲家啊，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得听我们解释。” 马秀芬哭丧着脸，事儿咋就变成这样了。 “没什么好听的，马秀芬，你但凡要是顾及一些我女儿的命，你都不会这么撺掇着让她出院。”陈小英毫不客气的喷她：“不是你生的，你当然不心疼。” 李红丽哭哭啼啼的，被陈小英拉回到病房去。 她还得赶紧去跟大夫道歉，可惜，不管她怎么说好话，大夫都跟怕沾了李红丽一点东西，就后半辈子晚节不保似的，死活不要。 因为到底咽不下这口气，大夫还好心说了一句：“你那女儿，要是遗传你一丁点儿的头脑，她都不会变成别人手里的一杆枪，她连好赖人都分不清。” 陈小英被大夫还大个十来岁，被人家训的跟小学生似的，心里忍不住的叹气。 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等回到了病房的时候，二女儿李红丽的眼圈还是肿的，婆婆早借口给她做饭给跑了。 “妈，你说我婆婆和晓东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上学的时候就跟了他，为了他，还……” 陈小英制止了她：“算了，别说了，还嫌过去的事儿不够丢人？” “你说他们为啥这样对你？首先，是你自己不自重，所以婆家的人一边占你的便宜，一边还瞧不起你；然后，是你对自己的亲人都狠心，说不定他们觉得自己还是外人呢，你对他们无情的时候，会比对自己亲人更无情；最后，就是你的脑子笨，因为你笨，不爱用脑子思考，让他们觉得可以轻轻松松，随随便便的把你骗的团团转，他们压根就不用在乎你。” 陈小英说的毫不留情：“哼，这要是放在讲究点儿的人家，人家都不想娶你这么蠢的儿媳妇，就怕以后孙子的智商也随了你这个妈。” 李红丽听着听着，哇的一声又哭了。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太惨了。 婆婆对她阴阳怪气，丈夫对她爱答不理，亲妈还对她这么残忍，她现在还怀着孕呢，没有一个人哄着她，顺着她的，全都不替她着想。 她的人生怎么这么惨。 “哎。”隔壁床的孕妇，被李红丽彻底给哭烦了，又不知怎么说，背过身重重地叹了口气，口气满是厌烦。 李红丽哭声停顿了一些，改成了抽泣。 “行了，别哭了，你就踏实在医院里住着吧，别再光听你婆婆的那些鬼话。”陈小英也没办法。 现在的卫生院可没有什么单独病房，有她也不给她住，犯不着为了不知好歹的李红丽多花这个冤枉钱，反而还会把她惯的更没有自知之明。 李红丽忍着哭声：“妈，你说，他们是真的想让我死，然后拿着我的赔偿金去娶新媳妇吗？” 陈小英刚才也是胡说的，她只是那么随便一猜，主要后果是这个后果，想想，李红丽出了事儿，以马秀芬和徐晓东母子家的德行，他们肯定要找卫生院要说法。 卫生院为了息事宁人，肯定要掏点钱解决这个事儿。 所以，这算啥事儿？ 不就验证了孙女说的那些话，有些男人根本不在乎老婆孩子，只要他们年轻还能生，死了照样娶老婆，照样生孩子，有些特别穷的，凭着死老婆发了横财，后半辈子连着新老婆跟着一起享福的。 “我也不知道。” 陈小英皱了眉头。 但是她二女儿李红丽却觉得是了：“妈，晓东一定背着我去找女人了，你帮我去看一下。” 这口气特别的肯定，把陈小英都听的愣了：“你怎么这么肯定？” 李红丽不屑的哼了一声：“他就是那样的人，当初要不是我看得紧，他早就不知道勾搭多少女人了。” 听李红丽这还故作聪明的话，她妈陈小英一咬牙，差点又在她脸上扇巴掌：“你知道他是这种人，你还哭着喊着要嫁给她，你脑子有病啊？” 李红丽不乐意被骂：“妈，除了这些，他也有别的优点，人无完人，我跟你说不清。” 陈小英给气的：“店里还忙着，我走了。” 李红丽急的喊：“妈，求你了，你就帮我去看一下嘛。” “看啥看，等你生了孩子你自己看。”陈小英没好气地说。 现在看，有啥用，这么大肚子，顶多一个月就要生了，就是知道了，还能做什么，反正夫妻俩除了那套房子，也没什么共同财产，爱过就过，不爱过拉倒，她实在是管不了了。 陈小英气冲冲地从卫生院回去，左思右想，都觉得自己还是想的太简单，万一徐晓东憋着坏呢。 这样想着，她就去找了何明亮。 何明亮这个小伙子，当初在中专的时候，没有好好学习，但是他在游戏厅交了许多与他同龄的社会青年，认识很多人，让他找人打听个事儿，应该容易点儿。 陈小英当下就去李羽彤开的新店，找到了何明亮。 “原来是这事儿，容易，我给你找人。”何明亮大大咧咧地说。 因为李羽彤这里要上大学，担心在县城的店有啥事，她顾不到，让何明亮过完年了再出去，何明亮也很讲义气的答应了。 当然，工资也跟着提高了不少，人情是人情，工资是工资。 拿人情讲工资，这就过分了。 何明亮还是头一次被陈小英拜托，当下拍胸脯答应了。 “行，明亮啊，该花钱的时候花钱，大娘给你报销，还有，你们见着他跟哪个女人在一起鬼混，回来告诉我就行，千万不要一时冲动的去做什么，这些事跟你们没关系，别惹上事儿了。”陈小英说。 为了李红丽和徐晓东的垃圾事儿，可万万不能把无辜的人牵扯进去，不值得。 “大娘，我知道，放心吧。”何明亮当下就去找了几个熟人，让帮忙去盯着那个徐晓东。 徐晓东呢，本来是在省城跟他舅舅干装修的，可惜搞的工程也不知道咋回事，工程款总是很难要回来，累死累活的干，还没有钱花，他就又想回老家走捷径了。 第298章 那些无知的小姑娘 娶了李红丽，落一套房子，等李红丽要是没了，他再找个有钱的独生女骗一骗，这不就又发财了吗？ 至于丈母娘陈小英给的那套房子，是签过赠予合同，其中有条条款写的是李红丽一旦出事，房子就会收回的话，他完全存着侥幸心理的，要是孩子活着，他就借口房子留给孩子，他一定不沾手。 要是都死了，他就彻底跟陈小英撕破脸，一个村里头出来的老妇女，在城里有没有什么熟人，他只要跟她耍耍赖，就跟欠他舅工程款的那些大老板一样，法律都拿他们没办法。 丈母娘也一定拿他没办法，徐晓东甚至还想过，要把房子抵押弄一笔钱，到时候丈母娘还是拿他没办法。 不得不说，防贼的，不如成天做贼的。 人家骗人的，是下过功夫研究和培训过的，但是平常的人呢，防诈骗有特意学过吗？人都以为自己很聪明，绝对不会被人给骗了的。 结果，等被骗了，才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被骗了，好些人还反应不过来，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自己被骗。 徐晓东这是想走上歪路啊。 陈小英冷笑起来：“骗了我女儿，还想用她的命发一笔横财，想得美。” 李羽彤今天玩的挺开心，花了大价钱买的五花肉，牛肉，羊肉的，穿成串，还有各种可以烧烤的茄子，土豆片什么的，弄了几个大箱子，借了两辆三轮车才把人都拉过去的，还有自己骑摩托车自行车的。 二十来号人，都去烧烤。 当然，虽然在现在还不太管野外河边烧烤的，但是防火意识还是有的，用的都是炭和铁炉子。 大多数都年轻人，都玩的挺开心。 今天何明亮看着两家店，李小娟来了的，何子轩也跟着来凑热闹，她特意也把赵鹏博和赵鹏乐也叫上了。 玩的是真开心； 等回家了，才知道了她二姑李红丽又作妖了。 李羽彤想了想，想起了前世的时候，她这个二姑父徐晓东又跟哪个女人勾搭上了。 “其实我二姑父这个人吧，长得真的挺一般的，但是因为各种这样那样的原因，有的小姑娘就是眼瞎啊，就是能喜欢上他这样嘴上空口开支票的人，挡都挡不住。” 就像前世，她看李羽婕的那个非主流男朋友，又瘦又矮，黑脸皮，吸烟一口黄牙，头发染成黄褐色的，遮了半边眼睛，抽着烟。 在李羽婕的眼里，这就叫酷。 徐晓东倒不是这样的，但是他会装的，骗那种十几岁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骗一个准。 “为啥啊？这些小姑娘，她爸妈都不管吗？”陈小英想不通。 李羽彤就说了：“那时候，李羽婕也喜欢这样的啊，我三叔和三婶管了没？管不住。” “像这样亲爹出去打工，亲妈农村妇女啥也不懂的孩子，没见过好东西，男的带她们去下几次馆子，给买几样其实不值钱的小东西，就能把她们给骗了。“ “后世的时候，还有小姑娘为了要一个草莓牌手机，愿意跟社会闲散青年谈朋友的，有些姑娘，是什么都不懂，被骗了的，有些是知道，但是就是愿意为了这一点点好处，就出卖自己的身体的。” 像那些夜场玩的，到了三十岁找老实人接盘的，不也有很多。 她奶陈小英听的一愣一愣的，她接触的社会面太窄了，在网络信息大爆炸的时候，她奶还不识字呢，很多电视上说的，她都听不懂。 还是现在重生了，才开始识字，坚持每天看报纸，不懂的就问别人，才慢慢懂得了许多，有时间也会追电视剧了，看新闻联播了。 “小羽啊，那你说徐晓东，要是真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你二姑还会跟他过吗？”话说完，陈小英就叹了口气：“我还问啥，还对你二姑存着啥念想呢，她肯定还要跟徐晓东耗下去，耗一辈子。” 明明知道徐晓东不是啥好东西，浑身上下都是缺点，她也从里头找出自己喜欢的点，把塔尔给放大了，甚至愿意自我麻痹他其实是个好男人。 李羽彤想了想：“奶，大约是我二姑没有遇到过优质的好男人，所以才抓着徐晓东不放的。” 其实李红丽长得挺不错的，大眼睛圆圆脸，又很会打扮，站出来也挺亮眼的，要不然徐晓东也不会想尽办法去骗的她。 可惜，因为不自爱跟了徐晓东，以后就是遇到好男人了，好男人的目光估计也不会为了她停留了。 李羽彤甚至想到了更深层次的事，如果李红丽出身不是农村人，从小生活在什么都不缺的城市优越的家庭环境里，她的生活里应该也不会出现徐晓东这种人，不会为了他的花花肠子，就能被他给骗了。 估计那时候，她还觉得这丑男人又穷又满嘴谎话的，给她提鞋都不配。 “哎，这儿女都是债。”陈小英说着。 李羽彤摇了摇头，她奶真是个好妈妈啊，要是放在她把李红伟和她妈刘兰香身上，你要敢说：别人家爸妈给孩子都买了什么。 他们张嘴就要来一句：人家爸妈好，你怎么不去管别人叫爸妈去。 他们对她和李羽菡，从来都觉得自己已经给了她们够多了的，是她们自己贪心不知足：那村里的谁谁，一年到头都不给孩子买身衣服的，跟叫花子一样，我让你们过那种日子了？ 那村里的谁谁，压根就不让孩子上学，从小就拉到地里干活，没事就打，我们打你了？我叫你们不上学，天天跟我们到地里干活了？ 他们都是拉出最极端的个例证明自己比大部分都强，从来不跟好的人家比。 等长大成人工作了，从来不问在外头工作顺利不顺利，老板好不好相处，张嘴就是：你一月工资多少钱？那谁谁家的孩子都没有上过大学，在厂里头打工，一月能赚四五千。 一听说她刚毕业，第一个月一千二，转正一千五，当下就骂：供你上完大学，你就挣这点钱，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让你上了。 李羽彤也在心里叹气，三观不符的她和她爸妈，压根无话可说。 他们也不是不爱孩子，只是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在乎。 她奶多好啊，带着遗憾重生的，使劲在现在弥补。 “也不知道哪个瞎眼的姑娘，让徐晓东给骗了。”她奶陈小英还在操心徐晓东的事儿，她都已经开始替人家姑娘当爸妈感同身受起来。 她奶陈小英是个好人。 可这世道，向来都是脸皮薄的好人在吃亏。 第299章 下边那根儿都给他断了 “奶，等等吧，看能不能找到。”她想了想：“前世他就还跟那个女孩混到一起过，我二姑还去抓过奸，那时候我二姑孩子都生了的，现在我二姑孩子还没生，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她？” “你说的是那个家里有房子，独生女，还能替徐晓东介绍正式工作的小姑娘？”陈小英也想起来。 当时徐晓东就是勾搭上了这个小姑娘，才想着把怀孕的李红丽给踹了的。 “是她。”李羽彤说。 她奶陈小英忙问：“那你还记不记得她叫啥？” 李羽彤想了想，摇头：“我想不起来，那时候我也是听我爸妈随口一说，嫌我二姑不争气，丢人。” 她想了又想：“好像是姓赵，不对，是姓曹？” 看来是真想不起来了。 “算了，不想了。”她奶陈小英说：“先等等看，看明亮那边能不能找到这个人。” 陈小英都想好了，要是找到了，她就跟这个姑娘的爸妈去说，这姑娘都能被徐晓东给骗了，八成脑子跟李红丽一样，不好使。 祖孙俩不再说李红丽和徐晓东的事，李羽彤掏出了一本英语书，还有随身听，开始学习英语。 李羽婕出来看到了，顿时眼前一亮：“大姐，给我听一听。” 李羽彤给她一个耳机。 随身听是沈嘉泽让何子轩转交给她的，让她听歌学习的，她现在想练习一下口语，至少也得听清楚她表姨马红秀和她丈夫的对话。 要不然，人家夫妻俩怎么说悄悄话的，她们都听不懂。 李羽彤英语卷面可以答题到差不多满分，但是口语，说的太过，她就得反应一会儿。 前世她上的学校，只要求考到英语四级就可以，她考了证书，到了社会上，工作上根本没有用到英语，后来结婚开餐厅，更是用不到英语，就彻底忘的差不多了。 李羽婕兴冲冲地按着随身听，拿磁带要听歌。 她们奶陈小英看到了，皱了眉头：“婕婕，你大姐是学习用的，你别捣乱。” 李羽婕就不高兴了：“奶，那你也给我买一个随身听吧。” “说啥呢，百货楼那边一个三百多呢，你现在用得上吗？”陈小英觉得李羽婕还小，她本来就不定性，学习的时候容易被其他东西给诱惑了，比如那些贴画，电影海报，明信片的，她都偷偷买了不少，要是再给她买随身听，她八成连学习都忘了，成天抱着随身听听什么歌了。 李羽婕委屈了：“我也想要嘛。” 李羽彤就说了：“等你考上大学，大姐送你一个。” “真的？”送，不就是不用自己花钱的东西吗，李羽婕当下就高兴了。 现在他们同学里就流传一句话，叫做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随身听这么贵呢。 陈小英看着李羽婕高高兴兴把耳机给李羽彤，她叹气摇了摇头，她的孙女里，就只有李羽彤一个聪明的，想想看，李羽婕才刚上初中，考大学还要五六年呢，这没影儿的承诺，她也是高高兴兴的就相信了。 李羽彤前世做生意，早学的圆滑了，空头支票最会说了。 看着李羽彤继续学英语，陈小英收拾了一些，就睡了：“小羽，你也早点睡。” “我马上也睡了。”李羽彤甚至还报了一个英语速成班，一对一教学，练口语。 开元县地方不大，何明亮现在因为在最热闹的火锅店当店长，为人又讲义气，经常请吃饭，算是小混混里混的最好的一个，这些人帮忙办事儿就很给力。 不出三天，就有人满头大汗了跑来找何明亮。 何明亮一听，当下跑来找陈小英：“找到了，您快跟我去吧。” 陈小英一听，当下丢下抹布，就坐上了何明亮自行车的后座。 赵雪燕一看这架势，吓着了：“啥事儿啊，这行不行？” 她没头苍蝇似的，赶紧就跑到火锅料的手工作坊找二哥李红建。 李红建胆小老实负责任，刚好火锅料这里，李羽彤就交给他，因为不放心怕他被人骗，同时把火锅店的一个可靠的老员工派来，两个人一起负责这里的事。 火锅店的火锅料都是从这里出来的，新鲜不带任何添加剂。 所以，开元县的人只要能方便从这里买，就很少买食品厂袋装加工的火锅料。 李红刚现在还在家里头修养，他妈怕他骨头没长好，杨晓慧则是照顾她，李羽梦接去了，都在那个出租屋里住着。 “不好了不好了，妈跟着何明亮不知道干啥去了。”赵雪燕急里慌忙的跑过去。 李红建没听明白：“啥事儿啊？” 赵雪燕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何明亮带着咱妈去了。” “去哪儿了？”李红建问。 赵雪燕还是不知道：“不知道。” 李红建哎呀了：“啥也不知道，我到哪儿去找。” 赵雪燕尴尬了：“我跑的急，忘了问了。” 啥也不知道，这么一闹腾，李红建心里也不放心了：“那我们到店里去等着去。” 两人才回到了餐厅去。 陈小英这里，她是去捉奸，但也不是傻乎乎自己冲上去跟他们去干仗的。 她老胳膊老腿的，女婿徐晓东要是跟她动手，一手就能推她一个跟头。 何明亮却是有备而来，那小旅馆外头，站了四个大小伙子，个个都比徐晓东长得高，长得壮。 “大娘，你只要你一声令下，就是把那小子腿打折了，我们也不说二话！”其中一个一身正气地说道。 他已经从何明亮这里听说了，里头这男人是娶了老婆的，老婆还听着肚子在卫生院待产的，这狗男人，背着老婆跟小姑娘鬼混。 打他都是轻的，放古代，下边那根都给他断了。 “不打架，不打架。”陈小英忙摆摆手：“我就是抓他一个现形。你们就在这里藏着，要是他跟我动手了，你们上来帮我拦着点，要是没动手，你们也别出来。” 都是小年轻，别看啥事也不干，可照样都是有爸有妈的孩子，要是出了事儿，怎么跟人家爸妈交代。 都想着打一架呢，老太太不让干，他们只能答应了。 何明亮比陈小英还精呢：“您老别急，那个小姑娘她爸妈我也叫引过来了，正在附近的小旅馆到处问呢，马上就要问到这里了。” 陈小英一听，顿时眼睛就亮了。 正经该把徐晓东打一顿的，就该是女儿被徐晓东骗了的那对无辜的爸妈啊。 就是把徐晓东腿打折了，公安也不会说什么，人家姑娘吃了亏的呀。 第300章 你女儿我不要了，行了吧 她当下就有了主意：“我先不去了，明亮，你想办法赶紧把他们喊过来，千万别让小姑娘吃了亏。” 早来早拦着点。 何明亮把老太太看了看，欲言又止。 虽然他还没结婚，但是男女那点事，还是知道的，那小姑娘看着不像是跟徐晓东头一次来钻小旅馆。 何明亮很快叫了个小弟把人领了过来，陈小英躲在一边看了，觉得有点眼熟。 仔细一想，不就是前世那个明知道徐晓东结了婚，孩子才一个多月，还要跟徐晓东拉扯在一起的小姑娘的爸妈吗？ 这对中年夫妻，找的满头汗，一两人脸色都难看的要命，跟天塌下来差不多。 “等找到了小娜，我打断她的腿，这不争气的东西，真是要气死我了。”穿着中山装的男人，还戴着眼镜，一看就是斯文人。 “打啥的打，赶紧拉回家去，先送到我妹那里住一段时间再说。”妇女看着也是四十岁出头的样子，眼圈都是哄得，急的两眼都是泪。 两人急里慌忙地跑到小旅馆里，那老板娘怕闹事儿给人看笑话，还不想说。 她这小旅馆开在巷子深处，大多数来的都是那种男女关系不清不楚的。 “我女儿还未成年，你要是不告诉我，小心我告这个男人的时候，连你也一起告了。”男人很着急，气愤地说道。 老板娘这才怕了：“204,204呢，你们赶紧去，可别敲错了门。” 陈小英追上来听到了，也立刻跟着那对夫妻进去了。 何明亮不放心，也赶紧追上去，看着何明亮去了，他那几个兄弟一看，也赶紧去了。 打不打的，先不说，看看热闹先。 老板娘一看，去了一群人，她也拦不住啊，吓得慌张，往地上呸了一口：“小姑娘家家的自己不自重，跟我有什么有关系，跑来吓唬我。” 二楼啊，一声尖叫。 陈小英窜的很快，当下就看到两个白花花的影子从床上蹦起来，慌里慌张，都在找自己的衣服。 “畜生啊，我打死你！”那男人一看自己女儿这样，心痛啊，身体晃了一晃，险些晕倒，扑过去就要打。 徐晓东吓得两条腿套在裤腿里，拉到半截，腚还在外头露着，就被按到了地上，被人一拳头一拳头的打在脸上。 “爸，爸，别打了，呜呜，把他打死了可怎么办，我还要跟她结婚呢。”旁边那个小姑娘，一看在这么多人，羞得赶紧拉自己一头头发遮脸，她妈急的给她披上衣服，让她穿裙子。 可她一看徐晓东被打的流鼻血了，自己就急了。 “你这个不要脸的，我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女儿，你是要气死我啊。”这爸看着像个斯文人，把徐晓东打了两下，也就是打出个鼻血。 陈小英看着眼前一幕，也怒火中烧，想象到的，和亲眼看到的，那冲击力是不一样的。 “徐晓东，你还有没有良心，我女儿还在医院里给生孩子，你在这里找个小姑娘鬼混！” 她气的到处乱找，门外何明亮立刻给她递过来一个从吧台顺来的鸡毛掸子，她抓着就扑了上去，劈头盖脸的打：“我女儿好好的上着学，你勾着她学坏，让她怀孕，你毁我女儿一生，畜生，畜生！” “别打了，别打了，疼死我了。”徐晓东先开始还慌乱，等反应过来，来的就是一个力气没多大的男人，还有丈母娘这个老太太，他就不怕了。 “你要是把我打死了，你女儿可就挺着大肚子守寡了，看谁还敢要她。” 站着李红丽现在挺着大肚子，怀孕着呢，徐晓东不光不怕，反而有恃无恐。 那一家三口，现在才反应过来，冲进来这个老太太是谁。 “赶紧走。”这一家三口，还怕陈小英这样的老太太反过来躺地上把他们给讹住了。 陈小英也顾不上解释，就是打。 鸡毛掸子又打不死人，只是血印子看着怕人。 “别想走。”陈小英索性当个坏人，鸡毛掸子指着那小姑娘骂起来：“你说你清清白白的小姑娘，你怎么就看上了一个有老婆有孩子的，你到底看上他哪里了？” “长的一般，个子又矮，跟你谈对象，他还不花钱，你是不是脑子被狗吃了。” 李美娜却不怕，也不知道她为啥不怕。 她穿上衣服了，底气足了：“你这个老太太说话真没有素质，怪不得徐晓东也说你女儿没教养，不知道孝顺婆婆，不好好跟他过日子，搞得他一直很痛苦。” 她爸妈听的愣了。 “你不要脸啊，我打死你。”她爸气的就给了她一巴掌。 人家丈母娘都找上来了：“你有什么资格说人家，人家那是领了结婚证的合法夫妻，你插足别人的婚姻，你就是错的，知道吗？” “我没有错啊，当初晓东结婚就是被他丈母娘给逼的。”李美娜捂着脸，不服气地哭喊着。 陈小英都给气笑了：“他把我女儿搞大了肚子，我女儿嫁不出去了，他就不用给我女儿负责吗？” 李美娜理直气壮：“没有爱情的婚姻错误的，强扭的瓜不甜，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陈小英气的呼哧起来，看着李美娜爸妈：“你们看着也是个文化人，怎么养出这么个女儿？” 她爸妈一副惭愧的样子，她妈都开始抹眼泪了。 “还不快走，再不走，我还打你。”她爸气的要把李美娜拉走。 李美娜哭哭啼啼的：“晓东，你答应了要和我结婚，你可要快点。” 陈小英都忍不住犯恶心了，这徐晓东到底有什么魅力，把李美娜这个看起来一脸单纯的小姑娘，也给骗的团团转。 都这样情况了，脸皮都不要了，喊着让有妇之夫去娶她。 “赶紧走。”李美娜她爸抓着她就走，她妈赶紧追上去。 一家三口吓了一跳，因为外头一群人头都在看热闹，更是羞愤不已，急匆匆的跑了。 徐晓东只当外头都是看热闹的人，对陈小英很是不耐烦：“妈，你跑这里闹这么一处，什么意思？我要是丢人了，你女儿脸上好过吗？” 陈小英瞪大了眼睛：“徐晓东，你背着我女儿跟别的女人鬼混，我还不能找你算账了？” “算啥账呢，有本事你把你女儿领回去，我不要了，行了吧。”徐晓东直接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第301章 这缺了大德的狗东西 徐晓东仗着李红丽是个糊涂鬼，直接要挟起丈母娘陈小英来。 “呵。”陈小英觉得不可思议：“咋的了，你觉得你跟我女儿离了婚你还能娶了刚才那个姑娘？” “你一个老婆子，你懂个啥，你以为就你女儿能给我生孩子？说不定小娜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了。”徐晓东哼了一声，这副不知廉耻的嘴脸，彻底刷新了他丈母娘陈小英对人渣认知的底线。 陈小英气个仰倒，靠在墙上，用鸡毛掸子指着他：“你可真是不要脸。” 就是有这种男人，在谈恋爱的时候，就故意让女人怀孕。 要是想结婚，那就直接省了彩礼了：咱俩孩子都有了，老夫老妻了，还说什么彩礼，也不怕叫人笑话。 要是不想结婚了，那就更轻松了：我觉得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赶紧做了吧，趁年轻咱俩再攒点钱，等啥时候买了房子，咱俩再结婚，然后就在某一天，彻底消失不见。 女人傻啊，就愿意信男人的一张嘴。 他这套用在李红丽身上，奏效了，又用到了李美娜身上，反正怀孩子伤身体，在道德层面上被严重唾弃的，都是女人，他说不定还要被别人夸一句有本事呢。 把女人一骗一个准儿。 他不光没有任何损失，身为男人，他还享受了，占便宜了。 这缺了大德的狗东西啊，老天爷怎么不降一道雷把他给劈死！ “老太太，您没事儿吧？”眼看着陈小英给气得大喘气，外头一个大个子，装作正义人士看不下去了，走上来要给陈小英撑腰。 “没事。”陈小英愤怒地扔下鸡毛掸子，跟徐晓东没什么好说的了。 李红丽那套房子，她说什么都得要回来。 徐晓东看着丈母娘走了，骄傲地挺了挺胸膛，看看，就是被抓到他跟女人鬼混，李红丽她娘家人也拿他没办法。 陈小英气呼呼回去的时候，半路上就找到了律师事务所，找个律师咨询撤销赠予合同的事儿。 她打算好了，李红丽要是还死活跟徐晓东拉扯在一起，不离婚，这套房子所有权必须在她手里，离婚了，就是李红丽的后路，不离婚，那就让她跟徐大东自相残杀去。 都是没救了的人，她怎么就生出李红丽这么一个没脑子的女儿，她怎么就没有她大姐李红艳一半的精明劲儿。 大女儿李红艳至今就没有吃过亏，是真的没有过。 都是她算计别人的，顶多是没算计着。 李红丽是傻子，从头到尾甘心情愿给徐晓东骗。 撤销赠与合同，并不麻烦，陈小英当初赠予他们的时候，就留个心眼，咨询过律师之后，才拟写的合同。 现在撤销赠与合同，只需要通知受赠人即可。 还根本不用经过他们的同意。 “明亮啊，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这点你拿着，带着你几个朋友吃点好吃的。”陈小英也不敢给多，也不敢直接给那几个小伙子，给了何明亮。 她主要是怕这种事要是给了很多钱，就变了味儿，万一扯上点法律层面的事儿，被人找麻烦就不好了。 “不用钱，请他们吃顿饭就够了。”何明亮推着死活不要，带着那几个朋友就走了。 何明亮也不傻，找人的时候，找的就是可靠信得住的。 那种四六不懂的二流子，没脑子的，喜欢占便宜的，他根本就不来往。 早两年，就因为他是火锅店店长，那跟他只是认识的二流子就敢跑到店里，开始他以为是捧他的场呢，热情招待了以后，然后跟他说记账，没把他给气死，幸好李羽彤这里，有认识治安大队的人，那伙人知道在这里占不到便宜才算了的。 今天来的这几个，都靠得住。 当下就去别地方下馆子去了，感情到位，不用钱，一桌上喝一杯，就足够了。 陈小英这才松了口气，等回了店里头，老二李红建都等急了。 “妈，你干啥去了？” 赵雪燕也挺紧张的。 陈小英也不知道咋说，想了想，才小声说：“徐晓东跟别的女人钻小旅馆，让我和那女人的爸妈把他们一起给堵着了。” “啥？”老二李红建都惊呆了：“徐晓东咋能干这种事？” 陈小英坐下了，幸好店里这会儿过了饭点，也没人，说道：“有啥办法，他就是仗着你二妹好哄好骗，打也打不走，才这样的。” 老二李红建想了想，就犹豫了，离婚这种事不是随便说的，万一李红丽和徐晓东离婚了，李红丽日子不好过，回过头说他们这些娘家人毁的她，那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妈，要不要告诉红丽啊，她还在住院。” 陈小英想了想，她明白老二的意思，是怕李红丽受不了刺激。 他真是小看了他二妹的本事了。 “我给她提过醒，结果她自己都说了，从前徐晓东就背着她找女人，多亏她看得紧，这样一说，对于徐晓东找女人这个事儿，她自己心里是清楚的，所以，还怕啥？” “我估计她都不觉得咋样，甚至还觉得徐晓东这样的男人，还有人跟她抢，就证明徐晓东这个男人是有闪光点的。” 陈小英没好气地说。 老二李红建也不知道咋办了，挠了挠头：“妈，那你说，咋办？” 陈小英想了想：“算了，我去告诉她，看她想咋办，反正，这房子我是收回来了。” “房子收回来了？”赵雪燕倏地眼前一亮，当时给房子的时候，她就觉得婆婆太大方了，那徐家明显不是好人，给了也落不着好，现在竟然收回来了。 陈小英看过去，三儿媳妇赵雪燕顿时就有点尴尬，赶紧跑回后厨去了。 “老二，咱俩到卫生院去了一下，我怕徐晓东跑去医院，不知道跟你二妹又说些啥，再把她给骗了。” 骗不骗李红丽，她根本看不住，怕的是徐晓东还要在她和李红丽母女之间挑唆，到时候又利用李红丽从她这里捞好处。 前世就是这样的，两口子演双簧似的，看着打的不可开交，李红丽哭死哭活，让娘家人替她出头，结果，等从娘家人那里要了好处，两口子又亲密的一个桌子上吃饭，还腻腻歪歪的，让徐晓东给她倒水擦餐巾纸的，媚眼儿乱飞，这叫什么。 陈小英想了又想，想起了一句话，这叫烂锅配烂盖，烂人自有烂人爱。 老二李红建听他妈的话，当下母子俩就一起去了卫生院。 第302章 晓东，你这是咋了？ 卫生院里，等陈小英带着老二李红建去了的时候，李红丽正在吃饭呢，她婆婆做的饭，炒的土豆丝，还有一碗小米粥，一个鸡蛋。 看着还过得去，她婆婆马秀芬在一边叠她的换下来的衣裳。 陈小英把这婆媳俩看了看，就像全天下最平常的一对婆媳俩，媳妇怀孕婆婆伺候着，等婆婆老了动不了了，媳妇反过来伺候着婆婆。 这都是能和平共处的时候，但是等维系她们关系的男人有问题了，立马就都能变成仇人。 “妈，你咋来了？”李红丽看到她妈陈小英了，这段时间好吃好喝的，脸都跟发面馒头似的，白胖了许多。 “亲家来了啊，坐，赶紧坐。”马秀芬学乖了，赶紧笑着招呼。 陈小英把她看了看：“你知不知道你家晓东今天去哪儿了？” 老二李红建脸都拉下来了，直直地盯着这婆子，她知不知道她儿子跟别的女人鬼混？ 马秀芬眼睛眨了眨：“不知道啊。” “呵。”陈小英呵了一声，她看出来了，马秀芬肯定知道她儿子不老实，但是今天钻小旅馆的事儿，她还不知道。 “妈，你回去见着晓东了，叫他来看看我啊。”李红丽对婆婆马秀芬说。 马秀芬下意识就立刻维护她儿子：“哎呀，你叫他来干啥，他又不是大夫，看不懂你的毛病，他也不会伺候人。” “我的意思是说，我一个人在这里，闷得慌，他也陪我说说话啊。”李红丽说。 “有啥说的，你成天躺医院真是享福了，我儿子还得在外头辛辛苦苦的给你赚医药费了，你消停点儿吧。”马秀芬嘴快，一嘟噜就把这些话全说了。 “那人家男人就不用赚钱了，你看人家男的一天至少来一趟，我这都住了一个多月了，晓东才来了两次，一次是找你拿家里钥匙，一次是问我要钱，这算咋回事，他也太不知道体贴了。”李红丽不满地说道。 “行了行了，男人是要干大事儿的人，谁成天围着老婆转的，你不知道我那会儿，挺着大肚子，上要伺候公婆，下要照顾孩子，我把你公公伺候的可好了，他在家里头，连吃饭都是我把筷子递到他手上，把你照顾晓东啊，比起我照顾他爸那时候，可差远了。”马秀芬越说越来劲儿。 李红丽撇着嘴，不想说话了，才问在一边沉默着看她的她妈陈小英，这眼神怎么看的她浑身不自在，她就看向她二哥李红建：“二哥，今天你怎么也来了，有啥事？” 她二哥李红建就看向他妈陈小英，妹子这么大肚子，真的要跟她说徐晓东跟别的女人钻小旅馆的事儿？ 没等他想玩了，就听他妈对着马秀芬说话了：“你儿子是干大事业挣钱去了？” 马秀芬眼神闪了闪，她心虚：“是啊。” “哦，在你们母子的眼里，骗女人发财，就是干大事业发大财？”陈小英问的毫不客气。 马秀芬心里就咯噔一下，难道陈小英知道什么了。 话没说完了。 门口忽然晃进来一个人，半张脸肿着的，胳膊上还有血条子，马秀芬顿时吓得差点蹦起来：“晓东啊，你这是咋了？” 徐晓东进了病房门，才发现丈母娘也在，一瞬间有些心虚，但是想起刚才，丈母娘就是撞见了，也拿他没办法。 “没事，你先给我点钱，我看去看看，我这脸觉得不舒服。”他妈马秀芬围着他打转，他不耐烦地推开了。 马秀芬就嘟囔：“我哪里有钱，你都是结了婚的人，你赚的钱都在你媳妇手里呢，你花钱怎么着我要？“ 李红丽正准备关心徐晓东呢，听她婆婆这么一说，就不高兴了：“他啥时候给过我一分钱，他的钱不是都给你了，我都看见过。” 马秀芬不承认：“啥时候给了，那都是没有的事。” 徐晓东被丈母娘和二舅子两个看的浑身不自在：“别说了，赶紧给钱，治病呢，这是要紧事儿，说这些废话干啥。” “我没钱。”马秀芬抠门，但是她发现她这个儿媳妇李红丽，更是钻到钱眼儿里，她不是赌气，她是真的不想掏啊。 “红丽啊，晓东可是你男人，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马秀芬不可思议地说道。 看到这点，陈小英都想冷笑了。 前世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李红丽和徐晓东各管各的钱，你想花我的钱，我还想花你的钱，我的钱，我一分钱都不给，反正隔三差五吵架，但是偏偏又不离婚。 李红丽嘴上说稀罕徐晓东，但是让她给徐晓东花钱，她又舍不得。 其实她最爱的人是她自己。 “他一个大男人，成天在外头挣钱呢，他怎么会没钱，他就是想把我的彩礼钱骗出去给花了。”李红丽说，她一直都防着他呢。 马秀芬气坏了，当婆婆天然对媳妇娘家人的优越感，立马体现出来了：“亲家母，你看看你女儿，她当初死活嫁了我们晓东，说是喜欢我们晓东吧，你看看晓东这个样子，她竟然能忍心一分钱都不掏，她怎么能这么做，你快说说她。” 陈小英面无表情地：“我说她什么？你就没问一声，你儿子这身伤是怎么来的？” 马秀芬刚才被徐晓东要钱，一打岔就忘了问，这会儿就看过去：“谁把你给打的？” 李红丽这会儿也注意到了，立刻说道：“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打人是犯法的，谁打你的，你让他赔钱。” 徐晓东的眼神下意识就看向了陈小英，但是很快收回来。 他丈母娘陈小英笑了，对马秀芬说：“他身上的血条子是我拿鸡毛掸子抽的，我打他，还打的轻了。” 听她口气这么轻蔑，马秀芬顿时气坏了：“这是我儿子，你打人你还有理了！你凭啥打我儿子，我都没有打过你女儿。” “我凭啥打？你让他自己说！”陈小英瞪着徐晓东。 徐晓东皱着眉头：“别说了，行不行，赶紧给钱，我去看一下，这脸疼得厉害。” 马秀芬想起了，血条子是陈小英抽的，这把自己儿子脸打肿了的拳头，总不能是陈小英一个老婆子动的手吧，她立刻看向李红建：“你，是你打的我儿子？” 李红建觉得自己冤枉了：“我啥时候打他，我都多长时间没见过他了，就现在看见了。” 第303章 你才是贱人 “我知道是谁打的。”陈小英不顾徐晓东拦阻，冷笑说道：“被李美娜她爸打的，你儿子一个有妇之夫，跟人家小姑娘钻小旅馆，被人家爸妈，还有我，全都看见了，我们一伙人把他们堵在床上，那时候，俩人都光着腚呢。” 她这话说完，徐晓东气得涨红了脸：“有完没完，还说这些干啥，我出去找女人，还不是因为你女儿没本事，不会伺候自己男人。” 马秀芬震惊的还没说话，反应过来的李红丽，顿时尖叫起来：“李美娜？那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她竟然还缠着你，徐晓东，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准你跟她来往吗？” 徐晓东不耐烦起来：“是她缠着我，我有啥办法。” 陈小英被他们给气到了：“李红丽，你这个猪脑子，徐晓东跟李美娜鬼混，原来你知道，你知道你为啥还要嫁给他？” 李红丽有自己的理由：“妈，你不知道，是李美娜自己不要脸……” “行了行了，接下来的话我不想听了，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们一声，房子的赠予合同我已经撤销了，以后你们是想自己出去买房子，还是继续跟你婆婆在老屋里头住，随便你们，我都不管了。”陈小英来卫生院这一趟，一是担心徐晓东挑拨她和李红丽的关系，给她泼脏水，二是想把事情告诉李红丽，看她有什么想法。 如果她看透了徐晓东，要跟她离婚，那她这个当妈的支持她，生下了孩子，她想留着，那她就出钱给她找个保姆，给她养着。 小妮这个孩子，这辈子照样还是她的外孙女，李红丽自己想干啥就干啥去，不用她操心。 结果呢，在知道徐晓东跟别的女人鬼混，给自己亲妈都给堵到了以后，她首先怒骂的是那女人勾引的她男人？ 她男人个头再矮，也是男人，力气比女人大，难道办那种事，是那个李美娜把他给强了的？ 不要脸。 “啥？妈，你说啥？”李红丽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我已经通知你们了，房子我收回去了，你们不是在装修吗，想装你们继续装，想住，你们也可以继续住，但是房子的买卖权利不在你们手上，就这样。”陈小英说完，便从小板凳上坐起来，准备走。 她跟这不长眼，不争气的二女儿李红丽，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妈，我不要，把房子还给我。”李红丽自己哇的一声哭起来：“你都把房子给我了，你又要回去，我不愿意。” “那是我没日没夜累死累活挣下的钱买的，你有什么资格不愿意？”陈小英冷冷地盯着她，上前一步指着她的鼻子：“你再给我嚎一句，我就打你。” 李红丽瞪大泪汪汪的一双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妈冷冰冰的眼神。 真的，她妈真的会打她。 “妈，你这是干啥。”徐晓东几乎没有给陈小英这个丈母娘叫过妈，房子被收回去了，着急，这一声妈叫的浑身不自在。 “我干啥，你心里清楚。”陈小英看着他，又看了看他妈，就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撺掇着李红丽出院回家，你打算她在家里头生孩子？或者是该生的时候，你们拖着不把她往医院送，想把她害死了之后，继承我给她的这套房子，然后你们再讹诈卫生院一笔钱，发了大财以后，再去娶李美娜？” “你们想得美，这套房子我不给了，随便你们以后怎么样。” 徐晓东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他现在已经厌烦偷了只会吃喝睡的李红丽，又蠢又胖，李美娜比她小，比她好看，还更好骗，给他洗脚都愿意，李红丽还嫌他脚臭呢。 他还要李红丽干啥？ 一开始娶她，可不只是为了那房子，还有丈母娘陈小英开的那几家店呢，他早打听清楚了，店面都是买下来的，还另外买了好几套房子，试想想，这些得多少钱。 从前还想着哄一哄丈母娘，也当一个店长呢，轻轻松松就把钱赚了，再哄她一个店面的。 可他丈母娘不光不好骗，给一套房子还是随时能收回的那种，至今他没有占一毛钱便宜，就可见他以后也不会占到便宜，那还不如重新找发财的路子。 “不行，你们这是骗婚。”马秀芬尖叫起来，房子没了，要李红丽一个懒媳妇，干啥。 “骗啥婚，我女儿嫁给你儿子的时候，肚子都三个多月了，没有你儿子，我女儿怎么怀孕的？结婚，那是你儿子对我女儿负责。”陈小英不理会马秀芬的崩溃：“别忘了，当初我女儿可是在上学的，你儿子勾着她不学好，我当时都已经告你儿子强见了。” 陈小英这么不客气。 徐晓东恼羞成怒：“你这个死老婆子。” 他气的过去，咬牙切齿，想要恼羞成怒要打人。 “你干啥？”老二李红建胆小，但是鼓起勇气挡下来：“你还当着我的面打我妈？我妈可是你丈母娘，你是小辈，怎么能跟长辈动手？” “徐晓东，我不准打我妈，你敢！”李红丽也在病床上嚷嚷起来，拿着身边的一卷卫生纸砸他。 徐晓东气炸了，指着李红丽骂起来：“你这个贱人，臭不要脸的东西，你说我强见你，那时候明明是你自己愿意的。” “我是被你给骗了的，你才是贱人！”李红丽也反口讥讽。 两人吵了起来。 陈小英直接走了。 “妈，妈！”李红丽赶忙叫喊起来。 她妈陈小英头也不回，还叫走了老二李红建。 “妈，没事儿吧，徐晓东会不会打红丽啊？”李红建觉得不放心：“要不然我回去看着点。” 陈小英心如止水，徐晓东的确会跟李红丽动手，但是李红丽也不是干坐着让打的人，而且，这是医院里，动手了有大夫护士上去拦着。 他动手让李红丽出了事儿，他肯定就讹不上卫生院了，而且徐晓东胆子小，让他打死李红丽，他是不敢的。 那种把李红丽弄出院，出事以后讹诈卫生院一笔钱，这事她也跟李红丽说了好几遍，她只从头到尾不当回事，能让她咋办。 她这个当妈的站到她旁边，跟她钥匙链似的，时时刻刻守着她，保护她，才行吗？ 第304章 成天躺医院里享福 前世，她这个当妈的，为了二女儿李红丽这个婚姻，她操碎了多少心，受了多少委屈，当面背后的，哭了多少眼泪。 李红丽丝毫没有感恩，只有对她无数个不满意，觉得都是因为娘家没用，才让婆家人欺负的她。 一次两次，无数次的闹腾。 折磨别人，舒服她自己，这辈子，她想开了，什么事都摊开在她面前，让她看清楚了徐晓东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可她依旧选择跟徐晓东耗一辈子的话，那是她自己的事儿，别想再拉扯其他的人一起被她失败的婚姻给折磨着。 李红丽见她妈就那么走了，一瞬间就崩溃了：“你就是偏心，给我的房子你还要回去，以后等你老了动不了，别指望我回去孝顺你。” “哇啊，呜呜呜。” 她躺在床上哭个不停。 徐晓东还在继续嘲讽她：“你在你妈眼里就是个赔钱货，嫁不出去了，就不管你的死活，我要是你，这辈子都不认她这个妈。” “呜呜呜。”李红丽听了，哭的更厉害了。 病房其他三个孕产妇，又是新来的一批，这场戏看的目瞪口呆。 这女人她老公，就是眼前这个胳膊脸上被抽了好多血条子的男人，今天跟小姑娘跑去钻小旅馆，被刚才他丈母娘，还有那个小姑娘当爸妈给堵到床上去。 结果，她妈跑来告诉她这个事儿，她竟然张嘴就是那个狐狸精勾引了她老公。 别说勾引不勾引的，至少她男人是愿意被勾引的，要不然，小姑娘能把他一个大男人从大街上拖到小旅馆去开房吗？ 这男人可这不是东西啊，她这还挺着大肚子，听说是挺危险的，一直待在医院等生了孩子才能回家呢，她男人干出这样的事儿，她连骂一句都没有，光缠着她妈鬼哭狼嚎。 “造孽。”一个老太太看不下去，她要是有这样的女儿，也得给气死了。 陪嫁了一套房子呢，她妈估计看她男人这个样，才心灰意冷的把房子收回去，要不然，可不就落到这男人手上了。 当妈的始终是看不下去自己女儿受苦的，有天要是被这个男人抛弃了，好歹当妈的还能收留她。 病房里的人看了一场大戏，都憋着劲儿打算跟认识的人发泄一些倾诉的欲望。 结果，等隔壁病房，对面病房的人，只要一问，不用她们说，都给她们说起她们没来之前，这个叫李红丽的产妇有多么不识好。 李红丽觉得自己完了，她妈那么有钱，不光不给她钱花，连房子都要回去了，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徐晓东不搭理，跟他妈马秀芬说：“你管她，这还是不饿。像你们那年月，饿极了连老树皮都啃，惯的她。” 徐晓东到底还是走了。 李红丽不停地抽抽搭搭，哭的那么可怜，可她婆婆马秀芬可不心疼她半点儿：“饭给你留着了，你饿了记得吃，别饿坏了我大孙子，我还有事儿呢，家里得有干活的人，你当谁跟你似的，成天躺医院里享福。” 婆婆马秀芬也走了。 李红丽觉得孤独了，仿佛这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 陈小英把房子要回来的事，三儿媳妇赵雪燕是个大喇叭，当下都说了。 陈小英在店里头，屁股还没坐热，四儿媳妇杨晓慧就来了。 “妈。” “干啥的，小梦补习班还没有下课吧？”陈小英看她一眼，因为心烦，也没有好脸色。 杨晓慧笑嘻嘻的，她一向脸皮厚：“妈，我听说，你把给红丽的房子要回来了？” “是啊，你说这干啥？”陈小英承认了，但是她也知道，这四儿媳妇没有憋着好话。 果然，杨晓慧就说了：“既然二妹不住，就让我和老四住吧，这也省了房租了。” 她现在和老四李红刚租住了一个集资楼，老式的那种客厅没窗户，两室一厅的那种屋子，虽然老旧，但是胜在地段离这里近，房租也便宜，两人都负担得起。 因为杨晓慧要照顾老四，一般就早上在店里装模作样的帮帮忙，其他时间就待在家里了。 这么算了一下，陈小英反应过来：“老四已经能走动了吧，他先别干活了，你来干，你干活了我才好给你开工资。” 杨晓慧本来就懒，想着能拖一天就拖一天的，尽量不想往婆婆跟前凑，结果今天来要房子，就被提醒了。 她眼珠转转：“妈，我就不能干点别的事儿吗。” 早餐店一大早的，她都起不来，根本睡不够，忙到了八点钟，就要回去接李羽梦去补习班。 婆婆给二孙女李羽菡，三孙女李羽婕，还有四孙女李羽梦，小孙子李超超，全部都报了补习班，还定了任务，考满分就有奖金。 媳妇们省的看娃了。 只有老大两口子自己吃苦耐劳，还想着让两个女儿吃苦耐劳，不止一次说了李羽梦待在县城也没啥事，不如回去帮忙摘辣椒。 又说李羽菡，金子到了哪里都能发光，没那样本事，补课花再多的冤枉钱都没用的话。 李羽彤都说了，金子埋土里头，扔粪坑里，还能发光吗？金子想发光也是从矿物质里提炼成的。 但是说这些道理老大两口子就是不听，还是她说了，李羽梦要看点，一天赚多少钱，不比她在地里摘辣椒强？又说了她的孙女必须全都得考上大学，要不然以后嫁人就不给嫁妆，老大两口子才消停了。 杨晓慧比老大两口子聪明多了，女儿能好好学习上进，还不用自己花钱，更不用成天看孩子受孩子的气，她多舒服啊。 李红刚自己活动，她每天就逛逛街，花花钱，可婆婆真是盯得紧，要让她正视上班了。 “你不想在我这个店里干也行，小羽的火锅店缺洗碗工，你去干，不用跟人打交道，就把钱挣了。”她婆婆陈小英说。 杨晓慧只想要逃过婆婆的眼睛：“我倒是愿意去干活的，就是这洗碗的活也太累了，能不能换个别的。” “你说换个啥？”她婆婆问她。 杨晓慧就笑：“我就坐在吧台收钱好了，这活小羽怎么能放心让外人干呢，我去给她干。” “你干？你以为收钱是容易的？”陈小英皱了眉头，跟她解释：“收钱，你要是遇到客人非得让抹零头的，消费一百四，只给你一百块的，你怎么说才能让客人高高兴兴的把钱给够数？” 杨晓慧傻眼了：“不能吧，一百四给一百块，这不是抢劫吗？“ 第305章 你是不是个傻子 “除了这个，你还得会看钱的真假，只要收到假币，你就得自己赔上这个损失，你还得天天算账，今天一共接了多少桌客人，消费了多少钱，每天晚上下班要跟店长对账，你对的清楚吗？”陈小英一样样的给她解释，你当收钱这活容易吗？ 要是容易怎么就得有一个人专门干这样的活儿，而不是店里的其他员工顺带给干了？ 杨晓慧心情不美丽了：“收钱也不行，那还让我干啥？” 她还以为饭店的活，只有坐在吧台前收钱，是最赶紧，最轻松的，没想到却是担责任最大的。 陈小英开始琢磨起来，她的这个老四媳妇特别懒，要是让她洗菜的话，她随便在水池里甩两下就能捞出来，客人要吃到不干净的菜，肯定影响胃口。 让她收拾桌子吧，这是火锅店，油污多，她这样一个懒人，擦桌子估计也只是应付差使，随随便便就想把别人糊弄过去。 总而言之，任何一个饭店的老板都不会想要她这样的员工。 杨晓慧眼珠子也四处乱看，看着婆婆陈小英犹豫了，她干脆就说：“哎呀妈，我看我也不是这块料，干脆就别让我来饭店干活了，我就专心在家带孩子。” 带孩子多轻松，李羽梦大了，会自己玩儿，她用不着看着她，学习也不用她操心，婆婆给报了补习班，李红刚他一个大男人，又不是残废，饿了自己做饭吃，她说是在家收拾家务看孩子，其实从早到晚她啥都不用干。 杨晓慧只要一想，自己这就是回到了过去的神仙日子，心里就别提多开心了，不用干活，还有钱花。 杨晓慧张嘴说她要在家带孩子，陈小英心里都呵呵了。 农村家庭，负担大，多少妇女生了孩子的，那都是背着孩子都下地干活的，不是妇女多勤快，是地里的活给逼的。 比如草长得飞快，你要是不赶着锄草，草就把庄稼的营养给抢走了，影响收成。 比如现在的麦收，人家都说了，六月的天孩儿的脸，说变就变，形容的前一刻天气还十分炎热，下一刻就会突然天空中飘来一大堆乌云，大雨说下就下，成熟的麦子如果没有收割，就会在地里头发芽，这时候，就得全家人上阵去抢收。 早些年，老李家全家出动收麦子的时候，杨晓慧也是不干的，但是她知道不干不好，装模作样的说给做饭，给送水。 在这个收割机，种玉米机还没有推广开来的现在，农村根本就没有专职在家带孩子不用下地干活的。 所以杨晓慧就是李家村的奇葩。 人家嘲讽她嫁到了李家就是享福来的，她自己还挺得意，觉得是自己命好。 “你先回去吧，我再好好想想。”陈小英说。 看着婆婆似乎没办法给她安排工作了，杨晓慧心里挺高兴的：“那我就先回去了。” 陈小英看不了她这个兴奋的样，直接毫不留情地说道：“晓慧，我记得从前就告诉过你们，多劳多得，谁跟着我老老实实干活，将来她他们从我这里收获的就更多，谁干的少，或者不干，谁就收获的少，或者干脆就没有，你心里可得有点数，别在以后嚷嚷着我偏心。” 杨晓慧的笑脸顿时僵在脸上。 不干活白捡便宜，杨晓慧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现在婆婆当着她的面，对她说的清清楚楚的，她不干活，以后就没有她的好处，她怎么还高兴的起来。 杨晓慧灰溜溜的跑了，陈小英冷淡地收回眼神，决定不再为难自己，她连亲生女儿李红丽都不想再继续教了，何况是别人家的女儿。 老四李红刚要是以后觉得分给他的东西少，他就得看看自己这个家付出过多少。 陈小英想开了。 李红丽想不开了，她赶紧打电话把她大姐李红艳叫来了。 姐妹俩碰头一起，李红艳先把李红丽骂个半死：“你说你是不是个傻子，徐晓东都跟别的女人滚床上去了，你还骂那女的是狐狸精，干那种事儿是女人强迫男的就能干下去的，还不是徐晓东本来就是自己愿意的。他根本就不把你当回事。” 真是气死她了。 李红艳觉得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么的窝囊气：“这事儿要是放在你姐夫身上，你看我能饶了他？我要他半条命！” 光这么一想，李红艳的火气都蹭蹭直冒。 李红丽红着眼圈：“大姐，那你说我咋办啊，妈都把房子要回去了，我婆婆这几天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饭也不给我好好做。” “只要见了我，就不停的发牢骚，谁家娶媳妇，娘家配送了多少嫁妆，娘家妈给女婿买了什么什么好东西，不像我，要啥都没有。” “大姐，你说妈咋就这么狠心，你教教我，你从前都是怎么哄着她开心的，怎么她就愿意把她挣得钱，全都拿给你花呢？” 李红艳顿时脸上就不好看：“妈啥时候把钱都给我花了，我那是借的，等我以后有钱了，我肯定就还了。” “哦。”李红丽抹了一把眼泪，竟然相信了。 李红艳就问她：“要我说，咱妈把房子要回去，挺好的，要不然，你自己想想，要是你出了事儿，房子要是落到徐晓东的手里，他跟那个李美娜的住在里头，再生个孩子的，一家人亲亲热热的住里头，你能受得了？” “大姐，你能不能别说这样的晦气话，你们都盼着我死啊。”李红丽觉得自己要气炸了。 她活生生的一个人，为啥都在琢磨她死了以后的事儿。 “你咋呼啥？”李红艳自己脾气就大的很，才不管二妹李红丽的脾气：“你自己想想，如果这房子咱妈没有要回去的话，这房子落到徐晓东的手里头，你能忍得了他跟别的女人在你的房子里鬼混？” 李红丽当然不愿意的，可是心里还是不舒服。 看李红丽哭丧着脸，李红艳看着就憋闷：“你要还是这样，你这事儿我也不想管了。” 连大姐都不管她了，李红丽急了：“那我咋办啊。” “有啥咋办的，妈现在挣钱了，说买房子就买房子的，不是舍不得你这一套房，她不也跟你们说过了？这房子你们可以继续住，只是不能让你们给买卖了而已，你们这不还是在占便宜？”李红艳看的比李红丽透彻多了。 “还是，你本来就想把这个房子给卖了？” “那你们要这个卖房的钱，想干啥用？是徐晓东想要做生意，还是想要搞什么投资？” 第306章 把屎壳郎当金疙瘩 李红艳虽然是农村妇女，但是因为为人精明，又能说会道，她接触到的信息，就比一般的农村妇女多一点。 她不傻，等问出口了，再心里这么一琢磨。 她就觉得，说不定有一天，就真的会发生这样的事儿：“红丽，反正我觉得徐晓东这个人靠不住，你自己想想，咱妈是为啥非要把房子要回去的？因为他家对你不好，徐晓东已经在外头找女人了，这不等于是想要踹了你？” “他在踹了你，跟你离婚之前，是不是想要把那个房子弄到手里头？本来家里头就穷，这么大一块肥肉放在那里，他们怎么可能会不惦记？” “你想想你闹着要出院的那回事，是不是你婆婆撺掇着你去闹的，她巴不得你出事了，好给她后来的儿媳妇让路呢？” 李红艳自己心术不正，剖析起同样心术不正的马秀芬和徐晓东母子两个的心理，是一猜一个准。 可没想到，经过她这么苦口婆心的一说，李红丽还是有点发梦：“不会吧，我觉得晓东对我还是有感情的，他做事不会这么绝。” 李红艳当下给她气的，差点喘不过来气，当下起身就走：“这件事妈做的对，我家里还有活呢，我累死累活，种那点地，一年收成就那么点，鹏飞大了，娶媳妇的彩礼我都凑不齐，我干啥操心你这个城里人的事儿。” 她觉得自己真是闲得慌。 “大姐，大姐？”李红丽急的喊。 李红艳根本不回头，这个妹子简直没救了，越听她说那些糊涂话，她就越生气。 她说的再多，李红丽都捧着徐晓东那个屎壳郎，当自己捧着的是个金疙瘩。 大姐也给她气跑了，李红丽觉得迷茫了，难道晓东他真的就那么不好吗？ 房子真的让她妈替她保管着，才是对的吗？ 李红艳从卫生院出来以后，思来想去，眼珠一转，也去找了陈小英。 陈小英一看到李红艳，不用想，都知道她是为了啥事来的。 “你也是要房子来的？” 李红艳当下给她妈说的有点尴尬：“妈，你是知道我的难处的，鹏飞年纪大了，这媳妇还没影呢，都是因为我家里穷。” “妈，反正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干脆就借给鹏飞娶媳妇，等以后他们自己买房子了，就让他们搬出去。” 陈小英就放下了看的报纸，盯着李红艳的眼神：“你是怎么把这么不要脸的话，说的跟吃饭一样简单的？” “房子，现在已经五六万的房子，你说借给你，就借给你？你还在跟我耍心眼，什么叫做，等他们卖了自己的房子，就搬出去？” “你自己说个准确时间，你家鹏飞在哪一年能买的起房子，再从里头搬出去？“ “妈！”李红艳皱了眉头：“你就不盼着鹏飞好点吗？他可是你外孙子。” “我当然盼着他好了，当年是他盼着自己好了吗？他自己想要上进了吗？”陈小英冷冷地盯着她：“想要房子，自己去挣，房子是我自己辛苦赚钱买下来的，我想怎么安排，那是我自己的事儿，你没有问我要的资格。” 李红艳给她妈陈小英骂个没脸，只能生气地走了。 临出门，正好看到了老二李红建过来。 她当下把老二李红建叫到了一边去：“老二，妈现在赚了点钱，真是越来越没有人情味儿了，红丽那房子不是要回来了吗，我说暂时让鹏飞用一下，给他娶个媳妇，以后会还回来的，妈都不愿意，你说说，妈她到底想干啥？我是她的女儿，她怎么把我当贼防？” 老二李红建一脸尴尬，不是他说，自从他脑子清醒以后，他就越来越觉得大姐是一个大骗子，嘴上说的好听，实事是一件都没有办。 她这借房子的话，不跟她从前跟他们借钱用的话，是一模一样的？ 钱还了吗？ 没有啊。 “大姐，鹏飞现在在干啥呢？”老二李红建在城里干活这么长时间，也懂得了一些房子的行情：“要是有个稳定的工作，咱凑钱给他出个首付，让他自己每月还房贷，这不就有房子了吗？” “哎呀，你咋就说这样的傻话，哪一家的姑娘嫁进门，是要跟着婆家还钱的，又不是没有现成的房子。”李红艳算盘打的啪啪响：“就只是让鹏飞住着，房子是个死东西，他又偷不走，妈就是对我们鹏飞太绝情了。” 想着，她都委屈了。 但是李红建想起了赵鹏飞骗了他妈陈小英五千块的事：“大姐，你忘了，鹏飞骗了咱妈的钱，现在还没有跟咱妈道个歉呢，也不见他人影。” 说到底，是失去信任了。 “谁知道他干啥去了，他现在大了，我说话都不管用。”对于大女儿，李红艳也满心都是抱怨。 李红建彻底没话说了。 他妈对他大姐是狠心了，但是对她生的几个孩子没狠心，鹏博和鹏乐就在小羽的火锅店里帮忙。 学生工，开的工资却跟正式工一样，他听他妈说过的，要是等开学的时候，学费还是凑不齐，她偷偷在两个人的工资里加上去。 她当姥的，对自己的外孙子，是能帮一把是一把。 赵鹏飞是心术不正，寒了她的心，她才不管的，大姐李红艳却不管鹏飞错没错，光怨他们妈太狠心。 “大姐，我觉得吧，这房子说不定徐家的人还要纠缠呢，鹏飞就是住进去，估计也住不安心，再说，里头才刚装修好，气味儿大的很，人家说了，至少要散味儿半年才能住，要不然得病的。”李红建好声好气地对他大姐说。 李红艳想了想，只能叹口气：“那算了吧。” 真是太可惜了。 心里这样想着，眼睛又看过来：“老二啊，大姐早就想找你说个事儿了，鹏博鹏乐开学的学费，我还没有凑齐，你手里有多少，先借给我用用，等到秋天我卖了玉米，就把钱还给你。” 李红建顿时觉得无语了：“大姐，这十几年你借了我多少钱了，你从来都没有还过。” 李红艳眼泪差点下来，自己也委屈的很：“我也想还的，可是孩子们都要上学，开销大的很，我就是去卖血，也不够还的。” 第307章 大姐算计的太精 她抹一把眼角渗出来的泪水，还是有话说：“老二，你自己想想，你就是不相信我，也该相信一下你的两个外甥吧，鹏博和鹏乐比他们大哥鹏飞有出息，等他们大学毕业以后，找到了好工作，还你的钱，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儿？” 老二李红建本来就心实嘴笨，被她这大道理一说，也觉得是这个意思。 他差一点就想去取钱了，孩子上学是大事，尤其是考上大学了，还能因为交不起学费，半道上让他们退学吗？ 家里出了两个大学生，大姐在赵家村附近十里八村都是挺着腰板走路的人，这她是骄傲。 不过，李红建到底还是心软了，往饭店那头看了一眼，小声问他大姐李红艳说：“大姐，妈虽然对你有意见，但是对鹏博和鹏乐挺好的，这学费的事，你也不用太操心。” 李红建不敢直接说，自以为是拐着弯的点他大姐呢。 但是李红艳是啥人，当下眼睛倏地一亮，跟发现了聚宝盆一样：“你的意思是，妈跟你说过，她要包下两个孩子的学费？” 一针见血，把李红建闹的有些尴尬：“你自己知道就行，别说是我说的。” 李红艳瞪大眼，发出一连串震惊的啧啧声：“当初他们考上大学的时候，我就问咱妈借过钱，咱妈直接把我赶出去了，怎么现在这么主动。” 李红建摇头：“我也不知道。” 李红艳点点头，不管李红建知不知道，至少这个钱她妈陈小英愿意出就行。 不过，李红艳向来心眼都多：“老二啊，大姐这个希望可就寄托在你的这句话上边了，要是到时候，咱妈不把这个学费掏出来，你两个外甥不能去上学，你可得给我一个说法。” 老二李红建顿时就心里不是滋味儿：“大姐，你……” 他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李红艳吁出一口气，满脸是笑的回去了。 李红建皱眉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大姐最好还是踏踏实实的，啥也别干的好，要是多余干什么事，让他们妈不想掏这个学费了，她可就难看了。 而且，她刚才说那话啥意思，是打算他们妈不掏这个钱的时候，让他掏？ 李红建叹了口气，挠了挠头，觉得他大姐这个人，实在是算计的太精了。 陈小英在店里头，老远就看到姐弟两个在那边说话，看两人脸上的表情，就知道李红艳又说了啥，让李红建为难了。 但是她没搭理，李红建这是吃亏没够？ 等李红建进了店里头，就看到他妈陈小英瞧了他一眼，那眼神，好像一眼都把他给看透了似的。 “爸。”这是李红建的儿子李超超。 李超超现在十二岁了，也安排给他上补习班，这孩子玩的时候没问题，一旦学习的时候，这脑子就是不转圈。 正跟着几个堂姐一起吃饭呢，吃晚饭，他们就又得去补习班。 “好好上学了没有？”李红建问。 “上学了。“李超超老老实实的回答。 李红建点点头。 他妈陈小英就问：“那边不忙了？来这有啥事？” “没事，我就是随便看看。”李红建现在心虚，他后悔刚才嘴快跟大姐透的底了，要是让他妈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跟他生气呢。 他不说，陈小英也不问，李红艳找她这几个兄弟，十有八九，都没有好事。 没打工的时候，都是年轻人，有一把子力气，隔三差五就把四个兄弟叫到赵家村去给她干活，把赵家村的人羡慕的要命，人家李红艳就是能耐，手一挥，就有四个劳力给她家干活，她男人赵发亮可真是享福了。 可惜，赵发亮心里可没有感激的意思，因为他妈说的，四个劳力干活，我们家没让吃饭吗？就那个老二李红建，两碗面条都不够他吃的，也没见他干多少。 在赵发亮看来，他们几个吃的饭都够他另外请人的了。 李红建今天来确实没啥事，就是来吃饭的，自己到后厨端了饭就开始吃，偶尔问一下补习班的事。 几个孩子年龄段不一样，上的补习班也不一样。 李羽菡就是学的高中知识，李羽婕是初中的，李羽梦按说也该学初中的了，但是小学知识等于没学，正在从小学三年级开始，李超超更绝，等于不识字不会算数，在村里的小学等于没有上。 不是小学不教，对于小学知识，随便哪里的老师都可以轻轻松松教会学生的，是李超超自己不学，上课一根铅笔能玩大半天，心都不知道跑哪儿了，根本就没有学。 陈小英每次看到这些孩子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起电视里说的那句话。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有本事的人，生出来的孩子大多数都是有本事的，没本事的人，生出的孩子也是没本事的。 因为从小的生活环境不一样，如果李红建和王小琴是当老师的，肯定会从小抓李超超的教育问题，家里会有很多书，爸爸妈妈也都在看书写字，这样家庭的孩子，就算学习不好，也不会太差劲，除非是极个别的例子。 但是现实情况是，王小琴不太认识字，李红建自己小学也没有好好学习过，李红建出去打工了，对孩子是大撒手，啥也不管，王小琴只管让孩子有衣服穿，有饭吃，别的也不懂。 李超超在学校里，想学了，跟着老师学，不想学了，那么多学生，老师也不会专门管他，所以从最基础的教育上，这样类型的孩子就落后了。 因为他们不理解学习是为什么。 陈小英想着，如果她现在不抓紧对李超超的教育，他以后没出息，娶媳妇生的孩子，照样重复他的老路，一代穷代代穷。 前世，李超超更是一辈子都没有结婚，又笨又穷为了自己的自尊心，还满嘴假话，对人说找了什么工作，开多少工资，每天几点下班，下班以后干什么去，全都是骗人的。 其实他每天就躺出租屋里玩手机，饿了爬起来吃，吃饱了躺下继续玩，就是那时候流行说的：宅男，躺平，然后他玩到四十多岁一身病，还没钱治。 陈小英看着现在李超超还稚嫩的脸蛋，依旧带着一股子憨厚，这样的孩子别人第一眼看，就知道他不聪明，还有点傻。 傻也不要紧，至少学会了识字和算账，以后再学一门可以养活自己的技术，比如开挖掘机，比如当厨子，都行。 有个正经工作，干点事，别像前世那样，跟个废人似的，躺一辈子，直到死。 第308章 脸皮厚的人，容易占便宜 这边，李红艳得了二弟李红建透露的消息以后，她走路都轻飘了不少，她没有压力了嘛，可不就浑身轻松了。 她跑去火锅店去赵鹏博和赵鹏乐。 两人在后厨洗菜呢，不知道她来了。 “来了啊。”李小娟认出来李红艳了，正要笑着说什么。 李红艳还怕李小娟不认识她呢：“我是小羽她大姑，小羽不在店里？” 李红艳是专门这样说的，她知道李羽彤虽然是火锅店里的老板，但是她没有天天在火锅店里干活，听说是来看看就走了。 她只是抬出小羽，让店里的员工知道她是小羽的长辈，得对她客气点。 “小羽今天没来，您有啥事？”李小娟就笑着：“你是不是找赵鹏博和赵鹏乐的，我给你去叫他们。” 李红艳疑惑了：“你认识我？” 这态度像看到了熟人。 李小娟就点头：“我就是李家村的，我知道您。” 李红艳把李小娟看了几眼，才立刻认了出来，就笑了：“哎呦，你是村头四队老赖子家的闺女吗，长大了，变好看了，我一下子都没有认出来。” 从前李红艳进出李家村的事，路过村头，经常看到李小娟干活的背影，小小的孩子，穿着破烂的衣裳，弓着腰，灰头土脸的干活，村里头的人，都知道这孩子不光天天关火，还得天天挨打，可怜的很。 没想到啊，现在变了大模样。 正想着呢，李小娟就说了：“真是巧啊，小羽过来了。” 李红艳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了往屋里头走的李羽彤。 “大姑？你找我表哥他们有事？”李羽彤想不到大姑跑她店里来了，是看赵鹏博和赵鹏乐的。 “没事，我就是来看他们有没有老老实实给你干活，他们干活咋样，没给你添乱吧？”李红艳这是客气话。 李羽彤摇头：“好好的。” 李红艳把李小娟看了一眼，在知道她是谁知道，这心里就极度开始不平衡：“小羽，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她将李羽彤叫了出去，在店门口拐角处嘀咕起来：“你咋回事，怎么敢叫老赖子他女儿在这里干活，你就不怕她偷了你的钱，然后给她爸花？” 这话难听了，李羽彤只好解释：“小娟不是那样的人，我这店里天天要对账，少一毛钱我都知道。” “那老赖子就没到你的店里来闹事儿？”李家村的人，都知道那两口子懒得跟猪一样，但是谁家有红白喜事了，那一家子过去，又吃又拿了的，名声是坏透了的。 李羽彤摇头：“大姑，他不敢，来了一次，我请治安大队把他抓过去教育了一下，他就不敢了。” “治安大队？”李红艳瞪大眼睛：“你一叫，他们就来了？你得给他们多少好处？“ 李羽彤就笑了：“没有给好处，咱这条街上都是商户，治安大队本来就不让闹事，也不看看现在是啥社会了，咋还能有收保护费的事儿。” 她听出来的大姑啥意思，她是好奇她怎么收买的人家，能随便一叫就来了。 大概是从前沈嘉泽在的时候，用过里头的人，他们领导知道她有这个金大腿，还有就是她经常跟何书记走动，看何书记的面子。 而何书记看谁，何书记看沈嘉泽的面子，食品厂的投资，竟然是沈嘉泽占了一半，所以进展才这么快，以最短的时间开始产出盈利了。 这种事李羽彤不会跟她大姑李红艳解释，因为她太能抓住里头对她有利的东西，然后想给自己捞好处。 李羽彤心里才这么一琢磨，对面她大姑李红艳就说了：“小羽啊，大姑是长辈，我这么大年纪，吃的盐比你们走的路都多，我觉得小娟当店长，不合适，她家爹妈不是好东西，万一以后给你找麻烦呢？” “这店长，你还是用自己的人好，你大表哥鹏飞就成天闲着，你就给他一个机会，让他给你试试。自家人给自家人干活，肯定是比外人用心的，就像在地头干活，你在，雇来的人装模作样在的干两下，你要是不在，一整天一亩地都锄不完，光给你偷懒。” 李红艳自己大道理一堆，她觉得这当店长又穷又赚钱，本来她是不太看上李羽彤这个饭店的店长的，但是现在，二楼已经打通了，上下两层楼，大大的落地窗玻璃，挂着彩灯，看着就那么气派，鹏飞要是在这样的店里当店长，别人一看，就觉得有出息了。 李羽彤看着她大姑，心里也是佩服了。 为啥脸皮厚的人容易占便宜？那是因为很多脸皮薄的人开不了的口，他们就能张开这样的嘴。 小到吃什么呢，让我尝尝，人家客气一下，那你尝尝，然后他们就抓走一大把。 大到她听说过的一个案例：你们楼下的房子租给外地人做生意，不牢靠，不如租给我，咱俩是表兄弟，不比外人强？于是，等糊涂的房东把租客给赶走以后，他表弟一来，吃饭到他家吃，孩子让他家老婆给看，忙不过来，还叫他们家的人去帮帮忙，当然，他不花一毛钱，张嘴就是亲戚嘛，就该互相帮助。 结果呢，开头几个月还给房租，后来直接说生意不好，拖着不给，一拖好几年，让他走，他还不走，说没了这个生意，他老婆就要跟他离婚，他老婆孩子要是跑了，他那什么赔他？ 没把房东给气出病来，直说后悔，当初就不该引狼入室。 李羽彤又不傻，当然不会答应：“大姑，别说这样的话，不合适。” “咋不合适？”李红艳皱了眉头，在她眼里，李羽彤就是开了大饭店，有出息了，也是她的侄女，她当大姑的就能说她。 李羽彤也不想说话太难听：“我跟小娟签过了用工合同，五年，要是毁约，我得翻十倍的赔，这钱你补给我吗？” 问她要钱，李红艳当下就不吭声，眼皮一翻一翻的把李羽彤看了看。 “大姑，你不是找我表哥他们吗，我给你去叫。”李羽彤当下回了店里去。 李红艳这才想起来，两个孩子还在李羽彤店里干活呢，虽然他们姥包了他们的学费，但是在火锅店里干两个月，不也能给自己攒一笔生活费？那她就轻松多了。 赵鹏博和赵鹏乐出来了。 她就问：“活累不累？这店里有没有老员工欺负你们，你们可是小羽的表哥，谁要是敢欺负你们，就让小羽把他们给辞了。” 第309章 你老姨还学了英语 赵鹏博和赵鹏乐兄弟俩在一起的时候，一般都是赵鹏博这个当二哥的说话拿主意。 听他们妈李红艳这么一说，赵鹏博就说了：“妈，这里头没人欺负我们，好好的。” 儿子这么一说，李红艳看他们也确实好好的，就放了心。 但是呢，防止儿子们给自己的压力太大，她还是偷偷地说道：“妈知道你们出来干活，就是想为家里减轻点负担，妈实话告诉你们，现在你姥挣钱了，挣得可多呢，你看她给你们舅舅那房子盖的盖，买的买，全村里的老头老太太都没有她厉害。” “你们俩的学费啊。”她还左右看了看，怕被人听见：“也不用愁了，我二舅都悄悄告诉我了，开学的时候，你们姥会给你们的。” 赵鹏博愣了一下：“你不是说了，我姥不管我们的事了吗，也不管你的死活。” 李红艳啧了一声，瞪着他：“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亲生母女哪有隔夜仇。” 赵鹏博一脸困惑，那时候他听了，还可替她生气了，现在一看，敢情他那时候是白费感情？ 李红艳还说他：“你跟鹏乐要是打架了，以后就不当兄弟了？” 赵鹏博把赵鹏乐看了看，赵鹏乐把他二哥也看了看。 李红艳生的三个儿子，其实感情挺好的，鹏飞如果手头宽裕，也会给下头两个买好吃的，鹏博挺懂得照顾鹏乐的，而鹏乐知道两个哥对他照顾，凡事也愿意听大哥和二哥的话。 “不会。”赵鹏博就说。 李红艳才点了点头：“就是这个道理，所以说，你俩干活的时候，别那么大压力，别傻乎乎的使劲干，累了就多跑两趟厕所，偷着歇一会儿，小羽是店里的老板娘，她还是你们俩的妹子呢，除了店里的事儿，她听你们的话还差不多，还能都让她管着你俩了？” 李红艳这些年顶着大姐的身份，在亲妈陈小英没重生之前，那是把亲爸亲妈，还有其他六个弟弟妹妹全拿捏在手里的能人。 当老大，就是有当老大的便利，下头小的都得听她的。 赵鹏博却不觉得他能去管李羽彤，在他心里，他管好自己的事儿就行了，管她的事儿干啥。 再说，做生意的事儿他也不懂，干嘛自己凑过去给自己难堪。 “行，妈，我们知道了。”赵鹏博心里是这样想的，嘴上却打算先糊弄过去。 他妈这人强势，说啥是啥，不爱被人反驳。 李红艳见儿子们听话了，这才点点头：“那行，我先回去了，你们进去吧。” “对了，谁要是欺负你们，小羽不管的话，就回来告诉我，我来找他们算账。” “知道了，知道了。”赵鹏博有点不耐烦地答应了，带着赵鹏乐进去了。 其实火锅店里没啥重活，就是食客煮火锅喝茶说话的，用餐时间比较长，他们店里一般营业到晚上九点多十点，才会下班，有点熬时间。 早上一般五点多就会被楼下的动静吵醒，一直到八点钟，包子批发搞完了，动静才能小一点，两人能再睡个回头觉。 赵鹏博和赵鹏乐觉得在这里挺好的。 学费不用他们操心了，两个人干活也跟着轻快不少，至少李羽彤发现赵鹏博笑脸多了，也爱说话了。 眼看着暑假一天天的过去了，李羽彤也快要到省城大学去报道了，在国外的马红秀还没有回来。 她不禁问她奶陈小英：“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 为了见一见这位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表姨，李羽彤可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结果自己这边摆好了阵势，那边始终没有消息。 陈小英也惦记这个事儿了：“我也不敢一直问你老姨，她啥东西都准备好了，屋里头擦得一尘不染，那牛排沙拉的，也都学会做了，还跟着学了几句英语，什么苹果是艾坡，梨是皮尔，吃是一特，水是沃特，早上好，就叫古德猫宁，结果那边就是没消息，也不知道是咋回事。” 李羽彤听着只想笑：“奶，你都跟着学会了。” 不过，想了想自己的时间：“我这马上就要走了，就怕到时候我走了，你们两个老太太跟那边打交道会吃亏。” 她这几天，还把有关遗产法的规定条例拿出来给她奶预习了一遍，免得到时候马红秀用这个哄了她老姨。 李羽彤不知道老姨和她那个养女年轻时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就冲着把你一个养女养大了，还送你出国留学，花了那么多钱，你至今都没有尽过一天的赡养义务，她就觉得，即使老姨苏婉苹一分钱也不给马红秀，也对得起她了。 因为现在这样的社会环境，别说是养女了，就是亲生女儿，把你养大，你跑到外地，十几二十年的都不回来看一眼，别人也要说你白眼狼。 你是有什么资格回来以后，还要再拿走老人的养老钱，再把老人家丢下不管的？ 祖孙俩正在说话呢，电话机忽然响了。 响的太突兀了，祖孙俩先就愣了一下，陈小英立刻就接电话，里头传来的是何子轩的声音：“陈奶奶，李羽彤在不在？苏奶奶家的养女回来了，家里可热闹呢，你要不要也来看看。” 陈小英瞪大眼睛：“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小羽在这儿呢，我们等会就过去。” 她挂了电话，李羽彤也听到消息了：“我那表姨回来了？” 陈小英心里满是复杂，人终于来了，已经到了苏婉苹的家里了，她忽然心里就又有一丝期待：“小羽，说不定这辈子你表姨不是那时候那样的人，她能对你老姨好一点。” 前世，马红秀回来的时候，她养母苏婉苹躺在医院里已经不太好了。 这一世，苏婉苹还好好的，马红秀不能干出像前世那样的事儿吧。 李羽彤明白她奶的心理，那都是晚辈们再不好，看着他们长大的长辈们，心里总还是存着一丝念想，万一孩子知错能改呢，那还是她们的好孩子。 “奶，咱先去看看吧。” 等见了人再说。 祖孙俩骑着自行车去了，在苏婉苹住的小区里，连坐着紫藤花游廊下扇扇子的老头老太太都在议论了。 “来了一个外国人，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外国人呢。” “就是脸有点黑，还是个黑头发，不都说美国人长得皮肤很白，头发也是黄色吗？“ “那马红秀我也快认不出来，头上带着发箍，大卷发的，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都在议论着，祖孙俩也到了楼下，把自行车停好了，就赶紧上了楼。 第310章 马红秀回来了 到了门口，还没有进门呢，就听到了里头热闹的动静。 祖孙俩相视一眼，苏婉苹没有这么多亲戚啊，里头怎么有那么多人声。 “小羽啊，我这心怎么就有点慌。”陈小英大概是有点紧张过头，捂着自己胸口。 李羽彤就有点吓着了：“奶，你没事吧，你为啥慌啊？“ 治病就找病因，心里纠结，就赶紧找出那个纠结的疙瘩，解开就好了。 陈小英忙说：“没事没事，我这就是没见过世面，怕到了外国人面前，给你老姨丢脸。” 李羽彤顿时松了口气：“奶，怕啥呢，外国人也就是我表姨她老公，也就是你的晚辈，得是他入乡随俗尊敬你，而不是你看他的脸色。“ “外国人又不是三头六臂的，怕他啥，只是因为生活在地球不同的地方，那边的气候和咱们不一样，所以生长的人跟咱们不一样，比如，热带气候，鼻孔就比较大，散热嘛，紫外线厉害了，人就普遍黑，您别想那么多。” 经过李羽彤这么一安慰，陈小英松快了不少：“你说对，咱这就进去。” 说罢，就敲了敲门。 李羽彤这会儿就想起刚才自行车骑过去的时候，一瞬间听到的那句议论：“脸有点黑，还是个黑头发，不都说美国人长得皮肤很白，头发也是黄色吗？“ 马红秀的丈夫大概是个黑头发皮肤有点黑的美国人，李羽彤就没在意了，美国人是多种族国家。 等陈小英进了屋里头，顿时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实在是人太多了，沙发上坐满了人，地上的凳子椅子，小板凳的，坐满了男女老少，还有人没地方坐，干脆就靠墙站着，四五个小孩子，有的在吃东西，有的在哭，还有的在到处拉抽屉翻东西。 “别动了，别动了，这里头没吃的。”苏婉苹满脸焦灼，将拉开的抽屉再推回去，那小孩也不理，转头又跑到旁边摆弄别的东西。 苏婉苹干看着没办法，孩子爸妈也不管。 陈小英和李羽彤祖孙俩，傻愣愣站门口把屋里的人看了一遍，李羽彤有些懵，好像是村头那些闲了没事的村里人，她奶陈小英则认出来里头十几成年人的其中一半。 这个头发都白了，乐呵呵的老太太，不是马红秀住院的奶吗？ 这个穿着大汗衫，一脸凶横相的，不就是马红秀她亲爸吗，还有旁边大红衣裳嘴巴吧嗒吧嗒跟一个时髦女人说个不停的，不就是马红秀她亲妈朱大红？ 不用说，那几个年轻点的，就是马红秀她亲妈家里的大哥大嫂或者姐姐妹妹，到处乱跑的孩子，肯定就是马红秀血缘关系上的侄子和外甥了。 “啪——”玻璃摔碎在地上的声音。 “你这死孩子，怎么不小心点儿。”一个女人急忙抓过一个乱跑的小男孩，冲着他屁股揍了两下。 “哇——”小孩大哭了起来，尖锐的哭声哭的人耳朵疼。 “没事，没事，我扫一下，小心伤着孩子。”苏婉苹是柔和的性子，顾不得别的，就赶紧拿笤帚想扫干净。 那中年妇女却一脸不客气：“大娘你也真是的，玻璃杯怎么能放在这里危险的地方，看看，小孩子一碰，就掉到地上了，扎着脚了可怎么办。” 苏婉苹脸上难看的笑笑，赶紧把地上的玻璃渣扫干净了，一些碎片有点远，她过去扫。 陈小英就发现那个化着妆，看起来很时髦的女人，不耐烦地抬了抬脚：“还有这里，这里，都得扫干净。” 苏婉苹弓着腰低头扫。 一大家子的人，好像苏婉苹是这个家里的保姆，他们都是当家做主的人。 陈小英一口气上不来了，刚才她觉得心慌，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们谁啊，来这儿干啥，是不是走错门儿了？”门口给他们开门的青年人皱眉头盯着她们。 屋里人看了过来，才发现门口站着两个人，一老一小，老的看着十分朴实，小的十七八岁，看着还有点学生气。 苏婉苹也看见了，顿时有些尴尬，但还是来打招呼：“姐，小羽，你们来了啊，今天家里人有点多，都没处招待你们。” 陈小英深呼吸，勉强地笑了出来：“这些人，今天都是你要招待着的？不是说只会来了你家红秀和她老公，这些都是你家什么亲戚？” 她是故意这么问的，有点脸的，都得不好意思了。 闺女已经给出去了，就是人家的人，怎么好意思拖家带口的跑到人家养母家里，跟闺女拉感情。 但是王家可不是一般厚脸皮的人。 朱大红热情地喊起来：“哎呦，大娘，我是红秀她妈啊，你见过我的，你怎么忘了？” “我给你介绍，这是红秀她奶，这是红秀她大哥，这是她二哥，这是她大姐，大姐夫，这是她二姐，二夫人，这是她妹，这是她妹夫，对了，这边站着的是她大嫂，二嫂，这几个是她外甥，这是侄女。” 陈小英看了一圈人，除了马红秀她奶招呼她赶紧坐，一脸笑容，遇到大喜事的那种好心情。 马红秀她亲爸看着她的眼神，还带着点戒备，好像她是来跟他抢好处的人。 这简直就是一群豺狼啊，苏婉苹一个脾气柔和的人，怎么呆得住，得让他们给撕了。 “哦，我还以为是马国喜家的人来了。”陈小英又故意说。 马红秀从小送养到马家来的，马家这边才是她的亲戚，王家其实什么都不是。 “这是我们自家人说话，马国喜来干啥？”一声粗哑的怒喝，这是马红秀她爸在说话。 一看这个气哼哼的架势，就知道平时就不是个好惹的，是啊，陈小英早些年就听说过了，马红秀亲爸亲妈也是个懒汉，在村里也不好惹。 李羽彤怕她奶一时冲动，会吃亏，偷偷拉扯她的衣角：“奶，咱先别说什么，听听他们想干啥。” “姐，你这边坐。”好心看她来了，苏婉苹抹了抹眼角，感激地落泪，将陈小英往旁边引，从书房拉出了一把椅子来。 她顺手又给锁上了。 刚才打孩子的媳妇就笑了：“哎呦，这屋里藏什么宝贝了，还锁了门，这么多人呢，我们还能把里头给偷了啊。” 第311章 疯了吧 “里头都是书，还有很多很多的玻璃杯。”苏婉苹没看她，这么说道。 说很多很多的玻璃杯，结合刚才被马红秀的侄子碰碎了的玻璃杯，李羽彤听出来了，泥人一样的老姨，这会总算带点脾气出来了。 “哼。”马红秀血缘上的嫂子故作不屑地鼻子哼气，低声嘟囔起来：“有什么了不起，再多的宝贝最后还是我们家的。” 苏婉苹变了脸色，这人太无耻了，太气人了。 陈小巧拉了她一把：“你先忙去。” 不值当跟王家的不当家的媳妇说什么废话，不过显然，所有王家的人都把马家的东西，当成他们自己的了，连马红秀这个中间程序都给省略了。 李羽彤看的心里发寒，心想，将来生孩子，不管男女，也得生两个，至少是个依靠。 陈小英坐下了，看着苏婉苹在照顾那几个到处乱跑的孩子，眨眼不见，就能有一个钻到别的屋里去，她干脆一狠心，把除了客厅以外的门，也都给锁上了。 就剩下客厅里这群人。 陈小英才有空看马红秀是哪个。 所有的女人大多数都很土气，穿着她常见到的衣裳。 就只有沙发最中间坐着的女人，她最时髦，还一脸傲气和不耐烦，脸是白的，嘴唇抹的红红的，旁边坐着一个眼珠子到处乱看的男人。 他在看这个家里的摆设和装饰，注意力完全没有在这么多人身上，而显然他也听不懂身边的人都在说什么。 这个人穿的是一身西装。 陈小英靠着旁边站着的李羽彤：“小羽，他长得怎么不像外国人？” 李羽彤也观察了好一会儿，低声说道：“奶，我观察他的长相和头发，应该是美国籍的外国人，有点印度和非洲国家的混血。” 在陈小英这样小地方老一辈的人眼里，外国人都是那种高鼻梁大眼睛，黄头发红头发那样，明显跟他们不一样的人，是外国人。 跟他们华国人一样的黄皮肤黑头发的人，就觉得不一定是外国人了，为啥？因为华国人地大物博，有五十六个民族，像新疆人就和内地人长的不一样。 “印度，非洲？”陈小英看报纸的时候，偶尔见过这样的字眼，但是她对这两个地方是真的不了解。 李羽彤为了给她鼓劲儿，低声说：“跟这两个地方比，我们是发达国家，我们更有钱，人民更有力量。“ 陈小英一听，看着马红秀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敢情说美国多好多好的，你找个这么个男人嫁了，看那手和脸黑的，就跟没洗过脸似的。 黑人是黑，黑的看不出洗不洗过，印度那边的低种姓，才是黑黄那种。 祖孙俩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看着王家的人围着马红秀说话。 说着说着呢。 朱大红就说了：“红秀啊，你这次回来打算什么时候走？你要是走的话，把你大哥和二哥也带出去发财，好不好？” 马红秀一双与她神似的单眼皮小眼睛，登时就瞪大了：“妈，你在说什么，他们俩会说英语吗，有护照没有？到了美国以后，他们俩干啥？” “这不是有你吗，你现在有出息了，当妹妹的帮一把两个哥哥的，这不是应该的事儿？”朱大红理所当然的地说道。 马红秀轻哼一声：“那我缺钱的时候，他们怎么没帮过我？” “这怎么能比，你两个哥哥跟我们过日子，家里穷，供不起上学，没文化，从哪里能挣大钱，可你不一样啊，从小我把你送到这样的人家，让他们养着你，供你上学，供你留学，也该是你回报我们的时候了吧？”朱大红说。 马红秀冷笑起来：“别说这种话了，我是不可能带他们出国的，我自己日子都过的紧巴巴的，带他们去干什么？” 马红秀这么不讲情面，她大哥二哥顿时不满意了。 “红秀，你这是挣了两个钱，就看不起我们这些穷兄弟姐妹了？你这就是白眼狼。” “就是，如果没有爸妈送你到马家当养女，而是把你扔到臭河沟里头去，还有你的今天吗。” 马红秀恼火起来：“有完没完，从小到大我花过你们家一毛钱没有，在我面前充什么大尾巴狼？” “没事儿你们就回去吧，我还有正事儿呢。” “爸，妈，你们看马红秀这说的啥话？有钱了不认人了？”兄弟俩当下不满意起来。 “马红秀，你再说一遍？”这是马红秀她亲爸王金锁的声音，怒瞪双眼，好像马红秀再说不好听的话，他就要动手了。 马红秀瞪眼：“你冲我喊什么，你还想打我？” “我是你爸，打你的应该的。”王金锁怒喊起来，顺手还抬起了自己大巴掌威胁。 “别打孩子，别打孩子，你们好好说话。”苏婉苹见不到这样场面，赶紧上前拦着。 陈小英和李羽彤祖孙两个，也是无语了，怪不得苏婉苹前世那么惨，这性格实在太软弱，且对任何人和事都抱有极度的善良，这不就擎等着被人欺负。 马红秀气的发抖：“你敢打我，我就报警，我是可是美国公民。“ 是的，马红秀早就拿到了绿卡。 一旁她的丈夫也看着不对劲，呜呜哇哇起来，那架势，比王金锁还厉害。 王金锁就有点瑟缩了，他这人，本来就欺软怕硬。 朱大红一看，赶紧上来圆场子：“哎呦，哎呦女婿，别生气，有话好好说。” 她急着拉马红秀：“你不乐意带你大哥和二哥去，你就带你两个侄子去，总行吧，连着你的孩子一起养活，这养孩子，一个也是养，一群也是养……“ 她话没说完呢，就被马红秀一顿嘲讽：“你当养孩子是放羊呢，一甩鞭子全都跟着跑？这养孩子吃喝拉撒都得要钱，上学要学费，上补习班要补习班的学费，还有各种兴趣班，我凭啥养别人的孩子。” 朱大红一脸尴尬，也很恼怒：“又不是外人。” “谁说不是外人了，我姓马，在美国叫丽丽，跟王家有什么关系，你们别缠着我，赶紧出去吧。”马红秀觉得自己耐心有限。 她还缺钱呢，这帮人却想着从她身上咬下几块肉来，疯了吧。 “妈，快点把他们赶出去啊，这都是些什么人。” 马红秀冲着苏婉苹喊起来，仿佛屋里头这一大群的人，都是苏婉苹给招来的，彻头彻尾的都跟她没关系。 第312章 马红秀的无情和偏见 “好，好。”苏婉苹也被吵的头疼，对王家人委婉地说道：“孩子才到家，可能累着了，让她好好歇一歇，你们回头再来。” 她女儿才进家门，王家的人就全都来了。 她都没有顾得上跟红秀说句话。 王金锁已经很不满意了，冲着苏婉苹嚷嚷起来：“我好好的孩子送到你们家来，给我养成这个样子，一点教养都没有，真是气死我了。” 马红秀她奶也很不高兴：“红秀啊，这女人嫁了人，有没有底气，得看娘家有没有人给她撑腰……” 这迂腐的一套是马红秀最不屑一顾的。 “迈克尔，我们到屋里休息。”她当下站起来，拉着旁边男人的手就回了自己从前睡的卧室，还狠狠摔上了门。 王家闹个没脸，不管是马红秀血缘关系上的爸妈，还是兄弟姐妹们，以及没有关系的嫂子们，都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 “她这什么态度？什么意思？” “爸妈可是她长辈，你看她连爸妈都不放在眼里。” 朱大红还是有心眼儿的：“别喊了，把她惹毛了，一分钱好处也不给你们，看你们怎么办。” 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安静了，这才头也不回地全都走了。 朱大红这边才喊完，那边当没事儿人似的，还笑着对苏婉苹说：“你好好给红秀和她女婿做点吃的，我们明天再来。” 明天还来？苏婉苹笑都笑不出来了。 朱大红正要走呢，陈小英忍不住了：“你刚才说的好处，是什么意思？马红秀给你们什么好处了？” 朱大红愣了一下，才想起刚才自己不小心说了什么，忙说：“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一喊。” “可我怎么听说了，你们家人经常炫耀马红秀从国外给你们寄的东西，还有美元？”陈小英早就提前打听过了。 朱大红眼神顿时就往苏婉苹那里看。 苏婉苹都听傻眼了：“有，有这种事？” 从头到尾，她就从来都没有收到过马红秀任何东西，真的，是什么都没有收到过，只要她打电话过去，要么不接，要么就是问她要钱。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邮费多贵啊。”朱大红赶忙说。 “邮费很贵？你没寄过东西，没收过东西的话，你怎么知道国外的邮费很贵？”陈小英接着问她。 朱大红没话说，一个女人跑过来，瞪了陈小英一眼把朱大红拉走了：“妈，她什么人，你跟她废什么话，走啊，咱回去还有事儿商量。” 这是马红秀血缘上的大姐。 母女俩跑了。 苏婉苹气的脸色惨白。 屋里头，马红秀还在对丈夫迈克尔解释呢：“……不用管这些人，都是无关紧要的人，等办完了手续，我们就回去。” 迈克尔还算适应，点了点头。 在时候他还想着，妻子的老家一定像美国电视里看到的那样，到处都是黑白色，昏暗落后，人都穷的吃不起饭，看人眼神都是呆滞的。 等来了，又发现这个国家还是挺富裕的，哪怕到了这里，虽然小县城看着落后，但是高楼也有在修建，山清水秀，人们也没有面黄肌瘦，反而是精神面貌都很不错，老年人看着都很有力气。 妻子的母亲看着温婉，妻子说过，以前是图书馆工作的，是文化人。 不过今天看到妻子亲生母亲一家，他感觉很不舒服，想一群疯狗似的。 “红秀，睡了没。”苏婉苹觉得陈小英在这里，马红秀如果没睡，至少也该打个招呼。 马红秀刚才也看到陈小英了，根据她生母说的话，这就应该是跟她养母关系很好的表姐陈小英了吧，听说开了个好几家早餐店。 马红秀走了出来，傲慢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陈小英，这就是那个心眼多的老太婆？ “这是我表姐，你给叫表姨。”苏婉苹说。 马红秀动了动嘴唇，没叫，反而看向一旁的李羽彤：“这又是谁？“ “这是小羽，你表姨的孙女，对，她给你叫表姨呢。”苏婉苹说。 但是李羽彤，和马红秀眼神对视了一下，刚才马红秀没有叫她奶表姨，明显不把她当亲戚，那她还叫她什么表姨。 再说，马红秀有自己是马家人的觉悟吗？ “红秀啊，你这次要回国，你妈可高兴了，不光跟着学了英语，还跟着书本学做西餐，这次你是打算回国照顾你妈了吗？”陈小英当啥也不知道的跟她拉家常。 马红秀皱了眉头，她也精得很，觉得是她养母在利用这个表姨试探她，她不禁跟陈小英说了起来：“老太太，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在美国有自己的事业，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自己的事业回国当照顾我养母的保姆吗？” 不等陈小英说话，她就继续大声说道：“国人就是这点非常自私，非常愚昧，像我们美国人，生养孩子，就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孩子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们长大成人以后会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用所谓孝道这种东西，把孩子们禁锢在自己的身边，这样的父母，你们就不觉得可怕吗？” 陈小英只问了一句，马红秀说了她一大堆，她反应了一会儿，才问：“那怎么样才叫不自私，供养你们长大，然后再给像你这样的子女无限索取，直到榨干最后一丝血肉？” 马红秀现在才发现，这个表姨好像对她很不满意，她看向她养母苏婉苹：“妈，你要是对我有意见，你就直接说，不要让一个外人来说我。” 外人？ 陈小英顿时刺心了一下，就因为她是外人，所以一直在跟苏婉苹说起这个话的时候，她都很注意说辞，就怕她多心是挑拨她们母女感情。 没想到，好心到最后，马红秀这么一说，反而是她和苏婉苹两个人龌龊了。 苏婉苹性子柔和，或者说，她从来都是被马红秀这种大道理给洗脑的：“你表姨只是关心我，红秀，她只是怕我老了，你在国外，我一个人生病了的话没人照顾，觉得我可怜。” 马红秀皱着眉头：“你就不能请保姆吗？” “请保姆要花钱。”苏婉苹说。 “能花多少钱。”马红秀说。 眼看着话题偏离轨道，李羽彤忍不住说道：“马女士，我奶的意思是说，老人家需要亲人的陪伴，不然她会非常的孤独，你是读过书，接受过很多教育的，总不会不知道，老人家太过孤独，也会生病的吧，你就漠视我老姨一个人在这里孤苦伶仃，寂寞地生活着，直到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死去，然后你再回来拿走她的一切财产？” 第313章 我真你替感到不幸 “小羽？”死不死的，在国人眼里是很忌讳的，陈小英忙说了她一声。 李羽彤就没说话。 “那你的意思，为了父母，就可以牺牲一个独立个体的人一辈子吗？父母都有老的一天，他们光管着自己晚年幸福了，有考虑过年轻自己的人生吗？”马红秀其实咄咄逼人，继续质问李羽彤。 李羽彤就把她看了看，没说话，说到底，马红秀不还是自私嘛，凡事都以她自己利益为先，至于父母的感受，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呵，看你年纪还小，就是被国人那一套生儿养老的观念给洗脑了吧，我真替你感到悲哀！替你感到不幸！“马红秀不屑地说道。 悲哀？ 不幸？ 陈小英好险没给气过去，她是当奶的人，是当长辈的人，长辈喜欢晚年的时候多一点晚辈的陪伴，在马红秀的眼里，就是被养儿防老的观念给洗脑了？ 还悲哀，还不幸呢？这不是活活在给她的胸口插刀吗？ “你这说什么呢？你没有出国留学的时候，你学的是中国话吗。” “你这说的话怎么连畜生都不如，谁说当长辈的不让你们去干事业，去奋斗了？出去奋斗的人多的去了，至少过年还要回来一次，看看父母亲人，或者是回不过来了，还能有个电话，爹妈病了，给汇点医药费，你给过什么？” “你是里头的奇葩，你知道吗？只有你一个，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好像这个家里没有你这个人。” 陈小英火气上来了。 “哎，你怎么骂人呢，你这个人怎么一点素质都没有！”马红秀不可思议地看着陈小英，看着她就像看到了一个没有开化的山顶洞人。 “你有素质了？”陈小英更不可思议了。 苏婉苹急的眼泪开始掉：“姐，别说了。” 养女马红秀刚才的说辞，也同样都是扎了她的心了，她没有说不让她在美国奋斗，可你好歹给我几个电话，问候问候我，吃了没有，这里的天气冷不冷。 我不贪图你什么衣服，什么美元的，你至少让我知道，我养大的女儿，没有养失败，她是惦记我的。 苏婉苹心里说了一大堆，偏偏嘴上笨的很，就是说不出来。 “我累了，我要休息了。”马红秀看着她养母落泪，却丝毫没有关心，只觉得不耐烦。 马红秀回屋里去了，苏婉苹在客厅里站着，哽咽的声音怎么都压抑不住：“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怎么偏偏就落到这样的结果。” “哎。”陈小英叹了口气，马红秀要是她的女儿，早赶出去了，不图你回报我的养育之恩，只求你别带着你生母的一大家子蝗虫似的来吃了我。 她摆摆手，轻声问她：“王家的人，说明天还来呢，你咋办？” 苏婉苹眨眨眼，擦擦眼泪：“我也不知道，等他们来了再说吧。” 李羽彤也不知道说啥了，等人来了，凭你一个人，你想反抗都来不及了。 “算了，我先回去吧。”陈小英想说什么，怕马红秀偷听见了，说要走。 “我送你。”客人要走，主人家当然得送两步。 于是，在楼道里，陈小英忍不住问她了：“刚才马红秀说的那些话，你听明白了没有，在那些话里头，她压根对你就没有养老的觉悟，所以说，她回来到底干啥的？” 苏婉苹还不知道：“都没有顾得上说话，王家的人就都来了。” “那他们怎么知道红秀今天回来？”陈小英又问。 苏婉苹愣了。 陈小英就说：“还用想吗，肯定是他们给红秀打过电话的，她自己说的。” 苏婉苹眼泪又想涌进眼眶，养的这个女儿，终究是替王家人养的了。 “刚才王金锁说的那话，太难听了，他有什么资格说，他好好的孩子送到你这里，你给他坏了，他还要找你算账？你当年没孩子，你婆婆说要给你收养这个，这孩子不是你自己去要的，是他们王家的人自己不要了，给你送来的，你欠他们的啊，凭啥给他们养孩子？” 陈小英越说越气。 苏婉苹已经哽咽了好一会儿：“国明去的早，这可叫我怎么办啊。” 王家的人，人多势众，刚才在屋子里的时候，苏婉苹插句话都做不到，那些人，还全都非常强势，其实，也就是欺负苏婉苹一个老太婆，就是欺负她了，也没人替她出头。 “婉苹，没事儿的话，就把马国喜一家叫来坐坐吧，说起来也是马红秀正经的大伯。”陈小英提醒她：“你将来，十有八九，就是他们替你料理后事，死了他们替你烧纸了，红秀她，真是彻底指望不上了。” 苏婉苹点头，她心里怎么不清楚呢，男人死的时候，马红秀都没有回来，一走二十来年，没有给马国明坟头上过一炷香，烧过一张纸。 她死了，她就能指望到了？ 话说这份儿上，陈小英看表妹还是只顾着伤心，没有去想她话里头的深意，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婉苹，钱这东西，反正你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马国明死的时候，不是说了，要给他大哥一部分，这事儿你记着给马红秀提个醒。” 苏婉苹想起这个事儿：“我知道。” 她知道是知道，但马国明也说了，是等她快死了的时候，才给钱，怕提前给了，马家的人不管她。 等她这话一说，陈小英就皱眉头：“话是这样说，但是，红秀她这次回来，是干什么的，你好好问问。” 再多的话，她实在不想说了，反正现在马红秀啥也没干呢。 等马国喜这些人来了，看他们怎么商量吧。 当年马家也不是啥有钱人，马国明能上私塾学文化，马国喜也是出了力的，马国明能有今天，是借了他大哥马国喜的力的，所以回馈给一点遗产，马国明自己觉得不过分，苏婉苹也是答应的。 回去的路上，祖孙俩推着自行车。 李羽彤忍不住对她奶说：“我老姨这么个柔弱的性格，还真的找人帮她一把，不然真的要被王家的人给吃了。” 她奶陈小英也点了点头：“所以我刚才都跟她说了，叫马国喜来，马国喜和马帅父子来，你老姨单纯，性子柔弱，就是看出马红秀不怀好意，不到那个时候，她也当看不见，但是马家父子看得出来，肯定会帮着你老姨的。” “他们感情很好吗？”李羽彤疑惑地问道。 第314章 你打算要多少钱 陈小英想了想：“不亲密，但是也过得去，马国喜这个人为人正直，很讲义气，不会坐视你老姨被马红秀和王家的人算计的。” “前世的时候，马国喜也说过，他兄弟马国明辛辛苦苦读这么多书，这辈子攒下这份家业，不是给王家和马红秀攒的，他宁肯一把火全烧了给他兄弟带到地下去，也不能便宜这些外人。” 原来老姨父他大哥是这么刚的一个人，李羽彤就放心了一大半：“那就好，那就好，一大家子的人只要有一个聪明的，就不至于被人白白算计了。” 其实这件事，如果是放在是和她没有关系的老太太身上，她顶多是唏嘘一下看个热闹，就完了，但是这件事放在对她还不错的老姨苏婉苹身上，她就不想她落的这么可怜了。 马红秀这个人，真的是自私自利，冷血无情到了极点。 马家，马红秀在屋里头，其实根本没有睡觉，回国之前就听她亲生母亲朱大红说了，有个叫陈小英的，跟她妈苏婉苹是表姐妹，她妈很信任她，一把年纪了，还跑去给人家的早餐店干活。 她就觉得这个人不对劲，一定是对她妈另有企图。 本来还想专门去看一下，看人到底是怎么样的，没想到回国的第一天就看见了，可见这个人也把她妈盯得很紧。 这种人，大概就是想用感情骗她妈的钱。 苏婉苹在楼道里擦了眼泪，才回去的，结果发现养女马红秀并没有在屋子里睡觉，抱着手臂，拉着脸，坐在沙发上。 “红秀，咋没去歇着？”她有些不安。 回国这才第一天，家里头就不消停，她生气也是应该的。 马红秀不说客气话，直接问道：“妈，你那个表姐，是怎么回事，我那时候在家里的时候，就没见你们常来往，怎么我出国了，隔了这么多年，你们反倒联系上了？” 苏婉苹松了口气，还以为她问什么呢：“以为你没问，也没告诉你，我妈和她妈是亲姐妹，小时候有段时间，我就在她家住的，感情很好，后来嫁人了，我嫁的你爸，在县城里，她嫁的隔壁村子里的人，生了七个孩子，又要干农活，又要带孩子，忙得很，所以来往的就少了。” “七个孩子？她可真能生。”马红秀语气里满是嘲讽：“又不是野猪下崽子，生这么多干什么。” 苏婉苹皱了眉头，还没说呢，就又听她继续说道：“国人就是这点特别愚昧，越穷的地方越能生，当爹妈光图着自己痛快，一个接一个的生，有想过自己有本事给这些让他们带到世上的孩子们幸福吗？” “这些人就是自私，才不会管这些子女能不能穿好衣裳，吃好吃的，受到最好的教育，天天土豆沾白糖，都是好滋味。“ “长大的男人去打工，女的早早去嫁人，全活在社会的底层，再一次重复贫苦的命运，哎，真是可怜了。” 马红秀大模大样地说教了这么多，她养母苏婉苹听不下去了：“你表姨跟这些人不一样，老一辈的人，没受过教育，觉得怀上了，就生下来，压根没想那么多，而且，你表姨也知道奋斗了啊，给你的那几个表哥表弟们，都在县城买了房子，她还开了好几家店。” “妈，别说这些了。”马红秀压根没兴趣听陈小英的发家史，县城买房子，又怎么了，买了也不值钱，根本比不上她在美国的房子。 苏婉苹看她不爱听，也就算了：“要吃啥，我给你们做。” “不用了，等会我们到酒店里再吃。”马红秀才是活。 苏婉苹就愣住了：“酒店？“ 马红秀就点了头：“迈克尔不习惯住在家里，我们已经在开元大酒店订了房间，我们回国的这几天就住在那里。” 开元县早几年就修建了地标性建筑，高三十多层，周身都滚动彩灯，有着偌大的广场的开元大酒店，就是开元县的门面。 这里头，一般接待的都是省内外的领导，可见费用不低。 苏婉苹心里凉飕飕的：“你就不想在家里住？” 她准备了那么多。 “都跟你说了，迈克尔不习惯，妈，迈克尔是美国人，美国人压根就不跟父母住在一起，他就更不习惯跟你这个丈母娘住一起了，他觉得不方便。”马红秀耐着性子跟她解释。 迈克尔此时也出来了，把苏婉苹看了看，就坐在马红秀旁边，好奇地把她们看看，也没说话。 苏婉苹沉默了一下，忍不住问：“红秀，你这次回来，是专门来看我的吗？” 马红秀迟钝了一下，才点了头：“是啊，不过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苏婉苹下意识直起腰，紧张地看着她：“啥事？” 马红秀仿佛是斟酌了一下言辞，才看着苏婉苹说道：“妈，其实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在美国的生活，虽然过的挺舒心的，但是其实压力很大，我们生了三个孩子，都想要给他们一个美好的童年，他们上的都是最好的学校。” “一直都挺好，现在呢，我们想要让自己的生活更上一层楼，就需要投入更多的资金……“ 苏婉苹神情呆呆地，其实，就是没有她表姐陈小英的提醒，她心里也有这个感觉了。 马红秀每次给她打电话，都为了要钱，这次更是亲自回来，那肯定上是需要用更多的钱了吧。 果然，她提到了钱。 “……现在美国经济形势一片大好，房价上涨的速度非常快，我们想要多买几套房，转手就能赚好几倍……” 房价在上涨，苏婉苹自己也知道，偶尔听来店里吃饭的顾客说过，现在县城的房价，也是一月一个样的，就从来没有降过，一直都在涨。 马红秀说了半天，见她养母神情木然，不知道在想什么，索性就直接问了：“妈，你实话跟我说，你现在到底攒了多少钱？” 面对养女紧迫的眼神，苏婉苹忍不住苦笑：“红秀，你先说，你打算要多少钱？” 她就想知道，她这个养女到底胃口有多大？ 她到底有没有对她这个养母，有一丝丝的感情？ 第315章 这不是逼我去死吗 苏婉苹问起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已经有点害怕了。 马红秀却根本没有关注她的情绪，反而在打量着这个房子：“妈，我算了一下，我爸和你这些年养老金应该攒了五六万了吧，现在这个房子，我也打听过了，差不多能卖个八九万，你呢，帮我想想办法……” 她这时候才把目光看向她的养母苏婉苹：“就凑个三十万的，就差不多了。” 苏婉苹猛地愣了：“你说多少？” 马红秀就皱了眉头：“我要的也不多，你手头有个十七八万的，再找你身边的亲朋好友借一借，再帮我们借个十来万的，屋里头的家具再卖一卖，凑个整，差不多就是三十万，这很难吗？” 苏婉苹闭上眼，只觉得眼圈一阵阵发黑：“三十万？三十万？” 这也太多了。 现在月工资能有一千块，都是县城里工资很高的人了，她张嘴就要三十万。 “妈，妈？你怎么了？”看着苏婉苹气息虚弱地靠在沙发上，马红秀先是慌了一下，随后想起什么，也就没有太着急：“先喝口水？” 问是问了，茶几上的水杯她却碰也没碰一下，就等着苏婉苹说…… “没事，我不喝。” 她养母说了不喝，那就算了，马红秀也压根就没动。 陈小英前脚才走，后脚，天才黑，苏婉苹就找到了她住的地方去，一进门，看见她，就呜呜咽咽地捂着嘴哭了起来。 陈小英给吓得不轻，忙把人往屋里头拉：“咋了，咋了，你别哭，有话好好说。” 她三儿媳妇赵雪燕还有孩子们都听到动静跑出来看，李羽彤也走了出来，一看是老姨苏婉苹在哭，不用想都知道了，肯定是马红秀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把老姨给彻底刺激了，都等不到明天早上，就哭到这里来了。 “没事儿，你们进屋去吧。”陈小英说着。 赵雪燕不知道咋回事，她跟这个表姨也不熟，就带着孩子进屋去了。 陈小英这对李羽彤悄悄招手：“你过来。” 她怕表妹苏婉苹传达马红秀某些话的时候，她这个村里头的老婆子不太听得懂，孙女在，她心里踏实。 苏婉苹就把马红秀的话说了，她又哭又笑地抽泣着，檫着眼泪，她浑身都麻了，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啥感觉：“姐，你知道吗，她让我把这辈子存的钱都拿出来，还让我卖房子，卖村里头的老房子，卖屋里头的家具。“ 陈小英瞪大眼睛：“这说的啥话啊，都卖了，你咋办？” 住哪里，吃什么，以后日子可咋过。 苏婉苹拿手帕捂着脸呜呜地哭着：“她，她……她还让我问你借钱，呜呜。“ 她太伤心，太难过了，怎么忍都忍不住。 陈小英有些懵：“她凭啥让你问我借钱？” 咋就这么理所当然？ 再说了，苏婉苹借了她的钱，是苏婉苹借的，但是这个钱，又是给了她马红秀的，等于苏婉苹没花上，还得还这个钱。 “她说你做生意，有钱，还找人打听，算了你开几个店铺手头一共又多少钱，她说，借你十五万都是少的了，能借你二十万，更好。”苏婉苹觉得羞耻，这种话马红秀怎么说的出来。 十五万，二十万？ 陈小英最近还琢磨着买独栋的院子呢，她买的开元之星房子不远处，有一大片二三层的小别墅。 里头装修一般的，没怎么收拾过的，下来也就二十来万，她觉得自己住楼房不习惯，住院子应该能舒服点，前两天才去打听过。 再说了， “她找谁打听的？她一直在国外，找谁打听到我们县城的房子都值多少钱？我这几个铺子能赚多少钱？”陈小英冷笑起来：“是找王家的人给打听的吧。” 除了王家这个眼线，马红秀才回国，怎么就能把这个账算的清清楚楚？ 苏婉苹觉得自己都没脸承认，当然是问王家的人了，她哽咽着问陈小英：“姐，你说我命怎么这么苦，我婆婆怕大了点的孩子不好养活，才给我抱了一个没满月的孩子，我含辛茹苦的把她养大，我和国明都是老实人，从来没有教过她这么多坏心眼，你说，她怎么就这么坏！” 陈小英不知道咋说，想了想，才说：“这大概就是人家书上说的遗传，爹妈基因不好，生出来的孩子，歹竹出好笋的几率就比较小，你没有赢得了这个概率。” 今天去她家的时候，那满屋子的王家人，一个个的都是满脸算计，把苏婉苹的家，当成了他们王家的一样，没有一个觉得他们出现在这个家里，根本不合适。 就可见，王家一窝，出的全都歹笋。 可见他们家劣质基因的强大。 苏婉苹抽泣一声，哭了一回，总算心里舒服了很多：“我和国明，怎么这么倒霉，我可怎么办啊。” 陈小英叹了口气：“你呢，你是咋想的？” 都让她卖房子卖地，把存款全都交出去了，有考虑过她怎么活吗？ “她说，她给我租一个房子，说现在买房子的人少，租房子的人多，租金要不了多少钱，我每个月退休金都够用了，以后我要是有啥事，她就回来。”苏婉苹说。 陈小英听了，却摇了摇头：“你别傻，你这么以后年纪越来越大了，还是自己一个人住，那些房东是不会把房子租给你的。” “说句不好听的，你要是在里头摔了一跤，有个啥事，他们根本说不清，不光房子以后不好租了，他们还害怕你的家里人来找他们闹事要赔偿呢。” 别的不说，一群豺狼一般的王家人，肯定能当马红秀的马前卒，干出这样的事儿来。 陈小英自己房子多，她自己都不放心给苏婉苹单独去住。 苏婉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凉透了，她一脸的心如死灰：“这不是逼我去死吗？” 陈小英心里头咯噔一下，看向孙女李羽彤。 李羽彤眨眨眼：“这，这不至于吧……” 陈小英刚松了口气，她孙女李羽彤又说了：“她这么锱铢必较的一人，我觉得她还算计着你以后每个月的退休金呢，你现在退休金都涨到八百块了吧，不少了。” 第316章 钱不够，钱不够，你听不明白！ 苏婉苹心口就跟刀扎了似的，苦笑起来：“是啊，我还有退休金呢，幸好我还有退休金，她还能给我说两句好话，我要是村里头无依无靠的老婆子，她早就不管我的死活了。” 陈小英拧着眉头，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儿，隔壁赵家村就有姑娘嫁了人之后，年都不回来一次的，就好像没有她这个人。 也怪不得人都重男轻女，这养女儿的未来风险更大啊。 女儿嫁了人，到了人家家里，要看婆婆和男人的脸色过日子，生养孩子，操持家务，多半的女人结了婚都没有任何收入的，要买包盐都得问男人要钱。 所以说，自家爹妈有个啥事，还是得伸手问男人要。 男人呢？有部分男人十分自私，自己爹妈都不管的，还管黄脸婆家里那一对老不死的？ 男人撑死给一点点就再也不会管了。 这还是有良心的女儿，硬着头皮问男人要。 有的女儿，知道要看男人的脸色，干脆就低着头不吭声，来一句：爸，妈，你们都知道的，我不当家，我也没办法。 好像爸妈病了，或者需要用一点钱，就是在故意为难她。 你们干嘛就病了呢？ 别人家老头老太太怎么就不生病不用花钱呢。 人家老头老太太没儿子，这辈子攒点钱还知道帮女儿一把呢，这么多年，我让你们给我看过孩子，给过我钱没有？ 陈小英越想，心里越呕得慌，前世她看到村里头有一家子吵架，吵急眼了，就是这么说的。 你怨我当女儿的没良心。 我当女儿的怨爹妈没本事。 陈小英叹了口气，继续安慰苏婉苹：别说这些伤心话了，既然她对你这么无情，你也别再傻乎乎的对她牺牲奉献了，你在她心里，就是个冤大头啊。” 马红秀甚至连装孝顺，去骗一骗苏婉苹，她都不干的。 可见她有多不把这个养母当回事。 苏婉苹的性格，还是太软了。 苏婉苹听了表姐的话，忍不住苦笑，可不就是冤大头吗。 “姐，我就是想着，我和国明这辈子就她一个女儿，我年纪大了，也不花什么钱了，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就给了她算了。” “算是我这个当养母的，给她尽的最后一份心意，我就是死了，我对她也问心无愧。” “我把她抱了来，让她离开了她的亲生父母，可我没有对不起她。“ 听到表妹这样的话，陈小英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所以说，你是打算给了？” 苏婉苹点点头，已经心如死灰：“给了吧，我还能咋样。” 她噙着眼泪，用拳头捶着胸口：“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李羽彤和她奶陈小英互相看了一眼，她们祖孙，也彻底无话可说呢。 咋劝呢？ 这是伤透了心，万念俱灰了，啥都不在乎了，钻到了牛角尖里，怎么拉都拉不出来。 “那，国明当年死了的时候，说让留给马帅一点钱，你留不留？”陈小英带着点希望地问道。 要是给马帅留一点钱，将来苏婉苹死的时候，棺材埋到马国明旁边的时候，马家肯定要尽心尽力帮忙的。 不能寒了马家的心啊。 “国明不是说了吗，当初要不是他大哥马国喜供他读书，他也走不到今天，马国喜好面子，他儿子马帅这么多年读书，就算再困难，也没有跟你们张过嘴。” 马国喜一家不是那种挟恩图报的人，不光没有让马国明把侄子的学费承担起来，甚至还瓜果蔬菜的送往县城里送。 苏婉苹心里是记着的：“我知道的，这事儿我回去就找红秀商量，至少给留个三万块。” 明明是自己的钱，在苏婉苹这里心里头，好像已经是马红秀了似的，李羽彤在一旁心里嘀咕，但是她奶没说什么，她也不好插嘴。 她奶陈小英听了，心里也不舒服起来，呵，还找马红秀去商量呢，马红秀恨不得把马家掘地三尺的弄钱了，她一块钱都不会给马帅的，还商量啥呢。 苏婉心里难受，只是找了一个可以发泄的树洞，等都说完了以后，她心里好受多了：“姐，对不住，给你添麻烦了。” 陈小英心口梗得慌：“……不麻烦。“ 你还不如不跟我说，我也不用这么生气。 陈小英不放心苏婉苹，送她上了一辆人力三轮自行车，交代了去哪里，才叹着气回来了。 她坐在沙发椅上，拍了拍胸口：“哎！” 长吁一口气出来，她怕把自己憋出病来。 “奶，别生气了，这才哪到哪儿，你生气，还早了点。”李羽彤刚才把事情琢磨了一回，有了自己的新想法。 “啥，还能有啥事。”陈小英气得慌：“她还能称斤论量的把你老姨这把老骨头给卖了？” 李羽彤摇头：“如果有人买，那还真说不准，又不是自己亲妈。” 人就是有点奇妙的血缘维系，如果是亲妈，马红秀心里似乎就要背负一点责任，卖了亲妈，怎么想，都猪狗不如。 但是养母呢，她立马就能在心里给自己找个借口，就像别人议论马红秀时候，马红秀常跟外人说外母对她不好，就因为她不是亲生的…… 不是亲生的，养母，养女，那就只是存在在户口本上的浅薄的一层关系。 “奶，我说的是，听着我老姨的意思，是要把自己这辈子的积蓄，还有卖房子的钱，都给了马红秀，其他的，比如问你借十五万块钱，她没有答应。” “等于是说，马红秀这次回国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活活差一半呢，她肯定不甘心，说不定啊，她会自己来呢。” 李羽彤是见识过这样的人的，别人觉得特别为难，不好意思开口的事，在她们的眼里：我借你钱，是我看得起你，你别不识抬举。 她奶陈小英不禁好笑起来：“她有胆子，就来借，我看看她脸皮到底有多厚。” 李羽彤摇了摇头吗，自己这次学英语也没有发挥出来，马红秀当然会国语了，她老公那个混血美国人，那是谁跟他答话，他都是看一眼，说nono，我听不懂，听不懂，不跟任何人说话。 不说马红秀是怎么跟她养母苏婉苹说的。 她不满意，甚至恼怒起来：“妈，钱不够，钱不够！你听不明白吗？” 第317章 你脑子有病 因为愤怒，马红秀更是攥着拳头，冲着比她矮半头的年老体弱的苏婉苹咆哮起来：“我问你要三十万呢，三十万！你用十八万就想打发我了？” “你还想给马帅三万块，你什么意思？” “马帅到底是谁的儿子，难不成他还是我爸的种？“ 马红秀对养母一贯强势，她什么话都能说的出来。 苏婉苹被她刺激的眼前一阵阵发黑，浑身颤抖起来：“红秀，你说的这是啥话？你怎么能给你死了爸泼脏水！” 要是让马国喜那边的人听见了，那怎么得了！ “那你凭啥给他们钱？”马红秀不觉得自己有错：“你脑子有病啊！” 她气的嚷嚷起来：“我才是你女儿啊，哦，我知道了，我是个养女，所以从小到大你都是跟我隔着心的，你和马国明根本就没有把我当亲生女儿过。” “尤其是马国明，他心里只有他这个侄子马帅。” 马红秀一边骂，一边恼怒地想到：“马国喜家的人，可真不要脸，有什么资格要这个家的钱。” 苏婉苹给她气的眼泪哗哗的流：“……什么马国明，那是你爸啊，马国喜是你大伯，你得叫大伯。” “我没有这样想抢我家产的大伯。”马红秀连养母苏婉苹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马国喜一个在村里头种地的糟老头子。 泥腿子一个，还不知道自己一个臭农民值个几斤几两，脾气倔的跟驴似的。 小时候，还敢管到她头上来，说她见了长辈不叫人，不知道倒水，自己这么大，手帕都不知道自己洗，苹果也必须吃削了皮的，没有削皮她就不吃。 他让苏婉苹别惯着她，要不然以后吃苦的就是她了。 什么东西！他就是像她亲妈朱大红说的那样，见不得她过好日子，早把马国明家的财产当成他家马帅的了。 “从我小时候，他就在我们之间挑拨离间，为老不尊，这十好几年了，他怎么还没死呢。”马红秀根本就瞧不起养父母家的任何人，张嘴就骂，这全都是她的心里话。 苏婉苹想不到自己养大的女儿，是这么的无耻，她呜呜地哭起来：“我的老天爷啊，呜呜呜。” 她哭的肝肠寸断，浑身虚软地倒在沙发上，睁大眼睛，眼泪都顺着眼角一直流，她觉得，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还不如跟着老头子死了算了，让她受这样的折磨。 马红秀看着心烦：“反正这事儿我不答应，你自己看着办，你要是想要你侄子，以后就别来找我。” 她说着，摔门就走。 马红秀走的利落，看起来气势汹汹。 “红秀，红秀？”苏婉苹哭着喊起来，她还想跟她解释解释：“这钱是该给的，当年你大伯学习成绩也不错，他把上学的机会给你爸……” 可马红秀压根没有回头。 苏婉苹哭的浑身没力气，连爬起来开门追她两步都做不到。 马红秀走了，苏婉苹在屋里呜咽哭个不停，她不想哭，可是她实在忍不住。 楼上楼下的人，都从窗口往外头看，眼瞅着马红秀走了，才都回头跟家里人议论起来。 “苏大娘这命可真苦啊，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养女。” “是啊，这么大年纪了，早些年抚养她长大，后来供养她出国留学，这二十年没回来了，来了就要让她卖房给她钱花，给少了还不愿意。” “王家的人也厉害，那天来了，你们也看见了，那几个儿子跟二流子似的，苏婉苹一个人，孤老婆子一个，怎么斗得过人家。” “咱就这么干看着？” “那能咋办，跟咱们也关系。” 楼房隔音一般，平时正常说话，楼上楼下也听不见的，可马红秀随了她亲妈朱大红了，不光长得像，那一双细眯眯的眼睛，怎么抹化妆品都抹不白的黄皮肤，还有那高高显得特别刻薄的颧骨，就是连说话的声调，也跟大喇叭似的。 她咆哮起来，楼上楼下都听得见。 都在议论呢，其实隔壁拿着望远镜的何子轩，也一阵阵心里发慌：“我的妈呀，我以后可不要娶这样的老婆，吓死人了，跟疯子似的。” 他妈打他两下：“快把望远镜收起来，要是让人看见了，当你小流氓呢。” 何子轩挨了两下，望远镜就让他妈给抢走了。 他妈也叹着气：“这马红秀，可真不是人啊。” 她如果是苏大娘，她都已经给气的晕过去了，这哪里是养女，这有点像长在她身上的寄生虫，寄生虫长大了，就要把她的骨血吞了当养分，自己长大。 真是可怕。 “妈，咱就眼睁睁看着苏奶奶被欺负吗？”何子轩还是个少年人，正是路见不平敢于拔刀相向的人，还有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傻气。 “那能咋办。”他妈可不傻：“这还得看苏大娘她自己，她要是看开了，捏着房产证和存折不给，马红秀能咋办？她要是给，谁也劝不住她。” 苏婉苹不是没文化的人，听说她上过夜校，年轻时候还在文盲班里当过授课老师，还会写毛笔字，所以后来才能顺利的在图书馆找到工作。 那是图书馆刚建成，小县城里有文化的女性很少的，她几乎是从里头脱颖而出。 何子轩看着他妈去了别的房间，就偷摸给李羽彤打电话，打了家里的，她妹说她不在家，他又挂了电话打到火锅店，才算找到了。 李羽彤正在吃火锅，她自己爱吃，所以当年研究火锅料的时候，是真下了功夫的。 等接了电话，她表示自己也没办法：“钱是我老姨自己的，要是我们拦着，好像是我们祖孙俩别有居心，想要贪图这个钱。” 何子轩打算挽救苏奶奶与水火之中，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可马红秀对她不好啊，她为啥还要给她钱，人家还嫌给的少。” “如果是我，我早让她滚了。” 李羽彤也理解不了，只能说了一句：“你家小白要是咬你了，你会把它扔了吗？” 小白是何子轩家里养的小泰迪，何子轩说小白是他从巴掌大开始养大的，是他家的一份子。 何子轩就不说话了。 这还是对一条狗的心思，要是养大的是一个人呢，投入的感情不是说收回来就收回来的。 她老姨苏婉苹那个人，心地善良，那是真的把马红秀当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养大的。 第318章 朱大红精明，会算计 “麻烦你帮忙注意点，我老姨那身体也不太好，我怕马红秀把她气出病来。”当年苏婉苹就是躺在医院里没的，听她奶陈小英说，走得急，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 那时候，马红秀可没有像现在这样麻烦。 因为，她是等养母死了之后，直接合法地继承了她所有遗产的。 虽然移民了，虽然户口本上没有她这个人，虽然是养女，但是因为是证据确凿的母女关系，依旧继承了苏婉苹所有的遗产。 “我怕我老姨有个好歹，马红秀连问都不用问她，就直接继承了她的遗产。”她怕何子轩不够理解，直言了当地说道。 何子轩一个激灵：“这也行吗？不是说没有赡养过，就没有继承权吗？” “那是人从伦理道德上说的，其实按着法律法规，赡养这种事，如果我老姨出了事儿，谁跟马红秀掰扯这个事儿呢？掰扯到最后，也不管用啊，跟我老姨没啥关系，她照样能继承我老姨的遗产。”李羽彤说。 何子轩这还是有点单纯啊。 “闹的啥事儿。”何子轩气闷地挂了电话，看到他妹在旁边写作业，忽然来了一句：“何子玉，你以后要是不孝顺爸妈，你就没有资格继承爸妈的遗产，知道不？” 何子玉皱了眉头，她只比何子轩小三岁，瞪了他一眼：“神经病。” 她又不是马红秀那样的人。 马红秀现在是他们小区的大名人了，贬义的那种，彻彻底底让小区里的人都开了眼了，因为都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自己不赡养养父母，养父死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回来，等二十年后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逼着养母卖房子，还逼她出去借钱的，给她在国外买别墅住。 这还是人吗？ 她甚至还伙同自己亲爸亲妈那群人，到自己的养母家里闹事儿。 王金锁和朱大红夫妻两个，认为是到自己女儿家里走亲戚的，理直气壮，他们自己自大脸皮厚，不觉得过分。 养母的家怎么了？不还是他们女儿的家吗，她死了以后不还是留给他们女儿的吗？ 他们女儿的，就是他们的。 所以，他们不觉得自己是闹事儿的，但是在别人的眼里，这就是一群厚颜无耻，贪图别人家产的恶霸。 一群畜生啊。 苏婉苹在家里哭的不行，觉得有点头晕眼花，自己哆嗦着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就扶着墙，回到自己屋里躺下了，她觉得她太累了。 马红秀出了门，也不想回酒店去见自己丈夫。 见了肯定要问什么时候才能要到钱，他在这里住的不习惯，他们不是说好了吗，等要到了钱，就先去京市和海市旅游一趟再回国吗？ 听到这样的话，马红秀就心烦，事情不顺利，就耽误了他们的行程了，三个孩子，最大的都十八了，可她却从来不想着主动照顾弟弟妹妹的，跟放羊似的。 她弟弟小时候从秋千上摔下去，鼻子摔的流血，哇哇大哭，她大女儿在旁边看见了，也不搭理。 她问她，怎么不看着点弟弟。 她还要说，是他自己摔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真是，一点亲情都没有。 马红秀无处可去，正想找个地方喝杯咖啡，这县城也不知道有没有，反正比她走的时候，要崭新繁华的多了，都盖了这么多高楼。 “呵，一个小小的县城，人一个个都穷疯了的，谁买的起房子，盖这么多，给谁住。”她不屑一顾地说道。 她刚说完，旁边忽然窜过来一个人：“红秀。” 马红秀吓了一跳，连忙抱住自己的包，正想埋头就跑，那人又喊了一声：“红秀，我是你妈，你跑啥跑？” 马红秀听声音耳熟，一回头，才发现是自己的亲妈朱大红。 她站住了脚步，没好气地说：“你冷不丁的冒出来干啥，我还以为遇到了抢劫的。” 朱大红一脸看稀罕：“抢劫？这大白天的，谁敢抢劫，我咋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儿？” 马红秀知道跟自己亲妈朱大红讲不通道理，也懒得跟她说了：“算了，你找我干什么的。” 朱大红就一脸责怪的样子：“你这孩子，是你爸让我叫你的，说你出国这么多年，家里的亲戚朋友也没有见过你，想让你回家吃饭呢。” 她没说的是，这主意是她出的。 趁着马红秀才回来这几天，赶紧跟她拉近关系，再问她要点好处费，要不然，等她把她养母榨干净以后，肯定以后都不会回来了，还能要到好处吗？ 马红秀不知道她亲妈在算计什么，以为自己仍旧遇到了那些巴结讨好她的人，她现在可是拿了绿卡的美国人。 那些穷人见了她，不就跟见了金窝窝一样？ “不见，有什么好见的，当年把我给出去了，现在才知道后悔了？晚了？”她没好气地说。 “哎，你这孩子，咋能说这样的话，当年我是可是看着马家过的是好日子，才把你送过去的，就是为了让你过好日子，你还得感谢我呢。”朱大红说。 马红秀就冷笑：“你还当我是那时候不懂事的小孩子呢，让你把我零花钱都给骗走了，你一个当妈的人，骗自己有亏欠的孩子的生活费，你也不害臊？” 朱大红皱眉头：“我是你妈，要你几块钱，那又怎么了，才几块钱！” 亲妈脸皮这么厚，马红秀不打算跟她说什么。 确实是几块钱而已，她回家就跟养父撒谎说钱丢了，又重新要了钱花。 “别找我了。”马红秀扭脸就走。 朱大红好容易才来县城一趟，坐班车不花钱啊？ “红秀，你站站，我告诉你，你要是当我是妈，我就帮着你问苏婉苹要家产，你要是不当我是你妈，等马国喜他们找上门来，我可就不管了。” 朱大红别看她是一个粗俗的农村妇女，又馋又懒，看着还笨。 其实她精明的很，当年婆婆要把刚出生的马红秀扔尿桶里溺死算了。 是她说的，有些夫妻生不出孩子，不如把这孩子送给他们，等孩子养大了，他们再过去认。 穷点儿的，就把养大的女儿要回来，还能换一笔彩礼。 有钱的话，就正好是马国明和苏婉苹这样的，不光让他们给她家白养活大了孩子，还能继承再这一家子的绝户财呢，多两全其美的办法。 朱大红果然精明，这一句话，真的把马红秀给说住了，她转回头来，皱着眉头，也忍不住跟着盘算起来。 第319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她那个大伯马国喜，还有他儿子马帅，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是讲法律，他们肯定斗不过她，可是他们人高马大的，要是想跟她玩横的，她一个女人也没办法啊。 朱大红见叫住了马红秀，就也说出类似这样的话来：“你这么多年以来都在国外，根本不知道马家的那些事儿啊，那马国喜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前些年跟人家挣地头，打的头破血流。” “他那儿子马帅也不是好惹的，壮实的跟头熊一样，你要是跟他们对上，你肯定吃亏。” 马红秀冷笑起来：“那你们就不怕？” “怕什么？不怕！”朱大红拍着胸脯：“我们王家在王家村也不是好惹的，你爸有四个兄弟，你还有八个堂兄弟，一共加起来就有十三个，绝对能把马国喜父子俩打的满地找牙。“ 马红秀心里就琢磨起来。 一群光靠蛮力打人的泥腿子，如果到时候她成功解决了马国喜，给他们一点好处也没事。 “那，你先让我想想。”她亲妈朱大红算计的厉害，但是她马红秀也不是傻子，聚众打架，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都是要进警察局的，打架，那都是下下策。 马红秀就那么走了，朱大红气的要命，往旁边绿化带呸了一口：“啊呸！你个白眼狼，你是老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想把我甩了你自己过好日子去，你想得美。” 王家可没有发财的路子，唯有这一个被养父母养大还出国留学挣了大钱的女儿，她绝不会放手。 朱大红花了血本的，就在县城的破旧巷子里，找了个小旅馆，白天就在苏婉苹的小区门口，马红秀住的宾馆外头，还有陈小英的餐馆外头打转。 她这幅鬼鬼祟祟，眼珠子直往里头瞅的模样，很快就引起店里人的注意。 陈小英看着憋气：“这死老婆子盯着我干啥？” 从前一直知道，朱大红是马红秀在国内的眼线，她养母苏婉苹不管有什么事，她亲妈朱大红都能第一时间告诉她。 但是没有亲眼见过。 今天一看，才发现她真是小瞧了她，功底深厚的很啊，穿着普普通通的，一张憨厚的农民脸，瞧着笑笑还很朴实的，一双眼睛，却贼溜溜的很，看啥都像是太上老君里练出来的火眼金睛，啥都逃不出她的眼皮底下。 李羽彤刚好来店里吃炸鸡拌饭，回头看了一眼，正好跟朱大红的眼神对上。 朱大红也不慌，非常自然地转过头去，好像刚才看过来的那一眼，就是无意中的。 “要是抗日战争时期，这妥妥的就是个汉奸啊。”她为朱大红的脸皮叹为观止：“她这是想啥呢，盯着我们干啥？” 祖孙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旁边赵雪燕也忍不住琢磨了：“妈，这是谁啊？” 赵雪燕跟朱大红不认识。 陈小英就随口说了：“马红秀她亲妈。” 赵雪燕自从认识了表姨苏婉苹，也知道了她家里的一些事，自己不能生，抱养了一个女儿，劳心劳苦的给养活大了，闺女却插翅膀飞了，出国留学，一去不回。 不回就不回吧，听说期间钱却没少要。 等于不孝顺养父母，可依旧要养父母的钱。 养父死了都没有回来送个葬，现在突然回来，一回来，就逼着养母卖房子卖地掏空老人家的积蓄，把老太太给逼的，差点想上吊。 这是啥人啊。 不过，赵雪燕也不明白了：“那她盯着咱们干啥啊？” “谁知道。”她婆婆陈小英也不明白，皱了皱眉头。 李羽彤琢磨了一下：“她不会是防着咱们跟我老姨联系吧，怕咱们背后给老姨出主意，不让老姨卖房子？” 陈小英想了想：“还真有这个可能。” 朱大红在马红秀没回来的时候，就特别防备她跟苏婉苹接触。 朱大红形迹可疑，正当祖孙俩都认为自己行的端，坐得直，不怕朱大红盯着的时候，过了没多久，外头突然一阵喧哗。 好像闹起来。 “啥事儿，啥事儿？“门口吃饭的客人，都跑出去瞧热闹了。 陈小英赶忙也出去看，一看，就有点蒙。 朱大红被对面一个特别抠搜，性情古怪的孤寡老婆子给抓住了。 “你可冤枉我了，我啥时候偷吃你红薯干了？”朱大红很恼火，想把人甩开。 那老婆子一双眼睛，凉飕飕锋利的很，就像抓着了强盗：“我都亲眼看见了，你拿了我的红薯干吃，你赔我。” 朱大红在他们王家村，就是个泼妇，平时不干地里的活，却往地里头跑的勤快。 为啥？偷东西啊。 东家种的西瓜，草莓的，西家种的黄瓜，绿豆的，她空着篮子出门，满当当地给弄回来。 抓着现行的，骂她一顿，她嬉皮笑脸，别人也拿她没办法。‘ 抓不到的，那就更没办法了。 她这是盯梢的时候，犯了老毛病，看着旁边小桌子上晒的红薯干，顺手捡了一些干净厚实的就塞到嘴巴里吃了。 这不是饭点儿吗？她饿了。 她才吃了没多少，这死老婆子就抓住她了。 “红薯干是个啥好东西，在我们家，那都是用来喂猪的，我可没吃，没吃。”朱大红明明被人抓住了，她气焰却比人家还嚣张。 陈小英忍不住幸灾乐祸：“这次她可倒霉了。” 李羽彤不懂：“为啥？” 旁边她三婶赵雪燕跟她解释了：“这个老婆子厉害的很，她家在巷子最里头住着，她就偏要在这里搭个小桌子晒东西，晒个什么红薯干，干豆角，苹果干的，都好几年了，人家好心说，往里头靠靠，这是大路边上，灰尘大，她却骂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这么厉害？”李羽彤惊讶，一个弓着腰，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朱大红一推就能给她推个跟头。 “厉害得很。”陈小英一开始还同情过这老太太，打听到人家男人和孩子都死的早，孤寡老人一个，都打算请人家在家里白吃饭了，后来还是别人劝住的。 说着老太太心术不正，谁沾上就是谁的麻烦。 咋个心术不正呢，她孤寡老人一个，无儿无女，无依无靠，有一个远房侄女，说是给她养老，她以后老了，这房子就送她。 远房侄女是村里头的人，县城的房子，再偏僻，可这地段不偏啊，所以就没事送来点儿东西。 那红薯豆角辣椒什么的，都是这侄女送来的。 第320章 马红秀带人来看房 别人都说她有靠了，结果这老婆子私底下跟人说：“我哄她呢，等我死了，我这房子早就卖了的。” 后来一打听，这房子还真是早七八年就卖了的，老婆子是空口骗人给她养老送终，等死了以后，那远房侄女要是住进来，才会发现，这房子根本就不是她的。 平时老婆子也会讹人，她也不是天天讹人，是一俩月讹一次，取决了上一次讹人的钱她能花多长时间。 “这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李羽彤懂了。 朱大红喊着猪都不吃，结果这老婆子别看老了，拽着朱大红就蹦了起来，给了她一嘴巴：“放你的狗屁。” 朱大红除了自己男人，就没有挨过嘴巴，猛地被一打，下意识就是一推：“你个死老婆子，你还敢打人！也不打听打听我朱大红是谁？” 她插着腰，怒瞪双眼。 这时候，已经围了许多的人看热闹。 陈小英也不敢凑到最前头，生怕朱大红喊一嗓子，把她掺和进去，这老婆子她也是受过她的气，店里头的服务员扫地，洒水不小心溅着了她的裤腿，当下就说自己的裤子有多贵，给她买一条都不行，张嘴就是二十块钱。 看她那么大年纪，怕给气出毛病，她就咬着牙给了。 这会儿，朱大红竟然敢推她，这可是这条街上的滚刀肉啊。 只见那老婆子顺势往地上一倒：“我的天啊，打人啦，打人啦，日本鬼子进村啦，杀人了呀。” 她嗓门大的很，又哭又嚎，没见眼泪，但是一脸痛苦，好像挨了一刀似的。 她爬过去，抱着傻眼的朱大红，脑袋就在她腿上撞：“你打死我吧，我不活了，我的天爷啊，不活了。” “你打死我吧，你打死我……“ 朱大红麻爪了，慌起来，这可是文明社会了，谁敢当街打死人啊。 “我就那么一推，我啥时候打你了，你别赖着我。” 朱大红开始在人群里搜索，看有没有认识的人，帮着说两句好话。 陈小英一看她这模样，赶紧拉了李羽彤就要走。 “哎呦，这不是大姐吗，你别走，这都是误会，你帮我说两句。” 没喊名字，陈小英就当喊的不是她，麻溜地跑了。 朱大红气个仰倒：“什么东西！” 朱大红没办法，想破财消灾，说赔老婆子两块钱。 两块钱？ 根本不入老婆子的眼，对面水溅到了她的裤腿，都赔了二十块钱的，她两块钱就想打发了她？ 事闹个不停，周围生意都做不成，有人就报了公安。 老婆子可不去公安局，她就是缠着朱大红要钱。 想她在这条街上混了一辈子，就受过这样的气，张嘴就要五十块，不给就要住院去，说她腰给摔着呢。 朱大红欲哭无泪，这都是她平时坑别人的，这次，阴沟里翻了船，被人家给坑了。 公安的人也让她破财消灾，五十块钱啊，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马红秀这里，已经在带着房产中介看房子了。 苏婉苹没什么力气，她已经跟陈小英请了几天假，打算休息一下的时候，招待一下女儿女婿的。 她正躺在自己屋里发呆，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马红秀正带着人进来：“就是这儿，你们进来看看。” 苏婉苹愣了一下，还以为是马红秀带了朋友来，她也没说啊，她赶紧起来，把头发梳了一下，就走了出去。 结果这房门一开，就看到三个陌生人，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在给身后一对夫妻模样的人介绍着房子。 “这小区的环境，你们刚才也看见，再看看这房子，别看是二十来年的老房子了，但是格局好，人家房主也保养的好，客厅光线充足，家具都是七八成新。” “瞅瞅这玻璃，也干净，再看看这卫生间……” 一对夫妻这里看看，那里看看，还不住的点头。 苏婉苹看着，心里就是一沉。 旁边她的养女马红秀笑眯眯地说道：“你们要是再多出一点钱，我这屋里头的家具，也全都卖给你们，看看，什么都有，你们到时候只要拿着自己的被子和衣服就能拎包入住了，多方便啊，都省的你们装修了。“ 那夫妻俩是挺满意的。 “楼层也可以，三楼，不高不低。” “也还行，就是怕儿媳妇嫌是二手房，不喜欢。” 马红秀立马介绍起来：“二手房有二手房的价钱，现在盖的楼房可没过去时候盖的房子好了，而且，这小区也得看环境，这里头住的大多数都是县城里各个单位的干部，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以后你们有事儿也能找得到门路，是不是？“ 这话有道理。 夫妻又开始点头。 但是，就看到了旁边脸色苍白的一个老太太：“这是？” 没听说卖的房子里还住着人啊？ 马红秀赶忙说：“这我是妈，你们放心，你们今天买了这房子，我们今天就能搬走，给你们腾地方。” “红秀？”这是她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里头到处都有她和马国明相处过的记忆，就这么丢下了，她心里一下过不去，都不能让她缓缓吗？ “妈，卖房子的事儿你不懂，能不能别说话！”马红秀皱着眉头，嫌弃地说。 苏婉苹心跟针扎似的，张了张嘴，这话就堵在嗓子眼，说不出来。 她不禁低落起来，卖吧，卖吧，反正迟早要卖的，不差这一两天了。 她抹着眼泪，回了自己屋里。 这情况不太对，买房的夫妻两个也很谨慎：“这房子写的谁的名字，先叫我们看看。” 马红秀早有准备，推门去叫苏婉苹：“妈，房本呢，快拿出来给人看看。” 苏婉苹眼神就往旁边抽屉看了一眼，马红秀嫌她磨叽：“你手脚怎么这么慢。” 知道这房子情况的房产中介，自始至终除了房子的事儿，他就没说话，同情地看了这满脸伤心的老太太一眼。 房本拿到了马红秀手里，直接翻开了给夫妻两个看。 只见姓名写着马国明和苏婉苹两个人共有。 马国明已经没了，这房子就是苏婉苹一个的。 看着苏婉苹的名字，马红秀就觉得刺眼，出国之前，当时有人给她介绍过对象，她多了个心眼，想让马国明把房本改成她的名字。 这样她一个有房子的姑娘，就好找条件更好一点的对象。 反正他们就她一个女儿，房子迟早都是她的。 第321章 卖房这事儿，我当家 早点给她了，对她也有好处。 结果呢，养母同意了，养父不同意，总说：“以后再说吧。” 她那时候心灰意冷，正好有出国的机会，就干脆出了国，要不是当时养父还给了她三万块钱，还一直都在给她生活费，她就不想再认这个爸了。 他根本就没把她当亲生女儿，如果是亲生女儿，他会不给她这个房？ 买房的夫妻俩看了房本，又要苏婉苹的身份证，核实身份之后，就点了头。 “能不能再少点？”那中年妇女说了。 马红秀听了，就觉得有门儿。 一般到了讲价这一步，这价钱合适，这买卖就成交了的。 “大姐，我想你也打听过了，我们这个小区的房价，这么大房子的，四室两厅两卫的，现在都要卖到十七万了，我才卖十六万五千八，这样吧，你们要是诚心要，我把零头给你抹了。” “多少，十五万？“那妇女说。 马红秀顿时心里膈应起来：“我说的是抹了零头，一万多呢，那是零头吗？我这房子也不是出了啥事儿，卖不出去了，才找的你们。” 看她还不高兴了。 那妇女也不是好说话的：“大妹子，你诚心卖，我们诚心买，那这样好了，十五万五千块，我这就给你钱，现钱，咋样？” 马红秀眼珠转动起来：“我就是卖了你十六万五千的，你也不能欠一半不给啊，谁家卖二手房是分期卖的？” “你看看我这房子，里头这格局，都不用再装修的，给你省多少事？” “别人家的房子，老旧的很，你们要想住，又得刷墙，又得贴瓷砖，还得买家具，你瞧瞧我们家的这些东西。” 那妇女看着就是个精明的，她当然是看出来了，这房子被刚才这老太太保养的很好，又打扫的赶紧，光墙上那些字画都看着有文化多了，省她不少事，她才愿意买的。 “那你说多少钱吧，多了，我就先不买了，你就是说出花儿来，这也还是个二手房。“ 苏婉苹的这个房子，也就贵在地段好，环境好，空间大，质量好，才成为开元县性价比最好的小区。 为啥啥都好呢，这里头全都是当干部，听说当初这每一个台阶具体要多高，那都是请了人仔细测量过的，他们自己住的打算养老的房子，看看外头那清澈的湖水，就跟养生园都差不多了，他们能不仔细吗？ 所以这夫妻两个，才想着买新房子，还不如买这里的。 新房子楼层那么高，二三十层，跟住鸽子笼似的，看着都憋屈，何况是往里头住呢，还有那电梯，摇摇晃晃的，他们上一回，就觉得害怕，跟把人关在箱子里晃似的。 以后，这叫电梯的坏了，里头的住户能不给分摊了那什么物业费的给修吗？ 修过了的东西，那就是有毛病的，以后还会一次修，两次修，爷啊，那以后肯定是要出事儿的。 还是这房子住着，心里踏实啊。 两口子这么精打细算，把马红秀都给说住了。 “这样好了，十六万四千块，这屋里头的东西，我全都给你们，我就把自己的杯子和衣服全拿走。” 马红秀这么一说。 那夫妻俩对视一眼，中年妇女就说了：“那书房里头的书，墙上的字画，电视机，收音机的，你们都不要？” “不要了，都给你们。”马红秀看也没看一眼，干脆利落地说。 苏婉苹听着，急了：“不行，有些家具不能留下，这是当年你姥姥给我留的嫁妆，是我的念想，还有你爸的那些书，那都是他的命啊，墙上那些字画，有的都是他老朋友写给他的，是情分……” “妈！”马红秀不耐烦起来：“什么情分不情分的，笑死了人了，现在的人都是看钱的，谁跟你讲情分？” 苏婉苹红着眼圈：“真不行……” “不行？”马红秀横眉怒目起来：“你还打算带走啊，你以后是要租房子住的，万一房东有个啥事让你搬走，这些东西你搬得动吗？都是一个死东西，就只有你看着值钱。” “要是扔出去了，连收破烂的都懒得捡。” 苏婉苹视为心血和宝贝的东西，在养女马红秀的眼里，就是连收破烂都不要的破烂，她气的眼泪都下来了。 “你到底要怎么样？我都答应你卖房子了，你连最后这点东西都不给我？” “别说了。”马红秀眼神扫了一下那面面相觑的中年妇女两个，对苏婉苹说：“这些东西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到时候你没了，你还能把这些全都埋到你棺材里。” 这话就难听了。 屋里头，那中年妇女，还有房产中介，全都变了脸色。 马红秀自语是美国人，思想先进，人死了，那就是一把灰，啥也不是。 但是在九十年代的华国，尤其是开元县这样的小县城，没有人会坦然面对死亡，死了以后埋哪里，都是有讲究的，以后谁上香，谁烧纸，都有说道。 所以她这么一说，等于是把所有的人都得罪了。 稍微一想，他们的儿子以后要是这么想他们留下的东西，这得多叫他们寒心。 “我，我还没死呢，红秀，你说的这啥话？”苏婉苹给气得不轻，她从前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想过死了算了，活着有什么意思。 可在表姐的早餐店里做事以后，看着那么多各有各生活的，形形色色人的喜怒哀乐，她就觉得自己真是矫情了。 没有啥负担，还有丰厚的退休金，这样好的房子住着，她越是要珍惜来到这世界上的这一次，好好的享受退休生活呢。 为啥死呢。 她说这话，跟咒她去死，没什么区别。 “我也没说错，人活到最后，不都是死吗？”马红秀不想跟养母继续这个话题，转头跟那对夫妻说：“就这样吧，卖房子这事儿，我当家。” “房钱到手了，我就带着你们去办过户手续。” “你们……不再商量商量？”那中年妇女同情地看了苏婉苹一眼，看情况，这是独生女，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才生了这么一个女儿。 “红秀……”苏婉苹舍不得她娘留给她的红木家具，那都是有年头的，当时社会动荡的时候，怕被抄家，提前一步藏到了地洞里，等改革开放以后，才搬出来的。 再往上说，那都是她姥姥的娘，给她姥的嫁妆，传到她这里，都是第四代了，就这么白白的没了？ 苏婉苹心酸无比，眼泪止不住地掉。 第322章 这么多损失，你赔我？ 看她这个样子，买房子的夫妻两个忽然觉得自己刚才买房谈价钱，好像是冲动了点，这房子以后可别再有什么纠纷。 “那个，我们再考虑考虑吧。”夫妻俩转脸就走了。 马红秀一看，都生气了：“哎你们怎么回事啊，不是说要买了吗，怎么就反悔了？” 这买卖房子，不是七八天就能成交的，而开元县这个地方，能拿出十六七万的人家，还很少的，马红秀是好容易才遇到了他们这对急需买房的人。 “咋地啊，你还打算强买强卖了？”看着这个不孝女，这幅嘴脸，中年男人都看不下去了：“房是你妈的，还是好好跟你妈商量商量吧。” 刚才他都听见了，卖了这房子，就要让她妈出去租房子住。 出去租房子住，还不准她妈拿走自己想拿走的嫁妆，这是啥人啊。 夫妻俩头也不回地走了。 马红秀恼火的慌，冲着苏婉苹喊起来：“妈！你干啥！” 这一嗓子，楼上落下的人，又都听见了。 隔壁楼，听到小区里老太老太太议论，马红秀带着人去看房的何子轩，早就拿好了望远镜，盯了半天了。 “这马红秀跟疯子似的，她难道还想跟她养母动手不成？” 何子轩眼睛站在望远镜身上似的，急的不得了。 一旁何子玉听着新鲜了：“她疯了啊，她怎么敢打她妈啊？” “都说了是养母。”何子轩说。 “养母也是妈啊，把她养大的养母，比亲妈都强啊。”何子玉拉着望远镜，要自己看。 马红秀回来的这段时间，小区里就跟看电视剧似的，天天都在议论苏婉苹家里的事儿，还都等着看下一部的剧情怎么上演。 “这比电视连续剧都精彩。” 已经有看不过去的老头老太太，好心跟苏婉苹说过了：“你那个养女，你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干嘛还管她。” “你要是把房子卖了，她一拍屁股又出国了，她倒是拿着钱去潇洒了，你咋办？” 原本还觉得是那伙养女的亲爸妈兄弟姐妹是不好惹的，苏婉苹会被他们给欺负了。 现在看看，光马红秀一个，都把苏婉苹欺负都不像样子，她自己还跟个木头似的，啥也不说，看着人都着急。 屋里头，马红秀各种冲着苏婉苹怒吼，抱怨。 “你要是不能给我好的生活，当初就不要抱养我啊，为什么要耽误我的幸福？“ “你以为开元县就你们两口子有点臭钱，别人家就没有？” “我都跟你说了，我急等着用钱呢，我三个孩子还在那里放着，我得赶紧回去照顾孩子，工作也不能耽搁太久，我好容易才找到的买家，你给弄走了。” “我被耽误了这么多损失，你赔我？” 苏婉苹被她骂的，吓得靠在墙上：“红秀，道理不是这样讲的，我，我这么大年纪了，你也得替我想想啊……” 她红着眼圈：“你，你……这不是逼我去死吗？” “别说什么死不死的话，我可没逼你，当初你抱养了我，在我身上享受了为人母亲的喜悦，那你就得对我的人生负起责任来？我让你给买房子了？” 马红秀觉得养母这是在威胁她，从小到大，她从来没对养母提过要求，她更得在现在补偿她才对：“从小到大，我都没有主动要求过你什么，我现在有难处了，你就该帮我！” 苏婉苹流泪，她还能说什么。 从小这孩子就心思重，动不动，就低着头，不跟他们说话。 他们就觉得，大概孩子长大了点儿，知道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了，就不敢要什么，他们就看着她心疼。 饭桌上她看一眼，不去夹的肉，他们夹到她的碗里托，好看衣裳她嘴上说不要，却一直看，她赶紧就去给她买，想上兴趣班，她说没兴趣，却巴巴地望着，她就主动给她找老师。 她是没有要过。 那都是他们夫妻主动给她的。 这还不够？ 想想那个时候，别人家的孩子连饭都吃不饱啊，就比如她亲妈朱大红家里，她小妹就是这样情况又送给人家养的。 可刚才，听听她说了什么，她觉得除了他们，还是有别的有钱人愿意收养她的，他们夫妻不光不能跟她说什么养育之恩，还得补偿她失去的这个幸福？ 她以为她生在朱大红的肚子，还有当有钱人家大小姐的命？ 苏婉苹觉得自己心都碎了。 “我不管，回头我就跟那对夫妻再联系联系，价钱说好了，你赶紧配合着把房子过给人家就算了。” “要不然，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妈！” 马红秀抱着手臂，一脸不耐烦地对苏婉苹下了最后通牒。 苏婉苹哭个不停，觉得自己的心都伤透了。 李羽彤这里，也接到了何子轩的电话，她跟她奶陈小英说：“我老姨在骂我老姨呢，何子轩听不到声音，断断续续，好像那意思是嫌弃我老姨要她什么嫁妆家具的，说我老姨耽误她幸福啊，什么的。” 陈小英听不明白，回想了一下过去的事儿，就明白了：“你还记不记得你老姨家里红檀木牡丹喜鹊的箱柜？” 李羽彤想起了：“记得啊，特别好看。” 她奶陈小英就说了：“那是你老姨的娘，给她的嫁妆，她估计什么都舍得买，就是舍不得这个。” 李羽彤不知道说啥好了：“她如果愿意卖了房子的话，租房子住，哪里敢放这么贵重的箱柜，回头贼就给她偷了卖了。” 到时候找谁去。 她住的那小区，门口坐着保安，还有一群退休老太老太太，小区里进去任何一个陌生人，他们都能认得出来。 里头的住户，就有公安局局长，警卫队队长的，水利局，税务局的人，小偷都不敢往里头去的。 她想象不了，温柔和气的老姨苏婉苹，到脏乱差的老破小集资楼住的样子，那里可没有什么物业：垃圾堆在院子一角，不及时打扫，就会有臭味儿，不道德的人，会让小孩在小区院子里大小便，养狗的，能让狗把狗屎拉到楼道里。 老姨这是没吃过苦，还以为自己啥苦都能吃得了，愿意为养女牺牲奉献呢。 陈小英叹了口气：“我给她打个电话吧。” 热闹看了半天，她正准备打电话呢，忽然见对面闹着的一拨人，往她店里来了。 朱大红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大妹子，我这有要紧事，借你电话给红秀打个电话。” 她身后是弓着腰，拄着拐杖，走路颤颤巍巍的，却跟个旧社会地主婆一样，一脸凶相的老婆子，还有身后跟着的两个公安。 陈小英就让了一步，看朱大红到底想跟马红秀说什么。 第323章 你个野母鸡，敢骂我 朱大红一脸焦急，手下意识地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将湿滑的手心在衣服上擦了，才拿起了话筒。 然后她问也不问，熟练地拨通了苏婉苹家里的电话。 “喂！喂！” 朱大红急切地喊起来：“喂？！” 陈小英看不下去，就说了一句：“那边还没有接通呢。” 朱大红这才反应过来，那边还没有传来话筒接起来的声音。 “干啥呢，怎么这时候还不接电话！” 她急的不得了，身边这死老婆子讹她呢，着急得很。 苏婉苹的家里头。 马红秀还在对她各种抱怨，还让她把当年的嫁妆首饰都拿出来：“你当年不是陪嫁了许多金银首饰吗，还有玉镯子的，你拿出来给我看看，我看看那些还能凑多少钱。” 苏婉苹浑身都麻了，呆呆看着马红秀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你动作快点的，行不行？”马红秀不耐烦：“你怎么就这么磨叽。” 想起曾经看过的那些首饰，她在国外的时候，就挺后悔的。 那时候她嫌这些首饰老旧，金的银的看起来都不亮堂，看起来就很老旧，宝石什么的，也没啥光泽，一看就不值钱，她就没要过。 结果到了国外，手头紧了，偶尔也在一些典当行里看到华国的老物件儿，还挺值钱的，她就想，早知道这些值钱，当初出国的时候就应该带上。 值钱了，就换成钱。 要是不值钱了，再扔了，也来得及。 “妈，你还愣着干啥，你不会是不想给我吧？”马红秀觉得不可思议：“你可就我一个女儿，这些东西你不给我，你打算给谁？” “妈，你别嫌我说话难听，你就是不给我，到时候我也不会把这些放到你棺材给你带走。” “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才更重要，是不是？” 马红秀说的话，苏婉苹觉得自己根本就听不懂，眼泪模糊了视线，她现在还活着的，总说这些死不死的，是干啥？ “你，你是现在就想让我死了，是不是？” 马红秀眼神闪了闪：“你别胡说，我可没这么说过。” 苏婉苹摇了摇头，扶着墙，疲累地坐在靠墙的椅子上：“你先回去吧，让我想想。” 马红秀皱了皱眉头，她不想走，要是走了，回头养母就把她的这些东西给藏起来了，可怎么办？ “妈，你可别想不开，我是唯一的女儿，你可不能把那些东西便宜了别人，要不然，我先给你保管着。” 苏婉苹听着保管两个字，忽然就想起表姐陈小英的大女儿李红艳，那是一个保管高手，表姐家里打一桶菜籽油，她都要提到自己家里去保管？ 啥叫保管，就是把别人的东西当成自己的，然后自己再去要的时候，还得打个申请说明缘由似的。 心灰意冷，苏婉苹可以把钱，把房子，都给了马红秀，但是，她舍不得她娘当初在她出嫁的时候，给她的这些嫁妆箱柜，还有她的那些老首饰。 “那些首饰不值钱的，我先自己留着。”她低下头，这么说道。 养母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啊，马红秀气的咬牙切齿起来。 正要再说什么，电话机突然响了， 马红秀以为是房产中介打来的，赶忙过去接了起来：“喂？” 朱大红听到接通了电话，就像看到了救星啊，顿时大喊大叫了起来：“红秀啊，我是你妈，我这里出了点儿事，你快来帮帮我。” 马红秀被她亲妈的大嗓门，吼得耳朵都是一麻：“你说话小声点儿，你到底啥事儿？” 苏婉苹在一旁听到了，默默把马红秀看了一眼。 她竟然从马红秀的口音里，听到了一丝丝的关心，朱大红那种粗俗贫穷的农村妇女，是马红秀最看不起的人，她下意识的反应，却依旧是关心她的，这就是血缘关系的神奇吗？ 就这么一点点的关心，她都从来没有在马红秀的身上感到过。 朱大红那边结结巴巴，支支吾吾地说了：“……就是不小心，吃了一点红薯干，那死老婆子就讹上我了，让我赔钱，红薯干能值多少钱，我说赔她两块钱的……” “两块钱，那你给她算了，这么麻烦干什么。”马红秀眼里，两块钱根本不叫钱。 “不是……”朱大红眼神闪烁，把周围那么多的人都看了一眼，她知道，她肯定不能跟马红秀说实话：“妈嘴笨，不会说，你来帮我。” “行吧，你在哪儿呢。”马红秀觉得还是过去一趟的好，别让朱大红乱嚷嚷起来，说什么她闺女有出息了，出国了，嫁了外国人，有钱的很，这样的话。 她亲妈朱大红可天天都是在村里头这么宣传她的。 她到底是不是有钱人，她自己心里清楚。 “我先出去一下。”马红秀挂了电话，就问她养母苏婉苹说：“你先手续，还有那些首饰的都找出来，等会我过来拿。” “妈，我说的话，你上点心，别听见跟没听见一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老年痴呆了。” 苏婉苹刚想问问到底啥事，朱大红一定不安好心，但是马红秀头也不回地跑了。 她老年痴呆了吗？ 苏婉苹觉得这几天，把以前十好几年的眼泪，都给哭干了。 马红秀到了的时候，这一群人就在路边等着呢。 马红秀看着眼前一群灰扑扑，各种眼神看着她的老百姓，就忍不住皱眉头。 等知道要的不是两块钱，是五十块的时候，马红秀都火了：“五十块，你怎么不去抢？” 前头说了，这老婆子可这几条街上谁都不敢惹的人，马红秀的猖狂在她的眼里，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敢吼叫她。 “你这个小蹄子，不正经，穿的这么花里胡哨，找野男人去了，是不是？”她一瞪眼睛，抬起拐杖就往马红秀身上打。 “你敢骂我？哎呦！”马红秀头上挨了一棍子。 老太太嘛，没多大力气了，弓着腰，老态龙钟的，敲不出毛病，但是疼的很。 “还敢吼叫你姑奶奶，我打死你个野母鸡。” 说着，一棍子接一棍子地敲在马红秀身上。 周围人都哄笑起来，野母鸡，是县城早些年旧社会的时候，人们骂那种不正经的女人的老话了，现在都是文明人，很少有人骂了。 没想到现在又听到了。 第324章 流血了，摊上事儿了 马红秀在从美国回来的，自视甚高，打扮特别时髦，穿着大红色收腰的波点裙，带着红色系的发箍，大卷发，描眉画眼。 这在生于封建社会，本就刻薄恶毒的老太太眼里，那就是一只不安分的老母鸡。 她还敢骂她！ “疼死我了，哎呦，你干嘛！”马红秀又肩膀上，背上挨了两下。 别人看她挨打，那棍子挥打起来的时候，幅度又大，别人都怕被殃及无辜，纷纷躲避，没人拦着。 朱大红也下意识扬起脖子，赶紧往后退。 “别打人，别打人。”公安站几步远的地方，就劝了两句。 可公安也是人，尤其是处理这老太太讹人的事，已经不止一次了，从年轻的时候，她就在讹人，因为数额小，构不成法律责任，一直都拿她没办法。 老一辈的公安都知道她不好惹，何况是他们这两个小年轻。 他们年轻，可他们不傻。 这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差不多也得有九十多岁了，要是过去拦一下，有个什么好歹的，摊在他们身上，那养家糊口的公职要不要了？ 他们也是挨过这老太婆拐棍的，挨打的时候，也没敢还手，尽量跑快点，让她追不上。 马红秀却自认为高人一等：“死老太婆，你找死啊！” 她一把抓住了老太婆继续打向她的拐棍儿。 “不好了，不好了，马红秀她要还手。”陈小英就在不远处台阶上看热闹的，她亲眼看到马红秀一把抢过了老太婆手里的拐杖，只听她话音未落。 孙女李羽彤和三儿媳妇赵雪燕才把脖子伸长，往那里看。 众目睽睽之下，单薄瘦小弓着腰，瘦巴巴的老太婆竟然被马红秀抢走拐棍儿的动作，给带着往前扑倒，一头撞在了路边的电线杆上。 “哎呦我妈呀，出事儿了。” 要是年轻人，这一撞，不算啥，可这老太太眼看都是躺在棺材里的，黄土埋脖子根儿的人了，这一撞，还了得？ 人群里，一下子咋呼了起来。 陈小英定睛一看，发现电线杆上一抹血红，变了脸色。 “都流血了。”赵雪燕震惊说道：“完了，完了，马红秀完了，她肯定要被赖上了。” 李羽彤心有余悸：“赖上好说，至少人是活着的，要是有个什么好歹……” 那说不定得吃牢房啊。 马红秀这时候，也看到老太婆流血了，也愣了一下，她想给烫着了似的，赶紧往一边退，把手里的拐杖也扔到地上去：“我，我可没有打她，是，是她自己撞的。” 她心慌的向着围观的众人说道：“我可没有打啊，你们可都看见了。” “你要是不抢她的棍子，她能摔倒吗？” “就是啊，你年纪轻轻的，跟一个老人家叫什么劲儿啊，这下好了，你得给人家看病的吧。” 不管什么时候，社会上都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还有慷他人之慨的。 要是刚才挨棍子被打的是他们，他们肯定也不说跟老人家较什么劲儿的话。 “快让让，我看看。”公安一看，也赶忙跑了过来。 老太婆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跟死了一样。 人群里，朱大红瞪大眼睛，给吓个不轻，惊异的眼神看着女儿马红秀，又看向那老太婆。 “妈？”马红秀也慌了，下意识喊朱大红。 朱大红赶紧一转头，当啥也没看见，但是一转头，发现自己这撇清关系的时候还太早了，她还怎么跟她要好处。 马红秀见朱大红在自己挨打的时候，没有拦着，出事儿的时候，当没看见，心都凉了，正觉得不可思议。 朱大红已经赶忙跑了来：“咋样，咋样？” 是死的，还是活着。 这赔的钱可不一样啊。 她眼巴巴地盯着公安把手指头在老太婆鼻子前试探着，然后，公安回头说了一句：“还有气儿。” “哎呦，那赶紧卫生院去啊。” 人群里的呼声很高，当下就把瘦巴巴没多重的老太婆抱了起来，连她的拐棍儿也没有忘了，就送去了卫生院。 马红秀脸色一白，转身就想走。 公安盯着她呢：“同志，你往哪儿去，赶紧走吧，还等着你缴医药费呢。” 马红秀心顿时都凉飕飕起来，这次回国，可真是倒霉，钱还没有要到手呢，就先要被讹上一回。 她眼神狠狠地看向了给她惹事儿的朱大红。 朱大红也委屈呢：“红秀啊，我让你来，是让你给钱的，可不是让你打人的，你这咋还怪上我了呢。” 马红秀心里恶心的很，她得想个办法，就说：“公安同志，能不能让我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她在人情社会长大，知道这种事儿，她要是傻乎乎一直掏钱救人的话，那就是大麻烦了。 她得找个人帮忙。 “行吧。”公安答应了，有他在，也不怕她跑了。 马红秀憋屈着，就到了旁边的小卖铺花钱打电话，陈小英多了个心眼，就站在门口，听见了马红秀是在给苏婉苹打电话。 “妈，我这里出了事儿，你来一趟。” 苏婉苹不知道说了什么，就挂了电话。 朱大红忙问：“你妈来不来？” 马红秀冷冷看她一眼：“她是我妈，她不管我，谁管我？” 这么理直气壮。 朱大红见马红秀态度差劲，也不高兴起来：“红秀，你咋这么跟我说话，我也是你妈，我还是你亲妈呢，你对养母倒是客气的很，你咋不对我这么客气？” 公安就往这里看了一眼，刚才他还迷糊呢，怎么这里是妈，电话那头也是妈，这女的到底干啥的。 旧社会的几女也给老鸨子叫妈的。 就听到这边一开始惹事儿的妇女，说了什么亲妈养母的话，原来是自己，这样竟然想差了。 看着公安领着马红秀往卫生院去了，朱大红一开始还不想去呢：“我就不去了，我去了没啥用。” 马红秀却不想自己一个人承担，硬拉着朱大红一起去了。 陈小英远远将这母女的背影看了看，叹了口气。 这都是啥事儿。 等到了医院，按着苏婉苹的性格，肯定无比内疚，该掏多少钱，就给医院掏多少钱，老太婆要多少赔偿金，她就能给多少。 这都算了，关键这事儿是朱大红惹出来的，连累了马红秀，马红秀又毫不留情把她叫过来善后的，这不等于是让苏婉苹处理朱大红造的孽？ 凭什么？ 第325章 妹啊，咱得活着啊 陈小英知道电话里说不清，直接骑自行车到了苏婉苹去卫生院必经的路口去等着。 李羽彤看着她奶去了，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陈小英在路口等了十来分钟，就看到苏婉苹骑着自行车来了。 见了陈小英，她还挺意外：“姐，你咋在这儿？” 陈小英默默地看了看她，就说：“咱到那边说两句话。” 苏婉苹迟疑起来：“刚才红秀给我打了电话，说是出了啥事，让我赶紧到卫生院找她，要不，我等会儿再去找你？” 陈小英摇头：“婉苹，我就是为了这个事儿来，等我告诉你是啥事儿了，你再决定要不要去。” 苏婉苹想了想，只好推着自行车跟上表姐，两人把自行车在路边停了，就到旁边绿化带的椅子上说话。 “朱大红在我店里口盯梢，盯梢的时候，嘴欠，捡了旁边小木板上晒的红薯干吃，那红薯干是那条街上最不好惹的老太婆晒的……” 陈小英把事情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婉苹，你说，你还要去吗？” 苏婉苹心都凉了：“我不想去啊，可，可我还能咋办，她是我女儿……” 陈小英无奈地看着她：“婉苹，你也太认死理了，马红秀叫的马红秀，跟了马国明的姓，可她骨子里，她其实就是王红秀！” “她压根就没有把你和马国明当亲爸亲妈过，她跟她亲妈朱大红是一样自私到骨子里的人，她们只认钱，不认人。” “你想过没有，如果你没有这套房子，没有这辈子的积蓄，她还会回来这一趟吗？” 苏婉苹神情低落，茫茫然的不说话了。 还用想吗？ 马红秀她肯定不会再回来的，她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掏空她的所有，然后出国去。 “姐，那你说，我咋办啊。”她忍不住流泪。 陈小英只是想不通一件事：“想让我帮你想想办法，你先说说，为什么马红秀这么不是人，你还舍不得她，有到底有啥心结，你想不开？” “你明明知道你根本指望不上她，她不给你养老，她也不关心你，你图她啥？” 苏婉苹有些懵，依旧有些茫然：“我，我也不知道。” “咋就不知道呢？”陈小英皱了眉头。 苏婉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我一辈子没有孩子，国明死了，我也不知道我该干啥了，天天的，也没个盼头。” “姐，红秀还是小婴儿的时候，我抱她抱在怀里，天天晚上搂着她睡觉，看着她一天天长大，我架着她的胳膊，看着她学会了走路。” “她可稚嫩的嗓音，叫我妈妈，妈妈。” 她眼泪忍不住又溢出眼眶：“她多可爱啊，我还给她在缝纫机上做了很多漂亮的衣服，抱着她，宠着她，我舍不得她吃苦……” 听着表妹诉说她对马红秀的慈母之情，陈小英也忍不住沉默下来。 原来马红秀，是她表妹的指望，换句话说，是她的精神寄托。 马红秀代表的，就是她的“女儿。” 她是一个象征。 苏婉苹把感情倾注在她身上，就像是倾注在自己亲生女儿的身上。 她的回忆里，全都是马红秀好的一面，让她感受到了身为母亲的幸福感，在她的心里，她如果有亲生女儿的话，就一定是这样的孩子。 所有，她一直对马红秀舍不得。 陈小英沉默了半天，才开了口：“红艳是我的亲生女儿，你知道我现在为啥对她冷了心吗？” 苏婉苹想了下：“因为红艳她……她没良心？” “是。”陈小英说：“我从前没跟你仔细说过，你只知道她用保管的名义，把我和李平旺的钱，还有粮食，油，布料的，全拿走，这些在你眼里，都是可以用钱买的身外之物，你估计都不当回事，你现在连房子都让马红秀给卖了的。” “妹妹，你不在乎钱，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缺过钱，所以更偏重自己的精神追求，可我如果没有及时清醒过来，也就和你一样，追求红艳对我这个妈嘴上的那些虚假孝顺，我还有今天吗？” “我早就被她骗的一干二净，照样乐呵呵的在村里头给她养羊呢，等卖羊的时候，她再过来，把卖羊的钱拿走，我再继续给她养羊。” “在她眼里，我没有自我，没有追求，就不想穿好点的衣裳，赶集的时候，也不想吃点想吃的，每天开水馏馍，一碟子辣椒水，就能吃一天。李平旺不给我钱，我洗衣服买洗衣粉，都得问他要，他还要骂我。” “我也干活了啊，我辛辛苦苦一辈子，我为啥是这样的结果？” 陈小英不知道怎么说服苏婉苹，她浑浑噩噩的把自己噩梦般的大半辈子，说给苏婉苹听。 “妹啊，咱好赖得活着，才要谈追求精神世界吧。” “红秀不把你当人，你都活不下去了，你追求的还是个啥？” 苏婉苹有些懵：“活着？” 陈小英看着她：“你一个一年比一年老的老太太，你要是也没有房子住，没有钱花的话，你怎么活？” “你是真的，打算走投无路的时候，就去死吗？“ 苏婉苹脸色惨白，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于是，陈小英就指了指她们面前河流：“这水深得很，跳进去，肯定就死了，你想试试吗？” “还是你想吃药，抹脖子，上吊的死？” 苏婉苹想过活不下去了，就死了算了。 但是等着她表姐把各种死法给她说一遍的时候，她忍不住浑身寒毛直竖，死吗？ 真的让她往里头跳，她不敢…… “等你一死，要是你自己自杀的，还好说，要是能给马红秀一个机会，她回来再拿你的尸首讹诈一笔钱，你算是最后一次为她发光发热了。” “只是，婉苹，王红秀！”陈小英直接就把马红秀叫成了王红秀，她眼神死死地盯着苏婉苹：“她一个吸血鬼，她配吗？” 马红秀配吗？ 苏婉苹浑身发冷，眼睛里充满了挣扎。 陈小英说的，自己心里头都难过了：“你想想马国明，还有你，一辈子踏踏实实做人，一辈子的奋斗，却白白都葬送给马红秀，这些钱，你还不如用来捐给政府，造桥修路，碑上还能刻上你们俩的名字，造福后人，别人还能再谢谢你们。” 她替马国明和苏婉苹他们夫妻两个不值。 第326章 醍醐灌顶，苏婉苹她清醒了 陈小英忍不住抹掉眼角溢出的眼泪，掏心掏肺地对苏婉苹说道：“你要是，把你们两口子一辈子的心血，都给了马红秀，最后又是什么结果呢？她自己逍遥快活不说，她背后的王家也要跟着喝上一口剩汤。” “你就不觉得，你们两口子活的这一辈子，就是个笑话？！” “你们这辈子活着，就是为了给王红秀和王家赚钱立业的，你俩是王家养的畜生吗？你还没死呢，就要被盘算着割肉剥皮，再把你丢到大街上去？他们王家的闺女，卖你的房子，花你的钱？“ “凭啥？是王家对你们两口子有什么大恩大德不成，才这么为他们牺牲奉献一辈子？” 苏婉苹被陈小英说的，就像一道道惊雷似的，劈在她的头上。 她忍不住跟着思考，为啥啊。 她和马国明活的这辈子，挣得这份儿家底，为啥就成了王家的？为啥理所当然，就得给王红秀花了的。 她抚养王家丢弃的女儿长大，辛辛苦苦，她没有让她回报她，她为啥还要对她赶尽杀绝。 当年，婆婆把她抱来的时候，是咋说的：“那家人不稀罕闺女，要丢到尿桶里溺死了，想来以后长大了，他们也不稀罕，这闺女你们就养着吧，将来给你们两口子养老送终。” 我养你小，你养我老，华国几千年的传统。 有些畜生都知道捕猎回来，给老的一口肉吃，马红秀是个人，却从来没有想过她以后怎么活。 表姐说的那句话是对的，她可以去牺牲奉献，但是为了马红秀，不，为了王红秀，还有王家，去牺牲奉献，她们配吗？ 值吗？ 苏婉苹瞪大眼睛，直直地看着绿莹莹流动的河水，不时地，还有野鸭子成群从水面上游过。 她们身边，还有老头老太太领着自家孙子孙女玩耍的，有爸妈拉着孩子走动的。 李红艳是表姐亲生的女儿，表姐在看透了她之后，都能够抽身，及时醒悟。 她为了王红秀牺牲了一辈子了，在她没回来之前，她都傻乎乎的把一半的退休工资寄给她呢，她到底在感动谁？ 陈小英看着苏婉苹发呆，有点心里不踏实了，难道是自己说的太重了，把她给刺激了？ 万一，万一，她真的想不开了，一头扎到这河里去。 那她可咋办啊。 不能让她表妹就这么走上绝路啊。 “婉苹？” 她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苏婉苹回过神来，看着陈小英，突然就哭了：“姐，幸好，国明死了，我还有你。” 她拉着陈小英的手臂，又哭了好一会儿。 等她终于情绪稳定了，她才擦干了眼泪：“卫生院，我就不去了，随便她们想干啥。” 陈小英点头，她真的很害怕苏婉苹落到朱大红和马红秀母女俩的手上，这母女俩心狠手狠，万一对她动了手，也躺在医院里，可怎么办？ “行，不去就不去。”她说了：“只是，那要是她冲着发脾气，还要你卖房子呢？” 苏婉苹想着：“没事儿，我把房本藏起来。” 没了房本，就没办法交易，就算把苏婉苹从房子里赶出去，也没有冤大头愿意花全款买一个还在别人名下的房子。 再说了，那小区里住着的那么多干部，怎么也不能让自己眼皮底下发生这种天理难容的事儿。 “对了，姐，你刚才说，朱大红盯着你呢，她盯你干啥？”她想不明白。 “谁知道呢，我琢磨着，你怕我想现在这样，把你给骂醒了，会坏了他们的好事儿。”陈小英想着，除此之外：“朱大红应该也不会那么傻，以为我真的会借你十五万，然后让你把这个钱再借给马红秀。” 马红秀也是真敢想啊，真敢说啊，让养母借钱，回头她拿钱跑了，这笔债落到她养母苏婉苹头上。 苏婉苹没钱，她还得想办法把这个钱还上。 这是多么的恶毒。 苏婉苹觉得丢人：“王红秀是我亲手养大，我做梦都想不到啊，怎么孩子还会养成这样。” “不是我说，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朱大红在马红秀刚上小学的时候，就跟她联络上，在那个时候，都教唆者马红秀跟你生分，骗你们钱花了，如果是我，那时候我就把孩子送回去了，不会再继续傻乎乎的养了。”陈小英说。 她是真的干得出来的。 苏婉苹苦笑：“千金难买后悔药啊。” 那时候她还自以为是，认为她和朱大红比起来，马红秀会知道到底谁才是真心对她好的。 哪里能想到，马红秀骨子里就继承她亲妈朱大红的冷血和刻薄。 “我先回去了，姐，你也忙去吧，我以后不会再犯糊涂了。”苏婉苹说着：“我回头就把房本送到你这儿来。“ 陈小英想说用不着，但是想着，苏婉苹也没有别的人信任了。 房本不见了，估计马红秀和王家人得第一时间认为，房本一定是给她骗走了的，照样还是找她的麻烦。 算了，收就收着。 “行。” 卫生院里，马红秀不甘不愿地在窗口交了医药费，就拉着脸，坐在椅子上等消息。 朱大红也坐立不安，偷偷坐旁边跟马红秀嘀咕：“还不如一下子撞死了算了，我刚才听那些人说了，这死老婆子就她一个人住着，就是把她撞死了，也没人来找你要买命钱，谁知道，她还能活着呢。” 这话这么恶毒。 马红秀认为自己不是恶毒的人，就皱了眉头：“别说了。” 死不死的，不还是她给她找的麻烦事儿。 五十块钱，到底还是花在死老婆子身上了，朱大红心疼的很，五十块呢。 公安就在一边站着，防着这母女俩跑了，他们到时候还得抓一回。 那边，等医生都说了，老太太脑震荡，需要住院一段时间观察的时候，苏婉苹还没有来。 “住院？我的天啊，这得花多少钱？”朱大红气的喊叫起来。 “嚷嚷啥，老太太撞了，不还是因为你们。”公安刚才就听到这妇女说什么怎么没死了的话了，做人怎么这么狠毒呢？ 朱大红气得不得了。 马红秀很烦，退后一步，离粗俗的朱大红更远一点。 她一直焦急地看着门口，怎么养母苏婉苹还没有来呢。 她不停地望着。 苏婉苹没来，来了一个跟她亲妈朱大红年龄差不多的农村妇女，急匆匆跑来，一打听，冲着马红秀就是两巴掌：“我老姑这么大年纪了，你还敢跟她动手，还把人打到了医院里，你真当我老姑是个没人撑腰的老太婆？我打死你！” 第327章 凭啥苏婉苹掏钱 马红秀从来没有挨过耳刮子，啪啪两声，打的她两边的脸颊，麻刺刺的疼，她震惊地盯着来人，捂着脸：“你，你怎么打人？” “我打你都是轻的。”那妇女大嘴一张，唾沫星子蹦到马红秀脸上。 马红秀顿时恶心地直跳脚：“你干嘛！“ “打你！”来人说完，又上去抓着马红秀的头发就啪啪的打脸。 “疼死我了，你放手，我可是美国人，你打我是犯法的。”马红秀一边尖叫一边拼命躲。 头发都差点被撕下来。 这女人竟然是美国人，可惜这在这个农村妇女的眼里，啥也不是，你就是火星人，现在不也被我抓着头发打？我怕你个求。 “妈！妈！”马红秀痛的喊叫起来。 朱大红这才回过神来，一看女儿挨打，她怕公安，还怕她这个死女人吗：“敢打我女儿，我跟你拼了。” 她撸起袖子，冲了上去。 两个妇女你抓我的头发，我抓你的头发，弓着腰，跟斗牛似的，在卫生院缴费窗口大了起来，吱哇乱叫，连踢带打。 公安都不知道该咋把他们俩拉开。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把你们全都抓到公安局去。” 可惜公安是个小年轻，俩泼妇不怕。 另一个拉他一把：“打不出事儿来，管她们呢。” 也确实如此，手抓脚踢的，要不了命，干脆俩公安也不管了。 马红秀头发被抓的跟鸡窝一样，又疼，又狼狈，两眼都是泪花，她气的咬牙切齿。 她还有事儿呢，可不想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 她整了整头发，转身就走。 朱大红正跟那妇女打的你死我活，忽然就看到马红秀竟然要走了，她急忙喊叫起来：“红秀，你干啥去？” 马红秀不耐烦地看她一眼：“我当然是要回去啊，我今天累了一天，要回去歇着了。” “不能走。”朱大红急得挣扎着大喊：“你走了，谁给钱！” 那个把朱大红压到地上打的农村妇女，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赶忙上前就去抓马红秀：“就是你把我老姑打伤的，你还想跑？” “你干什么，放手！”马红秀刚被打了一回，再一看这妇女黑黄的指甲，里头都是泥，更是恶心。 “我放手，你可就跑了。”那妇女也不傻，抓着马红秀，就跟旁边的公安说：“我老姑无儿无女的，平常就我伺候她，现在人躺医院里，谁打伤的人，谁就得掏钱给治，是不是这个道理？” 公安自然点头。 这事儿，说白了，就是民事纠纷，老太太人还活着，这个叫马红秀的，她就得赔钱。 只要钱给到位，也就没啥事了。 但是呢，因为这老太太一把年纪了，九十岁了，现在还躺着病床上呢。 伺候起来，可不是小事儿，而且后续还牵扯到能不能生活自理，行动自如的问题，这赔的钱，可就不经算了。 算个十来万，有可能，算个一两千，也有可能。 就看老太太的这个亲戚，这个农村妇女，她打算要多少了。 马红秀懵了：“你们什么意思，你们还想讹我？” 她觉得公安跟那个农村妇女一起，是合起伙的，想要讹她的钱。 她这是遇到了刁民呢，想她一个美国人，强龙不压地头蛇，只能又给苏婉苹打去电话。 苏婉苹正在家里呢。 经过今天跟表姐的一番推心置腹，掏心窝子的谈话，她已经彻底想开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今天下午她就打算给自己好好的做一碗西红柿青菜鸡蛋面吃。 面条刚下锅，红彤彤的西红柿，金黄色的鸡蛋，还有碧绿的青菜，在沸腾的锅里头翻滚，别提多有食欲了。 正等面条熟呢，电话就来了。 “妈！我给你打电话，让你到卫生院来一趟，你怎么没来？”电话刚一接通，里头就传来马红秀气急败坏的声音：“你知不知道，我刚才都让人给打了！” 要是放在平时，苏婉苹早就顺着马红秀的心意，她让干啥就干啥了。 现在，只要马红秀一对她提出要求，她就忍不住想起表姐陈小英说的话：她们配吗，值吗？ 白眼狼一样的马红秀，她不配得到她的爱护，予取予求不说，还贪得无厌的要把她逼到绝路上去。 她甚至都想过死了算了。 为了马红秀死了，值吗？ 这种自私刻薄的人，值得她奉上一辈子心血，甚至自己宝贵的声明吗？ 苏婉苹彻底想开后，对马红秀的吵嚷声，心如止水：“我为啥要去？我把你养到了成年，甚至还供你出国留学，你在国外买房子，我和你爸甚至都借了两万块给你寄过去，红秀，你都四十多岁的人了，生了三个孩子，是个成年人了，不要凡事都向我伸手，我不欠你的。” 我不欠你的。 这五个字，说的马红秀都愣住了。 她诧异地看了看话筒，要不是对这个电话号码，还有养母苏婉苹的声音都非常的熟悉，她都以为她是听错了。 旁边朱大红脸和脖子都被挠了几条血印子，正恼火呢，看马红秀脸色不对劲儿，立马说道：“咋了？她来了没有？” “你有没有告诉她，咱出了啥事儿，让她到小区里找个熟人的干部帮着咱处理一下？” “对了，还要让她带上点钱，五十块可不够，带两百块吧，对两百块，不够了，再让她去取。” 朱大红张牙舞爪的，安排苏婉苹去干什么，安排的明明白白，张嘴说要钱，也丝毫没有觉得这事儿压根跟苏婉苹无关，凭啥苏婉苹掏钱？ 马红秀放下话筒，脸色阴沉沉的：“她不来。” “啥？她不来？”朱大红气的差点蹦起来：“你是她闺女，你出了事儿，她当妈的，她凭啥不来？” “不来也行，钱拿来啊。” 钱才是最要紧的。 马红秀皱着眉头：“我估计她不拿，刚才她跟中了邪似的，说我是个成年人了，不欠我的了，让我凡事儿别冲她伸手。” 朱大红顿时愣了，想了好一会儿，也觉得苏婉苹是中邪了。 “她疯了啊，她就你这一个女儿，她就不怕你以后不给她养老，不伺候她？” 话说完，朱大红看着眼前的女儿马红秀，忽然想起了，自己这个女儿是要在国外生活的，根本不可能给苏婉苹养老的。 她忙说：“事情不对劲，这里我先给你看着，你赶紧回去看看，别是叫什么人，跟她说了什么，把她给骗了。” 说什么骗不骗的，就是怕苏婉苹手里的钱，被这个能说动她的人给骗走了，那她们还能从哪里发财去。 第328章 苏女士，你可别逼我 马红秀本来还算镇定，她这个养母是什么样的人，她十几岁的时候都看的透透的。 她就是一个光长年龄不长脑子的死老太太。 结果被她亲妈朱大红这么一说，她也忍不住有点慌。 她对她养母提出的各种要求，凡是她提出来的，就没有不答应的时候。 她赶忙就打算走。 公安急忙拦住：“你是下手的人，这事儿还没有解决呢，你就打算走了？” 那中年妇女也在旁边恶狠狠地说：“这女人心肠歹毒，下手这么狠，说不定她是想畏罪潜逃呢，对，就是畏罪潜逃。” 她前几天才从电视剧里学来的词儿。 “你！”马红秀很生气：“我什么时候畏罪潜逃了，我刚才不是掏了住院费了？” “就那五十块啊，不够！”中年妇女才不管马红秀到底是什么人，见着钱，才是硬道理。 有钱，才能继续给老太太看病，有钱，这死女人就是跑了，她也不怕。 她可不能把老姑落自己手里，九十二岁的人，本来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这么一摔，可别彻底躺在床上，让她把屎把尿了，那她可怎么受得了。 有钱她就可以雇人去干了。 马红秀恼火的不得了，没办法，只能再拿出一百块来：“我只有这些了，我现在出去，就是去拿钱的。” 中年妇女一把抢过那一百块钱，仔细看了一下真假，才看向公安：“同志啊，能让她走吗？” 公安就看向了朱大红。 朱大红下意识想躲，但是马红秀看到了，眼前一亮，忙说：“妈，你在这儿留一下，我去去就回。” 有亲妈在这里留着，那就不怕她一去不回了。 公安也有自己的事儿。 再说了…… “马同志，你最好要回来，要不然，你可就变成逃犯了，知道吗？” 听公安这么一说，马红秀脸色难看的要命。 想起这事儿是怎么摊到自己身上的，她狠狠瞪了一眼朱大红。 朱大红不高兴地撇撇嘴，她又不是故意的。 马红秀在路边拦了一个小三轮自行车，让人赶紧把她送到养母苏婉苹住的小区去。 苏婉苹已经吃了面条，正在洗碗，门就被砰砰砰的敲响了。 她年纪大了，突然的砸门声，吓了她一跳。 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马红秀来了，除了她，还有谁。 苏婉苹打开了门，马红秀看起来有点狼狈的闯了进来，进门，啥也不问，张嘴就是怪罪：“刚才你电话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我成年了，我自己的事儿自己看着办，你不欠我的了？” 一路上，她怎么都想不通，她养母怎么就敢对她说出这种话。 看着气势汹汹，目露凶光的马红秀，苏婉苹就有点害怕，她往后退了两步，靠在墙上，才对她说道：“我和马国明供养你读书，从育红班一路读到大学毕业，还花钱供你去美国留学，后来你学成了，也不回来了，就在那边谈男朋友，结婚，又生了孩子，就是马国明死了，我也年年都给你打钱。” “我对你这个养女，我仁至义尽，就是这个意思。” 马红秀愣了一下，把眼前的养母看了又看，仿佛不认识她一样：“不，以你的为人，不该是说这种话的人，是谁教你的？” “她心肠怎么就那么歹毒，故意挑拨我们之间的母女感情？” 母女感情？ 苏婉苹听着，忍不住苦笑：“马红秀，你自己想想，你对我有过什么女儿对妈妈的感情吗？你一去美国二十年，有问过我一声好吗？” “妈，你以为美国的日子好过啊，在美国，你有钱才能过好日子，没钱就得在大街上要饭，我压力有多大啊，你说我不问你一声好，那你怎么不问问我好不好？”马红秀觉得养母太过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自私！” 苏婉苹本还苦笑，突然就被养女的一声，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自私，给说的破了防。 “我自私？”她声调也忍不住大了起来：“你自己总是经常说，就因为你是养女，所以我和马国明就对你怎么怎么样，你回过头去看看你亲妈朱大红，她是你亲妈呢，从你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她就透着跟你相认了，她又为你做过什么？” “我是养母，你不是我肚子生出来的，可我这是四十年以来做的事儿，可比你亲妈都好太多了，你怎么不去怪你亲妈？” 马红秀冷笑：“看看，看看，你的真面目总算露出了，再也不用在我面前装什么慈母，说什么为了我好的话了，你压根就没有把我当亲生女儿过。” 苏婉苹给她气的，浑身直哆嗦：“我跟你说不清。” “那是我说中你的心思，你才无话可说了，苏女士。”马红秀现在，连妈都不叫了，她高傲地抬了一下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比自己矮小瘦弱许多的养母：“你收养了我，那你就得对我的人生负责。” “要不然，你没本事好好养别人的孩子，那你就一开始就别养啊。” 这戳心窝子的，当下戳的苏婉苹脸色巨变，身形颤抖着，摇摇欲坠：“你，你这个，你这个永远都不知道满足的白眼狼。” “白眼狼啊！” 二三十年的委屈，苏婉苹带着哽咽地喊叫出来。 “谁白眼狼了，你骂谁？”马红秀气的推了苏婉苹一把，差点将她推的地上：“你个死老婆子，别以为你是我养母，就能随意侮辱我的人格。” 苏婉苹狠狠地盯着马红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撑着墙，才勉强支撑着自己，没有彻底委顿在地上。 马红秀深呼吸，压抑着怒火，把屋子又打量了一圈，才对苏婉苹说：“你别惹我，我可是你唯一的女儿，你死了，我一样可以继承这个房子。” “不信，你等着瞧。” 苏婉苹猛地愣了：“你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苏女士，你可别逼我。”马红秀觉得这一次回国，真是倒霉透了。 养母死脑筋，不知道替她这个女儿着想。 亲妈又是个惹祸精，今天给她惹了这样的麻烦，害她还被人打了好几次。 回过头，本来听话的养母，突然脑子就进水了似的，想跟她划清界限了？ 她的想得美啊。 “你必须得为我的人生负责，我现在就要三十万！” “要是没有这个钱，我就跟你没完！” 第329章 畜生，养她不如养个畜生啊 苏婉苹这一次，真的是大受刺激，眼泪控制不住的一直掉。 平时马红秀对她提各种要求的时候，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她。 这一次，正眼看她了，却是用这种恶毒又猖狂的态度在威胁她。 “三十万？”她觉得自己活了一辈子的人了，还能怕这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养女：“别说三十万了，就是三万块，也没有。” 她觉得自己得挺起腰杆来做人了。 她不欠马红秀的，她凭什么要榨干净自己的骨血，去供养她这一个白眼狼。 马红秀倏地瞪大眼睛：“你跟我来真的？” 苏婉苹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站直了，显得不那么弱小：“这房子，还有我的积蓄，都是我自己的，我不想给你，就不给你，这是我的自由。” “我说了，我不欠你的。” 马红秀倏地瞪大眼睛，咬着牙，凶巴巴地瞪着她。 苏婉苹觉得马红秀这是要疯了似的，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把门打开：“天晚了，我就不留你住了，反正你也不稀罕。” 马红秀冷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今天把我赶出去，以后，你可不要后悔。” 苏婉苹摇头，看也不看她一眼，她觉得马红秀恶毒的像个怪物一样：“我永远不会后悔，你走吧。” 马红秀气冲冲地用肩膀撞开她，还故意用胳膊撞的她的头。 苏婉苹疼的靠在门板上，听着马红秀风一阵地跑了。 苏婉苹头疼的要命，扶着门板，就坐在了家门口，半天回不过神来。 “大妹子啊，你没事儿吧？” 对门也住着一对老夫妻，听着对面咋咋呼呼的大喊大叫，他们也不敢出来，老胳膊老腿的。 听着声音没了，才好奇地开了门查看。 这一看，就吓了一跳，苏婉苹虚弱地将头靠在门上，大喘气，动也动不了的样子。 “没事，我，我就是头疼。” “哎呦，你这样子不行啊。”对门的老太太，看着比苏婉苹大了十来岁的样子，头发已经花白，一脸皱纹，对她满是同情：“还是到卫生院去看看吧。” 旁边老头也拿着芭蕉扇出来了：“你也年纪不小了，头疼可不是小事儿。” 又问：“你是突然头疼的？还是撞到门上了？” 苏婉苹想起刚才马红秀突然用胳膊肘，撞她的头，就忍不住抽泣：“我，我……我自己撞的门。” 说罢，就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这事儿太丢人了，她实在说不出口。 老夫妻俩互相看一眼，他们也扶不动苏婉苹，只能下楼去叫人帮忙。 楼下正好是个老中医，给苏婉苹把脉看了看：“还是住院去吧，要不然，半夜你要是昏迷了，没人知道，可咋办？就出大事儿了。” 她也很同情苏婉苹。 啥事儿呢？ 看来，人这一辈子，没孩子，就没孩子了，别强求去养活别人。 自从马红秀回国以后，她在楼下天天都被楼上的动静给震得心绪不宁。 马红秀的嗓门怎么就那么大。 喊一嗓子，她听的都心抽抽，何况是当面对苏婉苹。 “不，不去了，我自己会小心的。”苏婉苹孤身一人，住院得有人帮着办住院手续，还得有人照顾。 她没什么人呢，就只有陈小英这一个表姐，她，她怕麻烦她。 苏婉苹自己不去。 别人也没办法，只能同情地把她看了看，摇了摇头，各回各家了。 苏婉苹回了自己的屋子，就坐在沙发上流泪。 马红秀比她想象的，更恶毒。 刚才恶狠狠盯着她的时候，跟毒蛇一样，她那时候都觉得，马红秀都想掐死她了，幸好她没有真的这么做。 她哭了好一会儿，手帕就哭湿了两条，忽然就想起刚才马红秀说的话来。 “你别惹我，我可是你唯一的女儿，你死了，我一样可以继承你这个房子。” “不信，你等着瞧。” 苏婉苹就心慌起来，想打听一下小区谁是当律师的，去问一问，平时没需求，压根就没有了解过。 她扶着沙发扶手，想站起来，一个晕眩，又倒了回去。 她越发心慌了，不行，她不能死啊。 她死了，不就正好达成了马红秀的目的？ “电话，对，我要打电话。” 已经晚上了，陈小英正在阳台收衣服，客厅里的电话机就响了，李羽彤顺手接了起来。 “小羽？” “啊，老姨，是我，你找我奶的吧，我去叫她。”李羽彤说着，就喊起陈小英来：“奶，我老姨给你打电话呢，你快来。” 陈小英忙抱着衣服出来，将衣服放在沙发上，接过话筒。 苏婉苹在那头哭起来：“……马红秀，不，是王红秀，她不是人啊，刚才她又逼我给钱，她还说，还说……” “她还说啥？婉苹，你别急，有话咱慢慢说。”苏婉苹比她小几岁，可身子骨还不如她硬朗，陈小英担心她情绪激动出问题。 苏婉苹却顾不得了，哽咽着把刚才马红秀的威胁说了：“她说我要是死了，她照样能继承我的一切，我，我不甘心哪！” “呜呜呜。” “刚才，我们吵起来，她出门，故意撞我的头，我当时就面前一黑，差点一头厥过去。” “她这是真想要了我的命啊，呜呜。“ 苏婉苹哭的泣不成声，一把年纪的老太太了，被欺负的像个孩子似的。 现在一般人家的电话机，根本不膈应。 旁边帮着叠衣服的李羽彤，也听见了老姨在说什么，瞪大眼睛，马红秀她都敢动手要人命了？ 陈小英气的破口大骂起来：“畜生！养她真不如养个畜生啊。” 她大女儿李红艳自私，凡事儿只顾着自己，不管别人的死活。 可她却从来没想过对亲妈动手，气急了，她拍大腿，哭死哭活，连蹦带跳地哭着唱大戏，到处喊冤，她是天性的自私，但是她不觉得自己自私，甚至还觉得自己是真的委屈了。 马红秀呢，她是真恶毒啊，竟然敢动手了！ “别哭，别哭，你现在咋样了，头还疼不疼？”她急忙问着。 苏婉苹啜泣着，也不敢硬撑着：“就是觉得浑身没力气……“ “天啊，这可怎么办。”陈小英都要急的团团转了。 李羽彤就说：“奶，别急，我这就给何子轩打个电话，让他爸帮忙送老姨到卫生院去，别耽搁了。” 她现在都忍不住怀疑了，前世的时候，老姨苏婉苹在卫生院里昏迷不醒，到底是她自己不小心摔的，还是马红秀，或者她亲妈朱大红……给偷偷动的手？ 第330章 你怀的时候，就没想过养不起 “好，好，咱现在就打电话。”陈小英不敢耽搁，把电话挂了，重新让李羽彤拨通了何子轩家里的电话。 何子轩刚才也看到了苏婉苹家里发生的一幕，就想着给李羽彤打电话呢：“行，行，我知道了，我爸出差了，我告诉我妈，让我妈帮下忙。” 何子轩答应了，陈小英不放心：“我干脆到卫生院里等着去，看你老姨到底咋样了。” 年纪也不小了，别给气出脑中风来。 “奶，我跟你一起去。” 李羽彤也不敢就让她一个老太太自己去办这件事，当下祖孙俩骑着自行车，就去了县卫生院，就在大门口等着何子轩家里的车。 何子轩家里，他爸何书记到省里开会去了，撤县改市的计划，到了最后一步，他特别的忙。 他妈听了他的话，也热心的很，母子俩一起，到苏婉苹家里，帮着把她搀扶到楼下，又弄到了小汽车里去。 何子轩他妈驾驶着车辆，缓缓离开了小区。 小区里的人，好多都安耐不住好奇心，看着黑夜里的打着车灯的小汽车离开了小区。 “真是太可怜了，她那个养女为了要这套房子，真是啥话都说得出来啊。” 马红秀那大嗓门，不止楼上楼下的五六个人听见，五六个人听见了，还在小区里告诉了相熟的人家，这么一传十十传百，他们都知道苏婉苹是为啥被送到卫生院去了。 “何止是要房子，听说，还要卖她的嫁妆箱柜，她不卖，马红秀还骂她死了又带不到棺材里，这话多恶毒啊。” “这马红秀就是个畜生啊，还说，要她的陪嫁首饰呢，可怜了，这是啥养女啊，这不是就电视里说的吸血鬼吗。” “黑心啊，黑心，这种人，老天爷怎么不下一道雷把她给劈死。” 小区离新建的市人民医院近一点，但是县城里公认的看头上毛病的好大夫，在即将改建成第二人民医院的县卫生院里。 这卫生院，也热闹的很。 马红秀跟苏婉苹分开以后，越想心里越恼火，她又没有一个能商量的人，想着亲妈朱大红脑瓜子机灵，索性一咬牙，又回去卫生院找了朱大红。 朱大红老老实实在卫生院呢，不是她不想走，是那妇女看的严，不让她走。 正着急呢，等来了马红秀。 “钱呢，赶紧给钱。”那妇女见了马红秀，就是要钱。 “刚才才给你一百块，现在储蓄所都下班了，我怎么取？”马红秀厌恶地说道。 那妇女就冷笑一声：“你可别打歪主意，我虽然是个种地，但是我可不傻。” 马红秀没说话，走到朱大红身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朱大红就站起来。 “干啥去？”那妇女立刻警惕地问道。 “就走那边去，你还能把我们拴起来？”朱大红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你们可别想耍花招。”那妇女冷哼一声，不好惹地说道。 朱大红跟这马红秀走到远一点的地方，马红秀才把养母苏婉苹的事对她说了一遍。 朱大红百思不得其解：“这不想苏婉苹能干的事儿啊，这老婆子重感情，单纯，好骗的很，怎么突然就不好骗呢。” 马红秀听着刺耳：“什么叫骗，我什么时候骗过她？” 朱大红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骗是没骗，她是直接要的嘛。 “这话先别说了，你刚才啥意思，按你的那意思，她不打算卖房子帮你筹钱了？” 马红秀点了点头，皱紧眉头：“是这个意思，她还跟我算，这些年为我付出了多少，说她这个养母做的，比你这个亲妈都多，她够对得起我了，还说我不知满足。” 朱大红跟被马蜂蛰了似的，差点蹦起来，她立刻就哭着给自己喊冤：“哎呦喂，我是你亲妈，我能不想对你好吗？我这不是没钱吗，你爸个没出息的东西，这辈子就是个庄稼汉，我想对你好，我拿什么对你好？” “想当初我生你的时候，多艰难啊，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人为啥说，养恩不如生恩，就是因为生孩子才是要命的事儿啊，她苏婉苹给你吃两口饭，就说她做的比我多？“ “我呸，她可真是不要脸！” 在朱大红的嘴里头，没满月就被送走的女儿，给苏婉苹和马国明养大了，用自己所能，用最好的条件，给她无忧无虑的衣食住行，还供养她读书，上大学，留学，在美国买房子，那都是“两口饭”的事儿。 比起她这个生了她的亲妈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别吵了，还嫌不够丢人啊。”朱大红替自己叫屈，但是马红秀和她本性一模一样，她不觉得生孩子就比养孩子难多少。 她也生了三个孩子了，她身体还不错，生的时候压根都没有吃过苦，还一次比一次顺利，倒是养孩子的时候，才要命呢。 大女儿自私，比妹妹大三岁，比弟弟大五岁，从小到大，她没有给弟弟妹妹换过一块尿布，喝过一口水的，就算她和丈夫不在家，让她帮忙看一会儿，也要伸手问他们要看护费。 钱给了就不说了，底下的妹妹，自私的很，有啥好吃好喝的，她想做贼似的，赶紧藏到自己的卧室床底下，被弟弟发现了，两人抓头发打的吱哇乱叫，她也不给。 小儿子呢，是她的心肝宝贝，她生了两个女儿才这么一个儿子。 却是个属野猴子的，在家里头上蹿下跳，龙卷风似的，狂风过境，家里一团糟，嗓门就像大喇叭，被邻居投诉了无数次了，甚至报过警。 这养恩，在她看来，是比生恩大的。 甚至，她亲妈朱大红还应该欠她的，你不能对自己生下来的孩子负责，那你就别生啊。 生下来，就养不起了？ 你怀的时候没想过养不起？ 再说了，把她送人之后，不接着又生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 这就没觉得养不起了？ 朱大红还不知道马红秀一会功夫都想了这么多，只是在皱眉头：“不行，咱得想个办法，得让你养母老老实实的把房子给你，要不然，按着她的态度，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想给你了，那你可咋办。” 马红秀心里很烦：“那快点帮忙想想办法啊，我现在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第331章 不下蛋的老母鸡 刚才，就那么一瞬间，她看到了苏婉苹背后的桌子角。 想着，她要是狠狠推苏婉苹一把，能不能一下子把她给撞死！ 可卫生院里这个九十多岁的老太婆，脑袋在水泥电线杆撞出血了，她都没死，苏婉苹才五十多岁，一下要是死不了，跟公安告发她，可怎么办？ 马红秀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畜生不如，只恨刚才没有合适她动手的条件。 朱大红还不知道她女儿，已经动了对自己的养母下死手的心思。 她在一边琢磨着，就想出了一个好办法：“红秀，干脆这样好了，明天我就把你爸，你两个哥哥，还有你那五六个堂兄弟的，全都叫到苏婉苹的家里去。” “我们一家子好好的跟苏婉苹‘商量商量’这个事儿。” “我们王家能把自己生的孩子给别人养，那是冲着让孩子能过上好日子才去的，你给她当女儿这么多年，让她一个不下蛋的老母鸡，体会到了当妈的滋味，她不说感谢我们，还有你，连给你花两个钱都不愿意。” “这个老东西，我看她是不知道我们王家的厉害。” 朱大红在村里头，是个泼妇，没人敢惹，可也不是一家独大。 但是在一个孤寡老婆子苏婉苹的面前，她觉得就是她自己一个人上，才能把她打的，给她跪地求饶。 马红秀当下就明白了亲妈朱大红的意思，这是想跟苏婉苹来横的了。 “这行吗？”她心里有些不踏实：“房本还写着苏婉苹的名字，她要是不想办手续，我们也不能绑了她去啊。” 她倒是想这么干，可在法律上，这么干是犯法的。 朱大红摆摆手：“吓唬吓唬她。” “那她要是报警呢。”马红秀问。 朱大红就笑了：“你放心，这事儿咱家也不是没干过，我们进了门，啥也不干，就是不停的吓唬她，就是公安来了，也拿我们没办法，顶多把我们赶走，赶走就赶走，第二天我们照样还去。” 这是要欺负的苏婉苹过不成日子。 马红秀想了想，点了头：“行吧，先吓唬吓唬她。” 母女俩在角落里嘀嘀咕咕，怎么算计苏婉苹。 正说的热闹，正对着大门的马红秀，忽然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只见她养母苏婉苹，歪着头，一脸虚弱地被人搀扶着走了进来，直接去了旁边医生的门诊室。 “咋了，你在看啥？”朱大红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苏婉苹的侧脸，就进去了屋子里：“那不是你养母吗？” “这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我过去看看。” 看苏婉苹一副病的要死了的样子，她要是真死了，那她们还省事儿呢。 朱大红是不知道脸皮为何物的人，而马红秀也想知道苏婉苹是怎么回事，也就没有拦阻：“你去看吧，就说我啥也不知道，我今天累了一天，都快烦死了，我可没心情陪她继续看病。” 马红秀说完，便抱着手臂，转过身去，真当自己啥也不知道。 看着女儿对养母这么无情的态度，朱大红心里就高兴：她生的女儿，就算她一天也没有养过，一分钱也没有花过，也照样跟她是一伙的。 朱大红忙不迭的就过去了，诊室里，是个值班大夫，帮着苏婉苹测量了血压，正在把脉呢。 朱大红就进去了：“哎呦，大妹子，还真是你啊，你这是咋的了？” 她摆出一脸关切的模样，看的苏婉苹瞪大眼睛，又觉得一阵心悸，她赶紧闭上眼睛。 看也不想看她一眼。 陈小英一把将朱大红拉了出去：“大夫正看病呢，你进去咋呼啥？” 朱大红盯梢陈小英好几天了，知道她一个老妇女，靠着卖饭挣了不少钱，又买商铺又买房的，算是个大老板呢。 她这个人，对越强势的人，她姿态越卑微。 对越低微的人，她姿态摆的越傲慢。 当下就对陈小英赔着笑脸说：“哎呦，我这不是担心红秀她妈吗，这到底是咋了？” 刚她啥也没听见呢，就被她拉出来。 朱大红脖子伸了老长，想听屋里头大夫咋说。 陈小英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她不安好心，正想说什么，忽然就看到不远处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正一脸警惕地看着朱大红。 她忽然就想起什么，她大声说道：“啥？你女儿把人推倒了，现在住院呢，你打不算掏钱了？” “这不能吧，人家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你们要是不好好给治病的话，人家可咋活啊。” 这话一说，就见那女人立刻就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反应不及的朱大红的胳膊：“好你个老虎婆，就这么不安分，一会儿往这里跑，一会儿往那里跑，原来是不打算掏钱，想跑啊，我跟你没完。” 朱大红被她扯的胳膊疼，不耐烦地想把她甩开：“我啥时候不想掏钱了，你轻一点，要是把我胳膊拉出问题，我也让你赔钱。” “赔你个屁！” 这妇女也不甘示弱地骂起来。 两人一直纠缠吵嚷。 这时候，屋里头，何子轩和他妈扶着苏婉苹出来，手里还拿着缴费单据。 “婶儿，大夫让住院观察几天呢，咱这就得交费去。”何子轩他妈说。 “好好，我这就去。”陈小英一把抢过了住院单，自己抢先去交钱。 苏婉苹心里过意不去，忙说：“姐，回头我取了钱还你。” 朱大红正拼命想甩开那女人呢，一看苏婉苹出来，直接就拉着那女人往苏婉苹面前推：“大妹子啊，你瞧瞧，你瞧瞧这个人，今天红秀不小心把这个女人的老姑给撞到电线杆子上，现在她老姑住院了，这女人一直缠着我们要钱，大妹子啊，你赶紧给想想办法吧。” 那女人被朱大红推的一脸疑惑：“你又是谁？” 苏婉苹猛地一愣，听明白了朱大红的话。 她就说了，马红秀今天打她家的电话是为什么，原来是她闯了祸，想让她拿着钱来给她善后啊。 她忍不住苦笑起来：“我已经跟马红秀断绝关系了，她的事儿，我都不管。” “啥？断绝关系了？”朱大红想不到，会从苏婉苹口里听到这样的话，她一脸的不敢置信：“我就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心肠歹毒的女人，你说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了？你当我女儿是个啥？你说要就要，你说不要就不要！” 她瞪大眼睛，眼里满是凶狠，好像下一刻就要扑过去，把苏婉苹撕个粉碎。 苏婉苹立刻就从她的脸上，看到了马红秀今天对她张牙舞爪，不停咒骂的模样。 她们果然是亲生的母女，连欺负人的架势，都一模一样。 第332章 你还敢打人？ “哎你还想打人啊？”何子轩他妈扶着苏婉苹呢，一看朱大红这幅架势，当下就怒火上头：“我还真是开了眼了，你家当年养不起孩子，把孩子送到马家来养，马家把你家的女儿抚养长大，还没问你要过一毛钱抚养费呢，这样大的恩情，你们不说回报，还想打人？” 朱大红是个横的，当下插着腰，冲着何子轩他妈叫喊起来：“这是我们家的家务事，你算个屁，用得着你插嘴。” 何子轩见他妈被骂了，当下也挡在他妈面前：“马红秀不要脸，你也不要脸，离我们远点儿。” “你个毛孩子，你骂谁？”朱大红抬手就是一巴掌，她一个走路没事儿，连路过的鸡都想踹两脚的人，还能怕一个孩子。 眼看着何子轩挨打，李羽彤正好从屋里头出来，她和她奶需要照顾住院的苏婉苹，大夫交代一下注意事项，所以她出来的慢了点儿。 一出来，就看到朱大红竟然在打人，她猛地上前，狠狠将朱大红推了一个跟头：“你敢打人？谁给你的胆子？” “哎呦喂。”朱大红差点就仰面倒在地上，幸好跌倒的时候，扶着了身后的墙。 “你，你这个死丫头，现在苏婉苹要跟我女儿断绝关系了，一定是你们这对祖孙俩干的好事儿，我跟你没完。” 李羽彤可不怕她：“没完？这可是法治社会，你打算怎么跟我没完？” “我有两个儿子，六个外甥，八个人能把你打死！”朱大红在村里的时候，横行无忌，就是仗着王家的男丁多。 还个个偷鸡摸狗，不是啥好东西，才养出了她这么大的气焰。 “我看你们敢！你们要是敢打，我就报公安，把你们家带把儿的全抓起来。”何子轩他妈是文化人，父母两家人都是当老师的，还有当教授的，她自己也是一所初中的校长，最见不到朱大红和马红秀这种仗势欺人的人。 再说了，她仗的什么势力？就是家里多几个男人？ 朱大红见何子轩他妈穿的好，气势汹汹里，还带着一股子当领导的文化人的气息，心里就有些没底。 她憋着脸，眼珠一瞪一瞪的，就靠着墙没说话。 何子轩他妈这才扶着苏婉苹，叫上何子轩和李羽彤跟着她一起走。 朱大红气个不轻，旁边偷看的马红秀，等着李羽彤他们全都走了，才走了过来：“咋回事，问清楚了没有，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急症死了，那她就轻松了，麻溜地办理继承手续，赶紧卖房子卖地的，回美国去。 要是个需要长期住院调理的慢性病，那她就麻烦了。 她不光得伺候，还得眼睁睁看着她把钱花光，这怎么行。 朱大红见女儿过来，也不问问她好不好，就只问苏婉苹的事儿，就算知道肯定不是因为关心她，她心里也不舒服，酸溜溜地说道：“她是你养母，我是你亲妈，我刚才差点都摔倒了，你也不关心关心我。” 马红秀不耐烦地看她一眼：“你当我没看见？我看你就是活该，让你来问事儿的，谁让你找事儿的？” 说罢，看了旁边看好戏的妇女一眼，哼了一声说道：“你今天给我找的麻烦，还少吗？” 自己确实是理亏了，朱大红只好不计较女儿到底是更在乎她这个亲妈，还是在乎她那个养母的事儿，没好气地说道：“我刚才问了，那陈小英不说，后边的这几个年轻的，更是厉害，我啥时候等她们走了，我再找机会去问苏婉苹。” 马红秀皱着眉头，没搭理朱大红，转身进了诊室问大夫。 可惜大夫没看见她和患者在一起，也不知道她和患者的关系，根本不可能对她透露病人的病情。 而马红秀还鬼鬼祟祟的样子，一看就是不怀好意，外头刚才的吵闹，他也听见了，更是不想搭理了。 马红秀无功而返，索性咬咬牙：“我去看看她。” “看啥？人家那么多人呢，用的着你伺候？”朱大红看着自己生的女儿，要去伺候苏婉苹了，她心里又不舒服了。 马红秀看也没看她一眼，立刻就走了。 陈小英很快给她办好了住院手续，等把苏婉苹安置在病床上，输液都扎好了，何子轩他妈就看了看陈小英，这么大年纪了，守夜，不太好吧。 但是她呢，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再者，跟苏大娘平时也就是见面点头打个招呼的情分，说话都尴尬。 她也有点不想熬夜伺候。 “今天谢谢你们了，我一个人在卫生院，就挺好的，看看，这么大夫和护士都在呢。”苏婉苹看出来，她本来也不想因为自己一个人住着，就想麻烦任何人。 “去吧，我听说，虽然学校放暑假了，但是老师们的事儿照样也不少，你就去忙去吧，今天晚上真是谢谢你了。”陈小英也赶紧跟何子轩他妈道谢。 给了台阶下，何子轩他妈也就客气了两句，就带着何子轩走了。 李羽彤送了一下。 何子轩他妈本来都有点过意不去，自己一个领导干部的家属，一点伺候老百姓的觉悟都没有，赶忙让李羽彤别送了：“两个老太太那里离不开人，你快回去吧。” 李羽彤再次道谢，看着人走了，这才转身回了病房去。 病房里去，苏婉苹靠在病床的床头，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掉：“造孽啊，我和国明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招来这么一个白眼狼。” “不是我说，当初你想抱养孩子的时候，不是挺仔细的吗，还把我两个女儿都看了又看的。”陈小英不想说过去的事儿，但是，苏婉苹自己提起来，她也有点憋不住。 当初到底咋想的，都没有打听打听王家的为人吗？ 就敢抱养这种人家的孩子？ 苏婉苹抹着泪。 李羽彤赶忙给撕了一段卫生纸递过去。 苏婉苹接了，继续抹眼泪：“我婆婆说，谁养的孩子像谁，这种家庭的女孩子不受重视，将来等长大成人，看到自己和她亲生姐妹的差距，就会知道自己能被马家抱养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会好好的报答我们。” “可是，可是我从马红秀的身上，一点都看不出感激来，她只会觉得我们给的还不够多。” 陈小英和李羽彤祖孙两个，都忍不住沉默下来。 社会上确实有这样的人，让他们得到的东西，他们不感激，反而去仇恨那些还没让他们得到的。 第333章 妈，你可别说气话 陈小英就叹了口气：“算了，现在啥也别想了，好好养身子吧，把身体养好了，就啥都好。” 健康不遭罪的身体，甚至比钱都重要呢。 苏婉苹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就看到一个人大红色的影子走了进来，在病房扫视一圈，就精准的发现了她。 “妈，你这是怎么了？”马红秀眼珠一转，压着心里的不高兴，就这么干巴巴地问了一句。 看着这样子的马红秀，陈小英也不知道说什么，就看向苏婉苹。 苏婉苹刚刚又被朱大红欺负了一次，现在看见马红秀，就想起她们母女是多么的过分，她索性转开脸，看也不想看她一眼：“你别叫我妈，今天下午我话都已经说清楚了，我把你养大成人，还送你出国留学，你也已经嫁人生孩子了，我没什么对不起你的了，就这么断绝关系吧。” 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也不问你要这些年的抚养费，更不会问你要养老钱，从此以后，咱们就当不认识。” 刚才何子轩他妈大声呵斥朱大红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她没有对不起马红秀过，甚至马红秀，和她妈朱大红，反过来还是欠了她的。 她没有问她们要抚养费都不错了，还想继续再伸手要她的钱？ 当着外人的面，苏婉苹竟然就这么说，马红秀变了脸色：“妈，你可别说气话。” “这不是气话，这就是我的心里话。”苏婉苹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儿：“你出门的时候，狠狠一胳膊肘，撞在我头上，把我撞到门上的时候，你想过我会出事吗？” 马红秀皱了皱眉头：“我没看见。” 她在睁着眼说瞎话啊，苏婉苹气的胸口起伏起来：“你眼瞎了，才会看不见！” “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你都回头了，你那副不屑一顾的样子，我这辈子到死都不会忘记。” “你回去吧，我说了，要断绝关系，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也当我以后，再也不认识你这个人。” 苏婉苹这一次，是真的硬气起来了。 马红秀心里一瞬间有些不安：“妈，我知道你在气头上，要不然，等明天我再来看你。” “用不着，你赶紧走。”苏婉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她。 苏婉苹一贯温柔，性情和善，这还是第一次看起来有点强势。 马红秀那她没办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能说出难听的话，就把陈小英和李羽彤都看了看，意有所指地说道：“妈，我可是你养大的女儿，虽然是个养女，可我从小都把你当亲妈一样看待的，你可不要听了外人的挑唆，就要跟我划清界限。” “咱们这么多年的母女感情，还比不过外人吗？” 陈小英听了，就觉得不舒服：“你说我挑唆，我可没有让你对自己有大恩大德的养母动手，谁家的孩子敢打爹娘呢，那就是畜生！我这辈子都还没见过，你可是让我开了眼了。” 马红秀想不到，一个农村出来的老太太，怎么说话就这么硬气呢。 “你这个老太太，我们家的事儿，你知道什么。”马红秀现在信了她亲妈朱大红说的话，这个陈小英就是个搅屎棍，跟她没关系的事儿，她都想掺和两脚，她脑子有病吧。 “算了，你赶紧回去吧，看你一把年纪的份儿上，我也不跟你计较。”她现在提起警惕心来，不能再放她和自己的养母在一起，这断绝关系的事儿，说不定就是她挑出来的：“我妈，我自己伺候就行了，你赶紧走。” 马红秀竟然想把陈小英赶走。 苏婉苹当下就直起腰来，瞪大眼睛：“马红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把我姐赶走了再回头对付我？你别想了，医院里这么多的人，大家伙都看着呢，你要是敢再对我动手，我就真的报公安了。” 苏婉苹说话毫不留情，马红秀顿时尴尬起来，这是两人病床，屋里头还有另外一个老太太在输液，正和她的家属好奇地看着这里。 一听说，这个养女的中年妇女，竟然把旁边这个老太太打到住院，纷纷都有些惊悚。 “妈，你别胡说，刚才我都跟你解释了，刚才那就是误会，我出门的时候，只是不小心。”她还想狡辩。 但是苏婉苹被马红秀纠缠都有些崩溃了，她什么不想听：“别说了，我让你滚，你现在不滚，是吧？我现在就报公安。“ 她觉得今天自己真是太丢人了，被自己养大的养女一胳膊肘撞得，差点死过去，她抚养这个养女，真是太失败了。 她和她妈朱大红，欺负她欺负到这份儿上，她怎么忍得下去，她立刻就要下床：“姐，你扶着我，我要去打电话，我要报警。” “小心。”陈小英赶忙扶着她。 输液管缠在苏婉苹的手臂上，她一抬手，就开始回血，李羽彤急忙抓着她的手臂，将输液管给她放好。 看着她养母真的要报警了，马红秀只能一咬牙，狠狠地说道：“你可别后悔，断绝母女关系，不是你说断就能断的。” 马红秀气冲冲地走了。 苏婉苹这才红肿着眼圈，含着眼泪，被陈小英扶回病床上躺下：“不行，不行，我就是死了，也要跟她断绝关系。” 陈小英叹了口气，不知道咋说。 李羽彤琢磨一下，小声说：“老姨，没有断绝关系这回事呢，法律是不认可的。” 苏婉苹一听，顿时就愣住了，赶紧看向李羽彤：“不行吗？” 李羽彤仔细想了想，她记得是这样的：“我记得是这样的，不过老姨你别急，明天我到法律介绍所给你问问。” 听着李羽彤不确定，有点不抱希望的话，苏婉苹眼泪又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这就永远甩不掉了？” 最可恨的是，她死了，马红秀照样继承她的一切。 这让她怎么甘心。 苏婉苹住院了，陈小英精神头短，熬不住，李羽彤让她回去歇着，她来照顾。 陈小英没办法，这才起身要回去。 李羽彤送她奶回去，下意识就问了一句：“我二姑也快生了吧，怎么最近没听到她动静了呢？” 她二姑李红丽还一直在住院保胎呢。 她奶陈小英算了算日子：“预产期就是在这个月月底呢。” 她不禁也有些忧心起来，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就是再不争气，她盼着她能好。 “没事儿，奶，你要是不放心，明天来看我老姨的时候，你就顺便去看看。”李羽彤安慰她说。 陈小英只好点点头。 她精神头有点短了，人活世上，这烦恼事儿可真是多。 第334章 断绝关系，但是断不了 陈小英出了卫生院，天都黑透了，不过县城现在有钱了，又是修路，又是装路灯的，她骑自行车也方便很多。 李羽彤在医院里照顾老姨苏婉苹，压根没回来。 她三婶赵雪燕问了一句，就不问了，但是心里挺好奇，就跟陈小英说了一句：“妈，我姨那房子还卖不卖了？” 陈小英听着奇怪：“你问这干啥？” 苏婉苹卖不卖房子，跟赵雪燕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赵雪燕就说：“刚大姐打来电话问得，说表姨要是打算卖房子了，她就过来帮忙搬家。” 陈小英皱紧眉头，她大女儿李红艳的小心思，她再清楚不过了，什么搬家，是趁着搬家来占便宜的。 其实李红艳算计的也对，一般人搬家，很多东西带不上，就会送人。 李红艳大概是想捡这个便宜，不过，她咋知道苏婉苹要卖房子了？ “你大姐咋说的，她咋知道她表姨要卖房子了？” 赵雪燕就说：“我也问了，大姐说她是听别人说的。” “哪个别人？”消息就这么灵通，陈小英想不出别人是谁。 “她说是马家村的人说的。”赵雪燕说。 马家村，马家村不就是马国喜祖辈儿的村子吗？ 周边的村子，大多数都是一两个大姓结合在一起的，马家村，就是马家人多，李家村，李家的人多，刘家村，赵家村，也是一样的道理。 陈小英心里就琢磨起来，不用说，肯定是有人知道了马红秀回国，要卖苏婉苹房子的事儿，既然李红艳一个邻村的都知道，马国喜这个住在村子里的人，肯定也知道了。 而且，苏婉苹住院了，说不定马国喜夫妻俩明天就会来看她。 “妈，我表姨没事儿吧，人咋样？”赵雪燕随口问了一句，她还没有见过像表姨那么温柔的人，说话细声细气的，笑眯眯，看着就让人有好感。 “没事儿。”陈小英随口说了。 她叹了口气，马国喜明天去医院呢，马红秀今天回去，肯定也不会甘心要跟苏婉苹断绝关系，还不知道憋着什么坏，明天说不定得打起来。 陈小英是这么想的。 马红秀确实不甘心，断绝关系是吧？ 那就断绝好了，跟我稀罕你这个养母似的，假仁假义这么多年。 可前提是，得把她该继承的钱给了她才行。 “对，就是这个道理，咱家现在也急等着用钱呢。”朱大红掰着手指头跟马红秀算起来：“咱家的房子，都旧了，一下大雨屋顶就漏水，得修一修，你大哥想买个摩托车，你二哥还想在县城买个房，你大嫂想借你点儿钱，在县城做个小生意，你奶身子骨不好，天天都得吃药……” 马红秀听着听着，眼神就冷冷地看过去：“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朱大红卡了壳，但是很快反应过来：“红秀啊，你说这是啥话，我是你妈，还有你两个哥哥们，那都是你的亲人，你都不打算帮一把？” “我怎么帮，我没钱。”马红秀冷酷无情地说道。 朱大红给气个不轻，这钱还没到手呢，马红秀就想翻脸不认人了？ “红秀，你可别说这样的话，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娘家人好了，你这个嫁出去的闺女才能好。” “别扯了，我过几天就要回美国了，我用得着靠着你们？真是笑死人了。”马红秀说话毫不客气。 她妈朱大红也恼火了：“不靠我们？好啊，那明天就别指望我跟你爸去医院里找苏婉苹算账了。” 马红秀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她还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 她眼珠转了转，就说：“只要你们好好办事儿，我肯定不会少了你们好处。” 朱大红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才觉得舒服了：“你记得就好。” 她们是又给卫生院掏了三百块钱押金，才成功从卫生院出去的，要不然，那个死老太婆的侄女还是不放她们离开。 赔偿款，更是狮子大张口，要她们拿两万块钱来。 两万块啊，那脖子都埋到黄土根儿的死老婆子，她值这个价吗？ 马红秀给朱大红开了这个苍蝇旅馆，让她住着，自己则回去了开元县最好的开元大酒楼。 迈克尔已经等的不耐烦，用英语问她：“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这里？这里太落后，太贫穷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马红秀只得安慰他：“迈克尔，为了钱，我们也得忍耐一下，现在只要我养母才能给我这么多钱，我们没有其他办法的，是不是？” 迈克尔很心烦：“那你快一点，要是三天以后，你还拿不到钱，我就要先离开了，我在京城再等你。” 就因为这事办的不顺利，他们连去京城旅游的时间都快没有了。 华国虽然贫穷，但是有很多闻名世界的风景古迹，他早就想看看了。 马红秀看着丈夫睡大觉，心里也觉得很憋屈，虽然华国人很多都很穷，但是华国的男人普遍都有养老婆孩子的觉悟。 可她至今都在跟迈克尔aa制呢，他的钱他自己花，孩子的钱，列出账单，他和她分担。 可是怀孕生孩子，他怎么不a一半去？ 马红秀躺在床上，皱眉头想着该怎么解决这个困局，房本写的是养母的名字，她却要跟她断绝关系。 但是，她早些年想要跟苏婉苹断绝关系的时候，去咨询过，养父母和养子女之间的抚养关系，解决起来，需要双方协商。 苏婉苹那时候很烦人，隔三差五给她家打电话，还想让她把孩子们带回去看她，她巴不得直接断绝关系。 那时候心烦断不了，现在，她倒是庆幸起来了，断不了才好啊。 苏婉苹死了，她才好直接继承她的遗产啊。 马红秀这样一想，心里舒服多了，她只需要让朱大红这帮人出面，帮着她去恐吓苏婉苹，自己再在后边捡便宜就行。 马红秀算计的好，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装孝顺的，先去医院看了苏婉苹，想看看她的态度，看看她昨天说的断绝关系的话，是不是气话。 “你来干什么？我都说了，已经跟你断绝关系了，你还缠着我干什么？”苏婉苹看见马红秀，就觉得心口堵得慌：“我不可能卖房子的，我一毛钱都不会给你！” 她的态度这么坚决，跟受了刺激似的。 第335章 你坐着，我站着？ 马红秀安耐住心里的厌恶，说出了一个也是她昨晚上想的，自认为已经很替养母苏婉苹着想的办法了。 “妈，你别说气话，你不想卖房子，也可以啊，你把房子抵押给信用社，让我先拿了钱去用，回头等我有钱了，再把信用社的钱给还上，也挺好的。” “这样，你也就不用搬家了。” “就是中间的审批程序有点多。” 她一边说，一边就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本来李羽彤在病房里照顾老姨的，早上了，她就想着去食堂给老姨买点包子稀饭的来，马红秀就是瞅着这个空档来的。 “你这不还是要把我逼到绝路上，等你出了国，到了美国，你不接我的电话，我又从哪里弄钱还上信用社的贷款？”苏婉苹不傻，现在贷款的利息也高的很呢。 如果真的急用钱，不到万不得已，人都不想去借有利息的钱。 马红秀觉得有点烦躁起来：“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 苏婉苹听着，觉得好笑起来：“房子是我自己的，我不想卖，就这么简单的事儿，我还要跟你解释？” “我是你女儿，我现在缺钱用了，我不找你要，找谁要？”三言两语，马红秀就又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她是一点都不想给苏婉苹一个好脸色。 苏婉苹气的大喘气：“你怎么不找你亲爸亲妈去要？你爸妈，大哥二哥的，叫的不是很亲热吗？你怎么不找他们去？” “我怎么着，他们穷的都要吸我的血了，哪里有钱。”马红秀烦躁起来。 看她这幅样子，旁边病床的人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怎么就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把她养大了，不记恩，可劲儿的要把养母给逼死。 她就不是吸血鬼？ 苏婉苹听着，就忍不住闭上眼睛，她觉得马红秀像一种虫子，蜱虫，把头扎在她的血肉里，不停的喝血，不停地往她肉里钻。 她要是想把她拽出来，根本不可能。 “我不可能卖房子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她说。 马红秀脸色黑沉沉的，比锅底都黑：“妈，你就这么绝情，是吧？你就是要把我逼到绝路上？” 苏婉苹知道，自己跟她说什么，她都不停，除非卖房子给她二十万。 她索性闭上眼睛，不说话。 “我跟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啊？”马红秀气急败坏地伸手去拽苏婉苹。 马红秀从小到大，就把这个养母的脾气拿捏的实实在在的，她根本就不怕她一个弱小的老太太。 “哎，说话就说话，怎么动手呢？”旁边病床的老太太看不下去。 “我啥时候动手了，你人老眼睛瞎了啊？”马红秀在气头上，旁边的老太太穿着一身旧衣服，一看就是个穷酸老婆子，有她说话的份儿吗？ “哎你怎么说话的，你想挨打是不是？”这会儿老太太旁边坐着好像是她儿子，一听自己亲妈给人骂了，当下就横眉怒目起来。 马红秀畏惧地看了一眼那男人凶悍的模样，赶紧转过头来，压低声音抱怨苏婉苹：“看见了吧，都是你给我找的麻烦。” 这么无理取闹，不知廉耻的话，苏婉苹听都不想听见。 “我跟你说话呢。”她又要去拉。 “弟妹？还真是你，你真的住院了？”病房里，忽然走进来一个头发花白，梳着胡兰头的老太太，一看苏婉苹，就愣着了。 “大嫂？”苏婉苹忙要坐起来。 “别起来，别起来，就这么坐着吧。”这老太太赶忙上前，将苏婉苹按着，让她坐下，就忍不住问：“你到底是咋了，好好的，怎么住院了？” 话是这么问，但是，她眼睛就往旁边看了一眼，仔细辨别了一下。 “这是，红秀？” 马红秀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出国了，她早就把马红秀长什么模样，给忘得干干净净了。 这一次，也在村里头听说了马红秀回国，还要卖房子的事儿，这是大事儿，所以她才想着来县城看看情况的。 马红秀不是个好东西，早些年都看出来了，就是一个没礼貌，没教养的死丫头。 马红秀见着了她名义上的大伯母，也只是看看，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大哥呢？”苏婉苹拉着她大嫂的手急切地问道。 她昨天也想了一晚上，她身子骨这么不好，万一被马红秀气死了，她还要继承她的遗产，那么她和马国明就是躺在棺材里，也死不瞑目啊。 “在后边呢，说给你买点东西。”她大嫂说。 “买啥东西，你们能来，我都很高兴了。”苏婉苹想起这些年，大哥大嫂虽然来往不多，但是也还会让马帅给她送些东西的事，她就忍不住想掉泪。 一些不值钱的瓜果蔬菜，地里头成熟的玉米，磨耗的新鲜玉米粉，端午节包的粽子，这都大哥大嫂对她的心意。 说句难听话，就算他们别有所图，至少也摆出了态度来，人家还愿意哄哄她，一哄十几年。 说着话，就有一个身形高大，脊背却稍微弓着的老头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 “大哥，你来了。”苏婉苹红着眼圈打招呼。 这一会儿，她才觉得不那么孤单，她还有除了马红秀还能依靠的人。 马国喜是个看起来瘦巴巴，皱着眉头，一看就不好接触的老头子，他嗯了一声，就看向了马红秀。 马红秀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恼火，这马国喜看起来老了这么多，怎么还没有死？ 她眼里头的厌恶，马国喜看得见，当即哼了一声：“你就是红秀吧，可算是回国了，想着回来给你养母养老送终了？” 马红秀从小就不爱听马国喜这种阴阳怪气的话，养老送终，也就只要华国这种思想落后的，把儿女当成私人物品的人，才会说出这种没有人权的话。 偏偏马国喜很多时候说的话，她都反驳不了。 这次，她也只能当没听见。 “还不站起来？你在国外到底学了什么东西？我是你大伯，你是我侄女，你坐着，我站着？”马国喜嗓门大的很，当下就怒喝起来。 马红秀后知后觉的才发现，自己好像是得站起来。 她皱着眉头站起来：“站起来就站起来，有什么好嚷嚷的。” “你还敢顶嘴？你出去问问，谁家是你这样的规矩？“马国喜呵斥起来。 他自认为是大伯，管教得了这没教养的侄女。 第336章 你说不同意，就不同意？ 可马红秀，她压根就没有把马国喜当亲人，就是一个她瞧一眼都嫌脏的乡下人：“哼。” 她的表情十分轻蔑，淡淡哼了一声，不搭理。 马国喜皱了眉头，她这什么态度？ 马国喜他媳妇看他还要跟马红秀讲道理，赶紧拉他一把：“说她干啥，咱是来看婉苹的，别管她了。” 马红秀这种人，看着就是油盐不进，死皮赖脸的。 跟她那个亲妈朱大红年轻时候一个样，跟她说那些干啥，她根本就不听。 马国喜也只好在凳子上坐下，坐的时候，还觉得心里不舒服。 好像他这个当大伯的，就非得要坐这个凳子，发脾气跟她硬要来的似的。 他越觉得后悔当初他妈抱来的这个丫头的时候，他没有强硬的制止过。 从根儿上就坏了的，王家的酸枣树还能养成马家的小白杨？ “身体没事吧，大夫咋说的？” 他问弟妹苏婉苹。 苏婉苹就说：“没啥，就血压有点高，大夫让住院观察两天。” “哦，那就好。”马国喜放了心，眼神却忍不住看马红秀，他是个直性子，当下就问了：“我听王金锁家的人说，马红秀要卖房子？” 他故意说道：“我咋没听你说过，她这些年还在县城买过房子？买的哪里，多大平方？打算卖多少钱？” 苏婉苹一听，就知道这是大哥故意问的，也不提一旁皱眉头的马红秀遮掩了，从前她是傻，马红秀多少过分的事儿，她都选择在中间和稀泥，甚至帮着她描补。 “她没有房子，她是要卖我和国明的这套房子。” “是吗？”马国喜来的时候，就知道马红秀要卖房子了。 他心里清楚的很，这房子不能卖了，卖了苏婉苹住哪里？ 再说了，苏婉苹凭什么卖？ 她马红秀尽过一天对养母的赡养义务吗？这些年，给过养母一毛钱的赡养费吗？ 把房子卖了，她再一拍屁股地拿着钱出国快活去，这不就是不管苏婉苹的死活了吗？ 尤其是王金锁的人，这七八天上蹿下跳的到处显摆在美国的女儿回来了，有钱的很，别人说闲话，都说到他面前来了。 “国明养大的闺女啊，真是白养了，现在人家长大成人有钱了，回来赡养自己的亲爹妈了，这不就是白眼狼吗？” “王金锁打听着修房子要多少钱，他说他闺女有钱，随随便便就能给他好几万。” 马国明也故意对苏婉苹说起来了，他也是想要让弟妹脑子清醒点儿，不要再对马红秀抱有希望了。 “我是听王金锁家里的人说的，说是王金锁说的，他的二女儿红秀，要给他修房子呢，还要给他大哥买摩托车，帮着她大嫂做小生意，还要给她二哥在县城买房子，这开销可不少啊。” 他这么一说，一旁的马红秀都瞪大了眼睛。 不等她反驳，马国喜就问她了：“红秀，原来你这么有钱，那你一去美国这么多年，怎么没给你妈汇了什么美元回来的，孝顺孝顺她，让她给自己买件好衣裳，吃点好吃的？” 马红秀被马国喜嘲讽了，拉着个脸说：“他们都是胡说的，我可没钱给他们花。” 真是想屁吃呢。 没给她投资过一毛钱，还想把她当摇钱树，狠着撕，脑子跟有病一样。 看着她这幅态度，马国喜心里就清楚了，马红秀这句话是真的。 她是真不会把钱给亲爸亲妈花的，但是呢。 “这不会吧，你这些年不是还给他们寄过美元吗，还有国外的好东西，他们家经常到我们马家村炫耀的，朱大红都有的，你妈怎么没有？” 马红秀就想起自己这些年寄给他们的东西，仔细想想：“也就是我家孩子用剩下的一些东西，根本不值钱，大伯，你能不能别提他们家的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马红秀是用着王家的时候，她知道用，用不着的时候，也是一句好话都没有。 马国喜这才转过脸，却是直截了当的跟苏婉苹说：“今天来，我呢，就是有两个目的，一呢，是看你身体咋样了，二呢，就是告诉你一声，房子不能卖。” 苏婉苹直点头。 旁边马红秀插嘴说道：“大伯，这是我们家的事儿，房子卖不卖的，跟你没关系。” 这孩子说话怎么就这么让人心情不好呢，马国喜回头瞪着他：“我们当长辈的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你以为你是谁，房子卖不卖的，我们当家。” 马红秀这下子，觉得不想忍着这个老不死的了：“从法律上来讲，我是我妈的女儿，我妈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她就是死了，也是我来继承全部的遗产，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你这么热心，不是来看我妈身体好不好的吧，你就是来跟我抢房子的。” 这话不要脸啊。 马国喜瞪大眼睛：“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根本就不是我们马家的种。” 马国喜他媳妇也忍不住了，她刚才也憋着气呢：“你跟你亲爸亲妈相认了以后，就证明不打算再认你养母这个妈了，你怎么还好意思不赡养老人，还想继承遗产？” 天底下可没有这个道理。 马红秀冷笑：“可我跟我妈就有这层法律关系，你们说再多啊，都没用！” 马国喜夫妻俩，这可气得不轻。 马帅在一边，一直没说话，凡事他听他爸的。 苏婉苹怕自己大哥大嫂也给马红秀气出好歹来，急忙说道：“大哥，大嫂，这房子我都听你们的，不卖，我不光不卖，等会儿你们就给我找个律师来，我要提前写遗嘱。” “啥？遗嘱？”马国喜愣了愣：“写啥遗嘱啊。” 他是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头子了，骨子里老旧的观念，认为写遗嘱不是好兆头，写遗嘱就跟自己要死了似的，不吉利。 “妈！你疯了啊？”马红秀是读过书，留过学，算计过的人，她知道她和养母的母女关系断绝不了，因为法律根本不承认。 但是遗嘱的效力，法律同样是支持的。 “我不同意！” 她气愤地说道。 “我的房子，我想给谁就给谁，马红秀，这跟你没关系，这个房子，你没有花过一分钱，你还欠着我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别逼我跟你算抚养费。”苏婉苹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马红秀还要跟她耍威风。 你说不同意，就不同意？ 你有什么资格说你不同意？ 第337章 我的精神损失费呢？ 马红秀大惊失色，万万想不到，她的养母，竟然要跟她算抚养费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婉苹：“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你还有脸没有？我都还没有跟你算过，你让我和我亲生父母失散多年的精神损失费呢。” “你还要跟我算抚养费？” “而且，你收养了我，就得为了我这条生命负责，花钱是你们应该的，我当时还是个小婴儿，我倒是想说不愿意呢，我说得出来吗？” 马红秀这一番话说出来，整个病房的人，都安静了。 “你，你……”苏婉苹颤抖的手，指着她：“你真是……不要脸！” 养母骂她不要脸？ 马红秀瞪大眼睛，既然她跟她翻脸无情了，她也不用跟她客气：“你才不要脸。” 母女的对话，深深把病房里所有的人都给震惊了。 马国喜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马红秀，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丫头忘恩负义的程度，这么的可怕，这，这都比得上旧社会的那些汉奸了。 马帅忍不住说了：“到底谁才不要脸？养活你长大，供你上学，还养活错了？我听说你跟你亲妈关系亲密的很，你以为你在王家长大，他们能供你上学？” “你那两个姐妹，都是上了小学三年级都不上了的，天天下地干活，你要是没有被我婶儿收养了，你有这么好的条件在有文化的生活条件里，优越的长大，还能上高中，考大学，甚至出国留学吗？” 马帅实在是太羡慕这个堂妹了，他也想这么有出息，无奈自己不是学习那块料，才跟着他爸在村里头搭香菇棚子，再加上种点粮食的过日子。 她这是有福不知福，竟然还嫌弃起来了。 “有本事，你把这些年吃到你肚子里的好处，全吐出来，你再说这样的话。” 面对众人鄙薄的眼神，马红秀心理素质很好，因为她觉得自己理直气壮：“我刚才都说了，如果他们不把我抱养来，我还会有其他的选择，说不定还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你这就是翻脸不认人嘛，你以为就你们王家在村里的名声，还能有啥大富大贵的人跑去你家，把你给收养了？”马帅长得也憨厚，但是人从小就是个机灵鬼，反应也很快。 马红秀冷笑一声：“说到底，你其实就是想霸占我们家的家产来的，你以为你是个男丁，就能有我养母家的继承权，马帅，你可想错了，根据法律规定，就算我是养女，我的继承权也在你前头，甚至，你一毛钱的继承权都没有。” “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别叫人看不起你。” 马帅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你……” 马国喜现在反应过来了，也知道为啥心情软和，一直很娇惯马红秀的弟妹，要跟她断绝母女关系了，这根本就没救了。 “婉苹啊，这，这咋回事啊？”马国喜他媳妇，震惊地看着苏婉苹。 这马红秀怎么是这样的人？ 村里头祖祖辈辈都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就是马红秀的亲妈朱大红，至少也是面上一套把人哄了，背后才下黑手来一套的。 马红秀这是彻底把自己的不要脸摊开给别人看，她自己还不觉得自己不要脸的。 “别跟我说什么继承权，我都要跟你断绝关系了，怎么可能让你继承我家的家产，你出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你，滚！”这种无情无义的人，她看一眼都嫌恶心。 “我不走，我凭啥走？”马红秀怕自己走了，苏婉苹就要立什么遗嘱，把家产都留给马帅了。 她恶狠狠地看着马帅：“我才是法律上的女儿，马帅只是你侄子，他什么也不是。” 说来说去，苏婉苹说断绝母女关系的话，马红秀压根就没有听到耳朵里去。 “都说要跟你断绝关系了，你听不懂？”马帅觉得这马红秀说话太难听了，什么叫他也不是？ “这些年我婶儿哪里不舒服的时候，都是我和我媳妇领着去看的，住院了也是我和我媳妇伺候的，那时候，你在哪儿呢？” “什么女儿，你除了挂个名，不停的花家里的钱，你干过啥了？” “你这个人，念过书没有，怎么听不懂人话？我说了，法律上，我和苏婉苹女士是有母女关系存在的，你什么都不是，你怎么就听不懂？”马红秀一脸高傲：“你要是听不懂，就到律师介绍所去问问吧。” 马帅给气的说不出话来。 而苏婉苹不管怎么说，马红秀就是死皮赖脸的不走。 李羽彤就是这时候送早餐进来的，一看病房诡异僵持的气氛，有点疑惑，她不认识马国喜，但是看着人家一家三口，也猜出来了是谁。 “小羽，你来了？”苏婉苹见着李羽彤来了，赶忙问她。 马国喜这才看向李羽彤：“这是谁啊？” 苏婉苹就忙着给介绍：“就是我表姐，陈小英，那个嫁给了李家村生产大队长李平旺的陈小英，这就是她孙女，昨晚上就是她照顾我的。” 说陈小英，马国喜不熟。 但是说起李平旺，他是知道的，他们两人认识，当年搞大跃进的时候，李平旺也是李家村干活最卖命，最乐于助人的国家党员，他那时候还挺佩服他的。 就是人有点傻，手里落着点儿好处，都立马白给了别人，自己带着老婆孩子饿肚子，就赚一个空头好处。 他自己还乐呵呵的，丝毫不知道别人背后都笑他是冤大头。 “我跟你爷认识，我知道你爷。”当着人家孙女的面，马国喜一把年纪当然捡好听的说：“你爷也辛苦一辈子了，最近身体可好？” 李羽彤就点头：“挺好的，每天到地里头转转，没事儿就坐村头跟人家下象棋，打扑克牌，闲拉呱的，身子骨挺好的。” 她爷心大，从不内耗，精神状态非常的不多。 “那就好，那就好，听说你爸也有出息了，最近你们家里那辣椒卖的可好啊，人家食品厂的都去了好几辆三轮车专门到你家去拉。”马国喜看了李羽彤大概年龄，也猜出她是李平旺哪一个儿子的女儿，她肯定是那个老大李红伟的女儿。 “能比种庄稼轻松一点点。”李羽彤就笑了笑，把吃的放在苏婉苹病床旁边的小桌子上：“老姨，你吃点。” 苏婉苹看着包子和汤，叹了口气：“我都吃不下去。” 尤其旁边站着一脸阴毒怨气地盯着她的马红秀，真的就像是地里头爬出来的怨鬼似的，盯着她浑身发毛。 第338章 算盘珠子，都蹦到了她脸上来 马国喜也顺着苏婉苹的眼神，看到了马红秀这幅怨种样，知道把她赶不走，也忍不住发愁起来。 这不就是把苏婉苹给赖上了吗？ 把她养活大，她丝毫没有回报，反而还要把养父母一家压榨的一干二净，然后自己再出国逍遥快活去。 这还不止，她现在就跟她亲爸亲妈亲密的很，他们马家的钱都要让王家的人给抢走了。 “老姨，吃不下的话，好歹喝两口汤，垫垫肚子。”李羽彤看出这僵局，她是小辈，又是外人，没她说话的份儿：“既然您家里人来了，我就先回去一下，洗把脸再来。” “行，你去吧。”苏婉苹感激地说道。 李羽彤这才跟马国喜他们打了招呼离开。 李羽彤这头才走，正准备下楼呢，就看到了扶着大肚子，在走廊里走动的二姑李红丽，旁边扶着她的胳膊，竟是她大姑李红艳。 李羽彤真想当没看见，扭脸就走。 这两个姑妈，一个精明太过，一个愚蠢太过，还都不稀罕她，她也不会傻乎乎往上凑。 她想走呢，巧得很，李红艳瞧见她了：“哎，那不是小羽吗？” “小羽？你往哪儿跑呢，看到我们两个你还敢跑？“ 李红艳觉得自己这个大姑的威严，被侄女给挑衅了，挣了点钱，真是越来越牛气呢，见她这个长辈都敢不打招呼。 李羽彤叹了口气，只能回过头，她还等着回去告诉她奶陈小英这里的最新情况呢。 李羽彤还不知道，她大姑李红艳来县城一趟，不是来看李红丽的，是等着她表姨苏婉苹卖房子的话，她也去她家里搬几样她不要的家具碗碟摆设什么的，那屋里都是好东西，随便捡两样她都不亏。 “大姑，二姑。” 李羽彤看着二姑李红艳滚圆的肚子，还有她明显胖了一大圈的脸，不禁有些惊讶，这才多久没见，就胖了这么多。 大夫没说孕晚期要少吃点儿，将来才好生孩子。 哦，她忽然想起了，二姑这一胎危险，十有八九是剖的。 “你咋到医院来了？”李红艳问着：“是你奶不舒服？” 李羽彤摇头：“大姑，我奶好的很。” “那你来干啥来的？”李红艳非得要问个所以然。 李羽彤不知道咋说。 二姑李红丽冷哼一声：“你不说，我们也会知道，这卫生院就这么大，你来的那一层是老头老太太住的地方，我们只要去溜达一圈，就知道你是干啥来的。” 其实这也不难猜。 李红艳和李红丽都是认识苏婉苹的。 当年苏婉苹收养孩子的时候，本来是要考虑她几个弟弟，李红伟和李红建几个的，后来就收养了一个马红秀。 她当时可妒忌马红秀了，恨不得自己能晚出生几年，争取一下这个机会。 李羽彤想了想，也没什么隐患的，迟早这事儿还是会闹的人尽皆知：“我老姨住院了，昨晚我在这里看着，现在她大哥大嫂来了，我回去跟我奶说一声。” 李羽彤说的老姨，她们立刻就知道，那不就是她们的表姨妈苏婉苹吗？ “哎呦，表姨咋就住院了，啥病啊？”李红艳这一声问的，关心的不得了。 李羽彤就说：“血压有点高，马红秀要卖房子，老姨不想卖，到最后，马红秀还要跟我老姨算一下，她让她跟亲爸妈失散多年的精神损失费，我老姨住院，听我老姨说，就是马红秀一胳膊肘往头上给撞的。” 李红艳和李红丽就愣了，姐妹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信息量有点大，姐妹俩一时没消化得了。 还是一向精明的李红艳反应的最快：“这马红秀也太不是人了吧？” “当初听说表姨要卖房子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这么大年纪了，无儿无女的，房子要是一卖，她住哪儿？”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马红秀要接了她到国外享福去。” 这也是个正常思维。 要是放别人身上的，大概就是这样的操作。 既然买房子了，这辈子不回来了，多半都是要把爹妈接到国外一起生活的，就是带不走，肯定也得给老人家安排好退路。 马红秀这做的啥事。 “马红秀这就是骗钱呢。”李红丽说话更直接。 姐妹俩嘀嘀咕咕起来。 李羽彤不想留这儿：“我去找我奶了。” “去吧，去吧。”李红丽摆摆手，跟大姐李红艳猜测最后马红秀能不能卖的了房子。 “卖不了，我老姨要跟她断绝关系，是马红秀自己不断，非要房子，不给房子，就得给她跟亲爹妈失散的精神损失费。”李羽彤灵机一动，马红秀现在是落了下风，等她亲爸王金锁和亲妈朱大红来了一回，再一通闹，还不知道会把老姨苏婉苹的名声败坏成什么样，还不如她也给宣传一下。 “她一开始，她要卖房子的钱，卖房子的钱，都不够她用，她……她还……” “她还咋的了？”李红艳忙问，这马红秀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 “她还要我老姨，找我娘借钱。”李羽彤装作一副老实的模样，有问必答。 “啥？她还要借钱？她要借多少？”李红艳听着，就忍不住咬牙切齿，她这个当亲生女儿的，在亲妈有钱了以后，都没有借到一毛钱。 你一个马红秀，从小到大过那么好的日子，顿顿有肉吃，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带着好看的头花，还会抹雪花膏，脚上踩着各种颜色的小皮鞋，跟个小公主似的。 长大成人了，她一头钻国外去了，二十年没回来，一回来就让养母卖房子，她本来是想看个热闹呢，顺便捡点便宜。 结果，这一回头，马红秀的算盘都打折了，算盘珠子都蹦到了她脸上来。 “十五万。”李羽彤说出一个让两个姑姑都瞪大眼的数字，又接着说道：“要是更借个二十万的，那就更好了。” 她就看到自己的大姑李红艳和二姑李红丽，瞪大的眼睛，又配上了震惊长大的嘴巴。 “不要脸的东西，她敢骗钱骗到我们头上来，还二十万？这不是要把咱们这几年的心血全一锅端走吗？她算个屁啊，她凭啥能花我们妈的钱？”李红丽顿时尖叫起来。 她多难啊，当初要把徐晓东他大哥从公安局里捞出来，她想让她妈借两千块，都没借着，是一毛钱都没有借着。 马红秀竟然张嘴就是二十万。 “是啊，她以为她是谁，真是欺人太甚！”她大姐李红艳眉目阴沉，咬牙切齿地说道。 看那样子，马红秀要是在她面前，她能两只手上去，就把她给撕了。 第339章 妈，这钱不能借！ 大姑李红艳这么生气，二姑李红丽这么恼火。 都是李羽彤意料之中的。 在她们眼里，她奶陈小英挣下来的这份家业，这些钱，那都是要花在他们这些当子女的身上的。 就好比是一锅饭，那都是他们这些当子女的围在一起吃的。 突然就挤进来一个没皮没脸的马红秀？！ 不光要吃他们家的饭，还要把锅都给端走，这怎么得了？！ “大姑，二姑，那我走了。”李羽彤麻溜地跑了。 李红艳和李红丽姐妹俩，现在都顾不得搭理侄女李羽彤呢。 “大姐，你可得跟妈说说啊，可不能让妈犯了糊涂，把钱借给咱表姨啊，这一借，还能要的回来吗？表姨都那么大年纪了，她要是出了啥事，咱这钱还能找谁？”李红丽都急了，挺着大肚子走不动，要不然，她都想跑去找她们妈陈小英了。 “别急。”李红艳瞪她一眼：“咱妈能把生意做起来，就证明不是那糊涂人，她肯定不会傻乎乎的借她这么多钱。” 可李红丽照样还能急：“咋能不急？别说二十万了，就是两万块，也不行！” “我连两千块都没有要到过。” 提起这个，李红丽都要气坏了，委屈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我房子都让咱妈给收回去了，呜呜呜。” 临近生产，李红丽压力很大，吃不好睡不好，还腰疼，走路也笨重，她心里也清楚，自己怀的这一胎很危险，一个不慎，就会一尸两命。 她怕死啊，所以她老老实实在卫生院里保胎。 眼瞅着就要生了，生的时候，就是她在鬼门关门口晃悠的时候，说不定，说不定，她真的会死呢。 她呜呜地哭。 李红艳就说她：“哭啥呢，有点福气都要让你给哭没了，你马上都要生孩子了，还咋咋呼呼个啥？” “你放心，我这次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让咱妈借表姨一分钱。” “妈要是不听你的呢。”李红丽哽咽地说道，不停地抹泪。 李红艳心口哽了一下，她妈确实不听她的，还会让她滚。 “没事儿，我到时候把老大老二几个，全都叫来，一定要给咱妈分析清楚，这个钱，不能借。” 李红艳说着，甚至都想到了她们爸李平旺。 把她爸说动了，叫了来，凭她爸那暴脾气，跟她妈闹起来，表姨那么要脸，也一定不会要借了。 两个女人都被钱迷了眼，把李羽彤一开始说的要跟马红秀断绝关系的话，给彻底忘了。 李红艳安排李红丽安心在病房里躺着，她去找陈小英说去。 陈小英惦记着表妹苏婉苹的事儿，偏偏早餐店，今天一大早忙的很，她好容易抽身出来，来接李羽彤的班。 祖孙俩就在半路上碰到了。 “小羽？是饿了吧，你老姨咋样了？”陈小英忙问。 “奶，你过来，到这儿我跟你好好说一下。”李羽彤急忙拉了她奶站到一边去，就马国喜一家人来了，跟马红秀是怎么吵的，还有她老姨苏婉苹是什么态度话，全都说了。 陈小英听着，也气得慌：“那这可咋办啊，马红秀要是死活赖着你老姨，你老姨也没办法是，法律上说了，养父母想跟养女断绝关系，要征得对方的同意，马红秀她当然不肯同意了。” 李羽彤就想了想，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奶，我有个办法……” “啥办法？”陈小英忙问。 李羽彤就这么，这么的，跟她奶一说。 她奶眼前一亮，但是，也有点迟疑：“这，这能行吗？” “先试试吧。”李羽彤说。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奶，要不要我陪着你？”她怕她奶吃亏，万一王家的人也去卫生院呢，两家子人对上，打起来了，她奶也是老胳膊老腿的，别给碰着。 “你还是个小姑娘，别碰着你，要不，你去把你二叔叫来？”陈小英说。 李羽彤想了想：“奶，我觉得还是别叫人，卫生院里呢，要是闹起来，有保安，一旦王家的人过分了，你就立马报公安。” “你忘了，咱现在跟保安队的人熟得很。” 因为何书记特意关照过，不让人在她们的店里找麻烦，所以这几年，她们老的老，小的小，能把生意做起来，都是有人在背后撑腰的。 要不然，那些二流子才吃霸王餐的，她们就没办法。 “对，要是闹事儿，我就报公安。”陈小英说。 李羽彤又说：“奶，我就在你店里守着，你有啥事儿，就给我打电话。” 陈小英自然答应了，一路往卫生院去，她心里也有了章法。 这事儿得让马国喜配合。 陈小英这头才跟孙女李羽彤分开，刚进卫生院，面前突然就站过来一个人：“妈！” 一声气冲冲的妈，吓了她一跳，竟然她大女儿李红艳，她咋来了？ 她没搭理，绕过她就走。 她妈对她这样的态度不是一两天了，李红艳根本就不在意：“妈，我表姨的事儿，我都知道了，她想跟你借钱，是不是？妈，你可千万别借啊。” “我表姨那么大年纪了，你要是借了她钱，回头她出了事，你找谁要钱去？” 现在的人，不想借钱给老头老太太，就是这个道理。 一把年纪了，出了事儿，人没了，他们的子女也不承认，那这钱就没说清楚，多半就是烂账。 “我不会借，你走远点儿。”陈小英不爱搭理她。 听她那口气，把她的钱当成了她自己似的，她还想指手画脚了。 李红艳不甘心：“妈，我只是怕你被人骗了，我听说，我表姨借你钱，都是马红秀撺掇着的，她到时候出了国，不就把我表姨撂这儿了？到时候你咋问她要钱啊。” 说来说去，还是钱钱钱！ “我不借，没听明白？”陈小英瞪着她：“都是光见我赚钱，就看不到我往里头搭的成本？水电人工，米面肉，油盐酱醋，哪样不花钱？” 李红艳被她妈撅了好几次，脸上都下不来台了：“妈，我也是为了你好。” 她喋喋不休，就看到她妈到收费室借了一支笔，开始写字。 李红艳不识字，也忍不住好奇地凑上去看了一眼。 她是没上过学，但是她也认有些她见过的某些字，开头两个字，她就认识，是——借条。 “妈，你这是干啥？” 第340章 这些乡下野蛮人 咋好好的写借条呢？ 这是啥借条？ 李红艳在旁边伸长脖子，迷惑地左看右看，都没看明白。 陈小英把借条写好了，又揉了揉，折叠了一下，看起来皱巴巴显得有点旧了，才把借条捏在手上准备上楼去。 李红艳死活要跟着：“妈，我不放心你，我跟你一起去。” 刚才她妈没来的时候，她都偷偷跑到楼上看了。 她表姨苏婉苹真的住院了，那病房里，不只有马国喜一家三口，还有那个让她气的咬牙切齿的马红秀。 屋里子气氛奇奇怪怪的，她直接断了进去打哈哈试探的想法了。 陈小英不搭理她。 等到了病房里，苏婉苹已经在跟马国喜说中间人的事儿：“大哥，你去给我找个律师，你给我当中间人，我要立遗嘱。” 就这么大半天，马红秀她还不走，不光不走，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恶毒，好像恨不得杀了她似的。 这样的养女，她不要了，她要不起。 马国喜有那么一点不愿意，主要这不是啥好事儿，他去找中间人，回头别人又要说他闲话，说什么他是为了钱，才让苏婉苹和她养女马红秀母女决裂的。 马国喜他媳妇看马国喜犹豫，立刻给了旁边儿子一胳膊：“马帅，你去。” 马帅也跟他爸一样，不想当恶人，尤其是按着他婶儿的意思，肯定要给他留点钱的，这不也坐实了，他为了遗产就破坏马红秀和她婶儿母女感情的。 不得不说，马家的人都太要面子了。 当年，要不是马国明为了面子，不想让外人说闲话，当年也不会在死前没把这事儿交代清楚，就病没了。 遗留了这么大的问题，让性情软弱的苏婉苹，给欺负的够惨。 马红秀在一旁急的不得了，怎么她亲妈朱大红还没有来？ 她这里要是走了，遗嘱可就写上了，她要不是不走，眼看着她养母还是要把遗嘱给写上，她一个人，可架不住马家的三口人。 “什么遗嘱不遗嘱的，你们可别欺人太甚，你们要是写遗嘱，我就到法院告你们骗钱。” 她实在忍不住了，真是要气死她了。 “你尽管告去，房子是我的房子，我想给谁就给谁？”苏婉苹对马红秀已经彻底寒心，面无表情的说道。 马国喜一家三口，都有些迟疑。 就这个时候，陈小英来了：“婉苹，现在咋样了？觉得好多了没有？“ “姐，你可算来了。”苏婉苹急的拉陈小英地说。 “马大哥啊，也来了啊，大嫂，哦，这是马帅吧，也年纪不小啦。”陈小英见过马国喜，但是跟马帅没见过几次。 马国喜一家也跟她打了招呼。 马红秀阴阳怪气地笑起来：“又一个大骗子来了，妈，你说说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认不清现实呢，别人要不是为了你手里的那点钱，会这么哄着你吗？ “他们跟你什么关系啊，隔了好几层呢，他们能真心为你好吗？” “我们起码还当了十八九年的母女，我们的感情你都信不过，何况是他们。” 马红秀就是这么高傲。 “呸，你当谁都跟你一样不要脸。”她脸上的嘲讽笑容还没有落下呢，只见门口跟进来的一个中年妇女，差点往她脸上吐一口。 “你，你谁啊，你怎么这么没礼貌？”马红秀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 李红艳哼一声，就站到陈小英的身边：“妈，有我保护呢，我绝对不会让外人骗走咱家一分钱。” 这头，马红秀说陈小英骗她家的钱，这头，李红艳骂马红秀骗她家的钱。 马红秀就觉得这都是一群乡下野蛮人，跟他们话都说不清。 “我告诉你们，别以为人多势众就能欺负人，你们要是得到了本该不属于你们的钱，我就去告你们，让你们这辈子都过不安生。” “不要脸的东西，你都不是我表姨亲生的，养你这么大，你还要绝了她老人家的活路，到底是谁欺负人？”李红艳看着马红秀，新仇旧恨就涌上心头：“你这个不知福的东西，早些年，就不该收养你，就让你在王家的烂草窝里住着去吧。“ 王家也是十几年来年前，才盖上了砖瓦房，还是因为要给大儿子娶媳妇，才不得不盖起来的。 早些年确实是那种土墙的老房子。 马红秀气得要死：“你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我是……”李红艳还要骂，她妈陈小英拉她一把：“别嚷嚷了，跟她说不着。” 说再多，多少废话，马红秀根本不听。 “他大伯，你出来一下，我有事儿跟你商量一下。”陈小英对马国喜说道。 马国喜疑惑，跟他说啥呢。 眼看着两人出去了，马红秀也要跟着去：“我看你们又在耍什么花招。” 没想到，李红艳一步上前，把门堵上：“你干啥去？你想偷听我妈说话？” 马红秀咬牙切齿起来，死死瞪着李红艳，恨不得打她两巴掌。 可李红艳，抬了抬下巴，对着马红秀目露凶光：“不要脸的东西，竟然敢算计我妈的钱，还想借二十万，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你问过我李红艳没有！” 李红艳气势汹汹，她要是不想装了，她就是这样的脾气。 她这会儿，真是巴不得马红秀对她动手呢，那么她还手把马红秀狠狠打一顿的时候，谁也不能说她有错。 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苏婉苹和她大嫂，还有侄子马帅，都松了口气。 李红艳就是他们那十里八村的名人，心情好了，笑呵呵，看谁都当她好人，心情不好，上手抓着头发都打，那叫一个彪悍。 她可是拿起菜刀，把自己男人都给打服了的女人，那就不是一般人。 马红秀急的团团转，可她没办法。 门外头，马国喜听了陈小英的话，琢磨起来：“是个好办法，但是，这是假的，他们能信吗？” “只要我妹子说是真的，你说是真的，他们不信，能咋办？大不了，他们告公安，告法院去啊。”陈小英说道：“这么一拖拉下来，马红秀至少得在咱们这里待上一两个月的，她肯定等不及。” “她急等着回京看孩子呢。” 马国喜倒是听弟妹苏婉苹说过，马红秀生了三个孩子。 她也是挺放心的，夫妻俩都回国了，光把三个孩子留家里头。 陈小英甚至心里还有个想法：“到时候，再找人假冒一个外国的电话，说孩子出事儿了，把马红秀给骗回去？” 第341章 捏造欠条，是违法的 马国喜一辈子在村里头，不懂这些事，只是下意识的觉得，找国外的人打这样的电话：“这犯法的吧？” 陈小英心里有点不踏实，她也怕犯法：“那就先拿这张借条说事儿吧，要想卖房子，可以，那就先还钱。” 马国喜觉得这办法还行，就点了头。 两人商量好了，等进去屋里的时候，李红艳和马红秀还在剑拔弩张，想要干一架的样子。 陈小英看着辣眼，就算讨厌大女儿李红艳的自私无情，她也不想让她跟马红秀打架，等于是脏了她的手。 “别在这儿挡路，站到一边去。” 李红艳心里挺憋屈：“妈，我这是在替你出头呢。” “替我出啥头，没谁敢欺负我。”陈小英意有所指地，盯了马红秀一眼。 这眼神看的马红秀心头火气，本来还想着，这个表姨开了好几家店，家里有钱，让养母问她借一点，没想到，就是个吝啬的葛朗台。 不仅不想借给她钱，甚至还挑唆她养母不给她钱。 老东西，活这么长时间干什么，早死早超生。 马红秀厌恶恶毒的眼神，看着陈小英心里不舒服，李红艳更是一步走上前，警告地看着马红秀：“看啥看？别人这种眼神看我妈。” “哼，真是没教养。”马红秀不屑地说道。 李红艳反口嘲讽：“你有教养？连自己的养母都给打了，还算计养母卖房子借债的供你在国外快活，你有教养？” “我没有。”就算是，马红秀也不承认。 身为一个人，想让自己的日子好过点儿，有什么错？ 陈小英不搭理这两个吵架的，直接示意马国喜拿出了借条：“婉苹，这个你看一下。” 马红秀跟李红艳吵架呢，但是也同时注意着养母苏婉苹这样的情况，一看不对劲，急忙就走了过来：“这是什么东西？” 苏婉苹也一脸诧异，将纸条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一条借据。 上头清清楚楚地写着，在二十二年前，马国明和苏婉苹夫妻两个向马国喜借了十万块钱，约好三年后还，若是如期不还，利息将按照多少多少去计算。 苏婉苹傻眼了，急忙看向马国喜。 马国喜就给苏婉苹使眼色，苏婉苹愣神儿，陈小英就拉了她一把：“我觉得大哥说的有道理，从前他见着你孤苦伶仃一个，也不好意思问你要这些钱，现在你要是真的打算卖房子的话，那就正好，把这钱还了。” “我算算。到现在的话，差不多要还十五万。” 陈小英背对着马红秀，一边对苏婉苹说，一边给她挤眉弄眼。 苏婉苹明白过来，可是，演戏她不会啊。 正当她发愣的时候，旁边马红秀火了：“你们胡说八道，我爸怎么可能跟马国喜借钱，马国喜家穷的跟什么似的，就那么一亩三分，哪有这十万块钱，这欠条就是捏造的。” 不得不说，马红秀算计人，算计出了经验，一看就看穿，这借条是假的。 但是，苏婉苹同时也清醒了过来，不等马国喜“解释”什么，她就说：“不，这是真的。” 说谎话，有了开头，后半截就好编了。 “当时你爸病了，要花很多钱，我联系你，你说你没钱，我就只好找相熟的人家借，这十万块，就是那时候借的。” 马红秀冷笑起来：“妈，你编瞎话也得靠谱才行，十万块，二十年前，马国喜能拿出这么多钱吗？” “怎么拿不出钱，二十年前，我们马家把家里祖传的雍正年间的一直粉彩瓷瓶给卖了的，卖给了一个有钱人。”马国喜也立刻说道。 马国喜他媳妇和他儿子马帅，母子俩听的一愣一愣的，他们怎么不知道家里有这个雍正的瓷瓶。 二十年前，马帅也有二十岁了，他怎么不记得？ 刚想说什么，脚面忽然吃痛，低头一看，就看到陈大娘踩了他一脚，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马帅明白了，这事儿是假的，目的不用说，肯定就是为了保住他二婶家的房子。 二十年前的事儿，马红秀已经在美国了，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说借条是假的，那你有证据是假的？ 借钱的人都已经说的真的了，你说是假的，那你说的有用吗？ 马红秀给气的眼前一阵阵发黑：“你们这是合起伙的，骗我，是不是？” 是啊。 陈小英想着，但是她依旧一本正经地说：“不是，上头不还有公证人的签名和手印吗。” “陈小英，公证人不就是你？”马红秀气的咬牙切齿。 陈小英点头：“是我。” 马红秀看着眼前的一张张脸，她知道，今天，她斗不过他们了。 想着，自己这一次回国，有可能会无功而返，她心里就像给钻了一个大洞，凉风冷嗖嗖地往里头吹。 “捏造欠条，是违法的。”她勉强自己努力说道。 可没人搭理她。 马红秀气坏了，红着眼圈，看着苏婉苹：“妈，你不想给我钱，你就明说，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吗？” 苏婉苹看她一眼，又收回了眼神，闭上了，不说话。 马红秀头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么憎恨一个人，这个苏婉苹，平时的温柔善良都是假装的，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走着瞧。”她扔下一句话，冲出了病房。 “脑子有病。”李红艳差点被她撞到，骂了一句。 马红秀走了，这病房里的人，好像才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这咋办，暂时把她给骗走了，她要是还来，我咋办？”苏婉苹回过神，又忍不住心里难受。 “你不是要立遗嘱吗，赶紧留下遗嘱，不就不怕她了。”陈小英说。 她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也不想提什么立遗嘱的事儿。 总觉得人好好的立遗嘱，不吉利，搞得好像快要死了似的。 但是苏婉苹的这个情况，马红秀就是蹲在她面前的一条豺狼，就等着吃掉她的血肉呢，不能不早做打算。 马红秀跑出医院，心急火燎地在马路边直跺脚：“这穷地方连个出租车都没有。” 心里也忍不住咒骂，平时没什么事儿的时候，亲妈朱大红跟鬼似的，随时就能窜出来，今天有这么要紧的事儿，偏偏连个影子都没有。 她是咋回事？ 王家村。 朱大红不是不想去医院，是这王家……为了钱的事儿，给打起来了。 第342章 她承认了，我有啥办法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家老头子，给大儿子推了一个跟头。 大儿子又被小儿子一拳头捶的眼冒金星、鼻血横流，小儿子又被大儿媳妇扑过去，狠狠挠花了脸。 小儿媳妇又尖叫一声：“你个狗娘养的。” 又把大儿媳妇按在地上，打肿了她的脸。 一家子人，在黄土地上你滚我掐的，打的尘土飞扬，就像是一群野狗在争地盘。 村里的人都围了过来看热闹。 “哎呦，金锁家是咋回事啊，怎么就打起来了？” “你还不知道吧，听说是朱大红抱养出去的二女儿红秀，回国了，听说有钱的很呢，答应了给王家买房子做生意呢。” “好家伙，那是真有钱了吧，王家这人口可不少，她帮扶的过来吗？” “就是，这买房子，做生意，可要花不少钱的。” 别看都是农村人，但是最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何况现在已经不时兴在村里头盖房子了，都在县城买房子。 现在县城的房子，一套就要七八万。 做生意呢，可不是光要本钱就够了的，你得不停的进货，这还是生意好的，生意要是不好了，押一仓库的货卖不动，也是会赔钱的。 而且，就王家两兄弟这块料，根本就不是能做生意当大老板的。 “我的天啊，看看我养的这一群畜生啊。”朱大红坐倒在地上，拍着大腿，抑扬顿挫地哭嚎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你们都是我生的，我偏心过你们谁啊，我不都是想办法一碗水给你们端平了，呜呜呜……“ 她伤心的不得了，哭的眼泪直掉。 可惜，没人听她的。 “还不快把他们拉开。”有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来。 这是王金锁他兄弟王银锁，带着他的三个儿子来了，后边还跟着他小弟王铜锁，带着他的两个儿子，几个人扑过去，好赖是把打成好几疙瘩的人给拉了开。 等听说是为啥大家的，王银锁和王铜锁差点给噎死。 “一毛钱都没有到手呢，你们就打起来？怎么就这么出息！”王银锁气得不得了。 王家人一团乱，而在县卫生院门口着急的马红秀，忽然就想起，她有王家村的电话啊，打个电话不就知道了。 于是，王家村的小卖铺主人就来找人了：“大红啊，你家红秀打电话过来，正找你呢，听声音挺急的，你快去。” 被这么一喊，朱大红才想起来，今天是打算干啥去的。 她气的对一群人说道：“今天是要帮着红秀对付她养母的，咱自家先打起来，也不怕被人笑话死。” 兄弟俩已经互相打的鼻青脸肿，这时候都在气头上。 “那咱这就去，一个死老婆子，半只脚都踩进棺材里，还霸占那房子干啥。” “就是，一辈子享福了，也该是咱们王家享福的时候到了。” 这两兄弟的口气，活脱脱就是山上的土匪，总算可以下山祸害无辜百姓了。 “别胡说了，看你们这脸，还咋去？”输人不输阵，自己鼻青脸肿的去了，先就底气不足。 “别啰嗦了，快去听听红秀想干啥，是不是钱都弄到手了。”王金锁不耐烦的吆喝一声。 朱大红这才赶紧拍拍身上的土，跑去了小卖铺。 围观的村里人，也被王金锁三兄弟给赶走了。 赶走就归赶走，照样回去的路上，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说闲话。 “朱大红她闺女的那个养母，可真是倒霉，好心养活大了她女儿，还要被她坑家败业，发绝户财，畜生啊。” “是啊，可怜了，听说只是一个孤寡老婆子，连个给她撑腰的都没有，看王家的那一群土匪，咱都不敢惹。” 小卖部里，朱大红刚接了电话，那一头马红秀就骂起来了：“你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今天要带着你几个儿子侄子的过来吗？你怎么不来？” “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有多丢脸，你还想不想要好处了？” 朱大红脸色难看的厉害，刚刚她也正受了一肚子气呢，可是，她勉强还算理智，她还得骗她的钱呢。 “家里出了点儿，你别急，先跟我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马红秀这才把马国喜来了，还拿出一张十万块钱借条的事儿给说了。 “不可能，借条是假的。”朱大红斩钉截铁地说道。 她这些年一直盯着苏婉苹一家，马国喜有没有这十万块钱，马国明死的时候，治病花了多少钱，她都是打听过的。 “根本没有十万块这回事。” “可苏婉苹她承认了，她承认，我有啥办法。”马红秀就恼火在这里。 这世上，没人会承认不存在的借债单据，可苏婉苹承认了。 她承认，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找谁说理去。 朱大红也觉得麻爪了：“那咋办啊，她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十万块啊，她都敢承认，她有这个钱吗？” “她怎么没有？房子不就是钱，不正好借着借债的关系，把房子留给马帅吗？”马红秀冷冰冰地说道。 朱大红觉得浑身发冷：“不行，不能让苏婉苹把房子给了马帅。” 在开元县这样的农村，新社会以后，就没有过这个家只有女儿，堂兄弟就要越过这个女儿把房子给占了的事儿，法律是不允许的，一告一个准。 不否认，有些地方，确实还存着顽固不化的旧社会宗族观念，他们以男丁为荣，拉帮结派，只要生出的是个儿子，哪怕儿子是个傻子，或者缺胳膊少腿，也比正常全乎的姑娘受欢迎。 他们儿子多的，会欺负没有儿子的人家。 尤其是堂兄弟之间，甚至会霸占没有儿子人家的宅基地，把人家的女儿赶出去。 当地政府也不太管。 但是开元县没有这样的事儿，所以，马帅在有马红秀的前提下，是拿不到马国明和苏婉苹的这套房子的。 朱大红急的不得了：“别急，妈这就过去找你。” “行，那你快点来，赶紧给我想想办法。”马红秀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现在这电话不隔音，小卖部老板在一旁早就听清楚了，眼神一撇一撇地看朱大红，就笑：“哎呦，以后可要发大财了啊，怪不得今天听你家的人喊什么钱不钱的事儿。” 朱大红和她送出去的那个闺女，不要脸，但是笑贫不笑娼嘛，他们还是挺妒忌王金锁有这样的好运气的。 早知道，他当年怎么不把两个女儿也分别送到有钱的人家去，说不定也发一笔绝户财呢。 第343章 谁抢你王家的家产了？ 不过，想想也舍不得，万一给的人家不好，把他的闺女当丫头保姆用，干不完的活，挨不完的打，还不让上学，那可咋办。 舍不得，舍不得。 小卖部的老板自己连连摇头，可不是谁都有马红秀那样的好运气。 早些年根本没有计划生育这回事，都是生多少是多少。 谁家不是三四五六个孩子的，多的七八九十个都有。 家家都穷啊。 大多数饭都吃不饱，王金锁这两口子，更是两个懒货，生了两个儿子都说养不活了，想把接下来的大女儿送人，后来想着将来嫁人也能还彩礼，才算了，后来又生下的这个给抱养出去的马红秀。 王家是压根不想养了的。 早些年，家里吃不上饭，给出去的儿子女儿多了，光他知道的都有十几个，但是只有马红秀过上了好日子，养父母都是文化人，有工资，有城里户口，还供她读书，出国，这得花多少钱。 “大红啊，你可真是有福气啊。”不得不说，他都有点妒忌朱大红了。 二女儿送出去了，给人家供养成大学生，有钱了，嫁了美国人，还知道孝顺她，给她寄东西。 小女儿了，也送出去了，但是十五六岁的时候，正上初中呢，就让朱大红给哄回家了，先是留家里头干活，第二年就说亲事，第三年十八九岁就出嫁，落了三千块钱的彩礼。 这两个女儿，都是没有养活过的，长大成人却都在替王金锁和朱大红发光发热。 “哎，啥福气啊，这都是命。”朱大红听出小卖部老板酸溜溜的羡慕了，得意地瞥了他一眼，放下电话费就赶紧走了。 她还急等着到县城去，看到底出了啥变故。 苏婉苹真是好大的胆子，要立什么遗嘱，想把她女儿一脚踢开，她想得美。 朱大红回了家，看着两个儿子鼻青脸肿，知道去不成，王金锁刚才只是摔了一下，没啥大事儿，就说：“你赶紧换身衣裳，我们到县城去一趟。” “咋的了？”王金锁问她。 “红秀说的，她养母要立什么遗嘱了，摆明了不想留给她一分钱，孩子都着急了。”朱大红说。 “啥，竟然还有这种事，那死老婆子，她敢！”王金锁忽地站起来，往旁边喂鸡的破碗，也一脚踢出老远：“我跟她没完。” “对，没完，不能让她就这么耍着我们王家玩儿。” “就是，二妹才是她的养女，她家的财产只能是二妹和我们的。” 他们两个儿子也个个义愤填膺，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公平的事。 王银锁和王铜锁兄弟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按着他们的经验，大哥王金锁吝啬自私的很，就算他们帮着出人出力的抢了马家的财产回来，估计也不会分他们多少。 他们也挺不想凑这个热闹。 “大哥，既然你们有事儿，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都立遗嘱了，马家家产的事儿，就更没戏了吧。 两人带着儿孙们都走了。 “哎，别走，别走啊。”朱大红还想着让几个人跟她去一趟县城，啥也不干，就是光吓一下苏婉苹，也好啊。 “别叫了，我本来就觉得用不着他们，苏婉苹就是一个老娘们儿，收拾她，我们一家人都够了。”王金锁满不在乎地说道。 朱大红也没了办法。 当下王金锁和朱大红两个，骑了自行车，就赶紧往县城去。 现在人出行大都是自行车。 夫妻俩哼哧哼哧地骑了一个多小时的自行车，才到了县城卫生院，马红秀也没有在门口干等着，去吃饭了。 来的时候，心急火燎，等到了卫生院的大门口，王金锁却停下来了，一脸警惕地说道：“先别进。” “咋的了？”朱大红不明白。 “你是不是傻啊，万一那里头人多，把咱俩打一顿，可怎么办？”王金锁没好气地骂了蠢媳妇一句。 朱大红噎了一下：“马国喜那个人你不知道啊，不会轻易跟人结仇的，苏婉苹也没别的亲戚了，走动最多的就是她那个比她年纪还大几岁的表姐，你一只胳膊都能收拾她。” 王金锁被她这么一说，这才有了点底气：“行，那就进去。” 夫妻俩直接去找了苏婉苹的病房。 这时候，马国喜正和陈小英在律师介绍所咨询立遗嘱的事儿了，病房里陪床的，就只有马国喜他媳妇和儿子马帅母子俩，还有一个死活不走，放着马红秀杀一个回马枪的李红艳。 “哎呦，大妹子，你可真的病了啊，我们才知道了消息，就来看你了。”朱大红不怕自己当外人，笑呵呵地就来献殷勤。 苏婉苹现在看到朱大红一家人，就忍不住头疼：“你们来干什么，我不用你们来看，如果是来找马红秀的话，你们就带回去吧，爱去哪儿去哪儿。” 朱大红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王金锁本就脾气暴躁，立刻竖起眉毛：“你啥意思？” 他一脸凶相，像是要弄死苏婉苹似的，苏婉苹一生与人为善，在图书馆工作了一辈子，来往接触的都是有文化的知识分子，被王金锁这么一恐吓，吓得脸一白：“你想干啥？” “这里是你医院，我二婶在这儿治病呢，你别把人又给吓着了。”马帅眯起眼睛，站前一步说道。 王金锁可不怕比自己年轻二十多岁的马帅：“你就是那个马帅吧，怎么年轻轻的不知道自己奋斗，跑来抢别人的家产，你爸妈就是这么教你的。” 这不只是骂马帅了，连他爸妈也骂了。 “我就是图了，咋了？再说我们马家的事儿，跟你们王家有什么关系。”马帅这次真的恼火了。 他明明没有图谋过二婶家的家产，虽然有那么点世俗人想要捡便宜的心理，也没想过在人活着的时候，要做什么。 老人家自己奋斗一辈子，哪怕把钱全花了，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儿，跟他一个侄子没关系。 人家自己挣的钱，自己花。 可这王家人，算什么东西，有他们说话份儿吗？ “好啊，你可算露出真面目了，我告诉你，只要有我王金锁在，谁也不能抢走我闺女的家产？”王金锁骂道。 “啥你家闺女的家产啊。”李红艳听不下去了，不冷不热地嘲讽起来：“你王家一穷二白的有啥？谁抢你王家的家产了。” 第344章 到底谁不讲道理 王金锁在王家村，一直都是挺横的人。 啥样的横法儿呢。 有句老话都说了，叫做：穷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王金锁属于横的，这辈子也没有遇到愿意拿命跟他这个横的拼的，于是，造就了他这身自以为是的王八之气。 “你又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王金锁恼羞成怒，指着李红艳破口大骂。 李红艳可不怕她，前文说过，陈小英的这个大女儿，在各个村里的人际关系，那是特别的好。 她为人心眼儿也多，她是知道王家村王金锁这个人的。 比如，他三十多岁的时候，得罪了人，被人下了黑手，把他蒙了头踹到茅坑的事儿。 比如，他就是个空架子，真正跟人拼命的时候，他跑的比谁都快。 她可不怕他。 “你不是撺掇着你女儿王红秀问我妈借钱吗，你还不知道我是谁？”李红艳不怕王金锁。 现在李红艳已经张嘴闭嘴的，就给马红秀叫王红秀了。 反正她表姨苏婉苹已经要跟她断绝关系了，那她就不是马红秀，而是王红秀了。 “他爸，你嚷嚷啥呢。”比起王金锁这个没脑子光会耍横的人，朱大红可有心眼儿多了，制止了王金锁，就笑着对李红艳说：“哎呀，那就是一家人了，吵吵啥呢，咱都有话好好说。” “没啥可说的。”苏婉苹早已经心灰意冷：“等会她要是来了，你们就把她领回家去吧，我不要了。” “你这啥活，我一个活生生的孩子，抱养到你家去，她又不是猫猫狗狗的，你说不要了，孩子心里咋想？这不是让孩子心里难过吗？”朱大红最会摆出一副我跟你讲道理的姿态，仿佛对面的人胡搅蛮缠。 苏婉苹叹了口气，郑重地看着朱大红：“你们王家啥意思，我都知道了，不就是想等着我把马家的钱，都给了王红秀以后，你们再从她身上骗钱吗？” “我和我男人马国明，一辈子辛辛苦苦，买下这套房子，有了那点退休金，那是我们的努力，跟你们王家人没关系，你们怎么好意思把手伸到我家来？“ “我好好的养大了你们的女儿，还供她出国留学，你们不说感谢我，还要伙同你们女儿，把我赶尽杀绝，想要逼死我，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说到激动处，苏婉苹红了眼圈，差点掉泪。 “哎呦，你误会了，我们啥时候想问红秀要钱了，你这是误会。”朱大红好厚的脸皮，根本不承认。 王金锁哼哧一声，不说话。 苏婉苹冷笑起来：“那你们是来干啥的？抱养出去的孩子，你见过谁家像你们这么干的，人家辛辛苦苦的养大了，你们跑来摘果子？” “我，我这不是心疼孩子吗？她到底是我生的，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了啊。”朱大红开始抹眼泪：“你没有生过孩子，不知道这生孩子的苦，不知道我们这些当亲妈的人的感受……” “别说了，你这不是故意往人心口扎刀子。”马帅听不下去了。 这不是在骂人的吗。 朱大红忙收了眼泪，赶紧跟苏婉苹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反正你已经说了。”李红艳在一旁不屑冷笑：“你们还是别在这儿演戏了，我表姨是不可能给王红秀一分钱的，你们还是回去吧。” 这女人，有她什么事，一直在这儿咋呼。 王金锁和朱大红两口子气的不轻，一旁苏婉苹她大嫂，马国喜的媳妇也开口了：“正经的说，我们家跟你家没啥亲戚关系，根本都不认识，你们赶紧走吧，别总是到我们马家来。” 马帅也附和着他妈的话：“就是，我婶儿也说了，就不跟你们算抚养王红秀长这么大的抚养费，还有那些留学的费用了，你们舍不得女儿，那就带回去。” “抚养费？”王金锁头一次听这个词儿：“那个当妈的会跟孩子要抚养费？” “那王红秀没有给我养过一天的老，她凭啥要抢走我的家产？”苏婉苹气的说道。 王金锁无话可说：“你就这一个女儿，不给她，你给谁！” “这个女儿都三四十岁了，不要了，行了吧。”苏婉苹算是知道王红秀那些死皮赖脸，听不懂人话的态度，都是跟谁学的了。 那是骨子里随着她亲爸王金锁的。 “你这就不讲理了啊。”朱大红忍不住说了一句。 “到底谁不讲理？”马帅气坏了。 “你怎么说话的，想打架是不是？”王金锁站起来，冲着马帅喊。 卫生院里，住的都是患者，要休息的，可苏婉苹自从住进来，王红秀缠着，她没缠着，她亲爸亲妈来缠着，不光苏婉苹休息不好，同病房的老太太也烦心的很，偏偏还不好说什么。 病房里眼看着要打起来了。 苏婉苹愤怒了：“报公安，快点报公安，不要再跟这些不要脸的客气了。” 只恨自己平时太软弱，纵容了这些人猖狂的气焰。 听说报公安，王金锁和朱大红两口子都下意识瑟缩了起来。 两口子在村里横得很，可到了城里头，哪哪都不熟，也没有有能耐的亲戚，如果真的让抓到了公安局，有谁能保他们出来吗？ 村里头的那谁，进去了以后，花了两千块呢，还到处送礼。 “大妹子，那我们就不打扰你养病了，回头再来看你。”眼看光吵架达不成目的，朱大红想着赶紧另外想办法。 她拉着王金锁就出去了。 王金锁还很恼火：“敢跟我耍横，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朱大红没好气地说：“你是谁，你就是王家村的王金锁，你还能是谁？” 王金锁拉着脸，不吭声了。 “走，先找红秀商量商量去。” 两人出了卫生院，在大门口见到了吃了饭回来焦急等待的马红秀。 “爸，妈，你俩咋进去了？”马红秀惊讶地问道。 她这一声爸妈叫的很熟练，王金锁听着，心里十分畅快。 看看，这就是他王金锁的女儿，就算给马国明和苏婉苹养了几十年又怎么，长大成人照样还是知道孝顺亲爸亲妈的。 第345章 立下遗嘱，与马红秀无关 “别提了。”朱大红把里头发生的事儿说了，有点着急：“红秀啊，看来你养母要跟你断绝关系的事儿是真的，这可咋办？她要是真的立了什么遗嘱，不给你留一分钱，你咋办？” “我不知道，我也没办法，所以我才把你叫来的。”马红秀都快烦死了，她亲妈不是挺机灵的吗，怎么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你除了问我要钱，你还会干什么！” 她一脸厌恶，把朱大红嫌弃的跟个阴沟里的老鼠似的。 朱大红听了她这话，顿时心里就不舒服了：“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我是可是你妈。” 这县卫生院门口，人来人往的，自己这个妈被她骂的跟三孙子似的，像话吗？ 何况，她要是要到钱了，她还能忍一忍。 但是，她要到了吗？ 她没有啊。 “行了，别说这些废话了，赶紧想办法吧。”马红秀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朱大红给气个不轻。 旁边王金锁眼珠子都瞪大了：“你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平时在王家，王金锁要是这么瞪起眼睛，那就是要随时动手的架势，可现在马红秀的眼里，啥也不是。 “在法律上，我跟你可没关系，你要是敢对我动手，我就报公安，把你抓起来。” 王金锁气个不轻，眼露凶光：“你这个死丫头，我们都是为了谁？” “你为了钱。”马红秀毫不客气地说。 王金锁上前就想动手，朱大红赶忙拦住了：“别打，别打，咱还有正事儿要办呢。” 要是把人打了，那可就彻彻底底的得罪了。 王金锁想起钱的事儿，这才气哼哼地忍住了，但是看着马红秀的眼神，依旧凶恶的很，他心想着，这要是在他家里头，这死丫头按着一天三顿的打，绝对会老老实实的。 朱大红这里左思右想的，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既然你养母都打算写遗嘱了，你就没有什么办法，让她不要写吗？” 马红秀想了想，想不出来，她摇了摇头。 朱大红干脆一拍大腿：“这样好了，你过来，你听我说。” 马红秀好奇地凑过去，就听朱大红在她耳朵边叽叽咕咕半天。 马红秀脸上渐渐流露出恍然大悟来：“我这么就没有想到呢。” 母女俩说干就干。 医院里，苏婉苹想趁热打铁，在马红秀没有纠缠的时候，赶紧把这个事办了。 催着陈小英，给她叫了一个律师来。 因为苏婉苹身体健康，头脑清醒，会写字，律师便建议让苏婉苹自书遗嘱。 苏婉苹就在旁边的桌子上，按着律师给过的模板，将自己的所有财产，做出如下处理。 马国喜和陈小英都在一边看着，两人心里都很是复杂，好好的，谁想走到这一步呢。 “也不知道王红秀跑哪儿去了。”陈小英忍不住皱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等苏婉苹把自书遗嘱写完，律师核对的事，她心里还是不放心：“还有我那个养女，即使法律上单方面不承认我和她断绝母女关系，我也要想办法跟她断了，我就是死了，也不想让她出现在我的坟头。” 她不想自己死了，也落不到一个清静。 虽然极大可能，马红秀要是回美国之后，是不可能回国给她办丧事的，但是，如果有一天，她万一又接着她养女的身份，找跟马家找事呢。 律师想了一下，说道：“实在不行，如果您时间允许的话，就干脆起诉吧，就直接状告马红秀对您没有承担过赡养义务，所以与她断绝母女关系，我认为法官是会酌情审判的。” 他甚至觉得这事儿还会比较容易处理。 因为马红秀确实自从出国以后，没有给过养母一分钱，反而与王家那边过往密切，又打伤她住院，马红秀现在自己孩子都三个了，又不是未成年，牵扯一个抛弃的争议点。 “我觉得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好，那我现在就起诉，从此以后，彻底跟她断绝关系。”苏婉苹斩钉截铁地说道。 马红秀和她身后的王家一群人，太恶心，太无耻了。 她实在不想跟他们有任何关系。 这里正在看遗嘱，马国喜也是识字的，等看过之后，愣了一下。 陈小英也意外：“咋还有我的事儿？” 原来里头苏婉苹将七八样老首饰，竟然都留给了她，甚至连房子，都分她一半。 还有，竟然还给了她孙女李羽彤一个银石榴花的项圈。 她吓个不轻：“婉苹啊，这，这不好吧，我怎么能拿你的房子，还有，小羽也要你一个银项圈，这怎么好意思……” 苏婉苹摇了摇头：“姐，你就收着吧，要不是你陪着我，开导我，把我骂醒，我早就让王红秀她们把我给欺负死了，小羽那孩子也跟着跑前跑后，我这个人，实诚，谁对我一分的好，我就想十分的还人家。” 说着，她又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马国喜他们：“大哥，大嫂，只有房子的一半，还有我的一些老家具，你们别嫌少。” 这话一出，马国喜都不自在了：“你说的这啥话啊，这已经很多了哎！” 这都摸着烫手啊。 马帅也在一旁愣了愣，看了他妈一眼。 马国喜他媳妇完全是兴奋的，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吗，她怎么会嫌少呢。 她一开始想着，如果苏婉苹愿意给，给个一两万块，她也得谢谢人家了，说到底，那也是人家的钱。 虽然自家男人年轻时候供马国明读书，很辛苦，长兄如父，但是马国明有出息了以后，也回报了他很多了，偷着塞钱，有啥好东西也都大包小包的往村里头送，苏婉苹为人和善，从不说一个不字。 这，这多好的人啊。 怎么偏偏就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呢。 哎。 他们都没有异议，律师又建议他们到公证处做公证，直接把这件事定死了，就彻底没有后顾之忧了。 “婉苹，你还病着你呢，咱改天。”事要落下最后一步了，陈小英担心今天发生的事儿太多，她会担心她撑不住。 苏婉苹摇摇头：“姐，我害怕夜长梦多。” 早知道有今天，就应该早点跟马红秀断绝关系，她也不会牵肠挂肚，被远在大洋彼岸的马红秀精神折磨了这么多年。 她早该认清楚，马红秀她随了亲爸亲妈的根儿，她就不是一个好人。 苏婉苹身体没啥大问题，当下拉着陈小英和马国喜去做见证。 第346章 翻箱倒柜，偷东西 陈小英一路上，都觉得这遗嘱烫手的很，她有钱，她想要就给自己买，她说不要。 苏婉苹就死死攥着她的手，郑重地看着她说：“我苏婉苹一辈子不想欠任何你，这是我对你的感谢，人迟早还是死的，我拿着这些，也没什么用了，我娘的首饰在你手上，我想我娘也是愿意的。” 马国喜也说陈小英：“你要是不拿，我拿着也烫手，这还有是十几样首饰呢，半套房子……” 实话说，老二马国明买房子的时候，他是真一点忙都没有帮上，只给了拿了一百块钱，第二年，老二还给他了。 陈小英叹了口气，怪不得前世，马红秀和王家能把苏婉苹的家产给霸占的干干净净，发了一大笔财。 这一大家子，都是实诚人。 这头在办理公证，根本不知道那一头的小区里发生了什么事。 当马红秀领着王金锁和朱大红出现在小区里的时候，小区里闲来无事，在紫藤花长廊下纳凉的老头老太太们，都疑惑地看着他们三个往里走。 有个老太太忍不住叫了一声：“红秀啊，你妈好点了吗？” 马红秀皱了皱眉头，干脆连看也没看一眼，就当没看见。 “嘿！这是什么教养？我跟她说话呢，她竟然都没有搭理我？”为啥这老太太敢第一个说话，一般敢出头的人，大多数都是底气比较足的那种人。 比如，家里有钱，比如，家里有点权，比如，会做人，人缘好。 这老太太正好啥都有，她儿子税局的。 她平时还有点小傲气呢，这小区里当干部的，哪一个见了她儿子不是客客气气的。 马红秀竟然跟她甩脸子。 “就是没教养，我就没有见过她这样的人。”旁边有个老太太也忍不住说道。 也有老头说了：“苏婉苹住院了的，这马红秀领着她亲爸亲妈干啥来了？” “她不会是要偷东西吧？我看这王家的不像好人。”又有个老头说。 他们一半都是退休干部，见的人多了。 再者自从马红秀回来了以后，在小区里跟土匪过街似的，大吵大闹，有一次，他们在那边平地上锻炼呢，王家七八岁的孙子抓起旁边长椅上的猫就往旁边的水池里按。 猫吓得吱哇乱叫，那孩子哈哈大笑。 这可是老耿他女儿送她的狸花猫，非常通人性。 把老耿气个不轻，跟王家还吵了几句。 王家人凶恶，张嘴闭嘴，一个死老头子跟一个孩子闹什么，他就是个孩子。 老耿差点都挨揍了，还是老头老太太一窝蜂围过去了，这事儿才算完。 因为吵几句的事儿，耿家的儿女也不好找王家的麻烦，王家才躲过这一次。 眼瞅着，苏婉苹住院了，马红秀领着她亲妈亲爸往苏婉苹的房子里去，他们就觉得这事儿不对劲。 “走，咱看看去？”有人提议，有人就敢跟。 一窝蜂都跟了上去。 马红秀是有家里钥匙的，直接开门入室。 朱大红就说了：“赶紧把，把苏婉苹那些值钱的东西全找出来，现在能拿多少拿多少，还有这些家具，家电的，等会都搬到拉货的车上去。” 来的时候，她就雇了一个三轮车，为避免打草惊蛇，她说了，等他们进去一会儿了，再让那司机把三轮车开到楼下去， 马红秀飞快地开始在屋里子搜刮起来。 朱大红和王金锁也没有闲着，到处在屋里头乱翻，看到有值钱的东西，就往自己身上的袋子里装。 马红秀知道她养母苏婉苹藏嫁妆首饰的地方，还有放房本，存折的地方，但是都上着锁，她直接到厨房拿了菜刀，在那里劈锁头。 看马红秀行事没有章法，王金锁拿着找到的起子，就走了过来：“看我的。” 正在他们找的火热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 “谁来了？”朱大红吓了一跳。 马红秀皱着眉头，从一开始，她眉头就没有松过，因为找的再多，也没有这个房子值钱。 三个存折加起来，也只有三万多块钱。 她开了门，就愣了一下，外头至少站了四五个老头老太太。 “你们干什么？我妈不在家。”她不耐烦地说。 但是老头老太太已经把脖子伸长，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苏婉苹总算收拾很干净的屋子，这时候被翻得乱七八糟，当着他们的面前，马红秀她亲爸亲妈都还在继续放东西。 “这，你爸你妈这是在找啥？”有个反应迟钝的老太太，一脸疑惑地问。 “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这我是家，我们想怎么翻开，就怎么翻。”马红秀不耐烦地说道，甩手就把门给关上了。 砰的一声，吓得门口老头老太太都是一大跳。 “这是犯法的吧，他们这是偷东西吧，咋能这样。”有个老太太说了。 “哎呦，这应该不算犯法吧，马红秀是苏婉苹的女儿，她回来找东西，拿东西，好像别人也不能说她啥，公安也不管的吧。”有个老太太也说。 他们很疑惑，见了这么一个大新闻，他们迫不及待想回去告诉更多的人。 于是，何子轩就知道了，赶紧拿起望远镜一看，不得了啊。 屋里头更狂风过境似的。 何子轩一个电话打到了李羽彤的火锅店。 “报警，赶紧报警，他们就是去偷东西的。” 何子轩还有些犹豫：“公安管吗，老头老太太们都说，那是苏婉苹的家务事，公安来了也不管。” “先别管了，我这就到卫生院找我老姨去了，你先报警吧，把人扣住再说，起码拖延一阵子。”李羽彤说。 她怕老姨有什么宝贵的东西让拿走了，马红秀这边再死活不认，东西要是不值钱，她老姨苏婉苹也没有办法能把东西追回来。 “行，我这就给公安局打电话。”何子轩都看到楼下的三轮车开过去了，就停在苏奶奶单元楼的楼道口。 李羽彤这头，急匆匆拉了自行车就去县卫生院找老姨苏婉苹，结果一去，扑了个空。 正好碰到她大姑李红艳，李红艳正在等着她妈和她表姨苏婉苹回来了，也不知道事儿办的咋样了。 刚才她都知道了，表姨把她的一些首饰给了她妈，真是太好了，她是她妈的女儿，到时候给她两样也是应该的。 结果就看到心急火燎的李羽彤，她脸上情不自禁地就带出一脸敌意来：“小羽，你干啥来的？” 第347章 起诉断绝母女关系 李羽彤顾不得了：“大姑，我奶跟我老姨呢？” “到公证处去了。”李红艳说。 李羽彤调转车头，就要走，李红艳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她的自行车后座：“你干啥去？” 李红艳就怕自己一个盯不牢，就让李羽彤先下手为强，将那些首饰全都骗到手了，到时候自己再想要回来，那就难了。 “大姑，我有急事呢，你放手。”李羽彤到现在都不知道遗嘱的事儿了，只想赶紧找到老姨苏婉苹去报信儿。 王金锁和朱大红心眼贼坏，苏家那么多的东西，比如墙上的字画，书房里摆着的瓷瓶，茶器，笔墨纸砚等等，就算不是古董，不值多少钱，要是被他们给弄坏了，老姨照样也会心疼的。 “你能有啥急事儿，你告诉我，到底什么事，我再放你走。”李红艳她就是不撒手。 李羽彤实在没办法，就把王金锁和朱大红的事儿说了：“马红秀带了她亲爸亲妈到我老姨家搬东西去了，要是去的晚了，东西就要全都被他们给搬走了。” “啥？还有这种事？太不要脸了！”李红艳顿时怒火上头，马红秀和她亲爸亲妈要是把东西全都偷走了，她还能占到什么便宜？ 李羽彤瞅着她大姑松了手，脚下使劲一蹬，立刻将自行车骑远了。 李红艳挺着急，赶紧在车棚底下找到自己的自行车，先跑去了苏婉苹住的小区里，看能不能先拦一下。 李羽彤在公证处的门口看到她奶和她老姨一帮人，赶紧就把事儿说了。 苏婉苹眼圈一黑，身子就往地上倒。 家门不幸啊，收养了一个马红秀，引来一群黑心的狼啊。 “婉苹，婉苹？”陈小英吓坏了，赶紧将她搀扶起来。 马国喜气的火冒三丈：“他们这是犯法的，犯法的！” 他媳妇赶紧推马帅：“马帅，你赶紧去。” “不，不，我也要去。”苏婉苹勉强打起精神，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要去不去，你们跟他们也说不清，他们根本不认。” 陈小英心里觉得为难，但是她的身体，可是，她知道，如果苏婉苹不去，马红秀现在还是她家的女儿，在自家找东西，拿东西，公安去了，也拿她没办法。 苏婉苹坚持要去，于是，马帅载着他妈先走一步，马国喜和陈小英想办法将苏婉苹扶到一个三轮自行车上，赶紧地往家的地方赶去。 等他们到了的时候，小区里已经闹成一团了，大半个小区的人都把王金锁和朱大红一家子给围住了。 一家三口，连带着已经被搬了一台电视剧在上头的三轮车，全都给围着。 马红秀人群中间，气势汹汹地怒喊着：“这是我家，我想搬东西就搬东西，管你们什么事，你们什么素质，有什么资格说我们的家事。” “就是啊，你们可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这大太阳的，管人家的闲事不如回自家睡觉去。” 李红艳正在对骂：“臭不要脸的东西，我表姨都说跟马红秀断绝母女关系了，这马家的一根线头都不会给马红秀，你们凭什么搬空人家的家。” “还有我表姨的那些首饰，全都给我们交出来。” 朱大红很心虚，抓紧手里的布袋：“你放屁，我女儿给苏婉苹当了三四十年的女儿，你说不是就不是了？” “她女儿活生生的一个人，又不是小猫小狗的，她说不要就不要？” 王金锁也怒喝起来：“就是，当初收养孩子的时候就说过，一定会好好养育这个孩子，现在想一脚踢开了，想得美，我们不答应。” “都别吵吵了，苏婉苹在哪儿，这是她的家，她说的算。”公安也已经叫来了。 如果不是有三个穿制服的公安在这里，李红艳早就被朱大红和马红秀揪着打了，而王金锁更是第一个拿着擀面杖都要打李红艳的人。 李红艳一边怒吼，一边心急，她妈和她老姨怎么还没来。 一旁马红秀快气死了，气的浑身发抖，房子已经没办法到手了，她拿走家里的一点东西，又怎么了？ “公安同志啊，他们这就是一群土匪啊，你们不知道，苏婉苹家的事儿是这样的……”有个老头就把苏家的事儿说了说。 公安一听，都面面相觑，那可更不能让这几个人搬东西了。 马帅自行车载着他妈也来了，表明身份，也立刻说了苏婉苹和马红秀要断绝母女关系的话。 更气的朱大红嘴巴不干不净的咒骂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苏婉苹终于到了。 李羽彤高声喊着：“麻烦大家伙让让，让让。” 少说四五十号人都集中在这里，七嘴八舌各种议论争吵，比搭棚办红白喜事都热闹。 “苏婉苹回来了。” “哎呦，你可算回来了，你家差点都被搬空了。” “脸色这么难看，你可要看开些啊，别动怒。” 都是平常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老头老太太，苏婉苹性子柔顺，不爱和人争，在小区里人缘很不错。 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愿意替她说话。 苏婉苹看着三轮车上的电视机，还有里头她崭新的被子，沙发垫子，眼圈都红了，又把王金锁和朱大红看了一遍，才看向马红秀：“我供你去美国留学，你是去当贼去的？” 马红秀脸色很难看，她已经看透了，跟苏婉苹没办法好好说话了，只能是撕破脸了：“什么叫当贼，我是你女儿，这个家里本来就有我的东西，我搬走一点，怎么了？” “我才是这个家的当家人，这些东西都是我的。”苏婉苹气的怒声说道。 “啥都是你的，你死了你还能带到棺材里。”王金锁破口大骂。 “你说怎么怎么难听，你骂谁？”马国喜恼火了，王金锁这是欺负到老马家的头上来了。 “骂不要脸的人，咋了？”王金锁也是火爆脾气，眼看着两个老头子要打起来。 苏婉苹拿出一张纸，给公安同志们开了：“这是我刚才去法院起诉断绝和马红之间母女关系的起诉书，我已经要跟马红秀断绝关系了，她不能拿走我家的东西，对不对？” “而且，这家里的所有东西，全都是我和我过世的丈夫自己买的，跟马红秀没有一点关系，她无权拿走。” 公安同志们，传阅了一遍，就把起诉书摊开了给马红秀看：“看见这张起诉书了没有？你就算要搬走什么东西，也得等到判案结果出来，懂吗？” 第348章 你别叫我妈 “走走走，还都站在这儿干啥？”旁边一个公安也觉得这养女太嚣张。 好家伙，他还是头一个见到被养父母辛苦养大，长大成人却带着自己亲爸亲妈要把养父母家搬空，连锁头都给砸了的养女。 尤其是这养女压根没有对养父母尽过一点赡养义务。 “公安同志，我们吃亏了啊。”朱大红大哭起来：“我好好的女儿，从月子里就抱给了苏婉苹，现在说要把女儿抛弃了，我女儿可怎么活啊，她这是要把我女儿给逼死啊。” 朱大红讲不过人的时候，就爱来这一套道德绑架。 马红秀没反应，还皱眉头嫌弃朱大红撒泼太难看。 朱大红气的暗中掐她一把，马红秀立刻甩开她的手，对苏婉苹说道：“妈，你真的要做这么绝？” 苏婉苹冷着脸：“你别叫我妈，我这辈子没生过，没有女儿。” 旁边李红艳差点给气死了：“好家伙，你看看你自己干的事儿，你不绝？是你先绝情，我老姨被逼无奈，才要跟你断绝关系的。” 她啪啪地拍着手，对围观的人嚷嚷着：“大家伙可评评理啊，这是什么世道啊，当贼的还嫌人家屋主不大方。” “就是啊，你们还是走吧，我们清清静静的小区，自从有了你们，三天两头的闹，觉都睡不好。” “是啊，你们跟个土匪似的，凭啥搬人家的家？花你们一分钱了？” “不要脸，呸！” 众人七嘴八舌，他们个个都五六七十八岁的人，一辈子接触到的事儿太多了，但是像马红秀家这种在人活着，就要带着亲爹亲妈扑上来吃绝户的行为，还是让他们对人性的无耻大开眼界了。 简直是在践踏人的道德底线。 “你们跟苏婉苹都是一伙啊，明明亏的是我，我的孩子啊，那么小，就让抱走了，呜呜呜，我这个当妈的心，刀扎一样，呜呜呜。”朱大红哭天喊地。 苏婉苹冷笑起来：“朱大红，当初可是你婆婆把孩子抱给我婆婆的，不是我到你家去要的。” “当时也是你婆婆说的，生女儿是赔钱货，都是给别人养的，你们家不要，到时候如果我们家不要，就算随便送人，也不要再给你们送回去。” “没事的事。”朱大红根本不承认。 苏婉苹被她气的脸色发白：“说过话，做过的事儿，你们全都不承认，无耻。” “你才无耻，你抢我女儿。”朱大红说着，就又从地上爬起来，对苏婉苹气狠狠说道：“你抢走我女儿四十年，那你赔我精神损失费。” 她算看明白了，这次一走，就再也别想从苏婉苹这里拿到好处了。 索性这一次，彻底撕破脸了，拿到了好处再说。 “那你们先赔我们马家养她四十年的抚养费。”马国喜也怒气冲冲地说道。 一个要精神损失费，一个要养孩子的抚养费。 尤其是孩子是王家送走的，不是苏婉苹到王家抱来的，这精神损失费，怎么听都怎么无赖。 “这里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要是有什么诉求，你们就学着她一眼，拿出证据到法院起诉去。”大热的天，公安带着大盖帽，也是一头热汗。 什么精神损失费，你家穷养不起孩子，别人养了，你回头问人家要精神损失费。 怎么就这么会算计。 “我，我们不走。”朱大红怕自己不走，以后就要不着了。 “不走？”公安就对她冷下脸来：“不走，就只能请你们到公安局坐坐了，你们强闯民宅，是犯法的。“ 刚才，要不是这个家的养女承认，抽屉和柜子上的锁，都是她撬开的，他们都可以直接把这个拿着起子扳手的王金锁给抓走了。 朱大红吓了一跳，她可不想进公安局。 进了公安局，回头在村里头，怎么抬得起头。 “先走。”王金锁看着眼前这么多的人，也有些气虚，催促朱大红快走：“回了家再商量。” 朱大红没办法，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还故意拉了马红秀一把，冲着苏婉苹阴阳怪气：“有些人，怎么就那么狠的心，人家养猫养狗的，时间长了还有感情呢，怎么就那种黑心烂肺的人，养人家一条人命，都压根不在乎。” “人家养狗的，狗还知道给主人摇尾巴，还不用送狗上学，送狗去留学，你自己算算，我养你家王红秀，我花了多少钱？”苏婉苹气恨地说道。 朱大红狠狠瞪着苏婉苹，跟仇人一样。 苏婉苹冷笑，随即拿出了遗嘱：“看到了吗？我已经立下了遗嘱，刚才也去公证处做了公证，等我死后，家里的所有财产都会分给照顾我和替我养老送终的人，你们打定主意，等我死了以后让王红秀顺理成章的继承我马家的遗产，是不可能了，你们做梦去吧。” 朱大红顿时瞪大了眼睛：“你说啥？遗嘱？”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不在卫生院，遗嘱就弄好了？ “我不信，你怎么能这么对我？”马红秀气疯了，扑上前就要抢走那张遗嘱。 马帅上前拦着她，拿出了他家的那一份让她看：“看清楚了，像你这样的白眼狼，我叔婶把你养大，已经对得起了，回头看看你那亲爸亲妈，他们给你做过什么？” 马红秀脸色惨白，不敢置信地盯着苏婉苹：“你竟然一点你都没有给留？” “你要卖我的房子，我的陪嫁首饰，要叫我出去给你借十几二十万的时候，你有想过，你回了美国以后我怎么活？你压根就没有给我留一条后路过。”苏婉苹痛心地针锋相对道。 “走，快走，跟她还有什么好说的。”朱大红拉了马红秀一把，她现在急着去找人问问，事情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马红秀自尊心高，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指责畜生不如，她已经很愤怒了。 她没有觉得自己哪里有错，为人父母的，就是要替自己儿女做贡献的，你养了孩子，不替孩子负责，那你就别生啊。 所以她恨自己的亲生爸妈王金锁和朱大红，也同样恼恨养育她长大的马国明和苏婉苹。 她怎么这么倒霉，生她的不好好养她，养她的不好好养她，钱财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为什么就不能提前花在她身上。 第349章 你个没用的东西 “以后，你就是求我，我也不会回来了。” 马红秀想起从前苏婉苹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地问，红秀你今年过年的时候，你回来吗？妈给你包你最喜欢吃的大葱肉馅的饺子。 她都会冷冷无情的拒绝她，她在美国奋斗多难啊，养三个孩子，时间都不够用，哪有时间回贫穷的华国吃什么大葱肉馅的饺子。 马红秀转头就走。 陈小英突然一把抓住想要走的朱大红：“把苏婉苹家里的东西放下。” 她也看向王金锁：“还有你手上的手表，那都是我表妹家的东西。” 王金锁和朱大红顿时脸色难看的要命，那会儿高高兴兴戴上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觉得是自己的了。 马国喜也急忙对两个公安说道：“好歹让我们回去看看丢了什么东西，要问他们要。” “公安同志，麻烦你们了。”苏婉苹也恳求道。 公安是同情这个孤寡老人的，幸好这老太太还有这些人来帮忙：“你们看着，别让他跑了，我跟着这老大娘走一趟。” 等苏婉苹到了自己家，发现一地狼藉自己，再也忍不住，悲悲戚戚地呜咽起来：“我，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她怎么能这么对我。” “表妹，别哭了，看看少了什么东西没有，这个布袋里装的是你的陪嫁首饰。”陈小英叹了口气，劝着她说，还把布袋里的东西给她看。 苏婉苹抹一把泪，等她拿过来看了，又忍不住气道：“黑心的，我的这些东西，全都在里头，竟然全都要给我拿走。” “这抽屉，这柜子，都给敲开了，他们是贼啊，公安同志，你可要把他们给抓起来。”马国喜看着屋里头被撬坏的锁头，心痛的不得了，这些家具可都是好东西，都让他们无情的破坏了，上头划伤了很多口子。 “财物如果还回来的话，那是没办法把人抓到公安局去的。”公安说。 没有办法，苏婉苹只能和陈小英，马国喜一起，检查一下屋里还有丢什么东西没有。 到了楼下，又从朱大红手上要走两个银镯子，口袋里一个银戒指，一些钱票，从王金锁身上搜出一块手表，确定都搜完了，才让他们离开。 两人气的要死，出了小区的大门。 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的王金锁，指着马红秀就骂起来：“你这个窝囊废，废物，连一个死老太婆都不会哄，现在看见了吧，到手的钱全都没了，你个没用的东西。” “早知道把你给了人，你这么没用，当初就是把你扔到盆里头溺死，也不给别人养。” 马红秀听的目瞪口呆，眼神也跟着阴沉起来：“你说什么？” 朱大红赶紧拉王金锁：“别跟孩子嚷嚷。”她觉得现在翻脸还有点早。 王金锁一把甩开她，依旧指着马红秀的鼻子：“你这个赔钱货，我是你老子，我骂你都是轻的，我还打你呢，你个没用的东西，连钱都要不回来，还让老子我跟着你丢了大脸。” 说完，弯腰抓起自己的千层底布鞋，对着马红秀的头就抽打过去。 马红秀啪啪地挨了两下抽打，疼的她踉跄好几下，才反应过来，王金锁竟然真的打她了。 她怒火中烧，愤怒地狠狠推了一把，将王金锁干脆利落地推了一个跟头：“老不死的狗东西，你骂谁？你竟敢打我？小心我去告你！” 她竟然这么气势汹汹，把倒在地上，摔的头晕眼花的王金锁给惊呆了：“你竟然敢还手？” 两个儿子打了，会还手，这就算了，大女儿可是他从小打到大的，到现在让她跪着她都得跪着，死丫头片子，没了娘家，她们啥都不是，竟然敢打老子了。 “红秀，你疯了啊，他是你爹啊。”朱大红吓得哭出来：“你把你爹打出个好歹，我可怎么活啊。” 朱大红别看凶悍，但是为人古板的很，男人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地，就是她这辈子奋斗的主心骨，她得围着男人转的。 没了男人，她都觉得活着没意思了。 她赶紧跑到一边，去捡刚才王金锁摔倒的时候，扔出去的布鞋。 马红秀心里十分恼火：“要不是你们拖我后腿，让人家觉得我带着亲爸亲妈来吃养父母家的绝户，事情一定不会发展成这样，你们这对老东西，怎么不去死呢。” 说完，抢过朱大红手里的那只大拇指都顶出一个破洞的布鞋，甩手就扔到大马路对面的绿化带里，她转身就走。 “你翻了天，翻了天啊，老天爷怎么不劈死你！”王金锁当爸的权威在今天被彻彻底底的踩在地上，气的他不停咒骂。 朱大红赶紧跑过去捡鞋子。 一家人闹的，让出小区门的人都忍不住看笑话。 马红秀气冲冲地准备回酒店，可一想到回去要面对迈克尔的询问，她就觉得不舒服，迷茫地坐到一旁的石凳上去。 都已经算好时间，有钱有时间了，想去京城旅游，然后回美国，到了美国的时候，她再去面对那一对的银行催款单，她就不会害怕了，她有钱。 可现在，一无所有。 苏婉苹不知道马红秀现在在干什么，她抹着泪，看着陈小英和马国喜等人，帮着她收拾屋里头被翻乱的东西。 等差不多收拾妥当了。 马国喜说：“得换个锁了，马红秀，不是，那个王红秀不是有家里的钥匙吗？她还会来的。” 那姑娘从小就没有脸皮，你说她，她阴狠地斜着眼睛，用那种轻蔑不屑地瞪着你，看着就让人心里窝火。 那时候还觉得她还太小，不懂事，结果一年一年，等她长大，她变本加厉的越像个白眼狼。 马国明和苏婉苹不是收养了一个养女，他们这是请了一个大小姐回来，他们给王红秀当奴才呢，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做的不满意，还要发脾气。 “好，让马帅跑一趟吧。”苏婉苹叹着气说。 陈小英想着：“已经闹这一次了，她下次应该不敢来了吧，他们都是小区里的名人了，只要以来，大家伙就都跟防贼似的，这比锁还管用呢。” “还是换锁了，心里踏实点儿。”马国喜说。 陈小英想想：“老大哥你说的也有道理。” 第350章 李红艳委屈哭了 等把苏婉苹家里的事儿弄好了，李红艳今天也出了大力了，苏婉苹就拿了一个小小银戒指给她：“红艳今天也出了力了，这个你拿着。” 她刚才插着腰，跟朱大红一家子对骂的时候，字字都戳他们心窝子，她听着都痛快。 要是换成她，笨嘴拙舌的，都不知道怎么才能骂的出去。 表姨竟然送她一个银戒指。 李红艳顿时高兴的喜笑颜开：“表姨，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想起她好几年了，都没有从亲妈手里弄到过一毛钱东西，她忍不住觉得心酸，带着怨气地看了亲妈陈小英一样。 故意摆弄着银戒指给陈小英看：“妈，我表姨给我，好看吧？你那戒指都没有这个好看。” 虽然是老银的，小小一点，不值什么钱，可也是白来的不是？ 苏婉苹笑着摇摇头，表姐陈小英的这个大女儿李红艳，最是贪财，就这个，她都高兴坏了。 一个小小的银戒指，大女儿李红艳就飘成这样，陈小英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拿你表姨的东西干啥？” 李红艳不高兴地放进自己口袋：“妈，你不给我，你还不高兴？” 陈小英被她堵的没话说。 想了想，她就冷笑说道：“有句话我早就想告诉你了，你把我藏在柜子里的银圆和首饰的，全都给我还回来。” 李红艳就傻眼了：“妈，你说啥啊？” “别跟我装傻，除了你，没人动我的柜子。”陈小英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东西虽少，也是她以后对其他女儿和儿媳们的意思，她还有那么多孙女，还不够分呢。 她心里一直想着这个事儿呢，就是没空跟她计较这个事儿，今天，正好。 “妈！” 李红艳心里窝火起来，早知道这样，今天还不如不来了。 “别喊我，那里头那么多的东西，你竟然全一包袱卷走了，一点都不给我留，你看你跟王红秀差了什么？”陈小英没好气地骂道。 李红艳就呆了。 “哇——” 王红秀算个什么东西，她猪狗不如，可在她妈眼里，她就是个王红秀？ 李红艳哭着跑了。 苏婉苹和马国喜等人，不知道说啥好。 “别管她。”陈小英听着大女儿哭，就觉得闹心。 前世大女儿李红艳做的，远比马红秀高明。 李红艳嘴巴能说会道，占你便宜，反过来让你觉得她不是占你便宜，她还吃着亏呢。 就比如卷走她这么多首饰，她说是替她保管，前世她都躺进棺材里了，也没见她拿出来，反而撺掇着兄弟们跟自己媳妇闹，让媳妇她给的半块银元什么的掏出来放，放在棺材里让她带走。 她就是一毛不拔，也要让别人觉得她付出最多，必须是得到众人赞誉的那个。 陈小英自己心里有数，苏婉苹同情李红艳哭着跑了，但是也没说什么。 等换了锁子，陈小英直接将答应好的首饰，当着他们的面分了。 “放在我这里，不保险，别回头又让贼撬了锁。” 马帅不好意思接，他爸马国喜叹了口气，接了过来：“行，我替你保管着，只要你好好的，啥时候想要，我啥时候立马就给你送回来。” 村里人，下地干活的，这些也带不着，丢了那就更心疼了。 陈小英也说：“放在我这儿，也还是你的。” 等把苏婉苹送回了医院，陈小英回了自己的家里歇着，李羽彤今天也跑了一天，累坏了。 陈小英就想着怎么安排这些东西，她这屋子也不大。 李羽彤就看了一眼，按着现在的银价估算了一下：“奶，其实这没多少钱。” 是的，大部分都是银子，只有两三件是金的，能稍微值点钱。 她奶陈小英就说：“我们姥姥家那时候，也就是一般的乡绅，能给女儿攒这么多陪嫁首饰都不错了，又不是啥真正当官有钱的大户人家。” 李羽彤想了想，确实也是。 “奶，你跟我来。”李羽彤想起一个好地方，是她专门藏东西的地方。 这会儿屋里除了祖孙俩，没别人，李羽彤把她奶带到自己的卧室里，在柜子一个角落里，翘起了一块木板，木板后边有一个缝隙：“奶，放这里。” 前段时间，她奶给她的那只金簪子，她没地方藏，就专门找了这个一个地方。 陈小英也想不到，这里竟然能藏东西，就是鬼子进村也找不到这样藏宝物的地方吧。 李羽彤又掏出了一些水泥渣子，搞大了空间，把包着首饰的小布袋放了进去，重新恢复原样，红木打造的柜子，本身纹路也多，她再用笔描了一下，根本看不出这有块松动的板子，再接着放上衣服什么的。 彻底就看不出来了。 东西放好了，陈小英也松了口气。 “事儿总算了了，就不知道王红秀最后打算咋办，你老姨已经提交了起诉书，这打官司也得很长一段时间吧。” 李羽彤想了想：“我老姨想跟她断绝关系，但是我看王红秀那意思，她要是拖着不应诉呢？” “她要是跑了，回国了，我老姨也没办法。” 陈小英就皱了眉头：“那咋办啊，这都是你老姨的心结了，她实在不想让王红秀走出去以后，还说她爸是马国明，说她妈是她。” 李羽彤也不知道咋办：“奶，先开庭一次看看热闹吧。” “再说了，卫生院还有个老太太等着她和朱大红给掏赔偿金呢。” “哎呦，还有这个事儿，我差点忘了。”陈小英一拍大腿，这几天天天给王家的人闹腾，都忘了，王红秀还推了那老太婆一个跟头，现在还在卫生院里躺着呢。 “奶，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老姨身子骨也不错，咱不急。”李羽彤说。 “就怕马红秀跑了。”陈小英说。 祖孙俩琢磨了半天，李羽彤就说：“奶，我觉得在王红秀的眼里，什么都没有钱重要，她应该不想空着手回美国的，说不定，她还会用解除关系的这个事儿，继续威胁我老姨要钱呢。” “我了解了一下美国那边的房子，那边普遍都是出首付，再继续还房贷，才供养一套房子的，那边房地产正热，她跟我老姨也说了，她是想炒房子，赚大钱的。“ “我有点看出来了，她是在那边已经炒房子了，资金运转不过来，才跑回国要钱的，要不然，中间二十年呢，她怎么就没有想过回来卖房子？” 第351章 马红秀是金钱的奴隶 陈小英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肯定是那时候她有钱，她根本不稀罕你老姨的这套老房子，才算了的，现在回来死活想霸占了，是是因为她在美国缺钱了。” 原来，号称嫁了美国人，是有钱人，看不起小县城一切的王红秀，在美国是个炒房的穷人。 “奶，我觉得事情是有点严重的，她到时候要是付不起贷款了，房子就会被银行收走，所有的投入都会打了水漂，这还不算，她还得继续还钱，负债累累，几辈子都还不清的那种。”李羽彤说。 “我的天啊，那这日子过的，还有啥奔头。”陈小英光听着，都头大了，想吃的不敢吃，想穿的不敢穿，节衣缩食维持最基本的温饱，然后挣得每一分钱，都会被收走，这不就是个挣钱机器吗？ 这人活着还有啥意思。 陈小英是本分人，她就是借邻居半包盐，还回去的时候，都要再搭上两颗西红柿两根黄瓜的人。 她不愿意欠别人的，尤其是好心借她东西的人，她就更不想坏了这份钱都买不到的情意。 “都是贪心惹的祸，像二叔三叔那样的房贷，一家子有收入，只供养一个套房子，掏了房贷，还能继续生活的，这才是正常且理性的人的生活方式。”李羽彤说。 她又跟她奶陈小英说了现在这个年代美国炒房客的情况。 银行为了获取收益，投资了大批量的房地产，为了把房子卖出去，底下的业务员各种各显神通，让大批量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都用虚假职业收入的信息，从银行贷出钱来，以此当首付，拿到了房子。 一开始在房价上涨的时候，只要房子到手，转手再卖，他们这些穷人也会赚一大笔，大家伙就都跟着这样贷款买房子，再卖房子。 有的人还连环套，只要手里够了下一套房子的首付，就会接着去买房子。 把房价推高到了一个普通人无法碰触的高度，然后，就会发现买房子的少了，买房子的少了，那卖房子人那些房子的贷款就还不上了，还不上怎么样，只能低价贱卖。 一旦出现这个苗头，就会造成市场恐慌，继而房价暴跌，房主卖不了房子，还不上银行贷款，银行赤字越来越多，亏空越来越大。 金融危机就来了，许多人开始破产，流落街头，甚至跳楼自杀。 王红秀说不定，就是其中的一个炒房客，她现在应该卷不动了，为了不让自己的房子被银行收走，所以才回到阔别二十年的老家，去算计养母的房子。 “人还得讲究一些生活质量，到了一定程度，生活的舒心，就足够了，挣多少钱才是挣呢。”陈小英忽然就想起自己无意间接触到的一个新鲜的词语，叫做金钱的奴隶。 金钱是让人幸福的，不是让人不幸的。 她就觉得自己现在生活挺好的，稳扎稳打的，踏踏实实干自己的活，不要梦想着靠什么投资挣大钱。 “听说你二姑父正打算拉人合伙做生意呢。”她想起总是想着高投资的二女婿徐晓东。 李羽彤哼了一声：“上辈子听说他又是包工程，又是搞装修的，可到最后，还是穷哈哈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干啥了。” 她那几个儿子，老二李红建，老三李红强，还有老四李红刚，虽然都是城里人瞧不起的农民工，但是月月都拿着工资，花一部分，攒一部分，那也是能攒到钱的。 可徐晓东，愣是一辈子都不怎么往家里拿过钱，她二女儿一边哭着抱怨，一边又愿意跟徐晓东过日子。 “先不管了，就指望你二姑能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母女平安。”她说。 李羽彤点头。 两人都知道，前世李红丽生的是徐小妮，是个饱受徐家人嫌弃的女孩儿。 话说李红艳回到家里以后，想起一向和善的表姨苏婉苹，都和马红秀断绝了母女关系，断绝的那可怕，什么都没有给她留。 那她呢？ 她妈陈小英可比表姨苏婉苹冷酷无情的多了。 “呜呜呜呜。”她觉得扎心啊，她想起她妈说她的话：你以为你跟王红秀差了什么？ 在她妈眼里，她竟然跟王红秀是一样的人。 这太伤人了。 李红艳在家里头哭个不停，赵发亮根本搞不清楚她咋回事：“你到底哭啥呢，咋的了？” 李红艳也没别的人抱怨，只能哭着把县城发生的事儿多了。 赵发亮听说，马红秀竟然一分钱都没有得到了，还挺奇怪：“真的一分钱都没有给？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毕竟也是她的养女。” 赵发亮不清楚状况，李红艳就直接捡重要的说：“啥养女啊，要是咱俩没有亲生的，收养了一个闺女，跟马红秀，不，现在我表姨都要跟她断绝关系了，张嘴闭嘴都是叫她王红秀的，如果咱们收养的养女是王红秀这样的，能受得了吗？” “辛辛苦苦抚养她长大，供她读书，她一拍屁股出国，二十年没消息，回来就要卖房子卖地，不愿意，一个胳膊肘就把养母的头给撞门上去，直接住到了医院呢。趁着人在医院呢，带着亲爸亲妈就到养母的家里扫荡去了，这还是人吗？” 李红艳越觉得王红秀不是人，就越觉得她妈骂她跟王红秀是一样的人，就觉得委屈：“我妈说我是跟王红秀一样的人，怎么能一样，我是她亲生的，我又没有带着人到她家里抄家去。” “我也没有那么白眼狼，我是家里她不少钱，可我从来没想过赖账啊，我以后有钱了，我肯定还。” 赵发亮听着，但是出奇的，他没啥感觉：“这世上啥样的人都有，现在咋样了，她家产不给养女，你她给了谁。” 李红艳也没瞒着：“一半给了马国喜家，一半竟然给了我妈。” 李红艳这人爱贪便宜，但是她大多数都是想着娘家人伸手，伸的心安理得，一家人嘛，本来就该互相帮忙。 但是她想都不敢想，还能在外人身上发点财。 在村里头，大家伙都穷啊，随手在人家地里头摘一颗西瓜解解馋，不说一声，人家在地头都能骂上你祖宗八代，何况是房子啊，她表姨直接就给她妈分了一半啊。 第352章 你躲在这里装死 赵发亮忽然想起了什么：“咱妈在县城买了不少房子吧，那么多房子，她也住不过来，老二老三几个也全都有房子了，多余的那些，不会是要给小羽她们的吧？” 李红艳想了想：“不能吧，她们都是姑娘家，以后要嫁人的。” “又不是没有现成的例子，你二妹当初，咱妈不就给了一套房？”赵发亮说。 他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咱妈太偏心。” 李红艳冷下脸来，她尤其不爱听赵发亮说她娘家的不对，因为她心里清楚的很，说她娘家不对，就不是伤她的脸面吗？ 那是她妈。 “我妈偏心？她和我爸早些年挣的钱，不全都让我保管着，花到了咱们家？” 赵发亮拉着脸：“我又没说不还，咱家不还是你当家，我说了不让还？” 李红艳寒心赵发亮这个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 “那你说，咋还，今天地里的粮食就卖了两千多块钱，你自己想想，咋还？” 赵发亮就不说话了。 李红艳发脾气，就跟对着一根木头，一个死人似的，你歇斯底里的骂，哭的震天响，他都闷头坐着，一声不吭。 这日子过的什么意思，如果能离婚，真是恨不得把这样的男人一脚踹了。 “我不管你有没有意见，以后我一定要好好孝顺我妈，我可不是王红秀那样的人，我知恩图报，我是她亲闺女，我就不信，要是有一天她真的要立什么遗嘱了，会没有我一份。”李红艳咬着牙，下定决定地说道。 赵发亮没意见：“随便你。” 反正自家穷，没啥她能拿出去孝顺的，顶多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 李红艳说干就干，只要地里头不忙，她就带着一些瓜果熟菜的往县城里头送。 陈小英这里，一边照顾店里生意，一边去照顾卫生院里的苏婉苹。 马帅得了叔婶家的一半遗产，心里过不去，让他媳妇也来伺候了，平时陈小英也就是送个饭的功夫，过去跟她说说话。 这一天，她去卫生院，忽然就听到了病房里的吵闹声。 “你说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了？你女儿把我老姑推到电线杆子上，撞的一头血，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我实在是找不到她，我就只能找你了，我有啥办法？” 陈小英急匆匆过去，就看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人。 这不就是那个老太婆的表侄女吗，她疑惑地把人看了看，有关老太婆压根就没有把房子留给她的话，她也不好说，毕竟她没有见过证据，说不定是老太婆怕人惦记她的房子，对外胡说的呢。 “这是咋的了，吵成这样？” 苏婉苹已经要收拾东西出院了，这时候被人缠住，还是因为马红秀的事，她脸色很不好看：“她找不到马红秀，就跑来找我来了，我已经跟她说了，我跟马红秀断绝了母女关系，她不信。” “我肯定不信了，母女母女的，能说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中年妇女恼怒地说道，就认为是苏婉苹赖账的。 “同志，你别急，这事儿是真的，我妹子住院，就是她给打的。你大概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她那个养女不是人，我妹子都已经向法院提交申请，要断绝母女关系了，你要是想问她要赔偿金，那你也到法院告她去。”陈小英说。 她知道，这赔偿金的事儿，真是不好说。 早些年就有人被拖拉机给压断腿的，人家赔了两千块，就再也不赔了，找他家去，穷叮当响，人也堵不上，只能告法院。 法院咋办？法院也没办法，房子我已经判决了，你自己去要去吧。 因此，这种事情只能是吃亏的人，继续吃亏。 老赖就是这样形成的，一般人拿这种欠债不还的人都没办法。 那妇女显然是急了，脸色都有些憔悴。 “我咋告，我一个庄户人家，我也不懂这种事，还要花钱。” 没钱，没时间，才是重点。 这妇女一看都是底层的农民，平时就是种点地，其他没有别的收入了。 “你没去王家村？”陈小英好奇地问她。 “去了，没用，一家子又穷又霸道，门都没进去，就把我骂出来，让我谁弄伤的人，就找谁去。”妇女忍不住抹泪了。 陈小英也很同情她，但是，同情她也可能让苏婉苹替马红秀掏钱的。 她就看了一眼苏婉苹：“婉苹，你咋说？” 苏婉苹冷笑一声：“我已经要跟她断绝关系了，我管她死活。” 说着，就把马红秀就住在开元大酒店的事情说了。 妇女听到有了马红秀的行踪，也只能咬咬牙，跑去大酒店堵马红秀。 马红秀好几天没出门，就一直在纠结，到底怎么办。 她压根都把等着她赔偿的那个老太婆的事情忘了，正在跟迈克尔商量换家酒店住的事儿。 “这里太贵了，迈克尔，你知道的，我们没有多少钱了。” 迈克尔很不满意：“你的母亲没有给你钱吗？她怎么是这样的人？” 断绝关系的话，她已经跟迈克尔说了，还说了养母告她的事。 “实在不行，我们就回国吧，我不想在这里待了。”迈克尔说。 对他来说，这异国他乡所有的人，说的话，他全都听不懂，他住了十来天了，天天都觉得不舒服，所有饭菜口味都太油腻。 吃不好，睡不好，到处都在修路，盖楼。 吵得他十分烦躁。 “迈克尔，我们还没有弄到钱呢。”马红秀为难地说道。 迈克尔已经急躁起来：“那你就快点！” 马红秀心里发苦，正拉着脸生气呢，电话机响了。 她接了起来。 是大厅前台打的电话，说有人找她，问是谁。 那妇女怕马红秀不见她，就撒谎说的是，她是她大姐，有事儿找她呢。 本来就是一个拙劣的谎话，偏偏马红秀是有一个大姐的，特别讨好她，她以为，是朱大红让她大姐王招娣来找她有事儿呢。 当时跟亲爸亲妈撕破脸的时候，太冲动了，她有用得着她们的时候呢。 正好，她大姐来了，她干脆就下楼去找王招娣。 这在大厅里站着，左看右看，都没有找到她大姐王招娣的身影，突然一个黑影窜到她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襟子。 “好啊，我总算找到你了，我害我老姑受伤住到了医院里，你不掏医药费，也不掏赔偿金，你光躲在这里装死。” 第353章 原来是来讨债的 那妇女抓住了马红秀，把这三四天找不到人的怒火，全都发泄了出来。 “赔钱，你现在就给我赔钱，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你个丧良心的，你伤了我老姑，人还在卫生院里躺着呢，你一不赔礼，二不赔偿，你是不是想耍赖？！” 她越说，情绪越激动，气的都哭起来了。 老姑脾气本来就不好，从前看在那套老房子的份儿上，她忍着，送一送瓜果菜蔬的，就回去了。 这几天，老姑九十二岁的人了，这么一撞，躺在床上不能动，都是端屎端尿地伺候啊。 想起那场面，她现在都想吐。 她亲娘，她都没有这么伺候过。 农村妇女，说话声音本来就大。 要是嗓门不大，怎么从这个地头，去喊另一个地头的人说话？ 要是嗓门不大，怎么喊跑出村头玩耍的孩子回家吃饭。 反正她这一连串炮仗似的话，把整个酒店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全都吸引住了，纷纷惊讶地看了过来。 前台两个姑娘，都吓坏了。 这不是大姐来找小妹的，这是来讨债的啊。 “你是谁啊，你干什么？”马红秀一看是医院里的那个死老太婆的表侄女，先就翻脸不认人。 她冲着前台的人就怒骂起来：“住你们这的酒店也太不安全了，怎么什么人都往里头放？” “她要是带了刀子，现在已经杀了我，知道吗？” “好，好，我们这就叫人。”前台姑娘赶紧说。 很快，大门口的保安也赶忙跑了来，他们把人放进去，也有这人，急忙过来拦阻：“有事儿你们到别处说，不能在这里闹事儿。” 那妇女一看，这大酒店的人全都向着这个马红秀，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老天爷啊，你快开开眼吧，这世道简直不给人活路啊。” “你们这是逼我去死啊，实在不行，我就在你们大厅里一头撞死，我看你们还怎么做生意。” 她哭天喊地地，坐到地上拍大腿，大喊大叫的。 酒店大厅里来往的人，都忍不住皱了眉头。 这里消费不低啊，听刚才她说的话，是这位客人欠了她家的赔偿金。 “还不把她拉出去，吵死人了。”马红秀气急败坏地说。 保安也不想让领导知道他们竟然放进来这么一个闹事儿的人，立刻两个保安，一手拖一边的，就把这妇女架了起来，轻轻松松地往外拖。 “马红秀，你以为你叫人把我赶出去，你就能赖账吗？”明明是自己受了委屈，却没有人同情她，没有一个人替她说句话，那妇女气地大哭：“好，好，你不赔钱，那我就去告你。” 马红秀绿了脸。 她已经了解过了，如果不想让她告，就得赶紧出境回美国。 这世道，就是杀了人，你跑到国外，一时半会国内的人也拿你没办法。 可是，可是她不能走啊。 她还没有弄到钱。 马红秀心下焦灼起来，一头是要不到钱，一头是要赔钱，她眼前一阵阵发黑，都恨不得晕死过去。 保安把人扔出去了，还警告她说：“再来这里闹事，就报公安把你抓起来。” 那妇女哭着，喋喋不休把自己的委屈说了。 “我老姑……卫生院呢，九十多的人了，她害的……" 保安也同情她：“那你只能告她去了，你不能在这里闹的我们工作干不下去，坏了我们的饭碗哪。” 那妇女哭着想了想，确实也没了办法：“好，好，那我也去告她去，她可不是啥好东西啊，她养母也跟法院告她了，要和她断绝关系呢，你们可别被她骗了。” 保安不想管她闲事儿，只想把她打发走。 但是这妇女忽然灵机一动，说道：“你们别看她穿的人模狗样的，她肯定是因为没钱了，才不想给我老姑出医药费，你们也得小心点儿，别让她跑了，要不然你们连房钱都要不回来。” 这倒是重点。 两个保安互相看看，等着这妇女走远了，才跑回去跟前台嘀咕。 于是，当马红秀下午下来去餐厅吃饭的时候，前台就委婉的请她续费了。 马红秀觉得十分恼怒：“现在就催着我要钱了？你们是怕我跑了吗？我和我老公可是美国人，我们是外宾！” “外宾！懂吗？这就是你们接待外宾的态度？” 前台小姑娘给骂的，脸上一阵尴尬。 外宾咋了？外宾也不能吃饭住宿不给钱啊。 她要是出门跑了，欠下的酒店费用谁负责？ 马红秀十分恼怒，旁边吃饭的迈克尔也皱了眉头，用英语在问马红秀：“她在说什么，她想干什么？” 马红秀只得回答他：“迈克尔，我们没钱了，要不然换一家酒店住吧。” 这里是开元县最高档的酒店，住宿管餐饮，要想吃西餐，厨师研究一下，也能给你做，要是去了其他酒店，就不包餐饮了。 县城嘛，除了酒店的大门，多的是大饭店小吃店的供你选择，想吃啥都有。 可迈克尔吃不惯豆浆油条胡辣汤外加油腻腻的大包子啊。 苍蝇馆子的，迈克尔也会嫌弃不卫生。 迈克尔来了一段时间了，开头还有新鲜感，到处走动看了看，了解了一下县城的情况，现在让他搬出这个最高档的酒店去别的小旅馆住，他接受不了。 “亲爱的，那我们就回国吧。” 马红秀皱着眉头：“可是钱还没有要到。” 迈克尔不耐烦起来：“那你就留着吧，我先回去。” 要不是她保证能得到钱，他也想看一下文明古国的皇宫长城的，他根本就不会来。 现在，不光没有旅游好，竟然连住宿费都拿不出来了。 马红秀没办法：“要不然这样吧，迈克尔，你再等几天，我再去找我母亲说说话，我相信她一定会理解我的难处，一定会帮帮我的。” 这是她自己的事，迈克尔就说，那他就等她三天，要是等不到，他就自己去华国的京城旅游去。 马红秀觉得心里苦，到了现在，迈克尔还在跟她aa制。 马红秀无奈又续费了三天了，就离开了酒店，她必须找苏婉苹好好地再商量一下。 她这头，才出了酒店的大门，迎面就是来了两个带着大盖帽的公安。 她忍不住心头一跳，下意识就想跑。 可又想着，万一不是找她呢。 可以，没有万一，人家一看她，其中一个就把她认出来了：“你就是马红秀吧，你跟卫生院那老太太打架的事儿，就是我处理的。“ “那老太太的侄女把你告了，她告你打架伤人，你跟我到跑公安局一趟，把这事儿说清楚。” 当初是两家子说好了，要协商赔钱，他们才不管了，现在她不赔钱了，老太太那侄女就闹到了公安局去，哭哭啼啼，没完没了。 那他们就不能不管了。 第354章 公安才不管家务事 马红秀顿时白了脸，又一次的后悔起来，自己这一次回国弄钱，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马红秀没办法，被带到了公安局去，那妇女见了她，就扑过来，恨不得给她两巴掌，让公安给拦住了。 “公安同志啊，你们可不能看着她是什么外国人，就不管咱们自己人的死活了啊。” “再说了，她什么外国人，不还是我们华国人，到外国吃了几年饭，就真当自己是黄头发绿眼睛的外国人呢，她这是忘本儿呢，连自己祖宗都不认了。” “我老姑是个可怜人，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守了寡，三十多岁的时候死了儿子，四十多岁死了孙子，孤苦伶仃一个人过日子，如今都九十多岁了，被她给打的住到了卫生院里。” “我把屎把尿地伺候着，我也这么大年纪了，五十多岁了，自己家里儿子孙子一堆的事儿，我也不容易啊……” 她哭个不停，心里委屈啊。 公安也知道她不容易，可惜，这赔偿的事，他们说都不算。 他们也是好心帮着调节的，要是她们谈不拢，那就只能走法律程序，让她去告这个马红秀了。 把这事儿一说，公安同志就问马红秀：“马同志，你觉得呢？” 是要掏钱解决呢？ 还是让这个妇女把她告了，然后上法庭，听法官的审判？ 马红秀不想丢这个人，她也没有时间。 “我赔钱。”她说。 就权当自己被狗咬了，没办法才只能花这一笔钱。 “她愿意赔钱，那轮着你说了，你要她赔多少？”公安同志问那个妇女。 妇女哼了一声：“拿一万块钱来。” “什么，一万块？你怎么不去抢？”马红秀立刻就气炸了：“顶多一千块，多了一毛都没有。” 她还真当她是冤大头，想讹她？ “我问你要的可不只是医药费，还有我老姑以后行动不便的生活费。”这妇女寸步不让。 要不怎么说，有关赔偿的事，数额差不多，就赶紧赔钱了事。 像这个农村妇女，一开始她是不太懂的，只知道伤了人，那就赔点医药费，把人治好了就行了。 放农民打架，有的人发狠伤了人，不赔医药费，弱势的一方也没办法。 她一开始的要求不高，就只要医药费。 可马红秀躲了几天不露面，就有那闲没事儿的人，帮着她出主意。 九十二岁的老太太了啊，撞成这个样子，以后不得三天两头上卫生院？钱从哪儿来？ 她这么大年纪了，也得跟着一直伺候着，自己一家老小都不能照顾了，谁赔偿她的损失？ 万一她自己也累出点病来，医药费谁出？ 这么一计算，从一开始心里想的一千块，就这么变成一万块，她是把老太婆的丧葬费都给算进去了，自己是不想花一分钱的。 她喋喋不休的跟马红秀这么算着。 把马红秀气的浑身发抖：“好，好，那你去告我吧。” 看她这么厉害，妇女冷笑起来：“你别想跑，我都打听过了，有未了结的民事案件，人民法院决定不准你们这种人出国的，什么时候赔了钱，什么时候再说。” 马红秀怕就怕这啊。 当下气的咬牙切齿，觉得眼前这个妇女是这么的面目可憎，恨不得一刀杀了她。 “没有一万块。”她艰难地说道。 她知道，这里动刀子，可跑不了。 “给我三天时间，我去凑一凑。” 马红秀心里想的是，这麻烦又不是她的麻烦，是她亲妈朱大红搞出来的事儿，她就是无辜被牵连的。 赔钱，也得是朱大红赔钱，凭什么她赔！ 那妇女见马红秀老实了，但是怕她真的跑了，还是找了自己男人，找人写了诉状，把马红秀给告了。 马红秀就接到了限制出境的通知，当下就忍不住哭了起来，悲悲戚戚，伤心的不得了。 她做什么了，凭什么就这么倒霉。 苏婉苹已经出院了，回到了自己的家，陈小英怕她一个人住，不安全，主要就是怕苏婉苹的亲爸亲妈一家子还会来闹事儿。 她干脆就搬到她家里去，跟她一起做个伴。 苏婉苹这里是四室两厅两卫的大房子，全套的老干部样式的红漆家具，光线通透，住着舒服多了。 苏婉苹也高兴的不得了。 两姐妹真是有说不完的话。 就这个时候，她们也听到了马红秀和朱大红母女俩的事儿。 “听说都打起来了，王金锁把马红秀给打了，马红秀给气哭了，要到公安局告他们，但是朱大红说了，公安才不管家务事。” 是啊，当爸的把女儿打了两巴掌，踹了一脚，公安是不管的。 苏婉苹叹了口气：“我觉得她走投无路了，肯定还会来找我，我……” 她都没办法了，告也告了。 法院还得走一个程序，律师还说了，这事儿如果马红秀不同意，还得有个程序。 “没事儿，有我在呢，还有马国喜他们在，不能让他们再欺负了你。”陈小英安慰她。 两人正说着呢。 忽然就传来了敲门声。 两人疑惑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陈小英就说：“我去看看。” 等打开了门，她下意识心头一紧，只因为面前站着马红秀，一脸不悦，她身后，站着朱大红，见了陈小英，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哟，房子的一半到手了，人还没死呢，你就住进来了？” 朱大红这话，说的陈小英冷下脸来：“关你屁事！” 朱大红脸色顿时难看下来：“你不要脸！” 这房子，得是她女儿马红秀的，可怎么就变成了马国喜和陈小英的，真是气死人了。 她真是不要脸啊，没花一毛钱，就要了人家的房子，老天爷怎么这么不长眼。 “你才不要脸，你俩来我家干啥来了？”苏婉苹已经走了过来，见着在朱大红和马红秀，当下气冲冲地说道。 “算了，我也不想问，你们赶紧走。” 她不想看见这两个人。 朱大红却立刻推开陈小英走了进来：“这是我女儿的家，我凭啥不能进？” “我已经跟王红秀断绝母女关系了，这是我的家。”苏婉苹气的拉她。 朱大红胳膊一甩，差点把她推倒：“判决书下来了？没下来之前，这就还是我女儿的家，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陈小英急忙将苏婉苹给扶住了，气愤地盯着朱大红，她竟然这么猖狂，这么无耻，这不是在耍无赖吗？ 第355章 她就不能死一边去 “出去，出去！”苏婉苹忍不了了。 面对朱大红和马红秀这对母女，她忍了一辈子啊。 自从收养了马红秀，她好吃好喝的供养着她上学，可马红秀给她带来了什么，她那对贪婪无耻的亲生父母，一次次地利用她从家里弄钱。 现在，和伙同她的亲生父母，想要霸占她的财产。 “你们别再打我房子的主意了，我已经写了遗嘱，不管我什么时候死掉，这房子都跟你们没关系。” “我的那些嫁妆，也跟你们没关系，滚出去！” 苏婉苹情绪激动。 陈小英生怕她气的高血压犯了，急忙劝着她：“别生气，我们打电话报警，把她们赶出去。” 眼瞅着自己养母气的浑身发抖，马红秀神情却不像从前那么不可一世了：“妈，我这次不是来找麻烦的，妈，我是来找你赔罪的。” 说着，她竟然就对着苏婉苹跪了下来。 膝盖跪在坚硬的地板上，两只手老老实实地按在腿上，低着头。 一副诚心悔过的模样。 苏婉苹一下愣住了，连陈小英也有些懵，马红秀是多大脾气的人啊，跟她养母说话，都很不耐烦，白眼一翻一翻的。 还跟她动了手，一个胳膊肘撞在人头上，这是下死劲儿想把人打死呢。 按着前世的记忆，陈小英是真的认为，马红秀是想要苏婉苹出了意外以后，顺理成章的接受苏婉苹的所有遗产的。 可现在，马红秀她是怕了吧，她不敢让苏婉苹死了，因为人死了，可就真的彻底跟她没关系了。 朱大红也见机哭起来：“我命苦啊，呜呜呜，我生的女儿，我怀她的时候，我受了多大罪，我婆婆就把她抱到你家来，这是挖的心啊。” “苏婉苹，你没福，你生不了孩子，我女儿认你当了妈，可你怎么能这么对她，不就是钱嘛。”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放进棺材里，才有可能被人给挖走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对你唯一的女儿好一点。你要是不心疼她，你当初为什么不把她还给我，我可怜的女儿啊，呜呜。” 她哭个不停。 苏婉苹却摸不清头脑，诧异地看着陈小英。 两人都不知道，朱大红和马红秀母女俩想干什么。 “别喊了，你当初既然抛弃了我，你别来找我，不要破坏我和我妈的生活啊。”马红秀面无表情，仿佛是被朱大红伤透了心：“你走吧，不要再来打扰我和我妈的生活。” 嗯？ 陈小英听出味儿来了，马红秀这是想跟苏婉苹重修旧好？ 不对，从前也没有好过。 她诧异地看着苏婉苹。 苏婉苹有些不敢相信，但是，转念一想，她笑起来：“你不打算出国了？” 马红秀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妈，我伺候你，我给你养老。” 苏婉苹嘲讽地笑着，眼泪却掉了下来：“看来你很缺钱啊，缺到了连你高傲的自尊心都不要的地步，你都给我跪下来了。” 马红秀低着头，没人看清楚她的表情，但是陈小英发现她攥紧了拳头，是让她自己忍耐。 朱大红也见机抹了一把眼泪：“苏婉苹，你不就是见不得我跟女儿来往吗，好，我对天发誓，我以后不来了，再来，我就是畜生，我就不是人。” 说完，她转头就走。 仿佛真的是下定了决心。 朱大红痛痛快快地走了，马红秀才抬起头来，眼巴巴地看着苏婉苹：“妈，从前我都是让我亲妈给骗了的，是她说的，我不是你亲生的，你养活我，就是为了你和我爸老了，不能动的时候，让我给你们当保姆的。” “让我给你们洗衣服，做饭，收拾家务，做饭，那就是一个不花钱的佣人。” “我，我就想差了，妈，我不该听她的话，我知道错了。” 说完，她眼泪就掉了下来，依旧跪在地上不起来。 “妈，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苏婉苹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可怜的时候，就愣住了。 陈小英听了，就觉得生气：“当保姆？谁家还把保姆从没满月的时候开始养活了？谁家还给保姆穿漂亮的小裙子，小皮鞋，供着保姆上学，上高中，上大学，还出国留学？” “出国留学的生活费，也照样是人家掏的？谁家保姆连自己的袜子都没有洗过，谁家保姆在国外生活，主人家都没有吃过她做的一顿饭？” “保姆结婚，还给寄钱，保姆生的每一个孩子，主人家都要寄红包，寄自己给做的小衣服，谁家保姆敢四十岁来回国，就是为了卖掉主人家的房子，把主人给赶出去？” 陈小英是替苏婉苹不平，她实在想不通，马红秀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为什么就能相信朱大红说的，马国明和苏婉苹抱养了她来，就是为了老了让她给他们当保姆的？ 就算真有这样的想法，那错了吗？ 就比如，她生养了七个儿女，她老了，吃不上饭了，动不了了，她的儿女就应该来照顾她啊？ 这个养的，就更该如此了，人家替抛弃你的爸妈，养活大了你，对你是有恩情的，人家老了，你给养老，错了吗？ 但凡马国明和苏婉苹自私点，上完学小学都不可能让她继续上，反正也能在家里干活了，洗洗衣服，扫扫地，做做饭，长大了嫁出去，还能收一笔彩礼，看她还能咋办。 她那个小妹，她亲妈朱大红就是这么干的，等抱养出去的小女儿，在养父母家都上初中了，她就把这小女儿哄回了家里去，帮着干活做饭的，隔年就给嫁出去了，收了一笔彩礼。 小女儿的养父都给气出病来了，可能咋办。 马红秀咬着唇，低着头，眼底满是愤怒和不耐烦，这个死老婆子，不管什么时候都有她，就不能死一边去！ 苏婉苹也回过神来，马红秀是不可能真的悔过的，只有那个可能，就是她缺钱，她还想骗她的钱。 “你回去吧，你现在也四十岁的人了，已经不需要父母去养育你了，我对你来说，已经没用了。” “妈，你真的不要我了吗，妈，呜呜。”马红秀抬起头来，眼泪直掉，拉着她的衣角。 看着马红秀这幅模样，苏婉苹下意识想要心软。 但是，回过神来，她依旧硬下心肠：“红秀，我是真的没钱了，这些年，你自己算算，你上这么多年的学，再结婚、买房、生三个孩子，你问我要了多少钱了？比这房子的钱都多，我对得起你了。” 第356章 马红秀要自杀 马红秀脸色一白，她对养母苏婉苹跪了半天，说了这么多好话，却一点用都没有。 这个死老婆子，就这么的铁石心肠。 “妈，那你是眼睁睁地要看我去死吗？”她气的尖叫起来，再也忍不下去了，她猛地站起来。 在苏婉苹和陈小英震惊的眼神里，她一头冲进了厨房里，就拿出了一把菜刀来。 她右手拿着菜刀，把刀刃贴在她左手的手腕上，就恶狠狠地盯着苏婉苹：“你要是不管我的死活，那我就死在你面前！” 苏婉苹倒吸一口凉气，她万万想不到，马红秀还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她吓得往后退。 陈小英也给吓得不轻，两个老太太你搀着我，我搀着你，都靠到了门边上。 “王红秀，你冷静点儿。” 马红秀听了王红秀的名字，就觉得刺耳：“我是马红秀，马红秀，你个老不死的东西，你老糊涂了吗？” 陈小英头一次被人骂老不死的，气的脸色铁青。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都跟你说了，我现在没钱了。”苏婉苹气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马红秀才不管：“实话告诉你吧，我在美国买了好几套房子，每一套房子我都有房贷要还，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回国想办法。” “把钱给我！” 这是拿自己的命，在威逼苏婉苹拿钱呢。 苏婉苹脸色惨白，靠着门，都觉得没力气。 “婉苹，婉苹，你稳住。”陈小英赶忙说。 马红秀眼神有些松动，苏婉苹不能死，她一死的话，遗嘱就要生效了，这房子就跟她没关系了。 “妈，我没想对你怎么样，我，我就是想要钱啊。” 她哭了起来。 看马红秀哭的这幅样子，陈小英觉得恶心。 她还没怎么样？ 先是算计养母的财产不成，就带着自己亲生父母来逼迫，甚至开门入室盗窃，再就是拿出菜刀来，用性命来威胁她。 这还叫，没怎么样？ 苏婉苹吓得脸都白了，万一马红秀真的割腕了，死了，那，那她心里怎么过得去。 这是活生生的一条性命，她把她从婴儿养活那么大，直到现在，她自己有儿有女，有家庭事业了。 她活生生死在她面前…… 苏婉苹受到的冲击太大了：“我，我……” 陈小英索性打开了门：“快来人啊，快来人啊，不好了，出人命了。” 出人命了？ 这还是大白天呢，大中午的时候，各家各户要么在吃饭，饭吃早了点的，都在歇午觉，还算比较安静。 陈小英这一嗓子，这么一喊，好家伙，至少两栋楼都跟着骚动起来了。 对门的，楼上楼下的，来的最快。 两个年轻人一马当先，跑来看，一眼就看到马红秀准备拿菜刀割腕。 “你，你冷静点，别冲动。” “是啊，有啥事不能好好说，怎么寻死呢。” 年轻人想的比老年人还多呢，要是这房子出了人命，在这里咽气了，以后这房子可不好卖了。 围过来的老年人呢，则都是一把年纪了，最忌讳什么死不死的了，马红秀竟然要寻死，真是气死他们了。 “你是疯了吧，要钱不要命了。” “就是啊，咋就有这样的人，好好的日子不过，光闹腾，要是不满意苏婉苹，就找自己亲妈去啊。” 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一个好心肠，有的人天生就没有同理心。 别人看马红秀都要割腕了，流着泪，看着还挺可怜。 有的人，就是无辜的人死在面前，也要皱眉头，太晦气了，怎么就让她撞见了。 马红秀听不到劝她好的声音，只听到挑剔她的人的声音，她瞪着眼冲那老婆子喊：“你也要逼死我，是不是，老不死的东西，滚回你家去。” 那老婆子想来得理不饶人，立刻骂回去：“你个白眼狼，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妈，妈，你赶紧回去。”她女儿在呢，生怕马红秀一个刺激，真的割腕了，那不就是她妈的罪过了。 推着把她妈弄走。 马红秀得意了，可还是对苏婉苹哭：“妈，我真的是没办法，我也不想这样的，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生活被毁掉的，是不是？” 众目睽睽之下，苏婉苹脑子一片空白，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甚至都已经想了信用社的存款，还有三万块。 陈小英抓着苏婉苹冰凉的手，对马红秀说道：“你就这么逼她，你到底要多少钱？” 她听听看，马红秀野心有多大。 “妈，我要的不多，只要二十万，二十万，都不行吗？”马红秀说。 “我的老天爷啊，要二十万呢。”围观的一个老太婆惊呼一声。 现在人的工资，一千块都是高工资了，二十万，不吃不喝十年的钱，一般人也就四五百块。 “二十万还不多吗，苏婉苹这房子卖了也不值这些啊。”也有人算计起来了。 还有人记得前几天马红秀是怎么逼苏婉苹的：“怪不得要让苏婉苹卖房子，还得自己出去给她借。” “红秀啊，二十万，你妈可真拿不出来啊，她又不是干大生意的，就这一套房，她哪里来的钱。”这人是想着，想劝她把菜刀放下。 马红秀眼神却下意识往陈小英这里看：“我妈可以帮我借一下，等我回国卖了房子，我就有钱了。” 苏婉苹就看到了她的眼神，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说到底，她还是要把她的骨血榨干净，再一拍屁股回美国去。 围观的都是老头老太太呢，活了一辈子的人，都知道钱的重要性。 儿女孝顺了，钱是锦上添花，儿女不孝顺了，钱就是他们的底气。 马红秀是要出国的人，这么一走，她肯定不会再回来了，等于还是把烂摊子留给苏婉苹不管她的死活。 这是啥人啊。 众人面面相觑。 陈小英忍不住说起来：“你又不是她亲生的，你怎么不找你亲妈要钱去。”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想起来，马红秀又不是苏婉苹亲生的，光这么逼着她，也说不过去吧。 马红秀恼怒地说道：“他们就是乡下穷种地的，哪里有钱。” 是啊，就是因为没钱，才这么逼着养母的。 苏婉苹心里冰凉一片，整颗心像是泡在冰冷的苦水里，眼泪啪嗒啪嗒的掉：“我没有对不起你，你为啥就是要逼死我。” 马红秀也对着她哭：“妈，我是实在没办法。” 哦，没办法，就要把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养母给逼到绝路上，不管她的死活了？ 众人看着马红秀的眼神，充满了鄙视，可马红秀不在乎。 她只要钱。 第357章 这就是疯狗 “报公安吧，还跟她说这些废话干啥。”有脾气冲动的人，在人群后边喊了一声。 “是啊，就不能惯她这臭毛病，要是把房子和钱给了她，要死的人就成了苏婉苹了，她多冤枉啊。” 有人开始看不下去，替苏婉苹说起公道话来。 这么多的外人，都能同情她，可怜她。 可被她养活长大的马红秀，她和马国明为了她付出一辈子的心血，她却能对她的伤心和痛苦无动于衷。 苏婉苹已经被她给逼的，房子和存款都写了遗嘱，分给了丈夫的侄子马帅，还有一半给了陈小英。 现在怎么可能再要回来？ 再说，她为啥要如了马红秀的意思，她想干啥就干啥！ 她欠了她的？ 苏婉苹在马红秀死盯着她的眼神里，沉痛地闭上眼睛：“我觉得不舒服……” “婉苹？”陈小英吓坏了。 “苏大娘不好了，得赶紧送卫生院去。”人群里有力气大的青壮年，一声惊呼，几个人赶忙上前来，七手八脚地把倒下的苏婉苹往楼下抬。 马红秀急了：“妈，妈！你把话说清楚，你别走！” “还叫妈呢，你妈都要让你气死了。”老头老太太们又嚷嚷起来。 都是一把年纪的人，感同身受，要是他们摊上这样的养女，也得给气死啊。 朱大红一直躲在楼梯拐角处听动静呢，忽然听见乱糟糟的声音，她赶紧跑出楼洞，往一边躲，就看到苏婉苹虚弱地半闭着眼，被抬了出来。 “这是要给气死了？”朱大红吓坏了，苏婉苹要是死了，这遗嘱可就要生效了。 她家马红秀不就啥也得不到了？ 屋里头，马红秀也着急呢，围观的人，注意力全集中到苏婉苹身上去了，都没人看她自杀了。 苏婉苹竟然晕倒了，这是她想都想不到的事。 “你们别走……”她喊了一声。 只有个别人看她一眼，就跟着散了。 马红秀呆呆地拿着菜刀，举着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苏婉苹要是走了，她还割腕给谁看？ 她也不是真的要割腕去死啊。 等人群都走光了，朱大红才偷偷摸摸地顺着墙根跑了回来，心急地看着马红秀：“咋回事，咋回事，她怎么就晕过去了？” “人晕了，还有啥说的。” 马红秀心里闷火，正觉得烦躁，被朱大红一说，顿时嚷嚷起来：“还说这些废话干什么，我就不着急吗？是我让她晕的吗？” 被自己女儿吼叫了，朱大红脸色不好看：“我就好心问问。” 就这时候，陈小英正好回来锁门了，就看见了朱大红和马红秀母女俩，脸色也不好看：“你们还待在这里干啥，出去！” “我凭啥出去，这里是我家。”马红秀冷冷盯着陈小英，手里的菜刀都捏紧了。 陈小英想起马红秀有多么心狠歹毒，也不敢硬跟她吵：“你刚才不还一口一个妈吗？现在她到医院去了，你怎么不去看一眼？” 马红秀想了一下，当下把菜刀扔到一边桌子上，发出哐当的刺耳金属声响，立刻就跑了。 朱大红赶紧追了上去。 这就是两条疯狗啊！ 陈小英给气的，捂着胸口，靠在墙上。 刚才马红秀死死盯着她的时候，她都怕马红秀拎着菜刀扑上来。 陈小英赶紧锁了门，就骑着自行车追到卫生院去。 马红秀也到了，但是呢，掏住院费的时候，她就没往收费窗口去，故意看着陈小英，磨磨蹭蹭地不去。 陈小英心里冷笑，这马红秀，想图苏婉苹的钱，也假装一下孝顺女儿都不肯，想挽回马红秀的慈母心肠，却连住院费都不想掏一点。 旧社会的地主老财，想让长工干点活，都要给清汤水饱肚子的，马红秀这是一分钱回馈都没有过，还要理直气壮地来要东西。 把苏婉苹安置在病房里，陈小英看着她这个样子，就忍不住流泪。 趁着马红秀没进来，苏婉苹拉住了她的手，悄悄地说：“姐，我没事，我是装的。” 陈小英眼泪顿时就停下了：“啥？” 苏婉苹叹着气：“我也是没办法，我要是不晕过去，她要是真的割腕了，我咋办。” “她把我架到火上烤，逼我去死，我不能就这么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脖子套在她拿着的绳子上啊。” 陈小英回过神来，也跟着叹了口气，她这纯良的表妹给逼的，临老了老了，才学会点装模作样，只求自保。 马红秀可不就是自己拿着根绳子，让苏婉苹乖乖地把脖子往里头伸吗，她自己吊死了，好像就跟她马红秀没关系似的。 说话间，脚步声传来，两人赶紧住了嘴。 苏婉苹索性闭上眼睛，就当还是昏迷不醒。 来的人，果然是马红秀，她看了看陈小英，就觉得刺眼：“表姨，没啥事了，我妈这里有我呢，你就回去吧。” 陈小英把她看了看：“你都没伺候过你妈，你不知道咋弄的，还是我留着吧。” 陈小英说话，就是要这么阴阳怪气，就是要刺挠她。 马红秀脸色不好看，陈小英不走，她也没办法。 两人就这么干坐着，在病房里守着已经睡着的苏婉苹。 陈小英觉得呼吸都不顺畅，旁边马红秀拉着个脸，负情绪，低压能量，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她觉得自己中午吃的饭都没办法消化了。 正她觉得浑身难受的时候，李羽彤来了。 马红秀皱了眉头，这祖孙两个，可真是把她防备的死死的。 “奶，这里我看着，你回去歇一会儿。”李羽彤笑嘻嘻的。 她奶陈小英脸皮薄，不过分的时候，有些话就不好意思说，但是她不一样，她完全不需要给马红秀面子。 你是谁啊。 再说了，她来的时候，专门到另外一个病房去走了走。 “奶不累。”陈小英下意识的说，不想让孙女操心。 话音未落，就有个人站在了病房的门口，往里头扫了一眼，一下子就看到了马红秀。 马红秀心里咯噔一下，不等她说话，这妇女就说了：“你不是说找钱去了吗，你坐这里能找得到钱？” “你找了多少钱，你现在就给我一些，我正好给我老姑交医药费。” 马红秀很是气恼：“都说了，给我三天时间，这才第二天。” 第一天，她跑去找她亲妈朱大红，这祸事是她自己招来的，她只是去找她的，根本跟她没关系。 所以，如果要赔偿金，也应该是朱大红自己掏。 可朱大红怎么会掏钱呢，跟她亲爸王金锁，还有几个兄弟姐妹，把她一顿羞辱，一顿辱骂，她亲爸王金锁更是跟她动了手，骂她是蠢货。 没本事。 养母一个死了男人，没有儿女依靠，都快入土了的老婆子，她却连一毛钱都骗不到手。 不是个废物，是什么。 马红秀差点给气死，甚至为了自己身上留着这种恶心人的血而觉得反胃。 她为啥就不是马国明和苏婉苹亲生的女儿。 第358章 掐她脖子也没用 “我知道是第二天，我就是来提醒你一声。” 这妇女叫李秋娥，在卫生院伺候她老姑的这段时间，早把马红秀的亲戚关系都看清楚了。 哎呦，这简直就不是个人！ 原本是王家村的人，亲爸亲妈嫌弃是个女孩儿，不想养活，就送给了别人养。 她有福气得很啊，让养父母这一对不能生育的夫妻，把她抱养了去，好生生的养活长大，奥哟，都送出到美国留学去了。 可见这中间得花多少钱。 她家的孩子想上学，她累死累活一年，临到交学费的时候，还得到处找亲朋好友的借一借，看这个的脸色，看那个的脸色。 自家穷，孩子也穿不到好衣裳，在学校里也吃不上好饭菜。 就可想而知，这马红秀到了养父母家，那就是掉进福窝里了。 可她不知足，还是个白眼狼。 到了外国竟然就不回来了，听说养父死的时候，她都没有回来送葬。 她嫁了一个外国人，一去二十年，现在回到老家了呢，竟然就是逼着养母卖房子给她还房贷的。 连去她养父的坟头烧张纸都没有。 这人，人品不行。 李秋娥一脸嫌弃地看着马红秀，赤果果鄙视的眼神，看着马红秀心里直窝火。 你一个穷酸乡下人，还敢瞧不起我这个外国人了？ “我用不着你提醒，你这事儿我记着呢。” 她没好气的说。 李秋娥却笑了笑，将病床上的苏婉苹看了一眼。 这养母早就对她心寒了，听说都已经写了遗嘱，什么房子存款的的，都跟马红秀没了关系。 她从哪里弄钱。 “你赶紧走吧，我妈还要休息。”马红秀见着这个李秋娥，就觉得心烦。 “行，行，我不耽误你。”李秋娥知道留在这里也要不到钱，看了看，就走了。 等李秋娥回到了她老姑的病床上。 旁边病床的老大爷立刻就喊起来：“你赶紧的，赶紧的，你老姑又拉肚子了，你赶紧给收拾收拾。” 李秋娥顿时就苦了脸。 “老姑，我不是说了吗，你要是想拉想尿了，你提前跟我说一声啊，你再这么下去，能多少褥子床单给你换的。” 再这么伺候下去，她老姑没啥事，她都要累的病倒了。 那老太婆布满皱纹，眼神却依旧犀利：“谁知道你刚才跑哪儿去了，我想拉了，我告诉谁去。” 李秋娥心里气得慌：“我去给你要账去了。” 老太婆就知道了，是找那个害她撞到电线杆的女人要赔偿金去了。 “要了多少钱？”她立刻问。 李秋娥拉着脸：“那就是个混不吝的滚刀肉，除了一开始交的医药费，我一毛钱都没有要到。” “啥？”老太婆顿时怒了。 自己被撞到头，疼了好几天，又是晕又是吐的，那不要脸的母鸡竟然敢不赔偿她的损失费。 “不行，你赶紧给我收拾收拾，我找她算账去。” 李秋娥眼珠转了转，立刻就有了主意，当下把老太太收拾了一下，扶着她就去找马红秀了。 马红秀还准备苏婉苹醒了以后，再跪着好好求一求她，她真的很需要钱。 就看在她们母女一场的份上，就帮帮她吧。 正在脑子里想着说辞呢，门外忽然传来吆喝声。 “马红秀，马红秀！你个老母鸡，你给我滚出来。”老太婆一把年纪，但是她中气十足。 马红秀变了脸色，想当没听见，可惜那老太婆不好惹，直接闯了进来，抓着马红秀就吆喝起来：“你把我打的住了院，你还不赔偿我医药费，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我跟你拼了。” 说着，她就低下头，抓着马红秀的衣襟子，就撞着她的胸口。 “你放开，放开！”离得太近，马红秀立刻就闻到了一股子尿骚味儿，当下就要吐了，尤其一低头，看见老太婆至少个把月都没洗过的头发，她恶心的不得了，就想把人推开。 “哎呦喂，我的老天爷啊，你可开开眼吧。”老太婆顺势坐在地上的，大哭起来：“我活一把年纪了，一只脚踩到了棺材里，我叫这老母鸡把我打成这样，我不活了，就让打死我算了。” 说着，抱着马红秀的腿不放，哭哭嚎嚎。 不一会儿，病房外头就围了一大群。 有人闹事，大夫不能不管，赶紧叫来了保安。 “老太太，您病都已经好了，就赶紧出院吧，留在医院，来来往往的人多，您也休息不好。” 其实老太婆的病早就好了，别看年纪大，身子骨意外的结实，装了那么一下，恶心了两天，她就能吃能喝了，至于为什么拉屎拉尿到病床上，现在才能站起来，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老太婆拉着马红秀死活不放。 马红秀这才知道，这死老太婆是骗她的医药费，两人又骂了起来。 李秋娥偷着乐，就在一旁看热闹。 苏婉苹已经醒来了，和旁边李羽彤看了看。 两人又收回了眼神，就当不认识马红秀。 李秋娥想看热闹呢，可大夫跟老太婆说不通，就只能找李秋娥来了：“老太太病已经好了，您赶紧去办出院手续去，要不然，我只能叫保安把你们抬出去了。” 人家大夫都赶人了，李秋娥原本是想让老太婆留医院里，至少伺候她老姑的时候，护士还能跟着帮把手，可现在人家不收了，她也只能去办出院手续。 好容易看保安把两人弄走，马红秀的脸色惨白惨白的，这时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阿姨，听说刚才那个女人把你给告了？”李羽彤故意问她：“那你还能回美国吗？法院会不会限制你出境？” 马红秀脸色难看的要命：“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用得着告诉你？” 苏婉苹将她看了一眼，照样闭上眼。 马红秀就又向往前走两步，跟个讨债鬼似的，带着哭腔说道：“妈，我是真的没办法了，你就帮帮我吧，妈——” 苏婉苹闭着眼，就是不说话。 马红秀没办法，纵使她心里火急火燎的，可苏婉苹就是没动静，她也不能掐着她脖子把她的钱从口袋掏出来。 何况苏婉苹的钱，在房子上，在存款上，掐她脖子也没用。 人有三急，马红秀又僵持了大半天，就去了卫生间。 苏婉苹忽然睁开眼睛，中气十足地说道：“快！小羽，咱们走！” 第359章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李羽彤吓得一愣：“老姨，你，你不治病了？” 苏婉苹已经从病床上下来了，利落地穿上了鞋子：“我想清楚了，只要我远远地躲开她，躲她个十天半月的，她等不及了，就该去缠着别人了。” 李羽彤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个道理啊。 当下把东西收拾了一下，扶着她老姨苏婉苹就跑了。 李羽彤这头把苏婉苹送到小饭馆，让她奶陈小英陪着，那头，马红秀到病房里扑了空。 “大娘，这病床上的人呢？”马红秀急了，赶忙问隔壁病床的。 隔壁病床不知道：“我们也是刚刚才来的，不知道。” 马红秀顿时傻眼了。 苏婉苹往哪里躲呢。 陈小英是想着：“要不，你到李家村住几天，就住我老大儿子家里去，那两口子好说话。” 苏婉苹却不想给他们惹麻烦：“没事，我回马家村去。” “这不行吧，马红秀肯定要追到马家村找你去。”陈小英觉得不放心。 苏婉苹就说：“没事，村子那么大，我不想见她，她就见不着我，再说，如果她敢闹起来，我就干脆在马家村把她和亲爸亲妈的真面目都喊出去，让大家都知道知道，不是我对养女不仁义，是养女自己不是人。” 从前苏婉苹脸皮薄，人家问她养女怎么不回国，过年了，怎么也不回来看看你，你生病了，她怎么一个电话都没有。 她都要先给马红秀找借口。 什么工作忙，什么她没有告诉她，什么压力大，回国不方便。 等等，各种理由。 她替她着想了，可马红秀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她何必还给她留面子。 苏婉苹也是六十岁的人了，也有自己的想法，陈小英就找了三轮车，送她直接去了马家村。 等马红秀找到小饭馆的时候，别说马红秀了，连陈小英都不见了。 她问去哪儿了，饭馆的人当然都说不知道。 马红秀顿时心灰意冷了。 养母苏婉苹对她来说，就好像是一个钱箱子，里头是有钱的，所以她想尽各种办法都想把这个钱箱子给撬开。 现在“钱箱子”跑了，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别的地方，又没有钱，她弄钱都找不到方向了，能不害怕吗。 马红秀没别的办法，只能再去王家村找亲妈朱大红。 朱大红多精明，第一时间就猜对了，苏婉苹躲去了马家村。 马国喜脾气本身就不太好，因为人太耿直，眼里揉不得沙子，朱大红带着马红秀找到马家村。 马国喜当下破口大骂，马家村可是他的大本营，他的地盘，有的不王金锁朱大红一伙人给马国明和苏婉苹泼脏水。 陈小英呢，则是回了李家村，帮着老大李红伟和老大媳妇刘兰香管一管辣椒地里的事儿。 马红秀浑浑噩噩的，一分钱也没有要到，这头，等赔偿金的李秋娥彻底没了耐性，带着自己的男人亲戚的，把马红秀给在开元大酒店堵了好几次。 当她不得已从开元大酒店搬到小旅馆住的时候，正好开庭了。 因为马红秀确实没有赡养过养父母，更是在养父去世的时候，都没有回来过，违背了华国子民最基本的人性道德，法院竟然出奇的顺利，判定苏婉苹和马红秀，彻底断绝了母女关系。 等走出法院的时候，马红秀浑身都麻了。 看着苏婉苹欢欢喜喜地在马国喜等人的围绕下，准备离开。 “妈！” 她忍不住哭了，这一次，她是真的伤心了，心里竟然还生出了很多舍不得的情绪。 苏婉苹脚步顿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就继续走自己的路。 “妈，我错了，呜呜。”马红秀想起亲妈朱大红那副精明贪婪的样子，再回想一下她养母苏婉苹的文静温和，她心里就开始后悔了。 她不该认了亲爸亲妈，没有养过她一天，只会骂她不会给家里弄钱的亲爸亲妈，他们根本不是人。 她养父和养母才是她的爸妈啊。 “妈。”至少，养父养母有钱啊，她干啥跟钱过不去，偏偏相信两个穷酸乡下人的挑唆。 “别喊了，你妈在那儿呢。”马国喜他媳妇不耐烦地指了指一旁的朱大红和王金锁，就转回头走了。 法院已经判决，马红秀跟苏婉苹没关系了。 那么，也跟谈不上什么继承权了。 马红秀，是彻底啥也没捞着。 这还不算，李秋娥还等着马红秀掏赔偿金呢，她九十二岁的老姑，成天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在那上头，她一分钱都见不到，真是伺候的够够的了。 于是，跟马红秀要钱的行动，就更紧迫了。 马红秀真是苦不堪言。 陈小英这里，马红秀当然也来过，可惜，何明亮找来几个一看都是二流子的朋友堵她几次，就吓得她不敢再来了。 等陈小英再得到马红秀消息的时候，大大的松了口气。 “她终于走了。”苏婉苹说完，就忍不住流下了高兴的眼泪。 “真的走了？”陈小英还不敢相信呢，实话说，这马红秀实在是太难缠了，软硬兼施，都敢跟苏婉苹闹自杀了，用来逼迫她要钱。 她终于走了，两个感觉像打了一场持久战的老太太，还有点回过神来。 李羽彤已经到省城大学报到了，她把这事儿交给了何明亮。 是何明亮出钱雇来盯梢的两个朋友，亲眼看到那马红秀和她外国老公上的火车。 “真的走了。”苏婉苹抹了一下眼角，笑了起来。 陈小英也叹了口气：“可算是走了。” “她这么一走，肯定是不会再回来了。” 两个老太太都知道马红秀是真的走了，等过了几天，她们才知道了一点小道消息。 “啥玩意儿？马红秀从朱大红那里弄走了一万块钱？”陈小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婉苹也是听马国喜说的：“我大伯子说的，马红秀用美国一套房子，换得这一万块钱，她已经把她二哥给带出国了，说了到时候把那套房子给她二哥，这事儿啊，是背着她大哥办的。” “现在她大哥知道这回事儿了，在家里闹起来，村里的人才知道的。” 陈小英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怎么可能呢，她二嫂也能愿意啊，不怕她男人在美国有钱以后，在那边找个相好的，把她给踹了？” 苏婉苹就说：“说是，在那边找到工作，最多两个月，就把她接过去，所以她才不吭不响地帮着瞒住老大一家子呢。” 陈小英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又忍不住说道：“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就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第360章 你怎么这样 马红秀可是个连对她有恩的人，她都能毫无心理负担，去敲骨吸髓，把人逼到绝路上的人，怎么可能一万块，就给她二哥一套美国的房子？ 还把他带去美国，去帮他赚大钱？！ 陈小英也不懂这个事儿啊，当下就给孙女李羽彤打电话。 李羽彤接了电话，也有点懵：“不可能吧，她二哥小学都没有毕业吧，他护照办好了？这出国可不是咱们出个省的这么简单，人家领事馆也要审查的。” “没听说呀。”陈小英看了苏婉苹一眼，见着苏婉苹也茫然地摇摇头，她才说。 李羽彤听着，就笑了：“奶，你看着吧，顶多不超过一个礼拜，马红秀她二哥就回来了。” “回来？”她奶陈小英都听不明白了。 等挂了电话，她和苏婉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干脆，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 王家村，王金锁和朱大红家里，大闹一场后，他家的老二媳妇蔡春花也不掩饰了，只要有人打听她男人去哪儿了。 她就满面春风地笑着：“跟我二姑子出国去了。” 一听说出国。 现在连国家都还在发展中，大多数人都比较贫穷的时候，人们立刻就觉得，王耀祖是真有可能到美国去发大财了，有些不懂的人，都开始酸溜溜起来。 “哎呦，你们家就是好命啊，整个王家村都没有像你公公婆婆那么会算计的人了。” “是的啊，生了三个女儿，老大那会儿年龄最大，留家里照顾两个弟弟，跟个老妈子似的，二女儿送了人，生出来的小女儿也给了人，哎？人家养活大了，你公公婆婆的又都给要回来了，照样享了两个女儿的福气。” “哎呦，我咋就没有这么两个闺女呢。” 人家养活大了，长大成人，能顶事儿的时候，自己就回来了。 蔡春花笑嘻嘻的，公婆确实不干人事儿，但是呢，她也是跟着沾便宜了，所以也就不说公婆的闲话了。 整个王家村，都知道王家就要发财了。 但也有那精明的。 悄悄就议论起来了。 “马红秀那种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她要是有发财的机会，怎么可能让给别人？” “就是啊，我从马家村都听说了，马红秀是在美国背了一屁股房贷，实在被逼得没办法了，才回国找养母卖房子还房贷的，她自己都穷，怎么可能带着王耀祖发财？”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人家就是把王耀祖带出国了，到时候王耀祖站住脚了，还要把王光宗他们也要带出去呢。” “外国就那么好？” “外国不好，怎么大家都喜欢外国货呢，这是什么小日本的，那是什么美国的……” 王家最近在村里头，可谓是大出风头。 陈小英这里也有忙别的事儿，两个外孙子开学了，她只是给结了工资，比其他员工多三百块。 赵鹏博和赵鹏乐没意见，但是他们妈李红艳有意见了。 她冷着脸，找来了。 “妈！” 喊一声妈，就往椅子上一坐，也不说话。 陈小英不惯她这臭毛病，看了一眼，就没搭理。 李红艳左等右等，她妈都不说话，心里憋屈的不得了，这段时间，她是真正做到一个孝顺的女儿，她自己都敢拍着胸脯说。 整个李家村，赵家村，都没有像她这么孝顺的女儿，就是家里头蒸一次马齿苋菜卷，她都想着给亲妈装一碗送来。 可她妈是怎么对她的？ 大姑姐竟然红了眼圈，想哭了。 赵雪燕疑惑地看了看她婆婆陈小英，也不敢说话，干脆躲到了厨房里去。 陈小英见她这样子，这生意咋做，客人都看着呢。 干脆把报纸一扔，就走了出去：“有话出来说。” 李红艳这才跟了出去，还是附近的人民公园，找个了僻静的地方。 “说罢。”陈小英很不耐烦。 李红艳这才说了话：“妈，鹏博和鹏乐就没跟你说吗？” 陈小英不听还好，一听，就笑了：“你还好意思说？” 她把两个外孙子弄到了孙女的火锅店里，帮着干点活，每个月算工资，比他们在家里跟着爸妈种地，没一点收入要强得多。 两个月下来，一人能赚一千五百块，等于他们一个学期的生活费了。 她是好意，想帮着两个外孙子一把，孩子上了大学，见了天南海北的人，贫富差距太大，怕他们心理有负担，毕竟家里就是没钱，只能穷哈哈地在大学吃咸菜。 她是怕孩子没钱，宿舍活动的时候，自卑胆怯，没办法跟人交际，才想了这个办法。 结果大女儿李红艳是咋想的呢。 她竟然得寸进尺。 两个孩子都要去学校报道了，她却没有给准备学费，赶鸭子上架的，让两个孩子找到她面来。 “姥，我……我妈说，让你借我们俩一学期的学费，等秋天卖了粮食，就把钱还你。” 这是赵鹏乐说的。 赵鹏博最好面子，低着头，根本没说话。 赵鹏乐心思浅显，看他二哥自尊心强，不说话，他才开了口。 那时候，陈小英火气都上来了，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你们俩好好学习，这学费的事，是你妈的事儿，你们别管。” 亏得李红艳能想出这个馊主意。 她什么意思？ 拿两个外孙子跟她的感情当筹码了？她要是借了，那是赵鹏博和赵鹏乐替她借的，两个孩子以后也不用还钱，是她还的，但是她呢，她不还钱。 她要是不借，两个外孙子又怎么看她？ 上学呢，没有学费，姥姥有钱啊，她都不愿意借他们学费。 学习是头等大事，是改变他们命运的唯一途径，姥姥就这么吝啬，都不愿意借给他们学费！ 陈小英越想越生气，抬起手，啪啪就在李红艳身上打了好几巴掌：“你这个脸皮都不要的东西，你还好意思来找我？” “你还给我脸色看？” 李红艳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背上挨了几巴掌，不算太疼，可是伤自尊啊：“妈，你打我干啥？” “我为啥打你，你心里清楚。”陈小英瞪着她，还是无比的失望。 这个大女儿，永远走在算计亲人的路上，就不想着踏踏实实自己挣点钱。 李红艳气得不得了：“妈，原来人家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人一有钱就变坏。” “你以前对鹏飞他们多好，有一个鸡蛋，都想着给他们吃，都不给小羽她们吃，现在你有钱了，却连学费都不想给他们掏一分的，你怎么这样！” 第361章 找你亲妈去吧 “我怎么这样？我哪样了？”陈小英看着大女儿李红艳怨恨的，看着她的眼神，都给气笑了：“我欠你的？” 看着她妈这幅无情无义的样子，李红艳红着眼圈：“你就是欠我的，你给红伟几个，都买了房子，你带着他们都发了财，可你却不管我的死活。” “你就是不管我，我就不是你亲生的？” 怒气上头，她什么话都敢说了：“我要不是你亲生的，那就让我找我亲爸亲妈去，他们肯定不会对我这样。” 陈小英猛地就愣住了，死死地盯着李红艳。 李红艳看她妈陈小英发怒了，才猛地愣住了，她就是话赶话说出来的，不是真的找什么亲爹亲妈的。 面对陈小英这样的眼神，李红艳有些害怕，她干巴巴地解释起来：“妈，我不是这意思，我跟王红秀可不一样，妈……” 陈小英现在却根本不想听：“找你亲妈去吧。” 她转身就走。 “妈？妈！”李红艳后悔了，她是真后悔了，刚才不该那么说的。 她追过去，可陈小英不理她，还指着她：“再找过来，信不信我打你！” 李红艳知道，她妈是说真的。 李红艳心里委屈啊，她又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怨她妈手里有那么多钱，房子都买好几套，听说食品厂还有股份，几个店里生意都那么好，听说李羽彤还投资盖什么小区了，都买地皮了，她们得多有钱啊。 所以这点学费算什么。 就非得看她在地里头干着活，面朝黄土背朝天，汗水啪嗒啪嗒往下掉，眼睁睁看着她这么卖命，都不想帮她一把，为啥！ 李红艳心里不服，骑自行车回去的时候，越想心里越难受。 李平旺自从跟陈小英离婚以后，日子是越过越不自在。 没人给洗衣服了，没人给做饭了。 大早上，也没人叫起床了，有时候睁开眼睛一看，都半晌午了。 家里也没个说话的人。 李平旺就给自己找事儿干，他开始喂牛。 老婆子陈小英在的时候，她拉不动牛，她养羊，卖羊的钱，用来帮扶大女儿李红艳。 他呢，他喂牛，卖牛的钱，用来帮扶大女儿李红艳。 李红艳找去的时候，他在牛棚里挖粪呢，年纪一大把了，干活就有点力不从心，正觉得干不动，想歇一会儿的时候，大女儿来了。 “爸。”李红艳找到她爸李平旺，脸色也不太好看。 “来了啊。”李平旺问了一声，就放下耙子。 牛粪和干草，被两头大黄牛给踩的结结实实的，不用耙子挖，就挖不起来。 等他走出牛棚。 李红艳就闻到了牛粪的味儿，农村人，养着牲畜，那苍蝇蚊子的肯定就少不了。 “爸，你赶紧洗洗，我有话跟你说。” 李平旺没当回事，利落在盆里洗了脸，因为是光头，直接把头也顺手洗了。 “有啥事儿啊？学费不够？”等坐下了，李平旺才问道。 这么一问，李红艳就吸鼻子，抽泣起来：“爸，你实话告诉我吧，我是不是我妈亲生的？” 李平旺浑身僵了一下，但是很快回过神来，脸色都难看了：“当然是你妈亲生的，咋了？你好好的怎么问这种话，谁跟你说什么了？” 突然这么一说，李红艳心里就有点奇怪，疑惑地把她爸看了看。 李平旺皱着眉头，看了看她，就问：“到底咋的了，是你妈跟你说什么了？” 他以为自己猜对了，大怒起来：“那个死老婆子，又在犯神经病了，她说啥你都别信，你不是她亲生的，谁是她亲生的？” 李红艳也觉得是这样的，她肯定是她妈亲生的。 “爸，那你说，我妈咋就对我这么狠，她给红伟几个都买了房子，还带着他们干活，挣大钱，为啥就不想带带我？” 李平旺想了一下，确实是这样的，其他几个儿女都有房子，连小女儿李红霞，前两个月也给买了，就剩下大女儿没买了。 “她说她不给你买？” 在李平旺看来，有啥好处，大女儿都得是头一个，其他儿女都得等一等，等来了，那就有了，等不来，那就没有了，没办法，反正就是没有了。 就像所有的钱，都紧着大女儿花，她用完了，那就没钱给底下的儿女了，李平旺也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他总是相信那一套，要是大女儿有本事了，三个外孙子有出息了，肯定回过头帮舅舅们一把的，到时候日子不都就过起来了。 可惜李平旺不知道的是，也就只有他，是这样“讲人情”的。 等他三个外孙子长大成人，一月挣一万多的时候，人家负担也重啊，房贷，车贷，孩子上学，要最好到幼儿园，最好的小学，初中等等，一路都要钱。 人家自己钱都不够花，会回过头帮舅舅和表妹们？ 前世，李平旺的孙女们，没有人花到赵鹏博一分钱过。 赵鹏乐倒是借过他四舅妈杨晓慧两千块钱，前脚才借，后脚李红艳就来了，在大门口破口大骂，说杨晓慧骗外甥的钱，当下杨晓慧就把两千块还给了李红艳。 李平旺想的那种，先富起来一个，再帮剩下的几个的办法，压根就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可这到底是他心里的真实想法，还是他给偏心大女儿找的一个借口，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我妈没说，可是，这还用我问吗，她一毛钱都不给我，还指望她给我买房子？”李红艳委屈地吸吸鼻子，拿卫生纸擦眼泪：“我不是没问她要过，可她不给我。” “这个死老婆子，都是她的儿女，她怎么就这么偏心。”李平旺火气上来了。 “那有啥办法啊，这一次，真的伤了我的心了，鹏博鹏乐上大学，这么重要的事儿，就是缺一点学费，想找她借一点，两个学生芽子都厚着脸皮，跟她张口了，她还是一毛钱都不借，怎么就有这么狠心的姥啊。” 李红艳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她妈亲生的。 主要是有马红秀这个前车之鉴，她就忍不住的多想，难道她妈突然对她态度大转变，是因为无意中发现自己不是她亲生的女儿，所以立刻就收回对她的好？ “爸，我真是我妈亲生的？” 李平旺都烦了：“你肯定是她亲生的，老问这个干啥？” “你不是想要房子吗，明天我就给你要去。” 第362章 他觉得亏欠了大女儿 李红艳一听，顿时就有些惊喜了：“爸，你要去给我要房子？” 李平旺拉着脸：“去，我明天就去，要不来，我就让她生意干不成！” 李红艳听着，心里就有点过不去了。 她可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坏人。 “爸，可是这么做的话，就有点过分了吧？” 她妈能把这生意做的这么大，可不容易啊。 “她都不替你着想，你还替她着想？”李平旺越想，越觉得亏欠了大女儿：“这事儿你就别管了，等我把房子要下来了，我再去告诉你。” 李红艳眼珠转了转：“爸，那……那你既然这么说的话，我就在家里等你的好消息了。” 二妹李红丽的房子让收回来了，她惦记的，就是这套房子呢。 她妈房子多，这房子一直都在那放着呢。 李红艳不知道，她算计着这套房子的时候，那徐晓东家里，也为了这套房子跟李红丽翻了脸了。 李红丽挺着大肚子，马上就要生了，她心里头就越来越害怕。 隔三差五，就让婆婆去替她喊她妈陈小英去。 她脑子再傻，也知道，在婆婆的眼里，她肚子里的孩子比她更重要。 这是她亲耳听见的。 她听她婆婆跟徐晓东嘀咕：“这李红丽的身体也不好，听说生孩子的时候很危险，到时候，大夫要是出来问你，是保大还是保小，你知道怎么说吧？” 徐晓东点头：“我知道，当然是要保小了。” 李红丽听了这个话，扶着墙走回来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无耻。 她落到今天这种地步，都是谁害的，徐晓东竟然说要保小的。 他什么意思。 李红丽闹着要找她妈陈小英，她婆婆马秀芬也没办法：“行，行，我去给你叫，行了吧。” 马秀芬巴不得不管这个儿媳妇呢，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李红丽这么一个儿媳妇。 人傻的很，娘家妈那么有钱，不知道往婆家倒腾一点好处，陪嫁的那套房子，还叫娘家妈给要回去了。 人家女人都知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辈子是跟自家男人过的，所以都知道往自己的小家弄好处，李红丽却根本要不来。 她都听说过她大姐李红艳呢，那才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陈小英没发财的时候，几十年的积蓄都让这个大女儿哄到自己家花了的，听说几个兄弟出去打工挣得工资，也比她给借走了，十来年都没有还过一分钱。 都是一个妈生的，怎么李红丽就没有这样的本事。 走了马红秀，陈小英的和苏婉苹姐妹俩的日子，立马就过的消停了不少，两人白天忙工作，傍晚了，就到人民公园学着那些老太太们，一起练一练太极拳。 还别说，锻炼几天，明显就觉得身子有劲儿了。 马秀芬跑来找陈小英的时候，陈小英正好要去人民公园。 “亲家，忙着呢？”马秀芬来往路过的，见过陈小英在公园里练太极拳，她就是故意这么问的。 陈小英看了她一眼，只嗯了一声，明显不说多说话。 但是马秀芬这次，是真的想让陈小英替她两天，她伺候李红丽，实在是伺候的够够的了，天天风雨无阻的跑医院，伺候她一日三餐的，她觉得自己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 “红丽想你呢，想叫你去看看她。”她就说。 陈小英算了算日子，二女儿确实是快要生了。 不过，想她？ 她可不觉得。 李红丽这种人，需要你的时候，巴不得你站在她跟前，跟个保姆似的，随叫随到，不需要你的时候，她看到你也当没看见，巴不得你滚远点，千万别用到她一下下。 看着陈小英表情松动了，马秀芬立刻就劝着：“亲家母，你就去看看红丽吧，这马上就要生孩子了，她心里害怕，我是婆婆，到底不是她亲妈，我说话不顶用。” 陈小英就把马秀芬看了看：“行。” 陈小英这头，才去了卫生院。 没想到在饭馆的赵雪燕，竟然看到了公爹李平旺走了进来，他穿着白色的大汗衫，脖子上还挂着一条毛都磨平漏出破洞的毛巾，挽着裤腿，踩着鞋底子磨平的旧布鞋，就这么走了进来。 要不是收拾的还算干净，这就跟叫花子差不多了。 “爸，你来了？要吃点啥不？”赵雪燕过去问了两句。 李平旺就把店里的人看了一圈，问：“你妈呢？” 赵雪燕就说：“去人民公园了，你到那边一问就知道。” 李平旺转脸就走。 赵雪燕心里嘀咕着，她这公公平时根本不管事儿，突然来县城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李平旺背着手，弓着腰，慢悠悠地往人民公园去，老远的，就看到了一大块水泥平地上，一群老头老太太在蹲着，左边划拉，右边划拉的，练什么太极拳。 看着就那么的悠闲。 想着陈小英就是里头的一个，日子过的这么舒坦，有钱有房子，有商铺的，儿女都孝顺，没事就在县城里练这个太极拳，再想想他自己。 还在家里头伺候那几头牛，要不是前段时间为了给两个外孙子交学费，卖了两头牛，他今天还不得空能过来。 “大兄弟，你找人？”一个休息的老头儿见着李平旺，伸长脖子在人群里头找来找去的，就问了一声。 李平旺对外人，那叫一个热情憨厚和客气：“我找我家那老婆子呢，叫陈小英呢，我找她有事儿呢。” 在李平旺的眼里，那什么离婚的，就是两口子不在一个屋里头过的意思，其他的，他一把年纪了，不觉得自己能跟陈小英分多少清楚。 张嘴就是他家的老婆子。 “哦，你找她啊，她不在呢，到卫生院看女儿去了。”老头儿一边数着，一边打量着李平旺。 不是听说，这陈小英已经跟她村里头的老头离婚了吗？ 怎么还提供他说什么，他家的老婆子？ 李平旺就想起一直在卫生院保胎住院的二女儿李红丽：“那我到哪儿找她去。” 等李平旺走了。 有几个老头老太太就来说闲话。 “那就是陈小英从前的男人啊，看着挺老实憨厚的，咋就一把年纪了，还闹离婚了呢。” “不知道啊，不过，听说是牵扯到什么高利贷的事儿，具体我就不知道了。” 议论了一会儿，也就说起别的了。 李平旺是来过卫生院的，要不是趁着人能动弹，想着在村里头养几头牛，帮扶帮扶大女儿红艳，他都想一直在医院里住着呢。 第363章 你问我，我问谁？ 躺在病床上，不管你是头疼脑热的，还是心脏肝肾，胳膊腿不舒服的，都能有管这方面的大夫，让你随叫随到。 护士一天三遍地问候你，儿女还能把饭菜都摆在你床头上，喝口水都热乎的，闲着没事儿，还有同病房的病友们跟你聊聊天，说说话。 多舒服。 可舒服是舒服了，就是挣不到钱帮一帮大女儿，他心里就不得劲儿。 李平旺知道二女儿李红丽在哪个病房呢，就自己找个过去。 屋里头，李红丽正在跟陈小英哭诉：“……妈，到时候我生孩子的时候，你可一定要在外头等着我啊，如果人家大夫问了，要保大还是保小，你一定要保我啊。” 陈小英脸色难看的很，虽然前世都看了很多的电视剧，问什么保大保小的。 只要娘家人不在场，婆家几乎无一例外都是说要保小的。 娘家人要是在场，懦弱点儿的，或者，根本也不在乎这个嫁出去女儿死活的，他们也根本就不说话，任由婆家随意掌控他们女儿的生死。 马秀芬和徐晓东这对母子，比一般人要会算计，不管心里自己算计的，他们面上还要占着理，让你娘家没话说。 “想这么多干啥。” 现在陈小英还能说什么。 当初说了，不让她和徐晓东结婚，她哭着喊着，跑到徐晓东家里去，跟徐家都闹起来，她还是照样要嫁给徐晓东。 嫁不了徐晓东，她说她就不活了，哭哭啼啼，根本就不管她这个当妈的感受。 现在知道要靠着她了？ 陈小英心里不是滋味儿。 “妈，你发誓嘛，发誓到时候，你一定要保我。”李红丽缠着她不放。 陈小英不想发这个誓，因为李红丽让她发这个誓，让她心里不舒服。 她好像是在强迫她对她的生命负责。 要是她有点什么事，就是她这个当妈的违背誓言，该天打雷劈？ “红丽，我不会发这个誓的，你是怎么落到这个下场的，你心里清楚。”陈小英冷冷地说道：“我当初不让你嫁给他，你根本就不听……” “妈，那你现在说这些还有啥用，我都已经这样了。”李红丽不耐烦地说。 陈小英听着，觉得寒心：“已经这样了，那你就更应该知道悔改，知道你从前是做错了。” 李红丽只想让她妈陈小英给她办事儿，却根本不想听她说教：“妈，你说来说去，不就是不想管我了吗，那就让我死了算了，我要是死了，我看你以后还能不能睡得好觉。” 李红丽这话，说的太伤人了。 陈小英心口就像刀扎了一样，李红丽落到这样的下场，是她自找的，为啥却要说她这个当妈的，在她倒霉了以后，就会心里有愧，会后悔，会睡不好觉。 该睡不好觉的人，是马秀芬和徐晓东母子俩才是。 “我今天就不该来。” 她气冲冲地站了起来，直接走人。 “妈，妈。”李红丽不顾自己的大肚子，扑过去，死死抓着了陈小英的手：“妈，你别走啊，现在除了你，还有谁能帮帮我啊，妈，呜呜。” 她就开始哭。 陈小英想让她松手，可她越甩，李红丽死活抓的越紧。 “妈，你别走。”李红丽哭哭啼啼。 李平旺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你俩干啥呢，哭啥？” 李平旺来了？ 陈小英和李红丽母女俩，全都愣住了。 李红丽是自从住了院以后，她亲爸李平旺就没有来看过，只要提起她，那就是一口一个不争气，一口一个不要脸，要不就是，我没有这个女儿，管她去死。 李平旺三个女儿呢，最器重和最喜欢的女儿，就是老大李红艳。 最小的李红霞老实一点，他能看两眼。 就只有李红丽，从小偷懒耍滑，不走正道，李平旺对她压根就没有父女感情，只有厌恶。 老一辈，儿女七八十来个的，当爹的又没有伸过手照顾的，很少有个个儿女都很喜欢的。 李平旺更是个中翘楚，他只喜欢大女儿李红艳，和小儿子李红刚，其他的，他都不在乎。 “爸，你你咋来了？”李红丽还很惊喜，她爸竟然来看她了。 陈小英却是瞅了一眼，探望自己住院保胎的女儿，他这个当爸的，竟然是空着手来的。 好吧，李平旺就是这么一个吝啬抠搜的人，小时候孩子可爱听话的时候，他都不耐烦，更何况长大以后各种烦恼，惹他生气的这个时候了，他更不在乎了。 “哦，我有事儿找你妈，顺便来看看你，咋样了？”来都来了，李平旺也就顺便问一句。 李红丽觉得自己可算找到能给她撑腰的人了，又开始哭诉起来：“爸……” 她把马秀芬和徐晓东的话说了一遍。 没想到，李平旺脸上没啥变化，甚至觉得正常：“你是外人，你肚子里的孩子才是人家自己人，人家肯定不管你的死活了。” “爸，那我咋办啊。”李红丽红着眼圈，巴巴地问她爸。 李平旺来了一句：“你问我，我问谁，我也不知道咋办。” 李红丽顿时就傻眼了。 从小到大，但凡她问她爸李平旺，什么什么事怎么办，她爸都是这么一句：你问我，我问谁，我也不知道。 要不然，就是说：找你妈去。 李红丽心里拔凉拔凉的。 陈小英根本不想见到李平旺，这个人，一辈子自私自利，光管着他自己日子过的舒服，光管大女儿李红艳日子好不好，别的儿女死活，他都不管。 “你找我啥事儿？你赶紧说。” 她皱了眉头，自从离婚以后，俩人就没有联系过，他能有啥事儿找她？ 陈小英也是好奇了。 李平旺也不觉得有啥不能说的：“没啥事，就是问问你，准备啥时候给红艳买套房？” 陈小英就愣了。 李红丽也奇怪了：“爸，我大姐让你问的？” “没有，你大姐一天忙忙活活的，哪有功夫问这个事儿，是我看着你们几个都有房子了，就你大姐没有，才来问一声。”李平旺永远会给大女儿李红艳找借口，就是以前借出去那么多钱了。 他大儿子李红伟问他了，他也要来一句，她都还过了。 李红伟又问：那还来的钱呢？ 他就说，我花了。 第364章 你为啥一直偏心李红艳 李红伟气不过，就接着问他：你成天省吃俭用的，连包洗衣粉都舍不得买，几个孙子孙女的，从小到大没吃过你一颗糖。 你钱呢？那么多钱，没见你盖院墙，没见你修房子…… 李平旺还是要来一句：“你管我钱花哪儿了，我说花了就是花了。” “我挣的钱，跟你有啥关系？！“ 碰到这么偏心眼，偏心到咯吱窝里的亲爸，李红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李红伟不是狠心的人，嘴也笨，根本跟这种自己能挣钱的时候，把钱都糟蹋了，等他老了，干不动挣不到钱的时候，就开始要求他养老的亲爹，就说不通。 李平旺根本不管大儿子李红伟难不难。 在他的眼里，其他几个儿子甚至都是可以忽略的。 他自己都跟人家说过：老二李红建是个憨子，老三李红强不是东西，老四李红刚自小文弱，肯定的是我老大李红伟给我养老了。 他是老大，他不养想叫谁养？ 他就是这种人，跟他根本说不通道理。 陈小英替自己的大女儿李红伟委屈啊，他是老大，可上头就一个大本事，能说会道的大姐，指手画脚，底下弟弟妹妹全都听她的。 爸妈的钱也都给大姐用了，可轮到担责任的时候，就想起他是老大了。 你是老大，你的儿子，就得你负责。 李红艳还要各种火上浇油。 更是摆出一副我问心无愧的样子来：“爸都说我还钱了，我肯定是还钱了。我要是没有还钱，爸他会这么说吗？” “我是嫁出去的女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有事儿了，别找我，我可不管事儿。” 她嘴上不管是，背后照样各种挑唆，闹得兄弟成仇，甚至前世在她的葬礼上，都挑唆的老三李红强对老大李红伟动了刀子。 陈小英越想，越生气。 “那是我买的房子，我想给谁就给谁，跟你有啥关系？” 李平旺有啥资格跑来跟她说这种话。 “这买房子的钱，有一分钱是你的吗，用得着你来说？” 李平旺恼火：“死老婆子，你说啥？我看你是想挨打！” 两人是两口子的时候，都五六十了，李平旺照样跟陈小英动手，不打脸，就是抡起笤帚疙瘩，打她，或者是给她两拳头。 陈小英变了脸色，瞪着他：“我跟你已经离婚了，你动我一下试试看！” 李平旺这才想起了，两人离婚了。 那他打她，是不是真的就要被抓到派出所了？ “爸，妈，你俩干啥呢，也不看看我啥情况，就在我面前吵架，够不够我闹心的？”李红丽可是气坏了。 仗着自己现在是个大肚子，挺着肚子，都敢说李平旺了：“爸，那套房子妈肯定还是给我的，那是我的东西，凭啥给我大姐啊。” 李红丽知道，大姐李红艳一直妒忌她妈给她房子，不给她。 也不想想，早些年爸妈的那些钱都是给谁花了。 那些钱她要是用来买房子，不也是早有一套房了吗？ “你现在又用不上，要啥房子？”李平旺有自己的道理：“鹏飞都长大成人了，正急着娶媳妇，这房子刚好给他用。” “爸，凭啥啊，这是我的房。”李红丽肯定不愿意了，都急了。 陈小英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房子是我的，我说给谁就给谁，你俩谁说的都不算。” 说完，转身就走。 李平旺很生气，先是狠狠瞪了李红丽一眼：“你就是个惹祸精，你都嫁到了徐晓东家里去了，他家在县城就有房子，还是二层楼呢，缺你住？你就非得跟你大姐抢？” 这会儿，李红丽却不傻了：“爸，你又没到徐家去过，你根本就不知道，那房子破旧成那个样子了，二楼就是加盖了两间平房，下雨天就漏水，还是砖头的，水泥都没有抹，院子里也是乱糟糟……” “你就是一点都不懂事儿，你大姐年龄比你大，生了三个儿子负担那么重，你不说帮一点，光知道跟她争！” 李红丽委屈了，她啥时候跟她争了：“那本来就是我妈给我的。” “她是老糊涂了，本来这房子就不该给你，该给你大姐，鹏飞等着娶媳妇……”李平旺还是那句话，李红艳负担重，三个儿子，老大等着娶媳妇，老二老三都在上大学…… 李红丽都给气哭了：“那现在帮了鹏飞娶媳妇，那以后鹏博鹏乐不也得娶媳妇，到时候还要帮？” “那肯定的，能帮一把是一把。”李平旺不觉得哪里有错。 “那我呢，我要是缺钱，缺房子呢。”李红丽含着眼泪问。 “那就到时候再说。”李平旺这话，当下把李红丽气的大哭起来，什么到时候再说，钱永远都没有多的时候，李红艳三个儿子，无底洞，到时候三个都娶了媳妇，都买了房子，那得花多少钱。 到时候三个儿媳妇肯定得接着给她大姐生孙子孙女的，她啥时候才会不缺钱？ “哭哭哭！成天就知道哭，要不是你没出息，上学时候不好好上学，跟这个徐晓东谈恋爱，你要是找个有钱的，你还会缺钱？”李平旺最讨厌的就是这个二女儿，从小就懒，不知道干活，好吃好喝，她比谁都跑得快。 李平旺就这么走了。 李红丽哭个死去活来，还是同病房的人做检查回来，劝了她两句，她才忍住了。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悲惨了，为什么她就摊上这么不负责任的一对父母。 人家父母都知道给女儿买车买房，女儿怀孕生孩子，更是跑前跑后的照顾，就怕女儿受委屈，就怕婆家照顾的不周到。 可她爸妈呢，啥都不给，就知道挑她的毛病。 李平旺追去找陈小英，就是要房子。 眼看着他摆这张怒气冲天的脸，恨她牙痒痒似的，带去了店里，她还怎么做生意。 陈小英想了想，就说：“她不是要房子吗，行，让她自己跟我说。” 李平旺一看她脸色，就知道她说的不诚心，下意识就护着李红艳：“她没要，是我给她要的。” “那你凭啥要，买房子你花钱了吗？”陈小英嘲讽他。 李平旺死死盯着她：“都是儿女，你咋就这么偏心。” 陈小英反唇相讥：“你还知道，都是儿女，那你为啥就一直偏心李红艳？” 第365章 有个叫秀清的女人 他怎么就有脸说她偏心？ “红艳负担重啊，你看看红伟几个，用得着你给花钱？红伟种了五六十亩的辣椒地，供着食品厂，我算一算，这一年少说挣一万块，他都是万元户了。”李平旺理直气壮地掰着手指头跟陈小英算。 “红建和红刚都在你这里干活，轻轻松松的，不用风吹日晒就能领工资，他们肩上的担子都轻，用不着花那些钱。” “何况你还给他们买房子了！生的都是闺女，将来嫁出去就行了，村里那么大的房子和院子就住不下？非得在城里头买？” 陈小英听着，都给气笑了：“超超不是你孙子？他总得要房子吧？” “超超还小呢，才多大，等他长大了再说。”李平旺现在根本就不考虑孙子要有房子这件事。 “那要是长大了，我没钱给买房子了呢？”陈小英问。 “那就是他运气不好，能怨谁？”李平旺说谁命不好，运气不好的时候，就格外的理直气壮，把责任都推到老天爷身上去。 老天爷怎么降一道雷劈死这个不负责任的死老头子呢。 陈小英冷冷地盯着李平旺：“你咋就这么不要脸！” 李平旺给她骂愣了：“你说我啥？” “我说你不要脸。”陈小英对她不客气：“我一辈子挣的钱，都让你糊弄着，一起帮扶李红艳了，她买不起房子，是她当时拿了这些钱没有去买。” “当初我们自家穷的时候，就只有红伟下苦力，兰香娘家再跟着帮一把，日子过的下去，其他的，红建土房子塌了一半，红强根本没房子住，红刚是丈母娘会算计，可杨晓慧不知道踏实过日子，他们几个，日子是一个比一个难过，不得已才三个人一起在木材厂扛木头，那木头又重，干久了伤身体，不小心还会出人命。” “在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红艳的日子好过，让她回过头帮帮兄弟们？” 李平旺有自己的话说：“叫人笑死了，嫁出去的大姐还得管几个兄弟的，再说了，管他们的事儿还少了？要不是有红艳，红建几个能娶到媳妇？” 说起娶媳妇的事儿，陈小英更恼火了：“你还好意思说娶媳妇的事儿，要不是红艳在背后各种算计，我们能娶到这样人家的媳妇？” “王小琴娘家没人，性子软弱，根本不顶事儿，赵雪燕更是身上有遗产病，还不知道婕婕有没有遗传到，杨晓慧也是你大女儿给招来的，好吃懒做，娘家妈和娘家大哥就是吸血鬼，压着红刚的头，让他给他们当孙子……” 这都是当年李红艳自作聪明，父女俩凑在一起商量出来的。 那时候李平旺不是没有钱，他这个人，好面子，长得人高马大，也很下苦力，是当时生产队的大队长，对外名声也好，是赚了点钱的。 可是他吝啬，有点钱都供给李红艳家里用了。 剩下的钱，当然就不够娶一个正常人家的姑娘的，李红艳就这么给李平旺出主意，有缺陷的姑娘，才会不要彩礼，或者是彩礼能少一大半。 贪便宜的后果是什么？ 是要承担这些有缺陷的姑娘带来的后果。 当然，她几个儿子，前世在没有调教过的时候，也很不懂事，她也承认。 只是李红艳在说这几个弟妹的时候，她就是存着私心的，娶弟媳妇的时候省点钱，省下来的钱，回头还是会被她用各种借口给借走，省钱就是给她自己省的。 李平旺被陈小英说的没话说，他也不耐烦听她的这些喋喋不休：“行了行了，别说这些废话了，你要是看不上，那你叫他们离婚！“ 离婚？ “李平旺啊，李平旺，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你说话怎么这么不负责任？”陈小英气的脸都青了。 怎么就有这么不盼着儿子好的亲爹。 “不是你嫌她们不好的？那你现在有钱了，你让他们离婚了，你再娶啊。”嫌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的，有本事让他们离！ 陈小英死死盯着李平旺，李平旺也死死盯着她。 陈小英闭上眼睛了，算了，跟他说这些废话干什么。 “我对得起李红艳了，要房子的事儿，以后别说了。” 就算她负担重，那也是她自己的事儿，三个儿子是她和赵发亮，赵家的孙子，问我陈小英要房子，根本要不着。” “小羽这几个孙女，我就是要给她们买房子，将来她们是想留在家里招女婿，还是嫁出去，我都得是一人一套房。” “你就是偏心！”李平旺是一万个看不上几个孙女们：“将来嫁出去了，不还是白白便宜了婆家人？还不如给鹏飞……“ “你想给你，那你就自己买去，你给一百个我也不问。”陈小英转身就走。 转过身，眼泪还是差点掉下来。 只要一想到自己一辈子辛苦和岁月，都赔在这种不要脸的男人身上，她就忍不住心酸。 陈小英走了。 李平旺给气的胸口起伏不定，要不是怕当街倒在地上难看，家里头几头牛还等着喂，他都想气晕过去算了。 李平旺没要到房子，回去辗转反侧地想，是不是陈小英知道了啥，所以有钱了，才死活不想让红艳沾她一毛钱便宜？ 他这么琢磨着，就忍不住爬起来，在桌子下层的抽兜里，乱七八糟地翻出来一些东西，在一个铁盒子里，摸出了一张发黄的纸条。 土房子里光线不好，糊着窗户纸，不太能看清楚上头的字。 他走到外头的院子里，看着上头的字迹。 只见那半张草纸上，写着一行非常清晰的住宅地址，还有邮编号。 “秀清的日子也不知道过的咋样，还好不好。”李平旺想起自己记忆里的那个女知青，就忍不住红了眼圈。 当年要不是他爹觉得女知青将来肯定是要回城的，根本看不上他，他也不会娶了陈小英。 李平旺正抹眼泪呢。 “爸，你咋了？”院子里突然出现一个人，喊了一声。 李平旺吓了一跳，赶紧就把纸条卷起来往裤兜里装，背过身去，把眼泪给擦干净。 李红艳见她爸竟然哭了，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爸，你咋的了？我妈她骂你了？” “没有，她哪里敢骂我。”李平旺要面子，不说自己给死老婆子陈小英骂不要脸的事儿。 李红艳虽然在自己家呢，但是惦记着她爸给她要房子的事儿，算计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跑来问了。 第366章 这是谁家的地址 “爸，那房子的事儿，我妈咋说的，她给不给我？”李红艳愁啊，在一旁椅子上坐下来：“鹏飞有本事，在县城又谈了个县城的女朋友，人家女方爸妈都说了，彩礼多少都无所谓，就是得有套房。” “爸，上次鹏飞没有结成婚，就已经很不高兴了，一走几个月都不着家，把我和发亮给担心的，几天几夜都睡不着，现在他可不能再受刺激了，不就是一套房子吗，还没有鹏飞的命重要了？” 看着大女儿愁成这样，李平旺心里也不好受。 “你妈铁石心肠，她就是不给。” 李平旺叹了口气，也有点拿陈小英没办法了。 主要是两人已经离婚了，他就是出去借，也借不着这个钱，人家知道他跟陈小英不是两口子了，陈小英赚的钱不会给他还债的。 李红艳就红了眼圈：“爸啊，那我咋办？” 李平旺把女儿李红艳看了看，想问问她这些年的钱就没有攒下来过？再一想她生了三个孩子，家里头，一家子吃吃喝喝要钱，地里头种子化肥的，也要钱。 等孩子们上学了，学费，书费，生活费，全都要钱。 她哪里能攒下钱来买房呢。 当初大孙女李羽彤没钱交学费，是老大李红伟自己到煤窑子里，用自己的肩膀挣下来的。 煤窑子里坑洞很矮，人是爬在地上，一步步爬出来的，他光想一想，都知道受了多大罪。 山上条件也不好，被褥潮湿，蚊虫也多。 赵发亮吃不了这个苦，李红伟在那里干了半年，赚了一些钱，赵发亮去干了三天，就回来了。 “哎！” 他有些后悔，咋就把李红艳嫁给了赵发亮，可是，想想当年，赵发亮长得挺精神，模样俊，是李红艳自己喜欢的不得了，十八岁就嫁过去的。 李平旺没啥办法，李红艳也有些不高兴：“爸，你说这样行不行，我给她打借条，等到时候鹏飞买了房子，就把这个房子还给她，这样总行了吧。” 她妈陈小英不就是怕她占了房子，到时候不还吗？ 她还，她总没话说了吧。 李平旺觉得有点悬：“我估计不行，你妈现在根本不相信你。” 不是他说，这借钱，哪一次红艳拿的钱，不说是她借的？ 可她就从来没有还过？ 要不然，就是拉走几袋子大豆，还来一板豆腐的，就算是抵消了。 这样子的借多还少，陈小英现在不讲人情味儿，肯定不会愿意了。 “爸，那这也不行，那样不行的，鹏飞要是娶不到媳妇了，可咋办。”李红艳很心急，这个儿媳妇，虽然她也不太愿意，长得不如前一个叫静静的姑娘白净高挑，甚至有点黑胖，可现在说媳妇不容易，她也就将就了。 李平旺思来想去：“要不然，你跟红伟他们借一点。” 李红艳倒是想过：“爸，红伟你就别想了，他就没借过我一分钱过，红建几个，除了红强现在每个月还给我打个百块的，红建和红刚现在根本就是躲着我。” “县城的房子，少说四万块了，他们得一人借我一万块，我才能买得起了，红建他们都说没有钱。” 话是这样说。 李红艳愁啊愁的，突然就想出了一个好办法：“爸，其实我有个主意，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啥主意，你说说。”问是这么问，李平旺心里是愿意的，只要不是让他杀人放火，干啥都行。 以前不就是到老洼沟村借了高利贷？ 闹得陈小英跟他离了婚，不过他不在乎。 李红艳就说了：“爸，要不然，你就说，你要买房子？让红伟几个凑钱，给你在县城买套房，到时候，你的房子，你说的算，就让鹏飞在里头结婚，你住个两天的，就回来。” “反正你还得养牛呢，家里这么大院子的，你在县城也住不习惯。” 李平旺确实是在村里头习惯了，到哪里都是天大地大的，到了县城里，车水马龙，大多数人都住的集资楼，跟鸽子笼似的，人一天天的，都没有地方去。 连个转悠的院子都没有。 李平旺不习惯。 “行，我觉得这主意好，我这就找红伟他们要钱去。”他当下就觉得这办法好的很。 眼看着李平旺要走了，李红艳赶紧说：“爸，爸！你可别说是我说，就说是你自己想的。” “我知道。”李平旺摆摆手，就弓着腰，背着手，出了院门。 院子门口拴着的大黄狗，对着李平旺摇了摇尾巴，又趴下了。 现在村里头家家户户都是土墙，有点矮，大多数都养了狗看家。 李红艳怕李红伟来找她对峙，赶紧追上去又叮嘱了一声：“爸，那我就回去了，等房子的事儿下来了，我再来找你。” 李平旺怕就怕大儿子找大女儿的麻烦了，巴不得帮她遮掩描补：“我知道，你赶紧走吧，就走小路，他辣椒地在另外一头，碰不着你。” 李红艳心里清楚，早就想着走小路回赵家村了。 她回了院子里，正准备推了自行车走，忽然就发现椅子腿下头有一张卷起来的小纸条。 “这是啥东西？” 她爸平时又不写字看书的，怎么会在地上掉一张纸条？ 李红艳支好自行车，就去捡了起来。 李红艳上到小学二年级就不上了，但是她后来，也又学了一些字，当下打开了纸条，看了一遍，认出来了，这是一个家庭住址，上头还有邮政编码呢。 “这是谁家地址？家里在省城也没有亲戚啊？”李红艳想不通。 但是她向来有心眼，掉在自家院子里的，这院子里只有她爸一个人住，肯定是他掉的了。 李红艳回到屋里头，翻出来一根铅笔，又撕了一张纸条，将这个地址抄了下来，三个不认识的字，她也原样画画一样的，给画了下来。 她把小纸条扔回到椅子下边，将抄来的纸条放进口袋里。 当下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遇到了村里的人，她自行车骑得飞快，生怕别人看到她。 可这李家村自家村里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大老远的看一个轮廓，都知道那是谁。 于是，这头李红伟才听了他爸说要在县城买房子的话，另一头，就有和他爸一排住的村里人，跑来给他传递小道消息。 第367章 李家村的奇葩 “肯定是你大姐撺掇放，我刚才亲眼看到她来了，见着我，连招呼都不敢打，骑着自行车就跑了，一看她就是心虚。” 李平旺为了让李红伟下不来台，是专门跑到地头上，当着许多村里人的面，跟李红伟说了给他买房子的这个事儿的。 “我一个人在村里头住着，也没啥意思，你到县城里给我买套房，让我到城里头住两天，高兴高兴。” 李红伟赚到钱了，村里头也有眼红的人，就借着机会跟李红伟开玩笑：“老爷子就是这么大气，看着红伟赚钱了，房子说买就买了，老爷子有福气啊。” “就是，红伟是个孝顺儿子，挣的钱不孝顺亲爸，他孝顺谁？” 李红伟当时听着，心都跟刀扎了两刀似的。 当时媳妇刘兰香都说了，好好的，问他要房子，肯定是他大姐李红艳在背后撺掇的。 从前这种事，可太多了，她想要什么，知道他们不给，她就撺掇着老爷子问他们要，坑蒙拐骗的要了，回头她从老爷子那里拿走了，就是她欠老爷子的，又不欠他的。 所以他就是想要回来，也要不成。 这下子，听村里人一说，更是确定了，这里头就是李红艳的事儿。 “我知道了，麻烦你了，还好心告诉我这个事儿。”李红伟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落。 人家也同情他呢，再者，也是李红伟现在有出息了，愿意跟他走的近一点了。 “没事，没事，这事儿啊，你好好跟你爸商量，那我就回去了。”来人来通风报信，却不想跟李平旺闹翻脸：“你可别跟你爸说，是我跟你说的。” “那不会，不会。”李红伟也不是傻子。 等把人送走了。 刘兰香气的饭都不想吃了：“爸他这是想干啥，赵鹏飞要娶媳妇，那是赵发亮的事儿，跟他有啥关系。” 都是邻村，有那种好事儿的人，就喜欢到处传小话。 加上李红艳又是个爱炫耀的。 赵鹏飞又谈了个县城的女朋友的事儿，早就有人说到刘兰香面前了。 “别说了。”李红伟不想听，他心里有自己的主意：“反正我不可能给他买，他就是想把房子给他女儿，他都给不了。” 刘兰香才松了口气。 她就怕他赚了几个钱，就飘了，真在有些人的怂恿下，给老爷子买套房。 要是买了，那肯定就是李红艳的了。 她不服。 要是真老爷子住了，她不说啥的，可就是不想白白便宜了，占便宜还说自己没占便宜，从不记人好处的大姑姐。 李平旺是当着地头那么多人的面跟李平旺说的要房子。 目的是为了让李红伟下不来台，不好拒绝他，就一定给他买。 结果呢，村里头却有截然不同的议论声。 “李平旺是不是傻啊，儿子这么有出息，不说好好对儿子，还跟以前一样把儿子家的东西往女儿家扒拉，他想啥呢。” “哎，你又不是不知道，在李平旺心里头，他大女儿红艳家的，全都是宝贝，儿子家的全都是野草，他心里就只盼着大女儿家日子好过，他心里才高兴。” “就是，从前红伟家，还有红建几个的日子，多难，他说他年纪大了，管不了，可李红艳家的事儿，他比谁都积极。” 李平旺向来都是李家村人私底下议论的奇葩。 大多数人，都是养儿防老，女儿养活大了，嫁出去收一笔彩礼，就算了，从此以后就是当亲戚走动了。 讲理的爸妈，那是真当亲戚走动，治病花钱的时候，找的儿子和儿媳妇，住院需要伺候了，让女儿来帮把手，就行了。 可李平旺呢，他却铁了心的帮扶大女儿。 而他自己也知道村里头有人笑话他，不帮儿子，帮女儿，但凡李红艳家里有点事，他都要去村头炫耀一回，好让人觉得他是觉得女儿家的人有出息，值得他帮，他才帮的。 什么：“我孙子鹏飞谈了个县城的对象。” “我鹏博考上了好大学。” “我鹏乐乖，上了大学回来，还知道提着一兜子点心来看我。” “我鹏博鹏乐的有出息，学校里的先生都夸他们，我鹏飞人可聪明了。” 有那听不下去的人，好心告诉他：“平旺啊，你外孙子再好，那也是别人家的，将来是给他赵家的爷奶和爸妈养老的，跟你没关系。” “你咋就不说说你孙子孙女的好呢？“ 李平旺也不觉得丢人，张嘴就说：“好啥好，一个个都不知道好好学习，将来都没出息。” 在他眼里，孙女们都是嫁人的，将来都是婆家的人，孙子只有一个李超超，憨厚老实，见了人就低着头，光会顺着墙根儿走，不敢说话，李平旺是一百个看不上。 哪有他几个外孙子长得好，一个比一个精神，还能说会道？ 不过现在李羽彤也考上大学了，他再说几个外孙子好的时候，村里人提起李羽彤上大学的事儿。 “小羽也考上大学呢，也是大学生了，有出息。” 他竟然还能来一句：“她考的大学没有我鹏博鹏乐的好。” 反正自家的孙女孙子们，都是不值一提的狗屎，大女儿李红艳生的外孙子们，才都是金疙瘩。 刘兰香气个半死，李红伟心里也不舒服。 两口子晚上都没睡好，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刘兰香就要去县城。 “我得跟红建他们几个说一声，别真的给爸买房子了。” 李红伟觉得她多余：“地里头活多着呢，去啥去，肯定不会给他买。” 刘兰香还是想去：“那我告诉妈一声。” 她就是要去跟婆婆陈小英告状，大姑姐李红艳又背着她在村里头算计了。 眼瞅着刘兰香走了，李红伟心里其实也不得劲儿的，他大姐就不能走一走正道？ 非得在亲爹妈和亲兄弟们的身上不停的算计吸血吗？ 想着自己以前真的有难处，想找他爸借点钱的时候，他是怎么跟他说的。 “我养活你长大，都不容易了，老了老了有两个钱，你还来问我要，你可真是有出息！” 嘲讽的李红伟抬不起头。 他要是说，那你咋有钱借给我大姐。 他爸李平旺就说：“我的钱，我想给谁就谁。” 说的他心都凉透了。 李红伟是下了决心的，就是他爸把他告到法院去，他也不会给他买这个房。 第368章 李红艳的算计 刘兰香找去了县城，就把这事儿说了。 陈小英就知道，大女儿李红艳肯定要想办法弄这套房子的，只是没想到，想出的是这个办法。 “买房子不是小事儿，红建几个的工资，既要养活老婆孩子，还得还房贷，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去买房子。他们想买都买不了。” 刘兰香不放心：“那我爸要是跟他们闹呢，他们能咋办？” “没钱，闹了就能有钱？”她婆婆陈小英现在就是铁石心肠。 刘兰香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这才走了。 等大儿媳妇走了，陈小英气的账本都算不下去了，把她和李平旺的爹娘再往上数三代，都是本地老实本分的人，怎么偏偏她就生出了一个李红艳来。 老三李红强不是好东西，但是从来不去算计别人。 李红艳是可着劲儿的算计自己的亲人，光管自己日子好过，不管别人死活，浑身上下的那一股子机灵儿，专门往歪门邪道上走。 那是陈李两家子人都没有的。 赵雪燕刚才也偷听到了大嫂刘兰香和婆婆陈小英说的话。 大姑姐李红艳撺掇着她公公李平旺问几个儿子要房子呢。 赵雪燕也不敢说什么，但是，就因为自己男人李红强在外头，只要一发工资，就给李红艳的存折上打钱，她就受不了。 她男人李红强都没有给她生活费，一问就是，你不是有钱吗，你不是在挣工资吗？ 好像她挣工资了，他就可以理所当然不给她生活费似的，现在孩子她一个人养活，房贷自己家还，过的跟寡妇差不多。 赵雪燕心里有气，她不怨自己男人，就怨大姑姐李红艳把她男人当傻子骗。 不过，也是奇怪了，为啥婆婆都是给二姑子李红丽和小姑子李红霞买房子了，就是偏偏不给大姑姐李红艳买呢？ 婆婆有钱，赵雪燕跟着干了好几年，她是知道，买一套房子那都是轻轻松松的事。 为啥就不呢。 赵雪燕人比较笨，想不明白。 陈小英这里放了话，李红艳要想要房子，就自己来找她。 李红艳才不去，因为她知道，肯定不会给她买的，还要把她骂一顿。 在她爸李平旺找老二李红建和老四李红刚，一起帮着他买房子的时候，她打电话找到了在省城上大学的二儿子赵鹏博。 李羽彤也在省城上大学，但是两人不在一个大学，赵鹏博的大学在城北，李羽彤是大一新生，她的大学刚好在新开发区盖了新校区，去一趟市中心，坐公交车都得快一个小时。 赵鹏博接了电话，还觉得有点奇怪。 “妈，好好的，你让我找这个地址干啥？” “让你去，你就去，打听一下那是啥地方，住的是啥人，这家人是干啥的。”李红艳向来就精明的很，她家穷啊，曾经最有钱的亲戚，也就是这个表姨苏婉苹了，死了的表姨夫是文化馆馆长，但是因为是文化人，为人正直，也没有给身边的侄子什么的，安排个什么好岗位的，李红艳也没有沾上光。 她还想过，但凡表姨夫能晚死几年，她怎么也得厚着脸皮去一趟，让表姨夫给她家鹏飞介绍个正式工作的，有退休工资的那种。 所以，当看到这张纸条上的地址是省城的时候，李红艳就想着，这地址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家里头。 如果是个有钱人，咋的都得跟她爸打听清楚了，再过去认个亲啥的，以后肯定对她有好处。 赵鹏博没当回事：“行，那个星期放假我就去一趟。” 这个地方赵鹏博也知道，他在这已经大三了，对省城还算熟悉，是个老城区，那边房子和街道的，都比较老了。 “好，等你打听清楚了，就赶快打电话告诉我，知道吗？”李红艳又叮嘱了一声，才挂了电话。 俗话说的好，想占好处还不积极，那就是吃屎都赶不上了热乎的。 县城里，李平旺果然是去找李红建了。 李红建听着，觉得还行：“行啊，看你想买哪儿的房子。” 李红建竟然愿意给他买房子，可把李平旺都给愣住了：“你愿意给我买房子？” 李红建是个孝顺：“买啊，你是我爸，给你买房子有啥不好的。就是你咋想的要住到城里头？到了城里头，出去遛个弯啥的，你都不认识人，都没人跟你说句话，回到家里了，顶多只能看看电视，一天天的，你肯定憋得慌。” 别说他爸了，就是他，住到集资楼里的时候，也挺不习惯的，到处都是不认识的人，除了自家的三室一厅，吃完饭都没地方转悠。 全都不认识人。 就算是认识了，知道是哪里的，干啥的，也只是见面点个头而已。 有啥事别指望人家能帮一把的，而且住在城里头，干啥都要钱。 扔垃圾还收你物业费呢。 李平旺听老二李红建给他分析了半天，他嗯嗯啊啊的，没在意，反正这是鹏飞结婚以后要操心的事，他就不管那么多了。 “没事儿，没事儿，这事儿不用你考虑，你把房子给我买了就行。”想把这房子一买，鹏飞的终身大事就解决了，李平旺当下心里就舒坦了，脸上带出笑来。 李红建就又说了：“不过，我一个人可买不起房子。” 李平旺脸上的笑容，倏地就不见了。 李红建还在跟他说：“我得找我大哥几个商量商量，现在城里头的一套房，就是二手房，也得三万多到四万，我手头没有这些钱。” “到时候，我们几个凑一凑，给你付个首付，我们几个分摊一下，每个月都给你还房贷，这房子也不耽误你住。” 李红建想得好，很合理。 陈小英和李平旺的这四个儿子，老大李红伟，老二李红建，老三李红强，老四李红刚，干啥事，都不想让人家说自己做的不对，所以说，只要其他几个人愿意分摊，他们也愿意出自己这个儿子该出的一份。 上回李平旺住院，李红伟没说啥，但是回头李红建和李红刚就他们该出的一部分医药费给了李红伟。 李红伟不要，他们也死活不收回去，就是因为这件事，李红伟对几个兄弟那是更看重了，觉得兄弟们从前都是被大姐李红艳给哄了，合伙排挤他，现在没她啥事儿了，他们兄弟的感情都好多了。 对于老二李红建说的话，李平旺反驳不了：“那你就去说吧，房子早点给我买了，我好早点住进去。” 第369章 大哥咋这么自私呢 因为李红建答应的痛快，李平旺就等着他的好消息了。 等他爸一走，老二李红建也没有告诉亲妈陈小英一声，觉得他当儿子的，不能事事儿都去问自己妈，也该独当一面了。 就果断抽个空，去食品厂找李红刚去了。 “二哥，你咋来了，找我有事儿？”正好是吃饭时间，李红建特意找的这个时间段来。 李红刚穿着食品厂的工人制服，手里还拿着饭缸子，有模有样的。 李红建看着，心里也挺欢喜。 想当初，在村里的时候，谁家儿子在城里头当工人，那都是一大家子都觉得脸上有光的事儿。 他要不是嫌在工厂里头干活不自由，管的人多，他都想在这里干了。 “是有点事儿，你在这儿干活咋样，有没有人欺负你？”李红建习惯性的问。 老四李红刚从小体质弱，病倒是没怎么病，就是干不了力气活，长得也瘦弱，上头几个哥哥就比较照顾他，怕他被人欺负。 “没事，领导知道我是咱妈介绍来的，都可关照我了，没啥事。”李红刚笑着说，看着精神气儿都很不错。 那没啥事，李红建觉得自己就不用操心了。 找个墙根，他就他们爸李平旺想要一套房子的事儿说了。 李红刚就算了算自己的钱：“那就只能掏首付了，咱们都是领死工资的人，一月就那点钱，怎么可能拿出好几万来。” 他在木材厂干了那么多年，挣的钱，一半大姐借走了，至今没还。 一半让媳妇弄到丈母娘家里了，至今也没还，等于白干七八年，直到这三四年，他妈陈小英把他叫回来，才赚了点钱，但是根本买不了房子。 “咱妈也说给买吗？” 他问。 李红建就说：“咱爸妈都离婚了，咱妈才不管他的事儿呢。” 李红刚想了想，那肯定是不管的，他妈是离婚了，才不管的，他们却照样是他们爸的儿子，就不能不管他了。 “那大哥咋说的？”李红刚知道，大哥脾气差，又喜欢当家做主的，几个兄弟要是不听他的话，他也会生气，买房是大事，肯定不能不听听他这个老大的意见。 “你离得近，就先来问你一声，你要是愿意了，我再打电话问下老三，再去跟咱大哥说一声。”老二李红建说。 他是好意，觉得自己爸辛苦了一辈子，几个儿子都在城里头有了房子，亲妈也有，他爸也想有，既然能买的起，那就给买。 那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还能享几天清福。 李红刚想了想：“你们都说买的话，那我也给买。” 他听他们的。 李红建就当他答应了，回头就跟李红强打了电话。 李红强接了电话，为难了。 自从二哥和小弟离开了木材厂，他一个人单打独斗的，在木材厂干不了太多的活儿，要不是在这里干了十来年，老板都不想要他了。 “二哥，我也想给咱爸买房子，不过，我没有钱。”他觉得很为难：“你也知道，这里工资难挣，那点钱，自己吃喝以后，就不剩多少了，雪燕还天天问我要生活费呢，我都没给过她。” 老二李红建心里就有个影儿：“你不会是还在给大姐钱吧？” 李红强觉得没啥不能说的：“那肯定的，你们都不管了，我能不管吗？鹏博鹏乐都在省城上学，一月生活费就不要，咱大姐就是种地的，哪里有钱，能月月给他们打生活费？” 李红建心情就复杂起来，好像他不管两个外甥，很说不过去，可是，让他管吧，他想起他们妈陈小英说的那话。 “你大姐那就是无底洞，你们挣的那点钱，根本不够她用的，你们把钱都给她用之后，你想过你们的老婆孩子怎么养活吗？” 李红建是刚把儿子李超超弄到了县城来上学，媳妇王小琴在家里照顾着，丈母娘帮着在村里头种种菜，每个星期就回去住两天，他们离县城也近，回去一趟只要大半个小时。 “你说说，也不知道你们是咋想的，心就那么狠，孩子都考上大学了，就差最后这股劲儿了，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辍学吗？这不就是前功尽弃了？”李红强说。 李红建想了半天，才问：“那你把钱都供给鹏博鹏乐了，你女儿上学咋办，你不是也有房贷？” 他听弟妹赵雪燕说过，李红强不她钱，趁这个机会问一下。 没想到，李红强真的来了一句：“没事儿，她给咱妈干活呢，月月都有工资，她的钱够花。” 老婆的钱够花，所以男人就可不不出一分钱了？ 李红建觉得不是这个道理，但是他嘴笨，说不通老三。 “鹏博鹏乐应该有生活费，他们暑假的时候，在火锅店打工，咱妈给算了工资的。”他忍不住说了一声。 但是李红强还是说：“你不知道，省城的花费大，生活费多点，买啥都能方便点儿，也不会叫人家看不起。” 等说到最后，李红强也不想觉得自己不合群似的。 “你们要是真想给咱爸买房子，那也行，你们出多少，我出多少，如果不够的话，二哥你先借我点儿，等鹏博大学毕业以后，我供鹏乐一个，就轻松多了，到时候就有钱还你了。” 李红建都不知道自己心里啥滋味儿。 从前自己也是供养外甥上学的其中一员呢。 李红建挂了电话，隔天，又去找大哥李红伟了，给他爸买房子这个事儿，他是挺重视的。 李红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刘兰香在一边气的，忍不住插话说：“你知不知道咱爸要这房子是干啥的？” 李红建眨眨眼：“他说他在村里住着，闷得慌，也想住到城里去，我就想着，咱也不是供不起。” “我看你是有两个钱就烧得慌了。”李红伟是暴脾气：“他成天在村里头，除了伺候他那几头牛，就是在村头跟人说赵家村的那个这好那好，日子过的舒舒服服的，他要是住到县城里，他跟谁炫耀去？” 李红建听的迷糊：“大哥，你说这干啥，他想炫耀就炫耀去啊。” 李红建为人比较迟钝，老实，就是他们爸李平旺都说他是个憨子。 李红伟和刘兰香两口子，都是嘴笨，不会像李红艳那样耍嘴上功夫，都很生气，却说不出能把李红建说通的道理来。 李红伟干脆拉着脸，就是一句话：“不买，你要想买，你就自己给买去。” “大哥，你咋这个样，咱爸辛苦了一辈子……”李红建就是觉得自己挣到钱了，愿意分出一部分孝顺亲爸了，怎么大哥挣得比他多，却这么自私呢。 第370章 他辛苦，那都是他自找的 早些年，也是他一毛钱都不愿意借给大姐，他们姐弟之间的关系才一直都不好。 过年的时候，都不愿意走动。 “他辛苦是他自己找的。”李红伟怒火攻心，气冲冲地瞪着李红建：“我让他这么辛苦了？还是你让他这么辛苦了？“ “他辛辛苦苦挣一辈子的钱，都花到赵家村那个人身上了，她永远不够花，我总不能拆了自己的骨头，卖了自己的血，也跟着供养她和她的孩子，我的老婆孩子去喝西北风？” 李红建被大哥破口大骂了，窘迫的不得了：“可他一把年纪了，咱妈还跟他离了婚，一个人怪可怜的，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还是咱大姐看不下去，没事就来给他洗洗衣服，做做饭……” 说完，他还忍不住瞥了一眼大嫂刘兰香。 真是儿媳妇和亲女儿到底不一样，儿媳妇就能眼睁睁看着公公没热乎饭吃，亲生女儿都看不下去，住在隔壁村都隔三差五地来看看。 刘兰香被李红建说的这种糊涂话给气坏了：“你大姐那么做，那都是当女儿应该干的，再说了，她嘴那么能说，干一件，她给你说干十件，反正她说啥你都信。” “也不想想，咱爸老了老了，到这个时候，他又辛苦起来了，到底是因为谁？” “你自己想想，咱爸早多少年都不干活了？人家老头跟他一样年龄的时候，还在下地干活呢，他成天就在村头跟人打牌、下棋，他吃啥苦了？” “别以为我和你大哥不知道，前段时候他刚卖了两头牛，就像那时候卖咱妈养的羊那样，牛贩子都是她带来的，直接钱就转到她手上去，那就是她两个儿子的学费！” 李红建被说的愣住了。 他是真没想到，他妈陈小英不养羊了，不给大姐花钱了，早多少年都没有养牛的他爸，又重操旧业，继续开始养牛，不是他自己说的，闲没事儿打发时间，而是为了继续贴补她大姐，给她钱花。 照这个样子，那得贴补到什么时候去？ 说难听点儿，得到他死的那天？ 李红建有点无地自容，不知道说啥好，尴尬的很。 “你回去吧，反正我没有多余的钱给买房子，我能供他吃，供他喝，给他养老，但是没办法给买房子。”李红伟冷着脸说。 刘兰香也说：“你都不知道，咱爸死活要这个房子，其实就是为了给鹏飞娶媳妇的，你前脚把房子给他，他后脚就把房子给鹏飞。到时候，这房子还能要回来吗？” 李红建傻眼了：“这不能吧。” 这房子可不是小事儿，不是两三块钱，还能就这么转手给了的？ “咋不能，他手里头有点好东西，都往赵家村送，前几天小卖铺上了什么菠萝草莓口味儿的大面包，他当下就买了两包给赵家村的送去了，平时他干这种事儿还少？”刘兰香都觉得丢人。 李红艳就差这两包面包吗？ 不是，是她公公李平旺贴补她这个大姑姐，贴补的习惯了，好像自己有个啥好东西，没想着这个大女儿一下，就是他这个当爸的不合格。 李红建被赶走了，也满心不是滋味儿。 李红建是个实诚人，又回去找老四李红刚商量。 “真不给咱爸买？那到时候咋给他说啊，他肯定生气。” 李红刚低着头，好一会儿了，其实他觉得他二哥真是多事儿。 他抬起头来：“二哥，大哥不是说了吗，没钱买，那就不买。” “反正我是老小，我听你们的。” 李红建一听他这话，就想起从前兄弟几个难得坐在一起商量个啥事的，李红刚就是这个样子，你们说怎么样，我就怎么样，我配合。 我配合不了了，我就实话说：我没钱。 李红建就觉得总共兄弟四个，他有点孤立无援的感觉。 人家兄弟多的，都是老话说的那种：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到了他家，大哥李红伟从年轻时候就自私，没借过他大姐李红艳一分钱过，老三胆子小，老四身体弱，所以，别看他妈生了他们兄弟四个，在村里头也是人人都笑话。 生的儿子再多有啥用，全都没出息。 老二李红建心灰意冷，也不敢回去告诉他爸李平旺，说这房子买不了了。 可李平旺得了李红建的话，却是转头找到了李红艳：“老二说了，他们几个合伙给我买房子，到时候我就把房子给鹏飞，你们就放心吧。” “爸，真的啊？”惊喜来得太快，李红艳不敢信了。 赵鹏飞在一边抽烟呢，刚学会抽烟，咔咔咳嗽两声，听他姥爷说，真的给他一套房，顿时两眼放光，抽出一根烟就双手递给李平旺：“姥爷，你抽烟。” “姥爷，那房子真的给我啊？我姥不说啥？” 赵发亮本来咧着嘴笑着呢，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一套房，忽然听儿子这么一说，他和媳妇李红艳都齐刷刷地看着李平旺。 李平旺有点不自在，自从死老婆子挣了点钱，就跟他离婚以后，他在村里头就成了笑话，她脾气还厉害了不少。 挣了那么多钱，给这个买房子，给那个买房子的，就是不给老大买。 他也说不上话。 总觉得在大女婿赵发亮面前丢人。 这时候听外孙子问了，当下气呼呼说道：“我儿子孝顺我的，那是我儿子愿意，跟她有啥关系？” 听李平旺这么一说，李红艳就和她男人赵发亮互相看了一眼，一看她爸这架势，就知道他心虚。 这房子肯定是背着她妈来的。 但是，等房子到手了，房子是她爸的，她爸愿意给谁，就给谁，她妈跟她爸都离婚了，根本就没她说话的份儿。 “那太好了，我明天就告诉丹丹去。”赵鹏飞高兴的直拍大腿。 村里头别人家买房子，那都是要拿出一辈子的积蓄，才能买的起，更多的人，还买不起呢，但是他赵鹏飞有房子了。 “别高兴的太早。”他妈李红艳觉得自己是见过大场面的，一点都不激动，脑子反而变得更清醒了：“既然说定了，要买房子，那就得想好了，要买啥样的房子。” 说着，她就看向她爸李平旺：“爸，这县城的房子可有好多不一样的，最便宜的，是那种老式的集资楼，盖了都有一二十年了，外墙都是水泥的，里头光线也不好，客厅也小，电视机都没地方摆，年轻人的婚房可不能买成这样的。” 第371章 赵鹏飞想买电梯房 听李红艳挑剔老式的集资楼房子不够好，李平旺有点不太理解。 他是从旧社会，就一路穷到现在的，自己都还住的是光线昏暗的土胚房，他习惯了，没觉得不好。 当初死老婆子陈小英没跟他离婚的时候，就跟他盘算过。 想要把这个逢雨就漏的土房子，给推倒了，重新盖一个外墙要贴着瓷砖的大平房，不管是卧房，还是厨房，都要装上那种大玻璃窗，让太阳把屋里头照的亮堂堂的。 后来，他们离婚了，这事儿也就算了。 李平旺对房子没啥要求的，他能吃苦，也愿意吃苦。 但是现在年轻人，可不愿意像他们那时候那样吃苦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说，要买啥样的？” 看李平旺听不懂，李红艳就又说了：“爸，我妈现在住的，老大家的那套教师家属院的房子，你不是去过吗？至少得是那样的。” 李平旺明白了。 老大家的这个房子买的好，三个卧室全都朝阳，客厅大大的，十分敞亮，放着软软的大沙发，茶几，电视墙前头还摆着大彩电。 “行，那就买这样的。” 李平旺压根不想钱的事儿，他有四个儿子呢，就是一人出一万块，四万块买套二手房，也差不多了。 赵鹏飞有点想买电梯房：“妈，现在时兴买电梯房呢。” “说的啥话，电梯房你又不是没打听过，那得花七八万呢，还得跟着装修，买家具，你还得结婚，给人家姑娘拿彩礼，咱自家还得摆酒席……你两个弟弟还得上学呢……”他妈李红艳一样样的给他算。 “妈，还是我姥不疼你，要是我姥愿意伸把手，这些根本就不是事儿。”赵鹏飞不高兴地说道，经过他妈一分析，他顿时觉得自家压力还真是大。 这是专门往她肺管子上扎啊，李红艳当下火了：“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人家出门打工能带回个不要钱的儿媳妇，肚子里还能揣上崽，我让你去打工，你也给我领个儿媳妇回来，你不去，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还要花钱给你买房子，娶媳妇，你还敢挑三拣四了，你是不是想挨打？” 眼尾瞧见她爸李平旺，想起他心疼外孙子，当下从脚边拿起掉笤帚疙瘩：“我打死你个不争气的东西，真是要气死我了。” 刚打了一下，李平旺都急了：“别打，别打，打孩子干啥，孩子就是想要好点的房子，还要错了？谁天生就喜欢那些破的，旧的东西？” 话是这么说，他自己先愧疚起来，红了眼圈：“怪姥爷我没本事，我要是有钱，肯定给你买电梯房。” “你几个舅也没本事……” “姥爷，没事儿，我不委屈，别哭了。”赵鹏飞赶忙劝了几声，给他妈李红艳使眼色。 李红艳也说：“爸，没事儿，你能给他弄来一套房子都不错了，天底下再没有比你更好的姥爷了。” 李平旺点着头，刚才的那股子愧疚，却在心里挥之不去。 等李平旺从大女儿李红艳那里走了以后，就想着，一定得给他外孙子鹏飞买套好点的二手房。 李红建这里躲着他爸李平旺呢，他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可没想到，他爸竟然能专门找他来。 还就在他妈陈小英的店里头。 “爸，你咋在这里头？”李红建都不可思议了，明知道他妈嫌弃他，他妈不赞成他给他大姐买房子，他还跑到这里来？ 李红建不懂的是，李平旺还就是专门的，故意的，跑到陈小英这里来的。 “我咋不能在这里了，我又不当贼。”他说着，就直接当着陈小英的面告诉李红建：“不是说好了要买房子吗，我回头想了想，没跟你说清楚买啥样的房子。” 陈小英正在柜台前头整理东西，猛地听说，是说买房子的事儿，她就忍不住看了过去，谁给谁买啥房子？ 李红建本就心虚，赶紧给他爸李平旺使眼色，压低声音说：“爸，你出来，你出来我跟你说。” 李平旺本就是显摆来的，当下说道：“又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事儿，有啥不好说的，我还想叫人家都知道知道，我李平旺的儿子有出息，有钱，我李平旺的儿子要给我买房子了。” “别以为我扔村里头，我就是过苦日子的，不可能，我儿子女儿都有出息的，都孝顺我，我说买房子，就能买房子，回头了，我想买小汽车，还能有小汽车呢。” 自从跟死老婆子陈小英离婚以后，别人都笑话他，说他是把陈小英这个会赚钱的“钱箱子”给扔了，跟脑子进水了一样。 人都笑他傻，可他心里门儿清。 儿女不是陈小英一个人的，也是他李平旺的。 儿女跟着陈小英，从她手里弄到了钱，回过头不还是要孝顺他这个当爸的？ 不等于还是陈小英辛辛苦苦挣的钱，都拿给他花了？ 她还以为聪明呢，其实就是傻。 闹离婚，叫人笑话，她就是脑子有病！ 李平旺得意的神色，毫不加掩饰。 陈小英就看向了李红建：“买房子，买小汽车？给谁买？” 李红建看起来憨厚的脸，都要涨红了：“妈，这都是没有的事儿，别听我爸瞎说。” 他急着叫他爸出去。 可李平旺对自己在儿子面前的威严，格外有自信。 “你就实话告诉她，你怕个啥？” 陈小英就又看老二李红建。 李红建实在是没办法，只能说道：“爸，你说的那个买房子的事儿，我回头又找了我大哥，还有老三老四几个商量了，这房子……这房子……” 李平旺听出来有点不对劲，死死瞪着李红建的脸。 李红建有点害怕，他们兄弟几个都是让他爸给打大的，不分青红皂白，就能给两巴掌，踹两脚，丝毫不顾及孩子们的自尊心，光图他自己心里痛快。 可又一看他爸满是皱纹的脸，走路都得弓着腰走了，他要是打他，他就跑，他肯定追不上。 李红建索性就说了：“爸，房子太贵了，我们买不起，咱过两年再说吧。” 李平旺就觉得脑子一下子放空了，等回过神来，他气的骂起来：“我都跟你大姐说好了，房子还得买成亮堂堂的那种三室两厅的，你说没房子，就没有房子了？李红建，你们几个年轻力壮，出门打工这么多年，挣的钱呢？都让狗吃了？” 第372章 赵发亮，你个窝囊废 陈小英听不下去，猛地将账本子拍在桌子上：“就是给狗吃了！” 李平旺顿了一下，才想起来，除了老大李红伟，老二李红建，老三李红强，还有老四李红刚，打工的那些钱，基本都是嫁给了大女儿李红艳了。 那他这不等于是骂红艳是狗吗？ 他有些不自在，可依旧拉着脸，摆着自己当爹的架子，瞪了老二李红建一眼：“我不管你早些年挣得钱都哪儿去了，现在鹏飞要娶媳妇了，没房子，你当舅的就能眼睁睁看着？” 李红建憋屈的很，又觉得委屈：“爸，我一个人可买不了房子。” “我不管，我话都说出去了，我这么大年纪，说出的话要咽回来，我丢不起这个人。”李平旺才不管，因为他觉得李红建是买得起的。 他忽然还想起了别的来：“对了，你不是已经买了房子嘛，你那房子……是电梯房？” 李红建顿时觉得不对劲了：“爸，你想干啥？” 李平旺从不觉得哪里不对：“要是你真的买不了房子，那也没啥，你那房子不是空着吗，干脆就让鹏飞在里头娶媳妇。“ “爸，我这房子是留给超超娶媳妇的。”李红建一开始想着，村里的房子也盖起来了，亮堂堂的五间大平房，大玻璃窗，水泥地，看着就干净，何必在县城里头买，是他妈说的，趁着县城的房子没涨价，现在县城买一套，等他儿子超超长大了，正好用来娶媳妇，他才买了的。 他爸这是啥意思啊。 “我知道超超长大了要娶媳妇，他现在才多大，等他上完学娶媳妇的时候，都要十来年了，鹏飞这十年肯定就能挣大钱，到时候就搬走了，不耽误超超娶媳妇。”李平旺是这么打算的。 一套房子娶两个媳妇，这房子还挺划得来的。 陈小英都给听笑了，但是她看了看老二李红建，没说话。 这是老二李红建自己犯傻惹来的麻烦，李平旺他咋不去找老大李红伟？ 那是因为李红伟就是咬死了没钱不给买，他没办法。 至于老三李红强，不在本地，他找也找不着。 老四李红刚，他媳妇杨晓慧就是个搅家精，就是闹离婚，也不可能把他家的房子给大外甥鹏飞娶媳妇的。 李红建确实后悔了，他就不该一开始心软，答应给他爸买房子。 “爸，不行，我那房子还有房贷，鹏飞他能还的起吗？”他努力找借口。 “房子是你的，你凭啥让鹏飞还房贷？”李平旺皱了眉头，觉得李红建想得还挺美的，让别人替他还房贷。 李红建郁闷了，他买的房子，给别人住了，他还得还房贷？ 然后他自己还在外头租房子住？ “爸！”他彻底生气了：“鹏飞要是想要房子，就让他自己买，反正我没办法。” 说完，不等李平旺说话，他麻溜地就跑了。 “红建，红建！”李平旺气的喊他。 李红建却跑的更快，没影儿了。 李平旺气个不轻，真想晕死过去算了。 “哦，买房子呢，还要买小汽车呢。”陈小英这时候才嘲笑起来：“我不耽误你买，你赶紧买去吧。” 李平旺老脸绷不住，气的拉着脸走了。 看着李平旺走了，躲在后边的三儿媳妇赵雪燕才大喘气地走了出来：“妈，咋办啊？” “不咋办，他想要是想给买，那他就买去，我不会拦他。”陈小英说。 但是他知道，李平旺他没钱。 他有一分钱，都拿给大女儿李红艳花了，他能拿出来变钱的东西，就只有他养的那两头牛。 房子这事儿，李平旺弄的不靠谱，等他去了赵家村，在大女儿李红艳热情的招待中，才尴尬又生气地把李红建的话说了。 “红艳啊，现在你几个兄弟，都不听我的话，说好了要给我买房子，他们又不买了，红艳，你说咋办？” 李红艳的笑容就顿时僵在了脸上。 赵发亮笑呵呵的脸，也跟着没了笑容。 “爸，你看你干的啥事儿啊，鹏飞已经告诉他女朋友去了，说家里会给他们买房子，现在好了，让鹏飞怎么去跟他女朋友说？”李红艳气坏了：“你都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怎么做事还这么糊涂？” 完了，让她跟着丢了大脸。 “那咋办？我是想着给鹏飞买房子的，红建几个一个个都是白眼狼，日子好过了，就不管你这个当姐姐的，真是气死我了。”李平旺是真生气啊，气的脸色铁青。 可李红艳知道，他气有啥用？ 他生气能气出房子来。 李红艳气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我到底是不是我妈亲生的，兄弟妹子都有房子了，就我没有，妈是不是故意的？” “我早些年穷，生了三个儿子，压力大，是问你们老两口要了不少钱，可我也不是没有回报啊，怎么就光说我占便宜？” “我孝顺你们，给你们买衣服，做饭，送豆腐，送油条的，但凡我手里有点东西的，我啥时候没有想着你们？” 李平旺被大女儿李红艳连哭带骂地，数落的头都抬不起来。 他觉得心里愧疚啊：“红艳啊，你爸我一辈子都是老实人，脑子笨，你看看能不能想出啥办法来，只要你能想得出来，爸就听你的。” 他这话说的坚决。 过去那些年，他不止一次说过这样的话。 李红艳听着，眼珠就转了起来，她打听过的，现在县城买房子，也不一定都是全款，出首付也能买，就是每个月都要还房贷这个事儿，鹏飞没有正经工作，他哪里有钱还呢？ “爸，你先回去，让我好好的想想，等我想到了，我再去告诉你。” 李平旺只能站起来：“行，爸还先回去了，你别急，有啥事，都有爸替你撑着呢。” 李红艳觉得心里感动，她妈陈小英总共生了他们兄弟姐妹七个，她爸就只疼她一个。 人都有优越感，从小到大，就是靠着她爸对她的这份儿偏心，她才从小都在兄弟们面前有话语权。 等李平旺垂头丧气地走了。 憋屈大半天的赵发亮，这才“哼——”了一声，重重地将手里的毛巾摔在水盆里，水花四溅，他拉着脸，转身就到了屋里头去，还故意把门摔得砰的一声响。 李红艳吓了一跳，插着腰，就破口大骂了起来：“赵发亮，你就不是个男人！“ “你有本事摔门，你怎么没本事给你儿子弄套房子去？” “你个窝囊废，你爸也是个窝囊废……” 李红艳对自己公婆意见也大的很，村里谁谁的公婆帮了儿子啥忙，谁谁的公婆会挣钱，就她的公婆，跟死人似的，都不带喘口气儿的。 第373章 徐晓东要离婚 李红艳骂个不停，赵发亮在屋头，就跟死了似的躺在床上，闭上眼翻身睡觉，根本不搭理她。 权当是在听狗叫。 李红艳气个半死。 她只能走到洗脸盆那边，把毛巾从脏水里拧出来，晾在绳子上，顺手再把脏水泼到院子一角去。 思来想去，她都觉得，她不能没有房！ 从小到大，她都是七个兄弟姐妹里日子最好过的一个，除了老大李红伟不听她的话，其他的都得听她的。 到了现在，她是老大，她却越来越不如他们了，说话也没人听了，只有老三李红强还愿意月月给她打钱花。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凭什么他们都能有房子，就我没有！” 赵鹏飞已经放话给他对象杨丹丹了，说他在县城有套房子。 对象也挺高兴呢，本来她爸妈嫌赵鹏飞没有正式工作，家里就是农村的，条件也不好，没想到他那个有钱的姥家给他弄了套房子呢。 小两口因为这套房子的关系，感情更好了。 李红艳好面子，压根没有跟儿子说房子没成的事儿，她想了一夜，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偷摸着骑着自行车，就去李家村找了她爸李平旺。 李红艳是李家村出了名的搅家精，从前大家伙连着李红伟一起笑话，笑话他是儿子里头的老大，没出息，让他姐把这一大家子连爹妈带其他几个兄弟的，一起当大傻子玩。 现在李红伟有出息了，他女儿在县城开了三家火锅店，听说他女儿名下还有商铺了，在赚租金。 虽然问的时候，李红伟不承认有。 李红伟不傻，看多了村里头有些人，“笑人穷，恨人有”的事儿，他对谁都是说没钱，挣的钱只够还信用社贷款的。 可他现在的日子，明显是过的李家村第二好的了，多的是人对他另眼相待，李红伟不是傻，是开窍比较晚。 于是，从前看他笑话的人，现在就愿意跟他打交道，给他透小道消息。 李红艳才到李家村，李红伟就知道了。 刘兰香也从赵雪燕那里知道了，李平旺跑去问李红建要房子，李红建不敢答应，直接跑了的事儿。 “房子没要下来，这是不知道又想出啥歪点子了。”刘兰香生气地说。 李红伟现在就不爱听他有关他大姐李红艳的事儿，只要一听，就没有好事儿：“别说了，不想听。” 他不想听。 在地里头干活，却越发卖力了，要不然心里头那股恶气就出不去。 赶到下午，活儿忙完了，李红伟跟刘兰香骑自行车回到自家去，大老远的就看到李平旺背着手，在自家门口站着呢。 李红伟眉头都皱了起来。 刘兰香心里也开始不踏实了。 陈小英这里还有自己的烦心事呢，她真是上辈子到了血霉了，这辈子生出来的女儿，一个个都是来讨债的。 大女儿李红艳，为了房子，又在怂恿死老头子李平旺跟几个儿子闹。 二女儿李红丽呢，徐晓东竟然提出，要跟她离婚了。 因为他婚内出轨，谈的那个小女朋友，怀孕了，人家要明媒正娶的嫁给他。 可是他有老婆，李红丽就要生孩子了。 那个小女朋友不愿意，她要跳楼。 徐晓东可不想闹出人命来，就来卫生院找李红丽谈话。 李红丽就是个外强内弱的，对外人，她胆子小的很，对自己娘家人，她就凶悍的很，又能说难听话，还又能撒泼。 徐晓东说要跟她离婚了，李红丽整个人都傻了，立刻就求爷爷告奶奶的，请同病房的人，帮她到餐馆跑一趟，叫她妈陈小英来。 同病房的人，看着她也可怜啊。 这么大肚子，男人要跟她离婚，就去跑了一趟。 陈小英不想管，可这个节骨眼上，又怕二女儿李红丽出了什么事，万一弄出个一尸两命呢。 “妈，呜呜呜。”李红丽抓着陈小英，哭的泣不成声：“我命怎么这么苦，我为了他，学都没有好好上，我跟他谈对象，为了他，我还没了一个孩子，身子都伤着呢，好容易留了这个孩子，眼看着就要生了，他跟我闹离婚，他不是人！” 陈小英脸色铁青，她知道徐晓东不是人，当初不是不让她嫁？ 她怎么有脸把这些再说出来。 “妈，你帮帮我，呜呜。”李红丽哭个不停。 “那你说咋帮？”陈小英瞪着她。 李红丽哭的直抽抽：“我，我不，我不想离，我不想离婚，呜呜。” 徐晓东在一旁坐着，这时候就说了：“红丽，咱们家结婚就是个错误，那时候我都说要分手了，是你家跑到我家去闹，没办法，我才跟你扯了结婚证。” “这没有感情的婚约是不幸福的，咱还是离了吧，我也不耽误再找第二春。” 徐晓东真是不要脸，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我不离。”李红丽不说徐晓东说的话，全都是断章取义，扭曲事实的话，光闹着不离婚，好像真是她家强逼着徐晓东娶了她似的。 陈小英让李红丽闭嘴，才看向徐晓东：“徐晓东，别说这种没良心的话，你到底是怎么跟我女儿结婚的，你心里清楚，她当时是去上学的，是你一个社会小混混哄她跟你谈恋爱，还怀上了孩子，她上学呢，怎么能要孩子，你把她领到小诊所去，弄坏了她的子宫，害的她怀上这个孩子，还要承担巨大的风险。” “她就算好好的生下这个孩子，以后也不能生了，你害了她一辈子。” “你把我女儿害成这样，你说分手，就分手？” 徐晓东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感情的事儿，怎么能是我一个人的错。” “徐晓东，当初你哄我女儿的时候，她对那事儿根本不懂，是你强见！”陈小英说出徐晓东最害怕的事来。 但是这一次，徐晓东下定决心要跟李红丽离婚，实在是看透了，从前以为跟李红丽结了婚，能落她一套房子，能跟这个有钱的丈母娘要点好处，至少给他一个店管一管，当一当老板。 结婚了后才发现，这个丈母娘别看是农村出身的，她精明的厉害。 给出去的房子，还知道弄了个什么赠予合同，可以随时撤销的，等于他什么都落不着。 这丈母娘太精了，哄着他娶她这个没用的女儿，却一点好处都没有，他这是及时止损。 “告我去吧。”徐晓东摆出一脸无所谓来。 第374章 李红丽要生了 “告我去吧。” 徐晓东摆出一脸无所谓来。 这一次说离婚，他是有备而来，他都找律师打听过了，李红丽根本没有证据证明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的时候，是他诱骗的。 后来，他们更是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这件事就等于是男女自愿的了，她根本告不着他。 徐晓东这幅无耻的嘴脸，把陈小英气个不轻。 想起到小旅馆捉奸的时候，徐晓东让她抓奸在床，他也是这幅满不在乎的样子。 “红丽，人家就是铁了心的不要你了，你自己说，你跟他离不离？”她气冲冲地问着这个没出息的二女儿。 李红丽还是啪嗒啪嗒地哭：“妈，我不，人家会笑话我的，呜呜。” 陈小英都气笑了：“现在弄成这样人，人家不笑话你吗？你死活不离，人家才笑话你，你离了别人才说你是跳出火坑呢。” 李红丽气的叫喊起来：“妈！你根本不懂我跟他之间的感情，你能不能别乱说话呀。” 陈小英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你女儿脑子有病呢，等生了孩子你赶紧领她到精神病院看看去。”徐晓东嘲笑地说道。 “你这个畜生！”陈小英气的就想去打徐晓东。 徐晓东是个年轻人，力气大，反手就把推开。 陈小英摔倒地上。 李红丽气的大喊：“徐晓东，你干啥？” “还干啥呢？没见把你妈都打了？”隔壁病床的产妇，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要是她妈，她绝饶不了这个男人。 陈小英摔了一跤，刚才激动的心也冷静了下来，她跟徐晓东谈不着。 “李红丽，我现在就给你一句话，你要是想让我帮你，你就跟徐晓东离婚，这孩子生下来，我给你养活。” “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想自己作死，就不要想着拿我这个亲妈当冤大头，我不给当刀子用。” 李红丽哭着：“妈，我是你女儿，你怎么这么狠心？” “我是你妈呢，你怎么对我就这么狠心，我拉拔你长大，供你上学，你就是这么对我的？”陈小英脸色苍白，要是可以，这个女儿真的想扔了不要了。 迟早要害死她。 李红丽眼泪就没停过：“妈，我舍不得孩子没爹啊。” “你少找借口。”陈小英才不信，前世她自己都把这个孩子打的浑身青紫，跟后妈一个样。 李红丽眼睛闪了闪：“反正，我，我不要离。” 陈小英转身就走。 “妈！妈！”李红丽急的叫喊起来。 可是陈小英没有回头。 陈小英是自己来的，三儿媳妇赵雪燕不放心，又去找了李红建来。 李红建紧赶慢赶的来，才走到楼底下。 “妈，红丽咋样了？”他赶紧问。 陈小英脸色难看的要命：“徐晓东死活要跟她离婚，那边那个也是不省心的小姑娘，已经怀孕了，人家要从楼顶上往下跳呢，非得要嫁给徐晓东，人家那么爸妈就她一个，舍不得女儿死了，也不管她了，她爱咋样就咋样。” “啥，都这样了，还跟徐晓东过个什么劲儿。”李红建也气坏了。 不争气啊，那边都要闹出人命来了，就算把孩子生下来，跟徐晓东还怎么过日子。 人家那么爸妈要是死了女儿，肯定要找徐晓东的事儿，李红丽不照样过不了踏实日子？ 徐晓东也成天正经事儿不干，没有一点收入，也不踏实过日子，要他干啥。 “我说不了她，不管了。”陈小英说着，就走了。 李红建傻眼了，他妈不管了，那可咋办啊。 正当李红建不知道咋办的时候，就听到护士叫喊起来：“那个李红丽要生了，赶紧把她推倒产房里去。” 二妹要生了？ 李红建一个大男人，他啥也不懂啊，赶紧跑去追她妈：“妈，妈，二妹她要生了。” 陈小英走到半道上，还没走出卫生院外头的院墙呢，听说李红丽正在生孩子呢。 女人生孩子，那就是在走鬼门关，何况她是剖腹产，现在医疗条件可没有后来那么好。 “妈，咋办呢。”李红建赶紧问她。 陈小英不知道咋说，想起这个可怜的孩子，她叹了口气：“你去找雪燕，让她把我塞到柜子里的那个蓝布包袱拿过来，里头有我给孩子准备的东西。” 卫生院里头。 李红丽发动了，肚子疼的要命，一劲儿一劲儿的往下腹坠，竟然破了羊水，她肚子本来都很大了，大夫早就做好了她随时生产的准备。 她的身体条件，根本不能顺产。 产房里，李红丽痛的头晕眼花，她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呜呜，疼死我，我，我不生了，疼死我了。” 她疼的又哭又喊。 护卫都在骂她：“你说不生就不生了，快闭上嘴，大口喘气，给自己留点劲儿生孩子用。” “你，你这……什么服务，态，态度，我生了孩子，我要……我要去投诉你。”李红丽气的一边掉眼泪一边破口大骂。 护卫都服了。 这产妇明知道自己这孩子很危险，还不消停，住院保胎两个多月了都没有把她给住老实了。 “别跟她废话了，上麻醉。”大夫立刻说道。 手术室外头。 徐晓东皱着眉头，听着里头李红丽的惨叫声，他一点都不担心，死了李红丽的财产还能成了他继承的遗产呢，孩子也不怕，倒时候扔给他妈养活。 徐晓东准备抽烟，结果才拿出来，就让护卫给批评了，他只能收回哦去。 一边马秀芬听的满心烦躁，忍不住喋喋不休：“喊啥呢喊，哪个女人不生孩子？我都生了三个呢，我就没有这么喊过。” “这李红丽真是矫情啊，村儿里生的丫头片子，人家都是吃苦耐劳，家里家外一把抓，偏她就娇贵的很，挑吃挑喝的，一身娇小姐脾气，生个孩子也喊的比别人大声。” 马秀芬对李红丽各种嫌弃，唠唠叨叨个不停。 平时就是碍着亲家母陈小英是个厉害的，对李红丽不敢太过分，现在不怕了，李红丽不是把她妈陈小英给气走了吗？ 人家都不管她了。 这没福的东西，亲妈都不要她了，干脆死里头算了。 第375章 你个贱货，破鞋，狐狸精 正骂的痛快，面前站着一个人影，马秀芬一口气卡到嗓子眼，差点把自己憋过去。 “你，你不是走了？”马秀芬咔咔地咳嗽起来。 陈小英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又看了不耐烦的徐晓东一眼：“大概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给害死。” “你说谁呢？”徐晓东刚把这个还没有下台的丈母娘推了一把，早就不怕她了，这会儿气势汹汹起来。 “怎么，你还想打我？”陈小英冷笑起来，看着徐晓东眼神，满是不善。 她一向与人为善，从不会想要去做什么，但是面对徐晓东这个畜生，她就不能想着去当好人。 陈小英来了，李红建也知道妹夫铁了心要跟李红丽离婚的事，第一时间就给大姐李红艳打了电话。 李红艳接了电话，当下就骂了起来：“徐晓东个王八蛋，把我妹害成这样，还想再把她甩了，他想得美。” 想起他妈当初嫁李红丽，还配送一套房子，虽然现在房子收回来了，那也是因为抓到了徐晓东跟那个姑娘去了小旅馆，才给收回来的。 这房子要是给她，她踏踏实实的，绝不会干那些丧良心的事。 李红艳说着，就赶紧把下地干活的旧衣裳换了，要去卫生院帮着她妈坐镇去。 赵发亮说酸话：“你妈都不把你当回事，你还上赶着去，真不知道你有没有脑子？” 李红艳哼一声，嘲讽地说道：“再没脑子，那也是我妈，我妈再怎么不好，从前对你我可够好的吧，别的不说，就养了那七八年的羊，哪一年卖的钱不是我拿回来用到了这个家里头？“ 赵发亮就不说话了。 李红艳急匆匆赶去卫生院，听说徐晓东都动了手，骑车路过李家村的村头时候，让人帮忙给李红伟传了句话。 村里人跑去告诉没多远的李红伟。 李红伟和刘兰香两口子是勤快人，辣椒真丰收呢，这段时间起早贪黑的在地里头。 这村里人干活，主家要是不在地里看着，就有人会偷懒。 幸好种的是辣椒，要是别的什么，有的人就往自己裤兜里藏一些。 “你大姐说了，红丽在生孩子呢，让你俩快点去看看呢，说是，说是什么，你妹夫的又你妈吵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为了啥事，叫你去呢。”村里人是这么跟李红伟说的。 李红伟没听明白，含含糊糊的，但是听说吵起来了，那他妈一个在那里，可别吃了亏。 那徐家人不像样子，会跟人动手的。 “行，那我这就去。”李红伟说。 因为是妹子生孩子，他去了搭不上手，就叫刘兰香一起去。 刘兰香不太想去，李红丽就是个糊涂虫，照顾她落不上一点好的。 可大姑姐李红艳去了，她怕李红艳从里头搅合什么事儿。 “行，这就走。” 刘兰香照顾她妈刘老太和她弟媳妇给看一会儿。 刘老太别看年纪大了，但是她只要能动弹，就想干点活，刘兰香不让她干，怕她累着。 刘老太也不愿意：“我又不是个废人，我干多少是多少。” 刘兰香没法，就让她妈在地里头给她干活，摘多少辣椒都无所谓，哪怕一天摘三十斤，也给她算工钱。 拿着那几块钱，刘老太还笑呵呵的挺高兴。 听说生孩子的事儿呢，刘老太可太知道亲家母陈小英生的那对双胞胎女儿了，主要村里头的唯一一对双胞胎。 一个奸猾，一个老实。 这个李红丽就不是啥好鸟，去年不就是闹着未婚先孕，一家子到那男人家里逼婚去了吗？ 现在生孩子也闹腾。 “你去吧，记着，那是人家李家的事，你一个外来的媳妇，别插嘴，省的到时候人家一家子和好了，就怪你一个外人。”刘老太叮嘱这个最老实的女人。 当年就是因为老四女儿最老实，最听话，干活最卖力，才把她留到了一个村里头，没事儿能回娘家帮帮忙。 刘兰香答应了，紧赶慢赶地两夫妻骑着摩托车到了。 崭新的摩托车，是李红伟刚买了一个多月的。 两人赶回去的时候，病房外头已经占了一堆人。 他妈陈小英，他大姐李红艳，他二弟李红建，还有他二妹李红丽的婆婆马秀芬和她男人徐晓东。 靠墙边还站着一个看着不大，约莫十几岁的姑娘，李红伟看了一眼，不认识，就没有在意。 “妈，咋样了？”李红伟问。 陈小英面无表情：“在里头呢。” 两拨人，泾渭分明地站着，刘兰香又好奇地看了一眼那个小姑娘。 不认识啊，怎么也把眼睛往手术室里看。 “那是谁？”刘兰香忍不住问李红建。 李红建脸上的表情很纠结，不知道咋说。 李红艳冷笑一声：“就是一个臭不要脸的小妖精，要不是红丽在里头生孩子，我打死她！” 徐晓东变了脸色，还没说话，那小姑娘翻白眼：“泼妇。” “你骂谁？”李红艳当下就怒了，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那小姑娘：“你骂谁？你再骂一句？” 刘兰香听的疑惑，没搞清楚咋回事呢，就又看到徐晓东立刻过去把小姑娘护着了：“说你呢，你就是个泼妇，凭啥骂人？” “凭她不要脸，跟人家有妇之夫鬼混，呸！她就是个贱货，破鞋，狐狸精！”李红艳是啥人，骂人从来没输过。 当年她那一句：媳妇有啥难找的，鞭子一甩，吆起一群，胖的瘦的全都有。 这句话，至今过了二三十年，还在周边的村子里流行了，恶婆婆们只要想骂媳妇了，就是这句话。 那小姑娘骂人，根本不是她对手。 正当他们要打起来的时候，里头突然传来了新生儿嘹亮的哭声。 “哇啊——” 马秀芬正紧张呢，李家人多势众，怕把徐晓东和钱小娜给打了，热乎听见了孩子的声音。 抱孙子了呢。 她顿时大喜过望，赶忙就扑到手术室门口去。 李家的人也都消停了，李红艳要拉她妈陈小英到前头去，别让马秀芬那死老婆子抢了先。 “妈，快走，人都说了，孩子谁先抱到手，就像谁？” 陈小英是一甩手：“放心，到时候还是我抱。” 李红艳没明白，这么一犹豫，就被马秀芬占了第一个位置。 很快，大夫抱着孩子出来了。 马秀芬笑的一脸褶皱，欢天喜地，对她来说，就算儿子跟李红丽离婚了，这也是他们徐家的种。 现在是新社会了，孩子啊，好养活，只要给口饭吃就饿不死。 再大点，还能帮着干活呢。 第376章 生了，是个丫头片子 “快把我孙子给我。”马秀芬高高兴兴地对护士伸出手去。 结果护士瞧了她一眼，把孩子搂得更紧了：“你是李红丽的家属啊，李红丽家属呢？” 护士是产科护士，见识了太多生男生女的那些事，一看都知道，这女人是个婆婆。 陈小英就走了过去。 “我是产妇她妈。“ 护士这才在一大堆人的注视下说道：“是个女孩儿，六斤二两。” “啥？” 没等护士话音未落，马秀芬一声大叫，满脸的不敢置信：“咋是个丫头片子？这怎么可能？” “不对，一定是你们这些黑心的护士把我家孙子还给别人了，快把我孙子还回来，要不然我去告你。” 她说着，就往里头冲。 护士赶忙将孩子塞到陈小英怀里，一把拉住了马秀芬：“大娘，你胡说啥呢，里头就你儿媳妇一个人生孩子，就生了这一个，谁跟谁调换呢？” “我不管，那就是你们提前把这个赔钱货藏进去的，我要我的孙子，赶紧给我抱出来！”马秀芬觉得伤心坏了，眼泪都下来了。 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起来：“我的天爷啊，欺负人啊，我儿媳妇肚子里明明是男娃，他们把一个丫头片子塞给我，丧良心啊，大家伙快来看看啊。” “快来给我评评理啊，我的孙子让人给偷走了！” 这话一叫喊出来，可别附近的人都给吓坏了，这是产科楼层，住的全都是产妇，多少人家都希望产妇肚子里的孩子，能是给男孩儿。 当婆婆的希望儿媳妇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儿，能传宗接代。 当亲妈的希望女儿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儿，能在婆家站稳脚跟。 这一听，生的男孩叫人换成了女孩儿，这怎么得了。 顿时人都围了上来。 陈小英不管马秀芬的事儿，看着怀里头皱巴巴的小婴儿，刚刚出生，小小的一点点，眼睛还没有睁开，不停地抿着自己的小嘴唇，软软的，这么可爱。 她自己生了七个孩子，又有了总共五个孙子辈，但是她从来没有主动抱过任何一个，包括她现在最喜欢的大孙女李羽彤，她都没有抱过。 她当时糊涂，嫌弃是个女孩儿，生二孙女李羽菡的时候，她嫌弃又是个女孩。 等到最小的孙子李超超出生的时候，她对孩子早没了新鲜劲儿，还是没有抱过。 这一世她重生，外孙女是她抱的第一个孩子。 “妈，咋回事，真的孩子让掉包了？”李红艳一脸惊诧，看着她妈怀里的这孩子，都没有啥亲近劲儿。 这万一要是别人家的呢。 李红伟和刘兰香等人，也搞不清楚状况。 “没听护士说吗，里头就红丽一个人生孩子，掉换谁？”陈小英冷冷地说道。 “那万一像她说的那样，提前藏里头给我们的呢？”李红艳说。 陈小英就把婴儿又看了看，小小的一点，真的看不出啥。 “先去问问你妹怎么样。” 就没人想着问问李红丽咋样？ 马秀芬说大夫调换孩子，围了这么大一群人，护士差点都气疯了。 在这个时候，产房也被推开了，李红丽躺在病床上被退了出来，脸色苍白，还在瑟瑟发抖。 “妈，妈。”她在里头吓坏了。 她的肚子被剖开了，孩子就是从里头给拿出来的，那么多血，她现在浑身没力气，徐晓东还要跟她离婚…… 陈小英忍了忍，看着李红丽躺在病床上那副气息微弱的模样，再冷硬的心肠，在这时候也硬不起来。 “这是你女儿。”她过去，弯下腰让李红丽看看她女儿。 李红丽顿时就哭了：“妈，我生了个女儿，晓东他一定会跟我离婚的。” 话说这里，周围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大夫也喊起来：“都说了，生下来的就是女孩儿，你这老婆子你咋回事，非说是男孩儿，别在这里闹事儿了，快回去吧，你儿媳妇也需要照顾。” 马秀芬愣了一下，就有大叫起来：“这不可能，人都说酸儿辣女，我儿媳妇天天就喜欢吃酸的，酸黄瓜都不知道吃了多少，怎么可能不是儿子？” “那都没有科学依据，不准的。”大夫耐着性子解释。 周围人也有人嘀咕起来。 “这个确实不准，我媳妇第一天喜欢吃辣的，生出来就是个男孩儿。” “是啊，有的人天生喜欢吃酸的，该生啥还是啥。” 马秀芬急了：“你们都不懂，我儿媳妇怀孕的时候，她的肚子是尖尖的，尖尖的肚子就是生男孩儿。” “这还是没有科学依据，你别在这里闹事了，要是再闹，我们就报公安了。”大夫已经彻底没了耐性，产房门口，天天都要上演这一幕。 “不管男孩女孩，都是你们亲生的孩子，有啥不一样。” “不一样！”马秀芬非要拉着大夫掰扯。 大夫气急了：“那你进去看看，看看里头还有没有孩子？今天就李红丽一个人生孩子。” 大夫这么一说，马秀芬当下冲了进去。 产房门大开，里头除了一张床，一个柜子，一些器械，什么都没有。 马秀芬还把柜子都打开了看，那抽屉里狭小，怎么可能放进去孩子。 “真的没有。”马秀芬大受打击。 这时候，有人看到儿媳妇脸色不好看的婆婆赶忙说起来。 “哎呦，这生男生女都一样，都是自己家孩子亲生的，计较这个干啥。” “是啊。” 马秀芬却又哭起来：“你们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都计划生育了，每一家只能生一个孩子，我家晓东可咋办啊。” “妈，呜呜。”李红丽虚弱地拉着陈小英的衣角，死死抓着。 看婆婆这个样子，就知道指望不上了，她现在喝口水都做不到，她妈要是不管她，她就真的完了。 这时候，忽然有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来。 “妈，你管她干啥，小娜肚子里都有孩子了，小娜一定会给咱家生男孩儿。” “是吧，小娜。” 这是徐晓东的声音。 马秀芬还在抹眼泪，顿时眼前一亮，就看向于小娜。 于小娜抿嘴笑了，得意地看了李家人一眼。 这时候，李红艳和李红伟这群人，才搞清楚这个站在墙边谁也不认识的姑娘到底是干啥的。 他奶奶的，这就是徐晓东的那个姘头啊。 第377章 打起来了 “不要脸的小贱人，你个奸夫淫妇，人家夫妻还没有离婚呢，人家老婆才刚生了孩子，你就敢在这里耀武扬威，你找死呢。”李红艳气炸了，扑上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啪啪就是两耳光，扇在于小娜脸上。 于小娜痛的尖叫起来。 头发还被李红艳抓着，一把抓上去，脸上更多了几条血印子。 “晓东，快救救我。” 于小娜痛的双手抱头，大喊救命。 今天这热闹不一般啊，别说走廊里围观的产妇和家属们，就是大夫和护士等人，也都傻眼了。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 “小三都在产房门口撒野了，这还有说理的地方吗？” “就是啊，这小闺女看着年纪不大，她成年了吗？” “她刚才说她能给这男人生儿子，不要脸，人家老婆才生了孩子，在这里躺着呢。” 周围人不停的唾弃徐晓东和于小娜。 于小娜急的替徐晓东解释：“我十八岁了，我上上个月都满十八岁了。” “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幸福，李红丽才我们爱情里的第三者。” 李羽彤要是在这里，就知道了，这姑娘是琼瑶剧看多了。 “真是恶心，不要脸。” “她爹妈是怎么教她的。” 眼看着群情激奋啊，李红丽看着这么多为她发声的人，哭起来：“我该怎么办啊？” “打死你个臭不要脸的。”李红艳越打越狠。 徐晓东急了，眼前李红丽已经生了个女孩儿，他就指望着小娜肚子里是个男孩儿呢，一把将李红艳推开：“撒手，再闹我可打人了？” 此时，别说这里站着李红伟和李红建兄弟俩呢，就是李红艳一个，她也不怕的。 当初她在李家村竞争妇女主任的时候，就是凭自己的本事，村里多少男人都吵不过她，她从来不怕跟男人打架。 “有本事，你打啊。”她伸长脖子，像个战斗中的鹅。 徐晓东知道这个李红艳是泼妇，厉害的很。 “妈，咱赶紧走。” 徐晓东护着于小娜，喊了马秀芬一声。 马秀芬赶紧爬起来，这三个人，竟然就这么老鼠过街似，从人群里跑了。 他们跑了，留着肚子里还划了伤口的李红丽在病床上。 “看到了吗？就这样，也不跟徐晓东离婚？”陈小英问李红丽。 李红丽呜咽着：“离，我跟他离。” 都把她扔在这儿，要不是有她娘家人在这里，她都不知道咋活了。 李红丽生了孩子，婆家人却全都跑了，还要跟她离婚。 一天天的，她在医院里挂着水，还要跟李红艳发牢骚：“大姐，你说，我要是生的是个男孩，徐晓东是不是就不跟我离婚了？” 李红艳没好气地喂着她喝红糖鸡蛋水：“说这么多干啥，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跟那对狗男女算账。” 李红丽嗯嗯两声，该吃吃该喝喝。 李红艳在这里照顾李红丽，陈小英这里，却在开大会。 老大李红伟把老二李红建，老四李红刚，全都叫来了，除了上学的孩子们，王小琴和赵雪燕，杨晓慧的，全都在。 “你们这还是干啥来了？” 专门挑选的是下午不忙的时候，二楼空着，就都在餐馆的二楼说话。 二楼客厅狭长窄小，但是都是农村吃过苦的人，除了陈小英坐着椅子上，别的人，要么找个小板凳坐着，要么蹲着站着的，都在这儿呢。 李红伟和李红建几个互相看看，他是当老大的，只能第一个开了口：“妈，红丽这事儿，咋办？真的要让她跟徐晓东离婚？” 陈小英就问：“那你们觉得呢，离，还是不离？“ 面前的人，又都哑巴了。 陈小英看得出来，都是想劝和不离婚的，离婚毕竟是丑事，李红丽当初死活闹着，要嫁给徐晓东，村里人那时候都已经笑话他们李家了。 这才不到一年，生了孩子就离婚了，更是李家村的大笑话了。 可是，不离吧，徐晓东那边压根不露面，不管李红丽和孩子的死活，看都不看一眼的，这没离婚，也跟离婚是一个样。 真是愁死人了。 “妈，你说吧，你说咋样就咋样。”老二李红建觉得自己脑子笨，想不出啥好办法，他妈说啥就是啥。 陈小英叹了口气，李红丽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谁能给她拿主意呢。 她朝令夕改的，别看当时答应了离婚，看看，这两天在病床上躺着舒服了，她又不想离了。 “你们都别看我，也不用太在意红丽的事儿，她有今天，都是她自找的，你们都已经成家了，各有各的事儿，没有理由为了李红丽，闹的自家过不了消停日子。”陈小英说。 听她这么一说，刘兰香等儿媳妇们，顿时都松了口气。 实在是李红丽太能折腾，她想咋样，就让几个哥哥听她的话，替她去闹，结婚那事儿，就是李红伟跟着陈小英去徐家说理的，打了起来，那刘兰香都给气坏了。 不要脸的，天底下男人那么多，就得要徐晓东一个癞蛤蟆。 “妈，那放着不管，也不行吧，你看她那个可怜样。”李红伟不忍心。 “她坐月子的时候，我会好好照顾她，谁让我是当妈的，等她出了月子，身子好了，她想跟徐晓东闹，就让她继续闹，但是，我不准你们替她出头。”陈小英说着，眼神把几个儿子都看了一圈：“她是个糊涂鬼，愿意这么糊里糊涂的过日子，跟徐晓东不停地闹，叫人看笑话，那是她自己的事儿，她都是二十多岁当妈的人了，不是个孩子，她得为自己的这辈子负责。” 话说这里，李红伟几个都知道了。 她妈是真的心凉了，不想管李红丽的事儿了。 其实仔细想想，咋管？ 跟徐晓东离了，重新找个不嫌弃她的老实人嫁了，也能过日子，她偏不，她就要守着徐晓东。 就是跟苍蝇离不开臭肉似的，他们能咋办。 除非把李红丽拉回家里关起来？ 可你关她了，你为了她好，最后她还会怨恨你，你倒还成了她的仇人了。 “老四，你回去上班吧。” “老二，你也是。” 陈小英把人都打发了。 李红伟也跟着要走，忽然想起了什么：“妈，这事儿你知道吗，我爸说，他要修家里的房子，要是不给他，那就重新给他盖一个，还要让我跟老二几个每个月给他出赡养费。” 陈小英不在意：“他是你们爸，你们愿意出就愿意出。” 这事儿她不拦着。 第378章 这孩子咋办 李红伟看他妈没明白他的意思。 “妈，事儿不是这样的，我跟你说……” 陈小英摆了摆手：“你都四十多岁的人了，眼瞅着小羽大学毕业就能结婚了，你有事儿，你就自己拿主意，看着办吧。” 二女儿李红丽的事，她都要烦死了。 她只可怜她的小外孙女。 李红艳在卫生院里照顾李红丽，等她们妈陈小英来了，就说：“妈，我这里照顾她也不行啊，我家里地里的，一摊事儿，没了我，都不知道乱成啥样了。” 陈小英知道李红艳有这个心，但是她确实也忙。 “你回去吧，到时候我雇人伺候她。”她说。 李红艳一听，雇人，立刻说道：“妈，有我在呢，雇人干啥，要不这样好了，你把雇人的钱给我，我来干。” 这话转一圈，就把情分变成了金钱。 但是陈小英是个公道人，知道她是牺牲自家的事儿，才来照顾李红丽了，给她一点补偿也可以。 “一天十块钱。”她说。 “行，十块就十块。”李红艳立马答应了。 一个月就是三百块呢。 李红丽也不想让陌生人照顾她，她妈愿意出钱照顾她呢，看来她妈还是舍不得她吃苦。 “妈。”她眼巴巴地叫了一声。 但是陈小英不看她，去看旁边小床里的孩子。 “起名字了吗？”她问。 “起啥名啊，我等着她爸给她起呢，可是她爸不来……”李红丽张嘴就是徐晓东。 陈小英不乐意听：“人家都不稀罕她，还等着他起名字，等孩子长大了，也不稀罕这个不稀罕她的亲爸给她起的啥名字。” “妈？”李红丽不乐意：“你就是巴不得我跟她爸离婚呢。” “咋的，按着你的意思，你是又不离了，是吧？”陈小英冷笑起来：“那就把你婆婆叫来，就该是她伺候你的，再把徐晓东叫来，住院费保姆房，也该是他掏的。” “你把他们都叫来让我看看？” 前世就是这样的，她伺候李红丽坐月子，把她伺候好了，她照样跟婆子冰释前嫌，继续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跟徐家人吵吵闹闹的过日子。 然后她再倒霉的时候，她再回来磋磨娘家人，让她这个娘家妈，娘家兄弟帮她的忙。 用得着，是娘家人，用不着，就又回徐家去。 娘家人活该欠了她的，娘家人啥也不干，就围着她转？ “妈，你干啥呀，呜呜。”李红丽委屈了，眼泪啪啪地掉。 陈小英不乐意看她这幅样子：“你就是个窝里横，你就会折磨你的娘家人，你婆家人作践你，不要你，骂你，羞辱你，折磨你，你舔着脸的往徐家钻，你娘家人照顾你，对你好，你接受的理所当然，却一点都不知道感恩。” “妈，你是我妈。”李红丽气的喊起来。 “别喊了，我倒了八辈子血霉才生了你这么个祸害，你是不是也要逼我跟你断绝关系？让我也到法院告你去。”陈小英说话毫不客气。 李红丽都傻眼了。 李红艳在一旁看着，她也觉得她二妹脑子有问题。 不过。 “妈，真的让二妹跟徐晓东离婚？” “那你说呢，人家本来就想跟她离婚，那个叫什么小娜的姑娘，也怀上了，马秀芬等着这肚子里给她生孙子呢，咱现在就是把李红丽抬到徐家门口去，也进不了那个门。”陈小英摸着，好像是孩子尿了，她到小床上给孩子换尿布。 现在孩子穿的用的，全都是她提前给准备的。 李红艳脸上神情复杂起来，看着李红丽。 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同情，还有看智障的眼神。 要不是李红丽除了针对徐晓东的事儿，脑子不清楚，别的生活情况都是正常人，她都想把她领精神科去看看了。 李红丽气呼呼的：“日子过成这样，也不是我愿意的，都是那个于小娜不要脸，贱人，等我好了，我去撕了她。” “你还是算了吧。”陈小英重新抱着孩子，还没满月的孩子，抱在怀里轻飘飘的。 “于小娜才是真正的未成年跟徐晓东发生了关系，现在肚子里还有徐家想要的孩子，你跟于小娜，人家爸妈告徐晓东一个诱拐未成年，徐晓东就得蹲大牢。” “徐晓东要是不想蹲大牢，就得给于小娜一个交代，你说，他是不是得铁了心跟你离？” 李红丽听着听着，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看来，是不管怎么样，徐晓东都会跟她离婚了。 李红丽这下子哭不出来了。 她总算消停了，陈小英专心照顾孩子。 李红艳瞧着，就忍不住凑过去：“妈，既然已经决定跟徐晓东离婚的话，这孩子咋办啊？” 在村里头，也不是没有女人二嫁的，但是无一例外，都是尽量不带孩子的。 男方可不想给别人养孩子。 “到时候再说吧，看他们自己怎么商量的。”陈小英心知肚明，徐家嫌弃这个孩子，但是，以徐家的贪婪和算计，他们离婚的时候，照样会要这个孩子。 前世的时候，李红丽都跟婆婆马秀芬打起来了，要闹离婚，徐家也还是要霸占着徐小妮，不让李红丽带走。 说别说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就是徐家的一块砖头，一根柴火，李红丽也别想带走，那都是他们徐家的。 徐小妮在马秀芬和徐晓东母子俩的眼里，只是属于徐家东西的一部分，哪怕价值等同于一块砖头，一根柴火，也不让李红丽带走。 他们就是不让她好过。 现在，这孩子还太小，说不定有什么变数。 马秀芬这个人会算计，如果李红丽跟她儿子离婚以后，这孩子还是个吃奶的孩子，早晚得换尿布，洗尿布，晚上得熬夜，她是生养过的，知道养孩子的不容易。 看她还有没有别的想法。 “妈，别舍不得，二妹带着孩子可不要嫁。”李红艳说着：“趁着这孩子没养几天，二妹还对她没多少感情，早给了，早省事儿。” 李红艳这么说。 李红丽眼睛看了过来，又看看孩子，有些犹豫。 陈小英给气得够呛，李红艳是孩子的大姨，别说对这个孩子，就是对从小她看着长大的李羽彤也没啥感情，她说给就给，李红丽个不争气的东西，自己生下的孩子，她一点当妈的自觉都没有。 是了，她又给忘了，前世李红丽也把这孩子当她和婆婆马秀芬，还有徐晓东之间的撒气桶。 动不动，也学着她婆婆指桑骂槐。 “你这个死丫头片子，又馋又懒，又蠢又笨，真不知道随了你们徐家的谁了。”她一边打骂徐小妮，一边对婆婆故意翻白眼。 婆媳大战，倒霉的是这个可怜的孩子。 第379章 她只是怕出事儿 有李红艳在卫生院里照顾李红丽，陈小英看了看，就回来了。 卫生院里，李红丽心大的很，该吃吃，该喝喝，闲了就说要找于小娜这个破坏她和徐晓东感情的小三儿算账。 李红艳都听腻了。 陈小英想了又想，就去打听了那个于小娜家里的地址，找了过去。 他们都是见过的。 这一打照面，就都有些尴尬。 “你们放心，我不是来找事儿的，就是想问问，你们真的赞成你们女儿嫁给徐晓东吗？我听说，她一开始还是在上学的？” 这是陈小英最不明白于小娜的地方。 她都是有高中文化的人了，怎么还能跟徐晓东一个有妇之夫搞在一起。 于小娜爸妈有些尴尬。 两人都是有正式工作的人，被这个独生女儿，真是拖累的够呛。 “赞不赞成的，有啥办法，她自己死活要去跟徐晓东，就是把她关在房间里，她也要死要活地闹，不是闹绝食，就是闹自杀，现在……”于小娜她妈说不下去了，红了眼眶，忍不住抹一把眼泪。 陈小英把这个家看了一遍，收拾也挺赶紧，其中一间房门开着，往里头看了一眼，里头挂着蓝色带着小熊的床帘，带着小碎花的被褥，桌子上摆着镜子，前头一个大盒子里，露出梳子、头花、发夹一类的东西。 看得出来，于小娜真的很受宠爱，也养的她不谙世事，太天真。 陈小英叹了口气：“徐晓东不是好人，他妈马秀芳也不是啥好东西。” 她把前几天自己女儿生孩子，徐晓东要跟她离婚，又因为生的女孩，他妈马秀芳就在产房门口闹起来的事儿说了。 于小娜她爸脸色铁青：“我们拦了，拦不住，她开了窗户要跳楼——” 既然话说这里了。 陈小英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那，她真的怀孕了？” 于小娜爸妈双双才愁眉苦脸。 这个不用回答，陈小英都知道了。 “行，我知道是咋回事了，只是，有些话我也得提前告诉你们，我那女儿，也是上学的时候，就跟徐晓东走到一起的，徐晓东是社会人，她女儿本来脑子也笨，就这么给他骗了。” “当初她怀孕，徐晓东还不想跟她结婚，想找个县城独生女儿的，这样好继承人家的绝户财，是找个一个的，以后来人家爸妈不愿意，打着骂着，把孩子送到外地亲戚家了。” “我女儿被徐晓东弄坏了身子，这个孩子要是打掉，不光孩子没了，她自己也会有性命危险，我当初想着，要是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不让人笑话，就得让徐晓东负责，所以，我是带着我老大儿子找到徐家去，吵了好几次，才让两人结了婚的。” “没想到，这才不到一年，徐晓东就又找个县城的独生女儿，你们说，他长得也不咋样，咋就这么会骗小姑娘呢？” 于小娜爸妈愣住了，这些事，其实他们也有打听过，只是没有这样详细。 徐家就是个火坑，重男轻女，徐晓东谈对象，还专门找学校里不懂事的女孩，找他们家这样的独生女儿，发绝户财。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心里有数了。 就算是让女儿跟徐晓东结了婚，他们也不会让徐晓东占了一毛钱便宜。 “我女儿也不听我的话，实话告诉你们。”陈小英叹了口气：“她眼睛让浆糊给迷了，都闹成了这样，她是不想跟徐晓东离婚，等她好了，说不定还要找你们家女儿的麻烦，我是管不了的，真的，我管不了，她不听我的话。” 于小娜爸妈脸都黑了。 要是不离婚，人家正经媳妇打上门来，抓着他们女儿喊第三者，喊小三儿，破坏人家家庭，他家的脸是真的也丢完了。 万一，她死活不离，女儿肚子里的孩子还能等吗？ 到时候被徐晓东跑了，她女儿大着肚子，孩子也打不掉了，可咋办，年轻小姑娘带着孩子，还能嫁的出去吗？ 陈小英没别的意思，她就是想提个醒，要是于小娜父母能当机立断的解决了这个事儿，李红丽就是身体好了，也不会来找于小娜的毛病。 她怕的啥呢，她怕的是李红丽发疯，于小娜怀着孩子，别俩女人打起来，闹出人命来。 于小娜出事了，李红丽也给关到监狱里去，徐晓东这个渣男呢，他一点损失都没有，照样找下一个女人。 听陈小英这么一说，于小娜爸妈更觉得浑身难受了。 “不行，不能让他们结婚。”于小娜她爸说。 她妈却哭了：“可是，拉不住啊。” 就像是明知道前头是个火坑，她非要往里头跳，拉不住！ 陈小英话说至此，也不再留下：“养的这女儿，都是债，我已经尽力了。” 以后的事儿，哪怕李红丽真的到了监狱里，她也不管了。 等陈小英走了，于小娜她爸想了想去，觉得不能这样：“她又跑哪儿去了，这时候还不回来？” 于小娜她妈红着眼圈：“还能去哪儿，她……她在徐家呢。” 夫妻俩没办法，只能跑去徐晓东家里找于小娜去。 这一去，差点气死。 于小娜贤惠的很呢，那马秀芬在台阶上嗑瓜子，于小娜切菜正蹲在院子一角的灶火前烧火呢，火苗熏得她脸涨红，正眯着眼躲着灶火里冒出来的黑烟。 马秀芬还在教训她：“快拿根柴火把里头的火挑一下，气儿跑进去，火才能烧起来。” “哎呦，你怎么连火都不会烧，在家你爸妈都没有教过你？” “看看你这土豆丝切的，比筷子都粗，怎么这么笨呢。” 于小娜这几天，压根就没有回家，直接住到徐晓东家里来了，睡的就是李红丽睡的床。 于小娜爸妈一看这架势，都要气疯了。 “小娜，给我们回家！”于小娜她爸进去，脸色铁青，狠狠地盯着一脸黑灰的于小娜。 于小娜有些胆怯：“爸，妈，你咋来了？” 于小娜她妈快气死了：“你要不要脸啊，你跑到这里干啥来了？在咱家，我都没有让你给我拿双筷子过，我把你伺候的跟小公主似的，你在这里伺候这个老婆子？” 于小娜不自在：“妈，又不是别人，这是徐晓东他妈，我以后嫁过来不还是要伺候她老人家的？” “你给我闭嘴，我是你亲妈，我生养你这么大，我还没有叫你伺候过。”于小娜她妈气的尖叫，眼睛都要瞪出火来。 于小娜愣了一下，确实是这样啊，她怎么没想起来。 第380章 这都是你的责任，跟我没关系 马秀芬见着一对穿着很体面的夫妻进了她家的院子，一听喊的是于小娜，她就认出来了。 这就是于小娜她爸妈呀。 她可不觉得让未来儿媳妇做饭有什么不对，当儿媳妇的不都是得伺候婆婆的。 “哎呦，这是亲家和亲家母来了吧，坐，快坐下。” 听她家晓东说了，这夫妻俩都是上班的工人，有退休金，有房子，有关系，将来说不定能给徐晓东安排工作，将来老两口死了，房子啊，财产啊，可都是她家的了。 马秀芬看着这对夫妻俩，就像看到了会移动的金山银山似的，笑得我满脸开花。 于小娜她妈气的说道：“谁跟你是亲家，我女儿也跟你家没关系，你儿媳妇刚生了孩子，还在卫生院里住院呢，你当婆婆的怎么不去照顾照顾？” 于小娜她妈当初生了她，吃了苦头，后来就没有再生，把一个女儿捧在手心里疼爱，最恨的就是马秀芬这种重男轻女的人。 万一女儿嫁到这种穷家里来，又生的女孩，还有她活路没有？ 马秀芬顿时笑脸僵住了，但是一会儿，又理直气壮地说道：“没事，我儿子马上就要跟那个女人离婚了，不耽误跟小娜结婚，真的，你们放心吧。” 于小娜她妈给气的说不出话来。 她爸冷冷地说道：“我家条件好，又不是女儿嫁不出去，凭啥就得嫁到你们家来？” 说完，看了一眼这个破旧的二层小平房，院子堆着乱糟糟的木板子柴火，煤堆在屋檐的一角，半张墙壁都是黑漆漆的，别地方落满了灰尘，墙角结着蜘蛛网。 这是又穷又懒。 到底哪里好了。 “小娜，跟我回家去。”说完，不顾女儿挣扎，于小娜他爸抓着她就走。 于小娜哭起来：“爸，我就是想跟徐晓东结婚嘛。” “结婚，然后住到这里来？”于小娜她爸气的指着这个乱糟糟的院子。 可没想到，于小娜早就想过了：“爸，到时候我跟晓东结婚了，让他住到咱家去，不就行了吗？” “妈做饭好吃，爸，你平时不是缺个下棋的人吗？晓东下会下象棋。“ 于小娜她妈当场气的眼前发黑。 她还没死呢，她女儿她照顾，是她应该的，徐晓东算什么东西，住到她家去，让她给做饭，伺候着。 这是大爷吗？ “闭嘴，闭嘴！”她快要疯了：“你要是想跟他结婚，除非我死了！” 真是疯了，她实在受不了了。 夫妻俩骂着拉着，硬是把于小娜给弄走了。 马秀芬着急地追到院子外头去，也没有拦得住。 “哎呦，晓东怎么这时候不在家啊。” 她着急呢，左邻右舍的都听到了动静。 “徐晓东长得不咋样，怎么嘴皮子那么会说，把人家小姑娘一骗一个准儿的？” “哼，人家要正经上班干活的，挣钱养家，他成天啥也不干，净是琢磨这些骗人的把戏，可不就是个一骗一个准儿了？” “马秀芬这样的人，迟早遭报应，儿媳妇还在卫生院里躺着呢，她不管不问。” “是个女孩儿，她不喜欢。” “不喜欢也是她的亲孙女啊，也是徐晓东的亲生女儿。” “那有啥用，这家子就不能用正常人的脑子去想。” 人人唾弃徐晓东，但是徐晓东就是那个占便宜的人。 唾弃人渣，根本没用，人家从来都没想过要脸。 徐晓东追到于家，给于小娜父母都跪下来了，各种誓言不要钱的说，把于小娜感动的不停地哭，觉得自己父母就是断送自己一生幸福的刽子手。 卫生院里，李红丽倒是养的挺好的，可辛苦了李红艳了。 “红丽，孩子哭了，你抱一会儿。” “姐，我腰疼，你给我抱一下。”李红丽不动，还揉了揉自己的腰。 “那是因为你躺的太牛了，就不能下地走走？”李红艳端着盆里头，还有孩子要洗的尿布呢，还没去晾晒，孩子就哭起来了。 “姐，我伤口疼啊，你要是肚子上也弄这么大的伤口，你也疼。”李红丽不耐烦地说道。 李红艳当下都不想干了。 自己当初生了三个孩子，也没有这么苦过。 “那你是女儿，你要是不想抱，那我也不抱了。”李红艳说着，就到外头晾晒尿布去了。 孩子哭的一阵接一阵，李红丽很心烦：“哭哭哭，就知道哭，真是烦死人了。又没有饿着你。” 她将孩子抱到怀里，孩子总算安静了下来，也睡着了。 看来孩子就是想跟妈一起睡，偏偏李红丽压根不想动。 钱真是不好挣。 李红艳心里气恼地想着，脸色也不好看。 拿着盆往回走的时候，她忍不住想着，她爸有没有跟老大几个说要修房子的事儿？还有每个月给他掏赡养费的事儿？ 李红艳想着，想回去找她爸李平旺问问。 李红丽这里也脱不开身，就想起个人来，她小妹李红霞不就是现成的帮手？ 于是，当晚上陈小英来看的时候，发现是小女儿李红霞在这里照顾李红丽。 姐妹俩因为上学的时候，闹过矛盾，关系到现在都不太好，两人就没说话。 “妈，卫生院通知我出院呢，妈，你让晓东接我回家。”陈小英啥话都没说呢，忽然就听到李红丽这么说。 李红霞就把她看一眼，没说话。 李红霞性格老实，不爱说话，跟个隐形人似的，只知道干活。 陈小英将李红丽看了一眼：“马秀芬可不会让你进她家的门。” “凭啥，我还没跟徐晓东离婚呢，我都想好了，我就是不跟他离，我看他怎么跟那个贱人结婚？“ “只要我不离，那女人永远都是小三，肚子里的孩子我看她咋个生？” 看看，李红丽在卫生院里躺着，闲没事儿，还真让她琢磨出应对的办法来了。 所以。 “然后呢，你现在正在坐月子，你让谁伺候你？”陈小英冷漠地问她。 李红丽瞪大眼睛看她：“妈，当然你是照顾我啊，等我坐完月子了，我再去找于小娜算账。” 说来说去，好像没徐晓东的事儿，只去找个跟她脑子半斤八两的于小娜。 “李红丽，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不会再继续为你的错误去负责任，我一共生了你们七个，没人像你这么能闹腾的。” “你要是想继续跟徐家闹，你就去自己想办法，你的事儿，包括你的孩子，这都是你和徐家的责任，跟我没关系，懂吗？” 第381章 李红丽气哭了 李红丽不停地跟徐家闹，闹完了回娘家吃吃喝喝，再接着去跟徐家闹，闹完了，她再回娘家哭天喊地，等好了，她再去找徐家闹…… 前世，她就是这样不停地，折磨着她们这些娘家人…… “妈，你不管我了？”李红丽不敢置信。 她已经听了太多次她妈不想管她的话，可她出事的时候，她妈照样还是管她的啊。 “你有今天，都是自找的，我拉你的时候，你听我的了吗？”陈小英冷笑：“你当初死活要嫁给徐晓东的时候，我带着你大哥到徐家讨说法，甚至跟他家打起来，你都差点在徐家的院子里流产了，都是我这个当妈的一次一次替你出头，结果呢？” “徐晓东这个人渣还是在外头找了女人，你舍不得放下他，那你就自己去，别再拉着娘家人。” 李红丽呆住了。 然后，她回过神来：“妈，那你让我咋办啊？” 李红霞抬头看了一眼她妈陈小英，没说话，继续给孩子叠小衣服，尿布。 “我不管你咋办，别再回来找娘家人就行。”陈小英觉得自己说了再多，李红丽也没有听到耳朵里去。 她懒得再说了。 李红丽仔细想了想自己的情况，她回到了徐家去，就算能进了那个门，婆婆马秀芬要是不给她做饭，还天天骂她，徐晓东要是再跟她动手，那她拖着这个孩子，可咋活啊。 “妈。”她可怜巴巴地乞求陈小英：“你就帮帮我。” 陈小英盯着她：“你不要脸，别拉着我们全都不要脸，徐晓东那个人渣有什么好的，你为啥就非得要？” 李红丽眨眨眼睛，她也不知道啊。 她就是知道，她不想跟徐晓东离婚。 “红霞，走，从今往后，你二姐的事跟我们家没关系。”陈小英再也不想管这个不知好歹的女儿。 “妈，妈？”李红丽喊着，陈小英带着小妹李红霞头也不回。 她气坏了：“李红霞，你干啥也走，我是你姐，你也不管我的死活了？” 李红霞不管。 早是上学的时候，这个姐姐骗她的钱，还把她哄到工地上做饭，却在她的工资里抽成，她就知道，这二姐自私自利的太狠了，根本不把她当亲妹妹。 娘家人都走了，李红丽没办法，第二天，她只能自己收拾东西，抱着孩子，到卫生院门口，找个三轮自行车，送她回徐家去。 她以为，她妈说的那种，她根本进不了徐家的门，都是夸张了。 不可能的。 她婆婆和徐晓东不会这样做的。 可是，等她真的到了。 马秀芬大吃一惊，当下就堵在门口：“李红丽？你干啥来的？” “你咋还带着东西，抱着这个死丫头片子？” 李红丽诧异地看着她：“妈，这是我家，我出院了，当然回家来了啊，什么死丫头片子啊，你说话也太难听了，这也是你孙女。” 她自己有四个侄女呢，就算她爸李平旺和她妈陈小英都不喜欢女孩儿，小时候抱都不抱一下的，但是也从拿过来没有骂过孙女是死丫头骗子，或者赔钱货的。 “你回谁家啊你，我儿子都要跟你离婚了，你根本就不是我徐家的人，你赶紧走！”马秀芬不顾李红丽还抱着孩子，就把她往外头推。 李红丽一看马秀芬这架势，那是真的要把她赶走啊。 她都急了：“你们说离婚就离婚，我那么多东西还在家里头……” “不就是几件破衣服，我给你找去。”马秀芬急着把李红丽赶走，回去之后，随便从李红丽屋里的衣柜里翻出几件女人穿的，拿到院子门口，就摔到地上去：“走走走，你赶紧走。” 李红丽顿时就气哭了。 她怎么这么惨。 “妈，你干啥啊。” 她哭的可怜。 左邻右舍都想着，李红丽这段时间没回来，那是真的要跟徐晓东离婚了。 毕竟，下一个女人都登堂入室地来伺候马秀芬这个老婆婆了。 是个有气性的女人，都不可能来跟徐晓东过了。 可没想到啊，李红丽她回来了。 那她愿意忍下这口气了？ “秀芬啊，红丽还没出月子呢吧，你赶紧把人扶回去吧，看看孩子，都哭了，多可怜。” 旁边老太太出来，看不下去帮着李红丽说了一句。 很快也围了一些这条巷子里住的街坊。 “她还没跟你家晓东离婚的吧，那这就是她的家啊，你赶她走，想啥样？” 有人说着，就有人跑去通知了马秀芬的大伯子。 她大伯子跟她相处的不好，早些年她死了男人，大伯子主动帮她养小闺女，平时还送东西给她，帮着她养活两个儿子，徐大东和徐晓东。 结果马秀芬背地里撺掇小闺女，说什么大伯对她不好，好吃好喝都给她堂哥堂姐了。 小闺女徐翠翠，是花钱在大伯家，心在马秀芬家。 大伯子没说话，她大娘都气坏了，这姑娘是白养了。 听说事儿闹大了，徐家的大伯和大娘都来了，看见徐晓东媳妇低着头，抱着孩子在墙根那哭，看着可可怜怜的样子，怎么看得下去。 “红丽，你哭啥，赶紧回去躺着去。”徐大伯说。 李红丽满是泪水的眼睛看了看婆婆，害怕她婆婆不让。 马秀芬当下一插腰，索性把话说开了：“不行，李红丽不能进我的家，他大伯，我实话告诉你，晓东已经有下家了，人家小姑娘比李红丽年轻，比她好看，比她娘家有钱，人家爸妈也比她娘家爸妈有身份，人家是工人。” “你是晓东他大伯，你不能拦着晓东的幸福啊。” “这过日子，过得好了，那就叫过，过不好了，那就离婚，这是新社会了，解放妇女，同样也解放男人了，不能用婚姻去捆绑一个婚姻不幸福的男人。” 等马秀芬长篇大论一说完，围观的人都愣住了，啥时候马秀芬变得这么有文化了。 徐大伯皱着眉头：“你啥意思？晓东真的要跟红丽离婚了？” 马秀芬说：“那当然。” 她说的这么肯定，徐大伯把李红丽看了看，李红丽是外人。 他当然希望自己亲侄子好的。 只是，这事儿办的太不体面。 “那离婚的事儿，你们跟她好好商量，别就这么抱着孩子在这里哭，像话吗？” 听徐大伯这么一说，李红丽不傻，也听明白了。 这也是嫌弃她呢，想让她滚。 可笑她刚才还指望着徐大伯能替她说句公道话。 第382章 孩子被抢走了 “我不走，我也不离婚！” 李红丽快气疯了，所有的人都欺负她，她还没出月子，她怀里还抱着一个没满月的婴儿，没有一个人同情她。 尤其是徐晓东的家人，全都不是人。 “你说啥？”马秀芬现在可一点都不想看见李红丽了，又馋又懒，又刁，她这个当婆婆的没享过一天儿媳妇的福，天天都给她烧火做饭了，一点都不像于小娜那么听话懂事，不懂也知道学。 “我不离婚！”李红丽抱紧了孩子，梗着脖子说道。 马秀芬气的拍大腿：“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我家晓东都不要你了，你还死赖在我们家干啥，滚，滚！” 说完，就要对李红丽动手。 李红丽吓得往后退。 身边有街坊赶紧拉住了马秀芬：“人家刚生了孩子，怀里还抱着孩子，你怎么能动手呢。” “是啊，她是外人，怀里抱着的，总是你家晓东的女儿吧，你可不能这样。” 马秀芬听了，眼珠子转了转，劈手就把孩子给抢了过去。 李红丽一下子愣住了。 她根本想不到马秀芬会抢孩子，这孩子从一出生，知道是个女孩儿开始，婆婆压根看都没有看一眼。 “你还给我。” 她赶紧上去抢。 马秀芬已经躲开了：“你赶紧走，这孩子是我们徐家的，跟你没关系，赶紧走！” 李红丽一听，顿时眼泪就下来了：“你欺负人。” 她婆婆马秀芬抱着孩子翻白眼：“不想让我欺负，那你就赶紧走啊，赖在我家门口干啥。” 看到马秀芬这幅嚣张跋扈的样子，街坊邻居早就知道她是啥人，平时都不跟她打交道的，可这姑娘，哭着喊着跳到这个火坑里。 她还不走。 这下好了，孩子也让人抢了。 有个弓着腰，牙齿都快掉光的老太太，含含糊糊就说了：“得了，娃娃也给他家了，那你就能再找个人家嫁了，到那边跟人好好过日子去吧。” “奶，你别说话。”她家里人赶紧扯她袖子一下。 这老太太辈分儿大，马秀芬见了都得叫声婶儿。 “不，我不离婚。”李红丽的眼泪不停地掉：“把孩子还给我。” “孩子是徐家的孩子，你可别不讲理。”徐大伯这时候说道。 徐大娘暗中对他翻个白眼。 自己男人就是人家说的大男子主义，平时在家就是当大爷的，吃饭筷子都得放到他手里，他才开始吃，也特别注重家族团结，在他眼里，媳妇就是外人，兄弟姐妹和自己生的儿女，才是一家人。 李红丽受不了，有点崩溃了：“这是我生的孩子，我肚子上的刀口还没有长好，她是我生的。” “我知道你生的，这就是老徐家的孩子借着你的肚皮生一下而已，这还是老徐家的，哎，你这女人糊涂，跟你怎么说你都听不明白。”徐大伯大手一挥：“走吧，说破天去，这孩子也得是我们徐家的。” 徐翠翠跑来看热闹，笑嘻嘻地对李红丽说：“我二哥都不要你了，你还不走，也是，像你这种又馋又懒的女人，要是跟我二哥离婚了，可就没人要你了。” “徐翠翠，你闭嘴。”李红丽跟小姑子徐翠翠就是死对头，平时俩人都吵过多少次，更是动过手。 “走走走，连自家小姑子都相处不好，你这女人就是没啥用，赶紧走。”徐大伯长的五大三粗，凑过来要打人的时候，更是凶巴巴的可怕。 李红丽害怕，哭着跑了。 李红丽没地方去，被徐家的人赶跑了，就只能跑去找她妈陈小英。 陈小英一见她哭着跑来，店里头还坐着客人呢，直接把她拉到二楼去。 “你哭啥？孩子呢？” 李红丽哭着：“孩子让徐家人给抢走了，他们说，孩子是徐家的，就是我借着我的肚子生一下，跟我没关系，妈，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 陈小英顿时气个仰倒：“你个没用的东西，他们抢的时候，你怎么不喊着报公安，你是孩子她妈，没人能跟你抢。” “妈，可是他们不给我。”李红丽抹一把眼泪。 “那你怎么不跟他们拼命？”陈小英气个半死。 跑到她这里哭着，说要她的孩子了？ 孩子在身边躺着的时候，不耐烦，换尿布都懒得换，孩子被抢走了，她就又生出母爱了，舍不得孩子了。 要是真舍不得，抢孩子的时候，她就得闹起来。 “妈，他大伯要打我，我打不过，他们人多……”李红丽抽抽搭搭地说。 陈小英都想给她两巴掌：“你大姐呢？” 不是李红艳在照顾她？ “我大姐我家里太忙，过两天再回来照顾我。”李红丽眼泪掉着。 真是作孽，一个两个，都不靠谱。 要是李红艳在，孩子肯定不会被抢走。 “妈，咋办啊？” 李红丽哭着问。 陈小英听她不停的哭，哭哭，不停地哭，她脑子都要炸了。 “我不管了，我说过，你是个成年人了，你结了婚，生了孩子，你也不听我的话，你想干啥就干啥，你得为自己的事负责，你自己看着办吧。”陈小英怕自己被她给气死，趁着还能忍得下去，转身就走。 “妈，妈，你不能不管我啊，妈。”李红丽转身赶紧抓着她妈陈小英的胳膊不放，又哭又喊的。 “你这股劲儿刚才怎么不用到你婆婆身上去？你就是个窝里横。”陈小英狠狠地将她甩开。 李红丽张大嘴，大声哭嚎起来，她觉得自己一无所有，都不想活了。 二楼又不隔音，肯定要传到楼下去。 正是饭点的时候，楼下桌子基本都坐满了人，正忙着。 赵雪燕听了动静，赶紧上来问咋了。 “妈，吃饭的人都在问呢，听着有哭声。” 陈小英看着李红丽张大嘴巴，闭着眼睛还在哭，上去就是两巴掌。 哭声一瞬间就停住了，李红丽下意识就闭上了嘴，震惊地看着她妈：“你，你打我？” “我是你妈，你不争气，我想打你就打你。”陈小英狠狠地瞪着她。 李红丽张嘴闭嘴的，你是我妈，你不能不管我。 陈小英受够了，那我是你妈，我想打你就打你，没错吧？ 光想着一味从她这个当妈的身上无限索取，那她这个当妈的，就也行使一下自己当妈的权利。 “你要是不服，就让当公安的来抓我！ 第383章 打死她都是该的 李红丽傻眼了：“妈。” 她脸上挨了两巴掌，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吸了一下鼻子，她又开始哭，但是这一次，她不敢放任自己去大哭了，只敢小声地抽泣：“妈，我好累，……也没地方去，我肚子上的伤口也很疼。” “妈，我想躺一下……” 看着她可怜巴巴哀求自己的模样。 陈小英这时候，就是块石头，也没办法把她赶到大街上去。 “那间屋子，有两张单人床，你随便。”她指了指从前让两个外孙子赵鹏博，和赵鹏乐住的地方。 他们两个暑假在火锅店打工，开学了，就回去学校去了。 李红丽去了，直接就躺在床上起不来。 陈小英想到楼下去，身后房间里又传出有气无力的一句话：“妈，我还没吃饭呢，现在还渴得慌。” 陈小英闭上眼睛，扶着墙，真是上辈子欠她的？ “等着。” 她没办法。 陈小英走到楼梯半截，眼泪就忍不住了。 她这个女儿，说她傻吧，她知道把三万块彩礼和房子，都死死捏手里，不让徐晓东沾手一丁点儿，说她聪明吧，又死活抓着徐晓东那个人渣不放，马秀芬是个恶婆婆，她也不敢跟她动手。 这以后该咋办？ 她但凡要是听她的，早过上踏实日子了。 赵雪燕听上头没动静了，伸头往楼梯上看了一眼，就看到婆婆在抹眼泪，也不由跟着心酸了。 她是个没注意的，也不想操这个心，就偷摸去给大嫂刘兰香打电话。 刘兰香呢，刘兰香人心大的很，人勤快，一颗心都扑在田地里。 所以，她就算知道李红丽那事儿还在闹，没说到她跟前，她也当不知道。 她时刻记着她妈刘老太说的话，你是外人，红伟家的事儿，你别随便发言，到时候人家只怪一个。 刘兰香是不管的，她管好自己的事儿就行了。 可就这，这些年也照样被李红艳扣了挑拨姐弟关系的帽子，怂恿公婆跟她闹。 这会儿赵雪燕的电话打过来，说她婆婆都哭了。 旁边李红伟也听见了。 李红伟可是个大孝子，公公李平旺偏心他大女儿李红艳，好吃好喝的往那送，卖一把干草药，十块钱也想着买东西给送过去。 他心寒多少次，可照样的，家里要是做了什么好吃的，也让她去送一碗。 这段时间说要修房子呢，他也到处去给打听。 对对他狠心的公公都是如此，更何况是给他买了房子，真把他这个儿子心疼的婆婆陈小英呢。 李红伟当下就变了脸色：“赶紧问问，咱妈咋就哭了，谁欺负咱妈的？” 刘兰香挂了电话，叹了口气：“除了红丽，还有谁能把咱妈给气哭了。” “她不是住院坐月子吗？”李红伟皱着眉头。 “人家生完孩子，顺产的三天就出院，剖腹产的住七天，床位那么紧张，让她住十天都已经很不错了，她还想在医院坐月子？”刘兰香没说的是，住院费还是婆婆给的。 这么大一个人了，存折里也存着钱呢，就抠门的把自己的钱捏的死死的，可劲儿在自己亲妈身上捞好处。 “她又咋了？”李红伟觉得心烦，这个妹子不争气，妹夫一家更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不让她嫁，不让她嫁，她非嫁，这还不到一年呢，孩子才刚生下来，就又闹成这样。 “说是……”刘兰香也不知道怎么说，实在是李红丽这事儿干的让她不知道咋说了。 “说啥呀，你说呀？”李红伟本就脾气暴躁，当下对刘兰香都瞪起眼睛来。 “哎呀。”刘兰香也跟着叹气：“她自己抱着孩子想回到徐家去，结果徐家那老婆子不让她进门，还把孩子给抢过去了。她回来找咱妈，让咱妈去给她把孩子抢回来。” “这不是为难咱妈吗？她一个年轻女人都打不过人家，咱妈一个老太太去了，能打得过？” 李红伟冷着脸，一言不发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你干啥去？”刘兰香赶忙追过去：“你去了，别听红丽的话，就听咱妈的，咱妈说让干啥再干啥。” “你尽量别打人，打出毛病还得花钱给治。” 李红伟骑着摩托车就走了。 李红伟前脚刚走，他爸李平旺就找来了，刘兰香刚把碗里的一口面汤喝完，见着他来了，忙站起来：“爸，你吃了没有，锅里还有。” 李平旺平时除了养现在的三头牛，就没事儿了，他自己给自己做饭吃，他会蒸馒头，还会烙面饼的，所以一直都是自己吃。 “红伟呢？”李平旺背着手，进门了到处看。 刘兰香也没瞒着，想着二姑子李红丽都这么惨了，亲爹也得帮忙想个法儿吧？ 就把李红丽的事儿说了。 当下李平旺就恼火了：“没出息的东西，不要脸，人家咋不打死她。” “打死她都该的，谁叫她笨成那样。“ “当时我都跟她说过，上赶着的姑娘，掉价，徐家要是想娶，就叫媒人来说，她听了没？” “我不管了。”李平旺不光不管，他脾气还大的很：“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能活几天，我一辈子辛辛苦苦，没享过她一天福，我以后也不指望了，随便她。” 刘兰香听着，都忍不住寒心。 同样都是亲生女儿，对李红艳的时候，怎么就想不起他说的这些话？ “对了，你知道不，红伟是咋想的，什么时候给我修房子？”李平旺说起他惦记的事儿来：“要不这么着吧，把修房子的钱给我，我自己找人修，反正你们两口子忙。” 刘兰香不像几个弟妹那样心大，或者是胆小，公公一说，把修房子的钱给他，她就觉得不保险了。 钱给他？ 谁知道钱给了他，房子还修不修？ 一般好好的情况下，公公突然提出要什么，那背后一定有大姑姐李红艳的影子。 “他没说，我也没问，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就别操这个心了，红伟已经帮你去打听了，等村里几个盖房子的，地里的活放下了，就去给修。”刘兰香早和李红伟说了，工钱直接交到工匠手里，不能过公公李平旺这一手。 “我知道，也用不着等老李几个，到外头村里找也一样。”李平旺说着：“把钱给我就行了。” 他这么说。 刘兰香稍微一想，都知道他说是找谁？ 就比如当初几个小叔子结婚的事儿，这么大的事儿，他也是全权交给了大女儿李红艳去办的，好家伙，李红艳当亲姐姐的，不说拿着钱，把弟兄们的婚事办好了，还净是省着抠着，把钱都攥到自己手里去。 在这种体现一家人团结的大喜事上都捞钱，何况是怂恿她爸盖房子，贪污一点盖房子的钱？ 第384章 妈，咋办呢 再说了，谁知道修房子的钱，到了李红艳手里，这房子还修不修了？ “爸，红伟等会就回来了，到时候你跟他说，我当不了家。”她说。 李平旺就哼了一声，斜着眼睛看她：“要不是有你在背后说啥，我这个钱，他早给了。” 在李平旺心里，这钱就算还没有给他，也是他的钱了。 当公公的，阴阳怪气她。 刘兰香心里不舒服，但是这种情况，自从她嫁给了李红伟以后，但凡公公李平旺和大姑姐李红艳想让李红伟干什么，李红伟不愿意，就都是他在背后挑唆的。 也不看看，就李红伟那个暴躁专横的脾气，她敢说一个不字吗？ 李平旺气冲冲地走了，那是压根一点都没有去县城看一眼李红丽的意思，更别提替她出头跟徐家说事儿了。 “成天就想着你家红艳红艳的，等你老了，看你还能不能指望上她！”刘兰香气愤拿着笤帚，把地扫的唰唰响。 李红伟赶过去之后，他妈陈小英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见他来了，就问：“你吃饭没有，大热天的有啥事？” 李红伟脸色不好看：“妈，红丽到底要不要跟徐晓东离婚，她到底想干啥？” 总得他们知道她想咋样，他们才好帮她啊。 要不然，像她这样了，到底咋办？真就这么灰溜溜地跑回来，任由徐家的人欺负他们吗？ 在李红伟看来，二妹李红丽被欺负了，他这个当大哥的受不了，得找徐晓东算账去。 至于孩子，他没啥感情，李红丽要是带着孩子，也不好嫁人了。 但是，她以后也不能生了啊，这个孩子就显得尤其重要。 “徐晓东真不是人，红丽被他害的以后不能生了，他那个姘头也怀孕了，为啥就非得挣这个孩子，他又不喜欢女孩儿。”李红伟气愤地说道。 他妈陈小英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话：“她说她不离。” “不离？”李红伟想了想：“不离就不离，那就得想办法让徐晓东跟那个姑娘断了。” “咋断？”陈小英看着他：“你那天没听徐晓东说吗，他弄到了于小娜的肚子，就要对她负责，要不然，她就要跳楼，她爸妈就她一个孩子，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死的，要打掉孩子，她也不愿意，把她爸妈当仇人。” “这一个个的，都是让猪油糊了眼了，徐晓东要钱没钱，要脸没脸的，看上他啥了。” 李红伟皱着眉头，那姑娘要跳楼？ 说句难听的，她自己不要脸，跟有妇之夫在一起，跳楼逼迫人家夫妻离婚，她就是真跳了，也是她自己的事儿。 关键，徐晓东想跟她过，不想跟李红丽过。 婆婆马秀芬更是不要脸，他妹子李红丽还没跟她儿子离婚呢，就不让她进徐家的门了。 “我问问她去。”李红伟就不信了，这还没有说理的地方，说破天去，也是徐晓东和那个于小娜的错。 李红伟跑去找李红丽，李红丽吃饱喝好的，刚刚睡醒，还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做。 听她大哥一问，她现在对徐晓东满是怨气。 “我不离，我就是不跟他离婚，我看他跟那个于小娜还怎么结婚？”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于小娜想生儿子，那就让她生去吧，生出来也是个没爹的野种。” “那你现在咋办？”李红伟问她，把周围看了看，旁边放着一个铁皮柜子，能挂两件衣服，别的啥也没有。 李红丽本想说，想跟她妈一起住。 放着她妈有钱，还是开饭店的，饿不着她。 可一想到，她妈陈小英说的，她是个成年人了，不会再为了她负责，那是肯定不会收留她住下的。 “大哥，要不跟你妈说说吧，就让我回家住。” 李红伟不觉得有啥：“行吧，我跟咱妈说一声。” 他心大，根本没明白为啥他们妈陈小英不愿意让李红丽住到她家去。 李红伟下楼去跟陈小英说了，陈小英就看他：“她的那意思，是拖着？” 李红伟点头：“我看这样也行，徐家不做人，咱们就是不让徐家的如愿，没有离婚证，徐晓东就跟于小娜扯不了结婚证，看他们咋办？” 陈小英就瞪着他：“那徐晓东和他妈就不会来找我们闹吗？我这生意做不做了？” 李红伟愣了一下，是啊，做生意的最怕有人来闹。 陈小英又接着说：“就算他们不来闹，红丽打算跟徐晓东拖到什么时候？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五年的？” “还有，孩子咋办？马秀芬就不是个好好养孙女的人，孩子还在吃奶，马秀芬抠门的很，根本不可能给孩子营养粉，奶粉的，天天喝迷糊，孩子受罪不？” 李红伟没想这么多：“那是亲孙女……” “亲孙女？小羽她们还是死老头子的亲孙女呢，给她们买过一块糖没有？”陈小英问他。 李红伟沉默下来，那是真没有。 这辈子，他爸就没有一毛钱花到孙子孙女身上过。 比如，有一年他给孩子掏不起学费，想找他爸借两百块，等玉米卖了就还他，小羽哭的不得了，他爸都说他没钱。 说他什么摔着呢，钱都买药吃了。 要是不想让他买药治病了，他就把买药的钱给她交学费。 小羽是哭着回来的，她肯定不能说，行，你别吃药了，给我交学费吧。 说的小羽再问他要钱，就是她不对， 然后转头就把钱给了李红艳，让李红艳给她的老二和老三交学费。 什么摔着了，也就是在田埂上摔了一跤，土地都是松软的，站起拍拍衣服的事儿，他就是故意那么说的。 他既不想借钱给孙女交学费，又不想在孙女心里是个不好的爷爷，就故意先让孩子自己开不了口。 李红伟也愁了：“妈，那咋办呢？” “咋办，咋办，李红丽也一个劲的问我咋办，可我说的那些话，她听了哪一句了？她全都不听，还是自己想咋样就咋样，等再出事儿了，她还回来问我咋办，我欠她的？”陈小英索性说道。 “等她出月子了，就到原来准备给她的那套房子里住着去，她跟徐晓东，爱咋样咋样。” “哪怕不离婚，拖他个十年八年的，都随便她。” 李红伟听了听，觉得这样好像也不对，按着他的意思，徐晓东要是铁了心的不跟她过了，那就现在就谈离婚的事儿，给红丽多要一点的补偿。 至于孩子呢，徐家愿意养，那就给徐家，徐家不养，李红丽自己养，一时半会儿的，她肯定也找不到人家再嫁。 要是她养了孩子，那边夫家不愿意让她带，那孩子他妈陈小英先给养着，也没啥，就多一个孩子的事儿，放在店里看着，也就长大了。 第385章 李平旺跟老大两口子吵起来了 陈小英还不知道大儿子李红伟原来打的这个主意，要不然，得当场骂起来：养孩子就是给口饭，那么简单的事儿？ 李平旺这头说完了，也就回去了。 刘兰香忍不住问了李红丽的情况，李红伟就把这事儿说了，他这个人，总是对底下的弟弟妹妹们有种责任感，谁挨欺负了，他就替谁出头。 李红丽这个孩子要是到时候没地方去了。 他就说：“反正咱家小羽和羽菡也长大了，一个上大学去了，一个现在都初三了，平时住校也不太回来，干脆把孩子抱来，咱给养着……” 刘兰香一听，整个人都蒙了，啪的一下，菜扔在案板上：“我好容易拉扯两个女儿长大，我还给李红丽养孩子？疯了吧？” 刘兰香还是第一次在李红伟面前发火。 李红伟脾气暴躁，她平时都避着点，这次是真的点了她的火药桶了。 两个女儿可以说，都是她养大的，李红伟根本没有就伸过手，哪怕交学费书费的，那她也是劳动了，粮食有她的一半。 他说抱回来，就抱回来。 哦，他妹子是好嫁人了，那她咋办？ 那么个奶娃娃，晚上得换几次尿布，得去喂奶粉，要钱要人力，她凭啥这么付出？ 李红丽她说她一句好不？带不好了，李红丽肯定还会来挑剔她，嫌弃她。 她图什么，干啥给李红丽养孩子。 “我就是那么一说，孩子不一定谁养呢。”李红伟说。 刘兰香冷硬地说道：“这孩子，你要是敢抱回来，你自己养，屎尿片子你自己给洗。” 李红伟瞪她一眼，没说话。 两口子吵架，这农村的院子又不咋隔音，连路过的人都听见了，就有好事儿的找李平旺打听。 “听说红丽不跟她女婿过了啊？孩子要给你老大两口子养着？” 李平旺当场就拉下脸：“一个个的，都不听我的话，我管他们想咋样就咋样。” 李平旺一向都是这样的。 除了女儿李红艳，底下哪个儿子有事儿，他都不会去看一眼的。 简直跟个后爹似的。 李平旺想了想，还是去找李红伟了。 李红伟也和一开始的刘兰香似的，以为他总得问问二妹李红丽的事儿，毕竟才生了孩子，男人要闹离婚，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儿，里头还牵扯着刚出生的孩子。 结果，他爸李平旺直接说了一声：“那房子不修不行了，你要是不想给我修，那就重新盖一下，看看多少钱，你把钱给我。” 刘兰香就看李红伟。 李红伟吃亏几十年，早知道了，钱不能在他爸手上，给了他，就等于给了他大姐李红艳。 “那你是想盖，还是想修？我给你找人，要啥材料，还有工钱，都从我这里结账。” 李平旺一听，都知道是儿子放着他呢。 “我说话你不听是不是？我说了，把钱给我，我想咋弄就咋弄，不用你管。” 看着他爸恼火了，李红伟也不管：“你要是这样，那我没钱。” “李红伟啊李红伟，你可真不是东西啊，我把你拉扯大，人家都说，养儿防老，养儿防老，你就是这么养活我的，你爸我的房子都破烂成啥了，下雨天，外头下大雨，里头下小雨，一整夜到处瓶瓶罐罐的去接……”李平旺红了眼圈，开始跟李红伟说他的委屈。 “一整夜，一整夜的睡不着，我这么大年纪了，我还能活几天，就不能叫我过两天清净日子？” “爸，没说不给你修，重新盖都行，反正钱不能给你，给你钱就飞了。”李红伟没好气地说。 “你管钱飞哪儿了，给我就是给我了，我领你情不就行了。”李平旺瞪起眼睛这么说。 他这么一说，李红伟明白了。 啥盖房子啊，那就是想办法从他这里弄钱呢。 不用说，都是给他大姐李红艳弄的。 李红伟气个半死，就梗着脖子，不答话。 “都是你在里头挑唆的，我几个儿子，都听话，就这个老大不听话，都是因为娶了你。”李平旺骂起来，连刘兰香一起骂。 刘兰香气的说道：“跟我有啥关系？我嫁给你儿子，我还享福了？人家公婆都知道帮儿媳妇看娃，你们给大女儿看，人家公婆都知道帮着儿子把日子过好，你俩一门心思帮嫁出去的闺女，人家有公公婆婆呢，用得着你们，叫人笑话死了。” “别说了。”李红伟看着门口有人路过，让媳妇别说了。 自己媳妇跟亲爸吵架，他脸上过不去。 “你说这啥意思，我就是不想看孩子，咋了？你们生的孩子凭啥让我看？你要是不满意，你就别在我李家过日子，滚回你刘家去。”李平旺气的骂她。 刘兰香现在的脾气，可不是过去的她了。 现在她有钱，城里头有房子，大女儿李羽彤靠得住，她离了这个门，她饿不死。 “我是小羽和羽菡她妈，这房子盖起来有我娘家掏的一半钱，你凭啥赶我走？”她第一次跟公公吵起来。 “爸，你说啥呢你。”李红伟也不愿意听他爸说的这种话。 就因为他不给他钱，他就要把他媳妇撵走？ “你这个公公当的好啊，幸好我妈清醒的早，要不然这个家都让你搅合散了，老二房子快塌了，老二媳妇说要修，你把人骂回娘家，老三跟你住一起，你天天骂她懒，老四媳妇懒，有房子，你上赶着去帮忙，你永远分不清轻重缓急，日子哪头好过，你心就越往哪头偏？” “哪头日子过的不好，叫人笑话，你比村里头的人还嫌弃，一样都是你生的，你还嫌贫爱富了。” 刘兰香受公公的气，受了二三十年，今天她不忍了。 “你都敢跟我大呼小叫了，你出去问问，谁家的儿媳妇有你这么厉害，你出去打听打听！”李平旺指着刘兰香不停地骂着。 这吵架吵的，隔壁邻居都过来劝架了。 “红伟你也是的，你爸这么大年纪了，怕他气着咋办。” “兰香，你也别嚷嚷，他年纪大了，就是有点糊涂了，这道理你跟他说不通，别说了。” 整个李家村，谁不知道李平旺心里只有大女儿李红艳一个，其他的儿女都是石头缝里捡来的。 第386章 村里人都在看笑话 李平旺还委屈了，他年纪大了，驼着背，弓着腰，大儿媳妇刘兰香给买的衣服他也不穿，就爱穿着这身带破洞的袄子和裤子，脖子上搭着洗出破洞的毛巾，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谁看谁都觉得可怜。 他翻来覆去地跟村里人哭诉： “红艳三个儿子，她压力大，赵家穷，我就想着帮一把。” “我哪里不管老大一家了，这盖房子，当时就挖了我南边地头上种的一棵树，我跟他要钱了没有？” “我老了，还能吃几碗饭，我就是想修个房子。” 刘兰香差点给气死了：“你说这话叫人笑话死了，盖房子，是你一棵树就能盖起来的？这砖头、水泥、瓦片，工钱，样样都要钱，你那棵树在这里值多少，你当爹的好意思要？” “我也不跟你算这个账，你咋不跟人说清楚，你根本就不是为了修房子要钱，你是变着法儿给你家红艳要钱呢？“ “再说，红伟也不是不给你修房子，他都清清楚楚地跟你说了，材料，还有工钱，都从他这里结账，你不听。” 李红伟嘴笨，她急的到处跟周围的邻居解释。 这些年，这个公公到处败坏李红伟的名声。 不听话，自私，亲大姐日子过不下去，他一毛钱都不借，天生没有人情味儿，比红建红强几个都差远了。 不孝顺，一年到头见不了他一点孝敬。 明明她每一年为了堵大姑姐李红艳的嘴，都给公公婆婆买吃的，买喝的，买穿的。 “别说了，我们心里都明白，说这些，他也不听。”人都劝李红伟和刘兰香别说了。 两口子心里清清楚楚的，李平旺说的话，真话里头掺着假话，不知内情的人，可能会被他骗了，真以为李红伟和刘兰香两口子不孝顺。 可他们这些村里人心里清清楚楚的，是李平旺这个当老的，不公平。 两口子才是受委屈的人。 “大哥，娃不是说了吗，给你修房子，修，马上就修，你放心，他不修，我们回头都要说他。”有跟李平旺一个辈分儿的，和稀泥的劝着他。 李平旺被人众星捧月似的劝着，别人都见好就收，他却越来越有劲了。 “红艳不容易啊……” “我女婿发亮不容易……” “三个男娃子都要娶媳妇，现在男娃子没房子，娶不上媳妇，红艳愁的都睡不着觉……” 他到处跟周围的人诉苦，希望有人能替他说句话，他没有不讲理，是大女儿红艳日子太难过。 “我是当爸的，我不能不管她。” 终于有人听不下去了，在人群外头喊了一声：“听说你家红丽生娃还没有满月，她女婿就要跟她离婚了，你去看过没？事儿咋说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是啊，听说红丽日子难过，她要是受欺负了，你们可得去帮着她出头啊，不能让婆家的人欺负了她。” 李平旺老泪纵横的哭诉，顿时就停下了。 “我，我不管她的事儿，我都这么大年纪了……” 他张嘴就说出他说了不知道多少钱的借口。 但是这一次说完，他自己也反应了一会儿，觉得这话不合适。 但是很快又找了借口：“红丽她从小就不听话，她连她大姐红艳一半的懂事都没有，不知道好好学习，就知道成天给家里人找事儿……” 反正各种理由，因为李红丽不如李红艳懂事听话，所以他才不管她，是她活该。 这儿女在爸妈的眼里头，他们说哪个孝顺，那就是哪个孝顺的，他们说哪个不孝顺，哪个就是不孝顺。 你儿女心里再苦，摊上这样偏心的爹妈，你也没办法。 好容易的，李平旺被劝和走了，李红伟气的不得了，刘兰香也是连饭都吃不下去。 “修，给他修，把房子修好，看他以后还想干啥。”李红伟气冲冲地说。 也顾不上现在是农忙的时候，他拿着烟去跟人说好话，修房子快，找四五个人，顶多七八天就能好。 这头，李平旺还想着怎么才能要到钱。 忽然就看到老大李红伟领着一群人来了，要给他修房子。 都是村里那帮给人盖房子的人，修房子对他们来说也简单的很，知根知底的，李平旺当着这些人，没办法说什么，他只是要钱，修房子先不急的话。 他的意思，是大女儿红艳正为了大儿子赵鹏飞的婚房着急，这个钱拿去了，她自己再凑点，弄个首付，有房子，就好结婚。 结果，一毛钱见不到。 他有点慌，手里按着的馒头都吃不下了，赶紧放碗里头：“今天就修啊？那我住哪里？” “老四房子空着，你这几天住他那边去。”李红伟面无表情地说：“你要是不想去，住我那也行。” 李平旺不是这意思，他就是想要钱。 李红伟带着一群人，把房子全都检查了一遍，墙壁该加固的加固，房顶的瓦片该换的全都换，漏雨的问题，当下就能解决。 甚至不用李平旺搬家了，几个屋子轮换着住。 三天之内，房子还真给修好了，卧房的糊窗户纸的那种木头窗子，直接换成了玻璃窗，光线一下子就亮堂了许多。 破破烂烂的厨房，也给重新修了大灶，贴了瓷砖，干干净净的好擦洗，还又打了两个橱柜，靠墙放着，锅碗瓢盆放的整整齐齐，甚至连院子里的狗窝都给盖了一个小屋子。 李平旺缓了缓神儿，把自己修整一新的房子看了又看，心里莫名舒服了一些，确实看着干净，也住的舒服多了。 但是很快，想起鹏飞还没有房子的事，又发愁了。 李红艳这里，赵雪燕是有啥事儿，都要跟她大嫂刘兰香说。 李红建呢，是有啥事儿都要跟他大姐李红艳说，在他眼里，他大姐李红艳脑瓜子机灵，办法多，所以才找他大姐。 李红丽这个事儿。 李红艳没管，她忍耐了三天，才回了李家村，去找她爸李平旺。 村里人有人爱看笑话，问她呢：“红艳啊，这几天忙啊，你爸修房子呢，这个可是大事，你咋没跟你女婿过来帮帮忙？” 李红艳赶紧解释：“哎呦，就是不凑巧，这两天我们不在家。” 说完，自行车骑得飞快。 然后咬着牙骂：“管你们屁事儿。” 村里的几个老婆子还在笑呢。 “啥不在家，就是借口，她就是不想来干活。” “她可精得很呢，没好处的事儿，她沾都不沾。” 第387章 马秀芬来要抚养费 李红艳找到了李平旺，一眼就看到修好的房子，看着干净整齐多了，下意识就问：“爸，这修房子花了多少钱？” 这该是她爸借给她的钱才对啊。 修房子又不着急…… 李平旺随口说：“我也不知道，红伟掏的钱。” 李红艳看了看，就没继续说，问起别的来：“你的养老钱跟他说了没有？” 李平旺都给忘了：“光为了这修房子的事儿吵架，都忘了说我的养老钱。” “爸，你得给他说啊，他和老二几个现在都赚钱了，本来就该是他们给你养老的时候，你现在要是不说，啥时候说？等你七老八十，吃块肉都嚼不动的时候？那时候你想吃的吃不了，要那钱还有啥意思。”李红艳话说的理直气壮。 “这两天我都不想看见他，等过两天我再跟他说。”李平旺现在是真不想看到李红伟这个大儿子，看一眼都觉得气的慌。 李红艳拉着脸：“爸，你也用不着去看他的脸色，你可以去跟红建几个说，让红建去跟老大说去，都是你儿子，一起给你养老，那是应该的。” 李平旺一听，也是这个道理。 “行，那我明天就到城里头找红建去。” 李红艳这才松口气，说起李红丽的事：“她闹着不离婚，说要拖着徐晓东和那个小狐狸精的，我看这办法好，就是拖着他们。” “到时候徐晓东想跟那个狐狸精结婚了，他就得来求着我们。” 李平旺不管这个事儿，开始收拾柴火垛子：“随便她离不离，我不管。” 李红艳就愣了愣，平时人都说她爸偏心她，确实是偏心她的，她知道。 但是，今天这么一看，好像是偏心她太过了点儿，她二妹红丽这个事儿，可是大事，她爸怎么就一点都不关心呢。 要不是亲眼看到两个双胞胎妹妹是从她妈陈小英的房间里抱出来的，她还真当是外头捡的了。 “爸，这是我给从集上带的烧饼夹肉，你吃点。”李红艳说完，就准备走了：“我就是不放心，来看看红伟给你修的房子咋样，没啥事，我就回去了。” 她准备走。 李平旺心里熨帖，就只有大女儿担心他吃不好。 李红艳一边走，还一边挑剔：“房子修的太急，材料也不知道用的好不好……” 陈小英不知道村里头发生的事儿，她只知道，大儿子李红伟给他爸李平旺修了房子，为啥修，因为李平旺对着村里人哭诉李红伟不孝顺他。 他这一套，时不时就得来一次，这样大儿子就得听他的话。 他委屈，他是当爸的，他养大儿子不容易，所以问儿子索取是理所应当的。 那索取来的东西他愿意给谁，那是他这个当爸的权利，儿子没资格问。 说急了，就是他是他老子，哪里有儿子能管着老子的。 李红丽没出月子了，那马秀芬就找来了，像是怕李红丽抢孩子，她是自己来的。 “你来干啥？”陈小英见了她，冷冷说道：“离婚的事儿，跟你说不着，让徐晓东滚过来。” 她等了五六天了，结果就等来了马秀芬。 “我儿子可是大忙人，要在外头挣大钱的。”马秀芬就怕自己儿子被陈小英瞧不起。 陈小英嘲讽：“还在骗人家小姑娘的吧，也不怕人家告他。” 马秀芬哼了一声：“李红丽呢，我有事儿跟她说话。” 陈小英也没拦着，马秀芬直接到屋里头找了李红丽。 李红丽肚子上的伤口结疤了，好了点，能活动了，就是怕以后老了不舒服，现在她不出门，怕着了风。 “你来干啥，我孩子呢。” 李红丽没有忘记婆婆马秀芬跟她抢孩子的那股子凶悍劲儿。 “我养的好好的呢。”马秀芬说，把李红丽打量了一下，看着精神头不错，一看就是她亲妈陈小英把她照顾的好。 “我来呢，也没别的事儿，既然这孩子已经叫我给养活了，那抚养费的事儿，咱得说说了。” 陈小英就在门口站着呢，一听马秀芬竟然不要脸的，抢走了孩子，还回来跟李红丽说什么抚养费，她都气笑了。 “让徐晓东来说。” 李红丽现在就想见到徐晓东，自从她生了孩子，徐晓东再也没有露过面，离不离婚的，她要看到徐晓东。 “对，让徐晓东来跟我说！” 母女俩都要看到徐晓东，马秀芬各种借口，但是人家不听，马秀芬没办法，只能站起来，气呼呼地走了。 徐晓东听了消息，他压根就不敢来。 “万一李红丽她几个哥打我怎么办？妈，你就去问她要，一次不行，你就去两次。” “我去了，人家不给我，我有啥办法？”马秀芬没好气地说。 看着床上的孩子，忽然一股臭味儿传过来，得，孩子又拉了。 “我这成天伺候孩子，伺候的我腰酸背痛，孩子晚上还得吃一顿，我自从照顾了她，我没睡过一个好觉。” “晓东啊，你赶紧跟李红丽离婚吧，把小娜娶进门，就有人能帮着妈照顾孩子了，我真是受不了了。” 马秀芬是真的腰酸背痛了，愁眉苦脸地说。 徐晓东觉得他妈真是异想天开：“妈，我都奇了怪了，你干啥把孩子抢过来，抢过来你又不想养。” “你说的啥屁话，这孩子是你的种，我怎么能让她流落在外呢，就算是个丫头片子又咋了，养到四五岁，就知道干活了。”马秀芬理直气壮地说。 “四五岁能干啥活？”徐晓东根本不当回事。 “咋不会？捡柴火不会？还是摘豆角不会？扫地不会？只要长手，那就是会，要是不会，那就是打得轻了！”马秀芬瞪着眼睛，一副凶婆子的样子。 徐晓东哼了一声：“随便你，不过，你指望着小娜帮你养这个孩子，我估计，她就是答应了，她也不会，眼瞅着，她肚子也要大了，到时候她咋照顾的了。” 马秀芬觉得徐晓东想得多：“我那时候背上背着你大哥，怀里抱着你小妹，你在院子里到处爬，不照样把你们养活大了。” 徐晓东黑了脸：“你要是这么说，那我无话可说。” 他最近可愁着呢，于小娜又闹了一次，给自己胳膊上划了两条血口子，把她爸妈给刺激的，实在是没办法了，答应她愿意嫁就嫁，但是有条件，娶他们家小娜，得一万块彩礼。 然后，要跟李红丽断干净了。 再然后，不能让她女儿进门就当妈。 于小娜才不到十九岁，眼看大肚子了，她妈替她想得周到，怀孕的时候，那么辛苦，再去照顾他前妻生下的一个小婴儿，那得多辛苦。 再者，这是男人前妻生的孩子，就是小娜养活大了，肯定也不跟她是一条心。 第388章 用女儿要挟她还彩礼 徐晓东这里等着跟于小娜结婚呢，但是李红丽这里，她故意拖着不跟他办离婚证。 徐晓东只好来找李红丽了。 “夫妻一场，好聚好散，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你也别故意刁难人家小娜了，等我跟小娜结了婚，你闺女还得给小娜叫妈呢，到时候，小心她虐待你闺女，我看你咋办？” 要么怎么说徐晓东无耻呢。 这种话他也说得出来。 李红丽冷笑起来：“闺女是我一个人的闺女？她不也是你的女儿？” “哎，闺女嘛，我也是喜欢的，但是你知道，我得在外头挣钱，我妈她重男轻女，肯定对她不好，可小娜不一样，小娜那姑娘单纯，善良，她嫁给了我，就等于是你闺女的后妈了，孩子我肯定得交给她管着的，是好是歹，就看你怎么做了。”徐晓东张嘴就是编瞎话。 李红丽就是再傻，也知道，如果是她当后妈的，她也不可能对前头女人生的孩子有多好。 “你别跟我说这么多，我告诉你，你们两个狗男女趁着我怀孕在医院里保胎，勾搭到了一起，还怀了孩子，逼我离婚，我李红丽也不是好惹的。” “我就是不离，我看你们咋办？” “有本事，让于小娜把那个孩子生下来啊，生下来了，那就是野种！” 李红丽骂人，那是什么难听骂什么，这样才能发泄自己的怨气。 徐晓东听了刺耳：“那是我儿子，不是野种。” “没有结婚证，未婚先孕生的孩子，不是野种是什么？”李红丽才不怕徐晓东。 徐晓东气的半死：“好，好，你厉害，按着你的意思，你是不打算管你女儿的死活了？” 徐晓东又拿他们的女儿要挟李红丽。 李红丽是孩子在身边的时候，没见多疼爱，孩子不见了，胸涨的跟石头一样疼，疼的她睡不着觉，晚上身边空落落的，没有孩子，她眼泪就忍不住地掉。 这一切，都是徐晓东和他妈的错。 “你敢，孩子要是出什么事，我就到公安局告你们。” 徐晓东哼了一声：“才一个多月的孩子，白天晚上的哭，家务事儿，公安才不管那么多。” 李红丽听他越说越像是来真的，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说道：“虎毒还不食子呢，你连畜生都不如？” “少说那么多，我就是要离婚，对了，我不光要离婚，当初我们家出的那三万块钱彩礼，你也赶紧给我还回来！”徐晓东此时的真面目，那是相当无耻：“当初你们家就是骗婚，为了你那套房子，我家才掏了三万块钱彩礼，现在你妈把房子也收回去了，等于你当时嫁到我们家，连一分钱嫁妆都没有，你还有资格拿着我家的彩礼？” 徐晓东这是孩子也要，彩礼也要，彻彻底底地，一毛不拔地让李红丽净身出户。 李红丽气的浑身发抖：“你弄坏了我的身体，我以后彻底都不能生了，这彩礼就是给我的补偿，我不还！” “不还？李红丽，我看你妈那饭店是不想干了吧，信不信我把它搅合黄了。”徐晓东又拿陈小英开的饭店威胁起李红丽来。 做生意的人，都怕有人在里头闹事。 李红丽脸都青了，早知道徐晓东是这样一个畜生，她当时去外地上学，肯定不会跟他谈恋爱。 那时候，他多体贴啊，天天早上给她买早餐，她最喜欢的豆浆油条，晚上还接她下晚自习，隔三差五带她出去下馆子。 可现在，结婚以后，他一毛钱都没给过她。 要离婚了，连彩礼都要要回去。 她，她一无所有…… “我不信！”她不信徐晓东能干出什么事来，强撑着跟他硬碰硬：“我大哥他们也不会干看着的。” “那咱们走着瞧。”徐晓东转身就走了。 他在让他妈到饭店找陈小英要孩子抚养费的时候，心里早就有了一个想法，他不能白白地变成二婚头，李红丽家里，必须得给他补偿。 李红丽现在住的地方，是当初她妈陈小英给的，又收回去的那套陪嫁房子里。 徐晓东是搞装修的，把这里装修了一半，铺了地砖，刷了大白墙，里头啥也没有，李红丽自己住进来的时候，到二手市场买了最基本的家具，就暂时在这里住下了。 没办法，她妈不让她住饭店的二楼，说从此以后不管她的事儿了。 可是，现在徐晓东要去找她的麻烦了，那她不能不过去提醒一声吧？ 李红丽当下就锁了门，赶紧找她妈去了。 陈小英现在生意一直不错，除了她现在的包子铺生意好极了，至少占比了本地市场五成的盈利，其他参与到食品厂的冷冻食品，比如包子、蒸饺、饺子等，也在稳定增长中。 社会进步的太快了，省城那边的大型超市冰柜多的很，开元食品厂售出的陈李牌冷冻食品，很快就提前在冷冻市场也占据了一定份额。 随后食品厂更是增加了好几条的生产线。 包括李羽彤参与的火锅料等，也都卖的不错。 这都是钱。 陈小英偶尔算了一下自己的钱，看着上头的那么多数字，都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她就想起孙女说的话，至少在现在，有多少闲钱，就用多少钱投资到房产里去。 陈小英最开始两万块买的房子，现在已经卖到了五万块，放了两倍。 当李红丽找来的时候，陈小英正按着计算器算自己现在到底有多少钱。 她现在的钱，一半在银行里，一半在楼市里。 这么多钱，以后她咋花呢。 “妈。”面前忽然站了个人，一听声音她都知道，是李红丽来了。 陈小英将她冷冷看了一眼，没搭理。 李红丽知道她妈气她不听话，跟徐家纠缠不清，就又说：“妈，刚才徐晓东找我去了，咱们到二楼去，我有话要跟你说。” 陈小英听了，想起徐晓东的本性，她不怕李红丽会怎么样，徐晓东就是个只会在女人身上下功夫的，欺软怕硬的小人，她担心的是现在捏在马秀芬和徐晓东母子手里的孩子。 那孩子也不知道被磋磨成什么样了，可怜才刚刚满月。 到了二楼，李红丽就赶紧把徐晓东威胁她的话说了。 “妈，咋办，他说，要让我退还彩礼，我要是不退，他就要来你这里闹事，让你生意干不成。” 第389章 说不定得打起来 “他还拿女儿来威胁我，说我要是不乖乖地跟他离婚，就等于是得罪了于小娜那个小三儿，等于小娜进门以后，她就会虐待我的女儿。” 说到这里，李红丽就哭起来：“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这辈子遇到徐晓东这么一个畜生。” 就没听说过，结了婚，生了孩子的女人，还被出轨了的男人，要求返还全部彩礼的。 这太欺负人了，而且，他还害的她以后不能生了呢。 “他要来找我的麻烦？” 陈小英想不到，徐晓东还有这个胆子？ 大概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开小饭馆的农村老太太，他就是欺负她们母女了，她们也拿她没办法？ “嗯，妈，咋办？”李红丽抹着眼泪说。 陈小英闭上眼，她实在是不想听：妈，咋办。这三个字了，跟魔咒一样，只要从李红丽的嘴里说出来，她就觉得她头疼。 “你别问我咋办，你问问你自己，你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来，这是你瞎了眼，死活要嫁的男人，又欺负了你，又来找你妈我的麻烦的，我才是那个无辜的人。”陈小英盯着她：“你来给我想想办法。” 李红丽想不到，她好心好意来提醒她妈，让她妈早点想办法应对。 结果，竟然成了她的压力了。 可是，听她妈这么一说，好像就是她惹来的麻烦。 “妈。”她低下头：“我，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那你到底离不离？孩子到底要不要？你脑子放清醒点儿，你到底想要什么？”陈小英已经忍耐够久了。 李红丽眼神闪了闪：“妈，我不想离，徐晓东他背叛我，还要让我还彩礼，让我给于小娜让位，我不干。” “哦，你可以不干，但是前提是，你别给我惹来麻烦。前几天，马秀芬竟然还来问我要抚养费。”陈小英气笑了。 徐家真是太会算计了，他们自己把孩子抢走，然后让女方李红丽出抚养费，还要让李红丽退还三万块钱的全部彩礼，敢情，啥好处都让徐家占了。 李红丽就活该坏了身子，没了孩子，没了钱，灰溜溜地自己滚蛋！ 李红丽听她三嫂赵雪燕说过这个事儿，她婆婆马秀芬来问她妈陈小英要孩子的抚养费。 她当然也觉得过分。 李红丽捏着手指，皱着眉头，一脸纠结：“妈，那，那我听你的，行不行？我真的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陈小英把李红丽看了又看，才松了口气：“你真的愿意听我的话？” 李红丽点头，眼巴巴的样子：“真的，妈。” “事后，也不会后悔，不会怪我？”陈小英要跟她确定一遍。 李红丽照旧点头：“不会的，妈。” 陈小英想了想，这才开了口：“你可以跟徐晓东离婚，可以退还一般彩礼，但是唯一的条件，就是孩子必须交给你抚养，跟你姓，从此以后跟徐家没有任何关系。” 李红丽愣了一下，随即咬牙切齿地说：“妈，我可不想让他们好过。” “那拖着，得拖到什么时候去？”陈小英问她：“还你是觉得，于小娜嫁到了徐家去，她就是享福的？“ “徐晓东就是一个人渣，马秀芬就是个恶婆婆，她还觉得捡了好宝贝了，能有好日子过？“ 李红丽就想起她婆婆马秀芬让人接受不了的各种缺点，尖酸刻薄，无知无耻，也就算了，关键是其他许多生活习惯上的毛病，她更接受不了。 要不然，也不会天天婆媳两个都要吵架。 李红丽无话可说。 陈小英叹了口气，下楼打电话，让李红伟明天来一趟，再让李红丽去告诉徐晓东，让他找个中间人，他们两家子坐一起，把离婚这个事儿好好的谈谈。 财产怎么分割，女儿抚养权归谁，把这些全都做一个了断。 李红伟接了电话，就答应了。 刘兰香就说：“我听雪燕说了，红丽她那个婆婆不要脸的很，把孩子抢走了，还找咱妈去要抚养费，她咋不去找李红丽去？还不是看咱妈有钱，故意想去讹咱妈的。” 李红伟不瞎，当然能看出来马秀芬是干啥的。 刘兰香是个嘴快，嘴上没把门的，加上她弟媳妇八卦的很，两家子一个村儿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就把事儿给她弟妹说了。 本来也不是啥秘密，李红丽那事儿，整个李家村都知道，都笑话李平旺有个吃里扒外的二女儿。 她弟妹就把事儿说给了婆婆，也就是她妈刘老太。 她妈刘老太就悄悄跟她说自己的分析。 刘兰香这时候，就把她妈的话原封不动告诉李红伟：“孩子要是要不来，抚养费可得说清楚，不能他们说要多少，就要多少。咱妈有钱，别今天要一千，明天就要一万的，把孩子当个人质，徐家想要多少就要多少，怎么行？” “再说了，那抚养费，徐家要回去了，也不一定是全用在孩子身上，说不定是全家子都吃喝在这上头了，等于是咱妈养了徐家一家子的人，这点咱妈可得想清楚了。” 刘兰香喋喋不休，抚养费，抚养费的。 李红伟要操心的抚养费，可不只是这一个抚养费了。 “别说了，你怎么这么多废话。”李红伟很不耐烦。 这几天他爸问他要抚养费了。 农村的老头老太太，就没有说要抚养费的话，都是几个儿子分摊一下，送米面粮油的，要钱的话，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明天还得跟老二几个商量一下咱爸的抚养费问题。” 刘兰香这才想起了，她公公也在要抚养费呢。 她叹了口气，一天天的，不消停。 人家是婆婆成天闹事儿，搅合儿媳妇日子过不成，她家是公公和大姑姐在背后搅合事儿，比一般的恶婆婆还厉害。 第二天一大早，李红伟就骑着摩托车去了县城。 店里的事儿，员工们都各司其职，用着她总是在上头盯着。 当下，她带着李红伟，李红丽，就往徐家走。 李红伟不踏实：“妈，就咱三个去？徐家那一大家子都不讲理，要是说不成，说不定得打起来。” 李红丽是知道徐家厉害的，徐大伯自己也有两个儿子，徐大东跑外地打工去了，不在家，但是再加上徐晓东，三个男人了，动起手来，肯定她家里人吃亏。 “妈，把我二哥和四哥都叫来。”李红丽赶紧说。 第390章 陈小英，你骂谁呢 看着她这副胆小怕事的样子，陈小英心里就烦：“我们是去说事儿的，又不是去找事儿的，用不着去那么多人。” 看着他妈这副万事不怕的模样，李红伟心里疑惑，想不通是为啥，但是他妈比他有主意，那就算了。 只有李红丽心里有点害怕。 母子三个去了。 去的就是徐晓东的大伯家，进门就看见两个中年男人在一旁坐着，都跟徐大东一样的体型，个头不高，但是都看起来特别肥壮。 “来了啊，坐吧。” 徐大伯坐着，动也不动，就对着陈小英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 陈小英也不怕他，也懒得挑剔他的失礼之处，就坐下了。 徐大伯自认为陈小英一个女人，是不配跟他一个男人谈事儿的，但是李红丽她爸不管事儿，就只能跟她妈谈了。 “离婚的事儿，晓东跟你们说了吧，哎，不是我们徐家不地道，是你们李家一开始就是骗婚，女人陪嫁的房子还搞个什么赠予合同，还能给要回去……” 徐大伯一张嘴，就让陈小英知道他是啥人了。 也跟徐晓东一样，是个自大又无耻的人。 “这些都别说了，到底是李红丽傻，还是徐晓东会算计，你们自己心里清楚。”陈小英冷冷说道：“今天不是来谈离婚的？那就说怎么离婚这个事儿，别的不用浪费时间了。” 她说毫不客气，把徐大伯给憋屈到了。 想了想，他哼了一声，说道：“那就谈离婚的事儿，存折呢，把三万块钱存折的彩礼拿出来，红丽呢，再回徐家去，把她那几件衣服收拾了，以后就各走各的路，她走她的独木桥，他走他的阳关道，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徐大伯这大大咧咧，自以为是的话，把李红伟给说的生气了：“他大伯，你说的这是啥话啊，我妹让徐晓东害的不能生孩子了，唯一的孩子还让你们给抢走了，你们还要让她退还全部的彩礼钱？” “她以后可咋办？” “再说了，这日子过不下去，又不是我妹的错，是徐晓东在外头又找了女人，是他的错。 徐大伯当下打断了李红伟的话：“晓东为啥要在外头找女人？还不是你妹不知道怎么伺候男人？要不然我们晓东也不能去外头找女人。” “再说什么，她以后不能生孩子的事儿？那也是怪她自己身体有毛病，怎么别的女人掉了孩子以后，照样还能生，就她不能生了呢？这跟我们晓东有啥关系。” 看着徐大伯这幅混不吝耍无赖的模样，把李红伟给气个半死：“这不一样。” “啥不一样的，长辈们说话，晚辈别插嘴。”徐大东的其中一个儿子，嚣张地说道。 李红伟脸色拉了下来，看着徐家人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李红伟是从来都不怕打架的，从小到大，亲爸李平旺光知道在外头当好人，让人家瞧不起，几个弟弟也跟着受欺负，都是他出头干架的。 别看长得瘦，力气可不小。 “咋的，你想打架啊？”徐大伯两个儿子都站了起来。 李红丽吓得往陈小英背后躲，李红伟却上前一步，狠狠说道：“打就打，谁怕谁？” 徐大伯两个儿子，仗着比李红伟结实，就要动手。 徐大伯看出来了，李红伟可不是软蛋，那是真的要动手了，哪怕他儿子挨一个拳头，他也不想。 就赶紧说道：“打啥打，谈事儿呢，还不快坐下！” 两个儿子这才凶狠看了李红伟一眼，给坐下了。 陈小英抬手就给李红丽一巴掌：“瞧见了吗，这就是当时你死活要嫁的人，这家风都有问题，一家子全都是地痞流氓，偏偏你喜欢，现在让你大哥，让你亲妈，为了你，到这里被他们羞辱，你心里高兴了吧？” 李红丽疼的捂着脸，忍不住掉眼泪：“妈，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李红伟心里又气又心疼，说不出话来。 “陈小英，你骂谁呢？”徐大娘根本不说话，马秀芬当下插腰喊起来，有自己大伯子撑腰了，她不怕跟陈小英打起来了。 “我骂猪！骂狗！骂猪狗不如的畜生，咋了？”陈小英针锋相对。 马秀芬气个仰倒。 徐大伯一家子脸色也难看的要命，这老婆子骂人太难听了。 徐晓东扯着他妈衣角：“妈，说正事儿，吵架有啥意思。” 钱才是最重要的。 陈小英冷冷看了徐晓东一眼，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算我女儿李红丽瞎了眼，彩礼我们可以退还，但是只能退一半，剩下的一半作为徐晓东对李红丽的补偿。” “啥，退一半？不行。”马秀芬当下不愿意了。 陈小英轻蔑地看她一眼：“还有，孩子也得交给李红丽抚养，因为她以后不能生了，是徐晓东胆小怕事，把她领到小诊所弄坏了身体才导致的不可挽回的结果，他害我女儿一生，只要他一万五，都已经是少的了。” 没过几年，这一万五都已经不算钱了。 她是咽下这口气，才非得要。 “不行，不行。”马秀芬连说不行。 李红丽气的插嘴说道：“那我就不离婚了，让于小娜尽管把那个爹不详的野种生下来吧，叫人把她笑话死。” 于小娜爸妈总算同意两人结婚了，前提是让他们跟前妻断干净点儿。 要是李红丽拖着不离婚，于小娜大了肚子，于小娜爸妈跟着脸上无光，要是以后不打算贴补他过日子，可咋办。 “一万五太多了，就两千块，你爱要不要。”徐晓东故作坚定地说道。 “一万五，然后，孩子也交出来，以后随李红丽的姓，从此以后，这孩子跟你们徐家没关系。”陈小英面不改色。 “啥？” 在马秀芬看来，这条件是一个比一个过分。 徐大伯也忍不了了，一拍桌子，大声说道：“不光骗我们徐家的钱，还要骗我们徐家的孩子，不行。” 陈小英就站起来：“随便，回头我让红丽出门打工去，以后的事儿，随便你们。” “反正她也不能生了，以后也不一定结不结婚了，她拖得起。” “至于孩子，你们愿意养，就养吧，等孩子长大了，就跟你家养徐翠翠似的，她自己有腿，愿意往哪儿跑，就往那儿跑。” 这话说的，徐大伯都愣了，怎么想都怎么觉得自家吃大亏了呢。 陈小英说完，拉着李红丽转身就走。 李红伟也跟出来：“妈，不谈了？” 明显徐家都松动了，说不定就能谈妥了呢。 “没事儿，先把他们晾一晾再说。”陈小英说。 第391章 李红艳替李红丽出头 陈小英就那么走了。 马秀芬开始喋喋不休的诅咒谩骂起来：“他大伯，从前我就告诉过你，李红丽她那个妈，不好惹。” “别看她是个从农村出来的死老婆子，可是人精得很，你看看，她刚才多狠，钱也要，人也要，她怎么不现在就咽气了以后上天去呢。” 马秀芬骂骂咧咧个不停。 徐大娘在一旁撇撇嘴，不搭理。 徐大伯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还有啥用？” 说着，他看向徐晓东：“晓东，你觉得呢？你是啥意思？” 得看徐晓东是咋想的。 这孩子也真是的，外头有女人了，还让大了肚子，这下好了，这头拖着不离婚，那边肚子也等不了，把他给夹在了中间，两头为难。 徐晓东也很发愁：“小娜爸妈还要一万块彩礼呢。” 徐大伯两个儿子对徐晓东翻白眼，这也要，那也要，他才是那个精明到该上天的人。 徐大伯仔细想了想刚才陈小英说的话，其实那要求，本不过分，徐家其实也做得到。 真正吃亏的，是李红丽。 她本来都不能生了，还拖着一个孩子，以后更不好嫁人了。 徐大伯琢磨着，忽然就有点异想天开：“她不是说我们养大了丫头片子，以后等她长大了，还会去找自己亲妈吗，干脆就把孩子给她，等孩子长大了，能挣钱了，你再去跟孩子相认，让她也给你掏赡养费？” 徐大娘一听，就想起徐翠翠来。 这些年，马秀芬不就是这对她家的，她家养了她女儿徐翠翠，马秀芬在背后撺掇着，徐翠翠天天觉得她对她不好，她亲妈马秀芬对她才是真的好，因为那是她亲妈。 现在呢，自家男人让徐晓东也搞这一套。 徐晓东是个喜欢算计，这么一打算，确实也可以：“那也行，反正小娜现在大了肚子，不好再照顾一个小的，她爸妈也不乐意小娜进门就当后妈。” 孩子是愿意给了。 “那彩礼呢，平白无故，少了一万五千块啊。”马秀芬心疼地心肝肾都觉得在发抖。 徐大娘忍不住嘀咕了：“谁家娶媳妇不花钱。” 马秀芬听大嫂这么排揎她，心里酸溜溜的，咬咬牙，就对徐晓东说道：“这三万块可是我给你和你大哥娶媳妇的钱，全都给你用了，当时我就跟你说了，回头让李红丽拿一半出来，我得给你大哥娶媳妇，结果呢，你那时候推三阻四的不说，现在可好了，你的那一半，可没了。” 徐晓东那时候不说，故意找借口，那是因为在他的心里，他是不愿意把这个钱拿出来的，给了他的，那就是他的。 他大哥的事，再说吧。 现在听他妈一说，竟然是打算把这一万五千块占为己有？ “妈，小娜那边还等着呢，你不想抱孙子了？”徐晓东说着：“这一次我可是找地方带小娜看过了，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男孩儿，你孙子呢，你不要了？” 马秀芬要啊。 她不知道该说啥了：“哎，这都是债啊。” 徐晓东低下头，房子不管咋样，给了他的钱，那就是不他的了。 马秀芬和徐晓东从徐大伯家离开，马秀芬就开始嘀咕那一万块彩礼：“太多了，小娜不是可听你的话吗，让她家少要点，五千块，行不行？” “我去问问。”徐晓东随口搪塞道。 这头，李红丽回去了，她越想越不甘心，说是回家去了，但是想了想，她去找了她大姐李红艳。 李红艳干活回到家，就看到自家门口站着一个眼熟的人影，竟然是她二妹李红丽。 “红丽，你咋来了？”李红艳赶紧把肩头的锄头给放下来，顺便把院门上的锁头给打开。 李红丽给赵发亮叫了一声姐夫。 等到了院子里，她就哭起来，把徐家怎么拿孩子要挟她，她妈是怎么让她跟徐晓东离婚的事儿，给说了。 李红艳当然是向着自家的人，对徐家破口大骂：“不要脸的老畜生，把你害成这样，还想叫你退彩礼，疯了吧？” “是个正常人都说不出这种话来，真是疯了。” 李红艳骂个不停。 赵发亮一贯不爱说话，把李红丽看了一眼，还是没说啥。 李红丽对李红艳说：“大姐，我实在气不过，你帮帮我。” “咋帮呢？”李红艳问。 李红丽就把赵发亮看了一眼，不好意思说，但是又不得不说：“你明天到县城里找我去，到时候我告诉你。” 李红艳没当回事，正好也到时候给她两个儿子汇生活费了：“行。” 把李红丽送走了，赵发亮就觉得李红丽找李红艳没好事儿：“明天你去啊？” “咋不去？这徐家太过分了。”李红艳说。 “那你多长个心眼儿，你这个妹子，没脑子，你是知道的。”赵发亮说。 李红艳琢磨了一下，二妹李红丽确实没脑子，谁知道她明天想干啥。 李红艳惦记着这个事儿，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 同一时间呢，李红伟也正好到县城找李红建几个说事儿呢。 两拨人没有遇到。 李红丽就领着李红艳去了打听好的于小娜的家属院。 “那个于小娜就在这里住着。”李红丽咬牙切齿地说。 “你打算咋办？”李红艳问。 李红丽捏着手指头，咬了咬嘴唇：“我要让这里的人，都知道于小娜当三儿，破坏别人感情……” “这好办！”李红艳早就想找于小娜的麻烦了。 不要脸的东西，狐狸精，她妹子红丽还在产房里生孩子，这狐狸精就敢在产房门口跟她们这些娘家人面对面，她一点脸都不要，还这么猖狂。 当时要不是她妈看着，她都想把于小娜再打一顿。 李红艳说着，就转头到五金店借了一个大喇叭，冲着家属院就开始叫喊起来。 “住在这里的居民们听着啊，你们快听一听，你们家属院里，住了一个狐狸精，一个破坏了人家家庭的狐狸精——” “她的名字，就叫于小娜，于建工的独生女儿。” 八九点钟，这家属院里住着的人，该上班的上班去了，但是也有一部分在家呢。 听着院子里突然响起的喇叭声，说什么狐狸精的，纷纷都从窗口处往外看。 李红艳看着站在窗口的人，越来越多，她就越有自信，这证明她大喇叭宣传的好啊。 第392章 拿砖头哐哐砸门 “这个狐狸精，她就叫于小娜，她不要脸啊，破坏人家家庭！” “还在人家老婆生孩子的时候，就在产房门口挺着肚子耀武扬威，她就不是人！” 李红艳把大喇叭放在嘴巴上，不停地喊着： “你们各家各户啊，可看好自家的男人啊，别让于小娜这个狐狸精，把你们家的男人也给勾搭上了。” “她小小年纪，才十九岁，她就不学好！有爹生，没爹养！猪狗不如！” “狐狸精，贱皮子！” “她搞破鞋！放过去那时候，这种女人都是要装猪笼子里沉塘的。” “她逼着人家夫妻离婚——” “可怜我妹子当时还在坐月子，可怜孩子还没有满月呢……她就是个畜生——” 家属院的七老八十的门卫，听完了，才过来劝着：“大妹子，别喊了别喊了，快走吧，我们这里不让闹事。” “我没有闹事儿啊，我就让大家伙都知道知道于小娜的真面目啊。”李红艳才不怕呢：“人都说了，家贼难防，这贱皮子不要脸啊，别在你们家属院里也搞三搞四了，把这里弄得乌烟瘴气。” “她当这里是啥地方？是窑子吗？” 李红艳越说越难听。 于小娜家在二楼呢，听的清清楚楚，偏偏今天，她和她妈在家呢。 一声一声的于小娜，喊得于小娜都气坏了：“我让她们滚，晓东都不爱李红丽了，都要跟她离婚了，她还死皮赖脸的缠着他不放，她才是不要脸的人。” 于小娜她妈给气的，捂着胸口大喘气。 家属院里的人，也纷纷都议论了起来。 这年头，住家属院的人，大多数人都是认识的，因为这是单位集资楼，大多数都是一个单位的。 李红艳喊出了于小娜的名字，还有于建工的名字。 他们就知道是谁了。 一开始于小娜闹着跟有妇之夫谈对象的时候，尽管她家是关着门的，因为闹了五六个月了，这家属院总是有人听见的。 “这是让人家找上门来了。” “于建工也是倒霉啊，就这么一个女儿，还是个脑子不清楚的。” “是啊，小姑娘年轻，长得还挺清秀的，怎么就跟个有妇之夫混到一起，听听，人家都骂她是狐狸精呢。” “人家还骂咱这里是窑子呢。” 李红艳骂的太难听，有的人嫌弃于小娜住在这里，抹黑了这个家属院的人，有的人却觉得李红艳是个泼妇，想找于小娜算账，就找她家去，干嘛在公共环境里闹事。 “行，那你告诉她家哪里呢，我这就去。”李红艳巴不得打上门去。 那人也是个没脑子，指着一个窗口就说了：“那就是她家。” 于小娜母女还在当缩头乌龟，想着李红艳骂一骂，就结束了，该走了。 没想到，被人出卖了，房门立刻就被砰砰砰的敲响了。 “狐狸精，你给我滚出来！” “破坏我妹的家庭，让她男人抛妻弃女，你还是人吗？你出来！“ 门被拍的震天响。 李红艳看门打不开，在李红丽瞠目结舌的眼神里，从墙角捡了半块砖头，对着铁门哐哐就砸啊。 “姐，姐，行了，咱走吧。”李红丽自己先害怕了。 “怕啥，今天要是不找这个狐狸精算算账，我们就白来了。”李红艳说着，继续砸。 两三下就把铁门砸出两三个坑来。 于小娜她妈看这样子下去不行，只能把门打开了：“你们够了吗？” 此时的外头，还站着七八个看热闹的人，都伸长脖子往这里看呢，还都是老太老太太这些闲没事儿的人。 这波人，有啥事到了他们嘴里，不出三天都能传的人尽皆知。 于小娜她妈气的红了眼圈：“不是我们小娜当狐狸精，她也是被徐晓东给骗了，我家小娜还是个孩子。” “啥孩子，孩子能挺着大肚子？”李红艳嘴巴厉害的很，直至要害。 于小娜她妈眼泪差点下来：“……我也不愿意，我家还看不上徐晓东呢，要什么没什么，连正经工作都没有。” “那你怎么不管好你女儿，就是贱！”李红艳破口大骂：“她是小贱人，你就是老贱人，不要脸！” “不许你骂我妈！”于小娜忍不住了，冲出来说道。 “好啊，你个缩头王八，总算出来了。”李红艳一把抓住了李于小娜：“红丽，动手！” 李红丽看到自家大姐抓住了于小娜，刚才还害怕呢，现在不怕，冲上前对着于小娜就打了起来：“不要脸，狐狸精！” “啊，好疼啊，别打我。”于小娜从小到大，没挨过打，唯一挨打的还是上次李红丽生孩子的时候，她在产房外头被她这个大姐李红艳打的一次。 “别动手，别动手。”于小娜她妈赶忙上去拉扯。 李红丽恶从胆边生，故意去踹于小娜的肚子。 李红艳也不傻，赶紧一把抓过她：“你傻了，打出问题你得赔。” 李红丽这才算了，姐妹俩好好把于小娜打了一顿，看着于小娜和她妈哭成一团，她们才大模大样地走了。 于小娜她爸听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啥都结束了，留给他的是家属院里众人异样的眼神，刺的浑身不舒服。 “爸，我要去告她们。”于小娜哭着说。 “别说了，你告啥告？李红丽和徐晓东还没有扯离婚证呢，你就是个第三者。”于小娜她爸没好气地说。 看了看，只有于小娜挨了打，嘴巴都打烂了，脸都打肿了，他媳妇没啥事，就是头发有点乱。 他忍不住叹气，能咋办呢。 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李红丽把于小娜打了一顿，心里畅快极了。 她请李红艳下馆子吃好吃的。 这时候，陈小英还不知道两个女儿干的事儿，大儿子李红伟还找其他两个儿子商量给老头子李平旺赡养费的事儿。 “他说的，一个月得六百块？”陈小英冷笑起来：“在县城里，一个人的工作，一个月才多少，他就要六百块？” 老四李红刚本来就没钱，也有点精打细算的，也觉得有点多了：“我一个月房贷要还四百多，剩下的钱，我还得养家糊口，爸他在村里头呢，米面油的，咱都给他买，他花的了六百块吗？” 老四媳妇杨晓慧在知道男人来这里开家庭会议，是谈给公公李平旺赡养费的事儿，就也跟来了，六百块，太多了，但是她没敢出头说。 第393章 老大在防着他呢 李红伟觉得多，但是他在他爸李平旺眼里，一直都是个不孝顺的，是个恶人，那他这次就不打头了。 “我随便，你们说行，我就行，咱四个分摊一下，一人就是一百五。” 分开了，是不多。 老二李红建本来就实诚，也不想当坏人：“我也无所谓，一百五就一百五。” 老四李红刚一看，竟然最后他成了最不孝顺的那个了，也只能说道：“我也无所谓，听你们的。” 个个都是无所谓，你看我，我看你。 “我再问下老三。”李红建干脆说要给老三李红强打电话。 李红强还在木材厂干着呢，只是干了这么多年力气活，身子骨大不如从前，力气活干不了，让老板给换了一个晾晒的工作，轻松是轻松了，就是工资少了两百多。 听二哥李红建说，兄弟们都同意给他爸赡养费，一个月一百五。 他把自己工资算了算，也能负担的起来，也就答应了：“行，我也没意见。” 好吧，都没意见。 陈小英也没说啥。 但是呢，心里也有点酸涩。 自己好容易拉拔起来的儿子们，有钱了，所以才能轻轻松松回去孝顺李平旺去了。 可她也没有立场去拦着了？用什么理由拦着呢。 陈小英没说不愿意，但是明显情绪不高，偏偏四个儿子，都是那种不细致的人，根本没注意到。 刘兰香也跟来了，看到婆婆这样，忍不住想说什么，想起公公指着她骂，是她挑唆李红伟和他的父子感情啥的。 也只能不说话了。 商量好了，李红伟打算回去跟他爸李平旺说去。 刘兰香才跟他说了：“刚才在城里的时候，你没看到咱妈不高兴吗？“ 李红伟愣了一下：“有吗？” “有，你们几个看都没看，不是我说，这钱有点多了。”刘兰香说：“我大姐几个孝顺我妈，一个月才凑了凑，给她两百块钱，就怕多了，让我小弟不知道自己学好，光知道靠几个姐姐。” “咱爸手里有点钱，不得孝顺你大姐去？” 这难听，但是的确是这个事儿，因为他爸平时省吃俭用，擦脸毛巾烂成蜘蛛网都舍不得换条新的用，他就要六百块？ 按着他的生活习惯，他一个月花出五十块都算多。 孝顺你大姐？ 李红伟忽然就生出警惕心来：“这钱他是不是给我大姐要的？” “谁知道呢。”刘兰香是这么说的，但是表情却是这个意思。 陈小英情绪不高，晚上回家的时候，想念起在省城上学的孙女李羽彤了。 祖孙俩说了几句话，李羽彤在那边的大学城，也开了一个较大规模的早餐店，还有火锅店，火锅店依旧是平价的，因为主做的是学生生意。 生意都不错，她也不太管。 顺便还在附近小区买了房子。 陈小英问她：“你不打算回来了？” 李羽彤就笑了：“回的，怎么不回，我爸妈就怕我跑野了，找个外地人嫁了，我回呢。” 其实她没多大志向，只有手头里永远有钱，月月都有租金收入，她也就无所谓了。 只愿意毫无压力的享受生活。 陈小英就放了心，她想让孙女去外头闯一闯，又舍不得孙女离她太远，她年纪也越来越大了。 幸好，孙女读的农业方面，本来就想着学成了回来自己做技术员。 李羽彤生性敏感，听出她奶情绪不高，就问了是啥事，陈小英把她爷李平旺要赡养费的事儿说了。 李羽彤相信自己直觉：“哎，奶，我爷为了帮我大姑，真是啥办法都用的出来。” “啥意思？”陈小英顿时警觉起来：“又是你大姑在背后挑唆的？” “奶，他先说要修房子，或者是盖房子，其实那笔钱不少，如果盖房子的话，那钱就够首付了，然后，他再要赡养费，一个月六百块，刚好就是每个月还贷款的钱，还能给自己留一些生活费。”李羽彤叹了口气：“不过，算了吧，如果真买房子，那就让我爸给买吧，房子写我爸的名字，贷款我爸给他还，赡养费也给我爷，但是比照着别人家的养老钱，别的老头老太太多少钱，就给他多少，多的没有。” 李羽彤条理清晰，把陈小英说的明明白白了。 她气的咬牙切齿：“你爷这个老不死东西。” 陈小英挂了电话，当下就给李红伟打电话：“给生活费也行，别人多少，他就多少，不能是六百块。” 李红伟接了电话，还挺奇怪：“妈，为啥，我们又不差这些钱。” “你们为啥不差这些钱？还不是我这些年带着你们，拉拔你们挣钱挣出来的？你们要是像从前那样，你们自己都没钱花，你们有能力给他赡养费吗？”陈小英气的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李红伟这才想起了，为啥他妈情绪不高了，他们也太迟钝了，经他妈一说，才知道自己成了啥人了。 他想了想：“那行吧，我都打听过，差不多一月二百块，那就给他两百块吧。” 四个兄弟，一人五十块。 李平旺听了这话，顿时气坏了。 “两百块怎么够用？” 这一次，是李红伟带着二弟李红建，四弟李红刚一起去的，挨骂不是他一个了。 李红建和李红刚也知道他们爸要赡养费是干啥了。 他们爸也太狠了，就不能替他们想想？就是变戏法似的一直帮着他们大姐。 老二李红建从前不觉得帮大姐有错，可是经历过一次次亲爸的偏心，他才知道了，这偏心的滋味是啥样的。 太难受了。 都是亲生的，为啥就只偏着大姐呢。 “爸，你不是说了，想在县城买房子吗？”李红伟不想听他爸不停的骂他们不孝顺：“我给你买房子，行了吧？” 李平旺正骂的痛快，一听，顿时就愣了：“真的？” 这是买房子，可不是小事儿。 老二李红建和老四李红刚也诧异地看了过来。 李红伟是有钱的，这几年种辣椒，专门供给城里头的开元食品厂，钱都是现结，不存在欠账，因此他攒了几万块钱，可以买房子了。 “就是有一点，房子得写我的名字，你随便住。”他说。 李平旺活一辈子的人，再傻也知道，这是老大在防着他呢。 第394章 脑子进水了，还没有倒干净 怕他把这个房子怎么样了。 “不行，得写我的名字。”他说：“我养大你们不容易，你们孝敬我一套房子，那是应该的。” 李红伟听的，都窝火起来：“房子得要六七万，我这些年积蓄全在里头了，你要是把房子给了别人，我咋办？” “啥咋办，我养大你这么不容易，我跟你算过钱没有？”李平旺说着：“要是算钱，好啊，就从你生下来开始，你吃的饭，你穿的衣服，我供你上学，我给你娶媳妇，盖房子……” 在李平旺的眼里，但凡他在里头出过一毛钱，那好像就全都是他的功劳了。 比如盖房子，他只出了种在地头的一棵树，做了房顶上的一根横梁，他就敢说，我给你盖的房子！ 好像砖头瓦片水泥的，都是大风刮来的。 或者是房子上本来就长的？搭上这一根木材就能住了！ 给儿子花一毛钱，现在过了四十年，他按四十倍的算，愣是给李红伟算出了一笔二十万的巨债。 李红伟腾地站起来，怒容满面：“你要是这么跟我算，你跟我大姐也是这么算的？行，你养大我不容易，我给，只要她李红艳答应给，我也给，我卖血还给你！” 他气冲冲地走了。 把李平旺苍老的脸上又露出哭相，眼泪说掉就掉：“我这么大年纪……” “爸，别说了，你刚才就是有点过分了。”老二李红建说。 他比大哥小几岁，从小到大，大哥都是帮着爸妈养底下几个弟弟妹妹的，家不是他爸一个人养的，他爸跑别人家地头干活，当大好人的时候，都是大哥带着他们在自家地里忙活的。 他爸怎么只能算自己的付出，不算大哥的？ “你还说我？你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人家出去打工一年挣好几万，你一年到头挣多少钱？”李平旺对老二李红建也生气起来。 老四李红刚一直就没有说话，这时候站了起来：“爸，那没事我就回去了。” “走走走，都走，就当我一辈子养了一群白眼狼——”李平旺对李红刚也骂的毫不留情。 但是李红刚没啥感觉。 说走就走了。 老二李红建也没有留下，他们都要回到县城去挣钱。 李平旺这里，是房子也没有要到，赡养费也变成了二百块，李红艳彻底空欢喜一场，她也不敢提这个事儿。 她跑去找李红丽了。 她关心李红丽离婚的事儿。 “红丽，你想过没有，你跟徐晓东离婚了以后，你准备咋办？” “你是打算再找个人嫁了，还是就带着小妮自己过日子？” 李红丽躺在沙发上，在看电视，看的头也不抬一下。 “到时候再说吧。” 李红艳就说她：“你怎么一点计划性都没有，你到底准备咋样，我也好帮你的忙。” 李红丽这才看向李红艳：“大姐，那你替我想想，我该咋办？” 有的女人，陷入这样破裂的婚姻中，等离婚以后至少一两年是不想找的，觉得看透了男人的本性。 但是李红丽呢，她现在是巴不得找个比徐晓东有钱的，比徐晓东长得好的男人，带到徐晓东面前，让他看看，凭她李红丽的本事，没了徐晓东，她还能找到更好的。 李红艳看着二妹李红丽那跃跃欲试的眼神，都快发光了，就笑了笑：“女人嘛，不能生不代表一辈子就嫁不出去了，你想找个啥样的，回头我帮你找找。” 李红丽想了想：“县城的户口，有房子，有正式工作，人长得要一米七八以上，相貌至少要比徐晓东强好几倍的，温柔体贴，有责任心，知道疼老婆，结婚以后工资要交给我保管，对了，公婆也不能跟我一起住……“ 李红艳听着，听着，脸都黑了。 你一个二婚不能生的，还敢提这样的要求？ 有这种条件的男人，多少县城的小姑娘都抢着要呢，能轮到你？ 都结过一次婚了，这脑子的水还没有倒干净。 “大姐，你觉得咋样啊？”李红丽兴冲冲地问。 李红艳没好气地说：“人都说门当户对，你要求人家男方条件这么好，你有啥条件？” “你有没有点那叫什么，自己，不，自？自知之明？” 李红丽不高兴的撇撇嘴，说：“我这条件也不差，除了离过一次婚，不能生以外，我今年才二十三，年轻，我，还有这套房子呢。” 李红艳好奇的就是这个房子最终她们妈会不会继续给李红丽，忍不住问：“咱妈说了，这房子还会给你当嫁妆？” 李红丽眼神就有些躲闪：“妈说了，我可以在里头住，住一辈子都行。” “哦。”李红艳明白了：“那就还不是你的。” “那这房子你自己说的算吗？” 眼瞅着鹏飞女朋友那边催着要房子，她这边一点消息都没有，人家那边都生气了。 李红丽在她大姐李红艳的注视下，垂头丧气地倒回沙发里去：“肯定不算，妈现在都快气死我了，说了好几次，也要跟我断绝关系，她怎么可能还会给我陪嫁房子呢。” 李红艳也没办法了：“那就先这样吧，我回头再找找合适的人家，到时候再来告诉你。” 女人嘛，都是要嫁人的，就没听说有女人一个人能过一辈子的。 李红艳跟李红丽姐妹俩的事儿，陈小英不知道。 徐晓东找她来了。 “想清楚了？”陈小英开门见山地问道。 徐晓东点头：“想清楚了，赶紧把离婚证办了吧。” 他一脸压抑着怒火的样子，陈小英冷笑起来：“你这是在给我摆脸色？” “现在可是你们求着李红丽离婚，可不是我们求着你们了？” 徐晓东想起于小娜对她的哭诉，就很愤怒：“都说好了要离婚，李红丽还跟她大姐一起到小娜家里去闹事，你们家什么意思？” “闹事儿？”陈小英一脸疑惑，她怎么不知道。 徐晓东一看陈小英这样子，就知道，一定是李红丽私底下办的事儿，他这个前一任丈母娘为人爽利，说话做事都是直来直往，敢作敢当。 她明显是不知情的。 徐晓东可憋屈坏了：“李红丽还故意踢小娜的肚子，她这哪里是去找事儿，她这是想去杀人呢。” 这话就严重了。 陈小英虽然觉得李红丽踢肚子这事儿太恶毒，不能替李红丽承认杀人这个动机：“于小娜破坏她的家庭，她气不过，上去打她几下，那是于小娜该受的，别说她打于小娜了，我见着你，我也想打两巴掌呢，只是怕脏了自己的手。” 徐晓东听了，脸都绿了。 第395章 又打了起来，终于离婚了 陈小英想着今天刚好星期二，银行上班呢，当下就叫人去喊了李红丽来。 让她把身份证什么的都带上，徐晓东则回去抱孩子。 两家子在路口汇合了。 “怎么这么多人？”马秀芬抱着孩子，看着对面不光来了难缠的陈小英，还有李红丽那个难缠的大姑姐，她就觉得自己抱着孩子，一个人有点单打独斗。 “晓东，你赶紧去，把你哥都叫来。” 徐晓东皱着眉头，把陈小英等人看了看，看着不像是找事儿的：“妈，管她们多少人，赶紧把彩礼要回来，再把离婚证扯了，我才能给小娜一个交代。” “臭不要脸的。”李红艳当下翻白眼地骂道。 “你骂谁？”马秀芬气的上前一步问她。 “我骂不要脸的，你不要脸？”李红艳瞪着她。 马秀芬气坏了，冲着李红艳她妈陈小英去了：“陈小英，你啥意思，这孩子你们还要不要了？” “一个丫头片子，你们家稀罕，那就抱回去，没孩子我妹才好嫁人呢。”李红艳故意嘲讽马秀芬。 但是这话陈小英听了不舒服：“你怎么在这儿？” 李红艳就赶忙解释：“妈，红丽身体不舒服，这孩子不吃奶了，她胸口就涨得疼，我帮着她做点饭，去抓点药，我是当大姐的，妹子出了事儿，我不能不管啊。” 她一向是知道怎么给自己表功劳的。 一粒米，也能吹成一片稻田那样的。 陈小英不知道说啥好。 她想起徐晓东说的话，李红艳带着李红丽，早上了于小娜家的家属院，带着大喇叭，喊着“于小娜是狐狸精，于小娜不要脸，于小娜有爹生，没爹养……” 把于小娜的名声彻底搞坏了。 这也就算了，这是于小娜该得的，有脸破坏人家家庭，就得有背着狐狸精这种臭名声的觉悟。 可李红艳抓着于小娜，让李红丽去踹于小娜的肚子。 就太过分了。 这两个没脑子的东西，万一把怀孕的于小娜踹出事儿来，人家爸妈到公安局告她们了，那掉了的孩子也是条人命，为了徐晓东，背上这种的孽债，值得吗？ “别说了，时候不早了，该走了。”陈小英不想说废话，赶紧把跟徐家的事儿了了，孩子被抱给马秀芬，人家刚满月的孩子，都是带着奶膘，白白胖胖的稀罕人。 可现在马秀芬怀里抱着的，还像是刚出院的那时候，瘦巴巴，不时地张开嘴巴，好像在找吃的。 可怜的小妮。 两拨人准备走呢，又有意见了。 “先去信用社，把钱取了，给我们，我们才能给你们孩子。”马秀芬说。 “先把孩子给我，我再让李红丽取钱，再去民政局办离婚证。”陈小英说。 两个老太太在大路上，各不相让。 都怕对方拿了自己的筹码，对方就不履行自己的承诺了。 “你们徐家没信用，谁敢相信你们。”李红艳替她妈陈小英说话。 徐晓东也针锋相对：“谁知道你们这次会不会反悔？” 他说着，就撇着眼睛看李红丽，当时都要跟李红丽分手了，是她死皮赖脸地缠着他，谁知道这女人等会领离婚证的时候，会不会又犯这种毛病。 李红丽被徐晓东嫌弃的眼神给看的，窝火：“谁后悔谁是孙子，徐晓东，我算看透你了，我告诉你，等我跟你离婚以后，随便找一个男人，都比你强百倍。” 徐晓东冷笑一声：“就你？人老珠黄，又不能生，一个二婚头，哪个有本事的男人会瞎了眼的要你。” “徐晓东，你不是人。”李红丽气的扑上去，就抓了徐晓东脖子一把。 “打人了！”马秀芬尖叫起来。 徐晓东脖子一阵刺疼，不用照镜子都知道李红丽把他抓出血来了：“我打死你。” 徐晓东要扑过去，李红丽有些害怕，可李红艳不怕，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往徐晓东脑门上砸。 “我的天啊。”马秀芬当下就吓得哭起来，她抱着孩子，没办法帮，就在大街上喊起来：”大家伙快来看看，杀人了，杀人了啊。“ 本来两拨人在大街上气氛不对劲，一路走来，都很惹眼，人都看着呢，听她喊一嗓子，一下子都围了过来。 李红艳打过去的时候，徐晓东偏头躲开了，但是石头顺势向下，就砸了他肩膀上，疼的龇牙咧嘴，赶紧往后退。 李红艳不是个受冤枉气的，当下又喊又骂地把徐晓东家里干的事儿全对着大街上的父老乡亲们说了。 “老婆在卫生院保胎呢，他在外头找个狐狸精……” “老婆在产房里生孩子呢，他把狐狸精带到产房外头，狐狸精肚子里的孩子都三个月了，不要脸。” “他家还重男轻女，嫌弃我妹生的女孩儿。” 现在国家倡导的，生男生女都愿意，这时候县城的大街上，墙壁上也涂着这样的标语—— ：生男生女都一样，女儿更孝爹和娘。 一个女孩一朵花，一点不比男孩差！ 女儿能顶半边天，巾帼挺立天地间！ 还有计划生育的宣传标语： ——“以计划生育为荣”、“以重男轻女为耻” 现在的人，已经形成了一个观念了，自己心里头重男轻女，也最好别说出来，别叫人听见，因为重男轻女，会被人瞧不起，说是老古董，老封建。 谁愿意被人说是老古董，老封建？ 马秀芬也不想承认：“没有，没有，都是胡说的，孙女也是我亲孙女。” 陈小英看闹得差不多了，才说道：“赶紧走吧，这事儿办了，成全了他和他那个狐狸精，看他们以后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马秀芬气的差点厥过去。 最后各自妥协一步，陈小英让李红丽从信用社取一万五千块钱带着，等到了民政局，孩子给她，钱给徐晓东，然后他和李红丽再办离婚证。 闹离婚这种事，又费脑子又费精力，陈小英也六十多岁的人了，有点累得慌。 吵了一回，打了一架。 到了民政局，都是不想再闹了。 踏踏实实的，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徐晓东和李红丽也顺利扯了离婚证的绿本本，啪啪两下，盖上钢印，从今往后，徐晓东和李红丽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徐晓东带着满腹怨气的他妈马秀芳，立刻就走了。 李红丽抱着孩子，这会儿还是笑呵呵的，挺满足的样子。 “这养孩子可不容易，你不是已经没奶了吗？我给你打听打听，哪里能买到奶粉。”陈小英看着孩子，这就是她前世可怜的外孙女徐小妮。 不，等过几天上户口，得重新想一个好名字了。 第396章 孩子户口怎么办 这辈子有她这个姥姥看着，一定不让她再吃那么多苦。 “妈，二妹有奶呢，我跟她说了，涨了就先挤出来，等把孩子抱回来了，还得喂呢。”李红艳是过来人，这么说。 李红丽也点头：“妈，我有。” 这倒是出乎意料了，陈小英点点头，对李红丽说：“孩子还小，你折子上还有一万五千块钱，你这两年就好好的带孩子，听到没？” 李红丽忙说：“是，妈，我知道了。” 孩子总算到手了，她觉得可稀罕了。 李红艳把李红丽看了看，既然真的养了这个孩子，那暂时就没办法再说人家了。 李红艳眼神刚收回来，就发现她妈陈小英看她的眼神不对劲儿。 “妈，咋了？”李红艳被看的有些心虚。 “你家鹏飞结婚，要房子，那你们就自己看着办，不要再想着怂恿你爸找你几个兄弟要房子了，他们也不傻，不可能给鹏飞买房子的。”村里头发生的事儿，大儿媳妇刘兰香都会偷偷给她打电话。 真是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李红艳竟然背着她，又搞了这么多幺蛾子。 那点聪明劲儿怎么就用不到正路上。 李红艳脸色难看的很，但是她不承认：“妈，你说的是啥，我都不知道。” 得，她又是一个啥都不知道。 所以不管她的事儿。 “我回头问问我爸，可不能让我平白无故背这个黑锅……”她还要在她妈陈小英面前演一演。 但是陈小英不看她演戏，转身就走了。 李红艳看着她妈无情的背影，眼圈都红了，这是亲妈吗？怎么就能忍得下心，看着她吃苦，看着她为难呢？ 鹏飞是她大外孙子，小时候她多稀罕啊，啥好吃的都藏在抽屉底下，谁也不给吃，就等着她家鹏飞去的时候，给她家鹏飞吃，还能再给鹏博鹏乐几个带一点。 李红艳心里的落差，让她受不了。 回到家的时候，她就又在炕上躺下了，想一阵子过去自己在爸妈面前无往不利的时候，再想想现在处处碰壁被爸妈和亲兄弟排挤的难堪，情不自禁的眼泪都湿透了枕巾。 她咋就落到了现在这份儿上？ 不该啊。 李红艳伤心的不得了，李红丽一心在家里看孩子，但是只看了不到一个月，那股子新鲜劲儿过去了，她就受不了了。 “一天尿好几回，天天都得拉，咱妈给我准备的尿布肯定都不够用，我再卖布的那里又扯了两米。” “成天累得慌，腰都直不起来，我这手腕子，也疼得厉害，我去看了大夫，说我这是腱鞘炎，纯粹就是看孩子给累的。” 她抱着孩子，给陈小英看。 她不傻，看得出来，她妈看都不想看见她，但是她妈稀罕她这个孩子。 她妈可不像从前那样重男轻女了。 “妈，你看我们小妮，可爱吧，胖了不少。” 陈小英就看了眼，吃饱奶，睡好了觉，三个多月的婴儿肉眼可见的长的白胖了，许多，肉嘟嘟的笑脸，黑溜溜水汪汪的葡萄大眼睛，特别的可爱。 这孩子彻彻底底随了亲妈李红丽的长相。 “小妮就当是她的小名儿了，大名你想好了没有，叫什么，得快点给孩子上户口。” 提起上户口这个事儿，李红丽也为难。 她是离婚的，孩子户口按说要跟了李红丽的，李红丽当初结婚的时候，只领了结婚证，没有迁户口，这户口就在李家村老李家的户口本。 李平旺是个倔驴，死活不让这孩子上家里的户口。 “不知道非要了这个孩子干啥，女娃娃的，将来长大了就嫁出去了，户口还挪回来干啥。” 李平旺不让。 李红丽就想着，把户口从李家弄出来。 但是按着现在的政策，户口想挪出来，就得有个落户的地方，她住的这套房子，陈小英是不打算落到李红丽名下的。 你今天敢落到她的名下，明天她就敢用这个房子出幺蛾子。 现在就得导致孩子的户口不知道到底落在哪儿。 “妈，要不，你给孩子起个名，让孩子的户口落到你名下，行不行？” 李红丽眼神就往陈小英这里瞥。 陈小英眼神就冷嗖嗖地看过去：“当初我跟你爸离婚以后，我的户口是跟了你大哥的，你要孩子跟我户口，就等于是把孩子上到你大哥的名下，你问过你大哥大嫂了没有？” 李红丽是不爱求人的，求人意味着自己要低下头跟人说好话，求人还意味着自己要花钱买东西。 她觉得对自己大哥用不上。 “妈，你就替我说罢，不过是一句话事儿。” 陈小英冷笑一声：“你现在不是有钱吗，就拿出两百块来，诚心诚意的给你大哥大嫂说说好话，我就不信他们会拒绝你。” 老大两口子为人实诚，尤其是李红伟，这孩子从小就帮着她照顾底下弟弟妹妹们，就是老二几个都成家立业了，需要他帮忙的事儿，只要求到他跟前，他就没有推辞过，有些事甚至都不用他们开口，他就在村里头帮他们办的好好的。 李红丽这是真的落到难处了，落孩子户口的事儿，是可以跟老大两口子好好商量的。 李红丽有些不情愿。 她不情愿，陈小英也不管她。 李红丽现在又不工作，专门看孩子的，就必须把孩子的事儿给处理好了。 等不忙了，陈小英就抱着孩子去找算命先生。 请人家测八字起名的算命先生给小妮给取个大名。 人家爽快，只要这孩子五行缺水，直接给写了五个名字，让她们挑一个。 陈小英就看了一眼，一个个都是颇富有年代色彩的名字，玉洁、白雪、思涵、雨欣还有一个叫如萍。 “妈，思涵这名字不错。”李红丽说：“就叫李思涵。” “先生给算的，肯定都不错，这些名字各有各的说法，我看白雪就不错。”陈小英挑来挑去，都觉得很好，白雪最容易上口。 李红丽皱了眉头：“妈，那叫白雪，还不如叫玉洁。” “雨欣听着也文雅。”陈小英说。 “这如萍，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李红丽想了一下：“这不是电影明星的名字吗？” 母女俩挑来挑去，陈小英就说：“既然户口是上你大哥家的，明天就把孩子抱回去，让你大哥大嫂从里头挑一个。” 李红丽有些不高兴：“我女儿的名字，我还不能自己选了？” 第397章 三个哥哥就是小妮的靠山 “你这个死丫头，长没长脑子？孩子的名字谁起的，谁就有亲近感，孩子放你大哥的户口本上，他们两口子起名字，对孩子就不一样。”陈小英气的戳一下她的头：“有本事，户口别往他家上。” 李红丽这才把嘴闭上了。 李红丽抱着孩子回去了，陈小英到了饭店里，思来想去，到了晚上，她给老大家里打电话，给她通通信儿。 先是跟刘兰香商量的。 因为她知道，李红伟肯定想都别想，就会同意的，前段时间为了怕妹子李红丽离婚以后带着孩子不好嫁人，他张嘴就说要把孩子抱来他们两口子养。 这上户口的事儿，他肯定是答应的。 陈小英尊重儿媳妇，就打算跟刘兰香商量这个事儿。 刘兰香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单纯就是不满意李红丽这个二姑子，别人帮她啥，她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从不知感恩。 “妈，孩子只是落我家户口，不是让我家养吧？” 刘兰香是苦日子过来的，这几年才赚了一些钱，养个孩子，肯定是养得起的，但是呢，养孩子不是给口饭吃的事。 小的时候怕生病，上学的时候，怕她不好好学习，村里头也不是没有不听话的姑娘，跟二流子泡网吧，亲爹妈柴火棍子打断了，也拦不住。 她可不想这样，而且，她又不是亲妈，管的轻了，管不住，管的重了，回头了还得恨上她。 “不让你养，就是孩子的户口没地方去。”陈小英想着：“你放心，不白白落你们家户口，以后这孩子大了，对你们这大伯大娘的不孝顺，我第一个饶不了她。” 话是这样说，但是刘兰香总觉的这不过是空口无凭。 “落就落了，你就一个农村户口，孩子落咱家的户口，能落到啥好处？过几年分地呢，说不定还能按着人头多分一亩地。”李红伟在一边说。 人都说有私心的，刘兰香听李红伟这么一说，也就答应了：“妈，行，不过，这事儿你还是让红丽来说一下，这黑不黑，白不白的，她自己不出头，算怎么回事。” “我知道，她明天就带着孩子去找你们。”陈小英说。 挂了电话，陈小英松了口气。 李红伟没觉得什么，刘兰香忍不住说了一句：“希望这孩子长大了，别跟她妈一个样。” 李红伟不爱听刘兰香说他妹子不好：“孩子都是谁养的养谁，李红丽养的，顶多没脑子，不会干坏事。” 刘兰香当下给气笑了：“就你妹这样的，她只是没脑子？她是没良心，自私。“ “你好，你刘家人都好。”李红伟不肯承认自家不好。 “我刘家再不好，我妈生的六个没有李红丽这样的。”刘兰香反口嘲讽。 “你有完没完，吵啥呢吵。”李红伟底气不足，可还是硬着脾气不服输。 刘老太是李家村的能人，村里人都穷成啥样了，这老太太拼了命的供几个孩子都读了书，就算前五个都是女儿，她也咬着牙供她们上学。 要不是到刘兰香这个老四这里，实在是卖血都供不上了，最小的儿子刘建设又三天两头生病要花钱，也会让她和她小妹刘菊香继续上学的。 几个女儿还都学习好，个个有出息，还知恩图报。 自己有出息了，回过头帮扶自己娘家妈和兄弟。 他自己，包括老二李红建和老四李红刚的孩子，到县城去上学，都是刘兰香她大姐刘梅香给办的。 刘梅香是县中心小学的副校长。 两口子吵了几句，就算了。 李红丽闲没事儿，为了联络方便，也在自家装了一根电话线，她妈陈小英给老大李红伟打电话的时候，她也给她大姐李红艳打电话，唠叨孩子上户口的事儿。 李红艳本不耐烦来村部接电话。 成天老李家事儿不少，村主任都笑话，这村部的电话都是给她装的了。 一听说户口的事儿，她立马说：“红丽，你咋就忘了，我早就想要养一个小闺女了，当初小羽和羽菡还小的时候，我就说要把她们两个的谁领来，给我当女儿的，这事儿你忘了？” 李红艳生了三个儿子，别看现在都长大成人了，小时候，可一个个都是皮猴子，折磨的她天天不是吵这个，就是骂那个的，就羡慕人家有听话懂事的女儿。 李红丽愣了一下：“大姐，你想让孩子上你的户口？” “上啊，为啥不上，户口本上多个孩子而已。”李红艳不觉得有啥。 她这个人向来都精明，各种跟李红丽说她喜欢女儿，老大两口子本来就有两个女儿，她女儿户口上她这里，她肯定当自己亲生女儿一样。 她要是把孩子上老大那里，刘兰香那个人，心眼儿小，好妒忌，说不定根本就不愿意。 “大姐，能行吗？我姐夫愿意？”李红丽问。 李红艳就说：“你放心，我家的事儿，我说的算。” 小闺女而已，养活大了，就嫁人了，吃饭能吃多少。 李红丽是个脑子简单的，当下就觉得女儿上了她大姐户口，才好呢。 第二天，她跑去跟陈小英说：“我大姐说，孩子户口上她那里，就等于孩子有三个亲哥哥了，将来等她长大了，三个哥哥站出去，看哪个婆家人还敢欺负她。” “三个哥哥，那都是小妮的靠山。” 陈小英就把李红丽看了又看：“然后呢，户口上她那里，接着呢？” 李红艳从来不干只付出没有回报的事儿。 她那时候提出收养老大家的女儿，为啥没成？ 那时候，刘兰香才嫁进门没几年，李红伟跟李红艳的姐弟关系还好的很，亲姐姐是自家人，媳妇是外头娶来的，跟亲姐姐才是一条心。 他也想着生三胎，想生个儿子，就答应让李红艳把孩子抱走。 最后没成，是因为李红艳养了几天，就跟李红伟诉苦养孩子不容易，指挥起李红伟和刘兰香两口子干活，就像是电视里演的那种“挟天子以令诸侯。” 不光问李红伟“借钱”给孩子买衣服，买吃的，还说带孩子累的头晕，把一大包尿布都打包送来，让刘兰香给洗。 甚至里头还有一大堆她家老二鹏博和老三鹏乐的衣服袜子。 刘兰香只是老实，不是傻，敢情这孩子还是我自己花钱出力养活的，为啥还让你顶着一个替我养孩子的美名，让人家觉得是我家占了你家的便宜？ 刘兰香还是跟李红伟吵了一架，把孩子抱回来了。 但是这一个多月搭进去的钱和东西，那是要不回来了。 第398章 李红丽就是那么天真 “妈，还有啥接着的，不就是户口上她那？”李红丽不明白她妈什么意思。 陈小英就跟她说了：“你年轻，过几年，等小妮长到三四岁，你是不是就打算结婚了？” 李红丽想了一下：“差不多吧，妈，我虽然婚姻失败了一次，可从来没想要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啊，我才二十三啊妈。” “是啊，你年轻呢，所以到时候你是带着孩子嫁过去呢，还是把孩子送到你大姐那里养着去？”对于女方二嫁，陈小英心里是不太愿意带着女孩儿的女人二嫁的，二婚的男人，对孩子来说，是陌生人。 李红丽这个人，脑子单纯，人又有点奸猾，自私，她这种人吸引来的，都不是那种踏实稳重过日子的，都是那种愿意跟她谈恋爱，一谈结婚，就跟徐晓东一样很会算计的男人。 她怎么放心外孙女有这样的一种人当后爸？ “要是不让我带，妈，那你……”李红丽理所当然看向妈陈小英，让她带。 陈小英当下拒绝：“你把这个孩子带到世界上，你就得为她负责，我养大你们七个都不容易了，我还接着养你们下一代？” 李红丽就又说：“那就刚好了，户口在我大姐呢，就让孩子跟着我大姐生活吧。” 她的亲生女儿，她说给就给了，一点都没有舍不得。 陈小英脸色露出嘲讽来，继续问道：“你以为你大姐会替你白白养孩子？她到时候肯定要问你要抚养费。” “不对，她跟你要的时候，肯定不叫抚养费，叫生活费。” 在李红艳的眼里，既然养了这个孩子，那抚养之恩得是她的，至于生活费，那是亲妈意思意思的事儿，功劳还是在她的。 李红丽不可思议：“妈，还要生活费？” 到现在，她都这么天真。 “她肯定要。”陈小英说道：“这辈子就没有让她吃亏的人。” 李红丽不相信她大姐要，把孩子交给她妈陈小英看着，她骑自行车就去赵家村找到了她大姐李红艳，姐妹俩当面说这个事儿。 陈小英小看了大女儿李红艳的心机了。 李红丽高高兴兴地带着李红艳给的两个南瓜，就回来了：“妈，大姐才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她说孩子能吃多少钱，她不跟我要生活费。” 陈小英脸色拉了下来：“别的呢，以后上学的学费，上学在学校的生活费，上大学的学费呢？” 李红丽说：“妈，这是我女儿，我肯定给拿钱。” 呵呵，养孩子花费最多的，就是这个了，学费，书费，上学用的生活费，还有衣服，其他在家里吃饭，根本花不了多少钱？ 李家村李小娟的养父母，就是锅里家一瓢水的事，用剩饭就把她给养大了，到了年纪，就拿她换彩礼，给几个养兄娶媳妇，真是不要太划算了。 她看着李红丽“天真”的脸色，就觉得心累，跟她根本说不通，这就是个棒槌。 “那你等着吧，看她是不是什么都不要。” 只有现实会教她做人。 李红伟和刘兰香还想着，李红丽怎么不带孩子来找他们，就听赵雪燕说的，李红丽打算过两年就把孩子交给李红艳抚养的事儿。 刘兰香气个不轻：“这就是个傻子！” 李红伟脸色也不好看，二妹没脑子。 就现成的例子，当时把他大女儿弄到赵家村，让李红艳养活的时候，最后为啥他们两家闹的不说话了？ 李红丽那时候十来岁，懂事儿了，她是给忘了？ “管她的，她爱来不来。”李红伟恨李红丽不争气，也可怜孩子无依无靠，这亲妈就不着调。 夫妻俩生气后，就不管李红丽的事儿了。 李红丽每天看孩子，她成天说累，其实没到饭点，她就来饭馆里吃饭，吃晚饭，把孩子偷偷交给赵雪燕看着她，她就到处逛街，要么买护肤品，要么买衣服。 这一逛就是到了下午吃饭的时候，她要是在外头吃了，就算了，有时候还是回来吃。 吃了饭，筷子一放，连碗都不带放的，就抱着孩子走了。 陈小英很生气，赶过她两次，无奈她自己脸皮太厚，根本赶不走。 这一天，一大早的李红丽又来了。 “你就不能在家自己做？”陈小英厌恶地瞪着她。 “妈，我带着孩子呢，咋做饭？”李红丽说。 “不说我当时带了你们好几个，我都在做饭，就像现在，人家在家带孩子的女人，照样都能做饭。” “就算做不成，偶尔出来吃一顿的，也没有像你这样，天天在外头吃的。你还买那么多东西，你根本不挣钱，存折里的那点钱，越花越少，你以后吃什么，拿什么养孩子？” 陈小英气的说她。 李红丽不在乎：“妈，到时候再说吧，实在不行，我也到店里给你洗盘子。” 陈小英听了就冷笑：“你从小到大就懒得出奇，你还给我洗盘子？在家里的时候，你摔过多少碗了？你扫地又有几次扫干净过？” “妈，我尽力了。”李红丽满不在乎地说。 “你不是尽力了，你就是故意的，为了不干活，宁肯把家里仅有的几只碗给摔碎了，为了不扫地，你爸打你，你也宁愿受着，我就没见过有你这么懒的人。”陈小英有点后悔了供李红丽上学了。 当时也是她脑子不清醒，觉得儿子们在外头打工，月月有工资拿，供养两个妹妹上学没啥事。 就没有仔细想过，他们挣得都是血汗钱，辛苦钱，供养出李红丽这么一个白眼狼的妹妹，能有啥回报？ “妈，你别骂我了，骂我你不累吗？”李红丽说着，就找了话题：“我听徐翠翠说了，徐晓东跟于小娜后天就要结婚了。” 陈小英不搭理：“爱结不结，跟我们没关系。” 李红丽哼了一声：“怎么没关系，于小娜那傻子嫁到了徐家去，我才能看她的热闹啊，看马秀芬这个吃饭都非得把筷子从嘴巴里索八索八，又要把菜全都翻一遍的老婆子，她能不能受得了。” 这会儿饭店里没啥客人，不是饭点。 赵雪燕成天在店里无聊，有了二姑子李红丽成天来说闲话，她也跟着乐呵乐呵。 “真的啊，她就不嫌恶心？” “呵呵，除了这个，她还把袜子和内裤都放在一个盆里洗，然后还用这个盆去洗菜，我一开始看见的时候，差点都吐了——”李红丽作势要吐。 第399章 马秀芬就是个老变态 “妈呀，我早饭都要吐出来了。”赵雪燕没见过这么脏的人。 姑嫂俩嘻嘻哈哈说个不停，陈小英也让恶心的够呛：“别说了，咱是做吃食生意的，干啥都得要干净，包括嘴巴也得干净，别影响了客人吃饭的心情。” “我知道，这不是没来人嘛，我就跟我三嫂说说笑话。”李红丽一边说着，一边又都跟赵雪燕说起前婆婆马秀芬干的极品事儿。 “大早上的，才七点钟，她就把锅铲在锅底敲的咣咣响，恨不得把锅底都给敲漏了，就为了不让我睡懒觉。” “徐晓东回来的时候，晚上超过八点半不睡觉，她还要爬我们的窗户，在窗口跟鬼似的慢吞吞的说，睡吧，别折腾了，明儿还得早起呢。” 赵雪燕听的一脸不可思议，顺手抓了一把瓜子接着吃：“天啊，这个老虎婆，她竟然还能干出这种事？” “是啊，她就是个老变态，八成就因为男人死的早，才对这档事有特别的感觉。”李红丽一脸不屑地说道。 顺手也抓了一把南瓜子儿，一边吃一边呸呸。 “这老东西，不止生活习惯脏乱差，她还不害臊，大早上的上厕所，她不去茅房，就专门蹲在墙角那地方尿，我大早上一起床，就是一股尿骚气儿，为了这事儿，我跟她吵了不止十几次。” 赵雪燕听的直啧啧，想起破坏李红丽家庭的于小娜，故意说道：“你好歹是离了，于小娜也算掉进这个‘福窝’里了。” 一般女人，要是没跟婆婆一起生活过，就压根不知道对方的生活习惯是啥样的。 农村人嘛，大多数不太讲究，天天下地干活，一身土一身草屑的，回家吃饭的时候，也就是随便洗洗就算了。 可没有过像马秀芬这样的，爬儿媳妇窗户，在盘子里翻菜，砸吧嘴，袜子和内裤一个盆里洗，还会在院子里尿尿…… 她这纯粹就是没教养！ “马秀芬还吝啬的很，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于小娜要是进了门，能从她手里要到一毛钱，我都算她有本事。”李红丽幸灾乐祸地说道。 对于一个进门怀孕没有收入，需要男方出生活费，可这生活费，又让男人给了婆婆去保管的，女人可就要吃苦头了。 “我敢保证，于小娜生了孩子以后，她要是不出去挣钱，她连给孩子买一片尿布的钱都没有。” 李红丽猜的没错呢。 徐家现在就在收拾屋子，打算娶于小娜进门。 徐晓东看到孩子用剩下的那些尿布，准备扔了，马秀芬赶紧拦住了：“扔啥扔，小娜生了孩子，这些刚好能用上。” 徐晓东就是再迟钝，也皱了眉头：“就不能买新的吗？小娜要是知道了，她肯定嫌弃。” 于小娜现在可恨死李红丽了，觉得她这个人歹毒的很，自己不能带给他幸福，还阻止她这个跟他命中注定的女人，更甚至踢她的肚子，伤害她的孩子。 要是让于小娜知道自己用李红丽剩下的东西，她肯定不愿意，更何况还都是用过的，上小孩子拉过以后的黄印子都还没有洗干净。 “买啥买，这又不是不能用。”马秀芬当宝贝似的收起来。 徐晓东见说不过他妈，就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于小娜这里，正高高兴兴地待嫁呢，还要去影楼租赁最时兴的婚纱。 她倒是想买呢，婚纱具有纪念意义，买新的她可以收藏到柜子里去。 可她爸妈不给钱。 对于一个不期待的，且注定要过苦日子的婚事，于小娜她爸妈早已经心灰意冷，还买什么婚纱。 如果可以，连办喜宴待客都不想了。 “那么讲究干什么，随便穿套红衣服，是个意思就行了。”她妈说，人都瘦了一圈，脸颊都要凹进去了，气色更是差的要命。 “妈，这可是我的终身大事，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结婚就是她人生的第一件大事，我希望我能有一个难忘的婚礼。”天真的小姑娘总是对婚姻有着最美好的憧憬。 可惜，她爸妈不出钱。 他们商量着到时候请不请客人。 “又不准备大办，这都不够丢人的。”于小娜她爸有正式工作，单位关系好的同事，领导，一般情况下，那都得请的。 看他张不了这个嘴，他就是请了，他估计他们也不愿意来。 因为太丢人。 于小娜她妈也是一样的意思：“不请单位的人了，那咱亲戚呢，你爸妈，还有我爸妈，你大哥大姐，还有我两个弟弟，这都不少人。“ “那就这些吧，别的就算了。”于小娜她爸说。 于小娜在旁边听着，就觉得委屈：“爸，妈，为啥不请你们单位的人，你不是文化局的吗，到时候让你们局长当我的证婚人，多有面子。” “别说了，都不够丢人的，你啥牌面的人，让局长给你当证婚人？”于小娜她爸生气地说道。 要不是闹出女儿破坏人家家庭的事来，他前段时间就该评上办公室主任了。 结果全泡汤了。 于小娜憋着嘴，看向她妈：“妈，那，那不请你们单位的了，总得请一下亲朋好友吧？人那么多少，可一点都不热闹。” “你还记得我表姐结婚的那时候吧，光咱家亲戚都有五桌呢，欢欢喜喜的，气氛多好。“ 于小娜她妈冷冷地看她：“你是巴不得你干的丑事，让更多的人都知道，是不是？” 于小娜白了脸：“妈，结婚是大喜事，什么丑事丑事的，你别这样说。” “也别在晓东面前说，男人好面子，你这样会让他下不来台。” 于小娜她爸气的瞪眼睛：“那你怎么就不自重点儿，你想想你爸我也是个男人，我要不要面子？” “我和你妈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于小娜含着眼泪，看看她爸，看看她妈，她觉得他们是这么的冷漠。 “呜呜。”她跑进自己房间，甩上门哭了起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于小娜她爸忍不住暴躁起来。 于小娜她妈心酸：“行了，别生气了。” 两口子都四十多岁的人了，三十岁左右的时候才生了小娜，不年轻了，万一气出毛病来，这女儿和徐晓东那个女婿，是指望不上了，到时候可咋办。 于小娜对婚事各种挑剔，最后还是不得不听了她爸妈的话，谁让他们才是出钱的人。 李红丽早憋着劲儿，要看徐晓东和于小娜的热闹，到了两家子结婚的时候，徐晓东还让徐大伯帮他借了一辆小汽车，绑着着大红绸缎，贴着大大“囍”字，风风光光地跑去于小娜家里的家属院接亲去了。 第400章 徐晓东和于小娜的婚宴凉飕飕 陈小英怕李红丽去闹事儿，一大早的就让赵雪燕去把李红丽叫来饭店里看着。 已经跟徐晓东离婚了，那就彻底划清界限。 结果，赵雪燕回来的时候，只抱着孩子。 “李红丽呢？”陈小英皱了眉头。 赵雪燕也一脸无奈：“我说了，让她来店里，可走到半路上，她说她去上厕所，就没影了。” “啥，人不见了？”陈小英有些不安，县城现在发展的很快，出现了越来越多来本地务工的外地人。 李红丽可别出事儿了。 赵雪燕看出她的担忧，忙说：“妈，我没看见二妹，但是我看见我大姐了，远远地看到一个影子，但是我知道是她。” 陈小英反应了过来，李红丽没事儿，她是跟着她大姐李红艳合起伙的，又想干什么。 真是要气死她了，干啥非得跟徐晓东闹个没完。 那就是一个粪坑，往里头扔石头，溅不倒脏水，难道臭不到自己的鼻子？ “妈，要不，我到徐晓东办婚事的地方找她们去？”赵雪燕不安地问道。 陈小英想起大女儿李红艳，她可精明的很，李红丽吃不了亏。 “算了，你看着孩子吧。”陈小英看着白白胖胖的外孙女，现在可爱的不得了，闻着都是一股奶香，小脸摸着肉嘟嘟软绵绵的。 “姥给抱抱。”她笑着把孩子抱一抱。 等李羽婕和李羽梦放学了以后，两个孩子也在这里吃了饭才各回各家的，看到小妹妹，可都当漂亮娃娃似的，扑过来这个捏捏小手，那个亲亲脸蛋的。 孩子小的时候，最可爱。 李红艳跟李红丽早打听好了徐晓东和于小娜在哪里办婚事，当初李红丽就是在开元大酒店办的婚宴，可这一次，于小娜再发脾气，徐晓东也没钱去那边办了，就在离徐姐不远处的一个二层饭馆里。 都怕丢人，徐家是亲戚少，马秀芬更是想省钱，一桌子就够了。 于小娜爸妈是怕丢人，虽然请了双方父母，也就是于小娜的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舅舅，叔叔等人，可惜了，一家子就出了一个代表，脸上表情也不好，险些一桌子都做不完。 开饭店的都没有见过这么寒酸的婚礼。 如果只办两桌子，那还不如干脆自家摆两桌算了。 两家子亲家正式会面，徐晓东倒是想跟于小娜这边的长辈们敬酒说熟悉熟悉呢。 于小娜爸妈能在城里头站住脚，有正式工作，那都是爹妈有门路，帮着儿女疏通的关系，本该一代比一代强，结果于小娜呢，通过一段婚姻，让自己重新回到了比她爷爷奶奶年轻时候都贫穷的生活中。 这个时候，工人阶级和农民阶级，还差得多呢。 工人至少有退休金，有单位的集资楼，凭关系还能让自己的儿女接班，吃皇粮。 农民呢，一代代汗流浃背的耕种在土地上，一年年的收入，全凭老天爷的脸色，一个农民想供养出一个在单位当正式工的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于小娜肯定不懂这些，说多了，她还不爱听。 这徐家，在她爷奶看来，那比农民还差劲。 农民好歹有地，饿不着，徐晓东家里，说是城里的，他有啥？ 除了那老房子，号称以后会拆迁，可至今县城一直在往东发展，西边的动也没动，就知道，根本没希望。 没有土地，光凭出去打工挣钱，这徐晓东偏偏还不是本分人，他能安心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挣工资吗？ 于小娜这边的亲戚，脸都绿了，她爷更是接了徐晓东敬的那杯酒，就直接说。 “我这腰疼，坐不了，先回去了。” 于小娜她爸赶紧站起来：“爸，再坐会儿吧。” “不坐了，今早上起来的时候，你妈还头疼呢，我得回去照顾她。”他爸说。 这话一出口，连想要客气客气，挽留一下的徐晓东，也说不出话来。 他常年在社会上混，懂得看脸色，分明是于小娜她爷不乐意他，所以连饭都不想吃。 他心里不舒服。 这边婚事办的凉飕飕的，跟大冬天飘大雪似的。 那边跑来看热闹的李红艳和李红丽，就在饭店大门口看见了。 主要就两桌人，饭店只能在二楼找了相邻的两桌客人，也就算了。 其他地方，该来客人吃饭，还有客人吃饭呢，因此李红艳和李红丽趁着客人多的时候，混进来，饭店的老板和服务员压根就没发现她们是来者不善。 “就没见过这么寒酸的婚事，真是笑死人了，红丽，你还想干啥不？”李红艳问。 李红丽翻白眼把那寒酸的场面看了看，想了想：“算了，就算人再少，也比咱俩多，咱走吧。” 这种两个桌的，凉飕飕的婚事，这辈子于小娜都不会忘。 李红丽临走的时候，还看到于小娜憋着两泡眼泪，差点哭出来。 李红艳和李红丽回去了，就跟陈小英说徐晓东和于小娜的婚事办的怎么怎么寒酸，怎么怎么丢人。 陈小英不爱听，把孩子塞到李红丽怀里：“把孩子看好了，以后别有事没事的把孩子丢到这里来，我这还得做生意，你三嫂是这里的员工，领着我给的工资，不是专门给你看孩子的。” 李红丽看她妈一点看徐晓东热闹的意思都没有，只能悻悻地抱着孩子，转身走了。 李红艳打算走呢，陈小英问了她一声：“红丽说，过两年她准备找人家的时候，把孩子交给你抚养？” 李红艳当下点头，邀功似的跟陈小英说：“妈，是啊，红丽还年轻，肯定还得另外找，这小姑娘呢，到了继父家里头，就是吃别人家的饭，孩子寄人篱下的，日子能好过吗？不如跟我这个大姑，我没有女儿，我拿小妮当亲生女儿一样的看。” “妈，你知道的，我一直多想要个女儿。” 李红艳说她想要女儿，陈小英知道，但是她更知道她为啥想要女儿。 好多人都想要生儿子，等儿子生了至少两个，就开始说了：“哎呦，我喜欢闺女，我喜欢女孩儿。” 别人也会说：“是啊，有儿子了，再来一个闺女的，多好啊。” 其中的深意是什么？ 有儿子就有了传宗接代的，接下来生的女儿呢，那就是替这一大家子男人服务的女人的好帮手，择菜洗碗扫地的，男娃子根本不沾手，都是母女俩的活，甚至是女儿一个人的活。 等孩子大了，嫁出去，她的彩礼，就是她哥哥娶媳妇的彩礼。 第401章 有人靠嫁女儿，发财致富 只有山沟沟里的大傻子，才把女人生出来的女儿，直接扔河沟里去。 真正聪明人，就是这种生儿子还说喜欢女孩儿的，没有女儿，还像李家村的老赖子，费尽心机去收养一个女儿的，锅里多加一瓢水，就能给养大了的。 没出嫁的时候，帮着干家务活，干地里头的活，养大了还能给哥哥们还彩礼，这不是现成赚钱的路子？ 李赖子学的，就是他们李家村的李根旺。 李根旺就是靠养大了他四个女儿，靠着这四个女儿的彩礼，把家里的房子给盖了的，城里的房子也买了的，儿子的媳妇也娶了的，老了病了也有人轮班到医院伺候的。 他现在可是李家村人最最羡慕的人。 只不过可怜了他的四个女婿罢了，他们谁能想到，娶媳妇，还能娶到一个结婚后，自家穷的揭不开锅，有一毛钱都想着要用到娘家去，给娘家盖砖瓦房，给弟弟买房子，娶媳妇的，连自己的儿女都不管的“伏弟魔”呢。 而李红艳为啥要收养李红丽的女儿，她不是真的喜欢女儿，她也是打着至少收不到彩礼，老了能有个女儿在病床前伺候她的主意。 陈小英直直地盯着她：“李红艳，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会算计呢？整个李家所有的人加起来，都没有你会算计，都没有你这么会从自己的亲人身上挖肉吸血的，你觉得你妹子还不够可怜吗？” “还有这个孩子。” 李红艳有些尴尬：“妈，你说啥呢，红丽咋可怜了？跟徐晓东那种人离婚了，可以重新寻找自己的幸福，就算在下一家日子过的不好，她也有了女儿，以后可以给她养老了，她哪里可怜了。” 一个二婚离异，不能生的女人，能找到好男人吗？ 有人能找的到，但是陈小英不觉得李红丽可以。 李红艳这是睁眼说瞎话。 “你又是想搞收养小羽的那一套了，是吧？”陈小英嘲讽地说道。 李红艳就浑身不自在起来：“妈，那都是过去的事儿，还替它干啥。” “你是占便宜的人，你说过去就过去了，可老李家是吃亏的人，老大和老大媳妇可过不去，你除了从他们两口子手里弄钱，还问你爸要钱买车，都是用你养孩子的名义去要的。”陈小英把她看得透透的：“这一次，你是看着李红丽还有一万多块钱，还有一套房子能住，是算计她这个的，是不是？” 李红艳当下白了脸：“妈，你咋把我想的那么坏，过去收养羽菡的事儿，那都是误会，老大媳妇看我不顺眼，净是在我和老大姐弟之间传瞎话，才让我们姐弟俩感情不好了，我跟红丽是亲姐妹，哪会有这种事。” 李红艳解释，她说起谎话来，面不改色，能把自己都骗了的那种。 李红丽看她大姐不出来，就进来找。 听她妈说她大姐会骗她钱，顿时升起警惕心来。 她就可那一万多的老本，还想着自己花呢。 李红丽把李红艳看了看，李红艳见她进来了，赶紧打哈哈，把李红丽给拉了出去。 陈小英远远看了看，她已经提醒的够多了，看李红丽到底要怎么做。 李红艳出去了，就对李红丽一通诉苦。 “咱妈算是恨上我了，我干啥她都觉得我别有居心，我是亲大姐啊，我是想帮帮你，我还能害你了？” 说着说着，李红丽抱着孩子，就没说话，她大姐一向是精明的，从小到大，为了她的事儿，她大哥李红伟他们，跟她爸李平旺不知道吵了多少次。 都是大姐把娘家的东西往婆家搬的。 连她妈小时候到集上给她和红霞扯的布料，回头要给她们做衣服的时候，李红艳回娘家的时候，都能翻箱倒柜的，包起来就给带走了。 仔细回想了一下大姐做的那些，表面上好像没什么，其实特别自私自利的事儿，李红丽心里就不踏实了。 她倾向于让大姐收养这个孩子，是因为大姐说的，有鹏飞那三个表哥罩着她，以后这小姑娘长大了不会吃亏。 她小时候，她大哥李红伟就护着她，不知道打了多少架。 现在她大哥李红伟只有两个女儿，李羽彤精明的很，还很有脾气，肯定不会照顾小妹妹，李羽菡呢，看着也是个老实的，但是听她大姐李羽彤的。 两个姐姐指望不上，偏偏她大嫂养了两个女儿的，肯定会又一个女儿不新鲜，不在乎了，就不如她大姐。 李红丽琢磨了半天，只能说了一句：“大姐，既然妈不同意，那我就再考虑考虑。” 她大姐缺钱，她大哥李红伟可不缺钱，反而钱越来越多了呢。 李红丽知道钱的重要性，当初能跟徐晓东谈恋爱，等离婚了以后，她有想过，为啥那时候就能喜欢上徐晓东，仔细回想了一遍，她才想明白。 她那时候只是为了占小便宜。 徐晓东送她一些发夹，手链的小动作，其实不值钱，还带她下馆子，也就是校外的小餐馆，其实也费不了几个钱。 她就被他的“大方”给迷惑了 李红丽反悔了，李红艳也只能算了。 话说，徐晓东和于小娜回到了徐家去，当时在徐家给婆婆马秀芬干活的时候，于小娜不觉得徐家脏乱臭的环境有多不好。 现在自己要住进去，才发现真是哪哪都脏乱地看不下去。 地上的脏污几盆水都冲不干净，屋顶上渗水的印子，墙角挂着的蜘蛛网，柱子上滚着的干辣椒，都落了一层灰，台阶的一角堆满了脏破的臭鞋子。 吃饭的时候，桌子腿都是歪的，需要找木板垫一垫，椅子盘的包浆，小饭桌上，又是油又是水的，婆婆也不擦。 于小娜看不下去，她从小就生活在她家那个温馨干净的集资楼里，顶多楼道有人放煤堆的时候，脏了点，落了点灰。 于小娜在扫院子。 马秀芬赶忙拉她：“你怎么这么没眼色，晓东和他两个哥哥在喝酒呢，你再去烧壶水泡茶。” 是的，徐晓东从婚宴上回来之后，又跟他两个堂哥在家里摆了一桌子。 一碟油炸花生米，一碟凉拌豆腐皮，一碟猪耳朵，还有一碟凉拌木耳，四个凉菜，一瓶白酒，已经喝了大半天…… 第402章 新婚夜，婆媳打起来了 三个一事无成的男人，喝酒吹牛起来，好像个个都是在社会场面上混的响当当的大老板似的。 于小娜的生活环境，那是见过大领导们吃饭喝酒的，一个个斯文，稳重，从不吹牛，看着就有内涵，有学问。 于小娜也说不了啥，她也不能拦着啊。 只能去烧水泡茶了。 结果，她跟婆婆里里外外的收拾厨房，打扫卫生，徐晓东喝的烂醉，等天都黑了，昏黄的的灯泡上都有几只飞蛾在扑棱了，他两个堂哥才告辞。 新婚夜，那是没有新婚夜的。 于小娜还没啥想法呢。 马秀芬就拿了个抹布，在婚房里，假装这边擦擦，那边抹抹的，还亲手来给徐晓东盖被子：“小娜啊，你别嫌我说，你们都是小年轻，不懂这个事儿，男人呢，那东西，就是精血，多了对身子不好。” “男人是家里的天，是家里的地，是家里头顶天立地的顶梁柱，你得多心疼着点儿晓东不容易，那事儿啊，今天就算了吧。” 于小娜刚开始没明白她说啥呢，等明白了啥那东西，精血的，是啥。 她脸倏地就涨红了：“妈，你说什么啊。” 年轻夫妻床上的那点事儿，哪有老婆过来说教的。 何况，她都怀孕了，还能不知道男女那档子事儿，徐晓东喝得烂醉，动一下胳膊都费劲，那东西起得来吗？ 她说的，好像她是个当妇似的，就那么缺？ “我是好心，就是那么一说，好了好了，那我睡了啊。”马秀芬打哈哈着，真想走了，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把那改口费给我，我给你保存着，你们年轻人不懂过日子，有点钱就会乱花。” 今天于小娜结婚，马秀芬给了一百块的改口费。 就这也要要回去？ 结婚前，她妈可是交代过她，到了她手里的钱，绝对不能让婆婆给拿走，一旦拿走，就别想再要回来。 “没有，我自己怀着孕呢，不能挣钱，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呢。”于小娜干脆利落的，不给。 李红丽自认是聪明人，还知道跟马秀芬来一个迂回，找个借口说不给，于小娜是直截了当，这钱我还要花呢，干啥给你。 马秀芬就不高兴了：“一个家只能有一个当家做主的人，这个家，我还没死呢，轮不到你当家做主，钱得交给我，等你要花钱的时候，你问我要，我一定给你。” 马秀芬架子摆的大，直接让于小娜不耐烦了，这姑娘从小就是被爸妈照顾情绪，疼爱着养大的，才不想看婆婆的脸色。 “我说了不给，你听不懂人话啊？” 跟这个死老婆子，怎么就说比清呢。 马秀芬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在骂我？” 骂她听不懂人话。 “我没有。”于小娜没好气地，气愤地转过身子去，她看都不想看这个净事事儿的婆婆一眼。 马秀芬怒了，刚进门，她是故意给儿媳妇下马威的，可不能落了下风：“怎么会没有，我那时候都亲眼看到了，你是装你自己口袋里，是不是这里？” 她扑过去，就从于小娜口袋里抢。 于小娜都惊呆了，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婆婆，敢抢儿媳妇的钱。 “你放手，放手！这是我的钱。” “啥你的钱，这是我们徐家的钱，你一个媳妇，不听老婆婆的话，说破天去，也得叫人笑话，小心老天爷用一道雷劈死你。”马秀芬到底力气比瘦一点的于小娜大，直接抢走了于小娜在口袋里的一卷钱。 都是百元大钞。 “这里头还有我妈给我的钱。”于小娜急了，上去想抢回来。 马秀芬一见，眼都亮了，这一卷，少说也得一千块：“别动，什么你的我的，你嫁给了我们晓东，以后就是我们徐家的人，你的钱，就是我们晓东的钱，晓东的钱，就是我这个当妈的钱。” 耍无赖，说的这么狠，于小娜气疯了，扑上去要抢。 这人发疯，力气就一下子大了，一下子就把马秀芬给推倒了，砰的一声，头直接撞在墙上。 马秀芬疼的眼冒金星，然后手被抓了一把，到手的钱没了。 于小娜抢了钱，就死死攥在手里，恶狠狠地瞪着马秀芬：“这是我的钱，我不给你。” 马秀芬顿时就哭了，拿出当初对付李红丽的那架势来：“我的老天爷啊，儿媳妇打婆婆了啊，她猪狗不如的小畜生啊，她怎么不去死了呢……” 马秀芬哭天抢地，睡的迷迷糊糊的徐晓东，总算醒了，可手脚还是有些软：“妈，你干啥呢？” 马秀芬还没说话呢，于小娜扑倒徐晓东的怀里哭起来：“晓东，你妈她抢我的钱，那都是我妈给我的，呜呜呜。” 徐晓东一听，这不行啊：“妈，你干啥呢。” 马秀芬一看，儿子对她不满意了，当初跟李红丽打起来的时候，徐晓东可都是偏向她的。 “妈，小娜不给就算了，明天我还得陪着小娜回门呢，我岳父岳母可见不得小娜受委屈，他们可就她一个女儿。”徐晓东见自己妈伤心到不敢置信的眼神，赶紧给她使眼色，抬出于小娜爸妈来，还特意重点说明，就于小娜一个女儿。 马秀芬委屈啊，一个女儿，了不起啊。 可想着，一个女儿，于家的绝户财就落到她儿子手上了，不差现在这一千块，她才扶着墙站起来，做出一副悲伤的样子：“好，好，我这个老婆子就不在这里碍你们的眼了。” 徐晓东见机，立刻对于小娜说：“哎，小娜，我妈也是关心我们，才会那样的，你平时花钱就没个数。” “不行，我的钱就是我的钱。”于小娜从小到大没有缺过钱花。 有的人不缺钱花，那就手头松散的很，正经的心里没个数。 但是于小娜，她是被捧着长大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见到的领导也多，就有点攀比的心思。 领导女儿的小红皮鞋，要十五六块的时候，她也会想要。 因为是大都市的亲戚寄来的。 那是她爸一个月的工资，于小娜也想要。 她只想要满足，而不想着她爸妈钱是怎么辛辛苦苦挣来的，她以为钱是有工作就能挣来的，她没想过，一个有稳定收入的工作，又是多么的难找。 这就是一个出身平凡，却又被爸妈护的不知人间疾苦的姑娘。 徐晓东还不知道于小娜花钱没点数的根源在哪里，只想着好算计。 现在可好，她花钱是没点数，但是问她要这个钱，她心里有点儿数的很：不给。 第403章 挑吃挑喝，新媳妇太败家了 马秀芬气个半死，人家儿媳妇进门头一天，都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基本婆婆说个啥，媳妇就算不愿意，也不会脸上闹的很难看。 结果这个于小娜，比那个李红丽还不如，竟然跟她打起来。 最可气的是，她还没有达成目的。 她，还得哄着于小娜呢，她儿子还指望着于小娜爸妈给他跑一个正式工作。 “小娜，妈刚才真的是好心的，怕你们年轻，花钱没个数，既然你啥都知道了，妈就放心了。”她强撑着笑脸，摸了摸自己撞了一个大包的头，皮笑肉不笑地走了：“不早了，你们歇着吧，妈也回去睡觉了。” 等马秀芬走了。 于小娜才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看自己这个屋子，忍不住酸溜溜地说：“这都是你跟李红丽盖过的吧？” 徐晓东是很会哄女人开心的，当下一把搂着她：“盖过的怎么了，她再怎么样，她的，现在也全都你的呢，包括我，是不是？” 于小娜心里的那点膈应劲儿，当下就变成了得意。 等于她霸占了李红丽所有的东西，是她聪明，有本事。 徐晓东酒醒了，当下两人开始新婚夜，于小娜根本不知道，窗户底下，马秀芬蹲着两腿发麻了，还不走。 一脸恶毒的低声诅咒：“小娼妇，勾搭的我儿子魂儿都飞了。” 新婚夫妻，到了第二天，难免睡的晚了点儿。 “咣当，咣当，咣——” 于小娜就在这样的声音里，糊里糊涂地睁开了眼睛，除了钻到自己耳朵里锅铲刺耳的咣当声，就是眼前发黄的楼板，跟自家卧室里温馨舒适的环境，一点都不一样。 她还是困，闭上眼想睡觉。 马秀芬又开始切菜，案板上，咬着牙，砰砰地剁着。 剁了十几下，竖起耳朵，婚房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她出去就开始在窗根底下踢洋瓷盆，当啷当啷个不停。 洋瓷盆砸在水泥地上，那声音可刺耳的很，更何况是在窗根底下，就仿佛是响在于小娜耳朵边上的。 “妈，你干啥呢？”徐晓东都给吵醒了：“你声音小点儿。” 于小娜是彻底醒了，气呼呼地说道：“妈，你不睡觉，我还睡呢，能不能别敲了？” 马秀芬笑了，她要的就是儿媳妇于小娜不高兴：“说的啥话啊，我一个做老婆婆的，能有你享福啊，当人家的儿媳妇的，不说自己起床给老婆婆做顿饭，反而睡到日上三竿，让老婆婆伺候你？” “不过我当婆婆的，也心疼你，这不，我饭都做好了，你咋不来吃。” “哎呦，我得做饭，我还得扫院子，等会你们出门，我还得去外头捡纸壳子，这都晚点儿了，人家比我早的，都给捡跑了。” 于小娜现在才想起了，自己婆婆还是个捡破烂的。 捡破烂不该被歧视，她家家属院的好几个老太太没事儿就在垃圾桶旁边转悠，一个纸板都不放过，她还偶尔收拾家里不要的酒瓶子给人家呢。 人家都是客客气气，笑呵呵的，就没有她婆婆这种的。 “几点了？”徐晓东问，怕耽误了去老丈人家回门。 这里的规矩，新婚第二天就要回门。 于小娜往一旁看了一眼，差点没气晕：“才七点十五分。” 等于不到七点，这婆婆就开始敲了。 她在自家的时候，都八点半她妈饭做好了，把衣服拿到她床头，她才起来洗脸刷牙的。 有时候她不乐意起床，能一觉睡到下午一两点，她爸妈也不会说她啥。 仔细想想，至少她有记忆开始，就没七点起床过。 上学都是七点半开始。 这老婆婆，她就是存心不让她好过的。 回笼觉是睡不成了，一旦人醒了，再想睡着，就不能了。 新婚夫妻俩吃饭，于小娜又不满意了，皱着眉头：“妈，昨天从饭店打包回来的剩菜呢。” 婚宴上的菜好，很多人都会打包回来，尤其是她昨天结婚的婚宴，除了徐家那一桌子，大吃大喝，她家那桌子，基本没人吃，半道都走了。 她没面子，但是席面是剩下的。 鸡鸭鱼肉的全都有。 “你知道啥，好东西还能一次吃个够？”马秀芬不觉得炒土豆片和炒西红柿辣椒有啥不好吃的。 可惜这两样菜，于小娜都挑剔，噘着嘴，那筷子扒拉：“我不爱吃辣的，我也不爱吃土豆和西红柿。” “那你平时吃啥？”马秀芬不理解了。 这不是最常见的菜？ “我爱吃韭菜炒鸡蛋，爱吃宫保鸡丁，爱吃莲藕炖排骨，凉菜我也爱吃，凉拌核桃仁，或者牛肉切片蘸料也可以。”于小娜张嘴就来。 马秀芬瞪了眼睛：“我家过年都没有这么吃的，太败家了！” “咋就败家了。”于小娜不高兴。 眼看着婆媳俩又要吵起来，徐晓东急忙说：“别吵了，妈，小娜不爱吃，你回头买两根排骨来，给她炖了，不就完了？” 马秀芬委屈啊，她都没有让儿子给孝顺一顿排骨炖莲藕的。 “不吃了。”于小娜气的摔了筷子：“根本吃不成。” 徐晓东也不爱吃：“妈，你把昨天打包的肉菜拿出来热热，就非得把东西放坏了才吃？” 马秀芬就有这样的毛病，啥都舍不得吃，就是放着，看着。 等发现肉有点臭了，点心有点发霉了，才开始吃。 马秀芬气呼呼地去拿出来，热了，气愤地丢在桌子上：“吃，吃！不年不节的，就非得吃这样的好菜。” 徐晓东习以为常，该吃吃。 于小娜心里却长刺了，摔谁呢。 因为心里有气，就是端上来了，她也只夹了一筷子，就不吃了：“走，别吃了，到我妈家里，让我妈给我们做好吃的。” 徐晓东一听，在哪儿吃不是吃？ 丈母娘家里还给做现成的，肯定比在家里吃剩菜强。 徐晓东和于小娜就这么走了，于小娜还嫌弃东西买的少，就几包点心，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徐晓东就把烟酒又找出来拿着。 马秀芬心都在滴血了，咒骂起来：“年纪不大，脾气不小，老的还没说什么，就你这个小娼妇挑吃挑喝。” 看着热了一遍的肉菜，他们又没吃，这热了一遍的饭菜，本来味道就差了一半，再去回锅热一次，就更没啥味儿了。 马秀芬心疼啊：“败家的东西，就知道糟糕好东西，都不怕折寿。” 徐晓东也没吃，马秀芬不骂徐晓东，她就专骂于小娜。 第404章 幸好离婚了，不然迟早气出病来 骂个痛快了，马秀芬她自己还是舍不得吃。 “真是浪费。” 她将两个肉菜，还有她炒的土豆片都端回了厨房里，自己拿一个馒头沾着辣椒炒西红柿的汤汁，把这个馒头给吃完了。 要是于小娜看见了，就会发现，她婆婆吃了一整个大馒头了，这盘子菜却是一点都没有少。 是的，马秀芬的习惯，回头还要把这盘子辣椒炒西红柿，再加上水的热一遍，就又是一道现成的炒菜。 至于味道，马秀芬是不考虑的。 马秀芬以为是自家的事儿，婆媳吵两句，怎么了。 却不知道，李红丽等着看徐晓东和于小娜的笑话，早就给了旁边邻居儿媳妇一些好处，找她打听里头的动静。 人家跟她说了以后，她直笑：“这老不死的东西，费尽心机把我给赶跑了，娶了于小娜进门，看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那媳妇说她：“新婚夜都吵起来了，那于小娜看着像个好骗，不太懂事的姑娘，但是人家钱抓得紧，为了这个，婆媳俩都打起来。” “今天一大早，婆媳俩又为了吃饭的事儿吵起来。” “你跟徐晓东离婚了，算是跳出这个火坑了，要不然，跟这样的老婆婆住一起，迟早气出病来。” 李红丽年轻的时候，听说村里谁谁家的媳妇，都给气出病来了。 还觉得夸张，怎么生气还能把病气出来，可在医院保胎的那两个月，见了太多女人身上的毛病，才知道，这都是真的。 就比如：乳腺结节，甲状腺功能亢进或者减退，甲状腺结节，心律不齐等等，这些除了少数人的遗传，大都是长期压抑的生活环境里给逼出来的毛病。 看人家日子过的乐呵呵的女人，有啥病了？ 这些病不要命，但是影响生活质量。 “嫂子啊，谢谢你，徐晓东和于小娜，还有马秀芬，他们一家三口日子不好过，我就放心了。”李红丽笑嘻嘻地说。 李红丽这里打听了，转头又去她妈陈小英店里说徐晓东的闲话。 赵雪燕就忍不住说了：“你说徐晓东娶了于小娜，是为了发于小娜家里的绝户财，还为了让于小娜爸妈给他找正式工作，万一要是真成了，徐晓东他就是赚了啊。” 李红丽眯着眼睛，开始盘算着怎么让于小娜父母打消这个念头。 “徐晓东连初中都没有毕业，就是想给他找个正式工作，应该也找不到吧。” 县城里的正式单位，最差劲的，关系最硬的，也得是高中毕业，徐晓东只念过一年的初一。 赵雪燕就说：“不管从前是咋了，现在徐晓东是他家的女婿，为了女儿日子过的好，于小娜爸妈说不定是真愿意帮一把的。” 姑嫂俩在说话，陈小英也听见了，回想了一下于小娜爸妈的言谈举止，不像是没脑子的人，但是两个人娇惯孩子，那是真的惯。 要不然，独生女就不该养的这么天真的。 不过，仔细一向，已经离婚了，管他们日子到底过的是好是赖的。 再者，新婚夜婆媳俩都能打起来，甚至是为了抢儿媳妇的改口费，以后打架的时候多着呢，用不着李红丽眼睛盯在这上头拔不出来。 “以后徐晓东和于小娜的事儿，你就别管了，这些都跟你没关系了，省的他们两口子以后还要说你一句，你还是舍不得徐晓东，想要赖着他。” 李红丽一听，顿时恶心了：“妈，那时候是我真的瞎了眼，能看上这个废物，现在我已经看透了，才不可能再继续缠着他。” “那你别往里头掺和了，他们也过不上什么踏实日子。”陈小英说。 于小娜家里她是去过的，干净卫生，连盖在收音机上的盖布都扯的四只角整整齐齐，于小娜就是再邋遢，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到了马秀芬那垃圾场一样的家里头，她也受不了。 “以后打架的日子多着呢。”她说。 李红丽就点了点头：“行吧，我以后不去了。” 陈小英看的毒辣，一个人从小的生活习惯是改不了的。 没多久，李红丽就算不去，那个嫂子为了好处，在大街上遇到李红丽了，也闲扯一下徐家的事儿。 什么徐晓东学历太低，找不到好工作，先让他去食品厂干了保安，还是个临时工。 徐晓东嫌弃保安的工作，是看大门的，不想去，两口子吵起来，马秀芬还口口声声说是于小娜爸妈不尽心，要不然以她儿子的本事，那都得是办公室的。 为啥人都往办公室钻哪？ “一杯茶，一支烟，一张报纸看半天。” 这就是马秀芬对于办公室工作的理解，工作又轻省，又赚钱。 于小娜气个半死，第一次才知道学历低带来的缺陷，那就是有好工作，也轮不到你。 于小娜还怨徐晓东当时怎么没好好上学。 徐晓东找借口：当时家里穷，我有啥办法。 其实不是家里穷，他爸当时死的时候，家里赔了一万块钱呢，学费是够够的了。 是徐晓东自己，从小就不是个读书的料，他跟着他大哥徐大东一起，逃学打架，在外头跟小混混鬼混，刚上初一，就学会了抽烟喝酒，翻墙逃课，学校直接把他给开除了。 多少人想上学都上不了，学校不乐意留这样的害群之马。 于小娜还天天跟马秀芬吵架，方方面面的都吵，连炒菜放不放水，倒不倒酱油，都要吵半天。 徐晓东看着没办法，手头也没钱，已经到食品厂当保安去了，至少去一天有一天工资，还不用受婆媳俩的夹板气。 当陈小英听到是食品厂当保安的时候，愣了一下。 “看来于小娜她爸妈是真的尽力了。” “妈，什么意思？”李红丽忍不住问。 食品厂有她和孙女李羽彤的股份，每年从中分红就不少，食品厂的总经理，更是沈嘉泽介绍来的，硬生生把一个一开始只有一百来号人家的食品厂，经营扩大成了现在足足有两千多人的远近闻名的食品厂。 除了矿产给本县城带来的税收，就只有这个食品厂是纳税最多的。 食品厂赚钱了，回馈给员工的员工待遇就是最好的。 所以，别看徐晓东只是在食品厂当保安，工资准时发，逢年过节，还会发米面粮油，表现好了，三年转正，就有三险一金。 第405章 徐晓东的保安工作，黄了 陈小英琢磨着，就忍不住给陈总经理打个电话，说起这个徐晓东的人。 “这个人是我前女婿，本性有问题，他当食品厂的保安，我挺担心他会监守自盗的，你叫保安队长多看着点儿。” 陈是大姓，当那时候见到陈总经理的时候，陈总经理还幽默地开玩笑，都是姓陈的，他们两个五年前可能还是一家人。 陈总经理四十岁出头，是在某知名经贸公司被排挤，不得志，才被沈嘉泽慧眼识人介绍给何书记的，在这里，他总算找到了可以发挥自己才能的大舞台，为人平易近人，非常和气，从不因为陈小英和李羽彤是农村人，就瞧不起她们。 听陈小英一说，保安大队来了这么一个人，当下就说知道了，还感谢陈小英对食品厂的关心。 当下就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于是，上任才一个多月的徐晓东，突然就失业了。 陈总经理是人精，前女婿？他找人稍微一打听介绍人跟徐晓东的关系，立马就有想要讨好他的员工，把徐晓东和于小娜的那些事全都说了。 “哦，原来是这样的。”陈总经理最厌恶人渣。 本身徐晓东要是老老实实的在上班了，陈总经理还得找个借口辞掉他，没想到他不用找，保安队长就抓住了徐晓东收受小恩小惠，放社会人士进厂子跟厂里员工谈恋爱，还混去厂里的食堂吃饭的事。 食品厂的食堂，只对员工是免费的。 这还不止，他半夜的时候，还放员工私自跑出厂房去约会。 食品厂为了安全期间，住在厂里的员工，是不允许晚上八点前不回宿舍的，要不然，出事儿了，算谁的？ “念在他干的时间不长，没造成什么损失，就不让他赔钱了，把人辞了吧。”陈总经理说。 于是，这一天，当马秀芬和于小娜又为了于小娜她妈送来的一只鸡，到底是整只炖了给于小娜喝汤，还是炒一大锅，里头放上土豆白菜，一家人都能吃好几顿的事儿，吵起来的时候，徐晓东脸色难看的回来了。 这才是吃中午饭的时候了，他怎么就回来了。 “晓东，咋了？你不是去上班了？”马秀芬惊讶地说道。 虽然是食品厂的保安，一开始他们母子也嫌工作不好，后来才知道是香饽饽，多少人抢都抢不到的。 这高兴劲儿还没过去呢，怎么儿子回来了？ “别提了，我辞职了。”徐晓东没好气地说，气呼呼的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了。 被人辞退，不好听，他还故意说是他自己不屑干，所以辞职。 于小娜根本没听懂他的意思，她已经五个多月的肚子了，已经显怀，一听徐晓东竟然辞职了，顿时火冒三丈：“辞职了？你竟然辞职了，你知不知道我爸为了给你找这个工作，花了多少钱，找了多少关系？你才干了几天啊，你就辞职了？” 要是徐家有钱，他不上班她都没意见。 关键徐家没钱，徐晓东要是不上班，一家子都要喝西北风了。 “你以为我不想干啊，人家不让我干了，我能咋办？”徐晓东抬起头，冲着于小娜吆喝起来。 徐晓东竟然敢凶她？ 于小娜气咬牙切齿，死死盯着他：“徐晓东，你竟然敢用这种态度对我？我肚子里可怀着你儿子呢，而且，到目前为止，家里买一棵葱的钱，都是我掏的，我养这个家，你对我态度放客气点儿。” 徐晓东冷笑起来，这两个月，他算是看透了，于小娜爸妈就是那种普普通通的单位上班的人，根本没什么人脉。 要不然怎么给他这个女婿都介绍不了好工作？ 既然指望不上他们了，他干嘛要在于小娜面前装孙子。 “客气？我是你男人，又不是你的奴才，你嫁到了我们家来，就是我们徐家的媳妇，你才应该对我客气点儿，我才这个家当家做主的人。”徐晓东气势汹汹地站起来，瞪着于小娜。 于小娜第一次被徐晓东这么不客气地对待，甚至是威胁。 她不敢置信地看和眼前陌生的人，跟从前和她谈恋爱的时候，那种体贴细心的模样，一点都不一样。 马秀芬在一旁急了：“现在说这个还有啥用，小娜啊，你赶紧回家去，问问你爸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为啥不让我们晓东干了？” 于小娜没办法，被婆婆催着回家，她也想问问是为啥呢。 这过日子，不能没有钱，要是她手里的这点钱花光了，以后吃饭都是问题。 徐晓东被开了以后，于小娜她爸很快就知道了。 人家收了他好处，不能不给他通个消息，这么一听，她爸不光不能生气，还得给人家赔礼道歉了。 “真不好意思，这孩子不争气，回头我就教训他。” 于小娜她妈就忍不住赶紧问了：“咋回事？” 于小娜她爸还没说呢，房门就被敲响了，她妈把门打开，门口站着大肚子的女儿于小娜，她眼圈红红的：“妈，徐晓东他凶我，真是要气死我了。” 心肝宝贝养大的女儿，于小娜她爸妈跟她说话的时候，哪怕是批评她，也要斟酌一下措辞，免得伤了孩子的自尊心。 所以，从小到大，于小娜就没有受过气，更没有被人凶过。 她委屈了，就习惯寻找她妈的安慰。 她妈果然是心疼她了：“干什么呢，你还怀着孩子呢，口口声声宝贝你，宝贝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这么宝贝的？” “快把门关上，进来说话，不怕叫人笑话？”于小娜她爸急忙说。 于小娜她妈这才把她拉进来，于小娜先是抹眼泪，说了一堆她婆婆马秀芬恶心人的生活习惯。 “她竟然用我洗脸的毛巾擦脚，我说她，她还说没看清，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她的毛巾都烂出破洞了，还是白色的，我为了让她区分开，我特意选的是一条绿色的毛巾，她都能认错？” “吃饭永远都是炒一个菜，就能一直加水，吃上两三天，都馊了，她还说没有，逼我吃。” “你给我送的点心，她都要藏起来，问她要了，才一天给一个。” “你给我送的鸡，我说炖了喝汤，她说浪费，非得拿土豆辣椒白菜西红柿的炒了，又要吃三天，盐还重，我根本都吃不下去……让她做饭，就是糟蹋东西。” 她各种哭诉婚后跟婆婆相处的不愉快。 第406章 于小娜气的直哆嗦 可是要让她自己做饭，她又不想做。 做饭太麻烦了。 又是洗，又是切，又是炒的，灶底下都是火，马秀芬一直都舍不得用煤气灶，柴火烧着，烟熏火燎，炒完菜，脸上都得是一层油。 这种苦活，累活，她可不想干。 自己新婚的女儿，在婆家说了这么多苦。 于小娜她妈听着，眼圈都红了：“你婆婆也太狠心了，说什么把你当亲生女儿，都是骗人的。” 马秀芬为了讨好儿子的老丈人，丈母娘，当亲生女儿的话，那是张嘴就来。 于小娜她爸也很生气，但是能咋说呢：“这不就是你哭天喊地要嫁过去的人家？” “爸，那我咋办啊。”于小娜来时的路上想了，就说：“爸，妈，我想生孩子之前住家里头，行不行？” “那晓东咋办？”她妈忍不住问。 于小娜回门那天都说要住家里了，还说让徐晓东也住进来。 她本意是天真的，邀功似的，让她妈给徐晓东做好吃的，她妈做饭每天都是新鲜的，换着花样做的好吃的，想让徐晓东住的舒服点，吃的好一点。 可他们夫妻，就亲眼看到，旁边徐晓东一下就变了脸色，眼神往一边瞥，有些生气和憋屈的样子。 那时候，他们就知道了。 这是一个人穷，且自尊心还特别强的男人。 哪怕你给他吃山珍海味，他也觉得自家的咸菜疙瘩才是人间美味，你们家的山珍海味就算好吃，也是臭的。 他们还不想让女婿住家里，成天伺候他呢。 徐晓东自己倒是觉得上门吃了老丈人家的饭，就等于他是上门女婿了，他那点自尊心都受不了。 这种本事没多大，心气儿也比天高的男人，偏偏就成了他家的女婿。 你给他办事儿，别指望他感谢你，你还得办的好像是你自己愿意的，不是他求你的似的。 而且，有啥事，他也不出面，就哄着他家小娜回家说。 现在连好容易找到的工作也没了，于小娜她爸是真的生气了。 “别说这种孩子气的话了，你已经嫁人了，你要是住在家里头，别人还当你跟他离婚了呢，别忘了，你们才结婚多久。” 于小娜抿着嘴，不高兴：“自己过日子，管别人说什么。” “你不要脸，我们要脸。”于小娜她爸气坏了。 直接就把徐晓东在食品厂当保安，到底都干了什么好事，全都说了。 于小娜都傻眼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于小娜她爸冷笑：“一次两次，是误会，隔三岔五都犯这样的错误，他那食品厂的大门当他自己家的家门吗，他想让谁进出，就让谁进出。” “爸，那咋办啊。”于小娜失望透了：“还能不能再给他找个工作？现在赚了工资，我过几个月才好到卫生院生孩子。” 在婆家生活的两个月，就彻彻底底让她看透了，这个婆婆是多么指望不上了，徐晓东这个人，是多么的靠不住。 当时自己为啥就非得要嫁给徐晓东呢。 他的深情和体贴，全都是装的。 “妈，我，我咋办。” 于小娜后悔了，可她说不出来想跟徐晓东离婚的话，觉得太丢脸，当初是她死活在徐晓东有老婆的时候，都跟他鬼混，想让他离婚，跟她结婚的。 “我是没办法了。”于小娜她爸说完，就直接出去了。 不管她的事儿了。 于小娜她妈倒是想管，但是她这个人，性情软弱，是个老好人，不会跟人拉关系，就导致现在想找个人帮忙，她也不认识。 “小娜，妈再给拿点钱，你要是不想吃你婆婆做的饭，你就自己偷偷出去吃。”于小娜她妈没办法，只能偷偷给她塞钱。 于小娜流着眼泪，只能拿着钱走了。 她做梦都想不到，结婚以后的日子，会过成这样。 于小娜回去了，又不想让婆婆马秀芬和徐晓东觉得她娘家不管她，就说，她妈给了她一百块钱，让她买点好吃的。 于小娜为了不让他们母子唠叨她没用，干脆把这一百块给了马秀芬：“妈，你拿着花吧。” 结果，马秀芬不屑地抖着这一百块钱，嚷嚷起来：“一百块，才一百块？这一百块钱能干啥。” 于小娜一听，当下就变了脸色：“你捡三个月的垃圾都卖不了一百块呢，嫌少，那你就别要啊。” 说完，她一把从马秀芬手里抢了过来。 “晓东，你看看你媳妇，连婆婆的钱都敢抢啊。”马秀芬气急败坏地对徐晓东说，明明是于小娜的钱，从她手里过一下，就是她的钱了，她心疼啊。 徐晓东一脸不耐烦，只是问于小娜：“我工作的事儿，咋说的？” 没去当保安之前，想起当保安就跟看门狗似的，不喜欢这份工作，等去食品厂干了，才发现当保安还挺不错的，人多，轮班制，食品厂食堂里的饭菜也好，天天都有荤菜，管饱，大厨手艺也好。 到点吃饭，吃饭这边走走，那边转转，到点又下班了。 工资也发的很及时，说是每个月八号发工资，那就是八号，要是遇到礼拜天，还会提前发。 人家工资发到十五六号以后，是为的压着工资，不让员工跑路的。 食品厂那工作，是人抢着往里头进的，绝对不会有员工不去干的事儿。 徐晓东是干的时候不珍惜，不让他干了，他想起干这个保安工作的各种好来。 于小娜没好气地把他干的那些事儿说了。 徐晓东也有些尴尬：“又没有出啥事，干嘛这么上纲上线。” 于小娜气的坐着椅子上：“反正我爸也没办法了，他不管了。” 听说她爸不管了，徐晓东当下变了脸色：“你爸什么意思？” 于小娜听出徐晓东这话对她爸不客气，当下说道：“什么什么意思？我爸他欠着你了？” 当然是没欠的，还把当宝贝养大的女儿嫁给他了，可徐晓东心里过不去：“你爸就是不尽心，他就是故意的，也不想想，我日子好过了，你才能好过。” 于小娜立刻反驳起来：“我爸他尽力了。” “啥尽力了，你把在机关单位干几十年了，连给自己女婿找个活的能耐都没有？就是骗人的。”马秀芬还在一旁火上浇油：“他就是看不起我们家穷，瞧不起我们。” 徐晓东最恨别人瞧不起她，转过身，嘣的一声甩上门，躺床上睡觉去了。 于小娜气的直哆嗦。 第407章 婆婆偷了儿媳妇的钱 于小娜年轻，身子骨比在黑诊所里刮宫流过一胎，本来身子骨就不好的李红丽强多了，尽管她气得要命，肚子也没事儿。 她气愤地回了自己屋子里，忽然就发现自己衣柜的门半开着，她赶紧过去打开了看，只见里头的东西，全都被人翻过了。 她急了，冲着马秀芬喊起来：“妈，谁翻我柜子了？” 马秀芬在外头，眼神闪了闪：“你嫌我脏，你那屋子都不让我进去，我怎么知道谁翻你柜子了？” 这话就说的不要脸了。 于小娜是嫌弃马秀芬不讲卫生，手脚不老实，更是心里有点变态，她大早上的，在窗户口叫人，叫不动她就敢进门掀她和徐晓东的被子。 她本来就有这样的毛病，她还好意思说，她不知道谁翻她柜子了？ 一个屋檐底下，一个院门，有没有人跑他们家里来，马秀芳说她不知道？ 分明就是耍赖。 “我的衣服都让人翻了，不是你是谁？”于小娜气坏了。 虽然不让婆婆进她的屋子，可她却从来没有给这屋子上过锁，她要是不在家了，以婆婆的本性，她想进来，肯定还是会进来的。 “你干啥呢，我妈她把我养大不容易，你最好对她客气点儿。”徐晓东心情不好，暴躁地骂了一声。 于小娜气得冲他吼道：“哪有老婆婆翻儿媳妇柜子的。” 说着，她赶紧把衣服底下的铁月饼盒子拿了出来，这是她藏钱的地方。 她妈给她差不多一千六百块钱，她花了四五百，应该还有一千多在这里。 结果，把铁盒子扣开了，里头只剩下一块两块，五毛两毛的零钱，还有一些一分两分钱的薄薄硬币，听起来“穷”的叮当响。 “我的钱，我的钱不见了。”于小娜顿时吓得尖叫起来，都哭了：“一千多块钱呢，全都不见了。” 徐晓东吓了一跳，赶紧坐起来，但是一想到有谁干这样的事儿，他就看向窗外，正好他妈马秀芳往里头看，赶紧给他使眼色，让他把于小娜给哄住了。 徐晓东只能说：“不见就不见了，算了。” “算了？”于小娜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非人类的语言，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徐晓东：“一千多块钱，没有了，就算了？你当保安的时候，你一个月才挣多少钱？” 二百八十块，徐晓东保安的工资，试用期就是这么多。 徐晓东不耐烦：“反正我也没拿，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他就拉过被子，把自己盖住了，准备接着睡觉了。 钱在他妈手里，他才能要过来花，于小娜结婚以后就变得抠门了，问她要十块钱都舍不得。 于小娜震惊地看着徐晓东在耍赖，抬头一看，从打开的窗户，就看到了马秀芬幸灾乐祸的脸，接触到她吃人一样愤怒的眼神，马秀芬才翻了一个白眼走开。 于小娜不敢置信，这世上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人，他们，竟然理直气壮的偷了儿媳妇的钱，还不承认。 这哪里是家，这就是贼窝！ “你拿了我的钱，是不是？”于小娜冲了出去，对着马秀芬气愤的喊道。 “谁拿你钱了？你自己的钱，你不放好，怎么能怪我？”马秀芬肯定是不承认的。 这一千块，还是于小娜她妈觉得她花钱大手大脚，才暂时给她的这点，要不然，最少得给一万。 她爸妈是真心疼女儿，彩礼钱其实就是打算让她带回来的。 只是知道徐晓东本性不好，留了一手，打算先给一千多，等发现徐晓东是个能过日子的人，才会把钱慢慢都给于小娜。 于小娜庆幸她妈替她做了这个决定。 但是，这一千块钱，她还是不想便宜了马秀芬。 马秀芬死皮赖脸的不承认，于小娜冷冷地说道：“你最好把钱还给我，还有我两身衣服，一套白色的连衣裙，一个天蓝色的外套，你要是不给我，我就报警！” 马秀芬哼了一声，于小娜才十九岁，被她儿子哄得团团转，所以就不要脸的非得跟她儿子这个有妇之夫。 她一直都认为于小娜傻的很，所以她才敢直接偷。 衣服也早给了她亲生女儿徐翠翠了。 想当初，儿子跟李红丽没离的时候，李红丽可比她聪明多了，钱全都存在信用社里，每个月去取利息当零花钱，马秀芬想偷，都觉得为了二三百的不值当。 而且李红丽厉害的很，那是敢跟她打架的。 马秀芬就没见过李红丽那样的儿媳妇，在以前，儿媳妇敢跟婆婆动手，那是要遭天谴，被人笑话的，现在这年代也不知道是咋了。 一个个当儿媳妇的，全都骑到婆婆头上了。 “我没看见，随便你报警。”她说。 于小娜转身就走。 马秀芬愣了，怎么看起来像是来真的。 “你干啥去？” “我去报警，我要要回我的钱。”一千一百多，她半年都花不完，不能便宜了马秀芬，这个贼婆子。 “别走，晓东，晓东！”马秀芬急的喊起来，不能让于小娜真的去报警了。 太丢人了。 马秀芬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偷拿儿媳妇的钱，人家要笑话她的。 徐晓东听见了婆媳俩的吵架，本来都要睡着了，又逼的他爬起来，真是烦死他了。 他踩上鞋子追出去，于小娜一看徐晓东气势汹汹地追过来，她就有点害怕，慌忙就往外跑。 她离院门近，跑出院门，就打算去找公安，反正得把她的钱要回去，然后直接回她家去，她不想在这个家里住了。 于小娜想跑，但是她跑不快，徐晓东追了出去，在巷子里抓住了于小娜的胳膊：“你跑什么跑，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你妈偷我的钱，一千一百多呢，那都是我的钱，我要去报公安。”于小娜气急了，徐晓东怎么变成了这样的人，他怎么能这么不讲理。 “你闭嘴，啥钱不钱的，是你记错了，那里头的钱都是你自己花了的，你给忘了。”徐晓东是骗人骗出经验的，逼真的谎话张嘴就来。 于小娜急了：“没有，我记得清清楚楚，我没有花，那是我的钱。” 她气哭了，怎么有这种人呢。 夫妻俩在巷子里拉拉扯扯，街坊四邻早看够了徐家的笑话了。 毕竟，新婚夜，婆婆跟儿媳妇打起来的，徐家还是头一份。 这次一听，好家伙，马秀芬竟然偷了儿媳妇的钱，这老婆子怎么就这么不讲究，她是穷疯了。 第408章 于小娜算是倒霉了 “晓东啊，你媳妇咋了？”有刚回家的人，从这里路过，要到巷子另外一头去。 徐晓东怕丢脸，一边死活拉着于小娜，一边还得勉强自己笑：“没啥，闹脾气呢。” “我没有，你妈偷了我的钱，啊——”于小娜气不过，大喊起来，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脸上突然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疼的她半张脸都麻了，她傻傻地看着徐晓东，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邻居看徐晓东打老婆了，尴尬地笑了笑，赶紧走了。 于小娜回过神，顿时大哭起来：“徐晓东，你不是人，我为了你，连我爸妈说的话都不听了，没结婚就给你怀了孩子，你就这么对我？” “你竟然敢打我？” “你妈就是偷了我的钱，你妈就是个贼！” 于小娜是有反骨的，爸妈宠着长大的，她爸妈打她，还是因为她不自重，跟徐晓东钻小旅馆，让徐晓东的前一任丈母娘给堵到床上，她爸妈气不过，才打的。 今天，这是她这辈子挨得第二个耳光。 徐晓东凭什么打她？ 她喊完了，她痛快了，正想着徐晓东还敢把她怎么样，结果，眼前一花，另外半张脸，也是狠狠一巴掌。 “你再喊，我打死你！”徐晓东恶狠狠地凑到于小娜的面前，压低声音，威胁她。 于小娜浑身发抖，又是害怕，又是不敢置信，他，他竟然打女人？！ 于小娜挨打了，就在人来人往的巷子里，多少邻居亲眼看到的，徐晓东啪啪地打了她两个嘴巴子。 李红丽就又知道了。 在她妈陈小英的店里头，高兴的跟中彩票似的：“活该，于小娜还以为徐晓东是啥好东西呢，想当初徐晓东也跟我动过手，可姑奶奶我是好惹的，我扑上去就把他抓的满脸开花！” 赵雪燕听着，心有余悸，她是害怕男人动手的。 她男人李红强，不是人，打起来老婆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她想反抗，可她根本打不过他。 “那挨了打了，于小娜可就后悔了吧？” 当小三，破坏人家家庭，让男人抛妻弃女的娶了她，结果也没有过上好日子，才进门多久啊，就啪啪两个嘴巴子。 “怎么可能不后悔，听说啊，她藏在柜子里的钱，也让马秀芬那个贼婆子给偷了，徐晓东还帮着他妈撒谎，母子俩合起伙的给于小娜洗脑，钱是她自己花的，她记错了，根本没有这个钱。”李红丽冷笑着。 “于小娜但凡是没脑子的人，说不定都要被这母子话的谎话也骗了。” 陈小英皱了眉头。 前世，马秀芬也是偷过李红丽的钱，李红丽洗衣服，钱从口袋掏出来，顺手放水池边，忘记了。 就十来块吧，马秀芬顺手塞自己口袋了。 李红丽发现钱不见了，就破口大骂，婆媳俩扭打在一起，徐晓东帮他妈马秀芬拉偏架，李红丽打不过去，冲到厨房去，把锅都给扔到了院子里。 那时候马秀芬就知道了，李红丽这个儿媳妇发起疯来，拦不住。 一旦她发疯，家里就要破财。 李红丽就是靠发疯，才在徐家站稳脚跟，跟徐晓东夫妻折磨了一辈子。 她有点好奇了：“那于小娜爸妈就没去给她出头？” “去了。”李红丽幸灾乐祸地：“没用，徐晓东不说话，他妈马秀芬坐在地上哭天喊地，什么家里就这么条件，什么于小娜嫌弃她，什么她儿子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个。” “马秀芬，她还给于小娜跪下，砰砰磕头呢。” 赵雪燕惊呆了：“我的妈呀，这种人要是放在村里头，那是十里八村都响当当的人物啊。” 她小时候记得有这么一个恶婆婆，媳妇直接给打跑了，十来年，儿媳妇没有领离婚证，也不回去了。 儿子现在四十多岁了，至今都娶不到老婆。 陈小英摇了摇头：“那于小娜，她咋办的？” 李红丽想了一下：“那大嫂说了，于小娜回娘家去了。” “回娘家了？”陈小英下意识就觉得，于小娜就是回娘家了，也是暂时的。 “徐晓东家里穷，又是二婚的，他要是跟于小娜离婚了，一个三婚还穷，恶婆婆名声在外的，他可就再也娶不到媳妇了，徐晓东是不可能跟于小娜离婚的。” 李红丽和赵雪燕姑嫂两个都听明白了，马秀芬和徐晓东母子俩，那是要彻彻底底缠上于小娜家里了。 她家除了任由他们缠上，一点办法都没有。 “二妹，幸好幸好，你跟他离了。”赵雪燕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李红丽也有点这个意思，急忙点头：“说的也是。” 陈小英冷笑起来：“当时徐晓东不也撺掇着你来找我店面吗？可惜我那时候没给，马秀芬不也翻你的柜子了，可惜你里头没藏钱，他们不是没有算计你，是你刚好不像于小娜那么天真，能让他们母子给骗了。” “妈，当时我就该听你，要不然，哎，我也不是个二婚的了。”李红丽随口说了一声。 话是这么说，但是没看出她有多后悔。 有的人，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你拦着，说撞墙很疼，她不去撞一下，让她疼一疼，她就是觉得你是骗她的。 于小娜也跟李红丽是一个样，一个结了婚的男人，能跟她一个小姑娘谈恋爱，就证明这男人本性有问题，她却一味相信什么真爱。 这下好了，进门没超过三个月，真爱就打了她两个耳光，恶婆婆偷她的钱，还给她跪下，让她没法做人，于小娜可算是倒霉了。 李红丽嗯嗯的答应着，但是看她脸色，那徐家的笑话，她还是想继续看的。 她偷偷跟赵雪燕说：“徐晓东那种贱人，还有于小娜这种不要理的，我真是恨不得他们喝水都能把自己给呛死，不要脸的人，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骂的忒狠。 陈小英忍不住斥责她：“别说了，小心遭了口业，他们倒霉是他们自找的，不用你多嘴去咒一次。” 李红丽这才撇撇嘴算了。 “呜哇呜。”孩子在她手上，现在变得沉甸甸起来，好奇的大眼睛到处看着，小手指抓着拨浪鼓，口水都流了下来。 李红丽觉得胳膊都酸了：“妈，你给我抱抱，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沉了，我胳膊都疼。” 第409章 朱大红忽然来求苏婉苹 陈小英烦心她二女儿李红丽，但是真心疼爱她这个可怜的外孙女。 “名字想好了？叫什么？”她问。 李红丽就说：“我大姐说了，想给孩子叫萍萍。” 陈小英眉头紧皱：“萍萍不是你们这辈儿的人才叫的，李家村彩萍，小萍的，丽萍的，少了？” 李红艳比李红丽大二十岁，取名字也有些上一代人的思想。 赵雪燕也好奇呢：“红丽，孩子你真的愿意上你大姐的户口了？” 李红丽就犹豫了起来：“我还没想好。” 赵雪燕就笑笑，没想好？ 李红丽是真傻了，还以为孩子放自己大姐身边能给她好好养呢。 这次，不只是孩子上户口的事儿，最主要牵扯到，过两年，李红丽要是结婚的话，她不会带孩子出嫁的问题。 那时候，她基本是要把孩子留到家里养活的。 她大姐李红艳那么贼精贼精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无私奉献的给别人办好事儿？ 李红丽现在呢，是看在姐妹关系比兄妹关系更亲密的基础上，特别相信李红艳呢。 只是她偶尔也听出李红艳私底下跟她说的那意思。 “我得供鹏博鹏乐上大学，鹏飞还想买房子结婚，我一个种地的，手里没几个钱，不过就算没钱，我也会好好的把孩子养大的，我三个儿子，就是孩子的靠山。” 话里话外，就是没钱，但是还要养孩子。 那拿什么养？ 李红丽正琢磨着呢，店里来了一个人。 “姐。”来人叫了一声。 “姨，来了啊。”赵雪燕也叫人了。 原来是她们表姨苏婉苹来了。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可爱了，给老姨抱抱。”苏婉苹笑着接过孩子，在怀里搂了搂。 半岁大的孩子，正是活泼可爱的时候，白白胖胖的，别提多招人喜欢了。 苏婉苹没事就在市一院那边店里坐着，帮忙看店，她来了，肯定是有事儿的。 陈小英就问了：“咋忽然来了，有事儿啊？” 苏婉苹把旁边赵雪燕和李红丽看了看，没别人，也没啥不好说的，就低声跟陈小英说：“是有点事儿，稀罕事儿。” 稀罕事儿？ “啥事儿啊？”赵雪燕和李红丽也忍不住问道。 稀罕事儿，多少人的好奇心都得提起来。 苏婉苹就跟陈小英说了：“姐，你还记不记王金锁的二儿子，王耀祖？” 她怕陈小英想不起来，又补充了一句：“就是我那个没良心的养女马红秀的亲二哥王耀祖。” 陈小英记着呢：“咋了？不是说他跟着马红秀到美国发财去了吗？那时候，还带走了王家到处借下来的一万块钱呢。” 苏婉苹就一脸感慨地说道：“是啊，都当他是去发财了，可是，这都去了大半年了，你猜怎么着？” 陈小英头一次发现自己表妹还有说书的天分：“怎么着了？” 李红丽和赵雪燕也瞪大眼睛。 她们也知道马红秀，被表姨苏婉苹养活大了，上了大学就出国留学，在那边直接嫁了一个美国人，号称是发了大财，在那边过好日子了。 但是一去二十年，没有给养母寄过一毛钱，隔三差五，还得问养母要钱。 大半年前突然回来，好家伙，是来逼着养母卖房子的，为了逼迫养母卖房子供她花，她把自己亲生父母，还有一群亲兄弟堂兄弟的，都叫到了苏婉苹家里去，就跟强盗土匪似的，把苏婉苹闹过不成日子。 气的都进了两次的卫生院。 白眼狼，说的就是马红秀这样的人。 不光要逼着卖房子，不管养母的死活，还逼养母，以自己的名义去找自己的亲戚借钱，这钱一借，债是苏婉苹的，钱是她花的。 把人往死了逼的要房子，表姨不给，更是厉害，先是在表姨的家里撬锁，偷东西，达不成目的，直接拿了菜刀，要自杀！ 这种人，真是彻底叫人开了眼了，人怎么就可以自私自利到这种地步。 最后气的表姨上法院，告了马红秀，要跟她断绝母女关系。 为了划不清界限，甚至提前立下了遗嘱，把自己的房子都给出去了。 这次一听，竟然又有了马红秀的消息。 “朱大红去找我了。”苏婉苹说，一脸感慨的模样：“看着老了好几岁的样子，跟我说话，都是好声好气的，问我说，马红秀回到美国以后，有没有给我打电话。” “这就奇了怪了。”陈小英想了又想，说道：“当时马红秀能把王耀祖带出去，我就觉得奇怪，王耀祖初中都没上过，没有学历，没有文化，连英语都不会说，出国是要经过什么美国大使馆核准通过的，他拿啥通过？” “而且，马红秀不是那么好心的人啊，怎么可能带她二哥去发财，对她有没有好处。” 苏婉苹这才说道：“所以我那时候也挺奇怪的，这次朱大红来了，我才明白，是王金锁和朱大红夫妻俩，借给马红秀一万块钱的时候，前提条件，是要让她带着其中一个哥哥去美国发财。说人都说了，美国遍地是黄金，去了美国，就是在餐馆里洗盘子，都能发大财。” “洗盘子嘛，谁不会啊，而且他们一万块钱，不是白给的，是马红秀写了一张证明，把美国的一套房子，卖给他们王家的，他们都等着二儿子在美国发财了，好带着他们全家子去美国做人上人呢。” “反正房子都买了的，一家人去了也有个落脚的地方，剩下来，不管挣多少钱，那都是赚的。” 听苏婉苹这么一说。 李红丽和赵雪燕都迷惑了。 李红丽更是问道：“他们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村人，一辈子就伺候那几亩地，连省城都没有去过，咋就那么愿意去美国？” “是啊，人生地不熟的，要是让我离开咱们开元县，到省城去过日子，我心里还挺害怕的。”她三嫂赵雪燕说。 其实这才是正常人的思想。 人对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都有种根在这里的依赖感。 这里是他们长大的地方，这里有他们的亲朋好友，熟悉的村里人，不管出啥事，都能有个帮手，日子虽然贫穷，但是十分安稳。 所以，一般的村里人，是没有想去大城市发财的冒险意识的。 怎么王金锁和朱大红一家子，怎么就这么热衷去美国？ 苏婉苹就冷笑起来：“我开始也想不通，后来就明白了，他们这是‘自作孽不可活’，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背着我，在跟马红秀联系……” 第410章 她儿子王耀祖失踪了 “马红秀是有点虚荣心的人，高傲的很，肯定把她在美国的日子说的，有多好多好的，马红秀又是王家的亲生女儿，他们一下子就觉得美国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的地方，他们女儿就在那里发财呢，只要去了，他们女儿熟门熟路的，就能带着他们去发财。” “这贪念被马红秀勾起了之后，就再也打消不下去了，这一过十几年，现在总算有了这个机会，可不就是死死地想要抓住吗？” 一般人都是这样的。 有人如果说，哪个村的谁谁，靠什么，发了财了！ 如果跟那谁谁不认识，一般人也就是议论两句就算了，甚至有人会表示不相信，觉得不可能。 但要是换一个身份，这谁谁的亲兄弟姐妹，谁谁的表兄弟姐妹，这种知道对方有几斤几两的人，就会觉得，这谁谁都能凭自己的脑子发了财，我为啥不能。 都是亲戚嘛。 那就看在亲戚的份上，带着他们一起发财吧。 王金锁和朱大红一家子，就是这样的想法，如果换是村里别的人家的女儿在美国发财了，他们不会有啥想法。 但是，是他们自己的亲生女儿在美国发财了，偶尔还会寄好看的外国货回来，他们就觉得，这财富也离他们并不远。 陈小英脸上露出嘲讽来：“婉苹，你说的对，他们家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那朱大红找你到底干啥的？” 这就想不通了。 “听她问这话的意思，好像是她自己没给马红秀打过电话似的？” 在陈小英前世的记忆里，朱大红一直都背着苏婉苹跟马红秀联系的，她有马红秀的电话。 只要苏婉苹这里有啥事儿，她就跟个尖细似的，偷摸给马红秀打电话。 这次马红秀能回来的那么快，就是因为朱大红给马红秀打电话，说是有她这个表姐，在用亲情骗苏婉苹的房子呢，让马红秀赶紧回来。 当时吵架的时候，朱大红就是这么跟她对骂的，说她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关心苏婉苹，就是为了骗苏婉苹的房子。 苏婉苹叹了口气：“姐，你猜对了，朱大红就是跟马红秀联系不上了，她打那个电话过去，那边是个外国人接电话的，她说什么，对方都听不懂，好容易找了个英语老师，帮忙跟那边通电话，才知道啊，马红秀这个房子已经被银行收走了，早就从这个房子里搬走了。” “搬走了？”陈小英忍不住瞪大眼睛：“那不等于是，彻底跟朱大红没有联络了。” 当时王金锁还打了马红秀呢。 马红秀从小心高气傲，说她两句都不乐意，王金锁一个泥腿子庄稼汉竟然敢扇她霸占，马红秀早就记恨在心了。 “那朱大红跟马红秀联络不上了，房子也被银行收走了了，等于是她自己没钱了，那，那王耀祖哪儿去了？”这是陈小英疑惑的地方。 苏婉苹摇着头：“不知道呢。” “朱大红以为我是不想说，都给我跪下了，可我是真的不知道，自从马红秀回了美国，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几个人都傻眼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王耀祖这个大活人，没了？找不到了？ 怪不得朱大红都憔悴了，给苏婉苹跪了下来。 “王耀祖她媳妇一口咬定，王耀祖在那边是发财了，肯定也在那边找了女人，不想跟她过了，她要离婚呢，朱大红快急死了。”苏婉苹说。 “呵呵。”对于朱大红的悲惨处境，陈小英回想她当时是怎么帮着亲生女儿马红秀算计苏婉苹的家产的，还有她那副嚣张跋扈的嘴脸，她现在只能对她呵呵两声。 “你让她报警好了，咱也确实是不知道王耀祖去哪儿了。”她说。 苏婉苹点着头：“我也是这样说的。” “但是公安一听，公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说，等消息吧，还跟朱大红说，王耀祖是中年人，又不是孩子，他自己回来，比让公安把他找回来的可能性要大。”苏婉苹说。 几个人又琢磨了一下。 李红丽忽然想起什么：“马红秀不会把王耀祖给卖了吧？” 苏婉苹愣了一下：“不会吧，王耀祖都四十多了，又不是孩子，人贩子也看不上他。” “是啊，再说马红秀应该也不熟悉国内的环境吧，她知道可以把人卖给谁？”陈小英说。 她们几个随便聊了聊，见到了饭点，客人已经开始上门吃饭了，这才算了。 她们有同情心，但是这同情心用到王家人身上，就纯粹是有毛病。 王耀祖不见，王金锁还抱着期待。 “说不定在外国，一时半会的没装上电话，才联系不上我们，没事，再等等就有了。” 这朱大红是当妈的人，始终心里的不安就落不下去，半夜还会做噩梦。 “早知道，就不该让他跟马红秀去了，更不该给马红秀那一万块钱。” “这死丫头，她就是个白眼狼，她压根就不是好人。” 朱大红是这么说的。 她背着二儿媳妇哭了几次。 不敢让她看见，她闹着要离婚呢。 老二的儿子女儿才十来岁，正是上学要钱的时候，偏偏家里连吃饭的钱都拿不出来了。 当时被马红秀迷了心窍，不光把家里那点积蓄给取出来，还让儿媳妇到娘家借钱，她和她男人金锁也到处借。 借了一屁股债，至少十来年还不清的账，才把马红秀和她儿子送走了。 她是亲眼看着他们跟那个叫迈克尔的人，一起上的火车，一起走的。 可是，咋就再也联系不上了呢。 夫妻俩心急如焚，可一点办法的都没有。 他们以为只是出国坐个飞机，就能到美国，没多远，等到学校，找了地理老师一问，才知道美国和华国有多远。 中间隔着太平洋，还有好多国家，坐飞机多数都要转机，因为24小时到不了。 竟然在天上飞一天一夜，都到不了？ 更可怕的，是机票钱更贵。 朱大红心里甚至有个念头，马红秀那么抠门，她自己虽然打扮的很时髦，其实她抠门的很，这些年她辛辛苦苦给她当眼线，传递苏婉苹的消息，她给她寄回来的。 也就是她自己不穿的旧衣服，她自己孩子不用的旧文具，听说在美国，这都是扔在大街上的垃圾。 马红秀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带她二哥上飞机？ 因为上飞机需要买票，机票又这么贵！马红秀舍得吗？ 那，那她儿子呢？ 朱大红又想哭了。 第411章 马红秀，她是个大骗子 她甚至想起那英语老师看着她同情的眼神：“你那个外国女婿，估计，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在外国，大部分的白皮肤人会歧视其他肤色的人，尤其是黑色的。” “听你形容的那样，你女婿八成是非洲的某个国家和印堵混血的人种……” 非洲，听说，那边黑人多。 印堵是啥地方，再一了解，早些年是某国的殖民地，混乱且等级制度森严。 她就说，为啥这女婿怎么长得不像电视剧演的美国人，原来压根就不是。 那生出来的几个外孙子，又是啥模样的。 她一打听，人家老师就说了，十有八九皮肤跟她女婿的差不多。 “这黑色不管混到什么颜色里，最终得到的颜色都是黑的。” “黑的？我的老天爷啊——”，朱大红看着图片上，黑漆漆只有牙齿能看见的人，还有印堵那边在某河里水葬，某河里喝水，甚至还用牛粪去洗澡的人，她走路都在打飘，差点厥过去。 “马红秀，她这个大骗子。” 在朱大红伤心后悔的时候，她二儿媳妇又来闹了。 “我都找人打听过了。” 看来，她是有备而来的。 王家人闹成一团，他们过的不好，苏婉苹就放心了，恶人自有恶报。 就是也忍不住好奇，马红秀到底把她亲二哥王耀祖，给弄到了哪里去了？ 可王耀祖本人不出现，华国国土面积这么大，十几亿的人口，从里头把他找出来，那真的就是大海捞针啊。 王耀祖媳妇，就算觉得是被马红秀骗了，她也找不到马红秀去算账啊，每天光折磨着婆婆朱大红。 朱大红没办法，甚至跑来跟苏婉苹哭诉。 “当初我真是猪油蒙了心了，被鬼迷了眼，压根就没有看透马红秀竟然是这样狼心狗肺的一个人，我家老二活生生的一个人啊，她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苏婉苹不胜其烦：“我也不知道，我这里还要做生意，你以后别来了，实在着急，你就到派出所去，你多跑两趟，说不定哪一趟能知道他的消息了。” 朱大红不是没到派出所找过。 派出所认为，王耀祖智商正常，手脚齐全，具体民事劳动能力和思维能力，想回来就该自己回来了，要是没回来，大概率是他自己不想回来。 这话一出，朱大红更不看回去跟老二媳妇讲。 在老二媳妇眼里，那就是王耀祖在外头发财又找个了相好的，打算把她扔在老家伺候公婆，自己带着小老婆在外头逍遥自在呢。 他们邻村有过这种人，在外头当包工头，外头一个家，村里一个家。 村里的黄脸婆伺候公婆，外头的小三穿金戴银，又生了儿子。 谁不说村里的原配可怜呢。 朱大红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老了好几岁。 他们村里的人，都把她家的事儿当笑话儿看。 “这就是恶人自有恶报，当初一家子想要霸占人家养母绝户财的时候，可想不到有今天吧？” “就是啊，当时多得意啊，成天说什么，她养母就马红秀一个女儿，财产不给她，给谁？还能带到棺材里？都不怕钱带多了坟头都让人给刨了？” “话说那马红秀啊，可真是随了这王家人的根儿了，马家是文化人，把她从小养活大，读那么多圣贤书，都没有改变她的劣根性。” “老话说的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以后可不敢随便收养孩子了。” 马红秀一己之力，让那种正经想收养个孩子，替自己养老的人，都歇了这个念头。 反正王耀祖这个人，是真的不见了。 陈小英的日子照过，在这个时候，撤县改市的文件下来了，开元县轰轰烈烈的举行了一个庆典，从此以后，开元县正式成为了省直辖市，所有城市里关于县的字眼，统统换成了市。 在重新办理的身份证上，h省xx市开元县，直接变成h省开元市。 开元市更是正式开启了大批量的拆迁改造，李羽彤带着她奶陈小英买下的旧楼，自然而然成为了拆迁的对象。 六层墙体开裂的旧楼，修成了三十多层的高档电梯楼，两人银行里的存折，直逼八位数。 李羽彤回来了一趟，跟她奶商量。 要钱，还是要楼。 按着她们的分到的面积，除了可以挑选最好的楼层的几套房子，甚至还能给分到五六套商铺。 “奶，房子也要，商铺也要。”李羽彤清清楚楚地记着，这座现在看起来还有点荒凉的高档小区，很快对面会修建市第五小学，还有开元市的第八中学。 这小区的房子，还有外头的商铺，从来都是供不应求的，就是楼市到后来开始震荡不稳的时候，这里的商铺依旧稳定。 附近的楼盘和人流量维持住了这些商铺的黄金价钱。 “行吧，那么多钱放手里头，不踏实，商铺就商铺吧。”陈小英说着，她挣了这么多年钱，这辈子都花不完了。 可她也没想过到村里头修路，给村里头贫困户发钱这种事儿。 村里的人大多数朴实，但是一颗老鼠屎能坏掉一锅汤，她们老的老，小的小，还是别当这出头鸟了。 “奶，你想做善事啊，那也可以啊，不久这公路就要直接修到村里去，村里头修不到的地方，号召捐钱的时候，你多捐点儿。”李羽彤给她出主意。 “还有村里头年年都请唱戏，你也捐两场的，是个热闹。” “人人都知道咱挣钱了，要是一毛不拔，有人就背后嘀咕你，咱们比别人多出一点，别人出一百，咱出个三百块，不刺眼还能找个存在感，就可以了。” 李羽彤这么一说，陈小英也觉得有道理。 当下隔壁村赶庙会，陈小英就捐了三百块。 而隔壁村，正好就是大女儿李红艳所在的赵家村。 李红艳就在墙上的红纸上，看到了其中一个捐赠人，她妈陈小英的名，开元市人多，比陈小英有钱的更多，打头的一个就捐了一万块，陈小英的三百块排到了二三十名，就这也不错，另外都是村里头捐的三十，二十，甚至是十块，五块的。 “李红艳，这不是你妈的名字吗，哎呦，捐了三百块啊，看来你妈是真的挣钱了，你就没跟着享福？” 听出这人话里幸灾乐祸的语气，李红艳满心不是滋味。 第412章 李红艳被人嘲笑了 她年轻时候，仗着娘家四个兄弟都听她的，她只要一招手，就有四个劳力来给她干活，光管饭不要钱。 这可把村里的人，都羡慕坏了。 都是农村人，都是伺候土地的。 你庄稼地里干不完活的时候，别人也正是农忙的时候。 即使有娘家兄弟多的，也没有说他们自家地的活没干完，就来给出嫁女拼命干的。 李红艳偏偏是头一份。 她是亲爹李平旺带着四个兄弟先把她的活干完，再回去干自家的，那时候为了挣钱，她觉得自家的劳力多，还种了别人家的地，一共二十来亩，有段时间，足足一个多月，兄弟们都在给她干。 而娘家呢，听说有一次，李红艳他大兄弟李红伟出门干活去了，眼瞅着下雨，想着给他爸李平旺家里的麦子收完了，他家地就在旁边，肯定会顺手把他家的麦子一起收了。 可他万万想不到，他媳妇刘兰香挺着大肚子也帮他爸割麦子呢，割完了，公爹带着三个小叔子，全部头也不回地走了，跑去赵家村给李红艳家里收麦子。 那时候，眼瞅着就要下雨了。 麦子要是泡到雨水里，这一年粮种、化肥、人工的全都白费，全家人还都得饿肚子。 刘兰香急得哭，她那时候还挺着大肚子，里头是她二女儿李羽菡。 大女儿才四岁，在帮忙笨拙地帮着割麦子。 村里的人都看不下去了，有家里没种麦子的人，才和她娘家人一起，争分夺秒的在下雨之前，把麦子给她送回家里去。 都是农民，看不得粮食被糟蹋。 也就是那个时候，刘兰香才彻底恨透了李红艳！ 更怨恨公公李平旺偏心，不把她男人李红伟当儿子看。 ——是当畜生看的。 有活儿了，就跟老黄牛似的，拉他来干活，没活了就丢到一边去，好处都往赵家村李红艳那里送。 这十几二十年的事儿了，赵家村的人都知道李红艳是啥人了，这会儿，就是故意笑话李红艳呢。 前几年，她妈陈小英忽然脑子清醒了，在县城卖饭挣了钱，给几个儿在村里盖了房子，还在城里买了房子。 昔日里头一份，好处必须都得是她的，兄弟们连剩汤都喝不上的李红艳，连她出嫁的，没出嫁的一对双胞胎妹子，李红丽和李红霞，她们都有了房子。 偏偏就是不给她买。 看不惯她的人，这几年，可看够了她的笑话了。 被人幸灾乐祸了，李红艳可不是好惹的。 “我妈就是有钱，我妈虽然没给我钱话，可给了我儿子钱花，老二老三的学费就是我妈给掏的，看你们娘家妈有没有这个本事，给你们钱花？” 李红艳哼了一声，就气冲冲地走了。 围着一群人，又是妒忌了。 给外孙子花钱，不等于就是给李红艳省钱？ 这老太太是不是有糊涂了。 “算了吧，我看是老太太真的钱挣得多了，看不下去考上大学的外孙子辍学，才随手拉拔外孙子一把而已。” “她妈要是真疼她，早给她急着娶媳妇的大儿子鹏飞买房子了。前段时间李红艳不是说，她就要买房子了？这段时间不提了，八成是又黄了。” “别提了，她就是过于聪明了，整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还记不记得前几年的事儿？她家鹏飞娶媳妇，她从娘家没弄到钱，就跑去老洼沟村借了高利贷，让她一把年纪的亲爸李平旺按的手印，把债扣到老头子头上，她自己拿钱去娶媳妇，结果，老洼沟村的那伙人把她家都给砸了，还逼的她妈跟她爸离了婚，天底下就没有这么当女儿的。” “是啊，遭天打雷劈的，撺掇着自己亲爸妈离婚，说是这样才能正大光明地占有她妈赚的钱，因为是什么夫妻财产。结果到最后，分的那点钱，她爸李平旺转脸就拿出给她还了高利贷。” 李红艳从前多被人羡慕，这时候就多被人嘲讽。 等她气呼呼的回了村里头，发现赵发亮也在家里呢，那戏台上，锣鼓喧天，大喇叭将戏曲传送到整个村子的角角落落，外头更是附近村子里的人都来赶庙会了。 各种小吃摊，还有卖衣服，卖鞋的，卖五金杂货的，推自行车卖雪糕的，摆的比平时集市上的都多。 村里的人，几乎全都出门了，不是去看戏，就是去逛街了。 赵发亮却一个人在家里头，像是在生闷气。 “你咋在家里？你不是爱吃村西头那摊子上摆的羊杂面？你咋没去吃？”她好奇地问。 赵发亮拉着脸：“吃啥吃，吃出一肚子气来。” 李红艳再一问，才知道也有人在赵发亮面前嘲笑丈母娘那么有钱，怎么不给他家鹏飞也买套房的事儿。 “这帮人就是闲的，跟他们有啥关系，用的着他们扯老婆舌。”李红艳也愤怒起来。 一个个的，全都在看她的笑话。 “不就是我妈给庙会捐了三百块钱吗，他们就是眼红。” 赵发亮知道他们眼红，早些年被老丈人一家子帮扶的时候，他们就眼红他。 现在只是拿着他媳妇没房子的事儿，才笑话他的。 他也不能直接说，让李红艳拿出从前的本事，逼着哄着，让她妈赶紧给他家买套房子。 正当赵发亮憋闷的时候，院门口慢悠悠来了一个老头子，穿着灰色的旧衬衫，脖子上挂着烂出破洞的毛巾，弓着腰，背着手，就来了。 “爸，来了啊，吃饭了没有？”她爸来了，现在李红艳唯一对娘家的希望，可都放在她爸身上了。 李平旺笑呵呵地看了女婿赵发亮一眼，赵发亮也不能不叫人，也喊了一声爸。 “哦哦。”李平旺应了，才说：“我吃过了，到戏台子边儿喝了一碗醪糟汤，味儿还行，糖加了不少。” “爸，那你坐。”李红艳不以为意，平时没事她爸也会到她家里坐坐。 李平旺坐下了，李红艳给他倒水。 李平旺没喝水呢，就从裤腰口袋那里，拿出了一个塑料袋，把塑料袋一层一层的打开，里头还有个小手绢，把小手绢一层一层打开，里头有一卷钱。 “爸，你这是干啥呢。”李红艳一看，就知道她爸又来给她送钱了。 她好奇有多少，眼睛就盯在上头看，却发现没多少。 看着厚，只是因为卷的多。 她有些失望。 赵发亮也瞧见了，伸长脖子看了看。 李平旺说：“给，你拿着，给鹏博鹏乐两个攒学费。” 李红艳看了一眼，拿手里数了一下，一共两百块。 她明白了，这是兄弟们给李平旺每个月的养老钱。 第413章 叫秀清的女人，收租一月就有一两万？ “爸，我不要。”李红艳推辞着。 在心里忍不住比较，她妈陈小英随便三百块钱，就扔出打了水漂，她和她爸算计了一大圈，房子没算计上，只有这一个月二百块钱。 也太少了，她现在缺钱的地方可太多了。 “咋不要呢，趁着我还能动弹，给你送两个钱花，等我老了，动不了，想手里弄点钱补贴你，都弄不到了。”李平旺说着：“你负担重，老大要结婚，老二老三要上学，月月都得问你要生活费。” “你就是种地的，又不是城里头上班的，人家上班能月月领工资，你这种地的，等秋天才能卖一点粮食换到钱，我不帮你，谁帮你。” “拿着吧。” 李平旺对大女儿李红艳，那是真的好啊。 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把她几个孩子都考虑的妥妥当当，每个月二百块养老钱，他一分钱不剩，都转手拿给了大女儿。 李红艳琢磨了一下，过几天就得给儿子们打生活费了。 她就说：“行，爸，这些钱算是我借你的，等鹏博他们大学毕业了，找到了工作，就让他们好好的孝顺你。“ 李平旺就爱听这个话，笑得乐呵呵。 钱给了，坐着女婿家里，李平旺就觉得浑身不自在：“那你们忙，我走了。” “爸，你再坐坐。”李红艳假客气地说道。 李平旺老了，帮不上啥忙，坐在家里，她还得分神去招呼他。 李红艳这挽留，一听都不诚心。 “不了，不了，戏还没唱完呢，我到戏台那边再听听去。”李平旺说。 李红艳又熟练的说：“晚上还有戏呢，说晚上八点那一场戏最好，你听完了，晚上不方便回去，就在我这里睡了，老大几个都不在家，你就睡他们屋。” 老大赵鹏飞说是在县城干活，找了一个汽修厂的工作，也不知道学点东西了没有。 老二赵鹏博和赵鹏乐在上大学。 儿子们的屋子就是空着的。 但是李平旺到了女婿赵发亮的家里头，他就是浑身不自在，即使给这个家帮扶了一辈子，他吃饭说话，还都习惯性看女婿愿不愿意，高不高兴。 这里再好，他也只想回到自己家去。 自己家才是自己当家做主的地方。 “不用，不用，回头我坐别人三轮车回去。”李平旺说着，就走到了院子外头。 赵发亮也跟着送了几步，李平旺就赶紧叫他别送了。 赵发亮就回去了。 李红艳把她爸送了一段距离，忽然就想起来，那叫秀清的女人，到底是谁？ 她让二儿子赵鹏博抽空的时候，到那个地址找找人。 但是因为地址年代久远，那个老家属楼外来务工人员租赁较多，周围的街道在近些年修整改造的时候，做了挪动，他愣是没找到这个地址，只是知道了大概范围。 就是大概范围，那一栋栋居民楼加盖了那么高，四通八达的城中村，大多数房东都搬到外头新盖的楼盘住了，这样脏乱差的地方，除了收租的时候来，平时都不来。 李红艳这么一听，忽然就觉得，难道这个叫秀清的女人，还是个房东？ 她在城中村有一栋楼。 她心眼多，问了城中村一栋楼收租的话，具体啥情况，一问不得了，一栋楼啊，集资楼，一层两户，城中村的这种楼，说是像学生宿舍似的，一个楼层能各处二十多间，然后一般楼层都要加盖到七楼。 这么一算，老天爷，这个叫秀清的女人，收租一月就要一两万，太有钱了。 但是儿子找不到这个人。 李红艳忽然快走几步，追上了她爸李平旺：“爸，秀清是谁？” 秀清？ 李平旺的心咯噔一下，整个人都紧绷了，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 除了他这一代的人，已经没人知道秀清了，红艳更是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人，她问的可能是别的。 “秀青？还是秀琴，秀霞？”李平旺就说：“村里头李老四他媳妇就叫秀琴，你都见过的，你忘了？” 李红艳见他爸没啥反应，疑惑起来。 那这秀清是谁？ 要不是亲手从她爸坐的椅子腿旁边捡到了这张纸条，她是想不到这个人能跟她家里有啥关系的。 “没事，没事，我就是随口一问。” 她心眼多，她爸不知道，那问也白问，现在她问了，她爸知道，但是不说，就证明他不愿意说，就是要瞒着这个人。 把她不如找别人打听。 李平旺到集市上看戏去了，秀清是埋藏在他记忆里快四十多年的人了，他拿着小板凳，在戏台底下看下，看着上头演唱的戏曲，怔怔地看着，心思早就飞到了过去。 李红霞一边往回走，一边想，那她找谁打听去？ 找村里头老一辈的人打听吧，万一这个秀清跟她家有啥不可说的关系，问了反而要坏事儿。 那找谁？ 李红艳瞪大眼睛，那她找她妈去。 赵家村庙会，热热闹闹的连着唱了三天戏才落幕。 李红艳把地里紧要的活儿也干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让赵发亮去干，她则去找了她妈陈小英。 陈小英现在不用事事儿都操心，闲暇时间，都用来看管孙子孙女们的学习了。 大孙女李羽彤上大学，不用她操心，二孙女李羽菡高一住校，放假她才能问一下学习情况。 三孙女李羽婕，唯一的孙子李超超，还有小孙女李羽梦。 都是她要盯着的人。 李红艳来的时候，才发现几天不见，她妈竟然又买了一套房子。 她找上地址，敲开了门。 是三孙女李羽婕给她开的门。 “大姑。”从小到大，作为大姑的李红艳，对李羽婕几个侄女侄子的，那都是按风俗，需要当姑妈的送什么棉衣的时候，她不落人口实，又要拉拢弟弟们，才给买一些东西，其余时间，是一毛钱都别看见。 李羽婕还被李红艳说过。 是对着她爸李红强说的： “婕婕太内向了，不爱说话，在学校能有人跟她玩儿吗？” “小闺女的不要太死板了，长点心眼，学得嘴巴甜点儿，人家才喜欢。” 有一次，她妈问她爸李红强要下个学期学费，她大姑正好来找她爸借钱。 说的那话，她现在都记得。 第414章 那个秀清，她叫梁秀清 她大姑说：“婕婕就不是学习的料，上学就是白花钱，不如把她留在家里头干活，等她长大了，就在村里头找个老实人嫁了。你们两口子老了，也能就近有个依靠。” “小姑娘家家的，书念得多了，心就野了，小心她跑去外地上学的时候，跟人家外地的人给跑了。” “那你们就白养活她了。” 那时候她不懂什么意思，现在都上初中了，仔细一想她大姑说的话，就知道。 她这分明是不安好心。 那时候她才刚上小学，刚刚学会歪歪扭扭的写自己的名字，她怎么就知道她不是学习的料了？ 她妈也说了，她大姑不让她爸供她上学，就是为了让她爸挣的钱，都供给她自己去花。 给她家买化肥，买三轮车，给她自己的儿子交学费，生活费，以后还要给她的三个儿子娶媳妇…… 想到这里，李羽婕看大姑李红艳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李羽婕和大堂姐李羽彤，不一样，李羽彤至少面上笑笑的，还能说两句场面话，不让彼此面上太难看。 二堂姐李羽菡性子更软和点儿，不喜欢大姑，也只是笑笑，但是她能不跟大姑说话，就不说话。 李羽婕呢？ 她妈赵雪燕就大大咧咧的，不看人脸色。 对她这个唯一的女儿，从小就是放养的，她爱咋咋地，亲爸李红强外地打工，从没有参与过教育。 也谢天谢地李红强这样的人，没有教育李羽婕。 李羽婕就特别的自我，心里想啥，脸上就摆出来。 “大姑，你干啥来了？” 李红艳从来都不喜欢李羽婕这个侄女，老大李红伟的两个女儿李羽彤勤快，李羽菡老实。 到了老三李红强和老四李红刚这儿，他们两个女儿，一个李羽婕从小哑巴似的，低头不说话，看着就没出息。 一个李羽梦，被老四媳妇杨晓慧惯的特别独，一个鸡蛋，她要是想吃，都能扑上去从她妈的嘴里抠出来，这样的女儿，老了他们两口子还能靠得住吗？ 李红艳不喜欢侄女们，尤其不喜欢李羽婕和李羽梦。 听李羽婕问的这么不客气，当下冷冷地看她一眼：“你管我干啥来的，你奶呢？” 她搭理都不想搭理李羽婕一下，这就是侄女对大姑的态度？ 一点教养都没有。 陈小英在屋里头听了动静，走了出来，就看到了大女儿李红艳。 “你咋来了，你来干啥？” 李红艳推开李羽婕走进门，这才发现这个屋子有啥不一样的，客厅没有沙发，并排摆了三张学习桌，靠墙放着很大一个书架，上头摆满了书，对面墙上还挂着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底下还挂着一个大黑板，旁边椅子上坐着一个戴眼镜，一看就像是老师的女同志。 搞得就跟补习班一样，但是比补习班条件好多了，宽敞又舒服。 三个学习桌，这会儿，一张空着的，一张坐着李羽梦，一张坐着李超超。 李羽婕走过去，坐到了空着的那张学习桌前。 “妈，你这是干啥的？”李红艳都蒙了：“你开始开补习班了？” 她妈这跨度也太大，一个大字不识，只能开饭馆的老太太，现在开启补习班了？ 补习班好啊，干干净净的，也能挣不少钱。 李红艳正想着呢。 陈小英抿了抿嘴唇，厌烦地看了她一眼：“你管我干什么的，你到底干啥来的？” 李红艳这会儿是有事儿来的，再把客厅打量了一下，发现应该不是补习班，哪里有补习班只摆着三张课桌的。 “妈，我有个事儿，想找你打听打听。”她说。 李红艳一向精明的很，她问人问事儿，绝对有目的。 陈小英就领着李红艳去了其中一个卧室：“你打听啥事儿？” 李红艳看她妈脸色不好，生怕没问出啥来，就让她给赶走了，就说：“妈，你知不知道一个叫秀清的女人？” “秀清？”陈小英忍不住回想了一下，皱着眉头。 这个名字听起来很耳熟，因为身边叫秀清，秀琴，秀丽，秀娟，秀青，秀芹的人，可太多了。 “叫这个名字的多了，你具体找哪里的秀清？”她问。 李红艳长了个心眼儿，问：“你和我爸都认识的一个叫秀清的人。” 李红艳不老实，陈小英冷哼一声：“你拐弯抹角的，到底想打听啥？“ 看她妈这个反应，好像也不知道这个叫秀清的女人。 李红艳开始迷惑起来，难道自己是多心了，这个叫秀清的女人跟她娘家确实没啥关系？ “问你话呢，你在想啥？”陈小英不耐烦起来。 这个大女儿，成天能不能少一点算计。 “没事，没事，妈，我就是随便问问。”李红艳反应过来的，当下说道。 在她妈和她爸中间选择一个，到底跟谁才能具体打听到这个人是谁。 李红艳知道，那肯定得是她爸，她得去找她爸实话实说了，打听一下这个叫秀清的女人到底是谁？她哪里的人，多大年纪，干啥的？ 跟她家，又有啥关系。 “妈，那你忙着，我先走了。” 李红艳来的也快，去的也快，陈小英搞不清楚怎么回事。 但是听李红艳说起叫秀清的女人，她忍不住从记忆里找出了一个人来。 难道，李红艳打听的人是她？ 她还藏半截露半截的，生怕她知道，她打听的人是梁秀清？ 不过，那都是过去四十多年的事儿了，梁秀清现在就算还活着，也得六十多岁的人，万一因为亏心事做多了，变成老年痴呆，说不定也早把李平旺给忘了。 李红艳从小到大，就有种不达目的就不罢休的执拗劲儿。 从她妈陈小英这里没有打听到，干脆就骑自行车回了李家村。 现在李红艳进来李家村，可不像从前了。 从前她随手带两个煎饼，两个菜包的，从进村开始就笑哈哈地跟村里人打招呼。 “坐着呢？我爸爱吃集上的菜包，我专门给买的。“ “我妈爱吃集上东边买的豆腐，我专门给我妈买的。” 她孝顺呢，一路跟人打招呼，保管她给娘家买上一粒儿米，都能让整个李家村的人都知道了，她又来给她爸妈尽孝了。 她可是最孝顺的一个女儿，看她成天给她爸妈买多少东西了。 她其他几个兄弟就没有她孝顺，所以她花她爸妈一点钱，咋了？！ 她这么孝顺。 可是自从她兄弟李红伟因为种植辣椒，挣了大钱，在村里头变得有头有脸以后，李红艳再回李家村去，就不敢正大光明的从大路上走了，反而是戴着草帽，尽量不想叫人看见的，从小路上摸回去…… 第415章 村里人都说她，心太毒 为啥李红艳不敢像从前那样，高调的提着两个菜包，就大模大样的说是来孝顺她爸李平旺的呢？ 因为这几年发生的事儿。 尤其是老洼沟村高利贷的事儿，她找高利贷借的债，钱是她拿去花的，却让她爸李平旺按的手印，她爸六十多的村里老汉，肯定没钱，等于间接把债务转嫁给了她兄弟李红伟。 高利贷怕逼死了穷老头子，肯定找老头子的儿子们要钱啊。 那时候，老二几个都出去打工了，就只有留在村子里的老大李红伟，他们肯定找李红伟要钱。 就因为这么一个事儿。 她婆家的赵家村，娘家的李家村。 都说她李红艳为人，心太毒！ 为了钱，竟然要害了自己的亲兄弟。 李红艳可憋屈坏了，她不是要逼死她兄弟李红伟的，是她那时候知道，她妈陈小英是有钱的，她妈总不能看着高利贷逼死自己的大儿子吧？ 谁知道，后来发生的事儿都跟她计划都不一样。 最近她和她爸算计李红伟给他们买房子的事儿，也黄了，她后来才打听到，原来她每次一来李家村，不管她跟她爸在院子里说了啥，都有人偷偷摸摸跑去跟李红伟通风报信。 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让李红伟知道他们家有一个叫秀清的有钱亲戚。 这亲戚之间的情分，都是越用越少的。 比如，她先知道，她先去借钱，等回头李红伟想去借的时候，人家肯定就不会借了。 是吧？ 李红艳这次，是特意戴着一个大草帽，从小路骑自行车回了娘家去。 李平旺不在家，李红艳看着落满树叶的院子，叹了口气，拿起扫把扫了起来。 好歹在她爸面前表表孝心，她才好打听这个叫秀清的事儿嘛。 李红艳扫院子呢，从门口路过的人就看见了，就去告诉了村头下象棋的李平旺。 李平旺回来了：“红艳，你咋来了？” 不是前几天庙会的时候，父女俩才在赵家村见的面？ 李红艳已经把落叶都扫到了桶里头去，把扫帚靠墙摆好：“爸，我有事儿找你。” 李平旺嗯了一声，坐在屋檐底下开始给自己卷旱烟。 李红艳往门外头看了看，发现这会儿没人看见，她才拉了把椅子坐过去：“爸，我问你一件事，你可要跟我实话，好不好？” 李平旺觉得疑惑，他啥时候跟她耍过心眼儿？ “到底啥事，你问，我要是知道，我还能瞒着你？” 李红艳叹了口气，压低声音的悄悄问道：“爸，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秀清的女人？她家住在省城的……” 她把自己已经记在脑子里的地址，跟李平旺说了一遍。 李平旺顿时就愣住了，布满皱纹且苍老的脸上，眼睛里满是惊愕地看着她。 李红艳被这样的眼神，有点吓到了：“爸，咋，咋了？” 难道这个女人，不能问吗？ 她有些害怕：“爸，这是啥人啊？这个人，会给我们惹麻烦吗？爸，她到底是谁啊？” 尽管心里害怕，她还是忍不住连珠炮似的问出来。 李平旺冷静起来：“你是从哪儿知道这个人的？” 他想起庙会上的事儿，那时候大女儿就在跟她打听秀清了，当时，他以为她打听的是别人，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出生以前的人和事儿呢。 可现在，她又问了。 “你从哪儿知道的？是有人在你面前说啥了？” 李平旺看着紧张起来，李红艳越发觉得好奇了：“爸，没人在我面前说啥，我就是好奇，咱家要是有这个亲戚，怎么这些年就没有走动过？她还是省城的，妈和你，祖祖辈辈，不都是咱开元市的人？” 李平旺微微低着头，手里捏着旱烟，没说话。 李红艳又问：“她到底是谁啊？” 李平旺思绪已经回到了过去，记忆里梁秀清的面容，早已经模糊，勉强能从大女儿李红艳的脸上，找到一些她的影子。 大女儿也老了啊，都四十多岁的人了，秀清这么一走，就是四十多年，期间更是彻彻底底的没有再联系过。 他顺着这个地址偷偷寄出去的信，一开始是泥牛入海，再就是被返回来。 返回来两次，他就不敢再写了，怕再返回来让陈小英知道，又要跟他闹。 “你问这人干啥？”李平旺语调略显沙哑地问道。 听得出来，他情绪低落，又有些心情复杂。 李红艳大大咧咧的，根本没有多想什么，她开始习惯性跟她爸李平旺诉苦：“爸，其实我也是没办法。” 把这句“情不得已”的话，当了开场白以后。 李红艳就说起自己的不容易：“……红伟几个都有房子了，连红丽和红霞两个也全都有，就我没有。我也是我妈的女儿，她咋就能这么对我啊？我想不通。” “我日子过的艰难，没运气，生了一个儿子，再想生个女儿的时候，却是连着生了两个儿子，三个儿子都要养活，要上学，要有出息，以后还要盖房子买房子，娶媳妇，样样都要钱。” “我就是出去卖血，也不够啊。” 她开始抹眼泪：“我这么难，我妈眼里就是看不见，她为啥这么对我？” 李平旺越听，心里越害怕，越觉得忐忑。 难道，陈小英是知道了啥事儿，所以才故意区别对待了李红艳？ “她咋能是这样的人，你也叫了她四十多年的妈！”他心头火气地骂道。 李红艳这会儿没想别的：“是啊，她也是我妈啊，呜呜。” 只要一想起自己没房子，其他不如她的兄弟妹妹们，全都有，她就忍不住想哭。 看着李红艳哭的两眼红肿。 她爸李平旺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还是为了钱的事儿，你别想其他的，我明天，就找你妈去，好好的把钱的事儿，跟她说清楚。” 李红艳听着，觉得自己没听明白：“爸，你说的啥意思啊？” 李平旺就说：“你妈眼瞅着也六十多岁的人了，黄土埋到了脖子上，挣个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不如趁着她脑子还清醒的时候，让她把遗嘱写了再说。” “她的那几个铺子，存款的，刚好都能给你们几个分一分。” 苏婉苹的那个事儿，他也有听过传闻，也在大女儿李红艳口中知道过一些细节。 过去的人，都不爱立什么遗嘱，觉得晦气，又怕是什么不好的兆头。 就怕立了遗嘱，没多久人真就死了呢？ 可现在，新社会了，大家都讲求科学，早点立个遗嘱，大家伙心里都敞亮，省的到时候陈小英突然咽了气，儿女们连她银行里存了多少钱，密码是多少，都不知道。 陈小英还不知道李平旺在算计什么，要是知道了，准对着他脸呸一口：李平旺，我这辈子都瞧不起你！ 第416章 李红丽不服她爸李平旺 李红丽带了几个月的孩子，这孩子，她越带心越烦，就跟个挂件事儿的，她走哪儿都得带到哪儿，一个人做饭的时候，她就嚎嚎大哭，你洗衣服的时候，她还要哭。 晚上忽然惊醒，她还是哭。 就连生厕所的时候，也得把她放在小推车上，让她看见她。 而且，自从她生了这个孩子，就再没有睡过一天好觉。 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今天，又抱了孩子来，想给她妈陈小英看着，她到处转转去。 “李红丽，你到底咋回事？这是你的孩子，你三天两头把孩子往我店里一丢，就自己跑的没影儿，不到天黑关门的时候，你就不回来。”陈小英脸色很难看：“你到底跑哪儿去？” 这开元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那么好逛吗，成天逛个不够？ 陈小英眼神凉飕飕地看着二女儿李红丽：“你是不是谈对象了？” 李红丽顿时脸上不自在了：“咋地，妈，你不让我谈啊？” 她心知肚明，她妈陈小英愿意让她谈，不可能让她二十三岁就守寡一辈子的。 但是她不知道她妈陈小英心里到底是啥想法。 谈，是谈的，结婚，也可以，但是她身为一个不能再生育的女人，选择再嫁的对象，是很不容易的。 二婚家庭，男的要是没孩子，肯定是找一个能给他生孩子的女人。 别看男人不生孩子，几乎不带孩子，但是对于生孩子的欲望，却远比女人要热衷。 就好像李平旺，他明明不爱孩子，还嫌烦，但是每次她生出一个孩子，他都高兴的不得了，但是抱也不抱一下，更别提帮着换一块尿布了。 现在看书看多了，才知道，这是男人对子嗣繁衍的天性。 很少有男人不要孩子的，听孙女李羽彤说，丁克家族，好多男的到四五十岁了，就又想生孩子了。 男的不能生，很多女的宁愿试管，自己受老大的罪，都要帮着给男人生出个孩子来。 女的要是不能生，那没啥说的了，直接就是离婚。 李红丽她不能生了，所以找对象，找那种说不要孩子的男人，明摆着就是骗她感情，对她另有所图的。 要是找的对象，人家是有孩子的，那她一个不能生的，嫁进去，就是现成的不要钱的保姆，当后妈不容易，人家孩子有亲妈，你给人家做饭洗衣服照顾的，孩子也不一定喜欢你，再跑他们爸那里告状几句，两口子的日子照样过不下去。 李红丽没有傻的彻底，现在男多女少，自从她离婚以后，就有不少人想给她介绍对象了。 她一开始没那心情，等后来也愿意了。 见了好几个，只能说，不见不知道，见了才知道这天下还有这样的极品男。 自己长得矮矬穷，在县城连个房子都没有，还挑剔她二婚不能生。 “妈，八字还没一撇呢。”她说。 陈小英明白了，她确实是去谈对象，但是人她还不满意，所以不准备跟她说是谁，啥样的条件。 陈小英看着可爱的外孙女，见了她，白白胖胖的小胳膊就冲着她伸了过来，呜呜啊啊的想要让她抱。 “哎。”她只能把孩子接了过来。 李红丽见她妈抱了孩子，当下就想溜。 刚一转头，打算走呢，就看到门口进来一个人，满是皱纹的脸上，阴沉沉的，一看就不高兴。 “爸。”李红丽从小就害怕李平旺。 她爸打她，那是真打，一巴掌能把她打出鼻血的那种。 李平旺也最讨厌这个好吃懒做，到处给她丢人的二女儿李红丽，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就坐到了陈小英斜对面的椅子上。 早上九点多，吃早饭的人都走差不多了，吃午饭的人来没来。 正是有空档说话的时候。 陈小英不搭理他，抱着孩子，颠了颠：“姥的小宝贝，可又长胖了，还长高了一点点。” 她笑的真心实意，这外孙女孝顺啊。 前世，被马秀芬那个老虎婆虐待着长大，成天打的浑身是伤，十六岁就跑出打工，挣得第一份工资，就给她买了一顶毛线帽子，怕她冷。 还月月都给她寄三百块，她都攒了起来，李红艳问她借，她都没借，清清楚楚的告诉她，小妮这孩子不容易，我在村里不缺吃不缺穿的，她还给我寄钱花。 这钱我给她攒起来，以后留着给她当嫁妆。 结果，她后来养羊的时候，摔了好几次，最后一次就再没有清醒过来，那张卡，她藏到最后，弥留之际，李红艳在她耳朵边问她：卡到底藏哪里去了。 可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楚藏哪里去了，密码是多少。 后来是老大几个一起，拿着她的户口本，死亡证明什么的，跑了很多次银行才找到的，但是钱过了明路，这就是小妮的钱，到最后小妮回来的时候，李红伟给了她。 小妮在坟头给她烧纸的时候，哭的差点抽过去。 不说跟她亲孙女李羽彤比，她比李羽婕和李羽梦都要强多了。 这么一个孝顺的外孙女，她怎么喜欢都喜欢不够。 可李平旺看着白白胖胖的外孙女，没啥感觉，说了一句：“年纪轻轻的，以后还得结婚，要这个孩子干啥？” “娃长大了，都会去找自己亲爹的，等于你是白养活她了。” 说着，他瞪了一眼李红丽。 李红丽不舒服，小声说道：“不一定，孩子谁养的，肯定就向着谁，怎么会白养活。” “你就是傻蛋，当初说不让你跟徐晓东结婚，不让你结，你非要结，不要脸，要死要活的，哭着喊着的，拉着你妈，拉着你大哥，跑到人家门儿上去，结果咋的，陪嫁一套房子，不到一年，也让人家把你甩了，你说你，咋就这么不要脸！” 李平旺不听李红丽的话，在他看来，李红丽说一百句话，那都是一百句没脑子的屁话，他听都不用听。 他骂就对了。 李红丽一听，委屈了，眼泪都滚在眼眶里：“我咋就不要脸了，我正经跟他谈恋爱，怀了孩子，找他负责，我哪里做错了？” “你又不管我的事儿，从头到尾，你都没有给我出过头，你凭啥骂我？” 从小到大，李红丽都会挨她爸的打，连头都能扇两巴掌，把她扇到地上去，都不怕把她脑子打坏，打成一个傻子。 他有啥资格一直羞辱她，骂她？ 李红丽竟然敢顶嘴？ 李平旺心情本来就不好，顿时瞪大眼睛，抬起手，就是“啪啪——”两巴掌，都是对着李红丽左脸扇的。 第417章 被两巴掌，打肿了半张脸 李红丽猝不及防，被她爸李平旺重重的两巴掌，给打的半张脸都是麻的。 她整个人都傻了。 自从她上了高中，她爸要打她的时候，她能提前察觉，跑就跑了，没打着，也就算了。 她做梦都想不到，她都已经结婚了生了孩子，当妈的人，他还能对她说打就打。 “李平旺，你干啥？”陈小英把孩子塞给同样看傻眼的三儿媳妇赵雪燕，猛地上去推了李平旺一把。 李平旺差点摔倒，反手推了陈小英一把：“你说我干啥？她是我女儿，她不听话，我就能打她。” “我打死她，公安也不找我的事儿。” “我是她爸！” 李平旺没啥文化，又十分自大，在外人面前当老实人，笑呵呵，人家欺负他，他也是笑呵呵的，不说话。 但是他这种人，把外头的怨气就加倍的发泄到自家人身上。 从小到大，陈小英生的七个儿女，除了老大李红艳没挨过打，连骂她一声都没有，其他六个，他全都打过。 “妈，妈！”赵雪燕吓坏了，想去扶着婆婆陈小英，但是怀里抱着孩子。 李红丽害怕地脸色惨白，下意识上前从后面将她妈扶了一把，陈小英才没有仰面摔倒。 陈小英气炸了，带着仇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李平旺：“你敢打我？” “打你咋了。”李平旺不觉得自己有错。 陈小英转过身，就想去厨房拿菜刀，但是看着一旁惊得不知所措的员工们，再闹下去，情况不好。 她狠狠地咬着牙，努力平息怒火：“报警。” “报警？”赵雪燕愣了。 李红丽也吓了一跳：“妈，真的要报警？” 陈小英打不过李平旺，店里还要做生意，她除了报警，别无他法。 赵雪燕急的想跟老二李红建他们打电话。 陈小英拦住：“不用打，叫来了，这疯子连他们也一起打。” 在李平旺的眼里，儿女都是他生的，是他的孩子，就得听他的话，看他的脸色，谁要是不听话，谁就是不服管教。 那他就打谁。 老二李红建来了，一时半会儿也拉不走他，肯定闹的更难看。 李平旺不怕陈小英，他把死老婆子打了几十年，就是鼻青脸肿，起不来炕，她娘家兄弟都不管她。 她报警，人家公安能管她家务事。 陈小英电话机刚要拨通，店里头又进来一个人：“爷，你来了？” 原来，大孙女李羽彤放寒假了，她回来了。 手里还拉着行李箱，一看就是下了火车，直接到店里来的。 李羽彤不傻，进门就看见她爷李平旺拉着脸，站在那里，怒气冲冲，好像谁惹了他似的样子。 她二姑李红丽半张脸红肿，含着眼泪，一脸委屈害怕地在一边站着，三婶儿赵雪燕也有些害怕，她奶面无表情，一看就是受了委屈。 “爷，你到二楼来一下，我有事儿跟你说。”李羽彤去拉她爷李平旺。 店里头，别闹事。 “我不走！”李平旺觉得他走了，就是没面子。 “爷，我真的有事儿跟你说呢，跟我大姑有关系。”李羽彤说。 李平旺一愣，立刻就跟着李羽彤往楼上走。 二楼现在都是员工宿舍，还有一间是办公室，外头的客厅摆着几张椅子。 李羽彤就让李平旺坐了，却先不说她大姑李红艳的事儿，反而脸色不好地说：“爷，你咋的了，怎么跑到我奶店里闹事来了？” “我奶这么大年纪，做生意不容易，你咋能干出这种事儿？” 因为是孙女，还是李平旺比较满意的那种：能干活，能吃苦，听话老实，能挣钱，考了好大学，还知道孝顺他，给他买东西的大孙女。 这时候问他，语气也是软和的那种，李平旺就没有对她发脾气。 只是对陈小英，怨气很大：“你二姑离婚了，带着个孩子，这都是你奶给惯的。” “当初，就不该让你二姑跟徐晓东结婚。” 他还要喋喋不休李红丽离婚的事儿。 “在村里头，我老脸都丢尽了，头都抬不起来，我打她两巴掌咋了，你奶就敢跟我动手，谁家媳妇敢跟男人动手？” 李羽彤明白了，她爷这是为啥了。 她奶陈小英护着自己女儿，结果热闹了她爷的自尊心。 她爷一直都是这样的人，脸子面子，比命都重要。 “爷，你忘了，我奶跟你离婚了，你俩现在没关系。”李羽彤说着：“刚才我奶要报警，公安来了，那是真的要把你用寻衅滋事罪给抓起来的，到时候你咋办？“ “你老了老了，都七十多的人了，到局子里走一趟，是不是算咱们李家村的头一份，那时候你才丢脸呢。”李羽彤仔细的跟他分析：“爷，以后有话说话，别动手，我二姑都二十三了，你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的脸，她都是当妈的人了，你得顾及一下我二姑的感受。她是活生生有感情的人，你辱骂她，比外人骂她，还让她觉得伤心？” “谁家亲爸不心疼女儿，反而又打又骂的呢？” 李羽彤说的话，句句在理。 其实她对她这个爷爷，真的失望透顶。 前世就是他临死咽气的时候，还要把自己枕头底下的二百多块钱，塞给她大姑李红艳：你拿去花，别叫老大他们知道…… 到死，眼里都知道她大姑李红艳一个女儿。 其他六个儿女，好像都是外头捡来的。 李羽彤不敢拿大姑李红艳，来对比着二姑李红丽来比，她爷现在年纪越大越糊涂。 他肯定喋喋不休那些老话，什么她大姑孝顺，所以才偏心她大姑，二姑不争气，不孝顺，所以才不喜欢她。 总之都是他有理由。 一碗水端不平，但是眼睁睁看着另一头的儿女们渴死，都把水不停地往另一头根本不缺水的女儿面前送，这也是没谁了。 真是搞不清楚，她爷为啥就这么偏心她大姑？ 李平旺闷着头，不说话，但是停了一会儿，就问：“你刚才说啥来着？你大姑有啥事儿，你要跟我说？” 李羽彤叹了口气：“爷，我刚才只是情急之下找了一个借口，把你叫上来的，要不然，你还得在下头跟我奶和我二姑吵架呢，你这么大年纪了，就不怕跟我们村的那谁似的，得个脑中风，彻底瘫在炕上去？” “我奶可是跟你离婚了的，到时候谁把屎把尿伺候你？” “你连口水都喝不上……” 李平旺忽然就觉得这大孙女说话越来越不中听了：“哼，我一辈子养活你爸，你大姑，你几个叔，一共有七个，我老了，敢不来伺候我，我就到法院告他们去。” 第418章 梁秀清，是李平旺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李羽彤听的好笑：“让我大姑也端屎端尿的伺候你？人家那一大家子就不管了？” 李平旺皱眉头：“谁说让你大姑管了，你二姑三姑得管我。” 他想了想：“你妈也得给我送饭。” 李羽彤算是服了，她爷这是典型的怕偏心执拗，再加上欺软怕硬。 她大姑李红艳是有一大家子要照顾的，所以她不用来伺候，但是她二姑李红丽和三姑李红霞，到时候就没有结婚生孩子了？ 她妈也得给他送饭？ 是了，儿媳妇嘛，不伺候，送个饭总是可以的。 可他为啥只说叫她妈刘兰香去送饭，没说让二婶王小琴和三婶赵雪燕，四婶儿杨晓琴去送饭？ 二婶王小琴，她爷看不上眼，三婶赵雪燕又笨又懒，三婶杨晓琴奸猾心眼儿多。 所以，他就是可劲儿的冲着他以为的软柿子去拿捏。 “小羽，别跟他说这些废话，叫他滚！”陈小英已经走了上来，听到了他说的这些不要脸的话。 李平旺火气顿时又涌上来：“死老婆子，你说啥？你是不是又想挨打？” 陈小英有备而来的，当下就掏出菜刀来，恶狠狠地看着他：“这地方可没多大，你说，我到你头上砍一刀，你还有命没有？” 陈小英刚重生的那会儿，就是用菜刀跟他“讲道理”的。 李平旺别看在家里人面前张牙舞爪，其实，他胆子很小。 连她儿媳妇刘兰香背着人都说，她公公胆小怕事，树上掉片叶子，都怕把他砸死了。 李平旺果然吓了一跳：“你想干啥？你这是犯法！” “砍不死你，我送你到医院里躺着去，我赔你医药费，只要你别在我跟前卖脸，我挣了这么多钱，就是要用到这时候的，就是为了不受你这种人的气。”陈小英冷笑起来，拿着菜刀走前两步。 李平旺赶紧跟孙女李羽彤说：“小羽，你看看你奶，她又犯病了。” 李羽彤从小到大，听了太多她爷骂她奶，你就是有病的话。 骂的多了，心理素质弱的人，真是没神经病，也要被骂出神经病了。 “爷，如果我奶真的有病，杀了你都不犯法。”她无奈地说道。 “奶，我跟我爷都说通了，这就走了，好好的，咱做生意的人，不见血，见血不吉利。” 她假装哄她奶。 她奶陈小英也偷着给她使眼色，表示自己心里有数。 楼下已经有客人来吃饭了，要是李平旺淌着血出去，这几条街都要传闻她这个店里出了人命案了。 “走，走，我这就走。”李平旺赶紧就要走，见不到三个外孙子有出息，还没有看到大女儿李红艳享儿媳妇们的福，他死了也不放心她。 李平旺急着要走。 陈小英忽然想起了昨天李红艳找她的的事儿，问李平旺：“梁秀清那个女人是不是已经死了很多年？” 别管她说话难听，她这辈子就没有见过那么不要脸，那么会装样子的女人。 干着不要脸的事儿，脸上也一片平静，好像自己啥也没干。 一张嘴，黑的说成白的，占便宜的事儿，从她嘴里三言两语的一说，不是有苦衷的，不得已，就是她才是吃亏的那一个。 陈小英忽然就反应过来我，为啥重生以后，在大女儿已经沾不到她一毛钱便宜的时候，她都厌恶她，从生理上厌恶她，原来，是这种毛病，在从前她最厌恶的女人身上看到过。 “你说谁死呢，你会不会说话！”李平旺当下就炸了，怒瞪着陈小英。 陈小英亮出菜刀：“怎么，还活着？” “我咋知道。”李平旺气冲冲地赶紧走了。 本来想说遗产的事儿，看她发疯的样子，他就知道今天这事儿谈不成。 要是真谈了，她再真的砍他一刀，可咋办。 他年纪这么大了。 等李平旺急匆匆地走了。 李羽彤才好奇的问她奶陈小英：“奶，梁秀清是谁？” 陈小英叹了口气，她器重这个大孙女，大孙女比她更精明，没啥需要瞒着她的，不就是李平旺年轻时候的那点不要脸的事儿。 等李羽彤听完了，才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原来早些年，李家村也来了帮助农村发展建设的知青们，梁秀清就是其中之一。 她爷年轻时候，是大队长，长得高大挺拔，挺精神的。 跟梁秀清就有点说不清的那种关系，但是梁秀清是城里姑娘，眼光高的很，频繁接受她爷的帮忙，对于她爷的那点心理，她却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 反而一边接受她爷给的帮助和好处，一边跟村主任的儿子谈对象。 她爷在那个时候，就一直被人笑话，说是捧人家梁秀清的臭脚。 她爷自尊心强，不承认有这个事儿，后来跟她奶结婚了，她奶陈小英背地里观察了一下，两人之间确实没啥事。 她爷是有贼心没贼胆。 李羽彤无语了，人家一点甜头都没有给过他，他照样一腔热情，奉献的义无反顾，心甘情愿。 “你看看他刚才那反应，估计这辈子到咽气的时候，都忘不了那个梁秀清呢。”陈小英没好气地说。 更多的细节，她就没有告诉孙女了。 实在是太丢人。 比如，李平旺跟她动手，她在外头躲着哭，梁秀清假模假样的劝她：平旺大哥脾气急，你得多担待；男人是石头，女人是水，得学会包容；等等这些不要脸的话。 她那时候骂梁秀清不要脸。 梁秀清还委屈流眼泪：我只是好心好意地劝劝她，怕她做傻事…… “奶，别提了，都是过去几十年的事儿了。”李羽彤说。 不必要为了过去的事儿，让自己现在心里不舒服：“奶，你现在有钱了，儿子们听你的话，孙子们也孝顺，老头子也不用你洗洗刷刷的伺候了，你该开始享福的，别让过去的事儿，坏了你的心情。” 陈小英点了点头，但是脸上却件件浮现出怪异来：“小羽，其实奶早就忘了这个人了，毕竟都几十年的事儿了，可是昨天，你大姑跑来问我，知不知道一个叫秀清的女人，你说，你大姑咋知道有这个人？” 李羽彤本也没在意呢，忽然听她奶一说，也有点想不明白：“是啊，我大姑问这个人干啥？她从哪里知道这个人？” “不行，我得找人问问去。”陈小英回想过去，知道梁秀清的老一辈人，很多都过世了，这种丢人的事儿，她也只跟亲近的人说过。 “我找你老姨去。”她说。 第419章 过了四十多年，他一天也没有忘记 “奶，那我也跟你去，我正好也给我老姨带了点东西。”李羽彤说。 陈小英摆摆手：“不是说你老姨苏婉苹呢，是说你大姨奶，我年轻的时候，经历的少，脑子单纯又不会看人，有啥事都跟你大姨奶说。” “我去问问，看你大姑是不是找过她。” 她那时候，哪知道自己亲姐姐，都是那种嫌贫爱富，偷摸算计她的人呢。 其实别说亲姐姐了，就是她两个亲哥哥，在她被李平旺打得起不来炕的时候，大多数也只是推辞，看也不来看一眼：你们那都是家务事，我们没有说话的份儿。 人就是这么复杂，有的血脉亲人，还不如隔了一层的外人。 “奶，那……我还去不去？”要是不去，她怎么就那么不放心呢。 她大姨奶笑着跟她奶耍心眼儿，瞧不起她奶，把一个自己不穿又舍不得人的大衣给她奶套上的那个场景，她还记着呢。 陈小英琢磨了一下：“你想去就去，去的时候，就拎一袋子苹果吧。” 她现在年纪大了，很多事不好跟要么老实，要么奸猾，要么蠢笨的儿女们说，只能告诉孙女李羽彤，大孙女现在是她的依靠。 她奋斗十来年，一大半都是凭着大孙女帮忙才拼出来的，她要是有十万块，至少七万块是她大孙女，剩下三万，儿女和孙子辈们再分去。 祖孙俩直接去找了陈小英的大姐陈小孬。 陈小孬住的小区，从前村里人看着都是集资楼，好地方，有钱人，有正式工作的人才能住的楼房。 现在一看，也显得更老了，这房龄都有四十多年了。 等敲开了门，陈小英和对面的陈小孬，姐妹俩都双双愣了一下。 陈小英是惊讶她大姐陈小孬，好像是学人家年轻人纹眉毛了，嘴巴也抹的红红的，脸上还擦了粉，齐耳短发也烫成了卷儿。 就是这皱纹，明显比从前更多，跟个老妖怪似的。 陈小孬则是惊讶她妹子陈小英，过了十年了，怎么一点都没显老。 “你咋来了？” 十年不来，现在突然来了，啥事儿？ 像他们这样感情一般的亲戚，突然的来往，一般都是办白事儿的那种，从前再有什么隔阂，在人死的这一刻，都该既往不咎了。 “是不是李平旺出事儿了，日子是啥时候？” 陈小孬想起妹夫李平旺的那时候，一边把陈小英往屋里头让，一边就作势要哭了。 李羽彤无语了，乍一看，她大姨奶好像跟她爷奶关系多好，为人多善良的人呢，其实，她就是装装样子，表达一下自己是个重感情的人。 陈小英冷笑一声：“他死了才好呢。” 没死，都是儿女的拖累。 陈小孬一听，这话不对啊。 “我都跟李平旺离婚了，我管他死活。”陈小英没好气地说：“就是有事儿，也得是红伟他们来找你。” 陈小孬一听，是这个道理啊。 “那你来是干啥的？” 陈小英不跟陈小孬客气，都是六七十岁的老姐妹了，正好她家里也没人，就干脆在沙发上坐下了，把苹果放客厅的茶几上。 陈小孬把苹果看了看，就笑笑：“听说你都是赚大钱的人了，来看你姐，你就提着这个？” “我好歹还来看你呢，你看过我一眼？”陈小英说她。 怎么人就是这么不知足。 陈小孬不在意妹子的态度，把李羽彤看了看，顿时就笑了：“哎呦，这就是小羽吧，都是大姑娘了，长得真是漂亮，跟你妈年轻的时候一个样。” 陈小英赞同的点点头：“她长得像她妈，但是下巴像她爸，我孙女长得好，都是捡着她爸妈的优点长得。” 听着妹子骄傲的语气，陈小孬撇撇嘴，她对象长的一张马脸，她生的两个儿子，都随了他们爸，都是马脸，不是瘦马脸，就是胖马脸。 两个孙子，一个孙女，幸好随了一些他们妈的长相，要不然，还真比不上陈小英家的孙女们好看。 “小羽，快坐下，想吃啥，大姨奶给你拿？”她一边说着，一边招呼：“罐头吃不吃？酸奶喝不喝？” 她在陈小英诧异的眼神里，十分大方的拿出一个橘子罐头，一包塑料袋里装着的散装饼干，一个品牌不咋听说过的酸奶，都热情的往李羽彤面前堆。 她笑眯眯地打量着李羽彤，越看越喜欢：“谈对象了没有，你今年也有二十了吧？” “嗯，我今年二十岁。”李羽彤点点头：“没谈对象了，没毕业不打算谈。” 陈小孬又笑着给她手里塞上罐头：“吃，你吃。” 李羽彤不爱吃罐头，太甜了：“大姨奶，我吃花生就行。” 那碟子里，还有一把花生，她随手拿起来剥开了一粒花生。 陈小英有些惊讶，她这大姐嫌贫爱富，一向都对家里有钱的，有人当官的，条件差不多的人，才热情，根本瞧不起她，怎么今天对她孙女这么好？ “大姐，你坐着，我有事儿想问问你。”她说。 陈小孬这才恋恋不舍地把眼神从李羽彤脸上挪下来，坐到陈小英对面去：“啥事儿啊？” 陈小英就说了：“大姐，梁秀清，你还记不记得？就是当年跟李平旺有那么点传闻，差点把我气死的那个女人。” 陈小孬知道这个人。 “咋了，这都多少年以前的事儿了，你咋问起这个人了？”陈小孬回忆了一下：“不是当时知青回城的时候，就走了吗？” 陈小英点头：“我知道，我就是想问问，红艳有没有来你这儿，打听过梁秀清的事儿？” 陈小孬迷惑了：“红艳？问梁秀清的事儿？她哪里知道的梁秀清？” 把她都给说迷糊了。 陈小英看她大姐的反应，就知道了，李红艳没来过。 那她是咋知道的。 她阴沉着脸，思来想去，摸到了其中的关键地方，梁秀清一个走了四十多年的人，李家村知道她这个人的，大多都已经入土了，有谁还会一直记着她？ 就只有李平旺了。 看看她刚才，她是故意试探李平旺呢，说梁秀清死不死的，他一下子就炸了，一天还是放在他心尖尖儿上的人，过了四十多年了，他一天都没有忘记。 那李红艳除了从她爸李平旺这里知道李红艳的事儿，她还能从哪儿知道呢？ “小羽，咱们走。”陈小英面无表情地站起来。 陈小孬看她要走了，根本摸不清头脑：“这就走啊，吃顿饭再走吧？” 她拉着妹子陈小英不放，死活要让她在这里吃顿饭再走。 第420章 大姨奶过分的热情 陈小孬的反应，彻底让陈小英疑惑了：“大姐，你今天怎么这么不对劲？以往几十年，我大包小包，瓜果菜蔬地给你送来，也没见你留我吃一顿饭过，怎么今天非要留着我？” 别说今天了，就是她做生意在县城定居的这十年，她大姐也没有去看过她一眼的。 今天这事儿太反常。 “这个，这个……”眼瞅着陈小孬编不出理由，却还是抓着李羽彤的胳膊不放。 “改天吧，改天吧，我还有事。”陈小英不给她机会，推开她的手，就拉着李羽彤走了。 眼睁睁看着陈小英和李羽彤走了，陈小孬啧了一声，一脸惋惜：“这么好的机会。” 她正叹气呢。 一个卧室的门开了，她大儿媳妇钱文娟走了出来：“妈，走了就走了，这孩子不是放暑假吗，回头有的是机会。” 陈小孬想了想：“也是，回头我们合计合计。” 陈小英跟李羽彤回了店里，陈小英还在奇怪她大姐的反应。 “小羽，你有没有看出你大姨奶不对劲？”她问李羽彤。 李羽彤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奶，何止是不对劲啊，我大姨奶抓着我，就好像抓着了一只飞到她家锅里的鸭子，死活都不想放了我。” 形容的虽然粗俗，但是这意思，简单明了——煮熟的鸭子怕飞了。 “你大姨奶这个人，无利不起早，她对咱们热情，一定都是有她目的的，你可要小心点儿。”陈小英对她大姐陈小孬提起防备心来：“以后你要是见着她了，离她远点儿，她让你干啥，你千万别去，回来先告诉我。” “好的，奶，我知道了。”李羽彤也不是三岁小孩了，大姨奶明显对她不怀好意，她跟大姨奶也没啥感情，肯定不会相信她的话。 说了陈小孬不怀好意。 李羽彤就忍不住问起那个梁秀清来，这是她祖孙两个去找大姨奶的目的。 “奶，看来不是我大姨奶告诉我大姑，有关那个梁秀清的事儿。那会是谁？” 她奶陈小英皱着眉头，一脸困惑：“说的也是，好端端的，她为啥要跟李红艳说梁秀清的事儿，那你大姑到底是从哪儿知道有这个人的？她还来找我打听？她有啥目的？” 陈小英情不自禁地，把心里头的疑惑全都说了出来。 孙女李羽彤跟着琢磨了好一会儿，说道：“奶，这事儿啊，干脆算了，咱们先别打听了，反正这个人，对我们来说，啥也不是，咱忙活这事儿干什么？” 陈小英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对这个已经消失了四十多年的梁秀清，太过在意了。 他奶奶个腿儿的，她都已经跟李平旺离婚了，还管梁秀清什么事儿。 再说了，就算没有离婚，她现在要啥有啥，李平旺就是跟这个梁秀清跑了，她都无所谓。 “小羽啊，还是你年轻，脑子机灵，奶一开始啊，是犯糊涂了。”她叹了口气的说。 李羽彤笑笑，心知肚明，不是因为她奶犯糊涂，而是因为梁秀清这个女人太特殊。 李羽彤跟她奶分开之后，想了想，在小超市里买了几包点心，一提牛奶，就去找了她姥姥刘老太。 李羽彤小时候不爱来她姥家。 几个姨妈，都是文化人，走的都是教书育人的路子。 比如她大姨刘梅香，小学校长。 她二姨刘竹香，初中年级教导主任。 她三姨刘苹香，好点儿，历史老师，稍微温和点。 她大姨是弟妹的领头人，那脾气最厉害。 每次见了李羽彤，都挑剔不完。 “梳发梳高点，前头刘海剪一剪，小姑娘家家的这样才看着精神点儿？” “你这衣服是咋穿的，上头穿红，下头穿绿，回头让你妈重新给你配一下。” “走路背挺直，说话大声点儿……” “你爸妈挣点不容易，一定要好好学习，咱农村的娃，好好学习才能有出路。” 她大姨不光说她，有时候，还拐着玩儿，尽量柔和的说她爸李红伟。 “那谁谁，就不是啥好人，你平时别跟他来往，别到时候吃了亏。” “你平时有事儿了，你好好跟兰香说，别老是眼睛一瞪，就想打人，啥事儿不能好好说，打人就能解决问题了？” 小时候她不懂事，每次她大姨说了她爸，她爸回家都要跟她妈吵架，说她大姨看不起他。 她就觉得，她大姨管得太多了。 后来等她长大，在社会上经历的多了，才知道，人家要是不在乎你，苦口婆心跟你说这么多干什么，自己又落不到一点好处，反而还要被埋怨。 李羽彤提着东西，有点感慨的进了她舅家。 院子里正好有个人在用洗衣机洗衣服，不是她舅妈，竟然是她大姨刘梅香。 李羽彤顿时条件反应，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紧张起来。 就好像看到了自己最严厉的老师似的，见了都想躲。 刘梅香听着有人来了，抬头看一眼：“小羽？你放假了？” 然后就看到了她拿的东西，不用问，肯定是看她姥来了，刘梅香就点点头，知道孝顺她姥就行。 李羽彤就叫了：“大姨，你来了，我姥呢？” “在床上睡觉呢，也该起了，你过去看看。”刘梅香还挽着袖子，准备那洗出来的衣服晾一晾。 “行，我先去看看。”李羽彤说着，把东西从院子里，提到了宽敞明亮的大平房里头，才去她姥的屋里看看去。 她姥跟她奶陈小英年纪差不多，但是年轻时候，为了供孩子们读点书，死命的下过苦力，伤了身子，她姥爷早早去了，她也跟着身子骨一直都不好。 她看了一眼，想着怎么叫醒呢。 她姥大概是年纪大了，觉头轻，察觉到屋里有人，就睁开眼睛。 李羽彤只好叫人：“姥。” 刘老太认出来了，面前的人，是她家老四刘兰香生的大女儿李羽彤。 “小羽啊，你咋来了？你不是在外地上大学？”她撑着要起来。 李羽彤赶紧上去，把人扶起来：“我们放寒假了。” “哦，哦，对，放假了，我这越老越糊涂，都记不清现在是几号了。”刘老太说着。 话是这么说，但是李羽彤知道，她姥比从前的她奶，多一百个心眼子呢。 “姥，我今天来看看你。”李羽彤说着，下意识往窗外看了一眼：“顺便跟您打听点儿事儿，不知道您知道不知道。” 第421章 梁秀清不是啥好人 刘老太一共外孙子女十个，亲孙子两个，整整十二个，最看重的，是开头的几个大的，后边那些小的，精力不济，就不太关注。 因此，她其实跟外孙女李羽彤并不亲近。 “啥事儿啊？”她都好奇了，这孩子有啥事儿需要问她的？ “姥，我跟您问个人，看您还记不记得？”李羽彤说了梁秀清的名字。 “姥，过去四十多年的事儿了，您大概也不记得了吧。” 她其实不太抱有这个希望。 真的过去了太久。 刘老太却惊讶了，瞪大眼将李羽彤看了又看：“你打听这个人干啥？” “姥，你知道这个人？”她姥这一看，就是知道啊。 刘老太迟疑起来，不知道该不该跟李羽彤说这个人，毕竟，这不是啥好人。 “谁让你问的？”好好的，咋问起这个人。 刘老太为人精明，不会轻易吐口。 李羽彤只得说了她大姑在打听的事儿：“姥，我就是奇怪，这个是啥人，为啥我大姑打听这个人？” “啥，你大姑在打听？”李羽彤话音未落，她姥刘老太就一声惊呼。 刘梅香衣服晾完了，正打算进来看看，就听祖孙俩在说话呢。 “说啥呢？”刘梅香问。 李羽彤有些尴尬，这是有关她爷那时候的，那点事儿，说了多尴尬。 刘老太摆摆手：“没啥事，你衣服洗了？” “洗了，妈。”刘梅香说。 “我这也没啥事，你回去吧，你成天又是上班，又要做饭照顾孩子的，我这里都不用你。”刘老太说。 大女儿孝顺啊，不光大女儿，底下的几个，她生的，也全都孝顺她，这辈子就是现在把眼睛闭上了，她也知足了。 刘梅香没想那么多：“行，妈，那我先走了。” 她也就是一两个月没看见她妈了，想得慌，才来看一眼。 等她大姨走了，刘老太才松了口气，有些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谨慎地跟李羽彤说道：“那都是老一辈儿的事儿，打听了，对你爷，对你奶，都不好。” “姥，可我大姑一直在打听，我不知道她想干啥。”李羽彤老老实实地说。 刘老太就皱起眉头来：“你那个大姑，我都不知道咋说她，咋为人就是那个样呢。” 就没有见过逮着爹妈和娘家兄弟往死里坑的。 早些年，老四刘兰香嫁给了李红伟以后，真是不知道受了李红艳这个大姑子多少气，前几年，竟然猖狂的到地里头，把她女儿兰香给打了。 简直是太过分了。 她就忍不住想起过去的一些传言，可是，那都过去四十多年了，现在把从前的事儿说出来，除了叫人笑话，还能咋地？ 不如秘密就永远藏在过去，现在的人，继续过自己的日子，不要烦恼过去了。 不过，她也得长个心眼儿，就开始试探李羽彤了：“小羽，你奶现在跟你大姑，关系好点了没有？” 这几年，母女俩说是断绝关系，但是一直都有来往。 做了一辈子母女了，关系哪是多断就断的，再说，要是断了，不就是白养了李红艳一场？现在也该是她回报陈小英养育之恩的时候了。 李羽彤不知道她姥什么意思，直截了当的说道：“姥，我奶给我几个叔叔姑姑，都买了房子，就没有给我大姑买，为了问我奶要一套房子，她背地里一直撺掇着我爷跟我奶闹。” “就昨天，我爷不知道咋了，在我奶店里，把我二姑给打了，扇了两巴掌，我奶去拦着，我爷还跟我奶动了手。” “我爷现在对我奶很不满意，我看的出来，我爷对我奶，那是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就算过了一辈子，生了七个孩子，也没有啥感情。” 想起这些，她都忍不住替她奶陈小英觉得心酸。 刘老太眨眨眼睛：“那你奶为啥不给你大姑买房？你奶不是已经挣了很多钱？” “我也不知道，我奶现在是有钱了，别说一套房子，就是十套房子，她也买的起，可就是不给我大姑，大概是被从前的她伤透了心吧。您忘了，前几年还整高利贷的那事儿，和我爷联合起来，我爷按的名字，让我爸替他担责，然后间接逼迫我奶掏钱救自己的儿子。” 当时高利贷都到村里头逼她爷了，一家子吵了一段时间，赵家村，李家村的人都知道。 刘老太实在不知道说啥好了。 这李红艳，就是李家的搅家精。 要不是有李红艳，她女儿刘兰香就不会吃这么多苦头，李平旺和陈小英这对公婆，这辈子不管怎么着，也能拉拔几个儿子像个人样的。 早些年，可不时兴外出打工的，农村的人，全都靠地里头那点收入，粮食卖了，钱都在爸妈的手上，当子女的身无分文，干啥都得冲老两口去要。 两口分配一大家子的财政，给老大多少，给老二多少，这些都全看老两口公平不公平了。 李平旺和陈小英早些年，真是猪油蒙了心，把这些全都供给了已经嫁了人的李红艳。 李红艳自己日子过起来了，也不说还钱，几个弟弟娶媳妇，她除了礼钱，也没有人任何贴补。 后来政策好了，农村闲余劳动力可以外出打工挣钱了，除了老大李红伟在村里，其他弟弟都去了外地打工，累死累活的，钱竟然都让李红艳给保管了。 那时候村里的人多穷啊，她家就已经开始买电视剧、自行车、三轮车，也从来没有为粮食种植，化肥，孩子的学费和生活费这些发愁过。 要不是陈小英早几年突然清醒过来，她几个儿子的日子，还不知道咋过呢。 刘老太越想陈小英和李红艳母女俩的事儿，就越觉得不对劲儿，难道，是陈小英知道了什么事儿？ “姥，您要是知道啥，您就告诉我。”李羽彤忍不住说。 她姥也是李家村的人，早四十多年前的时候，她姥也是个年轻小媳妇的，村里发生的事儿，她肯定知道一些。 “你去问你奶吧，这种事，我咋说呢？”刘老太一脸为难，要是别的啥事，她就说了。 关键这种事儿。 “小羽啊，你也别到村里其他人家去打听了，万一，把过去的啥事儿传出来，你们李家现在的平静日子，就又过不成了。” 她怕外孙女李羽彤年轻，好奇心旺盛，出了门，再找别的去。 村里也还有三四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老头老太太的，那几个人，说话可不像她这样要过一过脑子的。 李羽彤瞪大眼睛：“就这么严重了？“ “咋不严重，你奶这么大年纪了，我怕把她给气死！”刘老太没好气地说。 李平旺啊，他一辈子都不干人事儿！ 第422章 过去的秘密，她姥就是不说 那事儿都过去四十多年了，村里渐渐没了啥议论，因为老一辈的人，大多数都入了土。 现在村里的人，都不知道那时候的事儿了。 刘老太自己都给忘了，猛地听外孙女一问，才想起过去的事儿。 “真是冤孽。” 她气得拍大腿。 扒拉长大了不说，嫁出去了，还要卖血卖命地供着，都四十多岁，要当奶的人了，李平旺还逼着陈小英给这个李红艳买房子。 房子啊，那是小数吗？ 村里的人家，老老实实种了一辈子地的人，一辈子都买不起房子的。 陈小英真是苦命啊。 李羽彤迷惑了，觉得自己脑子忽然起了大雾，啥也看不清，啥想不明白了。 “哎，告诉你奶，房子不买，那就不买，她养李红艳这么大，早些年挣的钱，全都贴补了她了，已经够对得起她了。” “不是我说，早些年，也就是大姨结婚的那时候，县城的房子才多少钱？才几千块，那时候你爷奶都给了她不止几个几千块了，等于已经给过她房子了，她那时候没有那个远见，她自己没买房子。怪谁？” 刘老太为人，干脆利落，说话落地有声。 就这样的老太太，才养出了刘梅香，刘竹香这样暴脾气，且牙尖嘴利，气势夺人的女儿们。 李羽彤明白了她姥的意思，就是她知道内情，但是她不能说。 因为说了，才对她奶陈小英不利？ 这想来想去，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往窗外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凑到了她姥刘老太面前去，压低声音说：“姥，我大姑……她不是我奶……亲生的？” 刘老太倏地变脸色：“我可没说。” “是，捡的？”李羽彤问，眼睛盯着刘老太。 刘老太皱了眉头，不想说。 “抱养的？”李羽彤依旧盯着刘老太，观察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刘老太神色和刚才没两样，还怪李羽彤缺心眼：“你爷你奶结婚的时候，你老爷和你老奶还活着呢，他们两口子年纪轻轻，又不是不能生，抱啥孩子呢？那时候刚改革开放，家家户户都穷，啃树皮，吃草根……” 李羽彤懵了，不是亲生的，不是大路上捡来的，也不是主动抱养的，那孩子是哪儿来的。 刘老太看李羽彤都迷糊了，就摆摆手：“别打听了，听我的话，告诉你奶，不买房子就不买，她又没欠着李红艳的，只有李红艳欠着她的。” 李羽彤算是佩服了。 别人抱着一个大秘密，抱着一辈子了，在有人问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克制住自己倾诉和分享的欲望，但是她姥姥，竟然非常清醒且理智的选择继续保守这个秘密。 她姥不说，还催她走。 李羽彤也没办法了，现在可把她给纠结住了，告诉她奶陈小英的话，她奶陈小英就算没有气出好歹来。 可一过四十多年，说李红艳不是亲生的？ 那证据呢？ 你有证据吗？ 人证物证，全没有！ 她大姑估计还会觉得是她奶故意的，心狠手辣啊，为了跟她断绝关系，连她不是亲生的，都能说出来。 李羽彤迷迷糊糊地走了。 还能咋办？啥也办不了。 往自家走的时候，路过小卖铺，想起自己刚才大包小包的去看她姥，带那么多东西，现在回来了，不到她爷那里坐一坐，带些东西，不知道别人得怎么笑话他爷。 他爷又得闹。 李羽彤只能到小卖铺买了鸡蛋，点心的，看着多，其实也不值多少钱的东西。 因为她知道，这些东西还是会被她爷送到她大姑家里去。 她是孝顺她爷的，又不是孝顺她大姑的。 李羽彤叹了口气，将东西给她爷送去，她爷李平旺看起来挺高兴。 “买这些东西干啥，我又不缺吃，不缺穿的，你看看那面缸里，前几天你大姑才给我送来半袋子面粉，还有切了二斤五花肉。” 李平旺一边满脸笑地说，一边非要让李羽彤去看。 李羽彤不乐意去，远远看了一眼，笑着：“那挺好的。” “你看看，这盆都是你大姑给我买的，墙角篮子里那些菜，前几天你二哥鹏博还给我打电话呢，说从省城回来了，就来看我。你这两个哥都孝顺。” “看，这是你大哥鹏飞上个月给我送的豆奶粉，我没舍得喝。” 前世的时候，李羽彤后来不太愿意看她爷，就是因为这个，见了面，十句话有八句，都是说她大姑一家子怎么好，怎么好的。 至于其他的人，提都不提一下。 “爷，我爸他们给你养老钱，给你的准时不，这个月的给了没？”李羽彤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刚才那些东西，不用想都知道，她大姑不会白白给买的，肯定是这养老钱转手给了她大姑呢。 然后她大姑怕几个兄弟说，尤其怕大弟李红伟不高兴，就和以前一样，买一些东西送来。 问起来，就说，她又没花这个钱，都给老爷子买了吃的用的了。 李平旺那边还拉了拉自己穿的外套：“这你大姑前几天从集上给我买的，我说不要，家里衣服多着呢，都穿不完，都是她早些年给我买的，她非要买。小羽啊，你知道，你大姑孝顺啊。” “你几个叔加起来，都不如你大姑一半孝顺。” 她刚才问养老钱那个话，她爷沉浸在夸耀大女儿的心情里，压根就没有听到耳朵里去。 “好，好，嗯。”李羽彤听着听着，实在坐不住：“爷，天快黑了，我先回去了。” “爷给你做饭吃。”李平旺说。 李羽彤摇头：“爷，不用了，你自己爱吃啥，自己做啥，我先回去了，我回来这几天还没有回过家呢。” 李平旺这送李羽彤出了门。 李羽彤一路走过去，有村里人见了打招呼，李羽彤也笑着应了。 李羽彤在李家村的名声，一直都挺好的。 村里人提起她，都是能吃苦，听话，懂事，整个村的人，除了夸奖李赖子家任劳任怨的养女李小娟，就是夸李红伟的女儿李羽彤别看是个小姑娘，下地干活有模有样，比男娃子都像样。 李羽彤听了心情是复杂的，谁天生爱吃苦受累的，又不是被虐待狂，所以说，没人感谢苦难，最后的成功不是苦难给的，是经历了苦难依旧还能站起来的自己挣的。 李羽彤回了家，她爸李红伟和她妈刘兰香，那对女儿们的感情都是平平淡淡的那种，见了她，只问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了怎么没回村子里干活，家里里里外外这么忙…… 只有妹妹李羽菡高兴得不得了。 第423章 大姨奶给李羽彤说媒 李羽彤回了村里头，她爸李红伟和她妈刘兰香又包了好几亩地，觉得请人干活不划算，让李羽彤干了三天活，才让她到县城去。 要不然，就是说：“你成天到县城也没啥事，家里这么多活，你一点都不干，是想累死我们？” 李羽彤就说：“咱家又不缺钱，你花钱请人干……” 她妈刘兰香就骂她：“花钱请人一天得多少钱，你从头到尾的算算，到秋收的时候卖粮食，挣的那点钱，全都给人家算工钱了，咱家等于一年到头全白干？” 李羽彤前世已经吃够了干农活的苦，这辈子有钱，不想再汗流浃背地干了，但是她爸妈的观念，她实在改变不了。 说了多少遍，在县城看着店面，一月给他们开几百块钱，一年好几千，比种地强多了，又轻松又赚钱。 不行，两口子就是不愿意：“咱就是农村人，咱不种地，咱干啥？” “要是你这样说，都跑去城里头干活了，谁种地？全国的人都吃啥去？“ 他俩倒是觉得农民真伟大！ 农村对国家也做出了非常多的贡献。 可只有少数的城里人才会感谢农村人种出了粮食，城里人，人家花钱买的，认为用钱交换了你的劳动成果，所以不必要再多余感谢农村人种地了。 人家不跟你谈感情，谈情怀。 何况，他们也是真的不爱在城里头，跟城里人打交道。 李羽彤没办法，在家里干了三天活，还是她奶陈小英觉得不对劲，把人叫回去的。 晚上，李羽彤洗了澡，正想好好地睡一觉。 她奶脸色复杂地说道：“你大姨奶来找我了。” 李羽彤一边擦头发，一边好奇地问：“没想到她还真的找来了，啥事儿啊。” 她发现她奶陈小英好像并没有生气。 难道，是好事儿？ 陈小英叹了口气：“她来给你说媒的，那男的，她还专门领我去看了，长得倒是斯斯文文的，个子比你爸还高一点，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个学问人，听说，早些年在海市工作，又去过京市，说他见过世面……” 话说这里。 李羽彤就笑了：“奶，我还上学呢，离我毕业还得好几年。” 然后，她忍不住沉默了一下，她奶一直都不知道，沈嘉泽一直都有在联系她，其中的意思，两人没说什么。 但是在她们宿舍的眼里，她是有男朋友的。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不得不说，她对沈嘉泽是动了心的，长得好，有才华，为人稳重，性格温和，最重要的是，她跟他说话相处很舒服，他不用迁就她什么，她也不用顾及他什么的，就是，非常的自然。 别的人谈恋爱，一开始总是因为性格啊，处事习惯啊，爱好啊，什么的，都有偶有摩擦，甚至争吵。 但是他们从来没有过。 “小羽？小羽？”陈小英见孙女竟然在发呆，头发都不擦了，叫了她几声。 李羽彤醒悟过来：“奶，说完了？” 陈小英无奈地说：“说完了，你说，你愿不愿意去见个面？” 李羽彤惊悚了，她奶竟然愿意正上学的她去相亲了。 她刚才发呆的时候，恰好没有把重点听进去。 “奶，你也觉得那个人可以？你看中他啥了？”她好奇地问。 陈小英叹了口气：“有关你以后结婚谈对象的事儿，咱俩以前不是说过吗？我就想给你找一个本地的，知根知底，家庭条件跟咱家差不多的人家，小伙子嘛，大你五岁以内，再长得精神点儿，为人踏实稳重负责任的，也就差不多了。” “你看电视里演的那种，一会儿爱啊，一会儿不爱啊，哭啊，争吵啊，结婚啊，又争吵了，还有小三插足，丈母娘和婆婆吵架的，没完没了，咱过日子的，经不起这些。” 陈小英一直都认为，李羽彤找个王天磊这样条件的，就挺好。 李羽彤听着，也就笑了：“奶，可是……” “别可是了，他条件是真不错，在医院里上班呢，院长是他大伯，大伯家只有一个女儿，听说特别照顾他这个外甥，他爸呢，是教育局的领导，他妈性格可温柔，他只有一个姐姐，嫁到海市之后一般就不回来。” “好像没啥可挑剔的。” “再说，咱只是相亲看一下，又不是看一眼就代表着要结婚。” 她奶陈小英用心良苦，说了这么多，她想起个人来，心情就开始变得复杂：“沈嘉泽那小伙子不错，但是，不像是咱这样家庭一起过日子的人，他像电视剧里的大明星。” “奶就是觉得，万一王天磊这个小伙子不错，你可不要因为一个够不着的沈嘉泽，就把自己给耽误了。” “奶，那我上学呢？”李羽彤看出她奶是认真的了：“他能等我？“ “你大姨奶说了，咱这离省城也不远，王天磊自己就有小汽车，你们两个想天天见面都可以。”陈小英说。 她也不想让孙女在上大学的时候就谈恋爱，只是王天磊这个条件，就是正好在她的理想范围内，就好像是给孙女量身定做的似的，她舍不得放弃。 “小羽，要不等明天，奶带着你找人去算算，看你这辈子姻缘怎么样？” 前世，孙女日子过的一地鸡毛，到最后离婚收场。 这辈子那个孙女婿，当然就彻底不用考虑了。 李羽彤垂下眼帘想了想，她奶一片好心，王天磊这么好的条件，要是错过了，以后她跟她结婚对象日子不好过，难保不会想着，是不是一开始就错过了命中注定的那个？ “行吧，奶，那咱就先去算算。” 就当安她老人家的心。 陈小英松了口气，这才睡去了。 李羽彤看着她奶的背影，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她奶一辈子，跟她爷没啥感情，所以理想中的婚姻，就是两口子互相尊重，互相体谅，同心协力的把日子过好，而不是电视上的什么情情爱爱。 她无所谓的，反正就是相亲，同样还有点好奇，这么好的人选，怎么精明的大姨奶没说给别人家去，却是说给了她？ 人都是利益互换的，她奶在县城十来年，已经有钱了，离大姨奶这么近，大姨奶也没有来看过她，说明她奶就是有钱了，在儿子们都在政府的大姨奶眼里，也就是个卖饭的老婆子，她用不着她，所以也用不着平时跟她拉关系，谈感情。 那为啥，这么个香饽饽王天磊，却送到了她的面前来？ 李羽彤百思不得其解，看来，还是得去见一面，看看到底是啥情况。 第424章 李羽彤相亲 第二天，一大早的，李羽彤还没有起床呢。 她奶陈小英已经从外头锻炼回来了，提着刚买回来的早餐：“小羽，快起来吃饭。” 李羽彤迷迷糊糊的醒来，看了看时间，七点五十了，才爬起来。 趁着她洗脸的功夫，陈小英一边把饭放进碗碟里，一边对李羽彤说：“我平时在花园广场锻炼的时候，不是认识了一帮老姐妹吗，她们给我介绍了一个算命算的很准的先生，平常就在平安桥的桥头摆摊，等会我们吃了饭就去。” 李羽彤不置可否：“行，奶。” 老人对于大事儿，总是喜欢算一算的，比如子女的前程，婚约，还有订婚日子，结婚日子，乔迁的日子等等，都愿意去算一算。 祖孙俩吃了饭，正准备去呢，家里的电话忽然响了。 “谁打电话呢？”陈小英想着，走过去一看，发现是老城区店里头的电话，难道是店里头有啥事儿？ 她顺手接了起来，电话那头却传来了她大姐陈小孬的声音：“小英啊，你在哪儿呢？你咋不在店里呢？” 陈小孬没有妹子陈小英家里的电话，但是她知道陈小英常年待的店在哪儿，这几年偶尔逛街，远远地看见陈小英在店里头，只是她压根没有进来过。 旁边赵雪燕好奇地看着陈小孬，这一大早的，她这大姨找她婆婆，是啥事啊？ 陈小英没想到她大姐一大早的就找她来了：“大姐，不是说了，到下午两点半的时候再见面吗，你咋这时候就来找我了？” 陈小孬电话里就说了：“哎，是在这样的，那孩子下午正好有事儿，就问问我，能不能把相亲的时间提前点儿，就在中午十点半的时候见。” “小英，你们在哪儿呢？” 陈小英心里已经有些不高兴了：“我这上午也有事儿呢。” 不是约好的时间吗，怎么临时变卦了？ 陈小孬听出陈小英不高兴了，想起她妹子这些年变的脾气，都敢跟过了一辈子的男人离婚了，更别提这点相亲的小事儿了，她生怕给她惹生气了，相亲的事儿会不成。 她赶紧解释：“我那天不是告诉过你吗，这孩子是个医生，平时上班实在是忙得很，救死扶伤的事儿，怎么敢说耽误就耽误了？这孩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二十九了，都没有知道对象，要不然，这么好的条件，早让别的姑娘给抢跑了。” 这话说的。 陈小英虽然心里不舒服吧，可也不得不说，她大姐说的有道理。 家世好，爹妈都是当领导的，亲戚们大多数都是吃皇粮的，孩子自己名校毕业，工作好，听说长得也高高大大，模样好，要不是有点什么特殊原因，肯定也耽误不到这时候。 陈小英年纪大，老思想，认为三十岁还没有结婚的话，以后再生孩子，稍微是有些晚了的。 在她的思想里，那是女孩二十一二岁就可以开始谈恋爱了，多谈几个对象，才知道真正对自己好的男人是啥样。 刚好谈对象三四年，感情稳定，再结婚的话，就是二十六七岁，结婚生孩子，三年内基本完成，到三十五岁职场分割线的时候，孩子也大了，送幼儿园请保姆，或者让老一辈的人照顾，也能放心了。 因为孩子大了，哪里疼，哪里不舒服，他们都会说了。 这样子，事业家庭两不误。 陈小英想得好，但是她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三十岁不结婚，也不代表人就不好。 她转头看向李羽彤：“你大姨奶说，想等会就见面呢，你觉得呢？” 李羽彤眨眨眼，刚才电话里的声音她也听见了：“也行吧。” 其实她不太觉得，能和这个王天磊有什么发展，只是这大姨奶催得紧，催得急，实在是有点好奇…… 而大姨奶，这明摆着是抓着她不放了，今天拒绝，她明天还来。 孙女答应了，陈小英也想见见这王天磊：“那咱们就早上见，见了之后，如果可以，正好见过面之后再去问问先生。” 陈小孬得了准话，挂了电话，又直接拨了王天磊家里的电话。 电话他妈乔翠凤接的：“就约在天瑞大酒楼一楼的咖啡馆吧，那他舅舅开的店，咱去了也方便。” “哎，哎，好嘞，我这就告诉她们，让她们早点去。”即使隔着电话，人家看不到她，陈小孬也堆着满脸的笑容，热情的不得了。 等陈小孬走了，赵雪燕疑惑地看了看她的背影，她听出来了，原来是大姨给小羽说亲呢。 看来那男方家的条件不错啊。 陈小英和李羽彤得了具体地址，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奶，这相亲的地点，订的可有点远。” 先是擅自改了相亲的时间，又擅自决定了相亲的地点，还只图自己方便的，订了一个城北的大酒店。 开元市现在正在往北边发展，北边高楼林立，绿化好，街道宽敞干净，在那边买房的人，普遍条件都好，那边的超市酒店饭店的，消费也比这边高一点。 “小羽，要不然，咱别去了。”她奶陈小英也不高兴了。 人家相亲，都是男方到女方家里来的，很多甚至都提着点东西，表示诚意，他家没有，那也算了，现在年轻人不时兴到对方家里去了。 可也不能这个样。 “奶，不去是不去，但是怎么通知我大姨奶呢，她身上又没有挂着电话。”李羽彤说。 祖孙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是老实本分人，不好直接一句话没有的，让人家在那里干等。 他们还是打了出租车去了。 现在开元市路修的好，人口也多了，出租车也渐渐多了起来。 祖孙俩到了天瑞大酒店，大酒店门口站着穿工服的服务生，白色的衬衫，外搭蓝色的西装背心，酒店里装潢全都看起来闪亮亮，主打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那种。 陈小英带着孙女李羽彤走了进去，往左边走，就是咖啡厅，两人让服务生领着坐到位置上去。 陈小英好奇这看看，那看看，她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她也没有喝过咖啡。 “奶，你爱喝甜的，给你点一杯卡布奇诺，再来两块蛋糕吧，您尝尝。”李羽彤给她奶看彩页上的图片。 陈小英点头：“行，点一杯我也尝尝，看看这咖啡到底是什么味儿，听说苦的很。” “我要冰美式，消水肿，提神醒脑，解油腻，这种咖啡才苦呢，等会您两个都尝尝看，就知道了。”李羽彤说，正好早饭吃的油条。 又要了两块蛋糕。 祖孙俩才在咖啡厅里看了一圈，怎么人还没来？ 第425章 你算老几，你管的着我？ 等了好一会儿，咖啡也上了，蛋糕也吃了一半，孙女的那个相亲对象还没来！ 陈小英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正准备说，吃完了咱就回家。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动静。 陈小英和李羽彤祖孙两个忍不住看过去。 才看到了陈小孬的声音，她总算带着人来了。 一个穿着酱红色旗袍，脖子上挂着珍珠项链的中年女人，身后跟着一个穿着一身西装的青年人，走了进来。 “那儿呢，在那儿呢。”陈小孬发现了陈小英和李羽彤祖孙俩，赶紧对那个中年女人说。 这一行人才走了过来。 中年妇人瞧着四十多岁的样子，脸上也笑眯眯的，但是眼神看着李羽彤，却带着无形中的审视，上上下下的瞧。 陈小孬热情的给她介绍起来。 “乔主任啊，你看看，这就是我妹子的孙女，叫李羽彤，在咱们省城大学读大一，你看她，长得多好看，家里头的人，也都是咱本地的老实人。” 陈小英将陈小孬看了看，这幅巴结讨好的口气，看的她忍不住皱眉头。 “小羽，快叫人啊，叫乔阿姨？”陈小孬从进了门，都没跟妹子陈小英说话，这会儿又催着李羽彤赶紧叫人。 李羽彤看着面前看似温和，其实略显倨傲的中年妇女，笑了笑，直接对她说道：“这是我奶，阿姨好。” 一般情况，媒人都紧着女方的家长介绍的，何况她奶辈分明显比这个中年妇女要高，可她大姨奶却根本没有介绍她奶，直接略过她，光看这个中年女人的脸色？ 那个被她大姨奶叫乔主任的中年妇女，眼底闪过一抹不悦，才把目光看向了陈小英，还是笑笑的：“不是说两个孩子相亲吗，老人家怎么也过来了？” 说着，眼睛就斜了陈小孬一眼。 陈小孬赶忙瞪了陈小英一眼，又满脸笑的跟乔主任解释：“还不是听说咱们王医生是个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才非得要跟过来看看的嘛。” “是不是啊，妹妹？” 她挤眉弄眼的给陈小英使眼色。 陈小英脸都绿了，自己哈巴狗似的，巴结这个乔主任，还要拉着她一起巴结，她后悔了，就冲着这什么乔主任这态度，就是真王天磊再好的条件，哪怕孙女李羽彤也看上了，她也不答应。 这样的婆婆，就是市长的女儿给她当儿媳妇，她也看不上眼。 “不是啊，大姨奶，没人说相亲不准带家长啊？”李羽彤似笑非笑地看了乔主任一眼，反正大姨奶也没说这是谁：“那这位阿姨，不是他的家长吗？” “哦，我知道，是他家的保姆？” 这话一出，不光陈小孬，就是那乔主任乔翠凤和她儿子王天磊母子俩，脸也全都黑了。 “小羽？！”陈小孬急了，要不是她身边没合适的对象，说什么，她也不会抓着李羽彤不放。 她拉了李羽彤一把，赔笑跟乔主任解释：“乔主任，这孩子还是个学生，没见过世面，不会说话，您多担待。” “您要是看上她了，以后啊，就是一家人，她要是哪里做的不好，您是做婆婆的人，您尽管教她，我们娘家人都没话说。” 她话音未落，陈小英已经变了脸色：“大姐，你还没喝酒呢，怎么就醉了，说的是什么胡话？” 这幅狗颠似的的态度，她自己不要老脸，干嘛拉着她和她孙女一起。 李羽彤也似笑非笑地说道：“大姨奶，咱今天呢，是相亲，这人我也看见了，看来不太合适，那就再见吧。” 她毫不客气，拉着她奶就走。 “哎，这姑娘，她什么态度啊？”乔主任恼火起，她都没有嫌弃她是农村人，她还敢跟她摆架子了，气的说陈小孬：“一个穷种地的，穷也就算了，身份低下，也就算了，反正我们家又不是什么嫌贫爱富的人，可这上过学的人，总得有教养吧？这就是她的教养？” “你也真是的，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怎么还不会办事儿？” 乔主任乔翠凤，比陈小孬差一辈呢，在外头都得喊一声大娘的，可她不屑一顾指责的语气，就跟教训旧社会家里的奴才似的。 陈小孬也着急：“哎呀，平时这孩子也不是这样啊，我，我这就叫她回来给你道歉。” 李羽彤已经站住了：“你说谁没教养？教养是对等给同样有教养的人的，你有教养？” “你是我的谁啊，我有没有教养，轮的着你说？” “我奶都没说什么，你算老几，你管的着我？” 李羽彤平时是很好说话的，见人三分笑，看着挺热情，愿意主动对人释放善意。 可她生气的时候，那股子凌厉的气势立马就上来了。 乔翠凤乔主任，显然没有被人这么说过，当即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指着李羽彤：“你！你敢骂我？” “你骂别人的时候，想不到别人也会反击吗？”李羽彤觉得好笑。 这位乔主任，一看就是那种官儿不大，却架子比谁都大的人。 要么是她背景真厉害，到处得罪人，别人还不敢给她使绊子，只能忍气吞声。 要么，就是她任职的单位是闲散单位，甚至是班上不上都无所谓，有她没她都一样的那种，俗称吃空饷。 两拨人吵起来，那个王天磊赶忙说道：“妈，你不是有事儿找我舅舅吗，你赶紧去吧。” 好容易找到一个他喜欢的，非得把人赶跑吗？ 乔翠凤乔主任看出来，这是眼高于顶的儿子，真的看上这个小泼妇了。 “你！”她很不满意。 “妈，你去吧。”王天磊赶忙哄着她。 这医院里上班的人，每天都要面对许多面对形形色色的，各种脾气的病人和病人家属，关系稍微处理不当，就会产生医患纠纷。 所以大多数的人，情绪都很稳定。 王天磊也是，他不觉得生气，因为一开始就是他妈先骂人的。 乔翠凤气呼呼地走了：“真是儿大不由娘！” 陈小孬赶忙拉住了也要走的陈小英：“看看，看看，这孩子多好，长得高大英俊，脾气还好，你别光看她妈脾气大，可她疼儿子，还不是儿子说啥，就是啥？” 又去拉李羽彤：“小羽，你看看，你奶年纪大了，是个老顽固，你是年轻人，见得世面广，你肯定能看出来，这王医生可是个好男人啊。” 王天磊也见机会，也赶忙诚心诚意地低头给陈小英和李羽彤道歉。 “陈奶奶，真是不好意思，我妈脾气就是那样，我替她向您道歉。” 第426章 王天磊看上了李羽彤 陈小英随意点点头，但是觉得现在也没啥好跟王天磊说的：“无所谓。” 反正以后也不会来往，他妈乔主任的脾气，是好是坏，都跟她家没关系。 “再坐一会儿吧。”王天磊眼睛诚恳地盯着李羽彤，恳求地说道。 李羽彤将王天磊看了看，却摇摇头：“算了吧，我和我奶还有事儿，再见。” 说着，她就和她奶陈小英一起走了，王天磊伸长脖子，远远地看着她们越走越远，上了路边的出租车。 他脸上情不自禁露出失望来。 陈小孬本来觉得这事儿黄了，儿子那事儿也得跟着黄了，可没想到，这李羽彤长得好看啊，这一见面，就把这见惯了美女的王天磊都给迷住了。 她也跟着笑了：“我有她家的电话号码，王医生，你要不要？” “谢谢大娘，您说，我记着。” 王天磊立刻拿出了放在口袋里的小笔记本。 陈小英带着孙女李羽彤上了出租车，还觉得有点惋惜：“刚才那个王天磊，你看到了没有？小伙子戴着眼镜，长得斯斯文文的，又有礼貌，可惜啊，摊上了那么个妈。” “我算是知道他为啥到现在还没有娶媳妇了，都是让他妈给吓跑的。” 李羽彤想了想，点点头：“说不定就是。” 那位乔主任一看就是平时被捧的高高在上的人，想当她的儿媳妇，估计第一要素，就是得哄着她这位未来的婆婆高兴。 可现在的小姑娘，可不是旧社会的那时候了。 身份和她家差不多的人，人家可不愿意受她的闲气。 这年代，哪个儿媳妇愿意受婆婆的气？ 那受了婆婆的气的，十有八九，都是跟男人接触的时候，这些婆婆都特别会伪装，什么我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的疼。 等娶进门了，或者是生下孩子了，才会露出真面目，那时候女人被孩子拖累着，孩子这么小，带着吧，女人以后怎么生活？她要看孩子，根本没办法工作挣钱用来养活她们自己。 要是不带着吧，这是自己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怎么舍得把孩子交给刻薄无情的婆婆去带着，孩子爸肯定还要再娶老婆的，就等于是给孩子找了后妈？ 可后妈有好的吗？ 很少很少。 女人为了孩子，基本都是选择忍气吞声了。 这位乔主任，门当户对的人家，找不到儿媳妇，才会市场下沉到她这样农村户口的姑娘身上？ 李羽彤琢磨了一下，想不明白。 但也无所谓了。 今日这事儿，就是一个插曲。 “去平安桥东边的桥头。”她奶陈小英忽然跟出租车司机说，然后看李羽彤：“咱去算一算。” 当年的开元县，在破四旧的时候，把附近的寺庙都破坏了。 现在老一辈儿的人，想求神拜佛都没个地方，有的人把精神寄托到做礼拜上，有的人，遇到事儿了，就没事儿到桥头的算命摊子上算一算，也就得了。 算命先生嘛，大多数怕得罪人，都是捡好的说，保准都能把来算命的人，都说的“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让他们高高兴兴的给钱，高高兴兴地走。 祖孙俩到了的时候，发现算命的可真多啊。 “这都好些年了，这里还有这么多人。”陈小英以前来过这里。 李羽彤也有路过这里，只见桥上两侧的台面上，至少十几个算命先生，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个八卦图，或者是摆着一大块布，上头摆放着各种大小形状的花瓶、铜钱、鼻烟壶、手把件等等的，应有尽有。 开元市又没有啥文物古迹的，也没怎么出过历史名人，有人要是想从这里想淘到真正的古董，那……真是异想天开了，几乎不可能。 陈小英心里有事儿，眼光毒辣的算命先生们，一看就知道是客户来了，从第一个就开始招呼了。 “大妹子，心里有事儿吧，我来给你看看，不准不要钱。” “大妹子，我来给你看，今儿到了这里，就是咱们的缘分。” 陈小英不为所动，从里头找那个戴着瓜皮小帽，黑色袄子，下巴上有一把灰白色羊胡子的老头，远远地，她看见了。 那最后一个就是了。 “小羽，走，就是那一个了。” 祖孙俩过去了。 那先生还带着一副圆圆的黑眼睛，用的时间长了，镜腿都发黄了：“二位谁想算算哪？” “您看呢？”陈小英在他面前的小马甲上坐下了，李羽彤在一边看着。 祖孙俩在这里算命呢。 王天磊这头，他妈乔翠凤乔主任，说是走了，其实是躲在一边，看儿子跟那个叫李羽彤的姑娘还怎么接触的，结果，她儿子都低头道歉了，这祖孙俩竟然还是走了。 “什么东西，真是气死我了。” 她气得不得了。 王天磊怪她妈，不耐烦的样子：“妈，你是咋回事，成心不想让我结婚是不是？” 乔翠凤觉得冤枉啊：“妈怎么会这样想，妈还等着抱孙子呢。” “那你刚才挑剔人家干什么。”王天磊没好气地说。 第一印象这么不好，后来就得想办法去挽回了，这不是给他找麻烦，是什么。 乔翠凤皱眉头，有些委屈：“我以后不挑了，行了吧。” 一旁陈小孬还没走呢，赶紧上前说：“乔主任，别着急，这事儿有我呢，我一定尽心尽力的把这个事儿办好了。” 王天磊淡淡地看她一眼：“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陈小孬谦卑热情的不得了。 于是，王天磊这里还没有给李羽彤打电话，陈小孬第二天就又去找了陈小英。 陈小英早上没事，就会来店里头转一转。 陈小孬正好就来了，早八点，是店里头最忙的时候。 陈小英见了陈小孬，就没有好脸色，一把把人拉出去了，到了旁边的人民公园里。 “大姐，我还没去找你算账呢，你竟然就找来了？我今天就告诉你一句话。”陈小英对她很不客气：“以后别再给我孙女说媒了，离我们远一点。” 陈小孬愣了一下，随即心里就觉得不高兴了：“妹子，我知道你为啥不高兴，不就是因为昨天我光巴结着别人，没有好好的介绍介绍你们吗？”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人家王家，那条件是真的好，要不是有我给你们介绍，你们家的人这辈子垫着脚尖，都够不着这样有钱有势的人家。” 第427章 为了让她儿子当科长 “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家身份背景比你们家强，就是给你们一点脸色看，又能咋样？面子丢了不重要，落到手的实惠才重要。” “你想想，农村出身的小羽，要是嫁到了这样的人家去，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要钱有钱，要权有权的，至少在开元市，就没有能让你们家办不了的事儿。” 陈小孬把李羽彤要是嫁给了王天磊以后，落到的好处，一样一样的给陈小英说。 生生的把陈小英给说愣了。 她大姐真是好大的口气！ 就是当初的何书记，听说人家在省里头，更甚至是在京城里头，都是有关系的人，人家都没有说过，能在这个小小的开元市一手遮天。 这王家就可以？ 她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那王家这么厉害，怎么王天磊却要跟我孙女相亲？” “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大姐，你可不能害我？” 她眼神死死地盯着陈小孬，要是她真敢这么害她孙女，这姐妹也不用做了。 “哎呦，看你这话说的，我是你亲姐姐，我怎么会害你孙女呢。”陈小孬拍着大腿说。 虽然她说的信誓旦旦，可陈小英还是不信。 “还是算了吧，我就没想让小羽找到什么有钱有势的人家，就是普通老板姓，条件差不多的，日子过的差不多，就行了。” “我不图人家是啥样的，只要能对小羽好。” 陈小英还是不答应了，陈小孬一脸无奈：“怎么就是跟你说不通呢。” “算了。”陈小英现在不想听她说：“这次听了你的话，去相什么亲，我已经后悔了，那什么乔主任的，眼睛长到头顶上，我才不想给小羽找这么个婆婆，受一辈子的窝囊气。” 虽然知道自己的孙女李羽彤，不是这种受气的人，可一个家庭的人，婆媳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这日子怎么过？ “你这个人，你，你咋就好赖话都不听呢。” 陈小孬一副为了陈小英祖孙两个好，她们祖孙把她的好心当驴肝肺的样子，她表现的很是心痛：“这么好的对象，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陈小英要走，她抓着不让走。 姐妹俩拉拉扯扯了半天，路过的人还以为她俩在打架呢。 到最后，还是陈小英一狠心，甩开了她的手：“都跟你说了，算了，算了，你听不懂？” 陈小孬被她甩的一个趔趄，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可陈小英还是无情的走了。 “真是要气死我了。”陈小孬板着脸，大喘气地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本以为这妹子，一辈子生活在村子里，没文化，没见识，就是在市里头开饭馆，卖饭挣了几个钱，也不过是辛苦钱，天天儿累死累活的，还就是个啥也不太懂下层生活百姓。 她这个妹子，一定好骗。 王天磊家世好，模样好，工作好，有前途。 就没什么可挑剔的，放在别人身上，早就高兴的不得了了。 她孙女有个啥啊，除了长得好看，是个大学生，其他啥也不是。 “呸，真是不惜福的东西，活该你一辈子劳碌命。” 陈小孬呸了一声，揉了揉后腰，索性回家去了。 这一日是星期六，儿媳妇不上班，见了她回来，就问：“事儿办的咋样了，那姑娘回心转意了没有？” 陈小孬脸色不太好：“没有，就是个穷门小户的，还挑剔起乔主任脾气大了。” 她大儿媳妇顿时变了脸色：“妈，这事儿你可一定要办妥当了，建伟能不能当上科长，就看王天磊他爸愿不愿意背后推他一把了。” “我知道，我知道，要不是为了建伟，你看我能回去看她一眼？”陈小孬对儿媳妇好声好气地：“你就放心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她心里开始没底。 一开始看上李羽彤的时候，想的就是她和她奶陈小英都是农村出来的，没见过世面，见到这样大领导的儿子，长得好工作好的对象，就该愿意的。 可没想到，她们不为所动啊。 陈小孬不敢说，这事儿她感觉不太行，有没有别的路子走？ 可一想到前段时间，儿子送礼都送出去了不老少，比他有后台的竞争对手有好几个，这一个职位，要是上去了，连自己的孙子，都能安排进政府的好单位去工作，陈小孬心里就生出无限的勇气来。 一定得把这事儿办成了。 陈小孬这里开始缠着陈小英，偶尔见了李羽彤，也抓着不放手。 这一天，她眼瞅着李羽彤在火锅店呢，就又过去了。 李羽彤见了这位大姨奶都烦了，可大庭广众之下，也没办法把这个头发都花白了的老太太给赶出去，做生意的，还以为她店大欺客呢。 “大姨奶，你怎么又来了？现在天冷了，凉风可别把您给吹感冒了。” 陈小孬就笑着，亲亲热热的模样：“王医生都给你打电话了，你怎么不接电话呢？王医生可喜欢你了，你怎么就不给人家一点机会呢？” “小羽，听大姨奶的，大姨奶是过来人，眼光毒着呢，这对象到底好不好，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李羽彤无语了。 这大姨奶的耳朵，永远只听见自己愿意听的，刚才她话里有话让她别来了，她也当没听见，光对她说自己想说的话。 “大姨奶，我，说实话吧。”李羽彤想好了借口：“其实我在大学的时候，也有人在追求我，这段时间我考虑一下，我觉得比起王天磊，还是他更适合我。” “我已经有对象了，王医生这事儿，就算了吧，他既然这么优秀，您再给他介绍别的去吧。” 陈小孬都快笑不出来了。 要是能介绍别的，她还会来缠着李羽彤吗？ “小羽啊，你别是骗大姨奶的吧，你那同学是哪里人？外地的人，可不行，远嫁的十有八九就没有过上好日子的，一定得找个本地知根知底的人……”，她还是不死心，罗里吧嗦个不停。 何子轩今天来吃饭，好奇地听了一会儿，才惊呆了。 原来是有人给李羽彤介绍对象了。 叫什么，王天磊？ 李羽彤好容易打哈哈把大姨奶陈小孬给送走了，何子轩立刻问她：“你在大学谈对象了？” 这什么王天磊的，她自己不愿意，估计以后也没戏。 但是大学谈恋爱这个，朝夕相处的，别真的成了。 他就想起他表哥沈嘉泽来，可一心等着她的回复呢。 李羽彤没注意他的关注点在什么，随口说：“没谈，是糊弄我大姨奶呢。” 话说完，她忽然想起什么来。 “你能不能去帮我打听一下，这个王天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总觉得我相亲这事儿不对劲儿。” 第428章 要是骗咱们，王天磊他图个啥？ 何子轩顿时提起警惕心来：“你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好家伙，还有人敢算计李羽彤呢。 她心里可有章程的很，怎么可能会在终身大事儿上，被人给骗了？ 那个什么王天磊的，他能有多厉害？ 他能长得比沈嘉泽英俊？还是家世比沈家更厉害？还是比沈嘉泽对李羽彤更用心？ 李羽彤都能抗住沈嘉泽的诱惑，这王天磊算个啥，出动李羽彤的大姨奶就能动摇李羽彤了？ 李羽彤不知道何子轩一下子心里想了那么多，跟他分析起来。 “我这个大姨奶，从年轻时候就不怎么跟我奶来往，大概是嫌我家太穷，怕我们占她便宜。” “后来，我奶在城里头，也开了这么多店，赚到钱了，她也没有跟我奶亲近过，我以前还挺疑惑了，这次出现了一个王天磊，看到她那么热情的态度，我算明白了。” “像我大姨奶这种两个儿子都在政府当官的人，她根本还是瞧不起我奶这种做小生意的人，能让她放在眼里的人，是政府里头这些当官的，手里头有钱有势的人。” 其实李羽彤猜对了。 她大姨奶陈小孬别看年纪大，现在都七十多了，但是心里门儿清，别人赚大钱，她根本不羡慕，钱都虚的，这手里头有权的当官人，出门才更被人尊重，那些有钱的，不还得看这些当官的人脸色。 士农工商，做生意的，成天都是看人脸色，整天陪着笑脸，活的像个低等人。 她家就不一样了，儿子们在政府当领导，从那个时候，她家里逢年过节就有收不完的礼，多少人都巴结奉承着她家呢。 钱，可没有权吃香。 何子轩从小就在知识分子家庭长大，家里长辈大多都是领导，听李羽彤这么一分析，他是懂得了。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他说毕业以后想做生意，他妈不愿意，非要让他考公。 “我大姨奶这人，无利不起早，多年以来都不跟我们来往，这次却非要给我做媒，我怀疑啊，她是想把我当工具，从中间捞什么好处。”李羽彤思路清晰，把她大姨奶的心思，算是摸得透透的。 “李羽彤，你放心，我这就回去给你打听。”开元县的领导班子不算多，他回去问问几个人，说不定很快就能搞清楚。 何子轩是急性子，说去就去。 李羽彤则又回去找了她奶，结果呢，不仅看到了她奶，竟然还看到了她爸李红伟和她妈刘兰香。 “爸，妈，你俩咋来了？”李羽彤疑惑，家里现在包了一百多亩地，成天累死累活的，还要把她拉回去跟着种地，怎么今天突然来了城里。 她爸李红伟问她：“我听说，你大姨奶给你介绍了一个人，是在市一院当医生的，是不是？” “爸，你是咋知道的？”李羽彤愣了一下。 她妈刘兰香说：“你大姨奶不光给我们打电话了，还带着人到村里头去见我们，那个叫什么王天磊的，人家开着小汽车，拉了一堆的东西，又是烟酒，又是牛奶罐头的，全村的人，都知道你找到了一个好对象。” 说起这个，刘兰香都忍不住笑。 没想到她的女儿，还能找到这么好的一个对象。 李羽彤顿时无言以对，大姨奶竟然和王天磊，给她来一招釜底抽薪，跑去想说服她爸妈了。 她直言了当地说道：“爸，妈，这事儿里头有说道，以后肯定不成，你们别当回事。” 李红伟就愣了：“咋不能成，我看人家那小伙子可诚心了，咱家就是一个老农民，要啥没啥的，人家要是骗咱们的话，他图个啥？” 刘兰香也有点急：“咋就不能成，你大表姐还嫁了教育局局长的儿子呢，你又不是没见过，现在你大表姐在学校都是主任了。” 李羽彤明白她妈的意思。 她妈以为，她大表姐是农村户口，农民的孩子，能在学校当上主任，都因为嫁了一个局长的儿子，借了她老公的光。 可是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 她大表姐呢，虽然也是农村的户口，但是大姨刘梅香是小学校长，深知学习改变命运的重要性，因此，在她从小被爸妈拉着下地干活的时候，她大姨是一心供养着唯一的女儿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 她大表姐也很争气，一鼓作气，现在已经是研究生，在小学里能当上班级主任，一是确实有关系，二是人家自己勤奋学习有这个能力。 可她妈觉得大表姐也就是农民的女儿，嫁的好，才有这一切。 现在她也有机会嫁这样人家的儿子了，她妈顿时也开始觉得激动了。 认为她嫁了王天磊，她也会和大表姐一样，家庭幸福，事业稳定，还会被人人羡慕。 “妈，不是这样的。”她都不知道怎么跟她妈解释了。 “啥不是这样的，你到底嫌人家哪不好了？”她爸李红伟皱了眉头：“你可别以为你上了大学，就看不起人了，人家可是当医生的，现在当医生多吃香，亲戚朋友的谁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得到医院去看看，医院里能有个熟人，多方便。” “爸。”李羽彤不知道咋说了：“总不能为了看病方便，就让我嫁人吧？” “没有这个人，还不能到医院看病了？” 她妈刘兰香赶紧说了：“有个熟人跟没熟人可不一样，有熟人，跟医生认识，人家给你看病肯定更用心，开药也不会乱开……” 听她妈刘兰香喋喋不休，李羽彤有些有气无力起来，她爸妈的认知，就只有这一点，根本跟他们解释不清楚。 李红伟和刘兰香不停的说，李羽彤就是低着头不说话。 陈小英在一旁忍了大半天了：“说够了没有？” 那两口子才停了下来。 “妈，我大姨还说你不愿意呢，一定是你背地里跟小羽说啥了。”李红伟也有话说呢：“妈，我看你是糊涂了，你开店是挣了点钱，但是钱在这个社会上不算啥，真正有本事，叫人尊敬的，都是那些在政府单位工作的。” “人家有用着你的时候，人家才会讨好你的，对你客客气气的，你有钱，根本没用，有钱也买不来真心，利益才能换真心。” 听着儿子李红伟，竟然把这事儿说的头头是道，颇有点儿她大姐陈小孬的口吻。 这一听，都知道，是被她大姐陈小孬给洗了脑。 第429章 妈，我不会远嫁的 陈小英冷笑起来：“李红伟，你这才有几个钱，你就飘了？说钱不管用了？” “你想想过去，你没钱的时候，村里人有对你这么热情吗？” 李红伟看他妈生气了，皱着眉头，就没说话。 刘兰香忍不住说：“妈，他不是那意思，就是，就是那王天磊，我们都觉得挺好的，怕小羽她上几天学，真的跟外地的学生好上了，以后要嫁到外地去，这不就是远嫁吗？” 说着，她眼圈都红了，眼泪也掉了下来：“您说说，王天磊这个对象这么好，都没有啥可挑的，她可不能犯糊涂，一旦远嫁，我和她爸等于是白养活她了，将来要是出啥事，临死前都看不上她最后一眼。” 她一想想那场景，就觉得自己太悲惨。 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嫁了人，就跟插上翅膀飞了似的，平时再也见不着了，到死的时候，都闭不上眼睛，看不到最后一面。 李红伟和刘兰香都是农村人，没啥文化，没见识，人家都是养儿防老的，但是他们觉得自己已经够开放了，没有说养老，非得靠女儿。 他们两口子这么辛辛苦苦的种地挣钱，就是为了给自己攒养老钱，怕的就是女儿长大了，不愿意招赘，嫁了人以后。 他们两口子有个头疼脑热的，手里头没钱，去跟女儿要的时候，怕女婿心里头不高兴，他们还得看女婿的脸色。 不图女儿钱，就是图他们老了，女儿也能伸手照顾他们一把，躺床上不能动的时候，好歹给送一口吃的。 刘兰香越想越悲惨，忍不住又要哭。 “妈，你想太多了，我不会这样的，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想过远嫁。”李羽彤有些无奈。 远嫁她自己是觉得，还是不太好的。 前世有几个同学远嫁，那日子过的，都不太好。 家庭条件不好的，两口子带上两个孩子，来往一趟花费要四五千，舍不得，然后路途遥远，带着孩子，飞机，高铁，班车的来回折腾，一个月的时间就没了。 时间一长，她自己愿意，老公，孩子，和公公婆婆都不愿意，老公嫌在老丈人家不舒服，公婆嫌花钱，孩子想太累，吵架不知道多少次。 有钱的呢，倒是不怕花钱，可有时候工作太忙，没有那半个月一个月的时间，让你去老家探亲的。 还有的，有钱，也有时间，可也没办法丢了这边的家，回自己的家去陪伴日益年老的父母，先是亲爸去死，急性脑溢血，没见到最后一面，后来亲妈出了车祸，她也没有看到最后一眼，等坐了飞机，赶回去的时候，面对的还是白惨惨的灵堂。 哭死哭活，也没有用。 然后，没等她从悲伤的情绪里走出来，就开始和爷奶叔伯姑姑舅舅的争家产，因为她家有一套房子她妈的名字，两个商铺是爸妈两个的名字，折腾了足足三年，她心灰意冷，拿了很少的一部分回了自己的家，老公还跟她大发脾气，说她爸妈没死之前怎么不把这些都改成她的名字，还是为了防着他，结果防到最后，她自己也没有落到手。 她这位同学，焦虑不安，后悔抑郁，最后离婚收场，可能是看着她带孩子可可怜怜的，爷奶总算生出点怜悯之心，把自己老两口继承的那部分，又还给她。 说来，都是泪，远嫁不是那么容易的。 更何况，要是遇到了一个多事儿的婆婆，婆婆随随便便一句： 我们这儿可没有这样的规矩……，我们这的规矩是这样这样的，你们那怎么干啥事都不讲究？明明自家穷的要死，规矩一大堆，还挑剔比她家富裕的儿媳妇，事事儿多不对。 好像婆家那边的规矩才是规矩，女方这边的规矩都不是规矩，都得按着她这的规矩来，简化一句话：你这个媳妇得听我这个婆婆的，我才是你的规矩，这个家，我说的算。 “妈，我不会远嫁。” 听李羽彤这么一说，刘兰香赶忙问：“那你交的那个外地的男朋友……” “没有，我为了搪塞我大姨奶，让她别抓着我不放，才随便找的借口。”李羽彤叹了口气。 没想到，打发了大姨奶，她竟然跑到她爸妈面前胡说八道。 李红伟和刘兰香两口子，一下子都松了口气。 “那挺好的，你跟这个王天磊可以接触接触，他是咱们本地人……”李红伟说。 这又绕回来了。 李羽彤看向她奶陈小英。 陈小英板着脸，对着李红伟骂道：“你是猪脑子？” 李红伟变了脸色：“妈，你骂我干啥？” “我骂你是该的，你也不想想，你大姨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从小到大咱家沾上她一毛钱便宜没有？她能那么好心，给小羽介绍男朋友？这么好的对象，她怎么不拿去介绍给别人，还能落到好处呢，把这么好的人，介绍给你家女儿，她能从你手里落到什么好处？”陈小英这几天也想明白了，她大姐做媒这个事儿，她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李红伟皱眉头：“那我大姨图小羽什么？” “这我不知道，但我就知道，这里头有事儿，不对劲儿，你们别跟着在里头瞎掺和。”陈小英没好气地说。 “妈，王天磊这么好的对象，要是错过了多可惜……”刘兰香忍不住说。 “那也比掉在火坑里强，错了又怎么了，天底下就只有一个王天磊了？”陈小英怕被这两口子给气死了，咋就这个样，一点脑子都没有。 李红伟和刘兰香被骂的狗血喷头，都抬不起头来。 “妈，那我们先回去了，王天磊那事儿，你们再想想，我觉得应该没啥事。”李红伟还是有点舍不得这么好的女婿人选。 陈小英又骂了几声，才把人骂走了。 “真是气死我了。”陈小英气的拍胸口。 “奶，喝口水，没事儿的。”李羽彤给她奶倒一杯温水，让她别生气。 陈小英喝了水，李羽彤告诉她：“奶，我已经让何子轩帮我打听了，咱们这边没有认识那边的人，但是何子轩家里也是当领导的，能打听到王天磊家的事儿，过不了几天，应该就有结果了，咱别急。” 陈小英点点头：“是，是，不急，急啥呢，相亲而已，又不是跟他领了证的着急去离婚。” 第430章 王天磊追求李羽彤 她忍不住自我安慰起来，又气的骂陈小孬：“你大姨奶这辈子，汲汲营营，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一点亲情都不讲，眼里头就只有权，她以后一定倒大霉。” 李羽彤笑了笑，这也是气话了。 事实上，一般像她大姨奶这种目标明确，不讲良心的人，才是能在社会上混得开的人。 因为她对自己有利的人，贴心热情到骨子里，就像最会摇尾巴的狗，对方端着一碗肉，总会给她扔一根肉骨头。 对她没有用处的人，她看都不会看一眼，利用起来的时候，还毫不手软。 陈小孬这里说通了李羽彤的爸妈，这不，第二天，信心十足的王天磊，就开着车来约李羽彤喝咖啡了。 李羽彤忽然就愣了：“喝咖啡？” 王天磊看她好像不是很感兴趣，以为她不习惯喝咖啡：“那我请你去看电影。” 李羽彤想了想，合上了正在看的书，带着王天磊走到了店外头，说道：“王医生，我们相亲的那天，我都已经说过了，我们不合适，你当时不是听见了吗？” “我以为你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可你后来又去找了我爸妈，你给他们买东西花了多少钱，我还给你。” 王天磊脸色有些不自然，语气诚恳地说道：“小羽，我是真的喜欢你，所以才想尽办法追求你的，你就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吧。” 李羽彤摇头：“很抱歉。” 王天磊这时候有些绷不住了：“你是不是怪我妈……” 李羽彤赶忙摆摆手：“这跟你妈没关系，咱俩是相亲，我看的是你的人，我觉得咱俩不合适，跟你妈没多大关系。” 真正到有关系的时候，那是觉得彼此合适，愿意接触之后才去想的。 她又不想跟他发展，乔主任是个什么态度，她无所谓。 “那是你觉得我有什么缺点，你无法接受？”王天磊眼睛紧紧地盯着李羽彤。 王天磊从二十三岁大学毕业的时候，家里就已经在给他找对象了，这些年接触了少说二十多个女人，他不是觉得对方长得不够好，就是脾气不够好，或者是不对他的胃口，要么是女方家里的事儿太多，总之，最后都不了了之。 直到他遇到李羽彤，这姑娘比她们更年轻，更漂亮，有点小钱，头脑聪明，家里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好接触。 可没想到，她一点也不为他优越的条件所打动。 王天磊忽然觉得，李羽彤她有点不知好歹了。 “李羽彤，我的条件在咱们开元市已经很不错了，你是不是没注意过你的缺陷？”他认真地盯着她：“你是农村户口，家里在政府里没什么关系，将来大学毕业，找工作都是问题，就算你找到了工作，一月工资才几百块。” 他下意识要说，你一月工资几百块，什么时候才能买的起房子。 但是忽然想起了，她爸妈包了一百多亩地，看着是个勤快的，家里又没有兄弟，她爸妈挣的钱那都是她和她妹妹的，她自己也开了这几家火锅店，听说也买了房子的。 人家不缺房子，也不缺事业，他立刻又说：“钱这种东西，虽然很重要，但是是因为你没有接触到更高层面的人，才不知道更值得追求的东西是什么？” “就比如我，我是做医生的，你一个开火锅店的，和我一个做医生的，走出去以后，哪个更被人尊重呢？” “我家里条件好，将来咱们的孩子，我爸妈肯定会给他最好的，会给他铺路，少让他在社会上走弯路，受委屈，可你想想你自己，你要是不跟我这样条件的人在一起，也找一个做小生意的，你将来的孩子，十有八九，也就是继承你的衣钵，继续开这个火锅店，有什么意思呢？” 不得不说，王天磊这些话都有些道理。 可是李羽彤依旧不为所动：“我还是觉得我们不合适，算了吧。” 王天磊觉得自己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盯着李羽彤的眼神，就变得阴沉起来：“你想好了？你就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李羽彤愣了一下，刚才的王天磊还足够的真诚，诚恳，可现在，忽然给人的感觉就变了，阴沉沉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她，猛地一看，怪吓人的。 她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婚姻自由，结婚讲求的是你情我愿，既然我觉得我们不合适，你的条件又这么好，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呢。” “你这个女人，嘴巴也太会说了，你跟我过来。”王天磊突然变了脸色，一把抓住李羽彤的胳膊，将她往一边拉过去。 男人的力气比女人大，李羽彤想不到他会在大白天的，街头这么多人的情况下，跟她动手。 “王天磊，你放手，要不然，我就报警了。”李羽彤猛地王天磊的胳膊，冷冷地盯着他。 她明白了，这王天磊，应该是脑子有病吧。 不是偏执的病，就是脑子进水的病。 “我让你过来！”李羽彤竟然敢反抗他，王天磊气的一声怒吼，伸手又去抓李羽彤。 可李羽彤怎么可能让他抓住，她身后就是她的店面，何明亮出去打工以后，就介绍了他可靠的朋友在店里头帮忙，一米八几的大个头，笑的一脸憨厚，但是发怒起来，十分吓人。 他一把就抓住了王天磊的衣领子：“你小子是干什么，大白天的，你还想打人？” 别说是侯志强了，就是身后店里头的员工，也不可能让王天磊把她给拉走了。 王天磊吓了一跳，发怒的表情，顿了一下，才缓和下来，笑着说道：“没有，我怎么会打人呢，我喜欢李羽彤，不会干这样的事儿。” “李羽彤，吓到你了吧，不好意思，我都是太在乎了，一时间给忘了，真是对不起。” 这态度又从狂怒，变得诚恳起来，满脸的真诚。 看到已经有人注意到这里来，李羽彤不想闹大了：“没事儿。” 王天磊就说：“李羽彤，我是真的喜欢你，你要是跟我结婚了，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李羽彤摇头：“王医生，我说了很多遍，我们不合适，还是算了吧。” 她已经拒绝很多次了，但是这个王天磊，好像没长耳朵，一直都没听见似的。 “李羽彤，我刚说的话，希望你考虑考虑，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王天磊说完，就阴沉地盯了侯志强一眼，转身走了。 “他奶奶的，怎么跟个神经病似的。”侯志强忍不住皱眉头。 第431章 死缠烂打，彩礼要出八万块 他又看向李羽彤：“老板，你可千万别跟这种人谈恋爱，我看他就是脑子有病。“ “这还没咋地呢，就敢对你拉拉扯扯的，要你和他结了婚，他打你都不犯法。” 李羽彤刚才也被吓了一跳，就摆摆手：“我大街上随便抓一个男人，都不可能嫁给刚才那个人，真是吓死我了。” 何子轩一直都没有消息，也不知道打听的怎么样了。 王天磊到火锅店找李羽彤，还跟李羽彤动手的事，陈小英知道了。 陈小英气个不轻：“这是啥人啊，都跟他说清楚了，不合适不合适，他死活缠着你干啥？” 她们都普普通通，本本分分的老百姓，哪里遇到过这种流氓。 对，就是流氓。 他竟然还是医生呢，他在医院里遇到病人的时候，他也是这种态度？ 陈小英气的，还没去找陈小孬算账呢，她大姐陈小孬的电话就来了。 她还气急败坏地：“妹子，你是咋回事，王医生那么好的人，真不知道你们还挑什么呢，人家乔主任现在放了话了，愿意给你家八万块钱彩礼，还愿意给他们在绿洲小区买独栋小别墅当婚房，这下子，诚意够了吧？” 绿洲小区，是开元市新建的别墅区，三层中欧合并风格的别墅，很多人都在那里买了房。 可让李羽彤看来，她还嫌那边离市区有点远，主打的是什么回归自然，不远处就是村里人的玉米地了。 她奶陈小英已经骂回去了：“陈小孬，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第一次见面我就说了，这事儿不行，不合适，不愿意，你耳朵聋了，听不见？” “我孙女不缺房子，我给买的起小别墅，用不着那什么王天磊的给她买，什么八万块彩礼，呸，我有的是八万块，不稀罕。” “陈小英，你疯了你，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就是阻挡了你孙女的终身幸福啊，没了王天磊，她以后一定找不到更好的了。”陈小孬气得不得了，有什么可挑的：“一个农村出来的姑娘，能找到王天磊这样的，已经是你家祖坟冒青烟了。” 陈小英气坏了：“陈小孬，明儿我就到你家找你去，有种你别跑。” 对面接电话的陈小孬，心里就咯噔一下，脸上有些犹豫起来。 旁边她儿媳妇忍不住问：“妈，咋回事，咋说的？” 陈小孬压低声音说：“她明天要来找我们的麻烦。” 大儿媳妇愣了：“妈，不是你说的，你妹子一家子都是老老实实的人，以后就是出啥事，也翻不起浪来？” 陈小孬脸上过不去：“我哪知道她老了老了，脾气见长呢。” 刚才乔主任乔翠凤，一个电话打过来，把她骂的狗血喷头，说李羽彤不识抬举，说李羽彤摆架子，对她儿子王天磊态度不好，乱七八糟的话。 她能咋办？只能一个劲儿的给乔翠凤赔礼道歉，好话说尽，各种保证，等挂了电话，气不过，才当下把电话打过去，说起陈小英来。 结果陈小英也抓着她大骂一顿。 “你等着。”陈小英受不了这口气。 等挂了电话。 李羽彤想了想：“奶，明天你真准备去找她算账吗？” 这一声大姨奶的，她都不想叫了。 “咱还不知道王天磊的底细呢，就是跑去跟她大吵一架，她只对外人说，是好心替我做媒的，我和王天磊的条件比起来，真的还就是我高攀了他，说不定还有人偷偷嘀咕我是不知好歹，人家这条件能看上我，是我走运了，我还不当一回事。” “然后，整到最后，名声臭了的人，成了我。” 陈小英一听，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那咋办？”她是真后悔了，当初不该听到了王天磊这个人条件好，就愿意去相亲。 她想得简单，相亲而已，不合适，那就不合适，各走各的，就没有想到，还有不合适的时候，男方非要缠着女方不放的。 李羽彤看她奶都着急了，就说：“奶，别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咱遇到这个事儿了，就当是生活里的一道坎，想办法迈过去就是了。” 陈小英被孙女安慰了，心里更是过意不去：“那好，明天我不跟她闹，我就是去问问她，她一心促成这个事，到底收了王天磊家多少好处。” 这说的也是气话了。 “奶，她都七十多的人，可别身上有点病的，你多问两句，躺地上，说是你给气的，让你给她治病，让你给她赔礼道歉，可咋办？”李羽彤说。 陈小英愣了愣，确实是这样。 那咋办呢。 李羽彤坐在一边想了想，说：“奶，这事儿你别管了，我自己能处理。” 她奶这么大年纪了，怕忧思多虑出病来，可咋办。 “你想咋弄？”陈小英赶忙问。 李羽彤说：“先想办法打听清楚，王家到底什么底细，我再想想，用什么办法才能解决这个事儿。” “奶，别急，先打听打听再说。” 陈小英也没了办法：“那只能这样了。” 第二天，陈小孬还挺害怕的，怕陈小英真来找她的麻烦，一大早的，就想躲出去。 可大儿媳妇盯着，非要说，等人来了，让她再好好的劝劝，她现在老了，看两个儿媳妇的脸色过日子。 早几年，两个儿媳妇在这一个屋檐底下过日子的时候，她稍微偏袒了一下下家境更好的大儿媳妇，得罪了小儿媳妇。 现在小儿媳妇搬走几十年了，是不可能在她和大儿媳妇有了矛盾之后，接受她去她家里养老的。 她只能一心跟着大儿媳妇，为老大一家子殚精竭虑了。 正这样想呢，结果，墙上的钟表走到了十点半，她妹子陈小英也没有来。 陈小英确实没去，孙女李羽彤有她的办法，她这个老太婆，也有自己的办法。 她那一帮子长年累月一起锻炼的老头老太太，有一部分就是表妹苏婉苹那个小区的，她现在买的房子，专门买都跟表妹离得很近，锻炼的时候，一起锻炼，平时也能彼此有个照应。 她一问是王天磊，他妈叫乔翠凤，什么单位的乔主任，他爸是教育局的，大伯是市一院的院长，就有个退休的老领导想起来了。 “哎，这不就是那个王文章的孙子吗？” “王文章？哦，就是从前搞运动的那个？”有个老太太也想起来了：“死了十来年了吧。” 第432章 这种人变态，不是一两天的事儿 “是啊，那个丧尽天良的东西，早些年，抄人家的家，后来平反了，他就开始被人打击报复，后来又巴结上了什么人，才保住了他，把他调到清水衙门当了几年大队长，他那两个儿子，用早些年弄来的钱，早早都送到外地上学了，回来就进了机关单位，这一家子，到现在还是挺像回事儿的。” “他家过去干了那么多的缺德事，怎么就没有遭报应？” 一群老头老太太嘀咕起来，陈小英心里凉了半截：“咋就是这样的人家。” 咋就让她给遇到了。 哎，她早就该明白的，她大姐陈小孬不是好东西，能跟她一起的人，也一定不是啥好东西，所以她能给她孙女介绍什么好人家。 老头老太太是了解王天磊的祖上的，但是不了解王天磊的现在。 “只听说，早几年出国留学过，没几年就回来。” 陈小英叹着气，在店里头，也神思不属的。 “妈？妈？”三儿媳妇赵雪燕说话呢，她也没听见，大声喊了几句。 陈小英回过神来：“咋了？” 赵雪燕也知道前几天发生的那事儿了，也是小羽倒霉，遇到这种人。 “妈，小羽让我看着你呢，让你别钻牛角尖，说什么，世上没有什么难事儿，只要找对了应对办法，那都好解决，让你别多想。”赵雪燕说。 心想着，还是李羽彤懂事孝顺，会说话，自己女儿李羽婕，还差的太远呢。 “行，我知道了。”陈小英叹了口气，只能等等消息了，看到底怎么解决这个事儿。 何子轩不负众望，过了三天，总算打听到了王天磊的事儿。 他匆匆来找李羽彤。 陈小英这几日担心王天磊还会来缠着她孙女，就一直跟她在一起。 “子轩啊，打听的咋样了？”她急忙问。 何子轩喝了口水，才把坐下来把打听到的事儿说了。 “那王天磊，的确是市一院上班，但是他根本就不是医生，是管库存的一个主任，靠着他大伯的关系才进去的，平时上班，都有别人干活，他就是去转转，每个月领领工资。” “他妈乔翠凤，也是凭着他爸他大伯的关系，花钱塞到文化局当文艺主任的，没事儿市里头举行啥活动，她去选一选节目，活儿轻松又体面，还不少挣。” 这都是一群凭关系塞到事业单位里的蛀虫。 “王天磊就没有啥不能说的？”陈小英不相信，这个王天磊能做出纠缠她孙女的事儿来，在别的事儿上就不会犯糊涂？ 何子轩就说：“我打听到了，但是，怎么说呢，顶天了，也只是作风和道德问题。” “到底是什么？”李羽彤忍不住问道。 何子轩说：“谈了好几个女朋友，期间有搞大女方的肚子，不负责任，不结婚，还动手打人，这个咱没有确切证据，就是说出去了，人家也会搞咱一个诽谤。” 道德层面上的东西，拿不出证据来，根本伤不到王天磊分毫。 陈小英愣了一下：“他打人？” 这打人，可分轻重的，死老头子李平旺就动手打老婆，她受过多少委屈，可村里头很少有人说他不好，就因为李平旺没有把她往死里打。 她见过村里头的懒汉，把老婆往死里打的，一拳头一拳头的砸脑袋，棍子在背上啪啪地打，倒在地上，还拖着头发，拉到水盆旁边，把头往水盆里按…… 在陈小英看来，打人，不管是打重了，还是打轻了，那都是畜生。 王天磊看着斯文白净，有礼貌，没想到做出来的事儿，都是这么的变态，这不就是电视里演的那种斯文败类吗。 “看来靠这些，是摆脱不了王天磊的纠缠的。”李羽彤说。 何子轩想了想：“小羽，干脆让我爸去说一声？王天磊他爸是副局长，可我爸是市委书记，官儿比他大多了。” 李羽彤摆摆手：“何子轩，谢谢你，但是我不打算在这种事儿上麻烦何书记，我先试试别的去。” 何子轩愣了一下，不知道李羽彤还能用什么办法。 “我不是也让你打听了王天磊，初中，高中都在哪里上学吗？这种人变态，不是一两天的事儿。”李羽彤说。 他查出来的这些，都是王天磊回国以后，谈对象期间发生的事儿，那早些年的时候呢。 “他高中的时候在县一高……学习成绩一般，但是家里有钱，所以一直都在最好的学校，后来考大学，在省城示范学校上的学，但是大一下学期就出国留学去了。”何子轩说了不少。 李羽彤发现里头全都是漏洞。 她对陈小英说：“奶，这里头的事儿多了，我今天就去找我大姨几个打听去。” “你大姨？你大姨几个知道？”陈小英一时没明白。 李羽彤跟她解释了：“我大姨，二姨，三姨，都是老师，除了我大姨夫，其他都是老师，她大表姐，二表姐，也是老师，嫁的对象也都是教师家庭，要是打听一个特殊的学生，对她们来说应该是很容易的。” 陈小英这才想起来，孙女的几个姨妈全都是干了二三十年的老教师了。 “好，那你去吧。” 李羽彤站起身就要去，陈小英想了一下，还是不放心：“奶陪着你去吧。” 她担心王天磊又在哪里堵着她孙女李羽彤了。 “陈奶奶，没事儿，我陪着她。”何子轩拍胸脯说。 何子轩从高中时候，就是一个爱运动，肌肉发达的壮小伙，比白净瘦弱的王天磊可结实多了。 “不用，不用，我雇了保镖的。”李羽彤说。 她有钱，专门让侯志强帮忙雇了两个人，不管她走哪儿，都在不远处跟着，防的就是王天磊这种人突然纠缠。 这种人看着像是脑子有病，她不敢轻忽大意了。 陈小英觉得鼻酸，都是自己的错，才让孙女过上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 这是法治社会，一个王天磊，把她孙女欺负成这样。 陈小英这几天，觉也睡不好，饭也不吃下，这会儿到了中午了，也懒得吃饭，一心等着孙女的消息。 李羽彤担心何子轩被她牵连，早就打发他回去了，万一他出了点儿，她怎么跟何书记交代呢。 李羽彤一个人骑自行车找她大姨去了。 何子轩在路口，看着李羽彤骑车走了，还是有点不放心。 他回去以后，琢磨再三，还是给沈嘉泽打了一个电话，结果，运气就是这么不好，这几天他已经打了好几次了，都没有人接电话。 李羽彤这里，找到了她大姨，把事儿一说，她大姨立刻就知道是谁了，当场脸色大变：“你那大姨奶，怎么就给你介绍了这么一个人？” 第433章 天生就是坏种，长大更学会了伪装 刘梅香自己日子过的好，就一心想拉拔底下的弟弟妹妹们过上好日子，当初她先上的师范学校，拿到补助以后，想办法和她妈一起支持着二妹刘竹香继续学习。 等刘竹香学成后，也跟着一起，母女三人继续支撑三妹刘苹香上学。 就像接力赛似的，全力以赴，想让一家人一起，日子好过起来。 可惜到了刘苹香也要学成，她和二妹刘竹香都已经工作，姐妹三人可以继续反哺家里头的时候，先是他们爸得了重病，要治病花钱，再是她们小弟从小身体不好，实在是支撑不住了，才没有让四妹刘兰香和小妹刘菊香跟着把学上完。 每每想到这些，自认是老大，背负着责任感的刘梅香，就觉得自己是亏欠了四妹刘兰香和小妹刘菊香的，提起来都想掉眼泪。 后来，她也经常在两个妹妹有事儿的时候，跟着帮一把。 李羽彤是四妹刘兰香的大女儿，这孩子懂事，听话，学习好，眼瞅着上了大学，她也想过，等她大学毕业以后，就给她介绍一个学校里工作稳定，人品靠得住，家庭条件也不错的老师当对象。 而且，她学历够，重点本科学历，可以去小学应聘当老师，这辈子夫妻两个就不用愁了。 结果，这大一都还没有上完，就有人给她介绍了这么一个人渣。 “真是要气死我了，你大姨奶多大年纪了？我想想，比你奶都大，那至少七十了，老不死的东西，怎么能把这种人介绍给你，她安的什么心？” “缺德带冒烟的东西，怎么出门的时候，没让车撞死。” 李羽彤听她大姨骂的恶毒无比，忍不住心惊肉跳，她大姨可是文化人，都被气的出口成脏了。 “大姨，你知道这个王天磊的底细？他以前是你的学生？” 刘梅香摇头：“他不是我的学生，他是二姨教过的学生，我这就打电话过去，看她有空没有，叫她过来跟你说。” 一个电话打到学校办公室，刘竹香一听，这是大事儿，刚好下午只有两节课，她干脆跟别的老师换了课，把今天的课放在明天一起上。 她才急匆匆的来了。 比起大姨刘梅香的脾气，二姨刘竹香脾气更暴躁。 刘梅香是老大，还算稳重，刘竹香是压根就不会压着自己的脾气。 “不行，不行，千万离这种人远点儿。” 刘竹香就把王天磊的老底给揭了。 “上学不容易，人家都是老老实实上学的，就他跟小姑娘谈恋爱，那个姑娘也是不自重，你是上学来的，你跟人家谈对象？你不想谈，他能跟你耍流氓？” 她二姨刘竹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那小姑娘她妈，还是学校的老师呢，他胆子都那么大，后来怀了孩子，她妈哭死哭活的，本想着把孩子打了，换个地方，重新上学，结果呢。” “这小姑娘脑子糊涂啊，跟着王天磊跑了，不知道是咋回事，竟然从公园那么高的台阶上，一路滚了下去，头破血流，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 “可王天磊呢，他消失了，硬是说那小姑娘是自己摔的，跟他没关系，他那个妈，叫乔翠凤的，厉害的很，嚣张跋扈，跑到人家姑娘家里，骂小姑娘贱皮子，勾引他儿子，逼的人家妈被学校辞退不说，还差点逼的小姑娘她奶奶去跳楼。” “小姑娘后来就有点脑子不正常，没办法上学了，还傻乎乎地天天来学校门口找王天磊，后来，听说是让人给打了，她来一次，在半路上就有人堵着她，把她打一次，更有一次，她摔倒了金水河里去，幸好不远处桥底下有人钓鱼，跑出来把她救了。” “要不然啊，平时下雨天公园里的人那么少，她怎么可能得救呢。” 刘梅香也说：“这就是人渣，当时在学校闹的很大，但是学校领导和教育局的施压，不让老师和学生们说这个事儿，违者就是辞退，大家伙才不说了。” 刘竹香真是气炸了：“死老婆子，把这种人说给你，丧良心的东西。” “他不只是自私狠毒，听跟他一起长大的同学说，小时候他就不正常，抓着老鼠崽子，从他姐的后脖领子里塞进去，老鼠贴着身子乱窜，吓得他姐大哭，他在一边嘿嘿笑，有人在他面下楼梯，他就是忍不住手贱，猛地推一把，看人家腿摔的骨折，他就哈哈大笑。” “这人就是脑子毛病。” “学校流浪狗生的小狗崽，学生们都喜欢，他背着人，全都扔进了茅坑里，拿棍子往里头戳。” 刘梅香从前知道这个事儿，一是当时刘竹香是王天磊的任课老师之一，知道这个事儿，压抑不住倾诉的欲望，跑来跟大姐刘梅香说的。 二是那事儿闹的大，开元县那时候学校也就那几所，很多人都知道了。 李羽彤现在是明白了：“原来，他天生就是个坏种，只是现在长大了，学会了伪装。” “他缠着你了？”刘梅香急忙问。 李羽彤就点点头：“是。” 刘梅香傻了眼，她们都是老老实实的本分人，对于这样的人，除了说要报警，想不到任何应对的办法了。 “大姨，二姨，没事儿，我已经让人帮我打听过了，他家也就是在咱开元市有点地头蛇的权利，别的地方没有，我知道怎么做。”李羽彤说。 刘梅香和刘竹香姐妹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在她们看来，李羽彤还是个没上完学的学生，她怎么知道对付王天磊呢。 “你们刚才不是也说了，那个女同学现在过的很惨，因为脑子有病，时好时坏的，学也没有上成，嫁了两次，都是生了孩子之后，让婆家给赶了回来，爸也死了，跟她妈孤苦伶仃的过日子，过的凄惨极了？”李羽彤说。 刘梅香愣了一下：“你想干啥？” “没啥，对于王天磊这种人，你越躲着他，说不定他心里头越兴奋，我打算正面跟他谈。”李羽彤笑着说：“大姨，二姨，你们放心吧。” 她奶也有打听过，王天磊家里，也就是过去比较乱的时候，集结了一群人，到处抄家，现在啊，这些早都是过去式了，还有跟他家有过节的人，等着他家倒霉，好狠狠上去踩一脚报祖上之仇的。 实话说，何书记一句话，都能解决这个事儿，但是她不打算这样做。 因为她担心，借别人的力量，会让王天磊觉得她还是个软弱可欺的姑娘，他仍旧可以在暗处有机可乘。 第434章 你铁了心，想要害我？ 李羽彤心里有了应对的办法，便站起来要走。 她大姨刘梅香心却提起来了：“你到底打算咋办，给我们透个底，要不然，我们实在不放心。” 李羽彤想了想，也没啥不能跟大姨她们说的，她就实话说了：“我认识了一些人，都挺讲义气的，去吓唬吓唬王天磊，应该没问题。” “啥样的人啊？”她二姨刘竹香急忙问。 “就是长得一脸凶相，不好惹，吓唬吓唬他们，绝对不会犯法的人，王家，不就是欺软怕硬吗？我多找几个硬骨头，看他们啃不啃，到时候请何书记再给我到公安局打个招呼，不让王家动用公安局的力量帮他们，这事儿就差不多了。”李羽彤说。 刘梅香和刘竹香想不到，外甥女儿竟然还认识这样的人。 而且，她才多大啊，就可以手里头有这种人了？ 不管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有这样的人，他们靠一些不犯法的举动，去解决一些事儿，你就是报警想抓他们，也没办法。 因为他们没犯法。 他们只是用眼睛盯着你，用腿脚跟着你，你吃饭的时候，吐唾沫，你走路的时候，撞你一跟头…… “大姨，二姨，别担心，听我好消息就对了。” 她胸有成竹，刘梅香和刘竹香却还是放心不下。 她二姨刘竹香担心地说道：“大姐，要不然打电话跟四妹说一声吧，万一出事可咋整？” 她大姨刘梅香说：“咋敢说啊，红伟那脾气你也知道，要是知道小羽让这么一个人渣盯上了，他万一脾气上来了，拿刀子要跟王天磊同归于尽，可咋办？” 刘竹香皱着眉头，也没话说了。 李红伟脾气从年轻时候就这样，当初她妈把四妹说给李红伟，就是看重他家里兄弟多，他自己力气大，讲义气，懂得护着家人，才把四妹嫁过去的。 结果，几个兄弟不光没有拧成一股绳把家境变好，还成了李红伟的拖累。光替几个受欺负的兄弟出头，就不知道打了多少架。 有的时候，只是几句话说清楚的事儿，不用打架。 但是他一旦火气上头，上去就是打，反正他一个人能打四个，打起来就是头破血流也从不退缩，这种打起来不要命的架势，让李家村的人，都不敢再惹李红伟。 王天磊脑子有病，但是同样的，这人他脑子聪明，换个学校上学，照样考上了大学，听说还出国留学，成了海归。 这种人，他精明，万一三言两语的，刺激了来找他只是谈一谈的李红伟，李红伟跟他动了手，被抓到局子里看，可咋办。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两姐妹可愁死了。 “算了，别急，咱还等一等，到明天要是没有信儿，再咱去告诉兰香去。”刘梅香说。 李羽彤这头，从大姨刘梅香家里出来，沿着路边正骑自行车呢，路过金水河河边的沿河花园，自行车猛地就刹住了。 她看到了什么？ 透过一旁饭馆的玻璃窗，她看到李羽婕和李羽梦，正跟王天磊坐着一张桌上吃饭？！ 大白天的，这是做梦了？ “我大姐，是我大姐。”李羽婕看到了路边的李羽彤，急忙指着外面，示意王天磊看。 王天磊看了过去，李羽彤面不改色，把自行车停下，走了进去。 这还是在包厢里，她推门进去，里头就他们三个人。 “你俩在这儿干啥呢？”李羽彤沉着脸问。 李羽婕还不知道事情严重性，笑嘻嘻地说：“大姐，你什么时候谈的男朋友啊，未来的姐夫请我们吃饭呢。” 李羽梦也补充说道：“拔丝地瓜可好吃了，大姐你也吃。” 吃吃吃，家里少你们一口吃的了？ 李羽彤都郁闷了，这俩“天真无邪”的傻妹妹，就这么被骗到了饭馆里？ “别生气，我也是正好碰到她们俩，听说她们中午还没吃饭，才请她们吃顿饭的，怎么了，你怕我把她们卖了？”王天磊好笑地说道。 王天磊的外表太具有诱惑性，和和气气的，显得很温柔，人长得中等偏上，算得上高大英俊，从小家庭环境优越，出手阔绰，看看这一桌子菜都知道了。 “大姐，你和我姐夫什么时候结婚啊？”李羽婕说。 要是有这么厉害的姐夫，说出去也有面子。 李羽彤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谁跟你们说了，我和他是男女朋友，谁跟你们说了，我会和他结婚？” “就只是相亲一次，啥也不是，你们脑子进水了，说出这种话？” 李羽彤很少生气，李羽婕和李羽梦都愣了，面面相觑，齐齐看向王天磊。 王天磊笑了笑：“你姐跟你们开玩笑呢，快吃饭吧，吃完了，我开车送你们回家。” 李羽婕和李羽梦又齐刷刷看向李羽彤。 “滚。”李羽彤只一个字。 两人愣了，下意识赶紧起来，拿起自己的书包就跑了。 没了外人，王天磊脸上的笑才收敛了，慢条斯理地看着李羽彤：“你刚才，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看着他黑沉沉冷冰冰的眼神，李羽彤也冷笑起来：“王天磊，我已经知道你的底细了，你就别在我面前装什么正人君子了，你就是个垃圾。” 王天磊顿时变了脸色：“你敢骂我？” “骂你怎么了，你想打我？”李羽彤笑起来。 他要敢动手，她就敢花大价钱请律师团队，跟王天磊他一家子磕到死。 王天磊意外了，他原本以为李羽彤这种家庭的姑娘很好骗，从前他只要三两句话，一骗一个准，上大学的那时候，谈的几个女朋友，个个都为了他，要死要活的，他说往东，她们都不敢往西。 他说吃辣的人犯贱，她们爱吃辣的，就立刻觉得自惭形秽，自己爱吃辣是不是真的不正常？ 李羽彤不知道，王天磊竟然还是一个pua的高手。 他又笑了：“你要是不想跟我结婚，咱们可以再相处相处，你迟早会被我的诚意打动的。” 王天磊看李羽彤的眼神，就像看到即将被她捕获的猎物，要是她跑了，他觉得他一定会气疯的。 李羽彤眯起眼睛：“看来，你是铁了心的，想要害我？” 王天磊听着好笑，宠溺地去拉李羽彤的手：“说什么傻话，我爱都来不及呢，怎么舍得伤害你。” 李羽彤不动声色地将手放进口袋，拿出来的时候，就是一抹白光。 水果刀对着王天磊伸出来的手。 王天磊瞳孔收缩，下意识立刻缩回自己的手。 李羽彤似笑非笑起来：“我这个人，最不喜欢跟人拐弯抹角了，别惹我生气，否则，你的命，也只有一条，赔给我，你觉得划算不划算？” 第435章 他要给她一个教训 王天磊眯起眼睛，李羽彤总是让他觉得意外，她竟然在身上藏着刀。 “女人的力气比男人小，刀这种东西，可不是女人玩的，小心伤着你自己……”他话没说完，忽然门口又进来两个五大三粗的人，一看就不好惹。 “你想怎么地？打架？”其中一个粗着嗓子说，拳头攥起来。 “给他一下，让他长长记性。”李羽彤冷冷地说道。 王天磊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衣领子已经被一把抓起来，那人二话不说，一拳头重重打在他的肚子上，一阵剧痛，他呕了一声，直接把刚才喝的水都吐了出来。 他痛的站不起来，直接倒在地上，蜷缩成虾子，额头直冒冷汗，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疼过。 他恶狠狠地抬头看着李羽彤，正想说什么，她已经转身走了。 那两个一看就是混社会的人，也跟着她离开。 他真是小看了这个李羽彤，根本就不是可以随意操控的小白兔。 王天磊挨了打，饭店老板小心翼翼地过来看，也不敢说啥。 等他自己缓过劲儿了，才勉强爬起来，自己到路边，把车开走。 他要报复李羽彤。 王天磊也是认识几个人的，当下出钱，让人晚上去李羽彤的店门口泼粪水。 可惜的是，李羽彤在接触到他，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提前拿钱打点了开元市这些灰色地带的人，有好些个跟何明亮都有交情。 所以，王天磊这头才出了钱，买通了两个混混，这头，李羽彤就已经知道了。 这年头，摄像头还没有普及。 王天磊一大早的，开着车想去老区看李羽彤的笑话，结果，才从一条路口出来，突然一个人站到他车子毕竟的路口，他皱了皱眉头，下意识放慢车速，还没怎么样。 旁边绿化带里冲出一个黑影，一听哗啦一声响，冒着剧烈臭味儿的，黄绿色液体全都泼到他的挡风玻璃上，王天磊顿时傻眼了。 紧接着，哐当一声，驾驶座旁边的车窗，被猛地砸破。 “啊——” 王天磊吓得惨叫，抱头躲避。 等他惊魂未定从车里出来的时候，路上，只有很远的地方，几个人惊讶地看着这一幕，看他看过去，吓得跑的更快了。 王天磊看着车上的那些污垢，恶心吐了。 这不是应该泼在李羽彤饭店门口的东西？ “该死的，该死的，竟敢这么对我？”他气疯了。 李羽彤本来不想这么做的，但是王天磊先是接触他爸妈，再诱拐她两个堂妹，让她愤怒而又厌恶。 万一李羽婕或者李羽梦出了什么事，她怎么跟三叔和四叔去交代，一大家子要反目成仇了。 他竟然还买通混混，想给她饭店泼粪水。 那这粪水就让他自己享受去吧。 王天磊的车被泼了臭气熏天，他家是有钱，可也只是开元市里有点小钱的人家，还没有到有一辆车子，可以扔一辆的程度。 他花了大价钱，才雇佣了洗车店的人，拉来一大车的水，把车冲洗干净。 就这，这辆车子他也暂时不想开了。 王天磊气不过，他报警了。 何子轩冷笑起来：“他还有脸报警，报去吧，没证据。” 李羽彤就问：“公安局有没有他王家的人。” “没有。”何子轩斩钉截铁地说道：“李羽彤，实话告诉你，咱开元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权利就那么些，多少人都想从里头分一杯羹，王家早些年，是阔过，手里头有点小混子，可现在，法治社会，那帮人已经老了，没了，他爸和大伯现在都是在走文化人路线，根本不敢轻举妄动，有些人就等着把他们拉下去，好安排着自己人上任了。” “这些人渣，幸好手里没权，要不然，早不知道祸害多少了了。” 何子轩已经知道了王天磊上学时候干的缺德事。 李羽彤还没有对王天磊用最恨的一招呢，他害了那个姑娘，现在那个姑娘亲妈有病，也已经老了，等她妈去了以后，一个精神不正常，还是独居的姑娘，又会遭受到什么样的伤害？ 现如今，男女比例失调，男多女少，优秀的男人，可能会好几个女人甘愿跟随，底层浑浑噩噩过日子，不思进取的男人，实在是太多了。 光看她嫁了两次，都是生了孩子被赶走的下场，就知道她的命运有多么悲惨。 李羽彤给大姨和二姨她们都打了电话，说没啥事儿了。 说是没啥事儿了，她大姨刘梅香和二姨刘竹香，也稍微放了点儿心。 李羽彤她奶陈小英，私底下偷偷去看哪个被王天磊毁了一辈子的姑娘，三十岁的姑娘，看着像四十岁似的，乱糟糟的头发随便在头上扎着，衣服也往老气破旧的穿，呆呆地坐在破旧小区的铁门门口，来往路过的人，以及这个世界，好像都跟她没关系。 她和门口的石凳子融为一体，好像她根本不存在似的。 “作孽啊。” 陈小英受不了。 她正在气头上了，陈小孬的电话又来了。 她比上一次还恼火呢：“妹子，你疯了啊，是不是你们家小羽叫人给王医生的车泼粪水的，你们这是犯法的，你们怎么能这么做？” “你们这么做了，叫我这个媒人夹在中间，怎么做人，你太过分了。快点来给王医生赔礼道歉，快点来！” 陈小孬在电话里咋咋呼呼的，陈小英冷笑起来：“好，你在家里等着，等着。” 她喊了老二李红建一起去。 李红建害怕：“妈，我一个人可打不过他们几个。” 这两个表哥比他有本事，人家政府单位上班的，要是找他的麻烦，容易的很。 “你啥意思，就甘心让你侄女受这种委屈？”陈小英气恼地骂起来。 她心里也有些失望，李红建别看长得人高马大，可从小胆子就小，他大哥为了他，跟别人打架，他都不敢上去帮把手的。 “奶，我叫侯志强他们跟你去。”李羽彤知道自己二叔四叔是啥样的人，从小人穷气短，她爷也从来不挺直了腰板做人，把几个孩子全都养都胆小怕事。 “妈，别去了，万一叫公安给抓起来，说我们闹事，可咋办？”李红建说。 陈小英冷笑：“我这么大年纪了，再说了，只是家务纠纷，我就是去骂一骂她，骂人也犯法吗？” 李红建不去，老四李红刚一开始就当了缩头乌龟，陈小英只能把李红伟从村里头叫来，一起去了。 李红伟到了，听他妈陈小英是怎么骂他大姨陈小孬的，才知道他的女儿李羽彤，竟然被他大姨当人情工具，用来给她自己的儿子换好处。 第436章 王天磊那玩意，它不健康 “大姨，你咋是这样的人？”他简直不敢置信。 陈小孬听到事情败露了，他们知道王天磊是啥样的人了，先是一愣，但是立刻喊起冤枉来：“孩子小的时候，谁没有犯过错，你小时候没有犯过错？” “人家都说了，犯错不可怕，改了就行了，人家已经改了，你们还想怎么样？斤斤计较有什么意思？” “我也是好心，看看人家王医生的条件，再看看你们家，人家一家子都是当领导的，当医生的，你家呢，就是穷种地的，祖坟冒青烟才找到了这样的好女婿，你们还不知足？” “我都没让你们谢谢我呢，你们倒还来找我的麻烦？” 陈小孬嘴巴厉害，气的小辈李红伟脸色涨红，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陈小英见状，扑上去，啪啪的就是两巴掌：“陈小孬，我没有你这样的姐姐，你坑蒙拐骗，拿我的孙女送人情，就为了给你的儿子换好处，你不是人，你就是个畜生。” 陈小孬挨了两巴掌，气的差点晕过去：“陈小英，你，你竟敢打我？” 她扑了过去。 两个老太太，你抓着我的头发，我扣你的脸，你踹我的腿，我打你的肚子。 陈小孬的两个儿子是单位工作的人，最好面子，一看这架势，赶紧上去拉。 李红伟怕他妈陈小英吃亏，也上去想保护他妈。 两个老太太给拉开了。 陈小孬的大儿子还要给陈小英说好处，他是绝不承认这件事的，要不然，脸都丢尽了，赖好在单位落点好处，都会被人说是，卖了哪个侄女换来的，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小姨，小姨，是我妈老糊涂了，办错了事儿，看在她这么大年纪的份儿上，您就饶了她吧。” “是啊，小姨，我替我妈给你道歉，这事儿我们都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要是知道了，绝不能让我妈这么干。” 她小儿子也急忙撇清干系。 两个人不停的跟陈小英道歉。 陈小英冷笑起来，这两儿子可比陈小孬这个当妈的精明多了。 “你们知道错，就对了，大家本来都是亲戚，就不敢干这样的事儿，可你妈，不当人，害我孙女，今天这顿打，就是她该受的。” “是，是是。”陈小孬的两个儿子连连道歉，低头说是。 陈小英这才带着李红伟转身离开。 陈小孬气坏了，眼泪都流出来，眼巴巴看着气呼呼的儿子和儿媳妇们：“是他们自己不知足，条件不如人家男方好，人家男方有点缺陷，也没什么，要是没缺陷，能看上她家的姑娘。” “妈，别说了！”她大儿子快五十岁的人，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脸过，气的大喊一声。 “进去吧，别叫人看笑话了。”她小儿子也气的说道。 一家人赶紧进了屋里头。 可这顿，是在小区里发生的，小区里的人都知道，陈小孬干的这种缺德事。 王天磊也出了名。 乔主任乔翠凤气坏了：“早知道，就不该找这种穷门小户的女人，一点教养都没有。” 王天磊他爸也很生气：“够了，趁着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啥也别说了，天磊，你老老实实去上班，不想上班了，就休息几天，这事儿就这么算了，谁也别再提了。” “为什么，就这么放过那家子人吗？我乔翠凤这辈子就没有受过这个气，还有，谁也不能欺负我儿子。”她气的插腰怒吼。 “你够了，还不看出来，人家那姑娘也不是好惹的，那粪水是白泼的？今天泼你儿子的车上，明天泼你儿子脸上，泼你脸上，看你咋办？”王天磊她爸气急败坏地说道。 乔翠凤一愣，顿时恶心起来，她才不要。 但是，她委屈了：“我这是什么命啊，女儿去外地上学，一去不回头，直接远嫁了，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还是这样的，我想早早给他娶了老婆，趁着还能用，给你们王家传宗接代，错了吗？” 没有人知道，为啥王天磊有点不对劲。 他们自己心里清楚，自从初中的时候，就纵容那个事儿，王天磊腿中间的那个玩意就有点起不来，就是起来了，也泄得快。 这东西，碰到身体健康的姑娘，一旦茎叶进入体内，也是会怀孕的，但是流产的可能性大，因为精子不够健康。 王天磊高中的时候，就又谈过，那时候就察觉到自己不对劲了，只是那时候小姑娘天真好骗。 到了大学的时候，又用自己一张道貌岸然的嘴脸，骗天真无知的女同学，骗了三五个吧，其中一个女孩，怀孕流产以后，竟然缠着王天磊要结婚，让他负责。 乔翠凤肯定不答应，上大学呢，结啥婚。 直接拿一大笔钱，找中介，送儿子出国了。 结果这一出国，花费巨大，老本都搭进去了，儿子在那边也不知道学的啥样，反正回来以后，至少一看就是青年才俊。 她老公给儿子找到了单位，去上班，又谈了几个对象。 门当户对，都是领导家的姑娘，他不同意，家里做地产生意，特别有钱的人家姑娘，他也是接触了一下，就不同意了。 直到母子俩推心置腹，她才知道儿子的这个情况，起不来，精子不健康，这些人家的姑娘不好惹，要是把这种事传出去了，他会丢人的。 就是生气，也没办法找人家报复。 还不如找李羽彤这种家事不好，长得漂亮，学历好的姑娘，结了婚，她就是知道他那里不对劲，脸皮薄，也不好意思说出去。 他再骗她试，他就不信了，他的种会一直流产吗？ 总能生下一个正常的孩子，要是不正常，立马把责任推到她头上，把孩子丢给她，再跟她离婚。 什么彩礼的，房子的，彩礼要回来，房子也是他妈的名字，她不可能占上一点便宜的。 她家里人也都是农村人，没背景，连找他们麻烦都做不到。 可是让他们母子万万想不到，这李羽彤，看着出身低贱，一脸单纯样，应该很好骗。 结果，却是铁板一块，一脚踢过去，腿都折了。 名声也彻底毁了。 不。 没事儿，王天磊沉默半天，反倒是哼哼地笑了起来：“妈，没事儿，她们闹这么一场，对我来说，压根没什么，过一阵子，我照样去相亲，没了李羽彤，还有其他的。” 看儿子笑的这么阴沉恐怖，乔翠凤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看向她丈夫。 王天磊他爸叹了口气，觉得头疼，怎么他偏偏就生下这么一个儿子，他后半辈子可怎么办。 第437章 他还有精神病 王天磊一家，自认为那方面的事儿，不会有人知道。 但是第二天下午出门的时候，他们发现同小区的人，看他们的脸色不对劲，尤其是看着他们儿子王天磊的时候。 他们还不知道咋回事呢，就看到小区门口的公告栏上，贴着好几张放大的医院检查单。 他们好奇地看了一眼，王天磊顿时脸色大变。 那是他在海市做检查的检验单，有的是他精子质量检查单，还有一张是来自司法机关的鉴定单，上头清清楚楚的写着诊断结果：双相障碍类精神疾病。 “啊——” 王天磊他气疯了，扑上去把单据全都撕了下来。 他压抑不住内心狂暴的怒火，抓起一旁门卫用来铲土的铁锨，把公告栏哐当一声地给砸了。 但凡从这个门出入的人，都看到了这些东西。 原来王天磊他不光不能生，他还有精神病。 人都议论，看不出他有精神病啊？ 那是他们不太了解精神病，这有精神病的人，不是太严重的那种，只要吃药控制，走在大街上，那就跟正常人是一样的，王天磊又很会假装，谁能知道他是精神病呢。 乔翠凤眼前一黑，直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临昏迷前，至于一个念头，完了，完了，儿子是精神病的事儿，被人知道了。 以后她儿子娶不到媳妇了，他们老两口的下半辈子，也完了。 王天磊他爸急的火上房，救护车先拉走了乔翠凤，王天磊受刺激，打砸起来的时候，不光把铁做的公告栏砸的扭曲变形，还把旁边门卫室的门用椅子砸出个大窟窿。 玻璃，花盆、长椅的，全都没有幸免。 王天磊发疯了。 他们小区的人，胆小的爬在窗户口看，胆大的跑出来围观，极个别跟王天磊家有关系的人，帮着王天磊他爸打通了精神病院的电话，直接把王天磊也给拉走了。 他爸眼圈通红，眼泪差点掉下来，恶狠狠地想到，这些事，到底是谁干的？ 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可惜，等王天磊他爸刚把妻儿的住院手续办好了，就迎来了检察院的通知，他贪污受贿的那些事，被人举报了，且证据确凿。 不光官职被一撸到底，因贪污受贿数额巨大，更是直接锒铛入狱。 陈小英这里，还忐忑不安等着王天磊家的报复呢，这一连串的消息，来的猝不及防。 “他妈还好好的，他妈会来找我们麻烦的吧。”父子俩被抓了，那乔翠凤乔主任呢。 李羽彤想了想：“她应该也没空来找我们麻烦了，她现在这个主任的位置，本来就来路不正，既然她男人都坐牢了，别的人也不会放过她了。” 李羽彤猜得对，乔翠凤是没犯啥大错误，贪污受贿的的东西，基本都是她男人替她一起承受了，因为她是以她男人的名义收的，但是和她是死对头的人，趁机落井下石，将她过去犯错的一些事儿，翻了出来，那主任的头衔没了，变成普通员工，天天得去单位扫厕所。 她自尊心受不了，直接辞职了。 单位要的就是她主动辞职。 乔翠凤一下变得一无所有，家里的存款，单位分的房子等等的，全都没了，都被法院查封。 乔翠凤租住了一个老破小，现在，根本没空找李羽彤的麻烦。 又过了一段时间，眼瞅着要过年了，陈小英又问她：“真的没事儿了？” 李羽彤点头：“奶，没事儿了。” 李羽彤没啥事儿了，觉得心里不舒服的人，是她爸李红伟和她妈刘兰香。 他们俩做梦都想不到，看起斯文白净，长得有模有样的青年人，看着好好的啊，怎么就是个不能生的精神病呢。 她大姨刘梅香知道李红伟脾气别扭，不敢说李红伟，偷着空把刘兰香叫回娘家，姐妹一个一起说刘兰香。 “你成天光知道种地，种地能有你女儿的终身大事重要？这次要不是小羽自己长个心眼儿，她说不定真的要跟王天磊订婚了，到时候，这种神经病还能甩得开吗？” “是啊，四妹，当时你俩高高兴兴想要答应的时候，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到底是啥人，你那时候在想啥呢？咱家啥条件，王家那时候啥条件？要是没有点儿毛病，能看得上咱农村出来的小姑娘？” 刘兰香脸涨红，心里也很过意不去：“我和红伟是真不知道……” 她是知道错了。 她大姐刘梅香才说道：“以后小羽的终身大事，你俩多注意点，有啥人选了，告诉我们，我们也帮着你去打听打听。” “现在还是让小羽踏踏实实的上学，等大学毕业了，我们来给她找对象，这学校里有才华的单身男老师，也不少呢。”她二姐刘竹香说。 说了一大堆，刘兰香总算是下了决心，没等李羽彤大学毕业，就先不考虑她的婚事。 李羽彤这一次相亲，闹成这样，关系亲近的人只有担心的，她大姑李红艳却只是看热闹的。 还跑到她妈陈小英面前说：“妈，这事儿太仓促了，当时你要是告诉了我，我保证能把这王天磊的祖宗八代都给打听出来，肯定就不会有以后这些事儿。” 陈小英冷冷地白她一眼，她还不知道她？ 在村里头，十里八村她是能打听到消息，在市里头，她认识谁？还能打听到了王家的事儿？ “没事你就回去吧，我这里不用你。” 这个寒假，赵鹏博和赵鹏乐也还是和过去暑假的那样，在李羽彤的火锅店打工，工资依旧比别人高一半。 这是陈小英对两个外孙子的补贴。 李红艳知道她妈不待见她，这次来，也是来看两个儿子的。 眼瞅着过年呢。 腊月二十七了，街上很多店都关了门。 李羽彤也干脆给员工放了假，在关门到最后一天，才搞了一次聚餐，赵鹏博和赵鹏乐还是住在老店的二楼房间里。 李红艳上去帮着收拾行礼，冬天天冷，所以都带了厚被子。 赵发亮还开了三轮车过来接。 陈小英提前一人给了二百块钱红包。 真的不少了。 李红艳瞅了瞅，没吭声，觉得还是太少了，她妈现在这么有钱了，给两百块算怎么回事，给两千块才是正常的。 “姥，我不要。”赵鹏博和赵鹏乐都说不要。 陈小英说：“拿着，这是姥提前给你们的压岁钱。” 赵鹏博和赵鹏乐才想起来，姥和姥爷离婚了，过年两人是不在一起过的。 所以大年初二，他们去姥爷家拜年的时候，是见不到姥，他们怎么给忘了。 两个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收了。 现在陈小英和李平旺的几个儿女，过年的时候，都是约定俗成的，分成了两拨人，一拨人回去陪李平旺吃年夜饭，一半陪着她吃年夜饭，等到了大年初一，再换过来。 第438章 她就是想赖账 这里呢，还有个不和谐的地方，就是老三李红强。 一连好几年了，他都没有在他妈陈小英的面前露过脸，一次也没有过，哪怕是过年的时候，他也没来过。 提起这个，李红艳就觉得自己不得不说两句了。 “妈，今年您还是不打算见一见老三吗？老三他已经知道错了，你这个当妈的就不能心疼心疼他，原谅了他这次？” 陈小英冷冷地看向了李红艳：“他让你找我说的？” 要是想认错，那就正大光明的自己来，让他大姐李红艳来说，算咋回事？ 这就是他和好的诚意？ 老三李红强没脑子，死活愿意自己当他大姐李红艳的垫脚石，还垫的心甘情愿，烂泥扶不上墙的那种。 陈小英早对这个老三儿子寒了心。 在他心里，亲妈都比不上他大姐李红艳重要。 以前他想不通，后来回想发生过的许多事，她就明白了。 老三敏感自卑，又骨子藏着跟他爸李平旺一样的虚荣和自大，他是想让人看得起他，又不干让人看得起的事儿，她这个当亲妈的，想要掰正他这个歪脖子树，就不会顺着他的心，顺着他，才会掉到沟里去。 而李红艳呢，灌输给他的观念，正好就是他想的那样。 几个外甥是大小伙子，一个赵鹏飞现在在跟人捣腾水果生意，两个已经是大学生了，而自己的女儿李羽婕还是个不听话嘴犟的初中生，他一百个看不上自己的亲生女儿。 他就愿意供着几个外甥，他喜欢，他乐意，他和他亲爹李平旺一样，觉得赵鹏飞，赵鹏博和赵鹏乐三个给他们长了脸，有出息，他们跟着沾光了。 也不知道到底沾了什么光！ 李红艳鼓起勇气提了这个事儿，结果她妈态度还是这么冷淡。 她谎话张口就来：“妈，虽然老三嘴上没说，但是我知道，他心里就是这个意思……” 其实老三李红强，压根就没有想要来找亲妈陈小英。 他还等着亲妈陈小英因为舍不得他这个儿子，主动关心他，主动给他找梯子下台阶呢。 “他要是真有这个意思，那就自己来，他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了，用得着事事儿都让你摆布？” 陈小英冷笑起来，她根本就不相信李红艳的这些鬼话。 前世，她死的时候，就是他拿了水果刀去找老大算账的。 亲兄弟啊，他心怎么就这么狠，这么毒？ 她那时候，直接就被气死了，灵魂飘着，看到屋里头其他的儿子拉住了老三李红强，她才松了口气，要不然，她生的三儿子，杀了她生的大儿子，她一定会死不瞑目。 后来，她重生，并没有很怨恨老三，反而先是自己自我反省，是她这个当妈的不合格，没有教养好儿子，才发生了这些事。 她努力挣钱，改善几个儿子的生活，老大老二老四，都有改过的意思，不管他们心里头都是咋想的，至少表面上都在向着好的方面发展。 就只有老三李红强，他完全不听她的话，还不走正道。 在木材厂干苦力活，挣得几个钱，一半给大姐李红艳去花，一半他自己留着赌钱喝酒找女人。 她当时为了他好，想要再拉扯他一把，带着李红艳坐火车，亲自到外地去找他的。 亲眼看到他打牌喝酒跟不正经女人拉拉扯扯的的样子，她让他跟她走，他压根就不听。 她对老三，是真的失望了，再也没有搭理过他。 然后呢，李红强他也不在乎，平时一个电话都没有，问也不问她这个亲妈一句，每一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来。 那为啥回来了呢？ 木材厂不开工了，周围饭店关门了，大家伙都回家过年了，他无处可去，这才回到老家来过年。 可他回了李家村，照样喝酒打牌，大年初五立马就走。 从来没有说，要来看她这个亲妈一眼的。 他媳妇赵雪燕暂时忍着他，没想离婚，但是身为他亲妈的陈小英，是彻底对他失望了，他一日不改好，她就一日不会原谅他。 “我跟老三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你用不着在中间当传话筒。”陈小英直接把她撵走。 赵鹏博和赵鹏乐也看出来了，他们姥对他们一如既往，可是对他们妈，是彻底冷了心肠，为啥？ 就是因为他们上学借几个舅舅的那些钱？ 赵鹏博是心疼他妈的，忍不住说道：“姥，等我们工作了，我舅的那些钱，我还他们。” 话音未落，他妈李红艳猛地拉他一把：“你把嘴给我闭上！我跟你几个舅舅之间的事儿，跟你一个毛孩子有啥关系，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李红艳气势汹汹，凶巴巴的厉害。 赵鹏博和赵鹏乐从小就害怕他们妈李红艳。 被李红艳一吼，俩都缩了脖子，不敢吭声。 “你再在我这儿耍威风，滚。” 陈小英眼睛又不瞎，看的出来李红艳她啥意思。 兄弟们几十年的账，如果放在真心想还钱的人身上，终于把几个儿子供出来了，那大学毕业能挣钱了，就要一家子把这个账都还上。 可听听她说的什么话，她跟几个兄弟之间的事儿，不让儿子瞎掺和？ 她一个种几亩地的农村妇女，根本还不起这十几二十年的账，可她也不让儿子们去还，那她啥意思？ 就只有一个意思，赖账。 嘴上说还，其实她不还，然后一直赖账到她死了的时候，这账就彻底不用还了。 她对这个大女儿寒心，就寒心在这里。 前世的时候，她成功了。 踩着兄弟们的血汗钱，自己领着一家子往上爬，三个儿子，村里的房子也盖了，媳妇也娶了，城里头上百万的房子，赵鹏博和赵鹏乐一人一个。 她欢欢喜喜地带着五个孙子，在赵家村是头一份的排场，因为她可是有好几百万家产的人。 大儿子做生意的，二儿子和小儿子每个月的工资都要一万多。 但是她的几个兄弟呢，穷的穷，病的病，离婚的离婚，一个比一个落魄，她有钱了，又是怎么回报兄弟们的？ 她没有！不光没有还这些年欠兄弟们的钱，反而还在第一时间对兄弟们冷淡了，疏远了。 用大儿媳妇刘兰香的话说：“人家现在用不着他们了，一个个又老又穷的，又浑身是病，巴不得他们都滚得远远的呢，怎么可能还会给他们好脸色？万一赖上她呢，人家李红艳吓都要吓死了……” 不得不说，大儿媳妇这嘲讽的话，她说的真对。 李红艳用得着这几个兄弟的时候，都是盛气凌人，趾高气昂的态度，等用不上的时候，那更是一百个都看不起的。 第439章 她不干没好处的事儿 想起前世自己儿孙凄凉的下场，再看着面前还在对她耍心眼儿的大女儿李红艳，陈小英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李红艳还不知道她妈陈小英心里想了多少有关她忘恩负义的事儿，还在卖弄自己的小聪明：“妈，老三是真的念着你呢，你这个当妈的人，怎么还跟自己的儿子过不去呢，妈……” “滚！” 陈小英只一个字，她看她一眼都嫌恶心。 当着儿子们的面，一再被亲妈嫌弃，李红艳脸上终于挂不住了：“妈，我是好心，再这么闹下去，老三你可永远都拉不回来了。” 陈小英转身拿起手边的苍蝇拍，就冲着李红艳打过去：“我让你滚，你耳朵聋了，你听不见？滚，滚！” “哎呦，疼……妈！” 猝不及防的，李红艳被苍蝇拍抽到头上，疼的龇牙咧嘴，赶紧就提着东西跑了。 赵鹏博和赵鹏乐兄弟俩傻眼了一瞬，也跟着他们妈跑了。 陈小英快要气死了，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她得是多厚的脸皮，才能一次次当没事儿人似的，对着她指指点点。 “雪燕，你看着点儿，我回去歇一会儿。” 气的都不想招呼生意了。 赵雪燕刚才就躲在一边呢，她也想让自己男人李红强跟婆婆和好呢，可惜婆婆不搭茬。 陈小英回了楼上的休息室，忍不住琢磨起来。 都好几年了，老三李红强不说要跟她和好的话，怎么就今年，老大李红艳开始撺掇着他们和好了？ 李红艳根本就不干没好处的事儿，她和老三和好的话，她能从中间拿到什么好处？ 陈小英左思右想，都想不出来。 索性她也不想了，还是安安生生的过个年吧。 陈小英是自己过年，这一年，按着他们兄弟商量的结果，是老大李红伟和老二李红建，陪着他们爸李平旺过年。 老三李红强和老四李红刚，陪着她这个妈过年。 但是老三李红强因为跟她闹矛盾的事，这几年，装聋作哑的，压根就没有来过，都是他媳妇赵雪燕和孩子李羽婕陪她一起过的，陈小英也不在乎。 陈小英是无所谓的，但是她知道，李平旺肯定是不高兴的。 在他的预想中，儿女都随了他李家的姓，那就是他老李家的人，至于陈小英呢，她姓陈，就算生了他们，在他们这些儿女的眼里，也该是跟他这个亲爹一条心，当她是个外人才对。 李平旺恼火不恼火的，反正儿女都大了，谁乐意往哪儿去，他也管不着。 眼瞅着，大年三十就要到了。 李红艳却在大年二十八，赶最后一天集的时候，在羊肉汤馆的包厢里，跟她爸李平旺和老三李红强开小会。 “爸，老三到底是不是我妈亲生的？我前几天，那么诚心诚意的跟我妈说，老三他知道错了，过年的时候你见见他，老三这几年在外头过的不容易。” “亲生的母子，哪有隔夜仇。” “可你猜，我妈是咋说的？” 李红艳瞪着眼睛，一脸不高兴地说着。 李平旺也瞪起眼睛来：“她咋说的？” 李红艳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妈说，我和老三的事情，跟我没关系，她还叫我滚。” “当着鹏博鹏乐两个孩子的面，她喊我滚，还拿苍蝇拍打我。” 说到这里，她委屈啊。 她红了眼圈，眼泪滚着眼眶里，她从桌上撕了卫生纸擦眼泪：“妈也真是的，我这一天天的，都这么大年纪了，我自己三个儿子的心都操不完了，我还黑天白夜的想着娘家的事儿，我都是为了谁？” 老三李红强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憋屈，闷声说了一句：“妈是老糊涂了，大姐，她喊你滚，那以后也不去找她，看她咋办。” 听听老三说的话，李平旺也正有这个意思呢：“老三这话说的对，你也不去找她，挣了几个钱，看把她狂的！” 父子俩简直是一个倔驴脾气，还都是不长脑子的倔驴脾气。 李红艳心里也是服气了，说道：“爸，老三要是不跟我妈和好的话，这以后分家产了，还有老三的份儿吗？” “咋能没有？老三不是她生的？”李平旺竖起眉毛，咋咋呼呼地说道。 李红艳就说：“那万一她表面上给个三瓜俩枣的，实际上的大头，都给了老大呢？” 老三李红强愣了愣，就看他爸李平旺。 李平旺皱了眉头，迟疑起来，以己度人，他觉得陈小英肯定能做出这样的事。 “那她死活不认你三弟了，能咋办？” 李红艳眼珠就转了转，她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爸，我都替你们想过了，要不这样好了，让老大从中当和事老，劝劝我妈，不就行了？” 李平旺拉着脸：“那要去，就让老三自己去。” 他是当爸的人，才不会继续去看老大李红伟的脸色。 老三李红强也对大哥李红伟不满意呢，把脸瞥到一边去：“我也不去，我不爱看他那脸。” 李红强求人呢，却说不想看别人的脸色。 李红艳正好觉得老三李红强脑子笨嘴笨的，不会想不会说的：“那你们要是不说的话，我说。” 她觉得自己是站在李家这一个大家庭的角度，替大家着想的事儿，李红伟这次就不该不听她的话。 今天是年前的最后一个集了，附近村子里的人，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跑来赶集，集上车水马龙，人挤人。 因为摊子是摆在马路两边的，人多堵起来的时候，三轮车，小汽车的，都混杂在人群里，排起了长队。 李红伟和刘兰香两口子也来赶集了，东西还没多多少，就被在集市上转了两圈的外甥赵鹏博给找到了。 “大舅。”赵鹏博叫了人，然后看了刘兰香：“妗子。” 这一声，叫的那叫一个勉强，刘兰香脸上的笑容都差点撑不起来：“放假了啊。” 李红伟是个实诚人，对大姐李红艳有意见，但是对几个外甥，态度还是不错的。 “你自己逛的？吃啥不吃？” 李红伟说着，就从口袋里掏钱，还掏出一张五十块的，刘兰香眼睛都瞪起来了。 赵鹏博不是小孩子了，忙说：“大舅，我不要。我找你有事儿呢，我姥爷和我妈他们在十里香羊肉馆等你呢。” 听赵鹏博这么一说，李红伟顿时就觉得不对劲了。 以他的经验，凡是他大姐李红艳专门找他的事儿，那就从来都不是啥好事儿。 要是有好事儿，她早偷摸着自己霸占了，怎么会想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