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弃妃财迷宝宝》 第1章 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东西! 红烛摇曳,红筹交错。椒墙生香,月影生辉。 纱帐中两道暧昧的影子停了下来。 钟琳琅转头看着男人额头上的薄汗,缓缓伸手从玉枕下摸出了那把出鞘的匕首。早在他进承欢殿前,她就已经听说了—— 今日是她入宫的好日子,却也是舅舅命丧边疆之日! 舅舅戎马一生保家卫国,最后却死于奸佞小人手中! 而这一切都源于身旁这个男人——当朝皇帝谢凉淮! “琅琅……” 男人刚转头看向她,迎面便是闪烁着冷光的匕首! 床帐内狭窄逼仄,他来不及闪躲,匕首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胸口! 谢凉淮痛得闷哼一声,却也不舍得因此打伤了她,只一手夺下了匕首并将她压在身下! 他不明白,为何方才她还笑脸相迎,转眼就能狠心杀他! “琅琅,为什么?!” “因为你娶我本就是一场算计!你想用我牵制钟家,让我爹爹忌惮、让我四个哥哥为你效力!因为你杀了我舅舅,害了整个柳家!” 钟琳琅近乎疯狂般嘶吼出来,“谢凉淮,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为什么不去死?!” 谢凉淮脸色骤变! 他没想到方才的一切,她都听见了! “琅琅,你听朕解释……” “谢凉淮!今日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我杀了你!” 钟琳琅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解释? 她用力一口咬在谢凉淮的肩膀上,那恶狠狠的样子像是要撕下一块肉来! 谢凉淮仰着头任凭她咬着,最后到底是狠下心一记手刀劈在了她的后颈处。 钟琳琅软软地晕了过去。 “来人!” 谢凉淮强忍剧痛,咬牙吩咐,“给她服忘忧水。另传朕旨意,钟贵妃欲行刺于朕,即刻打入冷宫,任何人不得探视!” …… 三年后,承德殿。 谢凉淮怒气冲冲地将一堆奏折扫翻在地,“一群混账东西!找个人如此费劲?早知如此,朕就不该留着这群酒囊饭袋!” 他这会子在气头上,宫人们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平素他不生气,尚且无人敢靠近,更何况是眼下? “庞志远?庞志远?!” 谢凉淮冲门外喊了两声,谁知回答他的却是—— “吧砸吧砸。” 听着这奇怪的声音,谢凉淮抬眼一看,只见门口不知何时居然多了一只小奶娃?! 这小奶娃瞧着不过两岁左右。光着两只小脚丫子,胖乎乎的脚丫子上还沾满了泥土,胖嘟嘟的脸蛋上也沾了泥,头上还扎着可爱的小揪揪。 这小奶娃瞧着细皮嫩肉的,跟刚出壳儿的小鸡似的…… 最奇特的是,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只造型奇特、质地透明的瓶子? 方才的“吧咂”声,便是吮吸瓶子发出来的。 谢凉淮剑眉一拧,“庞志远,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太监总管庞志远与几名御林军,这会子正大气也不敢出的跟在这只小崽崽身后,就怕呼吸重了,都能吓坏这只小奶娃似的! “皇上,奴才也不知道啊!” 适才他就一转身的功夫,就被一只小奶娃给拽住了衣袖。 看着这小奶娃又奶又萌,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身上还带着奶香气儿。 这谁能扛得住哇?! 庞志远怕惊了他,便只得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进了承德殿。 小奶娃扶着门槛翻了进来,嘴里仍旧叼着那只奶瓶子,摇摇晃晃地来到了谢凉淮身边,扬起头好奇地打量着他。 谢凉淮也低头看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 殿内只剩小奶娃嘬那瓶子的声音,听着格外响亮。 半晌,谢凉淮俯身把他举了起来,让他目光与他平视,“你,小崽,叫什么名儿?是哪里来的孩子?” 瞧着这小奶娃穿得挺齐整,头上还扎着小揪揪,应当不是野孩子。 小奶娃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吧咂吧咂……” 谢凉淮眉头拧得更紧了,“你爹娘是谁?” 小奶娃:“吧砸吧砸……” 谢凉淮心想,这小崽莫不是个小哑巴? 这孩子瞧着虽小,但这个年纪好歹也会说几个词儿了吧? “喂,你是个小哑巴吗?” 他话刚出口,只听小奶娃突然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句,“暴君!” 谢凉淮当场石化! 暴君? 这个小奶娃怎知他是暴君? 如今竟是两三岁的小奶娃,都知他是个暴君了吗?! 生气! 见他脸色变了,小奶娃瓶子里的奶也见了底,顿时把奶瓶往他脸上一砸,两只胖乎乎的小短腿在空中胡乱蹬着,想要下地逃跑。 奶瓶砸在脸上,就像被蚊子叮了一口。 可是他胆儿之肥,谢凉淮又岂会放他逃跑? 他耐着性子把奶瓶放在桌上,这才继续拎着他问道,“小东西,你爹娘在哪?”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竟生出这样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东西! 拿瓶子砸他不算,居然还敢骂他是暴君? 小奶娃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想要挣脱,一张胖嘟嘟的小脸也涨得通红! 谢凉淮越看越觉得他可爱,越看越觉得他眼熟……他不禁凑近了些,眯了眯眼睛,“小崽,朕怎么看你长得有些眼熟?” 小奶娃见挣扎不脱,便索性停止了挣扎,反而张开双臂对他露出一道甜甜的笑容! 谢凉淮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 正如庞志远方才所想——这谁扛得住啊! 把人心都甜化了好吗?! 他从未与人这般亲近过,尤其对方还是个小崽崽! 谢凉淮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这小奶娃双手抱着他的头,又扯了扯他的耳朵,最后“嗷呜”的一口咬在了他的鼻子上! 谢凉淮:“……” 这个小冤种! 他今日真是见鬼了! 小奶娃一口小奶牙长得很齐整,这一口咬下来还挺疼。 他刚伸手打算拽着小奶娃的衣襟把他放在地上,小奶娃却一头栽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谢凉淮顶着鼻子上的牙印,低头看着怀中脏兮兮的小家伙,正犹豫着要不要把他给扔出去。便看到他脖子上戴着金项圈,金项圈上坠着块金疙瘩。 金疙瘩上刻着两个字:金宝。 莫非,金宝是他的名字? 唔,看来这小奶娃家中非富即贵!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一声,“主子,大事不好了!” 第2章 对钟贵妃旧情不忘?给朕打! 谢凉淮将睡着的金宝递给庞志远,示意他将这只小崽放在龙床上歇息。 庞志远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金宝脏兮兮的两只小脚丫子,到底是接过他轻手轻脚地抱进了内殿。 “主子!” 进来的人是简尧。 谢凉淮身边的暗卫之一。 “钟贵妃出事了!” 简尧语速极快,“早起坤宁宫少了一串珍珠手镯!皇后一口咬定是被钟贵妃身边的珍珠姑娘给顺走了!钟贵妃护犊子,惹恼了皇后,皇后要杖责钟贵妃呢!” “真不让朕省心!” 谢凉淮冷哼一声,眨眼间便消失在原地。 简尧挠了挠头,一时间竟是不知自家主子这句话是在说周皇后、还是钟贵妃了! 还未进冷宫,远远儿的就听到周皇后愤怒的声音,“这就是你们钟家的规矩?纵容贱婢偷盗还振振有词?既然妹妹如此护着这手脚不干净的丫头……” “给本宫打!连同她们主仆一起打!本宫倒要瞧瞧,这板子落在身上她们承认还是不承认!” “皇后娘娘既然拿不出证据,便别说臣妾的婢女手脚不干净!皇后还是先将嘴巴放干净一些!”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谢凉淮脚步一顿。 三年了。 这三年中,他从未踏足冷宫一步,从未来看一眼那个被她灌下忘忧水打入冷宫的女人! 非他心狠,是他怕自己的心不够狠! 身为帝王,心软最是要人命! 没想到三年过去了,这女人虽失去了记忆,那一身傲骨却始终还在! “你竟敢骂本宫嘴巴不干净?来人!掌嘴!” 周皇后怒极,声音都被气得变了形! 听着掌嘴的声音响起,简尧面色担忧地看向谢凉淮,“主子……” 谢凉淮脸色阴沉,脸颊绷得紧紧的,面上线条冰冷而又僵硬! 那一道道耳光声,宛如是落在了他的心头! 他一只手放在门框上,因为太过用力那骨节分明的手指都已变了形,手背上青筋暴起! 简尧又怎会看不出,自家主子这个时候忍得有多艰难?! 耳光声结束后,周皇后又吩咐杖责。 简尧实在忍不住了,“主子,您快进去吧!属下听说钟贵妃前两日染了风寒,今儿都还没好呢!若是再被打下去,只怕……” “不好向钟家交代啊!” 他低声劝道,“这几年因为钟贵妃被打入冷宫,钟家对您不满。钟贵妃不能再出任何事了!” 半晌,谢凉淮才松开手,面色阴沉地进了冷宫。 一进门,便见钟琳琅被按在板凳上,臀上已经血红一片! 她倒是能忍,非但没有晕过去,甚至一声不吭。 她没有求饶,只咬紧牙关硬生生忍痛到现在! 三年未见,甚至他刻意不去打听她的情况如何。 谢凉淮此刻再见到她…… 心口的旧伤又一次隐隐作痛! 她容貌未改,甚至较之三年前更添风华。即便是眼下如此狼狈不堪,可凌乱的发丝、被打肿的脸颊,却依然挡不住她原本的绝世容颜,也挡不住她骨子里的傲气! 对上女人眼中的倔强,谢凉淮面色没有半分变化,只冷冷地问道,“皇后,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 见到他,周皇后立刻上前哭哭啼啼,“皇上,今日晨起妹妹身边的珍珠前来讨药。” “说是妹妹感染风寒!虽然皇上有过交代,这三年来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冷宫、不允许接济妹妹。” 她捏着锦帕,眼泪说来就来,“但皇上您知道,臣妾素来心软!” “说重点。” 谢凉淮可没耐心听她哭唧唧! 周皇后眼中的难为情一闪而过,赶紧说道,“臣妾好心给她拿了药,谁知她刚走臣妾便发现,您前些日子赏臣妾的珍珠手镯不见踪影了!” “原一串珍珠手镯倒也不稀奇!妹妹如今境地窘迫,能帮妹妹解解燃眉之急也无妨!可珍珠手镯是皇上您赏赐臣妾的呢!” “臣妾命可丢,手镯不能丢!”” 听着她恶心人的声音,钟琳琅不加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这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谢凉淮的眼神。 从进冷宫开始,他的目光便牢牢地定格在她身上了。 似乎除了她以外,他眼里容不下任何人! 见她还能翻白眼…… 便知这女人还不服输! 不过,谢凉淮比谁都了解她。 这三年她没有开口向任何人求助,日子也过得好好儿的。就算她再如何窘迫,也不至于指使珍珠去偷周皇后的珍珠手镯! 她钟琳琅不是那种人! 他看了一眼她臀上的血红,再看看她紧皱的眉,就知道她这会子有多痛! 谢凉淮缓缓蹲下,修长的手指捏住了钟琳琅的下巴,目光阴鸷可怕,“告诉朕,可是你指使珍珠顺走了皇后的手镯?” “臣妾没有!” 对上他阴冷的目光,钟琳琅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听说入宫当日她御前失仪,被谢凉淮打入冷宫。当晚她哭得昏天暗地,甚至还用头撞墙,所以造成了记忆缺失。 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她一概不记得了! 只隐约记得她穿越来这里已有十年之久,光是被困冷宫就占了三年有余! 这几年她一直没有放弃找回记忆,却始终没有进展…… “妹妹若是手头紧张需要银子,大可向本宫开口便是,何苦指使婢女做出这般下贱之事?这不是有辱妹妹的名声么?” 见谢凉淮没有动作,周皇后捏紧了手中的锦帕,“此事若传出去,也有损皇室颜面啊!” 她不动声色地火上浇油。 钟琳琅挣扎了一下,却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眉头拧得紧紧的,刚要开口辩解,便见门口有人进来了,“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得知此事大动肝火,特让皇上亲自处置钟贵妃!” 闻言,谢凉淮瞳孔微微一紧。 这件事这么快就传到周太后耳中了?! 看着周皇后洋洋得意的样子,谢凉淮咬紧了牙根——除了周皇后,无人会这么快向周太后告密! 三年过去了,周太后还怀疑他对钟琳琅旧情不忘…… 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倔强的钟琳琅,“给朕打!” 第3章 小家伙,你父亲是谁? 钟琳琅呼吸一窒—— 谢凉淮这个狗男人! 难怪人人传他是暴君,人人道他冷血无情。 原来他当真是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把人往死里打的狗东西!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也该立刻彻查此事吧? 他倒好,竟是一言不合就喊打?! 不等她开口,板子便又一次落了下来! 钟琳琅痛得闷哼一声! 她紧紧抓住了板凳边缘,却咬紧牙关继续忍着一声不吭! 冷汗顺着头发滚落下来,在地面汇聚。 约莫十板子左右,钟琳琅再也忍不住陷入了昏迷。 周皇后这才得意地收回目光,“皇上,想必妹妹的确窘迫了吧!深秋夜凉,听闻妹妹还盖着夏日的薄被,就连炭盆都烧不起了。” “想必她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臣妾原谅她了!皇上也消消气儿吧!” 她又一次不动声色地“踩”了钟琳琅一脚,还不忘借机把谢凉淮往坤宁宫“拐”,“皇上,冷宫可是晦气污浊之地!皇上不如……” 周皇后话还没说完,谢凉淮便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皇后很闲吗?” “既然冷宫晦气污浊,你还不回去?” 周皇后一噎:“可是,皇上……” “朕还要批阅奏折。” 说罢,谢凉淮拂袖而去。 临走前,并未多看钟琳琅一眼,更未给周皇后一记眼角余光。 目送他走远,周皇后这才气得跺了跺脚,看着昏迷不醒的钟琳琅,手中的锦帕都被捏变了形! “今日之苦都是钟贵妃自找的!既然她骨头硬,便不允许太医前来医治,让她好好儿长长记性!日后便不敢再觊觎不属于她的东西了!” 周皇后一语双关,眼神意味深长。 …… 谢凉淮回承德殿后,那只小崽崽已经消失不见。 暗卫简蘅回话说,发现那只小崽顺着墙根儿下的洞,在后宫七绕八绕进了冷宫。 “冷宫?” 谢凉淮眼神微微一闪,“冷宫怎么会有孩子?” 简蘅迟疑了一下,还是低声答道,“主子,那孩子,喊钟贵妃娘亲!” 此话一出,谢凉淮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从脚底升腾而起,瞬间就灌进了脑子里! 他只听脑子里传来“轰”的一声! “你说什么?!” 钟琳琅她怎么敢! 怎么敢背着他,把孩子都生下来了?! 冷宫上下都是一群饭桶不成? 钟琳琅的儿子都这么大了,他居然还被蒙在鼓里?!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大的事都敢瞒着朕!” 谢凉淮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桌面上,桌子应声而裂! 庞志远被吓得脸色一白,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皇上息怒!” “皇上,当年是您下令将钟贵妃打入冷宫,不许任何人探视啊!” 再说了,这件事钟贵妃瞒得死死的,就连他们也不知情啊! 冷宫是什么地儿? 那本就是偏远荒凉,被人遗忘的地方! 若无心关注,谁知道冷宫里发生了什么? 简蘅也赶紧解释,“皇上,此事属下还需彻查!” 眼下只知那小崽崽喊钟贵妃娘亲,却也不敢断定就是钟贵妃所生……毕竟钟贵妃刚进宫就被打入冷宫了,平素也从未与人往来。 她独自一人,又怎能生出孩子?! 谢凉淮这会子只觉得一会儿头脑发热,一会儿心里发凉。 甚至,还觉得头顶有点绿! 他忍不住摸了摸头顶,恶狠狠地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传令……” “太医不许进冷宫!” 太医不进冷宫,便无人给钟琳琅医治! 毕竟太医院上下都是男人! 如今谢凉淮疑心正重,只要是个男人,但凡敢接近冷宫,他都怀疑是被“他”给绿了,是“他”与钟琳琅苟且生下了金宝! “皇上,皇后娘娘已经下令了,说让钟贵妃自生自灭,长长记性呢!” 庞志远忙答。 对上自家皇上那冷冰冰又阴恻恻的眼神…… 庞志远岂会不知谢凉淮心里在想什么?! 他眼神一颤,“皇上,奴才虽进过冷宫,但是,但是奴才是个太监啊!” 他也没那本事绿了皇上啊! 谢凉淮这才收回目光,“朕知道你是太监。” 危险解除—— 庞志远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站起身,“哎哟我的个娘啊,吓死奴才了!不过皇上,奴才觉得此事暂且不能闹大,万一传到太后耳中……” 周太后素来不喜欢钟琳琅。 就算她被打入冷宫,这三年中周太后也没少找钟琳琅麻烦! 今日尚且要置钟琳琅于死地,若知金宝的存在,周太后还会让他们母子俩活?! 谢凉淮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原本他还挺喜欢那只小崽崽。 可只要一想到,他竟是钟琳琅与别的男人的孩子…… 谢凉淮便觉得恶心得紧! “立刻去查!这三年中有什么人进出过冷宫,金宝是谁的孩子!掘地三尺都不能错过任何线索!若查不出,朕唯你是问!” 他猛地转头看向简蘅,因为太过生气,一双黑眸已经充血,猩红的双眼令人心下胆寒! “是!主子!” 简蘅离开后,谢凉淮气得砸了半个承德殿! 约莫酉时左右,那只小崽又偷偷溜进了承德殿。 许是察觉到殿内气氛格外紧张凝重,他没有大摇大摆地从门槛上翻进来,而是嘴里叼着奶瓶,小心翼翼地爬了进来! 正在批阅奏折的谢凉淮,其实早已被他这可爱的模样给吸引了。 偏仍旧绷着脸,捧着手中的折子只当没看见他。 庞志远追了进来,本想立刻抱了金宝出去,但见自家皇上眼角余光一直落在那只小崽崽身上…… 他也很为难啊! 就怕皇上一生气,下令把这只小崽崽给咔嚓了! 毕竟这只小崽崽的存在,无异于是皇上头顶的那一抹绿光! 金宝爬到了谢凉淮脚边。 看着面前的大长腿,他小手不假思索地一伸,抱着他的膝盖缓缓站了起来,踮着脚丫子将手中的奶瓶递给了谢凉淮。 “暴君叔叔……” 金宝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喝内内!” “内内?” 谢凉淮皱眉。 他放下折子,面色仍旧冰冷,“小崽,你又来做什么?” “药药!” 金宝费力地把奶瓶放在桌上,这才朝他伸出两只胖乎乎的小爪子,“娘亲痛痛!” 谢凉淮的眼神瞬间变了! 金宝果然是钟琳琅的儿子! 他这会子来找他,竟是为钟琳琅讨药?! 想到今日那个倔强的女人被杖责,再想想她被打得血红一片…… 谢凉淮心口钝钝地痛着,到底是没能狠下心,吩咐庞志远去太医院取药。 看着面前虎头虎脑的小家伙,谢凉淮强忍着心头的愤怒蹲在了他面前,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柔和一些,“小家伙。” “告诉朕,你父亲是谁?!” 第4章 暴君配毒妇,天造地设! “父亲是什么?” 金宝眨了眨眼,偏着头看着他,一双大眼睛无辜又可爱,“可以吃吗?” 谢凉淮:“……” 他居然不知什么是父亲? 莫不是…… 他也没见过他的生父?! 庞志远很快取了药回来,谢凉淮把药塞进了金宝的胸口,“给你娘亲带回去。” 金宝担心娘亲,顾不得道谢迈开小短腿就跑了。 看着桌上他为了“交换”留下的奶瓶,谢凉淮陷入了沉思。 …… 冷宫。 临近冬日,夜晚总是来得悄无声息。 钟琳琅趴在床上,烛光照耀下脸色苍白如雪。冷汗始终未曾干过,那席卷了全身的剧痛,让她一会儿如置身火海,烤得她浑身炙痛难忍; 一会儿又仿佛被扔进了冰海中,周身都被寒冰给冻住了,麻木刺痛! 珍珠跪在床边,看着自家娘娘紧蹙的眉,时不时的闷哼声,着急地哭了起来。 “娘娘!都是奴婢拖累了娘娘!” 她哭着给钟琳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哭什么?我还没死呢!你家娘娘就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 钟琳琅艰难地睁开双眼看着她,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你不是说,你打小就跟着我吗?既然如此,我自然会护着你!” “我虽记不起从前的事,但这三年来,我也了解你的为人。” 她的人,绝对不会手脚不干净! 冷宫三年,珍珠宁愿自己吃不饱穿不暖,也绝对不会让她和金宝挨饿受冻! 当然了,他们三人也从未挨饿受冻过! 因为—— 许是穿越时触碰了什么“幸运开关”。 所以老天爷为她关了做宠妃的“门”之后,却又给她打开了一扇“窗”,让她开启了一个神秘的“万能空间”。 只要手上的戒指还在,她所需什么,便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凭着万能空间,她这三年在冷宫从未短过吃穿! 珍珠又何至于去偷周皇后的戒指?! 只是这破烂空间时灵时不灵,钟琳琅也摸不清到底有什么规律。 就比如今日。 前两日她偶感风寒,身子不适。 为了不传染给金宝,她从空间拿了一些感冒药。 今日药已经用完了,谁知这破落空间却不给她药了,反而给她吐出了几张创可贴! 她这才吩咐珍珠,去向周皇后请示拿药。 因此才有了今日这场闹剧! “痛死我了。” 钟琳琅闷哼一声,艰难地扭过头,唉声叹气,“我这到底是什么命啊?失忆了不说,还被人给打成这样!周皇后心狠手辣,我是早有体会。” “可没想到……” 谢凉淮这个狗男人,也如此蛮不讲理! 果然,狗男人配狠女人,暴君配毒妇——谢凉淮和周皇后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在心里恶狠狠地骂道。 殊不知,她今晚骂的那位与谢凉淮最是相配的“狠女人”和“毒妇”,根本就不会是周皇后…… “天都黑了,金宝去哪了?” 醒来后不见儿子,钟琳琅没来由地心慌。 金宝的存在,万万不能让周皇后她们知道! 否则,对她与金宝而言,将是灭顶之灾! “小公子方才还在外面喝奶呢!奴婢去瞧瞧!” 珍珠也被周皇后下令责打了一通,这会子艰难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钟琳琅伸出手,看着手指上的戒指叹了一口气,“你若真有灵,就给我一些伤药吧!看我和珍珠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话音刚落,空间大哥又吐出几张创可贴给她。 钟琳琅:“靠!!!” 她屁股都被打烂了,几张创可贴有什么用?! “破烂东西!” 她取下戒指重重地扔在床上,却又因扯痛了屁股上的伤,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看着戒指,钟琳琅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捡起准备重新戴上,又见金宝扶着门框进来了,“娘亲!药药!” 她抬眼看去,只见自家儿子举着药进来了。 “娘亲,呼呼。” 金宝把药放在她脸上,在她的屁股上“呼呼”了两口,“不疼了。” 他摇了摇头,像是一只摇头晃脑的不倒翁似的。 见状,钟琳琅一颗心都融化了! 呜呜呜不愧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疙瘩! 金宝就是她的心肝宝贝! 在这种时候,他还知道替她呼呼…… 钟琳琅脸颊动了动,药膏从脸上滑落,珍珠连忙拿起一看,“小公子,这药膏是从何处得来的呀?果真是伤药呢!” 她又惊又喜。 钟琳琅也吃了一惊。 自家宝贝儿子当真寻了伤药来?! “儿啊,这药你是从哪里得的?” “秘密!” 金宝古灵精怪地把脸贴在了她的脸上。 钟琳琅顿时热泪盈眶:“呜呜呜真是妈妈的好大儿……” 她捏了捏金宝的大耳朵,只觉得上了药之后,那难以忍受的剧痛果然消减了几分,颇有一种“风吹屁屁凉”的清爽凉透感! “珍珠,你也赶紧擦药。” 她不忘叮嘱珍珠。 “奴婢不疼。” 见她摇头,钟琳琅岂会不知她是想将这药留给她用? 心下感动之余,她故意板着脸,“赶紧上药!你若不好起来,谁来照顾我和金宝?” “可是娘娘……” “没什么可是!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钟琳琅拿出贵妃娘娘的派头来,珍珠这才眼泪汪汪地拿着药出去了。 金宝坐在床头上,软糯糯的小屁股搁在她脑袋旁。 她牵着金宝软乎乎的小胖手,柔声问道,“儿啊,你告诉娘亲,你别是偷偷溜进太医院给娘亲拿药了吧?你怎么认识这是伤药?” 金宝哼唧了两声没说话。 “你没被人发现吧?” 金宝小脸微微一僵,还是摇了摇头。 钟琳琅松了一口气,苦口婆心地叮嘱道,“儿啊,你千万不能被人发现了!” “如今娘亲处境艰难,连带着你也跟着娘亲受苦了!倘若你被人发现了,娘亲还真护不住你!所以你要乖乖听娘亲的话,千万不能离开娘亲身边知道吗?” “哦。” 金宝垂着头,恹恹地答应了一句。 冷宫好冷清哦! 花花姨这两日也生病了,都没有人陪他一起玩! 还是冷宫外面更好玩! 金宝撅着小嘴。 娘亲说她护不住他,那么……暴君叔叔可以保护他吗? 金宝眨了眨眼刚想说话,便见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第5章 谢凉淮深夜“突袭”冷宫! 谢凉淮出现的猝不及防。 金宝反应很快,在他进来前便纵身一跃跳下了床,“吭哧吭哧”地从窗户上爬了出去。 方才娘亲说过了,他不能被人发现! 虽然……暴君叔叔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见这只小崽见了他逃得飞快,谢凉淮眼角余光看向身后,简尧悄无声息地朝着金宝躲藏的方向追了上去。 儿子突然跳下床翻窗离开,钟琳琅也被吓了一跳! 抬头一看,竟是谢凉淮进来了! “皇上?!” 这个狗男人怎么会深夜“突袭”冷宫?! 她惊呼一声,脸色一变心下开始敲起了鼓——希望方才金宝没有被谢凉淮发现! 她失忆了,连金宝生父是谁都不知道。 可她如今是谢凉淮的妃嫔,是堂堂钟贵妃! 纵使被打入冷宫,她的身份也不会改变! 谁知冷宫三年多,她却有了一个两岁多的娃! 这若被谢凉淮知道,肯定会把她和金宝一起浸猪笼啊! 也不知方才这个狗男人到底有没有看到金宝…… 不过,瞧着谢凉淮面无表情并未追问,钟琳琅便只当他不知道金宝的存在! 于是,她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认命地躺平了,“皇上驾临,臣妾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臣妾倒是有心想给皇上请安,奈何今日被皇上下令责打,臣妾起不来。” 她收回目光,懒得再多看谢凉淮一眼。 他是皇帝不假,她心里有怨气藏不住也是真! 这世上,没有人能做到在“仇人”跟前面不改色、谈笑风生吧? 他将她打入冷宫三年,今日更是不分青红皂白就信了周皇后的话,将她打得半死不活。 这仇恨,就算是个傻子都会记在心里了! “你在怨朕?” 谢凉淮在床边坐下。 房间内弥漫着一股子浓郁的药味。 知她已经上了药,他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 “臣妾不敢。” 钟琳琅嘴上说着不敢,心下却冷哼一声,“您可是皇帝!这整个天下都是您的!更何况是臣妾一条命?” “臣妾命如草芥,比不得皇后尊贵,自然不敢在皇上跟前埋怨!” “还是这般牙尖嘴利,可见今日并未将你打痛。” 谢凉淮冷笑。 “是啊!臣妾就算被打得半身不遂,也比不得皇后娘娘在皇上跟前哭诉两句,让皇上心痛。” 钟琳琅呛声。 笑话! 她虽被打得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但是她的嘴还好好儿的! 只是今儿被周皇后下令掌嘴,虽说眼下脸颊已经消肿,但牙龈却还疼得厉害。 一说话,两边脸颊也跟着疼。 比起臀上的伤,这点子疼算得了什么? 区区小伤罢了! 不影响她打嘴仗,为自己出口气! “皇上乃是君子,是天子,总该不会与臣妾一个小小妃嫔计较吧?臣妾今日无端被人冤枉,又平白挨了板子!就算是条狗,无端被人踹了一脚都会龇牙咧嘴呢。” 钟琳琅也冷笑,“臣妾满腹怨气,发发牢骚过过嘴瘾,皇上总不会再下令责打臣妾一顿吧?” “若皇上生气,臣妾收回方才那番话便是!” 她明知自己如今在后宫是什么处境。 ——犹如一叶浮萍,漂浮在水中,随风摇荡孤苦伶仃。 面对谢凉淮,她本该乖巧顺从才是。 奈何她钟琳琅不是逆来顺受的人! 天子威严不可侵犯,她的命就低贱如尘埃不成? 纵使心下明白不该这般尖牙利齿地对谢凉淮,但面对这个男人,钟琳琅也不知为何她总有一股子逆反的劲儿,总想与他对着干! 谢凉淮被她一番话气笑了,“看来冷宫三年,并未让你悔改性子!” 仍像是一株仙人掌似的,刺得他满手都是血! 他就知道,他不该关心这个女人! 钟琳琅根本就没有心! 一旦靠近他,他能得到的只有一身刺! 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亦是如此! “是啊,皇上是天子!看谁不顺眼可以打入冷宫,甚至砍头示威。臣妾又能怎样?就算臣妾有罪,临死前也得散散怨气吧?” 钟琳琅叛逆心很重。 她不知是对所有人都这样,还只是对谢凉淮如此。 毕竟冷宫三年,她面对的人少之又少,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否则臣妾死后做了厉鬼,还要缠着皇上报仇呢!” “你……” 谢凉淮被她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咬着牙,眉宇间满是戾气,“钟琳琅,不得放肆!” 这个女人简直像是一棵弹性十足的树干,他越是想将她掰弯,她越是韧性十足、弹力十足! 最后,这所有的痛全部都反弹到了他身上! “是!臣妾不敢放肆!” 钟琳琅懒懒地收回目光,撇过头看向墙壁,不想再看谢凉淮一眼。 反正她心里想说的话,方才一股脑都说出来了。 心里好受多了! 看着她乱糟糟的后脑勺,谢凉淮心里烦躁得很!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晚是中了什么邪。 听到金宝说“娘亲痛痛”后,他这心里便像是被人挖掉一块似的,空洞而又剧痛难忍!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鬼使神差般进了冷宫。 谁知他好意探望,这女人竟会把他气个半死! 房间内那股子药味把他拉回了现实中。 谢凉淮深呼吸一口气,将满腔戾气压了下去,抬手掀开了被子。 “你做什么?!” 钟琳琅猛地转过头来,身子飞快地朝着床内侧挪了一下,眼神警惕地看着他。 谢凉淮的手落了个空,顿时蹙眉,“不疼了?” 他这么一说,钟琳琅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靠!一股子撕裂她屁股的痛又传遍了全身!让她疼得低吼一声! “啊……” 这下,药味混合着鲜血的味道,糅杂在一起,传入了谢凉淮的鼻子里。 她的伤口又裂开了?! 不顾钟琳琅反抗,谢凉淮一把将她拽到身边。 掀开被子的那一刻,饶是从血雨腥风中走出来、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男人,也忍不住心口一疼! 鲜血染红了她的寝衣,就连床单上、被子上也全是血…… 他给的那点子药膏于事无补,根本就不顶用! 更不提方才钟琳琅的伤口又一次裂开了! 谢凉淮眼眶一热,低低地喊了一声,“庞志远!” “皇上。” 正在门外放哨的庞志远,蹑手蹑脚地出现在门口。 “去。” 谢凉淮的声音,俨然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似的,“你亲自去寻钟……去寻雁西。让他配最好的金创药,朕立刻就要!” 雁西? 钟琳琅不是没有察觉到,谢凉淮说起雁西时猛地停顿了一下,还改口了! 听到这个名字,她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子奇怪的感觉。 于是,她下意识抓住了谢凉淮的衣袖,“皇上,雁西是谁?” 第6章 呜呜呜被他看到光屁股了! 谢凉淮眼神一闪,一把推开了她的手,故意转移话题,“皇后的珍珠手镯,当真不是你拿了?” “臣妾为何要拿她的东西?!” 给她她都嫌脏呢! 钟琳琅顿时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就差当场从床上跳起来了! 她咬牙切齿地瞪着谢凉淮,“皇上若是不信,为何今晚要来冷宫?当初把臣妾打入冷宫的是皇上,今日将臣妾打得半身不遂的也是皇上!” “既然你认定是臣妾拿了了,还问我做什么?!” 说着说着,钟琳琅连敬语都不用了。 若非不能舍下金宝,她真想当场咬死谢凉淮这个狗男人,与他同归于尽! 不得不说,谢凉淮的确了解钟琳琅。 知道哪句话可以让她当场炸毛! “既然不是你,皇后为何一口咬定是你?” “我怎么知道?她脑子有毛病呗!” 钟琳琅冷哼一声,话刚出口才发现这句话属实大逆不道了些……不管怎么说,周皇后是皇后,她不过是被打入冷宫的弃妃罢了! 她意识到失言,咬着唇愤愤不平地转过头闭上了嘴。 好在庞志远回来得很快,将“雁西”配好的金疮药呈给了谢凉淮。 “忍着些。” 谢凉淮掀开被子,修长的手缓缓挑开了她的寝衣…… 这个男人竟打算亲手给她上药! 钟琳琅只觉得老脸一红,“不,不用皇上亲自动手!让珍珠来就好!” 她虽是谢凉淮的女人,但她自认为刚入宫就被打入冷宫,两人也还算是陌生人呢! 哪能与这个“陌生男人”三年后第一次见面,就被他看到光屁股的模样? 呜呜呜还是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光屁股! 饶是她脸皮再厚,这会子也扛不住了。 “闭嘴。” 谢凉淮冷冰冰地扔下两个字,“在朕眼里,不过就是一只受伤的猫罢了。” 给一只受伤的“猫”屁股上药,他都不介意,“猫”还介意不成? 只是这只猫…… 并非乖巧温顺的家猫,而是一只野性难驯的“小野猫”! 钟琳琅:“……” 他居然把她当成一只猫?! 罢了罢了,猫就猫吧,总比把她当成一条狗的好…… 她心有不甘,却也知道谢凉淮今晚似乎是带着好意前来。 虽然不知他为何会好心给她上药,但这送上门的好事不要白不要! 被他看了光屁股算什么? 只要能赶紧好起来,日后才有机会报仇! 谢凉淮把她当成一只猫,钟琳琅也只当他是一头熊,想象成是一只熊掌正在给她上药! 伤口惨不忍睹,谢凉淮却犹如心有小鹿。 他仍是面无表情,可微微颤抖的手、以及泛红的耳根子却出卖了他。 好在钟琳琅为了不在谢凉淮面前丢人现眼,不会丢脸的惨叫出声,这会子正把脸埋在被子里,紧紧地咬着被子一角。 即便如此,仍是疼得身子轻颤! “再忍忍,就快好了。” 知道这有多痛,谢凉淮难得轻声与她说话。 可他的嗓音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染上了沙哑,犹如烟熏过后的低语,醉人而又性感。 好不容易上完药,钟琳琅已经疼得险些晕死过去! 这上好的金疮药洒在残破的肌肤上,犹如万千蚂蚁在啃噬似的,疼得她几度头脑发晕! 谢凉淮起身,掏出一方锦帕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和药粉,将锦帕叠好放在了床头,“不必感谢朕。这方锦帕,替朕清洗干净便是。” 钟琳琅:“……呕!” 这锦帕上血气冲天,险些把她熏吐了! 谢凉淮心下觉得好笑,面上却仍冷冷冰冰,“钟琳琅,今晚朕过来,还有件事想问问你。” “皇上想问什么?”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钟琳琅便冷哼一声,“臣妾这伤是皇上打的,这药却也是皇上上的!真不知皇上到底想做什么?” 今晚给她上药,当真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朕……” 谢凉淮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有话要问你。” 他不想与她多言。 言多必失——怕他说多了,她会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对她! 钟琳琅是个敏感而又聪慧的女人。 他不想冒险。 “你在这冷宫三年,可曾见过一个孩子?” “孩子?!” 钟琳琅没有听出他预期中的试探,反倒是在心里敲响了警钟! 好端端的,谢凉淮为何要询问什么孩子不孩子的? 难不成…… 金宝当真被他发现了?! “皇上说的是什么孩子?这冷宫内只有臣妾与钱答应二人,我们俩都是冷宫弃妃,哪里会有什么孩子?皇上莫不是看花眼了?” 钟琳琅噼里啪啦,“都说冷宫阴气重。” “皇上莫不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 看来,这个女人是不打算老实交代了! 谢凉淮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莫不是她还在维护金宝的生父?! 也不知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是个什么样的“混账东西”! 居然敢染指他的女人! 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戾气,又一次翻涌上了心头。 谢凉淮的脸色,愈发的冰冷可怕了! 就连钟琳琅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觉得他此刻的模样很可怕,“皇上,臣妾当真没有见过什么孩子!您,您要不去问问其他人?” 钱花花前些日子得了一种会传染的红疹子,她给她开了药,叮嘱她半个月内不能出门见人。 因此,今儿她被周皇后责打,钱花花也只能隔着窗户干着急! 谢凉淮就算有心想去问问钱花花,也不敢靠近她吧? 而她与钱花花作为同病相怜的“冷宫姐妹花”,待在冷宫同甘共苦三年的“钉子户”,早已是一条心了! 就算谢凉淮询问,钱花花也绝对不会把她和金宝卖掉! 她不说这话还好。 一说这话,谢凉淮心中的怒气再也无法压制了! 他狠狠地一拳砸在床沿上,冷着脸起身摔门而去! 临走前,特意交代不许任何人进出冷宫,要让钟琳琅自生自灭! 躺在床上的钟琳琅直翻白眼,“都说女人变脸比变天还快!分明是这个狗男人变脸变天还要快吧!好端端的怎么又生气了?” 真是“暴君心海底针”——捉摸不透! 不过今晚谢凉淮的询问,倒也让钟琳琅多留了个心眼,心想今后要将小金宝拴在裤腰带上,不能再让他偷偷溜出冷宫了! 可即便如此,金宝仍是出事儿了…… 第7章 钓出那只敢绿了朕的“王八” 钟琳琅虽多留了个心眼,但架不住金宝不过是个两岁多的小奶娃! 她这两日无法下地,珍珠要忙着照顾她,自然也就疏于金宝。 谢凉淮也已经几日未曾出现。 似乎那天夜里他突然进入冷宫,给她亲手上药,还被她气得拂袖而去都是一场梦! 殊不知他回承德殿当晚,便又砸了不少东西。 他没来由的喜欢金宝,却又觉得金宝的存在就是横在他心口的一根刺——咽不下去也拔不出来,就这么刺着让他难受得紧! 关于金宝生父的“答案”,也终于在第四日揭晓了…… 这几日,金宝日日都会准时出现在承德殿,午出晚归。 每次过来的时候,都抱着他那大奶瓶。 谢凉淮虽“如鲠在喉”,却又对他厌恶不起来! 几日下来,倒是盼着这小崽崽来他跟前捣乱了。 一如眼下—— 他正在不怎么认真地批阅奏折,金宝却欢快地跑到了一只梅瓶前,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转头看向谢凉淮。 那眼巴巴的模样,让他选择放下了手中的折子。 “你这小家伙,又想做什么?” “这个!” 金宝伸手指了指梅瓶。 这只白玉青釉纹梅瓶比他还要高半个头,他却二话不说张开手臂就要抱着梅瓶往外走……可惜他两只小胳膊太短,梅瓶太粗。 即便是他踮着脚使出吃奶的劲儿,也难以将这只梅瓶抱起来。 看着他吃力的样子,谢凉淮被他逗乐了,“你想要?” 金宝把头点的小鸡啄米似的。 他想要! 因为娘亲会喜欢! 娘亲喜欢金子,所以给他取名“金宝”! 这梅瓶上有金色的纹路,像是金子打造的,娘亲一定会很喜欢! 谢凉淮看着他两只大眼睛中亮晶晶的光芒,与那倔强的女人一模一样……他压下眼中的暗芒,“朕给你送去?” 金宝只是年纪小,又不是小傻瓜! 一听这话泄了气。 若让他亲自送去,娘亲不就又要跟他吵架了吗? 那一日谢凉淮问他生父是谁。 金宝对“父亲”这个词儿没有什么概念,因此后来特意问了珍珠姐姐,什么是“父亲”…… 珍珠解释说,“父亲就是你的天,有宽厚的肩膀和胸膛,给你最无私最温暖的爱,给你最大的安全感,即便是天塌下来也能保护你和娘亲的人!” 金宝一想,暴君叔叔不就有宽厚的肩膀和胸膛? 娘亲说他是天子,那就是天! 他对他的宠爱,金宝也能感受到,更相信天塌下来暴君叔叔也能给他和娘亲顶着! 那天夜里,暴君叔叔不就给娘亲上药了吗? 反正,他就觉得暴君叔叔给了他最大的安全感! 他想让暴君叔叔当他的父亲! 所以暴君叔叔和娘亲不能吵架! 面对谢凉淮的询问,金宝沉默地摇了摇头。又吭哧吭哧地爬上桌子,对着一堆折子看得津津有味,也不知能不能看懂。 …… 金宝一连来了三日,承德殿值钱的玩意儿就少了三样! 前儿个是五彩琉璃玉镯,昨儿是一只小翡翠花瓶,今儿又是一支珊瑚玉钗。 都是些女人喜欢的玩意儿。 第四日,简蘅刚刚回禀了金宝生父的调查结果,眼瞧着快到金宝过来“串门”时辰了,谢凉淮强忍着怒火开始“设套”。 他在承德殿最显眼的位置,摆放了一顶雕刻精美的玉冠。 “朕以玉为饵,看看今日到底是能钓上来一条小鱼,还是……” 他冷笑一声,“钓出那只敢绿了朕的王八!” 谢凉淮瞥了玉冠一眼,悄然躲进了殿内。 果不其然——那只“小贼”看见玉冠后,不假思索地薅下来就跑! 待他溜出门,谢凉淮这才从暗处现身,不动声色地跟在了“小贼”身后。 这小家伙果然不走寻常路,一路有洞钻洞,没洞就钻树丛花丛草丛……一番艰难的蠕动后,他很快又消失在了谢凉淮眼中。 不多时,看着冷宫城墙下的洞,谢凉淮面上乌云笼罩。 难怪这小家伙能从冷宫进入承德殿而不被人发现! 原因可算是找到了! 庞志远跟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皇上……” 前几日皇上骤然与钟贵妃相见,两人非但没有消除三年前的隔阂,反而还因为金宝的存在又陷入了僵局! 这是旧仇未消,又添新仇啊! 庞志远也跟着愁! 谢凉淮凤眸一眯,转头看向庞志远,“这冷宫里,除了钟贵妃还有谁?” “还有钱答应!” 庞志远赶紧答道,“三年前选秀,钱答应入了太后娘娘的眼!可谁知钱答应御前失仪,您便将她打入了冷宫!” 钟琳琅是御前行刺,这钱答应才是当真御前失仪啊…… 算起来,钱答应才是“冷宫老人”,比钟琳琅进冷宫时间还要久。 “哪个钱答应?” 别说是想起钱答应是怎么御前失仪了,就是钱答应这个人他也想不起是谁! “就是京城首富钱家的千金!” 庞志远道,“那一日她因为见到皇上太激动,竟是,竟是当众……哎哟喂!简直太失态了!奴才都说不出口了。” 他老脸一红,忍不住伸手在鼻子前挥了挥。 谢凉淮倒也不关心谁是钱答应,只是前几日钟琳琅提起钱答应,他便随口一问。 冷宫大门一开,便见台阶处立着一块牌子。 他凑近一看,只见牌子上写着几个字:暴君与狗禁入! 顿时,谢凉淮一张俊脸便扭成了一团! 该死! “这是谁立的牌子?!” 他咬着牙冲门口的御林军低声喝问。 这才几日? 上一次他过来,都还没有这块牌子呢! “是,是钟贵妃……” 御林军被吓得瑟瑟发抖。 呜呜呜今日钟贵妃一瘸一拐地出来,还非要立这个牌子,他们也不敢阻拦啊! 谢凉淮:“!!!” 他就知道! 除了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还能有谁?! 御林军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房中传来熟悉的一声,“你还知道回来!你这个臭小崽崽,我不是不让你偷溜出去吗?!” 紧接着,是金宝略带几分讨好、奶声奶气的声音,“娘亲!礼物!” “你别以为带了礼物回来我就不揍你!” 话音刚落,房门被人一把拉开了,金宝迈着小短腿奋力往外跑,钟琳琅撑着腰举着鸡毛掸子在身后追! 而站在台阶下的谢凉淮来不及离开,就这样撞进了他们母子俩的视线中! 第8章 告诉朕,金宝是谁的儿子?! 金宝动作机灵的一跃,直接跳进了谢凉淮的怀中! 谢凉淮眉头一拧,将他抱了起来,面色阴沉地看着举着鸡毛掸子逼近的钟琳琅。 这个女人还真是顽强! 前几日分明被打得无法下地,今日居然就能举着鸡毛掸子揍人了? 雁西亲手配的药,果然堪比神药! 逼近台阶,钟琳琅才猛地刹住了脚!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被谢凉淮抱在怀中的金宝,又看了看皱眉不悦的谢凉淮……半晌,她才冲身后喊道,“珍珠,珍珠?” 珍珠也一瘸一拐地跑了出来,“娘娘,怎么了?” “你,你掐掐我,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谢凉淮怎么又来了冷宫?! 金宝还跳进了他怀中! 天呐! 钟琳琅真想当场晕一晕! 哪知,珍珠还没等下手掐她呢,看到站在台阶下的谢凉淮,顿时脸色一变! “皇上?!” 珍珠忍着剧痛跑下台阶,一膝盖跪在了谢凉淮面前,还不住冲钟琳琅招手,“娘娘,快给皇上请安!” 得! 不必被珍珠掐了,只看到珍珠的反应,钟琳琅便知自己不是在做梦。 她攥着鸡毛掸子,撑着腰一瘸一拐地下台阶,“皇上,您怎么又来了?” “又?” 谢凉淮挑眉,“你不欢迎朕?” “当然不……” “当然不欢迎”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呢,钟琳琅的理智便回来了,赶紧摇头,“当然不是!皇上驾临,臣妾热烈欢迎!” 说她不恨谢凉淮是假的! 但谁让他是皇帝呢? 前几日招惹了这厮生气便也罢了。 这会子,金宝可还在他怀中呢! 这厮等同于掐中了她的命脉! 钟琳琅呵呵的陪着笑脸。 可顺着谢凉淮凉凉的目光看去……她顿时脸色一变! 不好! 那块牌子被他看到了! 钟琳琅保持冷静,慢吞吞地挪动着身子把牌子挡住后,这才问道,“皇上这么来冷宫有何贵干?” “翻牌子。” 谢凉淮一语双关。 也不知说的到底是来翻她身后那块牌子,还是另外一种“翻牌子”的意思。 他抱着金宝走近,拔出了那块牌子,颇有“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气势。 将牌子往地上一扔,谢凉淮抱着金宝进了屋。 冷宫,便如它的名字—— 附近都是废弃宫殿,这里是整个后宫最为偏僻幽冷之地。 若妃嫔被打入冷宫,顶多允许带个贴身宫女伺候着,甚至有的连宫女都不配拥有。 进了冷宫的女人,后半生便算是毁了。 要么疯了,要么死了…… 钟琳琅撑着腰,跟着他进了殿内,“皇上可用过晚膳了?” “未曾。” 谢凉淮语气淡淡。 他目光环视一圈—— 钟琳琅居住的寝殿,虽比不上刚入宫时的承欢殿,却也比隔壁钱答应的寝殿要气派得多。至少,一应物件都齐全,没有想象中那么落魄可怜。 甚至有的东西瞧着比承德殿的还要贵重! 就比如面前这只琉璃玉瓶! 谢凉淮转头斜了庞志远一眼——这就是你与朕说的,暗中照拂钟贵妃一二? 冷宫这逼格,已经有了赶超承德殿的架势了好吗?! 钟琳琅这位冷宫弃妃的日子,过得比他这个皇帝还要滋润! 庞志远汗颜无辜。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钟贵妃的日子过得这般滋润啊! 他方才一进门,就见那顶玉冠正摆在桌上,格外显眼。 金宝小脸微微一变,立刻从他怀中跳下来,抱着玉冠迈着小短腿便往里屋跑去。珍珠一看这架势,也赶紧追着金宝离开了。 “皇上既然还未用过晚膳,那,那臣妾亲自下厨吧!” 她也要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这两日金宝总是带些贵重之物回来,原不知这小崽崽是从何处顺来的。 她昨晚才教训过这小家伙,不能做这些顺手牵羊的事! 谁知今日这小家伙又开始了?! 眼下瞧着,谢凉淮对金宝的态度太过古怪! 莫非他早已发现了金宝?! 钟琳琅打算追出去好好问问她的好大儿,这些个东西是不是从承德殿顺来的。若真是从承德殿顺来的……她就打算心安理得地据为己有,不还了! 反正谢凉淮不缺银子! 但是缺德,缺心眼! 正好用这些东西,好好弥补一下她缺失的“爱”! “不必。” 见她似乎想逃,谢凉淮冷哼一声,直接堵了她的“后路”,“朕会去坤宁宫用晚膳。” 钟琳琅一噎:“……” 去就去! 何苦偏要在她面前提一嘴? 非要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皇上与皇后还真是恩爱啊!” 钟琳琅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她不吃醋,只觉得生气! 果然渣男配恶狗,天长地久! 谢凉淮哪里猜得到,这会子她已经在心里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了? 他的目光定格在柜子上的翡翠花瓶上,眼神意味深长,“朕瞧着,钟贵妃在冷宫的日子,过得很有‘判头’啊!” 算起来,判她在天牢待上十天半个月,不过分吧? 钟琳琅哪里知道,他说的“判头”是几个意思? 她心虚,眼神示意珍珠斟茶,“皇上说笑了!臣妾都已经进了冷宫,嗐!这日子还能有什么盼头?” “臣妾这里粗茶淡饭,皇上别嫌弃。” 谢凉淮落座,只喝了一口,眼神又变了,“你管这叫粗茶?!” 这可是上好的庐山云雾! 他细品这清甜芳香的味道,应当是今年谷雨之后采摘的新茶! 距离谷雨过去才不到一个月,他可都还没有喝到今年新采摘的庐山云雾呢! 这个女人身处冷宫,居然就已经喝上啦? “是啊!” 钟琳琅一脸无辜。 有万能空间,她想要什么有什么……什么新茶陈茶绿茶红茶白茶,只要是她能想到的,万能空间都能给她搞来。 见她回答得理所当然,谢凉淮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 不过转念一想,许是钟家暗中命人送进宫的吧? 他不是早已告诫钟家,不允许探望钟琳琅吗?! 见他眼神晦暗不明,钟琳琅胆战心惊,“皇上,方才那孩子,请容臣妾……” 不等她“狡辩”,谢凉淮便突然起身,一把攥住了她的下巴! “钟琳琅,你老实告诉朕,金宝是怎么回事?他是谁的儿子?!” 第9章 暴君!不准欺负我娘亲! 钟琳琅眼神一变! 他果然知道金宝了! 顾不得下巴被攥得生疼,也顾不得他突然动手、迫使她的后腰重重地抵在了桌子边缘。 桌沿又冷又硬,已经撞破了她后腰与臀上的旧伤! 她强忍剧痛,艰难地答道,“臣妾不知皇上是什么意思,什么金宝金毛?臣妾都不认识!更给不了皇上答案!” 钟琳琅倒也不全是说的假话。 她是当真不知道金宝是谁的儿子! 她只知道金宝是她生的不假,可金宝的爹到底是谁,她自己也糊涂啊! “少跟朕装傻!” 谢凉淮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把她身子拉进了怀中,“钟琳琅,方才金宝喊你娘亲,你当真以为朕耳聋,没有听见不成?” “既然金宝是你的儿子,那么,与你私相授受的男人又是谁?!” 他的语气已充满了压制不住的怒意! 他那么在意她。 甚至为了她,这几年强迫自己不要踏入冷宫一步! 就怕一步错,步步错! 谁知他几年未曾见她,她居然儿子都这么大了?! 谢凉淮觉得头上越来越绿了! 他咬着牙,神色冰冷地盯着她,“钟琳琅,你就这般耐不住寂寞?嗯?!” 钟琳琅愣了一下,“什么私相授受?这冷宫连根男人毛都看不见,我与谁私相授受去?你别仗着你是皇上,你就能随意污蔑别人!” “皇上就能不讲道理不成?!” 要不是她还身在冷宫,要不是她还有几分理智在…… 面前这人是皇上又如何? 他这般践踏她,她一定要踢爆他的狗头! “既然如此,金宝又是从何而来?你别告诉朕,你一人能生下孩子!” 谢凉淮冷喝一声! “皇上,你捏疼我了!” 手腕被他捏得剧痛难忍。 钟琳琅惊呼一声,下意识想掰开他的手,“你,你冷静一点!” 可是这男人修长的手指像是钢铁一般,她压根儿就掰不开! 冷静? 她红杏出墙,他头顶都绿成一片草原了,让他如何冷静?! 他没有直接下令将她浸猪笼,已经算很冷静了! 谢凉淮已经暗下决定,他一定要把那该死的“狗男人”扒皮抽筋,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钟琳琅,这里是冷宫区域,不是无人区!” 他恶狠狠地瞪着她,方才还冷漠的双眸,这会子已然有些泛红。他双眼中泛起的凶狠杀气,让钟琳琅也忍不住心下生寒! 谢凉淮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说!那奸夫到底是谁?!” 钟琳琅抬起头,眼神也有些慌乱。 她真的不知道那“奸夫”到底是谁! 若知道是谁,她还要找那狗男人算账呢! 就这么把她扔在冷宫,让她独自把孩子拉扯大,整日里提心吊胆地应付来冷宫的每一个人。不敢让其他人知道,她已经暗地里生了个儿子。 如若不然,非但他们母子俩性命不保。 甚至……这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尽管她想不起她的“九族”都有谁,但仅仅是金宝一人,她便会拼尽全力保护他! 她不能没有金宝! 对这个“突然”出生的儿子,钟琳琅起初还有些措手不及,可随着他一日日长大,她已经把对他的爱刻进了骨子里! 她可以受委屈,但谁也不能欺负她的儿子! “我不知道……” 面对谢凉淮愤怒的逼问,她只能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她虽生气,虽害怕谢凉淮骤然动怒。 但换位思考,她也能理解眼下谢凉淮的愤怒! 她是他的贵妃,却生下了别的男人的孩子……谢凉淮动怒,也是应该的! 因为理亏,钟琳琅心虚地低下了头。 庞志远站在门口,看着自家皇上动怒…… 他比谁都明白,自家皇上是如何坐稳了这个皇位。 当初又是怎样从被人联手围剿中、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才有了今日的谢凉淮! 他登基那一年,亲手杀了数十位手足。 其中有他的亲兄弟,也有堂兄弟,还有表兄弟……这些人虽与他血脉相连,当初却将他逼上绝路,让他不得不与之反目! 也正是那一年后,谢凉淮刚登上皇位,便有了那个响亮的称呼——暴君! 因为当年之事,谢凉淮这几年始终不能安心。 夜里难以安睡,白日只能用朝政麻痹自己。 他极力控制脾气。 可若一旦情绪失控…… 将会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眼下见谢凉淮双目赤红,已经有了情绪失控的前奏,庞志远赶紧上前,“皇上,夜深了!明日还要早朝,您该歇息了!” “滚!” 正在气头上的谢凉淮,哪里听得进去庞志远的劝说? 他转身一脚,竟是直接将庞志远踹出了门外! 庞志远跌落在地,闷哼一声,痛得半晌爬不起来! 见状,钟琳琅头皮发麻身子一颤! 果然是暴君! 竟是对伺候他多年的人,都能下如此狠手,更何况是对她? 钟琳琅很想为自己辩解。 奈何脑子里一片空白,不但想不起金宝的生父是谁,甚至此刻不知该如何开口! “钟琳琅,朕一再容忍你,容忍钟家,没想到你背着朕竟是连孩子都生下来了!今晚就算你不老实交代,金宝的生父是谁,朕也已经知道他到底是谁的种!” 他已经知道那“奸夫”是谁了! 今晚再三询问,不过是给钟琳琅自己交代的机会。 谁知她一再“包庇”奸夫,让他无路可退! 谢凉淮微微闭上双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即便当初钟琳琅刺了他一剑,也抵不上此刻他的痛心与愤怒! 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他拼尽一切去保护的女人,到头来居然被别的男人染指…… 他就算不是帝王,也是个正常的男人! 谁能容忍,心爱之人生下别的男人的种?! 若非谢凉淮还勉强能控制得住情绪,只怕此刻会命人将金宝也给抓来,并叱骂他是个“小野种”了! 但他理智犹存。 虽愤怒当头,但他一想到金宝那张奶萌可爱的小脸,心中的怒火便能平息几分。 于是,他冷声吩咐,“简蘅!立刻将那罪该万死之人带到朕的面前!记住,要活着带来!” 他要亲手折磨他、杀了他,将他碎尸万段! 暗处有人应声,却不见身影。 钟琳琅知道,那一定是谢凉淮的暗卫。 “钟琳琅,你太让朕失望了!” 不等她开口,谢凉淮便又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你可知因为你,朕要让整个钟家都为你陪葬?” 此话一出,殿中气温骤降! 钟琳琅只觉得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个男人有多可怕,她今日见识到了! 就在这时,只见一道小小的人影愤怒地冲了出来,“暴君!不许欺负我娘亲!” 第10章 “奸夫”竟然是……他?! 金宝手中不知抓着什么东西,竟是用力朝着谢凉淮的后背砸了过去! “你放开我娘亲!” 他不顾一切地跑到他们跟前,抓着谢凉淮的另外一只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谢凉淮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掐着钟琳琅下巴的手,倒也缓缓松开了。 他松了手,金宝却没有松口。 他两只小手紧紧抱着谢凉淮的胳膊,固执而又凶狠的小模样,像极了一头发怒的小老虎。他方才“嗷呜”的一声,让谢凉淮想起前几日被他咬鼻子的事儿了。 这个小家伙,还真是喜欢咬人! 想必是属老虎的吧? 算算年头,他也的确是属虎…… 谢凉淮没有动怒,只皱眉抬起胳膊,将紧紧挂在他手臂上的金宝也给提了起来。 “小家伙,松口。” “嗷呜……” 金宝咬得更用力了! 不放! 他就不放! 谁让他欺负娘亲?! 别看金宝还小,小乳牙可尖了,这一口下去,谢凉淮也忍不住眉头紧皱! 金宝虽没有回答,可却明显表态了——小爷我就不松口!有本事你揍我!敢欺负我娘亲,看我不咬死你! 谢凉淮:“……” 他皱眉看向钟琳琅。 方才被他捏过的下巴又红又肿,她眼中的泪水滑落眼眶,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眼眶也有些红红的。 因为伤口又一次裂开,殿内的血腥气逐渐变得浓郁。 钟琳琅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谢凉淮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悔意。 他眼底最深处的心疼一闪而过,语气稍显温和了些,“钟琳琅,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只要告诉朕,那个男人是谁,朕就不诛灭钟家九族!” 只追究那个胆敢碰他的“野男人”! 钟琳琅慌忙摇头。 她是真的不知! 她连爹娘是谁都不记得了,又哪里会记得那件事?! 这时,庞志远捂着胸口壮着胆子走上前,“皇上,三年前钟贵妃伤到了头,所以记忆肯定有些混乱!不如先让钟贵妃冷静冷静吧!” 方才被谢凉淮踹出门外,他一身骨头都险些散架了! 这会子他唇边还有血,脸色也苍白得不像话。 谢凉淮这才想起,三年前是他亲口下令,给钟琳琅服下了忘忧水! 她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也的确与他脱不了干系…… “朕……” 可是他上前一步,钟琳琅便后怕地沿着桌子后退一步! 暴君不讲理,暴君脾气差,暴君要诛她的九族! 她不能惹他! 一旦惹了他,她和儿子将性命不保! 钟琳琅咬着唇倔强的不说话,看向他的眼神仍带着惊恐,以及压制不住的怨恨! 这不是谢凉淮认识的钟琳琅! 他知道今晚他吓到了她,也知道失去记忆已没有家人做后盾、还要孤身保护金宝的钟琳琅根本就没有底气,所以不敢惹他生气。 她还是三年前的钟琳琅,却又不再是三年前的钟琳琅…… 谢凉淮放下金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朕先回去了。” 目送他出了门,虎视眈眈的金宝这才收回目光,跑到钟琳琅面前抱住了她的腰。 他小,却也知娘亲身上有伤,忙跑进寝房取了金疮药出来,小手颤巍巍地想给她上药。 钟琳琅疲软地跪在了地上,只觉周身都被汗水与血水湿透了! 今晚谢凉淮说已经知道金宝的生父是谁…… 她也很想知道答案! 可是眼下更担心的是,谢凉淮会如何对待钟家! 她虽想不起钟家的一切,但她不能让他们因为她遭受牵连导致覆灭! 直觉告诉她,谢凉淮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事实也的确如此…… 冷宫里的灯,自然不如别的地儿那般明亮。只有屋檐下的一盏宫灯静静地绽放着亮光,将谢凉淮的影子拉得老长。 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夜幕中。 刚回承德殿,宫人便回话说荣王求见,这会子等在御书房。 听到“荣王”二字,谢凉淮眼中犹如聚集了一团冰冷的黑雾! 他猛地抬起头,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来得正巧!他若不来,朕还打算亲自去见见他呢!” 说罢,他起身取下了挂在墙上的宝剑。 见状,庞志远脸色一变,胆战心惊地问道,“皇上,您,您这是想要做什么?!” 就算荣王平日里再如何欠揍,也不至于动剑吧?! 自打皇上亲手处决了那几位胆敢夺位的王爷之后,这把尚方宝剑便一直被挂在墙上,这三年来从未取下来过! 谢凉淮毫不在意地拉过庞志远的衣袖,开始擦拭剑身的灰尘。 “许久未曾用过它了,都蒙尘了。” 见他答非所问,庞志远又壮着胆子说道,“皇上,这,万万使不得啊!” “荣王是太后力保,为此您还与太后大吵一架!如今若再贸然对荣王动手,且不说太后那边无法交代,就是群臣也……” “怎么?” 谢凉淮冷笑着扫了他一眼,“朕是皇帝!朕想杀个人,还需要群臣来同意?!” 果然! 皇上想杀了荣王! “可是皇上!” 庞志远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适才在冷宫,他挨了谢凉淮一记窝心脚,这会子还灰头土脸的呢! 被谢凉淮这一句吓得浑身瘫软,庞志远跪在地上就差抱他的腿了,“荣王最近好像没犯什么事啊?您总不能平白无故就处置了他吧?” “为何不可?” “因为,因为您是明君啊!” 庞志远欲哭无泪,“皇上,奴才知道您是铁血手腕,是明君!可旁人不知道啊!” 这几年宫里宫外盛传,他们家皇上就是一位彻头彻尾的暴君。 是连亲兄弟都不放过的残暴之人! 若谢凉淮此次不给缘由便杀了荣王,这不是坐实了那些人口中的“暴君”传闻?! 庞志远一心为主,眼下自然百般阻拦,“就算您看荣王不顺眼……呜呜呜奴才其实也看荣王不顺眼!但是,但是总得有个理由吧!” “您说动手就动手,天下人又要传您是暴君了!” “缘由……” 谢凉淮喃喃自语。 他拔出手中的宝剑。即便是三年未曾出鞘,可宝剑冷芒如初,仍旧锋利不可阻挡! 剑身倒映出他缓缓上扬的唇角,残忍而又可怕,“敢与朕的妃嫔私通,并暗中产子,隐瞒朕三年有余……这个理由,足以让朕杀了他吗?” “皇上!您说什么?!” 庞志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愕然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谢凉淮,“您,您是说……” 与钟贵妃私通的“奸夫”、金宝小公子的生父,竟是荣王不成?! 第11章 谢凉淮给的压迫感!要他死! 御书房。 荣王谢启荣等待已久,茶水换了一盏又一盏,等得呵欠连天了,谢凉淮才姗姗来迟。 他只以为谢凉淮是有事绊住了脚。 殊不知就在他等待的这小半个时辰中,已经死里逃生了一回! 就连阎王爷都连连摇头——他本套着绳子而来,却又空手而归! 这一切都“归功”于庞志远百般阻拦,才救了他一命! 见谢凉淮进来了,谢启荣起身行礼,“臣给皇上请安。” 面上礼数周全,挑不出错处。 可是谢启荣心里的不甘,早已堆积如山! 他本是谢凉淮的皇兄! 这个皇位,他本志在必得! 就因为他不是正宫嫡子,他从小不得父皇喜爱,所以与皇位失之交臂。反倒是落在了谢凉淮手中,就连他见了他也要行礼请安! 这让谢启荣心里,如何甘心? 与往日不同。 谢凉淮虽也对他不喜,但他们兄弟二人面上还算过得去。 今晚见谢启荣行礼,谢凉淮并未让他起身赐座,只绕过他身边自顾自地坐下了。 他忽视了谢启荣,反倒是拿起了手边的书,看得津津有味。 谢启荣眉头紧皱,下意识抬头看向了他。 俗话说“龙生九子各个不同”。 谢凉淮虽暴戾可怕,却是几位王爷中样貌最出众的一位! 谢启荣长相倒也不差。但与谢凉淮由内而外散发的冰冷不同,他就连五官都蒙上了一层肉眼可见的阴郁,尤其是那一双狭长的双眸…… 一看就不是善类! “皇上?” 谢凉淮仍是没有搭理他。 谢启荣又怎会猜不出,谢凉淮这是故意在给他施压,给他下马威呢?! 奈何,他是君,他是臣! 谢凉淮没有开口,他不敢起身! 这该死的压迫感! 短短片刻,谢启荣已经在心里将这段时日所做过的所有事情都回想了一遍。确定没有哪里得罪过他,也没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中…… 既然他没有犯错,谢凉淮这又是在玩哪门子的把戏?! 平素他也是高高在上的荣王,哪里像今晚这般卑躬屈膝这么久,却迟迟没有起身过? 谢启荣只觉得双腿都有些僵硬了,额头上的汗珠也滚落下来。 方才的困意,也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直到他里衣都已经被汗水湿透,身子也开始轻微颤抖了,谢凉淮这才合上书抬眼看着他。 “皇上!” 谢启荣赶紧开口。 可是…… 谢凉淮仍没有回应。 他就这么看着他,一双冰冷的眸子里看不见半点感情色彩,就像是一具杀人机器在动手之前,从高处俯视着他,让他无法反抗! 谢凉淮已经心里盘算着—— 是将谢启荣五马分尸得好,还是大卸八块的好,又或者将他变成太监的好? 要不还是直接杀掉吧? 反正留着也是浪费空气!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见谢凉淮今日出奇的反常,谢启荣忍不住讪笑着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边说,他边打算偷偷起身。 谁知刚站起来,便听谢凉淮冷冰冰地问道,“朕让你起了吗?” 只一句话,吓得谢启荣一个哆嗦,双腿一颤竟是直接跪下了! 真他娘的丢人啊! 谢启荣老脸一红,再抬头时脸上也多了几分不满,“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若臣哪里做错了,皇上大可以说出来,臣甘愿领罚!” “可臣自认为最近行事并无过错!” 谢凉淮凭什么这样对他! “并无过错?” 谢凉淮浓眉轻挑。 他背着手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还跪在地上的谢启荣,“荣王年近三十,却还迟迟未曾迎娶荣王妃。这是怎么回事?” 谢启荣满头雾水。 他娶不娶妻,与他有何干系?! 他才不会认为,谢凉淮这是好心关心他! 这个男人只会关心他什么时候死! “皇上,这是臣的私事吧?” 谢启荣虽还未迎娶荣王妃,但他荣王府上的通房小妾成群,平日里更是不缺女人……就这样自由自在多好,何苦还要娶妻来管束他? 可惜他的回答,谢凉淮并不满意。 “荣王可是心有所属?” 他步步追问,“可是因为爱心之人不得,所以才迟迟未娶?” 谢启荣:“???” 这话他就更不明白了! 他何时有了心爱之人? 还爱而不得? 笑话! 他堂堂荣王,若真看上哪个女人,还有人胆敢与他争抢不成?! “皇上……” “你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谢凉淮冷哼一声,转过身紧紧盯着他,眼神冰冷到谢启荣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说罢,是哪家的姑娘?竟是让你这般念念不忘?!” 听着他像是咬牙切齿的样子,谢启荣眉头紧皱,“皇上,要不听听您到底在说什么?” “你既不承认……你的婚事,朕便替你做主了!” 谢凉淮冷声说道,“朕瞧着魏家的小姐魏嫣儿还不错!明日朕便下旨赐婚,你们尽快完婚吧!” 谢启荣:“!!!皇上?!” 他抗议! “臣还不想娶妻!” 更何况,那魏家的魏嫣儿,哪里还不错了?! 听说其非但貌似无盐,且性格刁蛮任性,是被魏老将军宠坏了! 因此,年近二十五也还无人敢娶! 魏老将军一生戎马,在朝中地位甚高。可惜其子无能,没能继承魏老将军的衣钵,反倒是平庸懦弱,嗜赌成性。 看在魏老将军的面子上,谢凉淮勉强给魏嫣儿的父亲封了官职—— 挂名户部侍郎,在朝中闲散度日。 魏嫣儿如何配得上他?! 就算谢凉淮要赐婚,也该好生甄选一下吧? “臣今年不过二十有八,还不到三十!都说男人三十而立……皇上不必操心臣的婚事,臣还不想成亲!” 谢启荣咬着牙,强烈抗议,“皇上若觉得魏嫣儿不错,大可纳入后宫!” 闻言,谢凉淮转头看着他,眼中带着几分玩味,“怎么?魏嫣儿还配不上你?荣王可要照照镜子?” “朕心意已决,你打算抗旨不遵?” 一句话——谢启荣抗议失败!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谢凉淮眼中暗芒一闪即逝,“朕听闻,昨日你进出烟柳巷了?” 烟柳巷,顾名思义,便是烟花柳巷之地。 那条巷子里满是青楼,姑娘无数。 谢启荣脸色一变,“臣……” “你身为荣王,不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是一宗罪。整日里流连烟花柳巷之地,破坏皇室声誉是二宗罪。朕赐婚,你竟敢抗旨是三宗罪!” 谢凉淮勾唇,唇角勾勒出凉薄的弧度。 他要……谢启荣死! “三罪并罚,你说,朕该怎么罚你?!” 第12章 “奸夫”已处置,罚钟琳琅! 谢启荣惊呆了! 今晚谢凉淮的每一句话都出乎意料,让他措手不及! 这个男人今晚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啊! 方才还在说赐婚呢,怎的眨眼间就要罚他了? “皇上!您要讲理啊!” 谢启荣不顾什么规矩礼仪了,赶紧爬起来,顾不得掸落锦服下摆的灰尘,着急地辩解道,“臣昨日的确进出烟柳巷了。” 谢凉淮既然知道这件事,便一定清楚他的行踪! 他无法狡辩! “但臣并未做出出格之事!朝中也没有规定,臣不能进出烟柳巷吧?” 谢凉淮凭什么要罚他?! “讲理?” 谢凉淮冷冷一笑。 世人不都说他是暴君? 谁见过暴君还要讲理? “朕罚你,还需要规定?” 朝中律令规矩,都是他定的! 他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他想罚他就罚,谁敢吱声! “敢顶撞朕,荣王如今胆子是愈发的大了!今晚敢顶撞朕,明日是否就敢当众对朕动手了?是否荣王心里对朕不满,一直觊觎、惦记着朕的皇位?” “荣王,你好大的胆子!” 谢凉淮背着手上前一步,巨大的压迫感使得谢启荣压力十足! 他顶不住这样的压力! 谢凉淮上前,他便下意识后退。 接连后退了两步,这才堪堪停下脚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刚刚还只是不痛不痒地说什么罚他的话,怎的眨眼间又变成了他觊觎、惦记他的皇位?! “皇上,臣,臣冤枉啊!” 他心里觊觎着皇位不假,但这时候谢启荣哪里敢承认?! “冤枉?你的意思是,朕故意污蔑你?” 谢凉淮一拍桌子,吓得谢启荣又是一个哆嗦,“来人!荣王竟敢污蔑顶撞朕,立刻拖下去杖责二……三十!记住了,行脊杖!” 他皮糙肉厚,这二十杖远远不够! 三十杖好了! 行脊杖,足以打断他的脊椎! 如此,他便要瞧瞧这厮知不知悔改,日后还敢不敢觊觎他的女人! 今晚谢凉淮已经够克制了! 庞志远说得不错。 他想杀了谢启荣,但眼下绝非好时机! 既然杀不了他,他便留着他,让他生不如死! 山高路远,时日还长! 等他伤好了,他便再行脊杖! 如此循环往复,让这厮永远躺在床上下不了地……只要一想到谢启荣居然碰了钟琳琅,金宝是他的儿子,谢凉淮便控制不住的想要杀光所有人! 他心头戾气翻涌着,眼中的血气恐怖骇人! 御林军恭敬地进来了。 谢启荣身子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谢凉淮,“皇上,你,你这是要打我?!” 惊骇之下,他用上了“我”,而非“臣”。 “荣王对朕不敬,可是想罪加一等?” 谢凉淮眼下的状态,就是千年醋缸被打翻了+小心眼记仇腹黑暴戾等等…… 所有让他狂躁的因素加在一起,没有将谢启荣当场杖毙,已经算他理智了! “既如此,朕便成全你!再加十杖,四十杖!立刻拖出去!” 谢凉淮阴恻恻地笑着,大手一挥,霸气下令! “是,皇上!” 御林军领命,拽着谢启荣出去了。 直到被拽出门,谢启荣才反应过来,剧烈地挣扎着,“放开本王!你们这群混账东西!怎么敢如此对本王?!” “皇上!皇上,臣不服!” 他什么也没做! 凭什么要被行脊杖四十?! 四十杖下来,他还能有命?! “若不服,便再加十杖!” 谢凉淮凉凉的声音传出来。 御林军都忍不住胆寒,只得小声劝着谢启荣,“荣王还是别喊了!当心惹恼了皇上,再加十杖!” 谢启荣:“!!!” 靠! 没天理了! “皇上……” 刚喊了一嗓子,便是撕心裂肺的一声:“啊!!!” 夜色寂寥,御书房这边更是宁静。 谢启荣的惨叫声混合着杖打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格外恐怖。但这声音落在谢凉淮耳中,仿佛是这世间最美妙的音乐! 他坐了回去,对庞志远吩咐道,“去,立刻给钟琳琅传话。” “你告诉他,朕已经杖杀了她的心上人!若她日后心里还敢藏着别的男人……” 话还没说完,手中的茶杯却应声二裂! ——谢凉淮太过用力,竟是徒手捏碎了茶杯! 茶杯碎片扎入手心,鲜血瞬间流淌下来,滴落在明黄色的龙袍上。 鲜红与明黄的碰撞,格外惹眼! “皇上!” 庞志远被吓得魂飞魄散,惊呼一声冲了过来,下意识要喊“传太医”。 “闭嘴!” 谢凉淮无法控制心中翻涌的狂躁与戾气,只冲他低低地呵斥了一声,“区区小伤,传什么太医?你要闹得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知道,朕被钟贵妃戴了绿帽子么?” 庞志远到嘴边的“传太医”立刻咽了回去。 “奴才不敢!” 他眼泪汪汪地看着谢凉淮血流不止的手心,“可是,可是皇上……” 这疼啊! 且不说十指连心,就说他眼睁睁地看着瓷片扎入谢凉淮的手心,他却像个没事人似的,直接将碎片拔了出来…… 庞志远看着都疼啊! “哭什么?像个女人似的!” “呜呜呜皇上,奴才是个太监,也算半个女人啊!” 庞志远瘪着嘴,哭得稀里哗啦的,“皇上,荣王您也罚了,心中怒火也散去一些了吧?何苦还要惩罚您自己呢?” 皇上心里痛,他怎会不知? 殊不知,谢凉淮此时心里的痛,又岂是罚了谢启荣就能缓解? 心里的痛,只能用身体的痛来麻痹…… 谢凉淮面无表情地拔出瓷片,看着染了血的瓷片掉落在地,这才毫不在意道,“朕为何要惩罚自己?” 他口是心非,“你去告诉钟琳琅。” “既然是朕的妃嫔,便不准身在曹营心在汉!若她心里还敢有别的男人,便休怪朕无情!” 这句话,他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他伤了她,心里却比她更难受! 谢凉淮也不敢亲自去向钟琳琅撂狠话。 就怕去了,面对她通红的双眸,他会丢盔弃甲而逃! “是,皇上。” 庞志远擦了擦眼泪,正要转身而去,却听谢凉淮又道,“另外……那‘奸夫’朕已处罚,钟琳琅不守妇道,照样要罚!” 至于该怎么罚…… 他起身,在殿内踱步。 素来杀伐果断的男人,在这一刻却多了几分犹豫。 迟疑片刻,谢凉淮到底是低声吩咐了几句,“你去……” 听完他的吩咐,庞志远脸色一变,目光紧张而又惶恐地看着他,“皇上,您,您当真要对钟贵妃如此残忍?!” 第13章 他抢走了她的儿子! 今晚,是钟琳琅被打入冷宫后,度过的最“难忘”、也是最痛苦的一夜! 自从谢凉淮拂袖而去,她便忐忑不安到现在。 金宝已经睡着了。 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他身边,两只小手紧紧攥着她的手。即使在睡梦中,也时不时哆嗦一下,含糊不清地呓语几句。 瞧着像是被吓到了,所以这般没有安全感。 钟琳琅见着更是心疼不已。 可惜她这会子无法将他搂进怀中,让儿子睡个安稳觉,只能紧紧牵着他的小手。 她趴在床上,珍珠正在给她上药。 “呜呜呜娘娘,伤口好了又裂开,好了又裂开……这样下去如何得了?” 她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就怕眼泪会滴落在伤口上。 因为伤势太可怖,珍珠的双手都在颤抖。 “珍珠,你说皇上会不会一怒之下,当真诛了我们钟家九族?” 钟琳琅答非所问。 她一想到谢凉淮咬牙切齿地说要诛了钟家九族,就控制不住的浑身轻颤! 她到现在也想不起钟家的一切,不知道阿爹阿娘到底是什么人! 但听钱花花含糊其辞地解释过,说钟家在京城乃是百年望族,威望甚高云云。正因如此,钟琳琅更不敢暗中查探母家的一切。 就怕被谢凉淮知道,牵连整个钟家! 毕竟她被打入冷宫后,谢凉淮严令任何人禁止来冷宫探视她。 阿爹阿娘到现在也没有来看过她,可见也是迫于谢凉淮给的压力! 她不敢、也不能任意妄为! 正因如此,钟琳琅心中对谢凉淮的怨恨更深了! “娘娘,不会的!” 皇上若要诛了钟家九族,又岂会等到今日? 只怕当初钟琳琅刺杀他的时候,就已经将整个钟家连根拔起了! 珍珠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道,“娘娘您放心,皇上也只是说得气话而已!眼下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好身子!” “等皇上气消了……” 她话还没说完,庞志远的身影却已经出现在门外,“娘娘,奴才奉皇上之命,前来带走金宝小公子!” “什么?!” 钟琳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一把推开珍珠,不顾伤口挣扎着下了地,“庞公公,你方才说什么?” 钟琳琅扶着门框,面色苍白的犹如洒落在地面的月光,看不见半点血色! 庞志远也知道她这几日是怎么过来的。 尤其是今晚! 他也于心不忍! 奈何,皇上之命他不得不从! 庞志远咬着牙,将谢凉淮的话复述了一遍,“娘娘,皇上说已经处置了……奸夫。但娘娘也有错,不能不罚!” “所以他就要抢走我儿子?!” 钟琳琅失声问道。 她抓着门框的手也在颤抖,“不行!我不同意!他就算杀了我,也不能抢走我儿子!” “庞公公。” 这一刻,钟琳琅当真慌了! 她不怕被谢凉淮砍头。 但金宝就是她的一切,是她的命! 她宁愿砍头,也不想让金宝被谢凉淮带走! “皇上要带走我儿子做什么?他,他是不是要对金宝下手?” 钟琳琅的嘴唇都在颤抖。 她顾不得询问那“奸夫”到底是谁,眼下只有一个念头——她就算死,也要护着金宝,不能让他落在谢凉淮手中! 谢凉淮是暴君,他没有半点人性! 今晚他已经处置了金宝的“生父”,天知道还会对金宝做什么! 钟琳琅双腿酸软无力,颤抖着就差给庞志远跪下了,“庞公公,我求求你,不要带走我儿子!” “我,我要去见皇上!他可以杀了我,放过我儿子!” 珍珠一边扶着钟琳琅,一边跪了下去,“庞公公,求求你在皇上跟前说说好话吧!我家娘娘没了小公子会疯掉的!” “不要带走我们小公子!奴婢求求你了!” 珍珠开始磕头。 见状,庞志远也忍不住眼泪汪汪。 他如今也算半个“老嫂子”,当真看不得这种啊! 门口的动静,也吵醒了金宝。 他一翻身坐了起来,声音清脆而又响亮,“娘亲?!” 钟琳琅赶紧擦干眼泪,强忍着剧痛走回床边,“金宝,你怎么醒了?” “娘亲,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梦到有一只可怕的霸王龙要把我带走!我不想走!我要跟娘亲在一起!那只霸王龙就咬我!” 他年纪实在是太小了! 这么长一串话,说得又急又快,却又含糊不清。 庞志远还没听清金宝说了什么,钟琳琅已经全部听明白了。 金宝伸出小手手,“娘亲,好疼!” 她总是在睡前,给金宝讲睡前故事。 什么恐龙故事、童话故事、寓言故事等等,所以金宝才知道什么是霸王龙。 说起来…… 谢凉淮又霸道又无情,不是“霸王龙”是什么?! “不怕,金宝,只是一场梦而已!梦都是假的!有娘亲在,霸王龙不会咬你的。” 说着,钟琳琅牵起金宝的小手,轻轻呼呼,“没事了,不疼了。” 金宝便乖巧地依偎进她怀中,“娘亲,你怎么哭了呀?是不是暴君叔叔又欺负你了?” 听着儿子奶声奶气的关心,钟琳琅再也绷不住了,抱着他低低地哭了起来。 庞志远为难地走上前,“娘娘您别担心!皇上瞧着无情,其实面冷心热!皇上只吩咐带了金宝小公子过去,却并未说要做什么。” “所以娘娘还请放心,皇上一定不会对金宝小公子怎么样的!” 金宝抬起头看着他,“为什么?” 他是想问,谢凉淮为什么要带走他? “这……” 庞志远答不上来。 在金宝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注视下,他更觉为难,“这个,奴才也不知道啊!” 金宝便垂眸,大眼珠子转了又转。 别看他年纪小,想法可成熟了! 他知道,这宫里暴君叔叔说了算。 暴君叔叔说要带走他,他就肯定要跟着走,否则遭罪的还是娘亲! 他可不想娘亲再被打板子了,很痛痛的! 打在娘身,疼在儿心呀! 暴君叔叔那么疼他,应该不会对他怎么样吧? 金宝抬起小手手,给钟琳琅擦了擦眼泪,“娘亲,不哭!我去,不会有事!娘亲不要担心。” 他摇了摇头,反倒是安慰起娘亲了,“我早点回来!” 见儿子如此乖巧懂事,钟琳琅的眼泪更加汹涌! 不知儿子这一去,还能再回来吗?! 第14章 皇上,是要了钟贵妃的命啊! 钟琳琅紧紧地抱着金宝,用力嗅着他身上的奶香味。 半晌才缓缓松开,哽咽着叮嘱庞志远,“皇上若要对金宝怎样,还请庞公公务必给我传信!琳琅……求求庞公公!” 为了儿子,她也给庞志远跪下了! 若谢凉淮当真要对金宝怎样,她与他不死不休! “哎哟娘娘,使不得啊!” 庞志远也一膝盖跪了下去,又赶紧把她扶起来,推开珍珠递来的银子,“娘娘您放心,奴才一定给您传信!好坏都会给您传信!” 他擦了擦眼泪,瞧着耽误了不少时辰,赶紧用被子将金宝包裹严实,抱着他匆匆离去。 钟琳琅踉踉跄跄地追了出来。 眼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钟琳琅再也忍不住了,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倒了下去…… “娘娘!” 珍珠哭喊着,忙将她扶上了床。 刚出冷宫的庞志远听到珍珠的声音脚步一顿。 见金宝紧紧咬着唇没有出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这时也布满了泪水,两只小手紧紧抓着被子,分明是委屈极了、又担心娘亲的样子。 庞志远心下一软,忍不住柔声安慰起他来。 “小公子别害怕!皇上那么疼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金宝把头缩进了被子里,不想搭理他。 呜呜呜他担心娘亲,不想离开娘亲,只想自己一个人哭一会儿。 庞志远叹了一口气,抱着他快速回了承德殿。 彼时,谢凉淮还未歇下。 他坐在桌前,手中拿着折子,却迟迟未动。 见庞志远回来了,他才起身接过金宝,眼神复杂地落在庞志远身上,“她可好?” “不好。” 庞志远知道他问的是钟琳琅,便赶紧摇头,将临走前听到珍珠那一声呼喊告诉了谢凉淮,“皇上,娘娘这一次恐怕是……” 他迟疑着,心头的话不敢说出来。 “怎样?” 谢凉淮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却见金宝已经又睡着了。 到底只是个两岁多的小奶娃。 这一路被抱过来,许是哭着哭着哭累了就睡着了吧。 即便是睡着了,他的睫毛也轻轻颤抖着,脸上泪痕未干。 谢凉淮可以想见,他哭了一路! 看着小家伙瘪着嘴委屈的样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里疼得厉害。他只想看到这小家伙平日里在他跟前捣乱,却不想看到他委屈难过的模样! 他的委屈模样,与钟琳琅简直一模一样! 谢凉淮皱着眉,把金宝放在了床上,又细心地拉过被子给他盖好,这才示意庞志远出来说话。 因为烦躁,男人不见平日里的冰冷与霸气。 他受伤的手心已经包扎好了,整个人都散发着颓然的气息。 “庞志远,朕今晚是否做错了?” 谢凉淮修长的身子依靠在墙壁上,低声问道。 庞志远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颓然、寂寥与愧疚……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平日里冷冰冰的男人,多了几分少有的人情味。 “奴才不敢妄言,但是皇上。” 他鼓足勇气说道,“对娘娘而言,小公子的确是她的命!皇上强行带走小公子,不是要了娘娘的命吗?” 他不敢说谢凉淮错了,也不敢说他抢走了金宝。 “况且娘娘本就重伤未愈,今晚不只是平添新伤。这是,这是在娘娘心口上扎刀子啊!” 对钟琳琅而言,宁愿再被谢凉淮杖责一顿,也绝对不会选择金宝被带走! 庞志远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总之,娘娘的情况不容乐观。” 谢凉淮久久没有说话。 月色下,他修长的影子倒映在屋檐下。 那几级台阶,将他的影子拉得弯弯长长…… 就好似他与钟琳琅之间的牵扯,剪不断理还乱! 良久,他才收回目光,示意庞志远照顾好金宝,独自一人出了承德殿。 庞志远心中能猜到他要去哪,便没有跟上去,只尽心尽力地照顾金宝。眼下皇上既然去了冷宫,他便也不必给钟贵妃传信了! …… 冷宫。 钟琳琅昏迷不醒,珍珠声音都哭哑了,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呜呜呜娘娘,奴婢无用,奴婢救不了娘娘……” 冷宫出不去,无法给钟家传信。 皇上和皇后都下令了,不允许太医前来给自家娘娘医治。 眼下钟琳琅情况不好,她无助极了! 无奈之下,珍珠正打算冒着染上疹子的风险,去隔壁寻求钱花花的帮助。 谁知刚出门,便见谢凉淮静静地站在屋檐下。不知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可他脸上的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悲伤。 不…… 三年前,他下令将钟琳琅打入冷宫那一晚,给她灌下忘忧水亲眼看着她被关进冷宫之后,谢凉淮站在门外也是这般神色! 珍珠比谁都清楚自家娘娘与皇上之间的纠葛。 两个原本相爱的人中间隔着万丈深渊,无法跨越这道深渊的两人互相牵挂,却又互相折磨! 但她被迫做个哑巴,不敢在自家娘娘面前提起半句! 眼下见谢凉淮来了,她便知救星来了! 珍珠疾步跑下台阶,跪在了他面前,“皇上……” “她怎么样?” 谢凉淮眼神微闪,眉心紧蹙。 “呜呜呜皇上,娘娘今日本就伤口又裂开了,流了好多血,晚膳都没有用!小公子被带走后,娘娘受不了打击便晕了过去,到现在都还没醒!” 珍珠语速极快,“娘娘昏迷过去后便开始发热!” “奴婢用了许多法子,可娘娘始终高热不退!皇上,求求皇上,把小公子还给娘娘吧!皇上救救娘娘吧!” 不等他说完,谢凉淮身影一闪已经进了殿内。 前两日还跟他犟嘴,险些把他气个半死的女人,这会子却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殿内只有血腥气,闻不出半点药味。 因为重伤未愈,她嘴唇苍白如纸。 却又因高热不退,两边脸颊通红似血。 鲜红与苍白同时出现,诡异而又妖冶…… “琅琅……” 谢凉淮忍不住伸出手探向她的额头。 冰冷的手指刚刚触碰到她的脸,手心滚烫的炙热便让他脸色一变。平日里冷冰冰的声音,此刻也多了一丝慌张,“来人!传太医!” 简蘅刚刚应声,便听谢凉淮咬牙切齿地吩咐,“不!你亲自去一趟钟家,请钟三公子立刻进宫!” 第15章 她是钟家的掌上明珠! 钟三公子,便是前两日谢凉淮口中的“雁西”,钟雁西。 得知钟琳琅病倒,原本已经歇下的他立刻进宫了! 钟家有四公子,四位公子各有所长。 三公子钟雁西自幼研习医术,早年间拜了药王谷谷主为师。 他的医术,远在一众太医之上! 钟雁西背着药箱进来时,钟琳琅已经因为高热说起了胡话,“金宝,金宝……” 他顾不上给谢凉淮请安,绷着脸坐在了床沿上,毫不客气地将原本站在床边拉着钟琳琅手的谢凉淮挤开了。 “小五?” 钟雁西轻轻唤了一声。 钟琳琅的呓语停顿了一下,又难受地摇了摇头,“金宝……阿娘……” 见她这般模样,平素孤傲的钟雁西也忍不住眼眶一酸。 “小五别怕,三哥哥来了。” 他柔声安慰道。 不必探她额头,也知她这会子烧得有多厉害! 钟雁西诊脉后,立刻开了药方子,让简尧去太医院抓药。 为了尽快给钟琳琅退热,他打算给他施针。 见钟雁西取出银针,谢凉淮脸色微微一变,“不可!她最怕施针!” “皇上眼下倒是在乎小五的感受了?当年皇上将小五打入冷宫,三年来不闻不问,也不许我们钟家前来探望,可知小五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 钟雁西咬紧牙关,转头怒视着谢凉淮。 这一刻,他只是钟琳琅的哥哥! 而谢凉淮,只是他的妹婿! 他们之间是亲人,而非君臣之别,更不提什么表兄弟之情! 因为太过生气,钟雁西额头上青筋暴起,“今晚进宫的是我,我给小五治病要紧。” 换做是大哥他们进宫,只怕二话不说就把谢凉淮干翻在地! 小五可是他们捧在手心的宝贝妹妹! 谢凉淮怎么敢这样对她?! “皇后下令责打小五,皇上不为小五做主,我可以认为是皇上左右为难。但为何明知小五伤得这么重,还不许太医前来医治?!” 钟雁西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了。 他们的小五啊,自幼是钟家上下的掌上明珠,就连磕磕碰碰都不曾有过。 可如今却像个易碎的瓷娃娃,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 钟雁西的拳头也开始攥紧了! “明知小五身子弱,为何处处任她被人欺负?这就是皇上当初答应过我们的,会好好保护照顾小五吗?!” 就在这时,钟琳琅又开始低低地哭了起来,“金宝……” 钟雁西将满腔怒火压下,双眼微红地瞪了谢凉淮一眼。 “小五,你在说什么?” 与钟琳琅说话时,他收起方才咬牙切齿的模样,柔声问道,“什么金宝?” 谢凉淮脸色微微一变。 金宝的存在,着实让他措手不及! 他根本还没想好,该如何向所有人解释金宝的身份! 若被有心之人知道,金宝竟是钟琳琅和“谢启荣”的儿子…… 不仅保不住金宝,恐怕就连钟琳琅他也保不住! 他是天子,却保护不了心爱之人! 这让谢凉淮多少有些丧气。 “她是放心不下她的金子和珠宝。” 谢凉淮咬着牙,睁着眼睛说瞎话。 一旁的珍珠,愕然地看着他:“???” 第一次看到皇上脸不红气不喘地说谎! 不过珍珠也非蠢人,自然明白谢凉淮为何说谎。为了帮助他遮掩过去,她也赶紧说道,“是啊三公子,娘娘自幼就喜欢金子银子……” “她许是惦记藏在床底下的金子和珠宝吧!” 珍珠结结巴巴道,“那些金子和珠宝,都是钱答应的兄长托人送进宫,送给娘娘的呢!” 谢凉淮:“???” 刚处置了个谢启荣,怎么又跑出来一个钱答应的兄长?! 钱家是京城首富不假。 钱花花的哥哥钱多多,也的确是个纨绔子弟,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儿便是拿银子砸人。 据说被他看上的姑娘,就没有银子砸不下来的! 一百两砸不下来,就两百两。 两百两再砸不下来,就三百两! 总之,他房中那些个通房小妾,全都是拜倒在他的“银子”之下。 这个钱多多! 真是胆大包天! 竟敢偷偷送了金银进宫给琅琅?! 谢凉淮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醋意与怒火,又在蠢蠢欲动了! 钟雁西了解自家小妹。 也知道她的确爱财…… 因此面对珍珠的解释,他并未起疑,反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一边给钟琳琅施针,一边轻声哄道,“你的‘金宝’没事!” “放心好了!你赶紧好起来!三哥哥替你看着呢!” 许是听到他的宽慰,又许是施针的效果显著,原本低声哭闹说胡话的钟琳琅,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她陷入了深度昏迷中。 等简尧熬了药进来,谢凉淮亲手给钟琳琅服药、又用了钟雁西亲手配的金疮药给她上药止痛后,天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 折腾了一夜,钟琳琅终于退热了。 钟雁西也松了一口气,“眼下就怕小五的病情会反复。” “我还是在冷宫住一两日的好。” 钟琳琅腰身臀部的伤实在是太重了! 因着多次裂开,又没有及时处理,加之深秋天凉,她又情绪不佳…… 种种原因,使得她伤口恶化。 即便钟雁西已经将灌脓的地方都处理掉了,却也架不住伤得太重,会反复发热! 钟琳琅之所以高热不退,便是伤口引起! “不行!” 谢凉淮立刻拒绝,“哪有外男入住冷宫的道理?” “我是她亲哥哥!” 敢这般与谢凉淮说话,甚至当面给他甩脸子的人……想必也只有钟家几兄弟敢了,也只有他们兄弟几个,谢凉淮会这般纵容! “也不行!” 谢凉淮固执己见。 他怕钟琳琅看到钟雁西会受到刺激,从而恢复记忆! 他脸颊紧绷,“这两日,朕会亲自照顾她!” 知道他的脾气,钟雁西纵使再有不满,也只得不甘离去。 天色破晓了。 谢凉淮担心金宝,也快到早朝时间,便吩咐珍珠照顾好钟琳琅。并将简尧留下,钟琳琅一有任何消息,都立刻来给他回话! 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 他前脚刚回承德殿,刚刚安抚好醒来哭着找娘亲的金宝,简尧便脸色严肃地进来了。 “皇上!太后已知昨晚之事,要‘请’钟贵妃去寿康宫问话!” 谢凉淮脸色一沉。 周太后恨极了钟家! 她向来不喜欢钟琳琅,数次试探要让他铲除钟家、废掉钟琳琅! 若她落在周太后手中……今日只怕更是凶多吉少! 第16章 震惊全京城的消息! 谢凉淮知道,他越是维护钟琳琅,她越是形势不利! 他面色阴沉,狠狠地一拳打在柱子上,“你去给母后回话,就说钟琳琅昨晚病得太重,朕才会亲自前去探望。” “若她死在冷宫里,钟家定与朕不死不休!眼下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所以钟琳琅不能死!” 谢凉淮猛地转身,双眸充斥着红血丝,“要责罚钟琳琅,有的是时候!” “如今她重伤未愈,且让她养好身子,日后再说!” “是,主子。” 简尧恭敬的应下。 “还有……” 谢凉淮看了一眼内殿,眼神闪烁许久,才低低地吩咐道,“告诉母后,今日朕要微服私巡!今日的早朝,由周丞相与翰国公代为处理!” 他一夜未睡,这会子瞧着也有些憔悴。 简尧是第一次看到自家主子憔悴不堪的模样。 即便是熬夜批阅奏折一整晚,他也不会这般…… 可见,还是因为钟贵妃啊! 简尧心下叹息,面上神色不改,“是,主子!” 他大概是猜到了,皇上今日为何要“微服私巡”。 周丞相,便是周太后的兄长、周皇后的父亲。 让他与翰国公一同打理今日的早朝,也算是安抚周太后……毕竟周太后今日要拿钟琳琅问话,被谢凉淮给驳回去了! 因此,少不得要安抚一下。 打一耳光再给一颗糖的道理,谢凉淮岂会不明白? 尤其是面对他的母后! 目送简尧出去了,谢凉淮还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直到身后传来怯生生的一声,“暴君叔叔……” 谢凉淮才被拉回思绪! 他转身一看,金宝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后。 他没有穿鞋,光着肥嘟嘟的小脚丫子、扶着门框站在门槛后面,头发乱糟糟的像只小鸡窝。只穿着昨儿夜里睡觉穿的寝衣,两只小脸蛋红通通的。 他不仅仅是缩小版的钟琳琅,也像是缩小版的……“谢启荣”! 谢启荣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与他长的有几分相像。 也难怪谢凉淮第一眼看到金宝的时候,就觉得这只小崽崽眼熟了。 他是认定了,金宝长得像谢启荣! 他眼神一闪。 最后,到底是心底的喜爱战胜了厌恶…… 谢凉淮刚向前走了一步,便有些头重脚轻。 他忙一只手撑在墙上,摇了摇头让那阵子头晕目眩的感觉消失后,这才俯身蹲在了金宝面前,动作温柔的把他抱了起来。 “金宝冷不冷?” “冷。” 金宝蜷缩在他怀中,大气也不敢出,“我想娘亲……” 暴君叔叔好可怕! 他想找娘亲! 金宝想哭,又怕暴君叔叔不耐烦,也会打他板子! 他的小屁股若是被打坏了,娘亲一定会心疼! 于是,金宝瘪着小嘴,却又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看着他小小的身子在他怀中颤抖着,谢凉淮还以为是他太冷了,忙将他塞进被子里,吩咐庞志远立刻去冷宫取几套金宝的衣裳过来。 如此,庞志远便有了去冷宫给钟琳琅报信的机会。 也正好可以瞧瞧,钟贵妃眼下怎么样了,好回来给皇上复命啊! 庞志远“任重而道远”——这个后宫,少了他还真不行! 不多时,他便屁颠屁颠的回来了。 说是钟贵妃还没醒,但是留话给珍珠了,让她们不必担心金宝小公子,皇上把他照顾的很好! 对此,谢凉淮表示满意。 他本想亲手给金宝更衣,奈何他没养过孩子啊! 这小小的衣衫在他手中,怎么也看不懂该怎么穿! 让他带兵打仗可以,压制群臣也行,处理朝政更不在话下。可给小奶娃穿衣裳,着实把大名鼎鼎的暴君难住了! 好在有庞志远这位“老嫂子”在,主仆二人联手折腾了半晌,到底是给穿明白了。 “不错。” 看着他亲手给金宝穿好的衣裳,谢凉淮脸上终于多了一丝笑意,“金宝,今日暴君叔叔带你出去游玩!你可喜欢?” “嗯嗯!” 金宝还没出过宫门呢! 但眨眼间,他眼里的兴奋和激动又暗淡下来。 “可是我想娘亲!” 一提起娘亲,他就想哭! 谢凉淮头疼,愧疚,心虚。 “金宝日后还可以见到娘亲,但不是现在。这段时日,就由叔叔照顾你可好?” “不好。” 金宝一点也不给面子。 谢凉淮:“……” 他耐着性子,尽量柔声哄道,“叔叔给你买糖画!买糖葫芦!买玩具!” 金宝开始挣扎了。 娘亲和糖画、糖葫芦、玩具相比……还是娘亲更重要! “不要!” 谢凉淮眯了眯眼,眼神多了几分危险,活像是拐骗了小孩、还在威胁孩子的“人牙子”,“小家伙,现在有人要害你娘亲。” “你若跟在你娘亲身边,她还会挨板子!跟着朕一起,还是跟着你娘亲,你自己选吧!” 这小崽崽不吃软的,他只能来硬的了! 果然! 金宝最爱的人就是他娘亲。 小小人儿也不是听不懂谢凉淮的话! 一听跟在娘亲身边,娘亲还要挨板子…… 金宝立刻跳进了谢凉淮怀中,带着哭腔儿说道,“我跟暴君叔叔!” “不要打我娘亲呜呜呜呜。” 顿时,谢凉淮一颗心都被他哭化了! “别哭了,你选对了,没人打你娘亲了。” 他皱着眉,给金宝擦掉了眼泪。 他总觉得别扭。 眼下给金宝擦眼泪,总能联想到是在给谢启荣擦眼泪……靠!他心里不爽,打算今儿再寻个理由,把昨儿已经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谢启荣,再打一顿消消气! 庞志远也跟着眼泪汪汪,却被谢凉淮一脚踹开了,“哭什么哭?哭得丑死了。像只大猴子!” 大猴子·庞志远:“……” 他委屈啊! 皇上心里不爽,怎么对他人身攻击呢! 见庞志远委屈地瘪着嘴,方才还哭唧唧的金宝,这会子顿时又乐开了! 他拍着小手,“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到底是个孩子,还算好哄! 尤其是金宝这样,聪明异于同龄孩子的小崽崽! 见他笑了,谢凉淮也松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安抚好金宝,谢凉淮便将他交给了简蘅,几人兵分两路出宫。 出宫时,谢凉淮只带着庞志远一人。 可夜里回宫时…… 他却带回了一个足以让整个后宫……不,乃至整个皇宫、整个京城上下都炸锅的消息! 第17章 暴君带娃上朝! 寿康宫。 周太后听到宫人回话,顿时惊得站起身来! “你方才说什么?!” 她扶着桌沿,目瞪口呆,“把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宫人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答道,“太后娘娘,宫里上下都在传,说是皇上今儿出宫微服私巡,哪知回宫的时候……” “身边多了个小男孩!那小男孩还喊皇上‘父皇’!” 宫人壮着胆子,“承德殿多了一位小殿下呢!” 周太后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身子一晃,整个人险些倒在桌子上! 好在冯嬷嬷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太后,太后您没事吧?!” 她扶着周太后在椅子上坐下,又吩咐宫人去请太医。 “不必!” 周太后撑着额头,艰难地保持清醒,勒令宫人回来。 她深呼吸好几口,才勉强让脑子里一阵阵的眩晕感消失。 “深更半夜,是要闹得整个后宫都鸡犬不宁吗?” 周太后咬着牙,“此事可打听清楚了?皇帝当真带了个小孩回了承德殿?!” 宫人点头,“太后,此事千真万确!” 这话他也不敢浑说啊! 谁敢造天子的谣? 尤其他们家皇上,可是众人皆知的暴君! 见周太后面色苍白,冯嬷嬷赶紧说道,“太后,眼下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今晚皇上就算带了个孩子回宫,明日也一定会向太后说明情况。” “不如,等等明日皇上怎么说吧?” “不!” 周太后摇了摇头,眼神狠辣,“哀家明显察觉到,皇帝这两年与哀家不如从前亲近!” “他若眼里有哀家,今晚便会来见哀家了!偏偏他没有!” 如此便说明——谢凉淮与她母子二人,已经离心了啊! “今日哀家要责罚钟琳琅那小贱人,皇帝也从中阻拦……” “太后,可是皇上不也给出了理由吗?” 冯嬷嬷又劝道,“皇上是太后一手照顾大的,心里又岂会没有太后?奴婢倒是觉得皇上说得不错!钟贵妃身后可还有整个钟家呢!” “这几年,因为钟贵妃被打入冷宫,钟家上下已然不满。” 她顿了顿,“眼下还不到时机,的确不能将钟家给逼急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周太后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钟家在京城是什么样的存在,她又岂会不知?! 尤其是那位钟老夫人,身份尊贵异常…… 若钟家真要追究钟琳琅被打入冷宫一事,只怕谢凉淮一时无法招架! 他是皇帝不假,却也不过才登基不到四年,根基还未稳固。 会忌惮钟家,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是哀家大意了。” 周太后想明白其中关键后,这才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哀家听闻钟琳琅伤得不轻,皇帝还下令不准太医前去医治?” 冯嬷嬷点头,“是呢太后。” “既如此,哀家倒暂时不必将那小贱人放在眼里!” 说着,周太后眼神一沉,“今日,皇帝居然带了个孩子回宫……” 她今年年满五十。 在后宫浸淫多年,周太后那一身的气势,自然也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的。 她虽年轻不再,但保养得极好。 光洁的额头上,甚至看不见半条皱纹! “皇后这个不中用的蠢货!” 周太后忍不住低低地叱骂了一句,“钟琳琅被打入冷宫三年,她独占皇帝三年!居然连个蛋都没下!是不是不能生养?!” “这……” 冯嬷嬷不敢随意接话。 “哀家再给她半年时间!若还怀不上,便接了玉兰进宫!” 周玉兰,是周皇后的庶妹。 周太后冷哼一声,“哀家实在是等不住!你即刻去一趟承德殿,打探一下皇帝与那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太后。” 冯嬷嬷起身离去,身影很快融入了夜色中。 不过她这一去,却是空手而归——什么消息都没打探到! 只说谢凉淮与那位小殿下已经歇下,御前的嘴太严,只有等明儿一早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为此,周太后便被气得一整夜都睡不着,眼巴巴地等到天明。 原以为天一亮,谢凉淮便会来给她回话那位“小殿下”的事儿,可谁知…… …… 朝堂之上,群臣哗然! 不为别的,就为那位暴戾可怕的帝王,今儿并非独身一人前来上朝。 往日谢凉淮只带着庞志远。 可今儿个,他手中牵了一个两三岁的小崽崽。 小崽崽手中抱着一只透明的大瓶子,瓶子里面还装着白色的液体。 谢凉淮龙袍加身,气势威严霸气! 这只小崽崽穿着斗篷,一边吮吸着瓶子里的液体,一边好奇地打量着满殿的大臣们。 “吧砸吧砸”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 眼下刚过卯时,星辰与残月同在。 小崽崽倒是精神得很,没有因为时辰尚早就要起床陪着暴君叔叔上早朝而睡眼惺忪,两只大眼睛看着分外明亮。 他吮吸着瓶子里的液体,屁颠屁颠地被谢凉淮牵了进来。 老嫂子·庞志远手中拎着一只布袋子,也不知里面装着什么东西,看起来沉甸甸的。 “小殿下,您当心脚下!” 见谢凉淮在龙椅上坐下,松开了金宝的手,而金宝开始围着龙椅撒欢儿了,庞志远紧张地跟在他屁股后面,做个尽职尽责的“保姆”。 小殿下?! 众人忍不住又是一惊! 能在宫里被称之为小殿下的……那可是皇上的儿子! 可皇上登基三年多,这后宫中还没有一位妃嫔传来好消息,包括周皇后亦是如此! 眼下这位被庞志远尊称“小殿下”的孩子,又是从何而来? 金宝“咯咯咯”的笑着,最后放肆地趴在了谢凉淮的膝盖上。 众人便又见、平日里那位“恶名在外”、令人不敢接近的暴君,今日竟是动作轻柔地将这位小殿下抱进了怀中! 他眼神宠溺,笑容慈爱! 诸臣:“……” 今日真是见鬼了! 他们家皇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看着谢凉淮此时一副“慈爱老父亲”的模样,众人面面相觑,险些惊掉下巴! 谁能想到,今日暴君居然会带娃上朝?! 众人震惊之余,为首的周丞相到底是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恭声问道,“敢问皇上,今日这是……” 气死他了! 他的女儿可是皇后! 这孩子,绝对不是周皇后所生! 否则他会不知情? 这后宫,是他的妹妹和女儿把持着。 周太后又怎会让别的妃嫔,比周皇后先一步生下孩子?! 尤其还是个儿子! 周丞相咬紧牙关,“不知这位小殿下,是从何而来?” 众臣心中也有此疑惑,不过谁也不敢做“出头鸟”。眼下见周丞相问出口了,便也立刻竖起耳朵,听谢凉淮如何解释这位小殿下的来历…… 第18章 大皇子?暴君的私生子?! “皇上,这后宫中……还没有哪位妃嫔产子吧?” 周丞相小心翼翼道。 他虽是谢凉淮的舅舅,又是他的岳丈。 但周丞相这个“国丈大人”,即便是面对谢凉淮时也是谨小慎微,不敢造次。 谢凉淮并未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阴鸷的眼神在殿内巡视一圈后,这才冷声问道,“怎的不见翰国公及钟二公子?” 这父子二人,平素从不缺席早朝。 “回皇上。” 庞志远连忙答,“昨儿翰国公处理完朝政便告假了!说是身子不适,今日不能上朝。” “身子不适?他身子不适,钟雁南呢?” 谢凉淮皱眉。 “钟二公子也身子不适……” 庞志远又道。 谢凉淮心下便明白了——这是因为他下令责打了钟琳琅,她的父兄因此不满,特意用这种法子来宣告钟家的不满! 周丞相趁机说道,“皇上,这翰国公不是素来身子硬朗?” “怎的今儿个……还称病告假了呢?偏偏还是父子二人一同生病,着实让人怀疑啊!” 周家与钟家是宿敌。 这种时候,丞相周密自然会落井下石! 他心里打着什么样的小算盘,谢凉淮岂会不清楚? 他冷冷地扫了周密一眼,“既然周丞相问起此事,朕便借着这个机会告知诸位,这位……是朕流落在外的亲骨肉!” “日后,他便是大皇子了!” 谢凉淮一锤定音! 他并未言及钟家父子称病告假一事,反倒是回答了周密的另外一个问题——金宝的身份! 众人大惊! “大皇子?!” 周密也是眼神一颤,身子趔趄了一下,竟是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他们周家盘算多年的大皇子…… 没有从周皇后肚子里出生,反倒是谢凉淮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谢凉淮虽没有直接说他是太子,但是大皇子的身份地位,是后面的皇子们怎么也追赶不上的! 尤其眼下,谢凉淮对这孩子可是疼爱有加! 不但带着他上早朝,甚至还百般宠溺! 周密后背心一阵发凉,再看向金宝的眼神,已然是压制不住的冷厉! 不过他到底是老狐狸了。 心中震撼与错愕压下去后,周密咬着牙带头跪了下去,“臣等参见大皇子!” …… 冷宫。 钟琳琅是昨日才退了高热,但仍旧昏睡了一天一夜,直到这会子才缓缓睁开眼。 她只觉得周身疼得厉害。 仿佛是被人将全身上下的骨头都拆卸下来,重新组装了一遍似的。偏偏有些部位似乎没有组装正确,使得她就连动一动手指头,都牵引着周身剧痛难忍。 不只是剧痛难忍,而且酥麻无力。 珍珠趴在床沿上睡着了。 瞧着她睫毛上还垂着泪珠,便知这丫头哭了很长时间。 钟琳琅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并未喊醒珍珠,只整理了一下这几日发生的所有事情。 她被周皇后误会、陷害责打,暂时不必在意。 只等日后,连本带利的还给周成兰便是! 谢凉淮说什么处置了金宝的生父的话,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那个负心汉是谁她一点也不在乎! 反倒是充满怨恨——恨他把她和金宝扔在冷宫不闻不问,任由他们母子二人受尽欺辱,事到如今也不敢出面相见! 既然他被谢凉淮处置了,那便“祝”他轮回做一头猪,永世不得为人! 她一边在心里咒骂,一边因为金宝被谢凉淮带走而心如刀割,疼得无法呼吸。 “嘶……” 因为剧痛,钟琳琅忍不住轻呼一声。 这一声轻呼,惊醒珍珠。 “娘娘,您醒了?!” 珍珠立刻起身,紧张地问道,“娘娘感觉怎么样?若是痛得厉害,奴婢便将这药给您服下!” 这药是钟雁西前儿夜里临出宫前留下的,说是能止痛。 但一般情况下不能轻易服用,只有钟琳琅剧痛难忍时才能服下。 想必是什么烈性药吧! 因此,珍珠也不敢轻易给钟琳琅服药。 “不必。” 钟琳琅摇了摇头,咬紧牙关说道,“只有痛在身上,才能记在心中!我要谨记这一次周皇后带给我的耻辱与欺凌。” 她声音沙哑,听着让人心疼,“谨记皇上的冷血无情,以及……夺子之痛!” 她犯了错,谢凉淮可以打她罚她,凭什么抢走她的儿子?! 这对钟琳琅而言,无异于是剜心之痛! 说起金宝…… 珍珠也一边抹眼泪,一边小声安慰道,“娘娘不必担心!” “昨儿庞公公来过了,说是皇上对小公子疼爱有加,让娘娘尽管放心!” “放心?我儿不在身边,我如何放心?!” 昨日她虽昏迷不醒,但也并未陷入深度昏迷。 庞志远与珍珠的说话声,她听得迷迷糊糊,便也知道谢凉淮没有对金宝怎样,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皇上认为金宝的存在,便是对他的羞辱!谁知道他打的是什么心思?” 钟琳琅冷笑一声。 她如今对谢凉淮,是一点信任感都没有! 就算谢凉淮对金宝疼爱有加,她也只以为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一日没有将儿子夺回来,我便一日不得安心!” 钟琳琅攥紧双手,用心感受着那仿佛骨头被折断的撕裂感,脸颊绷得紧紧的,“不过在短时间内,想必他不会对金宝怎样!” 谢凉淮说得不错。 周成兰始终把她当作对手,一日不会放松对她的警惕。 那么,金宝跟在她的身边,的确有被发现的危险。 既然如此,还不如索性让金宝跟在谢凉淮身边! 有他的庇佑,想必周皇后她们一时半会儿,不能也不敢对金宝怎样! “只要儿子安全,我便暂且忍一忍这骨肉分离之痛!” 她相信有朝一日,一定能夺回金宝! “珍珠。” 想了想,钟琳琅压低声音吩咐道,“你去打听一下,皇上是如何安置金宝的?将金宝的奶粉和衣物都送过去,还有玩具。” 她强忍泪水,哽咽起来,“告诉金宝,娘亲一定会尽早接他回来!” “娘娘,前儿夜里庞公公便来取走了!” 珍珠柔声安抚她,“不过奶粉奴婢暂时没有拿给庞公公。那东西皇上都没见过,就怕会起疑心呢!” 起初她也起疑,自家娘娘哪里得到了那玩意儿。 直到有朝一日,见钟琳琅自个儿用牛乳做奶粉…… “奴婢便告知庞公公小公子的饮食习惯,并让他每日给小公子备上新鲜牛乳!” 钟琳琅点了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 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低低的一声,“珍珠姐姐,钟贵妃可醒了?” “是小顺子。” 听出来人像是庞志远的徒儿小顺子,珍珠忙对钟琳琅道,“娘娘,奴婢去去就来。” 说话间,珍珠往门口走去,“小顺子,怎么了?” 很快,只听小顺子压低声音说道,“出大事啦!” 第19章 谢凉淮护犊子! “天啦!” 钟琳琅没有听到小顺子具体说出什么大事了,只听到珍珠惊呼一声,随即脚步匆匆地进来了,“娘娘,这,这……” 珍珠着急起来,便有些语无伦次。 “娘娘!小公子,小公子如今成大皇子了!” 她语速很快,“但这事儿闹得很大!不但前朝议论纷纷,就连后宫也炸了锅!” “听说皇后当时就被气晕过去了,太后也被气得直喊头疼!这会子太医院兵分两路,一窝蜂似的涌进了寿康宫和坤宁宫呢!” “你说什么?!” 钟琳琅眼神一震,挣扎着试图坐起来。 却又因动作幅度太大,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娘娘!” 珍珠忙扶着她躺下。 这会子,珍珠稍微冷静一些了,语句也通顺不少,“皇上说小公子是他流落在外的亲骨肉,昨儿接进宫了,今日带着小公子上早朝,并宣告小公子是大皇子呢!” “为此,太后和皇后被气了个人仰马翻!” 钟琳琅:“!!!” 她目瞪口呆,半晌才从牙缝间挤出了两个字:“我靠!” 谢凉淮这又是玩的什么花招? 他抢走金宝,不是为了报复她? 不是为了要除掉金宝? 居然还宣告金宝是他的亲骨肉,宣告他是大皇子?!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被戴了绿帽子,非但不愿意摘下来,还用手死死地按着,戴着绿帽子招摇过市、宣告天下呢!” 听到自家娘娘这番话,珍珠:“……” 虽说这个形容似乎挺贴切的,可哪有人上赶着找死的? “娘娘,您可是忘记了?这顶绿帽子不是您给皇上戴上的吗?” 她有些无语地提醒道。 其实,金宝到底是谁的儿子…… 珍珠也不敢确定! 她虽是钟琳琅的贴身婢女,但这种事儿谁能说得清? “娘娘,这些话可不能乱说!被皇上知道的话,可是要掉脑袋的!” 珍珠忙道。 “嘁。” 钟琳琅表示不服气。 即便她被谢凉淮下令打得躺在床上不能下地,也不影响她发挥“嘴功”,“他若真那么闲,我脑袋都掉几回了吧?”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他若真要砍我的脑袋,不就承认了我说的话?” 珍珠:“……娘娘,祸从口出啊!” 自家娘娘这张嘴打小就厉害,府上几位公子加在一起也说不过她…… 可这里到底是皇宫,不是翰国公府! “不过我眼下还真想瞧瞧,太后和皇后被气的样子呢!” 钟琳琅嗤笑一声。 她冲珍珠使了个眼神,“你让小顺子去打听打听到底是什么情况?总之要确保金宝无事!若她们对金宝做什么,我跟谢凉淮拼命!” 钟琳琅攥着拳头,用力一拳砸在了床板上! 她眼中的狠厉与绝情,是珍珠第一次看到。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娘娘如今虽自身难保,但仍是将小公子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真希望娘娘和小公子能早日苦尽甘来,母子团聚! 珍珠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应声出去了。 …… 寿康宫。 周太后半靠在椅子上,胸口起伏不定,可见被气得不轻。 冯嬷嬷蹲在一旁给她顺气,“太后千万要保重身子啊!等皇上下了早朝,定会第一时间来给太后回话,说明情况!” “太后何必如此生气呢?” “哀家如何不生气?!” 周太后抓起手边的茶杯砸了下去,清脆的声音吓得冯嬷嬷一个哆嗦! 地板上,已经被砸了不少东西,狼藉一片! “这么大的事,他不与哀家商议一声,就这么宣告天下了?!” 周太后高声喝道,“就算他在外有私生子,与哀家商议后,哀家也不是不准他接回宫!他竟是一声不吭,连哀家都瞒了过去?!” “什么大皇子?这不明摆着打哀家和皇后的脸?打周家的脸!” “太后,皇上是您的儿子,怎会与您对着干呢?” 冯嬷嬷还在继续劝,“太后凤体要紧!太医方才可说了,让太后切不可再动怒!” 正说着,便听周太后又捂着脸颊,“哎哟”了一声,“哀家牙疼!头也疼!” 冯嬷嬷复又起身,忙给她轻揉太阳穴。 “你,你赶紧去请皇帝过来!” 周太后牙疼得厉害,却也控制不住脾气,继续动怒,“对了,把那小孽种也带过来!哀家倒是要瞧瞧,是个什么样的小东西!” 谢凉淮是她一手养大,她还不了解他?! 这些年,他身边就没有过一个女人! 他哪里会有个两三岁的私生子? 周太后是不信,那孩子是谢凉淮的私生子。 除非亲眼见过之后! 她话音刚落,谢凉淮的身影便已经到了门口。 “皇上驾到!” 周太后立刻来了精神,一把推开冯嬷嬷,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椅子上。 不过因为上火牙疼,牙龈肿胀,半边脸瞧着都肿了起来。 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威严,倒是多了几分滑稽好笑。 谢凉淮牵着金宝进来时,看见满地狼藉,他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仍是面无表情地牵着金宝,绕过那满地狼藉,来到了周太后面前。 金宝从未见过周太后。 孩子虽小,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傻瓜! 一对上周太后那恶狠狠的目光,金宝便有些害怕地往谢凉淮身后躲了躲。 他不喜欢这个老太婆! 她好恐怖,好像娘亲讲的故事中的狼外婆! 察觉到金宝的紧张害怕,谢凉淮坐下后把他拉到怀中,一副保护者的姿态,“金宝,不必害怕!去给皇祖母请安!” “皇祖母?!” 周太后顿时像是被踩中尾巴的老猫,尖声质问,“皇帝!你这是什么意思?” “哀家怎的凭空多了这么大一个孙子?你就没什么话要与哀家解释么!” 方才她还想着气势不能输呢。 谁知谢凉淮这混账东西一进来,非但没有解释金宝的来历,也没有道个歉认个错什么的。 竟是一开口,就让金宝给她这个皇祖母请安? 这小东西,也配喊她皇祖母?! 周太后炸了! “母后为何如此激动?可是因为几年没有抱上孙儿,如今白捡了这么大一个现成孙儿,所以太过激动欣喜,才会情绪失控?” 谢凉淮挑眉问道。 他的话音虽淡,可语气中的压迫力……半点不减! 周太后一噎。 她哪里听不出,谢凉淮这是故意讽刺她一手扶持的周皇后,几年都还没能有孕?! “金宝刚进宫,母后别吓到了他。” 见谢凉淮护犊子,面上多了几分不悦,周太后这才反应过来,她方才的确情绪失控、太失态了! 于是,她强压着满心不爽,挤出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意,冲金宝伸出了手,“孩子,你叫金宝?来,到哀家跟前来,让哀家瞧瞧!” “哀家远远地看着,这孩子怎么有些眼熟?” 此话一出,谢凉淮眼神微微一变! 金宝的五官,的确与钟琳琅很是相像! 莫非,周太后发现了什么?! 第20章 父皇,皇祖母掐我! “皇帝,你别紧张,哀家不过是有几句话想问问这小家伙而已!” 周太后笑容勉强。 问话? 谢凉淮倒是没有太过担心,金宝这小崽崽脑瓜子机灵着呢! 他还从未见过,两三岁的孩子能像金宝这般聪明的…… 况且这两日他也给金宝暗中交代过一些事。 事关钟琳琅的安危,想必这只小崽崽也知道轻重。为了保护他最爱的娘亲,不论周太后要问什么,他一定都答得上来! 不知为何,谢凉淮对金宝有一种盲目自信。 他就是相信,金宝这只小崽崽能应对一切! 金宝仰起头看着他,似乎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去吧,父皇在呢。” 谢凉淮轻轻揉了揉他的额头,宠溺地说道。 这一声“父皇”,让周太后的牙齿似乎更疼了! 她心里有气,却又不好当着他的面撒出来! 金宝这才走到了周太后面前。他先是好奇地看了看她,接着才弯着小小的身子给周太后作了个揖,“金宝给皇祖母请安!” 不得不说,这孩子挺讨喜的! 周太后是上了年纪的人,自然更加喜欢小孩子。 尤其是金宝这样乖巧可爱、奶里奶气的小崽崽! 但她却把那丝喜爱压在心间,皱着眉上下打量着金宝。 冯嬷嬷也忍不住上下打量,半晌笑着说道,“太后,这小殿下与皇上长得可真像!奴婢也说不上哪里像,但只一眼,瞧着的确与皇上小时候一模一样呢!” 谢凉淮蹙了蹙眉。 一时间也拿不准冯嬷嬷到底是在宽慰周太后,还是在讨好他,或者…… 只是单纯地想要打圆场? 还是,说了一句实话?! 他倒是瞧不出金宝长得像他。 他起先只觉得金宝眼熟,长得像钟琳琅。 后来得知金宝的“生父”居然是谢启荣后,便又先入为主地觉得金宝的眉眼与谢启荣似乎有些相像。 便笃定了,金宝一定是谢启荣的儿子! 若被金宝和钟琳琅知道他内心的想法,一定会异口同声地来一句:呸!晦气! 听冯嬷嬷如此一说,周太后忍不住又看向金宝的五官。 嗯,是与谢凉淮小时候挺像的! 不过除了像谢凉淮之外,她总觉得金宝还长得像哪个人…… 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果然是上了年纪,不服老不行啊! “用得着你多嘴?” 周太后心下认可冯嬷嬷的话,面上却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这个老货! 到底是缺心眼还是脑子蠢? 她原就不想承认金宝这个“大皇子”,她还当着谢凉淮的面儿,说这小家伙长得像谢凉淮小时候? 如此,她不想承认这个“大孙子”也没法了! 周太后冷哼一声,这才转头看向金宝,语气听着倒是柔和了几分,可一双手紧紧攥着金宝的小手手,“你娘是什么人?” “嘶。” 金宝被她捏疼了,用力抽回手。 他转头看向谢凉淮,委屈巴巴地瘪着嘴,“父皇,皇祖母掐我!” 周太后:“!!!” 这个臭小子! 怎么说谎呢! 她哪里掐他了?! 她不过只是用力捏了他一下而已…… 见谢凉淮眼神冰冷,周太后心虚,下意识解释道,“皇帝,哀家没有!哀家只是,只是……” “金宝,回来。” 谢凉淮冲金宝伸出手。 金宝顿时屁颠屁颠地跑回了自家老父亲怀中,瑟缩在他怀里,像是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鹌鹑似的,还在瑟瑟发抖呢!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周太后对他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母后。” 不给周太后解释的机会,谢凉淮抬眼看向她,目光阴沉可怕,“朕知道母后定然不会喜欢金宝。” “因此昨晚朕并未带金宝来见你。没想到今日当着朕的面,母后居然就这样对金宝?” 他冷哼一声,抱着金宝站起身来,“既然如此母后如此嫌弃厌恶金宝,朕日后也不必带金宝来向母后请安了!” “母后还是等着皇后产子,再当皇祖母吧!” 说罢,也不听周太后还要说什么,谢凉淮抱着金宝扬长而去! 父子俩刚出门,便听身后传来冯嬷嬷的一声惊呼,“太后!” 金宝回头看了一眼,小声说道,“父皇,她好像被气晕过去了。” 谢凉淮没有说话,只抱着金宝“转移战场”。 很快,父子二人便出现在坤宁宫门口。 这会子,周皇后也已经听说了朝堂上的事。 她已经被气晕了一回,刚刚醒来不久。因着躺在床上浑身酸软,便又让秋菊扶着她在殿内走动,活动活动筋骨。 “皇上何时在外面有了个私生子?” 周皇后又生气又着急,“若这小贱种当真成了大皇子,日后便是太子!” “本宫如何不着急上火?!” 秋菊劝她,“娘娘放宽心!不过是个私生子罢了!对娘娘而言没什么威胁!” “本宫可听说,皇上对那小贱种疼爱有加!甚至还带在身边上早朝呢!” “可是娘娘,您才是正宫皇后啊!您将来的孩子是嫡子,才配做太子!区区一个私生子,怎能威胁到娘娘您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 周皇后咬着牙,“可是本宫这肚子不争气……” 她迟迟未能怀上孩子,倒也不全是因为肚子不争气! 实在是因为…… 就算谢凉淮偶尔留宿坤宁宫,他也从不碰她! 甚至,他都不让她上床! 如此,怎能受孕?! 碍于脸面,这种事她不能对周太后告状,也不能对任何人言及。 她进宫三年之久,到现在未能有孕,旁人只以为她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殊不知谢凉淮压根儿就没有给过她“下蛋”的机会! 周皇后气得咬牙切齿,“到底是哪个贱人如此幸运?!” 非但得到了皇上的身子,还给皇上生下了一个儿子?! “秋菊,立刻让父亲去查!务必要把那小贱种的娘查出来,本宫要让她生不如死!” 周皇后恶声吩咐。 “是,娘娘。” 秋菊刚出门,谁知又去而复返。 她脸色复杂地看着周皇后,不住朝着门外努嘴,“娘娘,皇上来了!” 秋菊眼神示意:娘娘一定要注意仪态,别惹了皇上生气! “什么?皇上来了?!” 周皇后欣喜激动之余,心里又充斥了怨恨与委屈。 她忙整理了一下面容,见谢凉淮的身影出现了,便朝着门口迎了出去,“皇上!” 谁知下一秒,看到谢凉淮牵着一个小小的人儿。 周皇后眼神一变,腿一软一膝盖跪在了他们面前…… “皇后不必行此大礼。” 谢凉淮挑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金宝也眨了眨眼,“父皇,她为什么要跪咱们呀?” 这一刻,周皇后又羞又窘,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臣妾,臣妾……” 她慌忙扶着秋菊的手站起身,揉了揉被摔的乌青的膝盖,直接忽视了金宝,冲谢凉淮讨好地笑了笑,“皇上可用过早膳?” “嗯。” 谢凉淮牵着金宝,越过她直接进了殿内。 父子二人落座后,他这才抬眼看向周皇后。 一开口,便给她也提出了一个险些“炸毛”的要求…… 第21章 谢凉淮把金宝“送人”了! “朕有儿子一事,想必皇后已经知道了吧?” 这一次,不必谢凉淮开口,便见金宝屁颠屁颠地走到了周皇后面前,两只小手抓住了她宽大的衣袖,“儿臣给母后请安!” 他行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礼。 周皇后:“……” “母后好香啊!母后抱抱!” 金宝冲周皇后伸出小手,索要抱抱。 就是这个女人! 那一日污蔑珍珠姐姐偷走了她的手镯,还把娘亲打了一顿板子,害得娘亲如今还躺在床上呢! 这个坏女人! 金宝冲她瞪着眼,脸上却带着甜甜的笑。 小虎牙尖尖的,脸上的笑意竟多了几分腹黑的味道。 周皇后也低头瞪着他——这只臭小崽崽,就是皇上的私生子?! 不过她怎么总觉得这小崽崽有些眼熟? 可能是因为与皇上小时候长得很像吧! 只瞧着金宝的长相,便不必怀疑他是不是谢凉淮的血脉了……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在局中的人才能看不清形势。 眼下的谢凉淮便是如此。 平素再如何英明果断,但在金宝生父这件事上…… 他比谁都糊涂! 旁人一眼就能看出金宝就是缩小版的他,他却还一心认定金宝就是谢启荣的儿子! “你喊我什么?” 周皇后目瞪口呆。 “母后啊!” 金宝没有放下两只小手,仍旧冲她伸着,“母后抱抱!” 周皇后忍不住看向谢凉淮。 只见他面无表情,并未阻拦金宝…… 她也只好伸手,一脸嫌弃地将金宝抱了起来。 不过…… 瞧着不过是一只两三岁的崽,怎的这样沉?! 她不像是抱着一只崽,倒像是抱着一块石头! 金宝跳进她怀中,一会儿拨弄她的流苏簪,一会儿拔下发髻间的簪子,一会儿拽拽耳坠,一会儿又抠一抠她的眼睛。 周皇后哪里招架得住?! 要不是谢凉淮在跟前,她真想把这只猴儿扔下去! 果然,小孩子天生就不招人喜欢! 周皇后一边强忍着心头的厌恶,一边冲谢凉淮问道,“皇上,臣妾听闻,这个孩子今后就是大皇子了?” “他是朕的长子,不是大皇子是什么?还是皇后想让朕直接封他做太子?” 谢凉淮语气凉薄。 周皇后脸色一变,“皇上!” 她忙抱着金宝走近,“皇上,臣妾不是那个意思!” 太子? 太子只能是她的儿子! “臣妾只是想着,皇室血脉不能有误!皇上可能确定,这孩子……当真是皇上之子?” 周皇后试探着问道。 就算在谢凉淮心头种下怀疑的种子,怀疑这孩子不是他的儿子,她也算赢了一回! 她就不信了,到底是哪个小贱人如此好运! 她都没见过面,她就能悄无声息地生下皇上的儿子,这孩子还深得皇上疼爱? 周皇后不服! “你这是在怀疑朕的决断?” 谢凉淮眯了眯眼睛,“皇后,在你眼中,朕就是个能被人随意糊弄的傻子不成?” 呜呜呜还真被周皇后说中了! 他就是个糊涂蛋子! 非要把谢启荣的儿子据为己有,当做自己的儿子,对外宣称是大皇子! ——谢凉淮在心里嘀咕道。 “皇上,臣妾不敢!” 周皇后一噎。 “既然如此……朕今日过来,便是打算把金宝记在你的名下,今后由你亲自抚养!若金宝有个什么好歹,朕便唯你是问!” 谢凉淮冷眼看着她。 周皇后:“!!!”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皇上,您,您说什么?!” 皇上居然让她把这个小贱种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这怎么可能! 她可是皇后! 这个小贱种,不过是个私生子而已! 她又不是不能生,而是谢凉淮不给她生孩子的机会! 她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还没有,凭什么给别人养孩子?! 周皇后一百个不愿意! “皇上!臣妾从未教养过孩子,只怕难以让皇上满意!” 这是她进宫以来,第一次忤逆谢凉淮。 周皇后坚决抗议,“况且,臣妾还年轻,也没有自己的孩子……倘若有朝一日,臣妾有了骨肉,自然可以一起教养两个孩子。” 但是眼下,不行! 除非谢凉淮给她一个孩子! 她又岂会不明白谢凉淮的意思? 无非就是怕她这个皇后,今后会对金宝怎样。 所以才特意将金宝寄养在她的名下,一是为了给金宝正名,不让他被别人瞧不起,认为他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其二,便是让她杜绝毒害金宝的想法! 皇上可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啊! 处处为这小贱种盘算! 周皇后被气得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 恰好这时,金宝正在捏她的鼻子,许是小手用了些力气,周皇后便更加生气了! 她重重地把金宝放在地上,怒声喝道,“你这个野小子!竟敢对本宫这般放肆?!” 金宝像是被吓到了,怔怔地看着她,最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一头扎进谢凉淮怀中,“呜呜呜父皇,她凶我!母后好凶!” 谢凉淮把她抱了起来,一双黑眉越拧越紧,“皇后心中有气,何苦对一个孩子撒气?既然皇后不愿意,朕也不强迫你!” 说罢,他冷哼一声,再一次拂袖而去! 不过这一次,周皇后到底是年轻,承受能力比周太后要强那么一丝丝。 她没有像周太后一样直接被气晕过去,而是扶着桌子一阵天旋地转! 在秋菊的搀扶下,她软软地倒在了椅子上,“秋菊!” 周皇后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胸口剧烈起伏着,伸手指着门口,“皇上,皇上就这么走了?!” “娘娘,皇上已经走了!” 秋菊吸了吸鼻子,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家娘娘,“娘娘,其实方才答应皇上也没什么!皇上瞧着很疼爱那位小殿下,若娘娘接纳了那位小殿下,指不定日后皇上会对娘娘另眼相看呢!” “而且,皇上定会日日来陪小殿下,娘娘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么?” “什么小殿下?不过是个小野种罢了!” 周皇后气得冲秋菊额头上就是一巴掌。 秋菊被打得眼冒金星,敢怒不敢言。 “不过你这句话倒是点醒了本宫……方才皇上被本宫气走了,一定还会让别的妃嫔教养这个孩子!” 她可以利用金宝夺得谢凉淮的宠爱,再拥有自己的孩子! 周皇后眼珠子一转,吩咐道,“你立刻去查查,皇上去了哪里?又打算让哪个贱人教养那个小野种!” 她打算横插一脚,夺回这个绝佳的机会! “是,娘娘。” 秋菊捂着额头,摇摇晃晃地出去了。 不多时,秋菊便带回来了一个“噩耗”,“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 第22章 你们母子二人,朕只想留一个! “娘娘!皇上带着那位小……小孩子去了冷宫!” 在周皇后面前,秋菊也不敢再称金宝是小殿下了。 她满头大汗地跑进来,冲周皇后道,“娘娘,皇上莫不是打算将那个孩子记养在钟贵妃名下,让钟贵妃亲自教养吧?!” “什么?!” 周皇后脸色一白,下意识站起身来。 却因眼前一阵眩晕,险些一跟头栽倒在地! 她忙扶着秋菊的手,嘴里喃喃自语,“若真如此,皇上说不准会趁机放钟琳琅那贱人出冷宫!” “钟琳琅一旦出了冷宫……” 周皇后嘴唇都开始泛白了,“皇上本就对她情深义重。若她稍微使点手段,加上她背后还有钟家,只怕不日就能重获恩宠!” “不行!绝对不行!” 她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那个小野种,只能本宫来养!别人都不行!尤其是钟琳琅!” “快,给本宫梳妆,本宫要去冷宫!” …… 冷宫。 珍珠已经通过小顺子,打听到了最热乎的消息。 彼时,正在给钟琳琅回话呢。 “你说什么?谢凉淮要把我儿送人?!” 钟琳琅原本还病恹恹地躺着,听到珍珠的话,被气得挣扎着坐了起来,“他怎么敢!即刻给我更衣,我要去与他拼命!” “娘娘您别着急!” 知道钟琳琅着急,珍珠忙劝道。 她扶着她重新躺下,这才赶紧解释道,“娘娘,皇上并非当真要将小公子送人。” “皇上非但宣告小公子是大皇子,还带了小公子去给太后请安、并要让小公子养在皇后身边,做名正言顺的大皇子,是嫡长子呢!” “什么狗屁嫡长子!我不稀罕!我儿也不稀罕!” 钟琳琅气得破口大骂,“我只要我儿子平平安安!” “周成兰那女人心狠手辣,皇上把我儿交给她养,那不是羊入虎口?!” 金宝那么小的人儿,能在周成兰那条大毒蛇口中讨得活口?! 钟琳琅这会子被气坏了。 也不顾什么规矩,什么尊卑。 她不但骂了周成兰,连同谢凉淮一起骂了进去! “皇上到底是瞎了眼还是被鬼迷了心窍?抢走我儿子不说,还要将我儿送给周成兰那个毒妇?他不是要我的儿子,是要我的命啊!” 钟琳琅气得捶床,“珍珠!你即刻去请皇上!” “你让他过来!他若还敢把金宝送人,我就死给他看!” 她心想,就算在谢凉淮眼中,她一条贱命不值钱。 但是谢凉淮忌惮她身后的钟家,一定不敢让她死! 尽管她如今还不知她母家钟家到底是什么身份,但平素听人说起钟家,谢凉淮还是颇有忌惮…… 可见,她身后还有靠山呢! 否则谢凉淮也不会只把她关在冷宫了! 见她情绪如此激动,珍珠一时间也劝阻不了,一时间只好起身出去了。 哪知还不等她走出门外,便见一道小小的身影冲了进来! “娘亲!” 金宝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鸟,眨眼间便扑腾到了床边,抱着钟琳琅的脸亲个不停,“木马木马!娘亲,我好想你!” 他紧紧抱着钟琳琅的脸,险些把老母亲给勒断气! 眼瞧着她在翻白眼了,金宝这才赶紧松手,一双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似乎怕一眨眼,娘亲就消失不见了似的! “娘亲,娘亲。” 一天两夜不见,金宝舍不得与她分开,又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这才把小脸埋在了她的胸口上,“娘亲,你想我了吗?” 奶声奶气的小奶音,让钟琳琅的心都要融化了! 钟琳琅还以为在做梦呢! 直到险些被金宝勒断气,这才如梦初醒! 见金宝果然在她身边,感受着他暖暖的温度,钟琳琅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欲语泪先流。 眼泪打湿了枕头,也湿透了谢凉淮的心…… “金宝?” 钟琳琅忙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儿子,母子二人哭成一团,“呜呜呜娘亲还以为在做梦呢!果真是我儿回来了!” 珍珠站在一旁用手背拭泪。 谢凉淮站在门边,并未走近。 他负手而立,就那么静静地站着,都给人一种呼吸困难的压迫感! 直到母子二人情绪平静下来,钟琳琅仔细询问金宝这两日的情况了,他才上前一步。 瞧着金宝穿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两只小手暖和不已,钟琳琅便知谢凉淮把他照顾得极好! 再抬眼看向他时,她眼底的怨恨犹在,却也少了一分。 “皇上不是要抢走我的儿子么?眼下为何又要将金宝送还?” 她咬着牙问道。 若非眼下她躺着不能下地,她一准要扑上去,把谢凉淮这个狗男人撕成碎片! “送还?” 谢凉淮摇了摇头,面无表情道,“金宝是朕的大皇子,便是朕的儿子,何来送还一说?” 钟琳琅呼吸一窒:“!!!” 这个狗男人! 这意思,还是要抢走她的儿子据为己有?! 不顾金宝在场,钟琳琅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皇上不是说臣妾不守妇道,给你戴了绿帽子么?为何还要认金宝做儿子?” 珍珠脸色一变,赶紧上前捂住自家娘娘的嘴,“娘娘!” 她若不壮着胆子捂住钟琳琅的嘴,只怕自家娘娘就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肯定会因顶撞皇上,被割掉舌头的! 暴君行事,素来简单粗暴,珍珠也不是不清楚! “娘娘,快别说了!” 珍珠凑在钟琳琅耳边,压低声音劝道,“别惹皇上生气了!” 谢凉淮两日未见钟琳琅。 本以为两日后,他心头的戾气与愤怒稍微消散一些。 可因钟琳琅这番话…… 他的戾气在心口翻涌,想杀了谢启荣的心思已经控制不住了! 一日两夜过去了,谢启荣的伤应该恢复了一些吧? 可以再打一顿了吧?! “钟琳琅,你别以为朕不敢杀了你!” 他强忍着怒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若还不守妇道,不知死活……朕很难保证,会保全你和金宝的性命!” “毕竟你们母子二人,朕只想留一个!” 钟琳琅气他,他也会放狠话! 帝王之尊,不可侵犯! 对上钟琳琅怨恨的目光,谢凉淮眼神微微一怔。 他本不想对她说这般无情的话! 琅琅肯定会误会…… 但话已出口,便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于是,他只能将错就错,硬着头皮说道,“你若再敢放肆,朕决不轻饶!” 话刚出口,便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第23章 “百年陈茶”,周皇后吃瘪! 金宝反应最快。 不等来人进门,便擦干了小脸上的泪水后退一步,与床上的钟琳琅拉开了距离。 他低垂着头,两只小手攥在一起,像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而门口的身影顿了一下,抬脚走了进来,“皇上,这是怎么了?” 看到房中形势,周皇后面带笑意,来到了谢凉淮身边,“臣妾方才惹了皇上不高兴,所以皇上便来了妹妹这里么?” 她故意挽住了谢凉淮的胳膊,“皇上,都是臣妾不好!皇上别跟臣妾置气了好吗?” 谢凉淮本想抽回手,但眼角余光瞥见钟琳琅…… 见她眉头紧皱,他便强忍着心头的厌恶与不悦,冷着脸没有呵斥周皇后。 如此,周成兰心下便乐开了花! 她何时与谢凉淮有过这般亲密的时候?! 眼下皇上没有推开她,可见果然是与钟琳琅起了争执! 适才她刚走到门外,便听到了谢凉淮冷冰冰的那一句“你若再敢放肆,朕决不轻饶”! 周皇后故意这么说,便也是为了试探谢凉淮! 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钟琳琅的心头似乎在滴血!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一幕如此刺眼,会觉得心痛的无法呼吸,甚至盖过了臀上的伤! 但只看着周成兰挽着谢凉淮的胳膊,她便想上前掰断周成兰的手! “坤宁宫的茶碗打翻了吗?” 钟琳琅强忍着心头的恶心,冷笑着说道。 周皇后一愣,“什么茶碗?” “皇后一进门,臣妾便嗅到一股子好浓郁的‘茶味’啊!” 那一日谢凉淮不在,周皇后气势汹汹要打她。 今日谢凉淮在了,这毒妇便开始哭唧唧……不是一朵妥妥的百年陈茶么? “原来皇上之所以来冷宫,是与皇后闹了不愉快,所以才来臣妾这里撒气?” 不等周皇后说话,钟琳琅便冷冰冰地说道,“眼下皇上气也撒了,是否可以离开了?” 难怪这个男人一进门就像是被狗咬了似的,原来是与周成兰吵架了,来她这里撒气呢! 钟琳琅恶狠狠地瞪着谢凉淮——带着你的心(周)头(成)好(兰)赶紧滚! 别在我眼前晃悠! 还有,把儿子留下! “皇上,妹妹不欢迎您呢!既然如此,咱们还是回去吧!臣妾已经吩咐小厨房,午膳做了皇上最爱吃的炖汤,咱们回去用午膳吧!” 周皇后摇晃了一下谢凉淮的胳膊,娇声说道。 钟琳琅:“呕!” 还炖汤呢! 喝死谢凉淮这个狗男人! 迟早有一日,她要把这对“狗男女”炖成汤喂狗! 眼瞧着谢凉淮像是要抬脚了,站在一旁像是被遗忘了的金宝才猛地冲过来,抱住了谢凉淮的腿,顺势一屁股把周成兰挤开了! “呜呜呜父皇……我不要这个老阿姨当我母妃!” 金宝伸手指着钟琳琅,哽咽着说道,“她方才也好凶,还掐我呢!” 钟琳琅:“???” 老阿姨? 宝贝儿子啊! 老娘何时凶你、掐你了? 这小崽崽演得又是哪一出? 谢凉淮眼神也微微一怔。 但很快,他便明白他的意图了——这是想打消周皇后心头的怀疑! 否则,周皇后肯定会怀疑,平白无故他为何带金宝来冷宫见钟琳琅! 毕竟这后宫中,如今谁都有可能做金宝的“母妃”,唯独被关在冷宫的钟琳琅,是绝对不可能的人选! 果然,这只小崽崽聪慧! 谢凉淮心下这般想着,殊不知周皇后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这一层! 以她的智商…… 还当真以为,谢凉淮是打算让钟琳琅教养金宝,然后重获君心,让谢凉淮放她出冷宫呢! 如此想着,方才被金宝一屁股挤开的周皇后,一点也不生气了! 甚至还有些神清气爽呢! 金宝抱着谢凉淮的大腿继续嚎,“父皇,呜呜我害怕……” “金宝啊。” 周皇后开始做戏了。 只见她在金宝的面前蹲下,抬起衣袖擦了擦他的眼泪,柔声说道,“别怕!父皇和母后都在呢!谁敢凶你,母后替你出气好不好?” 不等金宝说话,她眼神看向门口的秋菊。 “来人!” 周皇后低声喝道,“钟贵妃吓到了小殿下,还不掌嘴?!” 钟琳琅:“???” 掌嘴? 又来?! 吓到了小殿下? 搞笑呢吧! 她才是金宝的娘亲啊! 钟琳琅满头雾水地看向金宝:好小子!你在搞什么?就因为你哭唧唧的三言两语,你老母亲又要被这个毒妇掌嘴了! 秋菊也愣了一下,“娘娘……” 这……不好吧? 皇上还在跟前呢! “还愣着做什么?不知道金宝是皇上的心头肉吗?小殿下被吓着了,还不快打?!” 见秋菊无动于衷,周皇后转头怒视秋菊。 秋菊这才瑟缩了一下,举着手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 谢凉淮并未阻拦,金宝一双小手攥得紧紧的,一双大眼珠子也滴溜溜地转动着,正在快速思考如何让娘亲“脱离险境”。 可是这一次…… 秋菊的手并未如愿落在钟琳琅脸上! 她虽举着手靠近,珍珠却先她一步动手了! “谁敢动我家娘娘?!” 珍珠一把抓住了秋菊的手,用力一拧,秋菊便痛得哇哇大叫! 旁人不知珍珠的底细如何,谢凉淮却是了解的! 珍珠打小伺候钟琳琅,更是自幼习武…… 尽管她不是什么绝世高手,但是对付秋菊这种小角色绰绰有余! “珍珠!反了你了!” 见珍珠被抓住了手,周皇后脸色一变,忙上前一步瞪着钟琳琅,“钟琳琅!你好大的胆子!本宫的话也敢忤逆不成?” “这就是你们钟家的规矩?!” 钟琳琅懒洋洋地扫了她一眼,“当着皇上的面儿大吼大叫,皇后不怕被当做泼妇么?” 周皇后一噎!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谢凉淮一眼,见他面色不虞…… “你……” 周皇后吃不准他是怎么想的,却也不敢再嚣张了! “皇上还在呢,皇后就这般急切地要责罚臣妾,不是越俎代庖?难不成皇后的话,还能大过皇上去?” 钟琳琅又道。 笑话! 谢凉淮都还没说要罚她呢,周成兰凭什么?! 上一次被她打了,今后休想! “你,你……” 周皇后没想到钟琳琅今儿这般狂妄,一时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半晌,她才梨花带雨地扎进了谢凉淮怀中! “呜呜呜皇上……臣妾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啊!妹妹这张嘴真真是厉害,臣妾当真是怕了!” 看着她趴在他怀中,两只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袖,谢凉淮眼中的厌恶之色怎么也遮掩不住了! 但对上钟琳琅嘲讽的目光,谢凉淮皱了皱眉,到底是没有推开周成兰,反倒是把手缓缓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如此,倒像是在安慰周皇后了! 钟琳琅眉心紧蹙,在心里低低地啐了一口:呸!今儿要长针眼了! 见谢凉淮任凭周皇后抱着无动于衷,一旁的金宝却开始打起了“坏主意”…… 第24章 儿子,干得漂亮! “哇……” 见谢凉淮“抱”着周皇后,金宝“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父皇不要我了呜呜呜……” 钟琳琅几人被他哭得一愣。 谢凉淮忙一把推开周皇后,“金宝乖,别哭了。” 他俯身将金宝抱了起来,“父皇怎会不要你呢?” “父皇只抱着母后,都不管我了呜呜呜……” 金宝继续哭。 边哭,两只小脚丫子边摇晃着,“不小心”一脚就踹在了周皇后的肩膀上! 周皇后忍不住痛呼一声! 金宝被她的痛呼又给“吓倒”了,小脸一白将哭声咽了回去,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她,眼底似乎还有几分惊惧。 他两只小手紧紧抓着谢凉淮的衣裳,把脸埋在了他的胸口上,再也不敢哭了。 只是小小的身子还在颤抖着,时不时呜咽一声。 见状,谢凉淮心疼坏了! 他当即皱眉看向周皇后,低声喝道,“金宝这么小,能有多大力气?休要作怪!” 周皇后傻眼了! 这小崽崽的确人儿小,但不代表力气小啊! 那一脚丫子,当真是钻心的疼! 钟琳琅躺在床上乐。 谢凉淮他们看不出金宝是故意的,她这个老母亲又怎会看不出来?!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钟琳琅乐呵呵地冲他挤了挤眼:儿子,干得漂亮! 谢凉淮眼角余光落在她脸上,见这个女人还在笑嘻嘻地看戏…… 真是个没良心的女人! 他冷冷地瞥了周皇后一眼,抱着金宝出去了。 钟琳琅也装作要休息了,合上眼睛让珍珠“送客”。 周皇后傻站在门口,出去也不是,留下也不是! 好半晌才恶狠狠地瞪着钟琳琅,从牙缝间撂下一句狠话,“妹妹,时日还长,咱们且走着瞧!今日本宫便不与你计较了!” “不过……下一次本宫来冷宫探望妹妹,定是有孕而来!” 她冷哼一声,“本宫也替妹妹祈祷,希望皇上能尽快放你出冷宫!” “多谢皇后。既然如此,臣妾也祝皇后早日有孕,最好一胎生他个十个八个的!如此皇上便日夜留宿坤宁宫,眼里再也没有别的女人了!” 钟琳琅“反祝福”。 周皇后刚得意了笑了一声,便察觉到不对劲了。 一胎生他个十个八个?! 这是母猪下崽呢! 钟琳琅这个贱人,居然骂她是母猪?! 亏得她方才脑瓜子迟钝了,居然没有反应过来,还在得意洋洋? 回过神后,周皇后忍不住面红耳赤,“钟琳琅!希望今后,你能继续这般牙尖嘴利!” 她迟早要拔了她那一口尖牙! “多谢皇后。” 钟琳琅不想与她废话,便淡淡地笑了笑,“希望下一次皇后再来冷宫,是有备而来……不,是有孕而来!臣妾定会为你感到高兴。” “那是自然!” 周皇后冷哼一声,摔门而去! 房中,便只剩下钟琳琅与珍珠主仆二人。 见自家娘娘脸色难看下来,珍珠赶紧劝道,“娘娘,至少现在不必担心小公子了!皇上这般疼爱小公子,便无人敢轻视小公子!” “我反倒是更加担心金宝了。” 钟琳琅垂眸。 今日与儿子团聚不过短短片刻。 她心中像是堵了一团气,面色多了几分愁苦,“周成兰这个女人,不能小觑啊!” 方才还听说,谢凉淮要让周皇后教养金宝,却被周皇后给拒了。 可偏偏,周皇后又跟着来了冷宫。 在金宝跟前,也是一口一个“母后”。 “我就怕,她会利用金宝争宠!若是皇上亲自将金宝带在身边,我还没有这般担忧。但若周成兰执意要照顾金宝,我就怕……” 钟琳琅顿了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有些话,她说不出口,只能在心里忧愁。 她一是怕周成兰虐待金宝。 不但利用金宝争宠,反而还处处虐待金宝! 谢凉淮不会时时在金宝身边,如何保证儿子的安危? 二怕金宝年纪还小。 倘若周成兰故意试探、询问,就怕金宝会说出她才是他的娘亲…… 到时候,肯定会闹得天下大乱! 三怕周成兰“捧杀”金宝! 儿子太小了,很难分清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尤其是在两三岁的年纪,给口奶就是娘,给颗糖就是对他好。若金宝被周成兰把性子养混了,他这辈子可就全毁了! “其他的都暂且不提。” 钟琳琅咬了咬唇,“我就怕周成兰故意离间我与金宝的母子之情!” 万一日后,金宝只认周成兰这个母后怎么办?! 珍珠伺候钟琳琅多年,岂会不了解自家娘娘心里在想什么? 听她这么一说,她也已经想到钟琳琅其他的担忧了。 她叹了一口气,“娘娘别担心!小公子聪慧着呢!别说是皇后,就是皇上不也觉得小公子聪明过人?一定不会与娘娘生分的!” “希望如此吧!” 钟琳琅叹息着收回了目光。 回想起方才谢凉淮与周皇后亲密无间的样子…… 她心头涌上一股子恶心,只觉得想吐! “谢凉淮这个狗男人!” 她没忍住,低低地骂了一句,“要跟周成兰秀恩爱,大可在坤宁宫抱着秀,换着姿势秀都没人说什么!偏偏要来我这里刺瞎我的眼,我跟他什么仇什么怨?!” “珍珠!打水来!我要洗眼睛!” 珍珠:“……” 罢了罢了,眼下无人,自家娘娘心有怨气,骂几句就骂几句吧……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方才皇上分明是被皇后强行搂抱来着,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自家娘娘素日聪明极了,今日怎的糊涂了? 不过也怪皇上,为何不推开皇后? 眼下倒好,娘娘又开始误会他了! 他们这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就让皇上自个儿来解决吧。 最好是负荆请罪的那种! 珍珠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出去打水了。 而此时刚刚出了冷宫的周皇后,回头看了一眼冷宫紧闭的大门,眼中满是不甘心! “原本能拐了……不是,能请皇上去坤宁宫用午膳!” 用过午膳,想法子把谢凉淮留在坤宁宫用晚膳。晚膳后,再想法子让他留宿坤宁宫,说不准今晚她就能心想事成,早早怀孕了! 偏偏皇上被钟琳琅这个贱人给气走了?! 她的计划也被打乱了! “都怪钟琳琅这个贱人!” 周皇后低声叱骂了一句。 很快,她眼神闪烁着,唇边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本宫有个好主意……” 第25章 皇上,臣妾想要个孩子! 谢凉淮从冷宫出来,便命人出宫请了一人进宫当“奶爸”,他认真批阅那堆成山的奏折。 直到太阳西下,月亮升空,金宝和那位“奶爸”还没回来。 谢凉淮一边吩咐庞志远去接金宝,一边独自回了承德殿。 谁知他刚进承德殿,便见殿内燃着红烛,一如他与钟琳琅新婚当晚的情形,入眼皆是满目鲜红。跳动的烛光,刺得他的眼眸生疼! 看到这鲜红的烛,便像是看到了那一晚钟琳琅充满恨意、赤红的眸! 谢凉淮眼神微微一变。 他还未来得及询问小顺子,便见一道窈窕的身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皇上。” 女子声音柔美,媚骨天成。 她已经梳洗过了,这会子穿着单薄的寝衣。 寝衣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子,里面桃红色的肚兜清晰可见! 谢凉淮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这么晚了,皇后不在坤宁宫歇着,为何在承德殿?” “臣妾知道皇上对琳琅妹妹心里有气,臣妾怕皇上还会责罚琳琅妹妹,特来为琳琅妹妹求情!也想让皇上舒缓一下心情,别郁结在心。” 谢凉淮面无表情,“她重伤未愈,朕暂且不会动她。” 话外之音却是——日后钟琳琅伤势痊愈后,还会继续受罚! 周皇后眼底的畅快之色一闪而过。 可语气,却带着几分焦灼,“皇上,臣妾明日再去冷宫探望一下妹妹吧!今日见她脸色差极了,臣妾放心不下她!” “既是放心不下,皇后明日便可以搬进冷宫陪她。” 谢凉淮这个人啊,便如他的名字一般。 凉薄,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个名字,是当初周太后再三请求太上皇敲定的。 她说,谢凉淮将来是皇帝,是君主,自然不该有寻常人这复杂的感情。 所以,如今他这个人竟是比他的名字还要凉薄! “冷宫空殿不少,不会少了皇后的住所。” 谢凉淮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一听这话,周皇后脸色变了又变。 果然! 谢凉淮无情! 不只是对钟琳琅无情,对他们所有人都无情! 今日在冷宫,他之所以陪着她虚与委蛇,不知是因为当真无情,还是故意做给钟琳琅看? 若是前者,便能打消周皇后心底的担忧。 她一直都以为,谢凉淮还深爱着钟琳琅。因此这些年,没少在他面前试探…… 想到这里,她又挤出一丝笑意,试图去挽谢凉淮的胳膊,“皇上,听闻您批阅了一整日奏折,一定累了吧?” 谢凉淮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让她想要挽他胳膊的意图落了个空! 周皇后眼神微闪。 别看只是小小的动作…… 这可是在她心里,演练过无数遍了! 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藏满了小心思! 她太了解谢凉淮了! 知道他不喜欢被人触碰,甚至包括她这个皇后! 她进宫将近四年,连谢凉淮的手都没有碰到过! 知道她要触碰他,他一定会反感避开…… 果然如此! 今日在冷宫她挽着他胳膊的时候,他之所以没有将她推开,就是为了做给钟琳琅看! 但周皇后并未失望气馁,因为——她要的就是谢凉淮因为厌恶她的接触而抽回手,利用端起茶杯的机会躲开她的手! 她从始至终,真正的目的都是让谢凉淮喝下这杯茶! 见谢凉淮喉结滑动,周皇后不露痕迹地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与你何干?” 谢凉淮甚至不愿意多看她一眼,“朕是皇帝,何来劳累一说?皇后有这份闲心,不如好好提升自己,做一位合格的皇后!” 周皇后听着他这冷冰冰的话,到底是绷不住了。 “皇上!臣妾与您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您是臣妾的表哥,难道对臣妾当真一点情分都没有吗?” 她再也忍不住了,咬着唇眼泪汪汪地看着谢凉淮。 “什么叫提升自己,做一位合格的皇后?臣妾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即便是掉眼泪,周皇后也能完美演绎什么叫做“梨花带雨”! “臣妾知道,皇上心里更多的是琳琅妹妹,但臣妾也是您的表妹,也是从小与您一起长大的呀!” 她与钟琳琅,都是谢凉淮的表妹。 论及亲疏,该是她与谢凉淮更亲才是! 可这些年谢凉淮对她有多冷淡,周皇后心里比谁都清楚! 哪怕她如今贵为皇后,贵为谢凉淮的正妻,是所有人眼中的胜利者…… 但她从来都知道,她没有得到谢凉淮的心,甚至没有得到他的人! 从进宫到现在,她仍是个处子! 这话被人知道,定会贻笑大方,她皇后颜面不保。 可是周皇后也没有法子啊! 她使劲浑身解数,谢凉淮压根儿就不愿意碰她! 今晚,是在周太后再三施压、她想要个孩子的强烈愿望之下,这才摈弃皇后脸面,对他使出了最下作的手段…… 只要能怀上龙胎,在后宫所有妃嫔之前抢先生下谢凉淮的孩子,她这个皇后之位便坐稳了! 到时候,她的儿子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今后的君王! 至于那个小贱种…… 只配给她儿子提鞋! 她周成兰,此生才能高枕无忧——一如她的姑母、周太后一般! 皇后与太后,都只能出自周家! 周皇后咬着牙,继续激怒谢凉淮,“臣妾知道,论样貌才情,臣妾都及不上钟琳琅。” “但是皇上,臣妾才是您的正妻!是您八抬大轿迎娶进宫的皇后呀!臣妾若还不能为皇上诞下皇嗣,定会被人耻笑!” 说着,她不顾一切扑进了谢凉淮怀中,“皇上,您就成全臣妾吧!” “起开!” 谢凉淮眉头一拧,不假思索将周皇后推开了! 他倒是想直接让她滚! 可表面功夫,不得不做! “朕今日太累了,你回去吧!” 他冲门外喊道,“来人!送皇后回去!” 谢凉淮压着怒火,但仍是感觉怒火中烧,心中的那把火越烧越旺……最后竟是蔓延了整个身躯,就连脸颊都开始滚烫起来! 不对劲! 谢凉淮脸色一变,愤怒地看向了周皇后,“你对朕做了什么?!” 见他体内的药劲儿发作了,周皇后舒了一口气。 她身姿袅袅地走近,“皇上,您也别怨恨臣妾!臣妾进宫多年,若您早早碰了臣妾,也不至于眼下臣妾使出这样卑鄙的手段!” “臣妾只想……要个孩子而已!” 话音刚落,周皇后的手便放在了谢凉淮的腰间。 手指轻轻一勾,腰带便已掉落在地。 周皇后眼神炙热,缓缓褪去了她身上的寝衣…… 第26章 小崽崽,你想毒死朕? 她身为正宫皇后,却一直没能有个皇子傍身。 如今有了金宝这个大皇子,周皇后已经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且周太后再三逼迫,若她不尽快怀上龙胎的话,便要让她的庶妹周玉兰进宫。有朝一日庶妹若是得宠,只怕她这个皇后之位也保不住了! 谁让庶妹人美嘴甜,却又心狠手辣呢? 越是这样聪明又狠毒的女子,才越是能得周太后的器重与喜爱! 今晚,只要她成为皇上的女人,定能一举得男! 为了今晚,周皇后已经做了多年准备…… 见周皇后替他宽衣解带,谢凉淮心中无比排斥。 可心下排斥,身子却又不由自主想要接近她,想要更多……眼下的谢凉淮,只觉得整个身子都像是处于火炉之中。 他迫切地需要凉水来冲刷身体,又或者需要…… 周皇后肌肤凉凉的,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也让谢凉淮难以抗拒的皱紧了眉头。 他想一把将她推开,却又因难受后退了一步! “皇上……” 知道他内心抗拒,周皇后却锲而不舍地贴了过来,“皇上,臣妾想要的不多!除了这个皇后之位,便想要个孩子而已!” “只要您成全臣妾,臣妾便心满意足!” 谢凉淮在后退,周皇后在逼近。 眼瞧着他周身上下只剩一件寝衣了,整个人也被周皇后逼到了床边! 谢凉淮咬紧牙关,喉咙里发出低吼声…… 周皇后满脑子都在想着,她终于能如愿了! 谁知就在这时,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周皇后脸色一变,刚要转身查看是怎么回事,后脑勺就遭受重击,她来不及呼喊整个人便软软地倒在了谢凉淮身上! 谢凉淮双目赤红。 刚要将周皇后推开,谁知她便被人给拽着直接扔在了地上! 紧接着,一道小小的人影踩着周皇后的身子,利索地爬上了床。 “父皇!” 金宝像是骑马一样,一屁股坐在了谢凉淮的胸口上,两只小手毫不含糊地扇他的脸,“醒醒,醒醒!” 这劈头盖脸的小耳光,打得谢凉淮眼冒金星! “朕没事!” 他一把抓住金宝的小手,却又怕太过用力捏疼了他,手上力气忍不住放松了些。 这尴尬的一幕被这小崽崽给瞧了去…… 谢凉淮老脸滚烫。 但眼下他最害怕的是金宝会不会告诉钟琳琅! 他忍不住转头看向门外,打算让庞志远这混账东西滚进来领罪。 其罪之一:他的承德殿不允许任何妃嫔擅闯,为何周皇后今晚会洗白白在这里等着他回来,还给他设套让他险些清白不保? 其罪之二:金宝小崽崽早不回来晚不回来,为何偏偏这个时候回来? 还看见了他最狼狈的一幕! 哪知刚撇过头,便见庞志远还抱着花瓶站在床边! 他将花瓶举过头顶,脸色苍白极了! 瞧着那样子,分明像是被吓傻了! 原来,周皇后之所以未能得逞,便是因为被庞志远一花瓶直接给敲晕过去了! 而庞志远这会子被吓得六神无主,所以举着花瓶还僵在原地。 谢凉淮到嘴边的质问,怎么也问不出口了。 也为难庞志远这混账东西了! “庞志远。” 他低低地喊了一声。 “皇上!” 听到谢凉淮的声音,庞志远这才回过神来。 他忙举着花瓶走近,紧张兮兮地问道,“皇上,您没事儿吧?” 谢凉淮强压着心头的那股子火,咬牙说道,“方才……干得漂亮!朕重重有赏!” 虽说平日里总是训斥庞志远这狗东西无用,但到了关键时刻,这狗东西还有点用处。至少今晚,他鼓足勇气砸晕周皇后,保住了他的清誉! “皇上,方才,方才不是奴才的功劳!” 许是举着那花瓶太累了,庞志远忙将花瓶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这才转身继续回话,“都是小殿下的功劳……” “是小殿下当机立断,让奴才用花瓶把皇后娘娘给砸晕过去了。” 若不是金宝太小,抱不动花瓶砸不中周皇后,他肯定会亲自动手! 说着说着,庞志远又脸色一变,“完了!” “皇上!” 他拉着脸,面色惊慌,“奴才方才居然对皇后娘娘动手了!” “皇上恕罪啊!奴才也是为了……” 敢对皇后动手,那可是死罪一条! “无妨。” 谢凉淮只觉得头痛欲裂,“方才你救驾有功,朕不追究。宣太医!” 这会子,他只想解除身体内的燥热! 否则就这般下去,只怕整个身子都要炸开了! “是,皇上!” 知道今晚之事不可告人,庞志远本打算亲自去太医院一趟。谁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谢凉淮又咬牙吩咐道,“别宣太医!” “立刻出宫请雁西!” 今晚之事,只有让钟雁西亲自进宫一趟,谢凉淮方能放得下心,也不担心会被人传出去! 庞志远恭敬地领命而去。 不过,他刚出了承德殿,却并未第一时间去钟家请钟雁西进宫,反倒是朝着冷宫匆忙而去…… 眼见殿门被重新合上,谢凉淮体内的燥热却愈发难忍! 他咬着牙将金宝放在床上,这才按着额头问道,“小家伙,你姜叔叔呢?” “姜叔叔”,便是谢凉淮给金宝请的“奶爸”——太傅府公子姜笑愚,也是谢凉淮的好兄弟。 金宝老老实实道,“姜叔叔腹痛难忍,将我送回来后便出宫了!” 他盘着腿坐在床上,见谢凉淮一脸痛苦…… 不知想到了什么,金宝偏着头眨了眨眼,从随身携带的小挎包中掏出了一只造型奇特的小东西递给他。 这只小挎包,是钟琳琅特意托了小顺子从冷宫带出来的。 谢凉淮接过,耐着性子问道,“这是什么?” “糖糖!” 金宝拿回糖果,熟练地剥开糖纸,将糖果递到他嘴边,“你吃。” 糖糖? 看着那红红的、圆圆的糖果,谢凉淮眉头紧皱,“这东西能吃?小崽崽,你可是想毒死朕?” 这艳丽的颜色,一看就像是有毒的样子! “甜甜。” 金宝奶声奶气,眼神真诚。 许是为了证明这红通通的糖果并没有毒,他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又递给谢凉淮,小脸上多了几分固执,“你吃!” 看着他不容拒绝的样子…… 谢凉淮看着手中口水兮兮的糖果犯了难。 最后,在金宝固执的眼神下,到底是缴械投降,竟当真将糖果放进了嘴里! 顿时,那股子甜味儿在舌头上绽开,令谢凉淮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 他刚要说话,殿门就被人一把推开了! 看清楚来人是谁后,谢凉淮脸色一变,“这是怎么回事?谁让她来的?!” 第27章 抬钟贵妃来“侍寝”! 来人不止一位——竟是两名御林军抬着一位妃嫔进来了! 谢凉淮的脸色也难看至极! 金宝看见门口的情形,小脸上闪过一丝紧张,接着利落地从床上跳了下去,“娘亲,娘亲!” “放开我娘亲!” 他吃力地抱着御林军的腿,仰着头“啊呜”一口咬在了御林军的大腿上! “啊……” 御林军吃痛却也强忍着,不敢对金宝动手、只能任由他这么咬着! 只是他身子摇晃了一下,被扛在肩头的钟琳琅便险些掉了下来! 只见被子将钟琳琅包裹得严严实实,她嘴里还被塞着锦帕……不知道的人,只怕还以为她这是被人给绑架了呢! 看见金宝,钟琳琅挣扎了一下,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走在前头的御林军一边扛着钟琳琅,一边艰难地迈开腿,腿上还有一只“腿部挂件”——小金宝! 这两名御林军,正是看守冷宫的御林军。 方才得了庞志远的吩咐,兄弟俩艰难地扛着钟琳琅过来了! 若非钟贵妃重伤未愈,他们也打不过她啊! “皇上,庞公公吩咐抬了钟贵妃过来……侍寝。” 御林军将裹成蚕蛹似的钟琳琅放在了床上,这才小心翼翼地拎着金宝也放在了床上,兄弟俩逃也似的关上殿门出去了。 谢凉淮:“……” “滚出去!” 庞志远这个狗东西! 方才还夸他救驾有功呢! 这会子怎的又干起了这糊涂事,竟给他招惹了这么大个麻烦?! 不知道方才到底是他用花瓶砸了周皇后,还是他自个儿脑子被砸傻了! 庞志远的用意,谢凉淮也猜出来了。 他一不留神中了周皇后的计,庞志远这是想让钟琳琅给他做“解药”啊! 偏偏…… 他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钟琳琅,一双眉拧得死死的! 钟琳琅正恶狠狠地瞪着他,仿佛试图用眼神杀死他! 眼神如果当真可以杀人,这会子谢凉淮只怕已经被钟琳琅给大卸八块了! 谢凉淮吞了吞唾沫,心下怕怕。 谁让他对钟琳琅心下有愧呢? 因着中了周皇后的计,他这会子没了平日里的阴冷可怕,倒像个面红耳赤的傻大个似的! 谢凉淮小心翼翼地往金宝那边挪了挪,这才干巴巴的解释道,“这,这不是朕的吩咐,是庞志远那狗东西擅自做主……” 他毫不犹豫地把庞志远给卖掉了! “你放心,等他回来,朕定要扒了他的皮!” 钟琳琅仍旧瞪着他。 那恶狠狠的眼神瞧着像是能说话——能口吐芬芳,句句“国粹”的那种! 瞪完谢凉淮,她又瞪着金宝:小兔崽子!今日因为你,老母亲又险些被周皇后掌嘴! 金宝默默地收回小手背在身后,无辜地搓着手。 谢凉淮轻咳,“朕这就给你解开,你先答应朕,不能骂人也不能动手……” 钟琳琅眨了眨眼,以示同意。 他这才给她解开绳子,又取出她嘴里的锦帕。 哪知刚取出锦帕,钟琳琅便一头撞在他的额头上,硬生生把他给干翻了! 看着谢凉淮躺在床上,她像个胜利者似的冷哼一声,“皇上,方才臣妾可没有骂人,也没有动手啊!” 她只是……“动头”了! 谢凉淮被她撞得眼冒金星,捂着头更觉得胸口翻江倒海,难受得厉害! 他今晚是招谁惹谁了? 这女人头怎么这么硬? 是石头做的不成?! 他今晚可太惨了! 两次这么狼狈的样子,都被金宝给看了去! 金宝目瞪口呆,张着小嘴看着自家娘亲方才彪悍的样子,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又学到了一招——干架的时候原来还可以用头去顶? “娘亲威武!” 金宝忍不住为自家娘亲鼓掌欢呼,却没瞧见谢凉淮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这几年他刻意不去想钟琳琅这个人,但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她甜美的滋味他始终不能忘怀……今晚他不但中计了,钟琳琅也近在眼前! 双重刺激下,谢凉淮满脑子都是三年前那个夜晚的事! 他咬紧牙关,吩咐宫人带金宝下去洗漱更衣。 若是可以…… 钟琳琅的确可以给他做“解药”! 虽说他后宫佳丽三千,但没有一个是他想要的。 除了钟琳琅以外! 他的身体很诚实——只对钟琳琅有感觉! 金宝刚刚被带走,谢凉淮见钟琳琅一脸警惕,却又突然放弃了方才那肮脏的念头! 他与钟琳琅之间,隔着一条跨越不了的鸿沟! 三年前的事还未调查清楚,他与钟琳琅之间的误会没有解除,反而恨得更深……他不敢造次,更不会对她霸王硬上弓,以免她对他恨意更深! 谢凉淮突然泄了气,颓败地坐在一旁,“你回去吧。” 省得再晚一会儿,钟雁西进宫与她撞上了。 她还未恢复记忆,不能见钟家人,受不得刺激! “你放我走?” 钟琳琅皱眉。 她自然也看到了倒在床边昏迷不醒的周皇后,更看清楚了她衣衫不整的样子。 方才承德殿发生了什么,她心里也猜出了大概。 谢凉淮他……是被周皇后下薬了吧! 可是他对周成兰不是百般宠爱? 眼下这又是什么情况?! “夜深露重,行路当心。” 谢凉淮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可是,可是你……” 钟琳琅迟疑了。 原本她对谢凉淮,犹如见了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可若让他就这般痛苦难受……她似乎又不忍心! 于是,她壮着胆子上前,伸手去拉谢凉淮的手,“你脸色不怎么好看,我给你把把脉吧!” 这个女人竟也会医术不成?! 谢凉淮猛地抬头,一双赤红的眸子却让钟琳琅吓了一跳! 她故作镇定,“你也别多心,我不是故意讨好你这个皇帝!而是如今金宝在你手上,你对他也还算疼爱……我钟琳琅恩怨分明。” 谢凉淮深深地看着她,似乎是要穿透她的眼眸,看穿她的内心! 他缓缓伸出了手。 钟琳琅刚刚将手指搭上去,庞志远却推门而入,“皇上,钟三公子来了!” 他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钟三公子? 听到这几个字,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下意识转过头看向了门口…… 第28章 他只对她石更得起来! 谢凉淮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来人!立刻送钟贵妃回冷宫!” 他反手,一把拽住了钟琳琅给他诊脉的手,而后起身用身子挡住了她的视线,“庞志远,钟贵妃在此,外男不得觐见!让他在偏殿候着!”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钟雁西! 刚走到门口的钟雁西不由皱眉。 外男? 他可是钟琳琅的亲哥哥! 谢凉淮居然说他是外男? 钟雁西不服。 但他也知道钟琳琅如今失忆,又还不能离开冷宫,因此受不得刺激,便也不能见他! 他咬着牙退出了门外,跟着庞志远往偏殿走去。 边走,钟雁西忍不住边回头看向钟琳琅。 可惜,她被谢凉淮用身子遮挡得严严实实,压根儿看不见人影! “皇上这是做什么?” 钟琳琅蹙眉,“臣妾还要给皇上诊脉呢!” 谢凉淮还抓着她的手,以防万一。 “不必了。” 他语速很快,“朕派人请了太医。” 见御林军进来了,他着急地把钟琳琅推了过去。 似乎与她多待在一起一秒,他都会控制不住自己! 谢凉淮咬着牙,面色阴沉地松开了手,对御林军低声吩咐,“今晚钟贵妃没有离开过冷宫,更没有来过承德殿,记住了吗?” “是,皇上!” 御林军领旨,恭敬地“绑”了钟琳琅准备送回冷宫。 当着谢凉淮的面儿,这些御林军就敢把她绑起来,可见本就是这个狗男人授意! 她还是个“病人”呢! 钟琳琅不满地瞪着谢凉淮,“皇上可真会过河拆桥!” 方才她还在给他诊脉,担心他的安危。 哪知,转眼她就被这个男人下令绑起来了?! 过分!!! “送钟贵妃回去!” 谢凉淮不敢多看她一眼,转身痛苦地攥紧了手,“立刻让她消失在朕眼前!” 这一幕落在钟琳琅眼中,却只当谢凉淮是不想看到她! 她心下骂骂咧咧,刚被抬出承德殿,便见偏殿有人伸长脖子看向她这边。 虽只是远远的一眼,又因着外面黑灯瞎火,宫灯照耀不远,她也看不见那人的长相如何。但心里却生出一股子奇怪的感觉…… 她知道,看着她的人一定是方才庞志远口中的“钟三公子”! 冥冥之中,她似乎认识那位“钟三公子”。 即便眼下看不见那位钟三公子长什么模样,可是她似乎能在脑海中,勾勒出那位钟三公子的五官与模样…… 她压下心底那股子奇怪的感觉,被御林军抬回了冷宫。 直到钟琳琅走远了,庞志远这才松了一口气,“奴才怎么把钟贵妃这事儿给忘了呢?” 他一心担忧自家皇上,只顾着请钟三公子给皇上医治。 倒是忘记了他请人把钟贵妃给“掳”来承德殿,为皇上做“解药”了啊! 庞志远挠了挠头,赶紧请了钟雁西进了承德殿。 这会子,谢凉淮已经痛苦难忍,整个人都躺在了地板上。 唯有地板的冰凉,能稍微缓解他内心的燥热与痛苦。 若非还需钟雁西医治,他肯定要派人准备冷水,泡个冷水浴了! “臣给皇上请安。” 钟雁西一进门,看见躺在地板上的谢凉淮后,面无表情地冲他行了一礼,然后打开药箱开始取药,“庞公公,扶皇上起来。” 他此举,说是恭敬吧,却又明显带着敷衍。 说是不恭敬吧,却又老老实实请安行礼了…… 庞志远深知,因为钟贵妃的缘故,钟家对自家皇上是怨言颇深呐! 尤其是钟家四位公子! 钟贵妃,自幼便是钟家上下都疼爱有加的掌上明珠。 三年前,因为钟贵妃被打入冷宫一事,钟政轩更是一度要请辞,宁愿不做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翰国公,也要换取小女自由,求谢凉淮放钟琳琅出宫。 谁知被谢凉淮一口回绝了。 钟政轩非但没能请辞,甚至钟琳琅也没能出宫。 所以啊,这钟家上下对谢凉淮,那是千百个不高兴! 奈何,谢凉淮是君,他们是臣。 钟家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钟琳琅的四个哥哥,对谢凉淮更是不满! 钟雁西板着个脸,谢凉淮倒也不在意。 毕竟他与钟家四兄弟自幼一起长大。比起那些个对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皇兄皇弟,谢凉淮与钟家兄弟几个关系更加亲密要好些。 庞志远把他扶起来后,谢凉淮撑着额头坐在钟雁西身边。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钟雁西便开始给他诊脉了。 诊脉的动作,可不怎么温柔。 “皇上是中了巫云散。” 钟雁西冷着脸说道,“没有解药。唯一的法子,便是……巫山云雨。” 正如这下作药的名字一般。 钟雁西本就是医者,自然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劲。 可谢凉淮一听“巫山云雨”几个字,一张俊脸却不怎么自然了! “除了这个法子,你可还有其他什么解决之道?” 笑话! 巫山云雨? 他只对琅琅石更得起来啊! 纵使后宫佳丽三千,他也是满心生嫌…… 偏偏钟琳琅与他之间的误会还未解除,旧仇未消又添新仇,他不能强行让她给他做“解药”! “呵。皇上后宫妃嫔众多,还需要其他的法子做什么?皇后不也在此?皇上本可以第一时间解除不适,为何偏要捱到现在?” 钟雁西冷笑。 听出他的阴阳怪气,赫赫有名的大暴君今晚却难得好脾气的没有还嘴,更没有命人把钟雁西拖出去斩了! “雁西,你明知朕的心意!” “是!臣知道皇上心里只有小五,所以让我家小五失去记忆,被打入冷宫三年之久。前几日又打了我家小五一顿板子,让她数日不能下地。” 钟雁西继续冷笑,“适才,我这个哥哥见到小五,也只能避而远之不能相见。” “以免刺激了小五,让她知道她有多恨你。” 谢凉淮:“……” 这话,他没法儿接! 因为这是事实,他无法辩驳! 见他眉头紧皱答不上话,钟雁西冷着脸收回目光,“皇上若不想碰其他女人,便只有一个法子能解除体内巫云散的药效。” “不过……”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个法子血腥而又残忍,痛苦而又危险。” “皇上若是想改变主意,趁我动手之前还有的选择。” 除了那个所谓“血腥而又残忍,痛苦而又危险”的法子之外,便是宠幸其他妃嫔。 谢凉淮没得选择! 他脸颊紧绷,毫不犹豫地问道,“什么法子?” 第29章 暴君是真爷们儿!配得上小五! 见他眼神坚定,钟雁西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皇上当真不怕?” 当初小五进宫时,即便谢凉淮再三保证会对她好。可他终归是帝王,不可能只是小五一人的夫君,他的身份不容许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况且今晚情况特殊,即便他宠幸了别的妃嫔,钟雁西倒也不觉得意外。 反而因为谢凉淮坚定地选择钟琳琅,才让他惊讶啊! 只是…… 既然三年过去了,他心意未改,为何还会对小五如此无情? 那天夜里在冷宫,他亲眼看到小五伤得多重! 这一切,不都是拜谢凉淮所赐?! 钟雁西发现他看不懂谢凉淮了……或者说,这些年来,他们从未看懂这个男人! 他看似冷酷无情,暴戾可怕,心底却又留有最柔软的一处地儿,给了他最在乎的人。说他温柔体贴吧,平素却又与这两个词儿不沾边! 钟雁西眼神复杂地收回目光,“会很疼。” “疼?” 谢凉淮低低地笑了起来,“有多疼?可抵得过当初琳琅一刀刺入朕心口那么疼?” 那会子他不只是心口疼,心底更疼! 三年前他都熬过来了,更何况今晚?! 提起这事儿,钟雁西眼神微微一闪。 他没有回答,反而从药箱里取出了一把匕首,缓缓将匕首拔了出来…… 见状,谢凉淮面色未变,倒是庞志远被吓得不轻! “钟三公子,您这是要做什么?使不得啊!还请您三思而后行!” 他一步上前,张开双手横在了谢凉淮与钟雁西中间。 他只以为,钟雁西是要为钟琳琅报仇…… 即便是被吓得半死,庞志远却也顶着一张面如土色的脸,冲钟雁西一个劲儿摇头,“钟三公子,您千万要冷静!” 谢凉淮:“……” 庞志远这狗东西,是以为钟雁西要趁机落井下石,一刀杀了他?! 钟雁西:“……” 他看起来像会弑君的人? 虽说谢凉淮对小五的所作所为,的确挺欠揍。 但他也不至于眼下借机杀了他吧! “庞公公,该冷静的人是你。” 钟雁西皱着眉,将匕首在烛光上面反复熏烤之后,这才冷着脸解释道,“巫云散药效很强。皇上能冷静地撑到现在,实属不易。” “但若在三个时辰内不能解毒的话,只怕皇上会……” 爆体而亡! 他抬眼看向谢凉淮,“皇上是否感觉体内燥热难安,像是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烧。” “且愈烧愈烈,整个身子都像是要燃烧起来?” 不必等谢凉淮回答,庞志远也感受到了自身后传来的可怕的高温…… 他回头一看,只见自家皇上不只是双眼赤红,脸和脖子也已经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尤其是额头和脖子上,青筋暴起! 庞志远壮着胆子,伸手摸了摸谢凉淮的额头。 “呀!” 他像是被火焰灼伤了似的,猛地收回手闪到了一旁,“钟三公子,那您赶紧给皇上解毒吧!” 这会子,他倒是不怕钟雁西会杀了谢凉淮了! 钟雁西似笑非笑地看了谢凉淮一眼,“皇上还请忍着些。那巫云散已经融于您体内,尤其是血液之中!所以眼下,我要给您放血。” “放血?!” 庞志远惊呆了! “不行!” 他又一次阻拦道,“皇上龙体尊贵,怎能损伤?!” “那就让你们家皇上这尊贵的龙体,因为巫云散的药效而爆裂吧!” 钟雁西满不在乎地收回手。 庞志远:“…… “皇上,这……” 他为难地看着谢凉淮。 谢凉淮深深地看了钟雁西一眼后,闭上了眼,薄唇缓缓吐出了两个字,“动手!” 帝王疑心重,他也不例外。 他本不信任何人。眼下却相信钟雁西不会害他! 换做是旁人,只怕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 但动手的人,是钟雁西! 他面色沉着,从桌上拿起一根箸递给谢凉淮,“皇上若是忍不住,便咬着吧。” “不必。” 谢凉淮脸颊绷得紧紧的,并未睁眼。 见状,钟雁西面上多了几分敬佩,拉过谢凉淮的手、毫不迟疑地划破他的手指头开始放血! 鲜血如同水滴,滴滴掉落在地。 很快,地面上便汇聚成了一滩鲜红。 刺鼻的血腥味,熏人作呕! 最后庞志远到底是没忍住,冲到门外干呕起来! 谢凉淮额头上浸出一层薄薄的冷汗,整个身子绷得紧紧的,却始终未曾哼一声。钟雁西看向他的目光,愈发的敬佩了。 他之所以提出这般血腥残忍的法子,其一是为了给谢凉淮解毒。 其二,则是为了给自家小妹出口恶气! 谁知谢凉淮竟能一声不吭?! 不愧是九五之尊,是个顶天立地的爷们儿! 他,配得上小五! …… 钟琳琅被御林军送回冷宫不久,金宝也被庞志远送回来了。说是皇上今晚不便照顾小殿下,暂且让她照顾一夜。 不论如何,儿子回来了,钟琳琅便忍不住喜极而泣! 就好像“失物复得”的激动——还是最珍贵的东西丢失,又被找回来的感觉! 庞志远送金宝回来时,他已经睡着了。 可钟琳琅翻来覆去在床上烙饼子似的,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怎么也合不上! 她看着儿子熟睡的小脸蛋,心下柔软而又酸楚。 听庞志远那语气,今晚过后儿子还会与她分开! 珍珠听到动静,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娘娘,您可是睡不着?” 她小声问道。 “嗯。” 钟琳琅低低地应了一声,“珍珠,你过来,咱俩说说话。” 她披着外衣坐起来,又低头看着金宝,只见他微微张着小嘴,涎水缓缓从嘴角流淌下来滴在床单上…… 小崽崽这几日正在长乳磨牙,所以经常会流口水,尤其是睡着的时候。 也正因如此,他最近老喜欢抓东西咬,看见什么咬什么…… 钟琳琅眼中带笑,用棉帕温柔地给金宝擦拭了涎水,又给他调整了一下睡姿、将他小嘴合上,以免将来长成“大呲牙”。 为人母后,她整个人都多了几分母爱的温柔气息。 老母亲看孩子,越看越可爱! 尤其是自己的崽! 看着金宝两只小手攥得紧紧的,又咂了咂嘴,继续香甜地睡了过去。 钟琳琅笑着收回目光。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眼神微微一暗,“珍珠,我有事要问你!” 第30章 她得到了谢凉淮的身子?! 见自家娘娘神色如此严肃,珍珠心里已经开始打鼓了。 她大抵是猜出,钟琳琅有什么事想问她…… “娘娘,什么事?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珍珠一脸恳切。 她是钟琳琅乳母的女儿,与她自幼一起长大,两人虽是主仆,却胜似亲姐妹。珍珠的话,钟琳琅从来没有怀疑过。 这几年她虽失去记忆,但珍珠说她是因为在御前失仪,又用头撞墙所以才会失忆。 钟琳琅没有怀疑过。 关于她的娘家,珍珠也不过是寥寥数语就应付过去。 每每说起此事,钟琳琅都会头痛欲裂不能再想,因此也没有怀疑过珍珠的话。 眼下见她一脸真诚,钟琳琅迟疑着,到底是问了出来,“此前我从未认真询问过你,我母家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爹娘何在?可还有兄弟姐妹?” 果然是这事儿! 珍珠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娘娘,为何今晚突然想问这事儿?” “先前每次说起此事,您都头痛欲裂,奴婢真真是不忍再提!” “钟三公子是谁?” 钟琳琅又问。 珍珠的脸色,这才有了明显的变化!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钟琳琅,“娘娘,您怎会知道三公子?!” 钟琳琅听明白了—— 珍珠称呼的是“三公子”,并非“钟三公子”! 还有什么好说的? 今晚去承德殿,还故意避开她的人,一定与她有关! 或许,是她的哥哥或者弟弟? 钟琳琅脑子里乱成一团乱麻,却还要故作镇定,“今晚在承德殿,我见到了他。是皇上请他进宫,所以我俩打了个照面。” 她不露痕迹地观察珍珠的神色变化。 只见她两只手无意识地攥紧了,眼底的慌乱清晰可见! “那,那你们可说话了?钟三公子说什么了?” 珍珠已经反应过来了,不敢再说“三公子”。 自家娘娘心思缜密,她比谁都清楚! “他……关心我的近况如何。” 眼下主仆二人各怀心思。 钟琳琅紧紧盯着珍珠的双眼,“他到底是谁?与我有什么关系?为何会这样关心我?我见着他,心里总有一股子奇怪的感觉。” “钟三公子……” 珍珠咬了咬牙,到底是真假参半,“钟三公子是翰国公府的三公子!” “娘娘还未进宫前,与钟家几位公子关系还算不错!因为娘娘是钟家旁支一脉。奴婢也与您说过,老爷与夫人早年病逝,便只有娘娘一人了。” “钟家几位公子,是钟家嫡出,但是对娘娘这位堂妹也还算关切!” 没有谢凉淮的同意,她怎敢说出钟琳琅的真实身份?! 三年前因为柳大将军一事,自家娘娘与皇上一夜决裂! 如今这件事还没调查清楚,倘若娘娘提前恢复记忆…… 珍珠倒是不怕被谢凉淮砍头。 她怕的是,钟琳琅想起当年之事会痛不欲生,会再一次与谢凉淮同归于尽! 这样的后果珍珠不敢想象! 毕竟如今,还多了个金宝…… 她咬紧牙关,尽量做出一副平静的模样,“说起钟三公子,奴婢也好几年没见过了。娘娘今晚见着三公子,他可好?” 珍珠试探着问道。 “都好。” 钟琳琅的回答也天衣无缝,“原来我也是钟家人。” 她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 她本不想怀疑珍珠的话。 但此刻,珍珠说的话她只能信五分! 她若真的只是钟家旁支一脉,周太后又岂会同意让她进宫就被尊为贵妃?! 若钟三公子只是她的堂兄,还仅仅是“对她还不错”的堂兄,今晚谢凉淮为何让钟三公子回避,不敢与她相见? 即便只是远远的一眼,她心里也能泛起波澜…… 足以说明,这位钟三公子于她而言,不仅仅只是堂兄这么简单! 周太后与谢凉淮都说她出身名门。 若真如此,又岂会只是钟家小小旁支一脉? 对于她的身世,钟琳琅心下已经有了答案…… 她瞥了珍珠一眼,只见这丫头明显不敢与她对视——她心里有鬼! 她相信珍珠不会害她,眼下之所以不敢说明真相,许是另有苦衷! 钟琳琅轻笑一声,“你可知,今晚承德殿发生了什么事?” 见她主动转移话题,珍珠还以为她是信了她方才的话,心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赶紧问道,“娘娘,不是说皇上中毒了吗?” “眼下如何了?” “坏人活千年!” 钟琳琅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他是暴君,身上背负了多少条人命?他这样的人啊,命硬得很!又怎么会轻易去见阎王爷?” 如此,便说明谢凉淮已经无事了。 珍珠舒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皇上若是有事,自家娘娘在宫里便是孤苦无依,要做个寡妇了! 尽管如今娘娘的日子,与守活寡没什么两样!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堂堂皇后竟会做出这般下三滥的事!” 钟琳琅冷笑一声,“看来明儿,有好戏可以看了!” …… 翌日。 周皇后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坤宁宫的床上。 见这里是坤宁宫不是承德殿……昨儿夜里发生的事袭上心头,周皇后忍不住皱眉坐了起来,“秋菊?” 刚一开口,便觉得脑子剧痛难忍,后颈也痛得厉害! 她一阵眩晕,靠坐在了床头。 “娘娘,您醒了?” 进来的人并不是秋菊。 “陈嬷嬷。” 周皇后撑着额头,有气无力地问道,“秋菊呢?” “娘娘,太后得知昨晚您在承德殿承宠了,因此一早便派人前来问话!那会子您还没醒,秋菊就被太后的人带去了寿康宫,这会子还没回来呢!” 陈嬷嬷道。 周太后不仅是她的婆母,更是她的亲姑母! 她向来严厉。 不言苟笑,心狠手辣。 对于周太后,周皇后是发自内心的畏惧! 可昨晚她到底有没有如愿成为谢凉淮的女人,她自个儿也不确定! 她的记忆,终止于给谢凉淮宽衣。 见她眼神飘忽不定,陈嬷嬷便知她在担心什么,忙笑着宽慰道,“娘娘您就放心吧!昨晚啊您已经如愿了!想必很快就能怀上龙胎呢!” 闻言,周皇后神色一喜,“你说什么?” “娘娘有所不知,昨晚您被承德殿的人送回来时,落红也被送回来了。秋菊方才便是带着落红,去给太后娘娘回话了!” 有落红? 那便说明——她当真成了谢凉淮的女人? 她当真得了谢凉淮的身子?! 难怪她方才醒来就觉得周身酸软不已…… 周皇后又惊又喜,顿时觉得这点子剧痛也算不得什么了! 她刚要说话,秋菊便脚步匆匆地进来了,“娘娘,太后懿旨!” 第31章 与皇上干柴烈火…… 一听太后懿旨,周成兰忙起身下地。 她不知周太后到底有什么吩咐,以至于竟是用上了“懿旨”! “娘娘,太后有令——” 秋菊忙捧出懿旨,“谢家有喜,皇室添子!大皇子年纪尚小,哀家念其幼小可怜,特令皇后亲自教养,日后承欢膝下。望皇后悉心教导,将来方成大事!” 说罢,她将懿旨递给周皇后,“娘娘,太后还有嘱咐。” 周皇后接过懿旨,一双眉拧得紧紧的,“什么嘱咐?” 太后在搞什么?! 明知她昨晚承宠,已经成了皇上的女人,不日就能有孕,诞下自己的亲生儿子! 怎的还非要将那个小贱种塞给她来教养?! 昨儿周皇后的确有意“接手”金宝这个小麻烦。 可那也只是因为谢凉淮喜爱金宝,她还没有自己的孩子,便打算利用金宝争宠! 如此,在谢凉淮面前能邀功、也能让他改变对她的看法,进而更加宠她! 谁能想到,她昨晚居然就已经美梦成真——当成得到了谢凉淮的身子?! 想到这里,周皇后幸福地险些晕过去。 “太后娘娘说了,让您把小殿下当做亲儿子教养,平素多带小殿下去寿康宫给太后请安!即便将来娘娘有了孩子,也万万不可忽视小殿下,厚此薄彼。” 秋菊恭敬地答道。 闻言,周皇后一双眉拧得更紧了! 太后是老糊涂了吧?! 她给人“喜当娘”便也罢了,眼瞧着她都能有自己的儿子了,太后居然还让她把那个小贱种当做亲儿子一般教养? 这怎么可能?! 当年太后不也没有把其余几位王爷,当做自己的亲儿子啊! 前儿听说荣王被皇上下令责打,太后不也不闻不问? 这世上,当真有“后娘”会把继子当做亲儿子对待吗? 周皇后心下不满,面上却不敢抗议,只得点头应下,“那是自然!既然是母后的嘱咐……” 不论怎样,先答应下来。 否则那便是“抗旨不遵”了! 周皇后比谁都了解周太后。 这位老太太,能这般好心肠? 呵! 只怕是一肚子坏水儿呢! “本宫自然不会违抗。” 周太后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秋菊只觉得她这笑容阴恻恻的,心下有些紧张,却也鼓足勇气说道,“娘娘,太后还说了!让您一鼓作气,最好能尽快怀上孩子!” 一鼓作气? 当她在爬山呢? 一鼓作气就能爬上山顶?! 笑话! 谢凉淮这座“高山”,她爬了三年之久都没爬上去。 昨儿夜里总算爬到了他身上…… 周皇后想着想着便面红耳赤了。 她心下窃喜,却还故作正经地清了清嗓子,“那是自然!本宫也想尽快诞下皇子!” “陈嬷嬷。” 周皇后转头看向陈嬷嬷,“你即刻去一趟承德殿!请皇上和……小殿下来坤宁宫就午膳,就说是本宫亲自下厨!” “是,娘娘。” “秋菊。” 周皇后又吩咐道,“你立刻准备一些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 只要玩具够多,金宝肯定会心甘情愿地留在坤宁宫! “是,娘娘。” 陈嬷嬷与秋菊兵分两路,领命而去。 谁知周皇后等了许久,非但陈嬷嬷没有将谢凉淮请过来,甚至连金宝都没有带过来! 陈嬷嬷回话后,周皇后险些被气了个人仰马翻! “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气极,“本宫一片好心,想着那孩子可怜,才特意多加照拂。谁知皇上竟是不愿意?这是在防着本宫不成?!” 谢凉淮越是维护金宝,周皇后心里越是觉得憋屈! 对金宝的恨,也在心底肆意生长…… “娘娘别生气!皇上虽说不过来用午膳,但是皇上特意说了,晚上会来陪娘娘呢。” 见周皇后气得脸都扭曲了,陈嬷嬷反倒是笑逐颜开,连忙宽慰道,“而且小殿下之所以不来,倒也不是因为皇上不准,听庞公公说,小殿下不在承德殿呢!” “不在承德殿在哪里?” 周皇后来不及欣喜,便皱眉问道。 莫不是……在冷宫?! 那小家伙不是不愿意让钟琳琅抚养? 皇上把他当眼珠子似的护着,上早朝都别在裤腰带上,今日竟是不在身边? “听说是被姜公子带出宫玩儿去了!” “姜公子?姜笑愚?” 周皇后眼神微微一闪,“皇上不放心将金宝交给本宫,竟是交给了姜笑愚?不过,皇上对他素来信任,会让他照顾金宝,倒也不怎么意外。” “是呢娘娘!太傅府有数十位小公子小小姐,姜公子带着小殿下出宫,倒也说得过去!” 姜笑愚虽是姜家嫡出一脉的独苗,但是他有好几位堂兄堂弟,皆已成亲养育了孩子。 平素,他也会替他们照顾小侄儿小侄女儿们,因此在照顾孩子这方面…… 姜笑愚有经验! 加之他极有耐心,性子温柔体贴,做金宝的“奶爸”再合适不过了! “是了。” 周皇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转眼间又开始兴奋起来,“皇上当真说过,夜里还要过来?” “是呢娘娘!” 见自家娘娘开心,陈嬷嬷也跟着笑容满面。 听到这话,周皇后可算是放心了! 她捧着双手,激动地在殿内来回踱步,“皇上素来厌恶本宫。可昨晚之后……” 想起昨晚之事,虽后面最重要的环节她晕过去了,也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但是今日身子的酸软告诉她——昨晚她与皇上一定是干柴烈火,激情四射! 虽然她晕过去了,但周皇后只觉得她的“参与感”很强! 否则,又怎会“激烈”到晕过去? 唔……皇上还真是“凶猛”呢! 周皇后面红耳赤,眼泛桃花,“皇上一定是被本宫的身子迷住了!” 她忍不住来到铜镜前,看着铜镜中的女人面若桃花…… 周皇后自个儿都沉醉其中了! 看来平日里,陈嬷嬷塞给她的那些个“小人画”,不算白看! 就算她没能留住谢凉淮的心,至少留住了他的“身子”! 陈嬷嬷也笑得合不拢嘴,“是呢娘娘!奴婢新得了一本册子,这就拿来呈给娘娘!” 说着,她一溜烟就出去了,只剩周皇后一人对着铜镜沾沾自喜、顾影自怜。 在她的百般期待下,夜,很快就到来了…… 周皇后撑着额头坐在八仙桌边打着瞌睡,她哈欠连连,眯着眼睛头一点点地,眼瞧着额头的就要磕在桌面上了! 这时,门口传来秋菊激动欢喜的声音,“娘娘,皇上来了!” 第32章 暴君为“某人”守身如玉! 周皇后一个激灵,“皇上在哪?皇上在哪?!” 秋菊小跑进来,“皇上已经到门外了!” “当真?” 一听这话,周皇后激动不已! 这可是三年来,谢凉淮头一次夜里进坤宁宫啊! 若非眼下是深更半夜,周皇后恨不得敲锣打鼓、放放鞭炮,让阖宫上下都知道皇上来了坤宁宫! 她忙站起身来,紧张地看着秋菊,“快,快给本宫拾掇一下!本宫的头发可乱?脸色可好看?” “好看,都好看!” 秋菊给她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寝衣。 主仆俩话音刚落,谢凉淮便面无表情地进来了。 “臣妾恭迎皇上!” 周皇后赶紧迎了上去。 她抬起头,小脸上满是欢喜,“皇上,臣妾可算把您给等来了!” 因为太过激动,周皇后眼中还氤氲着一层雾气,瞧着像是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似的! “起来吧。” 谢凉淮径直走向桌边,捏了捏眉心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周皇后又忙起身,亲自给他斟了一杯茶,“皇上,这是臣妾亲自为您泡的茶水!皇上尝尝味道如何?” “不过尔尔。” 谢凉淮抿了一丢丢。 他算给了她面子,但是不多。 这句“不过尔尔”,仿佛是打在周皇后脸上的巴掌! 她面红耳赤地放下茶壶,示意秋菊重新泡茶进来,“对了皇上,今日母后已经吩咐过了,让臣妾亲自教养金宝,将他养在臣妾名下。” “这虽是母后的意思,臣妾心里却也是这般想着。” 知道谢凉淮疼爱金宝,周皇后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臣妾听闻,皇上带着金宝去见了好几位妃嫔,可谁都不愿意照顾金宝。迫于无奈,皇上只得让姜笑愚暂且照顾金宝几日。” 周皇后“贴心”地说道,“金宝那孩子,臣妾瞧着喜欢得紧!” “小小年纪,没有母亲在身边,到底是可怜……” 她原以为她这般贴心,谢凉淮一定会多看她一眼。 哪知,他只冷冰冰地说了一句,“不必!金宝由笑愚照顾,朕很放心。” “臣妾知道,皇上定是因为臣妾先前拒绝了此事,才生臣妾的气……那会子是臣妾鲁莽,只想着给皇上生个孩子。” 周皇后状似无辜地咬了咬唇。 “不必!” 谢凉淮的语气多了几分不耐烦。 周皇后一噎,登时不敢再纠缠,只小心翼翼地试探,“皇上,那金宝的母亲……” “你们谁都不愿照顾金宝,今后不必劳烦你们。” 谢凉淮答非所问,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周皇后心下着急,不知该如何给周太后交差。 但面对谢凉淮,她只得鼓足勇气,又柔柔地笑了笑,“皇上今晚可累了?臣妾见您脸色不大好看呢。” 谢凉淮为何脸色不好看,她心里没点数似的…… 看着谢凉淮眼下有些发黑,明显是熬夜过后出现的黑眼圈…… “皇上可是批了这一夜的折子?所以才如此疲惫?” 周皇后壮着胆子,试图坐在他的腿上,伸手探向谢凉淮的脸,声音嗲嗲,“臣妾为皇上揉揉眼睛吧!” 这声音谢凉淮听得眉头紧皱,庞志远也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站在原地抖了抖身子。 ——咦!真恶心! 谢凉淮长腿一收,周皇后便坐了个空! 若非她及时抓住了桌沿,只怕还会一屁股坐在地上,当众出糗! “好好说话。” 谢凉淮很不给面子地扫了她一眼,眼神冰冷阴沉,“朕乏了来歇息,不是让朕的耳朵受罪!” 见周皇后下不来台…… 庞志远这才赶紧打圆场,“皇后娘娘,这两日朝政繁忙,我家皇上今日与大臣商议北方雪灾一事!又连夜将一摞折子批阅完,已是这个时候。” “皇上已经很累了!本想直接在承德殿歇下,但顾念皇后还是来了坤宁宫呢。” 一听这话,周皇后更是激动不已! 方才她也瞧见了,谢凉淮与庞志远主仆二人双手都包扎得严严实实。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眼下她也无心询问! 她自觉忽略了那一句“朝政繁忙”“北方雪灾”,满脑子都是“皇上顾念皇后”…… “皇上!” 周皇后激动得直想哭! 呜呜呜皇上心里果然是有她的! 这样一位身份贵重,魅力十足的男人居然是她的夫君! 周皇后只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 谢凉淮也的确遂了她的愿望—— 见周皇后激动落泪,他皱眉起身,一记手刀子毫不犹豫地落在了周皇后后颈处。 周皇后毫无防备,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秋菊被吓得小脸一白,本想上前搀扶自家皇后,却见谢凉淮不耐烦地收回手,面色不虞地低斥了一句,“聒噪!” 秋菊一个哆嗦,再也不敢上前了。 庞志远看着昏迷不醒的周皇后,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他本以为皇上今儿夜里当真要宠幸周皇后呢! 看来皇上仍然要为“某人”守身如玉! 谢凉淮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周皇后,眼中不见半点怜惜,只松了松衣襟来到床榻边。 看着床单上面刺眼的“鸳鸯戏水”图样,他脸色愈发难看,当即吩咐秋菊重新换了床单被套。这才满意上床,准备歇息。 秋菊看着昏倒在地的周皇后,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那我家娘娘……” “怎么?睡地板委屈你家娘娘了?” 谢凉淮闭上眼,冷声问道。 “奴婢不敢!” “那可要朕睡地板,让你家娘娘睡床上?” 只听“扑通”一声—— 秋菊承受不住那浓浓的戾气,一膝盖跪了下去,“奴婢不敢!” 谢凉淮这才睁开眼,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出去!” “是,皇上!” 被他这冰冷可怕的目光盯着,秋菊只觉得像是被什么猛兽给盯上了似的,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哪里还有心思关心周皇后? 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退出门外,任由周皇后躺在坚硬冰冷的地板上。 原来,皇上说夜里会来坤宁宫是这个意思—— 他今晚的确留宿坤宁宫了,不过是他睡床上,周皇后躺地板上! 今晚尚且如此,也不知昨儿夜里在承德殿,皇上可当真宠幸自家娘娘了?! 秋菊心下惴惴不安。 刚出殿门,就被庞志远拦住了。 “秋菊姑娘。” 平日里笑嘻嘻的庞公公,这会子却面色阴冷,语气阴恻恻,“今晚之事,明日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秋菊身子一僵。 她怎会听不出来,庞志远是在警告她?! “庞公公还请放心,奴婢省得!” 秋菊哪里敢耍什么心眼子,颤声回答道。 见她表态,庞志远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去吧!” 秋菊逃也似的退下了。 庞志远守在门口,宛如一具雕像。 …… 翌日一早,周皇后醒来时,谢凉淮已经离开了。 秋菊进来伺候她梳洗,一反常态地垂着头不敢与她对视。 周皇后倒也不是蠢得无可救药,见状察觉到了不对劲,“秋菊,今日你怎的怪怪的?可是有什么事不敢让本宫知道?” 秋菊眼神微颤,欲言又止,“娘娘,昨晚……” 周皇后皱眉,“昨晚怎么了?!” 第33章 皇上忙着“播种”呢! 秋菊到嘴边的话,因为庞志远昨晚的警告而咽了下去。 对上周皇后怀疑的目光,她赶紧改口,“昨晚皇上吩咐过了,今儿让您好生歇着,不让奴婢叫醒。哪知娘娘这么快就醒了!” “娘娘可觉得有哪里不适?” 秋菊虽眼神闪烁,但还算镇定,并未被周皇后发现什么破绽。 “果然,还是皇上疼本宫!” 周皇后方才还紧皱的眉立刻舒展开了,一张脸乐开了花。 她扭了扭脖子,又伸手拍了拍肩膀。 细细感受之后,一双眉不由又拧了起来,“方才醒来时本宫就觉得浑身不得劲儿!可却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难受。” “眼下才感受出,这后颈疼得厉害,后背也难受得紧!” 总而言之一句话——周身酸痛疲软! 仿佛一夜未睡,挑了一晚上大粪似的! 周皇后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不过陈嬷嬷倒也说过,承宠之后浑身都像是散了架似的!的确难受得厉害。” “本宫接连承宠两夜了……” 说起此事,周皇后得意地笑了起来,“也难免周身疲软。” 秋菊:“……” 自家娘娘凤体尊贵,昨儿夜里非但被皇上一手刀给劈晕了,还在这坚硬的地板上躺了一夜。 今日浑身不难受才怪呢! 秋菊本还怀疑,前儿夜里自家娘娘到底有没有承宠。 可那一方带有落红的手帕,是她亲手交给周太后的,因此也没有疑心前夜之事。 可昨晚周皇后到底是承宠了,还是被谢凉淮给一掌劈晕了…… 她亲眼所见! 奈何不敢胡乱说话,省得小命不保! 于是,秋菊连连点头,“娘娘说的是!等会子去寿康宫请安回来,娘娘还是好生歇着吧!” “皇上临走前特意交代过奴婢,一定要好生伺候娘娘,让娘娘补补身子,早日传出好消息呢!” 一听这话,周皇后便眉眼生花喜笑颜开! “去,吩咐小厨房给本宫炖鸡汤!” 她要大清早就开始进补! 等她诞下皇子,这皇后之位便稳如磐石,谁也撼动不了她的地位了! 即便是周太后,也威胁不了她了! 想到这里,周皇后更是激动不已。 …… 冷宫。 这几日,钟琳琅所用的药,都是钟雁西特意派人送来冷宫的。 因此,她的伤势好得很快。 听说周皇后接连两晚承宠,钟琳琅心下虽有些不痛快,却也想不出任何不痛快的理由! 她与谢凉淮一无感情,二无夫妻之实。 在她眼里,周成兰才是谢凉淮的妻,她不过只是个妾罢了! 如今承宠的人也是周皇后…… 她钟琳琅有什么理由不痛快? 心下虽这般想着,可心里到底还是难受得紧。 “娘娘,前几日皇上还日日来冷宫呢,谁知这两日竟是来都不来了……也不知皇上到底是朝政繁忙,还是不敢来见娘娘。” 珍珠平素最是沉稳。 但一听周皇后接连承宠两晚,她也忍不住埋怨起来。 “朝政繁忙?” 钟琳琅冷笑,“他忙个屁!” “忙着宠幸皇后,忙着在后宫‘播种’呢!” “播种?” 珍珠是个纯情老姑娘。 即便钟琳琅的车速已经飙上一百二十码,她还在“幼儿园等车来”,“娘娘,这大冬日的,播什么种?又不是春日!” “再说了,皇上贵为天子,又岂会亲手播种呢?” 钟琳琅:“……” 她说的“播种”,跟珍珠说的“播种”压根儿不是一个意思好吗? 此“播种”非彼“播种”! 她们俩当真不是在鸡同鸭讲? “珍珠啊。” 钟琳琅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还真是纯情!” “娘娘,您的意思是?” 珍珠还是想不明白。 难道自家娘娘说的“播种”,不是春日播种的意思吗? “我的意思是……” 钟琳琅顿了顿,尽量用不那么“有颜色”的话解释给她听,“你想啊,皇上都年近三十了,还没有自己的孩子!如今反倒是把别人的儿子带在身边。” “他准是因此受到了刺激!因此才会在后宫‘播种’,想尽快有自己的儿子!” 而这首先被“耕种”的人,自然该是周成兰! 谁让她是皇后呢? 珍珠愣了一下。 她眼神迷茫,瞧着像是在慢慢“消化”她这个解释。 良久,珍珠才面红耳赤地反应过来,“呀!” “娘娘,原来您说的‘播种’,是这个意思啊!” 她双手捂着羞红的脸,哭笑不得,“娘娘,您这番话若是传到皇上耳中,只怕皇上又要动怒了!” “动怒又如何?我说的不是事实?有本事他再打我一顿!” 钟琳琅冷哼一声。 她在心里骂骂咧咧:谢凉淮这个狗男人!她已经两日没有见过儿子了! 但凡他有点良心,都会让她见见金宝吧! “也不知皇上打算把我关多久!” 钟琳琅气得咬牙,“从前,他就算把我关到地老天荒也无所谓!可如今金宝在他手中,我一日不见儿子,便无法安心!” 她想尽快出冷宫,与儿子团聚! 知道自家娘娘是想念小殿下了,珍珠也忍不住眼泪汪汪。 “奴婢也想小殿下了。” 她吸了吸鼻子,“娘娘,要不奴婢托小顺子求求皇上,让小殿下来看看娘娘吧!” “别去!” 钟琳琅摇了摇头。 求小顺子有什么用? 他在谢凉淮面前又说不上话! 求庞志远还有几分可能…… “如今皇上忙着宠幸后宫妃嫔,哪里还有心思惦记我的儿子?” 她深呼吸一口,“我听小顺子说,皇上将金宝托付给了什么姜公子。珍珠,你可认得那位姜公子是谁?金宝托付给他照顾,可放心?” “姜公子?” 珍珠这才赶紧说起姜笑愚的身份,“娘娘请放心!姜公子一定靠得住!” “姜公子不仅仅与皇上关系甚笃,甚至……” 姜公子与自家娘娘之间的关系也…… 珍珠眼神闪烁了一下,“总之,娘娘可以信任姜公子!” 钟琳琅心下想着,许是谢凉淮疼爱金宝、却又觉得他的存在始终让他心里不舒坦,所以才会特意将金宝托付给他人吧! 不过,珍珠说姜公子可以信任,她便也稍稍放下心来。 “那就好。” 钟琳琅话音刚落,门外却又突然传来一道急吼吼的声音,“钟贵妃!钟贵妃!大事不好了!” 第34章 借刀杀人?太后“有请”! “又是怎么了?” 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钟琳琅忍不住皱眉说道,“皇上不是禁止任何人进出冷宫?这小顺子怎的像是赶趟儿似的,一日三次地往冷宫跑?” 谢凉淮定的规矩是摆设不成? 他自己的人都管不住! 珍珠却抬脚往门外走去,“娘娘,许是当真有什么要紧事!” 小顺子之所以日日进出冷宫,都是庞志远的吩咐,前来给钟琳琅传信。 钟琳琅刚转头看向门口,便见珍珠面色仓皇地跑了进来,“娘娘,不好了!小顺子说太后勃然大怒,要罚娘娘呢!” “罚我?” 钟琳琅满头雾水,“好端端的,她凭什么罚我?” 笑话! 她被关在冷宫,都没有机会踏出冷宫一步,没有机会去寿康宫会一会她这位厉害的婆母…… “我都没见过她长什么样,自然没有招惹过她,凭什么罚我?” “娘娘!太后要罚您,还需要理由吗?” 珍珠急得直跺脚! 周太后对钟琳琅,那是千百个看不顺眼! 当初钟琳琅进宫,周太后便百般阻拦; 后来谢凉淮封她做贵妃,周太后更是气得当场拂袖而去。 这几年周太后虽然没有与钟琳琅正面对上过,可是她是太后,又是钟琳琅的婆母! 她若要罚她,随便寻个由头就能罚! “自然要理由!哪有这么不讲理的人?” 钟琳琅冷哼一声。 不过,话刚出口她便无语住了——这皇宫里的人,个个都是不讲理的!尤其是身份地位在她之上的人,一开口就是把她往死里打! 比如谢凉淮,如周成兰。 又比如,今日的周太后! 她眼下之所以还趴在床上不能下地,不就是因为周成兰随意污蔑,谢凉淮不由分说就杖打了她一顿?! 周太后位高权重,又是长辈。 她要罚她,更不需要理由了! “靠!简直是没天理了!” 钟琳琅忍不住啐了一口,“我这屁股上的伤都还没好呢!别是又要打我一顿板子吧?” “那倒不会!” 珍珠道。 钟琳琅勉强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只要不是打板子,别的还能想法子糊弄过去! 只有打板子,就这么真真切切地疼在身上,那才叫一个生不如死! 卧床不起的这几日,钟琳琅只觉得四肢都要退化了似的。 若是再被打一顿,下半辈子都要瘫痪在床…… 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谁知下一秒,珍珠话音一转,“娘娘,小顺子已经去打听过了,虽然不是打板子,但是……太后砸碎了满地花瓶,说是要让您罚跪呢!” “我!草!” 钟琳琅忍不住,“我跪她老母亲!” “娘娘!” 听到自家娘娘爆粗口,珍珠惊得目瞪口呆! 她连忙扑过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娘娘,这话可不兴浑说啊!” “浑说?” 钟琳琅掰开她的手,珍珠还倔强地用一根手指头横在她的唇上。 她便含糊不清道,“我哪里说错了?她是谢凉淮的母后,是我的婆母,我跪她,不是跪她这位老母亲是什么?” 珍珠:“???” 这句话,还能这样解释? “不过太后也太狠了吧!” 钟琳琅正打算咬她的手指头,珍珠便眼疾手快缩回了手。 ——嘴自由了! 钟琳琅舒了一口气,“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做的是人事吗?砸了满地花瓶让我罚跪?到底是罚跪,还是想借刀杀人?” 那满地碎片,能跪吗? 只怕跪下去,她这双腿都保不住了! 原还想着只要不是打板子就行。 这他娘的,比打板子还要狠十倍! 不愧是太后,不愧是上一届的宫斗冠军啊! 简直是杀人于无形之间! 珍珠虽不敢妄言,却也赞同周太后这一招太狠了! “可是娘娘,她是太后……” 她愁眉不展,“娘娘,要不奴婢让小顺子把这件事告诉皇上吧?” “告诉他有什么用?让他来为我摇旗呐喊?” 钟琳琅嗤笑。 那狗男人恨不得她被周太后打死吧?! 即便周太后让她罚跪,谢凉淮也只会眼睁睁看着,或许还会自带锣鼓,在一旁敲锣打鼓“送她一程”? 珍珠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本来想说的是:不会!皇上一定不会这般狠心! 但是自家娘娘这一次就是被皇上下令责打成重伤,还从娘娘身边抢走了小公子! 也不知道三年后的皇上,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何会对娘娘如此狠心! “可是娘娘,那咱们怎么办?小顺子说寿康宫的人已经在路上了,说不准……” 她话还没说完,便响起了敲门声。 门外,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开门吧!我奉太后懿旨,特来‘请’钟贵妃去一趟寿康宫!此事不必禀报皇上了。” “是冯嬷嬷来了!” 珍珠紧张地抓住了钟琳琅的手,眼神惊恐,“娘娘,怎么办呀?” 这冯嬷嬷伺候周太后多年,是周太后最信任之人。 在后宫,她也颇有几分地位。 那些个位份不高的妃嫔,甚至还要看她的脸色呢! 而这位冯嬷嬷,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铁面无私! 今日她来,钟琳琅能逃过此劫吗?!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车到山前必有路!” 钟琳琅面色一沉。 一番话也不知是为了安抚珍珠,还是为她自己加油打气! “让她进来吧!” 逃避总不是个法子! 随着她的话,冷宫的门也缓缓被打开了……紧随其后进来的御林军一脸无奈地看着她,那意思是:钟贵妃对不住了,冯嬷嬷非要进来,我们也拦不住! 钟琳琅给了他们一记安抚的笑意。 冯嬷嬷自称带着太后懿旨而来,谁拦得住?! “钟贵妃。” 冯嬷嬷走起路来,宛如一只嚣张的老鸭子。 她走上前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钟琳琅几眼后,并不甚恭敬地服了服身,这才道明来意,“太后特吩咐奴婢,‘请’钟贵妃去一趟寿康宫!” “太后有事询问。” 冯嬷嬷的语气,意味深长。 珍珠正要说话,就被钟琳琅眼神制止了,“皇上将本宫打入冷宫,无诏不得离开。” “冯嬷嬷,你这不是让本宫为难么?” “钟贵妃还是莫要让奴婢难做!太后吩咐过了,钟贵妃若是不肯来,便将娘娘捆着带去寿康宫……” 冯嬷嬷一板一眼道。 “是么?” 钟琳琅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确定,要将本宫捆着带去寿康宫?” 冯嬷嬷愣了一下。 这位钟贵妃,瞧着有些不大对劲啊? 敢忤逆太后的意思,难不成,她手中还有什么“王牌”?! 第35章 谢凉淮来者不善! 正在冯嬷嬷迟疑之际,只见钟琳琅突然挣扎着要坐起来! 见状,珍珠惊了一下,忙扶着她,“娘娘,您怎么了?” 冯嬷嬷也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到了。 她愣了一下,还不等开口,便听钟琳琅声音尖锐地喊了起来,“没有天理了!没有王法了!如今竟是一个老嬷嬷,也欺负到本宫头上来了!” 珍珠:“???” 娘娘这又是玩的哪一套? 冯嬷嬷:“???” 她怎么欺负她了? 方才钟贵妃还好好儿的呢,怎的突然就像是被狗咬了似的? “是啊!如今本宫不得宠,一个个的都来欺负本宫!太后懿旨,本宫不敢违抗,可是你一个嬷嬷,凭什么这般蹬鼻子上脸地威胁本宫?!” 钟琳琅愤怒地伸出手指着冯嬷嬷,那手指头似乎都要戳到她脸上了! 冯嬷嬷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 在后宫,还没有哪个妃嫔敢这样对她呢! 就连周皇后,平素都对她客客气气…… 见钟琳琅这般泼辣,被吓得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解释起来,“钟贵妃,奴婢没有……” “你闭嘴!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本宫如今这境地还不够凄惨吗?被打得十天半个月都下不了地,你们居然还要来落井下石!” 钟琳琅情绪很激动。 她一边骂,一边哭,一边还作势要翻身下地。 “你们既然都这般容不下我,本宫这就去投井自尽!” 说罢,她挣扎着就要下床。 珍珠也被吓坏了。 一时间竟是不知自家娘娘是来真的,还是故意演戏给冯嬷嬷看。 总之,她也跟着哭了起来,拦着钟琳琅不让她下来,“娘娘,您别这样!若是老爷和夫人他们知道了,得多难过啊!” 一听这话…… 冯嬷嬷眼神开始闪烁不定。 钟琳琅如今虽被打入冷宫,孤身一人不假。 可她身后,还站着整个翰国公府以及柳将军府呢! 更不提钟家那位老夫人……那可不是个简单人物! 这一次周太后之所以要罚钟琳琅,可不就是因为钟家老夫人得知钟琳琅挨了板子,进而动怒将谢凉淮给骂了一顿?! 此事传到周太后耳中—— 一是护犊子,觉得她的儿子被钟老夫人骂了,所以心里生出一股子怨气; 二是想着谢凉淮是皇帝,岂能随意被人这般大呼小喝、劈头盖脸的叱骂? 即便是钟老夫人也不例外! 周太后不敢冲钟老夫人撒气,心中的怨气便只能冲钟琳琅发泄了! 这不,才有了冯嬷嬷前来“请”钟琳琅去寿康宫的事儿。 方才钟琳琅动怒,冯嬷嬷还没有这般害怕。 她位份再高,毕竟是个冷宫弃妃…… 可珍珠抬出了钟家,这便让冯嬷嬷心里没底了。 “阿爹阿娘若是知道我在宫里被一个嬷嬷这般欺负,该有多伤心啊?本宫活着简直丢尽阿爹阿娘的颜面,我还不如索性去了!” 钟琳琅也捂着脸哭了起来。 尽管她还想不起阿爹阿娘是谁…… 但顺着珍珠的话说没错! 珍珠也跟着哭,主仆二人哭成一团。 钟琳琅情绪一上来,又挣扎着要去投井自尽。 冯嬷嬷在一旁看着头疼,却又不敢阻拦。 生怕她多说一句话,就被钟琳琅“控诉”是在欺负她! 眼瞧着请不动这位主,她正想着该如何回寿康宫给周太后交差呢,谁知珍珠便一声惊呼,“娘娘!娘娘您没事吧?!” “娘娘您怎么了?来人啊!请太医!” 冯嬷嬷忙走近一看—— 只见钟琳琅竟是晕过去了! “娘娘!” 珍珠也被吓得手足无措,一边扶着钟琳琅一边冲门外尖声喊道,“来人!快请太医!” 冯嬷嬷站在一旁,心下已然多了几分慌乱。 她也没想到,今儿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门外的御林军领着太医进来了,冯嬷嬷左右犹豫,最后还是趁乱离开了! 她一路小跑回了寿康宫,气喘如牛地出现在周太后面前。 “喘什么?” 见她上气不接下气,周太后眉心拧了一下。 她抬眼看向冯嬷嬷身后,没有瞧见钟琳琅的身影,一双眉拧得更紧了,“哀家不是让你把钟琳琅带来?人呢?” “太后,不好了!” 冯嬷嬷喘着粗气儿,艰难地答道,“钟贵妃,钟贵妃……” “钟贵妃怎么了?!” 周太后不耐烦。 “太后,钟贵妃晕过去了!” “什么?” 周太后略微惊了一下,随后便冷笑一声,“确定当真是晕过去了,不是装晕么?” 在她看来,一定是那个小贱人不敢来见她,所以故意装晕吧? 戏真多! “那个小贱人本就心眼子多。好端端的怎会突然晕过去?哀家这么好糊弄不成?” 周太后越说越生气,眼神也愈发阴沉,“胆敢在哀家面前耍这些小心眼子,真当哀家是个傻子不成?来人!继续请!” “若是她‘晕’过去了,便给哀家抬过来!” 她就不信了,今儿把那小贱人“请”不过来! 捆都要捆来! 这些小把戏,都是当初她争宠时玩剩下的小手段好吗? 岂能将她糊弄过去? 她虽上了年纪,可眼神仍旧嘎嘎明亮! 周太后冷哼一声,冲冯嬷嬷低声斥了一句,“不中用的东西!” 冯嬷嬷一脸委屈,“太后,钟贵妃是当真晕过去了……” 方才她看得真真儿的,钟琳琅那一下子可不像是装的啊! “太后,钟贵妃本就重伤未愈,听闻这段时日情绪也不怎么稳定!就算在皇上面前也是如此,所以今日突然陷入昏迷,奴婢瞧着不像是作假!” 冯嬷嬷赶紧解释道。 听到这话,周太后若有所思起来。 前几日谢凉淮下令重打了钟琳琅一顿,而后她情绪不稳,此事她也有所耳闻。 钟琳琅是天之娇女。 何时被人这般羞辱过? 受不了这般奇耻大辱,因此情绪起伏太大……倒也的确合情合理! 不过她周太后“有请”,却是空手而归,这让她太后的脸往哪儿放?! “哼!今日算她运气好逃过一劫。” 周太后看着满地瓷片,冷哼一声,“来日,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她刚想吩咐宫人将满地瓷片清理干净,便见一道明黄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谢凉淮进来了,手中还牵着金宝! 看着这碍眼的一大一小,周太后不知怎的,心里却突然生出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直觉告诉她——谢凉淮今日似乎是……来者不善! 第36章 钟贵妃“心疾”发作! “早起寿康宫来人回话,说是母后身子不适。朕忙完朝政,特来探望母后!但朕瞧着,母后的精神好得很呐!” 谢凉淮在门口站定。 眼神落在那满地瓷片上,面色意味深长。 这一幕,与那一日得知他把金宝封为大皇子时,周太后砸了满地瓷片何其相似? 一大一小就站在门口,也不进来坐下说话。 这让周太后脸色讪讪的。 她扶着冯嬷嬷的手站起身,挤出一丝讪笑,“哀家今日早起,的确头痛难忍!太医已经来瞧过了,并无大碍,皇帝不必担心!” “朕倒不是担心母后。毕竟母后精神之好,还能给朕出难题。” 谢凉淮冷笑道,“朕只是担心……” “近来北方雪灾,朝廷已拨出赈灾银两数百万,国库空虚。” 他顿了顿,又道,“母后这殿内的摆件,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如今却这般糟蹋,可见母后手中存银不少。” “即便如此,也不该如此挥霍才是!母后若有多余存银,不如先拿出来,让朕解解燃眉之急!” 周太后一噎:“……” 这混账东西,不但数落了她挥霍,还朝她这个老母亲伸手要银子? 而且,言语之中还明显是在怪她“谎报军情”——分明精神好着,还让寿康宫的人去回话说她身子不适? “皇帝,哀家……” 周太后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狡辩”。 站在一旁的冯嬷嬷,这才小声提醒了她,“太后,钟贵妃……” “是了!” 周太后恍然回过神来,这才赶紧说道,“皇帝,哀家也是心疼你啊!” “母后若真心疼朕,就不该在朕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还要给朕找事!” 谢凉淮毫不留情道。 一番话,犹如打在周太后脸上的耳光! ——丢脸啊! 她今日可是两次被打脸了! 一次是钟琳琅那小贱人,一次是谢凉淮这混账儿子! 偏偏一个昏迷不醒逃过一劫,一个又是皇帝,她奈何不得他…… 周太后强忍着心头的愤怒,这才干笑着说道,“哀家不明白你的意思!” “皇帝,哀家也是听闻你皇姑奶奶将你请去钟家,当众斥责了你一番!哀家心疼儿子,也明白此事因终归俄日而起!” “这才特意去请了钟贵妃过来,打算好好与她说说话,让钟家知道,你待她很好!” 这理由找得可真好! “谁知钟贵妃情绪不稳定,还以为哀家是要责罚她!所以硬生生把自己给吓晕过去了!” 周太后睁着眼睛说瞎话,“哀家可什么都没做啊!” “到底是什么都没做,还是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 谢凉淮眼神晦暗地盯着满地瓷片。 周太后老脸一红,忙吩咐宫人清理干净。 “这,这都是误会!” 她结结巴巴道。 “误会?母后一片好意不假。但母后可知,钟琳琅自幼有心疾,方才被冯嬷嬷一番恐吓,竟是吓得命悬一线了?!” 谢凉淮的语气有了起伏。 一旁的金宝也小声说道,“皇祖母,钟娘娘差点死了呢!” 小崽崽倒也聪明,知道在人前不能暴露他是娘亲的儿子,便喊了一声“钟娘娘”。 “你说什么?!” 周太后脸色一变,不敢置信地看着谢凉淮,“心疾?!” “否则,母后以为钟家为何会这般紧张她的安危?朕重罚她一事传到皇姑奶奶耳中,皇姑奶奶又为何会勃然大怒?!” 谢凉淮的皇姑奶奶,便是钟家的老夫人、钟琳琅的祖母! 钟老夫人,乃是太上皇谢常靖的亲姑母安定皇长公主! 即便皇室与钟家如今水火不容,即便周太后再如何厌恶钟琳琅…… 只要有这位老祖宗在,皇室便奈何不得钟家,周太后便不敢对钟琳琅太过分! 钟老夫人,便是钟家的“定海神针”! 钟雁西心疼妹妹,到底是没忍住,在钟老夫人面前告了谢凉淮一状。 因而,今日一早钟老夫人便派人将谢凉淮请进了钟家。 “另外,皇姑奶奶并未当众叱骂朕。” 而是关起门来骂了他一顿! 谢凉淮自知理亏,一句话也不敢顶撞。 省得将这位老祖宗给气出问题来! 就这样,在钟家挨了一顿骂,回宫又听说钟琳琅被气晕过去,太医院全体出动,结果诊断她的确有心疾,方才是急火攻心被气晕过去了…… 谢凉淮一经询问,发现是冯嬷嬷所为,这便立刻来了寿康宫! 周太后立刻看向冯嬷嬷。 “你这老货!” 为了保全自身,她选择将冯嬷嬷一脚踹出来顶罪,“哀家只让你去请钟贵妃过来,你威胁恐吓她什么了?!” “奴婢,奴婢……” 冯嬷嬷也慌了手脚! 她哪里知道钟贵妃有心疾? 可方才钟贵妃之所以心疾发作、昏迷不醒,也的确是因为她的出现! 但这不是周太后吩咐她务必要将钟琳琅“请”来寿康宫受罚么?! 眼下,冯嬷嬷也知道周太后是为了保全自身,才将她给推出来…… 奈何,她是主子,她是奴婢! 冯嬷嬷心下委屈,却敢怒不敢言! 她只能咬牙认了啊! 冯嬷嬷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着答道,“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 “的确是你的错!若皇姑奶奶追究此事,朕唯你是问!” 说罢,谢凉淮深深地看了周太后一眼,“母后既然身子不适,便好生在寿康宫歇着吧!这两日,就不必操心其他的事了。” 周太后老脸一白。 这意思是,这几日要把她这位老母亲禁足了?! “皇帝!” 她眼神落在金宝身上,忙道,“哀家顾念大皇子年幼无人照拂,特让皇后亲自教养!你也可以安心处理朝政,不必分心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打金宝的主意? 金宝紧紧抓着他的手,“父皇,母后好凶,金宝怕怕……” 谢凉淮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这才冷冰冰地对周太后道,“不必了,朕已经找到人照顾金宝了。” “今后,母后与皇后不必为此事操心!” 他的种种所为,都是为了不让她们接近金宝。 今后,又怎会让周皇后亲自教养金宝? 谢凉淮心下冷笑,“母后还是照顾好自己吧,毕竟上了年纪,少折腾些。” “朕还有事,改日再来探望母后。” 他牵着金宝,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全程没有进殿内,只站在门口与周太后闲(警)聊(告)了几句,便把周太后肺管子都险些气炸了! “混账……” 周太后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捂着胸口也倒了下去——竟是当真被谢凉淮气晕过去了! 而此时,谢凉淮已经牵着金宝,大摇大摆地进了冷宫! 如今金宝就是他的小尾巴,他去哪,他便跟到哪。 父子二人进出冷宫,倒也无人怀疑金宝与钟琳琅的关系了! 本以为钟琳琅“心疾发作”,这会子肯定还未苏醒。 谁知他们还没进门,谢凉淮便听出了不对劲…… 第37章 学聪明了,向暴君告状! 太医已经尽数离开。 钟琳琅若心疾发作导致昏迷还未醒转,钱花花也因身子不适被“关”了大半个月了。 眼下,冷宫本该寂静无声才是! 谢凉淮微微眯了眯眼。 所以此刻,在冷宫内“狂欢”的人又是谁? 他示意金宝莫要出声,父子二人悄无声息地上了台阶。 谢凉淮从门缝往里一看——好家伙啊! 在床上“蹦迪”的人除了钟琳琅还有谁?! “蹦迪”这个词儿,还是金宝教他的呢! 不过眼下……这个女人不是心疾发作晕过去了吗? 她不是臀上旧伤未愈,下不了地吗? 可见,庞志远这狗东西平素也在“谎报军情”啊! 他日日在他耳边念叨着,说钟贵妃伤得多重、多想念金宝食不下咽睡不安寝,说钟贵妃黯然神伤瘦了一大圈云云。 眼下瞧着,这女人哪里有半点“黯然神伤”的影子? 谢凉淮转头看了庞志远一眼,那眼神很明显:朕等会子再收拾你这个混账东西! 庞志远心下一紧,“皇上,请容奴才狡辩!不是!请容奴才解释!” 他忙捂着嘴,紧张地说道,“钟贵妃她……” “闭嘴!” 谢凉淮低喝一声。 他倒是想瞧瞧,钟琳琅的“狂欢”会进行到什么时候! 眼下已临近黄昏。 冬日的夜晚,来得总是格外要早一些。 京城虽还未落雪,可北边已经下过几场暴雪。正因如此,北方好几个边陲小镇受灾,谢凉淮近几日也为了此事忙得脚不沾地。 因此,已有两日没有进过冷宫了。 如此想着,这两日,这女人一定都在“狂欢”吧? 钟雁西不愧是神医。 钟琳琅屁股都被打开花了,居然在短短数十日间,就能让她这般活蹦乱跳!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似乎夹杂着几颗雪粒子。 金宝小小的身子颤抖了一下,“阿嚏”一声,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门外的动静,自然惊醒了还在“独自狂欢”的钟琳琅。 而谢凉淮也顾不得追究金宝坏了他的“好事”,忙将他一把抱进怀中,吩咐庞志远立刻回承德殿去取他的披风过来。 还在床上“蹦迪”的钟琳琅,听到门外的声音…… “不好!” 她低呼一声,忙躺了下去,冲珍珠低声喊道,“把那玩意儿给我。” 珍珠赶紧拿起柜子上湿漉漉的棉帕,给她敷在了额头上。 刚做完这一切,谢凉淮便抱着金宝进来了。 珍珠看了一眼自家娘娘—— 钟琳琅已经合上眼了,一副仍旧昏迷不醒的样子。 她也忙整理了一下情绪,转过身用力揉了揉眼睛,将两只眼睛揉得通红,又挤出了两滴眼泪。瞧着,当真是伤心又愤怒。 “奴婢给皇上请安。” 见谢凉淮走近了,珍珠这才赶紧请安,“奴婢给小殿下请安!” “珍珠姐姐,我娘亲怎么了?” 金宝从谢凉淮怀中跳下来,爬到了床上。 谢凉淮没有说话,只背着手静静地盯着钟琳琅,看这女人还能坚持多久! 钟琳琅就算闭着眼,也能感受到来自谢凉淮那炙热的目光…… 唔,这狗男人的视线不仅仅炙热,还充满探究! 钟琳琅忍得很艰难。 看着她轻轻跳动的眼皮,金宝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娘亲,别装啦!父皇都知道啦!” 钟琳琅:“……” “金宝,你娘亲‘晕’过去了。” 谢凉淮似笑非笑道,“咱们就在这里等着,看你娘亲什么时候醒来!她一日不醒,咱们便一日不走!明儿便让阖宫上下的人都来这里跪着,看你娘亲什么时候醒转。” “若迟迟不醒便是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朕,让整个太医院都来抢救她!” 钟琳琅:“!!!” 这个狗男人! 也太狠了吧! 让阖宫上下都来看她演戏呢?! “珍珠……” 奈何,她不能破罐子破摔,直接睁开眼么。 钟琳琅酝酿了一下,这才缓缓睁开眼,一副“虚弱不已”的样子,“现在什么时辰了?咦?金宝?皇上?你们怎么来了?” 她像是才看到谢凉淮与金宝似的,一脸“惊讶”。 谢凉淮勾着唇,没有答话。 在他静静的注视下…… 钟琳琅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金宝也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娘亲,你演技好差哦!” 钟琳琅一张老脸挂不住了! 这小崽崽还好意思说呢! 谢凉淮来了,都不知道提前给她通风报信的么? 非要她被抓个现行,才知道打个喷嚏提醒她? 果然,这小崽崽如今是“有奶便是娘”! 她才是他亲娘呢! 谢凉淮照顾了他几日,如今就与这狗男人一条心了? 她瞪了他一眼,“什么演技好差?我演什么了?” 说罢,钟琳琅一把拽下额头上的棉帕递给了珍珠,不满地瞪着谢凉淮,“皇上是堂堂天子,没想到也会从门缝里看人?” 反正儿子已经被他抢走了,她的命脉在他手中,她就这一条命,他爱咋得咋的吧! “你也知道,朕把你看扁了?” 谢凉淮反问。 钟琳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从门缝里看人,可不是看扁人? “我……皇上大可大摇大摆地进来,为何偷偷摸摸?” 她继续质问。 “朕怎么不是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谢凉淮冷笑一声,“这里是朕的冷宫,朕何须偷偷摸摸?” 是她“蹦迪”蹦的忘乎所以,才会没有发觉他进来了好吗?! 钟琳琅:“……皇上就是故意来刁难臣妾一个小小女子的不成?” 她一把扯过被子盖在身上,顺带着将金宝也塞进了被子里,冷哼着说道,“今日臣妾又一次从鬼门关逃回来了,可都是拜皇上所赐啊!” “你是在向朕告状?” 谢凉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这女人,如今倒是学聪明了…… “臣妾不敢!” 钟琳琅嘴上说着不敢,可心里敢着呢! 她瘪着嘴,“太后娘娘位高权重,又是臣妾的婆母。别说只是让臣妾跪那满地的锋利瓷片,就是直接砍掉臣妾的脑袋,臣妾又岂敢反抗半句?” “还有寿康宫那位冯嬷嬷,可凶着呢!自称奴婢,却做尽了主子的事、说尽了主子的话!” “臣妾一个小小的冷宫弃妃,又岂敢与她们对着来?” 她一边说不敢,一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谢凉淮眼神轻轻闪烁了一下,“太医说,你有心疾?” 钟琳琅眼底的心虚之色一闪即逝。 随即,抬头看向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是啊!太医还说了,臣妾受不得刺激!否则哪一日突然嗝屁都不知道呢!” “嗝屁?” “就是死翘翘!” 钟琳琅道,“皇上,念在臣妾这般命苦可怜的份儿上……臣妾求您一件事吧!” 谢凉淮冷着脸,“何事?” 第38章 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 钟琳琅垂眸看了一眼趴在她胸口上的金宝,心都融化了! 她小声说道,“反正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也不缺臣妾一人!听闻皇上接连宠幸了皇后两晚,想必皇后很快就能有孕。” “那时候,皇上便也有自己的孩子了。” 她话刚出口,谢凉淮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一旁的庞志远,也猛地抬头,面色担忧地看向自家主子!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钟琳琅和金宝在谢凉淮心里是什么样的分量! 眼下,钟贵妃居然…… “你想让朕放你和金宝出宫?!” 谢凉淮咬紧牙关,面目瞧着都有些扭曲了! 他向前一大步,居高临下地看着钟琳琅。 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震惊,他双目逐渐氤氲出明显的红血丝。谢凉淮脸颊紧绷,额头上青筋暴起! “钟琳琅,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许是实在忍不住了…… 谢凉淮突然伸手,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 他原是打算掐她脖子。 但他知道钟琳琅的脾气,也不想吓到金宝,让他们误以为他是个蛮横残暴之人! 尽管世人眼中,他的确如此。 但即便是被钟琳琅激怒,他也仍能勉强控制住情绪,紧紧捏着她的下巴,恶狠狠地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钟琳琅,你休想!” “你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 谢凉淮咬牙切齿道,“你既然进了宫,便休想出宫!” 对上他的满目赤红,钟琳琅心尖一颤! 她不明白! 为什么提及放她出宫,谢凉淮会反应这么大? 这个男人对她毫无感情,甚至把她仅仅当做冷宫的一砖一瓦,如此简单! 他为了周成兰,可以随意重罚她! 为何还偏要将她留在冷宫? 下巴上剧痛传来,使得钟琳琅低呼一声! 金宝坐起来,一双大眼睛中满是迷惘——父皇和娘亲又吵架了!他到底该帮父皇好,还是帮娘亲? 娘亲疼他爱他,但是父皇也疼他! 迟疑了仅仅两秒钟,金宝便做出了反应! 只见他两只小手保住谢凉淮的手臂,“嗷呜”一口咬了下去! ——他永远站在娘亲这边,坚定地站在娘亲这边! 父皇对他再好,也取代不了娘亲在他心里的位置! 谢凉淮没想到这只小东西会突然咬他,疼的手臂颤抖了一下,到底是没松开手。但见钟琳琅吃痛,手上力气还是忍不住松了两分。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钟琳琅再疼,也强撑着不向他低头! 她的眼神也逐渐染上了一丝狠厉,“臣妾和金宝的存在,对皇上而言……” 她理智犹在,示意珍珠把金宝抱走。 但金宝紧咬着不松口。 任凭珍珠把他抱起来,也像是一只发狠的小豹子似的,还咬着谢凉淮的手臂不肯离开。 无奈之下,谢凉淮只得先松手,金宝这才松口。 珍珠把他抱走后,钟琳琅靠坐在床头,眼神冷冰冰地盯着谢凉淮,“皇上就这么喜欢喜当爹的滋味么?就这么想替别人养儿子?” 谢凉淮:“!!!” 这个女人,竟敢这样激怒他! 行! 这笔账,他算在谢启荣头上了! 这会子,正在荣王府养伤的谢启荣,不知为何后背心一凉,硬生生打了个冷战…… “臣妾听闻皇上喜欢玄色。原来今日才知,皇上更喜欢的是绿色!” 对上谢凉淮冰冷阴鸷的目光,钟琳琅这会子不怕死的迎难而上。 他既不爱她,又不放她出宫,反倒是把她囚禁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中。 任由她被周太后周皇后欺负,任由她不见天日,任由她被人肆意嘲讽踩踏! 任由她忍受与儿子的分离之痛! 甚至,就连他这个皇帝,也不把她当人! 既然如此,她凭什么要忍受这一切?! “皇上与其日日盯着冷宫,盯着臣妾有没有再与哪个男人苟且,不如去查查你的后宫佳丽三千,看她们是如何忍耐寂寞,为你守身如玉的!” 反正谢凉淮都在气头上了,钟琳琅索性什么也不顾了! 她满腔怨愤,又该找谁发泄? 若当真憋在心中,要憋死人! “皇上是天子,何苦处处为难臣妾?皇上先前不是说过,臣妾与金宝,你只想留一个么?” 她恶狠狠地瞪着谢凉淮,“如此说明皇上心中并没有我们母子二人,凭什么不放我们出宫?” “放你们出宫,让你们一家三口团聚是吗?” 谢凉淮也被逼急了! 他怒视着钟琳琅,心中的愤怒支配着他,让他举起了拳头! 可看着她那双水汪汪的眸子,他到底是下不去手! 最后,谢凉淮恶狠狠地一拳砸在了柜子上! 听着那巨大的一声,钟琳琅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方才看着谢凉淮的模样,本以为他是忍无可忍,会重重地一拳砸在她身上……没想到,他的理智居然战胜了冲动?! 不是说,这个男人毫无理智可言,只有残暴凶狠么? 谢凉淮这一拳力度不小。 柜面裂缝了,他的手背也砸破了! 鲜血的味道传入钟琳琅鼻尖,她眼神微微一变,忙起身抓过他的手,“流血了!” 看着他两只手都包扎着,钟琳琅心下疑惑。 前儿夜里见他不还好好的? 今儿怎的两只爪子都被包起来了? 但是眼下她也无心询问。 “该!” 她抬头瞪着他,“谁让你这般暴戾?我还以为你要砸我呢!” 不知怎的,这话刚说出口,钟琳琅却又鼻子一酸,语气也染上了几分委屈。 她转身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卷纱布,开始给他上药、包扎。 看着她倔强的不肯认输、却又细心给他上药的模样,谢凉淮心乱如麻! 他到底该如何拿她是好? “皇上,你方才说什么,放我们一家三口团聚……你不是说,你已经处置了那个野男人么?所以你的意思是,要送我和金宝下地狱,与那个负心汉团聚不成?” 谢凉淮这只狗! 他还当真对她和金宝起了杀心啊! 钟琳琅越想越生气,手上也加重了力气。 如此一来,谢凉淮也没忍住,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朕……” 他本来想解释,不是钟琳琅想的那般。 但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而后,他咬牙别过头不肯看她,一把抽回手,薄唇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来,“朕行事,从来不会向任何人解释。” 说过的话,自然也是如此! 钟琳琅眼神一僵。 谢凉淮这句话的意思…… 不就是变相地承认了她方才的逼问么?! 这个狗男人果然想杀了她! “是,你是皇帝,合该如此。” 钟琳琅心灰意冷地后退了一步,不顾臀上的伤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既然皇上有意想杀了臣妾和金宝,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动手吧!” 第39章 暴君受气了!找人撒气! 面对她的步步紧逼,谢凉淮被气得心口剧烈起伏着。 他不明白! 钟琳琅为何要这般逼迫他! 他虽是暴君,可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般放肆! 敢这样激怒他的人,如今坟头草都已经两米高了! 可对钟琳琅……他一忍再忍! “你身后还有钟家,朕不会杀了你。” 谢凉淮本想解释,话到嘴边不知怎的又变成了这样,“不过,你也别挑战朕的底线!钟琳琅,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右手。 前两日的伤还没好,今日又砸破了手背。 正如钟琳琅的伤一般——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眼下谢凉淮亦是如此! 宿命的线,将他们俩紧紧缠绕在一起,永生永世都纠缠不休…… “皇上对臣妾有过忍耐么?” 臀上剧痛袭来,钟琳琅咬牙强忍着,只冷笑着看向他,“皇上可是说错了吧?从始至终,皇上容忍的不都是皇后么?” 谢凉淮瞳孔一紧。 他就知道,钟琳琅又误会他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谢凉淮并未解释,反倒是顺着她的话道,“你既然知道,便该歇了那份与皇后作对的心思!” 钟琳琅呼吸一窒! 她就知道! 谢凉淮心里是只有周成兰的! 是了。 珍珠说过,谢凉淮与周成兰青梅竹马,自幼一起长大…… 谢凉淮心里只有周成兰,倒是理所应当。 只是不知那天夜里在承德殿,为何周皇后会衣衫不整地躺在地板上? 这,也是他对她的宠爱么? “皇上教训的是。今日之训,臣妾定当谨记在心!” 钟琳琅死死地攥着双手,面上满是倔强! 这一刻,她还真的怕了! 听闻周太后有意要让周皇后抚养金宝…… 万一谢凉淮也执意如此,她连哭的地儿都没了! 钟琳琅咬着唇,垂下头看不见脸上的神色了。 谢凉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便好。” “庞志远,摆驾坤宁宫!” 不出意外,他刚出冷宫,门口的御林军们就受到了他劈头盖脸的叱骂! 他一肚子的怒火,总得找人宣泄出来么! 御林军们心下也很委屈啊! 一看皇上怒气冲冲地出来,便知是在钟贵妃面前受了气。 可他在钟贵妃面前受气,何苦拿他们撒气? 他们也很冤枉啊! 听着冷宫大门“嘭”的一声被重重关上了,钟琳琅像是被抽走了浑身力气似的,瘫坐在床上,后背一阵阵发凉! 珍珠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娘娘……皇上吩咐庞公公将小殿下送回承德殿了。” “自该如此。他去坤宁宫‘播种’,总该顾及些孩子。” 钟琳琅冷笑道。 “娘娘。” 珍珠欲言又止,最后到底是说道,“您不该这般惹皇上生气!这几日,皇上虽来冷宫次数不多,但小顺子却日日都来。” “不必想也知道,是庞公公吩咐小顺子过来的。” 而庞志远之所以吩咐小顺子过来,不还是得了谢凉淮的默许? “所以皇上心里是有您的!” 珍珠满腹的话只能压在心里,不能在这个时候告诉钟琳琅! 她咬着唇,“今日您又惹了皇上生气,这不是主动将皇上往皇后身边推么?” “何须我把他推到周成兰身边?方才是他自个儿要去坤宁宫的,与我何干?再说了,他怎么就生气了?他不是欢天喜地地去了坤宁宫么?” 见珍珠还想说什么,被钟琳琅不耐烦地打断了,“别说了,珍珠。” “你该知道我想要什么!” 人这一生,短短几十年。 如今她的记忆还未恢复,又与儿子被迫分开。 她孤苦一人,难道当真要在这冷宫老死不成? “我也只是……想我的阿爹阿娘他们了。” 她低垂着头,眼中满是惆怅。 她还不知,阿爹阿娘长什么模样呢…… 闻言,珍珠眼中泪光闪烁,“娘娘别灰心!奴婢相信有朝一日,皇上一定会接您出冷宫的!” 这一日,她相信已经不远了! …… 坤宁宫。 周皇后这会子正在盘算着,该如何让谢凉淮松口,把金宝交给她抚养呢。 适才寿康宫来人了,周太后又给她出了个难题——让她务必拿到抚养金宝的权利! 她不禁后悔,那一日谢凉淮主动提出让她照顾金宝的时候,她为何要拒绝?! 眼下太后逼迫,谢凉淮又不同意…… “唉!” 周皇后烦躁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秋菊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娘娘,皇上过来了。” “皇上?” 周皇后愣了一下,又激动起来,“本宫就知道!皇上对本宫念念不忘!” 她顾不得烦躁了,忙起身往门外走,打算亲自去迎谢凉淮。 哪知刚出门,就与他险些撞了个满怀。 “皇上!您来了!” 她娇声喊道,伸手去挽他的胳膊。 这一次,谢凉淮对她更没有半分容忍了! “起开!” 他毫不留情地斥了一句,从她身边走过了。 周皇后僵在原地,举在半空中的手也僵住了,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谢凉淮出声与她说话,“皇后。” “皇上。” 周皇后尴尬地放下手,脸色难堪地来到他身边,强挤出一丝笑意,“皇上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否则怎会对她这般冷漠暴躁? “你前儿不是说,放心不下钟贵妃,想去冷宫探望她么?” 谢凉淮抬眼看着她。 至于周皇后刚刚呈上来的茶……他却是不敢再喝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就连昨儿夜里喝了周皇后的茶,他也只是微微抿了一口,并未下肚。 周皇后见他面色冰冷,眼中是还未完全消散的愤怒…… 她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斟酌着、小心翼翼地答道,“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你既然放心不下钟贵妃,这会子便去探望她吧!” 谢凉淮又道。 周皇后:“???” “皇上,您这是?” 她实在是摸不准谢凉淮到底想做什么! 他先前不是还下令,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冷宫,探望钟琳琅那个贱人? 今日怎的又反悔了? 谢凉淮脸颊紧绷,周身气息冰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他眼神意味深长,“朕,给你一次显摆的机会!” “显摆的机会?” 周皇后听得满头雾水。 但是很快,她就明白谢凉淮的用意了…… 第40章 皇上昨晚,好生凶猛! “是!臣妾明白了!臣妾这就去‘探望’妹妹!” 周皇后也不是个傻子。 虽平日里瞧着像个傻白甜,但多是因为周太后锋芒太盛,以至于将她的聪明劲儿给压制住了,便显得她呆呆的傻傻的。 见她领悟了他的意思,谢凉淮心下却高兴不起来,反倒是一双眉拧得更紧了! “皇后。” 周皇后忙回过头,“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她一脸期待,希望谢凉淮会说今晚继续留宿坤宁宫的话。 哪知,只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古怪的笑意,“朕听闻母后命人出宫寻求秘方……你要养好身子,早日传来好消息,别让朕失望!” 谢凉淮唇边笑意加深,意味深长地说道,“朕想要个嫡子。” 若说前两句是暗示,那么最后这句话……就是明示了! 周皇后先是愣了一下。 听明白谢凉淮的意思后,她顿时欣喜若狂! 皇上这是……答应给她一个孩子了?! 周皇后忍不住喜极而泣,再三应声之后扶着秋菊的手出去了。她的脚步已经变得缓慢,动作也更加小心,似乎是笃定这两晚之后她就能怀上龙胎。 因此,这会子怕动了胎气似的! 周皇后慢吞吞地“挪”进了冷宫。 彼时,钟琳琅刚刚换了药,这会子殿内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药味。 听闻周皇后来了…… 她眉心一蹙,“怎的又来了?” 谢凉淮前脚刚走,周成兰后脚便进了冷宫。 “他们一个皇帝,一个皇后,整日里就这么闲吗?” 钟琳琅没什么好语气,只冲珍珠沉声吩咐,“告诉皇后,就说我心疾发作还未醒转,让她回去吧!” “是,娘娘。” 珍珠刚掀开帘子,谁知周皇后便已经近在门口。 不等她开口,她便抬着下巴一脸倨傲,“珍珠,你家娘娘可好些了?本宫听闻妹妹心疾发作,放心不下,特意来瞧瞧。” 周皇后的意思,是她好心来探望自家娘娘? 呵……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只怕是故意来瞧瞧娘娘死了没有吧! 珍珠谨记钟琳琅的吩咐,“皇后娘娘,我家娘娘还没醒呢!” “没醒?本宫方才分明听到有人在说话,你莫不是在哄骗本宫?” 说罢,她对秋菊使了个眼色。 秋菊上前,一把推开珍珠,扶着周皇后走了进来。 珍珠肩膀撞在门框上,疼得她小脸一白! 但她顾不得疼痛,又赶紧追了上来,“皇后娘娘请留步!” 见珍珠没有拦住周皇后,钟琳琅索性皱着眉坐了起来,“皇后这是什么意思?是想来瞧瞧臣妾心疾发作是不是死透了,是否还需要补一刀?” 周皇后脚步一顿。 她没想到,钟琳琅会这么“勇”,这么敢说! 不过,这女人素来牙尖嘴利,是个厉害的。 周皇后也不是不了解钟琳琅。 于是,她只微微一笑,便走到了床边,“妹妹这是什么话?” “本宫可是奉了皇上的吩咐,特意来探望妹妹啊!” 这房中的药味,让周皇后心下有些不适。 她捏着锦帕,轻轻捂了捂口鼻,这才看清楚钟琳琅脸色差劲的厉害! 苍白而又憔悴,就连嘴唇都不见血色! 而被子上,隐约还有沾染的血迹…… “妹妹的情况好像很严重啊!太医可来过了?” “太医若是不来,皇后怎知臣妾心疾发作了?” 钟琳琅反问。 她冷冰冰地扫了周皇后一眼,懒懒地靠着不想与她多费唇舌,“皇后既然看了,臣妾也还没死,想必心下很失望吧?” “是……” 周皇后下意识答了一句。 话刚出口,深觉不妥,才知她说漏了嘴。 周皇后有意挽救,“妹妹,本宫的意思是……” “呵。” 钟琳琅冷笑一声,笑得周皇后老脸一红。 她赶紧转移话题,“妹妹,本宫今日一走,日后怕甚少有机会来探望你了。母后今日告诫过我,说冷宫怨气深重、是个晦气不祥之地。” “你应该听说了吧?本宫与皇上……” 她一脸娇羞,倒不是装出来的,“本宫接连承宠两晚了。” 前儿夜里她昏迷不醒不清楚状况,但是今日一早起来浑身酸痛,便又道,“皇上昨晚,好生凶猛!” “母后叮嘱我好生养着身子,日后不能再踏进这样晦气的地方。所以妹妹还得好生珍重啊!” 钟琳琅挑起了眉。 周皇后这番话,就差明说昨晚她成了谢凉淮的女人,周太后让她将养身子早日诞下皇子了! 她本可以明着炫耀,却还要这般委婉…… 真是委屈她了! 不管她与谢凉淮怎样,钟琳琅一点也不在乎! 但周皇后说冷宫是晦气不祥之地…… 这句话让钟琳琅心下很是不爽! 何为晦气? 哪里不祥?! 她与金宝母子俩不是好好的吗? 对上周皇后试探的目光,钟琳琅嗤之以鼻,毫不留情道,“臣妾恭贺皇上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早日诞下二皇子。” 如今的大皇子是金宝。 就算周皇后诞下皇子,那也是老二! “日后这晦气不祥之地,皇后的确要少来。” 省得来的次数多了,她见了心烦! 说不准哪一日忍受不了了,她会动粗! 闻言,周皇后先是皱了皱眉,接着才满意地笑了起来,“承妹妹吉言!” 什么大皇子二皇子,排序她不在意。 只要今后……她的儿子是太子,是将来的帝王就行! “本宫就不打扰妹妹歇息了。” 周皇后站起身来,本打算直接离去。 但她的目光在房中环视一圈后,定格在柜子上那只白釉玉壶春瓶上,突然就笑了,“冷宫的确是比不得承欢殿,寒酸不少。” “可妹妹也犯不着用这些个赝品充数!” “什么?” 钟琳琅愣了一下。 周皇后一口一个“寒酸”“赝品”,着实把她给整不会了。 她这冷宫上下,何时有过什么赝品? “这只白釉玉壶春瓶,是赝品吧?” 周皇后眼角是遮掩不住的鄙夷,“宫里的玉壶春瓶是不少。可这白釉玉壶春瓶,整个皇宫上下也仅有一只。” “那一只摆在皇上的承德殿呢!” 言外之意,便是在嘲讽钟琳琅这里的白釉玉壶春瓶是赝品! “哦。” 钟琳琅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这白釉玉壶春瓶,整个宫里的确仅有一只。 那一只,当初也的确是摆在谢凉淮的承德殿不假。 可前些日子被金宝抱回来了! 所以那仅有的一只白釉玉壶春瓶,如今就搁在冷宫、就是周皇后面前这一只! 不仅如此,这殿内的不少摆件,可都是金宝从承德殿一件件“捎”回来的。 钟琳琅一时间不知该不该问周皇后,是不是眼瞎了…… 明明不是会品鉴之人,却要硬拗“博学多才”的人设。 这只白釉玉壶春瓶到底是真品还是赝品,周皇后根本就看不出来,却巴巴地嘲笑她? 见钟琳琅反应不大,丝毫没有羞愧的意思,周皇后又蹙了蹙眉,“妹妹好歹是贵妃,怎能这般掉价?” “若是被人知道了,不只是会嘲笑你,还会让皇上没脸!” 周皇后丝毫不知自己“献丑”了,还将钟琳琅好一顿训斥! 她话音刚落,便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第41章 寻个靠山,抱皇上的大腿! “钟贵妃!” 来人很快到了门口,站在门外冲钟琳琅恭声说道,“太后得知钟贵妃心疾发作,特意吩咐微臣前来给钟贵妃请脉!” 这声音听着有些陌生,钟琳琅转头看向珍珠。 珍珠还未前去查看,便见周皇后轻轻挑眉,“是张太医!” “看来,母后的确很担心妹妹呢!竟是让张太医来给妹妹看诊。” “张太医?” 钟琳琅表示不认识。 珍珠凑近,小声解释道,“娘娘,张太医平日里只给太后请脉。” 言外之意便是——这张太医是周太后的人! 看来,周太后果然还是不信她心疾发作了,因此特意派人来试探! 钟琳琅收回目光,张太医已经掀开帘子进来了。 见周皇后也在,他恭敬地请了安,这才将药箱放在桌上,“钟贵妃,这心疾可不是小病小痛!若不赶紧治好,只怕日后更要多受不少折磨!” 说罢,便打算给钟琳琅诊脉。 珍珠有些紧张。 自家娘娘到底有没有心疾,她比谁都清楚! 眼下周太后派人来了,她如何不紧张? 周皇后也不打算立刻离开了,站在一旁看戏。 倒是钟琳琅镇定自若地伸出手,任由张太医把脉。 片刻后,只见张太医脸色微微一变,“这……” “张太医,怎么了?” 周皇后赶紧问道。 见张太医收回手,钟琳琅淡定地放下衣袖,这才浅笑嫣嫣,“张太医,本宫这身子到底是什么情况?今日来过几名太医,却都只让本宫好生将养。” “虽也留了药让本宫服用,可本宫仍是觉得身子疲软,浑身无力得紧。” 她轻叹一声,伸手按住太阳穴,“方才皇后训斥了臣妾一顿。” “这会子,臣妾又开始头晕眼花了呢!” 周皇后:“……” 她何时训斥她了?! 她不就是显摆了昨晚皇上的“凶猛”,然后又谴责了她几句,不让她贪慕虚荣、用赝品充数么? 想着钟琳琅今日之所以心疾发作,便是被周太后身边的冯嬷嬷给气的。 眼下听她说又开始头晕眼花了,周皇后便不敢再多言。 就怕她一个多嘴,又把这贱人给气晕过去了! 不论如何,翰国公府的地位,无人撼动! 即便是他们周家,也不敢与钟家硬碰硬! 谁让钟家还有一位老祖宗坐镇呢? 今日钟琳琅心疾发作,也不知此事有没有传到钟老夫人耳中去……倘若她这会子又把这个小贱人给气晕过去,就怕钟老夫人唯她是问! 周皇后即便满心不爽,这会子也只得忍着! 倒是秋菊没忍住,低低地说了一句,“钟贵妃方才不还挺精神的吗?” 怎的眼下倒是做出一副“林妹妹”的姿态来? 钟琳琅耳尖。 一听这话,立刻又炸开了! “皇后就是这般管教宫人的吗?!” 她放下手,怒视着周皇后,“臣妾已经快死了,居然还纵容这贱婢这般诋毁臣妾?!这就是皇后的规矩,坤宁宫的规矩,你们周家的规矩不成?!” 笑话! 她之所以被谢凉淮打了一顿板子,不就是因为周成兰污蔑珍珠顺走了她的珍珠手镯? 那会子,周皇后还一口一个“这就是你们钟家的规矩”? 把钟家都给骂了进去! 钟琳琅虽还想不起钟家的一切,但她素来是个护短的! 今日,可算是逮着机会,把周家也臭骂一顿了! “你们就是容不下我!既然如此,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事儿,钟琳琅一回生二回熟! 反正,就连周太后都忌惮钟家,她还会怕了周成兰? 若周成兰当真敢对她怎样,只怕早就动手了,又岂会等到今日? 见钟琳琅又开始“撒泼”了,周皇后被吓得后退一步,反手一耳光便落在了秋菊脸上,“混账东西!谁允许这般诋毁钟贵妃的?” “皇后当着臣妾的面打人是几个意思?这是在下臣妾的面子不成?” 钟琳琅不依不饶,掀开被子就要下地,“让我去死了算了!” 见状,张太医也被吓住了。 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回过神后,他忙劝道,“皇后娘娘,要不您还是先回去吧?钟贵妃眼下在气头上,除非被气晕过去,否则这脾气是收不住的啊!” 这宫里上下,谁不知钟贵妃是个暴脾气? 从前京城有传言,说是钟家小姐就是一朵娇花——是被钟家上下捧在手心娇养的花儿! 眼下瞧着,这哪里是娇花? 分明是带刺的玫瑰,是仙人掌吧! 周皇后也被撒起泼的钟琳琅给吓得不轻。 她小脸一白,慌忙点头,“好!” 顾不得与钟琳琅多言,周皇后提着裙摆狼狈地落荒而逃!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珍珠才赶紧问道,“张太医,我家娘娘到底怎么了?今儿几名太医也没仔细说,奴婢担心坏了!” “这……不好说啊!” 张太医挠了挠头,看向钟琳琅的眼神带着复杂。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娘娘不但有心疾,而且微臣瞧着……” “瞧着怎样?” 钟琳琅冷眼看向他,瞧着像是缓缓平静下来了。 虽不如方才那般撒泼,可冷冰冰的样子还是让张太医心下一紧。 “瞧着有旧疾缠身!娘娘脉象急促而又凌乱,一时间微臣也无法分辨,还需与其他太医商榷一番!另外,娘娘的确是急火攻心,才引发了心疾……” 张太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但是他悬在半空中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可以去给太后回话了,钟贵妃的确是心疾发作不假! 张太医想着钟琳琅主仆二人是不会医术的,因此随意糊弄了几句,借口回太医院给她配药,便匆忙离开了冷宫。 钟琳琅又岂会不知,这个老东西是去给周太后回话了? 她冷笑着收回目光,“珍珠,看到没?” “如今这宫里,每一个人都容不下我!我若是不赶紧脱身,只怕有朝一日,真会死在她们手中!” 先是周皇后,又是周太后! 谢凉淮后宫佳丽三千,她便还有数不清的敌人! “娘娘,既然如此,您何不寻个靠山呢?” 珍珠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小声说道。 “靠山?” 钟琳琅岂会不明白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让我讨好谢凉淮,抱紧他的大腿?” “呵……” 不等珍珠回答,钟琳琅便嗤之以鼻,“你在想什么呢?他心里只有周成兰,太后是他的亲生母后。论亲疏、论远近,他都该是她们的靠山。” 而她,算什么? 她垂眸,掩去了眼底的落寞。 见状,珍珠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心疼自家娘娘! 于是,她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娘娘,您方才到底是怎么将张太医给应付过去了?” 自家娘娘有没有心疾,她还不清楚吗? 偏偏张太医一点都没察觉,当真以为钟琳琅“重疾缠身”。 珍珠很好奇,自家娘娘到底做了什么…… 第42章 薄命之人?试探谢凉淮! “天机不可泄露。” 钟琳琅莞尔一笑,并未道出实情。 可心里,却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破落空间,平日里瞧着不靠谱。没想到这一次破天荒的灵验了,今儿可算是帮了她一回啊! 今日正是空间相助,才让她逃过太医们的看诊! 让所有人都误以为,她的确有心疾…… 钟琳琅转身,将贴在心脏上的一小块磁片取下来,放回了空间中,这才对珍珠说道,“我累了,你先下去吧。” “是,娘娘。” 珍珠叹了一口气,转身出去了。 …… 而此时的寿康宫…… “你的意思是,钟贵妃的确有心疾?” 周太后看着跪在面前的张太医,眉头紧皱,似有怀疑,“这怎么可能?若她当真有心疾,钟家这些年为何无人在哀家与皇帝面前提及?” “这……” 张太医岂会知道为什么? 他忙答道,“太后,微臣方才给钟贵妃诊脉,发现她不但有心疾,而且瞧着还有什么隐疾!” “总之,像个薄命的。” “哦?” 周太后也有些意外,“薄命之人?” “是呢!” 张太医也说不上来到底怎么回事。 他的医术有目共睹。 方才,给钟琳琅诊脉的时候也的确发现了异常之处。只是就连他也感觉疑惑,钟琳琅的脉象,的确与常人不同。 按理说,这种脉象之人…… 约莫在十来岁左右就会夭折才对! 可钟琳琅为何活到现在? 他哪里知道钟琳琅正是十多年前穿越来到了这里? 真正的钟琳琅,也的确在十来岁左右“夭折”了…… 取而代之的,是如今的钟琳琅! 张太医自己解释不清,便也含糊其辞地代过了,“太后娘娘,方才皇后娘娘也在,也亲眼看到钟贵妃是什么情况,微臣不敢妄言。” “皇后也在冷宫?” 周太后有些意外,“她去冷宫做什么?” “微臣不知。” “哀家知道了,你退下吧。” 周太后屏退了张太医,这才吩咐冯嬷嬷去请了周皇后过来。 得知她去冷宫,是谢凉淮让她去给钟琳琅显摆…… 周太后无语住了,“显摆?” “皇帝素来不是个幼稚之人!怎会提出这般幼稚的要求?” 她思索再三,决定亲自探一探谢凉淮的口风。 看看他对钟琳琅,到底是什么态度! “冯嬷嬷,你去一趟御书房,请皇帝今晚来寿康宫用晚膳。” 顿了顿,周太后眼角余光又看了一眼周皇后,“你也不必回去了!留下伺候皇帝用膳。正好,晚些让皇帝留宿坤宁宫。” 周皇后顿时激动不已! “是,母后!” 她可高兴坏了! 原还在为难,不知今晚该如何请了谢凉淮来坤宁宫过夜呢。 没想到,周太后已经替她计划好了一切! 为了得到谢凉淮的心,周皇后还特意回了一趟坤宁宫梳洗更衣。 申时,谢凉淮踩着点进了寿康宫。 周太后已经着人布置好一切—— 丰盛的菜肴、清甜的美酒、新鲜的各色果子以及捏着锦帕站在一旁,冲他频频抛送媚眼,面色含羞带笑的周皇后! 晚膳很合谢凉淮的口味。 那清甜的果子酒,也是他最喜欢的一口。 唯有扭扭捏捏的周皇后,让谢凉淮的眉头顿时拧成了一团。 “你怎么把自己捯饬得像只红脸鸡?” 他不悦地扫了周皇后一眼,毫不客气地问道。 周皇后当场石化! 她方才听到了什么?! 红脸鸡?! 皇上居然把她形容为一只红脸鸡?! 她为了今晚,可是特地装扮一番……哪知落在皇上眼中,她就是一只红脸鸡?! 此时的周皇后,恨不得立刻遁地逃走! “还愣着做什么?” 见周皇后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周太后眉心一拧,语气也多了几分不悦,“你是木头不成?还不给皇帝布菜?” 说着,她也忍不住多看了周皇后一眼。 方才周皇后进来时,她只觉得她瞧着有些不大对劲。 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周太后也说不上来! 这会子听谢凉淮说她像一只红脸鸡,周太后也恍然大悟! 难怪方才她看周皇后不顺眼呢! 原来就是因为她脸上的脂粉太过厚重! 远远看去……的确像是一只红脸鸡! 堂堂皇后,简直不知所谓、有辱皇后脸面! 周太后只觉得自己这张老脸都被她丢尽了! “瞧你那红脸鸡样,还不赶紧去梳洗?!” 她低低地训斥道。 周皇后登时犹如挨了一记晴天霹雳! 方才只是皇上说她像只红脸鸡,眼下就连太后居然也这样说……周皇后一紧张一羞怯,整张脸顿时更加红得鲜艳! 瞧着不像是红脸鸡了,倒成了猴屁股似的! “是,母后。” 周皇后低垂着头,羞愧地退了出去。 因着太过紧张,她行走间竟是不知觉地同手同脚了,跨出门槛时还险些被绊倒! 好在秋菊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这才避免她当众出丑得更厉害…… 周太后一双眉拧得更紧了! 简直是没眼看! 没出息的东西! 这般烂泥扶不上墙,怎么跟钟琳琅争?! 她强忍怒火收回目光,只当没看见周皇后丢人现眼的样子,对着谢凉淮挤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淮儿,你我母子二人,已许久未曾说说心里话了!” “母后知道你忙,也许久没有邀你共进晚膳。” 谢凉淮面不改色,陪着周皇后虚与委蛇,“朕朝政繁忙,甚少陪伴母后,还要感谢母后体恤。” “你我母子,说这些见外话作甚?” 周太后笑着,“哀家知道,这两年宫里总有一些风言风语!” 她不动声色地扫了谢凉淮一眼,见他神色未变,便放心地继续说道,“但是你要知道,你我永远都是一条心!” “你是哀家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咱们母子二人,切不可因为几句风言风语就离了心啊!” “母后说的是。” 谢凉淮微微颔首。 周太后还在等着他说下一句呢,哪知他已经动起了筷子! “淮儿,哀家有件事想与你商议商议。” “母后请说。” 见谢凉淮面无表情,周太后试探着说道,“事关钟贵妃……” 第43章 呜呜呜好疼啊,皇上! 一听她提起钟琳琅,谢凉淮有些不悦地放下筷子,“好端端的,母后为何要说起这般恼人的话题?” “再者,母后自幼教导儿子,食不言寝不语。” 他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母后,食不言。” 周太后一噎,到嘴边的话顿时被堵了回去:“……是是是,合该如此!” 就这样,母子二人相对无言,默默进餐。 周皇后梳洗后重新装扮一番再进来时,周太后与谢凉淮已经用过晚膳。这会子碗碟都已经撤下,母子二人正在安静地用茶。 殿内气氛之诡异,之僵硬…… 她心下忐忑。 这是发生了什么? 腹中空空的周皇后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还是鼓足勇气走上前来。 周太后瞥了她一眼,重新提起方才的话题,“成兰,方才哀家便想说,你是淮儿的正妻,是夏和王朝的皇后!就该大度一些。” “钟贵妃被打入冷宫已有三年,哀家有意要接她回承欢殿,你意下如何?” 闻言,周皇后脸色一变! 这事儿,周太后没有提前与她说啊? 先前不是还说,要让钟琳琅那小贱人尝到苦头,最好是一辈子都出不了冷宫么? 眼下怎的…… 要突然接钟琳琅出冷宫?! 当年皇上本就属意钟琳琅,这女人位分之高,仅在她之下。且钟家有安定皇长公主坐镇,钟家势力庞大,位高权重…… 若钟琳琅出了冷宫,她这个皇后还有好日子过? 她周成兰不就成了钟琳琅的下酒菜?! 但见周太后眼神沉沉,她紧紧攥着双手,思忖半晌到底是强撑着笑意,“臣妾都听母后的。” 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总没错吧? 她话刚出口,却听谢凉淮冷哼一声,“毫无主见!你是皇后,就是这般软弱无能?” 周皇后心尖儿一颤,“皇上……” 周太后也皱了皱眉,尽量心平气和,“淮儿,哀家也是为了你好!这三年来,哀家瞧着后宫妃嫔虽多,却无一人能为你排忧解难!” “你每日朝政繁忙,疲惫不堪,若身边没有个知心人……” “谁说钟琳琅是朕的知心人?” 谢凉淮冷笑,“今日她心疾发作,朕好心前去探望,谁知她不知好歹,竟是把朕气出了冷宫!” “这般矫情狂妄之人,怎配做朕枕边人?!” 周太后愣了一下,斟酌着说道,“今日之事,哀家也的确有所耳闻!这个钟琳琅,着实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谢凉淮心下冷笑——果然,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 “但是淮儿啊。” 周太后放下茶杯又道,“哀家之所以要接钟琳琅出冷宫,也是因为……” 瞧着谢凉淮提起钟琳琅,眼里只剩厌恶与不耐烦,她心下松了一口气。 “这几年,你皇姑奶奶都没有因为钟琳琅的事表态,钟家也不敢怎样。但是这一次你皇姑奶奶大动肝火了……” 周皇后叹了一口气,“钟家再如何以下犯上,只要你皇姑奶奶还在一日,咱们就奈何不得他们。” “你皇姑奶奶年事已高……” 她就差明说,钟老夫人那老太太没几日活头了! “咱们不如索性成全了她,将钟贵妃接回承欢殿,让她老人家心里也高兴!如此一来,旁人瞧着也会觉得我们皇室宽宏大度。” 谢凉淮没有说话,一旁的周皇后却有些不淡定了。 周太后是当真想接钟琳琅那小贱人出冷宫?! 她几度欲言又止,都被周太后用眼神给制止了。 “若皇帝觉得钟琳琅可恶,等你皇姑奶奶百年之后,再把她打入冷宫也无妨!” 周太后冷哼一声,逐渐显露真面目,“反正她对咱们而言,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 一颗用来牵制钟家的棋子! 眼下接她出冷宫不过是权宜之计,为了堵钟老夫人的嘴! 如若不然,周太后相信不出三日,那老太太便会杀进宫来,把她一顿臭骂! 想到这里,周太后咬着牙收回目光,语气多了几分阴沉,“即便是接了钟琳琅出冷宫,哀家也会派人时刻盯着她。” “量她也掀不起什么波澜!” 谢凉淮垂眸,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茶杯。 可实则敛眉之下,眸子里的阴冷一闪而过! 再抬眼时,他一双黑眸仍是淡漠无情,“母后言之有理。” 原来周太后今晚请他过来,就是为了试探他? 她倒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 “不过钟琳琅野性难驯,放出冷宫只怕会将后宫搅得鸡犬不宁!母后可考虑过这一点?到那时,只怕受委屈的还是皇后啊。” 谢凉淮意味深长地说道。 “朕觉得,还是将她关在冷宫,让她慢慢悔改才是。” 周太后迟疑了一下,“可是皇帝,若你皇姑奶奶进宫为钟琳琅讨说法,又当如何?” “钟琳琅有错在先。如今她是后宫妃嫔,并非钟家小姐!即便是朕的皇姑奶奶,也不得干涉后宫之事。” 言外之意,即便是钟老夫人进宫为钟琳琅讨要说法,他也不会放钟琳琅出冷宫! 见谢凉淮振振有词,周太后的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即便是钟老夫人进宫,有谢凉淮在前头顶着,周太后也不怕了! 她舒了一口气,脸上笑意真切了几分,“你是皇帝,既然你已有决断,哀家便也不多嘴了!天色已晚,你与皇后回坤宁宫歇着吧!” 她一开口,不给谢凉淮拒绝的余地。 “儿子告退。” 他起身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周皇后激动不已,赶紧也服了服身,“母后,臣妾告退。” 说罢,她提着裙摆便追了上去。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周太后才收回目光,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冯嬷嬷忙上前,“太后,您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为何还闷闷不乐?” “哀家今晚试探过了,皇帝对钟琳琅无情,对钟家无意。哀家本该高兴才是!可哀家总觉得,皇帝这两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周太后敛眉,“他与哀家,再也不像小时候那般亲近。” “哀家感觉到了他的排斥,似乎与哀家这个母后之间,恒隔了一条长河。” 冯嬷嬷宽慰道,“太后放宽心吧!皇上如今是一国之君,自然有帝王之气。” “希望如此吧!” 周太后乏了,扶着冯嬷嬷的手进了寝殿歇息。 …… 谢凉淮与周皇后一前一后地出了冷宫,他便停下脚步。 周皇后脚步太急,一时没有刹住脚朝着他的后背冲了过来。 谢凉淮不假思索地避开,周皇后向前奔了几步,惯性使得她一膝盖跪在了石板上! 周皇后委屈巴巴地坐在地上,“皇上……” 秋菊上前将她扶起来,她低头看了一眼被石板擦破的膝盖,眼眶一热更加委屈了,“臣妾擦伤了腿,呜呜呜好疼啊,皇上!” “来人!送皇后回去!” 谢凉淮眼皮子也没抬。 周皇后心下不甘,“皇上,那您今晚可要留宿坤宁宫?” “留。” 在她面前,谢凉淮惜字如金! 他的计划才刚刚开始呢…… 第44章 暴君上门找骂! 一听这话,方才还委屈巴巴的周皇后,顿时又欢喜落泪了,“皇上可是还有折子没有批完?那,那臣妾回去等着皇上过来!” “臣妾不打扰皇上了。” 心下欢喜了,也不必谢凉淮派人送她回去,周皇后扶着秋菊的手脚步如飞,哪里还有方才的可怜样? 谢凉淮心下冷笑着收回目光。 正如钟琳琅所言:演员,一个个都是演员! 既然她们要演戏,他便陪她们演到底! 庞志远凑了过来,欠兮兮地问道,“皇上,您今晚当真还要歇在坤宁宫啊?前儿奴才割伤了左手,难不成今晚要割奴才的右手?” 他是什么意思,谢凉淮怎么听不出来? “你当她血崩?每晚都有落红?” 他嗤笑着瞥了庞志远一眼,“你这辈子只有做太监的命!” 这些男女之事,庞志远一个太监怎会知晓? “朕不割你右手。你再多嘴,朕割了你的舌头!” 庞志远顿时被吓得脸色一白,忙闭上了嘴,却还含糊不清地问道,“皇上,那您眼下是要回承德殿吗?” 皇上今儿与钟贵妃闹得不欢而散,不是说今晚要送金宝回冷宫去瞧瞧钟贵妃,安慰一下钟贵妃? 皇上这意思,分明是自个儿搭建了台阶,要厚着脸皮去见钟贵妃么! 谢凉淮一挥手,“去冷宫!” “可是小公子还在承德殿呢……” “让姜笑愚陪着他!” “可是皇上……” “朕看你是不想要你的舌头了!” 谢凉淮突然转身,阴恻恻地看了他一眼,“既然你这么闲,朕有件事吩咐你去做。” 庞志远立刻立正,“皇上请吩咐!” 谢凉淮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侧耳过来。 随后,在庞志远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只见这狗东西脸色一白,支支吾吾起来,“皇上,这,这可能不大好吧?” “太后和皇后,会打死奴才的吧?” “有朕在,你怕什么?你只管去便是!” 谢凉淮脸色一正,可眼中的笑意,明显腹黑而又狡诈! “是,皇上!” 庞志远捏了捏脸,“奴才这就‘哭穷’去!” 谢凉淮收回目光,掩去笑意,冷着脸进了冷宫。 彼时,钟琳琅还未歇下。 珍珠正要关门,见谢凉淮来了…… 还不等她开口请安,便被谢凉淮制止了。 他负手而立,静静地站在门外,听着钟琳琅在里面喋喋不休地骂他—— “我钟琳琅这辈子怎么这么命苦?我是前世刨了那狗男人的祖坟,还是杀了周成兰全家?以至于这辈子要这样折磨我!” 珍珠被吓得脸色苍白,双腿战栗,眼神惊恐地看向谢凉淮。 她本想给自家娘娘提个醒儿。 奈何谢凉淮近在跟前,不允许她“打小报告”! 只能眼睁睁看着门外的谢凉淮目光晦暗不明。 他这是……上门找骂来了? “得宠了又怎样?侍寝了又如何?!还特意来我跟前炫耀,好像我很稀罕似的!谁稀罕跟那么多女人争一个男人?” 脏不脏啊! 恶不恶心啊! 钟琳琅还在骂,“这天底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找不到?” “我为何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本宫又不是没人喜欢!” 若说前面几句骂,谢凉淮并未当回事。 那么最后这一句…… 便戳中他的痛处了! 钟琳琅口口声声说她有人喜欢,那个人可是谢启荣?! 很好! 他又有了责罚他的理由了! 谢凉淮强忍怒火,背着手抬脚进了殿内。 珍珠这才赶紧咳嗽了一声,提醒钟琳琅。 “珍珠你着凉了吗?” 钟琳琅抬起头看向门口—— 好家伙!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谢凉淮怎么又来了?! “皇上可是走错了地儿?这里是冷宫,不是坤宁宫!深更半夜皇上不去皇后宫中歇息,来冷宫做什么?” 钟琳琅很快回过神来,不等谢凉淮说话,当先怼了他一句。 谢凉淮脚步微微一僵。 他就知道! 这个女人一开口吐不出什么好话来! 果然,还不等他说话就先把他气个半死! “不劳你费心。朕忙完自会过去。” 他冷着脸,冷冰冰地说道。 钟琳琅丝毫没有发现,方才她骂他的话全部被他听到了,还“照单全收”…… 她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是!臣妾多管闲事了!还请皇上恕罪!” 看着她这副不耐烦的模样,谢凉淮心下不禁有些憋屈! “钟琳琅!” “臣妾在!” 钟琳琅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如今见到朕,你竟是连敷衍的请安都不愿意做了?” 先前见了他,好歹还知道请安。 如今非但不请安,躺在床上不动,还敢这般明显地冲他翻白眼?! 眼里还有他吗?! “皇上也知臣妾是敷衍,如今臣妾不愿意敷衍了,皇上该不会强迫臣妾继续敷衍吧?” “你……” 谢凉淮被她气了个半死! “皇上若是生气,要么把臣妾赶出宫去,要么就杀了臣妾吧。” 钟琳琅满不在乎地打了个呵欠。 谢凉淮:“!!!” 这辈子,他就没见过比钟琳琅更欠揍的女人! 这后宫妃嫔,谁敢在他面前这般放肆! “对了,皇后今日特意来冷宫炫耀,说是接连承宠两晚了。” 钟琳琅嗤笑一声,“她说皇上昨晚好生凶猛,让她招架不住云云。臣妾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是觉得很恶心。” 她如今连谢凉淮都不怕,还会忌惮周成兰? 笑话! 钟琳琅心下冷笑,“皇上可是没瞧见,她那副得意的嘴脸呢!” 谢凉淮突然脸颊一热。 今儿周成兰来冷宫炫耀,不正是他小孩子的示意? 原以为会让钟琳琅醋意大发。 谁知眼下瞧着,这女人别说是醋意大发……她根本就不在意! 他今日那起子小人行径,仿佛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谢凉淮心中怒气未散,反倒是更加憋屈了! “朕听闻,前些日子钱答应的兄长给你送了不少金银珠宝?” 他咬了咬牙,面无表情地转移了话题。 钟琳琅一愣,“皇上怎知此事?” 钱花花的兄长钱多多,便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人傻钱多还好骗! 当然了,她从未骗过他。 是钱花花说她们俩在冷宫过着捉襟见肘的日子,钱多多大手一挥,托了人给她们一人送了几箱金银珠宝进宫,让她们别委屈自个儿。 还说用光了,他再托人送进宫。 在钟琳琅眼中,钱多多也如她的兄长一般。 至于钱多多对她是什么心意,就另当别论了…… 见谢凉淮眼中似乎多了几分算计,钟琳琅立刻警惕起来,“皇上想做什么?!” 第45章 借钱?在暴君伤口上撒盐! “不劳而获之财,你用着也不会心安理得。” 谢凉淮慢条斯理道,“况且,你在后宫每月都有月例,也无需额外支出。钱多多给的那些银两,不如先转借给朕?” 听到这话,钟琳琅眉心一拧。 这狗男人今晚不只是上门找骂来了,他还借钱来了?! “皇上这说的是什么话?臣妾用着安心得很!” 什么心安理得? 那些银子又不是她偷来抢来的,凭什么不心安理得? 再说了,她其实也不差钱多多那些银子。 毕竟她是有“空间大哥”在身的人!(得意脸) “至于月例……” 钟琳琅嗤笑一声,“皇上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哪里知晓我们这些被打入冷宫的弃妃过着什么样的日子?被打入冷宫三年,臣妾可从未见过宫里一个子儿!” “你说什么?” 谢凉淮愣了一下。 “皇上说臣妾无需额外支出,这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钟琳琅躺得浑身上下都疼。 她翻身下了地。 因着臀上有伤,下地时还险些从床上摔下来! 谢凉淮不假思索,下意识伸手扶了她一把,动作比珍珠还要快。 钟琳琅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竟是扶着谢凉淮的手站在了地上,“皇上大可以去问问钱答应,这每日吃穿用度、夏日冰盆、冬日炭火,什么东西不需要臣妾二人单独采买?” “且还得人家高兴,才愿意卖给咱们。若非钱大哥送来的银子,臣妾和钱答应能熬到今日?” “朕……” 他从不知这些事! 谢凉淮眼神复杂,“这些事,你为何不派人告诉朕?” “告诉皇上有什么用?” 钟琳琅从他眼底看到了一丝心疼。 不过,她只以为是自个儿看花了眼。 因为她给他“戴了绿帽子”,他恨不得她去死,却只是碍于钟家不好动手罢了。 眼下,又岂会心疼她?! 肯定是她看错了! “若非皇上授意,底下的人敢这般胡来?” 分明就是谢凉淮有意要作践她! 钟琳琅眼神凉薄,“所以眼下,皇上可还想拿走那些银子?” “皇上已经夺走了臣妾的儿子,如今竟是连活路也不给臣妾留了么?” 正值冬日。 她这冷宫的炭盆,燃得还是呛人的黑炭。 而周成兰宫中所用的,却是上好的银霜炭。 她们两人,连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谢凉淮皱眉看了一眼还在冒烟的炭盆,心下不禁多了几分愧疚与心疼——早知她在冷宫过着这样的日子,当初他就该将她送出宫! 不过,他的占有欲不容许他放她离宫! 如今在他看来,钱多多给钟琳琅送的银子,的确是“救命钱”了。 他若连她的“救命钱”都要夺走,便的确不是个东西了…… “朕不是这个意思。” 素日残暴的帝王,今日难得在钟琳琅面前低头一回。 “皇上若是想要,尽管拿去便是!反正臣妾的命顽强。这三年都在冷宫熬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了。” 钟琳琅冷笑着,在谢凉淮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朕……” 谢凉淮抬眼,眼神黑沉,“朕岂是那般蛮不讲理之人?” “皇上难道不是?” 钟琳琅立刻呛声,“若皇上讲理,当初便该调查清楚,皇后那珍珠手镯到底是被谁顺走了!还是……某人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而非屈打成招,将臣妾和珍珠杖责一顿!” 谢凉淮被她一番话堵了个哑口无言! “托皇上的福,臣妾如今伤势都还未痊愈!” 钟琳琅斜了他一眼。 谢凉淮:“……” “若皇上讲理,便不会不由分说抢走臣妾的儿子!皇上明知,金宝是臣妾的命!” “朕……” 谢凉淮咬牙,却又解释不出来。 两人便相顾无言,沉默了片刻。 钟琳琅心中的话都说出来了,心里也好受不少。 她抬眼看向谢凉淮。 见他皱眉坐在一旁,烛光照耀着他那生硬冰冷的侧脸。另外半张脸隐在阴影中,看不清脸上神色,周身却散发着一股子明显的落寞。 这一刻,他似乎不是众人眼中阴冷可怕的暴君。 钟琳琅反而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孤寂与怅然。 不知怎的,她心里竟也绵绵地疼了一下。 仿佛被人用针尖扎过似的,又酸又软。 最后,还是她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皇上想必是不缺银子的吧?为何今晚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无事。” 谢凉淮收回目光,“天色不早了,你歇息吧!” 见他要走,钟琳琅拦在了门前,“所以皇上今晚来冷宫,就是为了与臣妾争执几句么?” “你这是做什么?想让朕留宿冷宫?” 谢凉淮目光微闪。 “臣妾……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钟琳琅赶紧收回手,“臣妾只是好奇皇上今晚的来意!” 若说他是来与她争吵,可当先低头的是他; 若说他是来哭穷借钱,最后却又什么也没说。 而且她有万能空间一事,谢凉淮本就不知情。 在他眼里,她又不是个“富婆”,为何不去找周皇后借钱,反倒是来向她开口? 因此,谢凉淮今晚到底做什么来了,钟琳琅还真琢磨不透! “朕今晚吃撑了,四处走走,消消食。” 谢凉淮艰难地扯出了一个理由。 听闻他今晚是在寿康宫用了晚膳。 从寿康宫走到冷宫消食…… 这个理由可真蹩脚! 但见他不愿说实话,钟琳琅便也没有追问,只侧开身子放他出去,“臣妾恭送皇上。” 谢凉淮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 刚出冷宫,庞志远便气喘吁吁地前来回话。 这大冷的天儿,他硬是跑出了一身汗! “皇上,这份差事可真不好做!”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太后娘娘借口身子不适,奴才连她的面儿都没见到!皇后一听皇上需要白银数万两,立刻就呆住了。” “然后说什么她也捉襟见肘,宫中只有银两百两云云。” 说着,庞志远瘪了瘪嘴,“皇上,皇后娘娘这理由也太马虎了些!” 谁不知周成兰手中有些积蓄? “奴才还说了,此次是因为北方雪灾,导致国库空虚。等过阵子,皇上会还给她的,但是皇后还是不情不愿,随口把奴才打发了!” 夜色浓郁,看不清谢凉淮脸上神色如何。 但庞志远却为他打抱不平,“皇上,奴才斗胆多嘴一句!” “平素太后与皇后口口声声万事都支持皇上,谁知这次只是小小试探一番,她们居然就露出真面目了……” 随着主仆二人走远,庞志远刻意压低的声音也被夜风吹散,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而站在门口的钟琳琅,并未听到最后这几句话。 她只听到庞志远说“北方雪灾,国库空虚”。 待宫门合上,她也若有所思地回了房中。 须臾,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低低地喊了一声,“珍珠……” 第46章 钟贵妃是富婆!送银子来了! 次日一早,便有两拨人进了承德殿。 第一拨是坤宁宫的人。 周皇后吩咐宫人,送来了三百两银子,并带话说是她全部体己。只要能为皇上分忧,她就算不吃不喝也要拿出来云云。 总之,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似乎怕谢凉不知道,这几百两银子是她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为了谢凉淮,她付出多少云云。 看着宫人将银子搬进承德殿,庞志远一脸鄙夷。 只等坤宁宫的人离开了,他才低声对谢凉淮说道,“皇上,皇后这一招让奴才都服气了!” “昨晚还说只有一百多两银子呢!见昨儿夜里皇上没有去坤宁宫,许是皇后心里怕了,所以才特意命人送来三百两,顺带邀功。” 不得不说,跟了谢凉淮多年。 在他跟前,庞志远是最敢说的一个! “不就是知道皇上生气,变着法儿地想让皇上消气么?” 在庞志远眼里,周皇后此举分明是婊子立贞洁牌坊——又当又立! 不过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他却是不敢明说。 “只是皇上明知皇后的底细,知道她不只有这一点银子!又如何让皇上消气呢?” 周成兰此举,分明让谢凉淮更加生气了! 只瞧着他那阴郁的脸庞,庞志远便知自家皇上这会子是什么心情! 金宝也被吵醒了,一跟头坐了起来,“父皇,你要银子干嘛呀?” “我有!” 他从床头拿过自己的小包包,从里面取出几个铜板,“父皇,给你用!” 看着他睡眼惺忪,顶着一颗鸡窝头,却还不忘把他包包里面所有的铜板都给他用的小模样……谢凉淮只觉得心里一暖。 即便不是他的亲儿子。 但小家伙此举,无异于是“雪中送炭”! 尽管这“炭”太少,微不足道。 但他小小年纪,能有这份心意,已属难得! “还是朕的金宝贴心。” 谢凉淮轻轻揉了揉他的小脸蛋,“这些是你娘亲给你的吧?” “嗯!” 金宝用力点了点头。 先前他从承德殿“顺”走了不少贵重物品,娘亲说那是顺手牵羊,是不该做的事。所以特意给他了几个铜板,让他给谢凉淮付账,算是买了那些东西。 虽说谢凉淮也没收下这些铜板,但好处还是被他们母子二人占到了! 这会子知道谢凉淮需要银子,金宝便毫不犹豫地拿出来啦! “金宝留着用。” 谢凉淮亲了亲他的额头,吩咐庞志远给金宝更衣梳洗。 等会子姜笑愚进宫,“奶爸”就该开始一天的“带娃工作”了! 目送金宝被庞志远抱走了,谢凉淮看着面前的三百两银子,唇边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 这世上最禁不住试探的,就是人心啊! 就算国库空虚,他也不缺周皇后这区区三百两银子! 哪知他刚起身,便见简尧一脸惊愕地走了进来,“主子……” “何事?” 谢凉淮这会子心情不爽,语气自然也不爽。 “主子,冷宫那边……” 简尧顿了顿,赶紧答道,“钟贵妃派人送东西来了!” “钟贵妃?” 谢凉淮愣了一下,只以为他听错了。 他忙起身,“什么东西?” 那个女人还会给他送东西? 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主子,您出去瞧瞧便知道了!” 简尧故意卖了个关子。 “混账东西!” 谢凉淮斜了他一眼,轻骂一声后到底是快步出来了。 一出门,看到门外摆着满地的箱笼,他下意识皱眉,“这是怎么回事?钟贵妃要送什么给朕?” 那女人不是昨儿还在他跟前哭穷,说她这几年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今日居然还有东西给他送?! 简尧赶紧上前,打开了谢凉淮面前的箱笼。 只一眼,谢凉淮便瞳孔一震! “这……” 简尧没有废话,快速打开了所有的箱子,“主子,这些都是钟贵妃刚刚派人送过来的!足足有三十万两白银!” “新鲜热乎着呢!” 谢凉淮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了。 他好歹是一国之君,还是赫赫有名的暴君! 因此,就算内心再如何震撼,也不至于目瞪口呆。 面上瞧着没有什么变化,可眼底的惊愕与震撼仍是遮掩不住! “你方才说,这些都是钟贵妃送来的?” 他又确认了一遍。 “是,主子。” 简尧很肯定地点头。 看着自家主子震惊的模样,简尧在心里偷着笑。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家主子露出这般神色呢……真想让钟贵妃也看看,主子也不总是冷冰冰、讨人嫌的样子啊! 可惜,钟贵妃眼下看不到! 谢凉淮在满地银子中走了一圈,又转头看着简尧,“三十万两白银?” “是啊主子!” 简尧很认真地继续点头,“钟贵妃原来是富婆啊!” 谢凉淮:“……” 这女人一出手就是三十万两白银,如此阔绰,不是富婆是什么? 他撑着下巴,若有所思起来,“她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就算是钱多多给她和钱花花送了金银珠宝进宫,也不可能给她这么多吧? 钱家是京城首富不假。 可钱家的银子也并非大风刮来的! 钱家老爷子,更是个嗜钱如命的老家伙! 钱多多顶多给她们一人送三千两银子都顶天了,更不提三万、三十万! 钟琳琅与钱多多非亲非故,他会给她三十万两白银?! 钟家也一再表示,并未与钟琳琅见面。 因此这些银子,更不可能是钟家送进宫的…… “主子,您说什么?” 简尧没听清。 “确定这些都是钟贵妃送来的?” 谢凉淮不答反问,又问了一遍。 “确定!” 简尧继续点头,“主子,可是有什么问题?” 谢凉淮摇了摇头,“钟贵妃可带什么话了?” “哦!对了!” 简尧这才想起。 他赶紧说道,“主子,钟贵妃说了,这些银子都用于救助北方雪灾的百姓们!让主子务必将每一两银子,都用在该用的地方!” 谢凉淮一脸高深莫测,“朕知道了。” 这个女人居然是为了北方的灾民们,送来了这三十万两白银! 还有最后那一句“每一两银子都用在该用的地方”,她可是在提醒他什么? 与这满地的银子相比,周皇后派人送来的那区区三百两银子,就显得格外微不足道了! 周皇后的特意邀功,也就格外好笑了! 人家钟琳琅,可是一声不吭没有提及半句邀功的话,反倒是叮嘱“银子要花在刀刃上”,不能让灾民们受冻受饿! 谁更适合做夏和王朝的皇后,瞬间高下立见! 谢凉淮收回目光,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既然钟贵妃出手大气豪爽,朕自然该‘回礼’才是……” 第47章 谢凉淮的“回礼”,有良心! “对了主子!” 听谢凉淮这么一说,简尧忙道,“钟贵妃还特意叮嘱过了,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万不可能让第四个人知道!” 方才抬着银子过来的御林军们,也不知这箱子里到底放着什么东西。 只知道格外沉重! 简尧话音刚落,谢凉淮眼角余光便瞥见站在门口的小顺子。 小顺子脸色微微一白,慌忙抬手捂着双眼,“皇上,方才你们在说什么,奴才一句都没听见!” 见状,简尧嗤笑,“该捂耳朵,你这蠢东西,捂眼睛做什么!” 小顺子又赶紧捂着耳朵,“奴才一句都没听见!也没看见!” 谢凉淮:“滚下去吧!” “是,皇上!” 小顺子口口声声说他听不见,回答得却格外响亮。 当着谢凉淮与简尧的面儿,这厮往地上一躺,便从台阶上“骨碌碌”的滚下去了! 谢凉淮:“……” 简尧也好笑地看着小顺子,“皇上,他还真滚呢!” 好在台阶不高,小顺子也没受什么伤,掸落一身的灰尘,逃也似的出去了。 “你也滚。” 谢凉淮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主子!您这是过河拆桥啊!” 简尧表示抗议。 他才把银子送过来呢,主子居然就让他滚?! 眼瞧着谢凉淮一脚踹过去了,简尧这才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看着满地的银子,谢凉淮眼中微光闪烁。 …… 是夜,钟琳琅刚刚用过晚膳,扶着珍珠的手在房中散步消食。 “娘娘,今晚也太冷了些!奴婢瞧着外面这天儿,今晚应该会落雪。等会子奴婢将炭盆烧得旺旺的,免得娘娘夜里会冷。” “嗯,你也多盖一床被子。” 钟琳琅贴心地叮嘱道。 她抬眼看着窗外,屋檐下的灯笼随风摇晃。 “去岁今日,金宝还不到两岁呢!再过两个月余,便是金宝三岁生辰了。” 钟琳琅语气幽幽。 金宝正好生在新正当日,辞旧迎新,兆头极好。 “是呢,去岁娘娘给小殿下做了蛋糕。也不知今年,小殿下是否能与咱们一同庆祝生辰。” 珍珠也叹了一口气。 金宝也是她一手带大的,她对金宝的思念,不亚于钟琳琅。 “今夜寒凉,也不知金宝会不会怕冷。” 想着这两年,虽然冷宫寒冷,但是她夜里搂着儿子,母子俩挤在一个被窝里暖和极了! 金宝不在的这几日,她夜里总是难以入眠,难以习惯儿子不在身边的日子。 钟琳琅收回目光,眼底一片落寞,“没了儿子暖被窝,到底是不习惯。” 珍珠知道自家娘娘有多思念小殿下。 她忙笑着打趣儿道,“娘娘不必担心!今晚奴婢给娘娘暖被窝可好?” 珍珠话音刚落,小顺子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钟贵妃可歇下了?” “这么晚了,小顺子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事?” 钟琳琅蹙眉。 “奴婢出去瞧瞧。” 珍珠扶着她坐下后,这才快步走了出去。 须臾,便见她笑容满面地回来了,“娘娘,皇上吩咐小顺子送了银霜炭过来!” “皇上?银霜炭?” 钟琳琅愣了一下,“好端端的,皇上为何会吩咐小顺子送银霜炭过来?莫不是……” 这厮良心发现了? 她看了一眼还在冒烟、有些刺鼻呛人的炭盆,心下有了猜测——许是昨儿夜里谢凉淮也被这黑炭给呛到了,所以才会下令送银霜炭来吧? 呵…… 这厮勉强还有些良心! “钟贵妃,皇上已经吩咐内务府了,今后给您也送银霜炭!” 小顺子狗腿地站在门口,笑容满面道。 “多谢皇上。” 钟琳琅对珍珠使了个眼色。 珍珠便递了银子过去,“天寒地冻地,辛苦你走这一趟了!我家娘娘都记着你的好呢!” 小顺子受宠若惊。 他可太喜欢来冷宫传话跑腿了! 每次钟贵妃给的赏银,可是最丰厚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一个被打入冷宫、还不允许母家探望的贵妃,是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但总归不会是钟贵妃抢来的! 今儿钟贵妃给皇上都送去了三十万两白银,可见的确是富的流油啊! 只要伺候好了钟贵妃…… 来日不愁没有好日子! 于是,小顺子忙点头哈腰地谢恩,末了还“赠送”她一则八卦,“娘娘有所不知!今日皇后吩咐宫人送了三百两银子来承德殿。” “与娘娘那三十万两银子相比,皇后那三百两银子就像个笑话似的!” 小顺子瘪了瘪嘴,“亏得她还巴巴地派人回话给皇上,说是她为了皇上宁愿挨饿受冻,也不想皇上犯难云云。” “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是吗?” 这事儿钟琳琅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不过,的确有些好笑! 周成兰身份不比寻常妃嫔。 且不说她每月月例就不少,她还是周家嫡长女,每个月周家还派人进宫给她送不少银两。 她又岂会只有三百两银子的体己? 谢凉淮又不是个傻子! 会看不透她那些小心眼子? “呵。” 钟琳琅继续冷笑,“皇上不是把皇后当块宝?今日一事后,本宫倒是要瞧瞧,皇上对皇后又是什么样的态度!” 她不屑争宠,也不在意谢凉淮对周成兰怎样。 她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此次送了三十万两银子给谢凉淮,也并非为了他,而是为了北方的灾民! “是呢!” 小顺子见夜深了,便也不敢打扰钟琳琅歇息,恭敬地告退了。 珍珠关上门,这才笑着走近,“娘娘,总归是好事一桩!只要皇上与皇后离心,娘娘便有机会了!” 其实,她心里比谁都了解。 谢凉淮心里从来就没有周成兰,又何来离心一说?! 眼下,总是要劝着自家娘娘,省得钟琳琅又胡思乱想! “今晚皇上居然派人送了银霜炭过来,可见是给娘娘的回礼呢!” 珍珠笑道。 “回礼又如何?我又不是买不起银霜炭!只是到底身在冷宫,凡事不可太过招摇,省得招来嫉恨。” 钟琳琅语气淡淡,“本宫才不在乎他给不给什么回礼。” 她做事,凡事都遵从“本心”二字! 眼下她是这般想着。 殊不知,这银霜炭只是谢凉淮小小的“回礼”之一。 更大的“回礼”,还在后头呢…… 第48章 钟琳琅吃醋了? 月上半空,钟琳琅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有了困意,房门却被人轻轻推开了。 她猛地睁开眼,一道小小的人影便已经冲了进来…… “娘亲娘亲!” 钟琳琅还未回过神,小崽崽便已经以光速爬上床钻进她怀中,两只小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脖子,险些把她给勒断气了! “娘亲!” 金宝一边喊,一边亲她的脸颊。 小脸蛋在她脸上蹭了蹭,圆圆的脑袋又在她怀中拱了几下,像是在找奶喝的小羊羔子。 钟琳琅这才回过神来。 “金宝?!” 她抱着怀中的小人儿,错愕地看着趴在胸口上的金宝,“你,你怎么回来了?!” “这三更半夜的,难不成是偷跑回来的?暴君知道吗?!” 话刚出口,便听门口传来一声轻咳,“暴君知道。” 钟琳琅身子一僵。 她缓缓抬眼看去,正好看到谢凉淮背着手站在门口。 他披着一件玄色大氅,眼中少了几分阴冷,倒是平添了清冷之色。 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门口,似乎比窗外的月光还要清冷。 黑云渐渐袭来,吞噬了那一丝弯月。 暴君·谢凉淮这才缓缓抬脚走了进来,“金宝从睡梦中醒来,说梦到你想到了,所以朕特意送他过来。待天明,再带回去。” 他并未追究方才钟琳琅的那一句“暴君”。 不知是习惯了,还是因为今儿那三十万两白银发挥了作用。 “所以,今晚金宝可以在我这里歇息?!” 钟琳琅一脸惊愕。 她没有听错吧?! 暴君会“大发慈悲”,把金宝暂且还给她……一夜?! “自然。” 谢凉淮微微颔首。 他就喜欢看这女人震惊的样子! 如此想着,他眼中不由多了几分笑意。 谢凉淮倒也不着急离去,自顾自在桌边坐下,又亲自动手斟了一杯茶。 钟琳琅刚想出口赶人,金宝便打了个呵欠,眼皮子也耷拉下来了,“娘亲,我好困困!” 今晚终于可以和娘亲一起困觉觉啦! 心中虽欢喜,但到底还是一只小崽崽。睡意一旦袭来,金宝也顾不得与娘亲说话了,脑袋一点点的很快就睡了过去。 在娘亲身边,他睡得格外香甜! 钟琳琅也激动得不能自已。 看着怀中熟睡的小崽儿,她紧紧地搂着他不愿松手。 不论天明之后他会不会被谢凉淮带走。 但是母子难得重逢的这一刻,钟琳琅很珍惜! 直到她也呵欠连天了,谢凉淮也没有离开的意思,钟琳琅到底是忍不住了,“皇上明儿一早不是还要上早朝吗?” “嗯。” 谢凉淮只当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淡淡地应了一声。 钟琳琅:“……” 这男人怎的如此不识趣呢? 明知她是什么意思,居然还只是“嗯”了一声? 见他还不肯走,钟琳琅便直言了,“所以皇上还不回去歇息吗?” “这整个皇宫都是朕的,朕想在哪里歇息都可以,为何非要回去歇息?” 谢凉淮挑眉看向他。 这整个皇后都是他的,冷宫自然也不例外! 平日里虽是钟琳琅住在冷宫,但这么一说……她似乎还是“寄人篱下”啊! “皇上不去坤宁宫了?” 她故意问道。 可这话落在谢凉淮耳中,却平白多了几分醋意! 先前瞧着这女人不在乎他宠幸周成兰,还以为她当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呢! 眼下看来…… 她似乎,醋了?! “朕留宿坤宁宫好几夜,自该换个口味。” 谢凉淮故意说道。 钟琳琅一听,便瘪了嘴,“即便你是皇上,这也是典型的渣男语录!” “渣男语录?” 谢凉淮不解,“这是何意?” “就是……” 钟琳琅眼珠子一转,脸不红气不喘地解释道,“就是土到掉渣的男人的语录!皇上是天子,该时尚潮流一些才是!” 谢凉淮一听,好像是这么理儿。 因此,也没有深究。 “皇上不是盼着皇后早日产子?所以,什么时候把金宝还给臣妾?” 钟琳琅的语气酸溜溜的,“皇上有三宫六院,后宫佳丽三千,日后还有多不胜数的孩子。而臣妾,只有金宝!” 最后这句话,却又多了几分酸楚,听着可怜兮兮的。 谢凉淮心下微微一疼。 他转移了话题,“今日你为何要给朕送那三十万两白银?” “臣妾……” “你不是昨日还在朕面前哭穷?这三十万两白银,又是从何而来?” “臣妾……” “你又怎知,北方雪灾一事?” 不等她回话,谢凉淮便来了个三连问。 钟琳琅到底是忍不住了,“皇上只知道问,可给过臣妾回答的机会?!” “今晚如此,那一日皇后污蔑臣妾指使珍珠偷盗也是!所以皇上天生便是这样霸道偏执的性子,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不成?!” 见她发飙,谢凉淮难得没有与她生气。 他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朕给你解释的机会!” 他最想知道的是,这三十万两白银到底从何而来! 到底是钟家送进宫的,还是……谢启荣暗中送给她的! 反正不会是钱多多! 那就是个人傻钱多的铁憨憨! 若真敢送三十万两白银给钟琳琅,只怕要被钱老爷子把腿给打折了! “这就不劳皇上费心了。” 偏偏,他最想知道的问题,钟琳琅不愿意回答! 她冷着脸,“昨晚皇上与庞公公说话,臣妾无意间听到北方雪灾一事。臣妾原也不是送给皇上的,而是为了救助灾民!” 她穿越前本就是四川姑娘。 十几年前一场震撼全世界的大地震,让四川得到了全世界的关注。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那一次,无数人伸出援手,帮助重建四川。 也正是那一次后,钟琳琅开始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帮助身边人、乃至其他国度的人。 只有身陷绝境,才知道那到底是怎样一种害怕而又无助的滋味; 得到旁人相助,才知那是一种怎样感激涕零、激动到说不出话的感觉! 与死神擦肩而过后,她学会了更多。 “钱财乃身外之物。” 钟琳琅脸色平静,“只要命还在,便什么都不怕。” 这一刻,她的眼神让谢凉淮看不明白。 她明明已经失去记忆了。 可为何她的眼中却布满了历经沧桑后的宁静! 这个女人在进宫前,到底经历过什么? 他分明了解她,如今瞧着似乎却又不那么了解了……进宫前,他对她更多的是欣赏、是对钟家几兄弟的承诺,可如今心里似乎生出了一股子不同的感觉。 那种感觉,是谢凉淮从前从未有过的! 他眼神幽深,一时没有答话。 半晌,才缓缓起身朝着床边走了过来。 见他解开大氅挂在墙上,双手又放在了腰带上,似乎开始宽衣解带了,钟琳琅心下一紧,“皇上,你,你想做什么?!” 她今晚……不会被他给“就地正法”吧! 第49章 暴君“勾引”失败!请自重! “你很紧张?” 见钟琳琅神色变了,不再是方才那副“看破红尘历经沧桑”的模样,谢凉淮轻轻挑眉,心里不由生出逗弄她的心思。 他微微俯身凑近,“你以为,朕要做什么?” “臣妾,臣妾不知。” 见他突然凑近,钟琳琅下意识抱着金宝往床里侧躲了一下。 她虽然嘴巴厉害,但是还从未与男人有过亲密接触呢! 除了那个她还没想起来的“负心汉”! 她的思想很前卫,但实际行动上还有几分胆怯! 正如那一句——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朕今晚留宿冷宫,你有意见?” 谢凉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钟琳琅惊了:“!!!皇上以为,臣妾不敢有意见吗?” 唔,这女人果然有意见呢…… “朕是皇帝,你是妃嫔,朕留宿你宫里,天经地义。” 她越是炸毛,谢凉淮脸上笑意越是明显,“钟琳琅,难道你就不想承宠?今晚之后,说不准明日朕就会放你出冷宫。” “即便如此,你也不愿意么?” 承宠=出冷宫? 钟琳琅在脑海中快速算计了一番—— 不! 她才不会用身体换取自由! 她眼下记忆还未恢复,就算出了冷宫,只怕等待她的也是无尽的麻烦! 且不说周成兰,就是周太后那边…… 她目前宁愿待在冷宫,直到恢复记忆为止! 说来也奇怪。 她分明是会医术的,可任凭她给自己如何施针、让空间大哥给药,到现在也还未找回丢失的记忆。 这让钟琳琅不由有些泄气。 “皇上的好意,臣妾心领了!但是臣妾不是皇后,不愿百般争宠。” 谢凉淮脸上笑意淡了几分。 她还不愿意承宠。 可是因为谢启荣? “钟琳琅,朕警告过你,朕已经处置了那个男人。难不成你还要为他守身如玉?” 听出他语气中淡淡的怒意与凉薄,钟琳琅眼神微闪,“臣妾不是那个意思……” 她连那个“负心汉”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为他守身如玉?! “那么,朕今晚留宿,你为何不愿意?” “臣妾……” 钟琳琅一时间想不出合适的理由。 在“负心汉”这件事上,的确是她对不住谢凉淮。 说得难听些,是她红杏出墙! 这放在这个年代,她还是妃嫔……不但要被浸猪笼,甚至还会被株连九族! 钟琳琅抱着金宝的手紧了紧。 她咬着牙,环顾殿内一圈后,讪讪地笑了起来,“皇上,臣妾不是不愿意您留宿冷宫!而是因为臣妾这里寒酸得紧,就只有一张床!” “无妨。” 谢凉淮径自躺在了她身边。 钟琳琅顿时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她赶紧松开金宝,从谢凉淮腿上跨过去跳下了床! 情急之下,倒也不顾什么尊卑礼仪,什么宫廷规矩了! 敢从皇帝身上跨过去,那可是要掉头的死罪! “皇上,你,你自重!” 钟琳琅站在床边,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自重?朕不理解。” 他宠幸自己的妃嫔,何须自重? 谢凉淮不怒反笑,冲她勾手指,“只有一张床也不打紧!你过来,咱们可以……” 话还没说完,钟琳琅便紧张地后退了一步,“你想做什么?” “朕不对你做什么!” 见她如此警惕,谢凉淮笑了。 他勾着唇,眼神玩味,分明带着几分腹黑的痞味儿。 又哪里有在周皇后等人面前阴冷淡漠惜字如金的可怕模样? “就算朕要对你做什么……你又能拒绝?你是朕的妃嫔,就算朕宠幸了你也是应该的!你若拒绝,可是抗旨不遵。” 钟琳琅:“……” 是了,她是他的妃嫔啊! “若你伺候好了朕,说不准朕一高兴,就放你出冷宫?” 谢凉淮循循善诱,此时腹黑狡诈的模样宛如一只大尾巴狼! “臣妾觉得冷宫挺好的!” 钟琳琅固执地摇头。 见状,谢凉淮动作轻柔地抱起金宝放在中间,“这下可以了吗?” 钟琳琅迟疑了一下,这才慢吞吞地爬上了床,距离他十万八千里。两人中间隔着金宝,她紧紧地贴在床沿,不太敢靠近谢凉淮。 “过来。” 谢凉淮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拍了拍金宝身后,示意钟琳琅靠近。 他身上的大氅早已取下,此时侧身躺在床上龙袍松散,露出修长的颈项与隐约可见的锁骨。 他眼中含笑,眼神魅惑而又勾人! 此时的谢凉淮,就像是一只能勾魂摄魄的狐狸! “我不。” 钟琳琅“宁死不屈”。 唔,这是……“勾引”失败? 谢凉淮:“……朕不对你做什么!你可知,昨日母后邀朕共进晚膳,与朕说起什么事?” 对周太后那个老妖婆,钟琳琅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摇了摇头,“臣妾不想知道。” 谢凉淮:“……” 算计也失败? 看来,这女人身处冷宫,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当弃妃啊! 见钟琳琅蜷缩在床边,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既然她不愿意靠过来,他便抱着金宝朝着她靠近! 他的突然靠近,吓得钟琳琅心下一紧,忙又往后退去。 哪知她身后就是床沿,哪怕只是退半寸也会跌落床下! 她只顾着后退逃离,身下一悬空整个人便掉了下去! 本以为谢凉淮会拉她一把,可这个可恶的男人却只是撑着额头趴在床沿上,好笑地看着她,压根儿没有拽她一把的意思! 臭!男!人! 钟琳琅索性躺在地上不起了! 比起床上,还是床下更安全些! “起来,地上凉。” 见她躺着不起,谢凉淮这才把手递给她。 看着他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指,还有他眼中自然流露出来的关切,钟琳琅心下一阵悸动。 “臣妾就躺地上,自在,凉快!” 她倔强地不肯起。 谢凉淮便又小心翼翼把金宝放在床里侧,随后长腿一迈下了地,不由分说便将钟琳琅抱了起来! “皇上!” 钟琳琅一惊,下意识挣扎起来,“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别动,别喊!” 谢凉淮并未追究她直呼他的名讳,只凑近她耳边低声呢喃,“除非你想让人知道,朕今晚留宿冷宫了。” 他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夹杂着他晚膳喝过的果子酒的清甜香味,竟让钟琳琅有些晕乎乎的! 她顿时不敢再出声,只能任由他温柔地把她放在床上,随即欺身而上…… 第50章 你会习惯,朕与你同床共枕! 见谢凉淮欺身而上,钟琳琅紧张地闭上了双眼,双手紧紧地抓着身下的床单! 她怕! 怕谢凉淮会对她…… 唔? 察觉到谢凉淮并未压下来,反而温柔地将她额头上的碎发别到耳后,又翻身躺在了她身边,并未对她有进一步动作…… 钟琳琅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了谢凉淮,“你?” “朕怎么了?” 谢凉淮平躺着,“你可是想怪朕方才压了你一下?你若不高兴,也可以压回来。”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朕任你压”的样子。 钟琳琅脸颊一红,只觉得一股子热气已经窜上了面门! “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臣妾只是,只是……” 靠! 这个狗男人今晚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还是脑子被门挤了,或者吃错药了?! 与平日里那阴冷暴戾的暴君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好吗?! “只是不习惯朕与你同床共枕?” 谢凉淮霸气挑眉,“无妨。以后你会习惯。” 钟琳琅:“!!!” 她双眸一震,眼底的错愕在疯狂翻涌着。 见她一脸的不敢置信,谢凉淮也并未多言,只收回目光,枕着双手望着头顶的床帐,“朕毫无睡意。你陪朕聊聊天吧。” 佳人在侧,他心中暗流涌动,如何睡得着? “聊天?” 钟琳琅默默地拉过被子盖在身上,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谢凉淮是要与她盖被纯聊天! 这个好说! 她眼珠子一转,“皇上,臣妾心下有个疑问。” “说。” “当年臣妾是如何在您面前失仪了呀?竟是让您大动肝火,直接将臣妾打入冷宫?” 面对钟琳琅不动声色的试探,谢凉淮平静的心底,却仿佛突然被人重重一击! 当年被她刺伤的胸口,伤口虽早已痊愈。可眼下再听钟琳琅提起当年之事,看着她眼中满是纯净的疑问,似乎并未掺杂其他东西…… 胸口的伤痕,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谢凉淮压下了眼底的暗芒。 “你出言不逊,当众叱骂朕是暴君,还诅咒朕不得好死。”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正常一些,“若是在人后,朕可以不追究你以下犯上。但那时大庭广众,众目睽睽。” “朕的威严不容侵犯!” 钟琳琅一噎:“……臣妾居然这么可恶?!” 不过说起来,这也的确像是她的行事风格! 谢凉淮是暴君,她又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当众诅咒他这种事儿,她的确做得出来! “皇上。” 钟琳琅干笑一声,“那会子臣妾年轻气盛不懂规矩,还望皇上别跟臣妾小小女子一般计较!臣妾在这里给皇上赔不是了。” 她翻身坐起来,给谢凉淮马马虎虎地行了一礼。 谢凉淮过来之前,她已经梳洗过了。 这会子发髻早已放下,如瀑一般的乌黑长发从肩头披散下来。她穿着单薄的寝衣,右手撑在床上,笑意盈盈地看着谢凉淮。 烛光闪烁,殿内忽明忽暗。 她那一双乌黑清澈的水眸,倒映出谢凉淮的影子…… 一时间,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是谁。 “皇上可愿意原谅臣妾?” 钟琳琅又问。 谢凉淮被她的声音拉回思绪,不露痕迹地移开目光,“钟琳琅,你又想做什么?” 这个女人本就桀骜不驯。 钟家四位公子,都不如她一个女儿家野性难驯! 她那满肚子的心眼子,比藕眼子还多! 这几年都不见她悔恨。就因前些日子他下令责打了她一顿,每每见了他都没个好脸色,要么出言不逊要么直接甩脸子。 眼下居然还知道给他认错? “你以为,朕当真那么闲,那么小心眼,会揪着当年之事不放?” 谢凉淮顶着周太后与朝臣等给的巨大压力,力保钟氏一族,将钟琳琅打入冷宫…… 不过他倒也没有让周太后知道,他被钟琳琅刺伤一事。 否则,周太后又岂会甘心只是将钟琳琅禁锢冷宫? 只怕这时候,钟琳琅的坟头草都两米高了吧? 那段时日,谢凉淮故作无事,不让任何人知道他受伤。白日忙于朝政,夜里才会让简蘅接钟雁西进宫,给他处理伤口、换药。 那时候秋老虎正盛。 他日日忍着剧痛,到夜里伤口都已经化脓…… 有好几次,钟雁西咬着牙给他剜掉脓血,再重新上药。 谢凉淮的贴身衣物,也是日日被汗水和血水浸透,却还要咬牙强忍着不让人发现! 他收起思绪,将当年之事重新压在心底。 “皇上说笑了,臣妾能有什么坏主意呢?” 见他猜出她又有什么小心思,钟琳琅干笑着,“臣妾只是想着,如今金宝在你手中呢!皇上若是不原谅臣妾,或者有朝一日将怒火发泄在金宝头上……” “对臣妾而言,比杀了臣妾更加痛苦!” 金宝的存在,便是谢凉淮头上的那一抹“绿光”。 虽说他已经处置了那个“负心汉”,但他如今隐忍不发,定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丑事! 钟琳琅自觉对不住谢凉淮。 可金宝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宝贝,是她在这冷宫中仅有的温暖与依赖。 若谢凉淮当真对金宝怎样…… 无异于是要挖她的心,要了她的命! 她垂眸,掩去了眼中的慌乱与担忧。 “皇上!当年的确是臣妾顶撞皇上,臣妾罪该万死!还请皇上责罚臣妾,下半辈子都将臣妾囚禁冷宫吧!但请皇上高抬贵手,别伤害金宝!” 见她神色慌张,谢凉淮不禁蹙眉。 他何时说过,要对金宝怎样? 若他当真容不下金宝,又岂会让他成为众人皆知的大皇子,还亲自带在身边?! 说来也奇怪。 他素来不喜欢孩子。 可对金宝,从第一眼便发自内心的喜爱! 想到这里,谢凉淮的目光越过她,看向了一旁熟睡的金宝。 两岁大的小人儿,四仰八叉地睡着,两只小手紧握成拳,时不时咂咂小嘴。此刻在娘亲身边,他睡得也格外安心香甜。 可看着看着,谢凉淮的目光就有些不对味儿了。 他怎么总觉得,不论从哪一个角度看去,金宝都面熟得可怕? 似乎……与他小时候有七八分相像?! 谢凉淮心下一震,心头浮现出一个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念头—— 难不成……金宝是他的儿子?! 第51章 “贞洁”保住了!谢启荣搞事! 脑海中一旦有了这个念头,便仿佛是种下了一颗种子。 除了任由它生根发芽之外,谢凉淮始终无法把这颗种子从脑海中拔掉! 他躺不住了。 “朕突然想到,御书房还有几本重要的折子没有批阅。等明日一早,朕吩咐庞志远来接金宝,你早点歇息吧。” 说罢,谢凉淮顾不得与钟琳琅多言,起身披着大氅出去了。 他身影匆忙,钟琳琅满目疑惑。 方才不还说要什么同床共枕…… 怎的说走就走?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 谢凉淮今晚不会留宿冷宫,她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贞洁”算是保住了! 而谢凉淮出了冷宫,便第一时间吩咐简尧,去荣王府将谢启荣带进宫。 “不!” 简尧刚应声,他便又喊道,“朕亲自去一趟荣王府!” …… 今晚寒风凛冽,后半夜果然飘飘洒洒落了一场雪。 整个京城都归于一片寂静中。 这样冷的天儿,就连犬吠声都不曾有。 雪花悄然洒落大地,给整个京城披上了一层浅浅的银霜。 月亮已经隐入云层,路边的灯笼散发着昏暗的光芒。那满地银霜,反倒是倒映出淡淡的光亮,映照着“赶路人”的脚下。 两道黑影快速从街头掠过,眨眼间便进了荣王府。 前些日子谢启荣平白吃了一顿板子,可惜却没有钟雁西给他配上好的药。 因此,如今都还趴在床上不能动弹。 即便如此,也影响不了他的“闲情逸致”。 眼下已近丑时。 旁的府邸都悄无声息,唯有荣王府的后院,响起了一阵阵优雅动听的丝竹声。 谢启荣趴在床上,看着房中几名身披薄纱的美人儿翩翩起舞,摇头晃脑很是享受。 虽说,他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好端端的为何谢凉淮会给他一顿板子…… 那可是脊杖四十啊! 若非他陷入昏迷还欠下二十杖、若非太医来得及时,只怕他的脊梁骨早就断裂了! 想到这里,谢启荣只觉得后背又开始剧痛难忍! “他娘的!” 他没忍住,低低地叱骂了一句,“谢凉淮到底是哪根筋打错了?本王想了这好几日,也没有想明白到底是哪里招惹他了!” 怎的像条疯狗似的,说咬人就咬人? “王爷!” 一旁的小厮被吓得面如土色,慌忙四下看了看,又忙示意几名舞姬乐姬退下。 自家王爷可是忘记了? 如今还欠着皇上二十杖呢! 居然还敢出言不逊? 这小厮跟随谢启荣多年,也算是他的心腹。 见他如此慌张,谢启荣冷笑一声,不屑一顾道,“怕什么?听闻最近他都留宿坤宁宫。这会子,只怕正温香软玉在怀呢,又岂会听到本王的话?” “铁子,本王早就告诫过你,跟着本王要胆大心细!像你这般懦弱,如何成事?” 他冷哼一声,“本王背地里骂骂他又怎么了?他还有千里眼顺风耳不成?” 铁子一愣,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 皇上虽没有千里眼顺风耳,但是本领高超,说不定这荣王府中就有他的眼线呢? “王爷,您最近还是收敛些!皇上的性情本就阴晴不定,先前数次都是太后出面,皇上才没有对您怎样,可是这一次……” 想到那一晚,自家王爷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样子,铁子也忍不住后怕! “怕什么?” 谢启荣仍是不以为然,“纵使本王犯错,我就不信他还敢直接打死我!” “那……” 还真说不定呢! 铁子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王爷可是忘记了,皇上登基处置了多少人?” 其中,那些个王爷皇子的还少吗? 先皇有数十子,如今却只剩下谢启荣与谢凉淮兄弟二人! 正因谢凉淮手段残暴,太上皇谢常靖带着宠妃夏淑妃云游四海,到现在都不愿回宫。 许是想到三年前谢凉淮雷厉风行的手段,那阴冷暴戾可怕的模样,谢启荣也收起了方才的不屑一顾,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阴沉! “但本王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狠狠地一拳砸在了床板上! “凭什么?!” 谢启荣低声骂道,“本王为长他为幼!论资历论年龄,这个皇位本就该是本王的!” 铁子看了一眼自家王爷愤怒的模样,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是王爷……皇上是太后所出,本就是正宫嫡子啊!” 就算谢启荣为长谢凉淮为幼,可谢凉淮为嫡他为庶啊! 一个庶出的,就算是兄长,又如何与谢凉淮相提并论? 谢启荣被堵了个哑口无言! 是啊! 哪怕太后还算疼他,处处也向着他。 可是……谢凉淮才是太后的儿子! 他算什么?! “本王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谢启荣恼火地说道,“当初本王想娶那翰国公府的小姐钟琳琅为妻,皇上处处阻拦!那会子还责骂了本王一顿!” 岂止是责骂? 那叫臭骂好吗?! 谢凉淮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还险些打入天牢! 那会子,谢启荣便被他骂得摸不着头脑,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招惹他生气了。 没想到,这一次又是如此! “挨板子倒也罢了,居然还给本王赐婚?” 谢启荣气得继续捶床,“那魏嫣儿是不是个好女人暂且不提……当然,她本来就不是!” 铁子:“……” 当初自家王爷为何想娶那翰国公府的小姐,他又不是不知道原因! 无非就是想拉拢翰国公府以及柳将军府,从而与皇上对抗,争夺皇位罢了! 可惜…… 皇上直接接了那位钟小姐进宫,还封了贵妃! 谢启荣的小算盘落空了,到如今对谢凉淮都是满腹怨气! “就说那魏家,除了个魏老将军还算有些本事之外,魏家上下还能有谁?她父亲不过是个户部侍郎,还是个挂名的!整日里在朝中闲混打发时日。” “本王娶了魏嫣儿,能有什么好处?” 话音刚落,只见谢启荣脸色微微一变,“铁子,三年前本王想娶钟琳琅,被皇上痛斥一顿。” “三年后皇上又将本王痛打一顿!本王听闻,本王挨揍当日,皇上去过冷宫、还与钟贵妃闹了不愉快,你说这到底是巧合,还是……” 他眯了眯眼睛,“三年前本王挨骂,三年后本王挨揍,会不会都是因为钟琳琅?!” 此话一出,铁子也若有所思起来,“王爷,您还别说,奴才心里也觉得奇怪啊!” “去!立刻派人去查!” 谢启荣不由兴奋起来。 若真是因为钟琳琅……他便有法子对付谢凉淮了! 可惜,他的算盘又一次落空了! 铁子刚出房门,便被人拦住去路…… 第52章 暴君设计,瓮中捉鳖! 夜色下,看着男人冷厉的双眸,铁子被吓得一个腿软,直接瘫跪在他面前了。 “皇……” 简尧手中利剑一出,吓得铁子识趣地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声音压得极低极低,“奴才,奴才给皇上请安!” 天爷啊! 这位爷怎么突然来了荣王府?! 这些年,他可从未踏进荣王府半步! 还是在深更半夜,来得悄无声息! 也不知方才自家王爷大逆不道的那些话,是否被皇上给听了去…… 但瞧着谢凉淮冷冰冰的眼神,铁子便被吓得瑟瑟发抖。 他很想提醒谢启荣。 可是当着这位爷的面,他大气都不敢出,谈何提醒?! 这位爷,简直就是京城的阎王爷! 不,是整个夏和王朝的阎王爷! “谢凉淮啊谢凉淮,本王算是知道了,你也是有软肋的!若钟琳琅真是你的软肋……嘿嘿,可千万别让本王逮到机会!” 房中,谢启荣可不知谢凉淮这会子已经在门外了。 他还在沾沾自喜,“到那时,本王让你再也狂不起来!” “就算你是天上飞的,本王便要拽掉你的翅膀!就算你是水里游的,本王也能剁掉你的尾巴!” 谢启荣还在等着铁子传来好消息呢。 殊不知,他的铁子这会子连荣王府都还出不去! 再如何“铁”,这会子铁子也浑身瘫软,被吓得缩成一团了。 听着自家王爷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话,铁子只想哭。 呜呜呜为何让他有这么一个蠢而不自知的主子?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谢凉淮—— 只见这位爷面色没什么变化,似乎并未将谢启荣的狠话放在眼里。倒是站在一旁的简尧忍不住了,刚刚入鞘的剑,又被他拔了出来。 “主子,这荣王的嘴真臭,属下去割掉他的舌头吧!” 简尧阴恻恻地说道。 剑神泛着冷光,映照着他那阴冷的双眼,宛如是阎王爷的打手! 他本就是谢凉淮的“打手”! 别说是谢启荣,就算是谢凉淮让他去揍周太后一顿,只怕这厮也是眼睛都不眨地就能动手。 他与简蘅,只听命谢凉淮一人! 铁子平日里跟着谢启荣厮混,却是个只会花拳绣腿、三脚猫功夫的小喽啰。 平素谢启荣要杀人,也都是背着他。 因此,铁子哪里见过什么真刀真枪真杀人的血腥画面? 眼下只看着简尧那双充满血腥气的双眼,他便被吓得瑟瑟发抖! “割了他的舌头,便无趣了。” 谢凉淮微微一笑。 不过他也只是轻轻扯了扯嘴角,笑意不达眼底,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让铁子一阵头皮发麻,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呜呜呜暴君之残忍可怕,并非空穴来风! 眼下,铁子也只能暗自祈祷着,自家王爷明儿还能“笑得出来”吧! 也不知皇上又会如何责罚自家王爷,怎样一个“有趣”法儿! “你家王爷吩咐你去做什么?” 谢凉淮垂眸看着跪在面前的铁子。 铁子也不确定,他方才到底有没有听到他与谢启荣的谈话。 但是眼下,哪里还敢隐瞒半分? 于是,他赶紧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回皇上,我家王爷吩咐奴才去调查,调查皇上为何会对他勃然大怒,可是……” “可是与钟贵妃有关!” 听到这话,简尧眼神微微一闪,转头看向自家主子。 好家伙! 主子今晚本就满腔怒火。 这会子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谁知谢启荣这厮又开始招惹了?! 果然,谢凉淮眼神变了。 铁子不了解他,只瞧着他仍是冷冰冰的,只有简尧能看出自家主子此刻细微的神色变化。 就算主子有心想放过谢启荣,招架不住这厮自个儿找死啊! “是吗?” 良久,才听谢凉淮冷冷地笑了起来,“你家王爷当真是这般吩咐你的?” “奴才不敢有半句谎言!还请皇上明鉴呐!” 铁子被吓得不轻。 “既然如此……” 谢凉淮稍稍顿了顿,便似笑非笑地看向了铁子,“朕也有件事要吩咐你去做。就看你是选择你家王爷,还是选择替朕做事。” 谢启荣有张良计,他便有过墙梯! 谢凉淮已经有了“计中计”,打算来个“瓮中捉鳖”! 铁子愣了一下。 见简尧一边擦拭剑身,一边阴恻恻地盯着他…… 铁子哪里还敢犹豫?! “奴才愿意为皇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呜呜呜眼下他再不表态,只怕就见不到明儿的太阳了! “很好。” 谢凉淮满意地收回目光,沉声吩咐了铁子几句。 铁子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叮嘱他。但当着谢凉淮的面儿,他就算心有疑惑也不敢问出口,只能恭敬地应下。 “滚吧!” 简尧轻轻踢了他一脚。 铁子忙不迭地爬起来,后退几步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紧闭的房门,听着谢启荣近乎癫狂的大笑声…… 简尧掏了掏耳朵,皱着眉一脸的不耐烦,“主子,这厮实在是太猖狂了!让属下进去一刀解决了他吧!” 谢凉淮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简尧立马老实了。 “主子,属下怎么瞧着有些不对劲呢?” 他挠了挠头,又道,“先前查出小殿下是荣王的……” 简尧话还没说完,谢凉淮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杀气! 那架势分明是在表示:你要敢把那句朕不喜欢听的话说出口,朕就弄死你! 简尧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及时改口,“皇上,钟贵妃是失忆了,想不起荣王这么一号人来。可荣王没有失忆啊!他为何还要派人调查钟贵妃?” 若谢启荣与钟琳琅当真有什么…… 何须调查? 他自个儿心里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属下瞧着不对劲,这其中定然还有什么误会!” 平素嘻嘻哈哈像个二百五似的简尧,今儿倒是难得聪明一回。 反倒是谢凉淮糊涂了。 “说不准他是要掩耳盗铃,故意混淆朕的视线!” 他冷哼一声。 简尧:“……” 聪明自被聪明误! 自家主子的确聪明绝顶,但这一次他总觉得,主子是聪明过头反而想多了吧? 谢启荣能有那样厉害的心眼子? 许是因着简尧在心里骂谢启荣是个糊涂蛋子,因此正在房中骂得欢快的谢启荣,突然就打了个喷嚏,“阿嚏……谁在背后骂本王不成?” 他揉了揉鼻子,一脸狐疑。 门外寒风呼啸,将谢凉淮与简尧的低声交谈压了下去。 谢启荣什么也没听见。 他眉头紧皱,将心中那股子不好的预感也压了下去,自顾自地又骂道,“都怪谢凉淮这个混蛋!让本王沦为京城笑柄!” 他堂堂荣王,平白被杖打二十,卧病在床不能下地,也不能进宫上朝。 如今,谁不知京城上下都在笑话他?! “总有一日,本王要让他好看!” 谁知他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声嗤笑。 谢启荣身子一僵脸色一白,连忙问道,“什么人在外头?!” 第53章 你猜,朕今晚会如何罚你? 门外除了寒风呼啸,偶尔有较大的雪粒子打在窗棂上之外,没有人应答。 谢启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忍不住又揉了揉耳朵,再次试探着喊了一声,“铁子?” 门外仍是无人应声。 “奇了怪了!” 谢启荣喃喃自语,“莫不是见鬼了?” 他侧耳倾听半晌,仍然没有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这才松了一口气,“都怪谢凉淮!本王都要被他折磨得出现幻听了!” 话音刚落,门外又传来一声,“出现幻听了!” 谢启荣:“!!!” 这一次他很确定,他没有听错,的确是有人在外面! 不过这声音很陌生,不像是他熟悉的人。 “是谁?” 他壮着胆子又问了一声。 门外也传来一声,“是谁?” 谢启荣懵了。 他试图挣扎着坐起来。 奈何脊梁骨似乎都要断裂了,臀上也火辣辣的疼着。别说是坐起来,就是让他翻个身都困难,又怎能爬起来坐下? 挣扎了一下后,谢启荣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门外,简尧也捏着嗓子,“嘶”了一声。 谢启荣脑瓜子里“嗡嗡”地响着,“到底是什么人?有本事进来!” “有本事进来!” 门外又道。 谢启荣肺管子都要被气炸了,“来人!来人!” “不来人,不来人!” 门外像是故意与他作对似的。 谢启荣:“!!!他娘的!” 门外:“你娘的!” 谢启荣:“见鬼了!” 门外:“你见鬼了!” 谢启荣:“到底是哪个混账东西作怪?有本事你进来!” 门外:“你这个混账东西,有本事你出来!” 谢启荣:“啊……” 他快被折磨疯了! 天知道,平素他是最没有耐心的一个人。 但凡有人敢与他作对,他会毫不犹豫地痛下狠手! 今晚这人处处都在挑战他的耐心底线,已经把他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要是能下床,能出去,准要把这人大卸八块! 偏偏,他出不去! “进来啊!你有本事进来!” 谢启荣用力拍打床板。 看他进来,他不打死他这个混账东西! “进来就进来!” 门外的人应了一声后,谢启荣便见一道黑漆漆的影子在窗户上一闪而过。 一闪而过的同时,他还在原地稍微停留了一下,比划出张牙舞爪的姿势,更是将谢启荣气得不轻! 他怒目圆睁,怒视着门口。 只等着门外的人一进来,他就吩咐下人把他拖下去乱棍打死! 谁知下一秒…… 房门被人一把推开,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混账!” 谢启荣刚骂出口,便看清来人是谁了! 顿时,他被吓得舌头都卷成一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唯有那震惊的目光瞪着谢凉淮,像是在问:你怎么来了?! 回过神后,谢启荣开始瑟瑟发抖了。 他来不及请安,冲门外尖声喊道,“来人!来人?铁子!” 可惜,他的铁子到底是没有应答。 谢启荣这才想起来,他吩咐铁子去办事了。 他疯狂咽口水,颤声问道,“皇,皇上,您怎么来了?!” “你不是让朕进来?现在朕进来了,你可是有话要说?” 谢凉淮站在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背着双手,目光阴沉地盯着他。 谢启荣:“!!!” 方才在门外学舌的那人,竟是谢凉淮不成? 这怎么可能?! 他那性子,会做出这般幼稚欠揍的事?! “臣……” “你不是要朕好看?说罢,想让朕如何好看?” 谢凉淮又冷冷地问道。 “臣……” 呜呜呜这会子他只想哭,只想静一静啊! 谢启荣欲哭无泪。 谢凉淮并未在凳子上坐下——他嫌脏! 他眼神轻蔑地环视一圈房中,这才慢条斯理地问道,“敢直呼朕的名讳。呵。荣王,你可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偏偏谢启荣身上的伤疤,似乎也还没有痊愈啊! 怎么这么快就忘记疼了呢? “皇上,臣……” 一听这话,谢启荣顿时就慌了! 如今再听到“疼”这个字,他就忍不住想到那一顿脊杖! “朕还记得,你还欠下朕二十板子吧?” 谢凉淮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问道。 谢启荣几乎要哭出来了,“皇上,臣重伤未愈,只怕撑不过去啊!” “但朕瞧着你精神极好。” 居然还有精力、还有狗胆在背后辱骂他? 谢凉淮眼神阴冷,“朕见你三十有余却还迟迟未娶,好心给你赐婚,你却背后辱骂是朕多管闲事?荣王,你这不是恩将仇报?” 谢启荣身子一僵,“皇上,请听臣解释!这,这都是误会!” “那你的意思,是朕耳朵不好使?” “不是!” 谢启荣只觉得越解释,便越抹越黑,“臣不敢!臣只是觉得,觉得魏家小姐与臣年纪相差太大,有些不太匹配罢了!” “嗯。所以你的意思,是朕眼睛不好使,脑子也不好用。” 所以才会给他赐了这样一门“不匹配”的婚事! 谢凉淮开启“胡搅蛮缠”模式,“魏嫣儿今年也不过二十有五,与你仅仅相差五岁。” “你告诉朕,这叫年纪相差太大?” 他一番话,把谢启荣给问住了! 见他怔怔地看着他,谢凉淮可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朕一片好心,你非但不领情,还背后辱骂。这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么?” “你猜猜,朕今晚会如何罚你?” 他要罚他,可不止今晚背后辱骂一事! 这两日在钟琳琅面前受的气,他要一并发泄出来! 对上谢凉淮冷冰冰的目光,谢启荣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了。 “皇上,这都是误会一场……” “误会?” 谢凉淮勾了勾唇,“看来,果真是朕不讲道理了。” “不是……” 谢启荣还来不及解释,只听谢凉淮已经冲门外吩咐道,“来人!荣王脑子有些不清醒,让他好好儿清醒清醒!” “是,主子。” 简尧带着人进来了。 招惹谁不好? 偏偏要招惹自家主子,还是一次又一次…… 这个荣王,就是欠揍! 看着简尧面无表情地带着几个侍卫进来,这几名侍卫有的抬着板凳、有的抱着板子,甚至还有的拎着木桶…… 谢启荣一颗心立刻高悬在半空中了! 他紧张地看着他们,磕磕巴巴地问道,“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只看着简尧几人此时的模样,谢启荣便知道,他今晚……恐怕是在劫难逃啊! 第54章 羞辱他第章 架空他!谢凉淮够狠! “很简单。” 简尧给他做了个示范—— 只见他拿起板子,往木桶里面浸了浸。 板子上面沾满了水之后,这才示意侍卫把谢启荣从床上抬下来,放在了板凳上。而后……他竟是伸手去挎他的裤子! “你做什么!” 谢启荣惊了! 他犹如一只惊弓之鸟,用力抓着裤头,一脸警惕又紧张地瞪着简尧。 “怕什么?我又不会对你怎样!我不喜欢男人。” 简尧冷笑一声,手上稍稍用力,只听“撕拉”一声响起…… 拽不掉谢启荣的裤子,他便硬生生撕开了! “啊……” 伴随着谢启荣一声尖叫,他只觉得屁屁上一凉。 真真是“风吹屁屁凉”啊! “皇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启荣再也忍不了了! 当着这些下人的面,谢凉淮到底想做什么? 因为生气、因为愤怒、因为羞耻,谢启荣竟是连敬语都忘记了! “皇上,你就容忍这些糊涂东西,这般羞辱臣吗?此事若传到母后耳中,母后定要训斥你不顾皇室颜面,兄弟反目成仇了!” 谢启荣到现在都不明白,他到底是哪里招惹了这位爷?! “羞辱?给母后告状?” 谢凉淮轻轻挑眉,又轻笑一声,不知这一声笑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再多言,只背着手转身看向窗外,背对着谢启荣了。 这一幕落在谢启荣眼中,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张狂如斯! 谢启荣眼睁睁看着简尧举起了板子,还不等他开口骂呢,这一板子便重重地落在了他的臀上! 他原本还庆幸没有行脊杖。 谁知这一板子下来,也能要他半条命! 先前臀上伤势未愈,这一板子下来伤口直接裂开。 这便也罢了! 方才,谢启荣还不明白为何他们拎着木桶,又为何要用水将板子浸湿。可这一板子落下来才知道,这木桶里面的水,竟然是盐水! 板子将臀打得皮开肉绽,疼是一回事,那盐水沾了血肉,更是疼得谢启荣想要从板凳上跳起来! 好狠! 谢凉淮好狠的心! 不过一板子下来,谢启荣便疼得死去活来,几乎陷入昏厥。 简尧把板子递给侍卫,冷冰冰地吩咐,“若是晕过去了,便用盐水泼醒,继续打!” 谢启荣:“!!!” 他想叫骂,奈何疼的叫喊都发不出来了,更何况是叫骂?! 他好歹是堂堂荣王! 谢凉淮怎能这般羞辱他?! 他拼尽全力,刚要开口,第二板子便又落了下来。 这一次,谢启荣再也撑不住了,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泼醒,继续打!” 简尧面无表情地说道。 谢凉淮仍是没有转身,阴沉的黑眸中看不见半点情绪波动。他目光深邃地盯着天边的黑云,身后谢启荣的惨叫声,仿佛是最美妙动人的音乐! 谢启荣明明欠下他二十板子,却硬生生挨了四十板子! 理由很简单——竟敢背后辱骂谢凉淮,对皇上不敬,再加二十板子! 三年前,柳将军遇刺。 原本他掌管京营,主要统领五军营。 魏老将军年事已高,不便上战场,便掌管三千营。 而神机营,则掌握在金宝的“奶爸”姜笑愚手中——无异于是谢凉淮亲自统管! 毕竟,姜笑愚在朝中瞧着没有什么实职,但能掌管神机营,而不被朝中众臣抗议诟病,足以说明他的能力得到了众人认可! 柳将军遇刺后,五军营便被谢启荣接管了。 见他伤势极重,没有两三月无法痊愈。 谢凉淮收回目光,冷声吩咐道,“传令。荣王伤得太重,三个月内不必上朝,在荣王府好生休养身子。” “他手中的事务,都将有人接管。” 至于是谁接管…… 谢凉淮心下已经有数。 他没有多看一眼昏迷不醒的谢启荣,面色冰冷地往门外走去。 “明日一早,让人来取五军营的令牌!” “是,主子。” 简尧恭声应下。 他知道,自家主子今晚……这是把谢启荣给架空了! 做个毫无实权的闲散王爷,看这厮日后还如何嚣张! 简尧冷哼一声,也跟着消失在夜色中。 …… 次日一早。 昨晚荣王府发生了什么,无人得知。 只知道今日一早在朝堂上,谢凉淮将五军营的令牌交给了翰国公钟政轩。 钟政轩当属文臣。 且他本就权势滔天,女儿又是当朝贵妃……谢凉淮命令一下,以周密为首的一派便开始抗议了。 “皇上,这恐怕不妥吧?” 周密眼角余光扫了钟政轩一眼,沉声说道,“翰国公能力卓然不假。但翰国公年事已高,又是文官,这文武自来不相容,怎能让翰国公一个文官掌管五军营呢?” “这五军营本是柳将军管辖,后来被荣王接手。但不管怎么说,翰国公打理五军营实有不妥!” 不少大臣纷纷附和。 钟政轩也扫了周密一眼,脸色没有多大的变化。 他与周密不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见谢凉淮今日将五军营的令牌交给他…… 周密心下不爽,站出来阻拦他一点也不意外! “周丞相所言极是。” 谢凉淮并未动怒,反倒是耐着性子解释道,“翰国公掌管五军营的确不合适!但周丞相可是忘记了,钟雁东自幼跟着柳大将军在军营历练。” “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前些日子还击退了西郡进攻,保住边陲安宁,得百姓盛赞。” 他抬眼看向周密,“朕痛失柳将军一名猛将。如今将他一手教导出来的钟雁东调遣回京城,周丞相不会有意见吧?” 闻言,周密迟疑了。 谢凉淮的意思,并非将五军营交给钟政轩。 而是交给他的大儿子钟雁东! 如今,令牌只是让钟政轩代为保管罢了…… 但不论是将五军营交给钟政轩,还是交给钟雁东,这不都是落在了钟家手中?! 谢凉淮软硬兼施,周密就算心下有意见,又岂敢说出来?! 况且,他这理由听着挺合理的,他也找不到点来反驳! 于是,周密只能咬着牙将满腔不甘压了下去,“老臣不敢!” 要怪,只能怪他没有生个儿子! 不像钟政轩,几个儿子有文有武,就连女儿也入宫做了贵妃! 甚至,老娘都是安定皇长公主! 他拿什么与钟政轩相抗衡! 周密好不容易熬到退朝,便立刻寻了个借口去寿康宫见周太后了。 兄妹二人关起门一番合计半晌,周密这才出了宫。 他前脚刚走,周太后后脚便摔了好几只上好的茶杯。 她冷哼一声,一掌拍在了桌面上,“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一面怨恨钟家,一面又将重权交给钟家……看来,哀家还是不够了解这个儿子啊!” 既然不够了解,她便继续试探! 周太后眼珠子一转,脑海中已经有了好主意。 她冲门口低声喊道,“来人!立刻去冷宫,将钟贵妃给哀家带来!” 第55章 谁说钟贵妃娇弱?传闻有误啊! 冯嬷嬷先前在钟琳琅手中便吃瘪一回了。 这一次,她又奉周太后之命来冷宫“请”钟琳琅。 冯嬷嬷心里,少不得有些不安。 不知这一次…… 又会闹出什么事儿来?! 进了冷宫后,她再也不敢摆出上一次目中无人的派头了,反倒是老老实实给钟琳琅请了个安。 “奴婢给钟贵妃请安!” 彼时,钟琳琅刚刚用过早膳。 “早不早,晚不晚,这会子你来给本宫请什么安?” 钟琳琅喝了几口茶,这才将茶杯放下,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懒懒地说道,“冯嬷嬷莫不是又来给本宫心里添堵?” 冯嬷嬷一噎:“这……” 不是她想给她添堵,只太后不让她好受啊! “钟贵妃,奴婢不过是奉命行事!太后要见您,您还是不要为难奴婢了吧。” “为难你?” 笑话! 她才问了一句话,就成了为难她了? “太后身边的人,心理承受能力都如此脆弱不成?” 钟琳琅冷笑,“你们这般脆弱,本宫哪里还敢与你说话?” 冯嬷嬷:“……” 这位娘娘不按常理出牌啊! 她还能怎么“请”? 难不成,当真要用绳子把她捆着去寿康宫? 想到周太后的吩咐,冯嬷嬷把心一横把牙一咬,“钟贵妃,这是太后的吩咐!您最好还是跟奴婢去一趟寿康宫!” “太后知道您有心疾,已经吩咐张太医在寿康宫候着了!” 就算她心疾发作,也能立刻救治! 周太后可吩咐过了,今儿若是再请不动钟琳琅,她也就别回寿康宫了! 闻言,钟琳琅心下便明白了——连张太医都安排好了,看来今儿周太后不见到她不会罢休了! 至于“装病”这一招,一次好用,不见得次次都好用! 钟琳琅早已听闻周太后的手段,知道今儿只怕她“难逃一劫”。既然逃不掉,她也没有逃避的打算了,省得日后不得安宁! 只有见周太后一次,让这老太太歇了对付她的心思,才能永绝后患啊! 但她如今孑然一身,拿什么对付周太后? “好!本宫跟你去见太后。” 钟琳琅眼角余光看向珍珠,眼神意味深长。 珍珠伺候她多年,岂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目送她跟着冯嬷嬷出了冷宫,珍珠才转身往御书房跑去…… 钟琳琅也在赌。 赌她那一日送去承德殿的三十万两银子,到底有没有用! 那三十万两银子,一是为了救济灾民,二是为了“收买”谢凉淮,让他好生照顾金宝。 其三,便也是为了今日,看谢凉淮会不会对她江湖救急! 今日,就看那三十万两银子能不能发挥作用,那狗男人有没有良心来救救她了! 正想着,钟琳琅已经进了寿康宫。 一进门,就看到了铺满地板的青瓦渣! 靠! 又来?! ——钟琳琅立刻在心里口吐芬芳! 周太后这老妇果真心肠歹毒,不弄死她誓不罢休啊! 听闻上一次,她便敲碎了一地的花瓶瓷片要让她罚跪,虽然被她给逃掉了,谁知今儿这老太太居然又来这一招? 除了这一招,周太后就没有别的招数了不成?! 一进门,不等钟琳琅请安,周太后便板着脸怒喝一声,“跪下!” 在寿康宫她们自个儿的地盘上,冯嬷嬷也一改方才唯唯诺诺的模样,呲着牙凶神恶煞地上前,作势要按着钟琳琅跪瓦渣! 可惜,钟琳琅已有准备,任凭冯嬷嬷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按不动她! 她不禁狐疑地看了钟琳琅一眼——不都说这位是一朵娇花,身子娇弱得厉害?这位不是有心疾?怎的眼下她竟撼动不了她分毫?! 这朵“娇花”竟像是一块沉重的铁! 传闻有误啊! “太后这是做什么?” 钟琳琅挑眉看向周太后,“不知臣妾做错了何事?即便您要打要罚,也该有个理由吧?” 见她非但不跪,还敢问为什么……周太后只觉得她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她一拍桌子,怒声喝道,“你还敢顶嘴?来人,掌嘴!” 她执掌后宫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钟琳琅这般敢当面顶撞她的人! 这个钟琳琅! 害得她与谢凉淮母子离心不说,今日一早荣王府又派人进宫告状,说是因为钟贵妃,皇上将荣王打得下不了地! 今日早朝上,谢凉淮又将五军营的令牌交给了钟家…… 适才周密一番添油加醋的火上浇油,也点燃了周太后心头的怒火! 说起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钟琳琅这个祸害! 只要除掉她,便万事皆安,都朝着她的计划发展! 周太后气得牙根儿生疼,伸出手指着钟琳琅,厉声吩咐道,“打!给哀家打!” 冯嬷嬷便赶紧松开钟琳琅的肩膀,抬起手就朝着她的脸上扇了过去!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暗。 她是冷宫弃妃不假。 但怎么也轮不到这老货用脏手来扇她! 因此,这一耳光还未落在她脸上,钟琳琅便一把抓住了冯嬷嬷的手腕! 她只轻微用力一捏,便见冯嬷嬷疼得眉头紧皱、龇牙咧嘴! “大胆钟琳琅!竟还敢当着哀家的面动手?” 周太后气得站起身来,“接下来,是否就要对哀家行凶了?!” 钟琳琅不紧不慢地说道,“太后娘娘,臣妾可是为了您着想!太后娘娘教导臣妾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但教导与教训,可是两个意义完全不同的词儿啊!” “太后娘娘教导,臣妾自然洗耳恭听,谨记在心。” “但若是教训……” 她轻轻地笑了笑,似乎并未将恼羞成怒的周太后放在眼里。 “太后教训臣妾,总得有个理由吧?否则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会让太后落得个‘蛮不讲理’的恶名啊!太后一世英名,不就全被毁了吗?” 闻言,周太后一双眉拧得更紧了! 仔细一品,这小贱人一番话说得还挺有道理的呢…… 不对! 她是太后! 是她的婆母! 她想怎么教训她,就怎么教训她! “哀家老早便知,你牙尖嘴利能言善辩,哀家不与你争论。可要在哀家面前逞口舌之快……” 周太后冷笑,“你想要理由?哀家便给你理由!” 她抓起桌上的一本账簿,朝着钟琳琅的脸用力砸了过去! “你好好瞧瞧这是什么?” 亏得钟琳琅反应快,微微偏着头躲过了冲着面门砸过来的账簿! 否则,若是被这账簿砸中,只怕会头破血流! 这个老太太,当真是又狠又毒! 三年后的第一次见面,钟琳琅对周太后的印象便已经差到了极点! 她强忍着心头的怒火与屈辱,俯身打算捡起掉落在地的账簿。 谁知就在这时,一只脚却踩在了账簿上…… 第56章 为了罚她,连脸都不要了! 钟琳琅抬头一看——是周太后! 这老太太眼神阴鸷毒辣,面上还笼罩着几分对钟琳琅的鄙夷之色。 这是明显要羞辱她了! 钟琳琅倒也不着急。 这人是太后,她奈何不得她。 她又直起身来,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洋洋得意的冯嬷嬷,随后重重地一耳光甩在了她的脸上! “你这糊涂的老货!” 钟琳琅也怒喝一声,“还不赶紧将这般账簿捡起来?倘若皇上要追究,你只怕赔上这条老命也难消皇上心头怒气!” 正在看戏的冯嬷嬷,被这一耳光给打傻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钟琳琅居然敢打她? 还是当着太后娘娘的面儿?! 她可是周太后身边的红人啊! 冯嬷嬷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一膝盖跪在了周太后脚边,哭着喊了起来,“太后哇!奴婢伺候您多年,从未被人这般欺辱过!” “太后娘娘要给奴婢做主啊!” 她一嗓子嚎了起来,像是在哭丧似的。 钟琳琅心里这般想着,嘴上也冷笑着说了出来,“本宫不过打了你一耳光,又没有要你的命!” “你哭着喊太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太后殡天,你哭丧呢!” 此话一出,冯嬷嬷被吓得老脸一白,哭声一顿,紧张地抬头看向周太后。 钟贵妃今日也太勇了吧! 这话是可以说的吗?! 周太后也是脸色一变! 这个小贱人! 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大胆钟琳琅!” 周太后气得咬牙切齿,“你这是在诅咒哀家不成?!” 本想着今儿好好儿的教训钟琳琅一顿撒撒气……哪知这教训还没落在钟琳琅身上,她反倒是被这小贱人给气的心脏病都险些犯了! 好家伙! 今儿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火未消另外一把火又被点燃了! 周太后这会子肺管子都要被她给气炸了! “太后娘娘,臣妾不敢!臣妾也是这般教训冯嬷嬷呢!您还健在,她这般哭嚎,那才叫诅咒您啊!所以臣妾打算再好好教训她一顿!” 钟琳琅一脸无辜。 冯嬷嬷呆若木鸡了! 她还要被教训?! 世道不公啊! 她可什么话都没说! 钟琳琅说要教训,也不只是说说而已,只见她反手又是一耳光打在了冯嬷嬷的老脸上! 直打的冯嬷嬷惨叫一声,捂着脸倒在了地上,她才甩了甩手。 “臣妾许久未打人了,手都麻了!” 钟琳琅不以为然地说道,“冯嬷嬷,日后可要谨记教训!切莫再诅咒太后了!” “否则,本宫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冯嬷嬷:“……” 呜呜呜她今儿是招谁惹谁了? 周太后与钟琳琅“斗法”,怎么挨打的却是她?! 她捧着两边肿胀的脸颊,倒在地上哭哭唧唧。 门口的冯姑姑见状,面色担忧。 她是冯嬷嬷的女儿。 早年没了爹,便跟着冯嬷嬷一起伺候周太后,这些年冯姑姑在周太后身边长大。周太后对她也极好,算作半个女儿。 眼下冯姑姑想进门扶起自家老母亲,没有周太后发话却又不敢动弹一下!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冯嬷嬷挨打,握紧双拳将对钟琳琅的怨恨压在了心底! 周太后也被气得脑瓜子嗡嗡作响。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钟琳琅,你简直是强词夺理!” “太后娘娘谬赞!” 钟琳琅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见周太后收回脚,她这才俯身将那本账簿捡起来。 好在方才她眼尖! 周太后将账簿扔在她面前时,她便看见了账簿上面的印章——那是皇室印章! 不用说也知道,这本账簿是从哪里来的! 而周太后今日又对她发难,不外乎是因为前几日她给谢凉淮送去的三十万两银子,不知怎的走漏风声,传到了周太后耳中。 因此,这老太太才故意以此做筏子,要狠狠地收拾她一顿吧?! 不过眨眼间,钟琳琅便已经分析好了当前形势。 看着账簿上面的脚印,她毫不客气地将脚印在冯嬷嬷衣裳上擦拭干净,这才将其打开。 果然! 账簿的最后一页,记载着她在国库偷偷支取了三十万两银子! 呵! 她钟琳琅有万能空间,还需在国库中支使银子? 再说了,这几年内务府都处处刁难她,每个月的月例都给她克扣了。 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面、这么大的权利,直接从国库中支取银子?! 不等她说话,周太后已经咬牙冷喝道,“钟琳琅!你还说你不是胆大包天?你放眼望去,哪个妃嫔敢直接从国库支取银子?!” “你为了争宠,竟是从国库支取银子,再转赠给皇帝!” 周太后眯了眯眼,眼底精光乍现,“如此,不但将皇后比了下去,还得了皇帝青睐!” “你说说,你犯下这般滔天大罪,哀家要罚你,你可委屈?!” 钟琳琅:“……” 啧啧,周太后编故事的能力她真是佩服! 为了罚她,连脸都不要了呢! 连这样荒谬的故事都能编出来! 钟琳琅心下冷笑,面上却是无辜极了,“太后,臣妾惶恐啊!这样大的罪名,臣妾万万不敢当!可是因为臣妾方才顶撞了太后,太后才要这般污蔑臣妾?” 周太后老脸一红。 这小贱人,居然看透了她的把戏?! 但周太后万万不会承认,她的确是为了责罚她,才故意给她泼脏水! 她厚着脸皮,“哀家污蔑你?” “是啊太后!这国库的钥匙掌管在谁手中?臣妾不但出不了冷宫,更没有那么大的脸面,从国库支取银子啊!” 钟琳琅点头,“此事若传到皇上耳中,岂不是会被皇上误以为,太后是觉得皇上无用么?” 国库的银子,若她一个小小妃嫔都能随意支取,可不是谢凉淮这个皇帝无用?! 周太后一噎。 钟琳琅这番话没毛病啊! 如此想来,方才她叱骂冯嬷嬷的那一句“你这糊涂的老货”,十有八九是连带着她也给骂进去了啊! “话虽如此,但你凭什么说是哀家污蔑你?这白纸黑字记录得清清楚楚,你还要抵赖不成?!” 她好气哦! “太后,这账簿当真是国库记载么?要不咱们当着皇上的面儿,好好分辨分辨?” 钟琳琅眼神玩味。 “你还敢强词夺理?!” 周太后老脸滚烫,心里却不服! “你跪下!” 她冷眼看着钟琳琅,“那三十万两银子从何而来,给哀家解释清楚!否则此事传出去有损皇帝威名!” 堂堂皇帝,还需要妃嫔接济…… 可不是有损谢凉淮的威名? “哀家罚你跪上三炷香的时间!” 钟琳琅:“!!!” 靠! 三炷香? 这狠心老妇是想让她跪得半身不遂吧! 到底是谁强词夺理?! 被她捅破算计,周太后即便没脸,却还要恼羞成怒地让她罚跪? 呸! 不要脸! 钟琳琅在心下暗骂!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她有八百个心眼子,还对付不了这区区罚跪? 钟琳琅莞尔一笑,心下已有对策…… 只见她缓缓跪了下去,周太后眼底闪过一丝畅快! 可谁知,钟琳琅膝盖还未落在青瓦渣上,“意外”却突然发生! 第57章 周太后被气死了! ——只见不知从哪儿突然跑出了几只耗子,在那青瓦渣上蹦蹦跳跳之后,耗子直接跳向了周太后! “啊……” 周太后生平最怕的便是这些毛茸茸的小东西。 尤其还是耗子这样的恶心玩意儿! 她尖叫一声后退了好几步,“来人!护驾!” 那几只耗子倒也奇了怪了。 在场好几人,偏偏它们只往周太后裙摆下钻…… 周太后被吓得手忙脚乱,慌忙提着裙摆后退。却又因冯嬷嬷方才被钟琳琅一耳光打倒,这会子正像头死猪似的躺在地上。 周太后退后踩中了冯嬷嬷的脚,冯嬷嬷下意识收回脚,却又不小心勾中了周太后的小腿! “啊!!!” 只听周太后又是一声尖叫,整个人都倒在了冯嬷嬷身上! 冯姑姑见状,惊呼一声“太后!”冲了过来。 钟琳琅见状,眼珠子一转把脚一伸…… 冯姑姑脚下被绊倒,直直地朝着那满地的青瓦渣摔了下去! “啊……” 又是一声可以掀掉房顶的惨叫声! 冯姑姑趴在青瓦渣上,脸上也被瓦渣划伤,鲜血流淌不停。她趴在瓦渣上,脸色痛苦不堪,疼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耗子在周太后和冯嬷嬷身上“蹦迪”,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传遍了整个寿康宫! 钟琳琅心下好笑,不动声色地又从空间中取出两只耗子扔了过去。 周太后一边尖叫,一边用脚去踹那几只耗子。 可那耗子精得很,见周太后踹过来,便从冯嬷嬷脸上跳了过去。 周太后这一脚又一脚,硬生生踹在了冯嬷嬷的脸上! 适才钟琳琅左右开弓,将冯嬷嬷两边脸都打肿了。 眼下周太后又踹了她好几脚,冯嬷嬷的脸都被踹成包子了,惨叫几声后到底是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钟琳琅没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听到她的笑声,周太后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似的! “你笑什么?!还不赶紧扶哀家起来?!” 她倒是没有将这突然出现的耗子与钟琳琅联想起来,只恶狠狠地瞪着钟琳琅,朝着她伸出手,语气充满强硬的命令,“扶哀家起来!” “啊……有血!好多血啊!” 钟琳琅压根儿没有搭理她! 她目光在殿内巡视一圈,见张太医并不在此…… 可见,周太后为了逼她过来,才故意让冯嬷嬷在她面前说张太医也在! 钟琳琅心下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冯姑姑。 只见她身下也开始往外浸血,她便尖叫起来,小脸苍白,“啊!” 钟琳琅像是晕血似的,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钟贵妃又一次“心疾发作”陷入昏迷了! 好巧不巧,她并未倒在青瓦渣上,倒是倒在了一旁的地板上! 周太后还想叱骂,可刚刚从她脸上跳过去的耗子,这会子却在一旁摇晃着长长的尾巴,冲着她“吱吱”地叫个不停! 瞧着分明是在挑衅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 周太后大声咆哮起来,“来人!人都死绝了不成?!” 她挣扎着爬起来,因为要躲避攻击她的耗子,又不慎撞倒了桌子、撞翻了椅子,打碎了花瓶! 整个殿内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宫人们这才夺门而进,七手八脚地处理这满地狼藉…… 好不容易将青瓦渣和耗子都处理掉了,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钟琳琅、冯嬷嬷及冯姑姑三人,一身凌乱的周太后眉心都拧成了麻花! 气死了! 她扶了一下头上摇摇欲坠、凌乱不堪的发髻,又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只要一想到方才那一群可恶的耗子…… 周太后便恶心想吐! 她伸手扶了扶摇摇欲坠的发髻,深知眼下她的模样就像是刚刚逃荒回来,头上的发髻都乱成了鸡窝! “立刻!” 她深呼吸一口,冲宫人吩咐道,“将整个寿康宫掘地三尺,也要将那些恶心人的玩意儿全部打死!” 后宫常有耗子出现,她也是知道的。 只是平日里没怎么见到,她便也没当一回事。 只要无伤大雅,便也没有对那些个耗子赶尽杀绝。 直到今日! 周太后胃里翻滚着,整个人都还有些后怕,双手颤抖不停。 宫人领命而去。 她看着晕倒在地的钟琳琅三人,只觉得心里的怒火不减反增! 今日本想趁着“手握证据”,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贱人……谁知非但没有出口恶气,反倒是心里又添了一把火,堵得她心口发慌! 奈何,钟琳琅“有心疾”! 而且眼下又昏迷不醒。 她若强行让人用冷水把她泼醒继续跪青瓦渣,传到钟家耳中,钟老夫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个小贱人怎的如此好命?! 罢了罢了! 今日错失良机,只有再寻下一次机会了! 周太后深呼吸好几口,这才勉强将到喉咙的怒火给压了下去,冲宫人咬牙切齿地吩咐,“把钟贵妃送回冷宫。” 顿了顿,又补充道,“让她在明日太阳落山之前,抄写一百遍宫规送来哀家过目!” 无法罚她跪青瓦渣,周太后心中恶气难消,却也见不得钟琳琅好过! 既然如此,那便继续抄写宫规! 一日时间,她定要这小贱人抄断手! 如此,周太后心下这才稍微舒坦些,吩咐宫人将钟琳琅送回冷宫。 哪知,宫人抬着钟琳琅刚进御花园,不巧正撞见钟家二公子钟雁南与另外一名年轻官员交谈,听声音像是在等谢凉淮。 宫人脸色微微一变,眼里多了几分慌张。 谁不知这位钟二公子能言善辩,是朝中出了名的“名嘴”,舌战群儒都不在话下?! 钟二公子刚及冠便跟着翰国公在朝中历练,又师从国子祭酒大人,年纪轻轻便已是从四品的国子监司业。 这般年少有为,前途不可估量! 寿康宫的宫人也知,钟贵妃是整个钟家上下捧在手心的宝! 今日若是被钟二公子知晓,他们抬着的人是在寿康宫受了欺负“心疾发作”的钟贵妃…… 只怕又要掀起一阵惊涛骇浪了! 于是,几名宫人相视一眼,默契十足地点了点头。 一人上前请安,另外两人仍旧低着头只当没看到钟雁南,抬着钟琳琅便打算绕路,避开他这位难缠的爷。 “钟二公子安好!” 谁知钟雁南眼尖。 一眼便看出两名小太监抬着的人似乎有些眼熟,虽远远儿地看不清是谁,但钟雁南见他们看见了他,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转身就要走,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他脸色一沉,“站住!” 第58章 这是他的宝贝妹妹,小五! 两名小太监身子一僵脚步一顿。 他们倒是想当作没有听到钟雁南的喊话,想装聋作哑地抬着钟琳琅立刻逃跑。 奈何钟雁南不给他们逃跑的机会,板着脸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方才请安的小太监脸色慌张,慌忙上前拦在他面前,“不知钟二公子这会子进宫可是有事?可是在等着皇上么?” “您来得不巧了!听说皇上刚刚出宫了,您还是明日再来吧!” 他用身子挡住了钟琳琅的脸,讪笑着对钟雁南说道。 “本公子进宫见谁有何事,还需要你点头不成?皇上在不在宫里,与你一个寿康宫的太监有什么关系?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钟雁南才不惯着他! 他一把将他掀开,目光便落在了钟琳琅的脸上—— “小五?!” 竟然是他的宝贝妹妹小五?! 哪怕几年不见,他也能第一眼认出妹妹! 钟雁南脸色一变,双拳已然捏紧了。 他充满威慑力的目光,缓缓落在了几名小太监身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宝贝妹妹,居然被这两个小太监像死人一般抬着?! 见钟琳琅昏迷不醒,钟雁南咬紧牙关冷着脸将她从他们手中夺了过来,“钟贵妃为何昏迷不醒?还不赶紧宣太医?!” 这一刻,他心如刀割! 进宫前,小五都是被他们捧在掌心的小公主! 进宫当晚就被打入冷宫,谢凉淮禁止任何人探视倒也罢了! 这三年,他们也强撑着过来了! 但眼下看见钟琳琅昏迷不醒,双手上还有血点子,瞧着像是受伤了…… 钟雁南被吓得不轻! 他心里又急又气,慌忙抱着她就往冷宫跑,一边跑一边冲小太监怒喝,“还愣着做什么?请太医!若钟贵妃有个什么好歹,我先拿你们开刀!” 看着他一脸愤怒,额头上青筋暴起! 几名小太监被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地窜开了。 一人跟着他往冷宫跑去,一人去请太医,一人忙回寿康宫给周太后报信。 钟家人在京城什么地位? 那是仅次于皇室之下! 钟家一旦动怒,只怕整个京城都要变天了! 单是几名小太监,哪里承受得住钟雁南的怒火? 因此,三人兵分三路。 很快,钟雁南便抱着钟琳琅回了冷宫。 他把钟琳琅放在床上,转头怒斥站在门口伸长脖子往里张望的小太监,“看什么?滚!” 小太监缩了缩脖子,怂兮兮地滚了出去。 “珍珠?珍珠!” 没瞧见珍珠的身影,钟雁南也顾不得询问。他深呼吸一口,勉强让自己保持冷静,随即冲门外高声喊道,“太医到哪了?赶紧去催!” 须臾,太医还未赶来,倒是珍珠先回来了。 见寿康宫的小太监站在门外伸长脖子往里张望,她便知自家娘娘可能出事了…… 方才她去了御书房,谁知庞志远说皇上有事出宫了。 珍珠等了片刻,不见谢凉淮回来,又放心不下自家娘娘,赶紧又去了一趟寿康宫。 得知钟琳琅已经被送回冷宫,珍珠复又急匆匆赶了回来。 谁知一进门,便发现自家娘娘又一次昏迷不醒了! 而坐在床边着急落泪的人,竟是……三年未见的二公子?! “二公子?!” 珍珠惊了一下,慌忙上前请安,“二公子安好!二公子,娘娘这是怎么了?!” “无事,太医马上就到。” 钟雁南看了她一眼,眼神柔和了几分。 只一眼,珍珠就已经泪流满面。 她本就是钟家的家生子丫鬟,打小就在钟家伺候,与钟琳琅兄妹几人一同长大。 这几年钟琳琅被打入冷宫,钟家也无法前来探视,珍珠便犹如失去了主心骨。尤其是钟琳琅被迫失忆,又生下金宝。 钟琳琅失忆了,珍珠却没有失忆! 因此她心里藏着不少事,偏偏不能告诉自家娘娘! 在这举步维艰的后宫里,她一要伺候好钟琳琅和金宝,二要为金宝的存在保密,三还要时刻盯着后宫其他人,不让他们的手伸到冷宫。 为了保护好钟琳琅和金宝,珍珠已经绷紧神经整整三年,一刻也不敢放松! 眼下再见钟雁南,她心里不由也多了几分委屈,仿佛看见了娘家人、看见了靠山似的。 她也不知是为自己而哭泣,还是为了自家娘娘心酸委屈。 “呜呜呜二公子。” 珍珠哽咽着开始告状,“这三年来,娘娘过得好苦啊!今日也不知太后又拿住了娘娘什么把柄,非要抓着娘娘去寿康宫。” “前几日,太后便派人来了一次,那一日我家娘娘被气病了,没能去寿康宫。” “所以今日,她又派人来拿娘娘!偏偏我家娘娘都出不去冷宫,根本不可能得罪她!” 听到这里,钟雁南脸上已经乌云密布! 这个周太后! 她向来不喜欢小五,就怕小五会夺走周成兰的皇后之位! 可如今小五都已经被打入冷宫,她怎的还紧咬着小五不放?! 看来还得让祖母亲自出马,好好敲打敲打这个老妇! 他脸颊紧绷,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知道了。去看看太医到哪里了?” “是,二公子。” 珍珠擦了擦眼泪,赶紧起身出去查看。 刚走到门口,她就激动地喊道,“太医来了!” 好巧不巧,急匆匆赶来的这位太医竟是…… “二哥!小五怎么了?!” 门外的太医还不见人影,却先闻其声—— 只见脚步匆忙进来的人,不是钟琳琅的三哥钟雁西又是谁?! 难怪方才珍珠的声音那般欣喜激动呢! 钟雁南让开身子,面色阴沉得可怕,“你来瞧瞧。” “关门。” 钟雁西给钟琳琅诊了诊脉,又蹙了蹙眉,示意珍珠把门关上。 兄弟二人一颗心悬在半空中,就怕自家宝贝妹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对上钟雁南紧张担忧的目光,中眼底低头看着还“昏迷不醒”的钟琳琅,忍不住露出宠溺的笑容,“没有旁人了。” 钟雁南表示不解。 他正要说话,便见方才还“昏迷不醒”的钟琳琅,却突然睁开了眼! 她眨了眨眼,一跟头坐了起来,“三哥哥,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钟琳琅好奇地看着钟雁西。 她失忆了,哪里知道自家三哥哥是京城出了名的神医?! 方才钟雁南抱她回来,她也听到了他与珍珠说话。 已经可以百分百确定,面前这两位的确是她的二哥哥和三哥哥! “你这个……” 钟雁西话还没说完,猛然想起小五如今失忆了…… 那么,他们的出现、他们与她相认,倘若传到谢凉淮耳中怎么办? 万一刺激到小五,让她记忆恢复了怎么办?! 钟雁西不安地与钟雁南对视了一眼。 他刚要说话,却见钟琳琅突然抱住脑袋闷哼一声,神色痛苦地倒在了床上! 第59章 兄妹相认,给哥哥们告状! “小五!” 见状,钟雁南和钟雁西皆是惊呼一声,忙伸手去扶她。 “老三,快看看小五怎么了!” “二哥别着急。” 钟雁西一边给钟琳琅把脉,一边宽慰钟雁南。 钟琳琅之所以突然头痛难忍,竟是因为……突然见到他们,大脑受到刺激,所以才会头痛欲裂! 在她恢复记忆之前,他们果然要与她少见面! 否则,小五迟早有一日会恢复记忆。 到那时,不但是她与谢凉淮之间的事,更是钟家柳家与皇室之间的事了! 只怕会闹得整个京城都鸡犬不宁! “小五没事。” 钟雁西强忍心疼,冲钟雁南使了个眼色,挤出了一丝笑意,“不过是因为许久未见你我,所以欣喜激动过度,才会头痛。” 钟雁西怎会不知,是因为当初谢凉淮给她服下了“忘忧水”! 以至于小五失去记忆,一旦想起从前的事、见到他们便会引发头痛? 他明知如此,却不能给妹妹服下解药! 他心里比谁都挣扎,比谁都痛苦! 钟雁南明白他的意思了。 于是,也松开手坐回了床边,“没事就好!” “小五,你感觉怎么样?” 他柔声问道。 许久没有人这般关心她,对她这般柔声说话了…… 这一刻,钟琳琅不由想到了那残暴冷漠的谢凉淮、凶神恶煞的周太后以及笑里藏刀的周皇后! 她鼻尖一酸,眸子里氤氲出了两团雾气。 她没有怀疑钟雁西的话,只轻轻摇了摇头,“不疼了。” 听着她低低的声音,钟雁南兄弟二人心里也如针扎了似的! 钟雁西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你这个小糊涂蛋!瞧把二哥给吓的!我们还以为你当真受伤了呢!这手心的血是怎么回事?” 他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说起此事,钟琳琅非但没有委屈哭诉,反倒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脑子里抽痛的感觉,的确已经消失不见了。 想必也正因为是许久未见哥哥们,所以才会激动过度,引起头痛吧? “这叫……兵不厌诈!” 钟琳琅将在寿康宫发生的事儿,一一告诉了他们。 末了又道,“今儿真是天助我也!谁知道那些耗子是从哪里窜出来的。许是平日里寿康宫腌臜太多,就连耗子也看不下去了,所以满寿康宫乱窜吧?” 她故意隐瞒了空间的存在。 她穿越来这里已有数十年,钟家上下谁都不知她并非原身钟琳琅,而是异世之人! 毕竟此事太过荒诞,就怕说出来会把他们吓坏! 见她洋洋得意,钟雁西无奈摇头,“二哥,你说这丫头怎的胆子这么大?” “就连太后都敢招惹?” “我才没有招惹太后呢!反倒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收拾我!三哥哥,你到底是站哪边的?” 钟琳琅气鼓鼓地瞪着钟雁西。 她虽还未找回记忆,但在哥哥们面前仿佛是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 一如从前。 钟雁南瞥了钟雁西一眼,“小五说得不错。分明是太后有意为难她,几次三番不让她好过!我可记得,当初皇上想要娶小五进宫时,便再三保证会照顾好小五。” “谁知照顾着照顾着,竟是照顾进冷宫了!” 他冷哼一声,“当初皇上与我们说,将你打入冷宫是为了保护你。” “但我瞧着,眼下也并非如此!竟是让你受尽委屈!” 闻言,钟琳琅愣了一下。 谢凉淮把她打入冷宫,是为了保护她? 不对啊…… 她不是御前失仪,才会被谢凉淮打入冷宫?! 而且她也打探过了,她的父亲翰国公在朝中可是大奸臣! 处处顶撞谢凉淮,甚至以下犯上、被忠臣们所不齿,朝臣们个个想将他除之而后快的那种……如此,谢凉淮不是该对钟家恨之入骨? 为何谢凉淮会在钟家面前再三保证,要照顾好她? 钟琳琅想不起三年前的事,越想脑子里便越是一团乱麻。 直到脑仁儿又开始疼了起来,她才伸手拍了拍额头,脸上多了几分痛苦之色。 钟雁西故作无事地瞥了钟雁南一眼:二哥!你说漏嘴了! 钟雁南:“……” 平素他最是嘴严,今日因为愤怒居然说漏嘴了! 他忙闭上嘴,怕越说越生气,越说越会让小五察觉异常! 钟雁西收回目光,伸出手宠溺地给钟琳琅揉了揉太阳穴,柔声说道,“你自幼便身子不大好。今日又受了委屈,所以才会难受。” “我开个方子,给你调理一下身子。” 说话间,他写下药方子递给珍珠,让她交给御林军去太医院抓药。 “小五,今日之事你只管放心,有哥哥们在,定不会让你白受委屈!” 钟雁南也站起身来,“时辰不早了,你好生歇着,改日我们再想法子来看你。” 钟琳琅还想挽留,却也知如今周太后与周皇后对她虎视眈眈。 这后宫之地,本就禁止外男踏入。 尤其是冷宫! 谢凉淮早前便下令,禁止任何人到冷宫探视。 今日他不在,钟雁南和钟雁西来冷宫见了他,还不知谢凉淮得知后会如何责罚他们呢…… 倘若此事周太后要借题发挥,趁机生事的话,只怕还会牵连钟家! 钟琳琅自然不想哥哥们有事,更不想钟家上下有事! 于是,她也只能依依不舍地与他们道别。 目送钟雁南与钟雁西兄弟俩出了冷宫,钟琳琅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寝殿,有些恹恹地躺在榻上,“今日虽见到了哥哥们。” “可我这心里啊,始终沉甸甸的!” 今日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她也没想到,本是想气一气周太后,却无心将两位哥哥吸引来冷宫,与她见了一面! 方才她心下欢喜,离别时却又格外难受。 见她无精打采,珍珠知道她是舍不得,便轻声劝道,“娘娘放宽心!方才二公子不是说过了吗?今后还会找机会来见您的。” “况且,皇上原是不准任何人进出冷宫。今日二公子和三公子也的确不能久留,否则只怕会有麻烦!” “道理我都懂!但就是心里难受。” 钟琳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阿爹和阿娘如今怎么样了!还有大哥哥他们……” 既然钟雁南和钟雁西是她的二哥哥三哥哥,她一定还有个大哥哥吧? 她只以为有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却不知她还有个“混世魔王”一般的四哥哥! …… 钟家。 因为钟琳琅今日在寿康宫又受了委屈,这会子整个钟家都闹翻天了…… “备轿!老身要进宫!” 钟老夫人气得连连用拐杖杵地,“太后之狂妄!竟是敢如此糟践老身的小五!老身要进宫,看看她能狂到几时!” 前一次小五受了委屈,她便只是不痛不痒地告诫了淮儿几句。 没想到,这一次小五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她今晚一定要为宝贝孙女儿出口恶气!!! 第60章 暴脾气的老祖宗! 见钟老夫人被气得不轻,钟政轩和钟夫人赶紧劝说,“母亲息怒!” 虽说宝贝女儿在宫里受了委屈,他们老两口心下也难受心疼得紧。 但钟琳琅是儿媳,周太后是婆母。 若周太后一口咬定是钟琳琅有错在先,她这个婆母只是教训儿媳,他们还能说什么?! “息个屁的怒!” 钟老夫人本就是个暴脾气,眼下又在气头上,说话也没了平日里的威严尊贵,“这混账东西,连老身的宝贝孙女儿都敢欺负,让我如何忍?!” “她是太后又如何?老身还是太上皇的姑母呢!” “你即刻传信,让靖儿回来管管太后!” 她瞪着钟政轩。 钟政轩一脸为难。 都说老人家越是上了年纪,越是孩子气。 如今他家老母亲,便像个老顽童似的! 这不,一言不合就要传信让太上皇回来…… “母亲,儿子也不知太上皇如今在何处啊!” 上一次谢凉淮来钟家,钟老夫人就发了一通脾气。 “那就让淮儿回来!” 钟老夫人怒声说道,“他前些日子不是还答应我,要照顾好小五?就是这般照顾的吗?真是气死我了!来人,请皇上来一趟钟家!” 见这位老祖宗的怒火无法平息,钟政轩无奈之下,也只得派人进宫请谢凉淮出宫一趟。 不多时,褪去龙袍、只着一身玄色锦服的谢凉淮便进了钟家。 夜深了。 但钟家灯火通明,亮堂如白昼。 钟家正厅里,这会子坐满了人。 高位之上的老太太,虽已头发花白,但发髻梳理得一丝不苟。一双苍老的眸子里不见浑浊,反倒是布满了精明。 她只端端地坐着,周身上下便散发着不怒自威的凛人气息! 整个厅内气氛严肃而又凝重。 “皇帝可考虑清楚了?” 沉默良久,钟老夫人语气沉沉地问道,“在太后和老身的小五之间,你到底要选择哪一边?是要维护你的母后,还是要保全我的小五?” “皇姑奶奶,朕……” 谢凉淮还未来得及表态,就又被钟老夫人打断了。 她冷哼一声,抬起手拍了拍桌子,以示心中不满,“先前我竟是不知,我的小五进宫当晚就被你们打入冷宫了!” “难怪这些年,你们总拦着不让我进宫,原来是早早做下了这样的混账事!” “怎么?是瞧着我老了,不中用了,老眼昏花了,所以就成了个好糊弄的老糊涂?!” 钟老夫人一动怒,吓得钟政轩与钟雁南几人忙站起身。 “母亲息怒!” “祖母息怒!” 唯有谢凉淮还稳坐泰山,“皇姑奶奶,琳琅进宫当晚行刺朕。朕只是将她打入冷宫,已经是看在皇姑奶奶的面子上了!” “是吗?那老身还得感谢你不成!” 钟老夫人一听这话来了气。 她猛地站起身—— 却因起身太猛,眼前一阵眩晕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有亿点点尴尬…… “母亲您没事吧?” 钟政轩和钟夫人忙上前扶着她。 钟老夫人老脸一热,轻咳一声,“无事!我就是被这不肖子孙给气坏了!来人啊!还不赶紧准备笔墨纸砚,老身要修书一封,让谢常靖滚回来做主!” 钟政轩无奈,“母亲消消气!” 老祖宗又让他给太上皇传信…… 他上哪儿找人去? 钟政轩表示很为难。 钟老夫人老脸一红,“这个混账东西!子不教父之过,淮儿性子不好,就是靖儿没有教好!老身不为难淮儿一个孩子,我只拿靖儿问话!” 好气哦! 谢常靖是她看着长大的,谢凉淮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可小五,更是她捧在手心的宝贝孙女儿啊! 手心手背都是肉! 听着她一口一个“靖儿”,一口一个“淮儿”,钟政轩几人不敢插嘴。 这天底下,也只有钟老夫人敢直呼太上皇与当今皇帝的乳名儿了! “皇上。” 这时,钟夫人站出来打圆场,“自古以来,这婆媳关系都是难解之题!太后素来不喜欢我家小五,小五又性子皮实……” “当初伤了您,的确是小五不对在先!” “不过,小五被打入冷宫已有三年,想必她已经悔过了吧?” 提起被打入冷宫的宝贝女儿,钟夫人便心如刀绞! 钟政轩等人,亦是如此! 从小到大,钟琳琅便是他们捧在手心长大的,别说是被打入冷宫这样可怕的地方,平日里她甚至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三年前便听说钟琳琅失忆了,谢凉淮又禁止任何人前去冷宫探望。 钟政轩在朝中处境艰难,是人人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的“大奸臣”“大佞臣”! 此事还要瞒着钟老夫人,便不能闹大了。 所以也一直不敢为钟琳琅求情。 毕竟当初,是她有错在先…… 不论怎样,她也万万不该行刺谢凉淮啊! 钟夫人眼泪成河,泣不成声,“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小五啊!这几年受尽委屈不说,听说现在还重伤未愈卧床不起!每每想到此,臣妇便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柔弱不能自理? 悔过? 钟夫人口中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小五”,当真是那牙尖嘴利打死不认输的女人? 她每一次的动手,动作可利索了! 哪里柔弱不能自理了? 至于悔过么…… 结合这段时日的情形来看,那女人压根儿不知什么是悔过! 甚至处处把他气得要死! 当年他命人给她灌下忘忧水使她失忆,她根本就不知当年犯下何事被打入冷宫,谈何悔过?! 谢凉淮眯了眯眼,“钟夫人,小五在冷宫一切都好,你们不必担心。” 他这句话的意思,便是暂时不会接钟琳琅出冷宫了……钟夫人哭声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她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眨眼间恢复了冷静。 笑话! 她柳慧英可是将军府小姐! 从小到大就没有这般哭哭啼啼过! 即便当初知道钟琳琅因为行刺谢凉淮而被打入冷宫,也只是着急上火。 知道哥哥在战场上生死不明,也是临危不乱差了钟雁东亲自前往边疆去调查此事。 今晚为了让女儿早日从冷宫出来,她才挤了这么多眼泪出来。 谁知,白哭一场了?! 钟夫人闷闷不乐地坐在一旁。 钟老夫人见状,脸色也很是不悦,“淮儿,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放小五出冷宫了?” “那我问你,你打算将小五关在冷宫多少年?直到老身死了也不让小五出来?那就不要怪我这个皇姑奶奶不客气,去九泉之下向你皇祖父告状了!” 她冷哼一声,“到时候别怪我没给你机会,让你皇祖父托梦骂你!” 谢凉淮:“……皇姑奶奶还请放心!朕已有安排。” “不过还需要契机!” 一听这话,便知小五出冷宫有戏! 别说只是需要一个契机,就是十个百个一千个都成!就算到时候没有契机,她也能给自家宝贝孙女儿创造契机! 想到这里,钟老夫人激动地问道,“什么契机?” 而此时,门外一道身影正在驻足“偷听”…… 第61章 暴躁四哥出马,替小五出气! 钟家有四位公子。 除却还在边疆保家卫国,还没回京的大哥哥钟雁东之外。 今日钟琳琅已经见过了二哥哥钟雁南与三哥哥钟雁西,却还未见过她的四哥哥钟雁北! 钟雁北与钟琳琅是双生子,不过比她早出生几分钟罢了。 从小到大,与其他三个哥哥对钟琳琅的爱护有加不同,他总是喜欢欺负妹妹。为此,也没少被几个哥哥联手揍一顿。 但是在钟雁北心里…… 小五只能他欺负! 旁人谁敢欺负小五,便是与他钟四公子过不去! 当初谢凉淮将钟琳琅打入冷宫时,钟雁北便大闹一场,把谢凉淮都给揍了一顿。 若非钟政轩腆着老脸在御书房跪下求谢凉淮,只怕钟雁北已经被拉出去砍头了! 前一次谢凉淮下令打了钟琳琅一顿板子,钟雁北也背地里找他“谈话”了。 方才听说小五在宫里又受了委屈…… 皇帝他尚且敢揍,更何况是周太后?! “太后是么?” 听到房中交谈声,钟雁北勾了勾唇,冷笑一声转身离开了。 只要敢欺负小五,便要尝到代价! 不出半个时辰,这厮便已经溜进了宫。 虽说宫中守卫森严。 但钟家几兄弟也算是打小就在宫里长大,怎会不清楚御林军换守的规则与漏洞? 因此,他七弯八绕很快就进了寿康宫…… 这会子,周太后刚刚用过晚膳,去了御花园散步消食。 冯嬷嬷与冯姑姑母女二人今日在钟琳琅手中“遭受重创”,周太后难得让她们母女二人就在房中歇着,并未跟随伺候。 钟雁北熟门熟路地摸进了周太后的寝殿,在她睡前要饮用的安神茶中抖落了些许白色粉末。 搅拌均匀看不出异常后,他才勾着唇冷笑着跳窗离开。 隔壁便是冯嬷嬷母女二人的房间。 钟雁北本想离开,但听到房中传来冯嬷嬷与冯姑姑的说话声…… 他脚步一顿。 “这个小贱人!真真是邪门儿的紧!怎的每次太后要责罚于她,就能生出各种各样的古怪之事?” “娘,钟贵妃别是撞邪了吧?!” 冯姑姑压低声音,嘀咕道,“谁不知冷宫怨鬼多?钟贵妃在冷宫待了三年,别是早就被那些个怨鬼给附身了吧?” “你还别说,这么一想还有些可能啊!” 冯嬷嬷也低声说道。 听着母女二人的嘀咕声,钟雁北眼中寒光乍现。 这母女二人都不是好东西! 平日里准没少欺负小五! 钟雁北也不躲闪了。 眼下寿康宫一片寂静,无人走动。 他从屋檐下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直接推开了窗,胳膊撑在了窗台上。 冯嬷嬷母女二人正凑在一起商议着,该如何给钟琳琅一点苦头尝尝呢,哪知就听到“哐”的一声! ——窗户突然被打开,一阵冷风灌了进来,母女二人皆是一个哆嗦! 冯嬷嬷眼神惊恐地看向窗外…… 她们方才正谈论什么冤魂厉鬼,本就被吓得不轻! 冯姑姑反应较快。 见窗外之人是钟家四公子,心下预感不妙,当即就要喊人,“来……” 钟雁北抓起放在窗台上的木梳,只轻轻一掷便击中了冯姑姑的哑穴,任凭她将嘴巴张得多大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冯嬷嬷脸色一变! 她看了看“变成哑巴”的女儿,又转头看向钟雁北。 只见他单只手肘撑着窗台,修长的身子斜斜地靠在窗户上,俊逸的脸上布满了邪魅的笑意…… 不好! 钟四公子莫不是来为钟贵妃出气的?! 冯嬷嬷眼神颤抖着,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钟……” 喊人吧,她怕自己也变成哑巴; 不喊人吧,万一钟四公子直接把她们娘俩杀了怎么办? 这位钟四公子的名声,冯嬷嬷可是早有耳闻! 听说当年皇上接钟贵妃进宫当日,钟四公子为了庆贺他们大婚,还当众给皇上表演了一段精妙绝伦的……武术! 其中包括胸口碎大石、徒手掰断剑、单手劈砖头等等! 这位钟四公子玩世不恭,桀骜不驯,偏又胆大包天,不把任何规矩放在眼里! 因此,最是让人头疼! 眼下他来寿康宫是要做什么?! “钟,钟四公子。” 冯嬷嬷牙关哆嗦着,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声。 她强忍心头的惧怕,小声问道,“不知钟四公子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你过来。” 钟雁北并未正面回答。 他只冲冯嬷嬷招了招手,脸上仍旧带着邪邪的笑意。 冯嬷嬷哪里敢过去? 但她也不敢不过去啊! 犹豫再三,她到底是挪动脚步,慢吞吞地来到了窗边,“不知钟四……” 话还没说出口,只见钟雁北一拳头就落在了她的鼻梁骨上! 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传遍全身,冯嬷嬷只觉得她的鼻梁骨都被钟雁北给打断了! 热腾腾的鼻血流了出来,冯嬷嬷疼得惨叫一声!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今儿在寿康宫钟琳琅扇了她两耳光,这会子她脸上都还没有消肿呢。吃东西、说话的时候,两边脸颊疼得她想咬人! 哪知刚入夜,又被钟雁北一拳打断了鼻梁骨?! 这兄妹二人,真真是她命中的克星! “老货,知道本公子为什么打你吗?” 钟雁北仍旧斜斜地靠在窗户上,面上的邪笑不减反增,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冯嬷嬷疯狂点头——还不是因为钟贵妃啊! “那你说,你该打吗?” 冯嬷嬷继续点头——呜呜呜她也不敢说不该啊! 哪知她刚抬头,迎面又是一拳砸了过来! 这一下冯嬷嬷承受不住,一个人仰马翻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呜呜呜她都点头了,为什么还要打她! 后脑勺撞地的声音格外清脆响亮……冯姑姑惊恐地看向地面,只见自家老母亲已经晕死过去了! 而“始作俑者”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们一眼,便冷笑一声,转身融入了夜色中。 何其猖狂! …… 而此时,谢凉淮也刚刚回宫。 今日寿康宫的事儿他已经知道了,这会子正沉着脸打算去给周太后“请安”。 谁知还未进寿康宫,便见一道黑影从不远处一闪即逝。 他眼神一冷,不假思索地追了上去! 不过在接近那黑影之后,原本面色冰冷紧追不舍的谢凉淮,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眉头紧皱,低声喝止了还在往前追的简尧。 目送那“黑影”大摇大摆地翻墙离去,就这么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简尧这才不解地问道,“主子,为什么不追了?” 谢凉淮看了一眼寿康宫的方向,眼神意味深长。 他刚要说话,便听寿康宫内传来一声紧张的呼喊,“太后,太后您怎么了?!” 第62章 暴君给钟四收拾“烂摊子” 谢凉淮皱了皱眉,只当没有听到宫人的呼喊。 他瞥了简尧一眼,低声说道,“钟四桀骜不驯,你是第一日认识他?” 就算追上钟雁北又能怎样? 今日钟家三位公子接连进宫,就连许久未见的钟雁北也溜进了宫,无非就是因为一个人——被他关在冷宫的钟琳琅! 就算眼下追上他,他们俩也避免不了会当场打一架。 钟雁北这厮,眼里可从来没有他这个皇帝! 对他而言,他只是他寻常的表哥而已,并非天子! 谢凉淮并未生气,反倒觉得如此寻常亲情更加难得。因此这些年来任凭钟雁北在他面前再如何胡闹,他也只是一笑置之。 除了三年前钟雁北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揍他,被文武百官强烈要求把他叉出去砍了之外! “来人啊!快请张太医!” 听着寿康宫内宫人的声音愈发慌张了,谢凉淮这才无奈摇头,“先进去吧!” 还不知钟雁北这厮今晚到底做了些什么,他得赶紧过去给他收拾烂摊子! “可是皇上。” 见谢凉淮着急要去寿康宫,简尧忍不住阻拦,“您今日带着小公子玩雪,身上衣物全都湿透了。要不还是回承德殿更衣吧!省得着凉了。” 今日他下朝后便带着金宝出宫了。 对外宣称是微服私访。 可实则……是带金宝出去玩雪了! 金宝玩得痛快,谢凉淮也许久没有像今日这般放松心情,做回一个普通人了。 因此,父子两人都玩得很是尽兴。 庞志远细心,给金宝准备了更换的衣物。 可怜谢凉淮无人关心…… 倒也不是庞志远没给他准备,是他觉得他身强如牛,不需要更换衣物! 一身锦服愣是被积雪打湿了用体温烘干,再打湿再烘干。 如此往复好几次,下山的时候就开始咳嗽了。 回宫后来不及更换衣物,就被钟政轩派人请去了钟家,这会子又急匆匆来了寿康宫。 简尧看在眼里,担忧在心里。 “无妨。” 谢凉淮摆手,“区区风寒,朕还能抵挡不住?” 见张太医拎着药箱连滚带爬地进了寿康宫,他眼神一沉,抬脚进了门。 周太后不知怎的陷入昏迷了,张太医刚刚施针,她便恹恹地睁开了眼。 “呜呜呜太后您没事吧?您这是怎么了?!” 冯嬷嬷也已经醒来,这会子正在鬼哭狼嚎。 “哭哭哭,哀家还没死呢!哭什么丧?!” 想到今儿钟琳琅那小贱人居然敢咒她死……周太后便愈发上火了,“你那张老脸是怎么回事?又被鬼打了不成?!” “太后,您一定要给奴婢做主啊!” 见周太后无事,冯嬷嬷开始告状了。 “奴婢不是被鬼打了,是被钟四公子打了!” 她今日好惨,被那兄妹俩都揍了一顿! 冯嬷嬷哭喊道,“奴婢伺候太后多年,还是第一次遭受这般屈辱!” 门外的宫人见谢凉淮来了,慌忙起身请安,就要进殿内通禀,却被他眼神制止了。 他无声地来到门边,眼神沉沉地看向殿内。 只见周太后半躺着,冯嬷嬷跪着,张太医站在一旁整理药箱。 冯嬷嬷抱着周太后的腿,哭得撕心裂肺,“钟四公子招手让奴婢过来,奴婢还以为他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呢!奴婢就赶紧过去了!” “哪知,哪知他抬手就给了奴婢一个大逼兜啊!” 她卖力地哭喊着,“奴婢一把年纪,今日又被钟贵妃打了耳光。哪里还承受得住钟四公子这几拳啊!” “太后您看,奴婢的鼻梁骨都被打断了啊!” 许是被她哭得心烦,又许是今儿在钟琳琅面前吃瘪了,身子也不大爽利,所以这会子周太后的心情也有些差劲。 眼下一回想起晌午那会子的事,周太后便觉得一阵后怕,浑身酸软无力。 她恹恹地抬了抬手,“你快闭嘴吧!是生怕被人听不见,哀家这张老脸还丢得不够是吗?” 钟琳琅不怕她,钟家不把她放在眼里。 如今就连那钟四,居然也敢直接进寿康宫打她的人…… 周太后越想越窝火,越想越觉得心里堵着一团气。 这团怒气越团越大,又变成了一团怨气! 周太后咬紧牙关,没好气地喝道,“哀家今日心情郁结,好不容易散散心消消气,心里舒畅些了!被你这么一嚎,哀家脑子又开始疼了起来!” “你这没出息的老货!” 她伸手,尖长的指甲套直接戳在了冯嬷嬷的脑门儿上! 冯嬷嬷疼得厉害,却又不敢再哭喊出声。 她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道,“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让太后心烦了!可是太后奴婢受委屈不打紧,钟贵妃和钟四公子此举分明是在打太后您的脸啊!” “这若是传出去,奴婢担心太后威名受损啊!” 见周太后似乎不愿给她做主撑腰…… 冯嬷嬷便开始了挑拨离间。 只是这挑拨离间的法子太过拙劣,就连一旁的小宫女都忍不住皱了皱眉看向了她。 偏偏周太后最吃冯嬷嬷这一套! 她心中最怨恨的是钟家,最厌弃的人是钟琳琅。 即便冯嬷嬷挑拨离间的法子再如何拙劣,她也仍是会因为冯嬷嬷这番话而气上心头! “简直胆大包天!” 周太后越听越生气,抓起手边只喝了两口的茶杯就砸了出去! “钟琳琅这个贱人!哀家可以容忍她的存在,却不能容忍她把后宫搅得鸡犬不宁!今日钟四进宫作乱,分明就是因她而起,如此不把哀家当回事……” 她怒喝一声,“来人!去冷宫瞧瞧,那小贱人醒了没有?” “若是醒了,便立刻给哀家拖过来!哀家要亲眼看看,她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钟雁北是外男,身后还有整个钟家。 她这个后宫太后,奈何不得他! 待明日她见过兄长之后,定能商议出万全之策,让钟家这一次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到那时,看钟家几个臭小子还如何狂妄! 她奈何不得钟雁北,却能收拾钟琳琅这个小贱人! “去!立刻给我去!” 周太后气得抓狂,不住用手拍打桌面。 冯嬷嬷心满意足地垂下了头,唇角上扬,勾勒出一道诡计得逞的得意笑容! 钟琳琅啊钟琳琅,今晚你注定在劫难逃了! 可惜,周太后发话之后,外面无人应声。 她一连喊了两遍,外面仍是寂静无声。 周太后不禁站起身来,眉头紧皱怒声问道,“人都死哪儿去了?来人!” 她话音刚落,一道修长的身影这才缓缓从门口走了进来…… 第63章 高岭之花——谢凉淮! “不知母后有何吩咐?朕可以替母后分忧。” 谢凉淮在门口站定,眼神淡漠地看向了周太后。 烛光摇曳。 他面上瞧着平淡无波,可那一双长眸却闪烁着几分凉薄的冷光,“冬日严寒干燥,母后怎如此动怒?当心上火了。” 周太后一愣。 这么晚了,谢凉淮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寿康宫?! 他不是出宫微服私巡了吗?! 他也没说什么时候回宫,周太后便只当他今晚不会回来。 哪知眼下他竟会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周太后心下一阵惊悚。 回过神后,她忍不住后背心一凉,有些紧张心虚地问道,“皇帝怎么会突然回来?你离宫时不是说归期未定么?” “母后可理解归期未定的意思?” 谢凉淮语气平静。 可周太后始终觉得,有一股子淡淡的凉意萦绕在她身子四周。 也不知是如今上了年纪,抵挡不了这般严寒的天气,才会觉得周身泛凉。还是谢凉淮那一双冷眸、那冷漠的语气,让她心下胆寒! 怎么可能?! 谢凉淮是她一手养大,这些年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他不过才登基三年,怎的就养出了这样一身令人害怕的气势?! 那是身为上位者,犹如高岭之花一般威严却又不失尊贵的凉意! 周太后身子一僵。 为了缓解尴尬,她艰难地挤出一丝笑意,“是了。归期不定,便是什么时候都可能回宫,比如眼下。” “今日微服私巡有何收获?” 她又转身冲小宫女吩咐道,“冬晴,还不赶紧斟茶?皇帝一路奔波定是累了,外面这么冷,烫一壶滚滚的姜茶进来,给皇帝去去寒气!” “是,太后。” 冬晴恭敬地出去了。 谢凉淮这才抬脚走近,自顾自地在凳子上坐下,“方才朕在门外,听母后说什么钟四……” “不知是怎么回事?” 周太后也赶紧坐下。 她刚要给冯嬷嬷使眼色,让她不要多嘴。 哪知,冯嬷嬷便已经抬头又开始鬼哭狼嚎,“皇上,今晚钟四公子进宫,对奴婢大打出手,把奴婢一把老骨头都打得散架了!” “还求皇上太后为奴婢做主啊!” 周太后:“……” 这个不识眼力见的老货! 这事儿给谢凉淮说有个屁用! 谢凉淮与钟家的关系本就复杂。 因着钟老夫人,皇室与钟家本就牵扯不清。 当年太上皇最是信任钟政轩,把他这个表弟当做朝中一把手扶持。而谢凉淮深受周太后“引导”,自幼便将钟家视为眼中钉。 尤其是钟政轩! 奈何太上皇下令,非让钟家几兄弟进宫给谢凉淮做伴读。 如此,他们表兄弟几个自幼一起长大,感情也还算是深厚。 谢凉淮对钟政轩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却与钟家几兄弟手足情深…… 即便钟四对冯嬷嬷大打出手又如何? 谢凉淮肯定会维护钟四那个混小子啊! 这些年他维护那个小混蛋的时候还少吗? 想到这里,周太后忙道,“糊涂东西!你是奴才,钟四是钟家公子!就算是打你几下又如何?你还能越过他头上去不成?!” “皇帝奔波劳累一日本就疲惫不堪,你还拿你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让他烦心,岂不是该打?” 她眼神阴沉沉地瞪着冯嬷嬷,“掌嘴!” 冯嬷嬷脸色一变,心下虽千百个不愿,却还是委屈巴巴地抬起手开始掌嘴。 她怎会不了解周太后的脾气? 这个女人之所以能稳坐太后之位,便是因为其心狠手辣! 就算是她自己的人…… 到了关键时刻,该舍弃还是得舍弃! 只有真正狠毒之人不会被世俗的情感所困扰,不会让人情世故成为她的羁绊,方能天下无敌啊! 而周太后,便是这样的人。 冯嬷嬷压着心头的委屈,抬起手狠狠打了自己好几个耳光,才听周太后道,“行了。今日哀家责罚于你,便是让你长长记性。” “省得让人以为,哀家这寿康宫没有半点规矩!” 她转头看向谢凉淮,试探着问道,“皇帝什么时候回来的?” 言外之意:什么时候来了寿康宫?可有听到方才她那恶狠狠的一番话?! 谢凉淮并未正面回答,只对冯嬷嬷问道,“你确定今晚对你动手之人,是钟家四公子?” “奴婢……” 方才被周太后斥责一番,这会子冯嬷嬷哪里还敢随意回答?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周太后,有些不知所措。 这话都捅出来了,谢凉淮既然要追问…… 周太后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眼皮子。 冯嬷嬷便知道,她是可以回答了。 于是她赶紧说道,“皇上,千真万确!奴婢方才若有半句假话,便叫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让奴婢下油锅、被阎王爷给拔掉舌头,生生世世都做个哑巴!” 许是怕谢凉淮不信,所以她才下了这般狠咒。 冯嬷嬷伸出几根手指头,咬牙切齿地说道,“皇上若是不信,大可让奴婢的女儿前来作证!” “那会子,奴婢与女儿正打算歇息呢……” “传冯姑姑。” 谢凉淮不想听她废话,面不改色地收回目光。 周太后不露痕迹地蹙了蹙眉,一股子不好的预感在心里蔓延开了。 皇帝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总护着钟家那几兄弟? 今晚怎的没有替钟四说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很快,冯姑姑便被简尧带进来了。 “今晚,钟家四公子可对你们母女做了什么?” 谢凉淮眼神冰凉,冯姑姑跪在一旁,浑身颤抖。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冯嬷嬷情绪激动,“皇上您看!那钟四公子心狠手辣,把奴婢的女儿也变成了个哑巴!” “哑巴?” 谢凉淮挑眉,“你当真成了个哑巴?” 他冲冯姑姑问道。 冯姑姑本想摇头,因为她本就发不出声音。哪知她一边摇头,又一边开口说话了,“皇上,奴婢不是个哑巴!” 话刚出口,冯嬷嬷与冯姑姑都惊呆了! 她方才不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的眨眼间就能说话了? 冯姑姑来不及多想,便听谢凉淮语气一沉,“大胆冯嬷嬷!” “你诬陷钟四在先,让你女儿假扮哑巴伪装人证在后,满嘴胡言!你这是把朕当傻子?!” 他一拍桌面,怒喝一声,“来人!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老货拉下去,杖责三十!” 见状,周太后犹如被人当头一棒! 剧情怎的不按照她想象中进行? 冯嬷嬷鼻青脸肿的模样,是物证,冯姑姑的“供词”是人证。 物证在前,人证在后。 铁证如山,谢凉淮怎么还一口咬定是冯嬷嬷诬陷钟四?! 冯嬷嬷伺候她多年,谁不知是她的心腹? 今晚她若被打了板子…… 无异于是周太后被打脸! 眼见冯嬷嬷就要被拖出去了,她再也忍不住了,起身冲谢凉淮皱眉问道,“皇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能断定冯嬷嬷是诬陷钟四?” “你可有证据?!” 谢凉淮唇边浮现出一丝笑意,“证据,朕自然有。” 只是这“证据”么,着实让周太后意想不到—— 第64章 暴君护短,杀鸡儆猴! 他虽然在笑,但笑意不达眼底,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诡异又凉薄的感觉。 对上他这似笑非笑的眼神,周太后忍不住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在她一手养大的儿子面前露怯! “什,什么证据?” 周太后故作镇定。 “朕,便是钟四的人证。” 谢凉淮收起笑意,面色严肃道,“朕并非有意袒护钟四。而是因为……今日朕出宫微服私巡,正是钟四与朕同行!” “什么?!” 周太后一脸的不敢置信! 平心而论,她自然更相信冯嬷嬷的话。 可谢凉淮既然这么说了…… “太后,今日的确是钟四公子随皇上微服私巡。” 一旁的简尧也站出来,为自家主子做“人证”。 平日里他只要出现在谢凉淮身边,便是以寻常御林军的姿态。 谁也不会想到,他是谢凉淮身边最厉害最可怕的暗卫之一! “这,这怎么可能?!” 周太后双腿一软,直接坐了回去,“冯嬷嬷不是说,他今晚还偷偷溜进了寿康宫?” 既然如此,钟雁北又怎么可能与谢凉淮待在一起一整日?! “朕也有此疑问。既然钟四一整日都与朕待在一日,又怎么可能进了寿康宫?还会对她一个老奴动手?” 谢凉淮的语气意味深长。 冯嬷嬷又不是什么身份尊贵之人。 即便钟四进宫,又怎会独独挑了她动手? 谢凉淮冷笑一声,“莫不是冯嬷嬷上了年纪,眼神不好使,看花了眼认错了人?” 周太后立刻看向冯嬷嬷。 只见冯嬷嬷扒拉着殿门,死死不愿被拖下去打板子。 冯嬷嬷冲她疯狂摇头,这意思便是——奴婢绝对不会看错! 但谢凉淮都这样说了,周太后也不好当着他的面听信冯嬷嬷的话,只得咬着后槽牙摆了摆手,“把这满嘴谎言的老货拖下去!” 冯嬷嬷嚎叫着被拖下去了,很快殿外就响起打板子的声音。 冯姑姑跪在殿中,听着自家老母亲被打得惨叫连连,本想替她说话…… 可又想起方才谢凉淮说的话,不禁也开始怀疑,她们今晚见到的人并非真的钟雁北,而是有人故意冒充了! “母后。” 见周太后没有偏袒冯嬷嬷,谢凉淮心下满意,面色也松缓了几分。 他沉声说道,“不日便是皇姑奶奶七十寿诞。” “京城无人不知,朕与钟家关系不睦。今日趁着朕微服私巡,便有人假冒钟四,溜进寿康宫‘点火’,其心可诛!” “皇帝,你的意思是?” 周太后这会子满头大汗。 她有些吃不准,今晚谢凉淮来寿康宫到底是做什么。 方才她还要派人去拖了钟琳琅来责罚,谁知他会出现得如此及时!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 她捏着锦帕,一个劲儿地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寒冬腊月,母后怎么一个劲儿冒汗?” 谢凉淮眼神平静地看了她一眼。 周太后忙解释道,“许是这炭火燃得太旺了吧!这门窗紧闭殿内密不透风,所以闷热的紧!冬晴,赶紧打开窗户透透气。” 冬晴忙打开窗户。 可外面冯嬷嬷挨板子的声音,没了窗户的隔绝,听着更是明显刺耳。 周太后眉心一拧,又吩咐冬晴立刻关上窗户。 谢凉淮这才说道,“若皇室在这个时候与钟家闹翻,必会影响皇姑奶奶寿诞。” “皇帝言之有理。” 周太后眼下除了附和,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就怕……言多必失! 谢凉淮又说了几句,她都点头称是。 “既然母后也这般认为,那么挑拨之人定要受到惩罚!否则会叫人以为咱们皇室没了规矩!” “皇帝说得不错。” “所以,为了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知道厉害,朕决定对冯嬷嬷加以惩罚。” “皇帝说的是。” 周太后又点了点头。 话刚出口,她就回过神了! 不对啊! 皇帝不是已经打了冯嬷嬷板子,惩罚她了么? 怎的眼下还要罚?! “皇帝,你……” 周太后想改口替冯嬷嬷求情,却听谢凉淮高声吩咐,“既然母后也同意了……来人啊!将那老货的舌头割掉喂狗!朕看她日后还要如何挑拨是非!” “如此也正好让那些不老实的人瞧瞧,搬弄是非是什么样的下场!” 冯姑姑一听自家老母亲要被割掉舌头,立刻被吓得身子瘫软着晕了过去。 冯嬷嬷一把年纪,也承受不住三十板子的重量,比冯姑姑先一步人事不省。 周太后也被吓得脸色一变,“皇帝!” 谢凉淮这话她听出了一丝“杀鸡儆猴”的味道! 只是不知杀冯嬷嬷这只“鸡”,到底是要儆哪只“猴”! 她结结巴巴道,“冯嬷嬷伺候哀家多年,你,你这责罚是不是,是不是太重了些?!” “母后,朕可都是为了你好。” 谢凉淮脸色一正,语气多了几分严肃,“母后乃是太后,又到了该颐养天年的时候。那老货为了一己私心,竟是敢挑拨母后对付钟家。” “若此事被皇姑奶奶与父皇知道,只怕那老货命都不保!又岂是一条舌头的事?” “朕知道,冯嬷嬷伺候母后多年,母后心疼她也是应该的。” 谢凉淮冷哼一声,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可母后如今本该耳根子清净。那老货再三挑拨,朕留她一命已是看在母后面子上!” 他这番话,说得极重! 饶是周太后脸上也过意不去了,有些难堪地收回目光。 她知道谢凉淮一旦下了决定,便是任何人都无法更改! 但若让冯嬷嬷就这般被割掉舌头变成哑巴,她如何甘心?! “皇帝!” 周太后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攥紧了。 她强忍怒火,“今日你不在宫里,宫里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闹得整个皇宫上下鸡犬不宁!” 谢凉淮明知她想做什么,却还是顺着她的意思问道,“哦?母后,出什么事了?” 周太后深呼吸一口气,这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你可知,钟琳琅为了争宠,为了讨好你,竟是私自从国库挪用了三十万两白银?!” 她面色阴郁,“哀家传她问过话了,她也承认了!” 一听这话,谢凉淮低低地笑了起来。 周太后本就心里没底。 见他不怒反笑,心里也七上八下起来,“皇帝,你笑什么?” 她咬着牙强撑着,语气咄咄逼人,“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谢凉淮虽勾着唇,可是语气晦暗不明,“这钟琳琅……的确该罚!” 周太后刚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谢凉淮接下来一番话,险些将她打入地狱! 第65章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母后,钟贵妃被打入冷宫,三年来一次月例都不曾得。可却能从牙缝中挤出三十万两银子,送来给朕解燃眉之急。” 谢凉淮眼中带笑。 这一次,笑容较之适才的皮笑肉不笑多了几分生气,周身的阴鸷气息也消散不少。 “反观皇后,守着金山银山,只给朕送来了三百两银子。” 听到这里,周太后的脸色已经不怎么好看了。 除了心虚之外,便是肉眼可见的难堪! 谢凉淮言语中只提及了周皇后小家子气之外,并未提及她这个太后如何。 但周太后也很尴尬啊! 毕竟,谢凉淮也以“国库空虚”为由,向她伸出过手。 但银子进了她的口袋,想要掏出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因此,周太后直接拒了庞志远的“哭穷”,只把周皇后推了出来。 谁知,周皇后只拿出了三百两银子! 的确太小家子气了些! “皇帝。” 周太后笑容勉强,“哀家只是觉得疑惑!钟琳琅被打入冷宫,你说也没有拿到月例,那又是如何挤出了三十万两银子出来?” “这银子不是从国库挪用了,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三年就能挤出三十万…… 如何一个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法子? 她也想这样挤一挤! “此事朕已经调查清楚了,只是还未来得及取证,因此不方便告知母后。” 笑话! 他其实压根儿就还没查出来,钟琳琅那女人是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好吗? 他轻描淡写,根本就是不愿多说! 他不想多说,周太后也没脸追问! “不过,母后应该知道,要从国库支取银子,谈何容易?她一个冷宫弃妃,有这么大的能耐?” “这……” 周太后一噎,“说不准是翰国公……”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不忘把钟政轩、把钟家拖下水! 谢凉淮眼神一暗,“母后可是没听清楚,朕方才说了什么?” 他都说了,已经查明了那笔银子的来历了,周太后还想着把钟家拖下水? 见他神色不悦,周太后心下到底是有些害怕。 她咽了咽唾沫,这才干笑着应道,“是了,看来是哀家误会她了……” 为了掩饰尴尬,周太后自顾自倒了一杯安神茶。 “只是这样的误会,千万不能闹出去!你是堂堂天子,若被得知还需妃嫔接济,岂不是自降身份?让百姓如何再敬你?今后恐你威名尽失啊!” “母后言重了。” 谢凉淮不甚在意,“这样的误会不是只有寿康宫才知道?若真有人胆大包天传出去,朕砍了他的头便是。小惩大诫,以儆效尤!” 见他面无表情地说出这样一番血腥残暴的话…… 周太后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这……还只是小惩大诫?! 见她抿了几口,谢凉淮起身,“天色不早了,母后早点歇息吧!” 他刚出殿门,便听里面传来茶杯被砸碎的声音。 他又岂会不知,这是周太后满腔怒火却又不敢冲他发泄,所以只能砸砸茶杯?! “简尧,母后既然如此喜欢砸东西,明儿你就帮帮她,让她把整个寿康宫都砸了吧。” 谢凉淮勾起唇角,笑意凉薄。 …… 翌日一早,冷宫。 因着昨儿见到了两位哥哥,钟琳琅兴奋得一夜都难以入眠。 这会子她刚要起身,便见珍珠一脸神秘地走了进来,“娘娘,奴婢这里有个好消息,还有个坏消息,您想先听哪一个?” “废话少说!自然先听好消息!” 大清早的,谁想听什么坏消息? 她可不想一大早的就被“乌鸦”啄一口! 平白坏了心情! 珍珠嘿嘿一笑,“听说天色还不亮呢,皇上便命人拆了寿康宫偏殿呢!” “哦?” 钟琳琅来了兴致,一跟头坐了起来,兴致勃勃地问道,“这是为何?!” “奴婢听说,是因为那冯嬷嬷犯了事惹怒了皇上,所以昨晚不但被杖责三十,还被割掉了舌头喂狗呢!而后又道冯嬷嬷不配住寿康宫偏殿,所以皇上命人拆掉了。” 珍珠也兴奋不已,“除此之外,奴婢还听说了一个小道消息!” “快说!” 钟琳琅戳了她一下——卖什么关子! “听说皇上不但命人拆掉了寿康宫偏殿,还特意命人将偏殿的一房青瓦,全部都给砸碎了呢!” “哦?” 钟琳琅一愣,“这又是为何?!” 若说责罚冯嬷嬷,拆了整个寿康宫……这个理由牵强了些。 要罚这老货,法子多的是,为何偏偏拆了寿康宫偏殿! 这到底是责罚冯嬷嬷,还是责罚周太后呢? 还砸碎了那一房青瓦…… 这又是为何? “奴婢不知。” 珍珠老老实实摇了摇头。 钟琳琅思索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索性没有再想,只对她问道,“那坏消息是什么?” “坏消息便是……奴婢还听说,太后为此大动肝火,觉得此事都是因您而起!所以将这笔账记在了您的头上呢!” 说着,珍珠脸色担忧起来,“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钟琳琅无语了。 “拆偏殿是谢凉淮下的令,砸青瓦也是谢凉淮下的令!责罚冯嬷嬷,更是谢凉淮的旨意,与我何干?” 她翻了个白眼,“太后这是拿谢凉淮没办法,就只能欺负我这个弱小女子不成?” 她如今算是知道了! 周太后不只是不喜欢她这么简单。 她是日日都想杀了她啊! “真不知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要入宫当这劳什子的贵妃。还是刚入宫就被打入冷宫三年、被太后视为眼中钉的贵妃!” 钟琳琅叹了一口气,“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挖了太后的祖坟啊?” “以至于她这般怨恨我?” 听到这话,珍珠被吓得脸色一变! 她忙伸手捂住了钟琳琅的嘴,紧张地看向门外,“娘娘,这浑话可说不得啊!” 周太后本就不喜欢钟琳琅,想方设法要弄她。 如今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若再传入周太后耳中,只怕……自家娘娘又要落入魔爪了! “怕什么?她又不在跟前。” 钟琳琅掰开珍珠的手,轻哼一声,“不过她既然这般怨恨我,我倒是要想个法子,让她日后不能再打我的坏主意才是。” 最好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否则日日被周太后“惦记”着,她也活得胆战心惊啊! 她托着腮,正皱着眉苦思冥想呢,便听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小五!” 第66章 暴君是在给她撑腰?! 钟琳琅抬眼一看,顿时又惊又喜,“三哥哥!你怎么来了?!” 她立刻从床上蹦了下去,开心地手舞足蹈! 待冷静下来,这才拽着他的胳膊,看着他手中拎着的药箱,好奇地问道,“三哥哥怎么会过来?这青天白日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谢凉淮可是下令禁止任何人出入冷宫! “不怕,我今日来正是得了皇上的旨意。” 钟雁西笑着将药箱放在桌上,这才解释道,“皇上得知昨日你‘心疾又犯了’,特意吩咐我来给你医治。” 他比谁都清楚,自家小妹根本就没有心疾! 但这话既然已经传了出去,这面上功夫便得做到位,省得被人怀疑! “所以今日我可是光明正大地来探望你,不怕被有心之人发现。” 钟琳琅这才松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过转念一想,谢凉淮前几日还不敢让钟雁西见她呢。 为何今日又准了?! “我听说你缺银子了?” 钟雁西蹙眉,“我这就派人送银子来!” “不不不!” 钟琳琅赶紧摆手,“三哥哥,我不缺银子!” 她还有个万能空间呢,什么都不缺! 倒是钟雁西若是给她银子进冷宫,万一被周太后发现了,借机生事就不好了! 钟雁西眉头紧皱,“不是说你在冷宫,从未拿到过月例?” “对了小五,我还想问问你呢!你给皇上的那三十万两银子,到底从何而来?” 自家小妹被打入冷宫,无依无靠。 别说是三十万两银子,只怕身上三百两银子都没有! 他都年近三旬了,也没攒下这么多的银子啊! “这……” 钟琳琅为难了。 见她答不上来,钟雁西忙道,“小五,若你真缺银子了就告诉哥哥,可千万别做什么傻事!如今你人在后宫,处处都被人盯着。” “倘若被她们拿住把柄,只怕难以翻身!” 钟琳琅知道自家三哥哥这是在担心她。 她笑了笑,轻声宽慰道,“三哥哥别担心!我还不至于糊涂至此!” “我那三十万两银子啊,都是当初被皇上打入冷宫后,将承欢殿内值钱的玩意儿托人变卖了,才积攒下来的呢!” 她听珍珠说起过。 当初她进宫时,谢凉淮给她赐住承欢殿——距离承德殿最近的宫殿! 她是贵妃。 承欢殿内的奇珍异宝,自然多不胜数! 若真要变卖,三十万两银子倒也不是说说而已…… 且当初她进宫的时候,钟家也暗中送进宫的银子不少! 她要凑齐三十万两白银,倒也没有那么困难! 钟雁西这么一想,只觉得她的说辞合情合理,便也没有再多问。 见三哥哥信了她的话,钟琳琅暗自松了一口气,“不过你放心,皇上说过日后会还给我的!权当是借了我的!” “那还差不多。” 钟雁西点点头。 他随手给钟琳琅开了一张医治心疾的药方子后,这才欲言又止道,“小五,有件事你可知道?” “皇上他……” “嗯?皇上怎么了?” 见他吞吞吐吐,钟琳琅一脸好奇。 “你果然不知。” 钟雁西叹了一口气。 他原本想说,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既然你不知道,便当我没有问过吧!” 钟琳琅:“……” 她最讨厌这种人了! 说一半留一半,勾起好奇心就不说了! “三!哥!哥!” 见自家小妹濒临发怒,钟雁西这才赶紧说道,“你可知,皇上感染风寒了?” “哦?” 钟琳琅愣了一下,收回打算去掐钟雁西脖子的手。 她眉头紧皱,“感染风寒?那厮不是壮得像头牛么?怎么还会感染风寒?” 那一晚谢凉淮压在她身上,她都险些喘不过气了! 可不是壮得像头牛? “壮得像头牛?” 钟雁西一噎。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用这句话来形容谢凉淮呢! 他低低地笑了笑,“听闻昨日皇上带着大皇子微服私巡,顺带玩雪。皇上只顾着照顾大皇子,竟是忘记自己,所以才着凉了。” “昨儿夜里风寒加重,一早便派人来了太医院,我亲自去给他瞧的。” 说着,他忍不住叹息道,“虽然不知大皇子的生母是谁,但皇上对大皇子的确疼爱有加啊!” 钟雁西看了她一眼,“也不知你什么时候能出冷宫,能生下皇子呢。” 钟琳琅身子一僵。 她眼底神色异常,却又不敢让钟雁西发现! 毕竟……她就是大皇子的生母! 她怎么也没想到,谢凉淮会带金宝出门玩雪,还会因此感染风寒! “那大皇子呢?” 她忍不住问道。 “大皇子好着呢,倒是皇上病的有些重。” 钟雁西道。 钟琳琅心里五味杂陈。 谢凉淮这个男人……似乎也没有那么冷酷无情啊! 金宝并非他的亲身儿子,他却能待他这样上心! 见她低垂着头,似乎有些落寞,钟雁西只以为是他方才的话刺激到她了,忙又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已经给皇上开了药方子,想必明日皇上的病情便能缓解。” “谁担心他了……” 钟琳琅口是心非。 “是!你不担心他,你只是关心他!” 钟雁西打趣儿道。 他轻笑一声,“另外,我特意打听过了。” “皇上下令砸了寿康宫,可是因为你啊……是为了给你撑腰!否则他为何偏偏砸碎了寿康宫的瓦?不就是因为太后让你跪青瓦渣?” …… 直到钟雁西离去,钟琳琅才神色复杂地抬起头来。 方才三哥哥一番话,到现在还在她脑海中闪烁不停。 钟琳琅虽然不信谢凉淮会因为她这样做。 但是三哥哥的话…… 她不会怀疑。 见她一脸纠结,珍珠轻声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珍珠。” 钟琳琅这才抬眼看向她,“你说……皇上今儿砸了寿康宫,当真是为了给我出气么?” “娘娘,三公子从不说谎。” 看着珍珠神色认真的样子,钟琳琅心下更加纠结了! 谢凉淮这个狗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边对她毫不留情下狠手,一边却又偷偷摸摸护着她。 一想到谢凉淮护着她…… 钟琳琅便忍不住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或许,他是因为那三十万两白银,心存感激才会护我一回?又或者是我祖母训了他,所以他才不让太后弄死我?” 虽说她眼下还不知她的祖母是多厉害的一位老祖宗…… 钟琳琅撑着脸颊,若有所思道,“否则这狗男人又岂会良心发现呢?” 先前把她险些打死,也不见他有半点愧疚啊! 她还以为这个狗男人是个没心的呢! “娘娘……” 珍珠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笑道,“或许是吧!总之,皇上护着您,日后太后与皇后还想对您做什么,想必也该掂量着来了!” 钟琳琅没有再接话,只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她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最讨厌欠人情了!” “皇上不管是为了什么,此次也的确算是为我撑腰了一回。这份人情,我得还……” 因此,是夜—— 庞志远带着一脸窃笑,给谢凉淮卖了个关子,“皇上,奴才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皇上想先听哪个?” 第67章 把皇上的衣裳脱掉! “卖什么关子?有话就说,就屁就放!” 谢凉淮不耐烦,一脚踹了过去。 因着感染风寒,他这会子头重脚轻,只觉得周身哪哪都不舒服。 怕传染给金宝,所以今儿夜里金宝宿在姜笑愚那里。他只想着将身子赶紧调理好了,再接了金宝回宫。 否则,钟琳琅几日见不到金宝,也该着急了! 这几天夜里,已经习惯了哪只小崽崽蜷缩在身边。 今晚金宝不在,谢凉淮总觉得像是少了点什么! “这被窝里冷冰冰的。” 他皱着眉,“再去灌几个汤婆子来!” “这被子也不够厚重,再拿几床被子进来!” 没有金宝暖被窝,他感觉床上哪里都是冷冰冰的! “是,皇上。” 庞志远照做后,这才看着谢凉淮不怎么满意的蜷缩在被子里,露在外面的双眼仍是带着怨气似的,“明日,朕一定要接金宝回宫!” 庞志远偷笑,“皇上明儿就什么事都没了,可以接小殿下回来!” “庞志远,你这狗东西今晚一个劲儿地笑什么呢?朕生病了,你很高兴?” 谢凉淮不满地瞪着他。 笑话! 想他堂堂帝王,何时这般病恹恹过? 即便是三年前被钟琳琅行刺,他也佯装无事就扛过来了! 谁知这一次,居然倒下了?! 许是因为生气,他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 见状,庞志远再也不敢卖关子,赶紧说道,“皇上,奴才还是先说坏消息吧……今日钟三公子不是去冷宫,给钟贵妃开药了么?” “钟贵妃阻止钟三公子,不让他来给您治病!” 谢凉淮:“!!!” “你说什么?” 他直接坐了起来,目光又惊又气,还带着几分生病的脆弱感,“钟琳琅干什么了?!” 这个女人! 这不是恩将仇报么?! 他都生病了! 居然还要与他斗法?! “钟贵妃不让钟三公子来给您医治了!这就是坏消息。” 庞志远缩了缩脖子,在谢凉淮一巴掌落在额头上前,忙又补充道,“但是好消息是,明儿起钟贵妃亲自给您医治!” “你说什么?” 谢凉淮又一次惊讶到了。 钟琳琅不让钟雁西给他医治,要亲自给他治病? 是了…… 那一晚周皇后对他下薬,当时钟琳琅便给他诊脉。 她也是个会医术的。 不过这事儿,在此之前谢凉淮压根儿未曾听闻! 虽说疑心钟琳琅怎会医术,但转眼一想……钟雁西医术精湛,又师从药王谷谷主,钟琳琅跟着他一起研习医术倒也合情合理! “这不算坏消息。” 谢凉淮突然扯了扯嘴角,“这是好消息!” 说明钟琳琅是个知恩图报的女人,知道他此次是为她撑腰了! 因着还有些发热,此时谢凉淮脸颊泛红,倒是少了几分平日里的阴鸷与距离感。 “那么,她打算何时来给朕医治?” “奴才不知……许是明日吧!” 庞志远道。 “明日?不行!你去告诉她,就说朕今晚高热不退,难受得厉害!让她今晚就来给朕瞧瞧!” 谢凉淮开始耍无赖了。 今晚正好金宝不在…… 他要好好盘问一下那个女人,那三十万两白银到底从何而来! 到底是钱多多给她送来的,还是谢启荣! 见自家高冷如斯的皇上第一次“无理取闹”,庞志远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了,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子! “你笑什么?!” 谢凉淮见状,又是一脚踹了过去,“笑得一脸欠揍!你看看你那大嘴巴子,那不是血盆大嘴是什么?” 庞志远:“……” 皇上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什么大嘴巴子? 他这分明是一脸的“姨母笑”! 他是为自家皇上高兴好吗? “皇上,奴才这就去请钟贵妃。” 庞志远敢怒不敢言,只摸了摸鼻子,逃也似的跑出去了。 门口的简尧与简蘅对视一眼,又伸长脖子往里看。 “我怎么总觉得?主子今晚有些不大对劲?” “哪里不对劲?” 简蘅脸色一沉,手放在了剑鞘上,“可是有人行刺?” 见他时刻打算出剑…… 简尧:“……我是说主子不对劲,又没说这承德殿有什么不对劲!你瞧瞧主子此时脸上的笑,像不像是桃花盛开?” 他本想直接说自家主子笑得“一脸淫!荡”。 奈何,怕主子听见了,一脚将他踹出宫去…… 简尧便表述得比较委婉。 奈何,简蘅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护圣上”的主。 “没瞧见。” 他放下手,冷冰冰地扫了简尧一眼,“是你看走眼了。” 简尧:“……” 他不想跟这根木头桩子多说! …… 须臾,钟琳琅便跟着庞志远进了承德殿。 远远儿的,简尧听到脚步声,再看到自家主子一脸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忙冲殿内小声喊道,“主子!” “钟贵妃来了!” 他小声提醒道。 谢凉淮这才回过神来。 看着简尧神色也欠兮兮的,他蹙了蹙眉,忙拉过被子捂在头上。 待钟琳琅进来时,便正好看见他两边脸颊红通通的。 她哪里知道,是这狗男人被子里塞满了汤婆子,又盖着头故意把脸给捂红了所致? 只见他两边脸颊通红,便以为他当真高热不退。 “哎呀!” 她低呼一声,赶紧走了过来,“皇上瞧着烧得很严重啊!少说也有三十八九度了!得赶紧退热,不然得烧成傻子!” 一听自家皇上会烧成个傻子,庞志远心下担忧的同时满头雾水。 方才皇上不是还好好儿的吗? 怎的他不过去了一趟冷宫的功夫,就烧成这样了? “哎哟喂!皇上您可不能烧成个傻子啊!您若是烧成傻子,江山怎么办?小殿下怎么办呐!” 他眼里含着两泡泪,哭哭啼啼地跑过来跪在床边。 谢凉淮:“……朕还没死呢!” 钟琳琅伸手在他额前探了一下,一双眉拧得更紧了,“怎么会烧成这样?看样子,得下‘重药’了!” 一听要下“重药”,谢凉淮心下突然生出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他试图坐起来,“朕没……” “闭嘴!” 钟琳琅转头瞪着他,随后竟是一巴掌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清脆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庞志远几人顿时被吓得目瞪口呆! 好家伙! 钟贵妃居然……打了皇上一巴掌?! 这位小祖宗,是不想要这只手了吧?! 不等庞志远替她求情,便见她一脸严肃地冲谢凉淮说道,“皇上,不是臣妾故意折磨你!眼下你烧得这样厉害,臣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说罢,她冲庞志远沉声吩咐,“把皇上的衣裳脱掉!” 第68章 钟琳琅,你给朕脱! “什么?” 因为太过吃惊,庞志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被钟琳琅一把按在床上的谢凉淮也是满头雾水:“???” 脱掉他的衣裳? 这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见庞志远呆若木鸡,门口的简尧搓了搓手,贱兮兮地走了进来,“钟贵妃,您方才说……要脱掉皇上的衣裳?” “好嘞!属下来吧!” 他壮着胆子冲谢凉淮伸出了爪子…… 谁知他的“魔爪”还未落在谢凉淮身上,便被他一脚踹开了! “钟琳琅,你给朕脱!” 他瞪了简尧一眼,目光制止了这个胆大包天的狗东西后,这才冲钟琳琅咬牙切齿道,“朕倒是要瞧瞧,你脱掉朕的衣裳,是想做什么?” 简尧挠了挠头,“钟贵妃,还是您给皇上宽衣吧!” 他要是再凑上去,没准儿又要挨一脚! 钟琳琅立刻拒绝了,“不行!男女授受不亲!” 谢凉淮:“?你说什么?钟琳琅,把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男女授受不亲? 他是她丈夫,她是他的妃嫔,什么劳什子的“男女授受不亲”?! 好哇! 这个女人心里一定还有谢启荣那个“奸夫”吧! 谢凉淮被气得浑身发抖。 庞志远和简尧也愣了一下。 半晌才反应过来——钟贵妃这张嘴啊!怎的净说些皇上不喜欢听的话? 于是,庞志远赶紧站起身打圆场,“娘娘,皇上平素最是讨厌被人触碰了!钟三公子可说过了,皇上这是有重度洁癖呢!” “洁癖?” 还重度? 钟琳琅嗤之以鼻。 她看他中毒了还差不多! “你确定?” 她瘪了瘪嘴,“哪个有洁癖的人会有三宫六院,今儿宠幸这个妃嫔,明儿宠幸那个女人?前些日子,皇后抱着他的时候,我可没瞧见皇上有洁癖!” “哦!是了!” 趁着谢凉淮被她气得说不出话…… 当然了,钟琳琅只以为谢凉淮是心虚了,所以没有开口。 殊不知,这厮这会子肺管子都要被她给气炸了! “想必皇上只是对皇后没有洁癖,对臣妾是有洁癖的吧?既然如此,臣妾就更不能碰你了。” 谢凉淮:“……” 前几日才收下钟琳琅送来的三十万两白银。 如今对他而言,这个女人就像是“救星”,是“债主”! 他心里有气,不能冲她发泄! 因此,他反手又是一巴掌落在了庞志远头上,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混账东西!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还不滚出去?!” 庞志远被这一巴掌打得脑瓜子嗡嗡的响着。 好气哦! 但是他不敢多嘴! 皇上打了他,他只能受着! 呜呜呜眼下还是赶紧滚出去,远离这两个不怎么正常的主子吧…… 一个把一个气的要死,另外一个心里有气只能拿他们撒气! 他若再不滚出去,只怕等会子还要被打一顿! 毕竟,这位小祖宗气死皇上的功力,庞志远是领教过数次了…… “是,皇上,奴才这就滚!” 庞志远不怎么圆润地滚出去了,只剩简尧还站在一旁抓耳挠腮,不知是该也趁机滚出去,还是继续留下看热闹! “你还不滚?” 谢凉淮抬眼,冷冰冰地扫了他一眼。 简尧立刻就地一滚,“主子,属下这就滚!” 他也滚出去了,顺带关上了殿门。 下一秒,他与庞志远立刻把耳朵贴在殿门上,开始“听墙根”。 简蘅一脸鄙夷,抱着剑也靠在了殿门上。 谢凉淮看着殿门上三道明晃晃的黑影,不由满头黑线。 他这是养了三个叛徒! “钟琳琅,你方才要脱朕的衣裳做什么?莫非你以为,朕今晚让你来是为了侍寝?朕感染风寒,龙体欠佳,岂能……” 谢凉淮话还没说完,就被钟琳琅打断了,“皇上,你在想什么呢?” “臣妾是瞧着你烧得不轻,却又不敢给你下重药,省得伤了你的龙体!” 钟琳琅一脸嫌弃地看着他,“所以打算让你脱掉衣裳,去外面雪地里滚一圈,快速降温!” 谢凉淮:“……” 是他“自作多情”了! “原来,皇上今晚不只是烧得不轻,还骚得不轻呢!” 钟琳琅嗤笑。 殊不知,换做是旁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刚出口,就要被谢凉淮派人叉出去砍头。 可是,这个人是钟琳琅! 谢凉淮除了臊得面红耳赤之外,只觉得日后无法再直视这个牙尖嘴利的女人了! 他不理解。 他可是堂堂天子! 谁见了他不是毕恭毕敬? 唯独这个女人,处处对他蹬鼻子上脸,压根儿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是不是他太纵着她了? “朕,朕好像没有那么烫了。” 谢凉淮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讪讪地说道。 钟琳琅又岂会不知,这厮今晚并未高热不退? 虽说方才他面红耳赤,瞧着像是烧得不轻……不过是因为门窗紧闭,这殿内又生了一盆旺旺的火,空气不流通所致。 窗外雪花飞舞,殿内温暖如春。 谢凉淮又刚刚服药,眼下有些发热、面红耳赤也是应该的。 但方才这个男人会装病…… 是钟琳琅怎么也没想到的! 所以,她才故意用这个法子打算好好整蛊一下谢凉淮! 谁让这个狗男人平日里对她那么无情? 眼下见谢凉淮主动找台阶下,她倒也没有紧紧抓着这件事不放。 “既然皇上感觉好多了,那么臣妾便言归正传了。” 她自个儿搬了一只脚凳在床边坐下,“今日臣妾已经让三哥哥不必给你医治了!皇上对金宝爱护有加,臣妾心中感激。” “所以明日起,便由臣妾为皇上调理身子,权当报答皇上对金宝的照拂之恩。” 谢凉淮对金宝,又仅仅只是照拂而已? 他是完全接纳了这个“小绿崽”,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儿子,还给他正名了! 今晚金宝不在,有些话她也不必因为顾虑金宝而藏着掖着。 她知道金宝被谢凉淮送去姜府了,也知道他是怕把病气儿过给了金宝。 这会子,她心中感动更甚。 “另外,那三十万两白银,皇上也不必还给臣妾了!只希望日后不论出了什么事,皇上都能护着金宝……” 当娘的,万事都为孩子着想。 如今金宝还小。 可随着他一日日长大,万一他的身世被人发现…… 钟琳琅只能提前求过谢凉淮,不论什么情况,将来能保得金宝无忧、为儿子铺路! 她咬了咬牙,“臣妾知道,臣妾与这区区三十万两白银对皇上而言,是人微言轻财也轻!但日后皇上有用得着臣妾的地方,臣妾义不容辞!” “只希望……不论什么情况,皇上都能保住金宝!” 她抬起头看向他,目光除了些许不安外,满是坚定! 谢凉淮心下震撼—— 对这个女人而言,三十万两银子居然还只是……区区三十万两?! 她到底有多少积蓄?! 她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钟琳琅,朕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谢凉淮眉头紧皱。 本以为他会问那三十万两银子从何而来,钟琳琅也已经在心里想好了该如何回答。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谢凉淮的问题居然会是…… 第69章 皇上今晚骚得不轻! “钟琳琅,你有良心吗?” 谢凉淮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道。 “嗯?” 钟琳琅“地铁老爷爷看手机脸”,不答反问,“皇上,你这是什么问题?臣妾若是没有良心,今晚会来给你治病?” “你把臣妾打得半死,还抢走了臣妾的儿子。” “臣妾若是没良心,就该眼睁睁看着你病死!还日夜诅咒你!你死了,臣妾还要敲锣打鼓欢呼庆贺呢!” 谢凉淮:“……” 这个女人! 可算是说出她的心里话了吧!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这个坏女人是没有良心的! 方才他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你闭嘴,别与朕说话了。” 省得把他气死! 见他气鼓鼓地闭上双眼,当真是不想与她说话的样子……钟琳琅不怕死地凑近,“皇上,你还是三岁小孩子不成?” “金宝都比你成熟稳重呢!” 他今晚不是谢凉淮,不是“恶名远扬”的暴君。 他该改名叫谢三岁! 谢三岁·凉淮一噎,“钟琳琅,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 哪个妃嫔敢在他面前这般放肆?! “朕是贪图你那三十万两银子的人?朕既然把金宝当自己的亲儿子,甚至昭告天下,他就是朕的大皇子,你以为朕是在与你开玩笑?” 他气得捶床,“不必你求朕,也不必提起那三十万两银子的恩情。” “日后不论什么情况,朕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金宝一根汗毛!” 有他在,金宝便无人敢欺! 谢凉淮脸颊紧绷,怒发冲冠的样子瞧着像是被气坏了。 钟琳琅心下感动,又有点小心虚。 是呀! 他那样疼爱金宝…… “你放心!那三十万两银子,朕不会贪图你的!等此次雪灾过后,国库充盈了朕自然会立刻还给你!连本带息地还给你!” 他大手一挥,“庞志远!准备笔墨纸砚!” 门外的黑影摇晃了一下,“是,皇上!” 紧接着,庞志远推门而入。 钟琳琅满脸疑问,“皇上,准备笔墨纸砚做什么?” “朕给你打欠条!” 谢凉淮霸气十足! 钟琳琅:“……” 她还未回过神呢,这厮已经一气呵成写出了一张欠条。许是怕这张欠条不够正式,他吩咐庞志远抱着玉玺在上面戳了个章。 钟琳琅除了一句“好家伙”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拿着那张比她脸还要大的欠条,看着那惹眼的玉玺印目瞪口呆。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欠条上面戳玉玺的呢! 再仔细一看欠条内容: 本人谢凉淮,于x年x月x日x时欠下钟琳琅三十万两白银,而有倍蓰之息!约定十二月内还清!如若不然,可再取倍称之息! 落款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字:谢凉淮! 看完这张欠条,钟琳琅嘴里已经能塞下一颗鸡蛋了。 倍蓰之息?! 谢凉淮是疯了吧?! 借她三十万两白银,居然要还她…… 钟琳琅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你要还给我一百五十万两银子?!” 且还是在十二月内偿还清,否则还可再取倍称之息…… 至于又是多少利息,谢凉淮没有写明,便足以说明是可以让她自有定夺?! 靠! 这厮是打算搬空国库吧! “怎么,你还嫌少?” 谢凉淮挑眉,“你若嫌少,朕再给你加价!” 一听这话,刚将玉玺放回去的庞志远脚下一软,险些一跟头栽倒在地! 钟琳琅也被吓得不轻——惊吓的吓! “不不不,不必了!” 她连忙摆手,将“欠条”塞进了怀中。 她虽然有万能空间不假,但她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谢凉淮这会子许是因为感染风寒,脑子糊涂了! 他不清醒,要还给她这么多银子……不要白不要!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钟琳琅吞了吞唾沫,到底有些“良心不安”。 于是,便笑着说道,“皇上,天气严寒,您许是穿得太过单薄才会着凉!这样吧,臣妾闲着也是闲着,给您织一件毛衣吧!” “毛衣?” 这个新鲜词儿,谢凉淮没有听过,“何为毛衣?” 钟琳琅一边吩咐庞志远去冷宫,找珍珠取来她的针线,一边解释道,“就是用毛线织出来的衣裳,很暖和!” 谢凉淮:“……何为毛线?” “就是毛茸茸的线!” 谢凉淮:“……” 她解释了,又好像没有解释! 很快,庞志远便取了针线回来。 他好奇地看着那长长的针在钟琳琅手中翻飞,不一会子便织好了一大片! 庞志远像是“狗见稀奇”似的,指着她手中的毛线,激动地冲谢凉淮道,“皇上您看!钟贵妃的手也太巧了吧!” “呀!这,这当真是一片衣裳呢!” “朕看到了!朕又没瞎!” 谢凉淮靠坐在床头,阴沉沉地扫了庞志远一眼。 他眯了眯眼睛,“天色已晚,你不歇息,是打算出门偷牛么?” 庞志远刚要解释说不是,但见自家皇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钟贵妃…… 唔! 他明白了! 庞志远恍然耽误,“是!奴才也该歇息了!奴才不打扰皇上与娘娘了,奴才告退!” 他虽然是个太监,但有些事也很懂的好不好! 庞志远很使眼色地退下了。 殿内很快恢复了平静。 只有钟琳琅手中的长针,发出轻轻碰撞的声音。 烛光闪烁着,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她生得貌美,即便是从侧颜看过去,也挑不出半点瑕疵。 没了平日里的牙尖嘴利、气死人不偿命,这会子的钟琳琅,周身都散发着温柔的气息。 这一刻,谢凉淮那颗冷冰冰硬邦邦的心,似乎也逐渐安稳、柔软下来。 “夜深了,歇息吧。” 他往床里侧挪了挪,掀开被子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朕让给你半边床! 哪知,钟琳琅头也不抬,像是寻常夫妻闲话家常似的嘲笑了他一句,“皇上不是都已经退烧了吗?怎的还骚得不轻呢?” 谢凉淮老脸一红,“朕好心让你早点歇息……” 这个女人是根木头不成? 怎的听不懂人话呢! “臣妾也是好心给你织毛衣,省得你又着凉了。” 钟琳琅瞥了他一眼。 见这厮不像平日里的暴脾气,难得像只温顺的大狼狗。 她语气也软了下来,“皇上先睡吧,臣妾还不困……” 话还没说完,殿门却突然被人敲响了,门外传来庞志远略显为难的声音,“皇上!皇后来了!” 第70章 勾引皇上的“小狐狸精” “皇上,皇后来了!” 钟琳琅连忙放下手中针线,神色有些慌张,“这么晚了皇后怎么会过来?她看到臣妾在这里不好?臣妾要不……” “坐下!” 见她紧张地站起身,谢凉淮不由皱眉,不悦地问道,“你想去哪?” “躲起来啊!” 钟琳琅回答得理直气壮! 她偏着头,“若被皇后瞧见,肯定会误会你的!原本咱俩没什么事,倘若皇后误会了,你们因此吵架怎么办?” 谢凉淮:“……钟琳琅,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真想撬开这个女人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你是朕的妃嫔,你为什么要躲?” “对哦!臣妾是你的贵妃啊!臣妾又不是你养的外室,为何怕皇后发现?” 钟琳琅后知后觉,恍然大悟。 就算周皇后看见她在承德殿又怎样? 她又不是来偷人的! 她是来给谢凉淮治病的! 再说了…… 周成兰处处刁难她,还故意来她跟前炫耀承宠的事儿。她钟琳琅本就是个记仇的小妖精,尤其是对周成兰这个坏女人! 原本还没找到机会报仇呢。 谁知今晚,机会竟是送到她手中来了! 周成兰也主动送到了她手中!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钟琳琅唇角上扬,勾勒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这笑容落在谢凉淮眼中,只觉得这个女人笑容腹黑,像是一只狡黠的小狐狸,肚子里的坏水儿一定又在“咕嘟咕嘟”冒泡了吧! “皇上,臣妾冒犯了!” 不等谢凉淮说话,方才还嘲笑他“骚得不轻”的钟琳琅,已经跳上床钻进了他的被子里! 被子里暖烘烘的,全是汤婆子! 钟琳琅愣了一下,“皇上这身子,怎么比女人还要虚弱?” 她夜里入睡,也不需要这么多汤婆子啊! “皇上就不觉得烫脚吗?” 谢凉淮老脸一红,“朕……” “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臣妾知道皇上体虚,今后一定好好儿给皇上补一补肾气!” 她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放在了谢凉淮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 谢凉淮:“……” 她这番话,怎的有些怪怪的? 他体虚? 他需要补补肾气? 这个女人是在暗示什么吗? 呵……迟早有一日,他要让她瞧瞧他到底“虚不虚”! 谢凉淮满脑子都在想着要寻找机会,在钟琳琅面前“一展雄风”,哪里还有心思搭理站在门外受着寒风吹的周皇后? 他似乎是忘记了,三年前他已经让钟琳琅见识过他的“雄风”了…… 门外的周皇后冻得脸蛋发青,手脚僵硬,却迟迟听不到谢凉淮回应。 庞志远心下松了一口气,转头看着她,“皇后娘娘,皇上刚刚才服了药,许是已经睡着了!要不,您明儿再来吧!” “本宫……” 周皇后自然不甘心! 她听说皇上身子抱恙,已是暮色时分。 她拾掇好一切,便急匆匆赶来了。 哪知竟被庞志远这狗奴才拒之门外! 原想着谢凉淮会让她进去,可她在门外等了这么久,里面半点声儿都没有! 她若就这么回去了,不是白白冻了这大半夜? 周皇后咬着牙,“庞公公,本宫实在是放心不下皇上,要不你进去……” 就在这时,她却突然听到殿内传来一声娇笑! “咯咯咯皇上……” 周皇后顿时如同被雷击中似的! 她面色一白,神色错愕地站在原地! 这会子,她的身子也僵住了。 一半是因为被冻僵了,另外一半则是被这一声娇笑给惊得浑身僵硬! “里面是谁?!” 回过神后,周皇后猛地转身瞪着庞志远,冻得木然的双手攥得紧紧的。 她目光眨也不眨,像是要吃人似的。 “庞公公,皇上不是龙体抱恙?这种时候怎的还有女人在承德殿?!” 周皇后咬牙切齿地问道。 殿内到底是哪个小骚狐狸精! 居然在皇上生病的时候勾引皇上!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 周皇后被气得不轻,不只嘴皮子颤抖着,就连整个身子也跟着轻轻颤抖起来,“皇上若有什么好歹,她担得起吗?!” 庞志远欲言又止。 虽说隔着一扇门。 但周皇后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殿内! 自家皇上与钟贵妃没有发话,庞志远也不敢随意回答! 就在他为难之际,只听殿内传来娇娇的一声,“庞公公,是谁来了呀?” 庞志远也忍不住身子一僵,接着打了个冷战:“……” 钟贵妃这声音…… 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啊! 这朵霸王花,何时用过这般娇软的语气? 这会子,钟贵妃倒的确应了传言中那一句:钟贵妃是钟家上下捧在手心的一朵娇花! “回娘娘,是皇后来了。” 庞志远低垂着头答道。 皇上没有发话,说明是默许了钟贵妃的行为。 那么,他自然得恭敬回答才是! 周皇后神色又是一僵。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庞志远,“里面的人……是钟贵妃?!” 她算是听出来了。 尽管这女人声音太过娇软,与平日里的声音不说一模一样,简直是毫不沾边! 但是钟琳琅的音色很特别,她还是瞬间就听出来了! 庞志远抬头看了她一眼,摸不准钟琳琅是要做什么…… 于是,他赶紧寻了个借口开溜了,“皇后,奴才还有事呢!奴才先告退了!” 不等周皇后开口,庞志远逃也似的跑出去了。 等会子有什么事,让皇后和钟贵妃自行解决吧! 就算她们要打起来,还有皇上在呢…… 他就不奉陪啦,省得到时候误伤无辜! 见庞志远脚底抹油般逃走了,周皇后仍是一脸惊愕:“!!!怎么会这样?!钟贵妃不是在冷宫吗?!这会子怎么会在承德殿?!” 那个贱人,怎么可能获得皇上恩宠?! 周皇后瞠目结舌,身子摇晃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 秋菊一把扶住了她,小声劝道,“娘娘,您没事吧?要不咱们回去吧?” “皇上!是臣妾来了!” 周皇后不服气! 不管里面到底是哪个贱人,她今晚都非要进去瞧瞧! 敢勾引皇上…… 明知是她这个皇后来了,还矫揉造作地故意问门外是谁? 周皇后被气得摇摇欲坠! 她今晚一定要亲手扒了这个贱人的皮! “进来。” 很快,里面传来谢凉淮一如往日般冰冷的声音。 周皇后深呼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昂首挺胸地推开了殿门! 秋菊扶着她,壮着胆子目光偷偷看向床上。 只看了一眼,便捂着眼睛羞得满脸通红! 饶是周皇后在进门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看到眼前这一幕……她仍是险些被气晕过去! 第71章 气死皇后!暴君配合演戏! 只见谢凉淮躺在床上,身边看不见那只“小狐狸精”。 不过…… 被子里胀鼓鼓的,分明是有人藏在被子里! “皇上!” 周皇后当场惊呆! 好大的胆子! 这个狐狸精,竟敢当着她的面儿这样勾引皇上! 不,这已经不是勾引皇上了,这简直就是…… 周皇后都没脸说出口! 她从未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放肆!” 她给谢凉淮服了服身后,起身怒视着被子里胀鼓鼓的那一团,怒声喝道,“见到本宫居然不请安行礼,你好大的胆子!” “来人啊!把她……” “给本宫拽出来”几个字还未说出口,就被谢凉淮打断了。 “皇后这么晚过来,还非要见朕,可是有事?” 谢凉淮的手正好放在被子上。 看着他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周皇后心里更是愤怒了! 这个男人,只能属于她! “皇上!” 她着急地上前了两步,却被谢凉淮用眼神制止了,“怎么?皇后这是想加入?” 只一句话,臊得周皇后面红耳赤! “臣妾,臣妾……” 她无言辩驳,便只好伸手指着那“小狐狸精”,“皇上,臣妾听闻您感染风寒,放心不下特意前来照顾皇上。谁知,谁知被她捷足先登了!” “皇上,这位妹妹到底是哪个宫里的?倒是让臣妾瞧瞧啊!” 她倒要看看是哪个贱人! 赶明儿,随便寻个由头,直接打死了扔井里去! 看谁日后还敢勾引皇上! “皇后娘娘。” 谢凉淮还未说话,倒是被子里传来一道娇软的声音,“臣妾这会子实在不便给你请安呢。” 周皇后:“!!!” 这是赤!裸!裸地挑衅! “妹妹……” 她深呼吸一口气,这才勉强保持冷静。 周皇后强忍着要伸手掀开被子,挠花那小狐狸脸的冲动,咬牙说道,“本宫什么场面没见过?有什么不方便的?” “臣妾只是怕皇后见了……会长针眼呢!” 被子里的女子又娇声说道。 周皇后脸色一沉,便见一只雪白的手臂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这只手臂正好放在谢凉淮的胸口上,格外惹眼! 那“小狐狸精”像是故意炫耀似的,手指轻轻抚过谢凉淮的唇…… 不用想也知道,被子下面的两个人,绝对是赤条条的啊! 周皇后只听脑子里“轰”的一声! 她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见那只手臂又缩了回去,“现在皇后可明白,臣妾为何不便见你了?臣妾实在是不能出来给皇后请安,还请皇后娘娘不要怪罪。” 说着,“小狐狸精”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哎呀,皇上!您正经一些!” “皇后娘娘还在呢!” 听这声音,像是谢凉淮在对她怎么样似的! 只是隔着被子,周皇后什么也看不见! 她当真感觉,今儿像是被五雷轰顶了似的,这会子脑瓜子里都还“嗡嗡”地响着! 就连谢凉淮也忍不住老脸一红。 他压根儿就没有对她怎么样! 他也很无辜啊! 周皇后实在是忍不了了! 她原本以为被子里的人是钟琳琅。 但眼下瞧着,似乎又不像…… 这声儿听着像是那个小贱人的,可是她也了解钟琳琅的性子。知道这个女人不屑于搞这些小动作,即便今晚是她在承德殿,也一定会与她面对面,而不是这样装模作样地气她! 她不肯出来,谢凉淮似乎又很享受这小狐狸这一套。 周皇后牙根儿都被气疼了! 她原以为,只有她会点“茶艺”才是。 眼下,居然还碰到个中高手了啊! 她回想了一下,也没想出来这后宫妃嫔,到底哪个贱人这般厉害…… 周皇后死死地掐着手心,放柔了语气,“妹妹不必紧张!本宫又不会吃了你!你就不觉得闷得慌吗?赶紧出来散散气!” “不闷。” 被子里的“小狐狸精”嘟囔着,“皇上……” “皇后娘娘是个厉害的!今晚若是瞧见了臣妾的脸,明儿一定会想法子杀了臣妾吧?毕竟皇后这般可怕,臣妾害怕呢!” “小狐狸精”张口告状。 周皇后老脸一沉——她厉害?她可怕?! 虽然她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但是这个小贱人怎么当着皇上的面儿就说出来了? 皇上会如何看她?! “皇上,臣妾不是……” 不等周皇后解释,谢凉淮便不悦地看了她一眼,“天色这么晚了,皇后也想宿在承德殿不成?” 周皇后当然也想宿在承德殿! 但是她占有欲太强,只想把这个小狐狸精赶走,再伺候谢凉淮! “皇上……” “既然不是,还不回去?朕要歇息了。” 谢凉淮冷冰冰地扔下一句话。 周皇后噎了一下,愤怒与不甘心已经席卷了她整个人! 但再如何不甘心,这会子她也不敢挑战谢凉淮的底线。 毕竟,他的脸色已然不悦! “臣妾告退。” 周皇后死死地咬着后槽牙,拂袖而去。 直到殿门被合上,门外的脚步声远去了,钟琳琅才从被子里钻出来,“呼……真是要憋死我了!皇上您这是怕冷不成?居然放了这么多汤婆子!” “也不怕烫破皮儿?” “你在关心朕?” 谢凉淮挑眉看着她。 只见她一点也不顾及形象,没打算整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反倒是将挽到胳膊上的衣袖放了下来,遮住了那一截雪白的藕臂。 方才她趴在他的胸口上,手指轻抚他的嘴唇…… 那样异样的感觉,让谢凉淮险些把持不住! “皇后今晚肯定要被气死了吧?她一定会猜测一整晚我是谁!真爽!” 周皇后被气得睡不着,她才能睡个安心觉! 前些日子周皇后故意炫耀、还污蔑责打她一顿的怒气,似乎也消散不少。 见她不接他方才的话,谢凉淮眯了眯眼,“钟琳琅……” “适才多谢皇上配合臣妾演戏!臣妾一定会报答皇上的!” 不等他说完,钟琳琅便转头看着他,笑嘻嘻地冲他挤了挤眼。 谢凉淮已经许久没有看到她露出这般明媚的笑意了。 恍惚间,一如回到了十年前,他初见她的时候…… 若说当初钟琳琅进宫,他答应会好好保护她,不过是看在钟家的面子上。可随着这段时日的相处,谢凉淮突然发现,他那平静已久的内心,似乎已经因她而掀起涟漪! “报答朕?” 谢凉淮强忍着心头的悸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随后他控制不住地伸手,一把将她拉入怀中,迫使她与他对视。 他低头看着她,目光落在她精致的红唇上。他喉头滑动了一下,声音悄然染上了一层撩人的沙哑,“你要如何报答?” 第72章 皇上的胸肌可真大! 对上他黑沉的双眸,钟琳琅眼神明显多了几分慌乱! 她能明显感觉到,这厮抱着她肩膀的手在悄然缩紧……他这双黑眸仿佛黑洞,总有一股子神秘的力量想把她吸入其中! 平心而论,谢凉淮是个超级大帅比! 比她认识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帅! 单是他这张脸,用“建模脸”来形容也不为过! 更何况,他是当朝天子! 周身的尊贵高冷的气质,更是无人能及! 唔,当然了,眼下她还未恢复记忆,心想着可能是她这三年被困冷宫,见过的帅哥太少了。 所以才会觉得谢凉淮是最帅的那一个! 总之…… “天爷菩萨啊!我钟琳琅积德行善多年,能被这样一个帅绝人寰的男人抱着,本就是应该的!可是为什么我这么慌啊!” 钟琳琅在心里犯嘀咕,“他不会将我就地正法吧?” 来吧! 让暴风雨来得更加猛烈! 呜呜呜这会子真真是,谢凉淮一流的脸蛋一流的身材一流的身份以及……下流的她! “钟琳琅?” 许是不见她回应,反倒是瞧着她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谢凉淮便知,这个女人心里一定又打起了鬼主意! 他声音仍旧沙哑,性感而又撩人,“你可是在心里骂朕?” “不是!我……” 钟琳琅话刚出口,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险些说漏嘴,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暴露出来了! 好在她反应不慢,很快就转移了话题,“皇上,皇后不是你的最爱,是你的心头肉么?今晚你为何还要配合臣妾演戏?” “难道你就不怕皇后生气吗?” 回想起方才周皇后摔门而去…… 钟琳琅咂了咂舌,“就不怕明儿皇后将你拒之门外,不让你进门,不让你碰她?” 谢凉淮:“……” 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能在这般暧昧的气氛下,说出这般大煞风景的话?! 他皱眉看着她,略显无语。 这会子,他还紧紧地搂着她,两人身子贴得紧紧的…… 她一点都不担心他会对她做什么,反倒是担心周成兰? 看着她这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知为何,谢凉淮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几个字来:清澈的愚蠢! 这个女人此时双眼中透露出来的,不就是一股子清澈的愚蠢劲儿! 哪怕是街边的一条狗,这会子都能感受到气氛的热烈吧? 偏偏这个女人反应迟钝,这是连街边的一条狗都不如啊! 谢凉淮无语凝噎,抱着她的手也悄然松开了。 提起周成兰,他不禁觉得晦气,原本满脑子羞羞的想法也都被抛到九霄云外了……他似乎有些泄气,重新躺了回去。 “夜深了,睡吧。” “不,臣妾还要报答皇上呢!” 钟琳琅见他躺下了,一双小手就在他胸口上摸索着…… 谢凉淮倒也没有生气,也没有拒绝她这动作,只枕着双手挑眉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揩油!” 钟琳琅“揩油”揩得理直气壮。 许是觉得这样太不要脸了些,她赶紧又改口,“不是……臣妾不是要给皇上织毛衣吗?自然得量一量皇上的尺寸啊!” 谢凉淮:“……” 量尺寸? 他第一次见到把“揩油”说得这般理直气壮的呢! 他继续躺着,任由她丈(揩)量(油)了个够,这才见她意犹未尽地收回手,“皇上胸肌真大!都快赶上臣妾的胸了呢!” “不是,臣妾的意思是……皇上您胸襟宽大!” 谢凉淮:“!!!” 这些话也是可以直说的吗?! 这个女人还真是……让他又爱又恨啊! 谢凉淮无奈。 他用眼神“丈量”了一下她的胸,若有所思道,“你的确该补补身子了。” 言外之意便是:你这胸,似乎不如朕的胸肌大! 钟琳琅:“……皇上,做人可不能这么嘴损!你还想不想要你的毛衣了?” “想。” 谢凉淮变脸也很快,无奈地笑了笑,“就算要织毛衣,也等明日一早。夜里光线不好,当心伤了眼睛!天气严寒,早些歇息才是。” “那臣妾可就回去了!” 钟琳琅打了个呵欠。 “朕的承德殿,是没有你睡觉的地儿?” 他挑眉,看了一眼身边的空位,那意思很明显了:朕的身边,你无法入睡? 钟琳琅故意当作没看懂他的示意,“皇上这承德殿,不是只有一张床?” 谢凉淮:“……” 果然! 这个女人就是个糊涂蛋! 他也不与她多言,一把拽着她躺在身下。 长臂一搂被子一盖,桌上的烛台便熄灭了,整个殿内都陷入一片漆黑。 黑暗中,只听钟琳琅还在咕哝,“皇上!你把臣妾勒得喘不上气了!” “皇上!臣妾的头发被你压住了!” “皇上!臣妾……” “睡觉!” “哦……” 钟琳琅弱弱地应了一声,殿内总算安静下来了。 …… 翌日一早。 钟琳琅见谢凉淮精神气儿好转许多,吩咐庞志远按时给他熬药,等着谢凉淮前脚上早朝去了,她后脚便从承德殿溜回了冷宫。 珍珠一夜未睡,都在担心她与谢凉淮会不会又是水火不容的状态。 她倒不是担心自家娘娘的安危,而是怕…… 自家娘娘那臭脾气一上来,会把皇上气个半死! 直到看到她一身寒气的进来,她才赶紧迎了上去,“娘娘,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送她回来的小顺子忙答道,“珍珠姐姐有所不知!皇上本是吩咐任何人不得吵醒娘娘歇息,奈何皇上刚去上朝娘娘就醒了。” “这不,非要回来!” “辛苦你了!” 珍珠看了一眼钟琳琅,见她眼神示意…… 她忙掏出碎银子递了过去,“小顺子,昨儿夜里我家娘娘留宿承德殿的事儿……” “哎哟喂!珍珠姐姐您放心吧!今日一早我师父便嘱咐过了,奴才可没瞧见娘娘昨晚留宿承德殿呐!昨晚娘娘不是都没出冷宫么?” 小顺子是个有眼力见的,自然知道有人问及该怎么回答。 “是了!” 珍珠笑着送他出去。 她刚折返回来,打算“打听”一下昨儿夜里,自家娘娘与皇上相处得可还融洽。 谁知这时,门外却响起一道欢快的声音,“琳琅!钟琳琅!” 第73章 周皇后来者不善! 骤然间听到这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抬头看向珍珠,“珍珠,你方才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奴婢听到了!就像是……” 珍珠话还没说完,便见一道人影蹦蹦跳跳地蹦了进来。 “琳琅!” 看到钟琳琅后,她一个快步冲上前,将她搂紧了怀中,“呜呜呜琳琅,快一个月没见了吧?姐姐真是想死你了!” “花花,你先松手!” 钟琳琅的脸,这会子正好贴在钱花花的……胸口上。 她隔壁便住着钱花花。 这对“冷宫姐妹花”都被打入冷宫三年,三年来两人相依为命…… 一个月前,钱花花出疹子,钟琳琅发现这疹子有传染性,便将她给隔离在她的寝殿了,只日日让珍珠送药过去。 这不,如今她总算痊愈了,掐着钟琳琅给她“关禁闭”的时间点出来了! 重见天日的钱花花,只觉得今儿重获新生! 因此,刚放出来便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 偏偏这女人胸大腰细屁股大,典型的好生养的类型! 她激动地给了钟琳琅一个熊(胸)抱,险些将她勒得喘不过气来! “钱答应,您先松开我家娘娘!” 眼瞧着自家娘娘像是要翻白眼了,珍珠忙拽开钱花花,“我家娘娘前些日子受了伤,这会子身上都还带着伤呢!您温柔些!” 自家娘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倒也算了! 这位钱答应也是个胆大包天、冒冒失失的主! “哦哦哦!我听冬儿说过了!对了琳琅,你的伤怎么样了?” 边说,钱花花边扒拉钟琳琅的裙子,打算瞧瞧她屁股上的伤。 钟琳琅:“……” 这位 这姐们儿一出来,她日后又没得清净了! “我没事!” 她一巴掌拍开钱花花的手,“我给你瞧瞧,你可全都好了?” “我当然全都好了!否则我怎么敢出来,那不是祸害你吗?不过,皇后这个女人也太心狠手辣了吧,说打你就打你?” 钱花花双手叉腰,义愤填膺地骂道,“真是个毒妇!” 这变换话题的速度,无人能及! 钟琳琅无奈,“皇后倒是没打我。” 她想打,不过只打了脸。 不等钟琳琅反抗,谢凉淮就来了…… “是皇上下令打了我。” “皇上?!” 钱花花一愣,接着神色便有些惊恐了,“你见到皇上了?皇上长什么模样?可当真是传闻中那般,青面獠牙、吃人饮血的暴君?” 当初她进宫面圣时,因为太过紧张犯下了不雅之事,然后就被打入冷宫了。 钱花花最后悔的事,就是当时没能壮着胆子抬头看一眼皇上到底长什么样! 主要是当时太紧张了! 被人拖下去时,她只顾着哭了…… 想到这里,钱花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钟琳琅也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青面獠牙?吃人饮血?” 谢凉淮若是知道钱花花这样形容他,只怕会气得立刻命人把她叉下去砍头吧?! “花花,我这样跟你说吧……” 钟琳琅思忖片刻,很认真地对她说道,“皇上是我见过的男人中最帅的一个了!别说什么青面獠牙吃人饮血,除了‘暴君’二字,你形容的其它的跟他毫不沾边!” 闻言,钱花花愣了一下。 “皇上这么帅?比你几个哥哥还要帅么?” 在她看来,钟家的几位哥哥,那才是真真儿的美男子呢! “这……” 钟琳琅轻哼一声,“那自然是我哥哥们比较帅了!” 她护犊子好吗? 哥哥们疼她。 暴君只会让她疼! 说话间,她给钱花花查看了一下,发现她的疹子的确全都好转了,这才放下心来,“方才那样的话,日后可不要再说了!那个男人小气得很!” “那个男人?” 钱花花满头雾水。 明明她不过只有近一个月闭门不出而已,怎的琳琅说的话她一句也听不懂了? 想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原来钟琳琅口中的“那个男人”指的是谢凉淮! “我!去!琳琅,你这胆儿怎么这么肥?皇上知道你这么说他,会不会再把你打一顿?” “他不会。” 钟琳琅莞尔一笑。 虽不知为何,但是这句话她下意识脱口而出,压根儿没有考虑! 许是,如今因为金宝,也因为……昨晚他们也算是“同床共枕”了? 那个男人总得有点良心吧? 总之,她就是笃定谢凉淮不会对她怎样了! 钟琳琅站起身来,“如今咱们这冷宫,只怕会变成热闹地儿。” 周皇后与周太后接连出面了,谢凉淮也时不时来一趟冷宫…… 先前钱花花被关着倒也罢了。 如今她已经出来了,就怕这姐们儿冒冒失失,哪一日招惹了那两个姓周的女人! 她目光紧紧盯着钱花花,面上是少有的严肃,“花花,日后你的言行举止,可不能再像从前了!否则落到她们手中……” 钱花花被吓得一个哆嗦,“我,我要不还是回去继续关起来?” 见她被吓成这样,钟琳琅低低地笑了起来,“瞧你那样儿!” “我不过是叮嘱你几句罢了!咱们不招惹她们,她们总不会平白无故对咱们下手吧?” 这句话,自然只是安慰一下钱花花罢了。 她已经亲身经历过了,在周太后与周皇后面前,根本没有道理可讲! 万事需谨慎! “外面的世界好可怕,我想我爹,想我哥哥了……” 钱花花瘪着嘴。 她娘亲早年病逝,是钱老爷子又当爹又当娘,一手把她拉扯大。 钟琳琅短暂的沉默了。 她也想阿爹,也想阿娘,想祖母,想几个哥哥了! 奈何,她如今连他们的模样都还想不起来! 她尝试过无数种法子,却始终找不回记忆…… 看来,下一次三哥哥过来的时候,她得让三哥哥帮帮忙了! “琳琅,你在想什么?” 见她神色怅惘,钱花花忙问道,“有什么吃的吗?我好饿啊!” 钟琳琅:“……” 这姐们儿最大的爱好,就是吃! 她刚要回答,谁知这时珍珠却沉着脸,眼神略有几分惊慌地走了进来,“娘娘,不好了!皇后过来了!奴婢远远儿的,便瞧见她神色很是难看。” “瞧着像是……” 来者不善啊! 第74章 可是皇上昨晚太凶猛了? “来找茬?” 钟琳琅轻轻挑眉。 珍珠刚点头,便听到脚步声已经近在门外。 很快,周皇后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见钱花花也出来了,眼下她却没有心思嘲讽她。周皇后那吃人似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钟琳琅脸上,“钟贵妃。” “臣妾给皇后请安。” 钟琳琅丝毫不觉心虚。 她站起身,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 “给皇后请安。” 钱花花也忙起身,给周皇后行礼。 钟琳琅是贵妃,身后又有钟家。 就算今儿与周皇后对上,至少还有几分底气! 但她可不敢与周皇后硬碰硬啊! 钱花花很有自知之明——这两位,便是后宫中位份最高的主。而她,在她们两人面前,那就是个只配提鞋的小喽啰! 因此,钱花花一边暗中观察周皇后的神色,一边小心翼翼地躲在了钟琳琅身后。 “钟贵妃,昨晚睡得可好?” 周皇后没有应她们的请安,只垂眸看着她们,也没有让她们起身的意思。 “好着呢,多谢皇后关心。” 钟琳琅笑语晏晏,“皇后娘娘,臣妾旧伤未愈,不能久蹲。” 周皇后不就是故意想给她下马威,故意打压她么? 不要紧! 量她今儿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不等周皇后说话,她便自顾自地站了起来,顺便拽着钱花花起身,“钱答应,你该回去喝药了!当心药凉了,误了药性。” 这种时候,还是将钱花花支开的好。 省得等会子她与周皇后“打”起来,那女人拿钱花花撒气! “哦!” 钱花花本想说她已经不必喝药了,方才也没有熬药…… 但今儿她难得机灵一回,知道钟琳琅这是故意把她支开,省得误伤了她。 于是,她赶紧点头,冲周皇后服了服身,“皇后娘娘,嫔妾告退。” 钱花花逃也似的出去了。 直到回了她自个儿的房间,这才拍了拍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天啦!方才的情形真是吓死我了!不过,琳琅如今的气势可真猛!” “我瞧着,都要盖过皇后了呢!” 说着,她便一脸自豪地双手叉腰。 似乎敢与皇后叫板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快,搬了凳子过来,我要瞧瞧对面的情况!” 一旦有任何情况,她便冲出去帮忙! 绝对不能让琳琅吃亏! 冬儿忙搬了凳子过来,钱花花踩着凳子趴在窗户上,开始认真地“偷看”。 而此时,在与钟琳琅的对峙中,到底是周皇后率先败下阵来。 她有些狼狈地收回目光。 为了缓解难堪,周皇后这才在一旁坐下,环视了一圈殿内。见床上的被子乱糟糟的,似乎钟琳琅刚刚睡醒起床,还未来得及整理床铺。 “钟贵妃,昨儿夜里可冷?” “不冷啊!有人抱着睡,怎么会冷?” 钟琳琅在她对面坐下,仍是笑意盈盈。 “你说什么?!” 周皇后神色一变,端着茶杯的手握紧了不少! 她原本就不敢确定,昨晚在承德殿的那个小狐狸精是钟琳琅。 今日来意,主要是试探钟琳琅。 方才瞧着床铺凌乱,她原本心下松了一口气,谁知下一秒,钟琳琅就来了一句“有人抱着睡”?! 抱着她的那个人,可是皇上?! “皇后娘娘怎么了?脸色怎的如此难看?” 见周皇后神色变了,钟琳琅轻笑一声,“皇后可是误会了什么?” 她轻笑着摇了摇头,“臣妾的意思是,昨晚珍珠灌了好几个汤婆子,塞在被子里暖烘烘的。她还怕臣妾冷,提前给臣妾暖了被窝。” “如此,便像是有人抱着臣妾睡似的!一整晚都暖和着,臣妾还出了一身汗呢!” 周皇后:“……” 这个贱人! 会不会说话? 不知道方才那句话很容易让人误会么?! “原来如此。” 她暗自松了一口气,端着茶杯的手也缓缓松开了。 “呵。皇后娘娘该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 钟琳琅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臣妾是皇上的妃嫔,更是个被打入冷宫的弃妃!臣妾啊,还能与谁同床共枕呢?” “不像皇后娘娘。” 说着,她瞥了周皇后一眼。 见她眼神一闪,这才继续说道,“皇后娘娘还有皇上抱着睡。” “臣妾只能孤枕难眠喽!” 听到这话,原本前来兴师问罪、前来故意试探的周皇后,立刻飘飘然了! 是了! 这后宫中,只有她这个皇后承宠了! 周皇后一脸的洋洋得意,“你知道便好!” “臣妾真羡慕皇后。” 钟琳琅眨了眨眼,一副“羡慕嫉妒恨”的样子。 随后才问,“不知皇后今日过来可是有事?方才瞧着皇后娘娘面色不善,臣妾还以为,臣妾又犯了什么事儿,惹了皇后生气呢!” “没。” 周皇后到嘴边的话被堵了回去。 既然这个贱人昨儿夜里是与珍珠一起睡下的,那么便绝对不会出现在承德殿! 可昨儿夜里那个与钟琳琅音色很像的小狐狸精……又会是谁?! 周皇后在脑子里,将后宫妃嫔都想了一遍,也没有猜出是谁! 见她若有所思,钟琳琅又故意问道,“皇后怎么了?瞧着心事重重的呢。” “没什么。” 周皇后自然不会说出昨晚之事。 她前几日才来给钟琳琅炫耀过承宠一事,若再说起昨晚的狼狈,可不是让这个小贱人看她的笑话? “皇后的黑眼圈好重啊!可是昨晚一夜未睡?” 钟琳琅继续激她,“不是说皇后娘娘夜夜承宠?可是昨儿夜里皇上又太过凶猛,所以才把皇后娘娘折腾成这样?” 先前周皇后不是还炫耀谢凉淮太凶猛了么? 呵! 昨晚她瞧过了,那男人分明也!就!那!样!么! 空有几块大腹肌大胸肌,却是个身子虚弱的弱鸡。 外强中干,中看不中用! 钟琳琅在心里鄙视谢凉淮。 周皇后老脸一红,有些错愕地看着她,“妹妹你这……” 也太口无遮拦了吧?! 这样的话怎能随意说出来? 更何况,昨儿夜里她非但没有承宠,反而还狼狈地被赶出了承德殿好吗? 但听钟琳琅这样说,周皇后虚荣心爆棚,又哪里肯承认她昨晚颜面尽失? “呵呵,是啊。” 她故意含糊其辞,故意让钟琳琅误会,故意保全自己的颜面。 只要她不说,皇上肯定也不会说出这样私密的事儿。 那么,这个小贱人就永远不知道昨晚她有多难堪! 怕钟琳琅还会继续追问,她赶紧转移话题,“对了,钟贵妃被困冷宫,想必还不知这两日寿康宫那边出什么事了吧?” 寿康宫出事? 钟琳琅蹙了蹙眉,压下了眼底的八卦之色,“太后那边还能出什么事?” 第75章 她要讨谢凉淮欢心! 太后出事,可不是什么小事啊! 但钟琳琅这两日也没听到什么风声。 除了……谢凉淮命人砸了寿康宫偏殿一事! “莫非,是寿康宫偏殿被砸?” 她问道。 “不是。” 周皇后摇了摇头,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从前儿夜里起,不知怎的母后便身子不适。张太医就守在床边,却迟迟没有查出原因。” “昨日下午,母后腹痛难忍,上吐下泻。” 只要昨儿夜里在承德殿那个小狐狸精不是钟琳琅,那就万事好说! 周皇后暂且不打算对付她。 还是先拉拢这个小贱人,与她联手查出昨晚的小狐狸精是谁,先除掉那个小狐狸精再说! 毕竟,钟琳琅身后还有钟家! 只要与她联手,想查出昨晚的小狐狸精便事半功倍了! 因此,周皇后语气缓和不少,“偏皇上也感染了风寒不能去探望母后。寿康宫的人去了钟家好几次,想请钟三公子进宫,为母后诊脉。”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 “然后呢?” “然后……你也了解你三哥哥的脾气呀!就算是母后派人去请,他也给拒了!” 周皇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钟琳琅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三哥哥干得漂亮! “母后也知道前儿对你不住,你们钟家心里有气,钟三公子不愿出手相助也是应该的!所以母后也不好再请,只得咬牙受了。” 周皇后又道。 钟琳琅心下狂笑:周太后脸皮可真厚!还有脸请三哥哥给她医治呢!该! 面上却浮现出几分担忧之色,“那如今,太后怎么样了?” “早起本宫便去探望过了,母后今日仍是精神不济,但情况缓解不少了!” 周皇后语气幽幽,“妹妹,你我也算是从小的情分了。” 钟琳琅心下啐了一口:呸!谁与你从小的情分? “今日本宫之所以告诉你这件事,便是想着让你劝劝你三哥哥!不管怎么样,母后也是太后啊!太后身子抱恙,钟三公子也不能坐视不理不是?” 她拉过钟琳琅的手,语重心长地劝道,“再说了。” “母后本就对你不喜!倘若你劝动了钟三公子,让他去给母后医治。” “那么不但他此次立下功劳,母后也会对你另眼相看啊!” 钟琳琅顿时明白了。 ——哦!转了一圈,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难怪,她就说这个女人怎会如此好心,告诉她周太后的事儿…… 原来是因为,想让三哥哥去给周太后医治! 她抽回手,也叹了一口气,“皇后有所不知!我三哥哥那臭脾气啊,别说是我!就算是阿爹阿娘也劝不动他!” “更何况我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弃妃,又哪里去见三哥哥?” 钟琳琅撑着脸颊,“我倒是思念成疾。可若我私自见了三哥哥,被人给发现了,少不得又要去皇上或者太后跟前告状!” “我三哥哥若是烦了我,还会与我置气。” “到那时,我不是两头不讨好?” “这……” 周皇后没想到她会举一反三。 更没想到她这一番说辞,竟是如此有理?! “皇后娘娘就别害臣妾了吧!” 钟琳琅笑了笑,“太后那边……臣妾没有皇上的同意,也不敢擅自离开冷宫!所以还请皇后代为转告太后,臣妾很担心她,希望太后能早日好起来!” “臣妾日日为太后祷告!” 祷告她早日升天! 见她神色诚恳,周皇后也勉强笑了笑,“既然如此,本宫也不勉强你了!” “本宫只是想着……” 她瞥了钟琳琅一眼。 见她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异常,这才继续说道,“本宫也是为你着想!” “再过半月,便是你祖母的寿诞!若母后一直病恹恹的,少不得会冲撞老太太么?” 钟琳琅下意识皱眉。 再过半月,是她祖母的寿诞? 就算是祖母寿诞,与周太后又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周太后还会去给祖母贺寿? 不会吧! 周太后身份这般尊贵,又岂会屈尊?! 眼下钟琳琅还未想起自家老祖宗的身份,也只随意应付了几句。 周皇后心里装着事,急着去抓昨儿夜里的“小狐狸精”。这会子瞧着她似乎也无心攀谈,便站起身道,“你身子还未痊愈,好生歇着吧,本宫先回去了。” 目送她出了冷宫,钟琳琅这才扫了一眼她用过的茶杯。 她不屑动手,只懒洋洋地吩咐,“珍珠!把这茶杯给我扔出去。” “是,娘娘。” 知道自家娘娘的脾气,也知道娘娘什么都不缺。 珍珠捧着茶杯出去了。 下一秒,却见钱花花又捡了她扔掉的茶杯回来,“琳琅,你这个败家子娘们儿!这可是上好的瓷器啊!怎么说扔就扔?” “脏了。” 钟琳琅语气淡淡。 她这个人,天生怕脏! 被人用过的东西,她更觉得脏! 不论是东西,还是人……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哪有你这么浪费的!你不要我要,我不嫌脏。” 钱花花用衣袖擦拭了一下茶杯,宝贝似的塞进了怀中。 看着她胀鼓鼓的胸口,钟琳琅忍不住又翻白眼,“你若是喜欢这茶杯,明儿我送你一套便是!何苦捡那不要的脏东西?” “不要!我就稀罕你扔掉的。” 钱花花嘿嘿一笑,“方才我可都看见了,你今儿可真萌!” 她对钟琳琅竖起大拇指,“皇后是被你给气跑了吧?” “没有。” 钟琳琅兴致缺缺,不太想说话。 钱花花只以为她没睡好,便关心了两句,起身回去了。 “珍珠,你去打探一下太后到底怎么了?” 好端端的,她怎么会腹痛难忍上吐下泻? 都说坏人活千年——周太后坏了多年,身子骨也极为硬朗! 这一次怎的说病倒就病倒了? 且她生病的时间点,恰好在责罚她之后…… 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 钟琳琅总觉得事出蹊跷。 珍珠领命而去,她继续给谢凉淮织毛衣。 眼下,想必周皇后正在满宫上下寻找昨儿夜里那个“小狐狸精”吧? 就让她找去吧! 任凭她将后宫翻个底朝天,也绝对找不出是谁! 钟琳琅冷笑一声,勾起了唇角。 不过…… 再过半月是祖母的寿诞? 听周皇后的意思,钟家似乎是要大操大办! 届时,若就连周太后都会出宫为祖母贺寿的话……她是否也该求求谢凉淮放她出宫,恩准她回钟家给祖母贺寿呢? 可谢凉淮那个男人心肠太硬,她又该如何讨他的恩准? 钟琳琅苦苦沉思,良久,可算是有了“讨谢凉淮欢心”的好主意。 入夜,趁着谢凉淮还未回来,她偷偷地潜入了承德殿。 谁知还不等她施展计划讨得这厮欢心,便被一个“晴天霹雳”打得措手不及! 第76章 惊喜变惊吓!听到暴君的秘密! 在钟琳琅的“银子攻势”下,小顺子很快就与她一条心了。 今晚她只说想给皇上一个惊喜,小顺子便明白她的意思了。非但没有将她拒之门外,反而无比配合地将她藏在了承德殿内。 钟琳琅等了许久,终于在月上柳梢的时候,等到了谢凉淮归来。 不过,这厮一进门,躲在柜子里的钟琳琅便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劲…… 谢凉淮一旦生气,整个殿内的气氛都是阴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那种! 当然了,眼下她也不敢确定到底是因为她被“密封”在柜子里,只留着一条小缝隙新鲜空气不够,还是因为受谢凉淮情绪的影响! 所以,才会出现胸闷气短的情况! 她攥着手中已经织好的毛衣,竖着耳朵偷听外面的情形。 只听“嘭”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砸碎了。 庞志远“哎哟”一声,慌忙上前,“皇上,您的手都流血了!奴才这就派人去请太医……” 但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应该是被谢凉淮眼神制止了。 毕竟,这厮的眼神可以吃人,一点也不夸张! 钟琳琅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心下有些焦灼。 好在,很快谢凉淮便在桌边坐下了,正在柜子的斜对面。 钟琳琅看到他放在桌上的手,正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血! “谢启荣无视朕的警告,一次又一次挑战朕的底线……没想到卧病在床都无法让他安分,朕岂能留着他一条狗命?!” 他怒声叱骂。 谢启荣? 挑战他的底线? 钟琳琅是知道的,如今这皇室除了谢凉淮,还有一位王爷,正是荣王谢启荣! 只是她失去了记忆,这三年中也没见过谢启荣,便不知那是怎样的一个人。 能在谢凉淮手中活下来的人,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眼下瞧着谢凉淮被气成这样…… 钟琳琅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快,简尧便给她“解惑”了。 “主子,依属下之见,就该斩草除根!否则有朝一日,谢启荣若知道小殿下竟是他的儿子,只怕到时候麻烦更大!” 简尧一改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模样,沉声说道。 只听这句,钟琳琅已经如同被炸雷击中,蜷缩在柜子里一动不动! 她方才听到了什么? 金宝竟是……谢启荣的儿子?! 这怎么可能! 她对谢启荣,压根儿没有半点印象! 她怎么可能给他生孩子?! 可转念一想,会不会是因为她失去了记忆,所以不记得谢启荣了? 不论是怎样,钟琳琅只要一想到她与谢启荣有点什么,她就浑身不自在! 那种感觉像是——极为排斥! 原本以为她怀疑简尧说的是真是假,但转念一想…… 谢凉淮曾说,他已经处置了那个“奸夫”。也正是那一次后,她听说荣王卧病在床,久久没有进宫! 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她眯着眼睛看向谢凉淮,只见这个男人一改平日里阴鸷却又淡漠的模样,今晚脸色已经愤怒到了扭曲! 看来此事是八九不离十了! 靠! 今晚的惊喜变成惊吓了! 还未讨得谢凉淮的欢心,她便先偷听到了这样隐秘的事儿! “斩草除根?” 谢凉淮冷笑,“母后力保他,朕如何斩草除根?” “主子,属下也不是很明白!分明您才是太后所出,为何太后处处偏袒荣王?” 简尧也皱眉道,“当年若非太后力保,荣王也活不到今日!” 没想到留着谢启荣,当真是个祸害! “此事朕还需好好思量。” 谢凉淮的情绪,稍微冷静了一些。 他起身,背着手走了几步,全然不顾手心还在滴血。 鲜血一滴滴地滴落在地板上,绽放出一朵朵妖冶的红花。 “如今朕已将他架空。就算他痊愈后,在朝中也只能闲散度日。” 谢凉淮冷声道,“但也只是目前罢了!倘若日后母后仍要处处替他说话……” 他顿了顿,冷冷地笑了起来,“那么,朕也只能让母后永远都不能说话了!” 闻言,钟琳琅心下一颤! 果然,谢凉淮比谁都冷血无情! 周太后可是他的母后! 他居然对周太后也起了杀心么?! 不过,要坐稳这个位置,本就不能有什么人之常情,什么七情六欲! 帝王一旦有了七情六欲,便有了软肋。 一旦有了软肋…… 便无法坐稳这个位置! 谢凉淮对周太后尚且如此无情,又何况是对她? 这一刻,钟琳琅心里冰冷一片。 谢凉淮既然知道金宝是谢启荣的儿子,为何还执意要认作自己的儿子,还会昭告天下,让他做大皇子? 他到底是有什么阴谋,还是……真的疼爱金宝? 钟琳琅从未想过这一点,但是眼下不得不“阴谋论”一回! “母后不是想让朕放过谢启荣?呵。” 谢凉淮冷笑一声,“明日你便让雁西去一趟荣王府。就说荣王重病,迟迟不见好转,让雁西帮忙走一趟给他瞧瞧!” “记住了!务必要让荣王……‘早日好起来’!” 他眼中寒光乍现,简尧又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是,主子。” 简尧领命而去。 钟琳琅却迟迟无法冷静下来! 方才谢凉淮的话外之音,她分明也听出来了! 谢凉淮与谢启荣之间的事,她不想让三哥哥卷入其中! 这等隐秘之事被她偷听到了,谢凉淮会不会直接杀她灭口?! 钟琳琅紧紧地抱着毛衣,怎么也不敢出来了。 她很焦灼。 这种情况下,她如何安然离去? 谢凉淮并非常人,眼下还未发现她的存在,十有八九是因为谢启荣而愤怒当头。一旦他彻底冷静下来,一定会发现她躲在柜子里! 那时候,她又该如何解释?! 眼下钟琳琅心乱如麻。 她一面心疼谢凉淮—— 心疼他被妃嫔和兄长双重背叛,还生出了个孩子,时刻提醒他被绿了。 一面又觉得她自己很恶心—— 与谢凉淮有所接触,她倒是没有生出什么排斥之感。 但只要一想到她与谢启荣生下了金宝,她便周身不自在,只恨时光能倒流! 最后,她也不知将来该如何面对谢凉淮与谢启荣,甚至不知该如何面对金宝! 她是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还是…… 带着金宝去见谢启荣?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低低地叹息一声,“唉。” “谁?!” 谢凉淮眼神一凛,立刻锁定了墙角的柜子! 他眯了眯眼睛,缓缓朝着柜子走了过来。 看着他一步步逼近,钟琳琅一颗心都悬在了嗓子眼! 她该怎么办?! 她的心跳得极快! 谢凉淮的手,已经放在了柜子把手上面,似乎下一秒就会打开柜子将她当场“抓获”! 就在这时,有人及时出现,为她“解围”了! 第77章 暴君太可怕了!逃命要紧! “父皇!” 金宝的声音,拉回了谢凉淮的思绪,也让钟琳琅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只小崽崽,回来的可真及时! 见谢凉淮收回手朝着门口走去,钟琳琅刚刚放回肚子里的心,却又立刻悬了起来! 不好! 谢凉淮才因为谢启荣生气,而金宝……正是谢启荣的儿子! 这个暴君,会不会将满腔怒火宣泄在金宝头上?! 这一刻,钟琳琅已经按捺不住,想要跳出柜子吸引谢凉淮的注意力,将他的怒火转移到她头上了! 好在,谢凉淮并非理智全无。 就算他因为谢启荣愤怒当头,却并未对金宝怎样。 “金宝回来了?”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这才去门口接了他进来。 姜笑愚跟着走了进来,“我想着皇上再好好养养身子,今晚让金宝仍旧宿在我那里。可是金宝想你,非要回来陪着你。” “还说他不怕生病,不想离开你。” 听到这话,谢凉淮眼底的阴冷更是消散得无影无踪! 金宝是谢启荣的儿子又如何? 他真心待他疼他,他心里一定也只有他这个父皇! 还是金宝有良心! 不像钟琳琅那个女人,无论他做什么,她都像是铁石心肠似的! 可转念一想,钟琳琅不是也给他织毛衣了么…… 谢凉淮眼神似有似无地落在了柜子上,语气意味深长,“朕的儿子,自然心疼朕!朕没白疼金宝!” 钟琳琅:“……” 她方才分明瞧见了,这厮眼神看向柜子这边。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这番话,也不知是故意说给她听,还是发自肺腑。 “父皇你好些了吗?” 金宝捧着他的脸,又用额头探了探谢凉淮的额头,“好像正常了呢!” “嗯,父皇没事。” 谢凉淮捏了捏他的小脸蛋,把他交给庞志远,带他下去洗漱了。 目送金宝被庞志远抱出去,他这才收回目光,对姜笑愚低声说道,“金宝虽还年幼,可他是大皇子。总不能一直唤他的乳名儿,而且……” “这个乳名儿起得一点也不中听,太俗气了!毫无皇家威严!” 钟琳琅:“!!!” 呸! 你才俗气呢! 你全家都俗气! 她就喜欢金子,想让自家小崽崽比金子更加金贵,所以起个金宝,有问题吗? 再说了,她生下金宝的时候,压根儿不知他老父亲是谁…… 什么皇家威严,她就喜欢金宝这个名字! 钟琳琅在心下疯狂吐槽! 姜笑愚也跟着点头,“皇上所言极是,我也觉得如此。不知皇上心里可有什么想法?给小殿下起个什么样威武霸气的名字?” 钟琳琅眯着眼睛,试图用眼神杀死姜笑愚。 好你这条臭鱼! 居然也认为她起的名儿不好听?! 她记住他了! 姜笑愚话音刚落,便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他总觉得后背心有些发凉呢…… 如此想着,他转头看向窗户,只以为是窗户没关,所以才会后背发凉。 但窗户分明关得严严实实啊! 奇了怪了! 姜笑愚收回目光,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威武霸气的名字?” 谢凉淮挑眉思忖片刻,最后又斜眼看着他,“笑愚,你是太傅府的公子,才高八斗!这种事儿不该是你来想?” 姜笑愚:“……皇上,小殿下是您的儿子,又不是我的儿子!” “哪有臣子给皇子起名儿的?” 再说了,他也不够格啊! 就算要给大皇子起名,也该是他的父亲姜太傅出面,哪里轮得到他? “罢了!此事日后再说。” 在姜笑愚面前,谢凉淮难得卸下平日里威严可怕的模样,这会子有些颓然地捏了捏眉心,“这几日托你照顾金宝,辛苦了。” “皇上不必如此见外。” “只怕未来还有很长一段时日,朕都要将金宝托付给你。” 在他扫平障碍、能确保金宝的安危之前,只放心把金宝托付给姜笑愚! “皇上请放心,我一定照顾好金宝!” 姜笑愚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皇上只管忙你的事便是。” 直到姜笑愚离开,谢凉淮坐在原地久久未曾起身。 他不知在想什么,面上竟也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怅惘。 半晌,他才起身出去了。 门口传来小顺子紧张又带着几分担忧的声音,“皇上,夜深了,您要去哪里?” 他之所以紧张,是因为钟贵妃还藏在殿内呢! 方才皇上一身怒气回来,在殿内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眼下,钟贵妃也不敢出来了。 之所以担忧,是因为自家皇上风寒未愈,半夜三更不歇息还要出门,万一风寒更重怎么办? “朕心烦意乱,四处走走,你不必跟着。” 谢凉淮道。 他若不借口离开,藏在柜子里那笨女人哪有机会离开? “是,皇上。” 小顺子恭敬地目送谢凉淮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这才弓着身子飞快地跑进殿内,“娘娘!皇上出去了,您赶紧出来吧!” 钟琳琅也一把推开柜门,抱着毛衣跳了下来。 “呼!” 她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也顾不得整理仪容了,狼狈地逃了出去。 瞧着谢凉淮一如既往地疼爱金宝,想必也不会对儿子怎样。 眼下,她还是逃命要紧! 否则,暴君肯定不会饶了她! 钟琳琅只顾着逃回冷宫,却没有发现夜色中,一道修长的身影伫立在不远处的墙根下,目光复杂地看着她飞快地逃离了承德殿。 她一路疾行,回了冷宫立刻吩咐珍珠关门,像是身后有鬼在抓她似的! “娘娘,怎么了?” 珍珠只觉得莫名其妙,“您不是去见皇上了吗?” 但她还是顺从地关上了门。 “把窗户也关上!” 钟琳琅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热茶,仰着头一饮而尽后,这才大口大口地喘气。 可怕! 今晚真是太可怕了! 金宝与姜笑愚晚回承德殿一步,只怕她都被暴君抓了个现行儿! 一连喝了好几杯热茶,她才觉得冰冷的身子稍微暖和一些。 见她状态不大对劲,珍珠在她面前蹲下,面色担忧地看着她,“娘娘,这是怎么了?您与皇上可是又吵架了?” 吵架? 不! 这一次的情况,远比吵架更加可怕! 钟琳琅咬着牙,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眼神沉沉地看着珍珠,“珍珠,你打小就跟着我。眼下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一定要老实回答!” 珍珠略微心虚。 她大抵能猜出,自家娘娘要问什么问题了…… 奈何三年前娘娘被打入冷宫那个夜晚,她的嘴就已经被“焊上钢条”了! 她正迟疑着,钟琳琅就已经问出了口。 可是这个问题……把珍珠吓得当场跳了起来,“娘娘,您,您说什么?!” 第78章 他霸王硬上弓?! “本宫问你,金宝当真是荣王的儿子?” 见珍珠反应这么大,钟琳琅不禁皱了皱眉,“你怎么如此激动?难不成本宫猜对了?” 珍珠:“……” 猜对了……才怪! “娘娘,小殿下怎么可能是荣王的儿子?” 珍珠愕然,“这,这话,您都是听谁说的?” 小殿下不论是谁的儿子,就算是皇上的儿子,也绝对不可能是荣王的儿子啊! 自家娘娘与荣王素无交集好吗?! 真不知这些混账话都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珍珠很气愤,“娘娘,这简直是混账话!这不是平白坏了娘娘清誉么?” “混账话?” 如此说来,金宝不是谢启荣的儿子? 可若不是,谢凉淮又是如何确定,金宝与谢启荣的关系? 他可是皇帝啊! “是啊!混账话!娘娘,您都是听哪个混账东西嚼舌根了?” 珍珠挽起衣袖,一副要去找那个“混账东西”算账的模样。 钟琳琅:“……我听谢凉淮那个混账东西说的混账话!” 珍珠瞳孔地震:“!!!娘娘,您说什么?!” “皇上那个,那个混账东西?啊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不是,娘娘,好端端的皇上怎么会说起这事儿?再说了,小殿下也不可能是荣王的儿子啊!” 她已经语无伦次了。 好家伙! 方才她可骂了皇上是混账东西,还说了混账话! 到底谁才是混账东西? 珍珠欲哭无泪。 她警惕地四下看了看,见只有她们主仆二人,珍珠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总之娘娘不会把她卖出去的! 于是,珍珠又蹲了下来,紧张地问道,“娘娘这绝对不可能是真的!” “我是偷听了皇上与人说话,他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所以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正因为我心下疑惑,这才赶紧溜回来问问你。” 钟琳琅眉头紧皱。 虽然眼下已经回了冷宫,但是她的脸色仍带着几分后怕的苍白。 这样隐秘的事,不必想也知道,谢凉淮定是故意隐瞒下来了。 否则,他也不会让金宝做大皇子、做他的儿子! 偏偏被她偷听到了…… 万一谢凉淮知道她偷听,与她算账怎么办?! “我虽还未找回记忆,但是你跟了我多年,我的事你再清楚不过!珍珠,我与荣王……” 钟琳琅话还没说完,就被珍珠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娘娘,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小殿下绝对不可能是荣王的儿子!你信奴婢!” “你为何如此笃定?” 钟琳琅不解。 “因为娘娘与荣王从无往来!几年前,荣王倒是登门求娶娘娘,但是被老爷他们拒绝了!” 珍珠咬了咬牙,知道这种事儿不可能瞒着钟琳琅一辈子! 于是,她继续说道,“您与荣王素无交集,又怎么可能生下荣王的儿子?” 闻言,钟琳琅眼中的疑云却更浓郁了! “既然如此,皇上又为何会笃定金宝是荣王的儿子?” 她起身,在桌边来回踱步,最后脚步一顿,面色古怪地转头看向珍珠。 见她神色不对,珍珠忙问,“娘娘,怎么了?您可是想到了什么?!” “你说……会不会是,荣王胆大包天,把我给那什么了?!” 钟琳琅低声问道。 珍珠听得一头雾水,“娘娘,什么那什么?” “就是……霸王硬上弓啊!” 既然她与谢启荣没有交集,而谢启荣又想娶她。 今晚谢凉淮也很确定,金宝是谢启荣的儿子。 那么便只剩下这一种可能了——会不会是谢启荣把她给强了?! 钟琳琅越想脸色越白,“不会真是这样吧?!” 珍珠:“……娘娘!您在想什么呢!” 她哭笑不得,又觉得无语极了。 “您被老爷他们保护得极好!平素生人都无法靠近您,更何况是求娶不成的荣王?奴婢日夜跟在您的身边,也不见荣王与您有过任何接触!” 她无奈地解释道,“所以,您与荣王确定没有任何关系!” “您就信奴婢吧!” 钟琳琅:“可若是这样,皇上为何又……” 说起谢凉淮,珍珠眼神微微一闪。 她心里,老早就有猜测了! 自家娘娘从未与任何男人有过亲密接触。 除了谢凉淮! 小殿下一日日长大。 珍珠也瞧得真真儿的,自家小殿下分明与皇上越长越像! 且皇上本就是不喜欢小孩子的人,偏偏对小殿下疼爱有加。并非做出来的表面功夫,而是真心把小殿下当做自己的儿子! 若非亲生父亲,又怎会这般疼爱? 骨子里流淌着的血,可骗不了人呐! 她早就猜想——或许小殿下正是皇上的亲儿子?! 毕竟三年前,娘娘入宫当晚,与皇上已经圆房了啊! 想到这里,珍珠眼神一震! 她下意识看向钟琳琅—— 只见她已经坐下,托着腮一副惆怅不已的样子,“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到底该信你们谁的话?” “娘娘。” 珍珠试探着喊道,“您自个儿心里有没有猜测过,小殿下到底是谁的儿子?” “金宝自然是我的儿子!还能是谁的?” 钟琳琅理直气壮地反问。 珍珠:“……” 自家娘娘这个回答,好像也没什么毛病啊! “不是,奴婢的意思是,您可猜测过小殿下的生父是谁?” 这个问题,把钟琳琅给问住了。 平心而论,她是猜测过。 但是她也是猜金宝是谢凉淮的儿子啊! 今晚听谢凉淮这般笃定地说金宝是谢启荣的儿子……把钟琳琅自个儿都给整糊涂了! “可惜我还没找回记忆!否则还用得着这样猜?” 她苦恼地捧着脸颊,“我三哥哥他们都没提起这件事,说明也是不知情的!就连你也不知道,那我还能问谁去?” “难不成,我一个人也能生出个孩子来?” 眼下倒是可以锁定,金宝的生父有两个人——谢凉淮、谢启荣。 谢凉淮说是谢启荣,珍珠坚定地说不是。 “到底是谁啊!” 钟琳琅轻轻拍了拍额头,“我钟琳琅前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让我这般命运多舛!” 她刚叹了一口气,下一秒却又双眼一亮,“珍珠!我想到好法子了!” “娘娘想到什么?” 珍珠忙问。 “既然我不能确定是谁,那么便只有一个法子,能证明金宝生父的身份了!” 见自家娘娘自信满满,珍珠又赶紧问道,“娘娘,什么法子?!” 第79章 钟贵妃是来求朕宠幸你? 入夜。 金宝已经熟睡,谢凉淮却始终无法入眠。 看着金宝熟睡的小脸,他满脑子都是钟琳琅和谢启荣在一起的场景……即便今日因为谢启荣在周太后面前告状,害得他被周太后训斥一顿,谢凉淮都没有这般难受! 若金宝当真是他的儿子该有多好? 他不禁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金宝的小脸蛋。 小脸蛋上软糯糯,滑唧唧的,就像是一只剥了壳的鸡蛋! 这小崽崽之可爱,让他舍不得放手! 金宝似乎察觉到了。 他翻了个身,两条小腿腿放在了他的腿上,“父皇……” 他迷迷糊糊,软软糯糯地喊了一声。 “父皇在呢。” 谢凉淮勾了勾唇,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他此时的模样,除了金宝以外,无人看见过! “睡吧。” 他捏了捏金宝的小鼻尖,柔声说道,“父皇守着你,安心地睡。” 金宝蹭了蹭他的手背,像是一只撒娇的小狗狗似的,很快呼吸又变得均匀了。 当初被谢凉淮带来时,他也是害怕的。 可如今,在他身边也能像在娘亲身边一般安心地入睡了! 谢凉淮垂眸看着他,眼底满是柔光。 原本他有想过,金宝可能是他的儿子。 毕竟钟琳琅入宫当晚,他们的确已经圆房。 金宝如今还不满三岁,而钟琳琅被打入冷宫三年多…… 算起来,时间也能对得上! 可偏偏他查出来的事实就是,金宝的确是谢启荣的儿子! 证据那么足,他说服不了自己,无法不信钟琳琅与谢启荣的关系! 这些年不必尝试他也知道,他对任何女人都提不起兴致,不论是周成兰还是后宫佳丽三千。 除了钟琳琅! 她入宫当晚,他与她圆房自然而然,压根儿没有面对周成兰她们时的抗拒与反感! 那时他并不知他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是爱还是因为许诺钟家会保护好她……但是这段时日与钟琳琅的相处,让他这个“木头疙瘩”也缓缓开窍了。 用庞志远和简尧的话来说——是他爱上钟琳琅了! 这怎么可能?! 他生来便是高山,还是积满冰雪的高山,又岂会爱人?! “皇上……” 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庞志远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许是怕惊扰了金宝,他把声音压得很低,“皇上,钟贵妃求见!” “嗯?” 谢凉淮收起思绪。 他蹙眉看向庞志远,“谁?” “钟贵妃!” 庞志远重复了一遍。 这次谢凉淮听清楚了。 方才听到他说“钟贵妃求见”,他还以为是他听错了呢! 谢凉淮动作轻柔地松开金宝,坐了起来,眉头已经拧在了一起,“深更半夜,她见朕可是有事?” 这个女人胆子还真不小! 今晚敢躲在承德殿偷听,他有心放她一马。 谁知,这会子她又上赶着来招惹他?! 他正在气头上呢! “不见。” 谢凉淮毫不犹豫地说道。 他怕会忍不住,将满腔怒火宣泄在她头上! “皇上,是钟贵妃求见啊!” 庞志远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唔!皇上今晚有些怪怪的!听到是钟贵妃来了,居然还直接拒了不见?! “任凭是谁,朕也不见!庞志远,你听不懂么?” 谢凉淮凉凉的目光扔过去,庞志远顿时怂了。 他缩了缩脖子,“是,皇上。” 他很想告诉皇上,钟贵妃这会子就在门外呢…… 他方才说的话,钟贵妃已经听到了好吗?! 庞志远蹑手蹑脚地关上殿门,这才转身看着站在一旁面色阴沉的钟琳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钟贵妃,您也听见了,皇上不肯见呐!” “也不知皇上今晚怎么了,怪怪的!竟是连您也不见!” 最后这句话,庞志远故意拔高了声音,就是为了让谢凉淮听见! 当然了! 这厮也的确听见了! 谢凉淮眼神微微一闪,果然看到殿门上迎着两道影子…… 庞志远这个狗东西!!! 居然都领着钟琳琅站在门外了,才给他回话? 这是笃定了他一定会见钟琳琅不成?! 方才他说的那些话…… “呵。” 门外传来钟琳琅的冷笑声,“是了!本宫倒是忘记了,皇上想见的人是皇后,又不是我!我这是何苦呢?深更半夜冰天雪地的睡觉不好?” “还巴巴地过来给他看诊!” 钟琳琅又嗤笑起来,“本宫就是傻,你知道吗?” 这会子,她仿佛“祥林嫂”附身。 “明知道皇上想见的人不是我,我还上赶着自讨没趣!罢了!明儿皇上若是哪里不舒服,尽管让皇后来给他医治吧,本宫不配!” 说着,她又叹了一口气,“庞公公,本宫就是傻,你知道吗?” “明知皇上心里只有皇后,本宫不敢肖想什么。只盼着皇上对金宝好,本宫便能为皇上鞍前马后。可惜皇上不领情!本宫真傻!” 谢凉淮:“……” 这个女人! 这些话都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吧?! 门外的庞志远,这会子也是满头大汗。 钟琳琅这些话,他听都不敢听啊! 只怕明儿,皇上要切了他的耳朵下酒! “娘娘……” 庞志远一脸为难,“许是太晚了!皇上今日太过疲惫,想早些歇息罢了!娘娘您也别多心,皇上怎么可能不想见您呢?” 呜呜呜这个后宫没了他还真不行! 谁能在皇上和钟贵妃间两头传话? 谁能两头安慰? 也只有他这位老嫂子了! “要不,娘娘还是明儿再来?” “是啊!这么晚了,本宫惦记着皇上,皇上只需抬一抬胳膊让我诊诊脉都不愿意!可曾想过,本宫是从冷宫千里迢迢过来,顶着严寒风霜呢?” 谢凉淮:“……” 千里迢迢过来? 这个女人真是越说越过分了! 奈何,她这张嘴太利,他还真奈何不得她! 谢凉淮被她一番“阴阳怪气”气得脑袋隐隐作痛! “本宫……” 钟琳琅还在继续扮演无辜可怜弱小,殿门却“吱呀”一声被人从里打开了! 只穿着寝衣的谢凉淮,冷着脸出现在门口。 “呀!” 钟琳琅像是受惊了似的后退了一步。 见是谢凉淮,这才扬起笑意,“皇上?你不是已经歇下了吗?怎的又起来了?” 一旁的庞志远看了看自家皇上,又看了看钟琳琅…… 他不动声色地给她使眼色:钟贵妃啊!您就少说几句吧!您没瞧见,皇上这会子,这张脸都黑成包青天了么?! 皇上为什么又起来了,这位小祖宗自个心里没点数吗? 还不是因为她一直在门外叨叨! 谢凉淮没有多言,只沉沉地扫了她一眼,让开身子,“进来。” “是,皇上。” 钟琳琅笑容满面,狗腿地跟了进去,还关上了殿门。 只剩门外的庞志远摸了摸鼻子,低声嘀咕道,“真是两个冤家!” 世人都怕皇上,唯有这位小祖宗把他治得死死的! 钟琳琅跟着谢凉淮刚进门,就被他一把抓住胳膊,就势抵在了殿门上! 他突然凑近,温热的唇在她冰凉的脸颊上轻轻摩挲了一下,“钟贵妃今晚非要见朕,可是想明白了,是来求朕宠幸你?” 话音刚落,他的大手便放在了她的腰间。 他轻轻一拽,腰带一松,便露出了里面鹅黄色的肚兜…… 第80章 皇上,到底是谁勾引谁? 虽说殿内燃着炭盆。 但衣裙骤然散开,温热的肌肤触到冷空气,还是让钟琳琅打了个冷战! “瞧。” 谢凉淮眼神冰冷。 他并未收回手,反倒是顺手握住了她的细腰。 钟琳琅身材比例极好。 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胸大腰细腿长肌肤雪白。她那盈盈细腰似乎一手可握,让谢凉淮一时间竟是舍不得收回手! 他的声音,也悄然染上了一丝暗哑。 “不是说冰天雪地?不是说严寒风霜?” 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钟琳琅的双眸,“你穿得这样单薄,不就是为了想让朕……” 这一次,钟琳琅不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了! 适才他那一句“是来求朕宠幸你”,让她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不过一日未见,这个狗男人怎的像是被狗咬了似的? 逮着谁也要咬一口?! 昨儿他们不都还能心平气和地沟通,甚至他还帮着她在周皇后面前演戏? 怎的今儿晚上就又变脸了? 果然是“暴君变脸比翻书还要快”! 不等谢凉淮说完,钟琳琅踮着脚头顶往他下巴上一撞……只听“咔嚓”一声,不知是谢凉淮的下巴被撞脱臼了,还是撞上了牙齿。 总之,谢凉淮后退一步,闷哼一声闭上了嘴! 这下,总算安静了! 见他松开手,钟琳琅整理了一下衣裙,重新系好腰带,“皇上,可知道什么叫‘普信男’?” 谢凉淮捂着下巴,虽没有开口,却也没有点头或者摇头。 他只皱眉盯着她,眼中满是愤怒! 这个女人简直胆大包天,该死! “我原以为,皇上位高权重,长得也还算不错……是与普信男挂不上钩的!谁知今晚才知,皇上就是普信男本男!” 钟琳琅指着他,像是老妇人骂街似的,一步步逼近。 “昨晚还好好儿的呢,今晚说翻脸就翻脸,你是书做的啊?翻书也没有你这么快的!” 钟琳琅很生气! “还说我穿得单薄是为了勾引你宠幸我?皇上不也只穿着里衣?不也穿得单薄?” 她恶狠狠地瞪着他,“臣妾是否可以认为,皇上也是为了勾引臣妾?!” “臣妾好心一片来给你看诊,你却如此羞辱我?” “羞辱?” 谢凉淮放下手,下巴上通红一片。 他生气的同时也是满腹疑惑,“朕何时羞辱你了?” 这个女人牙尖嘴利,他说不过她! “让你宠幸我,就是羞辱!” 钟琳琅如今才不怕他! 大不了撕破脸皮,让他换钱! 反正她是吃准了,谢凉淮不会对金宝怎样! 所以,钟琳琅一个劲儿的激他! 谢凉淮:“!!!” 这个女人好大的胆子! “钟琳琅!你可知这后宫上下的嫔妃,最盼望的事情是什么?” 就是侍寝! 眼下,这个女人居然说这是羞辱?! 只一瞬间,谢凉淮觉得,他才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那是她们不争气!那是满宫上下的妃嫔!我不同,我是被你打入后宫的弃妃!你别拿我跟那些不争气的姐妹相提并论!” 钟琳琅继续瞪他。 谢凉淮:“!!!” “钟琳琅,你真敢说!” 他肺管子都快被气炸了! “我还想问问皇上到底是被哪只疯狗咬了呢!逮着臣妾不松口!” 钟琳琅哪里知道,谢凉淮是因为谢启荣生气? 所以,眼下是将满腔怒火宣泄在她头上了! 方才才会那般讽刺她! 她只以为,她今晚躲在承德殿偷听一事,谢凉淮压根儿不知情! 就算他生气,凭什么冲她发火? “你……” 谢凉淮被她气坏了! 他本想出言训斥,但想到金宝还在熟睡…… 他强忍怒火,冷冰冰地问道,“既然你不是为了侍寝。那么,这深更半夜你非要见朕做什么?” 他都说了不见! 谁知这个女人就在门外叽叽喳喳,吵得他不得安宁! 还故意说那些个酸话,让他实在是忍无可忍! “臣妾说了,来给你看诊!” 钟琳琅还记着此番前来的目的。 她顾不得与谢凉淮置气,拽着他的手回到床边。 见金宝睡得香甜,她心下一软,俯身亲了他一口。 不知是做梦,梦里见到了娘亲,还是感受到了钟琳琅就在身边。金宝翻了个身,咂了咂舌,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娘亲……” “哎。” 钟琳琅柔声应了一声,心下酸软一片! 总有一日,她要光明正大地夺回儿子! 她满足地收回手,又冷冰冰地斜了谢凉淮一眼,没好气地说道,“皇上手拿过来啊!” 谢凉淮:“……” 到底谁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对着金宝又亲又爱,对着他又恨又瞪?! 自打钟琳琅进来后,他一双眉就没舒展过! 谢凉淮伸出手,钟琳琅诊脉片刻,这才沉吟着说道,“皇上虽情况好转许多,但内里仍有湿寒。依我看,得施针去除湿寒。” “施针?” 谢凉淮挑眉,“你会?” “臣妾若是不会,在这跟你说天书呢?” 钟琳琅仍是没个好脸色,没个好语气。 谢凉淮一噎,“朕不想施针。”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钟琳琅问他。 谢凉淮面色仍旧阴郁,“你是朕的妃嫔!” “臣妾是妃嫔,也是大夫!你若再多言,我就不给你施针,日后只做个‘废品’了!” “废品?” 谢凉淮不解。 “就是废物!” 钟琳琅不耐烦地解释了一句。 而后,不给谢凉淮拒绝的机会,从衣袖中取出一卷银针。 看着那泛着寒芒的银针,谢凉淮心下一紧。 哪个女人随身携带这玩意儿的? 这女人不是最怕施针,最怕疼的么? 怎的给被人施针时,就这般兴奋?! 再看向钟琳琅,他的眼神已经变了味儿。 钟琳琅挑选了几支银针,原打算直接施针,但想起她的来意……只见她眼珠子一转,又扬起笑意道,“皇上。” “这施针啊,得在你最放松的情况下进行才不疼。” “朕很放松!” “才怪!” 钟琳琅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又用手指捏了一把,饶是谢凉淮也没忍住闷哼一声! 奇了怪了! 这个女人是手心有刺不成? 他原本不觉得疼,被她一拍一捏……竟觉得肩膀刺痛难忍?! “皇上你瞧,你整日里批阅奏折,肩颈紧绷,劳累不堪,所以肌肉紧张才会刺痛难忍。臣妾最拿手的便是按摩,不如臣妾给你按揉一下,活血化瘀,然后再施针?” 钟琳琅笑嘻嘻地看着他。 对上她眼中的笑意…… 谢凉淮眯了眯眼,“好。” 他没有拒绝,倒也并非为了放松。 他只是想瞧瞧,这个女人突然对他大献殷勤,肚子里到底装着什么样的“坏水儿”! 第81章 亲子鉴定!金宝的生父是…… 钟琳琅让他躺下来,开始一本正经地给他按摩。 不得不说,这女人虽然一开口能气死人,但是这按摩的功夫……的确不错! 素日里,谢凉淮忙于朝政,何时这般享受过? 偶尔疲惫极了,便让庞志远给他捏捏肩。 可今晚才知什么是“舒爽痛快”——痛的同时又快乐着! 钟琳琅坐在他的后背上,不要钱似的用力掰着他的胳膊,直疼的谢凉淮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这才松开手,“皇上,痛过之后才叫舒畅呢!” “皇上且忍忍!” 话音刚落,她冷不丁掰过他的另外一只胳膊! 只听“咔嚓”一声,谢凉淮再也没忍住,闷哼一声! 好在他把脸埋在被子里,否则这一声痛呼只怕要传出承德殿去,让人误以为承德殿今晚“杀猪”呢! 钟琳琅一番“大展拳脚”后,突然松开手惊呼一声,“哎呀!皇上!” “你长白头发啦!” 谢凉淮:“???白头发?” 他才二十六啊! “少年白!” 钟琳琅解释道,“许是你平日里操劳太多,所以才会长白头发!不打紧,臣妾替你拔下来便是!” 说罢,不等谢凉淮回答,她便动作极快地在他头发上一拽! 谢凉淮头皮一痛! “咦?没拔下来!” 钟琳琅讪讪地笑了起来,“皇上头发长得可真好!生命力还如此顽强!臣妾再试一次!” 太尴尬了! 方才她借着给谢凉淮按摩,其目的便是想拽一根他的头发。 谁知这厮头发太硬太粗,她顺手薅了一把,也没见他掉一根头发……也不知这狗男人平素是如何护发的,也太让人羡慕了! 不像她,自打生了金宝后,每日臣妾梳洗时,都要掉一把头发! 黑芝麻什么的都吃过了,就是不顶用! 照着这个速度下去,只怕再过几年她就秃顶了! 钟琳琅在心下叹了一口气,第二次手上力气加重,这才薅下了一根谢凉淮的头发! 趁他不注意,她快速塞进了空间内,“皇上也别着急!你这情况并不严重,臣妾等会子给你开个方子调理一下便是。” 谢凉淮:“朕没有着急。” 不就是一根白发而已? “皇上现在感受一下,身子可轻松些了?” 钟琳琅又给他按摩了一会子,翻身下了地。 今晚的目的可算达到了! 因此后面的按摩,也是敷衍了事,草草完事! “嗯。” 谢凉淮这厮仍故作高冷,惜字如金。 钟琳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既然皇上好多了,那臣妾……” “不施针了?” 谢凉淮见她作势要走,挑眉问道。 “哦!对!施针!” 钟琳琅拍了拍脑门儿。 哎呀! 只顾着“正事”,怎么把这一茬给忘记了? 还好皇上没有起疑! 她忙又抽出银针,在烛台前比划了一下,要往谢凉淮身上扎。 “且慢!” 谢凉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夜色已晚,不如明日再来给朕施针!今日朕疲惫不堪,的确想要歇息了。” “哦,好的,皇上。” 钟琳琅见他不想施针,复又收起银针。 她也不想施针! 找穴位很累的! 她心中有个问题迫切地需要去证实,也无心与谢凉淮周旋,只慈爱地看着金宝,随后俯身背对着谢凉淮,捧着金宝的脸亲了一口。 “晚安,好梦,儿子。” 谢凉淮并未瞧见她对金宝做了什么。 但见她起身时,金宝似乎抬手挠了挠头。 不知是巧合,还是…… 不容他多想,便见钟琳琅笑着对他说道,“劳烦皇上照顾金宝!臣妾告退。” 这狗男人虽讨人厌,但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将金宝照顾得极好! 古往今来,就算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有哪个皇帝会将孩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况且,金宝还不一定是谢凉淮的儿子呢! 可他偏偏把金宝照顾得这样好! 钟琳琅心中不是没有感动。 正因为如此,她更要查明金宝到底是谢启荣的儿子,还是……谢凉淮的儿子! “你就这样走了?” 谢凉淮抬了抬下巴,整理了一下寝衣——这个女人方才下手可真狠,不但下巴还剧痛难忍,这肩颈也仍是火辣辣的痛着! “臣妾也想回去歇着了。” “承德殿的床,不够你睡?” 谢凉淮的语气,意味深长。 钟琳琅眼珠子转了转,“皇上,金宝也在呢!这样不太好吧?” “再说了,承德殿这张床的确不够大!臣妾还是先回去了。” 说罢,她服了服身,笑容满面地出去了。 谢凉淮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低低地喊了一声,“简尧!跟着她!” 他倒是要瞧瞧,这个女人今晚到底做什么来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是,主子。” 简尧的身影一闪即逝。 谢凉淮摇晃了一下胳膊。 唔,不得不说,剧痛之后,的确周身轻松不少啊! 看来,日后得让这女人多多给他按摩了! …… 钟琳琅才不知此时谢凉淮在想什么呢。她欢天喜地的回到冷宫,顾不得休息,第一件事便是将方才偷偷拔掉的头发取出来。 有两根头发,一长一短,一粗一细。 正是谢凉淮与金宝的头发! 珍珠托着脸坐在一旁,不解地问道,“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 “这是您的头发吗?” “不是。” 钟琳琅面色凝重,“珍珠。” 她看了看门外,压低声音说道,“我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帮我守着门,不让任何人进来!” 虽说这大半夜的,肯定也无人来冷宫了。 但是见自家娘娘神色严肃,珍珠忙起身,“奴婢知道了,娘娘。” “冷得很,你抱着手炉。” 钟琳琅贴心地叮嘱道。 见珍珠去“守门”了,她收回目光,神色肃穆地盯着面前的两根头发。 她有些忐忑。 用头发来验dna,是需要带着毛囊的头发。 所以今晚她故意拔掉了谢凉淮与金宝的头发,倒是带着毛囊。可谢凉淮那狗男人疑心重的很,她也不敢多拔几根! 而对金宝,则是不怎么忍心让儿子挨疼了。 她亲自动手,细心精准一些便是! 如此想着,钟琳琅从空间取出了dna检测设备…… 这是一台最先进的快速dna检测仪,最多一个时辰左右便可以出结果! 钟琳琅一边感谢空间大哥今晚没有掉链子,一边将谢凉淮与金宝的头发放进了样品插口,“天灵灵地灵灵,神仙保佑我最行!” 她双手合十,低声祈祷着。 夜,越来越深。 珍珠坐在门口昏昏欲睡,却还强打着精神给自家娘娘守门。 约莫两个时辰左右,眼瞧着就要到寅时了,天边似乎也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珍珠大着呵欠,刚想问问娘娘何时歇息,便听房中传来“嘭”的一声! 紧接着,是钟琳琅的低呼,“怎么会这样?!” 第82章 钟贵妃与“旧情人”幽会! “娘娘,怎么了?” 听到自家娘娘的惊呼声,珍珠顿时睡意全无! 她打了个激灵,起身冲进了房中,“娘娘,什么这样?” 钟琳琅已经将测序仪收起来了,故作镇定地坐在桌边。 一夜未睡,她双眼熬得通红。 可看向珍珠时,她眸子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与激动,语气颤抖着,“珍珠,你可知今晚我做了一件什么样的大事?!” “奴婢不知。” 珍珠老老实实地摇头。 不过瞧着自家娘娘激动成这样,珍珠也跟着兴奋起来! “娘娘,您到底做了什么呀?” “亲子鉴定。” 钟琳琅咬着牙深呼吸,勉强才能保持冷静。 “亲子鉴定?” 珍珠眉头紧皱,“娘娘的意思是……” “金宝。” 钟琳琅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这才继续说道,“你可知,金宝是谁的儿子?” 珍珠犹豫了一下,“荣王?” 钟琳琅:“……虽说眼下我没有十成把握,但是十有八九,金宝就是皇上的儿子!” 她话刚出口,只听珍珠也没忍住,惊呼一声,“天呐!” ——她!猜!对!了! 自家小殿下,当真是皇上的儿子?! 她就说呢! 小殿下与皇上长得那么像,皇上又那么稀罕小殿下,不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父爱是什么? 只有真正的血脉至亲,才会有这种感觉啊! 再说了,荣王虽说与皇上是兄弟,长相也有几分相像。 但荣王身上,就没有皇上那种尊贵与霸气! 说得难听些,荣王面相多了几分刻薄,还有些尖嘴猴腮的感觉好吗? 自家小殿下压根儿就没有,怎么可能是荣王的儿子? 有句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这都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这会子,珍珠满脑子都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娘娘,您是如何做了亲子鉴定?滴血验亲吗?” 奇了怪了! 自家娘娘从哪里搞来了皇上和小殿下的血呢? 她一脸懵。 “滴血验亲?那都是不科学的法子!骗人的!” 钟琳琅嗤笑一声,“改日我给你试验一下你就明白了。” 见珍珠半知半解的样子,她又喝了一杯冷茶,这才揉了揉眼睛,“珍珠,在我被打入冷宫之前,难不成与皇上还……做过什么羞羞的事?” 她一夜未睡,虽说双眼有些干涩酸胀,却一点困意都没有! “娘娘,其实在您被皇上打入冷宫当晚,的确与皇上圆房了!” 珍珠迟疑着,到底是说了出来。 眼下既然可以证明,小殿下就是皇上的儿子…… 她自然是站在自家娘娘和小殿下这边,替小殿下证明身份了! “是吗?” 钟琳琅眉头紧皱,到底没有再追问下去。 只是,珍珠今晚的说辞…… 与前些日子谢凉淮说的不一样啊! 谢凉淮分明说的是,她进宫当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唾骂他,害得他颜面尽失,当场就把她打入冷宫了! 怎的珍珠又说,是打入冷宫当晚,与谢凉淮圆房了? 看来,还是得靠她自己找回记忆,才知道三年前的真相! 她压下眼中的激动与欣喜,“这事儿我还不能完全确定,你谁也别告诉。” “奴婢省得!娘娘放心!” “另外……”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眼下我虽然给皇上和金宝做过亲子鉴定了,但我心里总有些不放心。还得想法子,给荣王与金宝鉴定一下方才放心!” “娘娘,那您打算怎么做?” “你能搞到荣王的头发吗?” 钟琳琅看向珍珠。 “啊?” 珍珠一脸惊愕,“娘娘,奴婢做不到啊……” 她压根儿没机会见到荣王,又从哪里搞来荣王的头发? “不过娘娘若是需要,奴婢就想法子去搞!” 珍珠握着拳,跃跃欲试。 “罢了!此事还是我亲自出手吧!” 钟琳琅收回目光。 这件事,可不仅仅是搞来谢启荣的头发这么简单。 还得是刚刚从他头上薅下来的,带着新鲜毛囊的头发! 若珍珠搞不定,到时候反而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尤其是让谢凉淮知道,她的人与谢启荣有什么交集,到时候只怕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毕竟,谢凉淮恨死谢启荣了! 钟琳琅眼神闪烁不定,“此事切勿声张,等我好好想想该怎么办。你也一夜未睡,先下去歇着吧!咱们一觉睡到午后!” “是,娘娘。” 珍珠伺候她躺下后,这才转身出去了。 钟琳琅躺在床上,仍是毫无睡意。 她从枕头下取出那份亲子鉴定报告,看着上面的数据心下思绪万千! 一切,等到她再给谢启荣和金宝做一次亲子鉴定,便能真相大白了! 眼下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她就说呢,她怎么可能是那起子水性杨花的女人? 尽管她喜欢看帅哥,但不代表会胡来么! 那谢启荣,听说也不是什么帅哥,连谢凉淮的十分之一都及不上! 就这样,钟琳琅抱着那份亲子鉴定报告,脑海中想着谢凉淮的“绝世美貌”,在几个呵欠后倒也合上眼睡了过去。 房顶上,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 承德殿。 谢凉淮噩梦不断,这一夜都睡得不怎么踏实。 梦中,要么是钟琳琅一刀刺入他的胸口。 要么,是她披头散发满身是血的冲他咆哮,“谢凉淮,我一定会杀了你为我舅舅报仇!谢凉淮,你去死吧!” 简尧进来时,他刚好被噩梦惊醒。 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金宝,谢凉淮赶紧松开了他。 他的寝衣都被汗水湿透了。 烛光跳跃着,映照的他的脸颊阴郁极了! “主子。” 简尧来到床边,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惊了一下,“主子可是身子不适?” “无妨。” 谢凉淮翻身下地。 他一边更换寝衣,一边沉声问道,“钟琳琅做了什么?” 今晚,那女人借口他有白头发,分明薅下了他的头发藏在袖中! 她临走前,他虽未看清她对金宝做了什么,但熟睡的金宝伸出小手揉了揉头顶,分明也是被她薅了一根头发才对! 他很好奇,那个女人要他和金宝的头发到底要做什么? 简尧皱了皱眉,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主子,钟贵妃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这么大一坨……” 他伸出手,比划了一下那台测序仪的大小,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形容,“然后将您和小殿下的头发放进去了。” “再然后,钟贵妃就趴在桌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那个黑不溜秋的玩意儿。” 简尧的形容,让谢凉淮也忍不住皱了皱眉,“你形容的这是什么狗屁?” 简尧表示无辜:“主子,属下说的都是真的!不过……” 他挠了挠头,凑近谢凉淮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嗯?” 谢凉淮挑眉,双眸微微一眯,散发出危险的光芒,“那还等什么?立刻将谢启荣抓去冷宫!” 他倒是要瞧瞧,钟琳琅当真是想证明什么,还是……想与“旧情人”幽会?! 第83章 钟贵妃与荣王见面了! 谢凉淮吩咐简尧将谢启荣抓去冷宫,办法倒也粗暴直接——五花大绑了扔进冷宫便是! 谁让他这会子迫切地想要知道,金宝到底是他的儿子,还是谢启荣的儿子呢?! 只是,这一次不等简尧将谢启荣抓进冷宫,钟琳琅便先他一步见到了谢启荣…… 简尧去荣王府扑了个空,才知一大早谢启荣便拖着病体去寿康宫给周太后请安了。 说是请安…… 实则是告状! 此时的寿康宫,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母后,儿臣自认处处比不上皇上,但这些年来,儿臣对皇上处处恭敬有加,皇上的吩咐儿臣半点也不敢违抗!” 谢启荣跪在下面,周太后坐在上座。 许是知道他伤未痊愈,周太后吩咐宫人给他垫了蒲团。 如此,就算是跪着,谢启荣倒也不觉得地板坚硬冰冷。 “可是母后,面对儿臣一再忍让,皇上如今真是愈发的过分了!” 谢启荣两眼泪汪汪,看着那叫一个可怜啊! 周太后这会子却是头疼的厉害! 别说是谢启荣告状,就连她前几日不也被谢凉淮给打脸了?! 看着窗外还垮塌成一片的偏殿,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荣王,不是哀家不给你做主!只是你也知道,皇帝近来为了北方雪灾一事,已经焦头烂额了!” “他近来脾气不大好,你我也多多理解他一些吧!” “母后,儿臣知道皇上为了北方雪灾一事烦心!” 谢启荣眼珠子一转,“儿臣听闻国库空虚……儿臣也只是听说而已!毕竟如今儿臣失去了掌管五军营的资格,朝廷中事,皇上也极少与儿臣商量。” “儿臣自认,是比不上翰国公与钟家几位公子与皇上更加亲近……” 边说,他边偷瞄周太后的神色变化。 果然! 听他说起谢凉淮与钟家的关系后,周太后神色立刻就变了! 但她强忍着心头的愤怒,只端着茶杯的手握紧了不少。 “母后,儿臣也不敢擅自打听朝中之事。近些日子,皇上让儿臣闭门思过,儿臣一心想为皇上解燃眉之急,因此特意给皇上送去了十万两白银,替皇上分忧。” 谢启荣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宫人的声音,“太后,冷宫方才来人,说是钟贵妃求见!” “哦?” 周太后眯了眯眼,坐直了身子,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钟琳琅要见她?! 今儿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周太后冷哼一声,“不见!” 她堂堂太后,岂是她想见就想见的? 再说了,前阵子在钟琳琅手中吃瘪,周太后“元气大伤”,到今儿都还没有缓过神来呢! 且不说如今她看见钟琳琅就冒火,就说说万一那小贱人今儿又使出什么阴招,害得她又被谢凉淮责怪……便是得不偿失了! 至少,在她想出如何收拾那个小贱人之前,她不想见到钟琳琅那张讨人厌的脸! “太后!” 门外又一次响起了声音。 不过这一次不是宫人。 而是……钟琳琅的声音! 下一秒,便见她笑语晏晏地出现在门口,“太后,臣妾特意前来给您请安,您怎能不见臣妾呢?臣妾真的好伤心啊!” 说着,她掏出锦帕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只见她就地一跪,心里默念着:跪天跪地跪父母,现在跪一个千年老巫婆! 见钟琳琅出现了,谢启荣眼角余光忍不住看向门口。 原他还想着,何时寻个机会见一见这位钟贵妃呢! 谁知,还不等他寻到机会去冷宫,这位钟贵妃竟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不过…… 瞧着这位肌肤胜雪,美貌更是赛过三年前,周身都散发着尊贵的娇气……这种比喻似乎有些矛盾,但此刻的钟琳琅给谢启荣的感觉的确如此! 本以为在冷宫这三年多,她一定被折磨得像个黄脸婆似的,面黄肌瘦弱不禁风。 哪知今日一见,她的气色竟是连周皇后都无法与之相比! 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啊! 谢启荣原本歇了的心思,这会子又开始活泛起来。 “太后,臣妾对您一片孝心!” 听着钟琳琅哭唧唧个不停,周太后便头痛欲裂! 就连好不容易消了的火气,好不容易消肿的牙根儿,似乎也开始隐隐作痛! 请安? 这会子都晌午过后了,她来给她请的是哪门子的安? 孝心? 简直是贻笑大方! 这个小贱人若真有什么孝心,就不会来给她添堵了! 周太后被气得太阳穴直突突。 冯姑姑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太后,不论如何,还是先让钟贵妃进来吧!她特意前来请安,若是太后不见……此事传出去,未免有损太后英名!” 如今一看到钟琳琅,冯嬷嬷便觉得鼻子开始疼了起来。 钟四公子给她老娘的那几个大逼兜,让她后半辈子都生活在阴影之中了! 冯姑姑右眼皮直跳,“钟贵妃有心疾呢!这会子外面天寒地冻的,倘若她跪着着凉了,又心疾发作可如何是好?” “再过不了几日,可就是皇长公主的寿辰了啊!” 她小声提醒道。 不知是那一句“钟贵妃有心疾”,还是“皇长公主寿诞将近”刺激到了周太后。 总之,她深呼吸一口气后,这才勉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让钟琳琅进来说话。 见周太后松口了,钟琳琅这才提着裙摆身影袅袅地走了进来。 她从谢启荣身边走过,裙摆从谢启荣的手臂上划过…… 划过的哪里是谢启荣的手臂? 分明是他的心啊! 这会子,谢启荣只觉得心痒难耐起来。 他忍不住抬眼,看向站在他前面的钟琳琅,眼神愈发暗沉。 钟琳琅冲周太后服了服身,这才笑着说明来意,“太后娘娘,臣妾今日过来,是有一事想求求太后。” 周太后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事?” 她就知道! 这个小贱人会好心前来给她请安? 分明就是不怀好意么! 不等钟琳琅说话,只见周太后看了一眼还跪在她身后的谢启荣…… 不知想到了什么,只见周太后一拍桌子,厉声喝道,“大胆钟琳琅!你可知罪?!” 钟琳琅一愣,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臣妾不知!” 周太后:“……” 她就没见过这般敢顶撞她的人! 说钟琳琅蠢吧,可谁不知钟家掌上明珠聪颖过人? 说她不懂规矩吧,谁不知钟家大小姐最是知书达理? 说她是故意顶撞她吧,可看着钟琳琅一脸无辜的样子……好似她才是那个故意刁难她的老巫婆似的! 周太后只觉得满腔怒火压着没地宣泄,心里憋得更加难受了! “你,你……” “太后怎么了?臣妾犯了什么罪,您倒是说啊!” 钟琳琅眨了眨眼,向前走了两步,关切地问道,“太后脸色好差啊,可是身子不适?” 周太后:“!!!” 她只觉得一口血堵在心口,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憋得她心口剧痛难忍! 最后,周太后当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本以为将周太后气晕过去,钟琳琅会收敛一些直接离开,谁知……将周太后气晕过去,才是她今儿计划中的第一步! 至于这第二步么…… 钟琳琅这才转身,好奇的目光落在了谢启荣脸上…… 第84章 荣王“冤大头”,被宰了! “这位是?” 钟琳琅只当没有认出谢启荣,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她岂会不知,这位就是传闻中她的“野男人”、金宝的“生父”——荣王谢启荣?! 她今儿,就是冲着谢启荣来的! 听闻荣王来寿康宫给太后请安,钟琳琅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就过来了。 这不,可算是见着了! 不过,只一眼…… 她便在心下嗤之以鼻:谢凉淮那双眼睛是长在后脑勺上了吧?! 金宝哪里长得像谢启荣了? 虽说乍一看的确有几分相像,可不过也是因为,谢启荣与谢凉淮本就是兄弟。若金宝真是谢凉淮的儿子,算起来谢启荣还是金宝的伯父呢! 就谢启荣就一脸刻薄的样儿,就算她当初瞎了眼,也不会看上他吧?! 眼下,钟琳琅都不必再给谢启荣与金宝做亲子鉴定,她都能确定金宝绝对不是谢启荣的儿子! 因此只有一种结论——谢凉淮才是金宝的生父! “钟贵妃。” 见钟琳琅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他的脸上,谢启荣还在沾沾自喜。 只以为是他“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迷倒了她了! 毕竟,他让铁子去调查过了,钟贵妃与他、与谢凉淮之间的确有些关联! 他笑着看向钟琳琅,“看来,钟贵妃不记得本王了!” 谢启荣只以为眼下他的笑容阳光帅气迷死人。 殊不知落在钟琳琅眼中,就像是一只咧着大嘴的癞蛤蟆! 她不露痕迹地翻了个白眼,这才挑眉笑了起来,“哦!原来是荣王啊!本宫早听说过荣王这个人了,今日倒是第一次见呢。” 她还不确定,三年前与谢启荣到底有没有见过面。 所以眼下故意试探。 “钟贵妃的确是第一次见到本王。不过本王,却不是初见钟贵妃了。” 谢启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钟琳琅被他这眼神恶心到了。 但心里也明白了:既然谢启荣都这样说了,她与他之间是绝对不存在有过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等她拿到确切证据,就砸到谢凉淮那个狗男人脸上去! 让她好好儿看看,到底谁才是金宝的生父,谁才是那个“野男人”! “不知荣王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钟琳琅又问。 这时,一旁的冯姑姑实在是忍不住了,“钟贵妃,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您要不还是回去吧!奴婢还要去请张太医呢!” 方才周太后被气晕过去,冯姑姑嚎了几嗓子,这会子眼泪汪汪看起来委屈巴巴的。 “本宫要做什么,还需要你一个宫人来吩咐不成?!” 钟琳琅瞪着冯姑姑,怒声喝道,“你若再敢多嘴,便自己掌嘴二十!” 笑话! 如今她可知道了,她身后不是空无一人。 她还有阿爹阿娘,还有几个哥哥! 谢凉淮那边儿还欠着她几十万两银子呢! 前些日子谢凉淮责打她、周太后责罚她、周皇后羞辱她…… 她如今不把后宫给谢凉淮闹得天翻地覆,让这个狗男人好好头疼头疼,她钟琳琅的名字倒着写! 要么,谢凉淮把她赶出宫去。 要么,有本事就杀了她! 反正她在冷宫这几年是看透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这三年多她之所以善良,并非敛藏锋芒,而是不知身后有没有人撑腰,还要保护金宝。以她一己之力,如何与谢凉淮对抗? 如今,她豁出去了! 见她气势十足,冯姑姑顿时被吓到了! “不过就是晕过去罢了,请什么太医?本宫给太后施针便是!” 说罢,钟琳琅又从衣袖中取出那一卷银针。 见状,谢启荣双眼一瞪——好家伙啊! 他竟是从不知,这位娇花一般的钟贵妃居然还会医术? 瞧着方才她那泼辣的模样…… 谢启荣心中只觉得更加喜欢了! 他从未见过钟琳琅这般泼辣能干的女人! 难怪,谢凉淮把她当块宝似的! 既然她是谢凉淮最在意的……那么,他便要夺走谢凉淮在意的一切! 比如钟琳琅,又比如,皇位! 谢启荣眼中冷光闪烁着,只以为他的小心思这会子都藏在肚子里呢。可坐在一旁准备给周太后施针的钟琳琅,却是将一切都收进眼底! 冯姑姑本还不敢让钟琳琅施针。 但就怕她多嘴又惹得钟琳琅“心疾发作”…… 因此,她只能眼巴巴地站在一旁,目光焦灼不安。 “只是急火攻心罢了!” 钟琳琅轻哼一声,“太后这脾气也太差了吧?怎的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大的气性?竟是硬生生把她自个儿给气晕过去了!” 冯姑姑:“……” 敢说太后一般年纪,还气性大? 只怕,也只有这位小祖宗敢说了吧! 太后为什么被气晕过去? 钟贵妃心里当真没点儿数吗?! 冯姑姑敢怒不敢言。 钟琳琅一边给周太后施针,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与谢启荣聊天,“适才本宫听到荣王与太后说起北方雪灾一事。” “没看出来,荣王竟还是个心怀天下的人呢。” 被她“夸”了,谢启荣虚荣心爆棚,立刻找不着北了,“本王好歹也是王爷,自然该心怀天下,为皇上分忧。” “既然要为皇上分忧……” 钟琳琅话音一转,“本宫听闻,此次北方雪灾损失极大,导致国库都空虚了。” 她叹了一口气,“想必荣王只出十万两银子,有些太少了吧?” 谢启荣满头雾水:“什么?” “方才荣王不说,此次北方雪灾,你愿意出十万两银子相助?” 钟琳琅转头看向他,“难不成是本宫听错了?” “没,没有!” 为了面子,谢启荣就算再吝啬,再不甘心,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吞! 这句话,原也只是为了在周太后面前博个夸赞,让他面上好看而已! 眼下钟琳琅提起…… 谢启荣干笑一声,“呵呵,本王说过的话,便自然是真的!等会子本王便吩咐下人,将那十万两银子送进宫来!” “荣王真是个大好人!” 钟琳琅赞道,“只是……” 听她似乎话音又要转了,谢启荣心里平白生出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他忙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此次百姓受灾,死伤无数,只怕十万两银子也只能填补一下牙缝啊!” 钟琳琅叹息道,“若有人能拿出五十万两银子,想必此事倒是还能补救。” “五十万两?!” 谢启荣惊呆了! 而此时,门外一道身影静静地立在廊下。 不知他来了多久,但明显将方才钟琳琅与谢启荣的谈话尽数听了去……尤其是听到钟琳琅那一句”五十万两银子”,男人唇边勾起一抹笑。 这女人厉害得很,看来今儿,谢启荣定是那个被宰的“冤大头”了! 第85章 皇上今日不吃醋了吗? “怎么了荣王?” 见谢启荣惊得目瞪口呆合不拢嘴,钟琳琅故意问道,“本宫听闻,荣王在京城富可敌国呢!难不成五十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本王……” 谢启荣脸色一僵。 五十万两银子罢了! 他岂会拿不出来? 这三年多,他从五军营以及朝中上下的大臣那里搜刮来的银子,积攒了也不止五十万两。 更不提他暗中开设商铺数家,敛财无数…… 可这五十万两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 拿来替谢凉淮救助北方灾民,他更是不愿意! 他宁愿他的银子放着长毛、发臭了,他都不愿意拿出来! “本宫早就听闻,荣王是个乐善好施之人。这些年在京城,荣王救助百姓无数!在本宫心里,荣王定是上苍派来拯救众生的呢。” 钟琳琅继续给他戴高帽子。 她收回手,放好银针,这才继续说道,“若是这一次荣王愿意施以援手。” “想必北方的百姓得知此事,定会将荣王奉为神明吧?” 听到这话,谢启荣犹豫了。 不得不说,钟琳琅方才短短几句话,说得他心花怒放欢喜得很! 在虚荣和吝啬之间,他还在挣扎! “可惜本宫是个冷宫弃妃!否则也一定会拿出所有的体己,愿意让北方百姓吃上一口热饭,能有个庇护之所。” 钟琳琅语气幽幽。 “不就是五十万两么?本王自然有!” 见她蹙眉,惆怅的模样儿让谢启荣心下更“痒”了! 他不假思索地拍了拍胸口,“钟贵妃不必为北方灾民担忧,本王即刻吩咐下人,将五十万两银子送进宫,发往北方救灾!” “荣王可真大方!” 钟琳琅脸上多了几分“崇拜”,“难怪百姓总说,荣王是大善人呢!” 听着她一句又一句的“吹捧”,谢启荣只觉得身在云端,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这有何难?” 他谢启荣,有的是银子! “方才钟贵妃不也想出一份力?” 谢启荣“霸气”地说道,“本王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这样吧,本王再吩咐人多送十万两银子进宫,就说那一份是钟贵妃的心意!” 钟琳琅一愣,“啊?” 这一次,她是真的愣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谢启荣这个抠搜的老爷们儿,居然还会替她出十万两银子,以她的名义送去北方? “这……不太好吧?” 钟琳琅迟疑了。 不缺银子? 谁敢跟她比银子多少? 她空间在手,要多少有多少! 只是谢凉淮那厮是个大醋缸。 如今还不知他才是金宝的生父,还未查清她与谢启荣之间是误会,就已经对谢启荣视如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若他知道,谢启荣居然还以她的名义送银子去北方,只怕会更加误会她吧?! “不,荣王,这就算了吧!” 钟琳琅挤出一丝笑意,“本宫不过是……” “无妨!本王也要让北方的灾民们知道,他们能得到本王庇佑,都是钟贵妃的功劳!” 看着谢启荣洋洋得意的脸,钟琳琅:“……” 先前珍珠不是说,谢启荣与谢凉淮一般,都是阴晴不定、脾气暴戾之人? 眼下怎么瞧着,不像是什么脾气暴戾,倒像是个铁憨憨?! 这谢启荣,是个“恋爱脑”吧?! “那,那就多谢荣王了。” 钟琳琅讪笑着,“对了,本宫瞧着荣王脸色极差,想必是近来难以安寝吧?” 谢启荣立刻摸了摸脸。 他脸色很差吗? 是了! 昨晚一宿没睡,就是为了让他今儿看起来憔悴一些,只为了在周太后面前告谢凉淮一状! 只是没想到今儿会碰见钟琳琅! 谢启荣老脸一红,“本王昨晚的确没有睡好!但是钟贵妃,本王平日里气色可没有这么差!” 他赶紧解释。 言外之意:本王平日里帅着呢! 钟琳琅才在意他到底有什么言外之意,只起身拿着银针走向了他,“既然方才荣王帮了本宫一把,那么……本宫也替你施针,缓解一下疲劳吧!” “本宫施针后,今晚你一定能睡个好觉!” 眼下别说是用银针刺他。 看着钟琳琅脸上的笑意,谢启荣只觉得…… 就算是用匕首戳他,他也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好,好啊!” 见钟琳琅方才是在周太后身上几处地方施针,他也忙掀起衣袖、撩开胸口的衣襟,一副“本王已经准备好被你扎”的模样。 “荣王不必紧张,你需要在头上施针。” 钟琳琅好笑地看着他。 “哦,好!” 谢启荣忙跪得端端正正。 钟琳琅一边施针,一边拔了他几根头发放进衣袖。 虽说她眼下已有八成把握,能确定谢凉淮才是金宝的生父。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她打算还是给金宝和谢启荣也做一下亲子鉴定! 因着她一边施针,施针的刺疼与被拔掉头发的感觉差不多。 所以,谢启荣还不知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被钟琳琅薅走了几根头发……他闭着双眼,享受着这一刻“美人在侧”的美妙。 而门外…… 简尧皱眉看着在给谢启荣施针的钟琳琅,忍不住挠头。 “主子。” 他低声说道,“要不属下进去阻止他们吧!这若是被人看了去,主子不就又被戴了绿帽子?” “你眼瞎?” 谢凉淮凉凉地扫了他一眼。 看不见钟琳琅是借着“施针”的名义,在薅谢启荣的头发?! 简尧:“???” 咦? 主子今儿不吃醋了吗? 居然还会替他们说话?! 简尧偏着头认真一看,拧着的五官顿时舒展开了,“难怪主子不着急呢!原来是知道钟贵妃在做什么!” 他方才的确眼瞎了! 简尧嘿嘿一笑,“主子,钟贵妃鬼点子可真多!” “不会说话就闭嘴。” 谢凉淮又瞥了他一眼。 简尧识趣地改口:“主子!钟贵妃的好主意可真多!” “嗯,的确多。” 这句话,谢凉淮听着比较顺耳。 “主子,钟贵妃真是厉害呢!这一次北方雪灾,没想到荣王居然心甘情愿地出五十万两银子……别说是救助灾民了,主子还能白得至少二十万两,充盈国库吧?” 毕竟先前,钟琳琅还送来了足足三十万两银子。 以及……周皇后那令人发笑的三百两银子! 要救助灾民,单是这近一百万两银子都足够了! 到底,国库还出了几十万两么。 “是六十万两。” 谢凉淮面无表情地纠正他。 瞧着他面无表情,实则眼底已经带上了一丝笑意。 钟琳琅这“坑蒙拐骗”的本事的确厉害! 谢启荣这厮,平素最是小家子气,别说是六十万两……想从他手中抠出六两银子都困难! 那个狗东西,攒足了银子背地里招兵买马,谢凉淮不是不知道! 没想到今日,竟能大方地拿出六十万两银子出来? 看来,他积蓄的确不少! 日后得一笔一笔地从他嘴里抠出来了! 谢凉淮正想着,只听殿内突然传出“哎呀”的一声! 他忙定睛看向殿内又发生了什么事…… 第86章 皇帝又来给钟琳琅撑腰? 只见谢启荣捂着头,目光惊恐地看着钟琳琅,“钟贵妃,你,你对本王做了什么?!” “抱歉啊荣王!本宫方才不顺手,不小心扎疼你了。” 钟琳琅一脸歉意道,“这一次本宫一定小心一些。” 面上在道歉,她心里却在冷笑:哼!扎死谢启荣这个狗东西! 虽然她不知道,到底是谁传出金宝是谢启荣的儿子这样的混账话来。 但在钟琳琅眼里,肯定与谢启荣脱不了干系! 所以今儿个借着机会,好好整治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 “不,不必了!” 许是方才那一下的确扎疼了,谢启荣捂着头,慌忙后退了两步,“钟贵妃,本王突然觉得好多了!不必施针了!” “本王想起王府还有些事,就先告退了!” 说罢,也不等钟琳琅回话,谢启荣仓皇逃出门外! 早在他夺门而逃的时候,谢凉淮与简尧就已经藏了起来。 目送他落荒而逃,简尧没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钟琳琅耳尖,听到了简尧的笑声。 她皱着眉,刚想出门查看,却听周太后又幽幽地吐了一口气,睁开了眼。 钟琳琅只好收回脚。 “太后,您醒啦?!” 冯姑姑欢喜地哭了起来,“呜呜呜太后啊!方才钟贵妃说,您都一把年纪了,不该这么大的火气,气大伤身啊!” 刚睁开眼的周太后听到这话,险些被气得又一次晕过去! “胡说八道!” 她低喝一声刚要起来,钟琳琅便已经凑在眼前了。 她动作很快地收起银针,这才笑着说道,“太后可算醒了!普天同庆啊!” “方才臣妾救了您一命,又替太后打发了荣王!这两笔恩情太后记在心里便是,日后有机会再报答臣妾吧!臣妾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如方才谢启荣夺门而逃时的仓促,不等周太后说话,钟琳琅也转身就跑! 但凡晚一秒,只怕又要被周太后这歹毒的老妇叉着跪瓦渣了! 她还是溜为上策! 反正方才她听到简尧的声音就在门外,想必谢凉淮也在! 就算她跑了,也有谢凉淮替她扛着! 不知为何,钟琳琅就是有这样的自信,相信谢凉淮不会把她“卖掉”! 因此,她才能逃得这样利索!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周太后半晌才回过神来! “这个小贱人,她今日来寿康宫到底做什么了?!” 就只是为了把她气晕不成?! 周太后拍着桌子,怒声喝道,“没规矩,简直是没有规矩了!” 见她如此生气,一旁的冯姑姑忙小声提醒道,“太后,您才刚刚醒来呢!您快别生气了,当心又被气晕过去了!” “你……” 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周太后心中的怒气不减反增! 冯姑姑看着年轻些,怎的与她老母亲冯嬷嬷一个德行:一样的蠢?! 反了! 一个个的都要反了! “荣王呢?” 她见蒲团上已经没了谢启荣的身影,沉声问道。 “回太后,荣王方才已经被钟贵妃吓跑了。” 冯姑姑如实答道,“正如钟贵妃所言,太后今日的确欠下钟贵妃两笔恩情呢!” 荣王隔三差五来寿康宫告状,的确扰得周太后头疼! 适才钟琳琅吓跑了谢启荣,可不又是一笔恩情? “你,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周太后抓起手边的茶杯砸向冯姑姑。 平日里,冯嬷嬷与冯姑姑母女二人都被砸习惯了。 谁让周太后脾气不好没呢? 虽说冯嬷嬷近来不能在跟前伺候,冯姑姑倒也还算机灵。 正因为被砸习惯了,这会子冯姑姑装作不经意地偏了偏脑袋,茶杯便掉落在地,“太后,气大伤身啊!不过太后若想消气,也该责罚一下钟贵妃了。” 想到自家老母亲因为钟琳琅被打得周身没有一块好肉,如今更是成了个哑巴! 就连她自个儿,也被恼羞成怒的周太后杖责了一顿,这会子屁股上都还带着伤! 冯姑姑对钟琳琅的怨恨,只多不少! 她咬着牙继续说道,“太后,皇上不是将钟贵妃禁足冷宫,没有皇上的吩咐,她不得擅自出冷宫么?” 闻言,周太后眼神微微一闪,“你的意思是?” 方才她本想借着谢启荣这个外男在场,钟琳琅竟不知避嫌的罪名,好好责罚一下那个小贱人。 谁知,还不能等她开口责骂,就被钟琳琅给气晕过去了! 眼下听冯姑姑这么一提醒…… “对啊!哀家怎么没想到呢?” 周太后眯了眯眼,正要下令吩咐,便听门外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皇帝怎么又来了?!” 如今周太后一听到谢凉淮来了,便觉得脑仁儿疼。 从前是巴不得他能来寿康宫。 如今是恨不得他不要来! 毕竟每次谢凉淮来了,说的话也不中听,每次都会将她气得好几日才能平复过来。 还不如不来呢! 周太后皱眉间,谢凉淮已经进来了。 “母后瞧着脸色不大好看?” “还不都是因为你那位钟贵妃。” 周太后语气淡淡,还带着几分阴阳怪气,“怎么?皇帝瞅准了时间过来,便是又打算替钟琳琅撑腰?” 谢凉淮似笑非笑地在一旁坐下,“哦?” 周太后看向冯姑姑。 冯姑姑会意,忙将今日之事如实说了一遍。 在谢凉淮面前,她就算有心想要挑拨离间、火上浇油,也不敢耍什么心眼子! 等冯姑姑说完,周太后这才冷哼一声,“皇帝,这钟琳琅如今是愈发的没有规矩了啊!他心里眼里还有哀家这个太后吗?!” “你将她打入冷宫,她却还能自由出入,这是什么道理?!” 周太后越说越生气。 她是真的生气啊! 方才那个小贱人之嚣张…… 一想到钟琳琅那句“两次恩情要偿还”,她就恨不得把她打死! “她这是借着钟家撑腰,分明不把你我放在眼里!不把整个皇室放在眼里!哀家竟是不知,到底是她太过狂妄,还是钟家指使?!” 周太后句句不离钟家,句句都将钟家拖下水。 不为别的。 只为刚刚谢启荣那一句“皇上本来就与钟家走得近”。 凭什么?! 他们周家,是入不得谢凉淮的眼吗?! 她话音刚落,便听谢凉淮沉声说道,“母后可是忘记了一件事?” 周太后右眼皮跳了一下,“什么事?” 第87章 暴君挑拨,打一巴掌给颗糖! “再过几日,便是皇姑奶奶七十寿诞。” 谢凉淮面带笑意。 但他此时这种笑,是周太后再熟悉不过的——皮笑肉不笑! “皇姑奶奶把钟琳琅当做命根子。” 谢凉淮语气平淡,但周太后硬生生从他这句话中听出了威胁! “就算,就算皇姑母寿诞将近。” 周太后咬着牙强撑着,“但钟琳琅如此嚣张,本就该罚!否则若是传了出去,只怕让人以为我们皇室没有规矩!” “母后!” 谢凉淮突然拔高了声音。 周太后一愣。 “母后可还记得,北方雪灾,钟琳琅拿出她积攒多年的三十万两银子,用来救助灾民,替朕解了燃眉之急?!” 谢凉淮冷眼看着她,“钟琳琅倾尽一切帮助朕的时候,母后与皇后又在做什么?!” 周太后老脸一红,“哀家……” 她也拿得出三十万两银子。 但她不想啊! 眼下给了周太后一记火辣辣的“耳光”,总得再给她一颗“甜枣”尝尝。 谢凉淮语气缓和下来,“母后,就算不提此事。” “不日就是皇姑奶奶寿诞。倘若此事传到皇姑奶奶耳中,朕如何交代?” 他又道,“皇姑奶奶数次在朕面前生气,翰国公也联合朝中大臣集体上奏、联手施压,让朕早日接了钟琳琅出冷宫。” “朕好歹给他们一点甜头尝尝!否则,朕也快被逼得喘不过气了!” 周太后皱了皱眉,一双手攥紧了衣袖。 钟政轩联合朝中不少大臣上奏,要接钟琳琅出冷宫一事,她也听周密说起过。 看来,谢凉淮没有说假话。 “因此,朕这几日特许钟琳琅能自由出入冷宫。” 见周太后眼神变了,谢凉淮又补充道,“但也仅仅是这几日而已!等皇姑奶奶寿诞一过,朕还是会将她禁足冷宫!母后大可放心。” 闻言,周太后这才舒了一口气。 “皇帝言之有理!倒是哀家没有想到这一点。” 见谢凉淮脸色疲惫,她忙又宽慰了几句。 “另外,今日钟琳琅再三劝说,荣王愿意拿出六十万两银子援助北方灾民。母后你说,钟琳琅是不是又立下一件大功?” “你说什么?!” 周太后一惊,“六十万两银子?!” 她嘴巴一惊张大成“0”型。 那可是六十万两银子啊! 谢启荣那个败家子! 怎的不给她送进寿康宫,好好孝顺一下她这个母后? 居然要援助北方灾民?! 就算援助北方灾民,也用不了六十万两银子吧?! 见周太后瞠目结舌,谢凉淮心下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好主意…… “钟琳琅如此厉害,能让平日里铁公鸡似的荣王能拿出六十万两银子救助灾民。荣王如此大方,想必平日里也没少孝敬母后吧?” 谢凉淮故作不经意地说出这番话,端起了手边的茶杯。 周太后一噎。 孝敬她? 她压根儿就没见过谢启荣孝敬她半个子儿好吗?! 倒是隔三差五命人送茶送点心,她又不是没见过那些个糟践玩意儿! 周太后这会子心口又开始疼了起来。 见她说不出话,谢凉淮心下冷笑,面上不动声色,“当初良母妃还在世的时候,荣王对良母妃可真真是孝顺极了!” 良太妃,便是谢启荣的生母。不过前两年因病去世了。 “朕还记得,良母妃病故后,荣王才日日进宫孝敬母后。从那时起,母后便对荣王疼爱维护有加。” 谢凉淮的语气,意味深长。 他就差明说:人家荣王自个儿有娘! 良太妃去世前,谢启荣压根儿没有把周太后当回事。 只有在良太妃去世后,谢启荣才开始来讨好周太后,人家就把你当个“替身”呢! 不只是当做良太妃的替身,而且讨好周太后的意图很明显——把周太后当靠山! 周太后脸色愈发难看,脸颊紧绷分明是咬牙切齿! 不管谢凉淮这番话是挑拨也好,叙述事实也罢。 总之,他的目的达到了! 周太后也想起来了,当初谢启荣是多么孝敬良太妃啊? 那之前玩意儿、好东西,不要钱似的往良太妃宫里送。 如今虽嘴上说着最孝敬她这个母后,可那也只是“口头孝敬”罢了! 她从未见过谢启荣一个子儿! 果然,这亲母妃和母后的差别对待,也太明显了些! 亏得她这几年竟是没发现,谢启荣就是个油嘴滑舌的混小子! 周太后的脸色,已然开始发青! 谢凉淮眼角余光扫了她一眼,知道她把这番话听进去了,这才笑着站起身,“瞧着母后脸色不怎么好看,想必是没有休息好。” “朕不打扰母后了。” 他前脚刚走,不出意外,周太后又开始“发疯”了。 只是这一次,“发疯”的对象不再是钟琳琅,而是——谢启荣! …… 钟琳琅脚步匆忙地回了冷宫,第一件事便是吩咐珍珠继续给她守门。 这一次,珍珠有了“经验”。 只见自家娘娘红光满面地回来,她便猜出钟琳琅此次去寿康宫一定有所收获! “娘娘,可是搞到了荣王的头发?” 伺候了钟琳琅这么多年,珍珠也被她的现代口音带偏了,时不时冒出一两句现代词儿来,“娘娘,眼下可是要给荣王和小殿下做亲子鉴定?” “嗯。” 钟琳琅顾不得多言。 珍珠立刻神色肃穆地守在门口,就连野猫靠近都被她一脚踢开了。 钱花花来找了钟琳琅两次,都被珍珠给打发回去了。 第三次,钱花花赖着不肯走了。 她一边嗑瓜子儿,一边塞给了珍珠一把瓜子,“你家娘娘今儿到底在做什么呢?怎么神神秘秘的?连我也瞒着?” 说着,只见她兴奋地扔掉了手中的瓜子壳儿,“呀!” “不会是里面有男人吧?!” 珍珠:“……” “你家娘娘莫不是在与野男人幽会?!” 珍珠:“……” “是谁呀?我认识吗?帅吗?” 钱花花双眼冒绿光。 珍珠:“……钱答应,我家娘娘只不过是昨儿夜里没有睡好,这会子当真在歇息!您要不两个时辰后再来吧!” 昨儿那亲子鉴定结果,好像就是两个时辰左右出来的。 珍珠伸手拦着钱花花,在心里估算道。 “珍珠,你这就不仗义了啊!” 钱花花环着双臂,斜眼看着他,“我与你家娘娘什么关系?你总得让我进去瞧瞧,那男人帅不帅吧?” 她话音刚落,只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男人?什么男人?” 第88章 钟贵妃昨晚去偷人了? “当然是帅男人了!难道我们家琳琅还会看上丑八怪不成?” 钱花花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到底是什么人来了,还一本正经地双手叉腰,得意洋洋地答道,“也不看看我们家琳琅什么身份,什么样的美貌!” “寻常男人能入得了她的眼?!” 她还打算继续“炫耀”自家老姐们儿,谁知就被珍珠一把捂住了嘴。 ——天爷啊!快收了钱答应这个铁憨憨吧! 这些话,也是在皇上跟前能说的吗?! 珍珠被吓得小脸苍白,拽着钱花花一膝盖跪了下去,“奴婢给皇上请安!” “皇上?什么皇上?” 钱花花背对着谢凉淮,根本没看到他在哪里。 被珍珠摁着跪下来后,她下意识又站了起来,“珍珠,你唬我呢吧!皇上这会子怎么可能来冷宫?这里可是冷宫诶!” “有皇上在,就不叫冷宫了!” 笑话! 哪朝皇帝会日日踏足冷宫? 钱花花轻哼一声。 珍珠仰头,用看“猪队友”似的眼神看着她,不住对她眼神示意。 可钱花花哪里看得懂她的眼神示意? 只觉得珍珠像是眼皮子抽筋了! “这位,就是钱答应?” 谢凉淮的声音,又一次在身后响起。 这下,钱花花身子一僵,惊愕的神色仿佛凝固在了脸上。 她脑子还没转过弯儿呢,身子就已经诚实地做出了反应——钱花花双腿一软,跪在了谢凉淮面前,“嫔妾,嫔妾钱花花,给皇上请安!” 好家伙! 她今儿这是什么运气? 居然撞见皇上了?! 平心而论,谢凉淮对钱花花并没有什么印象,反倒是对她的哥哥钱多多印象更多一些。 适才见她反应这般迟钝…… 他忍不住挑眉,“你方才说,钟贵妃殿内有人?” “没人!” 谢凉淮话刚出口,钱花花便立刻摇头,耿直地说道,“皇上……不对,啊呸!” 因为太过紧张,又着急地想要为钟琳琅洗脱“嫌疑”,钱花花开口前将宫规忘得一干二净,脑子也跟不上这张嘴。 “回,回皇上!” 脑子好不容易跟上了,钱花花的舌头却又开始打卷儿了。 紧张慌乱之下,钱花花只觉得括约肌一紧,一股子阻挡不住的“洪荒之力”似乎要外泄了…… 那玩意儿应该是叫括约肌吧? 回想三年前,她面圣时便因为太紧张当众崩了个屁! 当时,谢凉淮的脸都绿了! 故而,钱花花“喜提冷宫三年游”。 她给钟琳琅说起这件糗事时,琳琅说是她“括约肌”也处于紧张状态,才会控制不住“毒气外泄”,遭到众人嫌弃! 眼下再见谢凉淮,钱花花又开始控制不住了! 她咬紧牙关强忍着那股子蠢蠢欲动的洪荒之力,一张小脸都绷紧了,不但脸颊通红,额头上也浸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回皇上,钟贵妃殿内没人!” 但即便再紧张难受,钱花花也强忍着,一个劲儿地摇头,“殿内只有钟贵妃一人!” 好姐妹就要同甘共苦! 听闻皇上前些日子责打了琳琅一顿,今儿可千万不能再打了! 她就算顶着触犯龙颜的压力,也得护自家姐妹周全! “朕很可怕?” 见钱花花满头大汗,紧张得瑟瑟发抖,谢凉淮眯了眯眼。 他哪里知道,钱花花是因为想要放屁,强行憋着才会身子颤抖不停? 他只以为,这宫里上下除了钟琳琅那个女人之外,别人见到他都会退避三舍,被吓得屁滚尿流呢! “不是,嫔妾只是,只是……” 钱花花话还没说完,便见她一个激灵蹦了起来,捂着屁股仓皇逃走了,“对不住了皇上!人有三急,嫔妾先告退了!” 这么一跑起来,就更加控制不住了。 只听“震耳欲聋”的几声之后…… 钱花花哀嚎一声,也顾不得捂着屁股了,反手捂着脸冲回了她的房间。 天啦! 她又一次在皇上面前丢尽老脸,把她老父亲的脸、钱家祖宗十八辈的脸都丢光了! 她没脸见人了! 看着钱花花房门紧闭,谢凉淮眉头紧皱——他有那么可怕吗?竟是吓得钱花花屁都蹦出来了?! 见他脸上神色阴晴不定,庞志远摸了摸鼻子凑上前来,“皇上。” 他轻咳一声,“三年前,钱答应便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您打入冷宫!” “哦!” 谢凉淮先是回忆起什么似的,轻轻挑了挑眉,“原来如此。” 这个钱答应,倒是有趣! 他收回目光,只看向钟琳琅的寝殿。 这会子门窗紧闭,也看不见那女人在殿内做什么。 珍珠还跪着。 谢凉淮瞥了她一眼,“起来说话。” 他从她身边走过,刚要上台阶,就被珍珠急急忙忙拦住了,“皇上,请恕奴婢不敬!但是,但是我家娘娘昨晚一夜未睡,这会子还在睡觉呢!” “不知皇上有什么吩咐?等我家娘娘醒了,奴婢一定转达娘娘!” 珍珠着急的直跺脚。 她一颗心都快要飞出胸腔了! 只盼娘娘能听到她的嚎叫,赶紧配合演戏啊! 见珍珠敢冒着生命危险阻拦他,谢凉淮不禁抬眼看向那扇紧闭的殿门。 “一夜未睡?” 他唇边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你家娘娘昨晚偷牛去了?还是……偷人去了?” 好在他话音刚落,珍珠正不知怎么回答呢,殿门就被人打开了。 只见钟琳琅披着外衣,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皇上来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 她敷衍的服了服身,这才打着呵欠对珍珠说道,“我就说大清早门外吵什么呢!还以为是土匪来了!珍珠,既然是皇上来了,你怎的不早点把我喊醒?” 从她身边夺走金宝,不是土匪是什么? 谢凉淮:“……” 土匪? 他是土匪? 他唇边的笑意散去了一分。 看着珍珠像是一只受惊的鹌鹑似的,站在一旁也开始瑟瑟发抖了,分明是怕他因为这句胆大包天的话再一次责罚钟琳琅! 谢凉淮冷哼一声,抬脚进了殿内,“钟贵妃倒是好兴致。” “这都午后了,还在与周公博弈?” “是啊!若不是皇上突然来了,臣妾还能睡到天黑呢。” 钟琳琅跟了进来,“毕竟如今不必照看孩子,臣妾清闲得很,每日除了吃就是睡。混日子呗!”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不忘阴阳怪气地怼他。 谢凉淮脚步一顿,目光落在了房中的八仙桌上,眼神变得意味深长,“钟贵妃方才当真是在睡觉,还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闻言,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 莫非……这个狗男人发现了什么?! 第89章 暴君中了她的“激将法”! 她忙看向桌上,分明什么东西都没有! 快速测序仪等,全部都被她收进了空间内了啊! 谢凉淮这厮该不会有透视眼吧? 钟琳琅故作镇定,轻哼一声,“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臣妾与皇上不过一夜未见,怎的像是隔了三把刀呢?” “嗯?” 谢凉淮不明白她的意思。 “皇上早起是吃刀子了吧?嘴巴这么毒!臣妾与你之间的距离,不像是隔了三把刀么?” 钟琳琅解释道。 谢凉淮:“……” 他就知道,这女人牙尖嘴利得很! 就算是面对他这个皇帝,她也丝毫不露怯,不会忍让半分! 他算什么暴君? 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暴君的“威名”简直像个笑话! 这个女人一点都不怕他好吗?! “钟琳琅,你少插科打诨。” 谢凉淮眼底闪过一丝狐疑。 方才简尧分明回话,说钟琳琅正在用那一坨他也没见过的玩意儿,给谢启荣与金宝做那什么“亲子鉴定”啊…… 他匆忙赶来。 谁知,房中空空如也?! 那一坨什么“没见过的玩意儿”到底是什么,谢凉淮到现在也没瞧见! 莫非,是简尧“谎报军情”? 还是……钟琳琅这个女人太过狡诈?! 谢凉淮背着手,从她身边走过,故意绕着八仙桌走了一圈,眼神装作不经意地四处打量着。 “皇上。” 钟琳琅环着双臂站在一旁,挑眉看着他,“您今日有何贵干?” “莫不是闲得慌,来演一头驴?” “嗯?” 谢凉淮皱了皱眉——这女人今日说的话,三句就有两句是他听不懂的! 好端端的,他来演什么驴? “皇上既然不是来演驴……为何又要像驴一样绕着桌边转圈儿?” 钟琳琅好笑地看着他。 这下,谢凉淮反应过来了! 钟琳琅是在嘲笑他围着桌子打转儿,像是一头正在拉磨的驴! 这个女人! 简直是胆大包天! 还有什么话是她不敢说的吗?! 许是心虚作祟,又许是不想被钟琳琅嘲笑,谢凉淮一屁股坐下了下去。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看起来很紧张?” 他上下打量着她。 钟琳琅这会子的确有些紧张! 她那破落空间,指不定什么时候会“犯抽”。 昨儿夜里她将快速测序仪收进空间后不到一个时辰,这家伙又给她扔出来了…… 天知道她醒来时,怀中抱着一台冷冰冰的测序仪是什么感受吗? 这会子千万别当着谢凉淮的面儿掉链子啊! “皇上看错了吧。” 钟琳琅故作无事,笑着走上前来,给谢凉淮斟茶,“皇上可是有事?” “你是不是背着朕做了什么亏心事?” 谢凉淮目光紧紧盯着她的双眸。 “臣妾为什么要做亏心事?” 钟琳琅反问。 谢凉淮语气意味深长,“或许,你天生反骨,偏要与朕对着干?” 钟琳琅:“……皇上在骂我呢?” “朕在夸你!” 谢凉淮脸不红气不喘,“住在你隔壁的钱答应,很有趣。” 想起钱花花明明怕他怕得要死,却还仗义地替钟琳琅遮掩……他端起茶杯,眼角余光却仍看向她,“这几年,难怪你不觉得孤单。” 方才门外的动静,钟琳琅也听见了。 钱花花紧张下就容易引发“屁崩”,她也早知此事。 没想到,为了“拯救”她,今日竟是当着谢凉淮的面儿就崩了…… 辛苦了,花花同志! ——钟琳琅哭笑不得。 “是啊,有金宝,有花花,臣妾当然不孤单了。” 钟琳琅可没心思与他闲聊! 也不知这厮又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 再过一会子,那份亲子鉴定报告该出来了!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报告结果! “皇上不是日理万机?” 钟琳琅开始委婉地下逐客令,“难道不用批阅奏折?” “朕批阅完了。” “皇上不需要会见大臣?” “朕为何要会见大臣?” “因为……你是皇帝啊!” 钟琳琅回答得理所当然,“北方雪灾的事怎么样了?皇上不是还写下欠条,要给臣妾倍称之息?皇上不认真搬砖,哪里来的银子还给臣妾?” “搬砖?” 谢凉淮挑眉。 他为何要搬砖? 宫人那么多,还需要他这个皇帝亲自搬砖? 养着那群废物有什么用?! “皇上不该去看看皇后么?听闻皇后这两日食不下咽,瘦了一大圈!想必是前儿夜里受到刺激了,昨日还来臣妾宫里发疯……” 话刚出口,钟琳琅察觉失言了,忙又改口道,“来探望臣妾。” “臣妾瞧着,皇后挂着好大的两只黑眼圈啊!臣妾瞧了都心疼呢!皇后娘娘是皇上的心肝宝贝,皇上难道不心疼吗?” 谢凉淮:“……” 看来,这个女人对他和周成兰误会很深啊! 不过,从她语气中没有听出吃味儿的意思,谢凉淮心下很不爽! “你就这么想把朕推到皇后宫里去?” 他咬着牙,目光瞧着多了几分危险,“你就这么想让朕去陪着皇后?” “是啊!臣妾想啊!” 钟琳琅不假思索道。 谢凉淮:“……那朕该成全你?” “是啊!” “朕可真去了!” 仔细一听,还能听出谢凉淮的咬牙切齿。 钟琳琅眨了眨眼,“你去啊!” 谢凉淮:“!!!” 靠! 钟琳琅就是一根木头桩子! “哼。” 谢凉淮冷哼一声,起身拂袖而去! 见他果然中了她的“激将法”,钟琳琅暗自松了一口气,忙起身追向门外,“臣妾恭送皇上!天色不早了,皇上不如就在坤宁宫陪皇后用晚膳吧!” 最好别来冷宫! 省得又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谢凉淮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当众摔倒! 这个女人心里眼里是真没有他啊! 他没有回答,头也不回地出了冷宫。 见御林军关上冷宫大门,钟琳琅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的天爷啊,险些被抓个正着!” 算算时辰,亲子鉴定结果也该出来了。 她冲珍珠使了个眼色,赶紧进屋关上了门。 钟琳琅一边小心翼翼的从空间取出测序仪,一边嘀嘀咕咕,“金宝若当真是谢启荣的儿子,我就倒立洗头、当众吃……” 看着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她话音一顿。 而此时,钟琳琅头顶上方也有一双眼睛,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她手中那份亲子鉴定报告…… 第90章 亲自去接宝贝儿子回宫! 承德殿。 金宝今儿又跟着姜笑愚出宫了,这会子承德殿内只有谢凉淮背着手,正在殿内大步流星地来回走动。 门窗虽然都打开着,可他额头上似乎也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虽然一言不发,但庞志远明显能看出自家主子眼底布满了焦灼与紧张! 唔……难不成出什么事了? “皇上……” 他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刚打算询问,便被谢凉淮一句“闭嘴”给堵了回去。 庞志远缩着脖子退到门口,实在不知自家皇上这是怎么了。 就在这时,简尧急匆匆地回来了,“主子!” 他凑在谢凉淮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只见原本脸上还“乌云密布”的男人,眉宇间的皱褶瞬间展开了、眼底的焦灼紧张也消失不见,甚至不见平日里拒人于千里的冷冰冰模样! 此时的谢凉淮,宛如冰山融化,面上春暖花开,好似拨开云雾见月明。 奇了怪了! 自家皇上平日里从来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除非,是与钟贵妃待在一起,才会比平日里“平易近人”一丢丢。 但眼下钟贵妃也不在承德殿啊! 难不成自家皇上这是“铁树开花”了? 与钟贵妃关系更近一步了? “你可看仔细了?!” 谢凉淮无心留意庞志远在胡思乱想什么,只冲简尧沉声问道。 简尧点了点头,“属下看得真真儿的!” 他伸手在眼前比划了一下,“主子,属下哪哪都不好使,但是这双眼睛最好使!” ——那副鬼样子有些猥琐。 谢凉淮斜了他一眼,“滚出去。” “是,主子!” 简尧在心里吐槽自家主子用他的时候喊他”小甜甜“,不用他的时候就让他滚出去……分明是“提起裤子不认人”! 他一边吐槽,一边圆润地滚了出去。 庞志远看了一眼像是沉浸在喜悦中的谢凉淮,忙追着简尧出去了,“简尧,你等等!” 哪知他刚追出去,殿内便传来谢凉淮的声音,“庞志远!” “皇上!奴才在呢!” 庞志远赶紧又滚了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准备一下!朕要去接金宝回宫!” 谢凉淮大手一挥,“替朕更衣!” 庞志远:“???” 皇上今儿着实太奇怪了些! 平素,不都是姜公子送小殿下回来? 今儿他居然亲自去接? 去接小殿下倒也罢了,为何还要特意更衣? 但皇上发话了,庞志远不敢违抗,麻利地给他更衣。 简尧从门口伸长脖子看向殿内,小声喊道,“主子,属下可要去给钟贵妃回话,就说您今儿并没有去坤宁宫?” 省得钟贵妃误会了! “用得着你多嘴?” 谢凉淮轻叱一声。 想到钟琳琅说周成兰是他的“心肝宝贝”,他眉头一拧,又改口吩咐道,“你去给她说。” “朕今晚要陪着朕的心肝宝贝,让她不必过来给朕看诊了!” 知道金宝竟是他的儿子后,谢凉淮这会子已经高兴得找不着北了! 不过,这厮素来闷骚。 就算再高兴,面上也不会表现得太明显。 因此,让试图扒出他神色变化的简尧有些泄气。 “是,主子。” 简尧坐在门槛上,撑着脸颊目送简蘅跟着谢凉淮出了宫。 他眼珠子转了转,不知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立刻朝着冷宫而去。 …… 谢凉淮思子心切,一路健步如飞。 换下一身龙袍后的他,整个人瞧着气宇轩昂。不像是平日里阴冷霸气的暴君,倒像是哪家的贵公子出门,惹得街边的姑娘妇人不住偷看,面红耳赤。 欢喜激动交加下,谢凉淮眼眉处也多了几分笑意。 他从未想过,金宝居然会是他的儿子! 他口口声声说钟琳琅与“野男人”勾搭在一起,到头来才知,那个“野男人”竟是他自己?! 钟琳琅入宫当晚,他们的确已经有过肌肤之亲! 那天夜里伤痛太深,以至于他都忘记了此事! 庞志远与简蘅,一明一暗地跟在他身后。 见自家皇上走得这样快,庞志远累得气喘吁吁,压根儿就追不上,“皇……皇天不负有心人!谢公子,您走慢些,当心脚下,奴才跟不上了!” 身旁行人如云,庞志远到嘴边的“皇上”两个字立刻咽了回去,及时改口。 皇上两条大长腿一迈,一步顶他两步远! 庞志远追得那叫一个费劲啊! “谢公子!” 谢凉淮这会子正沉浸在“金宝居然是他儿子”的喜悦中,哪里听得到庞志远的呼声? 眼瞧着庞志远距离他越来越远,呼声也越来越远…… 谢凉淮唇边含着笑意,脚步反而加快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的宝贝儿子了! 原本他就觉得奇怪。 他素来不是个喜欢孩子的人,尤其是两三岁的小崽崽! 可那一日在承德殿,第一次见到金宝的时候…… 他心中便升腾起一股子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原以为那是“多管闲事”,如今才知是见到金宝后,他天生自带的“父爱”被唤醒了,所以才会觉得金宝与别的孩子不同。 因为,那本就是他的崽啊! 他以为钟琳琅红杏出墙,以为金宝是“谢启荣的儿子”,以为他是被“戴了绿帽子”。 殊不知,这一切竟都是误会?! “哈哈哈哈……” 想到这里,谢凉淮忍不住仰头大笑,笑得一旁的行人只觉得他莫名其妙! 这位公子俊美贵气,可惜瞧着像个傻子! ——身旁一名老妇摇了摇头,在心下想道。 谢凉淮哪里有心思猜测别人如何看待他? 他眼下心急如焚,恨不得能立刻将宝贝儿子抱在怀中,亲他一百下! “谢公子!谢公子等等我!” 庞志远举起双手在人群中努力蹦跶,身影逐渐被人海给淹没了…… 谢凉淮也没有发现他的“小跟班”已经丢了,待他发现时,已经来到了姜府附近,“庞志远这狗东西怎么还走丢了?” 他皱了皱眉,刚要吩咐简蘅去寻。 谁知这时,简蘅却突然从暗处现身,伸手指着前方,“主子,那不是小殿下么?” 谢凉淮定睛一看——果然是他的宝贝儿子! 他眼神一喜刚要上前,可看到正在与金宝说话的人是谁后,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第91章 暴君吃醋,谢启荣自投罗网! “他怎么会在这里?!” 谢凉淮脸上笑意尽失,语气比平日里还要冰冷,“他不该在荣王府养伤?” “看来,伤势已经痊愈了。” 这谢启荣,今日不但能去寿康宫告状,眼下居然还能在姜府附近溜达…… 好巧不巧,还遇到了金宝?! 不知是他故意守在这里,还是当真如此凑巧? 从前不知金宝是他的儿子,他一心以为谢启荣才是金宝的生父。因此前些日子,处处有意让金宝避开谢启荣这个“生父”。 以免到时候他们的“父子之情”突然觉醒,他这个“继父”就被金宝踹到一边了! 现如今才知,他才是金宝的爹! 谢凉淮的腰杆挺得更直了,“既然他已经能四处溜达了,便将荣王送回荣王府吧!” “今日荣王捐赠六十万两白银,朕心下感动,便赏他在王府好好养伤一个月吧!这天寒地冻地,他有伤在身,不宜出门,也不必进宫上朝忙于朝政,好好歇着便是。” 简蘅:“……是,主子。” 自家主子这到底是在“报答”谢启荣,还是责罚呢? 哪有人赏人家闭门思过的? 不过,简蘅又岂会不知自家主子这会子心里在想什么? 前些日子他的确查出,谢启荣才是小殿下的生父才对,不知怎的小殿下又变成了主子的儿子? 到底是他消息有误,还是钟贵妃做的那什么亲子鉴定有鬼? 但不管怎么说,看到自家主子高兴他也高兴! 对小殿下,他也喜欢得紧! 小殿下是主子的儿子,这才是皆大欢喜! 简蘅刚打算“送”谢启荣回荣王府,却又被谢凉淮喊住了,“且慢!” “朕亲自‘送’他回去!” 他无声地冷笑着,背着手走近了。 还不等他走近,金宝就已经发现他了。 “父皇!” 他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鸟儿似的,扑进了他怀中,“父皇,你怎么会出宫呀?” 相比初识,金宝已经又长大了些,说话语句也更加连贯了。不再像前几个月那般,虽仍是奶声奶气,却不必再断断续续,不知该如何表达。 小崽崽的成长总是在不经意间,看似无声无息,却总能给父母新的惊喜! “朕来接你回去。” 谢凉淮将他抱了起来。 方才还满腔怒火呢。 见金宝如此黏他,听着他那奶声奶气的“父皇”,谢凉淮心中的怒火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哼! 金宝是他的儿子! 他好厉害,能有金宝这样乖巧可爱的儿子! 谢凉淮心下骄傲,不知不觉脸上也多了几分傲娇。 姜笑愚也笑着走了过来,“皇上,我正要送小殿下回宫呢。” “辛苦了,笑愚。” 谢凉淮冲他颔首。 早在听到他的声音时,谢启荣便身子僵硬,只觉得臀上的伤又开始刺痛起来。他倒是想找条地缝钻进去,赶紧从这个男人眼前消失,省得等会子又落不到什么好。 偏偏还不等他逃,谢凉淮就抱着金宝走近了,“荣王。” “这么巧?” 谢凉淮挑眉看着谢启荣,语气多了几分明显的嘲讽,“朕还以为,荣王伤得太重,到现在还无法下地。” “原来是朕想多了!” 谢启荣讪笑着,“皇上……” “原本母后说荣王皮糙肉厚,区区杖责算不了什么,朕对此还嗤之以鼻。眼下看来,的确如此!” 谢凉淮又道。 若非皮糙肉厚,那样一顿板子落下来,谢启荣只怕会卧床不起,又怎会四处溜达? 谢凉淮平素是惜字如金的性子。 不论是在周太后面前,还是谢启荣跟前亦是如此。 可今晚倒有些反常…… 平日里不屑与谢启荣多言,可今晚他偏要在谢启荣伤口上撒盐,知道他哪里痛,专往哪里“踩”! 被谢凉淮不加掩饰的嘲讽之后,谢启荣一张老脸已经涨得通红。 “皇上……” “金宝。” 谢凉淮压根儿不屑与谢启荣谈天论地。 见他开口了,他又转头看向金宝,收起方才一副“刻薄妇人”的模样,笑着问道,“方才你们在聊什么?父皇见你小脸紧绷,不甚高兴?” “可是有人惹你生气了?” 边说,他边用眼角余光看向一旁脸色难堪的谢启荣。 谢启荣:“???” 皇上这像是在“指桑骂槐”啊! “父皇,这位大叔说他是我的伯父。” 金宝小手一指,指向了一脸纠结的谢启荣。 大叔? 他分明还是一位翩翩公子好吗? 这爷俩,怎的都这般嘴损?! 谢启荣恨不得当众逃离! “金宝可喜欢这位伯父?” 谢凉淮轻声问道。 金宝皱着小鼻子,但很快又舒展开了。他偏着头,看向谢启荣的眼神多了几分亮晶晶的笑意,“父皇,我喜欢这位伯父!” 谢凉淮心里酸溜溜的:“嗯?” 谢启荣:“???” 这只小崽崽,方才不还对他爱答不理的吗? 眼下居然说喜欢他? 谢凉淮眉头紧皱,“金宝,你真喜欢这位伯父?” 他那眼神分明在说:儿砸!为父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说话! “父皇,我喜欢伯父。” 金宝伸手圈住他的脖子,额头在他的下巴上蹭了蹭。 谢凉淮明白——这是金宝一贯安抚他的动作。 顿时,他就知道这只小崽崽恐怕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金宝可是他和钟琳琅的儿子! 单是钟琳琅一人,都有八百个心眼子了,再加上他……作为他们的儿子,金宝的心眼子会少? 谢凉淮故意板着脸,“那你为什么喜欢伯父?” “他虽是你的伯父,身份尊贵,但并未给你准备见面礼。这样的伯父,有什么好喜欢的?” 言外之意便是:你这伯父就是一只铁公鸡!就算给金宝见面礼,是拿不出手的玩意儿也会遭到唾弃! 一旁的谢启荣:“……” 有这么教孩子的么? 不就是见面礼? 谢启荣清了清嗓子,赶紧从怀中掏出一只玉佩递了过来,“金宝,这便是伯父给你准备的见面礼!见面仓促,本王也没有准备什么好东西给你。” “但是这玉佩……” “金宝,既然伯父给了见面礼,那就收下吧!” 不给谢启荣说完的机会,谢凉淮一把夺过玉佩,塞进了金宝手中。 他倒是没看出来! 谢启荣这个吝啬鬼,今儿竟会如此大方! 这只玉佩,可来头不小啊…… 许是怕谢启荣反悔,谢凉淮抱着金宝匆忙回宫了。 姜笑愚素来看不惯谢启荣,也没有请他进府中坐坐,寻了个借口关门了。 如此,便只剩谢启荣一人呆在原地。 他正在懊恼,方才不该为了脸面,将那玉佩送给金宝! 刚想着该用什么法子从金宝手中讨(骗)回来,铁子便鬼鬼祟祟地来寻他了,“王爷!先前您吩咐的那事儿,奴才查到了!” “说!” 谢启荣的心思,立刻被铁子的话吸引了。 铁子凑近,低声嘀咕了几句。 听完他的话,谢启荣的脸色由震惊错愕转变为惊喜激动! 他不禁搓了搓手,“既然如此……本王这便去一趟冷宫!” 目送自家王爷兴奋地走远了,铁子不禁自责地挠了挠头,低声呢喃道,“对不住了,王爷……” 他知道自家王爷今晚进宫,那就是“自投罗网”啊! 第92章 “不速之客”闯进冷宫! 谢启荣一改方才被谢凉淮刺激、给出了金宝一件贵重的见面礼的懊恼,这会子兴冲冲地跟在谢凉淮的屁股后面进宫了。 马车内,简蘅看着跟在不远处、鬼鬼祟祟的谢启荣,对谢凉淮低声回话。 “跟就跟吧。” 谢凉淮压根儿不在意。 他抱着金宝,手中把玩着那块玉佩,“金宝,可知这玉佩有什么用处?” 他原本就对金宝喜爱不已。 尤其知道金宝竟是他的亲生儿子后…… 谢凉淮满心的父爱彻底爆发了! 他只想一心一意陪着儿子! “不知道。” 金宝老老实实摇了摇头,“父皇,它能干什么呀?” 谢凉淮解释道,“这块玉佩,算是荣王府金库的钥匙。” 他勾着唇,唇边扬起一抹腹黑的笑意,“但凡是荣王旗下的铺子,只要你拿着这块玉佩,要多少银子他们都会拿给你。” “哦!” 金宝两只大眼睛中也闪烁着兴奋。 他抓着那块玉佩,“就跟我爹的玉佩一样!” 谢凉淮唇边的笑意凝固了,“你爹?” 他爹不就是他吗?! 金宝又哪里冒出来一个爹?! “花花姨就是我爹啊!” 金宝一本正经地答道,“花花姨家有很多很多银子,平日里还给我娘亲送好多好多银子。我娘亲说,花花姨就像个男人,能养活我们!” “所以,花花姨就像我爹!” 谢凉淮一口老血鲜血喷出去! 若钱花花此刻听到金宝这番话,肯定也会说:宝贝啊,花花姨真是谢谢你了!花花姨不敢当你爹! 素来不言苟笑的简蘅,这时候也没忍住,被金宝人小鬼大这番话给逗笑了。 “主子,童言无忌。”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 察觉到少了一个人,简蘅忙道,“主子,庞志远丢了!” “那个蠢东西!还不快去寻!” 谢凉淮打发了简蘅,这才无奈地看着金宝,“金宝,那前些日子,朕问你爹是谁,你为何摇头?” “我娘亲说过,不认识的人不能说真话!” 金宝认真地答道。 谢凉淮:“……这是个好习惯。” 钟琳琅那女人虽然牙尖嘴利心眼子多,但是把金宝教养得极好! 从前不知她给他生了个儿子,还养得白白胖胖,可可爱爱。 他一心愤怒、憎恨她竟然不守妇道,与谢启荣“私通”。 如今知道金宝是她和他的孩子…… 谢凉淮心下对钟琳琅更多了几分愧疚! 他恨不得立刻接她回承欢殿,把这三年多她所遭受的苦头全部弥补出来! 但他很理智,也很冷静,知道时候未到! “你说,你花花姨平日里给你们很多银子?” 将满腔内疚压下去后,谢凉淮柔声问道。 “是呀!” 金宝窝在他怀中,宛如一只乖顺的小猫咪,“花花姨的哥哥,给她送好多银子进宫。花花姨跟我娘亲关系很好,所以也给我娘亲好多银子!” 提起娘亲…… 金宝小嘴一瘪,“父皇,我想我娘亲了!” “跟父皇在一起不开心吗?” 谢凉淮低头看着他,心疼地问道。 “开心!跟姜叔叔在一起也很开心!但是我想娘亲,我不想做个没有娘亲的可怜孩子!” 金宝拽住他的衣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啊眨,眨得谢凉淮一颗心都融化了! 他越看,越觉得金宝这双眼睛像钟琳琅。 脑海中有了那女人的轮廓,便觉得怀中抱着的不是金宝,倒像是钟琳琅了! 他忙移开视线,“等明日,朕带你去见你娘亲。” “不过……” 谢凉淮顿了顿,又低声说道,“金宝,你要知道,你只有一个爹,那就是朕!你,就是朕的亲生儿子!明白了吗?” 金宝虽小,却也什么都明白。 他到现在都认为,他并非谢凉淮的亲生儿子! 眼下听谢凉淮这么一说,金宝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乖巧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父皇。” 夜,越来越深。 金宝打了个呵欠,靠在他怀中睡着了。 谢凉淮怕他冷,特意用大氅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 原本他还疑惑,钟琳琅怎么拿得出三十万两银子呢。 眼下,这个疑问总算解开了! 听金宝方才说,钱花花经常给钟琳琅拿银子…… 想必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再加上钟家暗中接济,所以她才能有这么丰厚的积蓄吧? 那个女人这三年来,一定省吃俭用、百般节俭吧! 想到这里,谢凉淮心中对她的愧疚更深了! 接钟琳琅回承欢殿的计划,要提前了…… 他垂眸,看着怀中熟睡的小崽崽,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而此时,谢启荣已经跟在他身后进了宫门。 他好歹是荣王,半夜三更进宫倒也不算太难。 只是要进冷宫,还有些困难! …… 冷宫内。 钟琳琅撑着下巴,看着坐在对面大快朵颐的钱花花,无奈地摇了摇头,“花花,这都半夜三更了,你就少吃点吧!” “省得明儿皇上来了,你今晚吃的都还没有消化。” 今日钱花花为了她,在谢凉淮面前颜面尽失! 为了报答她,钟琳琅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丰盛的晚膳。 这不,钱花花从天黑时吃到夜深人静。 “等明儿皇上见你挺着大肚子,还以为你也跟哪个野男人苟且,怀上了呢!” 她故意打趣儿道。 “没事!我今日在皇上面前丢的脸,只怕这辈子都捡不回来了!我还怕什么?” 钱花花嘴里包着饭菜,含糊不清地说道,“许久没有吃你做的菜了,你知道我每日隔着窗户闻着味儿,有多馋吗?!” “今晚我要把这一个多月的都吃回来!” 钟琳琅:“……” 亥时左右,钱花花可算是将满桌饭菜一扫而光。 她靠在椅背上,抚摸着胀鼓鼓的肚皮,满足地打了个嗝,“真爽啊!” “太晚了,你又吃了这么多,我陪你出去散散步消消食吧。” 钟琳琅站起身。 “不!吃太多,累着了!我现在只想回去躺着。” 钱花花在冬儿的搀扶下起身,继续打嗝,“好不容易吃这么饱,我才不想消食呢……就让美食在我肚子里多待一会儿吧!” “我好困呐!琳琅,我先回去歇息了!” 目送她像个孕妇似的,一边撑着腰、一边被冬儿扶着慢吞吞地走出了门外…… 钟琳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她也想像钱花花这般,每日没心没肺无忧无虑! 昨儿几乎一夜未睡,且这会子也很晚了。 钟琳琅困意袭来,也打了个呵欠,准备梳洗更衣。 谁知就在这时,一位“不速之客”闯了进来…… 第93章 一步“险棋”,一把“利剑” 这位“不速之客”倒也没有胆子肥到敢直接闯进来,反倒是站在门口,朝着里面低低地喊了一声,“钟贵妃!” 这深更半夜的,冷不丁听到除了珍珠之外的声音…… 钟琳琅被吓得一个哆嗦,忙转头看向门口—— “简尧?!” 认出是谢凉淮身边的暗卫后,她眉头紧皱,“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可是你家主子让你来的?” 边说,她边大步流星地来到了门口。 简尧本以为,这位姑奶奶好歹会让他进来说话。 毕竟外面天寒地冻…… 哪知,这位姑奶奶走到门口,二话不说“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他竟是吃了个闭门羹?! 若非他避开及时,只怕还会夹到他那引以为傲的鼻子呢! “钟贵妃,您这是什么意思?” 见房门被关上了,简尧也没有泄气,只摸了摸鼻子又来到了窗边。 窗户还开着呢! 钟琳琅环着双臂,“你们家主子疑心病重得很!如今就算是个男人与我说句话,他都会怀疑我是不是又与哪个野男人勾搭在一起了。” “为了杜绝他那龌龊的怀疑,本宫也是无奈而为之啊!” 她轻轻挑眉,“抱歉啊简尧!” 话虽如此,脸上却不见半点“抱歉”的意思。 简尧:“……” 钟贵妃方才的做法虽说恶劣了些,但说得一点都没错啊! 他家主子就是疑心病重! 就连庞志远都被主子怀疑过,是不是那个与钟贵妃私通的“野男人”……更何况他这个“真男人”?! 他清了清嗓子,赶紧说道,“钟贵妃,属下今晚过来,并非主子吩咐。” “有事?” 钟琳琅不怎么耐烦。 “有!” 简尧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道,“钟贵妃有所不知!如今主子对您好,已经引发了某些人的红眼病!” “红眼病?” 钟琳琅愣了一下。 哟! 简尧这厮,居然还知道这么时髦的词儿? “是啊!属下这可是跟小殿下学的呢!” 简尧洋洋得意,“小殿下会的可多了!” 钟琳琅顿时明白了。 原来,是从金宝嘴里学到的呀! 那便说得过去了! 金宝跟在她身边长大,前些日子才被谢凉淮给夺走,小崽崽从她口中学到不少二十一世纪的时髦词儿,又被简尧他们觉得新鲜学了去,倒也有趣! 提起儿子,她便两眼泪汪汪,“金宝可睡下了?” “小殿下今日许是玩累了,这会子已经睡下了!主子说,明儿就带小殿下来见娘娘。” 简尧忙道。 若主子知道他惹得钟贵妃掉眼泪了,只怕明儿要打死他! 钟琳琅的眼泪也是说收就收。 一听明儿能见到宝贝儿子,她立刻擦干眼泪,“对了,你方才说有人红眼病,是谁?” “不会是皇后吧?” 简尧:“……不是。” 钟贵妃这变脸之快,与自家主子有的一拼啊! 他赶紧说道,“钟贵妃在冷宫清静,想必还不知道吧?如今宫里宫外已经有传言,说是小殿下并非主子的儿子!”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 这件事她只昨儿藏在承德殿时,谢凉淮动怒她听到了一些。 只是没想到,已经传遍宫里上下了么? 谢凉淮为何不向她提起此事? 尽管她心里比谁都明白,金宝是谢凉淮的儿子,而非谢启荣! 证据就是那两份亲子鉴定报告! 但是旁人不知啊! 尤其是谢凉淮! 此事若传到周太后或者周皇后耳中,她还能有好果子吃?! “然后呢?” 气氛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简尧也把声音压得极低,“钟贵妃有所不知,这些捕风捉影的传闻,都是荣王亲口传出去的!其目的便是为了离间您与皇后之间的感情。” 一旦钟琳琅与谢凉淮反目,那么金宝这个大皇子也将有生命危险! 不仅如此,钟家与皇室更会撕破脸皮! “荣王居心叵测。不但想让主子颜面尽失,更想拖钟家下水!” 简尧一边低声说道,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钟琳琅的神色变化。 这位姑奶奶如今虽还未恢复记忆,但应该知道钟家就是她的母家吧? “谢启荣怎么敢?” 回想今日在寿康宫的时候,谢启荣那副窝囊的样子…… 钟琳琅忍不住皱了皱眉,“听闻荣王胆小如鼠。别说是敢策划这样大的一盘棋,就是与皇上面对面都会害怕的瑟瑟发抖。” “他怎么敢做下这样的混账事?!” 话虽如此,她心里也已经起了疑。 扮猪吃老虎,不是皇室中常见的手段么? 谢凉淮兄弟无数。 自他登上皇位至今,如今却只有谢启荣还活着,其余王爷都在夺嫡那场厮杀中失去了性命。 若真没有点心机手段,谢启荣能苟活至今?! 还能积攒银两无数? 今日,他可是眼皮子都不眨便拿出了六十万两银子! 结合昨日谢凉淮的愤怒…… 钟琳琅心下已经有了数。 想必,谢启荣的确是拿金宝做筏子,从而激怒谢凉淮! 谢凉淮一旦因为愤怒失去理智,不但会坐实“被戴绿帽子”的丑事,甚至失去金宝这个大皇子、还会因为责罚她,与钟家反目成仇! 如此,谢凉淮身后失去钟家支持,皇位便岌岌可危! 不得不说,谢启荣走得的确是一招“险棋”啊! 他赌的便是谢凉淮无法忍受“头顶带绿”! 见钟琳琅眼神闪烁,简尧便知她已经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任她思忖着,他也没有再多言。 毕竟这位姑奶奶聪明透顶,就怕言多必失、多说一句话都会引起钟琳琅对他起疑! “钟贵妃,属下也是背着主子,偷偷来将这事儿告诉你!” 简尧轻声道,“荣王不是个简单的。就怕日后,他会背着主子偷偷来见您,利用您还未恢复记忆、利用小殿下,让您和钟家成为对付主子的一把利剑啊!” “属下不打扰娘娘歇息了,属下告退。” 说罢,也不等钟琳琅说话,简尧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中。 钟琳琅抬眼看了看黑漆漆的夜色,脑海中还在思索方才简尧那番话。 简尧的话,她信七成。 如谢凉淮一般,她也是疑心病重之人。 至于谢启荣那边,真相到底如何……她寻个机会亲自会会他,一切不就清楚了么?! 正想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便传进了她耳中,门口传来珍珠略有几分惊慌、却刻意压低的声音,“娘娘!娘娘?!” 第94章 害人不浅!钟琳琅自证清白! “怎么了?” 钟琳琅回过神来,刚转身看向门口,便见珍珠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娘娘,适才奴婢从恭房出来,居然发现,发现……” “发现什么了?” “发现了荣王!” 珍珠紧张地四下看了看。 此刻夜深人静,对面钱花花房中的灯都已经灭了,应该是睡下了。 珍珠凑得更近一些,把声音也压得更低了,“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荣王?!” 钟琳琅一双眉拧得更紧了,“这半夜三更的,荣王怎么会出现在冷宫?” 方才简尧来与她说起谢启荣的居心叵测。 他前脚刚走,谢启荣后脚便出现在冷宫…… 到底是巧合,还是她已经身在这场博弈之中?! “他眼下在哪?” 钟琳琅沉声问道。 “还在恭房后面呢!” 珍珠手上满是水渍。 她用衣袖擦了擦双手,继续说道,“不过瞧着像是不省人事!奴婢不敢轻举妄动,又怕他被人发现,便先将他塞进了恭房内,然后才来给娘娘回话!” 虽说冷宫清净,可门口仍有御林军值守。 倘若被人发现,堂堂荣王居然半夜三更进了冷宫…… 只怕自家娘娘的名声,更加保不住了! 毕竟在皇上心里,如今还认为小殿下是荣王的亲骨肉呢! 如此一来,自家娘娘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 “人事不省?!” 好端端的,怎么会人事不省?! 这个谢启荣,莫不是来碰瓷的吧?! “我去瞧瞧。” 略一思忖后,钟琳琅披上外衣,朝着门外走去。 夜晚的风,夹杂着丝丝冰雪,宛如冰粒子砸在脸上。积雪很深,一脚踩进去连脚背都淹没了。 踩着皑皑白雪,钟琳琅提着灯笼,眉心拧成了“川”字。 珍珠心细,将恭房落了锁。 钟琳琅抬眼看向冷宫大门口,明处看不见御林军的身影。她故作无事,等珍珠打开恭房的门,主仆二人这才一前一后地进去了。 一进门,便见谢启荣歪着身子靠在角落中,的确昏迷不醒。 “娘娘您看。” 珍珠压低声音,将灯笼照在谢启荣脸上,“这就是荣王吧?” “是。” 今日在寿康宫,钟琳琅已经见过谢启荣一次了,自然认得出他。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给谢启荣诊脉。 “脉象很乱。” 不知是受到什么惊吓被吓晕过去了,还是生了什么病。 但这会子钟琳琅可没心思给他治病,只想着赶紧把这块“烫手山芋”从冷宫扔出去。否则被人发现了,她和金宝母子二人性命都将不保! 谢凉淮那厮,可是暴君! 她与谢启荣本就是清白的,总不能因此被人误会吧? 尤其是被谢凉淮误会! “先把他扔出去,想法子吸引御林军的注意,把他送回荣王府!否则这冰天雪地的,任由他晕倒在积雪中,只怕明儿一早被人找到,也是一具硬邦邦的尸体了!” 她虽不喜欢谢启荣,却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她还没有那么心狠! “可是娘娘,怎样才能把他扔出去?” 珍珠犯了难。 她们俩都是女人,谢启荣瞧着至少也有七八十公斤吧? 单是她们主仆二人,要如何才能悄无声息地把谢启荣扔出冷宫? 钟琳琅迟疑了一下,“要么,便直接将此事告诉皇上!如今我在冷宫的动静,他只晓得一清二楚!定是在冷宫布满了眼线!” 想起方才简尧突然出现,还说了那样一番意味深长的话…… 那会子是她有些懵。 眼下,钟琳琅已经反应过来了! 简尧,一定是谢凉淮安插在冷宫的眼线! 他正是发现了谢启荣偷偷溜进冷宫,怕她会与他怎样,所以才会故意现身提醒吧? 否则,怎么会如此凑巧?! “我不如索性将此事闹到皇上跟前去,也省得他又要怀疑东怀疑西,怀疑我与谢启荣如何如何不清白。” 钟琳琅咬着牙低声说道。 “可是娘娘……” 珍珠愣了一下,却不怎么赞同,“皇上本就怀疑小殿下是荣王的儿子!娘娘还未将那亲子鉴定结果告诉皇上,眼下荣王又深更半夜出现在冷宫……” 若是皇上知道了,自家娘娘就更加解释不清了呀! “亲子鉴定结果?呵。” 钟琳琅冷笑一声。 她站起身来,“皇上蛮横,霸道,专制!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算那份亲子鉴定报告扔在他面前,他也只以为是我弄虚作假罢了!” 再说了,那亲子鉴定报告,本就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东西。 谢凉淮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人,一个蛮横霸道的暴君,会相信那份亲子鉴定报告?! 要让他相信金宝是他的儿子,只怕还得从其他地方入手…… “他不信我,我说什么都没用!就如今晚,若我不先发制人让他知道此事,只怕明儿他从别处知道后,反而会对我疑心更深!” 钟琳琅咬了咬牙,“所以,还不如我主动出击,把自个儿摘出来!” “不必再说了。等等你让御林军去给皇上回话。” “就说我起夜,在恭房受到了惊吓!让皇上立刻过来一趟!” 见自家娘娘心意已决,珍珠也理清了她方才那番话。 “是,娘娘!” 珍珠点点头,转身提着灯笼在门外等着她。 得先等自家娘娘演戏,才能吸引御林军的注意力…… 钟琳琅低头看着还昏迷不醒的谢启荣,确定他一时半会儿不会嗝屁后,没忍住踹了他一脚,“害人不浅的东西!” “想找死直接往承德殿去便是,何苦拉我下水,来陷害我?” 她气得不轻,瞪了谢启荣一眼后,这才关上门出去了。 须臾,钟琳琅整理了一下仪容,示意珍珠开门。 下一秒,只听“啊”的一声惊叫,伴随着“嘭”的一声关门声…… 在墙角下躲避风雪的御林军,这才闻声而来,“钟贵妃,怎么了?” “那,那里面是什么东西?!” 珍珠扶着钟琳琅,只见她被吓得小脸发白,伸手指着那扇还在摇晃的门,颤声说道,“你们,你们瞧瞧那里面是什么?” 御林军不明所以,便当真要凑上去查看。 谁知这时,只听珍珠又惊呼一声,“娘娘!” 御林军忙转头一看——钟贵妃居然被吓得晕过去了! “钟贵妃!” 几名御林军喊得喊,扶得扶,谁也无心进恭房查看是怎么回事了。 都知道钟贵妃有心疾,会被吓晕过去也实属正常! 其中一名御林军见乱成一团,忙低着头出了冷宫,脚步匆匆地去承德殿回(告)话(状)了。 不多时,谢凉淮便带着一身寒气进了冷宫…… 第95章 暴君“一石三鸟” 听说冷宫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吓得钟贵妃心疾发作晕过去了,谢凉淮哪里还有睡意? 他叮嘱庞志远照顾好熟睡的金宝,便立刻赶来了冷宫。 临走前,还细心地吩咐简蘅出宫去请钟雁西! 宫里的太医,他真是一个也不放心! 今晚冷宫闹出的动静不小。 不只是谢凉淮冒着风雪赶来了,就连睡得像头死猪一般的钱花花也被惊醒了,这会子正坐在钟琳琅床边“哭丧”。 “呜呜呜琳琅!我的好姐妹啊!你就这么去了,我可怎么办呐!” 珍珠无奈地皱着眉,“钱答应,我家娘娘只是被吓晕过去了。” “被吓晕过去了?” 钱花花抽泣了一下,“呜呜呜被吓晕过去了……琳琅素来胆大包天,今晚能将她都给吓晕过去,可见是多可怕的事儿!” “呜呜呜琳琅,你一定要坚持下来啊!太医马上就到了,皇上也快到了!” 哭着哭着,钱花花身子一僵,“不好!皇上要来了?” 她被吓得站起身,忙擦干脸上的眼泪,“珍珠,你,你好生照顾你家娘娘,我先回去躲一躲,等皇上走了我再来探望琳琅!” 她就怕皇上一来,她那“五香麻辣连环屁”又控制不住了! 今晚是“大场合”,可别将皇上熏吐了! 为了“大局着想”,钱花花决定她先避开谢凉淮的好! 哪知她刚要转身,门口就传来谢凉淮的声音,“钟贵妃怎么了?!” 乍一听,他的声音宛如门外的冰天雪地一般,冰冷而又淡漠。 可仔细一品,分明还带着几分藏不住的紧张与担忧! 皇上到底是担心琳琅的! 否则,这深更半夜的,为何会这么快就过来了? 承德殿与冷宫,相距可不近呐! 察觉到一股子冷气从身后传来,且越逼越近后……钱花花便知道她暂时是躲不出去了,只得身子硬邦邦地跪了下去,“皇上!” 呜呜呜她的括约肌又开始紧张了! 钱花花用力夹着屁股,竭力控制那股子正在蠢蠢欲动的“洪荒之力”! 许是知道她紧张,谢凉淮让她出去候着,钱花花便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怎么回事?” 看着小脸发白,“昏迷不醒”的钟琳琅,谢凉淮周身那股子冷厉的气息已经控制不住的弥漫了整个房间! 珍珠低垂着头,“皇上,我家娘娘今晚起夜。” “谁知还未进恭房,便发现恭房内好像有个死人!我家娘娘被吓坏了,所以,所以才晕了过去……” 死人? 被吓坏了? 谢凉淮眯了眯眼,“来人!去看看什么死人?!” 这个女人胆大包天,连他都不怕,会怕死人?! 还会被吓得晕过去?! 他怎么这么不信呢? 得知钟琳琅“心疾发作”,钟雁西也急匆匆进了冷宫。 他一边给钟琳琅诊脉,一边用眼角余光看她的神色,“皇上,再有几日便是祖母寿诞。祖母今晚还在念叨着,许久未见小五了。” “不知皇上有何打算?” 谢凉淮眼神微闪,神色看不出变化。 倒是钟琳琅竖着耳朵,认真听着自家三哥哥的话。 “往年祖母寿诞,并未大操大办。故而,皇上借口小五身子不适不宜出宫,祖母也都没有往心里去。” 见谢凉淮没有回答,钟雁西也“步步紧逼”,“今年是祖母七十大寿。” “就连皇上也操心着,该大办一场热闹热闹,不知今年……祖母可否见到小五?” 说是给钟老夫人操办七十大寿,但其实她明年才满七十。 民间本就有“男不做十,女不做九”的说法。 只是七十这个数字在当下被不少人忌讳,便也生出“祝九不祝十”的规矩来。钟老夫人的七十大寿,便得在今年六十九的时候庆贺。 钟老夫人身份尊贵,又到七十古稀,大庆之年,整寿更得隆重操办! “此事,朕还需与母后商议。” 谢凉淮深深地看了一眼钟雁西,语气意味深长。 “雁西明白了。” 钟雁西收回目光,轻轻点了点头,顺势收回了手,“小五的确是受到了惊吓。” “不知这深更半夜,到底发生什么事,竟是将我家小五吓成这样?” 他一边开药,一边问道。 谢凉淮刚抬眼,便见两名御林军抬着谢启荣扔在了门口。 “皇上!” 两人赶紧进来回话,“皇上,今晚将钟贵妃吓晕过去的不是什么死人,是荣王!” 两名御林军神色也有些古怪。 这好端端的,半夜三更的,荣王不好好在荣王府待着,为何会出现在冷宫? 好巧不巧,还钻进了钟贵妃的恭房里呼呼大睡?! “荣王?!” 原本面无表情的谢凉淮,这会子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阴鸷。 他起身走向门外,看着躺在地上还未醒转的人的确是谢启荣后……只见谢凉淮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来人!” “即刻去寿康宫,请母后过来处理此事!” “皇上。” 钟雁西一听周太后的名字就反感! 若那老妖婆见到小五,一定又会拉着脸,给小五难堪吧?! “这么晚了,何苦还要劳动太后大驾?您是皇上,难道不能处理此事?” 正好,他也不想见到周太后! “如今是母后与皇后协同打理后宫。冷宫,自然也是后宫之事!既然如此,自该让母后亲自处理才是。” 谢凉淮无声地冷哼一声。 周太后不是处处维护谢启荣? 今晚他便瞧瞧,周太后还会如何护着谢启荣! 钟雁西了解谢凉淮的性子。 这厮若不是打着什么小算盘,又岂会深更半夜吵醒周太后,让她顶着风雪亲自走一趟冷宫?! 方才他询问祖母寿诞能否见到小五的时候,谢凉淮的回答似乎也别有深意! 如今再想想,钟雁西从中又解读出了另外一种答案! 他沉沉地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谢启荣,低声说道,“皇上,冷宫也是后宫之地。荣王一个大男人,为何半夜三更会出现在冷宫?” “今晚是荣王,指不定明晚便是别的男人……” 他顿了顿,“小五的名声、安危,可还能得到保障?” 钟雁西就差明说:他这是在逼谢凉淮表态,到底什么时候放钟琳琅出冷宫! “莫急。朕心里有数。” 谢凉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钟雁西担心钟琳琅的安危与名声,迫切地想让她出冷宫,谢凉淮何尝不是如此? 若说从前因为金宝的身世存在误会,但如今他心里比谁都清楚,金宝是他的亲生骨肉! 钟琳琅的安危与名声,又何尝不是与他系在一起?! 今晚他的目的,是“一石三鸟”…… 第96章 接钟琳琅出冷宫?! 谢凉淮本是吩咐御林军去请周太后过来处理此事。 哪知御林军这一去,非但没有把周太后请过来,反倒是……把周皇后请来了! 周皇后进了冷宫,见钟雁西居然也在,她眼神轻轻闪烁了一下,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但很快脸上又扬起一抹笑意。 “钟三公子也在?” “皇后娘娘。” 钟雁西面无表情地请了个安。 谢凉淮面露不悦,“你是母后?” 周皇后正要进门,抬起的脚顿时悬在了半空中。 她面色尴尬,讪讪地笑了笑,“皇上,臣妾……” “朕是请母后过来处理此事,你来做什么?凑热闹?” 谢凉淮一开口,真是不留情面! 一时间,周皇后也不知是该抬脚进来,还是识趣地退出去了,就这么难为情地“卡”在了门口。 不过,脸皮不厚又怎能吃到“肉?” 尽管谢凉淮毫不给她面子,周皇后想起今晚的目的,还是咬着牙强撑着挤出一丝笑意,厚着脸皮进来了,“皇上,臣妾正是要来给您回禀此事呢!” “母后这几日身子不适。” 她强颜欢笑道,“适才母后派人来坤宁宫,让臣妾出面处理此事。” “臣妾也想啊,臣妾虽是皇后,但是资历尚浅。今晚之事,又牵涉钟妹妹和荣王……”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不清不楚,暧昧不清!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钟琳琅与谢启荣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臣妾本也没有资格插手此事,奈何母后身子抱恙无法前来,特命臣妾过来走这一趟……皇上,钟妹妹若是不想看到臣妾,臣妾这便回去。” 说着,周皇后挤出两滴泪,梨花带雨地看着谢凉淮。 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钟琳琅:“???” 从始至终她都没开口,甚至还“昏迷不醒”呢! 哪里不想看到她了? 这个周成兰,几日不见,这绿茶味儿更浓了啊! 不等谢凉淮开口,钟雁西便已经不悦地说道,“皇后娘娘慎言。钟贵妃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何来不想看到皇后一说?” “皇后若是觉得没有资格插手此事,大可以让皇上亲自处理!” 他们钟家,只敬皇室! 周成兰这个皇后若是识趣,钟雁西还会对她礼让几分。 偏偏她不识趣! 周成兰也没想到,钟雁西会当着谢凉淮的面对她如此不客气,一时间脸色更是难堪。 “皇上,臣妾,臣妾是不是说错话,惹了钟三公子不高兴……” 她咬着唇,委屈巴巴地走到了谢凉淮身边。 “钟贵妃还没死,皇后就着急替她哭丧不成?” 哪知谢凉淮一开口,让她更加难堪了! 她哭声一顿,“皇上……” 谢凉淮抬眼看向被扔在门口,到现在还未醒转的谢启荣,“皇后不是代母后来处理此事?那你说说,如何一个解决法?” “这……” 周皇后愣住了。 虽然是周太后让她来的。 可这三年多,后宫之事皆是周太后打理。 她这个皇后,不过就是个空壳子罢了! 眼下当真让她处理此事,周皇后一时间毫无头绪! “皇后娘娘不是奉太后之命前来处理?” 钟雁西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后宫之事,皆是皇后所管。今晚钟贵妃受到惊吓,清白名声也险些被污,不知皇后打算如何给钟贵妃一个公道?” “本宫……” 周皇后眼神闪躲着。 给钟琳琅一个公道? 笑话! 她今晚过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给钟琳琅公道! 就算今晚钟琳琅与谢启荣是清白的,她也打算将她钉死在“耻辱桩”上! 眼下,钟雁西居然找她讨要公道? 钟家上下把钟琳琅当眼珠子似的护着,周成兰也不是不知道! 她算计好了一切,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么晚了钟雁西居然也在冷宫……这位钟三公子,平日里可最是难相与的一个! 他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更何况是她?! 周成兰的满腔算计,这会子不顶用了。 “皇上。” 见周皇后说不出话,钟雁西抬眼看向谢凉淮,“荣王深更半夜出现在冷宫,伤的可不只是钟贵妃一人的名声。” “还有钱答应呢!” 钟雁西“不讲武德”,直接将钱花花也拖下了水! 他才不管钱花花是不是无辜的,只要事关自家小妹的声誉,他总得拖个人给小五当垫背! 这个人,自然就是可怜兮兮的钱花花了。 这会子,钱花花也没想到,她“人在房中坐,锅从天上来”。 “荣王此举甚是恶劣,皇上可要替钟贵妃和钱答应做主!今晚之事若是传出去……人言可畏!钟贵妃与钱答应的声誉,可就毁了啊!” 若只是钟琳琅一人,周成兰定会想方设法把她往谢启荣身边推。 而多一个钱花花,就算周成兰不把钟琳琅从中摘出来,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钱家虽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可朝中补给,多是钱老爷子提供! 说得难听些,钱老爷子就是朝廷的“钱袋子”! 得罪了钱家,日后这只“钱袋子”,怕是就要挂在周家头上去了! 周成兰也不算太蠢,这一点应该能想明白。 钟雁西眼神淡漠地看向周皇后。 只见她眉头紧皱,想必正是在考虑得罪钱家的后果。 “皇后,可想好该如何解决了?” 这时,只听谢凉淮冷冰冰的问道。 “臣妾……” 周皇后一双眉拧得更紧了。 犹豫再三,最后这才下定决心,低声说道,“皇上,这深更半夜不知荣王偷偷摸摸来冷宫做什么?莫不是想坏了钟妹妹和钱答应的名声?” “依臣妾之见,荣王可恶,着实该罚!” 她考虑好了——钟家她得罪不起,钱家她也不敢轻易得罪! 所以,只能把这事儿推到谢启荣头上了! 谢启荣这个倒霉催的,今晚也真是撞鬼了…… 来冷宫的目的没有达到,反而还惹了一身骚! 见周皇后二话不说就要罚谢启荣,谢凉淮心下冷笑,面上仍旧冷厉,“哦?” 他面色瞧着一如方才。 可谁知下一秒,只听他厉喝一声,“皇后!平素你便是这般替朕打理后宫的不成?!若你这般糊涂,你这个皇后也不要做了!” “你打理不好后宫,便交给其他人来打理!” 此话一出,周皇后懵了! 她何时见过谢凉淮发这么大的脾气?! 听他一声暴喝,吓得周皇后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皇上!” 她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身子轻轻颤抖着,“臣妾愚钝,不知哪里做错了,还请皇上明示!” “你的确愚蠢!就你这般敷衍混账,朕还不如让钟琳琅来打理后宫!” 谢凉淮冷眼盯着她。 听到这话,周成兰脸色一变,不敢置信地看向了他——难道,皇上今晚是想……借机接钟琳琅那个贱人出冷宫?! 第97章 周皇后以退为进,被打脸! 周成兰认识谢凉淮二十几年,进宫三年多,不是没有见过他对别人发脾气。 但今晚他这般叱骂的人,竟是她这个皇后! 对上谢凉淮冷厉的目光,周成兰心里瞬间没了底! 当务之急她也不顾什么丢脸不丢脸了,让谢凉淮平息怒火、不接钟琳琅出宫,保住她这个皇后之位才是最重要的! “皇上!” 周成兰最擅长的便是以退为进。 她一边拭泪,一边哽咽着,“皇上教训的是!臣妾,臣妾的确愚蠢,不如钟贵妃聪明伶俐。” “钟贵妃在冷宫已有三年,臣妾这就去求求母后,接了钟贵妃回承欢殿吧!” 这会子,她也不喊什么“钟妹妹”了,一口一个“钟贵妃。” 周皇后一边哭,一边用眼角余光看谢凉淮的神色。 适才谢凉淮似乎有意要接钟琳琅出冷宫,她便立刻抬出了周太后。 “钟贵妃身子娇贵,也受不得这冷宫的寒苦。” 说着,周皇后又抬眼看向还未“醒来”的钟琳琅,继续哭哭啼啼,“不日就是皇姑奶奶寿诞,总不能让皇姑奶奶见不到钟贵妃。” “所以,臣妾一定会在母后跟前,替钟贵妃好好求求情!” 钟琳琅眉心轻轻拧了一下。 皇姑奶奶寿诞? 难不成,那位“皇姑奶奶”与祖母寿诞同日? 不过,“皇姑奶奶”寿诞,为何要见她? 周成兰又为何要替她求情? 钟琳琅眼下哪里想到了,那位“皇姑奶奶”就是她的亲祖母钟老夫人? 眼下听周皇后哭哭啼啼,她心下更觉得疑惑的是……谢凉淮心里不是只有周成兰?这三年来,他不是独宠周成兰?! 怎的眼下周皇后伤心欲绝,谢凉淮非但没有安慰她的意思,还对她劈头盖脸一顿骂?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周成兰还不知,钟琳琅眼下在心里替她“打抱不平”呢。 不等谢凉淮开口,她便又哭唧唧道,“皇上,臣妾自知不如钟贵妃聪明伶俐。不如明儿臣妾便回了母后,今后这掌管六宫的事,就交给钟贵妃吧!” 钟琳琅:“???” 交给她作甚? 她可没开口要啊! 她就喜欢在冷宫清闲的日子,才没有那份闲心替谢凉淮打理后宫呢! 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谢凉淮太了解她、或者太了解钟雁西了。 瞧着钟雁西并未紧张,谢凉淮心下便明白了——敢情今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又是这个小女人在搞鬼吧? 他眼角余光瞥向床上。 只见钟琳琅没忍住动了动鼻尖,眼皮子也颤抖了一下…… 他就知道! 这个女人有八百个心眼子! 今晚将他们都吸引到冷宫来,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谢凉淮一颗心都在钟琳琅身上,站在床边的钟雁西忍不住皱了皱眉。 周皇后这番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处处抬高小五,却又处处抬出周太后压制小五…… 呵! 典型的“一边当婊子,一边立牌坊”啊! “皇上,您意下如何?” 见谢凉淮迟迟没有回话,周皇后捏着锦帕,抽泣着问道,“若是皇上觉得臣妾这个法子不错,臣妾明儿就去回了母后。” “到时候,若母后动怒,只管责罚臣妾便是!臣妾为了皇上甘愿领罚,绝对不会将钟贵妃牵扯进来!” 唔。 整个房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子“茶味”。 钟琳琅知道,她若是再不醒来,只怕周成兰得哭到明儿早上去了! 于是,她哼唧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谢凉淮收回眼角余光。 呵,真正的“演技派”要上场了! “皇上。” 钟琳琅偏着头看向了他,朝着他伸出了手,“皇上,臣妾这是怎么了?” 谢凉淮倒也没有拆穿她,只配合着走近,牵住了她的手,“贴心”地扶着她坐了起来,“你受到惊吓,心疾又犯了。” “是吗?” 钟琳琅撑着额头,瞧着多了几分弱柳扶风的感觉。 她似乎这时才看到一旁的钟雁西,还有跪在地上的周皇后。 “三哥哥……” “小五。” 钟雁西凑近,柔声问道,“可还有哪里不适?” “就有些头疼。” 钟琳琅按着太阳穴,不动声色地瞥了周皇后一眼。 见她原本停止了抽泣,瞧着谢凉淮与钟雁西都围在她身边,周皇后像是受到了冷落似的,酝酿了一会子情绪,正打算继续哭一嗓子,重新吸引谢凉淮的目光…… 钟琳琅适时开口,“皇上!” “臣妾头好疼啊!还有心口也难受的紧,像是喘不上气呢!” “怎么回事?快让你三哥哥瞧瞧!” 谢凉淮面露关心。 就算知道这个女人是在故意演戏,但看着她装柔弱博同情,他仍是控制不住的、一颗心都挂在了她的身上! 周成兰一噎,到嘴边的哭声不甘心地咽了回去。 “皇上……” 她咬了咬牙,刚开口便被谢凉淮一记冷冰冰的目光瞪了回去,“起来。” 虽然今晚颜面尽失,但周皇后也不愿就此认输。 在秋菊的搀扶下,她艰难地站了起来。 看了一眼还倒在门外没有醒转的谢启荣,周皇后朝着谢凉淮走了几步,“皇上,那荣王该如何处置?” 方才她都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就被他劈头盖脸一通训斥! 她何时被人这般下过脸? 奈何,这人是谢凉淮! 是她的丈夫,是当朝帝王! “还未调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处置什么?” 谢凉淮冷声说道,“你怎能确定,今晚到底是荣王故意闯进冷宫,坏了钟贵妃与钱答应的名声。还是有人邀约,荣王才会以身犯险?” 他话音刚落,钟琳琅眼神微微一变。 谢凉淮这个狗男人!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有人邀约,荣王以身犯险?! 这不是明摆着,还是怀疑她与谢启荣的关系么! 见谢凉淮意味深长的目光,果然落在了她脸上,钟琳琅眉心一蹙,“皇上,今晚之事太过古怪!荣王怎会突然闯入冷宫?” “毕竟,荣王是外男,臣妾和钱答应却是皇上的妃嫔!” “此事若被人知道了,臣妾和钱答应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 她虽然没有提出是有人要陷害她和钱花花。 但是话里话外都是这个意思! 听她这么说,方才还没起什么坏心思的周成兰,肚子里的花花肠子顿时就动了起来。 是了! 她本可以姐今晚的机会,直接除掉钟琳琅这个贱人啊! 想到这里,她眼角余光瞥向秋菊,眼神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秋菊伺候她多年,自然能看懂她的眼神。 于是,她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谢凉淮刚要下令将谢启荣泼醒,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第98章 兄妹二人合伙欺负她! “皇上!” 门口出现一名御林军的身影。 这时,秋菊也悄无声息地进来了,站在周皇后身边,给了她一记“放心”的眼神。 周皇后轻轻挑眉:唔,这丫头如今办事是越来越利落,越来越迅速了! 前脚才吩咐出去,后脚就来搞事……不是,后脚就来回话了! 办事效率很高啊! 周皇后看了那御林军一眼,抢在谢凉淮开口前问道,“如此匆忙可是有事要回禀皇上?” “是,皇后娘娘。” 御林军点了点头。 见周皇后抢先问话,谢凉淮眼中不悦之色一闪而过。 不过仔细一看,仍是方才那般冷冰冰的模样,“什么事?” “皇上,事关荣王与钟贵妃!” 御林军话刚出口,钟雁西便脸色一沉,低声喝道,“住口!把话想清楚了再来回禀!” 什么叫事关荣王与钟贵妃?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谢启荣与钟琳琅当真有一腿呢! 敢污蔑小五的名声,他打算给这位御林军一点“甜头”尝尝! 钟雁西手中一抹银光一闪而过,眼中的冷意也愈发浓郁! 钟琳琅眼尖,看出自家三哥哥手指缝间像是捏着一根银针,顿时在心下偷着乐:不愧是三哥哥!但凡这御林军敢说出半句不中听的话,只怕三哥哥就要出手了! “钟三公子。” 周皇后得意地勾起了唇角。 钟三这般护着钟琳琅,还是当着谢凉淮的面儿…… 不是欲盖弥彰么?! “当着皇上的面儿,你这是在威胁他不成?不管他要回什么事,好歹先听他把话说完。” 说着,周皇后又对谢凉淮柔声道,“皇上,您说呢?” 谢凉淮“嗯”了一声,钟雁西就算再心有不悦也只得压了下去。 见此,周成兰心下更加得意了! 她示意御林军继续回话,“你方才要说荣王与钟贵妃什么事?有什么话你只管大胆说便是,只要说出实情!有皇上和本宫在呢,无人敢对你怎样!” 她故意把话题又扯了回来。 听着周皇后指桑骂槐的这番话,钟琳琅的脸色,也逐渐变得难看。 这个周成兰! 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啊! 这两日没有与她过不去,她便又上赶着自讨没趣来了? 既然如此……便也别怪她不客气了! 钟琳琅微微眯了眯眼,眼中点点冷芒乍现。 御林军冲周皇后微微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还昏迷不醒的谢启荣,赶紧说道,“回皇上!今晚荣王偷偷潜入冷宫,是卑职等失职。” “适才,皇后娘娘身边的秋菊姑娘。” 边说,御林军边指了指秋菊,一本正经道,“秋菊姑娘找到卑职。” “说是可以给卑职十两银子,让卑职按照她的意思来给皇上复命!” 秋菊脸色一白,下意识与周皇后对视了一眼。 此刻,主仆二人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p! 钟琳琅一乐,“然后呢?” 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 笑话! 她与钱花花虽被打入冷宫,但两人是冷宫皆知的小富婆好吗? 这些御林军虽是谢凉淮的人,但平素她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少不了他们的,打赏的银子更是丰厚……这些御林军早已拜倒在她的银子之下了! 只要不会超越原则上的问题,御林军们平日里对钟琳琅的所作所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真不知周成兰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居然收买人心,收买到她身边来了?! 十两银子? 收买鬼呢? 抠抠搜搜的! 就算要收买御林军,好歹也多抠几两银子出来…… 想起前些日子,周成兰给谢凉淮送去的三百两银子的“巨款”,钟琳琅便忍不住想笑! “你笑什么?” 如此想着,她自然也笑出了声,一旁的周成兰不乐意了,皱眉盯着她,“钟贵妃,这御林军看守冷宫这么久……想必早已与你一条心了吧?” 她冷哼一声,这才捏着锦帕看向谢凉淮,“皇上……” 话刚出口,便见钟琳琅不知从哪儿也抽出了一方锦帕,“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委屈啊!是有人不想让臣妾活啊!” 周皇后:“???” 这个贱人,怎么把她的台词给抢了?! 钟琳琅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说出的话竟与她脑海中的一模一样,一个字儿都没变! 钟雁西也愣了一下。 小五何时变成了这样? 果然,冷宫这个地儿糟践人啊! 把好好儿的小五折腾成这副德行了? 见周皇后愣住了,钟琳琅便继续“呜呜呜”,“皇上,这御林军分明是您的人,皇后娘娘方才阴阳怪气地污蔑臣妾,臣妾冤枉啊!” 周皇后:“!!!” 她虽然的确是那个意思,但怎么也没想到,谢凉淮都没开口呢,钟琳琅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都说出来了,她还怎么往她头上扣屎盆子? “皇上,皇后方才一番话着实可恶。” 钟雁西搭腔。 “皇上,皇后娘娘就在您眼皮子底下耍小心机,这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啊!” 钟琳琅继续呜呜呜。 “皇上,皇后其心可诛!” 钟雁西继续搭腔。 周皇后此时只想爆粗口:靠!这兄妹二人合伙欺负她啊! 偏偏她没有个靠得住的哥哥! “皇上……” 周皇后急了,向前几步来到了谢凉淮面前,仰着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皇上,臣妾没有!臣妾满心满眼都是皇上!” “臣妾也没有陷害钟贵妃的意思,臣妾不过是实话实说!” 谢凉淮却没有多看她一切,只对那御林军问道,“秋菊找你做什么?” “回皇上。秋菊给了卑职十两银子,让卑职给皇上回话,说亲眼看到荣王与钟贵妃不清不楚!” 御林军一板一眼道,“秋菊还说,这都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让卑职务必照做!” 他从怀中取出那十两银子,“皇上,秋菊贿赂且胁迫卑职的脏银在此!” 周皇后:“!!!” 在谢凉淮那充满压迫性的目光下,她已经感到呼吸困难了! 她恨不得眼下能立刻晕死过去,便能逃离这般窘迫的处境! 可惜,秋菊先她一步晕了过去。 “皇上,臣妾,臣妾不是,臣妾没有……” 周皇后慌了神,除了在心里暗骂秋菊这个废物外,竟是找不到理由解释! 就在这时,昏迷许久的谢启荣却突然呻吟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第99章 将周皇后“打入地狱” 谢启荣只觉得后颈处有些火辣辣的,疼得厉害。 他环视了一圈房中,直到看见脸色阴沉的谢凉淮……方才还有些晕乎乎的谢启荣,顿时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 皇上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 看到躺在床上、眼泪都还没擦干的钟琳琅后,谢启荣老脸一变——完了! 他今晚的确打算偷偷潜入冷宫见一见钟琳琅,不过也只是想问清楚有些事情罢了。 没想到还不等他见到钟琳琅,怎的突然就晕过去了? 眼下谢启荣也不顾后颈的剧痛以及周身的疲软了,忙一跟头坐起来,又撑着地面站起身,“皇,皇上,您怎么会在这里?” “朕也想问问荣王,为何会在这里?” 谢凉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里,这里……” 谢启荣已经反应过来了——这里是冷宫! 他又环视一圈,这才看在站在一旁眉头紧皱面色不虞的钟雁西,还有将锦帕捏成一团、一脸惊慌的周成兰。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些人都在冷宫? “荣王,这里是冷宫。” 钟雁西冷冰冰地看着他,“不知荣王是走错了路还是被鬼迷了心窍?为何深更半夜会出现在冷宫?” “本王,本王……” 谢启荣心虚地低下头,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荣王先好好想一想措辞。” 谢凉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话外之音便是“你好好想想该如何狡辩,朕等会子再收拾你”! 不等谢启荣回话,他已经冲周皇后问话了,“皇后,方才一事,可是你指使?” 周皇后心想,秋菊这个废物已经晕过去了,接下来她不管说什么都是“死无对证”,把一切都推到秋菊身上便是! 于是,她赶紧挤眼泪,“皇上,臣妾冤枉啊!” “臣妾怎么可能指使秋菊陷害荣王和钟贵妃呢?臣妾伺候皇上多年,皇上难道还不了解臣妾的性子吗?” 周皇后委屈巴巴地哽咽着,“臣妾素来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啊!” “是,皇后舍不得踩死一只蚂蚁,却恨不得害死钟贵妃。” 钟雁西是个敢说的。 护妹心切的他立刻怼了一句,顿时把周皇后给怼得不会了,怔怔地说不出一句话。 谢启荣听得满头雾水。 什么叫“指使秋菊陷害荣王和钟贵妃?” 周皇后做了什么? 奈何,眼下没有他说话的地儿。 周皇后知道御林军是谢凉淮的人,这会子也不能污蔑他是“倒打一耙”,只能把她自己的人——秋菊往断头台上送。 “皇上,许是今日一早,臣妾训斥过秋菊几句。所以她怀恨在心,故意诬陷臣妾啊!” 好在秋菊是真的被吓晕过去了。 否则,只怕听到她这句话也忍不住爬起来为她自己“正名”。 “皇上,一定是秋菊擅自做主,诬陷臣妾!” 谎话说得多了,便也顺嘴了。 周皇后面不改色,继续叫冤,“皇上,臣妾真的是被冤枉的呀!” 钟琳琅冷眼看着这个女人演戏。 果然,周家人都是一样心狠! 尤其是周家的女人! 上到周太后,下到周皇后! 为了保全自身,周太后可以牺牲冯嬷嬷。 今日,周皇后也是为了保全她自己,便毫不犹豫地将秋菊推出来顶嘴! 不知秋菊醒着的话,听到周皇后这番话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钟琳琅都忍不住替秋菊寒心——跟了这样一个自私的主子! “皇上。” 想到这里,她慢条斯理地开口了,“既然皇后说这一切都是秋菊擅自做主……这等胆大包天的刁奴,留着还有什么用?” “不如索性乱棍打死,以儆效尤!看日后这宫里,谁还敢这般没规没矩!” 闻言,周皇后脸色一白,“皇上!万万不可啊!” 秋菊可是她从周家带进宫、伺候她多年的家生子婢女! 不仅仅是她的婢女,更是她的心腹! 若秋菊就这么被处置了,她无异于被斩断了一条“胳膊”! “为何不可?” 钟琳琅反问,“这等刁奴皇后还敢留着,是不怕日后她背后刺你一刀,或者爬到你的头上去?” 周皇后一噎。 她是了解秋菊的。 这丫头对她没有二心! “本宫的意思是……” 周皇后也顾不得替秋菊求情了,着急地解释道,“只是,只是本宫素来仁慈,皇上仁慈!就算秋菊犯了错,念在她伺候臣妾多年的份上。” “皇上!” 她不敢再接钟琳琅的话! 这个贱人,只会把她往坑里带! 因此,周皇后只能着急地看着谢凉淮,“秋菊固然有错,不如先饶她这一次吧!若再敢有下次,臣妾也绝不姑息!” 钟琳琅心下冷笑,眼角余光却看向了谢凉淮。 那眼神分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皇上,您看着办吧! 谢凉淮不是素来维护周成兰么? 今晚她倒是要瞧瞧,在这种情况下,他还会如何护着周皇后! 总该不会像上一次,周皇后污蔑是她指使珍珠顺走她的手镯时,谢凉淮不由分说就要打她板子吧? 有本事,今晚也打一打周成兰的板子啊! “皇上。” 见谢凉淮没有说话,钟琳琅也开始“火上浇油”了,“今晚之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往小了说,不过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婢女,擅自陷害臣妾与荣王。” 谢启荣虽还搞不懂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听钟琳琅这么一说,也连忙点头,“啊对对对……” “可往大了说。” 钟琳琅斜眼看了周皇后一眼。 周皇后眼中更是惶恐了——因为她不知道这个贱人接下来还会说什么! “便是皇后娘娘指使秋菊,要污蔑陷害臣妾与荣王!不知道的人呢,还以为臣妾身处冷宫,都能碍了皇后的事,以至于皇后要对臣妾赶尽杀绝……” 说着,她也挤出了两滴眼泪,委屈巴巴地看着周皇后,“皇后娘娘,您说对吗?” “啊?” 周皇后一愣。 钟琳琅这话题变换的太快,她这脑子一时间跟不上变化! “皇后娘娘可是要对臣妾赶尽杀绝?” 钟琳琅又问。 “本宫……” 周成兰还打算认真回答一下她的问题呢。 虽说方才她的确有意想陷害钟琳琅和谢启荣,奈何还没有成功……这没成功的事儿,她自然不会往自己身上揽! 可话刚出口,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 果然! 钟琳琅挖了个坑让她往里跳! 今晚她不论怎么回答,形势对她都不利! 周皇后咬着牙,打算不接她的话了! 她只冲谢凉淮哭,“皇上,臣妾委屈啊!臣妾何时想要对钟贵妃赶尽杀绝?臣妾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臣妾冤枉啊!” 她以为只要博得谢凉淮的怜惜,今晚就能全身而退。 顶多只是让秋菊受点苦头罢了! 她好歹是皇后,还不至于会失去秋菊这个左膀右臂! 可惜,钟琳琅接下来的一番话,直接将周皇后打入地狱! 第100章 皇上这是吃醋了啊! 周皇后刚哭了一嗓子,一旁的谢启荣又开始点了头,“对对对,皇上,钟贵妃说得一点也没错啊!皇后其心可诛!” “钟贵妃良善,怎能任由她这般被皇后欺负?” 他心想着,明儿就去寿康宫,去周太后跟前替钟琳琅求求情,早点放她出冷宫! 如此一来,他想见到她也就方便多了! 他正在布置“棋局”。 早日接钟琳琅出冷宫,便是第一步棋! 谢启荣眼珠子一转,刚要开口,就被谢凉淮一记冷冰冰的眼神瞪了回来。 “钟贵妃良善?荣王很了解?” 若非他还理智仍在,若非他知道金宝是他的儿子,而不是谢启荣与钟琳琅的骨肉……他只怕这会子不是拿眼瞪他,而是直接挖掉谢启荣的眼睛! 可谢启荣一句“钟贵妃良善”,仍是点燃了某人的醋意。 钟雁西敏锐地嗅出房中多了一股子“不同寻常”的味道,眼神微微闪了一下,转眼看向钟琳琅。 皇上今晚分明是吃醋了啊! 钟琳琅:???三哥哥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钟雁西:可闻到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钟琳琅用力嗅了嗅,实诚地摇了摇头。 钟雁西:“……” 果然,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看来皇上对小五…… 今后,有的好戏看喽! 钟雁西心下轻笑。 钟琳琅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只得又看向谢凉淮。 还不等开口,便听谢凉淮冲谢启荣低喝一声,“明知冷宫乃后宫禁地,荣王三更半夜居然擅闯冷宫!看来,你还是太闲了。” “来人!” 他冲门外沉声吩咐道,“朕记得,城外修缮围墙,还需要人手吧?” “即刻送荣王过去体验一下底层劳动百姓的辛苦!” 谢启荣:“!!!皇上!” 靠! 谢凉淮这个浑蛋! 居然要送他去修围墙,做苦力?! 他可是堂堂荣王! 若当真去修围墙做苦力,日后还如何抬头见人?! 还不等他抗议,就被简尧捂了嘴拽出去了…… 谢启荣:“!” 他今晚有备而来,却被人半路截胡。所有的计划都还没来得及施展,就这样被送去城外修围墙了,他就是个打酱油的! 谢凉淮这个狗东西,就算不看在他们兄弟一场的份上。 至少也要看在,他今儿刚送进宫六十万两银子的份上,饶他这一次啊! 谢启荣满腔怨愤与不甘心,都化作了无法宣泄出来的怨气。 呜呜呜他觉得他如今的满腹怨气,一点也不比那些厉鬼少! 见谢启荣醒来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话,就这样被叉出去了,一旁的周皇后也开始瑟瑟发抖了。 她原是想借着今晚之事,除掉钟琳琅这个贱人。 谁知目的没有达到,反倒是把她自己给折进去了。 看着谢凉淮冷漠的脸,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秋菊,周皇后知道今晚这事儿没有这么容易被打发了! 钟琳琅心下也一乐。 谢凉淮这厮下手可真狠! 把人堂堂荣王送去修围墙…… “皇上,今晚皇后娘娘故意污蔑臣妾与钱答应,皇上可要替臣妾与钱答应做主?” 她话音刚落,不知何时杵在门外“偷听”的钱花花,一听她这么说,便知到了姐们儿需要她的时候了。 于是,她带着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括约肌,一膝盖跪在了门口,也抽出锦帕开始呜呜呜,“皇上!嫔妾自问,从未得罪过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为什么要这般陷害嫔妾和钟贵妃啊!” 钱花花今晚吃饱了,还有些撑。 这一嗓子嚎出来,似乎整个冷宫都颤抖了一下。 周皇后脸色一僵,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钱花花:这个小贱人又跑出来添什么乱?! 钱花花虽然怕她,但她与琳琅才是一伙儿的! 她梗着脖子,“皇后娘娘,你要陷害钟贵妃倒也罢了!毕竟钟贵妃人美心善身份尊贵,您害怕她抢走您的皇后之位,可以理解!” “但嫔妾一个小小答应,碍您什么事了?您为何不给嫔妾活路?” 周皇后:“!!!” 她没有! 钟琳琅与钱花花交换了个眼神:姐妹,干得漂亮! 钱花花便继续哭。 她也不多说什么,只捂着脸一个劲儿地干嚎。 毕竟她嘴笨,能说出这番话已属脑子转得快了。 再多说几句,只怕就要露馅了! 钱花花嗓门儿真的很大,哭声吵得谢凉淮耳朵里嗡嗡作响。 钟雁西知道,小五今晚肯定不会受委屈了……他还要赶着回去,将今晚的事儿告诉祖母、父亲他们呢! “皇上,既然钟贵妃已无恙,雁西便先回去了。” “来人,送钟三公子出宫。” 谢凉淮也没有挽留。 钟雁西离去后,他才皱眉看着周皇后,缓缓说道,“皇后,你太让朕失望了!” 周皇后眼神一僵脸色一白,“皇上……” 她什么都没做啊! 可谢凉淮既然说出了这句话,便表明他已经站在了钟琳琅那边! “你身为皇后,不能替朕打理好后宫,反而还闹得后宫不得安宁!” 谢凉淮就那么冷冰冰地看着她。 眼神淡漠到让周皇后心痛,心痛到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心想,几日前的夜里,他们还是最亲密无间的夫妻。 没想到短短几日,她便被他这般当众训斥…… 不得不说,钟琳琅这个小贱人,挑拨离间的手段可真高明啊! 但周皇后也了解谢凉淮的脾气。 只要是他认定的事,她便没有辩解的余地! 否则,只会将他越推越远! “皇上教训的是,臣妾谨记皇上教诲!” 既然不能辩解,周皇后便也只得压着满腔的不甘心,从牙缝间挤出了几个字来。 原以为她只要认错了,今晚之事便能平息。 毕竟,她是皇后! 就算犯了错,谢凉淮也不会当真对她怎样! 谁知就在这时,只听钟琳琅语气幽幽地说道,“皇上,秋菊不过是一个婢女,竟敢这般胆大包天……也不知是不是皇后娘娘授意呢。” “不论如何,周家这规矩似乎也……” 钟琳琅故意欲言又止。 回想起那一日周皇后下令杖责,她心下冷笑,“皇后娘娘纵容贱婢使坏还振振有词如此护着这胆大包天的丫头……” 她将周皇后骂她和珍珠的话,一字不差地还给了她! “皇上,不如先责打秋菊,严刑逼供吧!” 周皇后想打死她的珍珠,今儿她就先弄死她的秋菊! 谁让钟琳琅护短呢? 处置了秋菊,周成兰才知道痛吧? 这会子周皇后岂止知道痛了? 秋菊替她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 倘若当真要严刑逼供,且不说今晚之事。若秋菊招架不住,将“那件事”供出来……她不但保不住皇后之位,只怕谢凉淮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第101章 钟贵妃生气,暴君霸气强吻! 想要保住皇后之位,保住性命,先得保住秋菊! “皇上!” 周皇后咬紧牙关,重重地一膝盖跪在了谢凉淮面前,“皇上,秋菊伺候臣妾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今晚固然有错,但若皇上当真要对她严刑逼供……” “今后臣妾如何见人?又该如何打理六宫?!” 秋菊是她的人,倘若今日秋菊被严刑逼供,打的便是她周皇后的脸! 她若被打脸,今后如何服众? 不能服众,又如何打理六宫?! “皇上也知,当年是母后钦点秋菊伺候臣妾。若皇上今日要责罚秋菊,好歹也问问母后的意思吧!” 周皇后拽着谢凉淮的锦服下摆,哭得眼睛都红了。 秋菊是周家的家生子丫鬟。 当初周太后还未进宫前,身边也有秋菊的老娘伺候着。 秋菊打小就跟在周皇后身边伺候,也的确是周太后钦点。那会子是觉得秋菊与周皇后年纪相当,瞧着也还算机灵。 因此,眼下周皇后这番托辞,倒也说得过去。 谢凉淮垂眸,眼神仍旧冷漠。 他就这么盯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周皇后起先还壮着胆子抱他的腿,对上他这冷冰冰的目光后,顿时觉得周身都被一股子寒气侵蚀。 她嗫喏着,小心翼翼地松开手,只拽着他的锦服下摆了。 “皇后这是在拿母后威胁朕?” 周皇后也不愧是周太后教导出来的人,这会子说的话与那一晚周太后的话,简直是一模一样! 那一晚他处置冯嬷嬷时,周太后也是这番托辞,什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笑话! 他连周太后的人都直接处置了,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秋菊?! 不过,谢凉淮心下另有打算。 “皇上,臣妾不敢!” 周太后眼神一慌,赶紧摇头,“臣妾的意思是,臣妾……” “不必多言。” 谢凉淮眼角余光瞥了钟琳琅一眼,见这女人正撑着额头看戏,他又岂会不知她心里在打什么小主意? 他收回目光,“今晚秋菊有罪,拖下去杖责三十!” 钟琳琅神色未变,继续撑着头看着他。 周皇后一颗心悬在了半空中,也仰头看着她。 就连跪在一旁的钱花花,也小心翼翼地放下捂着脸的锦帕看着他。 “还愣着做什么?” 见御林军也站在门口看着他,分明是在等他继续吩咐,谢凉淮眼神一沉,“拖下去!” 御林军这才赶紧应声,将昏迷不醒的秋菊给拽出去了。 钟琳琅眉头开始拧了起来。 这就没了? 只打三十板子就没了? 靠! 谢凉淮这个狗男人! 果真只对她无情啊! 今晚换作挨板子的人是周皇后倒也罢了,可仅仅只是周皇后身边一个小小的婢女,谢凉淮竟也这般下不去手?! 他就这么在意周成兰? 他是因为她爱屋及乌,所以才会轻罚秋菊?! 钟琳琅只想口吐芬芳,好好问候一下谢凉淮的祖宗十八代! 周皇后也愣了一下。 见秋菊就这么被拖下去了,没有要被严刑逼供的意思,她心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有些瘫软地跪坐地上了。 ——危险解除! 她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正巧对上钟琳琅不满的双眸。 “呵。” 周皇后心下冷笑。 钟琳琅这个小贱人,今晚这般挑拨了半夜,没想到最后皇上还是站在她这边的! 她冲她勾出一抹嘲弄而又挑衅的笑意。 钟琳琅心头怒火更盛了! 她恼怒地转过身,背对着谢凉淮,“既然没事了,请皇上回去吧!臣妾累了,想歇息!” 周皇后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这个贱人好大的胆子! 居然敢对皇上下逐客令?! 若皇上进了坤宁宫,她是抱着皇上的腿不让走,这个贱人居然把皇上往外赶? 周皇后猛地抬头看向谢凉淮,心下祈祷着:皇上快生气,皇上快生气! 可她没有等到谢凉淮生气,反倒是等来了谢凉淮低沉冰冷的一声,“皇后还跪着作甚?若喜欢跪,就在这里跪上一夜吧!” 周皇后:“???” 皇上不该对钟琳琅生气? 怎的反倒是冲她来了? “臣妾,臣妾告退。” 怕再跪一会子,谢凉淮当真让她在冷宫跪一整夜,周皇后忙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出去了。 谢凉淮这才收回目光,在床边坐下了,“朕……” 瞧着他像是要哄钟琳琅不生气了,钱花花识趣地站起身,“皇上,臣妾也告退了。” 说罢,她逃也似的跑了出去,似乎身后有大尾巴狼似的。 就连珍珠也窃笑着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这下,房中便只剩他们两人了。 钟琳琅仍是背对着谢凉淮,身体线条都绷紧了,分明是在气头上。 “告诉朕,今晚荣王为何会出现在冷宫?” 谢凉淮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钟琳琅气鼓鼓地扭了一下,把他的手给怼开了。 谢凉淮没有泄气,依然好脾气地把手搭了过去。 钟琳琅倔强地给他怼开。 谢凉淮索性扣住了她单薄的肩,“别闹!朕在问你话!” 钟琳琅:“!” 要不是理智犹在,知道面前这厮是当朝暴君,有人胆敢这样扣着她,像是抓贼似的抓着她的肩膀把她摁在床上,她一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靠!” 最后,肩膀传来的剧痛到底让她绷不住了,低低地骂了一句。 谢凉淮下手有些重。 听到钟琳琅闷哼一声,他赶紧收回手,像是在解释,“你若回答了,朕也不会……” “皇上怎么不把我给掰骨折了!” 钟琳琅坐起来扭了一下肩膀,一时间也没把他当皇帝了,冲着他没好气地嚷嚷道,“回答回答回答,你让我回答什么?!” “回答荣王为什么会出现在冷宫吗?” “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冷宫!” 谢凉淮皱眉看着她发脾气。 钟琳琅才不管那么多,她今晚还一肚子火气呢! “刚刚我去恭房看到他昏迷不醒地躺在里面,我都被吓死了好吗?请皇上来是为了给我做主,不是来质问我!荣王又不是我请进冷宫来的!” 她继续嚷嚷,“没想到皇上来了,非但不替我做主,还让皇后来给我添堵!” “方才分明是皇后要陷害我,皇上居然轻描淡写的一顿板子就打发了!你没看皇后方才都是斜眼看我吗?她是在得意,在挑衅,在嘲笑我啊!” “今晚之事若是传出去,肯定有人说我与荣王不清不楚,我还怎么见人呐!” 一通嚷嚷间,她非但证明了与谢启荣之间没什么,还不露痕迹地告了周皇后一状! 谢凉淮也没想到,这个小女人今晚火气这么大。 被她劈头盖脸一通嚷嚷,他不但没有生气,心下反而多了一丝愉悦。 察觉到那一丝愉悦后,谢凉淮忍不住皱了皱眉——唔,他是有自虐倾向不成? “真是气死我了!你……” 见钟琳琅的嚷嚷似乎没完没了,谢凉淮抬眼看向她,最后鬼使神差般一把将她搂进怀中,薄唇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第102章 谢凉淮的两件“大事” 这招瞬间见效—— 方才还嚷嚷个不停像只麻雀似的钟琳琅,顿时像是被人捏住了命门,身子僵硬地靠在谢凉淮怀中,目光错愕地看着闭上双眼的男人。 天啦! 她居然被人强吻了? 这个人还是谢凉淮?! 平心而论,钟琳琅似乎并不讨厌与他亲昵的感觉。 反之,先前只听说金宝好像是谢启荣的儿子,只听到这句话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心中的排斥与厌恶感油然而生! 她居然……不排斥谢凉淮?! 谢凉淮吻得很认真,吻技却差得一塌糊涂! 他哪里是在吻她? 分明是在啃她吧! 见他长长的睫毛颤抖着,钟琳琅也不忍打扰他,对他说一句:嘿!兄弟,你到底会不会啊? 谢凉淮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简尧与庞志远不是说……这种感觉是最美妙的吗? 虽然他不明白,庞志远一个太监怎么会懂得这么多! 可这哪里美妙了? 跟啃一块豆腐没什么区别! 只是这块“豆腐”,味道有些清甜,像是苹果味儿的…… 两人内心都有些煎熬。 直到钟琳琅轻轻推了他一下,谢凉淮这才如梦初醒,神色有些不自然地看向窗外。他的脸色瞧着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耳根子已经红透了。 “咳。皇上懂得好多。” 钟琳琅也忍不住挠了挠头,好似有些热,又拽了拽衣襟。 她实在不忍心告诉谢凉淮,方才他的吻技糟糕极了,她感觉像是被狗啃了! 也不知周成兰是怎么在伺候他。 难道,他们就从未接过吻? 她轻咳着收回目光,赶紧转移话题,“皇上,今晚荣王为何突然出现在冷宫,臣妾的确不知情!为了证明清白,臣妾才派人去请了你过来。” “还望皇上能相信臣妾。” 她就怕谢凉淮这个狗男人会误会! 误会她不要紧,别牵连到金宝头上! 谢凉淮看向桌上被啃了一半的苹果,心下恍然大悟:难怪方才觉得钟琳琅这块“豆腐”是苹果味的呢! “皇上可相信臣妾所说的?” 见他不回答,钟琳琅又问道。 “什么?” 谢凉淮这才回过神来。 “臣妾方才解释了那么多,皇上一句都没听进去?” 钟琳琅抓紧了被子,眼瞧着似乎又要发飙了! 谢凉淮自然不会再怀疑钟琳琅与谢启荣之间有什么……毕竟,金宝是他的儿子,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而这段时日他也暗中观察过了,谢启荣从未提起过钟琳琅。 晌午在寿康宫那会子,钟琳琅对谢启荣的态度,足以说明她对他无意! 方才之所以多嘴问一句,不过是为了求个心安。 “朕听见了。” 他正了正脸色,“今晚你受到惊吓,便早点歇息!” “可是皇上,皇后指使秋菊陷害臣妾和荣王,这事儿又该怎么说?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过去了?” 钟琳琅不屑背后哭唧唧告状。 她要明着为自己讨公道! “此事,朕心中自有定夺。” 谢凉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闻言,钟琳琅到底是忍不住了,“皇上的定夺,就是相信皇后的鬼话连篇,故意维护皇后,将臣妾的声誉践踏在脚下!” 她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知道她生气,但谢凉淮这会子也无法过多解释。 怕她看到他会更加生气,便起身准备离开,“你先休息吧。” 瞧着他当真就这样走了,钟琳琅越想越生气! 她一边用力擦拭嘴唇,一边暗自啐道,“呸!我还不如让狗啃一口呢!被啃了居然都不替我做主,白白被占了便宜!” 谢凉淮这个狗男人,还不如一条狗! 听到她的低声唾骂,走到门边的谢凉淮眉头一拧脚步一顿。 接着加快脚步,推开房门出去了。 那背影怎么看都有几分仓促,仿佛落荒而逃…… 他要深夜eo了——在钟琳琅眼里,他的吻居然还不如被狗啃?! 等回了承德殿,他有两件“大事”要做! …… 翌日,清晨。 周皇后起了个大早,特意带着一盅汤等在承德殿。 此时天色还未完全亮开,她穿着厚重的披风,脸上的妆容较之往日更加寡淡。被风吹了一会子,俨然多了几分弱柳扶风的感觉。 见谢凉淮出来了,便知他是要去上早朝。 “皇上。” 她忙迎了上去。 秋菊被打了三十板子,今日也卧床不起,跟在她身后的是陈嬷嬷。 “皇上昨晚睡得可好?” 她关切地问道。 “不好。” 谢凉淮瞥了她一眼,“托你的福。” 他倒没有将周成兰放在心里,昨晚之所以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过是因为钟琳琅那一句“还不如被狗啃了”…… 他这个暴君,自信心遭受了极大的打击! 周皇后小脸一僵,厚着脸皮扯开话题,“皇上,臣妾早起亲自为您炖了一盅汤。” 说罢,她示意陈嬷嬷把汤呈上来。 “皇上日理万机……” 周皇后话还没说完,谢凉淮便不悦地说道,“大清早,朕如何喝得下这般油腻的东西?” “你想腻死朕不成?” “母后素来疼你,怎的不见你给母后炖汤送去?” 周皇后被他这三连问给问了个哑口无言,“臣妾……” “皇后有这份闲心,还不如去母后跟前侍疾!” 谢凉淮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冷哼一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目送他走远了,周皇后还一脸僵硬地站在原地,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她起这么早,精心为他炖了一盅汤,还受了这么久的寒风吹。谁知他非但不领情,一口汤也没尝,便将她的真心践踏得一文不值?! 前些日子他留宿坤宁宫,与她的“恩爱缱绻”都是假的吗? 此时,她只觉得她的心比这寒冬腊月的风还要冷…… “娘娘。” 见周皇后脸色苍白,陈嬷嬷只以为是太冷了被冻得,连忙说道,“娘娘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回什么!” 周皇后咬着牙低喝一声,“昨晚皇上本就对本宫起了疑心。” “皇上之所以没有罚本宫,不过是因为母后罢了!” 是了,母后! 谢凉淮分明是担心周太后的! 既然他对她有气,她不妨从周太后入手! 如此,谢凉淮定能消气,她也能重得周太后的心! 毕竟她迟迟未能有孕,周太后已经对她失望至极,数次在她面前提起要接她的庶妹周玉兰进宫替她“分忧”…… 周皇后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冷笑着勾起了唇角,“本宫知道该怎么做了!” 可惜,周皇后回了坤宁宫还未来得及施展她的计划,就“遭逢不测”了…… 第103章 周皇后被罚!是巧合还是…… 坤宁宫。 周皇后褪去被积雪打湿的衣裙,一边更衣一边叮嘱陈嬷嬷,“本宫记得钟贵妃小时候喜欢吃荷花酥,你去多多准备一些。” “另外,母后那边……” 不等她把话说完,便听庞志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坤宁宫的掌事太监全玉田急匆匆进来回话,“娘娘,庞公公来了!” “快请!” 周皇后穿好披风,赶紧吩咐全玉田请了庞志远进来。 她本以为是谢凉淮“良心发现”,知道一早对她的态度太冷漠了,所以才会吩咐庞志远前来安慰她。 哪知,庞志远进了门甚至没有与她客气寒暄。 只请安后,便一本正经地说道,“皇后娘娘,奴才今日过来,是奉了皇上口谕。” “皇上口谕?” 周皇后心下一阵欢喜。 皇上居然这般在意她? 为了哄她,甚至还让庞志远带来了口谕? 她忙整理了一下仪容,“庞公公请说!” “因皇后打理后宫不善,朕在前朝无法安心,今特令皇后闭门思过半月。待反省自身加以改正,方可再行使皇后之权!” 庞志远面色严肃。 听完他一番话,周皇后脸色一变、身子一晃,险些当场摔倒在地!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让庞志远来安慰她? 居然,居然是来斥责她,并让她闭门思过?! 什么闭门思过? 那就是禁足! 还得她知道错了,日后改正了,才能继续行使皇后的权利……那便说明禁足这段时日,她被剥夺的不只是自由,同时就是一副空壳子! 她空有皇后之名,却无法行使皇后的实权! 她将会沦为整个后宫的笑柄! “庞公公,怎么会这样?!” 周皇后反应过来后,一张小脸青了白,白了紫,最后变成了惨白! 刚刚她还喜滋滋地以为,谢凉淮是吩咐庞志远来哄她开心呢! 谁知,竟是把她打入了地狱?! 周皇后哪里能接受这样大的反差?! “皇上,皇上怎么可能对本宫如此心狠?本宫也没有犯下什么错事,为何皇上要这样惩罚本宫?!” 因为情绪失控,周皇后一改往日端庄贤淑的模样,一把抓住了庞志远的衣襟,“庞公公,你是不是听错了?!” 庞志远低头看着她抓着他的衣襟,脑子里想的却是—— 好在这会子抓着他衣襟的人是皇后! 换做是钟贵妃,只怕皇上要把他大卸八块了! 即便如此,庞志远还是小心翼翼地挣脱了周皇后的手,“皇后娘娘,奴才今年还不满三十呢!也不至于老眼昏花听错了……” 周皇后倒是想说,会不会是皇上说错了? 惩罚错了人? 但这可是大不敬! 因此,只能质问是不是庞志远听错了! “皇上是当着满朝文武下了口谕,就算是奴才听错了,那满朝文武也不会听错吧?皇后若是不信奴才的话,大可以去问问周丞相。” 庞志远一板一眼道。 可听到他这番话,周皇后脸色更加难看了! 皇上居然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动怒,把她给禁足了?! “庞公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皇后已经回过神了。 谢凉淮的脾气,她不是不了解! 既然他已经下令,她再怎么做也是无济于事! 眼下她只想弄清楚,今儿朝堂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些事奴才的确不好说。皇上那边还等着奴才去回话呢!奴才告退。” 庞公公嘴严得很,转身就走。 见状,周皇后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她原还想着,通过周太后挽回谢凉淮的心,哪知还不等她开始行动,她居然就被谢凉淮禁足半个月了?! 还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被禁足了! 她这个皇后的脸,日后往哪儿搁? 他们周家,日后又该如何见人?! 眼下,周皇后着急的不仅仅是她被剥夺皇后之权、被禁足一事,她更担心的是周太后知道这件事后,会不会对她彻底失望! 若周太后与她的父亲周密都对她失望了,那么周玉兰进宫一事……便是十拿九稳了! 想到这里,周皇后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了。 “娘娘,娘娘您没事吧?!” 陈嬷嬷和全玉田见状被吓得不轻,赶紧上前扶着她。 “本宫岂会没事?” 周皇后死死地咬着后槽牙,“今日本宫只是被禁足。但半个月后,说不定本宫这个皇后都要让位了!” 她本就不是个蠢货,否则也不会被周太后挑中做皇后了! 不过片刻,周皇后便已经想了许多。 “如今后宫妃嫔中只有本宫得了皇上的宠幸,其余妃嫔本就对本宫心怀记恨!” 她深呼吸一口气,强忍着胸口的剧痛,艰难地说道,“更不提还有个对本宫虎视眈眈的钟琳琅!” “可是娘娘,钟贵妃仍在冷宫呢!就算娘娘被皇上禁足,也不过半月的时间。半个月内,钟贵妃又岂能出冷宫?” 陈嬷嬷宽慰她。 “蠢货!” 哪知她刚开口,就被周皇后一巴掌甩在了脸上! 陈嬷嬷被打得眼冒金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捂着脸,一脸委屈地看着周皇后,“娘娘……” “换做是旁人,半个月内的确出不了冷宫。” 但是昨晚,谢凉淮分明已经有了接钟琳琅出冷宫的意思! 他之所以还未行动,许是还在试探她与周太后的反应! 周皇后冷哼一声,“但是你别忘记了,再有七日,便是皇姑奶奶的寿诞!今年皇姑奶奶七十大寿,见不到钟琳琅她会善罢甘休?” “若借此机会让钟琳琅出了冷宫,日后她还能回去?!” 这后宫内除了她这个皇后,便属钟琳琅位分最高。 若她被剥夺了皇后的权利,即便只是半个月……这打理后宫之权,谢凉淮肯定会交给钟琳琅! “如今母后凤体欠安,本宫又被皇上禁足半月。没了母后压制,钟琳琅那个贱人还不得在后宫掀起惊涛骇浪?!” 那时候的局面便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啊! 周皇后想到这里,不由将牙关咬得更紧了。 突然间,只见她眼神一闪——是了!周太后凤体欠安,她也被禁足半月。 恰逢几日后,又是钟老夫人七十寿诞,到时候钟琳琅肯定会被接出冷宫…… 这世上,当真有这么巧合的事? 这一切会不会……都是那个男人的安排?! 想到这里,周皇后后背一阵发凉。 她猛地抬起头,对全玉田沉声吩咐道,“你即刻去打探一下,今日早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是什么人在皇上跟前煽风点火,害得本宫被皇上禁足!” “是,娘娘。” 全玉田领命而去。 很快,他便脸色惊慌地回来了,“娘娘,大事不好了!” 第104章 钟贵妃,天大的好消息! 与此同时,冷宫。 钟琳琅一早醒来便有些闷闷不乐,珍珠捧着一只精美的锦盒进来,说是皇上一早就吩咐小顺子送过来的好东西。 “好东西?” 她半信半疑地打开一看,“嗬!皇上不是说因为北方雪灾,他已经掏空家底,捉襟见肘了吗?” “怎的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那琳琅满目的,不是一盒子珍珠是什么? 她轻轻拈起一颗,拿在眼前细细打量着,“还是上好的粉珍珠呢。” 眼下的情况是:珍珠捧着珍珠,让自家娘娘欣赏珍珠! “娘娘,奴婢可从未见过皇上对哪个妃嫔如此上心,即便是皇后也没有过!定是昨儿夜里皇上知道您生气了,所以今日一早,便特意吩咐小顺子送来哄您开心呢!” 珍珠窃笑着,开始撮合两人和好。 “嘁。” 钟琳琅对此嗤之以鼻。 她意兴阑珊地将珍珠放回盒子里,“既然他送来了,便收下吧!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虽然她有空间大哥,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 但是这样上好的珍珠的确少见,她收下日后留给儿媳妇! 小顺子也在一旁搭腔,“是啊娘娘,您是不知道,皇上这是把压箱底儿的好东西都送来给您了呢!” “本宫稀罕吗?” 她不稀罕! 钟琳琅翻了个白眼,“他有这份闲心,还不如将金宝送来与我团聚!” 她已有几日没有见到宝贝儿子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仿佛与儿子有几十年没有见过面了! “娘娘还请放宽心,皇上早起便吩咐师父,今晚送小殿下来陪娘娘用晚膳呢!” 小顺子低着头,笑着答道。 “此话当真?!” 钟琳琅立刻来了精神,一跟头坐了起来,“你回去告诉你家皇上,就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是皇帝,就该是八马难追!” “他若说话不作数,明儿我就爬到城楼上去骂他乌龟王八蛋!” 听到这话,珍珠与小顺子皆是脸色一白! 好家伙! 敢这般明目张胆的骂皇上是乌龟王八蛋的人……也只有面前这位小祖宗了吧? 但他们也知道,钟琳琅在谢凉淮面前如今尚且是有话直说,都不太给他这个皇帝脸面了,更何况是在背后骂他? 于是,两人默契十足地摸了摸鼻子,只当没有听到她最后这句大逆不道的话。 “娘娘请放心。” 小顺子只能陪着笑脸。 倒是珍珠,放好那一盒子珍珠后,笑嘻嘻地过来与她说起今日一早的八卦。 “娘娘有所不知!听闻皇后一大早就去承德殿给皇上送了一盅炖汤。谁知皇上非但不领情,还问她是不是想腻死他!” 说着,珍珠捂着嘴偷笑一声,“听说皇后等了一早上,冻得身子都僵了呢!” “谁知皇上一番话,让她的心都凉透了!” 钟琳琅仍是兴致缺缺,“皇后素来喜欢自讨没趣,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不过,近来瞧着谢凉淮对周皇后的态度是愈发冷淡了。 果然,男人都是得到了就不懂得珍惜的大猪蹄子! 她虽讨厌周皇后,却也忍不住在心底为她不值。 她又哪里知道,谢凉淮压根儿没有碰过周成兰,这一切都是周成兰的自作多情?! 钟琳琅还以为,谢凉淮辜负了周成兰的一腔情深。 虽然他对她好…… 她也只认为是男人的猎奇心理以及喜新厌旧所致——他玩腻了周成兰,所以转头将目光对准了她,这才又是送珍珠,又是打欠条的。 一大早,周成兰去讨好谢凉淮。 哪知,谢凉淮却一早就送珍珠来哄她…… 若周成兰知道此事,肯定肺管子都会被气地炸裂吧? “呵。” 钟琳琅冷哼一声,“无爱者自由。本宫要做个清醒冷静的女人。” 她才不要像周成兰一样恋爱脑! 珍珠和小顺子对视一眼,不明白自家娘娘这思想怎能如此跳跃。 方才不还说周皇后自讨没趣的事儿,怎的眨眼间就到了“无爱者自由”了? “娘娘,还不止呢!” 珍珠继续说道,“今日朝堂上,有人上奏参了皇后一本!惹得皇上当众动怒,直接吩咐庞公公去坤宁宫传口谕,将皇后给禁足了!” “什么?” 这个消息有点劲爆啊! 钟琳琅双眼一亮,“皇后不是后宫之人,前朝的大臣怎么会参她一本?” 还好她不是皇后,还好她被打入冷宫了! 否则也被大臣们给参一本,她可就惨了! “是谁参了她?” 这时,小顺子接过话,“起初只是荣王一派的大臣,因为荣王被皇上罚去修城墙而不满,提出是皇后打理后宫不严谨,才会闹出这样的糗事。” “谁知……” 他顿了顿,神秘兮兮地看着钟琳琅,“娘娘可知,提出将周皇后禁足的人是谁?” “谁?” 钟琳琅的确被勾起了好奇心。 她原以为是她阿爹或者哥哥们。 但转念一想,珍珠早已说过,阿爹在朝中虽是“大奸臣”,却也不是喜欢落井下石之人! 若他要为了她对付周皇后,只怕早就出手了,又怎会等到今日? 因此,十有八九不是他们钟家人做的了。 “是周丞相!” 小顺子道。 “周丞相?” 钟琳琅的记忆还未恢复,只知道当朝丞相周密是周皇后的父亲,却也不知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又与周皇后父女间有什么过节。 否则,为何要“害”他自己的女儿? “是呢!周丞相义正言辞,大义灭亲,今日可得了不少大臣的夸赞。” 小顺子点点头,“师父已经去过坤宁宫了,这时候想必坤宁宫已经闭门了。” “你师父动作真快。” 钟琳琅咂了咂舌,“不过,本宫怎么想不明白呢?好端端的周丞相为何要这样做?难道周成兰是他捡回来的?” 这个周密绝对是一只老狐狸! 他肯定另有阴谋才是! 钟琳琅眼珠子转了转,“对了小顺子,本宫还有件事要托你去办……” 她话还没说完,只见庞志远的身影却又出现在门口。 见状,她不由挑眉,“庞公公怎的又来了冷宫?莫不是皇上也要让本宫禁足,闭门思过?” 听她自嘲,庞志远脚步一顿,陪着笑脸走了进来,“钟贵妃多虑了!” “奴才今儿个过来,是要告诉娘娘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第105章 皇上追妻火葬场!求她出冷宫! “天大的好消息?” 钟琳琅皱了皱眉,“难道皇上是打算将金宝还给我了?” 她神色一喜,激动地站起身来。 庞志远:“……娘娘,不是。” “那还能是什么?难道皇上是打算还我银子了?” 钟琳琅又开始两眼放光。 庞志远:“……也不是。” 钟贵妃是怎么肥四! 在她心里眼里,居然就连银子都比皇上重要,皇上就没有半点存在感吗? 想起自家皇上昨儿夜里回来一脸狼狈,还特意向他和简尧再一次认真地求教:如何让一个女人被亲得心甘情愿,还要沉沦其中…… 至少,那女人感觉不像是被狗啃了! 庞志远便知,自家皇上这是在钟贵妃面前又一次吃瘪了! 可见皇上心里,的确只有钟贵妃! 反观钟琳琅…… 庞志远也忍不住为自家皇上捏了一把汗: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啊! 自家皇上这一回,看来是追妻路漫漫喽! “钟贵妃。” 庞志远轻咳一声,面露难色。 见状,钟琳琅脸上的笑意也渐渐褪去了,“庞公公,你到底是几个意思?不是说有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本宫?眼下怎的一副有人要杀你的模样?” 到底是来给她传达好消息,还是报丧来? 庞志远尴尬地挠了挠头,“钟贵妃,请恕奴才多嘴。” “昨儿夜里,皇上……” “好消息到底是什么?” 不等庞志远说完,钟琳琅就打断了他的话。 眼下,她暂且不想听到与谢凉淮有关的消息! 一是因为昨儿夜里,分明是周皇后指使秋菊要给她和谢启荣泼脏水,谢凉淮对这件事的态度居然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当初周皇后给她和珍珠泼脏水,便是她与珍珠挨了一顿板子。 谢凉淮就在旁边冷眼看着,最后又多“赏”了她一顿板子? 那一次倒也罢了。 昨儿证据确凿,谢凉淮非但不替她申冤,反而只是责打了秋菊一顿? 简直是没天理了! 在这个狗男人眼里,是受害者有罪吧? 第二点,则是因为谢凉淮是个“喜新厌旧”的大猪蹄子! 前些日子还与周皇后你侬我侬,这几日便冷落了人家,日日来她跟前献好。有了周皇后这一次的“前车之鉴”,钟琳琅才不想做“周成兰第二”呢! 因此,她如今对谢凉淮也多了几分厌恶感,自然不想听到他的名字! 见她眼底多了几分厌恶,庞志远便识趣地说道,“娘娘,皇上念及钟老夫人寿诞将至,特意吩咐奴才过来,帮着娘娘准备行礼。” “行礼?” 钟琳琅继续皱眉,“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要将本宫打包送出宫去?” 她眼神多了几分喜色,“果然是好消息!快快快,给本宫拾掇一下,咱们这就回钟家!” 她到现在都还没见过阿爹阿娘和祖母,还有哥哥们。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回钟家了! “不是……” 庞志远忙阻拦道,“娘娘,皇上不是让您出宫,而是要接您回承欢殿!” “承欢殿?” 钟琳琅眼中的喜色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一屁股坐了回去,又是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不必了!本宫就住在冷宫,挺好的!” 听闻承欢殿距离承德殿最近。 如今谢凉淮经过整个后宫来冷宫,她已经觉得厌烦了。 若两人当真成了隔壁邻居,只怕她见到他的次数就更多了! “呃……” 庞志远顿时被难住了。 他与珍珠和小顺子对视一眼,三人都有些无奈。 被打入冷宫的女人,甚少能出冷宫的。 如今皇上下令,特意接钟贵妃回承欢殿,谁知这位小祖宗竟是还不愿意?! “钟贵妃,别逼奴才跪下来求你!” 庞志远再抬头时,已经两眼泪汪汪了。 他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道,“娘娘有所不知,皇上近来龙体愈发孱弱!娘娘不是照看皇上的身子吗?回了承欢殿也方便一些……” 钟琳琅瞥了他一眼,“你少来!” 庞志远虽然是个太监,那也还算半个男人好吗? 怎的眼下这眼泪说来就来? 他是水做的老嫂子吧? “皇上龙体康健,力大如牛,哪里孱弱了?” 昨儿夜里搂着她强吻的时候,没看出这厮哪里孱弱了! 庞志远哭声一噎——这招看来不好使啊! “娘娘!” 不顾自家徒儿在场,庞志远眼珠子一转,又一膝盖跪了下去。 小顺子是个实诚孩子。 见自家师父跪下了,他也赶紧一膝盖跪在了钟琳琅面前,“娘娘!” 这师徒二人一人一嗓子,嚎得钟琳琅脑袋嗡嗡响。 “娘娘有所不知!皇上今日特意下令,若是奴才不能接钟贵妃回承欢殿,皇上就要把奴才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庞志远指着他的脑门儿,吸了吸鼻子,“娘娘,救救奴才吧!” 小顺子跟着磕头,也开始掉眼泪了,“求求娘娘,救救奴才的师父吧!” 别的妃嫔被打入冷宫,一听还能出冷宫,只怕能激动得当场晕过去! 这位小祖宗倒好,居然还要他们求着她出冷宫?! 钟琳琅:“……” 这时,珍珠眼神闪烁了一下,来到她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呵!” 只听着钟琳琅冷笑一声,“什么叫为了我好?为了我好就少来烦我,让我在冷宫自由自在多好?为了我好,就把我儿子还给我!” “你们打量着本宫不知道呢?” 她端起茶杯,瞥了庞志远一眼——这厮跟谢凉淮才是一伙儿的! “皇上就是见祖母寿诞将至,不想多生事端,才特意接我回承欢殿。等我祖母寿诞一过,再重新将本宫打入冷宫!” 她只是失去记忆了,又不是个傻子! 虽说她眼下还不知,她的祖母就是谢凉淮的皇姑奶奶。 但前些日子,听说她被周太后欺负,祖母大发雷霆,甚至能请动谢凉淮去钟家挨训…… 为此,钟琳琅便知祖母与皇室的渊源一定不浅! 这一次谢凉淮会突然好心接她回承欢殿? 呵,一定是因为祖母! “三年前,皇上将本宫打入冷宫,已经让我颜面尽失。这一次若将本宫接回承欢殿,日后再打入冷宫……本宫不要面子的?” 她才不要配合谢凉淮演戏呢! 说到底,她就是怨恨这个狗男人昨晚站在周成兰那边! 她与谢凉淮之间的账,还有多少笔没有算清? 旧账未除又添新账! 见她态度坚决,庞志远没了法子,只得赶紧去给谢凉淮回话。 不一会子,庞志远便又脚步匆忙地回了冷宫。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还带着谢凉淮给出“杀手锏”,来求钟琳琅出冷宫了…… 第106章 暴君使出“杀手锏”—— 珍珠和小顺子还在苦口婆心地劝钟琳琅,莫要与皇上置气,赶紧拾掇一下回承欢殿去。 而这位祖宗这会子饶有兴致地以茶水作画,哪里听得进去他们俩在耳边嘀咕? 直到桌面上画出了金宝的小脸蛋,门外突然传来欢快的一声,“娘亲!” “咦?” 钟琳琅动作一顿,忍不住抬头看向珍珠,“我画的金宝活了?方才我听到有人喊我娘亲,像是金宝的声音呢!” 她还以为她出现幻听了。 毕竟,她已有好几日没有见过金宝。 “娘娘,不是画活了,而是……小殿下真的来了!” 珍珠抬眼看向门外,神色一喜,脚步如飞地冲了出去,“小殿下!” “珍珠姐姐!” 金宝奶声奶气的声音,又一次传入钟琳琅耳中。 直到看到珍珠激动地抱着金宝进来了,她才如梦初醒似的,忙站起身向前几步,从珍珠怀中接过了她心心念念的儿子! “金宝!” “娘亲!” 母子相见,还未来得及诉相思,便开始两眼泪汪汪了。 “呜呜呜娘亲……” 金宝一头扎在她的怀中,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钟琳琅是什么人呐? 挨了板子躺在床上不能动弹,都绝不会掉眼泪的人。 可今日见到金宝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 许是听到金宝的声音,还在睡懒觉的钱花花也一跟头翻了起来,顾不得洗漱便衣衫不整地冲了进来,“呀!果真是金宝回来了!” “我的小乖乖呀!快让花花姨抱抱!” 钱花花又从钟琳琅怀中接过金宝,在他脸颊上亲了好几口,这才高兴地擦眼泪。 “琳琅,可算见到金宝了!你瞧金宝白白胖胖,还长高了不少呢!可见皇上的确把他照顾得很好,你大可以放心!” 知道因为谢凉淮抢走金宝,钟琳琅对他满腹怨恨,钱花花赶紧宽慰道。 这会子,钟琳琅无心谈起谢凉淮,一颗心都在金宝身上! “儿子,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没跟你姜叔叔出宫吗?” “姜叔叔也来了!” 说着,金宝小手一指,只见姜笑愚果真站在门外…… 他并未进来。 到底,他是个外男,而钟琳琅是谢凉淮的妃嫔! 对上钟琳琅好奇的目光,姜笑愚将眼底的那一抹暗沉压了下去,彬彬有礼地冲她点了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想起先前珍珠说过,她可以完全信任姜笑愚。 再瞧瞧金宝白白胖胖干干净净,的确多是姜笑愚这个“奶爸”的功劳…… 钟琳琅心下感激,便起身走到了门口,“姜公子若是不介意,便进来坐下喝杯热茶吧。” “劳烦姜公子照顾金宝了。” “钟贵妃不必客气。” 姜笑愚微微颔首,“笑愚就在门外候着便是。” 庞志远站在一旁,贱兮兮地冲姜笑愚挤眼。 那意思很明显:姜公子,您快帮着皇上说句好话吧! 谁能知道皇上接钟贵妃出冷宫,这位小祖宗竟是不乐意?! 这天底下,居然还有妃嫔被打入冷宫觉得甚好,不愿意出去的…… 真是离了个大谱! 姜笑愚只当没有看见庞志远的眼神示意,面上仍是带着一层浅浅的笑。 他能怎么办? 一边是谢凉淮,一边是钟琳琅! 他夹在中间,帮哪边都不是! 见他不打算进来,钟琳琅也没有强求。 眼下,她珍惜与儿子相处的每一秒! 如今金宝是大皇子,他的生母“身份不明”。若被人发现,她就是金宝的娘亲,只怕整个后宫、乃是整个京城都要闹得鸡犬不宁了! “娘亲。” 钟琳琅刚抱着金宝坐下,小崽崽便伸手捧着她的脸,一本正经地问道,“娘亲想日日都见到金宝吗?” “这是什么问题,娘亲当然想了!” 别说是日日,就是夜夜她都想! “那娘亲就拾掇一下,搬回承欢殿吧!” 金宝人小鬼大,像个小大人似的环着双臂,“承德殿靠着承欢殿。日后,我们娘俩就能日日夜夜都在一起啦!” 钟琳琅满头黑线。 这只小崽崽,今儿是来替谢凉淮做说客的?! “也没什么好拾掇的。” 金宝眼神环视一圈,又点了点头,“承欢殿什么都有!我方才还去瞧过了,都是好东西呢!这里面的破烂玩意儿,咱们不要了!” 钟琳琅:“……” 钱花花也开始满头黑线了,“破烂玩意儿?金宝,你知道这些个破烂玩意儿价值连城吗?” 她指了指柜子上的那些花瓶,“这些不都是你从承德殿顺出来的?” “花花姨,我的意思是,出了冷宫,就不要回头了!” 金宝年纪虽小,道理却是一套一套的。 只是他到底还是个孩子,有些话不知道该如何准确表达,便偏着头边思索边说道,“我们要向前看!所以冷宫里面的东西,都不要了!” 他虽然表达的很模糊,钟琳琅却能明白儿子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她眉头紧皱,“这番话是谁教你的?” “姜叔叔!” 金宝眨了眨眼,毫不犹豫的把姜笑愚出卖了。 姜笑愚:“……” 钱花花也顺势劝道,“琳琅,古往今来,被打入冷宫的女人,还能被接回去,是多大的福气?” “皇上昨晚虽惹你生气了,但他到底是皇上啊!听闻今日皇上又是送珍珠,又是接你回承欢殿,明显是在讨你欢心啊!” 天底下,堂堂帝王能做到这一步,还能有几人? 钱花花压低声音,“如今皇后被禁足,太后又身子抱恙。你回了承欢殿,便是后宫最大了!” “你得抓紧这个机会立威,今后方才不那么被动啊!” 闻言,钟琳琅忍不住多看了钱花花一眼。 这女人平日里除了吃还是吃,素来头脑简单。 没想到,今儿竟能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语重心长的话?!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见钟琳琅一脸意外,钱花花轻哼一声,傲娇地仰着头,“我又不是个傻子!其实我也很聪明的好不好?只是平日里我的聪明都被你的光芒掩盖了!” “今日你难得糊涂一回,我自然要点醒你!” 钟琳琅:“……” “再说了,你还能出冷宫呢,我从进了冷宫,就没有见过外面的天儿是什么样!你若是不出去,我就代你你出去了!” 这自然是玩笑话。 皇上要接的人是琳琅,又不是她! 钱花花嘿嘿一笑,“开个玩笑而已!时辰不早了,你赶紧拾掇吧!” “等你安置好了,记得回来看看我!” 虽只是隔了一堵墙,可到底是冷宫内与冷宫外的区别…… 说起“离别”,钱花花忍不住泪光泛滥,转头不看钟琳琅了。 她方才一番话的确是一片好意,可钟琳琅心下却想得更多更远。 正因为周太后与周皇后接连“失势”,她正好在这个时候被谢凉淮接回承欢殿。这个男人到底是要让她翻身,还是……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谢凉淮到底是要给她恩赐,还是给她拉仇恨? 毕竟枪打出头鸟,树大招风…… 钟琳琅思绪复杂,却怎么也没想到,已经有另外一只“枪头鸟”替她挡下了一切! 第107章 谢凉淮把她推出来挡枪? 承欢殿已经打扫得一尘不染。 钟琳琅牵着金宝,看着这装点精致的宫殿,宛如闯进了仙境一般。 承欢殿紧挨着承德殿,而承德殿,平日里没有谢凉淮的允许,甚少有人敢擅自闯入。即便是后宫妃嫔、即便是周皇后,也只能在外面乖乖候着! 因此,进不来承德殿,自然也无人能随意进出承欢殿。 钟琳琅就这样毫不避讳地牵着金宝,倒也不怕什么。 “娘亲,这里比冷宫好多了!” 金宝爬上那高高的椅子,在上面蹦跶了几下。 椅子上面还垫着垫子、靠着软枕,椅背上面的雕花精致而又优雅。 庞志远忙伸手扶着他,小心翼翼地喊道,“哎哟喂我的小祖宗,您当心摔了!” 钟琳琅站在门口,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若说承欢殿是仙境,那么冷宫便是……猪圈! 原本她还觉得冷宫挺不错的,但眼下一对比,才知道什么叫做“对比惨烈”! “这里,就是我被打入冷宫之前的寝殿?” 钟琳琅还有些不信,转头冲珍珠问道。 “是啊娘娘!” 提起三年前自家娘娘进宫那一日,珍珠仰着头,脸上满是自豪,“虽说娘娘只是贵妃,但一切规格制度都是按照皇后的位份给的。” 若不是因为周太后一心想让周成兰当皇后,要把这个皇后之位紧紧攥在周家手中…… 这个皇后之位,肯定是自家娘娘的! “娘娘有所不知,您进宫那一晚,皇上还特意吩咐涂制了椒墙呢!” “椒墙?”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 椒墙代表着什么,她不是不知道! 只是从未想过,三年前谢凉淮竟会那样在乎她? 但转念一想,肯定是看在钟家的面子上,谢凉淮才会给她那样的宠爱与特殊吧? 否则,那个狗男人怎会对她那么好? “是呀!就连皇后进宫都没有椒墙呢!咱们家娘娘可是独一份的恩宠!” 珍珠双手叉腰,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如今娘娘苦尽甘来,总算回到承欢殿啦!奴婢瞧着,承欢殿的摆设一如从前呢!” “娘娘您看。” 说着,她伸手在那张梨木雕花柜上面摸了一把,“啧,干净锃亮!” “娘娘,由此可见,皇上日日派人打扫承欢殿呢。” 庞志远将金宝抱下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可不是么?娘娘,这几年皇上从未允许任何妃嫔踏进过承欢殿呢!” “就连皇后,前些日子说想住进承欢殿,皇上都没答应呢!” 虽说周皇后住坤宁宫。 坤宁宫虽然豪华,距离承德殿也不远。 奈何,不如承欢殿这般“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再说了,周成兰心里也有一根刺——钟琳琅与承欢殿内,承欢殿内独一无二的椒墙,便是她心里永远也拔不掉的一根刺! 正因如此,她对钟琳琅恨之入骨,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钟琳琅久久回不过神。 见她皱着眉,神色复杂地站在原地,既没有进来瞧瞧,也没有回话。 庞志远心下一咯噔,只以为这位姑奶奶心里还有什么事儿。 他将金宝递给小顺子,示意小顺子带着金宝去找姜笑愚,随后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怎么了?可是还有什么地方不满意?” “满意。” 钟琳琅收回目光,“这承欢殿这么好,本宫怎会不满意?” 正因为太满意了,才会心生不安。 俗话说得好,水满则溢月满则亏。 她是贵妃,次周皇后一头,这承欢殿却是这样特殊…… 难怪周皇后把她视如眼中钉! 这三年她被打入冷宫,表面瞧着是谢凉淮对她的责罚,但换个角度而言,无异于是一种保护! 保护她免受周成兰、免受这后宫妃嫔对她的明枪暗箭,保护她与金宝平安无虞。 尽管,在此之前谢凉淮根本不知道金宝的存在! 可如今她已经回到了承欢殿,那些妃嫔们只怕个个都攒足了劲儿,恨不得将这三年多的怨恨尽数发泄在她头上! 恰好,今日周皇后又被禁足坤宁宫。 在她看来,这难道不是谢凉淮对周皇后的保护? 她被接回承欢殿,便成了这后宫内的众矢之的! 谢凉淮到底在搞什么?! 一面高调对她好,一面却又把她推出来挡枪? 此时,谢凉淮也不知他的精心筹谋的一切,已经被钟琳琅误会了,这会子还在替她谋划…… “这承欢殿越好,太后、皇后,那些妃嫔才会越发怨恨本宫吧。” 钟琳琅微微眯了眯眼,“皇上眼下在何处?” 她想找那个狗男人好好谈谈! “这……” 庞志远迟疑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答道,“娘娘,皇上这会子正在永寿宫呢!只怕一时半会儿,皇上没空见您!” “永寿宫?” 钟琳琅不明白那是哪个妃嫔的寝宫。 她转头看向珍珠。 珍珠蹙了蹙眉,压低声音答道,“娘娘,永寿宫是容妃的寝宫!” “容妃?” 钟琳琅满头雾水,“那又是谁?” 谢凉淮不是心里只有周成兰? 为何眼下又在永寿宫陪着容妃,还没空见她? “容妃是平远侯之女。” 不等珍珠回答,庞志远便一五一十地说道,“容妃与娘娘您同一日进宫!进宫时原只是个贵人,没过多久容妃的兄长在边疆立了大功。” “然后皇上便封了她为容妃。”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容妃,是四妃之一。” “那……还有三妃又分别是谁?” 钟琳琅问道。 从前她对这些事儿漠不关心。 可如今既然已经出了冷宫,她自然要将后宫的一切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是敌是友,她总得心里有数才是! “娘娘,还没有四妃呢!四妃中只有容妃。德贤淑妃都还空置着!” 庞志远忙道。 “如此说来,这个容妃……便是后宫妃嫔中的老二?” 这“老大”么,自然是周成兰。 “不,您才是老二。” 庞志远笑着答道。 钟琳琅:“……本宫不喜欢做老二。” 她要么不争,要么就要争做第一! 谁喜欢做万年老二? 上不疼下不爱,还总是受气的那一个! 就比如这三年来,周成兰贵为皇后,尊贵无双。容妃算是老三,日子也潇洒自在。唯有她这个“老二”,被打入冷宫三年之久! 她本是无心的一句话,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番话落在庞志远耳中,却又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他刚要说话,门外却突然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第108章 故意给钟琳琅下马威! 钟琳琅刚转身,便见几名宫人抬着几个箱子进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庞志远上前问道。 “庞公公,这些都是容妃娘娘吩咐,给钟贵妃送过来的!容妃娘娘还说了,如今钟贵妃总算出了冷宫,这承欢殿内马虎不得。” 几名宫人老老实实地答道,“所以,容妃娘娘特意给承欢殿添补了一些东西。” 庞志远脸色微微一变,忙吩咐几名宫人退下,随后转头看向了钟琳琅。 “钟贵妃,这……” “无妨。” 钟琳琅倒是不怎么在意。 她岂会看不出,容妃是故意这样做,其目的便是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 “看来,如今皇后掌管六宫的权利,暂时落在了容妃手中?” 钟琳琅轻轻挑眉。 难怪她方才说想见谢凉淮,庞志远说皇上在永寿宫,暂且没空见她呢。 想必,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而她虽贵为贵妃,比容妃还高了一头。 可如今打理六宫的人是容妃,她要故意给她下马威…… 钟琳琅倒也不觉得奇怪! 不过她今日刚出冷宫,容妃就这般迫不及待地要给她“好看”。看来这位容妃,倒是比周成兰那朵白莲花性子要急躁得多! 她微微一笑,“庞公公,你与我说说容妃这个人吧。”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啊! …… 永寿宫。 谢凉淮前脚刚走,容妃便靠坐在软榻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下面几名妃嫔。 “今日钟贵妃被皇上接回了承欢殿,你们几个,怎的不去承欢殿给钟贵妃请安?钟贵妃有这本事,能从冷宫出来,可见深受皇上宠爱。” 她冷笑一声,“你们不赶紧去请安,当心去得晚了,茶水都凉透了啊!” 容妃一番话,意味深长。 她就差明说:不赶紧去讨好钟贵妃,可就晚了! 几名妃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几年,她们处处以容妃为首,甚至对周皇后也是表面恭敬,背地里吐槽不断。 眼下听容妃这么一说,几人纷纷表忠心。 “不管她是钟贵妃还是什么贵妃,就算能出冷宫,也不一定能得皇上宠爱!哪里像容妃姐姐啊,如今可深受皇上重视呢!” “就是,皇上不但将这打理六宫的权利交给了容妃姐姐,夜里还要来陪姐姐用晚膳,这才是宠爱呀!” “钟贵妃能出冷宫,不过是仗着皇长公主寿诞将至,皇上为了堵住钟家的口,才会接她出冷宫罢了!” “可不是么?否则,她哪里能有这般幸运?” “就算她出了冷宫又如何?皇上若真的宠爱她,就不会把打理六宫的权利交给容妃姐姐了!” “……” 听着几人叽叽喳喳,言语中满是对她的讨好…… 容妃的虚荣心在膨胀! 她心下得意,面上却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本宫自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相提并论的!本宫的哥哥,这几年守卫边疆劳苦功高,皇上是看在眼里。” “岂是某些人的兄长似的,整日里纨绔不羁,处处顶撞皇上?” 闻言,几名妃嫔顿时不敢随意接话了。 这位容妃,是平远侯府的千金不假。 但众人皆知,容妃的性子不讨喜! 进宫时,她不过只是个小小的贵人。 后来依仗她的兄长在边疆立功,特意向皇上请封,封了他的妹妹苏秋容为妃。 如若不然,她能有今日? 这几年,苏秋容仗着她的兄长在边疆立功,在后宫横行霸道,就连周皇后也不被她放在眼里! 如今她又把目光对准了钟贵妃…… 顿时,几人在心里为钟琳琅捏了一把汗! “本宫说这么多也乏了,你们先回去吧。本宫打理六宫也很累的,这两日,你们得了闲就来陪本宫说说话,替本宫解解乏!” 苏秋容瞥了几位妃嫔一眼。 几位妃嫔:“……” 脸上笑眯眯,心下p。 既然打理六宫很累,那就该好生歇着,还让她们来陪她说什么话? 奈何,苏秋容如今位高权重,她们压根儿不敢得罪她! 于是,几位妃嫔恭敬地退下了。 “娘娘。” 几位妃嫔刚刚退下,苏秋容的贴身宫女粉墨便进来回话了,“方映海已经将东西送去了承欢殿,钟贵妃也收下了。” “是吗?” 苏秋容轻轻挑眉。 她把玩着那尖长的指甲套,嘴边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她的脸相较其他妃嫔而言,更加细长一些。 那双眉眼,也带着明显的刻薄。 尤其是那一双薄唇,生在那尖长的下巴上,瞧着更加薄情了。 说得难听些,她本就生了一张刻薄而又短命的模样。 此时这样冷笑着,脸上更添了几分尖酸,“本宫还以为,她要与本宫抬出贵妃的架子,不愿意收下本宫送去的东西呢。” “她是钟家的千金,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见过?” 粉墨低垂着头,“就算是钟家的千金,就算是贵妃娘娘,可在冷宫三年,钟贵妃的心气儿也不如从前高傲了吧?” “是啊!就算她天生是一只凤凰,可被折断了羽翼关在冷宫三年,如今她也只不过是一只秃了毛的鸡!” 苏秋容继续冷笑,“她这个贵妃,还不是照样要臣服于本宫?!” 听到她这般狂妄的一番话,粉墨嘴唇微动。 最后,到底是什么话也没有说,默默地闭上了嘴。 “赶紧给本宫收拾一下!皇上今晚要来陪本宫用晚膳呢!” 说着,苏秋容脸上可算露出了几分笑意。 她拿过一旁的铜镜,满意地看着镜中人,“如今皇后被禁足,太后凤体欠安,也无法替她做主。这个后宫,便是本宫的天下了!” “娘娘所言极是。” 粉墨附和道,“如今这后宫,最尊贵的人便是娘娘您了!” 她还不了解苏秋容的性子? 虽然她并非苏秋容带进宫的婢女,而是苏秋容晋升为容妃后,内务府重新指派给她的宫女。 但因粉墨知进退、识眼色,嘴儿甜,故而得到了苏秋容的重用。 她原本带进宫的丫鬟早已被冷落,在门外做了个不受重视的二等宫女。 听到粉墨一番阿谀奉承,苏秋容心下更加满意! 她得意地笑了起来,“今日,本宫不过是给钟贵妃一点小小的提醒!但凡她是个懂事的,知道今后该怎么做,本宫也会少为难她。” 在她眼里,懂事=不争宠且敬重她这个容妃。 “如若不然……” 苏秋容拿起一旁的木梳,一咬牙将木梳掰成了两截! 看着她面色狰狞的模样,粉墨后背一凉! 苏秋容随手将木梳往桌上一扔,这才漫不经心道,“本宫还有件事吩咐你去做。” “娘娘请吩咐。” 粉墨忙垂下头。 只见苏秋容眼中的冷光一闪而过,薄唇缓缓吐出几个字,“本宫要让她们,狗咬狗……” 至于这个“她们”指的是谁,粉墨很快也反应过来了,“娘娘!三思而后行啊!” 那两位……岂是容妃招惹得起的?! 见自家娘娘不听劝,粉墨也没了法子,只得硬着头皮领命而去。 苏秋容靠坐在椅子上,心中好不得意! 可谁知她前脚才给了钟琳琅下马威,紧接着……便有人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第109章 她后台很硬!容妃被警告! “娘娘,娘娘!” 粉墨刚刚出门,便又神色惊慌地去而复返了。 苏秋容正沉浸在给了钟琳琅下马威的得意中,见粉墨面色惊慌地跑了进来,不禁眉头紧皱,“冒冒失失,成何体统?” “出什么事了?” “娘娘,大事不好了!” 粉墨话还没说完,就被苏秋容不耐烦地打断了,“能有什么事?如今本宫掌管后宫,就算是天塌下来了,本宫也能顶起来!” “说,又怎么了!” 粉墨还未来得及说话,门外就传来一道冷哼,“呵!容妃娘娘好大的口气!” 这声音…… 苏秋容猛地与粉墨对视一眼。 粉墨眼神惧怕地看向门外—— 只见进来的人,不是寿康宫的冯姑姑又是谁?! 冯嬷嬷被谢凉淮割去舌头、打了一顿板子,如今还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呢。 故而,寿康宫的一切事务,如今都是冯姑姑出面。 “冯姑姑?!” 见冯姑姑板着脸走了进来,苏秋容心下微微一惊,“可是太后有什么吩咐?” 她忍不住站起身来。 倒也不是苏秋容胆小。 而是平素,这冯嬷嬷冯姑姑母女二人深受周太后信任,是周太后面前的红人。在后宫不受宠的妃嫔,过得甚至还不如这母女二人! 见到冯嬷嬷与冯姑姑,与见到周太后有什么两样? 因此,就连苏秋容心下也有些七上八下了,不知冯姑姑这时候来永寿宫做什么。 方才冯姑姑进门那一句,听着可像是来者不善啊! “如今这掌管后宫的人是容妃娘娘,指不定明儿容妃就能一跃成为皇后!最后,还能越过太后去!谁还敢吩咐你呢?” 冯姑姑脸色不好看,说出的话也不怎么好听。 岂止是不好听? 简直是打苏秋容的脸! 她脸色微微一变,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苏秋容忍不住剜了粉墨一眼:缺心眼的东西!方才进门时为何不说冯姑姑来了?! 害得她嘴上不把门儿,竟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冯姑姑若转头告诉了周太后…… 她这个容妃,今后的日子还能好过?! “冯姑姑说笑了,本宫岂敢有僭越太后的心思?” 苏秋容艰难地挤出一丝笑意。 “奴婢可没有与容妃娘娘说笑。” 冯姑姑仍是板着脸,冷声说道,“太后娘娘吩咐奴婢,来给容妃娘娘传个信儿!皇后娘娘闭门思过,这半个月内,需得容妃打理后宫。” “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做不了主的地方,记得请示太后。” 苏秋容脸色一僵——周太后这是在敲打她? “容妃素来胆大,不把谁放在眼里!但打理六宫不是儿戏,还望容妃严谨对待。” 冯姑姑一板一眼道。 “本宫明白了。” 苏秋容咬着牙,面上却还强撑着笑意。 “太后娘娘还说了。” 冯姑姑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继续说道,“虽说如今是容妃打理六宫。可皇后就是皇后,妃嫔就是妃嫔!还望容妃有自知之明。” “半月后,该交还给皇后娘娘的东西,可切莫忘记了!毕竟……” 言外之意便是:别以为打理几日后宫,容妃就能一跃成为皇后了! “太后娘娘还在呢!” 冯嬷嬷这才勾了勾唇,笑容古怪地盯着苏秋容。 若说前一句话还只是敲打她,那么这句话……便是赤!裸!裸的警告! 一旦她做出任何不利于周皇后的事,周太后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太后娘娘吩咐奴婢来取账本,明儿起后宫的支出,每一笔都要经过太后的同意。毕竟容妃娘娘年轻,也没有做过管家的事儿。” 冯嬷嬷抬了抬下巴,目光多了几分轻蔑。 “这偌大的后宫,可比不得小小的府邸。要管好后宫可没有那么容易!” 今儿一早,谢凉淮去寿康宫探望过周太后了。 说是皇后犯下大错理应受到重罚,看在周太后的面子上,他才网开一面小惩大诫,只是将她禁足半月。 可这打理六宫…… 钟贵妃虽今日被接回承欢殿,可到底没有掌家的经验,眼下她身份尴尬,打理六宫也不合适。 最要紧的是——他不想将这份重担交给钟琳琅,省得钟家多了筹码,因此更加猖狂! 所以,这打理六宫的事儿,便只能落在苏秋容头上了。 一来,她身份合适,毕竟是唯一的妃位。 二来,听闻进宫前苏秋容也跟着平远侯夫人学过如何掌家…… 这个理由,听得周太后心花怒放,当即便点头同意了。 碍于钟老夫人寿诞将至,钟琳琅迟早得出冷宫,因此今日接了她回承欢殿,周太后虽心下不甘,却也没有多加阻拦。 知道苏秋容是个轻狂的性子,她才特意派了冯姑姑来敲打她! “冯姑姑……” 听了冯姑姑一番话,苏秋容又岂会不明白周太后的用意? 她虽然轻狂,但是在周太后面前,又岂敢轻狂? “容妃娘娘不必多言。太后怎么吩咐,你怎么做便是!” 知道冯姑姑是狗仗人势,苏秋容满心不甘却又奈何不得她! 谁让她能做周太后身边的一条狗呢? 她咬了咬牙,示意粉墨将账本拿出来。 天爷啊! 这账本是半个时辰前才送来永寿宫的,在永寿宫还没捂热、她都还没来得及翻看一下呢,就这么被周太后给拿走了! 说是她掌管六宫,可看着周太后这架势…… 分明是要让她做个“空有其名”的空壳子! 苏秋容咬着牙,将账本递给冯姑姑。 目送冯姑姑走远后,她才转身砸了桌上的茶杯,“真是太嚣张了!根本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 奈何,她也只敢背地里发发牢骚,不敢将此事闹到周太后耳中! 方才还得意洋洋的苏秋容,这会子宛如一只丧家之犬,眼中除了愤恨、不见半点轻狂! “娘娘,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粉墨看着满地碎片,胆战心惊地问道。 “还能怎么办?太后此举,分明是故意给皇后撑腰!是在警告本宫,就算如今皇后禁足,这后宫做主的人还是她和皇后!” 周太后就是周皇后强硬的后台! 苏秋容一拳砸在桌面上,脸上乌云密布。 她恨恨地咬着牙,半晌才坐了下来,脸上的阴云被丝丝狡诈所替代,“看来,本宫有必要去见见钟贵妃了!” “见钟贵妃?” 粉墨不解,“娘娘,您去见钟贵妃做什么?” 苏秋容瞥了她一眼,冷冷地笑了起来,“去了你就知道了……” 第110章 容妃泼妇骂街,钟琳琅摆烂! 承欢殿。 习惯了冷宫的清静,突然回了承欢殿,钟琳琅还有些不自在呢! 虽说她入宫时便被安置在承欢殿,可这三年多她都是住在冷宫。要说到底哪里才是她的寝宫,她还是更习惯冷宫那张硬硬的木板床! 承欢殿的床又大又软和,她躺在上面仿佛置身云朵之中。 钟琳琅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问道,“珍珠,这偌大的承欢殿,也只是你我二人居住?” “娘娘,三年前承欢殿内宫人有二十余人。” 珍珠答道。 “二十余人?!” 钟琳琅一跟头坐了起来,“我用得着那么多人伺候?他们都做什么?难不成我吃饭都有人喂?” 珍珠:“……娘娘,那也分殿内殿外伺候,奴婢的意思是,加上洒扫的那些共计二十余人。” “那也挺多的!想想都觉得吵。” 钟琳琅摇了摇头,又兴冲冲地问道,“金宝说今晚陪我用晚膳,你赶紧去厨房瞧瞧,都有些什么食材,我要给金宝做他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还有……” “算了,还是我亲自去瞧瞧吧!有什么做什么!” 就算没有的食材,她还有空间大哥呢! 如今是容妃掌管六宫,那女人不比周皇后好到哪里去,也是个狠角色啊! 钟琳琅也不想刚回承欢殿,就与苏秋容掐起来。 就算要对上,也得让她适应一下冷宫外面的节奏么! 哪知她刚出寝殿,便听到大门外传来一阵吵嚷声。 “这是什么声音?” 钟琳琅蹙了蹙眉,“是什么人在外面大呼小喝?” “奴婢去瞧瞧。” 珍珠一溜烟去查看了。 须臾,她在小厨房找到了钟琳琅。 “娘娘,是容妃来了!” 珍珠脸上挂着遮掩不去的兴奋,“不过,她被门外的御林军拦住了!” “容妃?” 钟琳琅又开始皱眉了。 不过说是皱眉,还不如说是五官拧在一起、一脸嫌弃! 苏秋容在她心里,就是瘟神一般的存在! 她可不想招惹瘟神! “她来做什么?对了,我不是都已经被放出冷宫了?怎的承欢殿也有御林军守着?皇上这是几个意思?还把我关禁闭呢?” 钟琳琅愤愤不平地放下了手中的菜刀。 珍珠胆战心惊地看着深深嵌入菜板中的菜刀,后怕的打了个冷战。 自家娘娘瞧着柔弱,可身手一点也不弱! “娘娘您误会皇上了!方才庞公公离去时,小声与奴婢解释过了。” 珍珠压低声音,“庞公公说,皇上这是为了保护您呢!” “保护我?” 钟琳琅冷哼一声,“我又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但转念一想,她被打入冷宫三年多,这后宫到底是什么形势也的确两眼一抹黑。今儿个她刚回承欢殿,容妃不派人来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来了一个容妃,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人? “容妃这个时候来做什么?她下马威也给了,难道还要亲自来会会本宫?” 说着,钟琳琅解下围裙,“那就来吧!” “反正,我是贵妃,她是妃位,见到本宫还得请安呢!” 她虽然贵为贵妃,可半点没有贵妃的架子。 这三年多,也多是她亲自下厨给金宝做饭。 从添加辅食到可以吃米面饭菜,钟琳琅对金宝的饮食很是上心。 正因如此,金宝才会这般白白胖胖、健健康康,抵抗力好极了! 她不喜欢厨房的油烟,却甘愿为了儿子系上围裙困在那方寸之地。不过到目前为止,也只是金宝能让她心甘情愿为他下厨。 换做是谢凉淮那个狗男人…… 呸! 屎都不给他吃! 因为不喜欢油烟,所以她有无数件可可爱爱的围裙(在此感谢空间大哥的无私赞助!) “娘娘!” 见自家娘娘脾气上来了,珍珠忙劝道,“您何苦与容妃一般计较?正如您所言,您是贵妃!您就该摆出贵妃的派头!” “再说了,皇上先前特意吩咐过了,您刚回承欢殿,暂时不见任何人!” “所以御林军已经将容妃挡回去了!” 也正是因为被拒之门外,苏秋容方才在门外泼妇骂街呢…… “为什么要挡回去?她还能吃了我不成?” 钟琳琅竖着耳朵一听,门外已经没有了苏秋容的声音,瞧着应该是气冲冲地离开了。她这才收回目光,自言自语道,“奇了怪了!” “娘娘,怎么了?” “我总觉得,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她抬眼看向珍珠,“也不知是因为容妃,还是因为什么。” 钟琳琅仔细感受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感觉!但不是什么好的感觉。” 就好像是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娘娘一定是刚刚回承欢殿,还不习惯呢!” 珍珠宽慰道。 “管它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色不早了,我得赶紧给儿子准备晚膳!对了,今晚我多做一些,你给花花送去。” 钟琳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我们出来了,花花和冬儿又该怎么办。” “娘娘,钱答应除了孤单一些,倒是不必担心。” 珍珠眼神微微一闪,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她欲言又止。 见状,钟琳琅一边系围裙一边问道,“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吞吞吐吐做什么?” “娘娘,奴婢更担心的是……” 珍珠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伸手指了指寿康宫的方向。 寿康宫与坤宁宫在同一方向。 见珍珠伸手指向那边,钟琳琅还以为她是在暗示周皇后呢。 “担心皇后作甚?她不是被禁足了么?” “娘娘!奴婢指的是太后!” 珍珠将声音压得更低了! 隔墙有耳的道理,她比谁都明白! 她更明白,周皇后压根儿不是自家娘娘的对手……自家娘娘平日里瞧着像是忍让周皇后,不过是不想与她一般计较,故意摆烂罢了! 但若真要“打”起来,周皇后只怕骨头渣子都不剩! 可周成兰好对付,周太后可是一块难啃的“老姜”啊! 珍珠倒是细心。 不过这一次,她与钟琳琅都没有料到,周皇后虽然被禁足了,却仍旧不安分! 一场围绕钟琳琅的阴谋,已经暗中拉开了序幕…… 第111章 钟贵妃对朕投怀送抱? 是夜,钟琳琅刚做好满桌金宝爱吃的菜,门口就传来奶里奶气的一声“娘亲”。 “妈妈的好大儿回来啦!” 钟琳琅解开围裙,连忙迎了上去,“快让娘亲抱抱!” 哪知,她刚半蹲着伸出手迎接的不是金宝小小的身子,反倒是……一双强劲有力的大手,直接抓着她的肩膀把她拎了起来。 然后,她的双手被人强制性地搂住了来人的腰! “钟贵妃这么迫不及待地对朕投怀送抱?” 这反转…… 钟琳琅皱着眉,抬头瞪着谢凉淮那双含笑的双眸,一把将他推开了! “真晦气!” 投怀送抱? 她明明是想抱儿子的! 没想到谢凉淮这厮也来了,还抢先把他自己“塞”进了她的怀中! 钟琳琅一边用衣袖擦拭双手,一边眉头紧皱,抱怨不停,“皇上可听说过一句话?你这是违背妇女道德!要遭天谴地!” 谢凉淮:“???” 违背妇女道德? 遭天谴? 他是皇帝,亦是她的夫君! 对了,这女人方才说的第一句话,他若是没有听错的话,是“晦气”吧? “你方才说什么?” 谢凉淮眯了眯眼,神色多了几分危险。 “没,没什么!” 对上珍珠提醒的目光,钟琳琅轻咳一声,忙俯身将金宝抱了起来,笑嘻嘻地转移了话题,“我的儿啊!娘亲总算盼到你了!” 珍珠方才提醒她:娘娘,是皇上接您回了承欢殿,您还欠皇上人情呢! 人情还未还,若又招惹了谢凉淮生气,再一次把她打入冷宫的话…… 且不说丢人现眼,她也不能像眼下这般,与金宝一同用晚膳了! 好吧,先不说还谢凉淮人情,总不能再惹他生气吧! 于是,钟琳琅故意装作没有看到这厮。 忽视他,就不会生气了! 她故意忽视他,谢凉淮应该也明白她的意思。明儿个夜里,他就不好再腆着脸来承欢殿,在她面前自讨没趣了吧? 见钟琳琅抱着金宝在膳厅坐下,母子二人开始用餐,反倒是他还在站在门口…… 像根木桩似的。 谢凉淮微微蹙眉。 不等他开口,珍珠便赶紧说道,“皇上,菜都还没凉呢!这是我家娘娘亲自下厨做的一桌菜,您快来尝尝吧!” “哦?” 珍珠帮钟琳琅给铺了台阶,谢凉淮便也顺着台阶下了。 一听是钟琳琅亲自下厨…… 一看那满桌佳肴便是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谢凉淮心下还有些诧异——钟琳琅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怎的还会下厨? 瞧着这厨艺还挺不错啊! 甚至有不少菜式,他这个皇帝也从未见过……难不成,这女人的厨艺还能赛过御厨? “既然是钟贵妃亲自下厨,朕便勉强尝尝吧!” 说着,谢凉淮厚着脸皮进来蹭饭了。 他识趣地没有贴着钟琳琅坐,反倒是坐在了她和金宝的对面。这会子这女人明显看他不顺眼,若他还要往她跟前凑,说不准她会拿着扫帚把他赶出去! 为了尝尝这新鲜菜式的味道,谢凉淮难得“识趣”一回! 钟琳琅一边给金宝夹排骨,一边拿眼角余光偷瞄谢凉淮。 勉强尝尝? 她求求他不要勉强他自己了,赶紧走吧! 谢凉淮这会子也无暇说话,正好奇地夹起一块藕夹,仔细地打量着,“这是什么吃食?” 看着自家娘娘眼神“不善”的样子,便知她肯定不会解释,珍珠忙答,“回皇上,这叫藕夹,也叫藕盒!是我家娘娘自创的一种菜式。” 一听“自创”的菜式,钟琳琅不由面红耳赤了。 也不知这种吃法到底是什么人创造的,不过所处的这个年代,似乎还没有人这样吃。 她之所以会做,不过是因为从二十一世纪带来的法子…… 前些日子她做了一次,珍珠和钱花花便兴奋地问她怎么会做、是跟何人学的。她当时为了应付她们,便厚颜无耻地说是她自创的菜式。 没想到眼下,珍珠会一脸骄傲地告诉谢凉淮,这是她自创的…… 呜呜呜对不住了,创造这道菜品的大师! 钟琳琅老脸滚烫,一时间也没了偷瞄谢凉淮的心思,默默地给金宝夹菜。 “唔,这里面是肉?” 谢凉淮咬了一口,顿时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 平日里这个狗男人除了板着脸还是板着脸,甚少能看到他露出这般惊愕之色。 瞧着谢凉淮喜欢这种味道,珍珠顿时更为自家娘娘感到自豪了,“是呢皇上!我家娘娘手巧,做什么都好吃!” “我家娘娘不但有一手好厨艺,其他方面会得更多呢!” 此时的珍珠,宛如是个极力推荐她家“产品”的销售员似的,卖力地要将自家娘娘推出去…… 钟琳琅心下无奈,眼神示意她适可而止——与这狗男人说这么多做什么?! 这狗男人前有周成兰,后有苏秋容,她可不想掺和进去! 三个人的感情尚且太拥挤了,更何况是四个人?! 珍珠只当没看见,还在继续给谢凉淮“推销”,“皇上,这一道是粉蒸排骨,您尝尝味道如何?” “嗯,味道不错!” 谢凉淮只尝了一口,便忍不住点了点头。 他素来不喜欢重胃口的食物,平素偏向甜口。 偏钟琳琅又喜欢吃辣,所以这粉蒸排骨的口味调得偏辣一些。 谢凉淮被辣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却还是忍不住又尝了一口。 见状,钟琳琅一双眉拧得更紧了——她护食! 金宝随了她和谢凉淮两人的口味,甜辣都能吃。可这粉蒸排骨,是她做给她和儿子吃的,没想到被谢凉淮一块又一块夹走了! 眼瞧着盘子里只剩一块了,钟琳琅再也坐不住了。 “皇上!” 正要夹走最后一块排骨的谢凉淮动作一僵,神色狐疑地看向了她,“何事?” “皇上,为何不去坤宁宫或者永寿宫用晚膳呢?皇上不是今晚要陪容妃用膳么?” 钟琳琅眼下只想赶走他! 狗男人,别来破坏她和儿子用膳的温馨时刻! 谢凉淮轻轻挑眉,缓缓收回了手。 最后,拿着筷子的手一转弯,还是夹走了最后那块排骨,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回了一句,“钟贵妃,食不言,寝不语。” 钟琳琅:“!!!” 靠! 她真想用筷子戳瞎这个男人的双眼! 听不出她是故意赶他走吗?! “皇上你随臣妾来!” 钟琳琅示意珍珠照顾金宝用膳后,气鼓鼓地起身,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她还有好几笔账,一并与谢凉淮清算! 第112章 暴君“心神荡漾”,吻技提升! 见钟琳琅头也不回地出去了,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似乎是笃定了,他会当真跟着她出去似的。 谢凉淮轻轻挑眉,心下不由浮现出姜笑愚前儿说的那一句话: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不过,他也当真抬脚跟出来了。 “有事?” 他背着手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台阶下的钟琳琅。 “皇上。” 钟琳琅气鼓鼓地转身看着他——这个男人个头本来就高,偏偏这会儿他还站在台阶上,她这么仰头看着他也太累了吧! 许是觉得这样没有气势。 她又倔强地走上台阶站在他对面,“皇上可知今日,臣妾这承欢殿险些被人拆了?” “哦?何人所为?” 谢凉淮只当不知是怎么回事。 “都是您那位好宠妃,容妃的手笔啊!如今容妃得宠,又掌管后宫,今日先是派人来给了臣妾一个下马威,又气势汹汹要闯入承欢殿……” 钟琳琅冷笑一声,“好大的威风啊!” “臣妾这张脸,只怕丢得满后宫都是了呢!” 其实,她对苏秋容也没有这么生气。 她生气的点是因为谢凉淮! 没有一点提醒,就把她接出冷宫,还是利用金宝让她回了承欢殿! 既是让她出了冷宫,却又任由苏秋容在她头上撒野! 好歹她是贵妃,苏秋容是容妃! 她可以不在乎脸面,但她身后是整个钟家! 她不要脸,钟家要脸! 她虽然记忆还未完全恢复,但是今日也听珍珠说过了。 苏秋容是平远侯府的千金又如何? 平远侯府在翰国公府面前,提鞋都不配! 苏秋容的父亲平远侯,不过是依仗她的外祖父提携才有了今日。虽是侯爷,在朝中也不过是个闲职,并没有什么实权。 可前些年苏秋容母亲病逝,听闻是因为平远侯养了外室,活生生被气死了。 从那以后,她外祖父家便与平远侯府反目成仇…… 如今,只有她的兄长立下两回功劳,勉强撑着平远侯府的门楣。 而翰国公府钟家,可是京城的百年望族! 与皇室,更是多年相依相扶,缺一不可的关系! “皇上非要接臣妾出冷宫,可就是为了给你的宠妃做垫脚石,给你的宠妃立威,让她今后打理六宫才有人信服不成?” 钟琳琅越说越生气,“既然如此,还不如索性让臣妾一辈子都待在冷宫!” “朕没有……” 见她真的生气了,谢凉淮蹙了蹙眉,还未来得及解释,就被钟琳琅打断了。 “是啊,您是皇上!您说什么都是对的!可苏秋容仗着您的势,把臣妾往泥泞里踩,皇上难道还要护着她吗?” 钟琳琅冷笑,“今后大臣参皇后,就不怕明日参容妃?” “到那时,皇上这后宫又交给谁打理?” “哦,对了!” 见谢凉淮刚要开口,她又道,“容妃还特意派人传话呢。” “说是皇上觉得臣妾是弃妃之身,能回承欢殿已是臣妾三生修来的福气!臣妾即便仍为贵妃,却不配打理后宫,不配与容妃相提并论!” “朕……” 没有! 谢凉淮一双眉拧成了麻花。 他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但转念一想,就算他没有说过,但难保苏秋容不会暗中搞鬼,擅自做主传这些难听的话到钟琳琅耳中! 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见状,钟琳琅脸上的笑意也愈发的冷了! “呵。皇上倒也不必生气,臣妾笨嘴拙舌,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若今晚有什么话惹了皇上生气,皇上心疼容妃……大不了将臣妾再打回冷宫便是!” 她只以为,谢凉淮突然黑脸,是因为心疼苏秋容! 谢凉淮开始咬牙了,“!!!” 这个女人! 反应就这么迟钝吗? 他到底是心疼谁,到底是因为谁生气? 她一点都感受不到? 她若笨嘴拙舌,这世上就没有能说会道的人了! “你……” “皇上可是生气了?臣妾连夜收拾东西回冷宫吧!” 钟琳琅转身欲走。 谁知谢凉淮长臂一伸,立刻将她拽回了怀中,“钟琳琅!你就看不清楚朕的心意,非得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朕生气?!” 他咬牙切齿的味道很明显。 “是啊!臣妾一不如皇后温柔体贴,二不如容妃贤惠能干!臣妾……” 话还没说完,钟琳琅自个儿先皱了皱眉。 不对! 这话听着怎么酸溜溜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因为这事儿吃醋呢! “臣妾……”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刚要继续开口,便见谢凉淮这张俊脸凑近了——唔!她又一次被这个狗男人吻了! 头顶的宫灯很明亮。 许是三年多都没有亮过,此番她回承欢殿,宫人特意换了新的宫灯吧。 所以,才会这般明亮,照得她和谢凉淮仿佛站在日头下。 这盏灯,就是为他们而亮! 钟琳琅能明显看到谢凉淮的黑眼圈。 他虽是帝王,虽五官俊朗,可人无完人。 因着常年熬夜批阅奏折,朝政繁忙、后宫烦心,谢凉淮的皮肤有些粗糙。最明显的,便是他那双淡淡的黑眼圈。 钟琳琅没有太多错愕,只在心中叹息:又一次被狗啃了! 反倒是谢凉淮,今晚吻上她的红唇,与昨晚生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至少,不像是啃豆腐了,让他心神荡漾了不少! 果然,第二次“虚心请教”了简尧和庞志远后,他的吻技有所提升了! 不知钟琳琅这会子是什么感受,反正谢凉淮自我感觉良好! 怕他们吵架,特意跟出来的金宝,这会子抱着碗筷坐在门槛上看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发现,他的存在比头顶那一盏宫灯还要明亮! “小殿下。” 倒是珍珠看得面红耳赤,忙捂住了金宝的眼,“这可看不得呢!” 她忙将金宝抱回了膳厅,两人对视一眼偷偷地笑了起来。 “珍珠姐姐,我今晚会不会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金宝一边吃,一边天真无邪地问道。 “这……” 这个问题把珍珠难住了。 她总不能告诉金宝,两人抱着接个吻就能怀孕吧? 至少,也得一起困觉才行…… 小殿下三岁不到,她说这些少儿不宜的问题真的好吗? “珍珠姐姐,父皇和娘亲能和好吗?” 金宝继续发问。 这一次,珍珠很肯定地点了点头,“能!一定能!” 娘娘复宠不过是迟早的事! 话刚出口,便见金宝一双大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珍珠姐姐,咱们帮父皇和娘亲和好吧!” 他已经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好(馊)主意了…… 第113章 金宝出“馊主意” 很快,金宝又一次出现在门口,“父皇,娘亲!” 他脆生生地说道,“外面太冷了,你们若是着凉了该怎么办?要不,你们还是进屋去吵吧!但是别在膳厅内吵。” “我还要吃饭呢!” 金宝小手一指,指向了钟琳琅的寝殿,“你们去那边吵吧,我耳不听为净!” “免得我伤心,吃不下饭了。” 他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一脸无辜地说道。 难为这小崽崽了。 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他有些小喘,小胖手扒拉着殿门看着他们。 谢凉淮与钟琳琅身子一僵。 钟琳琅率先回过神来,猛地一把推开谢凉淮,面红耳赤地转头看向金宝,“儿子,你,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居然被儿子看到方才“少儿不宜”的画面了?! 都怪谢凉淮! 钟琳琅一边问,一边瞪着谢凉淮。 谢凉淮脸色也有些讪讪的。 不过,他到底是个男人,脸皮总归要厚一些。 于是,谢凉淮牵着面若桃花的钟琳琅进了寝殿。 很快,寝殿内传来了争执声—— “都怪你!如今被儿子看了去,我日后还如何面对儿子?” “朕也不知……” “就是怪你!若不是非要让我回承欢殿,若不是你的宠妃来羞辱我,我也不会这般生气,也不会与你争吵,更不会让儿子看了去!” “朕……” “你闭嘴!” “……” 听着殿内传来的争执声,珍珠下意识看向金宝。 就怕小殿下听到争执声会难过,会失落。 哪知,没有瞧见金宝面露难过,反倒是见他笑嘻嘻地收回目光,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把锁,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珍珠满头雾水。 适才金宝说他要帮着父皇和娘亲和好,却也没有说用什么法子帮他们和好。 眼下见他从怀中取出一把锁…… 珍珠眼神微微一闪,赶紧跟了过来,“小殿下,你想做什么?” “嘘!” 金宝举着那把锁,示意她不要出声。 那把锁其实并不大,但金宝实在是太小了! 小小的人儿举着一把大大的锁,便愈发地衬得那把锁更大了! 他费力地踮着脚,想要把那把锁挂在门上。 可惜他短短的小胳膊,哪里够得着? 又怕弄出动静太大,被里面的两人听见了……金宝立刻转头冲珍珠求助,伸手指了指门,又指了指锁,示意珍珠帮他挂上去。 珍珠便也老老实实帮他把锁挂上了。 金宝跳进她怀中,用钥匙一拧,“咔嚓”一声——上锁了! 他取下钥匙,窃笑着塞进了怀中,示意珍珠赶紧抱着他逃离。 珍珠愕然。 好家伙! 小殿下居然把皇上和娘娘给锁在寝殿内了?! 这当真不是馊主意? 但转念一想自家娘娘与皇上如今水火不容,把他们关在一起这个法子还真是……妙啊!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想着想着,珍珠脸上的神色就开始猥琐起来。 怕被发现,她忙抱着金宝回了膳厅。 寝殿内。 钟琳琅像是一只发狂的母豹子似的,正凶神恶煞地瞪着谢凉淮,“不管是臣妾刚进宫就被皇上打入冷宫,还是三年后的今日。” “臣妾每次遭遇不测、遇到麻烦,哪一次不是因为皇上?” 这一刻,她才不管什么皇帝,什么妃嫔,什么身份地位…… 她憋了一肚子的火,今儿个都得让谢凉淮知道! “臣妾为何失忆?不也是因为皇上,我才会撞墙自尽导致失忆?!” 原本谢凉淮还与她争论,但听这句话…… 他心虚,他没法儿接话! 三年多了,他一直在暗中调查柳将军命丧战场一事,可始终没有进展! 正因为无法洗脱他身上的嫌疑,不能让钟琳琅相信这一切都不是他所为,因此他一直不敢让她恢复记忆,不敢让她想起他们的从前! 钟琳琅的脾气,他比谁都了解。 她会因为柳将军刺杀他一次,就敢、也会刺杀他第二次,只为了给柳将军报仇! “琳琅,朕……” 甚少听到他喊她的闺名,眼下看到谢凉淮欲言又止的模样,钟琳琅冷笑着,“怎么?可是被臣妾说中了?皇上不知该如何辩解了?” “方才皇上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 她也不知道她到底因为什么生气。 有可能是因为她不想出冷宫,却被他用金宝“诱哄”她出冷宫; 有可能是因为她回了承欢殿,想见他却被告知他正在陪着容妃; 有可能是因为她刚回承欢殿,容妃就迫不及待地给了她下马威; 也有可能是因为容妃派人传话,提起谢凉淮亲口所说,说她不过是个冷宫弃妃,不配掌管六宫…… 总之,钟琳琅这会子看谢凉淮哪里都不爽! 因为不爽,她恨不得让他立刻从承欢殿滚出去! “钟琳琅,你冷静一点!有什么话好好说!” “臣妾不配与皇上好好说!” 钟琳琅冷哼一声。 她“蹬蹬蹬”地来到门边,打算开门让谢凉淮滚蛋,“臣妾这承欢殿实在不配皇上踏足,若被皇后与容妃知道,皇上今晚来了承欢殿,明儿臣妾又要遭人暗算了!” “夜深了,皇上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 说罢,她一拉门…… 嗯? 怎的拉不动? 钟琳琅皱了皱眉,手上加重力气。 谁知殿门仍是纹丝不动,像是门外有人与她作对,故意把门拽着不让她打开似的! “破门!怎么回事!冷宫的门都比你好使!” 钟琳琅在气头上,不只是看谢凉淮不顺眼,看这扇破门也不顺眼! 她一边拉一边踹,嘴里还一边骂骂咧咧,“出了冷宫诸事不顺,我这辈子就与冷宫投缘,冷宫外都是什么垃圾玩意儿!” 垃圾玩意儿·谢凉淮:“???” 他怀疑钟琳琅在骂他,但是找不到证据。 毕竟这女人很擅长指桑骂槐! “朕自己走。” 这会子钟琳琅在气头上,两人同处一室关系只会越来越紧张。 他不如索性先回承德殿,让金宝安抚她,等她情绪平静些了,他夜里再偷偷溜进承欢殿便是…… 谢凉淮心下打着好算盘。 谁知,他拉了拉门,殿门仍旧纹丝不动! 这下,谢凉淮也跟着皱眉了。 “庞志远,庞志远?简尧!简蘅!” 他冲门外喊了几声,“来人!” 可惜,门外除了呼啸而过的寒风之外,没有任何人应声…… 钟琳琅与谢凉淮对视一眼,眯着眼睛从门缝往外看去,顿时无语住了,“这是哪个混账东西,把门给锁上了?!” “上锁了?” 谢凉淮也有些诧异。 是什么人敢这般胆大包天?! 但转念一想,门被锁上了,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啊……他或许可以趁着今晚,在钟琳琅这个女人面前好好振一振“夫纲”! 第114章 谢凉淮“振夫纲” 钟琳琅见拉不开门,便打算暴力破门了。 “且慢!” 眼见她抓起一旁的凳子,谢凉淮忙拦了下来,“你要砸门?” “不,我要破门。” 钟琳琅冷着脸,“与其看着皇上给臣妾甩脸子,臣妾不如识趣一点主动离开。省得与皇上两看生厌,各自都烦!” 谢凉淮:“……朕何时对你甩脸子了?” 谁能告诉他,三年前的钟琳琅分明不是这样! 怎的失去记忆后,她就变成了这样一个无理取闹的小作精了? “就刚刚!你是这副表情,不是甩脸子是什么?” 钟琳琅学了一下他方才的神色。 谢凉淮:“……” 他方才分明是被她一番话怼得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什么了! 到她眼里,就成了甩脸子? “朕没……” 不对,他是皇帝! 他就算对她甩脸子,也是因为她有错在先。是她今晚一直胡闹,不听他的解释,所以他心下不悦才会做出那副神色! 但那不是甩脸子! 谢凉淮刚想解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来,“你就这么不想与朕待在一起?” 他一步步靠近,夺过钟琳琅手中的凳子扔到一旁。 膳厅内。 听到这边殿内“哐当”一声,珍珠顿时被吓得一个激灵,“小殿下,皇上和娘娘不会打起来了吧?” 自家娘娘也是会功夫的,虽然比不上几位公子厉害。 而谢凉淮是暴君…… 两个暴脾气凑在一起,若没有一人主动低头的话,只怕今晚是“凶多吉少”啊! “不会!父皇答应过我,不会对娘亲动手。” 金宝嘿嘿一笑,信心十足。 “可是……” 珍珠犹豫着。 “真的不会!” 他相信父皇的话! 父皇言出必行,一马既出驷马难追! 金宝有些困了,冲珍珠伸出小手手,“珍珠姐姐,我想睡觉觉。” 珍珠忙抱将他抱在怀中,却又有些为难了。 娘娘和皇上被小殿下关在寝殿内,她又不能擅自进入承德殿……小殿下今晚睡哪儿呢! 见金宝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珍珠犹豫着把他抱去了偏殿。 因为相邻,隔壁什么动静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但凡隔壁两位祖宗打起来,她都能第一时间冲进去劝架! 就这样,珍珠把金宝放在床上后,便将耳朵贴在墙壁上,开始认真听隔壁是什么动静。 这边,钟琳琅和谢凉淮岂能想到有人在“听墙根”? 谢凉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双黑眸中神色复杂。 钟琳琅看着被摔得四分五裂的凳子,眉头拧得死死的,“皇上这又是什么意思?皇上心中有气,只管冲臣妾发现就是,为何摔臣妾的凳子?!” 一开口,谢凉淮好不容易酝酿好的“振夫纲”的气势,瞬间就哑火了。 敢情在这个女人眼里,她还不如一把凳子重要? “钟琳琅,你别惹朕!” 谢凉淮当真咬牙切齿了! 他就没见过比钟琳琅更能气死人的女人! “你,你别过来!” 见谢凉淮朝着她一步步逼近,不知为何钟琳琅心里很没有底。 她也一步步后退,却还死鸭子嘴硬地大放厥词,“皇上为何反倒生气了?莫不是被臣妾说中了,所以恼羞成怒?” “皇上若真生气,有本事咬我一口啊!” 笑话! 她可是钟琳琅! 她全身上下就属这张嘴最硬! 谢凉淮快被气地炸开了! 听她还在激他,他没忍住一把抓过她的手臂,当真送到了嘴边! 钟琳琅也被吓得身子一僵——好家伙,这男人还真咬啊! 她赌他不会咬。 谁知,谢凉淮张口就咬了下去! “啊……皇上你还真咬啊!您是不是狗变的!” 钟琳琅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没忍住惊呼一声! 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以下犯上,什么大逆不道? 见她吃痛,收回手委屈巴巴地站在原地瞪着他,谢凉淮顿时心情大好,“朕是不是狗变的,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昨晚他吻她,她不就骂他是狗? 他堂堂帝王,七尺男儿,还能与她一介女人一般计较? 被她骂了,又不会少块肉! 但谢凉淮的忍耐力,也仅仅限于对钟琳琅罢了…… 换做是别的女人敢对他大不敬,早就拖下去乱棍打死了! 钟琳琅知道,他是在影射昨晚她骂他一事,顿时脸颊一热,“皇上是皇上,臣妾是臣妾,臣妾不了解皇上。” 她说绕口令似的,与他撇清了关系。 “是吗?需不需要朕帮你回忆一下昨晚之事?” 见她死鸭子嘴硬,谢凉淮又一次逼近了她。 钟琳琅忙又后退了几步,谁知后背已经贴在了墙壁上! 后背一片冰凉,她的心也一片冰凉——完了!这个狗男人今晚是在与她秋后算账啊! 她无路可退,只能偏过头与他保持距离。 谢凉淮还在逼近,温热的气息已经喷洒在她的脸颊上。 暖烘烘的,痒酥酥的。 他高挺的鼻尖,也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 钟琳琅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皇上,你,你想做什么?” 谢凉淮凑近她耳边,一开口薄唇便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垂,“你不是忘记了昨晚的事?朕若帮你回忆回忆,你可能想得起来?嗯?” 他声音沙哑,该死的撩人! 随着他的话,钟琳琅忍不住身子轻颤! 她的耳垂,便是最敏感的地方! “皇上,请自重!” 她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几个字,背在身后的双手此时握得紧紧的,手心湿润一片。 这个动作,更显得她被动极了! 瞧着她脸颊粉红,耳根与脖子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谢凉淮忍不住心下一动。 他喉结微动,更添了几分性感。 “钟琳琅,朕是你的夫君。半夜三更,你我共处一室,你让朕如何自重?” 他目光深深地看着她,眼底深处的暗色缓缓上浮,使得他的双眸犹如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此时的谢凉淮,危险而又迷人…… 钟琳琅知道,他若控制不住他自己,只怕她今晚……就要被他生吞活剥了啊! 她还未来得及想到脱身的好法子,谢凉淮的手,便已经放在了她的腰间。 ——完了! 钟琳琅满脑子都只有这两个字。 今晚她不会真被他给“吃了”吧! 眼瞧着谢凉淮解开了她的腰带,钟琳琅脑子里灵光一闪而过,忙一把抓住他那不老实的手,大声喊道,“皇上!” “有个大买卖,做不做?!” 第115章 皇上,做个大买卖! 大买卖? 谢凉淮动作微微一顿。 不过在这种时候他不想分心,主动将“大买卖”三个字抛到脑后,满脑子只有放大数倍的那三个字:做不做?! “做。” 谢凉淮微微一笑,笑容意味深长。 同时,他手上的动作也还在继续。 钟琳琅:“???皇上!我说的做不做,不是这个做!” 她咬牙切齿地抓住了谢凉淮的手,“臣妾的意思是,大买卖做不做!” 这个狗男人理解成什么“做不做”了?! “有多大?” 谢凉淮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样子,只觉得心情舒畅。 原来,气死人不偿命的感觉是这样? 把别人气个半死,自己心里舒坦…… 果然不错! “皇上觉得有多大?” 见他手上动作停下来了,钟琳琅心下勉强舒了一口气,这才仰头看着他。 哪知,这个狗男人虽然动作停下来了,可那一双眼睛,分明还直勾勾地落在她的胸前,“朕觉得,可能一手可握。” 一手可握? 一手可握的买卖能有多大? 她皱了皱眉,顺着谢凉淮的眼神看过来…… “靠!谢凉淮!” 钟琳琅立刻抓着衣襟捂着胸口,警惕地瞪着他,“你想干什么?!” 情急之下,她甚至忘记了面前的人是皇帝了,名字脱口而出。 “你不是要与朕谈买卖?” 谢凉淮这才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在一旁坐下了——闲来无事逗逗这个小女人,也挺有趣的! “你那是谈买卖的态度吗?简直是太可恶了!” 钟琳琅恶狠狠地瞪着他,没好气道。 谢凉淮好整以暇,轻轻挑眉面上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笑意。 许是觉得与这个男人被锁在一起太危险了。 钟琳琅拽着衣襟还不够,又拉过床上的被子,里里外外地捂了三层,把她自己包裹成了一条蚕蛹似的,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她坐在床上,仿佛是一条打坐的虫。 “所以皇上到底要不要与臣妾做买卖?” “说来听听?” 普天之下,敢与皇帝做买卖的人,估摸着也只有钟琳琅一人了! “再过几日,便是我祖母寿诞。” 见她说起正事,谢凉淮的脸色也逐渐变得严肃。 他坐直了身子,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眼神暗沉地看着她,“然后?” “臣妾斗胆,听说皇上很是在意我祖母的情绪。所以若想臣妾不给祖母告状的话,接下来臣妾和金宝在宫里的日子,可就要靠皇上了!” 前些日子珍珠说得不错,她要抱紧谢凉淮这条金大腿! 整个皇宫上下,乃至整个夏和王朝,谁能越得过他去? 只要谢凉淮坚定不移地护着他们娘俩,今后就无人敢对他们娘俩怎样! 钟琳琅有信心能保护她自己,可金宝…… 如今,她是金宝生母一事还未昭告天下,少不得有人会暗中对金宝下手! 偏偏她不能名正言顺地保护金宝,金宝又多是跟在谢凉淮身边。为了儿子的安危,她也只能将此事摆到明面上,与谢凉淮做这笔交易了! 不过,谢凉淮到底会不会答应,钟琳琅心里也没底。 毕竟她还不知自家祖母与谢凉淮到底是什么关系! 昨儿她还问过珍珠呢,偏偏这妮子说皇上下令不准她说,否则就要掉脑袋! 罢了! 既然是谢凉淮下令,她也不想逼迫珍珠。 她心里想着,今晚她有几分“胜算”,全凭谢凉淮有几分“良心”! “你当真要与朕做交易?” 听完她的话,谢凉淮并未第一时间回答,只挑眉看着她,眼神深切。 半晌,才沉声问道,“倘若,朕不答应你呢?” 她就知道! 这个狗男人没有良心! 见用祖母“震慑”不住谢凉淮,钟琳琅顿时没了底气。可脸上仍旧自信满满,似乎并不怕他生气,“大不了,就不做这笔交易呗!” “皇上该干嘛干嘛,臣妾只当今晚之事没有发生过就行了。” 反正她脸皮厚! 只要脸皮厚,就谁也不能给她难堪! 没想到她会这般洒脱,谢凉淮倒是又一次对她另眼相看了。 “你为何会觉得,朕会在意你祖母的情绪?” 他试探着问道。 “前些日子宫里不是传得沸沸扬扬,因为我祖母对皇上不满,所以太后才会对臣妾不满,砸了满地瓦渣让臣妾跪么!” 钟琳琅实话实说,“再说了,若皇上不在意祖母的看法。” “又为何在祖母寿诞前夕,特意将臣妾接回承欢殿?” 她又不是个傻子! 自然能想明白其中关键! 闻言,谢凉淮眼底的怀疑消散了几分。 他还以为钟琳琅想起了从前的事! “你倒是聪明。” 他收回目光,垂眸看着交叉在一起的手指,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见状,钟琳琅伸长脖子又问,“所以皇上到底要不要与臣妾做这笔交易?” 谢凉淮眼角余光看向她,只见这女人此时的样子宛如一只伸长脖子的乌龟……他心里已经笑开了花,面上却仍是乌云密布。 “好,朕答应你。” 他起身来到床边,“你详细说说,想让朕如何护你金宝周全?” “字面意思呗!就是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皇上都要护着臣妾和金宝,不被奸人所害!” 还有那些贱人! ——钟琳琅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随后又道,“当然了,臣妾和金宝也不会平白生事,给皇上找麻烦!” 她的话,谢凉淮愿意去相信。 “好。” 良久,他才低低地应了一声,“朕答应你。” 就算今晚不与她做这个买卖…… 她是他的妻,金宝是他的儿子。 他自然会不遗余力地保护他们母子二人! 但既然钟琳琅要用“做买卖”的方式与他约定,甚至愿意在皇姑奶奶面前替他说好话…… 今晚怎么算,都是他占便宜了啊! 谢凉淮转身,唇边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 他故意在入夜后才带着金宝进承欢殿,便是不想被人知道此事,以免给钟琳琅招来麻烦。 她刚出冷宫身份尴尬,后宫根基不稳,比不得在冷宫那时候。 只要他下令禁止任何人进出冷宫,便能护她安稳。 如今她既然已经出了冷宫,谢凉淮总不能还把她日日禁锢在承欢殿内,做一只被豢养的、失去自由的金丝雀吧? 他千防万防,可谁知今晚之事还是传到了周太后耳中…… 第116章 钟雁西毒害太后?! 寿康宫。 直到钟雁西已经离开了,周太后还没回过神来。 “岁雪啊。” 她冲伺候在床边的冯姑姑问道,“这钟雁西怎么会突然来给哀家看诊?钟家这小子的脾性,哀家也不是不了解!” 钟雁西说是性子古怪,不如说是性子倔强。 他只要不想医的人,就算是跪下求他也没用! 前几日周太后身子不适,张太医怎么也没有查出原因,她便派人去钟家请钟雁西。 谁知,连钟雁西的面儿都没见到! 这几日张太医也没能医好她的情况,昨儿她又厚着脸皮派人去钟家请了一次。 哪知,钟雁西仍是不肯来给她看诊! 没想到今晚,他却突然又来了? “他该不会是想谋害哀家吧?!” 周太后看着床边还在冒烟的药碗,一双眉毛拧成了一条线。 “怎么会呢太后娘娘?那位钟三公子虽性子古怪,可却也不敢做这般大逆不道之事吧?您可是太后,他岂能胆大包天对您下手?” 冯姑姑忙道。 她闺名岁雪,还是周太后亲自给起的名儿,寓意:年年岁岁都如雪花一般洁白无瑕,自由自在。 “那他怎么突然就来给哀家看诊了?” 说来说去,周太后还是满心狐疑。 冯姑姑迟疑了一下,“或许,是皇上下令?” “不,就算是皇帝,也喊不动他。” 周太后一脸肯定地摇了摇头,“哀家倒是觉得,或许是钟琳琅所为?” “钟贵妃?” 一提起这个名字,冯姑姑就觉得后背心发凉。 但想起她们母女二人在钟琳琅手中吃的亏…… 尤其是冯嬷嬷,到如今还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 冯姑姑对钟琳琅,便是发自内心的怨恨! 要说深仇大恨,她原本与钟琳琅也不是什么仇深似海的事儿。可偏偏事情就是这么诡异,那个女人就像是有魔法似的,谁敢与她过不去…… 她老子娘冯嬷嬷也没有对她怎样吧? 谁知,不但被拔掉舌头,甚至还被打得奄奄一息! 冯姑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太后,这不太可能吧?” 她咬着牙,不愿替钟琳琅说好话,“奴婢斗胆说一句。钟贵妃不是对太后娘娘不敬?她又怎会有那番孝心,特意请了钟三公子来给太后医治?” 她一吹耳旁风,周太后便也冷哼一声,“是了!” “那个小贱人连哀家都不放在眼里,甚至巴不得哀家早些死了!又岂会担心哀家的身子?” 说来也奇怪。 就是冯嬷嬷被拔掉舌头那天夜里,周太后身子就不大好。 这段时日总是不能正常饮食,要么上吐下泻,要么便是入睡喘不上气,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 瞧着是很平常的症状,偏偏张太医与一众太医都医不好! 周太后饱受折磨,消瘦不少。 烛光忽明忽暗,她那张干瘪瘦弱的老脸隐入阴影中,平添了几分阴郁可怕。 “钟雁西到底是来给哀家医治,还是来给哀家下毒?” 说着,她吩咐冯嬷嬷去请了张太医进来,瞧瞧这碗药可有什么问题。 须臾,张太医猫着身子进来了。 他端着药碗用银针试了试毒,“太后,无毒。” “哀家能不能用这药?” 听说无毒,周太后心下松了一口气,又皱眉看着他。 想必钟雁西也不敢这般明目张胆地对她下毒! 张太医闻了闻那药,又喝了一小口,在舌尖细细地品尝着。他眯着眼睛,像是在认真分辨这药汁都有些什么药材。 突然间,只见他睁开了眼,一双眼瞪得老大! “呀!” 不等周太后询问,便听他低低地惊呼一声。 周太后被吓了一跳! 她正要询问这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呢,便见张太医面色欣喜,“原来这药还能这样用?!” “难怪,微臣始终无法为太后消除不适之症,竟是没想到还差了这一味药……看来,这味药才是其中关键呐!” 周太后:“……” 吓死她了! 她还以为钟雁西当真敢毒死她呢! “所以,哀家可以服用这药?” “当然可以!” 张太医捧着药碗,一脸恭敬,“用了钟三公子的药,不出三日,便能彻底消除太后的不适了!” 他此时的恭敬,并非全因为周太后。 他捧着药碗恭敬的模样,神色还多了几分虔诚,像是在上香似的…… 张太医在心里盘算着,他明儿起就要厚颜无耻地缠着钟三公子,要拜他为师! 周太后舒了一口气,吩咐冯姑姑伺候她用药。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这药当真有奇效,总之饮下药汁后,周太后便觉得胸口那股子沉甸甸的感觉,顿时消散了大半! “这钟雁西,的确医术精湛。” 她也忍不住感叹一句。 “只是哀家不明白,他为何要给哀家医治?” 这个问题始终萦绕在周太后心里。 冯姑姑张了张嘴刚要回答,这时门口却传来秋菊怯生生的声音,“冯姑姑,不知太后娘娘可歇下了?” 周成兰虽已被谢凉淮禁足,秋菊却还可自由出入坤宁宫。 见是她来了,周太后当即皱眉,“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可是皇后又出事了?” 一想到成日帮周成兰擦屁股,周太后面色更加不悦了! “让她进来。” “是,太后。” 冯姑姑垂着头,领着秋菊进来了。 “太后娘娘,奴婢奉皇后娘娘吩咐,前来给太后请安!不知太后娘娘今日身子如何了?” 秋菊跪在床边,不敢抬头看周太后那张紧皱的脸。 周太后冷哼,“哼!她要有这份孝心,怎会等到深更半夜才来关心哀家?可是想等着哀家歇下了,又来将哀家吵醒?” “还是又被皇帝责罚了?需要哀家解围?” 一听这话,秋菊便忍不住瑟瑟发抖,“太后娘娘,您误会我家娘娘了。” 她眼角余光瞥到一旁柜子上空空的药碗,心下有了数。这才轻声说道,“我家娘娘因为太后凤体欠安,担心不已。” “今儿特意请了钟三公子进宫为太后医治,所以让奴婢这会子过来瞧瞧,钟三公子可来过了?” 听到这话,周太后也忍不住眼神微微一变。 她坐直身子,沉声问道,“竟是皇后请了钟雁西进宫,给哀家医治?” “是呢,太后娘娘。” 秋菊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神色。 周太后错愕了。 她与冯姑姑对视了一眼,这才又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钟雁西的脾性,哀家不是不了解!” “成兰是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能请得动他?!” 钟雁西来给她看诊,到底真是周成兰的功劳,还是……又有什么阴谋?! 不等秋菊回答,冬晴便脚步匆匆地进来了,凑在周太后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随着她的话,周太后的脸色也逐渐变得阴郁难看! 她咬牙切齿地问道,“此事当真?!” 第117章 钟琳琅承宠了?! “太后娘娘,千真万确!” 冬晴眼角余光瞥了秋菊一眼,低声说道,“皇上到现在都还在承欢殿没有出来呢!想必今晚是要留宿承欢殿了!” 秋菊耳尖,自然听到了那一句“留宿承欢殿”。 她脸色微微一变,心想得赶紧回去将此事告诉周皇后! “这个小贱人!哀家倒是小看了她,真有几分手段啊!” 周太后咬着牙,低低地叱骂了一句。 这时,冯姑姑突然轻声喊道,“太后娘娘。” 她眼神落在秋菊身上,示意这里还有外人呢。 虽说秋菊是周皇后的人,可如今周太后对周成兰失望至极,甚至一度想要安排周玉兰进宫,如此秋菊自然也算是个外人。 秋菊低垂着头,倒是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但如今周皇后被禁足坤宁宫,若知道钟琳琅回承欢殿第一晚,谢凉淮便留宿承欢殿…… 就怕那个不长脑子的蠢货,还会想出什么蠢办法出来! 别说是出坤宁宫,就怕到时候麻烦更大! 于是,周太后正了正脸色,“哀家知道了!既是皇后一片孝心,哀家自然高兴!你回去告诉皇后,皇帝既然让她闭门思过,便好生沉淀一下性子,不要再心浮气躁!” “半个月后,便没事了。” 这也是变相的宽慰周皇后:只需老老实实在坤宁宫待上半个月便是。 半个月后,不管谢凉淮是什么态度,她都会出面让周皇后出来。 听到这话,秋菊一颗心可算是放回肚子里了——娘娘交代的任务,完成了! “是,太后娘娘。” 秋菊识趣地退下了。 周太后看着那忽明忽暗的烛光,这才冷哼一声,“皇帝口口声声说,他对钟琳琅早已没有感情。可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凑在一起,岂止是凑巧两个字?” 她仔细梳理了一下,近些日子谢凉淮与钟琳琅相关的种种。 从冯嬷嬷被处置,到钟琳琅回承欢殿…… “哀家总觉得,皇帝像是在密谋一场大事!” 而且这场大事非但没有她的参与,甚至还对她有关,却对她不利! “岁雪啊,你说皇帝到底想干什么?他与钟家的关系,如今已经濒临决裂。朝中谁人不知,他对钟政轩不满,钟家几个小子对他不敬?” 谢凉淮的脾气,周太后自认为很了解。 “前几日我还听说,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让钟政轩下不来台。” 她眉头紧皱,沉吟着说道,“钟政轩带着钟雁南当即罢朝,次日也没有进宫上早朝。” 那一次的事儿闹得可不小,若他连这种事儿都能忍,那就不叫谢凉淮了! 为何他一边偷偷宠幸钟琳琅,一边却又与钟家过不去? “太后娘娘,奴婢不敢妄言!可是钟家……在奴婢看来,钟家连周家的手指头都比不上!那翰国公,又凭什么与相爷过不去?” 冯姑姑也算半个周家人。 这种情况下,自是要为周家说话。 她这番话,显然很合周太后心意。 她脸上扬起一抹笑意,“话虽如此,但钟家仍不可小觑!” “哥哥只有两个女儿,偏钟政轩四个儿子!还不提钟家旁支、柳家的几个小子……如今瞧着是我们周家得势,几十年之后还指不定是什么情况呢!” 周太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她虽然是女人,重男轻女的思想却早已根深蒂固。 她心想,女人家再厉害,又能翻得起什么浪来? 就凭她和周成兰,一个太后一个皇后,可最后还不是翻不出谢常靖与谢凉淮的手掌心去? 要在前朝站住脚,要在京城得人仰慕,要在夏和王朝流芳百世……靠的还得是男人啊! “你明儿就传信给哥哥,让他再多纳几个通房。哀家就不信了,我周家当真生不出个男丁!我周家,这就绝后了不成?” 说起此事,周太后一双眉拧得更紧了! “皇后那身子也不知怎么回事,皇帝不是都宠幸了她好几次?怎的到现在肚子也没有动静?” 她眉宇间布满愁容,“总不会是一只下不了蛋的母鸡吧?” 若真是如此,她可当真要接周玉兰进宫了! 周玉兰珠圆玉润,腰细屁股大,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 周太后微微眯了眯眼,“如今钟琳琅已经回了承欢殿,皇帝迫不及待地留宿承欢殿。哀家就怕,一个月后她会传出好消息啊!” 她叹了一口气,愁眉不展地思索了片刻。 最后,眸子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对了!你明儿就走一趟承欢殿!” 就算钟琳琅今晚承宠了又如何? 她要让她……永远也生不了谢凉淮的孩子! 如此一来,这皇后之位便落不到她头上去! 她不介意钟琳琅承宠,她介意的是——钟琳琅会抢先周成兰一步生下孩子! 周太后倒是打着好算计。 殊不知,钟琳琅的儿子都已经会“算计”人了! …… 翌日一早,谢凉淮便一脸怒容地进了寿康宫。 说什么昨晚他去承欢殿警告钟琳琅,不准在钟老夫人面前胡言乱语说错话。谁知钟琳琅脾气不小,把他的手咬破了。 边说,他还边伸出手给周太后看。 那虎口上,当真有一排明显的牙印! “什么?她居然敢咬你?!” 周太后一惊。 不过,她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原来,谢凉淮昨儿夜里不是留宿承欢殿,也不是宠幸钟琳琅,而是去警告她了! 见他脸色冰冷,周太后便没有怀疑他这番话。 “简直是岂有此理!皇帝龙体怎可损伤?岁雪!” 她刚要吩咐冯姑姑走一趟承欢殿,哪知就被谢凉淮拦住了,“母后息怒!朕已经责罚过她了!她虽然已经出了冷宫,为了磨一磨她的性子,朕昨晚已经将她禁足承欢殿!” “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出承欢殿!等皇姑奶奶寿诞前一日,朕再解了她的禁足!” 周太后:“……” 她是真的看不懂谢凉淮到底想做什么? 这两日怎的脾气如此暴躁? 先是禁足周成兰,又禁足钟琳琅? 他到底是在保护钟琳琅,还是当真在责罚她? “皇姑奶奶寿诞将至,朕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什么麻烦。” 见周太后眼神闪烁,谢凉淮心下冷笑,面上却仍是冰冷淡漠。 他沉声说道,“容妃是个能干的,把后宫交给她,朕很放心!” 这句话听着只是随口赞美苏秋容,可谢凉淮深知周太后的性子。他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将周太后对钟琳琅的不满与怨恨,如数转移到了苏秋容头上! 让周太后以为,他之所以禁足周成兰与钟琳琅,都是在为容妃“铺路”! 说白了,他这是在给苏秋容“拉仇恨值”啊! 谢凉淮前脚刚走,周太后随后便冷着脸,派人去永寿宫传(训)话了! 不仅如此,她还厚着脸皮不把谢凉淮的话当回事,吩咐冯姑姑带着“赏赐”来了承欢殿…… 第118章 太后“赏赐”,钟贵妃出事了! 承欢殿门外的御林军,一如既往地板着脸将冯姑姑拦下了。 “大胆!你们可知,我是太后娘娘的人?” 冯姑姑在宫里,何时受过这样的冷遇? 她当即喝道,“本姑姑是奉了太后之命,前来给钟贵妃送赏赐!你们若是耽误了太后的事,等会子有你们好受的!” “冯姑姑。” 御林军冷眼看着她,一板一眼道,“我们是奉皇上之命,严守承欢殿,任何人不得进出!” 见他们认出她了…… 冯姑姑冷哼一声,“你们既然知道我是太后身边的人,就赶紧起开!” 御林军相视一眼,没有退后半步,反倒是齐刷刷地亮出了腰间的剑! 这下,冯姑姑脸色微微一变。 好家伙! 这两个御林军的脑子里装的都是豆渣吧? 她都抬出太后了…… 太后的威名居然也不好使?! 不过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见御林军都亮剑了,自然也不敢往前凑了。 见硬的不行,她便换了软的—— “两位大哥别这样!有话好好说么!你我都是当差的,主子吩咐的事儿,自然要尽心尽力地完成!你们奉皇上之命,我奉了太后之命……” 冯姑姑后退一步,脸上带着笑,“我不为难你们,你们也别为难我!” “这样吧,劳烦二位请钟贵妃到门口来,我将太后的赏赐亲手交到钟贵妃手中,我也好回去给太后复命!你们觉得如何?” 如此一来,这两位御林军没有违抗谢凉淮的命令,她也算完成了周太后的交代。 不是两全其美? 两名御林军迟疑了一下,这才点头答应。 须臾,钟琳琅打着呵欠出现在门口。 “奴婢给钟贵妃请安。” 冯姑姑见到她,强忍着心头的愤恨,跪下请安。 在冷宫时,钟琳琅虽还是贵妃,可说得难听些不过是个冷宫弃妃! 如今不同了。 她已经回了承欢殿,便是尊贵无双的娘娘了! 在她面前,自然得恭敬着些,就算是表面功夫也得做足。 钟琳琅定睛一看,是冯姑姑来了,顿时扬起笑意给了她一个亲切的“问候”,“原来是冯姑姑来了!我还以为是冯嬷嬷呢……” “对了,你母亲眼下如何了?” 冯姑姑怎么也没想到,钟琳琅见到她的第一面就是“问候”她的母亲。 她愣了一下,想到那还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老母亲,满腔怒火顿时又窜了起来! “奴婢的母亲甚好,多谢娘娘关心。” 她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一句。 听出她的咬牙切齿,钟琳琅不怒反笑,“听说是太后有赏赐?不知是什么赏赐?” 冯姑姑这才想起她的来意。 她忙示意身后的宫女将食盒呈上,“钟贵妃,太后得知昨晚皇上留宿承欢殿,体恤娘娘伺候皇上辛苦了,特意吩咐奴婢送来了乌鸡汤。” “给娘娘补补身子!” 末了,她又补充道。 “哦?是吗?” 钟琳琅轻轻挑眉。 周太后会这般好心? 让她补补身子? 只怕补着补着,就补进阎王殿了吧? 让钟琳琅心中敲响警钟的是——昨晚谢凉淮留宿承欢殿的事儿,居然这么快就传到了周太后耳中?! 若真是如此,只能说明这承欢殿果然不如冷宫安全啊! 毕竟冷宫那边无人关注,可这承欢殿紧挨着承德殿,平日里谁知道有哪些人是周太后、或者周皇后她们的眼线?! 若周太后知道谢凉淮昨晚留宿承欢殿,那金宝…… 周太后不会也发现她与金宝的关系了吧?! 钟琳琅心下微微一惊,想着日后还是要警惕一些,莫要日日让金宝来承欢殿了! 她可以强忍着思念不见儿子,却不想儿子身处险境! 钟琳琅后背心出了一层冷汗。 “娘娘,请。” 她看着宫女恭敬地端过来的鸡汤,眼神微微一闪。 到底是太后,姜还是老的辣啊! 周太后一出手,很难留下证据! 换做是其他妃嫔,一听是周太后送来的鸡汤,只怕会激动地抱着碗一饮而尽。 可她是钟琳琅! 就算周太后做得再如何不露痕迹,她也能嗅出这鸡汤有一丝丝古怪的味道。这种轻微的味道,一般人很难闻出来! 结合方才冯姑姑所说,是周太后体恤她昨晚伺候谢凉淮太累…… 呵。 这到底是一碗鸡汤,还是一碗避子汤?! 周成兰还未诞下皇子,周太后肯定不会允许任何妃嫔先她一步怀孕! 果然,心不够狠,还坐不稳这太后之位呢! “钟贵妃,请吧。” 见她迟迟没有接过鸡汤,冯姑姑上前一步,迫不及待地喊道。 她真想把这碗鸡汤直接灌进钟琳琅嘴里! 珍珠脸色微微一变,低声提醒道,“娘娘,当心。” 她就怕这碗鸡汤有毒! “无事。” 钟琳琅微微一笑,面色如常地接过那碗鸡汤,“太后娘娘宅心仁厚,体恤本宫,又怎会做出在鸡汤中下毒这种下三滥的事儿呢?” 冯姑姑脸色微微一热,“当然不会!” 周太后虽然没有在汤里下毒,可放了其他的“好东西”啊! “太后娘娘尊贵善良,绝对不是那起子卑鄙无耻下流龌龊的小人!珍珠,日后不准再怀疑太后!” 钟琳琅又道。 她借着“教训”珍珠,实则将周太后骂得狗血淋头! 这些事儿,只有周太后做得出来好吗?! 一旁的冯姑姑心虚,轻咳一声移开了目光,“钟贵妃,还是趁热赶紧喝了吧!省得凉了,上面一层油花腻人的紧!” 若是鸡汤凉了,那“好东西”可就浮现出来了! “冯姑姑,本宫被皇上禁足承欢殿,不能亲自去向太后谢恩。” 钟琳琅这才仰着头,将鸡汤一饮而尽,随后将空碗还给了她,“劳烦冯姑姑代本宫谢过太后。” 见她当着她的面儿将鸡汤一饮而尽,冯姑姑一颗心可算放回了肚子里!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接过空碗挤出一丝笑意,“奴婢知道了。奴婢告退。” 目送冯姑姑带着宫女走远了,珍珠这才皱眉嘟囔道,“娘娘!您怎么一点戒备心都没有?太后娘娘送来的,能有好东西吗?” “您还真是说喝就喝了!万一那汤里面……” “休得胡说!” 钟琳琅轻轻瞥了她一眼,眼角余光落在两名御林军身上,“当着这两位小兄弟的面呢,这承欢殿又挨着承德殿,太后难道还会毒死我不成?” “不许这般污蔑太后!” 说罢,她领着珍珠进了殿内。 谁知还不到晌午,钟琳琅就出事了…… 第119章 钟琳琅中毒,暴君动怒! 彼时,寿康宫。 冯姑姑回来给周太后复命时,还得意洋洋地再三保证,说是亲眼看到钟琳琅将那碗“加了料”的鸡汤一饮而尽。 “太后,皇后娘娘不是说钟贵妃聪明过人?” 她瘪了瘪嘴,言语之中对钟琳琅嗤之以鼻,“奴婢瞧着,也不过如此么!” “她可是当着你的面儿喝下了那碗鸡汤?” 周太后再三确定。 “是呢太后,奴婢眼睛都不眨,看着钟贵妃喝完了。” 冯姑姑连忙点头。 周太后收回目光,再没有说话。 她眼神闪烁着,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太后娘娘,您怎么了?” 见周太后一言不发,冯姑姑小心翼翼地问道。 周太后低声叹了一口气,“哀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心里啊,始终沉甸甸的!像是压着许多事,偏偏又什么事都没有!” 她只是觉得…… 今日之事似乎进展有些太顺利了些! 她原本以为,钟琳琅那个小贱人心眼子太多。 就算她吩咐冯姑姑送鸡汤给她,那小贱人肯定会心生警惕,再三推辞不肯喝。 谁知,她竟是二话不说仰头就干完了? 到底是钟琳琅太天真太愚蠢,还是她疑心太重,想得太多? “太后娘娘就是这段时日身子不适,甚少出门走动,所以觉得憋闷得慌!奴婢伺候太后用药后,扶着您出去走走吧!” 冯姑姑忙道。 “嗯。” 周太后刚点了点头,谁知门口就传来冬晴惊慌失措的声音,“太后娘娘,大事不好了!” 冯姑姑立刻皱眉,低声训道,“冬晴,出什么事了?太后娘娘今儿身子好多了,你又咋咋呼呼……” “何事如此惊慌?” 周太后也皱眉问道。 冬晴一路疾行,这会子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回,回太后娘娘!” 她气喘吁吁道,“承欢殿,承欢殿……” “承欢殿怎么了?” 冯姑姑没忍住,不耐烦地看着她。 如今她一听到承欢殿,就想起钟琳琅那张绝美而又令人厌恶的脸庞! 冬晴咽了咽唾沫,这才小心翼翼道,“承欢殿,钟贵妃出事了!皇上大动肝火……” 周太后身子一紧,“你说什么?!” “好端端的,那个贱人怎么会出事了?!” …… 不过巳时末,时辰尚早,谢凉淮还在御书房与大臣商议政事。 庞志远神色焦灼地出现在门口,疾步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只见谢凉淮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碍于钟政轩也在,他只得咬着牙,目光沉沉地扫了一眼御书房内的大臣,低声吩咐道,“翰国公,周丞相,你们暂且代朕处置,朕去去就来!” “皇上,可是出什么事了?” 周密赶紧问道。 谢凉淮虽脾气不好。 可但凡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儿,他的神色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因此他断定,庞志远方才回的事儿一定不小! 钟政轩倒是没有询问,不过他眼角余光瞥见珍珠的身影在门外一闪而过。结合庞志远一脸焦急、谢凉淮神色大变…… 顿时,他一颗心也悬在了半空中! 莫不是,小五出事了?! 钟政轩的手,顿时攥紧了,也没了商议政事的心情。 “无事。” 谢凉淮只瞥了他们一眼,匆忙出去了。 刚出御书房,便压低声音快速问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钟贵妃怎么会中毒?!” 他一边问,一边加快了脚步,眨眼间便进了承欢殿。 好在金宝已经被姜笑愚带出宫了,否则这会子见钟琳琅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小崽崽只怕会被吓得六神无主! “钟贵妃如何了?” 他身影匆忙地走了进来。 见惯了平日里这个女人在他面前上蹿下跳,这会子却安静地躺在床上…… 看着她嘴唇泛青,饶是在昏迷中一双眉也拧得紧紧的,可见正遭受怎样的痛楚! 无形中,谢凉淮仿佛感觉到有一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心脏,攥得紧紧的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张太医正在给钟琳琅施针。 见他来了,慌忙起身请安,“皇上……” “免了!赶紧给钟贵妃医治!” 谢凉龙袍一摆,在床沿上坐下了。 他咬着牙关,看着刺在钟琳琅手臂上的数十根银针,沉声问道,“钟贵妃中了什么毒?” 这个女人素来怕疼,尤其是施针。 眼下却任由张太医扎了满胳膊的银针…… 若她醒着,一定会疼得哇哇大叫吧? 谢凉淮苦涩的想着。 “回皇上,钟贵妃所中之毒名为深渊。顾名思义……” 不等张太医说完,谢凉淮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朕眼下不想了解什么顾名思义!朕只想知道,毒性烈不烈?钟贵妃可有救?!” 张太医满头大汗。 “回皇上!这种毒毒性又急又烈,一旦发作便会进入五脏六腑!微臣也从未解过这种毒……” “既然没解过毒,你扎什么针?朕要你们这一群废物有什么用?!” 谢凉淮暴躁的大喝一声,“还不赶紧去请钟三公子?!” “皇上,简尧已经去了。” 庞志远赶紧答道,“钟三公子今日并未在太医院当值!简尧已经去钟家请了!” 谢凉淮仍气不过,冲着张太医就是一脚,“饭桶!庸医!钟贵妃若是今日有什么好歹,皇姑奶奶找朕的麻烦,朕唯你们是问!” 虽是在气头上,虽然着急不已,但谢凉淮并未完全失去理智。 这张太医,本就是周太后的人。 他今日在承欢殿的一言一行,张太医肯定会背地里告诉周太后…… 愤怒之下,谢凉淮把钟老夫人“推”出来“背锅”。 让张太医以为他之所以如此动怒,只是怕被钟老夫人责怪罢了! 张太医也很委屈啊! 他是太医,平日里多是进修医术。 至于解毒…… 寻常的毒他的确可以解,可是这“深渊”乃是剧毒! 若非医毒双绝,一般大夫也解不了啊! 除了……钟三公子! 张太医灰头土脸地爬起来,还不等他解释求饶,便听谢凉淮怒声问道,“珍珠!你是怎么伺候的?你家娘娘为何会中毒?!” 他不是下令将钟琳琅禁足承欢殿,任何人都不得进出? 怎的在这种情况下,钟琳琅居然还能中毒?! 珍珠连忙跪下,哭哭啼啼地回话,“回皇上,我家娘娘今日之所以会中毒,都是因为,因为……” 她眼神闪烁着,支支吾吾似乎不敢说实话。 谢凉淮心下便起了疑——莫非,钟琳琅中毒还另有原因? 他目光冷厉地盯着她,“因为什么?!” 第120章 救不了她,朕要你们陪葬! “因为半个时辰前……” 珍珠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这才赶紧说道,“皇上,半个时辰前寿康宫的冯姑姑送来了一碗鸡汤,说是太后赏赐给我家娘娘的。” “我家娘娘昨晚一夜未睡,今日一早就无精打采,连早膳都还没用呢。” 说着,她伸手指了指桌上已经冷透的早膳,“所以娘娘也不太想喝鸡汤。” “但娘娘不敢忤逆太后的好意,原是打算接过来,等午后热热再喝。谁知冯姑姑非要让我家娘娘当着她的面儿喝,我家娘娘推辞不了,便只好喝掉了!” “鸡汤?” 谢凉淮收回目光,一双眉也拧成了“川”字。 昨晚他就宿在承欢殿。 因着被金宝锁在殿内……他若是想出去,一只小小的锁又如何关得住他? 他只是不想离开罢了! 因此,他与钟琳琅昨晚的确同睡一张床,又一次盖被纯聊天。 这小女人昨晚躺在他的胳膊上叽叽咕咕一整晚,都是在与他闲聊后宫的事儿,甚至还忽悠着想让他早些放钱花花出冷宫。 他们的确一夜未眠。 早起他去上早朝,叮嘱她好生睡一会儿,可她在床上翻滚着像是烙饼子似的说睡不着。 如此,也的确精神不济。 “朕不是下令,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承欢殿?” 怎的那冯姑姑还能进入承欢殿“送”鸡汤?! 这时,守在门口的御林军赶紧回话,“皇上,卑职等严格遵守皇上吩咐,不让冯姑姑进来!可冯姑姑拿太后压我们!” “最后让我们请了钟贵妃来门口,说是这样便没有任何人进出冷宫了。” “所以,你们还特意请了钟贵妃来门口喝鸡汤?” 谢凉淮微微眯了眯眼,眼神逐渐变得危险。 这个冯岁雪…… 倒是他小看了她! 居然能想出这样“两全其美”的馊主意! “是,皇上。” 御林军惭愧地低下了头。 他们也没想到,钟贵妃刚出冷宫,回承欢殿的第二日就被人下毒! 这几年在冷宫,也是他们兄弟几个看守冷宫。 平心而论,钟贵妃对他们很不错,平日里也不端着贵妃娘娘的架子,与他们兄弟几个嘻嘻哈哈,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想着他们…… 今儿个见钟贵妃被人毒害,他们也是真难受、真愧疚! “混账东西!” 谢凉淮抓起柜子上的花瓶砸向了门口,“滚下去领罚!” 御林军灰溜溜地退下了。 看着钟琳琅呼吸都变得弱了,谢凉淮恨不得立刻杀了罪魁祸首! “雁西怎么还没来?简蘅,去催催!” “是,主子。” 简蘅领命而去。 许是因为疼,钟琳琅在昏迷中嘤咛了一声,扎着银针的右手轻轻颤抖了一下。见状,谢凉淮顿时心疼坏了,却又强忍着不能表现出来。 “拔掉!通通拔掉!既然不会解毒,施什么针?!” 他怒视着张太医,“朕这是养了一群庸医!今日救不了钟贵妃,朕要你们陪葬!” 张太医被吓得瑟瑟发抖,忙上前拔掉银针。 钟琳琅本就肌肤胜雪。 眼下即便拔掉了银针,可手臂上还能明显看到那红红的针眼…… 谢凉淮咬着牙,有些难受地移开目光,“庞志远,你亲自去一趟寿康宫,把冯岁雪给朕带来!” 庞志远愣了一下,“可是皇上,太后那边……” “怎么?你今后想去寿康宫当差?” 谢凉淮眼神凉凉地落在他脸上。 “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 庞志远大气也不敢出,忙转身而去,临出门时还转身冲他表忠心,“皇上,奴才此生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 “滚!” 谢凉淮一声暴喝,吓得庞志远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承欢殿内气氛压抑而又紧张,寿康宫内亦是如此。 听说钟琳琅中毒后,周太后第一反应便是那碗鸡汤出了问题…… 到底是上一届的“宫斗冠军”。 周太后震惊之余,很快就想明白了。 “没有哀家的吩咐,小厨房的人也不敢在鸡汤内动手脚!既然哀家送去的鸡汤没有任何问题,那么问题便出在……” 钟琳琅身上! “这个贱人,到底是真中毒了,还是故意假装中毒了?!” “太后,张太医都被请去了承欢殿呢!说是皇上身边的人还出宫去请钟三公子了!” 冬晴小心翼翼地答道,“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 “既然皇帝会派人去请钟雁西……” 如今一听到“钟雁西”的名字,周太后心下便五味杂陈。 她这些年与钟家过节不浅,此次又病得古怪,偏偏却是钟雁西给她医好了。 说到底,还是她欠钟家的! “你即刻再去打探一下,那小贱人醒了没有?皇帝是什么态度?” 周太后忙吩咐道。 “是,太后。” 哪知,冬晴还未出去,便见庞志远急匆匆进来了,“太后万安!皇上吩咐奴才,即刻请了冯姑姑去一趟承欢殿!” “什么?!” 周太后脸色微微一变。 早在庞志远进门时,冯姑姑心下便“咯噔”一下。 今儿听到钟琳琅中毒后,她心里就一直不安,总有一股子不好的预感萦绕着她。 眼下听到庞志远这么一说——哦豁! 她知道,她今儿完了! “太后……” 冯姑姑被吓得身子一软,直接跪在了周太后床边,“太后娘娘,奴婢什么都没有做啊!奴婢虽然怨恨钟贵妃,但没有您的吩咐,奴婢断断不敢擅自对钟贵妃下手!” 听到这话,周太后眉心一拧,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没出息的东西! 这些话当着庞志远的面说什么? 是嫌谢凉淮没有拿住她的把柄不成?! “庞志远,皇帝这是要做什么?” 不管怎么说,冯姑姑到底是她的人。 冯嬷嬷被谢凉淮一通责罚,如今不但成了个哑巴,眼下还不能下地。 若冯姑姑再出事…… 她身边可就没有人能用了! 于是,她深呼吸一口气,强忍着心中不悦,沉声问道,“哀家听说钟贵妃中毒了,在此之前哀家吩咐岁雪给她送去了一碗鸡汤。” “皇帝可是在怀疑,哀家在那碗鸡汤中动了什么手脚?” 周太后也很无辜啊! 她今儿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太后娘娘,皇上并未告知奴才请冯姑姑过去做什么。” 庞志远一板一眼地答道,“所以还请冯姑姑随杂家走一趟!” 冯岁雪紧张地看着周太后,满眼乞求。 周太后知道庞志远忠于谢凉淮,且只忠于谢凉淮! 她无法收买庞志远,却也不能任由她的人被带走! 周太后脑子快速转动着,很快心头便浮上一计…… 第121章 将计就计,气死太后! “皇帝这是糊涂了不成?仅凭一碗鸡汤,就认定是哀家给钟贵妃下毒?若能拿得出证据,别说岁雪任由你们带走,哀家也随你们走一趟!” 周太后像是被气得不轻。 冯姑姑只以为她是为了护她,才会这般叫板。 殊不知,周太后所筹谋的每一步,都是在为她自己铺路! “哀家以为,皇帝素来明智。怎的今日竟如此昏庸?!” 周太后用力拍打着床板,情绪激烈之下咳嗽了好几声! 冯姑姑也被吓坏了,只以为她当真如此生气,赶紧起身扶着她给她轻拍后背,“太后娘娘,凤体要紧啊!太后息怒!” “息怒?哀家都要被人当做犯罪嫌疑人了!还如何息怒?!” 周太后一边喝斥,一边用眼角余光看着庞志远。 见他眉头紧皱,一脸为难。 她心下冷笑,随后又捂着胸口,状似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哀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太上皇专宠淑太妃,这些年带着她云游四海,什么也不管。哀家又当爹又当娘,好不容易把皇帝拉扯大,谁知到头来,哀家反倒是不如一个外人!” 她哭喊着,“哀家寒心啊!” 庞志远眉头拧得更紧了:“……” 太后这又是在玩什么花招? 很快,他便知道了—— 只见周太后情绪激动之下,竟是两眼一翻也晕了过去! “太后!” 冯姑姑尖叫一声,立刻尖声喊道,“请太医!快!快把张太医请回来!” 顿时,整个寿康宫又乱成一团。 庞志远站在一旁踮着脚瞧了瞧,见周太后的确不省人事,冯姑姑又忙着照顾她。一时间他也不好强制性带走冯姑姑,只好赶紧回承欢殿复命。 殊不知他前脚刚走,周太后便眯着眼睛“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低声问道,“走了吗?” “太后?” 冯姑姑愣了一下。 见周太后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她这才如梦初醒似的,“太后,您,您没事?!” “怎么?你希望哀家有事?” 周太后冷哼一声,“哼!若非哀家反应快,这会子你只怕已经被带去承欢殿问罪了!岁雪,你眼下老实告诉哀家,钟琳琅中毒可是你做的?!” 适才她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支走庞志远,再好生询问冯姑姑。 不管怎样,谢凉淮那边她都得像个法子应对过去! 只有清楚事情真相,她才能想出应对之策啊! 毕竟,冯姑姑怨恨钟琳琅,她也是知道的。 今日她若趁着这个机会下手,倒也说得过去…… “太后,不是奴婢!奴婢不敢!” 冯姑姑连忙跪下,着急地解释道,“太后没有吩咐,奴婢万万不敢啊!” 周太后眼神沉沉地盯着她,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冯姑姑是跟在她身边长大的,她也算了解她的性子。今儿她既然说了不敢,想必也确实不敢擅自做主。 毕竟谋害贵妃,罪名可不小! 周太后沉吟着,“既然如此,今日这个小贱人中毒,原因就更加蹊跷了!” 她没有吩咐下毒,冯岁雪也不敢擅自下毒。 那么钟琳琅中的毒,又是从何而来? “哀家倒是小看了这个小贱人!” 半晌,周太后重重地拍了拍身侧,咬牙切齿地说道,“她回了承欢殿,非但不来给哀家请安,反而还来了这么一手……” “太后,您的意思是?” 冯姑姑也反应过来了。 她脸色微微一变,小心翼翼地问道。 “哼。哀家就不信,这毒能自个儿跑她嘴里去!” 周太后咬着牙,沉声吩咐道,“她有张良计,哀家就有过墙梯!” “岁雪,你即刻去一趟承欢殿……” …… 本以为周太后吩咐冯姑姑去承欢殿,是为了配合谢凉淮“调查”钟琳琅中毒的原因。谁知,周太后打的是另外一个算盘! 庞志远刚刚才回话说周太后因为情绪激动晕过去了,冯姑姑要照顾太后无法过来,谁知冯岁雪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了。 谢凉淮扫了庞志远一眼。 那意思很明显:这就是你说的无法过来? 庞志远也愣住了。 冯姑姑这个时候过来,很有几分挑拨离间的意思啊! 皇上肯定会认为他方才“谎报军情”了! “皇上,这……” 不等他说完,冯姑姑便一膝盖跪了下去,颤声哭了起来,“皇上,不好了!方才,方才太后晕了过去,太医说,说太后中毒了!” “你说什么?!” 这下,谢凉淮也坐不住了。 前有钟琳琅中毒,后有周太后中毒?! 这会子,钟雁西正在给钟琳琅解毒,张太医已经识趣地退下了。 想必,张太医是去了寿康宫。 “适才太后娘娘情绪激动晕了过去,奴婢派人请了张太医过来。谁知,谁知张太医说,太后这是中毒了!” 冯姑姑哭得很伤心。 谢凉淮:“……” “中了什么毒?” “张太医还在分辨!” 冯姑姑抽泣着,瞥了一眼还未醒转的钟琳琅,心下咬牙恨着,“皇上,眼下太后昏迷不醒,寿康宫也无人做主乱成一团……” “奴婢斗胆,请皇上移驾寿康宫吧!” 庞志远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然是“斗胆”! 若只有一点胆量,还真不敢这般请求呢! 眼下钟贵妃都还没醒,她居然就敢请皇上移驾寿康宫? 谢凉淮也没想到今日会闹出这么多的事。 他刚转头看向床上,钟雁西便冷冰冰地说道,“皇上先去寿康宫吧!钟贵妃这边有我。” “好。” 谢凉淮便也没有拒绝,深深地看了一眼钟琳琅,起身出去了。 钟雁西给钟琳琅服下解药,见殿内无人了,这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这丫头!真是什么事儿都敢轻易尝试!” “这样的剧毒,若是我也没有解药,你该如何是好?” 话音刚落,便见钟琳琅眼皮颤抖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我就算被阎王爷拽进了阎罗殿,我也知道三哥哥能把我拽回来!” 对自家三哥哥,她就是这么自信! 况且,她今儿可是留了两手准备—— 一是三哥哥,二是珍珠! 她已经将解药给了珍珠,掐着点等上两个时辰还无人能解毒的话,就让珍珠出宫一趟,回来给她服下解药便是。 到那时,谢凉淮也只以为是钟雁西给的解药! “反正我的目的达到便是!” “你啊……” 钟雁西眼神宠溺,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你的目的可达到了?” “差不多了!我这叫将计就计,先气死太后再说!” 谁让周太后今儿给她送避子汤给她下马威来着? 看这老太婆日后还敢不敢! 钟雁西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太后有没有被气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你的麻烦又来了!” 第122章 有哥哥的姑娘像块宝! “什么麻烦?” 钟琳琅一脸不解。 方才她是当真陷入昏迷了,因此并不知周太后也“中毒”一事。 于是,钟雁西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还能这样?那老太太怎就如此不安分呢?!” 钟琳琅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过,我可没送什么东西给她!就算她想以牙还牙,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也没理由!” “小五,你可是忘了一件事?” 钟雁西收拾药箱的动作一顿。 他缓缓抬眼看向他,“昨晚我去过寿康宫,给太后医治了。” “太后服了我的药,万一今日倒打一耙,说是我受你指使给她下毒,又该怎么办?” 钟琳琅愣住了,“三哥哥,你去寿康宫给她医治做什么?!” 周太后与她、与钟家不是死对头吗?! 平日里三哥哥高傲得跟什么似的。 听闻周太后派人去请了好几次,他都不愿意给周太后看诊。谁知昨儿夜里,三哥哥竟是主动去了寿康宫,还给周太后开药了?! “三哥哥,你不是糊涂了吧?” 说着,她伸手去探钟雁西的额头,“莫不是着凉了,发热了脑子不清醒?” 钟雁西也听出了不对劲。 他轻轻推开钟琳琅的手,眉头紧皱,“小五,我没事。昨儿夜里,不是你让我去给太后看诊的吗?” 这下,钟琳琅更是满头雾水了! “我何时让你去给她看诊了?我又不是个傻子!她那般对我,我难道还要以德报怨不成?” “可昨晚分明……” 钟雁西这会子也回过神了。 他眼神微微一变,接着眉头紧皱,“我明白了。这是有人冒了你的名儿,来请了我去寿康宫,然后顶了你的功劳啊!” “草船借箭?坐享其成?” 钟琳琅轻轻挑眉,“呵,能做出这样不要脸之事的人,除了周成兰也没别人了吧!” 至少,苏秋容还没有这番胆量,也没有这样的人脉,能冒充她的人去钟家请三哥哥! “我本以为是你刚回承欢殿,想与太后化解矛盾,所以没有多想。眼下看来,果然是我糊涂了!” 钟雁西道。 他这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换做是旁人,只怕也没人能让他这般糊涂。 偏偏这个人是小五! 也只有宝贝妹妹,能让他“一叶障目”了。 见自家三哥哥一脸不悦,钟琳琅轻笑一声,“无妨!三哥哥不必泄气,也不必生气!咱们大不了再来个将计就计便是。” “如何将计就计?” 钟雁西皱眉道,“太后眼下假借中毒,定要推到我头上。” “推到我头上,便是为难于你!又该如何化解?” “简单!” 钟琳琅勾着唇,眼神玩味。 瞧着她神色轻松,压根儿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钟雁西紧皱的眉头便也舒展了不少。 自家小妹素来聪明伶俐,心眼子比他们几个哥哥加起来还要多! 既然她一点都不担心,想必的确是有法子化险为夷。 钟雁西便也没有再担心,只低声叮嘱道,“日后不管你要做什么,不管是杀人也好放火也罢,我们钟家都能护你周全!” “但是万万不能再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事!尤其像是今日这般!” 对上三哥哥严肃却又不失疼爱的目光,钟琳琅心下五味杂陈。 果然是有哥哥的姑娘像块宝! “三哥哥,我心里有数的!我这一次不过是用了一招苦肉计……” “什么苦肉计?在我看来就是伤害你自己!你这个傻姑娘!” 见她一副“我知道错了但我下次还敢”的不知悔改的模样,钟雁西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以后不准了!” “知道啦!三哥哥!” 钟琳琅拖长语调,懒懒地应道。 三哥哥的药就是厉害。 她细细感受了一下,没有任何不适的症状后,这才扶着床边坐了起来。 “珍珠,给我上妆。” 她拿起床边柜子上的铜镜,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今日……我要虚弱妆。” …… 不多时,钟琳琅便在珍珠的搀扶下进了寿康宫。 虽然谢凉淮特意下令,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进出承欢殿。但是门口的御林军拦得住想进承欢殿的任何人,却拦不住想出承欢殿的钟琳琅! 加之今儿因为她被人下毒,御林军兄弟几个还处于内疚自责中…… 因此,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们也得想法子帮她摘下来啊! 更何况只是放她出承欢殿而已? 这会子,几名御林军正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像几位尽职尽责的“保镖”。 谁知还未进门,她就被冬晴拦下来了,“钟贵妃,你,你怎么来了?!” 冬晴像是见了鬼似的,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不是说钟贵妃中了剧毒命悬一线? 怎的还能拖着“病体”来寿康宫?! “皇上……” 钟琳琅没有搭理她,只朝着殿内弱弱地喊了一声。 须臾,便见一身明黄的男人疾步走到了门口。 见钟琳琅能撑着过来,肯定是已经解毒了。 但谢凉淮还是忍不住担心,一把扶住了她,从珍珠手中接过她的胳膊,“你怎么来了?可是已经解毒了?为何不躺着歇息?” 他眉宇紧皱,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关切。 “皇上,臣妾听闻太后中毒了。” 钟琳琅语气仍旧虚弱,“臣妾担心太后,便撑着过来了。太后怎么样了?” 不得不说,珍珠那一手“美妆技术”是真的不错。 眼下这虚弱妆,落在哪个男人眼里不是弱柳扶风,想把她搂进怀中为她遮风挡雨? 饶是谢凉淮这个大直男也忍不住心疼! “你都这样了,还惦记母后?” 他扶着她进了门,刚打算往殿内走,便听身后的御林军告状,“皇上!方才冬晴姑娘没有对娘娘用敬语!她说了‘你’!” 冬晴:“……” 她真是谢谢这位御林军的祖宗十八代了! “掌嘴!” 谢凉淮冷冰冰地扔下两个字,扶着钟琳琅进了殿内。 这是她第一次进周太后的寝殿。 钟琳琅仔细打量了一下殿内,心下多了几分明白。 见她进来了,冯姑姑的情绪也很激动。 她原是跪在床边,眼下猛地蹦了起来,指着钟琳琅的鼻子就嚷嚷起来,“钟贵妃!你怎么还敢来寿康宫!你害得太后还不够惨吗?!”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变,心下冷笑——呵,果然!这场戏这么快就拉开序幕了么? 第123章 钟贵妃开始“表演”—— 适才在门口,御林军才给谢凉淮告状掌了冬晴的嘴。 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冯岁雪了! 紧随其后的御林军立刻护在钟琳琅身前,又一次冲谢凉淮告状,“皇上,冯姑姑也没有对钟贵妃用敬语!还污蔑钟贵妃!” 只是这一次,谢凉淮并未直接责罚冯岁雪。 他只皱了皱眉,看着冯姑姑激动的样子,又抬眼看向钟琳琅。 他想瞧瞧,这个女人接下来会如何应对。 这段时日的相处,让他对钟琳琅的印象大有改观! 本以为这个女人就是养在深闺的一朵娇花。 可如今才知……她可不是什么娇花! 比如眼下—— “你发什么疯?” 见谢凉淮没有开口,钟琳琅便知这个男人打算作壁上观了。 好吧,那就只能她独自“表演”了! 她蹙了蹙眉,一把抓住了冯姑姑指着她鼻子的手。 钟琳琅的个子,在女人堆里本就拔尖儿。 冯姑姑比她矮了半个头不止。 如此一来,气势便低了一大截! 更何况,钟琳琅到底是身份贵重的贵妃,进宫前又是钟家的掌上明珠。即便在冷宫待了三年多,可这一身的气质仍是无人可比! 她只微微用了几分力,冯姑姑便疼得龇牙咧嘴! “本宫好心前来探望太后,什么叫本宫害了太后?” 钟琳琅扭着冯姑姑的手,见她整个身子像是扭麻花似的被扭成了一团,她这才轻轻挑眉,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她反扭着手的冯岁雪,“你可知,肆意污蔑本宫是什么罪名?” 冯姑姑也没想到,钟琳琅今日竟会如此嚣张! 前些日子来寿康宫,到底也只敢耍些小心机罢了,哪里敢这般明目张胆地抬出贵妃的架子? “就是你!” 冯姑姑还不肯低头。 她以为这里是寿康宫,只要有太后护着她,钟琳琅便不敢对她怎样! 因此,她死鸭子嘴硬,“若不是你让钟三公子来给太后看诊,太后喝了钟三公子开的药,又怎么会突然中毒?” “这一切一定是你指使的!” 一旁的谢凉淮眼神开始变得阴沉了。 钟雁西来给周太后看诊了? 钟琳琅“指使”? 就算是要编造谎言,好歹也编造得有说服力些。 周太后一直将钟琳琅视为眼中钉,后来更是数次刁难。钟琳琅对她本就心怀怨恨,又怎会好心让钟雁西来给她看诊? 若真是钟琳琅指使钟雁西来看诊是假,下毒是真…… 呵! 这个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 谢凉淮了解钟琳琅。 她就算还未恢复记忆,却也从不会拖他人下水。 若她当真要给周太后下毒,也只会是她亲手下毒,万万不会把钟雁西与钟家牵扯进来! 更何况钟雁西医术精湛。 倘若当真是他给周太后下毒,只怕能杀人于无形之间。又怎会下这般“拙劣”的毒,就连张太医都能察觉出来? 是瞧不起钟琳琅的智商,还是瞧不起钟雁西的医术? 他眼神阴沉沉地盯着冯姑姑,并未开口。 “你脑子里装的是屎吧?” 钟琳琅一开口也没客气。 她冷笑着看着冯姑姑,“本宫为何要毒害太后?还要让三哥哥来毒害太后?这样拙劣的伎俩,你是瞧不起谁呢?” 因着她化了“虚弱妆”,这会子偏又气势凌人…… 两者看似矛盾,却又能奇迹般地融合在一起。 她此时的模样落在谢凉淮眼中,便是又虚弱又生气,甚至还带着那一脸虚弱都掩盖不了的贵气! “另外……” 钟琳琅抬眼看向谢凉淮,一本正经地解释道,“皇上,臣妾从未让三哥哥来给太后看诊过。到底是什么人借了臣妾的名儿,还望皇上彻查才是!” “或许,真正毒害太后的人,才是冒名请了三哥哥来寿康宫的那个人啊!” 说着,她意味深长地抬了抬下巴。 她大抵已经猜出那人是谁了。 因此,眼下故意挑拨离间。 果然,听到她的话后,冯姑姑脸色微微一变。 昨儿夜里周太后倒也惊讶为何钟雁西会这般“好心”,思来想去觉得不太可能是钟琳琅出面请他进宫。 且昨晚秋菊来了一趟,不是说这都是周皇后所为? 莫不是,是因为太后要接周二小姐进宫,所以皇后娘娘才会…… 也不对啊! 今儿太后之所以“中毒”,不是因为她…… 冯姑姑不敢继续往下想,也不敢随意答话,就怕言多必失! “冯姑姑怎的不说话了?” 见她眼神闪烁,钟琳琅这才松开手,把她轻轻推到一旁,“本宫今日过来,不过是一片好心,打算给太后瞧瞧。” “但若你们不放心……便还是张太医来给太后解毒吧,本宫就先回去吧。” 她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眉头紧皱的张太医,转身欲走。 “钟贵妃!” 这时,张太医及时喊住了她,“太后的脉象有些古怪,微臣医术粗陋,还望娘娘能出手相助啊!” 原本张太医也不知钟琳琅竟是个会医术的。 但转念一想,钟三公子医术那般厉害…… 钟贵妃会医术,也没什么好奇的了! 于是,他赶紧猫着身子走近,脸色恳切,“钟贵妃,太后到底上了年纪!加之旧疾缠身!若不赶紧解毒,只怕……” “可是这寿康宫的人,不是怀疑这一切是本宫所为?” 钟琳琅摊开双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本宫为了自证清白,只能冷眼旁观了!” 张太医立刻皱眉看向冯姑姑,一副“都怪你”的模样。 冯姑姑脸色一白,手指绞着衣袖支支吾吾道,“张太医,难道,难道你也不能给太后解毒吗?” “冯姑姑,早起太后都还好好儿的!我不过是去了一趟承欢殿,回来太后就中毒了!我也给太后把过脉了,太后的病情的确有些古怪……” 张太医一脸不悦,“要不,你来给太后瞧瞧?” 说得那么容易,谁行谁上呗! 作为周太后的专属太医,张太医只觉得他也太难了! 太后真不让人省心! “皇上……” 张太医收回目光,踌躇着说道,“太后年事已高,原又身子不好。若再无法解毒,只怕会伤了根基。” “要不还是请钟三公子过来一趟吧?” 眼下也只能求助钟雁西了! 谢凉淮没有回答,只转头看向钟琳琅。 钟琳琅眨眼:皇上,你看着臣妾做什么?臣妾眼下还是“嫌犯”呢! 谢凉淮:……你不是会医术?只要给母后解毒了,朕给你好处! 钟琳琅敛眉在心下沉思片刻,这才说道,“让我瞧瞧。” 周太后不是“中毒”了吗? 她倒是要瞧瞧,这老太太又是作什么妖! 第124章 周太后中的毒居然是…… 冯姑姑还有些忐忑,站在床边不敢让她靠近。 倒是张太医心下着急,只以为周太后当真是中毒了,所以一把将冯姑姑给推开了,“钟贵妃您看!太后这脉象,着实不对啊……” 钟琳琅在床沿上坐下,开始给周太后诊脉。 冯姑姑仍半信半疑地盯着她,那眼神看得人心里发毛。 “起开。” 御林军一号兄弟走近,一把将她推开了,狗腿似的跟在了钟琳琅身后,“钟贵妃,您有什么需要,卑职随时都在!” 经历过今儿钟贵妃中毒一事,如今他们可不敢再疏忽了! 今日皇上下令,打了他们一顿板子。 今儿还只是打板子,若还有下次,可能就是掉脑袋了! “把不相干的人赶出去,本宫见了心烦。” 钟琳琅皱着眉,低声吩咐。 “是,娘娘。” 御林军一号……瞧着他虎头虎脑虎样子,就叫他二虎子吧! 二虎子转身一看,这殿内除了冯姑姑,没有不相干的人了吧? 于是,二虎子拽着冯姑姑的胳膊就往门外拖。 “干什么?你干什么?!我要伺候太后,我不是不相干的人!” 钟琳琅眼角余光瞥见谢凉淮站在一旁,那神色似乎带着几分玩味……这个狗男人!昨儿夜里还答应过她呢,万事都要护着她! 谁知,方才冯岁雪的手指头都要戳到她的脸上了,他居然毫无所动! “还有这位。” 她轻哼一声,冲谢凉淮努了努嘴。 谢凉淮:“……” 二虎子:“???” 呜呜呜娘娘想要他的命就直说! 他愿意为娘娘出生赴死上刀山下火海,但是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把皇上赶出去啊! “娘娘……” “朕自己走。” 谢凉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竟是转身出去了! 这让二虎子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也让一旁的张太医竖起了大拇指,“钟贵妃可真是女中豪杰啊!微臣佩服极了!” 平日里凶得像猛兽一般的皇上,今儿在钟贵妃面前居然会如此顺从?! “多谢。” 钟琳琅神色淡淡地收回目光,也收回了给周太后诊脉的手。 见她垂眸,像是在沉思…… 张太医连忙问道,“娘娘,太后这……” “小事一桩。” 钟琳琅冷笑一声,毫不避讳地当着张太医的面儿说道,“也不知是太后错把泻药当做糖粉吃掉了,还是有人故意想让太后一病不起?” “泻药?!” 张太医惊呆了! 他查看了这么久,可没发现周太后中的毒是——泻药啊! “这怎么可能!” 回过神后,他赶紧问道,“钟贵妃您可确定?微臣方才再三查看过了,这绝对不是泻药啊!泻药药性来得又急又快,却也不至于让太后陷入昏迷,且脉象如此紊乱啊!” “本宫可说了完全是泻药的功效?” 钟琳琅瞥了他一眼。 这位张太医……不好说。 要说他是周太后的人,偏偏五官瞧着比较正气。 这样的人,很难被人收买。 说不准,是被周太后用身份压制? 要说他不是周太后的人,可他是周太后的专属太医! “娘娘请指教!” 张太医立刻弓着身子,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钟琳琅勾着唇,“在服用泻药前,太后还用过了我三哥哥开的药方子。太后这段时日本就身子不好,久病成疾,湿毒淤积体内,引发一系列病症。” “一般的药,很难治愈她所有的病症。” 一般的大夫,也很难开出完美的药方子——比如张太医。 但这个人是钟雁西,是她的三哥哥! “我三哥哥的药方子……若是我没诊断错的话,里面所用的药材有川牛膝、黄连黄柏等。” 她顿了顿,又道,“这些药,就算与泻药一同进服,顶多会上吐下泻胃寒胃痛。” “偏偏,太后服用了过量的药。” 言外之意便是,周太后今儿到目前为止,本该只服用两碗药,偏偏她喝了三碗! “如此一来,再服用泻药,才会造成眼下的局面。” 这番话简单易懂,张太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所以钟贵妃的意思是,太后药量过剩,又服用了泻药,所以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嗯。” 钟琳琅瞥了他一眼,给了他一记“孺子可教也”的眼神。 “皇上,您听到了吗?” 她看向门口,冲谢凉淮问道,“这就是太后中毒的原因!” 谢凉淮背着手进来了。 冯姑姑虽被二虎子叉出了门外,可也不知方才在门外经历了什么,这会子面红耳赤、脸颊红肿地站在门口,不住往里张望。 那眼神,怎么看怎么心虚! “张太医,你觉得钟贵妃诊断的可准确?” 谢凉淮问道。 张太医脸色微微一变,慌忙摆手,“皇上,微臣从前有眼不识泰山,竟是不知钟贵妃医术精湛!方才听了娘娘一番话,微臣犹如醍醐灌顶……” “少拍马屁!” 谢凉淮眼神一沉,“说正事。” “是,皇上!” 张太医这才正了正脸色,赶紧说道,“原微臣心下也怀疑今儿太后身子不对劲,奈何微臣医术有限,始终未能诊断清楚。” “太后体内,的确没有其他古怪的东西进服,因此微臣……” 未能诊断出太后到底中了什么毒! 没想到钟琳琅一出手,立刻就诊断得一清二楚! 张太医昨儿夜里还打算厚着脸皮拜钟三公子为师呢,眼下既然钟贵妃在此,他想拜师的目标就换了人选。 “不知娘娘可愿意收微臣为徒儿?” 张太医舔着脸笑道。 钟琳琅:“……钟家医术,概不外传。” 眼下还不能断定张太医是好是坏,她自然不会大意! “给太后解毒要紧。” 她一边开方子,一边瞥了一眼桌上还未来得及扔掉的柿子皮,微微一笑,“若是我没有诊断错,太后在服药之后,还吃了柿子吧?” 冯姑姑一听这话,赶紧辩道,“是钟三公子让吃的!” “钟三公子说太后脾胃虚弱,平日里可吃些柿子,有润肠通便的效果!还能润肺化痰,生津止渴……总之,好处多多!” 许是怕谢凉淮不信,她忙又道,“张太医也知道此事!” 张太医忙点头,“皇上,钟贵妃,钟三公子昨晚确实这般叮嘱过。” 见钟琳琅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那一堆柿子皮,谢凉淮眉心轻轻拧了一下,“那些柿子,可是有问题?” 话音刚落,便见她起身朝着那堆柿子皮走了过去。 随后,钟琳琅冷冷地勾起了唇角,“是啊皇上,这些柿子的确有问题……” 第125章 钟贵妃,你是杀人凶手! 她拿起桌上的柿子皮,似笑非笑地说道,“柿子的确能润肠通便,也能润肺化痰生津止渴,甚至还含有丰富的维c。” “而这些,都是太后身子所需要的。” 一番话,听得谢凉淮几人满头雾水。 什么维c? “但是,本宫若猜得不错,我三哥哥是让太后吃新鲜的柿子吧?毕竟这个时节,柿子当季。” 钟琳琅将柿子皮拿到谢凉淮跟前,轻轻挑眉,“而不是让太后吃酒柿!” 谢凉淮接过柿子皮轻轻嗅了嗅,的确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酒香味。 为了将柿子存放得更久,也为了吃出更多的花样,宫里素来有制作酒柿的习惯…… 而周太后,也很喜欢吃酒柿! 冯姑姑脸色微微一变,双手紧紧地抓着门框。 “昨晚我三哥哥应该叮嘱过,服用他的药不能沾酒吧?” 张太医刚想回答说是,便听冯姑姑尖声说道,“没有!钟三公子没有叮嘱过!若钟三公子当真这般叮嘱了,奴婢也不敢让太后吃酒柿!” “呵。” 钟琳琅转头看着她,眉尾轻挑,“是吗?” 看来,冯岁雪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不过,她嘴硬算她嘴硬,钟琳琅暂且不想追究她的事。 解决周太后中毒一事要紧——该罚罚,该赏赏! 谢凉淮方才可说过,只要她给周太后解毒了,他就给她好处! 于是,她收回目光,“我三哥哥有没有叮嘱过,咱们等会子请了三哥哥来当面对质就成。不过我三哥哥这些药,是万万不能沾酒。” “否则容易出事。” 张太医眼神复杂地看了冯姑姑一眼,到底是低着头没有吭声。 “更何况太后又服用了泻药。这便是……毒上加毒了!” 说着,她接过御林军递来的解药——这是方才她开了方子,让御林军去熬的药。 她倒是能直接从空间取出解药,但就怕吓到他们! 钟琳琅正打算给周太后服下解药,眼角余光瞥见咬着唇的冯姑姑,只见她眼珠子一变,手上的动作一僵,话音一转…… “冯姑姑,本宫再问你一遍。”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本宫的三哥哥昨晚可叮嘱过,太后服药期间万万不能沾酒?” “若是你老实说了,本宫就给太后服下解药。如若不然……” 钟琳琅收回手,不打算给周太后服下解药了,“再过半个时辰,太后可就会周身血管爆裂而亡啊!” 最后这句话,她自然是故意吓唬冯姑姑! 但冯姑姑又哪里知道,钟琳琅是故意吓唬她? 只见她面如土色,双腿瘫软着坐在了门槛上,“这,这怎么会如此严重?!” “钟贵妃,既然如此,您,您快救救太后吧!” 这时候,倒是知道用敬语了。 可钟琳琅不急不慢地放下药碗,“你不是说,是本宫和三哥哥毒害了太后?既然如此,本宫开的药,你敢给太后服用?” “你就不怕,本宫还会毒害太后?” 冯姑姑一噎,没想到钟琳琅会在这儿拿话堵她! “奴婢,奴婢……” 她眼神闪烁着,半晌才咬牙跪了下去,“钟贵妃,求求您大人有大量,为太后解毒吧!方才是奴婢不对,竟敢怀疑钟贵妃!” “奴婢有罪,奴婢该罚!” 边说,冯姑姑边左右开弓打了她自己好几个耳光。 听着她清脆而又响亮的声音,再看看她两边脸颊逐渐红肿起来…… 钟琳琅心下冷笑。 只要她不喊停,冯姑姑就不敢停手! 冯姑姑打着打着,只觉得两边脸颊都开始麻木刺疼了……但钟琳琅没有开口,她也只能继续打下去! 她也不知今儿是招惹了哪位神仙! 方才在门外,谢凉淮已经吩咐御林军罚了她一顿。 没想到,眼下还逃不开钟琳琅这边! 要怪就只能怪她自个儿下手太重,打得手心都开始发红发痒。 继续往下扇的时候,冯姑姑开始耍起了心眼子,手上力度放轻了些。 谁知,谢凉淮冷冰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怎的听不到声音了?” 冯姑姑被吓得身子一僵,只好咬紧牙关继续用力扇她自己的脸! 一边扇一边哭——倒也不是她知道错了羞愧地哭,而是疼得哭啊! 苍天,真真是疼死人了! 冯姑姑嘴角都已经开始往外流血了,似乎牙龈也开始肿胀,像是要松动了似的。可钟琳琅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谢凉淮在一旁替她撑腰,她只得咬着牙继续打! 约莫打了三十多个耳光,钟琳琅才懒洋洋地说道,“罢了!” “本宫大人有大量,就不与你一般见识了。” 她冷笑着收回目光,“今日之事,还望冯姑姑能长长记性。往后,可千万莫要再口无遮拦了!” “今日得罪本宫事小,倘若明儿再得罪了皇后或者容妃,她们可不是本宫这样的好脾气!” 好脾气? 冯姑姑一双眉拧成了麻花。 若她真是好脾气,会逼得她自己打三十多个耳光?! “是,奴婢谨记娘娘教诲。” 冯姑姑一开口,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强忍着剧痛,强忍着两边脸颊肿得像包子似的,艰难地吐出了含糊不清的一句话。 钟琳琅这才转身给周太后服下解药。 冯姑姑跪在地上,心中的恨铺天盖地地袭来,将她整个人都给淹没了…… 给周太后服下解药后,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她就哼唧着睁开了眼。一睁眼才看到谢凉淮,就开始哼哼唧唧告状了,“淮儿啊……” 不知是她老眼昏花没有看到站在一旁的钟琳琅,还是压根儿不把她当回事。 总之,她只颤颤巍巍地冲谢凉淮伸出了手,声音沙哑无力,“淮儿,哀家这是怎么了?” “母后中毒了。” 看着她伸过来的手,谢凉淮非但没有握住,反倒是抓过张太医的手递了过去,示意他给周太后诊脉,“母后可算醒了。” “张太医,来给太后诊脉。” 这一招化解得可真好! 至少,尴尬的只有周太后一人! 张太医:“……是,皇上!” 他搭过手认真地给周太后诊脉,周太后心下却不乐意了。 皇帝这是几个意思? 心里眼里还有她这个母后吗?! 这时,她像是才看到钟琳琅似的,顿时眉毛一拧脸色一变,不悦地喝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来人!还不赶紧把这杀人凶手给本宫抓起来!” 杀人凶手? 钟琳琅一乐,“不知太后这是什么意思?臣妾杀了谁?” 她竟成了杀人凶手? 果然,她今儿就不该好心来救这个老巫婆,就该让她先尝尝苦头再说! 不过,眼下让她吃点苦头也还来得及…… 第126章 皇帝,你管管她!她要报复哀家! “你是还没有杀了谁,那是还没有机会!因为哀家没事了!” 周太后恶狠狠地盯着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冲谢凉淮告状,“淮儿你看!这个女人何其的歹毒心肠?!” “昨晚哀家只以为,她是当真一片好心,让钟雁西来给哀家看诊。” “没想到,却是借机对哀家下毒!” 周太后挣扎着试图坐起来。 可惜,她身子疲软无力。 别说是坐起来,就连情绪激动地说了这一番话,这会子都开始气喘吁吁。 周太后捂着胸口,像是喘不上气似的,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宛如一条濒死的鱼。 “太后怎知你是中毒了?” 钟琳琅眨了眨眼,又道,“你这分明不是中毒啊!” “不是中毒?” 周太后愣了一下。 怎么不会是中毒? 她可是一咬牙,才自个儿灌了下去,随后就昏迷不醒了。眼下钟琳琅居然说,她这症状不是中毒? “当然不是了!” 钟琳琅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若真是中毒,您怎么能这么快就醒转?要知道,距离您昏迷过去,也才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呢。” “谁中毒这么快就能醒来?” “哀家这不是中毒又是什么?对了……” 说着,周太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她瞪着钟琳琅,“你不是中毒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哀家宫里?” “臣妾解毒了啊!亏得太后那一碗鸡汤,味道可真好!不愧是太后宫里的厨子,那厨艺就算是御膳房的御厨都比不上呢!” 钟琳琅嘿嘿一笑。 周太后:“……” “太后这般疼爱臣妾,不如日后日日给臣妾送鸡汤吧!臣妾喜欢喝!” 钟琳琅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容灿烂。 周太后:“……” 这小贱人今日是傻了吧? 虽说她那鸡汤没问题,但今日这个小贱人自导自演出这么一出戏来,眼下还当着谢凉淮的面儿这样说,不就是坐实了她给她下毒的罪名?! “哀家给你脸了?” 周太后咬着牙,冷声说道,“钟贵妃,你说哀家不是中毒,那是什么?” “自然是您上了年纪,身子抵抗力不如从前了!所以,吃了几个酒柿就晕过去了。” 钟琳琅面带微笑,压根儿不与她争执。 这会子,冯姑姑也有些头晕目眩。 她靠在门槛上,低垂着头不敢来床边伺候周太后。 就怕她知道,方才在钟琳琅面前她说了些什么话,已经坏了周太后的好事…… 今日,周太后苦心孤诣设局要反害钟琳琅,谁知被她轻而易举破解了。 太后刚刚醒来,还不知道这事儿呢。 冯姑姑又哪里敢主动凑过来? “是吗?” 周太后眉头紧皱,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钟琳琅的话。 见谢凉淮面无表情,她心下一颤,忙又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淮儿,哀家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哀家方才做了一个梦,好像被人下毒了……” “张太医,哀家可是中毒了?” 谢凉淮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周太后便忙看向张太医,试图让他替她作证。 换做是平日里,张太医肯定会顺着她的话说。 可惜…… 昨晚和今日,他接连被钟雁西和钟琳琅的医术所折服,还想着拜他们兄妹二人为师呢! 因此,眼下他自然不能“糊涂”! 于是,张太医低垂着头不与周太后对视,低声答道,“太后,钟贵妃说得不错,您的确不是中毒,而是,而是……” “而是什么?!” 周太后的声音已然不悦。 混账东西! 居然敢忤逆她的意思?! “而是您服药过量,然后又吃了酒柿所致。昨晚钟三公子不是再三叮嘱过了,让您在服药期间不能沾酒的么……” 张太医声音虽低,说出的话却一清二楚。 周太后:“!!!” 一个个的,这是要反了! “你就是个庸医!” 周太后是伸手怒指着他,手指头都险些戳到张太医脸上! 可怜的张太医不敢怒也不敢言,低垂着头缩了缩脖子,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见状,钟琳琅脸上笑意愈发灿烂了,“皇上,太后方才虽然服了药,可体内肯定还有残留。依臣妾之见,得施针啊!” “施针?!” 周太后脸色一变,刚要拒绝,便听谢凉淮沉沉地应了一句,“好!” 周太后:“……” “哀家不需要施针!哀家觉得好多了!” 她忙抬了抬胳膊,示意她已经好多了。 钟琳琅岂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呵。 她不是想污蔑她和三哥哥对她下毒? 既然如此,便让她好好尝尝,她钟琳琅也不是个吃素的! 她知道,倘若对周太后提出要施针,她肯定会拒绝。 但她直接向谢凉淮说出施针,没想到这厮会答应得如此干脆! 他难道看不出,她是故意想让周太后吃点苦头? 这般不假思索地答应她的小阴谋,莫不是……谢凉淮是周太后从宫外捡回来的野孩子吧? 所以才会与周太后面和心不和? ——钟琳琅在心下暗搓搓地想着。 不过,既然谢凉淮都答应了,她自然不会让周太后逃脱! “张太医,劳烦。” 钟琳琅刚开口,便见张太医起身开始配合她,“钟贵妃,不知要如何施针?” “人中。” 钟琳琅从衣袖中取出一卷银针,眼皮子也没抬。 “人中?!” 张太医脸色微微一变——好家伙!钟贵妃果然是医术精湛啊,居然敢在人中处施针?! 敢在人中施针的大夫,医术肯定是炉火纯青了! 张太医看向她的眼神愈发崇拜了,忙又问道,“那,那微臣要做什么?” “按住太后。” 钟琳琅挑选了几根细细的银针后,这才抬眼看向一脸菜色的周太后,露出一抹柔柔的笑意,“太后不要怕,很快的!一点也不疼!” “顶多就像被蚂蚁咬了一口,或者被蜜蜂蛰了一下!” 她伸手比划了一下,笑语晏晏。 周太后眼神一颤。 被蚂蚁咬,被蜜蜂蛰还不够疼?! “你,你又不会医术,你瞎起哄什么?!哀家不要施针,哀家不需要施针!” 看着钟琳琅拿着银针逼近,周太后害怕地开始颤抖起来,忙大声喊道,“皇帝!你,你管一管钟琳琅!她这是要报复哀家啊!” 一听这话,钟琳琅动作一顿,微微挑眉,“报复太后?” “臣妾与太后无冤无仇,太后何出此言?” 本以为周太后是指今日之事,没想到在被她用银针“吓唬”之后,周太后竟是说出了一桩与她有关的、尘封已久的陈年旧事…… 第127章 太后被禁足!钟琳琅“邀赏” “其实……” 迫于钟琳琅手中的银针,周太后咬着牙,支支吾吾的说道,“当年你被皇帝打入冷宫后,并非皇帝下令将你责打了一顿,是哀家……” “不对!” 她话还没说完,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 瞧着钟琳琅的样子,是压根儿不知道这件事啊! 她恐怕到现在,都还以为是谢凉淮做的吧?! 今日钟琳琅对她下“狠手”,周太后只以为她是知道当年的事,幕后之人其实是她,所以今日特意来“报仇”。 但瞧着她一脸疑惑,分明是还被蒙在鼓里,当真以为是谢凉淮下的令! 而钟琳琅还未开口,谢凉淮便已经眉头紧皱,“母后,你说什么?!” 什么将钟琳琅打入冷宫后,还责打了她一顿? 这事儿他毫不知情! 当年因为对钟琳琅心怀愧疚,给她灌下忘忧水后,他根本就不敢去见她! 并勒令宫人,往后冷宫的事不要传入他的耳中…… 所以,这一别便是三年有余。 直到前些日子金宝出现! 钟琳琅也愣了一下。 她的确记得被打入冷宫当晚,一伙宫人冲进冷宫把她给打了一顿。钱花花还扑上来护着她,因此那姐们儿也挨了一顿揍。 宫人临走前,的确说是皇上下令,要给她一点教训云云。 后来更没有太医过来给她们医治,所以钟琳琅落下了不少病根。 每到阴雨天时,她的大腿就隐隐作痛,后背也疼痛难忍,调理了这三年仍无济于事。 钱花花额头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疤,也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这几年,钟琳琅对谢凉淮恨之入骨! 谁知,那天夜里那一群宫人,竟是周太后的人?! 见钟琳琅一脸愕然,谢凉淮心下极快地闪过一丝心疼,复又咬牙盯着周太后。那眼神,怎么看都有些毛骨悚然! “母后,把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谢凉淮的语气,已然比窗外的冰凌还要寒气逼人! 周太后眼神闪躲着,半晌才道,“当年哀家借着你的名义,把钟琳琅打得只剩一口气……” 对上钟琳琅错愕的神色,周太后心下后悔不迭! 早知这事儿谢凉淮和钟琳琅都还不知情,她就不该提起! 她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吗? 周太后气得掐了她自己一把。 谢凉淮的眼神愈发冰冷,语气也比往日里更加冷漠了些,“您可真是朕的好母后啊!一边让朕警惕钟家,一边对钟琳琅下手。” “怎么?母后这是生怕钟家不会造反,不会对朕怎样,所以推波助澜帮助钟家一把?” 这番话说进了周太后心窝子里——她原本就是这样打算的! 只要把钟琳琅虐得够狠,钟家就会对谢凉淮不满。 假以时日,还怕钟家不会谋反?! 这几年,她也的确是这样做的。 哪知今日竟是她自个儿露出了狐狸尾巴! “淮儿,哀家不是……” 她太早暴露自己了! 如此会坏了周家的好事啊! 周太后心下一紧,慌忙想要解释。 “母后不必再说了!” 谢凉淮深呼吸一口,瞧着还有几分理智犹在,只是不愿意多看她一眼,“母后口口声声说,你我母子二人本该一条心。” “朕却怎么也没想到,母后会在背后‘帮’朕做这么多的事!” 他此刻不敢多看钟琳琅,只对周太后沉声说道,“母后年事已高,又身子不好。” “既然如此,最近一段时日便好生在寿康宫养着吧!最好莫要下地,也莫要出了寿康宫的门,以免被寒风吹伤了身子,病得更重!” “淮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太后急了! 听谢凉淮这意思,是打算把她也给禁足了? 笑话! 她可是他的母后,是当朝太后啊! 眼瞧着钟老夫人寿诞将至,为了避免钟家借着这个时候与谢凉淮冰释前嫌,避免钟琳琅重获恩宠,她还得去钟家看着才能放心呢! 谁知,谢凉淮竟是在这个时候把她给禁足了?! “来人!” 谢凉淮不与她废话,只高声喝道,“务必看守好寿康宫的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省得又像今日,有人借机对太后‘下毒’!” 说着,他转头看向周太后,眼神玩味,“母后现在可以放心了,只要无人进出寿康宫,就不会有人对你下毒手,母后安全着呢。” 周太后:“!!!淮儿!” 她不想被禁足! 她不能被禁足! 如今周皇后已经被禁足坤宁宫,若她这个太后也被禁足…… 且不说这后宫将会落到谁的手中,就是这事儿传出去,他们周家在京城也抬不起头啊! “母后身子不好,还是好生养着吧,朕与钟贵妃就不打扰了。” 谢凉淮看着钟琳琅,“走吧。” “可是,太后还没施针呢……” 钟琳琅捏着银针,巴掌大的小脸上愁云满布。 她不想就这样放过周太后! 尤其听她说起三年前那件事后,她对周太后已经不只是恨意了,那是恨之入骨! 这天底下,怎么有这么歹毒的人! 她把谢凉淮恨了整整三年呐! 谁知到头来,却告诉她恨错了人? 不,谢凉淮这狗男人也该恨! 只是周太后也逃不掉! 都这个时候了,这女人还想着给周太后施针,谢凉淮心下无奈,却仍旧板着脸,“既然要施针才能算药到病除……便也不必了。” “有张太医在,想必他也能给母后施针。” 闻言,钟琳琅眼珠子转了转—— 是了! 让张太医施针啊! 听闻张太医施针还不怎么熟练,今儿为了给她解毒也施针了,最后还被谢凉淮一通臭骂,让他把银针全部都拔掉了。 让张太医施针,既能让周太后感受一下痛的滋味,也不会记恨到她头上啊! 想到这里,钟琳琅立刻又扬起笑意,对张太医叮嘱道,“张太医,太后能不能尽快康复,可就看你的了!” “本宫告诉你施针是哪几处穴位吧……” …… 从寿康宫出来,看着大门被宫人缓缓合上,钟琳琅拿鼻孔对着谢凉淮,“皇上今儿这是怎么了?” “嗯?” 谢凉淮挑眉。 “居然连太后都禁足了……这是为何?” “朕不知道,三年前母后对你做了这样的事。” 谢凉淮答非所问。 既然说起此事,钟琳琅便趁热打铁,“皇上眼下,心里对臣妾是不是很愧疚?” “没有。” 谢凉淮瞥了她一眼,背着手转身就走。 钟琳琅才不泄气,拔腿追了上去,“你明明就有!方才皇上不是还说,若臣妾能为太后解毒,就给臣妾好处吗?” “皇上您是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皇上不会耍赖吧?” 谢凉淮脚步一顿,“你想要什么好处?” 钟琳琅也没有谦虚,嘿嘿一笑毫不客气地邀赏,“臣妾想要……” 第128章 “贵客”造访,抱紧大腿! 储秀宫。 当今皇帝谢凉淮后宫妃嫔并不算多。 正因如此,本着“三个女人一台戏”,就该将这些妃嫔分散而居的道理,后宫内的妃嫔并未全部聚集在一处居住。 后宫殿宇众多,妃嫔却寥寥无几。 而这储秀宫…… 自打谢凉淮登基以来,便空置至今。 后宫有传言,听闻这储秀宫“不干净”,所以妃嫔们谁也不愿意靠近。 但储秀宫距离承欢殿也不算远……瞧着距离远,实则也不过隔了一片无人打理的梅林。储秀宫算是除了冷宫外,整个后宫最清净的地儿了! 这会子,钟琳琅正在吩咐宫人清理储秀宫。 “外面的梅花开得正好,去剪几枝进来。” 她对一名宫女吩咐道。 “是,娘娘。” 如今这后宫上下,钟贵妃的名号谁也没有听说过? 这位,凭着一己之力……今日不但从太后的毒手中逃脱了,甚至还反将了太后一军,让皇上把太后给禁足了呢! 虽说谢凉淮禁足周太后,并非钟琳琅挑拨。 可今日之事传入众人耳中,已然变了味儿。 就连昨儿还给钟琳琅下马威的苏秋容,今日也不敢随意招惹她了,只命人暗中盯着。 钟贵妃的话,谁敢不从? 如今这整个后宫,周太后与周皇后都被禁足,可就只有钟贵妃位份最高! “你去瞧瞧,钱答应那边收拾得怎么样了?” 钟琳琅刚收回目光,打算吩咐另外一名宫人去冷宫瞧瞧。 谁知,门口就传来一道尖叫声,“啊……琳琅!” 钟琳琅刚转身,一抹黄色的“不明物体”就冲进了她怀中! 若非她下盘够稳,只怕要被钱花花给当众扑倒在地! “花花!” 她也欢喜极了,拍了拍钱花花的肩膀,姐妹二人抱着在原地开心地转了好几圈才停下,“方才我还让人去瞧瞧,你怎的还未出来呢!” “呜呜呜琳琅,让我给你跪下磕个头吧!” 钱花花抓着她的手,瘪着嘴眼泪汪汪地说道,“自打被皇上打入冷宫,我就没想过有朝一日我还能出来!” “而且,这储秀宫也太漂亮了吧!我听冬儿说了,你向皇上请示过了,要让我独居储秀宫……” 虽说这储秀宫冷清,也不算最好的寝殿。 可依着钱花花的位份,可还没有资格独居一宫,要依附别的妃嫔才是! 她之所以能独居储秀宫,不都是琳琅的功劳吗? 钱花花也是个知恩的好姑娘。 不等钟琳琅回话,她便吩咐冬儿把身后的一只箱子抱了过来,“这里面是我这三年多的所有积蓄了!你拿去用吧!” 钟琳琅:“花花,这是?” 看着那满箱子的翡翠珍珠银子等,她也忍不住错愕,“这不是你攒的老本儿吗?” 钱花花说了。 她被打入冷宫后半生肯定出不去,所以得攒老本儿。 至少将来老去的时候,还能有银子支使的动宫人,不让她的尸体腐烂在冷宫内…… 没想到,眼下这姐们儿居然全部送给她了?! “是啊!但如今这些都是你的了。” 钱花花满不在乎地说道,“如今可不比在冷宫!你能为我做到这种份儿上,能求着皇上放了我出冷宫,我已经心满意足啦!” “你用银子的地儿比我多,你收着!只要你好,我就能好。” 琳琅这条大腿,她要抱得紧紧的! “再说了,若是咱银子不够,如今可以正大光明地让我哥哥和我爹给我们送啦!” 钱花花大气地挥了挥手,“钱财么,身外之物么!” 钟琳琅忍俊不禁。 今儿她找谢凉淮要的好处便是——放钱花花出冷宫! 她出了冷宫算怎么回事? 她可没忘记花花! 这几年来,若不是花花帮衬,她抚养金宝就遇到了太多的难题。 哪一次,不是钱花花帮着他化解? 钱花花如此仗义,她自然也不是白眼狼! 了解钱花花的性子,钟琳琅便吩咐珍珠收下了。 若不收下,只怕这姐们儿又认为她见外了。 姐妹之间,便是互相需要,互相帮衬,互相保护么! 反正这些银子,就当她帮钱花花攒起来的好了。 “来,你先进来瞧瞧,这些布置你可喜欢?” 钟琳琅牵着她的手,两人进了殿内。 刚进门,就听身旁的“傻大妞”惊呼一声,“我的天呐!这里跟冷宫比,那叫一个天一个地啊!咱们在冷宫住的那是狗窝吧?” “储秀宫都能如此豪华,更不提你的承欢殿了!” 钱花花撒开脚丫子跑进去转了一圈,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似的,“琳琅,你的承欢殿内是不是镶金呢?” 钟琳琅:“……” “这么多房间,我一个人也住不过来啊!” 钱花花双手叉腰,“今儿我住这一间,明儿我住那一间!” 看着她欢喜的样子,钟琳琅欣慰地笑了。 若她出了冷宫,钱花花却还在冷宫,被人给盯上的话…… 如今接了她也住进储秀宫,她方才有个照应。 她倒是有心想让钱花花也住进承欢殿,奈何,谢凉淮不答应! 因此,便求了储秀宫给她。 钱花花没什么心眼子,又是大大咧咧的性子,指不定今儿也在得罪人,明儿也在得罪人。甚至,有时候她得罪了人都还不自知…… 倘若与别的妃嫔住在一起,只怕明儿就要给她收尸了! 让她独居储秀宫,便是最好的选择。 钟琳琅也算是为她费尽了心思。 “琳琅,我能去你的承欢殿瞧瞧吗?你也别见怪,谁让孩子没见过世面呢?” 钱花花一脸无辜地指了指她自己,示意她说的“孩子”就是她本人。 钟琳琅:“不行。皇上下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出承欢殿,我也马上得回去了!等我祖母寿诞过去,我就能自由走动了。” “到那时,咱们姐妹二人再聚也不迟!” 说着,她又细细地叮嘱了钱花花好几句,让她好好在储秀宫待着别乱走动。 对这傻大妞不放心,她又叮嘱了冬儿许多话。 而后,姐妹二人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谁知钟琳琅刚回承欢殿,一位“贵客”便已经在殿内等候多时…… 第129章 她身后,站着整个钟家! “娘娘回来了!” 小顺子笑着从殿内迎了出来,“娘娘钱答应那边可安置好了?” 他狗腿地问道,“娘娘一定累了吧?奴才已经给娘娘泡好茶水了,这会子水温正好合适。” “哟!” 钟琳琅一乐,“小顺子,今儿你莫不是有什么事要求本宫?怎的如此乖觉?” 否则这厮不好好儿在御书房伺候着,这个时候来承欢殿做什么? 还提前给她泡好了茶水? “娘娘,奴才伺候娘娘不是应该的吗?” 小顺子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珍珠也不由瘪了瘪嘴,“小顺子,你少放屁!平日里没见你来伺候我家娘娘!今儿这是怎么了?” 见小顺子眼角余光看向殿内…… 钟琳琅心下顿时明白了,“殿内有人?” 她只以为是谢凉淮来了。 毕竟能让小顺子畏惧成这样的人,除了谢凉淮也没有第二人了! “可是皇上来了?” “不是。” 小顺子摇了摇头,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娘娘,您还是进去再说吧!奴才就在外面守着,若有什么事,您喊奴才一声就是。” 钟琳琅不由挑眉——这是进去都不敢? 殿内是哪位“神仙”,居然让小顺子怕成这样? 她想着应该不会是谢凉淮啊? 毕竟从寿康宫出来后,这厮便说要去御书房,还要与大臣商议政事云云。 她不过是去了一趟储秀宫,他不会这么快就把朝政处理完了吧? 眼下暮色渐起,整个承欢殿都笼罩在一层薄薄的夜色中。屋檐下的宫灯,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着,地上的光影也跟着摇曳起来。 钟琳琅提着裙摆,缓步上了台阶。 刚进门,便见一道笔直的人影,背对着门口看不见长相。 她不由蹙了蹙眉,只觉得这道身影有些熟悉。 许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来,眼里露出一丝宠溺的笑意,“小五,回来啦?” “二哥哥?!” 见竟然是钟雁南来了,钟琳琅真真是又惊又喜! 她忍不住扑了上去,抱住了钟雁南的脖子,“二哥哥,你怎么来了?!” 方才背对着门口时,钟雁南神色严肃而又冷漠,瞧着不像是来“探亲”的,倒像是来办案的! 也难怪,小顺子会被他吓得落荒而逃,宁愿在门口等着钟琳琅,也不愿意进来伺候了。 难怪小顺子今儿会等在承欢殿,想必是从御书房接了钟雁南过来,所以便一直在这边候着了呢。 虽说小顺子是谢凉淮的人。 可就算对周皇后,小顺子也没有这般恭敬惧怕过! 钟家几位公子…… 那可是发自内心让人恭顺敬重的呢! “祖母让我来瞧瞧你。” 说着,钟雁南松开她的手,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了一番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听闻你中毒了,祖母和父亲母亲着急得不行。” “所以,特意让我来瞧瞧。” 原来是因为这事儿! 钟琳琅心下暖暖的。 虽然她还未恢复记忆,但如今已经知道了,她身后并非空无一人。 她有那么多人疼爱,身后站着整个钟家! “二哥哥,我这不是没事吗?三哥哥亲自来了,我还能有事?就算我一条腿进了阎王殿,三哥哥也一定能把我拽回来!” 她笑着在一旁坐下,亲手给钟雁南斟了一杯茶。 “你倒是对你三哥哥有信心。” 钟雁南无奈摇头。 也只有面对这个宝贝妹妹的时候,钟二公子的脸上才能露出这么多的神色。 换做是平日里……众人在背地里偷偷给他起了个外号:冰山大魔王! 即便是面对谢凉淮,这厮也是说甩脸子就甩脸子! 除了冷冰冰或者板着脸之外,很难从这位脸上看到第三种神色。 “虽说你三哥哥替你保密,没有将今日实情告诉祖母他们。但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心里也明白!往后,这种傻事不能再做了。” 他端起茶杯又放了回去,沉声说道,“就算是太后。” “只要她敢为难你,你只管告诉二哥便是,明白了吗?” 果然…… 被三哥哥训了一顿,这会子轮到二哥哥了! 若非大哥哥远在边疆,只怕也要进宫训她一顿吧! 此时,钟琳琅哪里知道,她一共有四个哥哥呢?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二哥哥!” 哥哥们都是为了她好,挨训也是应该的! 很快,钟琳琅又打起精神,“对了二哥哥,祖母和阿爹阿娘最近可好?再过不了几日,就是祖母寿诞了,府中一切可都准备好了?” “嗯。” 钟雁南并未多言。 他抿了一口茶,姿态优雅地将茶杯放下,这才轻声说道,“祖母他们,都很挂念你。” “今日我来,也为了此事。” “二哥哥请吩咐。” 钟琳琅起身,规规矩矩地冲钟雁南服了服身。 “你这丫头……” 见状,钟雁南也被她给逗笑了,“也算不上什么吩咐。若真要吩咐,我不还是得听你这位贵妃娘娘的吩咐么?” “既然如此,咱们便扯平了。” 钟琳琅一屁股坐下。 她撑着脸颊,好奇地看着钟雁南,等着他开口。 不得不说,二哥哥和三哥哥长得真好看,都算得上京城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了! 果然,钟家出美人,也出美男子! 想到这里,她臭美地摸了摸脸颊,心下乐滋滋的。 “小五,你在想什么?” 只瞧着她的神色,钟雁南便知她在开“小差”,“方才我与你说的事,你可都记下了?” “记下了,二哥哥!不对,你说了什么?” 钟琳琅回过神来。 对上钟雁南无奈的目光,她嘿嘿一笑,“我方才不过是在想,祖母寿诞将至,我给祖母送什么寿礼比较合适!毕竟,我也好几年没有见过祖母了么。” “寿礼一事你不必担心,父亲母亲早已为你安排好了。” 钟雁南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疼惜。 钟政轩他们不过是想着,钟琳琅被打入冷宫三年,过的日子肯定清苦极了! 别说是给钟老夫人准备像样的寿礼,只怕……连套像样的衣裙都没有吧? 因此,细心的钟夫人老两口,早已帮她准备好了一切! “是吗?” 钟琳琅眨了眨眼。 她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有空间大哥在。 她只是担心…… 几年未见钟老夫人他们,她又还未恢复记忆,宫里的人都还认不全。到时候在祖母的寿宴上,会不会又闹出其他什么麻烦来! 钟琳琅原本只是担心。 可都说“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她的担心,在钟老夫人寿诞那一日,果然成真了…… 第130章 反将她一军?钟琳琅报仇! 送走二哥哥后,已经过了戌时。 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钟琳琅忍不住站起身来到窗边,“都这么晚了,今晚金宝怎的还没过来?莫不是皇上不准?”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庞志远的声音,“娘娘。” “皇上吩咐奴才前来传话,说是小殿下今儿玩累了!适才姜公子送小殿下回宫的时候,小殿下就已经睡着了。” “怕惊醒小公子,所以皇上今晚就不带小殿下过来了。” 庞志远笑容满面道。 “金宝已经睡着了?” 瞧着时辰也的确不早了,钟琳琅便点了点头,“本宫知道了。” “娘娘,皇上还有话要带给您。” 见钟琳琅似乎有些失望,庞志远又道。 “什么话?” “皇上说……” 庞志远顿了顿,再抬眼时,脸上多了几分姨母笑,“皇上还说了,夜深露重的,让娘娘早点歇息!娘娘睡相不是很好。” “今晚皇上要照顾小殿下,不能过来照顾娘娘,夜里没人帮娘娘盖被子,让娘娘不要踢被子当心着凉。” 说罢,不等钟琳琅开口,庞志远便先捂着嘴“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身后的珍珠也没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有什么好笑的?” 钟琳琅老脸一红,咬着牙没好气地说道,“庞公公,你回去给皇上带个口信儿。” “就说本宫睡相比他好!本宫只是爱踢被子,他夜里还打呼,说梦话,还磨牙齿呢!就差梦游了!” 谢凉淮这个狗贼! 居然敢在旁人跟前说她睡相不是很好? 她不要脸的吗? 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样子,便知是为了争一口气…… 庞志远心下又怎会不明白? 毕竟他伺候谢凉淮多年,比谁都了解自家皇上的睡相有多好了! 什么打呼磨牙等,通通不存在! 自家皇上除了睡眠浅一点,容易惊醒之外,没有别的毛病! “是,娘娘,奴才一定给皇上传达您的意思。” 庞志远强忍笑意,肩膀轻轻抽搐着——忍笑真是一件很艰难的事! 他行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目送庞志远走远了,珍珠这才扶着钟琳琅坐下,“娘娘,皇上对您如此关心体贴,这可是别的妃嫔不曾有过的待遇呢!” “呸!这待遇送我我也不要!谁爱要谁要去!” 钟琳琅气得拍桌子,“皇上就是想让我丢脸你知道吗?” 她抬起头,没好气道,“我可是个女人家!皇上居然说我睡相不好……若庞志远是个嘴上不把门儿的,只怕这事儿明儿就传遍后宫了!” “不行,本宫心里憋着一口气。” 这口气若是不消,她今晚肯定睡不着! “不让我见金宝也就算了,居然还拿这样的话嘲笑我!” 钟琳琅气得跺脚,“本宫跟他没完!” 不一会子,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双眼一亮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今儿受了这么多鸟气,总得该找人出口恶气去!” “娘娘,您想做什么?” 珍珠开始提心吊胆了。 连皇上都敢骂,太后都敢用针扎,这世上还有自家娘娘不敢做的事吗? “没什么,更衣吧!” “更衣?娘娘,您是不是想说宽衣?” 珍珠拿着她的寝衣,在她身上比划着问道。 哪知,她就转身拿了个寝衣的功夫,不知自家娘娘手中怎的多了一套夜行衣……就是从头黑到脚,走进夜色中能与黑夜完美融合在一起的那种! 珍珠一愣,“娘娘,这是从哪来的?” 自家娘娘会变戏法吧?! “娘娘,您这是想做什么?” 不等钟琳琅回话,她便着急地劝道,“娘娘,使不得啊!” “您刚出承欢殿,还未在后宫站稳脚跟呢!” 虽说今日自家娘娘大显“神威”,震慑住了不少人,威名也算传遍了整个后宫。 可到底,才出了冷宫两日! 就算要“惹事”,也该再稳几日么! “还有老夫人寿诞也快到了,您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事啊!否则奴婢怎么向老爷他们交代?娘娘,您冷静一点!” 珍珠一边劝,钟琳琅一边整理夜行衣。 等珍珠劝完了,她也整理得差不多了。 她没有过多解释,只抱着夜行衣进了寝殿,“你先歇着,不必等我回来了。” 珍珠愁眉紧锁地站在门口。 得! 方才她苦口婆心劝了这么久,自家娘娘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呢! “唉。” 珍珠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等她推门而入后,却只有一扇被打开的窗户还在轻轻摇晃着,而钟琳琅已经不见踪影了! “娘娘,娘娘?” 珍珠紧张地四下找了找,没有找到自家娘娘,便知这姑奶奶当真是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她忍不住轻轻跺了跺脚,“娘娘每次都不听奴婢的劝就罢了,今晚又不带上我!哼!” …… 而此时,钟琳琅已经悄然出了承欢殿。 虽说前后门都有御林军守着,没关系——她也能飞檐走壁! 翻过承欢殿的高墙,在夜色的掩护下,她熟门熟路地溜进了寿康宫。 虽说她还未恢复记忆,架不住记性好啊! 今日只从承欢殿去了一趟寿康宫,她便记住了路线。 周太后这个老妖婆! 不待见她倒也罢了,她只当是她威胁到了周成兰的皇后之位,所以她处处对她没个好脸色。却怎么也没想到,这老妖婆竟试图要了她的命! 三年前她被打入冷宫那个冷夜,周太后竟派人把她打得只剩一口气! 好在她生命力顽强。 否则,在没有太医的医治下,她如今坟头草只怕都有两米高了! 今日谢凉淮虽然将周太后禁足寿康宫了,但钟琳琅心里的怨气一丝也没有消散! 谢凉淮出的是他被“陷害”的那口气,她平白被打得半死的气还没来得及出,就被他拽出了寿康宫…… “这个自私的狗男人!” ——钟琳琅忍不住低声骂了谢凉淮一句。 周太后不是也想借着“中毒”反将她一军? 那么,她就成全她! 看着被夜色笼罩的寿康宫,钟琳琅很快寻了一处无人值守的高墙,当即就要越过去给周太后一点“颜色”瞧瞧。 谁知,她刚后退了几步打算越墙而上,就被人从身后扣住了肩膀! 来人力气不小,那股子尖锐的痛瞬间传遍了全身! 她的肩膀宛如被一只鹰爪给抓住了似的! 钟琳琅吃痛,没忍住低呼一声,当即推开那只“鹰爪”,与身后之人交上了手…… 第131章 臭丫头,我是你四哥哥! 钟琳琅功夫不弱。 可身后之人,武功明显在她之上! 不过片刻,钟琳琅便发现她已经落了下风! 也不知这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深更半夜出现在寿康宫外? 到底是敌是友? 钟琳琅见打不过,脑子便开始飞速转动,打算另辟蹊径了—— 只见她一手抓向黑衣人的腹部,黑衣人快速抵挡。 谁知钟琳琅的目标,其实并不是他的腹部! 她另外一只手,快速袭向黑衣人的面门,一把抓住了他的蒙面! 黑衣人眼神微微一闪。 他虽然武功高强,但也没想到她心眼子会这么多,满脑子都是那些缺德的想法! 不过愣了一秒,脸上的蒙面就被钟琳琅一把拽掉了,露出了本来面容。 看着蒙面下英俊的脸庞,钟琳琅也愣住了,半晌才指着他的脸问道,“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长得这样眼熟?” 眼熟? 听着她的声音,再想起方才她那一招“声东击西”,钟雁北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小五?” 他试探着喊了一声。 钟琳琅顿时身子一僵! 这个人…… 怎么知道她叫小五?! “你是?” 钟雁北并未回答,只趁她不注意,一把拽下了她的面纱! 见果然是她…… 钟雁北又惊又喜,却也有些哭笑不得。 没想到两人打了这么久,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 “臭丫头!” 他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没好气地问道,“怎么?进宫做了几年贵妃娘娘,竟是连四哥哥也不认得了?难怪放下对我下狠手,往死里打呢!” “四哥哥?!” 钟琳琅双眼一亮! 难怪方才她觉得这人长得眼熟。 原来是因为——他与二哥哥三哥哥,甚至与她都长得相像! 难怪眼熟么! “你当真是我四哥哥?” 钟琳琅欢喜地眨了眨眼。 只瞧着这长相,再听听他说的一番带着宠溺的话,便知他绝对是她四哥哥没错! 她只是没想到,她不止三个哥哥,居然有四个哥哥! “这也能有假?你我从小打到大,作为只比你早出生一会子的哥哥,你眼里哪里有我?难怪方才我觉得你那一招声东击西的招式熟悉。” 钟雁北轻笑一声,“原来,果真是我那有八百个心眼子的缺德妹妹!” 方才是他突然见到小五,震惊与欢喜之余,忘记小五被谢凉淮灌下了忘忧水,压根儿不记得他们了…… 如此,便不怪小五没认出他这个四哥哥了! 眼下想起来,钟雁北只剩心疼。 他轻轻拍了拍钟琳琅的额头,难得语气温柔一回,“在冷宫这几年,可吃了不少苦头?” “瞧瞧你,都瘦了一大圈了!皇上没给你吃饭不成?怎的脸都凹进去了?从前胖乎乎的多好看?” 边说,他又伸手掐了掐钟琳琅的脸颊,不满地将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想当初小五进宫时,那脸颊多饱满啊? 怎的才不过三年,都瘦成锥子脸了? 从前的鹅蛋脸多好看? 多有福气?! 钟雁北越想,便越怨恨谢凉淮了! “你才缺德呢!” 钟琳琅一把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我从前哪里胖了?阿娘说那是有福气!” 话刚出口,她脸色微微一变,钟雁北眼神也微微闪烁了一下。 他试探着问道,“娘当真说过这话?” “我……” 钟琳琅愣住了。 她忍不住抬头看向钟雁北,“我也不知道!方才不知怎的,怎的就这样说出来了!四哥哥,阿娘到底有没有说过这句话?” 她的记忆仍旧是空白一片。 关于祖母,关于大哥,关于阿爹和阿娘,关于整个钟家! 方才那一句,当真是她脱口而出…… 见状,便知她并不是想到了什么,钟雁北心下稍稍舒了一口气。 虽然他对谢凉淮让小五失去记忆很不满,可爹娘也曾说过,除了能证明舅舅还活着之外,钟琳琅与谢凉淮之间的仇恨永远无法解开! 可如今,舅舅那边…… 仍是杳无音信! 因此,小五还不能恢复记忆! 如若不然,不只是她会恨死谢凉淮,甚至恨不得杀掉他以外,只怕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痛苦! 毕竟,舅舅那么疼爱小五…… 钟雁北心里有事,面上便多了几分愁容。 “四哥哥,你怎么了?” 见他突然沉默了,钟琳琅轻轻拽了拽他的胳膊,小声问道,“四哥哥,深更半夜的你为何会来寿康宫?你有事吗?” 钟雁北还未来得及回话,便听不远处传来御林军的声音。 听着像是在换守。 这里很容易被人发现。 于是,他轻轻拽着钟琳琅的胳膊,用力一跃便拽着她进了寿康宫。 这寿康宫,他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兄妹二人在一处不易被人察觉的墙根下站定后,钟雁北这才低声问道,“三更半夜你不好生歇着,来寿康宫作甚?你又在打什么小算盘?” 钟琳琅:“……四哥哥,你搞没搞清楚?是我先问你的好吗?” 怎的这厮竟还来了一招先发制人? 朦胧的光亮从不远处的灯笼照射过来。 钟雁北站在阴影下,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夜风时而拂动,灯笼也跟着轻轻摇晃着,将那模糊的光影拉得左摇右摆,若隐若现。 “哦。” 见她要炸毛了似的,钟雁北却并不在意,反而还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 钟琳琅:“???哦?!” “你哦什么呢!快说,你今晚偷偷溜进寿康宫做什么来了?!” 说着,她扭了扭肩膀,埋怨地瞪了他一眼,“还险些卸掉我的胳膊!这会子都还在疼呢!明儿我要告诉二哥哥和三哥哥!” 一听她要给钟雁南和钟雁西告状,钟雁北的神色总算有了那么一丝丝变化。 从小到大,作为双生子,他与小五打到大争到大。 而他,也被几个哥哥揍到大! 谁让他总是欺负小五? “好妹妹,是哥哥不对。” 钟雁北忙给她轻轻捏肩膀,脸上露出讨好的笑,“适才我也不知道是你么!是四哥哥下手太重,原谅四哥哥这一回,昂!” “那你还没告诉我,你半夜三更来寿康宫做什么呢!” 钟琳琅斜眼看着他。 钟雁北唇角上扬,笑容多了几分明显的痞味儿,“我今晚进宫,自然是有‘大事’要做。” “大事?” 钟琳琅拍开他的手,轻轻摇晃了一下胳膊,这才不解地问道,“什么大事。” 钟雁北没有正面回答,只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等会子你就知道了……” 第132章 “缺德兄妹”开始搞事! 见他卖关子,钟琳琅也没有再追问。 总之,四哥哥又不会害她! “你来做什么?” 钟雁北话音一转。 钟琳琅眼珠子一转,“等会子你也就知道了!” 钟雁北:“……” 他眯了眯眼,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又轻轻弹了一下钟琳琅的额头,宠溺地说道,“不准瞒着四哥哥!快说!” “钟!雁!北!” 钟琳琅气得捂住了额头,喊出了他的全名。 她愣了一下——咦?她怎么知道四哥哥的名字? 不管了! 二哥哥叫钟雁南,三哥哥叫钟雁西,大哥哥和四哥哥总有一个叫钟雁北,另外一个叫钟雁东么! 眼下瞧着四哥哥没有反驳,便见她蒙对了。 “以后不许再弹我的额头!” 她儿子都三岁了,这厮居然还把她当小丫头片子似的! 今晚兄妹二人刚见面,他就弹了她两次! 额头想必都红了一片吧? 钟琳琅气鼓鼓地揉了揉额头,没好气道,“罢了罢了,算我怕了你了!太后一直看我不顺眼,我总得反抗一下,让她知道我不是个软柿子么!” 她隐去了今日周太后说,三年前借着谢凉淮的名义,把她打得只剩一口气的事儿。 否则,只怕四哥哥今晚要“大杀四方”了! “太后今日故意给我送避子汤,不就是为了震慑我么?她处处要害我,我自然不能听之任之!” 钟琳琅的情绪有些激动。 谁知说完后,钟雁北半晌没有说话。 他既没有怪她,也没有背后吐槽周太后,就那么笑意盈盈地盯着她。 “四哥哥,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钟琳琅摸了摸脸,“是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事。” 钟雁北这才轻笑一声,“我只是在感慨,我们家小五长大了!知道什么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不,我这叫双倍奉还!” 钟琳琅轻哼一声,一脸傲娇。 “三倍。” 钟雁北伸出手指头,比划了一个“三”。 钟琳琅不解,“三倍?” “嗯。” 钟雁北背靠着墙壁,这才低声说道,“周太后此次不只是拿你开刀,还试图拖三哥下水。既然如此,我总不能袖手旁观。” 他今晚进宫,就是为了给三哥和小五出口恶气! 却没想到还未进寿康宫呢,就与小五打起来了! “哦!我明白了!” 钟琳琅后知后觉。 果然,有哥哥的丫头是块宝啊! 几个哥哥把她当做掌心宝! 她心下一热,面上多了几分欢喜,“四哥哥今晚就是为了给我和三哥哥出气来的吧?” “嗯哼?” 钟雁北口是心非,“别带上你,我是为三哥出气来了。” 闻言,钟琳琅也没有生气。 她只瘪了瘪嘴斜了他一眼,“那你打算怎么做?” 只见钟雁北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眼中满是狡黠的笑意,“看来,这几日太后上吐下泻的滋味还没有受够,那么……” 钟琳琅愣了一下——四哥哥怎么知道周太后最近上吐下泻,身子不适?! 莫非…… “四哥哥,不会是你做的吧?!” 她惊了一下。 今儿也听三哥哥说起过周太后的症状,还说她是“吃错”了东西。 不过,周太后身份不同寻常,身边伺候的人更是无比精心。 她堂堂太后,又怎会吃错了东西? 到底是周太后自个儿吃错了东西,还是有人故意让她吃错东西?! 眼下听钟雁北这么一说,她顿时明白了! 周太后最近身子不适,都是托四哥哥的“福”,托四哥哥手中的这只瓷瓶吧?! “四哥哥你真缺德!” 见她目瞪口呆,钟雁北轻轻挑眉,“彼此彼此!周太后素来不喜欢我们钟家。不过,她倒也不只是针对你和三哥,而是针对我们整个钟家!” “为何?” 钟琳琅化身“十万个为什么”。 前些日子,周太后一言不合就要罚她跪花瓶碎片、瓦渣等,一言不合就要弄死她。 甚至,她看向她的眼神也充满了怨恨…… 那种恨,可不像是单纯的看不顺眼! 就好像她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钟琳琅上辈子挖了周太后的祖坟呢! 眼下想起来,周太后又怎会平白对她怨恨至此? 她刚进宫就被打入冷宫,也没得罪过她啊! “别问。” 钟雁北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她的提问,“知道多了,于你不利。” 钟琳琅:“……” 不说就不说! 她自己还不会查吗?! “那你这会子是要进去给她下毒?” 她挑眉问道。 “原本是这般打算。但眼下,我改变主意了。” 钟雁北勾着唇,一副“纨绔公子”似的桀骜不驯的模样。 他冲钟琳琅招了招手,“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钟琳琅附耳过去,兄妹二人一番嘀咕,相视一笑。 比起给周太后下毒,这个法子似乎更能让她“长记性”啊! 须臾。 不知钟雁北从哪儿弄来了两身素白的衫和一捧面粉,兄妹二人将白衫套在身上,盖住了那一身黑。然后放下头发,拿着面粉在脸上一阵扑腾。 钟琳琅从空间取出两只口红,给钟雁北画了个血盆大嘴,自己也画了个大嘴唇子。 ——两只“恶鬼”就这样出现了!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笑容蔫坏蔫坏的。 “等一下!” 见钟雁北作势要开始了,钟琳琅忙一把抓住他,又取出几只长长的指甲套戴上,“好了!” 她偏着头瞪着眼,吐出舌头做出一副“吊死鬼”的样子。 可落在钟雁北眼中,仍旧是他那鬼精灵似的可爱妹妹!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额头,拍下了一手的面粉…… “别毁了我的妆!” 钟琳琅忙整理了一下,瞪了钟雁北一眼后,当先从黑暗中跳了出来。 许是见四下无人,她便直奔周太后的寝宫。 而此时,周太后因为被谢凉淮禁足、也因为她的“不打自招”,今儿个被怄的心梗都险些犯了,夜里更是一口饭没吃一口水也没喝。 眼瞧着都亥时过后了,她还歪在床上唉声叹气。 冯姑姑的脸肿得像猪头似的,与冬晴一左一右地侍奉在床前。 钟琳琅悄无声息地来到窗外,扒拉着窗户缝隙往里看了一眼…… 冬晴正扶着周太后,劝她早点歇息。 可周太后恹恹地靠在床头,身子歪歪倒着,仍是不愿躺下,“歇息什么?哀家都快被气死了!哪里还睡得着?!” “钟琳琅这个小贱人!真是太邪门儿了!” 她就不明白了。 为何她几次三番想要收拾她,到头来钟琳琅非但无事,出事的却是她自己?! 这不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 周太后眉头紧皱,咬牙切齿,“她才出冷宫,皇帝就这般护着她。承欢殿又紧挨着承德殿,他们见面的次数,比别的妃嫔多得多!” “万一到时候,再来个日久生情……” 毕竟,钟琳琅的承欢殿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日久生情? 钟琳琅轻轻挑眉,心下鄙夷——对谢凉淮那个狗贼,别说是日久生情了,不日也不会有情! 她正在心里吐槽呢,谁知周太后接下来说的事,仿佛给了她当头一棒…… 第133章 半夜三更,“厉鬼”出没! “哀家一直顾忌着皇帝的体面,顾忌着皇室和钟家还有柳家的关系。因此三年前那件事,哀家从未在钟琳琅面前提起过!” 周太后冷哼一声。 冯姑姑因脸肿,牙龈也肿得老高。 因此,不好开口说话。 一旁的冬晴,便成了她的“嘴替”。 “太后指的可是……” 冬晴欲言又止。 “除了那件事,还能是哪件事?” 周太后咬着牙,沉声说道,“当年钟琳琅被打入冷宫,本就是因为那件事!皇帝下令封了所有人的嘴,包括哀家!” “但若有朝一日那个小贱人当真让哀家忍无可忍了……”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瞧着像是不愿意说出来。 可窗外的钟琳琅听到这话,一双眉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她有些着急——三年前的那件事,到底是哪件事?! 周太后有话就直说啊! 别这么支支吾吾,吊人胃口! 她双手放在窗户上,着急地想要抓窗户了,钟雁北也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的身后。 见她的手放在窗户上,他唇角上扬,分明又是想到了什么坏主意! 下一秒,只听窗户上传来刺耳的声音。 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周太后三人,自然也听到了。 冯姑姑下意识转头一看—— “啊!” 她被吓得一个激灵,当场就跳了起来! “啊!太后!有鬼啊!” 冬晴也被吓得身子一僵,扯开嗓子就喊了起来,“来人!快来人啊!” 若非理智残存,她们俩保准要一起跳到床上,躲进周太后的被子里! 周太后定睛一看—— 嗬! 那窗户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双长长的爪子,那爪子正在划拉着窗户纸,所以发出尖锐的声音。随着划拉,还有鲜红的液体流淌下来,很快窗户纸就被浸湿了! “血,好多血啊!太后您看,好多血啊!” 冬晴颤颤巍巍地指着窗户上。 周太后一双眉拧得更紧了! 她在后宫住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识过? 见冯姑姑被吓得像是要往床底下钻,冬晴也尖叫不止,周太后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没出息的东西!这世上哪里有鬼?” 话虽如此,可她抬眼一看…… 果然看到鲜红的液体从窗户纸上流淌下去! 这下,周太后也坐不住了。 她右眼皮一跳,心中的惶恐不安逐渐弥漫开来。 “来人!快来人!” 虽说她总认为这世上没有鬼,但这里可是后宫! 都说后宫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 且不说历代皇朝,后宫死了多少条人命。就是自她进宫后,为了坐稳皇后之位、如今又为了稳固太后之位,甚至帮着周成兰坐稳皇后之位…… 她手中沾染的鲜血和人命还少吗?! “现在什么时辰了?” 喊了半晌门外也无人应声,周太后一边哆嗦着,一边哑声问道。 她倒是想故作镇定。 奈何,这具身子不听使唤啊! 就像是抖筛子似的,一个劲儿地发抖…… “太后,快,快子时了。” 冬晴抱着床沿,瑟瑟发抖地应道。 “子时,子时……” 周太后脸色已将。 她也曾听人说起过——子时起,鬼门开…… 难道,这世上当真有鬼?! 她在这后宫内住了三十余年,可从未见过什么鬼魂。 但眼下见冬晴和冯姑姑都被吓坏了,周太后又要维持她太后的颜面,因此死死地咬着牙,双手拽着被子,让她自己抖得不是那么明显。 她也害怕。 可若就连她都慌了手脚的话,今晚她们便当真死定了! 也不知眼下那些宫人都死哪儿去了,冬晴喊破了嗓子都没有人进来! “太后!” 冯姑姑因为脸颊肿胀,说话艰难,今晚甚少开口。 谁知她一开口,便将周太后给吓了个半死。 只听她哆哆嗦嗦、含糊不清地说道,“太后,那些宫人是不是,是不是都被鬼吃了?!” 周太后身子一僵:“!!!” 有这个可能啊! “闭嘴!” 她心下这般想着,面上却不敢露怯半分,只冲冯姑姑没好气地喝了一声,“哀家住进寿康宫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怪事!” “什么有鬼?哀家瞧着分明是你们心里有鬼!有什么好害怕的?” 冯姑姑与冬晴敢怒不敢言。 心里有鬼? 好家伙! 那扒拉窗户的不是鬼是什么? 太后自个儿都被吓了个半死,那身子都抖成什么样了?居然还不准她们害怕?! 就在这时,只听“嘶”的一声—— 那一层窗户纸,被划破了! 紧接着,一双又尖又长还长了毛的爪子出现在她们眼前! 爪子上不知抓了一样什么东西,还在不断往下流血。 冬晴眼尖,指着那双爪子放声尖叫起来,“啊……太后!你看,是鬼!是鬼啊!” 冯姑姑机灵,身子一滚便钻到了床底下。 冬晴慢了一步,只能缩着脖子蹲在床边。 “哀家看见了!” 周太后实在忍不住了,一巴掌落在了冬晴头顶上,“不中用的东西!有门有窗,你们在害怕什么?哀家可一点都不……” “啊!!!” 下一秒,周太后发出一声更加尖锐的叫声! 她本以为,门窗都紧闭着,一定能拦住窗外的“厉鬼”。 不是有句话说,“门神能震慑住厉鬼”,使之不敢进屋作祟么? 可先前钦天监那边请示过数次,尤其是每年的新正前后,都要给寿康宫贴一些符纸报平安,却被她一口回绝了! 她总认为那些“纸条”没用,甚至还有些碍眼! 既然没有贴符纸贴“门神”,又哪里来的有门神?! 透过那双尖锐的爪子,周太后明显看到了两双可怕的眼睛——一双红眼睛,一双没有眼睛,只有一片灰蒙蒙的白! “啊……” 周太后一边放声尖叫,一边拉过被子盖在了头上。 这一刻,她这辈子做过的所有的坏事全都浮上了心头! 她飞快的在心下猜测着,窗外这两只“厉鬼”到底是她害过的什么人! 而窗外,两只“厉鬼”正玩得不亦乐乎! “红眼睛厉鬼”刚要推门而入,哪知门外就传来庞志远的声音,“皇上驾到!” 听到这一声,两只“厉鬼”相视一眼,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慌……不!只能看出那只“红眼睛厉鬼”眼里的慌乱。 那只“白眼睛厉鬼”,压根儿看不出眼里有什么神色波动! 但两只“厉鬼”都开始慌了——谢凉淮那狗贼,怎的凑巧这个时候过来了? 他是来给周太后撑腰,捉拿他们两只“厉鬼”的不成? 来不及多想,眼见那一抹明黄已经出现在门口,两只厉鬼被吓得落荒而逃! 只是他们还来不及找个地儿躲起来,只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站住!” 第134章 暴君“救场”还被骂了! “红眼睛厉鬼”和“白眼睛厉鬼”顿时身子一僵脚步一顿。 他们只以为,谢凉淮在喊他们站住。 两只“厉鬼”一脸心虚、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等着谢凉淮过来。与方才凶神恶煞、把周太后她们吓个半死的模样截然不同! 这会子,两只“厉鬼”畏畏缩缩的样子,甚至还有些可爱呢。 “红眼睛厉鬼”在心里已经想好了,等会子该如何在谢凉淮面前狡辩。 谁知等了半晌,谢凉淮却冲庞志远劈头盖脸一通训斥,“混账东西!着什么急?朕过来探望母后,还需要你去传话?” 两只“厉鬼”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转头看去—— 嗬! 原来是方才庞志远为了去给周太后传话,竟是当先走在了谢凉淮前头! 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难怪谢凉淮会生气了! 见他不是喊他们站住,两只“厉鬼”吐了吐舌头,飞快地消失在黑暗中。 他们的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谢凉淮的双眼。 他唇角微微上扬,脸上笑意瞧着不甚明显,可心情似乎大好,“罢了!母后应该歇下了,朕明日再来探望她吧!” “回承德殿!” 还未进周太后的寝殿,谢凉淮便转身,打道回府了。 庞志远满头雾水:“???” 躲在暗处的两只“厉鬼”此时也卸下了眼里的美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四哥哥,你说皇上深更半夜来寿康宫做什么了?走秀吗?” 钟雁北看着手中白色的美瞳,一脸的好奇,“小五,这是什么东西?我怎的从未见过?” 想他钟四公子闯荡江湖多年,见多识广,可还从未见过这般神色的玩意儿。 戴上这东西,居然能把眼珠变小,瞧着当真像是没有眼珠子似的,远远看去眼睛里面似乎只有一片朦胧的白色! “这叫美瞳。” 钟琳琅见他喜欢,便笑着道,“四哥哥喜欢,送给你吧!” “何为美瞳?” 这玩意儿方才戴上的时候,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铜镜照了照——哪里美了? 那家伙,活生生能吓死人好吗? 还美瞳? 钟琳琅眼珠子一转,转移了话题,“四哥哥,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居然还随身携带铜镜?” “大老爷们儿怎么就不能随身携带铜镜了?你四哥哥我,好歹也是京城四美之一!” 钟雁北臭屁地翻了个白眼。 “京城四美?” 钟琳琅险些笑出声。 到底是美人,还是美男子呢? 只是她很好奇,另外“三美”又是什么人物? “都有哪四美?” 她忍不住问道。 “你四哥哥我,首当其冲!另外三美,便是太傅府的姜笑愚,还有……” 说着说着,钟雁北皱起了眉,“你一个贵妃娘娘,打听这事儿做什么?就不怕皇上得知此事,醋意大发,又一次把你打入冷宫?” 钟琳琅:“……皇上不讲理。这种蛮不讲理的事儿,他的确做得出来。” 刚出寿康宫的谢凉淮忍不住鼻子一样,打了个喷嚏。 随后,又打了一个。 庞志远见状,关切的上前……在他心口上“扎”了一刀。 “皇上,一想二骂三着凉,您方才打了两个喷嚏,一定是有人在背后骂您!” 谢凉淮:“……多谢你告诉朕,不然朕还不知道呢。” “奴才不敢。” 庞志远嘿嘿一笑。 谢凉淮冷冰冰地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哼!敢在心里骂他的人,除了承欢殿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女人之外,还能有谁?! 他忙了一整日,刚从御书房出来,便得知寿康宫这边“闹鬼”,周太后被吓得不轻。 又得知钟四公子偷偷摸摸进宫了,钟贵妃也偷偷摸摸溜出了承欢殿…… 他不必掐指一算,也知今晚的“闹鬼事件”是这兄妹二人搞的鬼! 周太后固然可恨。 但在钟老夫人寿诞这个关键时刻,周太后也不能出事! 更何况,明儿他还有一件事,需要周密去做…… 因此,周太后更不能出事了! 他这两日把周成兰与周皇后接连禁足,已然惹了周家不快,周密满腹怨言。若再不给一颗“糖”哄着,只怕周密又要带头生事! 万一周密查出此事与钟雁北钟琳琅兄妹二人有关,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如今有了软肋,要顾忌的太多了! 所以,这才赶忙来了寿康宫“救场”,替他们兄妹二人抹去痕迹。 哪知,这女人非但不知恩图报,居然还在背后骂他?! 他心下颇有一种“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颓败感! 谢凉淮很生气,心想定好好惩罚钟琳琅—— “朕决定,三日不进承欢殿的门!” 听出自家皇上气鼓鼓的语气,庞志远壮着胆子舔着脸嘿嘿笑道,“皇上,奴才斗胆赌您只能坚持三个时辰不到!不,只能坚持三炷香……” “混账!朕早已下了禁令,禁赌!你竟还敢当着朕的面儿赌?!” 谢凉淮一转身,将满身怒气宣泄到了庞志远的头上,“庞志远,你可知罪?!” 庞志远目瞪口呆,“皇上,奴才……” 他哪里赌了?! 就赌三炷香,也叫赌?! 为什么皇上生钟贵妃的气,受伤的总是他啊! 这段时日皆是如此,今晚又是如此! 庞志远在心下哀嚎! “你不服?你既不服,朕原本只打算罚你绕着皇宫跑三圈。既然如此,跑三十圈吧!” 谢凉淮大手一挥,拂袖而去,只留庞志远一人可怜兮兮地站在原地发憨。 呜呜呜三十圈? 三圈他都要跑断腿,三十圈莫不是要他的命?! 钟贵妃说得不错,皇上就是个不讲道理的暴君! 庞志远苦着脸厚着脸皮追了上去,“皇上,饶过奴才这一次吧……” 另外一边。 钟琳琅从衣(空)袖(间)中取出一面更加精致、清晰的镜子递给钟雁北,“四哥哥,你那镜子连人影子都看不见,还是用我这个吧!” “你告诉我,除了你和姜笑愚之外,还有哪两美?” 她很好奇。 若自家四哥哥是“京城四美”之首,那谢凉淮排在第几?! “你这是从何而来?果真清晰极了!” 钟雁北错愕于她拿出来的这面镜子,一边臭美地欣赏镜子里他的“盛世美颜”,一边得意地说道,“这另外两美么,说起来你也认识,只是……” 许是想起了什么,钟雁北眼神微微一僵,话音戛然而止。 “只是什么?” 见他脸色迟疑,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儿,钟琳琅便猜出了不对劲! 莫非,另外“两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还是……这另外“两美”与她有关?! 第135章 宝贝妹妹他来宠!护犊子的四哥哥 “四哥哥,你倒是说呀!” 见钟雁北不吭声,钟琳琅小手一伸,准确无误地掐住了他的胳膊,顺便还拧了个一百八十度,“你是怕我会觊觎你们的美貌不成?” “嘶……” 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而且下手还不轻! 钟雁北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臭丫头! 他这胳膊,被她从小拧到大! 怎的都失去记忆了,她还能拧得这么顺手? 他气得拍开她的手,“说说说,我说还行吗?” “另外两美你都不认识!所以没什么好说的!祖母寿诞,他们也都会来钟家贺寿,到时候你见到了不就知道是谁了么?” 钟雁北没好气道,“否则眼下即便我说了,你不也不知道是谁?” 这个理由还算合理。 钟琳琅这才点了点头。 不过,眨眼间她又眉头紧皱开始疑惑了,“我只是不明白,你都能上榜,为什么没有皇上?” 方才钟雁北说,另外“两美”她不认识,如此便说明没有谢凉淮在内了。 她几位哥哥的长相,的确是数一数二。 但谢凉淮这个狗男人么,虽说性子讨人厌了些,平日里行事恶劣了些,不可否认的是他那张俊脸,的确能迷得人神魂颠倒! 所以在钟琳琅看来,这“京城四美”,榜首不该是谢凉淮? “我为何不能上榜?我可是首位好吗?” 钟雁北不乐意了。 这个臭丫头,是“重色轻哥”啊! “皇上的身份,岂能与我们同日而语?就算皇上相貌英俊又如何?这个榜上,没有他的位置!” 他轻哼一声。 “我明白了!” 钟琳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因为谢凉淮是皇帝。 所以这个“京城四美”,他不能纳入其中,省得掉了身份! 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总之钟雁北拿起镜子照了照,又转移话题似的问道,“小五,这面镜子你是从何而来?” “为何我从未见过这般清晰的镜面?” “你没见过的多了去了!有什么好稀奇的?” 钟琳琅瞥了他一眼。 在其他三个哥哥面前,她是乖巧小五。 只有在四哥哥面前,她就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 “我走南闯北都没见过,你被皇上关在冷宫,你见过?快告诉我,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京城中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稀奇之物,我倒是有个不错的想法……” 钟雁北笑容狡黠。 他心想,利用这面镜子,他或许可以做一笔“大买卖”! “我捡的!” “捡的?” 钟雁北一愣,“你骗我呢?” 这上哪儿能捡到这样的好玩意儿? “你在哪里捡的?我也去碰碰运气?” 钟雁北不肯罢休。 “冷宫!你也去捡吧。” 钟琳琅轻哼一声。 眼瞧着夜色越来越深,她怕谢凉淮那狗男人会再一次“突袭”承欢殿,也顾不得与钟雁北拌嘴了,“这么晚了,四哥哥赶紧回去吧!” “省得等会子被人发现了!” 钟雁北还想追问这镜子的事儿,但见钟琳琅已经急急忙忙准备爬墙…… 罢了! 这是他的宝贝妹妹,他只能宠下去呗! 钟雁北收起小镜子,抓着钟琳琅的衣襟,像是拎着一只鸡似的,轻轻松松地带着她越过墙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承欢殿门前。 “不早了!你也不必请我进去喝杯热茶,我就先回去了。” 钟雁北先开口道。 钟琳琅:“……谁要请你喝热茶了?有洗脚水你喝吗?” 钟雁北瞪她,“小白眼狼!” “你是大白眼狼!我刚刚送了你镜子!” 钟琳琅不甘示弱,也瞪了回去。 这兄妹二人一见面,就没个消停的! “行行行,好男不跟女斗。” 钟雁北率先败下阵来,“那我就回去了!这两日你当心些,别在太后跟前晃悠。那老太太也是个精明人,省得认出你来。” “她都被禁足了。” 钟琳琅瘪了瘪嘴,“就算她没有被禁足,我也不想去她跟前自讨没趣!” 钟雁北这才舒了一口气,刚转身走了几步,不知想到了什么似的,他又折返回来。 “喏。” 他解下腰间的钱袋子塞进了她手中。 “这是?” 钟琳琅不解。 “今日进宫得急,也没来得及多带些银子!赶明儿我从钱多多那里抢一些给你送进宫来。平日里想吃什么,就吩咐宫人去做,别亏待自己。” 他今晚刚从月红楼出来,还没来得及回钟家呢。 听说今日三哥和小五险些被太后陷害…… 护短心切的钟雁北,便寻了个机会溜进了宫。 “你好歹是贵妃,得有个贵妃的样子!没得让人以为,我们钟家养不起你呢。” 说罢,他也不等她回话,转身离开了。 钟琳琅看着手中的钱袋子,惊愕得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四哥哥这是……怕她穷得在宫里吃土? 她掂了掂钱袋子——唔,倒也真不少!少说也还有十几两银子。 方才钟雁北说,明儿从钱多多手中抢了银子给她送进宫? 土匪四哥哥? 这个人设,她喜欢! 不过,四哥哥其实也没有那么混账啦! 钟琳琅握着钱袋子,笑容满面地进了承欢殿。 好在今晚谢凉淮并未“突袭”,否则她这会子只怕绞尽脑汁儿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她深更半夜不在床上躺着,为何穿着一身夜行衣从外面回来…… 见她回来了,珍珠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娘娘,您可算回来了!” 她忙迎上来,替她宽衣,“娘娘您不知道,适才庞公公来过了!” “哦?” 钟琳琅动作一僵,“他可发现什么了?” “瞧着应该没有。” 珍珠一边给她倒茶暖暖身子,一边准备去打水进来伺候她梳洗,“倒也没别的事儿!说是今晚后宫不大太平。” “皇上担心娘娘,特意让他过来瞧瞧!” 听到那一句“今晚后宫不大太平”,钟琳琅老脸一红。 她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借机掩饰了眼中的心虚。 “怎么,怎么不太平?” “听说寿康宫闹鬼了!” 珍珠压低声音,“太后都被吓坏了呢!” 提起周太后,钟琳琅便忍不住想起她今晚说的那一句“三年前那件事”…… 她很好奇,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凉淮他们都说,她是因为在御前失仪才会被他打入冷宫。但是这段时日相处下来,钟琳琅明知谢凉淮不是那般草率鲁莽之人。 若她真是御前失仪,就凭着她是钟家小姐,谢凉淮也不会这般轻易将她打入冷宫! 可谢凉淮不肯告诉她,还勒令珍珠等人闭紧了嘴巴。 原本钟琳琅只是觉得不大对劲,但今晚听周太后如此一说…… 她才知,她是彻底被蒙在鼓里了啊! 只有敌人,在某些时候才会说真话!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沉。 看来,她很有必要好好查一查,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失去的记忆……也该继续找回来了! 第136章 金宝给娘亲准备了“惊喜” 这一夜,钟琳琅心事重重,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直到鸡鸣三遍,这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哪知,天色还不亮呢,一只光着脚丫子、抱着小枕头的小崽崽就钻进了她的被窝里,“娘亲,娘亲快醒醒,抱着我睡觉觉。” 小崽崽两只小胳膊费劲地掰着她的身子,试图将她身子翻转过来。 “娘亲娘亲……” 钟琳琅还以为她在做梦呢! 直到金宝抱着她的脸亲了好几口,她才睡眼惺忪地睁开眼,“金宝,你怎么过来了?” 呀! 原来她不是在做梦呢! 见到宝贝儿子,钟琳琅顿时睡意全无! 她一跟头坐起来,忙将金宝搂进怀中,上看下看后也一个劲儿地亲他的小脸蛋,“儿砸!果然是我儿砸!呜呜呜妈妈的好大儿!” “娘亲真的好想你呀!” 金宝“咯咯咯”地笑着,钻进了被子里,“父皇已经上早朝去了。” “我一个人睡着好冷呀!就跑来找娘亲啦!” “你就光着脚丫子跑过来的?” 察觉到他的两只小脚丫子冰冰凉凉的,挨着她的肚皮,简直像是两根冰棍似的! 钟琳琅不禁蹙眉,“庞公公他们都没发现吗?” 话音刚落,便见珍珠拎着两只小鞋子进来了,“娘娘,是小殿下跑得太急,鞋子掉在门外了!” “你着什么急呢?” 钟琳琅松了一口气,无奈地捏了捏金宝的小脸蛋。 “我着急见娘亲呀!否则等会子,姜叔叔就要带我出宫,我又见不到娘亲啦!” 金宝像是一只小挂件似的,紧紧地抱着她的胳膊,吊在了她的身上。 钟琳琅哭笑不得。 不只是她想念儿子,儿子心里也挂念着她! 这就足够了! 这叫……母子二人双向奔赴! “你整日里在姜叔叔家都做些什么?” 钟琳琅好奇地问道。 “姜叔叔教我识字、看书、写字,还教我画画呢!姜叔叔还说了,等过些日子,就再找个叔叔教我练习射箭!” 提起他的姜叔叔,金宝小脸上满是骄傲,“娘亲,姜叔叔教得可好了!” “姜叔叔也对我可好了!就像是我另外一个爹!对了娘亲,我可以喊姜叔叔爹吗?” 此话一出…… 钟琳琅险些没一口口水喷出来! 姜笑愚对金宝的确很好,他也的确能力出众。 但是…… “你若是想喊姜叔叔爹,娘亲是不反对的啦!你确定,你父皇不会打死你姜叔叔?” 谢凉淮不是怀疑金宝是谢启荣的儿子么? 谢启荣的下场还不够惨? 这小崽崽居然还想着喊姜笑愚爹?! 钟琳琅忍俊不禁,“要不,你试一试?” “还是不要了吧。” 想起自家父皇动怒时的可怕模样,金宝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前些日子,他就说花花姨是他爹,父皇就生气了呢。 如果父皇要打姜叔叔怎么办? 金宝躲进被子里,稚嫩的嗓音从被子里传出来,瓮声瓮气的,“可是娘亲,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你的身边呀!” “我想跟娘亲在一起!” “你不是说,姜叔叔很疼你吗?跟姜叔叔在一起不好吗?” 钟琳琅柔声问道。 “姜叔叔虽好,却不是我娘亲!” 金宝闷闷不乐道。 听到这话,钟琳琅心下微微一疼。 是啊…… 金宝还这么小,最不能缺的便是父母的陪伴! 谢凉淮是帝王,平素虽夜里照顾金宝,可白日金宝几乎都跟在姜笑愚身边。他这个父皇约等于无,还不如姜笑愚给金宝的陪伴呢! 若他做不到陪伴金宝,至少该把金宝还给她,让她这个娘亲陪伴金宝长大! 偏偏谢凉淮不肯…… 金宝虽小,却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听着他苦恼的声音,钟琳琅心里的那一丝丝疼开始蔓延着,很快就成了钝钝的疼! 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将金宝从被子里抱出来,“金宝乖!等此次你曾外祖母的寿诞过了,娘亲一定把你从你父皇手中夺回来!” “咱们娘俩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她原本还不敢让钟家的人知道金宝的存在。 正如谢凉淮所言,这宫里上下……不仅仅是宫里,甚至整个京城,明枪暗箭防不胜防! 倘若他们知道,金宝是钟琳琅所生,只怕…… 不说宫里的妃嫔,就是周太后、周皇后,乃至周家那边,都会想方设法对付她和金宝! 因此,他才隐瞒了金宝的生母是她。 从前,钟琳琅不知她身后还有整个钟家。 如今她知道了! 阿爹他们一旦知道金宝的存在,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金宝的安危! 虽然钟琳琅眼下心里还没底,不敢跨出这一步…… 不过,等祖母寿诞之时,她正好可以见到阿爹阿娘,与他们好好商议此事! 想到这里,钟琳琅压下了心中的激动与忐忑,亲了亲金宝的额头,“我儿再忍耐几日!等娘亲安排好一切,一定正大光明地接你回承欢殿!”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金宝是她钟琳琅的儿子! 没有娘亲的孩子像根草,有娘亲偏偏还不能承认的孩子,活得还不如一根草! 钟琳琅心下酸涩,眼中已经泪光泛滥了。 “好。” 金宝顺从地点了点头。 他虽然好想好想跟娘亲住在一起,但他也知道,如今危险重重。 只有暂且与娘亲分开,才能保得娘亲无忧! 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更好的重聚! 金宝抬手擦了擦眼泪,又乖巧地给娘亲擦了眼泪,这才笑嘻嘻地说道,“娘亲,我跟姜叔叔说好了,今日黄昏回宫,会给娘亲一个大大的惊喜!” “哦?是什么惊喜?” 钟琳琅压下心底的酸楚,笑着问道。 “惊喜就是惊喜,说出来就不是惊喜啦!” 金宝人小鬼大地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到时候娘亲就知道是什么惊喜了!” 说罢,小崽崽又从床上跳了下去,穿着鞋子就往门外跑。 珍珠见状忙追了出去,“小殿下您当心脚下!” 儿子陪伴了这么一小会儿,钟琳琅心中的郁结已经消散了不少。 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桩烦心事——何时才能正大光明地接儿子回到她的身边? 因着金宝早起说的“惊喜”,钟琳琅今儿可算是盼了一整日。 好不容易熬到日落,看着落日缓缓西沉,她也如坐针毡,时不时便走到窗边、门口查看,“珍珠,金宝可回来了?” 她只盼着能早点见到儿子那小小的身影! 殊不知,今儿不只金宝带着“惊喜”回来了,钟琳琅还收获了两份“惊喜”—— 不一会子,门外响起珍珠带着笑意的声音,“娘娘,小殿下回来了!” 第137章 第二份“惊喜”居然是…… “金宝回来了?!” 钟琳琅又惊又喜! 她忙起身朝着门口走了过去,哪知还未见到金宝,倒是看到了谢凉淮那张熟悉的脸。 顿时,钟琳琅脸上的笑意散去了几分,“皇上怎么来了?” 她的语气,也不如方才惊喜激动了。 她的神色变化,自然没有逃过谢凉淮的双眼。 瞧着她见到他,竟是一点也不开心,甚至还隐隐翻白眼,似乎是不欢迎他来……谢凉淮眉心一拧,险些犯了心梗! “怎么?不欢迎朕?” “臣妾不敢。” 话虽如此,钟琳琅心下却在吐槽:是我不欢迎的态度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谢凉淮又岂会不知她是心口不一? 但他半点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是从她身边走过,径自进了殿内,还坐下吩咐珍珠上茶。 钟琳琅站在门口,踮着脚往门外张望,“珍珠,你不是说金宝回来了吗?在哪呢?” “金宝尿急,去了恭房。” 谢凉淮道。 他端起茶杯,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了几下桌面,“钟贵妃,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朕来了,你就晾着朕坐冷板凳?” “不然呢?可要臣妾用屁股给皇上把凳子焐热?” 钟琳琅不冷不热地答了一句,站在门口等着金宝不愿进来。 谢凉淮:“……不必。” 他摸了摸鼻子,放下茶杯——他今日,好像是自讨没趣来了啊! 门外的庞志远低垂着头,心下也在吐槽:皇上如今再也不是一言九鼎的君子了!昨儿夜里不才说了,他三日不进承欢殿了么? 这不,一日都没能坚持过去好吗? 钟贵妃简直就是皇上命里的克星,把皇上治得死死的! “可用过晚膳了?” 虽钟琳琅的注意力不在他的身上,谢凉淮却不甘心被晾着,主动找话题。 “没。” 钟琳琅惜字如金。 “正好,朕也还没……” 谢凉淮话还没说完呢,便见方才还对他冷言冷语冷冰冰的钟琳琅,顿时笑容满面地出了门,语气也是谢凉淮“没资格”拥有的温柔与期待。 “宝贝!你可算回来了!” 再进来时,她怀中已经多了一只“人体挂件”。 金宝像是小猴子似的挂在她的身上,两只小手紧紧地抱着一束大大的花。 “娘亲!这是我亲手采的!你闻闻香不香?” 他宝贝似抱着那束花让她闻闻。 “嗯!真的好香啊!” 钟琳琅深深地嗅了一口,欢喜地抱着金宝进了殿内,“这个时节,哪里来的这么多野花?儿子,你是从何处采来的?” “我也不知道。” 金宝从她怀中跳下来,着急地想要找花瓶插花。 见状,珍珠忙接过花束整理、插瓶。 “反正是一个山谷里面!姜叔叔带我去的!那里好温暖,就像春天一样!还有好多蝴蝶呢!” 闻言,钟琳琅蹙了蹙眉,“山谷里面?” “皇上,京城还有这样神奇的地方?” 虽说再过不了几日便是新正了,可这个时节外面仍是天寒地冻。别说是温暖如春,就是金宝采来的这样一束五彩缤纷的花,也不只是春天才有的花儿! 还有不少野花,是夏日、秋季所属! 甚至,还有寒冬绽放的腊梅! 他今日给她带回来的惊喜,便是这样一束容纳了“春夏秋冬”四季的花朵! 这岂止是惊喜? 简直是令人惊讶,令人称奇! “朕闻所未闻。” 谢凉淮看着那一束五颜六色的花,眼神微微一沉。 京城如今白雪皑皑,哪里有这样的地方? 但瞧着金宝鞋边沾染的泥点子,谢凉淮收回目光,不知想到了什么,“此事问问姜笑愚便知。” 既是他带着金宝去了这样的地儿,他肯定知道答案。 “娘亲,你喜欢这束花花吗?” 金宝眨着眼,一双眼眸亮晶晶的。 “喜欢!娘亲喜欢极了!谢谢金宝给娘亲带回来的礼物!真是个惊喜呢!” 钟琳琅把他抱了起来,亲了亲他的脸颊,心下一片柔软。 果然,儿子就是她的军大衣! 至于谢凉淮这个狗男人…… 她绝对是上辈子挖了他们谢家的祖坟! 以至于她给他生了这么大个儿子他都不知道,还认为金宝是谢启荣的儿子? 钟琳琅哪里知道,谢凉淮这段时日对她和金宝的改变这么大,正是因为他早已知道,金宝就是他的亲生骨肉?! 她轻哼一声,眼角余光看向那个男人。 “不像有的人,只会给我惊吓!” 有的人·谢凉淮:“……朕觉得你好像有什么言外之意?” “没有。” 钟琳琅抱着金宝坐下,母子二人兴冲冲地赏花,“宝贝,这梅花真香!” “娘亲若是喜欢,明儿我与姜叔叔还去!我还让姜叔叔帮我摘花!” 金宝脆生生道。 听到这话,谢凉淮心下的醋意,似乎又开始一点点泛滥了。 这花,竟是姜笑愚摘的?! 不行! 他的女人,岂能让别的男人摘花?! 明日,他定要亲自去一趟! 钟琳琅既然这么喜欢花,明儿他就命人把那山谷里面的花全部搬回承欢殿。还要吩咐宫人,将这承欢殿内种满她喜欢的花! 谢凉淮脸颊紧绷,眼神不虞。 见他们母子二人笑嘻嘻的,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谢凉淮坐不住了,“钟琳琅,朕今日也给你备了惊喜!” 金宝小手一举,欢喜地说道,“好耶!娘亲今日收到了双份惊喜呢!” “哦?” 钟琳琅只扫了他一眼,“皇上确定准备了惊喜,而不是惊吓?” 谢凉淮:“……是惊喜!” 他咬着牙,重重地说道。 “臣妾拭目以待?” 对上这小女人略有几分挑衅的目光,谢凉淮把脸一沉。 他就这么不值得信赖?! 看出他不高兴,钟琳琅便耐着性子,掰着手指头算起来,“三年前臣妾进宫,原以为嫁给皇上是惊喜。没想到当天就被皇上打入冷宫,真真是好大一场‘惊喜’呢!” “三年后臣妾初见皇上,原以为皇上是来放臣妾出冷宫的,不成想皇上竟是二话不说把臣妾打了个半死!” “前些日子,皇上大手一挥,从臣妾身边抢走了金宝。” “还有上……” 不等她说完,谢凉淮便已经脸颊燥热了! “住嘴!” 他没脸再听她“细细道来”,只沉声说道,“朕今日说好给你准备惊喜,便是惊喜,不是惊吓!” “来人!把朕给钟贵妃的赏赐抬进来!” 第138章 在你眼里,朕就这么无耻? 抬进来? 一听这话,钟琳琅倒是来了兴致。 她很想知道,谢凉淮到底给她准备了什么惊喜,竟然还需要抬进来? 莫非……给她带来了一位美男子?! 钟琳琅在心下暗搓搓地想着,两名御林军已经抬着一口箱子进来了。 箱子瞧着有些沉重,御林军额头上都浸出了一层薄汗,两人小心翼翼地把箱子放在了地面上,这才恭敬地退下。 “这是?” 钟琳琅面露不解。 “去,打开看看。” 谢凉淮抬了抬下巴,唇边勾起一丝邪邪的笑意。 那模样分明是——对他准备的惊喜很有自信,所以一副“包君满意”的模样。 钟琳琅眼神狐疑,到底是把金宝递给他,亲自上前拆箱。 哪知刚把箱子打开,她便又飞快地合上了! 随后,钟琳琅面色惊讶地看向谢凉淮,“这是?” 她的反应,显然在谢凉淮的意料之中。 “可满意?” 他脸上不见笑容,眼里却堆满了笑意。 金宝的好奇心很强。 他从谢凉淮怀中跳下来,飞快地跑来了钟琳琅身边,“娘亲,父皇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呀?是不是比我的礼物还要惊喜?” “让我看看嘛!” 他仰着头看着她,两只小手手合十放在头顶,一副“求求你”的样子。 看着自家宝贝儿子如此好奇的样子,钟琳琅没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也没什么!不过是这些个庸俗玩意儿罢了!哪里比得上金宝给娘亲的惊喜呢?” 钟琳琅打开箱子,让金宝看个明白。 “哇!” 箱子一打开,金宝顿时张大小嘴“哇”了一声,随后吃力地翻了进去,一屁股坐在箱子里,“娘亲,这全都是值钱的东西呀!” “可以卖好多好多好多银子呢!” 他用了好几个“好多”,以强调这一箱东西有多值钱! 自家娘亲是个财迷,所以金宝打小也是个小财迷,看见什么值钱玩意儿都想带回家。 一如当初,搬空了承德殿…… 珍珠站在一旁瞠目结舌—— 这叫没什么? 这叫庸俗玩意儿? 这一箱子琳琅满目的珍珠珠宝等,老值钱了好吗?! 自家娘娘居然还不当回事?! 庸俗? 谁不喜欢这些“庸俗”的东西啊! 果然,自家娘娘就是被“宠坏”了! 所以不把这些“庸俗玩意儿”放在眼里! 眼瞧着自家主子脸色越来越黑,显然是因为钟琳琅的反应不够惊喜,似乎没有那么喜欢……以至于谢凉淮好像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 于是,庞志远忙站出来为自家主子解围。 “娘娘有所不知。” 他笑着走近,“这一箱珠宝可是番邦进贡,前儿刚到京城。今日,皇上就一件儿不剩地给娘娘送来了。” “这些东西在京城少有,尤其是这一双绿宝石耳坠,更是极其罕见的绿宝石……” 钟琳琅心下微微一惊。 这一箱珠宝,竟是番邦进贡?! 照理说,进贡之物不该入国库么? 若帝王有分配,也该先孝敬太后,然后再赏给后宫妃嫔。 哪知,谢凉淮竟是一件不剩地给她送来了?! 她也不是不识货,这番邦进贡的好东西,她的确一眼就能看出来。 因此,方才打开箱子第一眼,才会那般惊讶错愕。 那一对绿宝石耳坠,还在布灵布灵的闪光呢! 岂是凡物?! 金宝眼珠子一转,不乐意地瘪着小嘴,“既然前日就到了京城,为何父皇今日才给娘亲送来?父皇一点都不积极!” 谢凉淮:“!!!” 爱是会消失的对吗? 这只小崽崽最爱的还是他娘亲啊! 面对金宝的“火上浇油”,钟琳琅虽未多言,但还是蹙眉看向谢凉淮。 “皇上是不是有事,有求于臣妾?或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弥补臣妾?” 谢凉淮:“???” “在你眼里,朕就是这么无耻的一个人?” 他就只是想赏她让她高兴而已,居然还能被过度解读? “难道不是吗?” 钟琳琅反问。 谢凉淮:“……” “朕还有事。” 跟这个女人他说不通! 越说越生气! 谢凉淮一言不合就拂袖而去,只留下面面相觑、且还面带笑意的钟琳琅与金宝母子二人。 只等他走,钟琳琅便赶紧吩咐珍珠,“快快快,快收起来!既然是皇上赏我的,不要白不要!赶紧收起来放进库房。”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况且,还是这般名贵稀有的东西! “娘娘,奴婢方才听庞公公说。” 珍珠欲言又止,“皇上是因为,昨儿您救了太后立了功,所以特意赏赐给您呢!” “没想到,您又把皇上给气走了!” “什么叫我把他气走了?那是他自个儿小气!一言不合就摔门而去,这么个别扭的性子谁受得了?” 钟琳琅理直气壮,不以为然。 可心里,到底是泛起了一层涟漪。 她昨日的那些个小心机,谢凉淮不是没看出来。 可他非但没有拆穿她,甚至还处处配合。 今日,又故意借着她“立功”赏赐于她。 莫非,这个狗男人当真转性子了?不那么渣了? 他到底在搞什么?! 周太后可是他的生母! 钟琳琅心下猜测良多,却并未表现出来。 这宫里诡异的事儿,真是越来越多了! 不过不要紧,真相总会浮出水面。她怀疑的这些事,总有一日她会亲手一层一层地拨开迷雾,让真相重见天日! …… 钟琳琅心里在想什么,谢凉淮并未猜出来。 他只以为她还未恢复记忆,有些事情便不得而知,甚至不会起疑。 殊不知,钟琳琅的记忆,到底是一点一点的苏醒了…… 直到出了承欢殿,他才转身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咬着牙冷声说道,“朕就知道,她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朕对她的好,她怎么也看不见!” 他对她的心意,落在她眼里全是阴谋! “果然,她心里只有谢启荣!庞志远,你说谢启荣到底有什么好?!” “这……” 庞志远一噎,忙小心翼翼地答道,“皇上,奴才瞧着娘娘心里不会有荣王的。您看那天夜里,娘娘不是对荣王一点好感都没有吗?” “谢启荣眼下如何了?” 谢凉淮皱眉问道。 自打这厮被扔去修筑城墙后,他便已有几日未曾见过谢启荣了。 “听说荣王最近干活很是卖力。” 庞志远委婉地回了一句,又道,“皇上,要不还是告诉娘娘,您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吧!让娘娘知道,您对她的好是发自内心……” “不,时机未到。” 谢凉淮目光深远,语气悠长。 庞志远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皇上可要召见荣王?” “见他作甚?” 平白影响心情! 谢凉淮冷哼一声,“眼下,朕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第139章 你让朕卖身求荣?! “宣姜笑愚!” 他回头瞥了庞志远一眼。 庞志远挠了挠头,“可是皇上,姜公子刚刚出宫。” “刚出宫就不能宣他进宫?还要朕亲自去请?” 对上自家主子冷冰冰的目光,庞志远忙摆手,“奴才去请,奴才这就去请姜公子!奴才只是怕,怕姜公子要骂您……” 最后这句话,他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谢凉淮并未听得太清楚。 “你说什么?” “没什么!奴才这就去请姜公子!” 庞志远嘿嘿一笑,一溜烟出宫去了。 自家主子虽然是人尽皆知的暴君,可实则……“暴君其外,受气其中”啊! 在钟家几位公子和姜公子面前,自家皇上就是个“受气包”! 对了,还有在钟贵妃和小殿下面前也是如此! 很快,庞志远便请了姜笑愚进了承德殿。 谢凉淮已经换下一身龙袍,这会子穿着宽松舒适的寝衣躺在榻上看书。殿内炭火烧得很旺,姜笑愚一进门一股子暖意就扑面而来,夹杂着他一身寒气,冷热交替让他打了个冷战。 “笑愚参见皇上。” “坐下说话。” 谢凉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褪下大氅交给庞志远。 如此,姜笑愚便明白了,今晚的谈话可能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 他顺从地坐下,只听谢凉淮问道,“如今朝中形势复杂,你可有什么看法?” 姜笑愚:“皇上,笑愚非朝中大臣,不可妄议朝中之事。” 他如今每日的工作,不是照顾小殿下么? 谢凉淮甚少询问他朝廷之事,毕竟他身后的“智囊团”也不是吃素的。 怎的今晚…… “你若不回答,朕就砍你的头!” 谢凉淮挑眉。 姜笑愚:“……皇上今晚喝酒了?” 一旁的庞志远满头雾水,下意识答道,“没有啊!皇上甚少沾酒,今晚也没有喝酒呢。” “既然没有喝酒,怎么就醉了?” 姜笑愚反问,“朝廷有朝廷的规矩,非朝中大臣、乃至后宫妃嫔都不得干政,否则便是重罪!皇上想杀了笑愚直说便是。” 果然,钟家几位祖宗和姜公子在皇上面前,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庞志远将热茶呈上,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不敢随意插嘴,就怕殃及自身。 “朕让你说就说!这里又没有别人!” 谢凉淮轻哼一声,“此次送到北方的几百万两赈灾银两均已到位,可朕却听说,那些银子并未按时发放到灾民手中。” “甚至,为了争夺食物大打出手的灾民更是多不胜数!你觉得,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看来,他是当真与他商议正事。 姜笑愚这才略一思忖,“朝中蛀虫,历代都有。依笑愚之见……此事皇上可以与钟贵妃商议。” 谢凉淮难得被堵了个哑口无言! 方才瞧着他一本正经地思索,本以为他能给出答案。 哪知,他话音一转,扯到了钟琳琅头上?! “钟贵妃才思敏捷,想法更是别出心裁。或许,钟贵妃会有办法!” 谢凉淮:“……” 他刚刚才从承欢殿怒气冲冲地回来,拉不下脸又回去! 今晚,他之所以会与姜笑愚商议此事,一是因为他能信任的人不多。 二来,更因为姜笑愚并非朝中大臣! 正因如此,他才能不偏不倚,站在公平的角度给出答案! 换做朝中其他大臣…… 谢凉淮生来便是皇子,自幼见惯了朝廷中的那些龌龊,并不比后宫的少!更明白,朝中大臣皆是官官相护,上瞒他下欺民。 那一笔几百万两的赈灾银两,会让多少人红眼病发作? 层层剥削下来,到灾民手中只怕只有寥寥几笔了。 “朕还有个问题。” 见姜笑愚与他四两拨千斤,不愿意正面回答,反倒把他往承欢殿支,谢凉淮只好又问,“再过三日,便是皇姑奶奶寿诞。” “你觉得,朕可要带钟贵妃前去贺寿?” 姜笑愚端起茶杯,掩去了眼底的复杂之色。 半晌,他才左顾而言他,“皇上。今日朝堂上,想必又是一番鸡飞狗跳吧?” 昨日谢凉淮下令将周太后禁足寿康宫。 虽说对外宣称是周太后凤体欠安,需要静养。 可明眼人,谁不知分明是周太后被他禁足了?! 前有周皇后,后有周太后…… 皇上这是与周家杠上了吧?! 因此今日早朝,周密早早地在外候着,第一件事便是上奏此事。他的那些个“虾兵蟹将”们,也纷纷替周太后与周皇后求情。 说是求情,实则是逼迫! 半个时辰前,周密便派人进宫回话,说是他身子不适告假几日,暂且不能上朝云云。 见谢凉淮沉默了,姜笑愚这才轻笑一声,“皇上是天子,应该明白什么是‘赏罚并济’。”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枣”的道理,谢凉淮心下比谁都清楚! “可朕已经罚了,又该如何赏?” 他心里其实有想法,只是不愿意这样去做罢了。 姜笑愚勾了勾唇,“皇上已有几日没有进过坤宁宫了吧?想必皇后望穿秋水,只盼着能见到皇上一面呢!” 谢凉淮沉默了。 他之所以把周成兰禁足,便是一时半会儿不想看到她那张倒胃口的脸! “朕不想去。” “但你是皇帝,你非去不可!因为,她是你的皇后!” 皇帝又如何? 皇帝仍不能随心所欲,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为了安抚朝中大臣,为了拉拢人心,为了后宫安宁,为了天下太平! 有时候,皇帝也需要做一些违心的事! 比如此次,他若想顺顺利利带着钟琳琅去钟家贺寿,而不带周成兰。为了堵住周密等人的嘴,他今晚必须要“付出”些什么。 或许是时间,又或许……是身子! “你让朕卖身求荣?!” 谢凉淮眼神一沉。 “这两日,皇上对钟贵妃似乎太好了些!其他妃嫔又岂会不眼红?” 姜笑愚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为君之道,皇上应该比我更加明白!” 闻言,谢凉淮眉心轻轻拧了一下,良久才松开,冲庞志远低声吩咐道,“去坤宁宫传话,就说……朕等会子过去。” “是,皇上!” 姜公子言之有理,皇上听进去了,庞志远心下也松了一口气。 皇上心里只有钟贵妃一人,眼下却还不到能随心所欲独宠钟贵妃的时候! 本以为今晚留宿坤宁宫,只是谢凉淮暂时安抚周家的手段。 却不曾想,周成兰这女人也不是个吃素的,借着今晚皇上留宿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不说,还为以后埋下了更大的祸因!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见谢凉淮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姜笑愚眼中的复杂也散去不少。 “皇上若是无事,笑愚便先告退了。” 他起身要走,却被谢凉淮又喊住了,“且慢!笑愚,朕还有件事要问你……” 第140章 一言不合砸银子!钟贵妃吃醋! 姜笑愚转身看着他,“皇上请问。” “今日你带金宝去了何处?” 谢凉淮放下书站起身,脸上多了一分笑意,“金宝采的花钟贵妃很喜欢,朕也喜欢。朕打算,不日也去那个神奇的地儿瞧瞧!” 姜笑愚没想到他要问的只是这件事,还是如实答道,“京城外,药王谷。” “药王谷?!” 谢凉淮眼神微微一闪。 药王谷,顾名思义,是药王的地盘。 而钟雁西便师承药王,才会有这般出色的医术! “朕听闻,药王谷寻常人进不去。” 岂止是寻常人? 就算是他这位皇帝,这位不寻常的人也进不去啊! 他早有耳闻,药王性情古怪,生人勿近。就连药王谷也是生人勿入,误入其中不但会迷路,甚至还会遇到各种危险。 比如,药王亲手栽种的各种药草、还有各种毒虫! 那些药草,既可救人,也可杀人! 药王谷看似是险境,可其中危险重重…… “你与金宝是如何进入其中?” “近日,药王云游四海。” 姜笑愚解释道,“我与小殿下昨日便偶遇雁西,说今日他会去药王谷采药。金宝好奇,也想跟着去,雁西便答应带我们进去瞧瞧。” 他与钟家几位公子,也是打小的情分,亲如兄弟。 谢凉淮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雁西带路。” 这便说得过去了! 不过,钟雁西可知道金宝是钟琳琅所生?! 谢凉淮心下微微一紧,“雁西可发现金宝……” 如今知晓此事的人并无几个,姜笑愚便是知情人之一。 “皇上放心,金宝比你想象中更加机灵。” 想起金宝反应之快,姜笑愚忍不住摇头轻笑,“从今日来看,雁西并不知此事。不过,皇上打算何时与钟贵妃摊牌?” 谢凉淮分明已经知道金宝是他的儿子,但钟琳琅还不知,他已经知道了! 因此,对他误会重重,防备重重! “朕也在寻找合适的时机。夜深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谢凉淮目送他出去了,这才吩咐庞志远给他更衣,板着脸进了坤宁宫。 见他果然来了,周成兰激动得涕泪横流! 不出意外,今晚她又一次睡了一夜的硬地板。 此事传入周密耳中,他的脸色也总算缓和了几分,当即吩咐下人进宫,说他身子休养得差不多了,明日便可进宫上朝云云。 他虽对谢凉淮心有怨气,却也不敢与之僵持太久。 毕竟,谢凉淮为君他为臣! 朝中还有不少人对他虎视眈眈,试图把他拖下马! 比如——钟政轩! …… 这两日,钟家正在有条不紊地筹备钟老夫人的七十寿诞。 早前几日便拟好了宾客名单,并派人送了出去。 这会子,钟夫人还在核对席桌菜肴等细节,钟雁北拿着钟琳琅送给他的小镜子左看右看,最后满意地放下了手中的镜子。 在他想象中,自家宝贝妹妹在冷宫受尽苦楚。 如今肯定面黄肌瘦,捉襟见肘。 但那一晚瞧着,那臭丫头哪有面黄肌瘦的模样? 那脸色,比他还要好呢! 可钟雁北也摸不准这到底是表象,还是怎样,心下总在幻想着小五在宫里受尽委屈欺凌。 想到这里,他收起镜子出了门。 “老四,你又要去哪里鬼混?” 身后传来钟雁西的声音。 钟雁北摆了摆手没有回答,潇洒地走远了。 须臾,不知他从哪儿弄来一个沉甸甸的包袱,派人送进了承欢殿。 彼时,钟琳琅正好在倒腾一堆瓶瓶罐罐。 那些罐子里,装满了五颜六色的液体,有的还在“咕嘟咕嘟”地冒泡。 “娘娘,四公子派人送了东西来。” 珍珠吃力地抱着包袱走进来,艰难地放在桌子上,这才甩了甩酸痛的胳膊,“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怎的这样沉?” 钟琳琅挪开她的瓶瓶罐罐,这才好奇地打开。 “呀!” 她拿起一锭银子,“是银子!” 珍珠也忙凑近一看,“难怪会这样沉呢!” 真金白银一大包袱,怎么能不沉?! “不过娘娘,四公子为何会送这么多银子进宫?” “可能是因为,四哥哥以为我在宫里吃土吧。” 想起那天夜里钟雁北说的话,钟琳琅忍不住轻笑一声,“他自个儿都是个穷光蛋,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给我?” 听钱花花说,她的几位哥哥都在朝中为官,拿着朝廷俸禄。 后来才知,她还有个“混世魔王”一般的四哥哥! 四哥哥显然没有为官,因此也没有什么额外的收入。 所以,钟雁北又怎会富得流油?! 思来想去,也只有一种可能性了——四哥哥定是从钱多多手中得的银子! 钱多多是钱家唯一的公子,而钱家是京城首富…… 也只有钱多多,手头能这般宽裕吧? “噗。” 想到这里,钟琳琅没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四哥哥可真是个败家子!一言不合就拿银子砸我?先收着吧。” 她虽然不缺银子,但好歹是四哥哥的一番心意。 “这些银子,便攒着日后给他娶媳妇!” 珍珠也跟着笑了起来,“四公子从小就喜欢欺负娘娘,可实则也最疼娘娘!” 自家娘娘,就是钟家上下的掌上明珠! 钟琳琅心下思绪万千。 她身后有钟家,在宫里的日子就算再艰难,也不会难过到哪里去。 若她不是钟家小姐,又该如何自保? 正想着,便听珍珠又道,“对了娘娘,听说昨儿夜里皇上留宿坤宁宫了呢!” “留宿就留宿呗,与我何干?” 钟琳琅面上毫不在意,可心里仍是刺痛了一下。 虽说她明白,谢凉淮是帝王,后宫佳丽三千,绝对不可能独宠她一人。可是只要一想到,谢凉淮会搂着别的女人入睡…… 她心里就不爽! 就好像是属于她的东西,被别的女人染指了! “哼。所以他是一匹种!马,四处留情,四处播种!” 钟琳琅咬牙切齿道,“你把冷宫那块牌子取回来,给我立在门口!” 珍珠犹豫了一下,“娘娘,还是不要了吧?” 那块牌子上面分明写着:暴君与狗禁入! 皇上不要面子的吗? “这里是承欢殿,可不比冷宫,无人踏足啊!” 若在承欢殿门口立着这块牌子,只怕不出片刻,就会传遍整个后宫! 到那时,娘娘肯定又会有麻烦! “罢了罢了。” 钟琳琅一脸烦躁,“明儿就是祖母寿诞了。你让小顺子问问皇上,今晚可要来承欢殿?我有事儿要与他商议!” 看着自家娘娘愁眉不展、极不高兴的样子,珍珠心下明白—— 自家娘娘分明是因为皇上昨晚留宿坤宁宫,所以吃醋了呀! 她一边窃笑着,一边领命而去。 谁知珍珠这一去,非但没能带来谢凉淮,反倒是带回来了一个“噩耗”! 第141章 谢凉淮,开战吧! “娘娘!” 珍珠面色古怪地进来了。 见钟琳琅还在鼓捣她那些个瓶瓶罐罐,便放低了声音,“娘娘,皇上说……” “先别说话!” 钟琳琅伸手制止了她,随后看着桌上一份“说明书”,皱眉嘟囔道,“空间大哥这是什么意思?我明明按照比例调制了啊,为什么不对?” 珍珠忙凑近,“娘娘,什么不对?” “这里,明明说这药水最后会变成透明无色才对。” 钟琳琅指了指她面前的罐子,里面的颜色那叫一个五彩斑斓…… 珍珠满脸疑惑,“娘娘,您到底在做什么?” “炼毒啊!” 钟琳琅理直气壮道,“日后谁敢对本宫起什么坏心思,本宫就让他尝尝,什么叫做肝肠寸断!” “这药水,便叫肝肠寸断药吧!” 闻言,珍珠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自家娘娘有什么本事,她也不是不知道! 这几年在冷宫,钟琳琅便没少研究这些东西。 旁人不知道,那冷宫还有个地窖,地窖内藏着什么些东西。 但珍珠知道啊! “可是娘娘,您这也不是透明无色的呀!” “所以我才说哪一步不对。” 钟琳琅撑着下巴,仔细思忖片刻,有些烦躁地把罐子推到一边,“不想搞了。对了,你方才想说什么?皇上怎么了?” 自家娘娘这是炼毒炼得走火入魔了啊! 看着她一脸迷糊的样子,珍珠无奈地说道,“娘娘,您不是说让奴婢去问问皇上,今儿夜里可要来承欢殿么?” “奴婢去了!皇上也明白奴婢的来意。” 谢凉淮一看到珍珠,便知她来做什么。 毕竟明日,就是钟老夫人的寿诞了! 珍珠这会子过来,不就是钟琳琅想知道,明儿她能否顺利回钟家一趟么? “皇上说……” 珍珠垂下眼眸,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 “行,你不必说了。” 见她这样,钟琳琅便知她这一去定是没有什么好消息。 她皱着眉,“可是皇上不让我回钟家?” “嗯。” 珍珠这才点了点头。 钟琳琅:“气死我了!那是我祖母寿诞,又不是他祖母,他凭什么不让我回去?!我几年未见祖母,阿爹阿娘他们,凭什么还把我困在宫里?” “他不还是怕我向祖母他们告状么?!” 她气得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不让我去,我偏要去!” 很快,钟琳琅心里便有了算计。 谢凉淮不让她回钟家是吗? 她偏要回! 她偷偷地回! “珍珠。” 想到这里,她对珍珠低声吩咐了几句,随后便开始继续研究她那一堆瓶瓶罐罐。瞧着她面上若无其事,可心里已经炸开了锅! 谢凉淮这个狗男人,处处与她过不去! 等她的肝肠寸断药炼出来了,拿他第一个练手! 不多时,珍珠便垂着手进来了,“娘娘,您安排的事,奴婢已经完成了。” “很好。明儿跟着皇上去钟家为我祖母贺寿的人,可是容妃?” 如今周成兰被禁足,苏秋容掌管后宫。 除了苏秋容以外,也没有其他妃嫔能有这个资格,陪同在谢凉淮身边去给钟老夫人贺寿。 当然了,她这个亲孙女、钟贵妃除外! “娘娘真是神机妙算。” 珍珠点头。 “这么浅显的事情,还需什么神机妙算?” 钟琳琅轻哼一声,“无妨。他爱带谁去就带谁去吧,反正日后我这承欢殿,他是别想再来了!本宫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他,可本宫也是有底线的!” 先前谢凉淮数次对她动手,她碍于他是皇帝,都隐忍下来了。 但是这一次,不让她去给祖母贺寿,她忍无可忍! “谢凉淮,开战吧!” 钟琳琅拿着鸡毛掸子,对着承德殿的方向冷声说道,“这一次,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既然谢凉淮不让她去为祖母贺寿,那就谁都别想去! 闻言,珍珠心尖儿都在颤抖。 可自家娘娘直呼皇上名讳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反正眼下无人,珍珠也只当没听见。 只是瞧着她面色难看,珍珠忙劝道,“娘娘您要冷静啊!想必皇上不让您回钟家也是为了您好!毕竟如今您记忆还未完全恢复,认不出谁是谁。” “倘若带着您回了钟家,您又遇到什么麻烦怎么办?” 说起此事钟琳琅更是一肚子的火。 “我还未恢复记忆?我都是因为谁才失去记忆的?” 她斜眼看着珍珠。 珍珠自知理亏——因为她明知事情的经过,却还迫于谢凉淮给的压力,不敢告诉自家娘娘真相! 眼下钟琳琅质问,珍珠默默地闭上了嘴。 不过…… 不知想到了什么,珍珠赶紧又转移话题,“对了娘娘,皇上虽不带着您回钟家给老夫人贺寿,但是皇上说过了。” “说等再过几日,皇上闲下来,带您去一个好玩儿的地方!” “什么好玩的地方?” 如今在钟琳琅心里,只有钟家“最好玩”! 除此之外,她对什么地方都不感兴趣! 珍珠凑在她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闻言,钟琳琅眼神微微一变,“当真?!” “这世上,当真有这般神奇的地方,有这样厉害的人?!” “娘娘,千真万确!” 珍珠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咱们家三公子,可骗不了人吧?” “那倒也是。” 钟琳琅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 她看着还在“咕嘟咕嘟”冒泡的药水,脸色仍不好看,“皇上这是打一巴掌,再给我一颗枣儿呢!把我当小狗儿哄?” 一面拿皇帝威严震慑她,一面又用这些不值钱的招数哄着她。 呵。 真当她是周成兰,恋爱脑呢? “别的事儿我都可以暂时不计较。祖母寿诞,我等了这么久,原本可以与阿爹阿娘团聚!” 先前他们也说好了,她可以回去为祖母贺寿。 谁知临到头来,明儿就是祖母的寿诞了,这个狗男人居然不准她出宫了?! “皇上既然言而无信在先,就别怪我出尔反尔在后!” 钟琳琅拍了拍桌子,“他要毁掉我们俩之间的交易,我便成全他!” 就算他是皇帝又如何? 皇帝就能说话不算话了么? 谁知她话音刚落,便见珍珠一脸错愕地惊呼一声,“娘娘,您看!这,这是怎么回事?!” 顺着珍珠手指的方向看去,钟琳琅顿时也脸色一变! 第142章 回钟家,为祖母贺寿! “成了?居然成了?!” 钟琳琅不敢置信地看着罐子里逐渐变得透明的药水,又抬眼看向珍珠,“这就成了?本宫研究了大半天也没研究明白。” 可怎么也没想到,方才一巴掌落下去,这肝肠寸断药居然就成了?! “这说明书上也没写,需要拍它一巴掌啊!” 说着,钟琳琅一乐,“这是什么药呢,这般古怪?天生欠揍?” 好好儿地研究它研究不明白。 谁知给它一巴掌,满满沉淀下来,方才还五彩斑斓的药水,顿时就变得透明澄净了?! 看着那药水已经几乎趋于透明了,钟琳琅错愕地眨了眨眼。 珍珠也没想到,几种药粉混合在一起,还能制造出这么恐怖的“肝肠寸断药”,看向自家娘娘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崇拜。 “娘娘,这玩意儿喝下去,当真能肝肠寸断么?” “要不你试试?” 钟琳琅挑眉。 “奴婢不敢。” 她可不敢怀疑自家娘娘炼出来的毒药! 这几年在冷宫,那后院被毒死的老鼠,尸体都堆积如山了好吗? 她岂敢挑衅娘娘的威严?! “不过娘娘,这玩意儿还是不要拿皇上联手吧?万一皇上当真有个什么好歹,只怕……” 珍珠一脸担忧。 “呵。你还真以为,我要拿这东西给皇上喝?” 钟琳琅摇了摇头,满意地把罐子收进了空间内,“就算要联手,我也该拿其他人联手。比如……周成兰!又岂会傻乎乎地当真拿皇上开刀?” “我不要命,我儿子怎么办?我阿爹阿娘哥哥他们怎么办?” 她又不是个傻子,会拿整个钟家来开玩笑! 听到自家娘娘只是说说而已,珍珠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 眼瞧着时辰不早了,小顺子过来回话,说是金宝今晚歇在姜家,不回宫了,钟琳琅这才吩咐宫人闭门。 明儿是钟老夫人寿诞,谢凉淮今晚也会早做准备。 因此,金宝会宿在姜笑愚府上,钟琳琅也不觉得意外。 只是没有儿子在身边,到底有些孤枕难眠啊。 用过晚膳后,她躺在床上唉声叹气。 “金宝这会子肯定睡下了吧?” “皇上今晚去了容妃宫里吧?” “珍珠,你说明儿早起我吃什么早膳好呢?” 钟琳琅嘀嘀咕咕,在珍珠的笑意中渐渐睡了过去。 前半夜她睡得迷迷糊糊,后半夜却突然被珍珠喊醒了,“娘娘,娘娘!出大事了!” 说是被珍珠喊醒,实则是被她用力摇晃,摇醒了! “地震了?” 钟琳琅一跟头爬起来,睡眼惺忪地问道。 想当初还未来到这里时,她的家乡便处于地震带上,隔三差五就震一震,钟琳琅倒也习惯了。 俗话说得好:小震不用跑,大震跑不掉! 他们都已经习惯“肉测”地震的震级了。 眼下摇晃得这么厉害,钟琳琅心想怎么着也有个五六级才对,因此登时就准备翻身下地往外跑,“珍珠快跑,是地震!” 见状,珍珠不由乐了。 “娘娘,不是地震!” 她忙扶着钟琳琅坐下,“永寿宫那边出事了!” “永寿宫地震了?!” 钟琳琅还有些迷糊,脑子里“嗡嗡”的,只想着地震的事儿。 珍珠:“……娘娘,不是地震!是容妃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看清楚珍珠的脸,见没有摇晃了,钟琳琅这才揉了揉眼睛,总算清醒了些。 珍珠忙道,“听说容妃中毒了!” “又中毒了?!最近这后宫是掀起了一阵中毒风不成?怎的大家争先恐后地中毒?” 她“中毒”是想给周太后一点颜色瞧瞧。 周太后“中毒”,是想反击她,让她和三哥哥被拖下水。 如今怎的就连苏秋容也中毒了?! “眼下容妃如何了?” 她蹙眉问道。 她倒不是担心苏秋容的生死,而是……明儿就是祖母寿诞。在这样大喜的日子里,她可不想闹出什么人命关天的事儿! 晦气! “还没醒呢!太医院倾巢出动,还在商议对策。” 珍珠道。 “倾巢出动都拿不定主意?皇上是在太医院养了一群废物不成?” 钟琳琅忍不住吐槽,“一群太医加起来,还不如三哥哥一人呢!不,连三哥哥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容妃的情况很严重么?” “听说很严重,昏迷不醒,还浑身麻痹!” 珍珠又道。 钟琳琅开始在心下衡量—— 苏秋容乃是平远侯府小姐,不过平远侯府也就是个空壳子,没什么分量。加之她本身就是个尖酸刻薄的性子,在后宫并不招人喜欢。 她刚出冷宫,苏秋容就试图给她下马威…… 平心而论,钟琳琅对苏秋容这个女人没有什么好感。 且她思量再三,也没想到拉拢苏秋容能有什么好处,便索性不想施救了。 坏人就该没有好下场! 她最多出手,让苏秋容过两日再死,熬过祖母的寿诞去,也不至于给钟家添堵。 至于给苏秋容解毒,她才没有那个兴趣! 她钟琳琅不是圣母,一头冲她露过獠牙的恶狼,她不愿出手相救! “农夫与蛇”的道理,她心里比谁都明白! 这后宫之中,又有几个人是人畜无害的呢? 能保全自身尚且不易,她更不想管别人的闲事! “你先打听着吧,若她当真要死了再来叫我。” 钟琳琅打了个呵欠,重新拉过被子呼呼大睡。 “是,娘娘。” 珍珠了解她的脾气,对苏秋容也没什么好感,便放下帘子出去了。 直到天色渐明,珍珠才欢天喜地地进来喊她,“娘娘,娘娘快醒醒!奴婢有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苏秋容死了?” 钟琳琅翻了个身,打了个呵欠。 珍珠:“……不是的娘娘!您快看这是什么?!” 钟琳琅艰难地睁开眼,只见她怀中捧着一套精美华贵的贵妃宫装! “这是?!” 她懵了一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娘娘,快点起床更衣梳洗吧!轿辇已经在门外候着了,今日娘娘可以陪同皇上出宫,回钟家给老夫人贺寿啦!” 珍珠比她还要激动,一口气说完不带停顿的。 钟琳琅还处于懵逼状态,“你说什么?我,我今日可以回钟家给祖母贺寿?!” “是啊娘娘!皇上很快就要过来,接您一同出宫啦!” 珍珠激动地在原地跺脚。 这下,钟琳琅彻底清醒了! 她一翻身下了地,二话不说接过衣裙就往身上套,“我,我可以见阿娘他们了!” 钟琳琅也激动不已,眼中泪光闪烁。 不过片刻,她又有些犹豫了,似乎颇有些“近乡情怯”。 钟琳琅心里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今日回钟家,似乎又会不得安宁…… 第143章 朕能吃了你?过来! 今日出宫,谢凉淮也换下了一身龙袍,难得见他穿一身暗红色的锦服。锦服上用金色的丝线绣出活灵活现的龙纹,祥云。 他送来承欢殿的贵妃宫装亦是暗红色的,两人站在一处宛如穿着情侣装。 钟琳琅还未承欢殿,就看到这个男人站在轿辇旁,远远地看着她。 他眼神深邃,面不带笑。 只是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瞳孔微微一紧,背在身后的双手似乎也握紧了些,浸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是惊艳! 庞志远挪动着他的“三寸金莲”来到谢凉淮身边,压低声音说道,“皇上,钟贵妃好漂亮啊!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呢!” “皇上您看,这颜色虽暗,可钟贵妃也能穿出这般令人……” “朕眼睛没瞎。” 他能看到钟琳琅这会子有多光彩夺目! 哪怕只是一身暗红,也遮不住她的风华绝代! 不论是亮色还是暗色,这个女人都能轻松驾驭! 谢凉淮看似面无表情,可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心口犹如大鹿乱撞!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钟琳琅,甚至舍不得眨眼。 钟琳琅显然也看到他的一身暗红了。 “靠!” 她低头看了看,忍不住问道,“这是阴谋吧?这是内务府准备的衣裳,还是谁准备的?怎的皇上跟我穿的一样?!” 珍珠刚要回答,便见钟琳琅转身往回走,“不行,我要去换掉。” 跟暴君穿成一样,膈应! 见她要换掉衣裳,珍珠忙拉住了她,“娘娘三思啊!”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庞志远,不住眼神示意,“娘娘,眼下时辰不早了!还要给老夫人拜寿呢!不能再耽误了!” 见状,庞志远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谢凉淮。 适才在内门,钟琳琅说了什么…… 他们可都听见了! 只见自家皇上的脸,已经黑如锅底。 庞志远也赶紧走上前来,“娘娘可都准备妥了?请上轿辇吧!” 这下,钟琳琅也没机会回去更衣了,只能咬着牙钻进了轿辇中。 等出宫门时,轿辇已经换成了马车。 钟琳琅与谢凉淮同坐一辆马车,一个一脸坦荡,一个眉头紧皱、心下骂骂咧咧地坐在角落中,不愿靠近谢凉淮半分。 谢凉淮这张脸自打见了钟琳琅,就没有舒展过。 “朕能吃了你?” 他抬眼看了一眼靠在马车车厢上的钟琳琅,沉声喊道,“过来。” 他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这马车内如此宽敞,她却要对他退避千里似的,唯恐避之不及…… 他是洪水还是猛兽? “不来。” 钟琳琅摇头,“臣妾觉得这里挺好的。这马车内太闷了,我要呼吸新鲜空气。” 说着,她正要掀开帘子往外看,哪知马车却突然压到了路面上的石子,马车稍稍摇晃了一下。钟琳琅一个没坐稳,直接跌向了谢凉淮! 眼瞧着她就要跌进他怀中了,钟琳琅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然后顺势一用力,挣扎着又一次坐回了角落中。 这一次,她倔强地扒拉着车厢不撒手,就怕会再遇到颠簸。 不知是马车夫有意为之,还是当真巧合如此。 就在钟琳琅刚刚坐稳时,马车却突然压到了更大的一块石头。 只听“哐当”一声,整个马车都斜了一下! 这下钟琳琅整个人都被甩了出去,整个甩进谢凉淮怀中! 四目相对—— 钟琳琅真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上马车时没有仔细看,赶车的人压根儿不是什么马车夫,而是简尧! 听到马车内自家主子与钟贵妃的说话声,他便想着要为自家主子制造机会。这不,可算让主子“抱得美人在怀”了吧! 简尧一脸坏笑,“主子。” “这路面上不知怎的石子太多了,避让不及,让主子主母受惊了!” 因着马车行驶在街道上,他也不能一口一个“主子”“娘娘”。 殊不知这一声“主子主母”,喊得甚合谢凉淮的心意! 甚至,他还有些心花怒放! “嗯。”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心想今晚回宫得给简尧加个鸡腿! 钟琳琅一听“马车夫”这声音甚是熟悉…… 略一回想,心下顿时明白了——简尧这个狗东西一定是故意的! 他是谢凉淮的暗卫,别说是驾驶马车行驶在京城的街道上,就是驾驶马车行驶在乡野村道,也不至于马车颠簸成这样吧?! 更何况,这宫里的马车、还是谢凉淮乘坐的马车,岂会这般轻易颠簸? 京城乃是天子脚下,贵人众多。 平素街道上打扫的一尘不染,又岂会时不时就出现小石子大石子的情况? 一定是简尧故意整她! 谢凉淮心想回宫给简尧加鸡腿,钟琳琅却暗自在心里给简尧记下一笔,只等着回宫找他算账! “皇上。” 钟琳琅挤出一丝笑意,从谢凉淮怀中坐起来,脸不红气不喘地坐到了旁边,“不知皇上给臣妾的祖母准备了什么样的寿礼?” “你呢?” 谢凉淮反问。 “臣妾……两手空空呢。” 钟琳琅摊开双手,又抖了抖衣袖,“皇上您看,臣妾两袖清风,又哪里能有什么好东西孝敬祖母?” 她的模样有些滑稽,谢凉淮却故作严肃,脸上一丝笑意也看不出。 “无妨,你与朕乃是一体,朕早已备好。” 他话音刚落,钟琳琅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是啊!知道的人呢,明白是皇上体贴臣妾,不知道的人的还以为是皇上抠抠搜搜,不给臣妾拨银子,让臣妾给祖母准备寿礼呢!” “臣妾今儿倒也是托了容妃的福!若非容妃昨儿夜里身子不适,臣妾这个孙女儿,今儿都没有机会出宫给祖母贺寿吧?” 说起最后这句话,钟琳琅俨然是咬牙切齿了! 谢凉淮心下顿时明白,这个小女人是要与他秋后算账呢! 他眼神微微一闪,“嗯。” “嗯?” 钟琳琅愣了一下。 她方才没听错吧? 这个狗男人不解释一句,居然直接“嗯”了一声?! 嗯个锤子啊! 她刚要发飙,没想到简尧低低的声音就传了进来,“主子,主母,翰国公府到了!” 这么快就到了翰国公府?! 钟琳琅脸色微微一变,也顾不得与谢凉淮算账了。她怀着激动的心,伸出颤抖的手掀起了帘子,一张张熟悉而又似乎陌生的脸映入了她的眼眸。 而这时,钟琳琅不知看到了谁,眼神逐渐变得不敢置信,“她是?” 第144章 钟贵妃后台强硬!告暴君一状! “嗯?” 听到她低低的呢喃声,谢凉淮凑近了些,“谁?” “没什么。” 钟琳琅赶紧收回目光。 她刚要下车,钟雁北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欢喜地冲她挥手,“小五!” “老四,不得无礼!” 一道威严的声音传入钟琳琅耳中。 紧接着,她看到一位年过半百的中年男子走上前,冲她和谢凉淮请安,“臣携家眷恭迎皇上,恭迎贵妃娘娘!” 钟琳琅顿时明白了——这就是她的阿爹! 是她三年多未曾谋面的阿爹! 钟政轩这张脸虽说瞧着陌生又熟悉,但他眼眸中流露出来的激动与慈爱骗不了人! 只一眼,钟琳琅便确信这位就是她的阿爹! “翰国公不必多礼。” 谢凉淮微微颔首,印证了钟琳琅心下的猜测。 马车直接驶入了翰国公府侧门,因此这会子原地等待,向他们请安的全都是钟家人,并没有外人在场。 看着阿爹阿娘他们都泪眼婆娑,钟琳琅再也忍不住了…… “阿爹!阿娘!” 她顾不得什么尊卑礼仪,什么皇室规矩。 虽说她还未恢复记忆,但是这一刻,她只知道她是阿爹阿娘的女儿,是钟家的姑娘! 见到至亲,她哪里还控制得了自己的情绪?! 她一头扎进钟夫人怀中,哭得不能自已。 “小五……我的宝贝小五啊!” 钟夫人身后传来苍老的一声。 这道声音哽咽着,分明饱含了思念与心疼! 钟琳琅从钟夫人怀中抬起头,看着由婢女搀扶过来的老太太,顿时知道这位就是她祖母、今儿的老寿星——钟老夫人了! “祖母!” 她与钟老夫人相拥而泣,钟政轩也忍不住转身拭泪。 “母亲,娘娘,外面风大,进去坐下说话吧。” 他双眼红红的,轻轻拍了拍钟琳琅的肩膀,转身又看向谢凉淮,“皇上,请。” 谢凉淮深深地看了钟琳琅一眼,当先往后院而去。 这会子,翰国公府的正厅、前院都挤满了前来为钟老夫人贺寿的宾客,实在不宜让谢凉淮与钟琳琅现身,省得引起骚动。 故而,钟政轩早已吩咐在钟老夫人的院子里,也备好了茶点等。 这一路过来,钟老夫人和钟夫人紧紧地牵着钟琳琅的手,一马当先地走在了谢凉淮前头。 原本是他走在最前面,可走着走着这厮就故意放慢了脚步,任由钟老夫人牵着钟琳琅从他面前走过。 而他,则落在人群最后面,与钟雁北不知在说些什么悄悄话。 钟琳琅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看着谢凉淮与自家几位哥哥熟稔的样子,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一进钟老夫人的松鹤院,钟老夫人拉着钟琳琅又哭了一回。 “让祖母好生瞧瞧。” 落座后,钟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总觉得看不够似的,眼泪汪汪地说道,“这近四年的时间,只有老天爷知道老身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的宝贝小五一入宫门,老身便有如挖心之痛啊!” 这话原本让钟琳琅感动得鼻子一酸。 她正要回话,谁知钟雁北便插嘴道,“是啊!皇上刚接走娘娘,祖母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几位老夫人,摸了几圈麻将,从早打到晚,废寝忘食……” 闻言,钟琳琅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钟老夫人老脸一僵,瞪了他一眼,“老四,你这只泼猴儿!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钟夫人他们也低低地笑出了声,房中的气氛顿时也活络起来。 “小五比进宫的时候还胖了些,可见淮儿虽做得不对,却也没有亏待你!” 这时,钟老夫人才抬眼正眼看了一眼谢凉淮。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 淮儿?! 自家祖母居然敢直呼暴君的乳名儿?! 适才刚下马车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钟老夫人。 只瞧着她的穿着打扮,比寻常老太太贵气多了,且那一身的气派,即便是其他府上有身份的老太太,也绝对赶不上自家祖母! 最让钟琳琅惊讶的是祖母的长相! 她方才只一眼,便觉得钟老夫人与谢凉淮长得有几分相像。 因此,才会那般惊愕。 原本以为是她看花了眼,谁知眼下听到这一声“淮儿”,钟琳琅心里就起了波澜。 “皇姑奶奶,这是朕该做的。” 只见谢凉淮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语气多了几分敬重。 钟琳琅原地石化:“!!!” 皇姑奶奶? 皇!姑!奶!奶?! 自家祖母,竟是谢凉淮的皇姑奶奶?! 如此说来,他们还算得上是……表兄妹?! 难怪几位哥哥与谢凉淮关系非同寻常,难怪前阵子自家祖母会直接将谢凉淮召来钟家训斥一顿,难怪周太后那般忌惮祖母!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 祖母竟是谢凉淮的皇姑奶奶,是太上皇的亲姑母,是皇长公主?! 钟琳琅虽失去了记忆,却也知道皇室还有一位身份尊贵的皇长公主。 殊不知,这位尊贵的皇长公主,竟是她的亲祖母?! 天啦! 钟琳琅幸福的险些晕过去! 她原以为有钟家撑腰,她便能在宫里横着走。 眼下得知自家祖母竟是那位太上皇都敬重有加的皇长公主后,她才知道岂止是在宫里横着走? 她有这么强硬的后台,可比周太后给周皇后做后台强硬多了! 她简直可以在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天下横着走了好吗! 看着钟琳琅目瞪口呆的样子,谢凉淮便放下心来——看来,这个小女人并未恢复记忆,因此眼下才会如此惊愕! 而这,正是他想要的! “皇姑奶奶还请放心,朕今后定会照顾好小五。” 当着钟老夫人及钟家众人的面,谢凉淮沉声道。 这番话显然是钟老夫人最想听到的。 听他这么一说,钟老夫人便也露出几分满意的笑容,“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如今小五也回了承欢殿。老身可不希望再听到,小五被打入冷宫!淮儿,你可能给皇姑奶奶保证不会再有第二次?” 钟老夫人也是个直言不讳的。 不等与宝贝孙女儿诉相思,她便先发制人,要为宝贝孙女儿讨个公道! “朕保证。” 谢凉淮一边答话,眼神却落在了钟琳琅脸上。 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目光…… 想起这厮方才脸不红气不喘,直接应下钟老夫人说他没有亏待她的话,钟琳琅心下就很不爽! 谢凉淮没有亏待她? 把她打入冷宫不闻不问三年不说,三年后第一次见面就把她打了个半死! 这叫不亏待? 今日祖母寿诞,她还需托容妃的“福”才能出宫给祖母贺寿。 这叫不亏待?! 无数个问号浮上心头,气得钟琳琅咬紧了牙关! 谢凉淮这狗男人毁掉他们之间的约定不仁在先,就别怪她不义在后! 于是乎,钟琳琅酝酿了一下情绪,拉着钟老夫人的手开始“告状”了…… 第145章 朕今后,加倍弥补小五! “孙女三年未见祖母,原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祖母了!没想到今日能得偿所愿,回府给祖母贺寿……看到祖母身子健朗面色俱佳,孙女一颗心总算放回肚子里了!” 钟琳琅哽咽着。 听到这番话,钟老夫人也是老泪纵横,直接将她搂进怀中,“心肝肉儿”地哭了起来。 钟夫人柳氏惠英,平日里英姿飒爽,也甚少哭哭啼啼。 可是这一刻,方才见到宝贝女儿,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泪水,又一次迸发了! 她转头靠在钟政轩肩膀上,无声地落泪。 就连钟政轩也是双眸微红,一边心疼地看着宝贝女儿,一边轻轻拍了拍柳惠英的肩膀以示安慰。 钟雁南与钟雁西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端起了手边的茶杯。 只有钟雁北抬眼看向谢凉淮,眼神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小五这是想做什么,他可看出来了! 早在钟琳琅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时,谢凉淮心下便“咯噔”了一下,心头涌上一股子不太好的预感……这个女人,果然是要给皇姑奶奶告状! 先前他们不是约定好了,她不向皇姑奶奶告状,他也无条件保护她和金宝? 怎的眼下,这个女人居然出尔反尔?! “孙女儿之所以能平安从冷宫出来,都是托了祖母的福!有祖母在,孙女儿才能安稳无忧!否则,孙女儿只怕早就被人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钟琳琅一头扎进钟老夫人怀里,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啊! 她的言外之意很明显了—— 她在冷宫三年多无人问津。 这个“无人问津”,指的自然是谢凉淮! 除了这一层意思,还表达了她在后宫受了诸多委屈,若非钟老夫人是皇长公主,只怕人世间早就没有她这个人了! 没有钟老夫人,只怕如今她还在冷宫挨饿受冻,受尽委屈欺凌! 钟老夫人对这个孙女儿,本就疼得跟眼珠子似的,甚至赛过了对几个孙儿。 眼下一听,宝贝孙女儿在宫里竟是受了这么多委屈…… 钟老夫人当下就不乐意了。 “淮儿!” 她话刚出口,谢凉淮便无声地叹了一口,“皇姑奶奶。” 他规规矩矩地站起身来。 “老身当初把小五交给你,你就是这般照顾小五的?你明知小五是我的心肝肉,你还这般糟践她,可是当我这个皇姑奶奶人老了,不中用了?!” 钟老夫人本就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 眼下一听宝贝孙女在宫里受尽欺凌,她没有当众揍谢凉淮一顿,已经很给他这个皇帝面子了! “你父皇呢?你把他给我喊回来!” 钟老夫人气地拍桌子,“我一个好好儿的孙女儿交到你手上,瞧瞧被你给欺负成什么样了?” “你看看,小五面黄肌瘦,这手臂就像两根骨头棒子!” 边说,她边捏了一下钟琳琅的胳膊,似乎全然将方才说的那句“小五比进宫的时候还胖了些,可见淮儿虽做得不对,却也没有亏待你”抛到脑后了。 钟雁北忍不住又接话,“祖母,小五比我还胖呢!” “你闭嘴!” 不等钟老夫人瞪他,柳惠英便低低地喝止了他。 虽说先前钟老夫人已经训过谢凉淮一顿。 可眼下小五就在跟前呢! 小五此举,分明是对皇上怨气深重,想让自家祖母为她出口气…… 爱女心切的钟政轩与柳惠英夫妻二人,早已看出钟琳琅的小把戏。因此这会子任由她给钟老夫人告状,老两口也没有阻拦。 毕竟,他们对谢凉淮也是一肚子的怨气! 正好,今儿借着这个机会,让钟老夫人一并给他们出口恶气! 钟雁北摸了摸下巴,顺从地闭上了嘴,给了谢凉淮一记爱莫能助的眼神。 “是朕不好。” 谢凉淮瞥了钟琳琅一眼,这才走上前来,轻轻给钟老夫人拍了拍后背顺气,“朕今后,一定会加倍弥补小五。” “还请皇姑奶奶消消气!今日大好的日子,皇姑奶奶该高兴才是。” 他到底是皇帝。 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般低眉顺眼地保证,日后会好好对钟琳琅…… 钟老夫人心下的怒气,也消散了几分。 谢凉淮是晚辈,更是天子! 天子威严,不容侵犯! 因此,钟老夫人也只是点到为止。 她轻哼一声,“你让我消消气算什么?看把我家小五给委屈的!日后你若再欺负小五,我就让你老子收拾你!” 钟老夫人轻轻瞪了他一眼。 “是,皇姑奶奶。” 谢凉淮仍是好言答应下来。 钟政轩这才轻咳一声,“小五。” “今日你祖母高兴,有什么话咱们日后再说!如今你既回了承欢殿,你祖母和你阿娘便也可进宫探望你了,说话的时候还多着呢。” 要告状,日后有的是机会! 钟琳琅眼角余光看着谢凉淮轻蹙的眉,心下一阵畅快。 但想着今儿是祖母寿诞,她本是回府给祖母贺寿来着,没想到反倒是把祖母给惹得眼泪汪汪…… 的确是她不好! 行吧,与这个狗男人之间的新仇旧账,往后再算! 她吸了吸鼻子,忙给钟老夫人擦干眼泪,“祖母,都是小五不好!是小五惹了祖母不高兴!今日咱们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儿了。” “是啊母亲。” 柳惠英笑着接过话,“小五三年未曾尽孝,此次提早给您备好了寿礼呢!” 她眼角余光看向身后的李妈妈,示意她赶紧去取寿礼。 “哦?” 钟老夫人也转怒为笑。 可话还没说出口,她便又心疼地叹了一口气,“小五啊,祖母什么都不缺呢!倒是你,在冷宫几年节衣缩食的,何必给祖母准备什么寿礼?” “你好好儿的,祖母便心满意足了!” 闻言,钟琳琅心下五味杂陈。 只有家人,才会这般体贴入微、这般心疼她! 她带来的寿礼还在马车内呢,因此眼下阿娘所说的寿礼,便是四哥哥说的、是阿娘提前帮她准备好的吧? 钟琳琅泪眼模糊地看向阿娘,刚挤出一丝笑意,还没来得及开口呢,便听门外传来一道欢喜激动的声音,“老夫人,老爷,夫人!奴才有大喜事回禀!” 第146章 小混蛋,等你父皇回来收拾你! “大喜事?” 钟雁北站了起来,当先问道,“什么大喜事?” 下人一膝盖跪在钟老夫人面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半晌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方才,方才太上皇派人传信。” “说是要,要赶回来给老夫人贺寿!” “你说什么?!” 钟老夫人惊愕得瞪大了眼,“靖儿也要回来?!” “是呢老夫人!” 下人不住点头。 “嗨呀!” 半晌,钟老夫人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拍了拍手,开心地说道,“果然是个好消息啊!的确是喜事!大喜事!” 钟雁北嘴甜,笑嘻嘻地凑了过来,“祖母,这是喜上加喜啊!” 这句话,钟老夫人爱听! 她一挥手,“赏!都赏!” 柳惠英看了一眼钟雁南,他也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是,祖母。” 钟雁南与钟雁西兄弟二人领命出去了,钟老夫人开心的像个孩子似的。 虽说方才还决定给谢凉淮留几分面子。 但眼下听说谢常靖要回来,她忍不住看向谢凉淮,“你这个小混蛋,你等着吧,你父皇回来收拾你!” 小混蛋·谢凉淮:“……” 钟琳琅:“……” 对于太上皇谢常靖,她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只听珍珠说,在她和谢凉淮大婚当日,谢常靖便带着宠妃夏淑太妃离京,云游四海了。 这几年,根本未曾回京,放心的把一切都交给了谢凉淮。 谁知今儿,太上皇也会回京?!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听说太上皇与自家阿爹情同手足。也正因为有太上皇撑腰,谢凉淮纵使再如何看不惯阿爹,却也奈何不得。 既然如此…… 她是不是还可以给太上皇告一状,让谢凉淮这厮被臭骂一顿?! 想到这里,她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谢凉淮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她的脸上。 眼下见她笑了起来…… 还笑得这般不怀好意! 他心下顿时明白了,这个小女人肯定又想在父皇跟前告他一状! “既然靖儿也要回来,眼下什么时辰了?” 钟老夫人问道。 钟政轩答,“快午时了。” “晾着满院的宾客也不好!先举行寿礼吧!想必靖儿是派人先一步回京传话,他们回京少说也是申时前后了。” 说着,钟老夫人又斜了钟政轩一眼,“我都说了,不必弄这些繁文缛节。” “什么七十大寿?咱一家子坐在一起和和乐乐地吃个团圆饭便成了!犯不着弄的这样麻烦。” “母亲,合该如此。” 钟政轩扶着她的手,钟琳琅扶着钟老夫人另外一边手。 谢凉淮也道,“皇姑奶奶,七十寿诞本该隆重举办。父皇与淑母妃那边,朕会派人去接,皇姑奶奶不必担心。” “好,好好好。” 钟老夫人这才点了点头,脸上笑意始终没有散去过半分。 今日可真是个大好的日子啊! 非但见到了三年多未见的宝贝孙女儿,就连靖儿也要回来了…… 如今靖儿既然回来了,她倒是要瞧瞧周太后还如何兴风作浪,欺负小五! 刚走到门口,便见李妈妈捧着寿礼进来了,说是钟贵妃为老夫人准备的寿礼。 “母亲,打开瞧瞧吧!” 柳惠英慈爱地看了钟琳琅一眼,“小五一心惦记着您呢,早早就备好了。” “是吗?” 钟老夫人笑容愈发开怀,立刻吩咐李妈妈打开瞧瞧。 钟琳琅也很好奇,自家老母亲替她准备了什么样的寿礼? 听四哥哥的意思,总之很是隆重才是。 果然,锦盒一打开,顿时光彩夺目! 只见锦盒内,竟是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今儿阳光甚好,日头下这颗夜明珠璀璨夺目,散发出流光溢彩,令人移不开眼! “这是?!” 饶是见惯了各种繁华贵重之物,眼下看到这么大一颗夜明珠,钟老夫人也忍不住微微一怔,伸手拿了起来,“这是夜明珠?” 她话是对着钟琳琅问的。 “啊……对,祖母!” 钟琳琅正绞尽脑汁儿想着该如何回答呢,阿娘就站出来替她解围了—— “母亲。” 柳惠英笑着解释道,“这颗夜明珠是现存于世的唯一一颗,寻自南海一带。听闻它能去疾病、保康健,还能驱邪祟!” “小五孝顺,提早几个月就派人去寻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可算寻到了!” “是吧小五?” 她看了钟琳琅一眼,眼里满是慈爱的笑意。 “是呢阿娘。” 钟琳琅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心下暖暖的。 钟老夫人一听这话,更是心疼她了,“你这孩子!自个儿在冷宫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啊?还这般费心为祖母寻什么夜明珠?” “你就是祖母的夜明珠啊!” 说罢,她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谁若敢‘不小心’将你这颗夜明珠摔碎了,祖母就把谁给大卸八块!” 一旁的谢凉淮:“……” 他怎么感觉后背心凉凉的? 钟雁北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这种时候,还轻轻戳了谢凉淮一下,“皇上,祖母好像是在说你呢!” 谢凉淮:“……朕还要感谢你提醒朕?” 否则,他就被“蒙在鼓里”了? 听着他们表兄弟俩的对话,钟老夫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这夜明珠老身要随身携带!这可是小五孝敬老身的呢!” 她得意地仰着头,将夜明珠塞进了衣袖中。 钟雁北凑近,又在钟琳琅耳边低声嘀咕道,“不出意外的话……” “祖母这是要去向那几位老太太炫耀了!只怕炫耀一日都还不够!” 钟琳琅:“……” 只等着钟政轩与钟雁北父子二人,一同搀扶着钟老夫人去前院了,她这才抬头看向柳惠英。 “阿娘……” 她一开口,便忍不住哽咽了,“女儿不孝!” 这种时候需要还要阿娘替她操心,给祖母准备贺礼的事儿! 而且阿娘一出手,竟还是这般贵重之物! 钟老夫人越开心,她心下便越是觉得对不住阿爹阿娘! 他们送她进宫,她本该替他们遮风挡雨,保得钟家平安顺遂…… 可到头来,居然还要祖母、阿爹阿娘和哥哥们保护她的安危! 这让她心里如何不难受? “阿娘的傻姑娘,说什么呢?” 柳惠英心疼地给她擦拭泪水,随后才道,“大喜的日子,就该开开心心的!别掉眼泪!等用过午膳,阿娘还有好多话要问问你呢。” “嗯!” 钟琳琅重重地点了点头,挽着柳惠英的手也往前院而去。 只剩谢凉淮一人还站在原地,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心下很不是滋味。 他刚要抬脚跟上,谁知简尧便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主子。” 见他面色严肃,谢凉淮便知是出事了…… 他眼眸一沉,“怎么了?” 第147章 荣王受伤!钟琳琅惊艳众人! “荣王受伤了!” 简尧赶紧说道,“说是不小心从城墙上掉下来,摔断了腿。” 谢凉淮眼神微微一闪,“你说什么?” 从城墙上掉下来,还摔断了腿?! 这是巧合,还是…… “人呢?” “已经送回荣王府并请太医了。” 简尧答。 “盯着。” 谢凉淮惜字如金,“父皇即将回京。此事,等父皇亲自处理!” “是,主子。” 目送简尧离去,谢凉淮这才抬脚跟上钟琳琅等人。 眼瞧着快要到前院了,钟老夫人他们脚步已经慢了下来。这会子是钟琳琅和柳惠英母女二人,一左一右地扶着老寿星。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柳惠英后退一步,将钟老夫人另外一边胳膊空了出来。 见钟政轩与钟雁北父子二人正在说话,并没有上前的意思…… 谢凉淮心下有数—— 这是丈母娘在给他制造机会呢! 于是,他大步上前,扶住了钟老夫人另外一边胳膊。 如此一来,便是他与钟琳琅一左一右地扶着钟老夫人进门! 因着两人身份贵重,装扮同色,进门时动作默契十足…… 落在众人眼中,忍不住直呼“般配”! “这位应该就是钟贵妃了吧?从前只闻钟家小姐美貌举世无双,原以为是夸大。没想到今日一见,传闻诚不欺我啊!钟贵妃真真令人惊艳!” “岂止?钟贵妃还在冷宫待了三年!冷宫那是多消磨人的地儿?没想到钟贵妃仍旧如此光彩夺目!” “三年后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三年前?可惜钟家小姐甚少露面,倒是难得一见啊!” “不错!这世间能配得上咱们皇上容颜的女子,可谓少之又少!偏偏钟贵妃与皇上站在一起,那叫一个绝配啊!” “皇上与钟贵妃今日的装扮,特意费心了啊!” “可不是么!瞧着更是天造地设了呢!” “……” 宾客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人群中,唯有几人神色严肃,眉头紧皱,眼底是遮掩不住的恨意。 或嫉恨,或愤怒,或不甘心。 其中便是以周密为首! 直到他们走近,众人才纷纷起身请安。 “免礼。” 谢凉淮扶着钟老夫人坐下,这才沉声说道,“今日乃是皇姑奶奶寿宴,普天同庆,不必多礼!诸位也不必拘束,一切尽兴!” 话虽如此,有他在,又有谁敢当真尽兴? 许是看出宾客们的拘谨,在敬酒之后,谢凉淮当先回了后院歇息。 此时,已是午时。 钟雁北忍不住对钟琳琅挤眼,“小五,你不赶紧去陪陪皇上?” “我为何要陪他?他又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还能在府上迷路不成?” 钟琳琅反问。 倒是她,如今极有可能在府中迷路好吗? 今日回府,这府中的一切……包括府中上下的人,她瞧着个个都是陌生又熟悉。偏偏除了钟老夫人几人外,她一个人都认不出来。 就连府中下人,也是一个名字都喊不上来! “我难得自由,难得见祖母阿爹阿娘,我自然要多陪陪他们。” 说着,她偏着头靠在钟老夫人肩膀上,“祖母,您说对吗?” “对对对……何妹妹!” 钟老夫人一边笑着应下,一边抬眼看向携儿带孙上前来敬酒的何老夫人,“咱们老姐妹可许久未见了!” “皇长公主。” 何老夫人寒暄几句,便开始恭贺她的寿诞,“许久不见,长公主气色还是这么好啊!哪里像是年过七旬?瞧着也就五十出头呢!” “是啊!这夜明珠可是老身的宝贝孙女儿,寻遍南海给我寻回来的!” 面对何老夫人的恭贺,钟老夫人宝贝似的拿出她的夜明珠,一脸骄傲,“何妹妹,你瞧瞧这夜明珠怎么样?” 何老夫人:“……” 什么意思? 她方才问她夜明珠的事儿了吗? “这夜明珠真好看。” 何老夫人一脸尴尬地笑了笑,“还是皇长公主有福气,不像我啊,还不到七十,瞧着就像八十岁似的!” “整日里啊,这心都操不完!” 何老夫人的孙儿与钟雁北年纪相仿,还有钱多多几人整日里花天酒地,混迹在一起,也没个正形。 因此,何老夫人愁苦不堪。 “这夜明珠功效多着呢!可不只是布灵布灵的闪光好看!算了,你没有夜明珠,与你说了你也不懂!” 钟老夫人一脸傲娇。 何老夫人:“……” 简单的鸡同鸭讲了几句后,“鸡·何老夫人”怕“鸭·钟老夫人”继续炫耀她的夜明珠,忙寻了个借口回了她的位置。 钟雁北用手肘轻轻撞了撞钟琳琅,好笑地说道,“祖母就是个老顽童!” 方才的一幕落在钟琳琅眼中,她也强忍笑意。 原以为自家祖母是皇长公主,定是威严可怕。 没想到,居然还这么可爱?! “快去陪陪皇上吧。” 钟雁北压低声音,又劝道,“如今皇后被禁足,太后也被禁足,那容妃又病倒了。你可是贵妃!赶紧抓住皇上的心,你就能在后宫站稳脚跟了!” 说着,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周密脸上。 “你若再被打入冷宫,愁眉苦脸的可就是咱们的老父亲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钟琳琅正好看到钟政轩端着酒杯,笑容满面地走到了周密跟前。 周密也立刻露出笑意,两人瞧着相谈甚欢。 可钟琳琅心下明白,“官场如战场”,笑里藏刀的情况更是常见! 那周密虽说今日来给祖母贺寿,可实则心里怨恨钟家,恨不得将整个钟家连根拔起! 尽管钟家势力滔天,又有钟老夫人坐镇。 但钟雁北说得不错,后宫与前朝息息相关! 倘若她不受宠,非但会连累阿爹,甚至阿爹他们还要分心,处处来保护她的安危! “我正好想到还有件事要与皇上商议呢。” 钟琳琅放下手中的筷子,低声说道,“不过我可不是为了争宠,也不是为了讨好皇上!讨好人的事儿,我可做不来。” 她傲娇地轻哼一声。 “是是是。” 钟雁北看穿她的小倔强,无奈地点头笑道,“咱们家小五,还需要讨好别人吗?” 他的宝贝妹妹还未进宫前,可是位同公主一般的存在! 他们钟家,从来不需要仰人鼻息! 他今日之所以劝说小五去陪陪皇上,不过是为了让他们培养感情,让小五在后宫不至于独守空闺! 谁知钟琳琅刚起身,便被人笑意盈盈地拦住了去路,“钟贵妃,好久不见!” 看着拦住她的女子,钟琳琅心里无端生出一股子熟悉感。 她忍不住蹙眉,“你是?” 第148章 情敌见面?“绿茶”过招? 这女子瞧着眼熟,钟琳琅却怎么也想不起她到底是谁! 见她目光狐疑,魏嫣儿轻笑一声,“是了,倒是我糊涂了!忘记钟贵妃进宫当日撞伤了头,所以失去记忆了呢。” “臣女魏嫣儿给钟贵妃请安。” 她冲钟琳琅服了服身。 见钟琳琅仍是一脸疑惑,钟雁北起身替她解围,“小五,这位是魏将军的孙女。” 他凑近,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她与你从前关系甚好。” 魏将军的孙女儿? 魏嫣儿? 关系甚好? 如此说来,是她的手帕交喽? 可若真是手帕交,这几年她被打入冷宫,怎的从未听珍珠提起过她? 若真是手帕交,今儿魏嫣儿进钟家,第一件事该是来找她叙叙旧吧? 若真是手帕交…… 适才见面,她就不会这般假惺惺地提起她三年前被打入冷宫的丑事! 甚至她眼中的嘲讽,都掩藏不住呢! 就这,也配称之为手帕交?!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面上笑意淡了几分,“原来是魏小姐。本宫的确记性不大好,所以一时半会儿没有想起你是谁。” “钟贵妃,不过三年未见,你我当真生分了。” 说着,魏嫣儿便上前作势要挽她的胳膊,“如今你是娘娘,嫣儿不能直呼您的名讳。可是您怎能一口一个魏小姐呢?” 她娇嗔地看着她,“你是把我当外人了不成?” 救命—— 钟琳琅转眼看向钟雁北。 她对这个魏嫣儿,当真没有半点印象! 三年多来,今日初见,对她也没有半点好感! 钟雁北轻轻挑眉,只当没有看见自家小妹的求救——说起来,当初与这魏嫣儿之间,他们三人还有一笔“旧账”没有清算呢! 眼下,就让这臭丫头自个儿面对吧! 于是乎,这厮慢条斯理地走开了,去找他的那些狐朋狗友饮酒作乐。 见状,钟琳琅气得想跺脚! ——呸!臭四哥哥!等他有事求她再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看着魏嫣儿挽着她的胳膊,钟琳琅周身的细胞都在抗拒! 奈何,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推开她!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了魏嫣儿一眼,“本宫眼下还有要事,恕不奉陪!魏小姐既然不是外人,那便请自便,不要拘束。” 见她要走,魏嫣儿眼珠子一转,就开始往外挤眼泪了。 “钟贵妃可是在怨我?” “什么?” 钟琳琅一愣。 好端端的,她怨她做什么? “嫣儿知道,钟贵妃在冷宫这三年多,受尽委屈与苦楚!钟贵妃一定是在心下怨恨嫣儿,这几年未曾进宫探望过你吧?” 魏嫣儿掏出锦帕,默默垂泪,“可是你也知道,皇上下令,禁止任何人探望钟贵妃。” “嫣儿虽担心你,却也是有心无力啊!” 她一边说,一边哽咽起来。 身旁几桌女眷,已经忍不住看向她们,窃窃私语。 那模样,好似她欺负魏嫣儿了似的! “钟贵妃在冷宫三年,一切都好吗?嫣儿真是好担心你呢!” 魏嫣儿梨花带雨地看着她,三句话不离她被打入冷宫的事儿。 钟琳琅心下有些不耐烦了。 “你看本宫像是不好的样子吗?” 她蹙眉,低声喝道,“今儿是本宫祖母寿诞,你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安的什么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宫欺负你了呢!” 演绿茶是吗? 她又不是不会! 周成兰绿茶起来,尚且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是魏嫣儿? 见魏嫣儿微微一愣,钟琳琅立刻也从珍珠手中接过锦帕,“嫣儿。” 她也开始挤眼泪,拉着魏嫣儿的手,哽咽着说道,“这三年来,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你也真是心狠啊!不说来探望本宫,竟是连个音信都没有!” “本宫一度以为,你不在人世了呢!” 钟琳琅一边拭泪,一边又道,“本宫这几年记忆力大退,一度到了不记得你的地步。” “本宫真心拿你当姐妹,你怎能对本宫不闻不问呢?” 这几声,她明显拔高了声音,让周围几桌女眷听得一清二楚! 有女人的地方就是战场,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虽然她不明白魏嫣儿安的是什么心…… 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道理,她钟琳琅又岂会不明白?! 她想演绿茶,她钟琳琅奉陪到底! 魏嫣儿也没想到,钟琳琅这眼泪说来就来! 面对周围不少女眷意味深长的眼神,她心下微微一紧——事情不该这么发展啊?钟琳琅这贱人,不是素来心高气傲吗? 怎的今儿个,竟然也当众落泪?! 还说那些个话,让周围这些长舌妇看热闹?! “钟贵妃,我……” “嫣儿,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是瞧着本宫当初被打入冷宫,再也爬不起来了,所以索性与本宫断绝关系吧?” 魏嫣儿:“……” 虽然她确有此事,但这个贱人怎么能这样毫不遮掩地说出来?! “嫣儿,你不会是那起子眼皮子浅薄的虚荣之人吧?” 钟琳琅继续挤眼泪,“本宫虽是贵妃,但与你最是要好,本宫把你当做亲姐妹!你怎能这样对我?” 已有女眷鄙夷地看向她了…… 魏嫣儿老脸一红,“钟贵妃,您误会了!嫣儿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眼下拦着我做什么?莫不是要与本宫赔礼道歉?” 钟琳琅擦了擦眼泪,恢复了方才的高贵与清冷。 魏嫣儿:“???” 赔礼道歉? 她为什么要给她赔礼道歉? 这时,身旁有女眷低声说道,“钟贵妃真心把魏小姐当姐妹,谁知这魏小姐拜高踩低,如此势利眼!要我说,还真该给钟贵妃赔礼请罪呢!” “可不是么?亏得钟贵妃把她当亲姐妹!” “钟贵妃把她当亲姐妹,她把人钟贵妃当什么?难道你们没听说过,魏小姐可是一心想要进宫,与钟贵妃争夺皇上的宠爱呢!” “难怪她会这样对钟贵妃!” “嘘!小点声……” “……” 听着女眷们的窃窃私语,钟琳琅心下可算是明白了! 原来,这魏嫣儿竟是一心想要进宫? 难怪呢! 她们是情敌,她又岂会真心把她当好姐妹? 但钟琳琅不知道的是,魏嫣儿之所以与她反目成仇却还要虚与委蛇,维持表面情分,除了她想进宫以外,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 很快,这个原因就被人揭晓了…… 而揭晓原因的那个人,也让钟琳琅意想不到! 第149章 这两个女人,都跟她有仇? 眼见魏嫣儿落了下风,钟琳琅身后那一桌一名女子突然站起身来。 “钟贵妃还真是会恃强凌弱啊!” 女子面色高傲,似乎并未将她这个贵妃放在眼里。 她冷冰冰地看着钟琳琅,“怎么?是仗着你是贵妃娘娘,魏小姐却是你的手下败将。仗着这里是钟家,皇姑奶奶是你的祖母,而魏小姐不过是个外人……” “所以就能颠倒黑白,巧言令色?” 看着这女子突然站出来替魏嫣儿说话,钟琳琅眉头紧皱。 这又是哪位?! 她也喊祖母为“皇姑奶奶”,那么…… 她是皇室公主? 还是皇室宗亲? 她既然敢当面下她这个钟贵妃的面子,甚至看向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明显的不屑。那么,这位女子的身份定是不同寻常! 莫不是这两个女人,都跟她有仇? 魏嫣儿也没想到,谢思思竟会站出来替她说话! 要知道,这位长公主素来孤傲,平日里从不与人为伍。 要说谢凉淮是一朵高岭之花,那位这位长公主,便是天山雪莲! 魏嫣儿数次示好,谢思思都不屑多看她一眼。 没想到今日…… 魏嫣儿心下一阵狂喜,忙冲谢思思服了服身,眼泪汪汪地说道,“嫣儿多谢长公主仗义执言!改日嫣儿定会登门致谢!” 长公主? 果然! 这位身份不同寻常! 钟琳琅瞬间明白这位谢思思是什么人物了! 钱花花曾与她说起过这位长公主—— 长公主谢思思,与谢凉淮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她自幼性子孤傲,除了谢凉淮这个弟弟之外,与其他的兄弟姐妹素不亲近。 因着已经嫁做人妇,所以回宫的时候倒也不多。 钟琳琅出冷宫到现在,还从未见过她。 不过,她与谢思思也没什么过节吧? 为何她会当着众人的面针对她? 不等钟琳琅开口,便见谢思思冷冰冰地扫了魏嫣儿一眼,“本公主何时替你说话了?本公主不过是看不下去,有些人太过猖狂罢了!” 钟琳琅:“……” 那有些人,指的就是她吧? “长公主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轻轻蹙眉,面带微笑地看着她,“本宫也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毕竟,这是本宫与魏小姐之间的事,旁人总不会比我们更加清楚。” 言外之意便是——长公主莫要信口开河,多管闲事! 魏嫣儿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没想到谢思思会这般不留情面。 对她的讨好置之不理,反而还当众给她难堪。 当下,她也不敢再凑上前自讨没趣了。 “本公主清不清楚其中内情,需要钟贵妃提醒?倒是钟贵妃仗着贵妃身份欺人太甚,一次又一次欺负魏家小姐,这可是人尽皆知的事!” 谢思思冷哼一声。 她何时欺负魏嫣儿了? 还一次又一次?! 钟琳琅有些懵。 她从被打入冷宫三年至今,连魏嫣儿的面都没有见过,又哪里来的“一次又一次”欺负她的说法?! 知道她记忆还未恢复,柳惠英赶紧起身打圆场。 这可是在钟家! 她的宝贝女儿岂能被别人欺负了去?! “长公主。” 柳惠英将钟琳琅护在身上,面上也维持着得体的笑意。 若非今儿是钟老夫人寿诞,若非谢思思是长公主…… 她定会亲手将她扔出去! “今日是你皇姑奶奶寿诞,有什么事不妨明日再谈?” “钟伯母所言极是。看在皇姑奶奶的面子上,本公主今日便不与钟贵妃一般计较了!不过天高路远,你我见面的时日诸多,往后再说。” 说罢,谢思思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落座了。 瞧着她是给了柳惠英面子,才没有继续让钟琳琅难堪。 可实则她方才一番话,更是重重地打了钟琳琅的脸啊! 不少人看向她的眼神复杂,只有一旁的魏嫣儿还在心下偷着乐。 呵,只要钟琳琅没脸,她就高兴! 见钟琳琅眉头紧皱,柳惠英轻轻抚着她的胳膊,“钟贵妃今日也累了,先回后院歇息吧!” 钟琳琅又岂会不知,自家娘亲这是有话要与她说? 罢了! 早在出宫前,她便猜到今日不会风平浪静。 毕竟她没有恢复记忆,谁是谁站在她面前她都认不清,更何况是与这些人似乎还有什么过节……先跟阿娘回后院,打探一下“敌情”再说! 于是,钟琳琅这才与柳惠英一同回了后院。 她前脚刚走,还在四处炫耀夜明珠的钟老夫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她扭头看着坐在位置上面无表情的谢思思,沉声喊道,“思思,过来!坐老身身边来。” 谢思思眼神微微一变。 她又岂会不知,钟琳琅就是钟老夫人捧在手心的宝贝疙瘩? 今日她当众给了钟琳琅难堪,只怕这会子,钟老夫人是要…… 容不得她多想,对上钟老夫人那严肃的目光,谢思思只得咬牙起身,在她身边坐下了。 …… 后院。 眼瞧着离了宾客们的视线,钟琳琅便叹了一口气,“阿娘,那长公主到底什么意思?难道我从前与她结怨过吗?” “不是结怨。” 柳惠英疼爱地看着她。 她虽是将军府小姐,素来都是英姿飒爽的形象。 可只有在宝贝女儿面前,柳惠英才会放下大大咧咧的一面,做个温柔慈爱的母亲。 “我们小五人见人爱,怎会与人结怨?” 她牵着她的手,母女二人一同回了钟琳琅进宫前的阁楼。 这里日日有人打扫,房间陈设也一如从前,从未有人动过半分。似乎只有这样,钟家上下才能感觉到,小五还在他们身边! 看着房中一尘不染,钟琳琅心下感动。 她虽然脑子里一片空白,但是看到眼前这一切,便发自内心地热爱、亲近。 “长公主之所以对你不满,不过是因为太后罢了。” 柳惠英在藤椅上坐下,柔声说道,“这也不是什么事儿!那丫头自幼是个冷冰冰的性子,就连对太后也不甚亲近。” “你看,太后带大的孩子,谁是个热乎的性子?” 闻言,钟琳琅微微一怔。 是了。 谢思思与谢凉淮是亲姐弟,都是在周太后膝下长大。 可他们姐弟二人…… 的确都是冷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 听说,自幼没有得到应有的关爱,长大后便是这样的性子! 谢思思虽性子冰冷,可周太后到底是她的母后。 钟琳琅与周太后相处的不甚愉快,谢思思这个大姑姐,对她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长公主这边你不必担心,自有你祖母训她。只是那魏家姑娘……阿娘的确有几句话要与你说说。” 柳惠英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说起来,你俩之间的确有些不愉快。” 想起今儿魏嫣儿初见她,就是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 钟琳琅饶有兴致地在她对面坐下,“阿娘,我与那魏嫣儿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第150章 软的不吃,那就来硬的! “深仇大恨倒也算不上。” 柳惠英轻笑一声,她刚要与她细说,门外却传来珍珠的声音,“长公主请留步!我家娘娘正在歇息。” “你家娘娘如今是皇上心头宠,自然金贵。所以,就得将本公主拒之门外了?” 谢思思的语气,带着几分明显的嘲讽。 听到门外的动静,柳惠英站起身来。 “阿娘,没事。” 见阿娘要替她出头似的,钟琳琅忙伸手拦住她,轻声说道,“方才您也说了,我与她之间的误会,不过都是因为太后。” “既然有误会,就该解除才是。否则日积月累,日后只会仇恨更深。” “可是……” 柳惠英迟疑了一下。 宝贝女儿还未恢复记忆,她怎能让她单独见谢思思?! 谢思思这丫头,可是周太后的亲生女儿! 倘若小五受了委屈…… “没事的阿娘,我不会任人欺负。哪怕她是长公主!” 钟琳琅安慰她。 柳惠英犹豫了一下,到底是点了点头,“好吧!若她真的过分,你也别任由她欺负!她是长公主不假,你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这里可是钟家! 即便是谢思思,也该掂量着来。 “我知道了,阿娘。” 钟琳琅冲她乖巧地笑了笑,这才起身送了阿娘出去。 果然,只有至亲之人才会这般疼她、处处为她着想! 不像谢凉淮那个狗东西…… 想着想着,钟琳琅就想到了谢凉淮,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一口,“呸!谢凉淮就是个狗!” 送了阿娘出去,钟琳琅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面色不虞的谢思思,这才沉声喊道,“珍珠,让长公主进来说话!” 柳惠英出门时,特意多看了谢思思一眼。 那眼神倒也不加掩饰——给宝贝女儿撑腰!眼神告诫谢思思不准乱来,三思而后行! 谢思思虽说性子冰冷,对钟琳琅百般厌恨。 可面对柳惠英这位长辈,还是微微颔首致意,客气而又疏远。 见状,柳惠英这才舒了一口气,冲珍珠低声问道,“皇上呢?” 珍珠回答后,柳惠英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须臾,钟雁北吊儿郎当地出现在阁楼下,不知是在这里故意守着钟琳琅,还是觉得这里远离宾客清净,竟是躺在廊下闭目养神…… 而房间内,钟琳琅请了谢思思坐下品茶。 “茶就不喝了。今日在钟家,本公主也喝够了冷茶。” 谢思思很不客气地说道。 所谓“冷茶”,便如“冷板凳”似的。 从她进钟家到现在,几乎就不怎么受钟家人待见。 尤其是方才,钟老夫人对她一通训斥敲打,让她这位长公主当众没脸! 故而,她对钟琳琅也更加没什么好脸色了! 钟琳琅原本还想着与她冰释前嫌,消除误会握手言和呢。可眼下一听,这位长公主哪里有半分要与她握手言和的意思? 既然她不客气,钟琳琅自然也不是那起子低三下四的人! 她连谢凉淮都不屑讨好,更何况是谢思思?! “今日是本宫祖母寿诞,来者皆是客!我钟家,也都是笑脸相迎!既然长公主喝了冷茶,不妨好好儿想想,为何独独给你喝了冷茶?” 她冷笑道,“就连魏家小姐,原本不也是沏的热茶么?” 闻言,谢思思微微一愣。 这个女人……怎会如此伶牙俐齿?! “呵!冷宫待了三年,钟贵妃这脾气,不减反增啊!原以为在冷宫待了三年,这尖锐的性子也该被磨平一些才是。” 谢思思脸色愈发难看,“怎的眼下本公主瞧着,钟贵妃仍是好尖一张嘴?!” 冷宫三年又如何? 这些个女人,总是爱拿她在冷宫待了三年的话来羞辱她! 真以为这样,她钟琳琅就会一蹶不振?! 她不在乎以前,只看重往后! 瞧着谢思思这尖酸刻薄的样子,想着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就而成的。 这女人,天生就是这般讨人厌恨吧? 钟琳琅不怒反笑,“本宫牙尖嘴利尚还过得去,不如有些人尖酸刻薄,好贱一张嘴!有句话不知长公主听过没有?” “什么话?” 谢思思眉头拧了起来,下意识问道。 这个贱人,居然敢骂她嘴贱?! 不过她还顾不得骂回去,只听钟琳琅又道,“狗拿耗子下一句是什么?” “多管闲事?” 谢思思不假思索,又下意识答道。 “是了!长公主既然知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那么今日,本宫与长公主无冤无仇,长公主为何又要多管闲事,招惹本宫?” 钟琳琅收起脸上的笑意,那一身逼人的气势瞬间就散发出来了! 她目光冰冷地盯着谢思思,“既然长公主知道如今本宫得了皇上宠爱,本宫金贵。长公主又为何,要处处与本公主过不去?!” “你……” 谢思思也没想到,钟琳琅能有这般强大的气场! 她微微惊了一下,还未来得及说话,只听钟琳琅继续说道,“本宫的确被打入冷宫三年。” “可本宫既然能从冷宫出来,长公主便也该知道,本公主不是任人拿捏之人!你若当真要摆出长公主的派头与本宫过不去,那么……” 她勾了勾唇,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下一秒,只听“咔嚓”一声! 钟琳琅竟是徒手捏碎了一只茶杯! 她的力道恰到好处——只有茶水在桌面上流淌,手心并未受伤。 接过珍珠递过来的锦帕,钟琳琅一边漫不经心地擦了擦手,一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谢思思,“长公主是个聪明人,可明白本宫的意思?” 她原本想对谢思思示好,一笑泯恩仇么! 谁知这个女人瞧着骨头硬得很! 既然她不吃软的,那就给她来硬的! 她如今是贵妃! 她若再次倒下,定会殃及钟家! 只有她站稳了,钟家才能无忧! 她不想再让阿爹他们费尽心思保护她,她不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 如今她钟琳琅已为人母,也要为儿子撑起一片天! 既然谢思思不愿化干戈为玉帛,她索性抬出贵妃娘娘的架势来震慑她! 见谢思思惊呆了,钟琳琅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长公主也知道,我们钟家素来不是软骨头,我钟琳琅也是如此。” “三年前被皇上打入冷宫,其中缘由本宫不想多言。但不管怎样,本宫这三年来也学到了不少。” 她吩咐珍珠重新换上一杯热茶,“今日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长公主不喜欢本宫,不过是因为太后罢了!此事咱们暂且不提,本宫只想知道,长公主为何要帮着魏嫣儿,让本宫难堪?” 适才谢思思口口声声说,她一次又一次地欺负魏嫣儿…… 谢思思也没想到,她竟会打开天窗说亮话! 不过,她虽厌恶钟琳琅,今日却也难得欣赏她这样的直肠子! 在宫里,乃至京城,像钟琳琅这般有话直说的女人可不多了! 她谢思思,生平最讨厌那些暗箭伤人的人! 眼下听钟琳琅这么一说,她也冷哼一声,“既然你想知道,本公主便告诉你!” 钟琳琅本以为她与魏嫣儿结仇,不过是因为谢凉淮,所以她们姐妹反成“仇敌”。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还有另外一件事,让魏嫣儿对她恨之入骨…… 第151章 她们恨她的原因居然是…… “当年魏嫣儿想要进宫,却因一场突发疾病耽误了时辰,失去机会。因而她恨你入骨,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钟琳琅:“???” “这与我何干?!” 简直是贻笑大方! 魏嫣儿生病无法进宫,却怨到她头上?! “同日进宫的人那么多,她为何不恨她们,偏偏恨我?” 钟琳琅被气笑了。 “因为你与她关系最是亲密。” 谢思思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 钟琳琅:“……简直荒谬!” 就因为她们俩关系好,她进宫了,而她因为生病没能进宫,所以魏嫣儿就怨恨她?! 难怪这几年魏嫣儿对她不闻不问,今儿个见到了第一句话就是冷嘲热讽。原来都是因为这事儿,所以她们才“反目成仇”? 果然,女人之间的友谊来得快也去得快,来得莫名其妙去得也莫名其妙! 钟琳琅有些无语。 “据说,她恨了你三年。且这三年中,数次散播你的谣言。” 谢思思又道。 听到这话,钟琳琅忍不住挑眉,“她散播我什么谣言?” 也不知谢思思是为了看好戏,想让她手撕魏嫣儿,还是她也看不惯魏嫣儿那起子暗中伤人的做派。 总之,她沉声说道,“她四处散播,因为你并非完璧之身。故而被皇上厌弃,才会在入宫当日就被打入冷宫。” 钟琳琅:“!!!我靠!” 这是什么坏女人! 什么手帕交? 她从前是什么眼光? 怎么会与这起子心肠歹毒的女人做闺蜜?! 这魏嫣儿,还真是得不到就要毁掉啊! 她没能进宫,就让她也无法得宠,甚至还身败名裂? 见钟琳琅生气后一脸无语,谢思思这才冷笑一声,“本公主也正是瞧不上这样的人。这京城,多是在意名利之人。” “又有几人,能真正敞开心扉?值得往来?” 这番话,值得钟琳琅深思。 她忍不住多看了谢思思一眼,“既然你瞧不上魏嫣儿,为何今日又要帮她说话?” “本公主何时帮她说话?难道本公主说的不是事实?” 谢思思反问。 钟琳琅眉头紧皱,“什么事实?本宫何时一次又一次地欺负她了?” 这哪里是事实了?! 她被打入冷宫三年,从未见到魏嫣儿。 反倒是她四处散播谣言,害得她声誉尽毁……到底是谁欺负谁?! 难怪她今儿回钟家,前来为钟老夫人贺寿的不少宾客,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古怪。就连钟家旁支不少堂姐妹,见着她也是欲言又止。 原本她以为,是因为三年未见,以至于关系生疏。 殊不知,竟是因为魏嫣儿那坏女人?! 钟琳琅无语。 “前些日子,皇上赐婚二哥与魏嫣儿,难道不是因为你?” “皇上赐婚?” 钟琳琅愣了一下。 谢思思虽是长公主,是因为在公主中她是老大,可所有王爷公主排起来,她算老三。 而谢启荣,正是老二。 “皇上何时给荣王与魏嫣儿赐婚了?!” 回过神后,钟琳琅心下有些吃惊,忍不住问道。 “你竟不知此事?” 谢思思也反应过来了。 她皱眉看向钟琳琅,“这件事,不是你从中撺掇?” 钟琳琅:“……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是我为了不让魏嫣儿进宫,所以挑唆皇上,让他给荣王和魏嫣儿赐婚?!” 难怪魏嫣儿对她恨之入骨呢! 原是她今后非但不能进宫了,甚至还要嫁给谢启荣?! 难怪谢思思说她欺负魏嫣儿。 原来也是误以为,这件事是她在谢凉淮耳边吹了枕头风?! 钟琳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敢情本宫就是背锅侠?这京城中不管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推到本宫头上?!” “背锅侠?” 谢思思不解。 她特意看了一眼钟琳琅的后背——没有锅啊? “长公主也认为,这件事是本宫挑唆皇上?” 钟琳琅不答反问,缓缓站起身来。 “难道不是?” 谢思思正了正脸色,把眼中的疑惑压了下去,又恢复了清冷淡漠的模样。 她冷冰冰地说道,“你既然能有本事从冷宫出来,还回了承欢殿。甚至本公主还听说,皇上对你呵护有加……” “就连皇后都及不上你。” 谢思思抬眼看向钟琳琅,“若你想永绝后患,想置魏嫣儿永无翻身之地。” “挑唆皇上,让她嫁给二哥,不就是最好的选择?” 闻言,钟琳琅不怒反笑,“是啊,你们这些人想象力可真丰富!” 还永绝后患呢…… 今日若非听了谢思思一番话,她压根儿不知她与魏嫣儿之间还有这么一笔“旧账”好吗? “若不是今日见到魏嫣儿,本宫压根儿不知还有这么一号人物!长公主应该知道,本宫失忆的事儿吧?” “你进宫当日闹得那么大,谁会不知你失忆了?” “是了。” 钟琳琅没有在意谢思思话语中的嘲讽,只冷笑道,“既然你们知道本宫失忆了,便该知道本宫谁都记不住,更何况是哪门子的魏嫣儿?” “不知她是谁,又谈何永绝后患?” 她话刚出口,便见谢思思眼神微微一闪—— 钟琳琅这番话,有几分道理啊! 不等她开口,只听钟琳琅又道,“本宫之所以能回承欢殿,不过是因为祖母寿诞。皇上为了不让本宫向祖母告状,所以才放我出冷宫。” 谢思思眉心又开始拧了起来—— 这番话,她倒也听周太后说起过。 故而,钟琳琅回承欢殿一事,母后也并未阻拦…… “本宫若当真得了皇上宠爱,只怕早就出冷宫了吧?此次皇后被禁足,打理后宫,也落不到容妃头上吧?” “今日祖母寿诞,皇上原打算带容妃前来为祖母贺寿,本宫都要靠边儿站!” 呸!说起此事,钟琳琅就一肚子的怨气! 她咬着牙,“偏偏昨晚容妃身子不适,这才轮到本宫。” 说着,钟琳琅也学着谢思思藐视她的眼神,不屑地斜眼看着她,“素闻长公主聪明,怎的今日,这番浅显的道理都想不明白了?” 她这几连问,问得谢思思哑口无言! 那些她原本已经听信了周太后的话,到了此时听钟琳琅这么一捋…… 母后说的那些话,压根儿就站不住脚了! 见谢思思脸色微微发白,分明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钟琳琅心下冷笑,“本宫知道。太后娘娘不喜欢我,皇后娘娘防着我恨着我。” “长公主与她们一条心,与本宫过不去也实属正常,不过……” 她话还没说完呢,房门却突然被人一把推开了! 紧接着,一道孤冷的修长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第152章 皇上赔钱,臣妾成了“背锅侠” 钟琳琅刚转身,目光便撞进了谢凉淮那双冷漠的双眸中。 她呼吸一窒,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谢思思也没想到谢凉淮会突然出现,眼底的错愕一闪而过。 她站起身,“皇上。” “皇长姐不必多礼。” 谢凉淮自顾自地坐下,看着桌面上碎裂的茶杯,眼中犹如蒙上一层晨雾,脸色晦暗不明,“朕偶然路过,听到这里热闹,便进来坐坐。” 钟琳琅下意识想翻白眼—— 还偶然路过呢! 他不是去松鹤院歇息了么? “皇长姐方才与钟贵妃在聊什么?让朕也听听。” 边问,他边端起了手边的茶杯,丝毫不介意这是钟琳琅方才喝过的! 见他往嘴边送,钟琳琅忙阻拦,“皇上……” 谢凉淮动作未停,反倒是抿了一口,这才放下茶杯,修长的手指轻轻弯曲着放在桌面上,“嗯?” 他挑眉看向她,示意她有话直说。 “没事,没事。” 钟琳琅讪笑着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他喝都喝了,还说个屁呢! 谢思思也有些诧异——皇上素来爱洁! 别说是别人喝过的茶杯了,就是承德殿的东西,一应不允许任何人擅自碰触。妃嫔侍寝,也从来不会往承德殿抬。 若有人胆敢碰触他的东西,只怕早就连人带东西一同扔出宫了! 可今日,瞧着他对钟琳琅,似乎的确不一样! “没什么。” 谢思思心下思绪万千,这会子却又不好多言,只将满腹心事压了下去,这才说道,“适才皇姑奶奶让我去陪陪她。” “告退。” 目送她的身影下了台阶,钟琳琅这才收回目光,“皇上怎么来了?” “江湖救急。” 谢凉淮淡淡地扔下四个字。 “什么江湖救急?谁求救了?” 钟琳琅托腮看着她,“长公主虽说话难听,但瞧着也不是个坏心眼的!就算皇上不来,臣妾也不会被她欺负!” 长公主说话难听? 不是个坏心眼的? 这个女人还真是胆大包天! 竟敢当着他的面儿,就这般直言不讳地对皇长姐评头论足?! 谢凉淮轻轻挑眉,“继续。” 继续就继续,她钟琳琅又不是个怕事的! 今日是谢思思先招惹她的,又不是她的错,她怕个球球! 于是,钟琳琅轻哼一声继续说道,“臣妾好歹是皇上亲封的贵妃啊!今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臣妾若被她们给欺负了……” “这丢的不是皇上的脸吗?所以臣妾自然要奋起反抗!” 见她握紧双拳,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谢凉淮心下便觉得好笑。 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会找理由了! “对了皇上……” 钟琳琅说着说着,眉头一拧小嘴一瘪,不高兴地说道,“今日臣妾可成了‘背锅侠’了!皇上赔钱!” 她小手一伸,“赔偿臣妾的名誉损失费!” “对了,还有被长公主和魏嫣儿欺负的精神损失费!” 谢凉淮:“什么费?” 这个小女人,胆子可真不小! 敢找他赔银子?! “名誉损失费,还有精神损失费啊!” 钟琳琅气鼓鼓道,“长公主说,魏嫣儿这几年在京城散播谣言,说臣妾当初之所以被皇上打入冷宫,是因为臣妾并非完璧之身!” “皇上,这个烂嘴的简直是杀人还要诛心啊!” 提起魏嫣儿,她是真生气! 若敢当着她的面儿这样说,她一准要撕了她的嘴! 偏偏这个臭女人背后散播谣言,趁着她被打入冷宫无法辩驳,便将谣言散布得满京城都是! 如今她虽然从冷宫出来了,可名声早就毁了! 就算她想解释,也是百口莫辩,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所有人都会认为,她的确是因为非清白身,才会被皇上打入冷宫! 她倒是无所谓,可如此丢的是钟家的脸! 阿爹阿娘他们还如何见人?! 想到这里,钟琳琅便气得浑身发抖! “长公主还说了,魏嫣儿之所以这般痛恨臣妾,是因为臣妾在皇上耳边吹风,让皇上给荣王和魏嫣儿赐婚!” 虽然她也很诧异,谢凉淮居然会给魏嫣儿和谢启荣赐婚…… 莫不是因为,他到现在还误以为金宝是谢启荣的儿子? ——钟琳琅心下想着。 谢凉淮:“哦?还有此事?” “是啊!皇上,臣妾又不是什么宠妃,能吹得动皇上?” 钟琳琅一脸不满,“简直是吹牛不打草稿!” 谢凉淮:“……” 这小女人生起气来,一句又一句新鲜的话往外冒,还挺有意思的呢! “你可以试试。” 他眼中多了几分笑意。 “什么?” 钟琳琅愣了一下,“皇上,试什么?” 谢凉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试一试……给朕吹耳旁风。” 看能不能吹动他! 钟琳琅噎了一下,随后嗤笑一声,“皇上开玩笑呢吧?臣妾在皇上心里有几斤几两,臣妾有自知之明!” “臣妾又不是皇后,与皇上自幼青梅竹马,表兄表妹的……” 这番话,听着酸溜溜的。 甚至,谢凉淮明显听出了几分自嘲的味道。 他眼里的笑暗淡下来——她居然不知道,她在他心里有几斤几两重? “要不臣妾试一试?” 钟琳琅暗搓搓地搓了搓手,“皇上,如果臣妾给您吹耳旁风,让您替臣妾出口气,您会怎么做?” 对上她带着几分期待的眼神…… 谢凉淮移开目光,“当初封你为贵妃的是父皇,并非朕。” 他倒是想直接封钟琳琅为皇后! 奈何,拗不过周太后。 就连谢常靖也没拗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周太后! 正是因为周太后坚持封周成兰为后,把谢常靖气得“离家出走”,这三年都没有回过京城。 “什么?” 钟琳琅又愣了一下。 不过,她又不是谢凉淮肚子里的蛔虫,自然猜不出他这些心思。 她只以为,谢凉淮连贵妃都不想封她做,还是太上皇给了钟家这个面子呢…… “呵。” 想明白后,钟琳琅自嘲地笑了笑,“果然!臣妾在皇上心里什么都不算。如此还说什么吹耳旁风?臣妾可没有那个本事!” 谢凉淮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好端端的,这个女人怎的又开始阴阳怪气了? “臣妾……” 钟琳琅刚要开口,房门却突然被人敲响了! 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皇上,老夫人说是有事要与您商议!” “朕知道了。” 谢凉淮起身,目光深邃地看了钟琳琅一眼,并未过多解释转身出去了。 也正因如此,钟琳琅心中的结越缠越紧,误会越埋越深! 可就在她黯然神伤时,珍珠却又兴冲冲地进来,说是皇上已经替她出了一口气…… 钟琳琅蹙了蹙眉,“皇上替我出气?这又是怎么回事?” 珍珠并未正面回答,只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娘娘,您赶紧去前院瞧瞧吧,前院这会子正‘热闹’呢!” 第153章 皇后送礼——“特别惊喜” 钟琳琅匆忙赶来前院时,这场“热闹”已经缓缓落下帷幕。 此时宴席也已经接近尾声。 男宾与女眷已经分隔两院,男宾那边开始观看杂耍等有趣的项目。而女眷这边,则开始登台唱戏,众人看得津津有味。 只有角落中的魏嫣儿,还在呜咽抽泣。 她身旁几名妇人,应是魏家长辈,正在低声安慰她。 而谢凉淮已经不见踪影。 钟琳琅轻轻挑眉,“珍珠,你不是说正热闹着吗?怎的这么快就没有热闹可以看了?” “娘娘,今日是老夫人寿诞呢!” 珍珠答道。 言外之意便是:就算再热闹,也不能伤了老夫人的颜面,意思意思就行了! 说着,珍珠又挤眼看向角落中低声哭泣的魏嫣儿,“娘娘您看,那魏家小姐哭得如此伤心,足以说明方才皇上没有给她留半点情面!” 钟琳琅收回目光,“祖母呢?她才是今儿的主角啊!” 她只看见被女眷们围在中间的阿娘,并不见老寿星钟老夫人。 珍珠低低地笑了笑,“适才老夫人四处炫耀夜明珠。然后拉着一众老夫人,回松鹤院搓麻将去了!” 钟琳琅:“……” 这麻将,也是空间大哥“赞助”。 当年她教会祖母他们打麻将后,钟老夫人的牌搭子就遍布京城了…… 如此也好。 她上了年纪,整日里又闲来无事,打麻将也能消磨时间。 而这会子众人之所以将柳惠英团团围住,百般恭维讨好……除了钟家本就势力滔天外,便是因为方才谢凉淮当众给钟琳琅出气了! 今儿魏家小姐和长公主联手欺压钟贵妃一事,早已在人群中传得沸沸扬扬。 但见钟家并未将魏家人赶出去,只以为他们是打算隐忍下来。 谁知,刚刚皇上一出来…… 这些个京城贵妇们,眼睛雪亮雪亮的。 瞬间就看明白了——皇上是在替钟贵妃撑腰呢! 这不,纷纷上前与柳惠英拉拢关系。 见钟琳琅来了,当先看到的不知是哪家夫人,忙起身恭敬地请安,“娘娘吉祥!” 不少夫人纷纷起身,看向她的眼神已然比方才多了恭敬之色。 钟琳琅本就还未找回记忆,加之她还未进宫前,本就不爱出门。京城的女人,又比什么都多,因此这些个女人们聚集在一起,她还真的认不出谁是谁呢! 眼下见众人请安,她微微颔首,“免礼。” 她刚走到柳惠英身旁坐下,方才第一个请安的夫人,便笑着说道,“要我说啊,娘娘就是脾气太好了!今日被那魏家小姐当众顶撞竟也不生气!” “换做是我,只怕早就将她赶出去了!” “是啊!娘娘何苦给她面子?这等面善心黑之人,着实令人讨厌!” “好在方才皇上给钟贵妃出气了,否则指不定那魏家小姐有多得意呢!” 听着她们七嘴八舌的议论,钟琳琅忍不住蹙了蹙眉。 她是不喜欢魏嫣儿。 但是也不喜欢背后嚼人舌根的人! 尤其是这么多女人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整个院子里都是闹哄哄的,吵得钟琳琅头疼! 她本就喜欢清净。 又在冷宫住了三年,更不喜欢这样嘈杂的场面了。 见她轻轻蹙眉,柳惠英笑着说道,“今日是母亲寿诞,特意请了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这曲儿也是母亲亲点的呢。” “咱们先听戏吧!” “对对对,钟夫人所言极是!” 有夫人笑着附和道。 于是,女眷们纷纷认真听戏,不敢再吵着钟琳琅了。 可她们识趣,偏偏有人不识趣! 魏嫣儿哭着哭着,见钟琳琅众星捧月地坐在人群中,心下的嫉恨犹如洪水一般,瞬间迸发了! 她死死地咬着后槽牙,作势要上前找她理论。 这时,她身旁的妇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嫣儿,不可冲动!” “舅母!她今日这样羞辱我,皇上还替她撑腰,嫣儿的脸面都丢尽了!我若再不找她理论,日后嫣儿如何见人?!” 魏嫣儿不甘心。 “不可。” 妇人摇了摇头,轻声劝道,“你若这时候再上前理论,只能是自讨没趣。” “可是……” 见魏嫣儿咬着唇不肯听劝,她继续说道,“不管皇上是不是真的宠爱钟贵妃,可她到底是皇上的妃嫔,而且位份极高!” “今日又是钟老夫人寿诞,于情于理,皇上都会维护钟贵妃的颜面。” 谢凉淮不只是维护钟琳琅的脸面,更是维护皇室颜面! “更何况眼下咱们是在钟家!那钟老夫人等,把钟贵妃当做掌上明珠!今日钟老夫人还未出面呢,只是皇上训斥你几句,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说着,她眼神复杂地看向钟琳琅,“你没瞧见?” “适才长公主替你说话,被钟老夫人一通训斥,然后长公主愤然离席了么?” 连谢思思这个长公主,尚且颜面无存。 更何况,她只是魏家小姐?! 若真的惹恼了钟老夫人他们,只怕魏嫣儿会被当场逐出钟家! 众目睽睽之下,那才叫一个丢人现眼! 等此事传遍全京城,别说是魏嫣儿、魏家,甚至与魏家沾亲带戚的所有人,都将没脸见人! 听妇人一通劝,魏嫣儿总算冷静些了。 “可是舅母,我瞧着她那得意的样子,就恨不得杀了她!” 她紧紧攥着双手,不甘心地说道。 “舅母知道你不甘心。但是此事,咱们还需从长计议!” “如何从长计议?再过两个月,我就要嫁给荣王了!” 魏嫣儿着急地说道。 虽说荣王长得也不差,在京城更是位高权重,但也只是属于从前……如今的荣王,手中的权利早已被谢凉淮架空了! 再说了,他与皇上比起来,不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那都是云泥之别! 魏嫣儿如何甘心?! “不是还有两个月么?两个月内,变数多着呢。” 妇人意味深长道。 听到这话,魏嫣儿便知自家舅母定是有法子了! 于是,她赶紧问道,“舅母,您可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魏嫣儿话音刚落,一名下人便急匆匆进来回话,“夫人!坤宁宫来人了!” 下人对柳惠英道。 坤宁宫? 钟琳琅与柳惠英对视一眼,“怎么回事?” 下人忙答,“回娘娘,皇后娘娘差人送了寿礼来!说是礼物特别,更是惊喜!故而还需皇上与老夫人一同开箱呢!” 闻言,钟琳琅也被勾起了一丝好奇。 礼物特别? 惊喜? 还需要谢凉淮与祖母一同开箱? 呵……周成兰这女人又在搞什么鬼呢?! 她倒也想瞧瞧,她到底送了多“特别惊喜”的礼物来! 第154章 古怪的寿礼!送礼?送终? 很快,下人便请了谢凉淮与钟老夫人来了前院。 方才不少人都听到了下人的回话,因此这会子男宾女眷都涌了过来,想瞧瞧周皇后到底送了多“特别惊喜”的礼物来钟家! 竟是这般神神秘秘,声势浩大! 抬着箱子的宫人足足有六名,个个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除此之外,后面还跟着数十名宫女,手中都捧着锦盒。 只瞧着这浩浩荡荡的场面,众人便忍不住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钟琳琅环着双臂,眼神好奇。 钟雁北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小声说道,“小五,你这可被皇后比下去了!瞧瞧人家,这是把坤宁宫的家底儿都搬空了吧?” “你太小看她了吧。” 钟琳琅斜眼看了他一眼。 周成兰到底是皇后,身后还有周家撑着。 若仅仅这些东西,就能把坤宁宫搬空……她就不是周成兰了! 那女人会这么大方? 前些日子,还在谢凉淮跟前哭穷呢! 钟琳琅心下嗤笑。 “这都是皇后送给老身的贺礼?” 看着面前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箱子盒子,钟老夫人也有些诧异,当着众人的面儿直接问道,“淮儿,老身不是听说,前阵子皇后还在你跟前哭穷吗?” “说是给你献出三百两银子,送去北方雪灾……” 钟老夫人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眼角余光瞥了自家宝贝孙女儿一眼,“她既然如此紧张,都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今日给老身送来这么多的贺礼,她还怎么过活?” 听到钟老夫人这样说,在场所有人神色都有些古怪。 堂堂皇后,还需要哭穷?! “既然是皇后一片孝心,皇姑奶奶便收下吧。” 谢凉淮神色淡淡,瞧不出有什么变化。 他看着那摆放在面前的盒子与箱子,做出邀请的姿势,“今日是皇姑奶奶寿诞,您请。” 请就请! 钟老夫人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 她心下明白,周成兰好歹是皇后,怎么会捉襟见肘到哭穷的地步? 众目睽睽下,钟老夫人来到了那只大箱子面前。 众人好奇地伸长脖子,想第一时间看看箱子里面到底是什么。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钟老夫人缓缓打开了箱子…… “唔。” 她发出低低的一声惊呼。 随后,只见柳惠英上前,从箱子里取出了一件华丽的衣裙,笑着说道,“母亲,全是衣物。您瞧瞧,可还喜欢?” 钟老夫人方才之所以惊呼,也是因为看到了是满箱子的衣物…… 她忍不住说道,“皇后这是把老身剩下几十年的衣物都做好了,到时候一并带下去不成?” “母亲!” 柳惠英无奈地扶着她,“今日是您的寿诞,大好的日子,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做什么?” 钟琳琅没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自家祖母果真是有什么说什么,这些话也只有她敢说,还无人敢生气! “皇后一片好意。那就收下吧。” 被柳惠英示意还有宾客在场呢,钟老夫人这才轻咳一声,像是赶瘟神似的摆了摆手,示意下人将这满箱子的衣物收了起来。 周家与钟家作对多年,周成兰与钟琳琅也算是站在对立面。 而周太后,更是仗着是太后,处处欺负钟琳琅…… 钟老夫人对她们婆媳二人都厌恶极了! 因此,面对周皇后送来的寿礼,她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相反,这会子手中还握着那颗夜明珠呢,只当这是宝贝孙女儿送的寿礼,爱不释手,炫耀了一圈又一圈。 “淮儿,你来打开这些盒子。” 钟老夫人意兴阑珊地看了看那些盒子。 这一只箱子,能压得几名宫人气喘吁吁,可见里面装的多少衣物…… 对这些盒子,钟老夫人也没什么兴致。 谢凉淮点点头,打开第一只盒子后,只见里面装着一只小小的袜子。 “这是?” 他皱着眉,从盒子里拎起那只小小的袜子,不解地看向宫人,“这就是皇后送来的寿礼?” 那袜子也太小了吧?! 别说是钟老夫人,就连金宝的脚丫子都穿不进去! 俨然像是刚出生的婴儿穿的! 钟老夫人也没想到,这盒子里装的是这样的玩意儿。 她眉头紧皱,不悦地说道,“皇后这到底是给老身贺寿,还是给老身送终来了?这样的小玩意儿,是想着等老身死了,转世投胎再穿?” 此话一出,众人忍不住唏嘘一声! 虽说钟老夫人这话有些难听,可周皇后送来的这贺礼,的确令人匪夷所思啊! “祖母!” 钟琳琅冲地面轻轻啐了一口,“晦气快走开!” 说罢,她这才挽着钟老夫人的手,低声说道,“您说什么呢?先看看其他的盒子吧。” 虽说她也搞不明白周成兰到底在搞什么,但是听到钟老夫人这样说,她只觉得刺耳得紧。 祖母疼她,她也希望祖母长命百岁! 什么死了,什么转世投胎…… 这样大好的日子,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做什么? 可她心下,对周皇后也生出了几分不满——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难不成在今日这样的日子里,周成兰还不忘冲她挑衅,故意让钟家难堪?! 谢凉淮也觉得晦气。 他将小小的袜子扔在桌面上,又接过庞志远递上的锦帕擦了擦手,这才吩咐道,“庞志远,你来打开这些盒子。” “可是皇上,皇后娘娘不是说……” 庞志远话还没说完,对上自家主子冷冰冰的目光,到嘴边的话识趣地咽了回去。 他忙走上前,“是,皇上。” 有了前两样寿礼,众人对这些盒子里装着的神秘东西,就更是好奇了! 庞志远忙拆开一个个盒子,可谁知这些盒子里的东西……都是大同小异! 除了小袜子,还有小鞋子、小帽子、小衣裳等等! 总之,都是些婴儿用品! 这下,谢凉淮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了。 他正要吩咐下人将这些东西扔出去,同时在心里给周皇后记上一笔,打算回宫再找她算账呢。 谁知这时,只听钟琳琅突然说道,“我知道皇后送这些东西的用意了!” 谢凉淮转头看着她,见她一脸的恍然大悟,便强忍怒气沉声问道,“皇后是何用意?” 第155章 周皇后有喜了?! 钟琳琅上前,拿起桌上的小鞋子,笑着给谢凉淮服了服身,“臣妾先恭喜皇上了。” “哦?” 她的举动与话语,让谢凉淮有些摸不着头脑。 平白无故,恭喜他作甚?! 见他眼神茫然,钟琳琅轻笑一声,“皇上难道还没看出来吗?皇后娘娘这是有喜了啊!” 亏得这厮平日里聪明绝顶。 没想到今儿,竟是反应如此迟钝?! “什么?” 谢凉淮脸色微微一变,接着不假思索地摇头,“这不可能。” 他从未宠幸周成兰,她怎么会怀孕?! 若她真怀孕了,也只能说明一件事——谢凉淮被绿了! 想到这里,他眼神一沉。 见他否认得这样干脆,甚至不思考一下,钟琳琅心下只觉得有些古怪,也不好当众询问,只皱眉道,“皇上,您说什么?” “没事。” 谢凉淮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他将眼底的阴沉压了下去,这才看了一眼桌上那些婴儿用品,沉声说道,“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皇后有喜了?” “这意思还不明白?” 钟琳琅走回钟老夫人身边,挽着她的胳膊,亲昵地把脸靠了过去。 “今儿是祖母寿诞。皇后特意送来这些东西,不就是给祖母最好的寿礼吗?” 钟老夫人本是安定皇长公主,皇室中人。 周成兰若真是怀孕了,借着这个时候昭告天下,也的确是一招“好棋”—— 其一,今日钟老夫人寿诞,京城有头有脸的人齐聚钟家。 周皇后借着今日这个时机,“官宣”她怀有身孕,岂不等于是昭告天下了吗? 倒也不必费心,等日后再寻机会“炫耀”了! 其二,让钟老夫人知道,她为皇室开枝散叶,她这个皇后之位稳坐。既能让钟老夫人高兴,又能让钟老夫人生气! 高兴她替谢家开枝散叶,生气她抢先自家宝贝孙女儿一步怀上龙胎! 其三,也是当着众人的面儿,让钟琳琅“知难而退”,宣示她这个皇后的主权。 她虽被禁足坤宁宫,可她仍是皇后! 最后么,自然是想让谢凉淮高兴高兴。 说不准他一高兴,就解了她的禁足呢? 毕竟,她如今身子“娇贵”…… 钟琳琅不过略一思忖,就想明白了周成兰的用意。 呵,这个女人……心眼子还真不少! “小五,你的意思是,皇后有孕了?” 钟老夫人这时候也回过神了。 她下意识看了谢凉淮一眼,眼神略带几分责备——小混账东西!小五都还没怀上孩子呢,怎的反倒是皇后先怀有身孕了? 但转念一想,周成兰是皇后,小五又被打入冷宫三年…… 皇后有孕,也属实正常! 到底,淮儿是皇帝! 钟老夫人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眼中惋惜之色一闪而过,“这的确是喜上加喜啊!” 她打起笑容,“淮儿,你就要为人父了,日后可要更加稳重才是!不过老身也是刚刚才知道此事,先派人回宫问问吧。” “若皇后当真有孕,过往的错倒也一笔勾销,解除她的禁足吧!” 钟老夫人替周成兰说话。 只是这心里,到底不怎么舒坦! 她虽是谢凉淮的皇姑奶奶,可她更是钟琳琅的亲祖母! 在周成兰和钟琳琅之间,她自然更希望自己的宝贝孙女儿先一步诞下皇嗣! 当然了……老太太如今还不知道金宝的存在呢! 等有朝一日知道后,指不定得高兴成什么样! 有钟老夫人替周皇后说话,谢凉淮也没有驳她的面子,点头应下,“皇姑奶奶所言极是。” “是啊皇上,先吩咐太医去瞧瞧皇后吧!毕竟如今有了身孕,更得精心一些。” 钟琳琅附和道。 倒也不是她好心,关心周成兰。 而是这么多双眼睛,都第一时间看向了她…… 她这个贵妃娘娘,自然该大度做出“表率”才是! 否则,指不定明儿整个京城都要传遍了,说她善妒云云。 不过,只要一想到周成兰居然怀上了谢凉淮的孩子,钟琳琅这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可当着众人的面儿,她却还要强颜欢笑,维持贵妃的体面! “好。” 谢凉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知这眼神是什么含义。 总之,瞧着有些怪怪的,钟琳琅心下发毛。 他又要当爹了,难道不高兴? 看她做什么? 因为“周皇后有孕”一事,众人更是议论纷纷。 眼下,也无心看戏听曲儿了,不少人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聊天。 钟雁北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 见众人散去,谢凉淮也刚吩咐庞志远回宫,命太医去坤宁宫给周皇后请脉。钟雁北凑了过来,冲钟琳琅挤眉弄眼地问道,“小五。” “皇后都怀孕了,你这肚子何时才有好消息?” 钟琳琅翻了个白眼——好消息? 她的儿子都三岁了,这消息还不够好?! 钟雁北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是这番话仍传进了他的耳中。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到底没有开口。 钟琳琅也不知,谢凉淮早已知道金宝的生父其实是他……故而这会子,她瞥了他一眼,小声说道,“四哥哥,你是不是吃多了?” “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连个媳妇都没有。” 对上她鄙夷的目光,钟雁北一噎,“那是你哥哥我眼光高!还没玩够!” 否则,就凭他“京城第一美男子”的形象,还怕娶不上媳妇? 简直是笑话! 钟老夫人也斜了他一眼,“小五说得不错!你有这份闲心,还不如早日娶个媳妇!” 钟琳琅刚要拍手称快,只听老太太又补了一刀,“别在你妹妹伤口上撒盐!她刚刚才从冷宫出来,哪里这么快就能怀上孩子?” 钟琳琅:“……” 一时间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钟雁北一乐,“祖母别着急!大哥二哥三哥都还没娶媳妇呢,我也不急。” 说着,他背着手潇洒地出去了。 谢凉淮心下犹豫着,到底该不该告诉钟琳琅,他已经知道金宝生父是他的事? 或者,让钟老夫人他们听到这个好消息,也高兴高兴? 转念一想,“隐患”未除,对钟琳琅和金宝威胁太大! 他眼下还不能冒这个险! 正想着,便见钟家一名下人脸色急切、脚步飞快地跑进来回话,“老夫人,老夫人!太上皇和夏淑太妃已经进城门了!” “哦?!” 钟老夫人一喜,“还不快快迎接!” 众人跟着她,纷纷往门外走去。 哪知等了半晌,没有等来谢常靖和夏淑太妃,倒是等来了一个令谢凉淮猝不及防的消息…… 第156章 太上皇回京!告状! 众人吹了半晌冷风,不见谢常靖与夏淑太妃的身影,钟老夫人正要吩咐下人去瞧瞧。 谁知,简尧便现身回话了。 “主子!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他低声答道,“太上皇刚进城门,就被荣王府的人请去了荣王府!” 谢凉淮有些诧异,“哦?” 谢启荣这厮,这一次竟是长了脑子,知道半路拦截? 他如此着急将谢常靖请去荣王府,除了是要哭天喊地地告他一状之外,还能作甚? “呵。” 谢凉淮冷笑,“既然如此,朕自然也要去瞧瞧。” 他转头看向钟琳琅,还未开口,便见她迟疑了一下,到底是上前一步,“皇上,臣妾也去给太上皇和夏淑太妃请安!” 她原本是想留下,陪陪祖母阿娘他们。 可转念一想,万一谢启荣那厮嘴上不把门,说出什么不利于她的事儿…… 她得亲眼看着才放心! 反正如今回了承欢殿,想见祖母他们机会多着呢! 钟琳琅又看向钟老夫人,欲言又止。 “去吧。” 钟老夫人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担心,尽管去便是。 钟政轩与柳惠英也并未阻拦,钟琳琅便放心地跟着谢凉淮上了马车。 谁知,刚上马车,这男人就一把牵住了她的手。 “皇上!” 钟琳琅挣扎了一下,“您这是做什么?吃臣妾的豆腐吗?臣妾的豆腐可不好吃,少说也得一百两银子起步。” 谢凉淮:“……何为吃豆腐?” “朕只是牵了你的手,可没有吃。” 他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了钟琳琅的红唇上。 这意思很明显了——朕又没有啃你的嘴! 钟琳琅岂会看不出他这眼神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她老脸一红,刚要抽回手,便听谢凉淮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往后,要叫父皇。” “父皇?什么父皇?” 钟琳琅愣了一下,“皇上!这样的便宜你也要占?臣妾又不是金宝,居然还要喊你父皇?你别太过分了!” 谢凉淮:“……” 这个女人想到哪里去了? 他说的叫父皇,又不是把他叫父皇! 他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朕的意思是,等会子见到父皇,别再喊太上皇。” “哦!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啊!” 钟琳琅恍然大悟。 她拍了拍胸口,嘿嘿一笑,“吓死臣妾了!臣妾以为,你是让我喊你父皇呢!” 谢凉淮:“……朕在你眼里,就那么无耻?” “差不多。” 钟琳琅厚颜无耻地笑了笑,状似无意间抽回了手,这才继续说道,“对了,臣妾还没有好好儿地恭喜皇上呢。” “嗯?” 谢凉淮表示不解。 “皇后有孕了啊!说明皇上还是挺厉害的。” 钟琳琅口是心非。 嘴上说着恭喜,心下骂着“无耻”。 谢凉淮这个狗男人! 后宫佳丽三千,他忙得过来吗?! 谢凉淮眉心一蹙,瞧着有些不大高兴。 见状,钟琳琅好奇地问道,“皇上,你怎么瞧着不高兴?” “没有。” 谢凉淮并未过多解释,只收回目光淡淡地问道,“等会子见到父皇,你可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钟琳琅也老老实实地摇头,表示不知道。 谢凉淮:“……那就闭嘴,别多说。” 以免平添事端! 钟琳琅不满,“是,臣妾遵命。” 她瘪着嘴,心里很不乐意——越是不让她说,她越要说! 说话间,马车已经进了荣王府。 因着谢启荣受伤,他很快就被送回了荣王府。 谢凉淮与钟琳琅下了马车后,下人回话说,太上皇与夏淑太妃正在后院探望他们家王爷…… 两人便径直进了谢启荣的寝殿。 还未进门呢,便听到里面传来谢启荣哭天喊地的声音,“呜呜呜父皇,淑母妃,你们一定要为儿臣做主啊!儿臣太可怜了!” “皇上素来残暴,稍有忤逆他的意思,就要被拖下去杖责一顿。” “不过两三个月内,儿臣被打了不下三顿板子!” 谢启荣一边哭,一边喊,“父皇,您若不信,大可以瞧瞧儿臣身上,全是伤痕!” “这一次,皇上不顾儿臣的体面,竟是将儿臣罚去修筑城墙……呜呜呜父皇啊!儿臣倒是无所谓,但丢的是父皇您的脸啊!” 哭着哭着,他的声音就哽咽起来,像是因为太过生气、委屈,所以说不出话了。 钟琳琅仔细一听,只听殿内响起打嗝的声音。 许是谢启荣因为哭得太急,所以才会吸入空气开始打嗝。 谢常靖与夏淑太妃都没有接话,谢启荣一边打嗝,一边又开始告状,“父皇,您先前也同意了,儿臣什么时候想娶妻都可以。” “但是皇上逼着儿臣娶魏家小家!前阵子,还特意下了赐婚的圣旨!” 听到这话,谢常靖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淮儿这不是为了你好?荣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娶个王妃回来了!” 只听着声音,钟琳琅便对这位太上皇生出几分好感。 听着他不像是威风凛凛的太上皇,倒像是个寻常人家的老父亲。 此次千里迢迢回来,不只是为他的皇姑母贺寿,更多的是为了解决两个儿子之间的纷争似的! “淮儿一心为你好,你怎的还怨恨上他了?” 不给谢启荣说话的机会,谢常靖又道,“更何况,那魏家姑娘又怎么了?难不成,还配不上你了?” “虽说你是我的儿子,可魏家有魏老将军坐镇,怎么就配不上你了?” 谢启荣被堵了个哑口无言。 他总不能说,他看上了谢凉淮的女人,打着钟琳琅的主意吧? “父皇,话虽如此。可,可那魏家小姐,刁蛮粗暴!魏家除了魏老将军之外,里里外外都是草包!儿臣心里苦啊!” “草包又如何?你是娶那魏家小姐,还是娶整个魏家?” 谢常靖的语气,也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你这个荣王,只需有个贤内助便是!不像淮儿,身为皇帝,该顾及臣子一家!” “魏家是不是草包,与你何干?” 钟琳琅有些意外——听谢常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显都是护着谢凉淮! 他不是暴君吗? 不是令人讨厌吗? 怎的太上皇还会这般维护他? 他和谢启荣,可都是谢常靖的儿子! 见钟琳琅“偷听”得如此认真,甚至还随着谢启荣告状,她的神色也跟着变化无常。 或皱眉、或舒展眉头。 或偷笑,或抿嘴……谢凉淮只瞧着有趣得很,便也没有催促,反而耐着性子站在门外,等她“偷听”个够再进去。 谁知,他刚收回目光,便听殿内谢启荣又开始告状了。 而这一次告的状…… 事情之严重,似乎是要把谢凉淮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第157章 骂金宝是“小野种”?揍他! “父皇,您有所不知啊!前些日子,皇上简直是胡闹!” 谢启荣见告状失败,一计不成又施一计。 他收起哭哭啼啼的委屈模样,转而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皇室血脉,岂能混淆?皇上竟是随意在外面带了个孩子回宫,就说是大皇子!” 听到这里,钟琳琅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她眉头紧皱,又停下了脚。 她倒是要听听,谢启荣接下来还要说什么! 果然,谢启荣这厮一开口,一句比一句难听—— “父皇,谁知道那到底是哪里来的小野种?大皇子岂是什么人都能随意当的?皇上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岂能如此糊涂?” 钟琳琅已经开始“咯咯”咬牙了。 小野种?! 很好! 谢启荣这个臭不要脸的,居然敢骂金宝是“小野种”?! 钟琳琅在心下默念了一句:“反弹!” 谢启荣今儿骂金宝的所有话,都反弹到他身上去! 见谢凉淮突然推开了门,钟琳琅忙也抬脚跟上,压低声音说道,“皇上!揍他!” “你不揍,臣妾可就亲自动手了!” 她实在无法忍受,儿子被人骂小野种! 谢凉淮没有应声,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可从他的眼底明显可以看出神色比方才更加冰冷。想来谢启荣这厮,接下来有的好受了! 若谢凉淮不给金宝做主,她就亲自撕了谢启荣的狗嘴! 钟琳琅心下冷笑着,跟着他进了房中。 谢常靖和夏淑太妃都被谢启荣方才一番话惊到了。 毕竟他们俩这几年在外游历,虽说也有关注宫里的消息。 可是有了大皇子…… 这事儿还未传到他们耳中! “你方才说什么?” 谢常靖眉头紧皱,“大皇子?什么大皇子?” 他前些日子还特意派人打听过了,淮儿那个混账东西虽有后宫佳丽三千,但是迄今为止似乎还未宠幸任何妃嫔。 就连皇后周氏也不例外! 既然没有宠幸过任何妃嫔,这大皇子又是从何而来?! 直到身后开门声响起…… 谢常靖这才转身看向门口,一双眉仍旧紧紧地拧着,“淮儿?” “父皇,淑母妃。” 谢凉淮恭敬地喊道。 钟琳琅紧随其后,忙请安行礼,“太……” 不对,适才在马车内,谢凉淮分明让她喊“父皇”! 可她又不是谢常靖的正经儿媳妇,不过算是谢凉淮的“妾”。人家的正经儿媳妇,分明是周成兰! 她一个妾,能直呼“父皇”吗? 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 就在她犹豫时,只见谢常靖双眼一亮,“这不是小五那丫头吗?!” 话音刚落,便见他快步来到了门口,亲自扶着钟琳琅站起身来。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眼神愈发满意了,“嗯!三年前还是个瘦不拉几的小丫头。如今瞧着,倒是比从前胖了一些。” “看来淮儿对你很好!” 钟琳琅:“???” 这位太上皇,居然对她这么好? 听着这亲昵的语气,还有眼下高兴的模样,分明像是老父亲见到女儿,父女重逢时的欢喜激动吧? 哪里像是翁媳相见?! 她忍不住抬起头,好奇地看了谢常靖一眼。 这位太上皇,她脑海中一点印象都没有。 只听珍珠说,太上皇与阿爹同岁,只是长了月份,表兄弟二人打小就关系亲密。 眼下一看,谢凉淮有七分随了谢常靖的长相。 他们父子二人站在一起,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也难怪,谢凉淮性子这般“讨人厌”,却仍是太上皇最疼爱的儿子……不但让他登上皇位,还处处替他说话,一如方才! 见她目光好奇,像是不认识他似的,谢常靖眼神微微一闪。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这才笑着说道,“看来这丫头忘记我了!容儿,你来瞧瞧这丫头!” 夏淑太妃闺名万容,夏万容。 谢常靖冲她招了招手,夏淑太妃便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方才谢凉淮和钟琳琅进门时,她慈爱的目光便落在了他们身上。 钟琳琅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位性情温婉的夏淑太妃。 与周太后不同,这位夏淑太妃整个人都散发着温柔的气息。 这种温婉不像是装出来的,更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这种气质,一般人还真装不出来! 都说“得君心者便得了天下”,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后宫。 周太后虽为后,可不得谢常靖一个眼神。故而像个怨妇似的,还是周身带刺的怨妇……看谁不顺眼,就刺她一下。 也不知是因为没有得到谢常靖的心,还是她原本就是这样可恶的性子。 反观夏淑太妃…… “琳琅。” 她走上前,轻轻牵过了钟琳琅的手,柔声说道,“许久不见,琳琅还是这样好看!夫君说得不错,琳琅较之从前胖了些!” “看来,淮儿的确将你照顾得很好!” 夏淑太妃的语气很柔软,柔到可以令人忘记所有的不愉快! 钟琳琅方才对谢启荣的愤怒,也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她口中的“夫君”,便是谢常靖。 两人隐瞒身份四下游历,平日里便是以夫妻相称。 “淑母妃。” 钟琳琅恭敬地服了服身。 夏淑太妃牵着她在一旁坐下,谢常靖与谢凉淮也紧跟着进来了。四人凑在一起热聊,似乎全然忘记了,还有谢启荣一脸幽怨地躺在床上。 准确来说,是钟琳琅他们三人热聊,谢凉淮面色仍旧冰冷地坐在一旁。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谁欠了他银子没还呢! 许是察觉到谢启荣目光幽怨…… 谢凉淮起身来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朕听闻荣王伤势严重,特意前来探望。” “眼下如何?” 谢启荣心下没底儿——这个男人当真是来探望他的? 不会吧! 他有那么好心? 一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才对! 他咬着牙,不敢随意接话,只瓮声瓮气道,“多谢皇上关心!臣还好。” 刚刚在父皇面前,他告了谢凉淮好几状呢……谁知眨眼间他就带着钟琳琅进来了,时间如此凑巧,也不知他们有没有听到他在父皇跟前说的那些话! 谢启荣心虚地低下头,不敢与谢凉淮对视。 “不是说,你摔断了腿?” 话音刚落,谢凉淮的手,便已经隔着被子放在了他的腿上! 顿时,谢启荣被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把双腿收起来了! 他与谢凉淮四目相对—— 对上他那凉薄、却又带着几分讥诮的眼神,谢启荣顿时在心下哀嚎:完!蛋!了! 他知道,今儿谢凉淮肯定不会放过他! 第158章 太上皇撑腰!让他“嘴债血偿”! 毕竟他今日犯下的,可算是“欺君之罪”! 他特意放出风声,说他摔断了双腿,便是想着逃脱修筑城墙的命运。 谁知谢凉淮会突然现身荣王府?! 这下可好,非但发现他的双腿完好无损,甚至还撞见他派人先一步将父皇和淑母妃请来荣王府,误了他们去钟家为皇姑奶奶贺寿的时辰…… 也不知方才他背后给父皇告状,有没有被谢凉淮听了去! 见他面带讥笑,谢启荣心下很没底。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忙用手捂着双手,“哎呀”一声呻吟起来,“呀,我的腿,好疼!疼死我了!” 谢凉淮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眼神分明早已洞悉他在玩什么把戏! 他就静静地看着他演戏。 谢启荣的“痛呼声”,自然也吸引了钟琳琅几人的注意力。 “哟。” 她起身走了过来,“荣王这是怎么了?前些日子不还好好的吗?怎的眼下竟还躺着了?正好,本宫略懂几分医术,不如让本宫帮你瞧瞧吧!” 谢启荣身子一僵。 他亲眼看到过她为周太后施针,知道钟琳琅的确会医术。 虽说他为她痴迷、为她沉沦,可这几次三番他被谢凉淮针对,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此次沦落为修筑城墙,也都是因为她! 眼下再见到钟琳琅,谢启荣哪里还敢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至少,这会子不敢有! “不,不用了!” 谢启荣抱着腿,额头上还缠着纱布,瞧着有些狼狈。 他紧张的样子,又平添了几分滑稽,“不劳钟贵妃动手了!适才,适才太医来给本王瞧过了!让本王好生养着便是。” “小五竟还会医术?” 谢常靖好奇地走了过来。 “太上皇,臣妾……” “什么太上皇?你对我这个老头子,如此见外?” 不等钟琳琅说完,就听见谢常靖不满地说道,“小五,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成了我谢家的儿媳妇,反倒是与我生分啦?” 见他不满地背着手,钟琳琅心下微微一动—— 看来太上皇果然疼她! 而且还是把她当亲闺女的那种! 难怪今儿谢凉淮会提醒她,让她喊“父皇”,而不是“太上皇”! “父皇,要不我露一手给您瞧瞧?” 既然谢常靖把她当亲闺女,钟琳琅心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更加开心了——父皇回京,她的靠山又多了一座! 看谢凉淮这个狗男人,日后还敢不敢欺负她! 她也不是个矫情的。 谢常靖都以老父亲的态度自居,她自然也没有再拘谨见外了! 于是,她指着谢启荣的腿说道,“父皇,荣王这双腿可得好好治一治!否则错失最佳治疗机会,这又寒冬腊月的,万一骨头冻伤了可就不好了!” 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虽说只是随口胡诌,可听起来也有理有据,谢常靖忍不住点头表示赞同。 “不错,冬日严寒,伤势更不容易痊愈。” 他话音刚落,谢启荣心下便仿佛压了一颗巨石! 父皇不会当真让钟琳琅给他治腿吧? 他的腿不过只是擦破了几块皮罢了,没有当真断掉啊! 那番托词,不过是为了逃脱搬砖罢了! 好不容易买通了太医,帮着他瞒天过海。眼下若是钟琳琅发现他是装作摔断了腿,谢凉淮一定会当众打断他的狗腿! 谢启荣慌乱地摆手,“没事,没事!” “钟贵妃,本王当真没事!男女授受不亲,你,你快走开些吧!” 见他如此心虚,钟琳琅心下冷笑。 呵,现在知道怕了? 方才骂金宝是小野种的时候,可没有想到后果吧? 可惜,晚了!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荣王放心,本宫对你没想法!眼下你不必把我当做钟贵妃,只当我是个大夫便是!” 说着,钟琳琅反而在床沿上坐下了,“在大夫眼里,哪有什么男女之分?” “更何况,你是荣王,身份贵重!若这双腿落下什么隐疾,今后成了个瘸子可如何是好?” 她眼珠子一转,“这不是丢了皇室的脸面吗?” 谢启荣方才不是说,谢凉淮随意让一个小野种当大皇子,丢了皇室的脸? 眼下钟琳琅将这番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谢启荣也没想到,她这一张嘴这么损。 他老脸一红,“本王,本王……” “荣王总不想被人称之为‘瘸腿王爷’吧?”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钟琳琅继续往他伤口上“撒盐”,“今日本宫还见到了魏家小姐呢!说是荣王长相平平、气质平平、能力平平。” “听那意思,像是还瞧不上荣王呢!” 几个“平平”,仿佛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谢启荣嘴唇颤抖了一下,眼中的光亮暗淡不少。 魏嫣儿那个贱人居然还瞧不上他?! 他好歹是皇室王爷! 他们魏家早已落魄,凭什么还瞧不上她?! 听闻魏嫣儿对谢凉淮一腔痴心,故而看不上他倒也实在是……太羞辱人了! 他的未婚妻心里只有别的男人,还在众人面前这般贬低他! 谢启荣又生气又觉得耻辱,面红耳赤地握紧了拳头。 见他气得脸红脖子粗,钟琳琅莞尔一笑,继续说道,“荣王,如今魏家小姐尚且对你不满意。若你当真成了个瘸子,只怕她更瞧不上你了啊!” 谢启荣:“!!!” 他不是瘸子! 他真想站起来让她看看他的两条腿! 甚至,想看第三条也行! 奈何他“摔断腿”的事儿已经人尽皆知! 他不能露馅! “所以荣王,本宫好心替你医治,你难道还不领情?” 钟琳琅挑眉看着他,“想让本宫出手相救的人多了去了,可本宫还不乐意救呢!” 言外之意:荣王你可别不知好歹! 谢启荣一噎,刚要想借口拒绝,便听谢凉淮冷冰冰地说道,“既然钟贵妃一片好心。荣王,便让钟贵妃给你治腿吧!” 一旁的谢常靖也点了点头,明显给钟琳琅撑腰。 “荣儿啊!可别忘记好好感谢小五!” 谢启荣:“!!!” 他的双腿没有受伤啊,如何医治? 就治治他的那几处擦伤?! 奈何,谢凉淮都发话了,他若是再拒绝下去……只怕会惹得他们怀疑! 就在谢启荣进退两难时,只见钟琳琅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明晃晃的东西。 还不等他看明白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呢,她便眼神一狠,用力刺向了谢启荣的双腿! 敢嘴欠辱骂她的宝贝儿子? 她要让他“嘴债血偿”!! 第159章 放血!让他做个“瘸腿王爷”! “啊……” 只听谢启荣一声惨叫! 因为钟琳琅这一下来得太突然,他根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加之这冬日里受了伤,就算是破点皮那也是疼得厉害! 故而这一下,谢启荣一边惨叫着,一边险些从床上蹦起来! 钟琳琅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按下去了。 “你干什么?!” 谢启荣冲她大声咆哮! 这时,谢凉淮他们也才看清楚——钟琳琅手中赫然是一把匕首! 匕首上还带着血,说明方才的确是她用匕首扎进了谢启荣的腿! 谢常靖和夏淑太妃当场惊呆! 就连谢凉淮,看向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震惊错愕…… 这个女人,还真是什么事都敢做! 她方才在门外说要揍谢启荣,原以为她不过是因为金宝被骂而生气。谁知她竟是敢说敢做,当真对谢启荣动手了! 还下了这样的狠手! 想起三年前,她也是毫不犹豫就将匕首刺中他的胸口…… 谢凉淮眼眸微微一沉。 不论钟琳琅有没有失去记忆,她的性子都一如从前——杀伐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 谢启荣捂着腿,疼得险些晕过去。 鲜血流淌得很快,不一会子便将被子染红了。 他哭喊着,还不忘冲谢常靖告状,“父皇!没有天理了!皇上欺负儿臣,如今就连钟贵妃也敢当着您的面,行刺儿臣了!” 谢常靖面色有些为难。 他倒是想维护钟琳琅。 奈何,方才这丫头出手又快又狠,就连他都吃了一惊…… 不管怎么说,谢启荣也是他的儿子! 钟琳琅当着他的面儿下这样的狠手,不是打他的脸吗? 谢常靖犹豫了一下,皱眉低声问道,“小五,你这是做什么?” 此时的夏淑太妃,也一脸愕然地看着钟琳琅。 她的脸色,已然变得雪白…… 夏淑太妃捂着心口,有些虚弱地在一旁坐下,不敢再看了。 她哪里见过这般血淋淋的场面? 除了……当年! 不知想到了什么,夏淑太妃眼中含着泪,转头看向窗外。 “父皇。” 钟琳琅察觉到了夏淑太妃的异常,眼下却无心询问,赶紧解释道,“父皇,我只是在给荣王治腿罢了!并未伤他!” 并未伤他?! 谢启荣目瞪口呆地瞪着她。 若非他只有一张嘴,只怕眼下要七嘴八舌、用唾沫星子淹死她! “这还不叫伤了我?!” 谢启荣艰难地抬着腿,疼得龇牙咧嘴,“你是不是对‘伤’这个字有什么误解?” 都这个时候了,这厮居然还只顾着与她争执? 看来,还是不够痛啊…… 钟琳琅轻轻挑眉,指了指他抬高的腿,神色瞧着很是无辜,“荣王不是摔断了腿么?” 只一句话,吓得谢启荣老脸一白! 是了……他“摔断了腿”! 方才为了证明是钟琳琅故意伤了他,他竟是当着谢凉淮他们的面儿抬起了腿?! 这不是露馅了么? 谢启荣忙将腿放下,冲谢常靖委屈地说道,“父皇!您一定要给儿臣做主啊!钟贵妃不但把儿臣伤成这样,甚至还,还出言嘲讽儿臣!” 钟琳琅:“???本宫何时嘲讽你了?” “你嘲讽本王摔断腿,今后是个瘸腿王爷!” 谢启荣理直气壮道。 钟琳琅:“……难道不是吗?” 谢启荣一噎。 “太医都已经给本王治好了腿,你凭什么诅咒本王是瘸腿王爷?!” “是哪位太医给你医好了?” 钟琳琅步步紧逼。 “张太医!” 谢启荣不明白她这番话有什么言外之意,下意识答道。 “哦……原来是张太医啊!” 钟琳琅轻笑一声,“不知荣王可知道,张太医几次三番想要拜本宫为师?既然如此,本宫特意给你瞧瞧腿,荣王该感谢本宫才是!” 谢启荣愣了一下。 “方才本宫一片好意,你非但不领情,甚至还污蔑本宫伤了你?” 钟琳琅比划了一下手中的匕首,吓得谢启荣嘴唇都在颤抖,“你,你想做什么?!” 这个女人方才说动手就动手,已经扎了他一刀了,难不成还敢扎他第二刀?! “你怕什么?” 钟琳琅挑眉说道,“适才本宫之所以用刀扎你,可不是为了伤你!荣王可别误会本宫。” 谢启荣听得满头雾水。 她拿刀扎他,这会子腿上的血都还在流淌呢,她居然说不是为了伤他? “难不成,你是给本王医治?” 谢启荣咬紧牙关。 他冷笑一声,“本王孤陋寡闻,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呢!” “你的确孤陋寡闻。” 钟琳琅低垂着头,不由分说掀开了他的被子。 “你做什么?!” 谢启荣一惊! 若被谢凉淮知道,他是故意放出风声,说他“摔断了腿”,只怕今儿他当真要被谢凉淮“摔断腿”! 可惜,他来不及阻拦,钟琳琅已经掀开了被子,露出被子下面的双腿。 也亏得谢启荣还算长脑子,知道做戏要做全套。 故而,被子下面的双腿被纱布和板子缠得结结实实! 难怪,方才他一抬腿,是双腿都跟着抬着高高的,而不是一条腿抬了起来! 也亏得有板子和纱布保护了他的腿,钟琳琅那一刀下去,虽说刺中他的小腿,鲜血直流。可到底没有刺得太深,因此好生养上几个月倒也无事。 否则,钟琳琅当真想让他做个“瘸腿王爷”! “荣王怕什么?” 见他反应这么大,钟琳琅将被子扔到一旁,“本宫只是替你瞧瞧罢了。” “看这血流的啊……” 她忍不住摇头咂舌。 谢启荣:“……这还不都是你做的好事?!” 因着夏淑太妃害怕看到这场面,谢常靖便体贴地扶着她出去了。 这会子,房中也只剩下钟琳琅他们三人。 谢凉淮慢条斯理地在一旁坐下,似乎不打算插手此事。 谢启荣心里七上八下,吃不准这个女人今日到底要对他做什么……见她用匕首在他的腿上比划着,谢启荣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钟贵妃,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咬紧牙关,忐忑不安地问道。 “本宫方才不是说了么?替你医治啊!” 钟琳琅查看了一下伤势,见伤得并不深,心下冷冷地笑了起来,面色却丝毫不变。 她用手掐了掐他的腿,谢启荣疼得惨叫起来! “看来,这双腿瘀血太多,还得放血才是!” 话音刚落,钟琳琅又是一刀扎了下去! “啊……” 又是一道宛如杀猪似的嚎叫在房中响起,谢启荣疼得险些从床上滚下来! 他抱着腿,满头大汗地喊道,“钟琳琅!你住手!快住手!” 钟琳琅慢吞吞地拔出匕首,眼中不见半分同情,“荣王,本宫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还希望荣王,能好好配合本宫。” “什,什么问题?” 谢启荣疼得面色都扭曲了。 只是,还不等钟琳琅提问呢,门外就传来下人的声音,“王爷!魏小姐来探望您了!” 魏小姐? 魏嫣儿? 这个女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钟琳琅心下一乐——呵,来得正好! 适才在钟家,当着众人的面儿,她不好对魏嫣儿怎样,更不想破坏祖母的寿诞。眼下,既然魏嫣儿来了荣王府…… 她正好可以与她好好“算算账”! 第160章 挑拨离间,杀人诛心! 不知魏嫣儿是得知谢凉淮与钟琳琅都来了荣王府,还是她真心来探望谢启荣。 总之就是这么巧——冤家路窄。 魏嫣儿在钟家受了一肚子委屈,没想到这会子来了荣王府,又与钟琳琅撞了个正着! “嫣儿给皇上请安。” 魏嫣儿一进门,便看到谢凉淮坐在桌边端着茶杯。 她心下一喜小脸一红,连忙上前请安。 虽说刚刚在钟家,谢凉淮当众训斥了她一顿。 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面对她深爱多年的男人,魏嫣儿很快就忘记了方才在钟家的不愉快。只将那些不愉快,都算在了钟琳琅头上! 这不,眼下见到谢凉淮,仍像是一只发!春的猫。 那眼神,当真是黏糊糊地放在谢凉淮脸上,甚至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看着她含羞带怯的模样,钟琳琅下意识皱了皱眉。 若说眼下的魏嫣儿像是一只苍蝇。 那么,谢凉淮就仿佛是一块臭肉! 苍蝇不就围着臭肉转? 她一定不是因为魏嫣儿深爱谢凉淮,吃醋了所以生气。她只是生气魏嫣儿与她的虚假姐妹情,生气她们做了多年的塑料姐妹花! ——钟琳琅在心下想到。 “嗯。” 谢凉淮淡淡地应了一声,眼角余光扫了她一眼。 见她眉头紧皱,分明是心下不悦…… 他的心情便好转许多。 看来,这个小女人心里有他,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因着心情好转许多,谢凉淮这会子脸色也不如方才僵硬难看了。 不过,他并未让魏嫣儿起来。 魏嫣儿便只能屈膝继续保持方才的动作,一动也不敢动。 半晌,她有些坚持不住了,眼瞧着整个人都摇摇晃晃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皇上?” “嗯?” 谢凉淮放下茶杯,正视她一眼,“何事?” 魏嫣儿:“臣女,臣女腿软。” 这话她原是没脸说出口的。 奈何,她若再不起身,便当真要倒下去了! 当着皇上的面儿倒在地上,今后可就真没脸再见皇上了! “腿软?” 谢凉淮面不改色,“你不是在请安?” 魏嫣儿:“???” 她不明白,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她满头雾水,谢凉淮抬眼看向正在给谢启荣包扎伤口的钟琳琅,沉声道,“难道,你不是在向钟贵妃请安?” 闻言,魏嫣儿一张小脸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原来皇上此举,又是在给钟琳琅那个贱人出气! 他是故意在敲打她,让她不得对钟琳琅无礼! 听到谢凉淮这句话,钟琳琅手上动作一顿。 这个男人是在给她立威? 谢启荣早已疼得死去活来,这会子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晕过去。 如今他与魏嫣儿有婚约在身,魏嫣儿丢人现眼,便也是他谢启荣丢人现眼! 于是,他忙沉声喝道,“魏小姐可是眼神不好?没有瞧见本王与钟贵妃?” 言外之意是在提醒魏嫣儿——怎的只是给皇上请安?本王和钟贵妃你是看不见么? 魏嫣儿小脸一白,小嘴一瘪,眼中已经含了两泡泪。 她不甘心,但又能如何? 皇上给钟琳琅这个贱人立威倒也罢了,偏偏就连荣王也不替她说话,反而站在钟琳琅那边?! 被嫉恨冲昏了头脑的魏嫣儿,哪里能看到是她自己不对在先? 她心下暗恨,委屈巴巴地冲钟琳琅低下了头,“臣女嫣儿,给钟贵妃请安!给荣王请安!” 钟琳琅冷冰冰的移开目光,没有多看他一眼。 谢启荣也无心搭理她,疼得抓着被子就往嘴里塞。 见他们仍是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魏嫣儿到底是坚持不下去了,身子一晃直接摔倒在地! 只听“哐”的一声…… 魏嫣儿臊得满脸通红,忙从地上爬起来。 “听闻荣王受伤,嫣儿特意前来探望。” 她不敢再在谢凉淮面前自讨没趣了,忙拖着酸痛的腿来到床边,轻声问道,“不知荣王眼下如何了?伤的可重?” “你自己没长眼?” 谢启荣没好气道。 他瞪了她一眼,将对钟琳琅的满腔怨气都宣泄在她头上了! 魏嫣儿咬着唇,眼中的泪水已经包不住了! 都说强扭的瓜不甜。 可是她和谢启荣这俩瓜,却只能被扭在一起! 钟琳琅也扫了她一眼,“呵,魏小姐的消息倒是灵通。荣王刚刚才受伤呢,魏小姐就已经收到消息,急匆匆赶来了。” “看来,魏小姐果真是关心荣王,时刻把荣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所以才能来的这样快吧?” 她这句话,暗含的意思可不少啊…… 谢启荣也不是个傻子! 虽说他不是谢凉淮的对手,但是能在谢凉淮手中活下来,做个安稳的王爷。 可见这厮,也真有几把刷子! 钟琳琅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他便已经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她分明是在暗示——魏嫣儿在派人监视他,监视荣王府! 因此,才能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 这个贱人还没过门呢! 居然就妄想做荣王府的主了?! 谢启荣脸色铁青,脸颊绷得紧紧地! “不过,荣王好歹是魏小姐的未婚夫。不说探望未婚夫,就算是寻常朋友……探望病人也该带着礼品登门吧?” 见谢启荣变了脸色,钟琳琅便知他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要对付两人,最好的一招便是挑拨离间! 钟琳琅冷笑一声,“魏小姐这是两手空空的就来了么?知道的人,以为是你们两人感情极好,犯不着这些虚情假意。” “但不知道的人么……” 她顿了顿,慢条斯理地说道,“只以为是魏小姐小家子气,连只人参都舍不得带来给荣王补补身子!” “魏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想必也不缺这些东西吧?” 既然不缺,她却还两手空空,只能说明是魏家不重视谢启荣这个未来姑爷了! 杀人先诛心——这是钟琳琅最常用的一招! 她转头看向谢启荣,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荣王,你真可怜!” “本宫与皇上,尚且还带了几只千年人参来,你的未婚妻却两手空空……” 说着,她冲门外低低地喊了一声,“来人!” 下一秒,只见简尧捧着几只盒子进来了。 盒子里,赫然是几只品相俱佳的千年人参! 她这一番话,本就让魏嫣儿与谢启荣脸色难看极了。 眼下见她当真还带了千年人参过来…… 魏嫣儿一张小脸更是皱成了苦瓜! 她进门后一句话都还没说呢,就被钟琳琅先发制人、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偏偏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占理,魏嫣儿无法反驳! 就在她窘迫的想要找条地缝钻进去的时候,门口却突然出现两道人影,替她解(火)除(上)困(浇)境(油)来了…… 第161章 当着暴君的面,与钟贵妃“眉目传情” “皇上,听闻荣王摔断了腿,臣等特意前来探望!” 听到门口传来一道陌生却又带着几分熟悉的声音……钟琳琅下意识转头看去,随即眼神微微一愣。 来人除了自家那不着调的四哥哥之外,还有另外一名男子。 只是这名男子瞧着有几分眼熟。 乍一看,倒像是男版的钱花花似的! 钟琳琅心下顿时明白了——这位,不就是钱花花的哥哥,钱多多么?! 难怪方才她觉得他的声音熟悉呢! 钟雁北与钱多多勾肩搭背地进来了。 一进门,钟雁北就冲她挤眼。 钟琳琅便默不作声地站起身来,任由钟雁北和钱多多给谢凉淮请安后,又一本正经地给她请安,然后凑到了床边。 “荣王,你没事吧?” 钟雁北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腿。 好巧不巧,戳在钟琳琅刚刚包扎好的地方。 “啊……” 谢启荣惨叫! 他怀疑钟雁北分明就是故意的,却又拿不出证据! 见他惨叫,钱多多也跟着凑近,有意在那伤口上戳了一下,“荣王,您的腿还当真摔断了啊?” 刚勉强疼过的谢启荣再一次惨叫起来! 若非他眼下双腿不能动,当真会被气得暴跳如雷! 这两个混账东西,根本就是借机落井下石! 偏偏钟雁北和钱多多,是京城中出了名的纨绔! 这两人,一个老子权势滔天、一个老子财气冲天…… 就算他是荣王,也不能轻易得罪! 故而,谢启荣也只能打掉牙把委屈和愤怒往肚子里吞! 见他疼得满头大汗,钟琳琅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值得同情! “二位当真是来探望本王的么?” 他咬牙切齿地问道。 “不然呢。” 钱多多嘿嘿一笑,“我们听说荣王摔断了腿,当时就为你捏了一把汗。这不,便赶紧过来探望你了!荣王没事吧?” 谢启荣:“……” 看着他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便也知道他有没有事啊! 问这些废话做什么?! “你们不是来探望本王?怎的两手空空?” 谢启荣试图挑刺。 哪知—— “魏小姐还是你的未婚妻呢,魏小姐不也两手空空?” 钱多多反问。 谢启荣又是一噎。 憋屈! 他今日被气死得了! 魏嫣儿好不容易脸色缓和一些,没有那么羞耻了。 眼下听到钱多多又提起这件事,顿时臊得面红耳赤! “言归正传。” 钟雁北来到谢凉淮身边,一本正经地说道,“皇上,今日京城可都传遍了。” “说是荣王今日非但不来给祖母贺寿,甚至还故意挑在这个时候要摔断腿。让这大好的日子见了血,分明就是故意与祖母过不去呢!” 他轻哼一声,“皇上,人言可畏啊!” 闻言,谢启荣脸色微微一变。 他之所以故意挑选在今日摔断腿,正是因为今儿是钟老夫人的寿诞! 不过,他倒也没有多心,也并非为了给钟老夫人平添晦气云云。 只是单纯地想要借着今日,逃脱搬砖的苦活! 毕竟,今日谢凉淮在钟家为钟老夫人贺寿,肯定无心搭理他。 如此一来,他就能趁机回荣王府…… 眼下他的确是从城外回来了,也顺利地“躺下”了。 可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层啊! 见钟雁北眼神看过来,钟琳琅正要开口,与自家四哥哥一唱一和呢。哪知今儿个有钱多多在,压根儿就不必她出面! “皇上,臣可听说过,这样大好的日子里见了血不仅仅晦气,那可是诅咒啊!” 钱多多环着双臂,瘪着嘴看了谢启荣一眼,“钟老夫人是老寿星。” “今日正值七十大寿……闹出这样的事儿来,的确不吉利!” 谢启荣脸色一沉,“你们休要满嘴胡言!本王何时要咒皇姑奶奶了?!” 谢常靖最敬重的人便是钟老夫人。 倘若知道他对钟老夫人不敬…… 别说今儿会给他做主,只怕会当场把他打死! 如此想着,谢启荣忍不住转头看向门外,就怕谢常靖会突然进来。 “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如何辩解?” 钱多多挑眉看着他,“你知道魏小姐为何两手空空来探望你吗?可不就是因为,看穿了你的为人,所以瞧不起你?” 他与钟雁北一唱一和便也罢了,还不忘把魏嫣儿拉下水。 魏嫣儿一愣。 她虽然心底的确看不起谢启荣,但这些话岂能当面说出来?! 她脸色微微一变,忙抬眼看向谢启荣,“荣王,不是,你听嫣儿解释……” “看看,看看!被我说中了吧?!” 见魏嫣儿变了脸色,钱多多顿时乐了,“魏小姐心虚了吧?” “我没有!” 魏嫣儿快要崩溃了。 她今日是出门没看黄历么? 先是在钟家对上钟琳琅没有讨到好处,这会子在荣王府,她便识趣地不敢招惹钟琳琅。谁知,她站着都能被“锅”砸中?! 魏嫣儿知道,今儿她是待不下去了,否则指不定等会子还要闹出什么事呢! “荣王好生养身子吧,嫣儿明日再来探望你!” 说着,她忙又给谢凉淮行礼。 这一次她学乖了,也知道给钟琳琅行礼了,“皇上,钟贵妃,臣女告退。” 说罢,魏嫣儿逃也是似的出去了。 刚走到门口,只听身后还传来钱多多的嘲笑声,“荣王你看,被我说中了吧?魏小姐这是心虚理亏,所以落荒而逃了呢!” 魏嫣儿:“……” 她一步也不敢停下,逃跑的脚步反而加快了,眨眼间便消失在他们眼前。 吓跑魏嫣儿后,钱多多这才冲钟琳琅挤了挤眼。 那眼神,分明像是在邀功! 这一眼,自然也没有逃过谢凉淮的“法眼”…… 这个钱多多,简直是胆大包天! 当着他的面儿,都敢与钟琳琅“眉目传情”?! 把他当空气了么?! 想起先前钱多多数次派人送东西给钟琳琅和钱花花,谢凉淮心中的怒(醋)气(意)便已经压制不住了,眼瞧着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威严的一声,“老二,你今日该罚!” 说话间,只见谢常靖面色严肃地走了进来。 “今日是你皇姑奶奶寿诞,你却闹出这样的荒唐事,传得满城风雨!” 原来,适才他扶着夏淑太妃出去走了一圈散散心,却又“无意间”听到荣王府的下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说是自家王爷今儿是如何自导自演了一场戏,其目的就是为了破坏钟老夫人的寿诞、免了被皇上罚去修筑城墙云云。 如此,谢常靖眼下才会这般动怒! “朕看你确是不安好心!” 他虽为太上皇,一般情况下不会再自称“朕”。 但谢凉淮孝顺,保留了“朕”的自称。 谢常靖面色愠怒,重重地一掌拍在了桌面上,“今日朕若不好好教训教训你,如何向皇姑母交代?” 谢凉淮不动声色地牵着钟琳琅后退了一步,难得“孩子气”一回,凑在她耳边低语道,“父皇动怒了,等着看好戏吧……” 第162章 荣王被重罚!喊朕夫君! 不比往日的威严高冷。 这一刻,在谢常靖面前,谢凉淮这个人见人怕的暴君也像个孩子似的,说话的语气也带上了几分玩味。 钟琳琅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果然,有老子撑腰的男人,至死是少年啊! 平日里谢凉淮高冷不可侵犯,可今儿有谢常靖出面,他不但能做甩手掌柜,甚至还有心思看戏? “幼稚!” 钟琳琅低声嘀咕了一句。 “什么?” 谢凉淮没有听见,又凑近了些。 如此一来,他的耳朵便险些碰到钟琳琅的嘴唇。 钟琳琅老脸一红,忙轻咳一声,“臣妾没说什么!” 钟雁北看着自家妹妹面红耳赤的样子,心下一乐。 不过,还不等他说话,钱多多便开始“作死”了,“皇上,大庭广众之下,您这是在做什么?就不怕落人口舌吗?” 谢凉淮:“!!!” 大胆! 钱多多这个狗贼,居然敢教训他这个皇帝?! 迟早有一日,他要扒了他的皮! 好在钟雁北及时出手——一把捂住了钱多多的嘴,不让他自寻死路。 否则,单是谢凉淮那犹如刀子一般的目光,就足以要了他的狗命! 谢凉淮难得没有与钱多多计较,只转头看向谢常靖。 此时,谢启荣已经紧张到说不出话了。 他无比后悔,今儿为什么要自导自演这样一场戏! 若没有这件事,他也不会被钟琳琅这个“毒妇”扎伤腿! 不被她扎伤腿,这会子被谢常靖训斥,他也不至于躺着不能动弹,不能厚着脸皮跪地抱着老父亲的腿认错求饶…… 这一招,谢启荣百试不爽! 从小到大,他一旦犯错惹怒了谢常靖,便抱着他的腿跪地求饶。 如此一来,谢常靖的怒火很快就消了。 可惜眼下,他只能像个废人似的躺在床上! “父皇!儿臣冤枉啊!” 谢启荣慌了,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儿臣并非有意冒犯皇姑奶奶!儿臣今日当真,当真是从城墙上摔下来了!” “儿臣不敢蒙骗父皇啊!” “朕看你敢得很!” 谢常靖伸手指着他,“你还抢先一步,把朕和淑太妃请来荣王府,哭着告淮儿的状。” “朕就不明白了,你如今怎么变得这么坏?怎么这么厚颜无耻?!” 他指着谢启荣的鼻子一通训斥,最后大手一挥,让谢启荣面壁思过一个月。 非但如此,还放下狠话,“你若再不知悔改,朕便削去你亲王的身份,将你贬为郡王,赶去封地!” 此话一出,谢启荣彻底傻眼了! 自家老父亲是个什么脾气,他也不是不了解! 眼下谢常靖既然已经放下狠话,说明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倘若他继续作死,就要被削去亲王,贬为郡王! 那可是郡王啊! 亲王与郡王,相差甚远! 若被贬为郡王,即便是有了他自己的封地,也不过是在偏远贫瘠之地。 他一旦被赶去封地,三五年内做不出成绩,只怕连封地都要被收回! 到时候,他连郡王都没得当! 想到后果的严重性,谢启荣脸色苍白地靠在了墙壁上,嘴唇颤抖着应道,“儿臣,儿臣知错,还望父皇能从轻处……” 不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谢常靖带着谢凉淮几人转身就走。 “关门!” 看着房门毫不留情地合上了,谢启荣瘫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 如今就连父皇也对他失望透顶,他不敢再作死了! 不过,谢启荣方才被钟琳琅他们的话点(挑)醒(拨)了——魏嫣儿这个贱人!今日说是来探望他,居然两手空空…… 可不是看不起他?! 很好! 只等成亲之后,他一定会让魏嫣儿生不如死! …… 从荣王府出来,谢常靖与夏淑太妃立刻要去钟家,给钟老夫人贺寿。 钟琳琅正打算跟着他们一同回去,却又被谢凉淮拦下了。 “父皇,淑母妃,朕与小五还有事,晚些时候再来陪皇姑奶奶说话。” 他牵着钟琳琅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 钟琳琅满头雾水:“???” 他与她能有什么事? 被他当着谢常靖他们的面儿牵着手,她有些不大习惯。 见她小小地挣扎了一下,谢凉淮轻轻拍打了一下她的手背,钟琳琅顿时老实了。 钟雁北见状,识趣的拽着不情不愿的钱多多离开了。 谢常靖与夏淑太妃是过来人。 看着他们俩此时有些别扭的模样,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好。” 谢常靖微微一笑,“淮儿,你可得照顾好小五啊!若小五有个什么闪失,我唯你是问!” “是,父皇。” 谢凉淮老老实实地应下,一改往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感。 目送马车离去,钟琳琅从他手中抽回手,不满地问道,“皇上有什么事就说罢?臣妾还想多陪陪祖母,陪陪阿娘他们呢!” “日后有的是机会。” 谢凉淮不给她反驳的机会,也牵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夫仍是简尧。 不必他吩咐,简尧便驱车离开,明显知道要去往何处。 坐进马车后,谢凉淮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又一眼。 他那古怪的眼神,看得钟琳琅心下发毛。 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脸,“皇上为何这样看着臣妾?” “眼下不是在宫中,朕只是你的夫君。” 谢凉淮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喊朕夫君。” 钟琳琅:“???皇上,您没发烧吧?” 谢凉淮没有回答,可他轻轻挑眉,明显是在说——朕好得很! “没有发烧,那就是在发骚了?” 钟琳琅自顾自道,“皇上该是皇后的夫君吧?臣妾不配!” 谢凉淮:“……朕说是就是!难不成等会子下了马车,你还要一口一个‘皇上’?” 听他这样说,钟琳琅心中便生出了几分好奇,“皇上,您到底要带臣妾去什么地方?方才你对父皇说有事,有什么事?” “到了你便知道了。” 谢凉淮合上双眼,开始闭目养神。 见他不肯说,钟琳琅忍不住瘪嘴,“神神秘秘的!” 不说就不说,她才没有那么强烈的好奇心呢! 反正,谢凉淮又不可能把她带去卖掉! 如此想着,钟琳琅忍不住掀开帘子,好奇地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她在冷宫待了三年,如今置身街头,竟还有些不习惯。 本以为谢凉淮当真带她去办事。 哪知,他竟是把她带进了……“仙境”! 第163章 暴君玩浪漫,钟贵妃藏心眼 “主子,到了。” 马车外传来简尧故作低沉的声音。 不等谢凉淮答话,钟琳琅便一把掀开了帘子。 入眼的情景,让她终生难忘! 如今寒冬腊月,京城冰雪覆盖,冰冷彻骨。 可是这里…… 钟琳琅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忍不住直接跳下了马车,像是没有看到谢凉淮伸过来搀扶她的手。 她看得脚下的青草地,感受着这里温暖的轻风,忍不住闭上了双眸。 谢凉淮看着她陶醉其中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收回了手。 只有闭上双眼用心感受,才能彻底放松下来。 各色花香与青草香传入鼻尖,蜜蜂展翅的声音也在耳边扇动着……前一秒还如同置身冰雪之中,下一秒,钟琳琅便好似进了温暖的天堂! 谢凉淮并没有打扰她,只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这里,便是药王谷。 虽说距离京城不远,可是药王谷好似另外一个世界。 半晌,钟琳琅才睁开眼,低声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喜欢吗?” 谢凉淮不答反问。 “当然喜欢了!” 钟琳琅看着眼前争相开放的各色花朵,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一闪,“难道,金宝就是在这里给我摘的花儿?!” 谢凉淮没有回答。 他朝着她伸出手,钟琳琅便顺从地把手放了上去。 他牵着她,两人朝着山谷深处走去。 “这里是药王谷。” 谢凉淮沉声答道。 倒也不必他回答,因为刚走了没几步,钟琳琅便看到山谷上方被鲜花围绕起来的三个字:药王谷。 听闻三哥哥的师父便是药王。 那么这里……是三哥哥师父的地盘?! “那药王在何处?” 钟琳琅忍不住问道。 她心里已经打响了小算盘,恨不得能立刻见到药王。 “出门云游。” 谢凉淮并未隐瞒,实话说道,“药王行踪不定,归期不定。” 否则,即便他是皇帝,只怕今儿也别想轻而易举进入药王谷。 这里,除了药王允许的人能进入之外…… 擅闯者死! 偏偏药王性情古怪,能得他允许的又有几人? 今日也是他提前与钟雁西约定好,故而这里的一切机关都被收了起来。如若不然,他们刚踏进这片土地,只怕就要魂归药王谷了…… 钟琳琅并不知谢凉淮一片苦心,也不知道三哥哥暗中相助了。 只听到药王出门云游去了,她心下不由有些失落。 但转念一想,既然知道药王谷的存在,她日后可以寻个借口再来便是! 想到这里,她心情又轻松不少。 只当今儿与谢凉淮是出门散心来了,放下一切杂念好好游玩一场,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看着她走进花丛中,却并未踩踏、采摘鲜花,谢凉淮不禁问道,“你不是很喜欢这里的花?为何不采?” “采了又能如何?” 钟琳琅反问。 谢凉淮被她这个问题问住了,“嗯?” “皇上,喜欢与拥有,是两码事。” 钟琳琅从花丛中直起身来。 许是鲜花映衬,又许是这里面温暖如春。 钟琳琅两边脸颊都染上了醉人的粉红,瞧着比往日里的清冷多了几分生机,也多了几分诱人。 她轻轻偏了偏头,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就像臣妾,喜欢的东西很多,但是能拥有的却又少之又少。就算强行拥有,可到底没有归属感。” 这番话,好似有什么言外之意。 谢凉淮轻轻蹙眉。 只听她又道,“就像流沙,你若因为喜欢而强行拥有它,可到底是无法攥在手中。” “攥得越紧,它流失得越快。” 谢凉淮似乎领悟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臣妾虽喜欢这里的花,可那又能怎样?难道臣妾还能将这里的花全都连根拔起,种回承欢殿?” “这个想法不错。” 谢凉淮道。 若钟琳琅当真喜欢,他便给她的承欢殿种满了花! “皇上。” 钟琳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心下嘀咕道:不愧是暴君! 虽然今日带她来赏花,这行为很是浪漫…… 可是他这想法,真是干脆又粗暴! “这里似乎没有四季的交替与变化,所以这些不同时节的花都能争相开放。若将这些花带回承欢殿,它们如何存活?”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就算能鲜艳一时,可终会枯萎。” “臣妾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就剥夺了本该让她们绽放的机会。” 若说方才,谢凉淮还只是觉得她像是话里有话。 那么她最后这几句话,足以确定她是在隐喻什么! 果然,还不等他开口,便听钟琳琅低声说道,“正如后宫的女人,在最鲜艳的年纪被人采摘,塞进了永远也看不到希望的后宫。” “除了一日日的枯萎下去,她们又哪里还有绽放的机会?” 谢凉淮眼神一沉,“钟琳琅。” “皇上不必生气,臣妾不过是有感而发,并没有暗讽皇上的意思。” 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钟琳琅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谢凉淮:“……” 这还不叫暗讽?! 是,这不是暗讽,这都是明嘲了! “皇上,如此美景还是不要辜负了!好生欣赏吧!” 说着,钟琳琅松了一口气,将满心沉重压了下去。 她在花丛间快活地穿梭着,调皮地将采蜜的蝴蝶和蜜蜂惊得飞了起来。一时间,无数蝴蝶和蜜蜂围绕着她翩翩起舞,煞是有趣! 见状,简尧环着双臂,忍不住问道,“主子,您说……” “那些蜜蜂为何不蜇钟贵妃呢?” 谢凉淮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你可以进去试试。” 简尧忙放下手,“属下不敢!” 他摸了摸脸,臭屁地说道,“属下唯一能看的就是这张脸了!倘若被蛰成猪头,可就讨不到媳妇了!” 谢凉淮冷冰冰的收回目光,看向钟琳琅的眼神,却多了几分深邃。 他在认真思索,方才她说的那番话。 他从未想过,后宫里的女人他要如何处置。 只想着只要她们老实安分,他不介意多养几张嘴。 可正如钟琳琅所言,那些女人便犹如这药王谷的花。 在最美丽最鲜艳的年纪,被送进了后宫。 往后,便会一日日的枯萎下去,没有绽放的机会…… 他正想着,简蘅便面色凝重地出现了,在他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钟琳琅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转头看向他们,只见三个男人都面色难看地站在原地,仿佛出什么大事了似的! 她赶紧折返回来,好奇地问道,“皇上,可是出什么事了?” 第164章 怀疑谢凉淮,她要恢复记忆! “无事。” 谢凉淮将眼底的不悦压了下去,“你若喜欢这里,便先留下。朕还有要紧事处理,等朕忙完了,再来接你回宫。” 这还叫没事? 钟琳琅皱眉,“皇上,臣妾又不是三岁小孩!” 他一边说着没事,一边眉头紧皱说是要处理要紧事。 就算是三岁小孩,也能听出他这句话中的前后矛盾吧? 比如,金宝! “或者朕让简尧送你去翰国公府。” 谢凉淮并未正面回答。 “不要。” 钟琳琅很干脆地摇头,“臣妾就在这里等你吧。”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忙又补充道,“简尧也不必在这里等我了!等我再赏玩一会子,就回去陪陪祖母他们!皇上不必担心臣妾。” “不行!” 谢凉淮并未猜出她心里打着什么样的小算盘。 但一听这话,下意识拒绝了。 这里是药王谷,虽说一般人进不来。 可是这里机关重重…… 倘若无人保护,万一她不慎踩中什么机关暗道,到时候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既然这里是药王谷,皇上若是不放心臣妾,便让三哥哥来陪我吧!” 钟琳琅眼珠子一转,又想到了个好主意。 哪知,谢凉淮仍是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不行!” 他不由分说,一把抓过她的手,“你随朕回宫。” 他怎么可能把她独自一人留下?! “皇上!” 见他这也不同意那也不答应,钟琳琅也没了耐性,索性甩开他的手,“皇上不是带臣妾来散心的么?既然如此,就该让臣妾心下轻松才是!” “你就这样拽着臣妾回去,臣妾心里很不爽!” 岂止是不爽? 简直是雪上加霜! 让她今儿本就不怎么爽快的心情,更加不爽了! “皇上既然有要紧事,那就先回去处理吧!让简尧留下守着臣妾,这该可以了吧?” 钟琳琅以退为进。 简尧赶紧拍着胸口保证,“主子,属下一定保护好钟贵妃!” 见状,谢凉淮也只得点头同意。 临走前,他深深地看了钟琳琅一眼,话却是对着简尧说的,“若钟贵妃少根头发,朕便唯你是问!” 简尧忍不住吞了吞唾沫,紧张兮兮地缩了缩脖子,“是,主子!” 谢凉淮与简蘅转身离开了。 钟琳琅看着他们很快消失的背影,一双眉拧成了麻花,“这世上怎么有如此霸道的男人?简尧,你们家主子向来如此欠揍么?” “是啊娘娘!” 简尧不假思索地应了一声。 随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方才他都回答了什么混账话…… 于是,他忙又改口,“娘娘,我家主子霸道是真!但是霸道的男人最有魅力啊!我家主子身份特殊,不霸道也不行……” “只是这欠揍么。” 说着,他嘿嘿笑了两声,“这个属下就不清楚了。” 他要是敢说自家主子欠揍,指不定明儿就要被自家主子打断狗腿! 钟琳琅瞥了他一眼,目光无比鄙视,“嘁。” 不过,瞧着简尧是个好忽悠的…… 她清了清嗓子,“你就在这里等着本宫便是!本宫想一个人转转。” “不行!” 简尧立刻拒绝,“娘娘,主子让属下寸步不离地跟着您呢!若您少一根头发丝儿,主子都要打断属下的狗腿!” 话音刚落,他又朝着钟琳琅走近一步,一副死皮赖脸也要跟着她的模样。 钟琳琅:“……本宫走哪儿,你都要跟到哪儿?” “对!” 简尧一本正经地点头。 钟琳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人有三急!” “本宫想方便,你也要跟着?” “这……” 简尧老脸一红,顿时被难住了。 见他为难,钟琳琅眼神玩味,“既然你这么听你家主子的话,那就随便你了!总之,等会子我会告诉皇上,你偷看我如厕!” 听到这话,简尧如同被雷击中,当场呆若木鸡! “娘娘!!!” 他瞠目结舌,“您可别害死属下啊!” 这些话也是可以随意说出来的吗? 钟贵妃到底是不是个女人? 若是被主子知道…… 就算他并没有偷看钟贵妃如厕,只怕主子也会挖掉他这双狗眼! 钟琳琅好整以暇地挑眉地看着他,“所以,你是要继续跟着本宫,还是要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这……” 简尧又一次为难了。 若是不跟着吧,被主子知道了,他便是擅离职守; 若是跟着吧,钟贵妃这张嘴这般厉害,到时候他只怕死得更惨! 思来想去,简尧认命地站在原地,“属下就在这里等着,娘娘您快去快回啊!” 钟琳琅得了逞,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简尧不放心的叮嘱声,“娘娘,倘若遇到什么危险,您大喊一声,属下就会立刻出现!” 钟琳琅并未回话,只伸出手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简尧弄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目送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花丛中,心下没来由生出一股子不安。思来想去,他到底是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却说钟琳琅,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高高的月季花丛已经挡住了简尧的身影。 她迟疑了一下,很快朝着山谷深处走去。 适才她与谢凉淮粗略走了一圈,发现山谷深处有好几间茅草屋。 想必,那便是药王的住所吧? 虽说趁人不在,擅闯别人的住所到底有些不好…… 但是钟琳琅有个迫在眉睫的问题需要解决——她迫切地想要恢复记忆! “对不住啊药王先生,今日琳琅擅闯,等您老回来了,我亲自给您赔礼道歉!” 从前她被打入冷宫,就算失忆了,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可是如今她已经回了承欢殿! 倘若有些事情永远也想不起来,只怕不但会保不住金宝、甚至会给整个钟家都带来灭顶之灾! 比如,三年前她到底是因何被打入冷宫! 为何谢凉淮要瞒着她?! 那天夜里她留宿承德殿,为了气死周成兰,故意揩谢凉淮的油。可她的手伸入他的寝衣,才发现他心口处似乎有一道疤痕…… 她的手刚刚触碰到疤痕,谢凉淮便身子一僵,立刻将她的手拽了出来! 钟琳琅本就心细。 顿时就猜到,谢凉淮那道疤来得不同寻常! 他可是皇帝,且武功高强无人能敌、身边还有无数暗卫保护! 到底是什么人,竟能伤到他那一处位置?! 钟琳琅正想着,突然察觉到身后似乎有一阵凉风来袭。 她眼神一变,下意识转身一闪,随即她身旁的茅草屋就坍塌在地! “什么人?!” 钟琳琅刚转过身低喝一声,一道凌厉的掌风便已经朝着她的脸颊袭了过来! 第165章 想杀她?钟贵妃狠过反派! ——来者不善! 而且来人这凌厉的掌风便足以说明,他的功力在她之上! 钟琳琅脸色一变,刚想大喊一声简尧,便见一道人影快速靠近,与那人交上了手! “娘娘退后!” 简尧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身影已经化作残影,将那人逼得节节后退! “哇哦!” 见简尧如此厉害…… 钟琳琅忍不住看直了眼! 如此,心下就更加怀疑谢凉淮了! 他身边的暗卫,如今她知道的只有简尧与简蘅。 但是这两人如此厉害,谢凉淮身边又岂会只有他们两名暗卫?! 既然简尧武功如此高强,到底是什么人能近身伤了谢凉淮?! 她一边想着,一边托腮在石头上坐了下来。 反正简尧与那人打得难分难舍,她…… 钟琳琅正想着,只听简尧“哎哟”一声,整个人像是一只沙袋似的,直直地朝着她飞了过来! “娘娘快闪……” 简尧话还没说完,只见那人又一次飞身袭来,一把抓住了简尧的腿。随后不知对简尧做了什么,只见这厮掉落在地,已经晕死过去。 “简尧!” 钟琳琅惊呼一声,“简尧,快醒醒!” 她忙从石头上跳下来,朝着简尧冲了过去。 好家伙! 就连简尧都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那么来人到底是谁? 是敌是友?! 眼下她顾不上简尧,心下默念一声:空间大哥,给点力! 下一秒,只见她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手枪。 她将枪口对准了站在不远处的、身穿黑袍的男人,目光冰冷如雪,“你到底是什么人?闯进药王谷想要做什么?” 黑袍人戴着蒙面看不清长相,只听他桀桀怪笑,“这位,想必就是钟贵妃了吧?” “毕竟,能让皇上身边的暗卫贴身保护的女人,后宫也只有那一位了!” 说着,他手中的刀已经对准了钟琳琅,“原本今日我只是来见一见药王那老儿!没想到还遇到了钟贵妃……如此倒也省事,省得我还要进宫一趟了!” “钟贵妃,对不住了!” 许是这样“一箭双雕”的好事落在了他头上,黑袍人的笑声愈发得意。 “你到底是什么人?” 听出他想要她的命,钟琳琅眼神愈发暗沉,“你为何想要本宫的命?” “是谁让你来杀本宫?” 靠! 她就想不明白了。 她进宫这几年,有三年多的时间被打入冷宫,也没有机会得罪任何人吧?! 怎的刚回承欢殿,就有这么多人想要她的命?! 她到底是碍着谁了? 周太后? 周成兰? 苏秋容? 还是……谢思思? 亦或者,魏嫣儿?! 钟琳琅将近段时日与她闹过不愉快的人,在脑海中通通回想了一遍。 ——啧啧,这才短短几个月,她居然就得罪了这么多人?! 还没有算上,如今还卧病在床的谢启荣呢! 只是她思来想去,也没想出到底是谁如此心狠手辣,竟是直接想要她的命! “你只要乖乖告诉我,我就让你死个痛快!” 钟琳琅扣响扳机对准了黑袍人的胸口,声音冰冷,让那黑袍人也忍不住后背心一凉! “呵……” 黑袍人并未将她放在眼里。 据他所知,这位钟贵妃虽然也会几招功夫,可在他眼里却也不过是三脚猫罢了。就算她拿着那稀奇古怪的万一人对准了他,黑袍人也并非放在心上。 就这小小的玩意儿,还没有他手中的刀长呢! 能把他怎么样?! 因此,黑袍人仍旧猖狂,“钟贵妃这是做什么?死到临头了,还想端着贵妃的架子?” “这位虽然厉害,可方才他顾着你的安危,却也疏忽大意了!” 说着,黑袍人伸出他的几根手指头。 只见他留着长长的指甲,指甲黢黑,瞧着像是中毒了似的…… 不过一眼,钟琳琅就看出来了——他这双手有毒! 而且毒性极烈! 难怪简尧会突然晕死过去! 钟琳琅低头一看,简尧的嘴唇已经泛紫了。 简尧中毒了! 她眼神一紧,再看向黑袍人时,眼中是压制不住的愤怒与鄙夷,“本宫生平最讨厌的,便是使这些下三滥招数的人!” “那又如何?江湖之中,只有胜负,可没有什么光明磊落、或者卑鄙无耻。” 黑袍人的眼神,让她看了很不舒服。 “钟贵妃眼下该担心的,是你能不能活着走出这……” 哪知他话还没说完,只听“嘭”的一声! 枪口一道火花闪过,子弹已经进了黑袍人的胸膛! 因为剧痛、因为震动,他身子一闪,险些跪倒在地! 黑袍人不敢置信地看着钟琳琅手中的枪,又看了看鲜血直流的胸口,满眼的不敢置信,“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琳琅不是距离他这么远吗?! 怎么会伤到他?! 她手中那黑漆漆的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怎的从未见过?! 钟琳琅仍旧拿枪对着他,枪口还在冒烟,“现在,告诉我是谁派你来刺杀本宫?你进药王谷寻药王,又是所为何事?” 她并没有一枪毙命。 没有从这黑袍人口中得到答案,她不会一枪打死他! 黑袍人咬牙强忍着,还是不愿意回答。 “看来,你还不觉得疼。” 钟琳琅勾着唇角,露出一道邪邪的笑意,“既然如此……本宫许久没有用过这玩意儿了,正好拿你练练手!” 她把手枪对准了黑袍人的小腿。 黑袍人的目光顺着她的枪,下意识看向小腿,还未来得及开口,只听又一声“嘭”响起—— “啊!” 这一次,黑袍人再也忍不住了,痛呼一声抱住了小腿! 小腿上,鲜血直流! 子弹入了小腿,甚至打穿了骨头! 黑袍人疼得浑身颤抖,再也没有方才嚣张的模样,“钟贵妃,手下留情!” 他哪里知道,这位看似弱不禁风的钟贵妃,居然还是这般心狠手辣之人?! 方才她说动手就动手,压根儿没有迟疑片刻,简直比他这个反派还要狠! “你可听说过?反派死于话多?” 钟琳琅冷冰冰地看着他,眼底不见半分同情,“现在,交出解药。” 黑袍人哪里还敢挑衅她? 他颤颤巍巍地掏出解药扔给她。 钟琳琅拿过解药仔细闻了闻,确定这解药没有问题后,才给简尧服下。 她看着躺在地上、疼得浑身颤抖的黑袍人,“本宫素来没有什么耐性。我只数到三,你若还不肯老实交代,本宫就把你打成筛子!” 话音刚落,她手中的枪,又一次对准了黑袍人的大腿根,“一……” 黑袍人还在犹豫,便听她嘴里喊出了“三”! 随后,大腿根传来一阵剧痛,黑袍人痛得险些晕死过去! 这个女人不讲武德! 不是说好数到三吗? 二呢? 二到哪里去了? 她的数数是哪位先生教的? 简直是误人子弟! 不过,黑袍人也明白了钟琳琅的态度——狠辣决绝,说一不二! 因此,他忙颤声喊道,“钟贵妃!要害您的人是,是……” 第166章 皇后又在作妖了! 黑袍人话到嘴边,眼珠子一转,赶紧答道,“是容妃娘娘!” “哦?” 这个答案,出乎钟琳琅的猜测,却又在她的意料之中! 苏秋容这个女人,本就心狠手辣。 如今她又大权在握,掌管整个后宫! 她想杀了她,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不过…… 钟琳琅对这个答案半信半疑。 “当真是容妃?你没有哄骗本宫吧?” 她挑眉看着黑袍人,“你应该知道对本宫说谎的下场!适才本宫故意打偏了……若你不说实话,本宫可以让你从此做个女人!” 说话间,她手中的枪,已经对准了黑袍人的某一处。 黑袍人顿时被吓坏了! 士可杀不可辱! 他宁愿被她一枪打死,也不愿意变成太监! 他咬紧牙关,一口咬定,“就是容妃娘娘!容妃娘娘怀疑昨晚中毒,是钟贵妃您下的手!其目的就是为了阻拦她今日与皇上一同出宫,去给钟老夫人贺寿。” “故而,容妃对你怀恨在心,吩咐我来杀了你!” 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 钟琳琅没有说话,只手起枪落,“嘭嘭”好几枪后,黑袍人的双腿都被打成了筛子,就连手腕也中了好几枪。 他手中的刀掉落在地,整个人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他还有一口气在,却又与死人没有什么两样! 不得不说,钟琳琅枪法极准。 虽说黑袍人挨了这么多枪,可每一枪都没有打在致命的地方。 他除了疼得险些晕厥过去外,什么也做不了! 见他已经无法逃走,也无法再伤害她,钟琳琅这才俯身捡起他掉落在地的刀,“方才你不还叫嚣着,要与本宫比一比,是你的刀快,还是本宫的枪快?” “现在可知道答案了?是谁的武器更快?” 黑袍人:“……” 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简尧一声闷哼。 他缓缓坐了起来,眼神有些迷茫,“钟贵妃,属下方才是怎么了?” “没怎么,不过是去阎王殿走了一趟,本宫把你救回来了。” 钟琳琅转头看着他,“你感觉怎么样?” 简尧仔细感受了一下,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属下感觉内急!迫切地需要如厕!” 钟琳琅:“……滚!” “好嘞娘娘!” 简尧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狗腿的应了一声后,刚要冲进一旁的小树林解决内急问题,就看到了倒在钟琳琅面前的黑袍人。 “这玩意儿是?” 简尧也顾不得小解了,快步走了过来。 钟琳琅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内急?” “属下憋回去了!” 简尧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娘娘,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钟琳琅怕他尿裤子,一脚踹开他,让他先去解决内急问题。 等简尧回来后,只见那黑袍人已经晕过去了。 “娘娘,他死了?” 钟琳琅摇了摇头,简单地叙述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吩咐简尧将这黑袍人带回宫调查。 简尧已经被吓得面如土色了。 倒也不是因为被黑袍人毒倒的后怕,而是因为…… “娘娘,今日之事若是被主子知道,主子一定会将属下大卸八块的!” 他哭丧着脸,愁眉苦脸地看着钟琳琅,“娘娘,您随属下一同回宫吧!将您一人留在药王谷,属下实在担心。” 方才已经有黑袍人现身要对她不利,只怕后面还有一个,两个,甚至无数个! 因为谢凉淮下令,让钟雁西暂且关闭了药王谷的机关,他才能带着钟琳琅进来散散心。 也正因如此,被暗中潜伏的黑袍人发现了,这才趁机闯了进来! 如若不然,这药王谷岂是他能来去自如的地儿?! “不行。” 钟琳琅的目的还未达到,自然不愿离开。 就在简尧两面为难时,钟雁西出现了。 “三哥哥!” 钟琳琅欢快地迎了上去,哪里还有方才杀人不眨眼、像个女魔头似的模样? “三哥哥你怎么来了?不陪祖母吗?” “我不放心你们,特意来瞧瞧。” 哪知还未进药王谷,就嗅出了陌生的、危险的气息。 钟雁西便立刻追了进来。 看着倒在脚边的黑袍人,他眼神一闪,立刻拉过钟琳琅的手臂上下查看,“可受伤了?” “没有。” 钟琳琅笑了笑,“三哥哥放心吧,我好得很!倒是这个黑袍人快死了!所以我让简尧赶紧带他回宫,调查他的底细。” “嗯,是该如此。” 钟雁西看了简尧一眼,“你去吧!这里有我。” 有他在,简尧便放心不少。 于是,他这才恭敬地应下,“钟三公子,娘娘就交给您了!还望钟三公子照顾好娘娘。” 说罢,他又苦着一张脸,“我家主子交代过了,娘娘少一根头发丝儿,都要拿属下开刀呢!” 听到这话,饶是高冷的钟雁西,也忍不住轻笑一声,“你放心去吧!有我在,你家娘娘半根头发丝儿都少不了!” 这里是药王谷,也是钟雁西的地盘! “是,钟三公子。” 简尧一把扛起那黑袍人,又冲钟琳琅恭敬地点了点头,这才转身消失在他们眼前。 钟雁西带着钟琳琅来到一处石壁旁,一阵摸索后,只听整个山谷内响起“轰隆隆的”声音,仿佛是打雷。 不一会子,整个山谷瞧着与方才没什么两样,却又似乎有了不小的变化。 总之,钟琳琅满心狐疑,“三哥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关门。” 钟雁西面色凝重,“小五,往后这地儿没有我陪同,不可一人擅闯。” 钟琳琅恍然大悟,“难道,真有机关?” “嗯。” 面对自家宝贝妹妹,钟雁西并未隐瞒,“这里面机关多不胜数,你意想不到。” “因此,千万不可以身犯险!” “知道了,三哥哥。” 钟琳琅也不是个傻子,连忙点头应下。 想起药王…… 她忙又问道,“三哥哥,药王先生何时回来?” “师父云游,行踪成谜,归期不定,我也不知。” 钟雁西摇了摇头。 钟琳琅不由有些泄气。 虽说她能求着三哥哥帮她恢复记忆,可三哥哥若是会答应的话,只怕早就帮她找回记忆了! 此事牵扯到谢凉淮,似乎还关乎整个钟家…… 她不想让三哥哥卷入其中! “小五,你问这做什么?” 对上三哥哥狐疑的目光,钟琳琅忙笑着答道,“药王先生医术赛过华佗,我就是好奇他是怎样一个人!也想拜师学艺!” 她的回答,钟雁西并未起疑。 他无奈地摇头,“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师父性情古怪,谈何拜师学艺?” 这些年,多少人想要拜药王为师而不得? 而他,当年只不过是在人群中多看了药王一眼,那老头子就非要收他为徒! 钟雁西轻叹一口气。 话虽如此,可谁知不久后的将来……又会是药王追着钟琳琅满京城跑? 而距离钟琳琅恢复记忆,时日不久矣! 他们兄妹二人刚回京城,已是夜幕时分,华灯初上。 钟琳琅刚进钟家,珍珠便急匆匆迎了上来,压低声音说道,“娘娘,您去哪里了?奴婢好找!娘娘,皇后又在作妖了!” 听到这话,钟琳琅不由一乐,“她又作什么妖?!” 第167章 真孕假孕?暴君陪她演戏! 真孕假孕?暴君陪她演戏! 坤宁宫 周皇后面色虚弱地躺在床上,看着站在床边的谢凉淮,眼泪汪汪道,“今日是皇姑奶奶寿诞,臣妾本不该扰了皇上。” “只是臣妾方才腹痛难忍……” “腹痛难忍便请太医,朕能给你治病不成?” 不等她说完,谢凉淮便不悦地说道。 周皇后一噎,泪水“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瞧着更加委屈了。 她并未把话说明白,故而谢凉淮也只当不知她是在玩什么把戏。 有孕在身? 呵,他从未碰她,她哪里来的身孕? 尽管先前周皇后已经派人去钟家送了寿礼,又是暗示又是明示众人,她已经怀上皇嗣一事,可眼下非要在谢凉淮面前装委屈…… 见他面色不虞,周皇后眼角余光看向站在一旁的秋菊。 秋菊心尖儿一颤,忙硬着头皮说道,“皇上,奴婢恭喜皇上,恭喜娘娘。” 她一膝盖跪了下去,原本在心里练习了无数次的话,这会子只觉得烫嘴,怎么都说不出口似的。 “皇上,娘娘已经有孕两个月余了!” 秋菊不敢抬头,只能低垂着头瓮声瓮气地说道。 谢凉淮似乎有些惊讶。 “哦?皇后怀孕了?” “是呢皇上。” 周皇后做娇羞状,掏出锦帕捂着嘴,语气羞怯,“已经两个多月了。” 谢凉淮抬眼看向床帐,若有所思道,“算起来,是有两个多月了。” 距离周皇后那天夜里进承德殿对他下薬…… 的确有两个多月了! “此事可确定?是哪个太医诊的脉?” 他的眼神意味深长。 “是柴太医!” 周皇后忙道。 只是说起此事,她眼中心虚之色一闪而过,“柴太医说了,还未满三个月胎相还不稳固,因此不能四下张扬。” “所以臣妾也不敢肆意宣扬!” 闻言,谢凉淮更觉得好笑了。 不管她是真怀孕还是假怀孕,这句“不敢肆意宣扬”…… 她莫不是忘记了,今儿还送了那么明显的寿礼去了钟家,昭告众人。 眼下告诉他,她不敢肆意宣扬?! 谢凉淮并未拆穿,反而顺着她的话说道,“朕也听过这个道理。既然如此,你便好生养胎。” “毕竟……如今皇室只有金宝一个孩子,朕也想让皇后早日诞下皇子啊!” 周皇后眼神微微一变。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那样喜爱金宝,眼下却又在暗示她,更想让她早日诞下龙胎? 莫不是,皇上想立她的孩子为太子?! 想到这里,周皇后心下一阵激动狂喜! 若真是如此,她拼了命也要赶紧生下皇子啊! 奈何这肚子不争气。 她不是已经“侍寝”了三四次了么? 怎的肚皮一点反应都没有? 若非为了扳倒钟琳琅,震慑苏秋容,早日得到皇上恩宠,她也不会出此下策! 周皇后忍不住摸了摸肚皮,脸色却仍旧娇羞,“皇上还请放心,臣妾一定不会让皇上失望!” 谢凉淮淡淡地“嗯”了一声,冲秋菊不悦地喝道,“还愣着做什么?没听皇后方才说腹痛?还不赶紧去请太医?!” 秋菊身子一僵,眼神踌躇着看向周皇后,请示她的意思。 “还不快去?去请柴太医!” 周皇后冲秋菊使了个眼神。 秋菊忙恭敬地应下,转身退了出去。 直到出了殿门,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在是请柴太医。 换做是别的太医,不就穿帮了么?! 今日周皇后想出这个法子时,秋菊是一百个反对! 奈何她只是个奴婢,周皇后才是主子。 她人微言轻,胳膊拧不过大腿! 周皇后一心认为,她已经侍寝好几次了,只要赶紧再想法子侍寝,怀上龙胎不是迟早的事? 这一回,便也算不得什么欺君了! 可只有秋菊知道,后面谢凉淮歇在坤宁宫的三个夜里,自家娘娘都是可怜兮兮地睡着冰冷的地板,皇上压根儿没有碰她! 至于第一次在承德殿…… 秋菊心下还抱着一丝幻想。 那会子她不知道殿内情况,便祈祷着那一次皇后娘娘最好是与皇上有过夫妻之实。 如此,就算她这一次“假孕”,皇上也不会起疑! 否则,皇上一次都没有碰她,皇后娘娘却有孕在身,那不是……自寻死路?! 瞧着方才皇上的态度,应该是没有起疑才对。 秋菊便松了一口气,赶紧去请了柴太医过来。 柴太医装模作样地把脉后,这才一本正经道,“娘娘就是太紧张了!娘娘初次有孕,紧张倒也是应该的!娘娘该调节心情才是。” “微臣之见,娘娘该适当活动,出门散心,如此方能心情无忧。” 说着,柴太医与周皇后交换了一记眼神,又转头看向谢凉淮,“皇上,微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换做是平日里,谢凉淮肯定会一脚踹过去让他滚! 知道不该讲还多什么嘴?! 可是眼下,他也想瞧瞧他们到底有什么小算盘! 于是,他抬了抬下巴,“说。” “皇上,皇后娘娘被禁足坤宁宫,心情郁结沉闷,长此以往定会损伤心脉。就连腹中胎儿,只怕也会受到影响。” 柴太医恭敬地说道,“这有孕之人啊,最重要的便是要保持心情愉悦!” “那你说,皇后该如何保持心情愉悦?” 谢凉淮问道。 柴太医忙回答,“皇后娘娘最在意之人就是皇上!皇上该多多陪陪娘娘,让娘娘保持心情愉悦!” 躺在床上的周皇后,这会子就差捂着嘴偷着乐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谢凉淮,只见他神色未变,心下有些吃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 就在她忐忑不安地等着谢凉淮的回答时,只听柴太医又壮着胆子说道,“皇上,如今皇后娘娘的身子最为重要,微臣……” “朕知道了。” 谢凉淮没耐心听他继续往下说,便沉声说道,“今晚朕留宿坤宁宫。” “庞志远!” 他冲门口的庞志远吩咐道,“你即刻出宫,将这个‘大好的消息’回禀给父皇他们,让父皇也高兴高兴!” “另外替朕给皇姑奶奶赔罪,就说朕要陪皇后用晚膳,改日再给皇姑奶奶当面赔罪。” 庞志远跟了他这么多年,早就跟人精儿似的。 眼下一听,岂会听不出他这番话的言外之意? 皇上口口声声是叮嘱他向钟老夫人赔罪,其实真正要“赔罪”的人……是钟贵妃啊! “是,皇上。” 庞志远恭敬地应下,转身出去了。 见状,周皇后心下也松了一口气。 谁知她还未开口,门口却又传来一声,“主子!出事了!” 第168章 他要做钟贵妃的狗腿子! 门外来人,正是简尧。 他将那黑袍人交给简蘅后,便急匆匆来了坤宁宫。 谢凉淮吩咐柴太医好生照顾周皇后后,这才起身出去了。 “出什么事了?” “主子,钟贵妃遇袭!” 简尧话刚出口,便见谢凉淮脸色一变! 他一把抓住了简尧的衣襟,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来,“你说什么?!” 自家主子素来不喜欢喜形于色……哦不对,自家主子素来都是板着一张脸,仿佛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没还似的。 在一瞬间,能有这么大的神色变化,还真是头一次! 谢凉淮下手很重,简尧似乎被卡住了脖子,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他忙解释道,“皇上,钟贵妃没事!行刺之人已经抓到了,眼下被关在天牢,简蘅正在审问!” 听到这话,谢凉淮这才稍微冷静下来,后背心已经生出一股子凉意——那是后怕! 害怕钟琳琅出事的后怕! 他冷冰冰地扫了他一眼,一边大步流星地往天牢而去,一边对简尧低声冷喝,“说话不说全,朕送你上西天!” 混账东西! 一次性把话说全能死吗?! 谢凉淮脸颊紧绷,脚步飞快。 简尧自知方才卖了个关子,险些挨揍倒也不足为奇。 他嘿嘿一笑,赶紧追了上来,“主子!” “主子有所不知,钟贵妃真的好厉害啊!” 简尧忙将今日遇刺一事,完完整整地回禀谢凉淮。 当然了,他只说出他昏迷前后的事。 至于昏迷后,钟琳琅是从哪里搞来那样一把厉害的“手枪”,他就不得而知了。他也只知道那是手枪,却不知有何用途。 毕竟,他没见过! “钟贵妃不但给属下解毒了,甚至还将那黑袍人瞬间拿下!” 说到激动处,简尧忍不住搓手,“主子,钟贵妃真的好厉害!属下日后想做钟贵妃的跑腿!” 他兴冲冲地问道,“主子,能将属下赐给钟贵妃吗?” 谢凉淮脚步一顿,简尧险些一头撞上他的后脑勺! “跑腿?你是想做钟贵妃的狗腿子吧!” 他冷哼一声,“吃里扒外的东西!朕对你不好?” 还是他不厉害? 居然还求着他,想去伺候钟琳琅? 谢凉淮倒不是舍不得把简尧交给钟琳琅,只是他从今日一事,忍不住又想起三年前,钟琳琅对他“痛下狠手”的时候! 那个女人…… 的确不是吃素的! 他将心底的复杂压了下去,这才沉声说道,“看你表现!”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天牢。 谁知刚进天牢,简蘅便回话说那黑袍人已经咬舌自尽。 “咬舌自尽?” 谢凉淮快步走近一看,这黑袍人的确已经没气儿了,顿时眉头紧皱,“鞭尸!” 敢行刺钟琳琅,就是罪该万死! 哪怕咬舌自尽,也难逃折磨! 至于幕后主使是谁,他自会查清楚! “主子。” 简尧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说道,“这黑袍人说指使他的人是容妃!” “容妃?” 谢凉淮眯了眯眼,脸上浮现出几分冷意。 苏秋容虽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却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今日这种时候,直接派人行刺钟琳琅! 她就算怨恨钟琳琅,也不敢这般明目张胆地动手! “呵。你还真信?” 他冷冰冰地瞥了简尧一眼,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来,“蠢货!” 蠢货·简尧:“主子,您这是人身攻击!” 他挠了挠头,在心下吐槽:果然还是钟贵妃好伺候!正如钟贵妃所言,自家主子就是个霸道又欠揍的主! 谢凉淮面色阴冷,“今日一事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 至于幕后主使到底是不是苏秋容…… 一试便知! …… 翰国公府。 钟琳琅听完珍珠的话,一双眉也拧了起来,“这算什么作妖?顶多是借题发挥罢了!皇后就是仗着怀孕,才敢这般骄纵。” “不过,如今她既然有孕在身,想必皇上很快会解了她的禁足。” 她抬眼看向上座。 谢常靖与钟老夫人、钟政轩相谈甚欢,柳惠英也正在陪着夏淑太妃闲聊,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 “她敢在这种时候使了小动作请皇上回宫,想必也不会放皇上再出宫了。” 钟琳琅已经把周成兰的狗脾气,摸得一清二楚了! 换做是宠妃,也不敢这般任意妄为。 毕竟今儿是钟老夫人寿诞。 偏偏她是皇后! 就算钟老夫人知道谢凉淮突然回宫的原因,也不会怪罪于他,反而会让他好好儿陪着周成兰。 钟琳琅无声地冷笑,“若皇后当真被解了禁足,第一件事肯定还是立威!至于她要拿谁做筏子来立威……眼下也不过只有两个人选。” 其中一个,可不就是她这个“万年倒霉蛋”钟贵妃? 而另外一个,自然是苏秋容! 周皇后被禁足后,掌管六宫的权利便落在了苏秋容手中。 此次周皇后得势,岂会放过苏秋容? 钟琳琅推测的倒也一点不差——周皇后第一个开刀的人,的确是苏秋容! 不过,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她压低声音,对珍珠轻声说道,“我总觉得皇后有孕,此事有些不大对劲!你想法子查一查,她是真怀孕还是怎么回事。” 虽说周成兰肯定没有这个胆量,用假孕来蒙骗谢凉淮等人。 可她不过侍寝几次,就能怀上身孕? 是了……她侍寝了好几次呢! 想到这里,钟琳琅忍不住眉头紧皱,心下酸溜溜的。 谢凉淮这个大种马! 一边带她去散心,一边让周成兰怀孕。 这不是成心气死她吗? 钟琳琅咬着牙,手中的锦帕已经被捏得变了形。 见状,珍珠忙小声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没事。” 钟琳琅这才回过神来。 只是眨眼间,她便又想到了今日刺杀她的黑袍人…… 那黑袍人一口咬定,是苏秋容指使他杀了她。 可钟琳琅越想越不对劲。 苏秋容固然狠毒,却也不敢这般任意妄为、明目张胆! 只希望简尧那边能查出真相才是! 正想着,只听耳边传来夏淑太妃温柔的声音,“琳琅,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如此出神?” 柳惠英也柔声问道,“小五,淑太妃在问你话呢!” 钟琳琅这才回过神来。 对上夏淑太妃关切的目光,她心下微微一动——不对,从夏淑太妃此时的眼神中,她竟是看到了几分……谢凉淮的影子?! 这怎么可能?! 谢凉淮是周太后的亲生儿子,又怎会与夏淑太妃相像?! 钟琳琅只以为是她看花了眼,忙揉了揉眼睛,“淑母妃,您方才问了臣妾什么?” 第169章 皇后玩套路,容妃被算计! “我瞧着你脸色不大好看,可是哪里不舒服?” 夏淑太妃轻笑一声,语气充满了慈爱。 钟琳琅满脑子顿时只有一个想法了:淑母妃真的好温柔好温柔啊!与她说话,她都不敢声音太大,就怕惊着了她! 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始终保持这样温柔甜美的性子…… 何其困难?! 这一切足以说明,这些年谢常靖把夏淑太妃保护得有多好! 否则在深宫,再有多恬静的好性子,都会被消磨得一干二净,被那些女人逼成周太后如今这样的脾气吧?! 钟琳琅心下感慨着,面上笑着摇了摇头,“多谢淑母妃关心!琳琅方才只是想事情出了神。” “在想什么?” 许是怕她多心,夏淑太妃又轻声说道,“若是不方便说也没事。” “琳琅只是在想皇上回宫有什么事。” 钟琳琅垂着头,脸颊染上了一抹嫣红。 见状,夏淑太妃是过来人,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思? 她轻声笑道,“你与淮儿感情好,我们便也放心了。” 说着,她转头看向柳惠英,“英妹妹,你说对吗?” 英妹妹? 夏淑太妃居然与自家阿娘关系这么好的吗? 钟琳琅心下有些诧异。 但瞧着阿娘和夏淑太妃相聊甚欢,似乎没有怀疑她方才说的话,钟琳琅便轻轻舒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见谢思思坐在对面神色复杂地看着她,钟琳琅正打算起身过去与她谈谈。 谁知这时,庞志远便进来回话了。 好在这会子,正厅内只有钟家与谢家两家人,其余宾客还在院子里喝茶听戏谈天论地。 故而,一听周皇后果真是怀孕了…… 谢常靖也激动不已,“哦?皇后有孕了?!” “回太上皇,皇后娘娘有孕两月余。适才皇后娘娘身子不舒服,便请了皇上回宫!这会子皇上还在坤宁宫陪着娘娘。” 庞志远一板一眼道,“皇上说,就不出宫陪老夫人用膳了。” “皇上让奴才,给老夫人赔罪!日后,皇上再亲自出宫赔罪。” 他一边说着,一边眼角余光看向钟琳琅,“皇上还说了,知道今儿先行回宫对不住老夫人,让老夫人别往心里去。” 钟琳琅:“???” 对不住祖母,看着她说什么? 钟老夫人心下虽不怎么高兴,但一听周成兰有孕…… 到底,是谢家的骨肉! 于是,便也将不高兴压了下去,笑着说道,“皇后既然怀孕了,自然是头等大事!有什么好赔罪的?老身岂是那起子小气吧啦的人?” “你让淮儿安心陪着皇后便是。” “是,老夫人。” 庞志远低垂着头,“皇上放心不下钟贵妃,特意让奴才在翰国公府候着,接钟贵妃一同回宫。” 如此,钟琳琅不好拒绝,也没了与谢思思闲聊的兴致,意兴阑珊地坐了回去。 她原本还打算,等会子回宫时去一趟宋府,接了金宝一同回去呢! 谁知,计划又被打乱了! 就这样,她百无聊赖地坐到夜里,这才感受到离别的不舍。 谢常靖与夏淑太妃也要回宫,故而他们正好同行。 钟老夫人和柳惠英拉着钟琳琅的手,三人哭成泪人。 直到上了马车,钟琳琅才擦干眼泪,心想改日定要寻个机会再回来一趟。今儿人多,有不少话她都没能与阿娘他们好好说说。 比如,金宝其实是她的儿子! 这件事虽然瞒过了所有人,但瞒着祖母他们不是长久之计! 或许告诉祖母,祖母还能替她拿主意呢。 钟琳琅本想下次再寻个机会回一趟钟家,将金宝的事儿告诉钟老夫人他们。 谁知还不等她出宫,金宝和她的关系,就已经被人捅破了! …… 正如钟琳琅猜测的那般。 周成兰“怀孕”后,谢凉淮便立刻解了她的禁足。 而她刚得自由,第一个收拾的人……便是苏秋容! 就在钟老夫人寿诞后的第三日,苏秋容刚刚去了一趟内务府,回来途经御花园的时候,正巧碰到周皇后在散步。 也不是就是这般巧合,还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苏秋容本想躲避。 谁知还不等她逃开,就被周成兰发现了。 “容妃。” 她扶着秋菊的手,懒洋洋地在秋千上坐下,这才冲她招了招手,“过来,本宫有话与你说。” 苏秋容心下骂骂咧咧,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 奈何,她也不能装作没听见! 于是,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方才见到本宫,你跑什么?” 周皇后脸上带笑,可明显笑里藏刀。 苏秋容心尖儿一颤,讪笑着答道,“臣妾并未瞧见皇后娘娘。否则臣妾也不会转身就走了!臣妾只是想到还有事要处理,所以才会……” “哦,看来容妃打理后宫辛苦了。” 周成兰脸上笑意不减,“既然如此,本宫该如何感谢你呢?” 苏秋容不明白,“臣妾愚钝,不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 “毕竟本宫如今不能操心太多,你是在帮着本宫打理后宫。所以,本宫自该好好儿赏你。” 说着,她朝秋菊伸出手。 秋菊会意,从怀中掏出一只精美的香囊递给苏秋容,“这是本宫耗费一天一夜亲手缝制的香囊,容妃若是不嫌弃,便收下吧!” “这……” 苏秋容愣住了。 她原以为,周皇后会故意与她过不去呢! 谁知,她非但没有与她过不去,居然还反手掏出一只香囊赏给她? 这是什么套路? 周皇后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平易近人了?! “怎么?你嫌弃本宫针线活粗糙?” 见她不收,周皇后轻轻挑眉。 “不,不是。” 苏秋容赶紧接过,“臣妾谢过皇后娘娘赏赐!” 见她收下了,周皇后唇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起身离开了。 直到她走远,苏秋容才皱眉看着手中的香囊,心下犯起了嘀咕:皇后到底想做什么?! 粉墨小声提醒道,“娘娘,皇后娘娘今日很反常啊!” 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周皇后肯定又是有什么坏主意才对! “娘娘,您可千万要当心呐!” “本宫知道了。” 苏秋容掩去眼中的疑惑,带着粉墨回了永寿宫。 她思虑再三,总觉得此事不对劲,故而在黄昏时分带着香囊去了坤宁宫,把香囊恭恭敬敬地还给了周成兰。 周皇后倒也没有拒绝,只吩咐秋菊收下,苏秋容便以为这事儿过去了,心下松了一口气。 哪知夜里,坤宁宫便传出了“噩耗”…… 第170章 这把火烧到了钟琳琅头上! 周皇后出事的消息传到钟琳琅耳中时,她刚刚哄着金宝睡下。 谢凉淮为了让周皇后保持心情愉悦,采纳了柴太医的意见,这两晚都歇在坤宁宫,陪着周皇后。偏偏今儿夜里,他眼下还在御书房处理奏折呢,周皇后就出事了! 听完珍珠的话,钟琳琅脸色微微一变,“皇后见血了?!” “太医可去了?” “柴太医就在坤宁宫呢!” 珍珠忙答道。 “皇上呢?” 钟琳琅沉声问道,“皇上这几晚不都歇在坤宁宫?” 珍珠又道,“娘娘,皇上眼下还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呢!” 言外之意便是说谢凉淮今晚并未留宿坤宁宫。 又或者说,他还未来得及去坤宁宫。 “娘娘,咱们该怎么办?” 珍珠有些紧张。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凉拌!” 钟琳琅轻哼一声,“好端端的,皇后为何会见血?她好不容易怀上孩子,肯定会百般珍惜!如今见血,必定事出有妖。” “说不准,这件事就是冲着我来的!” 周成兰素来看她不顺眼,与她不对付。 如今她回了承欢殿,周皇后肯定对她怀恨在心,想方设法要把她拉下水! 毕竟她是贵妃,是如今最有可能与她争夺皇后之位的人! 当然了,钟琳琅自个儿并没有这样的心思,并未想着与周成兰过不去。 她只要不主动与她过不去,钟琳琅便任由她当皇后,也没有想着与她争夺。 奈何,她是这样想的,周成兰却不一定会安于现状! “你去打听一下,皇后到底是怎么回事。今晚吃错了什么东西才会见血,还是身子不适引发见血等,我也好想法子应对!” 她对珍珠吩咐道。 “是,娘娘。” 珍珠领命而去。 可钟琳琅这心里,却始终七上八下的。 她心下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越来越觉得周成兰今晚就是冲着她来的! 看着金宝熟睡的小脸,她将他耳边的碎发压到耳后,这才替他紧了紧被子,一双眉拧得紧紧的。 周成兰若只是冲着她来,她倒是不甚在意。 到底,她身正不怕影子斜! 可若是冲着金宝而来…… 她便与她拼命! 很快,珍珠便回来了。 她气喘吁吁地进了寝殿,一进门便压低声音说道,“娘娘,奴婢打听过了!原来皇后娘娘之所以见血,是因为容妃送给了她一只香囊!” “香囊?” 钟琳琅眉头紧皱,“好端端的,容妃送给她香囊做什么?” 苏秋容虽然有勇无谋,不长脑子…… 但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还把把柄送到周皇后手中吧? “不是容妃送给皇后的香囊。” 珍珠赶紧解释道,“是皇后娘娘今儿赏赐给容妃的香囊!容妃不知怎么回事,那会子又将香囊还给了皇后娘娘。” “然后……皇后娘娘不知怎的就见血了。” 闻言,钟琳琅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呵。” 她不由冷笑一声。 她就知道! 周成兰这个女人一旦被解除禁足,就一定不会消停! 她本以为,周皇后出坤宁宫后,会第一时间对付她呢。 没想到,她竟是先将目光对准了苏秋容?! “这个容妃,是不是傻?!” 钟琳琅不禁叹了一口气,“皇后如今是什么人啊?那就是‘皇宫保护动物’!稍有不慎,就能被她给抓住碰瓷。” “本宫见了她都要躲得远远儿的,偏容妃还敢与她正面对上?” 面对面碰到便也罢了,居然还敢要她的东西? 不过转念一想。 周成兰是皇后。 她要赏赐,苏秋容也不敢不要啊! “她接过皇后的赏赐倒也罢了,居然还要还回去?” 钟琳琅咂舌,“你说她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是皇上啊!” 珍珠不假思索地答道。 钟琳琅:“……是,的确是谢凉淮那玩意儿!” 不,说起来谢凉淮还不是个玩意儿呢! 要不是因为她,后宫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女人? 三个女人一台戏,女人多的地方就是战场。 因为争夺他的宠爱,这些个女人才会争得头破血流! 珍珠被吓得小脸一白,“娘娘,隔墙有耳啊!” “怕什么?如今那些人应该都在八卦坤宁宫的事儿吧?哪里顾得上关注我这承欢殿?皇上眼下可去坤宁宫了?” 钟琳琅不以为然地问道。 珍珠点点头,小声答道,“不仅如此,皇上还派人请了容妃去坤宁宫呢!” “该!” 钟琳琅毫无睡意。 她在桌边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容妃也是心大!若不多生事端的将香囊还回去,也不会闹出今晚这样的事儿来。” “她这哪里是把香囊还给皇后?分明是把她的命送到了皇后手中!” 听到这话,珍珠也恍然大悟,“娘娘,您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其目的,就是为了陷害苏秋容! 钟琳琅并未点头,却也没有否认。 珍珠便知道,她猜对了! “可是娘娘,皇后那么想要一个孩子,她为何会冒这么大的险,要拿肚子里的小皇子做诱饵?若她当真小产,后果不是比扳倒容妃更加惨烈?!” 珍珠想不明白其中缘由。 周成兰是皇后,她若当真能一胎得男,这孩子日后极有可能会被直接封为太子! 毕竟她身份尊贵,这个孩子便是嫡出,还高出金宝一头! 她就算要收拾苏秋容,法子多的是。 何苦要拿孩子来冒险?! “或许,她要扳倒的不只是容妃一人。”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沉。 她抬眼扫了珍珠一眼,这才继续说道,“又或者,她腹中的孩子本就有什么问题。甚至,她是串通太医,故意演出这样一出戏!” 见珍珠面色更加疑惑了,她这才解释道。 “有可能她并非真的见血,只是为了见血而‘见血’!” 她这一番话把珍珠说得更糊涂了! “娘娘,奴婢愚钝……” 珍珠都被绕糊涂了,只觉得自家娘娘像是在说绕口令似的。 她拧着眉,“什么为了见血而见血,奴婢想不明白。” 钟琳琅懒洋洋地笑了笑,“想不明白,等会子就明白了!” 至于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样…… 今晚一定会揭晓! 她眯了眯眼睛,“这把火还未烧到咱们承欢殿头上,便只当作不知道此事。你吩咐下去,若今晚有人来敲门,只管说本宫已经歇下了。” 她才不愿意陪着她们玩这些下三滥的把戏! “是,娘娘。” 珍珠刚刚点头出去,谁知很快又进来了。 这一次,她的神色明显比方才更加慌张! “娘娘,大事不好了!” 第171章 皇后小产了! 见珍珠如此慌乱,钟琳琅心下已经猜到了大概。 她看了一眼熟睡的金宝,示意珍珠小声些,随后走出寝殿关上了房门。 “何事如此惊慌?” 珍珠还未来得及回答,只听门外已经传来御林军焦灼却又不失恭敬的声音,“娘娘,皇上让您立刻去一趟坤宁宫!” “本宫知道了。” ——早在钟琳琅预料之中! 她转头对珍珠吩咐道,“你留下照顾金宝,我去去就回。” “可是娘娘……” 珍珠紧张极了。 皇上这会子吩咐御林军来请自家娘娘,去了坤宁宫还能有好事? 自家娘娘还能去去就回吗? 珍珠就怕自家娘娘一去不能回! 不等她说完,钟琳琅便宽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放心吧!你照看好金宝!别让他知道今晚之事,我很快就能回来。” 不管周皇后又在搞什么鬼,谢凉淮这会子让她去坤宁宫做什么…… 绝对没什么好事! 不过钟琳琅倒也不着急。 毕竟之前,她与谢凉淮可做了一笔交易——他要无条件信任她、维护她和金宝! 她不会主动惹是生非,但若有人要往她头上扣屎盆子,就别怪她反手给她打回去! 因此,钟琳琅心下并不着急。 “是,娘娘。” 珍珠咬着唇,忐忑不安地目送钟琳琅出了承欢殿。 进了寝殿后,见金宝睡得香甜,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关上门消失在夜色中。 …… 此时,钟琳琅在御林军的押(护)送下,很快就到了坤宁宫。 临进门时,御林军突然压低声音提醒道,“娘娘,皇后娘娘说是您和容妃串通,故意要害她腹中孩子!所以皇上才会……” “本宫知道了。” 钟琳琅冲他微微一笑,抬脚进了坤宁宫。 呵,与她预想中简直是一模一样! 周成兰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祸害! 怀了孕也不消停! 就没有她那脑子里想不出的坏主意! 还未进寝殿呢,远远儿的便听到周皇后哭得死去活来的声音,“皇上!您一定要给臣妾和腹中孩子做主啊!臣妾的孩子,就这么没了啊!” 钟琳琅脚步微微一顿。 周皇后小产了?! 这也太快了吧? 距离她得知她见红,还不到半个钟头呢! 且柴太医就在坤宁宫,随时可以给她看诊…… 看来,周成兰的确心狠手辣,对她自己、对腹中孩子居然也能下这般狠手! 原本钟琳琅还想着,周皇后好不容易怀孕。就算想要给她个苏秋容一点教训尝尝,也不至于会拿腹中孩子来冒险! 她这一胎若是男孩,极有可能被封为太子! 身份之尊贵,得来之不易…… 周皇后借着这个孩子,也能稳固她的皇后之位! 谁知,她居然当真小产了?! “皇上,臣妾好不容易怀上皇子,这让臣妾如何接受?!皇上,臣妾还不如索性一头撞死,也好去阴曹地府见臣妾的孩子啊!” 周成兰放声痛哭。 因为太过悲痛,她的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听着不像是在假哭。 “臣妾孩子没了,臣妾也活不下去了!” 随后,只听周太后的咒骂声响起,“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你真以为掌管后宫几日,这后宫就是你的天下了不成?” “竟敢对皇后下这般毒手?你怎么不去死!” 紧接着,又听到耳光的声音响起。 不用猜也知道——是苏秋容挨了耳光! 下一秒,苏秋容低低的哭声传了出来,“皇上,太后,当真不是臣妾对皇后下毒手!就算给臣妾一百个胆子,臣妾也不敢呐!” 她平日里行事虽嚣张,却也不敢对周皇后腹中孩子下毒手! 她倒是有过这个想法。 这几日内心煎熬,最后到底是理智战胜了冲动与嫉恨。 苏秋容是有贼心没贼胆,又岂敢真的动手?! “你的确不敢!但是钟琳琅那个贱人敢!” 周太后显然已经被气得失去理智了。 听着她这中气十足、愤怒不已的声音,明显是身子好转许多,故而这会子才能这般大吼大叫! “来人!还不赶紧去瞧瞧,那个贱人到底来了没有?就算是爬,她这会子也该爬过来了!” 周太后怒声喝道,“哀家倒是要瞧瞧,这个贱人到底有多猖狂!仗着翰国公府撑腰,在宫里为所欲为!哀家要亲口问一问,她这般大胆行事,可是翰国公指使?!” 听到这话,钟琳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周太后可以怀疑她,却不能将此事强行牵扯到阿爹头上,不能抹黑、冤枉翰国公府! 哪怕她是太后,今儿夜里她也要与她好好辩上一辩! 钟琳琅一把推开了房门! 只听“哐当”一声,殿内众人被门口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此时,周皇后正双眼红肿地靠在谢凉淮怀中,一副梨花带雨、柔弱无骨的模样。 见钟琳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周皇后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身子轻轻地颤抖了一下,随后更紧地依偎进谢凉淮的怀中。 “皇上……” 她轻轻地喊了一声,看向钟琳琅的眼神带着几分惊恐。 见状,钟琳琅强忍着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把周成兰怎么样了呢! 以至于她见到她就被吓得瑟瑟发抖,寻找谢凉淮保护! 说是寻求保护,还不如说是想借机光明正大地吃谢凉淮的豆腐呢! 钟琳琅心下冷笑。 谢凉淮揽着周成兰坐在床头,周太后一脸怒容地坐在床尾,苏秋容可怜兮兮地跪在床边。她面红耳赤,发髻散乱,可见是挨了好几个耳光。 这会子苏秋容也不见往日嚣张的模样,老老实实地跪着,无声地哭着。 “臣妾给……” 钟琳琅走上前,到嘴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见周太后不知从哪儿抓了一只鸡毛掸子,朝着她就砸了过来! “混账东西!还不跪下?!” 好在钟琳琅反应极快,身子微微一斜便躲过了她扔来的鸡毛掸子。 否则这一下砸中她的脸,眼睛都会被戳瞎吧? 周太后方才分明就是冲着她的脸砸过来的! 这个老毒妇! 钟琳琅挺直了腰杆,目光沉沉地盯着周太后,“不知臣妾犯了什么错,为何要跪?!” “你还敢顶嘴?!你害得皇后小产,你还敢问犯了什么错?!” 见她腰杆这么硬,周太后更是被气得坐不住了! “你要理由,哀家便给你!” 钟琳琅只以为她会说什么,她与容妃联手谋害周成兰云云。 可谁知接下来周太后给出的“理由”,却让钟琳琅啼笑皆非、大跌眼镜! 第172章 钟贵妃的“大靠山”来了! 只见她“噌”的一下站起身来,“钟琳琅,你别以为你是贵妃,你身后还有翰国公府,就能在后宫兴风作浪为所欲为!” “你嫉恨皇后有孕在身,便加害她腹中孩子,难道哀家说得不对?!” 周太后是当真动怒了。 因此,眼下她面容都有些扭曲,“你还敢说你没犯错?!” 听到这话,钟琳琅不怒反笑。 她嫉恨周皇后有孕? “太后,臣妾不明白,臣妾为何要嫉恨皇后有孕?” 钟琳琅轻轻挑眉,“皇后有孕,本该普天同庆,臣妾为皇后高兴都来不及!为何要嫉恨?” 周太后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这个贱人居然会如此厚颜无耻,巧言令色啊! “难道你不是嫉恨?你若不嫉恨,为何要害得皇后小产?!” 周太后继续质问。 钟琳琅轻笑一声,“太后,臣妾不明白,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昨日不还传皇后脉象稳固?为何今日,就突然小产了呢?” 她话刚问出口,周太后的手指就戳到她脸上来了。 “你还有脸说!” 周太后尖声喝道,“若不是你让容妃送香囊给皇后,皇后岂会小产?!” “你本就精通医术,想要在香囊内动手脚,不是轻而易举?” 得! 还扯上她精通医术的事儿了! 如果她不精通医术,是不是就不会摊上这档子烂事了? “若臣妾不精通医术,只怕太后眼下也不能这般指着臣妾的鼻子叱骂吧?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臣妾精通医术?” 钟琳琅面带笑意,可笑意不达眼底,瞧着笑容都带着几分冰凉。 尤其是她这番话,听着更让人心下生寒! 周太后也不是傻子。 瞬间就听明白了——钟琳琅这是在暗示,先前她“中毒”,都是因为她救了她! 若那会子钟琳琅不出手相救,周太后只怕早就见阎王去了! 想到这里,周太后脸色微微一变,眼底的心虚之色一闪而过。 “太后方才说,臣妾嫉恨皇后有孕,故而才会联手容妃,谋害皇后腹中孩子?” 她用得着嫉恨周成兰有孕?! 她的儿子,都能打酱油了好吗?! 从她进门到现在,谢凉淮就像个哑巴似的,始终没有开口! 她心下自然不爽! 钟琳琅眼角余光瞥了这个狗男人一眼,在心里把他撕成了碎片! 她压着怒火,“那么,本宫便问问容妃,可是本宫与你联手,谋害皇后?” “臣妾,臣妾不知……” 苏秋容眼神惶恐地看着她,不见那一日给她下马威时的威风了。 “不知?” 钟琳琅乐了,“容妃这是什么意思?” “臣妾,臣妾……” 苏秋容眼神闪烁着,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眼下是真的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今儿周皇后赏给她香囊,她拿回永寿宫不过半日,就赶紧来归还了。谁知就因为归还了香囊,周皇后就小产了? 仔细一想,这半日香囊就在她手中,也没有交给他人保管。 好端端的,香囊怎么会让周皇后小产?! 可方才周皇后一口一个“是钟贵妃指使她害得她小产”,苏秋容也渐渐地被周皇后洗脑了! 这不,眼下周成兰又开始了—— “容妃,此事你若坦白承认,本宫就饶你一回!毕竟此事钟贵妃是主犯,你不过是个从犯,罪不至死!” 她靠在谢凉淮怀中,冲苏秋容哽咽着说道。 苏秋容愣了一下,“臣妾……” “行了!” 只瞧着她这副懵逼的样子,便知她今儿是被洗脑了。 钟琳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冷声说道,“本宫原本以为,容妃也是个聪明的!谁知眼下一看,竟也是个糊涂蛋!” “既然容妃已经昏了头,皇后也不必给她洗脑了。” 她转头看向门口的御林军,吩咐道,“这殿内闷得慌,容妃头昏脑涨,让她出去醒醒脑吧!” 眼下外面夜深寒气重,她肯定能瞬间清醒过来。 “在她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就在外面待着吧。” 这宫里的御林军,尤其是谢凉淮身边的…… 本就识眼色! 众人只以为,周成兰是皇后,便权力极大。 可她偏偏命令不动御林军! 这些个御林军,谁不知皇上放在心尖上的人,其实是钟贵妃? 眼下钟琳琅一吩咐,御林军小心翼翼地看了谢凉淮一眼,只见他们家皇上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他们这才上前拽着苏秋容往外走。 谁也没想到,钟琳琅一发话,御林军就能立刻执行。 因此,苏秋容都被拖到门外了,才哭喊起来,“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 “收拾”了苏秋容,钟琳琅这才亲手拽了椅子过来,气定神闲地坐在床边,“太后,臣妾很想知道您方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您说是臣妾指使容妃,谋害皇后腹中孩子,有什么证据吗?” 周太后眉头紧皱。 这像什么话?! 居然当着她这个太后的面儿,就把容妃给拖出去了?! 她还站着呢! 钟琳琅这个小贱人反倒是坐下了? 如此一来,倒显得她这个太后滑稽! 周太后忙也在床尾坐下,故意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开始训斥钟琳琅,“证据?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还需要什么证据?!” “所以,太后是没有证据,就污蔑臣妾?” “哀家怎会没有证据?适才容妃可都承认了,是你指使她下的手!” 周太后强词夺理。 钟琳琅嗤笑,“太后,臣妾惶恐!臣妾方才可只听到,是皇后在给容妃洗脑,让容妃这样说呢!” “说不准,是皇后自导自演了一场戏,其目的就是要陷害臣妾?” 周成兰身子一僵——这个小贱人,脑子转得还挺快啊! 她双手一握,便又开始哭哭啼啼起来,“皇上,您听听钟贵妃说的是什么话?臣妾若真有那起子歹毒的心思,就让臣妾永远都无法再怀上皇上的孩子!” 这个誓言听着很是歹毒。 就连周太后也脸色微微一变。 周皇后哭着哭着,不知是情绪太过激动,而刚刚“小产”太过伤身,故而承受不住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见状,周太后着急了。 她一边吩咐柴太医赶紧来给皇后瞧瞧,一边冲钟琳琅怒声喝道,“钟琳琅!你实在太过猖狂!” “哀家今晚不好好教训教训你,哀家的名字就倒着写!来人啊!把她拖……” 可惜,周太后话还没说完,只听门口传来低沉的一声,“住手!” 只听这声音…… 钟琳琅便知,她的“大靠山”来了! 第173章 主持公道?他是来护短的! 许是这道声音太过威严,原本柔弱无骨地靠在谢凉淮怀中的周成兰,听到这声音后下意识直起了身子,眼神惊愕地看向门口,“太,太上皇?!” 她也的确震惊错愕—— 毕竟谢常靖与夏淑太妃回宫这几日,从未踏足过坤宁宫! 别说是坤宁宫,就是整个后宫他都来得极少! 从前的坤宁宫是周太后居住,如今成了周成兰。 谢常靖不但是太上皇,更是她的公公! 自打她进宫起,就对谢常靖这位公公敬重有加。在他的面前,周成兰素来是大气都不敢出,只觉得背上像是压着一座无形的山! 谢常靖称帝几十年,一身威严正气又岂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故而,眼下见他进来了,周成兰顿时不敢再靠着谢凉淮继续扮委屈柔弱了。 周太后也没想到,这么晚了谢常靖居然还会过来! 此次因为她被谢凉淮禁足寿康宫,谢常靖回宫她还没有见过他呢。 不只是她没有见过谢常靖,周成兰也没有见过! 她仗着“怀有身孕”,并未去给谢常靖和夏淑太妃请安。 眼下见到三年未见的丈夫,周太后顿时激动得老泪纵横,“太上皇!您,您可算是回来了!” 尤其是看到谢常靖身边,没有夏淑太妃跟着时,周太后的心情就更加欢喜激动了! 她立刻迎了上来,“太上皇,臣妾盼您盼得好苦哇!” 虽说她早已明白,谢常靖心里只有夏淑太妃,也一心只想抓住皇权。可是眼下再见到这个让她神魂颠倒多年的男人,仍是忍不住心跳如雷! 见惯了平日里如同老巫婆似的周太后。 眼下再看着她如同少女一般春心泛滥的样子,钟琳琅忍不住轻轻挑眉。 原来,周太后也有这样的一面呢! “臣妾恭迎太上皇回宫!” 周太后热泪盈眶地跪了下去。 殿内所有人,也跟着跪下请安。 就连周成兰,也忙下了地老老实实地跪在床边。 只有谢凉淮以及钟琳琅,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周太后眼角余光瞥见钟琳琅居然还坐在一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她低声喝斥道,“钟贵妃如今真是愈发的没有规矩了!” “见到太上皇,居然还不赶紧跪下请安?!” “你眼里还有没有太上皇了?!” 说着,她冷哼一声,“你平日里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倒也罢了,眼下居然见到太上皇,你还能稳坐泰山?!” 钟琳琅蹙眉。 周太后这个老毒妇! 这种时候还不忘踩她一脚,挑拨谢常靖罚她! “父皇,琳琅惶恐。” 钟琳琅忙跪下解释道,“琳琅方才只是在想事情,一时间走了神,并非对父皇不敬!还望父皇恕罪!” “父皇?” 听到这个称呼…… 还不等谢常靖说话呢,周太后已经眉头拧得更紧了。 就连周成兰,如今都仍称呼谢常靖为太上皇啊! 当初她进宫时,谢常靖便让她不必改口,一如既往地尊称“太上皇”便是。 因此,周成兰到如今都还尊称“太上皇”,不敢跟着谢凉淮一起喊“父皇”! 谁知眼下,钟琳琅居然直呼“父皇”?! “方才是哀家说浅了,钟贵妃不是不懂规矩,简直就是没有规矩!” 周太后怒视着她,沉声喝道,“谁允许你喊太上皇父皇的?!” 钟琳琅瘪了瘪嘴,正打算把谢凉淮推出来挡刀子呢。 没想到,下一秒只听到异口同声的两句,“朕允许的!” “朕允许的!” “前后夹击”的两句话,震得周太后脑瓜子里“嗡嗡”响! 一时间,她竟是不知道,方才到底是谁在回答! 周成兰已经目瞪口呆了,因为——方才那两句,是谢常靖与谢凉淮父子二人,异口同声回答的呀! 谢凉淮允许倒也罢了,居然就连谢常靖也允许?! 她才是皇后,才是谢常靖的正经儿媳妇呀! 就连她都不能喊他“父皇”,钟琳琅居然可以?! 这是什么道理! 周太后回过神后,不敢置信地看着谢常靖,“太上皇,您,您这是……” “怎么?朕说的话,你也要怀疑?” 谢常靖上前,并未让周太后起来说话,反倒是先冷冰冰地扫了她一眼,这才对钟琳琅道,“小五,起来说话!” 对钟琳琅说话,语气与脸色便已经缓和不少。 哪里还有方才对周太后冷言冷语冷脸色的模样? 足以说明他这会子过来,是给她护短撑腰来了! “是,父皇。” 钟琳琅顺从地站起身,这才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周太后与周皇后,心下冷笑。 那一日在钟家她就确定了,谢常靖就是她的第二位老父亲! 如自家阿爹一般,真心疼爱她,把她当做亲生女儿! 在她老父亲面前,周太后还想欺负她? 门儿都没有! 她像个三岁小孩似的,跟在谢常靖身边。 见他在一旁坐下,忙给他斟茶倒水,“父皇,喝口热茶。” “嗯。” 谢常靖慈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抬眼看向周太后等人。 他眼里的笑意,一点点地消失不见,“今晚到底怎么回事?闹得这样大!朕听说,皇后小产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说话间,谢凉淮也从床边走了过来,站在钟琳琅身边。 谢常靖还未过来前,这里就是谢凉淮的“主场”。 眼下他来了,谢凉淮便也乐得自在,放心地把一切交给老父亲处理。 他刚刚站到钟琳琅身边,这女人便小手一伸,用力掐住了他的手臂! 谢凉淮疼得身子一僵,垂眸瞪着她:钟!琳!琅!你这是在干什么?! 钟琳琅面带笑意,手上力气不减反而还加重了几分! 她笑里藏刀:皇上可是忘记了你我间的约定?今晚非但没有维护臣妾,居然还任由她们这样污蔑臣妾!看我不掐死你! 谢凉淮:“……” 他之所以没有开口,是因为时候未到! 这个小女人下手也是真的狠啊! 不过他也没有吭声,任由她这么掐着,先让她消消气再说。 没有谢常靖发话,周太后与周皇后也不敢擅自起身。 婆媳二人就这么跪在冷冰冰的地板上,添油加醋地把今晚之事说了一遍。 “太上皇一定要给皇后主持公道啊!” 周太后咬牙切齿地瞪着钟琳琅,“太上皇有所不知,这段时日,钟贵妃那叫一个嚣张,就连臣妾都不放在眼里呢!” “可怜皇后,被她压制、欺负了这么久,眼下还害得皇后小产!” 为了配合她,周皇后开始委屈落泪。 周太后继续说道,“皇上,此等轻狂之人若是不处置,后宫将永无安宁之日啊!” 钟琳琅悄无声息地翻了个白眼—— 听了周太后一番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后宫杀了多少人,做下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呢! 谢常靖面无表情,只对钟琳琅问道,“小五,此事你怎么说?” “父皇,琳琅是冤枉的。” 钟琳琅面不改色,“为了证明清白,琳琅自有法子,查出今晚皇后小产的真相!” 谢常靖瞬间来了兴致,“哦?你想怎么查?” 第174章 钟贵妃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钟琳琅说出这番话后,谢凉淮倒是没有多惊讶。 毕竟,这个女人有八百个心眼子不止。 她能想法子查出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一定不只是说说而已! 倒是谢常靖,好奇地看着她,“小五,你告诉朕,你打算怎么做?” 小五这丫头自幼聪慧,他是知道的。 只是三年不见,他到底是想见识一下,她还能给他们什么样的“惊喜”! 周太后和周皇后设局,她能轻易破局?! “太上皇,您别听她胡言乱语!她分明就是想转移注意力!今晚皇后骤然小产,就是因为她指使容妃,她其心可诛!” 见谢常靖这般依着钟琳琅,周太后急眼了。 她忙喊道,“淮儿,你也任由她胡闹不成?!” 这时,谢凉淮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母后,就算是罪大恶极要被斩首的犯人,斩首时也会给他说话的机会。” “更何况,钟贵妃还没有被定罪。” 言外之意便是——钟琳琅也有解释的机会! 周太后一噎,面色讪讪。 不过,她将这笔账又算在了钟琳琅的头上! 若非这个小贱人诡计多端,迷惑了淮儿,如今还迷惑了太上皇……她今晚岂会如此没脸?! 谢常靖也扫了周太后一眼,语气多了几分不悦,“起来说话吧!” “皇后不是小产了吗?地板上凉,还跪着做什么?若是喜欢跪着,就跪上一夜去!” 周太后与周皇后面色更加难堪了。 她们之所以跪到现在,不就是因为他没有让她们起来? 否则,在钟琳琅这个贱人的面前,谁愿意这般没脸?! 婆媳二人面色难堪地站起身来。 周皇后刚抬眼,就对上钟琳琅似笑非笑的眼神,“臣妾倒也听宫人说过了。说是今晚容妃送了香囊给皇后,然后皇后就头晕目眩,紧接着便见血了对吧?” 周成兰不知道她问这话做什么。 但她还是咬牙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这事儿谢凉淮也已经知道了,她也不能再改口撒谎。 周皇后脸色的确有些白,不知是因为小产失血过多身子太弱,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造成。 总之,看起来弱不禁风。 “来人啊!问问容妃可清醒了?” 钟琳琅没有再与周皇后说话,反而冲门外高声问道。 御林军很快回话,说容妃感觉已经清醒了。 “既然清醒了,那就让容妃进来回话。” 就这样,瑟瑟发抖的容妃被扶了进来。 她之所以身子抖成筛子似的,一是因为外面太冷了,她又穿得单薄。坤宁宫来人请她的时候,她还未来得及披上披风就被带了过来。 其二,便是因为害怕! 她就怕今晚周太后和周皇后,当真会坐实她“谋害皇后小产”的罪名! 到那时,轻者被打入冷宫,严重的话别说她会丢掉小命,甚至有可能会牵连整个苏家! 故而这时候,苏秋容牙齿都在颤抖。 “容妃,可认得本宫是谁了?” 钟琳琅挑眉看着她。 苏秋容哆哆嗦嗦地答道,“臣妾认得,您,您是钟贵妃!” 还知道用敬语了…… 看来,这女人的确清醒了。 “眼下太上皇、太后和皇上都在这里,你拿你苏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告诉本宫,接下来你回答的每一个字都是实话,并未掺假。” 钟琳琅微微俯身,眼神犀利地盯着她,“如若不然,就全家上下都不得好死!” “你敢不敢?” “臣妾……” 苏秋容迟疑了一下。 不过想着她原本就是无辜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她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苏秋容重重地点了点头,“臣妾可以保证!接下来臣妾字字属实,否则便让臣妾整个苏家都天打五雷轰!” 如此,钟琳琅满意地收回目光,“如此甚好。” 她眼角余光瞥向周皇后,只见她眼神开始慌乱地闪烁起来,双手也紧紧地握在一起,分明是心虚害怕了! 她心下冷笑,面上神色未变。 “这个香囊,到底是赠给皇后的,还是原本就属于皇后?” “是皇后赏赐给臣妾的。” 苏秋容当着谢常靖的面儿,将今日在御花园一事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周皇后有些着急,忍不住打岔,“本宫原是一片好意!赏赐给你的香囊内,装着的是本宫亲手放进去的腊梅花!” 她做的香囊,并未放什么香粉,全是新鲜的花。 如此戴在身边有股子自然的清香,并不会是令人反感的浓香。 “可今晚你将香囊还给本宫后,里面的花却成了百合花!你说你不是有意谋害本宫,又是什么居心?!” 见周皇后情绪激动,钟琳琅轻笑一声,“皇后娘娘,臣妾知道你眼下定是满腹怒火。但是还请你稍安勿躁!若想尽快查明真相,便让臣妾来问问容妃吧。” “你与容妃本就是一伙儿的,本宫如何相信你们?” 周皇后不依。 笑话! 她若今晚被钟琳琅牵着鼻子走了,到时候非但不能收拾苏秋容,就连钟琳琅这个小贱人也不能被拖下水…… 若她当真查明真相,她不是会偷鸡不成蚀把米么? 因此,周皇后决定她自己来掌控局面! “本宫是皇后,又是受害者,此事就该本宫亲自调查!” “皇后不是小产了吗?” 见周成兰情绪激动言辞激烈,分明是精力充沛,哪里还有方才弱不禁风的模样? 钟琳琅一乐,“臣妾虽孤陋寡闻,可也知道小产最是伤身。皇后刚刚小产,按理说就连下地都困难呢……眼下瞧着,皇后神采奕奕,来头牛都能被打死吧?” “本宫……” 周皇后脸色微微一变。 她只顾着与钟琳琅呛声了,倒是忘记了“她小产了!” “柴太医,本宫说得可对?” 不给周皇后说话的机会,钟琳琅冲一旁的柴太医问道。 柴太医老脸一白,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打紧!” 钟琳琅莞尔一笑,“柴太医医术可见一般,也不知是不是误诊了皇后有孕或者小产……臣妾自幼跟随三哥哥学医,倒也略懂几分医术。” “让臣妾给皇后把把脉,便什么都知道了!” 只要她一把脉,便能知道周皇后到底是小产,还是“无中生孕”! 看着她一步步逼近,周皇后慌乱地蜷缩在床上,竟是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眼瞧着钟琳琅已经近在咫尺了,一旁却突然传来“嘭”的一声! 第175章 皇后“猪队友”,带不动! 众人循声一看—— 竟是秋菊不知怎的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方才那巨大的声响,就是她突然倒地传出来的。 周皇后似乎也被吓傻了,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秋菊就晕过去了。平日里,这个丫头身子好着呢,眼下怎么会…… 她正想着,谢凉淮的声音便响了起来,“皇后。” “钟贵妃医术精湛,朕也信得过。” 他眼神深邃地看了周太后一眼,“想必母后也信得过吧?” 毕竟那一日周太后“中毒”,可是钟琳琅给她解毒了! 周太后没想到他会突然提问,愣了一下后还是点了点头,“钟贵妃的确会医术。” 半晌,她才斟酌着说道。 不过她也只说明钟琳琅会医术,并未承认她“医术精湛”。 姜还是老的辣么! 周太后这只老狐狸,自然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以,皇后还是让钟贵妃给你把把脉吧。” 谢凉淮面无表情地看向周皇后,“朕相信钟贵妃的医术!就算你今日小产,钟贵妃也能替你调理身子,如此朕也放心。” 钟琳琅在心下吐槽:呸!谁给她调理身子呢? 谢凉淮这是在吩咐她做事?! 调理好周成兰的身子,好又让他“播种”? 想到这里,钟琳琅只觉得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抗议! “钟贵妃,朕说得对吗?” 就在她心下抗议时,只听谢凉淮又问道。 “是,皇上说什么都是对的。” 钟琳琅无声地哼了一声,面带笑意地答道。 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勉强! 谢常靖是过来人。 听着钟琳琅这声音,登时就琢磨出一丝不对劲来——这个丫头怎的说起话来有些阴阳怪气的?莫不是与淮儿在吵架? 眼下局面如此紧张严肃,老父亲心下却还在八卦这些问题。 若谢凉淮与钟琳琅知道了,只怕要哭笑不得! “皇上,臣妾,臣妾……” 周皇后更加着急了。 她紧张地看着跪在一旁的柴太医,忙道,“皇上!臣妾的身子素来都是柴太医照料,臣妾更习惯让柴太医给臣妾诊脉!” 笑话! 倘若今儿被钟琳琅发现了什么,眼下谢常靖等人都在,她只怕这个皇后就当不成了! 她自然知道,钟琳琅医术精湛。 正因如此,今儿才设计演了这样一场戏,借着钟琳琅会医术把她打入地狱!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今儿这场戏,压根儿就没有按照她的剧本走! 一旁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秋菊,这会子也是恨铁不成钢! 她都“牺牲”自己了,只为了给周皇后争取时间,能赶紧想出应对的法子。 谁知,她方才那一摔一晕,险些把她自己摔出脑震荡不说,自家娘娘竟是还处于懵逼状态,白白浪费了她给她争取的时间! 秋菊无力吐槽——自家娘娘就是“猪队友”,带不动! 谢凉淮等人把她的“昏迷不醒”没当回事,甚至没有吩咐宫人把她拖出去。 如此,秋菊也只能咬着牙继续倒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柴太医!” 不等谢凉淮说话,周皇后便冲柴太医喊道,“你,你来给本宫诊脉!” “啊?” 柴太医愣住了。 瞧着那迷糊的样子,他似乎也还游离在此事之外! 眼下如何诊脉? 皇后不是都“小产”了吗? 他还能诊出什么花儿来? 见柴太医一脸迷茫,钟琳琅心下只觉得好笑。 她也不急着给周皇后诊脉了,只冲柴太医伸出手,“柴太医,本宫今日也觉得身子不大爽利。既然皇后说你医术精湛,不如你也来帮本宫诊诊脉?” “这……” 柴太医为难了。 钟贵妃本就医术精湛,加之宫里太医那么多,还有钟三公子在呢…… 若她当真身子不适,又岂会让他诊脉? 他虽反应迟钝,倒也不是个傻子,明知钟琳琅眼下是在给他设套,却又无法从这套里逃出来! 见柴太医面色为难并未起身,钟琳琅轻轻挑眉,“柴太医,怎么了?难不成就因为本宫不是皇后,你就不愿意给本宫诊脉?” 她使出激将法。 “钟贵妃!不是的!微臣不敢!” 柴太医慌忙解释,“微臣只是,只是……” “既然不是,那就来给本宫诊脉。” 说着,钟琳琅按了按眉心,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本宫近来胸闷气短,头晕眼花,还时不时恶心想吐。” “你瞧瞧本宫这是什么症状?” 听到这话,周成兰脸色微微一变。 恶心想吐? 这不就是怀孕的症状?! 莫非,钟琳琅怀孕了?! 回想起来,皇上似乎留宿过承欢殿吧? 这个贱人不会如此好命,一次就中吧?! 周成兰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越想越觉得心下堵得慌,越想越觉得心下的嫉妒犹如滔滔洪水,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见柴太医仍是迟迟未动,谢常靖冷喝一声,“还愣着作甚?” “还不赶紧给钟贵妃瞧瞧?若钟贵妃不适之症无法缓解,朕就摘下你的脑袋当球踢!” 虽说他如今是太上皇,可这一身威严的气势不减反增! 钟琳琅听着这话,知道太上皇是真心疼爱她,心下暖暖的同时又忍不住扶额。 难怪谢凉淮是暴君啊! 老子脾气都如此暴躁,更何况儿子? 难不成这谢氏皇族,都是暴脾气?! “一群混账东西!皇帝养着你们吃闲饭的不成?” 谢常靖骂过不出气,抓起手边的茶杯就朝着柴太医砸了过去! 柴太医不敢躲,硬生生挨了一茶杯,顿时头破血流! 茶水混合血水从他头上流淌下来,瞧着分外狼狈! 柴太医不敢再耽搁了,连滚带爬地来到了钟琳琅身边,伸出手哆哆嗦嗦地开始给她诊脉。 可诊着诊着,柴太医的脸色就变了…… 见他脸色变了,谢凉淮到底是没忍住,沉声问道,“钟贵妃怎么了?!” 瞧着柴太医这神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钟琳琅得了什么绝症呢! “钟贵妃,钟贵妃……” 柴太医仰起头,面色复杂地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状,钟琳琅心下也有好奇。 她很想知道,柴太医到底诊断出什么了……毕竟她最近压根儿就没有哪里不舒服! “柴太医,怎么了?难道本宫当真得了什么绝症?” 她面带笑意。 谁知下一秒,柴太医给出的答案,却险些惊掉她的下巴! 第176章 她的秘密被发现!皇后“命不久矣” “钟贵妃一切都好。” 柴太医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只是睡眠不足,因此亏损气血,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好生调理便是。” 听到这话,钟琳琅忍不住眼眸微微一沉。 她的确睡眠不足。 但是三哥哥给她瞧过了,并不影响气血,她自己也能感觉到并没有气血不足的情况。 眼下柴太医却说她气血不足,需要好生调理? 钟琳琅不动声色地收回手,“除此之外,本宫可还有其它问题?” “钟贵妃还请放心,您并无大问题,头晕不适等症状皆因气血不足引起。待调理好身子后,这些症状自会消失。” 话虽如此,柴太医眼神却闪烁着不敢与她对视。 只一眼钟琳琅便确定了——柴太医心里有鬼! 可她自个儿身子分明没有什么问题,柴太医为何会这般模样?! 她压下心底的疑惑,冷笑一声,“庸医!本宫根本不存在气血不足的情况!父皇,皇上,柴太医分明是胡说八道。” “臣妾瞧着,许是他医术不精,才会误诊皇后小产一事。” 柴太医明显在走神。 听她这样说,也没有替他自己辩驳,反倒是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上,还是让臣妾给皇后瞧瞧吧!皇后凤体,岂能大意?” “嗯。” 谢凉淮点点头,示意她给周皇后诊脉。 见状,周成兰被吓得面色发白! 她不住喊道,“柴太医,柴太医!你这个庸医,到底怎么回事?!” “既然皇后娘娘都认为柴太医是庸医了……看来,的确该罚呢。” 钟琳琅默不作声地扫了周皇后一眼,伸手去抓她的右手。 周成兰急了,忙收回右手不让她诊断。 殊不知,她收回右手的同时,钟琳琅却一把抓住了她的左手——好一招声东击西! 周成兰顿时被她抓住手开始把脉! 钟琳琅瞧着柔弱,可这一身的力气,周成兰压根儿不敌! 她用力抽了抽手,纹丝不动! “钟贵妃!” 她咬紧牙关,也不再挣扎了,只咬牙切齿地说道,“钟贵妃可要诊断仔细了!倘若给本宫误诊了,本宫今晚饶不了你!” 闻言,钟琳琅心下冷笑。 这是在威胁她? 她原本想给她留几分面子。 可眼下周成兰还蹬鼻子上脸,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哎呀!” 她故意松开手,脸上多了几分惊慌,“皇后怕是,怕是……” “怕是什么?!” 周皇后被她的反应吓到了。 她眉头紧皱,沉声问道。 钟琳琅故意卖了个关子,凑在谢凉淮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随着他的话,只见方才还面无表情的谢凉淮,眉头渐渐拧了起来。再看向周皇后时,眼神也多了几分闪烁不定的复杂。 这下,周成兰更是傻眼了! 这个小贱人到底诊断出什么了? 她又给皇上吹什么耳旁风呢?! 周皇后心下没底了,一颗心都悬在了半空中! 因为紧张害怕,手心都被汗水给浸湿了。 “小五,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让朕也听听?” 这时,一旁的谢常靖坐不住了。 钟琳琅又赶紧走过去,在他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哦……原来如此!” 谢常靖眼神微微一变,目光同情地看向周成兰,还颇为惋惜地摇了摇头。 周成兰只觉得她像是只猴儿似的,正在被他们几人戏耍! 周太后也不安起来,忙问道,“钟贵妃,到底怎么回事?神神秘秘的!有什么话就当着咱们大家的面儿一起说!” 这样嘀嘀咕咕,做给谁看呢? 好像她和周成兰是被孤立开来了似的! “太后,不是臣妾不愿意告诉您,而是这件事真相太过残酷,臣妾怕吓到您了!” 钟琳琅一脸“真诚”(才怪) 她眨了眨眼,眼神无辜。 周太后:“……哀家岂是胆小鬼?说!到底怎么了?!” “既然太后娘娘要求,臣妾也不敢再隐瞒。” 说着,钟琳琅这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抬眼看向周成兰,“皇后娘娘,您可知……臣妾接下来的话有些残忍,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她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越是这样,越是让周成兰心慌! 她故作镇定,声音却悄然多了几分颤意,“你到底想说什么?!” “臣妾想说,皇后娘娘怕是……” 钟琳琅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怕是命不久矣啊!” 此话一出,周太后和周成兰顿时傻了眼! 就连“晕倒在地”的秋菊,也猛地睁开眼,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这怎么可能?!” 半晌,周皇后才找回她声音,“本宫身子康健,怎么会突然就命不久矣了?钟琳琅,你莫不是在诅咒本宫?!” 周太后也帮腔,厉声呵斥钟琳琅,“钟琳琅,你休要胡言乱语!” “太后,皇后,臣妾可没有胡说!方才皇后娘娘也瞧见了,这柴太医本就是个庸医。” 钟琳琅一本正经道,“竟是连皇后体内长了瘤子都没诊断出来!皇后可知,你子宫内长了瘤子,那可是绝症啊!” 她叹息一声,眼中满是同情。 “你说什么?!” 周成兰瞠目结舌,“瘤子?何为瘤子?!” “就是……能要人命的那种。” 钟琳琅道。 许是怕周成兰不信,钟琳琅又开始一本正经地给(胡)她(说)解(八)释(道),“原本这瘤子,见风就长!尤其喜欢百合的香味。” “臣妾瞧着,皇后这殿内还有百合花呢,你说这不是催生瘤子么?” 随着她的话,谢凉淮等人转头看去,果然看到柜子上的花瓶中,还插着百合花呢! 谢常靖与谢凉淮眼神一暗。 就连周太后,这会子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了——皇后这个蠢货! 就算要用百合陷害钟琳琅和苏秋容,好歹也细心些。 怎的一边污蔑她们用百合害得她小产,一边又用百合插花?! 不对…… 皇后若当真怀有身孕,定会小心翼翼,又岂会在殿内插百合花?! 周太后眼神一变,瞬间反应过来了! 难道,皇后如今会胆大包天到做出这样的混账事,还敢将她也瞒在鼓里?! 不等周太后问话,只听钟琳琅又道,“皇后娘娘,你近来是否难以入眠,而且总是噩梦不断?食不下咽,坐立难安,心中莫名惊慌?” 周皇后下意识点了点头。 “那就没错了!的确是瘤子惹的祸。” 钟琳琅蹙眉,“皇后娘娘,原本臣妾是可以给你医治的。只是你刚刚小产……身子太过虚弱,实在不能用药啊!” “若是错过最佳治疗时间,只怕那瘤子长满你的身体,便是华佗在世也回天乏术了!” 她一边摇头,一边叹息。 因为她方才一番话,周成兰已经被吓得不轻。 眼下都还没怎么回过神来,再听到她这样一番吓唬,更是被吓得小脸惨白! 她嘴唇开始颤抖了,“是,是吗?” “皇后若是不信,大可以让柴太医再给你把脉瞧瞧?不过臣妾丑话说在前头,柴太医这医术……” 她咂了咂舌。 庸医·柴太医老脸一红。 他怎么就没发现,皇后娘娘肚子里长了什么瘤子? 就在这时,只听周皇后突然尖声叫了起来,“不是,不是这样的!今晚不是这样的!” 钟琳琅莞尔,“皇后娘娘,什么不是这样?” 看来接下来是有好戏看了—— 第177章 皇后假孕!钟琳琅让她死! “不是这样……” 周皇后似乎是真的被她方才一番话吓到了。 比起被谢凉淮他们责罚,她更怕的是丢掉这条命! 命都没了,还如何做皇后? 就算皇上他们知道真相,好歹她是周家的小姐,身后还有周太后……顶多又被禁足一段时日,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周皇后眼神慌乱,心下挣扎不定。 “皇后娘娘,其实早发现也是好事。” 见她不肯说,只一个劲儿地重复“不是这样”,钟琳琅心下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她心下冷笑,面上却带着几分同情,“早发现,宫里也才能早给你准备后事么!” “若是这种病来势汹汹,甚至来不及给你准备后事!到时候潦草将你送走,岂不是不合规矩?” 虽说这番话听着像是在诅咒她似的,可眼下周皇后也顾不得追究了,只咬着牙问道,“你,你当真能医好那什么瘤子?” “你说本宫体内有瘤子,就真的有瘤子么?” 周成兰紧紧盯着钟琳琅的双眼。 虽说方才她说的那些症状,与她全都对上了…… 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她已经“危在旦夕”了! “皇后不信臣妾的话?” 说着,钟琳琅伸出手,在她小腹上压了压,“皇后感觉这里疼不疼?像不像里面有什么东西硬邦邦的?” 周成兰仔细感受了一下—— 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当真有什么问题。 总之,她的确感觉肚子里硬邦邦的,还隐隐作痛! 她还没回答,脸色就“唰”地一下变白了。 只看到她脸色突变,谢凉淮几人便知钟琳琅诊断“对”了。 周成兰嘴唇颤抖着,“本宫,本宫……” “现在,皇后可还怀疑臣妾是在故意吓唬你?” 钟琳琅的眼神,瞧着愈发的同情了! 周成兰的心犹如坠入冰窖,凉透了。 “钟,钟妹妹……” 她牙关也颤抖着,立刻改变了对钟琳琅的称呼,“本宫知道钟妹妹医术精湛!钟妹妹如此善良,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本宫病死吧?” 一旁的周太后眉头紧皱。 没出息的东西! 这就对钟琳琅低头示好了?! 虽说她现在也不明白,周成兰到底是真的快死了,还是被钟琳琅给吓唬的。 不过也看不得周皇后如此软骨头! “可是皇后娘娘,臣妾也是有心无力啊!” 钟琳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若你今晚没有小产,身子不至于如此虚弱,臣妾还可以拼劲全力,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 “可是你……” 她摇了摇头,看向周皇后的眼神宛如在看将死之人——充满了同情与怜悯。 周成兰身子一僵。 随后,她开始疯狂摇头,“不是,没有!本宫没有小产!” 此话一出,周太后当先脸色一变! 她猛地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周成兰的胳膊,用力攥得紧紧的,“你说什么?!” “母后,臣妾没有怀孕!” 周成兰这时候也是壮着胆子,一把推开了周太后的胳膊。 她连滚带爬地下了床,几步来到谢常靖与谢凉淮的身边,跪在了冰凉的地板上,“太上皇,皇上,臣妾该死,臣妾该死!” “臣妾并未怀孕!今晚,今晚也没有小产!” 周太后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在地! 她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只觉得天旋地转! 完了! 完全了! 周成兰这个蠢货! 原以为她是个聪明的! 原以为,这一次她当真是有孕在身! 周太后这几日吩咐宫人送来不少补品,只为了她能养好身子,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皇子。到时候,他们周家才可以压钟家一头! 谁知到头来,周成兰居然告诉她,她是假孕?! 先不说她的“孙儿梦”破灭了,单是这假孕的罪名,就能牵涉整个周家啊! 谢常靖和谢凉淮父子二人,会不会怀疑这一切都是她指使的?! 想到这里,周太后到底是没有扛过去,一阵天旋地转后倒在了床上。 这会子,谢凉淮他们也顾不上周太后。 “混账!这等大事,竟也敢如此胡来?!” 谢常靖重重的一掌拍在了桌面上,只听“哐当”一声——茶杯被打翻了,茶水顺着桌面流淌得满地都是! 茶水溅在地面上,周皇后裙摆都被打湿了! 她哪里顾得上这些? 周成兰不敢去抱谢常靖的腿,只一把抱住了谢凉淮的腿,仰着头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皇上,臣妾也只是为了留住皇上的心,才会出此下策啊!” “呜呜呜皇上,臣妾有错,但是还求皇上看在夫妻三年的份上,饶过臣妾这一次吧!” “臣妾命不久矣……还望皇上能怜惜臣妾,让钟妹妹替臣妾医治吧!” 钟琳琅环着双臂站在一旁看戏,眼神玩味。 跪在地上的苏秋容,这会子已经看傻了眼。 她不明白——今晚不是皇后故意设局,要陷害她和钟贵妃么? 她哭了大半夜,解释了大半夜也没能翻盘……谁知钟贵妃一出手,这才不到半个时辰,居然就已经让皇后承认一切都是她的计谋? 皇后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假孕蒙骗皇上! 钟贵妃果然厉害,如此轻易就扳倒了皇后?! 看来,日后不可轻易得罪钟贵妃了。 否则,有朝一日她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眼下,苏秋容心里对钟琳琅全是敬佩…… 换做是她,今晚别说让周皇后主动承认假孕,就是这样的局,她也破不了啊! 苏秋容只觉得烧脑,看向钟琳琅的眼神充满了敬重与佩服,甚至还对跪在她身旁的柴太医低声说道,“钟贵妃真的很厉害,对吧?” 不只是医术厉害,这脑瓜子更是无人能敌啊! “对,钟贵妃很厉害。” 柴太医低低地回答了一声,这会子却仍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钟琳琅。 只与他对视了一眼,钟琳琅便知这个太医绝对有问题! 不知他方才给她诊脉到底发现了什么? 此事可以明儿再查,眼下最要紧的是解决周成兰! 这个女人几次三番挑衅她,与她过不去。 她数次忍让,换来的竟然是她的变本加厉? 之前都只是与她闹着玩玩,那么这一次的事,休想这般轻易揭过! 她钟琳琅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将会是把周成兰置于死地! 第178章 周皇后的下场,惨! 钟琳琅知道,倘若她主动热情地给周成兰医治,她肯定会起疑心,怀疑她为何如此“好心”。 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故而,钟琳琅故作高冷,只挑眉看着周皇后抱着谢凉淮的腿求情,“皇上,求求您给钟妹妹说说好话,救救臣妾吧!” “臣妾还不想死啊!” 许是被她哭得没了耐心,谢凉淮皱了皱眉,一脚便将她踹到了床边! 见状,苏秋容被吓得惊叫一声! 随后她忙捂住嘴,眼神惊恐地看向谢凉淮,就怕下一个被踹出去的人是她! 看着周皇后呕出一大口血,钟琳琅也惊了一下——靠!谢凉淮这个狗男人果真是无情无义,与他同床共枕的妻子,居然也是说踹就踹?! 好在周太后已经先一步晕过去了,否则这会子还得替周成兰说话! “周成兰,你好大的胆子!” 谢凉淮居高临下地看着周皇后,声音冷如寒冰,“这种事,也敢糊弄朕?” 周皇后哪里受过这样的痛? 谢凉淮这一脚,压根儿就没有“脚下留情”。 她这会子只觉得周身的骨头都要断掉了似的,蜷缩在床边瑟瑟发抖! “你为了坐稳皇后的位置,竟敢假孕,你可是把朕当傻子?!” 谢凉淮步步逼近。 周皇后蜷缩在地上后退着,身子甚至已经钻进了床底下! “既然你如此利欲熏心,这个皇后也不要当了!“ 谢凉淮动怒,在场之人无人敢替周皇后求情! 当然了,除了已经晕过去的周太后外,也没有人愿意替她求情! 暴君正在气头上,谁敢顶撞?! “这到底是你的策划,还是你们周家的计谋?!” 谢凉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是不是朕一再纵容,所以你们周家眼里没有朕的存在?既然如此……来人啊!即刻请周丞相进宫!” “朕倒是要瞧瞧,你们周家还有什么阴谋!” 见他震怒,又听到他要请父亲进宫…… 周成兰顿时被吓得面色雪白! 她不顾周身剧痛,苦苦哀求谢凉淮,“皇上!臣妾知道错了,臣妾知道错了!” “这一切都是臣妾被猪油蒙了心,是臣妾一人的主意,与父亲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皇上要惩罚,就罚臣妾一人吧!” 她忙从床下钻出来,哭喊着,“皇上,臣妾再也不敢了!” “你这是要把罪责全部揽在你的身上?” 谢凉淮冷笑一声,“好啊!既然如此,朕就成全你!” 不追究周家? 好! 他只需借机,好好敲打一下周密便是! 至于周成兰…… “你让朕太失望了!” 他冷冷地收回目光,“你如今重病在身,朕暂且不重罚于你。来人啊!传令下去,今晚起坤宁宫闭门!没有朕的同意,任何人不得进出坤宁宫!” 说罢,他又冷冰冰地强调道,“记住了,是任何人!” 这任何人,自然也包括周太后! “是,皇上!” 御林军面色严肃地应下。 周成兰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先前还只是被禁足坤宁宫。 这一次,居然直接是将坤宁宫闭门。 而且还没有说何时能解除,那岂不是……她后半辈子都有可能被关在坤宁宫,再也没有出来的机会了? 这与被打入冷宫有什么区别? 她这个皇后,与不做又有什么区别?! 见她一脸呆滞,谢凉淮这才对钟琳琅道,“钟贵妃,你来给皇后医治。” “什么?” 钟琳琅愣了一下,随后明显不愿意,“皇上,这是给臣妾下令么?” “是。” 谢凉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不知是顾忌谢常靖在场,还是另有原因。 总之,他还另外补充了一句,“朕知道你不情愿,但这是命令!” “是,皇上!” 钟琳琅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上前来。 她一边给周皇后诊脉,一边抱怨道,“皇后没怀孕就没怀孕么,装什么假孕啊?臣妾还当真以为小产了不能医治呢。” “所以你很高兴是吗?” 周成兰咬牙切齿地问道。 这会子,她心下已经稍微平静些了。 她假孕不是小事。 谢凉淮若真要追究,要么打入冷宫、要么贬为妃嫔,要么直接砍头! 今晚她只是挨了一脚,再被禁足坤宁宫,听着下场很惨……但已经是死里逃生了! 只要命还在,只要周家权势依旧,只要周太后依旧是太后,她迟早能从坤宁宫出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那么,很可惜没能如你的愿!不能眼睁睁看着本宫重病而死了!” 她咬着牙瞪着钟琳琅。 钟琳琅瘪了瘪嘴,“皇后翻脸比翻书还快!方才还一口一个钟妹妹呢!这会子却恨不得能将我大卸八块了似的。” 周成兰脸颊一热,没有再说话。 钟琳琅皱着眉起身开始开药方子,写完了摔摔打打地吩咐下人去太医院取药。 见她如此不情不愿,周成兰心下也松了一口气。 如此才证明她的确是给她开药医治,而不会暗中对她怎样! 只要医好了身子,剩下的事儿日后再与这个小贱人算账! “臣妾身子不适,就不奉陪了。” 钟琳琅冷冰冰地扫了谢凉淮一眼,明显是对他方才的“下令”不满。 随即又冲谢常靖服了服身,恭敬地说道,“父皇,琳琅先告退了。” “去吧,好孩子。” 谢常靖笑着目送她出去,也站起身冷哼一声,不悦地看了周成兰一眼,“朕上了年纪,也不能熬夜。淮儿,此事交给你处置了。” “是,父皇。” 很快,殿内便只剩下谢凉淮他们几人。 苏秋容被“无罪释放”,周皇后的“同党”柴太医则被打入了冷宫。 谢凉淮不想看到周皇后这张脸,冷哼一声也拂袖而去。 待宫人熬好药端进来后,心如死灰的周成兰只喝了一口便吐了。 ——苦!的!要!命! 钟琳琅那个贱人是不是故意在整她呢! 她来不及放下药碗,便“哇哇哇”地呕吐起来。 听到殿内的动静,躲在门外偷听的某人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既然周成兰非要自寻苦头,她肯定要“成全”她啊! 看这一次,她不整死她! 这药里面,可加了“好东西”呢! 钟琳琅唇角上扬,谁知刚刚后退一步,身子便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第179章 柴太医送来一份“大礼”! “怎么?钟贵妃就这么喜欢偷听墙根?” 耳边传来他低沉沙哑的声音。 钟琳琅身子一僵——靠!谢凉淮怎么在这里?他方才不是送周太后回寿康宫后,就回了承德殿了么?! 不对,她什么时候偷听墙根了? “皇上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就这么喜欢偷听墙根?臣妾何时偷听过你的墙根?” 她不满地瞪着他。 谢凉淮眼神微微一闪,“朕口误。” 他忍不住想起那一晚,钟琳琅躲在承德殿柜子里偷听的事。 不过钟琳琅压根儿不知道此事他已经发现了,既然当时选择了三缄其口不追究,眼下再说出来,多少有些“小人行径”的意思。 于是,他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钟琳琅背对着他,窝在他的怀中。 暖和是暖和,但是这姿势……多少有些不雅观呐! 钟琳琅有些局促地动了动身子,转身面对着谢凉淮—— 唔,如此一来,两人更是面对面、身子贴身子了。 谢凉淮轻柔的呼吸,直接喷洒在她的脸上。 这样似乎更不雅观了啊! 钟琳琅老脸一红,忍不住将谢凉淮轻轻推开,轻咳了一声,“皇上还说臣妾偷听墙根呢!皇上眼下不也在偷听么?” 谢凉淮轻轻挑眉。 他是皇帝! 别说是坤宁宫,就是整个皇宫、整个夏和王朝都是他的! 这个女人居然敢说他来偷听墙根? “今晚你可是在生朕的气?” 听到这话,钟琳琅便忍不住想起方才谢凉淮命令她给周成兰医治的事儿了。 “臣妾怎么敢呢?” 她一边轻哼,一边压低声音嘟囔道,“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说什么?” “没什么。” 见谢凉淮没听见她的埋怨,钟琳琅这才问道,“皇上不是已经回去了么?眼下又过来做什么?莫不是放心不下你的兰儿?” 谢凉淮:“……” 他的兰儿? “你敢不敢再恶心些?” “臣妾敢啊!” 钟琳琅故意刺激他似的,“你若是不喜欢这个称呼,那么……你的兰兰?你的小兰儿?你的小兰兰?你的心肝宝贝?” 说着说着,她都险些把自己给说吐了! 不知道谢凉淮听着觉不觉得恶心! 谢凉淮冷冰冰的移开目光,丢给她两个字,“无聊。” 随即,他大步流星地走开了。 听着殿内周成兰的声音也低了下去,似乎是已经缓过来了,钟琳琅这才赶紧朝着谢凉淮追了上去,“皇上,等等!” 可谢凉淮站在原地等她,她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半晌,才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罢了!皇上回去歇着吧,夜深了。” 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谢凉淮本想告诉她,那一日在药王谷刺杀他的黑袍人已经咬舌自尽。 可转念一想,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朕送你回去。” “不必。” 钟琳琅怕他留宿承欢殿,逃也似的走远了,“臣妾胆大,不怕走夜路。” 直到回了承欢殿,她才拍了拍她的额头,“哎呀!忘记问问皇上,是如何处置柴太医的了!” “珍珠……” 她刚想吩咐珍珠去查探此事,哪知珍珠就脚步匆匆地进来了,“娘娘,方才小顺子过来了一趟,说是皇上将柴太医打入天牢了!” “哦?” 钟琳琅愣了一下,“打入天牢?!” 不过,很快她就想明白了。 此次周成兰假孕,少不了柴太医从中配合! “这样的欺君之罪,打入天牢也是活该!” 只是不知谢凉淮会如何处置柴太医! 钟琳琅心下还有些疑惑呢。 不知今晚柴太医给她把脉的时候到底发现了什么,以至于他会神色突变,后面也一直眼神闪躲着不敢与她对视! 看来,明儿得寻个机会去一趟天牢,探一探这个柴太医了! 谁知,次日一早,钟琳琅还未来得及寻个机会去天牢,柴太医倒是先给她送来了一份“大礼”。 这会子,金宝刚刚睡醒。 他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胖乎乎的小手手揉着双眼,两只小脚丫子在床边荡啊荡。 “娘亲……” “哎,宝贝!” 钟琳琅从门外走了进来,“金宝醒啦?” “娘亲抱抱。” 金宝伸出两只小手手索要抱抱。 在其他人面前,这位“大皇子”小殿下沉稳得不像个三岁的小宝宝。 可是在钟琳琅面前,他依旧是个需要抱抱的小男孩! 钟琳琅将他抱在怀中,笑容满面地问道,“睡好了吗?今日还是去你姜叔叔那里学习,还是留在承欢殿与娘亲一起?” “娘亲是不是晨练了呀?” 闻着她身上有淡淡的汗味,金宝小鼻子皱了起来。 钟琳琅哭笑不得——自家小崽崽,不愧是谢凉淮那个暴君的儿子! 这洁癖的程度,简直有的一拼! 稍微有些异味,他就会受不了噘着嘴皱着鼻子! 眼下的模样,真是跟谢凉淮一模一样! “是呀,今儿天气好,娘亲打了一圈太极。” 钟琳琅这会子神清气爽! 她一边唤了珍珠进来给金宝更衣梳洗,一边往隔壁浴房走去,“娘亲冲个澡,咱们就用早膳!今儿早上喝小米粥好不好?” “好呀!” 金宝拍着手,欢喜地点头答应了。 哪知,钟琳琅很快从浴房出来后,珍珠却说小殿下被皇上接走了。 “皇上接金宝去哪里了?” 钟琳琅眉头紧皱。 她还等着与儿子一同用早膳呢! “说是今日姜公子府中有事耽搁了,无暇接小殿下出宫。所以皇上亲自照顾小殿下,这会子带着小殿下去上早朝了!” 珍珠答道。 钟琳琅:“……” 带着金宝上早朝? 这厮果真是不怕群臣议论,一次又一次地带着金宝上早朝?! “金宝下了早朝会过来的吧?” 钟琳琅看着桌上还未来得及吃的小米粥,顿时觉得一个人吃饭有些孤单。她轻叹一声,“先把金宝的午膳也准备上吧。” “若他不来,就留着晚上给本宫热热再吃。” 她虽有空间大哥在“富的流油”,但是从来都不铺张浪费! 正好,趁着谢凉淮和金宝都不在,她可以趁机去一趟天牢,见一见那位古怪的柴太医! 钟琳琅快速吃完早膳,刚要出门,没想到柴太医的“大礼”便已经送到了她的面前—— 第180章 她与金宝的母子关系暴露了! “奴才参见钟贵妃!” 一名小太监跪在门外,老老实实地给她请安。 钟琳琅皱眉,“你是谁?” “娘娘,奴才小东子。” “小东子?你是哪个宫里的人?” 钟琳琅瞧着小东子面生,便转头看向珍珠。 珍珠摇了摇头,表示也不认识这位小东子是哪个宫里的人。 门口的御林军这才赶紧回话,“娘娘,小东子在太医院那边伺候,平日里多是给各个宫里的娘娘们送药,跑腿。” 言外之意,便是这个小东子是太医院打杂的! 太医院? 钟琳琅微微眯了眯眼,忍不住联想到了柴太医头上。 否则,好端端的为何会有太医院的人来见她? 还只是个打杂的小太监?! “你来见本宫可是有事?” 她沉声问道。 “回娘娘。” 小东子跪在地上,低垂着头老老实实地答道,“奴才受人所托,有句话想带给娘娘。不知娘娘眼下,可方便?” 钟琳琅看了御林军和珍珠一眼,示意他们暂且退下。 御林军后退几步,珍珠虽不放心,但看明白自家娘娘的眼神后,也顺从地后退了几步。 不过,她的眼神却紧紧地盯着小东子。 一旦这厮有任何动作对自家娘娘不利,她就一脚将他踹出承欢殿! 见珍珠等人退下了,小东子这才压低声音,轻声说道,“钟贵妃,柴太医让奴才来恭喜娘娘!” “恭喜本宫?”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沉,“何故?” 小东子抬起头,眼神还带着几分怯意,但想起柴太医的嘱托,还是老老实实地回话,“柴太医说,娘娘不但位份尊贵,且身后还有钟家撑腰。” “不仅如此,娘娘还有大皇子傍身……着实是可喜可贺啊!” 听到这话,钟琳琅瞳孔一紧! 她仿佛被雷击中,只听脑子里“轰”的一声! ——她与金宝的母子关系,暴露了?! 可柴太医又怎么会知道,金宝是她的儿子?! 只是当着小东子的面儿,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只冷笑着勾起唇,“难为你家柴太医了,身在天牢还能替本宫道喜。” 也不知柴太医到底是有什么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金宝是她所生。 还只是故意试探她? 钟琳琅一番话也滴水不漏,“让你家柴太医保重好身子,本宫改日会亲自去探望他!” “是,娘娘。” 小东子领命而去。 他刚走进御花园,就被简尧面色冰冷地拦下了,“今日之事,你若敢对任何人多说半个字,我就将你的舌头扯出来榨干,再喂你吃下去!”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简尧与简蘅的存在…… 前者现身次数多,故而不少宫人都认得。 因此,小东子自然也认得,这位是皇上身边的“带刀侍卫”! 还是最受信任的那种! 小东子哪里还敢乱嚼舌根,忙捂着嘴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 承欢殿。 见钟琳琅脸色难看不已,珍珠忙问,“娘娘,方才那小东子到底说什么了呀?奴婢瞧着您脸色差极了!” “很差吗?” 钟琳琅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脸。 她从前不屑争宠。 可昨晚看到谢凉淮对周成兰的无情…… 尽管,她对周成兰这个下场也觉得畅快无比! 但同时也明白——皇家无真情! 她只以为,她不主动惹事,便无人会与她过不去。 可后来才知道,她这个位份、又因着是钟家小姐,就算不与那些妃嫔争宠。可那些女人也不会让她消停,她仍是她们的眼中钉! 比如周太后,比如周皇后,比如苏秋容! 从前她身在冷宫,只觉得置身事外。 但如今回到了承欢殿,她便已经身处漩涡! 尤其是有了金宝后,她才知道什么叫做“如履薄冰”! 她心想着,只要谢凉淮疼爱金宝护着金宝,他们母子二人便会平安无事。 谁知今日一事,实实在在戳中了她的软肋! 还不知柴太医是受人指使才会吩咐小东子来传话,还是他自己有什么意图…… 钟琳琅深深地看着珍珠一眼,将小东子的话说了一遍,随后才道,“珍珠,你说这个柴太医,到底是如何知道金宝与我的关系?” “莫非,是因为金宝最近经常留宿承欢殿?” “不会的娘娘。” 珍珠惊愕之余,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她赶紧为钟琳琅出谋划策,“娘娘,小殿下进承欢殿的事儿,几乎无人得知。” “依奴婢来看,柴太医之所以敢吩咐小东子,这般肆无忌惮地告诉娘娘,想必是已经有了什么证据,能证明小殿下与娘娘的关系!” 否则,他一个小小太医,又怎么敢?! “证据?” 钟琳琅眼神闪烁着,开始回想昨晚之事。 她与柴太医素未谋面,昨晚是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见面! 柴太医到底是怎么确定,金宝是她的儿子? 想着想着,只听钟琳琅轻呼一声,“我知道了!” “诊脉!昨晚柴太医给我诊脉了!” 她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难怪昨晚柴太医给她诊脉后,会用那般复杂古怪的眼神看着她呢! 她倒是忘记了! 她生过孩子啊! 但凡是医术过硬的大夫,通过诊脉便也能轻易诊断出病人是否有过生育。柴太医之所以能进宫当太医,医术自然不差! 他能诊断出她生过孩子,也不足为奇了! “难怪他会神色大变!” 钟琳琅咬着牙,脸颊绷得紧紧的! 只要想明白这一点,后面的事儿便全部都能解释的通了! 柴太医诊断出她生过孩子,到他被打入天牢后冥思苦想,再想到宫里如今只有一位大皇子。 然后,想到钟琳琅原本被打入冷宫,却又被谢凉淮接回承欢殿…… 只有身在绝境,才能更加清醒地分析这一切! 柴太医并非蠢人,自然很快就猜出如今的大皇子是钟贵妃所生! 否则,皇上会突然把钟贵妃接回承欢殿? 虽对外的理由是,为了给钟老夫人贺寿…… 可又该如何解释,大皇子与钟贵妃眉眼相像?! 只要稍加动脑,答案便呼之欲出了——大皇子的生母并非什么宫外的女子,而是钟贵妃! “本宫明白了!” 钟琳琅也想明白了这一切,顿时觉得心口堵着一团气,“好一个柴太医!今儿之所以让小东子前来传话,定是想用金宝威胁本宫!” “他这是想与本宫做交易啊!” “交易?” 珍珠还没想明白,一脸迷茫。 “他如今置身绝境,知道本宫能在皇上面前替他说话,便故意捏着本宫与金宝的母子关系,想要威胁本宫,让本宫替他脱困!” 说着,钟琳琅冷笑一声,“本宫倒是小看了他!” 珍珠恍然大悟,“娘娘,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怎么做?” 钟琳琅眼神阴冷,唇角上扬,勾勒出一抹冷酷的笑容,“他既然给本宫送了这么大一份‘礼’。” “本宫自然要‘回礼’才是!” 只瞧着自家娘娘的神色,珍珠便知这份“回礼”肯定不简单! 第181章 钟贵妃的警告!被吓坏了! 夜幕时分,被关在天牢内的柴太医,得到了属于他的晚膳。 “柴太医,今儿给你加一餐,好好吃吧!” 一名守卫将盖着碗的盘子放在了他的面前,冷笑着看了他一眼,叮嘱道,“这是钟贵妃特意吩咐过的,整个天牢内,你可是独一份啊!” “钟贵妃?” 柴太医愣了一下。 他不明白,他身处天牢,钟贵妃怎么还会特意给他加餐? 他今日虽派人去给钟贵妃“请安”了,可是瞧着这守卫的神色,这盘子里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对于这份“加餐”,柴太医满腹狐疑,心里已经升腾起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他脸色一变,“这是?” “好好吃你的便是!若是吃不完……明儿一整日连口水都没得喝!” 说罢,守卫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柴太医犹豫许久,到底是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揭开盖在盘子上面的碗。 刚打开看清楚里面的情形后,他顿时被吓得一个激灵,手中的碗也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啊……” 柴太医被吓得哆哆嗦嗦地后退了好几步! 只见那盘子里放着的——赫然是一条被油炸过的猪舌! 柴太医并非蠢人。 瞬间就明白了钟琳琅的用意。 她这是—— 因为今儿他派人去给她“请安”,所以惹怒了她,这才特意送来这样一份“大餐”。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管好自己的舌头! 倘若敢胡说八道,只怕下一次被放在盘子里油炸过的,就是他的舌头了! 想到这里,柴太医忍不住后背心一片发凉! 他从未想过,钟贵妃居然会这么狠?! 不过,这也侧面证实了——大皇子的生母,十有八九就是钟贵妃! 柴太医心下胆寒的同时,又忍不住大吃一惊! 听到碗摔碎的声音,方才的守卫去而复返。 他看了一眼摔成碎片的碗,冷哼一声,“柴太医这是怎么了?钟贵妃一片好心,特意给你加了一份荤食,怎的你还不领情?” “我,我……” 柴太医一屁股瘫坐在地,嘴唇颤抖着,半晌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柴太医,请吧!” 守卫环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难道,还要我喂你不成?” “不,不需要……” 若真是守卫进来喂他的话,那就不叫喂食了,那叫往他嘴里塞! 柴太医哆哆嗦嗦地伸出手,艰难地端起放在地上的盘子。 可看着那长长的一条猪舌,他怎么看怎么恶心,半晌也放不进嘴里去! “来人!” 守卫刚开口,柴太医就被吓得慌忙把猪舌塞进了嘴里,“我吃!我吃就是了!不劳烦各位了!” 入口又苦又涩,还带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膻腥味。 柴太医被熏得险些吐出来! 但是看着还守在门外,一副“你不吃完,我就进来帮你一把”的守卫,他一刻也不敢停留,三下五除二就将那条猪舌吃得一干二净! “既然柴太医已经吃光了。” 守卫冷笑着,“那么日后,应该会管好自己的舌头吧?” 他挑眉看着他,“不需要我明儿再送这样一份膳食给你吧?” 柴太医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 他慌忙摇头,“不需要了!不,不需要了!” 守卫这才满意离去。 柴太医蜷缩在墙角,到底是压不住胸口那股子浓郁难受的腥味,“哇”的一声便吐了出来! …… 承欢殿。 听完御林军的回话,钟琳琅面露满意之色,“柴太医此人有些小聪明。不过经过今晚一事,想必他日后也不敢再自作聪明!” 居然敢威胁到她头上来了? 而且,还是用金宝来威胁她?! 她没有直接割了他的舌头喂狗,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可是娘娘。” 珍珠却还有些犹豫,“万一他软硬不吃……” “本宫给过他一次机会,倘若他不知珍惜,便休怪本宫心狠手辣!” 说罢,钟琳琅眼中闪过一抹令人心惊的狠色。 见状,就连珍珠都忍不住心下生寒! 不过,她也知道自家娘娘如今已经身在局中,无法再后退了……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狠心! 自家娘娘只有越来越狠,地位才能越来越稳! “是,娘娘。” 她轻轻点了点头,“奴婢只是担心,不知这件事还有什么人知道?” 除却今日柴太医遣来的小太监之外,可还有其余人知道? 比如,周成兰?! 想到这里,珍珠忙抬头看向钟琳琅。 显然,钟琳琅也猜到了她的想法。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后,她摇了摇头,“不会。柴太医也不是个蠢蛋!他既然已经猜出来了,定会先向本宫示好。” 因此今日,才会特意派人来承欢殿给她请安。 不过这样的示好,钟琳琅很是反感! “更何况,如今的坤宁宫被御林军围得严严实实,一只苍蝇都难以进出。柴太医就算有心想告诉皇后,眼下也是束手无策!” 珍珠这才放下心来。 “但也不排除他还留了一手的可能。” 钟琳琅沉吟着,继续说道,“先看今儿这条油炸猪舌的威慑力如何。” “若他是个聪明的,日后闭紧嘴巴,本宫倒也可以饶他一次!但若他不知好歹……” 她冷冷地笑了起来。 就算她不会亲自出手,谢凉淮那边会饶得了他?! “娘娘英明。” 珍珠明白她的意思了,可眼里仍有几分迟疑,“娘娘,其实奴婢觉得,小殿下的存在,其实是可以告诉老夫人他们。” 如此一来,且不说钟老夫人他们会高兴不已。 就是有了钟家保驾护航,小殿下和娘娘也才会更加安全啊! “眼下还不到时机。” 钟琳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此事再说吧。” 好歹,得等到她在后宫站稳脚跟,能强大到自己保护儿子了再说! 常言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就算谢凉淮答应会好好照顾他们母子二人,会无条件地保护他们。 可这厮喜怒无常,暴躁无情。 若有朝一日,他当真厌弃了他们母子二人…… 她还能靠谁去? “打铁还需自身硬。” 钟琳琅扫了珍珠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 见夜深了,金宝却还没有过来,她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下,“什么时辰了?金宝怎的还未回来?” “奴婢去瞧瞧。” 珍珠起身出去了。 钟琳琅本以为,金宝眼下正与谢凉淮一起待在承德殿呢。 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只小崽崽眼下孤身一人,躲过重重御林军守卫,竟是偷偷潜入了一个令人闻风丧胆、也令人震惊错愕的地方…… 第182章 金宝给娘亲出气!“友好沟通” ——天牢。 金宝背着两只小手,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天牢门口。 门口守卫见状,面面相觑,一脸狐疑:宫里怎么会有小娃娃? 尤其这小娃娃,还来了天牢? “喂!” 一名守卫走上前来,皱眉看着金宝,沉声问道,“小家伙,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哪家的孩子?深更半夜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小家伙? 金宝仰起头,小手在胸前摸了一下,掏出一块金牌递给他,“开门!” 他人儿不大,气势却不小! 这“开门”二字,掷地有声,气势十足! 守卫还不知他掏出了什么金灿灿的东西递给他呢,可接过一看…… 守卫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你,你是……” 他面色惊愕地看向金宝,又看了看手中的金牌,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双眼瞪得又大又圆! “混账!连本皇子都认不出?!” 金宝挺直腰背,拿出他最大的气势来,“你认不出本殿下,难道还认不出这块牌子?” 守卫顿时惊呆! 几人相视一眼,只见拿着金牌的守卫,一膝盖跪了下去,面色发白、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大皇子殿下?!” “是卑职有眼无珠!没有认出小殿下,卑职该死!” 说罢,他恭恭敬敬地举着牌子在额前,呈给了金宝,“不知小殿下深夜过来,可是有事?” 大皇子殿下? 几名守卫也不敢置信地看着金宝。 是了…… 如今宫里多了个大皇子! 这位大皇子也不过两三岁。 尽管大皇子生母不明,但是皇上极其疼爱这位大皇子。就连上早朝的时候,都经常将大皇子带在身边,可见其宠爱! 面前这只小崽崽,人儿虽然小小的,可是那一身的气势…… 当真有几分皇上的气质啊! 再认真一看,这小殿下可不就是缩小版的皇上么? 尤其他还拿出了金牌! 这金牌,可无人敢随意仿造! 眼下深更半夜,又有哪家的小屁孩如此调皮,竟敢冒充是大皇子,来天牢“行骗”? 因此,几人也没有再怀疑他的身份,纷纷恭敬地跪了下去。 “本殿下要见一个人。” 金宝收起金牌,仍旧背着双手,一副气势十足的样子。 ——哼,父皇说过,这样才会显得气势强大! 果然! 这样才有上位者的威慑力! 哪怕他个子小小的,却也丝毫不畏惧面前这几位牛高马大的守卫! 看着他们恭恭敬敬地跪在他面前,金宝抬着下巴,“带本殿下去见他吧!” “不知,小殿下想见谁?” 守卫小心翼翼地问道。 “柴太医。” 金宝唇角勾出一抹笑意,缓缓吐出三个字来。 几名守卫面面相觑,忙恭敬地请了他进去! 与此同时,金宝进入天牢的事儿,已经传到了谢凉淮耳中。 御书房。 听完简蘅回话,谢凉淮忍不住挑眉,“哦?金宝不是去了承欢殿?” “回主子,小殿下去承欢殿的途中拐了个弯儿,先去了天牢!如今,小殿下正在天牢内,与柴太医‘友好沟通’呢。” 简蘅强忍笑意。 他比简尧那厮定力强得多。 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笑的。 除非……忍不住! “友好沟通?” 谢凉淮被勾起了好奇心,“说说,怎样一个友好沟通法?” 简蘅低垂着头,声音带着几分明显的笑意,“回主子,小殿下的确没有动手,所以算是友好沟通!” “要怪,就怪柴太医太过胆小,所以才会被小殿下吓得屁滚尿流。” “屁滚尿流?” 谢凉淮忍不住站起身来。 哪怕面前的奏折堆积如山,他也想亲眼瞧瞧,他的宝贝儿子是如何与柴太医“友好沟通”的! …… 天牢内。 柴太医蜷缩在角落中,看向金宝的眼神,俨然像是见了鬼似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大皇子今晚竟会亲自进入天牢“探望”他! 更意外的是,小殿下竟是只身一人! 他从未想过,一个三岁不到的小屁孩,居然能躲过御林军的巡守,居然敢在深夜的皇宫内走动,进入这个最可怕的地方——天牢! 这天牢内,关着的可多是罪大恶极之人! 天牢门前,被斩首示众的更是不在少数! 这样一个阴森森的可怕之地,他居然面不改色?! 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论是那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的暴君,还是那位心狠手辣的钟贵妃! 他们的狠辣无情,金宝这么小就能发挥得炉火纯青! “柴太医在想什么呢?” 见柴太医眼神闪烁,金宝背着小手上前一步,脸色晦暗不明,“本殿下方才与你说的故事,柴太医可都记住了?” 柴太医还在发呆。 一旁的守卫,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小殿下在问你话呢!” 柴太医被扇懵了,这才连忙点头,“记住了,微臣记住了!” “既然记住了,那就讲一遍给本殿下听听吧!” 金宝面带笑意地看着他。 只是,此时他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守卫抬了椅子进来。 这会子,金宝重新坐了回去,几名守卫像是狗腿子似的站在一旁。乍一看,他们几人站立的姿势,与坐在中间的金宝好像一朵花儿。 金宝是花芯,他们几人是花瓣…… 柴太医欲哭无泪,“小殿下方才说,说……” 见他半晌都“说”不出来,金宝冷笑一声,“柴太医这不是糊弄本殿下么?你口口声声说谨记在心,这会子却又说不出来?” “你是打量着本殿下是个孩子,所以就不把本殿下放在眼里?!” 闻言,柴太医身子一僵。 呜呜呜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刚刚才被钟贵妃一通警告吓唬,这会子又来了一位“小煞神”! “微臣不敢!” 柴太医都想哭了! “既然不敢,那就是没有把本殿下的话听进耳朵里面!还是不把本殿下当回事!” 金宝小手一挥,霸气十足地吩咐道,“来人啊!上刑!” “上,上刑?!” 柴太医惊呆了! 他原以为自己听错了。 毕竟他被谢凉淮打入天牢后,被关在天牢的两日还没有上过刑罚呢。故而他心里始终还存着一丝侥幸,想着皇上只是小惩大诫而已。 没想到,眼下大皇子居然要给他上刑?! 下一秒,果然见守卫将“刑具”抬了进来! 只是看到那些“刑具”后……柴太医被吓得脸色一变,险些晕过去! 这些,就是大皇子的“刑具”?! 第183章 小殿下有多狠!“做实验” “小殿下?这是?” 一旁的守卫看着那一箱子的“刑具”,顿时惊呆了! 这些“刑具”被小殿下藏在御花园,方才吩咐另外两名守卫特意去找出来的。 “这都是本殿下研究多日的成果。” 金宝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棒棒糖塞进嘴里,“还没有派上用场呢!正好,眼下拿柴太医练练手!” 椅子有点高。 他晃荡着两只小脚丫子,一副童真可爱的模样。 可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内,却闪烁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与……阴狠! 柴太医只与他对视了一眼,便心下一惊! ——小殿下这眼神,活像皇上! 正因这眼神,吓得柴太医顿时后背发凉! 他很难想象得到,一个三岁不到的孩子,为何会有这样可怕的眼神! 金宝瞥了一眼他的“刑具箱”,慢条斯理地说道,“先从最简单的开始吧!” 说着,他从箱子里拿出一罐蜂蜜,“这蜂蜜里面我加了一些‘好东西’!给柴太医涂抹在腿上,先瞧瞧效果怎么样。” “若是效果极好,就直接涂在舌头上吧!” 蜂蜜? 好东西? 舌头? 柴太医脸色一变——小殿下今晚也是冲着他的舌头来的! 莫不是,他是故意给钟贵妃出气来了?! 这怎么可能? 大皇子可只有不到三岁啊! 哪家孩子,不到三岁就能聪明成这样? 守卫也很好奇,金宝这蜂蜜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 因此,一人捧着蜂蜜上前,一人撩起柴太医的裤腿,将那冰冰凉凉的蜂蜜涂抹在了柴太医的小腿上。 起初,柴太医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他只是心下猜测着,金宝这蜂蜜到底有什么用处!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用处是什么了—— 不多时,不知从哪里爬来了一队浩浩荡荡的蚂蚁! 这些蚂蚁顺着墙根儿连成了一条长不见尾的黑线,直直地爬到了柴太医的脚边! 只看到这些蚂蚁出现时,柴太医心里不好的预感便越来越强烈! 他哆嗦着,颤声问道,“小殿下,您,您到底想做什么?!” 金宝一边吃糖,一边回答,“不做什么!本殿下还是个小孩子呢,能对你做什么?我不过是想做个实验罢了!” “实验?” 柴太医的声音都在颤抖,“什么,什么实验?” “父皇说,蚂蚁都喜欢吃甜食。” 金宝一脸无辜,“但我不信。” 柴太医:“……” “所以,就拿你做做实验喽!若是这些蚂蚁不喜欢吃蜂蜜,说明父皇说错了!” 金宝又道。 柴太医满头大汗。 众所周知,蚂蚁喜欢吃甜食啊! 难怪金宝要往他的腿上涂抹蜂蜜呢,原来是为了…… “啊!” 柴太医正想着,小腿上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他忍不住仰头惨叫起来! 这些蚂蚁不仅仅要吃蜂蜜,居然连他的肉一起吃! “小殿下!您到底在这蜂蜜里面加了什么东西?!” 柴太医疼得脸都变了形! 他不住将腿上的蚂蚁拍开,可是这一队蚂蚁看不到尽头,拍走了几只剩下的又疯狂地涌了上来! 这些蚂蚁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吸血虫似的,前赴后继地爬在他的腿上,吸食着蜂蜜和他的血! 蚂蚁之多,他哪里拍得完?! 柴太医疼得在地上打滚儿,嘴里忍不住求饶,“小殿下,微臣知错了!求求小殿下饶过微臣吧,微臣再也不敢了!” 若说钟贵妃只是用油炸猪舌给了他警告。 那么,金宝这是正儿八经地让他疼! 只有感受到了钻心刺骨的疼,他才能长记性! “错了?” 金宝又一次从椅子上跳下来,嘴里含着棒棒糖,背着小手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你哪里错了?给本殿下说说?” 父皇说过了,这样显得最有威严! 殊不知,他本就年纪小,背着手虽有几分威严,却更显得……人小鬼大! “微臣,微臣不该,不该乱嚼舌根!” 柴太医疼得面色发白,汗如雨下! 他艰难的答道。 “乱嚼舌根?” 金宝轻轻挑眉,微微一笑,“不,你并没有乱嚼舌根,你猜的是对的。” 他并没有否认他与钟琳琅的关系! 他,金宝,就是钟贵妃的儿子! 那又如何?! 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相反,他因为有这样一位娘亲感到骄傲和自豪! 金宝没有不敢承认,只是没有当着守卫们的面儿言明此事。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柴太医,小脸上多了几分邪笑,“不过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招惹她,不该把此事当做是筹码!” 一旁的守卫听得满头雾水,不明白小殿下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事? 什么她? 什么筹码? 但是小殿下没有明说,守卫也不敢多嘴询问! 早就听闻,皇上把这位大皇子当做心肝宝贝似的疼爱,就连上朝都带在身边。 今晚,大皇子小小年纪,做事却这般利落、这样毫不留情…… 他们忍不住对这位大皇子,更多了几分忌惮! 这种忌惮,既有对谢凉淮的畏惧,也有对金宝的诧异与惧怕! 大皇子这么小就有这样的魄力,不知将来是何等厉害呢! 守卫们看向他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复杂。 “是……” 柴太医这会子哪里还敢反驳? 不知金宝那满满当当的一箱子“刑具”,到底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可眼下柴太医只感受了一下这蜂蜜的厉害,就已经疼得死去活来! 被蚂蚁啃食的腿,一会儿犹如被泡在冰水中,一会儿犹如被扔进了火堆里! 除了疼,便是冷热交替的痛苦与折磨! 他一边低低地惨叫着,一边哀声求饶。 “看来,柴太医的确知道错了。” 金宝瞧着他当真是生不如死了,这才站起身来,小脸绷得紧紧的,“本殿下丑话撂在前头!我不喜欢再一再二。” “在我面前,只有一次机会!” 眼下的他,哪里像个三岁不到的小崽崽? 只瞧着他那双冰冷的双眸,便像是……缩小版的阎王爷! “若有下次,你就去阎王爷面前求情吧!” 说罢,金宝冷哼一声,一挥手不知朝着他的腿撒下了什么粉末。 只见方才还在吸血的蚂蚁,顿时仓皇逃窜,不一会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柴太医满身大汗地躺在地上,周身湿漉漉的宛如刚刚从水里被捞上来! 他浑身无力,除了痛还是痛。 “柴太医,可长记性了?” 金宝冷眼看着他,“日后,可知什么人可以招惹,什么人不可以招惹了?” 胆敢得罪娘亲? 这一次让他生不如死,下一次生不如死中,便只剩一个字——死! “微臣,微臣谨记大皇子教诲!” 眼下柴太医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 他有气无力地点点头,缓缓闭上双眼晕了过去。 他的腿血肉模糊,瞧着分外可怖! 几名侍卫也被金宝今晚的残忍果决给吓到了,纷纷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见柴太医晕过去了,金宝这才微微一笑,吩咐守卫继续把他的“宝箱”藏进御花园。然后,背着小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他前脚刚离开天牢,一道黑影便从墙根下走了出来…… 第184章 给小暴君撑腰,柴太医暴毙! 目送金宝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墙角下的男人面上的复杂之色,却迟迟未曾消散! 简蘅看着自家主子复杂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 “护送他去承欢殿。” “是,主子。” 简蘅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中,朝着走远的金宝追了上去。 谢凉淮抬头看了一眼“天牢”二字,身后已经传来守卫颤颤巍巍的声音,“卑职,卑职参见皇上!” 今晚这天牢可真是热闹啊! 先是钟贵妃派人来送“东西”,接着是小小年纪的大皇子亲自驾临。 如今,竟是这位爷也来了! 不知柴太医到底是招惹了哪一路“神仙”? 谢凉淮的出现,让守卫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胆战心惊地看着他。 “柴太医如何了?” 谢凉淮眼皮子也没有抬。 适才天牢内发生了什么,他在门外看得一清二楚! 柴太医的惨叫声,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从未想过,他的儿子竟会如他小时候一般,比寻常孩子更加成熟、也更加心狠手辣! 不过,金宝是他儿子! 将来,亦会是夏和王朝的帝王! 故而,金宝能有这份魄力,谢凉淮也为之骄傲,为之欣慰! 为君者,心软是大忌! 只是令他意外的是——他本以为金宝就算要立大皇子的威,也会是从朝堂上开始。哪里知道,这只小崽崽居然从天牢开始立威?! 瞧着几名守卫胆战心惊的样子,便知方才金宝的所作所为,给他们也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啊! “回皇上,柴太医,柴太医已经晕死过去了。” 守卫不敢说是小殿下所为,便低着头没有再多言。 “嗯。” 好在谢凉淮也没有追问。 他眼神深邃地看向牢房中,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柴太医…… 顿了顿,他眼底的残忍一闪即逝,冷声吩咐道,“既然柴太医不行了,那便早些送他上路吧!” 如今只有柴太医猜出来钟琳琅是金宝的生母。 虽然眼下他不敢告诉旁人,也不敢有其他什么心思。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留得此人在,就怕养虎为患! 如今还不是昭告天下的时候,多一人知道此事,便是让钟琳琅与金宝多一分危险! 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守卫面上惊慌之色一闪,随即压了下去。 他在天牢任职多年,又岂会不明白谢凉淮这句话的意思? “是,皇上。” 谢凉淮这才瞥了他一眼,“记住,朕今晚没有来过天牢,柴太医是因为体弱,病死天牢。” 守卫眼神一闪,也明白皇上这是在无声地给小殿下做保护伞呢! 于是,他认真地点了点头,“皇上请放心,卑职明白。” …… 须臾,谢凉淮也面色如常地进了承欢殿。 虽说夜色不早了,可钟琳琅与金宝还在用晚膳呢! 瞧着母子二人吃得开心的样子,谢凉淮忍不住想起金宝方才在天牢的模样。他心想,金宝日后莫不是也会成为一只“小暴君”? 唔,这样似乎也不错呢! 他唇边扬起一丝笑意,抬脚进了殿内,“吃的什么?” “皇上?” 钟琳琅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您来做什么?” 谢凉淮:“……朕也还没用膳。” “可是,臣妾没有准备您的晚膳。” 钟琳琅一脸无辜。 她是当真没有准备他的! 谁知道他会半夜三更过来啊? 谁知道他会半夜三更还没有用晚膳? 谢凉淮:“……朕吃得不多,添置一副碗筷便是。” 靠! 如今他就这么不受欢迎? 别的宫里,妃嫔们都是欢天喜地地盼着他过去。 只有这承欢殿,每次见到他来了,宛如“洪水猛兽”似的,恨不得把他赶出去! 谢凉淮心下不满,面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 “珍珠姐姐,给父皇添置碗筷吧。” 见自家老母亲没有发话,珍珠站在一旁想动又不敢动。 老父亲坐在一旁,面色尴尬…… 金宝忙站出来解围。 “是,小殿下。” 珍珠松了一口气,忙给谢凉淮添置碗筷。 在别的宫里,皇上的碗筷必须要有人当面试毒。可在承欢殿,还不等庞志远上前试毒呢,便见谢凉淮已经神色如常地拿起筷子开始夹菜。 “味道不错。” 谢凉淮如今对承欢殿的膳食也多了几分难忘。 虽然他也不确定,到底是对这承欢殿的膳食念念不忘,还是对这承欢殿的某人念念不忘。 三人围坐在一起,宛如寻常的一家三口,瞧着其乐融融。 谢凉淮眼角余光瞥了金宝一眼。 只见这只小崽崽此时面上满是童真,哪里有方才那阴狠吓人的模样? “娘亲,糖醋排骨真好吃!” 金宝贴心地给钟琳琅夹了一块,又给自家老父亲夹了一块,这才给他自己碗里添了一块,吃得津津有味,“明儿我还想吃!” “好,娘亲明儿又给你做。” 母子二人热聊,谢凉淮坐冷板凳。 这时,刚刚出去的珍珠,面色复杂地进来了。 “娘娘。” 她小声喊了一声,像是有什么事要回禀。 她不住冲钟琳琅眼神示意,示意出去说话。 钟琳琅刚要起身,谢凉淮却问道,“何事?” 这下,珍珠不敢耍什么小心眼子了。 她犹豫着看了钟琳琅一眼,这才支支吾吾的答道,“回皇上,适才,适才奴婢听说,昨儿才被打入天牢的柴太医,就已经……” “就已经怎么?” 谢凉淮又问。 “就已经暴毙身亡了!” 珍珠道。 “什么?!” 钟琳琅脸色微微一变,金宝啃排骨的动作也顿了一下。 母子二人默契十足地抬眼看向珍珠,“暴毙身亡?” “是呢!听说是生了一种怪病,走得很急。” 珍珠小声说道。 “这怎么可能?!” 钟琳琅忍不住轻呼一声。 一旁的金宝也没了啃排骨的心思,偏着头眼神狐疑。 好端端的,柴太医怎么会说走就走?方才不还好好儿的吗? 只有始作俑者——谢凉淮面色如常,“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惊讶的?” “将他的尸体送回柴家便是。” “是,皇上。” 珍珠转身出去了。 钟琳琅忍不住多看了谢凉淮几眼,那眼神分明是在询问:皇上,这事儿不是你做的吧? 谢凉淮一脸坦荡,“看朕做什么?吃!” 可眼下,他们母子二人哪里还有胃口? 金宝也迫不及待地想要瞧瞧,柴太医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暴毙。故而借口想如厕,眨眼间就从承欢殿溜了出去。 却不想他这一溜,溜出了大事…… 第185章 暴君“背锅”,贵妃“点火” 自打金宝溜出去后,钟琳琅便没了食欲。 她时不时看向门口,只等着儿子早点回来,将坐在身旁的谢凉淮视如空气。 这下,某人不乐意了。 “钟贵妃。” 他放下筷子,主动找话闲聊,“你对皇后做了什么?” 钟琳琅身子微微一僵。 她这才转头看向他,一本正经地问道,“皇上,您对柴太医做了什么?” 只听这话,便知她压根儿不知金宝去过天牢,又对柴太医做过什么了! 既然她不知道儿子做过什么,这口“锅”看来只能他来背了。 谢凉淮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省得被她瞧出神色有什么异常,“朕刚刚批完折子就来了承欢殿,朕能做什么?” “除了皇上,还能是谁?” 钟琳琅显然不信他的鬼话。 他就算没有亲自出马,手下人马千千万…… 要对一个小小的柴太医怎样,又哪里需要谢凉淮亲自出马? “既然皇上没有做什么,那好端端的柴太医为何会暴毙?” 昨儿在坤宁宫,柴太医不是还好好儿的吗? 她就不信了,难不成她送去了一条油炸猪舌就直接将柴太医给吃死了? 或者……被吓死了? 柴太医若当真这般胆小,又岂敢与周皇后联手假孕,蒙骗所有人? “这……你就得问问柴太医了。” 谢凉淮打算将“死不承认”的精神贯彻到底,“柴太医刚刚暴毙,想必尸体还是热乎的,要不你亲自去问问他?” 钟琳琅:“……” 人都死了,她还问个屁! 尸体热乎的,嘴却是硬的吧? 日后谢凉淮死了肯定就是这样,全身上下都还软着,只有嘴最硬! ——钟琳琅在心里吐槽。 “不过,皇上若是准许,臣妾还当真想要去‘问问’柴太医。” 说罢,她站起身来。 “你做什么去?” 见她当真要出门,谢凉淮也赶紧起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这个女人医术精湛,若这会子去瞧柴太医的尸体,肯定知道金宝做了什么。也会弄明白,柴太医到底是如何“暴毙”了! 谢凉淮有些心虚。 她已经认为他是暴君了。 他也已经很努力地,扭转在她心里“暴君”的形象了! “皇上不是明知故问吗?” 钟琳琅低头看了看他的手,挑眉笑道,“不是你让我去‘问问’柴太医?” 谢凉淮眼神微微一闪,“人都死了,有什么好看的?平添晦气!” “臣妾又不是胆小之人!” 她还怕什么晦气? 周成兰不比柴太医更加晦气? “不行。” 谢凉淮还是不撒手,“眼下太晚了。更何况不过是一个无关之人,死了便死了,何必要在意他是怎么死的?” 钟琳琅顿时瞧出了不对劲。 看来,柴太医的死十有八九与谢凉淮脱不了干系! 钟琳琅微微眯了眯眼,没有再继续挣扎,反倒是朝着谢凉淮靠近了一步。 “皇上。” 她伸出手指头,不老实地在谢凉淮胸口上画圈圈,“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臣妾?” “还有,皇上方才为何要询问,臣妾对皇后做了什么?” 她又凑近了些,仰着头看着他,面带笑意,“臣妾知道皇上心里只有皇后。可是当着臣妾的面儿,皇上这样在意皇后,臣妾心里到底有些……” “吃味呢。” 说着,她轻轻地笑了起来,手指在谢凉淮心口上戳了一下。 这一下,仿佛戳进了他的心! 这段时日,他见过了钟琳琅各种模样。 唯独没有见到她冲他露出这样明媚,却又不失妩媚的笑! 顿时,谢凉淮一颗心仿佛遭受了重击! 看着她近在咫尺…… 他忍不住把她往怀中一拽,强有力的胳膊便搂住了她的腰身,“钟琳琅,你可知眼下你是在做什么?你可是在向朕传递什么讯号?” “讯号?” 眼瞧着“点火”成功了,钟琳琅便想着脱身。 她的身子轻轻扭了一下,“皇上在说什么呢,臣妾听不明白。” “别动!” 谢凉淮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总之,她轻轻扭动的这一下…… 好似刮蹭到了他某一处! 顿时便昂首挺胸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脸颊绷得紧紧的,“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他咬着牙沉声问道。 “臣妾在与皇上说话呀!” 钟琳琅故作不明白,“除了臣妾还能做什么?毕竟臣妾不是皇后!没有皇上和太后撑腰,臣妾也不敢假孕啊!” 闻言,谢凉淮强忍笑意。 她还敢说对他没感觉? 听听,这每一句话都酸溜溜的! “朕不是你在给你撑腰么?” 他突然低下头,高挺的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声音略显沙哑,“嗯?” 这一声“嗯”,让钟琳琅感受到她被浓浓的男性荷尔蒙所包围! 不过瞬间,她脸颊便染上了两团红云! “皇上,你,你起开。” 钟琳琅面红耳赤,轻轻推了他一下。 见她想逃…… 反正眼下金宝不在,珍珠等人也早已识趣地退下。 殿内并无他人。 若不趁着这个时候,给这个小女人一点“颜色”瞧瞧,她真以为他是纸老虎?! 因此,谢凉淮并未松手,反倒是搂着她腰身的手更有力了些,“你是朕的贵妃!眼下夜色已深,是否该与朕……” “共寝”二字还未说出口呢,钟琳琅便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皇上!” 她不给他说完的机会,语气有些匆忙,“金宝如厕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臣妾很有理由怀疑,小崽崽是掉进恭桶里了!皇上若是困了便早点歇息吧,臣妾去瞧瞧金宝怎么样了!” 她一口气说完了,险些把自己给憋死! 钟琳琅挣扎了一下,匆忙往门外走去。 她一是为了摆脱谢凉淮。 二也是当真担心金宝! 就算是吃坏了肚子,也不至于拉这么久吧? “让珍珠去看看便是。” 谢凉淮岂会在这个时候放她离开? 宫里守卫森严,简尧等人也在承欢殿待命。 金宝岂会出事? 谢凉淮并未当回事,反倒是猜出金宝不过是借口如厕,偷偷去天牢了! 他刚要转身关门,谁知庞志远就面色惊慌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皇上,娘娘,大事不好了!小殿下失踪了!” 第186章 小殿下失踪了!!! “你说什么?!” 钟琳琅眼前一黑一个踉跄,险些晕倒在地! 好在谢凉淮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将她稳稳地搂进怀中,这才沉声问道,“金宝到底是失踪了,还只是不在恭房而已?” 若只是不在恭房…… 十有八九是溜去了天牢! 谢凉淮心下并未过多担心。 没想到,庞志远颤声答道,“皇上,小殿下,小殿下的确是失踪了!” “适才简尧发现小殿下偷偷溜出承欢殿,刚刚追上去,谁知半路就出现了黑衣人,简尧担心小殿下,便立刻与黑衣人交上了手。” 金宝失踪,绝非大事! 庞志远也不敢含糊,语速很快,“可那黑衣人打不过就逃,简尧追了半路察觉不对,立刻折返回来,谁知就不见小殿下的踪影!” “混账!” 一听这话,谢凉淮瞬间暴怒! 他重重地一拳砸在房门上,整个房间都随之一颤! 钟琳琅也听明白了——这是有人冲着金宝而来,还使出调虎离山计,将简尧引开了! “简尧眼下在何处?” 谢凉淮沉声问道。 “回皇上,简尧和简蘅一人追击黑衣人,一人调查小殿下的下落。” 就算谢凉淮震怒,却也明白眼下不是追究简尧失职的时候。 毕竟,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宫里、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竟然敢有人对金宝不利! 听完庞志远的话,钟琳琅已经冷静下来了。 眼下慌乱也无用。 只有足够冷静,才能尽快救出金宝! 她在心中暗自发誓:不管是谁掳走了金宝,她都一定会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小五。” 知道钟琳琅眼下肯定担心不已,谢凉淮刚要安慰她放宽心,他一定会找回金宝,并将敢对金宝出手之人绳之以法时…… 只见钟琳琅一把推开了他! “多说无益,先找金宝吧。” 钟琳琅知道他想说什么。 她深深地看了谢凉淮一眼,“皇上,臣妾不是柔弱之人。” “今晚不管是谁,敢伤害我儿子半分,我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对上她坚毅的目光,谢凉淮微微心惊。 他从未见过钟琳琅这样的女人! 一个集智慧、美貌与冷静于一身的女人! 无疑,这样的钟琳琅更加吸引谢凉淮的目光! 他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赞叹,“好,朕与你一起。” 他朝着她伸出手。 谁知,钟琳琅压根儿没有多看他一眼,竟是抬脚便走进了漆黑的夜色中! “皇上,这……” 庞志远也看呆了! 钟贵妃好歹是后宫妃嫔,是个女人啊! 可是这火爆性子…… “眼皮子浅的东西。” 谢凉淮凉凉地扫了他一眼,这才冷哼一声,“这才叫火爆辣椒!” 京城不是有传闻,钟贵妃进宫前,是被钟家娇养的一朵花儿? 火爆辣椒不也是“娇”? “眼下还不知是什么情况,此事暂且不要闹大,以免打草惊蛇反而害了金宝。立刻传令下去,所有御林军秘密搜寻整个皇宫。” 哪怕是将皇宫翻个底朝天,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他眼中的冷意逐渐转变为杀气,看得人心下生寒! “是,皇上!” “另外,吩咐所有暗卫,立刻封锁整个京城!” 谢凉淮冷冰冰地扔出一句话。 “是,皇上!” 庞志远低垂着头,领命而去。 别瞧着平日里这厮像是双腿迈不开似的,可到了眼下竟是脚步如飞。仔细一看,他甚至双脚没有沾地,分明是会轻功! 暴君身边,当真是卧虎藏龙! 而此时的钟琳琅,已经来到了恭房附近。 这会子,珍珠得知消息也正在搜寻恭房。 “怎么样?有线索吗?” 钟琳琅焦灼地问道。 她原以为,与金宝相认会给儿子带来危险。 可是今晚瞧着,与儿子没有相认金宝仍是处在水深火热中! 虽说平日里谢凉淮把金宝保护的极好,可总有不怕死的在寻找机会要对金宝动手! “娘娘……” 珍珠刚要回话,谢凉淮的身后便从身后传来,“不必搜寻这里了,金宝并未进过恭房。承欢殿往天牢的方向,搜一搜吧。” “天牢?”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金宝为何会去天牢?” 她也觉得古怪呢! 按理说,御林军将承欢殿守卫的密不透风。 简蘅简尧兄弟二人也在承欢殿守着,就算有人想对金宝不利,也不可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把金宝掳走吧?! 可她怎么也没想明白,金宝去天牢做什么! “早知如此,我就该给金宝安装gps定位!” 有空间大哥在,这些玩意儿简直是手到擒来! “gps?” 谢凉淮不解,“那是什么?” “没什么。” 钟琳琅顾不得解释,又风风火火往天牢而去。 她虽着急,却也没有丧失理智! 一旦她都慌了,金宝怎么办? 他还那么小,若当真被歹人给掳走,会不会伤害他? 他一定很害怕吧? 想到这里,钟琳琅更是心急如焚! 她忍不住鼻尖一酸,大颗大颗的眼泪掉落下来,“今后我要将金宝带在身边,寸步不离的守着!谁敢对儿子不利,我就将他碎尸万段!” 谢凉淮同样心疼着急。 可他是男人,是帝王! 他就算担心金宝,也要压在心底,故作镇定! “好。” 他明白钟琳琅的意思,知道她这是想要昭告天下、她才是金宝的生母! 他没有反对,只沉声道,“你别着急。金宝聪明,一定不会有事!” 话虽如此,他心里也没底! 到底,金宝只是个三岁的孩子啊…… “会不会是皇后?” 刚进御花园,钟琳琅便猛地转身,一把抓住了谢凉淮的胳膊,“会不会是她得知我与金宝的关系,所以才故意掳走金宝,想让我痛苦?” 柴太医已经猜出此事,而柴太医本就是周成兰的人! 若柴太医先一步将此事告诉了周皇后…… 不失这样的可能性啊! 谢凉淮眼神一沉,“来人!去一趟坤宁宫!” 不过,眼下也不确定此事的真假,他低声吩咐道,“秘密搜寻!” 暂且不要惊动周皇后。 否则,还未找到金宝,反倒是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周成兰反而容易借机生事! “是,主子。” 暗中有一道阴冷的声音应下,领命而去。 钟琳琅也在心里猜无数遍。 把可能知道她和金宝的关系、并与她有过过节的人全部都想了一遍。最后,她的怀疑定格在了某一个人的身上…… 她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见路边的草丛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发出点点莹光! 第187章 金宝留下线索!暴君很反常! 路边的灯笼随风摇曳着,光亮洒落下来,那草丛中的莹光愈发惹眼了。 钟琳琅快步走上前,将那东西捡了起来,“这是金宝的手镯!” 金宝出生起,她就在他的手腕上戴上了一只银手镯。 而手镯上,镶嵌着一颗小小的玉珠。 在光亮下,玉珠会散发出点点莹光…… 故而,方才灯笼的光洒落下来,她很快就注意到了掉落在草丛中的手镯! 听到她的声音,谢凉淮也赶紧走了过来。 他接过一看,点了点头,“嗯,的确是金宝的手镯。” 这样的手镯样式很别致。 而且在手镯内,钟琳琅亲手雕刻了两个字:宝贝。 谢凉淮将金宝带在身边多日,自然也熟悉这只手镯。 钟琳琅一把抢回手镯,眼泪已经又一次夺眶而出。她紧紧地把手镯贴在胸口,似乎这不仅仅只是一只手镯,而是将儿子搂在怀中! “我们的儿子一定会没事!” 谢凉淮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宽慰道。 我们的儿子?! 听到这几个字时,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 谢凉淮不是一度认为,金宝是谢启荣的儿子吗?! 许是因为眼下金宝失踪,他为了安慰她所以故意这样说吧? 钟琳琅在心下猜到。 因此,她也没有追问,只咬着牙说道,“金宝打小就机灵。不过这样可怕的事,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我相信他福大命大定会没事,只是……” 只是眼下还不确定,到底是金宝故意扔下了手镯作为线索,还是在挣扎间手镯不小心掉落? “朕向你保证,金宝一定没事!” 谢凉淮面色严肃。 距离金宝失踪,约莫已有一炷香的功夫。 就算金宝被人掳走,眼下一定还在皇宫内! 歹人没有这么快逃出去! 不过,却也不可能还在御花园附近…… 想到这里,谢凉淮低声道,“你若是累了……” “我不累!” 钟琳琅立刻摇头,“皇上可是想到了什么?” “没有。” 谢凉淮目光深邃,“你继续在这边寻找。” “朕去另外一边。” 知道他们两个人耗在一起也没有多大希望,还不如分头搜寻。 钟琳琅虽然看出这厮今晚有些反常,却也并未阻拦,“好。” 目送谢凉淮离开后,她眉头紧皱,脑子也开始飞速运转起来:她与金宝的关系,如今只有柴太医和那小东子知道,周皇后待定! 柴太医已死,而小东子,绝对不敢告诉任何人! 周皇后那边,谢凉已经派人去搜查。 因此,此人不一定是冲着她来,不一定是知道金宝和她的关系! 那么,掳走金宝又是为了什么? 珍珠这会子也搜查得很仔细。 没有听到钟琳琅的声音,她忙转身一看——见自家娘娘已经眉头紧锁地坐在石头上。 珍珠知道,自家娘娘一定是想到了什么! 于是,她赶紧走了过来,“娘娘,皇上说得不错!小殿下素来聪明,又福大命大。就算有人胆敢掳走小殿下,也一定不敢对他怎么样!” 如今金宝的身份天下人皆知。 他可是尊贵无双的大皇子殿下! 尽管只是大皇子,而非太子。 可却是谢凉淮唯一的儿子,受尽宠爱、备受期望,尊贵无双! 所以,就算有人对金宝不利,也得掂量掂量他的命、甚至他九族的命能不能抵得上金宝一条命! “我知道。” 这会子,钟琳琅反而冷静下来了。 “我只是在想,这皇宫有什么地方守卫没有那么森严,能快速逃离?” 说着,她抬眼看向了夜幕中。 思来想去…… “冷宫!” 她与珍珠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 冷宫,几乎如同废弃宫殿了。 先前里面还住着她和钱花花,尚且还有御林军看守。 可自从她们姐妹二人接连回了承欢殿与储秀宫后,冷宫的御林军也已经被撤去。 掳走金宝的人若想悄无声息地离开,一定会从冷宫逃出去! 想到这里,钟琳琅立刻站起身,“走,去冷宫!” 只是还不等她走出十步远,脚下便猜到了什么硬物。 她本来以为是一块石头,可低头一看——那躺在草丛中金灿灿的,不是一块金色的令牌又是什么?! “娘娘,这是?” “令牌。” 钟琳琅脸色微微一变。 这令牌,原是谢凉淮的东西。 可今晚金宝过来承欢殿的时候,她分明瞧见小崽崽腰间系着这块令牌! 她还打趣儿地问,是不是从他父皇手中抢来的。 金宝骄傲地说,是父皇送给他的“小玩具”。 这能调动御林军、乃至京城各大营将士的令牌,又岂会是小玩具而已?! 钟琳琅又不是个傻子! 那会子,金宝还将令牌解下来往她手里塞,说他不知道这东西有何用处。只瞧着金灿灿的,肯定很值钱,便找父皇讨来了。 他知道娘亲喜欢金灿灿的东西,便特意拿来送给娘亲云云。 金宝不知道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处,钟琳琅又岂会不知道? 故而,她并未收下。 这样的东西,她也不敢随意收下! 谁知,眼下竟是在御花园捡到了! “这是金宝的令牌。” 钟琳琅看了珍珠一眼,低声说道,“金宝的手镯、金宝的令牌……绝非巧合!珍珠,注意脚下!” “是,娘娘!” 珍珠面色严肃,赶紧应下。 主仆二人打起十二分精神,果然从御花园到冷宫,一路都发现了金宝留下的记号! 原本钟琳琅只以为,这是金宝在挣扎间掉落下来的东西。 可眼下才知…… 这就是儿子给她留下的记号! 大到那块令牌,小到一颗泡泡糖…… 金宝随身携带的小挎包内,便装满了各种小玩意儿。 那些泡泡糖等,便是空间大哥“孝敬”这位小爷的。 “我们娘俩想到一处去了。” 钟琳琅举着灯笼,看着冷宫后门的墙壁上多出了几道划痕,沉声说道,“这划痕很新鲜,一定是今晚才留下来的。” 那人从冷宫逃离,而金宝给她留下这么多处线索提醒她…… 母子二人,心有灵犀! 想到这里,钟琳琅不知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心口一痛,“不好!” 她仰起头,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见自家娘娘脸色奇差无比,珍珠忙扶住了她,“娘娘,您怎么了?” 第188章 上天啊,收了这位小祖宗吧! 与此同时,宫门外。 一名黑衣人肩上扛着一只小小的人儿,脚步如飞地从长长的甬道中穿越而过。 可谁知到了尽头,竟是一堵高墙! 这堵城墙之高,是他飞跃不了的高度! 尤其眼下,他肩上还扛着一只聒噪的小崽崽! “臭小子,你是不是耍我?!” 黑衣人暴跳如雷,“你不是说,从这里出去就能直接出宫?” “哎呀,你是不是走反了?” 金宝被他摇晃得头晕目眩。 他费力地撑起身子,两只小手按着太阳穴,有些晕乎乎地说道,“你这样扛着我,颠得我头晕!我都想吐了!” “呕……我真想吐了!” 说着,金宝就开始干呕起来。 “呕……你再不把我放下来,我就要吐在你肩膀上,你的后背,你的腿上啦!” 他两只小手拍打着黑衣人的肩膀,“好心地”提醒道,“若是我吐了,他们一定能闻到味道!” “我刚刚才用了晚膳,父皇与我一同用膳。只闻着这呕吐味,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父皇都一定能将你叉回来的!呕……” 小崽崽人儿不大,这番话却很有道理! 想了想被暴君叉回来的后果…… 黑衣人吓得忙将他放在地上。 他后退一步,伸手指着他怒火中烧,“小崽崽,你别想跟我玩什么花样!” “吐!你赶紧吐!你若是吐不出来!老子就打死你!” “你打死我有什么好处?” 金宝仰头看着他,“我虽然不知道你抓我做什么,但是肯定不敢杀了我!所以你别威胁我!” “你若威胁我……” “呕!” 金宝往下一顿,“哇哇”地吐了几口。 他是真的想吐啊! 今晚是娘亲亲自下厨,他又去了一趟天牢耽误了晚膳时间。故而回承欢殿的时候,小肚子早已饿瘪了,所以没忍住多吃了一碗饭。 饭菜还未来得及消化呢,他就被这黑衣人给掳走了! 黑衣人扛着他在宫里绕了一大圈,他本就头晕目眩,胃也难受极了! 见他吐了,黑衣人恶心地皱了皱眉,又后退了一步。 他一身黑,脸上还带着蒙面巾,故而看不出长相。 “吐完了没?” 他嫌弃地看着金宝,“吐完了,咱们就该上路了!” “没有!” 金宝凶巴巴地瞪着他,“你别想打死我!你要是再威胁我,我就一头撞死在墙上!到时候父皇抓住你,我看你如何交差!” 他握着两只小拳头,倔强的模样,宛如一头小倔驴! 黑衣人:“……” 嗬! 这只小崽崽,居然还敢威胁他?! 不过,他还当真被金宝威胁到了! 那人只吩咐他将大皇子完好无损地带出宫,却没有说到底要对大皇子做什么! 万一这头小倔驴子烈性上来了,当真要做什么傻事…… 且不说他没能完成任务,不能向那人交差。 就是皇上抓到了他,他交不出完整的大皇子,只怕也别想活啊! 皇上的手段,他早有耳闻,单是想到都忍不住后背生凉、胆战心惊。 若当真落在皇上手中…… 他连全尸都别想留! 想到这里,黑衣人艰难地挤出一丝笑意,“大皇子,你在说什么傻话呢?我只是奉命将你带出宫,又不会对你怎样。” “大皇子乖啊,千万别想不开!” 说着,他又朝着金宝走了过来,伸手打算继续把他扛在肩上。 “站住!” 金宝绷着小脸,“我要你背我!” “什么?” 黑衣人还以为他听错了。 金宝一脸严肃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要你背我!” “我很难受,你扛着我,我会吐一路的。” 黑衣人:“……” 想他黑某人行走江湖多年,今儿居然被一只小崽崽给吃死了?! 他无奈地蹲了下去。 金宝转身看了一眼那一滩污秽,眼中得意之色一闪而过。 “现在该走哪边?” 黑衣人皱眉问道。 他虽武功高强,可还是第一次进宫! 这后宫之大…… 加之夜色漆黑,金宝指挥他东绕西绕,最后把他自己也给绕糊涂了,压根儿就分不清东南西北! 这个小祖宗口口声声说厌倦了皇宫的日子,非要缠着他赶紧出宫。还自作主张,指挥他从冷宫逃离,说这里无人看守,是出宫最近的路。 不知这小崽崽一张嘴有什么魔力。 总之,他还当真信了他的鬼话! 这不,把他自己给绕晕了! “不过是一堵高墙罢了!” 金宝轻哼一声,“你不是武功天下第一吗?连这堵墙都飞不过去?” “我看你是天下第一吹牛大王差不多!” 吹牛大王·黑衣人:“……我没有。” “那你就飞给我看!” 金宝使用激将法。 黑衣人仰头看了看那高不见顶的墙壁,一双眉拧成了麻花。 笑死,他是会轻功,会飞檐走壁不假,但又不是一只想飞多高就飞多高的鸟! 这样高的墙,不带金宝的话,他可能还会勉强一试…… “换条路吧。” 他默默地收回目光。 “看来你还是飞不过去!你真差劲!” 金宝拽了拽他的耳朵。 黑衣人:“!!!” 士可杀不可辱! 碍于身后有追兵,他只得咬牙切齿地问道,“到底该走哪边?!” 这口气,他忍! 可金宝却不愿意就这样放过他。 他一边扯他的耳朵,一边继续刺激他,“你们行走江湖的杀手,都只会吹牛吗?对了,你成亲没有啊?你有没有老婆?有没有儿子?” 黑衣人:“……大皇子,你真聒噪!你最好赶紧回答,我们该走哪边!” 如若不然,他宁愿一个手刀子把他给劈晕过去! 从御花园一路逃到这里,这个小崽崽实在是太聒噪了,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 黑衣人只觉得头都要炸开了! “你若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回答你的问题。” 金宝理直气壮道。 黑衣人强忍怒火,“何为老婆?” “就是媳妇!” “没有!” “那儿子呢?” “没有!” “你怎么混得这样差劲啊?老婆儿子都没有?那你是个单身狗喽?为什么没有人嫁给你啊?是不是因为你太坏了?” 金宝咂了咂舌。 黑衣人:“……” 他感受到了羞辱! 上天啊,哪位神仙菩萨这会子得空,显灵收了这位小祖宗吧? 他真的要被他吵死了! 黑衣人真想动手劈晕他,却又怕万一手上力气控制不好,一个手刀子把这小崽崽劈死了怎么办?! 眼下他到底该怎么做? ——在线等,挺急的! 眼瞧着黑衣人被他气得肺管子都要气炸了,金宝这才嘿嘿一笑,“给你开个玩笑嘛,别生气!你原路返回吧!我知道该走哪里了!” “原路返回?!” 黑衣人还以为他听错了。 “是啊!” 金宝解释道,“方才我晕晕乎乎的,这会子吐完冷静多了,想到出路了!” 黑衣人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再信你最后一次!” 他背着金宝,飞快地折返回来。 谁知刚返回甬道入口,金宝脸上的笑意就不大对劲了,瞧着比方才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他目光看向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摇了摇头。 今晚这场惊险刺激的“小游戏”,他还没玩够呢! ——就让他亲自揪出,今晚想掳走他的幕后主使吧! 第189章 把他当人质?金宝小忽悠! 出了甬道是岔路,黑衣人背着金宝,像是背着小祖宗似的咬着牙问道,“该走哪边?” “左边!” 金宝不假思索地伸手一指。 黑衣人刚走了两步。 “不对!” 金宝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赶紧又道,“右边才对!” 黑衣人没有吭声,背着他又往右边而去。 眼瞧着走了数十步,金宝突然又喊道,“不对!就是左边!我真是糊涂了!怎么给看错了呢?” 黑衣人的臭脾气上来了。 他站在眼底,脸色黑如锅底,“到底走哪边?!你是不是玩儿我呢!” 金宝死死地搂着他的脖子,像是怕他突然把他丢下似的,“就是左边,这一次我确定是左边!方才还不是因为你把我扛着让我头晕眼花,才会分不清楚么。” 他的语气有些委屈。 黑衣人为了不出什么纰漏,早点将他交给那人他好脱手此事。 于是,也只能强咬牙关将满腔怒火压了下去。 “这次若是再错了,我就把你打晕!” 黑衣人恶狠狠地威胁他,背着他飞快消失在左边的小道上。 倒也怪不得他认不得路。 他平素只是在京城活动,甚少进宫。 这皇宫之大,岂是一般人能随意摸索得清楚的? 虽说那人给了他一张皇宫地图,可却也只有御花园那一部分。后宫的路线马马虎虎绕来绕去绕不明白不说,更不提这冷宫了! 他被金宝忽悠着进了冷宫,就如同一只无头苍蝇似的乱撞! 为了尽快出宫,他也只能听信金宝的话! 他心想着,到底是三岁左右的小崽崽,难道还敢忽悠他不成? 就这样,黑衣人背着金宝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这一次,金宝的确没有忽悠他。 黑衣人迅速出宫后,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一闪而过,眨眼间便越过一座高墙,出现在一扇房门前。 他轻轻敲了敲门,房中传来一阵阵咳嗽,“进来。” 黑衣人背着金宝进了门。 金宝细细打量着房中的摆设,心下已经有了猜测。 那人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们看不清面容,但是一阵阵的咳嗽声传来,咳得金宝眉头紧皱,“你是不是快死了呀?” 他偏着头问道。 黑衣人脸色一变,床上咳嗽的人身子一僵! “荣……” 黑衣人刚要开口,便见那人抬起手示意他别吭声。 “呵呵。” 那人一开口,声音沙哑低沉,“童言无忌,我不与你计较。” “我是说真的!” 金宝向前走了两步,却被黑衣人一脸紧张地拽了回来! 他瞪大了眼睛,眼神质问金宝:你干什么?! 这不是找死吗?! 金宝小脸无辜,“你们怎么不信我说的话呢?他这声音一听就是肺气不足。而且还不是简单的肺气不足,是很严重的那种。” 听到这话,那人来了兴致,“哦?” 没看出来,这小崽崽还懂医术?! 但转念一想,他可是钟琳琅的儿子! 钟琳琅医术精湛,想必这只小崽崽平日里耳濡目染,学会了医术倒也不出奇…… 只是,听到这只小崽崽这样说他,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那你说说,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的咳嗽声绵软无力,气短疲倦,面色晄白,畏风自汗,舌淡苔白,脉虚。多由寒温不适久咳伤气,且劳逸不当所致。” 金宝一本正经地说道,“只是我还未给你诊脉,也未见你真容。” “故而不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情况。” 床上的人沉默了,似乎就连咳嗽声都被压了下去。 黑衣人也目瞪口呆地看着金宝。 好家伙啊! 面前这位,当真只是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娃娃?! 谁家小娃娃这么厉害? 这是小神童吧! 见他们没有答话,金宝又道,“据《灵枢本神》记载:肺气虚则鼻塞不利,少气,实则喘喝,胸盈,仰息。” 床上的人:“……” 黑衣人:“……” “你们怎么不说话?” 见他们沉默了,金宝故意问道。 两人继续沉默。 他便趁机往床边走去,“要不我给你诊诊脉吧!兴许还能救你一命呢!” “你做什么?!” 黑衣人猛然回过神来。 见金宝已经来到了床边,他忙飞奔上前,拦在了他的身前,“大皇子,这里可不是皇宫!” 言外之意便是让他不要胡来! “大皇子可是忘记了你如今的处境?” 金宝如今可不仅仅只是大皇子,更像是……人质啊! “我一片好心啊!” 金宝眨了眨眼。 见黑衣人拦着他,他倒也没有自讨没趣地继续上前,反而一屁股坐在桌边的凳子上——凳子有点高,一下还坐不上去。 金宝便冲黑衣人伸出双手,示意把他抱上去。 黑衣人无奈,只得照做。 金宝坐在高高的凳子上,晃荡着两只小脚丫子,“我饿了!” 床上那人这才小心翼翼地转过半边脸,眼角余光看着金宝——越看越喜爱! 他用被子捂着脸,继续背过身去,瓮声瓮气道,“来人!准备晚膳!” “我想吃大龙虾!” 金宝也不客气,开始“狮子大开口”似的点餐了。 这第一个菜,就把床上的人难住了,“大龙瞎?何为大龙瞎?” 大龙瞎了? 还是……只是一个名字? “你想吃瞎子?” 那人又问。 金宝偏着头,略一思忖,“虾子也可以!我要虾子粥!” “瞎子粥?!” 这下,不只是床上的人被震惊到了,就连身旁的黑衣人也瞠目结舌! 大皇子当真只是个三岁小孩?! 口味居然这么重?! “是啊!” 金宝还没意识到他们正在鸡同鸭讲,还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前儿晨间,父皇还特意吩咐御膳房给我做了虾子粥,可鲜美了!” 话音刚落,床上躺着的人和黑衣人都哑口无言了。 瞎子做的粥……鲜美? 这般重口味的粥,他们倒是从未尝试过! 床上那人愣了一会子,迟疑着问道,“你确定你想吃瞎子粥?” “想啊!” 金宝回答得很是肯定。 这下,可把他们给难住了! 这半夜三更的,他们哪里去找个瞎子来给他做成粥?! 好半晌,床上的人才犹豫着问道,“你到底是想吃瞎子熬的粥?还是用瞎子熬的粥?” 金宝偏着脑袋,一双大眼睛扑闪着,“虾子还能熬粥吗?” 这个人不只是肺气不足身子虚,瞧着这脑子也不好使! 他话刚问出口,迟迟没有听到那人回答,金宝便趁黑衣人不注意,立刻从凳子上跳了下去,三下五除二爬上了床! 这下,床上的人无处可躲,面容完完全全的露在了他面前! 没想到他居然是…… 第190章 财迷金宝,让他背叛暴君! “二伯父?!” 金宝惊讶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在他跳上床的时候,谢启荣就下意识想把脸埋进被子里。奈何这只小崽崽眼疾手快,他压根儿就快不过他的动作! 就这样,他被金宝发现了! “金,金宝……” 谢启荣面色有些复杂。 他冲金宝挤出一丝笑意,这才声音沙哑地说道,“二伯父请你来,其实是……” “请我来?二伯父这不是让人绑架我吗?” 金宝眨了眨眼。 谢启荣老脸一红,忙轻咳一声缓解尴尬,“倒也不是这样粗暴。二伯父是怕你不肯来,所以才派人特意来请你。” “所以二伯父请我来有事吗?” 金宝才不听他瞎编乱造呢。 这个二伯父,可不是个好东西! 金宝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 故而,眼下也不信他的鬼话。 虽说他年纪小,却也不是个好骗的! 不等谢启荣说话,只听金宝突然又道,“哦!我知道了!二伯父是不是知道我生辰将近,有什么礼物要送给我呀?” 谢启荣:“???” 他愣了一下,“你生辰要到了?” “是啊!” 金宝掰着手指头,“只有五个月了!” 谢启荣:“……这不是还早吗?” 但对上这只小崽崽期待的眼神,他鬼使神差地问道,“那,金宝想要什么生辰礼物?” 既然被金宝发现了,他也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了。 于是,谢启荣吩咐黑衣人退下。 黑衣人本想叮嘱他,这大皇子人儿不大,可不好忽悠,想让他小心应对。 谁知,谢启荣眼神一沉,他便知他生气了,赶紧转身退下。 谢启荣这才从床上坐起来,靠坐在床上,面带笑意地看着金宝——越看越喜爱! 那眼神,活像是老父亲看自己的儿子似的! “我想要金子!” 金宝双眼放亮,活像是看到礼物的小狼崽子。 他瞧着没有因为被绑架来荣王府而生气,一屁股坐在谢启荣身边,丝毫没有见外的意思。 金宝伸出小手指戳了戳谢启荣的腿,“二伯父,可以吗?” “嘶!” 双腿传来一阵剧痛,谢启荣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双腿,可是拜钟琳琅所赐! 眼下的疼,又是拜钟琳琅的儿子所赐! “哎呀!二伯父你怎么了呀?” 见谢启荣疼得面容扭曲,金宝忙问,“是不是我戳疼你了?我听人说,二伯父这双腿不是摔断了吗?眼下本该毫无知觉才是,眼下怎么会疼呢?” “我帮你看看吧!” 说着,金宝就要掀他的被子。 谢启荣忙伸手制止,“不必!金宝,多谢你一番好意。” 笑话! 前阵子他才被钟琳琅害得双腿落下这么重的伤,养了这么久还没有痊愈。 钟琳琅的儿子会这般好心? 谢启荣心生警惕,赶紧转移话题,“金宝想要的生日礼物是金子?” “是呢!” 金宝兴奋地直点头,“金子银子我都喜欢!” “这好办。” 谢启荣微微颔首。 他笑了笑,“那等金宝生辰到了,二伯父送你金子好不好?” “好!” 金宝一边应下,一双大眼睛一边滴溜溜地转着。 他看向殿内的陈设,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双眼放光立刻跳下了床。 随着他的动作,谢启荣心尖儿一颤。 只见金宝跑到柜子旁,拖着凳子摇摇晃晃地站了上去,然后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把小锤子,对着柜子上面的宝石就是一顿“哐哐哐”的砸! 那声音,哪里是在砸柜子? 简直是砸在了谢启荣的心坎上! “金宝!” 他赶紧喊道,“你在做什么?” “这个亮晶晶的东西,我喜欢!” 金宝小手一指。 谢启荣伸长了脖子一看—— 哎哟喂! 原本好好儿的宝石,被他一顿哐哐乱砸之后,已经面目全非了! 谢启荣的心仿佛在滴血…… “金宝,好孩子,你过来!” 这时候,哪怕他再喜欢金宝,也控制不住脾气了,冲金宝招了招手,“你过来,二伯父有话要对你说!” 怕他动怒,谢启荣强忍着怒火,挤出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意。 只是眼下他笑起来,面目多少有些狰狞。 金宝像是被吓到了,摇了摇头“手足无措”地站在凳子上。 “二伯父,金宝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见他被吓到了,谢启荣这才深呼吸一口气,将满腔怒火压了下去,“没有!” 半晌,他才干笑着说道,“二伯父只是想告诉你,你还想要什么就跟二伯父说!二伯父都满足你的愿望好不好?” “好!” 金宝这才开心地跳下来,拿着小锤子就冲向了床边。 谢启荣看着他手中摇晃的锤子,一颗心都悬在了嗓子眼—— 就怕金宝小手拿不稳,锤子砸在了他的头上! 好在金宝拿得稳稳的,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二伯父,你真好!你对我这么好,我决定以后少讨厌你一点了!” 谢启荣:“……呵呵,你真是个实诚孩子。” 他对他这么好,他居然还讨厌他?! 罢了罢了! 看在这小崽崽是他“儿子”的份上,他忍了! 若眼下他的想法被金宝知道了,金宝定要指着他的鼻子说他是“异想天开”了。 倒也不怪谢启荣“异想天开”。 前些日子他的贴身小厮,铁子查出他与钟贵妃有过一段“过去”。 当然了,谢启荣对于这段过去怎么也想不起来,只以为是他“身在花丛中”,这些年身边女人太多,故而想不起钟琳琅这号人物。 前儿,铁子又调查出一件令他瞠目结舌的事情——金宝是钟琳琅的儿子! 不仅如此! 金宝,还是他与钟琳琅的儿子! 想到这里,谢启荣忍不住又多看了金宝几眼,越看越觉得这孩子跟他长得像! 他没忍住脱口而出,“金宝真乖!” 关于金宝是他的“儿子”这件事,他本以为不可能。 转念一想,谢凉淮处处针对他,尤其是发现金宝之后…… 谢凉淮之所以会如此反常,不就说得通了吗?! 想到这里,谢启荣越发觉得这事儿是真的! 他策划了好几日,今晚这才派人将金宝从宫里掳了出来。 他不仅仅要让谢凉淮感受一下被他的女人和兄弟双重背叛的痛苦,还要让谢凉淮好好感受一下,他视如亲生儿子的金宝,是如何“背叛”他的! 谢启荣眼中的狰狞之色一闪而过。 回过神后,他看着小小年纪的金宝,一股子“邪念”从心底窜了起来。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门外传来铁子低沉却又带着几分惊慌的声音,“王爷,钟贵妃来了!” 第191章 小金宝,你想当太子吗? “什么?!” 谢启荣脸色一变,下意识看向金宝。 只见金宝摊开两只小手,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他咬着牙收回目光,“就说本王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听到这话,金宝一乐。 呵! 居然敢让娘亲吃闭门羹?! 谢启荣这行为,与在“老虎头上拔毛”有什么区别?! 就连父皇都不敢招惹娘亲,他还敢这般堂而皇之的将娘亲拒之门外?! 谢启荣眼下可不管金宝心里在想什么。 他收回目光,笑意满满地看着他。 不过,眼下这笑容怎么看都有些猥琐,宛如一只“狼外婆”似的! “金宝。” 谢启荣笑着问道,“你喜欢你父皇吗?” 金宝脑子转的比什么都快! 一听这话,忍不住愁眉苦脸地叹了一口气,“二伯父,你这是什么意思?若我说我不喜欢父皇,你是不是要挑拨离间啊?” 说着,他扔下小锤子,双手捧着下巴瞧着愈发的惆怅了。 谢启荣:“……” 这只小崽崽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吧? 居然连这都猜得出来?! 他自然不会承认! “当然不是!” 他赶紧否认,“本王只是想知道答案而已!毕竟你也知道,皇上如今只有你一个儿子么。” “他是不是对你很好?” 面对他的试探,金宝心下冷笑,面上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二伯父,你们都当我是个小孩子!我的心事也无人可说。” “哦?你有什么心事?说来听听,二伯父替你解惑!” 一听这话,谢启荣便觉得有戏。 他神色一喜。 “二伯父也知道,如今父皇只有我一个儿子,可是父皇后宫妃嫔那么多,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多的儿子啊!” 金宝愁眉苦脸道,“到那时,我就不再是父皇唯一的儿子了!” 看着他惆怅的样子,谢启荣心里多了几分心疼。 到底,金宝是他的“亲生儿子”么! 可眼下他也顾不得其他了,金宝越是惆怅,他心里便越是开心。 如此,他的目的才越能得逞! “可怜见的!” 谢启荣“安慰”他,“你也不必这样想。虽说你日后会有更多的兄弟姐妹……这是必然的!毕竟你也知道,你父皇是皇帝,后宫佳丽三千。” “但你始终是大皇子!” 他眼珠子一转,像是狼外婆哄骗小姑娘似的,语气多了几分诱哄的味道。 “今后等你母后诞下皇子,那就是太子!” 听到这话,金宝眨了眨眼,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里闪烁着一股子“清澈的愚蠢”,“因为我当不上太子,所以我就始终是大皇子对吗?” “是啊!” 见他听明白了他的话外之音,谢启荣松了一口气,又笑道,“你可知,当上太子,便代表日后能当上皇帝。” “当上了皇帝,这天下便唯你独尊了!” 说着说着,只见谢启荣脸色微微一变。 是了…… 金宝可是他谢启荣的“儿子”啊! 只要想办法让谢凉淮封金宝为太子,他便有机会借助金宝,登上皇位! 这天下,便是他谢启荣的了! 到那时,管他什么谢凉淮,什么周家什么钟家…… 通通都要匍匐在他脚边,跪舔他谢启荣! 周密是谢凉淮的舅舅,也是他的老丈人,周家万万不会任他所用。 可钟家么…… 金宝是钟琳琅的儿子,那钟政轩便是金宝的外祖父,也间接的算他谢启荣的老丈人了! 谢启荣越想越激动,心下越来越欢喜,控制不住内心的狂喜抓住了金宝的两只小手,“小金宝啊,你想不想当太子?” 看着他抓着他的手,金宝皱了皱眉,“不想。” 谢启荣犹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母后生的啊!你方才不是说了吗?母后诞下的皇子才会是太子。” 谢启荣:“……” 这小子,好像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怎的一点志气都没有?! “那你想不想当太子呢?” 他继续循循善诱。 金宝偏着头,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想!” 谢启荣这才松了一口气,笑了,“如此甚好!既然你想当太子,本王就帮你一把好不好?” “不好。” 金宝又摇头。 谢启荣脸色一僵,“为什么不好?你不是想当太子吗?既然你想当太子,我就帮你这一把,让你当上太子,有什么不好?” “二伯父,父皇又不喜欢你,你怎么帮我呀?” 金宝瘪着小嘴,一本正经地说道,“二伯父也没什么了不起。” “你要是了不起了,再帮我才会成功呀!” 谢启荣一噎,老脸一红。 他怎么也没想到,金宝居然还能考虑的这般“周到”?! “二伯父如今都还躺在床上呢,你怎么帮我呀?万一父皇一怒之下,直接把二伯父你打死了怎么办?” 躺在床上,靠“这张嘴”帮他吗? 谢启荣老脸一红,“金宝……” “二伯父,这件事你以后就不要再提啦!反正我也不会是太子,当大皇子和当太子对我来说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 话虽如此,他却耷拉着脑袋,瞧着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谢启荣心里不怎么好受。 他好歹是堂堂荣王! 曾经,还是皇位……提名者! 如今在“儿子”眼里,居然这么没出息?! “金宝。” 谢启荣轻咳一声掩饰尴尬,低声说道,“你只要想当这个太子,二伯父一定会想尽法子帮你的!不过有个前提。” “什么?” 金宝问道。 “你必须得听本王的话!本王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如此,咱们才能顺利达到目的。” 谢启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金宝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哦!” 谢启荣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还不等他说话呢,铁子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了。 这一次,听声音比方才还要急促,“王爷王爷!不好了!钟贵妃非要见您!奴才实在是拦不住啊!” 铁子话音刚落,只听“哎哟”一声,紧接着像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谢启荣被吓得脸色一白,刚转头看向门口,只见房门就已经被人一脚踹开了! 下一秒,钟琳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第192章 本宫丢了“东西”,特意来寻 门口不见铁子的声音,反倒是门外传来“哎哟哎哟”的声音。 想必方才的“重物落地”,就是铁子落地了吧…… 谢启荣心下慌乱,但还故作镇定,“钟贵妃,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可是后宫妃嫔!深更半夜强行闯入我荣王府,就不怕被人知道吗?” “本宫既然敢做,就不怕被人知道。” 钟琳琅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见她走近,谢启荣忙拉起被子盖在胸前,眼神警惕而又紧张地看着她,“你,你想做什么?” “你慌什么?怕什么?遮什么?” 钟琳琅冷笑着,“你以为,本宫大半夜过来,是为了看你的裸!体?” 虽说谢启荣眼下穿着寝衣,倒也并非赤!裸!裸。 可就算如此,他在钟琳琅眼里不过是一块被烤焦的红薯似的,有什么好看的? 谢启荣脸色变了又变——这还是个女人吗? 这样口无遮拦的话,也能随便说的吗?! “本宫这会子过来,不过是寻个东西罢了。” “寻,寻什么?” 谢启荣咬紧牙关强撑着。 对上钟琳琅的目光,他便心虚的直冒冷汗! 适才听到铁子的声音时,他便让金宝躲进了一旁的衣柜中。说是只要金宝乖乖听他的话,就尽快让他当上太子! 金宝年纪小,一听这话,自然乖乖地爬进了柜子里躲起来(才怪) 眼下听钟琳琅说东西丢了来个寻个东西,谢启荣冷汗直飚,眼神闪躲着盯着那扇紧闭的柜门。 “钟贵妃真有趣!丢了东西为何来我荣王府寻?钟贵妃是后宫妃嫔,可不是荣王府的人!” “谁能说得准呢?说不准是那一日本宫来给你医治的时候掉落了呢?” 钟琳琅自顾自地在桌边坐下,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下,谢启荣更加紧张了! “那,不知钟贵妃丢的是什么东西?本王这就吩咐下人找找。” 他挤出一丝笑意,只想快些打发钟琳琅离开。 “一件……对本宫很重要的东西!” 钟琳琅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对皇上也很重要!因此本宫这么晚了出宫来寻,皇上才没有阻拦,反而让本宫早去早回。” 虽说谢启荣一定不敢对她怎样…… 但是架不住狗急跳墙啊! 因此,钟琳琅抬出了谢凉淮镇压他! 果然,一听到“皇上”二字,谢启荣一张老脸瞬间变得苍白! 可见谢凉淮这厮,给谢启荣留下了怎样的心理阴影! “什么,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结结巴巴地问道。 钟琳琅沉吟着,开始形容,“说起来这物件儿不怎么珍贵,毕竟满地都是。可对本宫而言,却又是最珍贵的!毕竟,是本宫唯一拥有的。” 孩子么,可不是遍地都是? 别人家的孩子对她而言,自然不如自己的孩子珍贵。 而她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自然最是珍贵! 谢启荣微微一怔,“这是?” 这到底是什么形容?! 前后矛盾,听得他云里雾里! “这物件儿金灿灿的。” 金灿灿? 金宝? 谢启荣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 不等钟琳琅说完,他赶紧打断了她的话,“钟贵妃,你说的这物件儿,本王的确没有见过!可是你忘记了,落在了别处?” 话音刚落,只听柜子里传来金宝低低的声音,“二伯父,钟娘娘走了吗?” “我可以出来了吗?” 顿时,整个殿内安静了下来—— 不只是钟琳琅没有开口,就连谢启荣也呆若木鸡! 好家伙! 这只小崽崽怎的这个时候出声了? 他不是让他千万别出声的吗?! 没有听到谢启荣的回答,金宝还礼貌地用小手敲了敲柜子,“二伯父?二伯父你还在吗?” 谢启荣:“……” 他知道,他今晚只怕完蛋了! 钟琳琅站起身,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朝着柜子走了过去。 眼下再阻拦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柜子,谢启荣在心下筹划着,到底该一棍子敲晕钟琳琅,还是索性来个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她打死,今晚之事就不复存在? 或者,靠着他的“魅力”征服钟琳琅,拿下他们母子二人?! 谢启荣犹豫间,钟琳琅已经打开了柜子门! 只见金宝蜷缩在里面,一双大眼睛眨巴着,看起来分外无辜,也分外可爱! 只是钟琳琅的身子挡住了谢启荣的视线,故而他看不见此时金宝眼中闪烁着的狡黠之色。 “钟娘娘?!” 金宝欢喜地跳进了她的怀中,“您怎么来了呀?!” 他谨记谢凉淮的叮嘱:在人前不可与钟琳琅相认! 知道自家儿子的演技之高…… 钟琳琅强忍笑抱住了他。 见他并未受伤,她悬着的一颗心也落了地,“金宝,你怎么会在这里?本宫丢了一件东西,正好寻来荣王府了呢。” “钟娘娘丢了什么东西呀?” “丢了……这个!” 钟琳琅从衣袖中取出一块金子丢在柜子里,又伸手拿了出来,“荣王你看,这就是本宫丢的东西!” 谢启荣无语:“……” 这个女人是当他是个傻子,还是当他是个瞎子?! 方才她往柜子里扔金子的时候,他又不是没有看见! 她做得不要太明显好吗? “本宫就说,东西落在了荣王府吧!” 钟琳琅抱着金宝,挑眉看着谢启荣。 谢启荣:“……钟贵妃,不知这东西哪里珍贵了?” “金子自然珍贵!而且你看,这不是金灿灿的么?” 钟琳琅莞尔一笑。 她笑容灿烂耀眼,一瞬间谢启荣都晃了神,似乎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哦。” 谢启荣呆呆地应了一声。 “荣王,不是本宫说你,你就算再紧张,也不必偷偷藏着本宫的金子吧?你若是手头紧,大可以向本宫开口借,何必要做出这样卑鄙下作的事儿呢?” 钟琳琅开始“秋后算账。” 谢启荣愣了一下。 他总觉得……钟琳琅是借题发挥。 借着金子的事儿,故意影射金宝吧? 但他又拿不出证据,只得支支吾吾道,“本王也不知道,你的金子怎的落在了荣王府。” 而且还落在了柜子里! 这连巧合都算不上,赤!裸!裸的人为! 还是她当着他的面儿“为”了! 虽说他今晚掳走金宝,的确卑鄙下作…… 想起金宝方才一口一个“钟娘娘”,似乎是有意与钟琳琅撇清关系,谢启荣眼神微微一闪,忙道,“钟贵妃,本王有事要问你!” 顿了顿,他又咬牙补充道,“此事,事关重大!还望钟贵妃能如实回答!” 钟琳琅眼神玩味,“你问便是。” 她原以为,谢启荣会问她与金宝的关系,万万没有想到他问的居然会是这样一个问题…… 第193章 荣王脑子里装的都是水吧? “荣王请说。” 钟琳琅将金子收了起来,抱着金宝皱眉看着他。 谢启荣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好半晌,才听他沉声问道,“金宝,到底是谁的儿子?” 此话一出,钟琳琅非但没有紧张,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 谢启荣被她笑得莫名其妙! 可她越是笑容灿烂,他越是心里没底! 他冷汗淋漓,忐忑不安地问道,“你,你笑什么?” “荣王问的这个问题好有意思!这个问题你不问皇上,为何要问本宫?金宝是皇上的儿子,可不是本宫的儿子。” 钟琳琅眼神玩味。 谢启荣一双眉拧了起来。 金宝不是她的儿子? 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不与他说实话? 什么是谢凉淮的儿子,这分明是他的儿子好吗?! 他不高兴地咬了咬牙,这才沉声说道,“钟贵妃,眼下并无外人!有什么话你大可以与本王明说,犯不着藏着掖着!” “哦?那么荣王你说说,本宫与你藏着掖着什么了?” 钟琳琅兴致满满。 听谢启荣这意思,是知道些什么? 适才她出宫赶来荣王府的时候,谢凉淮只让她配合谢启荣演戏便是,暂时不必追究谢启荣派人掳走了金宝。 至于其他的事儿,交给他便是! 钟琳琅是知道谢凉淮的手段的。 也知道他对谢启荣,到底有多看不顺眼! 故而,便也没有怀疑他的话,只暂且压下了满腔怒火,陪着谢启荣虚与委蛇! 她就姑且,再信谢凉淮一次! “你……” 见她不肯承认,谢启荣有一肚子的话,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半晌,他才咬牙低声说道,“你真以为本王不知道,所谓的金宝的生母,其实是你钟琳琅?!” 闻言,钟琳琅眼神一凛! 果然,谢启荣这厮知道不少事儿呢! 连这样的秘密,他居然都知道? 既然如此,可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为了金宝的安危,她也只能暂时让谢启荣“闭嘴”了! 她微微眯了眯眼,已经想到让谢启荣变个“哑巴”的法子了,面上却还不动声色,“荣王在说什么呢?本宫怎么听不明白?” “本宫,又岂会是金宝的生母?” 她嗤笑一声,“道听途说的事儿,荣王居然也相信?” 见她居然否认了,谢启荣登时愣住了。 她连金宝这个儿子都不承认,那么,又岂会承认他这个金宝的“生父?” 眼下他再多嘴询问,会不会是自讨没趣?! 谢启荣正犹豫着,只听钟琳琅话音一转,“不知荣王这双腿,如今可好些了?” 一听到她提起他这双腿,谢启荣便忍不住心尖儿一颤,双腿一痛! 他这双腿,不都是拜她所赐吗?! 眼下她还有脸问?! 对上钟琳琅意味深长的目光,谢启荣下意识掖了掖被子,将双腿盖得严严实实这才说道,“本王,本王的腿好多了。” “如此便好。” 钟琳琅看了一眼怀中的金宝,似笑非笑地说道,“既然本宫落下的东西找到了,便不打扰荣王歇息。” “本宫告退。” 见她这就要走了,谢启荣急了,“且慢!” “钟贵妃,你还没回答本王方才的问题呢!” 虽说铁子查出,金宝是他和钟琳琅的儿子…… 可眼下这个女人不承认,他也没有法子啊! “荣王这是不信本宫的话?” 钟琳琅挑眉反问。 “本王……” “本宫以为,荣王好歹长些脑子!毕竟这王爷,可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谁知眼下看来,荣王这脑子里……装的都是水吧?” 她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原本她想给他留几分面子,可谁知他自个儿上赶着自讨没趣?! 既然如此,倒也别怪她嘴损了! “荣王,你摇摇头。” “为何?” 谢启荣被她一番话怼的这会子还有些懵。 他不明白,好好儿的怎么他脑子里装的就成了水了? “摇一摇头,听一听里面有没有水声?” 钟琳琅嗤笑一声。 谢启荣:“!!!” 过分! 这个女人简直是太过分了! 这些年他遇到过嘴最毒的人是谢凉淮,如今竟然发现,钟琳琅这张嘴与他有的一拼! “钟贵妃,本王对你处处礼让,你怎能这样,这样……” 他气得浑身发抖,“这样羞辱本王?!” “这就算羞辱了?荣王还真是玻璃心呢!是没有尝过真正的羞辱吧?” 比如——谢凉淮把他堂堂荣王罚去修筑城墙! 她这短短几句“羞辱”,与谢凉淮那厮的所作所为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好吗? 许是她“暗示”得太明显,谢启荣也瞬间就想到了谢凉淮对他的那些个惩罚,一张老脸更是涨得通红! 见他被噎得说不出话,钟琳琅这才微微一笑,“夜色不早了,荣王还是早些歇息吧,本宫与大皇子便先回去了。” “改日再见。” 说罢,她抱着金宝出了门。 铁子扒拉着房门,只等着他们走远了,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奴才怎么总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大对劲呢?” “钟贵妃今晚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还有她离开时那一句“改日再见”…… 自家王爷不是被皇上惩罚,如今还在闭门思过么? 钟贵妃改日如何能见到自家王爷? 不只是铁子觉得钟琳琅今晚奇奇怪怪,就连谢启荣也察觉到了! 他咬了咬牙,“你去打探一下,钟贵妃今晚到底做什么来了!还有……” 他抬眼看向铁子,眼神阴沉,“你不是查出来,本王与钟贵妃的事儿?还有这大皇子,分明是本王与钟贵妃的儿子?” “怎的方才本王询问,她竟是不肯承认?!” “王爷,奴才……” 铁子小心翼翼地缩了缩脖子,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垂着头颇有些心虚地答道,“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 “或许是因为,如今钟贵妃与您身份有别?” 谢启荣眼神闪烁了一下。 是了。 如今钟琳琅是贵妃,可不再是从前的钟家大小姐! 若被旁人知道,他们俩曾有过一段“过去”,势必会对她不利啊! 还有金宝…… 他如今可是大皇子! 可谢启荣还眼馋着钟家这一块肥肉呢,又岂会在意钟琳琅的“顾忌”? 她越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过去”,他越是会让这件事天下人皆知! 到那时,钟琳琅便只能跟着他了! “不过……” 想到这里,谢启荣把心底的得意压了下去,面色又浮现出几分担忧,“本王也觉得,钟琳琅今晚是来者不善!” 她方才不是还说了改日再见? 虽不知是所为何事,可谢启荣心里已经涌上了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他总觉得,接下来他要面对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不得不说,谢启荣的预感还挺准! 他即将面对什么样的狂风暴雨,很快就能揭晓了…… 第194章 得罪钟贵妃的下场! 钟琳琅抱着金宝刚出荣王府,便见谢凉淮穿着一身玄色锦服,站在马车边静静地等候着他们。 见惯了这厮穿着龙袍的模样,突然见到他穿着常服,钟琳琅仍是遏制不住心下微微一动。 虽说谢凉淮这性子令人不喜,但不得不说的是这厮身材极好! 身长如玉这个词儿,宛如为他量身定做! 哪怕此时他只是背着手静静地站着,面上没有任何神色变化。可头顶的灯笼照射下来的柔光洒落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都多了几分柔软。 较之平日里的冰冷淡漠,这一刻的他突然多了几分真实。 眼瞧着还有几步远,金宝突然从她怀中跳了下去,朝着谢凉淮跑了过去,“父皇!” 他张开小手臂,像只小青蛙似的跳进了谢凉淮怀中! 这样的动作,他们爷俩显然早就习以为常。 就在钟琳琅担心谢凉淮接不住金宝的时候,只见金宝已经稳稳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父皇,你是来接我和娘亲的吗?” “嗯。” 若说谢凉淮是一座冰山。 那么,金宝就是一座火山。 他喷发出来的熔岩,足以将谢凉淮暖化! 此时,这座“冰山”周身的冰冷肉眼可见地消失了。 他抱着“小火山”,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眼中也带着明显的关切与心疼,“怎么样?他有没有伤到你?” “若他敢伤你半分,父皇让他百倍偿还!” 话音刚落,谢凉淮眼中的狠色也一闪而过! “父皇,我好着呢!” 金宝知道父皇动怒,忙抱着他的脸亲了亲,“父皇别生气!虽然二伯父掳走了我,但是娘亲刚刚把二伯父脸都气黑了呢!” 说到这里,他转过头骄傲地看了自家老母亲一眼。 谢凉淮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正好对上钟琳琅带着笑意的眼眸。 他也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嗯。” 这个小女人这张嘴有多厉害,他还能不清楚? 今晚他之所以放心地让钟琳琅独自一人进荣王府,不外乎只有两个原因—— 一,他怕他在场,钟琳琅会有所克制,不能完全发挥出她那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二,他明知钟琳琅和谢启荣什么关系也没有。 当年之事,他也调查得一清二楚! 后来得知金宝本就是他的儿子,而非谢启荣! 因此,他早已相信钟琳琅和谢启荣之间什么也没有,自然不会再担心,不会醋意横飞! 如今他也算是想明白了,钟琳琅得有多眼瞎,才能看上谢启荣啊? “父皇,娘亲好厉害!” 见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金宝有些不满地说道,“父皇,你给娘亲拍拍手!” 谢凉淮对金宝的话,也算是百依百顺了。 他一边抱着他,一边有些费力地拍了拍手,“你娘亲真厉害!” 金宝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摇头晃脑的样子有些小得意。 简蘅接过金宝放入马车内,谢凉淮上前一步,去牵钟琳琅的手。 “皇上做什么?” 钟琳琅蹙了蹙眉,有些警惕地把手背在背后。 谢凉淮:“……朕牵你上马车。” “不必!” 钟琳琅这才讪讪地解释道,“臣妾手脏了,怕弄脏皇上,所以……” 她是什么德行,谢凉淮还不了解? “手上有什么?” 他挑眉问道。 “没什么!” 钟琳琅打死不肯承认,只紧紧地攥着手也钻进了马车中。 谢凉淮转过身,目光狐疑。 这时,简尧才从夜色中现身,在他耳边低声回答了几句。 “哦?” 谢凉淮眉尾挑得更高了些。 不过,他脸上倒是没有瞧出生气,反倒是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朕就知道,这个女人岂会轻易善罢甘休?” “睚眦必报”用在钟琳琅身上,再合适不过! 谢凉淮转身上了马车。 金宝到底还小,今晚又经历了这样惊心动魄的事儿,眼下已经扛不住睡意睡了过去。 对钟琳琅他们来说的确够惊心动魄,毕竟为人父母,最怕的便是孩子出事! 可对于金宝来说…… 今晚可真有趣! 钟琳琅抱着他靠坐着,心疼地将碎发别在他的耳后。 “皇上。” 谢凉淮刚进来,她便低声问道,“今晚谢启荣动我逆鳞,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他?皇上若是想不出法子,可就别怪臣妾擅自出手了!” 她语气听着平淡,可眼神却带着明显的狠厉! 谢凉淮也是第一次听到她说出这样一番不加掩饰的话。 不过,他比旁人更加清楚钟琳琅的本性! 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 “朕……” 他顿了顿,这才沉声问道,“你想让朕如何处置他?”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钟琳琅道。 “哦?” 谢凉淮面露不解,“如何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谢启荣掳走了他们的儿子,偏偏谢启荣还是条单身狗,他压根儿就没有孩子啊! 如何还治其人之身?! “臣妾不屑对孩子出手。” 钟琳琅冷笑。 就算谢启荣日后有了孩子,她也绝对不会掳走他的孩子作为报复! 不论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她都不会拿孩子来做要挟! 这样的人,不配为人! 当然了,谢启荣此举,无异于是畜生行为! 她瞥了谢凉淮一眼,这才面带笑意道,“皇上若是没有想好该如何责罚荣王,可否将此事交给臣妾?皇上请放心,臣妾绝对不会杀了荣王,让皇上难做!” 她忙补充道。 谢凉淮早就计划好了,该如何让谢启荣尝到教训。 但眼下听到钟琳琅这样说…… 他的兴致反而更加浓郁! “哦?你想怎么做?” “皇上明儿便知道了。” 钟琳琅的笑容多了几分狡黠,“在此之前,臣妾还要请求皇上,暂时将简尧借给臣妾用一用!” 不等谢凉淮开口,马车夫·简尧就已经迫不及待地答道,“属下任凭娘娘调遣!属下愿意为娘娘上刀山下火海……” 他话还没说完,就“啊”一声闭上了嘴——想必是被简蘅给揍了一拳。 谢凉淮深深地看了钟琳琅一眼,“好。” 他的确好奇,这个女人到底会对谢启荣做些什么! 回宫已是子时后。 金宝跟着谢凉淮留宿承德殿,钟琳琅毫无睡意,反倒是吩咐简尧出宫,去了一趟荣王府。 等着天色一亮谢启荣便知道,得罪钟贵妃是什么样的下场了! 第195章 敢动她的儿子,报应来了! 次日一早,天还蒙蒙亮,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中。 看起来缥缈虚无,犹如虚幻梦境。 谢启荣睡眼惺忪,忍不住伸了个懒腰,以为他方才看到的那朦朦胧胧的京城只是一场梦。毕竟他躺在荣王府的床上,怎么能看到整个京城? 谁知刚伸了个懒腰,一片树叶从头顶落下,正好落在了他的眼睛上。 “嗯?” 突如其来的冰凉感,让谢启荣眉心一拧,取下树叶后这才完全清醒过来! 他哪里是躺在荣王府的大床上? 他分明……躺在京城外的山坡上! 而且,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衣! “这是怎么回事?来人!来人啊!” 谢启荣慌了,忍不住大声喊道! 他不明白,他在床上睡得好好儿的,怎么会在京城外的山坡上醒来? 瞧着他在这山坡上睡了至少有两个时辰了,毕竟他身上的寝衣都已经被露水打湿。这会子湿漉漉地粘在身上,冰冷刺骨! 方才刚醒来还没有察觉到冷。 眼下一阵寒风拂过…… 他的骨头都开始隐隐作痛了! 谢启荣忍不住怀疑,他是被冻醒的吧?! 大喊了几嗓子无人应声,他绝望地坐了起来,打算起身离开这里。 奈何,他的双腿本就受了伤无法行动,加之在这里冻了许久他的两条腿犹如两根灌满了水的木棒子,沉重到根本抬不起来! 谢启荣彻底慌了! 他被冷得瑟瑟发抖,双手抓着单薄的寝衣不知该如何是好! 俗话说得好:上帝关上一扇门,就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就在谢启荣以为他会被冻僵在这山坡上时,不远处传来一声试探的问候,“有人吗?刚刚是谁在大喊?” 谢启荣赶紧回应,“有!是……” 他刚刚发出两个音节,声音就突然卡壳了! “是本王”三个字,怎么也喊不出来! 谢启荣脸色一变,慌忙又尝试大喊。 可他嘴巴张得再大,竭力从嗓子里发出声音,最后却都是于事无补。 他好像……变成了哑巴! 谢启荣急了! 方才他还只是不能行动,眼下竟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他到底是招惹了哪一路神仙,这都是什么事?! 但是眼下谢启荣顾不得猜测,到底是什么人恶作剧、或者故意将他扔在这里。毕竟他是荣王,能悄无声息地将他从荣王府扔到这山坡上…… 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这会子他若不赶紧回荣王府,非但颜面尽失,甚至还有被冻死的可能! “有没有人?” 下面的人还在询问。 没有听到回应,那人嘀咕着转身离开了,“奇怪!方才我分明听到有人在喊话!” 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偏偏谢启荣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着急又气馁,忍不住抓起地上的石子砸了过去! “哎哟!” 这一砸倒是又狠又准,那人被砸中,气冲冲地去而复返,“是谁?!到底是谁在玩儿我!有本事出来,光明正大的打一场!” 下一秒,只见一名五大三粗的汉子出现在谢启荣面子…… 谢启荣仰头看着他,一脸错愕! 好家伙! 这身材!这气势! 说他能赤手空拳打死一只虎都有人相信吧! 看装扮,这猛汉像是一位猎户。 这会子,猛汉猎户捂着额头,鲜血顺着他的手指缝流淌下来,他冲着谢启荣怒目圆睁,眼中的怒火还有越来越旺盛的趋势! “方才砸我的人是你?!”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谢启荣,恶狠狠地问道,“他娘的!我跟你有什么怨什么仇?你要这样害我?!” “你是不是找死呢!” 谢启荣被吓得身子一僵。 他下意识想要解释,可张了张嘴仍是鸦雀无声…… 一阵尴尬的对视之后,猛汉猎户生气了,“老子哪里招惹你了?!” 他一把拽着谢启荣的衣襟,直接将他拎了起来! 谢启荣被吓得一伸手,抱住了猎户的脖子…… 这猛汉身子一僵,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将谢启荣往地上一扔,后退了几步一脸恶心地看着他,“老子今儿是撞鬼了吧?怎么遇到你这种恶心巴拉的小白脸?” 小!白!脸?! 谢启荣当场石化! 猎户这一摔,他只觉得屁股都要开花了! 可猎户这一句“小白脸”,更让他如同被雷击过…… 他可是堂堂荣王! 这个胆大包天的猎户,居然敢骂他是小白脸?! 可惜眼下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别说是大声训斥这个胆大包天的猎户,就连解释他自己的身份都做不到! “说话啊小白脸!方才不是还敢用石头砸我?!” 见谢启荣说不出话,猛汉猎户怒视着他,愤怒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更加……凶猛了! 平日里谢启荣是高高在上的荣王。 可眼下,他不过就是个“断了腿”的哑巴! 他无法解释,这猛汉猎户自然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又岂会忌惮他? 谢启荣着急的一阵比划。 奈何这猛汉猎户看不懂,反而以为是谢启荣在拿他取笑,气得把他往地上重重地一扔! …… 承欢殿。 听完简尧的话,钟琳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不过是想给谢启荣一点教训,却没想到,还引出了一位‘人才’……” “是啊娘娘!那情形您是没看见,真真好笑!” 简尧手舞足蹈的比划着,“荣王有苦说不出,一脸的憋屈。那猛汉不知他的身份,一边怒骂一边把他往地上摔。” “眼瞧着荣王的腿已经开始好转了,今儿这么一摔,想必又要卧床多日吧?” 不得不说,钟贵妃这一招着实有趣! 既教育了荣王,又看到了乐趣…… “经此一‘摔’,想必他日后也不敢再随意掳走别人家的孩子了。” 钟琳琅冷笑。 谢启荣昨儿半夜掳走她儿子,可惜他还是一条单身狗没有孩子。那么,她索性就直接让简尧半夜将谢启荣给“掳走”了! 这下,谢启荣也该长记性了吧? 他敢动她钟琳琅的儿子,她就会让他切身体会到什么叫“报应”! “是呢,如今荣王不但是个瘸子,还成了个哑巴!” 简尧话刚出口,对上钟琳琅的白眼,赶紧又解释道,“娘娘,属下没有嘲笑瘸子和哑巴的意思!属下只是,只是……” “本宫明白你的意思。” 钟琳琅刚收回目光,便见珍珠欢天喜地地进来了,“娘娘,奴婢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第196章 暴君一箭双雕,荣王有苦难言 一听有好消息,简尧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好消息?” 珍珠扫了他一眼,这才赶紧对钟琳琅道,“娘娘,适才小顺子过来报信儿,说是皇上与太上皇商议过了,已经给荣王和魏家小姐择了个好日子……” “即将完婚!” 面对这个“好消息”,钟琳琅的神色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 她还以为是什么好消息呢! 倒是简尧忍不住笑了起来,“属下就说呢!小殿下被荣王给掳走,主子为何一点表示都没有,压根儿没有责罚荣王。” 甚至,还让他们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原来,谢凉淮在这里等着呢! 明知谢启荣很抗拒别人安排他的婚姻大事,尤其是给他和魏嫣儿赐婚! 这两人原本就互相看不上眼。 今后凑在一起…… 岂不“有趣?” 谢启荣年长于谢凉淮,却迟迟未曾娶妻,谢凉淮又不是不明白他在打什么算盘! 他不过是还在挑选着,京城中实力雄厚的大家闺秀中,哪一个嫁给他才能助他一臂之力……这魏嫣儿,自然不在考虑范围中。 毕竟魏家,从魏嫣儿父亲这一脉便开始没落了! 魏嫣儿嫁给谢启荣,非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还会扯他的后腿好吗?! “娘娘,主子这一招,可真是高明啊!” 简尧竖起了大拇指,脸上笑容贱兮兮的,“这叫‘打蛇打七寸’!” 这番话,钟琳琅还算赞同。 谢启荣野心勃勃,谢凉淮虽已登基,可根基还不算特别稳固。 要拿捏谢启荣这样的人,还真有些困难! 可此次他借着给他“赐婚”,非但给了谢启荣一个狠狠的下马威,甚至还断了他想招兵买马的后路……岂不是一箭双雕? 落在旁人眼中,反倒是觉得谢凉淮这个皇帝对谢启荣甚好。 见兄长迟迟未成婚,主动给他赐婚本就是一片好意。 只是这一片好意的背后…… 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钟琳琅也勾起了唇角,“你家主子本就奸诈!二十几岁的人,却像一只七老八十的狐狸!” 谢启荣心眼子是不少,可又哪里玩得过谢凉淮?! “可不是么。” 简尧没有否认。 如今,他就是钟贵妃的狗腿子! 自然是她说什么,他就附和什么! 简尧嘿嘿一笑,“娘娘有所不知。原本太上皇暗地里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觉得魏家没落了,的确配不上荣王。” 那一日在荣王府,面对谢启荣的告状,谢常靖虽然站在谢凉淮这边说话,觉得魏嫣儿与谢启荣甚是相配。 可到底,谢启荣也是他的儿子,事关皇室将来! 魏家那老爷子当年的确厉害,可十年前魏家就已经没落了,如今不过是靠着往日辉煌苦苦撑着魏家这一副空壳子。 加之魏嫣儿性情一般,甚至可以说性情恶劣。 这样的女子,又岂能嫁入皇室? 那一日,谢常靖也是为了保全谢凉淮的脸面,才没有反驳这件事罢了! “是主子说服了太上皇,太上皇才同意了这门婚事呢。” 听了简尧的话,钟琳琅还愣了一下,“哦?皇上是怎么说的?” 谢常靖和夏淑太妃回京已有几日,可迟迟还未见到金宝。 一来,谢常靖对这个凭空出现的大孙子也的确持怀疑态度。 自家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他又岂会不了解? 这些年来,谢凉淮压根儿就没有碰过任何女人…… 这凭空多出一个大皇子,谢常靖心下怀疑,正在暗中派人好好调查此事。 二来,这几日宫里事情太多,金宝又有意躲着谢常靖他们。就是怕被他们看出来,他与钟琳琅长得相像,认出他们母子关系,给自家娘亲带来麻烦。 如此,祖孙二人的确还未见过面。 “主子今日一早便与太上皇说起昨晚之事。” 简尧压低声音,“只是主子并未明说荣王掳走小殿下。只说荣王年纪不小了,许是也觉得孤单,所以想要个孩子陪着他,昨晚才会‘请’了小殿下去荣王府。” “太上皇当时就生气了!” 谢常靖是什么人? 那是太上皇! 他争夺皇位的时候,谢启荣还在玩泥巴呢! 谢常靖称帝这三十年间,什么样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没有见识过? 谢启荣玩的是什么招数,他又岂会看不明白? 正因为一眼看穿谢常靖的把戏,谢常靖这才雷霆大怒! “然后太上皇就同意了这门婚事。” 简尧强忍笑意,“如今不但看好了大喜之日,甚至太上皇还给荣王施压了。说是既然他这么喜欢孩子,若成婚三个月内若魏小姐怀不上……” “就给他纳侧妃!让他尽快当上父亲,省得惦记别人的孩子云云。” 总之就是,谢启荣什么时候当上父亲,不再“惦记”别人的孩子,他就放过他! 闻言,钟琳琅也闷声笑了起来。 谢常靖这位老父亲,不愧是过来人啊…… 虽说听着诙谐有趣,可实则不动声色地给了谢启荣警告! “他们什么时候完婚?” 钟琳琅又问道。 “下个月二十八!” 珍珠道。 “这么仓促?!” 钟琳琅愣了一下,“今儿都已经十三了,所以只剩一个半月了?” 珍珠点头,简尧跟着点头。 “有意思!” 钟琳琅拍了拍手,笑容多了几分玩味,“本宫听说魏家小姐可是个控制狂呢!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举办婚事。” “而且谢启荣的腿还没有痊愈……” 接下来,可有的好戏看喽! 主仆三人相视一眼,看出彼此眼中的意味深长。 许是经历过昨儿夜里金宝被掳走的事儿,钟琳琅便多了几分警惕。 眼瞧着天色不早了,她便吩咐珍珠去寻金宝。 只有儿子待在身边,她才能安心。 而此时,金宝正在御花园玩耍。 孩子么,见到什么都是稀奇的。 他是大皇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除了见到值钱的东西他会多看几眼,想着让自家娘亲也拥有之外,宫里其他的珍贵的东西一律入不得金宝的眼。 而唯一能让他玩得忘乎所以的,便是御花园的“小动物”们了。 这里有成群结队的蚂蚁,有在枝头跳跃的小鸟、屋檐下筑巢的燕子,也有各种各样的甲壳虫,还有在墙角织网的蜘蛛。 甚至,还有打洞的耗子以及偶尔会出现的小蛇。 这些都是他的“好朋友”。 “小蚂蚁,我不能陪你玩啦!我要去陪我娘亲啦!” 金宝撅着小屁股趴在地上,用手中的小木棍轻轻戳了戳小蚂蚁,依依不舍地说道。 不过他刚刚站起身,还没来得及掸落身上的泥土,一道高大的人影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第197章 小子,朕是你爷爷! 自打金宝住进承德殿后,谢凉淮特意指派了小安子跟在他身后伺候。 这会子小安子见有人来了,忙抬头一看—— 来人竟是太上皇! 小安子顿时被吓得脸色微微一白! 他正要请安,只见谢常靖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惊扰了金宝。 小安子便闭紧嘴巴,紧张地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毕竟大皇子的身份…… 如今整个宫里都还在议论,大皇子的生母到底是谁呢! 他虽然知道内情,没有谢凉淮的准许,他也不敢随意告诉他人啊。哪怕这个人是太上皇,等会子太上皇询问起来,小安子也不敢说出实情! 故而,他担心自家小殿下会被太上皇嫌弃! “小蚂蚁,咱们明日再见啦!” 金宝麻利地站起身,“明儿我给你带馒头!” 他刚要掸落身上的泥土,便见一道高大的人影出现在身前,将落日的余晖都遮挡住了。 金宝仰头一看——是一张陌生却又带着几分熟悉的面孔呢! 这张脸,跟父皇长得很像! 跟我也有点像呢! ——金宝在心下想着。 不过,却多了几分苍老,瞧着应该是一位老爷爷了! 想到太上皇回京已有几日,金宝瞬间就猜出了这位“老爷爷”的身份。 他眨了眨眼,很有礼貌地问好,“老爷爷您好。” 说着后退一步,掸落了身上的泥土,这才端端正正地站在谢常靖面前,任由他那充满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老爷爷?” 谢常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称呼他呢! 虽说在外游历这几年,倒也见过不少小孩子。 可因着他一身正气、面容威严,不少小孩子见到他都只会怯生生地后退,根本不敢靠近他! 又哪里会像金宝这样,居然还敢向他问好? 只凭这一点,谢常靖对这个小崽崽便多了几分喜爱。 他看出来,这只小崽崽身上有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这股子气势,也是他们谢家人应有的气势!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是谁家的小子?” 谢常靖也猜出来,这只小崽崽应该就是他素未谋面的大孙子了! 可他故意装作没有认出来,就是想试探一下这只小崽崽的胆量与聪明才智! 若说谢常靖是一只老狐狸。 那么,金宝就是一只小小狐狸! 他偏着头认真地打量了谢常靖好几眼,心中大抵是猜出这位“老爷爷”是故意试探他了,便也顺着他的话问道,“老爷爷,你又叫什么名字?” “您今年高寿?是谁家的老爷子?为何会出现在宫里?” “哟!” 见金宝露出这样的反应,谢常靖还真有些吃惊呢! 他本以为,这小崽崽就算再胆大,应该也会先老老实实回答他的问题,然后再提问吧? 谁知,这种小崽崽竟是先发制人?! 小安子倒是有心想提醒自家小殿下,奈何金宝压根儿没有看他一眼! 谢常靖回过神后也没有生气,反而爽朗地笑了起来。 看向金宝的眼神,不知不觉多了几分赞赏,“小家伙。” 他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捏了捏他有些冰冰凉凉的小脸蛋,“外面这么冷,怎的还趴在地上?就不怕着凉了吗?” “方才我听到你在与蚂蚁说话?这蚂蚁,怎么能听得懂你的话呢?” “老爷爷,您不信蚂蚁能听懂人说话吗?” 蚂蚁的确不能听懂人说话,但是……可以听懂金宝说话! 金宝眨了眨眼,“您可以亲眼看看。” 小小的人儿又蹲了下去,冲还未离开的小蚂蚁说道,“小蚂蚁,你能带好朋友来见我吗?” 谢常靖也好奇地蹲了下来。 他倒是没有反驳金宝的话,也没有对他的行为嗤之以鼻,反倒是好奇地看着他们。 只见小蚂蚁很快转身离开了,不知是听懂了金宝的话,还是它当真要“回家”了。 “你经常跟蚂蚁一起玩?” 谢常靖笑着对金宝问道。 “偶尔吧。” 金宝仰起头,笑容满面地看着他,面上却带着几分傲娇,“有时候还要跟小麻雀它们玩呢!对了,还有墙角的蜘蛛弟弟!” 蜘蛛弟弟? 谢常靖没来由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可怜见的! 宫里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平日里没有同龄的小孩跟他一起玩,这小家伙一定无聊透顶了吧? 他眼里流露出几分心疼,“你叫什么名字?” “老爷爷,您还没告诉我您是什么人呢!” 金宝一点也不怯生,声音虽仍是奶里奶气的,却无端有一种“少年老成”的味道,“父皇说了,我是大皇子,我问话别人都必须要回答!” 谢常靖被他一番孩子气的话给逗乐了。 “你说父皇?所以,你就是皇帝的儿子,是大皇子?” “是呀!” 金宝刚点了点头,只看了一眼地面上,就兴奋地拍着小手,“老爷爷您看!小蚂蚁把它的朋友带过来啦!” 谢常靖忙低头一看—— 嗬! 还真是如此呢! 方才离开的那只小蚂蚁,这会子身后跟着三五只小蚂蚁,都围着金宝的小脚丫子打转儿。 瞧着当真像是朋友见面似的。 这一幕,着实让谢常靖惊到了! 他从未想到,人类当真可以与动物交流?! 虽然不知方才金宝与蚂蚁说话是巧合还是什么,这样的巧合,也很难让人不多心啊! 谢常靖再看向金宝,目光也多了几分意外。 “你父皇总说你聪明伶俐。那我来考考你。” 谢常靖站起身来,“你可知道我是谁?” 金宝也跟着站了起来,“你一点也不怕我父皇,年纪也比我父皇大,还跟我父皇长得像……所以,您是不是我爷爷呀?” 这一声“爷爷”…… 着实让谢常靖心尖儿微微一颤! 他是太上皇,的确是金宝的爷爷。 但是在皇室中,应该尊称“皇祖父”才是! 只是这一声“皇祖父”,自然不如“爷爷”来得亲热! 就像是寻常人家的祖孙二人,距离瞬间就拉近了不少! “我……” 谢常靖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对,小子,朕是你爷爷!” 唔,这句话怎么听着有些怪怪的? 他蹙了蹙眉,又俯身将金宝抱了起来,“我早就听说,我有了个大孙子!但回宫这几日,宫里事务繁忙,还没来得及见一见我的大孙子。” “哟,小子还挺沉!” 看着小小一只,没想到竟是想一块石头墩子似的,抱在手中沉甸甸的! 谢常靖笑声爽朗,“走,我带你去见你淑太妃祖母!” 哪知他刚刚抱着金宝走了没两步,一名暗卫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边。 见状,谢常靖将金宝交给小安子,听暗卫低声耳语几句后,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只瞧着他神色变了,金宝便猜出可能出事了…… 他眨了眨眼,乖巧地问道,“爷爷,怎么了呀?” 第198章 钟贵妃陷入死局!戏瘾犯了 承欢殿。 钟琳琅刚吩咐珍珠去寻金宝,谁知容妃身边的粉墨便低垂着头进来了。 “钟贵妃,我家娘娘让奴婢来给您带个信儿。” 她恭敬地请安后,低声说道,“适才娘娘去给太后请安,却发现荣王府的人也在!荣王府的人正在向太后告状,说是您戏弄荣王云云。” 谢启荣倒是有心想亲自进宫告状。 奈何,他的双腿无法动弹。 今儿又丢人现眼丢到京城外去了,如今他是连荣王府都不想出了,就怕被人认出来。 故而,这才吩咐下人进宫告状。 “我家娘娘说,太后一定会借机责罚您!便赶紧吩咐奴婢前来传信,让娘娘有所准备!” 粉墨道。 闻言,钟琳琅轻轻挑眉。 周成兰假孕一事,钟琳琅也算是替苏秋容洗脱嫌疑,免遭一难。 因此,苏秋容对她心存感激,今儿才会差粉墨前来传信,算是报答她的恩情吧? 这么大的事,容妃应该不敢说谎。 告状这种事…… 也的确是谢启荣的风格! 钟琳琅莞尔,“本宫知道了!你回去吧,替本宫谢过你家娘娘。” “是,奴婢告退。” 粉墨又恭敬地退了出去。 珍珠和简尧对视一眼,眉头紧皱,“娘娘,这个荣王怎么总是这么小家子气呢?是他绑架小殿下在前,娘娘报复他在后!” “娘娘还没向太后告状他绑架小殿下呢,他怎么还有脸向太后告娘娘一状?!” “呵。谢启荣是什么德行,你们还不清楚么?” 钟琳琅瘪了瘪嘴,不以为然道,“就算本宫要告状,也不会向太后告状。” 谢启荣绑架金宝一事,谢凉淮是知情的。 他就能收拾谢启荣,她何必要去周太后面前自讨没趣? 更何况,如今谁也不知,她就是金宝的生母。 若她当真去向周太后告状,就怕她来一句“大皇子被绑架,皇上都没着急,与你何干”把她给堵回来! 与其等着周太后出面责罚谢启荣,还不如她亲自出马,替儿子报仇呢! 她收回目光,还未说话,便听简尧道,“娘娘,太后的脾气您是知道的!属下这就去给主子回话!娘娘还是先别去寿康宫。” “等主子安排吧!” “若太后派人来请,本宫怎么躲?” 钟琳琅眉头挑得高高的。 笑话! 她钟小五是怕事的人? 她与周太后也过招好几次了,还会怕了她? 等谢凉淮来“救场”,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她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冯姑姑的声音,“钟贵妃,太后有请!” 钟琳琅似笑非笑地看了简尧一眼。 那眼神分明在说:眼下怎么办? 简尧计从心头来,“娘娘,您可以装作心疾发作!先躲过去!” “躲得过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 钟琳琅冷笑,“就算躲过今日,太后还会找借口罚我。本宫还不如这会子就迎难而上!正好……本宫也有事,要与太后‘商量商量’。” 因着周成兰假孕被她拆穿一事,周太后、连带着整个周家此次都是颜面尽失。 听小顺子说,最近几日周密进宫上朝,再也不见往日嚣张的气焰。 周家的人,这几日都是低着头走路,压根儿没脸见人好吗? 周太后心中憋着气,迟早要找她发泄才是。 既然躲不过,那就轰轰烈烈地“干”一场吧! 钟琳琅抬了抬下巴,犹如一只孤傲的白天鹅,徐徐走向门口。 简尧一咬牙,一跃而起从墙头离开了。 待钟琳琅进寿康宫时,却发现谢常靖也在。 这会子,周太后还在不遗余力地告状呢。 “太上皇,您有所不知,这个钟贵妃有皇帝护着,将后宫搅得鸡犬不宁!就连臣妾这个太后,她都不放在眼里啊!” 钟琳琅脚步一顿。 她在门外翻了个白眼,这才控制住情绪走了进来。 任凭周太后怎么告状,她仍是规规矩矩地向她请安。 “臣妾给父皇、太后请安!” 只要谢常靖在,她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就算谢凉淮不来,她也不怕! 周太后见到她,眼角余光都带着恨。 她只当没有听到她请安,还在继续哭唧唧,“太上皇,臣妾素来身子不好。这一次,更是险些被气得去阴曹地府呢!” “你这不是好好的吗?” 谢常靖瞥了她一眼,提醒道,“钟贵妃在给你请安。” 周太后一噎:“……” 奈何,当着谢常靖的面儿不能继续忽视钟琳琅,她只能咬着牙,“起来吧。” “太后啊,朕瞧着钟贵妃眼里很有你啊!你看,对你多恭敬?” 谢常靖又道。 周太后:“……” 好气哦! 奈何,不给她面子的人是谢常靖,她不敢怎样! “呵呵,太上皇说的是。” 她讪笑着,又用眼角余光剜了钟琳琅一眼,这才吩咐道,“来人!赐座!” “太后,臣妾不敢,臣妾惶恐!” 见周太后给她赐座,钟琳琅的“戏瘾”也犯了。 呵! 这个老毒妇,不是到现在都还在给太上皇告状,想要收拾她么? 既然如此,她也不介意陪她好好“玩玩儿”! 会演戏的,又不是只有她周太后一人! 钟琳琅面色惊慌地跪了下去,“臣妾,臣妾跪着就好!臣妾习惯跪着……不是,臣妾口误,臣妾是喜欢跪着!” 周太后:“???” 这个小贱人,哪根筋搭错了?! 看着钟琳琅惶恐不安地跪下,谢常靖眼神微微一沉,“小五,这是怎么回事?” 话是对着钟琳琅问的,可他的眼神却是看向周太后。 那眼神分明是在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太后脸色微微一白,忙起身站着回话,“太上皇,臣妾……” “朕在问小五!” 谢常靖只看了她一眼,周太后便被吓得闭上了嘴。 这三年谢常靖不在宫里,她周太后最大。 可就算这几年她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只要在谢常靖面前……她又怎会不知,这些年来这个男人都有着什么样的铁血手腕,才能将谢家江山牢牢地抓在手中?! 哪怕他已经从皇位上下来,可那一身冷厉威严的气势,仍旧不减当年! 哪怕他们是枕边人,可周太后对他的畏惧早就刻进了骨子里! “父皇,太后喜欢懂规矩的人,小五不敢反抗。” 钟琳琅“小心翼翼”地看了周太后一眼,小声答道。 周太后:“!!!” 规矩? 这个小贱人,跟这两个字沾边吗?! 她在她面前,何时有过规矩?! 周太后急了,“钟贵妃,哀家今日请你过来,可不是故意为难你!正好太上皇也在,哀家有件事要好好地问问你!” 钟琳琅一副不敢反抗的样子,低眉顺眼地答道,“是。” 周太后:“……哀家问你,前阵子皇后假孕一事,可是你指使的?” 听到这话,钟琳琅也有一句“mmp”想问候周太后了。 周皇后“小产”,污蔑是她指使容妃; 证实周皇后假孕,如今周太后居然又污蔑是她“指使”?! “太后!臣妾冤枉!皇后已经承认,假孕的人是她,想出这个法子的人也是她……不知,不知臣妾怎么沾上边了?” 她一脸惊愕。 谢常靖也眉头紧皱。 “你这是不承认?” 周太后冷笑,“你可知,柴太医已经将事情都告诉本宫了?” 钟琳琅:“???” 柴太医都死了! 怎么告诉她?! 是了…… 正因为柴太医死了,如今算是死无对证,任由周太后怎么胡诌也无人为她作证!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 见状,周太后眼中得意之色一闪而过。 今日,可是一场死局! 她倒是要看看,钟琳琅这个小贱人还能如何“破局而出”! 第199章 太上皇夺笋啊! 见钟琳琅眉头紧皱说不出话,周太后心下得意,面上却仍是气愤地盯着她,“钟贵妃,本宫还以为你给皇后医治是一片好心。” “眼下看来,你根本就是心虚才对!” 钟琳琅无语。 这老毒妇前世是说书的吧? 这么能“瞎编乱造”! “太后,臣妾的清白可都在您这张嘴上了?您是太后,可有些事也不能胡说,总该拿出证据才是。” 她眉头拧得紧紧的,语气多了几分委屈,“总不能太后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 说着,她从衣袖中抽出锦帕,“柴太医不就是个例子?” 周太后愣了一下,“什么例子?” “人贱自有天收拾啊!” 钟琳琅一边拭泪,一边委屈地看着她。 尽管她眼中,压根儿就没有半点泪光。 许是觉得这话大逆不道,钟琳琅忙又道,“当然了,臣妾没有说您贱、也没有咒您的意思!臣妾只是用柴太医举例子,就事论事。” 一番话,险些把周太后气了个人仰马翻! 这还不叫说她贱,这还不叫咒她?! “钟琳琅!” 见周太后要发飙了,钟琳琅赶紧说道,“太后请息怒!臣妾只是想说,柴太医原本好好儿的,突然就暴毙身亡了……” “这不是作孽太多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么?” 周太后:“!!!” 这个贱人在咒她暴毙身亡啊! 她一张老脸白了紫紫了黑,黑了又红,眼底的心虚也闪烁不定。 她本以为柴太医已经死了,便是死无对证,她怎么污蔑钟琳琅也想不出法子自证。 可偏偏没想到,这个小贱人剑走偏锋,不想法子证明她自身的无辜,反倒诅咒她暴毙身亡? 这可把周太后给气坏了! 见她说不出话,钟琳琅还一本正经地问道,“太后怎么了?臣妾瞧着您脸色似乎不大好看!可是身子不适?臣妾替您把把脉吧!” 周太后咬牙:“……不必了!” 她不是身子不适,她是心里不适! “钟贵妃,你不要左顾而言他!哀家方才的话,你怎么说?” “太后说什么了?” 钟琳琅好像有间接性失忆症似的,眨眼间就忘记了周太后方才说了什么。 这可把周太后气得更厉害了! 她用力攥着双手,一口牙也险些被咬碎了! “哀家方才说,柴太医都交代了,是你指使他给皇后献计,让皇后假孕争宠!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此事非你所为?!” “有啊!” 钟琳琅一脸无辜,“臣妾方才也回答了,此事并非臣妾所为!” 周太后一噎,“这就是你的证据?人证物证都没有,仅凭你一面之词……” “可是太后不也听信了柴太医的一面之词?” 钟琳琅反呛,“太后,臣妾本不该忤逆您的意思。” “可眼下父皇也在,臣妾不想让父皇误会。所以臣妾想着,若柴太医没有什么人证物证,想必太后也不该听信他的一面之词吧?” 她一番反击很有力—— 周太后不是让她拿出证据自证? 很好,那周太后同样要拿出证据! “否则,太后就这么空口白话……不是污蔑臣妾么?” 最后这句话,钟琳琅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她虽是嘟囔,可谢常靖与周太后都将她的嘀咕声听得一清二楚! “你……” 周太后瞳孔地震——她早就领略过了,这个小贱人到底有多牙尖嘴利! 可今儿只顾着要将她“伏法”,倒是忘记这个小贱人生了一张利嘴! “臣妾与皇后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般谋害皇后?那柴太医也不是个傻子,在臣妾和皇后之间,肯定会选择皇后吧?” 不顾周太后的脸色有多难看,钟琳琅继续嘀咕道,“除非柴太医脑子有坑,才会与臣妾联手对付皇后。” “否则,便是有心之人故意陷害臣妾了!” 至于这么“有心之人”是谁…… 钟琳琅抬眼看向周太后,眼神深邃,“太后娘娘,臣妾的分析可有道理?” 有心之人·周太后,“你,你实在是不像话!仅凭你一面之词……” “太后!” 这时,一旁的谢常靖都听不下去了。 他眉头紧皱,沉声说道,“小五言之有理!你说是她指使柴太医,可有证据?” “臣妾……” 周太后眼神慌乱,“太上皇。” 不愧是一块“老姜”。她很快就镇定下来了,低声说道,“兰儿那孩子是臣妾看着长大的,打小就老实善良,没有什么花花肠子。” “假孕可非小事!若非有人故意撺掇,她岂敢任意妄为?!” 周皇后老实善良? 若真如此,这世上便当真没有老实善良的人了! 钟琳琅心下冷笑。 她刚要开口,却听谢常靖不满地说道,“小五也是朕看着长大的!你口口声声说是小五指使,这意思可是在说朕看走眼了?” “太后年纪也不大,怎的就糊涂了?皇后是什么人,你心里没数?” “朕看你是眼神不好使了吧!” 谢常靖冷哼一声,一番话怼得周太后哑口无言,“来人啊!还不赶紧传太医!” 周太后面色一白,“太上皇,请太医做什么?” “看你治治眼睛!” 谢常靖面无表情道。 钟琳琅心下闷笑:夺笋呐!山上的笋都被太上皇夺完了! 周太后的嘴唇都开始颤抖了。 也不知是被钟琳琅给气的,还是被谢常靖一番话给激的。 半晌,才听她哆哆嗦嗦道,“太上皇这是不信臣妾的话吗?” “你拿得出证据,朕就信你!” “可是,可是钟贵妃也拿不出证据啊!” 周太后颤声说道。 “那你倒是说说,钟贵妃为何要这般谋害皇后?” 谢常靖话音一转,挑眉看着她,“你若能说出个令人信服的理由,朕就信你!” 这话听着有些荒唐。 可落在周太后耳中,却让她心里瞬间燃起一丝希望! 理由?! 她多的是! 这首当其冲的便是—— 她咬紧牙关,看向钟琳琅的眼神宛如淬了毒的刀子,“太上皇有所不知,钟贵妃觊觎皇后之位已久,又嫉恨淮儿宠幸皇后,因此处处与皇后过不去!” 钟琳琅:“???” 她觊觎皇后之位? 她若真有心当皇后,还有周成兰的份儿?! 她嫉恨谢凉淮宠幸周成兰? 她嫉恨个锤子! 她若真有心争宠,周成兰压根儿不是她的对手好吗? 钟琳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周太后恶狠狠地说道,“这两个理由暂且不提。” “太上皇。” 她将眼底的狠毒压了下去,这才对谢常靖道,“臣妾还知道钟贵妃一个秘密……一个足以让她想要除掉皇后的秘密!” 她的秘密? 钟琳琅心下一紧——周太后到底知道什么了?! 第200章 吃硬不吃软?重头戏来了! 难道,是她和金宝的关系被周太后知道了? 还是她给周皇后的药,被周太后发现不对劲了? 又或者……是周太后发现她不是原身钟琳琅? 钟琳琅在心下猜测万千。 面对周太后得意的眼神,她也保持镇定自若,“不知臣妾到底犯了什么事,竟让太后娘娘这般生气,如此笃定是臣妾要谋害皇后?” “哼。” 周太后冷哼一声,“哀家已经听说了。” 钟琳琅呼吸一紧,面上却不露声色。 “听闻你在冷宫三年,因为冷宫寒气太重伤了身子,故而此生都无法有孕。” 此话一出,钟琳琅悬着的一颗心,顿时放回了肚子里。 原来这就是周太后所谓的“秘密”啊! 那就没事了! “你无法受孕,自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别的妃嫔生下皇子!尤其是皇后!” 周太后自以为她的分析有理有据,“所以你才指使柴太医,撺掇皇后假孕蒙骗淮儿。如此,淮儿动怒,皇后才会受到责罚!” 谢常靖若有所思地看了周太后一眼。 “可是小五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她还不如直接毒害皇后,让她也无法再怀孕。” 何必要大费周章,撺掇皇后假孕? 毕竟如今周皇后只是被谢凉淮禁足坤宁宫而已,可没有褫夺她的皇后身份、也没有打入冷宫…… “这……” 周太后被问住了,皱着眉回答道,“许是钟贵妃太蠢,想不到这样的主意吧。” 钟琳琅:“!!!” 士可杀不可辱! 周太后可以骂她坏,但不能说她蠢! “太后娘娘真聪明,道听途说的事儿也信。” 她到底没忍住,阴阳怪气地嘲讽了周太后一句。 “什么?道听途说?” 周太后被气笑了,“钟贵妃,就算你承认无法怀孕,哀家也不会说你什么。可你死要面子活受罪……不知你可听说过一句话?” “太后请说。” “作为一只母鸡不能下蛋,还配当一只母鸡么?” 周太后斜了她一眼,也阴阳怪气了一句。 这个老毒妇把她比作一只母鸡,钟琳琅并未生气。 她也怒极反笑。 她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 那么,金宝是从何而来? 她不仅能“下蛋”,小鸡崽子都孵化出来,能扑腾着小翅膀尝试飞翔了好吗?! 不过金宝与她的身份,眼下还不能让周太后知道。 钟琳琅便低低地笑了笑,“就算臣妾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也比有些母鸡,非要鸠占鹊巢,假孕行骗得好!” 她这番话本是暗指周皇后。 可不知怎的,周太后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就变了! 她眼中的慌乱之色一闪而过,眼神竟是不敢再与钟琳琅对视! 甚至,她谁也不敢看,只敢低着头盯着脚尖! 这下,钟琳琅心下起了疑。 难不成周太后也还有什么秘密,是他们不知道的? “太后娘娘,臣妾若当真想要谋害皇后,也不至于会用这样愚蠢的法子!臣妾若想害一个人,别说是那人逃不掉,甚至不会让任何人抓到把柄。” 她莞尔一笑,“想必太后心里应该明白。” 比如先前周太后装病,陷害她对她下毒。 事后当真难受好几日的人,可不是周太后自个儿? 听到这话,周太后眼神一闪,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个小贱人是在威胁她么?! 偏偏周太后就吃这一套——吃硬不吃软! 钟琳琅低眉顺眼,她反而各种挑刺。 她若态度强硬,周太后反而还不敢怎样! “你,你别得意!此事哀家还会继续调查!尽管柴太医已死……对了,柴太医死了,是不是你杀人灭口?!” 周太后是想到一出是一出。 钟琳琅轻笑,“太后,您把臣妾说得也太能耐了些。” “那天牢是什么地方?若臣妾当真能进出自如,还能害死柴太医,岂不是说明皇上威严不够?” 后宫妃嫔,岂能随意进出天牢? 而且,还随意害死一名太医? 她钟琳琅倒是有这个本事,可她没做过的事,自然不会承认! 周太后脸色一变,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眼下哀家就信你一回!不过,这些事倘若当真与你脱不了干系,哀家一定饶不了你!” 钟琳琅懒懒地应了一声,“是。” “另外,荣王府来人,说是你昨儿害了荣王?” 周太后坐了回去,把眉一竖又开始问罪。 钟琳琅捏着锦帕捂了捂嘴,将到嘴边的笑意压了下去。 “太后,臣妾又不是个祸害!这又是谋害皇后,又是谋害荣王的……臣妾与荣王无冤无仇,为何要谋害荣王?”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臣妾还有什么罪?不如太后一并说出来吧,也让臣妾死个明白!” 说着,她委屈巴巴地看了谢常靖一眼,“父皇,小五委屈啊!” 那一日在荣王府的事,谢常靖心里有数。 原本他还不明白,为何钟琳琅要故意出手伤了谢启荣。 可今日见到金宝后…… 他什么都明白了! 故而,眼下听到钟琳琅叫冤,他也脸色一沉,“太后,怎的什么事都往小五身上泼?她一个后宫妃嫔,怎么可能与荣王扯上关系?” “朕看你,的确是糊涂了吧!” “可是太上皇,荣王府的人就是这么……” “说的”二字还未说出口,便听谢常靖冷哼一声,“怎么?难道朕的话,还不如荣王府的人好使?” 周太后忙站起身,“臣妾不敢……” 见状,钟琳琅偷着乐。 呵,平日里周太后在后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也奈何不得她。 这下,太上皇回来了,有人治得住她了吧?! “臣妾只是……” 周太后咬紧后槽牙,眼角余光恶狠狠地瞪着钟琳琅一眼。 这个小贱人,居然敢偷笑她?! 行! 今儿周皇后这盆污水没能泼到她身上,将周成兰放出来。谢启荣这回事,有太上皇挡着,她也暂时奈何不得她! 那么…… 她还有一招! “太上皇,臣妾也只是最近太过忧心淮儿,忧心皇室,所以才会……” 周太后挤出一丝讪笑,紧张地解释道。 谢常靖明知她接下来还有话要说,但见钟琳琅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也想瞧瞧这个丫头该如何应对。 于是,便板着脸问道,“你忧心什么?” 见他给了台阶,周太后赶紧顺着台阶下,“太上皇,淮儿登基已有三年。可是这后宫空虚,皇嗣凋零,臣妾心中担忧,有愧皇室先祖啊!” 听到这话,钟琳琅轻轻挑眉。 她知道周太后今儿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了! 什么指使柴太医谋害周皇后,什么她害了谢启荣,这些不过都是铺垫!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啊! 第201章 给暴君选秀! 谢常靖也微微挑眉,“所以呢?” “如今后宫虽有妃嫔,似乎却无人入得了淮儿的眼。所以臣妾想着,不如等开春后再给淮儿安排一次选秀充盈后宫!” 周太后忙道。 如今后宫妃嫔其实也不少。 唯一能入得谢凉淮眼里的人,便只有面前这个小贱人! 周皇后不是钟琳琅的对手,苏秋容更不是! 更不提其他暂时还不敢出头的妃嫔们…… 周太后只能眼睁睁看着钟琳琅在后宫为所欲为! 这种感觉,她憋屈啊! “太上皇,宫中选秀本就是三年一次!如今便可以安排上了!太上皇您觉得呢?” 周太后小心翼翼地笑了笑。 “嗯。” 谢常靖瞧着并未反对,“太后可还有什么安排?” 周太后心中自然另有安排。 不过当着谢常靖的面儿,有些话说出来反而会惹上一身麻烦! 周太后深谙“言多必失”的道理,忙笑着摇了摇头,“此事吩咐下去便是,臣妾也没有什么特意安排,只是想着与太上皇商议一番。” “其实臣妾也不想大费周章选秀,毕竟前些日子北方雪灾,朝廷拨出赈灾银几百万两,正值国库空虚……” 周太后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谢常靖的脸色,一边轻声说道。 她这番话,足以显现她身为太后,心系天下百姓的心情。 谢常靖听了,心下自然舒坦多了。 “嗯。” 果然,他脸色好转许多。 谢常靖看了周太后一眼,又转眼看向钟琳琅。 他早就听闻钟琳琅特意拿出三十万两银子,为谢凉淮缓解燃眉之急的事儿。 故而,对这个丫头也更加欣赏喜爱。 周太后眼下提起此事,他看向钟琳琅的眼神愈发慈爱,“小五啊!太后方才的意见,你觉得如何?” 周太后脸色微微一沉。 选秀这种事,为何还要征询钟琳琅的意见?! 要问,也该问问周成兰这个皇后才是! 她之所以提出选秀,便是为了对付钟琳琅。 若这个小贱人不同意…… 周太后心下捏了一把汗,目光也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钟琳琅蹙了蹙眉,“父皇,此事既然太后已经决定了,臣妾自然双手赞成!不知选秀一事,可否让臣妾搭把手呢?” 选秀是吗? 要给谢凉淮充盈后宫是吗? 这种事,她最“擅长”! “不行!” 周太后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这个小贱人会帮忙选秀? 她会暗中搅局才对! 万万不能让她插手! 许是她的态度太过激烈,周太后忙又挤出一丝笑意,“太上皇,臣妾只是想着,钟贵妃到底还年轻!就算如今生不了孩子倒也没什么!” “不如趁这段时日好好调理身子,早日为皇室延续香火才是!” 她干咳一声,“否则,等新进的秀女都开始侍寝了,钟贵妃只怕又要着急了!” 周太后意味深长地说道。 钟琳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是啊!臣妾生不了孩子,还真是令人郁闷呢!只求老天爷显灵,让臣妾养好身子,早日为皇上生猴子……” 她很期待时机成熟的那一日,周太后知道金宝竟然是她的儿子,这个老巫婆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恐怕,脸都要肿了吧! “猴子?” 周太后一脸嫌弃,“哪有人生猴子的?” 钟琳琅:“……臣妾失言,是为皇上生孩子。” 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 一旁的谢常靖,神色却有些古怪。 要说猴子…… 那小子聪明又机灵,的确像一只小猴子! 原本他打算替钟琳琅澄清,可听着这丫头的意思,是不打算让周太后知道实情……既然如此,谢常靖也没有自作主张,坏了钟琳琅的“好事”。 他收回目光,脸色变得意味深长。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周太后没有注意到谢常靖的神色变化,只冷哼一声,瞥了钟琳琅一眼,“既然如此,便让张太医照顾你的身子。” “岁雪,你即刻把哀家的话,传给张太医。” “是,太后。” 冯姑姑起身出去了。 张太医,可算得上是周太后的“御用太医”了。 这个老巫婆,会好心把张太医差来照顾她的身子? 说是照顾…… 呵。 她钟琳琅又不是个傻子! 不过,钟琳琅倒也没有拒绝,反而顺从地应下了。 见她难得顶嘴,周太后还有些不习惯呢! 心想这个小贱人莫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招? 张太医是她的人,就算钟琳琅并非不能生育,最后也能让她将这个“病情”坐实! 周太后心下冷笑,又明里暗里地敲打了钟琳琅几句。 许是不想看到她这张脸,她便懒懒地挥了挥手让她回去。 谁知钟琳琅刚刚站起身,便听门口传来冷冷的一声,“朕听到宫中传言,钟贵妃无法生育?” 下一秒,谢凉淮那张冷冰冰的脸,出现在钟琳琅眼前。 她心下微微一紧——不好!谢凉淮这厮,不会这个时候把她与金宝的关系捅出来吧? 眼下时机未到啊! 她冲谢凉淮疯狂挤眼,正要开口阻拦,便听谢常靖先一步开口了,“淮儿,你来得正好!你母后给小五指了张太医,特意让他给小五调理身子。” “朕觉得,如此甚好!” 谢凉淮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不过,见钟琳琅疯狂挤眼,他便也没有再多言。 只在她身边坐下,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朕替钟贵妃谢过母后。” “父皇,太后,皇上,臣妾告退。” 钟琳琅也不想多看周太后那张脸,便趁机告退。 临走前,该对谢凉淮使了个眼神:皇上,保密! 谢凉淮眨了眨眼,算是回应了她。 目送钟琳琅离去,听着周太后又喋喋不休地说起选秀的事儿……谢凉淮却无心听她说话,满脑子都在想着一件事。 今日既然已经传出钟琳琅无法生育的谣言。 只怕今后,这谣言会愈演愈烈! 尤其还是在周太后的推波助澜之下! 既然钟琳琅觉得时机未到,不能让她和金宝的关系被周太后知道。 那么,到底什么时候才算好时机? 他知道那个小女人是不喜欢麻烦,也不想让金宝身陷险境。 可如今她已经出了冷宫,不管她有没有主动招惹别人,都已经算是“身在局中”,无法再避开这一切的明刀暗箭。 而金宝,经历了昨晚被掳走一事后…… 谢凉淮也想明白了! 与其让他们娘俩这样偷偷摸摸躲躲藏藏,不如索性昭告天下! 有他与钟家在,谁还敢对他们娘俩做点什么,都要掂量着来了! 突然间,谢凉淮眼神微微一闪。 他想到公布钟琳琅和金宝母子二人身份的好时机了—— 下个月,便是谢启荣和魏嫣儿的大婚之日啊…… 第202章 皇上就是我的神啊! 有了谢凉淮在寿康宫顶着,钟琳琅放心地回了承欢殿。 这会子,夜幕已经降临。 如烟刚刚呈上一杯茶,金宝便乖巧地进来了,“娘亲,父皇今晚要过来用晚膳吗?” “不知道。” 经历了昨晚之事后,只有看到儿子在眼前钟琳琅才能放心。她轻轻捏了捏金宝的小脸蛋,吩咐小安子带金宝去用晚膳。 “娘亲,我等你一起。” 金宝爬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把圆圆的脑袋枕在了她的腿上。 见状,钟琳琅心下一软,这才笑着说道,“这么晚了,金宝饿了吧?走吧,咱们用晚膳去。” 原她是打算等等,看谢凉淮会不会过来。 不过儿子不愿意先行用膳,她便陪儿子要紧。 金宝在跟前,钟琳琅有好些话也不能与珍珠一起说。 好在这个时候,宫人进来回话,说是钱答应来了。 “快请!” 钟琳琅一喜。 金宝也开心极了,“娘亲,我许久都没有见到花花姨了呢!” 自从钱花花从冷宫出来后,怕她成为众矢之的,钟琳琅便让她“称病”一直待在储秀宫,无事几乎没有外出过。 倒也亏得她有先见之明,钱花花“抱恙”许久,倒也没有妃嫔找她的麻烦。 一来,她位份最低,在后宫犹如小透明; 二来,她称病抱恙,没有争宠的心思…… 故而,其他妃嫔也懒得腾出手来对付她。 否则,钱花花那咋咋呼呼的性子,只怕早就被人连皮带骨地“吃”掉了。 很快,珍珠便请了钱花花进来。 多日不见,这姐们儿瞧着又圆润了一圈。 钟琳琅刚刚站起身,便见钱花花嘴一瘪,眼中含泪地冲了过来,“呜呜呜琳琅……金宝……我真是想死你们了!” 她冲到桌边,给了钟琳琅和金宝一个“熊抱”。 下一秒,只见她眼泪汪汪地看着桌上的菜肴,吞了吞口水,“你们刚用晚膳吗?” “这是什么菜?看起来真好吃!闻着也好香啊!” 钟琳琅:“……” 果然,这姐们儿吃货属性不变! 她无奈地笑了笑,吩咐珍珠又添置了一副碗筷。 钱花花也不客气,在金宝身边坐下后就开始大快朵颐。 金宝偏着头,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花花姨,你到底是想我和娘亲,还是想我娘亲做的菜呀?” “你今晚到底是来探望我和娘亲,还是来蹭饭的呀?” “你已经用过晚膳了吧?怎的还能狼吞虎咽?” “你不怕长胖吗?” 钱花花刚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还没来得及回答呢,金宝就来了个“五连问”。 “我想你,也想你娘亲,更想你娘亲做的饭菜!” 钱花花打了个响指,然后才好奇地问道,“金宝,你怎么知道我已经用过晚膳了呀?” 她刚刚进门,好像还没告诉这只小崽崽吧? “因为你衣襟上面滴的油都还是新鲜的呢!而且你一日五顿饭,算算时辰,这个时候已经吃过第四顿了!可不就是用过晚膳了么?” 第五顿,自然是夜宵…… 听着金宝噼里啪啦的一顿,钱花花面色惊讶。 她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这才错愕地看向钟琳琅,“琳琅,这也没过去几日啊?” “怎的金宝长进这么大?!” 回想还在冷宫的时候,金宝虽然也能说一长串话了,可到底还有些吐字不清。 毕竟,还只是个不满三岁的小宝宝。 谁知这段时日不见,金宝非但能长篇大论,而且吐字如此清晰,甚至还赛过了她呢! “不愧是皇上,简直是我的神呐!” 钱花花目瞪口呆,“金宝跟着皇上这也没多久啊?居然就像变了个人……” 钟琳琅低头闷笑,金宝无奈,“花花姨,我先前也是个人呐!” 怎么就变了个人? 难不成,他先前是一只小猪? 钱花花这脑子,压根儿没有金宝转得快。 眼下听他这样一说,钱花花还有些懵,“我没说你不是个人啊,我的意思是……” “哎呀!” 半晌,这姐们儿才回过神来,无奈地瞥了金宝一眼,“你这只小崽崽,我都险些被你绕进去了!你这不是拿你花花姨取乐子吗?” “哎呀!花花姨上年纪了,脑子转不过弯了!” 说着,她轻轻拍了拍金宝的后脑勺,从怀中取出一只小锦盒递给他,“喏,许久不见,这是花花姨给你准备的见面礼。” “再有两个月就是你的生辰了,到时候花花姨给你准备一份大礼!” “谢谢花花姨!我爱你!木马!” 金宝也没客气,接过锦盒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欢快地去拆礼物了。 小安子跟着金宝出去了,钱花花这才转头看向钟琳琅,低低地舒了一口气。 “琳琅,今儿可真是给我吓着了!我听说太后又找你麻烦?” 她面色担忧。 “这有什么稀奇的?我都习惯了。” 钟琳琅表示嗤之以鼻。 周太后什么时候没有找过她的麻烦? 或许,只有她卧病在床、没有精力的时候才能稍微消停些吧! “是呢!前阵子我也听说你中毒的事儿,奈何那会子你让我称病,我也不敢随意出来……不过冬儿说你没事,我才稍微放心。” 琳琅是什么人呐? 在钱花花心里,她的好姐妹那就是仙女下凡! 有什么难题,能难得住她?! “还有前儿皇后假孕一事,我真怕你被那婆娘给送进去了!” 话刚出口,钱花花便紧张地四下看了看,将声音压到了最低。 “那婆娘”,指的自然是周皇后。 “送进去”,便是指被打入天牢! “没事。” 钟琳琅明白她的意思,见她如此紧张,笑着安慰她,“你如今倒也知道什么叫‘隔墙有耳’,可见还是有长进!” 钱花花小脸一垮,“琳琅,你这是嘲笑我还是夸奖我呢!” 她先前想出冷宫。 可出了冷宫才知道,外面这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胆战心惊! 对比之下,冷宫简直就是天堂啊! 钱花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能想法子再把我送进冷宫吗?我好像不适合外面勾心斗角的生活。” 她没有那么多心眼子,过不惯这样尔虞我诈的日子。 虽说如今她还置身事外,可瞧着自家好姐妹自从回到承欢殿后,这日子似乎没有一日舒心的。 那些个阴谋阳谋,一个接一个地往她身上砸…… 钱花花看得眼花缭乱,也看得瑟瑟发抖啊! 钟琳琅正要回答,珍珠便进来了,“娘娘,长公主求见!” 长公主? 谢思思? “这么晚了,她怎么来了?” 钟琳琅眉心轻轻拧了一下,心下生出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谢思思这么晚进宫,准没好事! 第203章 钟贵妃“五杀”! “琳琅,长公主莫不也是来找茬的吧?!” 钱花花被吓得小脸一白,忙道,“我可听说过了,那位长公主才不是个好相与的!前阵子在你祖母寿诞上,她不也与你过不去么?” “要不还是别见她了吧!省得又是一堆麻烦!” 自古以来,皇室中的长公主都不是好相与的! 比如钟琳琅的祖母钟老夫人,安定皇长公主! 这位,可是出了名的厉害! 就连太上皇谢常靖都对她敬重有加呢! 不过安定皇长公主并非蛮不讲理之人,如今谢思思这位长公主,因着是周太后所生…… 所以在钱花花眼里,谢思思一定如周太后一般惹人讨厌! 更何况她已经听说过,谢思思前阵子故意为难钟琳琅的事。 对这位长公主,可没有什么好感! “不管她是来做什么的,既然都已经来了,我也不可能将她赶出去!若真是找我麻烦,我躲得了今日又岂能躲得过明日?” 钟琳琅轻笑一声,“没事。” “这里是承欢殿,她也不敢对我怎样。” 知道钱花花紧张,她暂时也不想把她拖下水…… “你先吃着,我去去就来。” “好好好。” 一听她不用面对谢思思,方才还紧张地缩着脖子的钱花花,顿时就舒了一口气,“那你千万要小心应对啊!若打不过你就大喊一声,我就,我就派人去请皇上!” 就算钟琳琅打不过,她也不敢冲上去打谢思思啊! 只能搬救兵了! 钱花花讪讪地笑了笑。 “放心吧。” 钟琳琅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谢思思就算再如何讨厌,到底也是长公主,绝对不是那村口的泼妇,说动手就动手! 前一次在钟家的时候,她对这位大姑姐便也有了大概了解。 钟琳琅起身来了正堂厅。 谢思思已经坐着品茶了,臭着脸一副“登门问罪”的模样。 珍珠小心翼翼地在一旁伺候着。 见自家娘娘来了,这也才松了一口气。 只瞧着谢思思板着脸,便知这位今晚肯定是来者不善。 钟琳琅心下有了数,整理了一下神色,这才带着一丝微微的笑意走了进来,“不知是什么风,竟是把长公主吹来了?” “我这承欢殿内,还是第一次招待长公主这样的稀客呢!” 谢思思不是喜欢对她阴阳怪气么? 她钟琳琅,记仇! 谢思思对她阴阳怪气过一次,但凡没有好好给她赔礼道歉…… 抱歉! 她见她一次,就阴阳怪气一次! 果然,听到她这阴阳怪气的一番话后,谢思思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她放下茶杯,这才皱眉扫了钟琳琅一眼,“素闻钟贵妃的承欢殿,是这后宫中最精致堂皇之地,甚至还赛过了坤宁宫。” “本公主原还不信,今日一见……信了。” 她这是在暗讽钟琳琅的承欢殿赛过坤宁宫,是越矩了! “长公主既然听得多见得多,想必也听说过一件事吧?” 她要嘲讽她? 不打紧! 钟琳琅还喜欢自黑! 她微微一笑,“本宫能从冷宫回到承欢殿,不少大臣不是上奏皇上,说本宫是祸国殃民的狐狸精么?” “既然是祸国殃民的狐狸精,这寝殿精致一些又有什么稀奇的?” 谢思思脸色一僵,眉头拧得更紧了。 她本意是想嘲讽她,谁知这个小贱人压根儿不在意? 这脸皮是有多厚啊?! “皇后是一国之母,本就该以身作则么!坤宁宫瞧着虽不如承欢殿精致,可殿内一应用品更加贵重,只是不显精致罢了!” 说着,钟琳琅又笑道,“到底,是皇后娘娘低调啊!不如我这般张扬讨人嫌!” 言外之意:枪打出头鸟! 她钟琳琅不过是一只出头鸟,周成兰才是躲在她背后的那一只“缩头鸟”罢了! 而谢思思等人,也都是眼皮子浅薄之人,看不出周成兰的把戏! 谢思思并非蠢人,岂会听不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这下,她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钟贵妃,本公主今晚并非来找你争长论短……” “那么,不知长公主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急事么?” 钟琳琅不等她说完,便反问道。 这里是承欢殿,是她的地盘! 这主动权,自然在她手中! 谢思思作为身份尊贵的长公主,何时被人抢过话头,何时被人这般呛声过?! 她咬着唇,刚刚捧起来的茶杯,被她重重地放了回去! 茶水溢了出来,溅在桌面上,倒映出她那黑如煤炭似的脸色…… 一旁的珍珠在心里为自家娘娘叫好,却又担心自家娘娘会落了下风。她看了看谢思思,又看了看钟琳琅,将满腹担心压了下去。 “钟贵妃,宫规你是一字不识啊?” 谢思思咬着牙,狠狠地说道,“难道你不知,打断别人说话是为恶劣?!” “长公主不请自来,还强硬地登堂入室,这种行为又与土匪强盗有什么两样?” 钟琳琅继续反呛。 “你……” 谢思思双眼一瞪! “方才本宫不是说了么?都说本宫是祸国殃民的狐狸精,既然如此,狐狸精不懂规矩有什么好稀奇的?” 既然她主动上门找不痛快,钟琳琅便一个劲儿地气她! 谁让她一进门就摆着臭脸? 在承欢殿,居然给她这个主人脸色看? 她钟琳琅又不是软柿子! “更何况,本宫刚进宫就被皇上打入冷宫,倒也没有教习嬷嬷教过本宫规矩。本宫不懂规矩情有可原,可长公主自幼学习宫规……” 面对谢思思的臭脸,钟琳琅轻笑着说道,“本宫瞧着,长公主这规矩似乎也不怎么样啊!” “可是白学了一场?” 见谢思思的脸色臭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珍珠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家娘娘竖起大拇指:娘娘干得漂亮! 谢思思不是一副“登门问罪”的态度? 钟琳琅也没客气,从进门起就拿了“五杀”。 只瞧着谢思思已经无力招架,更不提无力还手了……钟琳琅这才稍微“收敛”了些,挑眉问道,“不知长公主这么晚来见本宫,可是有事?” “你,你……” 谢思思被气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半晌,她的情绪才稍微缓和一些,深呼吸一口气咬着牙根说道,“本公主今晚过来,的确有事!” 瞧着她的模样,这件事似乎还不小呢…… 第204章 本宫向来以牙还牙! “本宫洗耳恭听。” 钟琳琅面带笑意。 “既然钟贵妃如此不客气,那么本公主便也直说了!” 说罢,谢思思便摆出了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本公主问你,皇后假孕是不是你出的主意?皇后落得如此地步,是不是你害的?!” “你可知她与你身份不同,她是皇上的正妻,是夏和王朝的皇后!你这般害她,其心可诛!” 钟琳琅:“……” 谢思思不愧是周太后的亲生女儿啊! 这母女二人思考问题的方式,简直是如出一辙! 不过,周太后是为了陷害她。 谢思思眼下这般询问,总不会也是想害她吧? 钟琳琅当着谢思思的面儿翻了个白眼,“长公主,你是不是以为本宫是傻子呢?” 谢思思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后才问道,“你什么意思?” “本宫为何要给皇后出主意让她假孕?是这承欢殿不够宽敞舒适,想让皇上再将本宫打入冷宫?” 钟琳琅的语气,多了几分不耐烦,“皇后落得如今这地步,难道不是因为她想争宠稳固皇后之位?就算你不信本宫的为人,你连皇上都不信了?” “在你心里,皇上就是个昏君不成?” 一番话,问得谢思思哑口无言! 末了,钟琳琅也没客气,直接冷笑道,“本宫以为长公主或许只是看不惯本宫,所以处处刁难!可今日看来也并非如此!” “像长公主这样血口喷人的人,不是傻就是坏!” 她想过与谢思思和解。 但不论是在祖母的寿宴上,还是今儿谢思思不请自来,这个女人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与她摒弃前嫌和平共处! 既然如此,她钟琳琅又为何要热脸贴冷屁股?! 她又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谢思思的事儿! “你……你是在辱骂本公主?!” 谢思思不敢置信地站起身看着她。 “长公主今晚兴师问罪的态度,何尝不是对本宫的另一种辱骂?” 钟琳琅面不改色。 谢思思面色大变,钟琳琅甚至慢条斯理地端起了茶杯,一副“送客”的姿态。 “钟琳琅!你简直嚣张!” 见她被气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了,钟琳琅勾唇冷笑,“这就叫嚣张了?长公主还真是玻璃心呢!本宫这里有一面镜子,不知长公主可需要?” 她倒是想说“没有镜子还没有尿吗?” 也不好好照照自己的模样! 到底是谁嚣张?! 可谢思思到底是长公主,是谢凉淮的亲姐姐! 她也不能将她逼得太紧,省得又惹怒了周太后那个老毒妇,也让谢凉淮难做! “本公主需要镜子做什么?!” 谢思思气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钟琳琅不以为然地扫了她一眼,“照照镜子啊!看看是长公主更嚣张无礼,还是本宫先招惹你的?” “你……” 谢思思又一次被怼得说不出话! 眼瞧着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气晕过去了,钟琳琅这才起身走上前,“好心”地扶着她坐了回去,“长公主消消气儿。” “我这个人呢你也应该了解!我向来以牙还牙,不喜欢受气。” 难不成她被冤枉受了委屈,还要笑脸相迎? 贱不贱呐! 谢思思冷着脸,一把推开了她,“是啊,谁让你钟贵妃得宠呢?” 知道她这会子肺管子都要被她气炸了,钟琳琅也没与她计较。 她轻笑一声,“皇后假孕一事,长公主若还有什么疑心的地方,只管去问皇上便是,想必皇上会为你解答得一清二楚。” 谢思思不信她的话,总该信谢凉淮的话吧?! “钟琳琅!我是真没见过比你更嚣张的女人了!” 尤其还是后宫妃嫔! 她可是长公主,是谢凉淮的亲姐姐啊! 就连周成兰这个皇后,见了她也处处恭敬礼让。 谁知她竟一而再,再而三地在钟琳琅面前吃瘪?! 这让谢思思心口的那一团怒气,怎么咽得下去?! 钟琳琅轻轻挑眉,“长公主想听实话吗?” “什么实话?” “我也没见过,比你更讨厌的女人了。” 钟琳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都说大姑姐最是难处。可本宫自问从未得罪过你,为何你总是紧紧地揪着我不放呢?”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宫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呢!” 谢思思:“!!!钟琳琅,你是真敢说啊!” 就算是寻常人家,弟媳妇与大姑姐有矛盾,也不敢这般狂妄地说出这番话吧! 这个钟琳琅,是真的不想在皇室混下去了吗?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本宫没做过的事儿,就算长公主问到皇上跟前去,本宫也问心无愧!” 钟琳琅岂会不知,谢思思又是受到了周太后挑拨,所以才会怒气冲冲来找她的麻烦? 可惜,她钟琳琅不是软柿子,不会任由她们一次又一次地拿捏! “本宫明白,长公主为何如此厌恶我,定是因为太后、因为皇后。可长公主但凡多多打听,也知道本宫可曾故意招惹过这二位?” 见谢思思眼神闪烁不定,钟琳琅状似不经意地说道,“长公主啊……” “容本宫提醒你一句,可别成为有心之人手中的一把刀,专门刺向那些无辜之人!” 至于那“有心之人”是谁,她俩心知肚明! 看着钟琳琅一脸坦荡,不像是在说谎。 生平第一次,谢思思对自家母后的话起了疑心。 这些年来,她几乎是在周太后对钟家的恨、对钟琳琅的厌恶中长大的。 她耳边听得最多的话,便是周太后说钟家与周家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钟琳琅此生休想夺走周家的皇后之位云云。 故而,就算她对钟琳琅并不算了解。 可在这样的潜移默化下,她自小就讨厌这个臭丫头。 上一次在钟家之后,谢思思还没有怀疑周太后的用意。 可今晚听了钟琳琅一番话…… 莫非,她当真被母后利用了?! 谢思思越想越觉得可能,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也轻微颤抖起来。 最后她有些慌乱地端起茶杯,试图掩饰脸上的不自然。 钟琳琅收回目光,心下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位长公主倒也并非糊涂之人。或许这些年,她只是被周太后蒙蔽了双眼! 眼下醒悟,还不算无药可救! 两人相对无言,各怀心思。 就在这时,谢思思的贴身婢女绿湖急匆匆进来,打破了这僵硬而又尴尬的局面,“长公主,不好了!” 她凑在谢思思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只见谢思思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仿佛出了什么大事! 谢思思立刻放下茶杯,“本公主先走一步,今晚之事改日再说。” 钟琳琅虽不想多管闲事,可瞧着她眼神慌乱、却又竭力压着心头怒火的样子,还是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第205章 暴君挨骂,极限拉扯! “与你无关。” 谢思思看了她一眼,皱着眉匆忙离开了。 钟琳琅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急匆匆离开的背影,缓缓挑起了眉头。 没事? 谢思思这副心急火燎的样子,可不像是没事啊! “娘娘,长公主也太不友好了吧?” 珍珠为自家娘娘打抱不平,“娘娘方才分明是在关心她……” “她的模样,瞧着可不像是需要本宫关心!不过瞧着应该是出什么大事了。你立刻去打探一下,看能否探出什么消息。” “是,娘娘。” 珍珠领命而去。 想着钱花花还在膳厅,钟琳琅复又起身。 哪知不等她出门,钱花花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 “琳琅,你没事吧?长公主到底干嘛来了?!” 她紧张地一把抓住了钟琳琅的胳膊上看下看,像是在检查有没有被谢思思吃掉一块肉似的。 见她如此担忧,钟琳琅轻笑一声,“花花,我没事。” 若不是谢思思突发急事走得急,只怕今儿夜里该担心的人是谢思思吧? “你可吃饱了?” “你走后我就没心思吃了。” 钱花花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刚要说话,却听门外传来宫人请安的声音。 一听是谢凉淮来了…… 钱花花顿时被吓得面如土色! “琳琅,怎么办?皇上来了!” 她着急得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你怕什么?皇上又不会吃人。” 钟琳琅把她拽到跟前,刚安慰了一句,只见方才还在她面前大快朵颐的钱花花,这会子已经恭恭敬敬地给她服了服身,“嫔妾不打扰钟贵妃歇息了,嫔妾告退。” 钟琳琅:“???” 这姐们儿搞什么呢? 她们在冷宫建立下深厚的“革命友谊”,钱花花何时对她这般恭敬过? 她刚蹙眉,便见钱花花又转身冲谢凉淮请安,“嫔妾给皇上请安,嫔妾告退。” 不等谢凉淮说话,钱花花已经一溜烟消失在他们眼前。 谢凉淮满头雾水,“这是怎么回事?” 他能吃人不成? 怎的他来了,钱花花就被吓跑了? 不过转念一想,钱花花见到他就紧张。 一紧张,就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眼下她想逃,倒也情有可原。 “皇上怎么过来了?” 想起方才谢思思来过,她与他一同转身进了殿内,“皇上可是刚刚从寿康宫过来?不知方才可碰到了长公主?” “皇长姐方才来过?” 谢凉淮反问。 只一句,钟琳琅便知道谢凉淮没有与谢思思碰上了。 见钟琳琅眉头紧皱,谢凉淮也反应过来了,“适才朕与父皇一同去了淑母妃宫里用晚膳。” 顺便,谈起谢启荣的婚事。 还有…… 金宝! 想到金宝,谢凉淮看向钟琳琅的眼神也有些古怪,“父皇见过金宝了?” “什么?” 钟琳琅愣了一下。 谢常靖怎么可能见过金宝?! 自打谢常靖和夏淑太妃回宫,就从未来过承欢殿。 金宝每日活动的区域,也就仅限于承德殿、承欢殿和御花园,谢常靖怎么可能……是了,御花园! 两人撞见的机会很大啊! 可今晚金宝也没有与她提起,他见过太上皇的事儿啊! 钟琳琅被问住了,“臣妾不知。” 听到这话,谢凉淮倒也没有追问,只若有所思地坐了下来,“父皇显然知道金宝是你生的,说此事隐瞒下去,对你不利。” 谢常靖岂是这般“客气?” 他简直是指着谢凉淮的鼻子一通训斥,说他是在胡闹! 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可能隐瞒他们这么久?! 这是谢凉淮这二十几年来,第一次被老父亲这般训斥啊! 谢凉淮眉心轻轻拧了一下,很快又舒展开了。 虽然今晚挨骂了,可谢常靖都是为了钟琳琅和金宝好…… 他愿意接受! “嗯?” 钟琳琅更疑惑了。 谢常靖怎么可能知道金宝是她生的? 难不成……是金宝自个儿告诉了他? 这也不可能吧! 金宝虽是一只小崽崽,却也不会擅自做主,背着她和谢凉淮将这么重要的事告诉别人! “看来,你什么也不知道。” 见钟琳琅面色疑惑,谢凉淮轻轻笑了笑,“此事还得问过金宝才是。” “金宝去玩儿了。” 既然谢凉淮也不清楚到底是这么回事,钟琳琅便也没有追问。反正等会子好好问问金宝,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么? “对了皇上,太后怎么说?” 她眼下更关心的,是周太后那边! 想起周太后那张凶神恶煞的脸,钟琳琅便忍不住眉头紧皱,“太后不是要给你选秀么?” 谢凉淮抬眼看向她,目光深邃,“你可愿意?” “愿意什么?” “愿意让新人进宫。” 谢凉淮的面色瞧着很是认真。 钟琳琅迟疑了一下,低低地笑了起来,“皇上,既然太后都发话了……这三年一选秀,本就是老规矩!难道臣妾不愿意,就能不选秀了么?” “臣妾也没有理由不愿意啊!今儿太后不都说了么?” 她唇边噙着笑意,“太后说臣妾无法为皇室延续血脉,臣妾就是一只不能下蛋的鸡。” “所以,臣妾也没有理由霸着鸡窝不下蛋啊!” 言外之意便是:她同意选秀! 谢凉淮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了,“在你心里,朕就是一个鸡窝?” 周太后不明真相,他还不清楚钟琳琅能不能生育? 金宝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不是。” “那是什么?” 谢凉淮逼问,眼神紧紧地盯着她。 “皇上是一颗蛋。是太后下的一颗蛋!” 钟琳琅莞尔。 论敢说,她钟琳琅排第二,没有人敢排第一! 谢凉淮一张俊脸,顿时沉了下来。 “皇上何必生气?就算皇上是一颗蛋,那也是一颗金蛋啊!” 见他神色不悦,钟琳琅故意调侃。 谢凉淮的脸色仍旧难看。 “不过,皇上为何要问臣妾呢?你不是最在意皇后?这种事儿该去问问皇后同不同意……对了,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 钟琳琅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皇上可是心甘情愿想要选秀?” 谢凉淮故意试探她对此事的态度,钟琳琅也不动声色的试探他! 两人互相试探对方的心意,几乎已经到了极限拉扯的地步,试探这段关系是否可以明朗化…… “朕……” 谢凉淮刚要回答,谁知珍珠便脚步匆匆地进来了,“娘娘,奴婢打探出来了!” 第206章 长公主“后院起火”,捉奸! 珍珠一脚跨进门,这才看到谢凉淮也坐在殿内,到嘴边的话立刻咽了回去! 不等谢凉淮开口,珍珠慌忙转身打算离开。 可惜,晚了! “打探出什么了?” 谢凉淮示意她进来回话。 “奴婢……” 珍珠紧张地看了钟琳琅一眼,欲言又止。 钟琳琅也没想到,珍珠今晚办事居然这么快…… 谢凉淮这厮可不好哄骗啊! 眼下既然被他抓到了,只怕此事不好圆过去。 钟琳琅清了清嗓子,冲珍珠眼神示意,“珍珠,怎的如此没规矩?怎的见到皇上就跑?还不进来给皇上请安。” “奴婢方才看花了眼,奴婢有罪,还求皇上责罚!” 珍珠一膝盖跪了下去。 “臭丫头!眼珠子被狗吃了吗?被人知道此事,还以为是本宫这承欢殿内没有规矩!” 今晚谢思思不就说了么? 她钟琳琅不懂规矩! “滚出去领罚!” 钟琳琅冷哼一声,怒声喝道,“掌嘴二十!” “是,娘娘。” 珍珠“委屈”地站起身,麻利地出去“掌嘴”了。 看着她们主仆二人一唱一和…… 谢凉淮只觉得有意思! 真当他是个傻子呢? “小五。” 他缓缓转头看向钟琳琅,眼中也多了似笑非笑。 虽说先前当着谢常靖的面儿,谢凉淮这厮也喊过她“小五”。可今儿是他们两人单独相处时,谢凉淮喊她“小五”! 看着他眼中淡淡的笑意…… 钟琳琅忍不住心下一颤! 奇了怪了! 不就是一个称呼吗? 阿爹阿娘哥哥他们不都这样喊她? 为何眼下听谢凉淮这样喊出来,她心里就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钟琳琅忍不住蹙了蹙眉,“皇上,您想说什么?” 对上她眉头紧皱的样子,谢凉淮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轻笑一声,“无事!早点歇息吧,朕还有折子没有批完。” 说罢,这厮径自出去了。 钟琳琅站在原地,眨了眨眼半晌也没有回过神来。 珍珠一边“掌嘴”,一边伸长脖子探头进来,“娘娘,皇上方才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知道?”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 在她看来,谢凉淮这个狗男人的心思才是变幻莫测,她压根儿就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猜不透,她索性也不猜了。 “赶紧说说,你打探出什么了?” 正好谢凉淮离开了,钟琳琅赶紧让珍珠进来回话。 珍珠两边脸颊红红的,可见是方才“掌嘴”的时候,还是用了几分力气。 她连忙说道,“对了娘娘,适才奴婢打听到,长公主之所以匆忙离去,是因为……‘后院起火’了!” “后院起火?” 钟琳琅愣了一下。 后院起火,一般不都是形容男人的么? 不对! 她脸色微微一变,“你的意思是……” 见她猜出来了,珍珠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道,“长公主嫁入忠勇侯府多年,却迟迟未能有孕。故而,忠勇侯在外红颜无数。” 珍珠这番话说得隐晦,可钟琳琅又不是个傻子! 她顿时明白珍珠的意思了! “所以说,适才长公主仓促离开,是去……捉奸?!” 钟琳琅眼神一紧。 珍珠继续点头,表示她猜对了。 “这事儿,我倒是从未听说过啊!” 钟琳琅忍不住自言自语。 倒也怪不得她“孤陋寡闻”。 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 尽管谢思思是她的大姑姐,可她们两人素来不怎么亲近。就算谢思思遇到这样的大麻烦,自然也不会传到她的耳中。 哪怕她听到只言片语,只怕谢思思也会粉饰太平,反而将这件事压下去。 省得被她“看热闹”! 至于周太后那边,就更不可能传出风声了! 她被打入冷宫三年,又失去了从前的记忆…… 也难怪钟琳琅对这事儿闻所未闻了! “娘娘,太后那边将此事压得很紧,咱们没有听说过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珍珠道。 “既然太后压得狠,你又是怎么打探出来的?” 钟琳琅好奇地看着她。 只见珍珠嘿嘿一笑,“娘娘,奴婢在宫里的狐朋狗友也不少啊!” 她挤了挤眼,一副俏皮的样子。 钟琳琅便也没有追问,只若有所思道,“难怪平日里我瞧着长公主不是个好相与的!遇到这样的糟心事,任凭再好的性子,也都被磨没了吧?” 既然这事儿是周太后压下来了,且那忠勇侯到现在仍是肆无忌惮…… 可见,周太后并未给谢思思做主! 如此,也难怪谢思思平日里总是一副孤傲清冷的样子。 但即便如此,她对周太后这个老娘仍是维护有加。 钟琳琅忍不住唏嘘,“长公主当真是太后的亲生女儿么?” 也不知该说是周太后这个母后太狠心,还是该说谢思思这个女儿太过心软了。 只是她很好奇,谢凉淮可知道此事? 他若知道,又岂会冷眼旁观,任由谢思思被忠勇侯府这般欺凌? “娘娘,说起来这长公主……也真是个可怜人呢!那忠勇侯府听着气派,可早些年就没落了,如今不过是个空壳子!” 珍珠忍不住为谢思思鸣不平,“听说那忠勇侯府的老夫人,更是个厉害的角色。” “想必平日里,长公主在忠勇侯府也受了不少委屈吧?” 钟琳琅扫了她一眼。 那忠勇侯府,的确只是听着威风罢了! 前阵子在祖母的寿诞上,她也听四哥哥说起过。 说忠勇侯府如今在京城还能占据一席之地,便是因为那忠勇侯厉清泽娶了谢思思这位长公主,才拉了忠勇侯府一把,不至于让忠勇侯府在京城的名声烟消云散。 谢思思是太后所出,其胞弟更是当朝帝王…… 按理说,那厉清泽娶了谢思思本该祖宗似的供着才是。 他们忠勇侯府之所以敢这般肆无忌惮地欺负谢思思,不就是因为皇室无人问津?! 想到这里,钟琳琅一双眉又紧紧地拧了起来。 她虽然不喜欢谢思思,可到底见不得她同为女人,却被忠勇侯府一大家子这般欺负! “受了委屈又如何?” 钟琳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也瞧见了,她与本宫本就水火不容!就算我有心想助她一臂之力,她也不见得会领情。” 说不准,谢思思知道她打探出此事…… 反而会怪她多管闲事,与她隔阂更深! “罢了!这事儿让她自个儿去解决吧!她不是挺厉害的吗?” 话虽如此,钟琳琅心下难免为谢思思捏了一把汗。 不知怎的,听说此事后,她心里总有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很快,这股子不好的预感就成真了…… 第207章 谢思思病倒,求钟琳琅! 不知是谢常靖与谢凉淮说过什么,还是周太后一门心思地想要给谢凉淮选秀,故而这段时日她倒也没有寻钟琳琅的麻烦。 钟琳琅心里有事,也闭门不出。 倒是谢常靖与夏淑太妃日日过来,一是时刻想与金宝这个乖孙儿待在一起,二是替钟琳琅训斥谢凉淮那个狗东西! 在谢凉淮要求之下,谢常靖他们也暂时没有将金宝的身世告诉周太后。 不知到金宝身世揭晓那一日,周太后脸上会是什么样的神色…… 钟琳琅很是期待。 这会子,金宝刚刚被谢常靖接走,她原打算去一趟储秀宫与钱花花一同用午膳。 谁知她刚起身,珍珠便面色紧张地进来了,“娘娘,听说长公主病倒了!” “病倒了?” 钟琳琅一愣。 但随即她紧皱的眉头又舒展开了,“到底是病倒了,还是被气倒了?” 珍珠迟疑了一下,“可能……两者皆有?” “适才奴婢去内务府回来,碰到长公主身边的绿湖。绿湖说长公主病倒了,她进宫请太医云云,倒也没有过多攀谈。” 毕竟谢思思与钟琳琅关系不善。 绿湖与珍珠这两个丫头,见了面自然也没有多亲近。 “你先关注着这事儿,有情况再回禀于我。” 钟琳琅略一思忖,低声吩咐道,“另外,瞧瞧寿康宫那边态度如何。” 此次谢思思都被气得病倒了,她就不信周太后还能置之不理! “是,娘娘。” 珍珠跟着钟琳琅出了承欢殿。 原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不曾想她与钱花花刚刚用过午膳,绿湖竟是寻到储秀宫来了! 此时刚过午后,钟琳琅与钱花花正躺在廊下晒太阳呢,冬儿就领着绿湖进来了,“钟贵妃,小主,长公主身边的绿湖姐姐来了。” 因着谢思思对钟琳琅态度不善,钱花花也有所耳闻。 眼下见到绿湖,钱花花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还真是稀客呢!” 她瞥了绿湖一眼,冷笑一声,“绿湖,你来做什么?可是你家长公主今儿又心情不爽利,想要拿钟贵妃撒撒气?” 这样得罪人的话,也只有钱花花才能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了…… 知道她是为她打抱不平,钟琳琅心下一暖,却还是用眼神制止了她。 钱家虽富裕,可这后宫便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 倘若周太后借着此事要拿钱花花做筏子,只怕钱老爷子有再多银钱,也保不住自家女儿! 钟琳琅心领了她的好意,这才转头对绿湖问道,“绿湖,可是有事?” 方才钱花花劈头盖脸的一通,让绿湖臊得面红耳赤! 好在钟琳琅解了围,她赶紧跪了下来,“钟贵妃,奴婢深知我家长公主对您多有得罪……奴婢,奴婢代长公主给您赔个不是!” “哦?” 见状,钟琳琅轻轻挑眉。 绿湖的来意,她早就猜出来了! 眼下听到这话,她轻笑着问道,“绿湖,你这是什么意思?” 钟琳琅明知故问。 谢思思高傲,从不认为她对钟琳琅是“多有得罪”。 若知道绿湖代她“请罪”,不知脸上又会是什么颜色? “钟贵妃,奴婢今儿是瞒着我家长公主,偷偷来请您去一趟侯府!奴婢求求钟贵妃,求求您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去瞧瞧我家长公主吧!” 绿湖哽咽着哭求。 她倒也是个聪明的。 知道钟琳琅医术精湛,又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主儿。 因此,这才背着谢思思,偷偷求到了钟琳琅的面前! “你家长公主怎么了?” 钟琳琅只当不知谢思思的情况。 绿湖犹豫着,到底还是如实回答道,“我家长公主近来身子不适,偏又硬熬着不愿请太医!今日,今日到底是撑不住了……” “适才太医去过,可长公主的情况并未好转,反而还晕了过去。” “奴婢心下担忧,便赶紧来求见钟贵妃!” 既然太医都去过了,谢思思的情况非但没有缓解,反而还加重了…… 要么是太医糊涂,要么便是急火攻心了! 钟琳琅心下有了猜测,面上却冷笑道,“你家长公主与本宫是什么关系,你不是不清楚。难道你就不怕,本宫对你家长公主,趁机落井下石?” “不会!” 绿湖不假思索地摇头,“您不会!” 她虽眼泪汪汪,语气却无比坚定,“奴婢知道,您绝对不是那起子阴险小人!” 她相信,就算钟琳琅与谢思思关系恶劣,她也绝对不会趁人之危! “你倒是有自信。” 钟琳琅敛眉,像是在思索。 绿湖小心翼翼地跪在她面前,大气也不敢出。 片刻后,钟琳琅到底是站起身来。 见状,钱花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琳琅……” 她轻轻摇了摇头。 许是顾虑着绿湖在跟前,她拽着钟琳琅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压低声音劝道,“长公主横竖都看不惯你,太后更是处处寻你麻烦。” “你眼下若是去了,且不说讨不到好,我就怕她们趁机拿你错处!” 平日里大大咧咧的钱花花,眼下能想得如此周密,着实让钟琳琅有些意外。 “你是怕她们借机反咬我一口?” “是啊!” 钱花花又扫了绿湖一眼,继续说道,“你没有皇上的旨意,眼下若就这么出宫了,太后怪你擅自出宫可怎么办?” 这种狼心狗肺的事,周太后绝对做得出来! 钟琳琅不可否认。 “还有,万一那长公主当真有什么问题,你能全身而退吗?” 钱花花一心为她好,钟琳琅心下感动。 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放心吧,我自有定夺。” 眼下谢思思和厉清泽的事儿,她还不好告诉钱花花。 “珍珠,你去给皇上回话,就说长公主有请,本宫要出宫一趟。” “是,娘娘。” 珍珠起身离去,绿湖激动地站起身来,“呜呜呜奴婢就知道,钟贵妃最是好心!” “本宫好心,不见得有人会领情。” 钟琳琅瞥了她一眼,转身出了储秀宫。 原以为谢思思不过是因为厉清泽在外鬼混,所以才被气得病倒。 可进了忠勇侯府才知,事情比她想象中更加严重! 第208章 中毒?把谢凉淮“拉下水” 谢思思虽住在忠勇侯府最好的院子里,可一进忠勇侯府的门,一股子浓郁的脂粉气儿直冲钟琳琅面门! 太阳仍在,可这忠勇侯府内却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钟琳琅蹙了蹙眉,明白这是为何了。 听闻厉清泽妻妾成群,忠勇侯府更是女人成堆。 上到当家做主的厉老夫人,下到还未出阁的几位庶出小姐……整个侯府除了厉清泽及几名小厮之外,几乎没有男丁! 这股子阴森森的感觉,便是阴盛阳衰所致! 绿湖急着请了钟琳琅进了谢思思的院子,“娘娘,这边请!” 这院子里,好歹有了几分人气儿。 可在门外伺候的几名丫鬟,个个瞧着面黄肌瘦,营养不良似的,一点精神气儿都没有。 钟琳琅一双眉,又紧紧地拧了起来。 亏得谢思思是长公主! 如若不然,依着眼下的情形换做是别的姑娘,只怕早就被人剥皮拆骨了! 谢思思仍旧昏睡着。 不过几日不见,她的脸颊便已经深深地凹陷进去,瞧着瘦了一大圈,俨然有些瘦脱相了。 “长公主,长公主?” 绿湖凑近床边,低低地喊了几声,不见谢思思应声。 “她晕过去了,别喊。” 钟琳琅看了谢思思一眼,在床边坐下,心下五味杂陈。 古往今来,多是痴情女子薄情郎。 早就听闻,当年厉清泽为了能娶到长公主付出多少努力云云。原本是一段佳偶天成的佳话,谁知如今竟也沦落到这般田地。 可见,男人说心悦于你时,真心也不过当下。 一辈子这么长,世上女子那么多,他能喜欢你一人,便也能喜欢成千上万人。 这世间最善变的,并非女人的脸,而是……男人的心! 平日里她只瞧着谢思思孤冷清傲,却并不知道她在忠勇侯府过着这样的日子! 她可是长公主,是太后所出、帝王胞姐啊! 钟琳琅倒也不是心疼她,只是有着感同身受的怜惜与同情! 她伸出手,开始给谢思思把脉。 绿湖激动地站在一旁,不住低声说道,“娘娘来了,我家长公主有救了!呜呜长公主您一定要撑下去,钟贵妃来了!” 门外几名丫鬟,像是木头桩子似的,麻木又迟钝。 只有绿湖,瞧着还算机灵。 钟琳琅任由她在一旁嘀咕并未打断。 正如她猜的那般——谢思思的确是忧思郁结才会病倒。 方才突然晕厥,也正是因为急火攻心! 看来这忠勇侯府内的门道,还多着呢! 她收回手,走回桌边开了药方子后递给绿湖,“立刻进宫抓药。记住了,给长公主熬药,一定要你亲自在旁盯着,不能假手于人。” “是,娘娘!” 绿湖并不蠢。 相反,她能跟着谢思思嫁入忠勇侯府,正是因为她比寻常宫女更加聪明! 从钟琳琅凝重的面色中,她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娘娘,我家长公主……” “先去抓药吧。” 钟琳琅并未多言,只收回目光,看了谢思思一眼。 绿湖忙领命而去。 “这忠勇侯府,比我想象中更加‘有趣’呢。” 钟琳琅低低地冷笑一声。 从方才对谢思思把脉,她居然发现……谢思思体内淤积了不少毒素! 虽不至于致命,可长此以往堆积下来,她的身子根基已坏…… 别说是怀有身孕,就是能撑过这几年都困难! 虽不知是什么人给她下毒,谢思思是否知晓,可眼下钟琳琅既然知道了,便不会袖手旁观! 今儿不是太医已经来过了么? 桌上熬好还未来得及给谢思思服下的药,钟琳琅倒也尝了尝。 发现这药啊,只是能治谢思思胸口闷痛之症,根本就没有解毒的功效! 这太医到底是庸医,还是别有用意?! 绿湖动作很快。 不多时,便将熬好的药端了进来。 给谢思思服下后,她迟疑着看向桌上的药,“娘娘,那先前张太医开的药,奴婢是否全部倒掉?” “张太医?” 怎么哪哪都有这个人?! 既然张太医是周太后的人,对谢思思该不会有什么二心吧? 他为何不给谢思思解毒?! 看来,她回宫后还得见一见这个张太医啊…… “你拿一副药给我。” 钟琳琅想了想,收起了一副张太医开的药,“剩下的,全部扔掉吧。” 眼下,绿湖对她的话可是唯命是从。 “娘娘,我家长公主这是……” 见她面色担忧,钟琳琅微微一笑,轻声安抚道,“长公主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因为郁结于心,这才导致身子欠佳。” 她将谢思思中毒一事暂且隐瞒下来。 这件事牵扯可不小,她得回宫与谢凉淮商议商议。 毕竟,事关整个忠勇侯府! 还有周太后那边…… 钟琳琅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如今已经身在其中,她也只能将谢凉淮“拉下水”了! 省得最后“狗咬吕洞宾”一场! “是呢娘娘。” 绿湖又开始哽咽了。 一听自家长公主郁结于心,她再也忍不住了,低声哭道,“旁人都以为,我家长公主嫁得良人,日子过得顺风顺水,可谁知我家长公主的心酸?” 绿湖虽难受,替自家长公主鸣不平,却也有度。 她低低地哭了几声,这才擦干眼泪,“让娘娘看笑话了!” “冥冥众生,谁又能当真万事顺意呢?” 见她不愿多说,钟琳琅也并未追问。 这种事儿,还是让谢思思亲口告诉她比较好! 她话音刚落,便见谢思思缓缓睁开了眼…… “长公主,长公主您可算醒了!” 绿湖立刻扑了上来,哭着喊道,“长公主您吓死奴婢了!” 谢思思没有回话,只双眼紧紧地盯着钟琳琅。 她原以为是出现幻觉了。 可眨了眨眼后,见这个女人仍旧坐在床边…… 谢思思这才明白,她并不是出现幻觉了,而是钟琳琅当真来了忠勇侯府! 她艰难地咽了咽唾沫,这才声音沙哑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本宫若是不在这里,只怕长公主只能在阴曹地府见到我了。” 钟琳琅莞尔一笑。 谢思思一噎。 她还是个病人呐! 这个牙尖嘴利的臭丫头,就不能对她好点?! 见她被怼得说不出话,钟琳琅的脸色稍微缓和些,轻声说道,“我原要回钟家一趟,路经门前听闻你身子不适,便进来探望。” 她隐去了绿湖特意来求她的事儿。 绿湖仰着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可好些了?” 钟琳琅并未因为出手相救而邀功,只当不知道谢思思怎么了,面色关切地问道。 “无事,不过是偶感风寒。” 谢思思咬着牙,并没有打算说实话。 看来,她还是不愿意告诉她…… 钟琳琅蹙了蹙眉刚要说话,却听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长公主果真是尊贵之躯!不知这事儿还要闹几日?非要闹得要死要活,整个侯府鸡犬不宁!” 听到这道声音,谢思思顿时脸色一变! 她猛地转头看向钟琳琅,眼里竟多了几分令人难以置信的祈求! “快走!” 谢思思话刚出口却来不及了,几道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 第209章 给本宫的大姑姐撑腰! 见谢思思听到这道声音脸色大变,钟琳琅心下也起了疑。 来人到底是什么人,竟能让长公主闻之色变? 她刚刚转头,便见几道人影簇拥着一位年迈的夫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气势十足。 只瞧见这位老夫人的长相与气势,钟琳琅心下便有了数——想必这位,就是厉清泽的母亲、谢思思的婆母厉老夫人了吧? 谢思思能对她闻之色变,估摸着平日里在厉老夫人面前也没什么话语权。 毕竟,这位老夫人的厉害,钟琳琅也有所耳闻。 “长公主,纵使你身份尊贵,可你屈尊嫁入我这忠勇侯府,便是我忠勇侯府的媳妇!要守我忠勇侯府的规矩才是!” 果然,厉老夫人一进门,对着谢思思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斥! “谁家的媳妇,像你这般似的容不了人?!” 厉老夫人横眉竖眼,厉声喝道,“不过是清泽房里多个人,你就闹得要死不活的。” “这若是传出去,旁人还以为是我忠勇侯府欺了你呢!” 这话,着实有些过分了。 若说谢思思容不了人…… 虽说这位大姑姐不怎么招人喜欢,可厉清泽房里的人也不少! 她若不能容人,这天底下只怕就没有能容人的女人了! 因此,听到厉老夫人的怒声呵斥,钟琳琅忍不住眉头紧皱,转头看向了谢思思:长公主平日里这张嘴不是挺厉害的吗?拿出你平日里的气势来啊! ——她对谢思思眼神示意。 可这会子,谢思思仿佛没有看明白她的目光含义。 打从厉老夫人一进门,她的小脸便已经煞白煞白的了。 “母亲。” 她仍故作镇定,冲厉老夫人微微点了点头,介绍道,“母亲,见过钟贵妃吧。” 谢思思并未追究方才厉老夫人对她劈头盖脸的一番训斥,只示意厉老夫人给钟琳琅请安。 厉老夫人虽厉害,可却也越不过钟琳琅去! 谢思思虽是长公主,却也是厉老夫人的儿媳妇。 就算她端着长公主的派头,不给厉老夫人行礼请安倒也无妨。 可厉老夫人在钟琳琅面前的规矩不能少! 听到钟贵妃也在…… 厉老夫人这才眼神微微一变,转头看向了钟琳琅。 适才她只顾着训斥谢思思了,倒是没有注意床边还站着一个人! 眼下仔细一看——嗬!这不果然是钟贵妃吗?! 厉老夫人眼神一慌,身边扶着她的女人们便乌泱泱地跪下了,“给钟贵妃请安!” 听着她们请安,厉老夫人却挤出一丝笑意上前两步,“长公主啊,不是我说你,钟贵妃屈尊降临侯府,你怎的也不提前与我说一声?” “这多冒昧啊?” 她虽脸上带笑,可话里话外都是指责谢思思。 谢思思低头不语,钟琳琅却听不下去了。 “本宫贸然造访,的确冒昧。可要本宫给厉老夫人赔个不是?” “哎哟!” 厉老夫人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臣妇不敢呐!” 她也没有请安,只笑着说道,“不知钟贵妃今日登门,可是有事?” 对这位老太太,钟琳琅可没有半点好感! 她好歹是忠勇侯府的老夫人,又岂会当真不懂规矩? 眼下她转移目光,不给她请安……钟琳琅心下已经不爽了! 她倒也不是个顽固之人,非要旁人给她请安行礼心里才舒坦。可这位厉老夫人明知故犯,不把她这个贵妃放在眼里,钟琳琅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给她! “听闻长公主病重,本宫特意前来探望,老夫人可是有意见?” 钟琳琅施施然在一旁坐下,只拿眼角余光对着厉老夫人了。 他人的尊重,是迎来的! 她本着厉老夫人是老人家,本想对她和颜悦色几分。 奈何,这位“老人家”是个作精! “臣妇不敢。” 听出钟琳琅话语中的不悦,厉老夫人心下一紧,继续陪着笑脸,“臣妇只是没想到,钟贵妃会突然登门……” “素闻忠勇侯府待客热情。” 钟琳琅不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不顾谢思思悄然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她别将此事闹大…… 钟琳琅无声地冷笑起来,“可本宫进了侯府这么久了,竟是连杯热茶都没有喝上!看来,厉老夫人掌家果真‘严谨’。” 说得好听些是严谨,说得不好听,那就是抠抠搜搜! 厉老夫人脸色一变,一边吩咐下人上茶,一边支支吾吾的解释,“钟贵妃,臣妇并不知您登门一事。” 且不说这位身后是钟家,就连皇室都要礼让三分。 就是宫里的传闻,厉老夫人也不是没有听说过! 古往今来,有几位妃嫔被打入冷宫能全身而退的? 如今皇后落势,宫里可就是这位得势啊! 谁不知她是皇上的宠妃?! 就凭着这一点,厉老夫人也不敢在钟琳琅面前放屁! 她眼角余光看向谢思思,眼里满是责备:钟贵妃登门,这么大的事儿居然瞒着我?! 谢思思眼神微微一变。 她又哪里知道钟琳琅什么时候进了侯府? 她醒来,她就在房中啊! “厉老夫人,长公主素来身子不错。不知这一次是怎么回事,竟是病得这样重?宫里也没个音信儿……知道的人呢,知道是你们侯府礼敬厚待长公主,不必我们谢家操心。” 钟琳琅端起茶杯,开始给谢思思出气了。 她若不知道这回事便也罢了。 如今既然知道了,而且这老太太当着她的面儿还这般糟践谢思思…… 她又岂能冷眼旁观?! “可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们侯府压着消息不愿意让宫里知道,即便长公主病死侯府也无人知晓呢!” 说罢,她重重地放下了茶杯! 茶杯盖脱落,茶水溅了满桌! 钟琳琅眼下的态度很明确了:今日,本宫就是给本宫的大姑姐撑腰的! 那一句“我们谢家”,更是吓得厉老夫人老脸一白! 而这番话落在谢思思耳中…… 她眼神复杂地看了钟琳琅一眼——这是第一次有人给她撑腰! 即便这个人,是她多年来最讨厌的钟琳琅! 可心底的酸楚仍是一圈圈地荡漾开来,让谢思思鼻尖一酸,红了眼眶。 厉老夫人身后一群莺莺燕燕这会子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出这个头,在这种时候开口惹钟贵妃不高兴。 “钟贵妃息怒!我们侯府只是……” 厉老夫人也没想到,这位钟贵妃说翻脸就翻脸,一时间也找不到借口。 她虽听闻,钟贵妃也是个厉害的。 可没有亲自对上过,又哪里知道她厉害在何处? 难怪钟贵妃刚从冷宫出来,皇后娘娘就落了势头呢…… 这位的气势,谁能招架得住?! 对上钟琳琅冷厉的目光,厉老夫人嘴唇动了动,并未解释反倒是从衣袖中抽出棉帕,开始“呜呜呜”地哭了起来,“钟贵妃,我们侯府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见状,钟琳琅眯了眯眼——这老太太想玩什么花招?! 第210章 把她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钟贵妃有所不知,我们家清泽本就生得晚!从前有个道士,说我们厉家极有可能会绝后……原本我们还不信,可自从长公主嫁入侯府,这么多年无所出……” 厉老夫人开始诉苦了。 而躺在床上的谢思思,这会子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羞耻,或者是委屈,整个人颤抖得厉害! 即便如此,她仍是一声不吭,并未反驳厉老夫人的话! 钟琳琅不由在心下叹气:谢思思惯会在她面前讨嫌,怎的在这老太太面前竟是一言不发?! 难不成,她钟琳琅看起来像个软柿子? 厉老夫人越说越委屈,“臣妇也是没有法子啊!” 见她越哭越伤心,大有会哭得晕厥过去的模样…… 钟琳琅皱着眉,打断了她的哭诉,“这生育之事岂是长公主一人能决定的?长公主一人,就能给你生个大胖孙子不成?” 厉老夫人哭声一噎,谢思思也脸颊一红。 “若真是长公主不能生育,本宫瞧着忠勇侯房中都塞满了人,也不见旁人有孕!” 钟琳琅才没有客气。 她冷哼一声,“本宫说句难听的,厉老夫人也不该逮着长公主一人责怪!不如请太医好好给忠勇侯瞧瞧,问题到底出在谁身上!” 她方才给谢思思诊脉就发现了。 她虽身子虚弱,却并没有不孕之症! 倒是那厉清泽,混迹在女人堆里,这群女人却没有一个人能下一颗蛋! 看来这问题不是出在“母鸡”身上,而是出在“公鸡”身上好吗?! 厉老夫人也没想到,钟琳琅会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她脸色难堪,好半晌才结结巴巴道,“这,这不可能……我们家清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能生育?” “这古往今来,生孩子的不都是,不都是女人吗?” “厉老夫人是男是女?” 钟琳琅挑眉,“若无老侯爷,厉老夫人可能一人生下忠勇侯?” 只这一句质问…… 只见厉老夫人顿时脸色大变! “钟贵妃!” 她像是被吓到了,身子直直地往后倒去,倒在了一众莺莺燕燕身上。 见那些个莺莺燕燕手忙脚乱地接住了她,厉老夫人这才深呼吸一口气,“钟贵妃!老身处处敬着你,你,你为何要这般羞辱老身?!” “长公主敬着你,本宫可没那么好脾气。” 钟琳琅莞尔。 在她面前耍什么“老辈”的派头呢? 她姓钟,与他们厉家可不沾边! “方才老夫人说敬着本宫?可本宫进侯府这么久,无人前来请安倒也罢了,厉老夫人眼里更是没有本宫……何来敬重一说?” 钟琳琅这张嘴,谢思思可是体会过有多“尖利”! “这是其一。其二,厉老夫人当着本宫的面儿,一再数落本宫的大姑姐不孕,让你们厉家绝了后。” 她冷笑,“一只母鸡下不了蛋,可能是母鸡的问题。” “可这么多母鸡都下不了蛋……试问,到底是谁的问题?” 她一伸手,指着扶着厉老夫人的莺莺燕燕,毫不留情地问道。 一群莺莺燕燕顿时小脸通红,羞愧地低下了头。 厉老夫人哪里想过,钟琳琅会这般不留情面?! 她上了年纪,又是忠勇侯府的老夫人。 这些年来,谁人不对她礼敬三分? 就连周皇后见了她,也是笑容和煦礼让有加。 谁知这位钟贵妃,竟是直接把她的脸按在地上摩擦啊! “你,你……” 厉老夫人被气得面红耳赤,伸出的手指也颤颤巍巍,瞧着被气得不轻。 这时,谢思思才轻轻拽了拽钟琳琅,示意她别闹得太过火。 钟琳琅也知道,谢思思平素在侯府这日子肯定不怎么好过。今儿她招惹了厉老夫人,日后这老太太定会将满腔怨愤都发泄在谢思思头上! 于是,她也只能将怒火压了下去,冷眼瞥了厉老夫人一眼。 “厉老夫人,本宫也只是好言劝说。毕竟忠言逆耳么!” 她挤出一丝笑意,亲自扶着厉老夫人坐下,这才继续说道,“长公主本就身子娇弱。” “今日太医也给本宫回话了,说是长公主忧思郁结,导致身子欠佳病倒。你我同为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厉老夫人只瞧着她态度软化了,便以为她是不敢与忠勇侯府过不去。 面对钟琳琅的“示好”,她冷哼一声把脸转向一边,“钟贵妃您身份尊贵,老身可当不得你这一句忠言逆耳!” “否则,老身也怕遭受不住打击去阴曹地府见老侯爷!” 她哪里是忠言逆耳? 她那简直是字字诛心好吗?! 厉老夫人本就心虚理亏,故而才会被她一番“忠言逆耳”给气得头顶生烟! 见状,钟琳琅心头的怒火又窜起来了! 要不是看在谢思思的面子上,她今儿非一脚将这老太太踹出去! 不过…… 若周太后知道她的女儿在忠勇侯府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不知心里又是什么滋味? 周太后对上厉老夫人,谁更胜一筹? 钟琳琅觉得她自己好坏哦,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想看到厉老夫人手撕周太后的场面! 不过,周太后到底不是一般人。 就算厉老夫人再厉害,在她面前也不敢造次! 因此她可以确定,周太后一定不知谢思思的处境! 见钟琳琅没有搭理她,厉老夫人脸色更加难看了,“老身知道,我一个老妇人微言轻,钟贵妃才不会当回事。” “不过,老身与安定皇长公主,倒也有几分交情!” 说着,她傲慢地看了钟琳琅一眼。 钟琳琅轻轻挑眉:“然后呢?” “老身已有多日未曾拜见皇长公主了!看来,老身很有必要,明日便去拜访皇长公主一趟!” 顺便告钟琳琅一状,让皇长公主好好教训她! 闻言,钟琳琅强忍笑意,“厉老夫人请便。想必祖母见到你,也会很‘高兴’的!” 笑话! 她可是祖母的亲孙女儿啊! 这老太太是不是傻?! 别说是厉老夫人,就是谢凉淮欺负了她,都要乖乖地在祖母面前受训…… 祖母把她疼得眼珠子似的,又岂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这厉老夫人非但拎不清形势,反倒是还上赶着想去祖母跟前自讨没趣? 既然如此,她自然是拍双手赞成! 见钟琳琅没有被她抬出来的安定皇长公主给吓到,反倒是还露出了笑容,厉老夫人更觉得脸上无光了! 她正要说话,只见一名下人面色惊慌地出现在门口,“老夫人,有,有贵客造访!” 第211章 本殿下拜访姑母,你有意见? “贵客?什么贵客?” 厉老夫人忙问道。 他们这忠勇侯府没落多年,这些年别说是贵客……就是登门的人都是少之又少。 今儿先是来了一位钟贵妃,已经是贵客中的贵客了! 眼下,还能来什么贵客?! 这些个贵客今儿都是商量好的么? 一个接一个地来?! 下人忙凑在她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听完下人回话,只见厉老夫人脸色一变,忍不住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往门外走去,“怎么会?!快,还不快快有请!” 一时间,她倒是忘记了还坐在房中的钟琳琅。 只见厉老夫人惊慌失措地离开,钟琳琅也轻轻皱了皱眉。 能将厉老夫人给吓成这样…… 来人会是谁? 谢凉淮? 周太后?! 若真是如此,倒也不必背着她和谢思思啊! 她转头看向谢思思,相对无言。 半晌,才听谢思思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今日这场闹剧,你也看够了吧?今后,你也多的是嘲讽本公主的把柄了。” 钟琳琅:“……你真以为我是来看戏,来嘲笑你的?” 这位大姑姐简直是一根筋! 事到如今,还与她唱反调呢?! 绿湖也忍不住低声劝道,“长公主,钟贵妃是一片好心……” 谢思思咬着唇,眼中泪光闪烁。 “虽然,虽然日后麻烦更多。但是方才,很解气!” 她轻声说道,“钟琳琅,本公主还未给你道谢。” 她也没想到,厉老夫人会突然带着人冲进来。 适才在钟琳琅面前,她本有意隐瞒,说她只是感染风寒…… 其目的,便是不想让钟琳琅看她的笑话! 可谁知事情会超出她的想象! “很解气吧?那我问你,你是堂堂长公主,还怕她做什么?难不成这些年,你就由着她这样欺负你?你当真忍了这么多年?” 钟琳琅反问。 每一个问题,都问得谢思思答不上来! 就在气氛愈发沉闷时,只听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怎么?本殿下前来拜访姑母,你有意见?!” 本殿下? 姑母? 钟琳琅与谢思思相视一眼,抬眼看向门口。 下一秒,只见一道小小的身影走了进来—— “金宝?” 钟琳琅一愣。 这小崽崽来做什么?! 谢思思也没想到,方才把厉老夫人吓得惊慌失措的“贵客”,居然会是金宝! 金宝“认祖归宗”这么久了,谢思思也只见过他不过一次。 不过,她对金宝…… 也只是冷冷淡淡的,全然没有亲热的样子。 她也猜遍了前来探望她的所有人,却唯独没有想过金宝会来探望她! “娘……” 金宝见到钟琳琅,小脸上满是欢喜,话到嘴边眼角余光瞥见紧随其后的厉老夫人,金宝机灵地改口喊道,“钟娘娘!” 小崽崽走近,一本正经地给钟琳琅行了个礼,“儿臣参见钟娘娘。” “起来吧。” 钟琳琅抬眼看向门外,见只有小安子跟在身后,便沉声问道,“大皇子出宫,怎的只有你一人跟着?” “倘若大皇子有什么好歹,如何向皇上交代?!” 小安子忙从厉老夫人身边挤了进来。 “回娘娘,小殿下本是去姜府,听闻长公主身子不适,便特意前来探望!” 小安子回话道。 金宝顺势问道,“姑母,您觉得怎么样了?可好些了?太医来过了吗?” 谢思思心下复杂。 看着金宝眼中的关心,她不由也露出一丝笑意,“本公主好多了!金宝,你有心了!” 金宝是谢凉淮的儿子,这一点毋庸置疑。 单是看那双眼,便与谢凉淮小时候一模一样…… 谢思思本该对金宝这个侄儿疼爱有加。 可不知怎的,她见到金宝第一眼,就无端觉得这小子与钟琳琅有些相像! 故而,这段时日她对这个小侄儿并不亲近,甚至不愿意多看一眼…… 眼下见金宝竟是特意来探望她,谢思思心下便也生出了几分暖意,看向他的目光也多了慈爱,“来,到姑母身边坐下。” 她轻轻拍了拍床边,示意金宝上前。 金宝也没有拒绝,小腿一蹬就爬上了床。 他老老实实坐在谢思思身边,板着小脸,“厉老夫人。” 厉老夫人刚捏着帕子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呢,冷不丁听到金宝这一声,赶紧走上前,“不知大皇子有什么吩咐?” 若说钟琳琅只是皇上的“宠妃”,那么这只小崽崽…… 可是皇上唯一的儿子! 至少,眼下是唯一的那一个! 虽这位大皇子生母不明,可皇上对他疼爱极了,甚至上朝都带在身边…… 这般疼爱与看重,就算日后皇上还有其他的儿子,想必也是比不上的呀! 因此,厉老夫人对金宝的恭敬甚至还超越了对钟琳琅! “本殿下的姑母素来身子康健,怎的这一次竟是病成这样?你们忠勇侯府是不是对她不上心?!” 别看金宝人儿不大,这气势可不小! 就连谢思思也愣了一下——这只小崽崽,今儿竟也是来给她撑腰的不成? 钟琳琅倒也罢了。 可这只小崽崽,也不过三岁左右吧? 怎的像个小大人似的,少年老成? “大皇子殿下,臣妇不敢啊!” 厉老夫人脸色微微一变,慌忙解释道,“长公主不过是感染风寒,所以才会卧床不起。太医,太医一个时辰前才离开呢!” “感染风寒?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谁知,金宝根本不信她的鬼话! 只听他轻哼一声,“厉老夫人,这是打量着本殿下年纪小,好忽悠不成?!” “啊,这……” 厉老夫人语塞。 她哪里知道,眼前这只小崽崽到底有多机灵? “感染风寒本就畏寒怕冷,但本殿下瞧着姑母穿得单薄,额头上薄汗连连……” 金宝冷眼看着厉老夫人,“这是哪门子的感染风寒?!” 此话一出,不仅是厉老夫人惊呆了,就连谢思思也忍不住多看了金宝几眼。 唯有坐在一旁的钟琳琅,心下宽慰。 小崽崽当真是长大了啊! 看来跟着姜笑愚这段时日,小崽崽的确学到了不少! 有儿子在,想必今儿不必她开口了。 钟琳琅端着茶杯开始看戏。 见厉老夫人答不上来,金宝又问,“你还敢说不是对本殿下的姑母不上心?既然你们上心,姑母病成这样,姑父在何处?为何不陪在床前?!” 厉老夫人眼神一紧。 厉清泽昨儿便离府不知歇在哪个小狐狸精房里了,她哪里知道他人在何处? “本殿下瞧着,你们分明是不把姑母、不把皇室放在眼里!” 金宝绷着小脸,几句训斥吓得厉老夫人嘴唇哆嗦着,恨不得能立刻晕过去逃避质问! 见厉老夫人被吓得不轻,钟琳琅意味深长地看了金宝一眼:儿啊!差不多就行了!万一将这老太太吓死了可就不好了! 金宝会意。 他傲娇地撇过头,“今日之事,本殿下不想闹大!” “日后,你们若敢对姑母不上心……可别怪本殿下得理不饶人!” 说罢,他从床上跳了下来。 不知想到了什么,只见金宝眼珠子一转,“不过,眼下本殿下还有另外一件事,想好好‘问一问’厉老夫人!” 第212章 霸气小崽崽,给娘亲出气! 方才他说不想把事情闹大,厉老夫人便轻轻舒了一口气。 她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金宝还有事儿要“问”? 听着他的语气,可不像是什么“好事”啊! 厉老夫人一颗心复又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不知大皇子想问什么事?” 她也不明白,为何面对这只小崽崽的时候,仿佛见到了暴君似的……那沉甸甸的压迫力,压得厉老夫人喘不过气来! “本殿下听闻。” 金宝背着小手,昂首挺胸地站在厉老夫人跟前,“今日钟娘娘登门。” 他说得很慢,厉老夫人却听得胆战心惊! “你们忠勇侯府,竟是无一人请安?!” “大皇子……” 厉老夫人眼神闪烁着,慌忙辩解道,“大皇子,这是莫须有的事儿啊!钟贵妃登门,臣妇等敬重有加,岂敢以下犯上?!” 钟琳琅心下却乐了。 她知道儿子今儿的来意了。 说是来探望谢思思,其实不然。 分明是听说了这位厉老夫人对她不恭不敬,所以特意来给她撑腰出气的吧?! 老母亲欣慰地笑了——果然是亲生的! “你们敢不敢是一回事,做没做又是另外一回事!难不成,是本殿下道听途说了?” 金宝不给厉老夫人辩解的机会,小手一挥,“厉老夫人年事已高,本殿下便不予追究。你们这些人……通通拖下去杖责二十!” 哼! 敢对娘亲不敬? 吃一顿板子再说! 这位姑母与他本就不亲近,他才不会热脸贴冷屁股呢! 他今儿之所以来忠勇侯府,便是听闻娘亲在忠勇侯府“受了委屈”,所以特意来给娘亲出气的好吗? 谁与娘亲过不去,便是与他过不去! 金宝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果真有了几分暴君动怒时的可怕模样。 厉老夫人也惊呆了。 她哪里想到,小小年纪的大皇子,一开口就是要杖责二十?! 虽然她不会被打板子,可这里是忠勇侯府啊! 若她的人被打了板子…… 且不说厉清泽回来她不好交代,就是这事儿传出去,她堂堂厉老夫人也掉脸子啊! “大皇子!” 想到这里,厉老夫人试图维护那一群莺莺燕燕,“大皇子,冤枉啊!钟贵妃今日登门,臣妇就领着她们请安过了呀!” “你这是在表示,本殿下糊涂?” 金宝冷声问道。 “臣妇不敢……” “既然不敢,还愣着做什么?拖下去!” 金宝拔高了声音。 小安子也板着脸,“都是一群死人不成?大皇子吩咐没有听见吗?可是要皇上亲自下令,才能使唤得动你们?!” 门外的下人不敢含糊,忙将那一群娘们儿全部拖了下去。 很快,门外响起了打板子的声音,还有那一群莺莺燕燕哭着求饶的声音…… 谢思思忍不住看了钟琳琅一眼。 她总觉得,今儿金宝来侯府不像是来探望她的。 更像是……来搅乱侯府似的! 就算是给她撑腰,倒也不必借着钟琳琅来责打那些女人吧? 她更觉得金宝像是来给钟琳琅出气似的…… 也不知是她多心了还是怎么,总之谢思思见差不多了,也开口劝道,“大皇子,她们尝到教训,便就饶她们一次吧!想必日后她们也不敢了。” “看在姑母的面子上,本殿下就饶你们一回。” 金宝点了点头。 谢思思的面子,总归是要给的。 他顺着她的话,给了忠勇侯府面子,想必厉老夫人也还能记着谢思思的好。 金宝收回目光,冷声训道,“今日还好是本殿下出宫了。若是父皇得知你们对钟娘娘不敬,可就不只是打板子这么简单了!” “你们一个个的,小心你们的脑袋!” 小崽崽一动怒,霸气十足! 厉老夫人被他一番话吓得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 “是……” 她垂着头,后怕地应了一声。 “本殿下还有事,便先走一步。” 说着,金宝转身看向谢思思,“姑母好生养着,侄儿过几日再来探望你。” 谢思思点了点头,吩咐绿湖送他出去。 钟琳琅就势站起身来,“本宫也还有事。” 想起方才她说有事要回钟家一趟,谢思思便也没有过多挽留。 今日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钟琳琅和金宝接连登门……她苦苦隐瞒了这么久的事儿,被她的“死对头”钟琳琅给知道了,还不知道这个臭丫头会怎么做呢! 谢思思也需要时间,好好整理一下今儿发生的事儿。 钟琳琅与金宝一同离开了。 房间内,很快安静下来。 厉老夫人呆若木鸡,半晌才回过神来,亲自追了上去要送他们出门。 直到这一大一小两个魔头似的人物出了忠勇侯府,厉老夫人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 “快,快去寻侯爷!” 她咬着牙,对下人低声吩咐道。 得赶紧寻厉清泽回来,母子二人好好商议对策啊! …… 出了忠勇侯府,钟琳琅自然不打算回钟家。 她今日出宫,本就是为了给谢思思医治。 她是后宫妃嫔,可不是寻常人家嫁出去的女儿。若要回娘家,好歹得征询谢凉淮的同意,否则就怕落人口舌,给阿爹阿娘带来麻烦! 故而,钟琳琅直接上了马车准备回宫。 金宝本就是为她而来,这会子母子二人自然一同回去。 “娘亲,那个老太太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一上马车,金宝就紧张兮兮地问道,“瞧着可不像个好人呐!” 看着自家儿子紧张担心的样子,钟琳琅轻笑,“她不像个好人,你家老母亲也不是个好人呀!娘亲自然不会吃亏。” 金宝这才松了一口气,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我就知道,娘亲是最厉害的!” “可我还是放心不下,所以才赶紧来接娘亲回去。” 今儿珍珠给谢凉淮回话时,被金宝无意间听到了。 他心想,这种小事不必父皇亲自出马,他出面就可以了! 所以,小崽崽直接“杀”进了忠勇侯府! “想必经此一事后,那厉老夫人的锐气也被挫狠了,很长一段时日都不敢嚣张了!” 金宝话刚出口,马车却突然被人当街拦着停了下来。 紧接着,一道身影极快地钻进了马车内…… 第213章 救了一位受伤的陌生男人 突如其来的陌生气息,让钟琳琅立刻警惕起来! 她一伸手,将金宝搂进怀中。 与此同时,她另外一只手悄然从空间取出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又快又狠地对准了刚刚钻进马车内的陌生男人! “你是何人?!” 钟琳琅低声喝道! 见鬼了! 今儿出门她只随意带了一名御林军驾驶马车,并未让简尧跟随左右! 眼下这男人不知是什么身份,可他身上传来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 钟琳琅瞬间便猜出来了——他受伤了! “嘘。” 男人伸出手指,示意她莫要说话,“姑娘还请放心,在下并非坏人。有坏人正在追杀我,借姑娘的马车躲一躲。” 钟琳琅顿时无语。 她真不知该说这个男人是瞎了眼,还是胆子太大。 他难道看不出,这是宫里的马车? 许是怕吓到金宝,男人彬彬有礼地点了点头,“是在下唐突了。” “到前面路口,我会找个机会离开。” 金宝扬起小脸看了钟琳琅一眼,又转头看向那个男人,“你看起来不像个好人。” 男人愣了一下,没忍住又道了个歉,“抱歉。” 见他没有恶意,钟琳琅心下松了一口气。 “你快走吧。” 不管这男人是什么身份,她眼下也不想惹事上身,便皱眉看着他,“否则再到前面,你可能就不方便离开了。” 马车一旦进了宫门…… 别说这个男人想寻个机会离开,就是下了马车,也出不了宫门啊! 见钟琳琅没有“收留”他的意思,男人目光有些失望。 即便如此,他还是弓着身子站起身来,“打扰了。” 可谁知刚站起身,便听他闷哼一声,神色痛苦地捂住了肚子…… 那股子血腥味,也愈发地浓郁了! 见状,金宝眨了眨眼,到底有些于心不忍,“娘亲,他好像伤得很重!” 看着男人痛苦地弯着身子,整个人都像是一只虾米似的……男人生得英俊,若不是因为受伤、避难躲进她的马车内。 就是在街道上遇见,钟琳琅也会觉得这男人瞧着人畜无害。 可偏偏,他伤成这样,周身上下都泛着危险的气息,哪里有人畜无害的模样?! 男人不知是伤得太重还是中毒了。 不过眨眼间,便见他嘴唇褪去血色,苍白极了! 照着这样下去,指不定他活不过今日! 钟琳琅虽不想惹麻烦上身,可看着男人痛苦的样子,到底是皱着眉从空间取出一只瓷瓶递给了他,“这里面的药,可以快速生血生肌并暂时麻痹痛楚。” “但你要快点找大夫瞧瞧。” 男人没想到她会出手帮他。 看着她递过来的瓷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多谢姑娘。” 他虽仍是彬彬有礼,可语气却已经更加虚弱无力了。 “不知姑娘怎么称呼?日后有机会,在下一定报答姑娘今日的救命之恩!”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钟琳琅不愿意透露姓名。 男人有些意外,攥着瓷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下姓夏名欢,日后若有机会,在下一定会好好感谢姑娘!告辞!” 说罢,男人咬紧牙关强忍剧痛,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夏欢?” 金宝仰起头,“娘亲,我没听说过咱们京城有姓夏的人呀!” 看来这小崽崽平日里跟着谢凉淮身边,并非全在玩乐,居然连这些事儿都有所了解。 钟琳琅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夏姓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姓氏……他可能不是京城人士。” 适才夏欢说话,带着几分外地口音。 “娘亲,那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呀?” “这……娘亲会查。” 钟琳琅也不确定。 她轻轻摇了摇头,轻声叮嘱道,“总之,今日之事先不要告诉你父皇。” 谢凉淮那个狗男人…… 这样的事儿她不愿意让他知道,省得又惹出麻烦。 “知道了,娘亲。” 金宝皱了皱小鼻子,小手在鼻尖处挥了挥,“可是马车内好臭臭呀!” 钟琳琅嗅了嗅,“是血腥味。” “无妨,娘亲有这个!” 边说,她边从空间内取出一瓶……空气清新剂! “这玩意儿,可比熏香好用多了。” 钟琳琅莞尔一笑,示意金宝捂着口鼻,在马车内喷洒了几下。 顿时,一股子清甜的花香味弥漫了整个马车内,适才那股子浓郁刺鼻的血腥味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全部被花香掩盖下来了。 正在赶车的御林军也嗅到了这股子奇异的香味。 他忍不住问道,“娘娘,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香囊。” 钟琳琅掀开帘子,随口忽悠了一句,又叮嘱道,“方才之事,别让皇上知道。” “否则,皇上怕要摘了你的脑袋!” 夏欢当街拦下他们的马车,直接钻入其中…… 好在他并无恶意。 换做是刺客,只怕钟琳琅和金宝今儿凶多吉少! 说起来,不是御林军的失责么? 听到她的叮嘱,御林军被吓得一个哆嗦,脸色微微一白赶紧点头应下,“是,娘娘!属下一定,一定守口如瓶!” 刚刚的情况发生的太突然,御林军又被快速点了穴道,不能动弹便也无法阻拦。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可恶的男人钻进马车…… 方才夏欢离开时,给他解了穴道,见自家娘娘和小殿下平安无事,御林军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娘亲,这空气清新剂真好闻,能给我吗?” 金宝伸出两只小手手,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 “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钟琳琅好奇。 金宝瘪了瘪小嘴,“平日里,总有妃嫔接近父皇。她们身上的味道,香得我直打喷嚏!下回我见了她们,我就往她们身上喷!” “这个味道很好闻,我不会打喷嚏!” 看着自家儿子小脸皱成一团,钟琳琅没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 “儿啊。” 她将空气清新剂递给金宝,又细细地叮嘱道,“这玩意儿可不兴往别人身上喷!你想玩的话,玩了一定要把手脸清洗干净。” “我知道啦,娘亲!” 金宝用力点了点头,兴奋地抱着空气清新剂坐在一旁。 他两只小脚丫子在空中晃荡着,一双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瞧着开心极了。 看着他开心的模样,钟琳琅只觉得心中母爱泛滥。 见惯了这只小崽崽人小鬼大的样子,眼下再看看他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童真与快乐,她忍不住轻叹一声——到底还是个孩子! 马车很快进了宫门。 钟琳琅本打算直接去御书房见谢凉淮,谁知刚进宫门,马车又一次被人拦下了…… 第214章 父皇,不准欺负娘亲! 马车几次三番被人拦住,钟琳琅到底是没了耐性。 “怎么回事?” 她语气不悦地问道。 御林军正要回答,只见一只修长的手已经掀开帘子,男人一身明黄,直接上了马车。 “父皇!” 金宝欢喜地喊了一声! “皇上,怎么是你?” 看着谢凉淮在身边坐下,钟琳琅愣了一下。 他不是还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吗? “朕来接你们。” 谢凉淮面不改色。 “多谢皇上。” 钟琳琅翻了个白眼,“皇上来得可真及时!这都已经进宫门了,皇上若是再来晚一步,只怕臣妾和金宝都已经回承欢殿了呢。” 听出她语气中的嘲讽,谢凉淮并未与她计较。 这段时日相处下来,他已经摸清了这个女人的臭脾气。 她虽是刀子嘴豆腐心,可一旦与她争论…… 她那张嘴不得理也不饶人! 与其与她争辩,最后两人又不欢而散……谢凉淮更愿意闭上嘴,不与她争执。 果然,见他一言不发,钟琳琅便轻哼一声,“莫不是被臣妾说中,皇上理亏了?” “嗯。” 谢凉淮应了一声。 钟琳琅:“???” 奇了怪了! 这个男人,今儿是吃错了什么药? 平日里他不是最喜欢与她争长论短? 今日,他非但不与她争执,居然还承认了?! 钟琳琅面色惊讶。 见她目瞪口呆,谢凉淮只觉得有趣。 看来这小女人,就吃这一套!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怎么?非要朕与你争论不休,你才习惯?” 这般亲密无间的动作,让钟琳琅身子一僵! 靠! 谢凉淮今儿真是吃错药了吧! 一旁的金宝,见自家老母亲被弹了一下,顿时噘着小嘴,伸出小手在谢凉淮额前也弹了一下,“父皇,君子动口不动手!” “不准欺负娘亲!娘亲是小仙女!” “好!” 谢凉淮失笑,“可你也是君子,为何也动手了?” 他并未追究金宝胆大包天,竟敢出手弹他的事儿,反倒是将金宝抱进怀中,笑容宠溺,“这是什么东西?朕从未见过。” 看着金宝怀中的空气清新剂,谢凉淮好奇地问道。 “这是空气清新剂!香喷喷的!” 说着,金宝将空气清新剂对准了谢凉淮的脸。 “金宝!” 钟琳琅这才回过神来,赶紧阻止道,“娘亲方才与你说什么了?” 金宝眨巴着大眼睛想了想,放下了空气清新剂,老老实实回答道,“娘亲说,不能对着人喷!” “空气清新剂?” 谢凉淮接过金宝手中的瓶子,“这是什么东西?” 他只瞧着这瓶子奇形怪状,图案花里胡哨的…… 就算他是见多识广的皇帝,竟也从未见过这玩意儿! “这,这是臣妾自个儿研究出来的。” 钟琳琅厚颜无耻地说道。 她总不能告诉谢凉淮,她有一个万能空间,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吧? 如此,就算谢凉淮不被吓个半死,只怕也要把她当做妖怪了! “能净化空气!” 钟琳琅解释道,“按下这里,就能有香味喷出来。” 谢凉淮此刻就像个好奇宝宝似的。 他认真地听着钟琳琅解说,又动了动鼻子,“难怪朕方才一进来,就闻到一股子奇怪的味道,原来就是这东西喷出来的?” “对。” 钟琳琅不打算多说了,省得言多必失。 谢凉淮这厮,比狗鼻子还要敏锐。 万一说多了,他察觉出不对劲可就麻烦了! “这是好东西。” 谢凉淮正打算据为己有呢,只见金宝一把躲了过去,“父皇,你怎么能跟一个小孩子抢东西呢?!” 一番话,问得谢凉淮老脸一红,“朕没打算与你抢……” “我都看出来了!你两眼放光,就像一头大灰狼!” 金宝瞪他。 谢凉淮:“……” “皇上若是喜欢,等臣妾再研究一瓶出来,送给皇上便是。” 钟琳琅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好。” 谢凉淮舒了一口气,脸上笑容重现。 许是他自个儿也察觉到了,在这母子二人面前,他笑的时候明显多于往日……谢凉淮立刻收起笑容,故作高冷。 “你今日去忠勇侯府可是有事?” 他转移话题。 那会子珍珠去给他回话,也只说自家娘娘有急事要去一趟忠勇侯府,并未说明谢思思病倒一事。 而眼下谢凉淮这样问,明显是不知道谢思思生病了。 钟琳琅迟疑了一下,试探着问道,“皇上,长公主平素身子如何?” 没想到她会这样问,谢凉淮皱了皱眉,“很好,怎么了?” 到底是暴君。 不等钟琳琅回答,他便已经察觉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脸色一沉,“皇长姐怎么了?”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在了承欢殿门口。 三人下了马车,金宝立刻抱着空气清新剂去玩了。 钟琳琅与谢凉淮进了殿内,屏退宫人后沉声答道,“皇上,今日臣妾听闻长公主身子不适,这才去了忠勇侯府探望。” “皇长姐身子不适?” 谢凉淮面色严肃,“怎么回事?” “忧思郁结,积劳成疾,急火攻心。” 钟琳琅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不过,这里的“积劳成疾”,可并非字面意思——劳累过度,导致身子受累病倒。 谢凉淮岂是常人? 他瞬间明白钟琳琅那一句“积劳成疾”的意思了! 谢思思是长公主,下嫁忠勇侯府做了忠勇侯夫人,又岂会亲自操劳? 见谢凉淮眼神变了,钟琳琅便知他理解了她的意思。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皇上,有些事儿臣妾也不方便询问长公主。况且,长公主素来对我不喜,因此就算臣妾问了,她也不会告诉臣妾。” 今儿若非那厉老夫人突然闯进来,谢思思还打算用“感染风寒”来忽悠她呢! 殊不知,她的病情,钟琳琅早就诊断得一清二楚! “不知长公主的事儿,皇上可清楚?” 她虽打听出了一些,却也并不全面。 钟琳琅心想着,她还是问问谢凉淮比较放心。 谁能想到,面对她的提问,谢凉淮一双眉拧得更紧了! “皇长姐的事?什么事?” 只听这话,钟琳琅便知谢凉淮更是一问三不知了! 看来,谢思思竟是连谢凉淮也瞒着?! 如此也难怪了! 若谢凉淮知情,定不会任由忠勇侯府的人这般欺负谢思思! 既然他并不知情,也难怪那厉老夫人如此嚣张…… 一时间,钟琳琅心下犯了难——她到底该帮谢思思继续瞒着,还是将此事告诉谢凉淮,从而给忠勇侯府一个下马威? 她在犹豫,谢凉淮心下却已经起了疑。 他放下茶杯,沉声问道,“小五,皇长姐到底怎么了?” 钟琳琅正迟疑着不知该怎么回答呢,只听门外就传来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皇上,大事不好了!” 第215章 “谢三岁”又生气了! 下一秒,只见一名宫人面色惊慌地跑了进来,“皇上,出事了!” “咋呼什么?何事如此惊慌?!” 谢凉淮不悦地抬眼看去。 他虽没有动怒,可双眸泛出的不悦之色,仍是吓得宫人双腿一软,一膝盖跪在了殿内,“皇上,坤宁宫,坤宁宫出事了!” 坤宁宫? 周皇后? 钟琳琅眉心一拧,下意识看向谢凉淮。 这厮面色未变,眼中的不悦却愈发浓郁,“说!” “听说,听说皇后娘娘,不甚从,从台阶上摔落下来,受了重伤!” 宫人颤颤巍巍道。 钟琳琅眯了眯眼——从台阶上摔落下来,受了重伤? 到底是真的受伤了,还是……苦肉计? 不过也好在周成兰搞出这回事来,成功的转移了谢凉淮的注意力,也给了钟琳琅思索的机会,让她好好儿想想到底该帮着谢思思隐瞒,还是告诉谢凉淮! “糊涂东西!既然摔伤了便去请太医,朕能给她医治不成?!” 谢凉淮不悦地喝道。 见宫人低垂着头说不出话,钟琳琅忙道,“皇上,要不您还是过去瞧瞧吧!” “皇后摔伤,这可不是小事啊!” “你让朕去坤宁宫?” 谢凉淮扭头看向她,神色有些意外。 先前金宝不是说,他留宿坤宁宫的时候,钟琳琅醋意大发么? 为此,谢凉淮这才下了狠心直接将周成兰禁足,省得那个女人隔三差五就来缠着他。 谁知,眼下钟琳琅居然把他往坤宁宫推?! 到底是金宝在说谎,还是钟琳琅眼下说着违心话? “是啊皇上!皇后之所以派人来回话,不就是想让皇上您去探望她么?皇后被禁足也有一段时日,想必对皇上思念成疾……” 不等钟琳琅说话,谢凉淮便又问了一遍,“你真让朕去坤宁宫?” “难道臣妾像是虚情假意吗?” 钟琳琅一本正经道。 谢凉淮皱了皱眉,站起身来。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临出门时,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不过,那重重的摔门声,足以说明这厮此刻分明又是摔门而去! 钟琳琅愣住了。 她看了一眼推门而入的珍珠,疑惑地问道,“珍珠,方才你可瞧见了,皇上这是摔门而去啊!好端端的他又怎么了?拿本宫的殿门撒气?” 珍珠强忍笑意。 “娘娘。” 她低垂着头走了进来,“皇上除了拿殿门撒气,也不敢……不,是舍不得拿您撒气啊!” 自家娘娘反应也太迟钝了吧! 方才她都听得明明白白,皇上一再询问,分明是心中不爽,不想听到她说让他去坤宁宫探望周皇后的话。 谁知,自家娘娘像只楞头鹅似的,居然还再三确定让皇上过去。 皇上心中有气,不摔门才怪呢! “平白无故他又生什么气?他是气球转世不成?!” 说话间,钟琳琅自顾自从空间取出一只气球,当着珍珠的面儿将气球吹大了。 珍珠看得目瞪口呆! 只瞧着那气球越吹越大,珍珠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娘娘,那,那是什么怪物?您快停下,奴婢害怕!” 钟琳琅随手将气球打了个结,扔给了珍珠。 珍珠已经把气球当“怪物”了,吓得连连后退,哪里敢伸手去接? 看着气球随风飘出了门外,她小脸发白,“娘娘,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皇上。” 钟琳琅轻哼一声,也站起身来,“既然皇后摔伤了,本宫理应前去探望!你拾掇拾掇,带上礼品咱们也去一趟坤宁宫吧!” 她虽然让谢凉淮去坤宁宫探望周成兰,却也不过是因为想让他分心,不再追问谢思思的事儿。 可眼下谢凉淮去了…… 钟琳琅心中却又无端不爽! 她脑海中想着,万一周成兰借机扑倒谢凉淮怎么办? 只要一想到她扑进谢凉淮怀中哭唧唧,钟琳琅就如同一只发狂的狗——狂躁的想咬人! “奴婢就知道,娘娘是在意皇上的。” 珍珠嘿嘿一笑,转身去库房准备礼品了。 “本宫才不在意他呢!本宫只是去瞧瞧,皇后是真伤还是假伤!” 钟琳琅伸长脖子解释了一句。 珍珠没有回应,只有那只气球又随着微风起伏,飘来了她的面前。 钟琳琅越看越生气,拔下头上的玉钗给了气球一下。 只听“嘭”的一声,吓得珍珠连滚带爬地出来了,“娘娘,怎么了?怎么了?!” “皇上炸了。” 钟琳琅冷哼一声,背着手出去了。 珍珠看着地面上四分五裂的气球碎片,后怕地直喘气。 …… 须臾,主仆二人便往坤宁宫而去。 因着周成兰被禁足,门口站立着数名御林军。见钟琳琅来了,几人面面相觑后,上前拦住了她,“钟贵妃请留步。” “怎么?不让本宫进去?” 钟琳琅蹙眉,“本宫听闻皇后摔伤,特意前来探望。” “钟贵妃,您请回吧!皇上早已下令,没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出坤宁宫!” 御林军为难地说道。 奇了怪了! 平日里,就算没有谢凉淮的旨意,她钟琳琅也能随意进出各个寝宫。 怎的到了坤宁宫,她就被拦在门外了?! 先前她进坤宁宫,御林军也不敢拦啊! 莫非…… 方才谢凉淮生气,特意下令让御林军把她拦在门外? “皇上何时下令的?” 钟琳琅不悦地问道。 “这……” 御林军迟疑着,为首的一位凑近了些,小声答道,“钟贵妃,方才皇上怒气冲冲地进了坤宁宫,便是那时候下令的。” 钟琳琅:“……” 她顿时明白了——敢情谢凉淮这个狗男人是故意的啊! 明知她也会跟来,所以特意把她拦在门外? 如此幼稚小气,谢凉淮是三岁小孩么? 不,他连金宝都不如! 若谢凉淮没有下令,她指不定还不想进去呢。 可她这个人啊,天生反骨! 谢凉淮不想让她做什么,她偏要去做! 他要当谢三岁,她钟三岁就陪他玩到底! 钟琳琅沉着脸,冷笑着说道,“本宫也不难为你们。既然皇上下令不让本宫进去,本宫自然不敢违抗皇上的命令!” “如此,本宫就在门外等着吧。” 眼下谢凉淮不让她进去? 很好! 她已经想到了个好法子,让这个狗男人亲自出来接她进去、求着她进去! 见钟贵妃这般好说话…… 几名御林军反倒是懵了。 钟贵妃到底是在以退为进,还是另有目的? 几名御林军挠了挠头,几脸懵逼。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钟琳琅这是想做什么了…… 第216章 小五如此小气,朕很喜欢! 不多时,只见张太医拎着药箱急匆匆走近了。 御林军刚要打开宫门放他进去,只听钟琳琅慢条斯理地喊道,“且慢!” 她缓步走了过来。 对上她似笑非笑的双眸,御林军只觉得后背心一凉。 不知怎的,他们总觉得……钟贵妃今日是要搞事呢?! “几位兄弟,不是本宫为难你们!方才你们不是说过了吗?说是皇上有令,没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得进出坤宁宫。” 钟琳琅莞尔一笑,“既然如此,这张太医,难道不是人?” “任何人”,不就包含了张太医么? 为首的御林军脸色微微一僵,张太医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站在一旁满头雾水。 “钟贵妃……” 御林军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虽说皇上的确是这样说的,说不让任何人进出坤宁宫。 这张太医,的确也算在其中。 可今日周皇后摔伤,张太医前去医治,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也犯不着皇上特意叮嘱,不让张太医进去吧? 这段时日,自家皇上与钟贵妃之间的关系,御林军们也不是没有耳闻。适才皇上虽然没有明说,可那赌气的样子分明是在暗示他们:只是不让钟贵妃进坤宁宫! 这话,他总不能当着钟贵妃的面儿说吧? “怎么?难道本宫说错了?” “不,不是……” “既然不是,那张太医也在门外候着呢!皇上什么时候准许你进去了,你再进去吧。” 钟琳琅微微一笑。 张太医摸不着头脑,忍不住说道,“可是……” “可是什么?” 钟琳琅只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张太医便讪笑起来,“钟贵妃,听说皇后娘娘摔得可不轻!若耽误了给皇后娘娘医治……” “本宫担着!” 钟琳琅挑眉。 若周成兰当真摔得半身不遂了…… 又岂会任由张太医这般姗姗来迟? 只怕她摔伤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派人去请太医吧? 可那个女人第一件事就是来请谢凉淮,而非太医前去医治! 足以说明——周成兰摔得压根儿就不重! 她此举,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谢凉淮而已! 就算这会子她把张太医拦在门外,想必周皇后那边也没有多大的问题。 既然她都这样发话了,张太医也不敢再叽叽歪歪,只得拎着药箱垂着头与她不远不近地站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紧闭的宫门,无声地唉声叹气。 钟贵妃能任性,他却不敢啊! 万一今儿皇后娘娘有个什么好歹…… 他这脑袋能保得住? 许是门外的事儿传到了谢凉淮耳中。 不多时,便见庞志远急匆匆出来了。 “哎哟,娘娘!” 见钟琳琅果然等在门外,庞志远老脸微微一白,随即给张太医使眼色让他赶紧进去,“娘娘,您怎么过来了?” “站住!” 见张太医要溜,钟琳琅一伸手拦住了他。 她上前几步,索性挡在了张太医身前。 而后,才不悦地看向庞志远,“庞公公,这坤宁宫是你家不成?本宫来不得?” 庞志远一噎,陪着笑脸,“娘娘,奴才岂敢?” “娘娘,要不您先回去歇着吧!等皇后娘娘这边完事了,奴才再转告皇上,让皇上来承欢殿一趟。” ——让自家主子自行去“受死”吧! 今儿他可是看出来了,面前这位小姑奶奶,不高兴着呢! “承欢殿有什么可来的?皇上就待在坤宁宫比较好。” 反正那个狗男人喜欢待在坤宁宫! 钟琳琅俨然有些咬牙切齿了,“庞公公,不是本宫刁难。皇上不是下令,没有他的准许,任何人不得进出坤宁宫吗?” “怎么着,这张太医不是人?” 不是人·张太医:“……” 他站在一旁欲哭无泪。 今儿个,他是站着都躺枪啊! 好端端的他怎么就不是人了? “娘娘,不是……” 庞志远试图解释。 “本宫不想听!今儿皇上若不下令,谁都别想进出坤宁宫!否则,便是违抗皇上的意思!今儿就算是太后来了,也得在门外候着,听从皇上的意思!” 钟琳琅一挥衣袖,不知珍珠从哪儿拖来一把椅子,往宫门口一放,她霸气十足地坐了下去。 看着她一副“本宫挡在门前,谁也别想进出”的固执模样,庞志远叹了一口气。 他来不及多说,复又转身进了坤宁宫。 与这位姑奶奶较劲儿…… 皇上永远都是输家! 皇上都拗不过他,更何况他一个奴才? 因此,庞志远赶紧进去给谢凉淮回话。 须臾,只见一抹明黄的身影出来了…… 只瞧着谢凉淮那难看至极的脸色,御林军们便被吓得够呛,纷纷缩着脖子请安,“皇上!” “不中用的东西!” 见钟琳琅坐在一旁,眼角余光都没给他一个,谢凉淮心中一股子邪火越燃越旺,冲御林军低喝一声,“钟贵妃来了,也拦在门外?” “眼睛若是没用,就挖出来喂狗!” 御林军们大气也不敢出,默默地挨骂。 呜呜呜他们也很委屈啊! 将钟贵妃拦在门外,不是皇上的意思吗? “改日朕来了,是否也要被你们拦在门外?!” 谢凉淮一通怒斥,这才转身看向钟琳琅,朝着她伸出了手。 这意思,分明是他又一次率先低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钟琳琅也没有端着拧着,顺着谢凉淮给的台阶下了。 她把手放进他的手心,还没忘记酸他几句,“臣妾还以为,皇上一听皇后娘娘摔伤,就担心得失去理智了呢!” 谢凉淮:“……” 他的确有些失去理智了。 登基三年多,他是众人眼中的暴君。 虽暴戾,却也清醒明智。 只有面对这个小女人的时候,他次次都被她气得失去理智! 分明都不是什么大事,可她就是有一种魔力——能把他气得理智全无的魔力! “朕又不是昏君,岂会失去理智?” 他低声应了一句,牵着她进了坤宁宫。 唔,这小女人的手软乎乎的,牵在手中格外柔软! 若她的脾气也这般软乎就好了! 世人皆传,钟贵妃就是一朵养在深闺的一朵娇花。 在谢凉淮看来……他的琅琅的确是一朵娇花!娇俏的笑容、娇软的身子、娇娇的声音,火爆辣“娇”般的性子! 他还是喜欢她像火爆辣椒把他气个半死的模样。 直到进了坤宁宫,他还在回味钟琳琅方才那句酸溜溜的话。 适才庞志远也劝过他了,说是钟贵妃特意追来坤宁宫,还这般闹腾,肯定是因为吃醋了呀! 谢凉淮越想,心里便越是舒坦。 他忍不住看了钟琳琅一眼,凑在她耳边低声耳语了一句,“小五如此小气,朕很喜欢!” 她小气?! 一瞬间,钟琳琅只听到“轰”的一声,像是全身的血液都冲上头顶了! 谢凉淮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脚步一僵,刚要怼他几句,便听殿内传来一声惊呼,“来人!快来人啊!” 第217章 把“苦肉计”玩得明明白白!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听着秋菊紧张的大喊声,钟琳琅皱了皱眉,轻轻推了谢凉淮一把,“皇上快进去瞧瞧吧,您的皇后好像又出事了呢!” 真巧! 每次周成兰都赶在这种时候“出事”! “小五可是生气了?” 任凭秋菊在殿内如何大喊,谢凉淮似乎都不在意,只笑着看向钟琳琅。 今儿只要这个女人敢承认她是吃醋生气了,他就立马带着她离开坤宁宫! 偏偏钟琳琅不让他如意。 “臣妾为何要生气?皇上还是赶紧进去吧,省得等会子再晚些,皇后伤得更重了!” 钟琳琅冷笑道。 不得不说,周成兰可算是把“苦肉计”这一招玩得明明白白! 又是“小产”,又是“摔伤”……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个瓷娃娃呢! 听她的语气,分明是吃醋了才对! 她还死不承认! 谢凉淮心情愈发舒畅了。 他满意地笑了起来,转身进了周皇后的寝殿。 看着他的背影,钟琳琅不爽地跺了跺脚。 珍珠凑近,小声问道,“娘娘,奴婢想了许久也没有想明白,您今日为何要帮助长公主?长公主不是向来看您不顺眼吗?” 钟琳琅:“……” 这个丫头也太后知后觉了吧! 事情都过去好几个时辰了,她还在想呢? “难为你了,想到现在都没想明白。” 她瞥了珍珠一眼,无奈地说道,“本宫倒不是无缘无故帮她。” 谢思思本就与她过不去,她没有落井下石已属不易。 这世上,又岂会有无缘无故的相助? “一来,同为女人。本宫只是看不下去,那厉清泽母子二人这般欺负她一个女人家!” 若是不爱,多的是解决法子。 偏偏厉清泽选择了最愚蠢也是最渣男的行径——“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钟琳琅生平最是厌恶这等渣男! 还说什么谢思思迟迟没能有孕…… 这种事儿,能怪她吗? 分明是那厉清泽有问题才是! “再者,长公主素来与我不对付。原本我俩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 钟琳琅微微眯了眯眼,看着张太医也急匆匆进了殿内…… 她收回目光,“长公主倒也不至于无可救药。” “太后与皇后把我当眼中钉,我若拉拢长公主,岂不是多了一个助力?” 周成兰倒也罢了,愚蠢又无知! 迄今为止,还没掀起什么大的风浪来。 倒是每次都自食恶果,把她自己给作进去了。 钟琳琅还没有把周成兰放在眼里。 只是周太后那老太太…… 谢思思是周太后的亲生女儿。 就这一层关系,便胜过其他! “长公主若是与我联手与太后过不去……” 钟琳琅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将声音压得低低的,阴恻恻地笑了起来,“那场面,是不是想想都觉得爽?” 珍珠偏着头,像是在想象她说的那种场面到底有多爽! 片刻后,她恍然大悟,“奴婢明白了!” 珍珠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娘娘英明啊!” “先别高兴得太早。长公主为人固执,对太后愚孝,要想拉拢她,还得费些功夫呢!” 钟琳琅抬起头来,“眼下先不提此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还在纠结着,该不该将谢思思的事儿告诉谢凉淮呢! “先进去瞧瞧。” 钟琳琅领着珍珠,刚要进殿内,就被门口的全玉田给拦下来了。 只见他板着脸,尖声说道,“钟贵妃请回吧!我家娘娘今儿身子不适,任何人都不见!” 哟,又来这一套? 又是任何人都不见? 方才进去的谢凉淮与张太医不是人呢? 被门口的御林军拦下倒也罢了,他们是受了谢凉淮的吩咐。 这全玉田,又算个什么东西? 钟琳琅心头的怒火,也瞬间蹿了上来。 她眼角余光看向珍珠,冲她使了个眼色。 珍珠倒也是个彪悍的,接收到自家娘娘的眼神示意后,二话不说挽着衣袖上前,抬起手就给了全玉田一记响亮的耳光! “混账东西!” 她瞪着全玉田,气势丝毫不弱,“瞎了你的狗眼!我家娘娘来探望皇后娘娘,你也敢拦?!” 笑话! 方才自家娘娘进坤宁宫,都是皇上亲自来接,牵着进来的好吗? “你敢打我?!” 全玉田惊呆了! 他是周皇后身边最得力的掌事太监,这些年在宫里耀武扬威,谁见了他不尊称一声“全公公”? 谁知眼下,他居然被一个宫女给打了?! 全玉田不敢置信地瞪着珍珠。 “怎么?一耳光不够?还没把你打醒呢?要不要我再赏你一耳光?!” 珍珠这性子,如今是愈发的像钟琳琅了,彪悍又火辣。 “你……” 全玉田气得面容扭曲,刚想还手,就被珍珠一把捏住了手腕。 他虽是个太监,也算半个男人,力气自然不小。 可惜,珍珠打小就跟着钟家几位公子学过几招! 她一动手,全玉田岂是对手?! 只听全玉田疼得哇哇惨叫,哪里还能还手? 钟琳琅这才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可本宫瞧着,这坤宁宫的狗……是一个比一个叫得响亮!” 她知道,全玉田这会子敢壮着胆子把她拦在门外,定是周成兰授意! 因此,钟琳琅也没给她这个皇后留面子! “本宫好意探望,看来皇后是不需要了。” 说着,她冷笑一声,“既然如此,今后你们家娘娘请我来坤宁宫,本宫都要考虑考虑呢!” 钟琳琅抬眼看向殿内—— 周成兰躺在床上,人还清醒着并未晕过去。 张太医正在查看伤势,她的目光看向门口,直直地与钟琳琅对上了。周成兰眼中的怨毒,清晰地落在了钟琳琅眼中! 钟琳琅收回目光,右手轻轻抬了一下。 不知她做了什么,但面上不露痕迹,谁也没有察觉到。 谢凉淮听到门口的动静,刚要出来接她,便见钟琳琅已经转身离开了。 就在她刚刚转身的时候,只听周成兰痛呼一声! 紧接着,她像是着魔了似的,开始在床上翻滚起来,“啊……疼!好疼!皇上,臣妾好疼啊!” 听到殿内的动静,钟琳琅勾起唇角,冷冰冰地笑了起来。 她加快脚步出了坤宁宫,不等谢凉淮追出来,承欢殿的宫人便已经寻了过来,“娘娘,有人递了帖子进宫,三日后想要给您请安!” 宫人恭敬地呈上帖子。 钟琳琅展开一看,顿时眉头紧皱,“这是谁?” 第218章 暴君很撩,也很骚! 珍珠凑近一看——只见帖子里面并未署名! 奇了怪了! 这是什么人想见自家娘娘,居然还故弄玄虚,连名儿都不署一个? “奴才也不知。” 宫人低垂着头,“奴才正在洒扫,这封帖子似乎从天而降,直接落在了奴才面前。奴才一看,便立刻给娘娘送来了!” “哦?” 钟琳琅也愣住了。 从天而降? 难道是老天爷想见她? 她摇了摇头,将这无厘头的想法抛出脑海之外,“既然没有署名,将帖子烧毁便是。” 眼下不知是敌是友,还搞得这般神秘,她懒得见! “是,娘娘。” 宫人刚接过帖子转身离开,谢凉淮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了,“小五!” 听到他的声音,钟琳琅的脸色沉了下来。 …… 而此时坤宁宫内。 全玉田被两名御林军捂了嘴巴扔在殿外,这会子正在噼里啪啦地打板子! “敢对钟贵妃不敬,三十板子已经便宜你了!” 御林军一边行刑,一边低声说道。 殿内,周成兰仍是痛得死去活来,哪里还顾得上正在被打板子的全玉田? 张太医站在床边也慌了手脚。 他不明白,皇后娘娘方才还好好儿的呢,怎的说“着魔”就着魔了? 难不成,又是装病想要吸引皇上的注意力? 可是眼下皇上分明追着钟贵妃出去了呀…… 皇后娘娘还这般卖力“演戏”,演给谁看呢? “皇后娘娘,让微臣给您把脉瞧瞧吧!” 张太医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刚刚抓住周皇后的手就被她挣脱了。几次三番下来,张太医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就算周皇后是在装病,他可不敢与她为伍! 柴太医的教训在前,还尸骨未寒呢! 他可不敢做下一个“柴太医”! “秋菊姑娘。” 张太医只得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一旁的秋菊。 秋菊这会子也有些着急上火——娘娘不是只摔伤了腿吗?而且伤得并不严重,今儿的目的只是想把皇上吸引进坤宁宫,求得皇上的谅解和怜惜,早日解除禁足才是! 眼下,自家娘娘又是在玩什么把戏呢? 秋菊看不懂,却也不敢耽误,就怕自家娘娘是“精神病”犯了。 毕竟被禁足坤宁宫这段时日,周成兰的精神的确不大正常…… 于是,秋菊忙帮着张太医按住周皇后,让张太医给她诊脉。 周成兰犹如一头不断挣扎的猪。 一边挣扎,还在一边哀嚎咆哮。 那声音,当真像是一头待宰的猪! “奇怪了!” 张太医眉头紧皱,又换了周成兰的右手开始诊脉,嘴里自言自语道,“皇后娘娘的脉象再正常不过了!怎么会痛成这样?” 他几乎可以在心底确定,周皇后是故意装病了! 可瞧着她“演得”如此卖力,谢凉淮却不在殿内…… 张太医好心劝道,“皇后娘娘,皇上眼下并不在呢,您,您要不歇口气?” 她哀嚎的声音被人听了去,只怕旁人还要误会呢! 但周成兰痛得死去活来,脑子里已经空白一片,又哪里听得进去张太医的话? 张太医与秋菊面面相觑,一个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一个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半晌,到底是秋菊发现了不对劲。 自家娘娘的演技,好像没有这么好吧? 眼瞧着周成兰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湿透了,面色苍白得不像话。因着强忍剧痛,她甚至还咬破了嘴唇,鲜血直流! 这番情景可不像是演的! 秋菊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张太医,这可如何是好?” “这……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张太医抬手擦拭了额头上的汗水,叹了一口气,“钟贵妃医术精湛,要不还是请钟贵妃来瞧瞧吧!” 秋菊犯了难。 自家娘娘可是再三吩咐,不允许钟琳琅那个小贱人进入坤宁宫,省得坏了她的好事! 故而,方才全玉田才会壮着狗胆将钟琳琅拦在门外。 为此还惹怒了谢凉淮,下令将全玉田结结实实打了一顿板子。 谁知眼下,张太医居然又建议请钟贵妃来给自家娘娘瞧瞧?! 刚刚她在门口撂的狠话,秋菊也听得一清二楚! 就算是她愿意低三下四地去求,钟贵妃也不见得愿意过来啊! “钟贵妃不会愿意过来吧?” 见秋菊说不出话,张太医瞥了她一眼,“方才人家钟贵妃好心过来探望皇后娘娘,不是你们把人家给拦在门外了么?” 秋菊老脸一红,“奴婢……” 听出张太医语气中的阴阳怪气,奈何他说的是实情,秋菊敢怒不敢言。 “罢了,我去请钟贵妃吧!” 张太医又看了周皇后一眼,不等秋菊回话,便逃也似的出去了。 眼下面对疯魔了似的周皇后,他压力山大啊! 张太医刚出坤宁宫,便见谢凉淮和钟琳琅站在门外。 他一时间不敢上前,远远儿地看着。 看着看着,张太医的眼神就变了…… 只见平日里那高冷的不可一世的暴君,这会子在钟贵妃面前宛如是热恋中的男人,牵着钟贵妃的小手手舍不得放开之外,居然还冲钟贵妃笑了! 那笑容,就算张太医是个大老爷们儿,看得心都酥了! 好家伙,那笑容也太宠溺了吧?! 他本以为,谢凉淮是在逗钟琳琅开心、在打情骂俏呢。 却没想到这厮其实是在……撒娇! “朕就知道,小五心里是有朕的!不放心朕跟皇后独处,所以才追了过来!” 谢凉淮低头看着钟琳琅,眼中笑意加深,“小五别生气了,朕已经责打了全玉田那个狗东西!若是你觉得三十板子不够,就再打三十板子!” 他将钟琳琅的开心,建立在全玉田的“痛苦”之上。 这还是谢凉淮第一次,在钟琳琅面前露出这样的一面。 别说是张太医看傻了眼,就是钟琳琅自个儿也惊呆了! 她愣愣地看着谢凉淮,半晌才道,“今儿臣妾总算发现皇上有什么特长了!” “嗯?说来朕听听?” 谢凉淮耐着性子问道。 “皇上脸特长!” 钟琳琅斜眼看他,“皇上还擅长往自己脸上贴金!” 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谢凉淮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朕只是在小五面前脸长!小五想让朕的脸多长,朕都可以做到!” 钟琳琅瞠目结舌—— 这,这还是从前高冷又凶狠的暴君?! 谢凉淮到底打通了哪一根筋,竟变得这么会撩了?! 不只撩,还很骚! 偏偏钟琳琅似乎挺吃他这一套! 她也搞不明白,为何谢凉淮与她硬碰硬的时候,她就不服输。 这男人难得在她面前低头,她却又硬气不起来了! 莫非……她真的对谢凉淮动心了?! 钟琳琅脸颊一红,话刚到嘴边,就听身后传来“咳咳”两声…… 第219章 皇上与钟贵妃打情骂俏! 听到熟悉的咳嗽声,钟琳琅瞬间回过神来。 对谢凉淮动心? 呵,全天下男人都死绝了,她也不会对这个自以为是、脾气暴戾惹人讨厌的狗男人动心!(才怪) 钟琳琅忙转身看去,只见来人不是背着手一脸窃笑的小崽崽又是谁?! 因着张太医等人也在,金宝这会子便故意端着大皇子的架子,只当与钟琳琅没什么关系,走近后老老实实对着他们行了一礼。 “儿臣参见父皇,参见钟娘娘!” 金宝背对着张太医与坤宁宫一众御林军,冲着他们俩挤眉弄眼,“父皇,钟娘娘。” “您二人方才是在做什么呢?儿臣远远瞧着,像是在打情骂俏?” 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却能将他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 张太医忍不住一乐。 皇上与钟贵妃,方才不是在打情骂俏又是做什么? 没看出来,大皇子小小年纪,居然还懂得这么多?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注意影响!” 金宝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这一番话,成功的让谢凉淮与钟琳琅老脸一红。 “什么打情骂俏?” 她忙抽回手,眼神慌乱的四下扫视着,“本宫不过是与皇上说几句话罢了!你这小孩,是谁教的你这般胡说八道?” 金宝双手叉腰,“我看见你们牵手了!” “难道你们大人说话,都要牵手才能说吗?” 钟琳琅:“……” 要不是眼前这小崽崽是她的儿子,换做是别人家的熊孩子,她早就捏他的脸了! 明知金宝是因为张太医等人在场,故意与她唱反调似的…… 钟琳琅还是被他这话臊的面红耳赤! “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我是不懂。” 金宝轻哼一声,像一只扇动翅膀的小鸡仔似的,又向前走了两步,“父皇,您是不是喜欢钟娘娘?父皇喜欢钟娘娘,就不喜欢儿臣了吗?” 看着小五面红耳赤的模样,谢凉淮心下喜欢的紧。 他忍着笑意,将金宝抱了起来,“怎会?父皇更喜欢金宝。” 金宝这才欢喜地抱着他的脖子,冲钟琳琅摇头晃脑的炫耀,“钟娘娘你听到了吗?父皇更喜欢我耶!” 钟琳琅轻哼一声,“皇上,臣妾想回去歇息了,告退。” 谁知她刚要转身,谢凉淮一只手抱着金宝,一只手拽着她的手腕,硬生生将她也拽进了怀中! 而后,只见这厮微微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去吧。” 他满足地松开了她,“朕忙完再过来陪你。” 钟琳琅:“!!!” 靠! 谢凉淮方才对她做了什么?! 占她的便宜?! 她摸了摸额头还未来得及说话,谢凉淮便轻轻推了她一把,“今日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见钟琳琅要走,张太医急了,连忙飞奔过来,“钟贵妃请留步!” 他厚着脸皮,低垂着头含糊不清地说道,“钟贵妃,您大人有大量!微臣有一事相求!” 张太医这会子追出来所为何事,钟琳琅又岂会猜不出? 她眼角余光瞥向谢凉淮。 只见这厮神色不悦,顿时明白方才他轻轻推她一把是什么意思了——分明是知道张太医追出来,想让她给周皇后医治。 故而,这才故意让她赶紧回去歇息!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 谢凉淮到底是几个意思? 一边对周皇后情深款款,一边又对她释放他的“雄性魅力”? 一边在意周成兰的死活,一边又表里不一不把她当回事…… 这个男人好奇怪! 钟琳琅发现她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有什么事,求朕便是!” 知道张太医求什么,也知道钟琳琅心下不愿,谢凉淮沉声开口,“朕就在跟前,你却求钟贵妃。怎么?是朕说的话,不如钟贵妃的话有分量?” “微臣不敢!” 张太医脸色一白,连忙跪下,“皇上,微臣只是……” 不等他说完,谢凉淮便道,“钟贵妃今日疲乏,先回去吧。” “是,皇上。” 钟琳琅扫了张太医一眼,施施然转身离开。 谢凉淮这个狗男人,难得明白她一次啊! 她若当真愿意对周成兰伸出援手,适才就不会让她生不如死了! 想必谢凉淮也是看穿她的小把戏,这才故意纵着她,任由她“教训”周成兰? 奇了怪了! 真是“暴君心海底针”,谁也琢磨不透! 钟琳琅心下狐疑,不顾张太医祈求的眼神,转身离开了。 谢凉淮低头看着张太医,“说罢,什么事?” 张太医支支吾吾,“皇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的病情古怪,微臣实难诊断!钟贵妃医术精湛,微臣便想求求钟贵妃帮忙瞧瞧……” “哦?” 谢凉淮冷哼一声,“呵。” “钟贵妃到底是朕的贵妃,还是处处帮你解围的太医?” 他一开口,丝毫不留情面! 不顾张太医惊慌的脸色,谢凉淮低声斥道,“不中用的东西!朕养着你们太医院,是养了一群废物不成?居然还需要钟贵妃帮你出诊?!” “既然如此,朕留着你们也没用,只需有钟贵妃一人便是!你们一个个的,提着狗头给朕滚!” 见他动怒,张太医哪里还敢多嘴求钟琳琅出面? 他被吓得仓皇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微臣这就去研究医书,不敢叨扰贵妃娘娘!” “那还在等什么?还不滚?!” 谢凉淮又是一声低呵,吓得张太医连滚带爬的进了坤宁宫! 金宝收回目光,不顾自家父皇阴沉难看的脸色,“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父皇,母后都生病了,父皇为什么不让钟娘娘帮她看病呀?” “金宝。” 谢凉淮的语气意味深长,“有时候生病是不得已的事儿。但有时候‘生病’也是一种手段!既然有人想‘生病’,朕何不成全她呢?” 周成兰不安分,处处想法子逼迫他低头…… 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看在周太后、周家的面子上,他一再忍让。 这一次,他不愿意再忍! 既然周成兰想“生病”,他便成全她,让她疼个痛快! 方才钟琳琅做了什么小动作,谢凉淮不是没有发现。 能让小五开心、又能让周成兰痛苦,顺便让周家不敢轻举妄动的事,他何乐而不为呢? 因此,他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钟琳琅宣泄心中的怒火! “儿臣明白了。” 听完他的话,金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转头看了一眼坤宁宫,大大的眸子里闪烁着狡黠腹黑的神采——敢将娘亲拒之门外,他要让周成兰知道什么叫做“母仇子报”! 周成兰想借机翻身? 门儿都没有! 金宝心下有了算计,立刻从谢凉淮身上跳下来,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谢凉淮看着小崽崽欢快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小家伙,一定是“干坏事”去了! 第220章 腹黑金宝,背后捅刀子! 不到黄昏,整个宫里上下就弥漫着“谣言”的味道。 说是谣言,却又无人能替周成兰澄清。 就连周太后听到那些传言,也忍不住眉头紧皱,沉声喝道,“皇后这个没用的东西!脑子里除了儿女情长还有什么?” “哀家让她争宠,是为了早日怀上皇子,坐稳皇后的位置,保我周家无忧!” 她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杯,越说越生气,“谁知她心里只有皇帝!将哀家的大计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如今倒好,身份脸面都丢尽了!” “哀家都替她丢脸!” 冯姑姑小心翼翼地说道,“太后,皇后娘娘许是为了脱身……” “脱身?哀家说过,选秀前定会放她出坤宁宫!让她好生等着便是,谁知她擅作主张,闹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儿来!” 周太后气得直咬牙! 三月后,宫里便可着手选秀的事宜。 眼瞧着只有不到两个月时间了。 周成兰是皇后,这种事儿自然会让她主办。 到那时,就算谢凉淮再如何不愿,周太后也有的是法子将周成兰放出坤宁宫。 谁能想到,周成兰又一次擅自做主,坏了她的好事! 如今别说是解除禁足,只怕反不但解除禁足之日遥遥无期,甚至周成兰这个皇后的脸面都丢尽了! 今日宫里上下盛传,皇后娘娘为了让皇上回心转意,竟是故意摔伤、还在皇上面前装病,疯疯癫癫地,把皇上吓出了坤宁宫云云。 这不是丢人现眼是什么? 连带着,将周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这样愚蠢的事一犯再犯,她把哀家的话当耳旁风了!” 又是装病、又是假孕,几次三番都没讨到好,居然这一次还要装病? 周太后又生气又失望。 她可以想象到,周密得知此事是会有多生气! “哥哥肯定会生哀家的气!” 周太后咬牙说道。 此事传到周密耳中,他肯定会认为是她没有照顾好周成兰! 前些日子周皇后假孕,周密便大发雷霆…… 她虽是太后,可对这个亲哥哥,周太后也心下犯怵。 她阴沉沉地扫了冯姑姑一眼,“你立刻去查,这股子谣言从何而起!先挽回皇后的脸面,剩下的事儿容哀家好好想想!” 周太后虽对周成兰失望至极,可为了大局,她不得不咬牙护着她! “是,太后。” 冯姑姑领命而去。 周太后越想越生气,忍不住摔了面前上好的青花瓷茶盏,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个蠢货!” “原本哀家瞧着她还有几分用处,不至于蠢到无可救药!如今看来不过是个草包!玉兰进宫的事儿,也该提上日程了!” 周太后深呼吸一口气,压下了眼中的阴郁。 …… 御花园。 如今金宝走到一处,都能听到宫女宫人们窃窃私语,谈论今儿周成兰“装病”的事儿。 “堂堂皇后居然会用这般拙劣下作的法子争宠,真是让人难以想象!亏得她平日里还一副端庄贤淑的模样,原来背地里如此不堪!” “可不是么?处处一副好人的姿态,实则心狠手辣,我可都听坤宁宫的小姐妹说过无数次了!” “难怪皇上如今更宠着钟贵妃呢,人家钟贵妃才不屑用这样上不了台面的法子争宠!” “嘘,小点声,当心被人听了去!” 两名小宫女小声谈论着,渐渐走远了。 她俩刚刚离开,金宝便从一旁的树丛后走了出来。 适才两名小宫女的谈论让他很满意! 金宝收回目光,扬起的唇角怎么也压不下去,脸上腹黑的笑容活像是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哼! 周皇后这个坏女人,敢跟娘亲为敌,他就敢在她背后捅刀子,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不管今儿周成兰是故意装病也好,还是真的犯病了也罢……总之在金宝眼中,这个坏女人简直有严重的神经病! “不要脸,还想霸占父皇欺负娘亲?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金宝双手叉腰,一脸傲娇。 周成兰敢与娘亲争夺父皇,他就不介意“帮”她一把! 如今她颜面全失,一时半会儿是挽回不了了。 就算这一次她是真的生病了,可众人早已先入为主信了这股子传言,任凭她如何解释也是百口莫辩,“装病争宠”这口锅,周皇后背定了! 小崽崽想着今儿娘亲肯定心情不好,便打算出宫一趟买点礼物让娘亲开心开心。 他人儿虽小,可有了谢凉淮给的令牌,宫里宫外畅行无阻! 哪怕宫门即将下钥,御林军看到令牌也不敢含糊,麻利地开门放了他出宫。 谢凉淮知道这只小崽崽宫里宫外跑习惯了,暗中吩咐暗卫暗中跟着,保护金宝的安危。 金宝“行走京城”,身上从来不缺银子。 这一趟出来,买了娘亲喜欢的玉簪,又买了一束鲜花,还给娘亲买了她最喜欢吃的山药芋泥糕,小崽崽这才打算打道回宫。 谁知刚从点心铺子里出来,一道高大的身影就拦在了金宝面前。 “这位大叔,麻烦你让一让。” 他仰起头,笑容乖巧,小嘴很甜。 呀! 这位大叔好高啊! 好像有父皇那么高呢! 金宝仰着头,只觉得脖子都有些酸疼了。 “大叔?” 男人微微一笑,觉得这个称呼甚是有趣。 许是看出金宝仰着头,看向他很是费劲,男人便贴心地蹲在了他的面前,“小家伙,你不认得我了?” “我应该认识你吗?” 金宝眨了眨眼,只觉得面前的男人的确有些熟悉。 可他在脑海中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好像不认识面前这位大叔呀! 瞧着这位大叔笑容和善,对他没有恶意。 金宝便又问道,“这位大叔,你认识我吗?我叫什么名字呀?” “你叫金宝,是当朝大皇子。你的父皇是谢凉淮。” 男人轻轻捏了捏他胖嘟嘟的小脸蛋,又看向小安子手中拎着的包装精美的盒子,笑容加深,“若是我猜得不错,你是出宫给你娘亲买礼物吧?” 听到这话,金宝眼神微微一变。 就算他再如何聪明伶俐,可眼下的情况也有些超出他的意料,让他难以招架了! 这个男人,居然对他的身份如数家珍! 而且他竟敢直呼父皇的名字!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金宝眼中也多了一层警惕,绷紧了小脸压低声音问道,“大叔,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221章 不愧是谢凉淮的儿子! 见自家小殿下变了脸色,小安子警惕地看着男人,轻轻地将金宝拽到他身后,一副保护者的姿态,“阁下既然知道我家小主子的身份。” 小安子看了看四周。 自家小殿下不想张扬显露身份,故而出宫在外他都是以“小主子”相称。 “那么还请阁下让一让,我们要回府了。” 说着,小安子凑在金宝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小殿下,奴才瞧着这个人不像是什么好人!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听小安子说他不像是什么好人…… 男人不禁皱了皱眉。 但不想吓坏了金宝,他还是顺从地站起身,让开了一条路。 金宝刚走了两步,身后却又传来他的声音,“小家伙,我是特意来感谢你和你娘亲的救命之恩!” 闻言,金宝脚步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转头看向男人,“是你?!” 小安子连忙问道,“小主子,您认识他?” “有过一面之缘。” 金宝点了点头。 这位奇怪又厉害的大叔,不就是今儿他与娘亲回宫途中,突然冲进马车内、说是要躲避坏人追杀的那位夏欢叔叔么?! 他好奇地看着夏欢,“大叔,你的伤已经好了?” 虽然如此,小崽崽却也并未放下戒备。 他看向夏欢的眼神,仍旧带着浓浓的警惕。 见状,夏欢心下赞赏。 这小家伙瞧着不过三岁左右,却能如此警惕机灵,实属难得! 不愧是谢凉淮的儿子啊! “并未。” 夏欢摇了摇头,牵着金宝走到一旁,这才认真回答道,“不过,今日你娘亲赠给我的药,的确有令人惊叹的效果!” 他原本伤得很重。 就算是神药,也无法在一日之内能痊愈。 钟琳琅赠给他的药,虽说没有让他在一日内痊愈,可伤口愈合神速。 最要紧的是,他当真感觉不到半点疼痛了! 正因如此,他才能行动自如。 “我原本想借机当面感谢你娘亲,可这皇宫却不是我能随意进出的。没想到如此巧合遇见了你,你可否代我向你娘亲表达感谢之意?” 夏欢知道他个子太高,与金宝说话很困难。 于是,又暖心地蹲在了金宝面前。 “你怎么知道我和我娘亲的身份?” 金宝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机灵地问道,“适才你居然敢直呼我父皇的名讳……” “你可知,直呼我父皇的名讳,便是对我父皇的大不敬!是要砍头的!” 边说,他便伸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很认真地吓唬夏欢。 见他如此可爱,可爱中还透露中一股子不易察觉的霸气…… 夏欢轻笑,“我既然敢直呼你父皇的名讳,便说明我是不怕掉脑袋的!就算你父皇要砍我的头,你可会替大叔说话?” “不会。” 金宝摇了摇头,“父皇是我的父皇,你又不是我的父皇!” 他站在父皇那边的! “唔,这个回答还真令人伤心。” 夏欢无奈笑了笑。 他又看了一眼小安子怀中的盒子,“这么晚了,你独自出宫,你父皇娘亲不会担心?” 身后的小安子一脸幽怨。 小殿下独自出宫? 敢情他不是人?! 小安子噘着嘴,不高兴地说道,“小主子,奴才就说这人不像是什么好人吧!他这是在打听皇上和娘娘的事儿呢!” “咱们别理他,赶紧回去吧!省得太晚了,皇上和娘娘会担心。” 此时,小安子看向夏欢的眼神,比看人牙子还要憎恨呢! 夏欢倒也没有生气,只认真地打量着金宝。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只小崽崽……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爱! “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金宝皱眉问道。 “我?我是江湖中人。” 夏欢回答道,“江湖中人,消息灵通,没有什么可疑的吧?” 言外之意——他知道金宝的身份,也知道他是谢凉淮的儿子,更知道钟琳琅是他的生母,也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夏叔叔,你把我两岁的小宝宝哄骗吗?” 金宝眨了眨眼,“我可不是两岁的小宝宝了哦!” 他三岁了! 金宝骄傲的双手叉腰,“我不好骗的!” “你也别骗我什么,我没钱!还有,也别想打听关于我父皇的什么事情,我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你从我这里骗不出什么值钱的消息!” 听着他人小鬼大的一番话,夏欢哭笑不得。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只小崽崽居然这般机灵难缠! “我不打听关于你父皇的事。” “那你也别想打听关于我娘亲的事!” 既然他知道他是娘亲的崽崽,金宝也没有必要瞒着。 他瞪着大眼睛,“我什么都不知道哦!” 夏欢无奈地笑了,“我也不打听关于你娘亲的事!我只是来感谢你们今日的救命之恩。” “当真?” 金宝眯了眯眼睛,目光充满探究。 “比真金还要真。” 夏欢面色认真地点了点头。 金宝这才表示相信。 他背着两只小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夏欢一番后,这才挑眉说道,“夏叔叔,你感谢人的法子就是这样的吗?” “嗯?怎样?” 夏欢表示不明白。 倒是身后的小安子一听这话,便知自家小殿下这是打算“磨刀霍霍宰人”了! 他捂着嘴偷着笑,看向夏欢的眼神,活像是看到一头即将被宰的“羊”! “夏叔叔,你有点礼貌,但是不多。” 金宝郑重其事地看着他,“夏叔叔瞧着也有三十多了吧?难道你从来没有感谢过别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特意来感谢别人,是两手空空的呢!” 夏欢:“……” 他居然被一个三岁小崽崽给怼得哑口无言?! 半晌,他才蹙眉问道,“我看起来当真有那么老吗?” 不等金宝回答,他便自顾自解释道,“我上月才满二十七,看起来有三十多岁了?” 金宝:“……夏叔叔不要拘泥于年龄的问题!咱们眼下谈的,是你怎么没有带谢礼!” 夏欢无语凝噎。 小小年纪,居然还知道谢礼? 不过金宝这番话甚是有理,他理亏地轻咳一声,“那你说,你想要什么样的谢礼?” 金宝仔细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头,“我想要这么多两谢礼!” 夏欢:“……” 他跟他说谢礼,这小崽崽却在跟他谈银子? 两根手指头的谢礼,难道是……二十两银子?或者是两百两银子? 他是不缺钱啦,可眼前这小崽崽的确有趣得紧。 夏欢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鼻尖,“你这只财迷的小猴儿!” “夏叔叔给你这么多两谢礼好不好?” 他伸出五根手指头。 金宝瞪大双眼张大小嘴,变成了这样:⊙▽⊙ 好家伙! 这个夏叔叔简直就是一只“肥羊”啊! 他正要说话,谁知这时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一声,“金宝?” 第222章 财迷金宝,“宰肥羊”失败 金宝下意识回过头,只见来人是正巧路过的姜笑愚。 “姜叔叔!” 金宝又惊又喜,忍不住扑进了他的怀中,欢快地问道,“姜叔叔,这么晚了你怎么会还没回府呀!你用过晚膳了吗?” 除了父皇之外,姜叔叔是他最喜欢的父辈了! 不,有时候他甚至更喜欢姜叔叔! 因为姜叔叔不会惹娘亲生气,而父皇总是气得娘亲想打人! “这些问题,该是我问你才是。” 姜笑愚抱着他,认真地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宫?在这里做什么?用过晚膳了吗?” 边问,他眼神警惕地看向四周。 除了看到抱着大包小包的小安子之外,还看到了暗处一闪而过的暗卫。 他与谢凉淮情同手足,对于谢凉淮身边的暗卫,自然也一眼就认出来了。 方才暗卫也是怕他担心,所以才故意现身让他看了一眼。 姜笑愚这才放下心来,低着头关切地看着金宝。 “今日娘亲被母后欺负了!我想买点东西回去,让娘亲开心开心!” 金宝指着小安子怀中的盒子,“我给娘亲买了玉簪,买了漂亮的花花,还买了娘亲最喜欢吃的山药芋泥糕!娘亲一定会开心的!” 姜笑愚点了点头,“好孩子。” “走吧,我送你回宫。” 他抱着金宝就要离开。 “姜叔叔,等一等!” 金宝这才想起夏欢的存在,连忙介绍道,“姜叔叔,这位是夏叔叔!他是来感谢我和我娘亲的!” “夏叔叔?哪个夏叔叔?” 姜笑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皱了皱眉。 金宝扭头一看,小脸上布满了疑惑,“咦?” 他目光惊讶地四下寻找着,“人呢?方才还在呢!” 夏欢不就站在他身边吗? 眼下怎的不见人影了?! 金宝挠了挠头,“夏叔叔可是一头‘肥羊’呀!” 他正要“宰”这头肥羊呢,谁知姜笑愚突然出现,“肥羊”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宰羊失败!” 在他眼里,夏叔叔=很多很多银子呀! 金宝叹了一口气,似乎看到无数银子从他眼前飞走的情景,眼神颇为惋惜。 “肥羊?” 姜笑愚眼底浮现出一抹复杂之色。 “金宝。” 他抱着他往宫门走去,低声叮嘱道,“日后出门,切记不要随意与陌生人搭话。什么夏叔叔冬叔叔,要多长个心眼子,明白吗?” 姜笑愚犀利的目光,落在了小安子头上。 小安子虽说年纪也不大,瞧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可比金宝,却大了足足十几岁,也算是个小大人了! 金宝还小,容易上当受骗,小安子可得多多留心才是! 对上他略带责备的目光,小安子赶紧认错,“姜公子,是奴才疏忽了!今后奴才一定更加警惕,更加仔细地照顾小殿下!” “姜叔叔你别怪小安子!那个夏叔叔,娘亲也见过。” 金宝赶紧解释道,“他今日受伤了,娘亲给了他伤药,所以特意来感谢我。” “嗯。” 姜笑愚不愿意多提此事。 毕竟,金宝还只是个孩子! 这件事,他得与钟琳琅好好谈一谈! 将金宝送回承欢殿时,钟琳琅也正巧在寻这小崽崽。好在谢凉淮还未过来,姜笑愚还有时间背着他与钟琳琅谈谈那位“夏叔叔”的事。 “笑愚有事与贵妃谈谈,不知娘娘可行方便?” 见他面色严肃,钟琳琅便示意珍珠带着金宝下去洗漱,准备用膳。 “姜公子,请坐。” 钟琳琅亲手给他斟了一杯茶,“不知姜公子有什么事要与本宫谈?” 姜笑愚开门见山,“适才我路过长安街,发现金宝正在与人说话。不知皇上是否已知晓此事,笑愚先问问贵妃的意思。” 他的确看到夏欢了。 远远的,便看到夏欢与金宝说话。 姜笑愚心下担忧,便立刻走了过去。 谁知他刚刚走近,夏欢便趁机离开了! 换做是正常人,谁会看到他走近便心虚的脚底抹油溜走? 在他看来,那夏欢要么是人牙子,要么就是对金宝不安好心! 只是瞧着夏欢气质出众,穿衣打扮不俗,也不应该是人牙子才对。 所以便只剩一种猜测了——那夏欢对金宝不怀好意! 他将方才之事一一道来,末了才道,“笑愚不知那夏欢的身份,但听金宝描述中,夏欢身份复杂,娘娘该多些警惕才是。” 听完他的话,钟琳琅也有些愕然。 她怎么也没想到,金宝居然会遇到夏欢! 说是遇到…… 或者说,金宝的一举一动都在夏欢的眼皮子底下? 否则怎么会这么巧,偏偏金宝单独出宫的时候,就“偶遇”了夏欢? 那个夏欢的身份,她已经让简尧暗中去调查了。 她叮嘱简尧,此事暗中进行,莫要惊动谢凉淮。 因着前阵子在药王谷一事,简尧如今对她的话可谓言听计从。虽说要瞒着自家主子,简尧心下还有些愧对,却也不敢忤逆钟琳琅的意思! 他早前可就立下誓言,他要做娘娘的狗腿子,百依百顺的那种! 娘娘让他做的事,只要不是伤天害理,或者对自家主子有害,简尧自然对她唯命是从。 “多谢姜公子提醒。” 回过神来,钟琳琅沉声说道,“那个夏欢,今日我们的确有过一面之缘,本宫也的确算救了他一命!只是我没想到……” “日后本宫一定把金宝看在眼皮子底下,不会让有心之人接近!” 说着,她站起身来,“本宫再一次谢过姜公子!” 若那夏欢当真是歹人,金宝一个小孩子,怎能应付?! 亏得姜笑愚出现的及时啊! ——钟琳琅心下想道。 “娘娘不必见外!笑愚不打扰了,告退。” 姜笑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珍珠后脚便进来了。 “娘娘,出什么事了?方才奴婢瞧着姜公子脸色真难看!你们吵架了吗?”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吵架?好端端的本宫与他吵什么架?” 钟琳琅只觉得莫名其妙。 她心想,就算姜笑愚与谢凉淮关系极好,可她与他……没什么特别的关系吧?就眼下而言,似乎他们俩之间的“友谊”,还不到能随意吵架的地步吧? 钟琳琅轻轻挑眉,“珍珠,你这话问得好有意思!” 怕自家娘娘受到刺激,又会起疑或者头疼,珍珠赶紧转移话题。 “对了娘娘,小殿下特意出宫给您买了礼物逗您开心呢!还有那山药芋泥糕,放久了可就败味儿,不好吃了!娘娘趁着新鲜赶紧尝尝吧!” 珍珠笑道,“小殿下真有孝心!” “金宝呢?” 见金宝没有跟着进来,钟琳琅赶紧问道。 刚刚她还跟姜笑愚保证,她会将金宝看在眼皮子底下呢! “小殿下如厕,马上出来。” 珍珠话音刚落,只听门外突然传来金宝惊愕的声音,“咦?这是什么呀?” 听到这话,钟琳琅忙往外走去,“金宝,怎么了?” 第223章 娘亲,我们发财啦! “娘亲你快来看这是什么!” 听到钟琳琅询问,金宝赶紧喊道。 不等她走近,只听小崽崽又吃惊地“哇”了一声,“哇!娘亲!银子,这里有好多银子啊!娘亲,我们发财了!” 银子? 钟琳琅加快脚步来到了恭房。 只见恭房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箱子。 金宝打开箱子后,里面竟装满了银子! 这只银子可不小,比寻常用来装银子的箱子大多了! 钟琳琅粗略估计……这足足有好几百两银子吧?! 说不准,还能上千两呢! “咦?” 她正要询问珍珠,这些银子从何而来,只见金宝小手在银子堆里扒拉了一下后,突然又惊呼起来,“娘亲,这金灿灿的是金子吗?” 钟琳琅低头一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家伙! 她方才只觉得这箱子不少,装银子的话,少说也能装几百上千两才是。 知道金宝扒拉开上面几层银子后,只见下面堆放的整整齐齐的,居然是金元宝! 竟是她“格局”太小了! 她本以为这里面装了差不多一千两银子,可银子下面堆放着金元宝,就不能用方才的猜测来计算了。 钟琳琅的大脑飞速运转着,粗略换算下来的话……少说也是五千两银子起步了啊! “好!家!伙!” 眼下,她满脑子除了这三个字外,想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一旁的珍珠也是瞠目结舌,跟着她感叹了一句,“好家伙!” “这箱子是从天而降?” 钟琳琅转头看着她,“方才你可瞧见,是什么人把箱子放在这里的?” 珍珠摇了摇头,一脸的莫名其妙,“娘娘,奴婢也不知道啊!适才小殿下要如厕,奴婢将小殿下送入恭房后,便来给您回话了。” 她离开的时候,可没瞧见有人抬着箱子过来。 “娘娘,就算有人送金银给您,好歹也该送到殿内来,为何会放在恭房门口?” 说话间,只听金宝“呀”了一声。 他拿起一块金子咬了一下,险些崩了他的小乳牙! “娘亲,这是真的!如假包换!” 金宝兴奋地指着那一箱金银,“这里面是金宝,我也是金宝!娘亲,咱们发财啦!” 钟琳琅:“……” 她伸手揉了揉小崽崽的头发,一双眉却拧得紧紧的,“来路不明的东西,咱们可不能就这样收下!金宝,你要记住,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 “倒是掉陷阱的事常有!” 她蹲在金宝面前,语重心长地教导他。 “我知道了,娘亲!” 金宝有些不舍的将金元宝放了回去。 他低垂着头,瞧着有些闷闷不乐,“可是,娘亲您最喜欢金灿灿的东西,最喜欢金银珠宝了呀!我以为娘亲会开心……” “若娘亲知道这些金银从何而来,来路正确光明的话,娘亲一定会很开心地收下。” 比如……谢凉淮赏赐! “可眼下它们来路不明,万一是有人借机谋害咱们怎么办?” 这里是深宫,一步错,将步步错! 她走的每一步,都格外小心谨慎! 如今她搬回承欢殿,金宝也时常在她身边,钟琳琅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 她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先查清楚这箱金银从何而来。” 到时候,再看如何处置吧! 方才她倒是查看过了,这箱金银没有任何问题,不存在“投毒”的情况。 可这么大一笔金银…… 换做是旁人而言,这箱金银足够让他们这辈子都衣食无忧。可钟琳琅有空间大哥在,压根儿就不缺银子花,这箱金银在她眼里,如今只是一箱烫手山芋罢了! “好吧。” 珍珠已经领命去查金银的来源,金宝则闷闷不乐地点了点头。 看出这小崽崽不开心,钟琳琅岂会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她轻轻摇了摇头,将小崽崽抱进怀中,“儿啊,娘亲知道你是想让娘亲开开心心。但是娘亲有了你啊,就是最开心的事儿!” “今日你为娘亲准备了那么多惊喜,娘亲已经很开心啦!” 她轻轻捏了捏金宝的鼻尖,轻声笑了起来,“咱们娘俩也不缺银子啊!有些东西呢,本就不属于咱们,咱们就不能惦记!” “可是娘亲喜欢金子银子啊,我就是想让娘亲有很多金子银子!” 金宝搓着小手手。 突然间,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双眼一亮,“娘亲,我想到一个好主意了!” “什么主意?” “暂时不告诉你!这是秘密,也是惊喜!” 金宝摇头晃脑,瞬间开心起来了。 见状,钟琳琅宠溺地亲了他一下,“走吧,咱们用晚膳去!娘亲做了你最喜欢吃的大虾!还熬了香菇虾仁粥。” 一听有虾,金宝高兴极了,两只小脚脚在空中摇晃着,“耶!好耶!” 他抱着老母亲的脸,左右各“吧唧”了一口,才把小脸蛋贴在了她的脸颊上,“娘亲最好啦!我最爱娘亲啦!” 钟琳琅无奈轻笑,抱着他回了膳厅。 用过晚膳,金宝借口要“消食”,带着小安子出了承欢殿。 他前脚刚走,钟琳琅便吩咐御林军跟了上去。 昨日的帖子、今日突然出现的金银,都仿佛凭空出现在承欢殿似的。 不知道是什么人,竟能在皇宫来去自如?! 皇宫守卫最是森严,能来去自如的人,要么身份尊贵,要么……身份特殊! 比如,武功奇高已经到了来无影去无踪的地步的……刺客?! 可刺客什么的,不都是干着杀人越货的勾当? 怎么还会有刺客这般客气地给她送了帖子? 还有刺客给她送来这么多的金子银子? 这刺客是不是脑子搭铁了? 钟琳琅百思不得其解。 见她眉头紧皱面色严肃,珍珠便知她在思索那金银的事儿,“娘娘,奴婢已经派人去查了。只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查出什么端倪。” “必须要查出来!一日不查出来,本宫便觉得暗中有双眼睛盯着承欢殿,后背心都凉凉的。” 钟琳琅沉声说道。 她倒是不怕,就是担心金宝的安危! “娘娘,要不将此事告诉皇上吧?” 在珍珠看来,事关娘娘和小殿下的安危,此事可不小! “嗯,今晚等皇上过来再说罢。” 谢凉淮不是说过了,今晚等他忙完就过来? 钟琳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庞志远的声音,“娘娘,皇上有赏!” 这声音听着像是在强忍笑意,令她满心狐疑。 皇上有赏? 好端端的,谢凉淮赏她作甚? 钟琳琅起身,好奇地走了出去。 哪知刚出门,便被面前这一幕给震撼到了! 她瞳孔一震,“庞公公,这是?!” 第224章 皇上好宠娘娘啊! 只见门外堆放着的,竟是数十只箱子! 而这些箱子里面……竟然全部都是银子! 许是今儿被那一箱凭空出现的金银给搞懵了,眼下再看到这密密麻麻的银子,钟琳琅只觉得她像是有“箱子恐惧症”似的,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娘娘,这些便是皇上的赏赐。” 庞志远脸上的笑意遮挡不住。 他让开身子,指了指那十几只箱子,笑着说道,“皇上说了,娘娘喜欢什么,皇上就让娘娘拥有什么!” “皇上好宠娘娘啊!” 钟琳琅还未说话,倒是一旁的珍珠忍不住激动地跺脚。 这丫头捧着脸颊,双眼都在冒星星——十足的花痴模样。 庞志远也学着珍珠的样子,激动得跺脚又捧脸,“珍珠说对了!娘娘,奴才可从未见到皇上这样宠爱任何一位妃嫔呢!” 钟琳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皇上不急太监急! 见她翻白眼,庞志远贱笑着靠了过来,“娘娘,皇上如今就像是打通了任督六脉似的,知道什么才是对娘娘好了!” 钟琳琅:“……” 谢凉淮打通了任督六脉? 这个形容倒是蛮贴切的哦! 不过,今儿谢凉淮乍一下对她这么好,她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那会子在坤宁宫,她还以为谢凉淮是脑子被门挤了,精神不正常才会突然对她那么好。 搞得她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只想着逃离他身边! “宠什么?赏什么?” 钟琳琅轻哼一声,“你可是忘记了,你家主子欠我多少银子?今儿这些银子算起来,也算是扯平了!” “你们家主子这是换钱,可不是赏赐!一个个的,自我感动什么?” 庞志远与珍珠一噎,两人面面相觑。 片刻后,庞志远压低声音说道,“娘娘肯定对浪漫过敏!” 珍珠点头表示赞同,“我也觉得!” 皇上这段时日,明明对娘娘这么好! 她都想为皇上鸣不平了! 但她珍珠才不是吃里扒外的人呢! 于是,珍珠转头就把庞志远“卖”了—— “娘娘,庞公公说您对浪漫过敏!揍他!” 庞志远眼神一变:“……珍珠,你不讲义气!” 她方才分明也表示赞同来着! “娘娘,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庞志远赶紧解释道,“娘娘,皇上说了,欠您的银子他心里有数!还要还给娘娘利息呢!算下来可不只是这一点银子。” “皇上说得明明白白,这就是对娘娘的赏赐啊!” 许是怕钟琳琅不信,庞志远连忙凑近,压低声音又道,“娘娘有所不知。” “前些日子北方雪灾,如今虽然已经将灾情处理好了,但是每年春日朝廷都会给百姓分发粮食种子,国库接连被掏空,今儿给娘娘的赏赐,皇上可是掏空了家底呢!” 钟琳琅愣住了。 “每年春日,朝廷都会给百姓分发种子?” 她蹙了蹙眉,“这是……皇上的吩咐?” “是啊!这是皇上登基后才立下的规矩!” 庞志远点头,“严冬酷寒,不少人都熬不过冬日。开春后正是播种的时节,若不得朝廷相助,不少百姓连种都播不下去!” “若播不了种,寒冬、来年又吃什么?” 闻言,钟琳琅心下一颤! 她从未想过,谢凉淮竟是这样一位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在她的印象中,他就是个喜怒无常的暴君啊! “本宫,本宫怎的不知道这事儿……” 她忍不住喃喃自语。 珍珠忙道,“娘娘,因为您在冷宫住了三年呀!这三年来,咱们从未打听过与皇上有关的事!” “是了,本宫刚回承欢殿呢。” 钟琳琅面色复杂。 对谢凉淮…… 她原以为她已经摸清楚他的脾气,了解他是怎样一个人了。 可眼下听到庞志远这样一番话,她瞬间觉得她对那个男人一无所知了! 甚至,她对他充满了误解! “娘娘,不仅如此。” 见她神色变了,庞志远便知道到时候了——到了替自家主子“洗脱冤屈”并说好多好多好话的时候了! “娘娘,不仅如此呢!皇上了解如今民生苦难,还特意免除了五年税收!” “五年?!” 钟琳琅又一次瞳孔地震! 朝廷每年的收入,有一大笔是来自征收百姓、商贾税收! 谢凉淮登基不过三年,根基还未稳固,居然敢直接免除百姓们五年的税收?! 这…… 难怪国库一再空虚,原来原因出自于这里?! 她一度认为,谢凉淮可能当了个昏君,所以才无法带动夏和王朝的百姓发家致富呢。 尤其是这一次,北方雪灾竟是逼得谢凉淮焦头烂额。 国库空无一两银子,拿什么救济灾民?! 原来是因为,谢凉淮把所有的压力都扛在了他自己的肩上! 原来她对他的误解这么深! 这一刻,在钟琳琅心里,谢凉淮的形象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决定了,日后少气他! 省得他要一边为朝政头疼,又要一边被她气个半死,万一哪一日被她气死了怎么办? 钟琳琅看着满地的箱子,半晌才道,“既然皇上都是为了百姓才会这般捉襟见肘,还给本宫赏赐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打肿脸充胖子么?” “娘娘您不知道?” 这一次,轮到庞志远惊讶了。 “本宫还应该知道什么?” 除了他方才说的关于谢凉淮的那些事儿,难道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吗? 见她一脸疑惑,庞志远迟疑了一下,到底是说道,“适才小殿下来了御书房,对皇上说……说别人家的夫君,对自家媳妇可大方了。” “可您的夫君就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然后,然后皇上就吩咐奴才,将国库内所有的银子都取出来给您了。” 话刚出口,庞志远又赶紧说道,“哦,对了,不止如此呢。” “皇上还将他所有的积蓄也拿出来了!” 钟琳琅:“!!!” 金宝这个臭小崽崽! 难怪他今儿说什么想到好主意了,敢情他的好主意,就是去敲诈勒索他爹?! “庞公公。” 钟琳琅无奈地说道,“你将银子带回去吧!你告诉皇上,他的一片好心本宫心领了!本宫感激不尽!只是这银子,本宫不能收下。” 若只是谢凉淮的积蓄倒也罢了。 偏偏,他把国库都搬空了! 这份“宠爱”,她可不敢当! “可是娘娘……” 庞志远有些着急。 不等他把话说完,门外就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钟琳琅只听到脚步声,便知是谢凉淮来了! 这一刻,她心下五味杂陈。 经过庞志远那番话,她眼下还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男人! 很快,那一抹明黄便出现在她眼前…… 第225章 小五,你是在暗示朕? “皇上。” 见谢凉淮来了,庞志远赶紧上前请安。 他压低声音,“皇上,娘娘说您的好意她心领了,但是娘娘不愿意收下这些银子,让奴才原封不动地带回来还给您呢!” 说着,庞志远好奇地看了钟琳琅一眼。 在他心里,这位钟贵妃的确是个不缺银子的主儿。 且不说她背后是钟家这个大靠山。 就说说在冷宫住了三年,本该是贫寒而又凄苦的日子才对。 可谁知,这位姑奶奶的日子过得比谁都滋润! 尤其是前些日子北方雪灾,皇后尚且只抠出了三百两银子送到承德殿。面前这位姑奶奶,可是大手一挥就送来了三十万两银子! 那可是足足三十万两银子啊! 庞志远由此推测,钟琳琅应该积蓄丰厚才是! 平日里这位姑奶奶总是把皇上气个半死,原以为是个明智却又不失刁蛮任性的主。 他对她尊敬有加,更多的是因为皇上。 所谓“爱屋及乌”么。 可今日钟琳琅的做法,却让庞志远对她的敬意发自内心油然而生! 钟贵妃偶尔任性,却比任何人都要明智清醒! “皇上,这可如何是好?” 庞志远一边回话,一边眼神复杂地看向钟琳琅。 “朕知道了。” 谢凉淮看了看那些箱子,“先抬回去吧。” 钟琳琅既然不收,那便是真的不会收下了。 就算把箱子摆放在承欢殿,也只会给她招来口舌是非。 如今朝中不少大臣上奏,说他不该专宠钟贵妃,应该雨露均沾云云。朝中形势,对钟琳琅已经不利,他不能再给她招来麻烦! 否则,朝中那群老古董只会对她意见更大! 正好趁着眼下天黑,抬回去只当没有发生这件事。 “是,皇上。” 庞志远这才吩咐御林军,将箱子原封不动地抬回去。 谢凉淮走近钟琳琅身边,还没来得及问话,便见她眼神有些慌乱地移开了,像是不敢与他对视。 “听庞公公说,皇上忙于朝政,这会子才得空。” 灯笼的柔光从头顶倾泻而下,落在她头顶宛如镀了一层柔光。她今儿穿着淡蓝色的宫装,站在那一束柔光下,竟是出奇的和谐。 相比平日里她见了他的横眉竖眼,今晚似乎还多了几分柔情。 不过一瞬间,便让谢凉淮晃了神。 “皇上辛苦了,先进来喝杯热茶吧!” 说罢,也不等谢凉淮回话,钟琳琅当先进了殿内,“珍珠,摆膳!” 因着有事与谢凉淮商议,也因为他今日在坤宁宫外那一句“忙完过来陪她”,钟琳琅便笃定了这厮今晚一定会来承欢殿。 所以,他的饭菜都准备好了。 这会子,还在锅中热着呢。 珍珠与庞志远一前一后去了小厨房,谢凉淮跟着钟琳琅进了膳厅。 看着她有些慌乱的背影,谢凉淮不禁轻轻挑眉—— 唔,这个小女人今晚有些反常啊? 非但没有把他赶出承欢殿,居然还给他准备了热茶,备了晚膳? 这样好的待遇,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呢! “小五。” 谢凉淮一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你有心事?” “没有。” 钟琳琅条件反射般抽回了手。 许是觉得心虚,她又忙将手塞进了谢凉淮手中,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皇上为什么会这样问?” “你不敢看朕。” 她方才的动作,更印证了他的揣测——这个小女人绝对有心事! 而且似乎还与他有关! 他低头看了看她主动塞进他手心的手,唇角逐渐上扬,“平日里,你可不让朕碰你。今晚怎会如此反常?这是在暗示朕什么吗?” “暗示?” 钟琳琅脚步一顿。 对上谢凉淮调侃的目光,她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了! 这个狗男人的眼神似乎在调笑她:你是在邀请朕? 靠! 他眼中的意思太明显了! 就算她想视而不见都难呐! “皇上误会了。” 钟琳琅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句。 她只是因为庞志远那些话,对谢凉淮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与认识。更多的是因为,她从前对谢凉淮的偏见,居然都是她单方面的误会! 故而,突然再见到谢凉淮本尊…… 她羞愧啊! 没脸见人的时候,不就会眼神闪躲不敢对视吗? 谁知落在谢凉淮眼中,竟成了她在暗示他? 她暗示个鬼咧! “皇上不饿吗?” 钟琳琅赶紧转移话题。 “还好。” 谢凉淮嘴上说着还好,可饭菜一上桌,他便开启了“饿死鬼进食”一般的模式,开始横扫桌上的食物。 说是饿死鬼进食,可这厮的吃相仍旧优雅。 钟琳琅坐在他对面托腮看着他,心里只觉得奇怪。 若是别的男人这样狼吞虎咽,她只觉得像是饿死鬼投胎了似的。 可换做谢凉淮…… 她竟觉得无比顺眼?! 奇了怪了! 她这是三观跟着五官走了吧? 定是谢凉淮那张俊脸,让她抛弃了她的三观…… 不仅仅是她为了他抛弃了“三观”,在寿康宫与坤宁宫用膳时,谢凉淮严守“食不言”的规矩,让周太后和周皇后用膳时大气也不敢出。 眼下在承欢殿,他一边夹菜一边夸赞,“小五的厨艺,日渐精益。” 钟琳琅烧的菜,与御厨的厨艺大不相同。 虽说御厨烧的菜也是天底下难得的美味,可承欢殿的饭菜,却多了几分“家”的味道! 钟琳琅的厨艺,谢凉淮一品便知! “皇上喜欢就好。” 钟琳琅笑了笑。 谢凉淮用膳很快,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吃饱喝足。 哪里有平日里宫人们背地里埋怨,说是皇上用膳最难伺候? 在承欢殿无人伺候他用膳,他还不是吃得又快又满足? 哪里难伺候了? 钟琳琅不禁在心下嘀咕:一定是那些个杀千刀的宫人污蔑谢凉淮! 酒足饭饱后,钟琳琅便与谢凉淮说起了正经事。 第一件事,便是方才他搬空国库与他自己的小金库,给她丰厚赏赐的事儿。 “皇上。” 钟琳琅递上一杯热茶,这才轻声说道,“那些银子的来历,庞公公都告诉臣妾了!既然是国库的银子,那么这份赏赐臣妾不敢收。” “皇上的好意,臣妾感激不尽!但是这份宠爱,臣妾不敢当!” 谢凉淮喝茶的动作一顿。 庞志远这个狗东西! 难怪小五不肯收,原来是知道银子的来历了…… 这个狗东西,多什么嘴?! 谢凉淮顿觉尴尬。 他放下茶杯,眼神认真地盯着钟琳琅。 就在她以为,这厮是不是有什么严肃的话题要与她说时,比如是不是要表个白什么的……只听这位爷问出了一个让她啼笑皆非的问题! 第226章 有史以来最穷的皇帝…… 谢凉淮认真地盯着她看了许久。 直到看得钟琳琅面红耳赤,忍不住摸了摸烫烫的脸颊时,才听他轻咳一声,“小五,在你心里,朕是不是有史以来最穷的皇帝?” “啊?” 钟琳琅还以为她听错了。 她放下手,面色纠结,“皇上,您说什么?” “没什么。” 谢凉淮难得老脸一红。 他忙收回目光,只当没有提过方才的问题,改口问道,“你不是素来天不怕地不怕,怎的还不敢收下朕的赏赐了?” 他虽然转移了话题。 可方才的问题,钟琳琅分明听得一清二楚! 这位爷还有几分自知之明呢,知道他是有史以来最穷的皇帝啊? 不过,他的“穷”,是建立在百姓安居乐业的基础上! 他穷得令她敬仰! 知道谢凉淮说起这个话题很难堪,钟琳琅也只当没有听清楚他方才的话,顺势答道,“就算臣妾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可那些银子是属于朝廷的。” 她轻哼一声,“臣妾虽然身处后宫,却也知道如今朝中不少大臣把臣妾视如眼中钉。” “说什么,臣妾就是苏妲己转世,是祸国殃民的妖妃!” 谢凉淮:“……” 他以为他将此事处理好了,至少不会传到后宫来。 谁知,那些话仍是传到她耳中了? “如今朝廷困难,若臣妾再将那些银子据为己有,只怕那些个大臣要闯进承欢殿,把臣妾架在火上烤了!” 钟琳琅叹息着翻了个白眼。 谢凉淮忍俊不禁,“那你害怕吗?” “怕啊!当然怕!所以臣妾才不敢收下那些银子啊!” 钟琳琅说得理直气壮,“皇上若是当真为了臣妾好,就别再用国库的银子赏赐臣妾了。这不是赏赐,这是要害死臣妾啊!” 她这句话,真假参半。 谢凉淮了解她的脾气,也听出她这半真半假的话。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当初北方雪灾,你拿出了三十万两银子帮朕解了燃眉之急。” “朕说过,一定会加倍偿还给你。” 钟琳琅“赞助”三十万两银子作为救济灾民的事儿,朝中大臣也都早已知道。 “所以眼下就当是朕还给你银子,你收下也未尝不可,若有人敢多嘴多舌,朕便割了他的舌头喂狗!” 他说得漫不经心,钟琳琅却听得胆战心惊! 方才她还觉得是他误会了他呢。 没想到这么快,这厮便又露出“暴君”残暴的一面了! “别!” 她连忙摆手,“皇上,你我也算是夫妻。” 不等她说完,就被谢凉淮打断了,“什么叫算是夫妻?” “钟琳琅。” 他皱眉看着她,“在你心里,你我不是夫妻?那是什么?姘头?” 许久没有听到他这般连名带姓地喊她了。 钟琳琅心尖儿一颤,耳边不断回响着那一句“姘头”。 她想笑。 可对上谢凉淮严肃的目光,她艰难地将笑容压了下去! 见惯了这厮板着脸训人的模样,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笑话呢! 而且,还是这么冷的笑话! “钟琳琅,你还有脸笑?你怎么笑得出来?你那滚烫的嘴,怎么说得出这般冰冷的话来?!” 他都要被气死了好吗? 这个女人居然还敢笑! 见谢凉淮一副“今儿你不把话说清楚,朕与你没完”的模样,她艰难忍笑,“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只是想说……” “皇上与皇后才是夫妻,臣妾顶多算个妾……” 一个妾,岂敢与他以“夫妻”相称? “谁说的?” 谢凉淮瞪她,“朕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旁人就算这样说了,那也是乱嚼舌根,并不能代表朕的心意!” 钟琳琅眨了眨眼——这算不算表白? “你明白吗?!” “皇上,臣妾明白了。” 她难得这般顺从一回,乖乖地点了点头。 不等谢凉淮说话,她忙又道,“皇上,那三十万两银子臣妾并不急着用,皇上也不必着急!等皇上手头再宽裕些,再还给臣妾也无妨!” “再过两个多月宫里就要选秀,到时候又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钟琳琅掰着手指头给他算账,“这宫里宫外的布置、吃穿用度等等,哪一样不需要银子?” 谢凉淮:“……” 这个小女人,真是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了! 他刚刚才与她表明心意,她就又拿“选秀”的事儿来气他?! “别说了。” 谢凉淮咬牙切齿,“这笔银子今晚你既然不收,朕便给你记着!等日后朕手头宽裕些,再加倍赏赐给你便是!” 钟琳琅无奈。 这个男人,是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半分啊! 莫非又是男人那奇怪的自尊心在作祟? “是,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妾不敢违抗。” 不过,她也算了解谢凉淮。 知道这厮说了什么话,她只管听着便是。 反正反对也没用! 他做好的决定,九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要赏赐便赏赐,她又不吃亏! 钟琳琅只能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了。 “对了皇上。” 见谢凉淮神色这才好看些许,钟琳琅想起第二件正经事,便收起脸上的无奈,神色严肃道,“还有件事,臣妾要回禀皇上。” “什么事?” 谢凉淮重新端起茶杯。 两人争执了这么久,茶水都凉透了。 可他嘴皮子都说干了,仍是一饮而尽。 这会子珍珠等人并未在跟前伺候,钟琳琅便起身,亲自给他斟了一杯热茶,又自然而然地递给了他。 谢凉淮也没觉得哪里不妥,顺手接过喝了一口。 两人自然的相处模样,活像是一对成亲多年的老夫妻似的。 钟琳琅说起今日那凭空出现在承欢殿的一箱金银,又说起昨日那封并未署名的奇怪帖子。 “皇上,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能在皇宫进出自如?若非有人故意搞什么恶作剧捉弄臣妾……若真是这样还好。” 她顿了顿,又道,“可若真有人能悄无声息地进出皇宫,只怕此事就要细查了呢。” 到时候可不只是查这后宫,就怕前朝也牵连其中! 钟琳琅能想到有多严重的后果,谢凉淮自然也想到了! 他眼眸微微一沉,“那箱子眼下在何处?” “就在殿内。” 说着,钟琳琅与他来到正殿,从桌下拖出了那箱金银,“臣妾觉得事有蹊跷,不敢轻举妄动,便等着皇上过来一同商议。” 谢凉淮打开箱子,看到那满箱子的金元宝和银子时,也忍不住眼神一震! 这是什么胆大包天之徒,竟敢给他的女人塞钱?! 他本来就穷。 如此一对比,不是显得他更穷了吗?! 虽然他今晚送来的银子更多,可此举无异于是点燃了谢凉淮心中的熊熊怒火,外加熊熊醋火! 他强忍着心头的怒火,蹲下来亲自清点这些金银。 谁知点着点着,谢凉淮便发现了藏在金元宝中的“线索”…… 第227章 他的情敌一个比一个有钱! 钟琳琅不喜欢麻烦。 眼下既然已经将此事告诉了谢凉淮,她便乐得当个“甩手掌柜”坐在一旁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热茶,“皇上,难道真有天上掉银子的好事?” “偏偏这等好事,还让臣妾给遇到了?” 在此之前,她可一度怀疑她是“好运绝缘体”! 比如,刚进宫成为尊贵的贵妃娘娘,当晚就被打入冷宫。 被打入冷宫不要紧,居然还撞到脑袋失去记忆?! 这是什么狗血剧情? 居然全部都让她遇到了! 在冷宫还算安稳地度过三年,三年后初见谢凉淮就是一顿板子招呼,打得她多日都无法下床。 这些糟心事,不提也罢! 钟琳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难道臣妾这是水逆期结束,时来运转了?” “水逆期?那是什么?” 谢凉淮抬起头来。 钟琳琅没有回答。 因为,她的注意力落在了他的手上—— 只见谢凉淮从底部抽出一张字条,上面的字迹似乎有些眼熟!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谢凉淮也看清楚字条上的内容了。 而后,将字条递给了她。 对上他复杂的眼神,钟琳琅好奇地接过字条,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小小的字: 承蒙钟贵妃相救,小小薄礼不成敬意!本想当面道谢,奈何无缘得见钟贵妃,日后有缘再见!最后望钟贵妃收下并代夏某人向金宝告辞,祝安好。 落款人只有一个字:夏。 “夏某人?” 钟琳琅轻轻蹙了蹙眉,抬眼看向谢凉淮,“夏某人是谁?” 谢凉淮被她问得莫名其妙,“你不认识这位姓夏的?” “是谁啊?” 钟琳琅的反应已经很明确了——她的确不认识什么姓夏的人啊! 谢凉淮:“……既然你不认识,他为何会给你送这么一份,‘薄礼’?” 他顿了顿,看向那满满一箱金子银子的眼神更加不善。 他粗略估计了一下,这么一箱金银少说也值五千两银子! 这个姓夏的,还真是大方啊! 明知他这个皇帝一穷二白,还特意给他的贵妃送来这么多金银? 这是生怕打不着他的脸不成?! 旁人都是啃老,前些日子北方雪灾,谢凉淮被逼得“啃媳妇”。这事儿对他而言就是耻辱,尤其是他到现在都还没还上媳妇给贴补的那三十万两银子呢! 眼下这个姓夏的举动,不是打他的脸是什么? 一边想着,谢凉淮脸色便逐渐阴沉下来,目光中似乎也蓄满了寒冰。 钟琳琅被他的反应惊了一下。 这厮怎么又生气了? “我若是认识,有必要说谎?” 见谢凉淮的反应,与平日里生气似乎有所不同…… 她忍不住往他跟前凑了一下,“皇上,您怎么了?” 谢凉淮眼神闪躲了一下,起身在一旁坐下,“你既然不认识他,他为何知道你的身份?还知道金宝?这一箱金银,又该如何解释?” “这……” 钟琳琅答不上来。 她心里也觉得古怪呢! 莫不是这个姓夏的有毛病,特意给不认识的人送银子? 还是……银子多得花不掉了? 她不介意帮他花! “钟琳琅!” 许是她沉迷于想象中,竟是没有听到谢凉淮说话,因此这厮明显更生气了,连名带姓地喊了她一句,“朕在与你说话,你可是在想着那姓夏的?!” “臣妾只是在想,这个姓夏的我的确不认识啊!” 钟琳琅无奈。 谢凉淮分明是不信她的话。 “是,你不认识他,但是他认识你。” 他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而且他对你还很大方。” 钟琳琅说不认识,把他当傻子吗?! 他就不明白了。 他可是堂堂皇帝! 不但是有史以来最穷的皇帝,而且这情敌一个比一个有钱……先是京城首富家的公子钱多多,再是偷偷敛财无数的谢启荣,如今又蹦出一个姓夏的! 这个姓夏的,谢凉淮岂会不清楚他的底细?! 暗卫早已暗中回禀给他了! 这些男人,一个比一个有钱,一个比一个身份尊贵…… 真是气死他了! 谢凉淮只觉得自信心受到了强烈的打击。 不等钟琳琅解释,他又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你也别怪朕没有提醒你!这个姓夏的可不是什么好人!别眼下被他用银子砸,就砸得晕头转向五迷三道。” “你自己多长个心眼子,最好离他远一点!” 说罢,他沉沉地瞪了钟琳琅一眼,竟是起身就走! 钟琳琅愣了一会儿,这才一脸无辜地追了上来,“皇上,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被他用银子砸得晕头转向?” 她何时晕头转向了? 她钟琳琅,又岂是缺银子的人? 居然会被这数千两银子给砸得五迷三道? 她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可惜,等她追出来的时候,早已不见谢凉淮的身影。 珍珠从柱子后走了出来,面色担忧,“娘娘,您跟皇上又吵架了吗?奴婢方才瞧着皇上离开的时候怒气冲冲,那脸色难看得可吓人了!” 她就不明白了! 自家娘娘与皇上为何一见面就吵架? 这些年总是这样! 难道就不能和平相处一次? 如今娘娘还未恢复记忆,两人尚且一见面就吵。 等日后娘娘若是有机会找回记忆,那岂不是……动真刀子?! 三年前,自家娘娘不就对皇上动刀子了么! 想到这里,珍珠眼神一闪,赶紧劝道,“娘娘,皇上这样宠着您,连皇后娘娘问都不问一声,可见是心里只有您一人!” “奴婢可听说了,皇上得知皇后娘娘痛不欲生,只吩咐张太医照看便是,不必再回禀……” 钟琳琅眼神落在她头上,珍珠缩了缩脖子,“奴婢只是想让娘娘和皇上早日和好如初。” “皇上对娘娘,是真的好!” 末了,她又梗着脖子,壮着胆子补了一句。 钟琳琅轻哼,“我对他哪里不好了吗?谁知道他又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像是被狗咬了一口似的,拉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了他的!” 不对…… 她好像骂了她自己是狗啊! “呸,皇上就是狗!” 钟琳琅轻轻啐了一口,也不再去追谢凉淮,转身进了殿内。 话虽如此,今日从庞志远口中得知谢凉淮为百姓做了那么多,她仍是唏嘘不已。 没想到,谢凉淮还真是一位爱民如子的明君! 只是…… 她的目光落在桌上那张字条上,忍不住眉头紧皱,“夏某人到底是谁?” “哎呀!” 想着想着,钟琳琅下意识拍了拍桌子,“我想起来了!” 姓夏的,不就是只有一面之缘的夏欢吗? 不行,她一定要跟谢凉淮解释清楚,否则这厮对她的误会越来越深! 谁知钟琳琅刚出殿门,便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第228章 小崽靠“哭穷”发家致富! 来人一看急匆匆出门的人竟是钟琳琅后,被吓得脸色微微一白,慌忙后退一步赔礼请安,“奴才有眼无珠,冲撞了钟贵妃,还望钟贵妃海涵!” 钟琳琅也定睛一看—— 呀!来人竟是谢常靖身边的老公公范金海! “范公公?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钟琳琅并未在意被撞了一下的事儿,反正又没少块肉。 且她方才走得也挺急的,责任在她! “回钟贵妃的话,太上皇吩咐杂家来给钟贵妃送点东西。” 说着,范金海拍了拍手。 须臾,只见数十名宫女鱼贯而入,个个手中捧着托盘,齐整地站在钟琳琅面前,宛如是要被挑选进宫的秀女似的。 “范公公。” 钟琳琅不解,“父皇这是?” 范金海笑着解释道,“钟贵妃,这些都是太上皇的赏赐!” “赏赐?” 钟琳琅吃了一惊。 她今日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先是夏欢送来那么多的金银,接着又是谢凉淮赏赐。 眼下,就连谢常靖都派人来看赏?! 她没踩狗屎吧? 如此想着,钟琳琅忍不住低头看了看她的鞋底儿——嗯,很干净啊!比谢凉淮阴沉的脸洁白干净,也比他的衣兜还要干净! 看着她滑稽的动作,范金海强忍笑意。 “钟贵妃,太上皇的意思是,您怀胎十月诞下大皇子不容易!如今此事还未昭告天下,却也不能让钟贵妃受了委屈。” 他又解释道,“因此,这些都是太上皇和淑太妃的一片心意!还望钟贵妃莫要拒绝!” 拒绝? 她敢拒绝吗? 普天之下,有几人敢拒绝太上皇的好意? 再说了,这样大好的事儿,她为什么要拒绝? 这一刻,钟琳琅更加确信——真有天上掉银子的好事! 今晚,她接二连三地遇到了! “既然是父皇与淑母妃的赏赐,本宫便收下了!只是眼下夜深了,本宫也不便去打扰父皇与淑母妃歇息。” 钟琳琅冲珍珠眼神示意。 她笑着说道,“还要劳烦范公公转达本宫的谢意,本宫明儿给父皇与淑母妃请安的时候,再亲自表达感谢。” 珍珠如今也跟人精似的。 她面带笑意,从衣袖中摸出一只钱袋子递了过去,“劳范公公这么晚了还走这一遭,辛苦了!” “钟贵妃,这可使不得啊!” 范金海不肯收。 “素闻范公公喜欢美酒,本宫这里恰好得了一坛上好的雪见红还未开封呢!本宫不善饮酒,留在本宫这里真是糟蹋了好酒!” 钟琳琅没有坚持,只示意珍珠进殿取酒来,“便劳范公公替本宫喝了吧!” 范金海喜欢喝酒。 前些年要伺候谢常靖,便不敢放肆多饮。 可后来跟着谢常靖游历四国,范金海的神经也不如往日绷得那么紧了。 加之谢常靖点头同意,他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饮酒了! 眼下钟琳琅赠酒,范金海双眼一亮,“雪见红?!” 他又惊又喜,“既然娘娘赏赐,杂家也不敢拒绝,便只能谢过娘娘了!” 说话间,珍珠已经抱着酒坛出来了。 范金海只凑在坛口嗅了嗅,便一副陶醉其中的模样,就连神色似乎都痴了,“香!真是太香了!这要饮上一口,岂不是快活似神仙?!” “杂家不打扰娘娘歇息,杂家告退!” 范金海抱着酒坛子,眨眼间便出了承欢殿。 只瞧着他那猴急的背影,便知这位老公公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喝上一口! 被范金海绊住脚,钟琳琅也不急着去找谢凉淮解释了。 看着桌上堆放了好几层的托盘,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首饰银两等,琳琅满目,险些令她看花了眼! “好家伙。” 她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珍珠,这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啊!” 不愧是太上皇! 一出手简直算是王炸! 这些个好东西,少说也值十万两银子了吧?! 钟琳琅撑着下巴,苦苦冥思,“可是父皇不是早前几日就知道金宝的身世了吗?怎的今晚才提起赏赐的事儿?” 她倒是不在乎什么赏赐不赏赐的。 她与金宝的关系,越少人知道越好。 就算儿子嘴严,没有主动告诉谢常靖。 可他毕竟是太上皇,生了一双火眼金睛,岂会看不出其中端倪? 金宝这小崽崽虽说与谢凉淮长得极像,可眉眼处却带着她的影子,这一点无法抹去! 他能猜出金宝是她的儿子,一点也不让钟琳琅意外! 他就算打赏,为何偏偏也挑在今日? 还是这么晚的时候? 今儿她算起来一共“进账”三笔了! 今儿是适合打赏? 钟琳琅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这也太凑巧了些! “对了。” 她突然转头看向珍珠,“金宝呢?” 都这么晚了,小崽崽怎的还没回来? “适才小安子来回话,说是今晚小殿下不回承欢殿了,就歇在宁寿宫,陪着太上皇呢!” 珍珠连忙回答,“奴婢原本要回,谁知范公公突然来了!” 一听金宝是歇在宁寿宫了,钟琳琅松了一口气。 可转眼间,她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一双眉拧成了一团,“我知道了!” 刚刚庞志远不是说了吗? 金宝去御书房把谢凉淮“训”了一顿,说什么“别人家的夫君对自家媳妇可大方了,她的夫君就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故而,谢凉淮才会咬着牙把家底儿都搬空,以彰显他的大方、彰显对媳妇的疼爱! 难不成,金宝去“敲诈勒索”谢凉淮之后,又去宁寿宫“哭穷”了?! 这小崽崽出门时,可就机灵地表示他想到能“发家致富”的好主意了。 敢情他发家致富的好主意,就是到处哭穷?! ——这倒的确是金宝做得出来的事儿! 钟琳琅哭笑不得,“皇上还说本宫财迷呢!到底是他儿子财迷,还是本宫财迷?!” 珍珠笑着附和道,“娘娘,您和小殿下这叫‘有其母必有其子’!” 言外之意便是:你们俩都是财迷! 钟琳琅斜了她一眼,轻哼一声,“君子爱财,何错之有?” 这是委婉地承认了她和金宝就是财迷! 虽说今儿不费吹灰之力就收入了一大笔财富,可眼下钟琳琅还有个疑问——适才谢凉淮提起夏欢的时候,言语间好似两人认识。 否则,他怎会知道那“姓夏的”不是什么好人? 他为何就笃定,这个“姓夏的”,就是他认识的那个“姓夏的”? 钟琳琅忍不住猜测,难不成这两人之间还有过什么恩怨情仇? 不得不说,她还真猜对了…… 谢凉淮与夏欢之间,的确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第229章 暴君与“姓夏的”不清不楚 御书房。 半个时辰前,谢凉淮刚气冲冲地出承欢殿就后悔了——他好不容易厚着脸皮逮着机会能留宿承欢殿,为什么又一次摔门而去?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就这么腆着脸再回去,也不是他谢凉淮的风格。 于是,回到御书房第一件事就将怒气撒在了庞志远头上。 “混账东西!谁让你在小五面前多嘴?” 谢凉淮怒视着他,“你知不知道,朕在金宝眼中,就是个小气吧啦的父皇?朕好不容易等到国库收些银子回来,你转头就把朕卖了?” “皇上,奴才有罪!” 庞志远深知是他多嘴,让自家主子在钟贵妃面前更没脸了…… 若说从前谢凉淮在钟琳琅眼中,只是个小气吧啦的暴君。 那么如今在钟琳琅心里,谢凉淮不但是个暴君,还是个拆了东墙补西墙的穷酸鬼! 自家主子的威严,不升反降啊! 庞志远识趣地一膝盖跪了下去。 不等谢凉淮继续训斥,他便已经左右开弓自顾自掌嘴了,“是奴才多嘴,让钟贵妃误会了皇上,让皇上白费一片好心。” “是奴才嘴欠,奴才该打!奴才打烂这张嘴,日后就什么话都不能说了。” “奴才该打!” 看着这小子左一耳光右一耳光扇得很卖力,两边脸颊很快就红肿起来,谢凉淮又有些不忍心。 到底,这混账东西跟他一起长大,虽是主仆,却如同手足…… 看着庞志远下手毫不留情,谢凉淮心中的怒火没有宣泄出来,反而堵得更厉害了! 他胸口,好似堵了一团棉花。 谢凉淮用力揉了揉胸口,没好气地喝道,“住手!朕还没骂完呢!你倒是先打起来了!混账东西,打烂你这张嘴,谁来伺候朕?” “奴才犯了错,只求皇上原谅!皇上心里有气,奴才也是该罚!” 庞志远这才住了手,“奴才就算打烂这张嘴变成哑巴,只要奴才还有一口气在,也一定会为皇上鞠躬尽瘁!” 谢凉淮又好气又好笑。 他不禁斜了他一眼,“去去去!朕看你这张油嘴是真的该打!” 他本想回承德殿,又怕金宝正“堵”在承德殿,等着他回去呢。 若知道他这赏赐没有送出去,反而原封不动地抬了回来…… 小崽崽肯定会笑话他! 因此,谢凉淮只能烦躁地待在御书房。 “皇上。” 见他面色不虞,背着手来回踱步,庞志远这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奴才瞧着,娘娘对皇上的心意已经明显可见了!” “或许,娘娘也是心疼皇上,才不愿意收下那些银子啊!” 他弯着腰垂着手,跟在谢凉淮身后来回走动,像条尾巴似的,“这也是好事啊皇上!” 谢凉淮脚步一顿,庞志远赶紧也停了下来。 他没有说话,像是在思索什么。 半晌,谢凉淮才斜睨了他一眼,“你这么一说,朕心里舒坦多了。” 庞志远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去。 他忙又道,“皇上您看,皇上前脚去了坤宁宫,娘娘后脚便追了过来。得知皇上身无分文,娘娘便心疼皇上,这不是娘娘的心意是什么?” 虽然那一句“皇上身无分文”怎么听都有些可怜…… 谢凉淮老脸一红,“谁身无分文了?” 边说,他边从腰间摸出一只钱袋子。 打开钱袋子抖了一下——唔,的确是身无分文啊! 谢凉淮尴尬的扔掉钱袋子还不解气,又踩了好几脚,这才骂骂咧咧道,“夏侯欢这是乘人之危!” “他如何与朕过不去,朕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若是手伸得太长,竟是敢觊觎小五……朕一定会让他知道厉害!” 若钟琳琅听到这话,肯定又会八卦地询问他和那个“姓夏的”是不是有什么不清不楚的过去了。 毕竟夏侯欢对她和金宝自称夏欢,谢凉淮却称呼他“夏侯欢”。 其中定有蹊跷! 说起不清不楚,说起什么恩怨情仇,谢凉淮与谢欢之间…… 谢凉淮的记忆,瞬间回到了二十年前。 想到第一次见到夏侯欢的时候,那个混账东西就与他打得难分难舍! 所以他们两人,此生注定不能当朋友,只能是敌人! 见自家皇上脸色阴沉难看极了! 庞志远岂会猜不出,自家皇上是回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儿? “皇上,这个夏侯……” 许是因为对夏侯欢的忌惮,庞志远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又改口道,“那个夏侯公子,可能只是想要单纯地感谢娘娘的救命之恩吧!” “他感谢个锤子!” 许是怒极,谢凉淮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话音刚落,只见他一拳砸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桌子颤抖了一下,好歹算是承受住了他这怒气冲冲的一拳,并未应声而裂。 只有桌上的茶杯“哐当”一下倒了下来,茶水顺着桌面流淌而下,绘画出一幅蜿蜒崎岖的“地图”。 谢凉淮怒火中烧,“那一日朕没有打断他的狗腿,是他逃得快!” 没想到他出手伤了夏侯欢,却是钟琳琅无意间出手救了夏侯欢…… 这他娘的是什么冤孽?! 如今趁着他身无分文,最是穷酸的时候,夏侯欢送来这么一份厚礼感谢钟琳琅的救命之恩? 这不是感谢,这他老母亲的简直是在打他谢凉淮的脸啊! 每每想到这里,谢凉淮都气得想要仰天长啸! 他这满腹怒火,能找谁宣泄去? 钟琳琅不知情,无意间救了夏侯欢,不知者无罪。 就算她“有罪”,他也不忍心罚她! 而夏侯欢那个狗东西,如今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简蘅一直在追查,谁知夏侯欢非但杳无音信,眼下还将“谢礼”送到宫里来了。这无异于是在明晃晃地挑衅他,置他于何地?! 就在这时,简蘅进来回话,说是夏侯欢已经离京。 “主子,可要继续追?” “不。” 谢凉淮摇了摇头,“算他跑得快。” 但凡再晚一日,他都会亲自打死那个狗东西! 他吐出一口浊气,这才觉得心头好受些——果然,夏侯欢离他远远儿的,他心里顿时舒坦多了! “夏侯欢那边暂且不理,明日起你着意周家的动向。” 谢凉淮在椅子上坐下,眼中已然多了几分肃杀! 方才他虽生气,却也只是单纯的生气,而不像眼下一眼就看出来……他起了杀心! “周密近日暗中频频动作,不得不留意。” 周密若只是为了周成兰倒也罢了,可若这个老狐狸是另有算计…… 谢凉淮微微眯了眯眼,“狐狸尾巴,想必快要露出来了吧?” 依着他对周密的了解,这猜测十有八九不会落空! 果然,次日朝堂上,周密的一道奏折掀起了满堂哗然! 第230章 小坏蛋,连你父皇都敢算计! 前朝。 暴君在上,群臣在下。 此刻金銮殿内除了周密的上奏外,群臣寂静无声。 末了,周密低垂着头,低沉的声音在殿内回荡着,“事发突然,却来势汹汹!为了满城百姓,还请皇上尽早定夺!” 他话说完后,才引发了满朝哗然! “怎么会这样?” “这不会是真的吧?” “如此真是太可怕了!” “此事需尽快解决啊!否则殃及满城百姓!” “……” 群臣议论纷纷。 谢凉淮眉头紧皱,只低沉的一句话,便让众人住了嘴,“诸位爱卿,可有什么见解?” 适才周密一番话,的确给他出了个难题! 夏和王朝,已有百年没有出现过瘟疫。 可方才周密上奏,竟说昨夜有人在京郊发现一例疑似瘟疫。不过一夜之间,京郊数十名百姓已经相继染上这种可怕的病情! 因此,群臣听到此事才会骤然惊慌! “皇上。” 这时,钟政轩站了出来。 他眼角余光瞥了周密一眼,沉声回话道,“古往今来,瘟疫皆是出现在冬日。” “眼下已经入春,天气暖和,怎会出现这般可怕的情况?且京城已百年未曾闹过瘟疫,又岂会一夜之间就凭空出现?恐怕……事出反常必有妖!” “翰国公言之有理。” 谢凉淮点了点头。 周密心下老大不乐意了。 他当即又道,“皇上,话可不能说得这样绝对!虽说我京城已有上百年未曾有过瘟疫,可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 “那周丞相可有什么解决之道?” 明白周密是故意怼他,钟政轩索性转头看向了他。 周密眼神也没有闪躲,直直地与他对上了。 目光相接的一瞬间,仿佛“电闪火花”。 周密眼神中写满了怨恨与愤怒:钟政轩!你养的好女儿啊!害得我的女儿到现在还被禁足坤宁宫! 钟政轩不甘示弱:你的女儿也不差!一而再再而三与我的女儿过不去,你的女儿落到这般地步都是自找的! 周密:你别猖狂! 钟政轩:我狂任我狂!有本事你比我还要狂! 周密:“……” 如今谢常靖也在宫里,若他与钟政轩对上,胜算不出三分! 罢了! 他暂时忍下这口怒气! 周密咬紧牙关,这才沉声说道,“本相若有解决之道,也就不会将这个难题回禀给皇上,让皇上听到头疼了!” “倒是翰国公!您素来聪明,令公子的才智也是众人皆知,不知翰国公可有什么解决之道?” 周密反唇相讥。 钟政轩收回目光,语气冰冷,“既然周丞相都这么问了……雁南,说说你的想法。” 适才他与钟雁南对视了一眼。 只瞧着儿子眼中精光乍现,便知他已经有了想法。 “是,父亲。” 钟雁南从人群中走出来,恭恭敬敬地给谢凉淮行了一礼,“皇上,依微臣之见。” “既然发现疑似病例,虽不敢确定,却也不能掉以轻心!应尽快安排人手核实此事。在此期间,需做好充分准备。” 不管是不是瘟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做好防护准备,总是没错的。 “一旦确定的确是瘟疫,便要立刻将京郊一片隔离开来,任何人不可进出靠近,不能与外界接触。” 钟雁南面色严肃,“这般小范围解决,总比殃及整个京城要好。” “另外,不论是不是瘟疫,药材、大夫等,一应都要提前准备好!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人手与药物短缺,引发诸多不便。” 钟雁南一番话,引得群臣连声附和。 “钟二公子的法子甚是完美啊!” “钟二公子心思缜密,才智过人啊!” “如此咱们也可放心……” 听着大臣们对钟雁南的夸赞与附和,周密一张老脸黑得像锅底似的。 他本想借着此事,好好刁难一下钟家父子二人。 谁能料到,竟反而让钟雁南又出了一次风头?!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钟雁南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想出这般缜密而又完美的解决之道啊! 不得不承认,钟家几位公子的确能力过人! 越是这样想,周密就越是不服气。 他还想继续发难,却听谢凉淮一锤定音,“钟二公子的法子,朕看可行!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由翰国公全权负责,钟二公子从旁协助。” “朕相信,你们父子二人一定能给朕交上一份完美的答卷!” 都说“上阵父子兵”,这钟家父子二人的能力,的确惊艳过群臣无数次了! “是,皇上!老臣父子定不会让皇上失望!” 钟政轩面色凝重地领命了。 一旁的周密,却险些咬碎了一口老黄牙! 他本是想当众刁难他们父子、让他们好好出丑,也让谢凉淮失去对他们的信任。 谁知,他们不但完美化解了他的刁难,甚至谢凉淮还将此事交给了他们父子二人? 他提出来的难题,他想出来的“功劳”,却被他们父子二人给抢走了?! 直到散了朝,周密还气不过。 他冷着脸,派人去寿康宫回话,表示想给周太后“请安”。 …… 承欢殿。 今日前朝的事儿传到钟琳琅耳中时,她正在“教训”金宝。 谢常靖已是太上皇,将所有的事儿都放心地交给了谢凉淮后,他便做了个闲散老头子,整日里不是遛鸟、就是逗猫陪金宝和夏淑太妃。 故而,今儿还宠溺地让金宝睡了个懒觉。 金宝回承欢殿的时候,已是巳时三刻。 往日这个时候,他们娘俩已经用过早膳了。 这会子钟琳琅揪着金宝的大耳朵,不满地训斥道,“你这个小混蛋!你明知你父皇穷的饭都吃不上了……这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呢!” 旁人的一大家子,可能就真的只是一大家子而已。 对谢凉淮而言,“一大家子”可是皇宫上下,乃至整个夏和王朝! “我听说,为了节衣缩食省些银子,你父皇两天饿三顿,已经瘦了一大圈!你居然还忍心去勒索敲诈他?” 她虽然揪着他的耳朵,却也并未用力。 即便如此,金宝还是很配合地举起小手手,“娘亲,我没有敲诈勒索父皇!那都是父皇心甘情愿的!” 他只是在父皇面前“嘀咕”了几句,父皇就命人给娘亲送银子过来了。 跟他有什么关系呀? 他才没有敲诈勒索父皇呢! “好,这件事我先不与你计较。小安子说,你还在你皇祖父跟前告状,说你父皇坏话,害得你父皇昨儿夜里又被你皇祖父骂了一顿?” 钟琳琅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小坏蛋,怎么连你父皇都敢算计?” “娘亲,我又没有说谎,父皇先前本来就对不住你呀!” 金宝理直气壮。 他话还没说完呢,珍珠就面色凝重、脚步匆匆地进来回话了,“娘娘,出大事了!” 第231章 她被封存的记忆即将苏醒…… 只瞧着珍珠严肃的模样,钟琳琅便立刻松开了金宝。 “怎么了?” “娘娘,小顺子偷偷来传信,说是前朝出事了,事关老爷和二公子!” 珍珠凑近,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回了几句。 听完她的回话,钟琳琅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你说什么?瘟疫?!皇上还将此事交给阿爹和二哥哥去处置?!” “阿爹和二哥哥乃是内阁大臣,为何被卷入其中?” 她猛地站起身,语速极快,“这种事儿,也不该周密这个丞相上奏才是!京兆尹是干什么吃的?!” 若非周密,阿爹和二哥哥又岂会被卷入其中?! 一旁的金宝偏着小脑袋,一脸不解,“娘亲,瘟疫是什么?” 他知道娘亲口中的“阿爹”和“二哥哥”,就是他的外祖父、二舅舅。 虽然他也很想念外祖父和二舅舅,但是父皇和娘亲都说了,眼下还不到时候。 等时机成熟了,再带他回钟家认亲。 因此,小崽崽倒也懂事,平日里见着钟政轩与钟雁南的时候并未过分亲近,也没有露出什么端倪,让钟政轩他们起疑。 钟琳琅忍不住眼前一黑。 瘟疫有多可怕,她岂会不知?! 不论古今,瘟疫一旦散开,只怕……生灵涂炭! 若能控制倒也还好,若无法控制,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京郊距离京城不远。 若是控制不住,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京城! 见她一个踉跄,珍珠和金宝忙扶着她坐下。 “娘娘,喝口水。” 珍珠赶紧倒水。 金宝则赶紧替钟琳琅按揉太阳穴,一边按,一边贴心地说道,“娘亲你没事吧?娘亲怎么了?有什么难题,我可以帮娘亲想办法!” 钟琳琅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适才,她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不知是脑子受到了刺激还是怎么回事,似乎有一瞬间,有鲜活的画面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只是还不等她捕捉到那一瞬间的画面,画面便已经消失不见,仿佛是她的幻觉。 她轻轻推开珍珠递过来的茶水,示意她不想喝水。 看着儿子关切又懂事的模样,钟琳琅深呼吸好几口气,这才勉强平静下来,“金宝,没事的!你别担心娘亲。” 说罢,她这才抬眼看向珍珠。 “虽说皇上将此事交给阿爹和二哥哥处置,但这种事太医和大夫才是主力军。” 其中,当属她的三哥哥钟雁西为翘楚! “所以,三哥哥一定会首当其冲。” 对于钟雁西的医术,钟琳琅没有半分怀疑。 可她眼下担心的是,阿爹和两个哥哥会不会也染上瘟疫! 眼见钟琳琅愁眉苦脸,金宝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又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取出一把花花绿绿的糖果,“娘亲,吃糖糖。” “这是皇祖父给我的!” 他把小脸凑到钟琳琅面前,用额头抵着她的下巴,又轻轻蹭了蹭。 就像是一只小狗狗,在努力安慰心情低落的娘亲。 “娘亲吃了糖糖就不烦啦!三舅舅的医术,可是最厉害的!所以外祖父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听到儿子这番暖心的话,钟琳琅心下的愁云消散不少。 她接过糖果,亲了亲金宝的额头,这才挤出一丝笑意,“金宝说得没错!你外祖父他们一定会没事。” 既然谢凉淮敢将此事交给阿爹他们去处置…… 一来,说明阿爹和二哥哥、三哥哥有应对此事的能力! 二来,谢凉淮也相信他们处理好,这件事在他们的能力范围之内! 否则,就算是谢常靖也不会同意吧? 有了儿子的宽慰,钟琳琅自个儿也想开许多,心情轻松不少。 用过早膳后,金宝便又去宁寿宫了。 这小崽崽最近也不知在忙什么,日日黏着他皇祖父……不过跟在谢常靖身边,钟琳琅也放心多了,至少无人敢对金宝怎样。 就算是周太后也不行! 金宝前脚刚走,珍珠后脚便回话,说是周密去寿康宫给周太后请安了。 “请安是假,告状搞事是真吧?” 钟琳琅冷笑一声,“他除了背地里搞事,还会别的吗?” 珍珠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还会打嘴仗!奴婢可听说了,今儿在金銮殿的时候,周丞相与老爷又唇枪舌战了一番呢!” “不怕。” 钟琳琅并未放在心上。 她抬头瞥了珍珠一眼,“阿爹的口才我不是不知道,敢跟阿爹过不去,不是上赶着找骂么?” 虽然她的记忆还未恢复,对钟政轩其实也没有多了解。 可这番话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似乎她对阿爹了解极了! 钟琳琅愣了一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药王何时回京。” 她还等着药王回京,请他帮忙寻回记忆呢! 她心里,还有无数个疑问需要解开。 唯有找回记忆,才能解开困惑! “娘娘,您可是担心三公子无法应付?” 所以自家娘娘才期盼着药王回京? 对上珍珠清澈中泛着愚蠢的目光……钟琳琅强忍笑意点了点头,“是啊!药王先生亲自出面,我才放心多了。” “对了,你立刻想法子传信出宫,让三哥哥今儿来见我。” 她想了想,又吩咐道。 关于瘟疫…… 听闻京城已有上百年没有闹过瘟疫,就算三哥哥医术精湛,可正因为没有“实战经验”,才更让她担心! 更何况瘟疫这玩意儿,可不比寻常小病小痛! 一旦染上,轻者留下无数后遗症,重者怕是会直接…… 钟琳琅不敢继续往下想。 她轻叹一声,“本以为盼到春暖花开,便万象更新了。可眼下瞧着,怕是有不少人熬不过这个春日啊!” 珍珠点头应下,面色狐疑,“娘娘,按理说这个时候不会闹瘟疫才是。” “奴婢进宫前,听府上的老妈妈说起过,这瘟疫多是发生在战乱及寒冬腊日,开春气候温暖瘟疫反倒是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眉头紧皱,“可今年倒是奇怪,为何反而是入春后才闹出来?” 钟琳琅原本心下也有些怀疑。 眼下听珍珠这么一说,她眼神微微一闪,“不管如何,问题就摆在眼前,先解决了再说!” 此次瘟疫到底是人为,还是天意,真相永远不会被掩盖! 钟琳琅咬了咬牙,“你立刻去带三哥哥来见我!” 有些事,她得好好与钟雁西叮嘱! “是,娘娘。” 珍珠转身出去了。 哪知她刚出殿门却又折返回来了,“娘娘,娘娘!” 钟琳琅收起思绪,“我不是让你去请三哥哥么?” “娘娘,皇上来了!” 珍珠忙道。 钟琳琅挑眉,“皇上?” 果然下一秒,谢凉淮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只是他身后,还跟着一人…… 第232章 你这是在拍朕的马屁? “娘娘,皇上和三公子来了!” 珍珠这才赶紧把话说完,“适才奴婢刚出殿门,便见皇上带着三公子进了承欢殿。所以不必奴婢出宫去请三公子了!” 这丫头一张嘴倒也利索,噼里啪啦地一顿,听得钟琳琅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只看见谢凉淮在一旁坐下,钟雁西面色严肃,看向她的眼神却带着几分明显的宠溺…… “三哥哥!” 钟琳琅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吩咐珍珠上茶,“三哥哥,咱们兄妹真真是心有灵犀!我刚要让珍珠去请你,你就来了呢!” 许久未见娘家人,此刻见到三哥哥,钟琳琅心下激动不已。 她拽着钟雁西在一旁坐下,忙嘘寒问暖忙前忙后,“三哥哥,祖母他们近来可好?” “三哥哥可用过早膳了?” “今日阴天,三哥哥穿得可单薄?” 钟雁西笑了笑,一一应下,“祖母他们都好,你放心!我也用过早膳了!外面瞧着阴天,可却也不冷,走了这一段路,还出了些汗呢。” 这位性情古怪的“钟太医”,只有面对钟琳琅的时候才会这般耐心温柔。 就算心中压着事儿,对钟琳琅的询问他也是耐着性子一一回答。 而坐在对面的谢凉淮感受到了被漠视的“痛”,不满地清了清嗓子,“今日的天儿,可真冷啊!” “尤其是那冷风一吹……” 吹得他透心凉! 一如眼下钟琳琅对他的视而不见,简直比当头泼了一盆冰水还要凉! 钟琳琅随意推过一杯热茶过来,“皇上喝口热茶。” 她又扭头看向钟雁西,在他身边坐下了,“三哥哥,今日朝堂之事,我也听说过了……” 许是想到“后宫不得干政”,钟琳琅这才看向谢凉淮。 谢凉淮放下茶杯,只以为她是“良心发现”,知道忽视他了呢。 谁知,这个小女人话音一转,“皇上,臣妾有几句私密的话要与三哥哥说。不知皇上方不方便,先出去避一避?” 谢凉淮:“你说什么?” 有本事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他是皇帝,是他的男人! 有什么私密的话,居然连他都不能听? “皇上,要不您去如个厕?” 钟琳琅眨了眨眼。 谢凉淮:“!!!钟小五,你别太过分!” “这里是承欢殿,是后宫,是朕的地盘!你是朕的妃嫔!有什么话居然连朕都不能听?” 气死他了! 眼瞧着这厮又有发飙的前奏,钟琳琅瘪了瘪嘴,对着钟雁西咬耳朵,“三哥哥你看,我没有说谎吧?皇上这脾气一日比一日暴躁!” “若三哥哥今儿不在跟前,只怕皇上还要动手打我呢!” 她昧着良心,脸不红气不喘地开始告状。 钟雁西强忍笑意,对面的谢凉淮却肺管子都要被气炸了! 奈何,有过对她上板子的“前科”,眼下他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见他一张俊脸漆黑如炭,钟雁西这才站出来打圆场,“皇上,钟贵妃方才不过是玩笑几句,还望皇上莫要往心里去。”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忍不住发笑,乐得看戏! 谁让谢凉淮先前误会小五? 如今可好?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啊! 他倒是要瞧瞧,谢凉淮何时才能让小五回心转意! 谢凉淮轻哼一声,咬牙切齿地端起了面前的茶杯——但凡今日在场的不是钟雁西,或者不是钟家人。 换做是别人,谢凉淮就算被钟琳琅气个半死,也不会露出这样随心所欲的一面。 正因为他不把钟家人当外人,故而才会展现自我的一面。 钟雁西兄弟几个都知道,谢凉淮虽“威名在外”,是名副其实的暴君,可他本身并非如此。 “小五,你急着见我,可是有事?” 钟雁西收回目光,轻声问道。 钟琳琅迟疑了一下,眼角余光瞥了谢凉淮一眼,到底是压低声音说道,“三哥哥,我听闻京郊闹瘟疫,皇上将此事交给阿爹还有二哥哥负责。” “三哥哥自然也会加入其中。” “嗯。” 钟雁西点了点头,“皇上带我来见你,也正是为了此事。” “哦?” 钟琳琅愣了一下。 她怎么也没想到,钟雁西来见她,竟是因为谢凉淮?! 察觉到她疑惑的目光,谢凉淮冷哼一声,“朕知道,这件事肯定会传入你耳中。朕让翰国公与雁南负责此事,你肯定心下担忧。” 不仅如此,这个小女人肯定会对他满腹怨言! “因此,朕特意带雁西来见你,为的便是让你安心。” 说罢,他移开目光看向窗外,一副“朕好心一片,某些人却不领情”的怨妇模样。 钟琳琅:“……多谢皇上!” 谢凉淮:“哼。” 见他傲娇上了,钟琳琅低声嘀咕道,“皇上威严不过三秒,还是谢三岁的时候更可爱些。” “你说什么?” 谢凉淮转头看向她。 “臣妾说,皇上真是威武霸气,思虑周全,臣妾心下感激,望尘莫及!” 这糊弄人的话……尤其是糊弄谢凉淮的话,钟琳琅是张口就来! 偏偏谢凉淮听着心下舒坦多了,脸色顿时也舒展开了,甚至隐约可见眼中多了几分笑意,“你这是在拍朕的马屁?” 钟琳琅暗自翻了个白眼,“是啊!不知臣妾这马屁拍得如何?” “没有拍到马蹄子上吧?” 谢凉淮眼中的笑意顿时消失了:“……” 当他方才什么也没说! 见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跟三岁小孩差不多,一旁的钟雁西忍笑忍得很艰难。 谢凉淮吃瘪,钟琳琅便开心多了,继续与钟雁西说话,“三哥哥,阿爹和二哥哥是否已经赶往京郊了?” “嗯。” 钟雁西点点头,“待我出宫,便也会前往京郊。” “有我在,父亲和二哥你大可不必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还有三哥哥你自己也千万要注意。” 说起正事,钟琳琅面色凝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此次瘟疫来得蹊跷。不知是哪一种疫情?药王先生先前可教过你该如何应对?” 她空间内有无数关于瘟疫的古籍医书,眼下却也不能当着他们的面儿取出来。 钟雁西轻轻点了点头,“你放心。” 只短短三个字,便让钟琳琅安心不少。 可即便如此,她心下仍是沉甸甸的。 于是,她又扭头看向谢凉淮,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本以为她会求他派人保护好钟雁西他们的安危,谁知钟琳琅求的却是…… 第233章 让她成为谢凉淮的女人! 听她语气如此严肃,谢凉淮便也正了正脸色,“你说。” “臣妾虽为后宫妃嫔,却也是钟家一份子!臣妾想求皇上放臣妾出宫,让臣妾与阿爹他们一同面对!” 钟琳琅话刚出口,身边齐刷刷地响起两声,“不行!” 谢凉淮与钟雁西对视一眼,沉声拒绝了,“你也知你是朕的妃嫔?既然如此,就该老老实实在承欢殿待着,别想着出宫!” 瘟疫,他还未曾经历过。 可其可怕程度,也并未一无所知! 一听钟琳琅想出宫,谢凉淮一颗心顿时悬在了半空中! 他知道这个女人素来不按常理出牌。 眼下她虽是在请求,可既然这个问题已经问出口,便说明她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之所以请求,怕也只是……给他通知一声而已! 就算他拒绝,只怕这个女人也有无数种法子偷偷离宫! 一想到这里,谢凉淮的心便揪得紧紧的。 他心想:看来明儿不止要带着金宝上朝了,就连钟小五也该拴在裤腰带上!到时候看她还能用什么手段,从他身边逃出宫去! 钟琳琅哪里猜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她眉头紧皱,“皇上!” 这一次不等谢凉淮开口,钟雁西也沉声说道,“小五,不可胡闹!” “你是贵妃,岂能随意出宫?我知道你也会医术,可还有我们这么多人在前面顶着,怎么就需要你这位后宫妃嫔出面了?” 他摇了摇头,第一次拿出了哥哥的派头,“听话!这样糊涂的念头,不可再有!” “三哥哥!” 钟琳琅不满意。 她“噌”的一下站起身来,“皇上,三哥哥,到底是我这个后宫妃嫔更重要,还是京城无数百姓更加重要?!” “我是想帮忙!” “不行。” 谢凉淮和钟雁西谁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异口同声地拒绝了第二次。 许是怕她偷偷溜出去,谢凉淮当即下令,再一次将承欢殿封锁起来。 如此,传到后宫又是“满宫风云”。 不少宫人口口相传,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什么钟贵妃又惹了皇上生气,只见皇上怒气冲冲地离开承欢殿,命人闭门云云。 这事儿传到寿康宫时,正在用午膳的周太后乐得吃了三大碗。 “这可真是报应不爽啊!钟琳琅那个臭脾气,皇帝岂能忍受?” 她冷哼一声,放下碗筷,“这女人啊,还是柔情似水的好。” “性子火爆,男人起初觉得新鲜。可新鲜劲儿一过,还是喜欢温柔乡!哀家瞧着,皇帝对她也没了那份新鲜劲儿。” 柔情似水? 冯姑姑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 难怪,平日里在他们面前,凶得像是老巫婆似的太后,在太上皇跟前就化身“嘤嘤怪”了。 原来,太后制服男人的秘诀,就是故作温柔啊! 可她似乎也没能制服太上皇啊! 太上皇虽然喜欢温柔的,也是夏淑太妃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柔。 太后这种装模作样的,太上皇反而不喜! “皇帝一旦对钟琳琅失去了新鲜劲儿,我周家的机会就来了!” 天知道,自打钟琳琅出冷宫后,她等这一日等了多久! 她掰着手指头,“再过两月余便是选秀的大好日子,以免多生变数,在此之前哀家一定要抓住机会,有十足的把握才行!” “太后您的意思是,让皇后娘娘恢复自由身?” 冯姑姑忙问。 她的老母亲冯嬷嬷成了哑巴,如今也只能在外面伺候着,不能进殿内了。 毕竟周太后身边,可不需要一个哑巴! 为此,冯嬷嬷与冯姑姑心下也多有怨言。 纵使如此,又能如何? 只要周太后最信任的还是她们母女二人便好,不论是谁! 她眼角余光瞥见从门口一晃而过的冯嬷嬷的身影,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今儿周丞相给您请安,奴婢瞧着为了此事,周丞相也是煞费苦心,焦灼不已呢。” “哥哥倒是对皇后还颇有信心!” 提起周成兰,周太后便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哀家给了她无数次机会!” 她气得拍了拍桌子,“整整三年,皇帝身边都没有女人,她在做什么?!” 非但没能诞下皇子,甚至没能得到谢凉淮多看一眼! “哥哥对她有信心,哀家可没有这样好的耐性!我周家若再不抢先一步诞下皇子,只怕被钟琳琅抢了先……到时候,钟家又要骑在周家头上!” 周太后的面容,俨然有些扭曲了,“哀家可以想象,钟政轩那得意的模样到底有多恶心!” 冯姑姑缩了缩脖子,不敢接话。 她也不知为何,自家太后每每提起翰国公的时候,就像是见到前世的仇人似的…… “为了让哥哥的计划顺利进行,哀家要尽快寻个机会让玉兰进宫。到时候只要她诞下皇子,便交给皇后抚养,记在皇后名下,只当嫡子教养便是。” 周太后的算盘打得很响,“她们姐妹联手,哀家倒是要瞧瞧,钟琳琅还如何嚣张!” 说罢,她眼珠子一转,“下个月二十八,是荣王的大喜之日。” “哀家若是着意寻个日子,未免太过招摇,也会引起皇帝反感!不如就趁着这个大好之日,让玉兰伺候皇帝。” 想到这里,周太后得意地笑了起来。 似乎她的计划已经成功,周玉兰已经成了谢凉淮的女人似的! 她的笑声有些疯魔,冯姑姑小心翼翼地收回目光,不敢再多言。 眼下正值瘟疫横行,时局紧张之时,太后却满脑子都想着该如何算计皇上…… 若周二小姐当真成了皇上的女人,只怕皇后的日子更加难过了啊! 毕竟周二小姐的为人,冯姑姑不是没有耳闻! 周太后心狠手辣,周玉兰便是与她“一脉相承”,一样的歹毒狠辣! 到时,只怕后宫又是鸡犬不宁了…… 此乃后话。 谢凉淮虽然下令让承欢殿闭门,俨然将钟琳琅也禁足了。可钟琳琅却没有因此闲下来,反而比之前还要忙碌多了。 面前的桌上,堆着厚厚的一摞子医书古籍。 这会子,钟琳琅正在翻看第十三本,一双眉拧成了疙瘩。 不论是什么瘟疫,一旦出现,便仿佛恶魔降临人间! “娘娘,您明儿再看吧?夜深了,当心伤眼睛。” 珍珠悄然走近,轻声回话,“适才宁寿宫来人,说是小殿下今晚仍旧宿在宁寿宫,让娘娘不必担心。” “嗯。” 钟琳琅头也不抬,低低地应了一声。 三哥哥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说明此次瘟疫他们也还没有任何头绪。 她就算不能亲自前往,也得为阿爹他们分忧! 如今,便是与时间赛跑! 看到第十五本的时候,已是子时过后。 钟琳琅仍是看得聚精会神,一旁的珍珠却呵欠连连。 就在珍珠头一点一点地、似乎下一秒就能撞在桌面上时,殿门骤然被人拍响,门外传来简尧着急的声音,“娘娘,不好了!” 第234章 把皇上打晕,绑回来! 珍珠的睡意顿时全无! 她一个激灵,慌忙起身开门。 殿门刚被打开,一股子凉风就灌了进来。 就连钟琳琅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抬头看向急急忙忙冲进来的简尧,合上了手中的医书,“简尧,出什么事了?” 这大半夜的若非出了大事,简尧绝对不会来惊扰她! “娘娘,主子,主子他刚刚出宫了!” 简尧语速很快,语气很急。 “出宫?皇上这会子出宫做什么?” 钟琳琅愣了一下,随后一颗心也悬了起来,“皇上可是去京郊了?!” 否则简尧不会这般着急地冲进来! 见她猜出来了,简尧连忙点头,“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他去做什么?!” 钟琳琅又着急又生气。 情急之下,也不顾忌什么身份有别了,忍不住骂骂咧咧,“他以为他有天神护体啊?一不会医术二不会配药,他是上赶着去做炮灰不成?” “是生怕染不上瘟疫吗?!” 不知为何,一听到这个消息,钟琳琅心中的担忧竟是压过了生气! 换做是前段时日,她对谢凉淮怨恨有加。 听到此事,说不准还会幸灾乐祸,恨不得谢凉淮染上瘟疫翘辫子。 可如今一听,她心中的焦灼竟是不比简尧他们少! “简尧,你立刻去请他回来!就说本宫生病了,让他赶紧回来!” 不对…… 话刚出口,钟琳琅才后知后觉地想道:先前周成兰病倒,谢凉淮都不冷不热让请太医便是,说什么他又不是太医,不能给她治病。 这会子她再用这个借口,不是自讨没趣? 再说了,她又不是谢凉淮什么重要的人! 就算她装病,也还不够分量,让谢凉淮立刻回宫啊! 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好吗? “不!” 钟琳琅立刻改口,转身从柜子地下抽出一把绳子塞进简尧怀中,“你直接把他打晕,用绳子绑了带回来便是!” “他若生气,本宫担着!” 反正那个狗男人在她面前生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不差这一次! 看着手中的绳子,简尧一脸惊愕,“娘娘,这……” 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把自家主子打晕绑回宫啊! 不过让他更惊讶的,还是自家娘娘这股子彪悍劲儿啊! 连皇上都敢……绑架?! 哪个宫里的娘娘像她这么虎,随随便便从殿内拿出一把绳子,要把皇上敲晕了绑回来? “怎么?你不敢?” 见简尧呆若木鸡,钟琳琅轻轻挑眉,“简尧,你平日里不是自诩外号叫‘简大胆’么?本宫瞧着,也不过如此啊!” “还简大胆呢?捡鸡毛去吧!” 简尧委屈:“娘娘,您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他是胆子不小,可要绑架自家主子,这不是找死吗?! “你若承认你是捡鸡毛,而不是简大胆,那你就在这里呆着吧!等京郊传来消息,你家主子染上瘟疫的时候,你再出手也不迟。” 钟琳琅轻哼一声,重新坐下翻阅医书古籍。 她又抬眼扫了简尧一眼,“反正到时候染上瘟疫的又不是我。” 她一边刺激简尧,一边在心里将谢凉淮骂得狗血淋头! 这个狗男人! 好端端的添什么乱?! 她知道他心系百姓,这种时候肯定坐不住。 否则这深更半夜的,他也不会偷偷出宫,亲自去京郊查看情况了。 可怎么着也该量力而行啊! 他真以为他那身子是铜墙铁壁,不会倒下不成? 简尧咬着牙,在心里下了好几次决心才抱着绳子转身出去了。 珍珠摸了摸鼻子,“娘娘,方才简尧离开的时候,那神色活像是要赶赴战场以身殉职的壮士似的!” “壮士?他那小身板,跟壮沾边吗?” 钟琳琅话音刚落,简尧像是一阵风似的折返回来,站在门口伸长脖子往里看,咬牙切齿道,“娘娘,属下可壮了!属下这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哟,耳朵还挺好使。” 钟琳琅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埋头查阅资料。 简尧这才悄无声息地离开承欢殿。 不多时,钟琳琅终于有了进展! “找到了!我知道了!” 她忍不住欢喜地低呼一声! 珍珠也是又惊又喜,顿时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娘娘,您找到解决的法子了吗?” “不。” 钟琳琅摇了摇头,“眼下我也不敢确定,只能说是相似。” 她合上医书,沉声说道,“今日三哥哥说了,染病的百姓皆是高热畏寒,打摆子不停。结合种种症状,我想这是瘟疫的一种。” “娘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听不明白。” 珍珠撑着脸,好奇地问道,“难道瘟疫还分许多种吗?” “嗯。十有八九是疟疾。” 钟琳琅轻声说道,“瘟疫的确有许多种,疟疾便是其中之一,传染力也不容小觑!最可怕的是,就算将京郊封锁,无人进出,却也怕……” 见自家娘娘眉头紧皱,一脸凝重,珍珠方才放回肚子里的心又紧了起来! 这世间最可怕的疾病,当属瘟疫啊! 她忙问道,“娘娘,怕什么?” “所谓疟疾,不少医者认为是由疟邪引起。” 知道珍珠听不明白,钟琳琅便耐着性子给她解释,“这种病症,以恶寒壮热为主,发有定时。” “不过,却是多发于夏秋两季的一种传染性疾病!一般情况下,是由蚊虫叮咬等感染疾病,再传染他人。” 珍珠也不是个蠢的。 一听这话,顿时小脸一白,“娘娘,您的意思是,就算把人都关在京郊,可也架不住有蚊虫之类的虫子飞出来,再祸害他人?!” “不错。” 见她理解了,钟琳琅这才点了点头。 她看向珍珠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这个丫头,平日里没有白跟着她! 这脑子比从前转得快多了! “因此,这才是本宫最担心的一点。” 钟琳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除此之外,本宫心里还有个疑惑。” “娘娘,什么疑惑?” “这才刚入春,怎么会有蚊虫?” 钟琳琅轻轻挑眉,半眯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光,“而且还能造成这般大范围的传染疾病。这本身,就是不合情理的啊。” 珍珠仰着头眼珠子转了转,反应过来后惊愕地看向了她,“娘娘,您的意思是……” 不等钟琳琅解释,殿门便被人一把推开了! 紧接着,一坨黑乎乎的“东西”被扔在了钟琳琅面前…… 第235章 暴君被她治得死死的! “娘娘,属下做到了!” 简尧双手叉腰、一脸傲娇地站在门口,威风不过三秒,便脚底抹油立刻开溜,“娘娘,属下还有事,先告退了!” 他逃也似的离开了,似乎生怕晚一秒,就会被大卸八块似的! 钟琳琅惊讶地看着地面上那一坨黑乎乎的“东西”—— 那玩意儿挣扎了一下,露出了一只胳膊。 珍珠惊呼一声,“娘娘,这是一个人啊!” “废话!” 钟琳琅翻了个白眼。 她又不是个瞎子,当然看见是个人了! 而且,她知道这人是谁——是她方才刺激简尧去绑回来的谢凉淮啊! 珍珠刚刚靠近,打算看看这人是谁呢,谁知就对上一双怨气十足的冷眸。 好家伙! 谢凉淮眼中的怨气,此时比厉鬼的怨气还要浓郁! 珍珠只看了一眼,又“啊”的一声尖叫起来了,“娘娘,是皇上,是皇上啊!” 话刚出口,珍珠的脸色就僵住了。 她居然看到了皇上如此狼狈的一面?! 她不会被皇上挖掉眼珠子吧? 她不会被皇上大卸八块喂狗吧?! 不知她眼下装作没看到,是不是太晚了? 不,还是装晕最靠谱! 于是,珍珠低呼一声,身子一软慢吞吞地倒了下去,像是直接被吓晕过去了似的。 钟琳琅与珍珠主仆二人也是自幼一同长大,她又岂会不了解珍珠的性子? 眼下这个丫头分明是故意装晕! 她也没有拆穿她,只赶紧上前给谢凉淮松绑。 ——可怜见的! 谢凉淮不但被简尧五花大绑,甚至嘴里还塞着锦帕……若不知他是当朝暴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被人牙子贩卖了呢! “哎哟。” 钟琳琅刚拽出谢凉淮嘴里的锦帕,他便怒气冲冲地问候她的祖宗十八代了! “钟!琳!琅!朕平日里是不是太纵着你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你也敢做?今后是不是还敢对朕……” 谢凉淮满腔怨气还未宣泄出来呢,钟琳琅便眼疾手快把锦帕又塞回了他的嘴里。 谢凉淮:“*@#@*&@#!” 靠! 他天灵盖都要被气飞了! 这个女人简直是胆大包天! 这世上,就没有她不敢做的事儿! “皇上,您若想恢复自由,就乖乖听话!否则,我就把你绑一整夜!明儿你上早朝的时候,臣妾直接把您扔进金銮殿去!” 钟琳琅威胁他。 谢凉淮眼神一震! 就他这副样子被扔进金銮殿?! 他日后还要不要脸了? 他这个皇帝,威严还要不要了?! 不得不说,他被钟琳琅威胁住了。 他赶紧点头,表示答应她的要求。 眼下答应了,等会子他还可以反悔啊! “皇上既然答应了,便是一言九鼎!倘若等会子皇上出尔反尔,就要在地上学小狗爬!” 猜出谢凉淮会反悔,钟琳琅又下了一剂“猛药”。 谢凉淮:“!!!” 他居然被这个女人治得死死的!!! 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跟钟琳琅玩心眼子,还是这些龌龊的小把戏,他玩不过! 他可是明君! 钟琳琅就是个满肚子坏水儿的小人! 谢凉淮险些咬碎了一口后槽牙,这才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他答应。 钟琳琅这才慢条斯理地解开他身上的绳子。 简尧那个狗东西,下手也是真的狠啊。 像是怕勒不死他家主子似的,下了狠手的勒。这才不过片刻,谢凉淮的手腕与脚踝便被勒出两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手脚得了自由,谢凉淮立刻拽掉口中的锦帕。 正要继续“问候”钟琳琅呢,就被她一句话堵了回去,“皇上若说话不算话,就要学小狗爬!” 谢凉淮:“!!!” 好,他忍! “你这是什么绳子?” 他咬牙切齿地问道。 换做是普通绳索,哪里困得住他? 偏偏简尧拿来的这绳子,瞧着就是普通的麻绳,偏偏他越挣扎勒得越紧。直到周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谢凉淮才察觉到不对劲。 因此,怎么也不敢挣扎了。 他眼神复杂而又深邃,“钟琳琅,你还有多少秘密,是朕不知道的?” “我……” 钟琳琅有些心虚。 这麻绳,是空间大哥给她搞来的。 当初她被周皇后污蔑挨了一顿板子,一怒之下打算将周皇后绑架了,狠狠地报复一顿来着。 可被珍珠劝住了,她冷静下来后,便将绳子放起来了。 没想到今晚,正好派上用场! “皇上。” 钟琳琅解释不通,便立刻转移了话题,“京郊那边的情况,臣妾查阅古籍,发现极有可能是瘟疫的一种,名叫疟疾。” “疟疾?” 谢凉淮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他的怒火是小事,百姓的事才是大事! “仔细说说。” 谢凉淮沉着脸在她对面坐下。 看到桌面上堆的高高的医书,再看看她眼下的黑眼圈…… 他顿时明白,钟琳琅为了瘟疫一事,竟是熬到这个时候都还没有歇息! “皇上,所谓疟疾,便是以恶寒壮热为主的一种传染性疾病。传染源多数是由蚊虫等叮咬,发病后再传染给其他人。” 说起正事,钟琳琅神色也逐渐变得严肃。 谢凉淮的反应有多迅速? 她话刚出口,他便忍不住皱眉,“蚊虫叮咬?如今刚刚入春,哪里来的蚊虫?” “皇上,这也是臣妾疑惑的地方。” 见他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钟琳琅暗自松了一口气。 与聪明人对话,真真是太省心了! 她低声说道,“疟疾这玩意儿多发于夏秋两季!当然了,也不排除冬春也会发生。可刚刚入春就爆发这般大面积的传染……” 对上她冷凝的目光,谢凉淮眼神微微一闪,“你的意思是,此次情况不同寻常?” 又或者……事在人为! 谢凉淮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朕知道了。” 不管此事到底是天意还是人为,他都一定会查个一清二楚! 不过眼下调查真相虽然要紧,更要紧的是如何解决这次的难题! “小五,你可想到解决之道?” 既然钟琳琅已经查清此次瘟疫到底是什么情况,想必也有解决的头绪了吧? 谁知,钟琳琅轻轻摇了摇头,“皇上,臣妾虽说十有八九,却也并非十拿九稳。还得亲眼看过病人的情况,才能完全确定。” “这……” 谢凉淮犹豫了一下。 他自然不同意钟琳琅出宫。 如今的京郊多危险? 他岂能放心她涉足? 可若她不去,又如何确定? 就在谢凉淮思索平衡其中关系时,却听钟琳琅轻笑一声,“皇上不必为难!臣妾已经想到主意了!” ——一个既能保她不被病人感染,又能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病症的法子! 第236章 钟琳琅满肚子“坏水儿” “说来听听。” 谢凉淮皱眉看向她,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手腕——疼啊! 钟琳琅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 她一旦认真起来,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比如眼下说起正经事,除非将这个棘手的问题解决了,否则很难让她分心。 “皇上,臣妾已经从这些古籍中找到一种避毒的药方子。” “避毒?” 谢凉淮很快理解了字面意思,“然后呢?” 钟琳琅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 方才她说她从古籍中找到避毒的药方子,实则不然——是她求助了空间大哥! 空间大哥这段时日瞧着靠谱多了,不像从前那般时灵时不灵。 在钟琳琅骂了它多次“破落空间”后,这位“爷”总算靠谱一回了,今儿夜里没有摆烂,帮钟琳琅解决了一部分难题。 许是听到钟琳琅说它“摆烂”,空间大哥又小气吧啦,傲娇起来了。 “皇上,臣妾照着那药方子,做了一些避毒的香囊!” 钟琳琅赶紧说道,“只要将那香囊随身携带,就算是疟疾,也有九成把握不会被感染!而且据古籍记载,这味方子可以避百毒!” “避百毒?” 一听就很厉害的样子! 谢凉淮来了兴致,全然不见方才被绑回来的愤怒了! “什么方子,竟是如此厉害?” “这方子么……” 钟琳琅心虚地轻咳一声,“方子不外传!毕竟皇上身份不同常人,知道的多了反而是负累。” “皇上日理万机已经很辛苦了!臣妾总该体谅皇上一回吧?这样的负累交给臣妾便是,臣妾不忍心让皇上受累!” 为了让谢凉淮相信她的“鬼话”,她眨了眨眼睛,一脸“真诚”。 谢凉淮:“???” 他怎么感觉,钟小五像是在忽悠他呢? 但是他拿不出证据! 既然拿不出证据,就姑且信她一回吧! 反正,这是这段时日来,这个女人在他面前说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就算知道钟琳琅满肚子的“坏水儿”,只要这坏水儿不洒在他的头上,谢凉淮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吗?” 他轻轻挑眉,“小五受累了!朕很心疼啊!” 钟琳琅脸颊一热,“皇上,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许是怕谢凉淮追问,她赶紧站起身,“皇上您先稍坐片刻!臣妾今儿做的香囊,放在隔壁偏殿呢,臣妾这就去取!” 这个破落空间! 方才还夸它最近没有掉链子摆烂呢! 谁知这么不经夸,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 空间虽然给她搞来了香囊,可不知是故意捉弄她还是怎么的,竟是将香囊放在了小库房中! 自打她搬回承欢殿,殿内上下虽然日日有人打扫,可小库房里堆满了东西。 偏偏空间大哥没有给她具体位置,只让她在小库房去寻便是。 那么多的东西,香囊那么小,她怎么寻?! 钟琳琅头疼,碍于谢凉淮在场,只得咬着牙去小库房“寻宝”了。 谢凉淮虽心下疑惑,想着既然是她今晚做好的香囊,为何会放进偏殿……但瞧着她“真诚”无比的样子,还是点点头让她去了。 她前脚刚走,谢凉淮就像个影子似的,后脚也跟了上去。 因着他今晚并未穿龙袍,反倒是穿着一身玄色锦服,乍一看仿佛融入了夜色中,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钟琳琅绕过偏殿,提着灯笼往小库房去了。 谢凉淮抬头看了一眼偏殿,一声不吭也跟了上去。 “气死我了!” 钟琳琅边走边骂骂咧咧,“大半夜的,非要这样折腾我做什么?” 谢凉淮:“???” 折腾她? 谁折腾她了? 他吗? 他脚步一顿,满头问号。 许是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似的,钟琳琅猛地转身看向身后——咦?明明什么都没有,但她为何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她? 珍珠也跟着转身,好奇地看了看身后,“娘娘,怎么了?” “没事。” 钟琳琅摇了摇头,“奇怪,我总觉得身后有人。” 珍珠又回头看了一下,低低地笑了起来,“娘娘,奴婢就跟在您身后呢!” “可能是吧。” 钟琳琅也没有多解释。 她怕谢凉淮等急了会起疑心! 毕竟,偏殿就在隔壁,偏她迟迟不回! “快些吧。” 说话间,钟琳琅示意珍珠打开小库房的门。 看着主仆二人正在开门,躲在柱子后面的谢凉淮暗自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个小女人如此敏锐警惕,方才若不是他躲得快,就被她发现了! 眼见钟琳琅进了库房,紧接着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一阵响。 “到底在哪里啊!” 钟琳琅低声咆哮。 谢凉淮心下的疑惑更深了! 他悄无声息地靠近,贴近了窗边。 灯笼的光,到底是朦朦胧胧看不太真切。 钟琳琅想着这里只有珍珠,便索性拿出了一把手电筒。 手电筒一开,尤其还是强光手电筒……顿时,整个小库房内都被这一束光给照亮了! 她又递给珍珠一把,这才低声说道,“总之就是几个香囊!咱们动作麻利些,省得皇上久等!这破落玩意儿,迟早我跟它算账!” 破落玩意儿? 算账? 谢凉淮越听越疑惑,只觉得钟琳琅身上的秘密更多了! 看来他得再用心一些,查清这个小女人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透过窗户纸,谢凉淮看着那两束极强的光亮,眼底的薄雾一层层地罩了上来…… 寂静的深夜,“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钟琳琅终于从一堆瓷器后面“刨”出了她需要的东西!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算它还有良心!” 若空间大哥当真东一个西一个地藏起来,她只怕找到天明也找不全! 钟琳琅抱着一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约莫有五六个香囊。这小库房内散发着一股子家具的陈旧味,她却仍旧能闻到香囊内传出的淡淡的药香味! 主仆二人出了小库房,抱着锦盒快速回了正殿。 谢凉淮先她一步回来,这会子正坐在桌边喝茶,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见她抱着锦盒进来了,他率先问道,“这是什么?” “皇上,这就是臣妾方才说的、可以避百毒的香囊!” 钟琳琅摇晃了一下锦盒,喜滋滋地说道。 她本以为,这香囊能帮助他们顺利度过此次难关。 殊不知在不久后的将来,这香囊还发挥了超出他们想象中的作用! 尤其是……对谢凉淮! 第237章 皇上,您肾虚啊! 谢凉淮从钟琳琅手中接过锦盒打开,见里面果真是几个香囊,不禁拿起一枚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这香囊,当真可以避百毒?” “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 钟琳琅挑眉——怀疑她可以,不可以怀疑她的空间大哥! 既然空间大哥都说了,这香囊可以避百毒,那便真的可以避百毒! 空间大哥虽说时不时捉弄她一回,但最近还是挺靠谱的! 再说了,方才她在小库房已经确认过了,这香囊内的确都是有着极强的解毒功效的药! 别说是被人下毒后,可以取出香囊内的药物服下解毒,只要不是什么罕见的剧毒,将这香囊佩戴其身,就能达到百毒不侵的神效! 钟琳琅确认过后,才敢拿过来给谢凉淮过目! “怎么试?” 谢凉淮半信半疑。 话刚出口,他就反应过来了,“你打算给朕下毒?” 一旁的珍珠被吓得不轻,忙伸手拦着她,低声劝道,“娘娘,万万不可啊!您若真给皇上下毒了,那,那就是……” 那就是弑君! 是杀头、还要株连九族的重罪! 见珍珠被吓得舌头都打卷儿了,钟琳琅岂会不明白她不敢说出口的话是什么意思? 株连九族? 好啊! 她的九族不但包括阿爹阿娘哥哥们,还有谢凉淮的儿子、谢凉淮的皇姑奶奶,要算得更加仔细的话……算起来还有谢凉淮本人! 那就诛吧! 钟琳琅轻哼一声,“珍珠,你对本宫就这么没有自信?” “皇上都敢让本宫试试,你居然拦着本宫?” 珍珠一噎,“奴婢没有,奴婢自然最是信任娘娘!” 她讪笑着后退了一步。 钟琳琅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的谢凉淮,拿起香囊佩戴在他的腰间,“皇上别怕!皇上若是不敢,臣妾来以身试毒便是!” 说着,她又拿起香囊挂在腰间,“珍珠,去把本宫八二年的鹤顶红找出来!” 珍珠:“……” 要说娘娘给皇上下毒,把她给吓得不轻,那么眼下看到娘娘自个儿要试毒…… 珍珠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 她赶紧说道,“娘娘,还是让奴婢来吧!” 皇上乃是天子,岂能有半点意外? 可珍珠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意让钟琳琅有半点危险! 知道她一片忠心,钟琳琅心下一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本宫的医术你还信不过?你只管去拿便是。” “可是娘娘……” 珍珠还在迟疑,不肯挪动一步。 钟琳琅开始蹙眉了,故意板着脸喝道,“怎么,本宫这是请不动你了?” 见她们主仆二人都固执己见,谢凉淮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朕来吧。” “小五,朕信得过你的医术。若你被毒倒了,雁西在京郊忙得抽不开身,而张太医等一群饭桶庸医,如何为你解毒?” 此时,还在苦苦为周皇后钻研如何止痛的张太医耳根子一红,只觉得有人在背后骂他…… 谢凉淮眼神深邃,“所以,还是让朕来。” “可是皇上,您是九五之尊!” 钟琳琅倒不是怀疑空间大哥给的香囊。 而是怕今晚之事传出去的话,别说那满朝文武又要上奏参她是妖妃,就是周太后那边只怕也会借机生事! 她不喜欢麻烦! “正因为朕是皇帝,才更应该以身作则。” 谢凉淮沉声道。 只要是为了百姓,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他语气虽低,可周身散发出来的帝王威严不可侵犯! 这一刻钟琳琅真正相信了——就算谢凉淮脾气不好,可“暴君”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并不太合适,他分明是一位处处把百姓放在心头、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好。” 钟琳琅轻轻点了点头,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只瓷瓶,倒出了一颗黑漆漆的药丸,“皇上,请。” 看着那乌漆嘛黑的药丸,珍珠的心都揪成了一团! 她忙转身看向窗外,不敢再往下看。 谢凉淮不假思索,拿起药丸塞进了嘴里。 他并非不怕死。 相反,他惜命得很! 从前他心里无人,生死置之度外。 可如今他心里装下了最在意的人,便恨不得能活他个几百年,永远陪在他们母子身边! 他是本着对钟琳琅的信任、凭着一腔救治百姓的真心,所以才会眼睛都不眨地服下钟琳琅给的毒药! 他身处这个位置,虽是万万人之上的帝王,但万事都由不得他自己! 见谢凉淮毫不犹豫地服下了毒药,钟琳琅一颗心也悬在了嗓子眼! 是成是败,就看接下来了! 算算时间,不出一炷香的功夫,毒性便会发作。 谢凉淮和钟琳琅心情都有些沉重,谁也没有说话。 整个殿内,只有烛光在悄然闪烁着,将两人的人影拉得长长的,忽明忽暗。 表面上瞧着两人是在各自翻看古籍,可实则都难以安心。直到半个时辰都过去了,谢凉淮也没见毒性发作痕迹…… “皇上。” 钟琳琅立刻合上书,“臣妾给您把把脉吧!” “好。” 谢凉淮把手伸了过来。 动作之迅速之毫不犹豫,足以可见他对她有多信任! 不过,这不把脉不知道,一把脉……只见钟琳琅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见状,谢凉淮眉心一拧,“怎么了?” 莫非,还真是毒性发作了?! 可他没有察觉到任何不适啊! “皇上,您这身子……” 钟琳琅咂了咂舌,欲言又止,脸色瞧着也有些为难。 见她这副模样,谢凉淮只以为他的身子真有什么问题,“朕的身子怎么了?” 本以为这小女人当真发现了什么呢。 谁知,钟琳琅话音一转,摇了摇头,“肾虚啊!皇上是否感觉越来越力不从心了?这后宫佳丽三千,是否有心无力?” 一旁的珍珠顿时被臊得面红耳赤——她现在尿遁逃离此地,还来得及吗? 自家娘娘真是越来越虎了,什么话都敢说! 这样的话,是她一个奴婢能听的吗? 谢凉淮:“!!!” 他明白了,这个女人分明就是借机搞事! “钟琳琅,有本事把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他收回手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烛光,将钟琳琅笼罩在阴影中。 他慢慢俯身,一双黑眸紧紧盯着她的双眼。 珍珠“见势不好”,立刻溜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殿门。 谢凉淮微微眯了眯眼,语气充满了压迫与威胁,“朕是不是肾虚,是不是力不从心,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怀疑他可以,居然敢怀疑他的肾?! 孰可忍孰不可忍! 谢凉淮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挑起她小巧的下巴,眼中闪现出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趁钟琳琅还未反抗,他狠狠地吻了下去! 大手也没闲着,刚刚放在她的后背,便顺势一用力将她整个人都搂进了怀中! 钟琳琅一惊,“谢凉淮!你放开我!” 可惜,晚了——她只觉得肩头一凉,不知这狗男人何时动的手,她的外衣已经被剥落,露出了修长洁白的脖颈与香肩…… 第238章 暴君的“隐藏技能” 许是有庞志远那老嫂子的“指导”,虽然谢凉淮也不知道他是哪里学会的这些招数。 总之这一次,钟琳琅只略微反抗了一下,随后便双眼震惊地盯着他。 既没有反抗,也没有骂人,更没有了之前“被狗啃”的感觉! 因此,谢凉淮颇有些骄傲——看来这段时日的“用心学习”,果然有用! 就在他沾沾自喜的时候,钟琳琅却一把推开了他! 谢凉淮毫无防备,当真被推出了老远! 钟琳琅一边快速穿衣,一边“问候”他的祖宗十八代,“谢凉淮!我知道春日骚动!就连路边的公狗都到了发!情期!” “可你有那么多妃嫔,为何偏偏要逮着我不放?!” 她恶狠狠地瞪着他,“你这个渣男!” 谢凉淮:“???渣男是什么?” 他并未追究钟琳琅推开他的事儿,也并未计较她两次直呼他的名讳,甚至把他比作是“路边发!情的公狗”。 他挑眉走近,一副“虚心好学”的模样,“嗯?” “什么是渣男?” 许是觉得钟琳琅还不够生气。 谢凉淮凑近,欠兮兮地喊了一句,“金宝他娘?孩儿他娘?” 钟琳琅:“!!!” 她动作一僵,瞳孔地震—— 虽说这一句“金宝他娘”“孩儿他娘”本就是事实,她原本就是金宝的娘亲。 可被谢凉淮这般欠兮兮地喊出来…… 她总觉得这个狗男人是在故意挑衅她似的! “皇上想知道什么是渣男?” 钟琳琅咬牙切齿,抓起一旁的镜子对准了他的脸,“您老好好看看,这就是渣男的模样!” 铜镜太模糊了,她用不习惯。 故而这承欢殿内的镜子,都是空间大哥“赏”给她的。 谢凉淮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镜面还能这般清晰? 看着镜子里他的脸,熟悉而又陌生,亲切而又奇怪。 总之,是一种很复杂很古怪的感觉! “这是谁?朕瞧着,甚是赏心悦目!” 谢凉淮臭不要脸地抬起了下巴,欣赏得格外认真。 钟琳琅:“……臣妾从来不知,原来皇上还有这样一项隐藏技能呢!” “什么隐藏技能?” “脱人衣裳啊!” 钟琳琅回答得理直气壮,“方才臣妾还以为皇上会施法呢!难怪皇上有后宫佳丽三千,换做是臣妾,夜夜翻牌子给人脱衣裳都没力气了。” “可见皇上是熟能生巧!” 提起方才的事儿,钟琳琅便气地想掐他脖子! 怕他会再次“出手”,她与他说话时警惕地后退了一步,双手攥着衣襟与腰带,就怕外衣会不知何时再一次脱落! 见她像是防“色狼”似的防着他,谢凉淮无语。 “方才,你是否直呼了朕的名讳?” 他也秋后算账。 “没有!你听错了!” 钟琳琅打死不认账,“皇上瞧着年纪轻轻,怎的耳朵不好使了?” 谢凉淮:“……你不是说朕肾虚?朕是为了证明,朕的肾好得很!” 钟琳琅翻白眼,“不需要臣妾证明!” “所以,朕没事?” 谢凉淮早就反应过来了,钟琳琅方才故意那样说,不过是为了吓唬他罢了。不过没有把他吓唬住,反倒是把她自个儿吓得不轻。 他心下好笑,好整以暇地坐了回去。 他的身子能有什么? 平素,钟雁西日日给他请平安脉,除了说他那什么火什么旺盛需按时宣泄之外,可没有哪里不好! 他方才竟当真被这个女人给骗到了! “没事!” 钟琳琅每一个字都在咬牙,“现在皇上可相信,臣妾这香囊可以避百毒?” 谢凉淮点了点头,解开腰间的香囊拿在手中看得认真,“嗯。” 他从未想过,这世间竟还有这样厉害的东西。 只是佩戴在身,就可避百毒?! 若说刚刚还是半信半疑,经过以身试毒后,他对钟琳琅又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情愫。 他竟不知,钟琳琅的医术看着居然比钟雁西还要厉害?! “皇上,既然臣妾今晚也算是立了功……臣妾可否借此机会,求皇上个事儿?” 钟琳琅忘记了方才的不愉快,赶紧说道。 谢凉淮抬眼看向她,“这么快就开始邀功请赏了?” “是啊!皇上给赏吗?” 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样子,谢凉淮一时间竟是被问住了。 他们俩到底谁才是皇帝? 他第一次遇到邀功请赏,请得这般凶巴巴的女人! “给。” 半晌,谢凉淮这才点了点头,“说罢,你想要什么?” 如今他对钟琳琅也多了了解,只听她要邀功请赏,便猜出这个小女人心里在想什么。因此不等她开口,他便又道,“出宫的事,朕不会答应。” 钟琳琅顿时犹如泄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 她还没说出口呢,就被他给拒绝了! “皇上方才不是还说要给臣妾赏赐么?” “朕可没说,你的什么条件都会答应。” 谢凉淮气定神闲,重新将香囊挂在腰间。 有了这好玩意儿……他也安心不少! 他是帝王,人在明处,暗处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 这几年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有了这香囊,他倒是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臣妾只是担心阿爹和二哥哥三哥哥,也担心百姓,想尽一份力罢了!皇上为何总是阻拦臣妾?是看不起臣妾吗?” 钟琳琅气鼓鼓地瞪着他。 谢凉淮轻笑一声,眼神多了几分宠溺,“朕是担心你。” 方才虽小小地吓唬了她一下,可眼下看着她噘着嘴不满的样子…… 那红唇的味道,还真是不错! 谢凉淮神色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就算方才他是真的冲动了,却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对她霸王硬上弓! 一来,她还没有真正接受他,他不会勉强她! 二来,眼下京郊形势紧张,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他是皇帝,又岂会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做那档子事?! 他收起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杂念,低声说道,“小五,朕答应过皇姑奶奶和金宝,不论什么时候都一定会保护好你。” “朕知道你担心他们,这些香囊,朕替你交给他们。” 他宁愿他出宫,冒着被传染的风险,也绝对不会让钟琳琅出宫! 时间不等人。 谢凉淮站起身,“今晚之事,不必再说了。” “另外,香囊一事,你我都要保密。知道的人多了,对你不利。” 不过瞬间,他便已经考虑到了所有对她不利的因素,不厌其烦地叮嘱道,“这几日你好生待着,别想着出宫。” “若你敢擅自出宫,朕一定会惩罚你!” 撂下这番“狠话”后,谢凉淮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夜深风寒,他的身影快速融入了夜色中。 钟琳琅许久才回过神来,看着桌上他留下的两个香囊,知道这是他留给她和金宝的。 这个男人从来都是行动胜过言语。 他对他们母子的关心和在意,总是体现在行动中,从来不喜欢多言。 可偏偏如此,他似乎也在不声不响间,逐渐走进了她封闭的内心…… 这一夜,钟琳琅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次日一早,她就被“嘭嘭”的敲门声惊醒了,门外传来简尧和珍珠急促的声音,“娘娘,娘娘,皇上不好了!” 第239章 娘娘,对皇上温柔一点吧! 伴随着他们俩急促的声音,殿门也被人推开了! 就算着急,简尧也守规守矩地站在门外,满心焦灼地等待着。 进来的人,是一脸急切的珍珠。 “娘娘,不好了!” 珍珠急匆匆来到床边,见她已经被吵醒了,忙回话道,“刚刚简尧一路狂奔进来,说是皇上,皇上好像已经……” 在这种节骨眼上,不必珍珠说完,钟琳琅就已经猜到她想说什么了。 适才听到两人在门外大喊,她便已经开始穿衣。 钟琳琅翻身下地,“不论怎样,这般咋咋呼呼做什么?是生怕旁人不知皇上出事了么?!” 她低声喝道。 珍珠这才察觉方才的大喊不妥,低垂着头小声认错,“奴婢知错。” “皇上可是感染了疟疾?” 说话间,钟琳琅已经穿戴整齐。 珍珠一边打水进来伺候她梳洗,一边点头应道,“简尧说,皇上昨儿半夜出宫,去给老爷和二公子他们送香囊。” “谁知香囊还差一枚。皇上便将他的香囊解下来给了老爷,然后半个时辰前,皇上人就有些不好了。” 这种时候,珍珠也不敢藏着掖着,语速很快,“简蘅刚刚将皇上送回宫!” “皇上本不愿回宫,可三公子他们坚持,说服了皇上回宫。刚回宫简尧便立刻来回禀娘娘了!” 闻言,钟琳琅眼神一沉,“香囊怎么可能不够?!” 昨儿夜里她查看过了,盒子里有六个香囊。 她给了谢凉淮一个,谢凉淮给她和金宝各自留下一枚,甚至没有给谢常靖…… 毕竟,谢常靖暂时不会出宫! 而他们母子二人是什么“德行”,谢凉淮也摸得一清二楚——他知道就算再如何勒令他们不准出宫,这娘俩也会偷偷溜出宫去! 因此,才会给他们娘俩一人留下一枚香囊,以防万一。 除此之外,盒子里应该还有三个香囊。 阿爹一个、二哥哥一个,三哥哥一个。 不是刚刚好?! “夫人也去了。” 珍珠低垂着头,轻声说道,“娘娘记忆不全,有些事情可能还未想起来。这些年来,老爷与夫人伉俪情深,感情好极了!” “不论是去什么地方,老爷夫人都会同行!” 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钟政轩与柳惠英也都会并肩而行,一同面对! 此次京郊不管是瘟疫还是什么,既然钟政轩会前去,柳惠英自然不会让他独自一人应对! 就算会感染…… 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命运如此! 要死,他们夫妻俩也要死在一起! “什么?!” 钟琳琅眼神一震,不顾方才动了一下被木梳拽疼了头皮,惊愕地转头看着珍珠,“你是说,我阿娘也去了京郊?!” 珍珠手一颤,忙收回木梳,“是呢娘娘!” “如今府中,是老夫人坐镇!四公子留下照顾老夫人,给老夫人打下手!” “真要命!” 钟琳琅只觉得呼吸一窒,险些当场晕过去! 她怎么也没想到,阿娘会与阿爹形影不离! 虽说前一次祖母寿诞,她也发现阿爹和阿娘感情极好,可此次的事儿非同小可,她没想到阿娘会与阿爹一起去京郊! 早知如此,昨晚她绝对会将她的香囊给阿娘! 她更没想到的是,谢凉淮居然会把他的香囊…… 想到这里,钟琳琅再也坐不住了! 她接过木梳,三下五除二随意将头发挽了个髻,也不顾别什么簪子钗子了,急匆匆就往门外走去。 “娘娘,您可是要去承德殿?” 珍珠拿着玉簪等追了出来,“娘娘,簪个簪子吧!” 自家娘娘好歹是贵妃。 若就这么素净地出门,被人发现了又要诟病,说她毫无形象眼里没有皇上云云。 “簪个锤子!” 情急之下,钟琳琅提着裙摆,没忍住低声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簪什么簪子?老子急得要上火了!” 得,一个没忍住,“现代川魂”被激发了。 珍珠脚步一顿,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自家娘娘这些年,时不时就要爆几句粗口,她都习惯了! 可是她习惯了,门口的简尧却没有习惯! 只瞧着钟琳琅神色匆匆地出来,发髻上空空如也,不见平日里的雍容华贵…… 即便如此,她也美得不可方物! 正因没有那些东西衬托,她整个人反而更加素雅贵气。 难怪自家主子对她爱得如痴如醉! ——简尧在心下感叹道。 “还愣着做什么?!” 见简尧呆若木鸡地站在门口,钟琳琅一脚踹了过来,“还不赶紧来帮忙!” 说罢,她脚步如飞地出去了。 虽说谢凉淮早已下令将承德殿闭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可他的命令在钟琳琅面前……那就是一句空口白话而已! 她要出去,御林军哪里敢拦着? 尤其眼下,她二话不说就拔出简尧腰间的利剑,对准了她自己的脖子,“谁敢拦着本宫,本宫今儿就让他看看,本宫的血红不红!” 御林军们被吓得瑟瑟发抖。 他们不是第一次见识钟贵妃的“虎”了,却是第一次见识她的彪悍! 倘若她拿剑对着他们,他们尚且敢冒死拦着她。 可她对准她自己的脖子…… 御林军们颤颤巍巍地打开门,看着她像龙卷风一样冲了出去,个个一脸后怕。 简尧紧随其后,“娘娘……” “别多嘴!本宫听着心烦!” 钟琳琅低声喝道,“你只管来搭把手,帮个忙便是!倘若皇上当真是那什么了,他肯定不会让我靠近!到时候你只管把他给我绑起来便是!” 说罢,她反手掏出一卷绳索递了过来。 简尧:“……” 怎么又让他绑主子啊? 他昨晚不是才绑过了吗? 因着昨晚那一绑,到现在他都不敢见主子,只敢偷偷摸摸跟在身后呢…… 不过,这位娘娘到底是个什么样彪悍的女人?! 谁家娘娘能随手从怀中掏出一卷绳子来? 这位祖宗是打算随时随地都将主子绑起来“就地正法”不成?! 简尧脸色一僵,随后眉眼耷拉下来,像个苦瓜似的。 “娘娘,要不,要不咱们还是别这么粗暴了吧?主子如今生病了,多娇弱啊?娘娘您就怜香惜玉,对主子温柔一点吧?” 他苦兮兮地劝道。 “那你滚吧,本宫不需要你帮忙了。” 钟琳琅一挥手,示意他滚蛋。 这种时候,简尧哪里敢滚? 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跟在她身后啊! 主仆二人刚靠近承德殿,便听到殿内传来剧烈的咳嗽声——的确是谢凉淮的声音! 第240章 把钟贵妃打晕扔出去! 只听着这咳嗽声,钟琳琅一颗心便渐渐沉了下去。 听声音,这个男人似乎当真被传染了! 不知为何,钟琳琅心口难受不已。 从前她盼着谢凉淮这个狗男人早死早超生,最好投胎变个猪!可眼下听着他这难受的声音,便能想象出他承受了怎样的痛苦…… 她的心,竟像是被千万根银针扎过似的,一阵绵密的疼! 胸口的剧痛已经到了呼吸都有些困难的地步,钟琳琅下意识伸出手按住了心口。 因为剧痛难忍,她的嘴唇隐隐泛白。 简尧面色担忧,“娘娘,您怎么了?” “无事。” 钟琳琅深呼吸一口气,这才吩咐御林军打开承德殿的门。 御林军们面面相觑——虽然知道这位祖宗是皇上的心尖宠,是皇上明目张胆的偏爱与独宠! 可在承德殿,他们只听命于谢凉淮! 就算是钟琳琅来了,只怕也难以吩咐他们做事! “怎么?本宫的话不好使?你们是想让皇上病死殿中,无人过问不成?!” 钟琳琅眼神一凛,沉声喝道,“你们应该听说过,本宫最是记仇!今日你们不开门不要紧,倘若皇上当真没了,你们一个个有几条命?!” “就算今儿皇上熬过来了,赶明儿本宫也要吹枕头风,砍了你们的头!” 御林军们集体瑟瑟发抖:“……” 钟贵妃实在是太彪悍了! 就连太后和皇后都是她的手下败将,他们又岂敢得罪于她? 于是,一名御林军小心翼翼道,“钟贵妃,卑职先去问问庞公公的意思……” “庞公公能做主?到底他是贵妃还是本宫是贵妃?混账东西!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要去过问‘庞贵妃’的意思?!” 钟琳琅气极,逮谁骂谁,“开门!” 她是个暴脾气,人尽皆知! 简尧也立刻开口,“还不开门?不开门我就踹了!” 御林军们谁不知道,简尧就是个混世魔王? 就在这时,庞志远听到门口的动静,急匆匆走了出来。 一见是钟琳琅,他又惊又喜,连忙让开身子请她进来,“娘娘,您可算是来了!皇上不准惊动您,可奴才心想,怕只有您才能……” 说着,他开始抹眼泪了。 那些不吉利的话,他便咽了回去。 “庞贵妃,开门吧。” 钟琳琅不冷不热地瞥了他一眼。 “庞贵妃”脸色一变,老脸一红,“娘娘,奴才不敢……” “哼。” 钟琳琅才不管是谁招惹了她不高兴呢。 总之,因为担忧谢凉淮,这会子她心里也已经方寸大乱! 眼下谁撞在“枪口”上,谁就要承担她的怒火! 哪怕这个人是庞志远! 她推开殿门,示意简尧与庞志远留在门外,等候她的“召唤”。 殿内,简蘅正在给谢凉淮倒水。 有人进来,自然也惊动了谢凉淮。 他抬眼一看,见来人竟是钟琳琅……顿时将手边的茶杯砸在了地上,拉过被子捂住口鼻,怒声喝道,“谁让你进来的?” “还不快出去?!” “我不!” 钟琳琅倔强地站在原地,“我来都来了,你能赶我走算你赢!” 知道她脾气倔,谢凉淮哪里犟得过她? 他只能大声喊道,“简尧!进来受死!” 门外的简尧瑟瑟发抖,小声对庞志远道,“方才娘娘的话你听到了吧?” “娘娘说了,没有她的召唤,咱们谁也不能进去!娘娘没发话呢,所以我不能进去!赶明儿主子追究,你可得替我做主!” 庞志远这会子也还沉浸在钟琳琅方才瞪他、喊他“庞贵妃”的惊恐中没有回过神呢。 听到简尧的话,他敷衍地点了点头,“哦。” 见简尧缩着脖子当乌龟,蹲在门外不敢进来,谢凉淮又急又气。 他忙吩咐简蘅,“还愣着做什么?把她打晕扔出去!” 平日里,简蘅对他唯命是从。 可今日不同以往! 简蘅也担心他的安危,便索性后退一步,让开了床边的位置,“娘娘,请!” 钟琳琅这才满意地上前。 不仅如此,她还将方才从简尧手中拿回来的绳子,塞进了简蘅怀中,“把他给我绑起来!” 简蘅愣了一下。 “简蘅!你敢!朕打断你的爪子!” 谢凉淮气急败坏。 “主子,属下得罪了!等主子痊愈后,属下自断双臂!” 简蘅面无表情,二话不说就把谢凉淮给绑起来了! 只要是对自家主子有利,他绝对不会迟疑! “简蘅,真爷们儿!” 简尧透过门缝,冲简蘅竖起了大拇指。 庞志远也忍不住小声叹息:“可怜的皇上!” 谢凉淮被气得脸色铁青,那眼神仿佛要将简蘅吃了似的! 可简蘅站在一旁面不改色,权当没有看到他那要吃人似的可怕目光…… “简蘅!你们这两个叛徒!朕白养你们一场!” 谢凉淮还在骂——好气啊! 昨晚到今日,他居然被这两个混账东西给绑了两次! 昨晚是当着钟雁西的面儿,今儿是当着钟琳琅的面儿。 他这个主子不要脸的吗? 就不能给他留点面子么?! 见谢凉淮还有力气骂人,钟琳琅也稍稍松了一口气,转头示意简蘅出去候着。等殿门合上后,这才盯着谢凉淮,“皇上还有力气骂人,可见并没有多难受。” “原本臣妾担心皇上呢!可若皇上不严重,臣妾也就不用怜香惜玉了。” 一听这话,谢凉淮眼中的意外之色一闪而过,“你,你担心朕?” “否则臣妾为何冒着被传染的风险过来?来看狗吗?” 钟琳琅挑眉。 狗·谢凉淮:“……” “皇上若是再敢将臣妾赶出去,臣妾就把你打晕,再给你医治。” 钟琳琅毫不客气地威胁他! 谢凉淮有点怂,却又不服气,“朕是皇帝!朕是九五之尊!你有什么话好好说,一再这样二话不说就把朕绑起来,传出去朕还怎么见人?” 明知钟琳琅这绳子不寻常。他越挣扎,越是束缚得更紧。 因此,这会子谢凉淮不敢乱动,老老实实躺在床上,语气却多了几分委屈。 “皇上若是听话,臣妾用得着将你绑起来?” 钟琳琅反问。 见谢凉淮心虚,答不上话,她这才伸手从衣(空)袖(间)中取东西。 看见她拿出来的东西后,“谢三岁”像个好奇宝宝似的问道,“这是什么?” “口罩。” 钟琳琅没有迟疑,立刻答道。 虽然她有香囊避毒,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毕竟,她怕传染给金宝! 所以,必要的防护措施不能少! “口罩?那是什么?” 谢凉淮又问道。 这段时日,从钟琳琅这里认识的新奇事物越来越多,他心里的怀疑也越来越深。再看向钟琳琅的衣袖时,谢凉淮眼中的怀疑怎么也藏不住了! 钟琳琅一边给他诊脉,一边眉头紧皱。 见她半晌没有说话,脸色却越来越凝重…… 谢凉淮心下一沉,低低地问道,“朕……果真是被传染了么?” 第241章 皇上这是在表白? “皇上这脉象,不太对劲。” 钟琳琅抬眼看向他,又换了他另外一只手开始诊脉。 昨儿夜里她给谢凉淮诊过脉,那会子分明没有任何问题。为何眼下瞧着,这脉象如此紊乱,仿佛无数个恶灵在他体内冲撞似的! 就算是感染了疟疾,也不该是这般症状啊? 简尧回话说,他是一个时辰前出现不适。 那么,早该处于高热症状才是。 可眼下,谢凉淮分明没有发热! “怎么不对劲?” 谢凉淮也跟着皱紧了眉头。 钟琳琅并未正面回答,只问道,“皇上眼下可还有哪里不适?” 说起不适…… 在她进来之前,谢凉淮的确感觉周身哪哪都不舒服。可一看到她,似乎那些不适的症状也随之消失了! 她就是他的良药! “皇上?” 见他神色微怔,钟琳琅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嗯?” 谢凉淮这才如梦初醒,轻咳一声仔细感受了一下,抬起下巴露出喉咙,“喉咙干痒不适,咳嗽起来还带着几分刺疼。” “如此之外,额头也有些疼痛。” 边说,他又边低低地咳嗽了几声,“不对,似乎是太阳穴闷痛。” “还有胸口也闷得慌。” 他略微挣扎了一下,舒了一口气,“这绳子,也把朕勒得浑身难受!” 看着他性感的喉咙,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移开目光,“可是皇上这些症状,都不是疟疾。” 疟疾高热不退,甚至有的还会上吐下泻。 “朕没有被传染?那,朕这是什么情况?” 谢凉淮也满头雾水。 钟琳琅舒了一口气——方才只听着简尧说他家主子被感染了,她便当真以为谢凉淮也感染了疟疾,便一门心思地指向了疟疾。 倒也不怪他们会这样认为。 毕竟如今的京郊,非同往日,那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毒坑! 谢凉淮深入“毒坑”,还将他的香囊给了柳惠英。 感染疟疾的机会,足足有九成九! “皇上似乎只是着凉了。” 钟琳琅语气轻松不少,“没什么大碍。” “着凉?” 谢凉淮明显不信。 他亲自去过京郊,知道百姓们感染疟疾后有多痛苦。 疟疾传染力可不低啊! 他居然能安然无事?! “小五,你可诊断清楚了?朕当真只是着凉而已?” 见他不信,钟琳琅挑眉,“皇上这是不相信臣妾的医术,还是想要感受一下疟疾到底是什么滋味?” “自然都不是……” “既然不是,可信臣妾的话?” “朕当然相信。” “那就对了。” 钟琳琅开了药方子,让庞志远去太医院抓药。 随后,亲手给谢凉淮松开了绳子。 得到自由后,谢凉淮一边咳嗽一边活动了一下筋骨,脸色也轻松不少,“朕没有感染疟疾,这便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他虽是帝王。 可怀疑感染了疟疾的那一刻,他心里也犹如埋下一块巨石! 他想见钟琳琅和金宝,却又怕传染给他们娘俩! 他是一国之君,一旦倒下,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这一切都只是虚惊一场! “可是,朕为何没有被感染?” 谢凉淮靠坐在床头,狐疑地问道。 那种情况下,他不可能“逃过一劫”才是! “若是臣妾猜得不错……” 钟琳琅顿了顿,“昨晚臣妾给皇上服下的毒药本就烈性。虽说皇上并没有毒发的症状,可毒性到底还潜伏在体内。” “或许是。” 她眼眸微沉,“以毒攻毒,化解了疟疾的毒性,因此皇上反而没有被感染的症状。” 说罢,不等谢凉淮开口,她又道,“不过眼下都只是臣妾的猜测,不完全准确。” 不管谢凉淮到底是什么情况,都还不能完全排除,他没有被感染的可能性! “这两日,皇上暂且好生养着,朝政便让父皇辛苦一下代为处理吧。三日内,皇上若是没有任何症状,便说明一切无恙。” 这番话甚是有理。 谢凉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朕听你的。” 这句话听着再正常不过了。 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钟琳琅心里仿佛总藏有一头小鹿似的,在“嘭嘭”地撞击她的心脏! 她面色微微发烫,“臣妾可不敢。” 眼瞧着面前这男人看向她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劲了。 平日里淡漠的双眸中,这会子仿佛氤氲着一层逐渐清晰的情愫与温柔……钟琳琅赶紧转移话题,“对了皇上,关于京郊疟疾,臣妾有个想法。” 这个女人真是不解风情! 谢凉淮无奈,却也知道孰轻孰重。 他收回目光,“说来听听。” “疟疾不过是瘟疫的一种,可这东西传染率更加可怕。” 说起正事,钟琳琅神色严肃,“若是其他瘟疫,大可控制人口流动,便能有效缓解。” “但疟疾,除了人口相传外,还能通过昆虫等传播。故而就算封锁了京郊,不让人口流动,却也难以控制蚊虫等虫子活动。” 谢凉淮认可她的话,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臣妾心想,可将药材焚烧,化作狼烟消毒除害。” 她空间内倒是有消毒液。 可谢凉淮他们并不知道消毒液是什么东西,便暂且作罢。 “不仅是京郊。” 钟琳琅站起身,在床前走了两步,“京郊距离京城太近了!京郊附近也有百姓居住。” “臣妾心想,京城与京郊数百里左右,都需要消毒除害。” 昨日传出疟疾,今日消毒除害,应该还不算晚! “小五言之有理。” 谢凉淮立刻采纳了她的意见,“那消毒除害的药材都是?” 钟琳琅忙道,“我三哥哥一定知道,让他做主便是!不过臣妾多嘴一句,焚烧药材的同时,千万要做好防火措施。” “毕竟有句话皇上应该听过。” “什么话?”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钟琳琅的眼神,意味深长。 这句话落在谢凉淮耳中,他顿时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钟琳琅这是在提醒他,不仅要防火,更该防的是…… 他微微眯了眯眼,黑眸中精光乍现! 他从未想到,钟琳琅竟还有这般细腻的心思、这般厉害的洞察力。 甚至,她能想得这般长远! 朝中大臣,可能都没有她这般厉害的思维啊! “此生能有小五,是朕的幸事!” 谢凉淮的语气,多了几分赞赏。 钟琳琅傲娇的转过身来,“所以,皇上这是在向臣妾表白吗?” 谢凉淮怎么也没想到,她会问出这句话! 他愣了一下,像是被她问住了。 就在他反应过来正要回答时,却听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听声音……好像是有人强闯承德殿! 第242章 暴君尝到了“甜头” 钟琳琅不禁挑眉——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强闯承德殿?! 虽说周成兰闯过两次,可如今她还疼得下不了床,也还未被解除禁足。因此这会子外面那位胆大包天的,不该是她才对。 但除了周成兰,还有谁敢?! 钟琳琅刚要出去查看,便见一道小小的身影冲了进来。 “父皇!娘亲!” 紧接着,庞志远和简尧简蘅也跟着进来了。 “皇上,娘娘,小殿下非要进来,奴才拦不住啊!” 庞志远一进来,便委屈地跪在了地上。 钟贵妃可说过了,没有她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进来! 万一皇上当真是感染了瘟疫…… 那便是“见者有份”啊! 更何况进来的人是小殿下?! 小殿下若有事,只怕皇上要把他们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出去吧。” 钟琳琅示意他们先出去,金宝进来没事。 庞志远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家皇上是没事,否则娘娘也不敢让小殿下进来! 金宝仰头看了一下钟琳琅,小跑来到床边,一膝盖跪了下去,“父皇,您没事吧?我听皇祖父说,您是因为保护我外祖母才会病倒。” 只瞧着小崽崽毫不犹豫地跪下去,谢凉淮的心都要融化了! 纵使他这颗心是“钢板心”,也有铁汉柔情的一面! “父皇没事。” 对上金宝眼中的担忧,他心疼地朝儿子伸出了手。 不等把金宝牵起来,谢凉淮便想起方才钟琳琅说三日后他才能确定有没有感染疟疾。 那么眼下,便不排除会感染的危险! 于是,谢凉淮赶紧收回手,拉起被子捂住了口鼻——雁西说过,这玩意儿会通过口鼻呼气传染! 钟琳琅原本想拿出小口罩给金宝戴上,但看着他腰间已经挂上了香囊,便也松了一口气,冲谢凉淮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 谢凉淮心下担忧,仍是不敢大意。 “金宝,父皇没事,快出去玩。” 顿了顿,他又贴心地补充道,“等父皇痊愈了,再陪你好不好?” “不好!” 金宝跪在床前不起来。 他两只小手手扒拉着床沿,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满是崇拜,“父皇你好厉害!我要向你学习!” 知子莫若母—— 钟琳琅明白,金宝是在说谢凉淮把香囊给了阿娘一事。 她秒懂,可谢凉淮不明白! 见他神色疑惑,金宝奶声奶气地解释道,“你把香囊给了我外祖母,就是把不感染的机会给了我外祖母!父皇就是我的偶像!儿子要向父皇学习!” 说着,小家伙像模像样地给谢凉淮磕了个头。 谢凉淮一乐,顿时明白金宝的意思了。 先前因为他对钟琳琅误会颇多,在金宝眼中他便是在“虐待”自家娘亲。 尤其是他把金宝从她身边抢走,还威胁他不准去见娘亲之后……金宝面上与他这个父皇关系不错,可心里仍免不了抵触! 甚至,自从谢常靖回京后,小崽崽便时不时去宁寿宫告他一状。 这不,谢凉淮已经被老父亲给批评无数次,并勒令他要好好补偿钟琳琅! 谁知眼下,金宝竟会对他心生崇拜与感激?! “儿子先是替外祖母和外祖父谢过父皇,再替娘亲谢过父皇。” 金宝又磕了个头。 最后,他又仰起头,“金宝谢过父皇保护外祖母。” 金宝磕了第三个头。 见状,钟琳琅心下酸酸的。 虽然她暂时没有让金宝与阿爹他们相认,可骨子里的亲情仍是抹除不了! 有时候,血缘关系就是这般神奇! 看着儿子懂事的样子,钟琳琅鼻尖一酸眼眶一热,忙转头看向窗外,趁机抬手擦掉眼中的泪光。而后才转过身来,将金宝抱了起来,“我们金宝真是乖巧懂事的好孩子!” 她亲了亲儿子的脸颊,微微哽咽。 谢凉淮也没想到,小崽崽会这般懂事…… 他心下复杂,半晌才说道,“这都是父皇应该做的,这是咱们作为男人的担当!” 他之所以保护柳惠英,只因为她是钟琳琅的阿娘! 他不想因为柳惠英有事,让钟琳琅担心、难过! “是,父皇,儿子记下了!” 金宝重重地点了点头,“金宝以后一定也会保护好娘亲的!” 听到这话,钟琳琅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 今日,她的眼泪似乎有些不值钱。 先是得知谢凉淮“被感染”,这一路赶来她难受地掉了几颗眼泪。 眼下看着儿子乖巧可爱的模样,也潸然落泪。 可最让她控制不住眼泪的,是谢凉淮竟会不惜冒着自身感染的风险,将香囊给了阿娘……他之所以这样做,十有八九是因为她! 因为她钟琳琅! 就如简尧所说,他家主子对她一片真心,就差没有把心挖出来拿给她看了! “别哭,朕没事。” 见钟琳琅哭了,谢凉淮心疼极了! 他放低声音,语气比往日里更加温柔,“小五,朕只是着凉而已。” “皇上先喝药吧。” 听到门外传来庞志远的声音,钟琳琅忙擦干眼泪,示意庞志远进来伺候他服药。 “庞贵妃”今儿在钟琳琅面前,那叫一个胆战心惊啊! 就怕一个不小心惹了钟贵妃生气,这位祖宗又要喊他“庞贵妃”了! 见庞志远颇有几分束手束脚的样子,钟琳琅把金宝放下来,从他手中接过药碗,“你出去吧,本宫伺候皇上服药便是。” “是,娘娘。” 庞志远舒了一口气,忙不迭地落荒而逃。 钟琳琅在床边坐下,吹了吹汤药,递到了谢凉淮唇边。 他是个爷们儿,向来是端着药碗一饮而尽。 可眼下见钟琳琅耐着性子,像是对小孩子似的,竟是用调羹舀起一勺送到他嘴边…… 谢凉淮也没有拒绝,顺从地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服药后,钟琳琅擦了擦他唇边的药汁,金宝眼疾手快,剥掉一颗糖果塞进了他嘴里,“父皇,糖糖,很甜的!” “吃了糖糖就不苦了!” 糖果的甜,与药汁在口腔内余留的苦味碰撞下,生出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不过瞬间,嘴里便全是甜甜的味道了。 见钟琳琅侧着脸看向金宝,眼中满是慈爱…… 谢三岁玩心大起—— 当着金宝的面,他一把搂过钟琳琅,准确无误地吻上了她的唇! 瞬间,那股子甜苦交杂的味道也让钟琳琅感受到了! 他尝到了甜头,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 “唔……” 可顾忌儿子在场,钟琳琅面红耳赤地推开他,轻叱一声,“你做什么!儿子还在呢!” 哪知,金宝早已人小鬼大地捂住了双眼,两只大眼睛从手指缝中露出来,眼中满是狡黠,“娘亲,没关系!我看不见的!你们继续吧!” 钟琳琅:“……” 小崽崽将“掩耳盗铃”发挥得淋漓尽致! 谢凉淮闷声笑了起来。 不愧是他的儿子! 干得漂亮! 一家三口难得其乐融融一回,可快乐总是短暂的。 很快,姜笑愚便前来回话,说是朝中出大事了…… 第243章 承欢殿来了“不速之客” 一听是朝廷大事,钟琳琅本想带着儿子避开,把单独谈话的机会留给他们。 可谢凉淮刚刚尝到“甜头”,这会子哪里肯让他们离开? 他让钟琳琅和金宝在一旁坐下喝茶吃水果吃点心,这才让姜笑愚进来回话。 姜笑愚一进门,见钟琳琅和金宝居然也在……他眼神微微一闪,随后面色如常地上前请安,“笑愚给皇上、钟贵妃、小殿下请安。” “姜叔叔!” 金宝欢快地蹦了过去,冲进了姜笑愚怀中。 姜笑愚接住他,又看向钟琳琅。 她微微颔首示意,两人目光短暂交汇,耳边已经传来谢凉淮的声音,“笑愚,出什么事了?” “皇上。” 姜笑愚把金宝放在凳子上,这才来到床边,压低声音说道,“今日早朝,不知怎的传出皇上感染了瘟疫的风声。” 边说着,姜笑愚的眼神带着几分担忧与关切。 不必开口,谢凉淮便看懂了他的眼神。 姜笑愚这是在询问:你当真感染了瘟疫? 谢凉淮轻轻摇了摇头。 姜笑愚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面色轻松下来,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就好。 “哪怕太上皇已经做过解释,可仍旧有人以此为借口,说什么得了瘟疫便是不治之症!” 他面色一沉,“又说太上皇年事已高,需要有人分忧。如今仅剩荣王,提出让荣王替太上皇分忧,打理朝政。” 钟琳琅虽然与金宝在吃点心,可他们的谈话也清楚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顿时,她眼眸一紧—— 是什么人如此大胆?! 且不说如今谢凉淮并未感染瘟疫,就算是得了瘟疫…… 太医院倾巢出动,也一定会竭尽全力保住他的性命! 怎的到了这些人嘴里,就是不治之症了? 况且,谢凉淮本就只是着凉而已! 在谢常靖解释之后,还有人敢这般出言不逊,简直就是在咒谢凉淮啊! 换做是从前,她可能还会附和这些人,一同诅咒这个狗男人不得好死。 可如今听到有人敢咒谢凉淮,她便恨不得将这人碎尸万段! 于是,她竖着耳朵听得更加认真了。 她想要听听,到底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如此……自寻死路! 谢凉淮也面色一沉,“是吗?” “荣王可已经上朝了?” “并未。” 姜笑愚摇了摇头,“先前皇上下令将荣王禁足王府,没有皇上的命令,荣王自然不敢擅自离府进宫。正因荣王不在场,此事才变得更加复杂了。” “仔细说说。” 谢凉淮惜字如金。 “上奏的人,是周密一党。” 姜笑愚又上前一步,将声音压得极低! 可即便如此,钟琳琅也听得真真切切! 周密一党?! 周密不但是当朝丞相,是文臣之首,更是谢凉淮的亲舅舅、是他的岳丈! 不论亲疏,不论身份,周密支持的人都该是谢凉淮才是! 怎的如今,周密竟是想扶谢启荣上位了么?! 这个老狐狸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知谢凉淮是早已猜到了与周密有关,还是心思太过缜密并未当着他们的面儿表现出来。听到姜笑愚回话后,他的神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是吗?” 他冷笑一声,眼中冷光一闪而过,“周密怎么说?” “周密当着太上皇及诸位大臣的面斥责了他几句。” 姜笑愚的眼神,也变得意味深长,“皇上,此事可不是有趣么?” “父皇怎么说?” “太上皇不冷不热,也只是训斥了他几句,便散朝了。” “其余大臣怎么说?” “大臣们反应不一。” 姜笑愚认真回答道,“有激烈反对的,有顺势附和的,也有保持中立的。不过有意思的是,还有一人站出来赞同了此事。” “谁?” “许配。” 姜笑愚眼角余光看了钟琳琅一眼,低声说道。 许配? 钟琳琅轻轻挑眉。 她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似的! 谢凉淮的脸色这才有了明显变化,“哦?” 众所周知,许配是柳家的远房亲戚。 算起来,许配还是柳惠英的远房表哥呢! “竟是许配?!” 许配此人有几分能力,当初并未靠着钟政轩,仅凭一己之力爬到了户部尚书的位置。这些年稳坐户部尚书,在朝中倒也有些话语权。 而众所周知,后来许配投靠了钟政轩,成为了翰国公一党。 如今的朝廷大臣分为三派: 一是翰国公一派,钟政轩虽也是文臣,可因着卫国大将军柳裴跃是他的大舅子。 故而,钟政轩身后还站着不少武将! 他是文武通吃! 正因如此,得了不少人眼红算计,将当初柳裴跃失踪一事推在他的头上,硬生生给他扣上了“大奸臣”的帽子! 其二,便是以周密为首的文臣一党。 周密是文官之首,身后自然全是文臣书生。 从古至今,文武相斥。 在朝中,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没有谢凉淮下令,却又谁也干不掉谁…… 加上钟琳琅和周成兰的原因,钟政轩和周密更是“敌上加敌”。 除此之外便是谁也不沾边的“中立派”了。 “他当真赞同?” 谢凉淮冷声问道。 见钟琳琅眼神疑惑,分明是没有想起许配是谁。 姜笑愚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不错。我总觉得此事不简单,所以便立刻前来回禀于你!另外……太上皇出宫探望荣王去了。” “父皇出宫了?” 谢凉淮眼神微微一变,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钟琳琅下意识看向谢凉淮。 谢启荣对外宣称是卧床静养,可她心里明白,是因为她的报复、让他没脸出门。 加之谢凉淮还未解除他的禁足,所以这段时日都不见谢启荣的身影! 谢常靖分明更看重、也更疼爱谢凉淮才是。 为何今日,会突然出宫探望谢启荣? 今日身子不适的人,分明是谢凉淮啊…… 老父亲这是在搞什么呢? 钟琳琅虽是后宫妃嫔,可对于前朝这些弯弯绕绕,她也并非一窍不通! 相反,今日朝中才闹出这样的荒唐事,谢常靖便立刻出宫探望谢启荣。落在满朝文武眼中,谢常靖这到底是在表态,还是…… 钟琳琅将满心猜测压了下去,继续与金宝吃点心,只当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 可心里,已经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一整日她都在承德殿陪着谢凉淮,直到天黑才带着金宝回去歇息。 谁知她刚刚歇下,承欢殿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第244章 容妃“报恩”,阿爹被背叛! “娘娘。” 珍珠掀开床帐,见钟琳琅还醒着,怕吵醒了金宝小声说道,“容妃娘娘来了!” “谁?” 钟琳琅还以为她听错了。 容妃? 苏秋容? 她与这女人素无往来,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 “容妃娘娘。” 珍珠小声重复了一遍。 钟琳琅这才坐了起来,“她来做什么?” “奴婢也不知。但瞧着容妃娘娘不像是有什么恶意。” “你没告诉她,本宫已经歇下了?” 钟琳琅不太想见她。 “奴婢说了,可容妃娘娘说有要紧事要告诉您,让奴婢来给您通禀一声。” 这意思便是,苏秋容今晚非要见她了! “罢了!本宫去瞧瞧。” 钟琳琅下地更衣。 不多时,她便面色如常地出来了。 果然,苏秋容这会子正坐在殿内品茶。 只是她的神色瞧着有些局促不安,眼神时不时四下扫来扫去,不知是在看什么。听到脚步声时,她便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 “钟贵妃。” 她手中攥着锦帕,“臣妾深夜前来,扰了钟贵妃歇息……” 钟琳琅倒也没客气,打了个呵欠。 她不是想让苏秋容难堪,而是她真的很困啊! 昨儿夜里熬了大半夜,今儿又在承德殿伺候那位爷。 若不是苏秋容,她这会子已经与周公对弈去了! “容妃,坐吧。” 钟琳琅坐下后,这才示意苏秋容坐下说话,“不知这么晚了容妃还非要见本宫,可是有什么急事?” 苏秋容犹豫着,“臣妾只是……” “客套话就不必说了,直说来意吧。” 钟琳琅是个直肠子,也不想跟她弯弯绕绕。 见状,苏秋容便也只好开门见山,“钟贵妃,上一次承蒙钟贵妃出手相助,才让臣妾免于被皇后诬陷。这段时日,臣妾想了许多,今晚特意前来感谢钟贵妃。” “是吗?” 钟琳琅轻轻挑眉。 她看了一眼两手空空的苏秋容,眼神多了几分戏谑:“感谢本宫?” 就这么两手空空地来感谢她? 她倒是不缺什么,也不是想要苏秋容的什么东西。 可就算是要说些客气话,也走点心吧? “容妃这反射弧是不是太长了些?” 钟琳琅笑了笑,“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你才想起来感谢本宫?不过倒也不必了,本宫也不是为了帮你,不过是为了自证清白。” 不得不说,上一次周成兰假孕小产,换做是别的妃嫔,只怕还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可惜,她遇到的人是钟琳琅! 周成兰想借着苏秋容,将钟琳琅也拉下水…… 这一石二鸟的算盘打得是挺不错的,可惜栽在钟琳琅的手中了! 她虽然不是有意帮苏秋容洗脱嫌疑。 可这也算是间接的帮了她一把! 因此,这段时日苏秋容再也没脸出来蹦跶了,也不敢再像先前那般试图给钟琳琅下马威。 “臣妾明白,可臣妾还是要感谢钟贵妃!” 苏秋容忙道。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钟琳琅摆了摆手。 若今晚苏秋容感谢的人是周皇后,只怕那个女人又要借机生出什么幺蛾子。比如顺势应了苏秋容的感激,把她招揽到手下为她办事。 钟琳琅不喜欢拉帮结派,也不喜欢麻烦。 所以便算是便宜苏秋容一回吧! 见她不应她的感激,苏秋容有些着急。 “钟贵妃!臣妾知道您什么也不缺,钟家更是您的后盾!可是有件事……臣妾既然知道了,便一定要告诉你!” 她咬着牙,急切地说道,“这也算是臣妾报答钟贵妃!” “臣妾虽然不招人喜欢,可却也不喜欢欠人人情!” 只有还了钟琳琅这个人情,她日后才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继续与钟琳琅争宠啊! 见她如此着急,钟琳琅不禁挑眉,“什么事?” 苏秋容紧张地四下看了看,像是有什么不放心。 “你放心说便是,这里没有其他人。” 钟琳琅道。 苏秋容这才放下心来,上前一步凑在她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说完才后退回到原地,眼神深邃地看着她,“臣妾知道,钟贵妃不会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那许大人,可是翰国公最信任的人!” 这番话,钟琳琅有些意外。 她一度认为,苏秋容是个“胸大无脑”的草包。 可今晚瞧着,似乎并非全然无脑。 难怪她会这个时候偷偷来承欢殿见她。 原来也是有所顾忌! “本宫知道了。” 钟琳琅抬了抬下巴,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劳容妃走这一趟。” 瞧着她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苏秋容有些着急,“钟贵妃就一点也不担心么?周家的势力如何,周丞相与韩国公的关系怎样,您远比臣妾更加清楚!” “若此事钟贵妃不赶紧处理,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担心又有何用?本宫是后宫妃嫔,这宫里的规矩容妃不是不知道。” 钟琳琅也站起身来。 相比苏秋容的激动,她显得格外平静,“后宫妃嫔,不得干政。否则,便是重罪!” “况且眼下是深夜,就算本宫担心,又能做什么?” 她轻笑一声,“不过,容妃一片好意,本宫心领了!夜深了,本宫也不留容妃喝茶了。” “珍珠,好生送容妃回去!” “是,娘娘。” 珍珠低垂着头走上前来,“容妃娘娘,请……” 苏秋容摸不透钟琳琅心里在想什么。 她捏着锦帕看了她一眼,半晌才服了服身,“臣妾告退。” 送苏秋容出了承欢殿后,珍珠去而复返。 方才钟琳琅还困意十足呢。 可珍珠回来的时候,她还坐在殿中喝茶。 烛光忽明忽暗,映衬的她的脸色也是忽明忽暗。 珍珠不知方才苏秋容到底说了什么,但瞧着自家娘娘的脸色,分明不是什么好事才对……她忙上前,关切地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方才容妃娘娘可是说了什么?” 钟琳琅并未正面回答。 她放下茶杯,突然问道,“珍珠,许配是谁?” “娘娘问的,可是户部尚书许大人?” 珍珠眨了眨眼。 “户部尚书?” 钟琳琅撑着额,若有所思道,“这个人,本宫为何觉得如此熟悉?” 适才苏秋容一番话虽然让她意外,却也不敢掉以轻心! 苏秋容说得不错: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如今阿爹正在京郊解决百姓瘟疫一事,万一有人趁此机会在阿爹身后插刀子……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沉,“珍珠,我要见一个人……” 第245章 糟糕!把金宝说出来了! 深夜,承欢殿来了第二位“客人”。 钟琳琅披着衣裳坐在殿内等着,直到那人顶着一身月色踏入殿内,她才赶紧起身迎了上去,“四哥哥,你可算来了!” 只见来人竟是钟家老四,钟雁北! 他们兄妹二人,也有好一段时日未见。 眼下再见顾不得寒暄,钟琳琅直奔主题—— “四哥哥,有件事我今晚必须要弄清楚。” “什么事?” 见她如此着急,钟雁北便知是出什么大事了。 他本以为,她是担心钟政轩他们的安危,便安抚道,“父亲他们你不必担心!三哥说了,他一定会护父亲母亲周全!” “此事稍后再议。” 钟琳琅摆了摆手,拽着他在一旁坐下。 她给他斟了一杯热茶,这才问出心头的疑惑,“四哥哥,许配与咱们钟家有什么关系?” “许配?” 这个问题让钟雁北有些意外。 他皱了皱眉,“母亲说过,许配是外祖母表姐的堂姐的儿子。算起来,他是母亲的远房表哥,也是咱们的远房表舅。” “不过这关系太远了,走动不多,倒也不亲近。” 钟雁北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后来许配倒是跟着父亲做事,也不算外人。” 闻言,钟琳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难怪,我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许是这些年经常听到这个名字,她心里才会隐约有些印象吧! 只是还未恢复记忆,所以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问这个做什么?” 钟雁北好奇地看着她。 钟琳琅脸色一正,说起今日朝堂上的事。 “哦?竟有此事?!” 钟雁北听完她的话,一颗心也渐渐沉了下来,面上多了几分阴郁,“这个许配,虽然自身有几分能力。可这些年能稳坐户部尚书的位置,也少不了父亲从中帮衬。” “没想到如今,他竟敢背叛父亲?!” 钟雁北是个暴躁性子。 说着说着,就要起身去揍人,“不行,我忍不了!我这就去扭断他的脖子!” “四哥哥!你冷静一点!” 见钟雁北一点就炸,钟琳琅有些无奈。 她拽着钟雁北的胳膊,低声劝道,“眼下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个许配,到底是背叛了阿爹,还是另有所谋?早知你这般控制不住脾气,我今儿就该问问别人,不该找你进宫。” 只是这种事,不好询问阿爹。 且阿爹眼下正忙着,她也不能让阿爹分心! 二哥哥和三哥哥都在京郊忙得焦头烂额,又不想让祖母知道此事,怕祖母一把年纪跟着操心。 故而,她只想到了钟雁北! 却低估了自家四哥哥这个暴躁脾气! “我就该问钱家大哥才是!” 钟琳琅指的是钱花花的大哥,钱多多。 钱多多因为人傻钱多,在户部买了个闲散职位挂着。 要打听许配的事儿,钱多多应该也知道得不少才是!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听完钟琳琅的话,不知钟雁北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件事,我该去找多多商议才对。” 钟琳琅:“……你跟他商议什么?” “收拾许配啊!” 钟雁北回答得理直气壮。 他挑眉看着钟琳琅,“多多整人的主意,不比我少!他平日里就待在户部,要整许配,机会比我多的是!” 钟琳琅:“……” 自家四哥哥今年当真二十三岁了么? 她瞧着,他恐怕只有三岁吧?! “四哥哥,你能不能像我一样成熟一点?!” 她翻了个白眼,“金宝都比你成熟!” 说着说着就说漏嘴了,钟琳琅自己还没有察觉到。 “金宝?” 钟雁北耳尖,立刻问道,“你说的可是大皇子那个金宝?你与大皇子关系很亲密吗?听着怎么如此了解大皇子?” 对上他好奇的目光,钟琳琅心下一“咯噔”——糟糕!说漏嘴了! “也没有很亲密,只是平日里他偶尔来给我请安。” 钟琳琅轻咳一声移开目光,眼神微微闪躲着解释道,“那孩子别看年纪小,比你还成熟懂事呢!” 好在钟雁北好忽悠,没有钟雁南他们那么细心敏锐。 听她这么说,便也没有再多问,“你啊!还是赶紧给皇上生个孩子吧!你看看人家皇后多积极?就你一点都不在意!” 他端着四哥哥的派头,把钟琳琅一顿数落。 钟琳琅叹气,“我今晚请你进宫,是商量事情来了,不是让你催生来了!” “说起来,你还是我哥哥呢!怎么不见你早点成亲?” 钟琳琅反问。 钟雁北敢催生,她就敢催婚! 看看他们俩谁更着急! 果然,一提起成亲的事儿,钟雁北便头疼地缴械投降了,“行行行,哥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催你生孩子了!” 大哥二哥三哥都忙着立业,没想过成家的事儿。 偏父亲他们都不催,知道他们胸怀大志,满心支持。 只有他这个老四,虽是年纪最小的,平日里却是被催婚最多的! 谁让他在钟政轩他们眼里,就是个无所事事的“小混混”呢? 既然无所事事,那就赶紧成家吧! 因此,他被催得耳根子都要起茧子了! 没想到眼下,这个臭丫头居然也抓住了他的“痛处”,一个劲儿地折磨他! 见钟雁北投降,钟琳琅这才轻哼一声,说起今晚苏秋容来见她的事儿。 “她口口声声说是来报答我的恩情,可我瞧着……报恩是假,想要挑唆我对付皇后,让我们钟家与周家撕破脸皮是真!” 说什么报恩,实则挑拨离间!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钟雁北也冷笑一声,“呵。他们平远侯府,这是想趁机钻空子呢!” “不过就算钟家周家两败俱伤,也轮不到他们苏家来蹬鼻子上脸!” 他们钟家人……最是记仇! 钟雁北抬眼看向钟琳琅,眸子里的腹黑狡黠怎么也遮掩不住了,“小五,容妃这般耐不住性子来挑拨咱们与周家的关系,你说咱们该怎么报复她?” “报复?四哥哥,我们钟家岂是这样小心眼的人?区区小事,有点风度好吗?” 钟琳琅斜了他一眼。 钟雁北挠头,“小五,那你说……” 不等他说完,只见钟琳琅却突然莞尔一笑,话音一转,“让她们狗咬狗,岂不更有趣?” 瞧着她蔫坏蔫坏的笑容,分明是心里有主意了! 钟雁北:“……这就是你说有点风度?” 果然有一点风度,但是不多! 小五这般腹黑使坏,可真是太符合钟家人的“行事作风”了! 他无奈摇头,“小五,你说的狗咬狗,是让哪只“狗”咬容妃?” 钟琳琅笑而不语。 好在,钟雁北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第246章 钟贵妃失宠了?! 翌日一早,周太后便逮着机会,把苏秋容“请”到寿康宫训了一顿。 理由也很简单—— “容妃,如今皇后不便,这后宫上下的事儿,都是你这个容妃在打理!怎的哀家一早便听说,御膳房两名厨子因为早膳一事大打出手,还掀翻了锅?!” 周太后冷着脸,怒声喝问。 苏秋容懵了一下。 今儿一早御膳房两名厨子大打出手,还掀翻了锅? 难怪今儿的早膳,迟了近半个钟头呢! 她心里装着事儿,也并未把今日一早的事放在心上。 原以为不过是小事而已,谁知竟传到了周太后耳中? 这下可好…… “自打你掌管这后宫以来,宫女太监打架拌嘴的事儿多不胜数!你难道就没有好好儿反省一下,这都是为什么?!” 周太后又问。 “臣妾……” 苏秋容又一次懵了。 她甚少听说,宫里有宫女太监打架拌嘴啊! 太后怎么知道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转念一想,周太后这是故意借着机会要拿她开刀出气呢! 说什么周皇后不便,分明就是被皇上禁足了,不能打理后宫才是! 就是周皇后被禁足后,周太后便处处看她不顺眼。 今儿借口要敲打处罚她,倒也不算意外! 苏秋容咬了咬牙刚要解释,便听周太后冷哼一声,“这倒也罢了,不过是些小事而已。可哀家还听说,皇帝龙体欠安,你竟是从未前去侍疾?!” 闻言,苏秋容脸色微微一白。 这事儿她没法儿解释! 昨儿听说皇上身子不适,她便眼巴巴地去探望了一遭。 谁知还未靠近承德殿呢,就被庞志远给拦下了,说是皇上病中情绪不好,不想见任何人云云。 苏秋容深知谢凉淮的暴脾气,屁都不敢放一下,灰溜溜地回来了。 后来才知道,那会子钟琳琅正在承德殿内…… 她好不嫉恨! 于是,才有了昨儿夜里她深夜前去承欢殿“好心提醒”钟琳琅的事儿。 “回太后。” 苏秋容再也坐不住了,也不敢继续坐下去,忙起身跪下,“太后娘娘,皇上龙体不适,臣妾担忧不已,日夜为皇上祈祷。” “臣妾岂敢不伺候皇上?只是,只是……” 她捏着锦帕挤出几滴泪,欲言又止的模样引起周太后皱眉。 “只是什么?” “只是太后娘娘也知道,臣妾素来不得宠!臣妾有心探望,可皇上抽不开身……臣妾也不想皇上太过疲惫,便不敢多去打扰。” 说着,她忙又道,“不过还请太后娘娘放心,钟贵妃将皇上伺候得很好!” 都这种时候了,苏秋容还不忘把钟琳琅“拉”下水。 “哦?钟贵妃?” 周太后如今一听到这个名字,便觉得太阳穴开始打“突突”。 一听到钟琳琅的名字,她的血压便开始飙升…… 见她面色不适,冯姑姑忙上前斟茶,“太后,喝杯热茶吧。” 周太后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她只觉得心口处的憋闷好转许多,这才沉声问道,“钟贵妃不是被皇帝禁足承欢殿了么?怎的还能去承德殿伺候皇帝?” 为了“困”住钟琳琅,不让她出宫去京郊以身犯险。 前儿,谢凉淮的确借着她“出言不逊触怒龙颜”的理由,下令将她禁足承欢殿了。 此事,后宫早已传遍了。 众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原以为她仅凭一己之力能从冷宫回承欢殿,定是得了谢凉淮的恩宠,且看她能风光到几时呢!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失宠”了? 这事儿,周太后自然也听说了。 她冷声道,“钟贵妃不是失宠了么?” “太后娘娘。” 提起钟琳琅,苏秋容心中矛盾又复杂。 可有良心的人注定在后宫走不长远! 越是善良的人,最后便越是死得更惨! 就算钟琳琅帮过她又如何? 她不也是为了自证清白,顺带着帮了她一把? 她不欠钟琳琅! 想到这里,苏秋容低声说道,“太后有所不知。皇上此次感染瘟疫,其实都是因为钟贵妃啊!” 除了谢凉淮与钟琳琅几人外,旁人自然不知,她已经“研究出了”能避百毒的香囊。故而,也就不知谢凉淮把他的香囊让给了柳惠英。 他们听到的版本,是钟家夫人不慎感染瘟疫,从而又传给了皇上…… “皇上怕钟贵妃担心,便亲自去探望钟夫人,没想到这才会不慎被感染呢!” 苏秋容说出她的听闻。 周太后脸色骤变,“你说什么?!钟夫人感染了瘟疫?!” “是呢,太后娘娘可是不知?翰国公与钟夫人伉俪情深,钟夫人放心不下翰国公,便跟去了京郊,故而才不慎感染。” 苏秋容不明白,周太后为何脸色会变得这样快。 提起钟政轩与柳惠英,她的情绪似乎起伏也很大…… “伉俪情深?” 周太后冷笑,“那叫一同赴死!钟夫人这是做给谁看呢?想让旁人都称赞他们是一双亡命鸳鸯么?” 她的语气怪怪的,说出的话也是酸溜溜又苦唧唧,还有些怪兮兮的! 这样刻薄而又尖酸的周太后,是苏秋容从未见过的模样! “不过,她感染了瘟疫最好!最好是医不好,直接去见阎王!” 苏秋容:“???” 周太后这到底是在咒骂谢凉淮,还是……钟夫人呢? 莫不是她与钟夫人之间还有什么过节? 苏秋容心下狐疑,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只低声附和道,“翰国公与钟夫人夫妻情深,真真是让人羡慕极了!” 她这番话不知是试探,还是有意这样说。 总之,她话刚出口,便见周太后眼神一凛,“夫妻情深?” “令人羡慕?!” 她猛地站起身,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怎么?你这是在暗讽哀家不得太上皇的心,所以哀家不够幸福么?” 苏秋容眼神微微一闪,“太后娘娘,臣妾不敢!” 她可一个字都没有扯上太上皇啊! 周太后怎的像是一只被踩中尾巴的猫似的,说炸毛就炸毛了?! 她本想解释,可惜……晚了! 只见周太后一拍手,气得怒声喝道,“来人啊!容妃以下犯上,暗讽哀家!拖下去杖责二十并禁足永寿宫闭门思过,不得哀家吩咐不得离开半步!” 苏秋容当场傻眼了! 她不过是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句,怎的就落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非但要挨板子,居然还要被禁足思过?! 她与周成兰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一个个都被禁足了! 直到被拖出去,苏秋容才开始尖声求饶。 周太后坐在椅子上,被气得浑身发抖! 一连摔了好几个茶杯,这才勉强消气。 冷静下来后,周太后才发现她遇到了新的问题…… 第247章 娘亲,有女人在骂你! 直到苏秋容被打了一顿板子送回永寿宫后,周太后半晌才反应过来,“嗐!” 她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皇后被皇帝禁足,今晚容妃也被哀家禁足了!这后宫上下,又能交给谁来打理?!” 方才她只顾着生气处置苏秋容,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眼下想起后果,周太后不禁扶额,“这下该如何向皇帝交代?!” 她也是没想到,苏秋容会说什么钟政轩与柳惠英夫妻情深的话……要不是被这些话给气到,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她也不至于一怒之下把容妃给禁足啊! “难不成,当真要将这后宫上下,交给钟琳琅那个小贱人来打理?!” 周太后撑着额头,五官都皱成了一团,“不行!如此一来,不是叫那小贱人得意了吗?” 她也真是老糊涂了! 怎么能因为这几句话被气得理智全无,最后还“成全”了钟琳琅想一统后宫的心? “哀家果真是老糊涂了啊!” 她眼瞧着钟琳琅刚刚“失宠”,转眼她就将这么好的机会送到那个小贱人手中…… 这让周太后如何甘心?! 可除了钟琳琅之外,这后宫妃嫔也没有哪一位够格打理后宫啊! 见她苦恼不已,冯姑姑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太后,钟贵妃不是也被皇上给禁足了吗?就算容妃被您禁足,钟贵妃也无法打理后宫呀!” 经她这么一提醒,周太后才反应过来,“是了,那小贱人也被禁足了啊!” “如此,不是更没有人打理后宫了?” 周太后高兴不过三秒,又开始愁眉苦脸了,“皇帝一定会生哀家的气!” 冯姑姑眼神闪烁,“太后,奴婢倒是有一计。” “说。” “如今皇后娘娘暂且无法出面,容妃被您禁足了,而钟贵妃……” 终于让她抓到机会,能让钟琳琅那个贱人“好看”了! 她们母女二人的仇,她也终于可报了! 冯姑姑心下激动,低垂着头却不敢表露出来,“太后,恕奴婢这话不怎么中听!如今皇上摆明了偏宠钟贵妃。” “皇后娘娘算是落了势,皇上与太后之间离了心,也定是钟贵妃挑拨离间!” 说钟琳琅挑拨离间,可冯姑姑丝毫没有察觉到,眼下她就是在挑拨离间! “若太后还让钟贵妃打理后宫,这不是将机会送到她手中么?” 冯姑姑瘪了瘪嘴,“钟贵妃素来对太后您不敬,反倒是对夏淑太妃亲近有加。恕奴婢斗胆,只怕将来钟贵妃翅膀硬了,更不把太后您放在眼里了!” 短短几句话,让周太后脸色变了又变。 她这块老姜,不是听不出冯姑姑的言外之意。 可她一旦提起夏淑太妃…… 周太后对谢常靖并没有多少感情。 如今她稳坐太后之位,一切已成定局。 就算谢常靖再如何宠爱夏淑太妃,也影响不了她太后的地位。 所以,他们两人再怎么恩爱,周太后心里也并不太吃味。 倒是钟琳琅这个小贱人,若她当真得了势,只怕将来会与夏万容那个贱人联手,把她从太后的位置上赶下来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想到这里,周太后眼神一冷,“继续说。” “太后,皇上刚刚将钟贵妃禁足,您就让她打理后宫,这不是明摆着给她解围?” 冯姑姑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 见周太后脸色仍旧阴沉,她这才继续说道,“依奴婢之见,太后不如趁此机会,牢牢抓在您的手中!等皇后娘娘出来,再交给皇后娘娘。” “如此,才能安然无忧啊!” 听完她的话,周太后也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说,冯姑姑一番话说进了她的心坎里! 周太后不禁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言之有理。” …… 承欢殿。 钟琳琅捏着红通通的耳朵,一双眉拧成了麻花,“奇怪!怎的从早起我这耳朵就又烫又红?像是出什么事了似的。” 金宝抬头看了她一眼,“娘亲,男左女右。” 他一本正经道,“你右边耳朵红红的,肯定是哪个女人在骂你!” 钟琳琅:“骂我?你这小崽,就这么不希望你老娘好?我还听说耳朵红是有人想念呢。” “依我看,是有人想我!比如,你曾外祖母啊、你外祖母她们!” 不都是女的? 金宝摇了摇头,坚持己见,“不!我觉得是有人在骂你!还是个女人!” 钟琳琅:“……” 她这是养了一只什么样的小崽崽? 都说小孩是“乖三岁恨九年”,金宝马上就要满三岁了,果真是要开始“恨”了吗? 她翻了个白眼,“你今儿怎的不跟你皇祖父上朝去?” 昨儿夜里金宝也溜进承欢殿,非要挨着她睡,没有再留宿宁寿宫。 今日一早,他也破天荒地留下来陪着她,直到快晌午了还在承欢殿。 “我总挤在皇祖父和淑祖母中间也不是个法子,这样不好!总得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呀!我还是今晚再过去叭!” 看着小崽崽人小鬼大的模样,钟琳琅忍俊不禁,低低地笑了起来。 “你懂的还怪多!” 她戳了戳儿子的额头,话音刚落便见珍珠脚步匆匆地进来了。 “娘娘。” 她压低声音回话,“容妃娘娘被太后责罚了!” “哦?” 钟琳琅轻轻挑眉,可神色却丝毫不意外。 苏秋容安分了还不到个把月呢,就又开始上蹿下跳了……分明是前阵子周成兰给她留下的“教训”不够深刻,所以她不长记性! 昨儿夜里招惹她,今儿招惹周太后。 “呵。” 钟琳琅不禁冷笑,“怎么责罚的?” “被太后杖责一顿,禁足永寿宫面壁思过了!” 珍珠道。 “是吗?” 钟琳琅乐了。 她不过是放了几句话出去,还没有真正出手呢,没想到苏秋容这么不堪一击! 她哪里知道,原本周太后不打算重罚苏秋容,可惜苏秋容自个儿不争气管不住嘴,这才惹怒周太后被重罚一顿! 珍珠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打听清楚了。 眼下一说,钟琳琅一双眉又拧了起来,“哪里传出的这些谣言,竟说我阿娘感染了瘟疫,还传给了皇上?” “这都是什么混账话?!” 她放出去的话,可不是这些啊! 就算她要收拾苏秋容,也犯不着诅咒阿娘和谢凉淮! “太后又怎么会因为,我阿爹阿娘恩爱情深就怒火中烧?” 钟琳琅眼神微闪,像是猜到了什么似的,脸色也微微一变,立刻吩咐简尧去查。 她早就怀疑,周太后与阿爹阿娘之间有什么不可化解的过节! 虽说心里有猜测。 可简尧查出来的答案……仍是让钟琳琅大跌眼镜! 第248章 干不掉她,就恶心死她! “你说什么?!” 听完简尧的回话,钟琳琅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半晌才挤出一句,“所以,所以这从头到尾都是关于,关于憎恨且报复负心郎的故事?!” 难怪周太后每每看到她,就像是见到了什么仇深似海的敌人似的。 她总不明白,为何周太后这样恨她。 她刚进宫就被打入冷宫了,按理说也没机会得罪她啊? 怎的周太后看向她的眼神总是恨得咬牙切齿,连带着眉梢都带着恨意呢。 原来,竟是因为……她是钟政轩的女儿?! 就因为这,她被迫卷入了他们上一代人的恩怨情仇中啊! 目瞪口呆良久,钟琳琅才缓缓感叹道,“好家伙!” 简尧挠了挠头,“娘娘,此事属下也被惊到了!不过也总算是弄明白,为何太后这么不喜欢您了!此事可要告诉主子?” “别!” 钟琳琅立刻阻拦,“我可是他母后的仇人的女儿!” 简尧:“???” 娘娘这是在说绕口令呢? “可是娘娘,您也是主子的皇姑奶奶的亲孙女儿啊!”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卖弄他的口舌了,“不仅如此,您还是主子的儿子的娘亲呢!” 钟琳琅蹙眉。 简尧嘿嘿一笑,“最要紧的,您还是主子的心上人!” 钟琳琅:“……京郊那边怎么样了?” 为了不让简尧继续油嘴滑舌,她连忙转移了话题。 “回娘娘,钟三公子已经按照您的建议,焚烧药材消毒除害!今日起似乎没有听说有百姓被感染的事儿,钟三公子正在救治已经被感染的百姓。” 闻言,钟琳琅这才放下心来。 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皇上今儿怎么样了?” 今早因着金宝缠着她讲故事,她还没来得及去承德殿呢。 眼瞧着这会子都晌午了…… 她心想,要不带着金宝去承德殿陪谢凉淮用午膳? “娘娘请放心,主子今日好多了!” 简尧忙道,“只是……” 见他欲言又止,钟琳琅便知道有事! 否则,这厮平日里在她面前,关于他家主子的话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每次回话都像是竹筒倒豆子似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眼下这般支支吾吾,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怎么?有什么事不敢说?还是不能说?” 钟琳琅不禁挑眉。 “这……” 简尧迟疑了一下,到底是压低声音说道,“娘娘,属下还未来得及回禀您呢!主子说,让您近两日就在承欢殿不要外出。” “尤其不要靠近承德殿!” “这是何故?” 钟琳琅不解。 因着京郊瘟疫一事,谢凉淮的确把她“禁足”承欢殿,不让她踏出半步了。 谢凉淮虽是帝王,一言九鼎无人敢顶撞的那种。 可这也只是对旁人而言。 对钟琳琅来说……谢凉淮说出去的话就是放出去的屁! 只要她不想听,她就当做没听见! 这两日,她进出承欢殿的次数也不少,也没见谢凉淮把她怎么样。 昨儿都准,眼下怎的又不准了? “娘娘,如今整个京城都在传,钟夫人已经感染瘟疫……而且主子此次受凉,不知怎的传出去也成了被钟夫人给传染上了!” 这事儿珍珠已经回话了。 钟琳琅不耐烦的扶额,“说重点!” “重点就是,太后为此大怒!然后派人守着承德殿,不让您靠近半步!说是怕您也已经被钟夫人感染,让主子再一次感染云云。” 简尧小心翼翼地偷瞄了她一眼。 只见钟琳琅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越来越难看…… 他心下暗道一声不好,慢吞吞地后退了一步,已经做好了随时都要“撤退”的准备。 钟琳琅刚喝到嘴里的茶险些喷出来! 她已经许久没有见阿娘了,怎么可能感染? 隔空感染?! 如果这一招行得通,她立刻让周太后也被“隔空感染”一下! 不知是什么人竟敢传出阿娘被感染,还传给皇上的混账话。这事儿她还没查清楚呢,谁知周太后又一次针对她? 难怪谢凉淮不让她出承欢殿,尤其不要靠近承德殿。 原来是周太后的人在这里等着呢! 笑话! 她钟琳琅是怕事的人吗?! 不让她去承德殿? 好啊! 那她那就去寿康宫! “珍珠!” 她冷笑一声站起身来,“准备一下,本宫要立刻去给太后请安!” “是,娘娘。” 珍珠顺从地应下。 倒是简尧一脸吃惊,“娘娘,好好儿地去给太后请什么安呢?太后也不见得会见您啊!再说了,主子不是不让您出承欢殿么?” “是啊,正因为她不想见我,我才去恶心她啊。” 钟琳琅回答得理直气壮。 毕竟周太后身份摆在这里,又是谢凉淮的母后。 一时半会儿,她也干不掉这个老妖婆。 既然干不掉她,那就恶心死她! 总之别让她好过! “本宫给了她安生日子,她自个儿不珍惜,怨得了我吗?” 简尧被噎了一下,下意识摇了摇头,“怨不了。” “那不就得了?” 钟琳琅双手叉腰。 简尧伸出大拇指,发自内心地赞叹了一句,“娘娘牛逼啊!” 虽说这一句“牛逼”他也是跟小殿下学的,眼下只是懂了个大概意思而已…… 周太后虽然比钟贵妃年长,可她这几十年只怕都只长了年龄,没有长头脑长心眼长见识吧! 次次都是她挑事在先,却又次次都干不过钟贵妃。 这段时日难得相安无事,与钟贵妃就这样和平共处多好? 谁知她非要主动出击,招惹钟贵妃这么一下子。 这下可好,就等着自取其辱吧! ——简尧在心里吐槽。 果然,珍珠很快就气冲冲地回来了,说是周太后不想见她。甚至还吩咐冯姑姑把她赶出寿康宫,让她以光速从她眼前消失。 “光速”一词儿,不知周太后是从哪里学来的。 可自打金宝以大皇子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后宫,这后宫上下都学会了不少新鲜词儿。 包括周太后! “娘娘,那冯姑姑也欺人太甚了!” 珍珠气得跺脚,“奴婢还没走远呢,她就命人泼了好大一盆水,说是要清洗地面。奴婢的裙摆鞋子都被溅湿了!” 钟琳琅低头一看,果然看到珍珠裙摆鞋子全都湿透了! 正值倒春寒。 这样冷的天儿,她从寿康宫一路回来,冻得嘴唇都青了! 钟琳琅一阵心疼,“我知道了,快去更衣,别着凉了!” 她又岂会不知,冯岁雪借口“清洗地面”,实则是故意下她钟琳琅的面子?! “好一个冯姑姑啊。” 钟琳琅冷笑一声,“看来,先前给她的教训还是不够!” 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既然冯岁雪这条狗主动讨打,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钟琳琅本是想从冯姑姑开刀,让周太后收敛收敛。可谁知她还没出手呢,冯岁雪的把柄就已经落到了她的手中。 而且这个把柄,足以让周太后亲手杀了她! 第249章 深夜御花园,意外之喜! 是夜,钟琳琅把玩着空间大哥给她的相机,若有所思道,“好端端的,空间大哥给我这东西做什么?我这次也没有做伸手党啊!” 平日里虽说这空间大哥时灵时不灵的,但总归她需要的都满足了她。 可是今儿夜里倒是奇了怪了。 她拿起相机,对着桌上的花瓶“咔嚓”了一张,照片慢悠悠地从相机内吐了出来。 钟琳琅看了看照片,满意地点了点头,“想必是看我被困深宫,无聊度日,所以空间大哥给我这玩意儿打发时间吧?” 说话间,珍珠捧着茶壶进来了。 她将热茶换上,这才看向钟琳琅手中的照片,“呀!” 珍珠一脸惊讶,“娘娘,这是什么?娘娘方才作画了吗?” 旁人不知道,可她比谁都清楚——自家娘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可瞧着桌上也没有笔墨纸砚啊! 这“画像”的纸张也不是平日里所用的宣纸…… 珍珠好奇地凑近,“娘娘,这画得也太逼真了吧!活像是将这花瓶给搬到纸上了呢!娘娘的画功,如今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奴婢佩服!” 钟琳琅:“……你先别急着拍马屁,这不是我画的。” 说着,她将相机对准珍珠,又“咔嚓”了一声。 看着那四四方方的“小黑盒子”光亮一闪,珍珠被吓得低呼一声,下意识捂住了双眼。 见状,钟琳琅低低地笑了起来。 她将照片递给珍珠,“看看怎么样?” 珍珠这才小心翼翼地放下手,接过照片一看…… 好家伙! 她怎么也出现在纸上了?! 不过因着方才她捂眼睛,这会子“画像”中的她也正捂着眼睛,只有一只眼睛透过手指缝隙,偷偷地看向钟琳琅。 “天呐!” 珍珠捧着照片的手轻轻发抖。 她看向钟琳琅的眼神,有震惊,有惊喜,有难以置信…… “娘娘,这,这是?” “这叫照相机。” 钟琳琅这才给她介绍道,“只要里面有相纸,拍出来的照片就能拿到手。或者更严谨一些说,它只是照相机中的一种。” 当初她刚刚穿越而来,拥有这万能空间的时候,珍珠不是没有怀疑过。 但谁让她拥有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呢? 一顿忽悠后,珍珠便当了真。 从那以后,每每看到自家娘娘突然拿出什么她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 除了太稀奇古怪的东西之外,珍珠都不会像最初那般震惊错愕了。 “娘娘,这东西怎么玩儿?” 珍珠指了指相机。 钟琳琅便耐着性子教她,“你对准要拍的东西,然后按一下这里就行了。” 珍珠还是一只“小白”呢,只学会“小菜鸟”该学的就成。至于什么构图啊、什么角度的,这些玩意儿说多了她反而迷糊。 “娘娘,这真好玩儿!” 珍珠刚刚拍下了钟琳琅,兴奋地将照片给了她,“娘娘,明儿咱们出去照相吧!” “嘘。” 见这丫头兴奋极了,钟琳琅示意她别声张。 她压低声音,“这玩意儿旁人没听过,更没见过!如今多少双眼睛盯着承欢殿?” 万一被人闹出去,只会引来麻烦! “是,娘娘,是奴婢太兴奋了。” 珍珠也回过神了,忙捂住了嘴。 她紧张地四下看了看,“娘娘,赶紧收起来吧!小殿下今儿夜里宿在宁寿宫,明儿一早肯定也会回来,先别让小殿下瞧见了!” 省得金宝好奇拿出去玩,被人给发现了! “这是自然。” 钟琳琅看着手中的照片,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这是她来到夏和王朝,第一次看到她的身影出现在照片上面。 阿爹找过不少画师,给她画了许多画像。 虽说画师的画技高超,画像也栩栩如生,可到底是比不上照片这样真实。 她把照片收起来,这才轻声说道,“我只是好奇,它向来不会平白无故给我东西。今儿给了我相机,莫非是有什么用意?” 这里的“它”,指的自然是空间大哥。 珍珠听得一知半解,偏着头看着她,“娘娘,存在即合理。” “或许,这相机是真的能派上用场?” “它若是能说话就好了!偏偏像个哑巴似的,我也猜不透它在想什么啊!” 钟琳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谁知,她话音刚落,脑子里却突然蹦出了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你才哑巴呢!你全家都哑巴!” 这声音冷冰冰中带着几分僵硬,僵硬中又似乎带着几分气急败坏…… 若说话的人站在钟琳琅面前,一定是被气得咬牙切齿的那种! “谁?!” 这深更半夜,突然出现一道陌生的声音,钟琳琅心中警铃大作,警惕地站起身。 珍珠一脸懵,“娘娘,怎么了?” “方才有人在说话!” 钟琳琅面色严肃,“你可听见了?” 珍珠眨了眨眼,又四下看了看,一脸的莫名其妙,“娘娘,殿内就只有您和奴婢,奴婢实在是没有听到有别人说话呀!” 她听不见?! 这就奇怪了! 难道这声音……只有她能听见?! “别找了。” 就在这时,方才那冷冰冰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只有你能听见我的声音。” 钟琳琅眼神一变,“你是谁?!” “我是你的神。” 空间大哥欠兮兮地答了一句。 钟琳琅:“……休要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 “单挑吗?你挑不过我。” 许是觉得她紧张的样子很有趣,空间大哥的声音不如方才那般冰冷了,可仍旧带着几分僵硬。甚至,像是刚学会人类说话的机器人似的。 它的声音不算机械,却有些晦涩。 “你若不需要照相机,还给我便是。” 此话一出,钟琳琅顿时明白是“什么人”在说话了! 居然是——空!间!大!哥?! 她一脸错愕,目瞪口呆,半晌才想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你你……你可以说话?!” “你不是哑巴?!” “你才哑巴呢!小爷我先前只是不屑搭理你罢了!” 小爷?! 钟琳琅:“!!!你居然还是只公的?!” 这话,空间大哥不乐意听了,“你说谁公的呢?小爷我分明是个男的!你这个母的,怎么这么讨人厌?” 钟琳琅:“……” 好家伙! 眼下除了这三个字,她想不出第四个字来! 她从未想过,她的空间居然能说话,而且还是只公的! 这多别扭啊?! “既然你能说话,你先前为何时灵时不灵?故意整我吗?!” 既然这厮会说话,钟琳琅立刻挽起衣袖秋后算账。 空间大哥哼唧了一声,“秋后算账,非君子所为。” “我本来就不是君子!我是女子啊!” 钟琳琅快要抓狂了,“你可知先前因为你的时灵时不灵,我险些连命都没了啊!” 说起这事儿,空间大哥有些心虚。 它聪明地转移了话题,“你现在去御花园逛逛,绝对会有意外的收获!” 意外的收获? “深更半夜逛御花园能有什么意外收获?” 钟琳琅半信半疑。 鉴于这家伙是超乎人类的存在……她还是打算去御花园逛一逛! 没想到她这一去,还真的有了“意外之喜”呢,钟琳琅瞬间明白空间大哥给她相机的意义何在了…… 第250章 勾引“老牛”失败! ——看着眼前的一幕,钟琳琅与珍珠瞠目结舌地蹲在树丛后,嘴里都能塞下一只鸡蛋了! “好家伙!” 钟琳琅压低声音,再一次惊叹,“不愧是我大哥啊!还真被它说中了!” 珍珠小脸上满是懵逼。 大哥? 自家娘娘的大哥,也就是自家大公子……不是远在边疆么? 何时传信给娘娘了? 瞧着娘娘近段时日的模样,分明还没有想起大公子才对! “我明白相机为何出现了。” 钟琳琅嘿嘿一笑,取出在怀中揣得温热的相机,对准了面前的一幕,按下了快门…… 不远处的两人,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在“偷拍”他们。 女人跪在地上,因为紧张而低垂着头,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袖。即便低着头,从钟琳琅这个角度看过去,也能明显看到她面色羞红。 “太上皇,奴婢仰慕您已久……” “千年一遇的表白场面啊!” 钟琳琅轻声咂了咂舌。 珍珠竖着耳朵,认真偷听不远处的谈话。 “娘娘,这个冯姑姑还真是威猛啊!她就不怕太后知道这事儿,把她脚筋都给挑断?居然连太上皇都敢勾引!” 看着冯姑姑扭扭捏捏的模样,珍珠跟着咂舌,“不仅如此呢!依着太后的脾气,只怕还得先割了她的舌头!” 钟琳琅斜了她一眼,“你觉得……太后知道这事儿后,还会让她活着?” 呵。 就算周太后对谢常靖没有什么感情,可到底一个是太上皇一个是太后,她周太后才是谢常靖明媒正娶的妻子啊! 她身边的婢女与她争夺夫君,这不是自寻死路?! 更何况,周太后这样的人本就心高气傲,强势不已。 虽说这些年,她也难得把冯姑姑当做女儿一般看待。 可正因为如此…… 冯姑姑的“背叛”,才会让周太后更加愤怒! 这不只是背叛,更是挑衅啊! 钟琳琅无声地冷笑着,不但拍了许多“高清正面照”,还用其他相机录下了一段视频。 “娘娘,您觉得太上皇会收了她吗?” 珍珠又小声问道。 这会子只是冯姑姑羞涩表白,一个劲儿地诉说她对谢常靖的仰慕云云。但就算谢常靖还未表态,钟琳琅也能猜出他会怎么做! “父皇又不是收破烂的。” 钟琳琅的嘴损程度,与谢凉淮有的一拼。 “你真以为,随便一块破铜烂铁都能入了他的眼?” 且不说冯姑姑长相气质一般,就是她是周太后身边的人这一点,也绝对不可能成为谢常靖的人! 毕竟他是太上皇,有过后宫佳丽三千的男人! 如今这后宫内的太妃也还有不少,哪个不是风姿绰约倾国倾城? 即便上了年纪,那也是美人! 冯姑姑拿什么比? “再说了,父皇心里只有淑母妃一人,连寿康宫他都很少去。足以说明父皇不是花心之人,今晚又岂会糊涂?” 说着,钟琳琅心下还有些感慨。 有谢常靖这样的父亲,为什么谢凉淮就能“雨露均沾”呢? 人家谢常靖独宠夏淑太妃一人。 可谢凉淮这个狗男人,有周成兰、有苏秋容,甚至后宫还有那么多妃嫔,排着队地等着他翻牌子! 钟琳琅越想越生气,越看冯岁雪越不爽! 她“淋了一场雨”,就要撕破冯岁雪的“伞”! 于是,她示意珍珠莫要出声,主仆二人的身影彻底躲进树丛深处后,这才故意捏着嗓子咳嗽了两声,“咳咳……” 一听有人,冯岁雪被吓得脸色一白! 她惊慌失措地抬起头,下意识四下张望。 可惜,连个人影子都没看见! 方才难道是她幻听了? 而谢常靖,则眼神深邃地看向了这边…… 不过,他并未声张。 再低头时,只见冯姑姑已经将衣襟拉开,露出里面洁白的肌肤。 年轻就是好啊! 冯姑姑肌肤的状态瞧着很不错,换做是别的男人,只怕这会子已经看直了眼。偏偏这个人是谢常靖,是太上皇! 他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 夏淑太妃当年便是整个夏和王朝人尽皆知的美人! 纵使美人迟暮,但他心意不改! 谢常靖眼神微微一沉,毫不犹豫地一脚将冯姑姑踢开了,面上的嫌弃不加掩饰,“你若还想在这后宫中活命,今晚之事便闭紧嘴巴。” “朕,今晚从未来过御花园,明白了吗?!”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冯姑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心下失望,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只得羞愧地埋下了头,“奴婢,奴婢明白了。” 谢常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冯姑姑瘫坐在地,眼中满是绝望! 她的年纪也不小了。 因着是周太后身边的人,这些年也颇有些眼高于顶,觉得她比那些个宫人们高出一等。别说是给太监做对食,就是宫里的侍卫都入不得她的眼! 于是,她们娘俩便将目光瞄准了宫里的主子。 起先,冯姑姑是打算勾引谢凉淮。 奈何,她比谢凉淮大了好几岁,平日里更是连他的身都近不得。 每每看到他那张宛如冰山一般的脸庞,冯姑姑就连话都说不利索,谈何勾引? 所以她只能寄希望于谢常靖! 不都说老牛喜欢吃嫩草? 怎的谢常靖这头“老牛”,对她这株嫩草毫无兴致?! 冯姑姑拉了拉衣襟,心灰意冷地爬了起来。 “你瞧,一个男人若是不爱你,就算你把衣领子开到肚脐眼,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目送冯姑姑绝望地逃离后,钟琳琅冷笑着说道。 珍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娘娘,奴婢觉得……倒也未必如此啊!那青楼中的女子,不是勾一勾手就能勾走男人的魂儿吗?” 钟琳琅:“……你说的那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能叫男人吗?” “那种明明已经有了媳妇,可见着别的女人……但凡是个女人,他就移不开眼迈不开腿脚地站立“动物”,那不是男人,那是牲口!” 她义愤填膺地握紧了拳头。 “欣赏美色固然正常,但守不住道德底线就不配做人!” 珍珠还未经历过什么情啊爱的,眼下听自己娘娘这么一说,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 她心想——所以在自家娘娘眼里,皇上这种男人,就是一头牲口吗? 皇上好惨哦! 珍珠有心想为谢凉淮解释,但瞧着自家娘娘一脸愤怒的样子,默默地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主仆二人拿到该拿的“东西”后,心满意足地回了承欢殿。 钟琳琅刚想好好感谢一下空间大哥,谁知简尧欢喜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娘娘!属下来给您报喜啦!” 第251章 小琳琅,你男人来了! 听着他的声音如此欢快,钟琳琅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不少。 谁不喜欢听好消息? 她忙让简尧进来回话,“报什么喜?可是皇上痊愈了?” “主子的身子已经好转许多!适才主子原本要亲自来见您,可是外面起风了!庞公公怕主子又受凉,跪着抱住了主子的腿,不让主子出承德殿……” 简尧说着说着就说远了,“娘娘您说得没错,庞公公还真能算得上是庞贵妃呢!” “敢这般管着主子的人,除了您就是‘庞贵妃’了!” 他故意打趣儿道。 钟琳琅翻了个白眼,“先说是什么喜事吧!” “哦!对了!” 简尧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说道,“钟三公子已经配好了药方子,想必这场瘟疫很快就能被消灭了!” 一听这事儿,钟琳琅又惊又喜,“当真?!” 这真是个好消息! 她欣喜地站起身,“我阿爹阿娘他们都没事吧?” “都好着呢!亏得娘娘出手,这一次才能这么快就解决难题!主子说了,等恢复正常后,一定会好好嘉奖翰国公他们!” 许是想起什么,简尧又道,“还有娘娘您呢!” “本宫倒是没做什么。” 钟琳琅面上微微一热。 她不过是翻找了几本医书古籍罢了,那香囊是空间大哥给她搞来的,她可不敢抢功劳! 这个想法刚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就听到某只空间傲娇的哼了一声:“算你还要点脸!” 钟琳琅:“……” 她什么时候不要脸了?! “主要是我三哥哥和阿爹他们!皇上若要奖赏,本宫就先替阿爹他们谢过皇上了!” 话刚出口,钟琳琅又轻轻挑眉,“皇上不是穷的响叮当吗?他拿什么嘉奖?” “这……” 简尧被问住了。 他挠了挠头,半晌也没想出该怎么回答! 自家主子的确算是有史以来最穷的皇帝了…… “罢了,本宫要歇息了,你先退下吧。” “是,娘娘。” 简尧关上殿门,钟琳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兴奋地搓了搓手,“这可真是太好了!不愧是我三哥哥!不愧是药王先生的关门徒儿!疫情散去,一切都将恢复正常!” “这一次,还多亏了空间大哥呀!” “不客气。” 空间大哥懒洋洋地回了一声。 许是与她有过交流了,空间大哥的声音不如先前那般僵硬晦涩了。 若不知道的人听到它的声音,还以为就是个人在说话呢! 钟琳琅在桌边坐下,这才好奇地问道,“空间大哥,方才你怎么知道我去御花园,能有意外的收获?难不成你还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若真是如此…… 抱紧空间大哥这条大腿,可比抱谢凉淮的腿厉害多了啊! “你别打我的主意啊。” 知道她在想什么,空间大哥轻哼一声,“天机不可泄露!” 钟琳琅翻了个白眼,“既然是天机不可泄露,方才你为何要提醒我?” “因为你太蠢了,总是被人算计,我都看不下去了!” 空间大哥有多毒舌,钟琳琅今晚领教好几次了! 她咬着牙,“既然你觉得我蠢,为何还要跟着我?” “可能我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吧!” 空间大哥没有一句是接不上的。 甚至,它还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本想着,你就算蠢,好歹也不是蠢的无可救药!或许我可以用我的聪明才智感化你。” “可这段时日瞧着,你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钟琳琅:“……” “我若不是做不到,一定要切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西瓜瓤!” 钟琳琅词穷:“!!!” 靠! 向来都是她对别人“人身攻击”,今晚居然一再被一只空间给攻击了?! 果然,只有魔法能打败魔法! 见她被气得说不出话,空间大哥得意洋洋,“快快收起你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吧!小琳琅,你男人来了!” 钟琳琅老脸一红,“什么我男人?” 呕!还小琳琅…… 是生怕恶心不死她吗?! 这一次,空间大哥没有再回应。 但钟琳琅很快就明白了,“她男人”到底是谁了! 只听殿门“嘎吱”一声,随后一道身影挤了进来——没错,是挤进来的。 也不知谢凉淮是没力气推门,还是因为外面起风了。这会子夜深露重地,怕将殿门推开,外面的寒风会灌进来。 所以,他挤进来后,又第一时间关上了门。 钟琳琅一噎。 敢情空间大哥说的“她男人”,就是这位爷?! “怎么了?看到朕不高兴?” 谢凉淮将大氅挂起来,这才来到她身边,拉过她的手在脸上暖和了一下,“还是殿内暖和。” “明明已经入春了,可这两日与寒冬腊月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他的动作很自然。 眼下,两人宛如一双成亲多年的老夫妻。 钟琳琅被他的脸颊冰的小手哆嗦了一下,“这两日不是倒春寒么?等这几日寒流过去了,便真正暖和起来了。” 她收回手,与谢凉淮一同坐下后,好奇地问道,“皇上怎么来了?” “简尧不是说,你已经歇下了么?” 不等谢凉淮回答,她便已经低声埋怨起来,“你身子还未痊愈呢!若是再吹了冷风受了寒,邪风入体加重病情怎么办?” “你在担心朕?” 谢凉淮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眼眸含笑地看着她。 他都孤家寡人、孤枕难眠好几夜了。 今晚没有她在身边,他实在是睡不着! 故而,趁着庞志远不注意,他偷偷从承德殿溜了出来…… “是啊!臣妾不是已经承认过了么?还需要臣妾再说一次吗?” 钟琳琅无奈。 “需要。” 谢凉淮倒是不客气,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似乎她的关心担心对他很重要。 钟琳琅只得又道,“皇上要保重龙体!您若是倒下了,臣妾和金宝怎么办?这夏和王朝千千万万的百姓怎么办?” 这话他爱听! 谢凉淮满意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朕不会倒下。” 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宛如揉一只小狗狗的脑袋。 钟琳琅:“……皇上感觉怎么样了?” “朕感觉已经痊愈了!” 谢凉淮的大话刚说出口,就“阿嚏”了一声。 他忙掏出锦帕捂住口鼻,有些狼狈地看了她一眼。 钟琳琅强忍笑意,“皇上可真会说笑。” 谢凉淮面上一热,立刻转移了话题,“雁西不愧是药王先生的传人。相信再过不了几日,京郊就能彻底恢复正常了!” “是呢,三哥哥很厉害!” 钟琳琅捧着双手,脸上满是骄傲与自豪。 几乎所有人都高兴地以为,这场瘟疫在钟雁西他们的努力下,肯定很快就会消失了。 可谁知还不到两日,局面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252章 周太后踢到铁板了! 谢凉淮偷偷溜进承欢殿,一待就是两日。 正好,这几日他卧病在床,朝政等一切事务都是谢常靖打理。 因此他就算躺在承欢殿躲清闲,非但没有人发现他不在承德殿养病,甚至谁也不知道他在承欢殿待了足足两日了! 如今周成兰和苏秋容都被禁足,后宫安宁多了! 用过早膳后,金宝就开始与他们说起外面的新鲜事。 “父皇,娘亲,皇祖母管事也太可怕了!” 他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声音清脆。 清脆中还带着几分八卦,“皇祖父都在抱怨呢!说皇祖母借口国库空虚,‘斩了’他的宵夜,不让他夜里加餐。” “昨儿夜里,皇祖父又是饿着肚子睡觉的!” 钟琳琅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谢常靖可是太上皇啊! 周太后果真是个狠角色,居然连太上皇的小爷都敢掐了?! “谁让你皇祖父晚膳不吃饱?” 谢凉淮话虽如此,脸上却也带着笑意。 金宝一本正经的为自家皇祖父辩驳,“父皇,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不能因为皇祖母是你母后,你就一味地偏袒她说话呀!” “你要站在公平公正的角度看问题!” 谢凉淮:“……儿子说的是。” 头一次被一只小崽崽给教训了,这只小崽崽还是他的儿子! 谢凉淮并未生气,反倒是好脾气地点了点头。 也亏得这只小崽崽是他儿子。 换做是别人家的孩子,也不敢在老虎嘴边拔毛、在狮子头上撒尿啊! 钟琳琅看着他们父子二人,一大一小两张脸,八九分相像。 活像是一个大谢凉淮,一个小谢凉淮! “皇祖父都说了,他上年纪,是老人家了!” 金宝双手叉腰,站在谢凉淮身边,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老人家吃得少,不顶饱!所以要多吃几顿才行。” 这话听着没毛病! “那你皇祖父打算怎么办?” 钟琳琅好奇地问道。 金宝嘿嘿一笑,对他们伸出小手手,做了个“把耳朵靠过来”的姿势。 见他如此神秘,钟琳琅和谢凉淮对视一眼,都靠了过来。 只听金宝一阵嘀咕,老父亲和老母亲也没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不愧是我皇祖父!” 皇祖母老是欺负娘亲。 他讨厌皇祖母! 金宝骄傲地摇头晃脑,“有的是法子治我皇祖母!” “你小孩子家家的,管那么多做什么?” 钟琳琅轻轻戳了一下他的额头,面色无奈。 金宝不服气,“我人小,但是我又不傻!这事儿分明就是皇祖母挑起来的!皇祖父只是在维护他的正当权益!” 钟琳琅眼泪都笑出来了。 还正当权益呢…… 分明就是老两口斗法呢! 谁也不服谁! “皇祖父说,他饿肚子不要紧,他要看看皇祖母会不会哭着去求他!” 说着,金宝背着小手,傲娇地一仰头,“今儿姜叔叔让我去写几篇文章,我就不陪你们唠嗑了!晚上我带姜叔叔的批文回来给你们看!” 目送小崽崽挺胸抬头的出去,钟琳琅扶额笑了起来。 别人家不到三岁的小崽崽,还在爹娘怀中撒娇吧? 他们家的小崽崽,已经学过四书五经那些,开始自己写文章了! 有时候看着小崽崽笔都抓不甚稳固,她也是心疼的。 可谢凉淮说了…… 金宝的身份不同寻常。 将来,整个江山迟早是要交给他的。 帝王者,童年更多的是严苛! 一如他小时候! 谢凉淮打小就是被当做帝王来培养,因此他生性孤僻冷淡,甚至还有几分暴戾。可能力这一块儿,谢启荣骑着汗血宝马也追不上他! 这个道理钟琳琅明白,可当娘的,又有几个不疼孩子呢? 她收回目光,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谢凉淮自然知道她是心疼儿子。 于是,他笑着问道,“小五,可要与朕打个赌?” “赌什么?” “赌这一次,父皇与母后谁能笑到最后!” 钟琳琅:“……原来皇上也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这厮一边下令不允许私设赌坊、聚众赌博等,一边又要与她打赌? 她轻哼一声,“我赌父皇能赢!” “那……朕也赌父皇能赢。” 钟琳琅噎了一下,“这怎么行?你我都赌一样的,最后谁输谁赢怎么定?不行,我先赌了父皇,你要赌太后才是!” 见她小脾气上来了,谢凉淮轻轻挑眉,“好,那朕就赌母后能赢。” 反正最后赢的人都是她。 让她开开心心,多好! “臣妾只是没想到,如今太后掌管后宫,父皇居然还给她定下了年度kpi。” 钟琳琅双手托腮,两只眼睛亮晶晶的,“虽说太后有雷霆手段,可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谢凉淮看她看得出了神,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子花痴劲儿。 对自家媳妇,他是越看越喜欢! 一时间,谢凉淮竟是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皇上?皇上?!” 没喊答应,钟琳琅就上手了。 她掐了谢凉淮一把,这厮才回过神来,“嗯?你说什么?” “皇上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一山还比一山高啊!” 钟琳琅抬了抬下巴,“父皇立下的这年度kpi,可不是那么好完成的!太后这一次若是栽了跟头,日后只怕不能再与掌管后宫的事儿沾边了吧?” 换而言之那就是——日后不管谁掌管后宫,周太后都得闭紧嘴巴,无权指手画脚! “年度kpi?” 谢凉淮蹙眉,“那是什么?” 周太后节衣缩食,先拿谢常靖开刀。 也不知是在宣泄谢常靖独宠夏淑太妃的不满,还是为了立威…… 总之,她这一次算是踢到铁板了! 谢常靖给定的“年度kpi”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首先,便是她作为太后,务必要说动谢凉淮宠幸后宫妃嫔,早日诞下一堆“二皇子”“三皇子”“小公主”等等。 这一点要完成,难度不亚于登上云巅! 然后,周太后既然要为充盈国库做出“贡献”。 那么,就要在一年之内,通过节衣缩食等等各种法子,往国库注入至少三万两银子! 谢常靖倒是要瞧瞧,周太后节衣缩食,能节约出个多少银子来。 最后,她作为太后,有义务整顿后宫攀比之风、妃嫔争宠斗艳,团结后宫,化解后宫妃嫔的矛盾。 这三条,哪一条不是将周太后逼上绝路?! 谁让她不长眼,非要招惹谢常靖呢? 总之,钟琳琅已经开始幸灾乐祸了。 想到这里,她刚要给谢凉淮解释什么是“年度kpi”呢,只见简蘅面色严肃地出现在门口,“主子,京郊……出事了!” 第253章 暴乱,三哥哥受伤! 一听京郊又出事了,谢凉淮眼中笑意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眼眸沉了下来,“进来回话!” 简蘅快步走了进来。 钟琳琅一颗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前两日三哥哥不是已经配出解药了吗?这两日,京郊感染的百姓服下解药后,症状也都有了很大的好转。 而且通过焚烧药材消毒除害,京郊的疫情已经没有再扩散。 为此,他们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 怎的眼下又出事了?! “主子,今日一早,京郊一匹马出现疟疾的症状。接着那些没有被感染过的百姓,也纷纷也出现症状。” 简蘅语速很快,“情况好转许多的百姓们陷入了恐慌,纷纷拖家带口要逃出京郊,这会子京郊已经乱成一片!” 听完他的话,钟琳琅脸色一变! 她一屁股坐了回去,“怎么会这样?!” 疟疾不可怕。 可怕的是暴乱,是人心! “我阿爹他们怎么样了?” 她赶紧问道。 简蘅恭敬地回答道,“回娘娘,翰国公他们目前都还好!只是乱象发生的时候,钟三公子还在人群中发药,被人推倒受了伤!” “你说什么?我三哥哥受伤了?!” 钟琳琅急得又要站起身,却被谢凉淮轻轻按住肩膀,示意她坐下说话。 见她如此着急,简蘅也忙道,“娘娘还请放心,钟三公子已经上药包扎好了。” “放心,我如何放心?!” 钟琳琅咬着牙,脸颊绷得紧紧的! 穿越到这里后,虽然她的记忆还未恢复,可是她二十一世纪的记忆还在! 当初她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不是没有经历过暴乱! 正因为经历过,她更明白那种可怕、那种无力感! 三哥哥本就不会武功,又是在那样暴乱的情况下受伤…… 想到这里,钟琳琅一颗心又高高悬起,“三哥哥伤得可严重?” “娘娘,钟三公子一切都好。” 简蘅的回答很是保守。 钟琳琅不放心还想再问,却被谢凉淮打断了,“可查清楚了,为何会有马感染上疟疾?” “回主子,翰国公已经在查了!” 谢凉淮便又转头看向钟琳琅,“小五,动物可会感染疟疾?” “这……” 钟琳琅迟疑了一下。 虽说担心三哥哥他们,但是她也很快冷静下来了。 “皇上,臣妾总觉得此次瘟疫没有这么简单!” 她面色沉着,“先前虽断定是疟疾,可一般情况下……疟疾应该不会感染动物才是。而且疟疾的症状发作,多是在七日左右。” “而这一次来势汹汹,又急又快。” 如今,竟是连马都感染疟疾了?! 虽说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也太巧了吧? 怎的三哥哥刚刚配出解药,眼看着疟疾就要被消灭了,却突然又冒出这么一个“惊天大雷”?! 听了她的话,谢凉淮的眼神也有了细微的变化。 “小五,你想说什么?” “皇上,不是臣妾想说什么。是皇上心里,想到了什么。” 钟琳琅意味深长地说道。 谢凉淮收回目光,将眼底的晦暗压了下去。 “朕知道了。” 他对简蘅吩咐道,“如今朕身子不适,一切事务都是父皇打理,此事去回禀父皇吧。” “可是主子……” 简蘅愣了一下。 这几年来,自家主子就算身子不适,也会拖着病体处理朝政。 更何况他爱民如子,此次又事关百姓安危…… 自家主子有些反常啊! “没什么可是的,去吧。” “是,主子。” 简蘅这才转身退了出去。 钟琳琅心下还在担忧钟政轩他们,一时间也没有说话。 见她愁容满面,谢凉淮这才宽慰她,“有你给的香囊,翰国公他们定会安然无恙!雁西那边,你也不必担心。” “他既然受伤了,翰国公自然会照顾好他。” “话虽如此,可臣妾这心里怎能不担心呢?” 那可是她的阿爹阿娘,是她的亲哥哥们呀! 谢凉淮岂会不理解她的心情? “你要对他们有把握,有信心。” 他在她身边坐下,“正如方才,朕将此事交给父皇处置,朕不操心半点。” 是了! 他这个“工作狂人”,这一次居然一点都不担心?! 这与她认识的谢凉淮可不像啊! 钟琳琅轻轻挑眉,“皇上,您莫不是又有什么打算吧?平日里出了这样的事儿,你肯定不会冷眼旁观。” 前几日,他不是连夜出宫查看情况? 怎的这一次,居然全权交给了谢常靖?! “打算?朕能有什么打算?” 谢凉淮反问。 “臣妾不知道。可臣妾认识的皇上,才不会对百姓的事儿置之不理。” 钟琳琅捧着下巴盯着他。 她这眼神,盯得谢凉淮心里七上八下。 一是心虚,二是心动! “你从前认识的朕,是因为身后空无一人,万事都得朕亲自处理。可是如今父皇回来了,朕又身子不适,交给父皇处理……不是很正常?” 他微微一笑,“朕这副身子又不是铁打的,休息休息未尝不可。” 他就差明说:朕也是有父亲疼爱、帮衬的人! 他也还是个312个月的“宝宝”好吗?! 钟琳琅:“……正常。” 才怪! 她虽然还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谢凉淮。 可仅仅是她这几个月对他的了解,便足以认定他绝对不是能闲得下来,好好休息的人! 这厮绝对又有什么主意了才对! 不过,谢凉淮瞧着是不打算告诉她,钟琳琅便也没有多问。 只要不涉及她和金宝的安危、不涉及钟家的安危与利益,她情愿装聋作哑当个傻瓜,不想惹事上身! 谢凉淮嘴上说着他想休息,可转头就回了承德殿。 当天夜里,钟琳琅便听说谢常靖傍晚那会子召见了谢启荣。 虽还不知他召见谢启荣做什么,但钟琳琅知道……只怕维持了不到两个月的安静日子,又会因为谢启荣被解除禁足而打破。 今后的日子,只怕又要开始鸡犬不宁了! “娘娘,夜深了,早点歇息吧。” 见她靠坐在床头,迟迟没有入睡,珍珠轻声说道。 钟琳琅盯着忽明忽暗的珠光,突然勾起了唇角,“珍珠,你看好吧!不出三五日,只怕这京城啊,又得出事!” 她原是猜测,谢启荣绝对会搞事。 可她只猜准了一半—— 不出三日,京城的确又出事了。 但是此次可不关谢启荣的事,反倒是另外一个人卷了进来,把事情越闹越大! 第254章 阿爹为小五出恶气! 不过一夜间,朝中便已有传言,说是皇上身子不适,正好给了荣王钻空子的机会。 这不,太上皇让荣王协理翰国公解决京郊瘟疫。 谢启荣虽是荣王,可却只能给钟政轩打下手。 这让心高气傲的荣王如何甘心? 他原本想找个机会好好整一下钟政轩,让他知道他们谁才是大小王。谁知他找了两日,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反倒是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京郊。 钟雁南面色凝重地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父亲,出事了!” “何事?” 此时,钟政轩正在与谢启荣商议对策。 柳惠英虽是妇道人家,但她素来聪明果断,这种时候主意比谢启荣还要多! 钟雁西躺在床上昏睡着,面色有些苍白。 钟雁南看了谢启荣一眼,凑近钟政轩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紧接着,只见钟政轩眼神一沉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见他脸色变了,谢启荣竖起耳朵偷听。 奈何,这父子二人声音很小,他铆足了劲儿什么也没听见! 这下,谢启荣不乐意了。 “翰国公,父皇有令,特意让本王前来处理瘟疫一事。钟二公子不知有什么情况,竟是需要你们父子二人说悄悄话?本王听不得么?” 他冷笑一声,“倒也是了,上阵父子兵么!” “毕竟本王不姓钟,你们这般背着本王嘀嘀咕咕,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论阴阳怪气,谁能赛得过谢启荣?! 柳惠英是个直脾气。 一听他阴阳怪气,她才不管他是什么荣王还是龙王,当即就要怼回去。 好在钟政轩理智,轻轻拽了她一把,给她倒了一杯热茶,示意她坐下喝茶。 有他在呢,他能搞定的事儿,怎么还要娘子出面呢? “荣王说的是。” 钟政轩板着脸,接过了谢启荣的话。 顿时,谢启荣就无语住了,“翰国公还很赞同本王方才说的话?” “荣王说的话,老臣自然赞同。若是不赞同,那不就是以下犯上了么?” 收拾谢启荣这样的渣渣,哪里需要娘子出手? 瞧瞧,他就能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 听说这荣王,还觊觎过他的宝贝女儿? 原本还没寻到机会收拾他呢。 这不,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眼下钟政轩忍不住怀疑,太上皇把荣王从荣王府“救”出来,又特意“送”到京郊,送到他身边,就是让他给小五出口恶气吧? 既然如此,他自然不会辜负太上皇“一片好意”了! 天高路远,京郊日长,他们且走着瞧! “你……” 谢启荣没想到钟政轩会蹬鼻子上脸,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许是为了气他,站在一旁的钟雁南等自家父亲说完这话,便会意地笑了笑,又凑近钟政轩耳边故意嘀咕了几句。 一边说,还一边看着谢启荣。 那眼神怎么看都有些挑衅。 这下,谢启荣被气得牙根儿都开始疼了! 他们钟家人,都这么会气人的吗? 前阵子他得罪了钟琳琅,被那个女魔头收拾了一顿,好不容易养好伤、医好“哑巴”嗓子。 谁知又轮到被钟政轩气了?! 谢启荣跺了跺脚,咬牙切齿道,“翰国公,本王不与你多言!方才钟二公子说了什么?” “既然父皇让本王与你一同处理京郊的事儿,你就不该有什么话瞒着本王!” “荣王既然这么想知道,我给父亲说了什么。” 钟雁南顿了顿,微微一笑,抬着下巴眼神落在了他的下半身,“我方才与父亲说,荣王今儿许是起得太早,裤子都穿反了。” “原本不想让荣王难堪,谁知荣王一再逼迫……唉!”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钟雁南此话一出,谢启荣只听到脑子里“轰”的一声! 他顺着钟雁南的目光,忙低头看了下去—— “轰”!!! 这一次,脑子里的巨大响声炸得他面红耳赤! 他真的……把裤子……穿反了!!! 谢启荣老脸滚烫,臊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赶紧扯了扯锦服挡住裤子,结结巴巴道,“本王,本王起的的确太早了。” “本王先回去换裤子!你们,你们先商议着吧。” 不等钟政轩回话,谢启荣便狼狈的落荒而逃! 看着帘子被放下来,钟雁南冷笑一声,“父亲,真不知道太上皇是怎么想的!居然把荣王送来京郊?到底是来帮忙,还是捣乱来了?” “休要胡说!” 钟政轩瞥了他一眼,“太上皇的决定,永远都是英明的。” 他与谢常靖表兄弟二人自幼亲近,比亲生兄弟关系还要好! 柳惠英放下茶杯,“是啊!毕竟太上皇做出的不英明的决定,都被你给反驳回去了。” “对了雁南,方才你对你父亲说什么?” 她抬头看向钟雁南。 “母亲,又有人被感染了。” 钟雁南收起笑意,面上又布满了凝重之色,“母亲可能猜出……那个人是谁?” 柳惠英摇了摇头,不知是猜不出,还是不想猜。 “周密。” 钟雁南压低声音说道。 柳惠英脸色一变,“你说是谁?!” “周密。” 钟政轩接了一句。 他在柳惠英身边坐下,这才沉声说道,“夫人,此事你怎么看?” 柳惠英目瞪口呆,瞧着是还没回过神。 良久,才见她方才茶杯,咂了咂舌,“老天爷开眼啊!把百姓们所承受的所有痛苦,都加在他身上吧!反正他皮糙肉厚,一定扛得住!” 钟政轩:“……夫人说的是。” “耙耳朵”条约第一条:夫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不对!周密那老贼不是在京城么?如今京城还没有人感染,怎的周密感染上了?!” 柳惠英幸灾乐祸之余,一双眉拧了起来,“夫君,这不对劲。” 周密是什么人? 朝中文官之首! 他应该被保护的严丝合缝才对,好端端的他怎么会感染上瘟疫?! 不过瞬间,柳惠英几人便察觉到了此事绝对另有蹊跷! “他到底是真的感染了还是谣言,眼下还不敢确定。” 钟政轩的心思更加细腻,他背着手面色严肃,“不过若是连他都感染了,那么京城百姓、乃至皇宫上下,只怕都只是迟早的事了!” 他向前走了几步,转身看向他们母子,语气愈发凝重,“此事很不合理。” “就怕……这是一个惊天阴谋啊!” 第255章 偷听暴君的墙根儿! 承欢殿。 自从知道京郊又有新情况后,钟琳琅便时刻关注阿爹他们的消息。 因此,周密被感染的事儿,这会子钟琳琅也已经听说了。 她的反应,与柳惠英他们一样—— “周密怎么可能会被感染?!” 钟琳琅不敢置信地看着简尧,“这两日,他应该没有出城吧?不是说昨儿他都还上朝了么?若他都被感染了,不知会牵连多少人?!” “是啊娘娘。” 简尧也跟着点头,“周密可是周家的家主!” 不仅如此,还是朝中文臣之首! 在夏和王朝,周密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 倘若他都被感染了…… 只怕距离整个京城“沦陷”,也不过数日了! “本宫只好奇,周密不是应该被周家保护得严严实实?他也从未离京,在此之前也没有传出京城有人感染的消息,怎的偏偏是他?” 钟琳琅撑着下巴,眼神眯了眯。 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周密被感染,必有蹊跷! “如今周密怎么样?” 她又问道。 简尧又答,“听说太后已经吩咐太医去周家给他医治,太上皇也已经下令,将周家封锁起来,任何人不得进出。” “太后也知道了?” “娘娘,太后这会子想必正在承德殿呢。” 简尧压低声音。 钟琳琅并不觉得意外。 周密是周太后的亲哥哥,更是周太后身后的大靠山! 她若想稳坐太后之位,周成兰坐稳皇后之位,周家就不能倒! 钟琳琅是知道的,周密只有周成兰与周玉兰两个女儿,并没有儿子。 因此周密若是倒下了,周太后与周皇后只怕也就方寸大乱了! 得知周密感染了,周太后自然会心急火燎! 她去见谢凉淮,不论是“问罪”还是“求助”,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本宫对此事好奇得很呐!不如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钟琳琅转头看向简尧。 简尧愣了一下,“看热闹?” 明白她的意思后,简尧脸色微微一变,赶紧劝道,“娘娘,这不合适吧?眼下太后肯定都已经心急上火了,若是看到您,只怕她更要上火!” 周太后对钟琳琅横竖都看不顺眼,简尧又不是不知道! “再说了,如今您还在‘禁足’呢!就这么去见太后,不是把把柄往她跟前送?” 他一个劲儿地摆手,“娘娘,属下劝您冷静一点!” 自家娘娘胆儿也太肥了吧! 看谁的热闹不好? 偏偏要看当朝太后、丞相的热闹,听暴君的墙根儿? 简尧对这位小祖宗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是啊,既然太后都如此上火了,我自然要帮她一把!以毒攻毒嘛!” 钟琳琅莞尔一笑。 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腹黑! 呵。 前几日周太后对她闭门不见,冯岁雪还泼了珍珠一身水的事儿,她还没有与她们算账呢。今儿逮到这个绝佳的好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走吧走吧。” 钟琳琅一挥衣袖,背着手身影潇洒地出去了,“你若不敢看,本宫去看!” 简尧:“……” 看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远,简尧挠了挠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唉!娘娘非要看热闹,那,那我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他赶紧追了上去。 钟琳琅要出承欢殿,有的是法子。 要进承德殿,也多的是主意! 有了上一次她撂下的狠话,如今承德殿的御林军再看到她…… 谁还敢拦?! 见她来了,几人恭恭敬敬地问安,打开门请了她进去。 承德殿殿门紧闭,“庞贵妃”揣着双手,面色焦灼地在门外走来走去。 小顺子不知从哪儿溜了出来,对她小声说道,“娘娘,您来的不是时候啊!方才皇上和太后差点吵起来呢!您要不还是回去吧?” 省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吵起来?正好,本宫来劝架。” 钟琳琅提着裙摆上了台阶。 说是劝架…… 看着她幸灾乐祸的样子,分明是来火上浇油了吧! 小顺子还不了解她? 奈何,钟琳琅已经来到门外,庞志远也转身发现了她。 “哎哟喂,娘娘,您怎么来了?” 他赶紧上前请安。 小顺子见状也不敢多言,忙悄然退下了。 “里面战况如何?” 钟琳琅一开口,直奔主题。 庞志远愁眉苦脸地叹了一口气,“娘娘,您还是回去吧!您是没瞧见,方才太后进门,就差用脚踹门了呢!而且……” 他压低声音劝了一句。 “而且什么?” 见他欲言又止,钟琳琅挑眉问道。 庞志远犹豫地看着她,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若不说,我就大声喊你庞贵妃了!” 钟琳琅“威胁”他。 庞志远老脸一红:“……娘娘!” 他跺了跺脚,像是被气坏的小媳妇似的,扭了扭身子,“哎呀,奴才真真是怕了您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小声说道,“太后来势汹汹,非说是翰国公公报私仇,借着京郊瘟疫的事儿,要置周丞相于死地呢!” “太后逼着皇上下令责罚翰国公等人,非要给周丞相出气,还他一个公道……” 说着,庞志远低垂着头靠近了些,将声音压得更低了,“奴才都不知道,还周丞相什么公道?” “毕竟太后也拿不出证据,周丞相感染是翰国公所为啊!再说了,奴才了解翰国公的为人,翰国公岂会这般阴狠歹毒?” 闻言,钟琳琅满意地点点头。 看来,这宫里还是有明白人! 不像之前,那些个大臣瞎蹦跶,口口声声说自家阿爹是大奸臣,大反派。 谢凉淮那个狗男人,便也处处与阿爹过不去…… 瞧瞧,人家“庞贵妃”心思多通透啊! “庞贵妃”都能想明白的事儿,谢凉淮还看不透? 呸! 昏君! “皇上怎么说?” 她沉声问道。 “这……奴才也不知道啊!皇上将奴才等人全部赶出来了,里面什么动静,眼下谁也不清楚。” 为此,庞志远才这般愁眉苦脸啊! “你都不知道?” 钟琳琅一乐,“既然你也不知道,正好,本宫进去瞧瞧!” 她上前一步刚要敲门,只听里面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淮儿!淮儿你怎么了?淮儿你醒醒啊!太医,快传太医!” 听这声音……像是谢凉淮出什么事了! 钟琳琅脸色一变,不假思索地推开了门! 第256章 金宝怎么会喊你娘亲?! 听到殿门被人推开,周太后忙转身喊道,“来人!请太医!” 谁知就看到钟琳琅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皇上怎么了?” “你怎么来了?!” 看到是她,周太后脸色一沉,还来不及质问呢,便见钟琳琅眼里也没她。压根儿没有给她请安的意思,直奔床边。 “皇上?皇上?” 钟琳琅轻轻推了一下谢凉淮。 他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面色发白,嘴唇发紧。 “哀家问你呢!你怎么来了?!” 见钟琳琅眼里没有她这个太后,周太后满腔怒火怎么也压不住了! 气死她了! 方才谢凉淮把她气得肺管子都要爆炸了,还不等她发泄怒火呢,谁知谢凉淮就晕过去了? 周太后硬生生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这不,钟琳琅一进来,她便好似看到了出气筒! 谁知,别说是给她当出气筒,钟琳琅反倒是又把她给气了一顿! “臣妾长了两条腿,想来就来,太后有什么疑问吗?” 钟琳琅回头瞪了她一眼。 周太后一惊:“你,你大胆!” 好家伙! 这个小贱人,不但敢瞪她,居然还敢这样与她说话?! “臣妾若不大胆闯进来,只怕皇上都要被太后气死了吧?皇上到底是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呐?怎的一再被太后气成这样?” 钟琳琅继续瞪她。 周太后:“!!!” 若说方才她只是肺管子要被气炸了,这会子是心肝脾肺肾都要被气炸了! “你,你该死!” 周太后怒极,一把抓住了钟琳琅的胳膊,就势往外推,“来人啊!把这个胆大包天的混账东西拖下去,乱棍打死!” 紧随其后的庞志远也被吓得不轻。 他忙跪了下去,“太后息怒!” “太后,使不得啊!眼下皇上还未醒转,宫里的太医要么去了丞相府,要么去了京郊。” 庞志远大声劝道,“也只有钟贵妃能救皇上了!太后息怒啊!” 钟琳琅看着周太后紧紧拽着她的手腕,不怒反笑,“呵,太后不是要打死臣妾么?打啊!打死臣妾,太后是要亲自给皇上医治呢!” 周太后:“……” 她哪里会医术?! 这个小贱人,就是仗着眼下谢凉淮需要她! 偏偏只是这一个理由,就让周太后不得不松手! 她心有不甘,却又不得不暂时放过她! 她冷哼一声,用力把钟琳琅往床边一推,“你应该庆幸,你还有点用处!否则,今日敢这般顶撞哀家,哀家一定让你好看!” “臣妾知道,臣妾生得好看。” 钟琳琅莞尔。 周太后一脸怒容,她却还笑语盈盈。 如此,周太后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非但没有出口恶气,心头的怒火燃烧得更旺了! “你……” “皇后被禁足至今,可正是因为没有用处?” 钟琳琅笑着看向她,反问道。 她原本还想着,周太后到底是当朝太后,更是她的婆母。 可自从知道周太后与自家阿爹阿娘之间的“恩怨情仇”后…… 别说是对周太后恭敬有加,就算是冷眼相对她都做不到! 周太后最好别惹她。 一旦惹了她,她一准把她气死! 她自问进宫后,从未招惹得罪过周太后。反倒是她,总是平白无故与她过不去。 再温顺的小猫咪被惹急了,都要挥着小爪子挠花你的脸呢,更何况她钟琳琅? 她从来都不是软柿子! 谢凉淮与她有交易在先,不论什么情况下都会保她和金宝无忧! 有了“免死金牌”,她还怕个锤子! 周太后顿时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看着钟琳琅——这个小贱人,今日出门没带脑子吧?居然敢这样与她说话?! 庞志远和门口的简尧也愣住了,一脸惊愕的模样仿佛见了鬼! 今儿钟贵妃是“战神附体”吧?! 为了缓解僵硬的气氛,庞志远赶紧说道,“娘娘,您快给皇上瞧瞧吧!” 钟琳琅这才给开始谢凉淮诊脉。 她刚把住他的脉搏,便发现这厮的眼皮轻轻颤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他还用手指头轻轻挠了挠她的手腕。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一双眉已经拧了起来,嘴里也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会这样?!” 庞志远连忙问道,“娘娘,皇上怎么了?!” 周太后也立刻转过身瞪着她,“少卖关子!淮儿怎么样了?” “太后这么厉害,你来给皇上把脉瞧瞧?” 钟琳琅头也不抬地怼她。 周太后:“……” 她要是会医术,这会子早就把她叉出去乱棍打死了! “钟琳琅,你别得意!” 她恶狠狠地挤出几个字来。 钟琳琅没有接话,只自顾自地说道,“皇上这是急火攻心呐!平日里皇上的承受能力那么强,为什么今日还会因为急火攻心晕过去?” “可见是有的人太让人生气了,竟是连皇上都被气晕过去了吧?” 有的人·周太后老脸一红。 她又怎会听不出,钟琳琅这是在阴阳怪气地暗讽她? 不,这不算暗讽,这都是明嘲了吧?! “娘娘,皇上感染风寒,还未痊愈呢!” 庞志远“提醒”道。 “是了,本宫险些忘记了!皇上如今身子虚弱!偏偏有的人还找上门大吵大闹,这不是明摆着想把皇上气死?” 钟琳琅冷笑一声,“真不知道把皇上气死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难不成她还有第二个儿子?又或者说……皇上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这下,她可不只是阴阳怪气了。 就差把周太后的名字喊出来了! 周太后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被气得浑身发抖! 不知是被钟琳琅给说中了什么秘密,又或者只是单纯地被她这番话给气坏了…… 周太后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她,“钟琳琅,你,你好大的胆子!你不把哀家气死,你是不会善罢甘休,不会闭嘴啊!” “太后。” 反正谢凉淮也没什么事,钟琳琅放下心来。 她转头看向周太后,“您这一把年纪了也不容易!听说周丞相也感染了瘟疫。” “这上了年纪的人啊,抵抗力自然不如从前!太后这般动怒,这般费尽心思……就不怕邪风入体,有损凤体吗?” 周太后两眼一瞪,“你,你这是在诅咒哀家?!” 她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奶声奶气的一声,“娘亲!” 听到金宝的声音,钟琳琅顿时瞳孔一紧! 这个时候,金宝怎么过来了? 难道他不知道周太后也在承德殿?! 与此同时,金宝小小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 周太后显然也听到了那一声“娘亲”。 她看了看殿内,确定只有她和钟琳琅是女人后,一双眉顿时拧成了麻花,“大皇子?金宝?方才在喊你娘亲?!” 第257章 宝贝儿子紧急救场! 周太后果然也听到了金宝那一声“娘亲”! 钟琳琅心头一震! 她还来不及回话,便见金宝蹦蹦跳跳地来到了周太后面前,乖巧地行了一礼,“皇祖母安好!” 小崽崽面色如常,瞧着看不出内心慌乱还是心虚。 不过,方才进门看到周太后也在的时候,金宝显然动作一僵。 钟琳琅怕被周太后看出什么异样,佯装镇定。 小崽崽这心理素质竟是比她还要强大! 他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抬起头笑着看向周太后,“皇祖母,您怎么也在这里呀?方才我从皇祖父那边出来,本来想去给您请安,又怕打扰了皇祖母歇息!” 这样乖巧的小崽子,谁不爱呢? 就算周太后狠毒无情。 可面对金宝,她内心的寒冰似乎也被融化了不少。 她挤出一丝笑意,“哀家有事与你父皇商议。” “金宝。” 说着,周太后又沉声问道,“方才可是你在喊娘亲?你喊的是谁?” 她一边问,一边用眼角余光盯着钟琳琅,试图从她的动作与神色中找出破绽! 可惜,钟琳琅的伪装太过完美。 周太后眼角都酸了,也没看出她有什么异常! “是呀!” 金宝很爽快地承认了。 他点了点头,似乎这才看到钟琳琅也在殿内。 他又行了个礼,乖巧地喊道,“钟娘娘安好!” “金宝真乖。” 钟琳琅顺口说道。 金宝这才回到周太后身边,拐了个弯儿回答她的问题,“皇祖母,孙儿听说您和父皇吵起来了!所以就赶紧来劝架啦!” “我还听皇祖父说,父皇小时候喜欢喊您娘亲。” 随着他的话,周太后尘封的记忆似乎被慢慢地打开了…… 曾几何时,谢凉淮与她的确母子亲近。 他小时候不喜欢喊她母后,总是一口一个“娘亲”。 那时候的小谢凉淮,的确给过周太后无数温暖的时刻。 回忆中,她的眼神也逐渐有了变化。 “孙儿还小,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架!就想学着父皇喊一声娘亲,皇祖母就能想到父皇小时候乖乖的样子,就会心软,不会与父皇吵架啦!” 金宝眨了眨眼,面上看不出有半点说谎的痕迹! 而此时,周太后已经控制不住,两眼泪汪汪了…… 一旁悬着心的钟琳琅,伴随着金宝的话,一颗心缓缓放回了肚子里。 她不动声色地竖起了大拇指,看向金宝的眼神满是骄傲——儿砸!还是你厉害啊! 这面不改色说谎的本领,为娘佩服! 偏偏金宝就算是在说谎,居然也能让心硬如石的周太后老泪纵横。 这份“功力”,她不佩服都不行啊! 金宝又眨了眨眼,表示收到了老母亲的夸赞。 “皇祖母,您怎么了?您怎么哭啦?” 见周太后眼中含泪,金宝乖巧地抬起衣袖给她擦了擦眼泪,“皇祖母您别哭!父皇是大人了,有什么事你们好好商量,别吵架呀!多伤母子情分呀?” 他不说这话还好。 金宝话音刚落,周太后眼中的泪水便更加泛滥了! “金宝啊,哀家只是,只是……” 她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皇祖母,孙儿知道您想说什么。” 金宝笑容灿烂,乖巧地依偎在她怀中。 哪怕他再如何厌恶周太后,这会子却没有显露半分,反倒还在安慰她,“孙儿知道,皇祖母也不是不讲理之人!您一定也是心疼父皇的吧?” “父皇这两日身子不适。就算有哪里惹了皇祖母生气,还望皇祖母看在孙儿的份上,原谅父皇这一次吧!” 金宝抬起衣袖,又给周太后擦了擦眼泪。 看着他乖巧可爱的样子,别说是钟琳琅心下喜欢极了,就连平日里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周太后…… 这会子也控制不住,一把将金宝搂进怀中! “还是我们金宝懂事!金宝乖顺!” 她点了点头,“好,皇祖母看在你的份儿上,原谅你父皇这一回!” “皇祖母,方才孙儿听说,钟娘娘也惹了您不高兴。” 金宝不提这茬还好。 一提起这茬,方才好不容易消气儿的周太后,顿时又横眉竖眼了! 她咬牙切齿地瞪了钟琳琅一眼,耳边已经传来金宝奶呼呼的声音,“皇祖母,消消气啦!” “钟娘娘性子直,方才也定是因为担心我父皇!皇祖母大人有大量,就不要与钟娘娘一般见识啦!” “好!看在金宝替她求情,此次顶撞哀家,哀家暂时就不与她计较!” 周太后冷哼一声。 话虽如此,可她看向钟琳琅的眼神都带着恨…… 若不是儿子打圆场,谁该原谅谁还不一定呢! 钟琳琅也无声地冷哼一声,移开了目光——这会子她就给儿子面子,暂时不与周太后一般见识! “皇祖母,孙儿刚刚从宁寿宫过来。” 许是在周太后怀中不适应,不舒服。 金宝轻轻动了一下,这才又道,“皇祖父说,有事要与您商议呢!” “要不您去宁寿宫见见皇祖父吧?” 谢常靖有事与她商议? 周太后皱了皱眉,心想或许是周密被感染一事…… 她这才松开金宝,又剜了钟琳琅好几眼,冷声说道,“皇帝的身子,你一定要调理好!哀家明日再来探望他。” “臣妾知道了。” 钟琳琅撇过脸不愿意与她对视,声音也带着几分僵硬。 摆明了是不想与她多说! 周太后心中的怒火刚要窜上来,就被金宝亲了一下脸颊。 这一亲,把她心头的怒火给“熄灭”了。 “皇祖母,您快去见皇祖父吧!” “嗯。” 周太后咬着牙,头也不回地出了承德殿。 庞志远几人站在一旁,良久才敢大口大口地呼吸。 “娘娘,您,您胆子也太大了!” 平日里对皇上各种顶撞倒也罢了。 可方才那人,是太后啊! 在宫里,太后给过谁好脸色? 给过谁好语气? 周太后这种人,便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位小祖宗不顺着她倒也罢了,居然还敢与她叫板?! 偏偏皇上昏迷不醒护不了她…… 方才险些把他们魂儿都吓没了! 庞志远一边擦汗,一边后怕地喘着气,“若非小殿下及时赶来救场,就怕,只怕太后今儿又要大动肝火了呀!” “怕什么?” 钟琳琅不以为然。 反正宝贝儿子为她救场? “不过说起来,金宝啊,你方才真……” 钟琳琅话还没说完,只见方才还笑容乖巧的金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下来…… 第258章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小安子。” 金宝绷着脸把褂子和外衣脱下递给了小安子,不高兴地吩咐道,“拿出去扔了。” “不,烧了!” “小殿下,为什么?” 小安子不解地接过。 “本殿下不要了。” “为什么?” 小安子化身“十万个为什么”。 “脏了。” 金宝眉头紧皱,“晦气!” “为……” 小安子似乎长了一颗不开窍的榆木脑袋,听到金宝的回答还打算继续刨根问底。好在庞志远眼神微微一闪,顿时明白金宝的意思了。 他这是——嫌弃衣袖沾染了周太后的味道,沾染了周太后的眼泪,所以嫌脏、嫌晦气呢! “混账!小殿下叫你去就去,哪里那么多为什么?” 他板着脸,低声呵斥了一句。 庞志远可是太监总管,又是谢凉淮身边的人。 他的话,在太监群里可是最好使的! “是,庞公公。” 小安子也不敢再问为什么了,抱着衣裳赶紧出去了。 看着金宝穿着单薄,钟琳琅怕他着凉,忙将他拥入怀中,吩咐庞志远去取衣物来。 这时,“昏迷不醒”的谢凉淮却突然睁开了眼。 “进来。” 他掀开被子,示意金宝钻进去暖和暖和。 金宝手脚并用,钻进了被窝里,只露出两只大眼睛看着钟琳琅,“娘亲,好暖和呀!父皇给咱们暖被窝呢!娘亲快进来!” 钟琳琅老脸一红,“娘亲不冷,不进。” 眼下青天白日的,她钻谢凉淮的被窝做什么? 不过她拒绝也无用! 方才还“身子虚弱”的谢凉淮,一伸手便把她拽上了床,直接塞进了被窝里! 那大力无穷,哪里有半点虚弱的样子? 钟琳琅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便已经躺在了谢凉淮怀中。 谢凉淮靠在床上闭着双眼,唇边的笑意渐渐浮现上来了。 青天白日又如何? 温香软玉在怀…… 若不是身边还躺着个“小小电灯泡”,他一定不会浪费这样的好机会! 他作为“肉食动物”,已经许久没有沾染过“肉腥味”了。这样一块美美的“肥肉”就在嘴边,他岂有不吃的道理? 就算暂时不吃,闻闻“肉香味”也满足啊!(懂的都懂嘿嘿嘿) 庞志远屁颠屁颠地取了金宝的衣物过来,便见一家三口已经躺在被窝里了。 他老脸一红,捂着眼睛伸长脖子、一只腿跨得老远,将衣物放在了椅子上。 “娘娘,小,小殿下的衣裳……” “出去。” 谢凉淮毫不留情地把他赶了出去。 “好嘞,皇上!” 庞志远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出了殿门他才恍然大悟,拍了拍大腿,“哎呀!方才怎的忘记给小殿下更衣,把小殿下抱出来玩儿了?说不定……” “师父,说不定什么?” 小顺子贼头贼脑地凑了过来。 简尧也环着双臂,一脸八卦地看着他,“老庞,你赶紧说啊!” 庞志远瞥了他们一眼,轻哼一声,“一看你们就是榆木脑袋,不开窍!” “你们就没发现么?这两日皇上龙体不适,娘娘对皇上的态度,比从前温柔多了!” 简尧和小顺子对视一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呢?” “然后若让他们独处。” 庞志远贱兮兮地笑了笑。 他伸出两根食指并拢,嘿嘿笑道,“青天白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嘿嘿,说不定二皇子很快就有着落了!” 简尧和小顺子这才恍然大悟! “是了……娘娘肯定担心皇上的身子,所以不敢挣扎反抗!” 小顺子窃笑起来。 一旁的简尧却不赞同,“为什么非得是二皇子?万一是个小公主呢?我觉得小公主也挺好的!” 简蘅瞥了他一眼,“你的关注点,怎么永远都是这么清新脱俗?” 门外几头“欠驴”的声音虽不大,奈何眼下殿内一片安静,因此也顺利地传入了床上三人的耳中。 金宝眨了眨眼,心想:庞公公说得没错啊!我是不是当了父皇和娘亲的电灯泡,坏了父皇的好事呢? 不行! 他想要妹妹,弟弟也行! 于是,金宝一跟头爬起来,三下五除二穿好衣裳,一溜烟地冲出了殿内。 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谢凉淮和钟琳琅眼前,声音却还在殿内晃荡,“父皇,娘亲,我怕皇祖父和皇祖母打起来!我这就去宁寿宫劝架!” 这个宫里,没有他是真的不行啊! 直到殿门被合上,钟琳琅和谢凉淮都没有回过神来。 又或者说…… 只是钟琳琅一人没有回过神而已! 谢凉淮勾着唇,在心下感谢儿子给他们独处、成全他这个老父亲的“恩情”。 他眼神轻轻一瞥,便见钟琳琅还目瞪口呆。 “在想什么?” 他微微侧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这一下,拉回了钟琳琅的思绪! 她不是没有被谢凉淮亲过! 可方才那一亲,仿佛触电了似的,让她整个人都轻轻颤抖了一下。钟琳琅心里有些慌,语气也不如往日利索,“臣妾,臣妾……” “对了皇上!” 她想起来意,赶紧问道,“周丞相被感染了,这是怎么回事?” “朕也不知。” 谢凉淮这个“甩手掌柜”做得很合格。 他眼神多了几分无辜,“朕近来身子不适,都是父皇在打理朝政。” 钟琳琅:“……皇上都不知道,只怕旁人就更不清楚了!臣妾只是怕,这又是一场阴谋啊!” “翰国公虽人到中年,可雁南与雁西正值青年,阳气充足,岂会怕阴谋?” 谢凉淮这番话似乎别有深意。 阴谋,阳气? 这厮以为他是算命大师呢? 不过钟琳琅也不傻,很快就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不管周密感染是阴谋还是真的被感染了,钟家也一定能想出法子解决问题,调查清楚真相! 阴阳调和,阴阳抗衡! 谢凉淮对钟家都这般有信心,她还怕什么? 她也相信,阿爹和哥哥们一定能“治”好周密! 钟琳琅心下这般想着,面上也松了一口气。 可谁能想到,还不等钟家“治”好周密,便有一位“高人”横空出世,救了周密一条老命! 第259章 老狐狸,敢抢阿爹的功劳! 不到五日,周密便已经恢复正常,可以进宫上朝了。 只是因为他的出现,整个金銮殿一片哗然! “周丞相怎么进宫了?他不是感染了瘟疫么?他,他这么一来,咱们所有人势必都将受累啊!” “是啊!太上皇年事已高,他这不是心思歹毒?” “是谁放他进宫的?” “事关重大,还是先给太上皇回话吧!” 听着众大臣的议论纷纷,再看到他们见到他时惊慌失措、俨然像是见了瘟神的模样,周密脸色微微一沉,暗自将这些大臣的名字记在了心里! 他周密,记仇! 眼下早朝还未开始呢。 见大家有意远离他,似乎还有大臣惊慌逃窜…… 周密上前一步,伸手示意大家安静,“诸位别紧张!” “本相已经痊愈了!而且本相之所以能进宫上朝,也是事先回禀过太上皇的!太上皇都相信本相已经平安无事,你们还怕什么?” “可是周丞相。” 一名武将皱眉站了出来,“那可是瘟疫啊!” “到现在京郊的瘟疫还未彻底消失,你怎么就已经痊愈了?你当真敢保证,你不会让咱们都跟着你受罪?” “这是什么话?若本相会给你们带来瘟疫,太上皇会让本王出现在金銮殿?” 周密板着脸,轻喝一声,“一派胡言!” 这时,也有大臣轻声嘀咕,“听说这场瘟疫可怕极了!而且传染极高!若周丞相当真还没有痊愈,只怕眼下咱们都接连出事了吧?” “所以,周丞相是当真好了?” “这怎么可能呢?” 还有人表示疑虑,“此次瘟疫,皇上与太上皇,不是全权交由翰国公及钟家两位公子,还有荣王一起解决?为什么周丞相已经好了,而翰国公他们还在京郊?” “的确让人感到疑惑啊!” “周丞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着大臣们的问话,周密心下冷笑,面上却仍旧严肃,“还能是怎么回事?” 他眼神扫视了一圈,这才漫不经心地说道,“只能说……德不配位!” 此话一出,大臣们顿时神色各异! 周密这是在内涵谁,他们还能猜不出么?! 德不配位? 周密分明是在告诉他们,钟政轩不配当这个翰国公,不配受皇上信任解决京郊瘟疫一事啊! 虽然有不少大臣试图为钟政轩辩驳。 但事实胜于雄辩—— 钟政轩父子几人在京郊快小半个月了,可京郊的情况一再反复,甚至还闹出就连动物动感染了瘟疫……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偏偏周密感染瘟疫后,不到五日就能恢复正常? 难不成,周密身边还有什么能人,能快速消灭瘟疫?! 就在大家暗自揣测时,门口传来范金海尖细的声音,“太上皇驾到!” 众大臣立刻噤声,恭敬地跪下请安。 谢常靖在龙椅上坐下,一眼便看到左下首的周密。 他眼中的暗芒一闪而过,语气却颇为关心,“周丞相,多日不见了!朕瞧着你瘦了一圈,可见也受了不少苦头啊!” “多谢太上皇关心,老臣已经痊愈了。” 周密上前回话。 “你这身子骨倒是硬朗!朕还不知,你是因何感染,又是怎么痊愈的呢。” 谢常靖沉声道,“如今京郊形势紧张,周丞相说不定还能帮得上忙。” 周密自然不会将这份功劳“拱手让人”。 说是拱手让给钟政轩,还不如说这份功劳,本就是他从钟政轩手中抢过来的! 他低垂着头,面上神色晦暗不清,“回太上皇,原本老臣该再好好休养几日,但老臣心中惦记京郊百姓,始终放心不下。” “因此,这才早早进宫。” 说着,周密抬起头平视前方,“太上皇,老臣之所以好转得这样快……多亏了一个人!” “哦?谁?” 谢常靖可是太上皇! 他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 他经历过的事儿,比谢凉淮这个新帝可多多了! 眼下一听周密这话,便知他是要举荐什么“人才”了。 “老臣的本家侄儿,周大聪。” 周密话刚出口,大臣们便又开始交头接耳,交换眼神。 “周大聪?哪个周大聪?” “这些年来,我可从未听到周丞相说起他还有个什么本家侄儿……“ “我倒是听说过周大聪这个名字!可是京兆尹手下那个周大聪?” “……” 周密将身后大臣们的议论纷纷听在耳中,唇边扬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太上皇或许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早几年,周大聪在清水河府衙当差,三年前才调回京城,如今是京兆尹手下的司录参军。” 恰巧,这几日京兆尹也并未进宫上朝,正在京郊为钟政轩分忧呢。 故而眼下他说起周大聪,大臣们都疑惑不已,不知这是哪位“人才”。 “京兆尹手下的司录参军?” 谢常靖轻轻挑眉,“朕的确没有什么印象。” 他已经将皇位传给谢凉淮三年多了! 这三年多,宫里新添了不少年轻有为的大臣,他都还没认全呢。 更何况是京兆尹手下一个小小的司路参军? “那你说说,周大聪又是如何医好了你?” “太上皇,今日老臣进宫,特意带上了周大聪,这会子他就在门外等候觐见。” 周密并未正面回答谢常靖的问题,反而岔开了话题。 谢常靖眉心轻轻拧了一下,语气也多了几分幽冷,“哦?既然如此,朕自然要见一见这样的‘人才’!宣周大聪!” …… 承德殿。 这几日,谢凉淮的身子早已恢复如初。 奈何他仗着父皇还在宫里,也想偷懒一回,便日日对外宣称他还未康复。 因着众人都以为他是感染了瘟疫,这段时日也无人敢来承德殿给他请安。前几日因为周密感染瘟疫一事,周太后也是迫不得已来见了他一回,母子二人还吵得不可开交! 回寿康宫后,周太后总觉得哪哪都不适,便也怀疑她被谢凉淮给传染了瘟疫,这两日老老实实地闭门不出了。 后宫难得风平浪静几日。 这不,一家三口都躺在椅子上晒太阳。 春日的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 无人打扰的感觉,真真是放松极了! 谢凉淮偏着头看向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妻儿,眼中的宠溺一闪而过。 “主子。” 可惜,简蘅很快就出现了,“周密今日进宫上朝了。”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便是怕惊扰了钟琳琅和金宝小憩。 可这母子二人警觉得很,立刻便睁开了眼,“周密进宫上朝了?” 钟琳琅眼神一变,“他不是感染了瘟疫么?怎的还敢让他进宫?” “回娘娘,周丞相已经痊愈,并且今日还给太上皇举荐了他的侄儿周大聪!说他之所以好得这样快,便是周大聪的功劳!” 简蘅快速答道。 “周大葱?” 钟琳琅蹙眉,“怎么不叫周大蒜呢?周密这个老狐狸,到底想干什么?” 谢凉淮被她的神色和话语逗乐了,刚想解释,便见庞志远又神色严肃地小跑进来了,“皇上,娘娘,奴才有事要回!” “说!” 谢凉淮坐了起来。 庞志远小心翼翼地看着钟琳琅,又看向金宝,欲言又止,“事关小殿下……” 第260章 敢动暴君的逆鳞?! 一听事关金宝,钟琳琅也坐了起来。 见父皇娘亲都坐起来了,金宝也撅着小屁股爬了起来,“庞公公,我出什么事了?” “哎哟喂小殿下,不是您出什么事了!” 庞志远脸色一变,忙冲地上啐了几口,又跺了几脚,着急地说道,“童言无忌,当不得真的!土地公公,就当你什么也没听见啊!” 钟琳琅:“……庞公公,到底怎么了?” “皇上,娘娘。” 庞志远这才赶紧答道,“寿康宫来人了!说是太后想见小殿下!” 他不敢隐瞒半句,“太后说,为了感谢金宝劝和她与皇上,特意要赏小殿下!让小殿下去寿康宫一趟呢!” 原本周太后想见金宝,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金宝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 让金宝去寿康宫见周太后,谢凉淮与钟琳琅倒也不必太过担心。 只是今时不同以往! 后宫盛传,周太后也感染了瘟疫,而且还是被谢凉淮感染……尽管钟琳琅他们都知道,谢凉淮不过是寻常的感染风寒,并非感染瘟疫。 可周太后见过周家的人,周密也的确感染过瘟疫。 谁能保证,周太后不是被周家人给传染上了?! 她这几日闭门不出,可不符合她“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啊! 眼下她要见金宝…… “感谢?赏?她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钟琳琅脸色一沉,将金宝搂进怀中,咬着牙低声说道,“谁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被传染了瘟疫?不管是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眼下她想见金宝?休想!” 谢凉淮的脸色也难看极了! 前几日周太后说身子不适的时候,他便已经下令封锁了寿康宫。 别说是周太后不愿意出门见人,就是她想出门,暂时也出不来! 这会子,寿康宫的人又是怎么来承德殿传话的?! “是谁来传话?” 他冷声问道。 “回皇上,是冯姑姑!” “很好!敢违背朕的命令,擅自出寿康宫……先打二十板子让她长长记性!” 也让周太后长长记性! 冯嬷嬷的教训还不够么? 居然敢一再无视他的命令? 周太后若只是无视他的命令倒也罢了,如今竟然将坏主意打到金宝头上? 在这种节骨眼上想见金宝,她其心可诛! 金宝和钟琳琅,都是谢凉淮的逆鳞! 周太后敢动他的逆鳞,他自然不会手软! 她是他的母后,打不得。 那么,他就打她最信任的人! “是,皇上。” 庞志远立刻领命而去。 钟琳琅气得咬牙切齿,“皇上,金宝就是臣妾的命!太后不喜欢臣妾倒也罢了,可金宝是她的孙儿!她居然也能这般心狠手辣。” “这是第一次!” 她恨恨地瞪着谢凉淮,“在臣妾这里,可没有什么再二再三!” “若还有谁不长眼敢打金宝的主意,臣妾就算拼上这条命,也会护金宝的周全!到时候,还望皇上看在臣妾与儿子的份上,不要迁怒钟家!” 金宝不只是谢凉淮的逆鳞,更是她钟琳琅的逆鳞! 平日里她可以圆滑世故,也可以翻脸不认人! 念及周太后是太后,是谢凉淮的母后,她暂时算是与她小打小闹而已。 可若真有一日,周太后敢对金宝怎样…… 她钟琳琅就算豁出性命,也不会让她伤害金宝半分! 看着她恶狠狠的样子,谢凉淮眉头紧皱并未答话。 见状,钟琳琅只以为他是想要维护周太后,所以才这般愁眉紧锁地看着她。 她心中的怒火更加控制不住了! “呵,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默许她伤害金宝?” 她冷笑起来,“若皇上怕今后臣妾会对太后怎样,还不如永绝后患!索性今儿便将臣妾打入天牢,或者乱棍打死,省得日后让您难做!” 听到这话,谢凉淮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这个小女人误会他的时候说的话,才是最绝情的! “小五。” 他拉过她的手,好脾气地解释道,“朕并不是生你的气,也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金宝!” “娘亲,你别与父皇生气!” 见钟琳琅生气,金宝抬起小脸,把他们俩的手紧紧地抱在怀中。 随后,他把小脸贴在了他们的手背上。 “父皇和娘亲都很爱我,金宝好开心呀!可是看到娘亲和父皇在生气,金宝的心都要碎了!你们别吵架好吗?” 他眨了眨眼,眼中水光盈盈。 眼瞧着儿子像是要哭出来了…… 钟琳琅又心疼又愧疚。 她怎么当着儿子的面说出那样的话?! 是她头脑一昏,冲动了! “金宝,是娘亲不好!” 她忙抱着金宝哄道,“娘亲以后不会了!” “那你抱抱父皇。” 金宝开始“赶鸭子上架”,“娘亲,你抱抱父皇,我就知道你没有生父皇的气!” 钟琳琅:“……好吧!” 还好只是个抱抱而已! 她很敷衍地抱了谢凉淮一下。 就算很敷衍,金宝也开心的直拍手,“娘亲和父皇和好了!我真厉害!” 钟琳琅:“……” 臭小子,故意的吧! 谢凉淮也无奈一笑,刚要解释他方才为何黑脸,庞志远便进来复命,说是二十板子已经打完了,冯姑姑也已经只剩半条命了。 “晕过去又如何?没死就行。” 谢凉淮收起面上笑意,沉声吩咐道,“送回寿康宫去。” “另外,告诉母后,在她痊愈之前,朕不会让金宝见她。” 今日没有见到金宝,周太后说不准明儿还会继续来“请”。 谢凉淮索性让她断了这该死的念头! “是,皇上!” 庞志远刚要转身,送冯姑姑回寿康宫,便听金宝突然喊道,“庞公公请留步!” 他从钟琳琅怀中跳下去,背着小手故作老成,“皇祖母不是要赏本殿下么?你顺便给皇祖母传句话,就说我最喜欢金子。” “若是皇祖母真要感谢我,就赏金子给我吧!再不济,银子也行!但最好多一点,我缺钱!” 庞志远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低笑起来。 难怪这宫里上下,都说小殿下是个小财迷呢! 小殿下还真是无时无刻都在“哭穷”啊! “是,小殿下。” 庞志远哭笑不得地出去了。 金宝转过身嘿嘿一笑,“娘亲,等着数银子吧!” 钟琳琅配合地搓了搓手,“好嘞!为娘等着数到手软!” 看着他们母子二人默契十足的样子,谢凉淮轻笑着,眼中的宠溺怎么也压不住了! 眼下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夫妻恩爱、母慈子孝。 可谁能想到这份幸福温馨只维持了不到一日。 仅仅是次日,宫里便发生了一件令人震惊的大事! 而此事,也是钟琳琅与谢凉淮又一次“决裂”的导火索…… 第261章 周家人都这么不要脸的吗? 当天夜里,珍珠便与钟琳琅咬耳朵,“娘娘,小顺子方才来传信儿,说是因为周大葱平定瘟疫有功,太上皇特意将其提拔为京兆少尹呢!” 她明知周大聪肯定不是周大葱。 可自家娘娘说他是周大葱,那他就是一棵葱! “哦?从一个小小的司路参军,直接提升为京兆少尹?!” 钟琳琅也是一惊。 她忍不住站起身来,“当真是父皇提拔的他?” 谢常靖没有老糊涂吧? 周大葱可是周密的侄儿啊! 他若当真有本事,这些年周密又岂会“埋没”了他这个人才,任由他不声不响地当个小小的司路参军? 平定瘟疫有功? 这个周大葱当真有这样的能耐?! 钟琳琅心中有无数个问号。 “是呢娘娘,的确是太上皇下的旨。” 珍珠轻声答道,“不过听小顺子说,太上皇傍晚的时候去了承德殿。想必是与皇上商议过了,这才下了圣旨。” 钟琳琅瞳孔一震,“父皇与皇上商议过了?” 这么说来,这事儿谢凉淮也已经知道并且同意了? 珍珠点头,“大抵是如此。” “娘娘,不过小顺子并未在殿内伺候,因此他的话倒也不能全当真,多是猜测吧?” 听到这话,钟琳琅看了她一眼,“圣旨是在父皇去过承德殿后,才颁布的么?” “嗯。” 珍珠没有犹豫。 “就算是猜测,小顺子也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吧。” 钟琳琅眉头紧皱,“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自家娘娘神色不大对劲,珍珠也不敢多言,只想小声劝道,“娘娘,不管这事儿是太上皇还是皇上的决定,想必都有道理的吧?” “有个屁的道理!” 钟琳琅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 她冷哼一声,“自从京郊闹出瘟疫至今,是阿爹和哥哥们没日没夜地解决此事。” “他们周家人,一没出力二没出主意,凭什么最后是他们周家落了好处?” 说到这里,钟琳琅赶紧又问,“阿爹他们回来了吗?” 珍珠摇了摇头,“还未。听小顺子说,只有钟三公子被送回了国公府,老爷夫人还有二公子,还留在京郊处理剩下的事儿!” “剩下的事儿?” “娘娘,据说是那位刚刚被升为京兆少尹的周大葱,配出解药救了京郊的百姓们!挽救了京城,挽救了夏和王朝!如今是京城的大英雄!” 珍珠瘪了瘪嘴,“所以钟三公子回府休养了。” 钟琳琅一时间有些无语。 因着生气,她在殿内来回走了几步。 最后实在是没忍住,才低声骂道,“他们周家人,都这么不要脸的吗?!” 从前她只认为周成兰不要脸。 后来发现,周太后比她更不要脸! 如今瞧着,周密那老狐狸不要脸倒也罢了,居然还冒出来一个周大葱?! “什么叫周大葱配出解药救了京郊的百姓们?挽救了整个京城、挽救了夏和王朝?说得他好像什么立下赫赫战功的大人物似的!” 还大英雄? 他不就是一根葱么?! “就因为这,我阿爹哥哥他们付出的所有功劳苦劳,全部都化为泡影了?” 钟琳琅摊开双手,气得咬牙切齿! 她不是为自家阿爹和哥哥们争夺什么功劳。 若那周大葱当真出力了倒也罢了,他的升官发财与她毫不相关。 偏偏如今,是他们周家站在钟家的肩膀上往上爬! 这段时日,为了瘟疫付出一切的人,分明是阿爹,是两位哥哥! 怎的最后到头来,那颗葱竟成了英雄?! “你去打听打听,那颗葱到底配出了什么药,竟是能夺走阿爹他们的功劳?” “是,娘娘。” 珍珠忙去打听此事。 钟琳琅气得抓起茶杯想往地上砸,可瞧着那茶杯成色极好……她舍不得! 就算要砸,也该砸周家的东西! 该拿起茶杯,往周大葱的脸上砸! 呸! 臭不要脸的玩意儿! “阿爹他们到现在还留在京郊忙碌,那颗葱不但被升为京兆少尹,居然还堂而皇之地接受百姓们的赞美与感激,这都是什么事?!” 那颗葱居然轻而易举地取代了阿爹和哥哥们的辛劳? 不,她不服! 珍珠刚出门,简尧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门口了。 “娘娘,您还没睡呀?”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钟琳琅眼下可没心思与他闲聊。 简尧摸了摸脸,这才缩着脖子进来了,“娘娘,主子说您眼下肯定很生气,不想见到他。所以差属下过来,替主子……” “赔礼道歉说几句好话”还没说出口呢,钟琳琅一脚就踹了过去! “滚!” 一听简尧是来替谢凉淮说话的,她心中压制的怒火立刻被点燃了! 钟琳琅恶狠狠地瞪着简尧,“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他可是皇帝!本宫不过是个后宫妃嫔,岂敢干预皇上做决定?” “皇上素来看重周家,提拔周家,本宫哪里敢插手?” 简尧被她一脚踹中,捂着腿退到了门边,“娘娘,您冷静一点!” “本宫很冷静!” 钟琳琅眼神阴狠,“你也替本宫带句话给皇上。就说不管他如何提拔周家,本宫都不会多嘴!但日后若还敢踩着钟家的脸提拔周家,休怪本宫翻脸无情!” 若非此次有谢常靖的参与…… 她连这一次的机会都不给谢凉淮,她要闹得他不得安宁! 属于她的东西,她从来不会让给谁。 属于阿爹他们的,她更不会任人抢夺! 这一次的面子,她给谢凉淮。 可周家那边……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见钟琳琅态度坚决且处于暴怒中,简尧大气也不敢出,连声应下逃走了,“是!娘娘!属下这就去给主子回话!” 简尧前脚刚走,后脚又顶着被揍的风险回来了。 他伸长脖子往殿内张望,试图找珍珠传话。 如此一来,挨揍的人就不会是他了! 可惜,这会子珍珠不见踪影! “娘娘。” 珍珠不在,简尧只能壮着胆子小声喊道,“属下,属下有事儿要提醒娘娘!” 钟琳琅冷着脸走近,“说!” “周密深夜进宫了!” 简尧捂着脑袋怕被打,“就是方才!他去了一趟寿康宫,眼下与太后一起又去了承德殿!不知深夜见主子所为何事,但属下斗胆猜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娘娘,您,您可要有心理准备啊!” “本宫知道了。” 钟琳琅收回目光,面色冰冷而又淡漠。 心理准备? 从周大葱被提拔为京兆少尹,她就已经预料到周密不会这般轻易收手! 可纵使她已有了心理准备,可次日一早她刚刚睁开眼,一个噩耗便当头砸了下来…… 第262章 暴君把“疯狗”放出来了! “娘娘,不好了!方才,方才皇上下令,解除了皇后的禁足!” 珍珠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 钟琳琅还以为是她没有睡醒,揉了揉眼睛,“你说什么?” 周成兰假孕,还陷害她与苏秋容…… 这可不是什么小罪名! 谢凉淮当场暴怒,周太后也深知周成兰错得离谱,这段时日压根儿不敢提出把她放出来的话。眼下,周皇后又怎么可能会被解除禁足呢? “发生什么事了?” 钟琳琅翻身下地,“世界末日要到了么?” 平白无故的,谢凉淮为什么要解除周成兰的禁足? “娘娘,奴婢没有说玩笑!皇上当真解除了皇后的禁足,并且,并且还将打理六宫的权利还给了她!” 钟琳琅这才彻底清醒过来,“什么?!” 她想起昨儿夜里简尧给她的提醒了…… 难怪,他会顶着被揍的风险回来提醒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呢。 原来周密和周太后昨儿夜里去承德殿,便是为了给谢凉淮施压? 又或者……说好话?! 不管是怎么回事,谢凉淮都没有顶住压力,真的放了周成兰出来! 钟琳琅面色一沉。 珍珠刚要说话,钱花花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琳琅!” 她疾步走近,着急地抓住了钟琳琅的手,小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与皇上吵架了吗?为什么皇上会把那条‘疯狗’放出来了?!” 钱花花是真的着急啊! 否则,也不敢直呼周成兰是“疯狗”了! 她素来喜欢睡懒觉。 今儿一早听到宫女们咬耳朵,她便察觉出大事了。 钱花花顾不得睡懒觉了,急匆匆来了承欢殿。 这段时日她谨记钟琳琅的叮嘱,甚少离开储秀宫,便也算是当真保全了自身。 可一听钟琳琅这边情况不对,钱花花哪里还顾得上她的叮嘱? “我也才知此事。” 钟琳琅冷着脸咬着牙,与钱花花在桌边坐下,这才沉声说起昨儿周大葱“立功”被提拔一事,“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 “周密定是借着此事大做文章,逼迫皇上解除了皇后的禁足。” “极有可能!” 钱花花跟着点头。 他们兄妹二人,与钟雁北钟琳琅兄妹二人关系极好! 听到周大葱臭不要脸地顶替了钟家的功劳…… 钱花花什么也顾不得了,握着双拳气愤地骂道,“呸!什么东西!什么葱啊蒜的!居然敢臭不要脸的说瘟疫是他们解决的?” “钟伯父他们的辛劳,就这么付之东流了么?!” 听到钱花花这样说,钟琳琅心里好受许多。 瞧瞧! 人家钱花花都能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谢凉淮那个瞎了眼蒙了心的狗男人,居然还不如钱花花看得明白?! 他不是看不明白。 他本就是偏心周家吧! 钟琳琅越想越生气。 “琳琅,此事暂且不说,我就是担心皇后出来,第一个不会放过你啊!” 钱花花着急的直跺脚,“那个娘们儿的手段,咱们也不是第一次体会了!皇上这一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嘛,我都替你生气!” “别提他,晦气。” 钟琳琅低低地啐了一口。 周成兰找她算账,她倒是不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更何况,周成兰就是仗着身份比她更高一层罢了。 否则,她压根儿奈何不得她! “皇后被解除禁足,我可以忍。” 只要钟家安然无恙,只要阿爹和哥哥们的辛劳可以得到应有的回报,她可以受点委屈。 前提是——只能受一点点委屈! 多了,她可得拖人下水一起受着了! “皇上接连下令,想必今日内会来承欢殿与我解释。” 钟琳琅冷着脸,“到时候我再看他怎么说!” 她也不是不讲理之人,知道身为帝王,也有太多迫不得已的时候。只要谢凉淮的解释能说得过去,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她这一等,等到日头偏西,也没有等来谢凉淮的解释! 这下,钟琳琅满腔怒火当真要爆发了! 好在天色刚刚擦黑的时候,金宝回来了。 “娘亲。” 知道自家娘亲心情不好,他乖巧地依偎在她身边,“外祖父他们的事情,我听皇祖父说了!” “皇祖父说,娘亲这会儿肯定心里不好受,让我来陪陪娘亲。” 听到这话,钟琳琅心里未免有些心酸。 谢常靖都知道她心里难受,让金宝来陪着她。 谢凉淮那个狗男人居然无动于衷?! “娘亲没事。” 钟琳琅亲了亲金宝的小脸蛋,强忍着心下的难受,笑着问道,“今日学了什么?调皮没有?姜叔叔可打你的手板心了?” 姜笑愚虽也疼爱金宝,却也足够严肃。 就算金宝是大皇子。 但凡平日里在学业上不认真,他也会板着脸打手板心的! 金宝挨了两次了! “没有!今日姜叔叔说我很乖!” 金宝忙伸出小手,白白净净的,“娘亲你看!” 钟琳琅轻笑一声,“金宝真乖!” “娘娘。” 她话音刚落,珍珠就进来了。 瞧着她的脸色很失落,钟琳琅便问道,“出什么事了?” “娘娘,皇上今晚应该不会过来了!方才小顺子说,皇上已经去了坤宁宫!” 珍珠一边噘着嘴,一边不高兴地说道。 她倒不是敢对谢凉淮生气,主要是为自家娘娘打抱不平! 娘娘今儿等了皇上足足一日啊! 看,这满桌饭菜都还没有动过呢! 珍珠也知道自家娘娘在宫里的处境如何。她是她的贴身婢女,她的一言一行也影响着自家娘娘,因此平日里她也格外注意,不给钟琳琅招惹麻烦。 只是前几日冯岁雪故意给她泼水…… 她若不告诉娘娘,不是让人踩着娘娘的脸么?! 不给娘娘招惹麻烦固然重要,但娘娘是贵妃,脸面声誉同样重要! “娘娘您是不知道,如今后宫上下都传遍了!” 珍珠替自家娘娘感到委屈,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都说娘娘也没有威风几日,这么快就失宠了!皇上解了皇后的禁足,今晚还特意去陪她……” “说皇后的地位不可撼动,不管是在后宫还是皇上心里,娘娘都比不上皇后!” 如今后宫上下,都在等着看钟琳琅的笑话呢! “娘娘,咱们该怎么办?” 钟琳琅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见金宝从凳子上跳了下去。 他虽竭力控制怒火,可紧握着的两只小拳头仍能看出他这会子有多生气! 金宝板着小脸,“娘亲,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东西落在皇祖父那里了,我去取了再回来!” 不等钟琳琅回答,他转身就跑出了承欢殿! 钟琳琅回过神来,“不对!快去追!” 儿子疼她,听说谢凉淮解除了周成兰的禁足,还去坤宁宫陪着她……金宝这会子又怎么可能是去宁寿宫取东西? 一定是去给她出气了呀! 别看金宝人儿小,可眨眼间就不见踪影了! 钟琳琅更衣后急匆匆往外走,谁知刚出承欢殿,便见庞志远面色惊慌地跑了过来,“娘娘!不好了!小殿下,小殿下他……” 第263章 金宝大闹坤宁宫! “金宝怎么了?!” 见庞志远上气不接下气,钟琳琅却只以为金宝出什么事了。 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着急地问道,“你快说啊!” “娘娘,小殿下没事!只是,只是皇上和皇后出事了啊!小殿下把坤宁宫搅得鸡犬不宁,奴才等人拉不住啊!” 庞志远哭丧着脸。 听到儿子没事,钟琳琅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金宝没事就好。” 庞志远无奈,“娘娘,小殿下的确是没事!可是皇上和皇后……” “本宫方才听见了!不就是皇上与皇后出事了吗?” 眼下听到谢凉淮那狗男人的名字,钟琳琅便心烦意乱。 她冷冷地瞥了庞志远一眼,不耐烦地说道,“这是在宫里,皇上和皇后能出什么事?只要没死,那就叫没事!” 庞志远一噎。 奈何,这位小祖宗到底有多敢说,他早就见识过了! 眼下这都不算什么了! “娘娘,这可怎么办呐?小殿下怎么也不愿意离开坤宁宫。” 庞志远拍了拍手,只觉得脑袋都要炸开了,“皇上舍不得处罚小殿下,皇后却又哭个不停!奴才原本不敢来见您。” 万一钟琳琅就这么冲去坤宁宫,她与金宝的关系不就暴露了吗?! “可奴才心想,也只有娘娘您才有主意,能治得住小殿下啊!” 今晚的小殿下,简直就像个“混世小魔王”似的,谁都不敢招惹! “处罚金宝?” 钟琳琅怒极反笑,“你这话,给本宫整笑了!皇上凭什么处罚金宝,他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不成?” 若不是他突然放出周成兰,金宝会如此生气?! 别说是金宝,她都想去大闹坤宁宫了好吗! 庞志远又是一噎——今儿钟贵妃和小殿下母子俩,简直像是吃了枪子儿似的!说话一个比一个冲!一个比一个刺耳! 不过,庞志远也不是个傻子,明知是自家皇上惹的祸…… 钟贵妃和小殿下如此生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娘娘,您想想办法吧!” 这种时候,庞志远也不敢惹钟琳琅生气。 言多必失,言多必怒! 他的脸皱成一团,小声说道,“您也知道皇后的性子!今晚是当着皇上的面,皇后才不敢对小殿下怎样!” “倘若改日皇上不在跟前,指不定皇后还会怎么教训小殿下呢!” 这话倒不是他故意威胁吓唬钟琳琅。 毕竟,周成兰可是“师承”周太后,不但心眼狭小记仇,而且背地里手段阴狠毒辣…… 金宝虽聪明,到底不过是一个三岁不到的小娃娃! 要收拾金宝,机会多的是! 想到这里,钟琳琅脸色微微一变,“这笔账,我给你家主子记在头上了!” 她冷哼一声,急匆匆往坤宁宫而去。 这一路,她也是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在不引起周成兰的怀疑下,把金宝“捞”出来! 刚进坤宁宫,便听到里面传来金宝的哇哇大哭。 “父皇就是个大骗子!” 因着太生气,金宝又还年幼,情绪也处于极不稳定的情况下。 这一句“大骗子”,硬生生说成了“大屁眼子”! 钟琳琅一乐,停下了脚步。 许是为了与谢凉淮“独处”,周皇后早已将宫人遣散,这会子只有秋菊站在门外,惴惴不安地看着她,“钟贵妃,奴婢进去通禀一声吧?” “不必。” 钟琳琅抬手制止了她,“本宫也是受庞公公所托,来带走大皇子。” “不过眼下瞧着,里面挺热闹的!本宫先看看热闹!” 庞公公挤出一丝笑意,“多谢娘娘愿意走这一遭!” 闻言,秋菊也松了一口气。 虽说让钟贵妃看自家皇后娘娘的热闹不怎么合适…… 可大皇子属实“顽劣”,就连皇上都头疼不已,钟贵妃愿意“挺身而出”,也算是为自家娘娘解围了! 于是,秋菊低低地应了一声,不敢再多言。 钟琳琅透过窗户缝隙往里看去—— 只见金宝像个小无赖似的坐在地上,两只小脚丫子一个劲儿地踹,鞋子都踹掉了一只。许是哭闹了一阵子了,这会子他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 “父皇,你说过的!今日是我娘亲的忌日……” 听到这里,钟琳琅双眼一瞪、险些惊呼出声! 好家伙! 这个小家伙,可真是个“大孝子”啊! 好端端的,她居然已经“死了”? 今儿还是她的祭日?! “被死亡”的钟琳琅瞠目结舌,庞志远也低垂着头强忍笑意,只有秋菊把金宝的话当了真。 反正这宫里上下,知道金宝是钟琳琅儿子的人,少之又少! “你说过会陪我出宫,给娘亲上坟!可是你非但没能记得我娘亲的忌日,甚至还在这里花天酒地……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娘亲!” 金宝仰头大哭! 谢凉淮也吃了一惊! 他瞳孔微微一紧,惊愕地看着金宝:你娘亲的忌日?上坟?! 这臭小子,怎么不按剧本走? 他原以为他今晚来大闹坤宁宫会有别的理由,没想到是他娘亲的“祭日”?! 周成兰依偎在谢凉淮身边,这会子也愣住了。 她派人去查过了,可怎么也没打探出金宝娘亲的身份。 没想到居然已经死了?! 周成兰暗自松了一口气——死了就好! 她原本还担心,不知是哪个幸运的女人生下了金宝。 日后,万一金宝长大得了势,要接他娘亲进宫怎么办? 谢凉淮会与她旧情复燃怎么办? 不管他们是春风一度,还是有过感情。只要有金宝这个臭小子在,谢凉淮与宫外那个女人的关系,就始终割舍不断!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死了好,死了好啊! 她心下狂喜! “父皇说话不算话!我等了父皇一整日,父皇连个解释都没有!” 金宝继续哇哇大哭,“我九泉之下的娘亲知道的话,该多寒心呐!” 谢凉淮:“……” 他何尝听不出来,金宝这是故意内涵他? 他委婉地责怪谢凉淮,今日下了这么多决定,非但没有与钟琳琅提起过。甚至自家娘亲等了他一日,也不见他进承欢殿给她解释! “父皇就是喜新厌旧!我讨厌父皇!” 金宝平日里很少哭,一旦哭起来……可没有那么容易止住! 尤其今晚他可是故意来捣乱为老母亲出气,哭起来岂会轻易收嘴? “呜呜呜父皇就是个坏人!母后也是个坏人!” 金宝小手指向周成兰,瘪着小嘴委屈地哭喊道,“我娘亲都死了,忌日都要与我娘亲抢父皇!母后我讨厌你!你们都是坏人!” 周成兰老脸一红。 她的确是故意争宠没错,但压根儿不知金宝的娘亲已经死了! 若真如此,与死人争宠这种事儿……她也做得出来! “大皇子,本宫原想着你日渐长大了,该日渐懂事才对!” 周成兰皱着眉,不悦地低声喝道,“多日不见,你怎的愈发没有规矩了?这是皇宫,你还以为是宫外,能任你做个野小子不成?!” 听到这个臭婆娘居然敢训斥儿子不懂规矩,还骂儿子是个野小子! 钟琳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也不再躲着偷听了,一怒之下推开了殿门! 第264章 父皇,你就是个负心汉! 谢凉淮与周成兰被金宝指着鼻子一通“骂”,这会子正头疼不已呢。 殿内骤然被人推开,一股子冷风灌了进来,殿内的温度顿时下降好几度! 周成兰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下意识抬头看去…… ——是钟琳琅这个贱人?! 多日不见,这个贱人竟是一如既往的光彩夺目! 相比之下,即便是为了今晚见谢凉淮,精心打扮过后的周成兰仍是相形见绌! 恨啊! 她恨! 周成兰死死地攥着双手,任由尖长的指甲嵌入手心! 这里到底是坤宁宫,是她的地盘! 周成兰深呼吸一口气,将满心的嫉妒与怨恨压了下去,挤出了一丝笑意,“钟贵妃,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她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谢凉淮,不由自主将身子靠得更近了些。 从钟琳琅这个角度看过去,这个臭婆娘分明是贴在了谢凉淮怀中! 好刺眼啊! 她真想上前将她掀翻在地! 不过,她今晚可不是为了谢凉淮而来,是为金宝而来! “皇上,皇后。” 钟琳琅克制着心里还在往外冒的酸泡泡,缓缓走了进来,“臣妾听闻皇后已经解除禁足了,特意前来恭喜皇后。” “谁知在门外,听到殿内有人大哭大喊,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呢!” 说着,她看向像个小赖皮似的坐在地上不肯起的金宝,微微一笑,“大皇子。” “夜里凉,坐在这冰冷的地板上,着凉可如何是好?快快起来。” 她俯身,心疼地把儿子牵了起来。 当着周成兰的面儿,母子二人眼神交流也不好太多。 但钟琳琅仍是“一脸感动”:儿啊,娘亲谢谢你!让娘亲这么不明不白的就死了! 金宝:娘亲,不客气! 母子二人收回目光。 金宝刚站起身,又一屁股坐了下去,“钟娘娘,我父皇就是个负心汉!” “今日是我娘亲的忌日,父皇却还在这里跟母后你侬我侬!果然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我娘亲要是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 他仰着脸,眼泪汪汪地看着钟琳琅,“钟娘娘,我替我娘亲感到心寒呀!” 钟琳琅:“……” 小崽崽演技炸裂啊! 不过……“他娘亲”这会子一点也不心寒,就是愤怒到了极点! 她强忍着心头的怒火,替金宝擦拭了眼泪,这才柔声宽慰道,“本宫竟是不知,今日是你娘亲忌日呢!不过,你父皇可是皇帝!皇帝威严不可侵犯!” 听到这里,谢凉淮心里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个女人平日里哪有把他当皇帝? 皇帝威严不可侵犯? 她哪一日没有“侵犯”过他?! 果然下一秒,只听钟琳琅话音一转,“你就算替你娘亲感到不值,也该去你娘亲坟前哭诉才是!皇上日理万机,哪能顾得上你呢?” 谢凉淮:“……”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绝对不安好心! 表面上听着是为他说话,实际上把他一番贬损嘲讽啊! “大皇子,你还小,有些事儿不明白!可你母后好不容易被皇上放出来,今晚本该是他们团聚的日子,你不该来打扰。” 钟琳琅才不管谢凉淮脸上好不好看呢。 她继续宽慰道,“说不准明儿起,你母后就怀上龙胎了!到时候,你就会当哥哥了!” “皇上后宫妃嫔那么多,日后孩子也将数不清。哪里能记得你和你娘亲呢?” 谢凉淮:“……” 若说金宝把他塑造成一个“负心汉”的形象。 那么这个女人,可直接把他塑造成了“渣男”! 周成兰脸上也不怎么好看。 方才看到钟琳琅进来,她右眼皮就开始突突了——自从这个贱人从冷宫出来后,每每见到她,她就没有一日好过过! 今晚一看到她,她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钟贵妃,怎么说话呢?” 她不悦地皱着眉,“什么叫本宫好不容易被皇上放出来?” 她又不是狗! “是臣妾用词不当!” 钟琳琅没有把她的质问放在心上。 她轻笑一声,“应该是……皇后好不容易被皇上请出来!” 这话听着没有那么刺耳了,可周成兰脸上的不悦,顿时转移到了谢凉淮脸上! 请出来? 她真以为她是个什么人物? 犯得着让他来请?! 见他脸色变了,周成兰心下一紧,慌忙站起身来,“钟贵妃,你到底做什么来了?若是没事,明日再来见本宫吧!” 若任由她继续待在这里,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呢! 因此,周成兰眼下只有一个念头——把她赶出去! 好好的夜晚,被这个贱人和这个小野种给破坏掉了…… 周成兰心下气啊! “臣妾来贺喜皇后恢复自由啊。” 钟琳琅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来人!把本宫给皇后准备的贺礼抬进来!” 周成兰右眼皮又开始跳了起来。 见钟琳琅不肯离开,反倒是自顾自地坐下了,她一口牙都险些咬碎! 庞志远冲门外拍了拍手。 很快,两名小太监低垂着头进来了,两人手中都捧着盘子,盘子上面盖着黑布,看不出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东西。 瞧着她神神秘秘的,周成兰一双眉都拧成了麻花! 这个贱人居然用黑布盖着给她送的“贺礼”? 这不是摆明了诅咒她么?! “在皇后被禁足这段时日,臣妾给你做了几双鞋子。只是那会子坤宁宫宫门紧闭,任何人都不能进出!加之皇后身子不适,需要卧床静养。” 钟琳琅掀开黑布,冲周皇后莞尔一笑。 她拿起一双绣花鞋,“臣妾想着,皇后那会子也穿不上这鞋子。” 卧床静养是原因之一,被禁足坤宁宫是原因之二。 既然周成兰下不了床,坤宁宫都出不来…… 还穿什么新鞋子? “如今既然皇后身子已经康复,也已经恢复自由身,臣妾便赶紧给你送过来了。” 她将鞋子放在桌上,“皇后要不试试?” 周成兰:“!!!” 试一试? 她现在想让钟琳琅逝一逝! 这个贱人这张嘴是愈发的凌厉了啊! 这话里话外都在嘲讽她不说,还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周成兰知道,若不收下她的“贺礼”,只怕这个贱人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她像是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多谢你一片好意!本宫收下了!夜深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还有,皇上今晚宿在坤宁宫,大皇子瞧着也可怜,不如你带回承欢殿歇息吧!到底,你也是他的钟娘娘!” 她要赶人,钟琳琅和金宝却不愿意就这么离开! 金宝的戏还没演完呢! 今晚不把父皇带回承欢殿,带回娘亲房中……他不收手! 而钟琳琅的目的也还没有达到! 她抬眼看向周皇后,眼中笑意加深,“臣妾之所以这么晚过来,是听到了一些关于皇后与周家的风声,特意来给你传信呢!” 瞧着她那笑里藏刀的模样,可不像是什么好事啊! 周成兰眼神微微一变,“你听到了什么?” 第265章 母子二人配合演戏! “听说周丞相还有个侄儿,名叫周大葱……也就是皇后的堂哥。” 一听她提起周大聪,谢凉淮与周成兰的脸色都变了! 谢凉淮有些心虚,周成兰则是神色有些不自然! 两人的神色落在钟琳琅眼中,她无声地冷笑起来。 谢凉淮是皇帝,除了动怒,平素不会喜形于色。 可他在钟琳琅面前…… 神色的变化,哪里藏匿得住? “本宫的堂哥怎么了?” 周成兰咬着牙问道。 她之所以能被解除禁足,靠的可不就是她的那位堂哥么? 不过,她那位堂哥到底有几斤几两重,她心里比谁都明白! 这一次她能靠着他出来,他还能被提拔为京兆少尹,这京城中肯定会流言纷纷! “皇后娘娘,事先申明这些话不是臣妾说的,臣妾也是一片好心转告皇后。所以等会子,若是听到什么不好的话,皇后可别与臣妾急眼!” 钟琳琅事先给她打了一剂“预防针”。 她都这样说了,周成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说!” 她暗自咬紧了后槽牙。 钟琳琅满意地收回目光,又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热茶,眼角余光看向金宝。 金宝大眼珠子一转,顿时明白自家娘亲的意思了。 母子二人配合演戏,天衣无缝! 他往前一蹦跶,直接坐在了谢凉淮的脚背上,双手抱着他的腿仰着头又开始哇哇大哭起来,“父皇你就是个骗子!” 谢凉淮头疼极了,只得俯身轻声哄着他。 看他被金宝缠住了,钟琳琅这才全心全意地与周成兰“拉家常”。 “皇后娘娘,这一次周大葱立下大功该赏!可旁人,就不是这样想的了。” 敢抢阿爹和哥哥们的功劳…… 阿爹和哥哥们一声不吭,是不想为钟家招来麻烦。 可她钟琳琅不会这样不声不响地让阿爹他们受委屈! “今儿臣妾还听到传言,说是周大葱这个人吧,其实也就那个样!能这么快当上京兆少尹,那是……德不配位啊!” 周密不是暗讽阿爹德不配位? 每每想起此事,钟琳琅心中的怒火就压制不住! 眼下,她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们周家! “还有人说,周大葱之所以能被提拔得这样快,也是因为周丞相的缘故!你说说,这样的话若是传出去,不是往周家脸上抹黑么?”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看谢凉淮。 周成兰脸上已经青一阵白一阵了,谢凉淮却忍着还是没有接话。 “这是什么话?堂哥能升官,又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此事还是太上皇与皇上一同商议的结果!谁敢质疑?” 周成兰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这下可好,把谢凉淮拉下水了…… 他眼神微微一僵——这个蠢货! 明知钟琳琅是故意这样说,还非要把他拉下来? 小五满腔怒火,他都还不知该如何哄她消消气呢! 这番话,不是让她更生气了么?! “皇后娘娘,话虽如此,可旁人并不知道这个道理啊!” 钟琳琅轻声笑道,“知道的人呢,会说是父皇与皇上英明。可不知道的人,只怕还要说是皇上瞎了眼,被周家蒙了心呢!” 此话一出,周成兰脸色大变! 她惶恐地看了谢凉淮一眼,又转头看向钟琳琅。 这话也是可以随便说的吗? 这个贱人简直是胆大包天,什么话都敢说! “钟琳琅!你大胆!” 周成兰一拍桌子站起身怒视着她,“你听听你说的那是什么混账话?!皇上……” 她委屈巴巴地看向谢凉淮,正要告状,便听金宝扯开嗓子又哭喊起来,“我不管!反正父皇不陪我去给娘亲上香,我就哭死在这里!” 谢凉淮一个脑袋三个大。 一边是抱着腿缠着他的儿子,一边是阴阳怪气嘲讽他的钟琳琅。 还有一边,是只知道哭唧唧的周成兰! “金宝,朕答应你,等会儿就陪你出宫。” 儿子哭闹得厉害。 纵使谢凉淮知道,金宝原本就是故意的。 可他哪里忍心,让儿子一直这样哭闹下去? 因此,在周成兰和金宝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金宝啊! 周成兰见谢凉淮不理她,手中的锦帕拧成了一团,看向金宝的眼神也带着怨愤——这个小野种,怎么与钟琳琅一样讨人厌?! 奈何,谢凉淮不搭理,她也不敢造次。 周成兰只得坐下来,咬牙切齿地瞪着钟琳琅,“不过是传言而已!” “相信传言的人,都是蠢货!” “难道皇后没有相信?” 钟琳琅又问。 若她不信,方才为何心虚动怒? 她明知周大葱不是做京兆少尹的人才,明知周大葱是抢了钟家的功劳…… 居然还能这般面不改色,恬不知耻地说只是传言而已? “本宫,本宫自然不会听信这些荒谬的传言!” 周成兰结结巴巴道。 荒谬的传言? 唔……她才荒谬吧? 这样的谬论都敢说出口? 钟琳琅心下嗤笑,面上神色不变,“皇后英明!不过该如何堵住这悠悠众口呢?毕竟人言可畏啊!这个道理皇后应该明白!” 不知她在打什么主意,谢凉淮心下却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周成兰哪里猜出钟琳琅是另有图谋? 只听她这样说,她便当真思索起来,“这……” “这是臣妾要与你说的第一件事。” 见周成兰苦苦冥思却想不出法子,钟琳琅便“好心”地说出了第二件事。 她叹息一声,“原本臣妾心想,皇后是周家嫡出小姐,太后一定会疼爱维护你这个嫡出侄女儿才对!可谁知……” 只一句话,周成兰便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 她虽然在家国大事上面脑子不好使,可是在后宅之中,这脑子转得也挺快!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绷着脸颊问道。 “字面意思喽。” 钟琳琅语气轻松,只当在与她闲话家常,“不知皇后可听说过,再过两月不到,太后就会举办三年一次的选秀了。” 至于是谁给选秀…… 她眼神轻飘飘地落在了谢凉淮头上。 谢凉淮顿时后背一凉——这个女人是又想到什么坏主意了吧?! 周成兰脸色一变,“选秀?!” 她被禁足坤宁宫这么久,的确没有听到半点风声啊! 如今后宫有这么多妃嫔,谢凉淮还没宠幸过几个呢,她尚且还没能怀上龙胎。 若后宫妃嫔越来越多…… 周成兰心下一紧,手中的锦帕也越拧越紧了! “是啊!” 钟琳琅莞尔笑道,“听闻太后早已对皇后不满。所以打算在选秀时,接了您的庶妹周二小姐进宫为你分忧,一同伺候皇上呢!” 周成兰再也忍不住了,惊呼一声,“你说什么?!” 周太后当真要接周玉兰进宫?! 钟琳琅点了点头,“是呢。” 她虽然打探清楚了,周太后的确是要借着选秀,将周玉兰接进宫。 可谁也没有想到,周太后很快就有了另外的打算……甚至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第266章 金宝开开心心“抢劫” 见周成兰顿时被打击得心灰意冷,低垂着头说不出话。 眼瞧着,她也没有心思再缠着谢凉淮与他温存了,钟琳琅这才满意地“收手”。 “皇后娘娘,夜深了,你好生歇着吧,臣妾告退!” 她起身看了金宝一眼,对谢凉淮道,“皇上今晚想必也无暇照顾大皇子吧?臣妾瞧着大皇子小小年纪可怜得紧,今晚便暂且带回承欢殿。” “明日一早,再派人来接吧。” 她冲金宝伸出手,“金宝,我们走。” “是,钟娘娘!” 金宝麻利地爬起来,把小手塞进了她的手心。 不知是为了故意气谢凉淮,还是讽刺周成兰。 他轻哼一声,“还是钟娘娘疼爱儿臣!” 谢凉淮:“……” 他这个父皇,就不疼他了么? 母子二人刚跨出门槛,便见金宝小小的身影又折返回来。 不顾周成兰还在黯然神伤,他一膝盖跪在了她的面前,眨巴着眼睛说道,“母后,这段时日皇祖母打理后宫,我都饿了好几日了!” “今日母后恢复自由,日后便是母后打理后宫。” 周成兰被他的话拉回思绪,皱眉看着他,“所以呢?” 换做是平日里,听到金宝这般“诋毁”周太后,她肯定会为周太后说话。 可今晚,她没有背地里对周太后破口大骂,便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所以儿臣想求求母后大发慈悲,让儿臣吃顿饱饭吧!” 金宝瘪着小嘴,委屈巴巴地说道,“儿臣身无分文……” 周成兰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了。 虽心下不愿,可当着谢凉淮的面儿,她还是勉为其难地充当了一位慈爱的后娘,“可怜见的!母后绝对不会让你饿肚子。” “秋菊!” 周成兰冲秋菊吩咐道,“去取银子来。” 她给了金宝一只锦盒。 金宝掂量了一下,估摸有二三十两银子吧…… 呵! 周皇后果然就是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狗家家! ——这句蜀中方言出自老母亲之口,金宝早早学会了。 虽说银子少是少了些,但总比没有的好! 金宝乖巧地磕了个头,“多谢母后!儿臣还没恭喜母后恢复自由身呢!” 说罢,他扬起小脸,一脸期待地看着周成兰。 周成兰愣了一下。 她不是都给了他银子吗? 他还想做什么? “前阵子过春节母后不便,儿臣还没有正式给母后请安拜年呢!” 金宝解释道。 周成兰:“……” 这时,谢凉淮明白他的意思了! 方才金宝在周成兰面前哭穷,他便强忍笑意——正如庞志远所说,这只小崽崽当真是无时无刻都在哭穷,无时无刻都在“敛财”! 真真是名副其实的小财迷! 谢凉淮眼神沉沉地看向周成兰。 她身子一僵,忙挤出笑意,“是了是了,倒是母后糊涂了!” “秋菊,再去取银子来。” 拿到银子后,金宝满意地放进怀中,又给她磕了个头,“儿臣一祝母后早日怀上皇嗣!” 这个祝福……祝得好! 周成兰心花怒放,不必谢凉淮眼神提(警)醒(告),便立刻又吩咐秋菊去取了银子过来。 “儿臣二祝母后凤体安康,久掌后位!” 这个祝福,祝得也很好! 周成兰又一次心怀怒放,“秋菊!” “儿臣三祝母后能得父皇独宠!” “秋菊!” “儿臣四祝母后永远年轻美丽!” “秋菊!” “……” “儿臣九祝……” “秋菊!” 周成兰有气无力地冲秋菊招手。 从最初的喊秋菊是心花怒放,到最后每喊一次,她的心都在滴血…… 这个臭小子,祝福起来没完没了。 每一次二十两银子,这来来回回,给出去好几百两了! 金宝从祝福她,最后祝福到坤宁宫门外的石狮子……周成兰很想让他滚蛋! 奈何当着谢凉淮的面儿,她非但要强撑着笑容给银子,而且还不能少。这一来二去的,秋菊也懒得来来回回地跑,索性抱着一小箱银子站在跟前。 看着箱子里的银子见了底,周成兰欲哭无泪。 要知道当初为了帮谢凉淮解燃眉之急,都只从她这里抠走三百两银子而已啊! 金宝胸前胀鼓鼓,怀中银子都塞不下了,手中还握着好几块。 他开开心心地站起身,“儿臣谢过母后!” 眼见他终于要走了,周成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哪里是拜年? 这简直是抢劫! 她捂着心口,仿佛下一秒就能倒下去似的。 本以为金宝会顺利出门,谁知这个小家伙刚转身,便看到柜子上摆放着的一只白玉花瓶成色极好! 金宝顿时两眼放光! “父皇,帮我取一下!” 他抓着银子,小手指向柜子上的花瓶。 柜子太高了,他踮着脚也拿不到,只能“麻烦”自家父皇了。 谢凉淮长臂一伸,取下了花瓶。 “母后,这花瓶好漂亮啊!儿臣好喜欢!母后可以送给儿臣吗?” 他双眼亮晶晶地问道。 周成兰嘴角抽搐,“……你既然喜欢,拿去便是。” 这花瓶可是谢凉淮取下来的! 她敢说不给吗?! “母后,这套茶具儿臣也喜欢!” 金宝还在得寸进尺。 周成兰很想找个地儿哭一哭,摆了摆手让他赶紧滚蛋,她好眼不见为净。 再晚一会子,只怕这个臭小子要把坤宁宫都洗劫一空了吧?! 金宝只当没看见她哭丧着脸,冲庞志远欢快地喊道,“庞公公,我拿不下了!你帮我拿!” “好嘞,小殿下。” 庞志远赶紧上前,抱着茶具和花瓶,跟着他出了殿门。 见这个“小强盗”终于走了,周成兰一颗心这才放回肚子里。可看着箱子里空空如也,柜子上和桌子上空空一片…… 再想到周玉兰即将进宫与她争宠,周成兰“呜”的一声哭了起来。 …… 听着殿内传来的呜咽,钟琳琅和金宝相视一笑。 他们娘俩,今晚可是赚得钵满盆满了呢! 直到回了承欢殿,金宝才气鼓鼓地说道,“娘亲,今晚真是便宜父皇了!” “为什么这样说?你不是闹得你父皇头疼吗?” 钟琳琅不解。 金宝小手叉腰,越说越生气,“娘亲您不知道,我去坤宁宫的时候,父皇和母后正在说话!可他们谈话的内容,是针对外祖父和舅舅们!” 听到这话,钟琳琅顿时眼神一沉,“他们说了什么?!” 第267章 坑父皇,宠娘亲! 见自家娘亲脸色突然变得难看,金宝这才意识到说漏了嘴—— 哎呀!他原本是不想告诉娘亲的! 周皇后那个坏女人,在父皇跟前挑拨离间吹耳边风,说外祖父的坏话……他原本想背地里、偷偷地给她一点颜色瞧瞧,没想到不小心说出来啦! 金宝忙捂着小嘴,眼神飘忽不定地看着钟琳琅,摇了摇头表示不肯说。 “妈妈的好大儿啊。” 钟琳琅强忍着生气,扒开他的手,笑着说道,“俗话说得好……” 不等她说完,便见金宝跑到了桌边。 他两只小手手扒拉着桌沿,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桌上的花瓶,“娘亲,这花瓶真漂亮!我明儿就给娘亲采花养在里头!” 钟琳琅:“……” 小崽崽居然转移话题! “这是坤宁宫的东西,我不要。” 她皱着眉,一脸傲娇。 自家娘亲本就有洁癖,眼下不喜欢坤宁宫的花瓶,金宝还能怎么办? 只能宠着呗! 谁让这位是他最爱的老娘呢? “好好好。” 他很顺从地点头,语气宛如谢凉淮平日里宠溺的模样,“不要就不要,这坤宁宫的臭东西,咱们才不稀罕呢!” “明儿我就拿它当夜壶!” 钟琳琅哭笑不得。 “儿啊,大可不必!拿去卖钱也是好的。” 她只得坐下,冲金宝招手,“你来,娘亲好好问问你。” 知道她肯定又要问谢凉淮与周成兰说了什么坏话,金宝眼珠子一转,冲门外喊道,“小安子!你把这夜壶……” “不对,你把这花瓶给皇祖父送去!就说是我娘亲孝敬他的一番心意!” 钟琳琅:“……” 小崽崽无视她! “顺便你告诉皇祖父,娘亲手头紧缺!皇祖父若是能赏些银子最好,若是皇祖父手头也紧,就暂时欠着吧!” 金宝一本正经地吩咐道。 这段时日周太后那边卡得紧,谢常靖估摸着手头还真有些紧张! 钟琳琅:“……你这到底是孝敬你皇祖父,还是把花瓶变现呢?” “娘亲不是说,可以拿去卖钱吗?” 金宝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 钟琳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所以,你就卖给你皇祖父了?” “是呀!废物再利用嘛!” 金宝搓了搓小手手,嘿嘿一笑。 这一刻,钟琳琅从他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分明看到了……金钱的符号:¥w¥ “你懂得挺多。” 废物利用,也没有让他利用到他皇祖父头上去吧! “你就坑你皇祖父吧!” 钟琳琅无奈地摇了摇头。 金宝摇头晃脑,“我才没有坑皇祖父嘞!我只想坑父皇!” “好,那你明儿去坑你父皇吧!” 正好,也让她出口恶气! 不过眼下,任凭这小崽崽把话题扯多远,她都给“拽”回来了,“现在,娘亲给你两个选择!眼瞧着你生辰就快到了,所以娘亲有两种打算。” 一听他生辰要到了,金宝顿时开心地拍手手! “好耶!娘亲,什么打算?” “第一,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他们那两个坏人,说你外祖父什么坏话了?” 钟琳琅挑眉。 眼见小崽崽要溜,她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连名带姓地喊道,“谢金宝!你别想逃!” 这是她头一次,这般连名带姓地喊他的名字! 从前不知金宝生父,钟琳琅也没正式给他起个大名儿。 如今倒是知道他是谢凉淮的儿子了。 虽说谢凉淮还没有给金宝改名,那么她就先冠上谢家姓再说。 毕竟,“钟金宝”好像没有“谢金宝”顺口啊! 不过喊出来后,钟琳琅仍是忍不住皱眉——这个名字,似乎有些土不拉几的! 听到自家娘亲喊他“谢金宝”,金宝也愣住了。 半晌,他才皱着小鼻子嘟囔道,“娘亲,谢金宝好难听啊!还不如叫谢元宝呢!” 对上自家娘亲故作严肃,却又强忍笑意的模样,金宝瘪着小嘴,“那,第二个选择是什么?我可以选择第二种吗?” “第二种便是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钟琳琅并拢膝盖,把金宝夹在腿间,从空间取出一只熊猫小布偶。 她拿着小熊猫在金宝面前晃了晃,“你若选择第一种,等你生辰时,娘亲给你举办一个大party!” “到时候还有超大惊喜哦!” 说着,她捏了捏他圆嘟嘟的小脸蛋。 “大趴体?” 金宝歪着头,一脸疑惑,“娘亲,什么是大趴体呀?” 不等钟琳琅解释,一旁的珍珠就侧身伸长脖子,小声说道,“小殿下,您若再不说实话,娘娘可能就会把你打趴下!” 金宝:“……原来如此!” “娘亲,那你还是把我打趴下吧!我不想让娘亲知道不开心!” 他转过身,撅着小屁股对着老母亲。 钟琳琅忍俊不禁,“你若不说,娘亲才更不开心呢!” 她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一副“愁苦郁闷”的模样,“有人说我阿爹的坏话,我居然还不知道……” “我真是一个失败的女儿,失败的妹妹!” 她撑着额,掏出锦帕捂住了脸。 珍珠窃笑着后退了一步:自家小殿下之所以演技这么高,不都是因为有一个戏精一样的老母亲么? 这不,娘娘是说哭就哭,都不给小殿下反应的机会呢! 见娘亲哭了,金宝一脸纠结。 半晌,才像是哄孩子似的,伸出小手轻轻拍打着钟琳琅的肩膀,嘴里安慰道,“娘亲你别哭了,我告诉你就是了!” “那个坏女人说,这一次京郊的事儿,是外祖父办事不力!” 明明娘亲才是大人,他还是个孩子呢! 谁知最后,妥协的人还是他! 金宝叹了一口气,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还说她父亲之所以感染瘟疫,都是因为外祖父办事不力。” “说不准,还是外祖父故意谋害他父亲!” 听到这里,钟琳琅把锦帕一扔,气得咬牙切齿,“还有呢?!” 金宝这才反应过来——娘亲没有哭啊! 他又上了娘亲的当! 这几年来,在娘亲面前他是三日一小当,七日一大当,还当当不一样…… 金宝垂着头,有些泄气,“反正她又哭又说,父皇就答应她,说明儿就处置外祖父什么的。” “就这些,没了!” 他摊开小手,无奈地看着老母亲。 “好你个谢凉淮!” 钟琳琅越想越生气! 她一拍桌子,恶狠狠地说道,“不过短短几日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本宫可以暂时忍一口气。倘若明日,阿爹当真被处罚的话……” “我与谢凉淮,恩断义绝!” 这一晚,钟琳琅毫无睡意! 好不容易熬到天明,她便立刻吩咐珍珠去打探情况。 不多时,珍珠就脚步匆匆地回来复命了…… 第268章 敢打暴君的勇士出现了! “怎么样?!” 钟琳琅等得着急,这会子正在门外候着。 珍珠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殿内,就怕吵醒了金宝。 随后才压低声音,小声复命,“娘娘,今日早朝,皇上果然借着老爷办事不力的名儿,不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训斥了老爷一番。” “而且还……” “还怎么样?!” 钟琳琅握紧了双拳。 “还罚老爷闭门思过三日!老爷和二公子三公子的俸禄,也罚了半个月!” 珍珠忙道。 换做是别的大臣,这样的责罚微不足道。 可偏偏这个人是钟政轩,是当朝翰国公,是钟贵妃的父亲! 谢凉淮这样做,不仅仅只是斥责钟政轩这么简单。 他还下了钟家的面子,并间接地宣告了他对钟琳琅的态度! 听完珍珠的话,钟琳琅不敢置信地后退一步,只听到脑子里“轰”的一声。她一阵头晕目眩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娘娘!” 珍珠惊呼一声,赶紧扶住了她! 也正因为她这一声惊呼,惊醒了还在沉睡中的金宝。 不过,小崽崽这会子倒也没有下床。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门外与珍珠的说话声。 “怎么会这样?皇上他,他凭什么?!” 钟琳琅扶着门框,另外一只手握着珍珠的手腕,勉强冷静下来。 再抬眼时,她眼中除了熊熊燃烧的怒火之外,便是一点点变得清晰的冷漠与恨意,“他居然会听周成兰这个毒妇的话?!” 愤怒当头,钟琳琅也顾不得什么尊卑礼仪,什么宫规身份了! 她死死地咬着牙,“谢凉淮是不长脑子吗?还是昨晚脑子落在坤宁宫,忘记带回去了?” “不是说后宫不得干政?果然,周成兰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先前本宫还认为他是明君,如今瞧着,原来他骨子里就是昏君!” 说罢,她重重地一掌拍在了殿门上! 珍珠见状,也忍不住落泪,“娘娘,您先别生气!说不定此事还有转机!” “而且,而且老爷也只是闭门思过三日而已……” “闭门思过三日?” 钟琳琅冷笑一声,“你可知,这代表着什么?” 别的大臣被当众训斥,都是见怪不怪。 偏偏这个人是她的阿爹啊! 平日里在朝中,众人都拿阿爹当大奸臣。 因着谢常靖的偏爱,也因为祖母还健在,谢凉淮平素对阿爹也是礼让三分。就算两人再怎么不和,也从不会当众训斥他。 可是这一次,竟是当众斥责阿爹办事不力! “他一边奖赏提拔周家,一边责罚贬损钟家,你说本宫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若那瘟疫当真是周家解决了倒也罢了。 可分明是阿爹和哥哥们不分昼夜,辛辛苦苦换来的安宁。 最后,竟是被周家横插一脚抢了这份功劳。 抢了阿爹他们的功劳且不说,竟还挑唆谢凉淮这般责罚阿爹他们? 这让她心中的怒火,如何消散?! “准备一下,本宫即刻要去见皇上!” 钟琳琅抬起头露出修长的脖子,宛如一只骄傲的白天鹅。 生气归生气,阿爹被责罚,钟家被污蔑受委屈,她不能视而不见! “可是娘娘,您若现在过去,皇上肯定还在气头上啊!万一牵连了您怎么办?而且,而且皇上眼下还在金銮殿呢,早朝还没结束!” 珍珠劝道。 “难道要本宫冷眼旁观?” 她做不到! 钟琳琅冷哼一声,“在金銮殿又如何?正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本宫要好好地问问皇上,此次京郊之事,到底是谁出力最多,功劳最大!” 她冷着脸进了殿内,更衣梳洗。 等她准备出门时,才发现床上早已没有金宝的身影…… 钟琳琅脸色微微一变,“金宝呢?” “奴婢也不知!” 珍珠也愣了一下。 “快去找!” 钟琳琅有些慌乱,“方才还在床上,怎的就不见人影了?” 因着金宝不见人影,她也暂时不能去金銮殿了。 阿爹他们已经被责罚,钟家的脸已经被谢凉淮打了! 早去晚去,又能如何? 她还不如寻找机会,好好为阿爹他们报仇! 钟琳琅已经冷静下来了。 好在,很快珍珠就说找到了金宝—— “娘娘,小殿下去了宁寿宫!” 前两日,谢凉淮便已经亲自处理朝政,谢常靖又开始做退休小老儿了。 金宝这会子去宁寿宫,肯定是已经听到了她与珍珠谈话,所以去向谢常靖告状了啊! 钟琳琅有些头疼,吩咐珍珠去把金宝带回来。 她思来想去坐不住,刚打算去一趟承德殿。 到底,该与谢凉淮面对面地谈一次! 只是她还未起身,便见庞志远低垂着头进来了。 他有些手足无措,许是因为自家主子的“糊涂”,又或许是觉得因为自家主子对不住钟琳琅,他也没脸出现在承欢殿。 “娘娘。”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钟琳琅一眼,到嘴边的话迟迟没有说出来。 钟琳琅冷着脸,“怎么?有事?” “还是皇后又在皇上跟前说了什么,皇上又要将本宫也打入冷宫?” 论阴阳怪气,她钟琳琅认第二,谁敢认第一?! 只听这话,庞志远便知这位祖宗心里憋着气呢! 想来也是,自家主子这两日做了这么多糊涂事…… 钟贵妃本就不是没脾气的主儿,生气也是理所应当的呀! “娘娘,皇上可不忍心呢!” 庞志远挤出一丝干笑,试图缓解她对谢凉淮的怨恨,“娘娘,皇上知道娘娘心里有气,所以特意吩咐奴才过来……” “吩咐你过来有什么用?能哄本宫高兴?还是能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琳琅嗤笑着,说出的话也变成了“利剑”。 她冷眼看着庞志远,“你家皇上可真是敢作敢当啊!” 但凡是个男人,不管是解释还是安慰,都该他自己来! 谢凉淮却一再躲起来,只吩咐庞志远过来…… “怎么着?本宫是你庞志远的女人不成?所以需要你来哄着?” 此话一出,庞志远顿时被吓得面如土色! 他双腿一软跪了下去,“娘娘,这话,这话奴才可不敢当啊!” “皇上原本也想亲自过来,奈何,奈何……” 庞志远拉着一张苦瓜脸,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啊? 怎的每次皇上与娘娘吵架,受罪的都是他啊! 他苦兮兮地说道,“皇上这会子被人绊住了腿,实在是抽不开身啊!” “是啊!皇上被人缠住了走不开,所以不能来承欢殿见本宫。这天底下谁都比本宫重要,谁都在皇上心里,除了本宫。” 钟琳琅自嘲地勾起了唇角。 亏得她先前还想着,他们俩矛盾淡化了许多。 甚至,她似乎还对他生出了情愫…… 原想着放下过去只看以后,但眼下看来是不可能了! 庞志远知道她误会了,刚想解释便见简尧像只麻雀似的,咋咋呼呼地冲了进来,“娘娘,您快去承德殿拉架吧!” “拉架?” 钟琳琅眉心一拧,“怎么?皇上与人打起来了?” 她一乐,“居然敢打暴君,是哪一位勇士?” 第269章 勇士居然是……他! “勇士?” 简尧挠了挠头,“是挺勇的!不对……娘娘,那位勇士就是钟四公子,是您的四哥呀!” “你说什么?!” 钟琳琅一惊! 她原以为那位勇猛的“揍龙勇士”该是姜笑愚才对! 毕竟这厮平日里板着脸,就连谢凉淮也敢训斥…… 谁知竟是四哥哥?! 这下可好! 谢凉淮刚刚才下了钟家的面子,责罚了阿爹和二哥哥三哥哥,转头四哥哥就进宫找茬,还与谢凉淮打起来了?! 这若被文武百官揪住把柄,非要以此事做文章,钟家不就又被人摆了一道吗? “哎呀!” 她着急地跺脚,“四哥哥这是在做什么?” 她知道钟雁北冲动暴躁,却不知他是一根筋啊! 想来也是,这二傻子连周太后都敢动,更何况是谢凉淮? 平日里,也没少见他对谢凉淮阴阳怪气! 可是这动手,到底是头一遭啊! 钟琳琅也顾不得等金宝回来了,急着要去承德殿拉架。 庞志远也愣住了,一把抓住简尧,“皇上怎么与钟四公子打起来了?我出门那会子,两人不还好好地说话么?” “这谁知道啊?” 简尧无奈,“钟四公子那炮仗一般的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 “这可坏事了!” 庞志远也摇了摇头。 随即,两人也赶紧急匆匆回了承德殿。 许是猜到有人会去承欢殿“搬救兵”,把钟琳琅搬过来。 又许是为了不让承德殿的事儿传出去…… 这会子,钱多多像个豪横的大爷似的,坐在承德殿门前守着。两只手抓着两边的门框,挡着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见钟琳琅来了,他立马站起身迎接,“钟贵妃,您怎么来了?” 想到好兄弟的“嘱托”,钱多多立马后退了几步。 他仍旧双手抓着门框,把钟琳琅也拦在了门外。 “你不能进去!今儿就算你有天大的事儿也不能进去!” 钱多多一本正经道。 “钱大哥,你当真不让我进?” 钟琳琅咬牙。 “那是自然!” 钱多多仰着头一脸骄傲,“雁北说过了,今儿只要我守住了这个门,他就在我爹跟前说好话,不逼着我成亲!” 原来,钟雁北还给他许诺条件了呀! 看着钱多多细胳膊细腿儿…… 她若是动粗,这厮肯定扛不住她一脚! 他到底是钱花花的哥哥,对她也很好。 钟琳琅不忍动手,只从怀中掏出一只钱袋子扔了出去,“呀!钱大哥你看,那是谁的钱袋子掉了?” “瞧着胀鼓鼓的,里面应该不少银子吧?” 钱多多听到银子便两眼放光——这原也是钱家人的本性! 虽说钟琳琅是当着他的面儿掏出的钱袋子…… 可钱多多看着心痒痒啊! 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拦着她了,立马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似的朝着钱袋子扑了上去。 钟琳琅瞥了他一眼——就这?! 听到殿内传来的打斗声,她再也顾不得其他,提着裙摆冲了进去,“住手!” 殿内已经狼藉一片。 谢凉淮和钟雁北打得难分难舍! 听到她的声音,两人齐刷刷住了手。 谢凉淮刚转头看向门口,钟雁北便抓住机会、趁其不备一拳打了过来! 这一下谢凉淮没躲过,硬生生挨了一拳! 他闷哼一声,捂着胸口后退了好几步! 庞志远惊呼着冲了进来,“皇上,皇上您没事吧?!钟四公子,您怎么搞偷袭呢?钟贵妃都让你们住手了呀!” “皇上,您还好吗?要不要……请太医?” 他扶着谢凉淮,胆战心惊地问道。 自家皇上可真遭罪啊! 前几日感染风寒这才刚刚痊愈,转头就被钟四公子给揍了一顿! 庞志远是当真心疼自家主子! “不必。” 谢凉淮咬着牙强忍着剧痛,一把推开庞志远。 若非钟琳琅在场,只怕他还会与钟雁北打得难分难舍! “钟雁北!你放肆!” 谢凉淮刚低呵一声,便被钟琳琅抢了话头,“四哥哥,你是不是糊涂啊?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位是什么身份?!” “如今阿爹和二哥哥三哥哥才刚刚被罚,你又上赶着找死,是生怕别人拿不住我们钟家的把柄吗?!” 她抢先一步,开始训斥钟雁北了。 这会子,钟雁北瞧着也已经冷静下来了。 他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面对自家小妹的训斥,没有像往日一般与她争执。 “祖母眼下肯定还在担心阿爹他们呢,你这是想让祖母一把年纪还不得安生不成?” 钟琳琅眼角余光扫了谢凉淮一眼,毫不客气地抬出了钟老夫人! 就算今日钟雁北不动手,她也不会给谢凉淮好脸色! 她原本心头怒气正盛呢,还没来得及宣泄心头的怒火,就赶上四哥哥闹出的这档子事儿…… 钟琳琅是又生气又着急。 情急之下,这才立刻抬出钟老夫人这尊“大佛”,如此也才能镇得住谢凉淮与钟雁北,让这两人第一时间停手。 果然,钟老夫人一出,谢凉淮与钟雁北都安静下来了。 钟琳琅已经出声“训斥”过钟雁北了,谢凉淮便也不好再加训斥。 他只得冷冰冰地扫了钟雁北一眼,“朕限你一息内,从朕眼前消失!” 看他真的生气了…… 钟雁北才没有放在眼里! 他素来放荡不羁,这些年也没怕过谢凉淮。 今儿他都敢动手了,还怕他做什么? 他轻哼一声,“别说是一息,我在这里多待半息怕都压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等我回去养好伤,再来与你分个高低!” 听这意思…… 他今儿才是被打趴下的那一个啊! 不过谢凉淮下手也有轻重,没有打到他那张引以为傲的俊脸。 只是不知他这身上,到底有几处伤了。 钟琳琅无奈,“四哥哥,你快滚吧!” 再啰嗦,她就一脚送他出去了! 自家小妹都发话了,钟雁北带着钱多多灰溜溜地离开了。 他们前脚刚走,谢凉淮便对庞志远沉声道,“吩咐下去,今日承德殿一事,所有人都闭紧嘴巴!” “是,皇上!奴才明白,今日钟四公子根本就没有来过承德殿!” 庞志远识趣地答道。 谢凉淮都这样说了,看来今儿是不打算追究钟雁北这糊涂东西犯下的大罪了! 钟琳琅心下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秒,想到阿爹和两位哥哥受到的不公平待遇,钟琳琅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一次蹿了上来! 她怒视着谢凉淮刚要开口,谁知他却突然拽着她的手,把她往内殿拽去,“小五,你随朕来!朕有样很重要的东西要给你看……” 第270章 小五,朕好疼啊! 谢凉淮不由分说,拽着钟琳琅进了内殿。 他这般急切,钟琳琅只以为他要给她看什么重要的东西呢。 谁知刚进内殿,这厮就开始脱衣裳。 钟琳琅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那一双眼睛瞪得比他还要圆,似乎是生怕哪个部位看不清楚似的! “小五。” 见状,谢凉淮倒是动作一顿,脱衣裳的动作有些不利索了。 他皱了皱眉,“难道你不该羞涩地转过身去?” 再不济,捂上眼睛也行啊! “臣妾为何要羞涩?为何要转过身去?” 钟琳琅反问。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故意与他作对。 谢凉淮眼神一闪,“哪有姑娘家,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一个大老爷们儿脱衣裳?” 闻言,钟琳琅顿时明白了—— “哦!想必是平日里皇上在妃嫔面前脱衣裳的时候,她们都会羞涩万分地转过身去吧?又或者,会娇滴滴地捂着眼睛?” 谢凉淮刚要回答,只听她嗤笑一声,又道: “捂着眼睛的同时,眼神却从手指缝中看过来,生怕看的不仔细?” 谢凉淮:“……” “平日里,皇后在你面前就是这般娇羞?皇上很享受这一套吧?怎么?眼下臣妾也该有样学样,就当装装样子?” 谢凉淮:“……朕不是那个意思!” 他只是觉得,她这目光赤裸裸的,也太坦诚直接了些吧! “姑娘家?呵,皇上可是忘记了,臣妾早就不是姑娘家了!” 钟琳琅轻哼一声,“臣妾若还是姑娘家,金宝是从何而来?” 谢凉淮脸上一热,“是朕表述错了。” “皇上不是表述错了,皇上本就是大男子主义,钢铁直男!” 钟琳琅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虽说还没看到谢凉淮让她看什么,这会子逮着机会,她冲着他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皇上是一国之君不假,可下决定前,也该过过脑子!” “皇上扪心自问,这一次京郊瘟疫,真是那周大葱解决的吗?” “周密感染瘟疫,真是我阿爹办事不力?” “不说阿爹和两位哥哥有多辛劳,付出多少心血……单是臣妾废寝忘食,为了此事操碎了心,皇上也不该将功劳全部给了那周大葱!” 钟琳琅一怒之下,才不管什么叫“以下犯上”呢。 她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皇上摸摸您的良心,今日之事合乎情理吗?!” “皇上就那么宠着皇后,以至于朝堂大事都能这般糊涂?!” 她接连质问,问得谢凉淮眉头紧皱。 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样子,便知她是真的生气了。 谢凉淮心下叹了一口气。 半晌,才听他慢条斯理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朕要让你看的,就是朕的心呢?” 他拉过钟琳琅的手,语气轻柔了不少,“你摸摸朕的心,再用心感受一下,朕的良心都告诉了你什么?” “良心?皇上有这东西吗?” 钟琳琅用力抽回手,“皇上是帝王,有的怕只是‘狼心’吧!” 不知是她太用力还是怎么回事,只听谢凉淮闷哼一声。 紧接着,便见他面色有些苍白地后退了一步。 谢凉淮撑着柜子,良久没有抬起头来! 见状,钟琳琅微微一怔,“皇上,你怎么了?” 她方才也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吧? 怎的谢凉淮像是被人挖了心似的? 她察觉不对,忙上前一步扶住了他,“皇上……” 谢凉淮的身子,似乎在轻轻颤抖。 钟琳琅这才想起,方才她喊住手的时候,钟雁北趁着谢凉淮已经停手了,还用力一拳挥向了了他。那结实的声音,分明是砸中了谢凉淮的心口才是! 她眼神一变,“皇上,我瞧瞧你的伤。” 心口的位置,可不比别的地方! 她也不顾忌什么了,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谢凉淮的衣裳。 谢凉淮也没有反抗,务必配合的让她脱下了龙袍。 解开里衣,才发现他胸前有一道伤口! 瞧着伤痕,分明是新添的伤! 虽说上了药包扎好了,可这会子伤口已经裂开,鲜血染红了里衣…… 难怪方才在外面,她就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 原本以为是她感觉出错了,谁知谢凉淮当真受伤了! 钟雁北虽说与他动手了,却也并未动剑动刀子啊! 怎的谢凉淮会伤得这么重? 虽是新添的伤,瞧着却也不像是今日留下的痕迹。 钟琳琅猛地抬头看向谢凉淮,沉声问道,“皇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是什么人伤了你?又为何会将你伤成这样?!” 他可是皇帝啊! 且不说皇宫戒备森严,就是他那一身高强的武功,也不至于会被人伤成这样吧?! 前几日他感染风寒,她都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这伤口,定是这两日才留下的! “小五,你可是担心朕了?” 见她面色严肃,眼中的担忧似乎压不下去了…… 谢凉淮心情大好,却还在装无辜装委屈,“小五,方才雁北一拳砸在伤口上,所以伤口才裂开了。” 钟琳琅:“……” 果然! 谢凉淮这伤口,是被钟雁北给砸裂开了! 她老脸一热,替自家四哥哥感到抱歉极了! 瞧着她神色柔软下来,眼里似乎还有几分内疚…… 谢凉淮抓住机会、抓住了她的手,“小五,朕好疼啊!” 钟琳琅:“!!!” 靠! 谢凉淮这个狗男人,是在给她撒娇吗?! “皇上……” 她老脸一红,“四哥哥原先也不知你受伤,若是他知道的话,一定不敢对皇上不敬,对皇上动手!臣妾替四哥哥给皇上赔个不是!” “朕就是要给你看这个。” 谢凉淮指着还在流血的伤口,嘴唇煞白煞白的。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朕虽是皇帝,可身在这个位置,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钟琳琅明白他的意思。 他这是在委婉的向她解释,这两日发生的事情! 提拔周大葱、放周成兰自由,甚至把钟家的功劳给了周家…… 虽说钟琳琅也理解他身为帝王,有太多的苦衷、需要比旁人更加谨慎,方能顾全大局。 可这一次阿爹他们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钟家退步一次,周家便会步步紧逼,越发过分! 所以,这一次她要寸步不让! 钟琳琅犹豫片刻,“皇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庞志远的声音,“皇上,娘娘,太上皇请娘娘去一趟宁寿宫!” 听到这话,钟琳琅心下狐疑。 谢常靖为何要见她? 莫不是今日四哥哥强闯承德殿,与谢凉淮大打出手的事已经传到谢常靖耳中了? 这会子让她过去,可是要责罚四哥哥? 又或者……有其他什么原因?! 不过片刻,她脑海中已经闪过无数猜测。 可最后她怎么也没想到,谢常靖请她去宁寿宫,居然是因为…… 第271章 暴君撒娇,闪了老腰! 不论是什么原因,眼下钟琳琅都顾不得多想。 她虽心下不服气也不甘心,可这会子也只能暂时将刚刚的话题放下,皱着眉准备去宁寿宫接受“审判”…… 谁知她刚要走,谢凉淮又一把把她拽了回来,“小五,不准去。” 看着谢凉淮像是八爪鱼似的,双手紧紧地把她搂在怀中,一副不准她离开的样子…… 但凡他还有几只手,都会一起“捆”着她吧! 钟琳琅叹气,“皇上,你这是做什么?” 方才不还嚷嚷着伤口疼? 这会子把她搂得这样紧,伤口不疼了? “朕不准你去宁寿宫。” 谢凉淮蛮不讲理。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充当谢三岁了。 面对他的“无理取闹”,钟琳琅无语望天,“皇上,那是父皇让我去!父皇都下令了,臣妾岂敢不去宁寿宫?” “更何况,父皇又不是要杀了我,我为何不能去?” 话刚出口,只见她双眸微微一眯,“不对。” “皇上,难不成你是做了什么理亏的事情,所以才这般心虚,不敢让我去见父皇?” 钟琳琅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 平日里谢常靖几乎从不召见她。 今日明知她来了承德殿,还要召她去宁寿宫…… 肯定是因为知道她与谢凉淮在怄气呢! “怎会?朕怎么可能做什么亏心事?” 话虽如此,谢凉淮神色到底有几分不自然。 他缓缓松开钟琳琅,这才慢吞吞地在一旁坐下,“朕只是猜想,定又是金宝那只小崽崽去父皇跟前告了朕一状。” “这会子父皇让你去宁寿宫,一是安抚你的情绪,二是打算收拾朕吧……” “呵,皇上倒是有自知之明!” 钟琳琅转怒为笑,“看来皇上还是知道自个儿做错了什么事。” “否则,又岂会害怕金宝告状?” 先前金宝倒也给谢常靖告了他几状,一告一个准儿。 每次告状,遭殃的都会是谢凉淮…… 所以说,金宝最擅长的事儿便是——坑爹! “朕……” 谢凉淮被她堵了个哑口无言! 他的确心虚! “朕不管。” 仗着他受伤了,谢凉淮堂而皇之地开始耍无赖,抱着钟琳琅的细腰不撒手,“朕伤得这样重,眼下行动不便,你必须要留下照顾朕。” 钟琳琅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 “你真是皇上?” 她低头,看着谢凉淮的脑袋靠在她胸前,两只手把她的腰箍得紧紧的。 这当真是平日里那位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内芯被人调换了呢! 莫说是撒娇,平日里能从这厮脸上看到一丝笑意已是难得! 这会子他又撒娇又耍赖,真真是让钟琳琅哭笑不得! 殿门虽然紧闭,可门外几只“单身狗”偷看得正起劲呢! 几人叠加着,眯着眼睛往里看,看到自家主子在钟贵妃面前这般撒娇……简尧当先瞪大了双眼,“那真是咱们主子?真是闪瞎了我的眼啊!” “呔!别是被妖孽附身了吧!” 简蘅低头扫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被他们压在最底下的庞志远,弱弱地说道,“这世上哪里还有妖孽,敢附身皇上?” “你们对皇上的了解还是不够!在钟贵妃面前,皇上一直都是这样!” 这兄弟俩不知道,他可清楚着呢! 皇上不但在钟贵妃面前撒娇,还装病什么的…… 那三十六计,只怕都用了三十二计了吧? 眼瞧着钟贵妃与皇上的感情突飞猛进,谁知这一次又闹出周家的事儿来…… 想到这里,庞志远忍不住摇头叹息,“也不知这一次皇上能不能安然无恙地度过危机!反正我瞧着,娘娘绝对不会轻饶了皇上!” 他为这个家,真是操碎了心啊! “快看!” 庞志远话音刚落,只听简尧就兴奋地低呼了一声,“主子那是在做什么?!” 简蘅与庞志远也立刻眯着眼睛往里看去—— 只见钟琳琅已经被谢凉淮软磨硬泡,抱着坐在了他的腿上! 因着他们背对着门口,也看不清两人到底在做什么。 只瞧着动作么…… “唔,光天化日,有伤大雅啊!” 简蘅摇了摇头。 简尧仰着头给了他一记白眼,“你这个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你懂个球球!这才叫做情趣好吗?难怪你母胎单身!” 这些个新鲜词儿,都是他从钟琳琅口中学来的。 平日里被这位姑奶奶骂的多了,简尧便也学到了。 眼下正好活学活用,用来骂简蘅! 简蘅:“……什么是母胎单身?” “就是你这样儿的!” 简尧没有与他多费唇舌,又兴奋地捂住了嘴,“娘娘在挣扎呢!” 许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钟琳琅挣扎的动作一顿。 她眼角余光看向门口,果然从门缝间对上几双八卦的眼睛…… 钟琳琅无语,便也只好停止挣扎,抓住谢凉淮的手低声喝道,“谢凉淮!你最好放我离开!等会子父皇该生气了!” 她若是想脱身倒也容易。 偏偏谢凉淮身上有伤,她不敢,也不太忍心用力挣扎! “你身上有伤,还要处理伤口……赶紧请太医吧!” “你在这里,请什么太医?” 谢凉淮把脸靠在她的后背,语气平静不少,“小五,不要走,多陪陪朕,好不好?” 反正钟琳琅也不是第一次直呼他的名讳了。 换做是旁人敢直呼他的名讳,这便是以下犯上。 可他的名字从钟琳琅嘴里喊出来,只觉得无比动听。 这一次他的语气不像是撒娇,似乎反而多了几分疲惫与孤寂。 钟琳琅迟疑了一下,“谢凉淮,你今日到底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又是什么人伤了你?” 啊呸…… 不对! 她今日分明是来找他算账的好吗? 怎的最后反倒是关心心疼起他来了? 钟琳琅神色一正,“你撒手!我先去父皇那边请安。不知父皇到底有什么事要吩咐,若是耽误了,最后挨骂的人准是你!” 等她从宁寿宫回来,再找他算账! “不打紧,你只告诉父皇,在给我换药便是。” 说着,只见他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谢凉淮凑在钟琳琅耳边,轻声说道,“又或者,你可以告诉父皇,我们在给他生小孙儿或者小孙女!” “小五,金宝也不小了,老二是不是该安排上了?” 此话一出,钟琳琅登时如同被雷劈中似的! 这个狗男人!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造小人?! “你做梦呢!” 钟琳琅一怒而起,也顾不得谢凉淮身上还有伤了,打算挣脱落荒而逃。 省得今儿当真要给他生老二! 她用力过猛,谢凉淮也打死不撒手,就这样椅子被拽翻了,两人齐刷刷地倒在了地板上……人在倒下去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抓住身边的东西缓冲一下。 好巧不巧,钟琳琅抓住的是…… 第272章 皇上和娘娘在做“羞羞”的事 “嘶……” 谢凉淮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听着他的闷哼声似乎有些痛苦,钟琳琅只以为碰到了他的伤口,连忙问道,“皇上,你怎么样了?可是伤口又裂开了?” “小五,你,你松开朕的……” “那玩意儿”几个字,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谢凉淮此刻的感觉很怪异,虽然痛得难受,可似乎又怪舒服。 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平日里忙于朝政,对后宫妃嫔充耳不闻。 可钟琳琅不同啊! 他已经几年未曾与她有过这般亲密的接触,先前就算同睡一张床,他也竭力克制他自己,不想强迫她。 这会子谁能忍得住哇?! 见谢凉淮一脸痛苦,脸颊通红,钟琳琅这才反应过来——好家伙,难怪方才她就觉得手中抓着的玩意儿太顺手了,原来这玩意儿竟是…… “呀!” 她像是触电似的立刻收回了手! “皇,皇……” 平日里口齿伶俐的她,这会子却也面颊滚烫支支吾吾起来,“臣妾不是有意的!” 她连忙松开手爬起来,朝着他伸出手,“皇上,臣妾扶您起来!” 可是这会子,谢凉淮胸前的伤口非但裂开了,剧痛难忍。 又遭受了钟琳琅的“咸猪手”二次攻击,身体最脆弱的两处同时“受伤”,哪怕谢凉淮是钢铁身体,这会子也受不了了! 他拽着钟琳琅的手,还未站起身,便因剧痛又一次倒了下去! 钟琳琅脚下不稳,也顺势被他拽倒下来! 她又一次倒在了谢凉淮怀中…… 听到他痛苦的闷哼,钟琳琅心下愧疚极了,“对不起啊皇上,你实在是太沉了!” 她打算爬起来出去搬救兵,可动了一下便觉得后腰剧痛难忍。 好家伙! 她居然扭伤了腰?! 这下,钟琳琅趴在谢凉淮胸前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眼中满是尴尬。 “皇上,臣妾,臣妾把腰扭伤了!” 钟琳琅又羞又窘。 下一秒,她又横眉竖眼,“谢凉淮!都怪你!早让我去宁寿宫,不就没这事儿了么?这下可好,咱们怎么起来?!” 她可没脸让简尧他们进来,扶他们起来! 这多丢脸啊? “是,怪朕,都怪朕。” 谢凉淮面色痛苦,“朕的腰,好像也扭伤了……” 钟琳琅无语:“……” 是谁前阵子还在“谢婆”卖瓜,自卖自夸,说他的肾好腰好什么的? 没想到今儿也把老腰给闪了?! 两人就这么倒在地上也不是个法子。 尤其谢凉淮胸前的手,接连遭受钟雁北与钟琳琅兄妹二人的“攻击”,这会子裂口很深,鲜血流淌得愈发汹涌了。 哪怕钟琳琅面红耳赤,也只得冲门外喊道,“来人……” 桌椅挡住了简尧几人八卦的视线。 他们看不见两人到底在做什么,但只瞧着他们倒在地上,钟琳琅趴在谢凉淮胸前,便以为两人是在做什么“羞羞”的事情。 “没眼看!” 简尧又兴奋又激动,捂着双眼转过头来,只当没有听到钟琳琅的呼喊。 他对庞志远和简蘅小声说道,“咱们赶紧走吧!别扰了主子和娘娘的雅兴!” 三人立刻起身打算撤离。 简蘅一把抓住简尧,“不对,娘娘的声音好像不对劲?” “哎呀!你这条单身狗不懂!这种时候,声音肯定与平日里不同啊!” 简尧攀着他的肩膀,哥俩好似地把简蘅拽开了。 简蘅老老实实地“哦”了一声,又像个好奇宝宝似的问道,“所以,到底什么是‘母胎单身’?又什么是‘单身狗’?” 他分明是人,哪里像狗了? 就这样,三人结伴走远了。 他们不但“识趣”地离开了,还“贴心的”将承德殿伺候的宫人都支开了。 这下,承德殿内空空如也,只有钟琳琅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她喊了好几声都没人进来,气得破口大骂,“这几个混账东西,一定是故意的吧!” 看热闹的时候看得起劲,需要他们帮助了,就装聋作哑了! “等我出去,一定揭了他们的皮!” 无人相助,只能靠自己了! 她咬着牙还没挣扎着爬起来呢,殿门就被人敲响了,“有人在吗?皇上?” “咦?今日承德殿怎的一个人影子都没有?人都去哪儿了?皇上又在搞什么鬼?莫不是要上演一出‘空城计’?” 听到门外的声音很是耳熟,钟琳琅皱了皱眉。 她又挣扎了一下,却因腰间剧痛闷哼出声! “谁?” 门外的人立刻问道。 “是我!” 钟琳琅看了一眼谢凉淮,见他已经痛得闭上双眼,脸色与嘴唇一片惨白…… 她心下担忧,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尊严了,忙冲门外喊道,“来人可是荣王?本宫与皇上扭伤了腰起不来了,你进来搭把手吧!” 门外的人,的确是谢启荣。 听出是钟琳琅的声音,他心尖儿一颤下意识就想逃! 这个女魔头把他折磨得太狠,如今听到她的声音他就胆战心惊! “钟贵妃?” 他迟疑了一下,到底是推开了门。 不知这两人在搞什么鬼? 居然两人都扭伤了腰? 刚推开门,看着两人姿势暧昧地躺在地上,谢启荣惊呼一声捂住了双眼,赶紧背过身去,“皇上,臣不是有意要偷看您和钟贵妃那什么……” “那什么?” 钟琳琅知道他误会了,只得咬牙解释,“本宫与皇上只是从椅子上摔下来了!” 谢启荣这才小心翼翼地偷看了他们一眼——衣物完好,的确像没做什么啊! 不过他好奇的是,他们两人是怎么从同一张椅子上摔下来了? 还是有问题!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来搭把手啊!” 这时候还顾忌什么身份有别? 钟琳琅招了招手,任由谢启荣把她扶起来。看着他又扶起谢凉淮,忍不住叮嘱道,“你手上轻些,皇上伤得比较重!” 她没有明说谢凉淮胸前有剑伤,毕竟还不知他是何人所伤。 加之他是帝王,谢启荣本又野心勃勃。 倘若被他知道谢凉淮受伤了…… 谢启荣心下犯嘀咕:不就是扭伤了腰?能伤得多重? 直到将谢凉淮扶着躺在床上,又吩咐他的贴身护卫去请太医后,谢启荣才好奇地问道,“皇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承德殿的宫人呢?” “方才你说错了。” 谢凉淮睁开眼,声音虽微弱,语气却仍旧冰冷强硬,“朕没有上演空城计。” “而是要演……瓮中捉鳖!” 这承德殿就是一个巨大的瓮。 要捉得这条“鳖”,除了谢启荣还能有谁?! 谢凉淮本是说了个冷笑话,哪知谢启荣的脸色却突然变了! 他心虚地后退了一步,随后竟是腿一软跪在了床边,老老实实地认错,“皇上,臣,臣知道错了!” 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就连钟琳琅也看直了眼! 这又是在演什么呢? 谢凉淮眉心轻轻一拧,眼中冷光闪烁,“你知道错了?错在哪?” 难不成……谢启荣这个糊涂东西又背着他做什么坏事了?! 第273章 想让小五得到他的身子! 谢凉淮倒也是个“套话高手”。 他并未明着问他犯了什么事,只问他“错在哪”,这倒是让谢启荣也愣了一下。 可他哪里敢质疑谢凉淮? 只以为他今儿的来意被他知道了,所以才会质问他错在哪。 谢启荣不敢隐瞒,只得哭丧着脸答道,“皇上,臣不是嫉妒周家,也不是嫉恨那周大葱!臣今日,也不是来替自己邀功的!” “废话少说!” 谢凉淮不悦地扫了他一眼——他娘的!胸前腰后痛得要死! 他一边让谢启荣废话少说,一边却又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冲门外近乎咆哮地问道,“太医死哪儿去了?来了没?!” 他倒不是为他自己疼得咆哮,他是心疼小五啊! 见钟琳琅靠坐在一旁,面色苍白,分明是疼得厉害! 疼在小五身上,比疼在他身上十倍还要严重! “小五,你忍忍,太医马上就来了。” 这厮是个变脸高手。 冲谢启荣冷脸相对,对着钟琳琅却是温柔体贴。 钟琳琅难受地点了点头,并未接话。 她这会子就算有心想去宁寿宫也是不能了。 腰闪了,她动一下都难受! 偏偏医者不自医,她抬一下手都困难,又如何自医?! 谢启荣:“……” 敢情他就是个亮闪闪的电灯泡呗? 他们两人闪了腰,他闪了他们的眼? “皇上,臣知道今日不该说这番话,可臣进宫是为翰国公打抱不平啊!” 原来他方才说他错了,就是错在不该进宫邀功? 听此事与阿爹有关,原本准备起身离开的钟琳琅便暂且留了下来。 谢启荣咬着牙,趁着谢凉淮话音刚落,赶紧交代来意,“皇上,此次京郊瘟疫,不是人翰国公与钟家两位公子出力最多?” “怎的最后到头来,反倒是那周大葱被提拔了?” 听到他说那一句“臣是为翰国公打抱不平”时,钟琳琅已经顾不得闪了腰,眼神凌厉地射向了他! 谢启荣真是来为阿爹他们打抱不平的么? 呵,他谢启荣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 谢凉淮也眯了眯眼,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探究,“所以,你是多管闲事来了?” 钟琳琅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多管闲事? 为阿爹打抱不平,居然是多管闲事? 谢凉淮啊谢凉淮,看来他的心里,仍然是偏向周家的啊! 钟琳琅紧紧攥着双手。 “皇上,这怎么能是多管闲事呢?此次到底是周家的功劳,还是钟家的功劳,明眼人都知道啊!” 谢启荣忙道。 恰好这时太医姗姗来迟。 这名太医,可是太医院的院正、吴太医! 前些日子他因有事回了乡下老家一趟,昨儿个才回京复任。 这不,看见钟琳琅也在,吴太医面色还有些惊讶——毕竟钟贵妃被打入冷宫已有好几年了呀! 虽说先前倒也有所耳闻,钟贵妃已经复宠回了承欢殿。 可眼下亲眼见到了,吴太医心下仍是免不了吃惊! 他第一时间走向床边,却见谢凉淮挥了挥手,语气有些急促,“朕无妨,先给钟贵妃好好瞧瞧!她扭伤了腰!” “钟贵妃怕疼,治的时候轻些。” 知道吴太医还不熟悉钟琳琅,谢凉淮贴心地叮嘱道。 换做是平日里,听到谢凉淮这样体贴的话,钟琳琅定会心下感动。 可是眼下,她的心仿佛早已结了层冰,掀不起半点水花了。 因着有谢启荣在,钟琳琅一是无心医治,二是心凉如水。 见吴太医走近,她突然说道,“先给皇上医治吧,皇上的腰也扭伤了,皇上是一国之君龙体不容损伤。本宫还扛得住。” 吴太医顿时进退两难了。 虽然他也很好奇,皇上和钟贵妃为什么一起扭伤了腰…… 可这样隐秘的事儿,是他该猜测的吗? 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眼下他要给皇上医治吧,皇上心疼钟贵妃; 给钟贵妃医治吧,钟贵妃担心皇上…… 他也很为难啊! 见吴太医面色尴尬为难,谢启荣看不下去了,忙喊道,“吴太医,你还是先给皇上瞧瞧吧!若是皇上有个什么好歹,你担待得起吗?!” 吴太医被吓得一个哆嗦,赶紧走回床边给谢凉淮查看腰伤。 不过走近后,他明显嗅到一股子血腥味! 方才钟贵妃只说皇上扭伤了腰,并未提及还有其他伤势…… 这吴太医倒也是个识趣之人,虽明白有些事儿不该多嘴询问,可事关皇上龙体,他也不敢大意! 于是,吴太医斟酌着对谢启荣道,“荣王,皇上龙体不可侵犯,要不您还是……” 吴太医说得隐晦,谢启荣却又不是那起子不识趣的人! 谢凉淮却神色有些古怪,眼角余光偷偷地瞄了钟琳琅一眼。 这个吴太医! 会不会说话?! 什么叫“皇上龙体不可侵犯?” 他若不能侵犯,日后怎么让小五得到他的身子? “咳咳。” 见钟琳琅似乎也挣扎着起身要出去,谢凉淮立刻喊道,“小五,你留下。” 钟琳琅反正腰疼,便也顺势留下来了。 谢启荣起身出去,关上了殿门。 钟琳琅眼神阴沉地看着谢凉淮,话却是对吴太医说的,“皇上胸前也有伤,先处理胸前的伤吧!腰伤暂时可以缓一缓。” “是,钟贵妃。” 吴太医低声应下。 他就说呢! 方才分明闻到一股子血腥味才是! 揭开谢凉淮的龙袍一看—— “嘶!” 吴太医瞳孔一紧! 他忙看向谢凉淮,“皇上,这,这……” 这胸前的伤口,可不浅呐! 也不知皇上是怎么伤成这样? 今儿还与钟贵妃一起扭伤了腰,虽说这是他们的“房中趣事”,他一个太医本不该多心猜测。可既然他们这会子谁都不吭声,他可就要开始造谣了啊! 毕竟他离开太医院一段时日,如今再回来,那一群太医似乎对他都心有成见…… 而八卦,则是不分男女,拉近距离最快捷的招数! 吴太医眼神闪烁着,手上却麻利地给谢凉淮处理伤口、上药。 完事后,才给他医治腰伤。 忙完后,谢启荣扒拉着门缝不死心地问道,“皇上,臣可以进来了吗?” “进来。” 谢凉淮语气阴沉。 谢启荣这才舒了一口气,赶紧推门而入。 “皇上啊!” 此时的他就像条癞皮狗似的,继续跪在床边不肯起,“您可是明君啊!您可知此次因为京郊瘟疫一事,多少大臣背地里替翰国公鸣不平?” “那周大葱升官是名不副实啊!” 钟琳琅制止了吴太医给她治腰,面色冰冷地盯着谢凉淮。 她也在等。 ——等谢凉淮给一个答复! 只是不知接下来谢凉淮的答复,是会给她原谅他的机会,还是……会让她彻底寒心?! 第274章 钟贵妃开始搞“事业”! 钟琳琅心下明白。 谢启荣平日里可不是那起子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 更何况,他与钟家的关系本就没有多好。 这一次他之所以肯站出来为阿爹他们“出头”,不过是存着一己私心罢了。毕竟此次京郊瘟疫,谢常靖也让他前往京郊相助,算是出了一份力。 若阿爹他们的功劳都被周家抢走了,他谢启荣岂不是更分不到半碗羹?! 故而,谢启荣这才不甘心,进宫替阿爹他们鸣不平啊! “皇上,您登基不足四年,若传出这样的事儿,只怕会寒了满朝文武的心啊!” 谢启荣苦苦相劝,“翰国公是两朝重臣,为夏和王朝鞠躬尽瘁几十年,付出了这么多心血……皇上不能轻易抹杀翰国公的辛劳啊!” 他这番话,句句都是在为钟政轩说话。 可实际上,他打的是什么算盘,谢凉淮又岂会猜不出来? 他眉头紧皱——却也不是因为谢启荣的缘故,而是因为吴太医前后两次要给钟琳琅治腰,可都被她给制止、拒绝了! 这个小女人,非要拿她自己的身子给他赌气吗?! 他知道钟琳琅在生气什么。 方才他好不容易化解了几分她心头的怒火,谁知还不等他一鼓作气打消她心头的怨气,谢启荣这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就出现了! 谢凉淮脸颊紧绷,“你这是在教训朕不分黑白曲直?!” “臣,臣不敢!” 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再看他眉头紧皱一脸不爽,谢启荣哪里还敢顶撞? 就怕这位爷一动怒,他就会遭到牵连! 此次瘟疫一事没能抢到功劳倒也罢了,别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 谢启荣算是偃旗息鼓了,钟琳琅的心,也逐渐沉了下去。 待她回过神来,周身已经一片冰凉。 谢凉淮的回答,也足以表态了——他仍是偏向周家,哪怕有谢启荣站出来为阿爹他们打抱不平,他也仍然不愿意收回成命,将功劳还给钟家! 殿内顿时寂静无声。 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吴太医和谢启荣头上,两人却谁也不敢率先告退。 这时,只听一道低低的笑声响了起来,“呵。” 钟琳琅自嘲地勾起了唇角,面上满是嘲讽,“皇上不愧是‘明君’!今日,臣妾可真是大开眼界了!” “臣妾身子不适,便先告退了。” 说罢,不给谢凉淮说话的机会,她又冷声说道,“臣妾需静养一段时日,还望皇上允准。” 所谓静养一段时日,便是指她不来给谢凉淮请安,也不会去寿康宫和坤宁宫晨昏定省。 而谢凉淮,也最好不要出现在承欢殿! 先前谢凉淮几次下令,要将她禁足承欢殿,紧闭的殿门却总是困不住她。 可今日,她竟是愿意将她自己困在那方寸天地之间…… 不知怎的,对上她冷冰冰的双眸,谢凉淮心下微微一颤。 他总觉得,钟琳琅这一去,似乎永远都不会与他再见了。 他还没有来得及抓住她、拥有她,就要失去她了! 这样的痛彻心扉,让谢凉淮第一次有了恐慌、害怕的感觉! 顾不得谢启荣他们还在,谢凉淮挣扎了一下试图站起身抓住她的手,“小五!” 可惜心意已决的钟琳琅没有多看他一眼,咬着牙挣扎着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任凭身后传来谢凉淮的声音,她也充耳不闻。 看着她步步艰难地出了承德殿,谢凉淮无力地垂下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可恶!” 他重重地一拳砸在了床沿上! 吴太医和谢启荣一个激灵,顿时大气也不敢出了! 他方才还想着回太医院造谣呢…… 眼下这局面,别说是回去造谣了,他能不能平安回太医院都是未知数啊! 皇上之所以被称之为“暴君”,不是没有缘由! 不过,今儿也让吴太医大开眼界了! 他可从未见过,有哪位妃嫔敢在皇上跟前这样说话,甚至给皇上甩脸子! 皇上非但没有生气动怒,反倒是还……苦苦挽留似的?! 这样的殊荣,可就是皇后都不曾拥有过啊! 想到这里,吴太医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谢凉淮。 只见平日里那高冷的不可一世的皇帝,这会子却像是被抛弃的小媳妇似的,面上是压制不住的委屈。可那紧绷的脸颊,又似乎隐忍着什么不能说出来的心酸秘密! “皇上。” 半晌,吴太医才颤声请命,“钟贵妃还带着伤呢,微臣……”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滚?!” 谢凉淮愠怒的目光对准了他。 他心里压着气。 这会子谁先开口,谁就是他的出气筒! “钟贵妃要是落下什么病根子,朕砍了你的头!” 吴太医一把年纪了,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威胁? “是,皇上!微臣这就去!” 他被吓得双腿一软险些跪了下去,手忙脚乱地拿起他的药箱,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吴太医顺利脱身,可谢启荣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 承欢殿。 钟琳琅恹恹地趴在床上,珍珠在一旁掉眼泪,“好好儿的娘娘出了门,回来怎的伤成这样?偏娘娘不让奴婢请太医,也不让奴婢告诉三公子……” “娘娘这腰,可如何是好啊?” 看着她后腰肿着,珍珠心疼极了! 她只能用药酒,轻轻给她擦拭肿胀的地方。 “不碍事,小伤而已。” 钟琳琅面无表情,瞧着是心灰意冷了。 腰上这点子伤与她心里的痛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骨头也没错位断裂什么的,用药酒擦拭就行,不过几日便也好了。” 三哥哥也还在养伤呢,阿爹他们这会子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在这种时候,她可不想惊动他们,省得阿爹他们又要为她担心! 她已经不生气了。 那股子怒火,已经转化为了满腔恨意! 她恨! 恨谢凉淮,恨周成兰,恨周太后,恨周大葱…… 怨恨每一个与周家有关的人! “周大葱是吗?” 她咬紧牙关,平素清冷的眼眸中,这会子竟是隐约冲上了一股子杀气,“本宫倒是要瞧瞧,你们周家能猖狂几日!” 等她养好伤,还真要瞧瞧这位周大聪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周家欠钟家的,她要一样一样地拿回来! “从前在冷宫,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药酒的味道在鼻尖散开,她的面色愈发坚定,“本宫总想着,我怕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不喜欢为她自己找事,也不喜欢别人来找事,更不想为阿爹他们找事! 可不想正因为如此,旁人却愈发的得寸进尺,认为他们钟家好欺负! 从前只是她受委屈。 随着金宝一日日长大,她不但要为儿子保驾护航,身后还有整个钟家! 此次,就连阿爹他们都被人算计…… 钟琳琅眼中寒光闪烁,“那么今后,本宫定要做那锋利的刀俎!” 谁敢阻了她的路,她就俎了他的命! 她不发威,真把她当软柿子了? 进宫沉寂三年有余,如今钟琳琅已经下定决定,要开始搞“事业”了! 她原是想养好伤再会一会那周大葱,殊不知,这会子已经有人先她一步,堵在了周家的门前…… 第275章 娘亲,你嫁给姜叔叔吧! 周大聪原本只是周密庶出弟弟的儿子。 他打小就不甚聪明,又因自家父亲是庶出,因此并未得到周密的重视。 可是这一次他还算出了几分力气,因此不但得到提拔,还得到了周密的另眼相看。周大聪的身份,自然跟着水涨船高了。 许是为了更好地磨练教导他,昨儿周密派人把周大聪的行囊搬进了周家。 这不,他如今也能名正言顺地在周家住下了。 早朝后,他跟着周密回了周家,直到现在都还闭门未出。 周家后门的墙角下,钱多多手中握着棍子,神色有些紧张,“雁北。” “咱们这样做不好吧?万一被周密那个老狐狸发现了……” “有什么不好?” 钟雁北不以为然。 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两张面具,给了钱多多一张红色的,他自个儿戴着黑色的,“喏,如此一来,谁还能认得出咱们是谁?” “等我把他引出来,他开门的时候,你瞅准时间一棍子打下去便是!” 说着,钟雁北比划了一下,“就这样打!明白了吗?” 钱多多不情愿,“雁北,咱俩换个面具,我这颜色像猴屁股似的,通红通红的。” 无奈,钟雁北只好与他换了面具。 可戴上面具,钱多多还是有些迟疑,“可是雁北,周大葱如今得了周密的看重。万一等会子他带着人出来,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啊!” 钟雁北回答得理所当然。 这里是周家,他虽然想教训周大葱,却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省得到时候,反而给父亲惹了麻烦! 今儿在承德殿,若非谢凉淮那番话着实令人生气,他也不会冲动到对他出手! 回想起谢凉淮说的那些话,钟雁北心中的怒火又一点点被点燃。 他眼神阴沉,眼中已然燃起了一簇小火苗! 见状,钱多多忙道,“雁北,不能冲动!今儿你与皇上出手,已经让钟贵妃和翰国公为难了!你可别再给他们惹麻烦了!” “这个周大葱着实该教训,要不咱们把他引到望月楼,再好好收拾他一番?” 引到望月楼教训周大葱,总比堵在周家门口打他一顿的好! 如此非但不能出气,反而会给钟家惹祸上身! 不得不说,钱多多平日里瞧着只会吃喝玩乐,可一到关键时刻……还算清醒! “你说得对。” 钟雁北从他手中拿过棍子扔在了墙根下,“那咱们就去望月楼等着!” 所谓“望月楼”,听着名儿高雅极了,可实则是钱多多经营的一家青楼! 周大葱如今不是“朝廷新贵”么? 那么,他就让他这个朝廷新贵,刚刚“崭露头角”的时候,就成为名极一时的“大红人”! 看他日后还有没有脸见人! 而周密,今后恐再难把周大聪一步步扶上去! 他能把周大聪扶上来,他们就能把周大聪一脚踹下去! 想到这里,钟雁北眼眸微微一沉,唇边扬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 两个时辰后,天色已经不甚明朗,一轮弯月缓缓爬上半空,银光洒落大地。 得知自家老母亲扭伤了腰,金宝心疼地抓着她的手不撒开,坐在床边吸了吸鼻子,哭得两只眼睛红彤彤的、小小的鼻头也红了。 “呜呜呜娘亲,父皇就是个大坏蛋!我讨厌父皇!” 原本他挺喜欢父皇的。 可眼下瞧着父皇不但是个“大屁眼子”,还是个大混蛋! 昨儿才放出周成兰,今儿就把娘亲的腰扭伤了! 父皇太坏了! 他不喜欢父皇了! “呜呜呜我宁愿让姜叔叔做我的父皇,我也不要这个讨厌的父皇了!娘亲,我们去找姜叔叔吧,你嫁给姜叔叔吧!” 金宝哭着哭着,说出的话就开始离谱了。 他虽聪明,到底人小。 有些话脱口而出,并不知道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见儿子这般操心她的终身幸福,竟是开始给她和姜笑愚牵线了……钟琳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不是乱点鸳鸯谱么? 虽然姜笑愚的确挺不错! “儿啊,这些话可不能浑说!” 她轻轻地给他擦掉眼泪,这才将儿子搂进怀中。 她趴在床上,动作不甚便利。 “你可以有其他的爹爹,但父皇只有一个呀!” 毕竟她若是个寻常妇人,的确可以与夫君和离,再带着金宝嫁给其他男人。如此,金宝就有了另外一个爹爹了么。 可父皇…… 这夏和王朝的皇帝只有一个啊! 若金宝喊姜笑愚为“父皇”,不是给人家姜笑愚招来杀身之祸么? 一旁的珍珠也被吓得不轻。 不过,她倒也不全是因为金宝那番话。 只是听到金宝这番话,她回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好在眼下自家娘娘还未恢复记忆,倘若恢复记忆后,只怕还当真要在皇上与姜公子之间做选择呢! 想到这里,珍珠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只觉得愁得很。 她既想让钟琳琅早日恢复记忆,又不想让她恢复记忆。 省得恢复记忆后,从前那些痛苦的事情,她还要再承受一遍! 就在这时,钟琳琅发现了她的异常。 “珍珠,你叹什么气?” “娘娘,奴婢只是,只是……” 珍珠眼珠子一转,也开始挤眼泪了,“奴婢只是听到小殿下一番话,顿时悲从心里来,替娘娘感到不值!替娘娘心疼啊!” “呜呜呜疼在娘娘身,痛在奴婢心!奴婢宁愿替娘娘受这份罪!” 说罢,珍珠也开始抹眼泪了。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悄悄偷看钟琳琅。 钟琳琅:“……不就是扭伤了腰?谢凉淮的腰比我伤得更重呢!有什么好哭的?” 她直接摔在了那个狗男人的身上,他绝对伤得比她重! 金宝瘪着小嘴,“皇祖父都说了,父皇是个爷们儿,皮糙肉厚,有什么好疼的?娘亲是姑娘家,姑娘家本来就要小心呵护!” “皇祖父说,一定要好好收拾父皇,给娘亲出气呢!” “好啦。” 钟琳琅捏了捏金宝的小脸蛋。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教导他,“金宝,他此次犯了糊涂,娘亲的确恨他!但他对你这个儿子,是真心疼爱。” “娘亲与他生气,你不要参与进来,娘亲不想让你也背负这些大人之间的事,好不好?” 她柔声问道,“能不能答应娘亲?” 她与谢凉淮的仇恨是一回事,谢凉淮与金宝父子之间,又是另外一件事! “知道了,娘亲。” 金宝低垂着头,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钟琳琅这才松了一口气,示意珍珠天色不早了,传晚膳。 哪知珍珠前脚刚出门,后脚就慌里忙张地回来了。 不知是太过激动还是没看清脚下,进门时还险些被门槛绊倒! 她一把扶住门框,这才气喘吁吁地说道,“娘娘娘娘,出,出大事了!” 第276章 周大葱“出名”了! 见珍珠如此激动,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竟是猜出了她这般激动的原因! “怎么了?可是周家出事了?” 她语气平静。 珍珠与她一同长大。 她能分得清珍珠的激动,到底是因为慌张害怕,还是因为兴奋所致! 能让珍珠这般激动,要么是谢凉淮替阿爹“平冤”了,要么就是周成兰出事了。再或者,便是周家出了什么事儿。 周成兰昨儿才被放出坤宁宫,这两日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谢凉淮是没有心的。 他若要把阿爹的功劳还给他,只怕简尧早就前来报喜信了。 因此,眼下唯一的可能便是——周家出了什么事! 还是不好的那种! “娘娘英明!” 见她竟是猜出来了,珍珠激动地走进来,竖起了大拇指。 一听果然是周家出事了,钟琳琅脸上多了几分畅快,“快说,到底怎么了?” 珍珠这才一鼓作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适才我刚出门,就听到两个小宫女在咬耳朵,说什么周丞相连夜进宫去见了皇上!虽不知来意是何,可脸色颜色脚步匆匆,想必是出什么事了。” 于是,珍珠便上前询问。 其中一名小宫女见是她,不知是想讨好钟琳琅,还是另有图谋。 毕竟今儿皇上与钟贵妃,在承德殿一起把腰给扭伤了的事儿,已经传遍整个皇宫了! 皇上和妃嫔共处一室,本就令人遐想非非。 更何况,还是一起把腰给扭伤了! 这样的几率,不亚于让动物开口说话了吧! 说不准,钟贵妃并未失宠! 又或者,就算翰国公的事儿不会影响到钟贵妃,钟贵妃反而能很快复宠? 因此,那小宫女老老实实地把实情告诉了她。 “那小宫女说,她的表哥是御前护卫,就在承德殿伺候。” 珍珠又道,“她去向她表哥打听,才知道周丞相是为周大葱而来!” “周大葱?” 钟琳琅嗤笑。 她眼中多了几分不屑,“周大葱如今不是御前红人么?怎么,这么快就出事了?” “是呢娘娘!” 珍珠压低声音点了点头。 许是接下来的话“少儿不宜”,她赶紧捂住了金宝的耳朵。 金宝倒也没有挣扎。 他心里也明白,珍珠姐姐和娘亲要说的话,他肯定不能听! 于是,他也伸出两只小手手,乖巧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珍珠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说道,“那周大葱今儿在望月楼喝得烂醉,然后就开始闹事!听说在望月楼与人争夺花魁大打出手,门牙都被人打飞了!” 说着,珍珠没忍住,低低地笑了一声。 “娘娘,老天爷果真有眼!周大葱的报应来得这么快!” “老天爷若真有眼,就不会让阿爹和两位哥哥受委屈了。” 钟琳琅不以为然。 她看了珍珠一眼,“然后呢?” “然后周大葱的大名,今晚可算是响遍了全京城呢!最离谱的是,这厮居然身无分文,不但在望月楼吃霸王餐、还想一文钱不花就玩望月楼的姑娘。” 珍珠瘪嘴,冷笑起来,“最后,被望月楼的护院打出去了!像条落水狗一样被扔在了街头。” “那望月楼的老板倒也是个硬茬。” 这番话,吸引了钟琳琅的注意力。 她眯了眯眼,“怎么说?” “不但不畏惧周大葱是周丞相侄儿的这层身份,将周大葱打了一顿扔出去。甚至还派人拿着账本,直接去周家讨账去了!” 珍珠再也忍不住了,一边笑一边说,“娘娘,您说这是不是很好笑?” 钟琳琅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挑起了眉头,“是挺好笑的。” “不过……在京城周密的名字还不好使?是谁的部下这么勇猛,竟敢与周密硬碰硬?” 她的语气,逐渐变得意味深长。 别说是周密,就算是周家的下人,在京城也敢横着走! 不为其他,就为当朝太后是周密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就为当朝皇后,是周密的嫡出女儿! 而周密,本就是朝中文官之首! 作为皇帝的岳丈,作为“国丈大人”…… 周密的侄儿,这两日才被提拔上来的周大葱,今日居然在望月楼吃瘪,碰了一鼻子灰? “这个望月楼的老板的确很刚啊!居然敢让周大葱如此狼狈,让周家没脸?” 若望月楼的老板身后没有什么大靠山,又岂敢与周密过不去? 放眼整个京城,不把周密放在眼里的,也就只有他们钟家了吧?! 难不成那望月楼老板,真与钟家有什么关系? 毕竟四哥哥素来混迹在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能结识望月楼老板这样的人,倒也不是不可能。 这一次钟家受尽委屈,望月楼老板若看在四哥哥的面子上,故意要让周家难堪,借此为钟家出口恶气……也说得过去啊! 只是如此一来,势必得是与四哥哥关系过硬的好兄弟,才敢为了钟家得罪周家吧? 思来想去,钟琳琅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来—— “那望月楼老板是什么人,你可清楚?” “娘娘,奴婢不知。” 珍珠摇了摇头,“娘娘您问这事儿做什么?” 钟琳琅轻笑一声,“本宫只是好奇的紧,想见见这位人才。” 这位望月楼的老板之勇猛,与今日四哥哥敢对当朝皇帝动手相比,丝毫不逊色啊! “珍珠,你暗中调查一下这位望月楼老板的身份。若有机会,本宫想亲自与他谈谈!” “是,娘娘。” 珍珠恭敬的应下。 “另外……” 钟琳琅收回目光,脸上笑意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与阴沉,“皇上今日扭伤了腰,这几日得好好养一养,好好补一补腰子。” 她这番话,似乎另有深意…… “明儿起,你每日熬一盅汤送去承德殿。” 她顿了顿,“哪里不好补哪里,明儿就送一盅猪腰煲杜仲。” “后日山药党参鸽子枸杞汤,大后日栗子杜仲猪尾汤……” 总之,补腰的汤换着给他喝! 珍珠点头,“是,娘娘。” 她心下好奇,娘娘不是对皇上怨恨不已,甚至打算老死不相往来的么? 怎的眼下,娘娘又这般关心皇上的身子了? 竟是还要日日给皇上送补汤过去? 珍珠只想着自家娘娘许是心软了,才会担心皇上的腰子。可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娘娘其实是另有目的啊…… 不过很快,珍珠就明白她到底想做什么了! 因为三日后,钟琳琅又做了一件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事—— 第277章 娘娘冷静!不能给皇上下毒! 这几日,虽说吴太医日日来给钟琳琅请脉,为她医治腰伤。 可有空间大哥给的“神药”,不过三日她便已经能下床自由活动了。只是活动的区域仅限于承欢殿内,而且不能剧烈运动。 虽能自由活动,却也只是能下地缓慢行走而已。 反观谢凉淮,到现在还躺在床上无法下地。 钟琳琅虽日日吩咐珍珠炖汤送去承德殿,可她并未亲自前去探望谢凉淮。 她有她的打算,目前还不想看到他那张讨厌的脸! 今儿一早,珍珠回话说皇上的伤势似乎还很严重云云,钟琳琅便交给她一包白色的粉末,叮嘱她放进给谢凉淮的炖汤里面。 珍珠的手在颤抖,嘴角也轻轻抽搐着。 “娘娘。” 她看向钟琳琅的眼神带着几分踌躇与担忧,“娘娘,您,您冷静一点!” “奴婢知道您怨恨皇上,可是这样的事儿不能做啊!您得为小殿下和老爷他们想想,您可千万不要冲动,不要糊涂啊!” “什么?” 钟琳琅愣了一下。 珍珠颤声劝道,“奴婢的意思是,您就算再怨恨皇上,咱们也得从长计议着来!您不要做傻事!” “珍珠,你说什么?” 钟琳琅还是没怎么听明白。 她做什么傻事了? 她扶着腰缓缓坐下,看着珍珠眼泪汪汪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珍珠,你今儿是怎么了?” “娘娘。” 珍珠看着手中的白色粉末,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不管怎么说,皇上对您还是很好的呀!只是这一次,皇上定是被皇后的耳旁风给蒙蔽了!所以才会……” 不等她说完,钟琳琅恍然大悟!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她只觉得好笑又好气! 钟琳琅本想站起身,奈何腰还是有些疼。 这不,刚刚才坐下来呢! 于是,她只得费力地仰着头看向珍珠,“你这妮子,把我想象成什么人了?!” 这个丫头,竟是以为她给她的那白色粉末,是毒药?! 钟琳琅哭笑不得。 许是见自家娘娘仰着头与她说话很是费劲,珍珠贴心地蹲在了她面前。 看着她忍俊不禁的样子,珍珠忍不住又看了看手中的白色粉末,“可是,可是您方才不是说,让奴婢下到给皇上炖的汤里面吗?” “这难道不是……” 给皇上下毒? “废话!” 钟琳琅翻了个白眼,“你真以为本宫是傻子!” 她是恨极了谢凉淮那狗男人不错。 可她也还不至于要毒死他! “毒死了他,本宫和金宝怎么办?你想让我年纪轻轻变成寡妇?让金宝小小年纪没了父亲?还是当真以为我听了金宝的话,要带着他嫁给姜笑愚?!” 此话一出,把珍珠可吓得不轻! 她忙捂住自家娘娘的嘴,“娘娘,这话日后可别再说了!” 若被皇上知道了,只怕醋坛子又要打翻了! 到时候,又会鸡犬不宁! 钟琳琅拨开她的手,无奈地解释道,“这是药!” “你不是说他的伤势没有半点好转?这药能助他早日恢复!先前我没有吩咐你,是想着让他吃点苦头,尝尝疼的滋味!” “原来这是药啊!” 珍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家伙,给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还以为自家娘娘当真是钻了牛角尖,要一把药毒死皇上呢! “不是毒药就好,不是毒药就好。” 珍珠拍了拍胸口,后怕地站起身来,“娘娘,那奴婢这就去给皇上送汤。” “且慢!” 见珍珠要走…… 钟琳琅心下起了玩心。 她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一抹坏笑,“你方才倒是提醒我了!既然我这么恨皇上,要不,索性一把药毒死他吧!” “我的药,宫里的太医也看不出异样呢!” 闻言,珍珠被吓得小脸一白,“娘娘,万万不可!” “娘娘,冲动是魔鬼啊!奴婢这就去了!” 说罢,不给钟琳琅说话的机会,珍珠一溜烟冲出殿门,落荒而逃了。 生怕跑得慢了,会被钟琳琅抓住,把药换成毒药…… 见状,钟琳琅低低地笑了起来,“这个丫头……” 须臾,金宝就从宁寿宫回来了。 不过,不只是他一人回来了,屁股后面还跟着两人——谢常靖与夏淑太妃。 这是夏淑太妃回宫后,钟琳琅见她的第二面。 先前她去给她请安后,可夏淑太妃考虑得周到。知道钟琳琅与周太后不对付,并未日日去坤宁宫晨昏定省。 她怕钟琳琅日日来给她请安,又会激怒周太后。 那个女人一旦起了坏心,什么事都敢做! 为钟琳琅的安危考虑,夏淑太妃便贴心地让她不必日日过去。 加之那阵子周太后与周皇后接连倒下,苏秋容也“遭受重创”,钟琳琅被后宫一众事务缠身,一来二去便也再没有去见过夏淑太妃。 不成想眼下夏淑太妃,竟是来了承欢殿! “父皇,淑母妃……” 见她撑着腰打算起身请安,夏淑太妃忙上前几步,一把扶住了她。 不等钟琳琅开口,她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前两日便听说你与皇帝扭伤了腰,只是那会子不好来探望你们。” “眼下可好些了?为何不在床上歇息?” 金宝也乖巧地扶着钟琳琅坐下。 “小五,你带着伤,不必多礼。” 谢常靖在她对面坐下,脸色关切。 夏淑太妃的语气也满是心疼,“你说你这孩子,好端端的怎么把腰给扭伤了?” “淑母妃,我没事。” 听这意思,他们二人是特意来探望她的。 再看宫人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桌上,钟琳琅心下感激,“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将养两日就好了!父皇和淑母妃不必这般费心,还亲自来探望我……” “谁说这是小伤?” 谢常靖板着脸,“你看淮儿,到现在还下不了床呢!” 提起谢凉淮,殿内的气氛便有些古怪了。 见钟琳琅没有接话,夏淑太妃对谢常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别提此事。 “太医怎么说?” 夏淑太妃牵着她的手,柔声问道,“还疼吗?” 钟琳琅轻轻摇了摇头,“不疼了,淑母妃。” 许是有人关心,又是在长辈跟前…… 钟琳琅鼻尖一酸,竟是委屈得想哭! 看着她眼泪汪汪的样子,夏淑太妃和谢常靖心下更是难受! 这时金宝打破安静,噘着嘴不高兴地说道,“皇祖父,您不是说要给娘亲出气,好好收拾你儿子一顿吗?” 钟琳琅几人:“……” 这个人小鬼大的小家伙! 谢常靖被他逗笑了,“朕的儿子,是你的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不认识他!” 金宝背着小手,轻哼一声傲娇地撇过头。 谢常靖何尝不知,金宝这是在替她娘亲生气? 他闷笑着,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不过很快,谢常靖便收起笑意,语重心长地对钟琳琅说道,“小五啊,朕知道你受了委屈,也知道你阿爹他们受了委屈。” “但此次一事淮儿之所以这样做,也有他自己的道理啊……” 钟琳琅心下泛起了一层酸涩。 道理? 谢凉淮的道理,就是让阿爹他们把功劳拱手让人不说,反而还要承担责罚?! 这算哪门子的道理? 她正要开口,谁知殿外就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小五……” 第278章 祖母撑腰来了!! 一听这道熟悉的声音,钟琳琅包在眼里的两泡泪便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她刚应了一声,便见一道苍老却不失霸气的身影,缓缓出现在门口! ——是祖母来了! 见钟老夫人居然进宫了,谢常靖与夏淑太妃也赶紧起身迎了上去,“皇姑母,您怎么来了?怎的也不派人说一声,朕好亲自来接您!” 他们俩一左一右地扶着钟老夫人进来了。 吴嬷嬷和杏仁便松开手跟在身后,只是面色瞧着有些严肃。 “怎么?老身如今进宫,也需要你和你儿子点头同意了才可以?” 面对谢常靖的一片孝心,钟老夫人可没有给他好脸色! 不知是因为此次钟政轩他们爷仨受委屈一事,还是钟琳琅在宫里受了伤。 总之,钟老夫人今日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刚烈状态! “朕不是这个意思……” 谢常靖被怼了,屁都不敢放一个,弱弱地解释道,“只是皇姑母年事已高,朕放心不下么!” “年事已高?你是想说我一个老婆子老了,不中用了吧!” 钟老夫人瞪了他一眼。 她冷哼一声,“怎么的?老身走两步,就能摔断腿?” 听她的语气越来越生气,谢常靖哪里还敢多言? 他深知自家皇姑母的脾气。 越是在这种时候,越不能开口! 否则,皇姑母只以为是与她对着干! 要知道,当初先帝还在世时,都不敢与钟老夫人这个妹妹犟嘴! 钟老夫人这脾气刚烈得很,一张嘴也厉害得很…… 谢常靖虽是太上皇,可在钟老夫人面前不还是“小辈”? 因此,他识趣地闭上了嘴,不敢再招惹钟老夫人生气了——这位老祖宗今儿进宫,瞧着就是来者不善,他哪里敢与她对着干? 见谢常靖不敢说话了,夏淑太妃这才柔声说道,“皇姑母身子硬朗着呢。” “那是!” 钟老夫人也没有给夏淑太妃难堪,轻哼一声傲娇地转过头来。 前一秒还怼天怼地对空气呢,下一秒见到钟琳琅…… 钟老夫人顿时老泪纵横,朝着她大步走了过来,“呜呜呜我的宝贝小五啊!好好儿的怎么把腰给扭伤了?” “淮儿那个混账东西,不是答应哀家,会好好照顾你的吗?” 她冲过来将钟琳琅搂进怀中,又是一阵“心肝肉儿”的痛哭。 听到自己的儿子被骂,谢常靖弱弱地回了一句,“皇姑母,淮儿也把腰扭伤了!” “我知道!” 钟老夫人哭得正伤心呢,听到谢常靖这一句,又气不打一处来。 她瞪着谢常靖,“他一个老爷们儿,腰扭一下怎么了?平日里不好好锻炼身子骨,把腰给扭伤了,还有脸说他委屈?” 谢常靖:“……” 他掐指一算,眼下适合闭嘴。 金宝坐在一旁幸灾乐祸,可很快便想到这位厉害的小老太太,就是他的曾外祖母啊! 曾外祖母还不知道他是娘亲的儿子呢! 金宝小脸一僵,趁着无人注意到他,一溜烟逃了出去! 钟老夫人只觉得眼角余光一闪,像是有什么东西溜了出去。 她皱了皱眉,“方才是个什么玩意儿冲出去了?” 什么……玩意儿? 钟琳琅一噎。 她很想告诉她:祖母啊,那“什么玩意儿”,就是您的外曾孙儿! 但眼下不是告诉祖母的好时机,她便打了个哈哈替谢常靖解围,“祖母,父皇和淑母妃也是心疼我,特意来探望我呢。” “心疼你?他要不心疼你,祖母揭了他的皮!” 钟老夫人冷哼一声。 谢常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哭丧着脸,内心哀嚎:皇姑母,朕都五六十岁了,是太上皇了,是孙儿他爷爷了!能不能在小辈面前,给朕留点脸面啊! 许是看穿他内心所想,钟老夫人收回目光,暂时放了他一马。 她将怒火,又一次放在了谢凉淮身上,“老身知道,淮儿年轻,气盛!” “可不管怎么说,我家小五本就身子弱!他有后宫佳丽三千,就不能换个人折腾?看把我家小五腰都给扭伤了!” 钟老夫人此话一出,钟琳琅只觉得犹如遭受了五雷轰顶!!! 祖母方才一番话,分明是误会她和谢凉淮了啊! 难不成祖母是以为,她和谢凉淮之所以双双扭伤了腰,是在床上把腰给扭伤了?! 转念一想,近两日后宫的传言的确有些“不堪入耳”。 甚至,那股子传言似乎越传越离谱! 始作俑者,自然是那霉的起灰灰的谢启荣了! 谁让他正好撞见,她和谢凉淮在承德殿一起倒在地上起不来的场面呢? 钟琳琅只想到谢启荣,却没有想到还有另外一个暗中“造谣”的家伙——吴太医! 为了将那一日的情形传得人尽皆知,吴太医可是煞费苦心,嘴皮子都说干了,才传遍了整个皇宫上下啊…… 如此一来,那番“谣言”能传到钟老夫人耳中,也不足为奇了! “祖母,不是这样的!” 钟琳琅试图解释。 “小五,你不必替淮儿说话!” 钟老夫人一脸坚决,一副“解释就是替谢凉淮掩饰”的态度。 她冷着脸,心疼地搂着自家宝贝孙女儿,“祖母特意带了你最喜欢吃的酥糖,还有你阿娘亲手做的红豆酥!” “等会子,祖母就去承德殿一趟。” 钟老夫人虽然没有明说她去承德殿做什么。 但那难看的神色足以说明一切:她进宫就是为了给自家宝贝孙女儿撑腰,等会子还要去承德殿,好好儿给她出口恶气! “你放心,有祖母在,任何人都休想欺负你去!” 钟老夫人轻轻拍打着钟琳琅的肩膀以示安慰,语气坚定,充满了安全感。 听完祖母一番话,钟琳琅已经忍不住低声哽咽。 果然,最心疼她的人,还是祖母他们! 知道钟老夫人和钟琳琅祖孙二人有话要说,谢常靖与夏淑太妃便起身告辞,给了她们独处的机会。 吴嬷嬷和杏仁,也拉着珍珠出去说话了。 此时,殿内只剩下钟老夫人与钟琳琅祖孙二人。 看着紧闭的殿门,知道吴嬷嬷她们在外守着。钟老夫人这才压低声音,告诉了钟琳琅一个令她大吃一惊的秘密…… 第279章 钟贵妃满肚子馊主意! 直到祖母离开后,钟琳琅还沉浸在方才那番话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珍珠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见她皱眉沉思,眼中的惊愕还未完全消失,便好奇地问道,“娘娘,方才老夫人说什么了?奴婢瞧着您脸色不大好看……” “事关重大,往后我再告诉你。” 钟琳琅抬眼看了她一眼。 许是怕珍珠多心,她又笑了笑,“这事儿告诉你也无妨!只是我怕对你不利。” 毕竟,“好奇心害死猫”这话,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那奴婢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奴婢还想好好儿活着,才能伺候娘娘和小殿下呢!” 珍珠偏着头也笑了起来。 她们主仆二人自幼一起长大,虽是主仆更像姐妹。 钟琳琅有什么事儿瞒着她,珍珠也不生气。 因为她知道,她家娘娘并不是把她当外人,不信任她。 但凡不告诉她的事儿,就一定是为了她好! “祖母出宫了吗?” 钟琳琅问道。 珍珠摇了摇头,扶着她起身在床上趴下,这才答道,“老夫人说,她今日进宫一是为了探望娘娘,二是去见皇上。” “娘娘,皇上这会子恐怕正在挨骂呢!” 说着,她捂着嘴偷着笑。 自家老夫人是什么脾气,珍珠又不是不清楚! 今儿就连太上皇都被老夫人骂了一顿,更何况是皇上? “老夫人方才可说了,要给娘娘出口恶气呢!” “挨骂又如何?他挨顿骂,我们钟家此次受的委屈丢掉的脸面,就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钟琳琅冷哼一声,对正在挨骂的某只狗东西没有半点心疼! 相反,她希望祖母能给他几个大耳巴子,让他也“脸疼”一回! 知道自家娘娘心中怨气深重,珍珠摸了摸鼻子,“对了娘娘,小殿下方才为了躲开老夫人,跟着太上皇和夏淑太妃回了宁寿宫,今晚就不回来了。” “嗯。” 钟琳琅也正要问金宝的事儿。 刚刚祖母在跟前,也亏得祖母那会子满心满眼都是她,所以没有发现金宝的存在。 金宝突然溜出去,祖母说以为是一只“大黑耗子”跑出去了…… 想到那会子的情形,钟琳琅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他跟在父皇身边,这宫里就算有人心怀不轨,手也不敢伸到父皇的宁寿宫去!” 如今周太后对她虎视眈眈,周成兰也已经被解除了禁足。 加上周家此次“立功”,正是周家嚣张的时候。 周太后与周皇后若想借机对她怎样…… 肯定比平日里更加肆无忌惮了! “再过半月,便是荣王的大喜之日!这段时日宫里上下也为着这事儿开始忙碌,人多眼杂,更得把金宝看在眼里了。” “是,娘娘。” 珍珠点头应下,“小殿下那边,奴婢会派人上心。” 前两日,谢启荣还进宫为钟政轩他们“打抱不平”。 若非因为他大婚将至,谢凉淮又岂会让他平安出宫? 钟琳琅眼神玩味,“魏嫣儿也算是本宫的老熟人了!再过半月便是她与荣王的大喜日子,本宫该送他们什么新婚礼物比较好呢?” 虽说谢启荣成亲,皇室自会打点。 她作为后宫妃嫔,送不送新婚礼物都没什么两样。 可魏嫣儿不是说,她们俩是“好闺蜜”么? 既然是好闺蜜,她总不能两手空空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吧? 多抠搜,多不好意思啊? “新婚礼物?” 珍珠眨了眨眼,“娘娘,那魏家小姐那样对您,还送什么新婚礼物呀?奴婢觉着娘娘出席他们的新婚典礼,就已经是给他们脸面了!” 莫说魏嫣儿,就是谢启荣那个遭天杀的,也不配让自家娘娘自掏腰包呀! “那怎么行?” 钟琳琅眼珠子一转。 不知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只见她双眼一亮,“我想好该送他们什么了!” 到了他们新婚当日,一定能让他们成为人群中最“亮眼”的那一对! 只瞧着她一脸坏笑,珍珠便知道,自家娘娘准又是想到什么好(馊)主意要恶整谢启荣和魏嫣儿了! …… 承德殿。 钟老夫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承德殿,那脸色一看就不是来探望谢凉淮的。庞志远等人见状非但不敢拦,还得陪着笑脸扶着她进去! 刚关上门,钟老夫人劈头盖脸就把谢凉淮一顿训斥。 门外的庞志远几人,听得那叫一个胆战心惊啊! 可自家皇上挨了骂他们一点都不担心,就担心这位老祖宗别怒火太盛,最后被气晕过去! 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了!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钟老夫人又风风火火地从承德殿离开了。 庞志远伸长脖子往里看了一眼—— “庞志远!滚进来!” 听到这一声,庞志远顿时耷拉着脸,委屈巴巴地看了简尧和简蘅一眼。 早知道方才好奇心就不那么重了! “快去吧你,省得主子等会子又要发火!” 简尧一脚把庞志远“送”了进去。 庞志远揉了揉屁股,一步三回头地来到床边,“皇上……” “混账东西!小五生气,朕不便前去探望安抚,你们就不知道替朕走一趟么?平日里鬼点子比谁都多,怎的这一次一个个的都装傻充愣?” 谢凉淮一通怒骂。 庞志远委屈地噘着嘴,“皇上,您又不是不了解钟贵妃的脾气!” “再说了,是您惹了钟贵妃生气,就算要哄也该您去哄才是。奴才等人去了有什么用?只怕娘娘会更加生气才对!” 反正今儿逃不过一顿骂,他索性梗着脖子说出了心里话! 庞志远倒也不怕挨揍——谁让谢凉淮扭伤了腰,趴在床上下不来? 这两日的早朝都是周密代为处理,只是将重要的折子送进承德殿。 他也不知自家皇上到底怎么回事。 明明伤成这样,还不让太上皇插手朝政之事,非要交给周密…… 那周密是什么人? 不是让他更加嚣张,更加肆无忌惮了么? 见庞志远敢顶嘴,谢凉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抓起床边的鞋子砸了过去,“你居然还敢怪朕?!” “是皇上您伤透了钟贵妃的心啊!钟贵妃虽然生气,这两日还让珍珠送补汤过来,可见娘娘心里有着皇上,皇上也该明白娘娘的心意才是!” 庞志远捂着脑袋着急地说道。 闻言,谢凉淮动作一僵。 是了,小五心里分明有他才是! 否则,又岂会一边生气,一边让珍珠送补汤给他? 正所谓:吵架了,冷战了,可又不是不爱你了! 想到这里,方才还怒气冲冲的谢凉淮顿时心花怒放了! 他虽要面子,可眼下得想个法子让小五消消气儿才是…… 谢凉淮正想着,简尧就推开门进来了。 他不敢走近,只伸长脖子问道,“主子,您能下地吗?您要不要去承欢殿一趟?这会子,承欢殿可热闹了呢!” 承欢殿? 热闹? 谢凉淮轻轻蹙眉,“什么热闹?承欢殿怎么了?” 第280章 堂堂暴君,也有今日?! 正如简尧所言——这会子承欢殿可热闹了! 腰伤未愈的谢凉淮,被简尧和简蘅抬着躲在了承欢殿外。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暴君,这会子却像是贼娃子似的躲在墙根下。 许是看不见殿内的情形,简尧和简蘅抬着他让他趴在了墙头。不远处的御林军见状,想笑又不敢笑,一笑脑袋就要掉…… 自家皇上可是暴君! 暴君啊! 堂堂暴君,竟也有今日?! 奈何暴君就“挂”在墙上,他们只能当作没有看见墙头的三只“人形挂件”,强忍笑意背过身去。 “主子您看,这就是趴体!” 简尧指着殿内的莺莺燕燕,还有那红绿交错闪烁不停的光束,小声说道,“娘娘今晚在承欢殿举办趴体,邀请了后宫所有妃嫔呢!” “里面好吃的好玩的都有!据说娘娘还打算请几个威猛的御林军或者太监来跳舞。” 他挠了挠头,“跳什么……脱衣舞什么的?” “趴体?脱衣舞?!” 谢凉淮一双眉拧成了麻花。 太监跳脱衣舞有什么好看的? 他竟不知,小五还有这样的“癖好”? 日后他当着她的面儿跳给她看不好吗? 谢凉淮开始咬牙了——被气的! 什么是趴体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现在“趴”在墙头,身“体”的确有些难受…… 不过他是堂堂暴君,自然不会在属下面前显露他的“无知”。 他分明不知道什么是“趴体”,却还故作镇定,“她们倒是快活!朕很好奇,她也扭伤了腰,为何比朕好得更快?” 谢凉淮越想越不服气—— 说好一起扭伤腰,一起趴在床上天荒地老,怎的这个女人就偷偷痊愈了? 举办“趴体”不邀请他便也罢了,居然还敢让御林军和太监来跳脱衣舞?! 简直太过分了! 她的眼里还有他吗?! 鉴于钟琳琅对他满肚子怨气,他这会子也不敢进去找骂。 谢凉淮摸了摸鼻子,“她都邀请了哪些人?她不是与后宫妃嫔都不相熟么?” 钟琳琅生性清冷。 在冷宫三年,她与后宫妃嫔更是毫无往来。 回到承欢殿后,也几乎没有妃嫔来给她请安过。 因此谢凉淮很好奇,她是如何邀请了后宫妃嫔都来承欢殿参加“趴体”? 夜幕逐渐笼罩,那殿内的光亮愈发奇特,也愈发让人心生好奇了。 “那五颜六色的是什么玩意儿?” 谢凉淮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还没有见过这样五颜六色的灯光呢! “主子,娘娘邀请了后宫所有妃嫔!” 顿了顿,简尧又补充道,“只是没有邀请皇后!” “哦?” 谢凉淮来了兴致。 但是很快他就想明白其中蹊跷了,低低地笑了起来——这个女人果真是睚眦必较! 她刚回承欢殿那会子,周成兰便经常邀约各宫妃嫔去坤宁宫小聚,唯独不邀请钟琳琅。如此,便是搞起了团体行为,直接把她排斥在外了! 钟琳琅瞧着不在意。 没想到今晚,她对周成兰也来了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毕竟,周成兰也才刚刚被解除禁足! 谢凉淮唇角上扬,眼神宠溺,“你们这位贵妃娘娘,真真是个十足的小人啊!” 她这是对周成兰妥妥的报复啊! 但即便她“小人”,也是他捧在心尖上的小(女)人! 他就喜欢她这样锱铢必较的小心眼性子! 简尧嘿嘿一笑,“主子,要不属下偷溜进去探探情况?” 说着,看着宫女们捧着各色小吃进了殿内,简尧忍不住吞了吞唾沫。 谢凉淮瞥了他一眼,默许了他进去偷吃。 就这样,简尧一跃而下,溜进了承欢殿内。 这会子,承欢殿内人头攒动,后宫妃嫔加进出伺候的宫女,少说也有十人……钟琳琅靠坐在上座,撑着额面带笑意。 她脸色很好,压根儿看不出腰扭伤了的样子。 钱花花趴在她耳边,低声嘀咕着,“琳琅,我就说这招好使吧?” “你瞧瞧,这些妃嫔平日里可都是对皇后马首是瞻!今晚还不是乖乖来了承欢殿?” 她眼神看向其中几位妃嫔,轻哼一声,“我真是看不惯她们那起子两面讨好的模样!要不是为了你,我懒得多看她们一眼!” 钟琳琅倒是没有将这点子小事放在心上。 能在后宫不受宠,还安稳度过三年多…… 眼前这一堆女人,哪一个会是简单货色? 从前她不与她们往来计较,是不喜欢麻烦。 可这一次又一次的教训告诉她,这后宫生存法则便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钟琳琅的眼神,正似笑非笑地落在苏秋容头上。 “有句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面色玩味,“若鬼不愿意推磨,只能说是钱给的不够多……今晚你我下血本砸重金,昨儿她们对皇后唯命是从,明儿起也就成我的人了。” 说着,她放下茶杯,缓缓站起身来。 钱花花怕她腰疼,赶紧扶住了她。 “我没事。” 钟琳琅心下一暖,冲她笑了笑,“花花,今晚还要多谢你相助呢。” 她举办这场趴体,第一个邀请的人便是钱花花。 反正后宫上下都知道,她们俩是在冷宫结下的情谊。 从前她不想给钱花花招来麻烦,毕竟“树大招风”,树底下的“小草”也会跟着遭殃! 可如今她想明白了! 她的一再忍让退却,换来的只会是那些人的变本加厉! 既然如此,她还忍个锤子! 钱花花怕那些后宫妃嫔不肯给钟琳琅面子,便立刻打开她的箱子,亲自去各个宫里给众妃嫔送了不少“小礼物”。 这不,在钟琳琅的高位份压迫、钱花花的礼物收买下,几乎所有妃嫔都来了承欢殿! “等会子,我让宫人把银子送去储秀宫。” 钱花花不惜面子,亲自去各个宫里替她打点的事儿,钟琳琅也知道了。 这笔银子,自然不会让钱花花白出! “琳琅,你说这话可就是见外了啊!” 钱花花脸色一正,“你的就是你的,我的还是你的!你我姐妹分这么清楚做什么?” 她踮着脚凑近她耳边,又小声嘀咕道,“再说了,哥哥昨儿才给我送了三千两银子进宫呢!你放心,我银子多的花不掉呢!” 钟琳琅哭笑不得。 钱花花有个时不时给她送银子进宫的好哥哥。 她的几位哥哥先不说,毕竟都有正经事忙活。 可她的四哥哥,不但不给她送银子,居然还敢进宫给谢凉淮“送拳头”,让她夹在中间两面为难! 对比之惨烈…… 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又招呼妃嫔们吃好玩儿好后,打算出门透透气。 有各种新鲜小吃吸引着,还有殿内各种奇特的小玩意儿,妃嫔们也玩得很是尽兴。 因此,没有人跟着钟琳琅出来。 怕被她发现,谢凉淮狼狈的让简蘅扛着他逃走了。 殊不知他前脚刚走,后脚承欢殿就来了一位神秘的贵客…… 第281章 周皇后丢脸丢到家了! 承欢殿内热闹非凡,殿外却清冷幽静。 珍珠扶着钟琳琅出来,小声问道,“娘娘,今晚咱们承欢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万一传到太后和皇后耳中怎么办?” “传就传了,还能怎么办?难不成我还能堵着她们的耳朵不让她们知道?” 钟琳琅不以为然。 她不怕此事传到寿康宫与坤宁宫,就怕传不过去! “如今宫里上下只怕都以为,因为阿爹他们的事儿,本宫闭门不出以泪洗面吧?” 钟琳琅冷笑,“本宫正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躲起来哭鼻子,不是本宫的作风!” 她喜欢主动出击,不喜欢坐以待毙! 就算今晚之事传进周太后与周皇后耳中那又如何? 拉拢所有妃嫔孤立排挤她,这不是周成兰先做出来的卑鄙事儿? 她用她的法子对付她,难道她就受不了了? 主仆俩说话间,只听门外就有了动静。 钟琳琅示意珍珠别说话,两人悄然来到门口。 透过门缝一看——嗬!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门外来人不是周成兰又是谁?!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无声地勾起了唇角。 承欢殿的御林军,都是得了谢凉淮亲令,但凡任何人想要进出承欢殿,务必得钟贵妃点头同意才可放进来,否则一律拦在门外! 御林军们又怎会不知,周皇后与钟贵妃是“死敌”? 不出意外,周成兰被拦在门外了…… 见御林军不肯开门,周成兰一张脸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她对秋菊使了个眼色。 秋菊咬着牙上前怒喝一声,“放肆!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位可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要进承欢殿,你们也敢拦?!” “皇后娘娘请恕罪。” 御林军板着脸,一板一眼道,“皇上有令,钟贵妃被禁足,承欢殿闭门数日。” 周成兰:“……本宫听闻钟贵妃扭伤了腰,特意前来探望。” 闭门数日? 呸! 这个贱人今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说是开什么趴体…… 邀请了后宫所有妃嫔,唯独没有邀请她! 还说什么闭门数日? 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御林军仍是面不改色,“皇后娘娘,皇上有令,钟贵妃被禁足期间,禁止任何人探望!” 说什么听闻钟贵妃扭伤了腰前来探望? 呵,钟贵妃的腰都扭伤好几日了,今日才来探望? 皇后这分明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就连本宫也不准?” 周成兰强忍怒火。 御林军摇头,表示不行。 周成兰只觉得牙根隐隐作痛了。 这时,秋菊的脑子转得比较快。 她突然挤出一丝笑意,从怀中取出银子递了过来,“御林军大哥,夜深露重,你们在这里站着真是太辛苦了!这点子是我家娘娘的心意。” “这么冷的天儿,二位不如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秋菊倒是打得一手的好主意。 将御林军收买再支开,周承兰不就可以进去了么? 可惜的是…… 这点子“小小心意”,压根儿就入不得御林军的眼! 平日里,钟贵妃给他们的打赏,那可是论斤算啊! 眼下这一锭银子,就想把他们打发了? 不过倒也不是银子多少的事儿,是他们到底忠于谁的事儿! 见秋菊给御林军塞银子,珍珠低低地啐了一口,“呸!打发叫花子呢?咱们承欢殿的御林军,就这么不值钱?” 御林军耳尖,听到了珍珠的埋怨。 顿时,两人更是昂首挺胸气势十足——是啊!他们可是承欢殿的御林军! 就这么不值钱吗?! “秋菊姑娘,可别让我们为难。” 御林军板着脸,冷声说道,“不是银子多少的事儿,此事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可是要掉脑袋的!到时候秋菊姑娘替咱们顶罪吗?” 这意思便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了! 听他反倒是抬出谢凉淮来,秋菊顿时被吓得老脸一白。 她讪讪地收回银子,弱弱地看了周成兰一眼,“娘娘,要不咱们回去吧?” “回去?” 周成兰脸颊紧绷,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她来都来了,进不去承欢殿,见不到钟琳琅,算不了这笔账…… 她怎么能回去? 今晚过后,她这个皇后颜面何存?! “本宫听闻钟贵妃举办了一场宴会。” 半晌,她才深呼吸一口气,将满腔不甘心与愤怒都压了下去。 周成兰也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什么是趴体她不知道。 但是邀请了所有妃嫔来承欢殿吃喝玩乐,便是举办了一场宴会的意思吧? “本宫也想来讨个热闹。你们进去给钟贵妃回禀一声,就说本宫来了。” 她可是皇后! 堂堂皇后没有收到邀请,竟成了被所有妃嫔排挤在外的那一个,这会子还被拒之门外,周成兰心里自然不好受! 她没有破门而入,已经很给钟琳琅面子了! 她倒也不是不敢,只是碍于谢凉淮那边…… 周成兰才将一口牙咬了又咬! “什么宴会?” 两名御林军面面相觑,“你知道吗?” “不知道啊!” 两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钟贵妃都被禁足了,还能举办什么宴会?皇后娘娘,您的消息有误吧?是什么人竟敢给您假传消息?” 周成兰:“……” 该死! 这两个混账东西一定是故意的吧! 她抬眼看向门缝中,分明能看到殿内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还有殿内传出来的欢声笑语! “你们到底是瞎了还是聋了?这叫没有举办宴会?” 秋菊再也忍不住了。 只是她话刚出口,就听周成兰低声喝道,“秋菊,咱们走!” 既然这承欢殿进不去,她就去另外一个地儿! 今晚她这个皇后,可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临走前,周成兰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紧闭的殿门,又瞪了一眼两名御林军,眼中的威胁显而易见——你们都给本宫等着! 见她带着秋菊离开了,钟琳琅才收回目光,唇边的笑意愈发深切。 “珍珠,去拿些吃食出来给他们。” 他们,指的自然是御林军。 “是,娘娘。” 珍珠忙领命而去。 钟琳琅撑着腰,脚步缓慢。 此刻月凉如水。 幽冷的月光洒落进承欢殿,映照的地面上也散发出一层淡淡的莹白色。 前殿五颜六色的灯光旋转着,时不时地就将地面上的莹白色给“吞没”了。钟琳琅抬头看着那一轮弯月,心里没来由生出一丝寂寥。 哪怕眼下殿内人满为患。 可她心里仍是一片荒芜! “唉……”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刚转身准备回到殿内,谁知身后就传来陌生而又略带苍老的一声,“小丫头,叹什么气?” 第282章 见药王先生!记忆复苏! 这道声音如此陌生。 钟琳琅瞬间就回过神来——来人是陌生人! 她眼神一凛,犀利的目光已经射向墙角的黑暗处,空间大哥给的防身武器也已经就位。 “什么人?!” 她低喝一声,一把匕首已经从衣袖中滑落,稳稳地抓在了手心! 来人没有惊动御林军,可见其武功高强! “小丫头,别紧张,我不害你。” 随着他的声音,陌生的气息窜入了钟琳琅鼻尖。 可她仍旧不敢大意,目光死死地盯着黑暗中渐渐现身的一道黑影。 他的面目,也逐渐出现在钟琳琅眼前。 至今他的身形微微佝偻,胡子花白,两鬓银白格外惹眼。许是知道他满头银丝深夜出没容易被人发现,头上歪歪斜斜地戴着一顶帽子。 这个小老头,瞧着似乎还挺有趣! 钟琳琅微微眯了眯眼,“你是什么人?为何会深夜出现在承德殿?” 只一眼她便可以肯定——这个小老头不是宫里的人! 皇宫守卫森严,他能悄无声息地潜入承欢殿…… 这个小老头,绝对不简单! 小老头背着手走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 虽是打量,可那眼神却并不让钟琳琅心下生厌。 相反,她看向他的眼神也充满了好奇,“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总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你似的……你,你认识我吗?” 她迟疑着问道。 方才还觉得这小老头陌生不已。 可他走近后,钟琳琅又觉得他面善得很。 这种面善,并非指他面目善良,而是……她好似在哪里见过他似的! “不认识。” 药王先生摇了摇头,只好笑地看着她,“看来西西说得不错,你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钟琳琅:“……嘻嘻?” 什么嘻嘻? 她还哈哈呢? “嘻嘻是谁?” 话刚出口,钟琳琅便眼神微微一闪。 她猛地收起匕首,看了药王先生好几眼,才低呼一声,“你,你是说我三哥哥?钟雁西?是这个西西,而不是那个嘻嘻?” 药王先生有点懵。 什么这个西西那个嘻嘻的? 难道还有另外一个西西? “您,您是药王先生?是我三哥哥的师父?!” 钟琳琅终于回过神了! 倒也不是她想起了从前的事,想起她年少时见过药王先生几面。 而是因为…… 日夜与药材打交道,药王先生周身上下都泛着股子药味儿! 方才钟琳琅就觉得好奇,只觉得这股子味道很陌生,在宫里从未闻到过。也是因为没有人像药王先生这般,与药材同吃同住…… 周身那股子浓郁的药味儿,就连三哥哥都及不上! 再听他说起西西,钟琳琅瞬间明白他的身份了! “嗯,看来只是失忆了,而不是变傻了。” 见她猜出了他的身份,药王先生满意地点点头,“多年不见,你这小丫头倒是女大十八变了!比小时候假小子的模样好看多了!” 钟琳琅脸颊微微一红。 她倒是忘记了,她小时候像个假小子! 听药王先生这么一说,她脑海中却又似乎闪过一丝熟悉的画面—— 画面中,她的一头长发被剪得像狗啃过似的,钟雁刚刚扔下剪子,就被另外三个哥哥、外加阿爹阿娘一顿男女混揍,打得哇哇直叫唤! 钟老夫人搂着她哭,说什么好不容易长出来的长发都被老四那狗东西毁了云云。 最后,钟老夫人没忍住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熟悉的画面浮上心头,钟琳琅心下一惊! 那些画面,真真胜过与药王先生久别重逢的喜悦! 这是她这几年来,想起的唯一一点记忆! 钟琳琅嘴唇轻微颤抖着,忍不住抓住药王先生的胳膊,“先生,您再多说几句话吧?您这一说话,我就想起了以前的事儿……” 他多说几句,指不定她就能完全恢复记忆了呢? 药王先生:“……你真以为我说的话,就是神药啊?” “听西西说你扭伤了腰,来我瞧瞧。” 医者眼中,不分男女。 更何况,钟琳琅也算是药王先生看着长大的小丫头。 眼下他可不在乎什么男女之分,一只手放在了钟琳琅腰上。 只轻轻一按,只见药王先生若有所思地挑眉,“西西说得不错,你恢复得很好!不过……” “不过什么?” 钟琳琅忙问。 “没什么。” 药王先生并未多言。 他收回手,“西西还说,此次京郊的瘟疫,你做出了什么药囊,能帮助他们不被瘟疫感染?是什么样的药囊?让我瞧瞧。” 看来,这才是药王先生今晚进宫见她的目的! 他原本在外游历。 听说京郊爆发瘟疫,甚至就连钟雁西都无法控制…… 药王先生担心,便急匆匆赶了回来。 谁知紧赶慢赶回来后,瘟疫却又突然消失了! 从钟雁西口中,药王先生得知了一切。 知道钟琳琅竟也会医术了,而且瞧着医术不在钟雁西之下,药王先生又马不停蹄的进了宫。 钟琳琅知道这小老头沉迷医术,听到这些方面的事儿比什么都来劲儿,于是也没有瞒着,将腰间的药囊取下来递给他。 “这也不是我研究出来的。” 钟琳琅没有厚颜无耻的霸占空间大哥的功劳。 正因如此,某只傲娇鬼立刻又骄傲上了:“算你还有良心!” 钟琳琅:“……” 眼下她顾不得与空间大哥吵嘴。 她对药王先生解释道,“是我翻阅不少古籍,从中找出来的方子。没想到效果真真显著!” “妙啊!妙啊!” 药王先生把药囊在鼻尖闻了闻。 只见他闭上眼,好半晌才突然笑了起来,“这个方子里用的药草,的确是上佳!不过琳琅丫头,此次瘟疫你有什么看法?” “听西西说,这问题来得突然,没得蹊跷。” 钟琳琅瞳孔微微一紧,“先生,您可有什么看法?” “这人世间,多的是牛鬼蛇神!有什么好看法的?” 药王先生摇了摇头,笑声爽朗,“我回京途经京郊,已经去看过一圈了。既然瘟疫已经消失了,这样能‘收放自如’的瘟疫,你们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啊!” 他这番话,含义深重! 钟琳琅岂会听不出来? “先生教导的是,我们一定会多加小心。” 说罢,她又期待地看着他,“先生,既然您已经回来了……琳琅有一个不情之请!” 钟琳琅期待的搓手手。 对上她满是期盼的目光,药王先生岂会猜不出她想求什么? 不等她说完,他便摆手拒绝了,“不行,我答应过你三哥哥,不插手你们的事。” “我还有事要忙呢,小丫头,我就先走一步啦!” 话音刚落,药王先生的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中。 钟琳琅一脸失落地站在原地,良久才抬脚回了殿内。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方才的一切,早已落入暗处的一双黑眸之中。 次日,后宫又有了新的传言,并且还传得沸沸扬扬…… 第283章 钟贵妃红杏出墙了! 药王先生刚刚离开,钟琳琅便察觉到了有人暗中偷看! “滚出来!” 她眼神一沉,手中的匕首犹如脱了鞘的利剑,又快又狠地朝着墙角处飞了过去! 不过瞬间,只见一道人影果真从墙角下“滚”了出来。 “娘娘手下留情!” 简尧惊呼一声,一个跟头翻了起来。 他戳着手指头,脸色有些委屈,“娘娘,您下手真是又狠又准!若是属下不躲那一下,只怕属下也就变太监了!” “你好啊,简公公。” 钟琳琅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 她撑着腰,在心里骂骂咧咧:方才动手那一下瞧着挺酷的!可是腰疼啊! “娘娘!属下还没有变太监呢!” 简尧跺了跺脚。 钟琳琅嗤笑,“既然没有变太监,为什么会有这么娘们儿的动作与神态?” 简尧:“……” 得,他说不过这位姑奶奶,他闭嘴行吗?! 不过,简尧闭嘴了,钟琳琅可没打算“放过”他! 趁简尧不注意,她上前一把薅住了他的头发! “啊……娘娘!疼!疼疼疼!” 简尧哪里敢乱动? 越挣扎越疼,头皮都快被拽掉了似的,火辣辣的疼。 “说!为什么要偷听本宫与人谈话?” 钟琳琅咬着牙,恶狠狠地问道,“是不是你家主子吩咐你来?方才你都听到了些什么?又看到了什么?老实交代!” 简尧哭丧着脸——为什么受伤的人总是他? 方才与自家娘娘说话那男人武功高强,他刚刚靠近似乎就被他发现了。 他便也不敢再靠近了。 于是,简尧也不知道那男人是谁! 他只看见,那男人把手放在钟琳琅腰上…… 不过,这话他敢说出来吗? 就怕眼下说出来了,钟琳琅会直接“杀人灭口”! 倘若向主子回禀此事,主子一怒之下,莫说会继续与娘娘生气,只怕还要暴揍他一顿出气! 可不知这位姑奶奶与那男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如此亲密。若是不告诉自家主子,娘娘这就是“红杏出墙”了呀! 尤其还在主子眼皮子底下“红杏出墙”! 简尧心里也矛盾极了! 总之,说与不说,他都难以抉择! “娘娘手下留情!属下什么都没看见!” 犹豫再三,简尧只得小声求饶,“属下刚来就被您发现了,属下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属下听说承欢殿在开趴体,所以特意来凑热闹,并不是有意偷听,也不是主子派来监视您的!娘娘,属下真的只是心下好奇而已啊!” 简尧仰着头委屈极了,就差“汪”的一声哭出来了! “是吗?” 面对他的回答,钟琳琅并不满意。 想着殿内还有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们,她看了一眼简尧,心下打起了小算盘。 简尧是暗卫,武功高强。 这身材么…… 肯定也不错! 她原本就打算今晚找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跳舞,却将珍珠吓得魂飞魄散,再三阻拦,最后她也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眼下,既然有人主动送上门来……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眼中便多了几分狡黠的笑意。 见状,简尧紧张地咽了咽唾沫,紧张的身体僵硬起来,“娘娘,您,您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主子可说过了,钟贵妃满肚子坏水儿! 跟在钟贵妃身边也有一段时日了,简尧对这位姑奶奶的脾气,也摸清楚了不少! “怎会?本宫只是想给你一个展示自我的机会!” 钟琳琅莞尔一笑。 “展示自我?” 简尧一愣,“什么展示自我?”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这位姑奶奶到底想做什么了! …… 钟琳琅还未回殿内,珍珠便急匆匆寻了出来。 见她回来了,珍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娘娘,您去哪了?外面冷,奴婢只是进去取了个披风的时间,出来就找不见您了。” “奴婢把这殿内殿外都寻遍了,都没发现您的身影!奴婢还以为……” 她着急地把披风披在了钟琳琅肩上。 见她如此担心,钟琳琅轻笑,“怎么?还怕本宫被外星人绑架不成?” “外星人?” 珍珠动作一僵,面色狐疑,“那是什么玩意儿?” 钟琳琅紧了紧披风,不露痕迹地转移了话题,“里面怎么样?” “娘娘,好着呢!各宫的小主们从未见过这般新奇的趴体!个个都玩得很尽兴!咱们准备的那些小点心,也都快没了,奴婢已经吩咐小厨房继续做了。” 说起这事儿,珍珠那叫一个兴奋! 她跟着钟琳琅刚进宫,就被打入了冷宫。 回到承欢殿后,因为自家娘娘不喜欢热闹,她平日里除了跟小顺子他们这几个大老爷们儿凑在一起外,也没结识什么“好闺蜜”。 不对……小顺子不是大老爷们儿! 珍珠偏着头想了想,很快又笑了起来,“各宫小主们都说娘娘真厉害!能想出这些新奇的玩乐方式呢!” “小事一桩。” 钟琳琅唇角上扬。 所谓的新奇的玩乐方式,也不过是她从空间拿出几幅扑克牌,教会了她们斗地主、摸乌龟等玩法。 除了扑克牌,还有其他新奇的小玩意儿。 这个被困后宫的女人们,哪里见过那些东西? 别说是这些妃嫔没见过,就是谢凉淮也没玩儿过吧? 钟琳琅收回目光,“本宫给她们找到了一种更有趣的玩法……”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珍珠一眼,“进去吧。” 珍珠兴奋地搓了搓手,扶着自家娘娘进了殿内。 众妃嫔玩得太入迷,甚至都没有发现她去而复返。 只有钱花花左手拿着红豆糕,右手抓着大苹果,嘴里还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她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朝着钟琳琅走了过来。 “琳琅,您去哪里了?” 钱花花含糊不清地问道。 她把红豆糕递给她,“喏,给你剩了最后一块!” 看着她像只松鼠似的,两边脸颊高高鼓起还在费力咀嚼…… 钟琳琅哭笑不得,“你吃吧。” 她看了一眼其他妃嫔,凑近钱花花耳中低声耳语了几句。 下一秒,只见钱花花三下五除二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然后惊呼一声,“什么?!” 因为太过惊讶,钱花花的声音也很是尖锐。 她一把抓住钟琳琅的胳膊,尖声问道,“琳琅,你,你方才说什么?” 殿内的妃嫔都被她的惊呼声吸引了,纷纷起身问道,“怎么了?” “钱答应,出什么事了?” 钱花花让开身子,“来,有请钟贵妃跟大家说说,咱们今晚还有什么‘爆炸性’的节目!” 第284章 承欢殿有猛男热舞! 一听是“爆炸性”的节目,众妃嫔顿时伸长脖子,面面相觑。 “钟贵妃,还有什么样爆炸性的节目呀?” “是呀!嫔妾觉得今晚的活动已经很新鲜,也很有趣了!” “这还是咱们头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不对,头一次参加这样新奇有趣的趴体呢!是叫趴体吧?我没说错吧?” “不错不错,就是趴体!” “……” 听着妃嫔们七嘴八舌的声音,钟琳琅并未过多解释。 她只微微一笑,冲门外喊道,“珍珠!把他带进来!” 众妃嫔屏息凝神看向门口—— 珍珠面带微笑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戴着面具、身材高大的男子! 这位男子即便遮住了脸看不清长相,可那高大结实的身材,仍是让不少妃嫔兴奋得直吞唾沫! 她们虽是后宫妃嫔,可进宫三年多,别说是能有幸得谢凉淮宠幸了…… 平日里就算见到他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她们一个个的都是芳华正茂的年轻姑娘,深宫寂寥,哪怕再如何克制内心的悸动,可眼下看到这样一位神秘的男人出现…… 她们也免不了兴奋激动呀! 就连苏秋容也不例外! 将她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后,钟琳琅莞尔笑道,“开始吧。” 说着,她在钱花花和珍珠的搀扶下坐了下去。 见妃嫔们像是看一块肉似的眼神看着那男子,钱花花忍不住补充道,“姐妹们,别激动!坐下慢慢儿看!更激动的还在后面呢!” “这个节目,叫‘猛男热舞’!” 一边说,钱花花一边鼓掌,“咱们给这位猛男一点鼓励!” 她话音刚落,妃嫔们便卖力地拍响了巴巴掌…… 也亏得今晚不少妃嫔都喝了点果子酒,不少人已经微醺了,钱花花也昏昏欲醉。 否则,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对着各位妃嫔喊“姐妹们”啊! 谁让她是后宫中垫底的那一个呢? 神秘猛男·简尧看着妃嫔们兴奋激动的模样,再听着那震耳欲聋的掌声,已经在心里哀嚎了:今晚之事最好别让主子知道! 否则,谢凉淮一定会扒了他的皮! 说好他进来偷嘴,混迹其中打探情况。 谁知,最后反倒是被抓进来跳猛男舞? 方才他对谢凉淮回话,说钟琳琅安排了猛男跳脱衣舞时,谢凉淮险些一把捏碎墙上的砖头! 那咬牙切齿的模样,犹如压在简尧心头的巨石! 奈何,谁让他今晚偷听被娘娘抓个现行? 这下可好,跳吧,舞吧! 等会子等着被主子扒皮抽筋吧! “娘娘……” “怎么?是觉得穿得太多,还想再脱两件?” 不等简尧求饶,钟琳琅已经勾起了唇角。 穿得太多? 钟琳琅把他抓过去,不知道打哪儿弄来了几套这样紧贴身子的衣裳,将他结实的胸肌都给勾勒出来了,所以一进门就吸引了妃嫔们的注意力。 眼下他周身上下不过穿着三件紧身衣,按照娘娘的吩咐,等会子还要脱掉两件…… 再脱下去,他就赤条条了好吗? 对上钟琳琅戏谑的目光,简尧欲哭无泪! 他不得不开始扭动身体,开始热舞起来。 也好在戴着面具,否则他今后还怎么见人?! 看着这样一位身材魁梧的猛男在她们面前热舞,不少妃嫔已经按捺不住心头的“小鹿乱撞”了。 很快,简尧就脱掉了外面的紧身衣。 “呜哇……” 钱花花率先跳起来,激动得脸颊通红,不住拍手! 妃嫔们眼睛都不敢眨,就怕错过了什么好戏。 随着简尧的动作,不少妃嫔眼神都看直了,被馋的直咽口水! 简尧一边热舞,一边偷偷瞄钟琳琅。 眼瞧着第二件衣裳也脱掉了,她却丝毫没有喊停的意思,这下他按捺不住了,捂着胸口委屈巴巴地喊了一声,“娘娘!” 再跳下去,他守了二十几年的清白名节,就真的保不住了! 钟琳琅刚要说话,庞志远的声音就从门口传了进来,“娘娘。” “皇上派奴才来探望娘娘,不知娘娘腰伤可好些了?” 他虽站在门口,可眼神却直勾勾地落在了简尧身上! 哪怕简尧戴着面具,他也一眼就能认出,传闻在承欢殿热舞的猛男就是他! 庞志远强忍笑意,低下了头。 “好多了。” 说是来探望她的腰可好些了,实则谢凉淮是什么目的,钟琳琅又岂会猜不透? 她扫了庞志远一眼,不知心里在打什么算盘,“珍珠,还不请庞公公进来坐下,一起欣赏这‘优美动人’的舞姿?” 优美动人的舞姿? 珍珠险些笑出了声! 简尧方才就像是一条扭动的蚯蚓似的,哪里优美动人了? 自家娘娘对皇上满腹怨恨,连带着对他身边伺候的人一起恨上了。 眼下居然会好心的请庞志远进来坐下,欣赏热舞? 娘娘分明又是打起了什么坏主意才是! 想到这里,珍珠也忍着笑意,拽着庞志远进了殿内。 …… 承德殿。 眼瞧着已过亥时,谢凉淮却毫无睡意! 他趴在床上皱眉看向简蘅,“庞志远去了多久?” “回皇上,快半个时辰了。” “半个时辰?他就算爬也爬回来了吧?怎的连个人影子都没见着?” 谢凉淮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便对门外的小顺子吩咐道,“小顺子,去瞧瞧你师父怎的还没回来?可是被鬼打了?” “是,皇上。” 小顺子领命而去。 可谁知小顺子这一去,也足足一炷香的功夫都不见回来。 这下,谢凉淮一双眉拧得更紧了——承德殿距离承欢殿如此之近,他们师徒二人这是掉进茅坑了不成?! “简蘅,你去看看!” “是,主子。” 简蘅也领命而去。 偏偏简蘅这一去,又是一去不复返…… 庞志远和小顺子倒也罢了,太监师徒俩,就算留在承欢殿也做不了什么。 简蘅不但是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而且自制力最强、只听命于他! 就连简蘅都去而不返…… 眼瞧着他们几人像是“葫芦娃救爷爷”似的,一个个的都有去无回,谢凉淮再也坐不住了! 他倒是要去瞧瞧,承欢殿是有鬼不成,把他们一个个的腿给绊住了?! 谢凉淮冷哼一声,咬着牙撑着腰刚刚站起身,一道身影就扑在了门口,惊慌失措地喊道,“皇上,大事不好了!” 第285章 钟贵妃“偷人”! 谢凉淮蹙眉一看—— 只见跪在门口的,赫然是承欢殿一名小宫女! 他本以为是承欢殿出什么事了。 毕竟女人多的地方就是战场! 三个女人尚且一台戏。更何况今晚承欢殿人满为患? 除了周成兰之外,后宫所有的妃嫔都齐聚承欢殿。倘若妃嫔们喝醉了,一言不合闹出什么事儿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于是,谢凉淮冷着脸问道,“慌什么?好好说!出什么事了?” “回,回皇上,我家娘娘,娘娘她……” 宫女跪在门口,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家娘娘怎么了?!” “皇上,我家娘娘她……她背着您偷人了!” 宫女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能说出这句话,她已经用光了毕生勇气! 谢凉淮并未第一时间开口。 宫女只觉得一股子冰冷彻骨的寒意,缓缓在身边散开。她身子僵硬地跪在原地,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巨大的压力笼罩在她的头顶…… 这一刻,她好似看到了阎王爷在对她招手! 好半晌,她才听到头顶传来冷冰冰的声音,“你说什么?” “奴婢,奴婢说,奴婢说……我家娘娘,娘娘背着您……偷人了!” 宫女牙关颤抖着,磕磕碰碰总算把这句话给说出来了! “偷什么?” 谢凉淮好似没听清,又冷声问了一句。 宫女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但想到那人的吩咐…… 她紧紧攥着双手,任由指甲嵌入手心,这才颤声答道,“偷人!” 话刚出口,只见谢凉淮一脚就踹了过去! 宫女硬生生从门口被踹出了几米远! 她的身子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又被弹了回来,整个人像沙袋似的砸在了谢凉淮脚边。她“哇”地吐出好大一口血,捂着胸口趴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因着方才用力了,谢凉淮的腰钻心地疼了起来! “再说一遍,钟贵妃偷什么了?” 他的声音不带半点感情。 宫女明知她今晚是难逃一劫,可偏偏还不死心地答道,“偷人!” 这一次谢凉淮没有再把他踹出去,只微微俯身,如冰刺一般的目光刺中在她的脸上。 “你可还有家里人?” 宫女不知他为何会如此询问,可这样的问话……让她犹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 宫女颤抖着,眼神惊恐地看向了他,“皇,皇上……” “你可知,什么叫全家问斩?” 谢凉淮面色平静,语气却冰冷刺骨! “什么叫株连九族?” “皇上……” “现在回答朕,你家娘娘今晚怎么了?” 谢凉淮站直了身子,给了宫女一次机会。 可惜,这宫女脑子里装的是狗屎。 又或者,她被利益熏心…… 想起那人蛊惑人心的话,她壮着那仅有的一丝丝胆量,声音低如蚊蚋,“我家娘娘,娘娘今晚背着您,背着您偷人了!” “很好。” 谢凉淮唇角微微上扬。 既然她有心寻死,他便成全她! “来人!” “皇上。” 门外的御林军立刻走了进来。 “把她拖下去,打入慎刑司,明日再审。” 说是明日再审,实则是明日再让她去见阎王爷! “是,皇上。” 御林军刚刚拽着宫女的胳膊,只听谢凉淮冰冷的声音又传入耳中,“今晚玩忽职守,自行领罚。” 这里是承德殿! 这宫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竟能直接闯入承德殿,不是御林军玩忽职守是什么? “是,皇上!卑职领罚!” 御林军拖着那宫女,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许是临走前捂住了那宫女的嘴,竟是没有听到她求饶的声音。 很快,承德殿内重归平静。 谢凉淮撑着腰,面色阴沉得宛如满天乌云! 他岂会不了解钟琳琅的脾气? 别说是偷人…… 且不说这天底下,还有比他更优秀的男人?(某暴君双手撑腰,一脸傲娇!) 就算是钟琳琅心里没有他,也绝对不会背着他与任何男人苟且! 他对她,就是这么有自信! 更何况,他坚信那个女人心里是有他的! 所谓偷人? 呵,简直荒唐! 只是简蘅几人久久没有回来,谢凉淮强忍着腰痛,一步一步地出了承德殿。 还未进承欢殿内,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 像是钱花花的声音最大,这会子她扯开嗓门大声喊道,“庞公公再来一个!没想到庞公公的身子,竟是比咱们女人还要柔软呢!” “庞公公,再来一个!” 不少妃嫔跟着起哄。 在这寂静的深夜,承欢殿内的欢笑起哄声,仿佛能将房顶给掀掉似的! 门口的御林军这会子也不知去向。 谢凉淮推开门,缓缓走了进来。 进门后才发现,几名御林军这会子也靠在殿门外,对着殿内的情形看得津津有味。 “好看吗?” 谢凉淮悄无声息地走近。 “好看!精彩极了!” 御林军头也不回,一边拍手为庞志远鼓掌,一边回答道。 直到……他们感觉身后像是有一股子阴冷的风已经逼近了,几人这才赶紧回头。看到谢凉淮的脸,不出意外几人被吓得当场腿软跪了下去! “皇,皇上!” 其中一名御林军机灵,立刻想要扯开嗓子大喊一声“皇上驾到”! 谢凉淮岂会看不穿他的意图? 他一记冷眼扫过去,吓得御林军赶紧闭上嘴,不敢给钟琳琅“通风报信”了。 谢凉淮并未让他们起身,反而靠在他们方才的靠着的位置,饶有兴致地看向殿内。 这会子,只见庞志远与一名妃嫔正在“尬舞”。 至于那名妃嫔是谁,谢凉淮压根儿就没有认出来! 他虽有后宫佳丽三千,他能认出来的不超过五人! 别看庞志远这个狗东西,平日里最擅长的就是遇到问题就脚底抹油逃之夭夭,眼下跟妃嫔跳舞他居然一点都不落下风! 正如钱花花所言,他身子骨柔软得很呐! 谢凉淮下意识把手放在腰上,咬着牙生闷气——一群糊涂东西!良心被狗吃掉了! 他腰疼无法下地,他们却还在这里欢歌载舞?! 简直是岂有此理! 不知是心灵感应还是有所察觉,钟琳琅的目光,突然看向了门口! 瞬间,两人目光交汇在一起,谢凉淮下意识想逃! 可惜,钟琳琅又岂会让他逃? 她缓缓勾起唇角,起身朝着他一步步走了过来。 这一刻,谢凉淮心里不免“咯噔”了一下! 直觉告诉他——钟小五笑得这样邪恶,绝对是要搞事情!!! 第286章 暴君被“狐狸精”勾住了! “皇上。” 钟琳琅穿过众人,直直地来到了谢凉淮身边。 这是这几日来,他们俩第一次面对面……又或者说,只是钟琳琅第一次看到谢凉淮罢了。 毕竟这厮今晚已经趴在墙头偷看了一回! “几日不见,皇上可好?” 钟琳琅来到他身边站定,“臣妾腰伤未愈,还请皇上恕罪,不能给皇上请安了。” 腰伤未愈? 她分明已经活蹦乱跳了好吗? 谢凉淮心下明白,这个女人分明是对他“怀恨在心”,所以才懒得给他请安。 他心虚,他愧疚,便也没有追究。 “吴太医说来给你换药,你却说不需要?” 谢凉淮难得语气温和。 但在钟琳琅面前,却是常态。 很难想象得出眼前这位面色温和的“暴君”,方才在承德殿面对那宫女指证钟琳琅“偷人”的时候,他还动了杀心! “皇上,进来坐。” 钟琳琅伸出手,牵住了他的大手。 就这样,谢凉淮仿佛被“狐狸精”勾住了似的,顿时就抬脚跟着她往殿内走去。 众目睽睽下,两个腰疼的人缓缓走向上座。 一众妃嫔怎么也没想到,皇上会突然过来…… 回过神后,纷纷跪下请安! 还沉浸在“舞蹈世界”中的庞志远几人,也立刻清醒过来,忐忑不安地跪了下去。 呜呜呜皇上怎么突然来了,是来打死他们的吧?! 哪怕殿内美人如云,可谢凉淮的眼里只装得下钟琳琅一人! 他就这么任由她牵着,一步步走上台阶。 这一刻,谢凉淮总觉得他们像是在“走红毯”似的——成亲时的红毯! 钟琳琅就像新郎,他像娇羞的新娘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 直到钟琳琅扶着他坐下,腰间牵引的剧痛把谢凉淮拉回了现实。 他在心下自嘲:方才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可是皇帝,他才是男人! 就算是新郎,也该是他啊! 想到这里,谢凉淮昂首挺胸,面色威严地坐了下去,“这是在做什么?朕听闻,承欢殿今晚有人聚众闹事……” “聚众闹事?” 钟琳琅蹙眉,“皇上,您是听谁说的?” 一众妃嫔把头埋得很低,大气也不敢出。 唯有苏秋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谢凉淮的眼神充满了痴迷。 “承欢殿一名宫女!不过,朕已经将她打发了。” 谢凉淮道。 钟琳琅这般细心敏感之人,肯定会发现承欢殿少了一名宫女! 如此,谢凉淮便先找了个理由,把宫女之事说了出来。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承欢殿伺候的宫女,还是三年前她进宫时,被周成兰安排过来跟在她身边伺候的。 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周成兰不是一片好心。 不过,她不等她想法子将那几名宫女打发走,就被谢凉淮打入了冷宫。 原本此次回承欢殿,她也打算将这些宫人换掉。 只吩咐那几名宫女在外面伺候,洒扫院落不准进殿内,平日里不准出现在她眼前! 没想到还不等她找到理由,谢凉淮却先“帮”了她一把? “既然如此,臣妾还要多谢皇上。” 钟琳琅心下微动,面上却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宫女虽是周成兰的人,却也不敢这般明着与她作对,又岂敢去谢凉淮跟前告状,说什么这承欢殿内有人聚众闹事? 只怕,不只是如此吧? 她抬眼看了他一眼,“皇上来得正好。” “方才庞公公与宋常在正在比舞呢,皇上瞧瞧是庞公公跳得更好,还是宋常在的腰肢更柔软?” 她微微俯身,凑在他耳边低声呢喃道。 谢凉淮后背有些发僵。 不过并不是看到宋常在那柔软的腰肢,而是因为钟琳琅身上那股子淡淡的药香味窜入鼻子里,似乎与珍珠日日送来的补汤味道有些相像! 他心下顿时明白了——吴太医说他的腰伤得很重,可好转的情况却很明朗。 本以为是他的药厉害,眼下谢凉淮才知道…… 分明是钟琳琅一片良苦用心! 他不禁抬头看向她,眼中的深情逐渐流露。 “庞志远。” 谢凉淮并未多看宋常在一眼,只低低地喊了一声。 “是,皇上!” 不愧是主仆二人,庞志远顿时明白了自家主子无声的吩咐!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冲妃嫔们笑着说道,“各位小主、娘娘,夜深了,各位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奴才送你们出去?” 妃嫔们也立刻会意,纷纷起身告退。 只有苏秋容还坐在椅子上,久久不愿起身。 她不甘心啊! 前阵子皇上好不容易留宿她的寝宫,可她祈祷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有发生! 今晚好不容易又见到谢凉淮,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吸引他的注意力,居然就要退下? 见她赖着不肯走,仿佛没有听明白庞志远下的“逐客令”,钱花花眼珠子一转,笑着走了过来,“容妃姐姐。” 她挽着她的胳膊,“咱们一道走吧?” “正好,我昨儿新得了一串珊瑚手串!容妃姐姐瞧瞧可喜欢?” 苏秋容想拒绝,奈何钱花花力大无比…… 就这样,她被钱花花拽出了承欢殿! 殿门一合上,珍珠等人也顾不得收拾殿内,纷纷关上殿门出去了,为里面两位祖宗制造独处的机会。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钟琳琅轻轻挑眉,“臣妾知道皇上日理万机,特意想为皇上解解乏,可眼下瞧着,似乎是臣妾一厢情愿了呢。” “小五,你不生气了么?” 谢凉淮强忍腰痛,拽着她的手,拉着她坐在了他的腿上。 钟琳琅想挣扎,奈何他的手放在她的腰间…… 一挣扎,两人都因腰痛倒吸了一口凉气! 无奈,她也只得老老实实坐在了他的腿上,“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好端端的,臣妾为何要生气?” 闻言,谢凉淮心下狐疑。 可想着钟老夫人来探望过她了,想必是劝过她什么,钟琳琅才会想明白不与他置气。 不论怎样,她不生气就好! 谢凉淮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朕还听闻,承欢殿今晚有人跳什么脱衣热舞。眼下只有你我夫妻二人。” “你是想跳给朕看,还是……让朕脱给你看?” 若当真让他跳什么脱衣舞,只怕就不仅仅是“脱衣”这么简单了啊…… 第287章 暴君吃醋,娇羞脱衣…… “不必了!” 钟琳琅忙抓住谢凉淮的手,脸颊微红。 她也不知是因为眼下他们暧昧的动作,还是因为谢凉淮那一句“眼下只有你我夫妻二人”。 论夫妻,他和周成兰不才是夫妻么? 钟琳琅面颊微烫,“皇上不是腰伤还未痊愈?若再伤到半分,就是臣妾的罪过了!” 不过转念一想…… 正因为眼下谢凉淮腰伤未愈,就算他脱了衣裳又能怎样? 他什么也做不了啊! 想到这里,钟琳琅眼珠子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过,皇上若是执意想为臣妾表演一下脱衣热舞,臣妾也不介意!” “毕竟,这是臣妾的荣幸!” 看着她狡黠如狐狸的模样,谢凉淮怎会不知这个小女人心里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只要她不与他置气,他做什么都行! 于是,他的手缓缓放在了腰带上,“这可是你说的!” “这世间,能看到朕跳舞的人,也只有你一个!” 边说,他边解开了腰带。 钟琳琅不是没有看过、没有摸过他的几块大腹肌。 眼下哪怕他还穿着里衣,可里衣仍将他结实的曲线勾勒出来了。钟琳琅一阵眼馋,恨不得直接上手摸一摸挼一挼! 谢凉淮直勾勾地盯着她,黑眸如同有魅力的漩涡,将她深深地吸引进去了…… “要脱到什么地步,才算热舞?” 他低声问道,沙哑的声音惹得钟琳琅心下慌乱。 她忙移开目光,“皇上,所谓热舞,就是很热的舞蹈!既然很热,那自然要脱光光……” 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谢凉淮一怔,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好。” 媳妇说什么都是对的! 既然小五想让他脱光光,暴君脱光光就是! 他缓缓解开里衣,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好吧……看着他胸前包扎好的伤口,闻到那股子浓郁的药味儿,钟琳琅满腔迤逦的小心思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皇上身子弱,还是赶紧穿上吧,当心着凉了!” 她无奈地拉起他的衣裳,盖住了那令她眼馋的地方。 谢凉淮从她眼中看到了几分心疼,顿时心花怒放起来。 可面上却并未表现出来,仍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一开口醋意十足,“小五,既然看过朕给你热舞了,日后就不能再看别的男人热舞!” 方才他一进门,就看到简尧穿着紧身衣站在殿中,卖力起舞的样子那叫一个……风骚! 谢凉淮心下不爽! 什么玩意儿! 若非不想扫了小五的兴致,他一准当场就将他踹出去! 那丑东西,像只表演杂技的猴儿似的! 若简尧知道他内心所想,这会子只想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一脸忧郁:主子,您礼貌吗? 他哪里丑了? 哪里像猴儿了?! 钟琳琅也没想到一本正经的谢凉淮,这会子在心里将简尧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轻咳一声,“皇上,庞志远又不是男人!” 他是老嫂子啊! 谢凉淮:“……就算是庞志远,也不行!” 门外的庞志远欲哭无泪:球了!就连他这个太监都被皇上给盯上了,看来日后得离钟贵妃远一点,省得哪一日被皇上弄死都不知道原因! “行,你是皇上,你说了算!” 钟琳琅撑着腰从他腿上下来,站直了身子,“皇上,夜深了,你可要回去歇着了?” “朕来都来了,你要赶朕走?” 反正眼下无人。 就算谢凉淮耍赖皮,也没有人看到! 于是,他才不管什么高冷什么霸气什么帝王之姿呢。 媳妇都要没了,他还要什么脸面?! “若承欢殿的床不够大,朕就派人换一换。” 钟琳琅:“……皇上,这承欢殿的床,您不是已经换过来么?” “对,所以睡得下朕。” 说罢,也不等她同不同意,谢凉淮已经撑着腰起身,慢吞吞地进了寝殿。那撑着腰的背影,活像是怀胎七个月的孕妇似的。 钟琳琅心下好笑。 殊不知,她撑着腰跟在他身后,瞧着也像是有孕五个月了……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撑着腰进了寝殿,直到躺在床上,谢凉淮才问起周成兰今晚来承欢殿被拒之门外的事儿。 “呵。” 钟琳琅冷笑,“皇上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 “既然如此,皇上这会子过去坤宁宫,想必皇后也还没有睡下。” 周成兰哪里睡得着? 今晚在承欢殿吃了闭门羹,怒气冲冲去寿康宫告状又吃了个瘪,这会子刚委屈巴巴地回了坤宁宫,独守空房悲伤落泪呢! 听着钟琳琅阴阳怪气的话,谢凉淮无奈。 “朕的意思是,皇后是个小心眼,喜欢记仇的人。你今晚得罪了她,便要当心日后……” “她报复你”几个字还没说完,便见钟琳琅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皇上果然了解皇后。” 她继续冷笑,“说什么臣妾得罪了她?皇上可是不知这些年,她都是怎么对我的?到底是谁得罪谁?” 周成兰小心眼喜欢记仇,她比他更清楚! 至于谁得罪谁…… 她钟琳琅先前忍气吞声,并未与周成兰大动干戈。 即便如此,他们周家仍是不依不饶,甚至还有愈发过分。 既然如此,她便也不想再给她留脸面了! “皇上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见她生气了,谢凉淮一时间竟是不知该说什么! 半晌,他才好脾气地拽了她一下,把她拽进怀中搂得紧紧的,“不早了,赶紧睡吧!” 女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但凡谢凉淮方才多解释几句,说什么他不了解周成兰不在意周成兰,他只在意她,只怕钟琳琅都不会如此生气。 偏偏他只搂着她睡着了…… 如此,钟琳琅翻来覆去一整夜都没有合上眼! 倒也不是她矫情,哪个女人遇到这种事儿不会斤斤计较,不会越想越生气? 她生气了一整夜,谢凉淮沉睡了一整夜。 这几日钟琳琅不在身边,他夜里总是睡得很浅。 只有与她在一起,他才难得睡得这般香甜。 次日一早,谢凉淮带病上朝。 不出半个时辰,钱花花却已经惊慌失措地来金銮殿“搬救兵”了—— 早朝还未结束。 庞志远将她拦在了门外,“钱答应,这里可是金銮殿,若有什么事,等皇上下了早朝再说吧!这里不是您来的地儿,赶紧回去吧!” “庞公公,我要见皇上!” 钱花花一脸着急,“求庞公公通融一下吧!” 庞志远神色为难,“钱答应,不是奴才不愿意帮您……” 不等他说完,便听钱花花声音颤抖着,紧张地说道,“钟贵妃出事了!快,快去告诉皇上!” 第288章 背叛本宫的下场! 此时的寿康宫,如同“八方会审”一般,气氛紧张而又凝重! 周太后一脸愤怒地坐在上座,周成兰面无表情地坐在左下首。右边第一位是苏秋容,其余妃嫔依次按照位份排列而坐。 除了周成兰之外,其他妃嫔几乎都是昨晚来过承欢殿的。 见她们看向她的眼神或心虚或闪躲,甚至还有人低垂着头,压根儿不敢看她。 她眼神微微一闪,耳边已经传来周太后的大声喝问,“钟琳琅,你还有什么想解释的?” 钟琳琅也很懵逼。 早起谢凉淮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被寿康宫的人叉走了! 她原不想来,可寿康宫来的宫人说是事关重大,请她务必走一趟…… “不知太后想让臣妾解释什么?” 她抬头看向周太后。 许是知道她脾气臭骨头硬,眼下她没有跪下,周太后也不敢吩咐宫人压着她跪,只怒气冲冲地瞪着她,“你居然还敢故作无辜?!” 这下可把周太后气坏了! “来人啊……” 她拍着桌子,气得怒声喊道,“把人带上来!” 这时候,周成兰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说道,“钟贵妃,你昨晚都做了些什么,眼下就老老实实的承认了吧!” “这么多姐妹都看着呢,省得到时候难堪!” 她听着像是在为她解围。 可仔细一听,这个婆娘分明是在往她身上泼脏水啊! 钟琳琅挑眉,“皇后娘娘,臣妾昨晚做什么了?臣妾都不知道么,可瞧着皇后比臣妾还要清楚啊?” “怎么?莫非昨晚皇后娘娘也在承欢殿?” 周成兰脸色微微一变,眼中为难之色一闪而过。 这个贱人! 昨晚所有人都在承欢殿,唯独她被拒之门外! 钟琳琅这番话,她明显听出了挑衅和嘲讽! “本宫昨晚睡得早,倒是不知承欢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众目睽睽下,周成兰竭力掩饰尴尬。 可放在衣袖中的手,却攥得死死的! “宋常在,你说说昨晚钟贵妃做什么了?” 周成兰将目光投向了宋常在。 听说,昨儿夜里宋常在在承欢殿舞得很尽兴啊…… 宋常在小脸一白,眼神惊恐而又慌乱地看了看周成兰,又有些为难地看向钟琳琅。一时间,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回答吧,得罪了周皇后! 回答吧,却又得罪了钟贵妃! “嫔妾,嫔妾……” 好在就在她两面为难的时候,宫人带着“证人”进来了…… 钟琳琅定睛一看——所谓的证人,不正是她承欢殿的小宫女? 而且还是昨儿夜里谢凉淮说已经处置的那一位! 她早起便吩咐珍珠清点过了,昨儿夜里承欢殿的确少了一位宫女——锦儿。 这会子,锦儿披头散发、身上满是鞭痕,瞧着狼狈又可怜。 可钟琳琅心里却没有半点同情! 一来,锦儿本就是周成兰的人,近段时日也数次想偷偷溜进殿内,好在都被珍珠给发现了,将她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钟琳琅对她本就没有好感! 二来,谢凉淮不是说,昨儿夜里承欢殿的宫女去给他告状。 说是承欢殿内聚众闹事,罪魁祸首就是钟琳琅? 她还没有对她怎样呢。 谁知,锦儿就已经在背后刺她刀子了? 既然如此…… 倒也别怪她不客气! “钟琳琅!” 见锦儿被扔在钟琳琅面前,周太后怒声问道,“瞧瞧,你可认得这宫女?!” 钟琳琅轻飘飘地扫了锦儿一眼,摇头回答,“这般狼狈,看不清真容。臣妾认不得。” 周太后一噎。 锦儿不知是害怕,还是另有原因。 她着急地扒拉开耷拉在脸上的头发,冲钟琳琅急切地喊道,“娘娘,奴婢是锦儿啊!娘娘您好好儿看看,是奴婢啊!” 钟琳琅这才恍然大悟,“哦,你是锦儿啊!” 周太后立刻接话,“这锦儿,可是在你承欢殿伺候?” 闻言,钟琳琅一脸疑惑。 “是了。” 她转头,皱眉看向锦儿,“你不是该在承欢殿伺候么?这个时候怎么会在寿康宫?你这个糊涂东西,可是在偷懒?!” “看来,承欢殿是留不住你了!来人啊!立刻把她赶出承欢殿!” 锦儿顿时被堵了个哑口无言! 周太后也没想到,钟琳琅会突然来这么一手…… 她与周成兰对视一眼,交换了一记眼神。 周成兰虽心下不满,却还是接过话头,“钟贵妃,眼下要谈的,可不是锦儿偷没偷懒的问题。” “你可知锦儿告发你什么事了?” “皇后娘娘先前还一口一个钟妹妹呢,不成想眼下竟是喊我钟贵妃?臣妾是哪里得罪皇后了么?竟让您这样对我?” 钟琳琅锦帕一抖,捂着脸就开始嘤嘤嘤。 周成兰:“……” 倒打一耙这种事儿,这个小贱人学得还挺快的啊! 不过,她转移话题的速度也挺快! 只一句话,就让周成兰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看向周太后:母后,要不还是您开口吧? 周太后瞪她:你真是天底下最窝囊的皇后! 周成兰咬着唇收回目光,低头盯着脚尖一言不发了。 见状,周太后这才冷哼一声,冲锦儿说道,“锦儿,你不是要告发钟贵妃偷人么?昨晚,你还亲眼目睹了,此事是真的吗?” 此话一出,不少妃嫔也大吃一惊! 随后,眼神复杂地看向了钟琳琅! 今儿一早,她们就被周成兰的人请来了寿康宫。 本以为,周太后和周皇后是要找她们算账。 毕竟昨儿夜里她们全都去了承欢殿,无异于是站队,与钟琳琅站在一起了。 因此,来到寿康宫后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就怕周太后与周皇后对她们怎么样…… 原来,竟是为了“钟贵妃”偷人的事儿?! 将妃嫔的神色尽收眼底后,周太后这才沉声吩咐,“锦儿,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苏秋容也有些诧异。 昨晚钟琳琅不是一直跟她们在一起么? 她何时偷人了?! 这个贱人,胆子也太大了吧?! 不对……昨晚皇上不是留宿承欢殿了么? 钟琳琅到底“偷”的是谁?! 苏秋容百思不得其解,其余妃嫔也是满头雾水。 只有钟琳琅眼神逐渐变得晦暗下来。 是了——昨儿夜里药王先生刚走,她便发现有人暗中偷听。原本以为是简尧,没想到除了简尧之外,还有锦儿?! 这个丫头,藏的倒是够深的,就连她和简尧都没有发现! 看来,承欢殿的“水”,比她想象中还要浑浊啊! 锦儿还未来得及回答,便对上了钟琳琅阴恻恻的目光,“锦儿,你向太后告发,本宫昨晚偷人?” 她冷冷地笑了起来,“你可知,背叛本宫是什么下场?!” 她话刚出口,只听门口就传来一声,“太后,奴才过来送证据。” “什么证据?” 周太后抬眼看向门口。 门外的人答道,“钟贵妃昨晚‘偷人’的证据……” 第289章 昨晚的野男人,是朕! 一听是昨晚钟琳琅“偷人”的证据,周太后迫不及待地让门外的人呈进来。 谁知那人刚进门,就听苏秋容低呼一声,“怎么会是庞公公?!” 妃嫔们也大吃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庞志远捧着一只锦盒走了进来。 这庞公公,不是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吗? 怎的今儿,竟是庞公公送来了钟贵妃“偷人”的证据? 皇上昨儿夜里不是还留宿承欢殿了么? 钟贵妃与皇上瞧着感情也挺好的。 莫不是……钟贵妃当真背着皇上偷人了?! 为此惹怒了皇上,皇上才会吩咐庞公公来打钟贵妃的脸?! 众妃嫔心下五味杂陈,不少人这会子还有些后悔——后悔昨儿夜里去了承欢殿,因此还得罪了皇后,谁知钟贵妃与皇上又吵架了! 看来,钟贵妃这个“靠山”不稳啊! 日后,还是老老实实跟着皇后吧! 见庞志远进来了,周成兰也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竟是庞志远亲自来了,喜的也是庞志远亲自来了! 庞志远的意思,就是皇上的意思啊! 只是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证据,居然还需要用到这样上好的盒子包装? “庞公公。” 周成兰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周太后,这才冲庞志远继续一丝笑意,“此事竟是闹到皇上耳中了么?让皇上烦心了吧?” “回皇后娘娘,皇上是挺烦的。” ——烦她们一再与钟贵妃过不去! 要不是皇上这会子有正事处理,只怕就亲自过来了! 庞志远面带微笑,将盒子呈给了周成兰。 周成兰得意地看了钟琳琅一眼,一边亲自打开盒子,一边冲她冷笑着说道,“钟贵妃,还真不是本宫故意为难你!” “这不,皇上也知道你昨晚与野男人厮混的事儿,竟是将证据……” 说话间,她已经得意洋洋地打开了盒子。 谁知只看了一眼…… 周成兰竟惊慌失措地合上了盖子! 她猛地盖上盒子,把手压在了上面,眼神惊愕地看向了钟琳琅! 钟琳琅心下也有些好奇。 庞志远这时候,能送什么证据过来? 周太后等人的目光,也都放在那盒子上。 见周成兰打开盒子,却又惊慌失措地合上了…… 周太后眼神一沉,“皇后,怎么回事?盒子里到底是什么证据?怎的不拿出来让咱们都瞧瞧?” 苏秋容心下也好奇的紧,忍不住说道,“是啊皇后娘娘!既然有人告发钟贵妃红杏出墙,不如把证据拿出来臣妾们也看看吧?” 周皇后脸色微微一白,“这……” 庞志远悄无声息地与钟琳琅交换了一记眼神。 钟琳琅顿时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既然周成兰不敢把证据摆出来…… 若里面真是什么她“偷人”的证据,只怕那个婆娘早就兴高采烈地拿出来让所有人都看看了。 更何况,她昨晚根本就没有“偷人”啊! 若真要说她偷人了,她昨晚偷了谢凉淮! 因为他们俩都腰疼,还没偷成功呢…… 既然这“证据”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钟琳琅心下会意,面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是啊皇后娘娘,不如把证据拿出来咱们都瞧瞧?” “臣妾也很好奇,臣妾昨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竟还被皇上抓到了把柄呢!” “本宫……” 周成兰眼神微微一变。 她眼神复杂地看向了周太后。 周太后历经世事,岂会看不懂她的眼神? 看来,这“证据”有问题啊! 于是,周太后清了清嗓子,“时辰不早了,你们都先回去吧!” 苏秋容等人:“???” 回去? 这就赶人了? 不是她们一大早,就派人把她们请进寿康宫,非要询问钟琳琅的么? 怎的眼下还没审问出个子丑寅卯来,居然就让她们回去了? 看来这份证据不同寻常啊! 想起前阵子周成兰假孕小产,为了污蔑钟琳琅,不惜把她也拖下水……这笔账,苏秋容还没有与周皇后清算呢! 于是,她暗自勾了勾唇,慢条斯理地开口了,“太后,皇后娘娘。” “既然钟贵妃红杏出墙……” 她顿了顿,沉声说道,“这可不是小事啊!臣妾们都给皇后娘娘作证,证明是钟贵妃不对!如此,也省得钟贵妃狡辩啊。” 周成兰脸色微微一变。 这个苏秋容,这时候跳出来做什么?! 搅浑这潭水? “不必。” 她咬着牙,语气阴冷,“你们回去吧!此事本宫和太后解决便是。” 哟? 还不给她们看? 看来这证据的确有问题! 苏秋容厚着脸皮赖着不走,还拉着身旁的姐妹不让走,“皇后娘娘,有咱们留下作证不是更好?咱们就是皇后娘娘坚实的后盾呀!” 周成兰:“……” 她们是她坚实的后盾? 给她背后插刀子还差不多! “容妃。” 周太后也看不下去了,刚要开口,只听苏秋容又道,“钟贵妃,这下证据都在皇后娘娘手中了,看你还敢不敢否认!” 她背对着周太后与周成兰,冲钟琳琅使了个眼色。 钟琳琅明白她的意思。 她冷着脸没有吭声。 不少妃嫔也开始跟着起哄了,“皇后娘娘,不如把证据摆出来,让咱们都瞧瞧吧!” “是呀!钟贵妃还不肯承认呢,那就让她看看证据!” “钟贵妃太过分了,证据都摆在眼前了还不肯承认!” “……” 听着妃嫔们七嘴八舌的声音,周成兰一时间不知该说这是一群帮倒忙的猪队友,还是认为这些妃嫔都是站在钟琳琅那边,故意这样刺激她的了。 “都住嘴!” 妃嫔们的声音,吵得周太后头疼。 她按了按眉心,庞志远已经眼疾手快,从周成兰手中夺过了盒子! “皇后娘娘,皇上吩咐过了,这证据要拿出来,省得钟贵妃不服!” 说罢,庞志远当着众妃嫔的面直接掀开了盖子! 顿时,一片明黄出现在众人眼中。 钟琳琅眼尖,立刻认出来这盒子里装着的“证据”居然是……谢凉淮昨儿夜里穿的寝衣! 这个狗男人,又在玩什么花招?! 钟琳琅仿佛被噎了一下。 她刚蹙眉,身后已经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伴随着脚步声,钟琳琅知道——昨晚的“野男人”来了! 第290章 馋谢凉淮的身子! 果然,下一秒便听到那低沉冰冷的声音已经传入了众人耳中—— “昨晚与钟贵妃厮混的野男人,是朕!” 一身龙袍的谢凉淮,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钟琳琅有些惊讶。 自从出了冷宫,她也没少被周太后与周成兰刁难。 不,还未出冷宫,她就已经被她们欺负了无数次! 可每一次,谢凉淮都没有这样出面为她解围、这样光明正大的护着她。顶多在她受了委屈后,夜里偷偷来承欢殿探望。 怎的今日,他不但来了,还这般明目张胆的护着她? 他不怕周太后了? 不怕周成兰伤心了? 不怕周家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了? 这个狗男人,前两日不是还有失公允,被猪油蒙了心让阿爹他们受委屈么? 怎的一边让阿爹他们受委屈,一边又这么直接的护着她? 一边提拔赏赐周家,给足了周家颜面,一边却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周太后与周成兰的脸?! 谢凉淮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钟琳琅是当真猜不透! 见谢凉淮来了,众妃嫔立刻像是见到了肉星子的猫——馋猫! 馋谢凉淮的身子! “皇上,您怎么来了?” 周成兰震惊之余,赶紧起身迎了上去,“臣妾恭迎皇上。” 苏秋容等妃嫔也立刻跪下请安,唯有钟琳琅还冷着脸站在眼底,梗着脖子一副“劳资看谁都不爽,谁都不想跪”的倔强模样。 见状,周太后眼神一沉,“放肆!” 她刚要训斥钟琳琅不懂规矩,见了皇帝不下跪。 谁知谢凉淮已经先她一步,沉声说道,“钟贵妃腰伤未愈,免礼。” 周太后一噎:“……” 这个逆子! 逆子啊! 怎的处处与她作对? 把她气死,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不过,谢凉淮都开口“免礼”了,就算钟琳琅压根儿就没有给他跪下请安的意思……眼下周太后也不好多嘴了。 她不甘心地闭上嘴,冷哼一声移开了目光。 谢凉淮没有让周成兰她们起,只从她身边走过,直接在周成兰原本的位置上坐下了。 这下,就算周成兰起身,也只能站着了! “听说今日寿康宫热闹的紧,朕忙完朝政,便立刻过来了。” 话虽如此,他心里想的却是:小五的补汤果真有奇效,昨晚还腰疼不已,今儿居然就好转了不少! 谢凉淮靠坐在椅子上,“今日,人倒是齐全。” 放眼望去,除了面前的钟琳琅几人,后面乌泱泱的一群妃嫔,他一个都不认识! 谢凉淮收回目光,“母后,这是在做什么呢?” 周太后强忍着怒火,挤出一丝笑意,“没什么,不过是误会一场罢了!” “误会?” 谢凉淮冷笑,“朕听闻,钟贵妃昨晚红杏出墙?” “这……” 周太后不知该怎么回答。 若没有庞志远送来的那件寝衣,她能噼里啪啦说上半个时辰也不嫌口干舌燥,说钟琳琅红杏出墙、说她与野男人厮混云云。 偏偏,那所谓的“证据”,竟是谢凉淮的寝衣?! 他的寝衣,可无人敢穿啊! 周太后冲周成兰眼神示意,示意她来回答。 毕竟这事儿,不是周成兰闹出来的么? 昨晚也是她兴冲冲来见她,说什么发现钟琳琅偷人,这一次要置她于死地什么的。 眼下这个烂摊子,她自己来收拾! 收到周太后的眼神示意,周成兰小脸一白。 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眼下这个地步啊! 皇上就在跟前坐着呢,就算是胡编乱造,她编不出来、也不敢编造啊! “皇后,你来说。” 就在周成兰不知该如何开口时,只听谢凉淮也点了她的名儿。 这下,周成兰宛如被雷击中,登时就僵在原地了! “皇上……” “朕听闻,正是你最先发现钟贵妃偷人?既然如此,你把来龙去脉说出来,让朕也听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成兰:“……” 她刚要说话,苏秋容便“神助攻”了一把! “皇上,是这位叫锦儿的宫女告发了钟贵妃偷人呢!方才皇后娘娘已经审问过了,锦儿一口咬定就是如此!” 苏秋容一伸手,指向了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锦儿。 周成兰怎么也没想到,苏秋容这个贱人,总是在最不该她开口的时候开口! 这下可好,她方才好不容易想到托词,没想到全被苏秋容给毁了! 对上谢凉淮冷冰冰的目光,周成兰欲哭无泪! “锦儿?” 谢凉淮冰冷的视线投向了锦儿。 这个宫女,不是已经被打入慎刑司了么? 没想到又被人捞出来了? “说,你告发了钟贵妃什么事?” 有了昨晚的教训在先,锦儿哪里还敢说什么偷人不偷人的话? 她支支吾吾,“奴婢,奴婢告发……告发钟贵妃,钟贵妃她,她……” 她很明白,今日若再当着谢凉淮的面儿胡说,只怕小命都保不住了! 见锦儿不敢说,周成兰一颗心也悬在了半空中! 锦儿昨晚就被谢凉淮打入了慎刑司,可见他为了维护钟琳琅的清白和名声,压根儿不在乎一个小小宫女的性命! 周皇后也慌了! 万一皇上一怒之下,连她也…… 周成兰只得求助似的看向周太后,示意周太后救她! 不过瞬间,周太后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昨晚周成兰来见她,信誓旦旦地说看到钟琳琅偷人,今日便是她的死期云云。 周太后哪里能想到,这都是周成兰的计谋?! 其实倒也不算是周成兰使计陷害钟琳琅。 毕竟昨晚承欢殿内,的确出现了个男人,那男人还摸了摸钟琳琅的腰…… 可惜,谢凉淮一心护着钟琳琅,周成兰也不敢硬碰硬啊! “皇帝,此事哀家并不知情。” 周太后第一时间撇清关系,把她自个儿从里头摘了出来,“你要问什么,只管问皇后便是。” 她已经被气得咬牙了! 若非眼下谢凉淮出面,她还没反应过来,她这个太后,竟是险些做了周成兰手中的利剑! 这会子是谢凉淮出面护着钟琳琅,为她撑腰做主。 谁知接下来还会是谁? 那素来不给她留情面的钟老夫人、这大半辈子都与她过不去的钟政轩与柳惠英,还有那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钟家小子,甚至还有太上皇! 周太后越想心下越是紧张。 动了钟琳琅,就是与这些人为敌啊! 她倒是想的周全,可惜偏偏还想漏了一个人…… 而且接下来,这个人为了给钟琳琅出气,险些掀了寿康宫的房顶! 第291章 本殿下也是野男人? 周成兰怎么也没想到,周太后居然这么快就把她“抛弃”了? 不只是抛弃了,还把她推出来挡刀子! 进宫这些年,每次她惹出什么篓子,可都是周太后给她收拾烂摊子。今儿周太后非但不给她撑腰,居然还把一切都推到她头上? 周成兰惊呆了! 她之所以会想出这个法子,不是周太后授意,让她寻到机会,她就能让钟琳琅再也无法翻身?! 眼下机会她倒是找到了,怎的周太后竟是直接把她给“卖掉”了! “母后!” 她没忍住,失声惊呼起来,“不是您……” “哀家怎么你了?!” 知道周成兰是个脑子不转弯的,也知道这会子她定会不甘心,想要把她拖下水。 倒也不算是拖下水,周成兰肯定想让她拉她一把! 可这会子,谢凉淮分明生气了。 若她们俩都被谢凉淮责怪,只怕能救她们俩的,也就只有周密了…… “哀家不过是让你掌管好后宫而已,谁知你就搞出这么多事情来?你连事情都没有搞清楚,就告发钟贵妃红杏出墙,背叛皇帝。” 周太后被气得站起身来。 她怒视着周成兰,眼神示意很明显了:要想全身而退,就别添乱! “昨晚与钟贵妃在一起的人分明是皇帝!” 边说,周太后边用眼角余光看向谢凉淮。 见他面上怒气未消,她便继续喝道,“你身为皇后,就是这般打理后宫的么?!” 周成兰被周太后训得一愣一愣的。 她倒是从周太后眼里看出了警告之意,偏偏不明白周太后为什么要训她! 而且,还是当着谢凉淮及一众妃嫔的面儿! “母后,臣妾……” 见周成兰一脸委屈想要顶嘴,周太后一记凶狠的眼神瞪了过去,“你还想要狡辩?来人啊!把皇后送回坤宁宫,闭门思过三日!” 周成兰:“!!!” 她这才刚刚被解除禁足恢复自由呢,就又要闭门思过了? “母后!” 见她还要多嘴,周太后忙给冯岁雪使眼神: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她拖走?! 冯姑姑会意,赶紧上前低声喊道,“皇后娘娘,请吧!” 周成兰不甘心到了极点,可事已至此她不得不离开! 不过她心里也明白,今儿她当着众妃嫔的面儿没脸,尤其是状告钟琳琅不成反而她又被禁足三日,只怕日后想找回今日脸面…… 还有些困难! 周成兰恶狠狠地看了钟琳琅一眼。 原本钟琳琅不屑鸟她。 但见周成兰临走前还敢瞪她,钟琳琅便似笑非笑地回敬了她,“臣妾恭送皇后!皇后娘娘好走,咱们三日后再见。” 周成兰:“……” 这个小贱人,一定是故意的吧? 明知她被禁足了,还故意戳她痛处! 不等她开口,偏偏苏秋容等人也跟着恭送她出去,“臣妾等恭送皇后!皇后娘娘好走,三日后再见!” 周成兰火冒三丈:“!!!” “钟贵妃收买人心,果然有一套!” 她又恶狠狠地瞪了苏秋容等人一眼,一副“咱们走着瞧”的凶恶模样,随后才拂袖而去。 钟琳琅收回目光,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周太后,“太后,既然昨晚之事已经水落石出……这锦儿污蔑臣妾,不知又该如何处置?” 听到这话,锦儿顿时害怕的瑟瑟发抖! 若不赶紧辩解,只怕就真的没命了! 因此,锦儿也不顾谢凉淮还在,当即哭喊道,“太后娘娘,奴婢没有污蔑钟贵妃!奴婢昨儿夜里亲眼所见,与钟贵妃在一起的男人不是皇上!” 此话一出,周太后眼神猛地沉了下来! 这个蠢猪! 眼下谢凉淮分明是有意护着钟琳琅! 不论钟贵妃昨晚跟哪个男人在一起,谢凉淮肯定都会替钟琳琅说话,说那个人是他啊! “哦?那你说说,那个男人是谁?” 谢凉淮似笑非笑地看向锦儿——嗯,看来昨晚给她的教训还不够,还没有把他的话听进耳中! “是,是……” 锦儿瑟缩着,颤声答道,“奴婢也没看清,总之是个男人!那个男人还把手放在钟贵妃腰上,两个人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 周太后:“……” 完球了! 这个蠢货! 救不回来了! 周太后疲惫地闭上眼,已经能预想到锦儿的下场了! 不管那个男人是不是谢凉淮,难道他还会当着这么多妃嫔的面儿,承认钟琳琅给他戴了绿帽子么?! 早知谢凉淮会如此维护那个小贱人,今日就不把事情闹这么大了! 现在该如何收场?! “是吗?” 谢凉淮危险地眯了眯眼,“既然你故意偷看,为何不看得仔细些?” “看来,这双眼睛留着也没什么用了……来人啊!拖下去把眼珠子挖出来喂狗吧!” 锦儿顿时被吓得趴在地上,犹如一滩烂泥! “皇上!” 她惊声求饶,“皇上,奴婢说的都是真的!求求皇上,奴婢求求皇上!” 哪怕是求饶,她也不肯说是她看错了! 毕竟她也很委屈啊,昨儿夜里她真的看到一个男人与钟贵妃关系亲密…… 就在这时,只听苏秋容突然又道,“锦儿,你是看花了眼吧?昨儿夜里钟贵妃殿内的确有个男人,但是是皇上身边的侍卫!” “那会子,本宫与姐妹们也都在承欢殿,也都与那个男人在一起。” 她冷笑,“怎么?难道本宫等人也都背着皇上偷人了?” 不等锦儿解释,苏秋容又看向周太后,“太后娘娘,若如此也算是红杏出墙的话,不如连臣妾等人一起罚吧!” 周太后一噎。 她哪里会想到,苏秋容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替钟琳琅说话?! 而钟琳琅与苏秋容对视了一眼,便立刻明白这个女人是什么意思了…… 苏秋容这是要当着周太后与谢凉淮的面儿站队,与周成兰站在对立面,还要把她拉入她的阵营! 今日就算没有苏秋容帮她说话,她也能解除危机。 可若要让她站队…… 她不屑! 周成兰不是什么好的,苏秋容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们两人,都是一丘之貉! 钟琳琅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刚要开口,只听门口又传来一声,“昨晚本殿下也在承欢殿!难道本殿下也成了野男人?!” 第292章 娘亲,等着数银子吧! 众人循声看去—— 只见背着小手,迈着大步昂首挺胸走进来的人,不是金宝又是谁?! 钟琳琅心下微微一紧。 金宝的确聪明,可他还只是个孩子! 万一等会子在周太后面前说漏了嘴,只怕今后金宝身边危险更多,就再也不能像如今这样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在皇宫里穿行了! 她猛地看向谢凉淮。 两人交换了一记眼神后,谢凉淮示意她稍安勿躁。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金宝上前,乖巧地给周太后行了一礼。 自从前阵子在承德殿,金宝替周太后和谢凉淮缓解了关系之后,周太后对这个“小野种”倒也多了几分喜爱之情。 “原来是金宝啊!” 周太后笑了笑,“快来祖母身边坐下说话。” 金宝便迈开小长腿跑了上去,亲热地依偎在周太后身边了。 这一幕落在钟琳琅眼里,心下有些不太好受。 她的宝贝儿子,都还没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地认她这个老母亲呢! 居然就与周太后如此亲密啦? 旁人倒也罢了,偏偏是这个老妖婆! 可她知道,儿子这般讨巧卖乖都是为了她,钟琳琅便将满腔不爽压了下去。 “皇祖母,孙儿听说寿康宫这边很热闹,便来瞧瞧热闹!方才在门外,听到容娘娘说昨晚在承欢殿的男人是野男人……” 金宝仰起头,一双大眼睛眨巴着,“皇祖母,孙儿昨晚也去承欢殿凑热闹了。” “难道,孙儿也是野男人吗?” 这句话,倒是把周太后给问住了。 苏秋容也愣了一下,随即与身旁的妃嫔面面相觑。 谁能想到,这话会被金宝听了去? 这么小的孩子,哪里知道什么是野男人? 不管怎么做,金宝也是当朝大皇子! 他的小脸不要,皇室还要脸呢! 于是,周太后赶紧摇头,摸了摸他的大脑袋,“咱们金宝自然不是了!金宝还这么小,怎么能是野男人呢?是哪个不会说话的,让金宝误会了?” “哀家命人掌嘴好不好?” 苏秋容心虚,下意识伸手捂住了嘴巴。 她这话,也不是说给金宝听的呀! 谁知道他会突然听见呀? 周太后瞥了苏秋容一眼,无形中震慑了她一下,这才继续说道,“小孩子家家的,别说这些话,这事儿与你没关系。” “可是她们为什么要说钟娘娘跟什么野男人在一起哎呀?” 金宝偏着头,一副“不耻下问”的乖巧模样,“钟娘娘不是我父皇的妃嫔吗?” “我听说,昨晚父皇留宿承欢殿了!难道,父皇才是那个野男人吗?” 野男人·谢凉淮:“……” 儿啊,父皇谢谢你! 周太后又是一噎,“呃……当然不是了!这都是一场误会!什么野男人不野男人的?谁再敢浑说,哀家撕了她的嘴!” 锦儿小脸一白。 完了! 这下就连太后都站在钟贵妃那边了! 许是察觉到她颤抖的视线,周太后阴沉沉的目光落在了锦儿脸上,“都愣着做什么?没听见皇帝方才发话了吗?” “把这不知死活的贱婢拖下去,挖了眼珠子喂狗!” 锦儿顿时瘫软成一团,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了。 周太后话音刚落,又神色凶狠地补了一句,“既然她污蔑钟贵妃,乱嚼舌根,把舌头也割了喂狗!” 就这样,险些被吓晕过去的锦儿,被宫人给拖出去了。 就算这条小命保住了,今后她也永远在黑暗中度过! 没有人看见,谢凉淮目送锦儿被拖出去,眼中的杀气一闪而过…… “既然钟贵妃是被误会了,眼下误会也解除了,你们便先回去吧!” 周太后下了逐客令。 至于谢凉淮和钟琳琅,周太后知道这事儿没有那么容易解决。因此,也没有提及让他们离开的话,毕竟知道这两人还要“秋后算账”…… 苏秋容怕多呆一秒,周太后也要与她算账。 因此,麻利地带着诸位妃嫔告退了。 很快殿内便只剩下他们几人。 “钟贵妃啊。” 周太后缓和了一下语气,试图从钟琳琅入手,“昨晚之事……” 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只见钟琳琅眉头一拧,一头扎进了谢凉淮怀中,“皇上,臣妾头好疼啊!胸口也憋闷得厉害!” 谢凉还没开口呢,倒是金宝小脸一变,“父皇!钟娘娘不是有心疾吗?是不是心疾要发作了呀?” 谢凉淮心下暗自发笑——金宝这是怕他不明白钟琳琅的意思,故意提醒他配合演戏呢! “许是如此。” 他板着脸,冲庞志远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出宫去请钟三公子!” 一听这话,周太后急了! 若钟雁西被请进宫,钟老夫人他们一定也会知道,钟琳琅在宫里又“受欺负”了! 钟老夫人若气势汹汹进宫为她撑腰,她和周成兰就要完蛋了! “站住!” 周太后赶紧说道,“皇帝啊,这等小事就不必劳烦钟三公子了吧?再说了,哀家听闻钟三公子伤势还未痊愈呢!” “让张太医来瞧瞧便是!” “小事?” 谢凉淮眼神一凛。 金宝也立刻接话,“皇祖母,这就是您的不对了!事关钟娘娘性命,怎么能是小事呢?” 周太后老脸一红,“是哀家表达不对!赶紧吩咐张太医来瞧瞧!” 很快,张太医就背着药箱急匆匆进来了。 给钟琳琅一把脉,顿时“嗨呀”一声,“太后,皇上,钟贵妃的脉象很乱啊!瞧着像是急火攻心引发心疾的症状呢!” 周太后眼神一闪——她只以为,方才钟琳琅是为了打断她说话,故意装病呢! 没想到,还真的引发心疾了?! “快送钟贵妃回承欢殿,请钟三公子进宫!” 演戏要演全套——谢凉淮立刻吩咐道。 “是,皇上。” 庞志远连忙上前。 钟琳琅不想看到周太后那张老脸,便也顺势离开了。 临走前,只见小崽崽冲她挤眉弄眼:娘亲,您放心回去歇着吧!今儿您就等着数银子便是! 她顿时就明白了——接下来是小崽崽的表演时间,该宝贝儿砸出马给她出口恶气了! 第293章 比抢劫还要丧心病狂! 钟琳琅撑着额头刚出门,身后就传来金宝的唉声叹气,“皇祖母,有些事您不得不信!就比如钟娘娘这个心疾吧!要治好也很容易……” “哦?” 周太后好奇询问,“怎么说?” “听说钱能治万物!孙儿倒是认识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而且专攻心疾这方面!只是那位大夫出诊金太贵了!” 金宝摇头叹息,“孙儿太穷,出不起诊金啊!为着钟娘娘的身子,孙儿真是有心无力!” 许是因为谢凉淮在跟前,又许是为了“弥补”钟琳琅,周太后故作大方,“这有何难?不就是银子么?哀家有的是!” “你当真认识什么医术高明的大夫?” “那是自然!皇祖母,孙儿不会骗您的!” 周太后也知道,金宝整日里跟着姜笑愚在宫外学习。 因此,他认识宫外的大夫,倒也不足为奇。 而钟琳琅脚步一顿,唇边扬起一抹笑意。 庞志远会心一笑,“娘娘,若是奴才猜得不错,小殿下认识的那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应该是钟三公子吧?” 小殿下“财迷”真是名副其实,四处坑银子! 不是在坑银子,就是在坑银子的路上…… 这整个后宫,都被小殿下坑遍了吧?! 庞志远闷笑一声。 “本宫不知道。” 钟琳琅摆了摆手,一问三不知。 她回头看了一眼殿内,放心地离开了。 周太后虽是一块“老姜”,金宝这块“小嫩姜”也不弱! 至于金宝与三哥哥到底认不认识,钟琳琅也并未多心,总之三哥哥他们一定还不知道金宝与他们的关系。 否则,只怕祖母他们早就冲进宫,把承欢殿都给拆了! 寿康宫内,周太后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谢凉淮的神色,一边继续询问金宝。 “金宝啊,那你说的那位大夫,当真有这么厉害吗? “厉害呀!皇祖母有所不知,在他手中,医好的有心疾的病人,不说一千个也有九百九十九个了呢!您说这医术精湛不?” “……确实厉害!” 周太后尴尬地笑了笑。 如此厉害的大夫,她为何从没有耳闻? 在宫外医术能有这般精湛的大夫,除了钟雁西,她也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那你说的那位大夫,诊金需要多少?” 周太后又问。 金宝想了想,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二十两?” 周太后猜道。 她又笑了笑,“不过是二十两银子而已,贵在何处?” 金宝摇了摇头,“不对!” “两百两?” 周太后皱了皱眉,脸上笑意有些勉强了,“如此,也的确有些昂贵!不过,既然他精通这方面的疑难杂症,只要能医好钟贵妃,哀家也不缺这两百两银子!” 她故作大方。 谁知,金宝还是摇头! 这下,周太后坐不住了。 一旁的谢凉淮,这才轻飘飘地接了一句,“朕猜,是两千两银子吧?” “什么?!” 周太后被惊得险些跳起来! 她猛地起身,一脸错愕地瞪着金宝,“两千两银子的出诊费?他抢劫啊!” 抢劫都不敢一开口要两千两银子吧? “谁教他的这般狮子大开口?!” 别说是两千两银子了,就是两百两,她都不想掏! 偏偏方才大话都放出去了…… “皇祖母。” 见周太后咬牙,金宝眨了眨眼,小声问道,“是不是您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呀?方才您不说只要能医好钟娘娘,您来出诊金么?” “皇祖母是不是反悔了呀?” 周太后一噎,老脸一红,“……哀家,哀家自然没有反悔!” 金宝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皇祖母说话算话,一定不是出尔反尔的人!” 周太后:“……” 呜呜呜她倒是想做个出尔反尔的人! “不过。” 金宝话音一转,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皇祖母如此为难,想必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吧?” 他人小鬼大地摇了摇头,“钟娘娘也真是可怜,年纪轻轻就得了这样的病!父皇,不如还是告诉钟家,让他们出钱给钟贵妃医治吧?” 谢凉淮刚点头,便听周太后低呼一声,“不行!” 若让钟老夫人知道,她不愿意给钟琳琅医治…… 只怕,她又没有安生日子了! 周太后讪笑一声,“虽说两千两银子的确有些多,可为了医好钟贵妃,哀家自然不会推脱!岁雪啊,取银子来!” “是,太后。” 冯岁雪忙去取银子了。 不得不说,金宝这个“激将法”还挺有用。 见从周太后“牙缝间”抠出了两千两银子,金宝尝到了甜头,又掰着手指头算道,“皇祖母,两千两银子远远不够呀!” “除了出诊费,还有医药费等等,算起来少说也得二三四五千两银子了吧?” 周太后:“!!!什么?五千两银子?!” 这比抢劫还要丧心病狂啊! “哀家可没有那么多银子!” 就算有,她也绝对不会用在钟琳琅那个小贱人身上啊! 不就是心疾么? 还是让她病死吧! “皇祖母,所以您不愿意给钟娘娘医治吗?不过也是……皇祖母又不是钟娘娘的娘亲,犯不着为她花这么多银子呀!看来,还是得告诉钟家才是。” 看着小崽崽一本正经“敲诈”周太后的样子,谢凉淮心下只觉得好笑。 他不明白。 明明钟琳琅不缺银子,金宝也没有短过吃喝吧? 怎的这小家伙这般财迷? 逮着一个就坑一个,银子越多越好…… 前些日子才搬空坤宁宫呢,没想到今儿又来搬空寿康宫?! 一听他要告诉钟家,周太后到底臣服于钟老夫人的“威严”之下。 她死死地咬紧了后槽牙,“不可!别告诉钟家,省得他们跟着担心……不就是五千两银子吗?哀家拿不出来,凑也能凑出来!” “这样吧。” 周太后这样的铁公鸡,可不愿意一人当这个冤大头。 她看向谢凉淮,“皇帝,你出一千两,皇后出一千两,容妃出五百两,其余妃嫔也凑凑。” “哀家再出两千两……这样,五千两银子不就出来了?” 活了这大半辈子,她第一次听到看诊如此昂贵的大夫! 但偏偏金宝说得一本正经,又不像是说假话…… 他一个三岁小屁孩,说能脸不红色不变的说假话,那才叫见鬼了呢! 周太后心下憋屈,可到底是一块“老姜”,脑瓜子还没生锈,脑筋一转就想出了这样的法子来。 想让她“放血”? 可以! 整个后宫一起放吧! 正所谓,周太后有“张良计”,金宝也有“过墙梯”呀! 周太后想出了“凑银子”的法子,金宝看了一眼谢凉淮,立刻噘着嘴不满地说道,“父皇,您到底是不是个爷们儿呀?” 正在看戏的谢凉淮:“???嗯?” 他怎么就不是个爷们儿了? 金宝不是正在坑周太后么,怎么转眼间就把战火转移到他头上来了? 谢凉淮怎么也没想到,金宝接下来的一番话,竟是把他问得哑口无言! 第294章 暴君护妻,超霸气! 周太后对谢凉淮虽心有不满。 可不管怎么说,谢凉淮如今是皇帝,皇帝的威严岂能随意侵犯? 因此,听金宝这样问,周太后不悦地皱了皱眉,“金宝,是谁教得你这般没大没小?你如今是大皇子,可不能不懂规矩!” “这是你父皇,是夏和王朝的君主!日后,不可这般与你父皇说话!” “是,皇祖母。” 金宝语气低迷,垂头丧气。 周太后维护她的儿子,可谢凉淮的儿子被训斥,他也要维护他的儿子呀! 于是,他冷冰冰地说道,“母后,童言无忌!金宝平日里很懂事,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是有什么心事,让他把话说完。” 周太后:“……” 她护着他,居然还被他打脸?! 简直是岂有此理! “金宝,你为何会这样问?” 谢凉淮看向金宝,语气缓和不少。 金宝这才噘着小嘴,不高兴地说道,“父皇,儿臣听姜叔叔说过一句话,叫:后宅不平,何以平天下?” “父皇的后宫乱糟糟的,父皇都管不好,怎么管理江山?父皇若真是个爷们儿,就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受委屈了!” 那一句“让自己的女人受委屈”,指的自然是钟琳琅被污蔑一事! 此事的“罪魁祸首”——周太后顿时老脸一红,转而又老脸一白。 她怎么也没想到,金宝居然说得出这样一番大道理来! 虽然这话听着她心里有些不爽,但很有道理啊! 金宝揉了揉眼睛,一双大眼睛看着红彤彤的。 “钟娘娘就这样被人污蔑,那是清誉都被毁了呀!此事若是传出去,钟娘娘脸面何存?” 这番话,金宝是发自内心。 他是真的心疼娘亲,为娘亲的清誉考虑! 谢凉淮沉默了,周太后老脸也开始滚烫起来。 金宝见状,不动声色地勾起了唇角。 …… 寿康宫的事儿,很快就传到了承欢殿。 钟琳琅躺在贵妃榻上,听着珍珠说完金宝那番话,一双眼眸也忍不住泛红,“到底,是生我的,我生的人才是真心疼我啊!” “金宝年纪虽小,可却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她一边为儿子的成熟懂事而感到欣慰,一边却又心疼自家宝贝儿子。 金宝也才是个三岁的小娃娃呀! 他少年老成,懂得这样一番大道理…… 太早熟的孩子总是吃尽了苦头,比一般孩子受尽了委屈,才更早地看穿了这个世上的冷暖。 这样的孩子,肩上背负的重担更多! 她眼眸湿润,“皇上是怎么回答的?” 珍珠也抬起手背抹了抹眼泪,“皇上已经下令了。” “锦儿虽然遭到惩罚,但远远不够!至于皇上如何处置锦儿的,小顺子也还不知情。只是小顺子说,此事牵扯到的人不少,其中还有皇后指使。” “锦儿可都交代了?” 钟琳琅又问。 “是呢娘娘,锦儿老老实实交代了,是皇后指使。” “呵。” 钟琳琅忍不住冷笑,“既然如此,周成兰被解除禁足有什么意义?” 每次都是蹦跶不了几日,就又一次把她自己作死了! “这一次,想必不只是禁足这么简单了吧?” 她轻轻挑眉,“皇上是如何处置皇后的?” “据说皇上还在考虑中呢!毕竟刚刚提拔了周大葱,周家的脸面还得给!但是皇上已经发话了,不会让娘娘您受委屈。” 说着,珍珠又笑了笑,“娘娘,听闻皇上为了维护您,今日在寿康宫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 “皇上今儿超霸气!就连太后娘娘都被震慑住了!” 谢凉淮今日,可不只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这么简单。 因为他刚从寿康宫出来,又好巧不巧碰到周密带着周大葱进宫…… 珍珠忙又道,“这会子,周丞相和那周大葱都还在御书房杵着呢!也不知是为了皇后一事而来,还是另有原因。” “总之,小顺子说皇上对他们的态度冷冰冰的!” 周密带周大葱进宫…… 钟琳琅大概是猜到原因了。 她轻轻摇头,“应该不是为了皇后而来。” 若真是为了给周成兰求情,就不会带着周大葱了! “你赶紧去御书房打听打听,我总觉得周密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钟琳琅沉声吩咐道。 “是,娘娘。” 珍珠领命而去。 不出片刻,她便出现在御书房附近,与小顺子顺利碰头。 一听她是打探周密进宫的目的…… 小顺子摆了摆手,“珍珠姐姐,你也不必打听了!周丞相是为了给周大葱讨个公道!这会子,那两人还在殿内长跪不起呢!” “为什么呀?” 珍珠有些惊讶。 好端端的,周密为何要给周大葱讨公道? 周大葱只是他的侄儿,还是不被重视的那一个。 他被周密忽视多年,如今周密怎的这般在意这个侄儿了? 小顺子压低声音,“你们还不知道吧?” “出什么事了?” 珍珠也把声音压得很低,两人像是做贼似的,心虚地四下看了看,在一旁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小顺子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珍珠强忍着怒火,又急匆匆回宫给钟琳琅复命。 “什么?!” 听完珍珠的回话,钟琳琅也愣了一下,“周密告发我四哥哥故意捉弄、敲诈周大聪?!” 她怒极反笑,“这又从何说起?” 就算她的四哥哥是个混世魔王,也不至于会这般无脑吧? 她是知道的,四哥哥和钱多多联手,小小地捉弄了周大聪一下。 可敲诈一事……又是从何说起?! 钟家又不缺银子,四哥哥为何要敲诈周大聪? 还被周密给拿住了把柄?! “他就这么直接说出来,是要告发我四哥哥?有证据吗?” 钟琳琅被气笑了。 “娘娘,据说周丞相手中有证据!所以才直接带着周大聪进宫,跪在皇上面前不肯起!为此,皇上大发雷霆!” “皇上大发雷霆?冲谁大发雷霆?!” 钟琳琅扶着腰,心下开始担忧起来。 “自然是冲周丞相他们呀!” 珍珠道。 今儿个也不知皇上是怎么回事。 平日里虽说在乎自家娘娘,可一到关键时刻就若即若离,令人捉摸不透。 但是今儿个……竟是三番两次,在周太后和周密面前大动肝火! 而且,还是为了维护自家娘娘! 主仆二人正说着,便见简尧鬼鬼祟祟地出现在门口。 见钟琳琅的目光刚好投过来,他伸长脖子嘿嘿一笑,挤眉弄眼地问道,“娘娘,属下有个好消息,您想不想听?” 第295章 暴君的老腰不好使…… 御书房,此时气氛凝重而又压抑。 庞志远低垂着头站在谢凉淮身后伺候着,平日里那位权高位重、又仗着是国丈大人的周密,这会子正面无表情地跪在下面。 他身边,跪着小心翼翼大气也不敢出的周大葱! 谢凉淮似乎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中,这会子捧着一本奏折看得很是认真。 许是跪得太久了,这御书房的地板又冷又硬。 周密一双老寒腿有些受不住了。 可谢凉淮没有发话,他也拉不下这个脸主动求饶! 于是,周密咬了咬牙,故意闷哼了一声。 随后只见他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本以为,他这番小动作会惊动谢凉淮。 再不济,一旁的庞志远应该发现,告诉谢凉淮才是。 谁知,这主仆二人谁也没有搭理他。 这下,周密一张老脸更是挂不住了! 他眼神看向周大葱:像根木头桩子似的!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 周大葱也很懵:叔叔,怎么了? 周密:“……” 气死他了! 他早就说过了吧? 这个周大葱就是个蠢蛋,脑子不开窍! 果然,就算如今升官了,脑子还是不够灵光! 周密心里窝着火,眼神示意周大葱看向他的腿。 周大葱还是不明白……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些,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叔叔,您的腿怎么了?” 周密:“……” 得,周大葱不是个木头桩子,他就是一条死鱼! 周密不把希望寄托在周大葱身上了。 见无人为他解围,他便看向谢凉淮,主动说道,“皇上,微臣今日进宫,也不过是为了给侄儿讨个说法!” “侄儿有幸被皇上提拔,如今多少眼睛盯着他?” 谢凉淮是什么脾气,周密不是不了解! 方才他还大发雷霆了一通呢,这会子心头的怒火一定还没有平息才是! 周密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殿内。 那地板上被摔碎的花瓶、茶杯以及散落在地的笔墨,足以可见谢凉淮适才有多生气! 因此,周密悬着一颗心,在心下斟酌着小心翼翼地说道,“若大聪就这么被人捉弄,丢的不仅仅是大聪的脸。” “大聪的脸倒是不要紧!只是微臣惶恐,恐……” “恐什么?” 谢凉淮的目光从奏折抬起,放在了周密身上。 “恐……” 周密愣了一下。 刚刚他都还斟酌好了,知道该如何回话呢! 谁知被谢凉淮这么一打断,他顿时就卡壳了! 脑子里像是被一团浆糊堵住了似的,竟是半晌都没有想起来,他到底该说什么话! 见他说不出话,谢凉淮冷笑一声,又垂眸看向手中的奏折,语气不温不火,“这些个大臣,是打量着朕年轻,好糊弄?” “瞧瞧这上奏的都是些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打回去,重写!” 说着,他将手中的奏折,用力砸在了桌面上! 庞志远赶紧应下,“是,皇上。” 谢凉淮弄出的动静吓得周密又是一个哆嗦。 还好这折子,没有直接砸在他身上啊! 不过,他也明白谢凉淮这是还在气头上。 还有那一句“都是些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分明也带着几分内涵他的意思…… 平素他这个丞相最是口齿伶俐,侃侃而谈不在话下。可今日当着他的面儿,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见庞志远捧着折子出去了,周密这才重新鼓足勇气说起方才的话题。 “皇上,微臣只是惶恐,恐怕有心之人因此看不起大聪,便也对皇上不利啊!” “对朕不利?如何一个对朕不利?难道也看不起朕?” 谢凉淮反问。 听语气,分明还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味道! 周密被问住了。 他老脸一白,赶紧解释道,“不是的皇上!微臣的意思是,就怕有心之人觉得皇上提拔大聪,是大聪德不配位啊!” 谢凉淮心下冷笑:还知道周大葱德不配位呢? 不过,眼下“鱼儿”还未上钩,他自然要沉住气。 “适才周丞相说,有证据可以证明,是钟雁北故意捉弄周大聪……” 他微微勾着唇,面上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见惯了谢凉淮板着脸的冰山模样,尤其方才还大发雷霆之后。眼下骤然见到谢凉淮露出笑意,周密心下一紧—— 他宁愿谢凉淮板着脸! 如此,至少他心里还有底! “是,皇上。” 谢凉淮挑眉,双手撑着后脑勺,缓缓靠在了椅背上,“证据呢?” 这老腰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痊愈? 若非他腰受伤了,昨儿夜里搂着那小女人入睡,一准要把持不住! 正值大好年华,若这腰不好使,日后该怎么办? 谢凉淮眼神闪烁着,面色晦暗不停。 他脑海中想着关于钟琳琅的事儿,可周密猜不透啊! 只瞧着谢凉淮神色变幻莫测,他便忍不住胆战心惊,心想莫不是皇上在想理由为钟雁北开脱,想着如何打他们周家的脸? 毕竟,这位年轻的君主自登基以来,下令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就连周密,也琢磨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比如此次瘟疫一事,他本以为他使了一些卑鄙的小手段,谢凉淮应该会看出来,把功劳给钟家才是。 谁知他竟是顺着他的意思,打压了钟家,提拔了周大聪,给了周家脸面?! 不仅如此,他还解了周成兰的禁足! 今日他又“蹬鼻子上脸”,想着来为周大聪出口恶气。 谁知谢凉淮又雷霆大怒,不给他留半点颜面,把他狠狠地一通训斥! “回皇上,微臣的证据是望月楼一名姑娘的供词!” 周密咬着牙,心下忐忑不安,却还是沉声答道,“那位姑娘已经老实交代过了,望月楼的幕后老板便是钟雁北和钱多多!” “而此次大聪被人捉弄颜面丢尽,也正是他们两人暗中策划!” “哦?传证人!” 谢凉淮并未多言。 既然周密要将此事闹大,执意要给周大葱讨个公道…… 那么,他就给他这个讨公道的机会! 不过最后,这公道究竟有没有讨到,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谢凉淮眼中奚落的笑意一闪而过。 见状,周密心下微微一颤——皇上方才眼中的笑意是几个意思? 他怎么总觉得,他们叔侄二人今日进宫不是来讨公道的,倒像是……自讨没趣、丢人现眼来了?! 事实证明,周密与周大葱也的确是自讨没趣来了! 因为,证人被带进宫后,一切都与周密的计划背道而驰…… 第296章 霸道总裁和他的小娇妻! 望月楼的姑娘被带进了宫。 不多时,谢凉淮下令让钟雁北与钱多多也进宫面圣。 此事到底因他们而起,周密又一口咬定是他们两人背后主使,让周大葱与周家颜面丢尽,他们两人自然也逃不掉进宫“挨骂”的命运。 望月楼那姑娘名叫月儿,还是望月楼的台柱子、花魁姑娘。 这会子,月儿含情脉脉地看了周大聪一眼…… 周大聪顿时三魂儿就飞走了两魂半,当着谢凉淮的面儿就开始与月儿眉目传情了。 这下,可把周密气得够呛! 他轻咳一声,示意周大聪不要丢人现眼。 “皇上。” 周密冷着脸,眼角余光瞥了钟雁北与钱多多一眼,这才冷哼一声,“既然钟四公子与钱大公子已经到了,咱们便直入主题吧!” “月儿姑娘。” 他又冲月儿问道,“把你前儿说的话,再给皇上说一遍。” “大聪在望月楼遭遇了什么,你老老实实说便是!当着皇上的面儿,不敢有人对你怎么样!” 钟雁北是“皇宫常客”,也是谢凉淮面前的“惯犯”了。 因此,眼下跪在谢凉淮面前,他一点也不担惊受怕。 反而昂首挺胸,一副“老子谁也不服”桀骜不驯的模样。 不像钱多多,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紧紧靠着他不敢抬眼看向上座。 那模样,活像是“霸道总裁”和他的“小娇妻”。 钟雁北冲钱多多咬耳朵,“听听某人这话!好像皇上不在跟前,有谁能吃了月儿似的!” 这话自然被周密听了去。 他脸色一沉,不悦地看向钟雁北,“你……” 见周密变了脸,钱多多轻轻拽了拽钟雁北的衣袖,示意他少说两句,“雁北,别说了!” 钟雁北这才轻哼一声闭上嘴。 他虽然听钱多多的劝告闭上了嘴,可看向周密那不屑而又挑衅的眼神,竟是比方才说话的时候还要气人! 周密硬生生被气得心口直突突,像是心脏病要犯了似的! “皇上!” 他跪不住了,咬着牙冲谢凉淮告状,“皇上您看!当着您的面儿呢!钟四公子竟也是这般为非作歹,背地里指不定如何欺负大聪了呀!” 周密逮着机会就“咬”钟雁北。 可惜,这厮不但脸皮厚,更是“皮糙肉厚”,任凭他怎么“咬”都没当回事。 钟雁北轻蔑地瞥了他一眼,面上神色活生生是“无所吊谓”! “周丞相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怎么周大葱了?我不就是多看了你们两眼么?怎么?看你们也犯法啊?” 他轻哼一声,“你翻翻朝廷律令!若真有这一条,我立马自己进天牢!” 周密又被噎了一下,半晌没想出该怎么回怼他! 毕竟,朝廷律令中的确没有这样一条啊! 见他说不出话,钟雁北的战斗力就更强了,“周丞相,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人长这张嘴,可不是用来满嘴喷粉、污蔑他人的!” 只听这话,周密就险些被气了个人仰马翻! 他活了这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辈指着鼻子骂“满嘴喷粪”呢! 奈何,他除了被气得脸红脖子粗之外,也不能自降身份与钟雁北对骂啊! 可若让他咽下这口气…… 呜呜呜他咽不下这口气! 忍一时乳腺结节,退一步前列腺增生啊! 于是,周密咬着牙看向周大聪,一双老眼瞪得老大:混账东西!没听见老子被人骂了吗?还不赶紧骂回去?! 奈何,周大聪这会子被月儿迷得五迷三道的,早就晕头转向了。 别说是帮周密骂回去,就是周密的眼神示意,他也没看明白啊! 见周密脸红脖子粗说不出话,钟雁北继续冷哼道,“别说是背地里对周大葱怎样。” “他若是不找事不欠揍,好端端的我们欺负他做什么?就算要揍他,本公子也是当着周丞相的面儿揍他,可不会背地里偷偷摸摸地揍!” 笑话! 那鬼鬼祟祟的行为,符合他“京城小霸王”的气质吗?! 说着说着,钟雁北一伸手,朝着周大聪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周大聪被打得脑瓜子响得嗡嗡的。 他晕乎乎地看向周密,一脸委屈:叔叔,他打我!还当着你的面儿打我! 周密气得直咬牙! 周大聪这个没出息的窝囊废! 他当即抬头看向谢凉淮,也是一脸委屈,“皇上您看!钟四公子简直是胆大包天!当着您的面儿就敢动手呢!” “周丞相,你可别污蔑我!本公子分明是一片好心!” 钟雁北辩解道。 周密嘴角抽搐,“你一片好心?” “是啊!方才周丞相不是在与周大聪眼神示意?偏偏周大聪心不在焉,本公子这是好心提醒他啊!怎的到了你嘴里,就成了打人了?” 钟雁北随口胡诌,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本公子若是要打人,至于下手这么轻?” “我若真是动手打人,这会子他只怕一脚踏进阎王殿了!” 他语气低了一些,笑嘻嘻地看着周密,却明显多了几分威胁的意思。 “你……” 周密再一次被他气得哑口无言! 见他又说不出话,钟雁北耸了耸肩,嗤笑着低声对钱多多道,“你瞧,今儿大开眼界了吧?这就是堂堂丞相大人倒打一耙的本领!” 今儿好在是他,周密还能“你你你”半天。 换做是父亲,二哥,或者小五…… 只怕周密连“你你你”都你不出来! 周密捂着心口,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瞧着下一秒就要被气晕过去了! 这时,谢凉淮适时开口,“钟雁北,不得对周丞相无理。” “是,皇上。” 钟雁北“乖巧”地点了点头,可一双眼珠子转啊转,那狡黠的模样分明是在表示:老子知道错了,但老子就不改! 谢凉淮了解他的脾气,便也没有再训斥。 他看向月儿,沉声问道,“你就是望月楼的花魁,月儿?” “回皇上,贱婢是月儿。” 月儿低垂着头,一把声音清脆犹如银铃,悦耳动听,险些把周大聪的魂儿都给勾没了! 谢凉淮面色阴沉,“你来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真是钟雁北与钱多多故意设计,陷害捉弄周大聪?” “是,皇上。” 月儿说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御书房门外…… 第297章 搬起石头砸他自己的脚! 御书房门外,庞志远挠了挠头,小声喊道,“娘娘,这会子您进去不合适!要不您还是先回去吧!这边有什么动静,奴才就让小顺子给您传信儿!” “本宫知道这会子进去不合适。” 钟琳琅面不改色。 方才四哥哥几次三番把周密怼得哑口无言,她正在心下暗自叫好呢! 她若在进去,指不定周密又要给谢凉淮告状,说他们兄妹俩以二敌一了! 别说是二打一,就是钟雁北与周密1v1,周密也不是四哥哥的对手呀! 再想起方才简尧说的那个“好消息”…… 眼下钟琳琅更是心情大好! 她扭头看了周密一眼,面上带着笑,“所以本宫不进去,省得给皇上添乱!本宫就在外面坐着晒晒太阳补补钙吧!” 庞志远一边吩咐小顺子搬椅子过来,一边不耻下问,“娘娘,何为补钙?” “就是脑子缺盖儿,补补天灵盖更聪明!” 钟琳琅随口胡诌起来,这本领不亚于钟雁北。 她躺在椅子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庞志远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天灵盖,心想平日里皇上总骂他蠢,难不成他也该多晒晒太阳补补天灵盖? 想到这里,他推开殿门进了殿内。 殿内的气氛,已经将至冰点…… 因为月儿方才说,周大聪那天夜里的确来了望月楼,也的确做了那些糊涂事,最后还不结账,钟雁北才派人去周家堵门要钱! 此话一出,周密顿时脸色大变! “你说什么?!” 他猛地站起身,一脸惊愕地盯着月儿。 随后,许是发现谢凉淮神色不悦,他忙又一膝盖跪了下去。 “月儿,先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周密怒视着月儿,眼中满是威胁:“你最好把你那一日对本相说的话,再完完整整地说一遍!” “周丞相。” 月儿眼圈儿一红。 面对周密的威胁,她似乎有些害怕,身子轻轻颤抖起来,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先前我也是这般与您说的呀!只是话还没说完,您就让我走了呀!” 周密被噎了一下。 是了,月儿方才说的那番话,前半段的确是她在他面前说过的。 甚至,几乎一字不差。 可后半段……他压根儿不知道啊! 而周大聪那天夜里烂醉如泥,被人打了一顿都没有清醒过来,所以根本就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这不,看着周大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仍带着一连伤、又一脸懵的滑稽样子,周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见月儿被吓得不轻,钟雁北开始充当护花使者了。 “周丞相,当着皇上的面儿,你这是在威胁我望月楼的姑娘?” 他眉头紧皱,“若你要不讲武德,那本公子也只能效仿了啊!” “你想怎样?” 周密也瞪他。 “周大葱,你好好儿回想一下那天夜里,是不是欠了我那么多银子?你欠债不还,还敢恶人先告状,闹到皇上跟前来,抹黑本公子与钱公子的名声不说……” 钟雁北才不搭理周密呢。 他只看向周大葱,冷声说道,“还闹得我望月楼不得安宁!” “这些账仔细算起来,又得多少银子偿还?” 周大聪身子一僵:“……” 周密的好口才,他这个侄儿是没有学到半分啊! 除了支支吾吾,便是哑口无言。 看着他这副不争气的样子,周密满脑子只有几个字:烂泥扶不上墙! “够了!” 见他们吵作一团,谢凉淮不悦地撑着额,“周丞相,既然月儿说的是实情。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还要替周大聪讨公道么?你可还有其他证据?” “微臣……” 周密犹如霜打过的茄子——蔫了! 他气势汹汹、信心十足地进宫,没想到所谓的“证据”,居然反而对钟雁北他们有利! 要说月儿是人证,眼下看来,她分明是钟雁北他们的人证吧! 周密这一次,是搬起石头砸了他自己的脚啊! 但要让他就这般低头,他一百个不甘心! “皇上,月儿本就是望月楼的姑娘,她,她一定是他们一伙儿的!她是故意栽赃陷害大聪!不能让她做人证!” 周密急了! “可是这人证,是你要求带进宫的。” 谢凉淮冷声道。 不等周密说话,便听钟雁北又道,“皇上,周丞相这是不见黄河不死心呢!” “既然他要人证……当天夜里,望月楼客人之多,随随便便找个人来问问便是!具体到底怎么回事,客人们总不会说谎吧?” 他冷笑一声,“就算我收买楼里的姑娘,也不能收买全京城的客人吧?” “言之有理。” 谢凉淮点头。 但见钟雁北敢这般信誓旦旦地说出这话…… 周密心里明白,只怕当天夜里的确是周大聪犯糊涂,才会被揍一顿,还找上门的要银子啊! 既然是他们周家理亏,他也不好过多纠缠! 否则最后,只怕更是下不来台! 可若要给钟家低头,周密这心里宛如吞下了一百只苍蝇似的,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就在他思索着此事该如何解决时,只听一旁的周大聪突然开口,“皇上!微臣还要状告钟四公子和钱大公子!” 周密心尖儿一颤,一股子不好的预感已经席卷心头…… 他转头瞪着周大聪,示意他别没事找事,再添麻烦! 可惜,晚了! 谢凉淮冷冰冰地问道,“你还要状告他们什么?” “皇上,他们侮辱微臣的名字!微臣分明叫周大聪,聪明的聪!可他们故意嘲笑微臣,说微臣是葱姜蒜的葱!还说什么葱蒜不分家,微臣还可以取名叫周大蒜,还能叫算了的算……” 周大聪委屈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他瘪着嘴,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地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名字亦是如此!” “他们这般嘲笑微臣,微臣委屈啊!” 此话一出,就连周密都无语了。 谢凉淮眉头紧皱,钟雁北强忍笑意,倒是瑟缩在他身边,像只鹌鹑似的钱多多突然说了一句,“我们知道你是周大聪,大聪明的聪嘛!” “对!就是大聪明的聪!” 周大聪连忙点头。 可身旁的周密,这会子已经闭上眼睛臊得老脸通红。 别说是找条地缝钻进去,他简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周大聪这个蠢蛋,连钱多多是故意取笑他都听不出来,还有脸附和?! 别说他不是钟雁北的对手了,就连钱多多他都干不过……要知道钱多多这个蠢蛋二号,可打小就是私塾中念书垫底的存在! 就在周密这张老脸都被丢尽的时候,只听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不知来者何人,竟是无需通禀,直接进了御书房! 而谢凉淮看到来人后,脸色立刻变得恭敬,随即起身迎了上去—— 第298章 跪下,磕个头吧! “皇姑奶奶,您怎么来了?” 谢凉淮从吴嬷嬷手中接过钟老夫人的胳膊,恭敬地扶着她进了殿内。 “怎么?老身不能来?” 钟老夫人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钟雁北,冷哼一声,“老身听闻,小五在宫里被人污蔑险些失了清誉!老四也被人泼脏水,要打入天牢呢!” “老身倒是要瞧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一句话,周密便听出来了——钟老夫人这是特意进宫,给钟雁北和钟琳琅兄妹二人撑腰来了! 这个老不死的! 前几日不是才进宫,把太上皇都给训了一顿么? 怎的今日又进宫了?! 果然,这老不死的就该早点埋进土里,他对付钟家才能更加得心应手! 周密低垂着头,一双手紧握成拳,把牙齿咬得紧紧的! 但钟老夫人一进来,殿内的气势都发生了变化—— 方才若说是气氛冷凝僵硬,这会子便是压力山大! “微臣给皇长公主请安。” 周密再如何不甘心,还是老老实实地给钟老夫人请安。 谢凉淮扶着钟老夫人在一旁坐下,她似乎并未看到周密,也没有听到他的请安,只冲钟雁北低低地训斥了一句,“你这个不中用的小混蛋!” “你没有犯事怕什么?居然还被人泼了这样的脏水,你的脸呢?!” 方才还一副“老子是京城小霸王,天上人间都敢闯一闯”的钟雁北,这会子瘪着嘴一脸委屈,“祖母,您可算来了!” “有人要陷害孙儿!要打死孙儿啊!” 钟雁北跪着向钟老夫人爬了过去,还不忘顺手牵上钱多多,两人一起爬到钟老夫人脚边跪下。 他仰着头,“祖母,您若是再晚来片刻,孙儿就要被人打死了!” 一旁的周密与周大聪叔侄二人顿时后背一僵,眨眼间便犹如芒刺在背了。 到底是谁要打死谁啊?! 这个钟雁北,简直是颠倒是非黑白! “你还有脸说!” 钟老夫人一巴掌落下去,打在了钟雁北的脸上。 看着她下手重,实则落在脸上一点也不疼,“混账东西!你父亲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的?那些个死鱼腥得很,别去碰!” “抓在手中没用不说,反而还惹得一身恶臭!你偏是不听!” 死鱼·周密:“……” 指桑骂槐的本领,他就服钟家这位老太太! 死鱼·周大聪后知后觉,摸了摸鼻子,小声对周密道,“叔叔,皇长公主是不是在骂我们是死鱼呢?” 周密:“……闭嘴!” 钟老夫人这才瞥了他们一眼,又一巴掌落在钟雁北的肩膀上,“今日老身不好好教训你一顿,你这一辈子都不长记性!” “我看你日后还敢不敢去惹一身骚回来!” 说着,她又接连打了钟雁北好几下! 钟老夫人下手一点也不疼,更像是在给钟雁北拍打锦服上面沾染的灰尘似的! 给宝贝孙儿拍掉一身的灰尘,才能干干净净回钟家! 她看向周密和周大聪的眼神,满是不悦。 谢凉淮缓缓坐下,这位替周密解围,“皇姑奶奶,今日都是误会一场!方才事情已经查清楚了,雁北是被人冤枉了。” “既是冤枉,又该如何处置?” 钟老夫人眼皮子也没抬,端起了手边的茶杯。 周密心下一“咯噔”——方才他都还没想好该如何解决此事呢,谁知钟家这位老祖宗就出马了! 看来今儿,他是不能全身而退了啊! 想到这里,不等谢凉淮说话,周密便赶紧说道,“皇长公主,今日之事都怪微臣!是微臣没有调查清楚,误会了钟四公子。” “微臣让这混账东西给钟四公子赔礼请罪吧!” 边说,周密边冲周大聪眼神示意:还不赶紧赔罪?! 让周大聪赔罪,总好过让他拉下这张老脸来给钟雁北认错吧? 周大聪心不甘情不愿,却也不敢违抗叔叔的命令。 于是,他只得起身冲钟雁北作了个揖,“是大聪误会了钟四公子,大聪给钟四公子赔罪,还望钟四公子别与大聪一般计较!” 见这根“大葱”变成了“小葱”,钟雁北心下冷笑。 他撇过头,只当没听见。 见状,周大聪一脸尴尬,弯着腰拱着手是站起来也不是,继续弯着腰作揖也不是。 他求助似的看向周密。 周密咬着牙,示意他再说几句好话。 谁知这一次,不给周大聪说话的机会,只听钟雁北又冷哼一声,“你给我跪下,本公子今日就原谅你了!” 周密:“!!!” 周大聪脸色一白,“跪,跪下?” 他好歹是京兆少尹了,又是周密的亲侄儿! 这个钟雁北,居然让他跪下赔罪?! 简直是岂有此理! 周大聪梗着脖子不跪——这一跪,他日后见到钟雁北,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皇上,这事儿没法解决了!” 见他不跪,钟雁北沉着脸,“雁北与小五兄妹二人的名声,就这么折在他们周家人手中了!皇上要给我们做主啊!” 这下,“被告”成了“原告”,钟雁北也开始告状讨公道了! 周密老脸上神色变了又变,咬着牙半晌都说不出话! 他也听说了今早一事,知道周成兰太过心急,为了除掉钟琳琅做了什么蠢事! 这不,那个蠢货又一次被禁足坤宁宫了…… 这才被放出来不到三日啊! 瞧瞧人家钟家兄妹二人,为何就能如此聪明? 反观周大聪与周成兰堂兄妹二人,这是在比谁更蠢吗?! 谢凉淮没有回答钟雁北,只对钟老夫人问道,“皇姑奶奶,此事您觉得该怎么解决?” “我们钟家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既然我们家雁北都这样说了,说明他是个心胸宽广的人!既如此,就磕个头算了吧。” 钟老夫人不冷不热地说道。 她明知钟雁北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是为了给钟政轩父子几人出气。 钟老夫人心疼儿子孙儿,心里自然也有气。 所以这会子,她也没有反对钟雁北的提议。 周密老脸一白。 磕……磕个头……算了吧?! 方才不还说只是跪下认个错? 眼下居然又成了……磕头? 钱多多轻轻戳了戳钟雁北,小声提醒道,“雁北,别忘了还有我呢!” 这厮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给周密沉重一击…… 钟雁北便也罢了,身后有钟老夫人撑腰,周大聪给他磕个头他也能想明白。 可钱多多凭什么?! 他若给钱多多也磕头了,日后在京城便当真成了笑柄! 周大聪都能想明白的事儿,周密自然早已想到了。 就在他着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时,他的“救兵”姗姗来迟! 第299章 来撑腰,还是受辱来了? “太后娘娘,您不能进去!” 门外传来小顺子的声音。 一听是周太后来了,周大聪顿时骄傲地挺直了腰杆——呵!钟雁北这个臭小子有人撑腰,他周大聪身后也有人撑腰! 只有周密听到周太后来了,还被拦在门外…… 心里的紧张与担忧,不减反增! 面前这位,可是连太上皇都要敬着哄着的老祖宗! 别说平日里钟老夫人就没有把周太后看在眼里。 更不提今儿,钟老夫人还窝着一肚子火呢! 周太后这会子过来,非但不能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甚至还有可能把她自己拉下水! 周密不敢想。 他刚抬头,便见殿门被人一把推开了——周太后一边咳嗽着,一边走了进来。 “皇帝啊……” 周太后原本还端着太后的架子,哪知一抬眼才看见坐在一旁的钟老夫人。她眼中的惊慌一闪而过,随即故作镇定地走了过来,“哀家不知皇姑母也在。” 该死! 这个老不死的怎么也在御书房?! 怎的没有人给她回话! 周太后眼角余光斜了冯姑姑一眼:等回去再收拾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 方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周太后,这会子再也雄不起来了。 她陪着笑脸,来到了钟老夫人面前。 “是啊!你是太后,老身进宫,还得过问你太后老人家的意思!怎么着?老身未经你的许可就进宫了,眼下是把老身赶出去呢,还是……” 钟老夫人今日说话,句句带刺儿。 话还没说完,周太后就赶紧解释道,“皇姑母,哀家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坐下说话吧。老身许久未见你,也有些心里话想跟你说说。” 钟老夫人伸手,反客为主示意周太后坐下说话。 周太后心下不安,知道这老婆子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周密看了周太后一眼,兄妹二人交换了一记眼神。 看着殿内的情形,周太后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 她只听说,自家哥哥居然在钟雁北这个臭小子手中吃瘪了。因此不假思索地、气势汹汹地杀来了御书房,打算给自家哥哥镇镇场子。 哪知钟老夫人居然抢先她一步?! 周太后手心都浸出了一层薄汗,“皇帝,这是怎么回事?” “周丞相,你来说。” 谢凉淮并未回答,反而转身看向周密。 周密眼神微微一闪,不得不咬着牙答道,“回太后,原是大聪吃醉了酒闹出些误会来!微臣没有查清楚,就诬告了钟四公子……” 他话音刚落,钱多多又瘪着嘴接了一句,“还有我呢!” 气死他了! 他在这些人眼里是透明的不成? 怎的一个个的,都像没看见他似的? 周密:“……对,还有钱大公子。” “诬告?误会?” 周太后眉头紧皱。 周大聪闹出的混账事,她也有所耳闻。 眼下既然周密都说是误会了…… 她挤出一丝笑意,“既然是误会,解开了便是!咱们周家与钟家关系亲密,可不要因为一个小小的误会,就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啊!” “钟四公子,你说对吗?” 钟老夫人进宫,给他们周家施压。 周太后便咬着牙打起十二分精神,给钟雁北一个小辈施压! 可惜,钟雁北一身反骨! 别说是周太后,就是谢凉淮他都敢动手,敢顶嘴几句,更何况是周太后一个后宅妇人?! 眼下,祖母还在跟前坐着呢。 他会怕周太后施压? “太后说的是。” 钟雁北嬉皮笑脸,“不过是小事一桩!所以就让周大聪跪下给我和钱大公子磕个头,赔礼请罪,这件事儿也就算了这么过去了!” “本公子素来大度,日后绝对不会再追究!” 他倒是有心想让周密也跪下磕头。 但周密是周家家主,又是国丈大人。 有些事做得太过,对钟家反而不利! 父亲经常教育他们:宝剑锋从磨砺出。 如今,还不到“宝剑”出鞘的时候! 钟雁北勾了勾唇,“否则我若真想将此事闹大,只怕就不只是跪下磕个头这么简单了!” 闻言,周太后老脸一白。 跪下磕头?! 笑话! 周大聪与钟雁北虽是平辈,可周大聪如今代表着的就是周家的颜面! 他若给钟雁北下跪磕头…… 日后他们周家,还要不要在京城混了?! “不行!” 周太后立刻表示反对,“其他怎么样都行,跪下磕头,万万不能!大聪虽犯了错,可他是皇帝刚刚提拔的京兆少尹,不能丢了皇室颜面!” 见她将谢凉淮拉出来做挡箭牌,钟老夫人也有些不悦。 看来在周太后心里,谢凉淮这个亲儿子还比不上周家的颜面啊! 周太后不疼谢凉淮这个儿子,钟老夫人一直都知道。 可她疼这个侄孙! 眼见钟老夫人就要动怒,钟雁北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太后娘娘说得不错!既然如此……” 他微微一笑,“那就让周大聪跪下给我舔鞋子吧!毕竟这磕头么,上磕天磕皇上,下磕父母,的确也没有磕外人的道理!” “舔鞋子总行了吧?这是我的底线了啊!否则我就把事情闹大了!” 钟雁北唇角上扬,勾勒出一抹邪肆的笑意。 他要真想把事情闹大,就算是周太后也拦不住他! 周太后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 钟雁北这个“京城小霸王”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 他简直就是混世魔王! 眼下听他这么说,周太后自知没了法子,又不想看到周大聪当真跪下给钟雁北舔鞋子的窘相,只能略有几分狼狈地站起身来,“皇姑母,哀家……” 她也没想到,她分明是气势汹汹来给周家撑腰,怎的反而像是受辱来了?! “看来太后是有急事?” 钟老夫人对她今日的“识趣”很满意。 她点点头,“你去吧。” “是。” 周太后不甘心却也只能死死咬着后槽牙,头也不回地出了勤政殿。 生怕走得慢了,钟老夫人会给她难堪似的! 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犹如一团呼啸而过的龙卷风…… 周大聪顿时傻眼了! 周太后不是来给他们撑腰的么? 怎的屁股都还没坐热,话都没有说上几句,居然就这样走了? 她可是太后啊! 周太后都走了,谁还能救他?! 别说周大聪心下哀嚎着,这会子刚出御书房的周太后,右眼皮也突然剧烈地跳了好几下——莫非,今日她还会遇到什么糟心事?! 她心神不宁地揉了揉眼睛,身后就传来一声轻笑…… 第300章 钟贵妃“送大礼”! 听到这道熟悉的轻笑,周太后顿时后背一僵! 不知为何,她分明不把那个小贱人放在眼里,可这来去不过几个月时间,那个小贱人似乎让她的心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今一听到她的声音,周太后便觉得后背心发凉! 她缓缓转身——果然!不是钟琳琅那个小贱人又是谁?! 一见到钟琳琅,周太后右眼皮就打突突。 她如今算是知道了,只要这个小贱人一出现,准没好事! 这里又是御书房,钟老夫人还在里面呢…… 周太后不想与钟琳琅纠缠,便冷着脸训斥了一句,“钟贵妃是属耗子的不成?走起路来半点动静都没有,想吓死哀家吗?!” “太后娘娘误会臣妾了,臣妾方才一直就在门外候着呀。” 钟琳琅上前给她请安,“臣妾只是想给太后请个安而已,不想险些吓到太后,是臣妾的不是!” 周太后:“???” 这个小贱人是在给她认错? “哟!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钟贵妃还知道低头?” 平日里,她那脖子可是金刚石头做的,想让她低头比登天还要难! 周太后冷眼看着她,“既然安已经请了,跪安吧。” 钟雁北不是故意打周家的脸,让周大聪跪下给他舔鞋子? 好啊! 这会子是御书房门外,她也让钟家人尝尝掉脸子的滋味! 钟琳琅岂会猜不出周太后心里在想什么? 她像是没听见似的,反而轻笑着说道,“太后,再过几日便是荣王的大喜之日。臣妾心想,皇后不是面壁思过么?” 周太后心里开始敲警钟了。 她眼神警惕,“你想说什么?” “如今皇后被禁足,这后宫要劳太后费心打理,又要忙着荣王的大婚。” 钟琳琅叹了一口气,“臣妾只是担心太后的身子吃不消啊!” 她就差明说:你这个老太婆,就不怕被累死吗?! 周太后眼中的警惕并未消失,反而眉头紧皱,“所以呢?” “臣妾也不过是想替太后娘娘分忧罢了!” “你?替哀家分忧?” 周太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 她冷笑一声,“钟琳琅,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哀家可不是皇后,脑子没有那么蠢!你若真有什么小心思,哀家劝你最好收起来!” 钟琳琅耳尖。 听到御书房内有脚步声走向门口…… 她吸了吸鼻子,手一抖抽出锦帕,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太后,您真是误会臣妾了!” “臣妾当真是一片好心!那荣王要娶的,可是臣妾的闺中好友魏家小姐!臣妾也是发自内心,希望他们的大婚一切顺利。” 见她说哭就哭,像是被人打了似的抽噎着…… 周太后一脸嫌弃,眉心也拧得更紧了,“那你说,你想做什么?” 这个小贱人,平日里不是比谁都嚣张? 眼下居然开始掉眼泪了? 她也没对她怎么样啊! 周太后丝毫没有察觉,有一双眼睛正隔着殿门,从门缝看向她们…… 钟琳琅背对着殿门看不见神色,周太后脸上的嫌弃、嫌恶与愤怒,却能看得一清二楚! “臣妾不过是有几个好点子,想为荣王的大婚增光添彩,也让皇室好好热闹热闹!毕竟,近来宫里冷清,也去去晦气么!” 一听这话,周太后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这段时日,后宫闹出不少事儿来。 今儿是周皇后被禁足,明儿是钟琳琅被禁足,后日又是苏秋容被禁足。 甚至,她这个太后也被谢凉淮给禁足过几日! 周成兰就更不必说了,三天两头就被禁足坤宁宫…… 想到这里,周太后只觉得头疼。 她捏了捏眉心,疲惫地叹了一口气,“什么好点子,你说说?” 能去去晦气,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钟琳琅凑近,在她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她那满脑子的小心思,岂是周太后玩得过的? 只听她这么一说,周太后顿时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这主意不错,的确更热闹一些……” 闲聊几句后,钟琳琅目送周太后离开了。 她将锦帕收起来,唇边浮现出一丝腹黑的笑意。 谢启荣啊谢启荣,此次阿爹和哥哥们趟入浑水之中,他居然还借口为阿爹他们打抱不平,试图踩着阿爹他们的肩膀往上爬? 呵…… 看来,先前给的教训还不够啊! 既然如此,钟琳琅自然让他好好尝尝什么叫“自食恶果”! 还有魏嫣儿…… 今日宫里才发生的事儿,还才刚过午时,就已经传得满京城皆知! 钟琳琅已经吩咐简尧去调查过了,幕后主使赫然是魏嫣儿! 如今京城上下都在盛传,钟贵妃耐不住寂寞在后宫与人苟且,被宫女抓个正着云云。 既然魏嫣儿如此“闲不住”,她便也送她一份“大礼”! …… 钟琳琅刚回承欢殿,珍珠便兴冲冲地进来回话,说是老夫人带着钟四公子来探望娘娘。 “四哥哥也来了后宫?!” 她也激动地站起身。 平日里,外男可不能随意进出后宫! 因此,除了三哥哥能借口为她医治,多来承欢殿几趟之外,二哥哥也不过来了一两次。而钟雁北,更是只有夜里偷偷摸摸溜进后宫! 那家伙,简直像做贼似的! 不知道的人,只怕还以为他才是溜进承欢殿的“野男人”呢! “是呢娘娘!老夫人带着四公子来了,这不就是光明正大?” 珍珠明知自家娘娘心里在想什么,笑着答道。 “的确是光明正大!” 钟琳琅欢喜地往门口走去,“我去迎迎祖母和四哥哥!” 她刚走到门外,果然看见钟雁北与钱多多一左一右地扶着钟老夫人走近了。 许是周大聪给他们跪下舔了鞋子,又许是今儿打了个“胜仗”,钟雁北昂首挺胸脚步欢快,瞧着那叫一个神采飞扬! “祖母!” 钟琳琅也开心地迎了上去。 一番问候,她忙吩咐珍珠去储秀宫,请了钱花花也过来小坐片刻。 钱多多既然也来了,她自然得让他们兄妹二人也见个面! 不出片刻,钱花花就激动地冲进了承欢殿。 不过,她之所以如此激动,并不是因为能见到自家哥哥了…… 更重要的原因是—— 她人还未进门,激动的声音便先传了进来,“琳琅,琳琅!我刚得到了一个重大消息!迫不及待地想跟你分享了!” 第301章 太后接周二小姐进宫! 钱花花一进门,就看到往门外走来的钱多多。 她愣了一下,又揉了揉眼睛,还以为她看花了眼。 “咦?哥哥?你是我哥哥?” 钱花花捏了捏钱多多的脸颊,又拍了拍她自己的额头,“呀!我没有做梦吧?我怎么可能在承欢殿看到我哥哥呢?” “这里是承欢殿吧?我没走错吧?” 钱花花后退一步,退出门外,仰头看了看四周。 见珍珠从门外进来了,她一把抓住她,“珍珠,这里是承欢殿吧?” 珍珠被她问得莫名其妙。 她满头雾水地点了点头,“钱答应,这里当然是承欢殿了!对了钱答应,我家娘娘方才奴婢去请你过来一趟,谁知奴婢去了储秀宫,冬儿却说……” “好好好我知道了。” 不等珍珠说话,钱花花便轻轻推了她一下,又进了门。 见钱多多还站在门内,一脸古怪地看着她…… “嘿嘿。” 钱花花这才嘿嘿一笑,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方才我还以为出现幻觉了呢!想着可能是我太想念哥哥了,没想到真的见到你了!” 也不怪她看到钱多多如此惊讶。 这里可是后宫,是承欢殿! 在这里见到钱多多的几率,简直比出门撞上牛还要微乎其微好吗?! 平日里,就算钱多多想法子给她送银子进宫,也是大费周章,他们兄妹二人几乎也几年未见了…… 因此,钱花花眼下才会如此错愕。 珍珠也明白过来了,“难怪方才冬儿说她家小主不在承欢殿呢,奴婢去储秀宫扑了个空,原来钱答应已经先一步来承欢殿了。” “对对对。” 钱花花拍了拍珍珠的胳膊,这才拽着钱多多急急忙忙往殿内跑去,“琳琅!” “琳琅,我有要紧事……” 进了殿内,看到正伏在钟老夫人膝盖上撒娇的钟琳琅,她顿时瞠目结舌! 钟雁北像个强盗似的,不知打哪儿弄来一块布,这会子已经开始打包了…… “这花瓶一看就价值不菲,给我吧!” “这一套茶具我喜欢,带走了!” “这只酒杯不错,我也喜欢!” “这……” 直到放不下了,他还贼心不死地盯着钟琳琅身边那张雕刻精美的梨木八仙桌——离了个大谱!要不是这张桌子塞不进去,他一准也要扛出宫去! 殿内有些混乱,却也比平日里多了温馨。 钱花花回过神后,赶紧上前请安,“嫔妾,嫔妾钱答应,给皇长公主请安!” “你就是钱答应?” 钟老夫人乐呵呵地看着她,“老身与小五正说起你呢!起来说话吧。” 这姑娘……一看就是个马虎的傻妞儿! 钟老夫人满眼笑意,“听小五说,你也是个好姑娘!” 对小五好的人,钟老夫人都很喜欢! 反之…… 懂得都懂。 钱花花紧张得手足无措。 天知道,在面对周太后时,她都没有这般紧张无措啊! “多,多谢皇长公主夸赞!嫔妾不敢当……” 钱花花一紧张,体内那股子“洪荒之力”似乎就快绷不住了! 她小脸通红,紧张而又难受地看着钟琳琅,眼神示意她赶紧说话,好缓解她的紧张。 钟琳琅岂会不了解这姐们儿的感受? 知道钱花花看似大大咧咧,实则也只是在熟悉的人面前而已。 否则,这姐们儿社恐到了极点! “花花,我祖母与四哥哥来探望我,钱大哥也一同过来了。我想着你们兄妹二人许久不见,小小团聚一下也是好的。” 钟琳琅这才开口打圆场。 她笑着站起身,牵住了钱花花的手,“你跟钱大哥叙叙旧,聊聊天吧。” 知道她腰伤未愈,钟老夫人刚要伸手扶着她,便见钱花花抢先一步,已经扶着钟琳琅站起身了。 见状,钟老夫人看向钱花花的眼神,不免多了几分赞赏与喜爱。 “钱大哥。” 钟琳琅又看向钱多多,刚要说话,便见钱多多瘪着嘴,“我跟她有什么好聊的?” “嗬!” 一听这话,钱花花也不乐意了。 她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瞪着钱多多,“我跟你还没有什么好聊的呢!拿钱来!” 她朝钱多多伸出手,毫不客气地开始要钱。 钟琳琅:“……” 钱多多耸了耸肩表示无奈,“钟贵妃你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兄妹俩‘叙旧’的方式!所以我俩没什么好团聚的。” 钟琳琅也没想到,他们兄妹二人的相处模式会是这样……有趣! 耳边传来钟雁北的闷笑声,似乎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钟琳琅立刻转头看向他,也伸出手,横眉竖眼地瞪他,“四哥哥,你笑什么?拿钱来!” 钟雁北笑声一顿,右手下意识在腰间摸了一下,最后才尴尬地笑了笑,“我没钱。” 他要是有钱,就不至于要搬空承欢殿了! 钟雁北从怀中摸出一把调羹递过来,“你要是不嫌弃,这个可以换银子。” 钟琳琅:“……呸!” 这把调羹,还是他方才从桌上顺走的吧? 四哥哥凑表脸! 钟老夫人被他们逗乐了,笑得合不拢嘴。 两对兄妹“叙旧”后,钟雁北与钱多多便不知做什么溜出了承欢殿。 钟老夫人也有些困,便去了偏殿歇息。 钟琳琅与钱花花对视一眼,姐妹二人关上了殿门。 “花花,出什么事了?方才我瞧着你火急火燎的。” “对了。” 说起方才的事,钱花花赶紧压低声音,牵着她在一旁坐下,“方才苏答应偷偷跟我说,太后派人出宫传话,要接周家二小姐进宫了!” 听到这话,钟琳琅有些吃惊,“你说什么?” 她早就知道,周太后想接周玉兰进宫。 可也想着,再怎么也该是选秀的时候才对。 怎的会提前这么早?! “听说太后娘娘凤体欠安,需要有人侍疾!恰好皇后又被禁足了,太后便只能接了周二小姐进宫侍疾!” 钱花花低声道。 钟琳琅:“……呵,说什么凤体欠安,需要侍疾?” 方才在御书房外,她瞧着她精神挺好的! 哪里欠安? 可能是心里不安吧! 至于侍疾…… 后宫这么多妃嫔呢,就算周成兰被禁足,又哪里需要特意接周玉兰进宫?! 看来,周太后真是被逼上绝路了啊,眼下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钱花花忧心忡忡,“琳琅,一个皇后还不够,眼下又多了个周二小姐……我是担心你啊!” “担心我做什么?” 钟琳琅轻轻挑眉。 钱花花欲言又止,“你还不知道吧?那位周二小姐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本以为她会说周玉兰不是个好人。 可谁知钱花花却说起了另外一件令她惊愕不已的事…… 第302章 钟琳琅与周玉兰的旧仇! “你……” 钱花花原本想吐槽她,但是转念一想钟琳琅失忆了,而且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记忆。 于是,她也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琳琅,你怕是还没有想起来吧?” “你跟那位周二小姐之间的‘渊源’,可不浅呐!” 钟琳琅越听越糊涂。 虽然她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记忆,可想着钟家与周家原本就是站在对立面的。就算与她有仇,也该是周成兰才对,她怎么可能与周玉兰还有什么渊源? “花花,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琳琅,你真不记得周二小姐了?” 钱花花试探着问道。 “不记得了。” 钟琳琅摇头。 钱花花这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事儿当时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就连我都听说过呢!” “你怕是没想起来吧,当初那周二小姐看上你二哥哥了,想要嫁入你们钟家给你做二嫂!谁知道,你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人!” 闻言,钟琳琅极度无语:“……” 这事儿,她的确一点印象都没有! 天知道她在失忆前,到底得罪过多少人?! 除了魏嫣儿,怎的如今又多了个周玉兰?! 不过她转念一想……周玉兰想嫁给二哥哥? 她在做什么白日美梦呢? 且不说钟家与周家的敌对关系,单是周玉兰这个女人的人品之差,钟琳琅都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她是还没有想起与周玉兰的那些破事儿,可前阵子也吩咐珍珠去打听过了。周玉兰此人,比周成兰还要阴狠十倍! 若说周成兰是一头虎视眈眈的狼,那么周玉兰就是蛰伏在黑暗中的一条毒蛇! 周成兰与她是光明正大的你争我斗,而周玉兰便是瞅准时机给你一口,不咬死你誓不罢休! “所以,就为这事儿,我跟周玉兰就反目成仇了?” 钟琳琅冷笑。 “也差不多!毕竟在此之前,周玉兰还讨好过你。” 钱花花道。 钟琳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周玉兰若真想嫁给二哥哥,还真要讨好她这个小姑子才是! 偏偏讨好失败…… 周玉兰心中对她的怨恨,可想而知! “你想想,周玉兰都什么岁数了?” 平日里大大咧咧的钱花花,难得心思细腻一回,“倒也不能这样说,毕竟她也只比你我年长两岁。” “只是你想啊,她作为周家的二小姐,到现在都还没有嫁人!只有两种可能性了……” 钱花花坐在一旁,开始认真分析起来: “这第一么,肯定是因为对你二哥哥还念念不忘,因此迟迟不愿意嫁人。因为你二哥哥到现在也还没有娶妻,她肯定心存希望么。” 这个可能性的确很大。 钟琳琅“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第二呢?” 其实,她心里早就猜到原因了,却还故意问钱花花。 “第二就更简单了!她肯定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啊!” 钱花花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一脸的义愤填膺,“他们周家人,都是这般卑鄙龌龊无耻肮脏下流!” 她双手叉腰,小脸紧绷,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她的姐姐为后,她肯定心里也会存着些想法才是。” 也亏得钱花花不知该如何表达她对周家的厌恶,不知该如何表达周玉兰到底有多卑鄙无耻。 否则,也不会仅仅只是这一两句卑鄙无耻这么简单了。 “你想啊,京城中的达官贵人再多,到底比不上进宫做妃嫔啊!有太后和皇后在,还能让她吃亏不成?将来她再生个孩子……” 说着,钱花花一拍大腿,“嗨呀!” “琳琅,这可不得了了!若她再生个孩子,只怕到时候你这个贵妃都要在她面前伏低做小了啊!” 钟琳琅:“……” 钱花花的神色瞧着夸张,可道理的确如此。 不等她说话,钱花花又吃吃地笑了起来,“不过也不一定!到时候谁在谁面前伏低做小还不一定呢!” “因为你是钟贵妃,是钟琳琅啊!” 如今就算是周太后、周成兰,不也不是钟琳琅的对手? 她们姐妹二人联手,就能把钟琳琅怎么样了不成? 不管怎么说,钟琳琅身后还有钟老夫人呢! 想到这里,钱花花对她又充满了信心,“总之,太后接周玉兰进宫一定没安什么好心!琳琅,就算咱们不怕她,也一定要多多小心才是。” “周玉兰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嗯。” 钟琳琅轻轻点头,“那位周二小姐,我虽还想不起来,可倒也已经打探过了。” 在周家,周成兰是嫡女,便也自然而然是天之娇女。 有周太后保驾护航,有周密作为后盾,一进宫就是皇后。 可周玉兰作为在夹缝中求生存的庶女,既然也能生活得如此滋润,还能得到周太后的另眼相看…… 没有一点手段与心计怎么可能? 钟琳琅面上瞧着神色未变,可心里却明白周玉兰这个敌人,只怕比周成兰难对付多了! …… 钱花花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 出了冷宫这段时日,用银子、珠宝等,收买了不少宫人和妃嫔。 因此,也为钟琳琅打探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这不,次日一早珍珠便来回话,说是周二小姐已经进宫了,这会子正在寿康宫呢。 “这么快?” 钟琳琅嗤笑一声,“看来,太后真是等不及啊!” 若不是昨儿太晚了,只怕昨日她就将周玉兰直接接进宫了! “太后的身子如何?” 若是周太后当真凤体欠安,作为妃嫔、作为晚辈,她于情于理都该去“探望”才是! “回娘娘,听寿康宫的宫人说,太后是感染风寒了。皇上原本打算再多添置几个人伺候太后,但太后说病中思念亲人,执意要接周二小姐进宫侍疾……” 珍珠抬眼,看了一眼自家娘娘。 “执意?” 钟琳琅眯了眯眼,“她若不执意,周玉兰又岂能进宫?” “皇后那边,可知道周玉兰进宫的消息?” “娘娘,皇后娘娘还在禁足中呢,想必是不知道的。” 珍珠道。 “她们可是亲姐妹,周玉兰进宫,皇后怎能不知?” 钟琳琅莞尔一笑,“本宫人美善良热心肠,就助她们姐妹二人团聚一次吧!这两日后宫冷清得很,本宫想看戏了……” 对上她意味深长的目光,珍珠会意,笑着领命而去。 可惜啊,这出好戏钟琳琅还未看到,倒是另外一个消息打得她措手不及! 第303章 敢对小五不利,不配活着! 午后,简尧便贱兮兮地出现了。 这会子,金宝正在陪着钟琳琅午休。 他像个小大人似的,轻轻拍打着自家娘亲的肩膀,嘴里轻声哄道,“小宝宝,快睡觉,睡觉觉,长高高!小宝宝,快睡觉……” 小宝宝·钟琳琅闭着眼睛,睫毛轻轻颤抖着。 因为强忍笑意而紧紧咬着唇,嘴唇都泛白了! 母子俩躺在椅子上,廊下的风轻轻拂过,头顶的阳光温暖却不强烈。 珍珠坐在一旁的台阶上纳鞋底,瞧着一副岁月静好的场景。 可惜很快,美好的画面就被人打破了…… “娘娘!娘娘!” 简尧背着手,像个二百五似的蹦蹦跳跳地从门口跳了进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那贱兮兮的笑声,钟琳琅一听便知道是简尧进来了! 她刚睁开眼,便见金宝不高兴地瘪着嘴,皱眉看向简尧,“简尧哥哥!我好不容易把娘亲哄睡着,你就不能小点声吗?” 简尧一愣,“小殿下,您把娘娘哄睡着?” 是不是反了? 难道不该是娘娘把小殿下哄睡着么? 简尧挠了挠头,看着一双眼睛睁得老大的钟琳琅,他讪笑着,“呵呵,小殿下……娘娘好像没有睡着呢!” 金宝低头一看—— 果然对上自家老母亲那一双卡姿兰大眼睛! 钟琳琅还冲他眨眼,一副无辜的样子。 金宝气鼓鼓地站起身,上前抓着简尧的手就咬了一口,“简尧哥哥,都怪你!娘亲明明已经睡着了!就是被你吵醒了!” 简尧吃痛,却又不敢喊出来! 他抱着手,看着手背上的齿痕,欲哭无泪。 呜呜呜难怪当初主子刚见到小殿下的时候,就说小殿下是属狗的呢! 这不,又开始咬人了! 奈何,哪怕被金宝咬了,简尧也是不敢怒,更不敢言! 他哭丧着脸,“小殿下,属下皮糙肉厚的,可把您的牙齿咬疼了?” 他没脸说他刚刚从恭房里出来,还没来得及净手呢…… “哼!” 金宝轻哼一声,转身进了殿内,留给他一道孤(可)傲(爱)的背影。 钟琳琅撑着腰坐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娘娘,您可知那个锦儿……是什么下场?” 简尧眼下也没心思去哄金宝了,忙对钟琳琅道。 “什么下场?” “您猜猜?” 简尧兴奋地搓手。 钟琳琅:“……你猜我猜不猜?” 简尧头皮一麻,脑子里好像装满了浆糊。 自家娘娘口齿伶俐,脑袋瓜子转得快。 可他不行啊! 他一听到这绕口令似的话,就一个脑袋两个大…… “娘娘,您猜一猜嘛!” 他抓着手,扭了扭身体。 一旁的珍珠顿时一脸恶心,就差用手中的绣花针扎他了,“简尧,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恶不恶心啊?扭得像条蛆似的!” 简尧身子一僵,“珍珠,你这张嘴越来越损了!” 他也顾不得让钟琳琅猜了,赶紧说道,“娘娘,锦儿的下场那叫一个惨烈啊!” “主子已经背地里将她处理掉了!” 简尧一脸八卦。 钟琳琅没有应声,只轻轻挑眉。 谢凉淮把锦儿处理掉了?! 锦儿分明是周太后与周成兰的人,谢凉淮这样做,不是故意与周太后她们过不去么? 这个男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娘娘,主子对您,那可叫一个维护啊!” 简尧咂舌,“主子当时下令,原话是:敢对小五不利,她不配活着!” 听到这话,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 虽说当初他们俩约定好了,谢凉淮要无条件维护她和金宝。 但关于锦儿一事,周太后不是也已经下令,要如何如何责罚锦儿。 还说什么,让她痛不欲生地活着,才是最大的折磨? 怎的眼下,他竟然直接把锦儿给杀了?! 见钟琳琅眼神变了,简尧便嘿嘿一笑,“娘娘,主子对您的一番心意,这下您可以信了吧?主子这样霸气地护着您,您心里可高兴?” 钟琳琅瞥了他一眼。 见这厮一副犯了花痴的模样…… 她翻了个白眼,“你们家主子这么好,你不如下辈子变个女人嫁给他吧!” 简尧老脸一红,“属下哪有这样好的命啊?” 看样子,这个家伙还当真想嫁给谢凉淮呢! 钟琳琅无语,“太后那边怎么说?” “太后还能怎么说?太后眼下忙着安排周二小姐与主子的事儿呢,哪里还顾得上一个小小的宫女?” 简尧冷笑。 他虽是谢凉淮的暗卫,对周太后这般阴阳怪气也是以下犯上。 但他简尧天生反骨。 除了听谢凉淮的话,如今也只有钟琳琅能让他心服口服! 就算是太后又如何? 有本事杀了他啊! 简尧环着双臂,嗤之以鼻道,“太后此次打的是什么算计,谁不知道?” “对了娘娘。” 说起周玉兰,简尧脸色微微一变,赶紧说道,“方才太后派人请了主子去寿康宫用午膳!娘娘,要不您赶紧想个法子,把主子请回来吧!” 见简尧如此着急,钟琳琅只觉得好笑。 看来,周玉兰这个女人…… 在所有人眼里,都犹如洪水猛兽一般的存在啊! “不过是用顿午膳而已,本宫可没有那么小心眼。” 钟琳琅不以为然。 又不是夜里! 难道,她还怕周玉兰使什么手段,让谢凉淮留宿寿康宫? 钟琳琅摆了摆手,“再说了,这是皇上自己的事儿,本宫又不是妒妇!” 不知何时起,她对谢凉淮的感觉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前听到这事儿,她肯定又要骂谢凉淮是一匹“种马”。 换做是前阵子,她虽然心下会不爽,像是吃味儿一般酸溜溜的……可却也打死不肯承认,还要死鸭子嘴硬,说此事与她没关系。 眼下,可与先前都不同啊! 分明是承认了,她心里有谢凉淮,承认了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和感情! 钟琳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后,脸颊微微一热。 “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本宫的意思是……” 不等她说完,便见简尧着急地跺脚,“娘娘!您把他们想得堂堂正正!可周二小姐那个女人,可不是个什么堂堂正正的人!” “她就是个卑鄙小人啊!” 简尧围着她走了一圈,语速很快,“属下听闻,寿康宫命人备了不少好酒……” “娘娘,不是属下危言耸听!纵使主子心里只有您,可咱们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东西!一旦喝醉就管不住自己了!尤其还有女人主动投怀送抱!” “属下不敢说主子是那种东西!不对……主子不是那种东西!也不对,主子是个东西!哎呀!总之……” 简尧只觉得越解释越乱,焦躁地在原地跺脚。 钟琳琅明白他的意思。 她心下微微一乱,面上却仍带着笑意。 她刚要说话,只见庞志远便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娘娘,大事不好了!” 第304章 娘娘,皇上的清白保不住了! 见庞志远也急急忙忙跑来了,简尧顿时着急地拍脑门儿! “娘娘您看!属下就说大事不好了吧!娘娘,眼下什么也别说了,您赶紧装病吧,属下这就去请主子回来!” 简尧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抓过旁边的毯子,就盖在了钟琳琅脸上。 钟琳琅一噎。 这个狗东西! 到底是想让她装病,还是想直接送走她呢? “你这是咒我吧?” 钟琳琅一把拽开毯子,没好气道,“本宫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不成?” “娘娘,您要是再不想法子阻拦那个周二小姐发骚……啊不对!不赶紧阻止周二小姐发疯,只怕您迟早要被气死,到时候就真成了一具尸体了!” 简尧耸了耸肩。 “你滚!” 见这个狗东西出言不逊,钟琳琅一脚把他踹开了。 她这才转头看向庞志远。 不等她开口,只见庞志远便立刻答道,“娘娘,不好了!皇上,皇上的清白要保不住了!” 原本他一进门就打算回话来着,谁知被简尧一番插科打诨给打岔了。 这不,庞志远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慌张起来,“娘娘,您快想想法子吧!” “到底怎么回事?好好说!” 钟琳琅眉头紧皱。 她知道是周玉兰不怀好意,可谢凉淮也不是不长脑子的人! 若他当真没见过女人,来个女人投怀送抱都想睡的话…… 这三年多,后宫佳丽三千早就把他榨干了吧?! 因此,钟琳琅知道,谢凉淮不是见了女人就迈不开腿的人! “娘娘,适才太后派人来请皇上过去用午膳!原本皇上推脱了,可太后说有重要的事儿要与皇上商议!无奈,皇上便去了寿康宫。” 庞志远面色惊慌,“奴才跟着去了,可谁知寿康宫的人,把奴才拦在门外了!” “然后,奴才透过门缝,看到好多宫人在搬酒……” 这话,倒是与方才简尧的话对上了! 钟琳琅微微眯了眯眼,“然后呢?” “皇上可是千杯不醉?” 庞志远还未来得及回答,倒是一旁的简尧瘪嘴,“还千杯不醉呢?皇上就是一只菜鸡,沾酒就醉!半杯果子酒都能把皇上撂倒!” 钟琳琅:“……” 难怪简尧和庞志远都这般着急! 难怪,庞志远竟敢直接说出“皇上清白保不住”这样的话来! “看来,这个周玉兰的确是个狠角色啊!” 钟琳琅蹙眉。 今儿才刚进宫呢,就闹得后宫鸡犬不宁…… 若不是她身后有周太后撑腰,她岂敢这般放肆? 说来说去,这一切还是周太后的主意! 她这是怕谢凉淮不同意周玉兰进宫,所以就打算用这样卑鄙的法子,直接让周玉兰成为谢凉淮的人。 到那时,谢凉淮就算不答应,也不能了! “先斩后奏这样的事儿,可不是太后第一次做了。” 庞志远咬着牙,声音压得很低。 从他的语气中,钟琳琅听出了不满。 平日里,庞志远虽最得谢凉淮信任,可在宫里却也对人客客气气,和和气气。 尤其是周太后与周成兰! 可今日,竟能让庞志远都这般不满…… “娘娘有所不知,当初这个皇后之位原本该是您的,是太后……” 简尧也压低了声音。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庞志远给阻止了,“简尧!别浑说!有些事儿不是你我可以揣测的!当务之急,是要把皇上从周二小姐的‘魔爪’中救出来才是!” 庞志远伸出手,握紧了双拳。 “魔爪?” 这个比喻很形象! 钟琳琅点了点头,不过心里却泛起了一阵阵波澜。 简尧说,当初这个皇后之位……本该是她的?! 听这意思,是周太后从中作梗插了一脚,从而才让周成兰当上了皇后?! 不管怎样,此事已经过去了。 而且谢凉淮并未说过这话,阿爹他们也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 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浑说,省得到时候周成兰反而告他们一个污蔑之罪! 钟琳琅压下了眼底的阴霾。 “周玉兰是皇后的亲妹妹。她既然已经进宫了,想必还未见过皇后吧?自该让她们姐妹二人团聚一场才是!本宫如何出面?” 她冷笑一声,“庞公公,你把方才的话,去给皇后回一遍。” “皇上的清白,不就可以保住了么?” 既然庞志远都进不去寿康宫,她若再去…… 吃个闭门羹倒是不要紧。 到时候,只怕又会牵连阿爹他们! 如今时局紧张,她不能轻举妄动。 而周成兰却可以! 正好她想看戏了! 为了一个男人,姐妹反目,当着太后的面儿撕破脸皮……如此,可不是一场好戏? “皇后还在呢,这依着顺序来,也该是皇后出面才是!本宫不过是个贵妃罢了,怎么能越过皇后去呢?” 庞志远明白她的意思。 他恍然大悟,“是了!还是娘娘想得更加周到啊!奴才方才都昏了头!” “奴才这就去坤宁宫,这就去给皇后娘娘回话!” 庞志远一拍脑门儿,又火急火燎地往坤宁宫而去。 目送他风风火火地出门,简尧好奇,“娘娘,难道您真能放心得下?” 周玉兰那个娘们儿,可不是个好人啊! “不然呢?” 钟琳琅反问,“本宫还能去砸了寿康宫的门,把皇上解救出来不成?” “这……” 简尧被问住了。 这会子,周玉兰只是伺候谢凉淮用午膳而已。 他们若当真着急地砸了寿康宫的门,哪怕寿康宫大门被他们打开了,只怕天牢的门也就对他们打开了…… “心若急,必乱套。” 钟琳琅瞧着面不改色,一脸平静,“而且本宫相信皇上。” 她就算不相信男人的定力,也相信谢凉淮的定力! 这些日子,周成兰使计多少次试图“扑倒”谢凉淮? 可是,哪一次成真了? 谢凉淮可不是寻常男人啊…… 话虽如此,钟琳琅心下到底是没底。 不管怎么说,谢凉淮是个男人。 只要是男人,就有管不住自己的时候! 况且,还有周太后在跟前! 那块老姜的手段之多,钟琳琅不是没有体会过! 思来想去,她到底是坐不住了。 钟琳琅撑着腰站起身,进殿更衣后便打算出门。 简尧紧随其后,“娘娘,您可是要去寿康宫?” 钟琳琅咬着牙不承认,“去寿康宫做什么?本宫不过是心里烦闷得紧,去御花园走走,散散心罢了!” “属下陪着您!” 简尧心里明镜似的。 他岂会不明白,自家娘娘这是口是心非? 话音刚落,简尧便赶紧跟了上去。 就这样,主仆二人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寿康宫附近…… 远远的,只见被禁足的周成兰扶着秋菊的手出现了! 钟琳琅顿时挑眉一乐,迅速躲在了一旁的树丛后面,“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喏,好戏这不就来了?” 第305章 这把狗粮太好吃了! “娘娘,皇后被禁足坤宁宫,这会子擅自出来……” 简尧一脸的幸灾乐祸,“娘娘这不就又抓住了皇后的把柄么?果然还是要多出来走走,才能看到这样一出好戏啊!” 钟琳琅眼下的关注点可不在这里。 “咱俩打个赌,看皇后今儿到底能不能进去寿康宫。” 她头也不回地说道。 简尧挠头,“既然太后都下令了,不让任何人进寿康宫,就算是皇后来了,只怕也进不去吧?” “不,本宫赌皇后一定能进。” 钟琳琅莞尔,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咱们赌个小的,就赌二十两银子吧。” 二十两银子,简尧倒也不缺。 相反,二十两银子能买娘娘开心,他自然输得心甘情愿! 于是,简尧爽快地点头,“好!属下跟娘娘赌这一次!” “娘娘您看,皇后这不是被拦在门外了?” “别着急。” 钟琳琅挑眉,轻轻扒拉着树叶。 眼下周成兰虽然被寿康宫的人拦在门外,可她到底能不能进去,还说不准呢! 果然—— 下一秒只见周成兰身子一软,整个人都无力地瘫倒下去! “皇后娘娘!” 秋菊惊呼一声,扯开嗓子就大声喊了起来,“来人啊!请太医!皇后娘娘晕倒了!太后!皇上,我家娘娘出事了!” 钟琳琅转头瞥了简尧一眼。 只见这狗东西一脸便秘,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似的。 “娘娘,属下实在是低估了皇后那满肚子坏水儿的本领,也实在是低估了皇后的厚颜无耻啊!” 他着实没想到,周成兰会为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甚至连脸面都不要了! “所以你说,咱们谁赢了?” 钟琳琅轻笑。 “自然是娘娘赢了。属下输得心服口服!” 简尧从怀中取出钱袋子递了过去,“娘娘请笑纳!” 钟琳琅倒也没有矫情,接过钱袋子塞进了怀中。 有钱不赚王八蛋! 反正这钱是她光明正大赢来的,又不是偷鸡摸狗偷来的! “可是娘娘,寿康宫的人瞧着不搭理她们呢。” 简尧挠头。 “不急。” 钟琳琅仍是不急不忙。 若说周成兰别的本事没有,这死缠烂打的本事倒是厉害得紧。 眼见装病无用,寿康宫仍是大门紧闭,周成兰不甘心地爬了起来。 主仆二人一商议,又换了另外一个对策—— 只见周成兰站在一旁,秋菊继续拍门,“太后,皇上!不好了!娘娘情绪不好,闹着要上吊自尽呢!开门啊,快开门!” 简尧:“……啧啧,真是人才啊!” 周成兰果真是连脸都不要了! 上吊自尽这样的笑话都敢闹出来? 许是知道周成兰的性子,这下周太后也坐不住了,只能命人开门,放了周成兰进去。 见状,简尧目瞪口呆,嘴里都能塞下一只鸡蛋了! 他看了看重新合上的大门,又转头看向钟琳琅。 “娘娘,要不您也效仿一下?” 如此一来,钟琳琅不也就可以进寿康宫了啊! “皇后不要脸,本宫还要呢。” 钟琳琅对此不屑一顾。 要进寿康宫,法子多的是! 寿康宫的门,又不只有这一扇! 再说了……这大门进不去,她还不会翻墙么? 钟琳琅抬头看了一眼高高的墙头,示意简尧后退一步。 随后,她脱下高高的花盆底鞋子抓在手中,又把裙摆一挽,缓缓往后退了几步,短短的助跑之后用力一跃便攀上了墙头! “哇塞!” 看着自家娘娘伶俐的动作,简尧忍不住低呼一声! 虽然早在药王谷的时候,他便见识过钟琳琅的身手。 可怎么也没想到,她爬墙都能这么厉害? 毕竟,她眼下可穿着繁琐而又累赘的贵妃服呢! 简尧心想,若他眼下穿着这一身衣裙。 别说是让他爬墙,就是走路他都会平地摔跟头啊! “小意思啦。” 钟琳琅坐在高高的墙头上,环顾四周见无人发现她,这才冲简尧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头发,“本宫这叫……不走寻常路!” 一闪小小的门,就能拦住她不成? 为了看热闹,她拼了! 钟琳琅轻哼一声,刚要转身跳下去,谁知底下就传来低沉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钟琳琅顿时身子一僵! 她低头一看—— 好家伙! 谢凉淮怎么在墙根下杵着?! 这会子,他不是该在殿内,被周玉兰灌酒么?! 钟琳琅瞠目结舌! 惊愕之余,她小手一抖,手中的鞋子就朝着谢凉淮的头上砸了下去! “皇上……” 她惊呼一声,纵身一跳打算去挽救她的鞋子! 不,是挽救谢凉淮的脸! 这张俊脸若是被砸伤了,她也会心疼的! 如今与他吵架,看到他这张脸她的怒气都会消散几分。倘若谢凉淮的脸被砸伤了,他们吵起架来,她只怕会跳起来扇他耳光! 见钟琳琅面色惊慌地跳了下去,简尧只以为自家娘娘是没有坐稳倒了下去…… “娘娘!” 他也被吓得大惊失色,慌忙使用轻功飞过墙头! 哪知刚落地,便看到钟琳琅已经稳稳地落在了谢凉淮怀中…… 简尧看了看谢凉淮,又看了看钟琳琅。 三双大眼睛相视无语。 “主,主子……” 回过神后,简尧脸色微微一白,心中欲哭无泪——主子若是知道他跟娘娘来看热闹,还害得娘娘险些摔伤的话,主子一定会扒了他的皮! 简尧缓缓后退,瞅准时机时刻准备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钟琳琅也没想到,谢凉淮会伸手接住她! 她明明可以自己跳下来的…… 她攀着他的脖子,讪笑着说道,“皇上,您不是在与周二小姐喝酒么?” “嗯?” 谢凉淮深深地看着她,“你来做什么?” “臣妾,臣妾……” 她总不能说她是来看热闹的吧? 可对上他那双如漩涡一般的黑眸,钟琳琅似乎失去了思考力。 她支支吾吾,一时间竟是没有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臣妾是来给太后请安的!” 好在这时,她想起钱花花的话…… 钟琳琅赶紧说道,“听闻太后凤体欠安,昨儿便有意要接了周二小姐进宫侍疾!臣妾孝心大发,特意来探望太后!” 一边说,她一边用手指戳了戳谢凉淮的肩膀,示意他放她下来。 谢凉淮不依。 他抱着她向前走了几步,把她放在了石桌上。 随后竟是俯身,捡起地上的鞋子,又掸了掸灰尘,亲自给她穿鞋! 一旁的简尧已经看直了眼! 四周樱花绽放,如少女一般笑容明朗的女子坐在石桌上,却又调皮的晃动双腿。 男人半蹲着,耐心地给她穿鞋…… 这情景犹如一幅画,还是一幅冒着“粉色泡泡”的画! 简尧偏着头,双手放在心头,热泪盈眶道,“呜呜呜太美好了!作为单身狗的我,弱小的心灵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不过,这把狗粮也太好吃了! 谢凉淮给她穿好鞋子刚站起身,不远处便传来一声娇呼,“皇上?” 第306章 暴君一言不合就亲亲! 这道声音娇俏而又酥软。 饶是钟琳琅是个女人,可听到这声音也忍不住身子一颤,下意识抬头看向谢凉淮,眼神轻微闪烁着。 谢凉淮并未回应周玉兰的呼喊,只对钟琳琅轻声叮嘱道,“虽已入春,可地面冰凉。不可轻易脱鞋,以免寒气从脚底入体。” “皇上如今都赶上半个太医了。” 钟琳琅噘着嘴,“方才臣妾可以跳下来的!” “皇上的伤势还未痊愈,就不怕又受伤吗?” “若是因为你受伤,朕甘之如饴。” 谢凉淮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撩开她耳边的碎发,细心地给她别在耳后。 钟琳琅心尖儿一颤。 他那修长的手指,宛如从她的心尖上划过似的! “皇上,你,你……” 向来伶牙俐齿的她,这会子却像个小结巴似的,半晌都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臣妾听说,听说周二小姐进宫了。” “皇上难道不……” 不等她说完,谢凉淮俯身,在她唇上轻轻亲了一口。 钟琳琅:“!!!” 暴君一言不合就亲亲是几个意思?! 是为了堵住她的嘴,还是为了让她安心? 又或者,只是单纯地想吃她的豆腐?! 听着周玉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很明显,是那个女人寻了过来。 钟琳琅看向谢凉淮,只见他眼神深邃,便想着他是为了让她闭嘴,省得被周玉兰发现吧? “简尧。” 谢凉淮并未解释,只对简尧吩咐道,“送钟贵妃回去。” “是,主子!” 简尧面红耳赤地走了过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吃狗粮的是他,撒狗粮的是面前这俩。 最后,面红耳赤没脸见人的那一个却是他?! “不对,主子!” 对上钟琳琅的眼神,简尧猛地回过神来,压低声音回话道,“主子,娘娘闲来无事,有些无趣,所以特意来看热闹呢!” 钟琳琅:“……” 什么叫猪队友? 面前这个狗东西,就是她的猪队友! 她的眼神示意,可不是让他说出他们的来意! 谢凉淮也微微一怔,“看热闹?” 敢情他这个皇帝,就是表演杂技的猴儿不成? 他们居然是来看热闹的? “朕以为。” 他眼神微闪,握着钟琳琅肩头的双手也微微收紧了些,语气较之方才低沉不少,也多了几分危险的意味,“你是因为关心朕,担心朕,思念朕。” “所以,特意翻墙进入寿康宫。” 却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是来看热闹的?! 谢凉淮这才明白,原来他竟是自作多情了?! 听出他话语中的危险气息,钟琳琅干笑着握住了他的手,“皇上,这一切都是误会!” “臣妾来看热闹是真,担心皇上也是真的呀!” 谢凉淮斜眼看着她,一副“你猜朕信不信”的模样。 钟琳琅摸了摸鼻尖,“皇上,周二小姐寻来了!臣妾可不能被太后发现!否则……后果您知道的!” 周太后肯定又要与她过不去! 谢凉淮这才松开手。 他不满地看着她,“钟小五。” “此事还没有完!等朕忙完这边,再与你算账。” “可是皇上……” 好戏还没看到呢! 钟琳琅肯定不愿意这么轻易离开! 她厚着脸皮问道,“臣妾想看戏……” 谢凉淮:“……明日,朕吩咐宫人搭了戏台子给你唱戏便是。” “不!臣妾想看皇后和周二小姐的戏!” 钟琳琅从石桌上跳下来,“臣妾不是来看您的热闹!所以,臣妾可以留下吗?偷偷留下!” 她眨了眨眼,笑容讨好。 不过瞬间,某只暴君的心就酥了。 方才周玉兰的娇呼能将钟琳琅的心酥软,谢凉淮却无动于衷! 这会子,钟琳琅不过露出一道笑意…… 平日里那位高高在上,冷厉凶残的暴君便像一只乖巧的大狗狗的似的,主动凑上前来。 他微微俯身,露出半张脸,凑到了钟琳琅面前。 钟琳琅不解。 简尧笑得像个小媳妇似的,面红耳赤地提醒道,“娘娘,木~马!” 钟琳琅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暴君这是在……索吻呢! “皇上,您贵庚?三岁?四岁?” 钟琳琅一边吐槽,一边无奈靠近,飞快地在他脸上啄了一口。 面对她的敷衍,谢三岁不满意。 他继续保持方才的姿势不变,耐着性子等着。 钟琳琅:“……是臣妾说错了,皇上比三岁孩子还要幼稚!” 怕这个狗男人死缠烂打,无奈之下她只得再亲了一口。 这下,谢凉淮满意多了。 他背着手站直了身子,一本正经道,“既是要看戏,这里怎能看得见?去找个合适的地方吧!朕忙完这边再送你回去。” “是,皇上!” 钟琳琅一喜,不等谢凉淮叮嘱,给简尧使了个眼色,主仆二人便消失在他眼前。 他们前脚刚走,周玉兰后脚便出现在谢凉淮视线中。 不知是喝多了酒,还是她本就肌肤雪白,因此脸上的陀红这会子瞧着分外惹眼! 周玉兰较之周成兰,身材更加丰满圆润。 可却也不是圆滚滚的胖,是多一分则过少一分则亏的圆润。 她身上的衣裙松松垮垮,行走间胸前波涛晃荡,腰间的玉佩坠饰叮当作响。 “皇上,您在这里呀!让玉兰一阵好找!” 她娇笑着走近,像是脚下没有站稳似的,直直地扑向了谢凉淮! 那胸前的雪白,更是毫无遮掩地映入了谢凉淮眼中! 刚刚爬上房顶准备看戏的钟琳琅顿时一愣——好家伙!这个周玉兰果然有备而来啊,竟是穿成这样就进宫了?! 她就不觉得冷? 不觉得晃晃荡荡的不舒服? 哪个男人招架得住这一套啊?! 就在她眉头紧皱,为谢凉淮捏了一把汗的时候…… 只见这个男人面无表情地往后退了一步。 周玉兰哪里想到,谢凉淮不但不接着她,居然还直接后退了一步? 她毫无防备,身子重重地摔倒在地! 周玉兰摔了个狗吃屎,扬起头一脸委屈地看着他,“皇上……” 这娇滴滴的声音,哪个男人受得了?! 要说周成兰是绿茶,那这周玉兰就是绿茶中的战斗机啊! 钟琳琅暗自咂舌。 简尧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娘娘,属下瞧着,主子今儿只怕是危险了!若您不来,只怕主子当真会清白不保啊……” 钟琳琅瞥了他一眼,“你说得对。” 就在她为谢凉淮捏了一把汗的时候,一道好奇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第307章 娘亲的幸福,他来守护! 钟琳琅本以为,是她和简尧趴在房顶上被人发现了。 可低头一看…… 只见金宝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一边拍打着身上的泥土,一边好奇地看着趴在谢凉淮面前的周玉兰,“父皇,这位婶子是谁啊?” 婶子? 趴在地上的周玉兰,顿时脑门儿一热! 她哪里像婶子了?! 她有那么老吗?! 周玉兰面红耳赤地爬起来,看向金宝的眼神满是不悦! “父皇,这位婶子瞪我。” 金宝拽着谢凉淮的手,不高兴地噘着嘴。 周玉兰:“……” 是了,这个一开口就损她的小兔崽子,可是大皇子! 听说,就连皇上上朝都带着他呢! 这个小兔崽子,她可不能得罪! 于是,周玉兰整理了一下仪容,扭着腰肢上前一步,这才娇滴滴地喊道,“大皇子,臣女姓周闺名玉兰,排行老二。” “老二?我看你也很二。” 金宝扫了她一眼。 那眼神,怎么看怎么嫌弃…… 周玉兰一噎。 她哪里看着很二了?! 谢凉淮并未责怪金宝,反倒是低头看着他,轻轻蹙眉,“打哪儿来?怎的弄得脏兮兮的?” 说着,他动作轻柔地拍去金宝身上的泥土。 见他小脸也脏兮兮的,鼻子上还有泥点子,谢凉淮细心地给他擦拭掉了。 那模样,分明是一位耐心而又温柔的老父亲! 哪里有平日里冷酷暴君的样子? 周玉兰一时间看痴了眼,仿佛看到了日后的美好——若日后她为他诞下皇子,皇上一定也会这般温柔对待她和孩子的吧? “父皇,我钻洞进来的!” 金宝小手一指,指向不远处墙根下的一个小洞,“儿臣路过,见墙根下有洞。” “儿臣怕寿康宫有耗子,会让皇祖母受到惊吓!” 毕竟几个月前,寿康宫“平白”出现一群耗子,当时还把钟贵妃吓得“心疾发作”,周太后也被吓得人仰马翻,恹恹地躺在床上好几日! 不过,宫人们翻遍整个寿康宫,也没有找到那一群耗子的踪迹…… 此事,当时可传遍了整个后宫! 甚至还成了一个未解之谜呢! “所以,儿臣特意从那个洞口钻进来瞧瞧。” 金宝偏着头看向周玉兰,“谁知刚钻进来,就看到这位婶子在给父皇行五体投地的大礼呢!” 周玉兰老脸滚烫。 她哪里是在行五体投地的大礼? 她分明是想投怀送抱,谁知没能成功,反倒是投入了大地的怀抱! 她尴尬极了,“大皇子,我方才……” “带朕去看看那个洞。” 不给周玉兰说话的机会,谢凉淮牵着金宝往不远处走去。 周玉兰被晾在一旁,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 方才在殿内,她给谢凉淮百般灌酒都没能成功。 好不容易摆脱周成兰那个疯婆娘的厮打纠缠……她脸上这两坨嫣红可不是醉酒,是被周成兰咆哮着打了几个耳光,打得脸颊又红又肿啊! 谁知,这个小兔崽子会横空出现,坏了她的好事! 这让周玉兰如何不气? 她可是给周太后保证过了,一定能成为皇上的女人啊! 周玉兰跺了跺脚,又赶紧跟了上去,“皇上!饭菜都要凉了,还是先进殿用膳吧!” 她动作扭捏,声音造作。 金宝强忍着想揍她一拳的心思,凑近谢凉淮耳边小声说道,“父皇,您是怎么跟我保证的?您说过心里只有娘亲一人!” “这一次您要是再食言,我就认姜叔叔当爹爹!不要你了!” 金宝这番话,更像是威胁和警告才对…… 谢凉淮无奈摇头,“就算你认你姜叔叔当爹爹,他也不敢啊!” “我不管……” 金宝环着双臂,傲娇地轻哼一声,“反正你自己看着办!” 谢凉淮:“……” 就算金宝这会子不这样“威胁”他,他也不会乱来啊! 且不说钟琳琅这会子还在房顶上看着呢,就算他们母子二人不在。他谢凉淮,又岂是这般肤浅之人?! 能让后宫妃嫔趴在寿康宫的房顶上看热闹…… 谢凉淮这宠妻之路,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周玉兰扭捏着走近,可谢凉淮压根儿没有多看她一眼。 倒是金宝,像是小鸡崽子护老爹似的,双手叉腰挡在了她面前。 父皇和娘亲的爱情、娘亲的幸福,他来守护! 金宝瞪着周玉兰,嘴里也没客气,“婶子,你想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母后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父皇吗?你想与母后作对吗?” “你信不信我等会子给母后告状?!” 给娘亲招惹麻烦的事儿他自然不会做。 金宝更乐意把周成兰拉出来为娘亲做挡箭牌! 他这三连问,还当真把周玉兰给问住了! 这个小家伙,是站在周成兰那边的么? “大皇子。” 当着谢凉淮的面儿,周玉兰是敢怒不敢言! 面对金宝这一声又一声的“婶子”,哪怕她暗自咬碎了一口牙,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吞! “我是周二小姐。” 周玉兰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你的母后,是我的大姐姐!我怎会与我的大姐姐作对吗?” “是吗?” 金宝偏着头看着她,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半晌,他才轻哼一声,“既然我的母后是你的大姐姐,那我的父皇就是你的大姐夫喽?” “这……” 周玉兰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什么大姐夫? 很快就要成为她周玉兰的男人了好吗? 大姐夫变成夫君…… 想想都激动呢! 周玉兰攥着头,只觉得心下一阵酥麻——无视了道德伦理底线,才更加刺激啊! “既然我父皇是你的大姐夫,你方才为什么要对他这样?” 金宝脸颊鼓鼓的,看起来像是一只生气的小青蛙。 周玉兰不解,“我对皇上怎样了?” 金宝便学着她的样子,把衣襟往下拽了拽,又挺起胸向前抖了抖,“你方才就是这样!你别以为我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你分明是在勾引父皇!我这就告诉母后去!我让母后撕了你!” 金宝一番动作一番话,让在场几人目瞪口呆! 尤其是钟琳琅! 她瞠目结舌地看向谢凉淮,两人交换了一记眼神:金宝方才那是什么动作?他怎么会这样?! 谢凉淮一脸无辜:朕也不知道啊! 钟琳琅:“……” 不只是他们惊呆了,这会子更瞠目结舌的人是周玉兰! 她一脸窘迫,还未回过神便见金宝已经迈开小长腿往殿内跑去,边跑边喊,“母后!母后!有人勾引父皇啦!” 周玉兰:“!!!” 她怎么也没想到,今儿居然会变成这样? 她苦心策划的一切,眼瞧着还算顺利,谁知最后被凭空冒出来的一个小屁孩给搞砸了?! 看来,得用第二个计划了…… 周玉兰一计不成,心中立刻又浮现出另外一条毒计! 第308章 母后,有人勾引父皇! 金宝一边喊,一边跑进了殿内。 见周成兰这会子正跪在周太后脚边痛哭,他“蹬蹬蹬”地跑上前去,拽着她的胳膊,“母后,有人勾引父皇!” “母后你快管一管!” 周成兰正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呢。 哪里想到,金宝会突然冒出来? 周太后也有些惊讶。 今儿她不是下令,严禁任何人进出寿康宫的么? 周成兰凭借不要脸的本领进来了倒也罢了,金宝这个小崽崽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当着孩子的面儿跪在周太后面前痛哭,周成兰脸上挂不住了。 她赶紧擦干眼泪,双眼红肿地看着金宝,“你说什么?” “母后,有个婶子在勾引父皇!一个胸很大的婶子!” 金宝一本正经的说道。 此话一出,周太后和周成兰当场石化! 周太后半晌才回过神来,“你,你说什么?一个什么?” “一个胸很大的婶子!” 金宝眨了眨眼,认真地回答道。 他盯着周太后的脸看了一会子,突然又道,“皇祖母,那个婶子跟你长得有点像!好像跟母后长得也有点像!” 周太后是周成兰与周玉兰姐妹二人的亲姑母。 都说侄儿像姑姑,外甥像舅舅。 可周家姐妹二人,眉眼处的确与周太后有几分相像——一样的刻薄无情! 金宝方才的话,可不怎么中听。 顿时,周太后与周成兰皆是老脸一红。 “金宝,这话可不能浑说!” 周太后板着脸,低声训斥道,“这些浑话都是谁教你的?” 金宝又偏着头想了想,伸手指向站在一旁的、寿康宫的老太监潘德岳,“是潘公公教我的!” 潘德岳顿时老脸一变,一膝盖跪了下去,“太后娘娘,奴才冤枉啊!奴才从未教过小殿下这些浑话!太后明鉴呐!” 周太后迟疑了一下。 潘德岳虽然是个太监。 可太监,也有心思不正的太监! 潘德岳这个老东西,背地里玩的可花了…… 周太后不是不知道! 不过,到底是跟着她多年的老人儿了。 因此,平日里潘德岳只要不闹出什么大事,她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道他背地里做出来的那些腌臜事! “闭嘴!” 周太后冷斥一声,“往后若再敢教大皇子这些浑话,哀家打断你的狗腿!” 潘德岳不敢再多嘴,只得垂头丧气地应下,“是,太后。” 周成兰冷眼看向周太后,眼神多了几分不满,“母后,今日之事就连金宝都知道了。” “看来,只有臣妾是蒙在鼓里的那个傻子!母后口口声声说要维护臣妾的颜面,就算接了妹妹进宫,也不会威胁到臣妾的地位。” 周成兰冷笑,“看来,母后这都是骗臣妾的吧?” 周太后眼神微微一闪,“成兰,你这是在怀疑哀家的话?” “臣妾不敢!只是母后答应过臣妾,不论怎样都会先等臣妾为皇上诞下皇子,地位稳固后,再接妹妹进宫。” 周成兰对周太后已经心死了一大半。 她咬着牙,“可谁知,母后这般等不住。” “你在质问、责怪哀家?!” 周太后面色一沉站起身来。 金宝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火上浇油,“皇祖母,母后好像就是这个意思!” 周成兰:“……金宝,你先出去。” 若这个小兔崽子不是谢凉淮最宠爱的儿子,她又岂会对他如此客气?! “好吧。” 看出周成兰正在气头上,金宝也识趣地点了点头。 他一步三回头,边走边“好心提醒”道,“母后,那个婶子好像比你还漂亮呢!父皇一定会被她迷住的,你可千万要当心呀!” 听到这话,周成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周玉兰那丰满的身材,她是知道的。 加之那个小贱人得了她姨娘“亲传”,魅惑男人的功夫别有一套。 她能勾走谢凉淮的魂儿,周成兰一点都不怀疑! “本宫知道了。” 周成兰攥紧双手,任由那尖长的指甲套嵌入手心,她也没有感觉到半点疼似的。 金宝这才转身出去了。 没有人发现,临出门时他唇边突然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这笑意落在钟琳琅眼中…… 简尧嘿嘿一笑,“娘娘,小殿下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嗯?” 钟琳琅瞥他。 简尧赶紧解释道,“小殿下就像一只得逞的小狐狸似的!那模样,与娘娘平日里坑人的时候,不是一模一样?” 所以这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什么? 钟琳琅:“……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咱们要不再来赌一把?” “娘娘想赌什么?” “赌一赌太后这一次是会向着皇后,还是会向着周玉兰!” “这……” 简尧迟疑了一下,“应该会向着皇后吧?毕竟她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呢!皇后没有诞下皇嗣之前,太后岂会让周二小姐横插一脚?” 简尧的脑子似乎不甚灵光。 不过如此正好——正好赢走他的银子啊! 钟琳琅轻笑,“如此,那我就赌她偏向周玉兰了!” 主仆二人又打了赌,目不转睛地看着下面殿内的情形。 金宝离开后,殿内便只剩下周太后与周成兰对峙。 半晌,周太后到底是有些心虚,这才低声劝道,“成兰,哀家更看重的人自然是你!玉兰再如何能干,不过是个庶出的!” “我们周家的命运,可都掌握在你的手中!” 她好言哄着,“此次一事,哀家不过是看着你被皇帝禁足,想让玉兰帮你一把而已!” “帮我?” 周成兰冷笑,“臣妾听不明白母后的意思呢。” “如今你被禁足,得利的人是钟琳琅那个小贱人!玉兰的手段你是知道的,让玉兰进宫,你们姐妹二人联手才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啊……” 周太后语重心长道。 可周成兰眼下在气头上,又怎么听得进去她的劝告? “母后说的是。正因为妹妹手段了得,才能得母后这般看重!日后,只怕我这个皇后也会被妹妹踩在脚底下吧?” 她阴阳怪气道。 周太后想动怒。 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压低声音,在周成兰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随后,又从怀中掏出什么东西给她过目后,只见方才还气得面容扭曲的周成兰,竟是乖乖起身离去了! 方才她们俩脑袋凑在一起,钟琳琅和简尧倒是没看清周太后从怀中取出了什么东西,也没有听清她们到底说了什么话! 见周成兰立刻偃旗息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凛,“看来今日之事不会如此简单。” 难不成谢凉淮今儿当真是掉进“狐狸窝”出不来了? 事实证明她预感对了! 当天夜里,谢凉淮的确险些没能从周玉兰的“魔爪”中脱身…… 第309章 金宝“学坏”了?! 既然周成兰都已经离开了,眼下瞧着也没有什么好戏可以看了。 毕竟,钟琳琅眼下更好奇的是,周太后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竟是这么快就让刚刚还寻死觅活的周成兰心服口服? 至于谢凉淮和周玉兰会怎么样…… 许是看出钟琳琅心里在想什么,简尧立刻拍着胸口保证—— “娘娘,这里交给属下便是!您要不去坤宁宫瞧瞧?” “交给你?” 钟琳琅打量了他一眼,“你行吗?” 简尧:“……娘娘这是看不起属下?” “差不多。” 钟琳琅点点头。 这段时日,这个狗东西有过数次保证。 可保证这玩意儿对简尧来说,那就是说出去的话放出去的屁,泼出去的水! 最后什么都不是! “你哪一次保证的事儿做到了?” 看出他不服,钟琳琅问他。 简尧老脸一红,“属下这一次的保证,一定能做到!属下一定能将主子安然无恙的带回承欢殿,不让那个女人碰主子一根头发!” 顿了顿,他学着金宝的语气说道,“不让那个胸很大的婶子碰主子一根头发丝儿!” 钟琳琅:“……” 是了,她还要回去教训金宝那个臭小崽崽! 不知这个小家伙是在哪里学的这些不三不四的话,她先前竟从未发现过! 钟琳琅挽起衣袖,纵身一跃消失在简尧眼前。 她刚刚离开,谢凉淮与周玉兰便一前一后地进了殿内。 这会子,谢凉淮哪里知道,钟琳琅刚刚离开? 他只以为,那个小女人还在房顶上蹲着盯着他呢! 因此,就算只是与周玉兰同行,他也与她拉开距离,尽量不与她沾上半点关系。 周太后见他们进来了,老脸上顿时浮现出慈爱的笑意,“淮儿,你今日想必也不忙吧?这段时日你忙于朝政,也该好好休息休息!” “既然不忙,就在寿康宫陪哀家说说话吧!” 她笑着挽留他,“夜里,留下用晚膳!哀家吩咐小厨房做了你最喜欢吃的四喜丸子!” 这般热情地挽留他? 这可是先前从未有过的事儿! 谢凉淮眼中暗芒一闪而过,“母后可是不知,朕早已不喜欢吃四喜丸子了?” 周太后眼神微微一变,顿时有些尴尬。 她作为母后,居然不清楚儿子的口味? 见她答不上话,周玉兰机灵地替她解围,“姑母,人的口味都会变的!皇上从前喜欢吃四喜丸子,如今不喜欢吃倒也正常。” “有时候喜欢吃的东西吃腻味了,换换口味也好!” 周玉兰这番话,言外之意可不浅呐…… 她抬眼,羞涩地看向谢凉淮,“皇上,您说臣女说的对吗?” 周太后和谢凉淮并非普通人。 不过瞬间,便明白了她的话外之音! 谢凉淮没有搭理她,倒是周太后心下叹气。 喜欢吃的东西吃腻味了? 周玉兰指的可是周皇后? 别说是吃腻味了…… 据她所知,谢凉淮宠幸周成兰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吃都没有兴趣吃,又谈何喜欢?谈何吃腻味了? 倒是钟琳琅那个小贱人,似乎还挺合谢凉淮的口味。 只是眼下瞧着,谢凉淮似乎还未把她“吃腻味”! 这让周太后越想越生气! 见谢凉淮没有搭理周玉兰,周太后开口打圆场,“玉兰说得不错!人嘛,口味都是会变化的!哀家今晚准备的菜肴,一定会让皇帝换换口味,并爱上这种口味!”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谢凉淮,“淮儿,你意下如何?” 谢凉淮压根儿不给她们面子。 “朕还有事要忙。” 见他起身要走,周玉兰有些着急,眼神紧张地看向周太后。 “淮儿!” 周太后忙站起身,冲潘德岳使眼色,“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赶紧去御书房,把皇上的折子都搬过来?” “是,太后。” 潘德岳一溜烟地出去了。 周太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淮儿,你日理万机,歇息歇息也无妨!” “哀家已经吩咐潘德岳,把折子都搬过来了!你歇息片刻,在这里批阅奏折也无妨!” 这便是……非要把他留下来了! 谢凉淮眼神暗沉,心里的恼意也逐渐浮现在面上。 不过,周太后到底是他的母后。 况且,他也想弄清楚,周太后今儿到底在打什么样的小算盘! 他心里倒也有几分猜测。 不外乎便是想让周玉兰诱惑他,让他松口答应周玉兰进宫云云。 但谢凉淮也好奇的是,方才周太后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让周成兰甘心离开?! 要调查清楚,只有“打入敌人内部”了啊…… 他把眼底的阴霾压了下去,这才重新坐下,“母后说的是。” 见他愿意留下来了,周太后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周玉兰。姑侄二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又交换了一记眼神。 周太后的眼神示意,周玉兰明白。 她忙娇声说道,“皇上,臣女身子不适,先失陪了。” 身子不适? 趴在房顶上,聚精会神盯着下面的简尧忍不住瘪嘴。 他在心下吐槽:周二小姐这个狐狸精!还身子不适?分明是又要想什么法子,想勾引主子才对吧? 他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了什么。 先前数次答应过娘娘的事儿,结果他都没有做到让娘娘满意。 今日,可不能再让娘娘失望了! 若是看不住主子的清白,他该如何向娘娘交代?! 周玉兰退下后,周太后与谢凉淮有一搭没一搭地拉着家常。 潘德岳很快就把折子送进来了。 谢凉淮一边批阅奏折,一边在心下念叨:小五可千万要看仔细,莫要误会朕!朕当真是在批阅奏折,可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儿! 可惜,他心心念念的小五,这会子早已回了承欢殿! 又哪里知道他正在做什么? 钟琳琅一进门,珍珠便迎了上来,“娘娘您回来了?今儿这场戏可精彩?” 小妮子一脸激动,兴奋地等着她分享八卦呢! “勉勉强强吧!” 钟琳琅的兴致不高。 她原是想看周成兰手撕周玉兰来着。 谁知这场好戏没有看到,反倒是她今儿又被谢凉淮“占了便宜”! 她皱了皱眉,“金宝呢?” 她要好好问问这个臭小崽崽,到底是跟谁“学坏”了! 金宝在寿康宫那番话能骗得过周太后,却骗不过她这个老母亲! 他何时跟潘德岳有过接触? 又岂会被潘德岳带坏? 关于金宝是跟谁“学坏”了,钟琳琅心下没有半点头绪。 毕竟金宝身边没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她和谢凉淮更是把金宝的教育当做头等大事! 对小崽崽一番责问后,钟琳琅怎么也没有想到,把金宝“带坏”了的那个人,居然会是…… 第310章 小殿下要挨揍了! “娘娘,小殿下在殿内玩耍呢!” 珍珠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她只见钟琳琅挽起衣袖,顺手抄起了墙根下的一根棍子,气势汹汹地进了殿内! 珍珠脸色微微一变,赶紧跟了进来,“娘娘,出什么事了?” 小殿下这是要挨揍的前奏啊! 钟琳琅拿着棍子,倒也没舍得落在金宝身上。 她一进门,便见金宝正在擦桌子、床上她的衣物叠放得整整齐齐……不用猜也知道,这些活儿都是小崽崽做的! “娘亲你回来啦?娘亲你看!我在打扫房间!” 钟琳琅一愣,“这些都是你做的?” 金宝用力点头,“嗯!娘亲,我棒不棒?” 呜呜呜儿子长大了啊! 钟琳琅心下一软,“娘亲的乖儿子,真棒!” 金宝蹦蹦跳跳来到她面前,抱着她的腰仰头看着她,额头上还有一层薄薄的汗,“娘亲,我还给你准备了惊喜哦!” “惊喜?什么惊喜?” 钟琳琅抬起衣袖,怜爱地给金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既然是惊喜,就要娘亲自己去发现哦!” 金宝眨了眨眼,“说出来就不是惊喜啦!” 珍珠眼尖,顿时就看到枕头上放着一束樱花,“娘娘!这就是小殿下给您准备的惊喜呢!” 娘亲都还没有发现呢,就被珍珠姐姐发现了…… 金宝瘪着小嘴,“珍珠姐姐,你不要说出来!现在不是惊喜了!” 珍珠缩了缩脖子,一脸歉意,“对不住啊小殿下!” 金宝倒也没有生气。 他蹦蹦跳跳地来到床边,拿起那束樱花递给了钟琳琅,“娘亲你闻闻!这束花花好香呀!不过再香,也没有娘亲香!” “娘亲在我心里,是最香最美最珍贵的!” 钟琳琅老脸一热,眼眶一酸,眼泪一涌…… 呜呜呜这也太好哭了吧?! 她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有这样一个可爱嘴甜还体贴的小宝贝?! “谢谢金宝,你对娘亲而言,也是最珍贵的宝贝!” 钟琳琅接过樱花,亲了亲金宝的额头。 她低头一看——唔!若她猜得不错,这束樱花是小崽崽方才在寿康宫顺回来的吧? 这时,金宝看到了她手中的棍子。 “娘亲亲,你拿着棍子做什么?” 对上儿子清澈无辜的大眼睛,钟琳琅:“……” “呃。” 她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娘亲,娘亲方才回来的途中遇到一只恶狗!这是娘亲的打狗棒!用来驱逐恶狗的呢!” 珍珠:“……” 这棍子,不是娘娘用来揍小殿下的吗? 金宝点了点头,“哦!宫里居然有恶狗,这可了不得!我让父皇把恶狗赶出去!” “打死也成!” 总之,不能让“恶狗”勾引父皇,伤了娘亲! 钟琳琅正要说话,金宝就开始撒娇了,“娘亲亲,你还没喊我金宝宝呢!” 他一头扎进她怀中,“难道我长大了,就不是娘亲的宝宝了吗?” 为人母,哪里招架得住孩子这样撒娇啊? 金宝圆圆的脑袋在她怀中拱了一下,小脸蛋又贴在了她的脸颊上轻轻蹭啊蹭,活像是一只正在向母狮撒娇的小狮子! 钟琳琅被他蹭得一颗心彻底融化了! 她把棍子一扔,示意珍珠赶紧扔出去。 “金宝宝!娘亲的小宝宝!不管你多大,都是娘亲的宝宝呀!” 她将金宝抱在怀中,坐在凳子上切入了正题,“对了儿子,娘亲有件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呀,娘亲?” 钟琳琅问起今日在寿康宫的事儿。 金宝小脸一红。 他哪里知道,他钻洞进去看热闹,娘亲居然也爬墙进去看热闹? 虽说他们母子二人都不走寻常路…… 可这看热闹的八卦心,却是一模一样啊!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 “娘亲。” 金宝挠了挠头,低垂着头小声答道,“那些话,那些话都是简尧哥哥教我的!简尧哥哥还教我吹口哨呢!说这样能吸引女孩子的注意力!” 钟琳琅:“!!!” 她怎么也没想到,带坏儿子的人,居然是简尧那个狗东西?! 仔细想想,这段时日简尧隔三差五就赖在承欢殿不肯走,与金宝相处的时日的确不少! 孩子么,打小起就是一张白纸。 这张白纸上会留下什么样的痕迹,取决于有一双什么样的父母。 除此之外还不够,还取决于身边的人是什么样子! 如今金宝才不过三岁。 三岁的“白纸”上留下肮脏的痕迹,倒还能擦拭干净! 若是再晚些,可就擦不掉了! “好哇!” 钟琳琅气得咬牙,“本宫日防夜防,居然是‘家贼难防’!” 简尧那个“灾贼”啊!!! “娘亲,我知道错了!” 金宝从她腿上滑下来,垂头丧气地盯着脚尖,老老实实地认错,“我不该学那些不好的话!不该说那个周二小姐,是个胸很大的婶子!” 钟琳琅:“……你还说?!” 不过,金宝倒也没有说错! 周玉兰那个女人,的确胸很大…… 只是这话金宝不能说! “小小年纪不学好!你可知这些都是混账话?” 钟琳琅板着脸训斥道,“还有,不准冲女孩子吹口哨!你还小,什么吸引女孩子的注意力?” 就算是日后长大了,她也相信金宝不需要故意吸引女孩子的注意力,那些姑娘小姐都会被他迷得团团转吧? 就比如他的老父亲谢凉淮! 金宝与他长得那么像,日后长大也不会差! 加之金宝身份特殊,身边又岂会缺姑娘围着? 这些话眼下说未免太早了些,只是钟琳琅想让金宝明白,就算想要吸引女孩子的注意力,也不该用这样吊儿郎当的法子! “金宝,这世上没有什么男尊女卑!” 即便如今是皇权时代,男权滔天! “你身为大皇子,更应该尊重女性,为天下男性做表率!你想吸引女孩子的注意力,法子也很简单——你要变得优秀!有资格被女孩子围着转!” 钟琳琅沉声说道,“而不是用这样卑劣、下流的行为!” “我明白了,娘亲。” 金宝还是第一次这样挨训。 见娘亲一脸严肃,他忙又低下头,戳着两只手指头,“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娘亲的话,我会谨记于心!金宝会改……” 知道金宝这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钟琳琅才舒了一口气。 她把他搂进怀中,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脑勺,“金宝,娘亲只是希望,将来你能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是大皇子,肩负重担。” “日后你的天地更加广阔,心胸与眼界便也该更加广阔才是!娘亲说得够明白吗?” “我知道了,娘亲。” 金宝乖乖地点了点头。 母子二人正说着,珍珠便神色古怪地进来了,“娘娘,长公主想见您!这会子就在门外呢!” 谢思思想见她? 好端端的她怎么来了? 钟琳琅蹙了蹙眉,“请她进来吧!” 第311章 “拯救”谢凉淮! 很快,谢思思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 早在珍珠回话的时候,金宝就已经机灵地躲了起来,避免被谢思思发现。 虽说今日她仍是板着脸…… 可钟琳琅硬生生从她那张“冰山脸”中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与和善。 柔情? 奇了怪了! 她怎么可能从谢思思脸上看到和善柔情! 这个大姑姐对她恨之入骨,又岂会对她和颜悦色?! 钟琳琅皱了皱眉,心想她绝对是看花眼了! 谢思思走进店内,两人对视片刻后,她翩翩然在她对面坐下,并没有寒暄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本公主今日不请自来,你很惊讶吧?” “本宫习惯了。” 钟琳琅也不冷不热道,“毕竟长公主不请自来,又不是第一次了!” 谢思思明白她的意思。 她这是在暗指上一次的事儿呢! 谢思思脸颊微微一热,面上神色瞧着却没有多大变化,“我知道,你心里对我还有怨气。” “不过我今日来,的确有事。” 不知是因为尴尬还是什么,总之谢思思语速比往日快一些。 她眼神闪躲着,时而看向门外,时而盯着手边的茶杯,“我听说,母后已经接了周玉兰进宫侍疾。” “长公主的消息倒是灵通。” 今儿一早周太后接周玉兰进宫,这么快就传到谢思思耳中了! “母后怎么了?” 谢思思问道。 “这话……长公主该去问问太后才是!你才是她的女儿不是吗?” 钟琳琅心下冷笑。 她倒是想说:太后怎么了?神经病和坏心眼子又犯了呗! 除此之外,还能怎么了! “本公主近来,很少进宫。” 听出她语气中的火药味,谢思思难得没有与她呛声,只低着头轻声说道,“上一次的事儿,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你。” “小事一桩,长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钟琳琅收回目光,神色慵懒。 她知道,这些年谢思思的日子定是水深火热。 虽说她们俩互相看不顺眼,可女人么,总是心软的。 偏偏,心软是病! “周玉兰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必你还不清楚。毕竟你还未恢复记忆,想必也还不知道与她之间的过往。” 听谢思思这么一说,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 她今日进宫…… 莫不是给她提醒来了? 虽说钱花花已经对她说过了,她与周玉兰之间的恩怨。 但眼下既然谢思思主动提起这个话题,钟琳琅也没有多言,只默默地听她到底想说什么。 “周玉兰是本公主的表妹。” 谢思思面色微微一沉。 只细微的神色变化,钟琳琅便知道了——谢思思对周玉兰不喜! 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母后也真是的!想起一出是一出!就算身子不适,难不成她没有女儿?没有儿媳妇?没有宫人伺候着?还得接周玉兰进宫?” 这是这么久来,谢思思第一次在她面前吐露心扉。 而且是对周太后不满! 钟琳琅轻轻挑眉,食指轻叩桌面。 “那周玉兰是什么样的人,母后难道不清楚?” 这时,钟琳琅才慢条斯理地接了一句,“或许正因为太后清楚周玉兰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才接她进宫啊。” 谢思思眼神一颤,随即神色复杂地看向了她。 “你说得对。” 半晌,她才低低地说道。 “嗯?” 这下,钟琳琅有些惊讶了。 她坐直了身子,“长公主,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平日里谢思思不是对她百般看不顺眼么? 不是处处站在周太后那边给她难堪,与她为敌么? 怎的今日,她居然承认周太后的不是了? “长公主今日到底做什么来了?” 钟琳琅挑眉问道。 “我……” 谢思思张了张嘴,像是有些难以启齿。 她握着茶杯,良久才轻声说道,“琳琅,这段时日我反复想了很多。我觉得从前是我对你太刻薄,太不友善了。”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僵。 谢思思喊她“琳琅”? 她不是向来喊她“钟贵妃”,或者“那个女人”? 眼下这是在向她道歉? 见她没有说话,谢思思便继续说道,“从小我不得父皇疼爱,是母后一人把我照顾养大。因此,我少不得与母后一条心。” “后来渐渐的我懂事了,也能分清母后是对是错。” “可即便我知道她错了,我也只得闭上眼睛向着她,在这条路上走到底。” 她咬着牙,手指骨节微微泛白,可见内心挣扎。 “为此,我做了许多错事。” 谢思思抬头,眼中满是愧疚,“直到后来,你把我骂醒了。” “你道歉是一回事,我骂没骂你又是另外一回事……咱们先把事情说清楚,我那不是骂醒你,我那是让你醍醐灌顶!” 钟琳琅立刻辩解道。 “好,醍醐灌顶。” 平日里处处与她呛声的谢思思,这会子却顺从地点了点头。 这倒是让钟琳琅又一次愣住了。 这个女人今儿是进宫给她认错、重修旧好来了? 不…… 有其母必有其女! 谢思思该不会是与周太后又有什么诡计,这会子故意来给她认错,打消她心头的防备,得到她的信任,然后故意使坏吧?! 钟琳琅眯了眯眼,眼神审视。 知道她警惕,谢思思轻笑一声,“你不必对我这般防备。” “我今日来是想提醒你,周玉兰可不是什么简单货色!皇后尚且不是善茬,那么周玉兰……” 她顿了顿,“周玉兰比皇后还要阴险歹毒十倍!” 许是怕钟琳琅不信她的话,从而对周玉兰不设防。 谢思思又认真地补了一句,“就算你不接受我的道歉也不要紧!但是周玉兰此人,你一定要严防!” “母后接她进宫,绝对不安好心!若我猜得不错……” “你的确没有猜错。” 不用她说出口,钟琳琅也知道她想说什么。 她莞尔一笑,“这会子,皇上就在寿康宫呢!据我所知,太后百般挽留,留下皇上在寿康宫用晚膳。” “想必,是想与皇上母子二人好好说说话吧?” 钟琳琅岂会不知周太后的算计? 不过当着谢思思的面儿,她故意这样说罢了! 果然她话刚出口,就见谢思思脸色一变,“说说话?琳琅,你把母后想得太简单了!她与皇上,可不像表面上这般母慈子孝!” 察觉到她说漏嘴了,谢思思赶紧又转移了话题,“总之,你不要把母后想得太好!” “此事耽误不得!我这就去寿康宫一趟!” ——去阻止周太后和周玉兰的算计,去“拯救”谢凉淮! 谢思思虽起身就走,可钟琳琅满脑子都回荡着她那一句“她与皇上,可不像表面上这般母慈子孝!” 她自然也发现了,周太后与谢凉淮母子俩的感情其实并不亲近。 可谢凉淮是皇帝,又是周太后亲生…… 她怎会对他如此冷淡,甚至还比不上对周成兰姐妹二人的好? 钟琳琅心下起了疑,面上却不动声色,悄然在背地里调查此事。 谁知顺藤摸瓜地查着查着,还当真让她查出了一个惊天秘密! 第312章 去打勾引你男人的狐狸精! 钟琳琅目送谢思思出了门。 她刚端起茶杯,却见她又急匆匆地折返回来了。 在她的印象中,谢思思这个长公主素来是端庄稳重。要么就是“继承”了周太后的那一套——面不改色的阴阳怪气! 可今日她这般匆忙惊慌,倒是钟琳琅从未见过的模样。 “琳琅。” 谢思思一把抓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就把她往门外拽,“你跟我一起去寿康宫。” 钟琳琅满头雾水,“我跟你去做什么?” 谢思思是去拯救谢凉淮,她能去做什么? 是自投罗网,送上门让周太后责罚数落,还是去看看谢凉淮是如何被周玉兰勾引的? 她都不想啊! “去打勾引你男人的狐狸精啊!” 谢思思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只有女人更加了解女人,女人才更加心疼女人! 钟琳琅:“……不是,那你应该去拽皇后啊!拽我做什么?” 她已经去寿康宫看过一次热闹了,还被谢凉淮占了便宜! “拽她作甚?皇上不是你男人吗?” 谢思思反问。 钟琳琅一噎。 谢凉淮是她男人,这么一说也没错! 只是她不明白,周成兰是哪里得罪了谢思思么? 以至于眼下谢思思宁愿拽着她去“拯救”谢凉淮,都不愿意给周成兰这个机会? 不过她心里也想着,许是她帮过谢思思,所以她今日才会这般出手相助吧? 眼下,钟琳琅满脑子都浮现着一句话:girls help girls! “别说那么多了,快走吧!有我在,母后不敢对你怎么样!” 怕她担心,谢思思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拽着她出了承欢殿。 钟琳琅倒也不是怕周太后对她怎样。 只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想沾染麻烦上身! 很快,两人就出现在寿康宫门外。 不出意料,寿康宫的宫人把她们拦在门外了…… “混账东西!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公主是谁!连本公主都敢拦,你是不是活腻歪了?是不是改日本公主再来探望母后,还得先给你这个狗奴才磕头请安了?!” 不得不说,谢思思真是又霸气又泼辣。 一番话,把宫人吓得直接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长公主,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啊!” “既然不敢,就赶紧开门!耽误了本公主的事,本公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冷着脸厉声喝道。 此话一出,宫人哪里还敢多嘴? 他手脚并用爬起来,麻利地打开了门。 目送她们俩进去后…… 宫人才后知后觉地挠头,喃喃自语道,“不对啊!长公主怎么与钟贵妃一同过来了?而且太后下令,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寿康宫的啊!” “哎呀!不好!” 宫人反应过来后,赶紧拔腿追了上去。 可惜他晚了一步…… 谢思思和钟琳琅已经进了殿内! 彼时,谢凉淮正面色严肃地批阅奏折,周太后坐在上座打盹儿。 钟琳琅环视了一圈殿内,没有瞧见周玉兰的身影。 见她们俩进来了,谢凉淮眼神微微一闪,不明白钟琳琅怎会与谢思思在一起…… 她不是在房顶上看戏吗?! 今儿他没让周玉兰碰到他一下,方才更是认认真真沉迷“工作”中。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气,更何况他这样“认真工作”、又对周玉兰“敬而远之”,有底线有责任的男人? 钟小五一定被他迷倒了吧? 谢凉淮刚想着,周太后已经睁开了眼。 瞧见是谢思思和钟琳琅一起进来了,周太后还以为她看花了眼! 她揉了揉眼睛,又看向冯岁雪,眼神询问:为何把她们放进来了? 思思倒也罢了。 为什么把钟琳琅这个贱人也放进来了?! 她进来了,等会子玉兰的一番苦心准备…… 还能派得上用场吗?! 冯岁雪慌忙摇头,表示不知道宫人怎么把她们放进来了! “母后。” 不给周太后开口质问的机会,谢思思已经抢先一步说道,“母后,听闻钟贵妃祸乱宫闱,儿臣特意去承欢殿把她带来了!” “母后,您请罚!” 她一开口,在场几人皆是满头雾水! 钟琳琅一脸狐疑:“???” 她何时祸乱宫闱了?! 她来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谢思思不是说带她来“拯救”她男人的么? 怎的眼下,竟成了让周太后罚她了? 周太后也满头疑问。 不过,她这个女儿平日里还算稳重。 既然闹出了这事儿,想必是有什么原因在…… 周太后沉声问道,“思思,这是怎么回事?钟贵妃又做了什么事,扰乱宫闱了?” 谢凉淮本想开口。 但见谢思思看向钟琳琅的眼神,似乎并没有恶意,他便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他收回目光,继续批阅手边的奏折。 “母后,儿臣听闻钟贵妃居然与人私通,给皇上戴绿帽子,也抹黑我们皇室名声!” 谢思思掷地有声,“所以,儿臣特意将她带来,让母后责罚!” 钟琳琅:“……” 她大概明白这个女人想做什么了! 周太后却仍是一脸疑惑,“这……” 一旁的冯岁雪小声提示,说起锦儿告发钟贵妃红杏出墙一事。 周太后这才恍然大悟! 果然是上年纪了啊! 这才过去没几日的事儿,她就给忘了! “哦!原来如此!” 当着谢凉淮的面儿,周太后心虚,只能打圆场道,“思思,此事怕是你还不知道吧?这都是一个误会!钟贵妃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皇帝、对不起皇室的事!” “误会?” 谢思思眉头一拧。 她扫了钟琳琅一眼,语气充满不屑,“可儿臣瞧着,不像是误会啊!” “若她没有做什么对不住皇上的事儿,母后又为何要接玉兰进宫?为何苦心孤诣地要撮合皇上和玉兰呢?这难道不是对钟贵妃失望了么?” 谢思思话刚出口,钟琳琅便赶紧低下了头。 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当着周太后的面儿笑出声来! 谢凉淮握着笔的手一顿,唇边也扬起一抹笑意——不愧是皇姐!够直接!够彪悍! 周太后也没有想到,谢思思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她老脸一红,总觉得自家闺女这是在暗讽她似的! “思思啊……” “母后,儿臣也赞成您的想法!玉兰比皇后温柔懂事,比钟贵妃更解风情。说起来,的确更适合做皇上的红颜知己呢!” 谢思思才不给周太后说话的机会。 她自顾自地在一旁坐下,“皇上日理万机,辛苦不已!有玉兰陪伴在皇上身侧,为皇上解乏……咱们都能宽心了。” 周太后一噎,“这……” 她的确打着这样的主意。 不过,却也不是为了谢凉淮,而是为了她自己,为了周家! 眼下被谢思思直言不讳地说出来,周太后这张老脸到底有些挂不住! 毕竟,这也不是能上得了台面的事儿啊! 眼瞧着周太后已经招架不住了,谢思思却还有满肚子的话要吐槽呢! 这就招架不住了? 母后的战斗力,是越来越弱了啊! 谢思思心下冷笑。 就在她正准备继续发动“攻击”的时候,门外却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第313章 长公主战斗力太猛了! “玉兰来得不巧了,竟是不知长公主表姐也在!” 娇笑声从门口传了进来,紧接着周玉兰的身影也出现在他们眼前。 她捏着锦帕,面带笑意地走了进来。 只是那娇笑的声音……让钟琳琅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既然知道来得不巧,那就出去吧!本公主还有话要与母后他们说,不便让你听到。来人啊!把周二小姐请出去!” 不等周太后发话,谢思思便小脸一沉,沉声吩咐道。 见谢思思“战斗力”这么强,钟琳琅还有些意外呢! 她原本以为,谢思思在忠勇侯府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平日里除了阴阳怪气,想必也不会别的了。 没想到,她这一张嘴也如此厉害?! 既然谢思思这么厉害,自然也没有她开口的机会了。 钟琳琅便心安理得地在一旁坐下,喝着茶看着戏,好不乐哉! 周玉兰也没想到,谢思思居然会对她如此不客气! 不过,她倒是比钟琳琅更了解谢思思的脾气。 知道这个表姐看似沉稳,实则心狠手辣,也不是个吃素的! 从小到大,这个表姐就没有正眼瞧过她一眼! “长公主表姐……” 周玉兰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 她笑容一僵,下意识抬头看向周太后寻求庇佑,“姑母……” 周太后刚要开口,只听谢思思又是一声怒喝,“混账东西!耳朵被耳屎塞住了不成?本公主说的话,你们都没听见吗?” 见她动怒,几名宫人赶紧进来,左拉右拽地要将周玉兰给“请”出去。 周玉兰慌了神,赶紧喊道,“姑母,皇上……他们拽得玉兰好疼呀!” 钟琳琅翻了个白眼,默默地喝茶。 谢凉淮手上动作一顿,继续批阅奏折。 只有周太后坐不住了。 “思思啊……” “母后。” 谢思思转头看着她,面无表情,“儿臣正在回禀钟贵妃与皇上的事儿呢,玉兰一个外人,岂能掺和进来?母后这是想让后宫之事,传得天下皆知?” 只一句话,就把周太后给问住了。 她踌躇着说道,“玉兰也不算是外人!孰轻孰重她分得清!今日咱们说的话,她也不会外传吧……” 边说,周太后边冲周玉兰使眼色。 见状,周玉兰赶紧点头,扒拉着门框不肯离开,“对!玉兰不会多嘴的!” “玉兰若是将今日之事说出去,就让玉兰下辈子长个大舌头,人人见了都笑话!” “这辈子都还没完呢,谁能说得准下辈子的事?” 谢思思冷笑。 再说了,下辈子周玉兰能不能再投胎做个人都难说…… 万一她下辈子变头猪呢? 她收回目光,随意挥了挥手,“请周二小姐先出去吧。” 宫人们七手八脚地把周玉兰“请”出去了。 直到殿门被合上,周太后才变了脸色。 她脸色阴沉下来,“思思,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才周玉兰在场,她咬着牙强忍着怒火给了谢思思这个女儿几分薄面。若她不是她的女儿,周太后半点面子都不想给! 这会子没有外人在场了,周太后便开始秋后算账了。 “母后,您该不会想让人知道钟贵妃祸乱宫闱,做了对不起皇上的事儿吧?” 谢思思面色平静地反问。 “哀家……” 周太后无语,“哀家方才不是给你说了吗?这都是一场误会!钟贵妃没有做对不起皇帝的事儿!” “那周玉兰这事儿怎么说?” 谢思思继续逼问。 “这,这……这不过是因为哀家最近身子不适!玉兰素来心思,便接了她进宫侍疾,伺候哀家一段时日罢了!” 这个回答,听着还算合理。 可谢思思冷笑,“知道的人,知道是母后喜爱周玉兰这个侄女儿。” “这不知道的人啊,怕还只以为母后没有儿子、没有儿媳,没有女儿呢!居然还需要娘家的侄女儿进宫侍疾!” 这番话有些重,仿佛重重打在周太后脸上的耳光! 她老脸一红,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混账话?!” “母后也知道这是混账话?可母后做出来的,分明就是混账事!” 谢思思瞧着并不怕她,当着钟琳琅和谢凉淮的面儿就顶撞周太后,不留情面地与她呛声! 这姐们儿,比她还要勇啊! 钟琳琅暗自对她竖起了大拇指:长公主,牛逼啊! 周太后也被她一番话气得老脸变了形! 好在她还有一丝理智尚存。 知道在钟琳琅和谢凉淮面前,给谢思思这个长姐留几分颜面。 “思思,这就是你与母后说话的态度?你今日到底进宫做什么来了?” 她沉声问道。 许是这会子才注意到钟琳琅,周太后登时眉头拧得更紧了,“钟贵妃怎么也在?既然思思有话要说,钟贵妃便先回去吧!” 既然谢思思说周玉兰是外人,就这么毫不留情地把她赶出去了。 那钟琳琅也是外人,也该被扫地出门才是! “太后,臣妾也不想来啊!是长公主硬把臣妾拖过来的,说是要让臣妾受到正义的审判……” 钟琳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本来也就是谢思思把她拽过来的呀! 见大姑姐这么猛,钟琳琅也毫不客气地把“锅”都扣在了她的头上。 谢思思也并未生气,反而不动声色地冲她点了点头:好小子,干得漂亮! “母后,儿臣只听闻钟贵妃做了对不起皇上的事儿,所以今日才会将钟贵妃带来母后面前。可既然母后说这只是误会一场……钟贵妃。” 她抬了抬下巴,“你也别急着回去,本公主接下来要说的事儿与你有关。” 这下,周太后就算想赶钟琳琅出去,到嘴边的话也只得咽了回去。 “思思,你到底有什么事?!” 她的语气,逐渐多了几分不耐烦。 谢思思这才继续说道,“母后,儿臣知道母后不喜欢钟贵妃。此次不管钟贵妃是冤枉的还是怎么,她不得母后喜爱,就说明是她的问题。” 她这句话,可是将胡搅蛮缠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 “既然如此,就得让她讨了母后喜欢才是!” 谢思思冷着脸,“周玉兰深得母后喜爱。” “不如,让周玉兰教教钟贵妃,该如何讨母后欢心?” 此话一出,周太后眉头没有松开,反而拧得更紧了! 讨她欢心? 大可不必! 她对钟琳琅,打死也喜欢不起来! 不为别的,就为她是钟政轩的女儿! 若钟琳琅当真日日在她面前晃悠,烦都把她烦死了! 周太后刚要拒绝,只听门外传来一声惨叫! 她忙站起身,“怎么回事?!” 第314章 皇上,玉兰好疼啊…… 听声音,好像是周玉兰! 果然,门外立刻响起了厉鬼似的惨叫声,“姑母……啊,我的腿!姑母救命啊!” “皇上,救救玉兰吧!” 听到这声音,钟琳琅不露痕迹地与谢思思对视了一眼。 “淮儿,你赶紧去瞧瞧玉兰怎么了?” 周太后没有放过任何一丝,能撮合谢凉淮与周玉兰的机会! 可惜,谢凉淮冷冰冰地扫了她一眼,毫不客气道,“朕腿疼。” 既然是腿疼,那便是站不起来了。 既然站不起来,那就是不能出去查看了。 周太后:“……” 她只知道谢凉淮腰受了伤,却不知道他腿也“受伤”了? “臣妾出去瞧瞧吧。” 钟琳琅站起身来。 她是单纯好奇,周玉兰到底怎么了…… 周太后想拦,奈何钟琳琅已经出了殿门,她也只得闭上了嘴。 门外,只见周玉兰倒在院子里,正抱着腿一个劲儿地呻吟,“哎哟……我的腿,我的腿啊!呜呜呜皇上,玉兰的腿好疼啊!” “噗。” 头顶传来一声嗤笑。 钟琳琅抬头一看,正好对上简尧八卦的双眸。 因着简尧带坏了金宝,她这会子还在生这个狗东西的气呢! 钟琳琅一脸漠然地收回目光,只当没看见他。 见她忽视了他,简尧满头雾水。 方才娘娘不都还好好的,跟他趴在房顶上看戏? 怎的眨眼间娘娘就不搭理他了? 简尧挠了挠头,心下有了无数种猜测。 周玉兰只听到殿门被人打开,哪里抬头看看出来的人是谁? 方才周太后让谢凉淮出来查看外面怎么回事,周玉兰也听到了。因此,不必抬头查看,她也以为出来的人就是谢凉淮。 “呜呜呜皇上,玉兰好疼啊……” 周玉兰娇滴滴的声音,令钟琳琅打了个冷战。 她缓缓走近,冲着还躺在地上、宛如蚯蚓似的扭动不停的周玉兰说道,“周二小姐。” “你瞧瞧,这掉了满地的是什么东西?” 听声音不是谢凉淮…… 周玉兰猛地抬头,正好对上钟琳琅戏谑的双眸。 她顿时身子一僵,好似被晒干了的死蚯蚓似的,怎么也扭不动了。 “钟,钟贵妃?!” 周玉兰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半晌,她才结结巴巴地问道,“玉兰不明白钟贵妃的意思。” “不明白?那你就低头看看?” 钟琳琅背着手,微微俯身。 周玉兰不解,但还是顺从地低头看了一眼。 见这青石板上什么都没有…… 她才狐疑地问道,“钟贵妃,玉兰什么也没有看到!这地上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分明有本宫掉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啊,难道你没有瞧见?看来,周二小姐的眼神不大好使啊!” 钟琳琅挑眉,微微一笑。 她倒是想说,还有周玉兰掉了一地的羞耻心,还有那十里之外就能闻到的“骚味”。 奈何,这里是寿康宫。 谢思思能与周太后硬刚,只因她们是母女。 而她,是周太后最讨厌的“小贱人”啊! 周玉兰老脸一红:“……呵呵,钟贵妃真会说笑。” “本宫方才可没有与你说笑。” 钟琳琅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方才听周二小姐似乎叫得很‘痛苦’。可是腿受伤了?严重吗?能不能起来?” 她只看了一眼,便知周玉兰的双腿没事。 与其说她的叫声痛苦……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叫!床呢! “我,我……” 周玉兰眼神有些慌乱。 进宫前,她把后宫妃嫔的底细都摸清楚了。 因此,也知道钟琳琅会医术。 若她说她的腿受伤了,万一钟琳琅给她医治怎么办? 见她眼神闪躲,钟琳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呵? 这个周玉兰,可真会让脸上贴金啊! 就算她会医术,眼下又岂会给她看腿? 她的脑子也长在腿上,方才一并摔坏了吧?! 怕钟琳琅怀疑,周玉兰赶紧解释道,“钟贵妃,玉兰并无大碍!只是,只是方才没有当心脚下,摔了一跤而已。” “玉兰的腿也没什么大碍,只是擦破了一点皮。” 她小声说道。 “既然只是擦破了一点皮,你鬼哭狼嚎什么?” 钟琳琅还未说话,身后就传来谢思思不悦的声音。 她面无表情地走近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要死了呢!” 周玉兰小脸一白。 她双手撑地,默默地爬了起来,“长公主表姐,玉兰自幼没有受过伤。所以就算只是擦破了一点皮,也痛得厉害,不是玉兰故意矫情……” “既然你矫情,怎的还能爬起来?你不是腿擦破皮了吗?” 谢思思冷笑着,故意嘲讽她。 周玉兰紧紧攥着双手,恨不得能遁地逃走! 这个谢思思,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她们可是表姐妹啊! 见周玉兰难堪极了,钟琳琅这才站出来“打圆场”,“长公主就算只是擦破一点皮,不好好处理的话,也会引发严重后果!” “周二小姐说她没有受过伤……眼下正值春日,气温上升。” 她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着周玉兰,“倘若不消毒处理,只怕得发炎啊!” “一旦发炎,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这话,周玉兰下意识问道,“那,那会怎样?!” “轻者会失去行动力,双腿瘫痪。这严重的,可能会致死啊!” 周玉兰紧张地抖了一下,“真,真这么严重?” 话刚出口,她才想起来,她的双腿并未受伤啊! 别说是擦破皮,就是连根腿毛都没有掉…… 她只是故意装柔弱,想博取谢凉淮的怜惜而已! 谁知这怜惜没有得到,反倒是等来了这两位“黑白无常”! 眼下谢思思和钟琳琅,可不就是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 “是啊!周二小姐,为了你的双腿着想,本宫帮你处理伤口吧。” 钟琳琅面带微笑。 “可,可是……” 周玉兰眼神慌张,结结巴巴地摇了摇头,“可是玉兰不知道什么是消毒,听起来有点害怕!要不就算了吧?玉兰不敢麻烦钟贵妃!” 她压根儿没有受伤,如何让钟琳琅帮她处理伤口?! “本公主看你根本就没有受伤吧?” 见周玉兰不肯,谢思思明白钟琳琅想做什么,立刻与她一唱一和,给周玉兰“下猛药”! 周玉兰顿时面如土色! “不,不是的!” 她惊慌喊道,“我,我真的伤了腿!” “既然如此,进来,钟贵妃给你上药!” 谢思思与钟琳琅一前一后进了殿内,只剩周玉兰还僵在原地。 半晌,只见她把心一横把牙一咬……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周玉兰重重地往地上一跪——那坚硬的青石板,瞬间就磕破了她的膝盖! 她咬紧牙关闷哼一声,攥着双手艰难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进了殿内。 周玉兰本以为吃点痛,这样忍一忍就能蒙混过关,不但能让谢思思和钟琳琅打消怀疑,甚至还能引起周太后与谢凉淮对她的同情怜爱!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进入殿内后……才是她真正痛苦的开始! 第315章 暴君想上手,捏一把…… 为了得到周太后的同情,得到谢凉淮的垂怜。 周玉兰原本伤得并不重,却仍旧死死地咬着唇,一瘸一拐地进了殿内。 为了显示她“伤得有多重”,跨过门槛时她还“嘶”了一声。 随后,扶着殿门慢吞吞地挪了进来。 这会子周玉兰微微低垂着头,恰好露出能衬托出她美貌的角度。从谢凉淮这个方向看过去,正好能看到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从她方才委屈巴巴地进来,到站在殿内一言不发。 倒真的应了那一句“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 周玉兰很能揣测人心,也懂得该如何拿捏人心。 这会子她轻轻咬着唇闭口不言,那副无辜娇弱的神色,却足有能说明她眼下有多可怜,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谢凉淮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 ——他虽是人人眼中的暴君,却不是瞎了眼蒙了心的蠢货! 更何况,这几个月在钟琳琅的“言传身教”下,他也明白了什么叫做“绿茶”! 他不是没有见过绿茶。 这样的小把戏,能入得了他的眼? 见谢凉淮并无表示,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周玉兰只觉得更加委屈了! 这下,泪珠子哗啦啦地往下滚,她哽咽着说道,“太后娘娘,皇上,请恕玉兰方才在门外摔伤了腿,不便请安……” 谢凉淮不吃她这一套,周太后吃! 一听周玉兰摔伤了腿,她便着急起来。 “腿摔伤了?” 周太后面色关切,“这是怎么回事?来人啊!还不赶紧请太……” 话还没说完呢,就被谢思思打断了,“母后,方才玉兰才说了,她只是双腿擦破了皮而已,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伤。” “玉兰,你是这样说的吧?” 她眼角余光看向周玉兰。 周玉兰脸色微微一僵,捏着锦帕弱弱地点了点头,“长公主表姐,这话是我说的。” “那就对了。既然只是小伤,为何又严重到无法请安?” 谢思思质问,“你该不会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了吧?” 周玉兰眼神一闪,“长公主表姐,玉兰不敢……” “罢了!本公主也不计较你是说谎还是真坏了。” 谢思思一开口,压根儿不给她留情面! 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既然玉兰都说了,她只是一点点小伤。母后,此事何必大费周章,还要特意请太医呢?” “据儿臣所知,最近几日太医院挺忙的。” 钟雁西在京郊受了伤,如今还在府中将养着,并未进宫做事; 周皇后装病,闹得太医院鸡犬不宁。 紧接着,又是谢凉淮与钟琳琅一同折了腰…… 眼下,周太后又嚷嚷着身子不适。 这后宫啊,就没有一日安宁的! 也难为了太医院一群老太医,整日里战战兢兢一点也不敢大意。 就怕哪一日哪位主子当真不好了,他们不但保不住乌纱帽,甚至还有性命之忧! 谢思思的言外之意,周太后岂会听不出来? 她蹙了蹙眉,又揣着明白装糊涂,“可不管怎么说,玉兰也是客!哀家接她进宫的时候,是好好儿的进宫。若出宫的时候,却带着一身的伤……” “哀家不好向你舅舅交代啊!” 这话听着也有几分道理。 但正所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么—— 谢思思微微一笑,“母后,的确是这么一个道理。” “儿臣的意思是,不必劳太医们费心!毕竟眼下这场合,倒也不便让太医进来。” 她又扫了周玉兰一眼,“玉兰还是个清白姑娘呢,到底该顾及着名声才是!否则日后嫁不出去,只怕舅舅会更生气吧?” 周太后被问住了。 周玉兰嫁不嫁的出去不要紧。 她早就打好了算盘,是要让她入宫为妃! 可这种时候,她自然不能表现出来! 今儿她也算看明白了,谢凉淮对周玉兰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倘若不使点“小手段”,周玉兰只怕还无法成为谢凉淮的女人! 可惜,今日她们的计划,就这样被谢思思和钟琳琅打断了! “母后,儿臣心想,钟贵妃不是会医术么?” 谢思思的目光,落在了钟琳琅脸上。 听到“钟贵妃”三个字,谢凉淮也抬眼看了过来——唔!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小五脸上肉嘟嘟的,看来最近吃得不错! 胖嘟嘟的脸有福气,旺夫! 看着小五腰间似乎也有了些肉肉…… 真可爱! 若是捏一把,肯定软乎乎的吧? 想到这里,谢凉淮忍不住搓了搓手,按捺不住真想上手捏一把! 饶是周玉兰煞费苦心,想展现出她最勾人的一面。 可惜啊…… 男人不爱你,哪怕你脱光了衣裳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可一个男人只要爱你,就算你最不好看的一面展现在他眼前,也都是他眼中最可爱的闪光点! 察觉到谢凉淮那赤裸裸的目光…… 钟琳琅顺着他的眼神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钟琳琅毫不犹豫给了他一记大白眼! 得到了小五的大白眼,某只暴君心满意足地收回目光,心下犹如大鹿乱撞:小五就连翻白眼的模样,都这么可爱捏! 听谢思思提起钟琳琅,周太后眼神微微一沉,“你的意思是,让钟贵妃给玉兰处理伤势?” “非也。” 谢思思摇了摇头。 她莞尔一笑,“母后,这只是您的意思而已!就算钟贵妃会医术,也得问问她愿不愿意吧?” 人家钟琳琅可是堂堂贵妃! 就算周玉兰摔伤了腿,又怎配堂堂贵妃给她医治?! 周太后:“……” “钟贵妃。” 谢思思又道,“你可愿意屈尊,给周玉兰瞧瞧腿?” 钟琳琅微微颔首,“可。” 她惜字如金,面色倨傲。 似乎她堂堂贵妃能给周玉兰医治,是她三生修来的福气似的! 当然了,事实也的确如此! 谢思思与钟琳琅对视一眼,看出彼此眼中的狡黠。 这会子周太后还迷糊着,可周玉兰却看出了钟琳琅与谢思思的小把戏! 这两人分明是一唱一和,故意给她难堪呢! 奈何,她人微言轻,斗不过她们俩! 周太后又上了年纪,瞧着反应迟钝……加之谢思思是她的亲生女儿,周太后只怕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今儿被谢思思将了一军! 因此,周太后又岂会站在她这边为她撑腰?! 周玉兰咬紧牙关,满腹不甘心! “那,玉兰就先谢过钟贵妃了。” 宫人扶着她坐下,周玉兰忍着痛掀开裙摆,露出鲜血淋漓的膝盖…… 看到她那还在流血的膝盖,钟琳琅顿时双眼放光!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看到了什么好东西呢! 只有谢凉淮目光宠溺,心下好笑——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他家钟小五? 这个小女人是吃素的吗? 接下来,怕就是周玉兰生不如死的时候了! 第316章 本宫喜欢粗暴一点! 谢凉淮看着是在认真批阅奏折,实则也在看戏。 周太后哪里猜出谢思思和钟琳琅想对周玉兰做什么? 只瞧着周玉兰那血肉模糊的膝盖,她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玉兰,你这腿怎么摔成这样?瞧着很严重啊!” 周玉兰心下也有些后悔。 早知摔破膝盖会这么疼,方才她就不该下狠劲儿才对! 用那么重的力气磕下去,双腿都被磕破了! 但“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她为了能博得谢凉淮的怜爱,拼了! 好在周太后还算知道她伤得重,听到她的话周玉兰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委屈地抿唇,“姑母,玉兰不疼。” “只是辛苦了钟贵妃,要替玉兰治腿。” 周玉兰“感激”地看了一眼钟琳琅。 说是感激…… 可是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周玉兰眼中的怨恨压制不住,清晰地落在了钟琳琅眼里! 呵。 想刀她是吗? 既然如此,更得让她尝尝苦头才是! “无妨,谁让本宫心善呢?” 钟琳琅勾着唇,面带笑意。 不就是阴阳怪气么? 谁不会似的! “不过了解本宫的人都知道,本宫给人看病习惯与太医不同。本宫喜欢粗暴一点!所以接下来……” 钟琳琅微微一笑,“接下来本宫的动作可能有些粗暴,不过也是为了能让你好得更快。” “周二小姐,可千万要忍一忍呐!” “粗暴?” 周玉兰身子轻轻一颤。 心里头,一股子不好的预感浮现上来了…… 她咽了咽口水,放在身侧的双手抓紧了衣裙,“有多粗暴?” “倒也算不上粗暴,顶多是有些心急罢了!毕竟太后如此疼爱周二小姐,本宫自然要尽心尽力才是!否则,太后也无法向周丞相交代。” 钟琳琅看了周太后一眼。 刚刚端起茶杯的周太后顿时动作一顿。 不是……这个小贱人,何时变得这样善解人意了? 她分明又是想搞事才对吧! “来人。” 钟琳琅冲门外低声吩咐道:“取酒来!” “取酒?” 周太后这才放下茶杯。 她眉头紧皱,“要酒做什么?” 周玉兰也挤出一丝笑意,强装镇定,“是啊钟贵妃!要酒做什么?玉兰还是第一次听到,治腿还需要用酒呢。” “俗话说得好,隔行如何山!” 钟琳琅面不改色,“你们不会医术,自然不明白其中缘由。” 她解释道,“周二小姐的腿,可不能留下什么疤痕。” 周玉兰眼神微微一闪。 她还想做谢凉淮的女人呢! 这能入宫为妃的女子,首要条件便是身上无疤痕。 否则,多难看呐? 岂能入得了皇帝的眼? 虽是膝盖留了疤,可在追求完美的周玉兰心里,与她脸上留疤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这入春了天气暖和,伤口也容易感染!到时候若是伤得更重……其后果的严重性,本宫已经告诉过周二小姐了。” 周玉兰忍不住想起方才在门外,钟琳琅说的那番话! 她身子轻轻一抖,“那,那就有劳钟贵妃了!” 有谢思思的眼神威胁,寿康宫的下人麻利地取了酒过来。 还是依着钟琳琅的吩咐——这酒啊,越烈越好! 若非当着周太后他们的面儿有些不方便,钟琳琅势必得从空间搞来烧刀子、二锅头…… 寿康宫的酒的确不错。 钟琳琅刚刚打开酒坛子,一股子酒香就传遍了整个殿内! 谢凉淮不善饮酒。 单是闻到这股子酒味儿,他都忍不住头晕目眩,只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了。他索性放下折子,背靠在椅子上开始看戏。 钟琳琅倒了一碗酒,示意宫人把周玉兰按在了椅子上。 如此一来,周玉兰仿佛成了一头待宰的猪…… 她心中那股子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她忍不住颤声问道,“钟贵妃这是做什么?” 不是要给她治腿么? 怎的还把她按在椅子上了?! 周玉兰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周太后。 周太后也忙站起身,“钟琳琅,你想干什么?当着哀家的面儿,这是要杀了玉兰么?!” “母后,少说两句。” 谢思思不耐烦地皱着眉。 “你……” 周太后被顶撞,脸色微微一沉,不悦地说道,“思思,这就是你与哀家说的态度?你若再冥顽不灵,哀家便不与你说话了!” “不说正好,反正没有一句是我爱听的。” 谢思思冷漠地别过了头。 周太后:“……反了你了!” “母后。” 眼见周太后要动怒,谢凉淮冷冰冰的声音唤回了她的理智。 周太后生气地瞪了谢思思一眼,一屁股坐了回去。 她也顾不得周玉兰了,这会子开始猜测今日谢思思为何会对她态度如此恶劣,俨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这些年,思思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她不喜欢谁,思思就对谁没有过好脸色。 包括谢常靖! 今日倒是反常! 思思怎么可能会与钟琳琅一个阵营? 周太后皱眉陷入沉思。 见周太后“救不了她”,周玉兰顿时害怕起来。 可她挣扎了一下,根本从宫人的手中挣脱不了! 钟琳琅端着药碗走近,面上的笑意如同见到小红帽的狼外婆似的,“周二小姐,接下来可能有点疼,你得咬牙忍一忍了!” “你若忍不住……” 她顿了顿,叹息着摇了摇头,“本宫也没有法子,你只能忍!” 周玉兰:“……” 钟琳琅都这样说了,足以说明接下来会有多疼! 她惊慌地挣扎着,嘴里大声喊道,“我不疼,我不治了,我不治了!放开我……” “不治了?你这是在逗我们玩儿?你真以为钟贵妃如此无聊,在你身上花费时间?” 谢思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的厌恶不加掩饰! 今日,钟琳琅负责动手,她负责动口! 她们姑姐俩强强联手,不得给周玉兰一点颜色瞧瞧? 这女人不是很会发骚么? 今日过后,看这个狐狸精还能不能骚得起来! 谢思思越想,眼中恨意越是浓烈! 她倒也不全是为了钟琳琅,除了感同身受之外,也算是……为她自己出口恶气吧! 毕竟她的丈夫忠勇侯,便最喜欢周玉兰这样的小骚货! 看到周玉兰痛苦,她心里的痛才能缓解半分! 谢思思咬紧牙关,将满腔恨意压了下去。 “啊!!!” 耳边传来周玉兰的惨叫声,谢思思心下只觉得畅快不已! 转头看去,只见钟琳琅竟是直接将那烈酒倒在了周玉兰的膝盖上! 她的膝盖本就破了皮,别说是烈酒,就是一滴果子酒下去都能灼烧般的痛起来,更何况是这样烈性的酒? 这与在伤口上撒盐撒辣椒面,有什么区别?! 谢思思勾着唇,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钟琳琅折磨人的法子不少,今儿她们有的是时间好好陪周玉兰玩一玩…… 第317章 周二小姐,骚得不轻啊! 周玉兰的惨叫声,在寿康宫内久久回荡不停。 周太后有心想“救”她,奈何今儿谢思思就像个刺头儿似的故意与她作对。别说是救下周玉兰,就是她自个儿都被谢思思给气得不轻! 无奈之下,周太后只能避而远之。 她借口要去恭房一趟,扶着冯岁雪的手急匆匆出去了,临走前给了周玉兰一记“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那脚步之快,生怕殃及自身似的。 不管怎样,谢思思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今日谢思思分明是冲周玉兰而来…… 她这个母后,也不想被女儿记恨! 因此,周太后只能躲! “姑母!” 见她逃也似的出去了,周玉兰一颗心渐渐坠入谷底——呜呜呜她今日这是招谁惹谁了?姑母不是给她说过,今日有把握让她成为皇上的女人吗? 谁知,她没能成为谢凉淮的女人。 眼下倒是成为了钟琳琅手中的“小白鼠”了! 或者,比小白鼠还要惨! 没有得到周太后的回应,周玉兰绝望地闭上了眼。 可刚刚闭上眼,钟琳琅又是一碗酒淋了下来,“啊……” 周玉兰顿时如同一条濒死却还在挣扎的鱼,立刻跳了起来! 宫人眼疾手快,又一次把她按在了椅子上! “周二小姐,别乱动,你这样很影响我给你医治。” 钟琳琅眉头紧皱,“你若是再动来动去,本宫可就要下令把你捆在椅子上了!你瞧瞧你这双膝盖,里面还有石头渣子呢。” 石渣? 怎么可能! 她是隔着裙摆跪下去的,怎么可能有石渣嵌入膝盖中? 可钟琳琅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医用镊子。 镊子在周玉兰受伤的地方扒拉了一下,还真的取出了一颗小石子! 那小石子鲜血淋漓,上面似乎还带着碎肉…… 宫人们恶心地转过头不敢再看。 周玉兰已经疼得嘴唇泛白、死去活来了,看着那小石子也有些模糊,有气无力地说道,“这,这不可能吧……” “周二小姐不信?本宫再给你取一块出来。” 一阵剧痛之后,周玉兰疼得浑身发抖! 钟琳琅又夹着一块小石子,“喏,你瞧?” 周玉兰疼得眼毛白光,几次都险些晕死过去! 这会子不知是剧痛难忍,还是那烈酒的“功效”,又或许是被那血肉模糊的小石子给吓到了。 总之,周玉兰头一歪,晕了过去。 宫人忙道,“钟贵妃,周二小姐晕过去了!” “本宫眼睛没瞎。” 钟琳琅慢条斯理道,“就算她晕过去了,这双腿还是得治。” “为避免她突然醒来挣扎,用绳子把她捆在椅子上吧!” “是,钟贵妃!” 方才周玉兰一番挣扎…… 别看她是个女人家,这挣扎起来的力气还不小呢。两名宫人一左一右,还是咬紧牙关用尽了浑身解数才把她给按住! 果然,濒死的“猪”才是力气最大的! 两名宫人满头大汗,忙找来绳子把周玉兰捆在了椅子上。 钟琳琅看了谢思思一眼,碗中的烈酒又淋了下去。 “啊……” 周玉兰疼得抽搐起来! 哪怕是在昏迷中,这会子她也尖叫着醒了过来——被痛醒的! “周二小姐。” 见周玉兰挣扎不得,钟琳琅“好心”提醒道,“这绳子你可是越挣扎勒得越紧!方才取出了几颗小石子,所以得重新消毒。” “然后才能上药。” 谢思思站在一旁搭腔,“嗯,否则你这双腿化脓,可就废掉了!” 剧痛使得周玉兰疼得说不出话! 她浑身上下,早已被汗水给湿透了。 不过,这汗水却也不是被热出汗了。 而是疼出来的汗! 她嘴唇颤抖着,双眼隐隐开始翻白眼了,“疼!疼死我了……钟贵妃,快住手!我不治了!” “我,我好像开始发烧了!” 周玉兰颤声喊道。 “发骚?” 钟琳琅皱了皱眉,“都这样了还发骚呢?” “不是,发烧!发热!我,我感觉浑身上下好热!能不能给我解开绳子?我想,我想脱衣裳,我真的好热啊……” 也不知周玉兰被这烈酒给熏得醉了,还是因为疼出了汗,所以浑身上下燥热不已。 “看来真是骚得不轻!” 谢思思皱眉又瘪嘴,“都这种时候了,还想脱衣裳?” “钟贵妃,本公主瞧着这烈酒不顶用!还是用冰水把她泼醒吧!” 周太后刚走到门边,便听到了谢思思这话。 “骚得不轻?” 她没有推门而入,只透过门缝往里看去。 只见周玉兰被捆着,身子难受地扭着,嘴里大喊着想要脱衣裳…… 周太后顿时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问道,“方才那酒……” “不好!” 冯岁雪的脸色顿时也变了! 她忙抬起头,眼神惶恐,“太后娘娘,这酒,该不会是周二小姐特意给皇上准备的酒吧?!” 周太后也正是想到了这一点,因此才会脸色骤变! 她与周玉兰早就计划好了。 这坛加了“好东西”的烈酒,也正是给谢凉淮准备的,用晚膳的时候再呈上来…… 谁知,方才竟是被糊涂的宫人送进去了?! 这酒能用?! 周太后老脸一变,一抹慌张从眼中一闪而过,“完了……这下全完了!钟琳琅那个小贱人本就是个不好对付的,眼下皇帝和思思也在。” “若玉兰体内药效发作,只怕今日……” 周太后猛地伸手,拍了拍额头,泄气地说道,“唉!哀家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今日之事,都是周玉兰自个儿想出来的。 周太后听她一说,只觉得这事儿能成,所以才会默许她这样做。 可谁知谢思思会拽着钟琳琅闯进来横插一脚! 这下可好? 别说是她们的计划被打乱了,只怕谢凉淮也不会轻易原谅她了! 果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早知如此,她就该阻止周玉兰,让她别这么急功近利。在寿康宫住上一段时日,与谢凉淮“培养感情”不行吗? 原本是周玉兰的计划,可在她的默许下…… 只怕谢凉淮他们会认为,这一切都是她指使周玉兰这样做了! 周太后顾不得多想,忙对冯岁雪吩咐道,“你赶紧进去,寻个借口把那坛酒抱走。” 然后……“毁尸灭迹”! 没有证据,钟琳琅他们就无法“指控”她了! 周太后想得很周到。 可惜事情并没有朝着她想象中发展! 因为……周玉兰体内的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了! 这药效发作后,周玉兰做出的事才让钟琳琅他们见识到了,到底什么才是“天生媚骨,骚得不轻”…… 第318章 暴君低头,哄小五! 冯岁雪刚要推门进去,便听到里面传出一声娇媚的呻吟声…… 好家伙! 这道声音,让殿内几人当场呆住了! 就连房顶上的那位也是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下来! 身后传来的“巨响”,吓得周太后一个哆嗦,脚下一软险些一头磕在殿门上! 她气愤而又羞恼地转头,只见地面上多了一团“不明物体”——简尧屁股都险些被摔开花了,躺在地上半晌没有爬起来。 察觉到周太后的凝视后,他才撑着地面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上前请安。 “嗨!太后娘娘好!” 简尧用上了从金宝口中学来的打招呼的新鲜词儿。 趁周太后还未开口,他立刻脚底抹油,“太后娘娘再见!” 简尧的身影眨眼间就消失不见,周太后却是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好端端的,房顶上怎么会掉下个人来? 她只听说过天上掉馅饼的,还是第一次听到天上掉人下来的呢! 她忍不住后退几步,瞧瞧房顶上似乎还有没有人…… 就在这时,只见周玉兰被扔了出来。 周玉兰被扔在了周太后脚边。 这会子,她还像一条蛆似的,不住在周太后脚边扭来扭去。身上的衣裳早已被褪去大半,露出里面饱满勾人的线条。 血肉模糊的膝盖在地面上摩擦着,她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嘴里还在哼哼唧唧。 周玉兰面色潮红,发髻凌乱。 她无意识地抱住周太后的腿,便又开始哼唧起来,“嗯……皇上……” 刚走到门口的谢凉淮,顿时脚步一僵,下意识转头看向钟琳琅。 钟琳琅冷笑着勾唇,“皇上,在叫你呢!” 身后的谢思思强忍笑意。 “小五。” 情急之下,谢凉淮也顾不得周太后在场了。 眼下周太后倒是也无暇分心,听他们在说什么! 被周玉兰抱住腿后,周太后就一个趔趄险些摔下去。好在冯岁雪扶住了她,这才避免了她堂堂太后当众摔个狗吃屎…… 可周玉兰力气不小,周太后被她抱着腿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来人!快来人!还不把周二小姐带走?” 周太后慌忙喊道。 见她没有心思关注他们这边,谢凉淮趁钟琳琅不注意,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这一切都是误会!” “朕压根儿就没有碰她!朕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钟琳琅想抽回手,谢凉淮却抓得紧紧的! 他早就想上手,摸摸捏捏钟小五了。 这会子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他不想松手! “撒手!” 见挣扎不脱,钟琳琅恶狠狠地瞪着他,“臣妾没有瞧见,怎么知道皇上说的是真是假?皇上若是没有碰她,她岂会哼哼唧唧喊出皇上的名字?” 平心而论,她是相信谢凉淮的。 他就算再饥不择食…… 也不至于选择周玉兰啊! 这青天白日的,周太后也在呢,肯定没什么事。 就算她信不过谢凉淮,也能信得过简尧! 若谢凉淮与周玉兰当真有什么,只怕简尧这个狗东西早就来给她通风报信了! 只是方才听到周玉兰在那种情况下喊出谢凉淮的名字,还是用那般娇媚的声音…… 那声音不但娇媚,还熟练不已。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平日里喊过千百遍呢! 因此,钟琳琅听到心下很是不爽! 连带着,眼下看谢凉淮也不爽极了! 知道她为何生气,谢凉淮好脾气地哄道,“是朕不好!朕不该任由母后留着她在后宫,朕这就派人把她扔出宫,不在你面前晃悠惹你生气好不好?” 见他这般温柔耐心地哄着钟琳琅…… 谢思思除了羡慕嫉妒,却一点都不恨! 一来,谢凉淮是她的弟弟。 旁人不懂谢凉淮,但她这个姐姐懂! 这些年来,她是第一次看到平日里冷冰冰的弟弟,在一个女人面前这般柔情似水。 他是皇帝,是暴君! 可他却愿意在钟琳琅面前放下身段,放低姿态的哄着她…… 从前谢凉淮对钟琳琅是什么感情,谢思思并没有真正了解过。也正因为如此,听信了周太后与周皇后的话,认为钟琳琅就是个魅惑谢凉淮的小狐狸精! 对钟琳琅,她才会满心怨恨,才会百般瞧不上眼,万般刁难! 今日一见…… 她明白了! 一切不过都是因为谢凉淮深爱着她,所以愿意宠着她的小脾气! 二来,谢思思没有感受过被男人捧在手心的滋味。 眼下见到弟弟与弟媳这般恩爱,她心中五味杂陈的同时,却也忍不住替他们感到庆幸与欣慰。 这天底下,为情所困的人只有她就行了,再不要有旁人。 这样痛苦的滋味,她一个人尝尽就够了…… 能与心爱的人相守白头,比登天还要难! “小五,都是朕不好,别生气,生气长皱纹。” 谢凉淮还在好言哄着钟琳琅。 见周太后的目光似乎投向他们这边…… 谢思思忙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用身子挡住了他们,也挡住了周太后的视线,“母后,这位小娼妇该如何处置?” 她将心底的羡慕与酸涩压了下去,这才沉声问道。 “小娼妇?” 这个形容词虽有些难听。 可周太后低头看了一眼被宫人往外拖的周玉兰……心想谢思思形容得还蛮恰当! 她只知周玉兰深得她姨娘的“真传”。 所以在魅惑男人的方面是“一骑绝尘”,把还算端庄的周太后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也正因如此,她和周成兰加起来也斗不过钟琳琅,无奈之下这才提前接了周玉兰进宫。 谁能想到,人是接进宫了,可这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周玉兰今儿也算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周太后在心下叹了一口气。 “思思!” 她收回目光,低声训斥道,“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的表妹!这样的话日后不可再说了!多难听啊?” “若是传到你舅舅耳中,你让母后如何面对?” “母后,儿臣还是更加好奇,若舅舅知道周玉兰在宫里这般放浪形骸,甚至还被这么多双眼睛看了去,他该如何见人?” 谢思思的目光并未退缩半分。 她态度强硬地站在门口,把身后“你侬我侬”的谢凉淮与钟琳琅遮挡得严严实实! 谢思思冷着脸,一副“母后给今日之事一个说法”的模样,“听闻此事已经传遍后宫了,想必很快也要传遍满京城。” “到时候,母后又该如何处置?” 闻言,周太后脸色微微一变,“怎么会?!” 今日之事怎么会传得这样快? 不是刚刚才发生的么? 她不是勒令寿康宫上下闭紧嘴巴么? 她不是下令,不准任何人进出寿康宫么? 这样上不得台面的消息,是怎么这么快就传出了寿康宫去?! 见周太后眼神闪烁,谢思思眼角余光与钟琳琅对视了一眼——不必她开口,冥冥之中姑姐二人似乎也多了几分默契。 不过瞬间,谢思思就明白了钟琳琅的意思了! 恰好,她们俩的想法不谋而合! 谢思思冷冷一笑——某个“倒霉鬼”要被拉出来挡枪了! 第319章 暴君姐弟,宠小五! 见周太后脸色难看,谢思思唇角上扬,“母后,此次您一意孤行接周玉兰进宫,皇后没有半句怨言么?” “皇后?” 周太后眉头拧成了疙瘩,“你的意思是?” “母后,儿臣可什么都没有说。皇后素来把皇上看得比眼珠子还要珍贵,平日里就连别的妃嫔,都不允许接近皇上,更何况是周玉兰?” 听到身后谢凉淮与钟琳琅低低的说话声,谢思思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 “皇后入宫三年多,到现在都没能有孕……她会心甘情愿地让周玉兰进宫,分走她的宠爱?” 听到这话,周太后眉头拧得更紧了! 可是,方才她不是已经说服了周成兰? 怎的她还会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 周太后不信。 她轻轻摇了摇头,“不可能。成兰不会忤逆哀家的意思!” “是啊!这就是儿臣为何不想进宫的原因。” 谢思思抬着下巴,冷笑一声,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不过这会子,她是真的生气了! “母后素来喜欢您的两个侄女儿,儿臣和皇上姐弟二人都比不上那两位在母后心里的分量。所以,母后自然更信她们姐妹二人的话了。” “思思,哀家不是这个意思!” 听她的语气酸溜溜的,周太后心里微微一疼,下意识想要解释。 “母后不必多言!儿臣和皇上是外人,咱们姐弟二人说的话,母后不必往心里去!” 谢思思冷着脸道,“日后母后有什么话,只管找她们姐妹二人说便是,不必找咱们姐弟二人了!” 说罢,她眼角余光瞥向身后二人。 只见他们已经整理好神色,谢凉淮也没有再对钟琳琅“动手动脚”…… 谢思思这才说道,“皇上,钟贵妃,咱们走吧!” “嗯。” 谢凉淮沉沉地应了一声,姐弟二人头也不回地从周太后身边走过了。 钟琳琅脚步微微一顿,冲周太后服了服身,“太后保重,臣妾告退。” 她不说话还好,那一句“太后保重”,分明带着几分挑衅的味道! 周太后老脸一僵,刚转身便见三人已经结伴出了寿康宫。 “气死哀家了!” 她重重地跺了跺脚,这才咬牙切齿地吩咐道,“去!立刻把皇后给哀家带来!” 这一次她用的是“带来”,而非“请来”。 可见她心中怒火有多深重了! 刚走到门口的钟琳琅,在心下为周成兰“祈祷”了一番。 …… 回到承欢殿,三人依次落座。 谢思思主动打破沉默,“从前我只想着,母后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好。但是今日瞧着,母后哪里是为了我们好?” “就算不提今日之事,再回头看她从前做的那些个事情……” 她顿了顿,眉头拧了起来,“其实都是在为周家铺路、稳固地位罢了!” “皇上,咱们姐弟二人也不过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 “皇姐总算看明白了。” 谢凉淮无声地笑了笑,“所以早在皇姑奶奶寿诞的时候,朕才会那般提醒你啊。” 闻言,钟琳琅放下茶杯,“祖母寿诞的时候,你们姐弟二人还私底下聊过了?都说什么了呀?” 那会子谢凉淮与谢思思发生过什么她并不知情。 但她记忆深刻的是,谢思思为魏嫣儿鸣不平,当众给她这个贵妃难堪! 事后虽来找她赔礼道歉,态度却也仍旧不依不饶。 不像是来赔礼道歉的,更像是来与她吵架的! “没什么。” 谢凉淮也端起了茶杯。 见他不愿意说,钟琳琅眯了眯眼睛,眼瞧着就要发作了…… 这时,谢思思轻笑一声,“皇上,也难怪小五总是与你置气!瞧瞧你说话的态度,听听你说的这些话,哪一句不像是要与她吵架?” 这一句“小五”,瞬间把她们俩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因为钟老夫人,谢思思和钟琳琅也是表姐妹的关系。 尽管这些年,她们表姐妹二人关系因为周太后的挑拨,本就不甚亲近。 好在,谢思思醒悟得不晚! “对女孩子,可要耐心温柔。方才在寿康宫,我瞧着你还挺会哄小五的,怎的眼下又变了脸?” 钟琳琅也没想到,谢思思会替她说话! 她对她,可从未用过这般宠溺的语气! 尤其是眼下这种情况——谢凉淮方才的话在男人眼中,瞧着压根儿没有什么问题,分明是很正常的回答! 可落在姑娘家耳中,那就是不冷不热,甚至有意瞒着她不想让她知道,对她敷衍极了啊! 果然,还是女孩子更加了解女孩子! 钟琳琅唇角上扬,“皇上,今日皇姐都这样说了,你总该不会再说是臣妾无理取闹了吧?” 谢思思分明已经表明态度,把她当做亲妹妹了。 那么,她自然不会再与她生分! 至少,这表面功夫得做。 听她喊了一声“皇姐”,谢凉淮眼眸微微一亮,随后笑着点了点头,“皇姐教训的是!是朕不好,朕对小五太敷衍了些。” “皇姑奶奶寿诞那会子,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左不过是因为母后的事,朕与皇姐闲聊了几句。” ——这才算是好好回答么! 谢思思满意地收回目光,“小五,今日事发突然,方才你我也没时间多说。” “这会子,我想正式与你道个歉!从前都是我不好,对你不友善的地方……你能原谅皇姐吗?” 看着谢思思真诚的模样,钟琳琅笑着摇了摇头。 “皇姐,你说什么呢?你我有过什么过节?我怎么不记得了?” 这意思便是原谅她了! 见钟琳琅如此大度,谢凉淮心下叹了一口气——从前皇姐对小五的确多有不好,日后得好好弥补小五! “母后对周家更为看重。我是出嫁的姑娘,也不能日日回宫。” 谢思思说起正事,“皇上,小五,你们日后得多加提防才是!” “嗯。” 谢凉淮面色严肃。 三人又说了一会子话,钟琳琅这才迟疑着看向谢思思。 周太后固然该提防,但是她心里也始终装着一件事——事关谢思思! 许是看出她的欲言又止,谢思思柔声问道,“小五,你可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第320章 周二小姐,还骚吗? 钟琳琅点了点头,又看了谢凉淮一眼。 那眼神分明在说——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方便让皇上听见! 谢思思明白她的意思。 她刚想找个理由支开谢凉淮,便见他已经识趣地站起身来,“朕还有事情要处理,便先回御书房了!皇姐,今晚留下用晚膳吧。” “朕忙完也过来承欢殿。” “好。” 谢思思点头应下。 姐弟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十足地笑了笑。 谢凉淮这才转头看向钟琳琅,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便俯身在她额前亲了亲,“不准拒绝!不准将朕拒之门外!” 钟琳琅:“……” 这个狗男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吧! 他怎么知道,她想把他拒之门外来着? “是,皇上!” 她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地瞥了他一眼,“臣妾岂敢?皇上慢走,臣妾恭送皇上!” 钟琳琅嘴上说着“恭送皇上”,却压根儿没有起身恭送他的意思! 不过,对于她的“不恭不敬”,谢凉淮早就习以为常了。 他笑着出去了。 直到殿门被合上,谢思思才眼神羡慕地看向钟琳琅,“小五,你跟皇上感情真好!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皇上这样开心,发自内心的笑容。” 她叹了一口气,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 不过她之所以失落,倒也不是因为弟弟有心爱之人。 相反,她为谢凉淮感到高兴! 她之所以失落,是因为她身后那一摊子糟心事! “从前我听说皇上对你处处不同,便想着你也定是那起子魅惑皇上的狐媚子小妖精!因此,我对你颇有成见。” 谢思思低低的声音,回荡在殿内。 “加之母后处处叮嘱我,务必要提防着你,省得皇室都被你给搅乱了,谢家江山被你给祸害了……” 听到这话,钟琳琅无语凝噎。 她能有这么大的能力? 居然还能祸害谢家江山?! “你母后这是有被害妄想症吧?” 钟琳琅心下生气,也有些口不择言。 又或者,她原本就对周太后不爽,所以不愿意对她恭敬! 为老不尊,何来别人对她的敬重? 她钟琳琅又不是个冤大头! “被害妄想症?” 谢思思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词儿。 她不明白,但仔细一想——冰雪聪明的她,岂会不明白什么是“被害妄想症”? 这分明就是字面意思了! 谢思思微微一怔,随即轻声笑了起来,“是了,被害妄想症!这个词儿形容得很是贴切!母后她……或许当真有被害妄想症吧。” 眼下她对钟琳琅更多了几分好奇与欣赏。 面前这个钟小五,可不像小时候那么讨厌啊! 她们小时候,表姐妹二人倒也有过不愉快。 只是眼下钟琳琅的记忆还未恢复,谢思思便也没有提起当年那件事。 “不过,皇上能有你陪伴身侧,我也放心多了!” 谢思思摇了摇头,言归正传,“从小到大,皇上都是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论是对后宫妃嫔,还是对我这个皇姐,甚至是母后……” “我一直都很担心,担心他是不是永远都是冷冰冰、孤零零的一个人。” 钟琳琅眉心轻轻拧了一下。 她知道,谢思思这是真正敞开内心,与她说起心里话了。 她没有应声,是因为谢思思一定还有其他的话要说! 果然,只听她又低声说道,“父皇说过,成大事者必要舍弃些什么。我一直都想着,皇上舍弃的或许就是他的人性……” 此人性非彼人性。 谢思思解释道,“我以为他不会对任何人动心,对任何人敞开心扉。” “直到今日……我看到了他对你的样子。” 不知不觉,她已经泪流满面。 谢思思掏出锦帕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道,“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皇上与平日里不同。” “小五,你应该知道,他是皇帝!在所有人眼中,他甚至是个没有人性的暴君!可是小五,只有你见到了他温柔的一面,只有你知道,他并非传言中那般不堪!” “所以小五,我真心祝福你们!” 谢思思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为钟琳琅和谢凉淮的感情而哭,还是为她自己而哭。 可说着说着,她便抽泣着说不出话了。 良久,才听到她又断断续续地说道,“小五,皇上若是对你不好,你尽管告诉我,我帮你揍他!可是皇姐也希望,你们二人能好好儿的……” 钟琳琅心下唏嘘——原来,谢凉淮在谢思思这个亲姐姐眼中是这样的一个人。 不过,这些话从未有人对她说起过。 原来,谢凉淮也是有人心疼的呀! 想着这段时日他们两人之间的变化,想到谢凉淮从以前冷若冰山,变成了现在温柔体贴的样子,钟琳琅心下也有些酸酸的。 她挤出一丝笑意,“皇姐,你放心吧,有些事我心里有数。” 她并未明着答应谢思思,却也并未拒绝。 “对了皇姐。” 她赶紧转移话题,“你与……忠勇侯,怎么样了?可好些了?” 前阵子事情太多,她虽有心惦记此事,却也没有寻到机会好好儿问问谢思思。 自她上次病倒至今,谢思思就没有再进宫。 因此,这件事便也一直搁置下来了。 “有什么好不好的,就那样。” 谢思思苦笑一声。 她许是猜出钟琳琅会问这事儿,她又擦了擦眼泪,这才自嘲地勾起唇角,“我啊,这辈子识人不清,也就这样了!” “可即便如此,看到你和皇上如此幸福,我还是会被你们滚烫的幸福羡慕到。” 这话…… 可不像是谢思思会说出来的! 钟琳琅心下微微惊讶。 但她也明白,正因为她与谢思思互相看不顺眼多年,所以从未真正了解过谢思思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眼下两人敞开心扉,倒是认真地谈了许多。 …… 与此同时,寿康宫偏殿。 许是因为今儿周玉兰太丢脸了,周太后这张老脸都感觉被丢尽了! 所以,她命人用水把周玉兰泼醒后,用绳子捆在了偏殿的床上。 闹出这样的事儿来,也不便请太医过来。 她从周玉兰的包袱中搜出了解药,吩咐冯岁雪给她服下后,便一直在隔壁与周成兰“闲话家常”,并未再过来瞧过周玉兰好些没有。 此时已近黄昏,殿内光线昏暗,朦朦胧胧。 周玉兰虚弱地睁开眼,入眼便是一把大斧子搁在脖子上,她并未看清床边是谁。 耳边,却传来阴恻恻的一声,“周二小姐,还骚吗?” 第321章 敢得罪我家娘娘,受死吧! 不必看清来人是谁,只听到这阴恻恻的一声,还有搁在脖子上的那把大斧子…… 周玉兰瞬间便清醒了——来者不善啊! 她身子一僵,大气也不敢出。 生怕稍微一动弹,脖子上的斧子就能送她上西天! “你,你是谁?” 周玉兰颤声问道。 不等来人回话,她便已经鼓足勇气又道,“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可知这里是寿康宫?我若有事,姑母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呵,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威胁老子?” 来人用斧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 也亏得这斧子不小,斧头面还算宽大。 否则,她的脸还能完好无损? 方才周玉兰一开口,脖子似乎就与斧子来了个亲密接触,脖子上多出了一条细细的红线。 这伤口虽细,可却火辣辣地疼着! 周玉兰不敢再乱动了。 伴随着那人粗俗的话,只见一张戴着面具的脸映入她的眼眸! 这面具瞧着邪门儿的紧,一看便让人头皮发麻,心下生寒! 还不知这面具下到底是怎样一张脸。 总之,眼下看不见脸,周玉兰都被这人给吓得魂飞魄散! “你,你到底想怎样?!” 她强忍剧痛,也强忍心头的惧怕,小声问道,“不知玉兰哪里得罪了这位爷?还望爷大人不记小人过!你想要什么,玉兰都可以给你!” 这一声“爷”,险些把面具男吓得从床上栽下去! 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喊“爷”呢! 面具男手一抖,手中的斧子在周玉兰脖子上又划出了一条红痕…… “嘶!” 周玉兰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面具男赶紧握紧斧子,语气多了几分歉意,“抱歉啊周二小姐,方才纯属意外!” 周玉兰:“……” 今晚真他娘的见鬼了! 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这个卧龙雏凤…… “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玉兰带着哭腔。 她倒是想挣扎,奈何被绳子捆得紧紧的。 她倒是想扯开嗓子喊人,奈何这斧子就对准她的喉咙。大有她一旦敢大声呼喊,面具男就敢用斧子直接砍断她的喉咙的架势…… “我,我不认识你,也没有得罪过你吧?” 周玉兰开始瑟瑟发抖了。 “你是没有得罪过我,但是得罪过我家娘娘!” 面具男冷哼一声,“敢得罪我家娘娘,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你家娘娘?” 这个线索,瞬间就指向了面具男身后的主子到底是谁! 周玉兰也不是个蠢货。 相反,她很聪明! 单从这一个称呼,她瞬间就猜出这面具男的主子是谁了! 虽然不敢完全确定,但是“嫌犯”只有那一个——钟琳琅! 这后宫中能被尊称为“娘娘”的,左不过也就那几人! 但她自进宫到现在,唯一有过交集的人,也就只有她的姐姐周成兰,还有那位没有正眼看过她,还把她折磨的死去活来的钟贵妃! 周成兰可是她的亲姐姐,她们是一伙儿的! 因此,她绝对不可能这样对她。 那么所有的线索便指向了……钟琳琅! “你是钟贵妃的人?!” 周玉兰咬牙问道。 她在宫外便也听说过了,近段时日皇上独宠钟贵妃。 而钟贵妃,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就连周太后与周成兰,不都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面前吃瘪?! 她被周太后接进宫,其目的便是为了破坏钟琳琅与谢凉淮的感情,打破皇上专宠钟贵妃……钟琳琅会对她怀恨在心,也说得过去! “钟贵妃?” 面具男冷笑一声,“我家娘娘,还犯不着让别人来顶罪!” “什么钟贵妃?有我家娘娘身份尊贵?” 只一句话,便让周玉兰脸色大变! 她不敢置信的瞪着面具男,嘴唇颤抖着好半晌才问道,“你,你你你,你是皇后娘娘的人?!” 这后宫中,身份能比钟贵妃更加尊贵的人,除了皇后还能有谁?! 可是,周成兰是她的亲姐姐啊! 她们姐妹二人,是一条船上的人! 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周玉兰下意识说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姐姐不会这样对我的!你一定是说谎,你是钟贵妃的人吧?!” “你是为了离间我和姐姐的感情,特意被钟贵妃派来的人吧?” 听到这话,面具男轻轻挑眉。 这个周玉兰,比他想象中要聪明得多啊! 难怪周太后会“狗急跳墙”,“先斩后奏”接了周玉兰进宫呢。 周成兰那蠢猪脑子……的确不如周玉兰聪明! 若她们姐妹二人联手,又有周太后撑腰。 有朝一日,吃亏的人肯定是钟贵妃啊! 想到这里,面具男嗤笑起来,“周二小姐,你是不是太把你自己当回事了?你真以为,我家娘娘与你姐妹情深呢?” “你也不想想,你们虽是姐妹,虽都是周家小姐,都是太后娘娘的侄女儿……” 他顿了顿,又道,“可是这夏和王朝,皇后却只能有一位啊!” “你真以为,太后娘娘对你是真心疼爱?” 周玉兰眼神闪烁着,不知心里在想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面具男倒也没有必要再拿斧子对着她。 他把斧子放在床上,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虽也是周家小姐,可到底不过是个庶出的!自古嫡庶有别,庶出的怎能比得上嫡出的尊贵?” “就算你被太后接进宫伺候皇上,可你也不过是我家娘娘的垫脚石!” “就你一个小小的庶女,凭什么与我家娘娘相提并论?” 周玉兰咬紧牙关,脸色变了又变。 她庶出的身份,便是她这一辈子的痛、是她的耻辱! 论长相论身材,论头脑论聪慧,她没有哪一点比周成兰差劲! 可惜,就因为周成兰是嫡出小姐,她便理所当然地进宫做了皇后。 而她,到现在都没能入宫,反而一直等候周太后的吩咐,随时做周成兰的“替补”。 如今别说是替补,她甚至还要这般被周成兰羞辱! 见周玉兰脸色变了,分明是信了他的话。 面具男这才满意地继续说道,“你真以为,你得了皇上的宠爱,为皇上诞下皇子,你的身份就能水涨船高?甚至对我家娘娘取而代之?” “你在做梦呢!你可知,太后娘娘之所以接你进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得不说,这面具男揣测人心、给人洗脑的功力的确不浅。 短短片刻,周玉兰的情绪便被他牵着走了! 她牙关轻颤,颤声问道,“为,为什么?” 面具男微微一笑,“因为……” 第322章 金宝的一石三鸟之计! “因为我家娘娘迟迟不能有孕,太后与娘娘着急,所以才会接你进宫啊!” 面具男冷冰冰地说道。 周玉兰瞳孔一震! 好半晌,她才从震惊错愕中回过神来,“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姑母之所以接我进宫,其实都是为了姐姐?!” “唔,你这脑瓜子挺机灵的啊!” 面具男举起斧子,准备瞧瞧她的脑袋。 可举起斧子见周玉兰被吓得魂飞魄散,才反应过来这样似乎有些……不太好啊! 于是,他将斧子转了个面,用另外一头轻轻敲了敲她的脑门儿,“太后娘娘是想让你赶紧怀上龙胎,只要诞下的是皇子,便交给我家娘娘抚养!” “如此,你的孩子,便也是名正言顺的嫡出皇子,今后还有可能是太子呢!”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面具男话刚说完,周玉兰便激动地抗议,“我的孩子,绝对不可能交给别人抚养!” 哪怕这个人是她的亲姐姐,也不行! “你还没有孩子呢,也还没有得到皇上宠爱,眼下激动什么?” 面具男冷笑道。 周玉兰脸色一白,艰难地摇了摇头,“我不信!我不信姑母和姐姐会这样对我,会对我如此残忍!” “你一定是在说谎!” “我是不是说谎,事后你问问太后娘娘不就知道了?” “不可能……” 周玉兰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周太后接她入宫后,分明对她说了那么多好话。 难不成,都是给她“画饼”?! 再仔细一想,今日周成兰分明是怒气冲冲进了寿康宫。 可不多时,又心平气和地离开了,甚至没有找她的麻烦。 难不成,真是姑母对她说了什么? 姑母之所以接她进宫,当真是为了“借腹生子”?! 周玉兰越想越觉得可怕,越想越觉得浑身冰凉! “对了,我家娘娘今晚之所以派我来……” 面具男放下斧子,又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对准了周玉兰娇嫩的脸庞,“娘娘说了,你如此会勾引男人,不就是因为这张花容月貌的脸?” “若是毁了你这张脸……” 他冷冷地笑了起来,“看你日后还如何勾引男人!” 他用匕首,轻轻在周玉兰脸上划了一下。 也好在他手上力气不重,因此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伤痕。 “我家娘娘有话警告你:不该你惦记的东西,最好不要惦记!你就老老实实做好你一枚棋子该做的事儿,才能保得性命无忧。” 面具下,男人勾着唇角,“否则,只怕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明白了吗?” 匕首在脸上轻轻划过,那冰凉的触感吓得周玉兰哪里还敢摇头?! 脖子上的伤痕还火辣辣的疼着呢,倘若匕首再锋利一些…… 只怕她这会子早已毁容了! “明,明白了。” 周玉兰心下一万个不甘心,这会子却也只能咬着牙将不甘心咽了下去,低声下气地应了一句。 瞧着她低眉顺眼,可心里的怨恨却越积越深! …… 承欢殿。 谢凉淮用过晚膳后,就被谢常靖派人请去了宁寿宫。 暮色刚起,天色还不算太暗。 钟琳琅送谢思思出了门,转身便见金宝和简尧凑在一起。一大一小蹲在墙根下,简尧手中还拿着一张面具,两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 她蹙了蹙眉,抬脚走了过去。 两人商讨得太过认真,以至于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靠近。 “小殿下,您是没有看见,周玉兰当时被吓得脸色都发白了!若属下再吓唬她几句,只怕她会被吓得当场尿裤子呢!” 简尧窃笑着说道。 金宝轻哼一声,“敢跟我娘亲抢父皇?今日只是给她一点小小的教训!” 先前周成兰便试图与娘亲抢父皇,如今又来个周玉兰? 这姐妹二人,天生强盗啊? “小殿下英明!如此一来,周玉兰是怎么也怀疑不到咱们头上来了!” 简尧竖起了大拇指。 钟琳琅眯了眯眼,“你们背着我做什么‘好事’了?” 金宝和简尧正说得认真呢,乍一下听到她的声音…… “娘亲?!” “娘娘?!” 一大一小惊呼一声,猛地站起身来。 两人有些手足无措。 金宝不住给简尧眼神示意:简尧哥哥,千万不能告诉娘亲!否则娘亲要扒了咱俩的皮! “娘娘,您怎么来了?” 简尧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这才讪笑着看向钟琳琅。 “来,蹲下。” 见他们俩被吓得不轻,钟琳琅并未生气,反而也学着他们方才的样子蹲了下去,“方才,我听到你们说什么周玉兰,什么教训……” “告诉本宫,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 简尧与金宝相视一眼,立刻答道,“属下与小殿下方才在说,周玉兰此次尝到教训,想必日后也不敢再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了!” “嗯。” 钟琳琅点了点头,拽着他们俩蹲了下来。 如此一来,像是三只萝卜一样蹲在墙角,继续窃窃私语。 “你们是打量着本宫像个傻子,好骗?” 钟琳琅轻轻挑眉,“金宝,你告诉娘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与方才一脸腹黑的模样相比,这个时候金宝又变得无辜乖巧了。 “娘亲,没……” “说实话!” 钟琳琅伸出手,拽住了金宝的大耳朵,“信不信老娘给你拧个全频道?” 金宝忙捂住耳朵,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娘亲,淑女动口不动手!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见她收回手,金宝才揉了揉他的大耳朵,瘪着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娘亲,事情就是这样!娘亲要打要罚,儿子悉听尊便。” 他就势一个“腿软”,一膝盖跪在了钟琳琅面前。 然后,小屁股往后一坐,便成了跪坐。 看着金宝垂头丧气的样子,钟琳琅不怒反笑。 她低低的笑声,惹得金宝满头雾水,“娘亲,您笑什么?您不生气吗?” “你们这法子还真不错啊!算起来,是一石三鸟之计呢!老娘为何要生气?” “一石三鸟之计?” 金宝偏着头,眼神无辜。 简尧掰着手指头仔细算了算,也是一脸疑惑,“娘娘,属下和小殿下怎么算,都是一石二鸟之计才对!哪里来的第三只鸟?”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暗,“这第三只鸟么……” 她刚要说话,珍珠的身影便从夜色中走近了,“娘娘您果然猜对了!” 听到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简尧和金宝更觉好奇。 金宝赶紧问道,“娘亲,出什么事了呀?” 第323章 朕衣裳都脱了…… 钟琳琅缓缓站起身来。 “皇姐去了寿康宫?” “嗯。” 珍珠点点头,“不过,并不是长公主自愿过去的,是寿康宫来人请了!长公主拒绝了一次,可到宫门口的时候,又被寿康宫的人追上请了过去。” 钟琳琅虽然没有正面回答金宝的问题,但是珍珠的回话,已经让金宝和简尧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兄弟俩”许是还有事儿商议,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钟琳琅看着金宝被简尧牵着小手手,两人的身影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就算是太后强行要见皇姐,也不能掉以轻心。你想法子打探打探,今晚寿康宫的情形。” 她低笑一声,“毕竟,这自愿和非自愿,也是可以演出来的。” 今日谢思思若真是在她面前演戏的话,这演技也太好了些! “是,娘娘。” 珍珠怎会不明白,自家娘娘这是对长公主不放心? 倒也不怪钟琳琅疑心。 这些年谢思思对她都没有好脸色,偏偏这一次对她如此维护。 脸色态度变化之快,谁能轻易相信她? 长公主有“前科”在,也难怪自家娘娘会疑心! 更何况,这里是后宫,不能轻信他人! 否则,稍不留神就会被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自家娘娘警惕一些倒也是应该的。 珍珠前脚刚走,谢凉淮后脚就进了承欢殿,一进门就给钟琳琅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父皇已经出面,吩咐宫人将周玉兰送回了周家。” 他面带笑意,伸出手给了钟琳琅一个大大的熊抱。 钟琳琅有些嫌弃地推开他,“她回不回周家,与臣妾有何干系?皇上身上味儿重得很,臣妾鼻子灵,受不了这股子味儿。” 倒也不是谢凉淮身上汗味儿重。 今儿在寿康宫,哪怕周玉兰没有碰到他的衣角。 可周玉兰身上那股子香味儿混合着酒味儿,还有要仔细嗅一嗅才能闻出来的“骚味儿”…… 几种味道交织在一起,钟琳琅属实有些受不了。 谢凉淮明白她的意思。 “朕去沐浴更衣。” 说着,他便往浴房走去。 钟琳琅回过神来,忙抬脚跟了上去,“喂!皇上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吧?您要沐浴更衣,也该回承德殿才是!” “臣妾这里可没有您的东西。” 谢凉淮脚步一顿,钟琳琅没有来得及“刹车”,鼻尖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她揉了揉鼻子,只见谢凉淮微微一笑,“朕还以为,你是要跟着朕进来,帮朕沐浴呢!或者……与朕一起沐浴?” 钟琳琅老脸一红,刚要怼他几句,只听这个男人又低低地笑了起来。 “你倒是提醒朕了。” 他声音拔高了几分,“庞志远!去取朕的寝衣来!” “记得多带几套,日后朕就在承欢殿沐浴歇息了!” “是,皇上!” 钟琳琅还未来得及反对,门外便传来庞志远的声音。 仔细一听,这个狗东西的语气还带着几分兴奋与激动…… 紧接着,只听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分明是庞志远兴冲冲地回承德殿,给谢凉淮取寝衣等物了。 钟琳琅:“……皇上这是要在承欢殿赖下不走了?” 什么赖下不走? 多难听啊! 谢凉淮微微挑眉,“朕是要在承欢殿陪着你。” “这偌大的承欢殿,偌大的一张床,你总该需要有人给你暖被窝吧?” 暴君一番话,说得卑微不已,“朕都来了,朕衣裳都脱了……你总该不会把朕赶出去吧?” “夜色寒凉,万一朕着凉了,还不是需要你照顾?最后辛苦的人不还是你?” 他可是堂堂皇帝! 平日里想给他暖床的人,只怕能排出地球外了! 可他谁也不想要,反倒是放低身份想给钟琳琅暖被窝。 偏偏这个女人还不乐意! 对上谢凉淮颇有些委屈的眼神,钟琳琅只觉得招架不住,只得“缴械投降”,“是是是,这整个皇宫,整个夏和王朝都是皇上的,更何况是承欢殿?” “皇上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她连忙后退几步,吩咐宫人给他准备热水沐浴。 钟琳琅也想不明白。 从前这厮分明高冷淡漠,在她面前更是残暴不讲理居多。 怎的这段时日,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居然这样厚颜无耻、油嘴滑舌?! 她宁愿他就像高冷残暴,至少她有法子与他“作对”! 谢凉淮变成这样,她反倒是手足无措,招架不住了! 钟琳琅扶额叹息一声,转身在桌边坐下,一连喝了好几杯凉茶,才把冲上脑门儿的热血给压下去! 谁知刚刚压下去,浴房内就传来谢凉淮的“召唤”—— “小五,进来帮朕拿胰子。” “小五,进来帮朕搓搓背。” “小五,进来帮朕……” 一连数次进出,钟琳琅再好的脾气也被磨没了! 偏偏这个狗男人像是上瘾似的,眼见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却还在嬉皮笑脸地“召唤”她:“小五,帮朕穿衣!” 钟琳琅气得抓起寝衣就朝着他扔了过去,“谢!凉!淮!” “你是断手还是断脚了?我是你的老妈子不成?!” 她也是在气头上。 否则,平日里再如何“讨厌”这个狗男人,也不会这般大胆。 面对她的越矩,谢凉淮并未生气,反而笑着接过寝衣,“朕今日批阅了一整日的奏折,手疼!” 钟琳琅:“!!!” “可要臣妾替皇上宽衣,然后背着皇上去床上哄睡?” “若是小五愿意,朕觉得未尝不可。” 钟琳琅:“……谢凉淮我发现你脸皮越来越厚了!” “脸皮薄厚,小五喜欢就好。” 谢凉淮见招拆招,“所以小五到底喜欢朕脸皮厚,还是喜欢朕脸皮薄?” 钟琳琅:“我更喜欢皇上闭嘴。” “好。” 谢凉淮顺从地闭上嘴,却朝着她伸出双手。 那意思很明显了:来给朕穿衣,顺便抱抱朕! 钟琳琅咬牙切齿地上前,一边给他穿衣一边骂骂咧咧,“皇上是巨婴吧?连寝衣都需要别人帮忙穿?臣妾上辈子欠你的不成?” 谢凉淮笑容宠溺,“小五若是觉得吃亏了,朕也可以还回来。” “还回来?” “朕可以替你宽衣。” 钟琳琅翻白眼:“……皇上请闭嘴吧!” “好的。” 谢凉淮又一次闭上了嘴。 好不容易拾掇好一切,两人一前一后的朝门口走去。 哪知钟琳琅刚打开门,便对上一双惊愕错愕的眸子…… 第324章 父皇,你怎么不守男德? “父皇,娘亲,你们在里面做什么?!” 金宝目瞪口呆地看着从浴房一同出来的俩人,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布满惊愕! 看到钟琳琅长发上还在滴水,脸颊通红。 而谢凉淮的头发也是湿漉漉的,身上分明是刚刚换上的寝衣……金宝一张小嘴张得老大,“你们方才在一起洗澡澡吗?!” “是!” “不是!” 谢凉淮与钟琳琅异口同声,却没有丝毫默契。 反应过来后,钟琳琅赶紧牵着金宝走到桌边坐下,“金宝,娘亲和父皇方才……” “父皇!” 不给钟琳琅说话的机会,金宝便转头瞪着谢凉淮。 此时,谢凉淮正拿着帕子,自顾自地绞干头发。 堂堂皇帝竟亲自动手,并未吩咐宫人来做,动作也熟练无比,分明是平日里做习惯了。可见谢凉淮这个皇帝,还是有所不同。 钟琳琅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金宝走近几步,仰头看着谢凉淮。 许是觉得这样说话没什么气势。 他又搬来椅子,颤颤巍巍地爬了上去。 如此,倒是勉强能与自家老父亲下巴齐平了。 金宝感觉气势很足了,这才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训他,“父皇!您可知什么是男女有别?您是男人,娘亲是女人。” “你们怎么能一起洗澡澡呢?” 谢凉淮动作一顿。 钟琳琅老脸一红。 她赶紧上前,一把扶住了金宝,“妈妈的好大儿!下来说话,摔倒怎么办?” “娘亲,你是女孩子!不能被人占便宜的!我今日便要好好儿与父皇讲讲道理,否则日后他占你便宜怎么办?” 金宝“语重心长”道。 钟琳琅:“……” 她是女孩子不假。 可他这只小崽崽都出生了! 她岂止被谢凉淮“占了便宜?” 简直是占尽便宜了好吗? 不过,她是妃嫔,他是帝王,她本就是他的人…… 钟琳琅解释不通,有些话也不好说出口,便无奈扶额示意谢凉淮自个儿看着办了——谁让这个狗男人今晚“犯贱”来着? “金宝说得没错。” 她索性后退一步,坐在一旁喝茶看戏了。 谢凉淮的眼神刚投向她,金宝就伸出小手,把他的脸掰了过来。 “父皇!我在与你说话呢!” 小崽崽板着脸,很不客气地“训斥”道,“父皇,你怎么不守男德呢?” 谢凉淮:“……你说什么?” 他脸色微微一僵,“不守男德?” “是呀!男子汉大丈夫,你要洁身自好!娘亲是个姑娘家,你与娘亲一起沐浴,那不就被娘亲看光光,被娘亲占便宜了么?” 金宝一本正经道。 刚喝了一喝茶的钟琳琅,险些一口茶水喷出来! 这个小家伙! 方才不还说要替她“教训”谢凉淮,省得她被占便宜? 怎的眼下这意思,好像她才是占便宜的那一个? 她无语,“金宝,你到底站哪边的?” 金宝大眼珠子一转,“娘亲,我站你那边的!” 于是乎,小崽崽又伸手拍了拍谢凉淮的肩膀,“父皇,您身为皇帝,可不能占女孩子的便宜!日后您要洗澡,让庞公公进来帮您就是,可不能喊娘亲了!” 门口的庞志远满头大汗:“……” 皇上与娘娘一起沐浴,这叫情趣! 他若掺和进来,那就叫自讨没趣! 皇上兴致这么高,他可不敢坏了自家主子的兴致! 庞志远捂着耳朵,默默地走开了——不听不听,小王八……不对,小殿下念经! 被金宝一番“语重心长”的教诲,谢凉淮无奈点头认错,“是,朕错了,朕不该让你娘亲帮朕沐浴。” “这就对了!父皇下次可要记得改掉错误!改掉错误就还是好孩子!” 金宝满意地点头。 谢凉淮欲哭无泪,“好。” 金宝这才从椅子上跳下来,来到钟琳琅身边蹭啊蹭,“娘亲,我已经教训过父皇啦!父皇说日后再也不犯了!” “金宝真乖。” 钟琳琅摸了摸自家儿子的大脑门儿,“去梳洗吧。” “好嘞,娘亲。” 金宝年纪虽小,可自幼就被自家老母亲培养出了独立的好习惯。 当然了,钟琳琅绝对不会承认是她懒…… 目送金宝蹦蹦跳跳地去梳洗更衣了,钟琳琅这才抬眼看向谢凉淮,“皇上,周二小姐被送出宫,你心里会不会感到遗憾?” “为何?” 谢凉淮在她身边坐下,把帕子递给了她。 钟琳琅也自然而然地替他绞干头发,“因为周二小姐温柔体贴,又颇懂情趣。” “正如皇姐所言,皇上日理万机,身边总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儿。能替皇上分忧解难,又能替皇上消解疲乏。” “周二小姐,不是绝佳的人选么?” “她只知热,哪里知冷?” 谢凉淮挑眉看着她。 钟琳琅愣了一下。 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厮居然学会了说冷笑话?! 谢凉淮的意思是,今儿周玉兰“发骚”,大喊着太热了当众脱衣,可不是知热? 她闷笑起来。 不等她说话,谢凉淮又慢条斯理地说道,“知冷知热,还能替朕分忧解难、替朕消解疲乏的人,可不就在跟前?” 钟琳琅手上动作一顿,“皇上说的是……庞公公?” 门外的庞志远又默默地挪了两步——看来他走得不够远,居然还能被cue到?! 人在门外站,锅从天上来啊! 谢凉淮转头看着她,神色认真,“朕说的是你,钟琳琅。” 钟琳琅脸颊微微一热,“臣妾可不敢当!” 她自觉当不起这样的功劳! 她做得最多的事儿,不是与他作对? 谢凉淮倒也没有过多解释。 他满足地靠在钟琳琅身边,“小五,朕不是贪心之人。可关于你,朕总觉得还不够!朕希望日子更久一些,想……” 话还没说完就被钟琳琅打断了,“皇上。” 谢凉淮仰头看着她。 钟琳琅一脸尴尬,“臣妾的胳膊酸了。” 谢凉淮这才坐直身子,靠坐在椅子上,又宠溺地拉过她的手给她按摩胳膊。 这动作怎么看怎么自然,仿佛已经做过上百遍似的…… 他堂堂皇帝,竟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五。” 谢凉淮似乎忘记了方才在说什么,只低声问道,“你与皇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朕?”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没有。” “你可知,今日忠勇侯府发生了什么?” 他又问道。 谢凉淮平素不是个八卦之人。 关于谢思思的事儿,他对她也说得极少。 眼下听他这么一问,钟琳琅也察觉到了谢思思今日的反常。 她忙问道,“忠勇侯府今日怎么了?” 第325章 钟贵妃手撕大渣男! 谢凉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今日,皇姐与厉清泽大吵一架,甚至提出了和离。” 忠勇侯厉清泽对谢思思不好,谢凉淮对他自然也不算客气。别说是客客气气喊他一声“姐夫”,就是“忠勇侯”三个字他都不愿意喊一声。 不过谢凉淮是皇帝。 就算他直呼厉清泽的名字,那又如何? “什么?” 钟琳琅倒是微微一愣,“皇姐与忠勇侯提出了和离?”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谢凉淮,“发生什么事了?!” 若非天大的事儿,想必谢思思也不会提出和离吧! 这和离,一定是谢思思提出来的! 厉清泽就算再如何不喜欢谢思思,可谢思思长公主的身份摆在这里,又是周太后所出、当朝暴君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忠勇侯府虽是百年名门望族,可如今早已成了一副空壳子,有名无实。 他这个忠勇侯在朝中也算个花架子,有名无权。 因此,为了忠勇侯府的将来,厉清泽死也会绑着谢思思,直到把她拖死! 他又岂会主动提出和离? 而谢思思深爱厉清泽,又不愿意因此让皇室蒙羞。 故而,若非闹出天大的事儿,只怕谢思思也不愿意与厉清泽和离! “因为……” 谢凉淮面色已经变得阴沉下来。 他冷着脸,沉声说道,“厉清泽的心愿,总算得到圆满了。昨晚一个女人抱着孩子找上门,说那是厉清泽的种。” “当真?!” 钟琳琅一脸惊讶! 半晌,她才低声惊呼,“这个厉清泽,简直是目无王法!他竟敢这样对待皇姐?!” “我原以为他只不过是玩玩而已,没想到还真的搞出了私生子来!他是怎么敢的?!” 见她为谢思思说话,谢凉淮心下稍感安慰。 不过,他眯了眯眼,“小五,你早就知道这事儿?” 钟琳琅这才反应过来——她说漏嘴了! 当初她为谢思思出头,瞒着谢凉淮,不敢让他知道。 就怕谢凉淮知道后会对厉清泽怎样,到那时不但谢思思夹在中间难做,而且此事闹大,整个皇室都会成为京城笑柄! 这也是谢思思最担心的事儿。 因此她背地里央求钟琳琅,不要让谢凉淮知晓此事。 钟琳琅虽答应她瞒着,可到底是纸包不住火…… “皇室。” 她赶紧说道,“眼下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厉清泽如此猖獗,皇上打算怎么做?” 她故意转移话题,谢凉淮岂会不明白? 他收回目光,“皇姐既然嫁入忠勇侯府,便是忠勇侯府的人。她与厉清泽的事儿,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矛盾,朕如何插手?” 倘若他与谢思思是寻常姐弟。 厉清泽这般欺负谢思思,他肯定会气不过为姐姐出头,把他给揍一顿。 不过,他不仅仅是谢思思的弟弟,更是当朝皇帝! 若为了此事对厉清泽大打出手…… 当下这个年代,男人三妻四妾儿女遍地,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儿。 而厉清泽虽然做法不对,可也并未触犯法律! 谢凉淮就算满腔怒火,也不能对厉清泽怎样。 否则,只怕落人口舌啊! 闻言,钟琳琅眉头紧皱,“皇上,皇姐可是你的亲姐姐!她受到这么大的委屈与耻辱,便也是皇室遭到了羞辱。” “难道你要为了所谓的皇帝名声,就不顾皇姐了么?” 这会子,钟琳琅倒是真心心疼谢思思。 难怪她今儿进宫,瞧着与往日不同。 不论是情绪方面,还是神采上。 难怪,她瞧着谢思思双眼微微红肿,心事重重、郁郁寡欢,原以为只是熬夜所致。 原来她昨晚不但熬了一宿未睡,还承受了这么大的压力! 同为女人,钟琳琅对谢思思的遭遇,自然更能感同身受! 眼下见谢凉淮不愿意给谢思思撑腰,钟琳琅顿时眉头紧皱,“也是!皇上可是天子!堂堂天子,岂能屈尊处理这样的小事?” “皇上若是不便出面……此事便交给臣妾吧!” 她冷哼一声,重重地一掌拍在了桌面上,“这个厉清泽,真不是个东西!” 她知道,厉清泽在京城可谓是遍地相好。 可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敢真的搞出一个私生子来! 谢思思又不是不能生! 就算他急着要孩子,也该顾忌着谢思思的感受与脸面才是。 到底,她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更是皇室长公主! 可厉清泽非但没有让谢思思怀孕,甚至纵容厉老夫人与府中那些个臭娘们儿欺辱谢思思,如今竟是连私生子都搞出来了…… 钟琳琅恶狠狠地咬着牙,“他真以为,皇姐身后无人么?!” 见她替谢思思打抱不平,谢凉淮心下微微一热。 钟琳琅的确与其他女人不同。 不管是后宫哪位妃嫔,甚至就算是周成兰这个皇后! 若今晚得知谢思思与厉清泽之间的事儿,别说站出来为谢思思撑腰,甚至会对此事避之不及。 一来,她们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二来,她们也不愿意得罪忠勇侯府。 哪怕忠勇侯府早已走了下坡路,如今的忠勇侯府就是一个空壳子,她们也不愿意招惹麻烦上身! 而钟琳琅,与她们都不一样! “你打算怎么做?” 谢凉淮慢条斯理地问道。 钟琳琅迟疑了一下。 换做是从前,她也的确不愿意招惹麻烦上身。 毕竟谢思思不好相与,素来与她关系不甚好。 可今日为了她,谢思思居然愿意顶撞周太后……钟琳琅心里也明白,谢思思之所以顶撞周太后,其实并不全是为了她。 更多的是为了她自己—— 就为了这些年她委屈齐全受了不少苦楚,周太后这个母后,却不愿意关心她一句! 但不管怎么说,谢思思的出发点,是站在她钟琳琅的角度! 因此,谢思思这事儿,她管定了! 就算不是为了报答谢思思今日相助,她钟琳琅眼里揉不得沙子,见不得厉清泽这样玩弄女人、宠妾灭妻,私生子成群! “呵。如今只闹出一个私生子来,那厉清泽就像野狗撒尿似的,遍地都是相好。” 钟琳琅冷笑一声,“谁知道没有闹出来的还有多少个?” 谢凉淮:“……” 不愧是他的女人,够豪爽,真敢说!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钟琳琅便勾起了唇角,“厉清泽不是想当一匹遍地播种的种马?既然如此,臣妾不妨助他一臂之力?” 谢凉淮再聪明,可眼下这番话,他也有些听不明白。 好在,很快他就知道钟琳琅想做什么了…… 而厉清泽的苦日子,也很快就到了! 第326章 她想起了舅舅的死因?! 此次周玉兰进宫不过一日,便处处碰壁,最后灰头土脸地被送回了周家。 此事,一度成为京城与皇宫内的笑柄。 周太后只以为,这事儿当真是周成兰传出去的。 可她再三质问,周成兰也表示她毫不知情…… 周太后岂会信她的话? 她们婆媳二人,明面上瞧着还算和睦,可背地里早已出现裂痕。 而周玉兰,一边认为是周成兰想害她、才这般警告威胁她。一面又认为周太后始终站在周成兰那边,接她进宫只是为了借腹生子,为了稳固周成兰的皇后之位。 如此,她对周太后、对周成兰,都是满腹怨恨! 这,不就是钟琳琅所说的“一石三鸟”? 不管这“三只鸟”如今怎么样,眼下钟琳琅更在意的事儿,一是为谢思思出口恶气,二是谢启荣与魏嫣儿的大婚近在咫尺了! 天色刚亮,钟琳琅便从睡梦中惊醒。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崽崽,满头大汗地坐了起来。 珍珠听到动静,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娘娘,您醒了?” 见她面色苍白满头大汗,珍珠眼神微微一变,着急地问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梦魇了?” “嗯。” 钟琳琅看向窗外。 这会子,外面薄雾笼罩,模模糊糊一片,看不清景象。 “什么时辰了?” 她哑声问道。 “娘娘,卯时正。” 珍珠柔声道。 她忙拿起锦帕,轻轻替她擦拭了满头的汗水,“娘娘寝衣都湿透了,当心着凉了!奴婢给您换下吧!” 由春入夏,天色亮开得越来越早,清晨却仍旧带着几分凉意。 “嗯。” 钟琳琅应了一声,动作轻柔地下了地,没有吵醒金宝。 她靠在床边,一股子凉意袭来,瞬间打了个冷战。 钟琳琅顺手拿起一旁的外衣披上,这才眉头紧皱地看着窗外的白雾。 昨晚的梦,清晰而又深刻。 一时间,她竟是不知是回到了从前,还真的只是一场梦而已! “娘娘,您怎么起来了?!” 见她站在床边吹冷风,珍珠连忙走过来,“晨风清凉,娘娘又是一身的汗!这风一吹,不会着凉也会留下湿寒啊!” 她赶紧伺候钟琳琅更衣。 钟琳琅的脸色不大好看。 犹豫半晌,她还是低声问道,“珍珠,我只有一个舅舅对吗?” 珍珠从未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 她小手一顿,身子一僵。 随后,珍珠眼神有些慌乱地移开了,“娘娘,好端端的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她一边给钟琳琅整理衣衫,一边咬着唇将眼底的惊慌压了下去。 自家娘娘心细,她真怕会圆不过这个谎言! “你回答我。” 钟琳琅眉头紧皱,“我舅舅,可是叫柳裴跃?” 此话一出,珍珠顿时犹如五雷轰顶! 她下意识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钟琳琅,小脸煞白煞白的,半晌才磕磕巴巴地问道,“娘娘,您,您怎么想起来了?” 关于进宫前的一切,娘娘不是都不记得了吗? 皇上不是给她服下了忘忧水吗?! 若钟琳琅想起其他的事儿倒也无妨。 偏偏,怎的想起了与柳大将军有关的事?! 珍珠跟随钟琳琅多年,钟琳琅又岂会不了解她? 只瞧着她紧张的话都说不清楚了,她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如此说来…… 她梦里的一切,果然都是不好的征兆! “我舅舅,战死沙场了?” 钟琳琅张了张嘴,两行清泪已经流淌下来,“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可知道?大哥哥跟随舅舅出生入死,我大哥哥何时能回京?” “奴婢……” 她这些个问题,珍珠一个都答不上来! 不! 她能答得上来,却不能对钟琳琅说出真相! 她不知道自家娘娘到底想起了多少事,她若贸然回答……言多必失! 珍珠咬着牙,半晌才挤出一丝笑意,“娘娘,这事儿都过去三年了,柳大将军也早已在九泉之下安息。” “您就不要再想了……” 说着,她把湿透的寝衣攥在手中,“至于大公子。当初柳大将军战死后,大公子跟柳二公子便接任了军中一切事宜。” “如今,两位公子还未回京呢!至于何时回京,奴婢也不晓得。” 她仓皇看了钟琳琅一眼,“娘娘,这寝衣都湿透了,奴婢这就去清洗干净。” 不等钟琳琅回话,珍珠便逃也似的出去了。 直到关上殿门,她才贴着墙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方才实在是太紧张了! 这会子珍珠才发现,因为太过紧张,她全身上下都浸出了一层薄汗! 她抬手擦了擦汗水,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后,珍珠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窗边,早已没了自家娘娘的身影。 她这才咬着牙,神色复杂地走进了白雾中。 不过,她急匆匆去往的方向并非浣洗坊,而是……承德殿! 钟琳琅察觉到了珍珠的不对劲,却并未想出答案。 直到目送珍珠的身影朝着承德殿走去,她才面色晦暗地收回目光。 她昨晚梦到了舅舅还在世的模样,舅舅把她当亲生女儿疼爱。那一幕幕画面不知是回忆,还只是他的梦境而已。 总之,真实而又清晰! 直到,突然听到舅舅战死沙场的消息…… 钟琳琅才骤然从梦中惊醒! 方才珍珠的反常,让她心下起了疑——莫非,舅舅的死另有原因?! “娘亲。” 她正想着,身后便传来金宝奶声奶气的声音。 钟琳琅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忙整理了一下情绪,“金宝,睡醒啦?外面还早着呢,娘亲陪你再眯一会儿好吗?” “好~” 金宝从被子里伸出两只小手手要抱抱。 钟琳琅紧紧地抱着他,仿佛抱着全世界,瞬间安心不少。 刚把金宝又哄睡着,门外便响起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只听声音,钟琳琅便知是谁来了—— 下一秒,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映入眼帘。 不知是珍珠偷偷去回话了,还是谢凉淮有心事。 总之,这会子他虽竭力装作若无其事,可眼底的凝重与那一抹藏不住的紧张慌乱,仍是被钟琳琅捕捉了个清清楚楚! 谢凉淮的来意……很值得揣测啊! 就在这时,钟琳琅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段模糊的画面! 那段画面……与谢凉淮有关! 第327章 暴君暗搓搓吃醋! “小五。” 见钟琳琅神色变了,谢凉淮心下愈发紧张。 他不知钟琳琅是想起了什么,今日是故意试探,还是她当真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眼下他能做的,也只是试探而已! 平日里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不把任何事放在心里的暴君,这会子竟也紧张到了手足无措的地步! 谢凉淮直觉手心涌上温热,黏糊糊的感觉让他周身都跟着燥热起来。 他一步步走近,眼神不敢错过钟琳琅的半点神色变化,“适才珍珠前来回话,说是你昨晚做了噩梦,这会子被吓得不轻。” “做了什么梦?眼下感觉可好些了?” 钟琳琅心细,谢凉淮心下明白。 与其做出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他还不如直白相告,说是珍珠前去回话了。 否则,依着钟琳琅的性子,怎会不起疑心? 钟琳琅也没想到,他竟会直接说珍珠去回过话了。 她蹙了蹙眉,将脑海中那一段画面暂且压了下去,这才轻声说道,“不过是一个噩梦罢了。珍珠,你何苦还要特意去回禀皇上?” “即将早朝,若耽误了皇上,你耽搁得起?” 珍珠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神色。 “娘娘,奴婢知错。” 她知道错了,但不打算改正,下次她还犯! 见她认错这么快,认错态度良好,但瞧着就是不改的样子…… 钟琳琅无语,“你先下去吧,我与皇上说会子话。” “是,娘娘。奴婢告退。” 珍珠无声地松了一口气,转身出去了。 谢凉淮这才走近,牵着她在桌边坐下,“时辰尚早,朕还能与你说说话。告诉朕,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居然把你给惊醒了?” 钟琳琅并未反抗他的亲近。 可见,应该还没有想起那件事吧…… 谢凉淮心下猜测着。 “倒也没什么,不过是梦到了进宫前的一些事罢了!” 钟琳琅轻轻摇了摇头,“对了皇上,臣妾许久没有见过大哥哥了。不知大哥哥何时班师回朝?” 这几个月来,她见过二哥哥三哥哥和四哥哥,也见过祖母,阿爹和阿娘他们。 前阵子祖母的寿诞上,她甚至见到了前来为祖母贺寿的大表哥、柳家大公子柳清许。 听说舅舅柳裴跃去世也不过三年,舅母柳夫人还沉浸在丧夫之痛中。前几个月,也还在为她的夫君披麻戴孝,故而不方便出席寿宴。 她却没有再见过大哥哥钟雁东,还有二表哥柳清舒。 方才珍珠说过了,大哥哥和二表哥还在边疆,承袭舅舅的衣钵。 算起来,也有些年头了。 钟琳琅心下思念他们,却也有疑团等着想让他们解开! “你想见你大哥?” 谢凉淮问道。 “嗯。” 钟琳琅倒也没有隐瞒,轻轻点了点头,“臣妾多年未见大哥哥了,甚至已经忘记了大哥哥长什么模样。思兄之情,无法遏制。” 她语气虽轻,脸色却很坚定,瞧着是没有反对的余地! 谢凉淮略一思忖,“再过两月,便是父皇与母后的寿诞。届时,普天同庆!” 谢常靖与周太后虽不同年,却是同日生辰。 往年谢常靖寿诞,便是夏和王朝的万寿节。 如今谢凉淮登基,这万寿节的日子……原本该定为他的生辰日。 可他言明如今太上皇还在,他虽是帝王,却还年轻。 因此,这万寿节还是定于谢常靖的生辰日。 待日后谢常靖驾崩,再改为他的生辰便是。 而周太后,则恰好也沾了“万寿节”的光,每年他们两人都是一同过寿、一同接受百官朝贺。 今年的万寿节,钟雁东与柳清舒也该回京一趟。 钟琳琅明白他的意思了。 “臣妾谢过皇上成全。” 她起身,微微服了服身,不给谢凉淮说话的机会,便立刻转移了话题,“再有几日,便是荣王与魏家小姐的大喜之日了。” “皇上,臣妾已经为他们准备了一份新婚贺礼……” 方才的话题若再进行下去,只怕谢凉淮就该起疑了! 钟琳琅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不知皇上可为他们准备了贺礼?” “你不必备礼。” 谢凉淮面色微微一沉,“到时候宫里自会准备,犯不着让你自掏腰包。” 况且,他都还没有收到过小五的礼物呢! 小五怎能为谢启荣准备贺礼? 即便是新婚贺礼也不行! 暴君在心里暗搓搓吃醋。 眼瞧着时辰不早了,他也没有从钟琳琅口中试探出什么。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小五似乎并未想起与柳裴跃有关的事儿。 尤其是……柳裴跃的死因! 谢凉淮勉强松了一口气。 即便如此,他却也不敢放松警惕。 今日她已经梦到了柳裴跃,只怕日后…… 就不仅仅是做梦这么简单了! 看来那忘忧水的药效,快要到头了啊! 谢凉淮眼神微微一闪。 再抬眼时,他眸子里含着一抹笑意,“这几日可是没有吃好睡好?朕瞧着你脸庞瘦了一圈,等会子让吴太医过来给你瞧瞧,好好补补身子!” “臣妾多谢皇上。” 钟琳琅并未拒绝。 谢凉淮这才起身,“朕去上早朝了。” 目送他出了承欢殿,钟琳琅眼中的阴郁,这才一点点的释放出来。 偏这时候,御林军进来回话,说是寿康宫的冯姑姑求见。 “冯姑姑?” 珍珠忐忑不安地站在一旁,听到这话便小脸皱成一团了,“娘娘,这大清早的冯姑姑怎么会求见您?” 她对冯岁雪可没有什么好感呐! 谁让那个婆娘,前阵子拿水泼她?! 虽然自家娘娘替她出了一口恶气,但珍珠始终在心里记恨着她呢! “许是有事。” 钟琳琅瞥了她一眼,“本宫去见见她,你守着金宝。” 就怕金宝突然醒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出现在冯岁雪的面前。 若冯岁雪见金宝居然宿在承欢殿…… 就算钟琳琅能想法子把这事儿圆过去,也架不住冯岁雪回禀给周太后,然后老巫婆起疑吧! 毕竟前几日在承德殿,金宝那一声“娘亲”,已经让周太后心下生疑了! 珍珠会意,连忙点头应下,“是,娘娘!” 钟琳琅这才起身出去了。 天色一点点亮开,白雾也逐渐消散,晨光从云层洒落下来。清晨的阳光并不刺眼,可那一丝丝的金光美丽而又绚烂。 给整个承欢殿镀上一层金色的光圈,宫内的一切似乎都被赋予了蓬勃朝气。 这会子冯岁雪紧紧攥着衣袖,整个人明显惴惴不安。 见钟琳琅出来了,她几步上前,竟是一膝盖跪在了她的面前! “钟贵妃……” 第328章 愿意做娘娘的狗! “钟贵妃,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求求钟贵妃放过奴婢吧!” 冯岁雪跪在钟琳琅面前,眼中的惊恐再也遮挡不住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求钟贵妃大人有大量,给奴婢一条活路吧!” “冯姑姑在说什么?本宫怎的听不明白?” 钟琳琅揣着明白当糊涂。 她缓缓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冯岁雪从不远处跪着爬了过来,一直爬到了她的脚边。 她想伸手抱钟琳琅的脚,却又知道这位不是个好脾气的主。 倘若被她一脚踹出去…… 冯岁雪不敢冒这个险。 她只能仰起头,面色惊恐地流泪,“钟贵妃,奴婢知道您最是心善!只要钟贵妃愿意给奴婢一条活路,奴婢今后愿意当牛做马报答钟贵妃!” 说着,她趴了下去,把脸贴在了地板上。 她做的那件事,倘若被周太后知道了…… 别说是她休想活命。 就是她娘冯嬷嬷,也肯定会遭到牵连! 冯岁雪不敢继续往下想。 干净却冰冷刺骨的地板,倒映出她那颤抖不停的身影。 钟琳琅垂眸看着她,“当牛做马?” “呵。本宫身边是缺人伺候不成,还需要你当牛做马?” “不,不是……” 冯岁雪惊慌抬头,“钟贵妃身边多的是人伺候,但是,但是钟贵妃缺的是一条狗!奴婢愿意做钟贵妃身边的狗!” 听到这话,钟琳琅轻轻挑眉。 听听! 听听这位冯姑姑多“会说话”啊? 难怪她们母女二人,能得周太后的信任与看重呢! 不过,她这样贬低她自己,钟琳琅一点也不觉得同情!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尤其是冯岁雪这样狗仗人势,得了一点势力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狂妄之人! 她微微眯了眯眼,“做本宫的狗?那你倒是说说,你能做什么?” “奴婢,奴婢能哄娘娘开心,还能……还能为娘娘上刀山下火海!只要娘娘吩咐的事儿,奴婢万死不辞!” 这番坚定有力的表态,倒是令钟琳琅有些意外啊! 看来,周太后在冯岁雪心里,的确挺可怕的! 她竟是为了活命,为了不被周太后知道她做过什么,居然愿意为她做事…… 钟琳琅收回目光,面上看不出神色变化,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许是怕她不答应,冯岁雪赶紧又道,“娘娘,只要娘娘不嫌弃奴婢愚钝,今后奴婢就是娘娘身边的一条狗!娘娘不好做的事,奴婢来做!” “娘娘不好得罪的人,奴婢来得罪!” “娘娘不想留的人,奴婢也可以……” 她伸出手,在脖子上轻轻地比划了一下。 眼底的阴狠,就连钟琳琅都忍不住心下一震! 这个冯岁雪,果然不是什么善茬! 她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番话,足以说明这些年在后宫,她为周太后做过多少见不得光的事! “你真有这番决心?” 钟琳琅冷声问道。 “娘娘,决心不是凭奴婢一张嘴说出来的!奴婢今后会用实际行动让娘娘知道,奴婢对娘娘有多忠心!” “忠心?” 钟琳琅嗤笑,“你跟随太后多年,太后对你也不差。” “今日,你能为了活命背叛太后,投奔本宫。日后少不得也会因为他人,背叛本宫……” 她钟琳琅可不是个傻子。 她这辈子,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而冯岁雪,显然不能成为她信任的那一个! “又或者,你今日巧言令色取得本宫的信任,转头就寻了机会,把本宫出卖了……” 钟琳琅唇角上扬,眼神嘲讽,“你真以为,本宫最擅长的就只是发脾气而已?” 冯岁雪被问住了。 她也没想到,钟琳琅竟会如此谨慎! “娘娘,奴婢知道,因为奴婢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所以娘娘心中存疑,不愿意信任奴婢也是应该的……不过时间能证明一切!” 冯岁雪咬着牙,掷地有声,“只要娘娘愿意饶过奴婢这一次。” “奴婢今后会让娘娘知道,什么样的狗,才是忠心于主人的一条狗!” “那你都会些什么?” 钟琳琅单手撑着额,神色逐渐变得慵懒。 冯岁雪没有半点迟疑,“奴婢会调香,还擅长替人解乏。厨艺方面,也日渐精益。” “虽然在娘娘看来,都是一些不起眼的东西,但奴婢会尽全力伺候娘娘!” “调香?” 钟琳琅微微眯了眯眼。 她原以为,冯岁雪会的这些,的确都是不起眼的玩意儿。 可对调香,她还是蛮有兴趣的。 况且,钟琳琅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对她表忠心的冯岁雪,有朝一日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是,娘娘。” 冯岁雪低垂着头,低声答道,“当初太后特意找了调香师,教会了奴婢的娘调香。然后,娘又教会了奴婢。” 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眼中的冷光一闪而过。 再抬头时,只听冯岁雪又道,“眼下娘娘不信奴婢的话。” “可有件事,若是娘娘听奴婢说了,便不会再怀疑奴婢的忠心了!” “哦?” 钟琳琅轻轻挑眉,“你倒是有自信。” 看得出来,这冯岁雪也还算有胆色! 倘若她不是冯嬷嬷所生,不只是周太后身边的宫女。 但凡冯岁雪的身份再高一些,只怕还当真能混出一番模样来! 这个女人有勇有谋,情绪收放自如,跪得下去也站得起来。 她能放低姿态求饶说好话,也能冷静自若地拿出她的“拿手活”与她做交换…… 不得不说,冯岁雪若经过好好调教,说不准还真能有几分用处! 钟琳琅眼神闪烁,“那你说说,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事,能让你这般有底气,竟敢与本宫这样说话?” 冯岁雪方才可不是底气十足?! 面对钟琳琅质问的眼神,冯岁雪虽心下还有些紧张心虚。 可她梗着脖子,低低地说道,“娘娘,此事除了太后,还有奴婢的娘之外,这宫里便再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了!” “因此,还望娘娘能暂时保密。” 见她如此谨慎,钟琳琅并未第一时间答应,“你先说说是什么事,本宫再决定要不要保密。” 笑话! 她是跟她讨价还价来了么? 钟琳琅才不惯着她! 许是没料到面前这位姑奶奶,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祖宗…… 冯岁雪迟疑了一下,最后才咬着牙说道,“此事,与皇上有关……” 第329章 被女魔头支配的恐惧…… 一听与谢凉淮有关,钟琳琅放下撑着额头的手,坐直了身子。 她脸色微微一沉,“什么事?” “娘娘有所不知。” 冯岁雪眼神闪烁着,一双手也攥得紧紧的。 就算她跪在钟琳琅面前,可那惴惴不安的神色怎么也遮掩不住。 要不是为了活命,她就算是被打死也不会说出那件事! 不过,一个秘密换回一条命……值了! 冯岁雪是个会想的人。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钟琳琅一眼,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当年太后对夏淑太妃出手,遭到了太上皇的反感。太上皇对太后厌恨之极,甚至一度要把她打入冷宫!” 这番话,属实让钟琳琅感到意外! 她知道谢常靖心里只有夏淑太妃,对周太后没有半分喜欢。 可自他回京以来,与周太后也还算相敬如宾,倒也没有闹出太大的事儿来。 原以为,他们俩面上还算过得去。 谁能想到,谢常靖会对周太后如此厌恶?! 钟琳琅心下震惊,面上却不动声色。 “然后呢?” “然后便是因为发现太后怀有身孕了。” 冯岁雪继续说道。 “哦?” 钟琳琅心下又吃了一惊,“既然父皇如此厌恨太后,为何又会让她有孕?” 男女之情,是闹着玩儿的么? 她很难相信,一个男人若真的厌恨一个女人,还能对她……石更得起来?! “此事便是因为奴婢的娘。” 冯岁雪这才壮着胆子,深深地看了钟琳琅一眼。 她没有把话说完。 可接下来她想说的是什么,钟琳琅心下也勉强猜出来了—— 方才冯岁雪不是说,当年周太后特意找人,教会了冯嬷嬷调香么? 既然如此,定是因为冯嬷嬷的“功劳”,才帮助周太后还有身孕,从而逃过一劫。没有被谢常靖打入冷宫,继续霸占着后宫之主的位置! 而周太后腹中的孩子,就是谢凉淮吧?! 因此,方才冯岁雪才会说此事与皇上有关! 见钟琳琅神色变了,冯岁雪便知道,她一定猜出来了! “娘娘是个聪明人。” 冯岁雪低下头,“奴婢虽只是个宫女,但若娘娘有用得上奴婢的地方……” “奴婢一定在所不辞!” 钟琳琅像是在沉思。 她没有说话,只是放在桌面上的手指轻轻地蜷缩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那清脆的响声,犹如魔咒一般在冯岁雪心头缭绕不止。 她摸不准钟琳琅的态度,也猜不出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在她没有明确表态之前,冯岁雪就算双腿都跪麻了,也不敢挪动一下,变换一下姿势! 今日她是生是死,这条贱命都掌握在钟琳琅的手中! 半晌,才听钟琳琅问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愿意做本宫身边的一条狗。那么……本宫有个问题要考考你。” “如此,也才让本宫知道你的真心如何。” “娘娘请说!” 冯岁雪一颗心悬在半空中,始终不敢放回肚子里。 “本宫这里有一颗药。” 钟琳琅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 她缓缓打开瓶塞,慢条斯理地说道,“这药啊,是本宫特意为太后研制的!毕竟太后上了年纪,身子也不大爽利。” “本宫怕皇上担忧太后的身子骨,这才特意为太后研制了这颗补药。” 听到这话,冯岁雪的脸色已经微微发白。 她眼神复杂地看着钟琳琅手中那颗漆黑的药丸,动了动嘴唇一句话也不敢说。 补药? 特意为周太后研制出来的? 谁知道这到底是补药,还是……毒药?! 毕竟钟琳琅可不是什么孝顺婆母之人啊! 她会好心给周太后研制补药?! 想要太后的命还差不多! “你把这枚补药,今晚给太后服下。” 说着,钟琳琅把药递给了她。 可是冯岁雪半晌都不敢接过来! 她眼神紧张地盯着钟琳琅的手,嘴唇也在微微颤抖,“娘娘,这,这当真是补药?娘娘当真不是想要太后娘娘的命,想让奴婢做刽子手?” “你倒是聪明。” 钟琳琅冷笑着。 见冯岁雪不敢接,她将药放在了桌上。 她的神色,已经逐渐变得不悦,“方才你不是还口口声声说,愿意做本宫身边的一条狗。愿意为了本宫,上刀山下火海。” “怎么?本宫还没有让你上刀山下火海呢,你就已经不敢了?” “既然如此,说那些个废话做什么?” 钟琳琅勾了勾唇,“滚吧!” 她摆了摆手,一副见了苍蝇似的恶心模样。 “娘娘!” 冯岁雪着急了! 她忙一把抓起桌上的药,“奴婢既然已经是娘娘的狗了,只要是娘娘吩咐的事,奴婢便一定会做到!” “能做到是最好,可若做不到……” 钟琳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也别打量着想要蒙骗本宫。这补药太后服下是什么反应,本宫一看便知。” 言外之意便是——你休想两面三刀,当面答应背后撕票! 一边答应了她,一边又不敢给太后服下,阳奉阴违。 又或者,一边对她表忠心,一边转过头又向太后告状,把她出卖…… “你是生是死,自个儿掂量。” 见冯岁雪被吓得面如土色,钟琳琅这才收回那压迫力十足的目光,“毕竟,关于你勾引父皇……本宫手中的证据,可不少啊。” 闻言,冯岁雪身子一僵,瘫软地跪坐下去。 她若知道,那天夜里她勾引太上皇会被钟琳琅知道的话…… 她宁愿去死,也不愿意被这个女魔头抓住把柄! 被女魔头支配的恐惧,将要伴随她一辈子了! 可惜,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奴婢,奴婢明白!还请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按照娘娘吩咐地去做!” 冯岁雪紧紧攥着那颗药,在钟琳琅的示意下,失魂落魄的出了承欢殿。 见她离开了,珍珠这才神色不安地走了出来,“娘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冯姑姑会来求见您,而且还,还向您表忠心?” “此事日后再与你说。” 眼下对珍珠,钟琳琅心里还有些不爽。 这个臭丫头,明明该与她一伙儿。 谁知,方才竟会暗搓搓去给谢凉淮回话? 钟琳琅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金宝可醒了?” “还没呢,娘娘。” 珍珠低垂着头,心中更是惴惴不安。 她也不知为何觉得娘娘今儿有些怪怪的。 可她伺候钟琳琅这么久,自家娘娘眼神一变,她就能察觉出不对劲。更不用说,今儿钟琳琅本就是有意晾着她,不让她心里好受! 她表现得如此明白,珍珠岂会猜不出? 但为了自家娘娘…… 有些事只能瞒着她了! 珍珠紧紧攥着衣袖,将心里的不安压了下去。 随后,只见她扬起笑意,“娘娘,方才皇上说要让吴太医过来给娘娘瞧瞧身子,好好儿补一补呢!可见皇上对娘娘真心一片!时刻挂念着娘娘呢!” 呜呜呜娘娘讨厌她了…… 即便如此,她也只能疯狂撮合娘娘和皇上! 日后就算娘娘恢复记忆才能不那么恨皇上,小殿下不会夹在中间为难。 而皇上也会因为愧疚,待娘娘更好! 珍珠话音刚落,吴太医便背着药箱进来了。 到底是珍珠天真,“道行”得还不深。 她本以为,谢凉淮当真让吴太医来给钟琳琅补补身子。 殊不知,吴太医此行的目的居然会是…… 第330章 荣王大婚,好戏登场! 吴太医认真地给钟琳琅诊脉后,开了方子抓了药,叮嘱珍珠熬了端进来。 他刚回京不久。 虽然听说过钟贵妃也会医术,却一直没有亲眼见识过。 眼下,吴太医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娘娘最近气色的确不大好!有些气虚理亏,不过问题也不是很大!微臣一定好好给娘娘调理!” 她气虚? 嗯,脾气还不够大,一肚子火气还没有完全发泄出来! 她理亏? 理亏的人不该是谢凉淮那个狗东西么? 敢情这吴太医是不知道她会医术的事儿啊? 居然敢在她面前瞎编乱造? 她哪里气虚理亏了? 她这身子好得很! 不过,当着吴太医的面儿,钟琳琅倒也没有直说打他的脸,只淡淡地收回目光,“既然如此,就劳烦吴太医了。” 瞧着她像是没有怀疑什么,吴太医也悄然松了一口气。 喏,钟贵妃的医术瞧着也不怎么样么! 不过三言两语,就信了他的话…… 很快,珍珠便端着熬好的药进来。 顿时,一股子清甜中的掺杂着一丝酸涩的药味儿,瞬间传进了钟琳琅的鼻子里。 “娘娘,请喝药。” 吴太医恭敬地说道。 “吴太医这是要看着本宫喝药?” 钟琳琅瞥了他一眼,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脸色逐渐有了几分不悦。 这到底是关心她的身子,还是非要亲眼看着她把药喝下去才肯离开? 吴太医到底是来给她调理身子的,还是给某人当“监工”的? 见她不高兴,吴太医也不敢多言,只笑着答道,“娘娘,皇上可关心娘娘的身子呢!皇上说,娘娘素来不喜欢喝药,不喜欢苦的东西。” “因此,微臣这药不苦!微臣要亲眼看着娘娘喝下,才能去给皇上复命,省得皇上担心啊!” 这药闻着的确不苦。 但钟琳琅也不是个傻子,从这药中还嗅出了其它的味道…… 因着她需要补血理气,所以这药中有玫瑰有黄芪枸杞等物。 一般人,倒也察觉不出什么。 可谁让她是钟琳琅? 她察觉到了不对劲,眼神微微一闪,还是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眼下,吴太医可以去给皇上复命了。” “是,娘娘。” 吴太医这才满意离去。 临走前,他不动声色地与珍珠交换了一记眼神。 钟琳琅转过身,“本宫乏了。” “娘娘昨晚没睡好,再睡一会儿吧。” 珍珠扶着她躺下,这才捧着药碗回了小厨房。 珍珠前脚刚走,钟琳琅便催吐,吐出了方才喝下去的药汁。 她并未吐在地板上,而是从空间取出了一只空盆。 吐完后,脸盆带药放进了空间内。 空间大佬嫌弃,“你当我这是什么地儿了?什么东西都往里塞!改日是不是还得冲我吐呢?” “有这个想法。” 这会子,钟琳琅心情不大好,说起话来也有些冲。 “我又没有得罪你。” 空间大佬不高兴。 不过它也知道,这位小祖宗今儿一肚子的火气。 于是,它又道,“这药你打算怎么处置?” “不急,我自有用处。” 钟琳琅冷笑,“呵。” 她缓缓靠坐在床头,眼中的阴郁闪烁不定,“我倒是想看看,谢凉淮到底想做什么?他真以为我看不出来,这药有什么问题?” 吴太医之所以盯着她喝药,一定是谢凉淮的吩咐! 这药原本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可在熬药前,分明浸泡过! 而且浸泡的时候,里面还加了一样“好东西”——能让她继续失忆的好东西! 她愈发怀疑,她之所以失去记忆是与谢凉淮有关了。 虽说先前她就知道,她之所以示意是因为在谢凉淮面前“撞伤了头”云云。 可眼下她怀疑的是…… 她的失忆,根本就是谢凉淮所为! 难不成,他有什么事情不敢让她想起来?! 怀疑这颗种子一旦种下,就算不需要浇水灌溉,也能在短短几日内就能发芽长大。不过数日,就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而距离钟琳琅心里这棵“树”长大,也不过只有几日时间! …… 很快,就到了谢启荣与魏嫣儿大婚前一天夜里。 谢启荣到底是王爷,此次大婚不能简单操办。 前两日,荣王府便已经宾客如云。 暮色时分,冯岁雪偷偷溜进了承欢殿。 “娘娘,太后明日一早就要去荣王府!晌午那会子太后求了皇上,让皇上放皇后娘娘出来,哪怕只有明儿一日也好,但被皇上拒绝了!” 前几日她给钟琳琅表忠心的时候,钟琳琅交给了她一颗补药,让她给周太后服下。 虽说她是冒着必死的决心,可后来才发现,那药的确没有任何问题。 如今才知,那会子是钟琳琅在试探她的忠心! 还好,冯岁雪做了明智的选择——做钟琳琅的狗! 否则,只怕那天夜里她就没了! “太后生气极了,说是皇上不给她留情面!另外,明日陪同荣王去魏府迎亲的人,便有周家公子。” 周家公子,指的便是周大聪。 自打他被谢凉淮提拔为京兆少尹后,周密带着他在京城露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他虽是周密的侄儿。 可如今看来,周密分明是把他当儿子养了! 毕竟周密没有儿子,周家后继无人,这偌大的周家也只能靠周大聪撑起来了……当然了,周密也不算老到不能动弹。 日后还能不能攒把劲儿生个儿子,谁也无法下定论。 “让他去便是!” 钟琳琅不以为然。 “可是娘娘,皇上原本的意思,是让钟四公子与钱大公子陪同荣王去接亲。” 冯岁雪跟在周太后身边,知道的消息自然比钟琳琅还要多。 一听这话,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谢凉淮这是几个意思? 明知钟雁北和钱多多是“哼哈二将”“京城恶魔”,也明知他们俩对谢启荣百般看不顺眼。 居然还会让他们俩陪着谢启荣去接亲? 到底打算让他们去接亲,还是去惹麻烦呢? 钟琳琅扫了她一眼,“既然是周大聪陪着荣王去迎亲,想必也是太后的意思。明儿就是荣王的大婚之日了,本宫让你做的事儿,你可都办妥了?” 冯岁雪低垂着头,恭敬地答道,“娘娘拭目以待便是……” 见她如此笃定,钟琳琅不禁也勾起了唇角—— 看来明儿,有的好戏看了! 谢启荣,魏嫣儿,明日可一定要收下本宫送给你们的这一份“大礼”啊! 第331章 荣王别被四哥哥玩儿死! 这一夜,京城无数人都难以入眠。 唯有钟琳琅,破天荒地睡了个好觉。 自从她脑海中那些记忆的片段一日比一日多之后,她就出现了失眠多梦的症状。有时候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若说是梦境,可那些画面真实的吓人。 可若说是现实,她又每晚都从噩梦中醒来…… 平心而论,从她的记忆片段来看,谢凉淮对她的确不错。 不过那些年他对她并不是爱情,是看在祖母的面子上、看在钟家的面子上对她处处维护,又或者是看在他们小时候的情分上…… 总之,钟琳琅心下复杂。 如今他爱她,却爱的不是原身钟琳琅,而是如今的她! 这让钟琳琅心里好受些许,便也继续在他面前伪装,没有想起从前的任何事情。 “娘娘,您可算醒了。” 珍珠端着木盆推门而入。 见钟琳琅已经醒转,靠坐在床头了,她赶紧放下木盆过来伺候她更衣,“娘娘,太后已经先行出宫,去了荣王府。” “娘娘迟迟未醒,皇上便在御书房批阅走着,等着娘娘一同出宫呢!” “什么时辰了?” 钟琳琅问道。 “娘娘,已经辰时了!” 珍珠絮絮叨叨,“荣王与魏家小姐的吉时就在辰时!想必这会子,荣王已经到了魏家门口迎新娘子了呢!” 周太后急着出宫,倒也情有可原。 毕竟她是太后,是谢启荣名义上的母后。 谢常靖和周太后,还要接受一对新人的跪拜。 故而,他们的确应该早早去荣王府才是。 “嗯。” 钟琳琅翻身下地,“你派人回禀皇上,就说本宫起了,准备出宫吧。” “是,娘娘。” 珍珠很快又进来了。 她伺候钟琳琅梳妆,见她今日打扮得格外素净…… “娘娘,昨儿皇上不是才派人送来几套华贵的衣裙么?今日荣王大婚,娘娘……” “是荣王与魏嫣儿大婚,又不是本宫大婚!本宫穿得那般华贵做什么?招人嫉恨?” 钟琳琅不以为然。 今儿的主角是谢启荣和魏嫣儿,可不是她! “也是。” 珍珠点了点头,随后又笑着说道,“我家娘娘天生丽质,无需过多装点就是人群中最亮眼的那一个了!” “大清早嘴上抹蜜了?” 钟琳琅瞥了她一眼。 想起昨儿冯岁雪回话…… 她缓缓勾起唇角,“今日的荣王府,想必是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日吧?” “是呢娘娘,荣王新婚,所有的达官贵人都前来祝贺……听说,就连东岳的太子都亲自前来祝贺呢!” 珍珠对着她咬耳朵。 “东岳太子?” 钟琳琅蹙了蹙眉,脑海中对这位东岳太子没有半点印象。 珍珠也不甚清楚,只小声说道,“奴婢倒是听说,那位东岳太子与咱们家皇上关系一般!” “关系一般?” 钟琳琅眉头拧得更紧了,“既然关系一般,他又为何要来祝贺谢启荣大婚?” 那位东岳太子与谢凉淮关系一般,说明东岳与夏和王朝两国建交也算一般。 既然如此,东岳太子此行前来为谢启荣祝贺大婚…… 到底是想要与夏和王朝摈弃前嫌友好相处,还是……另有目的? 比如,拉拢谢启荣,挑衅谢凉淮?! 想到这里,她眼神微微一闪,“皇上知晓此事吗?” “嗯。” 珍珠又点头,“因此皇上迟迟没有出宫,反而一直在御书房等着娘娘您呢!” 她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简尧的声音,“主子……” 是谢凉淮来了! 钟琳琅抬眼看了珍珠一眼,后者立刻说道,“娘娘,小殿下说还没有见过别人成亲呢,想去凑热闹。” “所以,一大早就跟着太上皇出宫去荣王府了!” “嗯。” 对珍珠的反应之快,钟琳琅表示很满意。 谢凉淮的身影走近,“起了?” 他对她们俩方才的话题似乎并未起疑,只站在钟琳琅身后,从珍珠手中接过玉钗,轻轻地别在了她的发间。 “可用过早膳了?” “没呢。” 钟琳琅摇了摇头,“皇上,今儿可是荣王大婚!” “臣妾已经起晚了,若再用过早膳出宫,那得什么时辰了?得错过一对新人拜天地了吧?” 谢凉淮是皇帝。 虽说谢常靖这位太上皇犹在。 可按照规矩,一对新人还要跪拜他这个皇帝才是! “不着急。” 谢凉淮一边吩咐珍珠传膳,一边道,“朕也还没有用过早膳。” 一大早就收到一个令他大动肝火的消息,他哪里还顾得上用早膳? 气都气饱了! “可是皇上……” “吃饱了,等会子才有力气看戏。” 谢凉淮还不了解她? 他知道这个小女人急着出宫,一定是为了看戏。 因此,他眼皮子一抬,牵着她坐下了。 钟琳琅:“……可万一错过看戏了呢?” 他了解她心里在想什么,她也没有矫情否认。 “不会。” 谢凉淮语气笃定,“你真以为,谢启荣接了新娘子,能顺利赶着及时回荣王府?你安心吃你的便是,不会耽误时辰。” 一听这话,钟琳琅瞬间来了兴致。 “皇上,您可是知道些什么?” 瞧着谢凉淮胸有成竹的样子,可不像是知道些什么。 更像是……他做过些什么! “朕是堂堂君子,岂会如此卑劣?” 谢凉淮轻哼一声,拿起一个小肉包子递给了她,“快吃吧。” 钟琳琅嘴里嚼着,眼睛却眯着,像是审视犯人似的眼神盯着他。 那目光,看得谢凉淮毫不自主! 他实在没有食欲。 于是,拿起锦帕擦了擦嘴,这才轻咳一声,“朕当真没有做什么!不过……雁北他们会不会做什么,朕就不敢保证了。” 闻言,钟琳琅动作一僵。 她三下五除二将嘴里的包子咽下去,这才惊讶地问道,“皇上,您说什么?” “我四哥哥他们又想干什么?!” 这厮不愧是京城小霸王! 就连荣王大婚,他都敢搞事?! 不愧是她的四哥哥啊,与她想到一处去了! 这时,一旁的庞志远没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娘娘有所不知!当年娘娘进宫的时候,荣王便暗中阻挠过。” “钟四公子早早撂下话,说是别让他等到荣王成亲。否则绝对不会让荣王好过!” 钟琳琅一愣。 所以今日四哥哥搞事,都是为了给她复仇?! 她哪里还吃得下去? 钟琳琅立刻站起身,着急地拽着谢凉淮的胳膊往外走,“皇上,还等什么?若是去晚了,只怕荣王就要被四哥哥玩儿死了!” 玩儿归玩儿,分寸还得要啊! 钟琳琅虽然急急忙忙出宫,可到底是没有赶上“拯救”谢启荣。 这会子,荣王府的确热闹非凡,好戏接连不断地登场…… 第332章 一双新人出尽洋相! 荣王府门前。 眼瞧着吉时一点点过去,若是不能赶在吉时前进门,这场大婚可就以“不吉”收尾了! 偏偏今日谢启荣像是惹上了什么瘟神,从早起就没有一会子顺利过! 就连魏嫣儿亦是如此! 昨儿谢启荣还算红光满面,亲自招待登门的宾客。 今日一早起床,不知怎的这喜服就紧了一大圈儿,甚至还短了半截……他原以为是被人调换过了,可喜服分明就是他自个儿准备好的。 就连袖口的暗纹都是一模一样! 因此,他只能悲催地以为是他昨儿吃多了,酒喝多了,肉体膨胀了! 谢启荣艰难地套上喜服,转身又被烛台险些把头发点着! 若非铁子及时给他泼了一盆水,只怕他整个头都要燃起来! 这接二连三的不顺倒也罢了,出门去接新娘子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被门槛绊倒摔了个狗吃屎! 这不,两边膝盖也被擦破了,露出两只血肉模糊的膝盖…… “赶走!把他们全给本王赶走!” 眼下,看着围在跟前找他讨要喜钱的一群孩童,谢启荣到底是没了耐心,挥舞着双臂大声嚷嚷道,“一群小兔崽子!都给我滚开!” 他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一群小屁孩。 自打他出门迎亲,从接了魏嫣儿又回来,这群小兔崽子就跟了他一路! 他撒出去的喜钱,没有两百两也有一百八十两了! 偏偏他没有准备那么多碎银子,眼下早已口袋空空! “荣王帅,新娘美……” 一群小孩叽叽喳喳地围着他,嘴里异口同声地喊道,“一双新人变成鬼!” 谢启荣:“……” 他被气得脸都绿了! 这些小兔崽子就这样喊了一路! 前面那一句听着还算正常,可后面那一句“一对新人变成鬼”是什么鬼东西? 这到底是在祝福他们白头偕老,还是在咒他们早死变成鬼呢? 他愤怒地大喝道,“本王给了你们多少喜钱了?还追着要什么?你们都是一群小乞丐不成?一直找我要什么喜钱?!” 此话一出,不少围观的百姓便开始议论纷纷了—— “荣王这是怎么说话呢?这是看不起咱们这些平头百姓不成?” “就是!不就是找他要点喜钱么?也没见给多少啊!” “可不是么?若这样说,他这是连咱们这些人一起骂进去了啊!” “方才我也捡了地上的喜钱,难不成我也是乞丐了?” “对孩子都这般凶恶,可见本性如此!” “没错!堂堂荣王,简直可恶!” “早知如此,咱们就不该来凑这个热闹,给他添喜庆气氛了!” “就是,让他冷冷清清成婚,无人问津!” “……” 听着众人的交头接耳,谢启荣更是被气得头晕眼花! 眼下日头高照,他身上的喜服把他箍得紧紧的……不知是造成铁子那一盆水,让这喜服又缩水了还是他的错觉。 他只觉得被喜服累得更紧,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 大清早就被当头泼了一盆凉水,这会子他也有些头晕眼花。 人啊,一旦烦躁起来,便理智全无! 因此眼下他什么也顾不得了,尖声喊了起来,“来人啊!都是一群木头桩子不成?还不赶紧把这些小兔崽子赶走?!” 眼瞧着大门近在咫尺。 偏偏他被这群小屁孩堵着进不去,谢启荣已经被气得眼冒金星了,“来人!快来人!” “新郎帅,新娘美,新郎脑子里面都是水!新娘哭哭啼啼像个鬼,嫁给荣王真后悔!” 见谢启荣骂他们,还要驱赶他们…… 这群小屁孩,也不是好惹的! 于是乎,新的顺口溜这不就出来了? “新郎帅,新娘美,新郎脑子里面都是水!新娘哭哭啼啼像个鬼!嫁给荣王真后悔!” 都说童言无忌,可这样的话属实让人气愤啊! 不只是孩童的声音越来越大,就连街道两边看戏的百姓,议论的声音也很大,让坐在轿子里的魏嫣儿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本就瞧不上谢启荣。 虽说如今他们魏府没落了,可也算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吧? 她这样的世家小姐,就该进宫为妃才是! 原本她还等着三年一度的秀女大选呢,所以一直没有出嫁的打算。 谁知谢启荣横插一脚……她竟然要嫁给这个窝囊废?! 在她看来,当初谢启荣与谢凉淮争夺皇位大败,就已经是个窝囊废了! 她魏嫣儿这辈子本该是枝头的凤凰,夏和王朝的皇后,坤宁宫的主人,而不是被困在荣王府,当个劳什子的荣王妃而已! 眼下听着外面那些个鄙夷的声音,魏嫣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她一把扯下盖头,露出因为生气而有些扭曲的小脸。 “翠云!” 她低声喊道。 跟在轿子外面的丫鬟,是打小就跟着她的贴身婢女翠云。 “小姐,怎么了?” “让荣王赶紧给喜钱,打发这群小兔崽子便是!他这是在做什么?还嫌今日不够丢脸吗?!” 魏嫣儿没好气地低声喝道。 今日不只是谢启荣事事不顺。 她打从昨儿夜里起,便失眠到天亮。一早顶着两只黑眼圈上妆,妆容再厚也遮挡不住眼下的黑青,偏偏唇红齿白颜色格外分明,的确像个女鬼似的…… 早起出恭,还险些一屁股坐进恭桶里。 后吃元宵时被烫了嘴不说,还从元宵中吃到一颗小石子,险些崩了牙! 临出门时手中的苹果突然掉落,因为俯身捡苹果,整个人都从床上栽倒下来…… 众目睽睽下洋相出尽,额头也被磕破一角。 一切征兆都是有迹可循。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她嫁给谢启荣,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否则,这些年她都活得好好儿的,怎的今日把魏家老祖宗的脸面都丢尽了?! 所有的洋相都集中在今日,让魏嫣儿心下好不爽! “这个荣王妃,谁爱当来当!谁爱嫁来嫁!真是晦气!” 她低声叱骂着。 眼下魏嫣儿只盼着早点进门,拜过天地后她就能躲进新房不出来丢人现眼了。偏偏临进门时又闹出这一堆破事! 她一口牙都险些咬碎了! 若不是坐在轿子里披着盖头,她仿佛能感觉到百姓们的手指头,都戳到她脸上来了! 原本以为赶走这一群小屁孩,就能松口气了。 可令魏嫣儿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 让她更加丢人现眼的事,紧随而来!!! 第333章 美人儿,好多美人儿! 钟琳琅与谢凉淮的轿辇行至荣王府时,谢启荣刚好费力地赶走那一群孩童。 见是他们俩来了,谢启荣艰难地翻身下马,“皇上,钟贵妃……” 许久没有见到钟琳琅了。 眼下再见到她…… 谢启荣只觉得腿疼得厉害! 仿佛是老寒腿犯了似的,一股子寒凉从骨子里透出来,令他硬生生打了个哆嗦! 见到谢凉淮亦是如此! 总之他心里明白,每每见到这两人,准没好事! “哟,荣王这是怎么了?” 钟琳琅微微挑眉。 看着谢启荣狼狈的样子,她心下只觉得好笑,面上却还故作关心,“今儿你可是新郎官啊!怎的会如此狼狈?” “这……” 谢启荣老脸一红,“说来话长!” “荣王这喜服是怎么了?缩水不成?怎的变成了个蚕蛹似的?” 钟琳琅又问。 谢启荣欲哭无泪。 钟贵妃这当真不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吗?! 他低头一看——他不像个蚕蛹像什么? 谢启荣讪笑着,“皇上与钟贵妃请进!” “不着急。” 钟琳琅在人群中,眼尖地看到了钟雁北的存在。 因此,她知道接下来肯定还有好戏可以看! 既然如此,她进去坐冷板凳有什么意义? 还不如在门外看戏呢! 她不进去,谢凉淮自然要站在门口陪着她。 不过如此一来,众人顿时拘谨不少,谁也不敢像方才那般闹腾了。方才还热闹非凡的荣王府,顿时就变得冷清许多。 除了断断续续的唢呐声之外…… 现场愈发的安静了! 这哪里像成亲? 分明是在看戏! 谢启荣有些尴尬,忍不住挠了挠头,示意轿夫们抬着魏嫣儿进门。 早在听到谢凉淮的声音时,魏嫣儿便已经迫不及待地掀开了帘子偷看。 好在翠云及时发现制止了她,否则只怕她会不顾矜持地露脸! “荣王,今日是你与魏家小姐的大喜之日,本宫祝你们新婚快乐白头偕老,早生贵子!最好是三年抱俩的那种!” 钟琳琅祝贺得很不走心,“越生越多!” 谢启荣:“……” 魏嫣儿脸颊一热,生气地摔上了帘子。 这祝的是什么鬼? 她又不是一头母猪! 就算是母猪,她也不想给谢启荣生小猪! 她此生只想为皇上生孩子! 钟琳琅自然看到她生气摔帘子的模样,唇边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本宫与魏家小姐是好姐妹,今日见嫣儿终于嫁出去了……本宫由衷替她感到高兴!” 魏嫣儿双耳一竖。 什么叫终于嫁出去了? 虽说她年纪的确有些大了,在众人眼里已经成了老姑娘。 可她也不是无人敢娶好吗? “荣王,今后你可要对嫣儿好!否则,本宫与皇上可要找你算账!” 钟琳琅故意说道。 谢启荣除了陪着笑脸,还能说什么? 倒是魏嫣儿听到这番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钟琳琅与谢凉淮是一体,她却是个外人…… “是是是,还请钟贵妃放心,本王一定会对魏……嫣儿好!” 谢启荣打着哈哈,忙又道,“时辰不早了,皇上,钟贵妃,里面请吧!” 眼下已经误了吉时,他们这场婚礼也沦为了众人眼里的笑话。若再不赶紧进去拜天的,就怕等会子还会生出其他什么变故! 谁知他话音刚落,身后却突然有了动静! 谢启荣忙转身一看—— 只听乐声起,一道道身披薄纱的美人儿从四面八方朝着他涌了过来! 美人儿! 好多美人儿! 这些个美人儿娇笑着,甚至有的直接冲进了他的怀中! 不知是故意还是不小心,几位美人儿还“不小心”撞到了一名轿夫。 只听“哎哟”一声,轿夫摔倒在地,轿子立刻倾斜着,魏嫣儿也惊呼一声摔了出来! “小姐!” 翠云被吓得一个哆嗦,手忙脚乱地去扶魏嫣儿。 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谢启荣有些不知所措! 怀中的美人儿扭了一下身子,被扇子挡住的脸庞,缓缓出现在他眼前,“王爷……您可许久没有来见奴家了!让奴家好想!” “今日王爷大婚,也不告知奴家一声,奴家好送上一声贺喜呢!” 听到这娇滴滴的声音,谢启荣只觉得周身的骨头都要酥软了! 他低头一看,只觉得怀中的人儿有些眼熟。 唔,这不是伺候过他的九儿姑娘么? 不等他开口,九儿姑娘便一个转身,带着那几名美人儿,娇笑着开始翩翩起舞! 魏嫣儿被下人们七手八脚地扶起来。 因着嫁衣宽松,还有胆大包天的下人趁机揩油…… 这可把她给气坏了! 方才那九儿姑娘的话,她不是没有听见! 眼下再看谢启荣看向那群美人儿痴迷的目光,她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今日这是什么大婚?分明是她魏嫣儿丢人现眼的日子! “王爷!” 她到底是忍不住了,跺了跺脚怒声喊道,“这大婚,还成不成了?!” 可谢启荣眼神痴痴地看着那一群翩翩起舞的美人儿,哪里还听得见她的咆哮? 不少人眼尖的发现——荣王似乎,有了反应啊! 他这一身喜服,把他肚子上的“五花肉”都勒出来了,更何况是他的“好兄弟?” 眼下他的“好兄弟”昂首挺胸,明显极了! 翠云也发现了,顿时被臊得面红耳赤! 她忙捂着脸,在魏嫣儿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魏嫣儿定睛一看,险些被气得人仰马翻! 谢启荣要丢人现眼不要紧,何苦要拉着她一起,把魏家老祖宗的脸都丢得一干二净?! 尤其还是当着钟琳琅和谢凉淮的面儿! “王爷!” 魏嫣儿被气得脸色涨红,胸口剧烈起伏着,瞧着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了,“王爷若这么喜欢看美人儿,我索性成全你好了!” 说罢,她冷着脸转身钻进了轿子里,“打道回府!” 今日这个大婚,她不成了! 正好,她今日“完璧归赵”,接下来宫里选秀,她便赶上了! 魏嫣儿一边生气,一边窃喜。 直到帘子被放下来,她才激动地搓手。 这时,谢启荣可算回过神了。 他恋恋不舍地收回黏在那一群美人儿身上的目光,转身瞪着几名轿夫,“放肆?本王看谁敢把她送回去?!” “魏嫣儿,你我成亲是皇上的圣旨!眼下当着皇上的面儿,你这是要抗旨不成?!” 笑话! 虽然他对魏嫣儿无感,可人都接来荣王府门前了,哪里还有送回去的道理? 今后他谢启荣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谢启荣立刻上前,挡在了轿子前面。 眼瞧着两方人马僵持不下…… 钟琳琅微微一笑,冲简尧低声吩咐了几句。 不多时,一道苍老却饱含力量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第334章 搞死谢启荣!! 众人循声一看—— 只见从人群中走出来的人,不是魏家老爷子、魏嫣儿的祖父魏振峰又是谁?! 此时,魏振峰板着脸,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他背着手,缓缓走到了谢启荣面前。 谢启荣也没想到,魏振峰会突然出现…… 这会子他不是该在魏府招待宾客么? 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荣王府?! “魏,魏老将军……” 谢启荣对这位在战场上厮杀多年的老将军,本能地心生惧怕,紧张到了不敢与他对视,“出了一点小状况而已!” “小状况?” 魏振峰冷眼看着还在翩翩起舞的一群美人儿…… 突然间,他的目光落在了谢凉淮身上。 魏振峰脸色微微一变,赶紧抬脚上前,“老臣给皇上请安!” 谢凉淮并没有让他起身说话。 魏振峰可是个老人精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谢凉淮,只见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钟琳琅身上……魏振峰心下有数,便咬着牙又道,“老臣给钟贵妃请安!” 他岂会不知,谢凉淮这是在无形地给他压力,为钟琳琅造势?! 正因为魏振峰识趣,因此一把年纪了还能继续在朝为官,继续为魏家撑场面。 说来也奇怪。 俗话说得好——虎父无犬子! 魏振峰如此厉害,偏偏他的儿子不成才! 因此,魏家才会日渐没落…… 有时候魏振峰也很焦灼,就怕有朝一日他不在了,这魏家的盛名与辉煌还能保得住? 故而,他一直打算让魏嫣儿入宫为妃。 只要能诞下皇子,他便拼尽全力辅佐小皇子登上皇位。 如此一来,魏家便能继续辉煌!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被谢凉淮给打破了! “魏老将军请起。” 谢凉淮这才收回目光,语气淡漠。 魏振峰挤出一丝笑意,“皇上,钟贵妃,老臣还有些家事需要处理……” “魏老将军请便。” 钟琳琅微微颔首。 魏振峰这才笑着转身,走回谢启荣身边,“荣王,若是老臣记得不错,你与嫣儿的吉时该是辰时才对!眼下已是巳时三刻……” “不知为何还在门外?” 不等谢启荣回答,他便又道,“莫不是你这荣王府门槛太高,嫣儿进不去?” 魏振峰的语气,着实有些咄咄逼人了! 可见在他眼里,谢启荣这个荣王压根儿就不算什么! 谢启荣脸色微微一僵。 不只是魏嫣儿看不起他,魏振峰这个老东西更是看不上他! 他心里明白! 可今日是他的大婚之日,又是在荣王府门前,当这么多人的面儿,魏振峰这个老东西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谢启荣心下如何不气不恼?! 因为生气,他将这股子恨又算在了魏嫣儿头上! 听到魏振峰的声音,魏嫣儿便知她的靠山来了! 她一把掀开帘子,哭着奔向了魏振峰,“呜呜呜祖父您可算来了!嫣儿被人欺负得好惨呀!祖父一定要为嫣儿做主!” “祖父,嫣儿不想嫁了,嫣儿想回家!” 魏嫣儿扑进魏振峰怀中,哭得那叫一个委屈! 魏振峰看着自家孙女哭成这样,也心疼不已。 魏嫣儿,本就是他捧在掌心的小孙女。 这些年来,他对她百般疼爱,因此也才养成魏嫣儿这样骄纵的性子…… “不哭了,我们嫣儿不哭了!” 魏振峰心疼地替她擦掉眼泪,这才喝道,“混账东西!还不赶紧把轿子抬过来?新娘子还未进门,双脚怎可沾地?” 那是不吉利的! 若沾满晦气进门,只怕日后的生活,更是一地鸡毛了! “呜呜呜祖父,嫣儿方才还被摔出轿子了呢!嫣儿的双脚早已沾地,呜呜呜祖父带我回家吧!嫣儿不嫁了!” 听她告状,谢启荣也是胆战心惊。 魏振峰低头一看,果然看到魏嫣儿的裙摆上满是灰尘! “荣王!” 这下他更是被气得不轻! “这就是你对嫣儿的态度?!我家嫣儿还没进门,就遭受这样的耻辱……” 他伸手指着还在翩翩起舞的美人儿们,“这又是怎么回事?还没进门就开始三妻四妾不成?你把我们魏家置于何地?!” “哦,我明白了!你这是想给嫣儿、给我们魏家一个下马威?!” 谢启荣一噎:“……魏老将军,不是的!” 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这些美人儿,的确不是他安排的,他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又谈何给魏嫣儿、给魏家下马威呢? 就在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时,一道戏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魏老将军,这你可就误会荣王了啊!” 谢启荣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知是哪位壮士敢在这个时候,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 他忙转身一看—— 好家伙! 只见背着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从人群中走出来的人竟是钟雁北! 谢启荣一张脸,顿时拉下来了! 换做是旁人倒也罢了,偏偏是这个京城小霸王?! 他与钟雁北的梁子,可也不浅啊! 这个混账东西,会这般好心为他解围?! 谢启荣心下一“咯噔”,冲钟雁北龇牙咧嘴的眼神示意:滚!你给老子滚!你这个祸害,你分明是想害死本王吧! 可惜,钟雁北只当没有看到他的眼神示意。 他慢条斯理地走近,这才继续说道,“魏老将军。” “这怎么能算是打你们魏家的脸呢?这些个美人儿,好像都是荣王之前的相好吧?” 谢启荣:“……” 魏振峰一双眉也拧成了麻花,“钟四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些个美人儿倒也有情有意!知道今儿是荣王大婚,特意前来为荣王祝贺……说起来,荣王的确不知此事。” 钟雁北道。 谢启荣:“???” 怎么肥四?!!! 怎么听起来,钟雁北当真是在替他说话?! 他不由皱了皱眉,开始重新审视钟雁北了。 今日这个混账东西若真的替他说话,他们之间的前仇旧账,就一笔勾销! ——谢启荣在心下想着。 不过,钟雁北今日来凑热闹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自家宝贝妹妹出口恶气,可不是来与谢启荣摈弃前嫌、重修旧好的呀! 所以,他是抱着“搞死谢启荣”的决心现身,又岂会替他解围?! 眼看着自家四哥哥唇角上扬,脸上笑容逐渐变得腹黑…… 钟琳琅忍不住与谢凉淮对视一眼,眼中的笑容也不怀好意,“皇上,可愿意与臣妾打个赌?” 谢凉淮面不改色,眼神却柔软了几分,“赌什么?” 钟琳琅踮着脚,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只见谢凉淮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 许是觉得这个赌约不够有趣…… 他眼神玩味,“小五,这样赌没意思。朕倒是有个主意,就看你敢不敢与朕赌了。” 听起来,这厮是想与她赌个大的?! 她钟琳琅不是受不得激将法,眼下是真好奇谢凉淮想做什么! 钟琳琅轻轻挑眉,“哦?不知皇上想赌什么?” 谢凉淮眼底似乎聚集了一团薄雾,“赌个更刺激的!” 第335章 四哥哥简直太坏了! “更刺激的?” 钟琳琅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 从他逐渐变红的耳根子,钟琳琅可以大概猜出来这厮心里在想什么——既然是更刺激的,就一定不是什么单纯的事儿! “赌!” 她钟琳琅不带怕的! “既然皇上都敢赌,臣妾有何不敢?就算皇上让臣妾明儿绕着承欢殿裸奔三圈,臣妾也敢!” 这样够刺激了吧? 谢凉淮:“……自然不是这种事。” 笑话! 若真让她围着承欢殿裸奔三圈,到底是谁更加吃亏?! “是……” 他凑近她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随后,只见钟琳琅的耳根子也开始泛红了! 她瞥了他一眼,低声嘟囔道,“皇上何时也学会这般不正经了?” “简尧说,朕这是男儿本色。” 谢凉淮低低地笑了笑。 简尧? 又是这个狗东西! 他是唯恐天下不乱吧! 钟琳琅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是了,皇上原本就是男儿本‘色’!” “皇上不是想赌魏振峰会不会把荣王打死么?” 不等谢凉淮回话,她便嘿嘿一笑,“臣妾选择……不会!” “为什么?” 谢凉淮有些意外。 这个小女人不是比谁都盼着谢启荣被打死? “皇上,臣妾是讨厌谢启荣不假,但臣妾又不是个傻子!” 听到这一句“臣妾是讨厌谢启荣不假”,谢凉淮心下顿时满意极了! 他们之间的赌约,他能不能赌赢已经不重要了。 眼下,他已经听到了他想听到的话! “今儿是谢启荣与魏嫣儿的大婚。魏振峰就算满腔怒火,但总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对谢启荣动手,尤其眼下还是在荣王府门口!” 钟琳琅道,“更何况,就算魏振峰生气,谢启荣到底是荣王。” “他又岂敢随意对他动手?” 就算一肚子的火,也只能暂且忍着日后收拾他! “再说了,魏振峰要脸!谢启荣与魏嫣儿这场大婚人尽皆知。若今儿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死了谢启荣,魏嫣儿不就要守寡了么?” 不管怎么说,今日魏嫣儿已经被谢启荣从魏家接出来了! 眼下,她已经算是谢启荣的人了好吗? “小五言之有理。” 谢凉淮点了点头,“既然你选择了不会,那朕只能选择会了?” 钟琳琅“嗯哼”了一声,“不然皇上还有得选吗?” 反正今儿谢凉淮输定了! 他们之间的赌约,他只能“白日梦”一场了! 她抬眼看向前方—— 魏振峰这会子没有搭理钟雁北,只不悦地看着谢启荣,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哪哪都看不顺眼,看哪儿都是眉头紧皱。 而且越皱越紧,最后一双花白的眉毛都拧成了麻花! 想他魏振峰威风多年,到头来怎的有了这么一个窝囊的孙女婿?! 他原本是想将魏嫣儿嫁给谢凉淮。 这天底下,只有帝王才能配得上他的宝贝孙女! 谁知几年前耽误了,这几年他虽一边物色着优秀的年轻男儿,一边也还在心下算计着,选秀当日定要让魏嫣儿大放异彩! 可还不等到选秀,就被谢启荣横插一脚! 在魏振峰看来,魏嫣儿嫁给谢启荣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魏老将军……” 谢启荣被魏振峰那眼神看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这老家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看向他的眼神满是嫌弃…… 他知道魏振峰看不上他。 好歹,眼神稍微收敛一下么! 他这个荣王,不要面子的么? “有什么事儿,咱们进去再说吧?本王与嫣儿也该拜堂成亲了!” 谢启荣强忍着怒火,陪着笑脸说道。 边说,边拿眼神瞥魏振峰,还边用手拽了拽紧巴巴、短缺缺的衣袖…… 好在他脸上没有吊着两团大鼻涕,否则就眼下谢启荣这窘迫又傻乎乎的样子,魏振峰还当真以为他是个大傻子呢! 魏振峰越看越嫌弃。 他拧着眉,不悦地说道,“荣王眼下倒是知道拜堂成亲了?” 这荣王府是捉襟见肘到了这种地步不成? 这新郎喜服,竟是这样的玩意儿? 方才谢启荣来魏家迎亲时,魏振峰还以为是他看花了眼呢。 眼下细细一看…… 哪里是他看花了眼? 分明这个混账东西就是穿着这样滑稽的喜服,在众目睽睽之下来接了嫣儿! 魏振峰只觉得太阳穴都开始“突突”起来,“荣王可知,眼下早已误了吉时?还有这些……这就是你给嫣儿的盛世大婚?” “魏老将军,这我可得替荣王说句公道话了!” 见魏振峰开始质问谢启荣,钟雁北背着手一脸“真诚”地说道。 “你闭嘴吧!” 谢启荣眼下听到他开口就觉得后背心发凉。 钟雁北这个混球太坏了,与钟琳琅简直是一样的恶魔! 这兄妹二人,一张口就没有好话! 偏偏他们兄妹俩不按常理出牌,谢启荣这脑子,压根儿算不出他们兄妹俩下一步会出什么样的棋! 总之,钟雁北岂会好心替他说话? 不! 这个混球肯定是不安好心! 今日不搅黄他的大婚,誓不罢休啊! “荣王,我好心替你说话,你怎么还这样对我呢?” 钟雁北不乐意了。 他转头看向人群中,“诸位可都看见了?本公子原本是好心一片,想要替荣王解释解围!谁知,荣王压根儿不领情啊!” “男人么,红颜知己无数,都可以理解!但是荣王今儿大婚,还把这些莺莺燕燕召集起来,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见谢启荣“不领情”,钟雁北也没客气。 转身就改口,在谢启荣后背重重地刺了一“刀”。 你不让我帮你说话? 那行啊! 那老子就如你的愿,搅黄你的大婚! “你这样可是不把魏小姐放在眼里,不把魏家的脸面放在眼里啊!” 钟雁北冷哼一声,“魏老将军,你爱怎么办怎么办吧!荣王就是欠揍!就该狠狠地揍他!” “你不揍他,我都看不起你!” 他话音刚落,钱多多就从人群中挤出来,一边劝他一边拽他离开,“雁北消消气,别多管闲事,咱们走吧!好好的惹上这样糟心的烂事!” “说不定,人家魏老将军就喜欢荣王这样的孙女婿,魏小姐就喜欢这样拈花惹草的夫君呢?” 说话间,两人已经挤进人群不见踪影了。 可他们俩的声音,远远地传入了魏振峰等人的耳中。 而谢启荣,更是目瞪口呆了! 好家伙啊! 这两个混账东西,今儿果然是来添乱的! 偏偏那两个混球搞完事就跑了,他就算想找他们算账也晚了! 谢启荣回过神来,气得要去找钟雁北和钱多多算账。 哪知他刚挽起衣袖气冲冲地要走,就被魏振峰一把拽了回来,“荣王这是要去哪?赶紧让嫣儿进门,拜堂成亲!” 他虽生气,却也还未失去理智。 眼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也不想闹得太难看! 毕竟不仅是谢启荣丢脸,魏家也跟着丢人现眼! 今日这笔账,日后再算! 魏振峰强忍怒火。 可他本就是武将,力大无穷。 他这一拽,谢启荣险些被绊倒又一次摔倒在地! 只听“嘶啦”一声…… 谢启荣顿时身子一僵,站在原地石化了! 他知道——这下当真是大!事!不!好!了! 第336章 发现周太后的秘密…… 魏振峰也没想到,他这一拽,居然能把谢启荣的喜服给撕开! 从肩膀到腰间,那布料被撕裂的声音还在继续,很快就裂开到了大腿处,再一路往下露出谢启荣里面白色的里裤。 紧绷的感觉终于得到了缓解! 谢启荣肚子上的肉,也总算可以“呼吸”了。 他像是一条险些缺氧、又重新被放进水里的鱼!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他是放松了,可风一吹,他下摆两片布料随风摇晃,好似在嘲笑他。 谢启荣知道,他今儿的脸面丢得满京城都是,只怕今后再也捡不起来了! 既然脸面全无,他也不在乎什么形象了! 索性摆烂吧! 见他不知羞耻,反而还一脸轻松……魏振峰就算脾气再好,这会子也忍不住当场黑了脸,“荣王!若你早说荣王府困难,我也早早命人备好你的喜服!” “何至于眼下这般丢人现眼!” 看着手中被撕烂的一根布条,魏振峰被气得恶狠狠地摔在地上! 魏嫣儿掀开帘子,一张小脸也白了青,青了紫,紫了绿…… 她今日,到底是得罪哪一路神仙了? 为何要让她魏嫣儿经历这样丢人现眼的事! “苍天啊……” 她绝望地放下帘子,一头倒在轿厢中,恨不得能立刻晕死过去。 见势不好,那几位美人儿相视一眼,为首的那一位站出来娇滴滴地说道,“荣王,今日姐妹们的献舞,是为了祝贺荣王与荣王妃新婚大吉……” “荣王就算今日成亲了,日后也别忘了我们姐妹几个呀!” 谢启荣:“……” 新婚大吉? 她们到底是来给他添乱的,还是来祝贺的? 还新婚大吉呢,今儿闹成这样,“新婚大吉”几个字听起来格外讽刺! 见魏振峰一张老脸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谢启荣忙咬牙切齿地喝道,“去去去!别添乱了!赶紧走吧!” 他摆了摆手,一脸不悦。 她们若是再说下去,魏振峰就该当街把他打死了! “是,荣王!” 美人儿娇笑着服了服身,临走前还不忘“雪上加霜”,“荣王,今日咱们姐妹献舞可不是免费的哦!虽然咱们是老熟人了,可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 谢启荣:“!!!” 虽然不是他让他们来献舞,可当着众人的面儿…… 他不能让百姓们认为他这个荣王“抠搜”吧! 于是,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事后去王府账房上支取银子。” “是!多谢荣王!恭喜荣王与荣王妃喜结连理,恭贺二人早生贵子……” 不等她说完,谢启荣便再也忍不住了,摆手低喝一声,“滚吧!” “是,荣王……” 美人儿们笑着离开了。 谢启荣已经不知该用什么姿态面对魏振峰了。 他刚转过头,还没能挤出一丝笑容呢,便听魏振峰咬牙切齿地说道,“进去吧!” “好。” 谢启荣一颗心高高悬着,不敢放回肚子里。 魏振峰是出了名的脾气臭,而且记仇! 眼下他越是压制怒火,只怕今日过后,他要面对的怒火越是…… 谢启荣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不顾周身的狼狈,赶紧吩咐轿夫抬着轿子进门。 进门时,魏嫣儿该下轿跨火盆了。 因着在门外耽误许久,火盆中的炭也是换了又换…… 门外的动静,早已传入周太后等人耳中。 听说魏振峰也来了,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周太后,今日却难得做了一回“缩头乌龟”,并未出来替谢启荣解围,只派人来询问了几句。 喜娘刚扶着魏嫣儿跨火盆,不知怎的那原本早已熄灭、只剩几块红炭的火盆,却突然又亮了起来! “啊……” 魏嫣儿被吓得后退了一步,惊慌未定。 方才若非她反应及时,只怕裤裆都要燃起来! 她后怕而又生气地瞪着谢启荣,“王爷!” “本王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启荣着急地挠头,转头瞪着铁子,“你是怎么办的事?!” 铁子一脸委屈,“王爷,奴才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不,不过奴才听说,晦气之身进门就会这样……”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魏振峰一怒之下一脚踹出去了! “混账!” 他怒喝一声,“本将军的孙女,岂会是晦气之身?再胡说八道,本将军拔了你的牙!” 魏振峰恶狠狠地指着铁子,吓得他瑟瑟发抖。 铁子连滚带爬地逃开了。 魏嫣儿看着那炭盆,却始终不敢再跨出第二步。 魏振峰不信邪,“嫣儿……” 他刚开口,只听一旁传来钟琳琅懒洋洋的声音,“嫣儿,方才或许只是巧合?这炭盆里面火星子都不见一颗,别怕,勇敢地跨过去吧!” “勇敢地迈向你的新生活吧!” 魏振峰一噎。 方才他也打算这样安慰魏嫣儿来着! 既然钟琳琅已经开口了,他便默默地闭上了嘴。 谢凉淮对接下来谢启荣还能多丢脸已经失去兴趣了,因此他率先进了荣王府,只留下简尧陪着钟琳琅。 有简尧陪着,更加有趣才是!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看出彼此眼中不怀好意的笑容…… 魏嫣儿咬着牙看了钟琳琅一眼,想瞪她却又不敢。 对上魏振峰鼓励的目光,魏嫣儿到底是咬紧牙关鼓足勇气,抓着他的手勇敢地迈了过去! “瞧瞧,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钟琳琅莞尔,“方才许是意外呢。” 话虽如此…… 可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呢。 魏嫣儿方才出丑,不只是丢人现眼,甚至有心之人早已将“谣言”准备好了——魏家小姐乃是晦气之身,今日进门神仙显灵,那火盆犹如照妖镜,让她无所遁形! 不出半日,整个京城都传开了! 钟琳琅落座,看着台上谢启荣与魏嫣儿拜堂,眼神戏谑。 谢思思不知何时出现的,来到她身边坐下后,冲她笑了笑。 很快,拜堂便结束了。 今日的丢人现眼,也算是结束了! 谢启荣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正要送魏嫣儿回新房,谁知傧相却突然喊道,“新人请留步!还要拜皇上呢!” 拜谢凉淮? 谢启荣脸色一僵。 若谢凉淮为长,他为弟,今日成亲拜他倒也应该。 可谢凉淮虽为皇帝,却是他的弟弟! 他一个当哥哥的,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叩拜弟弟?! 平日里上朝、见到谢凉淮该叩拜是一回事,眼下叩拜又是另外一回事! 见谢凉淮端坐在上,谢启荣心有不甘却不敢违抗,牵着魏嫣儿一步步走了过去。 刚要跪下,只听谢凉淮突然又道,“庞志远,接钟贵妃上台。”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大惊! 周太后第一个反应过来,不顾众人在场厉声喝道,“不可!” 拜谢凉淮便也罢了,就算还要拜,也该是拜周成兰这个皇后! 眼下,谢凉淮居然要让钟琳琅与他一起,受谢启荣与魏嫣儿跪拜?! 话刚出口,周太后许是觉得她的反应有些过激,眼神下意识看向人群中。 她的眼神有些无助有些委屈,瞧着像是在寻求安慰,可不像平日里的高高在上与咄咄逼人呐!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 她眼尖的发现,周太后看向的人似乎是——他?!!! 第337章 钟贵妃抢新娘子风头! 钟琳琅平日里本就是个想象力丰富的人,脑子里装着的全是天马行空的事儿。 更何况同为女人,周太后此刻这委屈巴巴的眼神,也太明显了些! 又或者说……可能在场之人只有钟琳琅这般敏锐? 她转头看了一眼谢思思,见她眼神闪烁不定,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而周太后反应倒也不算迟钝。 许是怕被人发现端倪,不过瞬间就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了谢常靖,语气诸多埋怨,“太上皇,今儿可不是臣妾故意为难钟贵妃。” “按照规矩,一对新人的确应该跪拜皇帝。可即便如此……皇后还在呢!” 她眼角余光瞥了钟琳琅一眼,就差明说:既然皇后还在,哪有跪拜一个贵妃的道理? “朕明白你的意思。” 谢常靖慢条斯理道,“按照规矩,确实不能跪拜钟贵妃。” 闻言,周太后立刻洋洋得意起来,“是啊太上皇,可不是这个道理么?” 谁知下一秒,只听谢常靖话音一转,“但这规矩也是人定的!今日皇后既然不在场,跪拜钟贵妃倒也不算破坏规矩!毕竟,今日是荣王大婚,本就讲究一个成双成对,图个好兆头么!” “让淮儿一人接受跪拜……” 谢常靖顿了顿,笑着说道,“钟贵妃,上来。” 钟琳琅这才站起身,在庞志远的搀扶下、在众人的目光下,一步步走向了谢凉淮身边。 其实,她是不愿意搅和进今日这样的事儿中。 但是能让谢启荣和魏嫣儿面上难堪,能抢他们的风头…… 她就去做! 呜呜呜她真是个美丽的坏女人! ——钟琳琅在心下想道。 她瞥了魏嫣儿一眼。 魏嫣儿披着盖头,倒是看不清脸上神色。 可即便如此,钟琳琅也能想象得出,盖头下她那张脸只怕已经扭曲了! 庞志远扶着她坐下。 许是怕她紧张,又许是为了帮她“抢风头”,平日里冷冰冰的暴君,这会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竟是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谢凉淮看向她,冲她扬起一丝笑意。 人群中顿时沸腾了! “我原以为皇上是不会笑呢!没想到方才那一笑,我骨头都险些酥掉了!” “是啊是啊皇上的眼神也太温柔宠溺了吧?原来皇上当真独宠钟贵妃一人!” “呜呜呜我多想皇上方才的笑容是对我啊!” “……” 听到一群女人们犯花痴,魏嫣儿更是握紧双手,险些咬碎了一口牙! 今日可是她和谢启荣的大喜之日! 即便对她而言这场婚事生不如死,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但既然是他们的大婚,今日的主角便是他们两人、是她这个新娘子才对! 钟琳琅这个贱人,来抢什么风头?! 可惜,眼下魏嫣儿敢怒不敢言,只能咬紧牙关将满腔愤怒深埋在腹中! 傧相见钟琳琅也已经准备好了,便高声喊道,“新人准备,叩拜皇上与钟贵妃!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礼成!送入洞房!” 谢启荣逃也似的牵着魏嫣儿往新房走去。 就怕晚一秒,便会被台下那些看热闹的眼神淹没! 魏嫣儿披着盖头,哪里看得清路? 只能任由他像牵狗似的走得飞快,她提着裙摆艰难追逐,更是在心里将钟琳琅等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钟琳琅重新入座后,众人再看向她的眼神已经变了。 不少人窃窃私语—— “今后可不能轻易得罪钟贵妃和翰国公府!” “是啊!前阵子原以为皇上是在意皇后的,更看重周家!谁知皇上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今日皇后没有出席荣王大婚,听说是被皇上禁足了呢!” “皇上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帝王心海底针,谁知道呢?” “总之,眼下皇上宠的是钟贵妃,咱们万万不可得罪钟贵妃!” 众人声音虽低,可钟琳琅耳尖,仍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谢思思显然也听到了。 她看了她一眼,语气多了几分打趣儿,“我倒是没想到,皇上今儿会公然与母后唱反调……这些年来,他对母后比我还要敬重呢。” 听到这话,钟琳琅瞳孔微微一紧。 谢凉淮敬重周太后? 怎么可能! 从她回承欢殿至今,就没有见过谢凉淮对周太后哪里敬重了…… 又或者说,敬重是有的。 只是敬重中带着明显的冷漠疏离——这种态度,明显不像是儿子对母后。尤其这个儿子,还是母亲一手养大的亲生儿子! 她一度认为,周太后与谢凉淮之间的母子关系有些古怪。 冷漠中带着关心,僵硬中又透露着别扭…… “你不信?” 见她眼神微闪,谢思思轻笑道,“也不怪你不信!三年前皇上与母后之间的关系,就再也比不上从前了。” “只是这几年,皇上到底还算对母后恭顺,今日公然顶撞的确让我意外。” 钟琳琅微微愣了一下,将心底的疑惑压了下去。 “皇姐,你说的这些话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了,我忘记了,三年前的记忆你全都失去了。” 谢思思这才回过神来,“我倒是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现在还是没有想起来吗?” 见她神色关切,钟琳琅轻轻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不知是她太过敏感,还是敏锐至极。 钟琳琅明显看到谢思思似乎松了一口气,随后才低声安抚她,“慢慢来吧!这种事儿急不得!我相信有钟三公子亲自给你调理身子,你的记忆很快就能恢复了。” 说起三哥哥…… 钟琳琅的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着。 今日谢启荣大婚,按理说阿爹他们本该赴宴才是。 可方才翰国公府来人,说是祖母身子不适,就不过来凑热闹了。 阿爹和二哥哥被谢凉淮勒令闭门思过到现在还未解除,三哥哥伤势未愈。阿娘要留下,照顾祖母和三哥哥,自然也没有过来。 如此,便只有四哥哥来了一趟。 不过,四哥哥来也只是为了给她出口恶气,方才与钱多多已经离开了。 这会子,整个荣王府都没有见到翰国公府的人。 钟琳琅心里明白,这是阿爹他们的态度——为了抗议先前谢凉淮故意偏袒周家一事,为了表达对皇室的不满,所以宁愿不给谢启荣、不给皇室这个面子! 换做是旁人,只怕早就被众人戳着脊梁骨议论了。 可偏偏阿爹在所有人心目中都是一位大奸臣! 大奸臣不给皇室面子,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 想到这里,钟琳琅端起了手边的果子酒。 她刚要抿一口,只听一声惊呼在耳边响起,“太后娘娘,大事不好了!” 钟琳琅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她安排的好戏,终于登场了! 第338章 烂泥扶不上墙! 周太后这会子也是满腔郁闷与愤怒。 方才在众目睽睽之下,谢常靖和谢凉淮父子二人都不给她面子! 她没能奈何钟琳琅,反而眼睁睁看着她风光无限,看着她顶替了周成兰的位置而束手无策! 这种感觉,气得周太后当场就想摔了杯子拂袖而去! 但她不能! 她只能通过眼神,求得那人的安抚…… 周太后没有发现,她的一举一动,其实早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直到这一声惊呼响起,她才抬眼看去,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今日是什么日子?咋咋呼呼成何体统?进来回话!” 来人是荣王府一名小丫鬟。 许是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小丫鬟哆哆嗦嗦地走近。 冯岁雪上前询问出了何事,小丫鬟低声嘟囔了一句。 随后,只见冯岁雪眼神微微一变。 她走回周太后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周太后眼神一沉,脸色明显变了! 但当着众人的面儿,她还是压着脾气,低声呵斥了几句,“今日是什么日子!竟也闹出这样荒唐的事儿来!你赶紧去一趟……” “是,太后。” 冯岁雪起身离开了。 方才的事儿,众人也只当是个小插曲,谁也没有在意。 反而不少人上前给周太后敬酒,说着讨好的话。 得知今日这场婚事,是周太后亲自操持后,不少人拍马屁的话更是信口拈来。 虽说今日谢启荣和魏嫣儿已经脸面丢尽,可丝毫不影响眼下周太后被人拍马屁时的得意与高兴。 谢思思冷笑一声,低声说道,“小五,今日这场婚事……我可听说,有不少都是你的主意呢!怎不见母后向他们解释?反而是独自将功劳揽在身上。” 听这语气,她对周太后还是怨恨未消呢! 钟琳琅面不改色,微微一笑,“无妨!我不在意这些。”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多时,只见冯岁雪也面色古怪地回来了。 相比方才离开的时候,这会子她像是衣衫不整、眼神还有些慌乱。 见状,周太后眼神微微一沉,“岁雪,怎么回事?!” 冯岁雪咬着唇,眼中眼泪还在打转儿。 她强忍泪水,哽咽着说道,“太后,事情的确有些难以启齿!奴婢,奴婢身子不适,还望太后允准,让奴婢暂且歇息片刻。” 冯岁雪跟了周太后多年。 在周太后眼中,也仿佛是她的女儿似的,看着她长大。 眼下见冯岁雪这副模样,分明是受到了欺负…… 想起方才那小丫鬟的回话,周太后的脸色愈发难看! 她咬着牙低声喝道,“可是那混账东西欺负你了?!” “太后……” 这下,冯岁雪再也绷不住了! 她一膝盖跪在她的面前,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奴婢伺候太后多年!今日还是第一次遭受这样的委屈与耻辱,求太后娘娘为奴婢做主啊!” 冯岁雪的声音不小,惊动了不少人。 大家也顾不得推杯交盏了,纷纷看向这边。 谢凉淮下意识看向钟琳琅。 她总觉得,这事儿像是与这个小女人有关系…… 谁知,这小女人神色不变,一副置身事外、看热闹的模样。 这下,令他也有些捉摸不透了。 “岁雪,好好儿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周太后沉声问道。 “太后娘娘,方才奴婢去查看,谁知,谁知周公子果然喝醉了,正在欺负荣王府的丫鬟!奴婢见状,便上前阻止,谁知……” 说着,冯岁雪再也说不下去了,捂着脸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只听到这话,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周公子? 这京城能有几个周家? 今日能进荣王府喝喜酒的周公子,也只有丞相周家了吧? 不过…… 众人面面相觑——周密没有儿子,所以冯姑姑口中那位周公子,一定是前段时日才被皇上提拔为京兆少尹的周大聪吧?! “周公子今儿不是还陪着荣王去魏家迎亲了么?” “这种场合,周公子就算再如何不知克制,也不应该啊!” “狗改不了吃屎!前阵子周公子不是还因为玩了姑娘赖账,在望月楼被人揍了一顿?” “就是!想必今儿是喝多了几口猫尿,就不知是什么场合了吧!” “这种人真是太可恶了!” “……” 周太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她没好气地瞪了冯岁雪一眼,低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不知背后回禀哀家?!” 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这下可好,事儿闹大了吧?! 周太后阴沉沉的眼神看向人群中,与周密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当初她就劝过自家哥哥,那周大聪就是一堆扶不上墙的烂泥! 非要把他往墙上扶,到时候一定会连累整个周家! 周密不听,非要一意孤行! 这下可好? 脸面丢尽了吧?! 周密一张老脸也有些尴尬。 他怎么也没想到,周大聪这个混账东西,在今日居然还不分场合……看来上一次那顿揍,挨得还是太轻了,所以不长记性! 周密心虚地移开目光。 眼下,周太后可谓是被架在了火堆上! 冯岁雪还在委屈大哭,众人神色各异。 谢启荣也闻讯而来。 这会子,他已经换下了那破破烂烂的喜服,急忙问道,“母后,出什么事了?” “没,没事。” 周太后神色也有些尴尬。 这事儿若是旁人,她自然会说是一场误会,赶紧息事宁人。 可被欺负的人是冯岁雪,是她身边的人…… 周大聪这个混账东西,今日丢的不只是周家的脸,还把她这张老脸也丢尽了啊! 周太后进退两难,只能咬紧牙关说道,“此事许是个误会……哀家定会仔细调查!荣王,你好生招待宾客,哀家去后院瞧瞧。” “是,母后。” 谢启荣挠了挠头,脸颊红红的。 他也不知怎了,今日总觉得身上有些痒。 四处抓挠后,留下了不少抓痕,就连脸颊也像是充了气似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肿”了起来…… 而周太后带着冯岁雪急匆匆来了“事发之地”。 原以为只是周大聪这个混账东西不知轻重,不分场合丢了她和周家的脸。 殊不知一开门,房中情形之混乱! 只见那张大床上竟不分男女、乱糟糟地躺着好几人,除了周大聪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令周太后没有想到的人! 看清楚是谁后,周太后脸色大变,顿时被气得浑身发抖! 随后,她不由分说便大步上前,抓着那人就是两个响亮的大耳光,“混账!怎么是你?!” 第339章 暴君被小五强吻了! 床上的几人没有想到周太后会突然出现在床边。 被打了两个响亮的耳光后,厉清泽有些晕头转向。听到床上此起彼伏的惊呼,见几名姑娘惊慌失措地下地穿衣,他这才抬眼看了过来…… 见面前咬牙切齿怒火滔天的人竟是周太后,他顿时清醒过来! “母后?!” 厉清泽也惊呼一声,连滚带爬地翻了下来! 一旁的周大聪也已经停止动作,面色雪白地躲进了被子里。 完了! 这下全完了! 看着站在床边的周太后,厉清泽和周大聪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你们这两个该死的混账东西!今日是什么日子?居然敢在荣王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做出这般丢人现眼的事!” 周太后被气得不轻。 她伸手指着他们,声音都在颤抖! 厉清泽酒醒了大半,老老实实地跪在床边不吭声。 见周大聪还躲在被子里不敢出来…… “来人!把他给哀家拖出来!” 周太后更是被气得浑身都开始发抖了! 两名身强体壮的下人上前,拽着周大聪就扔在了周太后跟前。 这下,周大聪才开始瑟瑟发抖跪地求饶,“太,太后娘娘,求太后娘娘恕罪,大聪不敢了,大聪再也不敢了!” “混账东西!” 周太后气得抓起桌上的花瓶,朝着周大聪头上就砸了过去! …… 这边,气氛严肃而又紧张。 另外一边,钟琳琅见周太后迟迟未归,便不动声色地起身离席了。 谢凉淮见她离开,也不露痕迹地跟了上去。 很快,钟琳琅就来了后院。 周太后已经被气到失去理智,不顾身份指着厉清泽的鼻子就开骂,“你这个混账东西!哀家是哪里对你不好了吗?你要这样对哀家的女儿!” “哀家听到那些个传言,本是不信的!你是哀家亲自给思思挑选的郎君,哀家原本是对你信得过的!” “谁知,谁知那些个传言竟是真的!你竟当真这样对哀家的思思!” “母后,是清泽糊涂!是清泽糊涂了!” 厉清泽只一个劲儿地求饶认错。 “糊涂?难怪思思越发的消瘦了,难怪思思这般怨恨哀家,原来都是因为你!” 听到这话,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颤。 她原本只是不想让周大聪好过,不想让周家好过,从而为阿爹他们出口恶气…… 没想到,今日居然还有厉清泽?! 这倒是令她意外了。 看来,今日还能收获“意外之喜”?!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厉清泽那般混账,听周太后这意思,像是还不清楚他对谢思思做了什么? 这怎么可能! 她可是太后,是谢思思的母后! 自己的女儿过得幸不幸福,周太后会不知情?! 难道,其中还有什么误会? 钟琳琅轻轻挑眉,刚要想法子点一把“火”,让这件事继续发酵。 没想到一转身,鼻尖就撞在了一个宽厚的胸膛中。 她忙抬头一看,顿时懵了,“皇,皇上?!” “嘘。” 谢凉淮示意她别出声,“若母后知道你在外面偷听,只怕又要训斥你了。” “皇上怎么来了?” 钟琳琅小声问道。 “偷听。” 谢凉淮言简意赅。 钟琳琅:“……您可是堂堂皇帝!居然也喜欢听墙根?” “跟你学的。” 谢凉淮仍是惜字如金。 钟琳琅一噎。 是了。 她偷听谢凉淮的墙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久而久之,这厮便也学会了! 见她无语,谢凉淮好笑地勾起了唇角,“小五,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是堂堂皇帝的贵妃,朕被你带坏也无可厚非。” 钟琳琅:“……” 两人距离很近。 平日里,他们俩也不是没有过亲密接触。 两人同床共枕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每次都没有发生过什么…… 可眼下他们俩身子紧紧贴在一起,钟琳琅心中却犹如小鹿乱撞,就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她的手心已经浸出一层薄汗,后背心也开始发热。 她微微仰头,就能看到谢凉淮那尖尖的喉结——呜呜呜性感死了! 钟琳琅忍不住吞了吞唾沫,心想她又不是如狼似虎的中年妇人了…… 可偏偏越想,越觉得口干舌燥,越觉得周身发热,脸颊滚烫。 钟琳琅啊钟琳琅,你可千万要有出息一点! 你不至于这么饥渴吧?! 她艰难地在心底警告她自己要克制。 偏偏她一边在心里念清心咒,谢凉淮这厮却像是故意似的,一边在她面前“卖弄美色”——不但将身子贴得更近了,甚至说话时热气轻轻喷洒在她耳边,他的薄唇也时不时摩挲着她的耳垂。 “小五。” 谢凉淮压低声音,“你说今日,母后会如何处置他们?” 钟琳琅身子轻轻颤抖,这个时候哪里听得进谢凉淮的话? 她满脑子都是那几个字:钟琳琅!扑倒他! 管它这是什么地儿呢! 她钟琳琅是新世纪女性,才不是被裹了脚的封建妇人,在乎不了那么多了! 再说了,她原本就是谢凉淮的女人,他们俩孩子都有了…… 还有什么好矜持的?! 简尧说的没错,自家主子是个男人,是个血气方刚的爷们儿! 她若再这样折磨他,只怕自家主子迟早有一日会把持不住,宠幸别的女人了! 想到这里,钟琳琅再也忍不住了,一咬牙踮着脚主动吻上了谢凉淮的唇! 谢凉淮正看向殿内,哪知就被这个小女人啃了嘴。 只一瞬间,他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他!居然!被!小五!强吻了?! 还是小五主动的?! 先前可都是他主动,还被小五嫌弃说像是被狗啃了! 谢凉淮虽然备受打击,却也虚心求教简尧等人该如何吻,才不会被觉得像狗啃……好不容易有所长进,还不等他再向小五求证呢,谁知就被她吻了?! “小……” 谢凉淮愣了一下,刚要说话又被钟琳琅堵住了嘴! 不仅如此,这个小女人的双手也有些不老实。 她一边抱着他的腰,另外一只手也不安分的从腰带滑了进去…… “唔。” 谢凉淮宛如被雷击中! 他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看来,钟小五会的比他要多啊! 就在谢凉淮惊愕而又欣喜,还没来得及沉浸在此刻的欢愉中,只听身后传来清脆的一声,“咦?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第340章 被暴君美色诱惑…… “父皇,娘亲?” 听到身后小崽崽的声音,谢凉淮和钟琳琅皆是身子一僵,慌忙离开了彼此。 钟琳琅也没想到,会在关键时刻被儿子打断! 她原本是被谢凉淮的“美色”所诱惑,所以才会把持不住自己,霸气地强吻了谢凉淮。眼下清醒过来,顿时臊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呜呜呜她现在理解那些个男人喜欢看美人儿,喜欢美人儿是什么感觉了! 咱们女人也喜欢美男子啊! 可身后殿内是周太后在处置厉清泽和周大聪,外面是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们的金宝…… 她和谢凉淮,这是进退两难! “父皇,娘亲,你们怎么不说话?” 见他们俩谁也不敢看他,谁也没有答话,金宝还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凑了过来,“你们怎么了?你们怎么脸这么红呀?” 谢凉淮知道钟琳琅害羞。 于是,故意把她搂进怀中,替她挡住金宝好奇的目光。 谁知,金宝没有看到自家娘亲不罢休。 他挤进谢凉淮的咯吱窝,仰头看着自家面红耳赤的老母亲,又拽了拽谢凉淮的胳膊,嘟囔道,“父皇你撒手!你要把娘亲勒死了!” 钟琳琅:“……” 谢凉淮:“……” 好在这时,简尧及时出现,连忙抱着金宝就跑,“小殿下,咱们去前面的池子里抓鱼吧!” 小殿下已经坏了自家主子和娘娘的好兴致,若是再惊动了太后…… 今儿只怕又是一堆麻烦! 好在周太后怒火滔天,这会子正指着厉清泽的鼻子骂得起劲儿。 因此,外面的情况并没有惊动她。 钟琳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刚想说“逃过一劫”,谁知就对上谢凉淮亮晶晶的双眸,“小五,方才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不知小五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钟琳琅老脸一红。 说什么惊喜…… 这厮是难以启齿,不好意思说她有什么“招数”吧! “金宝走了,要不要继续?” 谢凉淮对着她咬耳朵。 钟琳琅:“不!” 她伸出手挡住谢凉淮的唇,面红耳赤地摇了摇头。 方才是她被谢凉淮的“美色”冲昏了头脑,眼下清醒过来,明知“色字头上一把刀”,她肯定不会再被他的美色所诱惑! 眼下还有正经事要做呢! “皇上。” 她小声问道,“厉清泽为何也在这里?” “可是皇上您的手笔?” 谢凉淮有些失望。 他还想继续来着! 方才根本尝不够! 但小五不愿意,他也只能将满心迤逦的想法压了下去。 “朕在你心里,就那么龌龊?” 谢凉淮垂眸看着她,“不是朕。” “那厉清泽为何也在房中?” 钟琳琅不解,“我分明只让人把周大聪灌醉来着。我虽然讨厌厉清泽,也想为皇姐出口恶气,却也没有想到在今日对他怎样!” 毕竟,厉清泽若是被人发现…… 可不仅仅是谢思思难堪,甚至还有损皇室颜面! 钟琳琅虽然不在意皇室脸面,但在意的是金宝! 金宝是大皇子。 他的名声,也会遭到牵连! 故而,她并没有想过今日就让厉清泽难堪。 “呵。” 谢凉淮冷笑一声。 他知道钟琳琅想做什么,想对周家怎样。 但他明知如此,却也并未责怪于她。 “厉清泽本就不是好东西。多喝几杯酒半醉半醒便是暴露本性的时刻,会与周大聪一起犯浑,有什么好惊讶的?” 钟琳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嗯”了一声,“是了。厉清泽原本就是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混球!” “只是……这事若是被皇姐知道了,她得有多伤心?” “母后不会让她知道。” 谢凉淮眼神微微一沉,脸色逐渐变得冰冷,“她早知厉清泽是什么样的人。不过,从未告诉过皇姐。” “甚至厉清泽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地伤害皇姐,都是她的默许!” 钟琳琅有些惊讶,“为什么?” 谢思思不是周太后的亲生女儿么?!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荒唐的事儿呢! 一个母亲,竟会纵容女婿这般伤害自己的女儿?! 周太后还是个人吗? 她配当母亲吗?! “因为,她需要厉家。” 谢凉淮沉声说道。 见他像是不愿意多说,钟琳琅虽满心疑惑,却也并未追问。 有些事,她自己可以调查清楚! 她收回目光,“皇上,那眼下怎么办?” “静观其变。” 谢凉淮的意思,是不打算惊动谢思思。 钟琳琅皱着眉扒拉着窗户,两人继续看戏。 房中,周太后已经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起! 桌上的茶杯花瓶等,已经被她砸了个粉碎! 不过,到底是一块“老姜”,周太后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 虽然愤怒当头,她却也并未被愤怒冲昏头脑……外面还有这么多宾客盯着,她也不会让厉清泽与周大聪下不来台! 眼下,要紧的事该如何圆场! 若非如此,周太后只怕早就砸了满地的碎片,罚他们跪下去了! 毕竟,这可是她最拿手的事儿! “今日之事,谁的嘴不够严实,敢吐露出去半个字,哀家摘了他的脑袋!” 一通怒火宣泄后,周太后眼神冷冰冰地盯着在场几人。 冯岁雪还在抽泣,“太后……” “岁雪!” 周太后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今日之事,你也没有什么损失,他们也并未真正地欺负到你。所以,你也要有度。” “哀家知道你受了委屈,回宫后哀家会好好的赏你,明白吗?” 赏赐,就等于补偿,等同于是今日之事为她出头了! 冯岁雪一颗心渐渐冰冷了。 她本以为,周太后对她这么好,当真把她当女儿似的。 可今日她的所作所为是如此的冰冷,如此的令她陌生! 好在她并未吃亏。 若她当真被厉清泽他们欺负了,只怕为了维护脸面,周太后也只会将此事轻轻放下,拿赏赐来封她的口! 周太后当真如此冷血无情,这样自私自利,就连对她这个跟了她多年的婢女亦是如此! 呵…… 冯岁雪顺从地低下头,低低地应了一声,“是,太后。” 今日过后,她对周太后这个主子,唯一的期待也没有了! 想起钟琳琅的吩咐,冯岁雪眼中冷光一闪而过,复又抬头看向周太后,“太后……”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门外却又传来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太后,出大事了!” 第341章 暴君是个宠妻狂魔! “又怎么了?!” 今日接二连三闹出各种各样的状况,让周太后烦不胜数! 她抬起头,不耐烦地看向门口。 好在钟琳琅和谢凉淮躲得够快,才没有被发现。 “太后娘娘。” 一名小丫鬟哆哆嗦嗦地跪在她面前,脸色苍白瞧着像是被吓得不轻,“不好了!王妃,荣王妃寻死觅活,说要上吊自尽!” “什么?!” 周太后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方才刚刚听到“荣王妃”三个字,她还愣了一下。 不过,她倒是很快回过神来了。 荣王妃,不就是今日的新娘子魏嫣儿么?! “好端端的,她又在闹哪样?!” 情急之下,周太后一把抓住了冯岁雪的肩膀,这才勉强稳住身子,咬牙切齿地问道,“她是嫌今日皇室的脸丢得还不够多?!” “这是怎么回事!” 好好儿的魏嫣儿为什么想要上吊自尽? 她不想嫁给谢启荣,周太后也是知道的。 可今日这场婚事已经结束,人接进了荣王府,堂也拜过了…… 眼下魏嫣儿居然寻死觅活? “太后娘娘,不知怎的我家王爷今日就像,就像是疯了似的!他方才对王妃用强,王妃宁死不从,还把王爷踹下了床!” 小丫鬟哭哭啼啼地说起事情的经过。 “王爷打了她一耳光!然后,然后王妃就要上吊自尽!” 周太后已经被气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今儿到底是招惹了哪路神仙? 怎的就没有片刻安宁的时候? “人可拦住了?” 她沉声问道。 “回太后,奴婢等人倒是把王妃拦住了!可是王爷……” 小丫鬟犹豫不决。 她倒是想说,她家王爷发疯。 奈何,“发疯”二字都到了嘴边她也不敢说出来。 小丫鬟赶紧换了个词儿,“可是王爷有些不清醒!许是今日喝多了酒醉了,眼下嚷嚷着非要将王妃送回魏家!” “说是他宁愿娶路边一个女乞丐,也不愿意娶王妃!” 听到这话,周太后只觉得太阳穴都在“突突”。 “混账东西!简直是混账至极!” 她被气得直跺脚,没好气地骂道,“一个个不让人省心的东西!” 见她被气得不轻,厉清泽和周大聪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这会子周太后还在气头上呢。 方才还没有来得及发作,这会子又赶上谢启荣和魏嫣儿“作死”…… 眼下厉清泽和周大聪只盼着周太后赶紧去收拾谢启荣,转移一下怒火,他们两人也才能顺利逃过今日啊! 正想着,只见周太后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等哀家收拾了那两个,再来与你们算账!” 她伸手指向厉清泽,俨然是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来,“尤其是你!” 这下,厉清泽后背一僵,更是垂头丧气了。 周太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早在她过来之前,钟琳琅便已经拽着谢凉淮进了后院。 这会子,两人趴在房顶上看好戏。 简尧和简蘅只觉得没眼看——钟贵妃倒也罢了,这位小祖宗素来不按常理出牌。趴在房顶上看热闹的事儿,也不止做过一次两次了! 可是自家主子,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平日里自家主子暴君的名儿,就连阎王爷听到恐怕都要摇头绕道走。 谁能想今日,他竟会抛开颜面,陪着钟贵妃一起在房顶上看热闹?! “主子的名声,算是毁了!” 简尧摇头叹息,“简蘅你看看,主子如今是不是个宠妻狂魔?这样没下限的事儿都陪着娘娘一起做,主子以后不叫暴君,就叫宠妻狂魔好了!” 简蘅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你怎知主子是心甘情愿?” “你怎么知道主子不是心甘情愿?” 简尧反问。 “因为……” 简蘅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方才主子是被钟贵妃拽着去的,并非自愿。” 简尧:“……呸!你懂个屁!” 哼,就算主子是被钟贵妃拽着爬墙看热闹,可也是主子心甘情愿被拽! 否则,钟贵妃能拽得动?! 简蘅就是一根大木头! 没有尝到过爱情的滋味的大木头! “木头桩子!你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吗?” 简尧嫌弃地看了简蘅一眼。 简蘅:“……你知道?” 简尧一愣,“我……不知道。” 他挠了挠头,嘿嘿一笑,“不过日日看着主子和娘娘秀恩爱,我仿佛尝到了那种滋味!不用说,肯定是甜滋滋的!” 简蘅斜了他一眼,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甜滋滋的? 他怕是忘记了主子被娘娘拒之门外、被娘娘冷眼相对的时候了? 这会子,钟琳琅和谢凉淮才没有关注他们俩在想什么呢。 “皇上。” 钟琳琅低头看着下方,小声说道,“我瞧着荣王可不像是喝醉了!虽然他的行为像是发酒疯,可眼神分明还澄明清亮。” 而且谢启荣虽然砸东西泄愤,可也砸的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桌上那些个名贵的瓷器,却不见他砸碎一只! 他口口声声要将魏嫣儿送回魏家去,却又不见下令,只冲她怒声吼叫; 他虽然张牙舞爪像是要打人似的,也不见他的手落在魏嫣儿身上…… “果然是在发疯呢!还是清醒着发疯!” 钟琳琅忍不住咂舌。 不过,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今儿两人大打出手,钟琳琅也不会觉得哪一个可怜无辜! “你们谢家人,都这么疯癫的吗?” 钟琳琅又瞥了谢凉淮一眼。 谢凉淮:“……” 人在房上趴,锅从天上来! 谁让他也姓谢呢? 不等他回话,只听钟琳琅突然又道,“不对!金宝也姓谢!你们可别带坏金宝……咦!太后来了!皇上,快看好戏!” 说着说着,只听她话音一转,只见她双眼一亮,伸手拽了拽谢凉淮。 对于看戏,谢凉淮并无兴致。 他想做的不过是陪着她而已! 哪怕是一起胡闹! 只有在她面前,谢凉淮才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 正如简尧所言——如今他只想做个宠妻狂魔! 不管旁人怎么想怎么看,他只想把他最爱的女人放在心尖上! 为了这一日,他已经努力了太久…… “皇上,有点奇怪呢。” 钟琳琅低声嘟囔道,“臣妾观察了这么久,也没发现太后对谁这般上心过!不论是你,还是皇姐……她似乎永远都是个不近人情的冷漠之人。” “可她为何会对谢启荣和魏嫣儿如此上心?” 她这番话状似有口无心。 不知道当真是她心下就是这般好奇的想着,还是这番话本就别有用心! 谢凉淮似乎并未听出她话语中的试探之意。 “嗯。”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 看着周太后冷着脸脚步匆匆地进了院子,谢凉淮眼神愈发晦暗。 随后,他唇角上扬勾勒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是了,不知道的人,只怕以为谢启荣才是周太后的亲生儿子吧! 可谢凉淮与钟琳琅都没有想到的是,今日周太后之所以对谢启荣和魏嫣儿如此上心,可不是因为谢启荣。 而是因为……魏嫣儿! 其中不可告人的原因——也将很快被钟琳琅发现! 第342章 她钟琳琅就是吃醋了! 这会子,魏嫣儿伏在床上哭得死去活来。 任凭婢女在一旁低声劝慰,她也仍旧嚎啕大哭,不愿意抬起头来。 谢启荣背着手冷着脸站在一旁,怒声喝道,“你让她哭!让她继续哭!让她哭个够!” “她不就是觉得今儿丢人现眼还不够?眼下宾客满门,她就是想要鬼哭狼嚎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让宾客们都来看我谢启荣的笑话么?” 他冷笑一声,“没关系!本王不要脸!” 他倒是想要脸。 可今儿闹出这么多的笑话来,他谢启荣这张脸还能要吗? 尤其是魏振峰的突然杀来,让他更是脸面全无! “本王倒是要瞧瞧,她能哭多久!” 谢启荣咬着牙怒声说道,“她不就是想哭着,吸引皇上的注意力?她不就是觉得嫁给本王是下嫁,是她屈尊了、受辱了么?” “你也不想想,你魏家如今还能与当年相提并论?” “魏嫣儿,如今你能嫁给本王,已经是你八辈子修来的……” “福分”二字还未说出口,谢启荣便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 外面的下人还未来得及回话,只见周太后便已经沉着脸进来了。 谢启荣刚要请安,迎面就挨了周太后一记打耳光! “混账东西!” 她嘴角都要被气歪了! 周太后收回手,怒视着他,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方才说的那都是什么混账话?!什么叫魏家已经不能与当年相提并论?!” 谢启荣本以为,周太后这番话是为了维护魏嫣儿。 殊不知,她要维护的是另外一个人的脸面与尊严! “你如今这脾气不小啊!” 周太后在一旁坐下,气得直拍桌子,“哀家若是不来,你们还要把荣王府的屋顶都给掀了不成?!” “怎么?是觉得今日丢脸还不够?” “是觉得今日哀家陪着你们丢人现眼,丢的还不够?!” 皇天在上! 她今儿当真没有想到,好好儿的大婚会闹出这样的笑话来! 今日这场大婚的不少流程,都是那一日在御书房门外,钟琳琅给她的建议。 周太后心想这些建议似乎还不错呢…… 因此,今儿正好用上了。 反正她思来想去,也私底下“推演”过了,并未发现会有什么猫腻——钟琳琅一定没有必要在这种事儿上动手脚,毁掉这场大婚! 而且,那个小贱人好像也没有动手的机会啊! 周太后原本信心满满,充满期待。 面对宾客们的赞不绝口,她也是厚颜无耻的承了,表示这些个流程全都是她一人的主意…… 可谁知就在她被众人的“五香麻辣屁”吹得晕头转向、云里雾里的时候,谢启荣和魏嫣儿开始丢人现眼了! 还是一丢脸就停不下来,接二连三开始丢脸! 就连她这张老脸,也一并被丢光了! 早知如此,她就该说这些都是钟琳琅那个小贱人的主意了! 这下可好,她今儿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想到这里,周太后越想越窝火,最后连牙根儿都疼了起来。 她忍不住捂着脸颊,“哎哟”了一声,“哀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今日本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之日,硬生生被你们俩给闹成了哀家老脸丢尽的日子!” 下面,周太后指着他们俩的鼻子怒声叱骂。 上面,钟琳琅正斜眼看着谢凉淮。 谢凉淮心里有事,心不在焉。 但她那眼刀子一记比一记锋利…… 谢凉淮就算再如何心不在焉,这会子也被她的眼神给“刺”到了。 他蹙了蹙眉,轻声问道,“小五,怎么了?” 他这会子只是在想心事,应该没有惹她不开心吧? 钟琳琅斜他,“皇上可是有心事?” 谢凉淮点了点头,“是。” “皇上的心事,可是与今日之事有关?” 谢凉淮不明所以,仍是点了点头,“是。” “好哇!果然被我猜中了!” 见他一再点头说是,钟琳琅气得不顾场合不顾身份,冲着谢凉淮的耳朵就上手了——上手拧! 谢凉淮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个动作,耳朵吃痛倒吸了一口凉气! 也好在下面周太后的怒喝声不小,谢启荣他们才没有发现房顶上的动静。 “小五,朕哪里惹你生气了吗?” 谢凉淮第一时间认错,怂不拉几地说道,“朕错了!” 这明显的“耙耳朵”模样,哪里还有平日里暴君的威严与恐怖?! “皇上错哪儿了?” 钟琳琅瞪他。 谢凉淮一脸无辜,“朕错在……朕不该心不在焉,该全心全意地陪着你?” 钟琳琅:“……皇上还学会口是心非了!” 她手上力气加重了一些,谢凉淮的耳朵顿时被拧红了! 他强忍剧痛,哭笑不得,“小五,那你说朕到底哪里做错了?” 钟琳琅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天啦!她这是在做什么?! 且不说谢凉淮是暴君,她这样的行为简直是罪大恶极,已经到了能被叉出去砍头的地步! 就说说,倘若谢凉淮犯了什么错,她又为何如此在意?! 她居然敢拧他的耳朵?! 见她像是触电似的,猛地缩回了手…… 谢凉淮便知,这小女人的理智回来了! “小五,方才到底怎么了?” 他揉了揉耳朵,耐着性子问道,“你为何不开心?” 钟琳琅瘪着嘴,语气酸溜溜的,“臣妾哪里有不开心的资格呢?人家魏小姐对皇上可是情根深种!今日即便丢人现眼,也不忘皇上。” “即便与荣王闹翻,也还念着皇上。” 她阴阳怪气的一番话,惹得谢凉淮眉头紧皱! “小五,你到底想说什么?” “是啊!臣妾想说什么呢?臣妾不过是看到魏小姐之所以要死不活的,都是为了皇上……” 钟琳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臣妾就在想啊,皇上是所有人的皇上,是无数人的夫君。却唯独,不是我一个人的夫君!” “我钟小五,不过是皇上万千女人中的一个罢了!” “所以,日后皇上的女人越来越多,皇上后宫的妃嫔也越来越多……” 说白了,她钟琳琅就是吃醋了! 不过,她坚决不肯承认! 钟琳琅咬了咬牙,“到那时,皇上可还记得我是谁?” 谢凉淮眼神一暗,随即又亮了起来——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他曾经盼望着钟小五能吃醋,这个女人却铁石心肠,宁愿把他推出承欢殿推向别的女人身边,也不见有半点醋意。 今日,这个小女人总算吃醋了?! 可想着想着,谢凉淮突然又想到另外一件事,眸子里的亮光逐渐暗淡下来…… 那件事,他到底要怎么处理,才能不会伤透小五的心?! 第343章 本王要休了这个贱人! 见谢凉淮的眼神也暗淡下来,钟琳琅在心底无声地又叹了一口气。 看来,她今日的试探也不是毫无意义。 趁着这份感情还能克制,她也该收回她的心了! 原本方才她突然像个小作精似的,在旁人眼里她是无理取闹。 可实际上,钟琳琅也只是想到了更长远的事,所以才会故意用那番话试探谢凉淮。这份试探,最后却也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钟琳琅有些失望。 见她眼神闪烁,谢凉淮低声问道,“怎么了?” “可是不想听到朕的回答了?” “不必了。” 钟琳琅语气淡淡,“皇上不想说,可以不说。” “朕很想说。” “但是臣妾不想听了。” 钟琳琅扫了他一眼,“因为,从始至终皇上说的话,就没有一句是臣妾想听的。所以皇上不必说了,省得你我心中都芥蒂难消。” “可是朕想说。” 谢凉淮固执地看着她。 不等他把话说完,简尧的身影便已经“飘”了过来。 “主子,太上皇在找您!” 他小声回话,“说是有重要的事儿与您商议!” 看出这两个祖宗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简尧后退了一步,尽量降低他的存在感。 省得到时候,他又成了这两人的出气筒! 既然是谢常靖找他有事,眼下这样的场合,也实在不适合说出他的心里话! 谢凉淮深深地看了钟琳琅一眼,“小五,今晚子时,朕来承欢殿见你。关于朕的答案,到时候朕会一清二楚地告诉你!” 子时? 钟琳琅蹙了蹙眉——这个狗男人是鬼变的吧? 哪有约人见面,总是约在子时的? “皇上这是在邀请臣妾,想与臣妾约会么?” “约会?” “没什么……” 钟琳琅忙收回目光,“皇上还是去忙吧。今晚子时,还请皇上准时赴约。” 她也想听听他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殊不知谢凉淮这一去…… 他们之间的约定,就不作数了! 钟琳琅等到子时过后,也没有等到他的到来。 而谢凉淮再赶来时,也险些永远地失去钟琳琅! 今晚过后,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将会发生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擦枪走火”的那一簇小火苗,也将被一盆水浇灭! …… 目送谢凉淮离开,简尧这才小心翼翼地凑近,在方才谢凉淮趴过的地方趴了下来,“娘娘,做这种事儿有失主子身份,还得是属下陪着您才是!” 许是为了表示他对谢凉淮的尊重,简尧又往旁边挪了挪。 将谢凉淮趴过的地方,露了出来。 钟琳琅兴致缺缺,“父皇找他做什么?” “属下不知。” 简尧老老实实摇了摇头,“不过,好像是与魏老将军有关!” “魏振峰?” 钟琳琅这才抬眼看向他,“难不成,是魏振峰告状?” 简尧又点头,“有可能。”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下一秒又被下面的动静给吸引了。 只见魏嫣儿哭哭啼啼地跪在了周太后面前,露出被谢启荣打了耳光的脸颊,“太后,臣女自知配不上荣王,还望太后娘娘大发慈悲,给臣女一纸休书,准臣女和荣王和离吧!” 她的脸又肿又红,脸上的脂粉也被打掉不少,露出下面有些泛黄的原本的继续。 几种颜色混合着,与眼下的黑眼圈“交相辉映”,看起来就像个调色盘似的。 “和离?” 周太后皱眉看着她,眼神也多了几分不悦,“嫣儿,你今日才嫁入荣王府,竟然就想着和离了?” 一旁的冯岁雪提醒她,“荣王妃,您与荣王已经成亲。今后在太后面前,不该再自称臣女了。” 可魏嫣儿无动于衷,只哭着想要一纸休书。 谢启荣再也忍不住了。 “魏嫣儿!你休要猖狂!” 当着周太后的面儿,他便已经伸手指着魏嫣儿,瞧着倒也有几分气势,“什么叫和离?既然你想要一纸休书,那就是本王休了你,可不算是和离!” “本王休了你可以!和离?你做梦呢!” 这厮也开始语无伦次了。 瞧着,应该也是喝多了酒,带着几分醉意,趁机撒酒疯才是。 否则,平日里他在周太后面前岂敢这般放肆?! “你不是想要本王休了你吗?好!本王这就成全你!” 说着,谢启荣冲门外大喊,“来人!准备笔墨纸砚!本王要休了这个贱人!” 如此一来,周太后再也忍不住了! 她猛地站起身,重重的一耳光甩在了谢启荣的脸上! “混账!你说的这都是什么混账话!” 周太后气得浑身发抖! “你若不清醒……来人!给哀家把他泼醒!” 周太后怒声叱骂,“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东西!也不想想今儿是什么日子!眼下多少人在外面!今日刚成亲,一个闹着要和离,一个闹着要休妻?” “你们真是要反了天去!” 被她一打一骂,谢启荣也更加清醒了几分。 “跪下!” 周太后一脚揣在他的膝盖上。 谢启荣“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母后……” “你眼里还有哀家这个母后吗?!” 周太后怒视着他,“你自己说,捅出这样天大的篓子来,你打算怎么弥补嫣儿?!” 谢启荣不服,“母后……” “你还敢抗议不成?!”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周太后便明明白白地表示:抗议失败! 谢启荣灰头土脸地低下了头。 魏嫣儿虽也跪在一旁,可心里却恨得牙痒痒! 眼下周太后瞧着是站在她这边,但是这行为分明是与她过不去! 她只不过想要一纸休书,从荣王府脱身回魏家,日后想法子进宫……可就连这样,周太后也不愿意答应她,成全她! 她无非就是怕她进宫,抢走周成兰的皇后之位罢了! 这个死老太婆,心心念念想将周玉兰送进宫,却不愿意成全她的心愿! 还说什么日后把她当亲生女儿疼爱呢…… 魏嫣儿眼下想到前几日,周太后在她面前许诺的那些话,眼下只觉得可笑至极! 果然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既然周太后违背了对她的诺言,那么今后也就别怪她无情无义了! 魏嫣儿正想着,只听门口就传来欢天喜地的一声:“闹洞房喽!闹洞房喽!” 第344章 没关系!本王不要脸! 这欢天喜地的声音,明显与房中的气氛格格不入。 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欢喜地冲里面喊道,“二伯父,二伯母!我来闹洞房啦!” 金宝摇头晃脑地冲了进来。 谁知下一秒,小小的身影就僵在了原地。 因为…… 周太后等好几双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金宝手中抱着苹果、还拿着一只红色的鸡毛掸子,脸上也戴着面具……小崽崽此番装扮,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你们这是怎么了呀?吵架了吗?” 许是看出房中气氛僵硬,金宝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 他冲周太后眨了眨眼,“皇祖母,您怎么了?” 当着金宝的面儿,周太后就算有满腔怒火,这会子也只得强忍着。 “哀家没事。” 周太后干笑一声,“金宝,你怎么来了?” 说着,她抬眼看向门外,试图用眼神“杀死”跟着金宝的下人——混账东西!这里是什么地儿,也是小孩子能擅闯的吗?! 可惜,金宝身后空无一人! 看出她眼神是什么意思后,金宝无辜地眨了眨眼,“皇祖母,孙儿是偷偷溜进来的。” “什么?” 周太后愣了一下。 “钱叔叔说,要闹洞房了!让我赶紧来!还说不能声张,别告诉其他人!否则二伯父就没脸见人了!” 金宝奶声奶气道。 一边说,他还一边啃苹果。 可因着戴着面具,这一口怎么也啃不下来。 回过神后,金宝这才掀开面具,啃了一口苹果后,又将面具戴上了。 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钱叔叔?” 谢启荣迟疑了一下,“你的钱叔叔是谁?” 思来想去,应该是钱多多那个混账东西没错了吧? 好哇! 钱多多和钟雁北这两个狗东西! 人逃得没影儿了,居然还唆使金宝来“闹事”! 金宝放下苹果,“二伯父,钱叔叔为何会说你丢人现眼,没脸见人呀?” 这个问题,把谢启荣问住了。 他今儿个……的确没脸见人了! 可眼下当着金宝的面儿,他自然不会说出来。 否则日后,他在这个小娃娃面前也抬不起头了! 不对…… 当初钟琳琅不给他面子,就是当着金宝的面儿啊! 他的脸面,在金宝跟前早就没了! “没关系,本王不要脸!不对,本王没有丢脸……” 见谢启荣支支吾吾神色尴尬,金宝又笑嘻嘻地后退了一步,退出了门外还伸长脖子往里看,“好的二伯父,我知道你不要脸啦!” “你们准备好了吗?现在我要闹洞房喽!我要进来喽!” 谢启荣:“……” 看着金宝人小鬼大的样子,周太后也哭笑不得。 “金宝啊!这闹洞房,是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家家的别凑热闹。” “可是皇祖母,您为什么也在这里啊?” 金宝反问,“皇祖母也是来闹洞房的吗?” 周太后:“……” 闹洞房? 她分明是“杀人”来了! “皇祖母,你出来呀!咱们一起闹洞房!” 金宝迈开小长腿“蹬蹬蹬”地跑了进来,拽着周太后的手就往门外拖,“皇祖母,你在这里,他们不好意思做羞羞的事!” 周太后:“什么?羞羞的事?” “对呀!就是父皇和钟娘娘那样!” 金宝脚步一顿,仰起头看着周太后,掀开面具噘着小嘴做出“么么哒”的动作。 方才他就看到了,父皇和娘亲分明在做羞羞的事儿! 此时,房顶上的钟琳琅已经没眼看了。 她真不知道,这个小崽崽到底随了她还是谢凉淮! 时而精灵古怪,时而万分可爱,时而又带着小坏! 周太后眼中的阴沉之色一闪而过。 不知是今儿被谢启荣和魏嫣儿给气到了,还是因为钟琳琅的“出谋划策”让她也丢尽了脸面。总之,提起钟琳琅她就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这个小贱人! 见她变了脸,金宝这才赶紧说道,“皇祖母,既然您在这里闹洞房。” “那,那我等会儿再来!” 说罢,不等周太后回答,小崽崽迈开小长腿眨眼间就不见踪影了。 周太后收回木头,转身看了谢启荣一眼,给了他一记“好自为之”的眼神,“今日之事,哀家不希望再上演。” “你既然娶了嫣儿,就该好生爱她才是。” “是,母后。” 谢启荣心不甘情不愿地低下了头。 “嫣儿,同理!既然你嫁给了荣王,今后就不可以再有其它的心思了!” “是,太后。” 魏嫣儿死死地咬着后槽牙,声音低如蚊蚋。 周太后这才冷哼一声,“荣王,出去招待宾客。” “是,母后。” 谢启荣整理了一下仪容,垂头丧气地出去了。 周太后深深地看了魏嫣儿一眼,二话不说也转身离开了。 魏嫣儿在婢女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绝望地坐在了床上。 “难道,我这一辈子都要被关在这荣王府了么?” 她哽咽着,拉住了婢女的手,“翠云,我这辈子算是被毁了啊!进宫是我打小的梦想,可是,可是如今,我再也不可能进宫了……” 若没有周太后横插一脚,就算谢凉淮赐婚给她和谢启荣。 她也有法子,成为谢凉淮的女人! 可如今周太后搅和进来了…… 今日,又这般明显的警告了她,她的心愿彻底落空了! 魏嫣儿伏在床上,又一次哭得昏天暗地! 可她的哭声越惨,钟琳琅心下就越是觉得爽快! 这段时日,她脑海中已经时不时能浮现出一些从前的记忆了。 这个魏嫣儿最是擅长伪装,口蜜腹剑,人前人后两副模样。就连还未进宫前的她,都被她这副善变的嘴脸给欺骗了! 她一度认为,魏嫣儿当真是她最好的姐妹。 如今再看…… 这个女人简直是蛇蝎心肠,比毒蛇还要可恨! 她们之间的旧仇,深着呢! 今日哭什么? 魏嫣儿啊魏嫣儿,你的“好日子”这才刚开始呢! 今后,有的是她哭得时候! 钟琳琅冷笑着收回目光,“戏也散场了,回去吧。” 她掸落一身的灰尘,打算去寻了金宝回宫。 接下来,想必也没有什么好戏可以看了! 谁知她与简尧刚下了地,顺着荣王府的后院的小道走向前院时,却在拐角处……发现了另外一处“惊天大戏”啊!!! 第345章 一双偷情的“老鸳鸯” 简尧显然也看见了前方的“战况”。 不等钟琳琅开口,他已经开始兴奋地搓手了,“娘娘您快看!是什么人胆大包天,居然敢在今日这种时候,在荣王府亲热?” “他们不会是在偷情吧?” “偷情?谁这么大胆子,敢这般明目张胆地偷情?” 钟琳琅斜了他一眼。 本以为是这个狗东西随口胡诌,可钟琳琅怎么都没有想到…… 这个狗东西这张嘴,简直像是开过光似的——还真的被他说中了! 主仆二人话音刚落,只听墙角后就传来激动中还带着一丝熟悉的声音,“你多少日没来见我了?不知道人家也有相思之苦的吗?” “你以为只有你有相思之苦?” 男人低低的声音传入耳中,“我不也有?但最近府中事多,你也看在眼里。” “今日忙完,知道你在荣王府,我不就赶紧来见你了?” 听到这话,钟琳琅忍不住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相思之苦? 咦…… 她打了个冷战,又恍然觉得这声音熟悉得紧! 简尧显然也听出这道声音是谁了,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当场目瞪口呆! “娘,娘娘……” “我不是你娘。” 钟琳琅瞥了他一眼,“但若今日这秘密保守不住,只怕咱们会一同赴黄泉,下辈子本宫还真有可能成你娘了!” 简尧:“……娘娘,眼下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敢跳出去棒打鸳鸯吗?” 钟琳琅咬了咬牙,主仆二人快速退到了墙角后。 “换条路走吧。” 她小声说道。 谁知话刚出口,只听身后又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王妃,王妃您冷静一点!这会子外面宾客还多着呢,您不能出去呀!” “不能?凭什么?眼下若是不出去,我还能见到皇上吗?!” 魏嫣儿咬牙切齿的声音响了起来。 钟琳琅顿时犯了难——这下可好,前有狼后有虎,他们这是进退两难了! 倘若被魏嫣儿发现,这个婆娘肯定会以为她是来看她的笑话。 虽然她也的确是来看笑话的! 若被拐角处那一双“老鸳鸯”发现,只怕她会被气急败坏的他们杀人灭口! 听着魏嫣儿主仆俩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情急之下钟琳琅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头,准确无误地扔向了魏嫣儿的脚下…… 也亏得魏嫣儿这会子满心都是想见谢凉淮。 因此并未注意到,脚下凭空出现了一颗小石子! 只听“哎哟”一声,魏嫣儿摔倒在地! “王妃,王妃您没事吧?!” 翠云赶紧上前扶着她。 “我今日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魏嫣儿不肯起。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脚踝放声大哭起来,“老天爷,嫣儿到底是哪里惹您不高兴了?今日您要这样惩罚我啊!” 嫁给谢启荣,她本就生不如死! 谁知今日大婚,还接二连三地闹出笑话! 这便也罢了,这会子居然又扭伤了脚? 魏嫣儿哭嚎着,“我还活着做什么?我不如死了算了!” 翠云一边劝,一边跟着哭。 主仆二人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那一双“老鸳鸯”。 两人受到惊吓,极快地分开了。 然后,对视一眼匆忙离开。 钟琳琅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但是她的这颗心还没放回肚子里呢,很快又高高悬在了半空中—— 只听墙角后强劲有力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隔着一堵墙,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嫣儿?” “祖父?” 魏嫣儿哭声一顿,忙抬头一看,果然看到魏振峰背着手走了过来! 魏振峰可不是好糊弄的! 这个老家伙,武功超群! 钟琳琅和简尧不敢大意,只能屏息凝神静静地蹲在墙角后面。好在面前有一盆枝繁叶茂的金竹,正好挡住了他们两人的身影。 怕被魏振峰发现,钟琳琅憋气憋得那叫一个痛苦! “祖父,您怎么来了?” 魏嫣儿一脸错愕,“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或者,或者在帮忙招待宾客呢!” “祖父自然在替你们招待宾客。” 只是招待的,只是那一位“贵客”而已。 他不仅仅是在热情招待,甚至险些招待到床上去了! 魏振峰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不自然。 “你这是怎么了? 他俯身蹲下,心疼地看着魏嫣儿高高肿起的脚踝,语气多了几分责备,“你是新娘子,这会子不好好在房中歇息,出来做什么?” 说着,他严厉的眼神射向了翠云。 翠云一个哆嗦,慌忙跪下回话,“老爷,奴婢已经劝过王妃,但是王妃心意已决,奴婢劝不住啊!” “王妃说,说眼下还未与王爷圆房,只有抓紧时机在此之前成为,成为皇上的女人……” 翠云话还没说完,只听魏振峰一声怒喝,“荒唐!” “嫣儿,这些混账的想法也是你该有的吗?!还不赶紧回去!” 因为震惊,钟琳琅也瞪大了双眼! 好家伙! 谁说这个时代的女子就内敛羞涩,羞于表达? 魏嫣儿这股子奔放劲儿,可不比新时代的女性落后啊! 今日是她和谢启荣的大婚之日,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圆房了,谁知她还想着在此之前成为谢凉淮的女人? 如此一来,她与谢启荣的大婚就不作数了。 今晚,正好跟着谢凉淮回宫? 若她真的跟着谢凉淮回宫了……看在魏振峰的面子上,少说也得给她个妃位吧? 钟琳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魏嫣儿,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被魏振峰一顿训斥后,魏嫣儿捂着脸低低地哭了起来,“祖父,您也知道,嫣儿心悦之人一直都是皇上啊!嫣儿不想嫁给荣王,不想做这劳什子的荣王妃!” “祖父,您求求太后,让太后想想法子,阻止这门婚事吧!” 魏振峰老脸一红,眉头一拧,“瞎说什么?你与荣王已经拜过天地,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这会子,宾客都还未散去……还能如何阻止?” “更何况,太后若是能阻止,又岂会眼睁睁看着你嫁给荣王?” 说到这里,魏振峰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道,“嫣儿,荣王固然比不上皇上尊贵。可凡事都有两面性,你得从另外一面看待问题啊……” 听到这话,钟琳琅眼神闪烁不定。 她怎么觉得,魏振峰这个老东西还有什么话外之音呢? 不等她多想,只听魏振峰又试探着问道,“嫣儿,方才你可有看到什么?” “看到什么?” 魏嫣儿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祖父,您的意思是?” 见她眼神疑惑,魏振峰这才不露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无事。” 他转移了话题,“祖父知道,你不喜欢荣王。可是你们已经成亲,感情可以慢慢培养!说不定有朝一日,你想要的都会实现了……” 钟琳琅眼眸一沉。 ——魏嫣儿不但想要谢凉淮,她还想要皇后之位! 难道,魏振峰这个老东西……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计划?! 第348章 小五受到刺激,恢复记忆! 今日谢启荣与魏嫣儿大婚,好戏也看了个够。 不仅如此,钟琳琅还另有收获——只要留着这个“把柄”在,有朝一日她若被逼急了,只怕这个秘密能搅得整个京城都动荡不安! 黄昏时分,她便带着金宝率先回宫了。 本想着回宫后便能好好儿歇息。 谁知她刚躺下,便听门外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她仔细一听,不是珍珠的声音。 这会子,圆宝正缠着珍珠在御花园里扑蝶呢! 钟琳琅正要出声呵斥,谁知下一秒,便听到清晰的一声传入耳中—— “什么?所以你的意思是,柳大将军是死于皇上之手?!” 听到这话,钟琳琅顿时瞳孔一震! 柳大将军,是她的舅舅柳裴跃?! 死于皇上之手…… 舅舅是被谢凉淮给杀了?! 不! 这怎么可能?! 震惊之余,钟琳琅快速下地打开殿门,只见坐在廊下低声嘀咕的是两个小宫女。这小宫女她也认得,平日里负责洒扫外院。 眼下她来不及追究,这两个小宫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钟琳琅疾步上前,一把拽住了小宫女的胳膊,怒声质问,“你说什么?!” “你方才说,柳大将军死于谁之手?!” “钟,钟贵妃……” 不知是被她此时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到了,还是被她突然出现、抓到她们在背后嚼舌根给惊到了。 两个小宫女面色一怔,顿时僵住了。 这时,其中一名小宫女回过神来,转身就要跑! 钟琳琅岂会让她逃掉? 她一脚踹过去,小宫女便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似的,摔在墙根下一动不动了。 见她出手如此之猛,被拽住胳膊的小宫女顿时不敢再动。 “说!” 钟琳琅怒视着她,眼中的怒火越来越明显,“你若不说,本宫便将你捆起来,用锤子一点一点敲碎你身上的每一根骨头!直到你咽气为止!” 她咬牙切齿,恶狠狠地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句话。 小宫女被吓得浑身发抖,眼中惊慌夹杂着泪光,看起来像是受到惊吓的小鹿。 “娘娘,娘娘,奴婢说,奴婢不敢隐瞒!” 她腿软地跪了下去。 不等钟琳琅问话,她便颤声说道,“奴婢方才也是听到皇上跟前的庞公公训话,勒令承德殿的人都闭紧嘴巴!” “说什么,什么如今皇上和娘娘感情已经有了明显的进展,不能让任何人坏了皇上的好事!” 这句话,的确是庞志远的风格。 钟琳琅眼眸阴沉,“继续说!” “庞公公说,尤其是三年前,柳大将军因为皇上再也没能回京,到现在也没找到尸骨……此事千万要闭紧嘴巴,不可传到娘娘耳中!” 小宫女虽害怕,可回起话来口齿却很伶俐。 只是,她不敢与钟琳琅对视。 “还说三年前因为此事,娘娘险些杀了皇上……” “什么?!” 钟琳琅宛如被人当头一棒!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小宫女,再三确认,“你说,三年前本宫险些杀了皇上?!” “是,是啊娘娘……” 小宫女这才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哭着回话,“也正因为此事,太后对您一直视如眼中钉!当年若非忌惮翰国公与皇长公主,太后已经要了您的命!” “后来,后来皇上连夜给您灌下忘忧水,将您打入冷宫……” 听到这话,钟琳琅脑子里“嗡”的一声! 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怎么,怎么会这样?” 今晚听到的真相太多,太令人震惊,钟琳琅一时无法接受。 她摇摇欲坠,一把扶住了身旁的柱子。 瞅准机会,小宫女也立刻爬起来就跑! 钟琳琅想喊住她,可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直冒金星! 她想开口,奈何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最后,她到底是没有承受住这个真相带来的巨大打击,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这一睡,钟琳琅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 这个梦不但冗长,而且细碎,夹杂着蚀骨般的剧痛…… 梦中,她似乎回到了小时候,很快又到了她刚刚穿越来到这里的时候。再接着,便是在舅舅家小住的那段时光。 最后,她从哭泣中醒了过来。 “娘娘,娘娘?” 钟琳琅醒来时,只有珍珠守在床边。 她心疼地给钟琳琅擦掉眼泪,这才哽咽着问道,“娘娘,您到底怎么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晕过去了?娘娘您到底梦到了什么啊?为什么会哭成这样?” 瞧着珍珠双眼通红,钟琳琅便知道她陪着她熬了一宿。 而且,珍珠一直在陪着她哭! “金宝呢?” 钟琳琅顶着头顶的床帐,好半晌才勉强找回思绪。 一开口,她的声音沙哑极了。 就连嗓子,仿佛也被人用砂纸磨过似的,又粗又痒。 “昨晚皇上来过了,小殿下也很担心您,所以始终不肯入睡!皇上怕他着凉,便带着小殿下回了承德殿,又吩咐吴太医来给您瞧过。” 珍珠哽咽道。 吴太医…… 钟琳琅双眼空洞,“吴太医怎么说?” “吴太医说,娘娘像是寒邪入体导致噩梦呓语不断,就像前一次娘娘梦到了柳大将军时一样的情况。吴太医调整了药方,皇上便让他回去了。” 听到这话,钟琳琅便知道吴太医并未发现,他留下的那些药她从未喝过…… 因此,也没有怀疑她的记忆已经逐渐复苏。 想着想着,钟琳琅眼神一凛—— 是了!吴太医! 前几日吴太医说是给她补补身子,特意开了不少补身子的药给她。 可那些药材,在一种很奇怪的药水中浸泡过。 钟琳琅虽不知道那是什么药水,但闻着药味儿,应该是遏制她记忆复苏的一种药。 眼下想起来,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难怪在听说她梦到与舅舅有关的事情后,她的身子原本好端端的,谢凉淮却特意吩咐了吴太医来给她“调理身子”; 难怪吴太医会守着她,看着她把药喝完再离开。 难怪,谢凉淮要让吴太医遏制她恢复记忆。 难怪她当初会失忆! 原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谢凉淮!!! 舅舅真是被谢凉淮所杀?! 她也是因为谢凉淮才会失忆?! 如今她受到刺激,记忆已经复苏大半,今后……她又该如何面对那个男人?! 第349章 暴君的那一刀,是她给的! 见钟琳琅眼神空洞不说话,珍珠被吓得不轻! “娘娘,您怎么了?” 她在钟琳琅眼前挥了挥手。 半晌,才见她眼珠子动了动,钟琳琅声音沙哑地问道,“皇上呢?” “这会子,皇上在上早朝呢!” 珍珠忙道,“吴太医说娘娘并无大碍,所以皇上才稍微放下心来。对了娘娘,昨儿夜里皇上也在床前守了您大半夜呢!” 钟琳琅没有说话。 吴太医只以为她一直都有“乖乖”喝药。 因此,记忆肯定不会恢复。 谢凉淮相信吴太医的医术,自然也松了一口气。 这不,所有人都以为她还是那个失去记忆的钟琳琅。 殊不知,她的记忆……已经恢复了大半! 关于舅舅的死因,虽说她还未完全恢复,只想到了舅舅当初离京时的场景。 就连她刺杀谢凉淮的事儿,脑海中也只有模糊的印象。 难怪前阵子她便发现,谢凉淮胸口有一道明显的伤疤。 她只以为是为了皇位之争,谢凉淮才留下这一道险些毙命的伤……眼下才知,那险些取走他性命的一刀,竟是她给的! “呵……” 钟琳琅只冷冷地笑了笑,并未回应珍珠为谢凉淮说话。 虽说她并未完全相信昨晚那小宫女的话,可恢复的记忆骗不了人! 就算舅舅不是死于谢凉淮之手,也绝对与他脱不了干系! 因为她已经想起来了,当年阿爹是人尽皆知的“大奸臣”,是朝中大臣们纷纷上奏,要让谢凉淮除掉的大奸臣! 那会子谢凉淮刚刚登基。 有谢常靖在,阿爹也有根基在,谢凉淮不敢动阿爹半分! 故而,谢凉淮就将目光对准了阿爹最有力的左膀右臂——当朝卫国大将军柳裴跃! 柳裴跃不但手握兵权,还是阿爹的大舅子,两人素来要好,在朝中更是一条心! 他们乃是文武两边的巨首,又因为阿娘相连,成为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 就好似扭在一起的两根麻绳,很难斩断! 谢凉淮只要除掉舅舅,阿爹便仿佛被去了半条命! 不得不说,谢凉淮真是好算计啊! 钟琳琅死死地咬着牙,双手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见她不说话,只冷笑一声,珍珠有些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您怎么了?昨日您可是与皇上闹矛盾了?” 她只以为,这一次自家娘娘与皇上又是小吵小闹。 所以钟琳琅听到方才那句话,才会冷笑出声。 毕竟昨儿在荣王府时,自家娘娘与皇上有一阵子是“双人行动”,他们并未跟随。 他们俩在一起就好比上牙与下牙,总有不小心咬到的时候…… 他们会吵架,也实属正常! 不过,每次都是吵了就能和好,倒也无妨! 一辈子如此之长,两口子会吵架多正常? “没有。” 钟琳琅刚冷冰冰地应了一声,只听门外就传来宫人的回话,“娘娘,长公主来了!” “请她进来。” 她收回目光,勉强调整好情绪。 见珍珠还惴惴不安地站在床边,看着她那红肿的双眼,还有眼底挥之不去的担忧……钟琳琅一颗心,又忍不住软了下来。 “珍珠。” 她低声吩咐了几句,珍珠这才赶紧应下出去了。 虽说她对珍珠有些生气。 气她明明是她的人,却还处处为谢凉淮办事! 尤其是关于她失忆的事儿,珍珠更是处处瞒着不敢让她知道! 但转念一想…… 既然珍珠都知道这回事,阿爹他们又岂会不知,舅舅的死因到底与谢凉淮是否有关? 阿爹他们都没有对谢凉淮怎样,珍珠一个小小的丫头又能做什么? 她也是迫不得已啊! 珍珠伺候她多年,她的忠心钟琳琅又岂会怀疑? 她不该将对谢凉淮的气,全部撒在珍珠头上! 珍珠出门请了谢思思进来,这才关上门出去了。 “皇姐怎么来了?” 钟琳琅的脸色不大好看,有些恹恹地躺在床上。 “小五。” 谢思思见她神色憔悴,快步走近,眼里满是担忧与心疼,“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怎么脸色如此差劲?” “太医来瞧过了么?” 若说从前,她因为周太后的挑拨,处处看钟琳琅不顺眼。 那么如今,她只剩羞愧! 小五这么好,她这些年都是瞎了眼! 小五没有姐姐,她今后只想做她的姐姐,好好的疼爱她、照顾她,补偿她! “来过了。” 钟琳琅轻轻点头,将眼底的阴郁压了下去。 在谢思思面前,她不想表现出来! “无妨,只是昨晚没有睡好。” 见谢思思在床边坐下,钟琳琅这才轻声问道,“皇姐可是有事?” 谢思思也点了点头,“嗯。” 可话都出口了,她却又开始欲言又止了。 瞧着她眼神闪烁,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样子,钟琳琅太了解她此时的反应了——每每这种时候,便是她遇到难题了! 不过今日瞧着,此事似乎更加为难才是。 甚至此事像是与她有关…… 因为,谢思思压根儿不敢看她的眼睛! “皇姐,到底怎么了?” 钟琳琅一双眉拧成了粽子。 谢思思眼神闪躲好半晌,这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罢了!我既然已经来见你了,便已经是做出了选择,眼下我也没有好犹豫的了。” 她咬了咬牙,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昨日在荣王府,我听到母后对冯姑姑吩咐了一件事……” …… 谢思思离开后,钟琳琅又开始发呆,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珍珠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您怎么了?长公主对您说什么事了?” 钟琳琅的思绪被打断。 她抬起头看着珍珠,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而又复杂。 见状,珍珠一颗心开始七上八下了。 她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一双手拧得紧紧的,“娘娘,到底出什么事了?您怎么这样看着奴婢呀?” 知道她内心不安,钟琳琅深呼吸一口气,把心一横沉声说道,“珍珠,关于我失忆的事……眼下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老老实实告诉本宫真相,今后便还能留在我身边伺候。” 珍珠的忠心她自然不会怀疑。 只是她心里有个疙瘩很难解开! 今日,她不想再留着这个“疙瘩”,甚至任由“疙瘩”越长越大! “二……” 看着珍珠逐渐苍白的脸色,钟琳琅狠心说道,“你要替谁保守秘密,你就去谁身边伺候吧!本宫身边不需要一心二用的人!” 此话一出,珍珠身子一软,直接跪在了她的面前! 看着她这副反应,钟琳琅便已经猜出了她的选择! 她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那么现在告诉我,当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 “你到底瞒了本宫多少秘密?” 钟琳琅微微闭上双眼,“我舅舅,当真死于谢凉淮之手?!” 第350章 她想起了舅舅的死因? 她的几个问题,问得珍珠面色愈发惨白! 再抬起头时,珍珠的眼泪已经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她额头上也有一层薄汗,不知是这殿内太热了,还是方才内心太过挣扎所致。 “娘娘,您已经恢复记忆了对吗?” 珍珠小声问道。 “你说呢?” 钟琳琅反问。 在她已经恢复的记忆中,珍珠的确是拿命在伺候她、忠于她! 正因如此,她相信珍珠不会对她有二心。 否则,哪里还会给她选择的机会?! “娘娘一定是恢复了。” 珍珠这句话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回答钟琳琅的问题。她又低下头,好半晌才低声说道,“既然如此,奴婢自然不敢再隐瞒。” “柳大将军的死因,到现在还未查清楚。” 钟琳琅的大哥哥钟雁东离京三年,便是在调查柳裴跃的死因。 三年都毫无结果,可见舅舅的死要么是没有什么疑点,查不出蹊跷。 要么就是死得太过蹊跷,动手之人手段高明,因此很难查出来! “朝中的确流传着,柳大将军的死与皇上有关的话……不过娘娘,皇上也一直没有放弃,到现在还在派人调查柳大将军的死因!” 珍珠赶紧说道。 “呵,是吗?” 钟琳琅冷笑。 昨晚受到刺激恢复记忆,直到眼下她都还有些难以接受记忆中的画面。 她撑着桌子站起身来,冷声说道,“皇上不是一手遮天?” “皇上不是万万人之上?怎么调查舅舅的死因,竟是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她面色冰冷,“三年了,还没有查清舅舅的死因,皇上到底只是做做样子,想要洗清嫌疑。还是他这个皇帝,本就昏庸无能?!” “娘娘!” 听到这话,吓得珍珠惊呼一声! 她忙起身捂住了钟琳琅的嘴,眼神紧张地看向门外…… “娘娘,这话可不兴说啊!” 这话大逆不道,是要掉脑袋的! “怕什么?” 钟琳琅挑眉,推开珍珠的手,“皇上这个时候不是在上早朝么?” “可是……” 皇上的眼线,无处不在! 比如,这会子趴在窗外偷听的简尧! 顺着珍珠的目光看去,钟琳琅看到把耳朵贴在窗户纸上、映出一个黑乎乎的大脑袋的简尧…… 她抓起桌上的茶杯,朝着窗户砸了过去,“狗东西,滚进来!” 她下手倒也知道轻重。 因此,茶杯并未砸中简尧的脑袋,而是砸在了窗棂上! 饶是如此简尧也被吓得不轻。 他跳起脚惊呼一声,连滚带爬地进来了。 一进门就开始控诉,“娘娘,您这是想要属下的命啊!” “本宫若真想要你的命,眼下你还会活着?” 钟琳琅冷冰冰地扫了他一眼。 简尧一噎,又挠了挠后脑勺,“娘娘,方才那话也亏得是属下听到了!换做是旁人,只怕要给主子告状去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会告状?” 钟琳琅看着他,语气不冷不热。 “属下当然不会背叛娘娘!” 简尧赶紧表忠心。 见珍珠重新跪了下去,简尧也赶紧一膝盖跪在一旁,与珍珠跪“排排”。 “娘娘,属下是什么样的人,娘娘还不清楚吗?” “不清楚。” 钟琳琅又斜了他一眼,“不过,眼下清楚了。” 这个狗东西就是房顶上的冬瓜——两面滚! 这会子在她跟前说要保守秘密,转头就会将今日之事告诉谢凉淮,再对他表忠心! 简尧:“……娘娘!” “不过,你方才既然说出了那话,我便当真了。” 钟琳琅微微勾起唇角,眼神玩味,“珍珠我自然信得过。倘若今日之事传到了皇上耳中,眼下只有你我她三人。” “所以是谁告诉皇上了,一目了然!” 简尧又是一噎:“……娘娘!属下都说了不会告诉主子的!” “那样最好。” 看着他扭了扭身子像个娘们似的,钟琳琅翻了个白眼,“滚!” 简尧明白,钟琳琅这是让他出去守着门呢。 于是,他麻利地应下,“好嘞!” 简尧圆润地滚出去看门了。 钟琳琅的目光,重新落在了珍珠头上。 这会子,珍珠一颗心可是七上八下。 一来,自家娘娘居然已经恢复记忆了,知道她“背叛”了她的事,珍珠感到羞愧; 二来,简尧方才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倘若转头告诉皇上…… 娘娘那番大逆不道的话,皇上肯定会生气的吧? 到那时,万一又冷落娘娘,或者将娘娘打入冷宫该怎么办?! “你继续。” 钟琳琅抬了抬下巴,示意珍珠继续“老实交代”。 珍珠缩了缩脖子,弱弱地说道,“娘娘,关于柳大将军的死因,奴婢也只知道这些!娘娘还想再问什么,奴婢再回答!” 她是下人,不是太清楚此事倒也说得过去。 钟琳琅便又问道,“既然如此,本宫为何笃定此事是皇上所为,还险些杀了皇上?” 珍珠眼神一闪,随后很快又低下了头。 娘娘果然已经恢复记忆了! 她居然已经想起,当年她刺杀皇上的事儿了! “娘娘,当时您刚刚进宫,正在殿内等着皇上。不知听到哪个小宫女在门外嚼舌根,听说是皇上下令杀了柳大将军……” 珍珠咬着牙,继续说道,“您便失去理智,要为柳大将军报仇!” “奴婢劝了您很久,您才勉强冷静下来。奴婢本以为,您会等事实水落石出的时候再动手为柳大将军报仇。” 毕竟当年谁也不敢肯定,柳裴跃就是死于谢凉淮之手! “谁知夜里皇上刚刚过来,您就行刺皇上……奴婢也不知,您是从哪儿得来的一把匕首。” 说着,珍珠便已经哽咽了,“娘娘,那会子奴婢真是魂儿都被吓没了!” “还好皇上反应够快,否则只怕……” 谢凉淮当真会被钟琳琅刺杀! “奴婢只以为,皇上肯定不会放过娘娘了,就连钟家也会因此覆灭!谁知皇上并未对娘娘怎样,只下令让所有人闭紧嘴巴,然后给娘娘灌下了忘忧水。” 说到这里,珍珠已经泣不成声。 她跪坐在地上,“为了保全娘娘,也是为了堵住太后的嘴,皇上才会下令将娘娘打入冷宫!” “当年,太后可是一心要赐死娘娘的呀!” 钟琳琅心里五味杂陈。 她着实没想到,谢凉淮居然会为了保全她,才将她打入冷宫…… “娘娘您不知道,皇上为此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为了保全娘娘,皇上不敢让任何人知道他受伤一事,只敢让三公子为他上药。” 钟琳琅嘴唇轻轻一颤,“你说什么?” “娘娘,奴婢不敢有半句假话!” 珍珠只以为她是在怀疑她的话。 于是,她又跪直了身子,“娘娘,奴婢字字属实!娘娘若是不信,大可以问问三公子!” 钟琳琅自然不是怀疑珍珠的话。 谢凉淮胸前的伤口之深,从如今留下的那可怖的疤痕就可以看出来! 她只是没想到,他为了她会做到这个份上! 可是舅舅的死…… 想着想着,不知钟琳琅想到了什么,只见她脸色猛地一变,“我知道了!” 珍珠被吓得一个哆嗦,赶紧问道,“娘娘,您想到什么了?!” 第351章 把太后吓到卧床不起! 珍珠只以为,自家娘娘是想起了柳大将军的死因,因此赶紧又问,“娘娘,您可是想到了……” “不是。” 钟琳琅明白她的意思。 不等她说完,她便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到此次恢复记忆,与三年前得知舅舅的死因,都是因为受到刺激。” 而且受到刺激的方式简直一模一样! 明知她的痛处在哪里,偏往哪里刺她…… 听到舅舅的死因,她的确有控制不住的冲动,不过如今有了金宝,她已经不是三年前那般冲动易怒的钟琳琅了! 方才谢思思来过,她说的那些话还犹如在耳。 钟琳琅冷笑一声,“都三四年过去了,她怎么还只会用这一招呢?” “借刀杀人?呵,果然是她惯用的伎俩!” 珍珠不解,“娘娘,您说的是……” “往后你就知道了。” 钟琳琅并未明说,只似笑非笑道,“这刚刚成婚的人是谢启荣和魏嫣儿!就算要送上大礼,也该是对他们送礼才是,怎的送到本宫头上来了?” “不过,既然她要送这样一份‘大礼’,本宫自然要还她一份更大的‘礼’才是!” 珍珠越听越糊涂。 她偏着头一脸疑惑,“娘娘,您想给谁送礼啊?” “等会子你便知道了。” 钟琳琅继续卖关子。 她话音刚落,简尧便说冯岁雪来了。 看着自家娘娘难看的脸色,珍珠顿时明白了! “娘娘,您方才说要送礼的人……可是太后?!” “难得你聪明一回。” 钟琳琅勾起唇角,“去,请冯岁雪进来。” 这会子冯岁雪过来是做什么,她又岂会猜不出? 不过,她还是想听听,她会如何狡辩! 果然—— 冯岁雪一进门就跪下了。 “呜呜呜娘娘,奴婢前来领罚!但求娘娘责罚!” “你做什么了?本宫要罚你。” 钟琳琅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与珍珠一番谈话,她已经冷静下来了。 “你这会子是负荆请罪?” 周太后的目的,不就是想刺激她恢复记忆,然后与谢凉淮反目成仇? 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亦是如此! 看来,是这段时日她和谢凉淮的感情升温,妨碍到了某些人了……因此,周太后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逼迫她与谢凉淮翻脸! 刚刚恢复记忆的时候,钟琳琅的确很生气,恨不得将谢凉淮撕成碎片! 可这会子她已经想明白了。 阿爹和阿娘又不是不长脑子的人! 若舅舅当真死于谢凉淮之手,阿爹他们又岂会善罢甘休?! 阿爹和舅舅是一条心,若他们真对谢凉淮有异心,当年谢常靖又岂会留着他们辅佐谢凉淮这个新帝?! 这些日子钟琳琅也算是看明白了。 阿爹虽然对谢凉淮的态度算不上太恭敬,却也没有做出过什么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事儿。 她也仔细留意过了,谢凉淮虽是暴君,却不是个昏君! 随意谋害朝廷命官,尤其还是舅舅这样立功无数的忠勇之人…… 不是谢凉淮会做的事儿! 相处这么久,她就是对谢凉淮有这样的信心! 不等冯岁雪说话,钟琳琅又冷冷一笑,“可是太后又有什么主意,想要对本宫不利?” 她的面色虽然瞧不出喜怒。 可这语气……着实不算好! 冯岁雪胆战心惊。 对上她似笑非笑的双眸,冯岁雪硬着头皮答道,“娘娘,不是太后想对您不利……不是,太后原也是想对您不利!” “只是,只是……” “只是你昨儿没有及时告诉本宫,以至于太后的计划得逞了?” 钟琳琅“好心”帮她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了。 冯岁雪脸色一白,“娘娘,您都知道了?” “你看,本宫像个傻子吗?” 钟琳琅眼神玩味。 这下,冯岁雪心里更加慌乱了! 虽说平日里这位就不是个好脾气好招惹的主儿。 可今日,瞧着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令冯岁雪琢磨不透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娘娘,奴婢知错!但是,但是还求娘娘给奴婢解释的机会!” “好,你说。” 钟琳琅耐着性子,打算听听她到底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冯岁雪壮着胆子答道,“娘娘,昨日在荣王府,太后已经对奴婢起了疑心!因此,奴婢不敢再轻举妄动,省得太后怀疑!” “奴婢本想先给您传信儿,可太后把奴婢盯得太紧……” 她咬着牙,“奴婢知道,奴婢擅作主张打乱了娘娘的计划,但是奴婢也是没了法子!” “不过娘娘可以放心,太后已经打消疑心,今后肯定不会再怀疑奴婢了!” 闻言,钟琳琅的脸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事已至此,就算她对冯岁雪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那又如何? 冯岁雪是周太后的人,她总不能直接要她的命吧? 虽说她这番也有几分道理…… 昨儿在荣王府,周太后的确对冯岁雪起了疑心,她看得真真切切。 可冯岁雪擅作主张,安排宫女刺激她恢复记忆,这件事钟琳琅无法轻易原谅! 对冯岁雪,她始终不能完全信任! 挨打要立正——冯岁雪既然知道错了,既然知道她是擅作主张,打乱了钟琳琅的计划,那么势必要吃点苦头,今后才会老实! 钟琳琅收回目光,语气多了几分慵懒,“起来吧。” “既然你知道错了,本宫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 “娘娘这是……不怪奴婢?” 冯岁雪有些惊讶。 虽说周太后不是个好东西,可面前这位也不是什么善茬! 她已经做好了今日会遭到惩罚的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钟琳琅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了她?! 见她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钟琳琅轻笑,“怎么?你希望本宫追究你的过错?” “不是……奴婢只是没想到,娘娘会这样好说话!” 冯岁雪一个心直口快,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 见她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钟琳琅微微一笑,“既然你知道本宫好说话,那么眼下,本宫也有个不好说的事儿要问问你。” “娘娘请说!” 冯岁雪赶紧站直了身子。 钟琳琅撑着额角,慢条斯理地问道,“眼下太后在做什么?” “本宫打算去给她请安,太后可方便见本宫?” 冯岁雪一愣。 她还以为她听错了,“娘娘要去给太后请安?” 这都日上三竿了,请的是哪门子的安?! 早安太晚,午安太早…… 这位小祖宗瞧着不像是去给太后请安,倒像是又憋着什么坏主意呢吧! 不得不说,冯岁雪猜得还挺准! 因为钟琳琅这一去,周太后直接被吓到卧床不起了…… 第352章 小贱人,她惹不起也躲不起! 寿康宫。 听冯岁雪回话说钟贵妃前来请安…… 周太后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一如冯岁雪方才心中所想:太阳都晒屁股了,这个小贱人来给她请哪门子的安?分明是不安好心的安,是想来气死她吧?! “就说哀家身子不适,让她回去!” 周太后话刚出口,门口就传来钟琳琅笑嘻嘻的声音,“太后!” “太后万福金安!您凤体安康,怎能说出这样不吉利的话呢?” 随着她的声音,只见她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太后今后可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毕竟装病……可不是好习惯!” “臣妾听说,装病装病,装着装着就真的病倒了!” 周太后:“……” 别说是看见她,如今就是听到“钟琳琅”三个字,她都觉得头疼不已! 这不,刚看到她,她太阳穴就开始“突突”起来。 “钟贵妃!” 周太后拔高了声音,不悦地喝道,“哀家这寿康宫,你是想进就进?!你好大的胆子!把宫规、把哀家放在哪里了!” 一边呵斥,她一边怒视着冯岁雪:混账东西!怎么把她给放进来了?! 怎的每次都是这样! 她这寿康宫这么好进的吗?! 冯岁雪一脸委屈,“太后,钟贵妃要进来,奴婢也拦不住啊!钟贵妃说,她是得了皇上的吩咐,前来给太后请安……” 见她搬出谢凉淮,周太后顿时没了法子。 “太后,臣妾自然把您放在心里。” 钟琳琅眼神无辜,伸手指了指她的心口处,“正因为臣妾心里有您,所以才会来给太后请安啊!” “皇上也说过臣妾的不是了!说臣妾甚少来给太后请安,是臣妾不孝!因此,臣妾决定日后日日都要来给太后晨昏定省!” 周太后:“!!!日日?!” 她一刻都不想看到她,她居然还要日日过来?! 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钟琳琅倒是满不在乎。 说是晨昏定省,不过是每日来寿康宫晃悠几圈罢了。 对她而言,没什么损失! 正好,顺便可以气一气周太后,何乐而不为呢? “不行!” 不等钟琳琅说话,周太后便当机立断,立刻拒绝了! 她摆了摆手,拒绝的斩钉截铁,“哀家不需要你来晨昏定省!哀家最近一段时日头疼得紧,喜欢清净!你不要来!” 那一句“你不要来”,似乎格外好笑…… 钟琳琅强忍笑意,“既然太后执意如此,臣妾也只得遵从太后的意思了。” “还望日后太后在皇上跟前替臣妾解释,不是臣妾不孝,不想给太后请安呢。” 周太后轻咳一声,“那是自然(才怪)” 她巴不得向谢凉淮告状,说钟琳琅不孝呢…… “既然你已经给哀家请安了,眼下可以回去了。” 不等钟琳琅坐下,周太后便开始下逐客令。 钟琳琅才不走! 她来这一趟的目的都还没达到,岂会这般轻易离开? “太后,臣妾走了这么远,腿疼得紧,让臣妾稍坐片刻,歇息歇息再回去吧。太后放心,臣妾不会在寿康宫蹭午膳的!” 周太后:“……” 这个小贱人脸皮真厚! 这是厚颜无耻,非要留下? 见赶不走,她反而坐下来了,周太后也没了法子! 她伸手捏了捏眉心,哼唧了一声,正要吩咐冯岁雪扶她出去走走——她不想跟钟琳琅共处一室。 省得这个小贱人一开口,她就会被气个半死! 钟琳琅在殿内坐着,她便出去走走! 惹不起,她躲得起! 见周太后似乎要出去,钟琳琅抢先一步说道,“太后,昨日荣王大婚,场面之盛大……太后辛苦了!希望下次荣王再成亲的时候,太后不会这般忙碌辛劳!” 周太后话到嘴边,硬生生被堵了回去——得!这个小贱人,她是惹不起也躲不起! 她朝冯岁雪伸出去的手,也只好放下了。 周太后咬着牙重新坐下,满头问号:“???” 下次荣王再成亲的时候? 这个小贱人是在咒谢启荣和魏嫣儿不长久?! “钟贵妃!” 她皱了皱眉,不悦地呵斥道,“你这是什么话?这也是可以浑说的吗?荣王与荣王妃昨日刚刚成亲,今日你就咒他们不长久?” “太后,臣妾冤枉啊!臣妾才没有咒他们呢。” 钟琳琅眨了眨眼,“臣妾巴不得他们能白头偕老!” 这两个,男渣女贱,她巴不得他们能捆死,不要祸害别人! “臣妾只是想着,荣王身份不是寻常男子,将来势必还要迎娶侧妃……这迎娶侧妃不比纳妾,自然也是要举办婚礼的。” 钟琳琅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所以才有此一言,太后您误会臣妾了!” 周太后冷声道,“荣王表过态了,此生只会迎娶荣王妃一人,不会再迎娶侧妃!” “是吗?” 钟琳琅这才“恍然大悟”,“既然如此,许是臣妾听错了吧!” “没看出来,荣王竟是如此深情之人呢!荣王妃真是好福气!” 她故意转移话题,周太后却已经被她前一句话给吸引了。 她眉心一拧,“你听错什么了?” “昨儿在荣王府,荣王与魏老将军的谈话啊!” 钟琳琅不假思索道。 “魏老将军”几个字一出,只见周太后的耳根子,立刻出现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许是为了掩饰她的不自然,周太后赶紧转头看向门外,状似不在意地问道,“哦?是吗?你听到荣王与魏老将军说什么了?” 钟琳琅特意看了她一眼。 见周太后出现异常,她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意味深长。 “荣王说……魏老将军如今也不过六十有余,算起来是老当益壮!魏老夫人去世多年,如今魏嫣儿也出嫁了,魏老将军身边应该多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才是。” 闻言,周太后眼神变了又变! 她嘴唇颤抖着,紧紧地攥着双手,瞧着是在遏制要立刻站起来的念头…… “荣王当真这么与魏老将军建议?” “是呀!” 钟琳琅只当没有看出她颤抖的嘴唇,笑着说道,“为此,荣王也说起他今后要纳侧妃一事!所以臣妾方才才那样说呀。” “不过,臣妾倒是没有听到魏老将军说什么。” 周太后眼下已经无心听她说话了。 她满脑子都是谢启荣给魏振峰的建议,建议他身边要有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 “太后?” 钟琳琅喊了好几声,周太后都没有回过神来。 瞧着她怔怔的模样,可见是备受打击啊! 钟琳琅心下冷笑。 这就已经被吓到了? 若这就被吓到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周太后可承受得住?! 钟琳琅唇角上扬,又慢吞吞地说道,“对了太后,昨儿在荣王府还发生了一件事。事关太后名声,臣妾拿不准该如何处置。” “因此,今日特意来问过太后的意思。” 一听事关她的名声…… 周太后更是被吓得老脸一白! 她紧紧攥着衣袖,声音已经不自觉多了一丝颤抖,“什,什么事?” 第353章 太后玩儿的还挺花! 见周太后被吓得不轻,钟琳琅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 “昨日在荣王府,一名小丫鬟对臣妾说,好似看到太后与一名男子走得太近……” “啊……” 不等钟琳琅说完,因为极度心虚与紧张,周太后已经被吓得一个哆嗦,屁股一歪,整个人都从凳子上溜了下来! “太后!您没事吧?!” 钟琳琅和冯岁雪齐呼一声,七手八脚地把周太后扶了起来。 周太后半靠在椅子上,半边身子都是软的! 她眼神变幻莫测,闪烁不定,就是不敢与钟琳琅对视! 她不知道昨儿有人看到了什么,又给钟琳琅说了什么,这个小贱人又听信了多少…… 总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周太后大脑飞速运转着,想着该如何将此事搪塞过去。 “这,这是什么人,说出的浑话?!” 好半晌,她才咬牙切齿地喝道,“若是被哀家知道是谁,哀家一定要扒了他的皮!小贱蹄子!瞎了她的狗眼!” 听她叱骂,钟琳琅心下只觉得好笑。 换做是旁人,只怕还当真以为她是被误会了。 可惜啊…… 昨儿那一双“老鸳鸯”么么哒,可是她亲眼所见! 周太后还在她面前装什么? 没看出来,这老太婆玩儿的还挺花! 钟琳琅心下只觉得好笑,面上却多了几分愤愤不平,“是呢太后!昨儿臣妾也是这般训斥那个臭丫头的!” “这都是什么混账话?” 她皱眉,低声喝道,“且不说太后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就是做了,她看见了,也得闭上她的狗眼!” “这要是传出去,太后还怎么做人?” 周太后:“???住嘴!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 什么叫“就算她做了,看见了,也得闭上她的狗眼”? “哀家是那起子水性杨花,背叛太上皇的人吗?!” 周太后气得直拍桌子。 当然了,眼下更有可能是她太紧张心虚所致。 越是行为夸张,越是她心里有鬼! 一边骂,周太后一边紧张地看向门外。 就怕此时突然有人进来,将此事捅到太上皇耳中! 她之所以能够坐稳这个太后之位,当初便是用最重要的“东西”与谢常靖做了交换。若此事传到谢常靖耳中,她这个太后之位非但不保…… 就连整个周家,只怕都要被连根拔起! 想到这里,周太后更是后背心一凉,很快就浸出了一层冷汗。 “是是是……” 钟琳琅话刚出口,对上周太后那双像是要吃人似的目光,赶紧又摇头,“不是!太后当然不是那起子随便的女人了!” “随便的女人”几个字,戳中了周太后的心窝子。 她咬着唇,恶狠狠地瞪了钟琳琅一眼,“不会说话就闭嘴!” “太后,臣妾的意思是,太后没做过这样的事,当然不能被人造谣了!” 钟琳琅义愤填膺道,“有人造谣,就有人信谣,然后就有人传谣了!” “这事儿若是传到父皇耳中,父皇得多生气啊?所以臣妾也把她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然后让她滚蛋了!” “滚蛋?” 周太后不放心,“滚到哪里去?” “太后,臣妾倒是想打发她走,可她是荣王府的人……” 钟琳琅神色迟疑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臣妾也不能插手荣王府的家务事吧?” 周太后:“……” “也不知,那丫鬟可有将此事回禀给荣王与荣王妃?虽说臣妾警告过她了,但就怕那丫鬟是个嘴上不把门的!万一将此事捅出去……” 说着,钟琳琅又后知后觉地拍了拍腿,“哎呀!臣妾怎的当时没有打死她呢?” 周太后:“!!!” 她就说!这个小贱人!就是故意来气死她的吧! “你明知她有可能将此事传出去,居然还放任她离开?!” 周太后被气得牙根剧烈的疼了起来——像是被气得上火了! 钟琳琅一脸委屈,“太后,臣妾知错!” 今日知错,来日还敢! 她认错态度良好,但瞧着是死性不改! 周太后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靠在椅背上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不过太后,先前您不是还教导臣妾吗?这莫须有的罪名不用怕!是非公道自在人心,身正不怕影子斜么!所以您没做过的事儿,任凭谁给您泼脏水,您也不用怕啊!” 见周太后脸色铁青,钟琳琅赶紧又道,“再说了,您可是太后!” “谁敢乱嚼您的舌根?” 这番话不知道有没有“安慰”到周太后。 总之,她除了瞪着钟琳琅之外,也不知该怎么训斥这个嚣张狂妄的小贱人了! 经历过数次被钟琳琅气得说不出话后,周太后已经学乖了:与其与她多费唇舌,她不如闭嘴,省得被她给气死! 见她说不出话,钟琳琅这才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 “太后不是头疼么?臣妾便不打扰太后歇息了。” 她服了服身,“臣妾告退。” 直到她的身影出了殿门,周太后这才如梦初醒,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贴身的里衣早已被汗水湿透,这会子回过神后,只觉得周身冰凉。 钟琳琅这个小贱人! 不知她方才一番话,到底是故意试探她。 还是当真看见了她做了什么,所以以此来敲打她、威胁她? 总之不管是那个原因,都对她十分不利! 原本她想刺激钟琳琅恢复记忆后,对付谢凉淮让他们反目成仇。 不料,她非但没有与谢凉淮过不去。 反而第一时间,倒是将矛头对准了她! 果然,这个小贱人惹不得! 日后……也留不得她了! 见周太后脸色灰白,眼神瞧着也有些不大对劲,冯岁雪心里终是生出了一丝担忧。 她小心翼翼地上前,“太后,您没事吧?” “这个,这个胆大包天的贱人!单是这一次就把哀家的魂儿都给吓没了,倘若她日日多来几次,哀家,哀家不是会被她给吓死吗?!” 听到这话,冯岁雪觉得不大对劲。 被钟贵妃吓死? 钟贵妃这张嘴厉害,怎么着不都该是被她这张嘴给气死么? 怎的竟成了被她给吓死? 她皱了皱眉,小声问道,“太后,您觉得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奴婢派人请张太医过来吧?” “请什么?!哀家好好儿的呢!你这是咒哀家不成?!” 可不知是今日受到了惊吓还是怎么回事,总之周太后话刚出口,身子便软软地朝着一旁倒了过去! 已经走出门外的钟琳琅,只听殿内传来冯岁雪着急的大喊声,“太后!太后您怎么了?!来人啊!快传太医!” 她冷冷地笑了起来。 周太后这就已经受不了了? 若这般脆弱,今后还如何接她的招?! 殿内乱成一团,钟琳琅却头也不回地出了寿康宫。 刚出寿康宫,便见谢凉淮静静地站在门外,像是已经等了她许久似的…… 第354章 谢凉淮,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他负手而立,沐浴在阳光下,没了平日里的阴冷与残暴,难得多了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谢凉淮缓缓转过身,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复杂。 顿时钟琳琅便明白了——谢凉淮一定知道她恢复记忆的事了! 不管是简尧还是珍珠告诉了他,眼下他既然会亲自来寿康宫接她,便足以说明这个男人是发自内心的、不想与她反目成仇! “小五。” 他踌躇着,终于开口喊了一声,却被钟琳琅打断了,“皇上。” “有什么话,回承欢殿再说吧。”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仿佛是笃定了谢凉淮一定会跟上来,不会有半分犹豫似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 任凭寿康宫内,因为周太后的突然晕厥引起多大的慌乱,谢凉淮也充耳不闻似乎对周太后的生死漠不关心。 他在意的,从始至终都只有小五一人! 因此,谢凉淮不假思索地迈开大长腿追了上来。 简尧蹲在角落中,冲简蘅嘀咕道,“你看,一个跑、一个追。” “娘娘跑得快,主子大长腿,娘娘是不是都会插翅难飞?” 简蘅斜了他一眼,表示不想与他讨论这样幼稚无趣的问题! “你就是根木头!” 简尧哼唧了一声,“你不懂男女之事的乐趣何在!” 乐趣? 男女之间,能有什么乐趣? 女人除了叽叽喳喳,除了争宠夺爱,除了死缠烂打,除了算计他人之外,还会什么? 简蘅眉头紧皱,表示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 毕竟平日里看着自家那位高冷如谪仙、狂暴起来又如同被惹怒的猛兽的主子,在钟贵妃面前却收起利爪与“獠牙”,乖巧的如同一只大猫咪…… 自家主子对钟贵妃怎样,他都看在眼里! 简蘅心想,他才不要做这起子“没骨气”的男人呢! 见他不说话,简尧只好收回目光,“快走吧!主子和娘娘过来了!” 若是被他们发现,他俩在暗中看戏…… 只怕他会被主子打得三日都下不来的! 简尧话音刚落还来不及逃遁,身旁的简蘅便已经不见踪影…… “靠!” 简尧忍不住啐了一口,“不讲义气的家伙!” 等下次看戏的时候了,他一定要跑得比他快! 顺便大喊一声“有人看戏”,让简蘅这个王八蛋无处可逃,被主子和娘娘一顿男女混合双打! 如此想着,简尧也火速逃走了…… 钟琳琅和谢凉淮岂会没有发现,这两人躲在暗处看戏? 不过眼下,谁也没有心思处置他们罢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到承欢殿,便见珍珠惴惴不安地站在一旁。 见自家娘娘回来了,她赶紧上前,语速极快的“自证清白”,“娘娘,方才您刚离开,简尧便去了金銮殿!说是要将您恢复消息的事儿告诉……” “皇上”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珍珠便看到了从门口进来的谢凉淮! “皇,皇上……” 珍珠被吓得面如土色! “下去吧。” 钟琳琅轻声吩咐道,“若金宝回来了,让他暂且去宁寿宫。” “是,娘娘。” 珍珠大气也不敢出,低垂着头出去了。 等到殿门被合上,钟琳琅才转身看向谢凉淮。 这会子,他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站在一旁颇有几分手足无措的感觉。 对上他的目光,只见里面堆满了无辜…… 钟琳琅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咬着牙道,“皇上有什么想说的,说罢!” “朕没什么好说的。” 谢凉淮松开手,手心满是汗水。 即便如此,他仍镇定自若地走到一旁坐下了,“既然你已经恢复记忆了,除了朕迫使你失忆之外……朕没有什么心虚的。” 钟琳琅:“……” 这个狗男人,这是认错的态度么? 这理直气壮的样子,分明比她还要有理吧! “这件事朕的确做得不对,你要打要骂都可以。但是朕只有一个要求。” “说!” 钟琳琅语气很冲。 “不准不理朕,不准将朕拒之门外,不准回钟家告状!” 谢凉淮目光深邃。 钟琳琅眉头紧皱,“皇上,这只是一个要求么?你小时候的算术,是国文先生教的么?不对……你小时候是太傅大人授学。” “太傅大人若知道皇上三一不分,只怕胡子都要被气歪吧?” 她冷嘲热讽。 换做是从前,谢凉淮肯定会拍桌而起。 可如今,这个狗男人的脸皮也变厚不少——否则,如何抱得美人归? “朕只对你三一不分。” 他厚颜无耻地举例子,“倘若日后,你想求朕一件事,朕可以答应你三件事!如此,可好?” 这样的三一不分…… 的确有意思! 钟琳琅点了点头。 不对……她是要与他算账来着! 钟琳琅也气冲冲地坐在了他的对面,“谢凉淮!” 她拍了拍桌子,怒视着他。 “朕在!” 谢凉淮立刻抬眼看向她。 他如此严肃却无比配合的样子,让钟琳琅险些破了功笑出声! 她强忍着,没好气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只有这一次!” 她伸出一根手指头,气鼓鼓地瞪着他,“你的解释若是不能让我满意,或者你拿不出证明你清白的证据,我就会认定是你害死了舅舅!” 钟琳琅继续拍桌子。 敢在暴君面前拍桌子瞪眼睛的人,只怕也只有她一人了吧…… 毕竟,其他人早就死于暴君的刀剑之下了! 面对她凶巴巴的样子,谢凉淮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 “小五,柳大将军的死因的确蹊跷!而且种种证据都指向了朕,朕也无可奈何!朕已经命人调查了三年有余,却迟迟没有查出柳大将军的死因。” 说起此事,谢凉淮一双眉拧成疙瘩。 他的脸色,也逐渐变得阴沉,“原本朕想着,等找到证据,再让你恢复记忆。” “没想到没能坚持到那一日。” 他更没有想到,会有人如此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刺激钟琳琅恢复记忆! 此人心思之歹毒,是出于什么目的,谢凉淮又岂会不知?! “小五,你可相信朕?” 他拉过钟琳琅的手,紧紧地攥在手中。 被他的大手用力抓着,钟琳琅试图抽回手——挣扎失败后,索性任由他抓着了,“我也很想相信皇上,但一切都要用证据说话!” 她面无表情,冷声说道。 知道她的愤怒与不甘,饶是眼下她用这样冷冰冰的态度对着他,谢凉淮也已经满足了! 至少,这个小女人没有像三年前,要亲手杀了他为柳大将军报仇! 谢凉淮刚松了一口气,谁知下一秒…… 只见钟琳琅趁他不注意用力抽出手,随后不知从哪儿拔出一把匕首,又一次狠狠地刺向了他的心口! 第355章 谢凉淮,你去死吧! “小五!” 伴随着谢凉淮一声惊呼,响起的是钟琳琅那咬牙切齿、似乎对他恨之入骨的声音,“谢凉淮!你怎么不去死!” 紧接着,只听一声闷哼,随即是桌椅倒地的声音…… “娘娘?” “主子!” 门外的珍珠和简尧几人被吓坏了,赶紧推门想要进来。 可谁知钟琳琅不知何时已经插上了门闩,房门压根儿就推不开! 情急之下,简尧打算踹门而入。 谁知谢凉淮痛苦的声音传了出来,“都退下!” “是,主子。” 简尧几人虽担心不已,但也只好咬着牙退下了。 庞志远哭丧着一张脸,攥着双手紧张地在门外走来走去,嘴里念叨着,“这可如何是好?三年前的旧事,到底是又一次上演了!” “只是这一次,不知会是什么情形……” 门外,庞志远几人担忧不已。 房中,钟琳琅恶狠狠的声音又传了出来,“谢凉淮!三年了,我给了你多少次机会?!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害死我舅舅?!” “谢凉淮!你去死吧!” “小五,你冷静一点!” “谢凉淮!我要杀了你!” 一阵乱糟糟的声音过后,只见谢凉淮有些狼狈地打开了门。 他面色苍白地捂着胸口,胸前一片红…… “主子!” “皇上!” 简尧和庞志远惊呼一声,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一左一右地扶着他,“主子,您,您这是又挨刺了啊!呜呜呜娘娘怎么下得去手啊!” 一听这话,简蘅立刻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三年前,这个女人就敢对主子动手,险些刺杀主子。 主子明明对她那么好! 没想到,三年后她还会毫不犹豫地刺杀主子! 这个女人,不能留了! 留下她,只能是个威胁! 见简蘅要动手,简尧着急地抱住了他的胳膊,“简蘅,你这是做什么?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要给主子添乱了!” “简蘅,退下!” 谢凉淮也强忍剧痛,冲简蘅低声喝道。 “主子!” “退下!” 看着简蘅不服气的模样,谢凉淮咬紧牙关,低声训道,“别让朕说第三遍!” 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气,简蘅也只得咬紧后槽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扶朕回去。” 谢凉淮深呼吸一口气,冲庞志远和简尧沉声吩咐道,“别请太医,请雁西立刻进宫一趟!另外,今日之事务必封锁,不能传出承欢殿去!” “是,主子!” 简尧哽咽着,眼泪汪汪地出宫去钟家了。 庞志远也忍着泪光,赶紧扶着谢凉淮出了承欢殿。 珍珠已经被吓傻了。 她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目送谢凉淮脚步虚弱地出去后,久久才回过神来。 好家伙! 自家娘娘是一位什么样的勇士啊! 居然敢一次又一次地刺杀皇上?! 分明早起娘娘才说过,此事不一定是皇上所为,她暂时选择相信皇上。打算将目光对准幕后那一位,刺激她恢复记忆的“坏婆娘”来着。 怎的眼下娘娘又情绪失控,居然又刺伤了皇上?! 回过神后,珍珠一阵腿软,扶着门艰难地进了殿内,“娘娘……” 她张了张嘴,看着眼前这一切,到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 “呜呜呜娘娘……” 见钟琳琅也倒在地上,手边是一把沾着鲜血的匕首,珍珠被吓得六神无主,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娘娘您没事吧?” 钟琳琅一脸木然,眼神仍旧空洞。 只是她的手心被匕首划伤,鲜血还在不断流淌。 地板上也有不少血迹,不知道是钟琳琅的血,还是谢凉淮的血。 殿内桌椅倒地,打碎了不少茶杯瓷器,地面上一片狼藉! “娘娘……” 钟琳琅久久没有应声,珍珠更是被吓得不知所措,只慌忙把她扶了起来,“娘娘您别吓奴婢啊!娘娘,奴婢这就请太医去!” “站住!” 钟琳琅的脸色,这才有了些许变化。 她一开口,声音沙哑极了! 还不到半个时辰,她的声音便与方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珍珠听着心里更疼了,“呜呜呜娘娘,可是您受伤了呀!” “无妨。” 钟琳琅莞尔一笑。 她的脸色很白,嘴唇却泛着妖冶的红。 如此一看,平添了几分诡异。 “小伤罢了。” 钟琳琅冷笑道,“谢凉淮既然敢杀我舅舅,今日过后,他也活不久了!本宫说过,我一定会给舅舅报仇雪恨!”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了匕首上面。 珍珠这才看清楚——匕首上面的血还未干涸,却已经开始泛黑了! 跟了钟琳琅这么久,她岂会看不出这其中有什么门道? “娘娘,这匕首上……有毒?!” 珍珠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钟琳琅但笑不语。 那笑容,看得珍珠胆战心惊。 眼下她只盼着谢凉淮会平安无事,否则别说自家娘娘性命不保,就连钟家只怕也……还有小殿下那边,又该如何交代?! 万一小殿下知道此事,又该如何隐瞒?! 想到这里,珍珠一屁股瘫坐在地。 …… 寿康宫。 周太后的病也来得古怪,说病倒就真的病倒了。 这会子,张太医正在给她开药方子,“太后倒也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受到惊吓心悸所致!微臣给太后开药,多调理几日便好了。” 周太后躺在床上,面色发白。 今日钟琳琅那个小贱人,还真是一语成谶啊! 那个小贱人让她不要装病,说装病装病,说不定就真的病倒了。 眼下,她可不是真的病倒了是什么? 且不说到底是她乌鸦嘴了,还是钟琳琅那个小贱人乌鸦嘴了。 总之,周太后眼下周身哪哪都不舒服! “开药吧。” 她有气无力地冲张太医道,“哀家这身子如今是每况愈下了!难不成,真是哀家上了年纪?” 张太医恭敬地摇了摇头,“太后,您还年轻呢!” 这番话,甚合周太后的心意! 只是不等她开口,只见冯岁雪便神色古怪的进来了。 她快步来到床边,俯身凑在周太后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听完她的话,只见方才还神色恹恹、有气无力的周太后顿时双眼一亮,“哦?此话当真?!” 第356章 暴君与钟贵妃反目! 许是张太医还在跟前,周太后的欣喜还有所收敛。 等张太医识趣退下后,她立刻激动地冲冯岁雪招手,“来,岁雪,你方才告诉哀家的话,可确定过了?没有打探错消息吧?” “太后尽管放心,此事绝对不会有假!” 冯岁雪低垂着头,小声说道。 “这可太好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周太后激动地直拍手! 因着听到了好消息,她的病似乎也好了一大半,“钟琳琅这个小贱人!方才哀家还在疑惑呢,她明明不是这么平静的性子。” “知道柳裴跃死于皇帝之手,她肯定会控制不住,想要杀了皇帝为柳裴跃报仇才是!” 毕竟三年前,钟琳琅不就是赌上了所有,要杀了谢凉淮为柳裴跃复仇? 她原本还以为,这个小贱人转了性子呢。 没成想,她还是三年前那个冲动易怒的钟琳琅! 周太后冷笑一声,“哀家还以为她是对皇帝动了真情!” 这份真情,足以超越她对柳裴跃的敬重与孝顺呢。 谁知,还是她高估了这个小贱人啊! “在她眼中,还是钟家与柳家更加重要。皇帝算什么?如此也好,她与皇帝反目成仇,今后哀家倒也省事不少。” 首先,周成兰的皇后之位,可以暂且松口气了。 不必惧怕被钟琳琅给抢走! 其次,周玉兰进宫的事儿…… 这选秀,可迫在眉睫了啊! 最后么,周家姐妹二人一旦得宠,不论谁先生下皇子,这太子之位都是他们周家的了! 今后,这个皇位更是周家的囊中之物! 想到这里,周太后只觉得神清气爽! “该!老天爷有眼啊!就该这样发展下去才是!我周家为了皇位,世世代代都在努力着……可不能毁在哀家手中!” 周太后激动地说道。 换做是往日,冯岁雪还会欢喜地附和几句。 可自从知道周太后不过是把她当条狗…… 甚至,她连狗都不如后,冯岁雪便对周太后彻底寒心了! “对了。” 周太后激动之余回过神来。 她若有所思道,“眼下的皇帝应该很脆弱吧?毕竟又一次被那个小贱人所伤,又一次身体与心理的双重受伤。” 谢凉淮这会子,肯定备受打击吧? 他对钟琳琅有多维护…… 虽说他没有明显地表现出来,可周太后又不是个傻子! 或许最开始他还能控制住情感,不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他对钟琳琅的在意。 可是这段时日,他已经控制不住了! 周太后是过来人,岂会看不穿谢凉淮的心思? 他之所以对钟琳琅冷淡,不过是为了保护她罢了! 如今,他觉得他的翅膀已经硬了,足以能为钟琳琅遮风避雨了,所以才会处处与她唱反调,处处护着那个小贱人! 可惜啊! 这一次,万念俱灰了吧?! 想到这里,周太后冷冷地笑了起来,“这叫什么?” “这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哀家让他好好儿对皇后、对玉兰也上点心,他非是不听!他心里眼里只有那个小贱人!这下,该长记性了吧?” 冯岁雪岂会听不出她这是在嘲讽谢凉淮? 暴君被嘲笑,冯岁雪可不敢接话! “既然如今是皇帝最脆弱的时候,身边自然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儿伺候着才是。” 周太后勾着唇,得意洋洋地说道,“你即刻去一趟坤宁宫,想法子让皇后今晚进承德殿,好好地伺候皇帝!” 听到这话,冯岁雪脸色微微一变,“可是太后。” “皇后如今还在禁足呢!没有皇上的吩咐,若擅自放了皇后出来,万一皇上追究……” “追究?皇帝如今哪里还有心思追究?” 想着想着,周太后又皱了皱眉,“不行。” 她自顾自道,“皇后就是个蠢货!就算给了她机会,她也抓不住!” 于是,周太后复又吩咐道,“你即刻去周家传话,让玉兰进宫!” 冯岁雪眼神一颤,“太后,您这是要……” 趁着谢凉淮“危难时刻”,让周玉兰成为暴君的女人?! 这不是乘人之危么?! 如今皇上身受重伤,就算不愿意接纳周玉兰,可那个女人心眼子比藕眼子还要多久。倘若她当真得手,娘娘不是又多了一个强劲有力的对手?! 冯岁雪刚要说话,就被周太后的话打断了,“快去!” “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让玉兰千万要抓住了!” “是,太后。” 冯岁雪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出去了。 周太后倒是高兴。 欢喜之后,她不禁又想到魏振峰…… 她顿时犹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凉水——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不论老少皆是如此! 得知她凤体欠安,他到现在也没有派人进宫关心一声! 周太后死死地咬着后槽牙,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与担忧又蹿了上来。适才的欣喜与激动,也将之压制不住了! “哎哟……” 周太后牙根疼了起来。 她捂着脸哼唧着,一头倒了下去。 …… 冯岁雪出了寿康宫,见天色已晚,便趁人不注意、左拐右拐进了承欢殿。 “娘娘。” 溜进承欢殿后,她立刻溜进殿内见到了钟琳琅。 看着殿内凌乱的一切,冯岁雪眼神微微一闪——原本她还不信,皇上与钟贵妃当真反目成仇了呢,可眼下瞧着此事做不得假啊! 皇上有多宠钟贵妃,旁人不知,她还会不知道? 可眼下瞧着,钟贵妃面色灰白、瞧着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殿内一片狼藉,分明是钟贵妃不让宫人收拾。 这会子夜幕即将降临,可殿内还未点灯,只有夕阳的余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让冯岁雪看清楚了这一地的狼藉不堪。 “娘娘您没事吧?” 她小声喊了一声。 钟琳琅并无回应。 倒是站在她身旁默默垂泪的珍珠,低声哽咽道,“冯姑姑可是有事?” “娘娘,太后吩咐奴婢出宫,即刻接周二小姐进宫!说是皇上眼下伤心难过,又受了伤,需要有个贴心人在身边伺候着呢!” 冯岁雪赶紧说道,“娘娘可有什么对策?” 本以为钟琳琅听到这话会生气。 谁知她低低地笑了起来,语气充满自嘲,“既是如此,你去接便是。” “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也不多周玉兰一人了。本宫……算得了什么?” 听这话,的确像是在与谢凉淮置气! 冯岁雪没了法子,又怕耽误太晚被周太后发现什么。 因此,她也只得急匆匆告退,打算出宫去接周玉兰进宫。 不料她刚出承欢殿,便在门口碰到了一位令她意想不到的人…… 第357章 娘亲,你和父皇会离婚吗? “小殿下?!” 冯岁雪看着背着手出现在门口的小小人儿,再三确认后,不禁瞪大了双眼,“这么晚了,小殿下怎么会来承欢殿?” 金宝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冯岁雪! 他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了。 笑话! 他是谁? 他是无敌聪明的谢金宝! 有什么理由是他想不出来的? 金宝小脸一沉,“怎么?这后宫是冯姑姑家不成?本殿下要去哪里,还需要向你通禀?还需征得你的同意?!” 一连好几个质问,问得冯岁雪满头大汗! “奴婢不敢……” “既是不敢,你多什么嘴?” 金宝冷哼一声,背着小手颇有几分大皇子的威风! 他仰着头,人儿虽小气势可不弱。 许是觉得仰着头说话费劲得很,他抬了抬下巴,“你太高了,本殿下与你说话脖子疼。” 冯岁雪便立刻识趣地跪下了,“不知小殿下有何吩咐?” “吩咐没有!纷争却是有的。” 金宝不高兴地瞪着她,“你不是皇祖母身边的人么?你本是寿康宫的人,眼下为何出现在承欢殿?你可是要对钟娘娘预谋不轨?” 他还没质问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呢,这个冯姑姑居然先质问起他来了? 气死小爷了! “小殿下,奴婢冤枉啊!” 冯岁雪也没想到,金宝一开口就给她安了这么大一个罪名! 她被吓得小脸一白,慌忙解释道,“不过是因为,因为太后得知钟贵妃与皇上起了争执,故而吩咐奴婢前来瞧瞧罢了!” “奴婢不敢对钟贵妃心存不敬!” 呜呜呜那个女人就是个女魔头! 她可算被她收拾服帖了,如今哪里还敢对钟琳琅心存不敬?! 再说了,她还欠着那个女魔头几笔“账”呢! “账”还没还完,她的命脉便被那个女魔头掐在手中,她岂敢对她预谋不轨? “是么?既然如此,本殿下便信你一回。” 金宝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收回目光,“本殿下也是听说父皇与钟娘娘吵架了。平素钟娘娘待本殿下很好!所以本殿下心下担忧,特意来瞧瞧。” “钟娘娘怎么样了?可是关起门来独自哭泣?” 关起门来独自哭泣? 那倒没有…… 这不符合那个女魔头的脾气! 冯岁雪连忙答道,“回小殿下的话,钟贵妃眼下是有些精神不济,但并未关起门来独自哭泣。” “既然如此,本殿下便不进去了!” 金宝人小鬼大,转身就走,“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是,小殿下。” 目送金宝转身离开,冯岁雪也松了一口气,起身急匆匆往宫门走去。 她并未怀疑金宝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承欢殿门前。 一来,金宝的表现可谓完美无缺,没有惹人怀疑的点。 二来,冯岁雪还有“要事”在身,也没有细心观察金宝的神色有没有异常。 不过,她的身影刚刚消失在甬道尽头,金宝便立刻折返回来了。 “呼……” 他拍了拍胸口,小声嘀咕道,“吓死本殿下了!好在本殿下机灵!否则今晚便当真会来到家门口,却不敢进去了。” 说着,金宝四下看了看,一溜烟进了承欢殿。 这会子,殿内已经点了蜡烛,珍珠正在拾掇凌乱不堪的地面。 钟琳琅翘着二郎腿坐在桌边,大口大口地吃着烤鸡。 吃一口烤鸡,就着香菇瘦肉粥吃一口小菜,那叫一个满足啊! “娘亲?” 金宝站在门口,小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他本以为,娘亲这会子应该躲在被窝里哭鼻子才是。 因此,特意拒绝了皇祖父留他用晚膳的好意,提前回来陪伴娘亲。谁知一进门没有看到娘亲哭鼻子,居然看到娘亲在大快朵颐?! “娘亲!你怎么还吃得下啊!” 回过神后,金宝挽着袖子气冲冲地走了进来,“父皇现在都还在抢救呢!” “庞公公他们守着门儿,连我都不让进!说是父皇性命垂危,我三舅舅正在给父皇医治,没想到娘亲居然还吃得下去?!” 不但吃得下去,居然还吃得这么香? 看得他都饿了! 金宝吞了吞唾沫,话音一转,眼巴巴地看着她,“娘亲,好吃吗?” 那一脸无辜的样子,活像是一只被饿扁了的小狗狗! 金宝像小狗狗,钟琳琅却不是一只护食的“大狗”。 她毫不犹豫拽下一只大鸡腿递给金宝,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有什么吃不下的?再给我三碗大米饭我也吃得下!” “今儿我可饿惨了!” 从晌午饿到现在,能不饿吗? “可是父皇性命垂危,咱们还吃的这么香,真的好吗?” 金宝也开始啃鸡腿了。 一边啃,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 “好,非常好!” 钟琳琅点了点头,“谁让他做出那样的事?眼下挨疼是他自己活该!” “可是娘亲,你们会离婚吗?” 金宝眨了眨眼,想到父皇和娘亲有可能会分开,手中的大鸡腿顿时就不香了。这满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也吸引不了他了! 他小嘴一瘪,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淌。 听到这话,钟琳琅愣了一下。 “离婚?” 她放下手中的烤鸡,擦了擦手将眼泪汪汪的小崽崽搂进怀中。 儿子一哭,她的心都被揪成一团了! “别哭了,金宝。” 钟琳琅无奈。 许是有时候她在珍珠面前口无遮拦,说起谢启荣和魏嫣儿就算成亲,今后也会离婚。谢思思和厉清泽感情不睦,迟早会离婚的这些话,被金宝听到,所以学到了吧。 不过,这个小崽崽怎么会理解离婚是什么意思? “娘亲和父皇不会离婚的。” 她柔声哄道。 金宝的这才收起眼泪,吸了吸鼻子,“那就好!我好怕你们……” 小崽崽话还没说完呢,只听钟琳琅又道,“就算我和你父皇感情破裂了,也只有你父皇休了我的份儿,没有我跟他离婚的机会!” “因为你老娘只是个妾,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所以不能和离,就不算离婚,只能被休!” 说着说着,钟琳琅也眼泪汪汪了,“呜呜呜金宝,你娘好惨啊……” 金宝:“……” 他哭声一顿,小嘴一咧,接着哭得更大声了! 一大一小相拥而泣,母子俩一起嚎,震耳欲聋的哭声险些掀了承欢殿的房顶! 如此一来,那些个今晚在承欢殿外“蹲点”的人,似乎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消息,纷纷回去给自家主子复命了。 当天夜里,一个令钟琳琅啼笑皆非的“结论”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第358章 钟贵妃果然失宠了! ——钟贵妃果然失宠了! 整个后宫都因为这个消息哗然了! 妃嫔们奔走相告,心情各异。 有为钟琳琅捏把汗的、有为她鸣不平的,也有觉得她这是“罪有应得”的,更有觉得她总算失宠了,她们的机会总算到来了的。 还有的隔岸观火,不敢轻举妄动。 就怕这又是一股子风,一阵刮过就没了。 前一次不就传钟贵妃失宠了么? 谁知她“失宠”失着失着,又失到了承德殿,失到了皇上的龙床上! 因此这一次,后宫虽哗然,却还没有人敢轻易在她头上动土。 永寿宫。 听着宫女粉墨的回话,苏秋容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大皇子素来与钟贵妃亲近,今晚会担心前去探望倒也不出奇。” “可奇就奇在……皇上与钟贵妃,当真反目了么?” 她撑着下巴,一脸疑惑,“钟贵妃真的失宠了?” “娘娘,今晚奴婢打探到的消息的确如此。” 粉墨道。 见苏秋容挑眉看向她,她继续回话道,“今晚不少人在承欢殿外打探消息。” “听说钟贵妃伤心痛哭,惹得小殿下也跟着哭了起来!那哭声震耳欲聋,就连承欢殿的房顶都险些被掀了呢!” “哦?” 苏秋容愈发诧异了,“这怎么可能?” 钟琳琅那个贱人,可从来不会低头认输,更不会因为受宠痛哭流涕啊! 更何况,还是在大皇子面前哭? 她堂堂钟贵妃,不要面子的吗? 苏秋容越想越觉得此事有古怪。 就在这时,又有宫人来回话,说是储秀宫的钱答应得知此事,已经急匆匆去承欢殿安抚钟贵妃了。 “钱答应是钟贵妃的小跟班,两人素来是穿同一条裤子。既然钱答应都去了承欢殿,可见此事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苏秋容这才点了点头,觉得此事的可信度高了一些。 “娘娘,不仅如此。” 宫人又道,“钟四公子也连夜进宫了!” “哦?看来,钟贵妃与皇上……此次的确是闹翻了呀!” 苏秋容一乐。 钱花花急着去安抚钟琳琅倒也罢了。 就连钟雁北也连夜进宫,可见事情的严重性了! “好,好啊!钟琳琅那个小贱人终于失宠了!” 她兴奋地搓手。 “不过……” 苏秋容眼神微微一闪,冷哼一声,“钟四公子作为外男,居然深夜闯入后宫?他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罪?粉墨,想法子将此事传到皇后耳中。” “不,传到太后耳中去!” 她又改口道。 在她眼里,周成兰多次被禁足,已经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就算周成兰知道此事,她也不是钟琳琅的对手啊! 苏秋容心想,若要对付钟琳琅,那就像是打蛇似的——打蛇要打七寸,打钟琳琅这个女魔头亦是如此! 只有周太后有这个能力,一举捏死钟琳琅这个贱人! “本宫相信,太后不会任由他们兄妹二人,视宫规于无物!” 更何况,还是在谢凉淮与钟琳琅反目的时候! 周太后一定会趁此机会,让钟琳琅永世不得翻身! “是,娘娘。” 粉墨领命而去。 苏秋容躺在贵妃榻上,只觉得身心舒畅! 如今周成兰被禁足,钟琳琅也失宠了……都说风水轮流转,这好运怎么着也该转到永寿宫来,转到她苏秋容头上了吧? 想着想着,苏秋容便畅快地笑出了声! 可惜很快,听到周玉兰被接进宫的消息后,苏秋容的笑容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你说什么?太后又接了周二小姐进宫?!”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粉墨,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这都什么时候了,太后居然还想着要让周玉兰进宫?” “不是再过一段时日就选秀了么?她竟是连这几日都等不住了?!” 苏秋容猛地站起身来,气得在殿内来回踱步。 果然,要彻底扳倒钟琳琅这个贱人,只有靠她自己! 但是如今钟琳琅已经失宠,暂时对她没有任何威胁。 新的威胁来自……周玉兰! 想到周玉兰被周太后接进宫,肯定会直接送去承德殿,苏秋容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她们这些个后宫妃嫔,进入承德殿的次数尚且屈指可数。 可周太后这个死老太婆,竟是直接将周玉兰送进承德殿?! 苏秋容心里不知是嫉妒还是怨恨了。 “太后打着什么样的算计,真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她不就是想让周玉兰尽快怀上龙胎,从而入主后宫么?可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啊!” 她恶狠狠地说道,“她想的美!” 只要她还在,周玉兰就休想得到皇上! 苏秋容攥紧双拳,咬牙吩咐道,“给本宫拾掇一下,本宫要去承德殿!” …… 今晚的承德殿有多热闹,钟琳琅并未亲眼所见。 可钱花花伏在床边,笑得直不起腰,“琳琅,听说今晚半个后宫的妃嫔都去了承德殿呢!这下,太后的算盘也拨不响了吧?” 别的妃嫔得知钟贵妃失宠,都挤破了头想进承德殿。 偏偏钱花花第一时间来了承欢殿! 虽说这姐们儿平日里瞧着憨厚,反应迟钝。 可她亲眼见过谢凉淮对钟琳琅有多好! 在她看来,琳琅怎么可能会失宠呢? 就算皇上和琳琅之间出现误会,皇上也会第一时间想法子解决,又岂会冷落琳琅? 因此,收到“钟贵妃失宠”的消息后,钱花花第一反应便是——琳琅和皇上又在搞什么呢?莫不是又要演戏瞒天过海? 于是乎,她急匆匆来了承欢殿,就是为了证明她的猜想没有错! “就连平日里那瞧着不愿意争宠的容妃,今晚也去了承德殿。” 钱花花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个个打着关心伺候皇上的旗帜,可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谁不知道那些个女人,都是奔着争宠去的? “就算太后接了周玉兰进宫,我就不信周玉兰脸皮这么厚,居然能在那种情况下还对皇上投怀送抱!” 钱花花道。 钟琳琅吃着葡萄,面不改色,“那倒未必!” 她可是亲眼见识过,周玉兰的脸皮有多厚! 就算苏秋容等人在场,该投怀送抱她还是会投怀送抱、该宽衣解带她还是会宽衣解带! 听她这么一说,钱花花眼珠子一转,“琳琅,若真是如此……皇上不是危险了么?” “咱们要不要也去凑凑热闹?!” 钟琳琅正好睡不着。 看着金宝安静的睡颜,她莞尔一笑,“好啊!” 姐妹二人偷偷溜进了承德殿。 没想到才刚溜进门呢,就看到了“爆炸性”的一幕…… 第359章 暴君像进了盘丝洞的唐三藏 “啊……我的眼睛!” 钱花花立刻捂住双眼,一副“眼睛被闪瞎了”的模样。 看着妃嫔们个个穿着“清凉”,站在紧闭的殿门外搔首弄姿,嘴里还娇声喊着“皇上”的壮观场面……钟琳琅也有些意外。 “咱们这到底是进了承德殿,还是进了窑子里呢?” “啧啧,我还真是低估了皇上在这些妃嫔心里的地位!看来,谢凉淮还是挺有魅力的么!” 她咂了咂舌。 听她直呼暴君的名讳,钱花花顿时惊呆了! “琳琅,还是你牛逼啊!” 她竖起大拇指,“不过也只有你不把皇上当回事了!你是不知道,在这僧多肉少的后宫里,皇上就是那一块‘肥肉’!” “这些妃嫔们,平日里谁能尝点‘肉腥味’?那也只有你,不但吃到嘴里,还嫌这块肥肉不好吃!” 钱花花话虽如此,可语气一点也不酸。 琳琅得皇上专宠,她比谁都高兴! 如此她才有了强硬的后台,才能在后宫混得风生水起呀! “平日里皇上不近女色……” 顿了顿,钱花花又道,“不对,是皇上只近你的色!” “眼下皇上病倒了,多好的机会啊?她们自然会不要脸也不要命地一拥而上了!” 她挽着钟琳琅的胳膊,笑得花枝乱颤,“可惜啊!就算皇上病倒了,也绝对不会多看她们一眼!她们注定是一场笑话!” 说着,钱花花不知想到了什么…… 她眼神变了变,转头看向钟琳琅。 “怎么了?” 见她欲言又止,钟琳琅挑眉问道,“可是想到了什么?” “琳琅,前阵子这些个妃嫔们都来讨好你,我本以为她们是真心归顺于你呢!可今晚才知,原来这些个妃嫔都会变脸术!” 原来,她是为钟琳琅鸣不平呢! 钟琳琅明白她的意思。 前阵子还对她表忠心的妃嫔,今晚却又迫不及待地出现在承德殿外,只盼着能得谢凉淮的宠幸。 这些妃嫔,日后要多加警惕才是!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定是蛇蝎心肠! “呸!” 钱花花低低地啐了一口,没好气道,“亏得她们一口一个娘娘呢。这不,见你失宠了,便显露出本来面目了!” “无妨,趁此机会看清她们,不是正好?再说了,这里是后宫啊……” 钟琳琅的语气,意味深长。 在后宫若没有心机,又该如何活下来? 在这后宫之中,谁不是几副面孔? 当初这些妃嫔,不是也依附周成兰,不把她当回事? 后来也可以与她站在一起,纷纷踩周成兰一脚。 眼下她们又变脸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花花,你要记得,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切莫对任何人露出你的真心!” 因为在后宫,真心根本就不值钱! 反而有可能成为……别人刺向你的利刃! “我明白了。” 钱花花用力点了点头,随后小声说道,“琳琅,虽然我这个问题很欠揍。但我还是想问一句,我是可以对你表露真心的吧?” 钟琳琅:“……不行,当心改日我就利用你的真心,嘎了你的腰子!” 见她翻白眼,钱花花反而松了一口气,笑了。 “嘿嘿,我的腰子不值钱!你若需要,拿去便是。” 她把脸靠在钟琳琅的胳膊上,看着面前“壮观”的一幕,叹了一口气,“琳琅,接下来该怎么办?咱们要不要出手解救皇上啊?” “不用。” 钟琳琅笑容玩味。 眼下谢凉淮就如同进了盘丝洞的唐三藏似的。 他躲在“洞中”不敢出来,外面全是花枝招展的“蜘蛛精”。 用不着她出手,自然有人会前来“解救”谢凉淮。 这番话,钱花花听得满头雾水。 她正要询问,只听门口就传来一声,“是周二小姐来了!” 这会子,钟琳琅和钱花花正躲在墙根的阴影下。若是不注意看,还当真没有人能发现她们俩呢! 倒是从她们这个角度看去,将承德殿尽收眼底! “皇上怎么样了?” 周玉兰的身影,急匆匆地进了门。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才是皇后呢! 众妃嫔见周玉兰来了,纷纷鄙夷地瘪着嘴,有的甚至不屑多看她一眼! 很快,苏秋容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哟,这不是周二小姐么?是本宫记错了,还是周二小姐找不着路了?这里可是皇宫啊,不是你们周家,可以随意走动。” 她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周玉兰。 周玉兰刚好来到台阶下。 只见苏秋容领着一众妃嫔站在台阶上方,明显挡住了她的去路。 “周二小姐可是进宫探望太后?本宫听说太后病倒了呢。亦或者是进宫探望皇后?毕竟皇后到现在还被禁足坤宁宫。” 苏秋容微微一笑,“可周二小姐当真不是走错了地儿?” “就算周二小姐进宫,不是该去寿康宫或者坤宁宫么?为何会出现在承德殿?” 见她起了头,妃嫔们纷纷开口。 “是啊!周二小姐莫不是走错了吧?” “这里是承德殿,是皇上的寝宫,周二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这里做什么?” “周二小姐莫不是故意来勾引皇上的吧?” “就是,周二小姐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吧!要想接近皇上,好歹也得先入宫成为妃嫔才是!怎的连这点子脸皮都不要了?” “脸皮真厚!” “……” 若说方才妃嫔们还在因为谁先进去伺候皇上吵得不可开交,甚至险些大打出手。 眼下见到周成兰,她们却又默契十足地一致对外! 被妃嫔们一番冷嘲热讽,周玉兰顿时面红耳赤! 她下意识看向跟在身后的冯岁雪,示意她上前解释。 “容妃娘娘。” 冯岁雪这才上前一步,笑着说道,“还请容妃娘娘和诸位小主莫要刁难周二小姐!周二小姐进宫,是太后的意思。” “周二小姐素来心细,又温柔耐心。所以,太后特意让周二小姐进宫伺候皇上。” 她轻笑一声,“还望诸位娘娘和小主,能理解一下太后的一番苦心!” “毕竟皇上登基三年有余,这后宫却始终不见皇嗣……也难怪太后着急啊!” 金宝虽是大皇子,可在众人眼里,他的生母可不是后宫妃嫔! 因此,说后宫始终不见皇嗣,倒也没什么不对。 冯岁雪这番话虽是在为周玉兰开脱,可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将矛头对准了周太后啊! 钟琳琅无声地勾起了唇角。 这个冯岁雪,果然有几分口舌之力! 而一旁的钱花花却忍不住皱眉,“琳琅,这个冯姑姑,到底是几个意思?” “她可是太后的人啊!怎的眼下听着,她反而把太后推进了火坑里呢?” 钟琳琅刚要说话,谁知这时,一道响亮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哇!这里好热闹啊!是有什么稀奇可以看吗?” 第361章 父皇,您多败家啊! 听到谢凉淮的声音,苏秋容心下一阵激动! 可转念一想——不对啊!皇上的声音怎的充满了愤怒? 不像是要让她进去伺候着,让她侍寝,反倒像是……要让她进去领罪受罚似的! 苏秋容愣了一下。 就在她迟疑时,只见殿门又被人打开了。 庞志远眉头紧皱地走了出来,眼神晦暗不明,语气也多了几分她难以琢磨的复杂,“容妃娘娘,皇上请你进去呢!” “庞公公!” 这下,苏秋容彻底慌了! 她下意识想给庞志远塞银子,可摸遍全身也没找出一个子儿来! 今晚为了争宠,她们一个比一个穿得“清凉”。 别说是带着银子了,就连衣裳都比平日里少穿两件! 这会子,她哪里还有银子贿赂庞志远? 许是她的动作让人误会,只见庞志远眉心一拧,有些尴尬地转过身去,“容妃娘娘请自重!奴才不过是个太监!” 苏秋容:“……” 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因为动作幅度略大,胸前已经松松垮垮。 衣裙松散,波涛汹涌…… 她脸颊一红,赶紧把衣裳拉起来,这才讪讪地说道,“庞公公,本宫出门得急,忘记带银子了!明儿一定让人送来!” “还请庞公公好心告知,这会子皇上让本宫进去……” “反正不是侍寝。” 庞志远这才转头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扔下几个字:“一百两。” 苏秋容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家伙! 这个狗太监,这是在抢劫啊! 不过更让她心下生寒的事儿是——既然不是侍寝,那就准没好事了! “庞公公,不知是……” “挨骂。” 庞志远言简意赅,坐地起价,“两百两。” 苏秋容:“……” 得! 她闭嘴! 她不问了行吗! 再问下去,她只怕将永寿宫都要抵给他了! 庞志远倒也不怕她耍赖不给银子,或者转身就跑。毕竟皇上都已经开口了,苏秋容除了硬着头皮进去挨骂之外,明儿还得乖乖地把两百两银子给他送过来! 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于是,庞志远推开殿门,“容妃娘娘,请吧。” 苏秋容心里七上八下,吃不准谢凉淮这会子到底让她进去挨什么骂…… 但看着被打开的殿门,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刚进门,迎面就飞来了一只花瓶——谢凉淮顺手抓起床头上价值千金的花瓶,不要钱似的砸向了苏秋容! 苏秋容被吓得花容失色,惊呼一声! 不过,她不敢躲! 砸她的人可是暴君啊! 她要是敢躲这一下,只怕接下来被砸得更狠! 就在苏秋容闭紧双眼害怕地瑟瑟发抖,等着被砸中时…… 既没有被砸中的痛感,也没有花瓶摔碎在地的声音! 苏秋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只见金宝不知何时从谢凉淮怀中飞奔出来,已经稳稳地接住了那只砸向她的花瓶! 金宝抱着花瓶,转身走回床边。 边走,他边不高兴地埋怨,“父皇,您多败家啊!” “这花瓶价值千金呢!您不稀罕,儿臣稀罕!” 这好东西,他老早就看上了! 碍于这是放在龙床上的东西,他不好“顺走”。 否则,早就抱回去给娘亲了好吗? 金宝用衣袖擦了擦瓶身,稀罕地抱在怀中,又挤进了谢凉淮怀中。 如此一来,便是谢凉淮抱着金宝,金宝怀中抱着快有他高的花瓶…… 画面瞧着有些滑稽。 苏秋容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方才的一幕,已经把她的三魂七魄都给吓没了! 回过神后,她眼神复杂地看着抱着花瓶的金宝,百思不得其解。 奇了怪了! 且不说那花瓶沉得很,金宝一个小崽崽怎么抱得动。 就是方才谢凉淮砸出来,花瓶被砸出来的速度……是如何被金宝赶超,还又快又准地“截住”花瓶,抱了回去? 苏秋容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金宝这是在保护她。 这个小家伙,是出了名的小财迷! 他宁愿保护这花瓶,也不会愿意保护她呀! 可是方才,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苏秋容满头雾水的时候,只听谢凉淮低声喝道,“容妃!你可知错?!” “臣妾知错!” 苏秋容一膝盖跪了下去。 呜呜呜她到底错在哪儿啊? 她就怕接下来谢凉淮会问她错在哪儿。 果然,只听谢凉淮又问,“那你说说,你错在哪儿?!” 苏秋容一噎:“臣妾,臣妾……臣妾不该穿着清凉,不该心怀鬼胎,不该争宠!臣妾还不该奚落周二小姐,不该扰乱后宫秩序!” 这是她能想到的,她今晚犯过的所有过错了! 这些个话,倒是没有让谢凉淮满意。 见他仍旧一脸不悦,苏秋容飞快地思索着她还做了什么错事…… “皇上,臣妾有错!臣妾不该背地里嘲笑钟贵妃失宠了!” 苏秋容哭着说道。 “什么?” 谢凉淮眼神一沉——如今这后宫上下应该都传遍了,认为小五失宠了吧?! 见他脸色愈发难看,苏秋容已经被吓得不知所措了! 天地良心! 她把近三日来她做过的所有恶事都想了一遍,也没有想到还犯了什么错……她都说完了,为什么皇上脸色愈发阴沉?! “皇上!臣妾还有错!臣妾不该让人去太后耳边嚼舌根,说钟四公子一个外男深夜闯入承欢殿……” 谢凉淮:“!!!” 这个毒妇! 本以为她安分守己,不争宠,也不毒害小五,至少比周成兰安分。 没想到背地里也是坏事做尽! 这每一件事看似都是小事。 可一旦融合在一起…… 这个苏秋容,就是后宫不宁的罪魁祸首啊! “呜呜呜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臣妾,臣妾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做过了啊!” 随着谢凉淮的神色变化,苏秋容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暴君有多可怕,她不是没有耳闻! 尤其是暴君并未明确表态,就这么吊着她的时候,她才更是提心吊胆啊! 对上谢凉淮那双阴冷可怕的眸子,苏秋容本以为她犯下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可听到谢凉淮给出的“罪名”后,苏秋容顿时惊呆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今晚居然会是……栽在了金宝这个小崽崽手中! 第362章 原来我不是谢家的孩子! “父皇,儿臣的心都要碎了!” 见苏秋容眼神慌乱地跪在地上,金宝趴在谢凉淮肩膀上痛哭,“皇祖母怎能这样说我呢?” “原来,我压根儿就不是谢家的孩子!” “难怪苏娘娘她们要对我如此冷漠,要这样对我!原来就因为我不是谢家的孩子,不是父皇的儿子,我不是什么大皇子,我什么都不是呜呜呜呜……” 见金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苏秋容心下竟有些心虚。 听着他说的这些话,她更是心虚地低下了头! 平日里,她与一众妃嫔凑在一起,可没少嚼金宝的舌根啊! 她们总说金宝像个小财迷似的,压根儿没有大皇子的气质,更不像是皇室中的孩子。 还说什么,就算在宫外长大,至少也该是一身贵气。 金宝金宝,这个名字都透露着一股子土气! 总之,她们在背后没少戳金宝的小脊梁骨! 没想到,眼下金宝竟在皇上面前这般哭诉…… 不过苏秋容心里也明白,金宝之所以哭成这样,可不是因为知道她们背地里嚼的舌根。只因为今晚,周太后背地里说的那番话被冯岁雪捅出来了! 这不,金宝才哭得昏天暗地! “父皇,你把我放出宫去吧,我不要当这劳什子的大皇子了!” 金宝揉着眼睛,眼泪汪汪,“呜呜呜原来我就是她们眼里的笑话!” 虽说知道自家小崽子这是在故意演戏。 可听他哭诉的这些话,再看看他伤心痛哭的样子,谢凉淮仍是心疼不已! “金宝乖。” 他脸色有些发白,似乎是强忍着胸前的痛,将金宝抱进怀中,“谁敢说你不是父皇的儿子,不是谢家的孩子?” “皇祖母说的!” 金宝委屈抽泣。 “你皇祖母老了,脑子不清醒,她说的话不能当真。” 谢凉淮耐心哄着他。 哄了好一会子,金宝哭累了,一头扎在他怀中睡着了。 谢凉淮将他递给庞志远,庞志远这才轻手轻脚地金宝更衣,把他塞进被子里、塞进谢凉淮身边。 苏秋容跪在一旁,心里酸溜溜的——若庞公公是把她塞进皇上的被子里有多好? 庞志远退下后,谢凉淮阴冷的目光,这才落在了她的头上。 “容妃。” 他沉沉地喊了一声。 苏秋容顿时身子一僵,慌忙又垂下头,“臣妾,臣妾在!” “你可知罪?!” 谢凉淮又问了一遍。 苏秋容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宛如筛糠似的,“皇上,臣妾,臣妾真的不知错在哪里……” 她欲哭无泪。 方才她都列举了那么多罪名,瞧着好像都不是皇上想听的。 苏秋容自个儿都慌了! 她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以至于皇上气成这样啊? “金宝是朕的儿子!” 谢凉淮一开口,苏秋容便知道了——原来是与大皇子有关啊! 于是,她赶紧说道,“皇上,那些话都是太后说的!臣妾从未说过,金宝不是大皇子,不是谢家的孩子这些话!” 她也赶紧趁机推波助澜了一把。 “朕知道。” 谢凉淮冷冰冰地看着她,“方才在门外,你竟是任由金宝哭闹,任由他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无动于衷?” “怎么?金宝不配得到你的关心?若他因此受凉,朕绝不饶你!” 听到这话,苏秋容当场惊呆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来皇上如此生气,竟是因为这件事?! 呜呜呜天地良心! 她冤枉啊! 她那会子只顾着沉浸在赶走所有妃嫔、赶走周玉兰的喜悦中,沉浸在她今晚能得到皇上、成为笑到最后的胜利者的兴奋激动中…… 她压根儿没有看见,金宝坐在地板上哭闹啊! 若是注意到了,她岂会无动于衷? 这里可是承德殿,是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啊! 这样大好的表现的机会,她岂会放过? “皇上……” 苏秋容愣了一下,赶紧辩解,“臣妾当时没有注意到大皇子!” “若是注意到了,臣妾岂会无动于衷?呜呜呜皇上,臣妾冤枉啊!” “你的意思是,朕是个昏君,误会你了?” 谢凉淮阴恻恻地问道。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当真没有注意到大皇子而已,否则臣妾绝对不会任由大皇子坐在地板上,臣妾不会冷眼旁观的呀,皇上!” “所以是你的眼神不好?还是你故意忽视金宝?” 这一刻的谢凉淮,颇有几分无理取闹的模样。 他冷笑一声,“金宝这么大个孩子坐在地上,你会看不见?” 苏秋容一噎。 这话,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半晌,她才支支吾吾道,“皇上,是,是臣妾眼神不好……” 除了这一点,她可不敢说故意忽视金宝! 皇上把这个小兔崽崽疼得跟什么似的,就连上早朝都时常把他带在身边。倘若她敢说,她是故意忽视金宝的话…… 等待她的,将会是“狂风暴雨”啊! “既然眼神不好。” 谢凉淮眯了眯眼,“那就回去好好洗洗眼睛吧!” “庞志远!” “皇上。” 庞志远立刻猫着身子进来了。 “送容妃回去。记住了,容妃眼神不好,即日起,连续三日,让容妃好好冲洗干净!一个月内不要出门见光,省得眼神更不好使了!” 闻言,苏秋容头皮一麻! 她不是怕被冲洗眼睛。 她更怕的是…… 皇上这分明是要将她禁足永寿宫一个月! 一个月后,便是三年一度的选秀。 她进宫三年有余,到现在连皇上的手都没有摸到过,更别说生个皇子了。 再等一个月新人进宫,皇上还记得她这么一号人物吗?! 苏秋容顿时瘫坐在地,就连求饶都忘记了…… 直到被庞志远拽出承德殿,苏秋容这才放声大喊起来,“皇上!臣妾知错,臣妾知错了!皇上,臣妾再也不敢忽视小殿下了!” “皇上,臣妾知错……” 她哪里能想到,今晚分明她是胜利者。 谁知最后,竟落到这步田地! 早知如此,这胜利者她不做也罢! 苏秋容哭着被拽了出去。 角落中,钱花花咂了咂舌,冲钟琳琅小声说道,“琳琅,你看,这就是自取其辱啊!” 钟琳琅也没想到,谢凉淮这厮会用这样蹩脚的理由,处置苏秋容。 他这哪里是处置苏秋容? 分明是借机,打周太后的脸! “咱们回去吧。” 夜深了,她也有些困了。 既然金宝已经在承德殿歇下,钟琳琅便打算回去睡觉。 哪知两人刚站起身,一道冷冰冰的影子便将她们俩笼罩其中,头顶传来阴森森的一声,“这出戏,可还算精彩?” 第363章 主子和娘娘秀恩爱! 听到这道声音,钱花花顿时被吓得一个哆嗦,躲在了钟琳琅身后。 她看着突然出现的谢凉淮,很想问一句“皇上的清白保住了吗”,可对上他那双阴森森的眸子,钱花花便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 不好! 她的屁,快要夹不住了! 月色下,见钱花花涨得满脸通红,钟琳琅无奈地说道,“花花,你先回去歇着吧。” “好嘞!” 听到这话,钱花花宛如得到了特赦令。 她很想主动提出,她先回去了的话,就怕琳琅认为她不够仗义,把她独自一人扔下面对暴君! 眼下琳琅先提出来了,钱花花顿时松了一口气! 反正皇上不会对琳琅怎样。 而且……说不准琳琅今晚不回承欢殿了呢! 钱花花赶紧服了服身,“皇上,嫔妾告退!” 不等谢凉淮开口,她便落荒而逃,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谢凉淮一步步靠近,钟琳琅一步步后退。 直到将她逼进角落中,他才低头看着她,黑眸染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阴影,“既然想看戏,为何要躲在角落中看?” “大大方方的出来,朕还可以陪你演戏。” 他的声音,较之平日也沙哑了不少。 不远处的简尧和简蘅默默地转过身,不敢当深夜中亮闪闪的“灯泡”。 “皇上。” 钟琳琅蹙眉,刚抬起头下巴就碰触到了他的薄唇,“金宝可歇下了?” “睡着了。” 关于儿子的事,谢凉淮一句代过。 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嘴唇轻轻地放在她的额头上,“小五啊,你说这皇宫内,到底还有多少见不得人的龌龊?” “这些年,怎的这些龌龊一件不少,反而还越添越多呢?” 听到这话,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 谢凉淮他,似乎还有什么言外之意? 她忍不住与他对视,却从他的眸子里看出了久违的脆弱。 没错,是脆弱! 记忆恢复后,她便想起了不少与谢凉淮有关的过往。 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便是在坤宁宫。 那会子,周太后还是皇后,住在坤宁宫。 那时的谢凉淮不过十五六岁,本该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本是封他为太子的大喜之日,可他从太子册封大典结束后便不见人影。 钟琳琅跟着祖母进了坤宁宫,无聊散步时,恰好遇到了谢凉淮。 她对这个表哥,几乎没有什么印象。 他们虽是表亲,可谢凉淮几乎从未出现在人前。 听四哥哥说,那会子的周皇后有意要将周家侄女儿、周成兰许配给谢凉淮,故而多是撮合他们见面。 而周皇后有意防着钟家,自然不让谢凉淮与钟琳琅见面…… 她皱眉陷入了回忆中,并未回答谢凉淮的问题。 只听他又低声说道,“小五,你累吗?” “皇上。” 钟琳琅的思绪被打断,轻声问道,“你可还记得,当年你被封为太子的时候,与我说过些什么话?” 谢凉淮眼神微微一怔。 他与她的初次见面,他从未忘记! 那会子,她宛如是他灰暗世界中突然照射进来的一缕光亮! 不但照亮了他阴暗的心理,也照亮了他今后走的每一步路! “你说,世人都以为你被封为太子,便能高枕无忧。殊不知正因为此,你反而像是陷入沼泽之中,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那时候,钟琳琅刚刚穿越过来不久。 对皇宫她充满了好奇。 她的思想更加前卫大胆,劝说谢凉淮的时候,一度险些惊掉他的下巴! 那些话,他深藏心中,从未告诉任何人! 他一度对钟琳琅充满好奇,却不知那到底是不是感情。 知道几年后,他登基为帝,遵从周太后的意思娶了周成兰、有了后宫佳丽三千。 他才突然意识到,他对钟琳琅的感情似乎有所不同。 因此,力排众议接她进宫,封她做了贵妃! 原以为感情柳暗花明,不料又发生了柳裴跃遇刺身亡的事儿……他们之间横隔着这个巨大的误会,谢凉淮又一次将感情深埋在心里。 这一埋,又是足足三年! “那会子的皇上虽青涩,可想法却很成熟。皇上深知身在皇室,便不比常人那般轻松。” 钟琳琅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寻常人家,尚且会为了生活琐事烦心。皇上贵为天子,掌管整个夏和王朝,见过的龌龊自然比寻常人更多。” 见她坐下了,他也跟着坐下了。 他虽然思绪跟着她的话走了,却并未忽视对她的关心。 他示意简尧进殿取了垫子出来,给钟琳琅垫在了屁股下面。 而他自己,仍旧坐在冰凉的地面上。 如此,钟琳琅心下感动,却又担心他会不会着凉,又眼神示意让简尧再取个蒲团出来。 见简尧嬉皮笑脸,她就差骂他一句“不长心眼”了! 只知道给她取垫子,不知顺手多带一个给谢凉淮吗? 简尧:“……” 合着主子和娘娘秀恩爱,他被迫吃狗粮,还要被娘娘白眼呢! 简尧灰溜溜地进了殿内。 看着头顶皎洁的月光,钟琳琅轻轻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谢凉淮,其实进宫这么久了,我从未像今日这般轻松过。” 哪怕舅舅的死还没有任何线索。 但如今她了解谢凉淮,相信绝对不会是他杀了舅舅! 她身上背负着太多的秘密。 从未有过任何时候像眼下这般,她靠在谢凉淮的肩头与他说起过去的事儿。 谢凉淮也很轻松,也有些意外——没想到钟琳琅会如此信任他! 这三年他不敢见她,也瞒着她不少事。 本以为,她会因为柳裴跃的死对他心生怨恨,再一次与他闹个你死我活。 没想到这一次,钟琳琅竟如此冷静! “小五,你当真相信,柳大将军的死与朕无关?” 他的眼神,忐忑不安。 “怎么?你这是怕我又突然掏出匕首给你一刀?” 钟琳琅轻笑一声,从衣袖中取出匕首。 她当着谢凉淮的面儿把玩着匕首,“皇上你看,这不过是个玩具罢了!” 匕首瞧着锋利,可一旦刺下去,剑身边自动缩回了剑鞘中…… 谢凉淮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新奇的玩意儿,立刻伸手接过,“这东西如此有趣,朕很喜欢!谢谢小五提前送朕的生辰贺礼。” 狗男人就这么不要脸的霸占了她的玩具! 钟琳琅:“……皇上的生辰要到了?” 她眼珠子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边扬起一模笑意。 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有些不怀好意,“既然如此,臣妾一定会为皇上准备一份厚礼!好好儿为皇上庆贺生辰!” 钟琳琅话音刚落,只见庞志远便神色匆匆的回来了,“皇上,不好了!” 第364章 周玉兰留宿承德殿! “出了何事?” 谢凉淮正在“讨要”生辰礼物呢,就这么被庞志远打断了……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太后,太后……” 庞志远大气不接下气,半晌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时,一旁的钟琳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接了一句,“怎么了?太后病重了吗?” 她倒是直接想问是不是太后要死了。 转念一想,那老妖婆好歹是谢凉淮的母后。 罢了罢了,嘴下留情吧! 饶是如此,庞志远被她的敢说给震惊到了。 他赶紧摇了摇头,“娘娘,不是的!太后得知周二小姐受了委屈,说是气得不轻呢!这会子正带着周二小姐过来,已经快到承德殿了!” “奴才是抄近路回来的,赶着给皇上通风报信!” “哦。” 钟琳琅抬眼看向谢凉淮,“皇上,你的烂桃花又来了!” 她轻轻挑眉,“这笔桃花债,我看皇上是还不清了。” “朕何时有过桃花债?” 谢凉淮很认真地看着她。 从前钟琳琅失去记忆,有些话不太好与她说。 如今既然她已经恢复记忆,而且并没有与他反目成仇……谢凉淮的心里的确轻松不少。 要说桃花债,他也只有过钟琳琅! 三年前,两人不就算是“桃花债?” “皇上心里清楚。” 钟琳琅站起身来,“既然皇上的烂桃花来了,而且挡都挡不住,臣妾便也不打扰皇上了!夜深了,臣妾告退。” 见她要走,谢凉淮目光深邃,“庞志远,送钟贵妃回去。” “是,皇上。” 庞志远赶紧说道,“娘娘,咱还是走后门吧!” 这会子出去,说不准正好与周太后她们撞个正着! 钟琳琅脚步一顿,“果然,烂桃花来了,臣妾就成了见不得光的了!” 知道这个小女人就是嘴上不饶人,谢凉淮并未计较,反而无奈地摇头轻笑。 脸上那笑容,怎么看都宠溺极了! 钟琳琅与庞志远刚一前一后地出了承德殿,周太后便带着周玉兰,气势汹汹地进了承德殿! “皇帝!” 一进门,周太后便宛如撒泼的泼妇似的,怒声质问,“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玉兰好心进宫探望你,你怎么就任由她被人欺负?!” “不管怎么说,玉兰也是你的表妹!你怎能如此待她?!” 这会子,谢凉淮已经重新躺回床上了。 他身上盖着被子,看不出哪里受伤了。 因为周太后的怒喝,金宝仿佛受到了惊吓,小小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谢凉淮立刻搂紧儿子,皱眉不悦地看向周太后,“母后,别把金宝吵醒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与哀家说这样的话?到底是玉兰的名声更加重要,还是金宝睡觉更加重要?!” 周太后愣了一下,险些被气炸! 这两日她本就身子不适,被谢凉淮这么一气,更难受了! “自然是朕的儿子睡眠更加重要。” 谢凉淮面不改色,语气低沉。 若说是“金宝”,可能还没有那么大的分量。 可他这一句“朕的儿子”,顿时压迫力十足! “旁人的名声,与朕何干?” 谢凉淮此话一出,周玉兰顿时小脸一白! 在皇上眼里,她就是个“旁人”而已?! 这句话她就已经受不了了,殊不知谢凉淮还想质问周太后:周玉兰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还敢与金宝相提并论?! “你……” 见周玉兰脸色变了,周太后也被气得半晌说不出来话! “母后还是坐下说话吧。” 见她面容都扭曲了,谢凉淮不冷不热道,“否则等会子倒下了,可就不好了。” 还是坐着稳当一些! 周太后:“!!!” 这个逆子! 逆子啊! 居然用这样的口气与她说话! 周玉兰也没想到,今晚的谢凉淮仿佛被狗咬了似的,逮着谁都要“咬”一口。 周太后了解谢凉淮的脾气,知道他软硬不吃! 可这种时候,更不能与他硬碰硬! 否则他的脾气更硬! 于是,周太后艰难地咽下这口气,这才咬着牙说道,“皇帝,玉兰到底是你的表妹!她担心你,特意进宫探望,于情于理你也不能如此冷漠啊!” “此事若传到你舅舅耳中,母后这张脸往哪儿放?” “可是母后让她进宫探望?” 谢凉淮打断她的话。 周太后不明白他这样问是什么意思。 可又怕知道是她接了周玉兰进宫,不只是谢凉淮对她没个好脸色,只怕谢思思也会责怪她! 于是,周太后很怂包地摇头否认了,“当,当然不是了!是玉兰放心不下你,主动进宫探望你!” “既然如此,母后为何会怕舅舅生气?” 谢凉淮眼神玩味,“也不是朕让她进宫探望。” “舅舅更不是蛮不讲理之人,为何要与咱们过不去?” 此话一出,周太后更是被堵得哑口无言了! 若周密计较此事,不就成了蛮不讲理之人? 周玉兰的脸色更加难看! 分明是周太后接她进宫,谁知眼下竟成了她主动进宫、倒贴给谢凉淮都不要? 虽说这种事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到底脸上难堪啊! 周玉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见周太后战斗力不行,谢凉淮这才收回目光,慢条斯理地说道,“不过,既然母后是好心一片,周二小姐又一心惦记朕……” “今晚,便让她留下吧!” “你说什么?!” 周太后眼神一变,还以为她听错了! 周玉兰也不敢置信地看向了谢凉淮! 方才他还说什么是她主动进宫,一副把她贬低进泥土中的模样。 谁知眼下,他又开口留她在承德殿?!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谢凉淮分明是低头了,愿意收下她了! 周玉兰顿时又惊又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此刻的感觉,便如同掉落进深渊之中,又被拉起来,还直接让她飞上云端! 这样刺激的感觉,让周玉兰欣喜若狂! 她与周太后对视一眼,只听周太后也激动地说道,“好好好!你能这样想便再好不过了!玉兰一定会好好伺候你的!” “哀家就不打扰你们歇息了!” 周太后已经高兴得合不拢嘴了。 她的目光落在金宝熟睡的小脸上,赶紧说道,“今晚就让金宝跟哀家一起睡吧!” 省得他这个小电灯泡,妨碍到谢凉淮和周玉兰! 周太后正要吩咐宫人上前,将熟睡的金宝抱回寿康宫,便被谢凉淮阻止了,“不必。金宝就在承德殿,不碍事。” 周太后虽不放心。 但谢凉淮好不容易松口…… 她也不敢得寸进尺,只叮嘱周玉兰好好伺候谢凉淮,而后带着宫人快速离开了。 周玉兰有些紧张羞涩。 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么快! 许是怕再生变故,她眼下只想直入主题! 于是,周玉兰一边宽衣解带,一边扭着身姿妖娆地朝着床边走了过来,声音娇媚,“皇上,玉兰伺候您歇息吧……” 第365章 暴君被狐狸精勾到手了? 周玉兰留宿承德殿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后宫! 钱花花原本已经歇下,这会子也一骨碌爬起来,连鞋子都来不及换,就急匆匆地冲进了承欢殿! “琳琅!琳琅!大事不好了!” 她一路冲进殿内,直接跳上了钟琳琅的床,这才紧张兮兮地说道,“你听说了吗?周玉兰那个狐狸精,被皇上留在承德殿了!” “琳琅,那个狐狸精招数那么多,皇上不会当真被她勾引到手了吧!” 不等钟琳琅说话,钱花花便一鼓作气问了一长串…… 钟琳琅头疼,“既然她都已经留宿承德殿了,咱们着急又有什么用?” “你居然不着急?!” 钱花花目瞪口呆! 她伸手捏了捏钟琳琅的脸颊,又拽了拽她的鼻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啊,你啊!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你可知,眼下整个后宫都炸开了锅!今晚,我看谁都别想睡了!” 见钟琳琅开始打呵欠…… 好家伙! 这姐们儿居然一点都不担心,一点都不在意呢! 钱花花立刻凑近她耳边大喊,“钟!琳!琅!你给我打起精神来!今晚不准睡觉!” 钟琳琅睡眼惺忪,“为什么?可是我困了!” “困了也不准睡!咱们要时刻关注敌人的动静!倘若皇上当真宠幸那个狐狸精……咱们一收到消息,就立刻冲进承德殿,去坏他们的好事!” 钱花花搓了搓手,一副“打持久战”的坚决态度。 钟琳琅:“……” 平日里这女人吃了睡睡了吃,每天夜里比谁都睡得早。 今晚竟如此精神饱满? 果然,还是八卦的影响力更大啊! “你怎么知道她留宿承德殿了?” 钟琳琅靠在床头上,好奇地看着她。 钱花花嘿嘿一笑,“不是你说过的么?有钱能使鬼推磨!若使唤不动,那就是银子不够!只要这个到位,哪有打探不到的消息?” 她伸出两根手指头搓了搓。 钟琳琅闷笑,“看来,你又从钱大哥手中搜刮了不少银子?” “什么叫搜刮?他是我哥哥,给我银子是应该的!” 钱花花轻哼一声,随即又眉头紧皱,面色担忧起来,“对了琳琅,今晚我还打听出一个消息来。” 她压低声音,“有关太后!” 钟琳琅只以为,是太后的那件见不得人的事儿被她知道了…… 她眼神微微一闪,“什么事?” “太后说此次不会让你好过!” 钱花花紧张兮兮地看着她。 钟琳琅顿时笑出了声,“呵,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原来就是这事儿? “我还想着,是有多大的事儿,能将你吓成这样?” 她不以为然,神色更加轻描淡写了,“这是什么稀奇事吗?自打我进宫那一日,太后就没想着让我好过,有什么好惊讶的?” 钱花花讪讪地笑了笑,“原来你都躺平了?摆烂了?” 不必怀疑,这话肯定也是跟金宝学的…… “可是琳琅,这样可不好啊!太后才不是什么好人呢!” 许是想起周太后发怒时可怕的样子…… 她复又低声说道,“你可是忘记了?她先前还敲碎了一地的碎片让你跪呢!太后心狠手辣,你不能不防啊!” “尤其是这一次,你又刺伤皇上,太后岂会放过你?” 毕竟三年前,周太后就想着弄死钟琳琅! 她一直没有抓到机会。 这一次既然逮住了她的把柄,还是如此严重的把柄…… 周太后又岂会放过钟琳琅?! “就算她不放过我,我又能怎样?眼下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钟琳琅语气平淡。 钱花花顿时说不出话,只好又将话题扯回周玉兰头上,“周玉兰这个狐狸精,简直太不要脸了!” “后宫这么多妃嫔呢,都还没尝到皇上的滋味,她反倒是抢了先!” 她这番话酸溜溜的。 若是琳琅得宠、侍寝,钱花花一点都不觉得吃醋,也不会嫉恨。 偏偏是周玉兰?! “她凭什么!” “凭她有个手腕厉害的姑母。” 钟琳琅莞尔,“皇上的滋味有什么好尝的?又尝不出个酸甜苦辣出来。” 她与他有过肌肤之亲,也是三年之前的事了。 那会子是什么滋味,她也不记得了! 钱花花鄙夷地瞥了她一眼,“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是把皇上尝了个遍,都不想再尝了!我们连味儿都没有闻到过呢!” 钟琳琅:“……” 她该如何告诉钱花花,自从出了冷宫后,她压根儿就没有“尝过”谢凉淮的滋味? “花花,你是否不甘心?” “当然不甘心了!” 钱花花愤愤不平地拽着被子,似乎被子就是周玉兰、要把她撕成碎片似的。 她咬牙切齿道,“咱们进宫三年多,我就当了三年多的尼姑!” “噗。” 钟琳琅没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琳琅,你别笑!你说皇上宠幸谁不好?偏偏是周玉兰!她可还未进宫呢,就要得到皇上的宠幸……这后宫上下,谁甘心?” 钱花花噘着嘴。 “是啊,正因为都不甘心,所以有什么好计较的?” 钟琳琅强忍笑意。 周玉兰有没有入了谢凉淮的眼,她能不知道? 前一次,周玉兰使出浑身解数都没能得到谢凉淮,这一次又怎会是例外? 更何况,金宝还在承德殿呢! 就算谢凉淮大意,中了周玉兰什么见不得人的招数,金宝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啊! 更何况,谢凉淮也不是那起子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 “因为除了不甘心,我也做不了什么呀。” 钱花花捧着下巴,气馁地叹了一口气。 钟琳琅看了她一眼,眼中神色闪烁不定,不知在想什么。 但钱花花了解她。 这个女人一旦露出这样的身份……那分明就是有人又要遭殃了啊! 钱花花立刻又打起精神来,一把抱住了钟琳琅的胳膊,撒娇似的把脸靠了过去,“琳琅你快说,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钟琳琅唇角上扬,笑容明媚中不失狡黠。 “好主意算不上!顶多算是……馊主意!” 钱花花顿时兴奋起来,“快说,是哪个倒霉蛋子要遭殃了?!” 钟琳琅凑近她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听完她的话,钱花花更加兴奋了! 她一个劲儿地点头,“好主意!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钱花花激动地搓手,“既然如此,我就坐等好戏开场了!” 谁知还不等钟琳琅这边出手,让好戏上场呢……倒是承德殿那边,谢凉淮已经率先出手,让这出好戏变得更加精彩绝伦! 第366章 给皇后娘娘“道喜” 深夜,钟琳琅带着钱花花去了一趟坤宁宫。 这个消息传入周太后耳中时,她正因头疼欲裂无法安然睡着,躺在床上直哼唧。 一听钟琳琅去了坤宁宫…… 周太后撑着额头,费力地坐了起来,“那个小贱人又想做什么?深更半夜去坤宁宫做什么?一定又是想法子捣乱吧?” “不过也不着急,坤宁宫她进不去。” 谢凉淮将周成兰禁足坤宁宫,没有他的准许,任何人严禁进出。 就连周太后,也被拦在门外过一次。 故而,她以为钟琳琅也进不去。 “呵。” 周太后冷笑一声,“这个小贱人,还真以为后宫是她家呢,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如今皇帝已经对她心灰意冷,今晚玉兰也能得宠。玉兰进宫,诞下皇子指日可待!到那时,我周家的地位就更加稳固了!任凭那个小贱人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若是钟琳琅与谢凉淮还未翻脸,今晚她去坤宁宫,周太后还会紧张担心。 她知道,这个小贱人一定是不怀好意! 可问题是,钟琳琅与谢凉淮已经反目成仇了啊! 不说别的,就是她刺伤谢凉淮……已经是死罪! 这一次周太后倒也学乖了。 她并未像三年前那般急功近利,当时就一心想弄死钟琳琅。 只要钟家那老太婆还在一日,谢凉淮就一定不会对钟琳琅怎么样,哪怕他被她刺伤! 谢凉淮还未提起要如何处置钟琳琅,周太后便不会多嘴! 省得到时候,她反而又成了众矢之的! 反正今后谢凉淮肯定不愿意多看她一眼。钟琳琅这个小贱人一日还在后宫,她便有的是时候好好儿与她玩一玩! 今后玉兰也进宫了…… 她钟琳琅还想有好日子? “皇帝今晚已经宠幸玉兰,这便是松口了。” 她挑眉冷笑道,“足以说明皇帝的态度!” 也足以说明,谢凉淮的确与钟琳琅已经反目成仇! 否则,谢凉淮一直态度坚定,不肯让周玉兰进宫。 今晚,怎么又肯了? 周太后越想越得意。 “可是太后。” 冯岁雪压低声音,“奴婢听说,钟贵妃去坤宁宫,并不是有什么坏心眼子!奴婢打听过了,她身边的人说,钟贵妃是去开解皇后!” “开解皇后?” 这话让周太后愣了一下。 她眉头紧皱,半晌才道,“这个小贱人,到底想做什么?” 冯岁雪这才继续说道,“钟贵妃说,皇后与她一样是可怜人!” “还说什么帝王心海底针!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今儿可以宠幸这个,明儿可以招幸那个!更不提天底下还有这么多的女人。” 周太后的脸色变幻莫测。 冯岁雪一边观察她的脸色,一边小声说道,“所以钟贵妃去安慰皇后了。” 周太后一双眉拧成了麻花。 “安慰皇后?” 这个钟琳琅…… 会如此好心?! “不对劲!事出反常必有妖!” 周太后咬了咬牙,冲冯岁雪低声喝道,“你去瞧瞧,那个小贱人一定是想故意刺激皇后。或者,在皇后跟前挑拨离间!” “是,太后。” 冯岁雪应声而去。 而此时的坤宁宫,的确很热闹。 虽已是深夜,可有了钟琳琅与钱花花的到来……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你们到底做什么来了?!” 周成兰看着钟琳琅和钱花花,堵在门口不让她们进来,“你们两人就是狼狈为奸!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们此番定是不怀好意!” “皇后娘娘,还是先将衣裳穿好吧!” 钱花花指了指周成兰胸前的一片风光,小声说道。 周成兰低头一看,顿时又羞又窘,赶紧将衣裳拉起来,没好气地瞪着她。 “是嫔妾和钟贵妃来了,又不是皇上来了,皇后娘娘这是做什么?” 钱花花又小声嘟囔。 周成兰老脸一红,没好气道,“你闭嘴!本宫被皇上禁足,坤宁宫也禁止任何人进出,你们二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爬墙啊!” 钱花花是个实诚孩子。 她指了指高高的院墙,又指了指被院墙刮破的裙摆,“喏!嫔妾裙子都被刮破了!” 周成兰:“……” 她不想与钱花花废话多说! “钟琳琅。” 她将目光对准钟琳琅,“你到底想做什么?深更半夜你们闯入我坤宁宫,到底是看本宫笑话来了,还是想谋害本宫?!” 钟琳琅这才慢条斯理道,“皇后娘娘,你这是有被害妄想症啊?” “臣妾与钱答应两手空空,如何害你?” “那可说不定!你可厉害得紧!本宫听说,你昨日又刺伤了皇上?” 说起此事,周成兰便气得牙痒痒! 钟琳琅这个贱人! 她们平日里想见皇上一面都不容易。 她倒好,一而再再而三要刺杀皇上?! 果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周成兰咬牙切齿地瞪着她,“你怎么这么欠呢?你以为你是猫?有九条命?” “皇后娘娘这是在关心臣妾的安危?” 钟琳琅轻笑,“臣妾都被感动到了呢!念及皇后娘娘被禁足坤宁宫已久,许久没有出来见见咱们这些姐妹了,臣妾深夜造访,便是为了给皇后娘娘解解闷儿。” “解闷儿?” 周成兰才不信她的话! 这个小贱人绝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本宫信你的鬼话连篇才有鬼呢!” “皇后娘娘,不要把每个人都想得跟你一样坏。” 钟琳琅轻轻推开她的手,堂而皇之地进了殿内。 “你……” 周成兰见状瞪了她一眼,又用手撑着殿门,不让钱花花进来。 谁知,钱花花见钟琳琅进去了,忙一弯腰从周成兰的咯吱窝下钻了进来! 这下,周成兰更是气急败坏!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她怒气冲冲地走近。 钟琳琅自顾自在桌边坐下,又从怀中掏出一副扑克牌,“臣妾方才不是说了吗?念及皇后娘娘的日子太过枯燥乏味,特意来给你解闷儿。” “来,咱们打牌吧!” 周成兰:“……钟琳琅,这深更半夜,你闯入坤宁宫最好是有事!” “倒也无事。” 钟琳琅慢吞吞道,“其实,是想来给皇后娘娘道一声恭喜罢了!” 一听这话,周皇后眼中疑惑之色更深了,“道喜?你给本宫道什么喜?!” 第367章 皇上的清白没保住? 钱花花嘴快。 不等钟琳琅说话,她就赶紧说道,“自然是道喜你要做姨母啦!不对……应该是你要做母后了!” 周成兰更是听得满头雾水! 什么姨母,什么母后?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皱眉看着钱花花。 钱花花挠了挠头,“若皇后娘娘还是听不明白,那嫔妾只好说,恭喜皇后娘娘与周二小姐要共侍一夫了!恭喜皇后娘娘的娘家人进宫,能一直陪着你了!” “恭喜周二小姐,终于抢走了她的姐夫!” 此话一出,周成兰顿时脸色一白!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钱花花,“你说什么?!” 随后,又转头看向钟琳琅,不知是太过震惊、还是在向她求证,“周玉兰进宫了?!” “她又进宫了?!!” 这个“又”字、这一连串的感叹号,足以表示周成兰的语气有多震惊! 钟琳琅把玩着手中的扑克牌,慢条斯理地叹了一口气,“皇后,此事难道你就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怎会如此吃惊?” “周玉兰不是你的亲妹妹么?她进宫,对你百害而无一利……” 许是发现她这话说的“不对”,她顿了顿,改口道,“应该是百利而无一害!” “毕竟你们姐妹联手,后宫就是你们的天下啊!” 她怎么忘记了,她今晚可是特意来“安慰”周皇后的! 怎么能说那些消极话呢? 钟琳琅轻轻摇头,“你该高兴才对!” “我高兴她老母亲!” 气急之下,周成兰没忍住,一句脏话脱口而出! 话都出口了,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样有损她皇后的威严和脸面。 周成兰赶紧又道,“钟琳琅,咱们女人不骗女人!你老实告诉我,这话不是你们故意编排出来,只为了吓唬我的吧?” 这时候,她也顾不得什么皇后身份了。 周成兰非但没有再自称“本宫”,反而一屁股坐在钟琳琅身边。 她紧张地问道,“周玉兰当真进宫了?” “我何时骗过你?” 钟琳琅反问。 “你时时刻刻都在骗我!” 周成兰瞪了她一眼,“罢了罢了!眼下先不说这事儿,你先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钱花花一边吃桌上的水果,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但是可以概括为一句话:周玉兰今晚留宿承德殿了!皇上的清白没有保住!” “你!说!什!么?!” 周成兰大吃一惊! 她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地看向钟琳琅,又看向钱花花。 最后仿佛不敢确定似的,伸手掐住了她自己的人中,一副“呼吸不上来需要急救”的样子。 秋菊见状,忙替她抚平背心,“娘娘,您没事吧?” 好半晌,周成兰才勉强缓过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不是看不上她么?怎的,怎的会让她留宿承德殿?!” 她有气无力地问道。 “此事难以启齿啊!” 钟琳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皇后想必也知道,臣妾已经恢复记忆一事吧?臣妾想起舅舅的死,便恨意冲上心头,又刺伤了皇上。” “皇上愤怒之下,彻底与我断绝来往了。” 她一边说,一边叹气,惆怅不已。 见状,周成兰眉头紧皱,一时间不知该不该信她的话! “我知道皇上看不上周玉兰。可今晚,偏偏让她留下了。” 钟琳琅苦笑着摇了摇头,“皇后娘娘,你说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皇上被你伤透了心,所以才会故意这样做!” 周成兰倒也还算聪明。 她立刻反应过来了,“难怪你今晚会来见我。钟琳琅,你是不是想着要与本宫联手,让本宫与你一起对付周玉兰?” “不是。” 钟琳琅摇头否认了。 周成兰神色微微一变,“不是?那你做什么来了?” “我来安慰你啊!” 钟琳琅一本正经道,“周玉兰是你的亲妹妹。如今你被禁足坤宁宫,连皇上的面儿都见不着。” “而她却能承宠,与皇上恩爱缠绵。说不准明儿,后宫就多个玉妃娘娘了!” 周玉兰与周成兰是姐妹,名字里都带着个“兰”字。 若封周玉兰为“兰妃”,多少有些不尊重周成兰了! 因而就算她被封妃,也只能是“玉妃”。 “我倒是无所谓!毕竟被皇上打入冷宫三年,我的心早就死了!可你不同……你不但是皇后,更是周玉兰的亲姐姐!” 钟琳琅看向周成兰的眼神带着几分同情。 她放下手中的扑克牌,“三年前,我被打入冷宫的时候,就尝到了这种滋味。” “因此,我最了解你的感受!我们虽互相看不顺眼,但同为女人,我还是蛮同情你的。” 这番话许是说进了周成兰的心坎里。 她眼眶一热,鼻子便有些酸涩了。 “你看,你被禁足坤宁宫多久了?皇上来探望过你吗?太后来探视过你吗?周玉兰与周家人,关心过你吗?” 说着,钟琳琅又道,“对了。” “前阵子荣王大婚,你可知周玉兰有多风光?” 周成兰迟疑了一下,“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从未听说过在荣王大婚上,周玉兰又做过些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她如今被禁足坤宁宫,多少人正在背后笑话她呢? 她大不如从前,有些事不知道也说得过去。 周成兰咬了咬牙,一双手攥得紧紧的。 “那一日本该是你陪在太后身边,可太后时刻带着她,见过不少王公贵族……甚至,太后还有意让她跟在皇上身边呢!” 钟琳琅咂了咂舌,“太后此举,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吗?” “其过分程度,我都看不下去了!” 周成兰脸色一沉,“果然,如今本宫成了一枚弃子么?!” “事先说明,臣妾可不是挑拨离间来了!否则,臣妾也就不会带着钱答应了。” 见她脸色变了,钟琳琅继续说道,“我只是同情你,所以想来安慰你几句!男人么,都是善变的动物,喜新厌旧也没什么好奇的。” “更何况,周玉兰本就一心想要进宫,因此更会使出浑身解数……” 她打着“安慰”的旗帜,却将该说的话,全都说了个遍! 钟琳琅瞥了周成兰一眼,“周玉兰若是得宠,且不说皇上更不会想起你这么一号人物了,就是太后和周家那边,只怕也更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来日若周玉兰诞下皇子……啧啧,你这个皇后之位能不能保得住,我都替你担心呢!” 周成兰瞳孔一紧,猛地看向钟琳琅,眼中神色闪烁不定。 她本对钟琳琅的话只信了七分。 偏偏这时,周成兰又收到一个令她“雪上加霜”的消息…… 第368章 暴君做了一件大事!! “娘娘,冯姑姑来了!” 秋菊悄然出现,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钟琳琅后,小声回话道。 “她来做什么?” 周成兰脸色难看。 眼下别说是冯姑姑,就算是周太后亲自来了,只怕也得不到她的好脸色! “冯姑姑说,太后让她来的。” “让她进来。” 周成兰开始咬牙了。 她倒是要瞧瞧,周太后又想做什么! 很快,冯岁雪便快步走了进来。 她先是冲周成兰服了服身,接着才向钟琳琅问安,“钟贵妃安好,钱答应好。” 钱花花没空理她,继续吃香蕉,瞧着也是不想搭理冯岁雪…… 钟琳琅眼皮子懒懒地抬了一下,便算是回应了。 冯岁雪走近周成兰身边,许是忌惮钟琳琅也在,压低声音说道,“皇后娘娘,今晚太后接了周二小姐进宫,伺候皇上就寝。” 周成兰一拳砸在了桌面上——钟琳琅果然没有骗她! 冯岁雪被她这反应吓得一个哆嗦。 但她还是继续说道,“太后的意思是,让娘娘不要坏了周二小姐的好事!” “毕竟周二小姐得宠,对娘娘也有利!” “坏她的好事?” 周成兰冷笑一声,“本宫被禁足坤宁宫这么久了,还能如何坏她的好事?如今,本宫就连坤宁宫都出不去呢!” “时日一长,太后想必也忘记了本宫这个皇后的存在了吧?所以才这么急着想换一个皇后?” “娘娘,这话可说不得!太后没有这个意思!” 冯岁雪道。 “太后是没有这个意思,她只是背着本宫直接这样做了!” 周成兰冷冷地扫了冯岁雪一眼,“你回去告诉太后,本宫不会坏她的好事。” 但她会不会坏周玉兰的好事…… 那就说不准了! “是,皇后娘娘。” 冯岁雪低垂着头出去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周成兰这才身子颤抖着看向钟琳琅,“钟琳琅,你,你此次果然没有骗我!太后果然这样做了!” 若说方才她还没有全信钟琳琅的话。 那么冯岁雪来过后,便是证实了钟琳琅说的那些话! 对周成兰而言,不是雪上加霜是什么? “本宫如今就像个笑话!所有人都等着看本宫被蒙在鼓里,等着看本宫哭的那一日呢!” 她恶狠狠地咬着牙,放在桌面上的手轻轻颤抖着,“周玉兰既然顺利进宫了,说明父亲也没有反对此事……” “好哇!他们一个个的,这是都把本宫当傻子呢!” 这种时候,钟琳琅并未开口。 只等着周成兰骂了好一会子,她才淡淡地说道,“臣妾之所以来见皇后娘娘,便是看不惯他们那起子小人行径!” “倒也不是撺掇皇后娘娘做什么,毕竟如今你被禁足坤宁宫,什么也做不了,臣妾是单纯的替你打抱不平。” 钟琳琅收回目光,“周玉兰进宫,皇后已经受了莫大的委屈。” “总不能还被他们蒙在鼓里,等着周玉兰孩子都出生了,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这会子,周成兰满心都是对周玉兰等人的恨。 连带着,连谢凉淮都恨上了! 眼下她也赞同钟琳琅说的话——她被禁足坤宁宫什么都做不了,钟琳琅自然不可能是来挑拨离间,撺掇着她对付周玉兰了! 毕竟,她自个儿都还出不去呢! 对上钟琳琅眼中的同情之色,周成兰竟是眼眶一酸,险些哭出来! “本宫明白你的意思。” 周成兰恶狠狠地咬着牙,“你放心,此事我心里有数,不会牵扯到你的头上。” 她自然相信,钟琳琅不会是为了皇后之位,故意来挑拨她与周太后翻脸! 她身后有钟老夫人、有整个钟家和柳家! 若钟琳琅想当皇后…… 简直是轻而易举! 不过,她对皇后之位并不感兴趣,否则哪里还有她周成兰的份儿? 想到这里,周成兰深呼吸一口气,“今晚,还要多谢你翻墙来告诉我此事,否则本宫一直被蒙在鼓里!” “今晚之事,算本宫欠你个人情!夜深了,本宫也不留你们了,你们回去吧。” 见她出口赶人,钟琳琅倒也没有赖着不走。 她站起身来,示意钱花花可以走了,“臣妾告退。” 钱花花一把抓起桌上仅剩的一根香蕉,嘴里还塞着香蕉,两边脸颊胀鼓鼓的,像是一只嘴里塞满了松果的松鼠似的,“皇后娘娘,嫔妾告退!” 目送她们二人离开后,周成兰到底是没忍住,摔了桌上的茶杯茶壶! “来人!” 她咬牙切齿地吩咐道,“给本宫准备笔墨纸砚!” 既然她出不去坤宁宫…… 也能想到法子,将她的愤怒“传递”出去! 钟琳琅听到殿内的动静,与钱花花相视一笑。 见她大步流星地走远了,钱花花赶紧追了上来,“琳琅,皇后准备笔墨纸砚做什么?” “难道她要写一封血书给皇上?还是要写信臭骂周玉兰一顿?” 钟琳琅忍俊不禁,“你小人书看多了吧?” 还写血书给皇上呢…… 周成兰装病都装习惯了,手指被划伤都会哭唧唧。 这样怕疼的人,又哪里有写血书的勇气? “那她是要做什么?写信骂太后?” 钱花花一脸好奇。 钟琳琅:“……她敢骂?” 就算周成兰如今对周太后也怨言颇深,她也是敢怒不敢言,又岂敢写信臭骂周太后一顿? “若是我猜得不错。” 钟琳琅莞尔一笑,“她应该是写信给周密。” “给周密?” 钱花花眉头紧皱,“哦!她想写信臭骂周密一顿!” 钟琳琅:“……” 这妮子,满脑子除了写信骂人之外,就想不到别的了? “可能是吧。” 她淡然一笑。 钱花花能一直这样保持纯真,不被后宫这个大染缸所侵蚀,也挺好的! 不过钟琳琅心里明白,周成兰写信给周密,可绝对不是骂他一顿这么简单。除了表达愤怒之外,更多的……应该是威胁吧? 如今周太后明显更看重周玉兰。 若周成兰再失去周密的庇佑,身后没有周家做后盾。 只怕她的日子,才是真的难过! 钟琳琅送钱花花回了储秀宫,刚回承欢殿,便见简尧兴奋地站在门外来回踱步。 见她回来了,他赶紧迎了上来,“娘娘这是去哪了?这深更半夜的,属下一阵好找!” 看着他满脸都写着兴奋,仿佛出了什么大事似的,钟琳琅低声问道,“有事?” 简尧搓了搓手,“有事啊!当然是有事!太有事了!” 钟琳琅斜了他一眼,示意他废话少说! 简尧这才嘿嘿一笑,又兴奋地挠了挠头,“娘娘,今晚主子做了一件大大大事!明日,只怕整个京城都要炸锅了!” 第369章 断了周玉兰进宫的路! 看着简尧夸张的模样,钟琳琅一脚踹了过去,“废话少说!皇上做什么了?” 简尧也不敢再卖关子了,赶紧凑近她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听完他的话,钟琳琅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你说什么?!”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简尧,好半晌才眨了眨眼,语气惊愕地问道,“所以,所以那个婆娘如今是名声全毁了?!” “是啊娘娘!” 简尧顿了顿,心想“那个婆娘”这个词儿还真好笑! 随即他很认真地回答道,“那个婆娘今后再也别想觊觎主子的美色了!” 这个词儿令人上瘾啊! 简尧又道,“那个婆娘日后,再也别想着进宫了!” 钟琳琅:“……” 好家伙! 她只知道,谢凉淮今晚一定不会着了周玉兰的道儿,却怎么也想到暴君居然会如此狠心,直接断了周玉兰想要进宫的路! 正因为她了解谢凉淮的脾气。 故而今晚,钱花花那般担心谢凉淮会把持不住,被周玉兰给勾走时,钟琳琅才会如此淡定。 “好家伙!” 又是好半晌,钟琳琅才蹦出几个字来。 简尧跟着重复了一遍,“好家伙!” 场面一度有些滑稽…… 珍珠见他们站在门口,许久也没有进来。 主仆二人宛如雕塑似的,令人心头狐疑。 她赶紧迎了出来,“娘娘,简尧,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见两人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珍珠好奇地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出大事了!” 钟琳琅咂舌,“珍珠,出大事了!” 她一把抓住珍珠的手,“你赶紧去寿康宫瞧瞧,太后这会子还好不好?” 珍珠被她一番话说得满头雾水! 她就不明白了,好端端的太后怎么会不好? 难不成,太后要殡天了?! 珍珠眼神微微一变,二话不说就往寿康宫而去,“是,娘娘,奴婢这就去瞧瞧!” 钟琳琅收回目光,忙对简尧问道,“那眼下承德殿岂不是乱成一团了?小顺子还好吗?那玩意儿,有解药吗?” 她猜到了,周玉兰今晚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想尽办法成为谢凉淮的人。 然后,进宫做妃嫔。 可她是怎么也没猜到,谢凉淮还留了一手! 周玉兰的药,自然药效极强! 若不是猛药,又怎能药倒谢凉淮呢? 偏偏还真没有把谢凉淮药倒了! 相反……是周玉兰自个儿被药倒了! 与她一起被药倒的人,居然会是小顺子! “周玉兰到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呢!皇上倒是命人在她身上搜查过了,并没有发现解药的痕迹。小顺子……太可怜了!” 简尧想了想,只摇头叹了一口气。 “那是自然!” 钟琳琅跟着叹气。 小顺子可是个太监啊! 换做是别的男人,若没有解药,只要将那股子药劲儿“释放”出来倒也无事。 偏偏小顺子不是个正常男人! 他一个太监,如何“释放”? 因此,也难免遭罪啊! “本宫还是过去瞧瞧吧!” 钟琳琅沉声说道。 不管怎么说,平日里庞志远对承欢殿不错,也时常吩咐小顺子前来送信。有多少消息,是小顺子暗中放过来的? 她不忍心看到小顺子出事! 着了那玩意儿,要么“释放”出来,要么赶紧服下解药。 可对小顺子而言,“释放”做不到,解药也没有…… 等待他的,便是爆体而亡啊! “可是娘娘……” 简尧赶紧阻拦,“这会子承德殿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您就这样过去,您与皇上演得这出好戏,不就被人发现了吗?” “这倒也是。” 钟琳琅迟疑了一下,“本宫走后门吧!不然翻墙也行。” 简尧:“……” 他怎么给忘记了,这位姑奶奶向来不走寻常路! “今晚这么精彩的一出好戏,我怎么能错过?” 钟琳琅搓了搓手,一脸兴奋,“本宫要去瞧瞧她眼下是什么模样!” 还有周太后,肯定会闻讯而来。 到那时,她也想瞧瞧那个老太婆是什么反应! “行,那属下陪娘娘翻墙!” 简尧点头道。 笑话! 承德殿是什么地方? 岂容一般人撒野? 岂容一般人翻墙? 只怕还未靠近,就被暗卫叉走了。 可钟琳琅不是一般人啊! 她要撒野,要翻墙,谁能阻拦? 谁敢阻拦?! 谢凉淮把她放在心尖上,别说是翻墙了,就算她要一把火烧了承德殿,只怕暗卫们也只能当做没看见。更有甚者,还会帮她火上浇油吧? 就这样,主仆二人翻墙进了承德殿。 正如简尧所言,这会子承德殿也很是“热闹”。 不知怎的,今晚这件事闹得很大,就连已经歇下的不少妃嫔,也纷纷前来看热闹。 平日里的承德殿,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擅闯。 今晚却大门大开,一副“欢迎光临”的场景,任凭妃嫔随意进出。 殿内,传来周玉兰求而不得的呻吟声…… 殿外,谢凉淮捂着胸口眉头紧皱,一张俊脸黑沉如炭。 在他身旁,是披着小毯子、睡眼惺忪的金宝。 “庞志远。” 谢凉淮沉声吩咐道,“送金宝去宁寿宫。” 今晚,承德殿势必不能平静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儿,也很是少儿不宜……因此,他只能将金宝送去宁寿宫,省得金宝受到影响。 “是,皇上。” 庞志远忙将金宝抱起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传来气到颤抖的声音,“混账!简直是混账!皇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周太后来了,围观的妃嫔们纷纷窃窃私语。 “太后娘娘这是恼羞成怒的声音吧?” “岂止是恼羞成怒,我听着像是肺管子都要被气炸了呢!” “不过,这个周玉兰可真是不知廉耻啊!为了进宫不择手段!” “就是!连小顺子都不放过!可怜的小顺子哟!” “……” 听到妃嫔们的交谈,周太后更是气得咬牙切齿! “住嘴!” 她怒视着妃嫔们,快速从她们之间穿过,来到了谢凉淮面前。 不等谢凉淮开口,周太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皇帝!玉兰不是伺候你歇息吗?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母后来了。” 谢凉淮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朕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母后不是想知道发生什么了?进去瞧瞧便知。 周太后老脸一变——她是过来人了,听到这动静,便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眼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 周玉兰的脸还要不要了? 谁知就在她纠结不已时,殿门却突然被人一把拽开了,一道人影爬向了门口…… 第370章 暴君“逃过一劫” “皇上,救命啊!” 小顺子哭着爬向门外,朝着谢凉淮伸出了手。 他虽然面红耳赤,但瞧着还有几分理智在。 他刚刚爬向门口,就被周玉兰追出来抓住了双腿,用力往回拖,“皇上,你哪里跑?玉兰还没够呢,皇上……” 当然了,两人……衣衫不整。 场面一度令人感到窒息! 妃嫔们也没想到,周玉兰在这方面竟会如此“彪悍”! 而且,她居然会把小顺子错认为谢凉淮? 妃嫔们立刻又开始交头接耳。 周太后额头上青筋暴起,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方才看到了什么? 活了这几十年,她从未如此丢人现眼过! 见周太后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谢凉淮眼中闪过一丝冷笑,面上却仍旧冷冰冰,“母后,眼下可亲眼看见是怎么回事了?” “哀家,哀家……” 她又不是个瞎子! 当然看见了! 周太后欲哭无泪。 她身子一晃,一把扶住了身旁的冯岁雪——呜呜呜她需要装晕,才能逃过这样尴尬的场面啊! “母后不是怕舅舅知道朕对周玉兰不客气,会埋怨母后?今晚这回事,母后说说,舅舅知道后又该怎么面对朕?” 谢凉淮冷声问道。 “你,你舅舅他……” 周太后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周密若是知道周玉兰在宫里闹出这样的事儿,她还是逃不掉被骂啊! 她虽是当朝太后。 可长兄如父! 他们父母去世得早,她能有今日,都是周密这个哥哥的功劳! 周太后不敢想,周密若是知道这事儿会怎么怨恨、怪罪她! 毕竟今晚,周玉兰是直接断送了她进宫的路啊! 上一次在寿康宫便也罢了,至少没有这么多人瞧见。她可以将那件事压下来,再给周玉兰最后一次机会,可是这一次…… 周太后眼角余光看向身后,只见妃嫔们正在交头接耳,顿时觉得人生无望! 这么多人亲眼看见,这么多张嘴四处“宣扬”…… 周玉兰这一次,是真的完蛋了啊! 周太后有点晕。 这一次不是装的。 “皇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玉兰素来乖巧懂事,绝对是有人陷害于她!” 姜还是老的辣。 很快,周太后心中便浮上一计。 既然周玉兰的名声已经被毁了,挽回不了她的名声,至少可以稍微挽救一下周家的形象! 周玉兰是自个人作死、还是被人陷害才会变成这样。 这两者,可这有着天壤之别! “母后所言极是。” 谢凉淮心下冷笑,“既然母后也怀疑此事有诈……朕早已命人彻查此事!小顺子跟了朕这么久,朕也要还他一个公道才是。” 周太后老脸一白。 她没想到,谢凉淮这么快就已经命人彻查此事了! 若是眼下才开始查,她还来得及将有些线索抹掉。 可是这会子再动手,已经晚了! “你的意思是,是玉兰对小顺子一个太监有什么不轨之心?” 周太后笑了,“皇帝,你在与我说笑呢?玉兰就算再怎么着,也不可能觊觎一个小太监吧?” “母后,朕可没说此事是周玉兰谋划,要陷害小顺子。” 谢凉淮背着手向前一步。 见小顺子又被拽进去了,他冷笑一声,“可是方才的情形,母后是亲眼所见啊!” 周太后:“……” 是啊! 单是方才的一幕来看,的确像是小顺子被周玉兰所迫…… 这时,简尧不知何时又出现在谢凉淮身后了。 他眼角余光瞥向墙根下的黑暗处,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主子,属下也觉得此事有问题!周二小姐方才拽着小顺子进去,嘴里却喊着皇上。” “属下觉得,周二小姐原本要药倒的人根本就不是小顺子,而是主子您啊!” 简尧的声音并不算低,“主子,您这也算是‘逃过一劫’了!” 对面的周太后,听了个一清二楚! “简尧,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她脸色一变,立刻低声喝道,“不准胡说!” “太后娘娘,属下可没有胡说!方才周二小姐嘴里喊着皇上,手上拽着的人却是小顺子……这么多人都看着呢,这做不了假吧?” 简尧才不怕这个老太婆呢。 他是谢凉淮的人。 在宫里,除了谢凉淮他谁也不怕! 当然了,如今多了个钟琳琅…… 周太后被他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 她也很疑惑。 周玉兰打算对谢凉淮做什么,她心知肚明。 可为何谢凉淮毫发无损,偏偏遭殃的人是小顺子?! “皇帝。” 周太后深呼吸一口气,这才咬着牙问道,“哀家也不明白。今晚玉兰分明是你同意留在承德殿的,为何会闹出这样的事?” 言外之意,分明是指责谢凉淮没有照顾好周玉兰! 甚至,此事极有可能是谢凉淮一手策划! “母后这是在怀疑朕?” 谢凉淮挑眉。 “哀家不是怀疑你。” 周太后咬紧牙关,“只是事态严重,若不调查清楚,不好向你舅舅交代!” “朕为何要向他交代?” 谢凉淮反问,“到底他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 周太后神色微微一变。 只听他又问道,“今晚之事,朕还没有传话让周丞相进宫,给朕一个答复!怎的到了母后口中,朕反而需要向周丞相交代了?” 周太后被问住了,“这……” “母后不是周丞相,朕自然不是针对你,质问你。” 谢凉淮一口一个“周丞相”,足以说明对周家的不满了! 他冷笑一声,“母后心下有疑惑,也实属正常。不过母后不必担心,朕已经派人去周家传话,宣周丞相进宫复命。” “顺带,将周玉兰带回去。” 周太后瞳孔一紧,“你,你传你舅舅进宫问话了?!” “是啊。” 谢凉淮面不改色,“算算时辰,眼下周丞相也该进宫了吧?” 他话音刚落,送了金宝去宁寿宫,刚回来的庞志远便急匆匆进来回话了,“皇上,周丞相求见!” 一听周密果然来了,周太后顿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传!” 谢凉淮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母后这是怎么了?瞧着脸色不大好看。” 周太后忙稳住身子,“没,没什么!” 她在脑海中飞快地想着解决之道。 就在她还真的想出个能将周玉兰从中摘出来的好法子时……周太后怎么也没想到,接下来周密非但不与她统一口径一条心,反而还把她都出卖了! 第371章 钟贵妃好大的脾气! 周密深知今晚谢凉淮定是怒火滔天。 因此一进承德殿,他便老老实实地跪了下去,不见往日的嚣张气焰。 “皇上,老臣有罪!特来领罚!” 周密低垂着头,一番话掷地有声。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主动进宫领罚呢。 殊不知啊……是谢凉淮早早派人出宫去请了! “哦?周丞相此话何解?” 既然周密开门见山,谢凉淮便也没有揭穿他,只挑眉问道,“今晚之事,难不成是周丞相一手策划?” 周密老脸一白,“皇上,老臣冤枉啊!” “那你知什么罪,又领什么罚?” “老臣……” 周密抬眼看向周太后。 只一眼,周太后心下顿时没底了! 她不明白周密方才那一眼到底是什么意思! 总之,她总觉得像是不怀好意啊! “哥哥!” 周太后心下忐忑,赶紧说道,“今晚之事怎的就成了哥哥的错了?有人故意陷害玉兰,哥哥该请皇上做主才是!” 一边说,她一边对周密使眼色。 这意思便是让周密配合她,一起将周玉兰从此事中摘出来! 如此,周家才能逃过一劫! 谁知,周密像是没有看到她的眼神示意似的。 他咬着牙,低声说道,“回皇上,老臣听信谗言,被人哄骗,一时间脑子糊涂了,才会闹出今晚这样荒唐的事!” 周太后脸色又是一变。 周密这番话,不对劲啊! 他到底想做什么?! 周太后心下已经浮现出一股子不好的预感了…… 偏偏就在这时,庞志远小心翼翼地回话,说是钟贵妃来了! 周太后脸色一沉,“她来做什么?!” 一旁的妃嫔们也纷纷露出看好戏的神色——呵!皇上与钟贵妃已经闹掰了,而周太后素来看钟贵妃不顺眼。 钟贵妃也不惧怕周太后。 从前不怕,今后只怕更不怕了! 因为钟贵妃这性子,周太后压根儿就压不住! “让她回去!” 周太后话刚出口,只听谢凉淮也沉声道,“朕不是将她禁足承欢殿了么?她是怎么出来的?” “一群混账东西!自个儿下去领罚!” 最后这句话,自然是冲承欢殿的御林军说的。 不过让他们到底下去领什么罚…… 庞志远心知肚明,“是,皇上。” 他刚要去请钟琳琅回去,谁知这位祖宗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进来。 她步伐坚定,气势嚣张,神色不屑…… 庞志远也不敢拦啊! “娘娘。” 他刚喊了一声,就听钟琳琅一声怒喝,“大胆!为何拦着本宫?可是见本宫如今不得宠了,你们一个个地都想着踩本宫一脚?!” 庞志远到嘴边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奴才不敢。” 他岂会听不出,钟琳琅这是故意在指桑骂槐? 桑是他,槐则是这一群看热闹的妃嫔啊! 钟琳琅将妃嫔们的神色,一一收进眼底,心下冷冷一笑。 今晚这样的好戏,她若只躲藏在暗黑中偷看,不能出来火上浇油一把,多没意思啊! “既然不敢,那就滚开!” 说罢,钟琳琅气势汹汹地推了庞志远一掌! 这一掌瞧着力道不轻,庞志远瞬间退出了一米之外! 可只有他自个儿清楚,钟琳琅方才并没有用多大力气,就怕把他打伤了……之所以能退出这么远,是他鞋底儿都险些摩擦起火的功劳! 见庞志远被钟琳琅一掌推开,妃嫔们面面相觑。 不愧是钟贵妃啊! 在后宫,只怕也只有她敢这般为所欲为了吧? 非但不把谢凉淮的“禁足”当回事,甚至还敢当着谢凉淮的面儿,直接把庞志远一把给推开了? 钟贵妃好大的脾气! 众妃嫔立刻看向谢凉淮。 打算瞧瞧暴君会如何惩罚钟琳琅! 谁知,见钟琳琅气势汹汹地走过来,谢凉淮只是眉头紧皱,“钟贵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朕的面行凶?!” “皇上,臣妾不过是来看看热闹罢了,有错吗?” 钟琳琅不怎么恭敬地对着周太后与谢凉淮服了服身,“这深更半夜,整个后宫都被惊动了吧?” “皇上的确将臣妾禁足承欢殿了,可皇上也没说禁足多久!” 她勾着唇角,“这禁足一个月是禁足,禁足一个时辰,也算是禁足!” “臣妾在承欢殿待了足足一日,眼下出来走动,什么都没做,皇上也要责罚臣妾么?” 言外之意便是——若这样你都要罚我,那你就是个昏君了! 谢凉淮被她一番话怼得哑口无言! 若不是周太后等人在场,他真想把这个牙尖嘴利的小作精搂进怀中,狠狠地亲她一顿! 见谢凉淮说不出话,周太后气不过,冷声说道,“钟贵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与皇上用这种口气说话?!” “太后。” 钟琳琅转头看着她,“臣妾没有对您用这种语气说话吧?” 言外之意——你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么? 周太后一噎,“你,你……” 看来,这个小贱人恢复记忆后,简直像是被人打通了“任督六脉”,打通了体内的洪荒之力啊! 居然见谁怼谁?! 是了,当初这个小贱人刚进宫时,就是这样的牙尖嘴利! 仗着她身后有钟老夫人,有钟家,便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偏偏,钟老夫人和钟家……还当真是周太后最忌惮的人,是钟琳琅的底气! 因此,就算被她这样一怼,周太后竟也找不到话来训斥她! 半晌,她才咬着牙冲谢凉淮喊道,“皇帝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贵妃!如今她眼里连哀家这个太后都没有了!” 钟琳琅把双眼一撑,“太后好好儿瞧瞧,臣妾眼里到底有没有你?” 如此一来,就算她眼里没有周太后,那也算是装满了周太后啊! 周太后被气得面如土色! 谢凉淮收回目光,沉声说道,“母后,先解决正事吧。” 他瞥了钟琳琅一眼,并没有把她赶回去的意思。 若把这小女人给赶走不让她看好戏,只怕她又要怨恨他好几日了! 谢凉淮压着眼底的宠溺,再转头看向周密时,眼神已冰冷一片,“方才周丞相说认错,领罚。那么是承认今晚之事,是周丞相一手策划?” 他重新问起这个问题。 本以为周丞相会把一切过错都揽在他的头上,护着周玉兰与周家。 可谢凉淮怎么也没有想到,周密居然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另一个人的头上…… 第372章 周太后被推进火坑! 周密抬眼看了周太后一眼。 这一眼,更是看得周太后胆战心惊! 她很想当面质问周密,这眼神到底是几个意思了! 但很快,周太后就知道答案了—— 只听周密低垂着头,沉声答道,“回皇上,老臣不该听信谗言,不该没有自己的想法,任凭太后将玉兰接进宫,祸乱皇上、祸乱后宫!” 此话一出,周太后险些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哥哥这是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方才她分明已经想到了法子,能保住玉兰的声誉,护住周家的声誉! 谁知,他非但不与她一条心,反而还把她给推下了水?! “哥哥!” 周太后惊呼一声。 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周密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老臣本以为,太后是当真接玉兰进宫侍疾。一如上一次。” 这个“一如上一次”就很有些意思了…… 周密这是在告诉谢凉淮,上一次接周玉兰进宫,也是周太后的意思! “毕竟太后凤体欠安,让玉兰进宫侍疾,倒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老臣万万没想到,太后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周太后身子一歪,险些摔倒在地! 冯岁雪忙把她扶得紧紧的,“太后,您没事吧?!” 周太后一把把她推开——眼下她还没事,等会子只怕就有事了! “哥哥!” 她怒视着周密,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凉淮与钟琳琅也没想到,周密居然会把周太后给供出来? 好家伙! 这个老东西,可真是自私啊! 为了保全他自己、为了保全周玉兰与周家,竟是把周太后推出来挡刀子?! 不愧是周密! 这般自私自利,果然令人大开眼界啊! “太后,老臣早就奉劝过太后,不可有害人之心!皇上身边,有皇后就够了!我们周家,也不能两个姑娘都进宫!” 都这个时候了,周密还不忘给他自己立人设。 “可太后非是不听,反而还打着侍疾的名号,接了玉兰进宫。” 周密振振有词,“今晚太后接玉兰进宫时,老臣并不在府中。若老臣早知此事,定会劝阻太后这样莽撞的行为!” 周太后:“……” 她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居然会摊上这样一个哥哥? 她一心为了周家,结果到头来,周密一心把她往外推?! 他这是要送她上路啊! 周太后已经放弃阻拦周密的念头了,心如死灰地站在原地。 果然,不论是她还是周成兰,不过都是周密手中的一颗棋子,都抵不上整个周家! 谢凉淮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钟琳琅。 “呵。” 她还没开口呢,倒是钟琳琅已经冷笑出声,“说起来,周丞相可真是委屈啊!太后平日里瞧着,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那你说,哀家是怎样一个人?” 见钟琳琅开口,周太后顿时把满腔怒火都宣泄在她的头上了。 “臣妾不了解太后的为人。但是方才周丞相可说得一清二楚了……太后,害人之心不可有啊!” 钟琳琅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这个老妖婆,还真以为她怕了她? 反正今日她除了来看戏,便是来发疯! 与其精神内耗伤害自己,她如今更喜欢发疯消耗别人! 尤其是面对周太后! “你……哀家何时害人了?!” 周太后鼻子都险些被气歪了! “喏。” 钟琳琅伸手指向殿内,摇了摇头一脸同情,“可怜的小顺子哟!” 周太后:“……此事与哀家无关!” 许是怕她还会继续否认,让谢凉淮对周家不满,周密赶紧咬牙说道,“太后!事已至此,你就别狡辩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有数!” 周太后:“!!!” 气死她了! 今晚谢凉淮气她、钟琳琅怼她,就连她的亲哥哥也出卖她! “好,就算此事是哀家所为。” 她不甘心地看了周密一眼,“可那又如何?哀家只是瞧着,皇帝纵然有后宫佳丽三千,却没有一个肚皮争气的!” “皇帝登基近四年了,居然膝下无子?!哀家要你们这一群废物有什么用?” 说着,她恶狠狠地瞪着钟琳琅,“简直是一群下不了蛋的鸡!” 那眼神分明在说——尤其是你这只废物鸡! 别的妃嫔,好歹是因为没能得到谢凉淮的宠幸,所以才会肚皮没有动静。 可众所周知…… 谢凉淮独宠了钟琳琅好几个月呢! 就连她都没能生下皇子,她们就更不敢想了! 钟琳琅岂会看不出周太后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呵,骂她是一只下不了蛋的鸡? 抱歉! 她不但“下蛋”了,而且这颗蛋足足三岁了呢! “姐妹们,你们听到没?太后在骂你们是一群下不了蛋的鸡呢!你们可要加把劲,好好努努力啊!” 钟琳琅摇了摇头,转头冲妃嫔们说道。 众妃嫔顿时面红耳赤,羞愧地低下了头。 周太后更是被气得头顶生烟,怒视着钟琳琅没好气道,“哀家骂的是你!” “太后,臣妾的确侍寝了,可皇后不也侍寝了?皇后与臣妾都没能诞下皇子,说不准不是咱们的问题,而是……” 钟琳琅轻笑一眼,并未把到嘴边的话说出来。 她虽然说一半留了一半,可留着的那一半,周太后等人又怎会不理解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分明是在暗示,有问题的人是谢凉淮啊! 压力瞬间给到了暴君这边—— 谢凉淮眼神微微一闪,看向钟琳琅的眼神,是掩饰不住的无奈与宠溺。 好在暴君素来是冰山脸。 他眼神有细微的变化,周太后倒也没有看出来。 她指着钟琳琅,没好气道,“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般顶撞哀家,这般污蔑皇帝!来人啊,还不赶紧……” 周太后话还没说完,就被谢凉淮打断了,“母后。” “眼下还是解决要紧事吧!今晚之事,总得有个结果才行。” 他淡淡地瞥了周密一眼,“周丞相说,此事都是你一人的主意?” 周太后心下一紧,“皇帝,哀家也是为了你好,想为皇室开枝散叶啊!眼看着后宫妃嫔迟迟没有动静,哀家心里着急啊!” “迫于无奈,才会出此下策……” 她着急地辩解道,一心想要从周密给她挖的“火坑里”爬出来。 谁知就在这时,只听身后传来“扑通”一声——不知是有人跪下了,还是有人晕过去了。 第373章 皇上,她想把你榨干啊! 钟琳琅转身一看,只见是庞志远眼泪汪汪地跪了下去。 “皇上!求求您为小顺子主持公道啊!皇上,奴才的徒儿小顺子是个太监,哪里承受得住这样的事儿啊?奴才真怕小顺子会出事!” 庞志远擦了擦眼泪,哽咽着求道,“皇上,这都过去这么久了……” “呜呜呜皇上,您救救小顺子吧!” 谢凉淮没有说话,只抬眼看向周太后。 周太后脸色微微一白,知道今晚之事是她理亏,就算被谢凉淮这般盯着,她也只能忍一口气啊! 更何况方才周密已经把她推出来挡刀子了。 眼下,她也没底气再对今晚之事指手画脚! 见周太后说不出话,钟琳琅冷笑起来,“都说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可怜的小顺子,先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如今居然又被命运掐住了脖子!且不说此次之后小顺子声誉尽毁,就是今晚……也不知小顺子能不能扛过去!” 她环着双臂,“若有解药还好。” “这没有解药……皇上。” 她抬眼看向谢凉淮,眼神带着几分戏谑,“看来,周二小姐分明是想把你榨干啊!” 谢凉淮:“……” 众妃嫔:“!!!” 这话也是可以随便说的吗?! 这个钟贵妃,如今果真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了? 果然,只要不怕死,便什么都不怕了! 如今的钟贵妃,可不就是这种状态? “可惜,她没有把你药倒,反倒是把小顺子药倒了!皇上,今晚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你给咱们姐妹们解解惑吧?” 钟琳琅眼神玩味,“小顺子,又该怎么办?” 谢凉淮皱眉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简尧嘴快。 “钟贵妃有所不知!这个周二小姐本就心怀不轨!她今晚故意在茶水中给皇上下薬。” 他一张嘴噼里啪啦,没有片刻停留,“谁知皇上那会子不渴,见小顺子汗流浃背,便好心将茶水赏给了小顺子喝。” “小顺子喝了,就变成这样了。” 简尧摊开双手,一脸无奈,“周二小姐还打死不肯承认,是她在茶水中动了手脚。” “为了证明她的‘清白’,所以她自个儿喝下了手中的茶!也不知她到底是在自证清白,还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反倒证明是她下的手了。” 一番话听得周密老脸涨得通红! “周玉兰的确是个人才啊!” 钟琳琅嗤笑一声。 就算当着周密的面儿又如何? 今晚她连周太后都怼了,还怕他周密不成? “周丞相,你们周家,出人才啊?前有逛青楼赖账的周大葱,后有对皇上下薬不成,反而薬倒小太监的周玉兰。” 钟琳琅慢条斯理道,“你们周家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周密顿时被怼得说不出话! 他岂会不知,因为周大葱顶替钟家功劳一事,钟家对他们横竖看不顺眼? 周大聪前阵子惹下的祸事,不也是钟雁北一手策划? 钟琳琅与钟家一条心,趁机嘲讽他们周家,倒也无可厚非。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周密到底是下不来台。 “钟贵妃还请慎言!” “什么慎言?” 钟琳琅继续嗤笑,“难道本宫说的不是事实?周丞相,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呐!你说你都一把年纪了,总不能不要脸吧?” 若说方才是怼他,嘲笑他。 这会子,那就是赤裸裸地骂他了呀! 周密欲哭无泪,只能向谢凉淮告状,“皇上,您要为老臣做主啊!钟贵妃简直是,简直是一派胡言!” 前阵子是被钟雁北指着鼻子骂。 今儿,又是被钟琳琅指着鼻子骂? 前阵子被钟雁北骂,到底没有多少人在场。 而且他还能仗着长辈的身份,与钟雁北对骂。 可今晚不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他的人又是当朝贵妃,别说是骂回去了……周密除了咽下这口恶气外,便也只是敢怒不敢言了! 见周密被骂得脸红脖子粗,谢凉淮脸色仍旧冰冷,“周丞相,你的意思是,今晚之事都是母后一手策划?” 他没有搭理周密的告状,反而冷冰冰地问道。 周密还没回话,倒是周太后老脸一变。 既然此事是哥哥推到她身上,想必…… 哥哥也有她的道理! 周太后一边生气,一边在心里为周密把她推出来挡刀子找借口。 “皇上,的确如此。” 周密低垂着头,不敢看周太后的眼神,只低声说道,“不过还请皇上原谅太后。太后也是为了皇上、为了皇室着想!” “太后一时糊涂,还望皇上能体谅太后一片苦心!” 钟琳琅就差当场翻白眼了! 呵! 这个周密,不愧是文臣之首的丞相大人啊! 听听,这一开口坏的也能说成好的。 周太后做出这样恶心人的事,他居然还能想到借口为周太后洗白?! 他当谢凉淮是傻子呢! 就在周太后胆战心惊,以为谢凉淮会当众给她难堪时…… 只听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母后一心为了皇室,的确令朕感动不已。” 周太后:“???” 这可不像是谢凉淮会说出来的话啊! 他当真会体谅她“一片苦心”? 周太后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皇帝……” “不过,朕如今已有金宝。倒是荣王刚刚成亲,正是催生的好时候!母后既然如此担心皇室会绝后……朕这边是不必担心的。” 听到这话,周太后便知他接下来要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下一秒只听谢凉淮又道,“不如,将周玉兰赐给荣王做侧妃吧!” 周太后:“!!!” 她是想让周玉兰进宫,帮扶周成兰,姐妹二人“统治”后宫,稳固周家的地位。 可没想过让周玉兰给谢启荣做侧妃! 从后宫妃嫔沦落到荣王侧妃…… 周家老祖宗若是知道,肯定会被气得从地底下钻出来骂她无能吧? 周太后心下也觉得奇怪。 周玉兰的“本事”她自然知道,这世间就没有她搞不定的男人! 可面对谢凉淮,怎的一次又一次的出问题? 第一次便也罢了,可以说是意外。 那么这一次…… 见周太后眉头紧皱并没有说话,谢凉淮便道,“既然母后没有反对,想必是赞成这门婚事的。那么,朕明日便下旨赐婚了!” 他话音刚落,只听宫人进来回话,说是荣王求见。 “荣王?” 谢凉淮眼神微闪,“他可说所为何事?” 宫人小心翼翼的答道,“回皇上,荣王并未明说,只是奴才瞧着……荣王好像受伤了!” “受伤?” 谢凉淮蹙眉。 好端端的,谢启荣怎会受伤?! 第374章 谢启荣这个倒霉催的! 谢凉淮眼角余光瞥向钟琳琅,只见她也一脸疑惑。 很明显,不是这个小女人搞的鬼,暗中请谢启荣进宫趟这趟浑水。 “让他进来。” 他沉声吩咐。 算起来,谢启荣也还算是新婚燕尔中。故而这段时日,谢凉淮并未安排他做什么事儿,因此这厮怎么会受伤呢? 周太后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 今晚这一个个的,都是赶着趟儿来看热闹不成? 她已经够难堪了,怎的谢启荣也来了?! 很快,谢启荣便低着头进来了。 路过钟琳琅身边,她的确嗅出他身上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皇上。” 谢启荣一掀锦服,笔直地跪在了谢凉淮面前,说话时像是咬着牙压着气,“皇上,微臣深夜进宫,有要紧事求见皇上!” 虽然他也不明白,这深更半夜为何后宫妃嫔都在承德殿…… 就连周太后与周密也在?! 不过,这殿内的动静似乎不同寻常啊? 谢启荣心下很快就明白了——他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但既然来都来了,他的目的没有达到,谢启荣自然不肯离去! “说。” 谢凉淮惜字如金。 庞志远委屈地跪在他身后,“皇上,若再不救小顺子,奴才怕小顺子扛不住啊!” “庞公公。” 这时,钟琳琅开口了。 她更好奇谢启荣是为何受伤,进宫又是要求什么事。 因此谢凉淮不能被耽误,小顺子的事儿就交给她吧! “把他们分开,先捆起来吧。” 她低声吩咐道,“先试试用水把他们泼醒,看能不能稍微清醒一些。” 既然已经搜过周玉兰的身,并没有发现解药,谢凉淮也认定这种药没有解药……那么,也就只能采用最原始的法子了! 周玉兰倒是好解决,给她一个爷们儿,她就能享受到天亮。 可问题是,小顺子是个太监啊! 这可如何是好? 钟琳琅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若不行,再让他泡冷水澡试试。” 听她发话了,庞志远便赶紧站起身来,“是,娘娘!奴才这就去。” 庞志远带着人进了殿内,周太后却不乐意了。 她不顾谢启荣还在场,低声呵斥道,“钟贵妃,你这是什么意思?!玉兰还在里头呢!她一个姑娘家,岂能被这些男人看了去?” 眼下,周玉兰和小顺子近乎赤条条…… 若被这么多看了去,的确羞耻! 钟琳琅微微一笑,“太后是担心,周玉兰赤条条,有损清誉?” 周太后:“……” 跪在地上的谢启荣却双眼一亮,竖着耳朵开始认真“吃瓜”—— “还是太后担心,周玉兰今晚之后,就不再是‘姑娘’了?” 钟琳琅又问。 这语气啊,嘲讽的力度都拉满了! 还姑娘呢? 她可没见过比周玉兰更不害臊的“姑娘”了! 亏得周太后也说得出口! “臣妾也还是第一次见到,一次又一次往男人房中钻,迫不及待要爬上男人床的‘姑娘’呢!” 钟琳琅勾着唇,笑容愈发灿烂,“周玉兰这样的‘姑娘’,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周丞相,难道这就是周家的家风?” 先前周太后不是骂她不懂规矩,没有教养? 周家的教养,可真好啊! “你……” 周太后被气得攥紧双拳,却又找不到话反驳! 周密也是老脸涨得通红,跪在地上面红耳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谢启荣低垂着头,用肩膀碰了碰跪在身边的周密,“周丞相,出什么事了?” 周密:“……” 他很想让谢启荣哪凉快哪呆着去。 他这张老脸都丢尽了,他居然还跟着瞎掺和?! “周丞相,你怎么不说话呀?” 谢启荣又碰了碰他,“什么姑娘,什么周玉兰,什么家风,什么爬男人的床?难道本王错过了什么好戏不成?” 周密:“……荣王,您见皇上不是有事相求吗?不知荣王所为何事?” 只一句话,谢启荣便老老实实闭嘴了。 宫人一桶又一桶的水拎了进去,可周玉兰和小顺子仍是没能清醒过来。 这下,庞志远给他套上衣裳,命人抬着他去泡冷水澡了。 周玉兰被扔在殿内,没有了小顺子给她“解渴”…… 当然了,小顺子也解不了渴…… 周玉兰又开始哼唧起来,一声又一声的浪叫传了出来,“皇上,皇上!” 谢凉淮听得眉头紧皱,吩咐简尧进去把她打晕。 如今他听到周玉兰的声音都恶心! 谢启荣一双眼睛开始冒绿光了——好家伙!今晚这一趟进宫进的值啊!居然赶上了这样的好戏? 难怪方才周密这个老贼不搭理他呢! 谢启荣幸灾乐祸地看了周密一眼,“周丞相,还是你的事情更要紧!想必皇上会先处理你们的事吧,毕竟讲究个先来后到么!” 周密一噎,“荣王,还是你先吧!” “不不不,本王尊老爱幼,还是你先!” 谢启荣推让。 似乎他们俩决定了,就能代表谢凉淮的决定似的。 见他们互相“谦让”,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钟琳琅突然说道,“荣王,方才皇上还说,要把周玉兰赐给你做侧妃呢!” “荣王可真是好福气啊!这才成亲不到半个月,就实现了左拥右抱、妻妾成群的美梦!” “什么?” 听到这话,谢启荣宛如被人当头一棒! “什么赐婚?什么左拥右抱?” 谢启荣急眼了! 他与魏嫣儿的婚事,就是谢凉淮赐婚。 他数次抗议无效,最后娶了那个恶婆娘。 谁知眼下,谢凉淮又要给他赐婚了?! 赐给他的,居然还是周家二小姐周玉兰?! “不!” 他立刻看向谢凉淮,失声喊道,“皇上,万万不可啊!皇上若是再给微臣赐婚,微臣就一头撞死在皇上跟前!” 除了这个法子,他真不知该如何拒绝这一次的赐婚了! 呜呜呜周玉兰这个小娼妇,在京城谁不知她不是个好东西? 今晚她非但没能成功爬上龙床,还与小太监搞在一起……眼下谢凉淮居然要赐给他? 他是收破烂的不成?! 不过瞬间,谢启荣就不觉得他今晚进宫赶上好时机看戏了,他这个倒霉催的,这是赶上“收破烂”了啊! 谢启荣这一抬头,谢凉淮才发现他脸上带着伤。 他沉声问道,“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谢启荣下意识伸手捂住了脸,“微臣,微臣……” 他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难不成,他当真要说出那件丢人现眼的事?! 第375章 他被婆娘揍了!!! 见谢启荣一脸羞耻,像是难以启齿似的,钟琳琅很快便猜出来是什么事了。 能让他羞愧到蒙住脸…… 肯定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儿! 再看看谢启荣脸上的伤,钟琳琅心下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状似不经意地说道,“荣王,你该不会是被荣王妃给揍了一顿吧?” “毕竟本宫听说,荣王妃自幼跟着魏老将军习武,也算会功夫。” 她笑了笑,“荣王会被她揍一顿,倒也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儿!” 谢启荣下意识说道,“怎么不丢人?这还不叫丢人?” 他可是被婆娘揍了! 而且这个婆娘,还是他的妻子、他的王妃! 这才成亲没几日,魏嫣儿那个贱人就敢对他动手。 接下来还有漫长的几十年,他又该如何度过?! 先前被钟琳琅揍过倒也罢了。 一来,钟琳琅身份尊贵; 二来,那会子谢启荣馋她的美貌。 别说是被她揍一顿,就算是被她揍得满地找牙,那会子被“色欲熏心”的谢启荣也是心甘情愿的呀! 可魏嫣儿凭什么?! 许是察觉到他说漏嘴了,谢启荣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又赶紧摇头,“钟贵妃,本王不知道你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本王可没有被谁揍过!” 笑话!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若承认他被魏嫣儿给揍了一顿。 日后,他要如何见人?! “荣王,你不是进宫告状的吗?你若不老实承认,只怕皇上也帮不了你啊!” 钟琳琅看热闹不嫌事大。 谢启荣一噎。 是啊,他是进宫告状来了,想着求谢凉淮下旨,让他休了魏嫣儿那个泼妇! 可若要承认……眼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 他如何开口?! 若是不承认,他今晚进宫,不就是白跑一趟? “皇上,可否借一步说话?” 谢启荣抬起头看向谢凉淮,小心翼翼地问道。 谢凉淮眼皮子也不抬,冷冰冰地扔出一个字,“否。” 谢启荣:“……” 既然如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了! “皇上,虽说此事太不光彩,但是魏嫣儿就是个泼妇!今日她敢对微臣动手,指不定明儿就敢对微臣动刀子了啊!” 谢启荣哭着爬向谢凉淮脚边,这会子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 不过,他话刚出口,就明显听到身后传来咂舌的声音。 这声音也不知是周密发出的,还是钟琳琅。 谢启荣后背一僵,老脸一红。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 眼下他哪里还顾得上看周玉兰的好戏? 他委屈地控诉魏嫣儿,“皇上,那个泼妇简直不好惹啊!微臣不想要这么一个彪悍的母老虎做王妃,微臣心里苦啊!” 谢凉淮垂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周密忍了一下。 最后还是没忍住,“原来荣王进宫,竟是为了此事?这女人太彪悍啊,也的确令人头疼!” 呵……这个谢启荣,方才不是还对他冷嘲热讽? 都说风水轮流转,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风水会转得这么快! 前一秒谢启荣还在嘲笑他,后一秒就被他寻到了报仇的机会! 周密沉声说道,“依老臣之见,荣王好歹是堂堂王爷,就该拿出你的气势来!今日镇不住荣王妃,日后如何得了?岂不是任由她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 一听这话,谢启荣深觉有理,一个劲儿地点头,“周丞相所言极是!” “所以,荣王就该拿出你的脾气来!” 周密的言外之意,便是让他回去打魏嫣儿一顿。 他慢条斯理道,“这女人么,一旦不听话,打一顿便老实了!日后,自然什么都不敢了。” “荣王贵为王爷,这个道理岂会不明白?” 谢启荣愣了一下。 打魏嫣儿一顿? 他还不如给他自己当头一棒呢! 魏嫣儿身后有魏振峰撑腰,他敢对她动手? 见谢启荣说不出话,周密这才得意地收回目光。 今晚这场面,真是要多乱有多乱! 钟琳琅翻了个白眼,眼角余光瞥见一旁还皱着眉、一脸不甘心的周太后。 她眼珠子一转,一计浮上心头。 “太后。” 钟琳琅故意叹了一口气,“这门婚事,太后当时可是很看好,并且极力促成啊!如今荣王却已经反悔了……太后难道不给荣王做主吗?” 谢启荣双眼一亮——是了!他怎么没想着求求太后?! 见谢凉淮不搭理他,谢启荣慌忙又跪着爬到了周太后面前,“母后,呜呜呜……” 他一开口,便委屈地哭了,“母后,魏嫣儿就是个泼妇啊!母后若是不给儿臣做主,儿臣还不如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本以为这样周太后会心软,会心疼。 谁知他话刚出口,便听到周太后冷冰冰地说道,“那你撞死吧!” 谢启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的平日里疼他的母后,今晚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母后?” 他仰起头,一脸惊讶地看着周太后。 他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钟琳琅做的“好事?” 若不是她在周太后面前挑拨,说是谢启荣劝魏振峰再娶一个,周太后又岂会对谢启荣心生不满? 眼下瞧着,她那一招挑拨离间很是好用啊! 钟琳琅心下满意,继续默默“吃瓜”。 “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被女人打两下怎么了?她要你的命了?” 周太后不冷不热,继续说道,“若不是你犯什么错惹怒了她,她会平白无故对你动手?荣王啊荣王,你不要无理取闹!” “你娶谁不是过日子?这夫妻二人一辈子,磕磕碰碰不是很正常?” 谢启荣:“???” 这是周太后会说出来的话? “母后……” 他心下不甘,小心翼翼地看了周太后一眼,这才委屈地说道,“母后,儿臣的脸都被她抓破了!” “她为何抓你?” 周太后漫不经心地问道。 说起缘由……谢启荣一张老脸又开始泛红。 他又开始支支吾吾,瞧着这个原因也是难以启齿啊! 直到周太后等的都没有耐心了,才听钟琳琅突然说道,“哦!我知道荣王妃为何对荣王动手了!” 谢启荣有些诧异,“你知道?!” 周太后也皱眉看向她,冷声问道,“那你说说是为何?” 钟琳琅刚要回答,宫人便又猫着身子进来了,“皇上,荣王妃求见!” 钟琳琅顿时笑了——呵,今晚这出戏,还真是越唱越精彩啊! 魏嫣儿本就爱慕谢凉淮多年,甚至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若她亲眼见到周玉兰勾引谢凉淮…… 唔,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好戏,钟琳琅真是愈发期待了呢! 第376章 揍周玉兰的人来了! 谢启荣如今一听到魏嫣儿的名字,便后背心发凉,只觉得脸上的抓痕也愈发的痛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魏嫣儿会追进宫来! “皇上!不能让她进来!” 他着急地说道,“皇上,千万不能让她进来!” 魏嫣儿一旦面圣,所有人不就知道他那个难以启齿的被揍理由了么?! 谢凉淮凉凉地扫了他一眼,“宣荣王妃进来。” 谢启荣:“……”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很快,魏嫣儿就面色激动的进来了。 旁人不知她为何如此激动,钟琳琅心里明镜儿似的——还不是因为能见到谢凉淮了?! 众妃嫔原本在看周玉兰的热闹,谁知今晚这好戏接二连三,眼下就连荣王与荣王妃也卷进来了……好戏应接不暇啊! 原本身处“八卦中心”的周密,这会子也忍不住开始看谢启荣的好戏了。 魏嫣儿进来后,恭恭敬敬地请安,“臣妇参见皇上,参见太后!” 她只当没有看到一旁的钟琳琅,故意不给她请安。 魏嫣儿不给钟琳琅面子,谢凉淮便不会给她面子! 虽说身为天子,他并未开口,只一个眼角余光示意,简尧便立刻充当了他的“嘴替”—— “荣王妃怎的年纪轻轻,眼神不好使了?” 简尧环着双臂皱着眉,不高兴地说道,“看不见还有钟贵妃么?” 魏嫣儿脸色一僵,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给钟琳琅请安。 “无妨。” 钟琳琅倒是大度。 她一挥手,爽快地说道,“毕竟荣王妃眼神不好使!本宫怎会与一位盲人一般计较呢?荣王妃,你我姐妹感情甚笃,不在乎这些虚礼!” 她只在乎……魏嫣儿丢人现眼的时候! 魏嫣儿气得咬牙。 偏偏这里是皇宫,她不敢造次! 于是,魏嫣儿将满腹怨气压了下去,这才低声说道,“皇上,臣妇深夜进宫,打扰了皇上歇息,是臣妇不好。” “不过,臣妇受了委屈,只能找皇上诉苦了……” 听听这话,茶味儿多浓啊! 钟琳琅暗自咂舌。 嘴替·简尧立刻登场,“荣王妃是哭错地儿了吧?荣王又没死,你为何要来皇上跟前诉委屈?” 还说什么,只能找皇上诉苦? “百年陈茶”都没这味儿吧?! 简尧很“好心的关心”道,“不知魏老将军身子可好?” 魏嫣儿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原以为,简尧是当真好心关怀…… 可下一秒,只听这个狗东西话音一转,“若魏老将军身子康健,荣王妃受了委屈为何不回娘家诉苦?偏偏要来皇上跟前诉苦?” 魏嫣儿到嘴边的话,立刻咽了回去。 她就知道! 简尧这个狗东西,简直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魏嫣儿还没怼他呢,倒是周太后忍不住了。 “混账!胡说八道什么?魏老将军为了朝廷辛苦操劳了一辈子,岂能容你放肆?!你这不是恶意诅咒魏老将军么!” “啧啧。” 钟琳琅暗自咂舌。 这个老太婆,还真是护犊子啊! 一听魏振峰被“诅咒”,立刻就开启了愤怒模式。 果然,爱情是人昏头! 谢凉淮许是也察觉到了周太后的反常,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母后,你不是身子不适?” “夜深了,母后先回去歇着吧!至于今晚之事……朕明日再来寿康宫,与母后好好儿谈一谈。” 至于是怎么一个谈法,明日便知分晓! 周太后心尖儿一颤,心里升腾起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方才她是迫不及待的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眼下听到魏振峰被提起,她已经走不动路了,恨不得等魏嫣儿他们出宫后再回寿康宫。 谁知偏偏在这个时候,谢凉淮让她回去! “皇帝,哀家……” “来人!送太后回宫!” 不给周太后说话的机会,谢凉淮冷着脸下令了。 无奈之下,周太后只得深深地看了周密一眼,随后才不甘心地离开。 周太后一走,其余妃嫔们也识趣,纷纷告退。 虽说眼下是半夜三更,可有好戏看,谁会嫌晚呢? 妃嫔们议论纷纷,成群结队地回了后宫。 唯有钟琳琅像承德殿的“钉子户”似的,赖着不肯走。 魏嫣儿怨恨地扫了她一眼,这才娇滴滴地说道,“皇上,钟贵妃还在呢!要不皇上……” “难道朕会与你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谢凉淮冷声问道。 魏嫣儿话还没说完呢,没想到被谢凉淮怼了一句,脸色微微一怔,下意识摇了摇头,“不,不会啊!皇上为何会这样问?” 她倒是想与谢凉淮发生点什么见不得人、不可描述的事。 奈何,她几次三番送上前,谢凉淮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怕钟贵妃在场?” 眼下周太后不在,谢凉淮倒也没有那么刻意的与钟琳琅保持距离了。 魏嫣儿脸颊一红,“臣妇只是……” “荣王妃。” 钟琳琅不知从哪儿抓了一把瓜子儿,大半夜的开始嗑瓜子儿了,“你进宫见皇上,要给皇上诉什么苦?不如你说出来,本宫替你拿主意?” 魏嫣儿难得与谢启荣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钟贵妃深更半夜还嗑瓜子,就不怕上火么?” 周密阴阳怪气。 钟琳琅才不惯着他,“眼下最上火的人应该是周丞相吧?毕竟你家的小白菜知道拱猪了!而且还没能拱成功,还被人笑掉大牙!” 她这张嘴有多损,周密今晚算是见识到了…… “钟贵妃你……” “荣王妃。” 不给周密说话的机会,钟琳琅慢条斯理的对魏嫣儿道,“可惜你来晚了!没能看到方才的好戏!” “好戏?” 饶是魏嫣儿憎恨她。 可一听有好戏…… 人类的通病便是八卦,拉近距离的方式,也是八卦! 这不,魏嫣儿立刻摈弃了她与钟琳琅的“前仇旧恨”,好奇地问道,“什么好戏?” 眼下周密还不知等待他的即将是什么“酷刑”,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只有钟琳琅已经做好了“捡漏”的准备。 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她不必亲自动手,揍周玉兰的人这不就来了么? 钟琳琅刚要说话,只听殿内突然又响起那娇媚的一声,“啊……皇上!” 魏嫣儿立刻小脸一变,“这是什么声音?!” 许是冲动战胜了理智,魏嫣儿忘记这里是承德殿了。还不等钟琳琅回答,她便拔腿就往殿内跑去。 下一秒,只听殿内传来一声尖叫,“啊……” 紧接着,便是女人的惨叫声!!! 第378章 他居然霸王硬上弓! “皇上!自从嫣儿嫁入荣王府,荣王就从未碰过嫣儿!” 魏嫣儿愤愤不平道。 谁知她话刚出口,就被谢启荣着急地反驳了,“什么叫本王从未碰过你?分明是你不让本王碰你!你夜夜枕边放着剪子,还扬言要剪掉本王的那话儿!” 钟琳琅:“……” 谢凉淮:“……” 只有简尧看热闹不嫌事大,贱嗖嗖地问道,“荣王,属下念书少,更没见过世面。” “你说的那话儿,到底是哪话儿?” 谢启荣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滚!” 简尧环着胳膊站在原地不动,一副“我偏不滚”的贱样子,气得谢启荣险些吐血! 魏嫣儿的脸色涨得面红耳赤,“你撒谎!我何时说过那样粗鄙的话?!” 她的确说过,但不能当着谢凉淮的面承认啊! 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争执不休,钟琳琅眼神玩味,“那你们今晚又是怎么打起来了?莫不是因为荣王妃要剪掉你的那什么?” 她笑着对谢启荣问道。 谢启荣老脸一红,“不是……” “你没脸说了吧?” 魏嫣儿抓住机会,冷笑着嘲讽谢启荣,“今晚你非要霸王硬上弓!” 不但霸王硬上弓,还失败了! “我不肯,你就说要休了我!还说什么用条件与我交换,只要我愿意与你和离……谢启荣,你敢做不敢当!这些话你敢说出来吗?” 这下,钟琳琅的兴致愈发高昂了! 眼下虽是深更半夜,但她一点也不困! 这个八卦,简直是太劲爆了! 今晚前有周玉兰对谢凉淮霸王硬上弓不成,反倒把小顺子害惨了; 后有谢启荣对魏嫣儿霸王硬上弓也不成,反被揍了一顿,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宫告状! 有意思! 钟琳琅搓了搓手,“然后呢?” “然后……” 魏嫣儿正要往下说,但对上她那双看好戏似的眼神,她立刻住嘴了,“钟贵妃,这是我与荣王的家事吧?与你何干?” 她就差明说,钟琳琅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钟琳琅倒也不介意,“既然是你们的家事,又为何要闹到宫里来?” “难道这里不是本宫的家?你们的家事,闹到本宫家里来,本宫听一听怎么了?” 魏嫣儿一噎。 这个贱人一番话,很有几分道理啊! 她找不到话反驳,只能干瞪眼似的继续瞪着钟琳琅。 倒是谢启荣一张脸挂不住了。 他顶着一张被魏嫣儿挠花的脸,讪讪地说道,“皇上,都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今晚微臣与嫣儿起了争执,不该闹到皇上跟前来。” “还望皇上恕罪!” 这意思便是不打算给钟琳琅看戏的机会了! 到底是家事,他们还是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吧! 谢凉淮微微眯了眯眼,“若朕不恕罪呢?” 谢启荣:“嗯?” 今晚的谢凉淮怎么怪怪的? 这还是平日里那个高冷霸气、傲娇却又残暴的暴君吗? 今晚,他怎的瞧着一点也不像个暴君,反倒是多了几分蛮不讲理? 简直像三岁小孩似的! “谢三岁”皱眉看着谢启荣,“眼下你到底是想和离,还是怎么着?” “皇上,荣王怎么可能和离?他们才成亲,眼下正是新婚蜜月呢!依臣妾之见啊,既然荣王妃不让荣王碰……” 钟琳琅背着手走近。 她眼中闪着笑意,一看就是不怀好意的样子。 “荣王是个血气方刚的大老爷们儿!这哪里受得了?” 钟琳琅道,“不如,给荣王赐几个美人吧!也让荣王解解馋。” 谢启荣:“???” 魏嫣儿:“???” 这就是钟琳琅想出来的主意? 这分明是馊主意、是给他们添堵来的吧! 她还不如闭嘴呢! 魏嫣儿死死地咬着唇——她就算不想让谢启荣碰她,可如今她还是荣王妃,是他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新婚妻子! 若在这个时候给谢启荣赐美人,不是打她的脸吗? 钟琳琅这个贱人,安得到底是什么心! 见他们都不说话,钟琳琅又道,“荣王妃,本宫听说这种事儿憋得太久的话……” “可对身子不好呢!” 一听“憋得太久”,谢启荣脸色微微一变。 一听“对身子不好”,魏嫣儿也是脸色微微一变。 谢启荣心虚。 毕竟他虽然没有碰过魏嫣儿,却碰过其他的女人啊! 魏嫣儿也有些心虚。 她正在心里筹划着,既然对身子不好,那她就长长久久地让他瘪着,最好是把身体憋出毛病来! 反正眼下和离不成,她也只能用这种法子与谢启荣划清界限了! “皇上,您觉得呢?” 他们不说话,钟琳琅便问谢凉淮。 “钟贵妃此计,甚是不错!” 谢凉淮自然是点头附和。 谢启荣脸色复杂,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魏嫣儿则有她自己的打算——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啊!” 她哭着,“嫣儿刚刚嫁入荣王府,这还在新婚蜜月中呢!倘若皇上如今就给我家王爷赐婚,旁人会怎么看我?嫣儿的脸都要丢尽了啊!” 话是这样说的,可她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钟琳琅又岂会猜不出来? “朕瞧着,周玉兰倒是与荣王很是般配。” 谢凉淮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 谢启荣与魏嫣儿惊愕倒也罢了,就连钟琳琅也不敢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咦? 暴君今晚是怎么了? 怎的与她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她倒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不过还没有给谢凉淮眼神示意。 谁知这厮就主动提出来了?! 难得暴君想一次馊主意啊…… 钟琳琅心下一乐,示意简尧给她倒杯热茶来——今晚熬夜看戏,又说了不少话,吃了一把瓜子,这会子口舌都有些干。 “皇上!” 谢启荣还未表态,倒是魏嫣儿惊呼一声,“不行!” “皇上,万万不可以!还望皇上能收回成命!” 她紧张地说道,“就算皇上想给我家王爷赐美人,嫣儿一介后宅妇人不敢拒绝,但还请皇上,万万不能是周玉兰!” “为何?” 谢凉淮冷冰冰地扫了她一眼。 魏嫣儿死死地攥着双手,“嫣儿眼下也说不出个答案来。但是,但是她就是不行!” 她还没想好该如何收拾周玉兰这个小骚货呢! 没想到,谢凉淮居然要把周玉兰赐给谢启荣?! 魏嫣儿抬眼看向殿内。 只见周密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把绳子,这会子也将周玉兰捆了起来! 魏嫣儿的眼里满是恨! 她刚收回目光,抬眼看向正端着茶杯的钟琳琅,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殿内突然传来周密惊慌失措的声音,“来人!快,快请太医!” 第379章 魏嫣儿下手够狠! 钟琳琅将茶杯递给简尧,伸长脖子一看—— 周密之所以如此惊慌失措的大喊请太医,竟是因为不知什么原因、周玉兰突然开始口吐白沫,倒地抽搐起来! 钟琳琅虽医术精湛,这会子倒也不会浪费在周玉兰身上。 都说人命无辜。 但是周玉兰,可从来不是什么无辜之人! 她钟琳琅又不是圣母,做不到主动给情敌治病! 于是,她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皇上,可要派人请太医?臣妾瞧着,周玉兰再这个抽搐下去,只怕今晚她这条命就要留在承德殿了。” 呵,既然做不成谢凉淮的人…… 眼下瞧着是要做谢凉淮的鬼了! 真真是讽刺! “宣太医。” 谢凉淮吩咐下去。 这时,周密想到钟琳琅会医术…… 他也不顾什么颜面了,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钟贵妃,老臣听闻钟贵妃向来医术精湛,还望钟贵妃大人有大量,能不计前嫌,救救玉兰吧!” 周玉兰这个女儿不能死,他还“大有用处”呢! 见周密如此紧张,钟琳琅只淡淡地扔下三个字:“一万两。” “什么?” 周密不明白她的意思。 可被钟琳琅“敲诈”习惯了的谢启荣,这才低声提醒道,“周丞相,钟贵妃的意思是,要她救周玉兰也行,但是得给一万两的医药费。” “什么?!” 这一次,周密更多的是震惊!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钟琳琅,“一万两?!” 抢劫都不敢这么抢啊! 狮子大开口,也不是这么一个开法儿! 他把周玉兰养大至今,到如今都还没在她身上花费一万两银子呢。 眼下,钟琳琅居然狮子大开口要一万两银子的医药费?! 他们周家是有钱。 但周密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铁公鸡! 前阵子周大聪被钟雁北和钱多多“暗算”,派人找上门讨要银子,也不见周密给出半个子儿,替周大聪结算银子。 听闻,还是周大聪自个儿变卖家产,才结清了那笔账! “钟贵妃,可,可能少一些?” 他小声问道。 钟琳琅倒也算给他面子,“既然如此,周丞相不妨说说,你能给多少?” 周密不是想讨价还价? 行,她陪他玩! “一,一百两。” 周密缩了缩脖子。 一百两,已经是他忍痛割爱了! “呵……” 听到他的话,钟琳琅低低地笑了起来。 早就听说周密抠搜,却没想到抠搜到这种地步! 这不是抠搜,这是把银子看得比命还要重要! “本宫心想着,周丞相好歹也会说个八九千两银子呢,殊不知直接砍价到了一百两?周丞相果然是砍价高手。” 日后,他在某夕夕看砍一刀一定很厉害吧! 旁人是砍价,周密这是一刀砍在了“大动脉”上呢! 钟琳琅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砍价的。 “原来,周玉兰这个女儿在周丞相心里,也只值一百两银子罢了!不知周玉兰清醒后,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心寒失望?” “我……” 周密张了张嘴,到底是有些羞愧,“那,那就两百两!” 不能再多了! 若钟琳琅还是不答应,他宁愿不要周玉兰这个女儿了! 这时,就连一旁的谢启荣都看不下去了。 “周丞相可真是‘大方’!今晚本王开眼界了!” 他竖起大拇指,为周密的一毛不拔点了个赞。 周密老脸一红。 “周丞相可要快些下决定啊!本宫瞧着,周玉兰都开始翻白眼了呢!若再耽搁下去,你也不必给什么医药费了,直接一步到位给她准备后事吧!” 钟琳琅环着胳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闲散模样。 闻言,周密也没脸再讨价还价了。 当着谢凉淮的面儿呢…… 他只能咬紧牙关,肉痛地说道,“那,那就依钟贵妃所说吧!还望钟贵妃能救救玉兰!” 罢了! 只要周玉兰好好地,迟早能给他赚回这一万两银子! 钟琳琅莞尔一笑,“成交!” 呵,有人说她这个人普普通通,没有什么亮点…… 她有着清晰的自我定位,她的亮点就是——爱财!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女子爱财,只要不触碰道德底线,想怎么取就怎么取。 比如眼下! 她钟琳琅,可是靠双手发家致富啊! 周密松了一口气。 钟琳琅刚进殿内,魏嫣儿也立刻抬脚跟了进来,“钟贵妃,你该不会当真想救周玉兰吧?她不是觊觎皇上么?她可是你的情敌啊!” “你当真不怕?” “本宫为什么要怕?” 钟琳琅反问。 魏嫣儿不是自称与她是好姐妹,手帕交? 眼下竟是伪装都不愿意了,直接与她撕破脸皮了吗? “情敌又如何?本宫的情敌还少吗?” 她挑眉看着魏嫣儿。 这后宫佳丽三千,除了钱花花,谁不是她的情敌? “就连荣王妃,不也是我的情敌?” 钟琳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魏嫣儿脸色一变,心虚地低下了头,“钟贵妃,你我总归是不同的!不管怎么说,你我曾经那么要好!但是这个周玉兰……” 她摇了摇头,眼中阴狠之色一闪而过,“我不喜欢她。” “你不也不喜欢我?” 钟琳琅故意与她抬杠,险些把魏嫣儿气个半死! 见她说不出话,钟琳琅这才收回目光,“不过是动动手罢了,能换回一万两银子,不亏。” “你若要救她,你就是与我为敌!” 魏嫣儿凑近了些。 她看了一眼正在紧张地看着周玉兰的周密…… 魏嫣儿将声音压得极低,“钟贵妃,你我好歹好过。今晚我实话与你说了,倘若你不插手此事,今后我们可以摈弃前嫌,重修旧好!” “但你若硬要插手坏我的好事……” 她微微眯了眯眼,眼中的威胁显而易见! 闻言,钟琳琅蹙了蹙眉。 魏嫣儿敢威胁她?! 还真以为,她是被威胁长大的么?! 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什么摈弃前嫌,重修旧好? 呵,谁稀罕似的! 不过,方才魏嫣儿说,只要她对周玉兰出手相救,就是坏她的好事?! 钟琳琅顿时反应过来了——周玉兰之所以突然出事,十有八九是魏嫣儿“做的好事”! 这个女人果真是心狠手辣! 居然这么快就对周玉兰下手了! 钟琳琅正想着,耳边已经传来一声惊呼,“钟贵妃!你快看看玉兰这是怎么了?!” 第380章 情敌的情敌,就是朋友! 钟琳琅被周密的呼喊声拉回思绪。 她转头一看,只见周玉兰一边抽搐,身上已经长出了一块又一块的紫斑。 就连双眼,也逐渐凸显出来,瞧着的确有些瘆人! 她正要上前,就被魏嫣儿一把拽住了。 “钟贵妃,记住我方才与你说的话!” 她低声说道。 钟琳琅扫了她一眼并未回答,走向了被捆着扔在地上的周玉兰。她面上瞧着神色没有半分变化,可心里已经掀起了惊天波澜! 这个魏嫣儿…… 下手可真够狠的! 虽说周玉兰与魏嫣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钟琳琅也知道,周玉兰也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但魏嫣儿今晚对周玉兰下这般狠手,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魏嫣儿的狠毒,简直令人发指! 钟琳琅蹲下给周玉兰瞧了瞧,顿觉头皮发麻。 按理说,魏嫣儿今晚是进宫求谢凉淮做主,应该不知道周玉兰勾引谢凉淮的事儿。可她方才在短短片刻中,就能对周玉兰下这样的毒手。 难不成…… 她随身携带这样剧烈的毒药?! 那她进宫到底是求谢凉淮做主来了,还是想……对谁下毒手?! 又或者,这个女人也如她一般,毒药不离手? 想到这里,钟琳琅的神色愈发复杂。 “钟贵妃。” 魏嫣儿提着裙摆走了过来,“你可瞧过了,周二小姐这是怎么了?能医好吗?” 她故意冲周密笑了笑,仿佛此事与她毫不相关…… 见状,钟琳琅只有一个念头:这个毒妇定力也太强了吧!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能装作若无其事?! “是啊钟贵妃,玉兰到底怎么了?她,她能好吗?” 周密也赶紧问道。 对上魏嫣儿似笑非笑的眼神,钟琳琅心下多了几分恼意。 她魏嫣儿厉害又如何? 这里是皇宫,不是她荣王府,岂能容她撒野?! 她威胁她,她钟琳琅就会臣服于她的威胁不成? 做梦呢! “有本宫在,她想不好也难。” 钟琳琅微微一笑。 听到这话,魏嫣儿顿时身子一僵。 就连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她攥着双手,紧紧地咬着后槽牙,看向钟琳琅的眼神多了几分怨毒:钟琳琅,你就非要与我作对?你为什么非要救她?! 钟琳琅面不改色:因为你我本也是情敌呢!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 周玉兰固然可恶。 可今晚之后,她再也不能进宫了。 如此一来,周玉兰于她而言,可就不是情敌了。 至于魏嫣儿…… 她已经嫁给谢启荣,可到现在还满脑子都是谢凉淮。 钟琳琅该选择谁,她心里有数——虽说她其实也没必要非要与谁联手来对付谁,可如今既然她恢复了记忆,自然也想起了当初与魏嫣儿之间的那些事! “不愧是钟贵妃!果真医术高明啊!” 魏嫣儿冷冷地笑了起来。 她的语气,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荣王妃谬赞。” 钟琳琅收回目光,对周密吩咐道,“周丞相,恐怕你得亲自去一趟太医院,取回我需要的那几味药。” 周密是丞相,这记性自然不错。 钟琳琅并未写药方子,念了几个药名让他去取。 周密虽然一把老骨头了,也不甘心亲自来回奔跑…… 但眼下周玉兰危在旦夕,他也只能亲自跑这一趟! 眼看着周密已经出去了,而谢凉淮与谢启荣都在门外,魏嫣儿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抓住了钟琳琅的胳膊,“钟贵妃!” “你就非要与我过不去?!” “咱们到底谁与谁过不去?” 钟琳琅的眼神,缓缓落在了魏嫣儿的手背上。 她虽然没有明说让魏嫣儿松开她,可许是她此时的目光着实有些可怕…… 因此,魏嫣儿心下一紧,下意识松开了手。 下一秒,只见钟琳琅从衣袖中取出了一卷银针。 烛光下,银针泛着冷冷的幽光。 魏嫣儿被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你想做什么?你该不会趁没有人,想,想对我下毒手吧?钟琳琅我警告你,我可不是……” 魏嫣儿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贱嗖嗖的一声,“谁说没有人?” “荣王妃,我不是个人么?” 简尧的大脸,出现在魏嫣儿视线中。 “啊……” 魏嫣儿一个激灵,惊呼一声险些被吓得瘫坐在地! 听到殿内传来的动静,谢启荣赶紧进来查看。 虽说他对魏嫣儿也没什么感情,但魏嫣儿到底是他的王妃! 她若出了什么事,魏振峰也不会放过他! 谢启荣刚进门,就见钟琳琅拿着银针。 听到动静她抬眼看向门口,眼神冷冰冰的,宛如从地狱出来的厉鬼……不过一瞬间,谢启荣只觉得周身上下就被一股子凉意给侵蚀了! “钟贵妃,你想做什么!” 谢启荣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虽然他也害怕,可这会子也只能把那股子惧意压下去了! “你想做什么?” 见谢启荣冲上前护着魏嫣儿,钟琳琅忍不住笑了笑,“荣王可是想尝尝扎针是什么滋味?” “扎针?” 谢启荣呆呆地看着她。 只见钟琳琅看似不紧不慢、可实则下手又快又狠,几支银针扎下去后,周玉兰身上不断往外冒的紫斑,已经停止蔓延了。 “是啊。” 钟琳琅这才说道,“周玉兰需要施针。” 原来,她是给周玉兰施针呢! 谢启荣的三魂七魄都没吓没了!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怕地拍了拍胸口,“还好是施针……” 否则他还以为,是要给他“施针”呢! 见谢启荣一屁股坐在地上,魏嫣儿一双眉拧成了疙瘩,眼中的嫌弃也遮掩不住。 她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要嫁给这样一个怂包! 不过…… 魏嫣儿复又转头看向钟琳琅,只见她正聚精会神的给周玉兰解毒。 这个小贱人,果然是处处与她对着干! 魏嫣儿气得跺脚。 她的眼角余光瞥向殿外,只见谢凉淮负手而立。清冷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仿佛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银辉。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这个男人真真是迷人的要命! 魏嫣儿不由自主吞了吞唾沫。 她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见钟琳琅并未注意到她,她便蹑手蹑脚地出了承德殿。 既然钟琳琅不愿与她一伙儿…… 那么,她便打算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第381章 荣王想不想当皇帝? 钟琳琅虽然不知魏嫣儿此刻做什么去了,却也能猜出这个女人绝对一肚子坏水儿! 她虽然不能跟上去,但有人能啊! 简尧悄无声息地跟了出去。 钟琳琅看着周玉兰痛苦不堪的样子,一双眉拧得紧紧的。 谢启荣虽然也还呆坐在一旁,她还是沉声说道,“周玉兰,我知道你能听到本宫说话。今晚之事,便是给你的教训。” “当然了,这不是本宫给你的教训。” 她虽然也看不惯周玉兰,却也不会对她下这般死手! 除非是周玉兰自个儿找死! “往后,你最好收敛一些。否则哪一日死在别人手中,都不知为何!” 钟琳琅已经将方才之事在脑海中捋了一下——周玉兰与魏嫣儿有过肢体接触,也只是魏嫣儿冲进来时,被周玉兰压在了身下。 不过那会子,周玉兰理智全无,哪里认得出魏嫣儿? 倒是那个女人…… 一定是趁着那个时候对周玉兰下手的吧! 既然周玉兰随身带着那样致命的毒药,也不知道她是为了对付谁! 钟琳琅当然知道,今晚她没有顺着魏嫣儿的意思,那个女人也一定对她怀恨在心。 今后,少不得要注意一些。 只是谢启荣,比她更加危险! 他与魏嫣儿朝夕相处,又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今晚,魏嫣儿尚且敢抓伤他的脸,谁知道日后还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儿来? “荣王。” 钟琳琅状似不经意地提起魏嫣儿,“虽说你我之间有过不愉快,但我与你的王妃,从前可是手帕交!想必,你还不如我了解她呢吧?” 谢启荣回过神来。 如今钟琳琅说话,简直一句话一个坑! 他一不留神就能掉进去! 因此,与钟琳琅说话的时候,他更得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大意。 “你,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荣王妃之所以迟迟不愿与你圆房,不过是因为她心里的人不是你而已。” 钟琳琅轻笑一声,“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本王当然明白!” 魏嫣儿爱慕谢凉淮,人尽皆知! “那么荣王可能忍得下去?” “不然呢?” 不忍,他还能做什么?! 难不成,他还能向谢凉淮发起挑战?! 他倒是想! 不过,也只能想想而已! 谢启荣握紧双拳,气得咬牙切齿。 钟琳琅轻笑一声,“有句话,想必荣王没有听说过吧?” “什么话?” “忍一时媳妇变心,退一步绿草丛生。” 钟琳琅面带笑意地看着他。 谢启荣:“……这是什么话?可是哪位名人说的?” 果然是他从前没有好好念书么? 从未听过这样的话啊! “不错,是本宫这位名人说的。” 钟琳琅厚颜无耻地指了指她自己。 谢启荣:“……” 他虽然笨,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是无法理解。 字面意思就已经很是简单易懂了——若他继续这般纵容魏嫣儿心里还有谢凉淮,只怕将来他头顶会出现一片青青草原啊! 虽然他并不喜欢魏嫣儿。 可真到了那个时候,丢人现眼的只会是他谢启荣! 见他脸色变了,钟琳琅便知道他已经开始提心吊胆了。 谢启荣不了解谢凉淮是什么样的人,她了解! 她知道,魏嫣儿入不得谢凉淮的眼! 因此,方才那句话不过是她吓唬谢启荣的而已…… “荣王一个大老爷们儿,难道还拿不下魏嫣儿?据本宫多年对她的了解,他喜欢更爷们儿一点的男人!最好是能降服她的那种。” 说着,她故意压低声音,“而且……” 钟琳琅神色警惕地四下看了看,“荣王可愿意与本宫联手,做一笔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 谢启荣不明白。 瞧着钟琳琅鬼鬼祟祟的样子,就不像是有什么好事! 但谢启荣还是很配合地问道。 “实不相瞒,荣王应该知道,本宫与皇上如今的关系如何。” 谢启荣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当初谢凉淮之所以将钟琳琅打入冷宫、而且让她失去记忆,可不就是因为柳裴跃的死? 不管他们两人感情多好。 可只要钟琳琅恢复记忆,那件事就始终是横在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一道鸿沟! 谢启荣也曾想过,利用柳裴跃的死,刺激钟琳琅恢复记忆。从而,她便会与谢凉淮反目成仇,钟家也就不可能对谢凉淮全力支持! 可这件事被周太后拦下来了。 眼下钟琳琅恢复记忆,不就是周太后的功劳? 谢启荣也已经听说过了,钟琳琅昨晚恢复记忆后,便与谢凉淮撕破了脸皮。 今晚他也亲眼瞧见了,这两人似乎的确不像从前那般亲近! 谢凉淮也并没有刻意护着钟琳琅! 看来,他们的确已经反目成仇…… 从谢启荣的眼神变化,钟琳琅便能大致猜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本宫的舅舅已经死了。这辈子,除了舅舅重新活过来,本宫不会轻易原谅谢凉淮!有本宫在一日,他就绝对不可能有安宁之时!” 钟琳琅咬了咬牙,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听她直呼谢凉淮的名讳…… 谢启荣顿时被吓得脸色一白,连忙紧张地看向门外。 门口不见谢凉淮的身影,想必他并未进来。 谢启荣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一颗心还是悬在半空中,“所以呢?你到底想做什么?” “本宫想做什么?” 钟琳琅冷笑一声,“荣王可想当皇帝?” 此话一出……谢启荣更是被吓得一个腿软,又一次瘫坐在地!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钟琳琅,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疯了吧?!这样的话也敢说!” 钟琳琅作死,可别拉上他啊! “你可别浑说!今晚本王只当没有听见你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倘若你还要胡说八道,可就别怪,别怪本王去给皇上告状了!” 谢启荣的舌头都开始打结了。 他的确想当皇帝。 做梦都想! 可梦境是梦境,现实是现实! 他谢启荣,不是认不清现实! 这话若是被谢凉淮听了去,他们两个都得死! “荣王怕什么?就你这般贪生怕死,还想当皇帝?” 钟琳琅嗤笑一声,“不过你若是真想,本宫也不是没有法子!” 谢启荣眼神微微一僵。 到底是没能抵过皇位带来的诱惑…… 他忍不住吞了吞唾沫,磕磕巴巴地问道,“你,你能有什,什么法子?” 第382章 钟贵妃才是人生赢家! 见他到底是没有经受住诱惑…… 钟琳琅眼神玩味,唇角缓缓上扬,“荣王若是真想知道是什么法子,总得拿出一些,愿意与本宫合作的诚意才是。” “什么诚意?” 这一次,谢启荣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想要什么诚意?” “五十万两的诚意,够不够?” 钟琳琅一乐,“尚可!” 看来,谢启荣如今也算了解她了,知道什么“诚意”对她而言最有用! “如此,明日本王就派人送去钟家。” 谢启荣松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 许是怕钟琳琅误会,他赶紧又道,“不过你放心,本王会亲自交给翰国公并说明是给你的!毕竟你在承欢殿,本王若是大张旗鼓地给你送银子进宫,传到皇上耳中只怕……” 只怕他们合作的机会就没了! 这厮如今的确学聪明了许多。 钟琳琅点点头,“好。” “那你赶紧说,什么法子?” 谢启荣又看了看门口,面色紧张而又激动。 钟琳琅凑在他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随着她的话,只见谢启荣的神色也在飞快变化着…… “好,我明白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钟琳琅一眼,总算挤出了一丝笑意,“本王知道,钟贵妃向来聪明!可没想到,钟贵妃还有这样的头脑!” 可惜啊可惜! 可惜这样美貌与智慧兼备,家世与心机并存的女人,居然不是他谢启荣的女人! 这是谢启荣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关于荣王妃,本宫倒是还有几句话,不知荣王愿不愿意听。” “说!你说!” 谢启荣忙不迭地点头。 如今他们既然是一条船上的人,加之谢启荣又为她的美貌与魅力倾倒……眼下钟琳琅就算说他是一坨屎,想必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点头表示认同。 “方才我说的荣王妃心仪的男人,你可明白?” “明白!” 谢启荣忙道,“就是皇上那样儿的!” “不错。” 钟琳琅给了他一记“孺子可教也”的眼神。 她慢条斯理地说道,“今后,你只要处处学着谢凉淮的一言一行,假以时日,还怕拿不下魏嫣儿?” 她本是“好心”教谢启荣,没想到也正是因为她这句话,往后谢启荣闹出了更多的笑话! 而钟琳琅,才是人生赢家! 她瞥了他一眼,“就算魏嫣儿心仪谢凉淮,可你们朝夕相处,她肯定很难不移情别恋啊!” 谢启荣皱了皱眉。 若说对钟琳琅说的其他的话,他都表示赞同。 那么眼下这句话,他就不太愿意听了…… “本王不在意她会不会移情别恋。反正我娶她,不过是皇上赐婚罢了!这门婚事,原本就没有建立在有感情基础的条件上,不过是应付着过日子罢了。” 谢启荣道。 边说,他便意味深长地看了钟琳琅一眼,“若她有钟贵妃半点美貌与才情,本王也很难不对她动心!” 看出他眼中恶心人的神色后,钟琳琅不露痕迹地皱了皱眉。 谢启荣在打什么主意,她心知肚明! 眼瞧着他的眼神愈发的肆无忌惮了…… 钟琳琅这才冷笑一声,“荣王目光短浅,犹如井底之蛙!难怪比不上谢凉淮!” 被她这么一刺激,谢启荣立刻收回目光,一本正经道,“那你说,本王怎么做才不叫目光短浅?” “你只想到了男欢女爱,可曾想过魏嫣儿身后的势力?” “这……” 谢启荣眼神闪烁了一下。 “魏嫣儿之所以敢这样随意对你动手,不就是因为有魏老将军撑腰?!” 钟琳琅瞥了他一眼,“魏老将军虽已上年纪,可在朝中的势力仍旧不可小觑!荣王不想着该如何拉拢魏老将军,反而还在嫌弃魏嫣儿。” “呵……难成大事!” 谢启荣:“……原来如此!原来你想与我说的是这事儿。” 他自然知道魏振峰如今在朝中仍有影响力。 他虽年事已高,可几年前柳裴跃战死沙场后,如今朝中的武将之首正是魏振峰! 谢凉淮身后有周家、钟家,周密与钟政轩两位在朝中都是权势滔天的存在。 要与谢凉淮对抗,他势必要拉拢魏振峰才行! 尽管他娶了魏嫣儿为妻,可魏振峰从未拿正眼看过他,对他这个孙女婿很是不满意。 日后他若能得钟政轩的支持,加上钟琳琅带着钟家的势力转移过来……呵,谢凉淮这个王八蛋,还拿什么与他斗?! 谢启荣越想越激动。 就算钟琳琅骂了他,他也全然不在意。 就在这时,门口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进来,让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谢启荣立刻清醒过来! “钟贵妃,所以周二小姐没事了对吧?” 他正了正脸色,连忙转移话题。 “嗯。” 钟琳琅抬眼看去,只见周密满头大汗地回来了,手中还抱着一堆药材。 “钟贵妃,这全是你需要的药!” 周密气喘吁吁地把药递给她。 钟琳琅一阵处理后,叮嘱周密带回去熬,“这药,需要滚三次,添三次凉水,最后滚起来后滴入小半杯黄酒。” “空腹,日饮三次。” 周密把她说的话牢记心间,这才赶紧点头应下,吩咐宫人带着周玉兰离开。 眼瞧着周密要走了,谢启荣突然嘴欠地说道,“周丞相明儿可别忘记了,将一万两银子的诊金送去承欢殿啊!” 如今他既然与钟琳琅是一伙儿的,周密自然是他的敌人了! 周密一愣,有些诧异地看了谢启荣一眼,到底是“哦”了一声,“老臣告退。” 随后,他才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谢凉淮仍旧站在殿外。 对于周密要带走周玉兰,他并未阻拦,甚至没有与周密开口说话。 经历了今晚一事,周密哪怕脸皮再厚,也没脸再将周玉兰送进宫来了吧? 见殿内不见魏嫣儿的身影,也不见简尧的身影,钟琳琅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看了谢凉淮一眼,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她并未告退,也没有请安。 态度之嚣张,让谢启荣都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不过也正因如此,他才更信了钟琳琅那番话,相信她是“诚心”与他合作,联手共赢! 殊不知,钟琳琅的确是“成心”要与他做交易的! 从承德殿出来后,谢启荣一边派人去寻魏嫣儿,一边目送钟琳琅离开。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谢启荣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 谁知就在这时,耳边传来阴恻恻的一声,“荣王……” 第383章 偷偷钻进小五的被窝…… 谢启荣毫无防备,顿时被吓得一个激灵! 他猛地回头,正好对上简尧那贱嗖嗖的双眸…… 谢启荣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什么事?!” 他气急败坏地瞪着简尧,“你作死啊!这深更半夜的,难道不知道人吓人,能吓死人?!” 他要是被吓死了,怎么当皇帝?! 谢启荣越想越生气。 “都说人心里有鬼才会被吓死,荣王这么不禁吓,可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简尧瘪嘴。 谢启荣:“……你少油腔滑调!本王有事,没时间与你多费唇舌!” 说罢,不等简尧回话,他便拂袖而去,不再等宫人去寻魏嫣儿,他们一同回荣王府。 方才,承德殿还是一片热闹。 可人都散去后,便只剩下冷清与孤寂。 简尧最不喜欢冷清。 “主子,要不您还是去承欢殿吧?眼下怪冷清的!” “你家娘娘说了,演戏要演全套。” 谢凉淮瞥了他一眼。 那一句“你家娘娘”,让简尧嘿嘿一笑,“是是是,主子说什么都是对的!只是属下不明白,主子今晚为何与往日不同?” “哪里不同?” “属下也说不上来!但就是不同!” 简尧挠了挠头,“虽说主子与娘娘名义上是闹掰了!但是属下感觉,主子更宠着娘娘了!” “还有娘娘,对主子也更加信任了呢。” 这话谢凉淮爱听。 他唇边浮现出一抹笑意,“继续说。” 继续说? 他还要说啥? 简尧眨了眨眼,牛头不对马嘴道,“那个魏嫣儿,简直不像话!” 谢凉淮这才抬眼看向他,眼神让他闭嘴! 好端端的,说这些晦气玩意儿做什么? 看出他的不悦,简尧这才明白他想听什么,赶紧又道,“对了主子,您与娘娘的演技太好了!今晚将所有人都瞒过去了呢!” “主子和娘娘不愧是天生一对!” 嗯,这话是谢凉淮爱听的! 他唇边笑意重现。 “所以,太后想必今后也不敢插手您与娘娘的事儿了吧?” 简尧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脸色,一边试探着问道,“主子,那您打算如何处置太后呢?” 做人可真难! 尤其是做主子身边的人! 这说句话,都得看主子的脸色…… 简尧心里苦啊! “此事用不着朕出手。” 谢凉淮冷声说道。 简尧明白,“主子的意思是,太上皇会出手?” “嗯。” 提起周太后,谢凉淮的脸色明显不大好看。 见他不愿意多说,简尧也识趣地没有多问。 他只小声道,“主子,眼下这潭水已经够浑了,主子打算让它继续浑下去,还是让它变得清澈透亮?” “为何要变清澈?浑水,正好摸鱼啊。” 往往那些“大鱼”,正是喜欢出现在浑水中! 谢凉淮冷冷地笑了起来。 简尧只觉得自家主子这番话太过深奥,依着他的智商很难理解。可瞧着主子意兴阑珊不想再多言,简尧便也闭紧了嘴巴。 谢凉淮目光环视了一圈殿内,吩咐宫人将殿内的一切东西都置换一遍。 被周玉兰摸过的东西,他一样都不要! 恶心! 如此,少不得又要耽误时间。 而眼下已是深夜。 谢凉淮不假思索,趁着夜色翻墙进了承欢殿。 钟琳琅回来后便直接睡下了,睡了好一会子,突然感觉被窝里多了一个人…… 换做是往日,她只怕摸出枕头下的匕首就刺了过去! 今晚,她只是动了动身子,在谢凉淮怀中找到舒适的角度,重新睡了过去。 见她如此信任他,谢凉淮的眼神愈发宠溺。 …… 接连好一段时日,也不见周太后的身影了。 钟琳琅打着呵欠,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金宝蹲在院子里挖坑,“珍珠,四哥哥来信了吗?查到了吗?” 这是这段时日来,她每日必问的问题。 “娘娘,没呢。” 珍珠的回答也是一如既往。 她端着热茶走近,“四公子那边若是有了进展,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娘娘的!” “真慢!” 钟琳琅不高兴地说道,“四哥哥是属蜗牛的吧?” 珍珠便劝道,“娘娘,此事已经过去三年了!有些线索,只怕早就被人抹平了!更何况,皇上也调查了足足三年,皇上都没查出什么线索,想必四公子那边……” 就更难了! “本宫等不了那么久。” 钟琳琅眉头紧皱。 她已经与谢启荣“联手”了。 若再不搞出点什么动静来,只怕谢启荣要怀疑她的“诚意”了! 毕竟,人家可是当真送了整整五十万两银子去了翰国公府,以示他的诚意! “你去……” 她凑近珍珠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珍珠迟疑了一下,“娘娘,此事可要告知皇上一声?”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啊! 万一暴君不知情,到时候当真动怒怎么办? “不必。” 钟琳琅不以为然,“本宫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只有他越生气,此事瞧着才越真实!才更能堵住暗中有些人的嘴啊!” 她要对抗的,一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至少,也是一条“大鱼”! “是,娘娘。” 珍珠这才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她前脚刚走,金宝就跑过来了,“娘亲你看!这个坑够不够大?” “金宝挖坑做什么?” 钟琳琅被他拽着来到坑边,笑容满面地看着面前的坑。 金宝腹黑一笑,“等皇祖母殡天后,我就把她埋进去!” 他话刚出口,吓得钟琳琅脸色一白,慌忙捂住了他的嘴! “儿啊!” 她哭笑不得,“这话可不能浑说!万一传到你皇祖母耳中,可是要掉脑袋的!而且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想这些事儿做什么?” 不管怎么说,周太后是金宝的皇祖母! 这话若是被她听了去,一定会认为是钟琳琅教坏了金宝! 钟琳琅怕的倒不是这一点。 她更不希望,金宝原本是处于无忧无虑的童年,她不想让他背负不属于他的仇恨! 为人母,她只希望儿子能够快快乐乐的长大! “我知道了,娘亲。” 金宝低垂着头,瞧着当真知道错了。 钟琳琅这才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再说了,就算你皇祖母当真殡天了,那是要葬入皇陵的!又岂会被埋在承欢殿?” “若埋在承欢殿,咱们还能在这里住下去?” 她可不想日日面对周太后! 等她百年之后,居然还要日日面对她的墓碑? 一想到那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场景,钟琳琅便忍不住嫌弃的直皱眉。 就在这时,宫人进来回话,说是门外有人求见。 听宫人回答来人的身份后,钟琳琅眼神微微一变,“怎么会是他?” 第384章 她与姜笑愚有过婚约! “请他进来吧!” 钟琳琅对宫人吩咐道。 宫人应下出去后,金宝才乖巧地问道,“娘亲,是谁来了呀?” “你姜叔叔。” 钟琳琅轻声说道。 她看了一眼面前的坑,又笑了笑,“你这个坑还不够大!别说将你皇祖母埋进去了,眼下只怕只能埋进去一只小猫咪!” “那我继续挖!” 金宝挥动着小铲子,挖得很是卖力。 钟琳琅也只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让他听她与姜笑愚谈话而已。 她刚刚站起身,姜笑愚便进来了。 “给钟贵妃请安。” “笑愚,你来了!” 钟琳琅请他在廊下坐下品茶,“不知今儿是什么风,竟是把你给吹来了?” 她与他说话,语气也不同前一段时日。 自然而然的亲昵,恰到好处的熟稔。 钟琳琅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姜笑愚亦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他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拐弯抹角,“近段时日,你与皇上感情很不明朗,我看着着急。所以今日寻了机会,特意来见见你。” 他在她面前,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 并不疏远,也不过分亲近。 钟琳琅还未恢复记忆前,总觉得姜笑愚不论是看向她的眼神、还是与她说话的语气,似乎都不同寻常。 那会子她不知道为何。 但如今,她已经恢复记忆了! 她也想起了她与姜笑愚的从前! 这是她恢复记忆后,第一次见到姜笑愚。 “你……” 钟琳琅皱了皱眉,“你就一点也不介意。” “介意什么?” 姜笑愚不答反问。 钟琳琅迟疑了一下,“不介意我突然进宫,做了谢凉淮的贵妃,然后与你退婚的事?” 她恢复记忆时,最先想起的是与谢凉淮之间的事,接着是阿爹阿娘他们。最后,她才想起与姜笑愚有过婚约一事! 回忆起这事儿的时候,钟琳琅自个儿都大吃一惊! 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来她与姜笑愚还有过这样一段过去! 谁知听了她的话,姜笑愚不怒反笑。 他轻笑一声,面色一如既往地温润。 “我为何要介意?” 他再看向她时,眼里终究多了几分遏制不住的情愫。 天知道,这几年他隐忍得有多艰难! 正因为怕他会忍不住,所以宁愿不见钟琳琅! 哪怕见到她,为了不刺激到她的记忆,他也只能佯装淡漠,装作与她并不熟悉的样子。如今见她恢复了记忆,姜笑愚也松了一口气。 眼下听她这么一说,他心里的介怀,似乎也终于消散了些许。 “你不介意就好!” 恰好这时,钟琳琅正转头看向金宝,故而没有看见姜笑愚眼中的隐忍。 她笑着转过头来,“难怪前阵子珍珠与我说起你的时候,欲言又止地说什么你与我什么。我追问,她又说你与我几个哥哥关系甚好云云。” 本以为姜笑愚当真是与哥哥们有交情。 眼下才知,他分明是与她“关系匪浅”啊! “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咱们便也不再反复提起,省得伤感情。” 钟琳琅故意打趣儿。 “嗯。” 姜笑愚有些失落地收回目光。 听说她恢复记忆后,姜笑愚也曾想过来见她。 但有一次他远远地瞧着,正好见到平日里高冷的暴君,那会子像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趁着四周无人偷偷摸摸地翻墙进了承欢殿…… 姜笑愚岂会不知,谢凉淮是偷偷摸摸去见钟琳琅? 他又怎会不知,钟琳琅与谢凉淮之间的感情,早已容不下他了? 他为了不多生事端,便默默地离开了。 今日再见钟琳琅,他心下五味杂陈。 “你与皇上这出戏,打算演到何时?可需要我的配合?” 他低声问道。 “你知道我们在演戏?” 钟琳琅有些诧异。 他方才不还说,什么听到他们俩感情生变,放心不下什么的。 她以为他是来给谢凉淮当说客的。 没想到,姜笑愚竟是为了此事而来?! “当然。” 姜笑愚微微一笑,“任何事,皇上都不会瞒着我。” 钟琳琅眼神一闪,“你当真如此信任他?” “嗯。” 姜笑愚没有否认。 他太了解钟琳琅了! 他知道她问这句话是出于什么目的。 于是,他轻声说道,“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可以信任皇上。” 谢凉淮对钟琳琅的感情,不比他少! “那我舅舅的死……” 钟琳琅咬了咬唇,眼中的恨意逐渐浮现上来。 只是不知她这恨,恨得到底是谢凉淮,还是另有其人! 许是有些失态,她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借机掩饰了脸上的异常,“笑愚,从前是我失去了记忆。如今既然我找回了记忆,也知道了你是我信得过的人。” “我想问问你,当年我舅舅的死,你可知晓什么线索?” 这几日,她已经调查过太多的人了。 唯独没有调查过姜笑愚! “你可查到些什么?” 姜笑愚反问。 钟琳琅迟疑了一下,还是低声说道,“什么也没有查到!我想着,若当真什么都查不出来,要么是舅舅的死没有蹊跷。” 柳裴跃可能当真是战死沙场,所以什么也查不出来。 “要么便是,谋害我舅舅的人太过厉害,抹去了所有的线索,所以我什么也没查到。” 钟琳琅顿了顿,放下茶杯,“目前看来,我更倾向于是第二种可能性。” 柳裴跃武功盖世,又征战沙场多年,可不是什么战场上的新人! 他率领兵马,数次击退敌国的进攻。 这还不算,柳裴跃一战成名的,是以一力抵抗了邻国两国联手。不但打得敌人抱头鼠窜,甚至还追的他们丢盔弃甲,最后一举歼灭了! 这样英勇厉害的大将军,又岂会轻易战死沙场?! “我已经调查过了,说是舅舅遭到了部下背叛,所以英勇献身。” 钟琳琅咬紧牙关,面色逐渐变得难看,“可背叛他的人怎么也查不出是谁!你认识舅舅,眼下我也只有相信你的话了。” “你可有什么想法?” “你为何不直接问问翰国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姜笑愚低声问道。 许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钟琳琅愣了一下。 听姜笑愚的意思,难不成阿爹知道些什么? 还是说……舅舅的死,其实与阿爹有关系?! 第385章 舅舅的死,与阿爹有关系? 见钟琳琅神色变了,姜笑愚也并未多言。 他只轻声说道,“小五,有时候你看到的,并非就是真相。要挖出真相的往往不容易,但一叶障目,几乎是所有人的通病。” 姜笑愚这番话高深莫测。 可钟琳琅一颗心,已经渐渐沉了下去。 难不成,舅舅的死当真与阿爹有关系?! 这怎么可能? 舅舅,可是阿爹的大舅子啊! 阿爹与阿娘向来夫妻情深,钟家与柳家也亲如一家。朝中人人都说阿爹是“大奸臣”,但阿爹从未做过大奸臣会做的那些事! 况且,舅舅的死若当真有阿爹有关系,阿娘又岂会不知? 他们老两口,可没有因此有过争执! “笑愚,你到底想说什么?” 钟琳琅眉头紧皱,低声说道,“我不喜欢费脑筋。” 可今日姜笑愚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一个脑袋有十个大! 许是见她神色不悦,姜笑愚这才转头看向金宝。 “小五,我也只是提醒你,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的话而已。” 钟琳琅一双眉拧成了麻花,“姜笑愚!你能不能说人话?!” 方才的话,让她怀疑舅舅的死与阿爹有关系。 眼下听着他这句话的意思,好似舅舅的死又与谢凉淮有关系似的! “你把话说清楚!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若是知道你就告诉我你知道些什么,不知道你就说你不知道的话!” 钟琳琅被气坏了。 她叽里呱啦一长串,一开口宛如在说绕口令似的。 见她气急败坏,姜笑愚这才低低地笑了起来,“好,我说便是,你别着急。” “我能不急嘛?我肺管子都要急炸了!” 钟琳琅气得跺脚。 舅舅的死是大事。 舅舅那么疼她,若连他的死因都查不出来,九泉之下的舅舅能安心吗? “小五,你别想得太过复杂!我知道你在暗中调查,既然如此继续查下去便是!眼下就算我说此事与谁有关,你也不假思索就会相信吗?” 钟琳琅有些无语。 不过对于姜笑愚,她是相信的。 从小到大,他从未骗过他。 钟家与姜家更是世交。 “会。” 她点了点头,“就算你眼下说此事与你有关,我也相信。” 姜笑愚:“……” 果然,还是恢复记忆的小五这性子更加灵动一些。 “金宝在做什么?” 他转移话题问道。 “你听谁说我与皇上近来感情出问题?” 钟琳琅答非所问。 姜笑愚无奈,“如今,整个京城谁人不知?” 是了…… 钟琳琅这才反应过来。 为了让暗中的敌人放松警惕、露出马脚,她与谢凉淮配合得还算默契。至少,就连周太后都被骗过去了,后宫上下都认为她失宠了! 就算姜笑愚知道,她与谢凉淮不过是联手演戏。 可他特意进宫“劝和”,也算是为他们打掩护,让所有人都更加相信她失宠了。 “金宝在挖坑。” 钟琳琅这才回答他方才的问题,“他说要把太后埋进去。” 原以为姜笑愚会当作是个玩笑,谁知这厮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这个主意不错!” 钟琳琅:“???不错?” 姜笑愚居然会赞同金宝的做法?! “你可是金宝的老师!” 她翻了个白眼,“老实说,金宝会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被你给带坏了?” 说话间,金宝举着小铲子跑了过来,“姜叔叔!改日我们一起去抓小螃蟹吧!” “小螃蟹?” 钟琳琅一脸疑惑,“你们何时去抓小螃蟹了?” 金宝奶声奶气道,“就是护城河外呀!那里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河,里面有好多小鱼,还有小螃蟹呢!姜叔叔带我去过!” “小鱼?咱们面前也有一条小(笑)鱼(愚)。” 钟琳琅若有所思地看了姜笑愚一眼,故意打趣儿道。 姜笑愚无奈,眼神宠溺地看着她,并未因为这句玩笑话生气。 金宝愣了一下,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后,“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娘亲,你要不要与我们一同去抓小螃蟹?” “娘亲就不去了。” 她还要留在宫里,与某些人斗智斗勇呢! 有姜笑愚照顾金宝,她也放心。 殊不知钟琳琅这一放金宝出宫,便放出了一件大事…… 此乃后话,择日便知。 因着金宝喜欢姜笑愚,今晚便跟着他出宫了,明儿两人约好去抓小螃蟹。 金宝不在身边,钟琳琅正好“作妖”。 当天夜里,听说这位“女侠”就闯进承德殿,与暴君大吵一架。甚至一度到了动手的地步,承德殿的房顶都险些被掀了! 直到最后,他被暴君拎着衣襟,亲手扔到了承德殿外。 然后,再一次将她禁足了! 不过这一次除了禁足之外,暴君还找钟政轩谈话了。 次日一早,早朝结束后,钟政轩便跟着谢凉淮去了御书房。 谁也不知道他们谈论了什么,可据说钟政轩出来的时候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弓着身子没有往日里的精神气…… 那会子,谢启荣就守在御书房外。 目送钟政轩愁眉苦脸地离开后,他也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御书房。 而后,偷偷溜到了承欢殿附近。 珍珠进来回话时,钟琳琅还靠在贵妃榻上看书。 “娘娘。” 她小声喊道,“荣王传信,说想见您一面。” 一听是谢启荣,钟琳琅一脸不屑,“就说本宫被皇上禁足了,不方便见他。有什么话传给你,你再给我传话便是。” “娘娘,奴婢也说了!” 珍珠瘪了瘪嘴,“可荣王说,他就靠在门口,隔着门与您说几句话便是。” “还说什么事关重大,他要亲口告诉您!” 这个谢启荣,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什么事关重大,非要亲口告诉自家娘娘……其实,无非就是想见娘娘罢了! 他心里在打什么坏主意,钟琳琅又岂会猜不出? “呵,既然如此,本宫去会会他也无妨。” 钟琳琅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面纱戴在脸上,这才往门口而去。 原以为谢启荣只是心怀不轨,借口想见她,殊不知……这厮并未说谎,还当真带来了一个令钟琳琅惊掉下巴的消息! 第386章 周太后的下场! 承欢殿外,谢启荣不顾荣王形象,撅着屁股趴在门缝往里看。 身后的御林军都看不下去了,低声劝道,“荣王,这里是后宫,钟贵妃也被皇上下令禁足。没有皇上的旨意,您还是回去吧!” “无事!本王又不进去!你放心,本王不会连累你。” 说着,谢启荣又撅着个大腚往里看。 御林军:“……” 不多时,钟琳琅也来到了门后。 见她戴着面纱,谢启荣顿时眉头紧皱,“钟贵妃,你这是怎么了?” “荣王还不知道吧?昨晚我家娘娘与皇上动手了!” 珍珠忙道。 隔着一扇门,谢启荣也看得不是很清楚,自然也没有怀疑珍珠的话。 他只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问道,“皇上对你动手了?还打你的脸了?!” 钟琳琅这张脸多好看呀,谢凉淮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荣王,说正事吧。” 钟琳琅轻声问道,“珍珠说,你有重要的事要与本宫说?” 见她今儿的脾气似乎也不如之前那么大了,谢启荣只想着莫不是当真被皇上打了,所以如今才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这多没意思? 还是之前的钟琳琅脾气更对他的口味! “啊对对。” 谢启荣赶紧点头。 他看了一眼御林军们,示意他们退后几步。 御林军巍然不动。 无奈之下,谢启荣只得把嘴凑到门缝间,小声说道,“本王听说,父皇对母后动了雷霆大怒!若不是淑母妃阻拦,只怕母后这个太后就做不成了!” “什么?” 钟琳琅有些惊讶。 这个消息,她的确还未听说过! 谢启荣这消息满灵通的啊! 难怪他虽然住在荣王府,可后宫不少事儿都能传到他的耳中…… “荣王可真是个后宫小灵通啊!” 钟琳琅不动声色地说道,“没想到你还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呢!” 她本是试探谢启荣,想知道谁是他在后宫的眼线。 谁知,谢启荣也还算圆滑,并未正面回答,只继续说道,“那是……听说父皇的意思,被皇上给拦下来了!钟贵妃,不管怎么说,皇上始终是母后的儿子。” “你看都这种时候了,他还护着母后,让你受委屈呢!” 谢启荣轻哼一声,“换做是我就不会了!你这么好看,谁舍得让你受委屈啊?” 钟琳琅:“……然后呢?” 她对他的彩虹屁,没有兴趣! “然后父皇与皇上大吵一架!听说眼下父皇是打算让母后搬去云台山行宫。” 谢启荣这才继续说道。 “云台山行宫?” 钟琳琅有些错愕,“那不是……靠近云台庵么?” “是啊!” 谢启荣点了点头。 透过门缝,仍能看出他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意味深长。 钟琳琅迟疑了一下,“父皇这是要让太后去修行不成?” 云台山的行宫,从修建至今,几乎就从未用上过。 不过,行宫靠近云台庵,也的确适合周太后。 不论是让她去云台庵修行,还是去行宫休养身子,对周太后而言,都能洗涤一下心灵! 毕竟这位,可从不是个安分的主! 这样的下场……可不是周太后想要的啊! 因此这一次的教训,周太后应该会谨记了吧? “本王也不清楚,但应该是这样吧?父皇还未下令,想来还未完全确定。” 谢启荣若有所思地说道,“对了!周密似乎有意,也想将周玉兰送去云台山行宫。美曰其名,是为了照顾母后的饮食起居。” “但本王瞧着,此事应该没有这么简单才对!” 钟琳琅这才多看了他一眼——没看出来,这位蠢材兄今儿还能想得这么细腻? 眼下他们算是“一伙儿”的,谢启荣认真起来,瞧着也没有从前那般讨厌么。 钟琳琅收回目光,“如今本宫被皇上禁足,这些事儿只怕只能让你去打听了。” “那是自然!” 谢启荣回过神来。 他忙表态,“你好生禁足便是,只当在静养!其余的事儿,交给本王就成!” 他站在门外,拍着胸口说道。 许是觉得门缝太窄,怕钟琳琅看不见他拍胸口。 于是,谢启荣又后退了几步,这才拍了拍胸口,还一本正经地问道,“钟贵妃,你能看见本王在做什么么?” 钟琳琅翻了个白眼,“本宫眼睛没瞎。” “那就好!” 谢启荣嘿嘿一笑。 他正打算离去,不知想到什么,又凑了回来,“对了钟贵妃,昨晚你为何与皇上动手?” 钟琳琅不愿意回答。 一旁的珍珠,却为自家娘娘打抱不平,“荣王有所不知,娘娘查到柳大将军的死,线索指向皇上,便跑去找皇上理论!” “殊不知皇上非但不承认,甚至还凶娘娘呢!不过我家娘娘是个暴脾气……” 所以,两人就吵起来,接着打起来了! 珍珠话没说完,谢启荣便猜出了后面的内容。 这时,钟琳琅低低地呵斥了一句,“多嘴!” 珍珠忙闭上嘴不吭声了。 谢启荣皱着眉,欲言又止,“钟贵妃,你是从哪里查出来的线索,柳大将军的死与皇上有关?” “本王倒是觉得,此事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啊!” “哦?”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荣王可是知道些什么?” 谢启荣犹豫着,最后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没,我什么也不知道。” 他赶紧说道,“我还要去打探情况呢!先走一步了……” 谢启荣逃也似的离开了,似乎后面有鬼在追他似的。 而钟琳琅敏锐地发现……这位兄台方才自称是“我”,而非“本王”! 只有在怂包、或者心虚害怕的时候,谢启荣才会下意识说出“我”。 看来,方才他还是说谎了啊! 不过她也有些意外。 舅舅的死,谢启荣怎会知道些内幕? 毕竟,就连谢凉淮都还在暗中调查啊! 莫不是,舅舅的死与谢启荣有关? 瞧着也不像啊! 若真如此,谢启荣哪里敢来见她? 难不成,与谢启荣身边的人有关? 钟琳琅一边往寝殿内走去,一边在心中猜测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启荣今儿来承欢殿,本就是试探。 直到进了御花园,他才舒了一口气。如今他的确相信了钟琳琅与谢凉淮的确已经撕破脸皮,甚至两人出手相向的事儿。 故而,今后与钟琳琅合作,他也更加放心了! 他一边暗中为钟琳琅打探消息,一边替钟琳琅在谢凉淮面前“报仇”! 与此同时,另外一位“大人物”已经快马加鞭回京,不日就要与钟琳琅相见了…… 第387章 金宝的身份被发现了? 这两日,许是钟琳琅与谢凉淮闹出的动静有点大,就连钟老夫人都被惊动了。 她老人家亲自进宫劝架的事儿,也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承欢殿内。 钟老夫人心疼地拉着钟琳琅的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呀,你呀!你这丫头打小是头犟驴!任何事情都要自己扛在肩头,不愿意让任何人帮你分担!” “但你说说,这一次的事儿,是小事吗?” “祖母……”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不许说话。” 钟老夫人瞪她,“你可知,如今京城上下都在传什么?都在传你失宠了,还传你被淮儿给打了!” 钟琳琅:“……” 这话,一定是谢启荣放出去的吧?! “祖母,我知道错啦!但是您心里明白,这些不过都是谣言而已嘛!又不是真的!” 她抱着钟老夫人的胳膊撒娇。 “我自然知道,可旁人不知道!” 钟老夫人皱眉说道,“你可曾想过,今后你如何见人?” 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她又道,“淮儿的名声,是不是也被毁了?” 他堂堂帝王,一个大老爷们儿,居然对女人动手…… 的确会影响声誉、影响威严啊! 钟老夫人无奈摇头,“我知道你们俩是故意演戏,有些时候,有些戏演着演着可就成真了!况且你们俩的身份异于常人!” “就算你俩没有演戏,平日里见不得你们好的人也是多不胜数。” 到底是过来人了。 钟老夫人一番话,说得钟琳琅心服口服! “你说,万一有人借机生事,你又该如何应对?” “祖母,我知道错了。” 这一次,钟琳琅认错认得心服口服。 她原是想着与谢凉淮联手演戏,逼出幕后元凶。 可这几日也没见有什么大的动静…… 或许正如钟老夫人所言,她与谢凉淮这个法子本就行不通。毕竟谢凉淮是皇帝,能配合她如此演戏,本就是陪着她胡闹! 否则,他皇帝的脸面往哪儿放? 如此想着,钟琳琅对谢凉淮也生出了一丝愧疚。 但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她不能相信任何人的话! “祖母。” 想起姜笑愚的提醒,她犹豫再三,还是小声问道,“您可知舅舅的死因?” 钟老夫人摇了摇头,“淮儿不是已经查清了吗?” “可是祖母,我知道大哥哥如今还在追查真相!若你们都相信舅舅是战死沙场,为何还要让大哥哥暗中追查舅舅的死因?!” 这个问题,把钟老夫人问住了。 半晌,她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小五,有些事不让你知道,是为了保护你。” “可是祖母,如今我已经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 钟琳琅有些着急。 “但你在祖母心里,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姑娘。” 钟老夫人宠溺地看着她,“听祖母的话,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如今你大哥哥还在追查真相,淮儿也始终没有放弃。” “你要相信,谎言总有被拆穿的那一日!” 她将她的碎发别到耳后,语重心长道,“真相,迟早会水落石出!” 钟老夫人这意思,便是不打算告诉她。 任凭她怎么问,也不会告诉她的! 钟琳琅忍不住泄气,“可是祖母……” “小五,听话!” 钟老夫人的语气,多了几分严肃。 钟琳琅只好点头应该,“我知道了,祖母。” 祖孙二人又闲聊了片刻,钟老夫人这才起身离开。 她刚出承欢殿,便见金宝背着小手往这边走来。 钟老夫人眼眸微微一沉,“大皇子为何出现在承欢殿附近?他不是由淮儿亲自抚养,没有交给后宫妃嫔?” “长公主。” 吴嬷嬷赶紧回话道,“娘娘对大皇子很好,所以大皇子喜欢黏着娘娘!” “这可不好。” 钟老夫人面色严肃地摇了摇头。 虽说金宝一个三岁小孩,没有娘亲在身旁照顾,瞧着的确有些可怜。 但对钟老夫人而言,他们立场不同! 金宝固然可怜,却不该这般黏着钟琳琅! 她沉声说道,“小五迟早会有她自己的孩子,不该对别人的孩子这般上心!否则日后,难免会养虎为患!” 吴嬷嬷明白她的意思。 “长公主所言极是,奴婢会提醒娘娘。” “嗯。” 钟老夫人这才收回目光。 说话间,金宝已经来到了她们面前。 见门口的人居然是他那位还未正式相认、可名声金宝已经早有耳闻的曾外祖母…… 说是曾外祖母,也算是他的曾皇姑奶奶! “皇长公主好。” 在钟老夫人沉沉的目光下,金宝连忙刹住脚,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乖乖巧巧地冲她行了一礼,“金宝见过皇长公主。” 这小崽崽倒也嘴甜。 看钟老夫人的神色,就知道她不待见他。 虽说金宝心下有些委屈,但也知道如今他的身份还未大白天下,不能给父皇和娘亲找麻烦! 于是,金宝也没上赶着讨好钟老夫人,反而一口一个“皇长公主”。 殊不知正因如此,倒是让钟老夫人对他另眼相看了呢! “你喊我什么?” 钟老夫人有些好奇地看着他,“皇长公主?” “是呀!皇祖父说过,若有一位长得很慈祥、很美丽的老夫人进宫,还出现在承欢殿附近,那一定就是皇长公主了!” 金宝小嘴很甜。 钟老夫人有些意外。 她诧异地看了金宝一眼,又看向吴嬷嬷,“哟,你看这孩子……嘴可真甜!” “那你为何喊我皇长公主?” “因为我觉得曾皇姑奶奶太拗口了!皇长公主,您叫什么名字呀?” 金宝仰着头问道。 对上他亮晶晶的双眼,钟老夫人还愣了一下,“你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她活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被人问到名字呢! 尤其面前这个人,还是个小娃娃! “我想知道!下次见面,就不用喊皇长公主了!我觉得太生分啦!” 许是金宝一双大眼睛清澈透亮,又许是透过他这张小脸,钟老夫人看出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总之,她发现她对金宝,似乎并不排斥! 方才还在说什么,不能让钟琳琅也这孩子太亲近呢。 眼下钟老夫人自个儿都没有发现,她对金宝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喜爱! 她笑意盈盈地看着金宝,看着看着…… 她忍不住蹙眉,“吴嬷嬷,你有没有发现这小家伙长得像谁?” 听到这话,金宝心下一紧——难不成钟老夫人发现他与娘亲的关系了?! 第388章 谢凉淮的贵客,会是谁? 吴嬷嬷凑近仔细看了看,笑了,“长公主,奴婢瞧着,大皇子与皇上小时候简直长得一模一样呢!” “是吗?” 钟老夫人舒了一口气,“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小家伙,你真想知道我的名字?” 金宝重重地点头,“想知道!” 钟老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他,“我叫谢金香。” “谢金香?真是个好名字呀!” 金宝激动地说道,“我的名字也有个金字呢!说明咱俩有缘!我以后可以直接喊你香香公主吗?” “这……” 他这惊世骇俗的一番话,可把钟老夫人给震惊到了! 还从未有人敢在她面前这样说话呢! 吴嬷嬷也低低地笑了起来,“长公主,这大皇子可真有意思!” “是呀。” 钟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既然你想,那我自然就要成全你喽!” 金宝便开心地在原地转圈,“那我喊你香香公主,你可千万要答应哦!” “好!” 钟老夫人点了点头,语气也染上了她自个儿都不易察觉的宠溺。 “香香公主!” “哎!” “香香公主!” “哎!” 钟老夫人笑容满面。 她扭头对吴嬷嬷吩咐道,“改日让淮儿把这小家伙送来钟家,我对这小家伙喜爱得紧!到时候正好陪我解解闷儿!” 吴嬷嬷:“……是,公主。” 自家公主可真是“双标”! 一边不让钟贵妃亲近这孩子,一边又对这孩子喜爱不已。 甚至,还要让皇上直接把他送去钟家呢! 吴嬷嬷无奈地摇了摇头。 送钟老夫人离开后,金宝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呼,方才真的好险呀!差点就被发现了呢!” 金宝为他自己的机灵竖起了大拇指,“还好我反应快!我可真是个厉害的、聪明的、反应神速的好宝宝啊!” 小家伙摇头晃脑进了承欢殿。 彼时,钟琳琅也得知钟老夫人把金宝拦在了门外。 她刚刚起身,打算上前为金宝解围——毕竟自家祖母是个什么火爆脾气,她不是不知道! 就连谢凉淮…… 不,就连谢常靖都对祖母敬重有加,不敢轻易招惹她生气。 更何况是金宝一个小崽崽? 若祖母知道金宝是她的儿子倒也罢了。 偏偏,如今连祖母他们都还被蒙在鼓里呢! 钟琳琅心下想着,或许她是该让祖母他们知道金宝的身份了? 好在她刚刚起身,就看到金宝背着小手,摇头晃脑地进来了,“娘亲!” “可被发现了?” 钟琳琅赶紧问道。 金宝摇头,小脸上满是骄傲,“娘亲也不看看我是谁!怎么可能会被发现?我当然没有被香香公主发现啦!” “香香公主?” “就是你的祖母,我的曾外祖母呀!” 金宝笑嘻嘻地答道。 钟琳琅:“……” 她牵着金宝在一旁坐下,看着小家伙腿脚上都还有没有清洗干净的泥点子,便知他与姜笑愚去抓过螃蟹小鱼了。 “香香公主没有揍你?” 钟琳琅有些诧异。 自家主母可是个暴脾气! 被一个小崽崽喊香香公主……她不会动怒么? “当然不会!香香公主很高兴呢!还说改日要让父皇送我去钟家,陪她聊天解解闷!” 金宝开心地说道。 钟琳琅:“……儿子,牛皮啊!” 能搞定她那暴脾气的祖母,可不是牛皮么?! “娘亲,我饿啦!” 金宝瞧着两只小脚丫子,“我还碰见了夏叔叔呢!” “夏叔叔?”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想起了那位神秘的“夏公子”。 那位夏公子给她送来厚礼,随后便不见踪影了。 可后来谢凉淮提醒过她,说那什么夏公子不是什么好人,让她不要轻信他的话,最好与他保持距离云云。 钟琳琅再三追问,谢凉淮也不明说为什么。 从那以后,她便也只当不认识这个人,抛到了九霄云外。 眼下这么一想想,能让谢凉淮都恨得咬牙切齿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吧? 从前是她讨厌谢凉淮,所以觉得那位夏公子不是什么好人。 可如今,她与谢凉淮才是一伙儿的! “他又没有对你怎么样?” 钟琳琅赶紧问道。 金宝摇了摇头,“夏叔叔还说改日请我吃点心喝茶呢!” “不行。” 钟琳琅立刻拒绝,“日后见到他,离得远远儿的!” 金宝点头,“姜叔叔也是这样说的!” 钟琳琅便没有再多言。 母子俩用膳后,她便想着去见谢凉淮一面,想把祖母一番话告诉他。然后两人重新商议,调整一下“方案”! 谁知她去了一趟御书房,破天荒地被庞志远给拦下来了! “娘娘,皇上眼下在见一位很重要的客人呢。” 庞志远面色严肃,沉声说道,“娘娘等会子再来吧!” “很重要的客人?” 钟琳琅表示不明白。 在京城内,还有什么人对谢凉淮而言,能如此重要? 她眼珠子一转,打听起这位贵客的身份。 哪知,平日里什么话都与她说的庞志远,这会子却是支支吾吾,守口如瓶了! 见他不肯说,钟琳琅瘪了瘪嘴,“是啊!庞贵妃如今是瞧着本宫不受宠了,所以连你也要来踩我一脚!” 她故意打趣儿庞志远。 庞志远被吓得脸色一白,“娘娘,奴才可不敢啊!只是,只是这位客人的身份……” 他咬了咬牙,把声音压得很低,“有些不好说。” “为何不好说?” 说着,钟琳琅从空间取出纸笔来,“若是不好说,你就写下来!” 庞志远:“……” 他眼神诧异地看着钟琳琅的衣袖,宛如看到什么神奇的玩意儿似的。 好家伙! 娘娘居然能直接从衣袖中取出纸笔? 她平日里出门,是什么东西都带在身边不成?! “娘娘,您就不要为难奴才了!” 庞志远着急地挠头,“奴才只能跟您说,皇上这会子见的人,与皇上小时候渊源颇深!而且那人,身份贵重……” 说完后他闭紧嘴巴,一副“您打死我也不敢说了”的模样。 可仅仅有这点线索,便已经足够了! 钟琳琅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攥着纸笔转身走开了。 贵客? 与谢凉淮小时候渊源颇深? 身份贵重…… 这个人会是谁呢?! 第389章 谢凉淮不是她生的! 钟琳琅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回了承欢殿。 珍珠这两日也没闲着,四处打探消息。 这不,这会子正好进来回话,说是周密方才进了寿康宫。 “寿康宫还能进?” 钟琳琅嗤笑道,“太后不是都要被父皇送去行宫了么?” “许是正因为这事儿,周丞相才会急匆匆进宫。方才周丞相已经去了一趟御书房,被皇上拒之门外,便又去宁寿宫见了太上皇。” 珍珠压低声音,“这会子,已经进了寿康宫。” “如此,看来太后要去行宫的事儿,已经板上钉钉了。” 钟琳琅点了点头。 否则,周密又怎会如此着急? 她微微一笑,“看来,这后宫快要有安宁之日了啊!” “是呢娘娘。还有那周玉兰,听说被带回周家,因着没有解药,周密只好随随便便找了个男人给她‘解毒’,然后杀人灭口了!” “哦?!” 钟琳琅眼神一沉。 这个周密,果然心狠手辣啊! 若那个男人给周玉兰解了毒,原本该是周家的恩人才对! 结果周密转头就把人给杀了? 看来,是怕事情败露,影响了周玉兰的名声。 所以,他才会狗急跳墙杀人灭口啊! 钟琳琅眉头紧皱,“对付周家,还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是!还有……我听谢启荣说,皇后给周密写了一封威胁信?” 这事儿,的确是听谢启荣说的。 谢启荣如今对她可是“十足的信任”。 认为他们俩,如今是我一条船上的人。 更相信钟琳琅能帮他把皇位从谢凉淮手中夺走,让他登基为帝! 故而,他兢兢业业地为钟琳琅做事。 虽说这厮脑子不大聪明,但打探消息还算厉害。 “娘娘,奴婢这就去打听!” “且慢!” 钟琳琅沉吟着,“先盯着寿康宫那边。” …… 与此同时,寿康宫。 听说周密来了,周太后顿时气得摔了手边的茶杯,怒声喝道,“不见!哀家对周家已无用处,犯不着让他周丞相亲自来见哀家!” 她对周密,那可真是一肚子的火气啊! 原本她以为,那天夜里在承德殿、在谢凉淮的面前,周密把所有的事儿都推到她的头上,不过是缓兵之计。 日后,一定会想到更好的法子为她洗脱罪名。 谁知她等了这几日,一没等到周密来认错,二没有等到周密为她洗脱罪名。 等着等着,最后居然等来了谢常靖要把她送去行宫! 云台山是什么地儿? 皇室的行宫有好几处,唯独云台山的行宫,自从建立后到现在都没有人去小住过一段时日。 为何? ——听闻那里不但闹鬼,而且距离云台庵很近! 说是让她去行宫静养,其实是要把她送去云台庵带发修行吧?! 周太后自然一百个抗拒! 奈何,谢常靖的话一出那便再无转圜之地! 而谢凉淮也没有替她说话! 如今周太后可算是看明白了——别人生的种,怎么也养不熟! 哪怕她养了这二十多年了! 想到这里,她眼中的阴狠之色一闪而过。 “太后,周丞相进来了。” 冯岁雪低垂着头,小声说道。 周太后猛地抬头,果然看到周密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她气得抓起周边的茶壶就往冯岁雪头上砸去,“不中用的东西!哀家的话如今对你不好使不成?哀家养你干什么吃的?!” 见她气成这样,冯嬷嬷担心女儿,连忙冲过来替冯岁雪挨了这一茶壶。 冯嬷嬷本就上了年纪,如今身子也大不如从前。 自从她不能说话后,便不得周太后的心,已经没有资格在周太后跟前伺候。 方才她也是进来整理床铺,否则还不能保全自家女儿! 周太后盛怒之下,出手自然不知轻重。 一茶壶下去…… 冯嬷嬷顿时瘫倒在地! 她的额头破了个洞,鲜血泊泊。 “娘!” 冯岁雪惊呼一声,扑在冯嬷嬷身上痛哭起来,“娘,娘你没事吧?呜呜呜娘……太后,求求太后,给娘请个太医吧!” 可周太后只是轻描淡写地扫了她一眼,冷哼一声。 “既然流血了,还不赶紧拖下去?不知道哀家闻不得这味道?” 周太后没有说请太医的话,反而嫌弃这股子鲜血为刺鼻难闻。 “来人啊!” 她沉声喝道,“把这晦气东西拖下去!” 晦气东西? 冯岁雪眼神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周太后。 她不愿意相信! 她们母女二人忠心耿耿伺候多年的周太后,到头来居然骂她娘是个晦气东西?甚至看到她娘被砸得头破血流,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既然如此,她原本还对钟贵妃有所保留。 今日周太后的行为,彻底让冯岁雪寒心了! 她低垂着头,将满腹恨意压了下去。 冯岁雪眼睁睁看着冯嬷嬷被抬下去,犹豫再三还是追了出去。 如此,殿内便只剩下周太后与周密二人。 “太后这是还在怨恨我?” 看着周太后冷漠的样子,周密率先打破尴尬的僵局。 “呵,哀家岂敢?” 周太后阴阳怪气道,“哀家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又如何?在你周丞相眼中,不也是一颗棋子么?哀家岂敢怨恨?” 她这样说话,便是在怨恨他了。 不过,周密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他也知道周太后这一次的怒火没有这么容易消失。 他自顾自地在一旁坐下,“方才,我去求过太上皇了?” 周太后的神色,这才有了些许变化。 她连忙问道,“太上皇可松口了?” “并未。” 周密摇了摇头,再看向周太后时,眼神这才多了几分歉疚,“太后,此事的确是我不好!只是我也没有想到,太上皇这一次会如此心狠!” “还有皇上,我竟没想到他会对太上皇的决定充耳不闻,不为你说半句好话……” “他是太上皇的儿子,父子一条心不是很正常?不过哀家早就说过,别人的种,怎么也养不熟。” 周太后冷笑一声,“哀家以为,周丞相如此聪明,应该早就知道这个理儿才是。” 她这番话,似乎还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周密眼神微微一闪,“你的意思是?” “周大聪?” 他试探着问道。 谁知,周太后并未明说。 因此,周大聪倒也没有往心里去。 他只想着,这会子周太后不过是还在气头上,所以故意说这番晦暗不明的话,就是想让他胡思乱想、心里难受罢了! 可周密怎么也没想到…… 不久后,他们周家当真栽在了周大聪的手中! 第390章 周太后这一去,是永别! “太后啊。” 周密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如今皇上对周家的态度如何。” “我们周家,已经不是当年的周家了!” 许是见周太后一双眉仍旧拧得紧紧的,周密眼神微微一闪,打起了亲情牌,“妹妹,你也不想周家毁在你我手中吧?” 这一声“妹妹”,让周太后眼神稍微有了些许松动。 可她的语气仍旧很差,“哀家也是为了周家好!怎么就成了周家毁在你我手中了?” “看来,这周家若是好,哥哥就是大功臣!周家若是不好,就全成了我的不是了对吧?” 周密眉头紧皱。 他的确是这个意思! 但是被周太后听出来了,还当场说出来,这就有些尴尬了啊。 他清了清嗓子,“妹妹,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那一晚在承德殿,我若是不把事情全部推到你的头上,咱们周家不是当时就玩完了么?” 他低声说道,“你到底是太后,是皇上的母后!” “就算皇上对你生气,也不会当真对你怎样!而我就不同了……若皇上一怒之下,直接将我贬下丞相之位,或者对周家怎样,到时候又该如何?” 这句话听着还有几分道理。 可周太后心下怒气难消啊! 这一次谢凉淮的确没有对她怎样,但是谢常靖出手了啊! 谢常靖金口一开,她就直接被赶去行宫了! 她宁愿被禁足寿康宫,也不愿意被赶去行宫! 被禁足寿康宫,还有解除禁足的那一日。 可若是被赶去行宫…… 她何时才能回来? 甚至有可能,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哥哥可真是会算计啊!算来算去,竟是算到我这个妹妹头上来了!” 周太后气得咬牙切齿,“如今周家的确没事,哥哥也未伤分毫,可是你别忘记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在前面给你们顶着!” “哥哥不是素来会算么?这一次怎的没有想到,哀家会被太上皇赶去行宫?!” “这……” 周密被问住了。 他迟疑着,半晌想不出一句解释的话来。 这一次,的确是他失算了! 他原以为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周太后头上,谢凉淮也会顾忌周太后是他的母后,再生气也只会将怒火压在心底。 毕竟这些年,不都是这样的吗? 谁知这一次谢凉淮没有出面,反倒是谢常靖直接给周太后判了“死刑”! 见周密哑口无言,周太后冷笑一声,“哥哥怎的不说话了?” 周密:“……” 他总不能说,他心虚理亏被问住了,所以答不上话宁愿闭嘴吧? “罢了!周家繁荣时,哀家就是周家的功臣。如今周家不如从前了,哀家就是导致周家败落的罪人!哀家这个罪人,如今也该去往我的去处了。” 周太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哥哥回去吧。” “今日一别,你我兄妹二人就当诀别了!” 周密:“……” 很明显,周太后眼下还在气头上。 就算他说再多,只怕她也听不进去,仍是满腹怨气。 她有怨气倒也正常…… 周密无奈地站起身来,“妹妹,此次也不只是你受了委屈!玉兰的名声如今没有保住,想要嫁得如意郎君只怕……” “另外,皇上对周家的态度,也大不如从前。还有皇后那边,唉!” 周密颇有些头疼。 对于如今的局面,他就算头疼也还要想法子尽力挽回。 故而周太后这边,就算他心怀愧疚却也想不出安慰的话来。 毕竟这一切,与周太后也脱不了关系! 若非她一心想接周玉兰进宫,如今周家又岂会沦落到这一步? 周太后眼神微微一动,却也没有再接话。 她端起面前的茶杯,缓缓背对着周密。 那意思很明显了——分明是已经下了逐客令了! 周密有些难堪地站起身来,“老臣不打扰太后了!等太后起程的时候,老臣再前来相送!太后歇息吧,老臣告退。” 听到周密的脚步声出了殿外,周太后这才气得又一次摔了手中的茶杯。 她在殿内低声咒骂着,可刚走到门口的冯岁雪只当没有听到似的,眼中满是恨意! …… 入夜,冯岁雪便哭着跪在了钟琳琅面前,求她救救冯嬷嬷。 “娘娘,只要娘娘肯出手相救,奴婢当牛做马都会报答娘娘!呜呜呜娘娘大发慈悲,救救奴婢的娘吧……” 钟琳琅皱眉,“冯嬷嬷怎么了?” “我娘,我娘今日被太后砸中额头。” 冯岁雪哭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太后不给我娘请太医,我娘失血过多,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呜呜呜娘娘,奴婢求求娘娘!” 她一边给钟琳琅磕头,一边哭着哀求。 “娘娘若是再不出手相救,奴婢的娘只怕就,只怕就活不成了!” 闻言,钟琳琅一双眉拧得更紧了。 她没想到,周太后居然能下此狠手! 冯嬷嬷可伺候了她多年啊! 对伺候自己多年的老人也能下如此毒手,可见这一次周太后的确是气到了极点,也说明这个老巫婆的确是心狠手辣啊! “眼下本宫只怕不方便进出寿康宫。” 她吩咐珍珠取了止血散和一应药品来,“你先拿回去给冯嬷嬷处理伤口。” 她教会冯岁雪如何使用这些药物后,这才沉声说道,“若是你早早来求本宫,说不准你娘得救的希望更大一些。” “可你这会子才来,本宫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冯岁雪岂会不知早点求她和晚点求她的区别? 可是那会子周太后一直使唤她做事,她压根儿不能离开寿康宫! 这会子才求到钟琳琅面前,娘只怕……当真凶多吉少了! 冯岁雪一颗心渐渐坠入了谷底。 “是,奴婢明白,感谢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永生不忘。” 目送冯岁雪急匆匆离开,珍珠小声说道,“娘娘,太后下手也太狠了吧!居然对冯嬷嬷都能下如此毒手!” “是啊,所以对本宫,她的心狠手辣更是毫无底线!” 钟琳琅冷笑,“本宫倒是不明白,我到底是哪里招惹了她。” 若真是因为怕她抢走周成兰的皇后之位…… 倒也不至于如此。 “或许就是因为娘娘长得美!希望这一次太后被送去行宫,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珍珠对自家娘娘的美貌自信满满。 钟琳琅:“……我看你想得美。” 她原本想着,周太后身后还有周家。 就算谢常靖对她怒火滔天,但也不过是暂时的。只要一寻到机会,周密肯定会想法子接周太后回京!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周太后这一去,果然就是“永别”了! 第391章 让她死无葬身之地的证据! 次日一早,谢凉淮果然下令,说是太后凤体欠安,需要去云台山行宫静养一段时日。 不等后宫妃嫔相送,一顶轿子就直接抬着周太后出了宫。 而冯岁雪被迫跟随,临走时冯嬷嬷也只剩一口气了。 她眼泪都哭干了,却不能留下送冯嬷嬷最后一程。 故而这一去,冯岁雪也是带着满腔恨意离京。 不到半个月,冯岁雪便暗中给钟琳琅送了一封书信。 信中说得很清楚,周太后抵达云台山行宫不到三日,魏振峰便已经也暗中到了云台山。这会子,两人正在度过二人世界呢! “呵。” 钟琳琅将书信折叠好,放进了空间内。 空间大佬顿时有些嫌弃:“你把我当垃圾桶了不成?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我?” “大哥威武!” 钟琳琅只一句,便将空间大佬的嘴给堵住了。 一听说它“威武”,它立刻洋洋得意起来。 “娘娘冯岁雪信中说了什么?” 珍珠赶紧问道。 “秘密。” 钟琳琅神秘一笑,“总之,能让周太后死无葬身之地的那种!” 一听这话,珍珠立刻兴奋起来,“娘娘,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将这事儿告诉皇上与太上皇呀!周太后一日不除,奴婢这心就一日不得安宁!” 她就怕周太后有朝一日能回来,会报复自家娘娘! “怕什么?” 钟琳琅不以为然。 她知道周太后不是个讲理之人。 就算此次她被送去云台山行宫,也不是因为她钟琳琅。但架不住周太后恨她入骨已久,而且胡搅蛮缠,报复到她头上…… 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不过眼下这出戏还是不够精彩,暂且留着周太后! 否则,这封书信她已经交到谢凉淮手中了! “还有件事我始终没有调查清楚。”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沉,“等那件事调查清楚后,再将所有的证据一起交给皇上也不迟。” 她要出手,就要给周太后致命一击,让她再也没有翻身之地的那种! “时日还长着呢,咱们一桩桩一件件慢慢与她算账!” “对了娘娘。” 珍珠不知想到了什么,赶紧问道,“先前说是不日就到选秀的日子了。先前此事都是太后亲手打理,眼下太后已经去了云台山行宫……” 这选秀一事,还能顺利举行么? 主仆二人正说着,门口就传来庞志远的声音,“娘娘,皇上来了!” 昨儿钟琳琅去见过谢凉淮,只是那会子说是他正在招待贵客,不方便见她。 谁知过了一夜,这厮才得空来见她! “皇上。” 钟琳琅起身相迎。 谢凉淮的神色有些疲惫,眼下是肉眼可见的黑眼圈。 就连下巴上的胡茬,似乎也生出了短短的一圈。 似乎他昨晚一夜未睡似的。 “皇上可是忙完了?” “嗯。” 见到她,谢凉淮这才舒了一口气。 他在一旁坐下,端起她刚刚喝过的热茶。 既然他都不在乎是她喝过的,钟琳琅也没有多言,只笑着问道,“听闻皇上昨儿在招待贵客。不知是什么样的贵客,竟是让皇上招待了整整一夜?” “不知昨晚,皇上又是如何招待贵客的?” 明知她是故意调侃,谢凉淮还是很认真地与她解释,“昨晚的贵客,是男的。” “男的?” 钟琳琅似乎有些惊讶,“呀!皇上居然还这么重口味?” 谢凉淮:“……” 他扫了她一眼,“你以为朕是谢启荣?” 一听这话像是有什么惊天秘密似的,钟琳琅赶紧问道,“皇上,谢启荣怎么了?!” “没事。” 谢凉淮收回目光,“方才你们在说什么?” 珍珠已经识趣地退下了。 谢凉淮低声问道,“朕好像听你们在说,什么选秀?” “是啊!皇上不是要选秀了么?如今太后去了云台山行宫静养,那选秀一事如今又是谁来主持?” “你希望朕选秀吗?” 谢凉淮问她。 “若臣妾说不希望,皇上就不会选了吗?” “嗯。” 谢凉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钟琳琅:“???皇上真不会了?!” 她不过是随口回答的一句话而已。 毕竟谢凉淮是皇帝,选秀也是自古流传下来的老规矩……他怎么可能会因为她一句话就轻易改变主意?! 虽说想起选秀,钟琳琅心里的确有些不大舒坦。 如今想到谢凉淮有后宫佳丽三千,甚至还宠幸过周成兰…… 她心里就很不得劲! 这时,只听空间大哥嘲笑她:“看来,有些人是已经沦陷了。” “谁?” 钟琳琅打死不承认,“反正不会是我!” 空间大哥嗤笑,“不知道,总归不是我!” 钟琳琅:“……” 她如今居然还被一个空间嘲笑了?! “小五?” 许是没有得到她的回应,谢凉淮伸出手轻轻在她眼前挥了挥,“你在想什么?” 钟琳琅这才回过神来,“皇上方才说,什么时候选秀?” “不选了。” 谢凉淮缓缓靠在了椅子上。 钟琳琅本以为他在说笑,谁知这厮是来真的! 等已经过了选秀的时期,也不见宫里准备选秀。 钟琳琅这才相信谢凉淮说的,说只要她不想让他选秀,那就不选秀了。 为此,她心里也生出了几分别样的情感。 不过谢凉淮一边放弃了选秀,一边却又解除了周成兰的禁足。 “母后被送去了云台山行宫静养,周家那边定是诸多怨言。朕打了他们一棍子,自然也要给他们一颗甜枣才是。” 谢凉淮沉声道。 “皇上这会子过来,就是为了给臣妾商议此事。” 钟琳琅心里明白,周成兰迟早都要被解除禁足。 她是皇后。 就算被禁足坤宁宫,迟早也有被解除禁足的一日。 故而,眼下听他说起来,她一点也不觉得吃惊。 “皇后是皇上的皇后,又不是臣妾的皇后。这下决定也是皇上的事儿,问臣妾有什么意义?” 钟琳琅轻哼一声。 听她这话的意思,是有些不大高兴啊…… 谢凉淮不怒反笑,“好,那就不放她出来。” 钟琳琅:“???” 她今儿说话这么好使? 钟琳琅眨了眨眼,试探着说道,“皇上,臣妾有件事儿想跟您商议……” 不等谢凉淮说话,她忙又补充道,“与金宝有关!” 第392章 超大惊喜!!! 今年的选秀,的确没有举行。 那些个早就做好准备,想要将家中适龄姑娘送进宫的王公大臣们,也纷纷摇头叹息,惋惜失去了这一次的好机会! 毕竟谢凉淮血气方刚,正值青年。 加之他刚刚登基才三年多,后宫虽有妃嫔无数,却没有一旦诞下皇子! 虽说如今有了个大皇子,可大皇子的生母存疑…… 据说,大皇子的生母不过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子,而且早已病逝。 所以,谢凉淮才会将金宝接进宫,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这样一个大皇子,对后宫妃嫔而言,能有什么威胁? 眼下就连皇后都还没有诞下皇子,只要能抢在皇后前头…… 这样好的机会,多少人暗中垂涎? 谁知,选秀突然就黄了?! 就在众人惋惜不已时,万寿节又到了。 谢常靖与周太后的生辰本就在同一日。往年,周太后都沾了谢常靖的光,跟着他接受万民朝贺……可是今年,周太后的生辰冷冷清清。 而万寿节,如期举办。 今年的宫宴也不同以往,因为今年……有个超大惊喜在等着众人! 一大早,金宝就蹦蹦跳跳进了承欢殿,“娘亲您看!这是方才我在皇祖父跟前讨来的福包!” 他将一堆写满了“福”字的福包递给钟琳琅,“父皇说,我给皇祖父叩一个头,皇祖父就会给我一个大大的福包!” “我一连磕了好多个呢!皇祖父说,没想到我会磕这么多个,都没准备这么多福包给我。” 钟琳琅看着满桌子的福包,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这么多福包,里头装了多少银子?” “我也不知道。” 金宝全部推到她面前,“娘亲,现在全部都是你的啦!” “为什么?” 钟琳琅有些惊讶。 “因为娘亲喜欢呀!我全部都给娘亲带回来啦!” 金宝高兴地摇头晃脑,“只要是娘亲喜欢的东西,我都给娘亲带回来!” 老母亲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 “呜呜呜妈妈的好大儿!” 她激动地将金宝抱进怀中,这才柔声说道,“今儿个起,咱们金宝就能堂堂正正进出承欢殿,就可以堂堂正正地牵着娘亲的手啦!” “为什么?” 轮到金宝问问题了。 他仰着头,小脸上满是不解,“娘亲不是说,还不能被人知道这个秘密吗?” 他的嘴可严了,保守秘密最厉害了! 关于他和娘亲的秘密,他到现在都没有告诉任何人呢! “因为……娘亲不想让金宝受委屈!” 从金宝出现在人前到现在,受了多少委屈? 有人骂他是个没有娘亲的小野种,有人骂他不是谢凉淮的亲生儿子,还有人骂他就是从宫外被捡回来的孤儿云云。 虽说,金宝一直表现得毫不在意,开开心心。 可其实钟琳琅知道,儿子心里怎会不难过? 他年纪虽小,却也不是不谙世事! 他还这么小,也想要整日里跟在娘亲身边,被娘亲抱在怀中,堂堂正正地告诉所有人,他是有娘亲疼爱的小孩! 可惜,他小小年纪承受了太多,太多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包袱! 钟琳琅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 那一日与谢凉淮也商议过了。 属于金宝的,她将寸步不让! 很快就到了傍晚,宫宴即将开始。 也是今日,谢凉淮解除了周成兰的禁足。 原本与钟琳琅商议的那一日就该解除,可钟琳琅说不愿意,他便硬生生拖到今日。顶着周家施压,周密日日上奏,什么后宫不可一日无后云云,将周成兰今日放出来了。 此时的坤宁宫。 周成兰看着镜中妆容精致的自己,眼神带着几分忐忑。 “秋菊,你说,你说本宫这么久没有面圣,皇上还记得本宫这么一个人吗?” “娘娘放心吧!” 秋菊安慰道,“娘娘明艳动人,又是皇后呢!皇上就算忘记谁,也不可能忘记娘娘啊!” “你说得不错。” 周成兰点点头,到底还有几分迟疑,“我只是担心……” 她叹了一口气,“我怕皇上被那些小狐狸精勾去了魂儿,早已忘记这个人了。” 虽说谢凉淮与钟琳琅之间的关系,听说因为钟琳琅恢复记忆而闹掰了。 可她总觉得,此事没有这么简单。 旁人不知道谢凉淮心里在想什么,她如今已经猜透了! 旁人不知谢凉淮对钟琳琅是什么感情,但是她知道! “娘娘,不会的。” 秋菊除了说这句话,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顿了顿,她又赶紧说道,“娘娘,皇上既然会在今日这样重要的时候解除您的禁足,想必皇上心里还是有您的!” “至少……皇上明白皇后是您,而不是承欢殿那位!” 就算承欢殿那位得宠又如何? 可坐在皇后之位上的人,始终是她家娘娘! “就算皇上还宠着承欢殿那位又如何?今日这样的场合,皇上到底是下令让您主持大局呀!” 说起此事,秋菊还有些洋洋得意! “主持大局?呵,本宫现在赶过去,黄花菜都凉了!皇上好巧不巧,这个时候解除本宫的禁足,不过是有三个原因罢了。” “娘娘,哪三个原因?” 秋菊一边给她整理发髻,一边小声问道。 “其一,皇上定是碍于我爹所迫。” 提起周密,周成兰神色淡淡。 若说从前她也如周太后一般,一心狂热只为周家地位稳固。 可经历了周玉兰之事、后来得知周太后被送去云台山行宫,而周家无动于衷后…… 她对周密这个亲爹,也已经心灰意冷。 周太后可是太后啊! 她为周家付出那么多,一心为了周家,最后居然还落得这样的下场…… 周太后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她?! “二来,许是文武百官所迫吧!本宫到底是皇后,却一而再再而三被皇上禁足,此次禁足时间更长。今日是万寿节,母后刚刚被送去云台山行宫,皇上打了周家一巴掌,到底要给一颗糖。” 周成兰冷笑。 不得不说,被禁足这段时日、加之钟琳琅那天夜里的“点拨”之后,周成兰的确想通透了许多。 也比从前更加聪明、清醒多了! 可她还有一点没有想到——今日谢凉淮解除她的禁足,还有另外一个最最重要的原因!! “最后,皇上表面上瞧着是解除了本宫的禁足,可不过是借此机会提醒本宫,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人不该得罪罢了!” 前两点原因秋菊还能听明白。 可是最后这一点……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娘娘,您的意思是?” 周成兰正要解释,门口就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第393章 暴君有大事宣布! 不等秋菊出去查看,便见周成兰脸色一喜! 她顾不得与她解释,慌忙站起身朝着门口跑了过去,“皇上!” 秋菊一愣——这还没看见人影呢,娘娘就能听出来人是皇上? 看来在自家娘娘心里,皇上的地位的确无人能撼动啊! 秋菊这才跟着来到门口,果然看到进来的人是谢凉淮。 “皇上,您,您可算来了!臣妾盼星星盼月亮,盼了皇上一日又一日,如今皇上可算来了!呜呜呜皇上,臣妾知道错了!” 这一刻,周成兰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矜持? 她一把抱住谢凉淮的腰,把脸埋在了他的胸口上。 她哭得的确很伤心。 因此,谢凉淮也没有第一时间把她推开。 任凭她哭够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泪痕,这才低声问道,“可收拾好了?” “宫宴就快开始了。” “好了好了!” 周成兰顿时欣喜若狂——看样子,皇上这是特意来接她,与她一同去赴宴! 而如此又证明了什么? 证明在谢凉淮心里,她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想到这里,周成兰立刻又激动起来。 她催促秋菊赶紧给她拾掇整齐后,这才与谢凉淮一同前去赴宴。 今晚的宫宴倒是热闹,不过周成兰一眼就发现少了俩人——周太后以及……魏振峰! 她虽然早就怀疑周太后与魏振峰有一腿,但始终有些想不明白。魏振峰的年纪,都大周太后一轮了,她是如何看上那个老头子的? 她到底图他什么? 图他年纪大? 图他很快就要戴假牙? 她可是当朝太后啊! 她的夫君,是万万人之上的太上皇! 就算谢常靖对她没有感情,可到底她这个太后之位是坐稳了。 就算谢常靖心里只有夏淑太妃,可也没有让夏淑太妃对她取而代之。周太后若是老实安分,将一辈子是众人仰望的太后娘娘! 可惜,她非要作死…… “呵。” 周成兰轻轻地冷笑了一声,收回目光。 今儿是万寿节,坐在上座的人自然是谢常靖。 谢凉淮孝顺,这会子屈居坐下首,他右手边是谢启荣。 而谢启荣之下,便是钟政轩等位高权重的大臣。 眼下,谢启荣正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女眷。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正含情脉脉地看着荣王妃魏嫣儿呢。殊不知他看向的地方,是周成兰身边的空位——属于钟琳琅的空位! 周成兰并未注意到谢启荣的目光。 她只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空位,眼神狐疑。 “秋菊。” 她小声吩咐道,“去打探一下,为何钟贵妃还没过来。” 都这个时辰了…… 那个小贱人,素来都不是会迟到的人啊! 再说了,今日是什么场合? 就算钟琳琅与谢凉淮心存芥蒂,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耍小性子,故意不来给谢常靖贺寿! 秋菊领命而去。 不多时便来回话了,说是钟贵妃有点事,很快就过来。 “有点事?” 周成兰眉头紧皱,“她能有什么事?” 钟琳琅有什么事,竟是比给谢常靖贺寿更加重要?! 不对劲! 这个小贱人一定又在搞什么鬼把戏吧? 周成兰眼神微微一闪,抬眼看向了对面。 她原是想看谢凉淮。 谁知他身旁的谢启荣太过惹眼,那眼神让她不想注意到他都难! 周成兰原本还在想着,就算谢启荣与魏嫣儿感情甚好。可在这样的场合,谢启荣也该注意一下分寸才是,没的丢了皇室的颜面! 更何况她原本就听说,谢启荣与魏嫣儿的感情并不好。 前几日,两人还以为一些琐事进宫告状呢! 怎的这么快两人又好起来了? 莫不是,她被禁足这段时日,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 周成兰眼神闪烁了一下——不对! 谢启荣的目光,可不像是在看魏嫣儿啊! 更像是…… 周成兰脸色一变! 那个混账东西,分明是在看……她啊! 误会了的周成兰顿时心下大惊! 许是察觉到她那探究的目光,谢启荣有些心虚地收回目光。又端起面前的酒杯,冲她遥遥举杯,并露出邪魅一笑。 周成兰:“!!!” 谢启荣的模样落在她的眼底,让她更加肯定了她的猜测! 方才这厮一直盯着她,然后又露出这样令人误会的笑容…… 周成兰脸色逐渐泛红,最后有些羞赧地低下了头。 这个谢启荣也真是的! 她可是他的嫂嫂啊!他怎么能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呢?! 她心里只有谢凉淮! 周成兰心想,她一定要寻个合适的机会,让谢启荣收起他心里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她与他,是没有机会的! 她虽然心里只有谢凉淮,奈何没有被男人这样直勾勾地盯着看过。 故而,才会羞得面红耳赤! 哪知这一幕落在谢启荣的眼里,他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心想:皇后这是怎么回事?怎的平白无故就红了脸? 难道,皇后对他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咳咳。” 想到这里,谢启荣被酒呛了一下,咳出了声。 他的咳嗽声惊动了一旁的谢凉淮。 他冷冰冰地扫了他一眼,只丢出了几个字:“注意形象!” “是,是皇上。” 谢启荣陪着笑脸,又看了一眼周成兰所在的方向,一双眉拧成了麻花——他得寻个合适的时机,让周成兰打消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就这样,周成兰与谢启荣两人都互相误会了。 今后的某一日,会闹出更大的笑话来! 很快,歌舞就开始上演。 众大臣们纷纷端着酒杯上前敬酒,恭祝谢启荣长命百岁云云。 谢常靖来者不拒,笑着与他们对饮。 这时,他似乎才发现……还有两人并未前来给他贺寿呢! 于是,谢常靖放下酒杯,皱眉问道,“淮儿,金宝去哪里了?朕怎的没有瞧见这个小家伙!还有小五,怎的也没有过来?” 周成兰舒了一口气——可有人替她问出心头的疑惑了! 她也很想知道,钟琳琅到底是有什么大事,居然能在这个时候耽误! 谢凉淮站起身来。 他眼神淡淡地扫了一眼还在翩翩起舞的舞姬们。 舞姬们会意,纷纷退下。 这下,众人更是摸不着头脑。 瞧着皇上严肃的模样,莫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第394章 金宝准备了惊喜寿礼! 众人屏息凝神,谁也不敢说话,就怕惹了暴君不悦。 “父皇。” 谢凉淮这才抬眼看向谢常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朕与金宝商议过了。今晚,他要给父皇一个超大惊喜,作为给父皇的寿礼!” 听到这话,谢常靖顿时乐开了怀,“哦?是吗?!” “那是什么样的寿礼啊!” 他饶有兴致地问道。 只瞧着谢常靖的模样,便知他对那一份“超大惊喜的寿礼”很有兴致! 众人也同样很感兴趣。 毕竟,大皇子小小年纪,可聪明透顶。 而且,不少人心里也明白,大皇子虽是个小娃娃,可他是暴君的儿子……小崽崽有多腹黑狡黠,在早朝上不少人都已经领教过了! 因此,这会子众人也翘首期盼,等着金宝送上的“超大惊喜的寿礼”到底是什么! “来人。” 谢凉淮这才看向门外的庞志远,眼神示意金宝的“节目”可以上了! 庞志远领命而去。 不多时,只见一只“小猴子”进来了! 但众人也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这是一个小家伙穿着奇装异服。 毕竟,他的脸上还戴着猴子面具呢! 顿时众人就明白了——这小猴子,应该就是来给太上皇贺寿的小殿下了吧! 说是金宝穿着奇装异服,这奇装异服,也不过是一套小猴子一样的衣裳。 屁股上,还有尾巴呢! 瞧着惟妙惟肖! 他本就是个小崽崽,套上衣裳后,就更加像小猴子了! “小猴子”进来后,凭空翻了好几个跟头,表演了一番后,赢得满堂喝彩! 就连上座的谢常靖,也忍不住笑容满面,“好!好极了!” 一个三岁多的小娃娃能做到这样,的确也不容易。 谢常靖站起身鼓掌,为自家宝贝孙儿喝彩。 见太上皇兴致如此高昂,众臣们也纷纷起身鼓掌喝彩。一时间,整个殿内人声鼎沸、掌声沸腾,还夹杂着众臣们能掀翻房顶的喝彩声! 周成兰被吵得耳膜生疼。 她忍不住掏了掏耳朵,低声嘟囔道,“哗众取宠!” 不过是翻跟头罢了,谁不会似的! 这些个马屁精,不就是为了讨好谢常靖与谢凉淮么? 许是听到她的嘀咕声,坐在她身后一名妃嫔转头看向身后的钱花花,低声嘀咕了几句。 钱花花立刻瘪着嘴,声音不大不小,却恰好能让周成兰听到:“有些人可真酸呀!觉得小殿下这是哗众取宠,有本事她也来哗众取宠一个?” “我瞧着,分明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人家小殿下才几岁啊?” “小殿下会的,有些人会吗?” 她的阴阳怪气,清晰地传入了周成兰耳中! 她猛地回头瞪着钱花花,咬着牙质问,“钱答应,你这是在讽刺本宫么?” “哎呀,皇后娘娘,嫔妾一个小小答应,怎么敢讽刺您呢?嫔妾不过是在说那些个瞧不起小殿下的人罢了!皇后娘娘难道是那‘有些人’吗?” 有些人·周成兰,“你……” 这个小贱人,学什么不好,偏偏学钟琳琅那牙尖嘴利的一套! 她若继续生气,不就是“对号入座”,承认她是“有些人”了么? “你这张嘴如今倒也厉害。本宫问你,你会吗?!” 周成兰气得险些咬碎一口牙! 钱花花回答得理直气壮,“嫔妾不会啊!” 周成兰顿时笑了,“既然不会,那就闭嘴!” “是啊!嫔妾不会,却也没有酸人家小殿下是哗众取宠啊!” 说着,钱花花挑眉一笑,笑容充满挑衅的味道。 呵。 今日过后,周成兰便会知道这后宫到底“姓周”还是“姓钟”了! 就算她还是皇后,就算她被谢凉淮解除禁足那又如何? 今日后,这个后宫不是她周成兰说了算! 一旁的妃嫔轻轻拽了她一下,示意她莫要在这种场合招惹周成兰。钱花花这才收回目光,轻哼一声没有再搭理她。 可她翻白眼,周成兰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她肺管子都险些被气炸了! 她正要说话,只听耳边又响起一阵阵喝彩声,“好!好好好!” “小殿下真厉害!” “小殿下方才那一招叫什么啊?” 周成兰这才扭头看去,只见金宝不知怎么做的,方才竟是口吐火焰! “呀!” 她顿时被吓得一个哆嗦,只觉得新奇而又刺激。 她不敢看,却又撇过头偷偷看! 这一幕落在钱花花眼中,她嗤笑一声收回了目光。 很快,金宝就表演完毕。 他翻了个跟头当做“谢幕”。 随后,才跪在大殿中央,声音虽奶里奶气、却吐字清晰,声音洪亮,“今日是皇祖父寿诞,孙儿恭祝皇祖父龙体安康,长命百岁,笑口常开,吃嘛嘛香!” 恭祝完毕后,他还老老实实给谢常靖磕了三个响头。 因着他人儿实在太小了! 这大殿又太过宽广! 眼下殿内坐满了人,便映衬的他的身影更小了! 他就像是一只小猫咪似的跪在大殿中央,小小的身子成了一个小肉团子似的,精灵古怪可爱的同时,让人一颗心都融化了。 钟老夫人拽着身旁钟夫人的手说道,“惠英啊,你看!这小家伙可爱不可爱?” “娘,大皇子的确挺可爱的。” “什么大皇子?那是我的忘年交!” 钟老夫人低低地笑了起来。 她如今越看金宝这个小崽崽,越觉得可爱极了! 谢常靖也被金宝一番祝寿的贺词萌住了,笑着走向台下,要亲自扶着金宝起身,“金宝如此乖巧可爱,这番贺寿,朕很喜欢!” 众人也明白,就算金宝的生母“身份低微”,可他到底是谢常靖的皇长孙! 皇长孙在他心里,自然是不同的! 若金宝的生母身份高贵的话,从谢凉淮这般宠着这个小家伙来看…… 金宝被封为太子,那是指日可待的事儿啊! 可惜,他的生母早逝,而且听说身份上不得台面…… 众人看向金宝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复杂与惋惜。 看着谢常靖伸过来的手,金宝笑嘻嘻的把小手手放了上去,“皇祖父,孙儿还有一件超惊喜的礼物要送给您哦!” “哦?原来这还不算惊喜?” 谢常靖笑容满面,“那,什么才是惊喜呢?” 金宝神秘一笑,“接下来,孙儿还要给您表演另外一个神奇的节目!” 第395章 我把我娘亲变出来啦! “神奇的节目?” 谢常靖笑得合不拢嘴。 他看了谢凉淮一眼,笑着点了点头,“准!” 殿内所有人听到那一句“神奇的节目”,也都屏息凝神,不知道这位小小年纪的大皇子到底要做什么,故而谁也不敢大声说话,就怕惊扰了他。 “诸位。” 只见金宝面向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接下来我要给大家准备的节目。” “叫做‘大变活人’!” “大变活人?” 大臣与女眷们开始议论纷纷,都在猜测金宝要变出来的活人到底是谁。 而台下的周成兰,这会子心里却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从她进来到现在,都没有看到钟琳琅的影子! 不知那个贱人做什么去了…… 但眼下听到金宝这番话,再结合钟琳琅的“失踪”,周成兰心中那股子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咬着牙,忍不住眼神在殿内巡视,试图找到钟琳琅。 可惜,还是以失败告终! 很快,在金宝的“召唤”下,一只大大的木箱从天而降! 如此神奇,让众人惊呼连连! “这箱子竟是从天而降?我没看错吧!” “你没有看错!这箱子的确是从天而降!咱们都瞧见了!” “可是这上方不是房梁么?如何从天而降?” “是啊,咱们先前可都没有瞧见,哪里来的这箱子啊!” “我更加好奇的是,小殿下要变出什么样的活人?莫不是那活人,就装在这箱子里面?” “小殿下要变得活人,到底是谁呢?” “……” 众人猜测纷纷,却谁也没有猜出答案。 金宝环视一圈后,将所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年纪虽小,可小小的身板站在大殿中央,气势却一点都不弱! “我知道,大家一定都在猜测,我要变出的活人到底是什么样。” 金宝来到木箱旁边,围着木箱走了一圈,“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大家,我接下来要变出来的人……正是我的娘亲!” 此话一出,群臣皆惊! “娘亲?大皇子的娘亲?!” “我没听错吧?” “大皇子的娘亲,不是传闻已经没了吗?” “是啊!大皇子的娘亲又是谁?!” “难怪皇上到现在都不愿意让后宫妃嫔侍寝,原来大皇子的娘亲健在啊!” “……” 不只是群臣议论纷纷,就连后宫妃嫔也惊呆了! 金宝方才那句话,宛如一颗不定时炸弹,瞬间在人群中炸开了! 听着身后的妃嫔们叽叽喳喳,猜测金宝的娘亲到底是怎样一位绝世美人,才能让谢凉淮念念不忘,甚至不愿意碰她们,周成兰险些咬碎了一口牙! 她怎么也没想到,金宝的娘亲居然还活着?! 可她也查探过了,金宝的娘亲不是早就死了吗? 一个死人,还能让谢凉淮念念不忘、还给谢凉淮生了个儿子倒也罢了。 周成兰可以忍。 谁知眼下竟然告诉她,金宝的娘亲还没死?! 谢凉淮平日里就疼爱纵容金宝,都说爱屋及乌…… 如此,那个贱人若当真进宫了,她们这些个妃嫔们还有活路吗?! 尤其是她这个皇后! 她的肚皮不争气,到现在都没能为谢凉淮生个儿子。那个贱人却能幸运地抢先一步,会不会日后连她的皇后之位都保不住了? 如此想着,周成兰的目光着急地在人群中扫视——试图找到钟琳琅! “去,赶紧找钟贵妃在何处!” 没找到钟琳琅,她便转头冲秋菊低声吩咐。 只有找到钟琳琅,与她统一战线,她才有把握对付金宝的“娘亲”。 毕竟,如今周太后已经被送去行宫,而她与周密的父女关系也出现裂痕,她在后宫可以算得上是孤立无援了! 只有拉拢钟琳琅…… 她才有信心对付那个贱人啊! 可周成兰盯着那木箱,不知为何脑海中闪现出钟琳琅的脸来。 “见鬼了!” 她摇了摇头,将满脑子的胡思乱想甩了出去。 周成兰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她艰难地压下去后,已经到了金宝的“开箱”环节。 “现在,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金宝转头看向谢常靖与谢凉淮,“皇祖父,要不,您来亲自开箱?” “好啊!” 谢常靖虽然早已知道这木箱中的人是谁,但看着自家宝贝孙儿灿烂的笑容,他心情愈发美好,起身走下了台阶。 眼看着他一点点拆开了木箱上面的绳索,众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箱子。 很快,谢常靖便解开了绳子。 他眼角余光看向殿内众人,将众人的神色一一收入眼中,唇边扬起一模淡笑。 谢凉淮的神色也很严肃。 他目光深邃,似乎还带着一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在众人的翘首期盼中,谢常靖打开了箱子。 金宝欢快地拍手,“我要把我娘亲变出来啦!” 众人本以为还有什么天女散花的环节呢,谁知一道人影直接从箱子里站起身来,笑容满面地看向谢常靖,“恭祝父皇寿比南山,福寿绵长!”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再看向那张熟悉的脸…… 众人顿时大惊失色! “这,这不是钟贵妃么?!” “大皇子虽然是钟贵妃所生?!” “难怪我总觉得大皇子与钟贵妃长得像呢!原以为是我的错觉,原来大皇子当真是钟贵妃的儿子啊!” “这也太令人震惊了吧!钟贵妃怎么会是大皇子的生母呢?” “就是!钟贵妃不是被打入冷宫三年多了么?” “大皇子今年不是也满三岁了?算算日子,正好凑得上啊!” 听着众人的惊呼声,周成兰不敢置信地站起身来! 她看着牵着金宝的钟琳琅,眼中满是震惊错愕! 她还一直在寻钟琳琅的身影,试图与她联手对付金宝的“娘亲”呢,殊不知……钟琳琅居然就是金宝的生母?! 后宫妃嫔们也错愕不已,纷纷交头接耳表达震惊。 不只是他们被惊呆了,钟老夫人几人更是被惊得说不出话! 只见她在钟夫人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来,不敢置信地问道,“谁,谁?我家小五,是谁的娘亲?这个小崽崽,是谁的儿子?!” 钟夫人刚要回答,只听身旁突然传来“嘭嘭”的两道巨响! 钟琳琅闻声转头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其中一道巨响,是因为周成兰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晕倒在地。 而另外一道巨响则是来自…… 第396章 “大型认亲现场” ——钟雁北! 只见这厮着急要冲过来,谁知没有注意脚下,竟是当场摔了个狗吃屎! 钟老夫人他们已经很激动了,没想到钟雁北比他们更加激动! 即便是摔倒在地,也挡不住这厮的热情激动,“快!扶我起来!我要去瞧瞧,我的外甥到底长什么模样!是不是像我一样玉树临风风度翩翩……” “你快闭嘴吧。” 钱多多哭笑不得,连忙把他扶了起来。 钟政轩几人也激动得说不出话,只紧紧盯着钟琳琅与金宝。 “我的娘啊!早知这小家伙是我外甥,我日日带他出去见识这大好的世界啊!” 钟雁北膝盖都摔破了,这会子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不过受伤的是膝盖,不是他的嘴。 因此,怎么也堵不住他这张唠叨的碎嘴子,“我只以为这小家伙当真是皇上捡来的儿子呢,这些时日愣是没有正眼看他一眼!” 说话间,钟雁北已经一瘸一拐地来到了钟琳琅与金宝的身前。 他冲谢常靖请安后,这才捏了捏金宝的脸,“你真是我的宝贝小外甥?” “四舅舅,难道我不像吗?” 金宝仰头看着他,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爱极了! 钟雁北这才看清楚了——这小家伙与小时候的小五,简直是一模一样啊! 血缘关系这种东西,说来也奇怪。 钟雁北他们作为娘家人,越看金宝,越觉得像小时候的钟琳琅。 而谢常靖他们,则是越看金宝越像小时候的谢凉淮…… “你绝对是小五和皇上的孩子没错了!” 钟雁北仔细打量后,点了点头,激动地看向钟老夫人他们,“祖母,我确定这孩子不是皇上和小五捡回来的!这家伙与小五小时候一模一样!” 钟老夫人便激动地也走上前来。 柳惠英无奈地看着钟雁北,“不得对大皇子不敬!” 什么小家伙…… 虽说这小家伙当真可爱,也的确是小五的儿子。 可不管怎么说,他是大皇子啊! 金宝的身份摆在这里,不容旁人放肆! 钟雁南与钟雁西兄弟二人也一改平日里的沉稳,这会子激动不已,“我们居然当舅舅了?小五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我们居然不知情?!” “我倒是想起来了。” 钟雁西皱眉说道,“当初小五受伤,我去给她医治的时候,她昏迷间就喊‘金宝金宝’。” 只是那会子,珍珠反应快,说什么自家娘娘是在担心藏起来的金子和宝贝…… 钟雁西并不知金宝的存在。 故而,也没有对珍珠这番话起疑心。 毕竟,自家小妹素来爱财,在昏迷中会担心她的金子宝物什么的,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眼下想起来,钟雁西也有些哭笑不得。 “我们竟是被她们给瞒过去了!” 兄弟二人摇头轻笑。 原本是万寿节,谁知眼下竟成了钟家的“大型认亲现场”! 大臣与家眷们,也还在交头接耳,谈论方才之事。 谢凉淮缓缓走上前来。 他牵着金宝,又拥着钟琳琅,眼神坚定有力,“诸位,这便是朕今晚要宣布的大事——朕的大皇子,并非没有失去生母、没人要的孩子。” “他有朕,有他的娘亲,还有他皇祖父等所有人的疼爱!” 听到这话,钟琳琅心下五味杂陈。 她想过许多种让金宝公之于众的方式,却都没有想过会是今日这样的场合。 今日,谢常靖才是主角。 可他们一家三口,硬生生抢走了他的“风头”…… 许是猜出她心里在想什么,谢常靖压低声音笑道,“小五啊,你可别想太多!你最应该想的,是赶紧再生一个或者两个三个四个孩子……” 钟琳琅:“……” 她很想翻白眼! 什么叫赶紧再生一个或者两个三个四个孩子?! 她又不是下猪仔的母猪! “今后,朕不允许任何人质疑大皇子!” 谢凉淮的声音,也是铿锵有力! 钟琳琅收回目光,耳边已经传来钟老夫人的问话,“淮儿,金宝既然是大皇子……可有大名?” 从前她不知金宝竟是他们钟家的宝贝疙瘩,是小五生的小家伙。 因此,钟老夫人也没有操心,大皇子到底有没有正式的大名儿。 可如今不同了。 如今她是知道,金宝是小五生的! 她们钟家的宝贝疙瘩,岂能没有大名?! “皇姑奶奶,金宝的大名,朕已经想好了。” 谢凉淮略一思忖,“就叫谢泯懿!” “谢泯懿?” 钟老夫人仔细想了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这是个好名字。” 钟政轩几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这个名字不错。 可钟雁北和钱多多却不明白,这个名字到底是什么含义。 钟雁北抱着金宝,皱眉说道,“谢泯懿?泯字倒也罢了!这个懿字……是哪个懿?” “司马懿的懿。” 谢凉淮答。 “原来是那个懿啊!可是这也太难写了吧?今后先生若是要考他写出他的名字,只怕他还未写完,太阳就落山了!” 钟雁北为金宝“鸣不平”。 还是他的名字好,朗朗上口,又容易写出来! “你以为是你啊?” 钟老夫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小时候一让你念书写字,你就打瞌睡!” 钟雁北老脸一红,忙捂住金宝的耳朵,“金宝乖,别听你外曾祖母瞎说!你四舅舅我啊,小时候念书可厉害了!” 一旁的钱多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凑表脸! 谁给他的勇气瞎说八道? 见状,钟琳琅轻笑一声,这才解释道,“四哥哥,虽说这个字是有些难写。” “但是金宝已经会写了哦!而且写的很快,也很正确!” 对于一个三岁大的娃娃来说,能把这个字写得又快又准确……实属难得! 钟雁北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 他不信! 金宝拿开他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四舅舅,我觉得父皇给我起的这个名儿挺好的!《易·小畜》有云:‘君子以懿文德’。” “父皇说,我今后也该是堂堂正正的君子!所以我喜欢这个名字!” 听到他奶声奶气、却又一本正经的解释,钟老夫人几人都被逗乐了。 这边,他们一大家子其乐融融。 而另外一边,气氛可就僵硬而又低迷了…… 第397章 这个糊涂蛋,真好骗! 周成兰晕厥过去,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 其余妃嫔则是议论纷纷,迟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好在这边有钱花花帮腔,加之谢凉淮平日里就宠着钟琳琅,因此妃嫔们震惊之余,倒也没有像周成兰一样接受不了打击,陷入昏迷。 可谢启荣的神色,便只能用复杂至极来形容了! 他不明白。 先前他几次三番调查出来的结果都显示——金宝明明是他与钟琳琅的儿子! 虽然他自个儿心里有数,这种事儿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可因为“爱屋及乌”,他对金宝也是喜爱有加。 哪怕每次见面,金宝都会怼他一番。 他已经计划好了,等他与钟琳琅联手把谢凉淮赶下皇位后,就与他们母子二人相认。 然后,封钟琳琅当皇后,金宝做太子。 谁知眼下却告诉他…… 金宝是钟琳琅与谢凉淮的儿子?! 这让谢启荣如何接受?! “去。” 他低声吩咐身旁的宫人,“告诉钟贵妃的婢女,本王这就去外面候着她。本王还有要事,要与钟贵妃好好商量!” 说罢,谢启荣起身走出了殿外。 呜呜呜他实在是受不了了! 看着谢凉淮向众人宣告钟琳琅和金宝的关系,犹如是在向他宣示主权似的。 谢启荣扎心啊! 还是殿外的凉风吹着更加舒适,让他心头的燥热消减不少。 可他等啊等啊,等到殿内宫宴继续,也没能等到钟琳琅出来。 这下,谢启荣更加坐不住了。 他刚想进殿内,谁知钟琳琅却又出来了。 “钟贵妃!” 他赶紧上前一步。 后瞧着不少人的目光,伴随着钟琳琅的身影看向门外——毕竟钟琳琅今晚也算是主角了,带给了他们这么震惊的消息,她的动向自然会受到所有人的关注。 谢启荣连忙又后退几步,只当不是故意在等着她。 直到来到凉亭中,瞧着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了…… 谢启荣这才迫不及待地问道,“钟贵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会说你对皇上恨之入骨吗?怎的眼下我瞧着,你俩分明和好了?!” 不等钟琳琅回答,他又赶紧问道,“还有金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可知,先前我调查过数次,金宝都是我的儿子?!” 钟琳琅:“……” 好在眼下她没有喝水。 否则,指不定要喷的谢启荣满脸都是! “金宝是你的儿子?” 她没忍住笑出了声,“恕本宫冒昧,你这都是怎么查出来的?金宝怎么可能会是你的儿子?” 笑着笑着,钟琳琅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是了。 先前谢凉淮也查过了,一度认为金宝是谢启荣的儿子。 因此,还故意恶整过谢启荣数次! “本王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事实的确如此!如今既然金宝与你的关系已经天下大白,那,那你和皇上……” 谢启荣心下有些忐忑。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钟琳琅一眼,“你们该不会当真好了吧?” “怎么可能?” 钟琳琅瞥了他一眼,“你可有瞧见,今晚本宫与谢凉淮有过互动?” “这……” 谢启荣仔细一想,摇了摇头——好像还真没有! 毕竟钟琳琅是最后才从箱子里出来,哪里与谢凉淮走在一起过? “既然没有,你为何会觉得本宫与谢凉淮和好了?” 钟琳琅又问。 谢启荣被问住了。 他挠了挠头,“可是方才皇上说……” “他说是他说!那些话,本宫可亲口说过?” 钟琳琅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本宫只是顾忌金宝的面子罢了!还有父皇等人也在,这当着满朝文武与家眷的面儿上,本宫能给谢凉淮难堪?” 谢启荣很认真地想了想,“不能。” “如此不就是了?” 钟琳琅冷笑一声。 她手中攥着锦帕,向前走了几步,“不管怎么说,金宝是本宫的儿子。” “今日是父皇寿诞,又是万寿节!本宫就算与谢凉淮已经撕破脸皮,可到底他是我儿子的父皇!只要是为本宫儿子好的事,本宫自然会配合他。” 言外之意便是,谢凉淮也都是为了孩子好! 他们俩之所以当着众人的面儿演戏,都是因为孩子! “至于本宫对他……早就死心了!” 说着,钟琳琅眼珠子一转,“不提此次之事,就是这几年,他明知本宫在冷宫过得艰难。可他也不曾来探望过本宫,后来也不知金宝的存在。” “甚至,还逼迫本宫,不准公布与金宝的关系!” 她这脑瓜子一转起来,谢启荣哪里跟得上她的思维脚步? “本宫是做母亲的人,哪里能受得了骨肉分离?他还对外宣称,说金宝的生母已经病逝,把本宫的儿子塑造成一位没有母亲疼爱的小可怜……” 钟琳琅咬牙切齿地看了谢启荣一眼,“本宫这个娘亲,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谢启荣一愣,下意识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那么,他为何要这样对我?!” 钟琳琅一拳砸在石桌上,气得咬紧牙关,“你说说,这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算起来,本宫岂能轻易与他和好?!” 谢启荣偏着头仔细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说道,“是这么个理儿。” “眼下你可还会觉得,本宫与他已经和好了?” “没有。” 谢启荣的语气坚定了不少,“你不过是配合他演戏罢了!本王理解的,都是因为孩子么!” 听到这话,钟琳琅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嘲讽。 她心下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既然如此,你非要见本宫,是还有别的事儿吗?” “本王……” 谢启荣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了。” 没想到这个糊涂蛋如此好骗! 钟琳琅都有些意外呢! “既然没事,本宫便先进去了。你等会子再进来吧,省得被人看到误会。” “好。” 谢启荣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 不过,钟琳琅刚走了没几步,身后又传来谢启荣的声音,“钟贵妃请留步!” 钟琳琅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但还是转过头来,“荣王可还有事?” “本王思索再三,还是决定眼下就告诉你!” 谢启荣走近。 他谨慎地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柳大将军的死……本王已经查出些许眉目了!你可知,此事与谁有关?” 钟琳琅本以为,他又要说与谢凉淮有关。 谁知下一秒,只听谢启荣低声说出了一个名字…… 第398章 这个老东西,必须死! 直到进了殿内,钟琳琅仍有些心神不宁。 谢凉淮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关切。 钟琳琅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因着她与金宝的关系被谢凉淮昭告天下,加之周成兰又昏迷过去,到现在都没有醒来。更不提周太后被送去行宫,此生想必都没有回宫的可能了…… 如今这后宫,不是她钟琳琅一人独大?! 正如钱花花所想:今后这后宫姓钟,不姓周! 故而,那些个妃嫔们纷纷上前敬酒、讨好。 钟琳琅有些疲惫,有些应付不过来,好在钱花花仗义,帮她挡了不少酒。 见她眉宇之间满是疲惫之色,钟老夫人等人心疼不已。 这会子,钟老夫人正抱着金宝,两人乐呵呵地聊天。 钟政轩与柳惠英也陪在一旁,钟雁南兄弟三人也围着金宝打转儿。 这时,钟雁北也眼尖地发现钟琳琅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劲。 他忙起身走了过来,“小五,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头晕得很。” 钟琳琅轻轻摇头,“四哥哥,你陪我出去透透气吧。” 她原不想将此事告诉钟雁北。 毕竟,四哥哥素来是个暴脾气。 倘若他知道,舅舅的死竟是与那人有关……只怕他眼下不但会控制不住脾气掀桌子,甚至还会当场暴揍那人一顿吧?! 今晚,那人可也在呢! 钟琳琅眼角余光扫过那人,将眼底的恨意压了下去。 她虽然不敢保证,谢启荣说的都是事实。 可她也有过猜测,甚至谢凉淮调查出来的不少线索,也都指向那人…… 看来,十有八九他就是凶手! 目送钟雁北扶着钟琳琅出了门,谢凉淮与姜笑愚对视一眼,两人也不动声色地起身跟了出来。 刚出殿门,钟雁北就赶紧说道,“你头晕可是着凉了?还是酒喝多了醉了?我这就去请太医,你等着!不对……请什么太医?” “你先稍坐片刻,我这就去喊三哥出来!” “四哥哥!” 钟琳琅一把拽住了他,“别。” 她轻轻摇头,“别惊动任何人。” 她虽然头晕,但她心里也有数——是因为先前还未恢复所有的记忆,方才听了谢启荣那番话受到刺激,所以那些尘封的片段又在苏醒中。 因此,才会引发头晕难受! 就在这时,谢凉淮与姜笑愚也走近了。 钟雁北赶紧“告状”,“皇上,小五头晕!但是她不让我告诉三哥,还不准告诉任何人!” “皇上你快说说她!” 钟琳琅:“……” 她这是一位什么四哥哥呢? 怎的是个告状婆? 谢凉淮没有答话,只看了姜笑愚一眼。 姜笑愚会意,“雁北,咱们走走吧。” 钟雁北便明白了——谢凉淮这是让姜笑愚带走他,支开他,有话与小五说呢! 于是,他关切地看了钟琳琅一眼,跟着姜笑愚走开了。 “皇上。” 钟琳琅把头靠了过来。 谢凉淮赶紧坐下靠近,给了她支撑与依靠。 “你可知,谢启荣方才与我说什么了?” “嗯?” “他说,他查出舅舅的死因,与魏家脱不了干系!” 钟琳琅轻声说道。 这个答案,谢凉淮一点都不意外! 能有这个手段与能力,还是柳裴跃而不留下任何线索的人,除了魏振峰还能有谁?! 柳裴跃虽是武将,但待人和善,甚少与人结仇。 唯有魏振峰…… 一来,他心眼狭隘,本就不容人; 二来,他也是武将!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 魏振峰成名已久,是夏和王朝有名的“老战神”了。 柳裴跃算是后起之秀,但更受谢常靖看重。 魏振峰一度认为,柳裴跃威胁到了他的地位。 因此会对柳裴跃出手也说得过去!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他们的猜测罢了,还没拿到证据。 “嗯。” 谢凉淮的声音低沉有力,“朕也查到了这一点。你且放心,只要能查出蛛丝马迹,朕就一定会追查到底,还柳将军一个公道!” 提起舅舅…… 钟琳琅的眼泪,便犹如泄了闸的洪水。 她咬着唇,身子轻微颤抖着,“舅舅很疼我。” “从小我就是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从前我不知人心险恶,直到后来进宫。” 这些话,她从未与谢凉淮说起过。 这会子四下无人,所有嘈杂的声音都聚集在殿内。 他们距离大殿不远不近,能听到殿内传出来的阵阵声响,却又似乎与那些人相隔甚远。 钟琳琅轻声说道,“我从未替舅舅做过一件事!若是连为舅舅报仇我都做不到……皇上,你说我对得起舅舅对我的疼爱吗?” 她仰头看着谢凉淮,双眼微红。 见状,谢凉淮更是心疼。 他轻轻擦拭了她眼角的泪水,这才柔声安慰道,“放心,一切都有朕在!” “我虽然不想相信谢启荣的话。但他说过,他也是通过魏嫣儿,才查到了这一点线索……” 钟琳琅咬着唇,半晌才道,“其实,我也有过庆幸。” “庆幸?” 谢凉淮不明白她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钟琳琅便低声解释道,“庆幸魏振峰只是放出谣言说舅舅战死沙场,并没有说舅舅通敌叛国云云。至少,让我舅舅的名声得到保全!” “不过……” 她顿了顿。 眼中的恨意,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钟琳琅冷声说道,“若舅舅当真是被魏振峰害死的。” “这个老东西,必须死!” 而且还要死于她的手中,她要亲手为舅舅报仇! 知道她这会子心中恨意滔天,谢凉淮除了静静地拥着她,给她无声的支撑与安慰之外,并未阻拦她。 他们两人,也甚少有机会享受独处的美好。 许久,钟琳琅才渐渐平静下来。 “皇上,今晚过后,想必这后宫、这皇宫上下,乃至整个京城,又将是另外一番情形了。” 她轻声问道,“皇上可做好准备了?” 金宝的身世,与从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若说从前,他只是个没有生母疼爱、才被谢凉淮接进宫的小可怜。 就算是大皇子,就算得谢凉淮疼爱,却也无权无势,身后没有人撑腰。 将来,也绝对没有被封为太子的机会! 也正因如此,就连周成兰都对他不设防。 可如今不同了…… 如今,他可是钟贵妃的亲生儿子! 他不止有身份尊贵的生母,甚至身后还站着整个钟家以及柳家! 单是钟老夫人一人,就能扶金宝登上太子之位啊! 不说别人,周家……还坐得住吗? 谢凉淮明白钟琳琅的意思。 他略一沉吟,刚要答话,谁知耳边就传来简尧兴奋的声音,“主子,娘娘,属下有个好消息你们想不想听?!” 第399章 暴君“玩火” 见简尧兴奋地搓手,谢凉淮毫不犹豫一脚踹了过去,“废话少说!” 钟琳琅默默地收回了脚——既然谢凉淮已经踹了,那她就不必动脚了。 简尧被踹了一脚,反而愈发兴奋了,“主子,娘娘,属下刚刚收到消息,钟大公子已经启程回京啦!算算时间,约莫这两日就能进京了!” 乍一听“钟大公子”几个字,钟琳琅还愣了一下。 她正要询问哪个钟大公子呢,却突然双眼一紧,“你是说……” 她猛地看向简尧,“我大哥哥要回京了?!” “是呢娘娘!” 见她反应过来了,简尧嘿嘿一笑,“这可不是天大的好消息是什么?” 谢凉淮也难得面带笑意一回。 “的确是个好消息。滚吧!” 他瞥了简尧一眼。 “是,主子!属下这就滚!” 简尧圆润地“滚”开了。 谢凉淮转头看向钟琳琅。 只见这个小女人还沉浸在惊喜中,因为欢喜双眼含泪……他心里明白,钟雁东许久未曾回京,他们兄妹二人也是多年未见。 眼下,钟琳琅心中的欢喜激动,是他体会不到的! “小五。” 他牵过她的手,“雁东此次回京,想必能带回一些消息。” 有关柳裴跃被害的一些消息! 钟雁东一直守在边疆,暗中调查柳裴跃的死因。 这一次回京如此突然…… 想必是有所发现! “嗯!” 钟琳琅仰头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眼中闪烁着泪光,激动的嘴唇都在颤抖,“如今大哥哥回京,一定带着有用的消息!皇上,若舅舅当真死于魏振峰之手,你……” “你放心。” 谢凉淮目光坚定,给了她肯定的答复。 他虽没有明说。 可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钟琳琅也能猜得出来! 若说之前,她还会怀疑舅舅是不是被谢凉淮所害。 那么如今她对谢凉淮的了解、谢凉淮对于此事的态度,都让她坚定不移地相信——他绝对不会是杀害舅舅的凶手! “嗯!” 她眨了眨眼,眼底浮现出谢凉淮的影子。 随后,她缓缓地靠在了他的胸口。 最近宫里事多。 他们两人,也甚少能有独处的安静时候。 她轻声说起方才哄骗谢启荣的话,语气多了几分轻松,“皇上,谢启荣当真也是父皇的亲儿子么?他与你,当真是亲兄弟?” “嗯?” 谢凉淮明白她的言外之意,低低地笑了笑,“有时候,朕也在怀疑这个问题。” “我觉得不是。” 钟琳琅瘪了瘪嘴。 谢凉淮是多聪明、多精明的一个人啊? 他的腹黑阴险,是谢启荣骑着汗血宝马都追不上的! “皇室上下,谁能有他这般好骗?” 她居然只随口扯了几句谎言,就把谢启荣给蒙骗过去了? “不,还有一人。” 谢凉淮难得说起玩笑话,“还有皇长姐。” 谢思思瞧着成熟稳重,可不也是最好骗的么? 他虽然担心、心疼谢思思遭的那些罪,可这一切也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谁让谢思思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说起谢思思……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是了,今晚为何没有见到皇姐?” 她是后来才现身的,因此并不知在此之前谢思思有没有进宫赴宴。可直到她出来到现在,也没有发现谢思思的踪影! “皇姐,并未进宫。” 谢凉淮的声音低了下来。 即便如此,他语气中的复杂,仍是被钟琳琅捕捉得一清二楚! “为何?” 她有些惊讶,“今儿不是万寿节?” 谢思思虽然怨恨周太后,可对谢常靖这个父皇向来孝顺、敬重有加。 今儿万寿节,谢思思怎么可能不进宫给谢常靖祝寿?! “听说皇姐生病了。” 谢凉淮看了她一眼。 怕她担心,他又赶紧说道,“病得不重,你不必担心!” “可若病得不重……” 钟琳琅话还没说完就反应过来了——正因为今日是万寿节,普天同庆的大喜之日!谢思思身子欠佳,更不能进宫面圣。 省得把病气儿渡给谢常靖不说,也会冲撞老寿星啊! 谢思思心思细腻,自然会顾忌这些。 钟琳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皇姐真是……折在那个渣男手中了!” “对了皇上。” 她正要说话,只听不远处就传来周成兰咬牙切齿的声音,“你可看仔细了?方才那个小贱人,当真与荣王一前一后的出来了?!” 钟琳琅一噎。 她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这个周成兰,果真是阴魂不散呐! 她被禁足坤宁宫的时候,钟琳琅难得耳边清净几日。 如今被解除了禁足,又开始走上“老路”了? 她就如此迫不及待的要与她过不去不成? 钟琳琅斜了谢凉淮一眼,眼神很是明显了:皇上,这都是你干的好事!你的皇后,可又开始作乱了! 谢凉淮面不改色,低声说道,“明儿,朕就寻个由头,再把她禁足便是。” 钟琳琅哭笑不得,“皇上不是说,周家那边需要安抚?” 敢情就是这样安抚的不成? 今儿将周成兰解除禁足,明儿又禁足坤宁宫? 前几日将周太后送去云台山行宫。 今日倒是解除了周成兰的禁足,可也公布了金宝的身世,然后再将周成兰禁足…… 这到底是安抚周家,还是把周家气个半死呢? 方才钟琳琅出来时可看得一清二楚,周密那一张老脸黑得跟块煤炭似的! “皇上当真不是在玩火?” 当然了,谢凉淮就算玩火,也还不算到“玩火自焚”的地步。 就算要焚烧,他也是焚周家! 夜色下,看着钟琳琅那双勾人的眸子…… 虽说她并非有意“勾引”他,但如今这小女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落在谢凉淮眼中,无一不是勾得他神魂颠倒! 就算她斜眼瞪他,那也是“眉目传情”! “朕的确想玩火。” 他突然凑近,嘴唇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钟琳琅的耳朵。 不过瞬间,钟琳琅便像是触电了似的,在他怀中打了个冷战! “奇了怪了!既然他们就在这附近,本宫怎的没有瞧见人影?” 伴随着周成兰的嘀咕声,她的脚步声也渐渐的靠近了。 偏偏此时这个狗男人不但没有松开钟琳琅,反而有了更进一步的行为! 他准确无误的含着她的唇,大手也轻而易举的滑进了她的衣裙中。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纤细的腰,惹得钟琳琅一阵阵战栗! “唔……” 钟琳琅没忍住,低吟出声! 周成兰正疑惑的四下寻找呢,谁知就听到了身旁传来的一声嘤咛…… 第400章 抓到钟贵妃“偷情” 周成兰顿时脚步一顿! 她猛地看向凉亭中,眼中神色复杂极了! 若仔细一看,就能看到她眼中的激动、欣喜、兴奋,甚至还有癫狂! 而钟琳琅与谢凉淮坐在凉亭中,她能明显看到周成兰因为听到她的声音,缓缓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想要推开谢凉淮。 可她越是挣扎,这男人就越是喜欢! 他将她紧紧地箍在怀中,试图更深一步的“掠夺城池”…… “皇上……” 钟琳琅好不容易把他推开,气喘地低呼一声,“皇后来了!” 他娘的! 她怎么总觉得,她就像是被谢凉淮养在外面、见不得光的小老婆? 眼下,周成兰这个正房前来捉奸,而正在“偷情”的他们俩无路可逃?! 如此一想想,似乎还有些刺激呢! 谢凉淮才不管什么“皇后”“皇前”的。 好不容易能有这样的机会,他不愿意放过! 奈何,就在他打算继续的时候,只听身后传来周成兰兴奋异常的声音,“好哇!钟琳琅!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背着皇上偷情!” 谢凉淮:“……” 钟琳琅:“……” 这个周成兰,是不是眼瞎啊? 不过,凉亭内的灯笼不知何时坏掉了,这会子凉亭内的确没什么光亮。 了,凉亭外面倒是还挂着两盏小小的灯笼,可灯笼光亮昏暗,以至于周成兰看不清凉亭内的情形,倒也“情有可原”! 只是钟琳琅万万没有想到,周成兰的眼神会这么不好使! 就算她没认出,与她“偷情”的男人正是谢凉淮本尊…… 可这一身明黄的龙袍,难道她也认不出来?! 钟琳琅倒也没有好心提醒她。 “皇后娘娘,你没事吧?” 钟琳琅无语,“什么偷情?臣妾与谁偷情了?” 就算周成兰才是正房。 可不管怎么说,谢凉淮也是她的男人啊! 她与自家男人在一起,算哪门子的偷情?! “呵!你以为本宫瞎了眼不成?方才抱着你啃的男人,是荣王吧?!荣王,你倒也别躲,本宫已经看见你了!” 周成兰得意洋洋地喊道。 谢凉淮:“……” 他不明白。 他哪里长得像谢启荣了? 钟琳琅也被周成兰自以为是的一番话给无语住了。 见她不说话,周成兰还以为是她怕了! 她冷哼一声,“怎么?钟贵妃这是说不出话了?被本宫抓了个正着,你害怕了吧?!” 钟琳琅:“……臣妾的确挺害怕的。” 平白无故被疯狗咬一口,可不是害怕得狂犬病么? “既然你害怕了,不如跪下来求求本宫!说不准,本宫会好心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到时候,你也不至于死得太惨!” 周成兰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反而还得意的环着双臂。 许是因为她觉得,钟琳琅身后就是水池。 因此,钟琳琅插翅难逃了! 她守着凉亭的出口,并没有继续靠近,只得意地看着凉亭中的两道阴影,“钟琳琅啊钟琳琅,你以为你给皇上生了个儿子,本宫就奈何不得你了么?” 她今晚因为这个巨大的“噩耗”,被惊得晕了过去,刚刚才醒过来呢。 好在秋菊眼尖,发现谢启荣与钟琳琅一前一后地出来了…… 因此,周成兰醒转后,她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家娘娘。 这不,周成兰才会气势汹汹地前来“捉奸”! “钟琳琅,你的确让本宫另眼相看啊!本宫居然没有想到,你竟能有此福气,一举给皇上生了个儿子!” 她咬着牙,没好气道,“的确是本宫小看你了!” “不过,就算你是那小孽种的生母又如何?就算他是大皇子又怎样?你可别忘记了,本宫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后!” 听到这话,钟琳琅忍不住想起那一句:本宫不死,尔等终日为妃! 眼下的周成兰,可不就是这样嚣张的态度? “只有本宫诞下的皇子,才是谢家嫡子!你那小孽种,永远都是个庶出的!庶出的,又怎能有机会被封为太子?” 周成兰得意的大笑起来。 许是因为今晚受到的刺激太大。 又或许是因为,想到当初金宝从她手中坑走的无数金银财宝…… 难怪那会子总是那么巧,每次都是在她与钟琳琅过不去后,那个小孽种就会凭空出现,从她手中坑走一堆的好东西呢。 眼下才知,原来是那个小孽种,故意给他娘出气啊! 这让周成兰又生气又羡慕,“眼下,或许你跪下求求本宫,本宫今晚会放你一马!” “至少,不会让你死得太难看!” 她对钟琳琅,可不是羡慕嫉妒恨? 她羡慕钟琳琅是钟家上下的掌上明珠,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有人替她撑腰。 而她,在周家的地位远远及不上钟琳琅在钟家的位置! 她嫉妒钟琳琅能得到谢凉淮的宠爱、宠幸,能被谢凉淮捧在手心! 可是,明明她才是皇后,是谢凉淮明媒正娶的妻子啊! 殊不知,她似乎忘记了…… 当初这个皇后之位,原本就该是钟琳琅的! 他们周家,硬生生抢走了属于钟琳琅的皇后之位! 周成兰也恨。 恨钟琳琅居然能为谢凉淮生下儿子,诞下皇室中的长子! 而且,那个小孽种居然已经三岁了! 就算她想动手,除掉那个会威胁她将来的孩子的太子之位……可惜,眼下时机已经晚了,她也寻不到出手的机会了! 羡慕嫉妒恨的冲击下,周成兰一双眼眸已经开始泛红! 如此一来,她甚至不愿意弄清楚与钟琳琅“偷情”的男人到底是谁,便开始一顿“输出”。 而她这番话,听得谢凉淮眉头紧皱! “荣王。” 见钟琳琅说不出话,周成兰只以为她是心虚理亏,不敢答话。 于是,她又看向谢凉淮,如同癫狂一般的大笑起来,“你与钟贵妃可真真是绝配啊!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谢凉淮一双眉拧得更紧了! 虽然他知道,周成兰是把他误认为谢启荣,所以才会如此癫狂。 可他心里的怒火,也一点点被激发了…… 就在这时,周成兰又冲身后的秋菊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告诉皇上,本宫抓到钟贵妃偷情了!” “去请皇上、父皇他们,都来瞧瞧这一出好戏!” 听到这话,钟琳琅眼神玩味。 唔……看来接下来,的确要上演“一出好戏”啊! 第404章 朕,就是那个野男人? 听到这道熟悉而又威严的声音,周成兰顿时身子一僵! 随即,她不敢置信地看向了黑暗中—— 方才是她眼瞎耳聋了,居然没有看清楚,坐在钟琳琅身边的男人穿着一身明黄。那明黄之上,还绣着道道龙纹! 倒也不是她眼瞎耳聋。 只是那会子,她一心认为与钟琳琅在一起的男人是谢启荣。 今晚,是钟琳琅与谢启荣偷情! 因此,就算看出钟琳琅身边的男人似乎穿着一身明黄,她也并未往心里去。 甚至还安慰她自己,想着许是她看错了。 眼下才知…… 那会子不是她看花眼了,而是坐在钟琳琅身边的男人的确穿着一身明黄! 这宫里上下能穿一身明黄的男人……除了谢凉淮还能有谁?! 想到这里,周成兰顿时被吓得面如土色! 随着她脸色的变化,宫人已经上前点灯。 顿时,钟琳琅身边的男人缓缓站起身来。 谢凉淮威严的目光环视一圈,最后定格在周成兰的脸上,“皇后,这是觉得朕与钟贵妃太过冷清,特意叫了这么多人来助兴不成?” “还是皇后认为,朕,就是那个与钟贵妃偷情的野男人?” “皇,皇上?!” 对上他那双阴冷可怕的眸子,周成兰被吓得双腿一软,一膝盖跪了下去! 好在秋菊反应快,一把扶住了她,“娘娘!” 谢常靖与夏淑太妃一看这情形,顿觉无趣。 于是,两人转身离开了。 将这里的一切,都交给了谢凉淮与钟琳琅。 不少上了年纪的大臣,也宁愿回殿内饮酒作乐,都不愿意留在这里吹冷风。 因此,很快凉亭内便只剩下了一群年轻人。 周成兰腿软,扶着栏杆都站不稳。 周密咬碎了一口牙,刚要拽着周大聪离开,只听身后就传来谢凉淮的声音,“周丞相且慢!朕与你, 还有话要说。” 周密顿时心下一咯噔! ——完蛋了!今晚看来真的是完蛋了! 谢凉淮喊住了他,却并未第一时间说留下他与周大聪做什么。 他扶着钟琳琅站起身,朝着周成兰走了过来,“皇后今晚,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 蠢到令他大开眼界的地步! 古往今来,哪一位皇后像她这般丢人现眼的?! “皇,皇上……臣妾,臣妾方才眼花了!竟是没认出来,是,是皇上您!” 周成兰瑟瑟发抖,颤声说道。 “你若认出朕来,也就不会闹出这样一场闹剧了吧?” 谢凉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怎么?你身为皇后,不想着给朕打理好后宫,居然一心盼着后宫妃嫔红杏出墙,给朕头戴绿帽?” “若钟贵妃当真与人偷情,你就如此高兴?” 面对谢凉淮的质问,周成兰一个字都答不上来! “皇上,臣妾……” “告诉朕,你为何会觉得钟贵妃会与荣王偷情?” 他是在质问周成兰。 可目光却越过周成兰,直勾勾地落在了谢启荣的脸上! 谢启荣眼神微微一变,紧张地站直了身子。 很快,手心也浸出了一层汗水。 难不成,皇上发现了什么? 此时,谢凉淮这眼神有些不大对劲啊! 谢启荣心中暗自嘀咕。 “臣妾,臣妾只是猜测!方才……” 周成兰下意识想说,方才看到谢启荣与钟琳琅一前一后的出来了。可话到嘴边,她又立刻咽了回去,不敢再多言。 今晚本就是一个误会。 方才,因为她的失误,已经让皇室颜面尽失、也让她这个皇后颜面尽失! 今晚谢常靖与谢凉淮,已经对她很是不满,正在竭力容忍了! 她若继续作死,只怕不只是保不住这个皇后之位,恐怕小命也保不住啊!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谢凉淮一眼。 这个男人的眼中,看不见半点神色波动。 周成兰心下明白——就算谢启荣与和钟琳琅一前一后地出来了又怎样? 她没有证据,压根儿就奈何不得他们! 若还要拿方才来说事,最后难堪的只会是她自己! 想到这里,周成兰竭力将满腔不甘心咽了回去,只哽咽着说道,“皇上,今晚的确是臣妾糊涂了!臣妾不该疑心钟贵妃与荣王!” 说着,她上前一步,对钟琳琅道歉,“钟贵妃,今晚的确是本宫不对。” “你能原谅本宫吗?” 周成兰将皮球踢向了钟琳琅。 倘若谢凉淮开口,只怕就不仅仅只是对钟琳琅赔礼道歉这么简单了。 周成兰还算聪明。 她主动认错,还是当着众人的面…… 足以让众人看见,她这个皇后能屈能伸,有多识大体! 甚至还能让人以为,她这个皇后在后宫受尽委屈,堂堂皇后居然还要向钟贵妃认错。 不动声色间,就将盛气凌人、嚣张跋扈的帽子戴在了钟琳琅的头上! 钟琳琅岂会看不明白周成兰在打什么算盘? 她微微一笑,“皇后娘娘,这可不是小事啊!臣妾不明白,皇后娘娘是因为误会臣妾而道歉。还是因为怕皇上追究,所以才会被迫道歉?” “本宫……” 周成兰脸色微微一变。 她没想到,钟琳琅居然不接招,会将这个皮球给她踢回来! “本宫自然是因为误会你而道歉!” 周成兰咬紧后槽牙,讪笑着说道。 “那么,臣妾收下皇后娘娘的道歉了。不过,皇后娘娘还应该向另外两个人赔礼道歉!” 钟琳琅又道。 周成兰有些糊涂,“哪两个人?” “皇上和荣王。” 钟琳琅眼神玩味。 周成兰:“……” 向皇上道歉,她能做到。 可对谢启荣道歉…… 凭什么?! 见她不说话,钟琳琅便慢条斯理地解释道,“皇后娘娘误会臣妾与荣王。臣妾声誉受损倒也罢了,荣王不也声誉受损?” “对了,说起此事,皇后娘娘还应该向人家荣王妃也道个歉呢!” 她轻笑一声,“万一因为皇后娘娘的误会,让荣王妃也误会了荣王,人家两口子感情受到影响……” “这多缺德啊?” 周成兰皱眉,“你是在骂本宫缺德?” “皇后,这可没什么惊讶的!平日里你缺德的事儿也没少干!还有你们周家。” 钟雁北不怕死地又凑了过来。 眼瞧着周密忍无可忍,想要怒声呵斥他的时候,钟雁北及时告状,“皇上!周丞相不服!” 周密:“!!!” 钟雁北这个小畜生啊! 看样子他今晚不弄死他们周家,是誓不罢休啊! 不等周密说话,只见沉默许久的钟雁南突然走上前来,“皇上,臣要揭发周家!” 第405章 揭露那场疫情的真相! 一听钟雁南说要揭发周家,周密顿时老脸一白! 他心下紧张不已,已经猜出钟雁南到底要揭发周家什么事。却又心存侥幸,想着那件事他已经将所有的蛛丝马迹都抹掉了。 因此,就算钟雁南揭发周家,也一定难以拿出证据!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钟雁南手中有证据。 可周家在京城,宛如一棵参天大树! 想要扳倒周家,除非是什么毁灭性的证据,否则那都不算事! 想到这里,周密又不露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他的神色,自然没有逃过谢凉淮的双眼。 他面上神色不变,心下却已经冷笑出声。 “哦?你想要揭露周家什么事?” 谢凉淮沉声问道。 周成兰也没想到。 今晚不是钟琳琅“偷情”被她抓到吗? 原本她是想借着此事,让钟琳琅彻底爬不起来。可却怎么也没想到,非但是她误会了钟琳琅,没有机会把她打入地狱。 甚至,她还将自身不保! 原是后宫中的事儿。 可谁知眼下,就连钟雁南他们都牵扯进来了。 一句“揭露周家”,可是将这后宫之间的事儿,升级到了更上一层的地步! 把后宫争斗,变成了前朝之事! 见自家老父亲变了脸,周成兰顿时便知道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她咬紧牙关,不敢再随意开口了。 钟雁南从怀中取出账本递给庞志远,庞志远恭敬地呈给了谢凉淮,“皇上,这份账目,乃是当初周家暗中挪用朝廷饷银,借口给边疆战士采购粮草,送去了边陲的胡人部落。” 听到这话,周密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份账目会落到钟雁南手中! “为避免周丞相不肯承认,其中还有周丞相的亲笔书信。” 钟雁南面色严肃,“皇上,胡人部落虽以游牧为生。但其中有一个小小的分支,则是占山为王,他们的占地中有丰盛而又肥美的粮草。” “那个胡人分支的首领,便是以贩卖粮草为生。” 钟雁南每说一句话,周密的脸色便更加难看一分! 这个臭小子,果然有几分能耐啊! 居然会调查得如此仔细,就连这些事儿都没能逃过他的调查! “嗯。” 谢凉淮一边翻看账本,一边沉声问道,“你继续说下去。” 钟雁南沉着脸,语气似乎多了几分咬牙切齿,“那胡人部落分支的首领,还擅长一项极为可怕的秘术。据传,那叫蛊术。” “蛊术?” 谢凉淮眼神微微一闪。 他合上账本,“这又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所谓蛊术……” 钟雁南正要解释,谢凉淮耳边便响起了钟琳琅的声音,“皇上,正所谓炼蛊为毒,炼蛊为我所用。便是指将蛊虫驯化,不但可以给别人下毒,还能让蛊虫为人所用!” “蛊虫?” 谢凉淮蹙眉。 先前他倒也对这个词儿有过耳闻,但他向来认为,这些是只存在于传闻中的东西。 不成想,当真有人会蛊术?! “便是一种或多种毒虫,自幼由人驯养长大。” 钟琳琅道。 钟雁南点了点头,“钟贵妃所言极是。” 谢凉淮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而又难看! 他抬眼看向周密,只见他满头大汗…… 这若不是天儿太热,便是他太过心虚所致! 谢凉淮暂时没有提问周密,只示意钟雁南继续回话。 “皇上,几个月前京郊的那一场瘟疫,雁西暗中调查了许久,也没有任何结果。后来,微臣与雁西四处走访,继续查探,终于发现了线索。” 随着钟雁南的话,周密的神色变幻莫测! 他放在衣袖中的双手,已经攥成了一团! “皇上可还记得,当初微臣说过,这场瘟疫来得蹊跷。” 钟雁西也走上前来。 兄弟二人并肩而立,神色皆是一样严肃。 就连平日里嘻嘻哈哈的钟雁北,这会子也面色凝重地站在原地,并未出声打岔。 周成兰的心里,逐渐升起一股子不祥的预感…… 似乎今晚过后,他们周家当真就要被钟家踩在脚底下了! 不论是她这个皇后,还是整个周家! 今晚,从钟琳琅与金宝的关系被公开后,她就感觉他们周家被钟家压了一头! “嗯。” 谢凉淮沉声应道。 “那会子,微臣只想着瘟疫是经飞虫传播,如蚊蝇等。” 钟雁西开始接过话头,给谢凉淮回禀,“如今才调查明白,分明就是由蛊虫传播!造成数百名百姓死亡,让京郊一度陷入混乱之中!” 这件事,钟琳琅也与谢凉淮提起过。 她原本也认为,是由蚊蝇散播的瘟疫。 眼下听钟雁西这么一说,似乎这个说法更加合情合理啊! 若真是蛊虫传播…… 也幸得钟琳琅想到焚烧药材用来解毒,这才避免了疫情继续扩散! “你胡说!” 不等谢凉淮开口,周大聪便已经惊慌失措地站了出来,“皇上,他们钟家兄弟二人就是血口喷人!他们就是嫉恨我们周家,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弥天大谎!” 闻言,钟雁西冷笑,“周大聪,我们都还没有提及你的事儿呢,你怎的迫不及待就站出来了?” “还嫉恨你们周家……呵,你们周家,哪点配让我们嫉恨?” 他们嫉恨周家,所以血口喷人? 这个周大聪,莫不是痴人说梦? “皇上。” 这时,只听钟雁南又道,“当初周丞相也感染瘟疫,以至于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卸到我们钟家头上。” “而后是周大聪想出法子救了周丞相,也救了所有的百姓。为此,皇上提拔周大聪做了京兆少尹。” 周密心下明白——周大聪这一次是完了,就连他也保不住他了! 果然,只听钟雁西继续说道,“若不是周家早有预谋,也早早准备好了解药。周丞相又岂会突然感染瘟疫,又快速痊愈?” “而好巧不巧,又是周大聪研究出了药方子?” “我……那是因为我天生聪明!” 周大聪立刻嚷嚷起来。 见他如此可笑,钟雁北不怼他心里都不舒坦,“天生智障还差不多!皇上都还没让你说话呢,你叽叽歪歪什么?” 周大聪一噎,这才后怕地看向谢凉淮。 谢凉淮没有发话,倒是钟琳琅眼珠子一转,心里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第406章 “蠢驴”现出原形! “皇上。” 她凑到谢凉淮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谢凉淮没有半分犹豫,便点头答应下来。 而后,只见钟琳琅取出一张纸,递给了谢凉淮。 “庞志远。” 谢凉淮眼神示意庞志远,将这张纸又交给了周大聪。 “周大聪,你瞧瞧这上面写了什么?” 周大聪还未回话,倒是周密立刻紧张的看向了他,随后目光落在了那张纸上。周密的眼神,愈发的惶恐不安了! “周大人,请。” 庞志远把纸张放在了周大聪手中。 周大聪捧着纸张,仔细看了好半晌,却是一个字都不认得……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周密,眼神求助。 奈何,周密又不会医术,认不得这上面鬼画桃符一般写了什么啊! 不过,他倒是一眼就能认出——这是一张药方子! 大夫开药,都是这种写法! 这下可完蛋了! ——周密在心下哀呼。 周大聪本就目不识丁。 虽说用目不识丁来形容周大聪,着实有些过了。毕竟,那些个寻常简单的文章,他还是能够认出来的。 但这药方子,就连他都认不出来,更何况是周大聪?! 周密老脸皱成一团,压根儿没胆看向周大聪。 就怕他与他眼神对视,周大聪会突然来一句“叔父救命”了! “周大聪,这上面写着什么?” 谢凉淮沉声问道。 “写着,写着……” 周大聪一颗心都在颤抖。 额头上的汗水,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溅落在纸张上面,很快就溅开一朵朵小小的水花,看起来很是漂亮。 可周大聪眼下哪有心思欣赏这水花漂不漂亮? 他满脑子都在哀嚎:这上面到底写着什么玩意儿啊! 见他答不上来,钟雁西冷笑,“周大人这是怎么了?” “怎么……连你当初给的药方子,你都不认得了?” 药方子? 这是药方子?! 还是当初他给出的药方子?! 周大聪脸色微微一变。 他抬手擦了一把汗水,赶紧说道,“皇上,这里面写的都是一些药材的名字!这是当初微臣用来医治瘟疫的药方子!” 听到这话,钟雁西闷笑一声,却并未多言。 “那你说说,这上面都写着什么?” 谢凉淮又问。 “这上面写着……” 周大聪偏着头,费力地回想当初那药方子里面都是什么些药材。 可当初他只顾着将药方子交给谢凉淮,倒是没有留意里面的内容。 而且,那些个大夫开药方子,都是眼下这般鬼画桃符。 就算他看过内容,也认不出里面写着什么东西呀! “你认不出来?” 谢凉淮开始皱眉了。 钟琳琅也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周大聪,就算你认不出来,好歹也该记得是哪些个药材吧?毕竟,那份药方子,不是出自你手?” 这时候,就算周成兰再如何迟钝,也知道眼下是怎么一个情形了。 这是他们钟家兄妹几个联起手来,要搞垮周家啊! 偏偏周家只有周大聪一人撑着。 周大聪还是周家旁支,是庶出的! 他就是一头蠢驴,岂能撑得起来整个周家? 打打不过,说说不过…… 在钟家这几个跟前,周大聪就像一坨屎! 周成兰虽心下再如何瞧不上周大聪,这个时候也只得“挺身而出”,维护周家的脸面。否则,周家若是倒了,她这个皇后今后就更没有靠山了! 于是,再如何不情愿,周成兰还是咬牙开口了—— “钟贵妃,这是前朝之事,你一个后宫妃嫔,瞎掺和什么?” 她低声呵斥道,“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钟雁南兄弟几个再如何收拾周大聪,她没有立场开口。 但若要阻拦钟琳琅不暗搓搓搞事…… 她还是可以的! 谁让她是皇后,而钟琳琅再如何厉害,也只是贵妃,低她一等呢? 只要拦着钟琳琅不搞事,周大聪都还不至于这般窘迫。方才就是钟琳琅给出了这么一个方子,顿时就把周大聪难住了。 甚至,险些“原形毕露”! “皇后不说话,也没人拿你当哑巴。” 如今的钟琳琅,可不是从前的钟琳琅了! 事关钟家,她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都这个时候了,周成兰还试图在她面前耍皇后的威风? 钟琳琅冷冷地扫了周成兰一眼,“既然皇后明知这是前朝之事,何必插手?” “若皇后当真闲不下来,臣妾可以与你好好谈一谈,方才皇后冤枉臣妾偷情。甚至,还闹得人尽皆知的事儿!” 周成兰不是闭不上嘴? 好啊! 方才之事,她还没有与她算账呢! 眼瞧着周大聪这头蠢驴就要“现出原形”了,她还打岔? 钟琳琅语气不善,面色也不怎么好看! 顿时,周成兰就被她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回过神后,周成兰更是恼羞成怒! 到底她是皇后,还是这个贱人是皇后? “钟贵妃!你居然敢这样与本宫说话?!你,你这是以下犯上!” 周成兰气得浑身发抖,捂着脸冲谢凉淮告状,“呜呜呜皇上!您看啊!钟贵妃如今仗着她是大皇子的生母,就不把臣妾放在眼里了!” “皇上您一定要为臣妾……” “做主啊”三个字都还没说出口呢,便被谢凉淮一句冷冰冰的“闭嘴”给堵了回去。 这下,谢凉淮向着谁,明眼人都知道了吧? 周成兰脸色一白,顿时大气也不敢出了。 不过她心里,却是万分不甘! 眼下她就被钟琳琅压了一头,今后在宫里……还有她这个皇后的容身之处吗?! “周大聪。” 见周成兰不敢说话了,谢凉淮这才看向周大葱,冷声问道,“怎么,不认得这上面的字,竟是连出自你手的药方子,你都不记得了?” “那药方子,到底是你从别处得来的,还是当真出自你周大聪之手?” “皇上,微臣,微臣……” 周大聪慌了! 谢凉淮那双冷冰冰的眸子看过来,那压迫力十足的目光,顿时压得周大聪喘不上气! 他双腿一软,下意识就跪了下去! 他还来不及向周密求饶呢,谁知这时…… 周密却突然站出来,将他推入了万丈深渊! 第407章 暴君贵妃秀恩爱! “皇上!” 不等周大聪狡辩,周密却突然站了出来。 他义正言辞,“回皇上,原本老臣便觉得此事多有蹊跷!只是碍于他是老臣的侄儿,老臣并未多心,怀疑到他的头上。” 他伸手指向周大聪,“今晚见此情形,老臣顿时心生怀疑!” 听到这话,周大聪顿时面如土色! 若说方才他心头还存着那么一丝丝侥幸…… 那么眼下,他一颗心顿时陷入了绝望之中! 周大聪彻底跪了下去! 他心里明白——他这是被周密放弃了啊! “哦?周丞相有何话说?” 谢凉淮挑眉问道。 周密赶紧说道,“回皇上,起先老臣就觉得这场瘟疫出现得很是蹊跷!老臣也命人暗中查探过了,却又没有查出任何疑点。” 钟雁南与钟雁北兄弟二人更加稳重一些。 因此,这会子兄弟二人并未开口。 倒是钟雁北没忍住,嗤笑一声看向了周密。 他没有说话,但脸上写满了:编!你接着编!你继续编! 周密老脸一热。 他又岂会看不出钟雁北的神色代表着什么? 不说钟雁北的神色变化,就是他那嘲讽的笑声,也足以说明了此时他心里在想什么! 钟雁北做什么,钱多多就跟着做什么。 这兄弟俩,简直像是穿一条裤子似的。 钱多多也跟着嗤笑一声,学着钟雁北露出鄙夷的神色。 这时,周密怎么也忍不下去了! 钟雁北倒也罢了! 人家身后有钟家撑腰! 这个钱多多,算个什么玩意儿?! “你笑什么?!” 周密恶狠狠的瞪着钱多多,“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就算是暴发户,也改变不了一身铜臭味,真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听到这话…… 钱多多还没生气呢,倒是钟雁北忍无可忍! 骂他可以! 骂他兄弟? 找死! “人家笑笑怎么了?这皇宫是你周丞相的地盘不成?连人家笑笑也不允许?” 钟雁北立刻怼他,“人家是暴发户,一身的铜臭味,你闻不惯就捂着鼻子!再说了,就算你想一身铜臭味,你有吗?” 见钟雁北替他撑腰,钱多多立刻挺直了腰板。 钟琳琅也皱着眉,“周丞相管得真宽!家住黄河边不成?” 被他们兄妹二人联手怼了,周密一噎,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这兄妹二人,都是牙尖嘴利的。 被一个怼已经难以承受了。 更何况,还是被俩人一起怼了?! 今晚简直成了周密的人生阴影…… “钟……” 周成兰看不下去了,试图帮自家老父亲挽尊。哪知话刚出口,还未来得及喊出钟琳琅的名字,就接收到了谢凉淮那双冷冰冰的目光。 她到嘴边的话,识趣地咽了回去。 周成兰给了周密一记爱莫能助的目光:父亲还是好自为之吧! 她已经自身难保了! 知道说不过他们兄妹二人,周密只好咬紧牙关强忍怒气,闭嘴了。 眼下还只是他们兄妹二人罢了,一旁还站着钟雁南钟雁西。 最要紧的是,皇上给他们撑腰啊! 周密知道,他若再继续说下去,等会子就是“五打一”了! 于是,周密只得继续说起周大聪的事儿,“皇上,老臣没有查出任何有关瘟疫的疑点,便也只好暂且打消了心里的疑虑。” “不成想有一日,周大聪借口来拜访老臣,然后……老臣就感染瘟疫了!” 听到这话,周大聪被吓得嘴角微微抽了一下。 他正要开口,就被周密那恶狠狠的眼角余光给吓住了! “老臣原也没有多心。谁知第二日,周大聪得知此事后,竟是带着药方子来了,说是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医好老臣!” 钟琳琅靠坐在谢凉淮身边,低低地嗤笑了一声。 周密还在声情并茂地说起当时的情形,钟琳琅也在低声嘀咕。 “这个周丞相,演技还真是高明啊!不知道的人,只怕还当真会信了他的鬼话呢!” 她挑眉看向谢凉淮,“皇上,你该不会是那有些人吧?” 谢凉淮无奈,“朕在你眼里,就是个昏君不成?” “不是。是暴君。” 钟琳琅轻哼一声。 谢凉淮轻笑,“好,朕是暴君。” “那么,朕命你今晚,必须要让朕留宿承欢殿!” 他凑近她耳边,低低地说道。 他靠得太近,温热的气息喷洒过来,钟琳琅只觉得脖子上痒痒的。 她扭了扭身子,轻轻掐了他一把,“皇上,人家周丞相在上奏呢!您眼下这行为可不像是暴君,更像个昏君了!” 她只觉得,她好像是那祸乱朝纲的狐狸精似的…… 今晚若是放谢凉淮进了承欢殿。 呵,她还能有“好果子”吃? 这个男人一定不会放过她吧! 毕竟因为有了金宝,两人便如同寻常夫妻似的。 尤其是今晚,金宝与她的关系也公之于众后……这厮对她“动手动脚”更是毫无忌惮,丝毫不怕被人看了去了! 似乎,他已经向全天下都宣布,他心里只有她似的! 故而,钟琳琅自然能想到今晚她会有“多惨!” 周密回禀他的,谢凉淮与钟琳琅秀他们的恩爱。 而钟雁南几人继续看戏,周成兰继续心怀恨意。 几人似乎“漠不相关”。 直到周密话都说完了,谢凉淮半晌也没有反应…… 他这才抬头一看! 好家伙! 暴君正凑在钟琳琅耳边说什么悄悄话,逗得钟琳琅“咯咯咯”地娇笑着。两人旁若无人地调笑,似乎压根儿没有听他说话啊! 周密心下一沉,只觉得方才说了那么多,嘴皮子都说干了…… 结果竟是对牛弹琴?! 对牛弹琴,牛还会有回应呢。 可他早已回禀完毕,谢凉淮居然还是毫无反应! 周密肺管子都快要被气炸了! “皇上!” 他咬着牙,拔高了声音喊了一句。 谢凉淮这才缓缓转头看向他,“周丞相,还有事吗?” 周密:“!!!” 昏君,昏君啊! 奈何,他也只敢在心里怒吼,面上不敢有丝毫不悦,“皇上,老臣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回禀清楚了,还请皇上下决断。” “哦?你说什么了?” 似乎是怕气不死他似的,谢凉淮慢条斯理地问道。 周密:“……” 偏偏这时,钟雁北作为“课代表”站出来总结重点了。 只一句话,便险些将整个周家都打入了地狱之中! 第408章 让他做替罪羔羊! “回皇上,我知道周丞相是什么意思。” 看到钟雁北举起手又站出来…… 周密只觉得右眼皮都在打架! 这个小混蛋一开口,只怕是恨不得弄死他们周家吧! 不等周密说话,钟雁北便抢着说道,“皇上,周丞相的意思是,周大聪的一切都是他默许的!周大聪搞出瘟疫,又故意拿出药方子救人,就是为了博取功劳!” “甚至,周大聪不惜对他这个叔父下手!” 不得不说,这厮总结得很到位! 周密老脸一白,正要说话,钟雁北又道,“不过皇上,周丞相话里话外还透露出另外一个意思。” “什么意思?” 这句话,是周密自个儿问出来的。 他瞪着钟雁北,咬牙切齿地问道,“钟四公子,我还有什么言外之意?!” 钟雁北微微一笑,“周丞相的意思是,周大聪这一切行为,其实都是他的放纵!是他给周大聪出这个馊主意,是他害死了京城无数百姓。” “也是他装病自救,抢夺了我们钟家的功劳!” 这时,方才离去的谢启荣又回来了。 一听这话,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他赶紧小跑上前,接过话头,“皇上,周丞相还抢走了微臣的功劳!” 周密:“……” 这个谢启荣,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 居然就屁颠屁颠地掺和进来了?! 钟雁北瞥了谢启荣一眼,“皇上,荣王此言有理!” 眼下暂时与谢启荣联手,先打倒周家吧! “皇上,老臣冤枉啊!” 周密险些被气糊涂了! 回过神后,他赶紧跪地求饶! 呜呜呜他今晚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原本只是想与周大聪撇清关系,将这一切都推到周大聪头上,暂且保住他的丞相之位,保住周家! 谁知,谢启荣与钟雁北这两个混蛋,会不按常理出牌! 见周密跪地求饶,周大聪也赶紧大声喊道,“皇上,微臣冤枉啊!” 周密一噎,转头瞪着周大聪,示意他赶紧闭嘴! 他冤枉? 若周大聪不能顶罪,他又该如何洗脱嫌疑?! 毕竟这“让人顶罪”的事儿,他又不是第一次做了! 就连周太后,不也是因为给他顶罪,所以才会被谢启荣送去云台山行宫,此生都没有再回宫的机会了么? 为了保全自身,他连周太后都可以牺牲。 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周大聪?! 他的确没有孩子。 但周家庶出的旁支中,可还有好几个侄儿! 今儿倒下一个周大聪,周家还有好几个“周大聪”! 所以,周密一点也不心疼周大聪的“牺牲”。 “皇上,微臣只是陈述事实,并没有钟四公子说的那些,这一切都是周家主使!” 周密一脸严肃,“老臣是被钟四公子冤枉了!” 钟雁北瘪嘴,“我何时说这一切都是周家主使了?周丞相当真不是不打自招么?” 周密:“……我,我……” 回想起来,钟雁北的确没有说是周家主使啊! 见他说不出话,谢凉淮又一心想着今晚留宿承欢殿。 故而,眼下自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 对于那一次的瘟疫,他心里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只是还没有确切的证据罢了! 眼下既然周密主动提出来了…… 谢凉淮便顺势处理了这件事,“周大聪,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皇上!微臣冤枉啊!” 周大聪犹如一头濒死的猪,还在做最后的挣扎,“皇上!这一切都不是微臣自愿的!微臣,微臣当初是听从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密打断了,“皇上!” “周大聪这样诡计多端、扰乱超纲之人,简直是罪不可恕!” 他高声喊道,“他也不想想,他要如此犯糊涂,他的爹娘该怎么办!” 一听这话…… 周大聪顿时傻眼了! 他岂会听不出来,周密这是故意在拿他爹娘的性命威胁他? 跟了周密这么久,他这个叔父有多歹毒,周大聪不是不知道! 他一旦说出来的狠话,就一定做得到! 周密也知道,爹娘就是他的软肋啊…… 周大聪到嘴边的话,立刻咽了回去——为了爹娘,他不敢把周密供出来! 见周大聪不敢多言,周密满意地收回目光,继续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皇上,周大聪心术不正,实在不能留在朝廷中了!” “否则,将有更多的人为之受累!” 周密高声说道,“老臣愿意大义灭亲,替皇上处置这个心肠歹毒的混账东西!” 周大聪犹如被抽取了周身的骨头似的,软趴趴地趴在了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论及心肠歹毒…… 还是周密这颗“老姜”更胜一筹! 周大聪如今才知,他从始至终都是周密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他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就是周密最疼爱的侄儿。 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他就是那一只替罪羔羊! 他能升官发财,周密便更上一层楼。 他若被弃如敝履,也能保得周密、保得周家完好无损! 他从始至终都不能做他自己! 想明白后,周大聪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充满了自嘲…… “叔父,此次的确是侄儿糊涂了!还望叔父今后能照顾好爹娘,若有来生,侄儿一定会好好‘报答’叔父的提携之恩!” 死到临头了,周大聪终于聪明了一回! 他这番晦暗不清的话,也让周密成功地变了脸色! 他一直都以为,周大聪就是个蠢蛋。 事实证明,他表现出来的也的确是愚蠢的模样。 没想到他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周密一颗心,缓缓悬了起来。 就怕周大聪在临死之际,还会说出其他对他不利的话! 好在周大聪虽心有不甘,却还算清醒。知道他爹娘的命被周密抓在手中,他就算再恨周密,也不敢把他牵扯出来! “皇上,微臣糊涂!” 周大聪咬牙看向谢凉淮,“叔父说得不错,此次瘟疫,全都是微臣一手促成!其目的,便是为了加官进爵光耀门楣!” “如今微臣知道错了,但朝廷的损失、百姓的性命已经无法挽回!微臣愿以死谢罪!” 话音刚落,周大聪便咬紧后槽牙,对准一旁的柱子、狠狠地撞了上去! 第409章 周成兰告发太后! 可惜,周大聪这一头还没撞上去呢,就被简尧一把拽了回来! 他像是扔沙袋似的,直接将周大聪扔在了石板上! “哎哟喂!” 周大聪顿时疼得惨叫一声! 他只觉得,周身骨头似乎都被摔断了似的! “周大聪。” 谢凉淮的“发言人”——钟雁北走了过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周大聪,眼神奚落,语气嘲讽,“你莫不是忘记了,今日是万寿节?就算在今日自行了断,也不是好时机啊!” 敢在今日撞墙自尽,这个周大聪是不是脑子被屎糊住了?! “你可知你这么一撞墙自尽,是连累了整个周家?!” 周大聪想以死保全周家。 可惜,他这么一来,反倒是平添晦气,让原本大吉的万寿节也变得不吉利了。 故此,可不是拉整个周家下水?! 方才周大聪的动作太快。 快到周密都没来得及反应! 好在,周大聪被简尧及时拽了回来。 否则,今晚只怕整个周家都要折在他手中! 想到这里,周密更是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打死周大聪这个混账东西! 当初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把周大聪这样的蠢货扶上来! 他到底是扶上来一个扶持周家、给周成兰底气的人,还是扶上来一个想要害死周家的蠢货?! “我,我……” 周大聪缓缓从剧痛中反应过来了。 他怔怔地看着钟雁北,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只是,只是想着……我差点就,就做了糊涂事?” 他哆嗦着,上下牙齿也在“打架”。 “就你这蠢样,阎王爷还不想收呢!明儿再死吧你!” 钟雁北摇了摇头,压根儿不愿意与他多费唇舌。 谢凉淮眼神阴沉,“来人!将周大聪打入天牢!明日午时,处以斩刑!” 既然是周密自个儿把周大聪“供”出来了,周大聪自己也招认了,他也犯不着再继续调查。 当初那场瘟疫到底是怎么回事,众人心知肚明! 如今周密牺牲周大聪保全他自己和周家,周大聪等同于是一颗废弃的棋子。 既然如此,谢凉淮也懒得看到他们这两个令人厌烦的东西! “皇上,皇上饶命啊!” 直到御林军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周大聪才恍然回过神来! 他惊呼一声,抱着御林军的腿,费力地赖在原地不肯走,开始尖声求饶,“皇上,是微臣糊涂,再给微臣一次机会吧皇上!” 若说方才他的确不想活了。 只想着他死了,能保全爹娘的性命倒也罢了。 可眼下死到临头了…… 他却又突然害怕起来,他一点也不想死啊! 御林军怕他惊扰了殿内的谢常靖等人,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把他拽出了凉亭。 周密跪在原地,胆战心惊地收回目光,半晌都不敢开口! 即便他不是第一次让人做替罪羔羊。 可却是第一次,见到“替罪羔羊”被当场定罪、而且直接处以斩刑的! 若今晚顶罪之人不是周大聪,而是他自己被谢凉淮定罪了……想必,谢凉淮也定会毫不留情地命人把他打入天牢,隔日问斩吧! 想到这里,周密忍不住浑身发抖! 就连周成兰,也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她还是第一次亲耳听到,谢凉淮下令将人斩杀…… 可以想见,帝王到底有多绝情! 再看向谢凉淮时,周成兰的嘴唇都在颤抖,“皇上……” “皇后,今晚之事,你如何解释?” 谢凉淮冷声问道。 处置了周大聪,自然轮到周成兰了! 她竟敢污蔑钟琳琅偷情,还满世界地嚷嚷,将所有人都吸引过来看热闹。发现钟琳琅身边有男人时,她并未第一时间查清楚真相。 反而一口咬定,是钟琳琅偷情…… 可见,她是早就想让钟琳琅死了啊! “皇上,臣妾,臣妾……” 周成兰缓缓跪了下去。 她也不想跪! 但是腿软,站不住啊! “臣妾今晚的确糊涂了!是臣妾对不住钟贵妃,还求皇上网开一面,臣妾日后再也不敢了!” 今晚,是他们周家的末日不成? 不,周家末日还不到。 今晚,是她周成兰的末日! “眼下倒是知道你糊涂了,可见你并不糊涂!方才你并未查明真相,就污蔑钟贵妃偷情,将朕的颜面置于何地?” “臣妾……” “你如此歹毒,让钟贵妃与钟家颜面何存?让皇室颜面何存?!” 谢凉淮一声怒喝,吓得周成兰又颤抖了一下! 她紧紧地攥着衣袖,心下慌乱到不知该如何解释! 眼下,她说什么都是狡辩啊! 因为今晚,她本就是因为嫉恨,故意存着想要除掉钟琳琅的心思。 谢凉淮没有说错! “你早不陷害钟贵妃,晚不陷害,偏偏是现在……可见是今晚金宝认母,让你受到刺激,所以才想要不顾一切地除掉钟贵妃吧?!” 谢凉淮冷笑,“周成兰啊周成兰,朕看你清醒得很!” “既然如此……不如,你去云台山陪母后吧。” 此话一出,吓得周成兰面如土色! 她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谢凉淮,眼中泪光闪烁,“皇上,您,您说什么?!” 谢凉淮居然要把她也送去云台山行宫?! 前几日她还在背地里嘲笑周太后,说她这辈子都别想回来了。 甚至,因为周玉兰的事,她对周太后怀恨在心。 故而,周太后被送去云台山行宫后,她还特意命人去云台山给周太后送东西。 除了一些寻常衣物之外,还给周太后带了几句话。 那意思,左不过就是嘲笑周太后再也不能回宫,今后要孤独地老死在云台山。到时候,她去云台山给她收尸云云。 她能想象得出,周太后听到这些话时,会气成什么样儿! 谁知这才过了没几日,谢凉淮居然把她也要送去云台山?! 周太后还没死呢! 她这会子过去,非但不能给周太后收尸。 甚至,还会被周太后手撕! 或许要不了几日,就轮到周密来给她这个女儿收尸了! 周成兰脑子里“轰”的一声,整个人摇摇欲坠,险些栽倒在地……谢凉淮此举,当真不是想让周太后弄死她?! “皇上!” 周成兰不顾一切地尖声喊道,“皇上,臣妾有事要说!关于母后,臣妾有话要说啊!” 谢凉淮一旦下了决定,谁敢抗议? 既然她一定会被送去云台山…… 那么在此之前,她便要先想法子弄死周太后这个毒妇。 省得她去了云台山后,会死在周太后手中! 想到这里,周成兰继续大喊,“臣妾要告发母后!!!” 第410章 太后与别的男人有染! 一听周成兰要告发周太后,周密顿时老脸一变—— 不好! 这姑侄(婆媳)二人是要起内讧了啊! 不管最后是周太后胜利,还是周成兰胜利,对周家而言都是损伤极大! 周成兰眼下就算告发周太后,那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虽然,周密也不知道周成兰到底要告发周太后什么事。 可他心里明白,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毕竟……周太后做过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可不少啊! 周密咬紧牙关,忙低声阻止周成兰,“皇后!三思啊!” 周成兰转头看了周密一眼,恶狠狠地说道,“这后宫中,多的是父亲不知道的事!本宫如今是皇后,本宫的事儿可以自行做主了!” 言外之意便是,周密休想阻拦她! 周密脸色一白,知道她这是心意已决,阻拦不了了! 于是,只能咬紧牙关低下了头。 “说。” 谢凉淮言简意赅。 看向周成兰的眼神,不带半点感情。 周成兰是他的皇后,也仅此而已! “皇上,母后这些年暗中做过不少歹事!从前臣妾不愿意告发她,是因为她不只是臣妾的婆母,更是臣妾的姑母!” 周成兰咬牙切齿道,“而且臣妾总想着,若臣妾与母后关系不睦,会让皇上夹在中间两面为难!” 听到这话,钟琳琅轻轻挑眉。 让谢凉淮夹在中间两面为难? 周成兰是不是太看得起她自己了? 她转头看向谢凉淮,“皇上,你为难吗?” “为难。” 谢凉淮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难在没有早日接你出冷宫。” 听到这话,钟琳琅满意地笑了。 周成兰距离他们近一些。 这句话,自然也传入了她的耳中。 顿时,她险些咬碎了一口牙! 对钟琳琅的怨恨愈发的浓郁了! 谢启荣等人距离他们稍远一些。 他只能看到钟琳琅与谢凉淮在说话,却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他便踮着脚伸长脖子,对钟雁北问道,“他们在说什么呢?” “皇上是不是在逼迫钟贵妃做什么事?” 钟雁北看了他一眼,眼神带着几分古怪。 这皇室,还有正常人吗? “不知道。” 不过,他也没有多言,只皱眉说道,“皇后到底要告发太后什么事?迟迟不说,等得我着急!” 钱多多也点头,“我也急!” 尿急! 偏偏眼下这出戏太精彩,他舍不得错过! 因此,钱多多用力夹着腿,只等着这场好戏结束后再去恭房。 见周成兰迟迟不肯说到底要告发周太后什么事,钟琳琅笑着问道,“皇后可是有什么事难以启齿?难不成,皇后也是从犯之一,所以即便要告发太后,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得不说,钟琳琅猜对了! 周太后做的那些个事儿,周成兰多是从犯! 她要告发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 可若要说出来,她少不得也要受到牵连。 眼下,周成兰正在心里挑选着,她到底该告发周太后什么事儿,才不会把她也给牵扯进来! 思来想去,还真让她给想到一件事呢! “钟贵妃,母后做的那些事,可与本宫毫无关系!你休要满口胡言,污蔑本宫!” 周成兰得意地笑了起来,“本宫若不是清白的,眼下又岂敢向皇上告发?” 她咬了咬牙,“本宫要告发的,是母后背叛父皇一事!” 只有这件事,是她完全没有参与其中…… 周太后与别的男人有染,就算她想参与其中,她也做不到啊! 难不成,她还能与周太后婆媳二人,共享一个男人不成? 周成兰挺直了肩背,一副“本宫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模样,理直气壮道,“想必皇上也还不知道此事吧?本宫知道!” 原以为她告发周太后是理直气壮。 谁知,话刚出口,就被钟琳琅给堵了回去,“皇后还有脸理直气壮呢。” “既然你知道太后背叛父皇,却迟迟未曾告发,那就是与太后一条心,这不是从犯是什么?算起来,你是知情不报,也算背叛父皇!” “你……” 周成兰脸色一变,顿时像是要吃人似的瞪着钟琳琅。 这个小贱人,简直太猖狂了吧! 她居然敢这样说她?! “钟贵妃!本宫向皇上告发,与你何干?!” 一怒之下,周成兰声音尖锐。 钟琳琅耸了耸肩,不以为然,“臣妾路见不平一声吼?” 周成兰:“……” 还路见不平一声吼呢,这个小贱人简直要气死她了! “你闭嘴!” 她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才继续对谢凉淮说道,“皇上,臣妾虽然知晓此事,但并非臣妾隐瞒不报。而是,而是因为……” “因为母后威胁臣妾,不准告诉任何人!倘若臣妾说出去,母后就要让臣妾死!” 这话,她自然是编造出来,故意想要博得谢凉淮的同情。 她知道周太后背叛谢常靖一事,那是暗中发现的。 就连周太后,都不清楚她已经知道此事了! 故而眼下,她也不过是为了想抹黑周太后…… “臣妾无能为力,岂敢与母后对着来?因为此事,臣妾心中有愧,夜不能寐……此次终于寻到机会,能将此事告知皇上了!臣妾只是后悔,不该被母后威胁,该早早告知皇上才是!” 周成兰掏出锦帕,捂着嘴低低地哭了起来,“皇上,臣妾有罪,臣妾该死!” 谢凉淮微微眯了眯眼,一道冷芒在眼底一闪而过。 “哦?你说母后背叛父皇,到底是什么背叛?” 他冷声问道。 “是……” 周成兰迟疑了一下。 她虽然怨恨周太后,方才要告发她,也是情急之下做出的决定…… 但眼下稍微冷静一些后,再想起周太后与别的男人有染。倘若被皇室知晓此事,连带着她这个皇后也会遭到牵连! 到底,她是周太后的亲侄女儿! 若所有人都知道,周太后是个水性杨花的老女人。 那么,她这个侄女儿的名声岂能不受到影响?! 方才还是她大意了啊! 可话都说出来了,她若不继续回答,只怕到头来遭罪的还是她! 于是,周成兰只能咬着牙关、硬着头皮继续回答,“回皇上,是,是母后背叛父皇、与别的男人有染!”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无不低呼一声! 就连谢启荣,也不敢置信地看向周成兰! 震惊之后,谢凉淮面色恢复如常,语气却愈发的冰冷,“那个男人,是谁?!” 周成兰再三犹豫后,正要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只听身后就传来中气十足的一声,“皇上!” 听到这道声音,周成兰的眼神顿时变得慌张起来…… 第411章 与皇后做一笔交易…… “太上皇让老臣来瞧瞧皇上这边,问题可已经解决了?” 说话间,只见魏振峰脚步生风地走了过来。 听到魏振峰的声音,周成兰的眼神更加慌乱,一时间竟是不敢抬头看他! 虽说钟琳琅早就知道魏振峰与周太后之间的那档子事,但她还没有告诉谢凉淮。故而,眼下也只有她与周成兰知道实情! 至于周密…… 钟琳琅还不敢完全确定,他到底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但眼下瞧着,周密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 也不知是他伪装得太好,还是他当真不知情! 魏振峰快步来到了谢凉淮面前。 “嗯。” 谢凉淮只“嗯”了一声,便站起身来。 “周丞相,今晚之事,朕不希望再次发生。” 他深深地看了周密一眼,语气虽平静,可眼底的震慑仍是让周密后背一僵! 他慌忙答道,“是,皇上!今后,今后老臣一定严加管束周家后辈!” “如此,自然是最好。” 谢凉淮这才收回目光。 见魏振峰眼角余光瞥向周成兰,似乎眼神不善…… 钟琳琅笑了笑,“皇后娘娘,今晚你诬赖臣妾之事,臣妾想与皇后好好儿谈一谈。不知皇后娘娘,可愿意借一步说话?” 她都开口了,谢凉淮自然不会拒绝。 他也不给周成兰拒绝的机会,便沉声说道,“雁北,你陪钟贵妃她们移步偏殿说话。” “是,皇上!” 不知是谢凉淮怕钟琳琅吃亏。 还是想着,让钟雁北这张嘴好好儿地教训一下周成兰…… 因此,这厮特意让钟雁北陪着她们移步偏殿。 周密怕周成兰吃亏,本想与她一起,奈何谢凉淮的目光给的压力太大,他只得站起身来,跟着他与魏振峰回了殿内。 钟雁南与钟雁西兄弟二人也跟在他们身后。 身前就是周密,兄弟二人在身后“嚼舌根”。 “今晚可真是遗憾呐!到手的鸭子飞了!” 钟雁西感叹道。 “嗯。” 钟雁南性子更加沉稳,语气低沉,“不过,黑的就是黑的,永远也白不了!今晚没能让有些人伏法,日后总有机会!” “你我兄弟二人还年轻,而有些人,可等不了了!” 听到这话,周密后背一僵。 这两个臭小子,是在诅咒他不成?! “是啊二哥,咱们还年轻,有些人可已经是老东西了!” 钟雁西轻笑道,“咱们时日还长着呢,可这老东西啊……不知道还能不能等那么久?” “不着急。不必等他入土,咱们就可以将事实公之于众!” 钟雁南道。 听着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周密再也忍不住了! 他转头怒视着他们,“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 这时,谢启荣也跟了上来,靠近他们兄弟二人,对周密笑着说道,“周丞相平素聪明得跟人精儿似的,今晚怎的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分明是在说你啊!如此明示,难道你还听不明白?” 周密:“……” 正因为他听明白了,所以才会气得咬牙切齿啊! 这两个臭小子,不但在他背后议论他,甚至还在咒他入土?! 真是气死他了! “钟二公子,钟三公子,平日里翰国公就是教导你们兄弟二人,在背后议论他人不成?” 他没好气地问道。 钟雁西看了钟雁南一眼,轻笑一声,“周丞相莫不是误会了什么?父亲自然没有教过咱们兄弟二人背后议论他人。但也没有教过咱们兄弟俩,背后伤人啊?” 周密老脸一红。 这臭小子是在内涵他暗箭伤人呢! “再说了,周丞相不是就在咱们跟前?我与二哥不过是闲话家常,还是当着周丞相的面儿,怎么就成了我们背后议论你了?” 钟雁西才不管周密的脸色难不难看。 他冷笑着说道,“我们这叫,当面议论!” 周密:“!!!” 这两个臭小子眼里压根儿就没有他! “所以,你们方才是在议论本丞相?” “不然是谁?” 钟雁西反问。 “你们方才是在咒我?” “是啊!” 钟雁西回答得一脸探望。 周密:“……” 他们如此坦荡,他倒是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还是谢启荣看看钟雁南兄弟二人,又看看周密,最后低低地笑了起来,“周丞相,你就放弃抵抗吧!谁不知道,钟家兄弟几个嘴都厉害?” “换做是本王啊,这会子就闭上嘴巴,省得自取其辱!难道今晚被气得还不够么?” 周密很想让谢启荣闭嘴。 奈何,人家是王爷! 就算平日里再如何混账,到底也比他尊贵一等! 周密这会子是敢怒不敢言呐! 他强忍怒火,以至于牙根儿都有些上火了,嘴里火辣辣的疼着。 见周密死死咬着后槽牙,艰难的忍着怒火不与他们继续争执,可钟雁西才不愿意就此放过他呢! “周丞相,方才皇后说……太后背叛了太上皇。” 他微微一笑,“不知是如何一个背叛法?周丞相可知此事?你是与太后同流合污,还是当真不知此事?可愿意因为此事,大义灭亲?” “毕竟今晚,周丞相对周大聪这个亲侄儿,大义灭亲的行为令人终生不忘啊!” 周密:“……” 他没有答话,倒是走在前头的魏振峰听到这话,忍不住脚步一顿。 随后,脚步有些慌乱的向前走了几步,又故意装作不经意似的回头看向他们。 周成兰居然告发了太后?! 那么,可有把他供出来? 周成兰又是如何知晓此事的呢? 不知眼下,周太后可知此事?! 魏振峰眼底的慌乱遮掩不住。 见他脚步凌乱,谢启荣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立刻问道,“祖父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您也知道此事?只是没有禀明皇上与父皇?” 魏振峰:“……” 这个混账东西! 他不说话,没有人把他当哑巴! 奈何,身前是谢凉淮。 魏振峰就算一肚子火气,这会子也只能压在心底。 “呵呵。” 他干笑一声,“这种事儿,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乍一下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太震惊了而已!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 话虽如此,可他心里已经开始打鼓…… 看来,此事还得尽快传给周太后,他们好从长计议,应对周成兰的突然告发啊! 最好,不要把他牵扯出来! 而此时,钟琳琅正打算与周成兰做一笔交易…… 第412章 京城,即将变天了! 偏殿内,钟雁北与钱多多虎视眈眈地站在一旁。 而钟琳琅,这会子正站在周成兰的正对面。 如此一来,他们三人仿佛将周成兰围在其中似的。让她明确地感觉到了,她“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她无路可逃! “钟琳琅,你到底想与本宫说什么?!” 周成兰将心底的担忧压了下去,怒气冲冲地瞪着钟琳琅,“你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不成,非要背后与本宫说?” “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还是皇后娘娘了解臣妾啊。” 钟琳琅满意地笑了起来。 她环着双臂,笑意不达眼底,瞧着神色反而有些可怕,“说是打坏主意,不如说是臣妾有一笔买卖想与皇后做。” “买卖?什么买卖?” 她该不会是想把这个皇后给卖掉吧? 总之,周成兰知道钟琳琅满肚子“坏水儿”。 这会子面对她,她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有片刻松懈! 她咬了咬牙,“本宫没有什么买卖与你做!不管你心里在想什么,本宫都奉劝你,最好莫要有什么坏主意!本宫不是那起子傻子!” 她宁愿拒绝钟琳琅,与这个小贱人保持距离,也不愿意把她自己给兜进去! 一旦与钟琳琅扯上关系…… 说不准,她连哪一日被她卖掉都不知道,反而还替她数钱呢! 这个小贱人的招数,她是体会过了! “皇后娘娘,太后背叛父皇,到底是因为什么背叛,又是与何人联手背叛……皇后当真以为,臣妾不知道此事?” 听到这话,周成兰脸色微微一变。 她眼中的意外一闪而过,“你知道此事?!” “若我不知道,眼下又岂会与皇后做交易?” 钟琳琅冷笑,“若我不知道,方才就会当着魏老将军的面儿,逼问皇后答案了!但是我替你逃过一劫,遮掩过去,难道你心里就不感谢我?” 周成兰眼神一震! 看样子,钟琳琅的确知道此事! 只是……这个小贱人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周太后与魏振峰有染,她也是无意间发现的。 否则,周太后瞒得这样紧,又怎会告诉她这个侄女儿?! 见周成兰一脸震惊,钟琳琅挑眉,“怎么样?皇后眼下可愿意与臣妾做交易了?” “你,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你还知道些什么?” 周成兰并未第一时间给出答案。 她咬紧牙关,低声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若钟琳琅连这样隐秘的事儿都知道,那么,平日里她背地里做的那些事儿,是不是也早就被钟琳琅发现了?! 难怪这个小贱人压根儿就不怕周太后,更不怕她这个皇后! 原来是因为,她手中攥着她们的把柄! 一旦她们对她不利,她就会捅出这些事儿,让她们死无葬身之地! 再看向钟琳琅时,周成兰的眼里满是忐忑与不安。 “钟琳琅,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钟琳琅自然不会让她知道,她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见周成兰被吓得脸色发白,她故意笑了起来,“我还知道些什么,皇后不必担心!只要皇后乖乖与我联手,我自然不会把你捅出来。” “相反,魏老将军若对你不利,说不准我还能保护你呢。” 换做从前,周成兰万万不信她这话,反而会觉得她是在吹牛皮。 但如今她知道,谢凉淮把钟琳琅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从前她不知,谢凉淮为何会下那些个决定。 如今再想起来,才总算有了答案——他都是为了保护钟琳琅啊! 有谢凉淮撑腰,还有钟家背后保护…… 谁敢动钟琳琅半分?! 就算是魏振峰,只怕也不敢轻易招惹吧?! 难怪,魏嫣儿对钟琳琅恨之入骨,他们魏家也不敢动钟琳琅半分。原来是因为魏振峰看透了一切,知道钟琳琅动不得! 而她周成兰,可就不一样了。 周家不再是她坚固的靠山,周太后更是早已与她离了心。 谢凉淮,从来就不是她的保护伞! 就算如今她还是皇后,魏振峰想要动她……轻而易举! “你,你到底想让本宫做什么?” 眼下周成兰可算是有了几分眼力见。 钟琳琅嘴上说着与她联手,可眼下瞧着,分明是想让她为她做事! 周成兰从来不知,原来她这个皇后也还有几分“价值”可以利用! 就算她贵为皇后,高钟琳琅一等。 可如今,却也不得不在她面前低头,依附她这个贵妃生存下去……周成兰这个皇后,如今可真是越做越窝囊了啊! 周成兰在心下苦笑。 “很简单。” 钟琳琅唇角微微上扬,“我不相信,皇后不知道周家对钟家做过些什么。” “若皇后不记得了,臣妾也可以提醒你!比如几个月前的那一场瘟疫。” 今晚,就算钟雁南他们拿出证据,可以控告周密。 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周密会如此狠心,竟是直接让周大聪出来背锅! 如此,折损了一个周大聪,却能保全周家与周密自身…… 这个老狐狸,果真是心狠手辣! 只要能保全他自己,任何人都能成为他的垫脚石! 周密足够心狠手辣,心思也很是缜密。 想要扳倒他,一时半会儿怕还有些困难! 但若他们控制了周成兰…… 钟琳琅沉声说道,“只要皇后愿意站在臣妾这边,别说是魏振峰休想伤你分毫!就是你忌惮他的存在,臣妾也可以替你……” 她顿了顿,凑近周成兰耳边,低低地说道,“杀了他!” 魏振峰这个老东西! 如今所有证据都指向了他! 钟琳琅心下早已有了揣测,舅舅的死,十有八九与这个老东西脱不了干系! 眼下,她只是还在正谢凉淮那边拿到证据罢了! 因此,不管是因为周成兰,还是为了给舅舅报仇,魏振峰都必须要死! 而且,钟琳琅会亲手杀了他! 她眼中杀气一闪而过,一句“杀了他”,却吓得周成兰浑身发抖! 她从未想过,钟琳琅居然会这么狠! 那魏振峰,可是手握重权的老将军啊! 她居然敢大言不惭的说,她要杀了魏振峰?! 见周成兰一脸惊愕,迟迟没有下决定,钟琳琅倒也不着急,反倒是莞尔一笑,“皇后若是需要考虑,臣妾也可以给你时间。” “不如,皇后明儿一早再给臣妾答复?” 只是钟琳琅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过是隔了一夜间,整个京城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413章 遇刺,有人想要她的命! 这天夜里,宫里上下能安心睡着的人寥寥无几。 次日一早,钟琳琅还未醒转,珍珠便神色激动地进来了,“娘娘,娘娘!出事了!坤宁宫出事了!娘娘醒了吗?” 钟琳琅缓缓睁开眼,“就算还没醒,也被你给吵醒了。” 她无奈地问道,“出什么事了?难不成是皇后上吊自尽了?” 她只是调侃而已,谁知珍珠脸色古怪,“娘娘,皇后……还当真险些死了呢!” “什么?!” 钟琳琅顿时没了睡意。 她一跟头坐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 坤宁宫。 这会子,周成兰魂儿都被吓没了。 她脸色苍白地坐在床上,披头散发、形容枯槁,两只黑眼圈深重。 殿内,庞志远正站在床边安抚周成兰,“皇后娘娘,虽说您受到了惊吓,可到底您也没有受伤。按理说,娘娘今儿该起程前往云台山了。” “但皇上深知娘娘受到惊吓,故而特意将起程的日子推迟到明日。” 听到这话,周成兰的眼珠子动了动,这才抬眼看向庞志远。 她嘴唇动了动,“庞公公,本宫都变成这样了,皇上居然,居然还不愿意来看本宫一眼吗?” “皇上就这么厌恶本宫吗?!” “这……” 庞志远有些无奈,摇了摇头,“娘娘,奴才不过是个跑腿传话的!至于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奴才也不知道啊!” “不过娘娘倒也不必太过担心,若皇上心里当真没有娘娘……” 庞志远迟疑了一下,脸色逐渐变得为难。 瞧着他那神色,分明是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周成兰了。 换做是从前,他还能说几句违心的话来安抚周成兰。 如今既然自家主子都已经不屑伪装。 而且,小皇子与钟贵妃的关系也已经公之于众。 周太后被送去了云台山行宫,这后宫,几乎也已经成为了钟贵妃的天下……至于她周成兰是怎么想的,庞志远已经不在意了。 毕竟,周家大势已去! 见庞志远都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她了,周成兰自嘲地笑了起来。 “庞公公,你也犯不着想什么话来安慰本宫了。本宫知道,皇上心里只有钟贵妃一人。” 周成兰勾着唇角,笑容满是自嘲的味道,“事到如今,本宫还有什么好期待的呢?” 平日里倒也罢了。 可昨儿夜里,坤宁宫闯进刺客,她险些丢掉小命! 这么大的事儿,谢凉淮居然都没有亲自来探望她、安慰她,只吩咐庞志远过来? 她是生是死,谢凉淮是一点都不在意啊! 既然如此,她再对谢凉淮抱有期待,便是她自讨没趣了。 当然了,如今她是明白了,她在谢凉淮心里一直都是自讨没趣…… “娘娘。” 庞志远缩了缩脖子,“奴才不是在安慰你。” 他只是单纯地想让她闭嘴而已! 他没有说出心里话,周成兰自然也没有想到这一点。 “娘娘,那刺客……” 庞志远话还没说完,只听门口已经传来了钟琳琅的声音,“听闻昨儿夜里进了刺客,刺客可抓到了?皇后娘娘眼下如何?死了吗?” 周成兰:“……” 但凡她再心理承受能力再弱一些,只怕就要被她最后这一句“可死了吗”给气死了! 不过经历了昨晚的事情后,她觉得她已经不像先前那般脆弱了。 故而,钟琳琅这嘴欠的一句“问候”,她还算能够承受…… “钟贵妃您来了?” 见钟琳琅来了,庞志远顿时松了一口气。 钟贵妃来了,他就不必应付周成兰这个麻烦精了! “娘娘。” 他起身迎了上去,不等钟琳琅询问,便主动说起昨晚一事,“娘娘,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得罪了什么人,昨儿夜里竟有人闯入坤宁宫要刺杀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被吓得不轻!这不,眼下都还没缓过神来。” 钟琳琅仔细瞧了瞧周成兰。 只见她此时眼中,的确布满了后怕与惊恐,瞧着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而床帐、床单上也狼藉一片,甚至床边还有血迹…… 看着周成兰的样子,宛如一只受到惊吓的鹌鹑似的。 钟琳琅眉头紧皱,“刺客是什么身份?可抓到了?” “没有。” 庞志远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如今刺客还未抓到,宫里人心惶惶!估摸着今儿夜里,都没几个人敢入睡了吧?” 别人敢不敢睡着钟琳琅不敢保证。 可周成兰受到这样的惊吓,保管最近一个月都睡不着觉了! 至于今晚…… 那就别想睡了! 刺客一日没有抓到,周成兰这心里,就一日不得安稳! 眼下,她可算缓缓回过神了,“庞公公。” 周成兰眉头紧皱,不悦地问道,“什么叫做不知本宫得罪了什么人?本宫就在宫里,能得罪什么人去?你可别浑说啊!” 且不说她从未出宫,不会得罪什么人。 就说说这段时日,她甚至没有离开坤宁宫! 她几次三番被禁足好几个月,就算想得罪人,也没地儿得罪去啊! “皇后娘娘别生气,奴才也不过是随口猜测么!毕竟瞧着昨晚那阵仗的确挺吓人的,若不是与皇后娘娘有什么血海深仇,想必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庞志远干笑着解释道。 周成兰,“你这意思,都是怪本宫不成?” 她是当真很生气! 这事儿怎么能怪她呢? 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非要刺杀她这个皇后! 昨儿夜里,若不是她突然被噩梦吓醒,大喊大叫把门外的御林军喊进来,只怕她这会子已经进阴曹地府报道了吧! 至于床边的血迹…… 她倒是没有受伤。 也不知这血迹,到底是那刺客被御林军刺伤,还是御林军受伤留下的。 周成兰没有受伤,只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她吞了吞唾沫,语气还带着几分后怕的颤抖,“本宫从未与江湖人士结仇。就算平日里得罪了什么人,也只可能是宫里的人。” “可宫里的人,谁敢行刺本宫?!” 她可是皇后啊! 就算平日里得罪了谁,那也该是那人忍着! 谁敢与她这个皇后过不去? 甚至,是要刺杀她?! 周成兰咬了咬牙。 不知她想到了什么,下一秒,只见她又神色古怪的看向了钟琳琅,问出了一个令钟琳琅想一巴掌拍死她的问题…… 第414章 周成兰就是一头蠢驴! “钟琳琅,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周成兰瞪着钟琳琅,咬牙切齿地问道。 “我做的什么?” 钟琳琅还没反应过来呢。 一旁的庞志远是“旁观者清”,顿时就明白了周成兰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了,当即皱了皱眉,看向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呵,皇后这当真不是自讨没趣么? 明知此事不可能是钟贵妃做的,居然还问是不是钟贵妃要刺杀她? 就算是钟贵妃做的…… 她又能怎么样呢?! “是不是你派人要刺杀本宫?!” 周成兰咬牙切齿地问道。 这下,钟琳琅听明白了。 “我?刺杀你?” 她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问道,“皇后娘娘,我瞧着刺客也没有把你怎么样。怎的,你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刺杀你?” 她若当真要刺杀她,她眼下又岂会还活着与她说话?! “因为你想要皇后之位!” 周成兰不假思索道,“因为你如今是大皇子的生母,你觉得贵妃的身份配不上你了!你更想要皇后的身份!” “再说了,你我结怨已久,你若想要得到皇后之位,势必要除掉我!” 不给钟琳琅说话的机会,她又咬牙切齿道,“而且钟家与周家一直都不对付!昨晚,你们钟家还试图铲除我们周家呢!” “所以你想杀我,这个理由合情合理!” 钟琳琅:“……” 她眼下只想翻白眼! 不得不说,周成兰这个脑子转得挺快。 可惜,她转错了方向! “皇后娘娘,劳烦你动动脑子。” 钟琳琅无语凝噎,“我若真要刺杀你,用得着来吓唬你一番?我若真要刺杀你,你觉得眼下你还有命这样与我说话?” “我若真要得到皇后之位,又岂会做出这样下三滥的事?” “因为你就是个下三滥的人!” 周成兰迫不及待的辱骂道。 “皇后娘娘!” 这时,庞志远板着脸不高兴地说道,“还望皇后娘娘注意措辞!若这话被皇上听了去,只怕皇后娘娘可就不只是被送去云台山行宫这么简单了!” 也不瞧瞧如今她是什么处境了! 是谁给周成兰的勇气,敢这样辱骂钟贵妃?! “下三滥的人骂别人下三滥……” 钟琳琅莞尔一笑,“有意思。” 她像是说绕口令似的,周成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钟琳琅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看了一眼床边已经干涸的血迹,再看看周成兰狼狈的样子,轻笑一声。 “皇后娘娘,怎么经历了昨晚的刺杀一事,你这张嘴还这么硬呢?” 俗话说得好:死鸭子嘴硬。 可周成兰也还没死啊! “你口口声声说,我觊觎你的皇后之位。可皇后娘娘似乎是忘记了,当初这个皇后之位,原本就是我不要的……” 当初的事实,原也不全是这样。 只是钟琳琅眼下这样说出来,更能将周成兰气个半死罢了! 不过,当初这个皇后之位,谢常靖与谢凉淮父子二人,原本是要给钟琳琅。 是周太后坚持己见,让周成兰“杀出重围”,抢走了皇后之位。 钟琳琅若当真惦记皇后之位,就算周太后要扶持周成兰,只怕也爬不上这个位置去! 正因为她不在意,当皇后与当贵妃于她而言都没什么区别。 故而,她才将皇后之位让给了周成兰。 眼下她这一句“我不要的”,顿时就气得周成兰瞠目结舌! “你说什么?!”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钟琳琅,“这个皇后之位,原本是你不要的东西?!” 这事儿她可不知道呀! 她只知道,她是周太后力排众议推上了皇后之位。原本她还以为,是她的姑母太能干,所以才能让她稳坐皇后之位。 谁能想到,这个皇后之位当初竟是钟琳琅不要的东西?! 这时,一旁的庞志远点了点头,“皇后娘娘,事实的确如此。当初这个皇后之位,的确是钟贵妃不要,才让给了你。” 周成兰:“!!!” 耻辱啊! 简直是天大的耻辱! 就算她如今是皇后。 就算钟琳琅不要这个皇后之位,可到底是皇后啊! 这天底下,能有几个人想捡到这样的“大便宜?” 但此事从钟琳琅嘴里说出来,她除了感受到莫大的耻辱之外,一点庆幸的感觉都没有! “皇后娘娘,臣妾原本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奈何是你逼我……你自个儿想想,倘若我当真想要这皇后之位,会采用这么愚钝而又卑鄙的法子?” 钟琳琅嗤笑。 她只要在谢凉淮面前说一声想当皇后…… 就算没有金宝,她也照样能轻而易举地登上皇后之位! 谁知周成兰这个蠢货,居然会怀疑是她刺杀她,就为了争夺他的皇后之位?! 钟琳琅无奈摇头,“事出突然,臣妾瞧着皇后娘娘也被吓得不轻。眼下咱们倒也不说这个问题了,我只想知道……” 她顿了顿,轻笑一声,“皇后心里,可有什么怀疑的对象?” 许是了解周成兰的“尿性”,钟琳琅又补充道,“除了我以外。” 这个问题,可把周成兰给难住了! 毕竟除了钟琳琅之外,她谁也没有怀疑! “除了你还能有谁?本宫想着,没有人能像你这般有动机了。” 周成兰咬了咬牙,“只有你想得到皇后之位!” 钟琳琅:“……” 果然,蠢驴就是蠢驴,一辈子都无法再变聪明! “难道皇后就没有想到过,容妃更想登上皇后之位?就没有想过,皇后之位对我而言轻而易举,但对容妃而言……更需要杀了你,才能登上皇后之位?” 此话一出,周成兰双眼微微一亮,“是了……” 她喃喃自语,“苏秋容那个女人,更想让本宫死,更想得到皇后之位,比你还要想!” 钟琳琅:“……” 她不再掩饰,当场翻了个白眼。 “苏秋容可不得皇上宠爱,只能用这样卑鄙的法子得到皇后之位!” 周成兰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最是接近事实。 她一个劲儿说道,“你倒是提醒本宫了!一定是苏秋容做的!来人!去把苏秋容那个贱人,给本宫带来!” 见状,钟琳琅只能用“蠢到无可救药”来形容这女人了。 她从未想到,堂堂皇后竟能愚蠢到这种地步! 瞧着周太后,也不是这样蠢笨之人啊! 为何周成兰没有学到她的半点聪明? 见周成兰被气得快要炸毛了,钟琳琅这才无奈的提醒道,“皇后娘娘,难不成你就不觉得,另外一个人比容妃的嫌疑更大?” 听到这话,周成兰赶紧又问,“是谁?!” 第415章 脑子里装满了皇上…… 钟琳琅无语。 周成兰这脑子,的确是什么事都不想啊? 也不知道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若周成兰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这会子一定会不假思索地回答:脑子里装满了皇上! “你就没发现,经过昨晚之后,你与谁树敌了吗?” 钟琳琅并未直接说出答案,只对她循循善诱。 周成兰眼珠子转了转,瞧着思考得很是认真的样子。 谁知下一秒,只听她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一定是苏秋容那个小贱人!昨晚本宫被解除禁足后,特意命人去嘲笑了她一顿。” “她一定是对本宫怀恨在心,所以肆意报复!” 钟琳琅:“……” 看来,除了苏秋容之外,周成兰这脑子里就想不到别人了! “你就只是嘲笑了她几句而已,你就认为她想杀了你?” 最要紧的是…… 苏秋容一个容妃,居然还妄想杀了堂堂皇后?! 而且,苏秋容如今还被在被禁足期间呢! “就算苏秋容想杀了你,你觉得她敢动手吗?她被禁足在永寿宫,又是如何派人来刺杀你的呢?” 钟琳琅本以为,这些问题周成兰一定想不出该如何回答。 谁知,到底还是她低估了周成兰胡说八道的能力! 又或者,是她高估了周成兰! “是啊!她不就是这样心眼狭小而又心肠歹毒的贱人么?她的确被禁足在永寿宫了,可她能吩咐其他人来刺杀本宫啊!” 在周成兰心里,苏秋容是出不了永寿宫。 但是她的吩咐,却是可以的…… 这么一想想,似乎也没错啊! 钟琳琅:“……那你为什么觉得,她会因为几句话就想杀了你?” “因为本宫是皇后啊!” 周成兰回答得理所当然,“因为本宫身份比她尊贵,而且本宫又一次被皇上解除禁足了。她非但没有解除禁足,而且低本宫一等。” “所以,一定是她蓄意报复!想要杀了本宫出口恶气!” 钟琳琅:“……” 看着周成兰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她只想翻白眼! 老天爷啊,赶紧收了这个愚蠢的女人吧! 她都听不下去了! “娘娘,要不还是不要与皇后娘娘解释了吧?反正,皇上也已经下令要查出幕后主使是谁了!” 庞志远小声劝道。 与其与周成兰多费唇舌,还不如出去散散心呢! “嗯。” 钟琳琅点点头——她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可偏偏,周成兰不肯就此罢休啊! “钟琳琅,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与本宫说不明白,所以就不愿意继续说了么?” “是啊。” 钟琳琅直接承认了,“难得皇后娘娘有自知之明,知道与你说不明白……” 周成兰老脸一红,“那你说,你是怎么想的?” “你真觉得,你平日里不够讨人厌?” 钟琳琅再开口时,可没有与她客气! 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床沿上的周成兰,继续说道,“你真以为,苏秋容只是如今才开始恨你的么?” “不是啊。” 周成兰也的确有自知之明…… 听到这话,她赶紧说道,“本宫知道,苏秋容那小贱人自从进宫的时候,就对本宫怀恨在心了!” “她就是嫉妒本宫!” “那么,为什么她这些年都不对你下毒手,反而是昨晚?” 钟琳琅没有与她废话,开门见山。 “因为本宫昨晚被皇上训斥了,而且要离宫被送去云台山行宫了!那个小贱人就想着,本宫如今落了势,就想着踩本宫一脚!” “你真以为,苏秋容敢杀了你?” 钟琳琅继续追问。 “这……” 这个问题,把周成兰给问住了。 若说方才,她还能对钟琳琅的提问应答自如。 那么眼下,她绞尽脑汁儿也想不出该如何回答了! “眼下,你还觉得是苏秋容对你下杀手吗?” “可能是。” 周成兰迟疑了一下,弱弱地缩了缩脖子。 瞧着,应该也是反应过来了,知道她自己有多蠢了吧? 因此,她也难得改口。 见她知道理亏了,钟琳琅这才悄然舒了一口气,“咱们先说不可能的地方。苏秋容是妃,你是皇后,就算她再如何怨恨你,也不敢对你下杀手。” 一是因为苏秋容没这个胆量! 她倒是早早想除掉周成兰,但也应了那一句,是“有贼心没贼胆”。 二来,苏家,又岂能与周家相提并论?! 苏秋容就算再如何想杀了周成兰,她也不敢随意动手! “否则,她又岂会容忍你这么多年?” 钟琳琅冷笑道,“你方才说,是因为如今你落了势。而且太后也被送去了云台山行宫,你在后宫瞧着是无人撑腰了,她才会对你动手。” “但你有没有想过,苏秋容若真想要借这个时机除掉你。” 她顿了顿,又问,“为何不选择在你被送去云台山行宫的途中动手,反而会在宫里动手?” “她是不是蠢呐?” “这……” 周成兰眉头紧皱。 她心里,却是赞同了钟琳琅这番话。 是啊! 苏秋容若当真想要除掉她,会在她被送去云台山的途中动手吧? 如此更容易得手,也不会被人抓住把柄! 为何会在昨晚呢? 苏秋容瞧着也不像是那么没脑子的人呐! 见周成兰答不上话了,钟琳琅这才收回目光,“所以,眼下你不会觉得,是苏秋容派人刺杀你了吧?” 周成兰可算老老实实的摇头,表示不是了…… 钟琳琅这才舒了一口气。 想要说服周成兰这头犟驴,可真是太难了! “那,那既然不是苏秋容,又会是谁?” 周成兰咬牙问道。 在她心里,除了她与苏秋容有仇,就没有别人了! 哦,还有个钟琳琅。 但是钟琳琅方才说出的不会对她动手的理由,实在是太充足了。周成兰也愿意相信,此次刺杀她的人的确不是钟琳琅! 钟琳琅微微一笑,“方才你提起了太后……” “难不成,是母后想要杀我?!” 毕竟昨晚,是她把周太后的丑事给告发出来了啊! 周太后本就记仇,有仇必报。 会杀了她报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这的确是周太后会做得出来的! 周成兰立刻像是被踩了一脚的猫似的,冲着钟琳琅咬牙切齿的问道。 钟琳琅:“……就算太后想杀了你,你不觉得这个消息,不会这么快的传到她耳中?” 就算周太后想杀了她,也该是几日后的事了! 周成兰眼神闪烁着,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脸色微微一变,“本宫知道是谁了!” 第416章 让出皇后之位! “是谁?” 钟琳琅试探着问道。 “是不是魏振峰?!” 周成兰目光惊愕地看向钟琳琅,“除了他以外,我也想不到别人了!” 昨晚她刚刚告发周太后的时候,魏振峰便出现了。 虽然她并没有直说周太后的奸夫是魏振峰,可魏振峰肯定知道,是她把周太后给出卖了……然后,才会杀人灭口! 魏振峰杀她,一是为了杀人灭口。 其二,肯定是为了给周太后出气啊! 钟琳琅这才舒了一口气,给了她一记“你总算想明白了”的眼神。 看着她这眼神,周成兰顿时就知道——她猜对了! 她一阵后怕,脸色也越来越白。 “可是,可是他为什么敢如此胆大?简直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这里可是后宫啊!他居然敢直接派人刺杀我这个皇后?!” 看来,魏振峰此人,比她想象中更加可怕啊! 还好昨儿夜里当着皇上的面儿,她没有说出魏振峰来。 否则,只怕昨晚在皇上面前,魏振峰就会对她动手了! 魏振峰只是夜里派人来刺杀她,说明对周家还有几分忌惮…… “他若是胆子小,还敢与堂堂太后搅在一起?” 钟琳琅冷笑一声。 这天底下,敢搞太上皇的女人、敢与太后通奸的人,岂会是无名鼠辈?! 这个魏振峰…… 她都小觑他了呢! “是哦!” 周成兰点了点头,连忙说道,“亏得你提醒我了!这个魏振峰简直也太可怕了!他既然敢刺杀本宫第一次,想必就有第二次……” 说着,只见她脸色一白! 周成兰一把抓住钟琳琅的手,“钟贵妃,你帮帮我!” 今晚她还会在坤宁宫,明儿才起程去云台山行宫…… 万一魏振峰不罢休,又一次刺杀她,她又该怎么办?! “你救救我!魏振峰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如何救你?” 钟琳琅反问。 要护着周成兰一条命,她也不是没有法子。 只是在此之前…… 她可不会白白帮她! 毕竟,她与周成兰可没有什么交情。 相反,旧仇还不少呢!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救你?你也知道我不喜欢你。若魏振峰当真想要杀你,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拍手称快落井下石呢?” 钟琳琅又问道。 “我……” 周成兰眼神微微一闪。 她知道钟琳琅是什么意思。 她也知道,从前的确是她多有得罪钟琳琅! 眼下就算她不愿意救她,那也是合情合理的事儿。 她还能怎样?! “你若救我,我,我就与你一起对付太后!” 周成兰把心一横,咬了咬牙说道。 这会子,她也不喊什么“母后”了。 反正昨晚她告发了周太后与魏振峰私通,如今与周太后也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既然如此,她还不如索性与钟琳琅联手呢! “你觉得,我会需要有人与我联手?” 钟琳琅挑眉。 笑话! 她还对付不了周太后? 再说了,如今周太后远在云台山行宫,也影响不了她什么。 只要那老妖婆不作妖,她便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暂且容她。 “可是你昨晚不是说……” 周成兰惊呆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钟琳琅居然又不需要她与她联手了?! 但她分明记得,昨晚钟琳琅说她只要与她联手,她就护她周全云云。 “怎的这才过了一夜,你说的这番话就不作数了?” 周成兰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这个女人,变脸也太快了吧?! 钟琳琅莞尔,“皇后娘娘,昨晚是我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能主动回头是岸。可谁知,皇后娘娘并不需要我的保护。” “既然如此,我为何要与你联手?” 呵。 昨晚她主动提起与她联手,不是周成兰自个儿不愿意么? 眼下遇到危险,知道魏振峰想要她的命了,便着急地来求她了? 钟琳琅嗤笑,“皇后娘娘,您当真以为,臣妾这里是收破烂的不成?” “也亏得皇上对你还有几分旧情,让你明儿再去云台山。如若不然,只怕今儿还在途中,就被那谁给送到阎罗殿了吧?” 钟琳琅故意吓唬她,“就算你平安到了云台山行宫。” “你真以为,太后会放过你?魏振峰不会亲自去见你?” 听到这话,周成兰心尖儿一颤! 眼下她也忍不住开始怀疑,谢凉淮让她在后宫多住一晚,明儿再去云台山,到底是让她好好平复一下心情,还是…… 故意吓唬她! 钟琳琅嘴上说着什么谢凉淮念及旧情的话,可眼神却满是奚落! 看来,谢凉淮分明是想让魏振峰再来刺杀她一回吧?! 想到这里,周成兰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 她嘴唇颤抖着,“我,我……钟琳琅,钟贵妃,钟妹妹!” 这一刻,周成兰哪里还顾及什么脸面,什么皇后尊严? 她一把抓住钟琳琅的手,颇有几分低声下气哀求的意思,“钟妹妹,我知道你是皇上的心尖宠!你,你更是钟家的掌心娇!” “你一定有能力,你一定能保护好我对不对?” 她颤声喊道,“你救救我,你帮帮我!我还没活够呢!” “若你要这个皇后之位,我,我让给你便是!你赶紧派人杀了魏振峰!” 见她态度变化如此之快,一旁的庞志远都忍不住侧目。 果然,“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这才过去一夜,周成兰就知道如今这后宫,到底是姓周还是姓钟了? “皇后娘娘,这些话可别浑说!否则传出去,旁人还以为是我逼迫你出皇后之位,也是我一个后宫妃嫔,要杀掉前朝大臣呢……” 钟琳琅冷笑。 起先,她是不在意这个皇后之位的。 可如今有了金宝…… 皇后与贵妃虽说相差不多,可皇后到底是皇后,皇后才是谢凉淮的妻子! 皇后生的孩子,才是谢凉淮的嫡子,才是夏和王朝名正言顺的太子殿下! 她不想让别人再骂金宝是个庶出的小杂种! 钟琳琅咬了咬牙,“皇后娘娘这是想让我背负骂名?” “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成兰赶紧解释道,“是我主动让出皇后之位!金宝都这么大了,如今你才有资格当这个皇后!还有,还有魏振峰就算要被杀,也,也与你无关!” “我是想让你去求求皇上,让皇上杀了魏振峰!” 只有魏振峰死了…… 她才能安心啊! “呜呜呜钟妹妹,算我求求你了!” 周成兰哭得说不出话来。 可见这一次,她的确被吓得不轻啊! 想必今后,也会长记性不再来招惹她了吧? 见周成兰这般低三下四,钟琳琅刚要说话,谁知珍珠便急急忙忙走了进来,“娘娘!快,您快去一趟御书房吧!” “有个大惊喜在等着娘娘呢!” 第417章 大惊喜在等着娘娘! 御书房。 钟琳琅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回皇上,此次微臣手中的证据,足以证明舅舅之死与魏振峰脱不了干系!不如皇上立刻下令,请魏振峰进宫对峙!” 这声音乍一听有些陌生。 但钟琳琅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是大哥哥回来了! 是大哥哥回京了! 钟琳琅神色一喜,连忙走了进去。 果然,一进门就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 见到钟琳琅,钟雁东的神色也很是激动! 他立刻起身,“小……微臣给钟贵妃请安!” “大哥哥!” 钟琳琅又惊又喜,赶紧扶他起来,“大哥哥如此客气做什么?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亲妹妹!你快快坐下说话!” “昨儿才听说大哥哥要回京了,没想到大哥哥今日就回来了!” 她激动得无以复加! 钟琳琅嘴皮子都在哆嗦,“大哥哥,此次回来会多在京城多住一段时日吧?” 因为激动,她一时间倒是忘记给谢凉淮请安了。 不过,谢凉淮倒也并未生气。 他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过钟琳琅如此高兴了。 看着她脸上的笑意,他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这种时候,他又岂会追究她不请安的过失? 倒是钟雁东,不知这俩人已经握手言和,连忙眼神示意钟琳琅给谢凉淮请安,“钟贵妃,皇上也在呢!” “我知道皇上也在!这里是御书房,皇上当然在了!” 钟琳琅大大咧咧地拍了拍钟雁东的胳膊,“大哥哥,咱们已经有好几年没见了!你快与我说说,你在边疆的事儿吧!” “我可想听了!” 钟雁东:“……” 自家小妹怎的还跟个小丫头片子似的!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边疆能有什么有趣的事?” “当然有了!你与我说说,为什么你会晒得这样黑?” 看着黑如煤炭似的大哥哥,钟琳琅好奇地问道。 钟雁东:“……边疆不比京城,从早到晚日头对着晒。别说在边疆待上几年,你就算是两日功夫下来,也能被晒得黢黑!” 兄妹俩叙旧,一时间倒是把正事给忘记了。 谢凉淮也没有打断他们,看向钟琳琅的眼神满是宠溺。 这几年钟雁东虽有回京,但因着钟琳琅身处后宫,加之她失去了记忆…… 钟雁东也不敢随意出现在她面前,就怕刺激到她。 眼下,兄妹二人总算可以光明正大地见面了! “你晒得这样黑,能找到媳妇吗?” 钟琳琅哭笑不得。 钟雁东有些憨憨地笑了笑,“找什么媳妇?男子汉大丈夫,该立业再成家!至于什么媳妇不媳妇的事,还早着呢!” 钟琳琅瞥了他一眼,“你都三十了!阿爹阿娘,还有祖母多着急啊!” 钟雁东迟迟不愿娶妻,下面紧跟着钟雁南、钟雁西便也不着急,拿“大哥”都不着急做说辞。 他们仨都不着急,钟雁北就更不着急了! 娶什么媳妇? 他整日里就这样自由自在,不好吗? “不着急。” 钟雁东嘿嘿一笑,“媳妇迟早都有。男儿当自强,替皇上分忧解难要紧。” 钟琳琅:“……” 若不是她了解大哥哥的脾气,听到这话准要说他这是在拍谢凉淮的马屁了! 话题渐渐回归正题,钟雁东这才赶紧对谢凉淮道,“对了皇上,微臣先行回京,证据约莫得明儿才能呈回京城!” “嗯。” 谢凉淮微微颔首。 一听这话,钟琳琅连忙问道,“大哥哥,什么证据?” 钟雁东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转头看向谢凉淮,眼神询问此事是否可以告诉小五。 他虽说已经收到家书,说是小五已经恢复记忆。 但事关舅舅的死因…… 对钟琳琅和谢凉淮而言,此事无异于是一根导火索啊! 不只是导火索,甚至是埋在两人之间的一颗“炸弹”! 当初钟琳琅之所以刺杀谢凉淮,她又之所以被关进冷宫,不就是因为钟琳琅怀疑舅舅的死,与谢凉淮脱不了关系么? 如今小五已经恢复了记忆,正因为恢复了记忆…… 他才不敢随意提起此事,就怕钟琳琅还会继续误会谢凉淮! 但谢凉淮点了点头,表示此事可以告诉钟琳琅。 钟雁东这才打消心底的疑虑,说起柳裴跃的死。 “小五,我已经查到了舅舅的死因,此事不是皇上做的。” 他当先给谢凉淮洗清嫌疑,“此事十有八九是魏振峰所为!虽说我不敢保证十成十,但明日拿到证据,魏振峰的罪名便能被定死了!” 听到这话,钟琳琅立刻收起脸上笑容,神色严肃地看向钟雁东。 “大哥哥,是什么样的证据?” 虽说他们也已经查出,此事十有八九是魏振峰所为。 奈何这老狐狸太过阴险狡诈,太过精明狠毒。 他动手后,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如此,他们没有确切的证据,也奈何不得他什么! 眼下一听钟雁东已经有证据了,钟琳琅除了欣喜激动之外,便是好奇了。 “明日你便知道了。” 钟雁东故意卖了个关子。 倒也算不上卖关子。 他只是留有私心,心想小五是后宫妃嫔,他不想让她卷入其中,以免有什么危险! 毕竟,魏振峰那老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就连当朝皇后都敢刺杀…… 昨晚坤宁宫发生的事儿,钟雁东已经有所耳闻。 这会子,他看向自家小妹的眼神充满了担忧,“小五,舅舅的仇,交给我来报便是。你就安安心心地做你的贵妃娘娘,大哥便放心了。” “大哥哥,我又不是后宫娇花。” 钟琳琅蹙眉。 正因为她也知道魏振峰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才不愿意将舅舅的仇,全部都背负在几个哥哥头上。 “这是男人做的事儿,你别掺和。” 钟雁东看了她一眼,这才沉声说道,“皇上登基已有三年多,你也该好好伺候皇上,早日为皇室延绵子嗣了!” “你该以皇上为重才是!” 谢凉淮微微挑眉——这话他爱听! 他单方面宣布,钟雁东今后也是他的好大哥了! 钟琳琅:“……” 难怪钟雁北总说,大哥就像个古板严肃的小老头。 今日再见,果然如此! 钟琳琅刚要说话,只听门外就传来金宝欢快的声音,“父皇!娘亲!听说我大舅舅回来啦!我来给大舅舅磕头啦!” 听到这道声音,钟雁东忍不住眼神一紧,“大舅舅?什么大舅舅?” “这是哪家的小孩?!” 第418章 你好呀,大舅舅! 钟雁东话音刚落,只见金宝小小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他被惊得站起身来,“这,这是……” 就连昨儿夜里周成兰遇刺,幕后主使是魏振峰的事儿,钟雁东都已经知道了。偏偏金宝都三岁的消息,他还被瞒在鼓里! 这个主意,还是钟雁北昨晚出的呢! 他美曰其名“要给大哥一个惊喜”。 毕竟,昨晚钟雁东已经在回京途中。 与其又派人传信告诉他,还不如等他自个儿回来,看到金宝这个小家伙才会更加惊喜。 眼下,可不是惊喜?! “大舅舅!” 金宝飞快地冲了进来,一把抱住了钟雁东的腰,仰着头笑容灿烂,“大舅舅你好呀!” “这?!!!” 钟雁东浑身僵硬! 他在边疆数年,哪里与小孩子有过这般亲密的接触? 况且,这小家伙还抱着他喊舅舅呢! 要喊他舅舅,只有一个条件——是小五的孩子! 可是小五不是被打入冷宫三年多么? 既然被打入冷宫了,又是如何生出来的孩子? 若这小家伙当真是小五的孩子,只怕爹娘也早已写信,将这个喜讯告诉他了吧? 又岂会等到今日? 殊不知,其实钟政轩他们也是昨晚才知,金宝都已经三岁的事儿! “大哥哥。” 看着钟雁东紧张得手足无措的样子,钟琳琅低低地笑了起来,“这是咱家的小家伙啊!这是我和皇上的儿子,今年三岁了。” “大名谢泯懿,小名金宝。” “大舅舅你叫什么名字呀?” 金宝仍旧笑嘻嘻地看着钟雁东。 在不知道金宝竟是他的亲外甥前,钟雁东只觉得这孩子长得可真好看,笑起来也甜甜的、乖乖的,很招人稀罕。 可听钟琳琅一介绍,知道这竟是他们家的小家伙后…… 钟雁东这满腔慈爱顿时就爆发了! 如同绝了堤的洪水,那叫一个一发不可收拾…… “金宝?嗯!是个好名字!可可爱爱,又自成一派!” 钟雁东激动到了手抖。 他一把抱起金宝,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就连金宝长了几根睫毛都没有放过。 果然是他们钟家的孩子! 长得不但漂亮,而且可爱极了! “与小五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钟雁东语气激动到了颤抖,“我竟不知,竟不知有了金宝?” 方才在他眼里只觉得这孩子“长得可真好看,笑起来也甜甜的、乖乖的,很招人稀罕”的小家伙,眼下成了怎么看也看不够,怎么爱也爱不够! “小家伙一看就很聪明吧?” 钟雁东还在兴奋地嘀咕。 钟琳琅与谢凉淮对视一眼,看出彼此眼中的笑意。 金宝捏了捏钟雁东高挺的鼻尖,“早就听我娘亲说,大舅舅长得很帅!眼下一看,岂止是很帅?大舅舅简直是帅绝人寰了!” 小家伙用了个很新颖的词儿。 “帅绝人寰?” 钟雁东一时间没有理解到,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只听说过惨绝人寰。 形容人很帅气,帅绝人寰还是他第一次听说呢! “大哥哥,金宝这是在夸你长得帅呢!” 钟琳琅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 钟雁东这才恍然大悟。 他方才说什么来着? 这小家伙一定很聪明,果然如此啊! 他看着金宝的小脸蛋,也笑着说道,“金宝也帅绝人寰!” 舅甥二人“咯咯咯”的笑作一团。 金宝小嘴很甜,反应又快,实在是太招钟雁东稀罕了。因着他还要回钟家报平安,却又舍不得放开金宝,故而在谢凉淮与钟琳琅同意后,抱着金宝回了钟家。 他们舅甥二人离开后,钟琳琅这才对谢凉淮问道,“皇上,你觉得那是什么样的证据?” “当真能治得了魏振峰?” “既然雁东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 谢凉淮对钟家兄弟几个的信任,已经超出了钟琳琅的想象。 她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皇上就一点都不觉得好奇?” “朕还是更好奇,昨晚之事。” 谢凉淮微微一笑。 昨晚他原是要留宿承欢殿,可谢常靖半夜就把他喊走了,父子二人不知在商议什么事,促膝长谈了一夜,一早谢凉淮就去上早朝了。 这不,这会子才见到钟琳琅。 如若不然,昨儿夜里他本是要“大展雄风”,让这小作精求饶来着! “皇上指的可是皇后遇刺的事儿?” 钟琳琅只当没听出他有什么言外之意。 谢凉淮瞥了她一眼,知道这个小作精是故意转移话题,便也顺势点了点头,“嗯。” “要我说,这个魏振峰如今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还以为皇后是他家呢!” 钟琳琅咬了咬牙,没好气道。 这番话换做是任何人…… 那都是要掉脑袋的事儿! 可说这话的是人钟琳琅,那就没事了。 谢凉淮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表示赞同,“他如今的确愈发的猖獗了。” “皇上,臣妾好心提醒一句。” 钟琳琅眼珠子转了转,低声说道,“魏振峰如今愈发的猖獗,而且魏嫣儿还嫁给了谢启荣。保不齐,他们会一条心啊!” 谢凉淮眼神微微一闪。 他明白她的意思。 “皇上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谢启荣不敢。” 谢凉淮沉声应道。 虽说此事他也不是十拿九稳。 但对谢启荣,谢凉淮也算了解,“就算他有这个胆子,也不会与魏振峰联手。毕竟,从始至终魏家就没看上他!” 他冷笑一声,“对魏家,谢启荣比你我更恨!” 钟琳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是了。” 谢启荣虽然娶了魏嫣儿为妻,可魏振峰与魏嫣儿祖孙二人,到现在都像是在看乞丐似的,压根儿不把他这个荣王放在眼里! 若他能与魏家一条心,也就不会与她联手了! 谢启荣自个儿把自个儿活成了一个笑话,偏偏还不自知! 钟琳琅轻笑一声,“皇上,你说谢启荣为什么会这么蠢?”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小作精?” 谢凉淮伸出手指,轻轻地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 他只轻轻一拽,钟琳琅便坐在了他的怀中。 美人在怀,谢凉淮又岂会坐怀不乱? 他可不是柳下惠! 就在他控制不住想要有所行动的时候,只听门口却突然传来“咳咳”的两声…… 第419章 想明白了要和离?必须离! 紧接着,一道略带调侃的声音传了进来,“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钟琳琅忙回头一看,只见来人居然是多日未见的谢思思?! 昨日不是还说,谢思思身子不适不能进宫么? 怎的今日,她又来了? 钟琳琅忙站起身来。 她整理了一下衣衫,眼中划过一丝窘迫,“皇姐,你怎么来了?” “我有事来找你们商议。” 谢思思笑着走了进来。 听说她是有事而来…… 谢凉淮下意识皱了皱眉,沉声说道,“皇姐,若还是因为母后的事,你便不必再说了。母后一事,朕的决定不会再改变。” 钟琳琅心下有些疑惑。 难不成当时谢常靖下令将周太后送去云台山行宫的时候,谢思思来求过谢凉淮?! “而且,此事是父皇下令。就算要为母后求情,你也该去求父皇,而不是来求朕。” 听到这话,钟琳琅便肯定了心里的猜测。 她看了一眼谢思思。 谢思思神色有些尴尬。 她赶紧解释道,“皇上,我不是为母后的事而来。上一次我去求过父皇,但是父皇说他心意已决,让我不要再多嘴……” “但是你也知道,我也不是真心替母后求情啊!” 谢思思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在他们对面坐下,这才继续说道,“不过母后派人传信,让我替她想法子。” “我总得有所行动吧?否则,母后只怕又会无休止地传信给我了。” 周太后缠人的手段,谢思思不止一次体会过了。 故而,她才会立刻付诸行动,用来堵住周太后的嘴。 “其实。” 谢思思顿了顿,眼中的落寞一闪而过,“早前我倒也想过,想接了母后回京。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咱们的母后啊!” 钟琳琅:“……皇姐你没事吧?” 谢思思还以为钟琳琅是关心她,怕她担心周太后呢。 她勉强笑了笑,摇了摇头,“我没事。” “虽然我恨母后,但如今看着她这样,心里也挺难受的。” 钟琳琅无奈,“皇姐,我的意思是,你居然会想着接太后回京,你没事吧?” 她倒是想明说:你脑子没事吧?! 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谢思思这才明白过来,钟琳琅那句你没事吧”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倒也没有生气,只轻笑一声,“我知道我不该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小五,她纵然对我千般万般不好,可到底是我的母后。” “将她独自一人送去那么远的地方,她孤零零的,我心里到底是有些……” 她苦笑着,“我只是不忍心看着她受罪罢了!毕竟,她平日里在宫里养尊处优,被人伺候惯了!又怎能去那样的地方吃苦受累呢?” 钟琳琅:“……” 看来,谢思思还不知周成兰昨儿夜里,告发周太后红杏出墙的事儿? “皇姐,你以为太后是孤零零去了行宫么?” 呵。 谢思思是不知道,周太后自打去了行宫,可就与那魏某人在一起,度过了一段快乐而又美好的二人时光呢! 直到谢常靖寿诞,魏振峰才赶回京城。 又或者说,周太后被送去行宫,或许就是魏振峰暗中“保驾护航”,与她同行? 周太后孤单? 简直太好笑了! “难道不是吗?” 谢思思很单纯。 她心想着,钟琳琅说周太后不是孤零零去了行宫。 那么……则是有宫人陪同,就不算孤单? “小五,就算有宫人同去,伺候母后。但她心里,始终是孤单的呀!” 钟琳琅无奈摇头,“皇姐,此事咱们稍后再议。” “至于你说太后去行宫吃苦受累……这话我就更不赞同了!就算她去了行宫,有那么多宫人伺候着呢,会让她做什么?” 或许,那老妖婆还更喜欢如今在行宫的快活日子呢! 没有讨厌的人(比如她)给她添堵,也没有各种各样烦心的事儿。 有的只是魏振峰的陪伴…… 这对周太后而言,这样的日子简直快活上天了好吗? 可谢思思不明白真相,钟琳琅再怎么对她说,也如同对牛弹琴似的…… 她脸颊微微一红,“小五,咱们还是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吧。” 她瞧着钟琳琅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 因此,只得赶紧转移话题,就怕说着说着她们俩又吵起来了。 “对了,我今日进宫,是有一件大事想让你们帮着拿主意。” 谢思思轻声说道。 其实,钟琳琅也并未情绪激动。 只是见谢思思如此单纯,事到如今还处处为周太后着想。先前好不容易聪明一回,如今却又陷入了周太后给她设下的“亲情陷阱”中无法自拔…… 钟琳琅只是想把她喊醒罢了! 奈何,你怎么喊,都喊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更何况,谢思思不明真相。 钟琳琅心想着,改日得让谢思思知道周太后到底有多可恶才是! 谢凉淮并未参与她们俩的争执中。 眼下听谢思思说有大事找他们拿主意,他像是早就猜到了似的,语气带着几分肯定,“可是想说,你与厉清泽的事?” “嗯。” 谢思思点了点头。 再提起厉清泽,她眼中到底是没有从前那般痛苦了。 她顿了顿,语气多了几分压抑,“我与他早已没有了感情。如此耗着,对咱们都不利。” “所以我想……和离。” 此话一出,钟琳琅也微微一惊! 先前她倒是劝过谢思思和离。 虽说常言道:宁毁一座桥,不破一桩婚。 可厉清泽这匹种马实在是太可恶了! 谢思思跟他在一起,只有被伤害的痛苦! 如此下去,还不如离了算了! 只是那会子谢思思舍不得,又有周太后从中劝和,厉清泽也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认错。 就算有谢凉淮介入,谢思思也打算继续过下去。 没想到眼下,谢思思居然主动提出要和离?! 就连谢凉淮也有些吃惊。 他与钟琳琅对视一眼,这才皱眉问道,“皇姐说的可是真心话?你是当真想要和离,而不是赌气?厉清泽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他一连问出了好几个问题。 谢思思低声答道,“我既然说出来了,自然是真心话。” “这件事,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眼下他还不知情,我想着先来找你们拿主意……” 她正说着,珍珠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外了。 她神色有些古怪,一个劲儿的朝钟琳琅招手。 那模样,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似的! 第420章 谢凉淮的身世…… 谢凉淮自然也发现了门外的珍珠。 他给了钟琳琅一记眼神,示意她出去便是。 钟琳琅这才起身出了门。 珍珠一把抓住她,主仆二人快步来到墙角后,她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娘娘,不好了!您,您先前让奴婢查的事儿,有眉目了!” 钟琳琅不解,“什么事?” 她让珍珠去查的事儿,可多了! 有舅舅的死因,有周太后与魏振峰的事儿,还有…… “就是皇上是不是太后亲生的一事!” 珍珠话刚出口,钟琳琅的神色立刻就变了! 她方才也正好想到这件事! 她连忙示意珍珠住口。 钟琳琅警惕地四下看了看,见四周无人……这才压低声音问道,“这件事可是已经查出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娘,虽然不敢完全确定,但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珍珠也将声音压得极低。 这丫头平日里瞧着像个傻白甜似的。 但到了关键时刻,也小心谨慎不敢大意, 珍珠一边回话,一边警惕地四下查看着。 “冯姑姑临走前,让奴婢去找一个人。” 珍珠收回目光,“那人,是当初伺候太后生产的一位老嬷嬷!只是太后生产后,就寻了个借口将老嬷嬷给打发出宫了,冯姑姑说是不知死活。” “奴婢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那位老嬷嬷了!” “哦?”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 若周太后生产没有问题,为何要将那个老嬷嬷打发出宫? “人在何处?” 她沉声问道。 “奴婢已经找四公子帮忙,将人带进承欢殿了。” 所以,珍珠才急匆匆来见她。 “我明白了。” 钟琳琅点点头,“你先回去,我稍后就回来。” 谢凉淮与谢四是谈论的事儿,她虽然没有什么兴趣……毕竟厉清泽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钟琳琅提到他都觉得晦气! 这事儿既然有谢凉淮拿主意,她就算不参与其中也没关系。 “是,娘娘。” 珍珠领命而去。 钟琳琅重新返回御书房。 谢凉淮显然已经被谢思思的话烦得头疼不已,见她进来了,便松了一口气。 他本以为,钟琳琅能帮忙说几句话。 哪知,她一进来就是告退,“皇上,皇姐,你们先聊着吧!方才珍珠来回话,说是四哥哥进宫,有急事要找我。” “所以我……” “好,你去吧!” 谢思思点点头,没有阻拦。 瞧着她眼圈红红的,说话也瓮声瓮气,定是哭过了。 钟琳琅于心不忍,可眼下到底是回承欢殿的事儿更加要紧! 倒是谢凉淮试图阻拦,“小五,让雁北过来回话也是一样的!你留下,开导开导皇姐吧!” 钟琳琅:“……可是……” “皇上,你让小五去吧。” 谢思思忙道,“我没什么的。” 钟琳琅顿了顿,还是无奈的说道,“皇姐,总之你只要自己想明白了就好!这过日子么,是你与厉清泽过日子。” “你若能做到原谅那就不离,若做不到……我也劝你和离。” 她一番话,说得谢思思更是眼泪汪汪了! “总之不管怎么样,我和皇上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你做的每一个决定,我们都会支持你!” 听到这话,谢思思更是控制不住,低低地哭了起来。 谢凉淮无奈。 他眼神看向钟琳琅:这下可好?皇姐哭得更厉害了! 他原是想让钟琳琅帮着劝劝谢思思,哪知她一番话,让她哭得停不下来? 这小女人是在帮倒忙啊! 钟琳琅摊开双手:皇上,看你的了! 谢凉淮:“……” 钟琳琅心里装着更重要的事儿,也顾不得与谢凉淮多言,赶紧转身回了承欢殿。 …… 承欢殿内。 这一次钟雁北只身进宫,身后没有带着钱多多这个跟屁虫。 倒不是信不过钱多多。 而是此事关系重大,就连钟雁北自个儿都还有些难以置信。没有征得钟琳琅的同意之前,他也不好将此事告诉钟政轩他们。 故而,更不能将钱多多牵扯进来了! 置身这样的事情之中,就怕招来的是不断的麻烦! 钱多多又该如何应对? 钟雁北从未真正经历过这样的大事。 他撑着下巴,在殿内来回踱步。 而那名老嬷嬷被珍珠带下去更衣梳洗,眼下还未出现。 钟琳琅进来时,只看到钱多多在原地来回踱步,“四哥哥,人呢?” 她着急地问道。 “马上就来。” 钟雁北沉声说道,“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街头行乞。所以方才我让珍珠带她下去更衣梳洗,然后再来见你。” 他没有明说,那老嬷嬷有多狼狈。 可钟琳琅却瞬间就猜出来了。 “嗯。” 她点点头,压低声音问道,“四哥哥,那老嬷嬷说什么了?” 钟雁北沉吟着,到底是说出了实情,“小五,我觉得这么大的事儿,你该告诉太上皇与皇上才是。你孤身一人,我真怕……” “四哥哥,我肯定会告诉他们的。只是眼下,还不到时候。” 钟琳琅轻轻摇了摇头。 她一早就怀疑谢凉淮并非周太后所生。 因为,周太后对谢凉淮,压根儿就没有她想象中的母子之情! 阿娘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 可阿娘除了格外疼爱她这个女儿之外,对四个哥哥……从未偏袒其中任何一个儿子,对几个儿子都是一样疼爱! 而周太后对谢凉淮,那是肉眼可见的冷漠与残酷! 眼下大哥哥已经回京,关于舅舅的死因也将昭告天下。 到那时,魏振峰一定逃不掉! 周太后若想护着魏振峰…… 那么,她便可以利用此事,让周太后先一步下地狱! 想到这里,钟琳琅冷冷地笑了起来。 很快,珍珠便带着那老嬷嬷进来了。 老嬷嬷头发早已花白,佝偻着身子。就算已经洗漱更衣,可她那饱经风霜的脸上,仍是留下了肉眼可见的处处伤痕。 见到钟琳琅,她激动地跪下请安,“奴婢,奴婢参见贵妃娘娘!” 她被驱逐出宫已有多年,可宫廷礼仪仍是标准不忘。 “老嬷嬷。” 钟琳琅先是问了几个问题,老嬷嬷都一一回答上来后…… 她心底的疑虑,这才被打消得差不多。 接着,钟琳琅询问起谢凉淮与周太后的关系。 原以为,周太后只不是谢凉淮的亲生母亲,仅此而已。 谁知,老嬷嬷接下来的一番话,彻底震惊了钟琳琅!!! 第421章 暴君居然是她生的?! “回娘娘,当初太后娘娘生产的时候,奴婢的确侍奉在侧!当时,太后娘娘也的确是产下了一个男胎。” 老嬷嬷仔细回忆着。 钟琳琅并未打断她的话,只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老嬷嬷便又道,“不过,不过男胎刚刚产下,就,就没气儿了!” 钟琳琅神色一变,“所以,是个死胎?!” “也不是死胎,就是生下来才没气儿的,不知道是被脐带缠绕还是怎么回事……” 老嬷嬷眉头紧皱,“当时太后娘娘哭得险些晕过去!恰好那会子,那会子皇上在召见外国使臣!故而没能前来探望。” “太后便吩咐我们所有人都闭紧嘴巴,不准将此事传出去。” 那会子,周太后还是周皇后。 她自幼便知道,她将来是要当皇后的人。 故而,打小就是个狠人。 换做是别的妃嫔,见刚生下的儿子就死了,肯定会哭得死去活来、哭得昏天暗地。 可周太后只是哭了一阵子,便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那会子,淑妃娘娘也已经足月了,只是还没有发动的迹象!” 这里的“淑妃娘娘”,指的自然就是夏淑太妃了! 钟琳琅听到这里,已经大概猜出来了——谢凉淮是夏淑太妃的儿子! 果然下一秒,只听老嬷嬷又道,“太后一早就知道,淑妃娘娘肚子里怀的也是个男胎!那天夜里,她吩咐冯姐姐去了永寿宫。” 那会子,夏淑太妃住在永寿宫。 而她口中的“冯姐姐”,便是冯岁雪的娘冯嬷嬷。 “太后说,她听太医说起过,有孕之身不能受到惊吓,否则胎儿就会发动!“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冯嬷嬷去吓唬夏淑太妃了?” “嗯!” 老嬷嬷点头,“冯姐姐吓唬人可厉害了!” 这一点钟琳琅没有否认。 冯嬷嬷长相本就偏凶恶。 就算不是故意吓唬人,只要一瞪着眼睛,夜里保管能把孩子给吓哭! 更何况她要故意去吓唬人? “冯嬷嬷吓得淑妃娘娘早产,生下了一个男胎。然后冯嬷嬷将太后娘娘产下的死胎、和淑妃娘娘生下的男胎做了个调换。” 老嬷嬷回忆起当年之事,也忍不住浑身发抖。 “那天夜里,暴雨倾盆!永寿宫不知怎的,院墙也被暴雨冲垮了,永寿宫很乱……宫人们谁也没有注意到,淑妃娘娘的孩子被抱走了。” 想到那个场景,钟琳琅都忍不住心惊! “淑妃娘娘生产时太虚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身边就是一个死胎。” 说起当晚之事,老嬷嬷忍不住哽咽,“听说淑妃娘娘哭得死去活来,一度要撞墙自尽!” “后来惊动了皇上,皇上丢下外国使臣,赶紧前去安抚淑妃娘娘。可正因淑妃娘娘伤心过度,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怀上孩子。” 钟琳琅与珍珠对视一眼,忍不住唏嘘。 一旁的钟雁北也眉头紧皱,“这个老妖婆,简直是太狠毒了!” “狸猫换太子,死胎换男胎,把夏淑太妃害得可真惨!” 他一拳砸在桌面上,咬牙说道,“如此我便也明白了,皇上其实是夏淑太妃生的吧?难怪平日里瞧着太后对他不冷不热的!” 钟琳琅瞥了他一眼,示意让老嬷嬷继续往下说。 周太后固然可恨。 可眼下,事实更加重要! 周太后这样的人,迟早没有好下场! “据说,那天夜里皇上也哭了。一边哭淑妃娘娘的孩子死了,一边哭太后顺利产下男胎……” 老嬷嬷抽泣着,“原本太后还没有把奴婢打发出宫。直到皇上满月的时候,太后不知听信了谁的耳旁风,只留下了冯姐姐和潘公公,其余宫人全部被她打发出宫了。” “奴婢还算好的了……” 老嬷嬷抬手拭泪,泪眼模糊,“不少宫人,出宫后都遭逢不测了!” “奴婢是一头扎进了一户人家的茅房中,在里面憋气许久,他们以为奴婢被淹死了,这才离开让奴婢侥幸捡回一条命。” 说着,老嬷嬷再也说不下去了,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的一双手也满是裂口,可想而知这些年她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奴婢的好姐妹们,全部,全部都没了啊!娘娘……奴婢这些年,不敢出现在人前,只能躲躲藏藏,过着乞讨为生的日子。” 老嬷嬷放下手,眼泪浑浊地看向钟琳琅,“奴婢真怕,有朝一日会被太后发现……” “太后当时放你们出宫是假,出宫后立刻派人缴杀你们是真?” 钟琳琅沉声问道。 “是!” 老嬷嬷哭得很是伤心,“这些年,这些事奴婢藏在心里,谁也不敢告诉,谁也不敢信任……” 起初珍珠找到她的时候,她也不信任珍珠。 直到后来,珍珠说周太后已经被送去了云台山行宫。 老嬷嬷心下这才有了一线希望,存着“搏一搏”的心态,跟着珍珠和钟雁北进了宫。 她这些年都熬过来了。 支撑她熬到今日的,正是为了能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人前。 事关钟贵妃与周太后不对付的消息,她在宫外倒也有所耳闻, 因此,钟贵妃便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眼下见着钟琳琅了,老嬷嬷一个劲儿地磕头,“钟贵妃,您慈悲善良,您一定要还奴婢们一个公道啊!还有,还有淑妃娘娘……” “淑妃娘娘当年产下的不是死胎!如今的皇上,就是,就是淑妃娘娘的儿子啊!” 哪怕钟琳琅已经知道这个事实。 但眼下听老嬷嬷说起来…… 钟琳琅还是咬了咬牙,“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证据吗?” 若没有证据,仅凭老嬷嬷的一面之词,哪怕她说的都是事实。 可脸皮厚比城墙的周太后一旦不承认,一口咬定是他们血口喷人…… 到那时,不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证据……” 老嬷嬷仔细回想了,眼中泪光闪烁,像是已经沉浸在回忆之中。 钟琳琅没有打断她,只静静地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这一刻,她心里也犹如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钟雁北也端起茶杯,表示要喝口凉茶冷静冷静。 否则,他怕他自己控制不住,会将周太后臭骂一顿! 就在兄妹二人安静品茶、相对无言的时候,只听老嬷嬷神色激动地说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第422章 娘亲,告诉你一个秘密! “贵妃娘娘,奴婢想起来了!” 老嬷嬷赶紧说道,“当初太后娘娘产下的死胎,后背有一大片淤青!瞧着形状像是一棵大白菜似的,很是别致!” “而淑妃娘娘生下的孩子,就是皇上……他,他左边腰间有颗褐色的痣!” 说罢,老嬷嬷自顾自道,“的确如此!当时奴婢看得真真儿的!” 闻言,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 谢凉淮左腰的那颗褐色的痣,她也亲眼见过…… 如此看来,这老嬷嬷的确没有说谎! 见她没有说话,许是怕她不信她的话,老嬷嬷赶紧又道,“娘娘,您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找潘德岳和冯姐姐问问!” “当初奴婢与冯姐姐还打趣儿呢,看到那死胎后背的淤青,还说许是一颗白菜精投胎转世!” “太后听到这话,还训斥了奴婢和冯姐姐!” 没想到周太后刚训斥完,还没来得及因为生下了一个大胖儿子而高兴,怀中刚刚被剪掉脐带的孩子就没了气息…… “贵妃娘娘,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娘娘若是不信,尽管把冯姐姐他们喊过来询问!” 见老嬷嬷着急,钟琳琅这才道,“冯嬷嬷,已经没了。” “啊?!” 老嬷嬷顿时被吓了一跳! 她惊慌失措地看向钟琳琅,“冯姐姐,冯姐姐已经没了?!” “嗯,死在了太后手中。” 钟琳琅道。 “这……这怎么可能呢?!” 老嬷嬷显然不敢置信! 她呆呆地看着钟琳琅,眼中满是震惊错愕! 她嘴唇颤抖着,“冯姐姐可是,可是太后最信任的人啊!” “可是太后原本就是恶魔。在恶魔心里,又怎么会有在意之人呢?” 钟琳琅冷笑。 冯嬷嬷的确伺候周太后多年,而且还是尽心尽力的那种。谁能想到最后,冯嬷嬷竟会死在她忠心耿耿的主子手中?! 冯嬷嬷一定也是含恨九泉的吧? 眼下钟琳琅只想着,冯嬷嬷赶紧来找周太后报仇! 把这老妖婆拉入地狱吧! 见老嬷嬷情绪激动,钟琳琅也怕她承受不住,便赶紧吩咐珍珠带她下去,暂且安置在承欢殿。 如今,可要保护好这位老嬷嬷。 她是最有力的人证! 目送珍珠带着老嬷嬷下去,钟雁北这才放下茶杯,“小五,眼下你可打算告诉皇上?” “暂时不。” 钟琳琅摇了摇头,“眼下先给舅舅报仇要紧。” 钟雁东已经回京,说是明儿就能拿到证据…… 钟雁北点点头,“对,先给舅舅报仇要紧!不过,这着实太令人感到震惊了!谁能想到,皇上居然不是太后亲生的?” “不是亲生的,并不让人震惊。” 钟琳琅慢条斯理道,“是她从别人手中抢来的,才更加可恶!” 她本以为,周太后只是上了年纪的缘故。 毕竟越是年长的女人啊,越是心狠手辣。 谁能想到,二十多年前的周太后,居然就已经如此歹毒了? 她居然会让冯嬷嬷去吓唬一个即将临盆的产妇,只为了夺走别人的孩子?! 钟琳琅咬了咬牙,“四哥哥,你说若淑母妃得知此事,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自然是失而复得,喜极而泣啊!” 钟雁北道,“我就说呢,我总觉得皇上长得跟夏淑太妃有点像,与太后一点都不像!原来竟是因为……他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 “小五,此事真真是令人震惊啊!” “是啊。” 钟琳琅唏嘘道,“好在如今真相大白了!” “对了小五。” 说起此事…… 钟雁北很是好奇,“当初你是如何发现,皇上不是太后所生的?” “直觉吧。” 钟琳琅不假思索道。 在有金宝之前,她从未感觉周太后与谢凉淮母子二人有什么奇怪之处。 顶多,只会觉得周太后这个母后,对谢凉淮这个亲生儿子不冷不热的。没有寻常母子之间的亲昵,看向谢凉淮的眼神也不够慈爱。 可那会子她心想着,周太后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待人冷冷淡淡,心里只有她自己,永远自私自利。 如今才知,那是因为谢凉淮根本就不是她的儿子! 如若不然,周太后又岂会待他如此冷漠?! “自从金宝出生,我才体会到何为母子之情。” 钟琳琅沉声解释道,“然后我就觉得,太后与皇上之间,根本就不像是母子!倒像是……两个陌生人、甚至是仇人在一起似的。” 正因为有了孩子,她才变得更加敏锐。 对于母子之情,有了更深的领悟。 所以从那时起,她就怀疑谢凉淮到底是不是周太后生的。 “后来见太后对谢启荣,甚至都比对谢凉淮好。我就想着,肯定是有问题的!果不其然,最后有了这么多的发现。” 见她敢直呼暴君的名儿,钟雁北竖起了大拇指,“还是我家小妹厉害。” “也好在如今真相大白了!等寻到合适的时机再告诉皇上和父皇吧。” 钟琳琅沉吟着,“还有淑母妃。” 夏淑太妃若知道谢凉淮是她的儿子,一定会为他感到骄傲吧? 想到这里,钟琳琅忍不住眼眶一热。 “你这丫头!你若不说起金宝,我还没想到找你算账呢!” 钟雁北放下茶杯,斜眼看着她,“金宝都这么大了,你才让我们知道?你这个丫头,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你也不想想,若我们都被蒙在鼓里,皇后她们又要对金宝不利的话……你一个人,该怎么保护金宝?” 尤其是金宝跟着她被关在冷宫那几年…… 钟雁北每每想到都会觉得后怕! “若皇上当真误会了你,金宝是你与别的男人的孩子,你又该怎么办?” 被他几个问题问得答不上话,钟琳琅只得无奈地说道,“四哥哥,事情不是都过去了么?” “现在我与金宝都好好儿的呀!” “你别心存侥幸!若真的出事了,我看你哭都来不及!” 平日里吊儿郎当的钟雁北,这会子更有四哥哥的样子了。 他板着脸,不高兴地说道,“我与你说的话,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啦!” 钟琳琅无奈摇头,可心里却暖暖的。 兄妹二人正说着,只见金宝小小的身影便从门口冲了进来,“娘亲娘亲,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哦!” 第423章 暴君放长线钓大鱼 “秘密?” 钟琳琅伸手接住他,这才好奇地问道,“什么秘密?你大舅舅呢?” 金宝不是跟着钟雁东回了钟家? 一旁的钟雁北也好奇地问道,“金宝,是什么秘密呀?能不能告诉四舅舅?” 金宝这才发现钟雁北的存在,赶紧点头,“四舅舅,当然可以告诉你啦!” 他冲钟雁北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一些。 钟雁北便把耳朵支了过去。 三颗脑袋凑在一起,只听金宝小声嘀咕道,“娘亲,四舅舅,今日我去了一趟天牢!发现父皇并没有斩首那颗大葱哦!” “那颗大葱?” 钟雁北愣了一下,“哪颗大葱?” 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呢。 “除了周大聪还能有谁?” 钟琳琅斜了他一眼。 自家四哥哥平日里挺聪明的,怎的这会子反倒是傻乎乎了? “哦!原来是那颗大葱啊!” 钟雁北恍然大悟。 他点点头,表示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儿我知道!皇上虽说今日要斩掉周大聪,不过却是早早找好了替身,并不会当真斩了周大聪。” 谢凉淮昨儿夜里说,于今日午时斩了周大聪。 可眼下还不到午时,周大聪还被关在天牢倒也无可厚非。 只是…… 钟琳琅心下有两个疑惑。 这第一点便是—— “四哥哥,你怎的知道皇上并不会当真斩掉周大聪?“ 甚至他还知道,谢凉淮已经找好了周大聪的替身?! 自家四哥哥如今还未正式入朝为官。 这等隐秘之事,他又怎会知晓? “我是听爹他们说的。” 钟雁北耸了耸肩,“昨儿夜里回去途中,爹和二哥三哥提起此事,发表了他们各自的看法。我虽没有什么想法,但还是认真听着呢。” “谁让周大聪那么讨人厌呢?” 钟琳琅:“……原来如此。” 周大聪的确挺讨人厌的。 尤其他与钟雁北之间可不是什么小仇小恨啊。 如今他落魄,钟雁北会关注他的事儿,好对他加以嘲讽倒也说得过去。 “儿子。” 想到这里,钟琳琅又转头看向金宝,“好端端的你又去天牢做什么?” 那样可怕的地方,他居然敢去?! 但转念一想,自家这好大儿,可不是寻常小孩子。 金宝这一身大胆,真真是随了谢凉淮! “去玩呀!” 金宝回答得理所当然,“那里面挺好玩的!” 钟琳琅:“……” 好玩? 天牢里面哪里好玩了?! 寻常人听到“天牢”二字,都会被吓得腿软好吗? 就算是大人也会如此。 谁知,这个小兔崽崽居然说天牢里面好玩?! 但她也知道,金宝又不是第一次进出天牢了。他每每去了天牢,那边的侍卫等都把他当眼珠子似的,紧紧跟在身后,就怕他会被磕着碰着。 他若玩心大起,侍卫们还得陪着他一起玩…… 对金宝而言,天牢的确“挺好玩”的! “那你看到周大聪了?” “看到啦!” 金宝嘿嘿一笑,“我还陪他玩了呢!” 一听这话,钟琳琅便哭笑不得,“你陪他玩什么了?” 说起这个问题,那就是周大聪恨不得一头撞死的“黑历史”了。 金宝狡黠一笑,说起了今日在天牢陪周大聪“玩”了什么…… “我先是与他玩捉迷藏了!” 周大聪被关在天牢里,还能怎么藏? 因此每一次都能瞬间就被金宝抓到,输的人还要跪在地上学小狗叫! 周大聪就算不想玩、不想学狗叫也没办法啊。 谁让与他一起玩的人是尊贵的大皇子呢? 周大聪若敢不玩,一旁的侍卫拿起小锤子朝着他头上就是一锤子。那一锤子下来,敲得他脑袋瓜子“嗡嗡作响”! 周大聪不得不玩啊! 可每一次都是他输,最后学着狗叫了一上午。 金宝简单地将此事一句带过,“我还与他玩了赛跑呢!” “赛跑?” 钟琳琅乐了,“那天牢就那么大,能往哪里跑?” 周大聪被关押的那间牢房,更是狭窄逼仄吧? 如此一来,怎么跑? “对呀!所以他又输了!” 金宝耸了耸肩,一本正经道,“每次我都跑出牢房了,他却还才跑到门口!所以我俩打赌,谁输了就脱一件衣裳。” “最后他裤衩子都险些输没了!我瞧着他可怜,就没有再玩下去吧!” 钟琳琅:“……” 要说捉弄人,自家小崽崽认第二,谁敢认第一?! 周大聪被谢凉淮打入天牢。 别说是踏出天牢一步,就算是他那间牢房的门,他都不敢离开半步的吧? 金宝这个小崽崽,居然与他打赌,跑输了的要脱衣裳? 他是可以毫无顾虑地跑出那间牢房,但是周大聪岂敢出来? 如此一来,他不输才怪呢! 这一旦踏出他的牢房半步,只怕就要被侍卫们联手叉回去。然后上报给暴君,眨眼间那大铡刀就落下来,让周大聪当真尸首分家了…… “你呀。” 钟琳琅无奈地摇了摇头,戳了一下金宝的额头,“你就是个鬼精灵!” 还说去找周大聪玩呢。 这小崽崽,分明是去恶整周大聪了吧! 钟雁北也低低地笑了起来,“不愧是咱们钟家的小子!” “不对……是谢家的小子!但也是我们钟家的小子!” 他揉了揉金宝的脑袋,“今日周大聪肯定被你气哭了吧?” 周大聪肯定也没想到,他能逃脱今日被问斩,却逃不掉今儿被大皇子恶整……这天是一日日凉了,周大聪衣裳都被骗走了,只剩一条大裤衩子。 这个寒冷的冬日,他怎么才能度过? 晚秋天凉,周大聪的心更凉啊! 金宝嘿嘿一笑,“谁让他们与我娘亲过不去?” 与娘亲过不去的人,就是与他金宝过不去! 他当然要恶整他们了! 听到金宝这话,钟琳琅便知,这个小崽崽是为了她…… 心下感动的同时,她又倍感欣慰,“我家金宝真真像个小小男子汉了!今后有金宝的保护,娘亲便谁都不怕了!” 金宝从她怀里跳下去,说是要去找皇祖父玩儿,钟琳琅便也没有阻拦,任由他去了。 目送儿子蹦蹦跳跳地出了门,钟琳琅这才收回目光。 她转头看向钟雁北,兄妹二人目光对视…… 钟雁北率先开口。 他收起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难得严肃一回,沉声说道,“小五,你可也是发现了什么?” 钟琳琅点点头,“看来,皇上是打算对周家出手了。” 而将周大聪暗中关押起来,用其他罪犯替代他被斩首…… 可见,谢凉淮这厮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了啊! 兄妹二人正说着,只见珍珠便进来回话了,“娘娘,荣王妃求见!” “魏嫣儿?”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沉,“她来做什么?!” 第424章 疯狂护妹!!! 不多时,珍珠便领着魏嫣儿进来了。 钟琳琅本不想见她。 见了会影响心情的人,不如不见呢! 可钟雁北说,不管她是来者不善也好、来找你叙旧也罢。人家人都在门外等着了,怎么还能不见呢?这多没待客之道啊? 钟琳琅顿时就知道,自家四哥哥这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否则,他会在意什么待客之道? 于是,只好吩咐珍珠去请了! 魏嫣儿那气势汹汹的样子,一看便知是来者不善。 钟琳琅便也没有客气,也没有请她落座,更没有命人上茶。 魏嫣儿进来时,她还在与钟雁北说话。 兄妹二人不知说了什么有趣的事,凑在一起笑得前俯后仰。 “臣妇给钟贵妃请安!” 魏嫣儿一连喊了好几声,钟琳琅也没有反应后……她只好又拔高了声音请安。 这么大的声音,似乎连承欢殿的房顶都能被掀了。 钟琳琅若是再继续装作听不见…… 那便真的说不过去了! 于是,她这才抬眼看向魏嫣儿,“荣王妃?你什么时候来的?你走路没有半点声响不成?不声不响就出现了,本宫被你吓一跳呢!” “珍珠!你是怎么办事的?怎的荣王妃进来了都不告诉本宫?” 不等魏嫣儿说话,钟琳琅便皱眉冲珍珠质问道,“今日还好是荣王妃。换做是刺客进来了,难不成你们也都没有发现么?” “昨晚皇后遇刺,今日也想让本宫体会一下被吓个半死的感觉不成?!” 听到这话,魏嫣儿老脸一红。 钟琳琅好像是在怪罪她“不请自来?” 可偏偏她方才已经让珍珠进来回话了,是得到她的同意才进来的! 没想到眼下这个小贱人居然不认账? “荣王妃,坐下说话吧。” 钟琳琅这才冲魏嫣儿微微一笑,“不知荣王妃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原本……本宫今日是有些不方便见你的,可若将荣王妃拒之门外,多少有些不合适!荣王妃今儿若是吃了闭门羹,多难堪呐?” 魏嫣儿咬了咬牙,只当没有听出她的故意嘲讽。 “钟贵妃。” 她沉声说道,“我今日之所以来见你,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说。” 钟琳琅慵懒地靠在了椅背上。 见她的态度如此散漫,似乎压根儿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魏嫣儿心下不甘,攥着锦帕咬着牙,“不知钟贵妃,与我家王爷是什么关系?” 钟琳琅还没回答呢,一旁的钟雁北便冷笑一声,“自然是弟媳妇与大伯的关系,后宫娘娘与前朝大臣的关系!还能有什么关系?” 方才魏嫣儿一进门,看到钟雁北居然也在…… 她心下便已咯噔,知道今日这兄妹二人不好对付。 果不其然,钟雁北一开口就是“绝杀”—— “荣王妃,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王妃,小五是贵妃,你见过哪家的王妃敢如此嚣张,竟敢直接进宫质问贵妃的?” 他气得站起身来。 要说护妹狂魔…… 钟雁北当属第一个! 小五只能他欺负,旁人都要靠边站! “你问的这问题也是莫名其妙,简直可笑!你怎的不回去问问你家王爷?偏偏要来问我家小五,你是不是鼻子被屎糊住了,闻不出主子在哪边?” 钟雁北一开口骂人,那能不带半个脏字,就能将人骂得狗血淋头! 一如眼下! 魏嫣儿目瞪口呆地看着钟雁北,半晌都没接上一句话! 当初她与钟琳琅是手帕交。 故而,与钟雁北来往时候也不少。 她打小就知道,钟雁北是个难缠的家伙。 可还是第一次被他指着鼻子骂,还骂得她想回家躲起来! “你,你……” “我什么?” 钟雁北瞪着她,将“好男不跟女斗”给抛到了九霄云外,“你这是刚刚在哪里吃了屎呢?也不漱漱口就进宫?满嘴的屎味儿!” “你!!!” 魏嫣儿险些被她给骂哭了! 呜呜呜钟琳琅就是仗着有几个哥哥疼她护着她,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眼下都不需要她自个儿开口,自有钟雁北给她出气! 可惜啊,她没有哥哥! 魏嫣儿瘪着嘴,眼中泪光闪烁。 “你要么闭嘴赶紧滚,要么就好好说人话,给我家小五认个错,我就不骂你!省得等会子我哪句话说重了,你又要哭着回家,说是我欺负你了!” 钟雁北冷哼一声。 可是,魏嫣儿今日进宫本就是为了找事,她又岂会乖乖赔礼请罪? 只是她没想到,钟雁北也在啊! 魏嫣儿欲哭无泪,“我是来找钟贵妃的,不是来找你的!” “我喜欢与你说话,行吗?” 钟雁北素来不按套路出牌。 要制服魏嫣儿这样的泼妇,他也不是没有法子,“小五今儿不想说话,我这个四哥哥,全权代她开口,你有意见?” 魏嫣儿:“!!!” 她当然有意见了! 她意见还大着呢! “钟贵妃!” 被钟雁北这么一打岔,魏嫣儿半晌才想起她的来意。 她死死地咬着后槽牙,被气得浑身发抖,却还控制不住想要自讨没趣,“难道你是哑巴不成?你为何不与我说话?!” 这下,钟琳琅慢条斯理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魏嫣儿连四哥哥都说不过呢,居然还指名要与她一争高下? “本宫不是哑巴,是不想与你说话,怕你等会子哭着从承欢殿爬出去。” 钟琳琅一开口,便气得魏嫣儿瞠目结舌! 这兄妹二人,今日是吃刀子了吧? 一句句都这么锋利?! “你……” “荣王妃,若是舌头捋不直就等捋直了再说话!省得旁人还认为,本宫欺负一个结巴!” 钟琳琅面带笑意。 钟雁北立刻捧场的鼓掌,表示自家小妹怼得好! 魏嫣儿这种坏女人,就得怼的她爹娘都不认识,她才知道好歹! 见魏嫣儿一脸震惊,钟琳琅轻笑一声,“现在荣王妃可以好好说说,你今日进宫非要见本宫,是所为何事了么?” 魏嫣儿这种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不怼她一通,她不会好好说话的! 即便每次都是如此,可她从来不长记性。 每一次,都要招惹一下钟琳琅与钟雁北…… 果然,眼下知道不是这兄妹二人的对手后,她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说明来意…… 第425章 钟贵妃也太生猛了吧…… “钟贵妃,昨儿夜里的事我可都知道了!” 魏嫣儿不敢继续招惹他们兄妹二人,只能咬着牙恨恨地说道,“你真以为,那些事能瞒得住我不成?你真当我是个傻子?!” 一听这话,钟琳琅乐了。 她做什么事了? 又瞒着她什么了?! “荣王妃知道昨晚的什么事了?可是皇后遇刺一事?” 钟琳琅笑着反问。 呵。 周成兰遇刺,不都是魏振峰做的? 就算魏嫣儿不知道,也该猜得出来吧? 果然,钟琳琅话刚出口,魏嫣儿眼中便闪过一丝心虚。 许是怕被钟琳琅发现,她忙移开目光看向窗外,语气却很强硬,“我不知道皇后娘娘遇刺的事儿。就算知道,也与我无关!” “不知眼下钟贵妃提起这事儿做什么?” “不是你先提的吗?” 钟琳琅反问。 魏嫣儿:“……我,我也只是说昨晚之事,又没有说昨晚什么事!” “既然如此,本宫说起皇后遇刺一事,不是很正常?荣王妃激动什么?” “我没有激动!” 魏嫣儿猛地抬头看向她,正好对上钟琳琅似笑非笑的眼眸。 她顿时瞳孔一紧! 这个钟琳琅,分明就是在用激将法吧! 魏嫣儿死死地咬着后槽牙,这才将满腹牢骚咽了回去,“钟贵妃,我只是想问问,你与我家王爷,为何会走得如此近!” 她话刚出口,钟雁北就嚷嚷起来,“魏嫣儿,方才是挨骂还没挨够?” “可是想让我再骂你一回?” 魏嫣儿小脸一红,“钟雁北!本王妃没有与你说话,你少插嘴!” “本公子想与你说话,我乐意!” “你……” 魏嫣儿被他气得脸红脖子粗,只得扭头看向钟琳琅,“钟贵妃!难道你不敢与我面对面说话么?为何总是让你四哥哥代你开口?!” “我有四哥哥,你有吗?” 钟琳琅才不上她的当呢! 魏嫣儿真把她也当傻子了,以为听不出她是在故意刺激她? 钟琳琅嗤笑一声,“荣王妃,你是不是对你自己不自信啊?” “什么?” 魏嫣儿愣了一下。 倒也不怪她反应迟钝。 实在是因为……钟琳琅这转移话题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她那脑子,的确追不上啊! “若不是你对你自己不自信,又岂会怀疑别的女人与你家王爷怎么样?你可瞧见,我家皇上来质问你家王爷,与本宫可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什么正当不正当的关系……” 听钟琳琅这么一说,魏嫣儿脸色微微一变。 她没想到,钟琳琅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这句话来! 这个女人,也太生猛了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魏嫣儿有些着急地解释道,“我,我今日进宫,只是想问问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罢了!” “毕竟,我家王爷对你,似乎比对我还要上心……” “那你为何不从你自身找原因?” 钟琳琅又一次反问。 “你什么意思?” 魏嫣儿又是一愣。 一旁的钟雁北顿吃吃地笑了起来,笑声充满嘲讽,“魏嫣儿,你怎的如今嫁了人,这脑子反倒不好使了?难道荣王妃把你做傻了?” “钟雁北!” 魏嫣儿忍无可忍了! 见她气冲冲地攥紧了拳头,钟雁北毫不惧怕。 他不怒反笑,“一个女人啊,若是留不住男人的心,便会怀疑是另外一个女人使坏,勾走了他的男人。” “虽说男人这玩意儿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你家王爷。” 钟雁北自己也是男人。 可骂起男人来,他也是毫不嘴软! 反正骂的是谢启荣,他自然不会嘴下留情! “你家王爷就犹如京城种马,是忠勇侯的徒儿吧?” 钟雁北冷笑道,“且不说这些。只有无能的女人,会在这种时候来质问别的女人!毕竟,被你质问的女人是无辜的。” “你怎的不反问问你家王爷,是不是对小五有什么非分之想?” 他一番话像是在说绕口令似的,魏嫣儿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若是当真有本事,又岂会留不住你家王爷的心?若你有本事,你家王爷也不会与别的女人眉来眼去了啊!” 若说别的话她听不明白。 那么,钟雁北这句话,魏嫣儿听懂了! 从头到尾,她都只听明白了“眉来眼去”四个字。 “好哇!钟贵妃!眼下你可以承认了吧?你与我家王爷就是关系不正当!” 魏嫣儿激动地瞪着钟琳琅,“是你勾引我家王爷了吧?!” 钟琳琅:“……” 她可不信,魏嫣儿是因为在意谢启荣,才会进宫质问她。 这个女人分明是打着坏主意呢! 她这是想要找到谢启荣的错处拿捏着,然后再以此为证据,逼迫谢启荣与她和离! 即便她已经嫁入荣王府这么久了,她心里还惦记着谢凉淮呢! “我勾引你家王爷?” 钟琳琅无语。 她毫不避讳地翻了个白眼,“魏嫣儿,脑子若是不需要,就捐了吧!” 她冷冷地笑了起来,“我图你家王爷什么?图他是我家皇上的膝下之臣,图他比我家皇上年纪大,图他比我家皇上长得丑?图他没有我家皇上的好身材?” “还是图他什么?” 一番话把魏嫣儿给问住了。 “你,你这是瞧不上我家王爷?” “废话!你都瞧不上的人,本宫能瞧上?” 钟琳琅挑眉,“魏嫣儿,你说说你一个魏家小姐,什么样的男儿嫁不得?为什么非要嫁给谢启荣?难道就因为他是荣王?” 魏嫣儿:“???” 她的选择的确很多。 可她想嫁的唯有一人。 偏偏,那个人看不上她啊! 再说了,当初她之所以被迫嫁给谢启荣,还不都是因为钟琳琅? 眼下这个小贱人还在这里幸灾乐祸? “钟琳琅!” 愤怒之下,魏嫣儿再也控制不住了,仿佛失去理智似的高声说道,“你做过什么亏心事你自己心里有数!眼下还要逼我说出来吗?!” “要不是因为你,我会嫁给谢启荣?!” “那你不是要感谢本宫?” 钟琳琅莞尔。 虽说当初给魏嫣儿和谢启荣赐婚的人是谢凉淮,她毫不知情。 可眼下她也没有解释,反而继续冷嘲热讽,“若不是因为本宫,你能当上这风光的荣王妃?” “你今日进宫,可是特意感谢本宫来了?” 魏嫣儿:“!!!”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就在她险些被气炸的时候,只听门外突然传来气冲冲的一声,“哎哟真是不嫌丢人啊!” 第426章 魏嫣儿,留不得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魏嫣儿猛地转头看向门口—— 只见一脸怒容进来的人,不是谢启荣又是谁?! “王爷?!” 许是前阵子被谢启荣给“打服气了”,这会子魏嫣儿见着谢启荣,也不敢像从前那般趾高气昂了。甚至还弱弱的缩了缩脖子。 瞧着,像是有些惧怕谢启荣似的。 见状,钟琳琅与钟雁北相视一笑。 “你这个女人!” 谢启荣指着魏嫣儿,气得咬牙切齿,“本王不是警告过你,不准来见钟贵妃么?” “谁知你不但来了,居然还来找钟贵妃的麻烦?!魏嫣儿,本王再与你说最后一次,本王与钟贵妃没有半点见不得人的关系!” 他恶狠狠地瞪着魏嫣儿,“你若再给本王找麻烦,本王就休了你!” 魏嫣儿脸色一变。 休了她?! 她虽然想脱离荣王府,却不是以“被休”的方式离开! 就算和离,那也叫体面的离开。 若是被休回家…… 她日后还如何见人?! 如今,她好歹还是荣王妃,魏家上下见着她都要尊称她一声“王妃”呢。 若当真被休了…… 魏嫣儿不敢继续想下去,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 见她不说话,谢启荣这才收回目光。 再看向钟琳琅时,他眼底多了几分笑意,“钟贵妃,今日真是给你添麻烦了!本王没有管教好内人,才会跑来给你添堵。” “还望钟贵妃别往心里去。” “哪里的话?” 钟琳琅微微一笑,“荣王,这可了不得了!方才荣王妃说本宫于你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你说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了,本宫日后还如何见人?” 谢启荣眼神微微一变。 随后,他死死地咬着牙,眼角余光不悦的看着魏嫣儿——这个蠢货! 她就没有一日不给他添堵的! “钟贵妃,真是对不住!她,她这段时日许是脑子有些不清醒。” 谢启荣神色讪讪的解释道。 “谢启荣!你脑子才不清醒呢!” 魏嫣儿气得跺脚! 若说她对谢启荣是有几分惧怕,可眼下一张脸也挂不住了,尖声嚷嚷起来,“你真以为你的处处讨好,人家能正眼看你一眼啊?” “谢启荣,你是不是太高估你自己了?!” 魏嫣儿什么也不顾了,尖声说道,“你可知她方才说什么?!” “人家可都说了!你在她面前什么都不是!你连皇上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呢!” 见谢启荣变了脸,魏嫣儿像是得到了报复的快感似的,得意的笑了起来,“她说你不但没有皇上长得好看,而且还没有皇上身份尊贵。” “你没有皇上年轻,还没有皇上身材好!” “别说了!” 谢启荣一张脸气得变了形。 他恨恨的咬着牙,低声警告,“你不准再说一句话!” “我就说!我凭什么不说?” 魏嫣儿眼下算是豁出去了! 他娘的! 昨晚她实在是遭到了天大的打击! 本以为钟琳琅是一颗下不了蛋的母鸡呢。 前阵子,她还如此辱骂了钟琳琅。 谁知人家不但能够“下蛋”,甚至还早早的下了一颗“金蛋”! 魏嫣儿怎么也没有想到,金宝居然会是钟琳琅生的!!! 难怪,皇上那样疼爱金宝。 难怪,皇上那样宠爱钟琳琅! 魏嫣儿原本想着,她有朝一日总能进宫的。到那时她不但要挤走钟琳琅,而且还要为谢凉淮诞下孩子,让钟琳琅这只“下不了蛋的母鸡”羞愧。 谁知,这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是她自取其辱啊! 魏嫣儿欲哭无泪。 因此,昨晚她一夜未眠,再三思索后今日还是进宫了! 就算她奈何不得钟琳琅,至少能搞臭她的名声! 如此一来,看她这个钟贵妃脸往哪儿搁! “谢启荣,你真以为你自己人模狗样的呢?真以为你处处为人家办事,人家就能看得上你了?” 魏嫣儿嗤笑一声,“没想到吧?在人家心里,你什么都比不上皇上!” 她这一句又一句的话,宛如戳在谢启荣心口上的刀子! 他气得握紧双拳,“本王不信!钟贵妃觉得不会这样说!” 谁知他话音刚落,就听钟琳琅道,“荣王,这些话的确是本宫说的。” 她钟琳琅说出去的话,岂会不敢承认? “什么?” 谢启荣愣了一下。 他似乎没想到,这些话还真是钟琳琅说的! 见他一脸惊愕,魏嫣儿得意的笑了起来,“王爷,我没骗你吧?你把人家当个宝,殊不知,在人家心里,你就是一根草!” “荣王,方才那话,的确是本宫说的。” 钟琳琅面色不变,“不过,本宫说错什么了吗?” 谢启荣又是一愣,“本王不明白……” “你比皇上身份尊贵?” 既然他不明白,钟琳琅就一句一句的让他听明白! 听到这话,谢启荣眼神微微一闪。 他倒是想比谢凉淮身份尊贵! 奈何,他干不过他啊! 这样的想法,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罢了。 他不甘心的摇了摇头,表示他不如谢凉淮身份尊贵。 “那么,你比皇上长得好看?” 钟琳琅又问。 谢启荣老脸一红,还是弱弱地摇了摇头——谢凉淮生的好看,是人尽皆知的事儿。这个话题,他就不自取其辱了! “那么,还是你比皇上年轻?” “这……” 谢启荣继续摇头,“当然不是了。” “既然不是,难道还是你比皇上身材好?” 说着,钟琳琅眼神不屑的看向他的大肚腩。 谢启荣自觉羞愧,伸手捏了捏肚皮上的几圈肥肉,面红耳赤的低下了头。 见他说不出话,钟琳琅便挑眉问道,“所以,方才本宫哪一句说错了?” 谢启荣:“……你说的都对!” 魏嫣儿:“???” 不应该啊! 谢启荣不该气得跳脚吗? 怎的反倒是对钟琳琅的质问,他一声不吭?! 钟琳琅这个小贱人,也太会巧言善辩了吧! 居然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让谢启荣犹如霜打过的茄子——蔫了?! 看着魏嫣儿咬牙切齿不甘心的样子,钟琳琅眼中淡淡的晦暗之色一闪而过——这个魏嫣儿,留着她迟早是个祸害! 眼下她虽然只是上蹿下跳,还不成气候。 可长此以往…… 看来,魏嫣儿是留不得了!!! 第427章 谢启荣“振夫纲” “王爷!!你可是糊涂了不成?!” 见谢启荣方才还气愤不已,眨眼间就认可了钟琳琅的话…… 这个臭男人,在她面前可从未这般好说话过! 魏嫣儿气得险些咬碎了一口牙! 她虽然看不上谢启荣,对他也没有任何感情。可不管怎么说,如今她还是谢启荣的妻子,他们夫妻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谢启荣对她吆五喝六,从来没有个好脸色。 可面对钟琳琅,却温顺的犹如一只猫?! 真真是气死她了! 魏嫣儿没好气的低声骂道,“我竟从来不知,原来王爷的耳根子这么软!任凭别人几句话,就能让你像条狗似的点头哈腰表示认同!” “你可知,这有多丢脸?!” 一听这话……谢启荣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若钟琳琅这样说他,他还可以忍受。 毕竟,没有得到的女人总是最好的。 他想得到钟琳琅,自然就会百般顺从、忍受她。 而魏嫣儿算个什么东西? 竟也敢这样羞辱、叱骂他? 尤其还是当着钟琳琅的面! 谢启荣不假思索,转身就是一耳光打在了魏嫣儿脸上,“你闭嘴!本王说话的时候,有你插嘴的份?魏嫣儿,你要认清自己的地位!” “我是你的男人,便是你的天!” 他说什么,这个小贱人居然还敢与他唱反调?! 谢启荣只觉得今儿颜面尽失! 这一耳光打过去,如此叱骂了几句,他心里还不解气。 谢启荣反手又是一耳光,“还不给本王滚回王府?!” 他这两耳光可没有手下留情啊! 若说第一个耳光打过去,魏嫣儿还没怎么样。 这第二记耳光落下来,魏嫣儿立刻被打翻在地! 她倒在地上,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谢启荣,半晌才尖声叫了起来,“谢启荣!你居然敢打我?!你信不信,我立刻回去将此事告诉我祖父?!” “你敢!” 谢启荣怒视着她,“你若敢回去告诉你祖父,我就打断你的腿!” “到那时,就算你祖父来了又怎样?” 看着魏嫣儿嘴角流淌出来的鲜血,谢启荣非但没有半分心疼,反而怒火更盛! 这段时日,这个贱人时不时就抬出魏振峰来压着他。 谢启荣一直容忍。 可人的容忍,总是有限度的! 更何况,他到底是荣王,是皇室王爷,而非寻常之人! 魏振峰就算再厉害,那也是从前了! 如今他不就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爷子而已? 魏嫣儿仗着魏振峰,从未把他放在眼里,谢启荣早就受够了! 今日,他既然要振夫纲…… 便索性抛开所有的顾虑,让魏嫣儿日后再也不敢在他面前嚣张! 谢启荣不顾这里是承欢殿,不顾钟琳琅与钟雁北还在跟前,一把掐住了魏嫣儿的脖子,“贱人!你可是忘记了,如今你是什么身份?!” “你若再敢拿你祖父来威胁本王,本王便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你不是爱告状吗?你若变成哑巴,本王看你还如何告状!” 魏嫣儿在他面前素来横习惯了。 眼下见谢启荣居然翻脸,拿出了荣王的气势…… 说她不怕,也是不可能的。 魏嫣儿又惊又怕,躺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谢启荣。 谢启荣的手在收紧,魏嫣儿喉咙里的空气被一点点的挤了出来。 直到喉咙已经火辣辣的痛了起来,魏嫣儿这才惊慌失措的挣扎起来,拼命地用手去挠谢启荣的脸,“你……你放开我!” 她艰难的喊道。 可谢启荣在气头上,理智也一点点的消失了。 看着魏嫣儿不如往日,在他面前嚣张狂妄,这会子反倒是躺在地上任由他掐着脖子……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不知为何,谢启荣心里竟生出了一丝快感。 他双眸逐渐充血,得意的笑了起来,“贱人!你不是总说本王配不上你么?本王倒是要瞧瞧,如今是谁求着谁!” 见谢启荣已经失去理智了,钟琳琅与钟雁北对视一眼。 “四哥哥。” 她示意钟雁北上前拽开谢启荣。 钟琳琅虽然厌恶魏嫣儿。 可这里到底是承欢殿! 她可不想让魏嫣儿死在她面前,死在承欢殿! 多晦气啊! “不着急。” 哪知,钟雁北慢条斯理的摇了摇头,满不在乎道,“还不会死呢!等她再吃点苦头吧!咱们再看看戏也无妨!” “这场戏,多热闹啊?” 钟琳琅:“……” 都什么时候了,自家四哥哥还只顾着看戏! “小五,你可是忘记魏嫣儿那个小贱人在你面前张牙舞爪的样子了?” 见钟琳琅似乎于心不忍,钟雁北皱了皱眉,低声提醒道。 “我不是忘记她张牙舞爪的样子了,我只是……不想摊上人命,尤其是魏嫣儿的命。” 尽管舅舅的死十有八九是魏振峰做的。 但眼下还没有确切的证据。 若魏嫣儿是在承欢殿,她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到那时,就怕会牵连钟家! “好吧。” 闻言,钟雁北这才放下茶杯站起身来。 只见他一个闪身,瞬间便来到了谢启荣身后。 随后钟雁北出手,将失去理智的谢启荣掀翻在地! 谢启荣不甘心。 眼瞧着魏嫣儿就要被他掐死了,他终于可以摆脱这个贱人,今后可以毫无顾虑的为钟琳琅“鞍前马后”,讨得美人欢心了! 谁知,就被钟雁北给破坏了? 谢启荣咬紧牙关,二话不说又冲了过去。 见他又来了,钟雁北皱了皱眉,一脚将他踹到了墙根处! “荣王!你若再不知好歹,就别怪我当真对你动手了!” 听到这一声冷呵,谢启荣这才勉强回过神来! 换做是旁人,只怕还不敢对他动手。 可这个人是钟雁北,一切都不一样! 这个臭小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谢启荣只好在原地站定,眼神却仍旧凶恶的看向魏嫣儿…… 方才,魏嫣儿是当真与死神擦肩而过了! 她呆呆地躺在地上,似乎人还活着,但是魂儿却已经被吓跑了……对上钟雁北戏谑的目光,魏嫣儿许久才回过神来! 她咳嗽几声后,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哪怕被这新鲜空气呛的眼泪直流! 魏嫣儿也贪婪的呼吸着,后怕的瑟瑟发抖! 她不敢相信,谢启荣竟然敢真的想要杀了她!! 眼下魏嫣儿的确算是逃过一劫了,殊不知她怎么也逃不过今晚的厄运…… 第428章 想听听本宫的馊主意吗? “来人!送荣王妃回王府。” 见魏嫣儿趴在地上,半晌都没有爬起来,可目光却仍旧看向谢启荣,瞧着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继续冲谢启荣放狠话似的。 在她再一次激怒谢启荣之前,钟琳琅吩咐宫人将她送回荣王府。 谁知宫人前来搀扶她,魏嫣儿却还不知好歹,声音沙哑的大声叫喊着,“钟琳琅!你分明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我之所以沦落到这一步,不都是拜你所赐?!” 她一把推开宫人,疯疯癫癫的看着钟琳琅,“钟贵妃真是好手段啊!不但将皇上勾的对你死心塌地,竟然连谢启荣这头蠢猪都能老老实实为你做事?” “钟贵妃的手段,我魏嫣儿佩服!” 闻言,钟琳琅轻轻挑眉。 她原是一片好意。 眼下瞧着,魏嫣儿似乎并不需要啊…… 于是,她也不急着让宫人送她回荣王府了,只轻笑一声,“魏嫣儿,你就是这么对你救命恩人说话的不成?” 方才,她也算是救了魏嫣儿一命吧? 谁知这个小贱人非但不知感恩,反而对她张口就骂? “既然如此,荣王还是继续动手掐死她吧!本宫不参与你们夫妻之间的事了。” 钟琳琅故意强调了“你们夫妻之间”几个字。 对上谢启荣那双通红的眸子,魏嫣儿眼中的后怕一闪而过。 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后退了几步。 谢启荣此时的模样,分明就是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她哪里还敢招惹他? 原来,平日里瞧着窝囊的男人,竟也有这样的一面?! 实话说,方才魏嫣儿的确被吓坏了。 她眼神惊恐,却还不知死活的语气强硬,“什么夫妻之间?我的一句话,抵不上钟贵妃的一个表情罢了!” “既然你明知如此,为何还要招惹我?” 钟琳琅莞尔,“就不怕……荣王当真掐死你?” 魏嫣儿:“!!!” 这个小贱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今日的救命之恩,既然荣王妃没有往心里去,也没有感激本宫的意思。那么,本宫便也不自作多情了,就当方才只救了一头猪吧。” 钟琳琅不紧不慢道。 魏嫣儿:“……你才猪呢!你全家都……” 话还没说完,便对上了两道不善的目光—— 一道来自谢启荣,另外一道则是来自钟雁北! 好家伙! 她怎么给忘记了,钟琳琅的全家人之一的钟雁北眼下也在跟前?! 这个纨绔钟四,可难缠了! 魏嫣儿识趣地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钟琳琅面带笑意,“荣王妃怎么不说了?” “本王妃不想说了行吗?!” 魏嫣儿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说什么救命之恩……若不是因为你,我会如此?今日之事,钟贵妃也休要再提什么救命之恩。” “本王妃不欠你什么!” 说罢,也不等钟琳琅回话,魏嫣儿转身就走! 看着她扬长而去的背影,钟雁北再也忍不住了! 他挽起衣袖,冲钟琳琅道,“小五,我这就去揍她一顿,你不准再拦着我!” “四哥哥!” 见这厮当真要冲上去揍魏嫣儿,钟琳琅哭笑不得。 她瞥了谢启荣一眼,冲钟雁北挤了挤眼,“人家荣王还在这里呢!他作为荣王妃的夫君,都没有教训自家媳妇,四哥哥你一个外人多管什么闲事?” “反正荣王妃丢的脸,又不是你的!” 话是这样说的,谢启荣的神色却不怎么自然了。 钟琳琅都这样说了,看来他今日这张脸,的确是非丢不可了…… 钟雁北明白她的意思了。 他轻轻挑眉,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是啊!今日丢脸的人是荣王又不是我!是荣王妃大吵大闹,又不是我的媳妇丢人现眼。” “不对,我还没有媳妇呢!” 钟雁北便又不急不慢地坐了下去。 谢启荣:“……” “荣王啊。” 只听钟琳琅又道,“不是我撺掇着让你收拾荣王妃。只是本宫瞧着,荣王妃是压根儿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啊!” “都说在自家女人眼中,夫君该是大于天的存在。可本宫瞧着,你在荣王妃心里……” 她清了清嗓子,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正因为她这欲言又止,才让谢启荣更觉得丢人现眼! 虽说他心下也明白,钟琳琅这番话颇有几分挑拨离间的味道。 可偏偏,她说的都是事实啊! 不只是魏嫣儿瞧不上他,魏振峰他们也瞧不上他! “今日荣王妃敢当着本宫与四哥哥的面儿,就不给你这个荣王脸面。想必平日里在荣王府,荣王的日子更难过吧?” 钟琳琅轻笑一声,“不知平日里,荣王可还要伺候荣王妃?” 谢启荣老脸一红,“没,没有……” 虽说平日里魏嫣儿在王府也没给过他好脸色,倒也不至于让他伺候她。 毕竟,魏嫣儿恨不得让他不要出现在她面前,省得给她心里添堵。 但钟琳琅说得不错,魏嫣儿从未给过他好脸色! “荣王,你可是堂堂王爷啊!” 一旁的钟雁北接过话,“你就甘心这样被魏嫣儿瞧不起?那魏家,从前还算名门望族。可如今,就魏振峰一个老头子苦苦撑着。” “你有什么好忌惮魏家的?” “我……” 谢启荣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接话。 “你身为荣王,没有三妻四妾已经很给魏家面子了。怎的眼下,你还如此害怕魏振峰那个老头子?” 谢启荣咬着牙,不知该如何回话。 钟琳琅微微一笑,“荣王,照着这样下去,你这个荣王的脸,只怕当真没地儿搁了!” 她倒也不是夸大其词。 今日谢启荣对魏嫣儿动手了啊! 魏嫣儿不会回去给魏振峰告状? 魏振峰岂会善罢甘休? 因此,她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谢启荣显然也想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了,脸色顿时就变了,“魏振峰素来偏心护短魏嫣儿这个孙女……钟贵妃,你可有什么良计?!” 良计? 钟琳琅心下冷笑,面上却不显露分毫,“良计本宫暂时没有。可是……馊主意本宫有啊。” “你想听听吗?” 第429章 让魏嫣儿“学乖” 听她这么一说,谢启荣心里顿时没底了。 他讪讪地笑了笑,“既然是馊主意,那本王就不听了。” 他原以为钟琳琅是故意打趣儿他呢。 谁知,钟琳琅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自顾自的说道,“都说家有贤妻,万事能成。相反,若后宅不宁,只怕万事难成啊!” “本宫若是荣王,便一定会好好管教荣王妃,绝不让她骑在我的头上!” 钟雁北也点头表示赞同,“不错。” “荣王妃这般上蹿下跳,坏的还不是荣王你的名声?” 兄妹二人一唱一和。 钟琳琅又接话,“荣王妃之所以这般敢骑在你的头上,还不是因为魏老将军撑腰?方才你对荣王妃动手了……” “倘若她回魏家告状,只怕荣王的日子,不怎么好过啊!” 谢启荣眼神微微一变,虽没有接话,可到底是将他们兄妹二人的话听了进去。 方才已经够丢脸的了! 若魏嫣儿向魏振峰告状,只怕他就不仅仅是丢脸这么简单了! 因此,当务之急便是……阻止魏嫣儿回魏家告状! 想到这里,谢启荣也无心与他们多言了。 他赶紧说道,“钟贵妃,本王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不等钟琳琅回话,他脚步匆匆地出了承欢殿。 钟琳琅与钟雁北对视一眼,兄妹二人默契十足的笑了起来。 “四哥哥,你可太坏了吧!瞧瞧你把荣王都给吓跑了!” 钟琳琅当先开口。 钟雁北轻哼一声,“还是你这个丫头更坏一些!你不只是把荣王给吓跑了,你还把荣王妃气跑了!四哥哥我甘拜下风啊!” “有其兄便有其妹嘛!” 钟琳琅莞尔一笑。 她端起茶杯,掩去了眼底的狡黠。 魏嫣儿啊魏嫣儿,你的“好日子”这不就来了么! …… 谢启荣急匆匆出了承欢殿,便立刻回了荣王府。 果不其然,刚回王府管家便回话说,王妃已经先一步回娘家去了。 一听魏嫣儿果然回魏家告状去了,谢启荣不由分说又往魏家而去。 好在,赶在魏嫣儿进门前,将她给拦了下来…… “王爷?!” 见到谢启荣,魏嫣儿也吃了一惊! 这个时候,谢启荣不是应该还在承欢殿么? 怎么会在这里?! 不等她说完,谢启荣便立刻抓着她往回走,“跟本王回去!” “我不!” 魏嫣儿用力甩开他的手,气得一张脸都扭曲了,“眼下你来,是想求着我回去,怕我给我祖父告状,祖父收拾你吧?” “呵……谢启荣,你把我当什么了?” 平日里谢启荣眼里就没她。 这便也罢了。 今日,他居然还当着钟琳琅的面儿对她动手?! 魏嫣儿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 “你想让我回去我就回去?这里可是魏家!你以为还是你荣王府吗?” 仗着这里是魏家,魏嫣儿压根儿就没有把谢启荣当回事! 她恶狠狠地瞪着他,“你不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么?你怕什么?!” “本王不怕你!但是眼下,你跟我回去!” 谢启荣用力拽了她一下。 魏嫣儿不为所动,紧紧抱着柱子不撒手。 见状,谢启荣又生气又着急。 就怕他们在门外动静太大,惊动了魏振峰。 于是,他一咬牙对身后的下人使了个眼色。 下人赶紧上前,用力掰开了魏嫣儿的手! “啊……谢启荣你想做什么?!我警告你,你不要……” 魏嫣儿大声嚷嚷起来! 谢启荣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把她拽下台阶直接塞进了马车! 马车疾驰而过,很快就回了荣王府。 下了马车后,谢启荣便吩咐下人将魏嫣儿关进了房中。 隔着一扇门,他冷着脸对魏嫣儿道,“魏嫣儿,本王不想对你怎样。但你若老老实实就待在王府,哪里也不要去……” “本王便早日放你出来!” “谢启荣!!!” 魏嫣儿气得拍门,“有本事你放我出去!你把我关起来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眼下把我关起来,不就是怕我给我祖父告状吗?有本事你放我出去!你看我告不告诉祖父,我祖父会不会打死你!” 谢启荣是荣王又如何? 魏振峰从未正眼看过他! 更何况,如今他是魏振峰的孙女婿。 就算魏振峰对他怎样,也算是教训孙女婿——理所应当! 谁让魏振峰有这个底气呢?! 加之魏振峰素来疼爱魏嫣儿,因此魏嫣儿说魏振峰会打死他,是一点也没有夸张…… “魏嫣儿!” 一听这话,谢启荣老脸一红。 他低喝一声,“不准胡说!本王可是王爷!” “王爷?你算个卵的王爷!就你那二两脖子不长肉,顶得住你那颗全是水的大脑袋吗?谁家王爷如你这般窝囊?!” 这会子,魏嫣儿也是不管不顾,拿出了泼妇骂街那一套。 谢启荣被骂得老脸通红! 偏偏他命下人将房门上锁,眼下也不好开门进去! “闭嘴!你闭嘴!” 他除了被气得跺脚之外,也想不出其他的话来! 魏嫣儿知道他生气了。 他越生气,她便骂得越是畅快! “我为什么要闭嘴?你有本事就放我出去啊!你看我敢不敢当着你的面儿骂?呵呵,谢启荣,也难怪人家钟琳琅看不上你。” 魏嫣儿知道谢启荣哪里最痛。 因此,“刀子”偏往哪里戳,“你哪一点比得上皇上?” “你……” 谢启荣被戳中痛处,顿时如同一只被踩中尾巴的猫…… “不说钟琳琅看不上你,我都看不上你呢!” 魏嫣儿还在继续讽刺他。 谢启荣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这个婆娘今儿是破罐子破摔,彻底与他撕破脸皮了! 他继续待在门外,魏嫣儿只会骂得越来越难听! “本王暂时不理会你,等你冷静下来再说吧!” 他转头冲一旁的下人吩咐,“看好王妃,不让她出来!” “是,王爷。” 下人领命。 谢启荣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咬着牙冷着脸拂袖而去。 听到门外没有动静了,魏嫣儿急了! 她用力拍门,“谢启荣,谢启荣你放我出去!谢启荣!你给我回来!” 可谢启荣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似的,径直离开了。 他本以为,此次将魏嫣儿关起来,便能“振夫纲”,让这个恶婆娘今后对他这个丈夫多几分仰慕与敬重。 可谢启荣怎么也没有想到,还不等魏嫣儿“学乖”呢,她就已经出事了…… 第430章 贵妃娘娘承宠啦! 是夜,谢启荣并未去探望魏嫣儿。 他只冷着脸,询问了下人魏嫣儿的情况。 “王爷。” 下人答道,“起初王妃很生气,摔了很多东西。后来许是累了,所以就没有任何动静了,眼下想必王妃已经歇下了。” 听魏嫣儿安静下来了…… 谢启荣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他按了按太阳穴,头疼地问道,“魏家那边,没有听到任何风声吧?” 今日将魏嫣儿从魏家带回来的时候,她在魏家门前大喊大叫…… 谢启荣心下没底,就怕惊动了魏振峰! “没有。” 下人摇头,“听说魏老将军今日不在府上,也不知去了何处。总之,眼下也还没回来呢。” 听到这话,谢启荣一颗心彻底放回肚子里了。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时刻盯着那边。” 下人愣了一下,“王爷,您说的是哪边?” 谢启荣:“……混账东西!当然是魏家!” 下人缩了缩脖子,弱弱地说道,“奴才还以为,是王妃那边呢。” “你说的这不是废话吗?两边都盯着!” 谢启荣怒喝一声。 “是,王爷!” 下人不敢多言,赶紧领命而去。 谁知,下人前脚才给了回了话,不多时便又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王爷,王爷大事不好了!” “又出什么事了?!” 谢启荣刚刚睡下。 突然被吵醒,他顿时脑仁生疼,“不中用的东西!大半夜你嚎什么?没得扰人清梦!说!又是出什么事了?!” 若不是什么大事,他一准赏他几个耳刮子! “回王爷!王妃,王妃她……” 下人被吓得不轻。 他面色苍白,嘴唇哆嗦着,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王妃怎么了?!” 谢启荣不以为然。 下人咽了咽口水,这才小心翼翼地答道,“王妃上吊自尽了!” “你说什么?!” 谢启荣眼神一震! 他立刻翻身坐了起来,“死了没?!” 下人赶紧摇头,“还没咽气!但是,但是王妃晕过去了!” 谢启荣不敢有片刻耽误,抓起衣裳就往后院跑。 他一边跑一边吩咐下人守住嘴,不要将此事传到魏家去。 进入房间,才发现魏嫣儿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她身边是倒下的椅子,头顶果然悬着一根白绫。 而她脖子上,的确被勒出了一道红痕! 谢启荣被吓得魂飞魄散! 他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还好!还有气儿!” 谢启荣这才瘫坐在地。 这个女人也太硬脾气了吧? 不就是把她关起来了么? 她居然直接上吊自尽了?! 还好发现得及时,否则……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魏振峰会放过他?! 谢启荣后背一阵发凉,身上已经浸出一层冷汗,“今晚,今晚可还有其他人知晓此事?” 他颤声问道。 下人赶紧摇头,表示没有人知道。 逼近,当初跟着魏嫣儿陪嫁进来的丫鬟翠云,也早已被谢启荣寻了个由头打发掉了。如今魏嫣儿身边的婢女,也是王府的人。 “王爷,可要请太医?” 下人小声问道。 “请什么太医?!” 谢启荣抬眼瞪着他,没好气地骂道,“不长脑子的蠢东西!” “这种情况如何请太医?你是生怕旁人不知,这个婆娘悬梁自尽了么?你是生怕别人看不到我荣王府的笑话?!” 不说旁人,若真请了太医,那肯定会惊动魏振峰的啊! 既然她还有气儿,那就死不了! 还请什么太医?! “你是怕本王死得不够快么?” 谢启荣没好气地咬着牙。 “是,王爷。” 下人不敢再多言。 谢启荣迟疑了一下,将魏嫣儿抱上了床。 他吩咐下人仔细看护着,这才转身离开。 …… 翌日一早,承欢殿。 钟琳琅起了个大早。 她打着呵欠,脖子上的红痕看得人遐想万分。 珍珠伺候在一旁,看着她呵欠连天没睡醒的样子,抿着唇偷着乐,“娘娘,皇上昨儿夜里将您折腾得不轻吧?奴婢去熬一锅汤,让娘娘好好补补身子!” 她故意打趣儿道。 “去去去。” 钟琳琅没好气道,“瞎说八道什么呢!我身子这么好,还需要补什么?” 不过…… 嘤嘤嘤珍珠还真是说对了! 谢凉淮这个狗男人,昨晚真真是将她折腾得要散架了! 那个臭男人,前儿夜里就非要过来。 亏得谢常靖临时有事,把他给喊去了宁寿宫。 昨儿夜里天都还没黑呢,这厮便兴冲冲地进了承欢殿。 那会子,钟雁北也还没出宫。 谢凉淮二话不说,就把钟雁北赶出去了。 宫门一关……就算他没有昭告天下,只怕阖宫上下都知道他昨晚干什么了! “哼!说什么他不喜好女色,对女人提不起兴趣。就算几次三番留宿坤宁宫,也没有宠幸过皇后……可我瞧着,他这是在哄我呢。” 钟琳琅咬着牙,揉了揉眼睛。 谢凉淮那生龙活虎、精力充沛的样子,哪里像是对女人提不起兴趣? 还说没有宠幸过任何妃嫔…… 可偏偏,这个狗男人会的招数还不少呢! 只要一想到他还宠幸过周成兰她们,钟琳琅就气得牙痒痒! 听出她语气中酸溜溜的味道,珍珠轻笑一声,“娘娘,您这是吃醋了吧?” “据奴婢所知,皇上的确没有宠幸过皇后娘娘等人。” 她替谢凉淮解释道。 “你知道个屁!” 钟琳琅瞪了她一眼,“他不是留宿坤宁宫好几次吗?” 瞧瞧,自家娘娘分明就是吃醋了! 珍珠没有拆穿她,只笑着回答道,“娘娘,皇上虽然留宿坤宁宫了,可皇后娘娘每次都是睡地板啊!这事儿……庞公公早就暗中告诉过奴婢啦!” “你说什么?!” 钟琳琅惊得站起身来!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珍珠,“睡地板?!” 堂堂皇后,居然睡地板?! “那……那皇后会愿意?!” “皇后娘娘自然不愿意!但是,她也不知道啊!因为皇上每次留宿坤宁宫,进门就把皇后娘娘给打晕了。” 珍珠耸了耸肩。 钟琳琅:“……” 好家伙! 不愧是谢凉淮啊! 眼下,她满脑子都只有这几个字。 就在她目瞪口呆的时候,简尧脚步如飞的进来了,“娘娘,皇上让属下来传话……” 第431章 人证物证俱在,抓魏振峰! 钟琳琅头也不抬,语气略带着几分不耐烦,“他又要怎么了?” 简尧一噎。 普天之下,敢对皇上这般不耐烦的人,也只有面前这位小姑奶奶了吧? 简尧摸了摸鼻子,“娘娘,皇上说……昨晚荣王妃上吊自尽了!” 不等简尧说完,钟琳琅眼神微微一变,“上吊自尽?” “死了吗?” 她问道。 魏嫣儿居然还会上吊自尽? 那女人不是属小强的,顽强着么? 居然也会想不开?! 不过,眼下钟琳琅也的确只关心这一个问题——死没死! “没呢!” 简尧又道,“还没死,不过听说像是不大好!荣王怕此事传出去丢人现眼,昨晚不敢命人请太医,今儿一早却又急匆匆派人进宫请太医了。” “此事想必很快会传到魏家那边。” 简尧顿了顿,“皇上说,魏老将军想必会请娘娘去给荣王妃医治。” “所以……皇上的意思是,让娘娘自个儿拿主意!”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 她精通医术一事,魏振峰早已知晓。 而钟家与魏家,素来也不是什么“友好关系”。 故而,魏振峰想必不敢去钟家请三哥哥。 最多,会求到她跟前来。 谢凉淮如今倒成了个“神算子”,还能猜到这一点! 果然,简尧话刚出口,宫人便进来回话,说是魏老将军求见。 钟琳琅挑眉看向简尧,“你方才说什么来着?” “皇上说,魏老将军想必会请娘娘去给荣王妃医治!让娘娘自个儿拿主意!” 简尧重复了一遍。 钟琳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皇上如今真成了神算子。” 她轻笑一声,懒懒地对珍珠吩咐道,“就说本宫昨儿夜里睡得晚,这会子还没醒呢!劳烦他在门外先等着吧!” 虽说魏振峰已经一把年纪了。 按理说,她不想这般为难他一个老头子。 但是,谁让他杀害了舅舅?! 虽然还没有确切的证据…… 可大哥哥说了,今儿就能拿到证据了! 若魏振峰当真杀害了舅舅,那么今日……便是魏嫣儿的死期! 因此,钟琳琅还在等。 等大哥哥派人来给她传信,能不能直接定魏振峰的罪! “简尧,你去给皇上回个话。” 钟琳琅又转头看向简尧,“就说本宫这会子让魏振峰在门外等着,本宫也在等皇上的回话。魏嫣儿到底能救,还是不能救……” “我都等着呢。” 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但这句话,只是对于常人而言。 魏振峰手中的人命还少? 她可以救魏嫣儿,也可以不救。 她才不在意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 她只在意,魏振峰到底是如何杀害了舅舅! “是,娘娘,属下明白。” 简尧明白她的意思,赶紧从后门去给谢凉淮回话了。 刚走了几步,他又折返回来。 这厮脸上多了几分贱兮兮的笑,“娘娘,皇上还有吩咐……” “说。” 钟琳琅懒懒地瞥了他一眼。 “皇上吩咐属下,问候娘娘今儿身子可好?皇上已经吩咐御膳房,今儿好好给娘娘补补身子呢!” 听到这话,钟琳琅老脸一红! 难怪这个狗东西笑得一脸欠揍! 原来是问候这话? 她抓起手边的鸡毛掸子砸了过去,“赶紧给本宫滚!” “是,娘娘!属下这就滚!” 简尧嘿嘿笑着,转身出去了。 与此同时,珍珠已经去而复返,“娘娘,魏振峰明知娘娘是故意刁难。但他没有任何法子,只能在外面等着!” “他除了等着,还敢闯进来,押着本宫去救魏嫣儿不成?” 钟琳琅冷笑一声,“眼下,他可是求着本宫办事!” 珍珠也跟着点头,“娘娘,这个魏振峰着实可恶!明明是求着娘娘办事,谁知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像是娘娘欠他的似的。” “本宫的确欠他。” 钟琳琅顿了顿,“欠收拾他!” 欠取了他的狗命! 不多时,简尧就已经回来了,说是钟雁东已经将证据呈给了谢凉淮。 “是什么证据?” 钟琳琅一跟头坐了起来,迫不及待地问道,“能定魏振峰的罪吗?!” 简尧面色严肃,“是一把匕首,魏振峰平日里随身携带的匕首。还有一名副将。” “副将?” 钟琳琅站起身来,眼神狐疑。 简尧解释道,“那罗副将跟了柳大将军多年,是他最信任之人。可这一次罗副将亲口承认,是魏振峰授意,让他杀了柳大将军!” 此话一出,钟琳琅一掌拍在了桌面上,“你说什么?!” “原本罗副将能随钟大公子一同回京。可前儿罗副将趁其不备逃跑了,钟大公子倒也没有追,因为笃定了罗副将会主动回京。” 简尧又道。 “哦?” 钟琳琅愈发好奇了,“还有这回事?大哥哥怎么如此肯定,那罗副将会主动回来?” 毕竟,罗副将是杀人凶手! 他明知回京是死路一条,钟家和柳家都不会放过他! 他为何会自个儿回京? “因为钟大公子给罗副将服毒了,期限便是今日。那解药,在钟大公子手中!” 简尧回答道,“而且,那罗副将之所以能逃走,也是钟大公子故意松懈让其逃走。钟大公子的人,一直暗中跟随着他。” “果然,罗副将逃走后第一时间传信给魏振峰,并试图毁灭证据,将那匕首藏起来。” 钟琳琅没有打断他的话。 简尧便继续答道,“恰好,他毁灭证据的时候,被钟大公子的人抓了个正着!所以,那匕首也被钟大公子拿到了。” 这么一说,钟琳琅明白了。 难怪那罗副将能逃走了。 原来,是大哥哥故意放他走! 想来是罗副将打死不肯拿出能指证魏振峰的证据,故而才用了这么一招。 偏偏,那罗副将当真上当了! 如此一来,可不是人赃俱获? 要让魏振峰伏法,不也是人证物证俱全了么? 钟琳琅不由笑了起来,“大哥哥瞧着憨憨的,没想到精明着呢!多年未见,没想到大哥哥如今比从前还要厉害了!” “那么,皇上打算什么时候将魏振峰这个幕后主使抓起来?” “这……” 简尧迟疑了一下,“娘娘,此事皇上并未明说。” 钟琳琅蹙眉,“皇上该不会在这种时候,还要放任魏振峰吧?” 她话音刚落,只听门外传来一声暴喝,“大胆!你们竟敢对本将军不敬?!放开本将军!” 第432章 救她?跪下求本宫吧! 一听这话…… 钟琳琅与简尧对视一眼,这才赶紧往门外走去。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魏振峰居然已经开始强闯承欢殿了! “这都什么时辰了?就算钟贵妃昨晚睡得晚,这会子也该醒了吧?人命关天的事,她岂能如此不放在心上?!” 说话间,魏振峰已经闯了进来。 他到底是老将军,位高权重。 加之他一把年纪,御林军也不敢与他硬碰硬。 到时候万一一个不小心伤了他,只怕又给自家娘娘招惹麻烦了! “魏老将军,这是在做什么?” 钟琳琅站在台阶上,眉头紧皱,“本宫这承欢殿的门,是摆设不成?” 听到她的声音,魏振峰这才脚步一顿。 他抬眼看向钟琳琅,眼中压抑着怒火,“钟贵妃,老臣几乎从未求过你什么事。今日,事关老臣孙女儿的性命……” “钟贵妃与嫣儿,曾经还是手帕交呢!如今钟贵妃怎能如此心狠,对嫣儿冷眼旁观?!” 哟! 好一个道德绑架啊! 钟琳琅轻轻挑眉,“魏老将军今日到底是来求本宫办事,还是来命令本宫办事呢?” “此事关乎你孙女的性命,与本宫何干?” “要说手帕交……本宫曾经年少糊涂,识人不清,是人是狗也看不清!直到如今,本宫都还在后悔轻易交了手帕交呢。” 她冷笑一声,“你孙女命在旦夕,可是本宫害的?就算本宫冷眼旁观,有问题吗?” 她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眼下,这个老头子居然还敢冲她嚷嚷?! 被她一番质问,魏振峰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钟琳琅,半晌才咬牙问道,“所以,钟贵妃这是不愿意出手相救?!” “看心情。” 钟琳琅慢条斯理地扔下三个字。 “你……” 魏振峰气得握拳,“那么,钟贵妃这是故意晾着老臣,让老臣在外面白等这么久?!” “本宫何时让你等了?本宫那会子都还没有醒,如何让你等?是你自己愿意等,眼下又说是本宫让你白等……魏老将军到底是老人家了,怎的如此蛮横不讲理?” 不给魏振峰说话的机会,她噼里啪啦的就是一顿,“难不成,魏老将军这是要为难本宫一个小小女子?” 魏振峰:“……” 小小女子? 这个臭丫头,能耐着呢! 偏偏她牙尖嘴利,堵得他一句话都还不上来! 难怪,太后数次在她手中栽了跟头! “老臣当然不敢为难钟贵妃。” 魏振峰将满腔怒火勉强压下去,眼神中的凶恶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了,“不过,老臣的孙女病重,还望钟贵妃能不计前嫌,救救嫣儿!” 见他压着怒火,钟琳琅眼珠子转了一下。 她微微一笑,“魏老将军,可知求人办事是什么态度?” 魏振峰瞳孔微微一紧。 这个臭丫头是要…… 为难他不成?! 她敢! 就算她是钟贵妃又如何? 他可算是她的长辈! 就连皇上,可都要敬他三分啊! 魏振峰险些没咬碎了一口牙! “钟贵妃。” 他咬牙切齿道,“老臣自然知道何为求人办事。但钟贵妃素来善良,总不会让老臣跪下求你吧?” “为什么不会?” 钟琳琅反问。 魏振峰一噎。 这个臭丫头,还当真想让他跪下求她?! “不是魏老将军求本宫办事么?” 她嗤笑一声,“若魏老将军不愿意求着本宫,大可以不必跪下。可本宫最近心情不大爽利,毕竟昨儿荣王妃来承欢殿找茬,对本宫出言不逊的事儿……” “让本宫着实不高兴呢。” 她就明说了吧! 就是要让魏振峰跪下求她! 呵。 他不是想让她救魏嫣儿? 她就让魏振峰知道,昨儿魏嫣儿的确惹她不高兴了! 想三言两语就求着她去救魏嫣儿? 做梦呢! “本宫可不是圣人。荣王妃那般激怒本宫,本宫让她平安出宫已是本宫宽宏大量!可若想让本宫去救她……求我吧。” 说着,钟琳琅缓缓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她倒是要瞧瞧,魏振峰这把老骨头到底有多硬! 他既然敢杀害舅舅…… 今儿她便让他尝尝,什么叫做后悔! 魏振峰没想到,这个臭丫头会给他出难题。 他本想着,她应该很好说话才是。 毕竟他都亲自来见她了,还在门外等了她这么久。 谁知,这个小贱人居然还要让他跪下求她?! 这怎么可能! 魏振峰气得转身就走! 他宁愿去找别人,也绝对不会跪下求她! “魏老将军真是有骨气!今儿我这承欢殿的门儿,你若出去了,再想进来可没有这般容易。今日魏老将军擅闯承欢殿,本宫可还没有追究!” 身后传来钟琳琅的冷笑。 魏振峰脚步一顿。 他恶狠狠的咬着牙,“钟贵妃,老臣只是没有想到,你会如此铁石心肠罢了!” “本宫若真铁石心肠,这会子魏老将军就不会站着与本宫说话了。” 钟琳琅冷眼看向他,“你眼下还能站在本宫面前,你该感到庆幸!” 不知为何…… 眼下对上她那双冷冰冰的眸子,魏振峰心下微微一沉。 似乎,这个小贱人还有什么言外之意?! 莫不是,她知道些什么了? 否则,平日里瞧着还算好说话的钟贵妃,眼下怎会如此无情?! “钟贵妃到底想说什么?不知老臣哪里招惹了钟贵妃生气?” 魏振峰沉声问道。 “魏老将军心里有数。” 钟贵妃也没有与他明说。 看着魏振峰阴沉的双眸,她强忍着心头的恨意、强忍着想要命令御林军将他抓起来的冲动,“魏老将军请回吧!” “魏嫣儿是生是死,都与本宫毫无干系。” 她收回目光,“若本宫心情好,只当昨儿没见过她。若本宫想让她死,她也绝对活不过明日!” 此话一出,魏振峰心下一沉! 他后退了一步,眼神冰冷的盯着钟琳琅,“钟贵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他的手已经放在了腰间。 钟琳琅眼尖的发现,他腰带之下分明藏着匕首! 这个老东西,果真是胆大包天啊! 不但敢佩戴武器进宫,居然眼下还试图对她出手不成?! 简尧自然也发现了魏振峰的胆大包天,他刚上前一步将钟琳琅护在身后,大门就被人一把推开了! 紧接着,无数道人影瞬间冲了进来,将魏振峰团团围住! 第433章 呸!恶人先告状! 魏振峰脸色一变,果断掏出了匕首,进入了战斗状态。 这时,只听人群中传来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魏振峰!束手就擒吧!” 紧接着,钟雁东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身穿铠甲,瞧着是正在办公事。 “魏振峰。” 他走近,看着握着匕首的魏振峰,冷哼一声,“看在你一把年纪的份上,我便不与你动手了!但前提是,你主动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 魏振峰眯了眯眼。 从钟雁北走近的那一瞬间,他顿时就明白了——他这是“东窗事发”了啊! 可魏振峰一点也不担心。 不知是该说他脸皮太厚,还是该说他“阅历丰富”。 总之,他的脸色甚至都没有任何变化,反倒是理直气壮地反问,“钟大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本将军做什么了?为何要束手就擒?” “难不成,就因为本将军强闯承欢殿?” 他冷笑着,故意将话题扯到了今日强闯承欢殿上面。 总之,这强闯承欢殿,罪名可比“杀害当朝武将”轻吧? “你还强闯承欢殿了?!” 一听这话,钟雁北那叫一个生气啊! 这个老东西! 他瞪了魏振峰一眼,转头看向钟琳琅,眼神关切,“钟贵妃,他没有对你怎样吧?” 钟琳琅还没说话呢,一旁的简尧就忍不住插嘴,“钟大公子有所不知,这个魏老将军实在是太可恶了!方才他居然敢威胁娘娘!” “瞧瞧,把我们家娘娘都给吓成什么样了?” 他一开口,珍珠也立刻点头附和,“就是就是,我家娘娘素来胆小!魏老将军方才那般凶悍,把我家娘娘给吓坏了!” “钟大公子,这事儿可得赶紧给皇上回话才是!” 简尧轻哼一声,“若皇上知道娘娘被吓坏了,只怕魏老将军今儿吃不了兜着走!” 魏振峰:“……” 他方才做什么了?! 钟琳琅素来胆小? 被他吓坏了? 方才到底是谁吓唬谁啊! 钟琳琅这个臭丫头,可还故意为难他,让他跪下求她呢! 眼下怎的成了他吓唬她了?! “钟贵妃!咱们堂堂正正做人,便要堂堂正正说话!你好好告诉钟大公子,方才到底是你威胁为难老臣,还是老臣吓唬你了?”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眯。 随后,她往钟雁东的方向靠了过去,“大哥哥,魏老将军好可怕啊!” 魏振峰:“……” “魏振峰!” 这一次,钟雁东可没有再客气! 他一把拔出腰间的佩剑,脸颊紧绷、目光凶狠地看向魏振峰,“你不但强闯承欢殿,居然还威胁吓唬钟贵妃?!” “简直是岂有此理!” 魏振峰:“我没有!” 他气得咬牙,“既然你是来抓我的,有什么事,咱们去皇上跟前说!” 他宁愿去见谢凉淮,也不愿意与这兄妹二人周旋! 他就不信了,谢凉淮敢对他怎样! 魏振峰被气得一把丢掉了手中的匕首。 他冷哼一声,转身欲走。 “站住!” 这时,只听身后传来钟琳琅的声音,“魏老将军。” 她勾着唇,似笑非笑,“魏老将军方才不是求着本宫去救魏嫣儿么?怎么?魏老将军眼下是不顾你孙女的死活了?” 魏振峰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钟琳琅莞尔,“若眼下魏老将军跪下求本宫,我就去救魏嫣儿。” 魏振峰:“!!!” 这个臭丫头,分明就是故意羞辱他! “哼!我相信,荣王等会子会来跪下求你救嫣儿。” 若谢启荣为了救魏嫣儿,不愿意给钟琳琅跪下的话…… 他也不配做他们魏家的女婿! 要跪,也该是谢启荣来跪才是,他凭什么跪? 他一把年纪,若当真就这么跪了,日后还要不要脸?! 说罢,魏振峰转身就走。 见钟雁东还站在原地,魏振峰甚至反客为主地问道,“钟大公子不是抓我来了么?怎么?眼下又不敢去见皇上了不成?” 他不敢去见皇上? 钟雁东挑眉——这个老东西是糊涂了,说错了吧? “走啊!” 他回头看了钟琳琅一眼,给了她以及安抚的眼神,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 原以为抓捕魏振峰很是困难。 没想到,竟会如此容易? 这个老不死的,居然会如此配合? 直到进了御书房,钟雁东心里还在想着,魏振峰一定是还有别的后路。因此明知他的来意,却还如此镇定自若,压根儿就不慌! 这会子,谢常靖恰好也在御书房。 见魏振峰气势汹汹地进来了…… 谢常靖率先开口,“魏将军这是怎么了?” 魏振峰一进门,便作委屈状,“太上皇,您也在,真是太好了!” “太上皇,皇上,老臣知道,如今边疆都交给钟大公子他们这一群年轻人去驻守了。老臣上了年纪,也不中用了。” 他沉声说道,“但是,但是老臣好歹也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的人。” “这些个后辈,竟如此羞辱老臣,老臣真是没脸见人了!” 后辈·钟雁东瞥了他一眼,低低地催了一口,“呸!恶人先告状!” 魏振峰老脸微微一热,继续厚颜无耻的哭诉道,“皇上,太上皇,今日老臣的孙女儿病重。老臣知道,钟贵妃医术精湛。” “故而,老臣特意去承欢殿求钟贵妃大发慈悲,救救老臣的孙女儿。” “谁知,谁知钟贵妃不愿意!钟大公子还污蔑老臣强闯承欢殿!非要拿下老臣!” 他挤出几滴浑浊的老泪,臭不要脸的喊冤,“皇上,太上皇,老臣冤枉啊!” 一听他“强闯承欢殿”,谢凉淮的神色立刻沉了下来! 而门口,则传来简尧鄙夷的声音,“主子,这个魏老将军还真是会巧言令色呢!什么求娘娘救荣王妃?他那是求吗?那分明是下令啊!” “娘娘不悦,不愿意去,他就威胁娘娘!” 听到这话,谢凉淮一双眉紧紧地拧在一起。 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冷声问道,“魏振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他直呼他的名字…… 魏振峰心下一咯噔,暗道一声不好! 他到底是低估了,谢凉淮对钟琳琅的宠爱! 魏振峰腆着张老脸,刚要解释,只听钟雁东突然说道,“皇上,太上皇,微臣要告发魏振峰!” 第434章 他的忠心都喂狗了! 魏振峰后背一僵,但仍旧不慌不忙。 他轻哼一声,“钟大公子,我方才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我并没有强闯承欢殿!你们若执意认为,是我强闯了承欢殿。” “那么,我也无话可说!” 这是主打一个不要脸了啊…… 钟雁东眉头紧皱,冷笑着看了他一眼,“魏振峰,我可不是告发你强闯承欢殿!” “我要告发你……杀害了我舅舅柳裴跃!” 提起此事,他紧紧地咬着后槽牙,“这个名字,你应该不陌生吧?不知道你老人家,可还记得我柳裴跃这个人?” “柳裴跃?” 魏振峰挑眉。 瞧着他处变不惊的样子,似乎当真与此事无关似的。 “柳大将军的名号,我怎么会没有听说过呢?只是,柳裴跃不是战死沙场了么?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儿!眼下怎能说是我杀害的?” 魏振峰不以为然。 甚至,他眼底还浮现出一丝轻蔑的笑意。 “钟大公子,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凡事得讲究证据啊!” 魏振峰沉声说道,“这可不是小事!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你若是都能胡言乱语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说,柳裴跃是被你给杀害了?” “你?!” 听到他这番臭不要脸的说辞,钟雁东都险些被气翻了! 谢常靖与谢凉淮对视一眼,眼底的冷意一闪而过。 不过,他到底还算克制。 倒是谢凉淮,没有与魏振峰废话,直接问道,“钟雁东,魏振峰说得不错,这可不是小事!既然你指控是他杀害了柳大将军,你可有证据?” “皇上,微臣有证据!” 钟雁东赶紧从怀中掏出一物,恭敬地呈上来,“皇上,这便是证据!” 庞志远忙上前接过证据,恭敬地呈给谢凉淮。 谢凉淮打开一眼——不正是魏振峰的匕首?! “这是?” 他故意装作不知。 “回皇上,这是魏振峰的匕首。上面还刻有他的名字!这般匕首他用了多年,血煞之气很重,不少人都认得。” 钟雁东道。 谢凉淮接过看了看,又呈给谢常靖,“父皇,您可认得这把匕首?” 谢常靖看了一眼,一双眉也拧了起来。 “这把匕首,的确是魏振峰的吧?当年他随朕御驾亲征,朕曾见过这把匕首。” 他一开口,直接下了定论! 魏振峰心下微微一沉。 可即便如此,他也仍旧不慌不忙,“太上皇果然好眼力!这把匕首,老臣瞧着也像是我的……不过,这把匕首老臣保管不善,丢失已久。” 既然谢常靖都认出这把匕首了,他自然不敢再否认! 不过,除了不否认,他还有别的法子推卸罪名! 这把匕首他说丢了,谁能奈何得了他? “丢失已久?” 谢凉淮眯了眯眼,“你确定是丢失已久?” “回皇上,的确丢失已久!当年老臣从边疆回京途中,曾经遭遇强盗打劫。老臣与他们动手时,匕首不慎掉落,回到京城后才发现匕首丢失。” 说着,魏振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真是太可惜了!” “这把匕首,可是老臣最喜欢的一把了啊!故此,老臣还特意命人去寻过,可惜没能找到。” 他伸出手,“没想到这把匕首会落到钟大公子手中……看来也能物归原主了!皇上,不知老臣可否瞧瞧老臣的匕首?” 谢凉淮:“……” 钟雁东:“……” 不愧是老狐狸啊! 这睁着眼睛说瞎话、面不改色说谎的本事,就连谢凉淮都佩服! 谢凉淮示意庞志远将匕首递给他。 魏振峰激动的老泪纵横,抚摸着匕首,“这的确是老臣丢失的匕首!的确是老臣丢失的匕首啊!我还要感谢钟大公子呢!” 钟雁东:“……” 感谢你老母亲啊! 这个老狐狸,果然不好对付! 既然他一口咬定他的匕首是丢失了…… 那么,这把匕首自然也就不能作为物证了! 钟雁东气得咬紧牙关,“魏振峰,眼下你是不愿意承认,舅舅死于你手?” “承认?” 魏振峰眉头紧皱,神色多了几分不解,“钟大公子,这事儿我从未做过,我为何要承认?你这不是血口喷人么?” 钟雁东被气得想打人! 谢凉淮给了他一记目光,示意他稍安勿躁。 钟雁东便只好保持镇定,继续说道,“既然你不肯承认,那么……你看看这是谁?” 他冲门外拍了拍手。 很快,两名御林军便押着灰头土脸的罗副将进来了。 因着罗副将满身血污,一身狼狈,魏振峰一时间还真没有认出他来! “魏将军!” 一进门,罗副将便被扔在了魏振峰脚边。 他慌忙抱住了魏振峰的腿,着急的喊道,“魏将军救救属下,救救属下啊!” 魏振峰见到他,眼神总算有了些许变化! 他顿时明白了——钟雁东这是有备而来啊! 难怪他会突然回京呢。 原来,是带着人证物证回京,要置他于死地吧! 可惜…… 他魏振峰也不是吃素的! “罗副将?” 魏振峰心下的算盘打的飞快。 他皱眉看着罗副将,故作镇定,面色不解的问道,“不过是几年未见,你怎的变成这样了?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罗副将已经被钟雁东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如今在他眼里,钟雁东俨然就是个恶魔! 他哭着喊道,“魏将军救救属下啊!您吩咐属下杀了柳将军,就能扶属下坐上将军之位……属下已经得手了,可,可迟迟没能等到魏将军的消息。” “属下日盼夜盼,没想到最后东窗事发,钟雁东说要把属下剁碎了喂狗啊!” “呜呜呜魏将军,您救救属下吧!” 魏振峰眼神一沉,忙一脚踢开罗副将,“罗副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他厉声喝道,“我何时指使你杀了柳将军?你可莫要胡言乱语!可是旁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陷害我?!” 一边呵斥,他一边眼角余光看向钟雁东。 好似那个“旁人”,就是钟雁东似的! 罗副将也没想到,魏振峰变脸会如此之快! 他正要说话,只听魏振峰已经又高声喊道,“皇上!一定是有人暗中诬陷老臣!这个罗副将,分明是居心不良!他这是要害死老臣啊!” “老臣建议,将这等不怀好意之人,直接杖杀了便是!” 罗副将:“!!!” 杖杀?! 他为他做了那么多事,非但没有得到半点好处。 谁知到头来,魏振峰还要下令直接将他杖杀?! 他这些年的忠心耿耿,都“喂狗”了不成?! 不等罗副将反应过来,只听门口就传来一声冷笑…… 第435章 钟贵妃,越矩了吧? “魏老将军这到底是想为皇上分忧,还是故意想杀人灭口啊?” 钟琳琅缓缓走了进来。 对上魏振峰紧皱的双眉,她唇边含笑,“可怜罗副将,对你忠心耿耿多年,没想到最后居然还要死在你的手中?” 眼下魏嫣儿到底怎么样,她才无心搭理! 她更在乎的是,杀害舅舅的凶手能不能绳之以法! 换做是旁人,此事不难。 可偏偏这个人是魏振峰…… 因此,她还是亲自盯着的好! 见她来了,魏振峰心下顿时生出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这个小贱人,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他心想着。 钟琳琅一来,肯定会坏了他的好事! 毕竟,谢凉淮已经为她疯狂了! 果然,钟琳琅这话一说出口,罗副将的神色立刻就变了。 适才听到魏振峰建议把他杖杀,他已经心如死灰了。眼下再听到钟琳琅这么一说,罗副将立刻看向魏振峰,眼里已经不由生出一股子浓浓的恨意! 他这几年的忠心,真真是喂了狗! “罗副将,你说说你当初怎么会背叛我舅舅,听信他的话啊?” 说话间,钟琳琅已经走近了。 她给谢常靖与谢凉淮请安后,这才在一旁坐下。 知道她这张嘴厉害,魏振峰已经恨不得冲过来捂着她的嘴不让她说话了…… “钟贵妃,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魏振峰咬了咬牙,沉声说道,“罗副将何时背叛柳大将军了?至于柳大将军的死,更是与我脱不了干系!你可别误导罗副将!” 都这个时候了,这个老东西还能面不改色。 可见,其心理素质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相比的! “魏老将军处变不惊的本领,本宫是佩服的。” 钟琳琅话刚出口,宫人便进来回话,说是皇后已经启程前往云台山行宫,临走前想跪拜太上皇与皇上。 谢常靖神色淡淡,并未开口。 谢凉淮面色不变,“又不是死生不复相见,有什么好跪拜的?朕无暇见她。” “是,皇上。” 宫人刚转身,钟琳琅便眼尖的发现——魏振峰眼神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 看来,这个老东西心里还有这另外的盘算呢! 前儿夜里刺杀周成兰不成。 那么今日…… 他还会善罢甘休? 钟琳琅收回目光,语气多了几分意味深长,“魏老将军可知昨晚皇后遇刺一事?” “事情闹得这么大,老臣当然有所耳闻。” 魏振峰仍旧理直气壮,“不知钟贵妃问这事儿做什么?莫不是在怀疑,刺杀皇后娘娘的人是老臣指使的不成?” “呵。” 不等钟琳琅回话,魏振峰便又冷笑一声。 他沉声说道,“皇上,都说后宫不得干政……” “钟贵妃,越矩了吧?” 谢凉淮正要说话,钟琳琅便轻轻挑眉,“皇后娘娘乃是后宫之主。而本宫,也是后宫妃嫔。” “本宫关心皇后遇刺,何为越矩?” 魏振峰一愣。 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 可他原本不是这么一个意思啊! 见他说不出话,钟琳琅又道,“于公,柳将军之死的确不该本宫多嘴。可于私,柳大将军乃是本宫的亲舅舅!” “本宫关心舅舅的死,有什么问题吗?” “这……” 魏振峰又是一噎。 他哪里想到,钟琳琅会这般能言善辩? 这每一句,他都答不上来啊! “既然魏老将军答不上来,便也是赞同本宫的话了吧?” 钟琳琅勾了勾唇,“所以本宫眼下关心此事,越矩在何处?” 魏振峰:“……” “皇上!” 说不过钟琳琅,他便不与她多说。 他只咬牙看向谢凉淮,不甘心的说道,“皇上,钟贵妃这意思,是处处都要将这罪恶的帽子,戴在老臣的头上啊!” “先是污蔑老臣强闯承欢殿,再是污蔑老臣杀了柳大将军。眼下,居然连皇后娘娘遇刺……” 他脸颊紧绷,“也要算在老臣头上了不成?!” 乍一听,他的确挺委屈的。 可今日他强闯承欢殿,简尧等就是目击证人; 杀害柳裴跃,眼下也是人证物证俱全! 就算还没有证据能表明,前儿夜里周成兰遇刺一事与他有关。 可至少前两件已经是板上钉钉,他逃不掉的那种。 眼下居然还有脸理直气壮的说是钟琳琅污蔑他?! “所以,罗副将的指认,魏老将军是要装眼瞎耳聋?” 钟琳琅嗤笑一声。 面对魏振峰这样的老无赖,谢凉淮身为皇帝,还真不好与他耍最脾气功夫。 可谢凉淮不好开口,她钟琳琅可以! “倒也是亏得魏老将军上了年纪,眼下可以装糊涂!但凡你再年轻一些,还这般装糊涂的话……便真是不要脸了!” 钟琳琅慢条斯理道。 一听她骂他不要脸,魏振峰急眼了! “钟贵妃,你身为后宫妃嫔,怎能出言不逊呢?!” “本宫还能骂更难听的话,你要听吗?” 钟琳琅挑眉反问。 “我……” 魏振峰老脸一红,到底是无语了。 “罗副将。” 见他说不出话,钟琳琅这才抬眼看向跪在一眼、用看“负心汉”似的眼神看向魏振峰的罗副将,“关于魏振峰杀害本宫舅舅一事,你有什么话要说?” 不等罗副将开口。 钟琳琅便又冷冰冰的说道,“本宫眼里揉不得沙子。” “若你要替某人顶罪,那么后果你便自个儿掂量掂量。但你若愿意说实话,说不准皇上还会饶你不死!” 听到这话,罗副将眼神闪烁着,像是在思忖什么。 一旁的魏振峰按捺不住了。 “皇上,钟贵妃这是公然威胁罗副将,您可听见了?” 他连忙说道。 谢凉淮不疾不徐地扫了他一眼,“朕只看到你的惊慌失措。” “魏振峰,倘若你当真无辜,身正不怕影子斜,又害怕罗副将说什么?” “老臣……” 魏振峰眼神微微一变,到底是咬着牙住了嘴。 不过,他眼角余光却直勾勾的落在了罗副将脸上! 眼中的威胁之意,显而易见! 罗副将脸色灰白,身子僵硬的跪在地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的底细,魏振峰比谁都清楚! 若他今日供出魏振峰,万一这个老东西狗急跳墙,对他家人下手…… 罗副将这会子是两面为难啊! 到底是该供出魏振峰,让他为杀害柳大将军承担后果。还是该替他扛了这个罪名,好保得家人周全? 他着急的满头大汗,心乱如麻。 好半晌,他才下定决心做出了选择…… 第436章 这一次,魏振峰逃不掉了! 只见罗副将突然抬头看向谢凉淮。 他面色坚决,咬牙切齿的说道,“回皇上,太上皇,当初柳大将军的死的确不是一场意外!柳大将军,也并非死于沙场!” “而是……死于魏振峰之手!” 说罢,罗副将一伸手,指向了魏振峰。 魏振峰也没想到,罗副将当真会说背叛他就背叛他! 而且还是当着谢凉淮他们的面! 不过,这位到底是练就出来的一张厚颜无耻的脸。 眼下即便被罗副将指控,他也丝毫不慌。 “罗副将,咱们做人可得凭良心!当初是谁,把你从一个无名小辈扶到如今的副将之位?你怎的转头就咬我一口?” 他面色不变,只眉头拧在了一起。 魏振峰冷哼一声,“当初我是看你可怜!你来求我,说什么你不想做一个无名小辈。” “还说,为了给你家里人更好的生活,所以才会来求我。” “是谁收买了你,让你来污蔑本将军?你这般忘恩负义,你家里人可知道?” 他口口声声都提起了罗副将的家里人。 言外之意,分明是在拿罗副将的家里人威胁他! 罗副将脸色一变,两边肩膀都垮了下去。 见状,钟琳琅与谢凉淮对视一眼—— “魏振峰,你这般厚颜无耻,你家里人知道吗?虽说如今荣王妃命悬一线,可若她知道,她的祖父竟是如此可耻之辈,想必她也会觉得面红耳赤,以你为耻吧?” 钟琳琅沉声开口了。 要说嘴损…… 呵,她钟琳琅认第二,谁敢认第一?! 魏振峰还真以为,只有他那张嘴能颠倒黑白? 许是听钟琳琅提起魏嫣儿,魏振峰的神色,这才有了些许变化。 这个小贱人! 方才他好话说尽,她都不愿意去给嫣儿医治。 眼下,居然还敢提起嫣儿?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见魏振峰神色变了,谢凉淮这才对罗副将问道,“罗副将,既然你指控柳大将军是死于魏振峰之手,你可有什么证据?” “回皇上,证据便是那把匕首!” 他指向魏振峰手中的匕首。 魏振峰不是厚颜无耻? 今日,他就撕了他这厚脸皮! “四年前,他找上我,与我商议除掉柳大将军的事。” 罗副将咬紧牙关,沉声说道。 眼下皇上都开口了…… 想必这一次,魏振峰逃不掉了! “起初我并未同意。后来,他便以家人威胁末将。末将不敢连累家人,只得答应下来!魏振峰拉拢人心颇有一手。” 他继续说道,“他说只要我乖乖听话,到时候不但家人不会有事。” “甚至,还能助末将飞黄腾达!除掉大将军后,便让末将坐上将军之位!” 这饼画的,谁会不心动? “末将一时糊涂,只好按照他说的做。” 不等罗副将说完,魏振峰便言辞激烈起来,“皇上!污蔑!这都是污蔑啊!老臣保卫夏和王朝多年,又岂会如此糊涂?” “更何况,老臣与柳大将军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谋害柳大将军?” 他站起身来,“这都是他的一面之词,是他冤枉老臣啊!” “是不是冤枉,朕自有定论。” 谢凉淮冷冰冰地扫了他一眼。 见魏振峰不敢多嘴了,他这才示意罗副将继续。 罗副将小心翼翼地看了魏振峰一眼,又谨慎地往旁边挪了一下,就怕魏振峰一怒之下会对他动手。 “杀害柳大将军之前,他策划了许久,前三日将这把匕首交给了末将。说这把匕首上面涂满了剧毒,他也联络好了敌军,只要柳大将军被打翻在地,末将再补刀便是。” 回忆起那一日的事,罗副将暗自咬了咬牙。 战场上的生死,不过就在那一刹那! 两军交战,势必是你死我活。 柳裴跃身手矫健,武功高强,曾数次立下战功! 故而,魏振峰只觉得威胁到了他的地位,这才生了要除掉柳裴跃的心思…… “柳大将军身边的人,也都被魏振峰收买了。那一日,两军刚刚交战,大将军便被身边的人背叛,一剑刺翻在地。” 听到这话,钟琳琅心里一阵钝钝的疼! 她早知舅舅对身边人都是极好的。 谁能想到,最后会被所有人背叛?! 那一刻的舅舅,应该很痛心吧? “交战后,大将军更是被敌军与我军围攻,怎么也逃不掉。我于心不忍,本想上前救下大将军,谁知大将军以为末将也是冲过去杀他的人,他还给了末将一刀。” 说罢,罗副将挽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一道刀疤。 “大将军出手凶猛,末将迫于无奈只得还击。最后,最后无意间用匕首刺伤了大将军,然后……” 他握了握拳,声音低了下去,“然后大将军趁乱逃跑,最后却掉入悬崖。” “再之后,大将军就失去了音信。末将也派人去悬崖下面找过了,不见大将军的身影。想必,尸首已经被野兽给叼走了。” 罗副将说完,已经泪流满面了。 “皇上,钟贵妃,是末将对不住大将军,是末将辜负了大将军的信任!末将该死!末将该死!” 他不住磕头,声音咚咚作响。 钟琳琅没有说话,眼泪已经打湿了脸颊。 原来,舅舅在临死前还经历了这么多痛楚! 天知道,掉入悬崖那一刻舅舅有多绝望啊? 若是被敌军追捕倒也罢了。 偏偏,是自己人在追他,要置他于死地! 他宁愿跳入悬崖,也不愿意落在他们手中…… 可见,舅舅的脊梁有多硬! 魏振峰皱眉看着罗副将,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良久,才听他咬牙说道,“皇上,这些都是污蔑!您不能听信罗副将的一面之词!当年老臣在京城,并不在战场上,又岂会授意让他杀掉柳大将军?” “至于这把匕首,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他舔着脸道,“适才老臣便已经解释过了,这把匕首是老臣保管不善丢失了。” “如今失而复得,老臣欣喜都来不及呢!这个罗副将,根本就是含血喷人!皇上,您一定要彻查此事,还老臣一个清白啊!” 见魏振峰直到眼下也不愿意认罪…… 谢凉淮神色冰冷,“魏振峰,被人指证杀害柳大将军可不是小事。” “此事,朕自然会彻查清楚!只是在此之前……还得委屈你在天牢待一段时日。等朕查出真相,若你当真是无辜的,朕自然会将你无罪释放!” 但若他不是无辜的…… 谢凉淮微微眯了眯眼,“你可有异议?” 他哪里敢有什么异议呢? 魏振峰以进为退,赶紧表态,“皇上,老臣愿意!为了自证清白,老臣自请进天牢!” 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老臣只等着皇上还老臣一个公道!” 目送魏振峰与罗副将都被钟雁北押下去了…… 钟琳琅这才收回目光。 可她心里,却逐渐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第437章 暴君太“凶猛”了! 谢常靖有事先行一步。 很快,御书房内便只剩谢凉淮与钟琳琅二人。 眼瞧着殿门被合上了,谢凉淮便起身来到她的身边。 他俯身,轻轻闻了闻她的鬓角,这才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皇上。” 钟琳琅刚抬头,便恰好将红唇送到了谢凉淮唇边。 他准确无误地含住了她的唇,流连忘返。 “唔……” 钟琳琅忍不住轻轻的挣扎了一下,有些喘地把他推开了,“皇上,别!这里是御书房!庞公公他们都在门外呢!” 可谢凉淮已经忍了好几年。 昨晚,好不容易能如愿了…… 他还没有被“喂饱”呢! 这会子,他自然心猿意马。 “不要紧。” 谢凉淮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们不会进来打扰。” 钟琳琅哭笑不得。 这是他们不敢进来打扰的事儿么? 这里可是御书房! 且不说这里是谢凉淮平日里处理朝政、会见大臣的地儿,可这会子门外这么多人守着,倘若她发出一点什么声音…… 她日后还要脸吗? “你在怕什么?” 谢凉淮高挺的鼻尖,抵在了钟琳琅的额头上。 他一开口,温热的气息便轻轻地喷洒在她白皙的额头上,“嗯?小五?” “我怕……你太凶猛!” 钟琳琅轻轻掐了他一把。 也不知道这个狗男人哪里来的这么好的精力! 平日里瞧着他时不时就感染风寒了,时不时就病倒了。 她还心想,这厮瞧着牛高马大,一身的肌肉,原来也不过是一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其实,他就是一只“弱鸡”! 可谁能想到,这只“弱鸡”昨晚居然如此凶猛! 她今儿险些没能下得了床! 一想到昨晚这个男人的厉害,钟琳琅便忍不住双腿发软,“皇上……” 她靠在他的怀中,语气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今晚,臣妾能自请休息一晚吗?” “不能。” 谢凉淮微微一笑。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或许,眼下看你的表现!若是表现得好了,朕今晚就可以让你休息。” 钟琳琅:“……你还不如折腾死我算了!”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谢凉淮低低地笑了起来,语气宠溺,“朕可舍不得。” 知道她这会子不想。 于是,他俯身将她抱起来,自个儿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把她抱在怀中,这才笑着说道,“朕有个好消息,你想不想听?” “什么好消息?” 钟琳琅靠在他怀中,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他的长发。 谢凉淮低头看了她一眼,这才继续说道,“今日一早,简蘅传来消息,说是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线索表明……柳大将军可能还活着!” 此话一出,钟琳琅又惊又喜! 她猛地抬眼看向他,“皇上,此话当真?!” 她是知道的。 前些日子谢凉淮就吩咐简蘅暗中离京,前往边疆调查舅舅的死因。 后来大哥哥突然回京,带回了罗副将与那把匕首,可以证明舅舅的确死于魏振峰之手。 故而,谢凉淮昨日也下令,将简蘅召回京城。 谁知眼下,简蘅又传信说,舅舅有可能没有死?! 这对钟琳琅而言,岂止是个好消息? 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她激动的嘴唇都在颤抖,“皇上,其实,其实方才听到罗副将一番话,我心里也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我心想,舅舅有可能还没死!” 不知为何,她就是有这样的预感! 冥冥之中,似乎她还能感应到舅舅的存在…… 只是那会子魏振峰还在,她也不敢确定,故而并未将这个猜测告诉谢凉淮。 没想到,这个猜测还当真有可能成立?! 钟琳琅激动得眼泪汪汪,“若舅舅当真还活着,那该多好啊?” “只要顺着线索查下去,一定会有结果的。” 谢凉淮知道她此时的激动,柔声宽慰道,“早前父皇便说过,柳大将军是个有福之人!朕觉得,他应该还活着。” “我也觉得!” 钟琳琅兴奋地直点头! 只要一想到舅舅有可能还活着…… 她便激动地跳了下来,“我这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阿爹阿娘、告诉舅母和表哥他们去!” “对了!我还要告诉金宝,他的舅爷爷还活着呢!” 钟琳琅兴冲冲的跑到门边,又折返回来了,“不对。” 她一屁股坐在谢凉淮身边,“先前阿娘教过我,谋事未成之前,是不能大肆宣扬的!否则,就算能完成的事儿,也有可能不能完成了!” “眼下还不确定舅舅是否真的活着……” 钟琳琅咬了咬牙,“若舅舅当真还活着,这的确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可若舅舅……” 她顿了顿,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不是让阿娘他们也跟着白欢喜一场么?” 如今,阿娘他们好不容易接受了舅舅的死。 若她给了他们一丝希望,最后又给他们当头浇一盆冷水…… 舅母阿娘她们会有多难过,钟琳琅岂会不明白? 那比撕开她们的伤疤,往上面撒一把盐还要痛苦啊! 钟琳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所以,我还是等简蘅的消息吧。” 知道她心里的顾虑,谢凉淮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事情总会有好的结局,你也不必如此难过,毕竟在咱们心里,柳大将军已经死了不是吗?” “既然如此,就暂且当他已经死了。” 如此一来,日后若查出柳裴跃当真还活着,那么便是意外之喜。 又或者说,是天大的喜事! 倘若柳裴跃当真死了…… 那也没什么好难过的,至少早已知道了这个事实。 “眼下,不必因此有任何心里包袱。” 谢凉淮向来不会安慰人。 就连眼下安慰她的这番话,听着也有些怪怪的。 不过不要紧,只要钟琳琅明白他的意思就好。 知道他是一片好意,她笑着点了点头,“皇上倒也不必如此勉强!分明不是会安慰人的料子,还非要安慰臣妾。” “要不,皇上还是找人学学再说?” “呵。” 谢凉淮轻轻地笑了起来,“那,你推荐一个人,朕去找他学学?” 见他还当了真…… 钟琳琅斜了他一眼,“臣妾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话刚出口,她不知突然想到了谁…… “对了皇上!你可以找她去学啊!” 钟琳琅神色有些欣喜,“臣妾想到了一个人,最是适合找她去学学!” 听到这话,谢凉淮微微挑眉,神色有些好奇,“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第438章 谢凉淮设局…… 钟琳琅微微一笑,眼珠子一转,“皇上先猜猜?” “毕竟皇上如此聪明,想必一定能猜出来吧?” 这还真把谢凉淮给难住了! 倘若她说的是与她有关的事儿,他倒是能很快就猜出来。偏偏她也不给个提示,听着也不像是与她有关…… 如此一来,他还真难猜! 谢凉淮迟疑了一下,“难不成,你说的是皇姑奶奶?” “不是。” 钟琳琅就知道,这个男人一定会猜是祖母。 她轻笑一声,“臣妾给您个提示吧!那个人如今在宫里,不在宫外!” “在宫里……” 谢凉淮沉吟着。 他瞧着思索的很是认真。 半晌,才听他突然又道,“可是父皇?” 要说安慰人,父皇也自有一套。 金宝总是去谢常靖跟前调皮捣蛋,但谢凉淮眼中向来不言苟笑、严肃古板的父皇,居然每一次都能把金宝哄得服服帖帖。 不得不说,这就是“隔辈亲”! 谢常靖那般严肃的一个老头子,如今在金宝面前,就像是寻常人家的祖父似的。 对金宝这个宝贝孙子,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很接近了!” 钟琳琅冲他挤眼,“皇上再猜猜?” 其实她说的这个人是,是夏淑太妃。 关于谢凉淮的身世,也不知他自个儿有没有调查过。 不过,就算夏淑太妃不是谢凉淮的生母。 平日里,她也是极温柔的一个人。 安慰起人来,也很有一套。 眼下钟琳琅主要是想着,让谢凉淮多去见见夏淑太妃,培养一下母子感情。 谢凉淮能发现他是夏淑太妃的儿子最好,若是不能发现……到时候母子二人也会感情亲密,不会生疏么! 钟琳琅打的是这个算盘。 一听说与谢常靖很是接近了…… 谢凉淮瞬间便猜出来了,“你说的可是淑母妃?!” 什么淑母妃啊! 那是你的亲母妃啊! 傻男人! ——钟琳琅在心里咆哮。 不过,当着谢凉淮的面儿她没有表露出来,只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淑母妃素来温柔,又最是有耐心。” “安慰人最有一套!我觉得,皇上大可以跟淑母妃好好学学。” 闻言,谢凉淮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并未反对。 相反,他很是赞同钟琳琅的话,“你说得不错。这宫里,只有淑母妃性子最是娴静温柔,最是有耐心。” 虽说这些年来,周太后处处视夏淑太妃为眼中钉。 甚至,这些年没少在谢凉淮面前说夏淑太妃的坏话。 其目的,便是想要让谢凉淮恨上夏淑太妃。 到那时…… 她只要稍加挑拨,谢凉淮不就会出手除掉夏淑太妃?! 这便也罢了。 最残忍的是,谢凉淮可是夏淑太妃的亲生儿子! 倘若他真的听从周太后的话,除掉了夏淑太妃,对他们母子二人而言,都将会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痛! 不得不说,周太后真真是残忍至极! 想起周太后这个恶毒的女人……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 “皇上,除了这些,你觉得淑母妃人怎么样?” 钟琳琅试探着问道。 “淑母妃……” 谢凉淮有些迟疑。 他眼神也微微闪烁着,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对上钟琳琅好奇的目光,他又轻轻地笑了笑,“朕与淑母妃来往不多,故而,倒是不了解淑母妃的为人。” “不过,就只因为父皇如此宠爱淑母妃,朕也知道,淑母妃绝对不是什么坏人。” 至少,不是周太后这样恶毒的女人! 毕竟,自家父皇的眼光,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是啊,多亏了父皇。” 钟琳琅下意识道。 “什么多亏了父皇?” 谢凉淮有些狐疑。 钟琳琅心下微微一紧——哎呀!她怎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见谢凉淮神色好奇,她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淑母妃如此温柔的性子,若再没有父皇宠爱,父皇护着的话……” “这些年在后宫,只怕早就被那些个妃嫔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尤其是周太后! 钟琳琅又看了谢凉淮一眼,“皇上,您觉得呢?” 谢凉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 “所以,父皇都如此宠爱淑母妃。而且这些年来,也没有听说淑母妃做过什么对人不利的事儿,想必淑母妃是极好的人!” 边说,钟琳琅边笑道,“就看淑母妃对金宝。” “那可是当做亲孙儿一般疼爱啊!就连太后,可都从未如此亲近过金宝呢!” 许是因为夏淑太妃是谢凉淮生母的原因。 又许是因为,夏淑太妃对金宝是真的极为疼爱。 钟琳琅如今当了母亲,自然是谁喜欢她的儿子,她便也喜欢这个人! 故而,眼下句句都在替夏淑太妃说话。 而周太后,自然而然成为了夏淑太妃的“垫脚石”了。 “嗯。” 谢凉淮对钟琳琅的话表示赞同。 夏淑太妃疼爱金宝,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至于周太后…… 他压根儿不愿意提起! 见他没有再多言,钟琳琅便又转移了话题,“对了皇上,今儿皇后启程前往云台山,你说她会在途中遇到危险吗?” “前儿夜里刺杀皇后的凶手,皇上可查出来了?” 原以为谢凉淮当真在查探真相呢。 谁知这个男人突然来了一句,“查?查什么?” “查刺杀皇后的凶手啊!” 钟琳琅一脸惊愕,“皇上,你别告诉我……你压根儿没派人查吧?” “为何要查?” 谢凉淮反问。 钟琳琅:“……” 见她无语,他唇角上扬,“皇后不是安然无恙么?有什么好查的?” 钟琳琅:“……” 不得不说,谢凉淮对周成兰是真的狠心啊! 果然,一个男人爱你与不爱你,真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 见她一脸惊愕,谢凉淮这才收起笑意,“小五,此事朕自有定夺,你不必操心。” 不明白谢凉淮到底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因为真的对周成兰没有感情,所以见她安然无恙,便不再调查凶手…… 还是因为魏振峰已经被打入天牢,所以周成兰不会再有危险,才不追查凶手? 又或者…… 周成兰遇刺,甚至还有可能是谢凉淮一手导演的一场戏? 毕竟,他似乎已经开始设局对付周家…… 总之不管是怎么回事,谢凉淮方才说的都没错。 此事的确与她毫不相干! 钟琳琅便也没有再多费心思。 她点了点头正要说话,谁知门外就传来庞志远的声音,“皇上,娘娘,荣王府来人了!说是,说是荣王妃不好了!” “荣王妃不好了?” 钟琳琅蹙了蹙眉,下意识以为是魏嫣儿要死了。 谁知,魏嫣儿的情况比快要死了还要棘手…… 第439章 疯了,她疯了! “不好了?可是要死了?” 钟琳琅挑眉问道。 庞志远:“……” 他噎了一下,这才哭笑不得地答道,“回娘娘,不是要死了!而是……疯了!” “疯了?!” 钟琳琅顿时站起身来!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庞志远,“当真是疯了?” “回娘娘,当真是疯了!” 庞志远挠了挠头。 因着他知道自家娘娘与魏嫣儿之间的过节,故而眼下钟琳琅情绪如此激动,庞志远是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甚至,他觉得自家娘娘反应不激动,才不正常呢! 谢凉淮也轻轻挑眉,“这又是怎么回事?” 庞志远忙道,“适才荣王进宫请太医,说是荣王妃情绪难以控制。恰巧,今儿只有钟三公子在太医院。” 所以,钟雁西也去了一趟荣王府。 一来,他是太医。 若谢启荣亲自进宫请,他居然还端着架子不去荣王府的话…… 到底会落人口舌。 钟雁西倒也不是什么在意名声之人。 可如今钟琳琅的身份不比从前。 周成兰这个皇后都被送去了云台山行宫,钟琳琅便是后宫之首了! 加之如今金宝的身世大白天下,众人皆知,皇上最疼爱的儿子、如今仅有的一位皇子,居然是钟贵妃所生…… 如此一来,钟琳琅的身份岂不是与从前不同了? 钟雁西不想影响自家小妹的声誉。 其二,他也想亲自去瞧瞧,魏嫣儿到底怎么样了。 若是真的疯了还好。 若是装疯卖傻…… 他正好借此机会,让她当真变个傻子! 谁让魏嫣儿与自家小妹过不去? 钟雁西护短! “钟三公子很确定,荣王妃的确是疯了。” 庞志远低声说道,“原本荣王妃还请求钟三公子一定要医好荣王妃呢!谁知听说魏振峰已经被打入天牢后……” 谢启荣这厮变脸倒也快。 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便送钟雁西出了荣王府。 如今对外宣称,说什么荣王妃精神失常,就连钟三公子都无法医治云云。 听到这里,钟琳琅忍不住挑眉,“谢启荣这是想让魏嫣儿一直都疯疯癫癫?!” 既然他是听说魏振峰被打入天牢后瞬间就变了脸,那么他为何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魏嫣儿?! “自然只能让她一直疯疯癫癫。” 谢凉淮冷笑一声。 他看了钟琳琅一眼,这才沉声解释道,“魏振峰虽然已经被打入天牢,可眼下他不认罪,倒也不能定他的罪。” 毕竟,魏振峰身份不同寻常! “难保他还有离开天牢的一日。谢启荣瞧着脑子缺根筋,实则精明得很。” 谢凉淮目光逐渐变得阴郁。 他端起手边的茶杯,向钟琳琅分析此事,“倘若那时候,魏振峰回到魏家,得知魏嫣儿死在他的手中,你觉得魏振峰会放过他?” 钟琳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皇上言之有理。” 得到她的肯定,谢凉淮这才继续说道,“而让魏嫣儿保持疯疯癫癫,对他更有利。” “皇上的意思是……” 钟琳琅想了想,“因为魏家的权势?” 魏振峰虽然已经被打入天牢。 但正如谢凉淮方才所言,眼下还不能真正定他的罪! 而魏振峰这些年来,手底下猛将不少。 魏嫣儿不死,魏家与荣王府之间便始终存在着割舍不断的纽带。 谢启荣身后空无一人。 而魏家的权势,则是他最大的助力! “不错。” 谢凉淮赞赏地看了她一眼。 不愧是他谢凉淮的女人! 没想到钟琳琅这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关键,“如今的形势对谢启荣而言是最有利的。” “上没有压迫他、看不起他的魏振峰,下没有魏嫣儿处处给他戳刀子。他在魏家、荣王府,都是说话最管用的人。” 谢凉淮冷冷地笑了起来。 谢启荣打着什么样的算盘,他一眼就看穿了! “他放话出去,就连雁西都医不好的病,天底下自然没有人能医好魏嫣儿了。” 谢凉淮勾着唇角,“你说说,他岂不是坐收渔翁之利?” 一边不打算救魏振峰,一边不打算救魏嫣儿。 却又一边吞并魏家的权势,一边养兵蓄锐暗中招兵买马试图对付谢凉淮。 顺便啊,还能利用三哥哥堵住悠悠众口! 不得不说,这一次谢启荣的确脑子开光了,居然能想出这样“一箭多雕”的主意?! 钟琳琅忍不住蹙了蹙眉,“这个谢启荣,这一次是谁给他出的这样的好主意?单凭他那个脑子,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小五,你可别小瞧谢启荣。” 谢凉淮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他眼神微微一闪,这才沉声说道,“谢启荣,素来喜欢扮猪吃老虎!” 这段时日,虽说他在钟琳琅面前总是以“憨憨”自居。 瞧着,他像是无力对抗谢凉淮。 可钟琳琅压根儿不知,他暗中招买了多少兵马…… 谢凉淮一直派人暗中盯着他,对谢启荣的一举一动自然再清楚不过。 只是他不想让钟琳琅为此分心,所以才没有将此事告诉她。 “从前我只以为他是真的蠢。如今瞧着,才知谢启荣伪装得有多好!皇上,这一次谢启荣可是名利双收啊!” 钟琳琅咬了咬牙。 适才经过谢凉淮一番分析,她自然也有了不少想法。 她轻哼一声,“除了你说的那些之外,他还有另外的收获呢!” “哦?说来听听?” 谢凉淮好奇地看着她。 他知道,钟琳琅素来不是什么头脑简单之人。 不像周成兰她们,其实也还算聪明,可惜目光短浅。满脑子的聪明才智,全部用在后宫争宠上面了! 而钟琳琅,独有一套见解! “皇上您看,他一边昭告天下,说是魏嫣儿疯了,一边却又不肯把她休回魏家。” 钟琳琅嗤笑着,“除了能借着魏嫣儿拿捏魏家,占有魏家的权势之外……” “这‘痴情’的名声,也坐实了啊!” 闻言,谢凉淮轻轻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钟琳琅又道,“他让一个疯女人当荣王妃,在世人眼中,可不是痴情汉?” 如此一来,百姓对谢启荣这个荣王…… 不也是赞誉有加?! 听到这话,庞志远眼神微微一变,“皇上,娘娘分析得很有道理啊!这个荣王,还真是阴险狡诈,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谢凉淮还未说话,只听门口突然又传来一声,“皇上,荣王求见!” 第440章 谢启荣进宫演戏 谢凉淮立刻与钟琳琅对视了一眼—— 呵,眼下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皇上,可要臣妾避一避?” 钟琳琅笑着问道。 “不必。” 谢凉淮抬了抬下巴,“请他进来。” 不多时,谢启荣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不过与平日里不同的是,这会子他泪流满面。一双眼睛也是又红又肿,瞧着像是在进宫之前哭了好一场似的。 钟琳琅端着茶杯没有说话。 倒是谢启荣一进来后,见她居然也在…… 他下意识想要擦掉眼泪,为此来证明魏嫣儿在他心里一点也不重要。 毕竟,他怕钟琳琅“误会”啊! 但钟琳琅压根儿没有正眼瞧他,谢启荣便也不好自作多情了。 他咬了咬牙,给谢凉淮与钟琳琅请了安。 “有事?” 谢凉淮眼皮子也不抬,只冷冰冰地问了一句。 谢启荣一膝盖跪了下去,语气哽咽,“皇上,今日荣王府遭逢巨变,臣心里痛苦万分!特意来求求皇上……” “求朕什么?” 谢凉淮并未说出,他已经知道魏嫣儿疯掉的事儿。 他故意顺着他的话问。 谢启荣便吸了吸鼻子,哭哭啼啼道,“皇上,臣与嫣儿成婚还不到半年,谁知,谁知天不遂人愿……” “嫣儿昨晚与臣争执了几句,夜里想不开,悬梁自尽了!” 他话音刚落,谢凉淮便微微挑眉,“荣王妃死了?” “你进宫,可是来报丧的?” 谢启荣:“……” 他咬了咬牙,讪讪地说道,“不是。” “皇上,嫣儿还没死……” 不等他说完,谢凉淮便不悦地皱着眉,“既然还没死,你哭哭啼啼进宫做什么?真还以为是报丧来了呢!” 一旁的钟琳琅强忍笑意。 谢凉淮这厮,这张嘴真是愈发的毒舌了! 果然,被他这么一打岔,谢启荣瞬间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方才他不是想立深情人设? “皇上,臣,臣只是想来回禀皇上,嫣儿她……疯了!” 谢启荣干巴巴地说道。 “疯了?” 谢凉淮这才点了点头,“朕还以为,她死了呢!不过既然只是疯了,你来告诉朕做什么?她是你的王妃,又不是朕的妃嫔!” 谢启荣:“……” 平日里谢凉淮不是惜字如金? 就算要怼他,那也是一怼一个准,全凭“精简”二字。 哪知眼下,居然长篇大论地怼他?! 可不管是精简的怼,还是长篇大论的怼,谢启荣这张嘴都说不过谢凉淮! 见他说不出话,一旁的钟琳琅这才接话话头问道,“荣王,这真是不幸啊!那,这件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她这番话,仿佛是在给谢启荣解围。 至少,他能顺着她的话回答了。 于是,谢启荣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他正要回话,只听钟琳琅又道,“既然已经疯了……这古往今来,也没有疯女人当王妃的先例。” “你进宫回话,是想要休妻,还是想做什么?” 谢启荣:“……” 休妻?! 他好不容易瞅准机会,怎能休妻?! 让魏嫣儿继续当荣王妃,魏家的权势才能向他俯首称臣啊! 没了魏振峰的处处为难,没了魏嫣儿惹他厌恶…… 这样绝佳的机会,他岂能放弃?! “钟贵妃,本王不打算休妻。” 谢启荣咬了咬牙,这才继续说道,“臣今日进宫只有两件事。” “其一,便是向皇上回禀嫣儿疯掉的事……不过,此事臣已经请钟三公子去瞧过了,钟三公子都说,嫣儿是无法恢复正常了。” 说着,他又挤出两滴眼泪,“皇上,臣心里苦啊!” “第二件事呢?” 谢凉淮可没打算费嘴皮子安慰他。 心里苦就去吃糖啊! 跟他说了就能不苦了么? 他嘴上说着心里苦,其实只怕心底早就乐开花了吧?! 谢凉淮心下冷笑,却也并未拆穿谢启荣打着什么样的盘算! “第二件事,臣是,是听闻魏老将军被皇上打入天牢了……” 谢启荣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皇上,不知魏老将军是犯了什么事?皇上可否给臣见他的机会?” “臣想着,不管怎么说,他到底是嫣儿的祖父。” 谢启荣迟疑着,“如今嫣儿已经变成这样,是臣没有照顾好她,臣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魏老将军一把年纪了,若真是犯了什么事,可否给臣一次机会,为魏老将军洗清罪名?” 这些话,一听就是违心的话。 因此,谢启荣说的磕磕巴巴。 谢凉淮与钟琳琅对视了一眼,还是没有拆穿他。 谢凉淮难得耐心的陪着他演戏,“荣王,魏老将军为国效力多年,若非犯了什么大事,朕也不想将他打入天牢啊!” “既然你想为他洗脱罪名……” 他顿了顿,微微一笑,“好啊!朕给你一次机会!” 谢启荣:“???” 他明知魏振峰之所以被打入天牢,是因为杀害柳裴跃一事。 此事不只是谢凉淮在调查,就连他也在暗中查探! 前阵子,还是他告诉钟琳琅,此事与魏振峰有关的呢! 不过,他也不全是好心为钟琳琅。 更多的,是想借着钟琳琅的手除掉魏振峰,从而名正言顺的得到他手中的权势。但那时,才有对抗谢凉淮的资本! 一如眼下! 所以魏振峰被打入天牢,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又岂会真的为他洗脱罪名?! 这会子,他也不过是客气几句,随口一说罢了。 谁知谢凉淮当了真,还真给了他为魏振峰洗脱罪名的机会?! 这…… 他该如何为魏振峰洗脱?! 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啊! 见谢启荣一脸为难,谢凉淮故意问道,“你方才不还说,要为魏振峰洗脱罪名?怎的,眼下瞧着这是不愿意了?” “不是的皇上!” 谢启荣赶紧争辩,“臣只是,只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小心翼翼的说道。 “你不知道?那朕告诉你。” 谢凉淮缓缓靠在了椅背上,“柳大将军的死,就是魏振峰所为!朕给你机会,你去想法子替魏振峰证明,此事与他无关吧!” 谢启荣:“!!!” 这不是为难他么?! 魏振峰本就杀害了柳裴跃。 若他还一心为他洗脱罪名,那……到头来,他不是就成了魏振峰的同伙了么?! “皇上!” 谢启荣情急之下,刚想说要收回他方才的话呢。 谁知一旁的钟琳琅云淡风轻的开口,给了他“第二重打击”…… 第441章 暴君准备了惊喜! “荣王。” 钟琳琅扫了谢启荣一眼,突然说道,“没看出来,荣王还是个痴情种呢!” “既然荣王对荣王妃痴心一片……本宫瞧着也深受感动。” 她微微一笑,顿了顿,“若不成全荣王一片痴心,本宫都良心不安呢。” 听到这话,谢启荣心下顿时“咯噔”了一下。 钟琳琅这是想做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她,给了她一记“钟贵妃别搞事,我俩是一伙儿”的眼神,随后才问道,“钟贵妃,您,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我三哥哥告诉你,荣王妃疯了,他治不了?” 钟琳琅不答反问。 谢启荣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正是。” “有可能是我三哥哥记错了吧!” 钟琳琅莞尔笑道,“毕竟这疯疯癫癫啊,其实也是能治的!” “否则,瞧着荣王痴心一片,苦苦守着疯疯癫癫的荣王妃,本宫也于心不忍!不如你把荣王妃带进宫,本宫帮你治治?” 谢启荣:“!!!” 他怎么也没想到,钟琳琅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正是不想治好魏嫣儿啊! 否则,他就不至于请钟雁西不治就离开了…… 他不在乎魏嫣儿是不是疯疯癫癫,只在乎她是死是活! 毕竟她若死了,可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就这样疯疯癫癫地活着,非但不会讨他厌烦,甚至还能助他“一臂之力”……将她关在后院,他想纳几个妾都可以! 女人么,天底下多的是! 他才不在乎魏嫣儿这一个! 可若钟琳琅医好了魏嫣儿…… 且不说她会整日里与他过不去,就是魏家那边,他也别想着占便宜了! 于是,谢启荣赶紧拒绝道,“多谢钟贵妃一片好意,但是,但是不需要了!钟三公子的医术,本王自然不会怀疑。” “既然钟三公子都说了,已经无法医治了,那,那想必是当真不行了。” 他讪笑着,“就不劳钟贵妃费心了!” 瞧着他心虚的神色,钟琳琅与谢凉淮交换了一记眼神。 呵,这个口蜜腹剑、虚情假意的狗东西! “可是荣王不是很担心荣王妃吗?” 钟琳琅眨了眨眼,一脸关切。 “本王是挺担心她的,但是,但是人还在就好么!” 谢启荣磕磕巴巴道。 许是怕钟琳琅还会继续这个话题,谢启荣赶紧又看向谢凉淮,转移了话题,“皇上,魏老将军的事,可是证据确凿了?” “怎么?” 谢凉淮挑眉,“你是在怀疑朕是冤枉无辜?” “臣不敢!” 谢启荣赶紧低下头。 他眼珠子转了转,“皇上,既然魏老将军是杀害柳大将军的凶手……臣自然不会偏袒魏老将军,此事臣绝不插手!” 他不但不会插手,甚至还巴不得不会将他牵连其中呢? 今日之所以替魏振峰说话,也不过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罢了。 这“悠悠众口”么,指的自然是魏振峰的部下了。 他今日,可是在谢凉淮面前替魏振峰求过情了! 可惜,谢凉淮手中证据确凿,他也没有法子啊! 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么! 想到这里,谢启荣心满意足地笑了——此事就算传到魏振峰部下耳中,也不会怪他薄情寡义,不是东西了吧? 如此一来,反而能衬得他这个孙女婿有情有义! 谢启荣眼底闪过一丝满意的笑容。 再抬起头时,仍是一副严肃的模样,“臣不打扰皇上与钟贵妃了,臣告退!” 见他要走,钟琳琅站起身来,“荣王。” “本宫与荣王妃也有几分交情,如今瞧着她落得这样的地步,本宫到底于心不忍!不如,本宫与你一同出宫,去瞧瞧荣王妃吧!” 听到这话,谢启荣身子一僵。 他有些慌乱地看了她一眼,“钟贵妃的好意,本王心领了!” “本王回府后,一定会告诉嫣儿,但就不劳烦钟贵妃走这一趟了!” 说着,许是怕钟贵妃不同意,他赶紧又道,“本王一定会照顾好嫣儿,钟贵妃不必担心!” 他又岂会不知…… 钟琳琅压根儿就不会担心魏嫣儿?! 这两人,如今可是水火不容啊! 只是这表面功夫总得做足么,就比如眼下的钟琳琅。 谢启荣心里不明白,钟琳琅到底打着什么样的算计。 但他讪笑着,逃也似的离开了。 “皇上,瞧瞧人家这张嘴!” 钟琳琅转头看向谢凉淮,眼神玩味,“难怪人家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男人的话若能相信,母猪都能上树了呢!” “这些话,不是无凭无据啊!” 谢凉淮轻哼一声,不以为然,“他只是众多男人中的一个而已。” 一个人渣,能代表什么? “皇上还从未说过好听的话哄哄臣妾呢。” 钟琳琅挑眉看着他。 谢凉淮这个狗男人啊…… 不论是打入冷宫前后,就从未对她说过什么甜言蜜语。 甚至在冷宫那段时日,他虽然处处都是为了她好,却也从未让她听到过什么好听的话! “如今臣妾就这么跟了你,想想还有些吃亏啊!” 钟琳琅轻哼一声。 她给他生下个大胖儿子,这几年独自把孩子拉扯大。 她越想越觉得亏了,“皇上,您说说,你该如何补偿我?” “补偿?” 谢凉淮微微一笑,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从今往后,朕的每一日都是属于你的。朕每一日,都会加倍弥补你和金宝。” 至于说什么好听的话…… 他虽不善言辞。 可他更擅长行动! 谢凉淮轻笑,“今晚,朕给你准备一份惊喜,如何?” “惊喜?” 钟琳琅眼珠子一转,“可是直接给魏振峰定罪,杀了这个老贼?!” 谢凉淮无奈。 他轻轻点了点钟琳琅光洁的额头,“小五,你一个后宫妃嫔,怎的满脑子都是打打杀杀?” 他要给她惊喜,自然不会与前朝扯上关系! 唔…… 说起来,也算是与前朝扯上关系了呢! 想到这里,谢凉淮眼神微微一闪,“总之,是什么样的惊喜,夜里你便知道了。” 说罢,他又凑近钟琳琅耳边,低声补了一句,“是你最喜欢的东西……” 她最喜欢的东西? 钟琳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臣妾便坐等皇上的惊喜了!” 原以为谢凉淮当真会入夜了,才将惊喜送过来。 哪知夜幕还未降临,惊喜便已经被送进了承欢殿…… 第442章 朕不是赏你,是上交财政大权! 看着面前整整齐齐的几箱金银珠宝,钟琳琅满头黑线。 “这就是皇上说的,给本宫准备的惊喜?” 她冲简尧问道。 简尧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是啊娘娘!这些东西,不都是娘娘最喜欢的么?主子特意全部送来了,主子自个儿一个子儿都没留呢!” 金宝在一旁手舞足蹈。 “娘亲,你不是最喜欢金光闪闪的东西吗?这些可都是真金白银啊!” 他拿起一块金元宝,笑嘻嘻地对钟琳琅道,“娘亲你看,这是金宝!” 看着自家儿子开心的样子,钟琳琅无奈地笑了笑,“儿啊,这是金元宝!你才是娘亲的金宝!” 她搂着金宝,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父皇也太了解娘亲了吧!” 金宝将金元宝放回箱子里。 钟琳琅:“……你父皇为何会认为,娘亲会喜欢这些东西?” “我说的呀!” 金宝眨了眨眼。 想起当初他的身世还未被谢凉淮发现的时候,他就告诉过父皇,娘亲最喜欢的就是金光闪闪的东西了! 比如金子! 所以他才会叫金宝! 这个解释听着没毛病。 故而,从那一日起,谢凉淮就对钟琳琅“更了解”了。 在他心里便认定了,钟小五最是喜欢金银珠宝。 每每他得了什么好东西,也是第一时间送进承欢殿。 一如眼下。 钟琳琅:“……你们父子二人,也太不了解我了。” 她嘟囔了一句,随后才对简尧问道,“简尧,这段时日国库可充盈了?这些东西可不少啊,皇上哪里得来的?” 前段时日,不是国库空虚? 这才过去没多久,谢凉淮哪里来的这么多金银珠宝? “属下不能多言,还是等主子过来了,亲自向娘娘解释吧!” 简尧捂着嘴偷着乐。 看着面前这一堆金银珠宝,钟琳琅有些无奈。 不过,她素来秉承着“又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想法,还是吩咐珍珠将这些金银珠宝全部搬进了小库房中。 反正,这些个东西又不是她偷来的! 既然是谢凉淮送的,她便光明正大地收下又如何? 入夜,金宝用过晚膳后,便要去宁寿宫。 “你今晚又不歇在承欢殿了?” 钟琳琅蹙眉。 自家儿子如今真是长大了! 自打他的身世曝光后,已经很久没有宿在承欢殿了。 钟琳琅都有些不习惯了呢。 “娘亲。” 金宝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你和父皇如今总算是修成正果了,我总不能时刻待在你们身边当个电灯泡吧?” “那你去宁寿宫,不是给你皇祖父和淑祖母当电灯泡?” 钟琳琅反问。 这个小崽崽,道理真是一套一套的! “那不一样呀!他们又不是新婚燕尔了!皇祖父说了,我不能老是打扰娘亲和父皇,娘亲还要给我生个妹妹呢!” 金宝小手叉腰。 钟琳琅:“……” 还生妹妹呢…… 她昨儿夜里都被谢凉淮折腾得直不起腰来了好吗?! 不过,这些话自然不能当着儿子的面说。 “罢了罢了,那你去吧!” 钟琳琅摆了摆手。 金宝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他前脚刚走,谢凉淮后脚就进了承欢殿。 他一进门,不着急用晚膳,倒是着急……吃掉她! 眼瞧着这厮双手不老实,在膳厅就开始动手动脚了,钟琳琅忙抓住他不安分的大手,“皇上,能不能正经些?” “臣妾还有事要问你呢。” “什么事?” 谢凉淮许是猜出来了。 不等钟琳琅问话,他又轻声笑道,“你可是要问,那些东西从何而来?” “对!” 钟琳琅点头表示没错。 谢凉淮又问,“你可喜欢?” “臣妾是挺喜欢的!但是皇上,您不是捉襟见肘么?那些东西从何而来的?” 钟琳琅好奇地问道。 她知道,就算谢凉淮想给她那些好东西,可也不至于不会顾及国库。 他不只是她的丈夫,更是整个夏和王朝的君主! 他虽宠她,却也不至于昏了头,拿整个夏和王朝来博她一笑! 谢凉淮是暴君,可不是昏君! “魏家将军府。” 谢凉淮也没有卖关子,直接答道。 钟琳琅顿时就明白了。 原来,他这是剿了魏家啊! “可是……” 她皱了皱眉,“魏振峰不是不肯认罪,也还无法将他定罪么?你如此着急地剿了魏家,会不会落人口舌?” “他不认罪,不代表朕无法给他定罪。” 谢凉淮冷笑一声。 他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这些东西朕若不抢先一步,可就落在谢启荣手中了。” 钟琳琅诧异,“谢启荣也开始动手了么?” “嗯。” 谢凉淮点点头,“算算时间,眼下他应该将魏家搬空了吧?” 岂止是搬空? 谢启荣那个狗东西,可是连魏家的大门都卸下带回了荣王府…… “这还真是……令人心酸啊!” 钟琳琅忍不住咂舌。 若魏振峰知道魏家如今的境地,只怕会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吧? 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落地的凤凰不如鸡”,虽说魏振峰的身份与谢启荣不能相提并论,但他到底也算是辉煌了大半辈子的老将。 至少在京城,谢启荣这个荣王的势力都大不如他! 没想到,如今魏家会落得这样的田地! 正所谓,物是人非…… 魏振峰狂妄了大半辈子,可坏事做尽的人,最后到底是逃不掉制裁! “皇上,既然剿了魏家这些个好东西,为何不充入国库?臣妾倒也不缺这些玩意儿……再说了,这些也算是脏银了吧?” 钟琳琅瘪了瘪嘴,“我不要。” 被魏振峰这些个老贼拿过的东西,她才不稀罕呢! “你可是小看魏振峰了。” 谢凉淮轻声笑道,“从魏家搜出来的东西,岂止这些?” “大部分朕都已经充入国库了,至于剩下的这些……朕可不是赏你,而是上交了朕的财政大权啊!” 他意味深长道。 听到这话,钟琳琅顿时明白了——这个男人是先顾着国库。 国库充盈了,剩下的就是他自个儿的“私房钱”。 而如今,他把“私房钱”也上交给她来掌管了! 如此一来,他还需要哪门子的甜言蜜语? 行动大过一切! 钟琳琅心下感动,忙转移话题,“皇上,先用晚膳吧,饭菜都凉了!” “不着急。” 谢凉淮话音刚落,只听门口突然传来简尧兴奋的声音,“主子!娘娘!简蘅回来了!!!” 第443章 舅舅还活着!!! 下一秒,只见简尧的身影冲了进来。 他神色激动,“主子,娘娘,简蘅回来了!!!” “在哪?” 钟琳琅愣了一下,随后站起身来,眼里满是期待。 简蘅回来了…… 那么,一定是带回来了舅舅的下落吧! 不管舅舅是死是活,简蘅既然已经回来了,想必是已经调查清楚了! “简蘅这么快就回来了?” 谢凉淮也有些吃惊。 简尧刚要说话,门口就传来简蘅的声音,“主子。” 简蘅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许是在边疆待了一段时日的缘故,简蘅较之几个月前也黑了一大圈。这让钟琳琅忍不住想起自家大哥哥,从边疆回来后也成了一块“黑炭”。 “娘娘。” 简蘅请安后,不等钟琳琅询问,便赶紧说起了他的调查结果。 他自然知道,钟琳琅这会子心下有多着急。 于是,他开门见山—— “娘娘,柳大将军的确还活着!” 此话一出,钟琳琅便激动得险些晕过去! 她一把抓住谢凉淮的手,紧张到了手都在轻微发抖。 谢凉淮知道她此时有多激动欣喜,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也跟着站起身来,“既然柳大将军还活着,人在何处?” 简蘅摇了摇头。 怕钟琳琅误会,他赶紧又道,“主子,娘娘,属下只能确定柳大将军人还活着。” “至于眼下柳大将军人在何处,属下还未调查清楚。不过线索显示……柳大将军在前几个月,便已经回了京城!” “舅舅回了京城?!” 钟琳琅一脸错愕! 这个回答,着实让她有些意外! “这怎么可能呢?”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谢凉淮,“若舅舅当真回京了,他会第一时间回柳家吧?” “我阿爹阿娘,也该知道舅舅回来了吧?” 怎的这都几个月过去了,居然毫无音信?! 难不成,柳裴跃是偷偷回京了? “娘娘,您先别激动。” 简蘅皱了皱眉,这才沉声说道,“据属下猜测,柳大将军即便已经回京,但极有可能……已经失去记忆了。” “失忆?!” 钟琳琅瞪大双眼,随即又扭头看向了谢凉淮。 谢凉淮:“……” 他明白这个小女人眼下瞪着他是几个意思。 毕竟,她也才刚刚恢复记忆不久呢! 他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失忆没事,不是还有小五和雁西在么?只要柳大将军还活着就好。” “既然如此,立刻派人去寻!” 他立刻吩咐道。 “主子,此事不宜打草惊蛇。” 简蘅轻轻摇头,“属下发现,还有一匹人马似乎也还在追杀柳大将军……” “属下在边疆时,就遇到过其他人打探柳大将军下落一事。因此属下断定,这人与柳大将军遇害,应该脱不了关系。” 钟琳琅一双眉拧成了疙瘩。 “那些人是什么身份?” 难道,也是舅舅的仇家? “属下还没调查清楚。” 简蘅道,“不过听口音,不像是我们夏和王朝的人。更像是……东岳人士!” “东岳?” 谢凉淮分明是想到了什么,一双黑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钟琳琅对东岳没什么了解。 见谢凉淮神色不对,她才赶紧问道,“皇上,您与东岳太子……” 前阵子谢启荣与魏嫣儿大婚,东岳太子不是还亲自前来道喜了么? 不过那会子,钟琳琅他们出宫的时候,倒是没能看到传闻中的东岳太子。只听谢凉淮说,那位东岳太子临时有事,便急着回去了。 而谢凉淮也与她说起过,当年的东岳太子,在东岳并不得宠。 故而打小就被送来夏和王朝,做了一名小小的质子。 谢凉淮与他,自然也是打小就认识。 虽说有打小的“情谊”,可谢凉淮与那位东岳太子似乎关系并不和睦。 “哼。” 一听她问起东岳太子的事,谢凉淮就冷哼一声,“他又搅和进这些事情做什么?分明是不怀好意才是!” “简蘅,下次再见到他们……直接杀了便是!” 听到这话,钟琳琅神色微微一变。 好家伙! 这才是真正的暴君吧?! 不过她也更加笃定,谢凉淮与那位东岳太子之间,应该有什么“深仇大恨”才是。 “是,主子。” 简蘅应下后,这才继续回话,“主子,娘娘,柳大将军如今是什么情形,无人得知。属下只打探出,柳大将军是往京城方向来了。” “至于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回了京城,属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嗯。” 谢凉淮点点头,“即刻暗中调查,务必查清柳大将军的下落!” 只要柳裴跃没死就好! 只要他没有死,哪怕将京城翻个底朝天,也一定能查出来! 简蘅与简尧兵分两路,领命而去。 钟琳琅还沉浸在喜悦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天色已经越来越晚,可她毫无睡意,恨不得立刻出宫将此事告诉阿爹阿娘,告诉舅母和表哥他们,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可简蘅还说了,有东岳人在追查舅舅的下落…… 如今也不知舅舅人在何处,是否安全。 若东岳人也追来京城…… 不就是打草惊蛇了么?! 因此,她就算欢喜激动,也只能压在心底,不敢出宫告诉阿爹阿娘他们。 谢凉淮牵着她重新坐下,这才柔声安抚道,“眼下可以确定柳大将军还活着,你也不必担心了吧?” “皇上,臣妾岂能不担心?” 钟琳琅咬了咬牙,“虽说如今魏振峰已经被打入天牢。” “可方才简蘅也说了,还有东岳人也在追查舅舅的下落!如今舅舅失忆了,境地不是更加危险么?” 万一舅舅落入他们手中…… 不是更加危险?! 想到这里,钟琳琅坐立难安,“皇上,要不将此事告诉阿爹他们吧!” “让大哥哥与表哥亲自出马,查查舅舅到底人在何处!” 谢凉淮沉吟了一下,到底还是低声说道,“小五,东岳人虽说也在追查柳大将军的下落,可不一定是要害他!” 他的语气,似乎带着几分没来由的确定与自信。 钟琳琅愣了一下,“为什么?皇上为何如此确定?” “因为东岳太子……你也认得。” 谢凉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臣妾认得东岳太子?!” 钟琳琅惊愕之余,这才赶紧问道,“皇上,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不知道,她居然还认得东岳太子呢?! “东岳太子到底是谁?!” 第444章 东岳太子居然是他…… 谢凉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小五,你当真不知道东岳太子是谁?” 这话问得钟琳琅满头雾水! “皇上,您这不是废话吗?” 她眉头紧皱,“臣妾若是认得那东岳太子,眼下又何至于问你?” 再说了,若她真的认识东岳太子,也就不会担心东岳人追查舅舅的下落,到底是要对舅舅不利还是怎么回事了…… 谢凉淮:“……” 他眼底带着几分挣扎。 最后,到底是沉声说道,“你不是认得夏欢么?” “夏欢?” 钟琳琅偏着头仔细想了想,最后才恍然大悟! “哦!你说的是那个夏欢啊!” 就是当初她救了他一命的夏欢! 后来,夏欢还特意给她送来了银子报答她的救命之恩……看来,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欢金子,喜欢银子了! 钟琳琅满头黑线。 话刚出口,她又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问道,“所以皇上您的意思是……” “那个夏欢,就是东岳太子?!” “嗯。” 谢凉淮点了点头,“具体来说,他叫夏侯欢。” 钟琳琅:“!!!” 夏侯欢她听说过啊! 可夏欢就是夏侯欢,是东岳太子…… 着实让她大吃一惊! 难怪他能给她送来那么多银子,还不被人发现呢! 原来他就是东岳太子啊! 难怪谢凉淮每次提起他,神色就有些古怪…… 先前还有诸多疑问,眼下钟琳琅总算是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谢凉淮与夏侯欢,打小就不对付啊! “难怪当初你与我说,那个夏欢不是什么好人……” 钟琳琅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谢凉淮是早就知道这些事,只不过当时不好与她说明夏侯欢的身份…… “朕可说错了?他是什么好东西吗?” 谢凉淮斜了她一眼。 想起当初谢凉淮与她说起此事的时候,她还一度认为这厮是有什么目的呢。 眼下看来,他说得倒也不错…… 毕竟,他比她更加了解夏侯欢! “不对。” 若夏侯欢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么他派人追查舅舅的下落,也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钟琳琅神色微微一变。 许是猜出她心里在想什么,谢凉淮轻笑一声,“你也不必担心。朕之所以说夏侯欢不是好东西,倒也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坏心眼。” “不过是因为……他与朕从小就水火不容罢了。” 除此之外,夏侯欢倒也不是什么坏人。 至少,比谢启荣好多了! “你们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钟琳琅好奇的问道。 以至于谢凉淮到如今,都还对小时候的事情耿耿于怀! 谢凉淮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回忆的光芒。 不过很快,他便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 钟琳琅不信。 “那会子夏侯欢钻进我的马车里面,身上的伤,可是你做的?” 她挑眉问道。 谢凉淮又扫了她一眼,轻哼一声。 他没有说话,这一声轻哼却代表了一切。 钟琳琅瞬间明白了——看来正是谢凉淮做的!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可她与谢凉淮才是一个阵营的。 谢凉淮伤了夏侯欢,她又救了夏侯欢…… 钟琳琅无语,“难怪当初你那般生气。” 她哭笑不得,“我可是坏了你什么好事?” “嗯。” 谢凉淮只应了一声,便转移了话题,“夏侯欢之所以接近你,一定是另有目的。被朕发现后,朕警告了他一番,所以他才会回了东岳。” “对了,你不是想去荣王府?” 他前一秒还在说起夏侯欢的事儿呢。 后一秒,又说起去荣王府…… 钟琳琅岂会不知,这厮是在故意转移话题? 想起当初夏侯欢出现得莫名其妙,又消失得莫名其妙…… 原以为只是巧合。 眼下才知,这一切都是谢凉淮“搞的鬼”? 钟琳琅笑着摇了摇头,“臣妾不过是吓唬谢启荣罢了!不过既然眼下皇上也说起此事,不如咱们就出宫去瞧瞧?” 正好,她也想瞧瞧魏嫣儿到底是真的疯了,还是装疯卖傻! “好。” 谢凉淮微微颔首,两人也没有再用膳,起身打算出宫。 珍珠看了一眼外面黑漆漆的天,“皇上,娘娘,眼下不早了呢。” “不如明日一早再去吧?” “就要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才有趣。” 钟琳琅莞尔一笑。 谢凉淮也想起瞧瞧,谢启荣这会子是什么样的神色。 他抢先一步,命人查封了魏家一切值钱的东西。谢启荣后来再去,只能搬走桌椅那些个东西了,想必这会子…… 谢启荣也气得牙痒痒吧?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十足地出了门。 眼下虽然夜深了,可正因为四周寂静一片,听着马车车轮的声音,钟琳琅心下生出一股子奇怪的感觉。 她这是第一次,深夜与谢凉淮一同出宫。 如今周成兰与周太后都被送去了云台山行宫。 没有了魏振峰这棵大树庇佑,周密如今也是明哲保身。 出了周大聪这档子事,周密哪里还敢在朝中上蹿下跳? 因此,周太后与周成兰,便也没有了依靠。 今后,她们也翻不起什么浪了吧? “皇上,您说这会子皇后可到了云台山?” 钟琳琅突然问道。 谢凉淮对此事漠不关心。 但既然她有兴趣…… 他还是答道,“估摸着,明日一早才能到吧。” “那你说,太后与皇后相见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太后可已经知道了,她不守妇道被皇后供出来的事儿?” 她虽然没有明说,周太后与魏振峰之间有奸情。 但聪明如谢凉淮,又岂会不知道这件事?! 谢凉淮可是皇帝! 或许,他早就知道周太后与魏振峰之间不清不楚,只是看在眼里,并未闹大罢了! 否则,谢常靖独宠夏淑太妃,谢凉淮又岂会坐视不理? 毕竟,如今他还不知道,夏淑太妃才是他的生母! 作为周太后的儿子,谢凉淮也不会冷眼旁观、自家母后不受宠吧? “父皇是不是早就知道此事?否则为什么他一点也不生气?” 钟琳琅又好奇地问道。 眼下,她真是满肚子的好奇! 谢凉淮看了她一眼,眼里多了几分笑意。 “这些事,你得去问问父皇,朕又怎么会知道呢?” 他勾着唇角,话刚出口,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只听外面传来低低地一声,“皇上,皇后出事了!” 第445章 让皇后易主…… 马车骤然停下,惯性似的钟琳琅身子往前一倾! 好在谢凉淮及时出手,一把将她拽进了怀中。 随后,他才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他并不是关心周成兰出什么事了。 而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驾着马车的暗卫会突然停下来,害得钟小五险些从马车中摔出去! “回皇上,皇后娘娘在途中遭遇了刺杀,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此话一出…… 钟琳琅神色微微一变! 好家伙! 周成兰是“吸引刺客”的体质不成? 前儿夜里有魏振峰派人刺杀,今晚又遭到了刺杀? 到底是谁看她不顺眼? 要说前儿夜里倒也罢了。 魏振峰是怕他与周太后的事情败露,所以想杀了周成兰灭口。可今晚,又是什么人敢堂而皇之地对周成兰这个皇后动手?! 按理说,不该是周太后才对。 毕竟,她被周成兰供出来的事儿,不一定传到了周太后耳中。 而且眼下魏振峰已经被打入天牢,也绝对不会是他做的。 钟琳琅扭头看向谢凉淮,只见他轻轻皱了皱眉。 随后,沉声问道,“刺客可抓住了?” “还没有。” 暗卫答道。 “派人去抓。” 谢凉淮惜字如金。 虽说他对周成兰没有什么感情,可如今她到底还是皇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敢这样堂而皇之地刺杀周成兰? 此事他若不管,传出去的话,有损的是皇室颜面! 不管怎么说,如今周成兰还是皇后! 或许…… 他该早早下令,让皇后之位易主才是! 想到这里,谢凉淮不由转头看向钟琳琅。 “皇上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怀疑是臣妾所为?” 钟琳琅轻轻挑眉。 谢凉淮:“……你在想什么呢?” 他怎么可能会怀疑是她要刺杀周成兰?! 她若当真有这个想法,又岂会这样偷偷摸摸? 对钟琳琅而言,机会不是多的是? “那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钟琳琅轻哼一声,“不过皇上,您说皇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再被人追杀……皇上,你觉得今晚是谁做的?” “会不会是魏振峰?或者太后?” “查出来不就知道了?” 谢凉淮并未正面回答。 他心里,大抵也有了猜测。 但至于这个人是谁,眼下他并未与钟琳琅明说。 “猜一猜嘛!反正还没到荣王府呢。” 钟琳琅瘪了瘪嘴,“我只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会这般胆大包天,心狠手辣!” 刚刚暗卫不是回话,说周成兰身受重伤? 既然身受重伤,想必还没死呢。 既然被暗卫已经传信回来,把事情闹到了谢凉淮耳中,想必刺客已经逃之夭夭,不敢继续追杀周成兰。 因此,钟琳琅实在是好奇的紧,不知今晚刺杀周成兰的人又会是谁! “朕懒得猜。” 谢凉淮闭上双眸,开始闭目养神。 也亏得遇刺的人是周成兰,他才能如此气定神闲,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换做是钟琳琅…… 只怕他已经亲自赶过去了! “那臣妾来猜,皇上点头或者摇头?” 钟琳琅挑眉道。 “为什么?” 谢凉淮反问,“朕也还不知道刺客是谁,如何回应你的猜测?” 钟琳琅微微一笑,“你可是皇上啊!就算你不知道,你心里也该有答案才对……不准拒绝!我的猜测要来了!” 她伸手捂住了谢凉淮的嘴,不准他再多嘴。 谢凉淮:“……” 他们俩到底谁才是皇帝啊? 他堂堂帝王,居然被她给捂了嘴? 可谁让她是他的心尖宠呢? 面对钟琳琅的以下犯上,肆无忌惮…… 谢凉淮不怒反笑。 他轻轻摇了摇头,拿开钟琳琅的手,示意她说出她的猜测。 “臣妾原本想着,应该是魏振峰所为!毕竟这个老贼是出了名的狠毒凶恶。那天夜里,皇后遇刺不就是他干的?” 谢凉淮没有说话,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钟琳琅顿了顿,“可如今魏振峰已经被打入天牢,甚至魏家都已经被查封了……” “臣妾就想着,此事应该与魏振峰无关。” 见她说完了,谢凉淮便点了点头。 这意思便是,他也赞同钟琳琅的猜测! “若不是魏振峰,便也不可能是太后!一来,太后还不知道她与魏振峰奸情败露一事。二来,她也不可能动作这么快。” 虽说周太后眼下人在云台山行宫,身边可能没有那么多可用人手。 但若她当真要除掉周皇后…… 倒也不是不可能! 尽管她们是姑侄,也是婆媳。 可周太后的手段有多歹毒,钟琳琅早已有过亲身体会! “皇上,您觉得会不会是太后?” 钟琳琅转头看向谢凉淮。 谢凉淮轻轻摇了摇头。 钟琳琅好奇,“到底是不知道,还是不是她?” 谢凉淮这才缓缓开口道,“不是。” “咦?皇上您怎么知道不是太后?难不成你还会算命?” “朕的直觉。” 谢凉淮惜字如金。 钟琳琅:“……既然不是太后,那又会是谁?臣妾心想着,就皇后暗中的敌人不少,但她到底是皇后,谁敢这般明目张胆刺杀她?” “除了魏振峰与太后,什么人这么大胆?” 她撑着下巴,沉吟着,“难不成是周密?” 这个答案,让谢凉淮有些意外。 他瞥了她一眼,“为什么?” 周密可是周成兰的亲爹! 就算他与周成兰如今离了心,想必也不会痛下杀手吧? 更何况,周密如今是什么处境? 从周大聪一事后,周密在朝中低调了许多。毕竟还是怕谢凉淮会“斩草除根”,直接拿他们周家开刀…… 周成兰与他再如何父女不和,但她是皇后! 只要她还在一日,周家在京城的地位便永远不倒! 周密不至于会自断后路。 “臣妾也不敢确定,我只是随口一说!毕竟皇后与周密如今不是闹掰了么?万一周密狗急跳墙想要除掉皇后,扶周玉兰上位呢?” 钟琳琅轻轻挑眉。 那周玉兰前阵子在宫里丢人现眼,狼狈回了周家后,到现在都没有露面。 万一周密是想破釜沉舟,继续为周玉兰铺路…… 这事儿谁能说得准? 见她能猜到这一层,谢凉淮更觉得意外了,“朕又不是收破烂的!” 他若瞧得上周玉兰,又何至于会等到现在? 他心里只有钟小五一人! 此事,可以说是天下人皆知了……偏偏这个小女人,居然还会有这样的想法? 谢凉淮无奈摇头。 钟琳琅刚要说话,马车却已经停了下来,暗卫回话说荣王府已经到了。 她也只得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与谢凉淮对视一眼后,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钟琳琅刚下马车,便听到里面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第446章 贱妇,本王打死你! 听到后院传来的动静,钟琳琅的八卦之心在蠢蠢欲动。 她一把拽着谢凉淮,“走,看戏!” 荣王府的下人许是都在后院守着,他们这一路进来,几乎没有看到一个人影。故而,两人一路通畅地进了后院。 刚进后院,便看到有下人惊慌失措地往外跑。 见是他们来了…… 下人被吓得面色一白,双腿一软跪在了他们面前。 “皇,皇上!钟贵妃!” 下人慌忙请安,“奴才给皇上,给娘娘请安!” “怎么回事?” 钟琳琅蹙眉问道。 这下人瞧着惊慌失措,像是出什么大事了似的! 这会子,后院的动静也不小。 看来的确是出事了啊…… “回娘娘,我家王妃,王妃今日疯了!方才王爷去探望王妃,谁知王妃像是,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似的,居然咬伤了王爷!” 下人面如土色,哆哆嗦嗦地答道,“这会子,奴才正要去,去请大夫呢!” 魏嫣儿咬伤了谢启荣? 怎么着,这不是疯了,这是变狗了啊! 钟琳琅轻轻挑眉,示意他去请大夫。 而后,她先谢凉淮一步进了院子。 院子里传来谢启荣的怒骂声,“你这个贱妇!本王瞧着你压根儿就没有疯!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居然还敢咬本王?!” “看本王不打死你!” 魏嫣儿还在咆哮着,那声音听着活像是什么野兽似的。 钟琳琅愈发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等她进门,谢凉淮便一把把她拽了回来,他当先一步走了进去。 钟琳琅明白,他这是怕里面有什么动静会伤到她! 她看着自家男人高大的背影,心下顿时安全感爆棚! 原来,这就是有人护着的滋味呀! 历经一切,如今她的记忆已经恢复了,金宝的身世也大白天下。周成兰被送去了云台山行宫,谢凉淮也能光明正大地带着她出现在人前了! 她莞尔一笑,跟着谢凉淮进了门。 门口的下人见状想要请安,被谢凉淮眼神制止了。 谢启荣自然也听到了门口传来的脚步声。 他头也不回,怒声呵斥道,“混账东西些!本王不是说了吗,眼下谁也不见!” “滚!都给本王滚出去!” 说罢,谢启荣怒气冲冲地转头看向门口。 只看了一眼…… 他顿时僵在了原地! 谢启荣不敢置信的看着突然出现的谢凉淮与钟琳琅,半晌才回过神来,“皇上,钟贵妃……您,您二人怎么来了?!” 他不敢耽搁,慌忙来到门口。 他虽是在请安,可眼神却恶狠狠地看向门口的下人—— 一群不中用的东西! 这两个祖宗来了,居然也没有人通禀一声?! 他方才可还让他们滚出去呢! 这下可好,谢凉淮不会一巴掌打死他吧! 谢启荣颤颤巍巍地走近,嘴皮子都在发抖,“这么晚了,皇上来荣王府,可是有事?” 谢凉淮当然不能说,是来看他们荣王府是否鸡犬不宁、他们是来看戏的…… 他扫了谢启荣一眼,冷冰冰道,“皇后遇刺。” “朕特意出宫查看。” 谢启荣:“???” 皇后遇刺,他出宫查看,来荣王府做什么? 难不成是怀疑……是他动的手? 再说了,他就算要查看,不是应该去看周成兰么? 怎的反而来了荣王府? 谢启荣心下一百个疑问…… “那,那皇上可查出了什么?” 谢启荣哆嗦着问道。 “无。” 谢凉淮不冷不热道。 谢启荣:“……” 这时,钟琳琅走上前来,看着被谢启荣用绳子捆在床上的魏嫣儿,挑眉问道,“哟,这是怎么了?荣王府怎的被捆起来了?” “这,这是……” 谢启荣转头看向钟琳琅,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 也正是他这一扭头,钟琳琅才看清楚他的脸…… 原来,谢启荣不只是手臂被魏嫣儿咬伤了,脸上也有很长一条抓痕。 看样子,他被伤得不轻啊! 难怪会恼羞成怒,把魏嫣儿直接捆在床上呢! 若他们来得不及时,只怕魏嫣儿今晚会很惨吧? 虽说眼下瞧着魏嫣儿被捆在床上,瞧着很是可怜。但俗话说得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魏嫣儿若不作死,又岂会沦落到这样的下场? 钟琳琅对她可没有半点同情。 她冷笑一声,“哟!荣王这脸是怎么了?” “这是,这是……” 谢启荣没脸回答。 他眼角余光看向魏嫣儿,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若不是这个贱人,他会如此丢脸吗?! 眼下,他却还要被迫维护魏嫣儿! “钟贵妃,嫣儿已经神志不清了。适才本王帮她擦脸,谁知她突然受到惊吓,所以才会不小心把本王的脸抓伤。” 谢启荣讪笑着,干巴巴地解释道。 “是吗?” 钟琳琅并未拆穿他。 她来到床边,俯身看着瞪大双眼的魏嫣儿,笑着问道,“荣王妃,你可还认得本宫?” 不管魏嫣儿是装疯还是真疯。 但很显然,她还认得钟琳琅。 “你,你……” 她挣扎着,试图要咬钟琳琅,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奈何被绳子捆着,她挣扎得很是费劲,整个人都在轻微颤抖着…… “看样子,荣王妃是认得本宫的。” 钟琳琅满意的笑了笑,站直了身子,“你可想让我给你松绑?” 魏嫣儿刚要回答,谢启荣便一个箭步走上前来,“钟贵妃,万万不可啊!如今她连本王都不认得了,万一伤到你的话……” “不碍事,本宫不怕。” 边说着,钟琳琅边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她从魏嫣儿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这女人还有一丝清醒尚在。 也正因为她还算清醒,所以方才一定是谢启荣说了什么刺激她的话,她才会咬伤、抓伤他吧? 能让魏嫣儿这般生气…… 难不成谢启荣说的,是与魏振峰有关的事? 想到这里,钟琳琅故意叹息了一声,“真真是可惜了啊!都说祸不单行,谁能想到魏老将军前脚才被打入天牢,后脚荣王妃就疯了呢?” “可以想见,你们祖孙二人真真是一条心,同一种命啊!” 随着她的话,钟琳琅明显看出,魏嫣儿神色微微一变! 可见,她的确是听明白了钟琳琅这番话! 钟琳琅心下冷笑,面上却神色不改。 她轻声说道,“本宫也不是那起子心狠手辣的人。” “眼瞧着荣王妃如今变成这样,本宫心里真不是滋味!荣王妃,本宫问你几个问题,你若都能答上来,本宫就给你医治,如何?” 一听这话,谢启荣顿时面色发紧! 不等魏嫣儿有何反应,他便胆战心惊地问道,“不知,不知钟贵妃想问什么问题?” 第447章 撬开魏嫣儿的嘴! “本宫又不是问你,你激动什么?” 见谢启荣眼巴巴的凑近,钟琳琅皱了皱眉,不悦地扫了他一眼。 接收到来自谢凉淮冷冰冰的目光后,谢启荣连忙后退了几步,“本王,本王只是怕这个疯妇会突然发疯,伤到钟贵妃罢了!” 他讪讪地解释道。 “她都被你捆起来了,还如何伤害我?” 钟琳琅语气冰冷。 谢启荣也发现了他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顿时紧张的后退了好几步。 “是了,是本王糊涂了……” 他讪笑着,不敢再多嘴了。 不过,眼下魏嫣儿稍微清醒了些,谢启荣看向她的眼神自然满是警告与威胁:倘若你敢胡说半句,本王就撕了你的嘴! 魏嫣儿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她看着钟琳琅并未回答,但眼神逐渐变得澄明。 这种程度的疯癫…… 并不完全是真正意义上的疯了! 她的确有几分疯癫,但更多的应该是,她自己选择装疯卖傻! “你可知,你祖父已经被打入天牢一事?” 钟琳琅挑眉看着她。 魏嫣儿死死地咬着后槽牙。 她虽然没有回答,可她突然咬紧的脸颊,还有她紧紧攥在一起的双手……无一不显示,她此时内心在想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吗?” 钟琳琅又问。 魏嫣儿还是没有回答。 谢启荣不敢继续听下去。 他就怕,钟琳琅哪一句刺激到了魏嫣儿,她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于是,他赶紧说道,“钟贵妃,她疯疯癫癫的,哪里知道这些事?适才本王也与她提过了,但是她压根儿不知道魏振峰是谁!” “至于魏振峰被打入天牢……她肯定无动于衷了!” 见他一个劲儿插嘴,钟琳琅神色不悦,“本宫在问你吗?” 谢启荣老脸一白,“本王只是……” “你只是多嘴!” 钟琳琅冷哼一声,不高兴地说道,“为何要多嘴多舌讨人嫌?” 谢启荣:“……” 他若不多嘴,只怕今儿就要被谢凉淮抓到那些暗处的把柄了! 不过,见钟琳琅不高兴,他也只得将满腔担忧压了下去! 他一边继续眼神警告魏嫣儿,一边讪笑着说道,“是是是,是本王多嘴了!本王这就闭嘴,这就闭嘴。” 而后他站在一旁,与谢凉淮闲聊起关于魏振峰的事儿。 虽是闲聊,但他知道魏嫣儿能听懂他的话。 话里话外,都是拿魏振峰来威胁魏嫣儿! “皇上,不管怎么说,魏振峰也算是臣的祖父!不知此次皇上证据可充分,魏振峰还有无罪释放的可能?” 边说,他眼角余光边偷偷地看向魏嫣儿。 果然,听他说起这话…… 魏嫣儿身子微微一僵! 她的神色虽说变化不大,但谢启荣到底与她朝夕相处这么久了,又岂会看不出她脸色的变化?! 他心下得意。 “在你眼里,朕就是个昏君不成?” 谢凉淮不冷不热道,“没有充足的证据,朕会将他打入天牢?” “无罪释放?” 他冷笑,“你是在想屁吃?” 谢启荣:“……” 得,装逼失败! 他原是想借着魏振峰让魏嫣儿低头,让她知道在钟琳琅面前该说什么! 谁能想到,谢凉淮瞬间就把这个苗头掐灭了?! 钟琳琅岂会看不出谢启荣这是想做什么? 她无声地勾了勾唇,转头看向魏嫣儿,“不管你眼瞎清醒着也好,浑浑噩噩疯疯癫癫也罢!但魏振峰是你的祖父。” “是从小把你捧在手心的祖父!” 她与魏嫣儿从前关系不错。 因此,对魏家的事儿也了解几分。 “你打小就是魏振峰一手拉扯大的!如今他被打入天牢,想必你也很担心他吧?” 她垂眸看着魏嫣儿。 这一次,她明显看到魏嫣儿眼神微微一紧。 接着,她眼中浮现出几许泪光。 钟琳琅便更加确定了——魏嫣儿的确清醒着! 不管她是装疯也还是,还是当真疯了也罢…… 至少这一刻,她是清醒着的! “我还记得,你娘刚走的那段时日,你祖父时刻陪在你的左右。但凡有哪个孩子敢说你是没娘疼,他就大声呵斥,带你离开。” 要撬开魏嫣儿的嘴…… 钟琳琅有的是法子! 虽说“打亲情牌”听着有些卑鄙。 可魏嫣儿与魏振峰,何尝不是卑鄙的人? 从前钟琳琅不屑用这样下作的手段。 但他们尚且处处针对她,她为何还要手下留情? 若不用这样下作的手段,又能如何撬开魏嫣儿的嘴?! “你娘去后,你爹便也浑浑噩噩,压根儿不管你这个女儿!那会子你还小,你祖父细心地把你拉扯大,甚至还学会了给你编辫子,夜里还哄你入睡……” 说着,钟琳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魏嫣儿脸颊紧绷,泪水从眼角滑落,打湿了枕头。 “这一次你若是无动于衷,只怕你这个孙女也就是个白眼狼!你祖父啊,是白疼你了!” 钟琳琅摇了摇头,“从今往后,你可当真没有祖父了!” 魏嫣儿瞳孔一震! “你可想救他?” 钟琳琅又问。 魏嫣儿死死地咬着唇,还在撑着不愿意被她的话左右情绪。可对上钟琳琅认真的双眸,魏嫣儿到底是忍不住了…… 她嘴唇颤抖着,颤声问道,“我祖父,到底怎么了?!” “为何入狱?!” 唔…… 这张嘴再如何难撬,眼下不还是被她撬开了? 钟琳琅轻轻挑眉,“这件事原本我也不太清楚!但是皇上说了,你祖父为国立功,保卫夏和王朝劳苦功高,他也舍不得折损这样一员老将!” 一旁的谢凉淮面不改色地听着她的谎话,并未开口反驳。 这个小女人,如今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 真是愈发可爱了呢! “若想要救你祖父,倒也有可能。” 钟琳琅语气幽幽,“只是眼下证据太过充分,也不可能直接将你祖父释放。即便如此,我们也想出了一个法子。” “你可想知道,是什么法子?” 她明知故问。 眼下魏嫣儿怎会不想知道是什么法子? 纵使她知道钟琳琅是故意卖关子,眼下也忍不住着急地问道,“什么法子?!” 她原本以为,钟琳琅所说的法子,当真能救魏振峰。 殊不知…… 钟琳琅所说的这个法子啊,更是将魏振峰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第448章 琳琅,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吧! “这个法子你放心,虽然听着不靠谱,但其实很是靠谱!” 钟琳琅像是在说绕口令是似的。 许是为了证明她的“靠谱”,她甚至还向谢凉淮求证,“皇上,咱们先前商议的那个法子,您说是不是靠谱?” “嗯。” 谢凉淮点点头,并未多言。 虽说魏嫣儿一心只有谢凉淮。 可眼下是什么时候? 她也没有心思花痴,连忙收回目光,“什么法子?” 她迫不及待地又问了一遍。 这时,谢启荣再也忍不住了! 放出魏振峰的靠谱的法子? 不行! 魏振峰万万不能被放出来! 如今魏振峰被打入天牢,他已经勉强取得了他的部下的信任。眼瞧着那些人已经开始动摇,要跟着他了…… 若这个时候魏振峰被放出来,他不就前功尽弃了么? 要知道,今儿一整日他可是费劲唇舌,才说动那些人跟着他呢! 再说了,如今的魏家都已经被他给搬空了。 若魏振峰回来了,看到空荡荡的魏家,肯定会把他的皮都给扒掉! 不提这些,单是魏嫣儿…… 魏嫣儿被他逼疯,甚至还这般对待。 她一旦给魏振峰告状,就算他是荣王,只怕魏振峰把他的屎都能打出来! 想到这里,谢启荣赶紧上前,咬着牙说道,“钟贵妃,既然证据确凿,魏振峰的罪名已经成立,都被打入天牢了……” “就别想法子再放出来了吧?毕竟,他犯下的可不是小罪啊!” 说着,他又对魏嫣儿道,“嫣儿,你可是糊涂了?” “你祖父犯下重罪,岂能轻饶?你也不想想,这事儿能随随便便相信别人?” 方才钟琳琅口口声声说“靠谱”,可她的那番话,便处处都透露着不靠谱啊! 偏魏嫣儿还信了? 果然,这个女人是疯了吧?! 情急之下,谢启荣倒是没有发现,他那句“随随便便相信别人”带着明显的阴阳怪气! 顿时,谢凉淮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下来! 钟琳琅也不禁皱眉,冷冷地笑了起来,“荣王还真是翻脸不认人啊!先前还一口一个钟贵妃,眼下本宫居然就成了别人?” “怎么?本宫是不该来你这荣王府,不该好心医治你的王妃,也不该好心救出你王妃的祖父吧?” 她冷冰冰地站起身来,“既然如此,本宫便也不自讨没趣了!” “皇上,夜深了,咱们也回去吧!” 边走,她边冷声说道,“原还想着,咱们到底是一家人呢!一家人劲儿往一处使,皇室才能更加繁荣昌盛。” “谁知,竟是我热脸贴了冷屁股!人家压根儿就不是这样想的!” “罢了!本宫还是回去歇着吧!白费这样的力气做什么?” 若说谢启荣方才情急之下阴阳怪气了她一句。 那么眼下,钟琳琅可是好几倍的还给了他! 不就是阴阳怪气么? 谁不会似的! 见她当真生气了,谢启荣有些懊恼。 可魏振峰这事儿是大事,他不能轻易低头! 就在他挠了挠头不知该怎么处理此事时,只听魏嫣儿突然喊道,“钟贵妃请留步!我,我想与你谈谈!” 因着被捆了起来,她费力地挣扎着,微微抬头看向走到门口的钟琳琅。 钟琳琅脚步一顿,“本宫不想与你谈!毕竟,你家夫君还以为我是在设局陷害你呢。” “他是他,我是我!” 魏嫣儿急了,赶紧喊道,“钟贵妃,从前是我多有的罪!但是,但是眼下我真的迫切的需要与你谈一谈!” “求求你了!给我一次机会吧!” 这一刻,魏嫣儿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脸面? 脸面哪有祖父的性命重要?! 虽然她也清楚,自家祖父不是什么好人。 平日里,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背地里的确没有少做! 但不管眼下魏振峰被打入天牢,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儿被发现了…… 既然都已经被打入天牢了,可见不是小事! 这一次,魏嫣儿哪里还敢在钟琳琅面前横? 她的语气近乎哀求,“琳琅!看在你我曾经是姐妹一场的份上,我求求你了,就给我这一次机会吧!” 听着这话,钟琳琅这才叹了一口气,重新折返回来。 “本宫可以给你机会。但是他……” 钟琳琅抬眼看了谢启荣一眼,冷声说道,“本宫暂时不想看到你!还请荣王避开。” 谢启荣:“???” 这里可是荣王府啊! 他这个荣王,居然还要避开?! 这是什么道理! 但当着谢凉淮的面儿,谢启荣连个屁都不敢放,摸了摸鼻子尴尬的出去了。 他虽然出去了,却也不敢走得太远,站在门外竖着耳朵偷听房中的动静。 “琳琅,我知道我祖父做了不少事,但是,但是他心不坏的!他从来没有想过害人性命!他只是,只是为了保住地位罢了!” 魏嫣儿哽咽着,对钟琳琅哭道,“琳琅,求求你救救我祖父吧!” “我娘去得早,我爹也从不管我,这事儿你都是知道的!” “打小我就是祖父养大的,若祖父没了,我,我也活不下去了!” 可惜,她的哭声并未打动钟琳琅。 常言道:猫哭耗子假慈悲。 眼下的魏嫣儿哭得伤心,虽然也算不得是猫哭耗子。 可一个双手沾满了人血的人,在你面前委屈大哭…… 呵。 她钟琳琅宁愿做个铁石心肠的人,也不会对魏嫣儿心软半分! 她心里很清楚,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句话,已经在魏嫣儿身上体验数次! 还记得当年她一心把她当做好姐妹,可魏嫣儿都是怎样对她的? 钟琳琅眼神微闪,看向魏嫣儿的眼神多了几分动容与同情,瞧着像是当真被她打动了似的,“嫣儿,我明白你的感受。” “所以,我今晚特意求了皇上出宫,来替你想法子啊!” “呜呜呜琳琅,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当年我那样伤害你,我真是混蛋啊!” 见魏嫣儿哭得伤心,钟琳琅心下不禁浮现出一丝怀疑。 一个“屠夫”,又岂会因为“杀了猪”而忏悔?! 眼下魏嫣儿的内疚自责,瞧着不像是作假! 不知想到了什么,钟琳琅眼神微微一沉,接着咬牙问道,“嫣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 魏嫣儿眼神慌乱。 她察觉到说漏嘴了,眼神紧张的四下扫视着,最后才结结巴巴的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可钟琳琅岂会轻易相信她的话?! 见她紧张慌乱成这样,绝对不像只是随口一说! 钟琳琅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沉声问道,“说!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第449章 通敌叛国!!! “没,没什么!” 魏嫣儿慌忙摇头。 笑话! 那件事若是被钟琳琅知道…… 她还能活?! 眼下她已经算是无路可逃了。 且不说钟琳琅,就是谢启荣那个混蛋,都不把她当人看。那件事若是被钟琳琅知道了,她更没有活路了! 魏嫣儿紧张极了,忙移开目光不敢与她对视。 “琳琅,你方才说,你有法子帮我救我祖父,是,是什么样的法子?” 见她如此心虚,钟琳琅又岂会不知,魏嫣儿有事瞒着她? 她绝对有问题! 眼下,她并未逼问。 毕竟,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 于是,钟琳琅深呼吸一口,将好奇与愤怒压了下去,“嫣儿,不管你对我做过什么,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 “既然我主动提出要救你祖父,我便不会食言。” 她整理了一下神色。 这会子,魏嫣儿对她的话已经有六分相信了。 虽说她也知道,钟琳琅一定不会这么好心,会帮她救出祖父。 可人么,在绝境中难得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不管这根救命稻草到底牢不牢固,她也要抓得紧紧的! 就怕失去这根救命稻草后,她便当真只剩死路一条了! 见魏嫣儿眼巴巴地看着她,钟琳琅微微一笑,“你还不知道吧?你祖父之所以之所以会被皇上打入天牢,便是因为……” “有人指证,是他杀害了我舅舅!” 此话一出,魏嫣儿眼神一震!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钟琳琅,“你,你说什么?!” 那件事,怎么可能会被人发现?! 祖父不是说,他做得很是隐蔽,任何人都不会发现吗? “是,是谁?” 她颤声问道。 “罗副将。” 钟琳琅也没有瞒着她。 她扫了魏嫣儿一眼,从她的神色变化就知道——魏嫣儿绝对也知道那件事! 她心里生出一股子恨意。 但眼下,还不能表露出来! 钟琳琅强忍着恨意,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便也罢了!你可知,罗副将还指证你祖父做了什么吗?” “什,什么?” 魏嫣儿嘴皮子都在哆嗦。 “他还指证,你祖父背叛皇上,背叛夏和王朝。竟是与东岳太子联手,想要推翻夏和王朝啊!” 钟琳琅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虽说魏振峰谋害柳裴跃,已经是死罪了。 可这“通敌叛国”的罪名更重! 前者倒也罢了,大不了魏振峰一命偿一命。 可若真是通敌叛国,那可是要诛灭九族的! 魏嫣儿犹如被人当头一棒,身子一僵躺在床上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这怎么可能?!” 她眼神惊恐地看向钟琳琅,“这绝对不可能!琳琅,你是知道我祖父的,她绝对不可能通敌叛国啊!” 谢凉淮虽然也在,可魏嫣儿哪里敢向他求饶? 这个男人,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她! 谢启荣站在门外,一双眉拧成了麻花。 好端端的,钟琳琅为什么要说魏振峰通敌叛国? 魏振峰有没有与东岳太子有过什么往来,他倒是不清楚。 不过他很清楚的是,与东岳太子夏侯欢有往来的人……分明是他谢启荣才对! 怎的眼下,钟琳琅竟会说是魏振峰?! 难不成,谢凉淮也知道这件事了,所以故意借着今晚的机会敲打他? 这不应该啊…… 他与夏侯欢的往来都是暗中进行,就连钟琳琅都不知道这事儿。他这一次更是谨慎到了极点,谁也没有告诉。 谢凉淮应该不会知道他与夏侯欢做了什么交易吧? 想到这里,谢启荣悬在半空中的心,又缓缓放下去了些。 他不敢大意,也不敢错过钟琳琅与魏嫣儿谈话,耳朵竖得高高的! “嫣儿,你祖父有没有与东岳太子暗中往来,做什么交易,这也不是我能知道的事儿!总之,罗副将就是这么说的。” 钟琳琅眼珠子转了转,“你清楚你祖父的这些事吗?” “我……” 魏嫣儿张了张嘴。 许是还有些顾虑,到底是没有多说什么。 她眼神闪烁着,脸上的心虚之色显而易见。 “你若是不想说也没关系,反正皇上已经与东岳太子取得了联系,正在对质此事。” 魏嫣儿还没反应过来,门外的谢启荣却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谢凉淮已经与夏侯欢取得了联系? 他们两人,不是打小就不对付么?! 他与魏嫣儿大婚之日,夏侯欢也屈尊亲自降临,前来为他祝贺了。 可那会子夏侯欢还说,他与谢凉淮不死不休呢…… 东岳太子的嘴,骗人的鬼不成? 谢启荣一颗心又开始七上八下了,恨不得眼下立刻就能当面见到夏侯欢,亲口质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门外,谢启荣担心地来回踱步。 房中,魏嫣儿也难受地挣扎了一下。 钟琳琅好心地给她解开绳索,“嫣儿,你也知道,通敌叛国可不是小罪啊!” “眼下,我倒是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 魏嫣儿迫不及待的问道。 “虽说罗副将指证你祖父杀了我舅舅,我对你祖父也的确是恨之入骨!但是我也知道,通敌叛国是最最严重的罪名!” 钟琳琅顿了顿,“就算我舅舅被你祖父所害,我也想亲自报仇。” “你应该知道,舅舅对我而言,宛如亲生父亲。” 魏嫣儿咬着唇没有接话。 她不明白,钟琳琅到底想做什么? 若她当真对祖父恨之入骨,又为何要救祖父出天牢? 魏嫣儿一边在心下猜测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看了谢凉淮一眼。 不过,谢凉淮并未多言。 不管钟琳琅说什么,他都神色淡淡。 “琳琅,你到底想说什么?” 魏嫣儿小声问道。 “很简单!我不想你祖父死在天牢里。” 钟琳琅脸色微微一沉,“魏嫣儿,你了解本宫的脾气!若舅舅当真死于你祖父之手,本宫势必要亲自报仇!” “可若是你祖父被冠上通敌叛国的罪名……本宫还如何亲自报仇?!” 魏嫣儿:“???” 这话听得她云里雾里的…… 若祖父当真通敌叛国,便会被皇上处决,不是等同于替她报仇了么? 怎的她还非要亲自报仇? 但她又转念一想,钟琳琅这个贱人素来要强! 倘若她真的想要亲手为柳裴跃报仇,肯定不想让祖父死在别人手中! 她也还算了解钟琳琅的脾气。 “本宫已经与皇上提前商议过了,皇上说,只要本宫能找出你祖父没有通敌叛国的证据。那么,就能暂时将他无罪释放。” 钟琳琅眼角余光看向谢凉淮。 谢凉淮:“……” 他没有说过这话…… 不等魏嫣儿说话,钟琳琅脸上的笑容便多了几分深意,“眼下你只需要配合本宫,本宫就能救出你祖父。” 魏嫣儿心尖儿一颤,“你,你想让我如何配合你?” 第450章 找了个“替死鬼” 钟琳琅这笑容,她再熟悉不过了! 这个小贱人,分明又是不怀好意才对! 可偏偏眼下,她不得不被她牵着鼻子走! “只要你配合我,证明你祖父只是杀害了我舅舅,并没有与东岳太子暗中联手,犯下通敌叛国的大罪……” 钟琳琅轻轻挑眉,“本宫便能把你祖父从天牢里救出来。” “这……” 魏嫣儿迟疑了。 她到现在仍有些怀疑钟琳琅的话。 她虽然这会子脑子不大好使,却也不是个傻子啊! 她若当真与钟琳琅配合,证明是祖父杀了柳裴跃…… 祖父还能活?! “魏嫣儿,本宫明白你在想什么。你无非就是在想,若证明是你祖父杀害了我舅舅,你祖父也是难逃一死……” 钟琳琅轻笑一声,“但是你想想,这家国大恨与私仇相比,哪个更严重一些?” 魏嫣儿迟疑了一下。 谢凉淮缓缓站起身来,冲门外沉声问道,“来人!东岳太子可回信了?” 他这分明是在配合钟琳琅,给魏嫣儿施压! 钟琳琅把她吓了个不轻,可到底没有像眼下这般害怕…… 但谢凉淮一开口,魏嫣儿立刻就怂了! “好!我配合便是!” 只要能救出祖父,哪怕只是暂时的,祖父也一定能够想法子翻身! 祖父势力庞大,手眼通天。 不就是杀了柳裴跃么? 这几年来祖父都安然无恙,又岂会惧怕眼下?! 钟琳琅岂会是祖父的对手? 魏嫣儿索性安心一横,咬着牙说道,“关于我祖父杀害你舅舅的事,我的确知道一些。但是我祖父,绝对没有通敌叛国!” 说着,她挣扎着坐了起来,“皇上,我祖父是被冤枉的!” “他没有通敌卖国!” 谢凉淮扫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 他这是直接将决定权留给钟琳琅了啊! 不过,谢凉淮虽然出去了,却也只是站在门外。 他没有搭理魏嫣儿,却让魏嫣儿能够看到他就在门口。倘若她敢在钟琳琅面前耍什么小心眼子,也得掂量掂量! 见谢凉淮不搭理她,魏嫣儿只得求助钟琳琅。 “琳琅,你要问什么,我,我一定老实回答!你救救我祖父吧!” 魏嫣儿一把抓住了钟琳琅的衣袖。 钟琳琅倒也没有推开她,只面色冷静的问道,“你怎么会知道,你祖父杀害了我救救柳裴跃?” “当初,当初我祖父与人密谋此事的时候,被我无意间听到了!” 魏嫣儿哪里敢隐瞒? 她如今这脑子,到底是比不上从前了。 若说方才还有几分清醒呢,明知钟琳琅十有八九是在对她设套。 可被谢凉淮那么一番无声的吓唬…… 魏嫣儿脑子里顿时成了一团浆糊! 她咬了咬唇,“祖父见我发现此事了,索性也不瞒着我,将此事完完整整地告诉了我。” “他说,他不会亲自出面,得找个替死鬼!” 而这个替死鬼么…… 自然就是罗副将了! “当初,柳大将军身边的罗副将,曾来投靠过祖父。那会子祖父没有收他,只说若能为祖父办事,今后就能来祖父跟前。” 听到这话,钟琳琅恨得直咬牙! 魏振峰不是个好东西,罗副将也好不到哪里去! 昨日罗副将也被打入天牢了,却也难解她心头之恨! 原以为罗副将是被魏振峰逼迫,谁知他原本就是个可恨之人! 都说忠仆不侍二主。 虽说罗副将是舅舅的部下,也算不上是什么仆人…… 可他居然早就生出要背叛舅舅的心,这等卑鄙之人留着还有什么用?! 钟琳琅深呼吸一口气,才勉强将满心愤怒压了下去,“然后呢?” “然后祖父就利用罗副将杀了柳大将军!后面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只听祖父说,柳大将军受了很重的伤,被逼跳下悬崖,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 魏嫣儿眉头紧皱,“我只知道这些事。” “除此之外,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听完她的话,钟琳琅咬紧牙关脸颊紧绷,“你早就知道这事,却还故意瞒着我,仍与我做好姐妹?” 既然魏振峰老早就在策划此事…… 那么算算时间,那会子魏嫣儿还与她姐妹相称呢! 这样蛇蝎心肠的毒妇,到底是怎么做到一边明知她舅舅即将被害死,一边还面不改色地与她演绎姐妹情深?! 呵。 他们魏家人,果真会演戏啊! “琳琅,我……” 事已至此,魏嫣儿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她犹豫了一下,这才低声说道,“我祖父原本想让我进宫。甚至,早早与太后说过此事,太后也答应下来了。” “可没想到我恰好错过了,反倒是你进宫当了贵妃……” 原来那会子,魏振峰就已经与周太后勾搭上了?! 果真令人震惊! 钟琳琅看向门外,与谢凉淮的目光对视了一下。 “琳琅,你我打小关系就好。可是为什么你总能轻易成为众人瞩目的那一个?” 魏嫣儿死死地咬着后槽牙,攥着手看向钟琳琅,“我不甘心!” “我魏嫣儿,哪里比你差了?为什么我在你身边,永远像是衬托鲜花娇艳的那一片绿叶?” 钟琳琅皱眉,“我何时说过你比我差?” “你没说过,可所有人的眼神骗不了人!你身份尊贵,我比不了你。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是我也不差!” 钟琳琅:“……” 前一句说她身份尊贵,她比不了。 后一句就说她不比她差在哪里? 这女人是否她自己都没发现,说起话来颠三倒四,前后矛盾? “原本我能进宫,可这个机会,就这样被你抢走了……我心里自然不甘心!你可知为了能进宫,我付出了多少努力?!” 魏嫣儿死死地抓着床单,语气近乎咆哮,“你可知,我打小就深爱着皇上。” “我从小就发誓,我将来一定要进宫为妃!” “可谁能想到,我非但没能进宫,甚至还嫁给了谢启荣这个混球……” 门外,混球·谢启荣:“……” 嫁给他怎么了? 嫁给他难不成就上不得台面了?! “琳琅,你说我怎么能甘心?!嫁给皇上,是我打小的心愿啊!” 魏嫣儿捧着脸,低低地哭了起来。 饶是她哭得再伤心,钟琳琅眼里也不见半分同情。 “魏嫣儿,不是本宫打击你。” 她冷笑一声,“就算你祖父与太后说过此事,太后也答应了,那又如何?只要有周成兰在一日,皇后之位就永远也轮不到你!” “本宫知道,你祖父与皇后‘交情匪浅’。” 钟琳琅故意加重“交情匪浅”几个字。 “可你不是周家血脉。” 她眼神玩味,“本宫从未贪图皇后之位。但本宫进宫,与你何干?怎就碍你的事了?怎么就成了本宫霸占你的位置,替代了你?” “就算你能进宫,本宫的位置,又是你能轻易得到的不成?” 笑话! 她钟琳琅,本就是天之娇女! 魏嫣儿哭声一顿,放下手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知道我祖父和太后……” 钟琳琅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拍了拍手,意味深长地喊了一句,“进来吧!” 魏嫣儿下意识扭头看向门口。 看到缓缓走进来的人是谁后,她的神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第451章 钟琳琅!你给我设套?! “宋大人?!” 魏嫣儿不敢置信地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人,一张脸顿时变得扭曲! 她转头看向钟琳琅,又尖声问道,“为什么宋大人也在?!钟琳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位宋大人,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啊! 他可是御史大夫! 监察百官的御史大夫宋明生! 宋明生一步步走了进来,谢启荣也不敢置信地跟了进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晚不只是谢凉淮与钟琳琅来了,就连宋明生也来了荣王府?! 亏得他今晚没有胡说什么,否则这若是被宋明生抓住把柄…… 这位,可素来是铁面无私! 当初,甚至还当着百官的面儿弹劾谢凉淮这个皇帝呢! 被他“打回解放前”的大官小官多不胜数! 若是被他抓到小辫子…… 只怕乌纱帽就保不住了! 就算他是王爷,若有什么把柄被宋明生抓到,只怕他这个王爷也没有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谢启荣无比庆幸今晚他一直闭紧嘴巴…… 而魏嫣儿,显然就没有那么好逃脱了! 听她竟敢直呼钟琳琅的名字,宋明生铁面无私的说道,“荣王妃,你岂敢直呼钟贵妃的名讳?这是以下犯上!” 魏嫣儿:“……” 得,一开口就被他抓到了把柄! “宋大人!” 这会子,魏嫣儿却顾不得辩解,咬牙问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说罢,她又皱眉看向钟琳琅,“你是不是在耍什么花招?!” “花招?” 钟琳琅轻轻挑眉,“呵……你把本宫想得跟你一样龌龊?” 方才两人还“姐妹情深”呢,眨眼间两人却都变了脸色。 魏嫣儿恶狠狠的瞪着钟琳琅,“钟……” 她话刚出口,看到宋明生面色阴沉地站在床边,只好咬着牙改口,“钟贵妃,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只有你和皇上来了么?宋大人为何也在?” “下官为何不能在?” 宋明生冷着脸,“荣王妃,你今晚所说的一字一句,下官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冷哼一声,“原本魏振峰还不肯承认,是他谋害了柳大将军。可今晚有了荣王妃作证……魏振峰的罪名是铁板上钉钉,他无处可逃了!” “下官还要多谢荣王妃,站出来替柳大将军作证呢!” 此话一出,魏嫣儿瞬间就懵了! 她瞠目结舌地看向钟琳琅,“你,你不是说……” 不是说只要她说出柳裴跃被害的真相,她就能救祖父出天牢?! 怎的眼下竟成了,她把自家祖父推向了万丈深渊?! 祖父一直不肯认罪? 是她……推了祖父一把?! 魏嫣儿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炸雷给击了一下似的。 “钟琳琅!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就知道,这个小贱人一定不会如此好心! 原来她竟是早早给她设套了,正在这里等着她呢! 果然如今她脑子不好使了,竟是没有发现这个小贱人的阴谋! 魏嫣儿被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这是耍诈!”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钟琳琅会乘人之危! 会在她头脑不清醒的时候,故意给她设套! 见魏嫣儿被气得不轻,钟琳琅还没有说话,宋明生便冷冰冰地说道,“荣王妃,钟贵妃可没有对你怎样。” “是你们魏家坏事做尽,所以才会恶有恶报!” 魏嫣儿惊呆了! 宋明生已经知道此事,那么……祖父还能有好下场吗?! “魏嫣儿,魏振峰打死也不肯承认,我舅舅是被他杀害了。迫于无奈,本宫也只能用这样的法子……” 钟琳琅轻轻叹息一声,“你也别怨本宫算计于你。” “正如宋大人所言,倘若你们没有坏事做尽,别人又哪里有机会来给你设套?” 再说了,她这可不叫“设套”。 她这叫“套出实话”而已! 魏嫣儿被堵得哑口无言! 谁让她是理亏的那一个? “可是,可是你也太卑鄙了些!” 魏嫣儿哆哆嗦嗦地翻身下了地,浑身都在颤抖。 她伸手指向钟琳琅,额头上青筋暴起,“我从未见过你这样厚颜无耻之人!你为了套话,居然假意与我和好,打着为我好的旗帜……” 她简直想要仰天长啸! 都怪她瞎了眼啊,居然没有发现钟琳琅的真实目的! 魏嫣儿想哭。 可当着宋明生的面儿,她怎么也哭不出来! 眼下若是再哭,那不是更让钟琳琅看笑话了么?! “魏嫣儿,如今你可知,本宫是什么心情了?” 钟琳琅冷笑一声,冷冰冰的看着魏嫣儿被气得面容扭曲,没有丝毫动容,“这些年来,你与本宫交好,为的是什么你心里明白!” 魏嫣儿神色微微一僵。 “你真以为,本宫不知道当年你做了什么?” 钟琳琅眼神玩味。 方才魏嫣儿说什么,当年做了一件对不住她的事儿。 虽说她对不住她的地方可太多了! 但是钟琳琅可以猜出,她指的到底是哪件事! “三年前。” 钟琳琅冷冷地盯着魏嫣儿的双眼,沉声说道,“皇上下旨让本宫进宫的时候,你说替本宫高兴,咱们要好好地庆贺庆贺。” 换做是旁人,能进宫为妃,而且直接是尊贵无比的贵妃…… 的确值得庆贺! 但是钟琳琅压根儿没有其他的心思,故而能不能进宫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本宫与你一同去酒楼,你故意给本宫灌醉,把我灌醉……然后,找了几个男人,试图毁坏本宫的清誉。” 钟琳琅一字一句道,“你真以为,本宫不知道是你做的?” “可惜,你没想到的是,那一日皇上恰好也在隔壁吧?” 这件事她原本没有怀疑到魏嫣儿头上。 毕竟,那会子她们俩都醉了酒。 若那些个男人当真对她怎样,魏嫣儿的清誉不但也会受损,而且很容易怀疑到她头上! 因此,钟琳琅从未怀疑过她! 适才她那么一说…… 倒是提醒钟琳琅了! 原来,魏嫣儿竟是不惜毁坏她自己的名声,也要让她清誉受损,无法再进宫! 这个女人,一直都是如此歹毒! “你……” 魏嫣儿像是见了鬼似的看着她。 她从未想到,钟琳琅居然会猜到这件事! 对上她冷厉的双眸,再看向门口面色冷厉的谢凉淮…… 魏嫣儿知道,只怕今晚她也逃不掉了!!! 第452章 魏嫣儿的下场! “魏嫣儿,你真以为你这些年对本宫做过些什么,本宫都一概不知?” 钟琳琅缓缓上前,离得她更近一些,“你对本宫做的那些恶事,本宫只是不屑与你计较罢了。谁知,反倒是让你更加肆无忌惮,真以为本宫软弱好欺?” “你真以为,本宫是个傻子不成?” 从前的钟琳琅倒也不是个傻子,也并非软弱好欺。 毕竟是被钟家上下捧在手心的明珠,她又岂会是一般姑娘能比的? 只是那会子,她性子更加清冷一些。 因此,对魏嫣儿做的那些事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白了,是她不屑与魏嫣儿计较! 可如今……经历了冷宫三年,钟琳琅早已知道了,什么叫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即便她是高高在上的钟贵妃,可那些人仍是敢背后给她捅刀子,害得她险些没命。就连金宝,也跟着她过上了东躲西藏见不得人的日子。 如今就算不是为了她自己,为了金宝,她也不会再像从前那般不理世事! 今后的她,只能是“刀俎”而非“鱼肉”! “本宫为何纵着你?就是想看到你今晚的模样。” 钟琳琅唇角缓缓上扬。 她个头本就比魏嫣儿高。 眼下她垂眸盯着魏嫣儿,“你仗着魏振峰,把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如今魏振峰死到临头……” “呵。” 她冷笑,“谋害当朝大将军是什么样的罪名?虽说不至于株连九族,可魏振峰也别想活了。至于魏家,你还不知道吧?” “今日魏家已经被查封。” 这事儿魏嫣儿知道。 钟琳琅他们刚进来的时候,魏嫣儿之所以发狂咬伤谢启荣,也是因为此事。 谢启荣故意刺激她,说他已经搬空魏家,魏家被皇室查封云云。 只是眼下再听钟琳琅说起来,魏嫣儿只觉得羞耻、痛苦! “你说说,你还有靠山吗?” 钟琳琅莞尔,“你真以为谢启荣是对你一往情深,所以才会好好儿地对你?你可知,原本你的情况还能救,是谢启荣把我三哥哥送出门外,不让他救?” 魏嫣儿:“!!!” 此事她的确不知情! 那会子她虽然发狂,但是很快就晕了过去,的确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眼下听钟琳琅这么一说…… 她只觉得脸上更是火辣辣的——太丢脸了! 魏嫣儿猛地扭头看向门口。 谢启荣身子一僵。 他默默地后退了一步,心想这种时候他还是离远一点的好。 女人掐架,那是逮着谁就打谁…… 他也没想到,钟琳琅会突然把他给牵扯进来。 “你说说你,你祖父即将没了,今后你就是罪臣的孙女。你丈夫也只是利用你,想让你疯疯癫癫地过完下半辈子,你是恶毒王爷的妻子。” 钟琳琅咂了咂舌,“你还没有儿女,今后连个送终之人都没有……” 那一句“恶毒王爷”,着实让谢启荣老脸一红! 可谢凉淮就在身边站着呢,他岂敢反驳? 谢启荣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外,看都不看多看谢凉淮一眼。 而魏嫣儿,更是因为钟琳琅一番话受到了刺激。 她张大嘴巴,可半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即便不说这些事,单是魏振峰那事儿,魏嫣儿都已经快要崩溃了! 且不说谢凉淮,若只是钟琳琅在场,她大可以说是钟琳琅故意栽赃陷害自家祖父。毕竟,钟琳琅是柳裴跃的亲外甥女。 她的话,自然不能被当做证词。 可谁知,宋明生居然也在?! 他的话,谁能质疑?! 魏嫣儿嘴唇哆嗦着,整个人也颤抖不停。 最后,只听她尖叫一声,双手抱着头,整个人瘫坐在地,“啊!!!” 看样子,是又要开始疯癫了! 谢凉淮立刻上前,一把将钟琳琅护在身后。 果然,只见魏嫣儿开始抽搐起来。 钟琳琅冷冰冰的看着她像条虫子似的在地上扭来扭去,眼里看不见半点同情。只有谢启荣快步上前,忐忑不安地看了钟琳琅一眼。 “皇上,臣要不要请大夫?” 谢启荣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会子,他倒是学乖了。 明知魏嫣儿疯病发作,是钟琳琅故意刺激…… 所以,岂敢轻易下决定? 再说了,他也不想让魏嫣儿好起来啊! 她这疯病时好时坏…… “你若哪里不舒服,自然可以请大夫。” 谢凉淮沉声说道。 谢启荣眼神微微一闪,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了,“是,皇上。” 他当然没有哪里不舒服! 所以,这大夫也是不必请了! 谢启荣咬牙看着魏嫣儿一边大喊,一边在地上扭来扭去。她一双眼眸很快变得通红,眼里却看不见半点神色,宛如被红色的雾笼罩着。 不多时,魏嫣儿便开始口吐白沫。 她的动作似乎不受控制。 脸上、手臂上,全是被她自己挠出来的红痕。 “荣王妃这样挺好的,好生照看着吧。” 谢凉淮意味深长地看了谢启荣一眼。 只一句话,谢启荣便明白了——只怕这样,就是魏嫣儿的下场了! 后半辈子,她都要在疯疯癫癫中度过! “是,皇上。” 谢启荣不敢说半个不字。 谢凉淮这才收回目光,冲宋明生道,“宋大人,魏振峰一事,便交给你了。” “皇上请放心。” 宋明生恭敬地应下。 谢启荣亲自送了谢凉淮他们出荣王府。 站在门口,他试了好几次,却也只是欲言又止,不敢将心里的疑问问出来。 “有事?” 谢凉淮回头看了他一眼,“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谢启荣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那,那臣就放……不是,那臣就说了!” “皇上,您与东岳太子,可是重新有了往来?” 方才听钟琳琅故意吓唬魏嫣儿时,他便满心不安。 毕竟,与夏侯欢有往来的人是他! 倘若他与夏侯欢的计划被谢凉淮知道了,别说他不能活,只怕连个全尸都留不了! 谢凉淮却轻描淡写地扫了他一眼,“怎么?你在怕什么?” “臣不是怕!臣只是担心!皇上与东岳太子素来不对付,那东岳太子就是阴险小人一枚,倘若对皇上不利……” 谢启荣心下挣扎着,低声说道,“臣只是担心皇上啊!” 他借着担心谢凉淮的幌子,试图打听谢凉淮与夏侯欢是否和好了。 谢凉淮岂会看不出他的小把戏? 他冷笑一声,“这些事,不是你该担心的!” 说罢,他钻进了马车,没有多看谢启荣一眼。 原本谢启荣还在祈祷着,他与夏侯欢的事儿不要被谢凉淮发现呢,哪知他越是担心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魏嫣儿下场凄惨,而他谢启荣……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453章 被他折腾了一宿…… 目送马车渐渐远去,谢启荣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他总觉得,谢凉淮方才的神色有些古怪。 “来人!” 犹豫良久,他低低地喊了一声。 一道人影悄然出现,“王爷。” “去,立刻查一下,皇上与东岳太子是不是有什么往来!” 谢启荣咬牙切齿地吩咐道。 谢凉淮与夏侯欢之间的不愉快,他也了解不少。 这两人,不是应该老死不相往来么? 先前他与魏嫣儿成亲,夏侯欢亲自来了一趟,就连谢凉淮都不知此事。夏侯欢当时也说,他不会与谢凉淮握手言和云云。 难不成这才过去不到半年,夏侯欢这话就不作数了么?! “本王总觉得,皇上今晚不对劲!” 谢启荣握紧双拳。 不只是谢凉淮不对劲,就连钟琳琅也不对劲! 他现在也摸不准,钟琳琅到底还是不是跟他一伙儿了…… 可谢启荣万万没想到的是,倘若他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反而还能侥幸逃过一劫。 正因为他这样慌里慌张,四处查探情况,反倒是惊动了谢凉淮。 从而……留下了把柄! 看着下人领命而去,谢启荣转身看向身后的铁子,“王妃怎么样了?” 铁子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道,“王爷,王妃她……” 只一句话,谢启荣便知道魏嫣儿不好。 他眉头紧皱,语气是掩饰不住的嫌弃,“只要没死就行!给她嘴里塞点东西,让她不至于咬舌自尽。” “这个蠢妇!平白给本王找这些破事!” 要不是魏嫣儿招惹了钟琳琅,钟琳琅怀恨在心的话…… 这一次又岂会牵连到荣王府?! 原本他想利用魏家,没想到险些被魏嫣儿扯了后腿! 谢启荣冷哼一声,刚想回后院歇息,哪知下人又来回话,说是王妃清醒了,想要见他。 “本王不想看到她那恶心的样子!” 谢启荣不假思索地拒绝了,要多狠心就有多狠心。 可魏嫣儿不泄气,几次三番派人来请。 无奈之下,谢启荣也只好去见了她。 “王爷!” 这一次,魏嫣儿见到他不像是以往那般,对他百般嫌弃鄙视了。 她扑上来抱着他的腿,眼泪汪汪地求他,“王爷,求求你,救救我祖父吧!倘若我祖父没了,咱们就当真完蛋了!” “那你是完蛋了,不是本王完蛋了!” 谢启荣冷冰冰地看着她。 呵。 这些日子来,魏嫣儿哪一次见着他不是趾高气昂,不拿正眼看他? 眼下,倒是知道跪在他脚边抱着他的腿求他了? 看着魏嫣儿狼狈的样子,谢启荣心里没有半点怜惜,有的只是满心畅快! “王爷!” 魏嫣儿听到这话,便知道谢启荣这是不愿意出手相助了! 她内心绝望,却还强撑着,“王爷,您不能这样对嫣儿!如今嫣儿嫁给了你,我的祖父也就是你的祖父!” 他的祖父? 谢启荣心下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这些时日,他们祖孙二人,何时把他当做自己人了? “想做本王的祖父,他还不配!” 谢启荣慢慢俯身,“魏嫣儿,眼下你倒是知道,他也是本王的祖父了?你祖父出事了,就知道求着本王了?” “那你可是忘记了,你们祖孙二人都是怎么对本王的?” 他缓缓伸出手,捏住了魏嫣儿尖细的下巴,“你不是说,你心里只有皇上,本王在你眼里什么也不是?” “这会子,跪着求本王做什么?” 魏嫣儿脸色微微一变。 她就知道,她好不容易拉下脸求他,这个男人一定会趁机嘲笑她、打击她! 魏嫣儿嘴皮子哆嗦着,“王爷,我,我……” “只要你愿意救我祖父,我什么事都愿意去做!” 他们成亲已久,可谢启荣还没有碰过她。 倒也不是谢启荣不愿意碰她。 而是因为…… 他想碰她的时候,她不给! 那一次,两人甚至还闹大了,惊动了钟琳琅他们! 谢启荣岂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斜眼看着魏嫣儿,眼里满是不屑,“你什么都愿意去做?你当真,什么都愿意去做?” “当真!” 魏嫣儿还以为他被说动了。 她赶紧点头,哽咽着说道,“只求王爷能救救我祖父!” “好啊。” 谢启荣松开手,站直了身子。 他也没有推开魏嫣儿,只冷笑着看着她,“既然如此,让本王瞧瞧你的诚意。” 方才魏嫣儿抽搐得厉害,甚至还口吐白沫了。 可这会子,已经被下人清理干净了。 魏嫣儿虽看着狼狈,倒也算干干净净。 谢启荣这种男人,最喜欢的便是用下半身思考。 先前对魏嫣儿百般没能得到,自然成为了他心里的结。 眼下能得到了…… 他倒是要尝尝,这魏嫣儿的滋味到底怎么样! 魏嫣儿明白他的意思。 她扭头看向门口的下人,咬着唇没有动。 谢启荣挑眉,“怎么?你不愿意?” “不是的……王爷,我,我……” 魏嫣儿欲言又止,脸色羞红,“他们……” 谢启荣再恶心,倒也没有被人看着行事的习惯,所以抬了抬手示意铁子等人退下。 铁子识趣地退下了,甚至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门外,他与另外一名下人面面相觑——王爷王妃成亲已久,今晚总算可以圆房了! 他还是第一次瞧见,成亲这么久才“洞房”的呢! 很快,房中就响起了魏嫣儿低低的声音。 听声音有些痛苦。 紧接着便是谢启荣骂骂咧咧的声音,“贱妇!本王还以为你有多少厉害,有多尊贵,有多清高呢!居然不让本王碰你?” “怎么?如今也知道求本王了?你这滋味尝着也不过如此!” “比起青楼里的姑娘,还差得远呢!” 铁子脸色微微一红,忙与下人走开了,不敢再听下去。 这一夜,魏嫣儿被谢启荣折腾了整整一宿。 而承欢殿…… 钟琳琅也没能“逃过一劫”。 直到后半夜,谢凉淮才算放过她。 钟琳琅疲惫地靠在他怀中,昏昏欲睡,“你若明儿还这样,明晚就不准过来了!你过来了两晚,我被你折腾了两晚,身子骨都要散架了!” “照着你这样折腾下去,铁人也吃不消啊!让我好好歇歇吧!” 直到把她折腾坏了,谢凉淮心疼地亲了亲她的额角,“睡吧。明晚,朕保证只折腾你一次!” “你……” 钟琳琅气地掐他。 奈何她浑身疲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掐着他也毫无反应。 谢凉淮闷笑一声,“睡吧睡吧。” 可钟琳琅刚合上眼,门外便传来简尧的声音,“主子,属下已经抓到刺杀皇后的凶手了!” 第454章 周玉兰果然是个狠角色! 谢凉淮刚刚闭上眼,眼皮子也不抬,“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对他而言,是谁刺杀周成兰,他一点都不关心! 反正周成兰没有死,反正凶手也已经被抓到了,再也逃不掉。眼下他只想让钟琳琅好好歇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也是一样的。 可他对凶手是谁漠不关心,钟琳琅却做不到! 她一跟头翻身坐了起来,“是谁?!” “刺杀皇后的凶手是谁?” 见她如此好奇,谢凉淮无奈,也跟着坐了起来,“方才不是还喊着累极了,想歇息吗?” 眼下他瞧着,这小女人精神好得很! 再被他折腾一次……也是可以的! 看到谢凉淮眼里不正常的光,钟琳琅轻轻锤了他一下,“皇上,皇后遇刺本就是大事!既然凶手已经抓到了,自然该早早处理才是。” “否则,明日朝堂上,大臣们又要借机上奏,说您不关心皇后了!” 谢凉淮毫不在意,“朕本就不关心她。” 钟琳琅:“……可是皇上,文武百官的折子,您不能不关心吧?” “朕只关心,什么时候给金宝添个弟弟或者妹妹。” 谢凉淮轻轻挑眉,“朕相信,百官也更加关心此事!” 钟琳琅:“……” 从前她怎么没有发现,这个男人如此没个正形?! “我不管,我就想知道是谁刺杀皇后。” 钟琳琅轻哼一声翻身下地。 可因着腿软,刚下地就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谢凉淮眼疾手快,强有力的长臂一伸,就把她捞进了怀中,“罢了罢了,你就是一头小犟驴!朕真是怕了你了。” 她关心此事,他还能怎么办? 只能顺着她了呗! 于是,谢凉淮也只好下地。 他贴心地给钟琳琅更衣后,这才自己穿好衣裳,与她一同出去见简尧。 简尧原以为自家主子已经歇下了。 哪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殿门被打开了。 “主子,娘娘。” 许是见谢凉淮神色不悦,简尧识趣地笑了笑,“属下打扰主子和娘娘歇息了吧?” 谢凉淮瞥了他一眼,“你说呢?” 他不都看见了么? 还废什么话? “主子,属下也不知打扰到了娘娘和主子……属下只是瞧着,这殿内还亮着灯,想必主子和娘娘还没有歇下。” 简尧挠头,一脸委屈地解释道,“所以才来回话。” 钟琳琅老脸一红。 再说下去,只怕简尧也没个正形儿了! “是谁刺杀皇后?” 她赶紧问道。 说起正事,简尧这才正了正脸色,“回娘娘,是……周玉兰!” “什么?!” 钟琳琅低呼一声! 她猜想过,有可能是周太后、有可能是苏秋容,甚至还有可能是魏振峰、是周密等……但她怎么也没有猜到,居然会是周玉兰?! 好家伙! 的确出乎她的意料啊! “周玉兰还活着呢?!” 钟琳琅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许久没有听到周玉兰的动静了。 自打前一次入宫,她勾引谢凉淮失败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周玉兰的事儿。 眼下,再听到她的事儿,居然是……刺杀周成兰?! 钟琳琅一脸惊愕,“这又是为什么?!” 她不明白! 周成兰可是周玉兰的亲姐姐! 她们姐妹二人,不是素来也还算是一条心么? 毕竟,周密也还算是教女有方。 怎的眼下,周玉兰居然会刺杀周成兰?! “她们姐妹二人,难不成还有什么深仇大恨?” 可不管怎么说,周玉兰果然是个狠角色啊! 她居然想杀了周成兰?! 就算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可刺杀当朝皇后……那也是杀头、甚至是诛灭九族的死罪啊! 见钟琳琅一脸惊愕,谢凉淮的反应倒是平静不少。 不知是他早已经猜中了,还是他当真对周成兰漠不关心。 故而眼下,他轻描淡写地扫了钟琳琅一眼,这才沉声说道,“周玉兰与周成兰之间,从来就不是真正的姐妹情深。” 旁人不知有些事,但是他最是清楚不过。 毕竟,周玉兰曾不止一次,背着周成兰勾引过他…… 因此,谢凉淮一早就知道,她们姐妹二人不过是“塑料姐妹”罢了。 “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周玉兰居然敢刺杀周成兰!” 钟琳琅仍有些错愕,“她胆子也太大了点吧?虽说如今周成兰已经被送去云台山行宫,可她到底是皇后啊!” “周玉兰到底在想什么?” “她在想……不成功便成仁。” 谢凉淮微微一笑。 周玉兰这一次,也算是赌上性命了! 倘若能杀了周成兰,或许能换来她进宫的机会。 可若杀不了周成兰…… 大不了就是一死! 可见,杀了周成兰,比她当上皇后显然更加重要。 这时,简尧接话,“主子说得没错!据说上一次后,皇后还特意传话给周密,让他管教好周玉兰。并且,在她们姐妹中选一人。” “周密当时……选了皇后。” 所以,这也是周玉兰恨不得杀了周成兰的理由! 她未能进宫,声誉尽毁,就连周密都偏心周成兰。 这对周玉兰而言,何尝不是毁灭性的打击?! “如此说来,周玉兰刺杀皇后,倒也说得过去了。只是臣妾不明白,周玉兰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身后没有周密撑腰的话,怎敢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钟琳琅眉头紧皱,“况且,她身边也没有什么能人吧?” 要刺杀皇后,绝非小事。 像魏振峰这样的人,是他本身就有能力,敢对周成兰下杀手。 可周玉兰…… 她能有这样的资本? “买凶杀人。” 谢凉淮淡淡的说道。 简尧赶紧点头,“主子说得没错!她的确是买凶杀人!她手中应该有不少银子,故而买通了几个杀手,这几人功夫都还算不错。” “因此,属下等追踪了许久,才将他们抓获归案,从而供出了周玉兰。” 钟琳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周玉兰抓住了吗?” “已经抓进宫了。” 简尧忙道。 钟琳琅看向谢凉淮,还未说话,便见谢凉淮宠溺地笑了笑,“你可是想亲自审问周玉兰?” “知我者,莫若皇上也!” 钟琳琅吃吃地笑了起来。 在恢复记忆前,她从未想过,原来谢凉淮背地里为她做了那么多的事。 不算在宫里的这些事。 就是当初魏嫣儿试图毁她清誉时,也是谢凉淮挺身而出…… 一桩桩一件件,钟琳琅没有细数。 可每一件,都让她对他的感情愈发的加深了。 “那还等什么?去吧。” 谢凉淮抬了抬下巴,示意把周玉兰交给她了。 钟琳琅本以为,周玉兰所犯下的罪孽只有这一件,可经过审问才知,原来与她相关的不少事儿,居然也有周玉兰的参与! 甚至……还关系到了金宝的安危! 第455章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天牢。 今晚的天牢,可热闹了。 魏振峰一嗓子接着一嗓子的嚎过之后,便是周大聪的哼唧声。不知道的人,只怕还以为是有人牙疼,所以哼唧个不停呢! 除了周大聪的哼唧外,便是周玉兰的咆哮声。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做什么坏事了?你们这是污蔑!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起先被关进天牢内的那些个犯人,都已经被打服气了,谁还敢这样大声嚷嚷? 加之眼下夜深了。 虽说他们是犯人,可也需要睡觉的么。 故而眼下,只有周玉兰的声音还在天牢内回荡不停。 钟琳琅刚进门,便听到了周玉兰的咆哮声。 “见皇上?” 她冷笑着走近,“皇上若有这样好见,那还是皇上么?”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周玉兰身子一僵,紧紧抓着铁栏杆,伸长脖子试图往外看。 可惜,她的脑袋哪里能钻出铁栏杆? 她费尽全力,却什么也看不见。 直到,钟琳琅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来。 “周二小姐,好久不见啊!” 钟琳琅面带笑意,背着手站在外面看着她,“怎的每一次与周二小姐相见,都是在这样令人出其不意的环境下?” 周玉兰瞬间惊呆了! 她从未想过,会在天牢内见到钟琳琅! 见她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钟琳琅莞尔一笑,“怎么?周二小姐这是不认得本宫了?” 要么怎么会说是令人出其不意的环境呢? 上一次见面,是在御书房,周玉兰给谢凉淮下薬不成,反倒是把人家小顺子给害惨了。 倒也不算是给谢凉淮下薬不成。 毕竟,周玉兰是眼睁睁看着谢凉淮把掺了药的茶水喝了下去。 可不知怎么回事,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上上次,是在寿康宫。 那会子,周玉兰也是使劲浑身解数要勾引谢凉淮,谁知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就连周太后都觉得老脸被丢尽了。 而这一次,又是在天牢中…… 算起来,可不是每一次都令人意外么? “钟贵妃!怎么会是你?!” 周玉兰目瞪口呆地看着钟琳琅。 “不是本宫,难道你以为是皇上?” 钟琳琅嗤笑,“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就算你等到地老天荒,只怕也等不来皇上!更何况……你也没有等到地老天荒的机会了。” “毕竟刺杀皇后,可不是小罪啊!” 许是见她站着说话怕她太累,狱卒识趣地搬了凳子过来。 简尧冲狱卒竖起大拇指,表示这位兄弟很有眼力见。 钟琳琅坐下后,这才继续说道,“周二小姐,不知你是哪里想不开,居然会想到刺杀皇后?” “不管怎么说,她可是你的亲姐姐呢!” “与你何干?” 周玉兰咬了咬牙,态度强硬。 若说之前,她还不敢这样与钟琳琅说话。 那么如今,她反正已经进了天牢,还有什么好怕的? 反正她已经对周成兰行刺被抓,这样胆大包天的事儿她都敢做,更何况是与钟琳琅不好好说话? 有本事,就直接一刀斩了她! “怎么说话呢?” 见周玉兰如此嚣张,钟琳琅还未生气,倒是身后的简尧不高兴了。 他皱眉上前,拍了拍铁栏杆,“周玉兰,真以为我家娘娘不会对你怎样?” “来啊!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别那么多废话!” 周玉兰态度极其嚣张! 她是笃定了,眼下钟琳琅就算心下不爽,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见状,钟琳琅示意简尧莫要激动。 她微微眯了眯眼,“周玉兰,本宫知道,如今你是已经不怕死了。但是你不怕死,你身后的周家,你也不在乎了么?” “呵,我有什么好在乎的?他们在乎过我吗?” 许是这些话,从未与人说起过。 眼下听钟琳琅这么一说,周玉兰立刻咬紧牙关,将心里的不满全部倾诉出来了。 她狠狠地说道,“从小到大,他们心里眼里都只有周成兰!是,她是嫡出的,而我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出小姐。” “府中长辈不疼我,爹和姑母不拿正眼看我倒也罢了,就连府中下人都敢欺负我!” 钟琳琅轻轻蹙眉,但并未说话。 “你真以为,姑母和爹是对我抱有希望,才送我进宫呢?” 周玉兰自嘲地笑了起来。 她转身靠在墙壁上,缓缓坐了下去,“钟贵妃啊钟贵妃,你天生就是钟家所有人都捧着的掌上明珠,我说的这些话,你自然不能感同身受。” 莫说是钟琳琅,就算是这个世界上…… 也根本就没有感同身受的事! “我从小就是被他们踩在脚底下的那一个。我出身卑微,我认了!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戏耍我?” 听到这话,钟琳琅倒是有些意外。 听起来,周玉兰刺杀周成兰,似乎还是被他们给逼的? “为什么?” 钟琳琅沉声问道。 “他们一次又一次地给我希望,却一次又一次地浇灭我心中希望的光。” 周玉兰坐在湿冷的地板上,仰头看着头顶黑漆漆的一片。 这些年,她过得着实压抑。 但为了周家的颜面,为了她能被周密他们真心看重,为了姨娘能过上好日子……她咬着牙把这份苦咽进肚子里。 本以为,她已经看到希望了。 谁知,周密他们一次又一次地灭掉了她的希望,让她重回黑暗! “每一次他们都告诉我,只要我再努力一点,我就能成为周成兰那样的人。” 周玉兰心里实在是太苦了! 眼下,她也不在乎听她说话的人是钟琳琅,更不怕被她嘲笑了,她低低地说道,“可是,最后呢?” “他们一次次让我进宫勾引皇上,一次次说什么把我培养出来,今后只剩享福。” 周玉兰嗤笑,“可实则,他们打着什么样的算计?” “他们分明是想让我勾引皇上,怀上龙胎。然后……抢走我的孩子,送给周成兰!” 这件事早已在钟琳琅的意料之中,因此眼下听到她倒是不觉得意外。 只是她没想到,周玉兰也已经知道此事了。 毕竟当初,周太后安抚周成兰的时候,就是这样说的。 周玉兰虽能力在周成兰之上。 可到底,她是个庶出的! 周成兰才是周家嫡出的小姐! 而皇后之位,只能周家嫡出小姐稳坐! 否则传出去,没的是周家的脸面! 周成兰不得宠,周太后他们不得不把周玉兰培养出来,处处给周成兰做垫脚石。如此,方能永保皇后之位花落周家! 见钟琳琅眉头紧皱,周玉兰眼中多了几分嘲讽。 “钟琳琅,你真以为如今没了周成兰,你就是后宫之首?” 周玉兰勾着唇,“只要姑母一日不死,你就休想取代周成兰!” “最好……看好你的儿子!” 此话一出,钟琳琅眼神一震! 她立刻站起身来,眼神冰冷地看着周玉兰,“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否则,为什么会提起金宝?! 难不成……周太后会对金宝做什么?! 第456章 谢凉淮与夏侯欢和好的原因 若说方才周玉兰一番话,让钟琳琅对她心生同情,觉得她固然可恨,却也有可怜之处。 那么眼下听周玉兰提起金宝,钟琳琅顿时就炸了! 为人母,孩子便是她的软肋! 金宝,就是钟琳琅的软肋! “太后可会对金宝怎样?!” 见钟琳琅如此紧张,周玉兰满意地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原来有了孩子后,你这个钟贵妃,也是日夜难安、担心孩子吧?” “废话少说!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钟琳琅不给她说废话的机会。 她把手伸进铁栏杆中,一把抓住了周玉兰的衣襟! 然后,她轻轻一用力,便将周玉兰拽到了身前! 钟琳琅狠狠的掐着她的脖子,咬牙切齿地问道,“周玉兰,本宫只给你一次机会!倘若你说实话,本宫就放了你。” “如若不然……你知道本宫的手段!” 周玉兰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 更没想到,她会有这样大的力气! 不过瞬间,她便被掐得呼吸不上来! 周玉兰伸长脖子,竭尽全力使嘴巴长大,似乎这样空气就能进入喉咙似的。 可惜,即便如此,她仍是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 不过片刻,周玉兰便脸色涨红起来。 她艰难地挣扎了一下,压根儿挣不脱钟琳琅的手! 更不用说,钟琳琅身边还站着虎视眈眈的简尧! 周玉兰心下明白,哪怕今晚钟琳琅就这样掐死她……谢凉淮那样宠着她,也一定不会忍心责骂她一句! 可周成兰还没死呢,她若就这样死了,她不甘心! 于是,周玉兰立刻低头认输。 她弱弱地说道,“我知道……” 钟琳琅这才稍稍松开手,让一丝丝空气进入了她的胸腔。 她并未完全松手,还继续掐着周玉兰的脖子。 那恶狠狠的眼神、冷厉可怕的神色,无一不是在警告周玉兰:若你敢隐瞒半句,若你敢说谎,本宫便立刻送你上西天! 在周成兰死之前,她必死无疑! 周玉兰哪里还敢耽误? 她断断续续地说道,“其实,姑母早就对大皇子下手了!” “只是,只是没能得逞!” “什么?”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颤,“什么时候?!” 她怎么不知道,周太后对金宝动手过?! 到底是金宝单独去见她,是在寿康宫的时候。 还是在其他她不知道的时候?! 周太后那个死老太婆,又对金宝做过些什么?! 钟琳琅越想越觉得后怕。 “就在,就在前阵子,荣王成亲的时候!” 周玉兰结结巴巴道。 听到这话,钟琳琅下意识与简尧对视一眼,“荣王成亲的时候?那时候发生过什么?为什么我们毫不知情?” 那会子,金宝也没有出现过任何意外啊! 周玉兰咳嗽了几声,“因为……因为东岳太子救了大皇子!” “东岳太子?!” 钟琳琅忍不住低呼一声! 她惊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好端端的,怎的把东岳太子也牵扯进来了? 周玉兰居然还说,是东岳太子救下了金宝? 那么事后,为何没有听金宝提起? 还有夏侯欢…… 他也压根儿没有来见她啊! 钟琳琅满头雾水。 “娘娘,属下倒是想起来了。” 不等周玉兰回话,简尧便神色微微一变。 他低声说道,“荣王成亲那天夜里,主子的确见了东岳太子。从那以后,主子与东岳太子不知为何便握手言和了。” “也正是当天夜里,东岳太子急匆匆赶回东岳,与荣王断了往来。” 那天夜里是谢凉淮单独见了夏侯欢。 因此,他们俩人到底说过些什么,又发生了什么…… 简尧也不知情! “原本属下还觉得奇怪呢!主子与东岳太子早就断绝往来多年,甚至,一度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当初夏侯欢身受重伤,还是谢凉淮做的。 好巧不巧,他被钟琳琅给救了…… “可这一次后,主子对东岳太子的态度,就有了明显的变化。” 简尧顿了顿,“可以说是,有了明显的好转!” 钟琳琅明白。 肯定是因为夏侯欢救了金宝,所以谢凉淮才对他态度突然转变! 谢凉淮对夏侯欢虽痛恨不已,但不管怎么说……如今他也是有儿子的人了! 有了儿子,便也有了软肋! 儿子的安危大过天! 如此一来,也难怪谢凉淮对夏侯欢态度大变呢! “起先属下还没想明白,问过主子几次,主子也责怪属下聒噪。可眼下一想,才知是因为小殿下的缘故啊!” 简尧挠了挠头。 钟琳琅眼神闪烁,“那,皇上为何不告诉我这件事?” “还有金宝,这小崽崽也没告诉本宫!” “许是皇上叮嘱,不让您知道,省得您担心吧。” 简尧道。 钟琳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有可能。” 看来,她得好好问问谢凉淮,或者问问金宝了…… 她收回目光看向周玉兰,缓缓松开了手。 许是因为她这么一出手,把周玉兰也给震慑住了。 故而,眼下在她面前,周玉兰也不敢像方才那般嚣张。 她后退了一步,一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一边摸着脖子,眼神惊恐地看着钟琳琅。她动了动嘴皮子,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 直到,钟琳琅提问。 “那一次到底是什么事,你可清楚?” “我不知道!” 周玉兰赶紧摇头,“我只知道,那一次姑母试图杀了大皇子,然后,然后让我怀上龙胎,再把这个孩子养在周成兰的名下!” “再然后,就让皇上封那个孩子为太子!” 虽说那会子,周太后他们并不知道,金宝就是钟琳琅的儿子。 或许眼下,周太后已经知晓此事了。 但是那会子,他们也都只以为,金宝的娘是宫外人士,早已病逝云云。 虽说他娘出身低微,但金宝深受谢凉淮疼爱与看重。 甚至,谢凉淮经常带着他上早朝! 如此一来,周太后未免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因此,她才想要除掉金宝! 根据周玉兰所说,钟琳琅仔细回想了一下——的确,谢启荣与魏嫣儿大婚后不久,周玉兰便又进宫勾引谢凉淮了。 而那一次,据说是周太后的主意,就连周密都不知情。 也就是小顺子遭殃的那一次! 看来周玉兰并未说谎。 见钟琳琅眼神闪烁着,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周玉兰心里却也生出了另外一个算计…… 她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说道,“钟贵妃,其实我姐姐可不是什么好人!” “你可知,她背着你还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不等钟琳琅说话,周玉兰赶紧又补充道,“也与大皇子有关!” 第457章 你爹有被害妄想症吧? “哦?” 相比方才听到周太后已经对金宝动手了一次,这一次钟琳琅则显得冷静许多。 她微微挑眉,“说来听听?” 许是钟琳琅比方才冷静许多,又许是周玉兰自个儿都有些心虚。 故而这一次,周玉兰眼神闪烁着,咬着牙低声说道,“早在之前,我姐姐得知大皇子的存在后,也试图除掉他!” “那会子虽传言大皇子生母位份低微,但是皇上实在是太疼爱大皇子了!” 钟琳琅点了点头,对她的话表示赞同。 谢凉淮的确一直都很疼爱金宝。 不管他知不知道,金宝到底是他的孩子,还是误以为是谢启荣的孩子。 但在谢凉淮心里,一直都把金宝当做是他的亲生儿子! 就连进宫上朝,也都带着金宝…… 故而,周玉兰这话,钟琳琅没有反驳。 “我姐姐本就是一个嫉妒心很强的女人。当年若不是皇上将你打入冷宫,只怕我姐姐也就暗中出手了!她甚至早早就策划好想要怎么对付你了!” 周玉兰抬眼看向钟琳琅,咬牙切齿道,“钟贵妃,你可千万别小看我姐姐。” “后来她想要除掉金宝,曾与我爹背地里商议。”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原本我不知道此事,是我无意间偷听到的。” 钟琳琅没有说话,只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周玉兰眼底闪过一丝挣扎。 可最后,到底是那浓浓的恨,战胜了心里的挣扎与犹豫。 只听周玉兰低声说道,“我爹的意思,是将此事嫁祸给容妃。如此一来,不但除掉了大皇子,还除掉了容妃。” “可是我姐姐……” 周玉兰小心翼翼地看了钟琳琅一眼,“她非要将此事嫁祸到你的头上!”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变。 眼下周玉兰的话,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若周玉兰说的是实话,那么,周成兰的确该死! 金宝是她的亲生儿子!!! 周成兰非但想要害死金宝,居然还要嫁祸到她这个生母头上?! 不管嫁祸还是什么,一听到周成兰试图害死金宝,钟琳琅便控制不住的想要杀了她! 但这会子,钟琳琅还算能保持冷静。 “你继续说。” 许是没料到钟琳琅居然没有发怒,而是让她继续往下说…… 周玉兰微微愣了一下。 “怎么?你是忘记当初发生什么事了?” 钟琳琅轻轻挑眉。 她怎的看周玉兰的样子,好像是谎话还未编造完,还要边想边说的模样? “不,不是。” 周玉兰赶紧说道,“然后我爹也同意了这件事!不仅如此,我爹还想出法子要对付你们钟家呢!” “我爹说,若只是除掉你,钟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钟琳琅顿时想到了瘟疫一事! 她看了简尧一眼,示意他去请谢凉淮过来。 毕竟事关周密…… 可就不只是后宫之事了! 谢凉淮这段时日一直在设套,试图拿下周家。 但他进行到哪一步了,钟琳琅也不清楚。 所以,或许眼下也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简尧会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周玉兰还沉浸在她的满腔恨意中,并未发现简尧已经离开了天牢。她紧紧抓着铁栏杆,眼底逐渐被恨意弥漫。 “我爹说,你们钟家处处都压在我们周家头上,他早就忍无可忍!” “我们钟家,何时压在你们周家头上了?” 钟琳琅嗤笑,“你爹周丞相是文臣之首,而我阿爹是翰国公。我阿爹平素不管与人和善还是怎么样,也从未正面为难过你爹。” 况且,一个翰国公,一个丞相。 这两者的官职,压根儿就不是同一种性质。 何来阿爹压在周密头上一说? “你爹这是有被害妄想症吧?” 周玉兰不理解何为“被害妄想症”。 她愣了一下,这才解释道,“我姑母是太后,我爹便是太上皇的大舅子!可当年太上皇还在位时,便处处偏向翰国公!” 这事儿钟琳琅没有否认。 太上皇与爹爹打小关系要好。 可这也是因为…… 他们原本就是表兄弟啊! 因为祖母的缘故,太上皇与阿爹打小就在一起,是从穿开裆裤开始的兄弟情义。 周密一个外人,拿什么与阿爹比? “你爹该不会以为,就因为他是父皇的大舅子,父皇就该与他一条心吧?呵。” 钟琳琅冷笑着摇了摇头,“所以,从父皇还在位时,你爹就开始怨恨我阿爹了?” “是。” 周玉兰脸颊紧绷,点了点头。 当初谢常靖还在位时,更信任与看重钟政轩。 如今谢凉淮在位,也更加看重钟家几兄弟。 钟雁北便也罢了,这厮志向不在朝廷。 可钟雁东、钟雁南与钟雁西三兄弟,可早早在朝中共事了! 一个武将,一个文臣,一位太医。 反观周家,周密连个儿子都没有! 好不容易从旁支扶起一位周大聪来,奈何周大聪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如今周大聪非但没能帮到周密,反而险些连累了整个周家! 周密心里,岂能不恨? “我爹多次设计,试图陷害翰国公。可是翰国公聪明,每一次都成功化解了!我爹胡子都险些被气歪了!” 周玉兰还在低声叙述。 可她不知道的是…… 不知何时,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已经悄然出现在天牢。 这会子,谢凉淮就站在钟琳琅身边不远处,静静的听周玉兰在说什么。 钟琳琅也发现他已经过来了。 于是,故意把周玉兰的话题引向周密身上。 “所以,你爹都对我阿爹设计过什么样的阴谋?” 钟琳琅收回眼角余光,沉声问道。 周玉兰不假思索道,“这就太多了!但是据我所知,我爹最成功的一次,便是半年前的那场瘟疫!”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震! 虽说早就知道,那场瘟疫本就是周密一手策划。 他甚至不惜用上苦肉计,也要陷害阿爹和哥哥们。 最后,他的确如愿以偿了。 阿爹和哥哥们不但受伤,甚至还被谢凉淮斥责,并加以处罚。 周大聪被周密推出来,谢凉淮一手提拔,周家在朝中风头无两…… 那一次,周密才是躲在暗处最大的受益者! 可眼下再听周玉兰说起此事,钟琳琅握了握拳,艰难的忍着满腔怒火,“哦?不是说一切都是周大聪擅自策划?”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你仔细说说!” 周玉兰没料到她是故意这样问,更没想到谢凉淮早就过来了。 于是,还当真将那一次的事儿,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 可让钟琳琅没有想到的是,除了那一次的事之外,周密背地里居然还做了另外一件丧心病狂的事!!! 第458章 周玉兰把她爹往地狱里送! 周玉兰丝毫没有察觉到她已经掉进了钟琳琅的“陷阱”之中。 她将瘟疫一事完完整整地说出来后,许是怕周密还能“逃过一劫”,便继续把自家老父亲往地狱里送! “钟贵妃,其实这些事与你倒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毕竟,你上有疼爱你的父亲,下有几个厉害的哥哥!甚至还有皇长公主在……” 周玉兰冷笑一声,“这些到底是朝廷中事。” “你一个后宫妃嫔,也管不了这么多!但还有一件事……” 她顿了顿,“倘若我说出来,只怕你会立刻恨不得杀了我爹吧!” 此话一出,钟琳琅眼神微微一沉,“什么事?” “钟贵妃还不知道吧?其实当年我爹心仪之人,就是你娘。而我姑母心仪之人,正是你爹。” 钟琳琅:“!!!” 这事儿她的确不知情! “当年我姑母各种投怀送抱,你爹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如此,我姑母便成功地对你爹和你娘恨之入骨了。” 钟琳琅:“!!!” 原来是这个原因呢! 她就说呢! 她从未招惹、得罪过周太后! 可这个老太婆,自打她进宫时就对她百般看不顺眼。 若只是看不顺眼倒也罢了。 她还数次出手害她,试图置她于死地! 周太后提起钟家,也是恨得牙痒痒! 钟琳琅心想,若是因为她与周成兰之间的关系……可周太后也不至于如此恨她,毕竟皇后是周成兰,不是她钟琳琅! 眼下才知,竟是因为…… 阿娘与她是情敌?! 而且不仅仅是情敌的关系。 阿爹与阿娘,和他们兄妹二人的关系,也太复杂了些! 钟琳琅眉头紧皱,“难道,你爹也恨了我爹多年?” “那是自然!不然他为何处处与翰国公过不去?” 周玉兰眼神玩味。 她知道,她既然已经被关进天牢里了,想必能离开的机会渺茫不已。 如今周太后远在天台山行宫,周密也早已放弃了她这个女儿。况且,她要刺杀的人可是周成兰,是周密的嫡出大女儿! 周密既然选择周成兰,那么…… 又怎会关心她的死活?! 既然她出不去了。 那些欠她的人,一个也别想逃! “可除此之外,你知道我爹还做过些什么‘好事’吗?” “我又不是你爹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会知道?” 钟琳琅眉头紧皱。 周玉兰便道,“当年我爹为了阻拦你娘嫁给翰国公,还付出过不少‘努力’呢!要不是你娘也会功夫,只怕我爹当真就得逞了!” “偏偏那会子,我爹已经娶了夫人!就算你娘无奈进了丞相府,也只能当个姨娘!” 此话一出,钟琳琅顿时脸色一变! 她瞳孔一震,不敢置信地问道,“此话当真?!” “呵。我都出不去了,你觉得我还会说假话骗你不成?” 周玉兰反问。 她背靠在墙壁上,眼里多了几分解脱,“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都到了这种地步,我还有说假话的必要么?” 钟琳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也没有发现有什么破绽。 她收回目光,“周玉兰,你真以为本宫听不出来,你是想借着本宫的手对付你爹,还有太后与皇后吧?” “是啊!我就是这个意思!” 周玉兰也没有否认。 她很爽快地点头承认了,“正因为我已经出不去了。” “所以,总得找个能对付他们的人吧!恰好,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说着,周玉兰冷笑道,“你也不必怀疑我方才的话是真是假!你只管查探一下,便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另外……方才的话我还没说完呢。” 周玉兰抱着膝盖,缓缓低头把下巴放在了手臂上。 如此一来,她的声音便多了几分瓮声瓮气。 “这些年,我爹可始终没有放弃接近你娘!翰国公把你娘保护得很好,所以我爹是没有机会了。” 周玉兰眼神注视着前方,不再看向钟琳琅。 她低声道,“但是据我所知,我爹已经开始接近你舅母了,也就是柳夫人。” “我无意间,听到我爹与管家商议。说是柳大将军已经死了三年多了,柳夫人就算为柳将军守寡,三年多也够了。” 钟琳琅右眼皮微微一跳。 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所以,我爹吩咐管家,近几日就去柳家提亲。夫人已经病逝多年,他可以把柳夫人接入相府做个续弦。” 周玉兰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多了几分古怪。 她对周密这个父亲,也真真是寒心极了! 旁人只瞧着,周密严肃古板,是德高望重的丞相大人。 但只有她知道……她这位父亲背地里有多恶心! 其他的事儿暂且不说,他宁愿不顾众人异样的眼光,宁愿接一个寡妇进门当续弦,也不愿意把她姨娘抬正! 只为这一点,周玉兰对周密便恨之入骨! “说柳夫人性子贞烈,若真不愿意,便想个法子……将生米煮成熟饭!” 到那时,柳夫人便再也不能拒绝了! 听到这话,钟琳琅只听到脑子里“轰”的一声! 这个周密,果真是歹毒阴险,禽兽不如! 他不但对娘贼心不死,甚至还将猥琐的目光放在了舅母身上?! 钟琳琅险些被气炸了! 她什么也顾不得了,转身冲着谢凉淮高声喊道,“皇上,这个老贼罪该万死!立刻派人把他,把他叉进宫来!” 她要亲手杀了周密这个老贼! 听到她喊皇上…… 周玉兰脸色一变! 她忙站起身,双手抓着栏杆,眼神急切地看了过来。 模糊的光亮下,只见谢凉淮一步步走近了。 不过,他却并不是走向了周玉兰。 在她期待而又激动的目光下,只见他一步步走向了钟琳琅! 他温柔地把她拥在怀中,宛如抱着他的全世界似的,语气低沉中不失温柔与安慰,“好。别担心,有朕在。” 这一刻,周玉兰的心都要碎了! 她眼睁睁看着,她爱慕了多年的男人,这般温柔情深地对待另外一个女人…… 她知道,她永远也得不到谢凉淮这样的柔情蜜意。 就算她再如何努力,她也入不得谢凉淮的眼! 周玉兰绝望了,双腿一软缓缓滑坐在地。 谢凉淮并未多看她一眼,只沉声对简尧吩咐,“立刻将周密带来见朕!” “是,主子!” 简尧领命而去! 他知道周密这一进宫,再也别想活着回去了! 第459章 进宫前,交代后事了么? 很快,简尧便带着周密进宫了。 周密显然还没睡醒,是简尧直接从被窝里拽出来的。 这会子,他还有些睡眼惺忪。 但是一见到谢凉淮,他便下意识腿软了,哆哆嗦嗦的请安,“老臣给皇上请安!不知这么晚了,皇上,皇上可还有什么吩咐?” 这一路进宫,简尧可没有告诉他是要做什么。 但亏心事做多了,周密平日里也总是提心吊胆,悬着一颗心。 谁知报应,这么快就到了…… 眼下见谢凉淮是在天牢里见他,周密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完蛋了! 他这会子进了天牢,只怕就出不去了! “周丞相,可是上了年纪,眼神不好使了?” 谢凉淮冷冰冰的扫了他一眼。 “啊?” 周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可看见坐在谢凉淮身边的钟琳琅后…… 周密顿时明白了! 好家伙! 谢凉淮这是又在给钟琳琅撑腰呢! 周密咬紧牙关,不得不向钟琳琅低头请安,“老臣见过钟贵妃。” 钟琳琅压根儿没有回应他,甚至一脸恶心嫌弃的扭过头去。 这下,可把周密给尴尬住了。 他不明白,他到底做什么事了,竟会惹得钟琳琅这样嫌弃他? 那眼神,说是在看一只苍蝇也不为过啊! 不过,眼下钟琳琅坐着,谢凉淮这个皇帝反而站着……不就能说明问题了么? 周密知道,谢凉淮素来宠着钟琳琅。 就算是她想要天上的星星,只怕他也会毫不犹豫给她摘下来。所以眼下当着谢凉淮的面儿,就算钟琳琅冲他吐口水,只怕周密也是敢怒不敢言呐! 于是,周密悻悻的转头看向谢凉淮,“皇上……” “周丞相,你看看这是谁?” 谢凉淮让开身子,露出坐在身后牢房中的周玉兰。 周密不看不要紧,一看是他的二女儿竟被打入天牢了,顿时吓得老脸一白! “玉兰?!” 周密不敢置信的看着周玉兰,随后又仰头看向谢凉淮,半晌才哆哆嗦嗦的问道,“皇上,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玉兰怎么会被打入天牢?! “你居然不知,你的二女儿被打入天牢了?” 钟琳琅皱眉问道。 难怪周玉兰如此憎恨周密呢。 他果然偏心啊! 这么大的事儿,他居然还不知情?! “老臣,老臣不知道啊!” 周密慌了,“老臣只以为,她到现在还在闺房中待着呢。毕竟这段时日,她,她几乎就没有出门过……” “皇上,玉兰这是犯了什么罪啊?为什么会被打入天牢?!” 看到周玉兰后,周密心里也开始七上八下了。 完蛋了! 今晚是真的完蛋了! 二女儿对他恨之入骨…… 难怪皇上会突然派人把他带进宫呢,原来是因为这事儿? 天知道玉兰有没有把他背地里做的那些个事,全部都捅出来! 周密胆战心惊,眼角余光不住看向周玉兰,冲她眼神示意:乖女儿,千万莫要出卖爹!等爹回去了,一定想法子救你出来! 换做是从前,他说的话,周玉兰还会听信几分。 可他这个父亲,何时说话算话过? 周玉兰对这个爹,也早已失望,心寒透顶! 因此,周玉兰并未回应他的眼神示意,只冷笑一声扭过头去。 这下,周密心里更是没底了! 看样子,周玉兰是不会与他一条心了! 周密收回目光,心下忐忑不安,“皇上……” “看来,周丞相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啊!” 谢凉淮抬了抬下巴,示意简尧告诉周密,他到底为何会深夜被带进宫! 他不屑与周密多费唇舌! 于是,简尧上前一步,冷着脸说道,“周丞相教女无方,周二小姐居然会胆大包天行刺皇后!所以会被打入天牢!” 此话一出,周密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什么?!” 他惊呼一声,“玉兰,玉兰行刺皇后?!” 这事儿,他是当真不知情! 倘若他知情的话,只怕周玉兰也就不能顺利动手了! 只是他不明白。 周玉兰不是一直被关在后院么? 怎么还会行刺皇后?! 难怪他今日也听下人回禀,说是皇后娘娘在前往云台山行宫的途中遭遇刺杀。皇后受到惊吓,还身受重伤了…… 好在还留着一条命,并未被人刺死。 因此,周密也勉强松了一口气。 只要人还活着,皇后之位就还是他们周家的! 于是,周密只派人去探望,去的人到现在还没回京回话呢。 故而,他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眼下才知,刺杀周成兰的人,居然就是周玉兰?! “这怎么可能?!” 周密忍不住又是一声惊呼,“皇后可是玉兰的亲姐姐啊!她们姐妹二人自幼感情要好,又,又怎么可能会……” “皇上,这件事一定有误会吧!” “误会?” 钟琳琅嗤笑,“姐妹情深?” “周丞相到底是在自欺欺人,还是当真不了解是怎么一回事?” 若周成兰与周玉兰当真姐妹情深,又岂会走到这样的地步? 周密老脸一红。 方才的话,也的确是他不动脑子脱口而出。 毕竟,周成兰和周玉兰,打小就不是什么姐妹情深的关系…… 见他被问住了,钟琳琅嗤笑着看向周玉兰,“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还是你亲口告诉你爹吧!周二小姐。” 周玉兰张了张嘴,许是有些心虚。 对上周密质问的目光,她咬了咬牙把心里的不安与愧疚压了下去。 她有什么好愧疚的? 周家那样对她和姨娘,周成兰从未把她当做亲妹妹看待,周密永远都是偏心周成兰,周太后也只把她当一颗棋子…… 还是替补周成兰的棋子! 他们怎么没有对她感到愧疚? 眼下,她也不想再内心折磨了! 周玉兰攥着拳,掐着手心,半晌才道,“爹,的确是我刺杀皇后了。” “这没什么好说的。” 周密:“!!!” 孽女! 这个孽女啊! 她居然就这么承认了?! 周密气不打一处来,“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刺杀你姐姐?!她可是你的亲姐姐啊!” 若不是当着谢凉淮与钟琳琅的面儿,若不是眼下周玉兰被关在牢房中,只怕周密早就一耳光甩过去了! “为什么?爹心里没点数么?!” 在周密气愤的注视下,周玉兰抓着铁栏杆缓缓站了起来,“不知爹今晚进宫,可把后事交代清楚了?” 此话一出,周密顿时被吓得脸色一变! 他颤声问道,“玉兰!你,你还想做什么?!” 第460章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不等周玉兰回话,周密已经紧张地上前一步。 他也一把抓住了铁栏杆,咬牙切齿的同时,眼神紧张地盯着周玉兰,“玉兰,你可千万要冷静啊!” “就算你我父女有什么不愉快的,咱们父女二人坐下慢慢解决!” 他咽了咽口水,整个人也控制不住的发抖。 许是察觉到身后谢凉淮与钟琳琅的目光,周密只觉得犹如芒刺在背! 他佯装镇定,“玉兰,我知道,你我父女二人之间有些误会。但是不管怎么说,我可是你的亲爹啊!” “如今你姑母和你姐姐已经被送去了云台山行宫,大聪也没了……” 他顿了顿,颤声说道,“咱们父女二人就该一条心啊!” 话刚出口,就听到钟琳琅冷笑一声,“怎么着?周丞相这是当着皇上的面儿,就开始给周玉兰洗脑了?” “这是怕周玉兰说出你的什么秘密不成?” 周密后背一僵,“我,我……” 他下意识扭头一看…… 好家伙! 正好对上谢凉淮那阴沉可怕的目光! 周密双腿一软,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皇上,老臣只是劝说一下玉兰!昨儿夜里,老臣与玉兰争执了几句,所以她肯定心下不爽,对老臣怀恨在心呢!” 谢凉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朕问你了么?” 没有问他解释什么? 这不是心虚? 这不是不打自招? 周密讪讪地笑了笑,“老臣就是怕皇上误会。” “你若没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 谢凉淮冷笑着收回目光,“周玉兰,你继续说。” 周密心尖儿一颤——完了!听皇上这意思,似乎在他进宫之前,玉兰已经对皇上他们说过什么事了? 不知,是什么事? 周密心下不敢确定,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皇上,钟贵妃。” 周玉兰一字一句道,“半年前的瘟疫一事,正是家父、周密所为!” 这一次,周玉兰毫不留情,直接揭开了周密的伪装! 呵。 适才周密得知是她行刺周成兰,居然没有询问清楚,她为什么要对周成兰下死手。 一开口便是,周成兰是她的姐姐,她不该这样做。 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周成兰是皇后,如今整个周家都靠周成兰支撑着,所以她不该这样做,不该断了周家的后路! 可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周成兰到底对她做了些什么?! 她若不是被逼到绝境,又怎么会不惜性命,行刺周成兰?! 果然啊。 一个人倘若偏心,是没有任何理由的! 他永远都会偏心,不会有半点悔悟! 既然如此,周玉兰还有什么好期待的? 她不假思索地把周密给供出来了! 听完周玉兰的话,周密再也支撑不住了,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面上,“皇上,皇上,这,这都是误会!是冤枉!” “是玉兰恨我这个父亲,所以才会胡说八道!” “是啊,因为你的女儿恨你,所以就要把周家所有人都牵扯进来,一起送进地狱。” 钟琳琅微微一笑,“这个理由,是否太牵强了些?” “我,我……” 周密眼神闪烁着,大脑也高速运转。 可惜,他半晌都想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 “皇上,老臣是被冤枉的!那场瘟疫的事,先前不是都已经调查清楚了么?是,是周大聪擅自做主所为啊!” 周密赶紧说道,“对,没错,就是周大聪!” “皇上不是还将周大聪给斩首示众了么?!”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他一心将周大聪推出来背锅,只以为这样就能平安无事了。 如今还认为周大聪已经被斩首示众,所以就“死无对证”了。 可惜啊…… 谢凉淮轻笑,“周密,朕再问你最后一次,那场瘟疫当真是周大聪一人策划,你从始至终都不知情?” 周密不明白,为何谢凉淮要这样问。 但他还是咬紧牙关点了点头,“是啊皇上,老臣是被冤枉的!” 反正周大聪已经死了! 皇上他们就算怀疑他,也不可能把周大聪的尸首再找出来,让他当面指证他吧? 周密心存侥幸,“皇上,这样罪该万死的事,就算给老臣一百个胆子,老臣也不敢做啊!” “周密,朕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 见他到现在还一口咬定是周大聪一人所为…… 谢凉淮低低地笑了起来,“事后,可别怪朕没有给你机会啊。” 周密身子一僵,眼底的慌乱与紧张已经肉眼可见了,“皇上,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觉得,谢凉淮这话听着有些不大对劲呢? 难不成,他已经拿到其他证据,能证明那件事是他所为?! 不可能啊! 所有的证据,他都已经毁灭得一干二净。 而周大聪也已经死了。 按理说,谢凉淮应该拿不出证据才对…… 既然如此,他为何又会用这般笃定的语气,说给过他机会了? 周密到底是老狐狸。 不过瞬间,就已经想明白了,其中定然有蹊跷! 因此,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当初得知周大聪犯下这样的滔天大罪时,老臣的确犹豫过。” “此事老臣虽没有参与,但老臣也有罪!” 他想不明白谢凉淮手中到底有什么样的证据。 便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试探。 “哦?那你说说,你有什么罪?” 谢凉淮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老臣,老臣不该任由他胡作非为!当初得知此事时,老臣就应该大义灭亲,将此事禀明皇上,早早处置周大聪这个祸害!” 周密眼神闪烁不定,“老臣不该明知此事不可为,还隐瞒包庇周大聪!” “所以老臣有罪!还请皇上责罚!” 见这个老狐狸如此阴险狡诈,死到临头了还在试探…… 钟琳琅忍不住冷冷地笑了起来,“万寿节那天夜里,周丞相可不是这样说的!怎么?眼下才想起你不该包庇隐瞒,眼下才知你有罪啊?” “老臣……” 周大聪心下微微一惊。 钟琳琅这个小贱人,哪里都有她! 偏皇上宠着她,周密拿她半点法子都没有! 于是,面对钟琳琅的刁难与发问,周密也深知她很是难缠,一不小心就会“翻船”,便更不敢大意了! 周密迟疑着,最后才小心翼翼地说道,“钟贵妃。” “这是朝廷中事,皇上英明,自有定夺!再说了,皇上都只是定了周大聪的罪,将他斩首示众了……” 他咬了咬牙,“老臣是否有罪,只怕还不该钟贵妃一个后宫妃嫔来决定吧?” 他若不说这话还好。 一说这话,不是自个儿寻死么?! 只见谢凉淮眼神一沉,“是谁告诉你,周大聪已经死了?!” 第461章 他居然还没有死?! 周密眼神一颤,“皇上,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先前您不是已经,已经将周大聪斩首示众了么……” 他心下涌上强烈的不安! 周密不敢多想,忙颤声问道,“那,那斩首示众,不就说明已经死了么?皇上,老臣并没有说错啊!” “所以,你是仗着周大聪已经死了,无法再反驳你的话,所以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谢凉淮冷眼看着周密。 眼下有谢凉淮开口,钟琳琅自然放心地把话语权交给了他。 她坐在一旁,眼神阴沉地盯着周密,并未多言。 对上她这阴沉可怕的目光…… 周密心下微微一颤。 他总觉得,钟琳琅这眼神阴冷得有些过分。就像是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她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 就算钟琳琅知道那场瘟疫是他一手谋划,其目的就是为了对付钟政轩父子几人。 可也犯不着这样瞪着他吧? 不知道的人,只怕他们有着几世的血海深仇呢! “皇上,老臣冤枉啊!老臣不明白皇上这番话,到底,到底是什么意思……” 言多必失——周密深谙这个道理。 故而眼下,他一个劲儿地说“不知道”。 他打死都说不知道,谢凉淮也奈何不了他什么吧? “你不明白?” 谢凉淮冷笑,“好啊,那朕就让你好好明白明白!” “来人,把周大聪带上来!” 一听这话,周密顿时眼神一变!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谢凉淮…… 他原还以为,谢凉淮是故意诈他呢! 毕竟,周大聪不是已经死了么?! 都已经被斩首示众的人,还能怎么带上来? 不过,听到身后当真有脚步声传来后,周密下意识扭头一看—— “啊!!!有鬼!” 见周大聪当真被带上来了,周密顿时吓得惊呼一声,立刻蹲在了谢凉淮身后,眼神惊恐地看着一步步走近的周大聪。 不对…… 看着看着,周密这才看出不对劲来。 鬼,是没有影子的! 而且,鬼行走间脚不沾地! 可眼前之人不但一步一个脚印,而且明显有着长长的影子…… 难不成,周大聪当真没死? 不可能啊! 昨日周大聪被斩首时,他是亲眼所见! 也正因如此,周密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相信周大聪当真已经死了。就算他再如何胡说八道,将罪名推到周大聪的头上,他也无法反驳了! 毕竟,死人还能怎么反驳?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眼下居然又看到周大聪了? 活生生的周大聪?! “叔父。” 周大聪来到跟前,给谢凉淮与钟琳琅请安后,这才似笑非笑地看向周密,“不过两日未见,叔父怎的清瘦了这么多?” “难不成,是内心有鬼,所以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所致?” “你,你你你……” 周密犹如见了鬼似的看着周大聪! 半晌,他才突然说道,“不对!” 他伸手指向周大聪,“你不是周大聪!你一定不是周大聪!昨日周大聪分明已经死了,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你一定不是周大聪!” 周密反复重复这一句话,“一定不是!你绝对不可能是周大聪!” “为何不是?” 周大聪反问。 眼下再见到周密,他也不如往日那般害怕恭敬了。 反正他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而且,还是周密这个叔父亲手把他推向地狱,让他为他顶罪! 所以,周密就是他的生死仇敌啊! 他为何还要处处敬着他? 如今的周密,也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 周大聪又为何要害怕他? 眼下皇上和钟贵妃都在呢,难道周密还敢对他做什么不成? 于是,周大聪冷笑一声,“叔父瞧着我不像是周大聪,难不成我还是周小聪?或者,叔父认为我是谁?” “你一定是被人冒充的!” 周密紧紧咬着后槽牙。 他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 他磕磕巴巴道,“你一定是皇上和钟贵妃吩咐,故意来吓唬我的!” “你们是想让我自乱阵脚吧?” “自乱阵脚?” 钟琳琅嗤笑,“你若当真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又哪里来的什么自乱阵脚一说?” 周密一噎。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不敢与钟琳琅胡搅蛮缠。 毕竟,她身后还站着一位虎视眈眈的暴君呢! 于是,周密只能转头看向周大聪,恶狠狠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冒充周大聪?你这是想害我周家?” “到底是什么人指使你这样做的?” “我若是有人冒充,是有人指使我来害你。那么,玉兰又怎么说?” 周大聪伸手指向周玉兰,“先前的瘟疫,你全部推到我的头上,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你早已算计好了的事!” “起初你只是想借机对付翰国公,想让皇上对钟家失望。” 周密眼神闪烁着,眼底的心虚与紧张清晰可见! 足以说明,周大聪并未说谎…… “可是后来,你发现钟三公子研制出了解药。便命人从钟三公子手中偷了过来,又交给我,让我说是我研制出来的……” 周大聪咬紧牙关,“你还说,让我对外宣称我医术精湛!” “可那一日钟三公子问了我几个与医术有关的问题,我一个都没答上来!你便觉得是我丢人现眼,还将我禁足,整整三日不给我吃喝,让我背医书。” 听到这话,钟琳琅微微挑眉。 她竟是不知,三哥哥还当众让周大聪出丑过? 不过那解药,当初的确是三哥哥研制出来的。 周密派人偷走三哥哥的研究成果,从而说是周大聪的功劳…… 钟琳琅他们一直都怀疑、也知道这本就是周密所为。 却苦于没有证据,只能就此作罢! 钟家的功劳被周家抢了去,辛苦治疫的人是钟家,可最后挨骂的还是钟家! 相反,周家一文钱的辛苦没有出,最后反倒是受封的那一个? 难怪,就连谢启荣都看不下去,那一日进宫为爹爹和哥哥们讨公道呢! “你……” 没想到周大聪把他的老底儿给捅出来了,周密顿时面红耳赤,恼羞成怒道,“你休要胡言乱语!我何时吩咐你这样做?” “我又何时抢走了钟家的功劳?!” “叔父这是不承认?” 周大聪冷冷一笑,“既然你不承认,那侄儿也只好……向皇上呈上证据了!” 一听“证据”,周密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他结结巴巴的问道,“什,什么证据?!” 第462章 通敌叛国,死罪!! 周大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扭头看向谢凉淮,“皇上,罪臣还有证据!” “传!” 谢凉淮惜字如金。 只一个字,便吓得周密双腿一软,彻底瘫坐在地! 很快,一名头发凌乱、衣衫狼狈的下人被带了进来。 周玉兰眼尖,立刻认出来了,“这是……陈伯?!” “陈伯,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她高声喊道。 陈伯哆哆嗦嗦地跪在谢凉淮面前,哭着请安,“草民给皇上请安!给钟贵妃请安!” 而周密早在认出陈伯的这一刻,便已经瞠目结舌,整个人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他呆呆地看着陈伯,眼底满是不敢置信! 老陈不是已经死了吗?! 眼下怎么又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分明确定他已经咽气了…… 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有被“斩首示众”的周大聪“死而复生”,后有被他下令勒断气的老陈“死而复生”? 他今晚是见鬼了不成?! “陈伯,把你的冤情告诉皇上吧!” 周大聪虽然也跪在谢凉淮身边,可高高抬起的下巴足以说明,他此时内心坦诚。至少不像周密,心虚紧张到了不敢抬头! 周大聪扭头扫了周密一眼,眼底满是畅快! 他这个叔父啊! 这辈子都自私自利到了极点! 若说他在意周家的脸面名声,更不如说是…… 他只在意他自己!周家的每一个人,都能被他用作垫脚石,踩着他们稳固地位! 不论是周成兰和周玉兰这两个女儿,还是周太后这个妹妹,又或者是周大聪这个侄儿! 周大聪收回目光,低低地冷哼一声。 陈伯这才声音沙哑地说出原委—— “回皇上。老奴原是周家的管家!当初那场瘟疫,的确是丞相大人一手为之!因为,因为胡人部落的首领,是老奴的内人的一个远房亲戚!” 听到这话,钟琳琅立刻与谢凉淮对视一眼。 难怪周密能与胡人部落的首领联手呢。 原来,其中的“牵线人”正是老陈! “起初老奴再三劝阻丞相大人不要这样做,这是伤天害理的事儿!但丞相大人以老奴全家性命相逼,老奴不得已而为之……” 陈伯哽咽着,老泪纵横,“胡人首领也说过,这种蛊术极为阴损。” “就连他也从未施展过,而且最要紧的是……无药可解!” 倒也算不上是无药可解。 只是那会子,胡人部落的首领都还没有研制出解药罢了! “但是丞相大人一意孤行,压根儿听不进去任何话。他承诺胡人首领,一旦此次能让钟家彻底倒台,他就能吞并翰国公府!然后他在朝中便是……” 一手遮天的存在了! 陈伯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了周密一眼。 而这会子,周密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面色灰白的看着陈伯,险些被咬碎了一口牙! 他眼底的恨意,令人心惊! 若不是谢凉淮在跟前,只怕他会再一次杀了陈伯灭口吧?! “丞相大人许诺那胡人首领,说只要吞并了翰国公府,他就能想法子,将边疆划分给胡人首领做谢礼!” 谢凉淮脸色一僵。 而钟琳琅,也不敢置信地看向周密。 好家伙! 这个老贼,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眼下可就不是什么吞并钟家的“小事”了,已经涉及到了……通敌叛国! 这些年,夏和王朝与胡人部落相处得可不怎么愉快啊。 谢凉淮从未让步,坚守边疆百姓的安稳与和乐。 就连柳裴跃,也在边疆苦苦坚守多年! 谁知到了周密这里…… 他居然敢大言不惭地说,要将边疆割给胡人?! “简直是贻笑大方!” 钟琳琅冷冷地笑了起来,“周丞相还真是权势滔天啊!居然敢替皇上做主?本宫不明白,你一个文臣,哪里来的这样的大的权力,这样大的口气!” “舅舅他们不惜性命,苦苦坚守边疆多年,到了你的嘴里……居然就如此轻而易举地让出去了?” 舅舅他们的艰辛算什么? 他们这些个武将拼命守护的一切,居然就败在了周密的只言片语上?! 原本钟琳琅还在犹豫。 周密若只是策划了那一场瘟疫,还对娘亲和舅母垂涎欲滴…… 顶多会被革职或者打入天牢,罪不致死。 毕竟,他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更是谢凉淮的岳丈,是国丈大人! 换做是旁人,此事也能定为死罪。 但周密因为身份特殊,能勉强逃过一劫。 可眼下一听,周密居然还通敌叛国…… 钟琳琅忍不住冷笑起来——这还真是天助她也! 如此,周密是怎么也逃不掉了吧! “看来,今后这江山,是打算改姓周了啊!” 这番话岂能轻易说出? 那也是杀头的死罪啊! 可钟琳琅就这么当着谢凉淮的面儿,轻而易举地说了出来…… 周密也紧张地看向谢凉淮。 不过,他倒不是为钟琳琅感到紧张,而是为了他自己! “皇上,不是的!您不要听他胡言乱语!” 周密慌忙爬向谢凉淮脚边,指着陈伯尖声骂道,“你,你不是老陈吧?老陈几个月前就已经暴毙身亡了!你一定是有人冒充的!是谁敢冒充老陈,想污蔑本相?!” “你可知,污蔑本相是死罪?!” “丞相大人,老奴跟了您多年,谁知到头来您竟然说老奴是被人冒充?” 陈伯不甘心。 他紧紧盯着周密,“你若不信我是老陈,那么……皇上。” 陈伯扭头看向谢凉淮,“老奴跟了丞相大人几十年,丞相大人的事,老奴再清楚不过!只有老奴知道,丞相大人右边的咯吱窝里长了一簇银灰色的毛发!” “皇上若是不信老奴的话,大可以当众查验!” 此话一出,周密顿时瞪大了双眼! 查验? 哪里用得着查验? 其实陈伯方才刚刚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可以确定,此人的确是老陈没错…… 他只是难以置信,老陈为什么还活着而已! 老陈的确知道他不少事。 正因如此,他才不能让他继续活着! 谁知眼下,老陈居然会“死而复生”?! “皇上,丞相大人在位多年,做过的恶事可不只这一件两件!老奴还知道一件……有关于皇上的事儿!” 许是周密的态度太让他心寒。 又或许是,周密试图杀他灭口,让陈伯彻底绝望了。 眼下他冷冰冰地扫了周密一眼,这才继续说道,“这件事,是早年间丞相大人和太后娘娘兄妹二人联手策划,皇上若知道的话,一定会雷霆大怒!” 谢凉淮眼眸一凛,“什么事?!” 第463章 您不是太后的儿子! “老陈!” 许是见陈伯要说出当年那件事…… 周密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他惊呼一声,“你,你别胡说八道!” “丞相大人,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激动什么?” 当着谢凉淮的面儿,陈伯自然不怕他。 他冷哼一声,“丞相大人,你若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眼下又岂会如此紧张?可见,夜路还是不能走多了!” 夜路不能走多了,坏事也不能做多了! “皇上。” 说罢,陈伯不再多看周密一眼,扭头看向谢凉淮。 他恭恭敬敬地说道,“想必皇上还不知道吧?皇上并非太后娘娘的儿子!” 此话一出,不仅仅周密几人惊呆了,就连钟琳琅也是神色一变! “什么?!” 她的反应,比谢凉淮还要激动! 靠! 这件事儿,她原是打算过些日子,寻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谢凉淮呢! 谁知眼下,竟被陈伯当先说出来了?! 钟琳琅一脸错愕! 因为太过震惊,她甚至站起身来! 谢凉淮也瞳孔一震! 不过,他到底是一座“冰山”。 平日里,什么样的惊人消息没有听到过? 眼下再听到这个消息…… 他眼神微微一沉,面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这种事,你若拿不出证据就敢胡言乱语……朕第一个饶不了你!” “皇上,老奴所言,句句属实!” 陈伯连忙低下头。 他颤声答道,“回皇上,此事当初是太后娘娘做了之后才告诉周丞相的!当时周丞相也被吓破了胆!但是太后娘娘做都做了,周丞相也无法改变事实。” “于是,周丞相只得帮着太后娘娘隐瞒!” 陈伯眼角余光瞥向周密。 只见他脸色灰白的瘫坐在地,整个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该死的! 他万万没想到,陈伯居然还活着! 而且,还将这事儿捅到了皇上跟前! 瘟疫的事儿,他或许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可是眼下…… 皇上的身世也被揭开了,只怕他今儿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还有太后…… 他们兄妹二人,是一个都逃不掉! 周密一心想稳固周家的地位,所以这些年来背地里做尽了伤天害理的事儿。他从未想过,这么快就会被捅到谢凉淮跟前! “你说朕并非太后所生,那么……朕的生母到底是谁?” 谢凉淮紧紧地盯着陈伯。 钟琳琅抬眼看去,只见他脸颊紧绷。 而他整个身子,也绷得紧紧的! 由此可见,他虽然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内心仍是受不了这样大的冲击! “皇上……” 她忍不住抓住谢凉淮的手,无声地给他安慰。 果然。 这个男人的手也硬邦邦的,手心一片冰凉,却还有汗水浸了出来。 可见,这会子谢凉淮心底的震撼,果然不轻! “朕没事。” 谢凉淮深呼吸一口气,勉强将满腔怒火与惊愕压了下去,这才冲钟琳琅轻轻摇头。 陈伯眼角余光瞥向周密。 这个老贼! 他跟了他多年,对他忠心耿耿! 没想到最后,却落得险些被勒死的地步! 陈伯心里的恨,犹如惊涛骇浪一般,一波一波地涌了上来。 他强忍着心头的恨,咬紧牙关继续说道,“回皇上,您其实是夏淑太妃的亲生儿子!” ——果然,这个回答一点都没有让钟琳琅意外! 她早早将此事调查清楚了,与陈伯说的一般无二。 可见之前那位老嬷嬷,也的确没有说谎! “当年太后难产,诞下一名死胎。而夏淑太妃并没有发作的迹象,是太后娘娘故意让夏淑太妃受到惊吓,从而提前生产。” 陈伯浑身都在发抖。 他这是生气,不甘心,害怕…… 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这会子身子也颤抖得厉害! 单是想起他从周密手中死里逃生,陈伯都感到后怕! “然后,太后娘娘调换了她和夏淑太妃的孩子,将您与死胎调换了一下。从而,您就变成了太后娘娘的儿子!” 说着,陈伯这才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谢凉淮,“此事,太后身边不少伺候的人也知情。” “后来周丞相提醒太后要杀人灭口,省得这事儿被太上皇知道。太后娘娘便痛下狠手,除掉了身边的知情人。” 呵。 由此可见,在周密与周太后之间…… 还是周密这个哥哥更加心狠手辣啊! 杀人灭口这样的事儿,周密真真是做得比谁都顺手! 二十几年前,他就已经如此狠毒了! 可他要灭谁的口不要,非要灭他的口……他跟了他足足四十多年呐! 陈伯老泪纵横,心里愈发的不甘心了,“皇上,此事皇上大可以调查清楚!老奴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言!” “若有半句虚言,便让老奴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陈伯这番话掷地有声! 谢凉淮倒是没有为难他。 他一边示意简尧立刻去调查此事,一边眼神阴冷地盯着周密。 “周密,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周密这会子三魂儿都被吓跑了两魂半,哪里还能反应过来? 他咬着牙,半晌才道,“回皇上,这,这一切都是他在冤枉老臣啊!前些日子,他手脚不干净,偷拿府上的东西被老臣发现了。” “然后,然后老臣就教训了他一顿!谁知他负气离府,许久都没有寻回来。” “今日,今日不知他是以什么目的出现,但是他说的话没有一句属实,都是栽赃陷害老臣!皇上明鉴呐!” 笑话! 这样的事儿,他哪里敢承认?! 单是方才的制造瘟疫、抢走钟家功劳,通敌叛国…… 几条重罪就已经让他老命不保了! 若再承认这事儿,他们周家上下,只怕都活不过今日了! 这,可是要诛灭九族的啊! 周密哆哆嗦嗦地跪着爬了过来,“皇上,您到底是太后所生,还是夏淑太妃所出。老臣,老臣也不知道!” “但是此事,老臣绝对没有参与其中!皇上明鉴呐!” 他试图去抱谢凉淮的腿,谁知却被他一脚踹开! 周密这会子也不敢直说,谢凉淮一定是周太后所出…… 毕竟他心里明白,知道谢凉淮是夏淑太妃的儿子! 谢凉淮一定会查出来的! 因此,他便狡诈地将此事全部推到周太后头上,一口咬定他也不知情。如此一来,可不就把他从中摘出来了? 不得不说,“甩锅”这种事儿,周密真真是做得熟练极了! 就连钟琳琅都忍不住皱眉,“周密,你如此不要脸,太后知道吗?” 周密老脸一红。 眼下,他可不顾什么兄妹之情了…… 只要他不死,便万事大吉! 不等周密回话,钟琳琅又冲谢凉淮道,“皇上,既然周密不肯承认……臣妾手中,也还有证据呢!” 第464章 钟琳琅“帮”他一把 一听钟琳琅也有证据…… 周密一颗心,这地坠入谷底了! 他从未想到,他们原本以为策划得天衣无缝的那些个计划,谁知早就被人发现了? 听钟琳琅的意思,似乎她也早就知道此事了? 周密面如土色,大气也不敢出。 谢凉淮也皱眉看向钟琳琅,虽没有开口询问,可眼神却很明显是在问她:小五,你手中怎么还会有证据? 钟琳琅一边吩咐去将老嬷嬷带上来,一边对谢凉淮解释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皇上,实不相瞒。其实臣妾早就怀疑,您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了!” 说起这事儿,她到底有些心虚。 当初之所以不告诉谢凉淮,只背地里调查…… 一是为了对付周太后,手中捏着她的把柄,到底多了一分胜算。 二来,她也是想着万一有朝一日与谢凉淮撕破脸皮,到时候她也才有脱身的机会! 只不过后来,则是想着为了寻个合适的机会,不让谢凉淮那么难过罢了! 她的心啊,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变化。 对谢凉淮的感情,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不过臣妾也只是怀疑罢了,并没有证据!知道前几日,臣妾终于查到了证据,便想着寻个合适的机会将此事告诉你。” 钟琳琅轻咳一声,“毕竟前两日是万寿节,是父皇寿诞,我也不想将此事闹大。” 这个理由,谢凉淮并未怀疑。 他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没想到今晚,这么快就被皇上知道了!既然如此,臣妾自然也要‘帮’周丞相一把了!” 说着,钟琳琅似笑非笑的目光,就落在了周密头上。 “帮,帮我什么?” 周密胆战心惊的问道。 “帮忙送你下地狱啊!” 钟琳琅也微微一笑。 只是,她这笑容怎么看都是皮笑肉不笑。 周密见了,忍不住头皮发麻! “我……” 他动了动嘴皮子,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是啊! 钟琳琅说得没错! 眼下她的“帮忙”,可不就是帮忙送他早日下地狱么?! “呵。” 这时,一旁的周玉兰却低低地笑了起来。 从始至终,她都盘腿坐在地上看戏。 听完他们的话,这会子她再也忍不住了! 只见周玉兰双手抓着铁栏杆,看向周密的眼神满是奚落与嘲讽,“爹啊,我是怎么也没想到,这种事儿居然还有你的一份子?” “你说说你平日里坏事做尽便也罢了!怎的连这样丧尽天良的事儿也做?” 不给周密说话的机会,她继续冷嘲热讽。 “不过说来也是!既然你已经坏事做尽了……你做的那些个事儿,哪一件不是丧尽天良?” 周玉兰咂舌,“你说说你,你知道这事儿不赶紧向太上皇禀明,还帮着姑母隐瞒?呵,你真以为你们兄妹俩是孙猴子变的呢?” “你们神通广大,你们无所不能,你们兴风作浪,你们只手遮天?” 周密:“……” 他没想到,关键时刻,他的女儿、他的侄儿,甚至他多年的忠仆,全都跳出来踩了他一脚! 他们这是不眼睁睁看着他下地狱,誓不罢休啊! 周密无从辩解! 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有辩解的理由! “连皇上的身世都敢调换,你们真是瞒天过海啊!” 周玉兰嗤笑着,“如今,我隔壁这间空空的牢房,看来也给爹你准备的了!” “哦对了……或许爹还没命住进牢房中呢。这天牢啊,只收那些犯了罪,但目前罪不至死的人!你呢?” 她把脸凑近了些。 隔着铁栏杆,只见她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幸灾乐祸,“你这是罪不可恕了!” “今晚只怕是你我父女二人最后一次见面了呢!” 周密:“!!!”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他死到临头的时候,居然会是亲生女儿在拼命嘲讽他! 回想他这一辈子,何时这般窝囊过? 周密身子僵硬,满脑子都在想着今晚该如何脱身。 可越着急,越是毫无头绪,一点想法都没有。 就算今日甩锅给周太后,只怕他也难逃一死! 在进宫之前,他可从未想过,他今晚是有来无回了! 周密着急的满头大汗。 就在他正想着再“挣扎”一下的时候,那位老嬷嬷便被带了进来。 周大聪跪在一旁不敢多言,心下却也如同周玉兰一般,畅快极了。 只要能拉周密下水…… 他今晚所做的一切就值了! 他与周玉兰对视一眼,各自收回了目光。 “奴婢参见皇上!” 老嬷嬷一见到谢凉淮,顿时激动得泣不成声,“呜呜呜奴婢从未想到过,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皇上!” “奴婢给皇上请安!” 谢凉淮细细地打量了片刻,最后还是没能认出这位老嬷嬷来。 倒也不怪他。 当年这位老嬷嬷被周太后赶出宫时,他还是襁褓中的小婴儿呢! 能记得这位老嬷嬷才怪了! “皇上,还记得当年您被抱进坤宁宫的时候,是奴婢给您换的尿片……” 老嬷嬷话刚出口,顿时又觉得这话不妥。 如今的皇上,可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小的婴儿了! 她这番话,触犯龙颜了啊! 于是,老嬷嬷又紧张地摇头,“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可瞧着老嬷嬷慈眉善目的样子,再看看她惊慌失措的神色,谢凉淮心里非但不排斥,反而生出了几分亲切感。 或许,正因为当年是这位老嬷嬷给他换的第一次尿片的原因吧! 谢凉淮微微颔首,“把你知道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朕。” 顿了顿,他又面色凝重地补充道,“一个字也不准差!” “是,皇上!” 老嬷嬷哪里敢耽误? 她看了钟琳琅一眼,也不顾周密还在场。 又或许是因为…… 从始至终她心里眼里便只有谢凉淮与钟琳琅,因此并未发现周密也在一旁跪着。 老嬷嬷哭得厉害,声音沙哑。 她哽咽着说出当年的事,谢凉淮也因为她这番话,神色变得越来越阴沉、越来越难看…… 钟琳琅怕谢凉淮无法承受,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无声地给他安慰。 虽然他是暴君,是天子,是爷们儿。 但在男人心底最深处,也有柔软的地方。 此时的她,就是他唯一的依靠…… 听完老嬷嬷的话,谢凉淮忍无可忍,怒声喝道,“来人!立刻把那个恶毒的老妇给朕带回来!” 第465章 皇室“大清洗” 见谢凉淮下令将周太后带回京城,还直呼周太后是“恶毒的老妇”! 周密绝望的瘫坐在地! 他知道,今晚他与整个周家……怕是在劫难逃了! 天牢内潮湿阴冷的味道很难闻,钟琳琅有些受不住这个味道。 见她脸色难看,谢凉淮哪怕满腔怒火,也压着火气牵着她转身往外走去,“把他们都带出来!另外,即刻派人去请父皇!” 要处置周密他们,谢凉淮做主便是。 可若要连着周太后一起处置,还得谢常靖做主才行! “另外,立刻派人去翰国公府,接皇姑奶奶进宫!” 眼下虽是深夜。 可今晚起,皇室也需要“大清洗”一番。 如今皇室最年长的长辈,便是钟老夫人。 因此,就算谢盛行不想扰了谢老夫人休息,也必须要请她进宫! 就这样,深夜的金銮殿亮起了灯。 这是谢凉淮登基以来,第一次出现的情况。 因着金銮殿亮起了灯,后宫各个宫殿也接连都亮起了灯。 众人纷纷猜测,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谢常靖原本睡得正香,也被庞志远“薅”起来了——他原本不敢以下犯上,奈何谢常靖睡得太熟,怎么也喊不醒。 无奈之下,庞志远只得与夏淑太妃一起把他薅起来了…… 许是知道出大事了,夏淑太妃心下很是不安,非要跟着谢常靖一起去金銮殿。 “淑太妃还是歇着吧!” 庞志远连忙劝道,“今晚是朝政大事!” 钟琳琅提前叮嘱过了,千万不要让夏淑太妃跟过来。 毕竟,关系到谢凉淮的身世。 他们打算给夏淑太妃一个惊喜。 当然了,眼下看来……谢凉淮都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谈何惊喜? 谢凉淮都还没能消化这个事实,就怕这深更半夜的,夏淑太妃也经受不住晕过去。夏淑太妃已经上年纪了,又素来体弱…… 因此,钟琳琅与谢凉淮商议了一下,打算暂时不让夏淑太妃知道这个事儿。 总之,先让谢常靖与钟老夫人知道,再拿主意! 金銮殿。 谢常靖打着呵欠进了门,“淮儿啊,出什么大事了?这么着急,三更半夜要请朕过来。” “庞志远这老小子,怎么问也不告诉朕,还让朕猜?朕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朕猜个球球啊!” 听到这话,钟琳琅没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这会子,殿内只有她与谢凉淮,还有跪在地上的周密。 谢凉淮虽已派人去云台山接周太后回京。 可京城距离云台山并不近,就算快马加鞭,只怕也要两日的路程。 因此,周太后还未回京。 而钟老夫人,这会子也还在进宫的途中。 见谢常靖呵欠连天,钟琳琅看了谢凉淮一眼,笑着说道,“父皇,倒也不怪庞公公不敢告诉您出了什么事。” “换做是儿臣,也不敢呢!” 一听这话,谢常靖来了兴致,“哦?是吗?淮儿,那你来说!” 这天底下,没有谢凉淮这个皇帝不敢说的事儿了吧?! 谢凉淮摇了摇头,“儿子不想说。” 他倒也不是不想说。 而是眼下,他满脑子都在想从小到大的情形。 周太后对他不闻不问,哪里像是对亲生儿子? 夏淑太妃虽不知他是她的儿子。 可每每见着他都是欢喜不已,对他嘘寒问暖,爱护有加! 尽管周太后与夏淑太妃不对付。 但夏淑太妃从未对他怎样! 他早该察觉到这一切不对劲,可偏偏他只以为,周太后原本就是生性淡漠、并没有母爱的冷血动物! 所以眼下,谢凉淮的确不想说话。 谢常靖:“……” “你们一个个的,反了不成?非要这大半夜的请朕过来,又不告诉朕到底出什么事了!” 谢常靖轻哼一声,一屁股在一旁坐下,“你们不说,朕可就不问了啊!” 说着,他眼神落在周密头上。 “哟!这不是周丞相么?这深更半夜的,你跪着做什么?来,起来坐下说话!” 他岂会不知,这深更半夜谢凉淮他们闹得这么大,周密还跪在地上,肯定是出什么大事了? 偏偏他故意这样说,就是想让周密难堪! 谢常靖对周密这个大舅子,那是没有半点好感…… 从小到大他就没喜欢过周密这个人! “太上皇,老臣有罪,老臣不敢。” 周密“受宠若惊”。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谢凉淮,哪里敢起身坐下? 他眼下只求着,不要死得太惨…… “淮儿,这又是怎么回事?周丞相到底是你的老丈人,怎么能让他跪着呢?” 见谢凉淮仍是一脸“别烦我”的模样,谢常靖摸了摸鼻子,把目光看向了钟琳琅,“小五,你来说!” 钟琳琅与谢凉淮交换了一记眼神,起身走向谢常靖。 她还是走近一点说。 “父皇。” 钟琳琅在他对面坐下,这才压低声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皇上其实是淑母妃的儿子!太后就是个偷梁换柱的贼!偏偏她还贼喊捉贼,说淑母妃生了个死胎!害得淑母妃郁郁寡欢多年,在月子里留下了病根子!” 单是听到这事儿,谢常靖已经被气得浑身发抖! “毒妇!毒妇啊!!!” 他一巴掌拍在身旁的桌子上,气得咬牙切齿,“难怪适才庞志远不敢告诉朕,到底出什么事了!” “难怪庞志远不让容儿过来,原来是怕容儿得知此事伤心过度?” “父皇,淑母妃伤心过度是一时的,我们只是想给淑母妃一个惊喜!” 钟琳琅道。 “嗯。” 谢常靖点点头。 再看向周密时,他的眼神已经像是刀子,一刀一刀地落在他身上! 周密跪坐难安,只觉得谢常靖的眼神……犹如芒刺在背。 “父皇,还不止这一件事呢!” 钟琳琅冷笑着看了周密一眼,又道,“还有前阵子那场可怕的瘟疫,也都是周丞相一手促成,演了好大一出戏呢!” “更可怕、更过分的事儿……还是让皇上说于您听吧!后宫不得干政,儿臣也说不出口!” 那通敌叛国的大事,自然该谢凉淮来说。 听到钟琳琅的话,谢凉淮也缓缓回过神来。 他咬了咬牙,到底是打算开口说话了。 谁知就在这时,钟老夫人也姗姗来迟。 不仅她来了,她身后还跟着庞大的队伍!!! 第466章 给周密“雪上加霜” “出什么事了啊?这大半夜的闹得人不得安宁!” 钟老夫人虽年事已高,又是深更半夜被喊醒进宫,可瞧着她气色很是不错,一进门这声音也是洪亮不已,中气十足! 钟琳琅忙起身迎了上去,“祖母您来啦……” 谢常靖与谢凉淮也纷纷起身。 看到钟老夫人身后的钟政轩等人后,钟琳琅也是激动不已。 “阿爹,阿娘,你们怎么都来了!” 钟雁北嘴快,“听说宫里出大事了,我们不放心祖母一人进宫,所以全都起来了!” 不放心钟老夫人独自一人进宫是原因之一。 最大的原因……是他们都想进宫看戏! 毕竟这深更半夜的,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一定不是小事啊! “一个时辰前,我们便听说周老贼被带进宫了。可迟迟没有出宫,便想着一定是周家出什么事了,这怎么能不来看看呢?” 钟雁北凑近钟琳琅耳边,低声嘀咕道,“万一真是周家出事了。” “咱们能踩一脚就踩一脚,能踩两脚就踩两脚啊!” 说白了,他就是给周密“雪上加霜”来了! 钟雁北虽压低了声音,但周密原本就竖着耳朵听他们在说什么,自然也听到了他的低声嘀咕。 顿时,周密一张老脸就沉了下来。 原来,钟家人都是进宫来看好戏,看他热闹的! 不过今晚之后,周家的脸都没了,眼下还在乎什么脸面呢? 不只是周家的脸要没了,甚至周家都要没了啊! 想到他辛辛苦苦打造出来的周家,就这样毁于一旦了……想到周家老祖宗费尽心血,把周家传给他,谁知就要败在他的手中了?! 周密低垂着头,面色苦不堪言。 他的神色,钟琳琅方才也瞧见了。 事到如今,他居然还不知醒悟,不知悔恨,居然只觉得惋惜? 周密若当真不除,日后定是个祸害! 周家的后辈,也都被他影响误入歧途,今后只怕会成毒瘤啊! 想到这里,钟琳琅收回目光,“皇上,既然祖母他们都来了,今晚到底出什么事了,还是您告诉祖母他们吧!” 她扶着钟老夫人坐下,乖巧地依偎在她身边。 钟老夫人威严的目光从周密脸上扫过,随即又看向钟琳琅。 看到自家的宝贝孙女儿,她的目光瞬间柔软许多。 “金宝呢?” “睡下了。” 谢常靖代替钟琳琅回答,“金宝今晚宿在宁寿宫,这会子容儿正陪着他呢?” 钟老夫人点点头,却斜了他一眼:我问你了么? 谢常靖自觉多嘴,默默地闭上了嘴。 谢凉淮神色严肃,先是说起了周密通敌叛国之罪,又说起那场瘟疫,他故意针对钟家的事儿…… 听完他的话,钟雁北已经控制不住挽起衣袖站起身。 “我就说那场瘟疫一定没有那么简单!原来都是你这个老贼一手策划好了的!还全部推到周大聪的头上,你说说你是不是不要脸啊!” 他指着周密的鼻子就是一通叱骂,“你真是自私自利,贪赃枉法,厚颜无耻,死有余辜!” 周密被骂得老脸通红。 可这个时候,他哪里敢与钟雁北对骂。 他垂头丧气,大气也不敢出。 “今晚,朕想与父皇,还有皇姑奶奶商议商议,该如何处置周密,如何处置周家!” 谢凉淮掷地有声。 “处置周家?” 钟老夫人皱了皱眉。 适才谢凉淮只说起周密通敌叛国、制造瘟疫针对钟家一事,倒是还没有说周太后“偷梁换柱”那档子事儿。 故而,钟老夫人也不明白,为何周密的罪行,会牵连到整个周家! “淮儿。” 她沉声道,“周密固然可恨,也固然该死!” “但周家其余人若不知此事,也并未参与其中……” 钟老夫人虽讨厌周密,也讨厌周家。 但她也知道,不能牵连无辜! 因此,这个时候她还在为周家说话。 谢常靖见谢凉淮面色阴冷,便低声说道,“皇姑母,此事周家谁也跑不掉!尤其是周密兄妹二人!” “哦?” 钟老夫人眼神微微一凛,“靖儿,这话怎么说?” 谢常靖看了一眼钟政轩与柳惠英,低低地说起周太后做的孽…… “这个毒妇,真真是歹毒心肠!这样丧尽天良的事儿她居然也做得出来!这些年,朕竟不知,朕枕边睡着这样一条毒蛇!” 莫说是钟家几兄弟险些惊掉了下巴。 就是钟老夫人和谢常靖他们,也惊愕得合不拢嘴! “你的意思是,淮儿根本就不是太后生的?!” 钟老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谢常靖,半晌才道,“太后简直,简直是令人唾弃!” 许是有晚辈在跟前,钟老夫人满肚子的话也不知该如何骂出口。 若随心所欲地骂出来了,又怕会在孩子们面前影响不好…… 于是钟老夫人斟酌一番后,用了“令人唾弃”来形容周太后。 可这一句“令人唾弃”又不足以泄愤。 钟老夫人气得站起身来,不住拍着桌面,“来人!立刻去把那毒妇给我带回来!我倒是要瞧瞧,她还能翻出什么样的浪来!” “这样丧尽天良的事儿,她居然也敢做?!” “皇姑母息怒!淮儿已经派人去接了。” 见她被气得不轻,谢常靖赶紧安抚道。 钟琳琅也忙劝道,“祖母消消气儿,好在此事已经水落石出了!倘若他们一直隐瞒下去,只怕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混账东西!” 可钟老夫人越想越生气,满腔怒火哪里能轻易地平息下来? “你们周家人都没有良心的吗?!” 她抓起手边的茶杯就朝着周密头上砸了过去! 只听“嘭”的一声,周密应声倒地。 钟老夫人这一下砸得又准又狠,周密头上多了个血窟窿,鲜血流淌不停,“居然连淮儿的身世都敢调换?他可是皇帝啊!” “你可知,这样丧尽天良的事,不只是害了淮儿,还害了万容这个当娘的!” 伴随着钟老夫人的叱骂,周密倒在地上痛呼着,半晌都没有爬起来! 钟琳琅他们只冷眼看着,眼里不见半点同情! 可这时,只听门口突然传来“啊”的一声尖叫!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谢凉淮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第467章 惊喜差点变惊吓! 他猛地抬头看向门口,钟琳琅他们也立刻看向门口—— 只见一脸惊愕地站在门口的人,不是夏淑太妃又是谁?! 她分明是听见了钟老夫人方才那番话,因此这会子热泪盈眶地站在门口,嘴唇轻轻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方才她那一声惊呼,许是见周密被砸得头破血流,所以才会受到惊吓。 “容儿?” 谢常靖当先回过神来。 看到夏淑太妃身子轻轻颤抖的样子,他心如刀绞! 于是,他立刻起身走向了她,扶住了她的胳膊,“容儿,你,你都听见了?” 夏淑太妃并未回话,只双眼紧紧地盯着谢凉淮。 谢常靖抓着她颤抖不停的手,扭头冲谢凉淮喊道,“淮儿,还不赶紧来扶着你淑母……扶着你母妃?!” 谢凉淮这才如梦初醒。 不过,他虽然是皇帝,但到底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儿。 在这种时刻,他的心情也很是复杂。 不知是因为打小就没有尝到过母爱的滋味,还是都二三十岁了,才知道生母是淑太妃。 故而眼下对上夏淑太妃满是泪水的双眸,他还稍稍愣了一下。 路过钟琳琅身边时,他朝她伸出了手。 钟琳琅:“???” 她满头雾水,“皇上,父皇是让你去扶着母妃,不是让你扶着我!” 虽说突然从“淑母妃”变成“母妃”,还有些不习惯,但是一点也不觉得生硬拗口! 果然,这就是亲生母子的缘故吧? 流淌在骨子里的血脉,是骗不了人的! 谢凉淮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紧张,“小五,你,你陪着我。” 他微微低头看着钟琳琅,语气带了几分央求。 钟老夫人也知道谢凉淮这会子肯定心里紧张。 于是,示意钟琳琅跟他一起去。 钟琳琅便站起身来,把手放进了他的手心。 不过,她嘴里却还嘟囔着,“平日里也没见你怂过!这会子怎么知道怕了?果然,还是要母妃才能治你!” “日后你若欺负我,我就去找母妃告状!” 眼下气氛严肃,钟琳琅倒也是故意说这些话逗趣儿,缓解气氛。 果然她话刚出口,身后便传来钟老夫人爽朗的笑声。 “你这丫头,这时候还想着告状呢?我这个祖母还不能给你撑腰?你还要让万容给你出气?” 钟老夫人话音刚落,谢常靖当先笑了起来。 紧接着,除钟琳琅以外的人都跟着笑了。 夏淑太妃向前走了一步,谢凉淮牵着钟琳琅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此时的情景就好像是:我向前走九十九步,而你只需要向前走一步。 这“九十九步”,谢凉淮一直在思考一件事——当年夏淑太妃以为他当真是个死胎的时候,到底哭得有多伤心? 他也知道,夏淑太妃是月子里日日以泪洗面,所以身子留下了病根。 月子病最是难治。 这便也罢了。 也正是那一次伤到了身子根本,所以后来夏淑太妃再也没能怀孕。 这些年太医们百般调理,夏淑太妃的身子也始终没能痊愈。 可见,不只是月子病,更是心病! 而心病,更需要的是心药来医! 谢凉淮,就是夏淑太妃的心药! “儿子不孝。” 谢凉淮深深地看了夏淑太妃一眼,将眼底闪烁的泪光压了下去,随后缓缓跪在了她的面前,语气微哽,“这么多年,才认出您是儿子的母妃。” “儿子……来晚了。” 钟琳琅也跟着跪下了。 夏淑太妃本想扶起他们,但一旁的谢常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让她受了他们的拜见。 “我的儿……” 直到谢凉淮与钟琳琅磕了三个头,夏淑太妃才双腿一软,也跟着跪了下去。 她紧紧地抱着谢凉淮,放声大哭! 哭了许久,才将一旁的钟琳琅也一把搂入怀中。 钟琳琅素来是刀子嘴豆腐心。 平日里瞧着她冷冷淡淡,可这种场面……谁不掉几盆眼泪啊? 她也没忍住,三人哭成一团。 就连谢常靖也背过身去,背着他们偷偷擦眼泪。 良久,夏淑太妃才松开他们,拉着谢凉淮的手上看下看,嘴唇颤抖得厉害,“果然,果然是我的儿……” 这些年来,她对谢凉淮虽也疼爱,可到底顾忌着周太后。 那个女人,嫉恨心太强了! 而且每每看到她亲近谢凉淮,周太后的反应都很激烈,让她不准接近谢凉淮。 原本夏淑太妃还以为,周太后是怕谢凉淮与她亲近,她这个母后会心生醋意。 谁知眼下才知,就是因为谢凉淮是她的亲生儿子,而非周太后所出。 所以,那个恶毒的婆娘怕他们母子相认,才会阻拦她亲近谢凉淮! “我的儿,我的淮儿……” 夏淑太妃翻来覆去只能念叨着这几句话, 见他们母子三人跪在地上,钟老夫人忍不住喊道,“地上多凉啊?你们都过来坐下继续哭吧!若真想跪着,就让人准备蒲团来。” 听到这话,钟琳琅没忍住笑了起来。 她先扶起夏淑太妃,又扶起谢凉淮,“母妃,过去坐下说话吧。” “好,好好好。” 夏淑太妃连忙点头。 几人相互搀扶着过来坐下后,钟琳琅这才无奈地说道,“母妃,原本我们是想给您一个惊喜。” “没想到,惊喜差点变成了惊吓!” 夏淑太妃的承受力,也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没想到看似柔柔弱弱、他们还以为会承受不住晕过去的夏淑太妃,今晚居然好好儿的呢! “是啊。” 谢常靖也笑了笑,“容儿,你怎么过来了?” “您出门后,臣妾便翻来覆去睡不着,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所以,臣妾让蔷薇照看着金宝,便赶紧过来了。” 夏淑太妃低声道。 谁知还没进门呢,听到的话便将她吓得魂飞魄散! 因着哭了好一阵子,这会子她的声音也沙哑不已。 钟琳琅忙吩咐宫人准备温水,让夏淑太妃润润嗓子。 “我从未想到,原来我的儿子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我当年真以为,我,我……” 说着说着,她眼泪又下来了。 她还真以为,她诞下了一个死胎呢! “我就说怎么可能会这样。当年,当年淮儿在我肚子里动个不停,怎么可能生下来就成了个浑身青紫的死胎?” 夏淑太妃紧紧地抓着谢凉淮的手,泣不成声。 谢凉淮再如何忍着情绪,这会子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他无声地哭着,回握住了夏淑太妃的手。 这一幕本该很温馨。 可并未持续多久,这温馨的氛围就被天牢狱卒的回话给打断了…… 第468章 咬舌自尽了! “皇上,皇上!周二小姐,周二小姐咬舌自尽了!” 狱卒急匆匆地进来回话。 “什么?!” 谢凉淮还未说话,倒是倒地不起的周密一骨碌爬了起来,伸手捂着鲜血淋漓的额头,声音颤抖着问道,“你说什么?谁咬舌自尽了?!” 狱卒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只继续看向谢凉淮。 看到那位平日里高冷霸气的暴君,这会子脸上居然还带着泪痕…… 狱卒被吓得一个哆嗦,慌忙收回目光低下了头。 他哪里敢多看? 再多看,不是要被砍头的么? “你们是怎么看着她的?” 谢凉淮这才沉声问道。 狱卒小心翼翼地答道,“回皇上,是,是周二小姐自己交代完了所有的事情。然后让卑职等人离开,不让守着,随后就咬舌自尽了……” “她交代什么了?” 周密又迫不及待地问道。 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中年痛失女儿,脸上的悲切只维持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开始变得紧张兮兮了。 钟雁北怼他,“你是不是亏心事做得太多了啊?” 周密一噎,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钟老夫人则更加直接,一挥手霸气地吩咐道,“把他的嘴堵了!老身眼下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很快,两名御林军走进来,将周密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堵住了嘴。 周密不敢反抗,像个石墩子似的被扔在地上。 这会子,谢凉淮满心都是认回生母的激动与喜悦,自然不想被这糟心的事儿给影响了心情。 故而,他眉头紧皱,“既然都交代完了,也是她自己咬舌自尽了。死了就死了,还非要来回禀做什么?下去吧!” “是,皇上。” 狱卒恭敬地退下。 周密这才老泪纵横,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周玉兰就这么没了。 花儿一样的年纪,说没就没了…… 钟琳琅神色微微一怔。 她还能回想起周玉兰勾引谢凉淮时,都是怎样一副娇媚的样子呢。 可惜啊。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说没就没了。 这就是当下。 寻常人家的姑娘,挤破了头都想进这些高门宅院。可谁又能知道,这些高深的院子里,又到底夺走了多少条鲜活的人命! 周玉兰若不沦为周密手中的一颗棋子,若她勇敢做她自己,不争权夺利妄想进宫。 今后嫁的如意夫君,一辈子不也逍遥自在? 可惜啊…… 钟琳琅忍不住轻叹一声。 她收回目光,只听夏淑太妃正在与谢凉淮说话,“说来也是缘分!当年这个名字,原是你父皇替你起的。” 谢常靖素来偏宠夏淑太妃。 就算她和周太后一同怀孕,谢常靖也独独先为夏淑太妃肚子里的孩子想好了名字。 只是后来夏淑太妃生了个“死胎”,而周太后的“孩子”则顺利出生了。 谢常靖和夏淑太妃都不知道,是周太后暗中调包,将谢凉淮与那个死胎调换了一下。 但因着只有一个孩子存活下来。 于是,谢常靖又将这个名字给了谢凉淮。 如此便是冥冥之中,还是他用上了这个名儿! “淮儿。” 夏淑太妃轻声解释道,“你知道,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么?” 谢凉淮轻轻摇头,“朕本以为,这个名字是母后起的。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说过,希望我如我的名字一般,做个冷漠之人。” “因为我注定是帝王,而帝王则不能有心。” 一听这话,夏淑太妃便忍不住两眼泪汪汪。 “当然不是这样!” 她从未想过,原来谢凉淮性子如此淡漠的原因,竟是因为周太后想让他做个无心之人?! “人怎能无心?我和你父皇,从来都不想让你做个无心之人啊!” 天知道,周太后那个毒妇,都对淮儿灌输了怎样可怕的思想啊! 一想到这里,夏淑太妃就忍不住掉眼泪。 “当年你还在我腹中时,太医便诊断,说你是个热情的孩子。不但太医诊断你体内带热,钦天监也测算出你命里火重,需要压制。” 因此,谢常靖才给他起了“凉淮”这个名字。 一来,水能克火。 二来,也希望他水火相容,他命里的火、能被冰凉的淮河水给中和一下。 没想到到了周太后口中,这个名字就成了这样的含义? 他们原本是绞尽脑汁,给谢凉淮想了这样一个名字,谁知周太后会曲解意思,轻描淡写的扭曲了谢凉淮的思想,试图把他教养成一个没心的帝王工具?! 想到这里,夏淑太妃愈发的怨恨周太后了! 谢常靖也怒不可遏,下令要快马加鞭将周太后带回京城! 谢凉淮的情绪缓缓恢复正常了。 他看了看钟老夫人几人,这才说回正事—— “皇姑奶奶,这么晚了让你们进宫,一是为了周密一事。还有另外一件事,则关系了魏振峰与魏家。” 周家已经无法翻盘。 因此,无需多言。 而魏振峰,也还被关在天牢里呢! “魏振峰还有什么好说的?” 钟老夫人冷哼一声,“他谋害了裴跃,本就罪该万死!至于魏家……没了魏振峰自然成了一盘散沙!” “我听说,魏嫣儿也疯了?” “差不离。” 钟琳琅点点头,“不过魏嫣儿的日子,今后也不好过了。” 她与谢凉淮对视一眼,顿时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阿娘。” 钟琳琅起身,来到了柳惠英身边。 今晚的好消息不少。 谢凉淮与夏淑太妃相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 “这些年来,咱们都认为舅舅已经被魏振峰害死了!但其实不然。” 钟琳琅轻轻摇头,“接下来我要说的话,阿娘可要抓紧阿爹的手,千万不能因为太激动而晕过去!” 柳惠英眼神微微一闪。 宝贝女儿突然这样说…… 她自然猜到了答案! 不等钟琳琅开口,她便紧紧抓住了钟政轩的手,“好,阿娘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你快说吧!” 看着自家阿娘一脸严肃,甚至身子都绷得紧紧的样子,钟琳琅心下除了想笑之外,更多的是心酸与难受! “阿娘,其实舅舅他……” 钟琳琅话还没说完呢,方才离开的狱卒,又一次去而复返! 见他又进来了,谢凉淮眉心一拧,“怎么?可是又有人咬舌自尽了?” 狱卒连忙摇头,“回皇上,不是的!是,是……” 第469章 拒不认罪?按头斩杀! “是魏老将军……” 话刚出口,狱卒许是觉得如今再这样称呼魏振峰有些不合适。 于是,他识趣地改口,“是魏振峰!” 他着急地说道,“是魏振峰想要见您!还说今晚若是见不到您,到时候连柳大将军的尸骨都别想找到了!因为只有他才知道,柳大将军的尸骨到底在何处!” 听到这话,柳惠英再也控制不住了,捂着脸低声哭了起来。 她哪里还有心思询问钟琳琅方才想说什么? 眼下,她满脑子都是自家兄长被魏振峰那个老贼谋害,尸骨无存的场面! 钟政轩紧紧地搂着她,无声地安慰着。 见状,钟琳琅一双眉拧成了麻花。 她看了谢凉淮一眼,只听他不假思索道,“不见!他若再敢威胁朕,就直接拔掉他的舌头!” 如此一来,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是,皇上。” 狱卒一听这话,立刻被吓得一个哆嗦。 好家伙! 魏振峰在朝中,可也算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谁知如今在皇上眼中,竟是这般毫不在意的存在? 既然如此,他们也不必畏惧魏振峰的威胁了! 于是,狱卒麻利地出去了。 钟老夫人面色狐疑,“淮儿,虽说裴跃是被魏振峰所害。可如今他拒不认罪,你可还有什么法子?” “拒不认罪?” 谢凉淮微微勾了勾唇,“那就按头斩杀便是!” 反正,魏振峰谋害柳裴跃的罪名已经证实了。 眼下,只是魏振峰这个老贼自个儿还拒不承认罢了! 既然如此,他还搭理他做什么? 眼下最重要的任务,是要找到柳裴跃! “当真?” 钟老夫人微微一惊。 他从未想过,谢凉淮会这般不把魏振峰放在眼里! 可这些年…… 谢凉淮对魏振峰不是挺看重挺信任的么? 谢常靖与钟政轩也不明白,谢凉淮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就在谢常靖打算开口时,只听钟琳琅突然说道,“祖母,其实方才我正要告诉阿娘的事儿,就与魏振峰有关。” 她顿了顿,这才拿着锦帕,细心地给阿娘擦干眼泪。 钟琳琅柔声说道,“阿娘,其实……方才我想告诉你的是,舅舅还活着!” “你说什么?!” 此话一出,不只是柳惠英惊呆了,钟政轩几人皆是一脸震惊! 尤其是钟雁东,紧张地站起身来!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钟琳琅,“小五,此话当真?!你如何确定舅舅还活着?莫不是你已经知道了什么?” “舅舅在哪?” 钟雁北也立刻起身问道。 谢凉淮接过话,“眼下还未找到柳大将军,但是有线索证明,柳大将军的确还活着。” 钟琳琅跟着点头,“不错。原本我和皇上是想着,还没有找到舅舅,就暂时不将这个消息告诉你们。” 就怕最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既然简蘅都已经回话,说是柳裴跃还活着,而且十有八九就在京城…… 此事眼下告诉阿娘他们,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柳惠英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了。 她嘴唇颤抖着,半晌才哽咽道,“这,这真是个好消息!不管哥哥在哪里,我们一定都能找到他的!” 钟政轩点了点头,“是,一定能找到的,你放心吧。” “我这就吩咐他们去找!” 老父亲话音刚落,钟雁东便率先说道,“爹,此事就交给我们兄弟几个吧!” 他原本想说,带上两个表弟一起去找。 但转念一想,还是等找到再说吧! 正好,可以给舅母他们一个惊喜啊! 眼下,钟雁东只想着给柳夫人他们一个惊喜。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也还好没有暂时告诉柳夫人他们,柳裴跃还活着的消息。否则……柳夫人一定会伤心欲绝! 因为他们找到柳裴跃的时候他正在……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周密原本还沉浸在周玉兰咬舌自尽的痛苦之中。 虽说他再如何不在意周玉兰,可她到底也是他的亲生女儿。 周密又怎么可能做到完全不在乎呢? 周玉兰死的突然,也死得让人意外。 眼下突然听到柳裴跃还活着的消息,周密也忍不住竖着耳朵,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柳裴跃眼下人在何处…… 钟雁东主动请缨后,钟政轩又请示了谢凉淮。 得到他的批准后,钟雁东才带着几个弟弟,大步流星地出了宫。 柳惠英紧紧抓着钟政轩的手,心下满是期待与不安。 她期待哥哥还活着,能早日回府与他们团聚。 却又怕这只是一场梦,又或者迟迟找不到柳裴跃的下落…… 总之,这会子柳惠英心下复杂极了! 说完柳裴跃的事儿,谢凉淮又沉声说起周太后与魏振峰的奸情。 哪知,谢常靖一点都不意外。 “这事儿啊,朕早就知道了!” 他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一本正经道,“否则你以为,为什么这些年,朕从未留宿过寿康宫?朕从未多看她一眼?” 谢常靖回答得云淡风轻,可钟琳琅与谢凉淮他们已经被惊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钟老夫人…… 她瞠目结舌,不敢置信地看着谢常靖,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靖儿,你说什么?!” 钟老夫人合上嘴,端起手边的茶水一饮而尽。 足够冷静后,她才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指着谢常靖没好气地骂道,“你这个糊涂东西!你说说你这都是什么事?” “她可是堂堂太后!她做出这样不知羞耻、伤风败俗的事儿出来,你居然就这样纵着她?!” 钟老夫人险些被气糊涂了! “这若是传出去,丢的可是我们皇室的脸面!” 她拍着桌子,就差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儿,让谢常靖跪下认错了! “你说说你是不是糊涂了?这是小事吗?你居然还替她隐瞒?!” “皇姑母……朕不是替她隐瞒,也不是纵着她!” 谢常靖无奈地摇头。 见钟老夫人被气得不轻,他也知道这不是小事。 眼下谢凉淮突然说出来,他也措手不及啊! “朕原本是想着,此事朕暗中处理便是,不想惊动皇姑母。这毕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也不想让淮儿他们这些个小辈知道,否则朕这张老脸也丢尽了么……” 谢常靖摸了摸鼻子。 钟老夫人没好气道,“你以为,你眼下老脸就没有丢尽了?” “眼下就差传得满京城都是了!” 见她生气,谢常靖这才赶紧说道,“皇姑母消消气!此事朕自有打算……” 钟老夫人沉着脸,“你有打算?那你说说,你还有什么打算?” 第470章 娘娘这是想皇上了吧? “我……” 谢常靖嘴唇动了动,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原本朕是有打算的。可是谁能想到,会提前将她送去云台山?” 他的计划,已经被打乱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没有打算了?” 钟老夫人斜了他一眼。 谢常靖老脸一红,“原本是有的,现在的确是没了。” 他讪笑着。 钟老夫人:“……” “你说你是不是个糊涂蛋?太后都睡到别的男人床上了,你居然还能看得下去?还能隐瞒我们这么久?” 还好她与谢常靖面对面,距离稍远。 否则,她手边的拐杖只怕就要敲到谢常靖头上去了! 如此一来,谢常靖今儿可当真是颜面尽失了啊…… 见谢常靖理亏的低下头,钟老夫人这才冷笑着看向周密。 这会子,周密已经犹如一座石雕,呆呆地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周太后与魏振峰的奸情,他是一概不知! 若他知晓此事,只怕早就阻拦周太后犯糊涂了! “周密。” 就在他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钟老夫人冷冷地喊了他一声。 周密立刻回过神来,忐忑不安地看向钟老夫人,“皇长公主……” “你可知道此事?” 钟老夫人冷冰冰的问道。 周密神色微微一僵。 随即,他毫不犹豫地摇头,“回皇长公主,老臣不知此事!老臣若是知道,绝对不会姑息、纵容这样的荒唐事发生!” 这一刻,周密脸上的义愤填膺不像是在作假。 钟琳琅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 看来,周密是的确不知道这事儿。 “皇长公主,是太后一时糊涂,还望皇长公主、太上皇、皇上能够手下留情!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周密的声音都在颤抖,“老臣相信,太后她一定也知道错了,一定会悔改的!” 听到这话,钟琳琅没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周丞相与太后兄妹情深,真真是让人羡慕。”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密,“不过,想必你们兄妹二人姐妹情深的时候,也只有这一次了吧?” 毕竟在此之前,周密可是事事都推到周太后头上! 甚至,就连周太后被送去云台山行宫,不也是周密的“功劳?” 眼下,他竟是知道为周太后这个妹妹求情了,的确是令人置信呢! 周密岂会听不出钟琳琅言语之中的嘲讽之意? 他老脸一红,半晌才讪讪地摸了摸脸颊上还未干涸的血迹,“钟贵妃……” “周丞相与太后兄妹情深固然让人感动。但是此次,太后犯下的事儿可不小!既然方才周丞相说绝不姑息太后这种水性杨花的行为,那么……” 不给周密说话的机会,钟琳琅便给他出了一道难题。 她微微一笑,“不知周丞相认为,该如何处置太后?” 周密:“!!!” 这个臭丫头还真会见缝插针啊! 太上皇他们都还没有提出该如何处置周太后呢。 谁知,她倒是先问起来了? “这……” 周密面色为难。 他原本还想着,就算他已经难逃一死了,就算周家保不住了。可不管怎么说,还有周太后与周皇后在。 只要太后和皇后还是他们周家的人。 那么,周家迟早能翻盘! 毕竟,周太后也不是毫无主见之人。 她又岂会眼睁睁看着他这个哥哥被处死,眼睁睁看着周家就这么没落下去? 周太后的家族荣誉感,不比他少! 因此,他对周太后还抱有一丝希望。 谁知眼下钟琳琅非要把周太后也拖下水? 周密似乎是忘记了。 周太后闹出这么大的丑闻来,可不是钟琳琅把她拖下水。而是……此事原就是周太后自寻死路,怨不得旁人! “周丞相该不会护短吧?” 见周密答不上来,钟琳琅又挑眉问道。 周密老脸一白,“老臣不敢!” 他眼下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还护什么短啊? 他护得住吗? 这时,谢凉淮也冷声问道,“周丞相是打算先走一步,还是想等一等太后?” 他没有再喊周太后“母后”。 由此可见,在他心里周太后已经什么也不是了! “皇上!” 一听这话,周密一张老脸顿时毫无血色! 他猛地抬眼,惊恐地看向谢凉淮,“老臣……不是,罪臣……” 就算他不想认罪,奈何周玉兰、周大聪和老陈三人都站出来指证他。 他一张嘴岂能敌得过三张嘴? 他做的那些个事情,若谢凉淮当真严查,又岂会查不出来? 他就算不想认罪也不行了! 周密咬咬牙,缓缓低下了头。 他无话可说! “既然你无从辩解,到时候可别怪朕没有给你辩解的机会!来人啊!把他打入天牢,等候审判!可要看好了,不准出事。” 谢凉淮面无表情地下令。 周密是文官之首。 就算他犯下穷凶恶极之罪,眼下谢凉淮也不能直接斩了他。 到底,要在明儿早朝之上,与百官商讨该如何处置他才是。 不过谢凉淮倒也不着急。 毕竟这一次……周密已经无路可逃了! 他,只有死路一条! 就这样,周密也被打入了天牢。 在天牢内,他与魏振峰遥遥对望,两人相望无言。 若不是隔着牢门,周密真想冲上去,掐死魏振峰这个老贼! 他真是想不明白,周太后到底是瞎了哪只眼睛,看上魏振峰哪一点……毕竟,魏振峰比他都还要年长数十岁呢! 想到这里,周密更是欲哭无泪! …… 这一夜,注定是个无眠夜。 因为周家魏家接连倒下,因为柳裴跃还活着,钟家欢喜不已,激动到无法入眠。 因为母子相认,夏淑太妃与谢凉淮母子二人彻夜长谈,也毫无睡意。 承欢殿内,钟琳琅独自一人躺在床上。 习惯了谢凉淮陪在身边,今晚他突然不在,她还有些不习惯呢! 许是听到她翻来覆去的声音,珍珠掀开帘子进来了,“娘娘,您可是睡不着?” “今晚发生这么多事儿,谁能睡得着?” “奴婢睡得着呀。” 珍珠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钟琳琅:“……这几年,都习惯了搂着金宝睡。后来金宝被带去承德殿,又时不时去宁寿宫过夜,倒是甚少回承欢殿了。” 她好不容易习惯了金宝长大,没有时刻黏在她身边。 谁知,又来了个谢凉淮…… 这厮黏人起来,不比金宝成熟稳重多少! “好不容易习惯了金宝不在,皇上非要横插一脚!眼下倒好,我独自一人反而难以入睡了。” 钟琳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珍珠捂着嘴偷着乐。 “娘娘这是想皇上了吧?” 她正要打趣儿自家娘娘几句呢,谁知宫人便进来回话,说是荣王府出事了…… 第471章 深宫寂寥,红杏出墙 “荣王府又怎么了?” 钟琳琅无奈地坐了起来。 这一天天的,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说是荣王妃撞墙自尽,但是没能成功!” 宫人道。 钟琳琅:“……这算是什么事?不管她有没有撞墙自尽,都与本宫没有关系!日后这样的事儿,不必再来回了。” “是,娘娘。” 宫人转身出去了。 珍珠一脸疑惑,“娘娘,好端端的,这荣王妃又是在闹什么呢?” “还能闹什么?” 钟琳琅不以为然。 她嗤笑一声,“如今魏振峰护不住她了,魏家也没了。她从前处处都拿魏振峰来压着谢启荣。” “如今压不住谢启荣了,她又被他百般折磨……换做是谁,只怕也承受不了吧!” 闻言,珍珠这才跟着点头,“说来也是!娘娘许是还没听说过吧?奴婢听人说,荣王在那方面,还有见不得人的癖好呢!” “也难怪魏嫣儿想撞墙自尽了。” “随他们去吧!” 钟琳琅收回目光,“眼下我只希望赶紧找到舅舅!” “至于其他人是怎么回事,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总之,最后怎么处理他们,都是皇上来决定。” “是,娘娘。” 珍珠点头应下。 许是因着得知魏嫣儿撞墙自尽未遂的事儿,后半夜钟琳琅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可梦里,全是魏嫣儿撞墙的画面…… 天色破晓的时候,谢凉淮进了承欢殿。 瞧着他一脸轻松的样子,钟琳琅便知他与夏淑太妃谈心一整夜,应该是放下了心里的所有的包袱吧? 毕竟,夏淑太妃性子温柔,也最是擅长开解别人。 从她认识谢凉淮以来,这个男人似乎就是冷冷淡淡,眉头始终眉头舒展开过。 只看到他这个人,都觉得心里沉重不已,犹如压着千斤重担似的! 钟琳琅被噩梦惊醒,睡眠便愈发的浅了。 听到脚步声,她便睁开了眼。 “可是朕吵醒了你?” 见她睁开了眼,谢凉淮柔声问道。 他眼底闪过一丝自责,“朕只是来瞧瞧你,并不想把你吵醒。” “不是。” 钟琳琅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懒懒的。 她打了个呵欠,撑着坐了起来,“昨儿夜里宫人回话,说是魏嫣儿撞墙自尽了。这一夜,我噩梦不断。” “就算她撞墙自尽,也与你无关。” 谢凉淮把她额前的头发别在耳后,看着她眼下的黑眼圈,很是心疼。 “朕这会子来,原是想瞧瞧你,然后就去上早朝。” 他顿了顿,“既然你醒了,便与朕说会字子话吧。” 说话间,他拿起一旁的衣衫,给钟琳琅披在肩头,就怕她着凉了。 他如此细心,与从前那个冷厉残酷的暴君,判若两人。 钟琳琅心下感慨,眼底却闪过一丝笑意。 “好啊。” 她偏着头看向谢凉淮,眼神打趣儿,“怎么样?如今你也是有娘亲疼爱的孩子了!这种感觉与从前是不是不一样?” 听出她的调侃,谢凉淮无奈摇头。 不过,钟琳琅倒也没有说错。 这些年来,他从未想过他其实是夏淑太妃的儿子。 小时候他以为,周太后对他冷冷淡淡,是因为望子成龙、想把他培养成一位合格的君主。 如今他才知道…… 原来周太后之所以不喜欢他。 一是因为他并非周太后所出。 不是亲生儿子,甚至还是“情敌”的儿子…… 周太后莫说不喜欢他了,没有日日鞭打咒骂他、虐待他,只怕已经是老天爷开眼了! 二来则是因为,周太后心里的人,也并非谢常靖! 她爱的人,从最初的钟政轩,到谢常靖,再到魏振峰…… 虽然谢凉淮也想不明白,她到底看上魏振峰哪一点。 难不成,是看上他那一脸的络腮胡? 毕竟钟政轩位高权重,长相儒雅,谢常靖更不必说了。 当年不但是万万人之上的君王,其长相也不差。 可谁能想到周太后变心如此之快? 想必,也是因为深宫寂寥,长夜漫漫。 所以她才会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吧? 想到这里,谢凉淮收回目光,轻笑一声,“这一晚,母妃一直在夸你。” “夸我?” 钟琳琅愣了一下。 她原以为,夏淑太妃与谢凉淮母子二人,一定是在倾诉这些年来母子被分开的痛,还有这么多年的误会…… 哪知,竟是一直在夸她? “你们一直在谈论我么?” 钟琳琅指了指她的鼻子,惊讶地问道。 谢凉淮点头,“母妃说,她老早就看出你是个好姑娘了。若非她那会子没有儿子,一定会求着父皇,把你给她的儿子。” 此话一出,不等钟琳琅说话,谢凉淮自个儿又笑了笑。 他摇了摇头,“不过到底是老天爷开眼。” 这兜兜转转…… 还是把钟琳琅交给了夏淑太妃的儿子——他谢凉淮! 钟琳琅明白他的意思,两人相视一笑。 “的确是老天爷开眼!” 钟琳琅捂着嘴偷着乐,“亏得把我给了你!否则只怕到现在你都还被瞒在鼓里呢!” 她洋洋得意,“我可是这天底下,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媳妇!” 从前周成兰还在,谢凉淮也并未直接向她表明心意。 故而,她一心认为周成兰才是谢凉淮明媒正娶的妻子。 而她这个贵妃…… 换做是在寻常人家,也不过只是个妾罢了! 哪里敢自称是谢凉淮的媳妇,还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媳妇”? 谢凉淮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却并未反驳她的话,“是,你的确还是这天底下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媳妇!” 他笑容宠溺。 “对了小五。” 谢凉淮沉吟着,“既然你醒了……等会子朕就要去上早朝了,在此之前,朕有两件事想与你商议商议。” “两件事?” 钟琳琅神色不解,“哪两件事?” 谢凉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第一件事,便是如何处置魏振峰与周密。” 钟琳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的确是大事。” 毕竟,魏振峰和周密,可算得上是朝中的文武之首了! 要处置他们,可不是什么小事! 故而,谢凉淮昨晚并未直接下令,而是等到今日早朝,与文武百官一同商议。 钟琳琅思索了片刻,“此事,臣妾暂时不方便插手。还是先与大臣们商议商议,看看他们是什么意思吧!毕竟这是朝廷大事!” 她一个后宫妃嫔,也不要再落下“后宫干政”的“罪名”。 钟琳琅扭头看向他,好奇地问道,“还有一件事呢?” 若说第一件事,她其实已经猜到了,是与魏振峰和周密有关。 那么第二件事……则是她始料未及的一件事了! 第472章 你可愿意当皇后? “还有一件事……” 谢凉淮认真地看着她,并未卖关子,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可愿意当皇后?” 钟琳琅:“……什么?” “你可愿意当皇后?” 谢凉淮又神色严肃地说了一遍。 他收起脸上的笑意,以此来证明他并没有与她说玩笑话。 钟琳琅:“!!!” 她就睡了一夜,眼下天都还没亮,谢凉淮就问她想不想当皇后? 这事儿若是放在苏秋容身上,她只怕得高兴得一头晕过去吧? 钟琳琅皱了皱眉,伸手探了探谢凉淮的额头,“皇上,您没事吧?” “嗯?” 谢凉淮不解,“什么意思?朕好得很。” “既然你好得很……” 钟琳琅收回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大清早为什么说胡话呢?” “还是说你没睡醒,这会子还在说梦话呢?” 谢凉淮:“……”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就不会正儿八经地回答他的问题! “小五,朕是与你说真心话。” “皇上,臣妾也在真心回答。” 钟琳琅不满道,“皇上这不是把臣妾往火坑里推么?皇上若是想害得臣妾被人骂,直说就好!何必绕弯子?” 谢凉淮满头雾水,“什么害你被人骂?” “如今皇后还在呢!就算周密犯事,可与皇后倒也牵连不大!” 钟琳琅摇了摇头,“倘若皇上这么着急,非要把皇后之位给我……这不是让我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吗?” 听到这话,谢凉淮便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 “那,若是周成兰主动让出皇后之位呢?” 听到这话,钟琳琅更觉得好笑了。 谢凉淮莫不是在说什么笑话? 周成兰主动让出皇后之位? 呵……只怕等到下辈子也不可能吧? 周成兰对皇后之位的执着,甚至还超过了对谢凉淮的感情! 让她主动让出皇后之位,比登天还要难好吗? 除非周成兰脑子有坑,否则她是坚决不会撒手的! “皇上若真有这个本事,能堵住悠悠众口,臣妾自然无话可说。可若是做不到,此事暂时就不要提了。” 钟琳琅轻轻摇了摇头。 虽说她也不是没有资格当皇后。 如今,这后宫佳丽三千,只有她一人诞下了皇子。 更不提,只有她被谢凉淮放在心尖上。 她身后,还站着整个钟家! 要说当皇后,就连周成兰都没有她有资格! 但如今时局敏感。 谢凉淮前脚要处置周家与魏家,后脚要让钟琳琅当皇后……少不得会有些好事之人,认为是钟琳琅从中挑拨,害了周家,害了周成兰! 她可不愿意站在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啊。 “你等着朕的好消息便是。” 眼瞧着天色一点点亮开了,谢凉淮站起身,唇边笑容意味深长。 很快,他转身出去了。 钟琳琅看着他渐渐消失不见的背影,一双眉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珍珠。” 她对珍珠低声吩咐,“我怎么总觉得,皇上方才的神色有些怪怪的?难不成,还有什么事儿是我不知道的么?” 珍珠摇了摇头,“娘娘,您都不知道,奴婢就更不知道了!” 自家娘娘那么聪明的人,她都想不明白…… 她又怎么想得明白呢? 珍珠一脸无辜的卖蠢。 钟琳琅:“……” 罢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不管发生什么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 云台山行宫。 当日下午,京城发生的事儿,就已经传到了周成兰耳中。 她刚来云台山不过两日,昨儿还跟周太后干了一架呢。 如今她们姑侄二人宛如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昨晚周成兰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一整晚,想着该如何对付周太后呢。不成想,今儿个周太后就出事了! 听说周太后适才被接回京城了,而且来人还是简尧…… 周成兰顿时愣住了,“什么?母后被接回京城去了?” “这又是为何?她才来云台山多久?不是说,这辈子她都别想回京了么?” 她着急地问道,“为什么这么快就把她接回去了?那本宫呢?皇上可说了,何时能接本宫回京?!” 许是她此时的神色太过急切,甚至有些狰狞…… 秋菊被吓得脸色微微一白,慌忙后退了几步,“娘娘,奴婢也不知道。” “但是,但是太后娘娘并不是被接回京城享福,而是,而是接回去受罚的!据说,京城出大事了!” “什么?!” 一听这话,周成兰脸色一变!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揉了揉耳朵,“接回去受罚?” “出什么事了?难怪本宫听说,是皇上身边的简尧,亲自来接母后了……本宫还以为是要接她回去了呢,原来是……” 周成兰着急的攥着手,又转身看着秋菊,“到底出什么事了?” 可秋菊支支吾吾,压根儿不敢告诉她出什么事了。 “快说!” 见秋菊不敢答话,周成兰更着急了! 她一把抓住秋菊的胳膊,“可是京城出事了?!” 秋菊这才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娘娘,京城的确出事了,但是眼下此事还未殃及到您的身上!您尽管放心!” 不过秋菊也明白。 眼下,也仅仅只是眼下还未殃及到她身上罢了! 若京城那边当真闹大了…… 只怕,自家娘娘也逃不掉! 想到这里,秋菊一颗心也渐渐坠了下去。 她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与周成兰对视了一眼,又赶紧收回目光,“娘娘,您就别问了。” “别问了?如此说来,此事还与本宫有关不成?到底出什么事了?” 周成兰咬着牙问道。 从昨儿起,她右边眼皮就一个劲儿的跳动不止。 原以为只是没休息好,或者是周太后要对她对怎样。 这两日,周成兰都躲着周太后,也不敢见她。 谁知这会子,还是出事了? 周成兰心里不祥的预感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她狠狠的瞪着秋菊,“你若再不肯说,本宫就掌嘴了!” 一听这话,秋菊这才哆哆嗦嗦,一膝盖跪了下去,“娘娘,的确是出大事了!周家,周家只怕就要没了!” 而周成兰这个皇后之位,只怕也快保不住了! “你说什么?!” 周成兰惊呼一声! 秋菊正要答话,谁知周太后身边的冯岁雪、本应该跟着周太后回京的冯岁雪,却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 第473章 给周皇后“道喜”来了 周成兰脸色微微一变。 “冯姑姑,你怎么来了?” 她眉头紧皱,“你不是该……跟在母后身边回京了么?为何又回来了?” 冯岁雪面上带笑,“皇后娘娘,奴婢不过是来给您道喜了。” “道喜?” 周成兰听不明白,“什么道喜?” “太后原本对皇后娘娘满腔怨愤。前儿还与奴婢说,皇后娘娘如今脱离了她的掌控,甚至还敢与她唱反调……太后要想个法子好好收拾收拾您呢。” 一听这话,周成兰脸色微微一变。 是了。 从她来云台山后,周太后对她就没有过好脸色。 不过周成兰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她如今已经不在乎周太后对她是什么看法了。 她都被谢凉淮送来行宫了,也不知何时能回京。 如今她这个皇后,也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 因此,她还在乎什么身份,什么地位? 她早就知道,她不是钟琳琅的对手了。 那个女人不但已经给皇上诞下了皇子,而且还是谢凉淮放在心尖上的人。她周成兰就算还在宫里,也根本就撼动不了钟琳琅的地位! “不过太后已经先一步被接回京城了,如今这云台山,只有皇后娘娘一人。” 冯岁雪微微一笑,“皇后娘娘再也不担心会不会有人对您不利了,难道不该高兴吗?” 周成兰心下是轻松了些。 虽说方才从秋菊口中得知,周密与周家都摇摇欲坠了…… 但正如秋菊所言,她什么事都没做,此事也赖不到她身上来! 谢凉淮的确不喜欢她。 可那又如何? 谢凉淮只是暴君,不是昏君! 他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对她怎样! 不管周密或者周家怎样。 至少,她不会受到牵连! 想到这里,周成兰又抬眼看向冯岁雪,只觉得她今日有些怪怪的,“冯姑姑,你可是母后身边最看重最信任的人了。” “如今母后回京,你为何没有同行?” 还特意来给她道喜…… 难不成,是周太后又想怎么样? 周成兰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太后犯错,被接回京城受罚,与奴婢何干?奴婢可没有做过那些丧尽天良的事儿。” 冯岁雪不以为然,反而轻轻地笑了起来。 当年那些事,也的确与她无关! 就算周太后身边的人也会跟着受罚,可当年替周太后做事的人,是她的娘冯嬷嬷……而冯嬷嬷,已经没了! 那会子,冯岁雪还没出生呢! 后来周太后与魏振峰不清不楚,也与她无关啊! 又不是她提议,撺掇让她红杏出墙的…… 冯岁雪就算不回京,也不影响什么。 “再者,奴婢也是受了主子的嘱托,要传话给您罢了。” 冯岁雪抬眼看向她。 这一句“主子”,让周成兰神色变了又变。 她一双眉拧得更紧了,“你家主子?你不是母后身边的人吗?难不成,是母后还有什么事?本宫丑话撂在前头。” “母后自己犯下滔天大错,与本宫没有任何关系!更何况,本宫如今也已经被送来了云台山。” 周成兰顿了顿,冷笑一声,“就算她想让本宫救救她,本宫也是有心无力!” 再说了,就算她如今没有被送来云台山行宫。 周太后求救……她也不愿意出手相救! 周太后,本就该死! 眼下周太后还不知,她红杏出墙与魏振峰搅和在一起的事儿,是她告诉了谢凉淮他们。 倘若她知道了,一定会想方设法弄死她! 如今她们婆媳二人,早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周太后死了最好。 如若不死,周成兰还会想法子让她去见阎王爷呢! 她们两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如今周太后被谢凉淮先一步接回京城,可能再也来不了云台山了,周成兰高兴都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好心出手相救呢? “皇后娘娘误会了,奴婢所说的主子,并不是太后。” 冯岁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奴婢之所以来见您,也并非太后有什么吩咐。” 因此,自然不可能是让她救救周太后了! 一听这话,周成兰顿时摸不着头脑了。 “哦?你的主子不是母后?那又是谁?” 冯岁雪可是打小就跟在周太后身边长大的啊! 周太后对她也不差! 难不成……她背叛周太后了?! “这个问题,等皇后娘娘日后有机会回京,自然就知道了。只是我家主子说过了,如今周家落马,周丞相与太后兄妹二人已经无法翻身。” 冯岁雪面上笑意维持着,瞧着愈发的古怪了。 她顿了顿,又道,“倘若皇上需要皇后娘娘出面作证的事儿,还望皇后能掂量清楚。” “毕竟,先前是您揭发太后红杏出墙一事。要处置太后绝非易事,还需要足够的证据。” 而周成兰这个人证,就算是铁证了! 有了周成兰出面作证,周太后就算再如何巧言善辩,她不守妇道、背叛谢常靖,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到那时,周太后还如何狡辩?! “你家主子到底是谁?” 周成兰心下没底儿。 到底是谁如此有本事,竟能让冯岁雪背叛太后,为人所用?! 若此人当真如此厉害,手能伸到周太后跟前去…… 那么,她身边的人,可靠吗? 想到这里,周成兰忍不住转头看向秋菊。 秋菊脸色微微一白。 跟了周成兰这么久,她自然猜出自家娘娘心里在想什么。 于是,她一膝盖跪下去表忠心,“娘娘,奴婢绝对没有二心,奴婢不敢隐瞒娘娘任何事!” 见状,周成兰这才收回目光。 她眼神闪烁着,“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此事本宫自有分寸。不需要你家主子指手画脚!另外,本宫已经来了云台山,今后想必也甚少有机会能回宫了。” “不管你家主子是谁,本宫都无意与她作对!” 能收服冯岁雪…… 想必此人也不简单。 周成兰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可眼下表态,表示她不会与那人为敌,总归是好的。 否则,就怕有朝一日那人对她出手…… 她只怕毫无反抗之力! 谁让她如今只是个徒有其名、而无任何权利的“空壳子皇后”呢? 周成兰有些怂。 不过,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很快……她连这个“空壳子皇后”都要做不了了! 第474章 钟贵妃“探监” 承欢殿。 听珍珠回话,说是周太后已经在回京的途中了…… 钟琳琅眼神玩味,“一段时日不见,想必这一次回来,太后的脾气应该有所收敛了吧?本宫是不是该为她办一场欢迎仪式?” 珍珠无奈,“娘娘!” “还欢迎仪式呢!此次太后回京是受罚的,又不是回来探亲度假的!” 跟在钟琳琅身边时日久了,她自然而然也学到了好几个新鲜词儿。 “要说探亲还说得过去,度假的话……太后在云台山行宫,那不就是度假么?” 珍珠轻哼一声,“若您当真举办一场欢迎仪式,太后只怕恨不得掐死您呢。” 主仆二人相处向来随意,宛如姐妹。 珍珠这番大逆不道的话,钟琳琅倒也没有生气。 “掐死我?她来试试!” 她不以为然,“如今的周家,气数已尽。就算太后没有与魏振峰怎样,想必她也救不了周密,救不了周家了。” “我倒是没有想到,周家会倒下得这么快!” 前几日,她才知道谢凉淮已经准备要对付周家了。 她心想着,周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 周密,更不是寻常人。 就算谢凉淮要对付周家,只怕也没有那么简单。 谁知这么快,周密与周家就无药可救了?! 甚至,就连周太后也要倒台了呢! 果然,人啊不能做坏事。 人在做天在看,有时候坏事做尽报应还没到,也只是时候不到而已! “周密这个老匹夫,竟敢对我娘和舅母垂涎,还生出那样邪恶、臭不要脸的想法……本宫实在是忍无可忍!” 想到这里,钟琳琅猛地站起身来。 别的事儿,她暂时都可以忍着。 唯有这件事,她实在是忍不住! “周密眼下还在天牢里吧?” “在呢娘娘。” 珍珠忙道,“今日早朝,皇上与文武百官商议过了,得等太后回京后再处置他们兄妹二人。因此,周密如今还被关在天牢里。” 周密虽罪不可恕,但勉强还能多活两日! “娘娘,您想做什么?” “本宫自然是要去找点乐子。” 说罢,钟琳琅从空间取出一只精美的瓷瓶。 她把瓷瓶举在眼前,细细地观察之后,低低地笑了起来,“这些个好玩意儿,本宫可许久都没有让它们见见光了。” 看着她手中的瓷瓶,珍珠眼神微微一闪,“娘娘,您是想……” “走吧,去天牢!” 钟琳琅并未多言,当先出了门。 珍珠拔腿跟了上去。 天牢内。 有过钟雁北的“特意叮嘱”,狱卒们对魏振峰和周密,“照顾”得更加“周到细致”了呢! 不但将他们俩关在隔壁,甚至距离其他犯人十万八千里远。 不同的是,周密还能说话。 而魏振峰,被五花大绑,嘴里被塞了木块。 周密就算想找魏振峰说说话,他也无法回答。 不过,周密倒也不想与他好好交流。 原本就算他落网了,可只要周太后还在,他与周家就还有救……谁知魏振峰这个老贼,故意勾引周太后,害得他们周家这一次是全军覆没! 周密怎么不恨魏振峰呢? 就这样,两人坐在地上,隔着牢门大眼瞪小眼。 这便也罢了。 狱卒们最喜欢来小解的地方,也正是他们俩的牢房间…… 这不,狱卒刚刚提起裤子要转身离开,便见钟琳琅进来了。 他脸色微微一变,慌忙迎了上去,“钟贵妃,您怎么来了?” 笑话! 这位如今虽还不是皇后,可比皇后还要尊贵呢! 这位不但是皇上放在心尖上的人,而且还早早诞下大皇子,大皇子也深得皇上疼爱! 不是皇后,更胜皇后! 谁不知,如今这后宫已经姓钟了? 因此,见到她,狱卒哪里敢大意? 他笑着解释道,“钟四公子特意叮嘱过了,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两位!所以,所以卑职方才……娘娘若是有事,只管吩咐卑职,您怎的亲自来了一趟?” “要不,卑职命人给您准备面纱吧?” 昨晚他熬夜了,有点上火,所以……尿黄! 不但尿黄,还臭得紧! 但钟四公子吩咐过了,就是要尿黄才好,才能滋醒他们! 但眼下钟贵妃来了,总不能把她臭晕过去吧。 适才钟琳琅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子骚臭味。 听狱卒这么一说,她顿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四哥哥简直是混世魔王! 奈何,他都吩咐过了,她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如此,也正好让周密他们尝尝苦头! 于是,钟琳琅不动声色地从衣袖中取出一只口罩,又递给珍珠一只,“无妨,你去忙吧!本宫只是来‘探望探望’周丞相。” 至于魏振峰…… 等找到舅舅后,让舅舅亲自报仇也不晚! 今日,她主要是来会一会周密! 狱卒不敢多言,慌忙离开。 看着脚下脏兮兮的地儿,钟琳琅只觉得无法下脚…… 珍珠眼尖,从角落中取出一块板子,垫在了钟琳琅的脚下。 她这才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角落中的周密,“周丞相,不过一日不见,你怎的就憔悴至此?” “在天牢里的生活,不好过吧?” 钟琳琅轻轻挑眉。 周密整个人都无精打采,宛如是霜打过的茄子。 但见到她,他立刻露出恶狠狠的样子来,“钟贵妃来这样的腌臜地儿做什么?只是特意来嘲笑我的吗?” 昨晚他的额头被钟老夫人砸破了,也没有上药。 这会子虽说伤口已经结痂,但到底看着多了几分恐怖。 “嘲笑你?” 钟琳琅嗤笑,“本宫还没有这么无聊。” 她的时间宝贵,可不是用来浪费在他身上的! “本宫只是来找你唠唠嗑。” 她唇角上扬,“听闻周丞相这些年深爱的女人,并非已逝的周夫人,而是……我阿娘。” 此话一出,周密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昨晚他狼狈如阶下囚,柳惠英与钟政轩却坐在一旁观看…… 那会子,他窘迫到了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眼下,钟琳琅居然又提起此事,让周密心里怎么不难受?! “而且,周丞相似乎还想娶了我舅母做续弦。” 钟琳琅轻笑一声,“不知你这样丧尽天良的想法,经过我舅舅的同意了么?” 一听这话,对门的魏振峰也立刻扒拉着牢门,眼神古怪地看着她——昨晚周密被关进来时就说了,说是听到谢凉淮他们说,柳裴跃还活着! 魏振峰原本并未当回事。 谁知眼下钟琳琅也这样说…… 难不成,柳裴跃当真还活着?! “周密啊周密,你们兄妹二人,为何总喜欢惦记他人的东西?” 周密惦记阿娘,周太后惦记阿爹。 后来,周密想娶舅母做续弦。 而周太后,又与魏振峰搞在一起…… 这关系,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钟琳琅摇了摇头,缓缓从衣袖中取出瓷瓶,“今日本宫过来,便是想让周丞相好好儿地‘冷静冷静’……” “知道不属于你的东西,就不该惦记!” 随后,她扒开瓶塞,将瓷瓶放在了地板上。 看着从瓷瓶内涌出来的黑色虫子,周密顿时被吓得瑟瑟发抖! 他尖声问道,“钟琳琅,你,你想做什么?!” 第475章 疯了,钟琳琅你疯了! 钟琳琅没有答话,唇边的笑容瞧着愈发的阴森可怕了。 她后退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朝着周密涌了过去,眼底的恨意逐渐一点点的浮现上来了。 她可以不把周成兰对她做过的事放在心上。 毕竟,周成兰每一次动手,她都还击回去了。 可是,她绝对不能原谅周密对阿娘心存不轨! 甚至,他因为得不到阿娘,竟是还要将这份畸形的感情,强加在舅母身上? 说起变态,周密简直是首当其冲第一人! 平日里瞧着周密还算斯斯文文。 虽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可瞧着怎么也不像是会做出这些变态之事的死变态! 谁能想到,周密背地里竟是这样的恶心玩意儿? 钟琳琅强忍着心口的涌动,看着那些黑色的虫子逐渐将周密吞没。整个牢房中,都回荡着周密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呵。” 这时,钟琳琅才低低地笑了起来。 “周丞相。这种滋味,怎么样?” 她目光紧紧盯着在地上打滚儿的周密,语气阴冷,“你不是喜欢刺激么?不是追求刺激么?” “今晚感觉怎么样?” “疯了,钟琳琅你疯了!” 周密一边打滚儿,一边惨叫着,大喊着,“来人!快来人啊!” 可惜,他的声音就算传遍了整个天牢,却也没有人一人现身。 整个天牢一片寂静,似乎只有他与钟琳琅两个人似的。 眼下,周密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感受。 这些虫子不知是在咬他,还是又毒针在蛰他。 总之,那又疼又刺又痒的感觉,让周密抛却了一切脸面与尊严,彻底放下身段求饶,“钟贵妃,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你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他在地上翻滚不停。 但他不知道的是,倘若他现在停下来,说不准这些虫子反而不会攻击他。 正因为他翻滚不停,所以这些虫子才追着他咬。 “啊……” 周密的惨叫声,听的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出! 就连天牢的狱卒,这会子也低垂着头,压根儿不敢上前查看。 如今,这位小祖宗虽然还未登上皇后之位。可周成兰已经被送去云台山行宫,只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不管她还能不能回来,她这个皇后,都已经形同虚设! 而此时折磨周密的这位小姑奶奶虽然只是个贵妃,但她才是皇上放在心尖上的女人! 这个后宫,早已改姓钟了! 今儿夜里别说是她折磨周密,就算是她杀了周密,只怕皇上也不会追究她的问题。 因此,任凭周密叫得再如何凄惨,他们也不敢上前阻拦。 省得一不小心,便“引火自焚”了…… “叫吧。” 钟琳琅缓缓蹲了下来,看着周密老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包块,这莞尔一笑,“今晚,就算是你喊破喉咙……” “也改变不了现状。” 周密的身子都开始扭曲了。 因为他发现……这些虫子不但咬他刺他,甚至还往他身体里面钻! 不管是鼻孔还是耳朵,甚至是嘴巴,眼睛…… 只要是能往体内钻,这些虫子就不放过每一处,拼命的往里钻! 那股子钻心的疼,甚至超越了被虫咬! 周密不敢想象,钟琳琅这个看似柔柔弱弱,风一吹就倒的娘们儿,是从哪里弄来的这样恶心人的东西,又是怎么敢直接打开瓶塞把它们放进天牢里面! “你……” 周密不敢张开嘴巴说话。 就怕一张嘴,那些虫子又拼命的往他嘴里拱! 因此,周密只能含糊不清的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说什么?” 钟琳琅故意当做没听清。 她倒是要瞧瞧,周密还能忍得了多久! 她的确小觑了这个老贼。 原以为他会扛不住呢。 谁知,他非但撑了这么久,甚至很快就发现这些虫子会往体内钻…… 不愧是多年的老狐狸! 可惜啊…… 有周密这样一位老狐狸父亲,周成兰居然没有学到他一丝半点的精明。反倒是在周密的衬托下,她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傻白甜似的! 若非有周太后与周密护着,若非周家撑着。 只怕就算周成兰当上皇后,也守不住这个皇后之位! 如今周家落难,周密入狱,周太后也难逃一死…… 距离周成兰还远吗? 见周密不说话了,钟琳琅便笑着又道,“周密,你不是想得到我阿娘么?不是想得到我舅舅么?” “要不,本宫给你一次机会?” 周密眼神微微一闪,肿胀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她,“你想做什么?” 他的话,仍旧含糊不清。 不过不要紧,钟琳琅能够听清! “你应该知道,本宫的舅舅还活着。” 钟琳琅收回目光,眼里的笑容瞧着真实了不少。 舅舅还活着的喜悦,足以冲淡周密带给她的恶心! “依着舅舅的脾气,你说若让舅舅知道,你居然觊觎我舅母……甚至还想趁着舅舅不在,借机抢走我舅母,我舅舅会怎么做?” 周密:“……” 柳裴跃是武将。 而且,爱妻如命! 倘若被他知道,周密觊觎柳夫人…… 只怕柳裴跃会愤怒不已,不把周密打死,也要去大半条命! 周密一个文臣,能经受得住他一拳吗? 柳裴跃的身手,周密也不是没有见识过! 眼下只是听钟琳琅这么一说,他便被吓破了胆,似乎能想象得到柳裴跃会气成什么样! 呜呜呜他若早知柳裴跃还活着,打死也不敢对柳夫人生出什么觊觎之心啊……他这些年之所以处处与钟政轩过不去,不就是因为钟政轩也同为文臣? 他们俩就算不对付,也只是互相打嘴炮,背地里阴人罢了。 钟政轩不会对他动手,不会把他打个半死,危及他的性命…… 但柳裴跃不一样! 不过…… 钟政轩的确不会对他动手,奈何钟政轩如今培养出的几个儿子会啊! 钟政轩的四个儿子,两文两武。 周密忌惮钟雁北兄弟几个,倒也不敢做得太过。 就算他对柳惠英贼心不死,也不敢再表露出来。 谁知这一次,竟是被自家那不孝女给捅出来了! 想到这里,周密悔不当初——当年周玉兰一出生,他就该直接掐死她! “周密。” 见周密眼神闪烁,钟琳琅不由拧了拧眉。 她倒是小瞧了这个老贼! 她原以为没用这些虫子能让他好好吃吃苦头,可周密也只是痛苦了那一阵子。眼下瞧着,倒像是对这些虫子免疫了似的! 那些个虫子爬满他的全身,他还能抽出闲心来放个空…… 场面瞧着有些滑稽,也有些恶心。 这老贼死到临头了还能这般稳得住,钟琳琅面上的戾气一闪而过! 看来,若不让他好好吃吃苦头……这个老贼当真是不会服软! 第476章 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许是见钟琳琅眼中的戾气浮现上来了,一旁的珍珠心下有些害怕,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娘娘,您没事吧?” “本宫能有什么事?” 钟琳琅冷笑。 话虽如此,她已经从空间取出了一颗黑漆漆的药丸。 她冲不远处的狱卒招了招手,示意他给周密服下。 狱卒也不敢询问这到底是什么药,忙从她手中接过,打开牢门走了进去。 可进去后,狱卒又为难了。 看着浑身爬满了黑虫的周密,狱卒一时间竟是不知该上前给他服药,还是请求钟琳琅该怎么做,一时间僵在了原地。 因着钟雁北的“叮嘱”,狱卒们对周密是“格外关照”。 这牢房中的尿骚味,熏得狱卒自个儿都要吐了! 也亏得钟琳琅戴着“口罩”,否则早就被熏出去了! 她倒是站在板子上,可狱卒深一脚浅一脚,时不时就险些踩中地上那一滩滩黄色的液体。 “娘娘。” 最终,到底是对那些虫子的恐惧战胜了对钟琳琅的敬畏,狱卒扭头看向钟琳琅,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娘娘,卑职胆小……” “本宫瞧着你的确胆小。” 钟琳琅眼神不悦。 但见珍珠也看着那些虫子,一副头皮发麻的样子…… 钟琳琅这才拿出一只造型奇特的瓷瓶,在那狱卒身上喷了两下后,这才示意他继续上前给周密服药。 狱卒原本还半信半疑。 但一见他靠近,那些原本聚集在周密身上的黑虫纷纷退散,就像是不敢靠近他似的……狱卒顿时松了一口气,忙将手中的药塞进了周密的口中。 再看向钟琳琅时,他的眼神已经更加恭敬敬畏! 这位,今后可万万不能招惹啊! 而狱卒给周密服药,周密有心想反抗,却也是有心无力,连挣扎都做不到了。 也不知是因为“反抗”那些黑虫使他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还是因为狱卒给他服下的药的原因。 总之这会子周密软绵绵地趴在地上,脸上满是被黑虫咬出来的红色包块,看起来可怕又恶心。 “啊……” 周密艰难地仰着头,把手伸进嘴里用力抠,试图把药抠出来。 钟琳琅环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周密,本宫劝你还是莫要白费力气得好。本宫的药你既然吃下去了,就别想再吐出来。” “你若真想吐……那就直接把舌头拽出来吧!” 周密动作一顿。 他扭头看向钟琳琅,眼里满是凶狠,“你,你这个毒妇!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我若说是狗屎,你信吗?” 钟琳琅嗤笑。 周密:“……你,你敢!” “本宫都已经给你灌下去了,还有是本宫什么不敢的?” 别说这不是狗屎了,就算是狗屎,那又如何? “你真以为,你能幸运到吃狗屎。” 钟琳琅嗤之以鼻。 吃狗屎只是让他恶心恶心罢了。 她要的,远不止如此…… 她要折磨的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眼瞧着周密眼神有了些许变化,瞧着似乎有些涣散了,钟琳琅满意地勾起唇角,“周密,接下来你便好好享受吧!本宫就不奉陪了。” 说罢,她没有多看周密一眼,转身离开了。 钟琳琅前脚刚走,身后就传来周密的嚎啕大哭! 他突然放声哭了起来,跟在钟琳琅身后的狱卒被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扭头一看…… 只见周密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是弓着身子站了起来,随后像着了魔似的抓着牢门疯狂摇晃着,一边摇晃一边大喊着放他出去。 他时而放声大哭,时而放声大笑,疯疯癫癫宛如精神受到了什么重大刺激似的。 铁门被砸得哐哐作响,好似关着一头什么怪兽…… 珍珠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将心底的震撼压了下去,忙抬脚跟上了钟琳琅的脚步。 她知道,自家娘娘素来是有手段的。 可她敛藏锋芒,甚少这般出手狠辣过。 今日一见,就连珍珠也觉得胆战心寒! 珍珠尚且都心下胆寒,更何况是……被关在周密对面的魏振峰?! 早在先前听到周密疼得死去活来的惨叫声,他就已经被吓破了胆。 偏偏两人之间还隔着过道,这天牢内又模糊看不清,他压根儿就不知道周密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发出那样的惨叫。 也不知道周密过后,下一个是不是轮到他了…… 总之,魏振峰一颗心高高悬在半空中,紧张到大气也不敢出。 直到钟琳琅离开了,他才小心翼翼地看向对面,“周密?” 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周密没有回应,只沉浸在他的哇哇大叫中。 这下,魏振峰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钟琳琅对你做什么了?周密,嘿!周密!” 魏振峰把手从牢门中伸出手,冲周密疯狂摇晃。 可惜,周密仍是无动于衷。 魏振峰眼睁睁看着,他就像是一条虫子似的,匍匐在地上,扭曲着开始爬行。周密的嘴里,也发出了“呜呜”的怪叫声…… 突然间,周密又站起身冲向了牢门,也把手伸出来试图触碰魏振峰的手。 他咧着大嘴,像是要咬人似的,一双阴沉沉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魏振峰。 “哐”的一声,吓得魏振峰一个哆嗦,后退几步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惊魂不定的看着还在挣扎,试图从牢门挤出来的周密,后退了几步蜷缩在角落中。 太可怕了,这也太可怕了! 钟琳琅到底对周密做了什么啊? 下一个,该不会真的轮到他了吧? 他可不想变成这样的怪物啊! 魏振峰彻底慌了。 他又赶紧爬起身,冲着狱卒大声喊道,“来人!我,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狱卒冷笑着走了过来,“见皇上?” “如今你只有一次见到皇上的机会了,那就是——临死之际!” 听到这话,魏振峰心下一凉。 他原还想着,只要他打死不承认,谢凉淮那个小兔崽子一定奈何不了他。就算钟琳琅他们知道,柳裴跃是死于他之手,又能把他怎样? 但眼下瞧着,事情并未朝着他想象中发展啊! 见魏振峰眼神闪烁不定,狱卒冷冰冰地看着他,“不过,有一个人,你倒是应该很快就能见到了……” 魏振峰瞳孔一紧,赶紧问道,“谁?!” 第477章 暴君报答“养育之恩” 与此同时,钟琳琅已经回了承欢殿。 她前脚刚回来,后脚简尧就急匆匆来回话,说是谢凉淮会晚些过来,让她先歇着,不用等他了。 “出什么事了?” 钟琳琅蹙了蹙眉。 谢凉淮这厮,这几日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偶尔天还没黑呢,就急吼吼地过来了…… 也亏得这段时日金宝夜夜宿在宁寿宫。 否则,只怕谢凉淮也没有这般“滋润”! “太后……回宫了。” 简尧的语气,意味深长,“主子说了,不管怎么说,太后将他养大。这‘养育之恩’不能不报!所以,主子要先安置好太后,再来陪娘娘。” 一听这话,钟琳琅立刻明白谢凉淮的意思了。 养育之恩? 呵。 谢凉淮也的确是周太后养大的。 只是这养育的方式么,令人不敢苟同! 也亏得谢凉淮并非良心泯灭之人,因为他体内流淌着夏淑太妃的血。 因为夏淑太妃是一个善良之人,所以谢凉淮骨子里的良善是无法被磨灭掉的。 否则,换做是其他人…… 在周太后这样的教养下,只怕谢凉淮也早已成为一位冷血无情的帝王! 眼下一听简尧说谢凉淮要报答周太后的养育之恩,钟琳琅便没忍住,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也是她有福气呢。” “但凡是谢启荣这等冷血之人,只怕都不会认她这个母后。更不用说什么养育之恩了。” 钟琳琅轻轻挑眉,“既然如此,你且去忙吧。” “是,娘娘。” 简尧转身出去了。 珍珠看着自家娘娘若有所思的样子,小声问道,“娘娘,您在想什么?” “还能想什么?自然是想着,皇上会如何报答太后的养育之恩。” 钟琳琅抬眼看了她一眼,“你觉得,皇上会怎么做?” “这……” 珍珠迟疑了一下。 随后,她摇了摇头,“奴婢没想过。” 钟琳琅白了她一眼,“本宫可想过了。” 她轻哼一声,“太后‘辛辛苦苦’把皇上拉扯大,还让他登上皇位了。这等‘大恩大德’,皇上自然会好生报答。” “依我看,皇上肯定会下跪谢恩,跪求太后的养育之恩!” 珍珠一愣。 她有些惊讶地看向自家娘娘。 似乎钟琳琅能说出这样的话,是她从未想过的! “娘娘,您当真这样想?!” 珍珠不敢置信地说道,“这不太可能吧?” 虽说谢凉淮的确是周太后养大的。 可周太后硬生生把他从夏淑太妃身边抢走,害得他们母子分离多年。让夏淑太妃当真以为,她当年诞下的是个死胎。 因此郁郁寡欢多年,伤了身子,再也不能怀孕。 她对谢凉淮也是冷漠不已,让他从未享受过母爱的温暖。 这一笔笔的恨,谢凉淮又怎么可能对当真对周太后“心怀感恩”呢? 珍珠小声说道,“娘娘,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换做是奴婢……奴婢早就恨透了太后,又怎么可能还会好好报答呢?” 她只是个外人,只是个下人。 得知周太后对谢凉淮的所作所为后,尚且对她恨之入骨。 更何况是“当事人”谢凉淮?! 皇上,可是“暴君”啊! 见珍珠如此惊讶,钟琳琅轻笑一声,“本宫的话,你还当真了?” 她端起茶杯,“这个热闹,本宫就不去凑了。” “不过今晚,有的人只怕没有好果子吃喽!” …… 承德殿。 正如钟琳琅所言,这会子“有的人”正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淮儿,你虽然不是哀家的亲生儿子,可这些年哀家都是怎么对你的?哀家把你当作亲生儿子,从未对你有过半点不好啊!” 钟琳琅说得没错——有人“跪下”了。 不过,下跪的人并不是谢凉淮。 而是……周太后! 让谢凉淮跪下谢恩是不可能的,只有周太后跪下求饶! “哀家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一心扑在你身上,让你成为了太子,又当上皇帝。哀家对你,可是呕心沥血,没有半点外心啊!” 周太后哭成了泪人。 可上座的谢凉淮面无表情,眼底满是冰冷。 含辛茹苦把他养大? 一心扑在他的身上? “朕听着这话,只觉得面红耳赤的紧。不知太后自个儿听了,脸上有没有臊得慌?” 谢凉淮冷冰冰地扫了她一眼,“你对朕的确是呕心沥血。不过是呕心沥血的设计!你的确将朕养大了,不过是将朕养成了你满意的样子。” “若朕的身世没有天下大白,想必这辈子你也不会承认,朕的母妃到底是谁吧?” “哀家……” 周太后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在她绞尽脑汁想要狡辩的时候,身后传来夏淑太妃充满恨意的声音,“周月娥!!!” “我本以为,你是因为太上皇,才会处处为难于我。这些年,我心里对你也有几分愧疚,没想到……没想到你背地里坏事做尽!” 夏淑太妃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其余事倒也罢了,没想到你还抢走了我的儿子!” “这些年来,你都是如何对我儿的?” 她可以容忍周太后对她做的那些个龌龊事。 但是无法容忍,她将谢凉淮养成人人口中冷血无情的暴君! 天知道,一个人要当真变得冷血无情,会受到多少磨难! 这些年来,她的儿子又是在怎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别人家的儿子在娘亲怀中肆意撒娇的时候,她的儿子被周太后扔给宫人不闻不问。 别人家的孩子,在娘亲膝下承欢的时候,她的儿子被周太后押着念书写字,不能有半点属于他自己的人性与情感。 每每想到这些,夏淑太妃都心疼得无法呼吸! 先前是周太后不在宫里。 眼下既然周太后回来了…… 夏淑太妃攒了满腔的怨愤,自然在这个时候全部都要宣泄出来! 平日里温柔娴静的夏淑太妃,这会子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周太后跟前,二话不说抬起手就打向了周太后的脸! “你这个心肠歹毒的贱人!” 这是夏淑太妃这些年来,第一次对人恶语相向。 也是她进宫多年,第一次动手打人。 而被打的这个人……还是当朝太后! “夏万容,你怎么敢!” 周太后被这一耳光给打懵了,等她回过神想还击时……谁知她刚抬起的手,却被另外一只小手给拽住了!! 第478章 给她两个选择…… “皇祖母,你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金宝不知从哪儿跑进来了,这会子正抓着周太后的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你这是要对我祖母动手吗?” 一句“皇祖母”,一句“祖母”。 孰亲孰远,一听便知! 金宝看着人儿不大,可力气却不小! 他拽着周太后的手,周太后硬生生没能从他的小手中挣脱! 好家伙! 周太后不由多看了金宝两眼。 这个小兔崽子,是吃大力金刚丸长大的吧? 钟琳琅力大无比,这个小兔崽子力气居然也不小?! “金宝,你松开哀家!” 周太后没好气地低声喝道,“大人之间的事儿,你一个小兔崽子别插手!” “我就要。” 金宝抱着她的手,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她身边。 他仰头看着周太后,“你犯错在先,我祖母打你是应该的!你如果还敢还手,你就又犯错了,我祖母还要打你!” “不只是祖母会打你,我皇祖父也不会放过你!” 金宝抬出谢常靖来。 周太后一噎。 一段时日不见,这个小兔崽子是愈发的口齿伶俐了啊! 也愈发地与他那个讨人嫌的娘亲一模一样了! 她刚要说话,便见谢常靖缓缓走了进来。 于是,周太后立刻改变战略。 她把嘴一憋,老泪纵横地看向谢常靖,“呜呜呜太上皇!臣妾这才刚回宫呢,谁知淑太妃就对臣妾动手了。臣妾,臣妾到底是您的正妻啊!” “她一个妾,是怎么敢对臣妾动手的!” 谢常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任凭她哭得眼泪汪汪,他眼里也看不见半点心疼。 直到周太后自个儿哭得都觉得尴尬了,她才小心翼翼地看了谢常靖一眼,“太上皇……” “既然你觉得容儿是妾,你是正妻,容儿不配对你动手。那么,今后容儿就做朕的正妻,做这夏和王朝的太后吧!” 谢常靖抬眼看向谢凉淮,“淮儿,你可有意见?” “朕没有意见。” 谢凉淮立刻道。 就这样,方才还是夏淑太妃的夏万容,摇身一变成了夏和王朝的太后。 而原本是太后的周月娥,则瞬间成为了……太妃。 甚至很快,她连太妃都不是了! 金宝松开周月娥的手,蹦蹦跳跳地来到夏万容的身边,“好耶!我祖母成太后啦!恭喜我亲爱的祖母!” 夏万容自个儿都惊呆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谢常靖,又扭头看向谢凉淮。 这父子二人,下决定也太冲动了吧? 成为太后,可不是小事啊! 没想到他们父子二人这一唱一和,就拍板钉钉了? 周月娥也惊呆了。 回过神后,她像是疯了似的爬向了谢常靖脚边,“太上皇,你不能对我如此无情啊!我为你生儿育女,伺候你多年,我,我是你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子!” “我才是这夏和王朝的太后啊!你们,你们怎能对我这样绝情?!” 因着太过震惊、不满、害怕,她甚至忘记使用敬语。 但是这会子,谢常靖自然不会与她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任凭周月娥抱着他的腿咆哮,他也始终面色冰冷。 他低头看着周月娥,缓缓吐出了一句话来:“周月娥,你真让朕恶心!” “朕没有立刻杀了你,已经是朕网开一面!” 眼下,周月娥居然还敢说什么为他生儿育女,伺候他大半辈子? 呵…… 当年他也很是看重周月娥腹中之子。 原以为周月娥的孩子是谢凉淮,这些年就算他对周月娥百般厌弃,也将谢凉淮当作太子培养,把皇位交给了他。 谁能想到,阴差阳错下,原来谢凉淮是夏万容生的。 而当年那个死胎,让他痛苦许久的死胎……竟是周月娥所生? 不管那个死胎是谁诞下的,谢常靖也是真心心痛了许久。 眼下听周月娥又说起此事,他气不打一处来! “你与魏振峰的事,真以为朕不知情?当年那个孩子,到底是朕的孩子,还是魏振峰的种,只怕只有你自己心里才有数吧?” 一听这话,周月娥顿时慌了! 难怪谢凉淮会突然派人接她回宫。 她原以为,是谢凉淮这个儿子心疼她,才特意说服谢常靖把她接回来。 谁知,竟是因为她的秘密,已经被他们知道了?! 既然她已经被接回来了,他们也都知道她和魏振峰的事,那么魏振峰…… 他还好吗?! 想到这里,周月娥忙敛去眼底的担忧,咬着唇只当听不懂谢常靖的话,“太上皇这话是什么意思?臣妾听不明白!” “臣妾可是夏和王朝的太后!我,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放着好好儿的太后不做,要与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是啊。” 谢凉淮站起身来。 他顺着台阶,一步步走了下来,“你当了多年的太后,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为何要做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让父皇难堪,让皇室蒙羞?” 周月娥看着他就这么一步步走近,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其中…… 这一刻,周月娥突然慌了! 她第一次意识到,当年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当真已经长成了如今一手遮天的存在! 她在他面前,就如一只蝼蚁一般。 他只要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她! 可谢凉淮并未对她动手,反而像是猫捉耗子似的,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可知,魏振峰如今怎么样了?” 谢凉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周月娥心里的慌乱已经控制不住,整个人都开始轻轻颤抖起来。 “我,我……” 她嘴皮子颤抖着,半晌才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是他,我是我,我,我怎么会知道他是什么情况?反正,他,他与我也毫不相关……” 听到这话,谢凉淮低低地笑了起来,“所以,眼下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先前两人背地里颠鸾倒凤恩爱无比的时候,可有想过今日? 谢凉淮眼角余光看向谢常靖他们,只见金宝和谢常靖都在安抚愤怒当头的夏万容…… 他便收回目光,冷冰冰地盯着周月娥,“你可想见见他?” 周月娥眼神一颤,“不想!我与他没有关系,我不想见他!” 这种时候,自然是要奋力与魏振峰撇清关系! 否则,他们俩一个都逃不掉! 但谢凉淮可不给周太后拒绝的机会! 他冷哼一声,派人将魏振峰带来。 而后,给了周太后两个选择…… 第479章 杀了他!! 不多时,魏振峰就被带了进来。 在那暗无天日、脏兮兮又臭烘烘的天牢里待了几日后,魏振峰已经不复往日风光。 虽说他比周月娥要年长不少,但平日里打扮得也还算光鲜亮丽,瞧着倒是看不出多大的年龄差。 加之他是习武之人,虽说一把年纪了,那身材维持得也还不错。因此,魏振峰能入得了周月娥的眼,倒也不出奇。 只是这几日过去,他不但衣裳破破烂烂脏脏兮兮,而且头发凌乱,胡子拉碴。 还未靠近,身上就散发着一股子酸臭的味道…… 周月娥素来闻不得这些个怪味儿。 就连霉豆腐她都不会吃,闻着说是比猫屎还要臭。 眼下魏振峰进来了,带着那股子难闻的味道进来了…… 周月娥顿时恶心的直想吐! 她抬手在鼻尖挥了挥,那股子难以言喻的味道仍是挥之不去。 她嫌弃的看着魏振峰,一时间竟是忘记了他们俩之间的暧昧关系。也忘记了这会子谢凉淮把魏振峰带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太后娘娘。” 魏振峰倒是还算冷静。 在他一进门,看到周月娥竟是跪在地上…… 而且她双眼红肿,分明是已经哭过之后,魏振峰便知道只怕今晚之事不能善了。 谢凉淮他们,是发现他与周月娥的事了吧? 否则,周月娥怎么会突然被接回宫?! 因此,魏振峰也故作冷静,与周月娥保持距离,“太上皇,皇上。” 他习惯性地忽略了坐在一旁的夏万容与金宝。 不,如今该称她一声“夏太后”了! “不知这么晚了,皇上还让老臣过来,可是有事要吩咐?” 魏振峰仍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他是笃定了谢凉淮奈何不得他。 只要他拒不认罪……难不成谢凉淮还能强行砍了他的头?! 魏振峰压根儿不觉得他是罪人,这会子只当是平日里被谢凉淮召进宫。他挺直了腰板,一副“谁也奈何不得我”的屌样。 “老头子,你是不是瞎了眼?” 这时,一旁传来金宝脆生生的声音。 魏振峰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原来金宝口中的“老头子”说的竟是他? 他眉头紧皱,“老臣不明白小殿下的意思。” “本殿下还在这里呢!你为何不向我请安?你可是眼里没我?” 金宝背着小手,站在台阶上怒视着他。 小小的人儿,这会子却散发出不小的气势! 魏振峰一噎。 他倒不是眼里没他,只是觉得他乃堂堂大将军,而金宝虽是大皇子,却也不过是个小兔崽子罢了。他不向她请安,谁又能把他怎样? “你不向本殿下请安便也罢了,为何还不向我皇祖母请安?” 金宝又问。 魏振峰迟疑着看了周月娥一眼。 不向他皇祖母请安? 他不是一进门,就向周月娥问好了么? 周月娥冲他轻轻摇头,眼神示意他莫要胡言乱语,不要轻举妄动。 眼下,周月娥算是冷静下来了。 饶是魏振峰就跪在身边,那股子熏人作呕的味道,令她昨儿夜里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但是他们俩的事,才是大事! 她眼神示意魏振峰,等会子千万不要乱说话。 可魏振峰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不解地看向金宝,“小殿下这句话,老臣可不理解了。” “老臣何时没有向太后请安?” “你说的太后是谁?” 金宝挑眉问他。 “自然是……” 魏振峰抬眼看向周月娥,“除了这位太后之外,难道还有其他的太后?” 金宝挑眉,“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吧?” “你身边那位,如今已经不是太后了。本殿下所说的皇祖母,是我身边的这位。” 说罢,金宝挽住了夏太后的胳膊,亲昵地把小脸靠了上去,“我只有这一位祖母,我亲祖母,难道还有旁的祖母?” 一听这话,魏振峰当场傻眼了! 算算日子,周月娥应该也是今日才回宫的吧? 她是什么时候,丢了太后之位的? 夏万容,又是什么时候当上了太后?! “皇上!” 魏振峰听不下去了。 他皱眉看向谢凉淮,不高兴地说道,“这太后更位,可不是什么小事!皇上岂能轻易做主,草草下决定?难道,不该询问文武百官的意思?” “皇上乃是太后亲子,可知你这样做,会伤透太后的心?!” 他口中的“太后”仍指的是周月娥。 谢凉淮不紧不慢地扫了他一眼,“魏振峰,你可是忘记了你如今的身份?” “你是该以大将军的身份与朕说话,还是……该以一位罪臣的口吻与朕说话?” “我……” 魏振峰老脸一白。 “若不会说话,就拔了这条舌头喂狗!” 谢凉淮冷哼一声! 魏振峰下意识捂住了嘴,“罪臣,罪臣该死……” 见他低下了头,谢凉淮这才继续说道,“正因为朕乃太后亲子,故而才尊朕的母后为太后。” 魏振峰眼神微微一闪——谢凉淮这是话里有话啊! 难不成,他是知道他不是周月娥的儿子了?! 魏振峰小心翼翼地看向周月娥。 果然! 周月娥不露痕迹地点了点头。 这下可完蛋了! 魏振峰瞳孔一缩。 难怪周月娥跪在地上呢! 原来是因为……她已经丢了太后之位! 今晚周密在天牢不知遭遇了什么,不知道钟琳琅那个小贱人到底做了什么,将周密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魏振峰原本心里七上八下,怕接下来会轮到他呢。 直到钟琳琅离开,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谁知,钟琳琅倒是没有对他怎样。 而谢凉淮这边……可不打算放过他啊! 今晚,只怕他也是凶多吉少了吧! 魏振峰嘴唇颤抖着,半晌才问道,“皇上,您,您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您其实是夏……夏太后所出,而非周太后?” 他还在装傻,故意装作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怎么可能呢?” 他咬着牙将谢常靖拖下了水,“当年周太后与夏太后生产的时候,太上皇不是也知道么?” “怎的到头来,您竟是,竟成了夏太后的儿子?” 谢常靖蹙了蹙眉——不愧是情敌啊! 这个魏振峰,居然还试图在这个时候,挑拨他与谢凉淮的父子关系?! 不等谢常靖开口,便听谢凉淮冷冷地笑了起来,“魏振峰,你不是想知道,朕今晚让你过来做什么吗?” 他阴沉沉地扫了魏振峰一眼,目光落在了周月娥脸上。 “这位,就是你背叛父皇、你最爱的男人了吧?” 谢凉淮语气玩味,“你犯下诸多重罪,按理当诛。念及你养育朕一场,朕给你两个选择……” 周月娥心里的不安愈发浓郁了,“哪,哪两个选择?” 她有预感,谢凉淮给她的这两个选择,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自尽吧。” 谢凉淮从衣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扔在了周月娥面前。 “哐当”的一声——匕首落地。周月娥也被吓得面如土色! 谢凉淮居然要她死?! 见周月娥被吓得说不出话,一旁的魏振峰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那还有一个选择是什么?” 谢凉淮缓缓勾起唇角,眼神看向魏振峰,话却是对着周月娥说的,“杀了他……” 第480章 让他们自相残杀! “你说什么?!” 周月娥回过神了。 她看着谢凉淮的手,缓缓指向了魏振峰——他要让她杀了魏振峰! 这怎么可能?! 就算魏振峰如今胡子拉碴,邋遢不已,可他到底是她最爱的男人! 她怎么可能对他下得去手?! “不!” 周月娥疯狂摇头,整个人跪着往后退了两步,与魏振峰拉开了距离,“淮儿!魏振峰虽说犯下无数罪孽,但,但这是朝廷大事!” “就算要处置他,也该是你这个皇帝动手,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啊!” 她声音尖锐。 “你这是舍不得?” 谢凉淮挑眉看着她,脸上虽带着笑意,可语气听着阴冷极了,“看来,他果然是你最爱的男人啊!” “都这个时候了,你宁愿顶撞朕的意思,也要护着他。” 说罢,谢凉淮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你就自尽吧!” 周月娥顿时傻眼了。 是了。 谢凉淮只给了她两个选择。 一个是杀了魏振峰,一个则是……自尽! 她若不愿意杀了魏振峰,她就要自尽! 今晚,谢凉淮可真是将她逼得走投无路了! 要么杀了她最爱的男人,要么就不让她活下去。 看来,谢凉淮的确恨她! 魏振峰也没想到,谢凉淮会给周月娥这样的两个选择。更没想到,周月娥宁愿忤逆谢凉淮的意思,也不愿意杀了他! 这让魏振峰心里,未免多了几分感动。 若说从前他只是觉得与周月娥勾搭在一起无比刺激。 毕竟……周月娥是皇帝的女人,是当朝太后! 能与太后私相授受,其刺激程度无异于从高空一跃而下! 可眼下,他心里对周月娥倒也生出了几分其他的感情来。 “淮儿……” 周月娥颤声喊道,“就算我没有生你,可是,可是我到底养育了你一场!你难道当真要对母后如此绝情吗?” “朕绝情?” 谢凉淮眯了眯眼。 他起身走下台阶,一步步来到周月娥身边。 他俯身看着她,语气凉薄,“朕若绝情,你还能跪在这里与朕说话?” 只怕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派人杀了周月娥! 杀了这个心肠歹毒的毒妇! 对上他冰冷的双眸,周月娥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就算谢凉淮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可她到底把谢凉淮养大了。谢凉淮是什么样的性子,她比谁都了解! 他看似冰冷绝情,实则心底还存着良善。 可若他的底线被触及,只怕…… 只有死路一条! 周月娥怔怔地看着谢凉淮,一时间倒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你对魏振峰的感情,倒是让朕都为之感动。既然你不愿意杀了他,那么眼下,朕倒是要听一听魏振峰的意思了。” 谢凉淮轻笑着,回头看了谢常靖与夏太后一眼。 虽说这会子,他们原本应该也在场,亲眼看着周月娥他们的下场! 可金宝也在。 “夜深了。” 谢凉淮沉声道,“父皇,母后,你们先带金宝回去歇着吧。” 这里交给他便是! 他自幼没有得到过应有的关爱,见多了周月娥毫不留情要人命的样子。 她做这一切的时候,多是当着他的面儿。 从未顾忌过,谢凉淮还只是个孩子,不应该看到这宫里最可怕最阴暗、这世间最冷酷最残忍的一面! 正因为她一次又一次地这样做,才练就了谢凉淮冷酷无情的性子。 可他做了父亲后,便不容许任何人当着金宝的面提起“杀伐”的狠事。 他打小没有被人保护过,疼爱过。 那么如今他有了儿子,他会好好呵护儿子长大,会给他一个温暖的童年,而非整日看着他取人性命! 他淋过雨,便不想让儿子再经历这样的事了。 “好。” 谢常靖和夏太后明白他的意思,忙带着金宝离开了。 临走前,夏太后狠狠地瞪了周月娥一眼。 她在心里起誓:若今晚周月娥能从谢凉淮手中捡回一条命。 那么,她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目送谢常靖与夏太后带着金宝离开,看着殿门缓缓被合上。 殿内,顿时只剩下他们三人。 周月娥的心始终悬在半空中不敢放下。 这会子,因为太过紧张害怕,她似乎已经闻不到跪在身旁的魏振峰身上到底是一股子什么样的味道了。 她一心只想着——她不想死,也不能死! 她不能亲手杀了魏振峰,不能亲手杀了她最爱的男人,魏振峰也不能死! “皇上……” 看着谢凉淮冷冰冰的双眸,周月娥也再不敢喊什么淮儿不淮儿的了。 她咽了咽口水,一把抱住了谢凉淮的腿,颤声说道,“我知道,我这些年对你是冷淡了些,我不配做你母后!” “可是淮儿,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啊!” “为了朕好?” 谢凉淮冷笑,“朕是否还要感谢你,让朕变成如今这样?” 他原本也可以做个正常人。 他原本也可以拥有一个寻常孩子该有的童年。 就连谢启荣,虽说他身份不及他尊贵,可到底也有过在母妃膝下承欢的时候。 只有他谢凉淮,从记事起就没有得到过周月娥一次拥抱! 她永远都拉着脸,看向他的眼神带着隐隐约约的厌恶。 那会子他还小,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后来长大了他才知道,许是因为周月娥不得谢常靖的心。而他,是谢常靖的儿子,周月娥便把对谢常靖的怨恨,都发泄在他身上了吧? 那会子的谢凉淮,还在心疼周月娥这个母后。 他只想着,他要更加勤奋好学,更加努力得到父皇的信任与看重。 如此一来,父皇便会重视他,对周月娥也会爱屋及乌,多来陪陪她。 后来谢凉淮才知道,他错了。 这一切都不是他导致的,他不是应该承受这一切的那个人,一切的一切都因为——他压根儿不是周月娥的亲生儿子! 他是周月娥最恨的女人生的儿子。 所以,不管他怎么做,周月娥永远对他都是冷冷淡淡…… 回想这些年的一切,谢凉淮唇边扬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既然你不愿意杀了他。” “那就让他杀了你吧!” 说着,谢凉淮俯身捡起地上的匕首,递给了魏振峰,“只要杀了她,你就有机会活下来!” 魏振峰惊住了。 他看着手中的匕首,又看了看谢凉淮。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周月娥的脸上…… 第481章 魏振峰真的想杀了她! 周月娥跟魏振峰搅和在一起也有好几年了。 因此,也算了解魏振峰的脾气。 眼下对上他的目光……魏振峰虽然没有说什么,也并未将匕首刺向她,可周月娥仍从他的眼底,看出了一丝隐约的杀气! ——魏振峰居然真的想杀了她!!! 这个发现,让周月娥顿时一颗心悬在了半空中!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魏振峰,嘴唇颤抖着,半晌才道,“你,你真的想杀了我?!” 见周月娥发现了他的用意,魏振峰老脸一热。 不过这个时候,魏振峰还在端着瞒着,不敢承认他与周月娥的关系。 “太后娘娘此话何意?我,我不明白。” 他不敢与周月娥对视,有些狼狈的收回目光,忙看向谢凉淮,“皇上,这万万使不得啊!太后凤体尊贵,罪臣不敢造次……” 话刚出口,想起如今的太后是夏万容,而非周月娥了。 魏振峰又赶紧说道,“总之,总之罪臣不敢,还求皇上收回成命!” 都这个时候了,魏振峰居然还在演戏…… 谢凉淮心下冷笑。 “看来,你们这是都不想活了?” 他微微挑眉,“若真是如此,朕可就亲自动手了!” 说罢,他缓缓抬起了手。 门口的简尧会意,立刻解下腰间佩剑,恭敬地放在了谢凉淮的手中。 谢凉淮开始拔剑。 听着剑出鞘的声音,周月娥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不敢置信地喊了出来,“淮儿!皇上!” “我……” 周月娥被吓得面如土色,声音也在颤抖,“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哪里还敢死鸭子嘴硬? 见谢凉淮来真的,周月娥比谁都怕死! 她向前爬了几步,一把抱住了谢凉淮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淮儿,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些年来,的确是我对你不住……” “呜呜呜我真是该死啊!” 周月娥仰头看着谢凉淮,豆大的泪珠砸落下来。 这会子,她再也不顾什么脸面,什么太后威严,甚至不要尊严了…… “淮儿,我不该那样对你!我该对你视如己出……呜呜呜我的孩子之所以出生就没能活下来,肯定是老天爷给我的惩罚啊!” 周月娥扯开嗓子,哭得很是大声,“淮儿啊,这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啊!” 任凭她哭得有多大声,谢凉淮也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这会子倒是知道哭了。 这些年来,他给了她多少次机会? 若非他一直认为,他是周月娥所生……这些年来周月娥的所作所为,谢凉淮早已杀了她不下十次! 正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才会一再纵容周月娥,任由她为非作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知道,我做了太多的错事,呜呜呜我真是坏透了!” 许是知道今晚她难逃一死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周月娥这会子也无所顾忌,开始“畅所欲言”,开始哭哭啼啼认错。 “我不该抢走夏淑妃的儿子,我不该把她的孩子据为己有!最后,又没有善待这个孩子,只把他当作复仇的工具!” 说着,周月娥狠狠地扇了她自己一个嘴巴子。 这一耳光打得清脆响亮,就连一旁的魏振峰都看呆了! 这些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周月娥这般失控呢! 魏振峰被惊得一个哆嗦,默默地放下了匕首没有开口。 周月娥这一耳光力道也不小,打得她的脸立刻红肿起来。 她放下手,还在呜呜的哭着,“当年看着夏淑妃沉浸在丧子的痛苦之中,我还数次嘲笑她,这些年来一再揭她的伤疤……” 也正因如此,谢常靖将皇位传给谢凉淮后,便迫不及待的带着夏万容游历四海。 一是为了带她散心,二是为了两人独处,没有其他人的纠缠与算计。 最后,则是为了安抚因为丧子而悲痛多年的夏万容。 周月娥是太后。 她仗着周家,在宫里为所欲为,甚至就连谢常靖都只能觉得她烦死了,却不能对她怎么样。 为了拜托周月娥一次又一次地纠缠与嘲讽,谢常靖也只能带着夏万容离宫。 惹不起,他们还躲不起么? 他们离开后,看周月娥还与谁纠缠不清! 殊不知,周月娥一次又一次地纠缠、嘲讽辱骂夏万容,表面上瞧着是在揭夏万容的伤疤。殊不知,其实她揭开的是她自己的伤疤啊! 每一次,都是让她自己痛苦一回! 毕竟,旁人都以为丧子的那个人是夏万容。 只有周月娥与身边的亲信知道,其实丧子的那个人是她! 所以她每一次对夏万容的羞辱与嘲讽,其实最痛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直到后来,我自己都已经麻木了,当真认为丧子的那个人是夏淑妃……淮儿,我是真的后悔啊!我内疚啊!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夏淑妃!” 谢凉淮握着剑,脸颊绷得紧紧的。 他正在强忍着,想要一剑将周月娥了结了的冲动! 周月娥说的这些话,他只是听到都心疼得无法呼吸。 不知道这些年来,夏万容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因此,谢凉淮对周月娥更是恨之入骨! “我不但对不起你们母子二人,我还对不起琳琅……” 一听这话,谢凉淮眼眸微微一沉。 他早就知道,周月娥不喜欢钟琳琅。 不仅仅只是因为,钟琳琅会威胁到周成兰的皇后之位。更重要的是……钟琳琅是钟政轩与柳惠英的女儿,是周月娥的肉中刺眼中钉! 钟政轩与柳惠英,一个是她这辈子都得不到的男人。 而另外一个,则是她的情敌…… 因此,他们的女儿进宫,周月娥自然是恨得牙痒痒! 可即便如此,她对钟琳琅做过些什么,谢凉淮也都大致知道。 眼下听到周月娥还说起对不住钟琳琅的话,他顿时明白了——周月娥伤害过钟琳琅,不仅仅只是他知道的那些事! 谢凉淮咬紧牙关,怒视着周月娥,“你对小五还做过些什么?!” 她对夏万容做过的那些事,自然有谢常靖惩罚她。 可周月娥居然还伤害过钟琳琅,不止是一次两次! 这让谢凉淮如何忍?! 不等周月娥回话,门口已经传来一道懒懒的声音,“皇上,这事儿……还是交给我来说罢!” 第482章 小五“气死人不偿命” 谢凉淮不必抬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只见钟琳琅打了个呵欠,脚步慵懒地走了进来。 看到她的出现,周月娥一张老脸上颜色变了又变……方才还哭得眼泪横流呢,这会子却又咬着牙,眼底透着几分压制不住的恨! 只一眼谢凉淮便发现了。 周月娥方才哭成那样,分明是缓兵之计! 是为了让他心生同情,改变主意! 呵。 真真是“黄鼠狼的眼泪”! “太后娘娘。” 钟琳琅缓缓走了进来。 她来到周月娥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似乎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适才太后不是说,你对不住我么?” “我虽然心里明白你的确对不住我,可还是想听听,你到底是哪里对不住我。” 她话刚出口,不等周月娥说话,钟琳琅又道,“对了,我倒是忘记了,如今你已经不是太后了。” “那……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周月娥一噎。 “周太妃?” 钟琳琅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不不不,皇上似乎并未说如今你是什么身份。” “那就……喊你一声周大婶子吧!” 周月娥:“……” 周大婶子?! 这个小贱人,也是真敢喊出口! 不管怎么说,她就算不是太后,也还是太上皇的妃嫔。头一次见“落井下石”,是直接拿一个称呼来攻击人家的呢! 奈何,钟琳琅也算了解周月娥。 明知这刀子往她哪里戳,她才会感到痛啊…… 只一句“周大婶子”,就把周月娥气得头顶生烟! “你,你……” 她哪里还顾得上哭?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钟琳琅,半晌才挤出一句,“你太过分了!” “我是挺过分的。” 钟琳琅不以为然。 她甚至还摇了摇头,表示赞同周月娥的话,“我明知喊你周大婶子你会生气,我还喊!我也觉得挺过分的!但是我还有更过分的呢!” “要不,我还是喊你周老婶子?” 周月娥:“!!!” 故意的! 这个小贱人一定是故意的! 若说方才她不敢确定,眼下她可以确定了,钟琳琅就是故意往她伤口上撒盐! “老婶子,你快说啊,你到底哪里对不住我了?” 钟琳琅面带笑意。 周月娥越是变脸,她心里便越是舒畅。 瞧着周月娥一张老脸都别气得变形了,钟琳琅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 一旁的谢凉淮忍不住微微挑眉——还是他的小五厉害啊!今晚就算他想利用魏振峰,对周月娥来一招“杀人诛心”,也没见周月娥被气成这样啊! 谁知小五也出马,周月娥竟是脸都被气地扭曲了! 果然,还是小五“气死人不偿命”啊! 看着钟琳琅大摇大摆地在一旁坐下,周月娥半晌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淮儿,我,我就,你就这样,这样看着我被人羞辱不成?!” 她被人羞辱,干他何事? 谢凉淮微微蹙眉,“怎么?” “你可是觉得你被羞辱得不够,需要朕也帮帮忙?” 周月娥眼神一变。 她知道,谢凉淮所说的“帮忙”,是帮钟琳琅的忙,帮着她一起羞辱她! 见她变了脸,谢凉淮也满意地收回目光。 周月娥被气得嘴皮子都在颤抖,半晌才咬着牙道,“钟琳琅,这里没有你的事!这是我们,我们与皇上之间的事!” 如今倒是知道喊皇上,而不是“皇帝”了。 可见,周月娥自个儿心里也有数,知道她是今非昔比,身份尴尬了。 “老婶子,你方才不是说对不住我?怎的此事又与我无关了?” 钟琳琅挑眉,“我们?” “哪一个我们?谁与谁是我们?” 她的眼神缓缓落在魏振峰的脸上,“你该不会说的是……你和魏振峰是我们吧?” 周月娥眼神一闪。 她还没来得及反驳,便听魏振峰着急地解释道,“不,不是……我跟她什么关系也没有!皇上,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虽说魏振峰的言行,颇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虚。 可谢凉淮也没有多言,只继续冷冰冰地盯着周月娥。 呵。 方才还哭得稀里哗啦,各种忏悔认错。 没想到,这么快就露出真面目了? 她这是真的把他当傻子了啊! “把你方才的话说完。” 他冷声道。 周月娥面色一僵,“淮儿,我……” “说!” 谢凉淮已经没了耐性。 他用力一踹,直接将周月娥踹翻在地,“朕不会再问你第二次。” 并非他不会开口询问,而是……不会给周月娥回答的机会了! 要么现在说出口,要么就永远闭上嘴! 周月娥听出他的话外之音,眼神愈发的慌乱了,“我,我……” “罢了!还是我来说吧。” 钟琳琅慢条斯理道,“太后应该是想说,当初不该撺掇着让皇上杀了我。也不该与皇后处处策划,要取我性命。” “更不该策划着想让我背上‘红杏出墙’背叛皇上的罪名,让钟家身败名裂!” 她每说一句,周月娥的脸色都愈发的苍白!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钟琳琅,“你,你都知道?” “是啊。” 钟琳琅嗤笑,“还有金宝。” “也亏得你苦心孤诣地要把他塑造成‘小野种’的形象,用来攻击皇上,攻击我……可惜的是,你起初并不知金宝是我的儿子。” 见周月娥眼神闪烁,钟琳琅勾了勾唇,“倘若你早知道的话……” “你肯定还会利用金宝来对付我吧?” 比如,她一定会说金宝是她与野男人的孩子,用来中伤她的名声、中伤金宝,甚至中伤谢凉淮! 当初谢凉淮瞒着金宝的身世,直接将他从她身边带走,无疑是正确的。 想到这里,钟琳琅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还是自家男人想得周到,目光长远! 当初她为此还怨恨他来着…… 许是看出她眼神是什么意思,谢凉淮微微一笑,眼神柔软了几分。 “我我……” 周月娥嘴唇颤抖着,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哪里知道,钟琳琅居然什么事都知道?! 甚至,连那些个隐秘的事儿,她居然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眼瞧着周月娥神色愈发的慌张,谢凉淮的神色也愈发的冰冷,就在他正要开口的时候,只听“噗嗤”一声突然响起! 谢凉淮脸色微微一变——那是刀子刺入身体的声音!!! 第483章 魏振峰的下场! 这声音如此清晰,就连钟琳琅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定睛一看——只见周月娥已经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向魏振峰。一把匕首从背后插进来,刀尖明晃晃的出现在胸口处。 魏振峰居然……当真对周月娥下手了! 而且还是下了死手! 看着周月娥受伤的位置,钟琳琅与谢凉淮相视一眼,震惊的站起身来! “你,你……” 周月娥低头看了看从胸口刺出来的匕首,又扭头看向魏振峰,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许是对上她不敢置信的目光,魏振峰一心虚,下意识松开了手。 如此一来,匕首便深深嵌入周月娥身体之中,鲜血淋漓! “魏振峰!” 周月娥眼底的光渐渐暗淡下去。 她只死死地盯着魏振峰,咬牙切齿的吐出了这三个字。 就算周月娥想要歇斯底里,想要发疯似的杀了魏振峰……可惜这会子她周身的力气正在一点点被抽走,别说了歇斯底里了,她甚至不能完完整整的说出一句话! 只喊出这个名字后,她便摇摇欲坠的倒在了一旁。 见状,钟琳琅立刻上前,封住了她的穴位,避免鲜血流失过大造成失血而亡。 她回头看向谢凉淮,示意他来处理此事。 谢凉淮起先还犹豫了一下。 他对周月娥满心都是恨。 但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被周月娥一手养大。眼下看到“养母”当真死在了魏振峰的手上,他心里没有起半点波澜是不可能的。 虽说他的确想让魏振峰杀了周月娥,或者周月娥杀了魏振峰。 可眼下见魏振峰当真动手了,谢凉淮也不知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周月娥还没咽气。 她就算倒下去了,也仍旧死死地盯着魏振峰,嘴唇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魏振峰也明显看到了她的嘴唇在动,瞧着是有什么话要与他说。 可对上周月娥那死死盯着他的目光,魏振峰便心虚极了,不敢上前与她说话! “我,我……” 他下巴也颤抖着,不知怎的突然身子一软,随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魏振峰双手撑着地,艰难的向后退了几步,一个劲儿地摇头,“别怪我!你别怪我!我还不想死,我还想多活几年……” “你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可我不行!我还有魏家,还有嫣儿……” 听到这话,周月娥更是心如死灰! 原来在魏振峰心里,她始终不如魏家、还有魏嫣儿这个孙女更加重要! 在魏振峰心里,她始终是排在最后的那一个! 那么这么多年了,她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 寂寞之余的一个玩物不成? 她可是堂堂太后啊! 果然,这世上的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周月娥浑身颤抖着,已经出的气儿多进的气儿少了。 “你别怨我。就算你下了阴曹地府,你也别来找我!我,等我,等我活够了……我自然会下来找你,向你赔罪!” 魏振峰慌乱地移开目光,不敢与周月娥对视。 此时,周月娥的眼神也的确太过怨毒了些。 他就怕自己多看一眼,都会在心里留下阴影,夜里会被噩梦惊醒。 周月娥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她这辈子,做了太多的错事,太多错误的决定。 而与魏振峰纠缠不清,便是其中之一! 就算魏振峰心里眼里没有她,可只要她老实安分,到底也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偏偏她耐不住寂寞,非要与魏振峰搅和在一起…… 如今她不但失去了太后之位,甚至连命都丢掉了! 到头来,她真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眼下就算周月娥满心悔恨,可时间也无法再倒流,让她回到当初脑门发热,决定与违者那封纠缠不清的时候。 “来人!” 谢凉淮看不下去了。 他皱了皱眉,沉声吩咐道,“魏振峰杀害太后,罪该万死!” “将他拉下去,于明日午时斩首示众!魏家……男丁发配边疆,妇孺打入天牢等候问审!” “皇上!” 听谢凉淮这是要将他们魏家连根拔起,魏振峰立刻慌了! 他什么也顾不得了,跪着向前爬了几步,“皇上您方才不是说,只要我杀了她,我,我就能安然无恙么?” “这不是您说过的么?皇上?!” 魏振峰试图伸手去抱谢凉淮的腿。 他仰着头,脸上满是紧张与慌乱!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谢凉淮方才是故意设计,不仅仅是杀了他们这么简单。 而是……杀人诛心! 可惜,魏振峰还未靠近谢凉淮,就被简尧一脚给踹开了! 魏振峰没有泄气,又飞快的爬了过来,“皇上,皇上您不能言而无信啊皇上!皇上您是君子,君子难道不该是一言九鼎的么?!” 这会子的魏振峰可谓是满心绝望。 适才他当真以为,只要他杀了周月娥,谢凉淮就会饶他不死。 不仅如此,他还能保住魏家…… 在魏家、在他自己和周月娥的性命只见,他到底是自私的选择了他自己! 谁知最后,他竟是凉透都没落到好! 这让魏振峰如何甘心? 他设计陷害了别人一辈子,手中沾染了无数人的鲜血,背负了无数人的性命。 谁知到头来,他竟是死于谢凉淮的设计之下?! 在他心里,谢凉淮可一直都是那个冷冷淡淡,瞧不出什么出息的小屁孩! “魏振峰。” 见魏振峰不甘心,谢凉淮微微俯身,唇角浮现出一丝冰冷的笑意,“她是太后。你杀了她,是什么罪名你不知道?” “你若不死,朕如何向满朝文武、向天下人交代?” 这个老贼,眼下居然还妄想着全身而退…… 呵! 魏振峰是在做梦呢! 看着谢凉淮眼底冷冷的效益,魏振峰脸色僵硬,跪坐在地上半晌都没答上一句话来。 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却还未断气的周月娥。 再看看笑容嘲讽的钟琳琅…… 魏振峰突然什么都想明白了!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这是掉进了谢凉淮的圈套中! 这个男人不但借着他的手杀了周月娥,甚至还将他魏振峰也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这个暴君,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计啊! “皇上,饶命啊……” 他还不死心,刚扯开嗓子求饶,便见几名御林军鱼贯而入,像是拖猪似的,抓着魏振峰的脚脖子直接将他拽了出去。 今晚……的确是魏振峰的死期! 解决了魏振峰,接下来便是…… 谢凉淮缓缓转身,冰冷的目光落在了周月娥的脸上。 第484章 钟琳琅护短她男人! 换做是平日里,只怕周月娥会被他此时的目光给吓得浑身僵硬发凉。 但眼下,就算周月娥没有被他此时的目光给吓坏,整个人也开始僵硬发凉了……因为,即便是钟琳琅给她封住穴位延缓血流的速度。 可魏振峰方才下手实在是太重了! 这会子,周月娥仍是失血过多。 因此,她的身子逐渐在僵硬,也逐渐开始发凉了。 “这,这……” 对上谢凉淮冷厉的目光,周月娥艰难地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从始至终,这都是你的设计吧?” 她的语气,似乎稍有好转。 至少,能有力气说话了。 旁人不知为何,但钟琳琅心下清楚——周月娥这是回光返照了! 她的时间,不多了! 虽说她对她也是恨之入骨。 但眼下看着周月娥奄奄一息的样子,钟琳琅心下仍是五味杂陈。 她收回目光,起身回到了一旁坐下。 谢凉淮垂眸盯着周月娥,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是。” 他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你应该感谢朕才是。” “呵。” 周月娥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可那两片嘴皮子,还是能运作自如,“我是该感谢你!我将你一手养大,谁知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我该感谢你,用这样的法子杀了我。” 周月娥说话越来越顺畅。 可瞳孔,却像是一点点在涣散。 “若我猜得不错,你这一招是杀人诛心吧?” “没错。” 谢凉淮承认得很是爽快。 他一挥衣袖,在钟琳琅身边坐下了,“这一招,你该很熟悉才对。” “毕竟……你对我母后,不就用了这一招?” 闻言,周月娥眼神微微一变。 谢凉淮的意思是,当年她抢走了夏万容的孩子,反而将她的死胎塞给夏万容……要知道,孩子就是母亲的命根子! 为此,夏万容郁郁寡欢多年,早已伤了身子根本。 不但如此,她还日日嘲讽夏万容生了个死胎,一次又一次地揭开她的伤疤,让她痛不欲生! 这一招,不但叫“杀人不见血”,也叫“杀人诛心”! 周月娥嘴唇一颤,“你,你好狠的心!你可是忘记了,是我把你养这么大!” “我就算养条狗,还知道对我摇尾巴!你就是一只白眼狼!早知今日,当年我就该一把掐死你,让你跟着我那没来得及面世的孩子一起下地狱!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她眼神怨毒,似在咆哮,却更像是诅咒! 一旁的钟琳琅听不下去了。 她冷笑着看向周月娥。 原本想让她安安静静地死去。 奈何,人家不愿意! 既然周月娥非要挑事,都到这个地步了还一再要在谢凉淮伤口上撒盐,这般诅咒谢凉淮……她是个护短的,自然会向着自家男人! “也不知眼下下地狱的人到底是谁呢。” 钟琳琅嗤笑着,“好在只有十八层地狱呢!” “否则,你只怕得下十九层,二十层去。因为地狱里,都容不下你这样心肠歹毒的恶妇!” “你……” 听出钟琳琅也在诅咒她,周月娥声音尖锐,恶狠狠地瞪着钟琳琅。 “我什么?” 钟琳琅可不怕她! 从前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后的时候她就不怕她。 如今,她非但不是太后了,甚至还落魄至此,活不过今晚了,她就更不怕她了! “你说说你当初脑子里到底进了多少水,才能看上魏振峰这个糟老头子?当初你脑子里进的水,都化成如今流出来的血了吧?” 说着,钟琳琅还咂了咂舌,看向他的目光满是幸灾乐祸,“通常情况下,我这个人都会说好话。” “但是你……不配!” 周月娥:“!!!” “那魏振峰能与父皇相提并论?他配给父皇提鞋子么?” 答案自然是不配的。 且不说两人身份有别,就算是年纪上,那也相差不小啊! “你图魏振峰什么?” 钟琳琅轻轻挑眉,“图他年纪大?图他一口老黄牙?” 她倒是有心骂得更难听一些。 但她是一个有素质的人。 因此,她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继续笑道,“你好歹是太后,怎的会这般拎不清呢?难不成十年前,你就已经老眼昏花了?” 居然会看上魏振峰?!! “虽说你与魏振峰也恩爱过多年。” 钟琳琅眼神玩味,“可死后,你俩也葬不到一起啊!” “人家是有过正经夫人的,就算魏老夫人早逝,可死后魏振峰也只会与魏老夫人合葬在一起。你算什么?你顶多算是他寂寞时候的玩物罢了!” 周月娥:“……” 话糙理不糙! 钟琳琅这番话虽说难听了些,可却也是事实! 就连周月娥自个儿也明白这个道理! “如今的母后才是太后,百年之后会与父皇合葬皇陵。而你……永远都是个孤魂野鬼,是形影单只,无人作伴。” 若周月娥方才没有那般诅咒谢凉淮,钟琳琅这会子也不至于将她骂得狗血淋头,说得如此难听! 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死到临头都还死鸭子嘴硬…… 周月娥被气的身子抽搐了一下,伤口剧痛难忍,她生不如死! “有件事想必你还不知道吧?” 钟琳琅冷笑着,“你真以为,魏振峰只有你一个女人呢?” “你真以为,你这是遇到真爱了?” 周月娥不是个傻子。 听到这话,她忍不住眼神微微一颤,“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魏振峰玩儿的可花了!他在外的女人,可不少呢。” “不可能!” 事到如今,周月娥还不愿意相信! “你若要自欺欺人,那就随你的便。” 钟琳琅瘪了瘪嘴,“我也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你周月娥这辈子,做太后失败,做母后失败,做妹妹失败,做姑母失败,做一个女人也失败……唯有做毒妇的时候,最是成功!” 末了,她在周月娥的心口上狠狠地扎了一刀! “你……” 周月娥再也忍不住了,惊呼一声后,仰头吐出了好大一口血! 可她的生命力还算顽强。 都这个时候了,仍旧拖着一口气死死不愿合上眼。 见状,钟琳琅微微眯了眯眼,打算给她致命一击—— 第485章 暴君“一箭双雕” “就算今晚你死了,你也是幸运的。” 她瞥了周月娥一眼,缓缓说道,“至少你看清了魏振峰的真面目,死后也知道该去找谁索仇。哦不对……我倒是忘记了,魏振峰明儿也会下来与你团聚。” “到那时,你们俩可以在地狱好好算账。” 周月娥:“!!!” “其实,魏振峰对你可能还有几分真心。” 钟琳琅又道。 谢凉淮撑着额坐在一旁,没有接话。 他只静静地看着钟琳琅,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任凭钟琳琅在周月娥“伤口上撒盐”,任凭她将濒死的周月娥气得吐血,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可惜,这点子真心到底是败在了他的自私上面。在你和魏家、在他自己的性命之间,他放弃的那一个,是你。” 钟琳琅摇了摇头,轻轻咂舌,“你的真心,到底是错付了!” “他一心笃定,他杀害了我舅舅,将所有的证据都抹除得一干二净。甚至,就连罗副将的指认也矢口否认。” 魏振峰只以为这样一来,谢凉淮就没有法子对他怎样。 他是保家卫国的老将军,在朝中还有几分声望。 若他打死不肯承认,谢凉淮也奈何不得他! 因此,他才会天不怕地不怕。 谁能想到,谢凉淮会突然想出这样的法子? 不但借着魏振峰的手除掉了周太后,甚至还能将罪名加在魏振峰的头上,直接砍了他的头! 不承认杀害了柳裴跃? 不要紧! 方才,他可是当着谢凉淮和钟琳琅的面儿,杀害了当朝太后! 如此一来,魏振峰这条老命,便休想保住了! 钟琳琅微微一笑,“今晚他杀害太后,真真是罪该万死!他还是当着我和皇上的面儿动手的,这人证物证俱全……魏振峰就算再如何厚颜无耻。” “只怕,这条罪名他也逃不过了吧?” 周月娥:“!!!” 她脑子有些迟钝。 但这会子,也总算反应过来了——谢凉淮这一招“借刀杀人”,借得可真好啊! 只用了一招,就除掉了她和魏振峰两个“眼中钉肉中刺”! 他要杀魏振峰,就算魏振峰不认罪,也算是轻而易举。 接他若真的杀了她…… 即便她不是他的生母,到底养育他多年,又是当朝太后。 谢凉淮若真的下令杀她,只怕又要惹得闲言碎语一片,背上“忘恩负义”“忤逆不孝”的罪名! 可今晚他这一招,真真是一箭双雕,永绝后患了啊! “谢凉淮!” 周太后没有再与钟琳琅多言。 她老泪纵横地看着谢凉淮,半晌才摇着头,绝望地说道,“你,你真是我的好儿子啊!你这一招,真真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还有……不敢置信! “朕,也是跟你学的。” 谢凉淮抬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见周月娥被气得说不出话,钟琳琅又轻笑一声,“对了。” “想必你还不知道吧?你们都以为,魏振峰当真杀了我舅舅,可是我告诉你……我舅舅还活着呢!真是让你们失望了!” “你说什么?!” 这一次,周月娥的声音更加尖锐! 她不敢置信地瞪着钟琳琅,“柳裴跃还活着?!” 这怎么可能?! 魏振峰和周密都知道,柳裴跃还活着的消息。 可周月娥被送去云台山行宫这么久,今晚才刚刚回京…… 因此,自然不知道这样“超前”的消息! “怎么?我舅舅还活着,你很失望吧?” 钟琳琅微微一笑,“要说老天爷还真是开眼呢!不该死的人,不管多少年过去都能活着。可该死之人……活不过明日呢!” 最后这句话就有些意思了…… 不管是周月娥还是魏振峰,可不都是“该死之人”? 可不都是活不过明日?! “你,你……” 周月娥被她这些话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知是被她给气的,还是周月娥气数已尽。 毕竟,魏振峰下手是真的没有留情! 因此,她刚喊了这两声,还未来得及说完……便见周月娥瞳孔一紧,一口气没有上来,脖子一崴便彻底倒了过去。 这一次,周月娥再也没有睁开眼! 钟琳琅看了谢凉淮一眼,上前探了探周月娥的鼻息,摸了摸她的脉搏,冲谢凉淮轻轻摇了摇头。 周月娥死了。 不只是死在了她最爱的男人手中,也算是被钟琳琅给气死了。 “来人。” 谢凉淮深深地看了一眼周月娥的尸体,沉声吩咐道,“将她殁了的事告诉父皇母后。” “另外,准备后事。” 周月娥到底是太后。 今晚,谢凉淮虽口头将太后之位给了夏万容。 可如今在满朝文武及夏和王朝百姓眼里,太后仍是周月娥。 因此,太后的后事,可是大事! “皇上可是打算按照太后……” 钟琳琅话还没说完,便见谢凉淮轻轻摇了摇头,“不。” 他面色严肃,眼神复杂,“以太妃仪制下葬。” 让周月娥以太妃的仪制下葬,已经是给了她莫大的脸面! 否则,他甚至不会让周月娥葬入皇陵! 她不但背叛谢常靖,给他戴了绿帽子,还在后宫兴风作浪多年,害死无数人的性命……周月娥身为太后做的那些事,恶心至极! 谢凉淮也是念在她养育他一场的份上,才给了她这样的脸面。 否则,只怕会吩咐下去,随随便便就把她给埋了…… “嗯,给了她面子了。” 钟琳琅点了点头。 她虽对周月娥也是恨之入骨,更看不得她死后居然还能保全颜面…… 在她看来,这样祸害前朝后宫,坏事做尽的女人,莫说是以太妃的仪制下葬了,她就该直接被扔进乱坟岗才对! 不过谢凉淮已经下了令,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死者为大么! 周月娥生前坏进了骨子里,可眼下到底是死了…… 她收回目光,“夜深了,我就先回去了。” “嗯。” 今晚谢凉淮难得没有“闹”她。 一是因为周月娥的后事,二是因为还要处理魏振峰的事。 他深深地看了钟琳琅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将她拥入怀中,“小五,你放心,今后再也无人敢让你受半点委屈!” 钟琳琅被他突然如其来的一番话给说得满头雾水。 受委屈? 她已经许久没有受委屈了呀! 不过谢凉淮也并未多言,只吩咐简尧送她回承欢殿歇息。 这一夜,钟琳琅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翌日一早,珍珠便一脸兴奋地冲了进来,“娘娘,娘娘!大喜事,大喜事啊!!” 第486章 舅舅回京!!! 钟琳琅原本就一夜没有睡好,这会子也刚刚才有了睡意。 谁知,就被珍珠兴冲冲地冲进来给吵醒了。 一听到是有“大喜事”,钟琳琅立刻没了睡意,翻身坐了起来,“什么大喜事?可是魏振峰已经被砍头了?还是周密死了?” 在她眼里,这两个老贼死了就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不是!娘娘!” 珍珠神色兴奋。 她紧紧抓着钟琳琅的手,因为激动语气都在轻轻颤抖,“比这消息更好!” “是,是柳大将军有消息了!” “哦?!” 钟琳琅一激动,翻身下了地。 她也紧紧抓着珍珠的手,“我舅舅找到了?!” “嗯!” 珍珠重重地点头,没有卖关子,快速说道,“眼下几位公子,还有表公子他们已经去接大将军了!娘娘很快就可以见到大将军了!” 听到这话,钟琳琅立刻激动地尖叫起来! “啊!!舅舅要回来了!舅舅终于要回来了!!!” 主仆二人抓着手,开心地在原地蹦跶! 与舅舅回来了相比,杀了周密和魏振峰算什么啊? 他们在舅舅跟前,屁都不算! 因此,原本周密和魏振峰死了,对钟琳琅而言是好消息。 可眼下一听舅舅回来了,那两个老贼的生死顿时被她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们死不死,与她一点干系都没有了! 舅舅最重要! 兴奋之余,钟琳琅激动地在原地跺脚,“舅舅眼下就在京城不成?我哥哥他们,还有表哥他们已经去接了么?” “我也想去接舅舅!” 说着,钟琳琅就要往门外跑去。 “娘娘!” 珍珠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她无奈地说道,“娘娘,您如今的身份,可不比从前了!” 从前钟琳琅是钟家和柳家的掌上明珠。 可如今,她不但是钟柳两家的掌上明珠,更是当朝贵妃娘娘! 况且,周成兰已经被送去云台山行宫。 这后宫啊,钟琳琅便是第一人! 如今她这样尊贵的身份,岂能像从前一样随心所欲? “娘娘,还是等公子他们将柳大将军接回来,进宫参见皇上的时候,娘娘再过去吧!否则这多不好啊?” 若被那些个有心之人知道了,尤其是周密麾下某些嘴欠的言官…… 只怕又要上奏,参自家娘娘一本子,说不成体统云云了。 “有什么不好的?” 钟琳琅岂会不知珍珠在害怕什么? 她轻哼一声,“我管他们说什么?本宫的亲舅舅回来了,本宫去迎一迎怎么了?” “谁敢多嘴,本宫拔了他的舌头喂狗!” 钟琳琅不以为然。 再说了,她要出宫去迎舅舅,就算是谢凉淮知道了也不会阻拦她的! 那些个嘴欠的言官,她就更不在乎了! 她只在乎舅舅平安的回来! 见拦不住她,珍珠便也只好松开手,“既然如此,娘娘便先去给皇上回话吧!皇上一定不会阻拦娘娘。” “他当然不会。” 钟琳琅挑眉,“他肯定比我还要高兴呢!” 她如今比谁都了解谢凉淮的性子。 “而且皇上要忙着处理前太后的后事,想必难以分心。” 死者为大。 她倒是有心想喊周月娥的名字,可到底是咽了回去,称了一声“前太后”。 珍珠点点头表示赞同。 主仆二人正要去承德殿禀明谢凉淮,谁知简尧就抱着金宝,急匆匆跑了进来,“娘娘!主子有话!” 钟琳琅脚步一顿。 她们主仆二人,与简尧和金宝迎面对上了。 见简尧神色有些慌张…… 钟琳琅忍不住蹙了蹙眉,“什么话?” “娘亲。” 金宝从简尧怀中跳下来,转身扑进了钟琳琅怀中。 不等简尧回话,金宝便机灵地说道,“娘亲,父皇让给您带个信儿!” “说是舅姥爷已经回京了!但是,但是眼下娘亲暂时莫要出宫去迎,等舅舅和表舅舅他们将舅姥爷接进宫便是!” 钟琳琅一愣,“为何?” 她将金宝抱了起来,“你父皇真是这么说的?” 谢凉淮怕是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吧! 她方才还打算去给他回话呢,谁知他就先派人来给她传信了? “可是你父皇为什么不让我出宫?” 简尧怕金宝说漏嘴,赶紧说道,“娘娘,主子不让您出宫肯定是为了您好啊!” “您想想,如今周密和魏振峰都已经落网了……您这会子出宫,多危险啊?!” 钟琳琅:“???你说什么?” 正因为周密和魏振峰都已经落网了,她出宫才不会有人敢对她怎么样啊! 换做是从前,周密和魏振峰都还在的时候,她出宫可能会遇到些麻烦。但这两个老贼都没有危险可言了,她为什么出宫还能有危险? 简尧被她问得哑口无言,挠了挠头半晌才讪讪地笑了起来,“万一……” “万一他们还有残余部下,为了给他们报仇,对娘娘做点什么,多危险啊?” 钟琳琅:“……所以,本宫要你有什么用?” 倘若简尧跟着她出宫,她还能遇到危险,简尧可不是吃干饭的么? 简尧一噎。 眼瞧着简尧已经打不上来了,而自家娘亲又一心要出宫…… 金宝冲简尧挤了挤眼,眼神满是“鄙夷”:简尧哥哥,你还不让我说话呢!瞧把你给能耐的,你怎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倒是继续阻拦自家娘亲啊! 谁知简尧三言两语就被老母亲给干趴下了? 简尧老脸一红:小殿下,这天底下能说服你家老母亲的人,有吗? 金宝轻哼一声,拍了拍胸口,表示他就是那个可以说服自家老母亲的人! 于是,在简尧“不信”的目光下,金宝撒娇地环住了钟琳琅的脖子,“娘亲,你就听我一句劝吧!眼下还是莫要出宫的好!” “为什么?” 钟琳琅皱眉。 居然拦着不让她出宫? 莫不是……宫外出什么事了? 还是,舅舅遇到什么麻烦了?! 如此想着,钟琳琅的神色多了一抹紧张,“金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你父皇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娘亲,实不相瞒……” 金宝小脸上满是严肃,“我是你的儿子,我自然与你一条心!所以父皇让瞒着你的事儿,乖儿子我才不会瞒着你呢!” 一听这话,简尧顿时急了,低低地喊了一声,“小殿下!” 敢情小殿下说的他可以说服钟琳琅,就是把事实告诉她? “小殿下,万万不可啊!” 那件事……千万不能让娘娘知道! 第487章 他又要成亲了?! 简尧不说这句话还好。 一说这话,钟琳琅便立刻怀疑起来,“什么万万不可?” “简尧,你不让金宝告诉我什么事?” 她皱眉看向简尧。 金宝也不高兴地瞪了简尧一眼。 这个简尧哥哥,怎么净帮倒忙呢?!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难道他还不知道吗? 他原已经想好了说辞,可眼下被简尧这么一搅和……对上自家娘亲怀疑的目光,金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简尧哥哥,你怎么开始胡说了?” “什么万万不可?我跟娘亲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不成?” 说着,金宝捧着自家娘亲的脸,让钟琳琅与他对视。 “娘亲,你不要听简尧哥哥胡说八道!我和娘亲之间没有秘密!” 他噘着嘴,脸颊鼓鼓的,甚是可爱。 简尧眼神微微一变,刚要开口,就被金宝的眼角余光将到嘴边的话给瞪了回去。 “娘亲,父皇不让您这会子出宫去接舅姥爷,其实都是为了你好!因为……舅姥爷变化太大了!怕娘亲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金宝一本正经道,“所以,父皇打算先让舅舅和表舅舅他们,将舅姥爷接回柳家去。” “等给舅姥爷好好捯饬一番,再让舅姥爷进宫见娘亲。如此一来,娘亲才能放心啊!” 听到这话,简尧原本悬在半空中的心,立刻放回了肚子里。 他就说么! 小殿下多聪明,多机灵啊? 他怎么可能会胡说八道说漏嘴呢? 方才到底是他想太多了…… 简尧暗自松了一口气,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殊不知,正因为他这个心虚的动作,让原本信了金宝的话的钟琳琅,好不容易打消的怀疑,又一次重聚…… “是吗?” 她眯了眯眼,“金宝。” 钟琳琅紧紧盯着金宝的大眼睛,“你告诉娘亲,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没有一句话骗娘亲?” 金宝眨了眨眼,“当然是真的了!娘亲,我骗谁也不可能骗你呀!你可是我最亲最爱的娘亲,我怎么可能对你说谎呢?” 看着自家儿子认真乖巧的样子,钟琳琅眼神玩味,“那你跟我说。” “我若骗了娘亲,就让我日后打光棍,找不到媳妇!” 小金宝:“……” 他原本正要重复钟琳琅的话。 哪知自家娘亲这么“狠”呐! 居然让他用下半辈子的幸福来做保证?! 不只是金宝愣住了,就连珍珠和简尧也愣住了。 娘娘也太“狠心”了吧! 小殿下若真的日后要打光棍,她不是也就没有儿媳妇了么? 没有儿媳妇,她哪里能抱孙儿? 娘娘到底是在“惩罚”谁啊? 见金宝小嘴微微一张,到嘴边的话说不出来了,钟琳琅便轻笑一声,“妈妈的好大儿!你就是这样与娘亲一条心的么?” “你若真没有骗娘亲,为何不敢说话了?” 金宝欲哭无泪。 他不想骗娘亲。 就算是骗娘亲,初衷也是好的,是为娘亲着想,不想让娘亲跟着担心着急。 可谁能想到娘亲会扔出这样一把“杀手锏”? “娘亲!你太狠了!” 半晌,金宝才气鼓鼓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他瘪着小嘴,没好气道,“既然娘亲已经发现了,那我也不瞒着娘亲了!” “小殿下!” 简尧刚要阻拦,钟琳琅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瞬间点中了简尧的哑穴! 这下,只见简尧着急的张大嘴巴,却又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简尧:“&” 钟琳琅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眼神落在了自家小崽儿脸上,“金宝,现在告诉娘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可是你舅姥爷怎么了?” “唉。” 金宝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他年纪虽小,可这一声叹息却莫名带着几分成熟的味道。 知道什么事都瞒不住自家娘亲的“火眼金睛”…… 金宝也不再隐瞒了,只得全盘托出—— “娘亲,眼下父皇不让出宫,是怕你会扰了舅姥爷的大婚!” “你说什么?!大婚?!” 钟琳琅一惊。 她不敢置信地问道,“什么大婚?!” 舅舅的大婚? 舅舅不是早就与舅母成亲,而且还生下两位表哥了么? 眼下舅舅怎的又要成亲了?! 金宝无奈地解释道,“舅姥爷失忆了!在回京途中被一位姑娘发现,好心把他‘捡’了回来!然后为了报答那位姑娘,舅姥爷便打算入赘,以身相许了。” “今儿个,正是舅姥爷与那位姑娘的大喜之日!” 钟琳琅:“!!!” 她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好家伙!!! 舅舅一把年纪了,而且还失忆了,居然都还能有这么大的魅力? 与舅舅相比,自家的几位哥哥,还有两位表哥可都还未成亲呢! 她的几个哥哥们,在舅舅面前瞬间被秒成了“渣渣”! “娘娘!” 珍珠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金宝也瞬间从她怀中跳下来,懂事地扶住了自家娘亲。 原本他能说谎,将此事含糊过去。 谁知方才简尧哥哥的小动作暴露了他们! 娘亲多聪明呀? 自然很快就发现了他们在说谎! 金宝无语地看了简尧一眼。 简尧心虚地收回目光,抬头看向屋檐,一副“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样子。 金宝轻哼一声,“简尧哥哥,你今儿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等会子你自个儿去给父皇请罪吧!我可不帮你说话!” 简尧:“……” 呜呜呜他也没想到啊! 他原还怕小殿下会露馅,被娘娘发现不对劲。 谁知小殿下演技之高超,小殿下没有露出马脚,反倒是他露馅了…… 等会子主子一定会揭了他的皮吧! 简尧欲哭无泪。 “金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赶紧告诉娘亲。” 钟琳琅心下着急,拉着金宝在一旁的台阶上坐下来了,“你舅老爷若是再一次成亲了,你舅奶奶怎么办?他们眼下进行到哪一步了?” “还未洞房花烛吧?” 钟琳琅语速极快的问道。 金宝小脸皱成一团,“娘亲,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啊!” “这事儿还得问问舅舅他们……” 他话音刚落,便见钟雁北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第488章 “小舅母”变成大嫂了! ——救星来了! 金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身跑到钟雁北面前,拽着他的手说道,“四舅舅,我把娘亲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你给娘亲说罢!” 说完也不等钟雁北回话,金宝便打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简尧见状赶紧追了上去——小殿下等等他啊! 他也不想被留在这里,省得等会子娘娘生气,怒火会殃及到他! 奈何他的哑穴还未解,金宝又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简尧只能像个哑巴似的追了出去。 “四哥哥!” 钟琳琅起身,着急的对钟雁北问道,“舅舅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又要成亲了?今儿个是舅舅的大喜之日?” 钟雁北脚步一顿。 他眉心一拧,抬眼看向钟琳琅,“看来,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舅舅呢?” 钟琳琅着急的抓住他的手,“舅舅应该还没有与那位姑娘拜堂成亲吧?” 否则舅母情何以堪?! 两位表哥又有多失望?! “差一点。” 钟雁北的话,让钟琳琅立刻松了一口气。 “还没成亲就好,还没成亲就好!” 她重复着,拍了拍胸口。 但转念一想,那位姑娘又何其无辜? 今儿是她和舅舅的大婚之日,偏偏舅舅是失忆之人,另有家室。当着众多宾客的面,舅舅就这么丢下她一人,她独自面对那些宾客的非议…… 那位姑娘又该怎么办?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沉,心里多了几分不忍。 许是看出她心里在纠结什么,钟雁北微微一笑,“你也不必担心。” “舅舅和那位姑娘不能成亲了,但是那位姑娘……也不会被人笑话。” 闻言,钟琳琅好奇地看向他,“怎么说?” “因为这会子我进宫,便是要告诉你另外一个好消息。” 说着说着,话还没说完呢,钟雁北便低低地笑了起来。 钟琳琅被他给笑得莫名其妙! “四哥哥,你到底在笑什么?还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 她皱眉问道。 可钟雁北却只是一个劲儿地笑。 直到笑得肚子都疼了起来,他才捂着肚子,眼中泪光闪烁,“小五啊,你还不知道吧?咱们今儿起,就有大嫂了!” 他眼里的泪光,也不知到底是笑出来的眼泪,还是因为有了大嫂而激动涌上来的泪水。 钟琳琅:“……” “有大嫂了?!” 她一脸不解,“这又是怎么回事?什么大嫂?大嫂是谁?” 阿爹和阿娘,甚至祖母不都说大哥哥就是一块“榆木疙瘩”么? 莫说是大嫂了…… 这些年,大哥哥一心扎在边疆,扎在军营里。 身边半个女人都没瞧见! 怎的凭空就要多出来一个大嫂了?! “当然是那位险些嫁给舅舅的姑娘!” 看着钟琳琅满头雾水的样子,钟雁北似乎觉得很是有趣,“也就是说,今儿那位姑娘原本要做咱们的小舅母了。” “可是最后,却做了咱们的大嫂!” 钟琳琅:“!!!你说什么?!” 她忍不住失声尖叫起来! “大嫂?!舅母变大嫂?!”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钟雁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儿也太戏剧了些吧? 她只觉得,今儿她的心情是“起起伏起伏,起伏起,伏又起”…… 从清早听说好消息,以为是周密和魏王翰要死了为起,听到舅舅回京为起,被谢凉淮派人拦下不能出宫亲自接舅舅为伏。 又听说舅舅即将进宫为起,听到舅舅要成亲为伏。 再到……舅舅不用娶那姑娘又为起! 最后,心疼那姑娘为伏,到有了大嫂又为起! 钟琳琅眨了眨眼,半晌都没有弄明白眼下她到底是什么心情。 到底是心疼那姑娘,还是心疼舅舅,又或者心疼大哥哥,还是该为大哥哥感到高兴? 毕竟是“小舅母”变大嫂啊! 这样戏剧化的事儿,怎的就被他们给遇到了?! 钟琳琅一脸惊愕,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还没等她把事情给理清楚,耳边已经又传来钟雁北充满笑意的声音,“小五,其实这也是小事一桩!你不必心疼大哥哥,不用想着大哥哥这是为了顾全大局,为了给舅舅收拾烂摊子才娶那位姑娘。” “你要知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钟琳琅:“……你说得轻巧!让你娶这位差点成咱们小舅母的姑娘,你愿意吗?” 说罢,她赶紧又问道,“大哥哥也愿意?” “他有什么不愿意的?这可是大哥梦寐以求的事儿呢!” 钟雁北唇角上扬。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了一旁的栏杆上。 “大哥哥都一把岁数了,也没有哪家姑娘瞧得上他!如今他跟一块黑炭似的,能有姑娘愿意嫁给他就不错了!咱就不挑选那姑娘到底是什么家世了。” 钟琳琅:“……你还有脸说大哥哥呢!你倒是赶紧给我娶个四嫂嫂回来啊!” “那只是我不乐意娶!但凡我要娶妻,只怕京城的千金小姐都要排着队呢。” 钟雁北轻哼一声,一脸傲娇。 许是怕钟琳琅维护钟雁东与他生气,钟雁北赶紧解释道,“罢了!我就不逗你了。其实那位姑娘啊,与大哥是旧相识!” “旧相识?” 钟琳琅来了几分兴致。 她八卦地靠了过来,“四哥哥你赶紧说,别卖关子!” 大哥哥不是一直都待在边疆? 不是一心保家卫国,守卫边疆? 不是只想立业,不想成家? 原来大哥哥不是不想成家,而是……心里老早就装着一位姑娘,却迟迟不敢表白呀! 对上钟琳琅兴冲冲的双眸,钟雁北笑着说起事情的原委—— “那位姑娘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可家中还算富庶,其父常年经商在外,来往京城与边疆之间。她外祖母一家,就靠近边疆。” 也正因如此,钟雁东在机缘巧合下认识了那位姑娘。 不过,他素来是个“闷葫芦”。 都说武将是大老粗,钟雁北亦是如此。 他就算心仪那位姑娘,却也一直羞于启齿不敢表露真心。 “那位姑娘虽认得大哥,却不认识舅舅。” 钟雁北道。 钟琳琅点点头,“那……算起来,那姑娘与舅舅年纪相差也不小吧?她怎么会愿意嫁给舅舅?” “眼下又是什么情况?大哥哥与那位姑娘可是已经拜堂成亲了?” 不等钟雁北回答,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 第489章 金宝居然还会这一手?! 紧接着,只见方才追着金宝出去的简尧去而复返。 被钟琳琅点了哑穴,刚刚简尧还是个“哑巴”不能说话呢。可再进来的时候,这厮已经又恢复正常了,“娘娘!” “娘娘,钟家来人了!说是请娘娘收拾一下,即刻回钟家喝喜酒!” “什么?!” 钟琳琅一愣。 她下意识扭头看向钟雁北,正好对上自家四哥哥充满笑意的眼神。 钟雁北轻轻耸了耸肩,一副“我就说吧”的模样。 钟琳琅忍不住眨了眨眼。 好家伙! 原来四哥哥还真没有骗她啊! “你怎么可以说话了?” 回过神后,钟琳琅又皱眉看向简尧。 她点了他的哑穴,就算是太医也要一时半会儿才能解开吧? 可简尧不是刚刚才出去? “嘿嘿。” 听钟琳琅问起此事,简尧嘿嘿一笑,“娘娘可是没有想到,除了您以外,还有人能够解了您给属下设下的‘封印’?” 钟琳琅:“……说人话。” “是小殿下。” 简尧摸了摸鼻子。 钟琳琅又愣了一下,“金宝?” 金宝能解开简尧的哑穴?! 好家伙! 从前怎的不知道自家小崽儿居然还能这么厉害? 看来,这段时日小崽崽跟在谢常靖身边,的确学到了不少! 想到这里,钟琳琅很是欣慰。 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算你小子运气好!” “虽说今儿这场婚事有些仓促,也着实突然……但不管怎么说,咱们有大嫂了!” 钟琳琅看了钟雁北一眼站起身来,“四哥哥,你等我一下,我去更衣。” 钟雁北点了点头,目送她进了殿内。 简尧也收回目光,这才压低声音对钟雁北道,“钟四公子,适才皇上发话了。即便宫里在为周太妃举办丧事,钟家这场婚事也可以办得热热闹闹的!” 周太妃,便是周月娥。 虽说她已经死了,但仍是那一句“死者为大”。 不管怎么说,她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后。 就算是以太妃仪制下葬,这场丧事到底不能太过马虎。 虽不能马虎,谢凉淮却也并未放在心上。 周月娥的死对他而言,心里更多的是畅快,并无伤心可言。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以为他是周月娥亲生。 周月娥口口声声说是她把谢凉淮养大,谢凉淮该报答她的养育之恩。可这是皇宫,谢凉淮打小就争气,最得谢常靖的看重。 他虽甚少得到谢常靖的陪伴,可打小能衣食无忧的长大,都是他自己挣来的! 与周月娥有什么相干?! 她居然还能厚颜无耻的说,都是她一手抚养谢凉淮长大? 这些年来,她给谢凉淮的痛苦远远超过了幸福! 亏得她不是谢凉淮的生母。 若谢凉淮当真是她生的…… 她这样对谢凉淮,反而会更得他的怨恨才是! “这……不太好吧?” 钟雁北撑着下巴,状似有些为难。 他迟疑着,皱眉说道,“不管怎么说,死者为大么!虽说今儿是大哥的大喜之日,原本我是打算全城庆贺,大摆三天宴席。” “如今想着,摆一天就可以了!” 简尧:“……” 这就是他说的“死者为大”? 钟雁北瞥了他一眼,“简尧,你觉得本公子这个想法如何?” “钟四公子英明。” 对上他轻轻挑起的眉,简尧无语凝噎。 听到这个回答,钟雁北满意的笑了,“本公子也觉得,我简直就是个天才,居然能想出这样绝妙的好主意!” 简尧:“……”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王婆卖瓜”下一句是什么? 他低垂着头,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他自然不敢让钟雁北看到。 否则,这位混世魔王只怕要把他的眼珠子都给他抠出来! “就这样吧!” 钟雁北满意的背着手,“你去给皇上回话,就说我们钟家打算大摆筵席一整日,用来款待京城所有王公贵族与百姓。” “关于周太妃的死……本公子很遗憾!希望她能早日进六道轮回吧!” 最好,下辈子直接轮回做头猪! ——钟雁北在心里默默地诅咒了一下。 简尧哭笑不得,“是,钟四公子。” 他转身又急匆匆去给谢凉淮回话了。 简尧刚走,钟琳琅也已经穿戴整齐出来了,“走吧!咱们回钟家。” 她笑意盈盈地看着钟雁北。 兄妹二人一同出门。 直到回了钟家,钟琳琅脸上的笑意都没有消失过。 眼瞧着马车就要进钟家了,钟雁北到底是没忍住,“你嘴角就不酸么?” “嗯?” 钟琳琅不解。 钟雁北轻哼一声,“是大哥成亲,又不是你成亲!瞧瞧你那上扬的嘴唇,都可以与太阳肩并肩了!” “有那么高兴么?你那唇角什么时候能放下来?” 钟琳琅:“……” 她斜了钟雁北一眼,“怎么?大哥成亲,难道你就不高兴吗?” “我高兴啊!可我也没有像你这样,傻不拉几地。” 说罢,钟雁北冷哼一声,一脸高冷的坐在一旁。 钟琳琅瘪嘴,“你要今儿能成亲,我保管笑得比眼下还要开心!” 钟雁北一噎,立刻悻悻地收回目光。 “怎么?四哥哥这是知道今儿娶不上媳妇,所以才说不出话?” 钟琳琅故意激他。 她这几个哥哥啊,就没有一个让她省心的! 眼下大哥总算娶到了意中人,钟琳琅也为他感到高兴! 说话间,马车已经进了钟家。 这会子,钟家虽忙,却一点也不乱。 也亏得钟老夫人早有“先见之明”,一边催着几个孙儿早早娶妻生子,一边暗中筹备着几个孙儿的婚事。 怕的,就是会出现这种突发情况! 又或者……是随时随地都打算催婚! 因此,那些个早早准备好的东西,也正好派上用场。 钟琳琅和钟雁北下了马车后,便直奔钟雁东的寝院。 “呀!” 看着已经布置一新、喜庆不已的钟家,钟雁北忍不住惊叹一声,“不愧是祖母!不愧是爹娘啊!简直是神速!” 他进宫前前后后还不到一个时辰呢! 谁知钟家,与他出门前便已经“判若两家”了。 这会子,下人也有条不紊地进出忙碌。 前院早已聚集了不少宾客,整个钟家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甚至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钟琳琅还看到了一位“老熟人”…… 第490章 小五,你这是“失宠”了啊! “小五,你在看什么呢?” 见钟琳琅停在原地不动了,钟雁北嘀咕了一句。 随后,他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有什么好看的?那不是荣王么?” 钟雁北挑眉。 他还不知昨儿夜里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只是钟雁北不知道,只怕其他人都不知道! 毕竟,周月娥到底为什么死于魏振峰之手,此事并未传出去。只是众人都已经知道了,是魏振峰杀了周月娥…… 谁能想到,这原本就是谢凉淮的“一石二鸟”之计呢? “是啊,是荣王。” 钟琳琅微微一笑,“我只是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谢启荣居然还有心思来喝喜酒?” 魏嫣儿疯疯癫癫,魏振峰即将被斩。 而周月娥对谢启荣,素来又比对谢凉淮还要亲近一些…… 因此,就算不提魏嫣儿与魏振峰的事儿,周月娥死了,谢启荣也该在宫里守着才是。 谁知,这会子他居然会出现在钟家? 出现在钟家不要紧,他居然还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锦服…… “啧啧。” 钟琳琅忍不住咂舌——那颜色,可真是骚包啊! 周月娥还没出殡呢,谢启荣不该穿丧服? 钟雁北也明白她的意思了。 兄妹二人相视一眼,“要不,我去‘招待’一下荣王?” “不。” 见钟雁北跃跃欲试,钟琳琅一把将他拽了回来,“四哥哥,今儿是大哥哥的大喜之日,莫要生事!” 至于谢启荣……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好吧!” 钟雁北便收回脚,“咱们还是去瞧瞧大哥吧。” 兄妹二人扭头离开了。 眼下,钟老夫人、钟政轩与柳惠英都在钟雁东的院子里。 因着柳裴跃失忆了,钟雁西已经跟着两位柳家表哥回了柳家。 钟雁南则回了钟家,帮着打点钟雁东迎亲的事儿。 今儿个,钟家不见柳家人。 可谁也没有介怀,谁也没有生气。 相反,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欢天喜地。 “娘娘回来啦!” 见钟琳琅与钟雁北一前一后地进来了,门口的下人高兴地喊了一声。 随即,原本正在围着钟雁东叮嘱的钟老夫人几人,纷纷起身迎了上来,“呀!我的宝贝小五回来了!快让祖母好好儿瞧瞧!” “金宝怎么没回来?” 钟老夫人拉着钟琳琅的手,嘴上说着瞧瞧她的宝贝小五。 可那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却一个劲儿地看向钟琳琅的身后。 钟琳琅哭笑不得,“祖母,我今儿出宫没有带着金宝。” 她一心只想着参加大哥的婚事,出门太急倒是忘记带着金宝了! 不过,知道钟老夫人他们一定很想金宝,她赶紧又道,“祖母放心吧,等会子简尧会将金宝送来钟家。” “我想那小崽儿了。” 没见着金宝,钟老夫人嘴巴一瘪,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松开了钟琳琅的手。 她转身走进房中,又对着钟雁东开始叮嘱,让他日后要懂得疼媳妇云云。 见状,钟雁北凑在钟琳琅耳边,幸灾乐祸地说道,“小五,你这是‘失宠’了啊!看来在祖母心里,还是金宝更重要呢!” 钟琳琅无奈的瞥了他一眼,“我好歹还得到过祖母的宠爱,你得到过吗?” 钟雁北:“……” 一番话将他堵得哑口无言! 在别人府中,或许是孙儿更加受宠。 毕竟,自古以来便多是重男轻女…… 可在他们钟家,女孩儿才是稀奇啊! 钟琳琅上头的四个哥哥,打小就是在钟老夫人的棍棒底下长大的。只有钟琳琅这个宝贝孙女儿,是钟老夫人的心尖宠。 钟雁北摸了摸鼻子,“还是去瞧瞧大哥吧。” 兄妹二人来到桌边。 钟雁东已经换上一身喜服,这会子不知是因为着急还是因为激动,或者是高兴? 又或者是……害羞。 他原就皮肤黝黑。 那一身火热的红,本就映衬的他这一张黑黢黢的俊脸,更是黑得宛如一块炭。 俊是俊,可就是太黑了些。 此时,钟雁东两边脸颊飞上了两团红云。 即便如此,那红瞧着也不甚显眼,反而衬得他更黑了些! “祖母的教导,孙儿谨记心中。还请祖母、父亲和母亲放心,今后,今后我一定会好生对待霜儿。” 钟雁东低垂着头,瓮声瓮气地表态。 “霜儿?” 钟琳琅暗自挑眉——原来大嫂闺名叫霜儿啊! 唔,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呢! 虽还未见到传闻中的大嫂,但钟琳琅一听这个名字,就对大嫂心生好感了。 会善心大发救下舅舅,定是个心善的姑娘吧! 只是钟琳琅不明白…… 大嫂与舅舅年纪相差这么多,为什么会愿意让舅舅入赘成亲呢? 眼下,为什么又会同意嫁给大哥? 在旁人眼中,这不就是闹剧一场? 柳惠英笑容满面,拉着她来到床边,指着那满床的桂花花生等物,“小五回来得正好!得赶紧派人接金宝出宫!你大哥大嫂成亲,得让金宝来滚床呢!” “是了,我怎的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钟琳琅一拍脑门儿,赶紧派人进宫接金宝出宫。 见钟雁东坐立不安,钟琳琅笑着走近,“大哥哥这是太紧张了吧?” “不知我家大嫂嫂是怎样一位天仙似的人物,竟能让大哥哥紧张成这样?” 她故意打趣儿。 钟雁东讪笑着,耳根子都开始红了起来,“的确是天仙一般的人物。你瞧见,就知道了!” 在他眼里,他的媳妇儿比天仙还要美丽呢! “大嫂嫂还没进门呢!大哥哥的耳朵,就已经硬不起来了。” 钟琳琅吃吃地笑了。 她一调侃,钟老夫人几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整个房中,都洋溢着开心的大笑。 “吉时不是要到了吗?大哥哥是不是该出发迎亲,去接嫂嫂回来了?” 眼瞧着时辰不早了,钟琳琅赶紧提醒道。 钟政轩摇了摇头,“不。吉时改了,还有两个时辰呢!” 他虽然没有明着解释,钟琳琅却立刻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大嫂与舅舅成亲时,是根据他们两人的生辰八字掐算的吉时。 可大嫂与舅舅的婚事“黄了”…… 当然了,黄得好! ——钟琳琅在心下笑道。 大嫂既然要嫁给大哥哥,那自然该是掐算他们两人的生辰八字。今儿能继续大婚算作大喜之日,已经是万幸了。 这吉时么,自然有所更改了! 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正要说话,便见珍珠神色古怪的走了进来…… 第491章 狠狠的嘲笑一下他! 只瞧了一眼,钟琳琅便知珍珠肯定遇到什么事了。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钟老夫人几人一眼,起身走向了珍珠。 珍珠也是个有眼力见的。 知道有些事儿不能惊动钟老夫人他们,进门时并未咋咋呼呼,只扶着钟琳琅,主仆二人不露痕迹地走向了门外。 钟雁北见状,也拔腿跟了上来。 “出什么事了?” 钟琳琅低声问道。 珍珠轻声答道,“倒也不是出事了,只是……荣王想要见您。” “见我?” 谢启荣要见她? 钟琳琅冷笑,“不见。” 他想见就见? 想得美呢! “可是娘娘,奴婢瞧着荣王像是有急事。” 珍珠压低声音。 “有急事?他哪一日不像是有急事的样子?” 钟琳琅不以为然。 她嗤笑一声,“他应该是知道,如今他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了。所以才非要见本宫,想着再临死挣扎一下?” 谢启荣身后有两大靠山——周月娥与魏振峰。 从前钟琳琅想不明白。 为什么谢凉淮才是周月娥的亲生儿子,可周月娥对谢启荣,竟是比对谢凉淮还要慈爱? 原以为是因为谢凉淮生性冷淡,因此就算是周月娥的亲儿子,也并不讨这个母后的喜爱。 相反,谢启荣就是个狗腿子。 他能入得了周月娥的眼,倒也说得过去。 如今才知…… 谢凉淮压根儿就不是周月娥生的! 周月娥倒了便也罢了,可今儿个连魏振峰也要倒了…… 这对谢启荣而言,无异于是雪上加霜啊! 前些日子,因为魏嫣儿的事,谢启荣与钟琳琅争执了两句。这好几日他也没有进宫,更没有给钟琳琅传信,调查柳裴跃的下落。 先前他不是拍着胸口保证,说寻找柳裴跃的事儿,交给他便是? 他手下的人,倒也有厉害的。 柳裴跃是被魏振峰所害一事,谢启荣的人居然也查出来了,与谢凉淮的消息一前一后…… 从那时起,钟琳琅便知谢启荣瞧着是个糊涂虫,其实不过是扮猪吃老虎罢了! 这个男人,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他先前不是埋好了退路?” 说着,钟琳琅神色逐渐变得嘲讽,“怎么,如今是这退路也行不通了?所以想到本宫了?” 珍珠小心翼翼地四下看了看。 随即她凑近了些,将声音压得更低了,“娘娘,有件事娘娘可能还不知道……奴婢听闻,荣王与东岳太子交往匪浅呢!” “可是如今,东岳太子似乎不理他了。” “东岳太子?夏侯欢?”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 这事儿,她倒也听谢凉淮说起过。 不过那会子他只是说了只言片语,并未与她多言。 毕竟,他不想让钟琳琅卷进这些事情之中。 眼下听珍珠这么一说…… 钟琳琅不禁蹙眉,“你是听谁说的?” “老爷他们。” 珍珠又道。 “阿爹他们居然也知道?” 钟琳琅愣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了,“是了,世人都以为,阿爹当真是个与皇上唱反调的大奸臣。可谁也不知道,其实阿爹最是忠心朝廷。” 而谢凉淮对阿爹冷眼相对,也不过是在演戏。 阿爹知道这事儿,倒也不足为奇。 钟琳琅收回目光,“东岳太子,为何不搭理谢启荣了?”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珍珠答道。 钟琳琅垂眸,略一思忖后,唇角缓缓上扬,“本宫知道了。既然如此,就让他在园子里等着便是,本宫稍后就过来。” 虽说她对谢启荣为何想见她,一点好奇都没有。 可等会子当面嘲讽一下谢启荣…… 那感觉一定很爽! 想到这里,钟琳琅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是,娘娘。” 珍珠岂会猜不出自家娘娘想做什么? 她一边同情谢启荣,一边捂着嘴领命而去。 这会子,房中的几人皆是欢喜而又紧张。 尤其是钟雁东。 他紧紧拽着宽大的喜服衣袖,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紧张与忐忑。 钟琳琅明白他此时的心情——娶到了心仪已久的姑娘,谁会不激动? 尤其这位姑娘,还险些成了他的小舅母! 今儿个,原本是舅舅与心仪之人的大婚,谁知半路杀出他这么一位“程咬金”来……不过,他是一位及时救场的“程咬金”! “大哥哥。” 钟琳琅笑着走上前来,“大嫂嫂这会子心情肯定比你还要激动!” 谭霜儿岂会不激动? 今儿个她的心情应该如同坐了过山车吧? “激动什么?” 钟雁东眼神复杂地看了钟老夫人几人一眼,这才拽着钟琳琅来到一边。 他一边注意身后,就怕钟雁北会突然跳过来使坏,或者偷听。 一边将声音压得极低,对钟琳琅轻声说道,“小五,这事儿我连祖母他们都没告诉,我这会子说给你听,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 见他神色严肃,钟琳琅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 她眼神微微一沉,神色也逐渐变得严肃起来,“大哥哥,你说吧。” 她这张嘴,最能保密了! 钟雁东迟疑了一下。 谁知最后他竟是问道,“小五,我若把这事儿告诉你,你会不会嘲笑我?” 钟琳琅:“???” 这话问得她满头雾水! 她眨了眨眼,“大哥哥,你就说是什么事吧?” “那你先保证,你不会嘲笑我!” 看着自家大哥哥一本正经的样子,钟琳琅无语凝噎。 见他非要让她先保证…… 她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好好,我保证不会嘲笑你,你赶紧说吧!” 钟雁东这才轻咳一声,“其实,其实霜儿是不愿意嫁给我的……她曾对我说过,她心里早就有了喜欢的人,并不是我。” 他低垂着头,语气很是落寞。 “这一次,虽然是我捡了个大便宜,可是……” 钟琳琅眨了眨眼,“可是什么?” 听起来,自家大哥哥这是“捡漏”了? “可是她的心上人到底不是我!今儿之所以我能娶她,不过是因为她无路可退。” 钟雁东轻轻咬牙,“等会子你不要瞎起哄,省得吓到她了。” 闻言,钟琳琅算是明白自家大哥哥的意思了。 他这是在怕,怕谭霜儿会因为他们起哄而害羞,而生气,从而迁怒于他? 不过他们兄妹几个,尤其是四哥哥最是会瞎起哄,会吓到谭霜儿倒也的确有可能…… “大哥哥。” 钟琳琅顿了顿,“大嫂的心上人是谁?” 她忍不住蹙了蹙眉。 原以为今儿之事当真如钟雁东所言。 可谁能想到……居然会是误会一场!!! 第492章 钟贵妃可认得东岳太子? “这……我就不知道了。” 钟雁东老老实实摇了摇头。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紧皱的眉头间,似乎每一条褶皱中都夹着满满的忧愁,“不过,不管这个男人是谁,我都一定会想法子打败他,得到霜儿的心!” 看着自家大哥哥哀叹之后,便是自信满满…… 钟琳琅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拍了拍钟雁东的肩膀,“这才是我的大哥哥么!” 永不言败! 钟雁东征战沙场多年,本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就算心爱之人有了心上人那又如何? 如今娶到谭霜儿的人,是他钟雁东! 只要他真心想对,他不相信谭霜儿的内心会永远封闭! “大哥哥能这般想得开,我便也放心了。” 钟琳琅笑着收回目光,眼角余光瞥见珍珠就在门口等着,想着是已经给谢启荣传过话了。这会子,谢启荣肯定已经在园子里等着她了。 于是,她笑了笑,“大哥哥,我还有事。” “等我忙完,想必你也该出门去迎接大嫂嫂了。” “好。” 钟雁东点点头,“咱们兄妹二人,有的是时间说话。” 见钟琳琅要走,他连忙又抓住她的胳膊,“小五!” “我……” 钟雁东把她喊停,犹豫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你大嫂嫂是初次进咱们钟家的门,就怕多有拘谨,哥哥还要拜托你……” 钟琳琅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这是想让她多陪陪谭霜儿,熟悉一下钟家,尽早融入进来! “大哥哥放心便是!” 虽说寻常女子见到她,定会心生害怕。 她钟琳琅,面上瞧着也不是个和蔼可亲的人…… 可这个人是大嫂嫂,还是大哥哥暗恋多年的女子,钟琳琅愿意收起冷冰冰的样子,带给大嫂嫂温暖! 听到这话,钟雁东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放心的收回了目光,“你去忙吧。” 钟琳琅刚要走,钟雁北又靠了过来,“小五,你和大哥嘀嘀咕咕在说什么呢?” “有事问我,别烦小五。” 钟雁东一把将钟雁北拽了过去。 钟琳琅闷笑一声,快步出了门。 今儿虽是钟雁东的大喜之日,可因着钟老夫人喜欢花花草草,偌大的钟家有好几个花园子。钟琳琅让珍珠带谢启荣去园子里等着她,也不过是最偏僻的一个园子。 这边,几乎没有人会过来。 钟琳琅姗姗来迟,谢启荣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不过,就算他满心不耐烦,也不敢当着钟琳琅的面儿表现出来。 这不,远远儿的见她来了,谢启荣便将眼底的不耐烦压了下去,挤出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赶紧迎了上来,“钟贵妃,你可算来了!” 听到这一句“可算来了”,钟琳琅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怎么?难道是本宫来晚了?” 她冷笑一声,“可是让荣王久等了?你不乐意?” 谢启荣一噎。 瞧着钟琳琅一脸不悦的样子,他就算当真满心不悦,也不敢表现出来啊! 于是,他讪讪地解释道,“不,不是。” “本王知道,今儿是钟大公子的大喜之日,钟贵妃肯定也很忙碌才是。” “你知道就好。” 钟琳琅冷哼一声,可没给他面子,“荣王应该明白,本宫这会子能抽空来见你,已经是忙里偷闲了。荣王若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言外之意便是——本宫可没有时间跟你废话连篇! 她这般不客气,谢启荣又能怎样? 他不过是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这才干笑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只是本王想问问钟贵妃,可认得东岳太子?” 他也是为东岳太子而来? 钟琳琅微微眯了眯眼,“不认得,怎么了?” 就算她认识夏侯欢,不过认识的也只是“夏欢”,而非夏侯欢! 当初钻进她轿子里的男人,她可从不知道他竟是东岳太子! 若知道他就是东岳太子,而且还与谢凉淮是死对头的话…… 她当初就会一脚将他踹出马车,绝对不会救他! 她自然不会告诉谢启荣,他是认得夏侯欢的。 没想到她会否认,谢启荣又愣了一下。 很快,他便回过神来了,“既然你不认得东岳太子,那东岳太子为何又会……” “又会什么?” 钟琳琅皱眉看着他。 许是察觉到他说漏嘴了,谢启荣赶紧摇头,“没,没什么!本王只是很好奇,既然钟贵妃不认得东岳太子,东岳太子又怎会认得你呢?” 而且夏侯欢与他说起钟琳琅的时候,语气似乎很是熟稔。 他与钟琳琅好似多年老友似的。 因此,谢启荣才会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厚着脸皮来求见钟琳琅。 “这事儿你该去问东岳太子,来问本宫做什么?” 钟琳琅瞥了他一眼,“本宫好歹是钟贵妃。” “这放眼京城,谁没有听说过钟贵妃的名字?那东岳太子,又不是个傻子!就算他认得本宫,又有什么好奇的?” “这……” 这番话把谢启荣问住了。 按理说,的确是这么一个道理。 可他心里总有一股子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事儿有些怪怪的。 具体哪里奇怪,他却又说不上来! “钟贵妃,对东岳太子有几分了解?” 谢启荣不死心,试探着问道。 “怎么?你是在质问本宫?不相信本宫的话?” “不是……本王只是好奇。” “你若好奇,怎的不去研究小猪崽子?本宫刚刚听闻,城东的养猪大户,家中老母猪生了十几头猪崽子。荣王这般心闲,为何不去研究那些个小猪崽子之间有什么关系?” 钟琳琅丝毫不给他留面子。 谢启荣被她这句话给臊得面红耳赤,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眼瞧着他无语住了,钟琳琅这才冷笑者继续问道,“好端端的,荣王为何会问起本宫认不认识东岳太子?” “莫非,是出什么事了?” 她轻轻挑眉。 今儿个可是魏振峰被斩首示众的日子! 算算时间,他还能活不到半个时辰罢了。 魏嫣儿也是疯疯癫癫,已经精神失常。 谢启荣不是还有一堆的事儿要忙活? 可他偏偏来了钟家,还有闲心与她说这么多废话…… 可见,他一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至少,这个麻烦与东岳太子有关,更是重要到了能让谢启荣暂时抛开给周月娥披麻戴孝、暂时忘却魏家那摊子烂事的程度! 钟琳琅心想,莫非……是那东岳太子来了京城? 而且,还与谢启荣之间发生了什么?! 第493章 “宠嫂狂魔”钟贵妃! “没,没有。” 谢启荣赶紧摇头。 他脸上笑意勉强,“本王也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既然钟贵妃不认得东岳太子,方才的话就当本王从未问出口吧。” 看着他眼神闪烁的样子,可不像是“随口一问”罢了啊! 钟琳琅心里起了疑。 她眼神不动声色地看向墙角,随即微微颔首。 很快,一道人影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谢启荣心里分明有事。 他眼神闪烁着,紧紧地攥着双手,支支吾吾道,“既然如此,本王就不耽误钟贵妃了!” “本王告辞。” 见他要走…… 钟琳琅微微蹙眉,“站住!” 笑话! 就算谢启荣这会子是在说谎,钟琳琅也没那个闲心猜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可至少,她特意走这一趟,是为了来嘲笑谢启荣这厮! 她都还没开始嘲笑呢,他居然就要走? 没想到钟琳琅会拦下他,谢启荣虽惊讶,却还是脚步一顿,随后转身看向了她。 “钟贵妃可还有事?” “有。” 钟琳琅的回答很是肯定。 她冷着脸,“谢启荣,你当本宫是什么?你想见本宫就见,不见就不见?” “本宫的时间宝贝,在你眼里就成了消遣不成?”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谢启荣赶紧说道,“本王着实还有急事!” “急事?能有多急?赶着去送魏振峰最后一程,还是去给已故的周太妃上香?若是前者,那你这个孙女婿做得还挺称职!若是后者,本宫也不拦着你。” 钟琳琅冷眼看着他,“本宫可记得,荣王那一日说过,与本宫之间的交易作废了。” “既然如此,你今儿又来见本宫做什么?当真只是为了询问本宫是否认得东岳太子?” 谢启荣眼神微微一僵。 “本宫认得如何?不认得又如何?” 谢启荣心里开始七上八下了。 听钟琳琅的意思,似乎又像是认得夏侯欢啊! 可她方才分明说…… 见他神色变幻莫测,钟琳琅嗤笑着,“本宫不过是逗你罢了!看来荣王如今的处境,当真是愈发的艰难了!竟会这般轻易就被本宫的话给左右了心智。” “怎么?荣王这是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了?” “你……” 谢启荣咬牙,“你拿本王寻开心?!” “寻开心?本宫今儿挺开心的,为何还要寻开心?” 钟琳琅对这句话表示不满,“不过我得承认,方才见你那般紧张,本宫更开心了呢。” 她低低地笑了起来。 脸上那笑容,瞧着有几分贱兮兮的模样。 这还是钟琳琅第一次这般堂而皇之的嘲笑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是……当朝荣王! 从前钟琳琅也不是没有嘲笑过他,但那会子可没有这般明显,也没有这般有趣。 看着谢启荣脸上颜色变了又变,钟琳琅摊开双手,“荣王今日到底是遇到了什么糟心事?不如说出来,让本宫再高兴高兴?” 谢启荣:“……” “令妻今日怎么样了?可还安好?” 谢启荣:“……” “周太妃把你当亲生儿子,如今她就这样走了,还是被荣王妃的祖父给杀害了……你就不打算为周太妃报仇雪恨?你对得起周太妃把你当亲儿子疼爱吗?” 谢启荣:“……” “哦!本宫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记了?魏振峰可也算是你的祖父了啊!” 钟琳琅扶额,“你一边是祖父,一边是母后,也的确是难为你了!” 谢启荣一噎。 “不过,你祖父跟你母后搞在一起了……你就不觉得别扭吗?” 钟琳琅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谢启荣:“……别说了!” “倒也不必你亲手杀了魏振峰为周太妃报仇了,毕竟再过不到半个时辰,魏振峰也要被斩首示众!怎么?你着急离开,可是要亲自去围观?” 钟琳琅眨了眨眼,“可要带上魏嫣儿?” 谢启荣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不是!” “你居然不带魏嫣儿?!魏振峰可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啊!你怎么能对她如此残忍呢?” 钟琳琅一脸惊讶。 谢启荣没忍住,瞪了她一眼,“钟贵妃,你就这么闲么?你不是为钟大公子的事儿费心?” “没你闲。” 钟琳琅微微一笑,“你这么忙,都能抽时间来与本宫废话,本宫又有什么好忙碌的?” 谢启荣顿时被堵得哑口无言! 又或者说…… 他是被钟琳琅给气的哑口无言! 见他说不出话,钟琳琅心满意足地收回目光,“荣王,今日是我大哥哥的大婚之日。这样大喜的日子,荣王还是请回吧!” “省得你一进门,就带着一股子浓浓的晦气。” “你说什么?” 谢启荣眼神一震! 这个女人,居然说他晦气?! “周太妃把你当亲生儿子。” 钟琳琅面不改色,耐着性子解释道,“你自然是要为她守灵。既然为她守灵,那不是晦气之身是什么?” “本宫倒是可以容忍你的晦气,可这大喜的日子,你可别冲撞了本宫即将进门的嫂嫂!” 只从这一句话就足以可见,钟琳琅定是个“宠嫂狂魔”! 这些年来,她都是几个哥哥捧在手心的宝贝妹妹。 今后,便由她来守护几个嫂嫂! 谢启荣张了张嘴,半晌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嘴唇颤抖着,良久才冷哼一声,咬着牙拂袖而去! 这时,不知钟雁北从哪儿又冒了出来。 他皱着眉朝着谢启荣追了上去。 钟琳琅眼尖地发现了,连忙追过来,“四哥哥,你做什么?!” “他居然敢给你甩脸子,我这就去撕了他的脸!” 钟雁北冷着脸,不高兴的说道。 钟琳琅哭笑不得。 虽说四哥哥一直躲在暗处偷听…… 她却也并不生气。 毕竟她与谢启荣,也没有说什么隐秘的事儿。 瞧着自家四哥哥不高兴的样子,她闷笑一声,“他如今只怕心烦意乱,不必你去寻他麻烦,他就已经够头疼的了。” “今儿是大哥哥大喜之日,咱们的高兴才是!将那些个不高兴的人事物,通通扔得远远儿的!” 听到这话,钟雁北这才作罢,“听你的。” 就在这时,前院已经锣鼓喧天,鞭炮作响了。 钟雁北着急起来,“肯定是快要到吉时,大哥迎亲去了!我也要去!” 说罢,他急匆匆地跑远了。 看着自家四哥哥孩子气的样子,钟琳琅无奈笑了笑。 再收回目光时,她的眼神已经变得深邃。 很快,简尧便现身了,“娘娘,属下已经调查清楚了,东岳太子和荣王之间……的确闹掰了!” 第494章 谢启荣的苦日子到了 “哦?!” 一听这话,钟琳琅来了兴致。 她兴冲冲地在一旁坐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赶紧说说。” 简尧在她身边站定,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数说来—— “属下已经问过皇上了,东岳太子如今……就在京城。荣王眼瞧着周太妃和魏振峰相继倒下,便慌了手脚,求助东岳太子。” 谢启荣最大的靠山,便是周月娥与魏振峰。 如今周月娥已死,魏振峰也与死人没有什么两样。 除此之外,朝中重权在握的人是周密与钟政轩。 偏偏周密也已经离死不远…… 因此,如今的朝中,只有钟政轩一人独大! “在此之前,荣王倒是也试图拉拢翰国公。” 钟琳琅一愣,“他还找过我阿爹?” “有过想法,但是放弃了。” 简尧微微勾唇,唇边嗪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此时的简尧,多了几分邪气。 “他倒也有自知之明,试图拿当初疫情的事儿来套近乎。” 毕竟那会子,谢启荣的确与钟政轩一起“共事”。 说起来,两人也算是患难与共的同僚了。 因着周密的缘故,谢启荣后来倒也与钟政轩“统一战线”,替钟家说过话。不过钟琳琅心下明白,谢启荣表面瞧着是在为钟家说话,实则…… 都是为了他自己! 谢启荣这个人,自私至极! 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背地里深思熟虑、权衡利弊过后的想法。 钟琳琅冷笑一声。 简尧继续说道,“不过,荣王也知道,翰国公可不是好糊弄的。因此这个念头他也很快就打消了,又试图从皇长公主这边入手。” 不管怎么说,钟老夫人也是谢启荣的皇姑奶奶。 他们之间,也有一层抹不掉的血缘关系。 谢启荣若真要从钟老夫人这边入手,或许……也毫无胜算好吗?! 钟老夫人虽然是他的皇姑奶奶,虽然年事已高。 可钟老夫人还没有老糊涂! 她比谁都清醒着呢! 谢启荣但凡是个好东西,只怕钟老夫人都会多看他一眼,还会让谢凉淮与他相亲相爱,互相帮扶。 可惜的是,谢启荣原本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因此,倒也不是钟老夫人偏心谢凉淮。 谢启荣自个儿不争气,怪得了谁? “他若真敢去找祖母,那才是真的找死吧?祖母又没有老糊涂!” 钟琳琅嗤笑着。 谢启荣坏事做尽。 钟老夫人没有对他怎样,已经是看在血脉亲情的份上。 他若还要主动撞到钟老夫人这个“枪口”上来…… 最后,只怕谁也救不了他! “娘娘所言极是。” 简尧微微点头,“荣王无处下手,知道求助钟家无门。因此,便求到了东岳太子头上!是他写信,请东岳太子来京城一趟。” “说是……小聚一场。” 与其说谢启荣是求助钟家,不如说他是想拉拢钟家! 没了周月娥和魏振峰,周家也无法拉拢。 今后他想得到皇位,想与谢凉淮作对,简直是痴人说梦! 就算他想拉拢钟家,也不想想谢凉淮与钟家是什么关系! 只要有钟琳琅在,有金宝…… 谢启荣想横插一脚,比登天还要难! 所以,他只好将夏侯欢请到京城,试图借着他的手对付谢凉淮。 可他似乎忘记了,谢凉淮与夏侯欢之间的关系,不一定是他想象中的“你死我活”“头破血流”! “小聚一场?” 钟琳琅低低地笑了起来,“他也真说得出口!虽说东岳太子与皇上小时候结下了梁子。可夏侯欢若真要与谢凉淮为敌,也就不会等到今日了。” 他们两人,一个是东岳太子,一个是夏和皇帝。 两人都是只手遮天的存在! 若当真容不得对方的存在,只怕早就将对方灭口了,又岂会是这些年来,这样的小打小闹? “谢启荣是不是傻?本宫还以为,他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如今才知,他脑子里装的都是粪吧?” 只瞧着表面上夏侯欢与谢凉淮过不去,就当真以为他们俩会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最后,他出来“捡漏”? 听着她直呼自家主子的名讳,简尧挠了挠头,只当没听见。 这位姑奶奶,也不是一次两次直呼皇上的名讳了。 谢凉淮都没有生气,甚至还很是高兴…… 简尧自然不会多嘴多舌。 “眼下东岳太子在何处?” 钟琳琅又问。 简尧抿唇一笑,“娘娘应该猜出来了吧?” “在宫里?在谢凉淮跟前?” 钟琳琅微微挑眉。 她的确早就猜到了。 周月娥虽然是以“太妃”仪制下葬,但不管怎么说,她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后。她的死,在四国内一定也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除了夏侯欢之外,应该还有别国的使者,也会前来吊唁吧? 因此,就算谢启荣不请夏侯欢来京城“小聚”。 夏侯欢也一定会主动走这一趟! “不错。” 简尧点头。 钟琳琅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难怪谢启荣着急成这样呢,原是因为他的‘盟友’跟‘敌人’正坐在一起,把酒言欢?” 不过…… 周月娥不是昨儿夜里才死? 夏侯欢怎么来得这么及时? 算起来,他若从东岳启程,少说也要好几日的功夫才能抵京。 怎的今儿就已经进宫了? 莫非……夏侯欢一直都在京城? 又或者,他原本就在京城附近,所以收到消息后才会这么快就出现在谢凉淮面前? 钟琳琅眼神微微一闪,“夏侯欢可对谢启荣说了什么?” 以至于谢启荣开始狗急跳墙了? “倒也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只说……让谢启荣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 钟琳琅一乐,“好一个好自为之啊!” 夏侯欢听着只说了这一句话,可只这一句话……便大有深意啊! 这句话便等同于是什么都说了! 难怪谢启荣被吓成这样呢,不顾别人的目光,不顾他得罪了钟琳琅,今儿也非要见到她。 可惜,她钟琳琅是个记仇地。 “呵。” 钟琳琅低低地笑了起来,“有好戏看了呢……” …… 钟琳琅猜得不错。 即便周月娥死前已经不是太后了,可在四国内,仍都认为是夏和王朝的太后殡天。因此除了夏侯欢早早来了京城之外,其余几国的君主也都纷纷传信,表示已经派遣使者前来吊唁。 周月娥虽说坏事做尽,以太妃仪制下葬。 到底,谢凉淮还是全了他的脸面。 可魏振峰就惨了。 斩首示众后,他的尸体被随意地扔在了乱葬岗。 整个魏家早已如一盘散沙…… 魏嫣儿得知此事,吐血之后便昏迷不醒。 偏偏在这种时候,有大臣联名上奏参了谢启荣一本子,其罪名罗列了足足数十条…… 第495章 这场大婚,充满戏剧性 这会子,宫里一片素白,荣王府一片慌乱。 而钟家却是一片红火,宾客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钟雁东带着兄弟几个正在招待宾客,钟琳琅则在新房里陪着谭霜儿这位大嫂嫂。 适才盖头已经掀开了。 只看了谭霜儿一眼,钟琳琅便能肯定——大嫂嫂与大哥哥真真是天作之合!他们两人不管如今有没有感情,日后一定能夫妻和睦,恩爱相守一辈子! 大哥哥早就心仪谭霜儿。 如今能娶到她,肯定会把她捧在手心呵护。 这便也罢了。 钟琳琅虽然不能肯定谭霜儿的心意。 但是她能看出,谭霜儿与自家大哥哥夫妻相十足! 谭霜儿的长相也偏英气一些,眉眼与阿娘竟有几分相似! 真真如传言那般,儿子娶媳妇,下意识参照娘亲。女儿嫁夫君,下意识参照父亲…… 见她低低地笑了起来,谭霜儿有些不安,小声地问道,“钟贵妃,您,您在笑什么?” 虽说她甚少住在京城,多是跟着父亲流连京城与边疆经营生意。可面前这位贵妃娘娘的威名,谭霜儿也不是没有听说过! 这位贵妃娘娘不但身份尊贵,更是皇上放在心尖上的女子。 她虽还不是皇后,可如今整个后宫,都是她钟琳琅的天下! 不了解钟琳琅的人,第一眼看去,她似乎是高冷而又尊贵的存在,令人不敢招惹亲近。 谭霜儿对她的第一印象亦是如此。 因此,眼下面对钟琳琅的时候,她才这般忐忑不安。 “这样大喜的日子自然要开怀大笑。本宫是替大哥哥和嫂嫂开心!” 看出谭霜儿的紧张,钟琳琅笑着摇了摇头,“嫂嫂如今既然已经进了我们钟家的门,就不要这般拘谨,与本宫也不必如此生分。” “我大哥哥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恐怕,他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逗大嫂嫂开心,但是他对大嫂嫂,绝对是一凡真心。” “我……” 谭霜儿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顿时犹豫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 钟琳琅轻轻牵过她的手,“大嫂嫂,今后你就是钟家的人了。” “对我们钟家,想必你了解不多。但是大嫂嫂可以放心,我们钟家上下,都很好相处。” 对上她友好的目光,谭霜儿原本满心忐忑紧张,可不知怎的一瞬间却又松了一口气。 这位钟贵妃,似乎与传闻中有些不大一样啊…… 她咬了咬唇,轻轻点了点头,“嗯。” 即便如此,钟琳琅仍能感受出她有些紧张。 她收回目光,找话题与谭霜儿闲聊,缓解紧张的气氛。 “大嫂嫂与我大哥哥认识许久了吧?” “嗯。” 说起钟雁东,谭霜儿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只有提起他的时候,她的状态才是当真放松下来的。 “我与钟大……我与雁东。” 谭霜儿顿了顿,神色有些不大自然的改变了对钟雁东的称呼。 她向来称呼钟雁东为“钟大公子”。 眼下,他突然变成她的丈夫…… 谭霜儿还有些不习惯呢! 不过,她虽然紧张,钟琳琅却能明显发现,提起钟雁东的时候,谭霜儿的状态才是最轻松的。而且,她的眼神似乎含羞带怯…… 钟琳琅不禁微微挑眉。 唔。 大哥哥不是说谭霜儿早就有了心上人。 而那个心上人,并不是他么? 怎的眼下瞧着谭霜儿的样子,像是对钟雁东也有几分感情? 若非喜欢,提起钟雁东的时候,谭霜儿又为何会像个沉醉于恋爱中的小姑娘似的? 想起谭霜儿今儿原本是要嫁给舅舅,当她的小舅母…… 钟琳琅眼珠子一转,试探着问道,“大嫂嫂,你是如何与舅舅认识的?” 提起柳裴跃,谭霜儿脸色微微一变。 随即,她又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了! “钟贵妃,我,我其实没有想嫁给柳大将军,对柳夫人取而代之的想法!我当初,当初是见柳大将军伤得太重,才会救了他!” 她赶紧对钟琳琅解释道,“那会子,我,我也没有认出柳大将军来。” 谭霜儿虽与钟雁东相识已久,却从未见过柳裴跃。 “而且柳大将军失忆了,也忘记了他的身份!” 若非如此,谭霜儿也不会将柳裴跃带回家了。 “我原是想着,帮他找大夫看过之后,我,我就回家了。谁知柳大将军失忆,不记得他是谁,也不记得他家住何处,家里有什么人……” 若在边疆倒也罢了。 柳裴跃镇守边疆多年,边疆百姓谁会不认得柳大将军? 偏偏谭霜儿是在京城附近“捡到了”柳裴跃。 柳裴跃常年驻守边疆,甚少生活在京城。 加上那会子他不但失忆了,而且伤势太重,又胡子拉碴、周身狼狈…… 没有被人认出来,倒也无可厚非。 “无奈之下,我只好,只好将柳大将军带回了家中。谁知柳大将军幽默极了,又瞧不出具体年岁,与咱们似乎相差也不大……” 说着,谭霜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钟琳琅:“……” 她有些无语。 不过,谭霜儿说的也是实情! 柳裴跃虽说也四五十岁了,可他面容本就显年轻。 他这样的面容啊,年轻的时候显老,老了的时候又显年轻……便是传闻中的“抗老脸”! 钟琳琅很小的时候他长那样,如今还长她小时候那样! 更何况,就算他是在边疆历经风霜多年,但正因如此才让他整个人瞧着更加精神抖擞,比同龄的男人都要年轻许多。 谭霜儿他们没瞧出他的真实年纪,倒也说得过去。 “原本我爹认出他是柳大将军!可都说柳大将军早就死了……我爹便也只以为,他们不过是长得相像罢了。” 谭霜儿轻声说道,“后来我祖父弥留之际,催着我们兄妹几个成亲。” “我哥哥他们都还不想成家,大夫又说可以冲喜,我爹娘便逼着我嫁人。” 她看了钟琳琅一眼,“我原想着随便找个男人嫁了,我不了解他,怎能与他生活一辈子?” “思来想去,想着我还不如嫁给他呢……我爹也说,这个男人值得托付终身,便逼着我嫁给他,为我祖父冲喜。” 就这样,一来二去,谭霜儿与柳裴跃的婚事就敲定了。 也亏得钟雁东他们发现得及时,才会第一时间制止了这场混乱的婚事。 听完谭霜儿的话,钟琳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大嫂嫂。” “本宫更好奇的是,大哥哥他们是如何及时发现你与舅舅成亲?” 这可真是“天降及时雨啊!” 谭霜儿脸颊微微一红,“这件事,这件事说起来有些戏剧……” 第496章 还好大哥哥去“抢亲”了! 一听此事充满戏剧…… 钟琳琅顿时来了精神,“哦?如何戏剧?” 若不是这里是新房,多有不便……她肯定还要让珍珠准备一些瓜子儿过来,她要一边嗑瓜子儿,一边听谭霜儿说说哪里戏剧! “其实……” 谭霜儿轻咳一声,“听,听钟四公子说,雁东钟情我已久。” 原来四哥哥已经告诉谭霜儿了? 既然她都知道了,钟琳琅也没有瞒着。 她连忙点头,“的确如此,大哥哥早就钟情于你了!” “这事儿我倒是不知情。今日雁东听闻我要嫁人了,便着急地前来查看,说是想瞧瞧是什么样的男人会娶我,会不会对我好……” 谭霜儿话是这样说的,可钟琳琅却听出了一丝深意。 只怕……钟雁东不仅仅是去瞧瞧谭霜儿的夫君是一个怎样的人吧? 既然有四哥哥他们同行,只怕这厮当时分明是要去“抢亲”来着! 谁知还没开始动手抢呢,才发现要娶谭霜儿的人就是柳裴跃,是他们找了许久的亲舅舅! 如此一来,对钟雁东而言可谓是“悲喜交加”。 喜的是柳裴跃还活着,而且他们已经找到他了。 悲的是…… 柳裴跃居然就是谭霜儿要嫁的那个男人! “那时我们才知,原来是柳大将军……如此一来我自然不能再嫁给他了。就在我们愁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 钟雁东自告奋勇,表示要为谭家弥补“损失”。 说是损失,正是因为谭霜儿的名誉受损。 毕竟今儿个谭家宾客众多,都知道谭霜儿要嫁人了。 钟雁东这一举动,可谓是“三全其美”—— 一能替柳裴跃“弥补”一下谭家,二能保住谭霜儿的名声。 第三,则是能成全他自己! “我爹对雁东感激不已,当时表示不必准备聘礼,直接将我迎进门便是。相反,他还准备了不少嫁妆,为的就是感谢雁东挺身而出,替我们谭家解了围。” 谭家虽不是什么权贵之家,可家底丰厚,谭家老爷子自然也不在乎什么聘礼不聘礼的事儿。 今儿个钟琳琅也瞧见了,谭霜儿出嫁,那嫁妆可足足有近一百抬呢! 她作为寻常人家的姑娘,能带来这么多的嫁妆,足以可见谭家老爷子对谭霜儿的疼爱! 也足以可见,谭家对钟家表示了多重的谢意! “今日之事着实仓促。” 钟琳琅轻声道,“不过,聘礼是该准备的。” “虽说今儿个你们直接成婚了,那些个三媒六聘的事儿直接略过了……可是谭老爷子把你养大也不容易,聘礼该给。” 她笑了笑,“你放心吧,祖母、阿爹阿娘他们老早就准备好聘礼了。” “今儿我大哥哥来迎亲有些仓促,或许你不知道。但是,聘礼也已经抬去谭家了!” 谭霜儿一直都待在闺房,等着钟雁东来接她。 况且,她满心都还在想着柳裴跃的事儿…… 自然没有关心有没有聘礼。 眼下听钟琳琅这么一说,她神色有些惊讶,“可是,可是今日是我给钟家添了麻烦。” “什么添麻烦?大嫂嫂既然知道,我大哥哥钟情你已久,就该知道能娶你为妻,大哥哥欢喜不已。你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 说着,钟琳琅笑着拉过谭霜儿的手,“今后,你就是我谭家的大少夫人,是本宫的大嫂嫂。” “不管旁人说什么,你都不必往心里去!” 她知道,今儿个关于谭霜儿“被毁亲”一事,肯定有不少人在背后嚼舌根。 钟琳琅贴心的安慰她,“那些个流言蜚语,不过几日也就消失了!” “我知道。” 谭霜儿轻轻点头。 钟琳琅这般耐心安慰她,她心下很是感激。 加之她们两人原就年纪相仿。 如此一来,两人就更有话题,两颗心也靠得更近了些。 “大嫂嫂。” 见谭霜儿没有方才那般拘谨了,钟琳琅眼珠子一转,笑着问道,“还有件事,不知大嫂嫂方不方便回答本宫?” “什么事?钟贵妃请说。” “大哥哥心仪大嫂嫂已久,不知大嫂嫂对我大哥哥……” 钟琳琅轻轻挑眉,眼神多了几分促狭与八卦。 谭霜儿脸颊一红,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她不知该怎么回答,钟琳琅又轻笑一声,“本宫知道,大嫂嫂早就有喜欢的人了。本宫也只是好奇,那个人到底是谁。” “如今大嫂嫂嫁给了我大哥哥,可愿意……放下那个人?” 她虽然对谭霜儿挺有好感的,但这一切都建立在钟雁东这个大哥哥的面子上! 谭霜儿从前心里有人,钟琳琅自然不会多管闲事,对她指手画脚。 但如今她已经嫁给了钟雁东,成为了钟家的大少夫人…… 倘若谭霜儿自个儿心里没个轻重,没有分寸的话,钟琳琅自然也会不高兴! 毕竟,她的心是向着大哥哥的! “我……” 谭霜儿没想到钟琳琅会这般直接的询问,她心里是否有人…… 迟疑了一下,谭霜儿才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钟贵妃,如今咱们既然是姑嫂,有些事儿我也就不瞒着您了。” “其实……我心里的那个人,一直都是雁东。” 她微微垂着头,耳根子也开始泛红了。 “你说什么?!” 钟琳琅一愣。 随即她有些惊愕地站起身来,不敢置信的看向谭霜儿,“所以说,从始至终都不是我大哥哥单相思,你俩是,是两情相悦?!” 好家伙! 还有什么事儿,比这件事能更让人……激动欢喜的了呢?! 大哥哥提起此事便忧心忡忡,殊不知,原来他就是谭霜儿放在心上已久的那个男人?! “既然你们两情相悦,为何不早早说破?为何还会闹出这样的误会?!” 早早捅破这层窗户纸,也就不会闹出后面这些尴尬的事儿了啊! 钟琳琅回过神来,在谭霜儿对面坐下,“那,那你怎的不告诉我大哥哥?” 方才听大哥哥说起此事的时候,她瞧着大哥哥失落的样子,钟琳琅还心疼不已。 谁知,大哥哥这是……吃他自己的“醋”了啊! 想到这里,钟琳琅哑然失笑,“这世上竟还有这么巧的事!” 也亏得今儿大哥哥鼓足勇气去“抢亲”,从而顺利地“抢到了”谭霜儿。也顺利的将失忆的柳裴跃,送回了柳家。 否则,这样的孽缘…… 只怕当真促成了! 到时候,受伤害的人不仅仅是钟雁东,甚至还有谭霜儿、柳裴跃和柳夫人! 那时候可就是几家人受伤,而非他们几个人了! 眼下,钟琳琅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哥哥了! 就在她激动的要起身去前院的时候,只听钟雁西急匆匆的声音便已经在门外响起了,“小五?快,我有事找你商议!” 第497章 宫里出事了…… 听到自家三哥哥的声音,钟琳琅微微一愣。 三哥哥不是去了柳家,给舅舅医治失忆的事儿了么? 眼下怎的回来了? 而且,直接来了后院新房? 难不成,是舅舅出什么事了?! 想到这里,钟琳琅没心思与谭霜儿多言,忙上前打开房门,“三哥哥,你怎么回来了?有什么事要与我商议?” “舅舅的情况不大好。” 钟雁西面色着急,语气很是严肃。 钟琳琅眼神一变,“舅舅怎么了?!” “你随我去看看便知。” 钟雁西没有多言。 许是听说柳裴跃不好,谭霜儿也赶紧跟着来了门口,“柳大将军怎么了?” 钟雁西看了她一眼,一时间也不知该喊大嫂好,还是该喊小舅母……他只微微皱了皱眉,冲谭霜儿轻轻颔首,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随后兄妹二人急匆匆去了柳家。 这会子,钟家宾客云集,热闹非凡。 而柳家虽人少寂寥,可这会子也弥漫着欢喜的气氛。 毕竟……柳裴跃不但没死,而且还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对柳家上下而言不是好消息是什么? 一进门,柳夫人便抬眼看向钟琳琅。 她双眼红通通的,瞧着是大哭了一场。 不过,今儿她是激动落泪,哭得不能自已…… “舅母。” 钟琳琅被她的情绪感染,也忍不住掉了眼泪,哽咽着喊了一声。 柳夫人忙起身迎了上来,“贵妃娘娘,你可算来了!” 钟琳琅扶着她在床边坐下,这才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柳裴跃。 钟雁西开门见山,“小五,舅舅的情况不容乐观。虽表面瞧着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内里伤得不轻!似乎……还有伤势恶化的迹象。” 这意思便是,柳裴跃表面瞧着好好儿的,可其实内伤很严重! 这些年来,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一个受伤严重,无人医治、失忆多年的男人,到底是依靠什么活到了今日? 他又是如何从边疆,独自一人来了京城? “嗯。” 钟琳琅点点头,赶紧为柳裴跃诊脉。 谭霜儿也说了,柳裴跃伤得很重,她已经带他看过大夫了。 可就连钟雁西都搞不定的事,那些个大夫又怎么能治好呢? 他们也只医好了柳裴跃的外伤。 对于他这严重的内伤,压根儿就没有诊断出来! 如此一来,耽误了这么久,柳裴跃的病情才会恶化。 “内里的确伤得不轻。最严重的当属……脑子里面。” 钟琳琅神色担忧地看着柳裴跃,“舅舅的脑袋也受过重伤,眼下瞧着是有什么东西压迫了脑部神经,造成了脑血管淤堵。” 她说的什么“脑部神经”,什么“脑血管淤堵”,钟雁西都有些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虽医术精湛,可这些新鲜而又专业的词儿,都是来自二十一世纪! 情急之下,钟琳琅也不怕露馅了。 她语速很快,“眼下最要紧的是要赶紧疏通舅舅脑子里面,血管淤堵的情况。否则就怕再拖下去,会造成脑出血。” 到那时,便是当真回天乏术了! “什,什么?” 柳夫人嘴唇颤抖着,“脑出血?” 她虽然不会医术。 但这种事,听起来就很可怕啊! 人一旦受伤,流血已经够疼了,更何况是脑子里面出血?! 钟雁西也是脸上一变,“脑出血?” “那,该如何医治?” 若是皮外伤,流血还能上药包扎止血。 可若是脑子里面出血……又该如何处理? 难不成,还能直接切开脑瓜子止血不成? 饶是行医多年的钟雁西,听到这话也忍不住脸色微微一白,“小五,你可有把握?!” 虽说他也不明白,自家小妹何时医术这般厉害,竟是还超越了他…… 但对小五的医术,他从未怀疑过! “七八成。” 钟琳琅微微点头,神色严肃,“眼下是七八成。但若再耽误下去,就只有五成了。” 脑出血不容小觑。这样的事儿一旦发生,便仿佛黑白无常已经上路,下一秒就能来到他们跟前,直接拉走柳裴跃似的…… “不过。” 钟琳琅顿了顿,“你们都先出去。” “我必须要高度集中精神,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好……” 一听这话,柳夫人不敢耽误,立刻带着两个儿子,挥退了下人要出去。 钟雁西站在原地,一脸的不放心,“小五,我留下给你搭把手吧!” 他会医术,帮得上忙。 可钟琳琅仍是摇了摇头,“三哥哥你也出去!这里有我就行了。” 笑话! 她可是要用上二十一世纪各种先进的医疗设备,用来给柳裴跃医治! 若三哥哥就在跟前看着,她怎么让空间大哥把那些设备弄来? 又该如何当着钟雁西的面儿,操纵那些设备?! 别到时候还没救下柳裴跃,三哥哥就被吓晕过去了…… 钟雁西还想再说什么,但对上她坚定的目光,他也只好点点头应下,“那……好吧!我就在门外守着,有什么事你喊我一声便是。” “好。” 钟琳琅目送他出去了,吩咐珍珠关上房门,守在门外不让任何人进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眼瞧着夜色越来越深,钟琳琅却迟迟没有出来。 柳夫人神色担忧,紧紧攥着手在门外来回踱步,“雁西,小五怎的这么久都还没出来?该不会,不会……” “舅母,别担心。既然小五说了,她有七八成的把握,想必就没什么大碍。” 钟雁西虽说心下也担忧,但还是咬着牙安抚柳夫人的情绪。 话是这样说的,他抬眼看向紧闭的房门时,眼底的担忧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就在门外的几人坐立不安,左等右等也不见钟琳琅出来时,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 钟琳琅一脸疲惫的出现在门口。 屋檐下的灯笼,照得她疲惫的神色分外清晰。 “小五……” 钟雁西当先迎了上去。 既然钟琳琅没有说什么不好的话,说明柳裴跃已经脱离了危险。 眼下看着她疲惫不堪的神色,钟雁西心疼地扶着她,“你怎么样?还好吗?” 钟琳琅刚要回答,却见简尧已经面色凝重的现身了,“娘娘,宫里出事了……” 第498章 通敌叛国,死罪! 看着简尧一脸严肃的样子,钟琳琅只以为是谢凉淮或者金宝出事了! 纵使她疲惫不堪,这会子也立刻打起精神,紧张地问道,“出什么事了?是谁出事了?!” 因为着急,她一把抓住了简尧的胳膊。 见她如此紧张,便知她是担心谢凉淮与金宝。 简尧赶紧回话,“娘娘请放心,并非皇上与小殿下出事了!而是……荣王出事了!” “哦?谢启荣?” 钟琳琅微微蹙眉,倒是不觉得意外。 俗话说得好:人狂有祸! 谢启荣不是素来张狂? 今儿个在钟家的时候,钟琳琅瞧着他无精打采,甚至印堂也有些发黑……她心里便猜测着,这厮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出事了。 那会子倒不是她有意诅咒他。 没想到,她的猜测这么快就成真了?! 不过,钟琳琅倒是没有那么担心谢启荣。 她看向站在一旁神色紧张的柳夫人几人,见他们分明一脸担心,想进去瞧瞧柳裴跃。但是没有她的发话,又不敢擅自进入房中…… 钟琳琅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舅母,你们进去瞧瞧舅舅吧。” “眼下舅舅已经没事了!不过得安然度过今晚,才算是过了危险期。” 只要明儿柳裴跃的情况稳定了,再过两日他能醒过来,便万事大吉。 听她这么一说,柳夫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她领着两个儿子,连忙进了房中。 钟雁西也很好奇,钟琳琅到底是如何给柳裴跃医治的。 于是,也赶紧跟了进去。 如此一来,门外便只剩下钟琳琅与简尧主仆二人。 “说罢。” 钟琳琅抬眼看向简尧,眼神微微一沉,“谢启荣是怎么回事?” “回娘娘。” 简尧凑近了些,将声音压得低低的,“今儿个,不少大臣突然联名上奏,参了荣王一本子!还罗列出了数十条罪名。” “这每一条,都是砍头的重罪!” “哦?” 钟琳琅有些诧异。 虽说她知道谢启荣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这些年来,那些个大臣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有自家阿爹,这些年来不遗余力地上奏,要求处理谢启荣。 可在那些个大臣眼中,自家阿爹就是个大奸臣,大反派! 不少被蒙蔽了双眼的大臣,竟纷纷站在谢启荣身后,以此来反抗自家阿爹…… 如今再想起来,这一切都是周月娥联手周密搞的鬼吧? 毕竟,周月娥对谢启荣可好着呢! “什么些罪名?” 钟琳琅蹙眉问道。 简尧勾了勾唇,“那可太多了!最重的一条罪名便是……通敌叛国!” “通敌叛国?!” 钟琳琅微微一惊,“那可是……死罪啊!” 这个罪名的确很重,非常重!!! 不过她转念一想,立刻就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既然夏侯欢也在京城,那么这通敌叛国的证据,定是他提供给谢凉淮的了。 否则,谢启荣好歹是堂堂荣王,难不成大臣们三言两语,就能判定他是叛国贼不成? 也难怪,谢启荣今儿非要见她,还那般忧心忡忡,甚至面对她的嘲笑也无心争辩。 原来是因为“有心事”啊! 钟琳琅收回目光,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皇上怎么说?” “罪证确凿,荣王已经被打入天牢,等候问审了。” 简尧道,“皇上说,如今周太妃还未下葬。等周太妃的后事处理完之后,再处理荣王的事。” 钟琳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本宫明白了。” 再一次给柳裴跃诊脉,发现他一切都朝着正常的发现发展之后,钟琳琅便起身回了钟家。柳家这边,钟雁西暂时留下照看柳裴跃。 这会子已是深夜,可钟家却还灯火通明,满堂欢笑。 今儿个钟雁东娶妻,钟老夫人开心得合不拢嘴! 因为高兴,还多喝了几盅热酒。 直喝得面红耳赤,眼神迷茫,瞧着有了几分醉意,拉着谁都要称兄道弟…… 钟琳琅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祖母孩子气的一面,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直到子时过后,一群人推着钟雁东往新房走去。 钟雁东虽驻守边疆多年,更是朝中赫赫有名的武将之材。 可面对自己的新婚妻子…… 钟雁东手足无措! 他的抗拒很是激烈,“你们都撒手,别推我!我,我还要招待宾客呢!等宾客都离开后,我自然知道回新房,你们都撒手!” 可惜,面对他的抗议,众人充耳不闻! 其中起哄最厉害的,正是钟雁北。 “大哥,有我们在呢,哪里还需要你来招待宾客?” 他冲身旁的几名年轻男子挤了挤眼,几人便俯身将钟雁北直接抬了起来! “新婚之夜,良辰美景不可辜负!大哥尽管去陪着大嫂便是!” “就是!钟大哥赶紧去洞房吧!” “可别让新娘子等急了!” “……” 在众人的哄笑下,钟雁东被扔进了新房! 而后,钟雁北眼疾手快,一把拉上房门,在外面上了锁! 见状,钟琳琅忍不住摇头咂舌,“四哥哥,你也太坏了吧!大哥哥今晚被你们灌了那么多酒,万一要起夜怎么办?” “房中有夜壶呢!” 钟雁北把玩着钥匙,嘿嘿一笑,“我是故意给他灌那么多酒的。” “你瞧瞧大哥,平日里带兵上阵一点也不惧!可今儿个的新婚洞房,却犹如新房里有老虎似的,迟迟不敢过来……” 要不是他们把他灌醉,强行把他抬过来,只怕钟雁东到现在还在前院与宾客喝酒猜拳呢! 平日里威风凛凛的钟大公子,今儿个竟如同一只缩头乌龟? 钟雁北可看不下去了! 钟琳琅:“……” 不过,钟雁北倒也是为了钟雁东好。 钟雁东只知道谭霜儿心里早就有了喜欢的男子,却并不知,那个男人原来就是他! 因此,他怕谭霜儿心生反感,即便两人已经成亲,也迟迟不敢回新房,不敢碰谭霜儿。 眼下钟雁北强行让他们俩共处一室,说不定今晚他们就能解开误会! 说不定,她很快就能抱上小侄儿了! 想到这里,钟琳琅也满意地笑了起来。 她冲钟雁北竖起大拇指,“四哥哥,不愧是你啊!” 兄妹二人相视一笑,眼底满是狡黠。 此时的兄妹俩,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愧是双生子! 钟琳琅刚刚收回目光,身后就传来了蹦蹦跳跳的脚步声…… 第499章 给她皇后之位! 她回头一看,正好对上金宝欢喜的小脸蛋,“娘亲!” “金宝,你怎么来了?” 钟琳琅忙上前。 不等她伸手,钟雁北已经高兴地将金宝抱了起来。然后动作熟练地把他举高高,让他坐在了他的肩膀上,舅甥二人笑嘻嘻地看着她。 “娘亲,不仅仅是我来了,父皇也来了哦!” 金宝冲她眨眼。 钟琳琅轻笑一声,“你父皇不是该在宫里,处理周太妃的后事?” 谢凉淮可是皇帝啊! 周月娥固然有千万般不是,可她到底是太后。 而且…… 在众人眼中,是她将谢凉淮亲手拉扯大了。 就算她不是谢凉淮的亲生母亲,这养育之恩也不能忘啊。 谢启荣已经被打入天牢,如今周月娥的后事只能由谢凉淮一人料理。谁知这厮在这种时候,竟是出宫来了钟家?! “你父皇眼下在何处?” 金宝都知道来后院寻她,谢凉淮居然不见人影? “父皇跟香香在一起呢。” 金宝道。 这一句“香香”,钟琳琅知道他指的是钟老夫人…… 金宝这小崽儿,当初一口一个“香香公主”,哄得钟老夫人心花怒放。不仅仅当他是宝贝外曾孙,甚至还当他是“小知己”。 两人之间,也算是忘年交了! “香香公主非要拉着父皇结拜!父皇走不开。” 金宝笑嘻嘻道。 钟琳琅:“……” 今晚祖母喝醉了,的确拉着人就称兄道弟,还非要在院子里对月结拜。 可谢凉淮是她的侄孙,如此一来不是“乱辈分”了么? 更何况,他们俩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皇长公主。 眼下宾客众多…… “罢了!” 钟琳琅无奈地摇了摇头,“难得祖母如此高兴一回。我相信今晚之事,宾客们也不会当作看笑话,反倒是觉得有趣得紧。” 毕竟,平日里的钟老夫人威严高贵,无人敢惹。 今晚难得看到她这样有趣的一面,众人肯定也觉得很有意思! 倒是“难为”了谢凉淮。 钟老夫人醉了酒,他却清醒着呢。 钟老夫人拉着他结拜,他一时间也不知该拒绝还是该顺从。 直到……钟琳琅的出现,才把他从钟老夫人的“魔爪”中解救出来。 “小五!” 见到钟琳琅,谢凉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正要起身迎向她,却被钟老夫人一把抓住了胳膊,“小兄弟,你要去哪?本公主难得能看一个人顺眼,你居然敢跑?!” 谢凉淮:“……” “本公主要与你结拜,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感动?!” 谢凉淮:“……” 他不敢动!!! 钟琳琅看到自家夫君一脸无奈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第一次看到祖母这般孩子气,也是第一次看到谢凉淮这般敢怒不敢言! 没看出来,平日里威严高贵的祖母,心里居然还住了一个“女侠梦”? 钟琳琅笑着上前,牵着谢凉淮的手把他从钟老夫人的手中“解救”出来,“来人!祖母喝醉了,还不赶紧送祖母回房歇着?” “是,娘娘。” 下人应声,打算将钟老夫人搀扶着离开。 谁知,钟老夫人怎么也不肯走。 “本公主还没喝醉!本公主还能再喝!你们不许拽着本公主,撒手,撒手!” 钟老夫人孩子气上来了,一边拍着下人的手,一边固执地不肯离开。 见状,钟琳琅哭笑不得,只得亲自上前扶着钟老夫人的手,“祖母,我送你回去歇着。” “你是谁?你这个坏我好事的女人!” 钟老夫人也拍她的手,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钟琳琅强忍笑意,“祖母,我是小五!” “小五?你是小五?” 钟老夫人脚步一顿,再看向她时,眼神似乎澄明了几分,“哎呀!真是我的小五啊!今儿难得祖母高兴,还不赶紧拿酒来!” “来,祖母要与你好好喝一场,咱们不醉不归!” 钟琳琅:“……祖母酒量好,小五哪里敢跟祖母喝?不如,祖母回房慢慢喝?” “好!我看行!” 一听钟琳琅说不敢与她喝,钟老夫人开心地拍了拍手,任由钟琳琅扶着她回了后院。 哪知还未进门,钟老夫人就已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钟琳琅与谢凉淮一左一右地架着她,将钟老夫人送到床上,两人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月色下,两人并肩前行。 “朕打算……” 谢凉淮停下脚步,低头看着钟琳琅,“再过几日便废了皇后。然后,让你当皇后。” 他这个决定,钟琳琅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不过,她心里也有些迟疑,“这样会不会太快了些?周成兰才被送去云台山行宫没有多久。而且,周太妃刚走,会不会太仓促了?” 从前她是不稀罕要这个皇后之位。 可自从与金宝搬回承欢殿,听到宫里上下,不少人都谈论金宝的身世后…… 钟琳琅便也没有再拒绝谢凉淮的提议。 毕竟,若想让金宝坐稳太子之位,今后稳坐皇位……她这个娘亲也不能袖手旁观! 只有她当上皇后,金宝成为谢凉淮的嫡长子,满朝文武才会更加敬着他这个大皇子! 就算钟琳琅不是为了她自己,只为了儿子,她便什么都愿意去做! “一点也不仓促。” 谢凉淮微微摇头,“魏振峰死了,周月娥死了。接下来,便是周家……” 不仅如此,就连谢启荣也已经在劫难逃! 他已经为金宝铲除了一切危险的因素。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让钟琳琅当上皇后,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让金宝,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成为……太子! 毕竟在寻常人家,钟琳琅和金宝如今的身份,便如同是妾和妾生的庶子! 谢凉淮岂会让他们母子二人,承受这样的名声? “我明白了。” 钟琳琅轻轻点头。 谢凉淮今晚来钟家,不是与她商议,要让她何时当上皇后。 而是……直接来告诉她,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她抬眼看向他,眼底笑意绽放,“既然你都决定好了,更是为了我和金宝,那么……臣妾便要好好感谢皇上,处处为臣妾母子二人着想了!” 她故意这样说,神色却添了几分俏皮。 对上她笑意盈盈的双眸,谢凉淮心下微微一动。 他低头,眼瞧着薄唇就要落在她的红唇上了,身后却突然传来庞志远气喘吁吁、还夹杂着几分着急的声音,“皇上,皇上!” 第500章 诞下小公主(大结局) “好事”被打断,谢凉淮自然满心不悦! 他松开手,扭头看向满头大汗的庞志远,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皇上,周,周密在天牢里撞墙自尽了!” 庞志远大口大口喘着气。 “什么?” 钟琳琅当先一愣。 她先是看了谢凉淮一眼,随后才向庞志远确认,“周密死了?!” 这几日到底是什么日子? 怎的接二连三的死人? 先是周月娥,又是魏振峰,如今竟然是周密? 周密这个人,钟琳琅还算了解。 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是不会做出这样亡命的举动。虽说他一面靠着周月娥这个太后,才能在京城站稳脚跟。 可另外一面,倒也全非如此! 毕竟,周密本身就是个心狠手辣的歹毒之人! 周家在京城多年屹立不倒,靠的也正是他们周家人一代又一代的积攒。 周家根深蒂固,岂会轻易倒下? 周密也正是倚仗着这一点,被打入天牢也死不认输…… 没想到眼下,居然撞墙自尽了?! “周密当真死了?!” 钟琳琅不敢置信的问道。 庞志远点了点头,“娘娘,周密的确死了!奴才确认过,已经,已经没了气息!” 钟琳琅一脸诧异,“怎么会这样?” 周密不是惜命的很吗?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据说昨晚周太妃去世的时候,周密就备受打击晕了过去。今儿醒来后,就撞墙自尽了。” 庞志远低声答道。 “死了就死了,扔出天牢去。” 相比钟琳琅的震惊与错愕,谢凉淮则平静许多。 “是,皇上。” 庞志远弓着身子转身离开了。 见钟琳琅仍旧一脸错愕,谢凉淮轻笑一声,“周密本就罪该万死。就算他不自己撞墙自尽,朕也不会让他活过这个冬日。” “别多想了。” “我不是多想。” 钟琳琅轻轻摇了摇头,“只是最近离开的人太多了,我总觉得恍如隔世。” “离开?” 谢凉淮对这个词儿表示不认可。 他微微一笑,“他们不是离开,而是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 死的都是该死之人,有什么好惋惜的? 谢凉淮轻轻挑眉,倒是没有钟琳琅这般多愁善感。 相反,周密的死反而让他轻松不少。 至少,不用他下令杀了那个老贼了! “世事无常。” 钟琳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谢凉淮也没了方才迤逦的心思,牵着钟琳琅在园子里慢悠悠地散步。 月光洒落在他们肩头,影影绰绰,静谧而又美好。 想起谢启荣…… “皇上。” 钟琳琅脚步微微一顿,“你打算如何处置谢启荣?” 谢凉淮知道这些事儿瞒不住她。 因此,他也没想着瞒着她。 “还未想好。” 他略一思忖,“等朕什么时候想好了,再处置他也不迟。” 眼下将他打入天牢,谢启荣也有的是“好日子”了。 钟琳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东岳太子如今在何处?” 听她提起夏侯欢,谢凉淮眼神微微一暗,“你怎么知道,东岳太子来了京城?” 许是想起那一次钟琳琅救了夏侯欢,偏偏夏侯欢又是被他所伤……钟琳琅不但救下夏侯欢,甚至还放走了他,简直就是与他过不去么! 在谢凉淮看来,这个小女人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么”? 再说了,如今的夏侯欢可不比小时候。 想起小时候的夏侯欢,谢凉淮咬了咬牙,冷哼一声,“你别看如今的东岳太子长得人模人样的。” “小时候,他狗得很!” 钟琳琅:“……” 她什么都还没说呢,这个男人怎的语气听着就酸溜溜的了? 不过,谢凉淮的话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钟琳琅好笑地问道,“你为什么说,东岳太子小时候狗得很?如何一个狗法?” “他小时候长得人模狗样。” 谢凉淮冷冰冰的说道。 钟琳琅:“……” “不仅如此,他不习惯我们京城的天气,整日里都吊着两团黑乎乎的鼻涕。你不知道,小时候的夏侯欢,弄得可脏了!” 谢凉淮一脸“鄙夷”。 钟琳琅:“……这就狗了?” 夏侯欢是东岳太子。 东岳的天气,常年温暖如春,不像京城这边四季分明。 夏侯欢不习惯京城的气候,倒也说得过去。 可谢凉淮这孩子气的语气,还是让钟琳琅笑出了声。 “他还贱嗖嗖的。” 谢凉淮咬牙切齿,将小时候夏侯欢做过的事,在钟琳琅面前狠狠地吐槽了一番。 直到,夏侯欢亲自寻了过来,两人险些大打出手。 钟琳琅一番劝阻,两人这才收了手,又一次握手言和。 …… 如今周密也死了,京城便算是尘埃落定,又一次恢复了宁静。 在夏侯欢的“帮助”下,谢凉淮掌握了不少谢启荣通敌叛国的铁证。而后,剥夺了谢启荣的荣王之位,将之贬为庶人。 不仅如此,还将谢启荣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京! 魏嫣儿虽说疯疯癫癫,可魏振峰被斩首的时候,就一口血喷出来,晕了足足好几日。 再醒来时,却又听说谢启荣被贬为庶人、发配边疆的事。 魏嫣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这一次当真吐血身亡了! 不过,她的死在京城没有掀起半点水花。 一晃便又过去了好几个月。 谢凉淮一直想让钟琳琅当皇后,奈何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时机。直到这一日,钟雁西又惊又喜地来了御书房回话。 当着数位重臣的面儿,欢喜地禀报谢凉淮,说是钟琳琅有喜了…… 那位霸气冷酷多年的暴君,当着众臣的面儿喜极而泣! 随即大手一挥,昭告天下,当场封钟琳琅为皇后。 且在当日,直接下旨封大皇子谢泯懿为太子! 而远在云台山行宫的周成兰,早在周密等人接连离世后,也心灰意冷艰难度日。 钟琳琅成为皇后、金宝成为太子的事儿传到她耳中时,周成兰再也承受不住,一条白绫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就此,夏和王朝又开启了新的篇章! 数月后,钟琳琅诞下一女,小公主成为了所有人的掌上明珠…… 前朝稳定,后宫安宁。 这样的日子,钟琳琅满足了……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