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女配在修罗场养崽》 1. 第 1 章 盛夏的傍晚，暑热未退。 行道两旁占满了小摊车，时不时有归家的人驻足，打包一份麻辣鲜香的小吃。 家教结束后，路圆圆如往常一样目不斜视，飞快穿过小吃摊，停驻在红灯前。 红灯变绿，又变红。 期间路圆圆没有任何行动的意思，只顾埋头看手表，等时间过了六点十分，她如释重负地松口气。 等到绿灯亮起，她谨慎地左看右看，确认十字路口的车辆都稳稳停下等待后，才抬步欲走，没想到左手仍然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女孩撞了下—— 她边笑吟吟回头道歉，边高举五彩风车蹬蹬跑走，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觉。 路圆圆捏紧背包肩带，扭头想走，下一秒却猛地顿住，转身往前扑去，将小女孩往外一推。 伴随而来的是划破天际的刹车声。 路圆圆只觉眼前一花，她的身体被高高抛起，又重重砸到滚烫的地面。 一时间，如同平静的湖面被突兀地丢入一颗石子，死水一般的人群被唤醒，周围尖叫四起。 而人群中心的路圆圆，浑身疼得要死，分不出丝毫的心神给围观的路人，但一直悬在她心中的恐惧感，随着车祸的发生，倒是沉沉落地了。 毕竟加上这一次，她已经车祸死亡三次了。 路圆圆父母双亡，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成年后，孤儿院不再为她出学费，她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去摆摊或做家教。 今天家教结束后，为了救一名小女孩，而被车撞死。第一次、第二次死亡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真的死了，很不甘心，但再睁眼时，她第三次回到了红绿灯前。 好不容易得来的生路，路圆圆想尽办法拖延时间、规避事故车辆，可只要她通过这条路口，小女孩就会出现，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一个鲜活的小生命从自己的眼前消失。导致车祸发生的必要因素到底是小女孩，还是她？ 一切的验证只能等到她第四次死亡的到来。 周围的人碍于她的伤势，都不敢随便动她。 时间一点点过去，路圆圆的耳朵嗡嗡作响，眼前开始一阵一阵发黑。忽地脸颊贴过来毛绒绒的触感，有点痒，然后软软的小舌头轻轻舔舐，湿漉漉的。 她眼睛动了动，艰难偏头，余光瞥见一只白色的猫猫。 现场的嘈杂声越来越大，路圆圆的身体仿佛变成一只破漏斗，生命力争先恐后流出去。 意识即将消失时，她的面前投下一片阴影——是个清俊斯文的男人。他的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什么。她竭力想要听清，却坠入深沉的黑暗。 - 等到意识重新聚拢。 路圆圆就被一阵刺痛逼得松开紧握的手指，有什么东西从手中掉落，‘扑通’砸在地上，激起漫天灰尘，呛得她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咳得撕心裂肺。 “放开他！”这时，一道稚嫩的童音从旁传来，语气恶狠狠的。 说完，他似乎觉得不够，憋红了脸，又咬牙补充了句：“你让他痛痛，我，我要打死你这个坏女人！” 另一道稍显沉稳的奶音低喝：“淅川。” 莫名其妙的针对，让路圆圆委屈地低头。 她的手臂被咬得渗血，白皙如玉的皮肤上有一排小小的牙印，伤口不大却极深，可见来咬她的人对她有多大的怨气。 她茫然地看向站在她对面的三个小男孩，为首的男孩穿着简单的体恤、短裤，衣服已经破了洞，蜜色皮肤上遍布伤痕，青青紫紫一片。 男孩小平头，黑发朝天竖，薄薄的眼皮下，是一双不服输的凶戾眼眸，直直瞪着她。 “……” 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的话，恐怕她翻来覆去都死了一百遍了！ 路圆圆麻了。 她天生亲和力好，走在路上都能有一堆大狗勾求摸摸，大学是学前教育专业，实习的时候，每个人类幼崽见到她都嗷嗷待抱。 她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怎么这三个小孩都如临大敌地看着自己？ 想到这，她朝前迈了一步。 平头小男孩以为她要做什么，丹凤眼闪过一丝怯意，下意识后退一步，又想起来不能示弱，梗直脖子凶巴巴挡在其他两个崽前面。 路圆圆只好顿住脚步，目光越过小平头，看向他身后躺在地上的小男孩，他好像在发高烧，面颊红彤彤的，脖子上有明显的五指掐痕。 她的右手一颤，不自觉将手平摊在眼前。 这是一双陌生的手，比她的圆润的手明显要修长许多。 路圆圆心里浮现出不好的预感，再想起刚才似乎有人叫小平头‘淅川’。 路圆圆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认识的人不多，只有匆匆翻过的一本养崽小说里面有叫做‘淅川’的人。 小说剧情很简单。 女主白芊芊是一名普通社畜，性格温暖，是个小太阳，而三个男主在各自的领域皆是被人仰望的存在。 路圆圆当时还跟闺蜜吐槽过这本书对三个男主的描写，夸张到梦回龙日一时代。 浪荡富二代许则家境豪横，有钱到只剩下钱，进大学第一天，看见捐款箱，随手一掏，就捐了一辆跑车，偏偏还一副洒洒水的慵懒模样，惹得现场的女生们跺脚尖叫。 拽天拽地校霸顾淅川，一中扛把子，谁都不虚，红眼掐腰文学中最喜欢的时髦人设。脾气差得跟狗一样，但迷弟迷妹一大堆，走哪里都簇拥一大堆人，全校讨论度第一名。 而全文男主人选呼声最高的沉稳总裁沈宴深，坐拥常人难以想象的财富，私生活干净简单又洁癖得一批，而且他的性格双面，对外温和周到，实际微笑间就能把人算计得呆呆奉上一切，心眼多得跟蜂窝煤一样，只有女主能在他那里得到真心，专一到极致，简直是为了小说女主量身定做的男主人设。 他们本来没有任何的交集，但三个男主在某次意外中变成了幼崽，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被福利院院长收养。 刚开始院长对三个崽崽不冷不热，某一天院长的老相好——福利院的保安拿着顾淅川的寻人启事回来后，院长扭脸换了脸色，对崽崽们体贴至极，竭尽所能给予温暖，三个崽崽很快就对院长敞开了心扉。 没想到恶毒院长对他们只有利用的心思，取得崽崽们的信任后，就开始策划怎么从他们身上搞到更多的钱。 顾淅川的家族找人最为频繁迫切，院长和保安立即喜滋滋打去绑架电话，没想到接电话的人压根不在乎崽崽的死活，言语之中甚至巴不得绑匪快点撕票。 院长和保安拿不到钱，气得跳脚，立即抓了崽，拍摄了一段虐待顾淅川的视频，送去顾氏公司，想不到视频最后也石沉大海。 看过原文的路圆圆知道挂断电话的人是顾淅川父亲的小三，她自然希望顾家唯一的儿子快点去死。 然而，一无所知的院长不甘心一分钱得不到，把主意打到其他两个崽崽的身上，想不到一家根本没有要找人的意思，另一家半点都找不到能接触的途径。 没了来钱的法子，院长和保安彻底撕破虚伪的面具，一有不高兴就打崽崽泄愤。直到女主白芊芊捡到了一部装有养崽游戏APP的手机，通过《悸动回忆》开始养成崽崽，最后发现自己和崽崽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后，从恶毒院长手中彻底解救出崽崽们，成为了他们生命中最温暖的一束光。 三个崽崽脱离魔爪后，恢复成成人，遗留的幼崽温暖记忆开始攻击他们，三个男主对白芊芊爱得死去活来，展开雄竞修罗场，这部小说也从温馨养崽转成玛丽苏修罗场小说。 回忆完所有的剧情，路圆圆僵直的目光掠过最前面的顾淅川，旁边目光沉沉看着她的男孩，应该就是沈宴深，躺在地上红脸蛋儿咳嗽的是许则。 所以…… 她穿进了小说中恶毒院长的身体？！ 而且看情况，穿进来的时间点是院长为了搞钱，已经走完了救赎路线，狠狠背叛了崽崽们的信任，彻底把她的路堵死了！ 想到小说中的院长被三个崽联手千刀万剐，沤成花肥的下场，路圆圆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躲过被剁成花肥的结局！ 也许是路圆圆沉默太长时间，反倒是崽崽们先稳不住了。 沈宴深按住冲动的顾淅川，率先往前走了几步，仰起小脸，露出人畜无害的单纯笑容。 路圆圆见状，眼角抽搐了一下。 要不是她看过小说，还真被这笑容给骗了。 沈宴深比起其他两个崽干净整洁不少，哪怕穿着破旧的衣服，雅致的五官依旧难掩他一身的书卷气，黑漆漆的眼眸乍看上去纯真无邪，要仔细深究下去却见不到底。 尽管不知道院长为什么眼里会有茫然的神色，但沈宴深敏锐觉得此时的院长比以往的院长心思浅上不少，一眼就能看透，说不定是个好机会。 沈宴深张开嘴就是一口软绵绵的奶音：“院长，你留我们一命，远远比现在杀死我们得到的利益大。” 路圆圆没应声。 “院长无非想得到钱，而我们只想活命，两者并不冲突，相反，我们还可以帮助院长得到想要的东西。虽然淅川那边没戏了，但我这里……” 屁！ 有逃跑机会，你第一个跑！ 路圆圆不跟黑心崽玩心眼，跟他说多了，说不定会陷入他的逻辑怪圈，或是被发现更多的异常。 秉着多说多错，她一把拎起小嘴叭叭不停的沈宴深。 崽崽绵软软的小手小脚，立时安安静静地垂落在身前，像猫咪被命运拎住了后颈皮，他微微张大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明显被她的不讲武德惊到了！ 路圆圆被人类的幼崽懵逼的神情萌晕了一瞬，低咳几声，很快恢复成院长面无表情的模样。她手上拎着一个，腿上挂着一个，冷酷地丢到门外。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逼逼赖赖话多呢！” 沈宴深整顿好之后，即将脱口的话卡在喉咙里，话多两个大字‘咚’地砸到他的头上，软包子的脸上青青白白，心态彻底崩了！ 而顾淅川咕隆一落地，就跟小牛犊一样想冲上来跟路圆圆厮打，被她一根手指抵住脑门儿，小手打来打去打了个空气。 路圆圆不耐烦跟他纠缠，直接关上门，隔着门板威胁道：“要是不想许则出事，就赶紧去做事。” 捶门板的声音顿住。 她继续：“顺便把门口那一圈儿的木头丢到外面扔掉。”刚才出去差点把她摔了，也不知道谁弄来木头，围了屋子一圈，进出也不方便。 路圆圆趁着许则烧昏了头，将他抱到木板床上。 幸好她大学念的是学前教育专业，加上从小到大在孤儿院长大，应对幼儿生病倒是有迹可循。忙活了好一阵，才感到崽崽的热度下去些许。 到了这时，路圆圆终于有时间空下来，好好梳理现在的境况。 本来她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第四次重生，然后试试其他的路回学校，看能否避开车祸，以此来确定死亡循环的关键人物是谁，没想到与前三次不同的是，她跳出了循环，穿书了。 可是，她为什么穿书？ 难道……她还有系统？ 路圆圆在心里喊了几声系统，等了好一会，都只有顾淅川搬木头时，因为不满而故意弄出的声响。 也许重复死亡，仅仅是没到穿书的时间而已。 路圆圆在那个世界没什么亲人，也不会庸人自扰，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救赎路线走不通了，三个崽崽明显也不会对她的示好产生任何的反应，还不如维持院长的人设，震慑住这三个崽崽，尤其是鬼心眼多的沈宴深。 等到她找到白芊芊的消息，就赶紧把三个崽崽脱手塞过去。 想通之后，路圆圆打着关许则禁闭的旗号，把他关在房间里休息，临出门前想了想，偷偷留出一丝丝门缝，能投进去光线。 周围的木头都被顾淅川和沈宴深收拾到外面的平地上，她也折腾得累了，把两个挣扎的小短腿崽崽拎到房间关上。 夜半时分。 轰隆一声。 路圆圆猛地惊醒，她赶紧翻身下床，朝外面走去，沈宴深和顾淅川也从另一边的房间里走出来。 路圆圆没理会看见她就炸毛的顾淅川，朝着爆炸发出的方向看过去。 福利院外的某处空地上，被崽崽们堆了个木头堆，此时被炸得四散开来，上面燃烧火焰。 火光照亮了他们的脸庞。 沈宴深的包子脸硬拗出了严肃的神情，仰起头看着身侧不辩神色却又异常淡定的院长：“你都知道了？” 知道那堆木头有问题，知道保安早就想除掉他们，才会偷偷在房间外围了一圈儿的木头，就为了制造着火的意外，让他们一次性被解决。 他竟然看走眼了，怎么会觉得这恶毒女人会变得一眼看透！ 路圆圆盯着火焰，火光映照在她脸上，显得格外的高深莫测。 实际路圆圆心里慌得一批，猜测到底谁要害她，没听清楚崽的话，敷衍回应：“嗯。” 嗯嗯嗯？ 她知道什么了？ 2. 第 2 章 路圆圆的目光从火光挪到两个崽崽身上。 果然是她刚穿进院长身体时，那一瞬间的迷茫被这鬼心眼贼多的沈宴深看在了眼里，所以他才会逮着机会就追问！ 毕竟小说就在细节里暗示过，这三个崽虽然从成人变成了幼崽，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完全就是个小孩子。 他们依旧残留着惯有的思维模式，比如霸总沈宴深，成人时是个黑心商人，变成幼崽了，也是阴谋来阴谋去，不会轻易信任一个人，甚至极度记仇，恢复身体后，第一个提议把院长沤成花肥的就是他！ 庆幸的是，她的穿书经历太过离奇，他们不可能立即联想院长壳子里早就换了人，短时间内，她应该是安全的。 打断路圆圆思绪的是一声大如雷鸣的肚子叫，她环顾一周，视线落到身形僵直的平头崽身上。 校霸顾淅川像只炸毛的猫，欲盖弥彰地挺直小身板道：“看什么看！再看……再看……”憋了半天也憋不出什么威胁的话，只好龇牙咧嘴地瞪她。 更像一只生气猫猫了。 路圆圆懒得去戳穿他，尽管她不饿，也故意说自己饿了，轰他们去厨房做宵夜吃。顾淅川与沈宴深反抗无能，迈着小短腿，不情不愿地颠颠跑走。 路圆圆支开崽崽们，回到院长房间。 她是个独立性极强的人，刚穿过来时，尚且回不过神，休息了会儿，现在倒是有了精神规划自己在这个世界未来的道路。 尽管书中院长的下场凄惨，三个未来的大佬明显对她产生了恶感，但路圆圆相信路总是靠自己走出来的。沈宴深他们再一手遮天，在未来弄死她时，总要顾及到舆论影响，而怎么扩大影响力，她已经有了点大致想法。 现阶段是想想该怎么活下去！ 路圆圆翻找了半天，只找到了三千元，以及一份人身保险，受益人是保安。 根据院长的零星记忆，他们来钱的方式基本靠坑蒙拐骗，或是让三个崽崽出去乞讨，院长仅仅留下一点饭钱，其余的都会上交给保安。 也就是说，这三千元是她目前能支配的所有数目。 她可以去找个店打工，但钱少时间长，容易被家里的三个不省心的崽找事儿，到时候光是和他们斗智斗勇都耗死她；做家教的时间倒是灵活，她的能力好，但架不住院长的身份是小学都没毕业。 想来想去，时间灵活且赚钱多的只有摆小摊。这工种她熟，也有技术，可以省掉上手的时间，三千元省省前期摆摊也够了，现在只剩下卖什么和在什么地方售卖的问题。 短期内的糊口解决了，路圆圆松了口气，她的行动力强，立即拿出手机开始查找信息，啪啪确定几个能摆摊的地段，准备明天去实地勘察一下。 去掉一块心病，路圆圆的肚子开始咕咕叫。她伸了个懒腰走出门，想了想，又折回来，将柜子里的三千元贴身放着。 厨房的灯光昏黄，经常一闪一闪的，活似鬼片现场。 路圆圆咕哝着换灯又是一笔支出，刚跨进厨房，大腿就被撞了下，紧接着是一片湿热浸透裤腿，皮肤甚至能感到汤水上残留的丝丝热气，烫得皮肤热辣辣的痛。 倒吸一口冷气，她拎了拎裤腿，又看了看冒失的顾淅川。 顾淅川知道自己闯了祸，毛糙粗黑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看似懊恼，实际上路圆圆没错过他眼里闪过的遗憾，似乎在想这汤怎么没烫死她。 “……” 还真是讨厌死她了！ 幸好汤水不太烫，湿裤腿的感觉却并不好受。 路圆圆有心想吓一吓这小说里肆意不羁的校霸。眉头倒竖，板了一张脸，故意狠狠扬起手，满意地看见他被吓得紧闭双眼，颀长黝黑的眼睫颤个不停，明明害怕得不得了，偏偏又不愿意露出任何的服软，倔强得像只小牛犊。 顾淅川就是故意洒到这女人身上的。 凭什么他和沈宴深一天什么东西都没吃，饿得肚子都贴着后背了，却要给这恶毒的女人弄宵夜吃？既然他们吃不了，那就都别吃了！ 顾淅川心底涌起一股暴戾的情绪，如果这女人真的敢对他做什么的话，他就……他就跟她鱼丝网破！不对，是鱼死亡破？管他的！总之他不会让她如愿的！ 顾淅川闭着眼睛，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她出手，于是悄悄虚开半只眼，却见院长利索清理掉裤子上的脏污，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从冰箱里找了两个馒头走到灶台边上。 没有预想中的暴打，顾淅川反倒更加不爽。就像是你已经做好迎战准备了，对手满不在乎，拳头打在棉花上，这种感觉比他被毒打一顿，更让顾淅川憋屈得要死。 好在顾淅川这一系列的心理历程没让路圆圆知道，否则她非得笑趴在地上。小说里日天日地的校霸，还挺……贱兮兮的？ 冰箱什么都没有，只有点馒头和鸡蛋。她利落切片，又吆喝不知在憋什么坏的霸总沈宴深打三个鸡蛋。 沈宴深愣了愣，沉默乖巧地打蛋，递回去。 她随手一接，黄澄澄的鸡蛋液里面裹着三三两两的碎蛋壳。 路圆圆：“……” 也是没想到小说中的霸总手笨到这程度…… 面对沈宴深抿紧小嘴巴的模样，路圆圆挪开眼神，憋笑维持人设：“笨手笨脚的，什么都做不好。” 沈宴深面色一白，小脑袋垂得更低。 路圆圆突然有种造孽的感觉，赶紧将注意力放到投喂幼崽的宵夜上。 往锅里倒油，等油温起来的功夫，她将馒头片挨个在蛋液里面浸湿，等馒头片内部组织都吸满了蛋液，又才快速从锅边滑进油锅。 高油温接触到馒头片的瞬间，噼里啪啦瞬间炸开，周遭弥漫起细小泡泡，馒头片表面迅速形成金灿灿的薄煎蛋，牢牢裹住馒头片，香味在狭小的厨房弥散开。 等炸得酥脆后，细细撒上零星细盐，她捞起来，余光瞥见两个小崽崽表面装作不在意，却忍不住一个劲儿地拿眼角瞟的模样，轻轻勾了勾唇。 路圆圆把最好的挑走，留了分量足够的边角料丢到盘子里，满不在乎地吩咐：“锅碗瓢盆都洗了，至于……这些剩下的馒头片，丢到垃圾桶去。不准偷吃！” “谁要吃你的东西！”顾淅川被戳破了心思，瞬间跳脚：“我顾淅川就是饿死，死外边，从这里跳下去！我都不会吃你一点东西！” 路圆圆不置一语，端着盘子施施然回到房间。 瞧见院长彻底没了身影后，顾淅川立即蹿上前，踮起小短腿，双手扒拉着灶台，兴冲冲地对沈宴深说：“咱们吃吗？闻着还挺香。” 沈宴深无语：“你的志气能再短一点吗？不怕她下毒？” “那你别吃！”顾淅川护住馒头片，小眼神在盘子里挑挑拣拣，试图找出一个最大的，可惜好的都被院长拿走了。 沈宴深有心想要表现自己不为三斗米折腰，不料馒头片的香味一个劲儿往他鼻子里钻，过了一会会，他忍不住舔舔唇，状似不在意：“脆吗？” “脆！”顾淅川脆生生应。 “酥吗？” “酥惨了！” “那给我一个。” 顾淅川顿了顿，小胖手直接往盘子里一抓，三下五除二，齐刷刷塞进嘴巴里，撑得腮帮子都鼓起来，砸吧砸吧嚼完，直接亮出空盘。 沈宴深深吸一口气，小胸脯起伏不定，最后决定不跟单细胞打嘴仗，提出质疑：“难道你不觉得院长是故意留下馒头片给我们吗？” 顾淅川不信：“她那么好心？” “她是想故技重施。”见顾淅川不明白地咬手手，沈宴深再次在心里充分意识到，好队友的重要性。 “以前她为了从我们身上得到钱财，对我们好，今天这场火让她察觉到保安想斩草除根，转而想讨好我们，为她未来打算，但是因为之前绑架的事情，这次肯定会遭到我们的排斥，所以她一定是想慢慢软化我们，让我们对她再度产生依赖感！”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被他默默吞了下去，即便说了，这傻子也听不懂！ 院长从头到尾都没变，行事作风即便有细微的不同，也不过是为了再度获取他们的信任！ 一顿分析猛如虎，顾淅川不爱动脑子，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摔开空盘子，愤愤：“我以后都不吃她的东西，让她再耍手段！” 沈宴深：“送上门的为什么不吃？该吃吃，该喝喝。” “对！咱们利用她，好好积攒逃跑的力气。谁被迷惑，谁是狗！”顾淅川发誓。 - 云城是旅游城市，对胡乱摆摊的人抓得很严。路圆圆不打算去做流动小摊贩，对于她后面积累客户实在不方便，所以她早早就通过网络，在同城找了一个中介，打算租一个地段不错的摆摊地点。 第二天一大早，趁着顾淅川和沈宴深还没醒过来，她偷摸去给许则灌了一顿药。 许则的热度基本退了下去，整个人也不像昨天那样跟烧红的虾一样。脸颊粉嘟嘟，肥嫩嫩的婴儿肥挂在脸上，她看了几分钟，忍不住用指尖戳了戳，稚嫩白皙的面颊上立即就浮现了一个红印子。 路圆圆心虚地撤回手，麻溜走人，怕其余两个崽进来打扰许则修养，便留出缝隙透光，将门锁上。 房间内彻底安静下来后，昏睡中的许则睁开眼，看向晃动的门扉，半晌放弃思考，懒洋洋翻个身，呼呼大睡。 路圆圆圈定的地段是云城三环的位置，不靠近大热的地段，租金会便宜许多，而且这几年三环逐渐发展起来，人流量不小，作为她小摊事业的起点正合适。 她到的时候，中介已经等在那里了，旁边还有个花衬衫男人，粗胖矮，脑门儿一绺头发堪堪遮住光亮的头顶，眼神滴溜溜转，瞧着市侩得很。 “小路，你来啦？”中介热情招呼，又互相介绍道：“这是老刘，今天一起看摊儿。对了，你俩都是做小吃生意的，以后可以互相有个照应啊！” 这话一落，路圆圆明显感到花衬衫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变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每当路圆圆对某个地点表现出丝毫的兴趣，花衬衫就趁着她去仔细查看周遭情况的时候，故意拉走中介嘀嘀咕咕，中介回来后对她都会面露难色。 想也知道花衬衫在背后做了什么！ 她深呼吸几口气，在中介的带领下来到最后一个摆摊地点。这次还不等她仔细查看，花衬衫就双眼放光地开始四处寻摸，时不时点点头，似乎对这里很满意。 见状，路圆圆脑子里升起一个计划。 她在花衬衫走过来时，扯过中介“小声”说道：“张姨，这地界挺不错的，我想租下来，能不能算我便宜点？” 中介张姨人实诚，刚才花衬衫的那些小动作她看在眼里，但小摊又不是她的，也不好替房东做主，很对不住小姑娘。 这下小姑娘递了话头过来，中介没拿乔，刚要应下，就听花衬衫挤过来呼哧带喘大声嚷嚷：“张姨，这地儿我要了啊！你别给其他人，租金我一分都不少。咱不像其他人，出来做生意还扣扣搜搜，舍不得投资！” 花衬衫原以为这么说，一定能像之前那样击退小姑娘，毕竟小姑娘嘛，脸皮薄，说几句就自己跑了。 没想到路圆圆这次丝毫不让，像是坚定要拿下：“张姨，我的租金也一分不少，您租给我，我保证每年按时交租金。” “嘿，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呢！说得谁不是按时交租啊？”花衬衫不干了，也不搞小动作，直接当面：“这样，我每个月给房东加一百。” 中介本来还想租给小姑娘的，现在又开始犹豫。 路圆圆唇角一勾，直接加价：“我每个月加两百。” “三百！”花衬衫。 “六百。”路圆圆。 “……一千！”。 “一千五。” 花衬衫恨恨地看了眼路圆圆，绷紧牙关，想到这里的人流量，抖抖索索说道：“两千！” 路圆圆没再抬杠加价，露出一副遗憾的模样。 花衬衫见状，高价到手的摊位也顺心不少，他语重心长地劝道：“小姑娘，趁着年轻就找个好男人嫁了，学别人做什么生意？成天抛头露面也不害臊！” 这种人越搭理越来劲儿！ 路圆圆眼风都不分给他，溜溜达达走到斜对面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会回来指着偏僻的角落询问：“张姨，那地方可以租给我吗？” 中介张姨拍了拍大腿，语重心长：“姑娘，我不哄你，别看你刘叔的地儿和你的地儿就差了条街，但你那地方在夜市尾巴上，晚上都没有灯，又临近树林，阴森森的，哪有逛夜市的人会往那里去的？” 花衬衫往地上啐了口，斜眼看人：“小姑娘哪懂这，真以为什么人都能做成生意了！” 路圆圆盯着中介，坚持道：“我手里没多少钱，还要省点做材料费，张姨您直说多少能租给我？” 中介不为难她，爽快说道：“那我就直说吧，房东知道地界不好，不指望挣钱，你看着给个六百元就成！既然你这么困难，我今天就去找房东唠唠，咱先给一个月的钱，等你手里有点钱了，再说后面的事儿！” 敲定价格之后，中介脚不着地地打了个招呼，就跑去找房东落实。花衬衫虽然对她拿到便宜摊子不爽，但想到她的摊子就跟鬼屋一样，谁想不开会去？他临走之前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等着看她好戏。 路圆圆站在原地，将对面小摊尽收眼底，唇角勾起。 虽然她没仔细看小说，但这里有家女主白芊芊常去的□□经常被提到。□□即将在这里修建，到时候成百上千的工人都会聚集在那里，她可以做个炒面炒饭的摊子，还愁客流量吗？ 而花衬衫大价格盘下来的小摊，到时候会因为□□的修建围上铁皮，牢牢挡住，实体店都难做，更何况他的小摊。 他自食其果的那天，快了！ 3. 第 3 章 路圆圆将花衬衫抛在脑后，比起和他掰头，现阶段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她去做。 这地界处于大学城边上，现在正值夏季最热的时候，单单站在马路上都快被烤化了，街道两边空荡荡，没有一个摊主愿意出摊儿。 于是她打消了和摊主套近乎，了解信息的打算，从背包里拿出卷尺，开始测量小摊占地面积，需要准备几套桌椅、多少灯光，又将身后的小树林拍下来，脑子里已经闪过好几套的装修费方案。 虽然路圆圆知道不久边上会建造□□，但她并不准备将全部的筹码都放在□□带来的人流上。 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没人比她更清楚，打铁还需自身硬的道理。 所以在她经济不宽裕的时候会去摆摊赚点生活费，深谙地摊事业是准入门槛极低的行业，任何人都能来插一脚，比如一家提拉米苏热销，第二天夜市上准会出现好几家更便宜、样式更多的提拉米苏摊位。 因此她选择做炒面炒饭的生意，倒不是随口胡说，就她以前的经验而言，需要现场制作、准备繁琐的食物，通常不会被学生党、上班族将摆摊当兼职的人群选择，如此一来就能筛选掉一些竞争对手。 除了炒面炒饭的生意，路圆圆还打算兼带一些甜品销售。她擅长料理，尤其擅长各类甜品，有信心甜品会成为她的核心产品。如果没有穿进院长的身体，她筹备的甜品小店都快开张了！ 等到她的小摊逐渐形成稳定的客户源，就能抛掉炒面炒饭的生意，进入下一个阶段，要应对未来三个大佬的报复，光靠小摊是不够的。她要拥有与他们同样的话语权，成为他们为之忌惮的人。 这时，中介给她发来消息，房东答应将摊位租给她，顺带给了她一串卡号，让她把六百元转过去。 路圆圆麻溜转账，商量好合同的签订时间，又到批发市场上买了好几个大保温箱和趁手的工具，原本的三千元没剩多少，只能放弃购买小摊车。 一路上走走停停，好不容易将保温箱抱回了福利院，刚进门就见沈宴深和顾淅川凑在一起蛐蛐咕咕，意识到她回来后，立即分开，看天看地，就差把‘他们没事，是她多想’写在脸上。 路圆圆眯了眯眼，抱着保温箱进了厨房。 正当沈宴深和顾淅川以为蒙混过关，松了口气时，就听见厨房里传出院长悠悠闲闲地吩咐：“顾淅川，你去遛遛大黄，没看狗子蔫头耷脑，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脏兮兮的大狗勾窝在角落，听到自己名字时，眼巴巴看过来。 “……” 顾淅川迈着小短腿儿就想冲进去找院长对呛。 沈宴深及时拦住，软绵绵的奶音透着算计与深沉：“小不忍则乱大谋，遛遛狗而已，与她发生冲突做什么？” 放好了保温箱，路圆圆拎了个小板凳出来，迟疑半瞬，坐到关着许则的门口，特意避开了门缝，好让光线能照进去。 然后拿出小本子，有条不紊地开始制定摆摊创业计划书。 见状，顾淅川的丹凤眼怒睁，圆的堪比猫眼，根根朝天竖的黑发仿佛要着火。沈宴深赶紧把他往狗勾那边推了一把，他踢飞地上的小石子，不情不愿转身。 路圆圆再度闲闲支使：“沈宴深，你也别闲着，去把鸡笼打扫一下，鸡屎都拢一堆，打包扔掉。” 顾淅川没忍住，噗嗤一声，小手手赶紧捂住嘴巴。 沈宴深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包子脸上的云淡风轻裂成东非大裂谷，勉力维持住镇定：“院长，你在说笑吗？” 路圆圆抬起头。 沈宴深站在院子林荫里，整张脸被阴影挡了个正着，令人分辨不清他的真实表情，即便知道他没有成人霸总的记忆，一瞬间，路圆圆似乎见到了小说中在商场上无往不利，杀伐果断的阴戾商人。 甚至她想到了小说中院长的下场，在他恢复成人后，一边为原女主细心挑选首饰，一边漫不经心地向其他两个崽崽提出要将她沤成花肥的建议，语气随意得仿佛在说中午吃什么，而不是肆意决定院长的生死。 在三个崽崽中，院长最顾忌的便是霸总崽崽沈宴深，讨好崽崽时，都故意跳过他。 路圆圆当然怕小说中的下场，但—— 谁让他不安心呆着，老是想撺掇搞事情！不把这股歪风邪气按下去，恐怕还等不到结局，她就被这不省心的崽崽坑死。 “你不打扫，难不成让我去打扫？”路圆圆撩起眼皮。 沈宴深阴沉着脸，握紧小拳头没动。 旁边的顾淅川凑过来，幸灾乐祸地拍拍他的肩膀：“沈宴深，不就是扫扫鸡屎吗……”说完卡住，想了半天，顾淅川结结巴巴憋出来后半句：“小，小不谋，要乱大大的人！” “……”沈宴深包子脸彻底黑了，忍无可忍：“闭嘴，你个文盲！” “你才是文盲！你全家都是文盲！”顾淅川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猫猫，呲溜一下跳起来，张牙舞爪地想冲上去。 原书女主到底是怎么端水稳住不安分的崽呦…… 路圆圆按住剧烈跳动的太阳穴，起身用力一抓，一手一个崽丢到做活儿的区域，威胁道：“不好好干活，今晚都别想吃饭！” 如果是往常，顾淅川肯定抬杠谁想吃她做的饭，昨晚的馒头片的滋味却一遍一遍在脑子里回放，他扯过狗绳，‘切’了一句，揣兜走人。 沈宴深诡异地也没有作妖，扭头从房间里找了块儿布，包住头和鼻子，确定闻不到任何味道，才拎着比人高的扫把和簸箕走向鸡笼，背影透着一股视死如归。 路圆圆忍不住翘了翘唇，趁着崽崽们没发现，飞快抚平唇角，恢复成院长一贯的面无表情。 福利院是L型的平房，前面是面积不大的小院子，阳光铺满水泥地，四周围了篱墙，隔绝路人的窥视，各司其职的小院子里，难得呈现祥和静谧的氛围。 路圆圆坐在屋檐下，在本子上删删改改，思索半晌敲定下小摊产品，她动动脖子，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顾淅川到哪里去了？ 她放下本子，起身要去找人，余光瞥见拐角处露出来的一茬朝天黑毛。于是她又好整以暇地坐回去。 果不其然，没过几分钟，大黄狗从拐角跑出来，哼哧哈吃地朝她狂奔过来。大狗勾体型大，右耳缺了一半，此时凶神恶煞地咧开嘴，长长的舌头上流着涎水。 看上去和电影里发狂的狗没什么两样。 而跟在大狗勾身后的顾淅川在经过一个台阶时，特意看了她一眼，然后右脚磕在台阶上，慢悠悠倒在地上，握在小手里的狗勾牵引绳顺势脱落。大狗勾没了束缚更是撒欢了冲向她。 围观了一切的路圆圆：“……”小小年纪，还学会碰瓷假摔了？！ 顾淅川不紧不慢地爬起来。 会不会摔疼，他不在乎，只要院长露出一丝丝胆怯，把她从许则房门前引开，不枉他冒着被沈宴深骂死的风险，偷了他的口粮喂大黄狗，费尽心思做的一出戏！ 他们已经有一天一夜没见过许则了，谁知道院长私底下会对许则做什么事情！ 况且许则被院长虐待出了幽闭恐惧症，在小黑屋里面呆了一天一夜，现在不知道害怕成什么样！他一定要进去救许则！ 趁着院长应付狗子的功夫，顾淅川闪身进房间，小短腿倒腾几圈儿奔到床边，抓住许则的手就哀嚎：“许则，我来救你了！你看上去又……”瘦了。 剩下的话卡顿在他看清许则面貌的一刹那。 许则—— 他怎么……貌似圆润了一丢丢？ 一墙之隔的小院子里，路圆圆淡淡收回眼风，任由顾淅川跑进去，反正许则也好得差不多了，她开始欢欢喜喜撸狗子。 沈宴深眼睁睁看见凶巴巴的大黄狗在院长手下化成了一只温顺的小绵羊，吓人的嗷呜嗷呜都变成了呜呜呜呜。矫健有力的身躯此时躺在地上，撒娇娇一样地露出肚皮求摸摸。 沈宴深眼角直抽抽，对这狗碎了一地的节操再没任何的期待，幸好顾淅川顺利混进去了。 他在院长出门时，已经将院长的阴谋诡计揉碎了，掰扯给顾淅川听，只要他带话进去，应该能让许则对院长这几天的不对劲儿，升起提防。 这一幕倒是让沈宴深想起以前的一件事。 那时他们才到福利院不久，对院长保持强烈的戒备心态。某天也有一只突然冒出来的大狗冲顾淅川嚎叫，甚至还想撕咬他，当时顾淅川能全然没事，多亏了怕狗的院长抖着腿，挺身而出。 结合今天院长训狗的表现来看，恐怕怕狗是假，想博得他们信任才是真！ 虽然沈宴深一直以来，对院长的假意接近，亦或是后面的虐待，都持有看好戏和将计就计的态度，但意识到她如此早就开始缜密的布局和算计，令他心底一沉。 如今，面对院长比以前更高明的驯服手段。 他有自信不被恶毒院长的温情诱惑，毕竟在以前的讨好中，院长就屡屡铩羽而归，许则向来随大流，不主动靠近，也不强烈拒绝，然而——顾淅川那个掉过坑的大傻子怎么办？ 就在沈宴深一边埋打扫鸡笼，一边思索对抗的办法时，头顶落下一道渗人的阴影。 比院长更喜怒无常的保安回来了！ 4. 第 4 章 顾淅川呆呆愣在原地，丹凤眼睁得溜圆。 他的小手指不敢置信地指着躺在床上的许则，丹凤眼布满了茫然，不明白怎么一天一夜不见，不仅病恹恹的小伙伴丝毫没有受到小黑屋的影响，脸色也变成健康的红润，健康得现在下床杀猪都没问题！ 顾淅川震惊：“她到底怎么你了？！”要他相信院长对许则好，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闻言，许则揉了揉困倦的眼睛，透过自己的凌乱的小卷毛看向破旧的天花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心里的诡异不比顾淅川少。 在他被院长关进来时，已经做好了出不去的准备，当时他烧得快糊涂了，又进最为惧怕的小黑屋。然而事情接下来的发现却越来越让人看不懂，院长对他非但没有打骂，甚至趁他“睡着”的时候仔细照料他。 他到现在还记得落到他额头上温凉的手，以及戳了他脸颊蛋之后，心虚撤回的手指尖。 小伙伴们沉默的模样落到顾淅川的眼里，他更加坚信院长一定对许则干了什么更恶毒的事情，只是他看不出来而已！果然沈宴深猜测的没错，院长一直就没安好心过！ 就像电视剧里面演的喜欢喝手磨咖啡的臭老头一样，臭女人肯定有所图的！ 这个发现让顾淅川兴奋得双眼发亮，踢掉破鞋子，整个小身板都在用力，哼哧哈吃爬上床，张嘴要转述时，沈宴深叮嘱的话就跟脑子里进的水一样，轻飘飘进来过了一圈儿，现在什么都不剩。 沈宴深要他带什么话来着？ 愣神的许则被顾淅川喷出的热气唤回神，嫌弃地后挪，被单细胞顾淅川追上来，又凑到耳边。许则麻了，不再挣扎，任由热气混着他身上的沙子簌簌落到脸上。 许则抹了一把脸，面无表情提醒：“沈宴深有什么话让你带进来的吗？” 顾淅川阿巴阿巴好一会，决定把自己刚才的发现告诉顾淅川，反正都一样！ 他小手手包住嘴巴，手手另一端盖在小伙伴耳边，说道：“一定要小心院长，她不是好人！” “嗯，还有吗？” “还有小心……”顾淅川左看右看，确定房间里只有他俩时，凑到许则耳边。 “小心她图你不洗澡。” 许则：“？？？” 沈宴深你是不是油饼？！ * 路圆圆没想到保安会回来得如此快。 小说中对保安的描述很少，每次日常虐待院长来，等到虐待崽崽的重要剧情，他才会出现，因此给她造成了保安时常不会呆在福利院的错觉。 院长的身体能调动的记忆非常少，路圆圆努力回忆院长与保安的相处细节。 保安不同于三个崽崽，即便他们有异心，碍于体型和力量差异，她能武力镇压，可面对保安，她能做的实在有限。 保安弯腰驼背，猥琐浑浊的黄眼珠奇怪地看向自己的女人，总觉得她有哪里说不上来的奇怪，以前像个没清洗的大鸡蛋，现在倒是像剥了壳的水润白嫩。 就在保安想细看的时候，旁边屋子打开，顾淅川插兜大摇大摆走出来，拽得二五八万。 保安眯了眯眼，提步上前，不爽地一脚踹向崽崽的心窝子。 顾淅川把许则往旁边一推，在保安踹下来时，就努力往后退，卸了保安大半的力道，饶是如此，成年人的一脚，依旧让他疼得嘶嘶抽气。 顾淅川不是个能忍的主，当校霸的时候就打天打地的，他在地上滚了一圈，利落爬起来，矮身冲上去，死死抱住保安的大腿，张口就咬了下去。 “妈的！狗崽子再咬，你不想活了！”安静的庭院里面只有他痛得嗷嗷叫，他面子挂不住，撕开狗崽子，拎了根棍子，抬手就想打下去！ 棍子在触及他凶狠的眼神时，猝然顿住。 狗崽子分明只是幼崽模样，裸露出来的皮肤青青紫紫一片，看上去可怜极了，可他却从脚底窜起一股莫名的寒意，像是被丛林中的大型野兽牢牢攫住，稍有不慎就会被利爪划破喉咙。 保安晃了晃脑袋，甩开突如其来的想法，右手高高扬起—— “你到底死哪里去了？昨天晚上福利院烧起来了。” 路圆圆扒拉好半天，总算找到几个和保安相处的画面，学着院长的语气，不疾不徐地说出昨晚突然着火的事情，将顾淅川挡在身后。 顾淅川松开绷紧的牙关，仰视面前的纤瘦的背影，微微怔住。 她没注意，目光紧紧盯着保安。 零星的记忆中，保安对于院长一直是呼来喝去，动手打人偶尔也会发生。小说是女主白芊芊的视角展开，书中对于院长为什么对保安如此死心塌地，没有一个明确的解释，因此她实在没办法仗着和这具身体和保安的‘爱情’就高枕无忧。 况且昨晚要不是她心血来潮让崽崽们搬开围在房间外的木柴，恐怕这时候她早就落地成盒。 这场火，说不定就是保安早有预谋，只是没料到她穿过来了，也没料到她会临时起意。至于动机……她想起那份保险。 果不其然，保安枯瘦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望着完整的院子振振有词：“烧什么烧？这不是好好的吗！男人在外面忙事业，女人少插手！” 说完，保安蹿进房间，极其自然地大声吼道：“我饿了，去给我做点饭！” 艹，拳头硬了。 她根本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想找个理由敷衍过去，毕竟保安对于福利院失火的事情正心虚，她说什么，他都不敢争辩。 然而这样一来，难保崽崽们不会受到牵连，成为出气筒。 路圆圆拧紧眉头。 “喂！刚才……”顾淅川背着小手手，脚尖不自觉在地上画圈圈，看了她一眼又飞快撇开头，俨然从一个小霸王，变成了一个—— 娇气小媳妇儿。 咦~ 路圆圆被自己的脑补刺激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开口询问的话到嘴边，余光瞥见心眼子贼多的沈宴深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生怕露馅，路圆圆立即双手叉腰，跟赶小鸡仔似吆喝：“都愣着做什么！” 呆在原地的三个崽崽乌泱泱作鸟兽散。 顾淅川跑出视线时，又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 路圆圆没深究，无论是对于保安，还是崽崽，在她未来的生活里都不会占据任何的地位。 虽然她喜欢人类幼崽，去学了不赚钱的学前教育专业，但她不会忘记，三个崽崽都是女主白芊芊的攻略角色，他们在小说中对女主有多言听计从，卸下对外的面具，显露出真实的自己。 在他们落难时照看一把，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大限度。她只想和这些剧情人物尽早划清界限，迎接自己的新生活。 路圆圆抱着保温箱到水龙头前，打湿棉布，一点点擦拭掉上面的灰尘，耳边传来‘哈赤哈赤’的声音。 环视一圈，她的视线落到在角落吃剩菜剩饭吃得不亦乐乎的大黄狗上，缓缓笑了。 大狗勾歪头犹豫半晌，委屈巴巴地用鼻尖轻轻把狗盆子往她这边推。 路圆圆：“……” 5. 第 5 章 顾淅川的小短腿迈进厨房，就想收回来。 厨房里只有院长一个人，向来挑剔的神情，此时异常柔和，笑吟吟地给做好的餐食装盘。 顾淅川回忆起馒头片的味道，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他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慢悠悠走到桌子边，看着盘子里色彩鲜艳，红辣辣的饭，嘴里疯狂分泌唾液。 他就吃一口，就一口！ 趁着院长转身拿筷子的功夫，他飞快伸手，捻起一撮米饭，还没收回手，手背一沉。 院长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下，不痛，却刚好让米饭落回盘子里。 顾淅川瘪嘴，吃不到米饭，尝尝酱料味儿也行。 没想到，院长像是猜中他的想法，直接拿出小毛巾一点一点擦干净他的手指。 顾淅川心里的委屈更浓厚，撇了撇嘴：“不就一点吃的吗，小气鬼！早知道就不给你……” 路圆圆清洗干净小毛巾，听见崽崽含糊不清地说什么，又见他的衣摆湿哒哒地，往下滴水，想追问时，刚好保安走进厨房，她笑眯眯招呼保安过来吃饭。 保安端了盘子，直接往厨房门槛一坐，清了清嗓子里卡着的痰，大口大口往嘴里送饭，等吃了好几口，才发觉不对劲。 保安边吃边说话，饭粒喷得乱七八糟：“这什么玩意儿？黏黏糊糊，还有股酸味？” 路圆圆怼回去：“能什么味道？咖喱不就是糊糊吗？家里早就没什么钱了，你要吃好的，给我钱，我去给你买。” 保安缩脑袋不说话，一勺子挖了一堆饭菜，就往嘴里送。 起先顾淅川还羡慕，直到看到大黄可怜兮兮地盯着保安，狗盆里空荡荡，一个想法闪过不大的脑容量。 他捂住咧开的嘴，悄悄溜走。 保安吃完了饭，碗勺随意摔在桌上，溜溜达达出去鬼混。 路圆圆松了口气，该想个办法，让他永远别回来了。 她将保安用过的盘子和餐具统统扔进垃圾桶，做完之后，回到水龙头边，蹲下打算清洗保温盒，拿住毛巾的手顿住。 保温盒干干净净，被整齐地叠放在一边。 路圆圆繁密的睫毛低垂，遮挡住复杂的情绪。 好一会儿，她扫清面积水，犹豫几秒，还是把洗干净的保温盒搬到房间里面堆放好。 粗略打扫完毕，她就窝进房间继续规划小摊事业。过几天这里有一场赶集，到时候她可以做一点甜点，拿到集市上去试试水，顺便赚点原材料钱。 她选了几款老式蛋糕，样式不复杂，制作起来也简单，符合集市受众的定位。 就在她沉迷做计划不可自拔时，一股焦糊味萦绕鼻尖。 路圆圆赶紧跑到厨房，崽崽都变成了黑崽崽，甚至一贯整洁自律的霸总沈宴深白嫩的脸蛋上都被小黑手摸得脏兮兮。 灶台上是一锅糊掉的大米饭。 灶台下是三小只整整齐齐站一排，三脸懵逼，似乎不明白怎么一会儿的功夫，白米饭就变成了生化武器。 太阳早下了山，晚饭时间都快过了，难怪几个崽崽会饿得自己做饭。 路圆圆心虚了一瞬，装模作样地唬开崽崽们，小心铲出来可以食用的米饭。 又在冰箱里找出胡萝卜、玉米、火腿肠和鸡蛋，手脚麻利地切丁，打蛋。 锅里热油，在锅沿边窜起白烟时，倒入鸡蛋液，然后用铲子飞快搅散，蛋液从流态变成滑嫩嫩的滑蛋，撇开热油铲出来，顺势放下其他配菜，轻炒几下，放入鸡蛋和米饭，加点调料。 一锅焦糊的米饭就变成一盘金灿灿的蛋炒饭。 路圆圆拿走自己要吃的份儿，苦恼要怎么保持人设地让三个崽崽吃她做的饭，结果还没等她开口，崽崽们早就自发地围在她身边，排队拿着小碗碗。 沈宴深站在小板凳上面，自发兼职打饭阿姨，严肃精准地平分出三盘饭，依次打到崽崽们碗里面。 路圆圆：“……”行叭，美食的power。 路圆圆怕他们不自在，特意在房间里吃饭，吃完打开门，迎面撞上顾淅川在她房门前打转，想敲门，又别别扭扭。 “正好，把碗拿去厨房洗了。”路圆圆理所当然道。 顾淅川‘哦’了一声，愣愣地接过餐盘，转身要走，忽然反应过来：“不对！我不是来拿餐盘！” 他想把餐盘塞回来，在路圆圆注视下，不情愿地抱回怀里。 “那个……那个……”顾淅川嘟囔好半天，就是不说话。 他的目光越过她看向房间里，停顿几秒后，嘴角悄悄上扬，又飞快扯平，自下而上丢给她一个‘你很识相’的眼神。 莫名被认可的路圆圆：“……” 最后，他抱紧脏兮兮的盘子，哒哒跑走。 她回过头看了一圈房间内部，除了简单的桌椅和堆在角落的保温盒，什么也没有。 所以这傻子到底在高兴什么？ 6. 第 6 章 赶集当天，路圆圆起了个大早，做了一些要售卖的鸡蛋糕、老式奶油夹心面包，拿保温盒装上，一切准备就绪。 但是…… 说不准保安什么时候会回来，总得找到一个正当的理由出去。 紧接着，正在看书的沈宴深、怕地上逗狗的顾淅川和懒散躺尸的许则纷纷后背一凉，警惕地瞪她。 路圆圆被看得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尖，闭眼随手一指：“就你了，跟我出去乞讨赚钱。” 从三个崽崽的家庭骗不到钱之后，院长和保安就想尽办法从崽崽身上压榨钱，让他们去闹市区乞讨就是其中一项。尤其他们颜值高，极容易引得来往的行人心疼，往往出去一次，几百千把块钱不成问题。 天选之崽·许则可有可无地跳起来，半点异议都没有，乖巧得让她多看了一眼。 搞定出门理由，路圆圆抱着保温盒，叮嘱许则跟紧自己，便忙不迭出门去占售卖位置。 市集不算太大，主要集中在一条街道，两边可以随意摆摊。 路圆圆带许则赶到时，地段好的位置早已有人了，抱着东西走走停停，最后一个卖菜的阿婆主动挪出小半块位置，让她到这儿来。 她没推辞，手脚利索地整理产品，从里面捡出软和少糖的蛋糕，用口袋装得满满的，送给阿婆，阿婆推了几次，只得收下。 来赶集的基本都是中年人或是老年人，路圆圆不按斤数，直接用塑料口袋装蛋糕，一口袋售价10元，买两袋搭一个面包，用数量和价格优势来吸引人。 “许则，来帮我装一下蛋糕……”边说边转头，路圆圆手中夹着的蛋糕瞬间掉在盒子里。 许则不知什么时候跪在了距离她挺远的位置，地面坑坑洼洼，有许多坚硬的小石头，他直直跪在那里，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垂着头，面前放着一个小破碗。 来往熙攘的人群，令他看上去更加伶仃。 路圆圆心里莫名泛起细碎的酸涩。 她没想到自己随意的指令，会被许则当真，甚至都不等她出声，他就自觉地开始乞讨。 小说中院长对崽崽们的虐待，不过是一笔带过，没有给她留下深刻的记忆，因此她穿来之后，只记得未来院长的悲惨下场，对这具身体带给崽崽们的困苦没有放在心上。 她不知道她的一言一行都是崽崽们也许一辈子都难忘的阴影。 路圆圆深吸一口气，丢下手中的蛋糕，朝许则走过去。 许则垂着小脑袋，隔着一层薄薄的裤子，膝盖被尖锐石子刺入的疼痛仅仅是让他微微蹙起小眉头。 反正他都习惯了。 况且比起疼痛，他更怕今天乞讨的钱达不到院长心里标准，她是不是又会把他关在小黑屋里面？一想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许则放在腿边的小拳头慢慢攥紧，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 他的眼神逐渐空茫起来。 直到一道轻柔声音在耳边响起—— “许则？” 紧接着，一只绵软温暖的手掌握住他的手臂，温柔地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四周吵吵嚷嚷的声音、来来往往的行人顿时被按下暂停键，许则眼前的黑暗破开，女人担忧的神情让他像是浸入了温暖的泉水，轻柔地包裹住他，安抚住他所有的惊悸。 “院长？”许则低低叫道，失焦的眼神微微亮起。 路圆圆把崽崽拉起来，才尴尬地想起没找到合适的理由，万一被他察觉出和院长的不一样，那不就是自掘坟墓吗？ 她正着急找借口，就听见许则自动为她解释。 “院长，小摊子忙不过来，是需要我帮忙吗？”许则的语速慢悠悠，明明是问句，他偏偏问得像陈述句。 路圆圆忙道：“对！走走走，今天不乞讨了，先跟我去打包蛋糕。” 闻言，许则眼中亮起的光再度沉灭。 他乖巧应声，蹭地站起来，丝毫不顾起来太快，膝盖尖锐的疼痛。 天色大亮，集市的人多起来，小摊位前面不多时就聚集了好几个大爷大妈。路圆圆赶紧拉着许则回去招呼。 路圆圆嘴甜，见到有犹豫的老年人，好听的话不要钱一样脱口而出，哄得他们不仅自己买了，还自发去拉人过来买。 忙碌间隙，许则一边给蛋糕装袋，一边悄悄打量正跟别人拉扯家长里短的院长。 分明是同样的五官，但表现出来的神情全然不一样。在他意识逐渐坠入黑暗时，拉他出来，让他安心的却是自己最讨厌和恐惧的院长。 不止这一次，前几天被关小黑屋时，他以为他会恐惧症发作，屋子里却总有一丝光线透进来，院子外也不是安静到吓人的空寂，经常会有院长与沈宴深他们的声音。 现在的院长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具体不一样在哪里，还不等许则深想，便被路圆圆叫去帮忙。 送走了第三波客人，路圆圆才松了口气，数了数手里的钱，心满意足地揣进包包里。 今天不仅赚了钱，连带她犯愁的小摊车，都通过她跟阿婆闲聊，知道有一家人正好打算去外地，要转让小摊车。 她立即要到那家人的联系方式，三两下敲定转让费和取车时间。 摆摊果然是yyds！ 收拾好保温盒，路圆圆与阿婆打了个招呼后，抱上东西回家，走出几步后，发现许则站在原地，不错眼地盯着小摊上的虾片。 路圆圆摸了摸钱包，想掏钱满足崽崽，摊主挤满黑泥的手指甲盖却在虾片里面翻来翻去。 她收回钱包，大声叫道：“许则，走了。” 许则的视线在院长和虾片之间来来回回，什么也没有说，掩下眼中的失落，乖乖跟着她回家。 7. 第 7 章 回到福利院后，路圆圆找了个理由让许则去休息。 她拿出买的菜和肉，各做一道凉拌菜、糖醋里脊肉和宫保鸡丁。 烹饪宫保鸡丁快起锅时，正要添加花生米，想起小说中顾淅川到女主白芊芊身边时，误吃了花生米，过敏到住院的情节，将放花生米的手收了回来。 照样她先用饭，留下‘剩菜剩饭’在厨房后，回了房间。 三个崽崽见到空荡荡的厨房，纷纷从各个角落里冒出来，哒哒聚拢到桌前。 顾淅川率先忍不住，添了一大碗米饭，举起筷子就要往宫保鸡丁去，被沈宴深一把挡住。 沈宴深没好气说道：“花生过敏还吃？不要命了吗？” 顾淅川盯着香喷喷的菜，不死心地询问：“就一点点？一点点好不好？” 沈宴深不为所动，而许则什么都不过敏，安静地上桌吃饭，吃着吃着，他突然停下筷子，冒出一句：“鸡丁里面没放花生。” “好耶！”顾淅川狠狠挟了一筷子放进嘴里，满足地捧住胖乎乎的脸颊。 许则看了眼沉浸在幸福中的顾淅川，莫名没了吃饭的欲望。 他跳下椅子，回到房间，躺到了床上。 第一次，许则感觉狭小的房间如此大，厨房传来的顾淅川咋咋呼呼的声音这么吵闹。他很少羡慕什么，却头一次羡慕单细胞的傻子也有人时时刻刻惦记，时时刻刻都有人牵挂他的需求。 许则抿紧了唇，烦躁地抽出枕头往外一丢，有什么东西被撞倒，掉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他安静许久，最终泄气般爬起来，下床把东西捡起来。 房间内昏暗的光线照亮了东西面上的贴纸，竟然是一支消肿止痛的药膏。 许则不自觉地摸到自己隐隐作痛的膝盖。 他以为院长根本没注意到的…… 小手手攥紧药膏，他想到更亮的地方擦药膏，小脑袋一抬。 桌上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一盘虾片。 比小摊上的大，颜色也比小摊的鲜艳，看上去很是好吃，关键是，顾淅川和沈宴深没有。 他拿了一片在手里，还留存着淡淡温热，显然是做出来不久。 许则坐在床边，怀抱一盘虾片，来回摇晃小jiojio，一片接一片，嚓嚓嚓把整盘都吃完，不放过任何的碎屑，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盘子。 厨房那边。 吃到一半的顾淅川猛地反应过来，装模作样咳嗽两声，瞥见沈宴深看过来了。 他舔着勺子，摇头晃脑说道：“你说院长是不是特意为了我，才不放花生的啊？” 说完，他就看见沈宴深同情地看着他，顾淅川不满地拧紧眉头：“你什么眼神！” 看傻狍子的眼神。 沈宴深顶着包子脸，沉沉叹息一声，懒得争执，认同道：“对。” 对个屁！ 院长不放花生米是为了某个人，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顾淅川。 沈宴深是第一个被院长捡回福利院的人，刚开始和院长相处时，就被院长知道他花生过敏，而顾淅川是最后捡回来的，那时候院长对他们一直处于爱答不理的状态，还是他发现顾淅川花生过敏，从此监督他忌嘴。 院长根本都不知道顾淅川他花生过敏，哪里来的‘为他着想’？ 只是没想到，恶毒院长这次故技重施，率先讨好的目标换成了他，而顾淅川刚好把院长对他沈宴深的好，误会成是对他的好。 一时之间沈宴深心里微妙极了。 8. 第 8 章 路圆圆一连忙了好些天。 通常崽崽们没醒，她已经出门，等崽崽们都睡下了，她才回到福利院。要不是她每天留在厨房的吃食都扫个精光，恍惚间，还以为她根本没有穿书，依旧每天奔波在兼职和学校的路上。 兼职…… 她不可避免地想到穿书前车祸发生的事情。 猫猫舔舐时温热的触感，清俊的男人担忧的神情，以及他眼底掩藏着的、分辨不清的更深的情绪。 仿佛他早已见过她。 想到这里，路圆圆下意识摇了摇头。 男人穿着不俗，样貌见之难忘，要是她见过，不可能会忘记，肯定是当时痛糊涂了产生了错觉。 小摊开业在即。 路圆圆忙前忙后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现在只差宣传。她在原地站了会，转身进厨房，折腾好一会，做了几种甜点出来。 厨房里还剩下白糖和麦芽糖，她扫了眼在院子里的崽崽们，决定给他们这几天的安分一点点小奖励。 迅速摆上防粘揉面垫，支棱上小炉子，炉子上放口铜锅。 路圆圆往通过里面放了小半锅的糖，慢慢熬到锅里出现此起彼伏的气泡，糖稀变成焦糖色后，拿勺子舀了小半勺。 空气中甜香四溢，三个崽崽不自觉悄悄看向这边。 最先按捺不住的是顾淅川，路圆圆好整以暇维持院长人设，等着崽崽开口。 哪知，他一边漫不经心的清扫落叶，一边转转悠悠到炉子旁边，然后……绕着小炉子一圈一圈打扫，死活不开口。 空气中扬起灰尘越来越大，扫地的声音也越来越响，顾淅川的包子脸委屈得都快皱成咸菜了。 指望别扭精开口是不可能了。 记忆中，院长恶毒，但也不会时时刻刻克扣吃食，所以她这波主动邀请倒不算太崩人设。 路圆圆掐着嗓子，尽量让语气符合院长的刻薄：“顾淅川，你作妖呢！还吃不吃了！” 顾淅川双眼一亮，半点不含糊：“吃！” 路圆圆从熬糖的锅里舀出小半勺的糖浆，正要倾斜做糖画，就见顾淅川眼巴巴地看着她，小身板扭来扭去，小脸蛋都憋红了。 “……”路圆圆试探：“你来？” “……那我，那我就帮你干干活。”顾淅川嘟嘟囔囔，极不情愿，小手手却飞快抢过勺子。 大铁勺是她定做来炒面的，小崽崽需要两只手才能拿起来。 他兴奋地握住勺子，摇摇晃晃在揉面垫上挥斥方遒，好不洒脱。然后出现一个—— 路圆圆盯了好半天，疑问：“一条蛇？” “龙！这是龙！！！”顾淅川跳脚。 “看看这威武的胡须！” 路圆圆面无表情地盯着一动就断的一根线。 “……看看这尖利的爪子！” 路圆圆无语地拎起像菊花一样软绵绵的东西。 “……”顾淅川恼红了脸，一把抢过她手中的‘爪子’，摆正他的威武大金龙，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夸耀的地方，在院长笑吟吟的注视下。 他羞恼地跺了跺脚，扭过小屁股气冲冲跑了。 铜锅糖稀咕嘟嘟，路圆圆好心情地哼着歌，舀了一勺糖浆，打算为另外两个崽崽做一个糖画，却见先前还渴望地看着这边的许则不知什么时候垂下了头。 他把自己的小身体极力掩藏在沈宴深的身后，不愿意被人看见，也不愿意展露出任何自己的真实情绪。 如同集市时，坦然到近乎认命地接受自己的现状，对一切的人或物都没有任何的期待，不像沈宴深那般暗地筹划，也不像顾淅川那般，愤懑别扭地争取。 他用懒散不争的外表，掩饰了他的失望和退缩。 为了不失望，所以他拒绝了所有的开始。 路圆圆忽然想到小说中对许则的身世描述。 许则家境优越，懒散富二代，家人几乎不会约束他，也就养成他豪掷千金也不在乎的性格，可看过小说的她现在才知道，许则的性格背后掩藏着家人对他的不在意。 许则有个双胞胎妹妹，家里人都忙着事业，兄妹俩都交给保姆管。某个晚上，保姆睡熟了，体弱多病的妹妹半夜发病猝死，许则当时就睡在妹妹旁边，没有察觉。因此父母将一切的责任都归咎到他这个当哥哥的身上。 从此许则成了家里的透明人和情绪崩溃的妈妈的出气筒。 小说中短短的几句话无非是为了塑造崽崽美强惨的反差，可到现在，她似乎看到了许则懒散、随波逐流外表下，被掩藏的一颗敏感脆弱的心。 路圆圆垂下的眼睫微微颤动。 本来她只打算做朵小花打发崽崽们，既不用显示出自己过多的心思，以免暴露她与院长的不同，也能轻松点。 她盯着揉面垫上已经画出来的圆，犹豫几秒，路圆圆灵活晃动勺子，圆圈顶上出现一圈一圈的小卷毛。 画到五官时，她朝许则看去，想看清楚崽崽的五官。 于是她偏了偏头，对走来走去，遮挡住许则的沈宴深叫道：“沈宴深，你别动。” 沈宴深不由自主地站住身体，院长专注的视线投注到他身上，意识到糖画也许是给他的，他的身形更加僵直。 而他警惕的人却没心思关注，专心做糖画。 不一会儿，揉面垫上就出现一个Q版许则糖画，一头小卷毛栩栩如生。 路圆圆用铲子铲起糖画时，为了避免自己对崽崽的心思表现得太明显，故意折断一小截糖画。 “哎呀，坏了！”她故作夸张，嫌弃道：“许则，你把拿去吃了。” 沉寂的许则探出头，小卷毛惊喜地翘起来：“给我吗？” 路圆圆心里有点堵，撇开头，将手中的糖画递出去：“废话什么，快拿走！” 许则似乎一点都不介意‘瑕疵品’，快跑到她身边，小心接过糖画，小口小口吃糖，脚边的大黄围着他呜呜转悠。 见状，路圆圆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唇。 她继续舀了一勺糖稀，利落地画了一个花朵，唤来沈宴深，随意递给他。 沈宴深拿着手中的糖画，再看看许则手中的糖画，心情更加复杂。 院长的心思未免太明目张胆了！ 对他特殊就罢了，何必做得如此明显，他是精致的小花，给许则的就是残缺不全的……不知名物体。 沈宴深故作老成，沉沉叹息一声。 不多的良心有点痛。 路圆圆被叹息声弄得手抖，以为被沈宴深发现什么，给自己的糖画直接变成一坨。 她悄悄抬眼打量，发现沈宴深少了几分往常的沉思深沉，多了几分幼崽的单纯，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她与院长的不同。 路圆圆拍拍胸口，放下了心，秉着不浪费的精神，糖饼被她铲起来几口吃掉。 而一旁的沈宴深见状，叹息声更浓。 没想到，她给自己做的糖画都简单到随便糊弄的程度。 手中精致的小花糖画，快要吃不下去啦！ 9. 第 9 章 沈宴深苦大仇深地咬下一大口糖画，狠狠嚼吧嚼吧，秀气雅致的小脸都皱在了一起。 不得不说院长有了上次攻略经验之后，这次的手段更加高明，懂得擒贼先擒王。 想要讨好他们，从他们身上获得最大的利益，就直接冲他下手，只要搞定了他，也就意味着搞定顾淅川那个单细胞和随波逐流的许则。 哼，打得一手好算盘。 但他是不会屈服的！ 沈宴深嗷呜一口，甜蜜的麦芽糖在舌尖融化，如水滴入大海，整个口腔瞬间都泛起甜意。 他顿了顿，啃糖画的速度更快。 * 接到小摊车转卖电话后，路圆圆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去把小摊车拉回来。 之前的摊主也做炒面炒菜生意，所以摊车的设计等都不需要更改。她围着小摊车绕了一圈，敲定几个需要修改位置，就开始动工。 三个崽崽对院长时不时往福利院拉东西回来，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们对院长的‘异常’，都认为是险些被保安鲨掉，所以院长开始自己折腾其他的，方便日后脱离掉保安的控制。 只要不和保安同流合污，对他们倒是好事一件。 路圆圆在这里痛苦改造，三个崽崽却在一边壁上观，她的心理顿时失衡了，手中的帕子‘啪嗒’丢到车上。 路圆圆：“沈宴深你去擦干净车子，顾淅川把厨房的东西都搬过来，至于……” 对上懵圈的小卷毛，她的内心终于有了一丝压榨童工的愧疚，于是道：“许则你监工。” 沈宴深、顾淅川：“？？？” 合着他俩才是廉价劳动力？？？ 他们争辩的话到嘴边，就见院长的拳头缓缓举了起来。 经过摸鱼的大人和三个劳工崽的辛勤劳动，小摊车焕然一新。 路圆圆左看右看，抽了一只马克笔，俯身在小摊车正面写上：距离百年老店，只差九十九年！ 顾淅川不屑冷嗤：“自欺欺人。” 路圆圆一个巴掌罩上崽崽小脑袋，笑眯眯问：“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顾淅川想挣脱，头顶的手如同五指山，牢牢盖住，只得憋屈换词：“……真，真有远见。” 路圆圆满意崽崽的识相，顺毛摸几下，顾淅川矮身飞快跑了。 收拾完小摊车后，路圆圆提前做了晚饭，就带着装了小甜品的保温盒，随口扯了个理由，就带着许则出门。 原因无他，许则嘴最严实。 集市上的一切，许则都从来没透露过一点点口风。倒不全是为了她保密，估计只是许则的性格，根本懒得搭理多余的事情。 很多时候，要不是她指派他做些事情，她简直怀疑这崽崽能在一个地方躺到天荒地老，要是哪天他会为了什么人，而打破自己一贯置身事外的原则，简直要惊掉她的下巴。 刚入夜，夜市已经十分热闹，人潮涌动，周边小摊的灯光照亮了整片街道。 路圆圆对自己犀利的眼光点点头。 她拉着许则来到自己的摆摊地点，简要地搭了一个小桌子，放上一块素雅的桌布和一盏灯，接着往上面陈列甜点。 甜点是焦糖红茶芝士蛋糕，囊中羞涩，所以她只用了透明盒子包装。 偶尔抬头，路圆圆刚好能看见斜对面的地段。 先前与她抢摊位的花衬衫也在卖甜品，摊位前人流量不算大，但是一直陆续有人来。 花衬衫似乎发现了她的目光，垂头在某个地方按了下，摊车更亮了，衬得她这边更阴森。 路圆圆收回视线，又等了好一会，她站起来，干脆地将所有东西收进保温盒。 许则下意识跟着一起收拾，小眉头轻轻蹙起，到底懒得问。 生意不是等出来的。 既然地段荒凉，旁边的□□还没开始建立，路圆圆选择主动出击。她带着许则在夜市转悠了一大圈，停在一家人流量一般的小摊前。 是一家售卖卤制品的小摊，她前几次来夜市就注意到了。 摊主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老头背心，沙滩裤，脚上拖了一双凉鞋，看见她，大嗓门儿招呼：“妹子，吃啥？” 路圆圆推了推许则，让他去选一些喜欢吃的。 许则双腿钉在原地，没动作。 路圆圆叹息一声，蹲下来，直视他说道：“我饿了，帮我去选点好吃的，行吗？” 这次许则动了，哒哒走到摊子前面，左一串右一串，仔细衡量，哪些是院长喜欢吃的。 只希望以后许则到了女主白芊芊身边，能变得不那么小心翼翼吧。 收回目光，路圆圆捡了一些品相好的甜点，等到摊子前没了顾客，男摊主闲下来后，她将甜点推到前面。 “老板，我想和您谈个生意。” 见他注意力放到自己这里，连忙道：“我之前就注意到，您这里来的熟客多，新客少。不妨我寄卖一点甜点在您这里，您寄卖一点卤制品在我的摊位，拓宽销售渠道和产品多样性，寄售一份，我给您提成，而且我的摊位您可以免费寄卖。” 说完，她打开一份甜点，放上勺子，示意道：“您可以尝尝，我做的蛋糕味道很好，只要能卖出去，绝对能替你的摊位拉来新顾客。” 男摊主越听越不耐烦，蒲扇般的大掌一把掀翻桌上的蛋糕，吵吵：“去去去，什么讨口子都上我这儿来了！” “什么合作，想蹭我的生意就直说！还提成，就你这破玩意儿，能不能卖出去还两说！还什么能给我带来新顾客，我呸！不就是想白嫖，爬我身上吸血吗！我会上你的当？做梦！给我滚！” 男摊主一把抽走许则手中的东西，右手不住驱赶：“滚滚滚！” 许则没见过这阵仗，涨红了脸，羞耻满满，忍不住伸出小手指捏住院长的衣角，寻求倚靠。 路圆圆倒是没有羞恼。 以前她学费有好心人资助，但日常的生活费统统得自己解决。为了挣口生活费，什么臊皮的情况都遇见过，要是真的顾着面子，她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路圆圆平和地蹲下捡东西。 身旁的许则抿了抿唇，也跟着低头捡东西，见到院长微笑，他彻底没了那丝恼意，挺直小胸脯捡东西。 整理好蛋糕，路圆圆抱着保温盒，临走之前还对摊主说了声抱歉打扰了。 男摊主直接呸了口唾沫：“晦气！” 10. 第 10 章 一家遇到困难，路圆圆并没有放弃寄卖的方式，她又多问了好几家，都被拒绝，本来还想多问几家，却见许则悄悄揉了揉眼睛。 路圆圆决定打道回府，明天自己再来碰碰运气。 就在这时，一声中气十足的年轻女声吆喝：“妹子，累了不？要不要来吃点辣卤？”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男摊主这边，跟她搭话正好是他旁边的小摊摊主，也卖卤制品，是个年轻女人，头发利落地梳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有着北方女人的洒脱豪迈。 见她走过去，男摊主嘴贱提醒：“别让骗子去你摊儿啊，多晦气！小心本来没多少人的生意，变得比坟头还荒凉！” 女摊主挥了挥手中的大勺，冷笑：“我摊儿旁边是你，都没事，哪有客人上门会晦气的！” “你！”男摊主‘你’了半天，女摊主理都不理，直接开始招呼路圆圆 她一把将她和许则拉到桌子前坐下，风风火火就安排了几串辣卤，还贴心的放了一杯水，给不能吃辣的许则涮着吃。 路圆圆拆了一盒蛋糕，又捡了一串素菜，用水涮掉上面辣椒油，递给许则。自己则捡了一串鸭心吃，一口咬下去，鸭心就开始爆汁，很有嚼劲儿。 只是辣卤汁味道有欠缺，比不上这盘鸭货本身的味道。 吃完几串辣卤串后，路圆圆按照价目表付款，正要抱着保温盒回家，却见她做的蛋糕被女摊主整齐陈列在她小摊车空着的地方。 正巧有一位顾客上门，想买一份蛋糕，询问价格，女摊主嗓门儿洪亮，转头问道：“妹子，蛋糕多少钱一份啊？” “十元一份。”她呐呐回道。 直到女摊主将纸钞放到她手上，路圆圆堪堪回神，立即从包里找了三元的零钱，想要递给女摊主。 女摊主连着十元一起推了回去，摆摆手：“得得得，我也是看你带着孩子可怜，才帮你一把。而且我也做不了多久生意，就要关门了，就当积积德。” “您不打算做生意了吗？”路圆圆问。 “叫我阿梅就行，别您来您的，咱不搞那一套。”阿梅扯了根凳子坐下，继续说：“手艺不好，天生不是做生意的料吧，这里租金是便宜，但是我又不是本地人，租房生活多费钱，还不如收了铺子回家种地。” “你看。”阿梅指了指旁边的男摊主的摊位，“我开得比他早，味道不好，回头客都跑他那儿去了。” “阿姨，我觉得你的串儿更好吃！”许则冷不丁开口。 阿梅立时被逗得大笑，抬手揪了揪崽崽的鼻尖，笑着打趣：“小朋友，说谎鼻子是要变长的！” “……别把我当小孩子。”许则扭了扭身子，下意识往院长身后躲，只露出一头小卷毛藏也藏不住。 路圆圆捂嘴了好半天，突然说：“也许，许则没有说谎。阿梅你的就是更好吃。” “啊？”阿梅傻了。 路圆圆神秘地点点头。 她起身走到小摊车面前，拿了个纸碗，又从调料盒里面东舀一点，西舀一点，然后倒了小半碗辣卤汁进去，最后加上串儿。 路圆圆尝了一口，微微蹙起的眉头舒展开，然后将碗递给阿梅。 阿梅将信将疑地拿了一串，许则咽了咽口水，也偷偷想浑水摸鱼拿一串，手背就被拍了一下。 许则扭过身子，委屈巴巴地继续吃蛋糕。 鸭心甫一入口，味蕾最先感受到的是麻辣鲜甜，而后牙齿轻轻咬开鸭心，里面的汁水蹦出，与调配后的辣卤水混合，半点不见鸭货的腥臊，只有卤香、辣香和富有嚼劲儿的肉香。 阿梅瞪大了眼，不敢置信：“这还是我的辣卤吗？” “当然。”路圆圆自信道：“阿梅你的鸭货做得很好，就是辣卤汁差了点味道，我刚才调配了一下，以后你照做，加上地段不差，生意肯定能好起来。” 路圆圆不藏私地将调整后的配方说出来。 “这……”阿梅立即堵住耳朵：“不能听，不能听，这是你想的配方，怎么能随便给我！” 路圆圆好笑地拉下她手，认真道：“我能修改，也得先有阿梅你的基础方子，才有用。再说，我还指望阿梅的生意火爆起来，连带我寄卖的蛋糕也火起来。” “你放心，我肯定给每一个客人推荐你的蛋糕！”阿梅保证。 接下来的时间，阿梅的摊子时不时有顾客上门，甚至有流失的老顾客见了热闹的场景，都纷纷丢下男摊主的卤制品，来了阿梅的摊子。 有老顾客吃了一口后，微微睁大眼。 “阿梅行啊，这是去哪里闭关修炼的？和之前可不是在一个档次啊！” “是啊，你要早做得这么好吃，我指定每天上你这来买！” “早就馋你家的鸭货，质量好，没腥味，别家完全比不上，就是料汁不行，这下唯一的缺点都没了，阿梅，以后你可得经常给我留一份啊！” 最后一位顾客嫌弃的丢了隔壁家的卤制品，买了一大堆辣卤，满意地走了。 男摊主听完，脸都绿了，仿佛自己的脸皮也像这包卤制品，被人丢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脚。 与隔壁摊位日渐惨淡的人流量比起来，阿梅的摊子逐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阿梅人实诚，哪怕都忙不过来了，依然拉着每一个上门的顾客，介绍她的摊位和蛋糕，不一会儿，寄卖的蛋糕全部卖完了。 即便路圆圆也去帮忙，也忙碌了好一会，甚至许则都被拉去当个打包小工。 等到夜市快结束时，两个大人，一个小孩都累瘫在椅子上。 休息了好一会儿，路圆圆赶紧将今晚卖出去的蛋糕按比例分出来，正要递给阿梅时，就被阿梅瞪了一眼。 “妹子，你要真看得起姐，就别来外人那套。今晚的生意怎么来的，姐心里清清楚楚的，以后你的东西只管放我这儿卖！” 闻言，路圆圆也不再多劝说，将背包里最后一个蛋糕拿出来，笑道：“那我就跟阿梅来点实际的，这盒蛋糕你拿回去尝尝，以后还想吃尽管来找我。” 阿梅没再推辞，收下蛋糕：“成，以后我的蛋糕你可得包圆儿了啊。” 许是路圆圆对了阿梅的脾气，说完了生意，她又拉着路圆圆聊了好久的天，直到实在不能晚了，阿梅才放了她一马。 路圆圆松了口气，赶紧告辞，往后一捞，就想拉着崽崽回去，没想到拉了个空。 小摊前接连传来几道响声。 ‘碰’ ‘哗啦’ “你没有眼睛吗！”男摊主的爆喝炸开。 11. 第 11 章 路圆圆与阿梅对视一眼，立即起身出去，眼前的一幕，令路圆圆心脏狠狠一紧。 地上一滩湿漉漉的汤水和碎瓷片，许则就躺在碎瓷片旁边，眼睛只差一点，就正好扎进瓷片里。 阿梅力气大，气得上前一把推开男摊主。 男摊主张开手臂，划了个大圈，让周围的人看过来。 “还有没有王法了？这狗崽子撞了我，洒了我的东西，我反倒还被推！你是土匪啊，还是泼妇？” 路圆圆没理会，直直抱起许则，放轻力道，扒拉好一会他的脸和小身板，确定没有任何伤痕，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放开许则，却不想许则紧紧拉住她的衣摆，小卷毛垂头丧气地耷拉在额头前。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我没有撞他，真的不是我。” 比起男摊主，路圆圆自然相信许则。 路圆圆安慰地拍了拍他软软的背，眼睛一转，也不放开崽崽了，直接抱着站起来。 见阿梅气得胸口起伏不定，说不出话，而路圆圆也抱着孩子一言不发。 男摊主呛得更理直气壮：“做生意不正当就算了，做个人怎么都尽做些下三滥的手段，要不是看你们是女人，我早一耳巴子扇过去了！呸，什么玩意儿！” 不明所以的人群纷纷开始嘀嘀咕咕起来。 阿梅嘴笨，手指颤颤巍巍指着他，嘴里不住说着‘你胡说’。 路圆圆深吸一口气，在男摊主越发洋洋得意时，怼了回去：“好哇！要不是看你是个拎个碗都会碎的肾虚男，我也早就一脚窝子踹过去了！” 男摊主懵逼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怒火上涌。 他三两步上前，冲路圆圆抬起手，却不料阿梅更快，直接一脚踹过去，男摊主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一屁股蹲倒在地上，倒了个四仰八叉，像个翻不过身的王八。 周围的人群一下哄笑。 简直坐实了他肾虚。 男摊主脸上青白一片，索性直接揪着错处嚷嚷：“行，我说不过你。你家的狗崽子撞了我，碎了我的东西，这事儿怎么说吧！” 这句话正中下怀，路圆圆直接冲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像把机关枪，突突突：“怎么说？我还没找你赔医药费呢！” 男摊主傻眼，傻兮兮重复：“医药费？” “对啊！” 路圆圆轻轻捏了下许则，许则微微抽搐唇角，僵直片刻后，终于妥协。 小脑袋直接往院长的臂弯一摊，觉得不舒服，还不着痕迹地换了个姿势，继续嗷嗷呜呜，直呼痛。 奈斯！ 路圆圆内心给崽崽比了个赞。 她拿出堪比影后的演技，眼中弥漫出三分担忧、四分心痛和劈天盖地的斥责：“要不是你撞他，他怎么会都痛到站不起来了？你有事不爽地冲我们来啊，拿孩子撒气算怎么回事！我跟你说要是我家的崽崽出什么事儿，你等着坐牢吧你！” 男摊主彻底瓜了。 他不明白，他不就是想给阿梅和这女人一个恶心尝尝，怎么就闹到要坐牢了？男摊主人肥胆子小，一骨碌爬起来，就想溜。 刚转身就咂摸出不对劲，但糊涂的脑子完全没反应过来：“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撞了他？” 这话一出，周围人看他的眼神瞬间变了。 这句话无疑是自曝其短。 路圆圆却没揪着这句话，直接指着头顶上的监控道：“要证据是吧？走，我们去警局，要多少证据都有！” 闻言 ，男摊主再也不敢胡搅蛮缠，盯着四周的人鄙夷的目光，灰溜溜地走了。 等到周围人都渐渐散场了，许则才慢悠悠指出漏洞：“院长，这里的监控根本没开。” “嘘。”路圆圆食指抵住崽崽的小嘴巴，冲他眨了眨眼。 许则愣愣闭嘴，小脸蛋埋进院长的臂弯，露出的耳朵却渐渐烧起来。 为他们共有的秘密。 也为她信任他。 * 夜市角落里。 某个人接过购买来的蛋糕，递给来人一百元当跑腿费。 没过多久，焦糖红茶芝士蛋糕彻底在夜市火了，阿梅小摊寄卖的蛋糕却开始销量走低。 12. 第 12 章 男摊主回到自己的摊子，生意都不做了，三两下收拾了东西，翻身骑上小摊车，灰溜溜埋头跑了。 阿梅冲他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晦气！” 呸完，想起还有个小孩子，阿梅羞赧地挠了挠头。 “小则他没摔着吧？”许则还赖在路圆圆的臂弯，由她抱着，阿梅担心孩子有问题，当即就想带人去诊所。 “没事没事。”路圆圆赶紧拦下来，低头一看，小懒猪动也不动，有轻微的鼾声响起。想到今晚乱七八糟的事情，难怪他睡得这么熟。 见状，阿梅紧紧闭上嘴，塞给她一张写了电话号码的纸，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就摆手让她快回家。 夏夜的燥热减退，吹来的风带了些许凉意，怕崽崽感冒，路圆圆不敢再耽误，保温盒丢在阿梅摊子上，抱着崽崽往福利院走。 走到福利院门口，许则恰好醒了。 小卷毛翘起来，一脸懵逼，似乎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回到福利院了。 “醒啦？”头顶的女声温和得不像话。 许则一仰头，就是院长放大的脸，意识到自己是被院长抱了一路，许则白嫩的小脸温度飞升，他左扭右扭，嘴里含糊不清。 “……下来，我要下来……” 路圆圆怕晚上的事情给小孩子造成心理阴影，努力避开刚才的一切，故意装作手酸，放下崽崽后，一边揉手腕，一边哎呦哎呦。 “可算到家了，累死我了。” 许则红彤彤的包子脸更红了，他少了平时的懒洋洋，着急地围着路圆圆瞧来瞧去，像之前围着他的大黄。 在发现她的手因为长时间抱他，而有些僵硬时，许则停住脚步，耷拉着脑袋，静默不语。 路圆圆摸了摸鼻子，正要坦白说她根本没事，手臂搭上一双软软的小手。 小手胡乱在她手臂上胡乱按捏，与其说是按摩，倒不如说是猫猫踩奶，半点力道都感受不到，路圆圆手臂本就有些酸涩，此时小手按得她发痒。 她按住许则的小手手。 许则不明所以地仰头，眼眶边缘发红，干净的眼珠水润润的，透着一股想要补偿的愧疚。 像是一只极力想要表现出自己作用的弃犬。 路圆圆忽地就说不下后面的话了，而是把小手手挪了个地方，支使道：“这里也要按，重一点。” “嗯！” 趁着许则按摩的功夫，路圆圆就地取材，捡了几片叶子，随手编起来。等到她编完后，抽回了手臂。 “……才按了这么点时间……”许则不满。 路圆圆汗颜，也是没见过这么喜欢给自己找事儿的。 她拉开许则的手心，在他不解的目光下，往上面放了一只草编蜻蜓。 许则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抚摸手中的蜻蜓。 路圆圆清了清嗓子，说道：“许则小朋友，这只蜻蜓就当做以后的按摩费，你将来可别赖账啊。” 许则双手捧住蜻蜓，不满地噘嘴：“我才不会赖账，就算没有……” “什么？” 许则红着耳朵不说话了。 见到崽崽注意力终于转开，路圆圆拍拍屁股起身，推开门，就见顾淅川正好上完卫生间，穿过院子时，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转了一圈儿，最后停顿在蜻蜓上。 不知道是不是路圆圆的错觉，顾淅川身形紧张地动了动。 路圆圆试探问道：“顾淅川你……要不要一只草编小动物？” 顾淅川立即激动起来：“谁要了！我才不要！没长大的小孩子才要这种东西！”说完，他冲许则哼了一声，哒哒跑进房间。 小孩子本孩·许则完全不在意。 路圆圆耸耸肩，做了点夜宵给许则吃，叮嘱他记得洗碗，就边打哈欠边回房间。猝不及防地，衣角被拉住。 许则奶兮兮的声音小声祈求：“能不能别给其他人做？” 路圆圆困到极致了，没听清他说什么，含混嗯了几声，感觉到衣角的力道松开，忙不迭回房间睡觉。 没想到，过段时间她就想穿回来打死胡乱保证的自己。 半夜，福利院万籁俱寂，偶尔有大黄绳子挪动的细微声音。 顾淅川蹭地从床上坐起来，目光发直。 “艹，好想要小动物！” 13. 第 13 章 顾淅川这小子，最近不太对劲。 看看空荡荡的双手，路圆圆有点一言难尽。 顾淅川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最近做事积极得像打了鸡血，但凡她手上有什么工作，还不等她叫人，他就凑过来帮忙。 每次做完，都是一副期期艾艾的神情。 一旦她疑惑回应，他都一副话到嘴边的便秘模样，最后只能泄愤地踢开石头，揣兜怒气冲冲走人。 路圆圆麻了。 崽崽心，海底针。 到了试营业这天，她想找许则去帮忙，哪知还没等她开口，顾淅川已经站到了小摊车旁边，用眼神催促她。 路圆圆：“……” 今天天色暗得快，等她收拾完摊位，摆上炒锅和甜品后，天色彻底暗下来，夜市人潮多起来。 阿梅经过路圆圆改过辣卤配方后，生意陡增，每天几乎是刚开摊，就被抢完了，所以在她得知要试营业时，二话不说就过来帮忙。 毕竟之前寄卖时，不少顾客保证会来。 只是见到顾淅川时，稍微愣了愣，然后看向路圆圆的肚子，露出佩服的表情。 草（一种植物）！ 顾淅川比起许则的懒洋洋，多了几分不服输的小狼崽的野性，阿梅莫名不敢用对小孩的态度，对顾淅川说话，所以她都尽量避开他。 对别人的冷落，顾淅川似乎完全不在乎。 他双手插兜，一下一下踢着地上的小石子，面上是一贯拽拽的臭屁表情。 路圆圆正在给不锈钢餐盘套塑料袋，见到这一幕，停了停手上的动作，忽然大声叫道：“顾淅川，偷什么懒呢！这里忙得要死，还不快过来帮忙！” 顾淅川像是一尊解封的石像，重新焕发生机。 “哈？”他上扬眼尾，环视一圈，语气欠欠的：“鬼都没一个，哪来的忙得要死？” “……” 就不该可怜他！ 路圆圆忍了忍，起身把他揪到桌前，指着这一堆的塑料袋：“有空哔哔，不如好好干活！” 难得顾淅川没有呛声，竟然拿起塑料袋，磕磕绊绊开始套袋子。套了好一会儿，又开始别别扭扭开口：“那个……那什么，要是我帮你做事，你能不能……” “嗯？”路圆圆听不清。 就在这时，阿梅着急忙慌跑进来。 顾淅川未尽的话戛然而止。 “不好了不好了！”阿梅跑到她面前，指着对面的一个摊位，一口一个大喘气：“有人也在卖焦糖红茶芝士蛋糕，而且价格比你低多了！” 路圆圆心一凛，顺着阿梅的手指看过去。 果然是花衬衫！ 见她看过去，花衬衫露出得意的笑。 “圆圆，这可怎么办呢？”阿梅响亮的大嗓门儿都变得低沉：“要不，咱不卖蛋糕了，专卖炒饭炒面。正好因为前几天丢了面子，那臭蛋不敢来了，旁边的摊位空出来了，你租我旁边的摊位，咱俩一起干！” 路圆圆却不想逃避，摆地摊，卖的是东西，经营的是人情世故。 她要是把这亏吃下去，以后在这夜市也别混了，谁都可以踩她一脚。 路圆圆拿出点钱，对顾淅川吩咐：“顾淅川，你去买一份蛋糕回来。” 顾淅川没呛声，主动接过钱。 不一会儿，东西就买了回来。 三人拿勺子尝了一口。 阿梅爽朗大气的脸皱得更厉害了，放下勺子：“怎么办啊，圆圆？这蛋糕做得挺好吃的。” “哪里好吃了！”顾淅川呸呸吐出去，嗫嚅道：“还不如你的一百分之一好吃。” 说完，见到院长看过来，顾淅川恼羞成怒：“看什么看！” 紧接着补充道：“你做的，也一般般而已！” “……” 不搭理他，他都能自己演一出的戏，牛。 阿梅依旧沉浸在被抢了生意的愤懑里面，她愤愤道：“那些人明明跟我保证，要来你摊子买蛋糕的！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路圆圆宽慰了几句，就捂嘴沉吟。 指望顾客念旧是不可能的。 一旦市场上定价低，口味差不多的东西，被顾客抛弃是注定的。 况且她寄卖蛋糕仅仅为了试水，增加影响力，没用原创甜品，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认为谁都能复制的产品，能帮她站稳脚跟。 只是没想到花衬衫还搞价格战这一套。 她的甜品主打原材料好，以及原创性，不可能像花衬衫那样压缩成本，比拼价格战来吸引顾客，一旦她降价了，以后再想提高价格就难了。 况且她坚信，优质的原创产品才能带来稳定的顾客。 既然这样，只能在他没有的地方下功夫。 原创性…… 她今天试营业的蛋糕都是原创的，保证市面上没有替代品，吃过的人还会想吃。 至于怎么吸引顾客上门…… 路圆圆笑吟吟看向小摊上的各种食材，和一旁站着的顾淅川。 顾淅川悚然一惊，慌张大叫：“你，你想做什么？” * “免费甜豆花，免费甜豆花，免费甜豆花，到场就送，送完即止……” “豆花，豆花，免费甜豆花……” 大喇叭里面，顾淅川录进去的叫卖声一遍一遍重复。 大喇叭旁边是生无可恋的顾淅川，小手手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三盒甜豆花，香甜的气息萦绕鼻尖，能看不能吃。 院长你没有心！！！ 顾淅川面无表情地瞪着围着他嗷嗷叫的小姐姐们，不明白为什么他都这么凶了，这群人怎么还不怕，甚至越围越多。 顾淅川麻了，彻底麻了。 路圆圆倒也不是那么周扒皮，她特意提醒小姐姐们不要照相，只能看，并且在心中给崽崽记下一功，然后欢天喜地和阿梅装蛋糕，收钱。 偶尔有人想吃炒饭炒面，路圆圆再过去三两下炒好。 一晚上下来，带来的蛋糕全部卖完，炒面和炒饭剩了三分之一，倒也合理。 她的摊子在最里面，想吃主食的人早就在前面吃完了，到这来即便想吃，也没肚子装。 对面的花衬衫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气愤地把没卖完的蛋糕都装进盒子，‘咣当咣当’，声音大得她这边都能听清。 阿梅笑得直不起腰：“还是圆圆你厉害，他降价，你就直接送豆花哈哈~对面的人就看着人都往你这儿来，嘴都要气歪了哈哈哈哈哈。” 路圆圆笑眯了眼，晃了晃食指，得意道：“没有人能拒绝免费的东西。” 而且还是在这东西味道很不错的情况下。 豆花本身就是她做来配套炒面炒饭的，放在那里一大桶，谁嘴巴吃干了，都能免费去舀一碗。 没想到今天花衬衫不做人，她利用现有的材料，调配了一碗甜豆花，又用阿梅摊子上的小冰箱冰了一会儿，在夏天谁不想吃一碗，冰冰凉凉，有芋圆花生碎的甜豆花？ 而且—— 路圆圆拿出手机，手机的光倒影在眼里。 上面是个微信群，她把消费过的客户都拉了进来，里面一直叮叮响， 一张又一张的甜点订单朝她涌来。 既然花衬衫抄她甜品，她就断他客源！ 14. 第 14 章 收摊前，又来了一位上班族小姐姐，她点了一盘炒面打包带走。 临走前，她指着在收板凳的崽崽笑道：“老板，你们姐弟感情真好。小朋友这么晚还帮你忙。” 顾淅川不敢置信，睁大了丹凤眼：“谁跟她感情好了？！” 话一出口，瞥见院长含笑的神情，他反应过来重点错了，反驳：“不对！谁跟她是姐弟了！” 话里话外都是嫌弃。 和谐的气氛忽地僵硬，小姐姐有些尴尬。 顾淅川才不管这些，拽拽酷酷地站在一边，誓要和院长撇清关系！ 装逼到一半，头顶一重，一双手在他的脑袋上乱搓，然后被柔软的臂膀一捞，顾淅川坠入一个温暖馨香的怀抱。 她她她她，她怎么能说抱就抱！！！ 顾淅川脑子里像咕嘟咕嘟翻滚的水，手脚并用，想逃出去，接下来的一段话让他安分了。 “您别介意。小孩子跟我闹别扭呢。”路圆圆暗中使力，镇压住闹腾的崽崽，抬头对小姐姐笑了笑。 “那就好，我还以为我说错什么话了。” “没有没有。”路圆圆箍紧崽崽，当着小姐姐的面，故作夸张地蹭了蹭崽崽的小脑袋：“之前都是姐姐的错，姐姐最喜欢你了~” 顾淅川彻底不动了，任由她作威作福。 脑子像完全烧开的热水，呜呜直叫，小脸烫得吓人，满脑子回荡—— 她最喜欢他。 喜欢他。 欢他。 …… 送走小姐姐，路圆圆如渣男一样，利落放手站起身，见崽崽杵着不动，伸手戳了戳。 “你怎么了？” 顾淅川缓缓抬头，神色复杂地递给她一个眼神。 路圆圆：“……”崽，装深沉就不像你了…… 顾淅川的诡异表现，路圆圆懒得去探究，转身收摊，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涌上来。 她不可思议地微微睁大眼，然后牢牢捂住嘴，深怕笑出声。 顾淅川狐疑：“你都要抖成，帕，帕森金了，有病吗？” 笨蛋，是帕金森！ 路圆圆笑得更明显了。 她一手盖在崽崽脑袋上，用了揉了几把扎手的头发，调侃道：“你不会把刚才的话都当真了吧？那是我安慰顾客而已。” “……”顾淅川脸上的热意更浓，这次是羞恼的，立即用最大音量表示：“我当然知道！谁稀罕你喜欢！” 吼完，顾淅川踹了一脚地上的石子，没有在意心底划过的一丝失落，蹬蹬跑去收拾凳子。 在场的人都是干活利索的，很快就收拾完摊位。 路圆圆拿出特意留的蛋糕，给阿梅提回去当个宵夜。她和崽崽则推着小摊车回家，推到福利院院子里，她将推车一扔，累瘫在地上。 过段时间她一定要把摊车改成可以骑回家的！ 路圆圆和顾淅川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才像两只乌龟，慢吞吞翻身起来。 各自回房间前，顾淅川突然开口叫住她。 她心里的那只靴子总算落地了，耐心等着他开口。 顾淅川磨磨蹭蹭好久，朝天竖的头发都快被他薅秃。 快珍惜你现在有的头发吧，多少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还没有你头发多！ 路圆圆张了张嘴，竟然和顾淅川异口同声开口。 “你……” “你……” 顾淅川绷紧牙关，闭上眼想一口气说完。 哪知许则打开房门，好奇地问道：“院长，你们在做什么？” 次日。 试营业一次后，路圆圆决定暂缓一天，将昨天的情况悉数复盘，顺便提前准备预订单的材料。 理顺今天的安排后，她在微信群发布明天正式开业，一律八折的消息，立即得到顾客们的回复，纷纷表示明天还来捧场。 路圆圆满意地放下手机，待会做好准备后，就去超市。 “顾淅川，你到底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来来回回，拖着大黄转悠了好几圈，大黄都快晕步了。 顾淅川：“就是我想……” “院长，蛋液搅散成这样就行了吗？”许则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直接挡在顾淅川面前，献宝似的将打好的蛋液给院长看。 被打断话头的顾淅川突然没了心思，眼不见心不烦地拖着大黄出了福利院。 “他是怎么了？”路圆圆摸不着头脑。 许则看了眼，慢慢收回视线，不疾不徐：“着急上厕所叭。” “……” * 顾淅川百无聊赖地溜着大黄，走到公园边上，放大黄出去撒欢儿。 他揪了几片叶子，随便找了个秋千，一屁股蹲坐上去，小jiojio蹬一下，秋千晃一下。 叶子被他翻来覆去折腾好久，最后出来一个丑兮兮的东西。 顾淅川瘪嘴，怒气冲冲拆掉，叼在嘴里，就这么杀时间。 暮色四合，公园里陆陆续续出现许多家长，有下班路上顺便来接孩子的，也有穿着围裙，站在公园口子上吆喝孩子回家的。 一个个的小孩子在见到父母时，都咧开嘴，欢天喜地从他身边跑过，带起一阵风，微微晃动了秋千，然后扑到父母怀里撒娇。 顾淅川不屑一顾，握着秋千绳的手更紧了。 最后，留在公园的只有他和另一个长得敦实的小胖子。 小胖子的妈妈来得晚，一来就步步生风地走过来，一把扯起小胖子，然后拍干净灰尘，边拉着小胖子走，边用吊梢眼看顾淅川。 “以后你玩的时候，离他远点。谁知道他身上有没有传染病，福利院那地方出来的能有干净的？”吊梢眼‘压低’声音。 “妈妈，什么是传染病？”小胖子噘着手指头。 “得了你就等着肚子里都是咬你的虫子吧！” 小胖子哆嗦了一下，手指头从脏兮兮的嘴里拿出来，从地上捡了一个大石头，使劲儿扔过去。 “瓜娃子！以后你不准来公园玩！” “你说什么！”顾淅川躲过石头，双腿一蹬，从秋千跳下来。 “……！”小胖子后退一步，又看了看妈妈，底气顿时足了，叉腰大叫：“就是你！没爹没妈！” 顾淅川红了眼，快速眨巴眨巴眼睛。 突然之间，他‘啊’了一声，低下脑袋，像个小牛犊似的朝他们撞过去。 一副不要命的模样。 吊梢眼啐了一口：“疯子！”带着小胖子连忙走了。 撞了个空的顾淅川刹住脚步，愤愤追着那对母子的方向。 刚跑出公园，脖颈一紧，然后他被拎到半空中。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给他们好看！”顾淅川憋红了脸，手脚在空中四处乱动。 怎么会有这种人！ 路圆圆气得胸口起伏不定，都快抱不住挣扎的崽崽，她抿了抿唇，双手一圈，左手抱住崽崽的腿弯，右手将崽崽按进怀里。 熟悉的场景，仿佛回到了在幼儿园实习的那段时间。 想也没想，职业习惯让她脱口而出：“宝宝，没事没事，不听他们的，我们的宝宝最好啦~” 一下一下，手掌轻柔地拍抚。 怀里的崽崽终于安静下来，然后显露在外面的皮肤越来越红。 路圆圆一无所觉，一声一声的宝宝不要钱一样地撒出去。 顾淅川快冒烟了。 宝……宝什么宝！ 这是能随便叫的吗？！她到底知不知羞耻！！！ 顾淅川平息了好一会，好不容易把脸上的热意降下去。 他若无其事地撑开院长，与她的怀抱保持距离。 路圆圆确定他没有事了，把他放下来，想到小胖子的妈妈那粗壮的身形，心有余悸地教训：“不要命了？身边一个大人都没有，还敢去挑衅比你大的人！” 这不死不休的性格，怎么疯起来和平头哥一样！ 要不是她要去超市买东西，正好路过这里，他真被打了，她连个找理的地方都没地儿去！ 想到这里，路圆圆牵住顾淅川，去往超市的路上，都在絮絮叨叨，而顾淅川居然一言不发，半点没跳脚，沉默了一路。 倒是时不时用眼角偷偷看她，脸色红红白白。 完了，不会真被人偷偷打了，成傻子了吧？ 到超市，她才打住话头，暗想待会要是崽崽想要什么东西，她都买给他。 路圆圆是个目的性极强的人。 她一进超市，直接推着购物车将欠缺的东西买齐，然后不经意地带着崽崽往玩具区去。 没想到一走进玩具区，就遇见了公园那对母子。 15. 第 15 章 顾淅川当即就想冲上去。 路圆圆赶紧按住他，低斥：“商场里监控到处都有，就你这么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有理都被弄得没理。” 顾淅川甩开她的手，不满地嘟嘴：“那就让他们平白……”他没再说下去，丢脸！ “当然不能就这么走了。” 路圆圆掐了一把崽崽肥嘟嘟的小脸蛋，收获一枚怒视才收手。 以前在幼儿园，虽然她是个实习生，但对付起孩子来，比许多老幼师都有办法，尤其是面对这种熊孩子和熊家长。 小胖子抱着玩具，正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要买，而吊梢眼随他闹，就是不给买。 路圆圆一个推车推上前，大声叫道：“让让啊让让。” 吊梢眼心里憋了股气，又不好冲路人发火，抢过他怀里的玩具，随手扔在货架上：“闹闹闹！你就是闹破天，我也不买！这破玩具质量一看就不行，等你爸回来，带你去买进口的。” “没点见识！” 说完，吊梢眼的食指直直戳在小胖子眉心，弄出了不小的红印。 一旁的导购拉长了脸，将货架上的玩具捡起来，整齐摆回原位，复又端出笑脸，更加恭敬地介绍道：“您好，如果您不满意，想要国外的玩具，我们这儿也有，国外各大品牌的玩具均有陈列。” 导购侧开身体，露出更多的玩具陈列，上面的价格比货架上的高了几倍不止。 “哇~”小胖子马上就去抱住一个最贵的。 吊梢眼顶着导购的目光，死鸭子嘴硬：“谁知道这是真是假……” “女士，我们的玩具都有编码，可以在官网上查验真假的。”导购继续道。 吊梢眼顿时语塞。 导购和吊梢眼之间，路圆圆插了进去，身体一扭，将吊梢眼挤到后面。 吊梢眼：“嘿，你……” “要买就买，不买别挡别人买。”路圆圆不阴不阳地刺道，示意顾淅川随便拿。 顾淅川犹豫了一下，接收到院长鼓励下，壮着胆子挑了两样贵价玩具，然后在路过呆怔的小胖子旁边时，一把抢出他怀里的玩具，神气地放在推车里。 小胖子眨巴眨巴小眼睛，反应过来就要抢回来：“你还给我！” 当即，路圆圆一掌盖住小胖子的头，让他动也不动不了，俯身对上小胖子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小朋友，你妈妈没教过你，超市里的东西人人都可以买的吗？当这儿你家呢？什么地方都能作威作福？” 满意地见到小胖子小眼包泪，路圆圆带着顾淅川飘飘然走了。 身后很快传来一声吊梢眼的怒吼—— “作孽啊！说了不买，你怎么把包装拆了！小一千啊！你要我们一家人喝西北风吗！” “女士，商品一旦损毁，您需要自行赔偿……” 顾淅川得意地回头。 小胖子正被他妈按在地上打，吵闹声一声一声回荡在商场。 顾淅川胸腔里面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平顺了。 他借口想买吃的，又拉着院长逛起了超市。等到吊梢眼母子出了商场门，他倒栽进推车，抱起三个玩具就跑。 路圆圆甚至都来不及阻止。 不一会儿，顾淅川空着手回来了。 “玩具呢？”路圆圆疑惑。 顾淅川插兜不屑道：“小孩子的玩具，我怎么可能喜欢？” 更何况，她买得起吗？别以为他没看到她钱包里只有几张红票子。 说完，他等着路圆圆接着问他喜欢什么？这样他就能顺利讨要草编小动物。 可惜，路圆圆没懂这层意思。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确实不算小孩子。 小说中，顾淅川身为校霸，抽烟打架样样不少，偶尔兴趣来了，还会和人飙车玩玩儿，总之，虽然没了记忆，但校霸本霸总不至于堕落到玩幼稚玩具的地步。 路圆圆点点头，没再开口。 计划落空·顾淅川：“……” 结过账后，商场搞活动，路圆圆的收银条的消费价格，正好能抽奖两次。 本来想让顾淅川抽着玩，却见他闷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她自己抽了两次，刚好抽中一小包彩色的编绳和一本数独本。 “顾淅川，帮我拎点东西，先去外面等出租车。我有个东西忘记买了。” “哦。” 顾淅川双手拎着一个袋子，闷闷不乐。 路圆圆没有进商场，而是走到一个柱子后面，刚好能看见崽崽，崽崽却不能看见她。 她拿出彩色编绳，心里有了个主意。 顾淅川叫了一辆出租车，分了几趟将东西搬上车后座，自己坐在东西边上，泄气地等院长回来。 “非要我明说，就不能多给我一个吗？明明许则都有……” 顾淅川无意识捏着袋子里的泡面，听着袋子里面‘刺啦刺啦’泡面被捏碎的声音，郁气总算散了些。 忽然，视野里出现一个彩色的绳编小羊。 小羊的身体是白色绳子，角角用彩色绳子编的，比许则的绿草叶子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 顾淅川小脸蛋腾地蹿红，兴奋地拿着小羊看来看去。 随即，他又将小羊丢了回去，余光看到小羊栽到脏兮兮的座椅上时，心里一痛，恨不得捧着小羊擦擦。 顶着院长笑吟吟的目光，顾淅川故作不屑。 路圆圆懒得戳穿。 她知道顾淅川不要玩具，有不爱玩的原因，但也不能否认，他确实为她的钱包着想。三个玩具买回去，小三千就没了。 平常大咧咧的崽崽，竟然也有细腻的一面。 于是她又将小羊放到他手里，语气轻松：“就当你这几天帮我做事的奖励，免得浪费了抽奖的奖品。” 顾淅川勉为其难：“行叭，既然你这么想感谢我，我就收下了。” 想了想，补充：“绝对不是我自己想要！” 路圆圆：“……是是是，我强塞给你的。” 小小年纪，包袱还挺重。她都开始好奇当校霸的顾淅川是不是连放屁，都会避开小弟，到卫生间脱裤子。 送出礼物，路圆圆拉开袋子查看自己的东西，就见泡面袋子全部瘪了下去，用手一捏，里面全碎了。 路圆圆深吸一口气：“顾淅川！！！” 顾淅川抱紧狗头。 16. 第 16 章 “沈宴深，你轻点拿！” “别用指甲划！” …… 路圆圆和顾淅川一回家，就听见许则的着急的声音。 她以为两个崽闹矛盾了，正要开口，许则下句话就响起来。 “这是院长特意给我做的，独一份儿，别人都没有，你别给我捏坏了……” 说着说着，许则扭头看见院长回来了，惊喜起身。 下一秒就看见顾淅川手中捧着比他更好看、更乖巧的小动物。 福利院的气氛瞬间凝滞，所有人都一脸懵逼，面面相觑。 打破滞涩的是沈宴深。 他两指捏着草编小动物，哒哒跑到许则身边，蹿火道：“特意做的？还是……独一份儿？” “院长，您是不是太不公平了点？” 莫名地，沈宴深软绵绵的小奶音竟然也透着股不高兴。 路圆圆摇了摇头，把脑子里奇怪的联想甩出去，呵斥道：“沈宴深，你闭嘴！” 沈宴深抿紧嘴唇，撇开头。 许则的小卷毛耷拉下去，棕色眼珠浸润着上涌的泪花，控诉地看着她。 这种眼神和那晚重叠起来。 ——“能不能别给其他人做？” 路圆圆一手拍在脸上，终于想起那晚的承诺。 造孽啊！！！ 渣女行为要不得啊！！！ 心虚的路圆圆头都不敢抬，忽然摸到了数独本。 既然场面都这么乱了…… 就辛苦你了，沈宴深！ 路圆圆几步上前，将手中的数独本塞给他，语速极快：“专门给你买的。” 沈宴深蹿火的话偃旗息鼓，怔愣地盯着手中的数独本。 专门给他的？ 一瞬间，许则和顾淅川的目光都转移到沈宴深身上。 修罗场祸水东引计划通√ * 路圆圆成功脱身。 留下沈宴深面对两个小伙伴质疑的目光。 锅从天降·沈宴深：“……” 他只是想窜窜火，让这段时间越发沉溺在院长温情里的两人，彻底清醒过来。到底是他大意了，没料到院长棋高一着，杀了他个回马枪。 不过…… 沈宴深低头。 手中崭新的数独本，包装里面配了精美的文具，比许则和顾淅川的破动物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要不是他时刻保持清醒，当真要被院长的虚情假意骗得团团转。 最开始的花生，再是精美的糖画，最后的独一份儿的数独本。 众人都有的讨好不珍贵，珍贵的是对比之后的独一份儿，才是最珍贵的。 显然，院长的手段从以前的低劣讨好，彻底进化成了看人下菜碟，懂得什么叫做一击致命。 然而，他不需要院长的“独一份儿”，也绝对不会陷在她构陷的陷阱里面。 作为现场唯一的清醒人，沈宴深丢开数独本，跳上独脚凳，小短腿潇洒地蹬上横杠，蹬了半天，蹬了个空。 见许则和顾淅川没注意这边，沈宴深若无其事地收回腿，蹬在凳面边缘，双手交叉放在前面，努力收紧凸出的小肚子，深沉地望着一无所知的两个崽崽。 他们还在为院长做给他们的小动物，谁的最用心而争执不休。 殊不知，他们加起来，恐怕都抵不过他一个人在院长心中的重量。 呵，愚蠢。 “不准吵了。”沈宴深沉沉开口。 许则可有可无地闭嘴，懒得争执。 顾淅川没了对手，被许则勾起的火气转向沈宴深：“喂！” 顾淅川怔住，严肃地拧紧眉头。 沈宴深跟着严阵以待。 顾淅川的小嘴慢慢吐出：“……沈宴深，你这样坐好像青蛙……” “……你闭嘴！”沈宴深深吸一口气，当作没听见。 “难道你们忘了院长以前的嘴脸了吗？”沈宴深恨铁不成钢。 许则与顾淅川逐渐沉默下去。 沈宴深满意地继续：“她现在对我……我们好，无非是与保安发生了冲突，所以精明地想找其他的长期饭票。” “许则，你被折磨出幽暗恐惧症，顾淅川，你也忘了被院长和保安抓住，然后在镜头前被虐待折磨，就为了把录像寄给你家，要到更多的钱。这些你们都忘了吗？” “做这些事的从来都是院长，就因为这一点好，你们就能原谅她了吗？” 沈宴深彻底撕开了掩藏在平和温情下的伤疤，如愿看到无论是顾淅川，还是许则的脸上都覆上一层阴翳。 “如果不想继续被院长控制，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沈宴深继续说：“院长和保安面和心不和，保安经常不在福利院，要逃跑就是现在。” “当初成立的逃跑小联盟，我依旧当真，但是你们呢？” 顾淅川性子急，立即就想说‘当然’，半松开的小手手下意识握紧，触碰到手心的小羊，他罕见地闭上嘴。 沈宴深笑意清减几分。 许则慢悠悠开腔：“院长现在好像也没那么坏吧？” 听到许则这句话，躲在暗处的路圆圆轻轻弯了弯唇角。 她原本是快速逃离了尴尬现场，到底是担心三个崽崽，于是又悄悄回来。没想到就听到了一场好戏。 小说中对霸总沈宴深的描述果然准确——精致的利己主义。 放在小说里面，她很欣赏这种人，可放到现实里，还是祈求剧情走上正轨，让女主白芊芊早点出现，把这几个崽崽统统带走吧！ 17. 第 17 章 正值周六，夜市热闹得也早。 有一大堆的准备工作，她却站在一边无事可做。 路圆圆耷拉眼皮，无语地看着围着小摊车，忙来忙去的许则和顾淅川。 不知道这两个崽崽吃错了什么药，死活要跟着她出来，出来也就罢了，到摊位后，就开始莫名其妙陷入了攀比的情况。 许则搬凳子，顾淅川就要搬桌子。 许则摆蛋糕，顾淅川就要摆炒面炒饭的材料。 两个崽崽的动作快得像电影二倍速，完全不需要路圆圆动手，不一会儿小摊就摆完了东西。 不约而同地，两个崽崽冲到她面前，眼睛亮晶晶地看她。 路圆圆环视一圈，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 在崽崽们期待的目光中，伸出手，然后—— 一个暴栗敲在两个崽的头上。 “比比比比，就知道比！东西完全都摆错了！” 许则、顾淅川二脸懵逼：“嘎？” 重新将产品复位，夜市已经灯火通明。 摊位上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拨吃炒面炒饭的人，都是在阿梅的摊子买了辣卤，想配点主食吃的顾客。 许则点单，路圆圆开火爆炒，一勺装盘，再由顾淅川上菜。 吃完了咸口的主食，很多顾客就想来点甜口的东西，连着路圆圆摊位上的甜点都卖了许多。 相比于他们摊位火爆的人流量，斜对面花衬衫的摊位，明显生意不如之前了，堆在面上的芝士蛋糕，从夜市开市，过了一小时，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 有位顾客接过路圆圆打包好的蛋糕，对她挤眉弄眼道：“以后我买蛋糕只认准你，之前听说芝士蛋糕在夜市火了，就到他家去吃，价格是便宜，味道难吃死了。” 顾客的声音很大，明显对面的花衬衫听见了，他朝她的方向啐了一口。 路圆圆没理会，顺势拿出手机，让顾客进群。 等顾客走后，许则不解问道：“院长，你怎么没解释，是你做的芝士蛋糕在夜市火了？” “芝士蛋糕人人都可以做，网上食谱一大堆，我说，别人就相信吗？”路圆圆懒得争辩这种虚名，实打实到手的钱才是永恒的真理。 许则诧异地抬眼。 以前院长的神情永远是温和的，她的行为却总是矛盾的，此时的院长神态生动活泼了许多，但行为却始终如一。 许则倒是没沈宴深那么多心眼子，小脑瓜子只是隐约感受到不同，可到底为什么不同，他没有想过。 小摊的人流暂时缓和下来，路圆圆给两个崽崽炒了一份炒面，叮嘱他们守摊子，然后她打包了一大包预订单的蛋糕，出去送外卖。 外卖单都是四周的居民，扫个自行车，不一会就跑完了。 路圆圆一边骑自行车，一边在心里盘算着线上渠道的问题。 还了自行车，刚回到摊子，就见前面围了一群的小姐姐。 熟悉的一幕，她眼角微微一抽。 顾淅川竟然自愿重操旧业，拽兮兮地抱着蛋糕，任由小姐姐们摸摸捏捏，尽管小姐姐们都小心仔细，小孩子脸蛋嫩，难免留下红印。 暴躁如顾淅川完全没任何反应，只在小姐姐举手机想要拍照时，才微微侧开脸，躲避镜头。 仔细看的话，崽崽的身形比平时僵硬。 而许则在一边，抱着个钱盒子，掰着小手指找钱，偶尔被小姐姐揉一把卷毛。 路圆圆好气又好笑。 她很快走到摊子前，将两个崽崽往身后一挡，对小姐姐们笑道：“小孩子营业时间到啦，想买蛋糕的客人请到我这边来选购~” “喂！”顾淅川使劲扯着她衣角，直到院长看过来后，恨铁不成钢道：“你没看到对面的花衬衫都开始买二送一了吗！你再不让我们去拉拉客，你想……” 话没说完，顾淅川的头顶罩下院长柔弱无骨的手。 与平时戏谑的揉法不同，此时的院长，温凉的指尖在他粗硬的黑茬里穿梭，一点一点理开他乱糟糟的头发。 顾淅川没什么文化，只觉得现在被揉得晕晕乎乎，心里熨帖舒服极了，如果有尾巴的话，早就晃得乱七八糟。 “顾淅川，在你心里，我到底有多周扒皮？”路圆圆使劲搓了搓刺头，搓完，她回过身，去卖蛋糕。 漫不经心地一句话轻飘飘丢过来。 “不喜欢就直接拒绝，你的意愿最重要，况且一直依靠小孩子，我岂不是太逊了？” 明明有镜头有恐惧症，逞什么强？何况还是为了伤害过他的院长？ 路圆圆沉默地给蛋糕装袋。 对花衬衫买二送一这种学人精的行为直接无视掉。狗咬了你一口，你主动咬回去，这不叫出气，叫掉价。 依照花衬衫的性格，迟早会憋不住上来找茬的。 她只要静观其变就好。 距离夜市闭市还有两个多小时，小摊上的东西都卖得七七八八，甜点卖得只剩下一个，路圆圆决定收摊回去。 收拾到甜点时，一只白皙娇嫩的手同时与她拿住了最后的甜点。 路圆圆‘刷’地收回手，介绍道：“这是抹茶巴斯克蛋糕，中间流心部分是我的秘方，外面绝对吃不到，您要来一份吗？快收摊了，我算您便宜点。” “行，给我打包吧。”小姐姐的声音如黄莺，听着很是舒服。 路圆圆手脚麻利地打包好后，自然地抬头，想要看一眼。 没想到就这一眼，瞬间愣住。 小说女主白芊芊，竟然提前出现了！ 18. 第 18 章 毕竟是一本女主视角的团宠养崽文。 小说对于女主白芊芊的描写极尽细致。 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方面，完美符合了救赎文女主标配。 气质纯和，弱柳扶风，说话轻声细语，对待崽崽总是带着春风化雨般的柔和，融化了崽崽们心中因恶毒院长竖起的坚冰。 路圆圆记得小说中的一个场景。 三个崽崽初到女主白芊芊的家，一身的伤和脏污，以及对任何人都不信任的心理创伤，哪怕是晚上睡觉，崽崽们都警惕到完全无法深眠。 而白芊芊察觉到崽崽们的惶恐后，体贴温柔地守在他们的房间外，连续好几晚都默默地守护崽崽们，直到被崽崽撞见。 这个剧情成为了女主敲开崽崽们心扉的第一个小细节。 再往后，就是白芊芊与崽崽们逐渐深入接触，慢慢成为了他们心中唯一的光，甚至对人防备不已的沈宴深，都在她面前袒露最柔软的一面。 扎心了！ 对比起昨晚还在筹划怎么算计她的沈宴深，路圆圆内心小人哭唧唧。 不过她确实没想缓和她和崽崽们的关系，只要不恶化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就行。 现在女主白芊芊出现，提早与崽崽们接触，说不定能顺了沈宴深的意，早点脱离掉“院长的苦海”。 许是路圆圆的目光长时间停留在自己身上，白芊芊不耐：“我脸上有什么吗？” 路圆圆又看了几眼，确定面前的小姐姐右耳耳垂的位置，有个类似爱心的形状的红痣，远远看上去像独特的耳钉。 这是女主白芊芊的典型外貌特征。 不过还不能完全确认。 路圆圆打开二维码，吹吹彩虹屁：“没什么，好久没看到您这么有气质的小姐姐，一下子有些呆住了。” 白芊芊敷衍地点点头。 “我有个群，里面会定时发布折扣，也可以在想吃甜点的时候，提前预定，您方便进群吗？” 路圆圆想以此套出小姐姐的姓来确认，哪知白芊芊摆摆手，不愿意扫码。 她接过蛋糕，干脆转身，迎面顾淅川跑过来，正好撞上白芊芊的大腿，白芊芊立即避开，动作中隐隐透着股嫌弃。 见状，路圆圆微微蹙紧眉头，很快又松开。 小说中的白芊芊心地善良，很喜欢小孩子，绝不可能露出如此神色，也许刚巧是都长了一个心形红痣的小姐姐而已。 此时，顾淅川捂住撞痛的鼻子，抱怨着走进来：“痛死了，嘶……” 他跳上小板凳，捞了一个蛋糕，几下拆开包装，正想塞进嘴里，抬头撞上院长诡异的神情。 “……你看我做什么！” 路圆圆淡定收回视线：“没有哦。” “……”骗鬼！最烦这种吊人胃口的人！！！ 顾淅川嗷呜一口，凶狠地像把蛋糕当成院长，一整个塞进去，腮帮子鼓鼓囊囊。 而许则乖乖巧巧地在给餐盘装塑料袋，半点没朝白芊芊看过一眼。 对嘛！ 女主出现，怎么可能崽崽一点反应都没有，更何况顾淅川在小说里，还被读者称为‘史上最强舔狗’。 现在顾淅川狗是挺狗的，这暴脾气一点都看不出舔来。 路圆圆心底最后一点疑惑彻底消散掉。 * 到夜市结束之前，路圆圆的生意一直都不错，炒面炒饭的材料用得干干净净，期间，她又接到几单外卖单，出去送了外卖，回来后，发现小崽崽井然有序地卖东西。 就连顾淅川脸上挂着臭屁表情，打包传递的动作都细致得不得了，生怕带累到小摊的名声。 路圆圆看到这一幕，回身走进夜市。 大概十分钟后，她带着一大包东西回到小摊。 “你怎么才回来！”顾淅川不满地跳下小凳子，蹬蹬跑到她面前，见到她拎着的袋子，丹凤眼立即亮了。 “买了好吃的东西是不是？” 路圆圆无语地用食指抵住崽崽的额头，怎么跟大黄一个德行，看到吃的就绕着转圈圈。 大袋子被她放进小摊车里面，揉了一把乖巧的许则，说道：“收摊吧，等会儿回家吃宵夜。” “耶！”顾淅川欢呼。 许则懒洋洋的表情也展现出一丝轻松。 不得不说，两个小崽崽是个合格的小帮手，没一会儿，东西都收拾得整整齐齐。 路圆圆推上摊车，正要和崽崽们打道回府。 花衬衫却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跟山一样的大块头牢牢挡在摊车前，肥硕的手‘啪’地一扔。 19. 第 19 章 两个口袋被扔在地上，里面掉出两盒外表几乎一模一样的芝士蛋糕。 路圆圆瞧着他义愤填膺的模样，心里有了猜测。 她拉住冲动的顾淅川，挡住许则，好整以暇等待他表演。 果然，花衬衫以为扔蛋糕镇住了他们，越发得意地嚷嚷起来—— “各位来看看啊！” 夜市摊主们纷纷围过来，阿梅闻声也跟了过来，路圆圆丢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她默默顿住脚步。 “看看这人多不要脸，为了做生意，什么下作手段都玩的出来！” 阿梅不服：“你嘴巴放干净点！我们在夜市做生意，一直都安安生生的！” “对啊……”摊主们附和，都是做小本生意的，谁会搞小动作，没必要啊。 花衬衫喘着粗气，踢了一脚地上的蛋糕，示意所有人看这里。 “祸事没落到你头上，你当然无所谓！”花衬衫怒喝：“你们可是看见了啊，我第一个在夜市卖蛋糕，把芝士蛋糕卖火了，这女人后开业，也跟我卖芝士蛋糕，大伙儿评评理，恶不恶心！” 虽然夜市有火什么卖什么的现象，但大多都是兼职的人跟风几天，赚点外快，真正全职做小摊的人，会下意识避开同类产品，更不要说跟风卖别人已经卖火的产品。 因此花衬衫这话一开口，没有人再开口应声。 见所有人站在他这边，花衬衫乘胜追击道：“如果光是这样，我大度点也行，但这女人真的太不要脸了！” “她搞了个什么微信群，把我的顾客全抢了！大伙儿看看啊，我今天摆摊到现在，就卖出去几盒蛋糕，其余的全砸在手里了！” 说完，花衬衫得意地看了看路圆圆，却被她清明无波的眼神逼得下意识闭嘴，反应过来后，他更加暴怒。 “你说，我今天的损失你要怎么赔！” 听了好半天，路圆圆总算明白过来，花衬衫闹着一出是为什么。 只是她凭什么让他如愿？ 路圆圆蹲下身，捡起两盒蛋糕，不疾不徐的模样，与花衬衫暴怒可憎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她一一拆开摆在小摊主们面前，然后伸手挨个沾了一点奶油在掌心晕开。 做完一切，对花衬衫问道：“你确定是第一个在夜市卖芝士蛋糕的？” 路圆圆将他模糊的“第一个在夜市卖蛋糕”明确到“芝士蛋糕”。 花衬衫闹不准她想做什么，梗着脖子冷哼，算是应答。 路圆圆点点头，继续问：“你确定是忍不了我‘抄袭’，开微信群拉顾客，所以今天来买了我的芝士蛋糕，然后拿着你的芝士蛋糕，来讨要说法？” “……你个臭娘们，废话怎么那么多！对！今天买的怎么了！”花衬衫不耐烦：“说吧，你到底要赔我多少钱！” “赔钱？”路圆圆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忽然沉下脸色，两盒蛋糕往他身上狠狠一砸，厉色：“你想都别想！” “你！”花衬衫鼓起青筋，转而面对众人，又可怜兮兮地说：“大伙儿都看到了啊！这女人多不要脸！” “我不要脸，还是你不要脸！” 看出花衬衫想继续说话，她立即打断：“我试营业那晚就在卖芝士蛋糕，你那时候在卖中式糕点，哪里来的抄袭？” “再者试营业当天的芝士蛋糕，因为天气太热，奶油打发困难，所以我添加了少许的植物奶油稳定，跟我今天卖的纯动物奶油的芝士蛋糕完全不一样！你买的蛋糕从时间上来说，分明就是我试营业当天的蛋糕！” “我抄袭？我看你才是抄袭！” 花衬衫被怼得哑口无言，呐呐辩解：“即便你没抄袭，你断我客源算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摊主们都听不下去了，替路圆圆辩说。 “哎哎哎，差不多得了啊！做生意将就的就是个‘你情我愿’，顾客爱去哪家，去哪家，哪有强迫客人非去你那里买的？” “对啊！微信群做预订单，那是人小路自己想到的招儿，咋的，还不准别人开辟新路径卖东西？合着你没脑壳，就不准别人脑壳活套？” “笑死，本来没有证据能表明小路试营业当天卖的是芝士蛋糕，也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卖火了蛋糕，这瓜娃子还留着试营业那天的蛋糕，自己锤自己，你是不是脑壳被门夹了啊！” “哪个说的没证据？我家里面还有好几个那天买的蛋糕没吃完。那时候整个夜市，都是她独一份在卖，哪来的她抄袭你的说法？” 花衬衫气得抖唇，想做什么，却见周围的摊主们自发地上前一步，大有要为路圆圆出气的意味。 没办法，花衬衫耷拉下肩膀，放下‘你等着’的狠话，拨开人群就想撤回去。 视线盲区，一只小jiojio伸出来，时机正好地绊倒花衬衫。 周围的摊主们都没有想要拉一把的想法，任由他摔倒，以倒栽葱的形式，直直摔进泔水桶里面，顿时，桶里面传来手忙脚乱的挣扎声，以及辣眼睛的呼痛声。 摊主们哄笑几声，随即散去，散去之前许是愧疚没有一开始为她说话，纷纷表示，以后有事找他们就行，还一一介绍了自己的摊位位置。 路圆圆笑着应下。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露出被人群挡住的顾淅川。 他得意地拍了拍手掌，冲和泔水桶混为一体的花衬衫做了个鬼脸，遇上路圆圆含笑的眼。 他的脸微红，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申明：“才不是为了你！不准多想！” “哦~”路圆圆拉长声音，不说信，也不说不信。 顾淅川臊得想冲上去捂住她碍事的笑脸。 算了。 谁让她叫他宝，宝宝呢。 顾淅川想到这两个字，一边笑，一边飞快的抚平嘴角。 路圆圆：“……”又抽风了？ 就在她与顾淅川闹得欢腾的时候，一声‘咣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路圆圆和顾淅川不约而同回头。 许则的脚边，有一根比他人还高的大棍子滚动几下，直撞到小摊车停下。 顾淅川：“！！！” 路圆圆：“？？？” 20. 第 20 章 “……牛啊，许则。”顾淅川像个小老头似的，背着手一圈一圈地打量自己的小伙伴。 相处这么久，他一直以为许则就是个怂蛋，没想到今天倒是让他大开眼界。 “你从哪里找到这么粗一根的棍子？”顾淅川兴奋地捡起棍子，朝空中挥来挥去，想象着刚才要是自己拿了这根棍子，指定把花衬衫打得满地找嘴？ 不对，是满地找……算了，反正他肯定比许则牛逼！ 顾淅川越想越兴致勃勃，拎着根比人还高的棍子打来打去，某次险些打到小摊。 路圆圆眼角一抽，果断抽掉棍子，对两个崽崽进行严肃的教育：“以后大棍子这种危险的物品，不准用！” 顾淅川‘切’了一声，双手交握，满不在乎地抱住后脑勺。 许则的小卷毛渐渐低落下去，对比起小伙伴的神气，显得更加没了生机。 造孽哟！ 路圆圆手指微动，强忍住想抱抱崽崽的想法。 为她出头当然没问题，不可否认的是，那时她心里暖洋洋的，但小孩子的安全教育不容忽视。 这么大根棍子，要真的拎出来，崽崽打人，很可能就会演变成人打崽崽！ 不过该表扬的，还是要表扬。 “嗯哼！”路圆圆咳嗽几声，蹲到许则面前。 她捧起崽崽圆乎乎的小脸，微微用力一挤，委屈的小脸蛋顿时变成小猪猪似的，敦实的肉肉溢满指缝：“但是——” “许则小朋友今天的表现值得肯定，奖励一个大鸡腿！” 一瞬间，许则耷拉的双眼猛地睁大，眼里的死寂褪去，重新充满了小星星。 顾淅川不甘示弱，挤过来问：“那我呢那我呢！” “你也有你也有！”路圆圆好笑地重复他的话，随着他的凑近，一股泔水的味道冲入鼻翼，她被臭得往后仰，嫌弃道：“要奖励之前，你先去洗澡！臭死了！” 顾淅川不乐意了，他转了转眼珠，脑子一抽，忽然扑到院长怀里。 “臭死你，臭死你，嘻嘻……” “顾淅川！！！” 闹了好一会，路圆圆和崽崽们回到福利院。 福利院厨房门口有个高高的门槛，每次崽崽们进出厨房都需要蹦跳一下。此时路圆圆坐在正中间，顾淅川和许则分别坐在她的左右两边。 他们吃完了小吃，正在啃西瓜，顾淅川呲溜咬下大西瓜，机关枪似的吐出黑籽，许则秀气地小口吃西瓜，吃一口，擦一下小嘴嘴。 夏夜的风不如白日里灼热，吹在脸上刚刚好。 夜空有繁密的星星，脚边有蚊香白烟袅袅升起。 难得地是，路圆圆穿书后，第一次感到了安心。 静谧的氛围，猝不及防地插入一道没有情绪的小奶音。 “院长，你们回来了。” 路圆圆、许则和顾淅川纷纷前倾上半身，疑惑地朝声源处看去。 三张脸齐齐露出来，呈现出一种莫名地和谐感，就仿佛他们是一家人。 沈宴深脸上没了惯常的假笑，抿直小嘴。 路圆圆犹豫了一会，询问：“沈宴深，要来吃点夜宵吗？” 倒不是她刻意避开沈宴深。 一来，回来时，见到他的房间早就熄灯，以为他睡了，二来，小说中对霸总沈宴深的深沉心机的描述太仔细，而且就她与幼崽沈宴深接触来看，崽崽对她的防备只多不少。 相比起其他两个崽崽，在沈宴深面前露出她不是院长的马脚可能性更大。 路圆圆望着孤零零的沈宴深，升起一丝愧疚感，再次邀请：“还有冰好的西瓜。” 良久—— “不用，我先回房间了。” 沈宴深转身，走过廊下，熹微的月光一点一点从他身上抽离，与路圆圆他们形成明暗两条鲜明的界限。 回到房间后，沈宴深面无表情地将书架上好好放着的数独本拿下来，想扔进垃圾桶，犹豫了下，愤愤塞去垫桌脚。 “讨好人都会半途而废，我会上钩才怪！” 21. 第 21 章 这几天摆摊，赚的钱不少，线上的订单源源不断，甚至有人直接在她这里预定生日蛋糕、婚礼蛋糕，趁着白天有空，斟酌着接了几单。 忙活好半晌，做完了蛋糕，路圆圆打包好，放了好几个冰袋，才交给骑手。望着骑手骑着电瓶车飞快跑远的背影，她眼馋地多看了几眼。 要是她也有辆电瓶三轮车，每晚摆摊结束就不用累死累活地推回来了。 决定了！ 她要搞一辆——脚蹬三轮车回来！ 至于电动三轮车，多攒攒钱再替换！ 说干就干，路圆圆马上联系了阿梅，询问哪里有二手的三轮车。 阿梅做生意的时间比她久，认识的小摊主也多，不多会儿，就找了个靠谱的三轮车卖家。 她把自己的需求都告诉卖家，敲定好双方都满意的价格后，店家第二天就将三轮车送货上门。 三轮车摆放在院子中央。 路圆圆满意地点点头。 三轮车都有了。 难保几年后，她直接就能开上别摸我！ 畅想未来的美好生活，她嘿嘿笑出声。 “院长，你口水流下来了。”顾淅川闲闲提醒。 路圆圆赶紧擦拭最近，皮肤干干净净的，哪有口水，气得她蹲下身，两手握拳，像是蜡笔小新妈妈那样，使用电钻绝技。 “你刚才说什么？” 顾淅川被钻得声音都在发抖：“……我，我什么都没说……” 接到收战信号，路圆圆拍拍手站起来，注意力又回到三轮车上面。 为了节省钱，她没有直接将小摊车和三轮车改装变成一体的，所以每天都得自己套绳子，骑着三轮车，拖着小摊车走，但也有好处，崽崽们就能坐在三轮车后面，不用每天颠颠跟在她的小摊车跑。 路圆圆打量了会儿，转身朝屋里面走，从里面拿出不要的棉被，然后全部铺到三轮车后面的大框上，伸手按了按，又往里面加了三个坐垫。 大功告成后，她冲崽崽们示意：“坐上去试试。” 顾淅川嘴上不屑，蹿得最快，许则慢吞吞上前，爬上三轮车时，小短腿不够长，扑上三轮车边缘时，直接卡在边缘上。 一只小jiojio掉在外面，大半截身体却在三轮车上，下不去上不来，懵逼地看着她，就像一只吊在树上下不来的树懒。 “院长~” “……” 路圆圆五指张开，一掌拍在额头上，缓缓从头顶划过脸颊，李成儒本儒，一脸生无可恋。 她叹息一声，利落地下车，一手揪起后衣领，一手揪起裤腰带，一提，一扔，搞定。 绕了车身一圈，余光瞥见没动作的沈宴深，迟疑问道：“沈宴深，要上来吗？” 沈宴深正在看书，头也没抬，安静回：“院长不了。” 路圆圆不勉强，自信满满骑上三轮车，载着两个小崽崽就在院子里骑起来。 不就是三轮车吗？ 她早就看会了！ 没多久—— 顾淅川惊恐直叫：“啊啊啊啊啊！院长，前面前面！大黄在前面！” 眼看着要撞上大黄了，路圆圆手忙脚乱，按住车龙头一扭，三轮车惊险地从大黄的爪子边缘划过。 有惊无险地度过，路圆圆手在后面摸了摸，摸到一个小耳朵，捏住怒吼：“你闭嘴！吵得我头疼！” 许则弱弱的声音响起，委屈巴巴地：“院长，你揪错人了……” 路圆圆：“……” 顾淅川‘略略’，嘲笑：“白痴哈哈哈哈哈哈~” “……” 拳头硬了！ 骑了一圈，还没等她再来熟悉熟悉三轮车，一停车，顾淅川和许则不约而同地爬下车，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不讲义气！ 路圆圆心里吐槽两个崽崽，正当她要自己骑车熟悉的时候，敏锐地捕捉到了沈宴深偷偷收回去的眼神。 路圆圆坐在三轮车上，握住车龙头的紧了又松，最后叹了口气。 摆正车龙头上的镜子，她看了看，调整出凶神恶煞的表情后，路圆圆果断跳下车。 蹲在门槛上看书的沈宴深，耳边听着小伙伴和院长打闹的声音，手中的书页却怎么都翻不过去，直到他们都转悠了一圈儿，他闷闷地看同样的一页。 没关系，三轮车有什么好玩的。 他又不喜欢玩儿。 这些不过是院长讨好的手段而已，他不是顾淅川和许则，怎么可能再上当。 他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又不是小孩子。 沈宴深安慰自己，然而捏着书页的手指越来越紧。 院子里的喧闹声渐渐停了，沈宴深不自觉地吐出一口气，像是终于结束了一场酷刑。 ‘啪’地合上书，他站直身体，抿紧了唇，想要回房间，却被一把抓住。 视线却渐渐升高，小短腿在一瞬间脱离地面，沈宴深懵逼地踢了踢脚，头顶响起院长冷酷无情的声音。 “就你了，陪我练车。” 沈宴深：“？？！” 猝不及防被抓伤三轮车，沈宴深精明的脑子涂上浆糊，呆呆地坐在垫子上。 许则与顾淅川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二脸同情，看着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即将英勇就义的勇士。 “沈宴深……”顾淅川稳稳握住他的手，顶着包子脸，感慨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要活着下车啊。” “……” 路圆圆死鱼眼，跳下车，咆哮着朝顾淅川抓去，顾淅川‘哇’了一声，忙不迭跑起来。 追了好一会儿，路圆圆撑着膝盖，气喘吁吁。 身高挺矮，跑起来比兔子还快！ 她果断放弃，重新上车，看着前方，对身后的崽崽叮嘱道：“沈宴深，抓紧了啊！” 话音刚落，路圆圆就蹿了出去。 可惜，骑车技术还是烂得要死。 沈宴深在车上晃得七晕八素，小手手想抓住三轮车横杠，却屡次错过，在院长下一个转弯时，差点被晃出去的沈宴深，犹豫了下，一把抓住院长的衣角。 他小心翼翼地觑了眼院长的脸色，见她没有任何的反应，从一只手抓衣角变成两只手抓衣角。 路圆圆弯了弯唇，三轮车越骑越顺，车速也越来越快，顾淅川看了，羡慕地围着三轮车跑，想上来兜风。 路圆圆回他一个鬼脸。 “喂！”顾淅川哇哇大叫。 不屑一顾沈宴深被气氛感染，周身沉郁的气质完全散开，小孩子心性占了上风。他扒拉着院长站起来，小手手牢牢拉住院长肩胛处的衣服，好奇地看来看去。 见状，路圆圆起了个坏心眼。 她忽地放开脚，任由三轮车直直朝院子的大树撞去。 “院长？！”沈宴深惊疑，拉住衣服的力道越来越大。 吓够了崽崽，在即将撞上时，她猛地捏住刹车，三轮车堪堪停在大树前。 激烈的动静，令大树的叶子都晃荡掉下来。 路圆圆下车后，转头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绿色叶子争先恐后落到沈宴深头上，而他微微长大了嘴，全然失了平时淡定自若的模样，倒是显露出几分幼崽的可爱。 玩疯了的路圆圆，一个没忍住，抱起崽崽，吧唧一口。 沈宴深：……阿巴阿巴？ 回过神的沈宴深，用出全身力气，奋力挣扎。 “意外，意外哈哈哈哈哈……”路圆圆尴尬地打哈哈，竭力将这一篇翻过去。 崽崽一言不发，她以为是崽崽不高兴，于是赶紧把人放下来，眼神乱瞟，总之就是不敢看眼前的小崽崽。 她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下自己的脑袋。 怎么就没经受住萌崽考验呢！ 他可是沈宴深啊！！！ 心眼子跟蜂窝煤似的，这么大个马脚露出来，依照他敏捷的洞察力，肯定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路圆圆内心小人抱头痛哭。 哭了一阵，意犹未尽地想，抛开其他不说，沈宴深确实是三个崽崽中，颜值最高的，不难想象，成人版的他是何等的姿兰玉树。 要是能看看成人的他，也算是一饱眼福了。 可惜，她绝不可能看，看一眼，说不定这条命就变成花肥了。以后等女主白芊芊出现，接手崽崽们，就一别两宽吧。 相比于院长的惊慌失措，沈宴深的心理活动明显和她不在一个频道上。 最初的羞恼之后，剩下的都是他的绝密洞察！ 院长真是一个操弄人心的高手，不可否认的是，警惕如他，都险些掉入院长的情感陷阱。 最初讨好他得不到回应后，想不到她这么快就转变了路子，用上了先抑后扬的手段。那晚的夜宵与顾淅川和许则亲近，故意疏远他，又到今天“意料外”的亲亲。 反复的疏远与亲近，花样百出的手段，全是为了驯服他。 但是，他怎么可能会上当。 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上吧！ 崽崽 is watching you！ 22. 第 22 章 路圆圆将小摊车拉过来，推车把手上拴好绳子，与三轮车牢牢捆在一起，确定不会在骑行过程中断开后，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忽地，浑身袭来一股冷颤。 路圆圆警惕地回过头，撞上沈宴深飞快缩回头的身影。 “……” 莫名想到崽崽偷窥.jpg怎么回事？！ 路圆圆淡定地继续做手上的事情，内心慌得一批。 果然！她刚才的异样被心机崽发现了QAQ 不过，怪力乱神的事情即便说出来都不一定有人相信，更何况是几岁的小崽崽，只要接下来她不要再露出马脚，一切都能平稳度过的。 求求了，女主白芊芊快出现吧！ 就在路圆圆内心OS疯狂刷屏时，大门被人从外面踹开，出去浪了好几天的保安再度回来了。 保安似乎熬了几个大夜，头发油腻腻得不像话，红血丝布满整个眼白。 小说中提到过一句有关保安的人设：嗜赌如命，心狠手辣。 在捡到三个崽崽之前，福利院全靠院长支撑着，保安在福利院过着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生活，甚至偶尔看不顺眼，会对院长家暴，事后流几滴马尿，就算把这事儿给掲过去。 如果没有保安这个拖油瓶，凭借院长的能力，何至于要绑架崽崽去讨钱，最后落到一个花肥的结局。 路圆圆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院长会将这么个老龄妈宝男当个宝，不可能图他脏乱差、图他暴脾气吧？ 而且就她这具身体见到保安的表现来看，院长是真的对保安喜欢到骨子里。 路圆圆面无表情地压下身体里翻滚的喜悦情绪。 “看什么看！”保安咧开嘴，打了个哈欠，露出里面乱七八糟的大黄牙。 “你怎么回来了？”路圆圆问。 “怎么着？我不能回来！”保安输了钱不爽，一回来就见到院长的黑脸，心里的不爽更加浓烈，一脚踹上三轮车泄愤。 三轮车下是沈宴深，眼见三轮车要倒在他身上，根本来不及躲开。 沈宴深飞快预估伤害值，小手手团团抱住自己的脑袋，认命地等着三轮车砸下来。可等了半天也没有疼痛，偷偷睁开眼，当即楞在原地。 竟然是院长帮他挡住三轮车。 院长的眼睫颤动不停，整张脸疼得皱在一起，在看见他没事时，眼里划过一丝庆幸。 庆幸？ 她有必要做戏到这种程度吗？ 沈宴深怔怔地看着院长眼中倒映的自己，许久他撇开头，一时之间不敢与院长对视。 很快，院长撩起眼皮，眼里的情绪一扫而空，神情渐渐与记忆中那个可怖的院长重合。 她看也不看他，嫌弃地把他推出去，自己扶着三轮车站起来。 院长前后完全不一样的样子，让他拧紧小眉头，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还未深想，就被打断了。 他被院长一把推开。 沈宴深诧异地跌倒在大黄身上，一点都不痛，似乎被人算好了位置才下手推的。他抿紧了唇，目光紧紧地盯着院长。 路圆圆顾不上会不会被看穿，打起全部的精神，应付保安。 “你回来就动手动脚，谁敢希望你回来？”她装出嗔怪的模样，顺便将院子里的小摊三两下带过：“要是把我摆摊的东西砸坏了，你今晚喝西北风去吧！” 保安对于小摊不感兴趣，只要来钱，不要他出力，他任由院长折腾。 只是—— 保安被院长眼波流转的风情摄住，总觉得这女人与以前不太一样，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真他妈带劲儿。 保安上下打量了一圈儿，搓手嘿嘿笑两声，回房间休息。 路圆圆被他离开的那一眼，看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心底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摸了摸包里的钱，有了个想法。 计划好后，她准备出门买东西。 临走前，怕崽崽们和保安发生冲突，她吩咐道：“你们三个，不准去打扰他，在我回来之前，把三轮车和小摊车都擦干净！” 冷冰冰的语气，让三个崽崽怔住。 顾淅川不爽地踹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头，心里越发讨厌保安。 没有他回来的话，院长怎么会又变得和以前一样。 他不喜欢，超级不喜欢这样的院长！ 倒是沈宴深率先乖软答应：“好的，我们会安安静静的打扫。” 沈宴深盯着走远的身影，眼中的沉思越来越深。 23. 第 23 章 路圆圆从药店出来，小心将东西放在包里，确保不会被人发现，她慢慢走回福利院，脑子里思考脱身的办法。 保安已经将院长当成了生活保障，绝不可能放走这棵‘摇钱树’。 但将保安继续留在她身边，无疑是放了一个定时炸弹。 他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现在有崽崽抓住他的注意力，等崽崽们被女主白芊芊带走后，难保他不会为了钱将主意打到她身上。 路过玻璃窗，透明玻璃窗上倒影着她白皙秀丽的面容。 她没有院长的大部分记忆，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自信和底气来保证保安对她不会乱来？就她接触的这几次来看，保安完全是个没有下限的人。 有什么办法能让保安离开福利院呢？ 路圆圆正思索着，与两个小姐姐擦肩而过。 小姐姐走过了她，又倒回来，像是要求证什么似的，再次与她擦肩而过，边走还边悄悄看她的样子。 路圆圆抬头，摸了摸脸颊，疑惑问道：“请问，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小姐姐们握紧对方的手臂，激动低语：“真的是她！” “我们看了你在夜市怼人的视频，干得漂亮！”小姐姐竖起大拇指，“没想到今天就遇见了你。” 路圆圆更懵了：“视频？什么视频呀？” 小姐姐 ‘啊’了一声，意识到她可能都不知道自己上了视频热门，连忙掏出手机，找出视频给她看。 “你看，就是这个视频。”小姐姐笑嘻嘻继续解释：“之前你和另一个摊主掰头的视频，被一个几十万粉丝的up主给拍成了视频上传到字母站了。我们也是在上面刷到你的。” 见路圆圆没说话，小姐姐们以为她不开心，对视一眼后，小心翼翼说道：“抱歉抱歉，我们不是有意要打扰你的，就是路上遇见了视频里的人，有点激动……” 搞清楚来龙去脉，路圆圆对上女孩子们满含歉意的眼神，心里软成一滩温水。 “没有没有，是我没适应‘名人’的身份而已。”路圆圆抖了个机灵，小姐姐们立马没了紧张，笑开了。 三个人站在原地聊了一会，路圆圆趁机让她们加群，小姐姐看了视频，早就想尝尝蛋糕，当即就定了蛋糕。 临走前，小姐姐表示：“你家崽崽为你出气的那段，我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真的好可爱啊，下次我们一定到摊子上看崽崽。” 崽崽？ 路圆圆想到顾淅川和许则做的事情，弯了弯眼，笑着应下。 与小姐姐们分开，她找出手机，视频的播放量已经到了三十多万。 她没有任何被侵犯隐私的烦躁，相反还乐见其成。 为了对抗成年沈宴深他们，她早就想好要扩大影响力，为自己争取发声的渠道。 不如说，这个视频倒是让她的想法误打误撞提前被实施了。 即便现在她与崽崽们的关系似乎有些缓和，但她不会将自己的命交到所谓的‘交情’上，她要的是在将来，无论任何人想对她做些什么，总要掂量一下。 既然现在有人提供了流量，路圆圆也就不用去思考怎么打响第一炮。 趁着热度，她打算在字母站创建账号。 至于第一个视频该发什么…… 手机抵住下巴，路圆圆暂时没有想法。 * 保安的突然回来，打乱了路圆圆的计划。 趁着保安熟睡，她简单做了一些快手甜品，拿到阿梅的摊子上寄卖，顺便将微信群的预订单全部清掉，然后买了点熟食回了福利院。 回来时，保安早就醒了，大咧咧坐在门槛上，不知道从哪里找了根树枝剔牙，而崽崽们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路圆圆忍住心里的厌恶，右手在口袋里面碰了碰，心里平稳许多。 她随便做了点炒饭，配上熟食，和保安简单用了晚饭，至于崽崽的晚饭，怕被保安发现不对劲，她用玉米面搅了点糊糊，里面偷偷卧了鸡蛋，随便扔在灶台上。 见状，保安呸了一声，不耐烦：“给他们吃什么吃！钱没赚到，倒是养了几个吃白饭的小崽子。迟早我要把他们都卖了！” 路圆圆心里一惊，稳住心神后，刻薄刺道：“把他们都卖了，你去乞讨赚钱回来吗？你天天在家做家务么？” 保安呐呐不说话，随即脸上浮出羞恼。 怕将他刺激太过，路圆圆软了语气，暧昧地推了他一把：“你一天天在外面搞事业，不着家，总得给我留几个能喘气的啊，不然我不成怨妇了吗？” 保安嘿嘿笑了几声，伸手想揽住院长。 路圆圆不着痕迹地避开，倒了点牛奶，让他拿着先回房间等她，保安秒懂，猴急地回了房间。 过了会儿，路圆圆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抬步回房间。 三个崽崽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齐齐挡在她面前，神情焦急。 “你进去干什么！”顾淅川嚷嚷。 “院长，他想喝水吗？我拿进去吧？”沈宴深扒拉着她的手臂，小jiojio都离地了。 许则没说话，默默抓住她的衣角，不想她进去。 三个崽崽如临大敌，仿佛房间里面有什么洪水猛兽，非常不想她进去。 路圆圆的目光在三个崽崽身上走了一圈儿，不由得感叹。 之前她和保安怎么样，他们才不会有什么反应，还巴不得她和保安从此内讧，别碍着他们逃跑，现在倒是被她碰到了崽崽们些许的真心。 路圆圆第一次有点羡慕女主白芊芊了。 可惜，她不是女主，能沾点光就够了。 噗嗤一声，她拉开挡着门的顾淅川，一根一根拨开崽崽的手指，在他委屈的控诉中，点了点他的额头。 “都回去睡觉，想被打屁股吗。”路圆圆举起手威胁道，满意地看见顾淅川惊恐地松开扒门的手，捂住自己的小屁股。 没想到院长趁机闪身进了房间，顾淅川反应过来后，大声嚷嚷：“院长！” 沈宴深与许则跟着走了进去，却见保安在床上呼呼大睡，呼噜声震得比天响，一个杯子倒在保安的手边。 与他们想象中的‘危险’大相径庭。 “看到了吧？”路圆圆将三个崽崽像赶鸭子似的，赶出房间，小声数落道：“快回去睡觉，大晚上的折腾什么呢！” 其他两个崽崽嘟嘟囔囔出了房间。 沈宴深走在最后，想了想，出门后又折返回来，偷偷扒开一条窗户缝。 床上的保安依旧在“熟睡”。 明明白天睡了那么久，怎么可能再次睡得这么快，这么熟。 就在他拧眉细想的时候，看见院长小心捡起来空掉的杯子，然后用水清洗了好几遍，才放心地放下杯子。 像是生怕被人发现什么。 院长的行为，令沈宴深之前脑子里浮现的念头，再次蹿出来。 为什么院长表现得……嫌弃保安？ 对，就是嫌弃。 尽管她在极力遮掩，极力表现出于保安的熟稔，但她从各个方面的表现都若有似无地透露出嫌弃。 可是以前的院长，对于每一次保安的回来，都表现得非常热忱，甚至保安几天不回来，她都会生气得打他们出气。 不止这一处，之前一直有隐隐不对劲的感觉缠绕着他，只是他将一切都解读成院长想要故技重施了，但是仔细想想，现在的院长与以前的院长不同的细节有许多。 沈宴深的心情一下子复杂起来。 如果她不是院长…… 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她从来没想过要讨好他，从来没想过要亲近他？ 她对顾淅川和许则好，却从来没想过对他好？ 一切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妄想？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沈宴深却没有松口气的想法，相反心里闷闷地。 “沈宴深？”路圆圆惊讶。 沈宴深回过神，喃喃回了一句“没什么”，哒哒跑回了房间。 崽崽的背影透着股低落，路圆圆疑惑地多看了眼，什么也没问，在厨房的椅子上将就了一晚。 为了避免露馅，路圆圆特意在六点过就起来了。 她伸了个懒腰，打开厨房的门，双腿就被撞了个正着。 厨房门外睡了一地的崽崽，手里抱着‘武器’睡得昏天黑地。 顾淅川甚至睡得分不清手里的东西是棍子，还是鸡腿，嗷呜一口咬了上去，咬痛了小牙齿，又呜呜咽咽几声，再度歪头睡过去。 路圆圆垂在腿边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下。 她愣了许久，蹲下身将崽崽们手中的武器抽开，然后一个一个地将他们抱到房间里睡下，做这一切的时候，她脸上的神情温柔得不像话。 24. 第 24 章 不知道保安多久会离开，为了避免露馅，路圆圆到微信客户群冒了个泡，暂时不接单，惹得想预定甜点的客户一阵哀嚎。 见状，她立即抛出优惠，重新接单后，每份订单可以八折，这才让客户满意。 不过这也给她敲了一个警钟。 做生意，像她这样三两头关门的，还真不利于长远发展，但要真让保安知道她的小摊收益不错，恐怕再不可能有机会摆脱掉他。 就在路圆圆敛眸沉思时，一道狗狗祟祟的小身影朝她靠近。 抛开脑子里乱糟糟的想法，她佯装专注地搅动锅里咕嘟咕嘟熬着的粥，在心里默数—— 一。 二。 三。 路圆圆丢开勺子，绷出鬼脸，估摸着小崽崽靠近后，立即转身。 “嗷呜！” “啊！！！！” 顾淅川抬头就看见这么一张放大的鬼脸，惊恐后退，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你你你……”顾淅川手指指着她，哆哆嗦嗦说不出话。 他脸上的得意还没收起来，生生扭曲成害怕的小表情，一张小脸儿透着股生无可恋。 “噗嗤。”路圆圆环抱肚子，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你你你，你早就知道我在后面！”顾淅川反应过来了，捂住小屁股，蹭地蹦起来，憋了好半天，想到一个词，嚷嚷：“卑鄙！” 路圆圆伸出食指摇了摇，纠正：“这叫以牙还牙。” 顾淅川剩下的话卡嗓子眼里，疑惑地看了看院长的牙，又摸了摸自己的小乳牙，歪脑袋疑惑。 这关牙齿什么事儿？ “……”得，跟小文盲拽什么成语。 她怜惜地薅了一把小崽崽的脑袋。 顾淅川：“……”怎么有种被侮辱的感觉？？？ 随着咕嘟声越来越大，知道粥熬好了，她用勺子在锅里划拉两下，还没吩咐，顾淅川就捧了几个碗过来，挨个装粥。 惹得路圆圆多看了他好几眼。 眼前的乖乖崽，还是小说里日天日地的校霸吗？？？ 等粥摆上桌后，保安正好抽完烟，带着一身的烟味进了厨房，丢开坐上凳子的顾淅川，一屁股坐上主位。 “滚下去！找不到自己位置吗！”保安大舌头呵斥。 “你！”顾淅川气得捏紧粥碗，却被院长轻飘飘的眼风打住，只好狠狠瞪了保安一眼，捧着粥碗蹬蹬跑出去。 保安望着桌上孤零零的稀粥，再度不满：“怎么回事？桌上都没点配菜？” 路圆圆深呼吸，竭力默念“莫生气”。 此时，沈宴深蹿进厨房，怀里抱着一袋盐花生和一袋榨菜，利索装盘，摆上餐桌。 “院长，你们吃这些吧。”说完，沈宴深在灶台上拿了一碗粥，端着出了厨房。 保安哼了一声，挟了一大筷子榨菜放碗里，呼噜吃起来。 榨菜被他碰了，路圆圆恶心得不想再吃，拨了一大半的花生在粥碗里，慢条斯理地吃早饭。 这一幕落到故意折返回来的沈宴深眼里。 他扒拉着厨房门，站在院长的视线死角，不放过院长任何的动作，直到她吃完，沈宴深慢慢把脑袋缩了回去。 他与顾淅川都花生过敏，偏偏院长极爱花生配粥，三不五时就会吃上一次。 今天他为了试探院长，特意买了院长爱吃的花生，将花生与榨菜往她面前放，可从头到尾，院长碰都不碰榨菜，倒是花生吃了一大盘。 习惯倒是与从前的院长一致，沈宴深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可他向来谨慎，单凭这一点还不足以打消他的怀疑。 路圆圆对自己险些掉马，没有丝毫的意识。 吃完了早饭，保安烟瘾犯了，碗筷一推。 临出门前，他摸着自己的脸颊，疑问道：“昨晚我的脸怎么肿了？” 路圆圆头也不抬，淡定回道：“蚊子太多了吧。” 保安嘴里嘟囔几句，骂骂咧咧地走了。 25. 第 25 章 没了保安的存在，路圆圆不用时时刻刻注意人设。 见天色有些阴沉，她没叫崽崽们干活。 随手做了四个布丁，招呼三个崽崽并排坐在门槛上，分给他们甜点，一大三小整整齐齐坐在门槛上，大黄趴坐在她脚边。 路圆圆挖了一大勺布丁放进嘴里，一抿就化掉，嘴里盈满奶味。 她翻出手机，查看之前up主上传的视频。 视频经过一天一夜的发酵，播放量已经有五十万左右，弹幕飘满了整个屏幕—— 【笑死，以后生意不好，怪天怪地，还要怪对手太强大，就是不怪自己太废物】 【U1S1，没人留意小姐姐的颜值吗！都比得上明星的颜值了】 【崽崽好可爱呜呜呜呜，一家人颜值怎么都逆天了】 【只有我想看小姐姐云开店吗？就跟玩分手厨房一样[doge]】 路圆圆给这条弹幕点了个赞。 顾淅川无聊，听见熟悉的声音，舔着小勺子，小脑袋从院长胳膊肘里钻出来一看，惊喜道：“我上电视了？” 路圆圆无语地将左边冒出来的脑袋按下去，没想到右边胳膊又冒出一个小脑袋。 许则惊讶：“顾淅川，我们都在电视上！” 两个小崽崽跟打鼹鼠似的，按了左边，右边就冒出来，按了好几次，她麻了，任由顾淅川和许则钻进她怀里，扒拉着她的腿，齐刷刷盯着手机。 沈宴深低落地坐在顾淅川的旁边，距离院长最远。 他看着一大两小的互动，那晚他们一起吃西瓜的场景再度浮现。 那种被排斥出去的孤独感，像根锁链一样，牢牢捆住他的心脏，他闷闷地低下头，一勺一勺挖着布丁吃，仿佛刻意不让自己去多看。 这边，路圆圆一把抓住顾淅川作乱的小手手，抬头就见沈宴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因为垂下小脑袋的关系，额发遮挡住他全部的神情。 路圆圆低头看了眼闹腾的顾淅川和许则，又看了看乖巧得过分的沈宴深，深深叹了口气。 她将视频往前一挪，平摊在手里。 顾淅川立即闹开：“院长，你这样我就看不清楚了！” 路圆圆一把将崽崽按进怀里，任他扑腾，侧头吩咐：“沈宴深，你坐过来，给我拿着手机，手酸死了。” 沈宴深微怔。 几乎不用转动脑子，立即明白了院长的意思，这是院长在拉他进来，让他与他们一起热闹，否则顾淅川与许则举手机比他更方便。 沈宴深想像往常那样拒绝，然而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呆呆坐在门槛上，直到院长催促时，飞快站起身，搬了一根板凳坐到院长面前，默默举着手机，生怕被剥夺了这一权利。 顾淅川抱怨他也可以举，被路圆圆无情镇压。 而许则看了看他们，乖乖看视频。 念着沈宴深不清楚缘由，她简单解释了那晚的事情和视频。 “所以，这不是电视？”顾淅川失落了。 “电视哪有那么好上的？”看完了视频，路圆圆收好手机，斜睨顾淅川。 想不到，这还是个虚荣的校霸，明明小说里面他连拍照都甩脸的人，现在都想着上电视了。 对于往后账号的经营，路圆圆倒是有了个新的想法。 她想运营两个账号。 一个主做美食分享，一个做云经营店铺。不过前期而言，云经营店铺涉及到的内容更容易吸粉，趁着这波热度，她完全可以顺势而上。 况且，她的目标不仅仅是摆小摊，云经营店铺的内容只会越来越丰富，然后再开通美食分享账号，逐渐实现变现。 说干就干，路圆圆第一个视频已经想好，就做品牌logo设计。 经过花衬衫闹事一事，品牌logo必须早点打出去，培养客户的专一性，而且她后续会大量推出原创产品，品牌就显得尤为重要。 路圆圆看着这一群无所事事，眼巴巴望她的崽崽们，想了想，支使他们去抬一个小桌子放在院子大树下，又搬了四个小板凳。 她从房间里拿出本子和画笔，分成四份，一一摆在自己和崽崽们面前。 “院长？”许则翻了翻本子，是空白的，不明所以。 “等一下。”路圆圆找了个手机支架立在身后，将手机挂上去，调整好角度，不让镜头对着顾淅川，令他不自在，然后坐回凳子前。 “今天下午我们画甜品的品牌……”她的目光扫过茫然的顾淅川，知道这二傻子听不懂什么叫做logo，于是换了个更通俗易懂的说法：“画可以贴在蛋糕上的图案，你们想到的所有样子都可以画出来。” 为了激发崽崽们的动力，她轻咳两声：“要是被我采用了，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 这话一出来，兴致缺缺的顾淅川双眼晶亮，急急强调：“那你不准反悔！” 说得他好像真能画出来一样…… 路圆圆没打击崽崽的积极性，她将希望着重放在默不作声开始画画的许则和沈宴深身上。 许则还好，小说中对他的描述是理工男，计算机技术不错，艺术方面平平，但也不能全盘否认，万一呢？ 这里面她最看重的是沈宴深。 小说作者对他的着墨最多，博学多识，俊美多金，妥妥的男主人选，标准的豪门老男人人设。就她匆匆看过的部分，几乎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沈宴深顶着院长沉沉的目光，不知怎么的，对此完全没有不耐烦和厌恶，小耳朵的热度渐渐烧起来。 路圆圆搓了搓手，满意地上下打量沈宴深，全家的希望就放在他身上了。 她看得专注，一旁伸过来一只拿着餐巾纸的小手手，一把糊在她的嘴角。 “顾淅川，你找打吗？”路圆圆面无表情地恐吓。 奇怪地是，顾淅川一点都不怕。 分明是同一张脸，同一个吓人的表情，但他对现在的院长就敢虎嘴拔毛，胆大的一批。 他嫌弃地擦了擦院长的嘴角，奶呼呼地抱怨：“你盯着沈宴深，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就跟……老妖怪看见了唐僧肉。” 干什么那么看着沈宴深啊？ 明明……他也边上！ 26. 第 26 章 老妖怪？？？ 路圆圆嘴角抽搐，忍了忍，终于忍无可忍，她双手握拳，残暴地抵在顾淅川脑袋两侧，边钻头，边阴恻恻说道：“你说谁是老妖怪？” “……”顾淅川被钻得浑身抖成面条，屈辱地换了个说法：“美，美妖怪。” 听到满意的回答，她放开小崽崽，拍拍手，催促道：“赶紧画画。” 顾淅川哦了一声，抱着彩笔，嘟嘴埋头画画。 路圆圆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笑弯了眼。 其实对于品牌logo，在穿书之前她就设计过一版，完全可以拿出来直接用。既然穿书了，重新开始也不错。 一整个下午，福利院都安安静静地，偶尔有大黄被路圆圆搓得烦了，嗷呜几声，起身飞快跑走。 没了玩耍对象，她终于舍得起身，去查看崽崽们的作品。 第一个看的是许则。 他趴在桌子上画得很认真，一笔一划画上去都要想许久，平时懒懒散散的小卷毛都支棱起来，显得严肃认真，仿佛做的是关乎性命攸关的事情。 她更加好奇，俯身查看。 大白纸上，是一个蓝色画笔画的纸杯蛋糕，寥寥几笔，勾勒出图样，很清爽可爱。 就是少了一点特色。 许则发现她查看后，小手手不好意思地抠住桌子边缘，期期艾艾地望着她。 路圆圆没有打击崽崽，笑眯眯表扬：“不错不错，很有夺冠希望。” 许则羞怯地挠了挠小卷毛，嘴角抿出笑意：“那我继续画！” 接下来是顾淅川。 路圆圆走到他身后，伸长了脖子，看清楚他画的什么后，李成儒式绝望抹脸再度重现江湖。 顾淅川发现了她在偷看，羞恼地捂住画纸，牢牢霸住，似乎还想说什么，瞥见院长悄悄握紧的拳头，识趣地软软道：“我还没画完，别吓跑了我的灵感！” 这种灵感不要也罢！ 她到底造了什么孽，自己的甜品品牌，要放顾淅川的自画像。 路圆圆诡异的视线，彻底让顾淅川绷不住，恶声恶气道：“看什么啊！” 看一个逐渐崩坏的奇怪校霸。 路圆圆明智闭嘴，没给崽崽拱火。 她反复思索看过的小说，越发感到诡异，顾淅川在女主白芊芊面前，是一个校霸幼年版，拽天拽地，怎么到了她面前，就变得奇奇怪怪？ 难道这就是恶毒女配的待遇，路圆圆给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 最后一个是沈宴深。 她想把悬念留到最后，等崽崽完成了作品再看，余光抓住小崽崽偷摸看过来的视线。 被她发现后，沈宴深佯装淡定地继续低头画画，一副她爱看不看的模样。 “……” 好，好一个欲拒还迎！ 崽崽，你成功勾起了她的兴趣。 她兴冲冲地走到沈宴深边上，准备好好观瞻小说中十项全能的霸总画出来的名画。 她记得在小说中有个名场面。 沈宴深变成小崽崽之前，沈氏发展极好，许多合作方为了和他套关系，方便以后合作，在一场慈善拍卖会上，争相拍下他的书法。 要知道这副书法作品纯纯是沈宴深为了凑数随手写来的，但买到的人依旧认为值得，不仅仅出于套近乎的缘由，更是沈宴深本身的书法造诣不低，随性之作，在外面卖价也不低。 路圆圆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 等到崽崽们到了白芊芊身边，如愿回归成人身体后，如果沈宴深对她没有报复的意思，说不定今天这幅画作还能卖个好价钱。 在肚子里打好赞美的腹稿后，她满怀期待地看向崽崽的画作。 “这幅……”路圆圆的目光落到画画上时，顿时卡壳。 沈宴深，你全能霸总人设崩了吧？！ 这是什么鬼？！ 整本小说都是女主视角，因此路圆圆窥见的三个崽崽都完美得一批，哪怕是不服管教的校霸顾淅川，姑且可以说是孤傲的苏，但是今天一看，怎么三个崽崽看上去都和小说中描述的不一样？！ 小说不能全信啊！ 她端详许久，不信邪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想装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地走开，就见崽崽按在纸上的小手手越发青白。 犹豫了下，她拉了根凳子坐在沈宴深身旁，揣测半晌，柔声开口：“这个马脸……嗯，画得不够写实，耳朵怎么可能长到脸旁边了，但是其他的地方画得很好，有潜力。” 满以为这番‘夸赞’，能让崽崽心情好点，哪知话音刚落，沈宴深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巴巴没了生气。 难道不是马脸？ 路圆圆着急忙慌地挽回：“这，这骡子脸画得挺好的，真的！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 闻言，沈宴深一把揉乱纸张，揉成团，甩到一边，闷闷不说话。 顾淅川见状，捡起纸张，展开一看，噗嗤笑得要把桌子都震塌了。 他指着上面，不怀好意地咧咧：“院长，什么马啊，骡子啊！沈宴深画的是你啊！” “？？？” 这马脸是她？！！！ 沈宴深你死了！ 27. 第 27 章 路圆圆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刚想呵斥顾淅川是不是活腻味了，就见沈宴深目光微闪，似乎是默认了他的话。 草（一种植物）！ 他顾淅川到底是怎么一眼看出来这是她的，难道她在他们心中的模样就是个马脸吗？！ 路圆圆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想揍他们的冲动。 “继续画你的画去！”从顾淅川手里扯回纸张，展平在桌面上，她竭力假笑：“这幅画乍看上去认不出来，但仔细看看还挺像我的。” 简直辱她了QAQ 路圆圆握住沈宴深的小手手，一起拿着画笔，重新在边上画画。 她不是专业画手，以前为了赚钱，简笔画的经验丰富，带着沈宴深，一笔一划，将她的Q版小人画出来。 院长靠得很近，近到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沈宴深不自在地想要往后仰，却完全靠进了她的怀里，头顶是她温和的声音，手背是她温凉修长的手，完全包裹住他的手。 力度不大，很轻松就能挣脱，动了动手指，他对上院长疑惑的目光，摇了摇小脑袋，乖巧地跟着画画。 不多时，纸上跃然出现一个与她相似的Q版小人，路圆圆收笔，放开怀里的小崽崽。 沈宴深忽视掉心里出现的阵阵失落。 “还有个地方没画完。”他没有丢开笔，在Q版小人的耳垂上点了一颗小小的痣。 路圆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那里果然有一颗与她穿书前一样的痣，非常不明显，却被沈宴深发现了。 不仅仅是沈宴深，她突然想到顾淅川一眼就认出那张马脸是她，恐怕是发现了这个特征。 路圆圆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就好像逢场作戏的人，突然被人拉入了戏。她嘴里有些泛苦，避开沈宴深认真的目光，哪怕看见崽崽因为她这一举动，而收敛起唇角的笑意，她也没做出任何的挽回。 路圆圆不认为自己与崽崽们走得过近是件好事。 毕竟他们迟早是要回到女主白芊芊的身边，他们能维持单纯的监护人和幼崽关系就行，过多的交集带不来什么益处。 就像是她的父母，有血缘维系，可最终留下她一个人野蛮生长，从那之后，路圆圆就不会放任自己陷入一段过深的关系。 什么都不如搞钱重要，只要等到白芊芊出现，崽崽们就会对女主展现出真正的感情，没有防备的依赖。 压下翻腾的情绪，路圆圆嘱咐崽崽们自己画画后，去厨房开始做晚饭。 顾淅川与许则没发现院长的异样，沈宴深闹不清楚院长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只是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他没多想下去，摸了摸Q版小人，栩栩如生的画像，倒是佐证了院长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 以前院长没钱的时候，会让他们在她能看见的地方乞讨，而她则是在街边给人收钱画画，也是画的这种Q版小人。 虽然之前的可疑的地方依旧萦绕在他心里，但沈宴深对院长不是一个人的怀疑打消了大半。 惶惶然的心，在确定院长没有变化后，终于落回了实处。 路圆圆做好了晚餐，探出厨房大声叫道：“收拾东西，吃饭了！” “不能再玩会儿吗……”顾淅川恋恋不舍，正画得起劲儿。 “嗯？你说什么？”路圆圆笑眯眯反问。 顾淅川缩了脖子，与沈宴深、许则乖乖巧巧收拾画笔和本子，一窝蜂到厨房端菜。 这充满烟火气的一幕，被手机摄像头完完整整拍了下来。 28. 第 28 章 三个崽崽抱着各自的小本本，排排队进厨房。 每个小崽崽路过她身边时，都将自己的画作献宝似的递给她，期待她说出要用谁的画作当品牌logo。 两双布灵布灵的大圆眼和一双别别扭扭的小丹凤眼，齐整整望着她。 路圆圆：“……” 什么叫做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就是！ “嗯……我看看……”路圆圆不忍直视地翻着崽崽们的画画。 “这张小蛋糕……”话音刚落，许则的小卷毛骄傲地翘起来，眼巴巴地牵住她的衣角，而其他两个小崽崽—— 顾淅川不在意地踹地上的小石子。 沈宴深抿紧唇，看向其他地方。 “这张自画像……不对，这张……”路圆圆利索地换了个说辞。 顾淅川停下发泄的动作，双手插兜，装作不在意，眼角却不停地往她这边转悠。 许则的小手手失落地慢慢撤回来。 没被选择的沈宴深小脑袋埋得更低。 “……” 造孽呦！ 路圆圆抱着三张画作，像抱着一堆烫手的山芋，不能全丢，也不能厚此薄彼。 俗话说，逃避可耻，但有用。 她摆出院长的威严，“啪”合上本子，催促道：“容后再议，先吃饭。” 顾淅川率先想哔哔，被她用拳头威慑回去，许则最听话，哒哒舀饭，摆桌，甚至贴心地将筷子上的水渍都给她擦干净了。 最不省心的是沈宴深。 他好整以暇地坐上凳子，在她松了口气要端碗吃饭时，慢悠悠开口说道：“院长肯定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回答，我们先吃饭。” 顾淅川与许则眼里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 刚蒙混过去的路圆圆，一口热饭直接呛在嗓子眼里。 所以她讨厌心眼贼多的崽…… * 吃完了火热的晚饭，路圆圆碗筷一丢，把收拾打扫的工作丢在崽崽们，自己找了个理由，火急火燎地躲进了房间。 仰躺在床上，听着崽崽们在外面忙东忙西，顾淅川的抱怨声时不时响起来，她躺了好一会，一下子翻身而起，调整好手机视频录像。 三个崽崽画的东西就在她手边，她拿了个空白的本子，对照着崽崽们的画作，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直到外面的声音渐弱，雨声越来越大，她低头吹拂开本子上的碎屑，笑吟吟地看着画好的东西。 白色本子上，一个蓝色纸杯蛋糕在正中央，奶油上的彩色糖霜被她换成了三个崽崽的Q版小人趴在上面，而纸杯正面是她的Q版画像。 既然用了谁的画，都会让另外两个崽崽不高兴，那不如直接端水，都用不就得了！ 路圆圆为自己的机智点了赞。 敲定品牌logo，她点开网购网站，将图案发过去，定了一批包装袋，等包装袋回来，她的小摊就算是走上了正轨了。 生存问题暂时没问题，路圆圆拿出手机，下了个视频剪辑软件，开始磕磕巴巴剪辑今天的视频。 剪辑到一半，听到扑在窗户上的雨滴声像砸玻璃一样，她赶紧穿了拖鞋，到崽崽们的房间。 崽崽门的房间是最差的，几乎没有被恶毒院长整修过，一进来就看见屋顶在漏水，哒哒在地上积了一小滩的水。 崽崽们在床上睡得乱七八糟，都睡熟了，她轻手轻脚地拿了几个盆子，放在滴水的地方。 希望今晚能撑过去吧。 做完一切，回了房间，路圆圆接着剪辑视频，剪辑到最后时，发现她叫崽崽吃饭的场景竟然都被录了下来。 忙碌的手指悬空在手机屏幕上，她犹豫半晌，最后将这个场景一起剪辑了进去。 上传完视频，时间已经到了凌晨，路圆圆揉了揉困乏的眼睛，被子一掀，躺下睡觉。 “哗啦！” “咚！” “呜哇……” 大雨夜，福利院猝不及防地传来重物砸地上的声音。 一下子，路圆圆所有的困意都没了，立即联想到刚穿书那夜，保安对他们起的杀心。她翻身而起，什么东西都来不及拿，急匆匆跑到崽崽房间。 刚走到房外，就听见房间里面传出来崽崽们哽咽的哭泣声。 路圆圆心猛地揪紧，加快脚步进房间。 房间内的场景，让她一时有些怔忪。 房间内三个崽崽呆怔地坐在床上，不明所以地看着塌了一半的屋顶。 许是塌房来得太过突然，除了沈宴深心智成熟点，被吓懵了以外，许则和顾淅川眼里都包了泪花，抽抽噎噎。 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还是个孩子啊…… 小说中对于三个成人男主描述得太强大，以至于她时常忽视掉在她面前的三个崽崽是需要呵护的，哪怕他们表现得比同龄人成熟，但他们遇见事情，也是会惶恐不安的。 路圆圆叹息一声，利落地把三个崽崽抱下床，给他们细致地披上外套，然后抱上他们的被子，还没来得及叮嘱，三个崽崽已经自发地牵住了她的衣角。 就连最不愿意和她亲近的沈宴深，都用小手手拉住她。 路圆圆：“今晚你们到我房间睡。” “那院长你呢？”沈宴深第一个发现不对，解释：“我们睡这里也没事，你别把房间让给我们。” “对啊！”顾淅川抹了一把眼泪，似乎觉得丢脸，抹的手劲儿大，小脸蛋都擦红了：“不就……不就塌个房吗！男子汉……丈大夫，我们行。” 许则也默默地松开手，一言不发地坐上了床，摆明了不走。 行个屁！ 话都说不清楚！ 路圆圆又好气又好笑，三个小崽崽刚才还哭得泪眼汪汪，现在却为了她逞强。 她偏了偏头，手指点点眼角。 确定没有任何的异样后，一个板栗挨个敲在三个崽崽额头上，斜睨他们：“想什么呢？还想霸占我的床？今晚一起睡。” “一、一起？？？”顾淅川跳起来，蜜色皮肤竟然也能透出点红晕。他指着她，磕磕巴巴吐不出剩下的话。 她是盘丝洞妖精吗？至于露出这副羞答答小姑娘的模样吗？！ 路圆圆忍无可忍，一掌拍在顾淅川后脑勺上，直截了当道：“你可以睡地上！” “喂！”顾淅川嗷嗷大叫，被拳头钻头镇压。 等她和三个崽崽回了房间，身心俱疲得躺下就能睡着，可眼前还有三个崽要安顿。 幸好床够大，横着睡都能挤下。 她将自己的枕头抽过来，丢在床的最边上，转身去抱崽崽们的小被子，紧接着，“噗噗”响起几声。 路圆圆回过头一看，嘿，自己的枕头边上叠了两个小枕头，谁都不让睡。 再一看，顾淅川和许则扭在一块，谁都想把自己的枕头放在他边上，争得面红耳赤，而沈宴深不声不响坐在一边，半点都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等等，她不是恶毒院长吗？ 这群崽崽到底在想什么？！ 路圆圆头疼地想出口制止，立即想起画画修罗场，她转了转眼珠，撕了一页白纸，裁剪成三份，团成团。 期间沈宴深紧紧盯着院长的动作，看清楚之后，默默垂下眼睫。 “不准打了，还睡不睡了！”她右手一摊，露出三个纸团，“睡觉顺序按抽签决定！” 顾淅川冷哼一声，想不屑几句，见到院长的表情，又默默咽了下去，乖乖上前拿了一个纸团。 沈宴深这次倒没在最后，飞快地拿了第二个纸团。 许则向来随波逐流，没有意见地拿了最后一个纸团。 意料之外，这次沈宴深抽中了睡在她身边的机会，他的表情淡淡，似乎对这个结果可有可无。 看着低落的顾淅川和许则，路圆圆有心想让沈宴深换换位置，毕竟他向来对她没什么好感，想必也不想睡在她身边。 她张了张嘴，想到这孩子心思重，默默闭上嘴。 关了灯，三个崽崽窸窸窣窣在她身边躺下。 沈宴深睡姿很好，规规矩矩平躺着，小手手放在身侧。路圆圆给崽崽们掖好被子，也跟着躺下，头沾到枕头，疲惫感轰然涌来，没一会就坠入沉沉梦乡。 睡得迷迷糊糊间，她想翻个身，右耳却有拉扯感，有谁的手指牢牢捏住她的耳垂。 她动了动脑袋甩开，那手指顺杆子往上爬，又占据了耳垂的位置。 路圆圆不清醒，以为还在幼儿园实习带孩子午休。 她班上有小孩子没安全感，对大人的依赖性比较重，所以午休时，必须要摸着大人的耳垂才能睡个安稳觉。 她经常和这种孩子睡一块儿，现在感受到耳垂的拉扯感，习惯性地侧睡，将小崽崽抱进怀里，手掌一下一下温柔地安抚他软软的小身板。 同时嘴里温柔吟唱：“宝宝睡~宝宝睡~” 几乎是在大手按在自己背脊的一刹那，戒备心极强的沈宴深就清醒过来了。 耳廓边一声一声的宝宝，蹿进他的耳朵，像一把小爪子，轻轻挠在他的耳道，沈宴深忍不住动了动小手揉搓一把自己的耳朵。 他一把按在院长的手臂上，想要推醒院长，让她离自己远一点。 然而，他的小手手按了许久也没有动作。 沈宴深对人的防备很强，血液里流的都是商人的精打细算，哪怕变成了小孩，这点也没有丝毫的改变。在别人没有明确表示出对他的好感，为他付出前，他是不会付出一丝一毫的信任的。 所以他怕院长前后表现不一，是因为壳子里根本不是同一个人，那么也就不存在所谓的讨好他，他不能容忍自己陷于被动的境地。 可随着他对院长的怀疑打消后，之前院长几次三番的讨好行为再度回到他的脑子里。 如果院长从头到尾都是同一个人，那么她确确实实是想讨好他，哪怕是为了利益，也不能否认她就是想对他好。 他慢慢收回了按住院长的手，没再试图挣扎，脑子里环绕的都是她的声音。 她，她叫他宝宝哎…… 一想到院长的一声声宝宝脱口而出，沈宴深的耳朵更烫了。 这宝宝，她一定背着他在心里叫过他许多遍，否则怎么说得如此熟稔自然？ 院长似乎睡熟了，脑袋压在他的脑袋上，有点点重，嘴里的宝宝也变得含糊不清。 沈宴深在院长温柔的安抚下，慢慢又积蓄起困意，第一次他在清醒的状态下，主动捏住她的耳垂，跟着沉沉睡过去。 彻底坠入黑甜梦乡前，他只有一个想法—— 叫吧叫吧，你想叫就叫吧。 当别人的宝宝好累><> 第 29 章 清晨。 天蒙蒙亮，院子里的大黄睡够了觉，在院子里溜溜达达，偶尔撞到凳子，发出“刺啦”的刺耳声。 熹微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投映到路圆圆薄薄的眼皮。 路圆圆动了动眼珠，想用手臂遮住眼睛，继续睡觉，右手像是被什么重物压住，动也动不了。 她虚虚睁开眼。 顾淅川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她和沈宴深中间，抱住她的手臂睡得香甜。 这段时间养得胖嘟嘟的双颊，牢牢压在她的手臂上，挤得大半张脸肉都嘟起来，平日里乖张的眉眼，此时显得异常温顺可爱。 路圆圆舍不得抽开手臂，就着昏暗的光线，安安静静地欣赏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小崽崽们。 看着看着，她的眼皮越来越重。 就在她即将彻底睡过去时，手臂上有温热的水流流淌，稀稀拉拉流了好一阵。 路圆圆混沌的脑子里蹦出几个字。 床+小崽崽=…… 她的眼皮抽动了下，骤然睁开，飞快翻身而起。 过大的动静，吵醒了许则与沈宴深，他们揉着眼睛，迷茫地望向不明原因黑脸的院长。 而床上的顾淅川依旧睡得香甜，抱着小被子哼哼唧唧，裤子上的小地图越画越大。 路圆圆眼角抽搐得厉害，连带着脑袋都隐隐抽痛起来。 她上前一把拎起小崽崽的后衣领，恶狠狠地凑上前。 顾淅川在晃荡中终于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见一张放大的脸，吓得他一jio踹在了面前人的脸上，伴随着惊恐地叫声：“鬼啊！！！” 女鬼·路圆圆：“……”很好，拳头硬了。 许则、沈宴深齐刷刷在胸前为小伙伴画了个十字。 然后跳下床，自己给自己一点点穿好衣服，抚平衣服上的所有褶皱，竭力不去看被院长揍得上蹿下跳的顾淅川。 盛怒中的院长谁都不能招惹，牺牲顾淅川一个，保全他们两人。 这一天，三个崽崽终于回想起了被院长支配的恐怖。 * 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 路圆圆不会过度惯着小崽崽。 不过在顾淅川羞耻地收拾床上自己画的地图时，她偷偷从角落搬了晾衣杆放在院子正中央，又将晾衣杆的高度调整到崽崽身高高度。 做好一切，她招呼许则与沈宴深帮她准备摆摊的食材。 重新开摊的消息一发出去，微信群里的客户就迫不及待下了订单。订单数量太多，她没花时间做复杂的甜品，就着订单的品类，多做了些，今晚可以摆摊售卖。 顾淅川委屈巴巴地被她留在福利院收拾残局，羡慕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小伙伴坐上三轮车，被院长载着呼啦啦地跑远。 “不去就不去！”顾淅川踢飞脚底下的小石子，“啪”地关上门。 关门声非常大，明晃晃地显示出他不高兴。 过了几秒，门被轻轻打开，露出顾淅川的小脑袋，仔仔细细地查看门，确定没有任何的损坏，皱紧的小眉头松开。 要是弄坏了门，小气院长肯定不要他坐三轮车！才不是他怕院长！ 暑假期间，夜市开放的时间比往常要早点。 路圆圆骑着三轮车到夜市，周边的小摊贩们早就开始准备了。 一路骑进来，遇见相熟的摊主，都热情地打招呼，她一一笑着回应，甚至有小摊主见到崽崽可爱，随手拿个袋子装了点小吃送给他们。 许则刚想接过来，被沈宴深拦下，两个崽崽下意识看向大家长的方向，得到允许才开开心心地收下小吃。 路圆圆来到自己的小摊位置，琢磨着明天做点小饼干回送给摊主们。 越是小的圈子，越要照顾好人情世故，没有人的付出可以被当作理所当然，她摆摊不是一两天的兼职，自然要好好与这些摊主处好关系。 敲定好后，她依次摆好甜点，将外送单打包好。 她扫了个共享单车，骑上车要走，许则哒哒追出来。 “院长，你吃。”许则的小短腿儿奋力踮高，手里举个油炸淀粉肠直直往她嘴里戳。 路圆圆：“我不爱吃这些。” 其实她挺喜欢的，只是肠不大，她吃了也不剩多少。 “可好吃了，院长！” 骗人，他可是都看见院长都咽口水了。 路圆圆无奈了。 她低头在淀粉肠上轻轻咬了一口，就将肠推了回去，轻声哄道：“好吃，你多吃点。” 许则小心地看了许久，确定院长没有想吃的意思了，嗷呜咬下一大口，脑袋上的小卷毛开心得翘起来。 他咧开小乳牙，保证道：“院长放心，我肯定好好守着小摊子。” 路圆圆揉了一把小卷毛，挨家挨户送外卖。 今天外卖数量多，送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小摊。 小摊子前围了几个人，穿着打扮流里流气，嘴里斜斜叼根烟，团团围住许则与沈宴深，一旦小崽崽想往哪个方向走，这群人就蜂拥而上堵住。 “我不会把钱给你们的！”沈宴深抱着钱盒子，努力想绷出气势，矮矮身高不足混子大腿，显得格外的奶凶逞能。 周围的摊贩们跟她关系好，看不过去，大嗓门儿嚷嚷。 “积点德嘛，你为难俩孩子做什么？” “就是嘛，这摊子在夜市尾巴上，能赚好多钱嘛？” “闹啥子嘛闹！你看不过去，你把保护费给我嘛！”混混头子深吸一口烟，一把抽出嘴巴，丢在地上，盯着说话的人，狠狠用脚碾了碾烟头。 说话的人哽住，缩回脑袋。 “呸！”混混头子啐了口，吊梢眼高高扬起：“喂，小崽子，不知道在这条街上做生意要按时交保护费吗？你们家大人呢？懂不懂规矩！” “在这儿呢。” 路圆圆拨开人群，环视一圈，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小混混们，最终定格在末尾的小混混身上。 他的穿着与其他混子没什么不同，眼神却干干净净，不，与其说是干净，倒不如说有些憨傻。旁的混子对他没什么尊重，只能呆呆缀在混混们后面，有力的手拎了根棍子，显然是有事他上，有福靠边的存在。 路圆圆看了眼，就掠过他，面对混混头子，挽了个市侩的笑。 “规矩当然是懂的。”她矮身想从沈宴深手上拿过钱盒子，哪知小崽崽却不愿意白白给钱，抱住钱盒子转身就跑了。 周围人多，路圆圆不想在大庭广众下逼迫沈宴深，毕竟他心思重，容易多想。 好在刚送了订单，有顾客给的现金，她摸出来凑了凑，递了几百。 混混头子左手拿钱，手指捻了捻，揣进裤兜：“算你识相。” 他手臂一挥，收兵走人。 “等等。”路圆圆叫道。 “嗯？”混混头子压紧眉头，不耐烦。 路圆圆笑了笑，利索地从小摊车下面捡了奶油小蛋糕，然后打包交给他们。 “院长？”许则不甘心地拉了拉她的衣角。 她安抚地轻拍崽崽小脑袋，继而对混混头子说道：“这么晚了，辛苦各位。以后我们的小摊劳烦多照顾了。” 混混头子见她这么上道，猥琐笑道：“只要你按时交保护费，其他的都包我身上。” 路圆圆避开他的视线，混混头子怪笑一声，前呼后拥地走到其他家去收保护费。 只有那个憨傻的小混混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沈宴深，眼神没有任何的邪意，非常单纯。 她走到沈宴深身前，挡住崽崽。 回忆一圈儿小说的剧情，从头到尾都没有这么个人出现在沈宴深身边。 难道这是小说的隐藏人物？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过了一圈儿，就被她抛诸脑后。 小说本身就看得不仔细，也许只是个出场一两次的小人物吧。 没等她想理由打发走小混混，他就被收完保护费的混混们拉走了，临走前，他回过头又看了眼沈宴深，眼巴巴地像一只不想离开主人的可怜大狗勾。 小摊主们纷纷过来安慰她一通，她陪着聊了好一会儿。 小摊前重新恢复宁静，已经是十分钟以后的事情了。 地面上来来往往人多，灰尘和烟头到处都是。 路圆圆吩咐：“沈宴深、许则你们去扫扫地。” 两个小崽崽坐在小板凳上，像是没听见一样，闷闷不动，沉默地反抗刚才她对小混混们的妥协。 路圆圆叹息一声。 就算是变成了小孩子，崽崽们的阶层注定让他们太过理想化。 哪怕是小说中从小生活在危机四伏环境里的沈宴深，恐怕也不会接触到底层的环境，也不会知道在底层，争执是最无用的。 路圆圆走到他们面前蹲下，笑吟吟地凑到他们面前。 他们抿紧唇，别开脸。 没想到他们挪到哪个方向，院长跟着挪到哪个方向，来来回回转悠几次，小崽崽们放弃了。 沈宴深抱住钱盒子，依旧不说话。 路圆圆开口问道：“不给钱，难道你们想看到以后这些人每天都到小摊上来打卡吗？” “或者是……想看到我被打得死去活来？” 话音刚落，许则的小手手不安地抱住她的大腿，眼神濡湿地仰着头。 沈宴深眼睫微颤，终于放开了抱紧的钱盒子。 见状，路圆圆的心像是泡在了温热的泉水里，她更加耐心的解释说：“有时候，退一步，并非就是妥协和懦弱。” 沈宴深打断她：“总有比给钱更好的办法。” 路圆圆没说话，示意他继续。 “我们可以报警，也可以联合这条街上所有摊主一起反抗，他们人再多，有小摊主加起来多吗？” 沈宴深越说越觉得有希望，他满怀期待地望着院长，想要得到她的认可。头顶落下温暖的大手，一下一下抚平他的发丝。 手的主人温和说道：“你能想到的事情，摊主们能想不到吗？” 见他们懵懵懂懂，她继续：“看事情不能看表面。你只看到一群小混混来收保护费，但小混混们背后没有人支持，他们敢这么几个人，就大咧咧地收保护费吗？” 许则懒得思考，打起了哈欠，沈宴深敛眸沉思起来。 “既然想在这里做生意，就得遵守这里的‘规矩’。争强好胜谁不会？怎么把生意做得长远才是最重要的。” “那就让他们什么都不付出，就拿钱走人吗？”沈宴深不满。虽然没了成人的记忆，但他骨子里就没有妥协的部分。 “怎么会？”路圆圆对崽崽眨了下右眼，打开小摊车内的储藏间，示意他们看过来。 沈宴深之前没跟着出来摆摊，闹不清楚院长的意思，许则耷拉的眼皮猛地睁圆溜，他走上前，翻找几下。 许则兴奋回答：“上次摆摊，有几个被撞坏的蛋糕没了！” “没错。”路圆圆弯了弯眼。 这还是她摆摊的时候发现的，本来之前就该拿回家扔掉，可保安回来后，她没来得及顾上这回事，现在正好拿来送给小混混们做人情。 奶油放了好几天，又在今天高温下放了那么久，早就变质了，他们吃了肯定会窜稀，而且他们手上都拿着从每个摊主那里搜刮来的食物，蛋糕混在里面，既能出口气，也能不被发现。 沈宴深脑子不笨，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抬起小脸，与院长相视一笑。 高兴之余，他渐渐冷静下来。 院长是底层出身，自有一套底层的处世哲学，这没问题。 可以前的院长真的能如此通透吗？ 第 30 章 沈宴深盯着院长，平息下去的疑心，再度窜起来。 “沈宴深，你发什么呆呢？快去把这盘炒面端给客人。”小摊不来人则已，一来就是好几个人，都点了炒面炒饭。 路圆圆匆匆开火炒好炒面，转头就见沈宴深又露出了那种把人看得发毛的眼神，她赶紧叫人，打断他的思考。 “来了。”沈宴深身体先行，没反应过来前，就自动接过了炒面。 忙忙碌碌，直到夜市快打烊，他都没有时间再去深想。 担心崽崽们饿，路圆圆看了看剩下的食材，简单做了个鸡蛋香肠炒饭，正好阿梅拿着辣卤过来。 几个人围着桌子吃起来。 夜市头前开了两家卖炒面炒饭的摊子，许多人懒得走这么远，直接在前面随便买点填肚子，因此路圆圆小摊上的食材还剩下一小半。 阿梅嚼着嚼着，咽下嘴里喷香的炒饭，担忧地说道：“圆圆，你舍得下本儿啊，用的食材这么好？” 炒饭一入口，阿梅就觉得不对劲儿，不仅仅是手艺好让炒饭好吃，食材也很新鲜，香肠都是现灌的，而不是买的批发香肠，就连炒饭的油在超市里都卖得不便宜。 “圆圆，你没卖掉的食材打算怎么办？” 路圆圆：“拿回去自己吃，吃不掉的就丢掉。” 阿梅深吸一口气，没想到她如此‘壕’。 她真把她当做自家妹子，于是劝说道：“妹子，你是不是被人骗了，没有便宜的进货渠道？姐有几个搞批发的朋友，保准你在他们手上能拿到便宜菜。” 她起身看了看剩下的食材，继续说道：“这些菜，你回家放在冷藏柜里面，喷点水，明天切碎了，还能继续用。客人看不出来的。” 路圆圆笑着摇了摇头，拉着阿梅坐下。 “这些菜是我从一个阿婆手上收的，她自己种的，也不贵，香肠我自己做，比外面买的好吃。” 见阿梅不赞同地拧眉，她拿过阿梅的碗，给她加了两勺炒饭，阿梅没忍住，挖了一大勺放进嘴里。 “你看，好吃，才会让人忍不住想买。炒面炒饭本身同质化厉害，如果我不牺牲部分利益，提升品质，客人凭什么从街头跑到街尾来买？” “况且我卖炒面炒饭是为了吸引顾客，赚钱还是靠甜品。” 阿梅向来说不过路圆圆，闻言只道：“成，要是你想买点便宜菜了，记得找我，我的朋友指定给你便宜。” 路圆圆好笑地点头应下。 阿梅没多留，吃完炒饭，匆匆回了自己的小摊。 甜点卖得差不多了，她招呼许则和沈宴深收好桌椅，自己拎着大垃圾袋，准备去扔垃圾，手中的垃圾袋一轻。 低头一看，沈宴深吃力地帮她抬着垃圾袋底部。 路圆圆伸出根手指抵住他光洁的额头：“去去去，脏兮兮的垃圾袋，你也抢着拿？” 沈宴深没说话，沉默地抱着垃圾袋，倔强的性格，倒是和小说里那个温和内敛的霸总有些许不同。 既然他想帮忙，她不好打击小孩子的积极性，暗中使劲儿，争取让崽崽能够轻松点。 两人一前一后抬着垃圾袋，呼啦一下扔进大垃圾桶。 回去的路上，有冰淇淋车，她给自己和崽崽们买了一个，递给沈宴深。 沈宴深有些受宠若惊，连忙伸手接过来，忽地想起之前许则给院长分享淀粉肠的场景。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 他盯着冰淇淋顶端的草莓，犹豫了下，摘下草莓。 路圆圆被一只小手手拉住，低头一看，一颗草莓递了过来，草莓后面是崽崽期待又惶恐的眼神。 他的手处于可以随时收回的距离，仿佛她露出一点拒绝的神色，他就会若无其事地收回来。 小心翼翼到像一只刚出生的小动物，懵懂地观望世界，一旦有任何的危险，就会嗖地躲回自己的壳子里。 噗嗤。 路圆圆摸了摸唇角，确定自己没有笑出来。 草莓小小的，要是她吃了崽崽就光剩下一个寡淡的冰淇淋，想了想，她用勺子挖出自己的芒果果肉，一股脑放在崽崽的冰淇淋上。 然后接过草莓，一下丢进嘴里，冰草莓入嘴的瞬间，凉了牙齿，她微微眯眼，说道：“我替你吃草莓，你替我吃我不爱吃的芒果。” 沈宴深不太满意，他想将果肉还回去，院长的手猝不及防地举高高，他跳了好几次，都够不到，鼓着包子脸，气呼呼地吃冰淇淋。 回去的路上，气氛很好。 沈宴深小跑几步，和院长并肩而行。 曾经他怀疑过院长被人换包了，可她耳朵后的痣依旧存在，如果身体是同一个人，是不是灵魂……有可能不是同一个？ 院长前后不一的言行疑点，始终悬在他心头，哪怕尽量去找补，去试探，都没办法彻底打消他的多疑。 “院长。”沈宴深的小奶音在昏暗的人行道上响起。 “嗯。”路圆圆漫不经心地回答，目光略过一个个店铺，琢磨着要是以后她盘下店铺，将穿书之前未完成的事情在书里实现，倒也算是另一种程度的圆满。 沈宴深见到院长明显走神，知道这是个好机会，他抛弃掉自己一贯的绕圈子，单刀直入。 “院长，你相信……灵魂穿越吗？” “……嗯，嗯？” 乍一被戳中内心最隐秘的秘密，而且是在心眼最多，最不能放松警惕的沈宴深面前，路圆圆语塞，回过神，努力扯出一抹笑。 她找补道：“怎么问起这个了？” 路圆圆心怦怦跳，生怕被看出什么不对劲儿。 哪怕她穿书前，摸爬滚打着长大，但不可能时时刻刻都保持人设，她不是演员，总有一不留神的时候。 不知道他到底发现什么没有。 尽管院长极力掩饰，但沈宴深观察能力强，将她一瞬间的失神收入眼底。 沈宴深心底一沉，没再细问下去，含含糊糊说：“没什么，之前看了本书。” 心虚的路圆圆顺驴下坡，不再提这件事，见到熟悉的小摊车，三两步冲了过去，留下沈宴深慢慢走回去。 * 后面几天，路圆圆时常感觉到有视线关注自己，像是暗中窥视的一条蛇，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咬她一口。 这天，许则被她留在福利院看家，她与顾淅川、沈宴深出去摆摊。晚上收摊回家，黑漆漆的一片天里，福利院的光亮显得尤为刺眼。 许则通常都是在厨房里坐着等她，怎么会打开全部的灯。 路圆圆顿住脚步，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让两个崽崽到门口等她，将全身的钱都搜罗出来，找了个角落藏好。 做好一切，路圆圆镇静地走进福利院。 果不其然，保安回来了。 第 31 章 许则被关了禁闭。 福利院所有屋子灯光大亮，唯独破旧的柴房阴暗无声。大黄担忧地趴坐在门口，嘴里不住地呜咽，像是在安抚里面鸦雀无声的许则。 路圆圆有心想进去看看，保安守在一旁虎视眈眈，她的脚步动了动，最终没朝柴房走。 “顾淅川、沈宴深，你们进房间去。”路圆圆按住激动的顾淅川，吩咐道。 保安回来就对崽崽发难，按照以往记忆里，无非是他在外面赌钱，输了一大把，回来看谁都不顺眼。 现在能保下其他两个崽崽平安无事是最好的。 顾淅川没动，不可置信地仰头。 院长看也没看他，神色淡淡。他不明白为什么院长不去把许则救出来，明明之前对他们都那么好。 沈宴深对院长的反应似乎毫不意外，什么都没说，攥紧顾淅川的手回了房间。 保安蹲在屋檐下，闷头抽着卷烟。 她率先打破沉默，按着记忆中院长的语调：“你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 保安没回答，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目光时不时划过崽崽们的房间。 路圆圆心头一跳，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正当她想旁敲侧击问问，保安吸尽最后一点烟，起身回了房间。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呼噜声。 整个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顾不上仔细太多，路圆圆去厨房做了点软和方便入口的晚餐，端上就悄悄去了厨房。 柴房年久失修，推开门板，发出“吱呀”声，在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熹微的月光透过屋顶破洞照进房里，破屋角落，蜷缩着一个小身板，一动不动地蹲坐在地上，安静到近乎死寂。 许则不知被关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已经几个小时，他已经没了时间观念。 在被关进来的瞬间，黑漆漆的空间，就像一只大手，牢牢掐住他的脖子，控制住他的四肢。 他不自觉抱紧双腿，将头埋进膝弯，企图用这种方式，争取到喘息的空间。 听见开门的声音，他没有抬头，瘦弱的身体向里缩，似乎认为把自己缩成小团团，别人就能看不见他。 路圆圆站在门口，怔愣一瞬，她随手放下晚餐，几步走上前，蹲在许则面前，随后轻轻捧起崽崽的小脸蛋。 许则死死垂着头，她花了好大劲儿，才将他的脑袋抬起来。他圆溜溜的双眼死死闭着，下唇咬得发白，白皙的额头上汗涔涔一片。 就连一贯懒散的小卷毛，此时凌乱地搭在脑袋上，蔫哒哒仿佛一株失去水源的小苗苗。 路圆圆心里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口，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她展开双手，一把将许则拥进怀里。 许则没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谁，感受到来人的动作，他剧烈挣扎起来，小手小脚逮住什么，就打什么：“走开！走开！” 路圆圆被小拳头打到脸，仅仅是微微后仰，她安安静静等着崽崽发泄他的恐惧，一下一下温柔地抚摸怀里小人颤抖的背脊。 不知安抚了多久，许则逐渐平静下来。 路圆圆浅浅说道：“许则，别怕，别怕，没人能欺负我们的宝宝……” 许则挣扎的力度逐渐变弱。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院长温柔的声线像是一盏燃烧的油灯，虽然火苗孱弱摇曳，但慢慢点亮了许则眼前的漆黑。 他绷紧的小身板，逐渐放松下来，整张小脸都埋进了院长的怀里。 院长的怀抱好香香。 许则焦躁的神经有了片刻的放松，难以忍受的黑暗好似也变得稍稍没那么可怕。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 彻底平静下来的许则，埋在她怀里的小脑袋忽地动了动，然后像一只无害的小动物，在她怀里扭来扭去，没片刻安宁。 路圆圆以为他不舒服，低头查看，碰到他躲闪的目光时，顿时明了。 黑暗里，她的唇角微扬。 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害羞。 路圆圆拍了拍他，想要崽崽出来说话，但许则往她怀里躲得更深，死活不出来。 夏季炎热，既然情绪缓和过来了，担心小崽崽闷出病，她的眼珠转了转，右手捏住鼻子，另一只手在鼻子鼻子前面扇了扇，佯装一副不堪忍受的模样。 路圆圆：“这是哪里来的臭宝一直躲着不出来？好臭臭。” 许则装死的耳朵动了动。 路圆圆乘胜追击：“要是再不出来，我就要被臭晕过去啦！” “我才不臭！”许则不满地强调。 “是吗？”成功引小卷毛出洞，她亲昵地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然后凑上前，在许则的身上嗅来嗅去，如同验证真假一般，语调轻扬：“那我闻闻。” 许则被院长拱来拱去，弄得浑身痒痒的，笑成一团：“不臭，不臭就是不臭~” 闹了好一会，她注意到许则恢复成平时的模样，一把将他抱在臂弯处，在崽崽颈窝夸张地吸了一大口，‘哇’了一声：“确实不臭，咱们许则是个香宝宝。” 许则骄傲地挺起小胸脯，嘿嘿笑。 眼前的崽崽，扬起小脸，优秀的五官优势凸显出来，哪怕是光线不明朗的月光，也能看出他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然而就是眼前这个看似没有阴霾的许则，在内心一角，有原生家庭折射到他身上的痛苦，来到福利院后，恶毒院长没有放过他，疯狂虐待，让他患上黑暗恐惧症，不敢独自一人呆在黑暗幽闭的空间，哪怕是晚上，也要开灯才能睡着。 路圆圆不是圣母，当然不会将院长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她穿书至今，对小说世界一直存在一种不真切的感觉，对于小说剧情更是抱着旁观的态度，此时参与到其中，以第一视角感受到院长对崽崽们造成的阴影。 第一次，路圆圆想主动做些什么。 至少在他去到女主白芊芊身边后，想起福利院不全是苦闷与恐惧。 “院长？”许则扯了扯她的袖子，歪头疑惑地看着走神的院长。 路圆圆回过神，对他笑了笑，单手抱住许则，另一只手点开手机电筒，在柴房里照了一圈儿。 许则怕黑，其中一个原因，是害怕黑暗环境里面的未知因素。路圆圆穿书之前只是一个学前教育专业的在读生，还没有狂妄自大到能为他治疗心理疾病。 她突然想到，在幼儿园实习时，带初入园的小朋友玩的一个熟悉园区的小游戏。 “许则队员！”路圆圆站直身体，扬起声音点名。 许则不明所以，被她高昂的声线感染，奶声奶气回道：“到！” “许则队员，做好准备，院长号巡航车即将发车！” 感受到院长抱紧他的力度，许则兴奋地回抱住院长的脖颈，轻快道：“我做好准备啦！” 到达第一个柴房大门点位，小崽崽抱住她脖子的小手手紧了紧。 路圆圆抿了抿唇，用手机灯光照亮，显示出点位全貌。 她竭力用欢快的声音安抚住崽崽的恐惧：“许则队员，请汇报视察情况！” 许则有些犹豫，接收到院长鼓励的目光，他伸出小手挨个摸了摸，触碰到的木板全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害怕，没有奇怪的旋涡、没有藏着什么东西。 他摸排大门的手越来越快。 摸完后，响亮回答：“报告队长，大门安全！” 路圆圆努力绷住笑意，夸赞地薅了一把崽崽的小卷毛：“干得漂亮！” “坐好咯！巡航车即将前往下一个点位！” 许则：“嗷！” 第 32 章 小孩子精力旺盛，玩了好一会儿，许则才安分地睡在她的臂弯。 见状，路圆圆双手稳稳抱住崽崽，想回房间，崽崽抱住她的手机呼呼大睡，抽了几次都没用，索性将手机留给他。 房间里顾淅川与沈宴深已经在床上睡熟了，衣服没换，看得出来他们一直在等许则的消息，只是到底是小孩子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就困倦了。 她挨个将崽崽们扶起来，脱掉外套，给他们的小肚子上盖上小被子，以免着凉。 临走前，她看了看床上摊了一床的小崽崽们，目光定格在顾淅川与沈宴深身上。 沈宴深自小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成长，成年后接管公司，公司内忧外患，内部势力分成好几派，顶着巨大的压力，他大刀阔斧地改革，外貌清俊温和，但是手段强硬地厉害，没几年，就将公司推上高峰。 他的内心强大，不会轻易被别人影响。 小说中，恶毒院长做尽一切坏事，只有他的心智没有受到任何的损害，甚至记忆中，院长颇为忌惮他。 而顾淅川不同，哪怕是校园扛把子，但他变成幼崽前仅仅是个刚成年的学生。 院长为了从他家人那里得到钱，逼迫顾淅川暴露在镜头前，然后一点一点折磨虐待，试图摧毁他的心智。 与其他两个崽崽不同的是，顾淅川是真的对恶毒院长付出过信任的，脾气暴躁的崽崽，单纯得很。 别人对他好，他对人更好。 可惜，恶毒院长对他全是利用。 在镜头前，一点一点摧毁掉他对她的信任，因此他患上镜头恐惧症，看见镜头就害怕。 虽然现在她与崽崽们的相处比起以前来说，和谐不少，但她知道这一切就像海市蜃楼，一戳就碎掉。 他们都没对对方敞开心扉。 路圆圆是不敢跨出这一步，崽崽们是对她依旧有所保留。 * 轻轻关上房门，路圆圆想要去厨房将就一晚，转过身，就吓了一跳。 保安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 他正拧紧眉，视线在房门和她之间来来回回，昏黄的眼珠渐渐染上怀疑。 “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做什么？”保安可不觉得院长能有什么好心，半夜来看那些狗崽子睡没睡好。 他倒没觉得眼前的人换了个人，而是怀疑她是不是想撇开自己，做些什么，毕竟这些崽子身上利益不小。 想到这里，保安上前一步，语气染上兴奋：“你是不是想做什么？” 路圆圆牢牢抵住门口，不让保安有做什么的机会。 “对啊！”她用一根手指抵住保安，嫌弃道：“一股烟味，离我远点。” “你也想到了是不是？”保安兴奋得眼眶都红了，他搓着手继续：“这些狗崽子，家里都不是人，半分钱都捞不到。这地方我早就呆腻味了，过几天我找个买家，咱把这些崽子卖了，有个几万算几万。” 路圆圆抵住房门的手一下攥紧，身体里莫名升起一股排斥的情绪，似乎异常抵制人口贩卖这种事，她努力平息疯狂的心跳，缓缓扯出一名笑意。 她附和道：“废话，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对这些崽子这么好？我吃饱了撑的吗？” 女人的声音刻薄尖利，保安心里的怀疑消散，正好他睡醒了，就想出去玩玩，顺便物色一下买家，跟她打了声招呼，就晃晃悠悠走了。 临走前，他的目光扫了她一圈，像是在打量什么货物。 路圆圆不适地避开他的眼神。 暂时稳住了保安，路圆圆并没有轻松的感觉。 依照他今晚的表现，只怕她担心的事情迟早会发生，让崽崽们有个安全的场所是当务之急。 小说里最安全的场所无疑是女主白芊芊那里。 女主白芊芊生性善良，到她那里去，相信崽崽们能得到更好的照顾，不用每天担惊受怕，女主也会治愈他们心底的阴影。 可是，到底该怎么让白芊芊接纳三个崽崽呢？ 整本小说以养崽为主线，三个男主与白芊芊本来没有任何的交集，直到某天，她捡到一部手机，手机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叫做《悸动回忆》的养崽游戏APP。 白芊芊无聊之余，开始玩游戏养崽，做任务赚取金币，兑换各种食物和衣物，通过APP投送给福利院的三个崽崽。 她一开始并不知道三个崽崽是现实中存在的人物，直到某次她无意中来到了福利院，见到了其中一个崽崽后，才知道APP里面的人物是真实存在的，从那时候起，女主动了想要拯救崽崽们的想法。 不过奇怪的是，小说到结尾都没有披露三个男主到底为什么会变成幼崽的，以及游戏APP怎么出现的。 现在游戏剧情还没开始，平白无故的，即便女主本性善良，也不会无缘无故接纳三个陌生崽崽吧？ 路圆圆坐在门槛上，目光发直，头疼地揉乱自己的头发。 “滋滋滋。” 手机来电震动从崽崽们的房间传来，路圆圆担心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许则，她起身，走到房间外，正要推门而入时，手机震动声被关掉。 紧接着，沈宴深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 “都听见了吧。” “院长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我们。” 门外，路圆圆推门的手顿住。 原本睡着的三个崽崽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他们盘坐在床上，三个面面相觑。 沈宴深的话音一落，寂静的气氛更趋于凝固。 许则打破沉默，语气犹豫，企图辩驳沈宴深的话：“院长对我们很好。” 好到他以为一切都是在做梦，可是刚才院长和保安的话，却像一巴掌，狠狠打在他脸上，打破了他的笃定，以至于他反驳小伙伴的底气都没有。 就知道他们会这么想。 沈宴深睡觉轻，院长进来，他就醒了。本打算翻个身继续睡，就听见门外院长与保安的谈话声，然后他利落推醒了顾淅川与许则。 三个崽崽趴在窗户下听墙角，越听越心凉。 在沈宴深心中，他不会与虚无缥缈的人或物交换信任，只相信自己能够把握住的。 所以在他无法确定院长到底是谁时，他就不会再付出丝毫的信任，而且，他心底有一道不可否认的声音。 他怕再相处下去，即便他知道了院长想要伤害他们，他也会毫不犹豫递过去那把刀。 在院长对他的影响越来越大时，他要及时斩断这种影响。 今晚偷听到的谈话，像一场及时雨，给了他一个能够逃跑的理由。 “她不装着对我们好，我们会安分这么久，甚至都快没了逃跑的念头吗？”沈宴深说出后半句话时，语气有些低嘲。 许则与顾淅川都沉默不说话，找不到话来反驳。 “上次半夜着火的事情，很明显保安对院长和我们都起了杀心，那次没杀掉我们，是侥幸，这次被卖出去，被卖到完全陌生的地方，我们还能跑出去吗？”沈宴深直指要害。 顾淅川嘟囔：“说不定最后没那么糟糕……” 沈宴深淡淡：“踩过一次坑，还要再踩进去，就是愚蠢。”他在暗示顾淅川被恶毒院长骗取信任，导致他自己患上镜头恐惧症一事。 “你才蠢，你才蠢！”顾淅川激烈反驳，不知是在反驳这句话，还是反驳院长不会再这么做。 “你真信任她，你可以现在就去找她对峙，搞清楚怎么回事。”沈宴深懒得跟他再多说，他也不怕被院长发现他们的逃跑计划，因为顾淅川根本不会去。 比起他对恶毒院长的冷眼相看，以及许则的随波逐流。 顾淅川是真真正正被恶毒院长取得了信任，又狠狠背叛过。这就像一根刺，牢牢扎在他的心脏，不拔出来，他就不可能彻底对院长付出全部的真心。 果然，顾淅川呐呐不说话， 沈宴深没再刺激他们，开始说起逃跑的计划。 沈宴深这一番冷静的剖析，让路圆圆的心里阵阵发寒，对这个小说里心思缜密的崽崽升起一股提防之心。 崽崽们对她防备她能理解，毕竟恶毒院长对他们做过的每一件事，单拎出来，都可以把牢底坐穿，但理智知道，情感上却有点不能接受。 她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至少……至少他能有一点点的信任，相信她不是个坏人。 路圆圆在崽崽们房门外站了许久，将他们的逃跑计划尽数听进了耳朵里。 她不打算妨碍崽崽们的计划，相反，他们想逃跑，那她就暗中帮忙助力。 这时，路圆圆终于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 小说中，女主白芊芊的手机游戏是与崽崽们的位置绑定的，只要游戏开始，哪怕不是在福利院，在其他地方，她依旧能通过APP养崽。 换句话说，她不用找到白芊芊，直接等到小说剧情开始就行，而开始的时间……她掏出手机，翻看了下电视剧追剧日历。 小说开头以白芊芊在家追的脑残剧剧情为开端，以此做了个笑点，增加读者的代入感。 脑残剧情播放时间，恰好与沈宴深定下的逃跑时间不约而同。 只要她在那天顺利让崽崽们逃跑，从此她就可以摆脱掉剧情的纠缠，换个城市，一切重新开始。 什么崽崽，什么剧情，都见鬼去吧！ * 有了盼头，路圆圆做起生意就更加起劲儿。 不仅能多赚点重新开始的钱，也借此给崽崽们腾出更多的独处时间。她担心做得太明显，以自己能忙得过来为借口，每晚摆摊只拉了一个崽崽帮忙。 而且大部分时间都留下沈宴深看顾福利院，方便他筹备逃跑计划。 本以为崽崽们总该满意了，可当她在家里准备摆摊食材时，经常会感到身后有一种窥探的视线，像是身处丛林，被一只躲在暗处的毒蛇缠上似的。 又来了。 路圆圆整个人悚然一惊，汗毛都立起来了。 她迅速回头，想要找出这股视线的主人，院子里却什么都没有，三个崽崽该遛狗遛狗，该打扫打扫，该洗菜洗菜。 只是沈宴深自从她常常将他留在家里后，脸色一直闷闷不乐，整个崽崽显得阴沉。 路圆圆有点麻。 不明白为什么她都体贴到这个程度了，他还那么不开心？ 难道这一切都是伪装的，为了让她放松警惕？ 如果真是这样，路圆圆好想说一句‘大可不必’。 人和人之间，多点真诚，它不香吗？ 可惜，这一切只能自己想想，说出来，她恶毒院长的人设就崩个彻底！ 距离逃跑的时间越来越近，很快来到逃跑前一天。 这一天，路圆圆带了许则出去摆摊。 也许是离别在即，许则显得格外的沉默，一晚上除了必要的交流，就是看着虚空中的一个点，愣愣不说话。 若是以前，她肯定早就充当知心院长，一点点疏解崽崽的心事，可现下他烦闷的是她给不出答案的事情，不如直接当看不见。 等逃跑成功，时间久了，他或许还会庆幸，早点离开了恶毒院长。 一片沉默中，两人做完了生意。 回去的路上，有小姐姐拖了个独凳子，上面摆上一个银白色的箱子，里面挂满了自己做的小玩意儿。 路圆圆瞧着在前面，蔫头耷脑走着的许则。 她摸了摸口袋，有一些散钱。 到底相处一场，这段时间崽崽们给她帮忙，她的小摊才会这么快进入正轨，就当给三个小童工一点工钱。 这么想着，她飞快地在小摊上买了两个小玩意儿，就当做是告别礼物。 没有给沈宴深买，且不说他喜不喜欢，光是这个举动引发的一连串的怀疑，她就吃不消，都快要分开了，还是消停点好。 买给许则是一个小香囊，外面绣了小水豚。 路圆圆轻轻摩挲手下的水豚，窃笑了下。水豚不喜欢争执，懒懒散散的模样，与许则像个七八成。 小香囊可以系在脖子上，她往里面塞了点钱，权当给他们应应急。 希望他们不要用到这笔钱才好。 至于顾淅川…… 路圆圆瞧着手中可爱的Q版平头哥蜜獾，莫名觉得和他的狗脾气像极了，人不大，却什么都想挑衅一把。 “许则。”她叫住前面的小崽崽。 突然被cue的许则一脸懵逼。 他呆呆仰头，一个小香囊和一个小动物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是……” “送给你和顾淅川的，回去之后你交给他就行。” 许则伸出白胖的小手接过，垂头盯着手心里的小玩意，他慢慢拢紧了小手，意识到布料起皱后，赶紧松手。 他抬起头，就坠入了院长柔和的眼眸。 路灯的光投进她的双眼，黑色的眼珠亮起了小星星，小星星里面还有个他。 院长给他买好好看的小包包了！ （虽然勉强带上了顾淅川的）。 这给了许则一股勇气。 他向来随波逐流，小伙伴做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每天懒懒散散过完了挺好。恶毒院长对他是好是坏，他都无所谓，现在不一样了。 许则贫瘠的小脑瓜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他有亿点点……想和现在院长呆在一起。 他抱紧怀里的小包包，探出小脑袋，犹豫许久，小声询问正在骑三轮车的院长。 “院长，你愿意……多养一个崽崽吗？” 说完，许则怕院长不同意，连忙说道：“我吃得不多，每天一碗饭，不，半碗饭就够了。” 他摸了摸自己鼓起的小肚子，使劲儿往里吸了吸肚子，想着要是不行，他可以再少吃点。 许则含含糊糊，伴随着路上的车辆鸣笛声，一下子淹没了他细弱的声音。 路圆圆只听见后半句话。 她想到养许则这么久，都只胖了一点点，难道他们打算跑路之后，为了节约只吃一点点吗？ 顿时，她皱紧眉头，严肃道：“不行……” 话音刚落，前面有一辆车别过来，吓得路圆圆赶紧稳住车头，脑子里想要说的话也忘记了，也就没注意到许则听见拒绝后，灰败的眼神。 她问：“你刚才说什么？” 许则松开紧紧抓住的小包包，一把揣进了包里，失落回道：“没什么。” 夏季的风吹拂而过，覆在额头上的灼热的汗水，都变得微凉。 许则坐在三轮车里，望着院长双腿骑着三轮车，瘦弱的肩膀一左一右地摇晃，想到她每天起早贪黑地摆摊，他忽然没有任何想法了。 算了。 院长还是好好养自己吧。 他是个大宝宝了，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第 33 章 一夜过去。 路圆圆特意关停了客户群的订单，呆在厨房，装作整理晚上出摊的食材，然后静静等着崽崽们的逃跑计划开始。 沈宴深的计划打算玩一个里应外合。 一个崽崽装病支开她，剩下的两个崽崽拿上逃跑物资，搭上早就准备的好车，等到装病的崽甩开她之后，接上他，从此天高海阔任他们飞。 至于逃跑之后的打算，那晚沈宴深并没有说得太多，路圆圆也无意去打探。今天她做好逃跑工具人就够了。 大概十点过，福利院外来往的人逐渐多起来。 厨房外适时响起“蹬蹬”跑动声。 “吱呀”。 厨房门被火急火燎地推开。 顾淅川着急忙慌跑过来，站在她面前，哈赤哈赤喘着粗气。 好不容易等气喘匀了，他张了张嘴，脑袋上浮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沈宴深刚才交代他什么来着？ “……” 搅屎棍是你吧！是你吧！ 她好像知道为什么这么久，沈宴深都逃不出去了…… 辛苦你了，沈宴深。 不指望顾淅川的小脑瓜了，工具人路圆圆自己开始走剧情。 路圆圆给他倒了杯水，意有所指地问道：“怎么这么着急？是有谁生病了吗？” 闻言，顾淅川恍然大悟一般舒展眉眼。 路成儒绝望抹脸。 顾淅川拉住她的手，磕磕巴巴，不敢看她：“对对对，许则他，他拉了！好大一床！” “……？” 那晚她听到的计划，怎么是许则突发肠绞痛？？？ 突然被改戏的许则：“……”听我说，我谢谢你。 一路上，路圆圆被拉过去，走进崽崽们房间时，都还在想，这戏到底该按什么来演？ 好在一进房间，许则已经装成了肠绞痛的模样，捂住小肚子在床上‘哎呦哎呦’，沈宴深在见到她时，让出位置。 路圆圆松了口气，要真是拉了一床，难道她还得演洗床单的戏吗？！ 一个没忍住，她差点笑出来。 路圆圆从来没演过戏，就连扮演恶毒院长，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突然来这么一着，一时间还真找不到感觉。 她侧开头，揉了一把眼睛，想起以前福利院没饭吃，饿肚子的时候，顿时悲从中来。 她一把抱起许则，哀哀切切：“怎么突然肠绞痛了？” 许则不敢说话，怕露馅，埋在院长怀里哼哼唧唧。 沈宴深望着院长的‘担忧’，总觉得有哪里奇奇怪怪的，有一种……院长下一秒就会笑出来的诡异感。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沈宴深摇了摇头，甩掉脑子里的想法，平心静气开始飙戏。 他拧紧小眉头，对小伙伴担心极了，开口道：“可能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他从昨晚就不太舒服。” 说得她差点信了。 路圆圆暗中撇嘴，就沈宴深这演技，进演艺圈，高低整一个童星当当。 “早知道昨晚就不给他在夜市买吃的了。”路圆圆接话，一副懊恼。 哪知，顾淅川听见了，立即踮起脚，扒拉住她的手臂，差点把许则都给拉下去。 “什么什么？你们背着我吃好吃的？”顾淅川瘪嘴，对两个人吃独食的行为异常不满。 “……” 你关注点到哪里去了？！还记得自己是在演戏吗？！ 边上有个戳锅漏，路圆圆、沈宴深的心好累。 房间里陷入一阵沉默。 最后‘病号’许则装疼都快装成真疼了，他拉了拉院长的袖子，奶声奶气叫唤：“院长，肚肚疼。” 路圆圆面无表情，继续蹦台词：“顾淅川和沈宴深你俩守家，我带许则去街上诊所看看。” 顾淅川还要说什么，沈宴深一把捂住他的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让他蛋疼的话。 “好，院长，你快带许则去吧，他看上去好难受。” 出房门前，路圆圆怜悯地看了他一眼。 许则难不难受，她不知道，沈宴深你看上去倒像是老了好几岁。 经过顾淅川的‘精神捶打’之后，想必沈宴深重新变回成人之后，他面对敌人会更加不动声色，运筹帷幄。 院长抱着许则离开了房间，沈宴深深深地盯着院长的背影。 他垂下眼皮，沉沉思索她的最后一眼。 难道有什么深意？ * 这年的夏季持续高温，诊所里面乌泱泱一片，有一小部分老人，其余的全是母亲抱着小孩子来就诊的。 诊所离福利院不远，为了演戏逼真，路圆圆抱着许则，一路跑过来。 一进到诊所，里面的空调一激，她才恍然自己后背汗湿一片。 拿了号，她抱着许则坐在长椅上，右手下意识将他当作需要小心安抚的生病幼崽，一下一下拍抚他的背脊。 脑子里却开始推算起，她什么时候放许则单独相处方便他跑路。 然而许则半点没想逃跑的事情。 他趴伏在院长的怀里，小手手捏住她的衣襟，汗湿的手心浸透手下捏着的布料，与这一点湿意相比，院长脖颈处、后背处、额头上大把大把的汗水，令他升起无端的愧疚。 昨晚熄灭的念头，如星星之火，瞬间燎原。 他花了一晚上说服自己去配合沈宴深他们。 花了一秒钟败在院长流露出的关心上。 他没有对于自己家庭的记忆，但大概率是对他不怎么关心的，毕竟他一想到他们，升不起半点柔软的情绪。不过他无所谓，他们不在乎他，他更懒得去想。 但是院长不一样。 她关心他哎！ 许则的心里放起一簇簇小烟花，噼里啪啦炸响沉寂的心房。 他动了动身体。 路圆圆及时询问：“难受得紧吗？” 真机智。 她给自己的临场反应点了个赞。 没想到崽崽的下一句话，就打得她猝不及防。 许则挨近她，左看右看，跟特务接头似的，小手装模作样地拢住她的耳朵，以防有人偷听。 路圆圆：“……” “院长……”许则呼出的热气扑在她的耳朵上，她想挪开小崽崽，想了想，最终作罢，反正就最后一次了。 “院长，我们计划在今天逃出福利院。” “什么？我刚才没听清楚。”路圆圆装傻充愣，试图拉回剧情主线。 “我们今天要跑！院长你快把我们抓回来呀！”许则扶着院长的手臂，颤颤巍巍在她怀里站起来，两只小手拎起院长的耳朵，另一端凑上嘴。 “……” 第 34 章 路圆圆震惊地往后仰，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崽崽，心里一口老血险些吐出来。 沈宴深知道你卖队友，卖得这么快的吗？！ 熬过了顾淅川的神来一问，又来一个许则，路圆圆简直要被这一波三折，弄得快要破功了。 院长好半天都不说话，许则以为她不相信，直接将所有的计划全盘托出，只是最后机智地将主谋这口锅扣在了沈宴深身上。 “事情就是这样。”说完，许则睁着布灵布灵的大眼睛，无辜地望着她。 路圆圆瞧着这个芝麻馅儿的小汤圆，脑子里一直刷屏“卧槽”。 原以为只是当个工具人，但工具人被剧透了，这戏到底该怎么演？！ 好想找沈宴深加钱，当他的工具人好累。 说完一切，许则忐忑不已，不停地偷瞄院长。 见到她沉默不说话，许则眼底的光亮暗淡了一瞬，很快，他重新燃起微弱的希冀，生性懒散的他，第一次生出了想要争取的念头。 他扯了扯院长的袖子，嗫嚅说道：“我吃得不多，可以再少吃点，多干点活……” 路圆圆微怔，昨晚他在三轮车上想说的是这个吗？ 许则快哭了，小奶音轻轻颤抖，摇了摇抓着她衣襟的手，祈求道：“以后我赚的钱都给你，能不能留下我？” 他想每一次黑夜，都能有院长在身边。 也想，再一起坐在门槛上，数着星星，吃下夏天最甜的西瓜。 崽崽目光灼灼，几乎快要烫伤她，路圆圆有些狼狈地别开眼。 “行行行，以后靠你养我了。” 路圆圆一边敷衍，一边心里默默想着，等到真正的女主出现，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既然许则不愿意逃跑，那就不跑吧，呆在福利院，反正女主白芊芊在哪儿养崽不是养？左右不过这几天的事儿了。 “嗯！”得到允许，许则重重点头，像是怕晚一秒，院长就反悔了。 许则心甘情愿留下，不代表一心想跑的沈宴深愿意留下。 这戏还得演下去，得让许则去给沈宴深表露自己的意愿，到时候她随便找个地方躲着就行。 她一把抄起许则，两人紧赶慢赶跑到约定地点，不料面前空荡荡的，哪有什么接应的车？沈宴深与顾淅川更是没影儿。 难道这俩崽崽弃车保帅了？ 路圆圆低头确认：“沈宴深真的说在这里等你？” 许则小脸懵逼，忽地不确认了：“应，应该吧？” 路圆圆：“……” 正当她想去周围找找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保安。 她神情一肃，示意许则闭上小嘴巴。 许则非常上道，瞪大了眼，两只小手牢牢捂住自己的小嘴巴。 路圆圆唇角微弯，接起了电话—— “你在哪儿呢？” “外面转转，怎么了？” “我一回去，就撞见两个狗崽子要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我找了个做这方面生意的人，今天咱就把这三个狗崽子卖了！你把许则带到我发给你的地址。” 最后几个字声音非常大，吓得许则偷偷抱住了她的大腿。 路圆圆默默望天，无了个大语。 今天一天都和她对着干是吧？ 路圆圆一屁股坐地上。 随便吧，爱咋咋地，毁灭吧。 * 话是这么说，坐了一分钟，路圆圆拍拍衣服，站了起来。 她看了眼保安发过来的地址，竟然是距离这里不远的荒山。地址下面还专门让她不用特别带什么东西。 路圆圆眯了眯眼。 她可不认为这是什么保安的体贴，毕竟他想杀她的前科在前，难保这次不是想转手把她一起卖出去。 她用手机抵住下巴，或许这次的事可以利用利用，一次性把保安解决掉！ 心里有了大致的想法，她将许则送到了阿梅的摊子上，拜托阿梅看顾一下崽崽。 阿梅自然一口应下，连问都没问，倒是许则，似乎知道她想去做什么，一直抱着她的手臂，哭得涕泗横流，打死不想要她走。 路圆圆尴尬地看着周围停驻的路人，恐吓道：“想留下的话，就乖乖听话！” 许则红着鼻子，小胸脯一下一下抽搐，却不敢再拦着院长，只是伸出一只小手，翘起尾指，哽咽说：“那你保证，要安全回来。” 路圆圆有些无奈，蹲下身，认真地盯着崽崽的眼睛，尾指勾上去晃了晃。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变了的是大黄！”许则抽出大拇指，印在院长的大拇指上，盖了个大大的章。 “好……”路圆圆双手齐用，揉乱他的小卷毛：“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啊！” 告别许则，路圆圆在超市里买了一把小刀，偷偷藏在贴身衣服里，然后将110设置成快捷键。 现在不知道荒山是什么情况，一时之间，她不敢报警。 之前保安想杀掉院长，无非是从崽崽们身上搞不到钱，两人坐吃山空，不如杀掉她，卖了福利院的房子，他自己就能拿到一大笔钱。 现在她能赚钱了，保安想杀掉她，都会掂量掂量，因此短时间内，她的生命是安全的。 不安全的只有顾淅川与沈宴深。 顾淅川与沈宴深此时正被保安和同伙捆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只能恨恨地盯着保安。 他算好了一切，制定了详细的逃跑计划，想不到最后漏在了保安回来，而且他还提前对他们动了人口买卖的心思。 面对绝对的力量，纵然是脑子活络的沈宴深也没了辙。 他挣了挣，除了让细嫩的皮肤被绳子摩擦出伤处外，半点作用都没有。 见到保安走到一边打起了电话，沈宴深直觉电话那端是院长，他的眸光闪了闪，开始剧烈挣扎起来，企图弄出点声音。 顾淅川不明白小伙伴什么意思，但他相信沈宴深，也跟着挣扎，却没想藏在包里的玩偶平头哥掉了出来，滚了几圈，落到他够不到的地方。 顾淅川偷偷说：“沈宴深，把布偶踢给我。” 沈宴深往地上看了一眼，小手在自己空荡荡的包里摸了摸，低垂眼眸，装作没听见一般。 “喂，沈宴深！” 他们的动静有点大，保安阴恻恻地看了一眼，转而继续讲电话。 没过一会儿，保安挂断电话，走到两个崽崽面前。 他笑嘿嘿蹲在他们面前，上下抛玩手机，吊儿郎当说道：“想让院长听见，然后过来救你们？” “还搁梦里面睡着，没睡醒呢吧？真觉得她把你们当回事儿了？” 一句话大咧咧地扯开崽崽们的遮羞布，他们齐刷刷白了脸色。 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真的有一瞬间是希望院长来救救他们的，可那晚院长与保安合议要卖掉他们的话，又像一把锤子，一下一下锤着他们的神经，嘲笑他们的妄想。 “闭上你的大臭嘴！”顾淅川没憋住，凶狠地瞪着他：“坏人！你和院长都是大坏蛋！！” 说出最后一句时，顾淅川的声线有些发抖。 “哎呦哎呦，这是要哭啦？”保安轻蔑地拍了拍顾淅川的小脸蛋，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一只养肥待宰的猪仔。 顾淅川不能动，他磨了磨牙齿，在保安又一次拍过来时，及时扭头，一口咬在保安的大拇指上，那股狠劲儿，像是初次捕捉到猎物的小狼崽，不生生咬下一块肉，誓不罢休！ 保安‘嗷’了一声，想要抽出手指，扯痛得更厉害。 他左手握拳，青筋都快绷出来了，一拳头朝一无所知的顾淅川砸过去。 “顾淅川松嘴，朝后撤！”沈宴深及时提醒。 顾淅川到底是校霸出身，身体灵敏度几乎是刻在骨子里，听到提醒后，几乎在拳头砸过来的同时，小身板一翻，躲过了。 抽回手指，保安看着血肉模糊的手，怒气攻心。 甩了甩刺痛的手，他朝崽崽们走了几步，毫不留情地踏过地上的平头哥。 平头哥咧嘴笑的脸上顿时出现一个脏兮兮的脚印。 本来挣扎得激烈的顾淅川，忽地停下动作，愣愣地盯着地上的玩偶。 不应该的。 院长想卖了他，是个大坏蛋！她的东西都不是好东西！对！不就是玩偶吗？等他逃出去，他就买一个比这可爱一百倍的！ 什么破玩意儿，他才不稀罕！ 自我说服的顾淅川强逼自己撇开头，不去看地上的玩偶。 走上前，保安扬起脚，就想冲他来上一脚，动作还没踢出去，脑袋传来一股尖锐的疼痛。 鲜血争先恐后喷涌而出。 他捂住脑袋，傻呆呆地回头，瞳孔微缩，随即脸上的神情扭曲了。 竟然是路圆圆！她竟然敢背叛他！ 妈的！他要弄死她！ 这么抗打？ 路圆圆犹豫了下，握紧手中的木棍，又敲了一闷棍，保安身体滑到地上，她拎起棍子戳了戳，半天都没动静。 应该妥了。 她扭头看了眼崽崽们，身上有点擦伤，其余的都还好。 路圆圆报了警，但害怕保安中途醒过来，她站保安旁边，高高举起棍子，想再来一棍。 高高举起的手臂僵在半空，募地动不了了。 她忽然像个局外人，能看到外界，能感受到外界，甚至能听到崽崽们的叫嚷，但半点都掌控不了这具身体，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直愣愣地立在原地。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寄居在这具身体里，没有完全取得身体的控制权，一旦身体的主人想做什么，她就只能退居二线。 一些被她抛出脑后的细节抽丝剥茧一般的出现在她脑海里。 她对保安只有厌恶和警惕。 然而她身体面对保安时，经常出现喜悦等情绪，这些情绪明显不属于她。她以为只是院长的残留情绪在影响她，现在看来，院长说不定在身体里根本没有消失！ 她的思绪百转千回，没注意到地上的保安悄悄睁开了眼，惊疑地看了好一会愣在原地的院长，确定有机可图，他捂住脑袋，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狞笑着走到她面前。 一道阴影牢牢拢住她。 路圆圆控制不了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手中的棍子被粗粝的大手一点一点抽走。 她在心里苦笑。 这下恐怕是真的要死了。 顾淅川与沈宴深惊恐的叫声远远回荡：“院长！！！” 映入路圆圆视野最后的场景是—— 保安后仰身体，高高举起棍子，嘴里叫嚣‘去死吧’。 棍子朝她重重砸下。 “唰”。 路圆圆所有感官瞬间被关闭。 第 35 章 “呸！” 保安往地上啐了一口，捂住脑袋长长嘶了一声。 这女人下手还真狠。 他蹲下，食指碰了碰她的鼻尖，确认没了呼吸，脱力一般瘫坐在地上。 保安的目光划过路圆圆的脸，对她的死，有些肉疼。 今天他不仅要卖了三个狗崽子，就连她，他都准备一并卖了！到时候再把福利院卖了，加上这些人的钱，换个地方乐活。 一边畅想，脑袋上的疼痛愈加剧烈，保安扫视了一圈四周，见到狗崽子们的绳子拴得好好的，而且出去买吃的同伙，很快就会回来，于是安心地放任自己躺倒在地上。 他的头触到地上的一瞬间，整个人就昏死过去。 整个空间，只剩下被捆在椅子上的崽崽们还清醒着。 “怎么办怎么办？”很少掉眼泪的顾淅川哭得抽抽噎噎，他看着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的院长，彻底慌了神，不住地询问旁边的小伙伴。 “院长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我不要院长死呜呜呜呜……” 精明如沈宴深慌了神，脑袋里一团乱麻，理不出半点思绪。 他根本没想过院长会出现。即便她出现也该是卖掉他们，而不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们。 不像是其他崽崽，对过去一无所知。 沈宴深对自己的过去，记忆不全，但依旧有所感知。 在他印象里，他生长的环境中，所有人都不值得信任，能相信的只有自己，能依赖的也有只有自己。 他没感受过他人的善意，所以对这个世界，一直抱着审视和警惕，更何况有过“前科”的恶毒院长。 她给他的每一丝好意，都被他解读成别有所图。 他向来不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这一次，他后悔了。 沈宴深盯着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院长，眼眶不知不觉地红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如果，如果这也是院长驯服他们的一环的话，那她赢了，彻彻底底地赢了。 沈宴深抽噎一下鼻子。 小手在椅背到处乱摸，摸到一出不平整的地方，赶紧握住。 木刺一下子扎进他细嫩的手心，沈宴深眼里顿时蓄起眼泪，他看了眼院长，又将眼泪憋了回去。 小手一掰，抠出了一小块木头，让平滑的椅子出现一道裂口。他挪动绑着自己的绳子，一下一下蹭着裂口，发出‘滋滋’声。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顾淅川听见，带着泣音问道：“沈宴深你在做什么？” “你别管，帮我注意门口。”沈宴深没抬头，专注地磨绳子。 老天似乎都不站在他们这边，门外的口哨声响起，越来越近。 不一会儿，保安的同伙拎着一包吃的回来了。 “喂，那女人到底来没来啊？” 沈宴深立即停下动作，示意顾淅川冷静点。 同伙嘴里哼着歌，进来后，手里的吃的掉在地上。 眼前恍若杀人现场的一幕，让他浑身抖了抖。 他忙不迭上前，挨个试探地上男女的气息，发现保安还有气儿时，长舒一口气，探到没气的女人时，他吓得往后一仰，瘫坐在地上。 “他们，他们怎么回事？” 同伙和保安不过是临时搭子，他是干的人口贩卖的买卖，但他从不敢杀人，猛不丁出现一个死人，怎么看，他都脱不了爪爪。 不行，一定要处理掉！ 崽崽们没理他。 同伙的反应，让他对院长更加担心，沈宴深趁着他心神大乱，继续磨绳子。 同伙也不指望他们说什么，毕竟是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崽子。 他出门看了看，折返回来，弯腰扯住女人的双腿，然后拖着，朝外走去。 顾淅川大喊：“你做什么！放下院长！” 沈宴深加快了磨绳子的速度，传来“咯吱”一声，手上的束缚一松。 他三两下解开绑在腿上的绳子，跳下椅子，朝着门外跑去，然后见到让他睚眦欲裂的一幕。 院长被同伙毫不留情地丢下了山崖。 “院长！！！”沈宴深憋了许久的眼泪喷涌而出，顾不上擦，他忙不迭地跑向山崖。 然而没等他靠近，同伙伸手一捞，将他夹在咯吱窝下死死抱着，嘴里骂道：“真不能对你们放松啊，一会儿没注意就给我搞事情！” “放开我放开我！”沈宴深不顾体面，手脚乱用，小脸上哭得眼泪鼻涕一片。 可到底年纪小，饶是用尽了力气，还是被同伙捆在了椅子上。 “给我老实待着，不然没你们好果子吃！” 同伙撂下狠话，手指发抖，他拿出手机，啪啪按着。 这地方不能呆着了，死人了！等保安醒了，他们就带着崽崽们赶紧走人。 电话接通了。 同伙哆哆嗦嗦说：“你你你，你快到山脚下等着……” 话说到一半，同伙瞠目结舌地看着门口，手里的电话从耳朵边滑落，都不知道。 * 在棍子落下的那一刻，路圆圆像是被什么强行切断了五感，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等她重新恢复对外界感知时，整个人仿佛被重启一样，先前累积的疲惫、激荡的情绪，统统消失不见，状态好得能当场跳起来，跑一个三千米，外加打一套完整的军体拳。 躺在软软的杂草地上，难得的惬意晕乎乎笼罩着她。 夏天热烈的阳光在她的眼皮上跳动，不听话的身体，在这时渐渐恢复了掌控力。 起先仅仅是手指能动动，慢慢地，她的手臂，她的脖子，她整个身体都完全与她的灵魂趋于一致。 路圆圆‘蹭’地睁开眼，撑着草地坐了起来，四下环视一圈。 四周都是高高的杂草丛，她躺在里面轻易不会被外人发现，是一个极佳的隐藏地点。 她怎么到这里来了？ 顾淅川和沈宴深！ 顾不上想太多，路圆圆利索地爬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发现保安绑架崽崽的屋子，竟然就在不远处。 她没有第一时间冲进去，而是在屋子周围找了找，发现一个小小的缝隙，贴近了看，能看到屋子的场景。 屋子里两个崽崽依旧被捆在椅子上，看着恹恹的，所有的精气神似乎都被抽没了。 保安似乎没有醒过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屋子里多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联想到保安想要卖掉崽崽们，想必这就是他联系到的人贩子。 同伙不知为何，陷入了极度的焦虑害怕中，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动，嘴里念叨着什么。 他应该不知道她和保安闹翻了…… 路圆圆矮下身体，想用手机，摸遍了全身也找不到，应该是被人拿走了。 理智上她应该等警察来，但情感上，两个崽崽的情况令她有点担心，摸了摸贴身放着的小刀，一咬牙起身朝屋子里走去。 “你，你怎么还活着？！” 路圆圆与同伙在门口撞见，奇怪的是，他一见到她，一脸惊恐，跟见到鬼似的，吓得手机都掉了。 保安的那一棍子真的把她杀死了？ 她往前一步，同伙下意识后退一步。 “你，你别过来啊！”同伙呵斥，后退的腿微微颤抖，眼神不住地往她身上瞟，却不敢真的直视她。 不仅仅是他，蔫头耷脑的顾淅川与沈宴深听到声音后，也抬起了头，见到她的瞬间，两双眼睛放大，震惊惊喜之余，还掺杂了不敢置信。 顾淅川、沈宴深呐呐叫道：“院长……” 路圆圆心底的疑惑更甚。 她抬步，想往崽崽那边走，脚下踩到一个硬物，是她的手机，手机边上还有长长的拖拽痕迹，一直蔓延到屋子外，隐约能看见是消失在了悬崖边。 也就是说，她被保安杀死了，然后同伙回来看见她的尸体，将她抛尸下悬崖。可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竟然在屋外的草丛里重新活了过来。 就连失去控制权的身体，也重新收放自如。 一连串的线索串起来，让路圆圆倒吸一口冷气。 这一切如同她穿书前，被室友带着玩的网游一样，死了之后，游戏人物自动原地回档复活，血条等都回到没有被消耗的时候。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这段时间送外卖和摆摊被晒黑的皮肤，此时都重新变得白皙柔嫩，如同刚穿书一般。 路圆圆茫然地动了动。 这个举动却被同伙解读成她要做什么，逼得同伙狗急跳墙。 他立即蹿到两个崽崽之间，两只手各掐住一个崽崽，一把提溜在半空中，怒吼：“你别再过来！否则我就弄死他们！” 第 36 章 路圆圆当即停住脚步，她举起双手，示意她不会再有任何的动作。 焦躁的同伙这才稍稍缓和，但目光不错眼地盯着她，不放过她任何的举动。 顾淅川与沈宴深被同伙的大手紧紧箍住脖颈，没多久，小脸就憋红了，逼迫得他们张大嘴，试图呼吸。 他们的脚在半空中胡乱划动，找不到一个支点，唯一能倚靠的只有同伙的大手，他们忙不迭攀住同伙的大手，以免身体坠得发疼。 小孩子的脖子软，长时间被这么捏着，只怕会出什么问题！ 路圆圆心里焦急，不愿意露怯被同伙看出来，故作平静问道：“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谈谈，毕竟你也不想杀人吧？” 同伙的神色犹豫了，余光瞄到地上的保安，随即清醒过来：“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识相的，就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不然不光是他们，就连你，我都不会放过！” “你不放过我又怎么样？”路圆圆表现得有恃无恐，嚣张地拉近与同伙的距离。 “别过来！” “你杀了我，我还是能活过来，而且我看见了你的样子，下山我就可以去报警，告诉警察，到时候你能跑到哪里去？” 同伙愣住。 路圆圆：“不如我们合作。” “合，合作？”同伙重复，“怎么合作？” “你想要钱，我给你钱。”路圆圆循循善诱，“而我，只要你手上的两个孩子。” “放屁！你要有钱的话，他至于找上我吗？”同伙不信。 路圆圆踢了踢昏死在地上的保安，笑眯眯说道：“放开想象，你干人贩子的，地上的人难道你卖不出去吗？” “他能卖出去几个钱！”同伙不屑。 路圆圆忽略掉心里院长暴躁的情绪。 她‘刷’地变了脸色，冷冰冰地看着他：“不愿意的话，要么我和你鱼死网破，多复活几次，我总能杀了你，要么你就等着下辈子吃牢饭吧。” 果然最毒妇人心。 同伙看着面前女人狠辣无情的模样，吓得咽了把唾沫，他小心翼翼地建议：“行，但是我要一个孩子跟着我走，等到安全了，我自会找人把他送回来！” “这两个，你选一个吧。” 话音刚落，顾淅川与沈宴深同时望向院长。 与沈宴深的忐忑不同的是，顾淅川多了点认命。 他攀着同伙的小手一下子放开，垂落在身侧，胡乱蹬动的小脚也安分下来，像是早就知道了结果，所以不做无望的挣扎。 他直愣愣地盯着地上脏掉的平头哥，觉得自己和玩偶没什么差别。 这次与以往不会有任何区别。 如同上一次一样，讨好他，取得他的信任之后，就拿他去跟他家里讨价还价，一旦没办法从他身上得到更大的价值，她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毫不留情把他丢在地上，弃，弃之……如脏鞋子！ 况且沈宴深聪明，不惹事，院长对他除了钻头攻击，就是暴栗。 她一点都不喜欢自己。 反正…… 反正院长不会选自己的。 同伙见女人不说话，拎起左手的刺头往前一伸，说道：“要这个？” 路圆圆没说话。 顾淅川眼眶发热，他撇开头，不看院长。 不要他就不要他！ 没关系，他也不喜欢她！ 一旁的沈宴深诧异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院长，两只小手手不自觉地交握在胸前。 “我谁都不选。”路圆圆淡淡回答。 顾淅川与沈宴深同时失落地垂下小脑袋。 “我不是再跟你谈条件，如果不把崽崽们还给我，你就等死吧。”路圆圆拿出藏着的小刀，横亘在胸前，脸上带着不死不休的决绝。 崽崽们小身板微颤，讶异地望向她。 “别动！”同伙在她抽出小刀时，就丢下了两个崽崽：“行行行，我这就带着他走，你最好记住你的承诺！” 虽然保安是个大男人，但也卖得出去，没必要和这女人死磕，他当然打得过她，但她诡异的死而复生，始终让他不敢真的对她做些什么。 晦气！ 早知道就不做这一单了！ 他哆哆嗦嗦背上保安，头也不回地朝山下跑去。 没了同伙的身影，路圆圆卸下紧绷的身体，她手中的小刀掉到地上，手指颤动个不停。 要是他真的硬拼，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能复活一次，她不一定能复活第二次，谁知道下一次死亡是不是真的死了？她比谁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命。 路圆圆坐在地上缓神，手边感到一阵毛茸茸的触感。 她低头一看。 两个小崽崽不知什么时候挪到她身边，正抬起头，目露担忧。 路圆圆勉力扯出一抹笑意，安抚崽崽们，然后帮他们松绑，看到他们手腕上细嫩的肌肤，勒出可怕的红痕，她差点没控制住心底的怒意。 “疼吗？”她捂住顾淅川的手腕，心疼地揉了揉。 “不疼！” 其实好痛。 但是院长在担心他哎！ 院长不仅没有丢弃他，还给他呼呼，喷出的热气抚在他手腕上，像是被毛毛刷过一样，痒痒的。 顾淅川顺势靠近院长的怀里，拱来拱去，好不安分。 院长的怀抱还是和以前一样，香香的，他回到福利院也要和她用一样的东西，也要变成一个香宝宝！ 顾淅川不懂什么叫心结，只知道这次院长没有抛弃他这件事，让他的心底某个地方圆满了，现在他的心里像是溢满了泉水，热乎乎暖洋洋的，只想赖在院长的怀里。 路圆圆无奈的任由顾淅川撒娇，想到小说中的校霸，竟然会撒娇，她就诡异得要死。 沈宴深站在一边，伸出受伤的小手，让院长能一眼看见自己的伤痕。 然而站了许久，院长都没有对他有什么亲近的举动，没有抱抱，没有呼呼，只是用眼神确认他没有受严重的伤后，就专心应付顾淅川。 他的小拳头悄然捏紧，手心的刺痛更厉害，莫名觉得小伙伴碍眼。 腻歪了好一会儿，路圆圆担心保安醒了，和同伙去而复返，她带着崽崽们，朝山下跑去。 跑到门口时，顾淅川忽然挣脱开她的手，哒哒跑回去。 “顾淅川？”路圆圆疑惑。 不一会儿，顾淅川重新跑回来，他的手里拿着她买给他的平头哥。 “看什么看！”顾淅川发现院长在看他，羞恼地欲盖弥彰：“我只是不想浪费东西！” “哦……”路圆圆拉长声音，好像信了。 好烦呀，院长。 顾淅川抱紧平头哥，唇角偷偷翘起来。 她挑了另一条路下山，走起来比起之前吃力不少，幸好沈宴深和顾淅川没有再出幺蛾子，要是他们继续闹逃跑，她是真没有精力再去拯救崽崽。 一路下山，除了路难走一点，异常平顺，在山下，他们等到了姗姗来迟的警车。 路圆圆简单交代人贩子的去向，警察分了大部分的警力去追，剩下一辆警车载着他们去警局进行配合调查。 上了车，路圆圆精神疲惫得昏昏欲睡，忽然手背一重，她撩起眼皮向下一看，顾淅川抱着玩偶，前半截身体靠在她的膝盖睡着了。 小嘴巴微微张开，露出里面的小舌头。 安静下来的顾淅川比平时桀骜不驯的模样，看上去可爱不少，飞扬的丹凤眼此时也闭紧了，一排颀长的眼睫在脸上落下阴影。 路圆圆看了一眼，正要重新阖上双眸，余光正巧撞见沈宴深来不及收回的目光，熟悉的打量与审视。 又来了又来了！ ‘唰’的一下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 对于主谋沈宴深，路圆圆真的是不知如何相处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三个崽崽的性格她大致都摸清楚了，许则没什么主见，随波逐流，顾淅川头脑简单，极易被说服。 两个崽崽都好相处，她不用时时刻刻提心吊胆，以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看出她不是院长。 然而沈宴深不同，他心思缜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让他想东想西，跟他相处，永远都要小心翼翼，永远都要注意言行。 生活时时刻刻都在演戏。 太累了太累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路圆圆不知道该如何敲掉他对外竖起的高墙。 每当她觉得终于能从缝隙窥见真正的沈宴深时，总会被狠狠打脸。虽说这次逃跑是三个崽崽都参与了，但路圆圆知道，逃离想法最强烈的只有沈宴深。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跑，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改变过。 既然沈宴深不稀得要她的好，那么路圆圆也不会再凑到他面前犯贱，她对他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付出，就当家里来了个做客的小客人，熟稔却不亲昵。 毕竟命只有一条，谁想平白无故地死一次？ 正好今天是女主白芊芊开始玩《悸动回忆》的第一天，想必不久，崽崽们就会对这个莫名出现在他们生活中的光，产生亲近感，到时候她就能功成身退了，与崽崽们的生活彻底划分开。 至于这次救崽崽们，她露出的所有马脚会不会被沈宴深察觉，路圆圆懒得在意了，反正她几乎能确认顾淅川与许则不会变回成人后，要把她沤成花肥。 院长露出的马脚不少，沈宴深当然察觉到了。 他偷偷打量院长，没等他心虚地收回视线，就见院长不耐烦地闭上眼，与对待顾淅川的柔和全然不同，沈宴深对这种区别对待，莫名有些窒闷。 他看着小伙伴顾淅川手中抱着的玩偶，几乎是同时，就想到了许则脖子上也戴了一个小香囊。 这两样东西今天才出现在他们的身上，谁送的不言而喻。 而送的人，从来没想起过他。 沈宴深以前从来没在意过这些，也根本不在乎别人是不是一视同仁。 可现在他在意得要死。 沈宴深瘪起小嘴，委屈得小手手都揪紧了。 第 37 章 很快到了警局。 路圆圆装作才睡醒的模样，率先下了车，两端车门站了她和一个女警。 她弯腰抱出顾淅川，放在地上，正要拉着去警局做笔录，不想女警叫住了她。 “那个……”女警有些尴尬，“他好像不愿意下车。” 警车内。 沈宴深坐在后车座，浑身脏兮兮，垂着脑袋，两只小手绞在一起，看上去孤零零的，车门外女警想要抱他下来，却见崽崽摇了摇头不愿意。 路圆圆心软了一瞬，但很快收起了这种廉价的情绪，投到崽崽身上的视线重新变得无波无澜。 沈宴深浑身颤了一下，绞住的手指愈加青白。 不想耽误别人的工作，路圆圆放开顾淅川的手，来到车门前，双手抱在崽崽的胳肢窝，拎起放下，动作极其迅速。 她重新牵起顾淅川，脚步未动，另一只手就被一只小手偷偷牵住。 是沈宴深。 他埋着头，只能看清头顶上的小璇儿，牵着她的手，力度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路圆圆叹了口气，轻轻回握住崽崽的手。 虽然打算当个客人来对待，但她不至于搞什么区别对待。她不想去猜测崽崽每个举动背后的含义，让最后的这段时间相安无事是最好的。 沈宴深看着两个人交握的手，嘿嘿笑，露出小牙花，先前的窒闷，都一扫而空，亦步亦趋跟着院长。 进了警局，路圆圆被安排去坐笔录，女警想要带两个崽崽去另一个地方呆着，哪知乖乖巧巧的崽崽们，拉着她的衣角，死活不愿意离开她。 来来往往的警局，她的两条大腿一左一右被崽崽们抱住，一个委屈巴巴，一个嚎得鬼哭狼嚎，四周的人纷纷看过来。 “……” 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最后还是在做笔录的地方，搬了两个小板凳，崽崽们排排坐，吃果果，两小只才安静下来。 吃一口果果，看一眼院长，像是两只守在珍宝旁边的小兽，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把一旁的警察都逗笑了。 “他们真乖。” 路圆圆呵呵笑了两声，乖得她头疼。 做完了笔录，路圆圆从阿梅那里接回了许则，带着崽崽们回到福利院。 没了保安的存在，破旧的福利院都看上去顺眼极了。 捋起袖子，她一股脑地将保安的所有东西都收拾出来，毫不留情地扔进了垃圾桶。 动作干脆利落得，看呆了三个崽，甚至顾淅川默默将自己的平头哥都往后藏了藏，怕疯狂的院长，连他的东西都不放过。 气得她左右开弓，把顾淅川薅得生无可恋才罢休。 顺气了的路圆圆看着三个小花脸，脸上身上都蹭得一身灰，活像挖了三天煤。她时有时无的洁癖，突然蹿了出来。 崽崽们后背升起一股凉意，悄悄后退一步，在院长狰狞着扑过来时，“哇”了一声朝着三个方向跑开。 屋子里，顿时鸡飞狗跳起来，搞不清楚情况的大黄吐着舌头，加入进来，跟着顾淅川身后跑来跑去。 路圆圆追着崽崽们从屋里跑到屋外，跑进夏季热烈的阳光，她站住脚步，看着院子里被大黄追得不亦乐乎的崽崽们，冒险救崽崽们的害怕突然消散了。 她站在原地，深深地呼吸，又缓缓吐出。 顾淅川见到院长不追了，以为她累了，故意跑到她面前，做了个鬼脸，翘起小屁股，用手拍了拍。 一副欠揍的模样。 活着真好，但脏脏崽还是要清洗干净的！ 大灰狼·路圆圆无情地抓住送上门的小鸡仔顾淅川，紧接着是第二个崽、第三个崽，齐刷刷被她丢进澡盆里。 浑身上下除了小裤裤，都被剥了个干净。 她捋起袖子，捉住最近的崽，用小刷子洗洗搓搓。 忙活了好一阵，脏脏崽重新变回了干净小崽崽。 路圆圆满意地看着在院子里晒太阳，晾头发的崽崽们，关上门，自己也洗了个悠悠闲闲的澡。 刚死里逃生，她不打算去摆摊，拿出蛋糕包装盒，一个一个地折着纸盒打发时间，崽崽们看了，自发跑到她身边，仿照她的模样，生疏地折起来。 临近傍晚，纸盒都快折了一堆，女主白芊芊的投喂依旧没有出现。 淡定的路圆圆绷不住了。 她起身，身后跟着三个小尾巴，他们绕着福利院检查了一圈儿，甚至连大黄的狗窝都没放过，但什么东西都没有。 路圆圆扭头，看着三个三脸懵逼的崽崽们。 难道是因为她在福利院，导致白芊芊不方便投喂包裹？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找了个借口，独自一个人出去找阿梅杀时间，留下三个崽崽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什么院长不想带着他们。 不过崽崽们没有多想，整整齐齐坐在厨房门槛儿上，拿了院长留下的小包子，一边抱着啃，一边眼巴巴地盯着大门的方向，顺便监视另外两个多余的崽！ 只要大门一有动静，他/他/他就能比其他人先跑过去迎接院长！ 做最乖的宝宝，从现在开始！ 等的第一个小时，天色渐渐暗下来，崽崽们没在意，和大黄玩得开心。 等的第二个小时，福利院外响起大人下班，吆喝自家孩子一起回家的声音，顾淅川最先坐不住，时不时打开大门查看门外是否有人。 许则与沈宴深乖乖坐在门槛上，小jiojio不安分地在地上划来划去。 等的第三个小时，三个崽崽都坐不住了。 他们从坐在厨房的门槛，挪到大门口，搬了三个小凳子，整整齐齐坐在门口，视线牢牢盯着来时的路，期盼道路尽头快点出现院长的身影。 时间一点点流逝，晚归的路人都回了家，四周的房屋亮起了灯光，燃起了炊烟。 院长还没回来。 顾淅川拍了拍腿上的蚊子，小手手捂住特意给院长留的包子，包子已经凉掉了。 总是高高扬起的丹凤眼，此时蔫哒哒地微垂，他自我开解地说：“院长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许则跟着附和：“一定是！院长肯定是去阿梅姐姐的摊子上，一时之间忙得走不开。” 这段时间以来，院长走哪都会带着他们中的一个，有事单独出门也会说明回家时间，偏偏今天独自一个人出门，到现在都没回来。 整个福利院空空荡荡，在黑暗中像是一张深渊大口，崽崽们光是回头看上一眼，就急急扭回头，心里期望院长能早点回来。 顾淅川拨了拨凉掉的包子，嗫嚅说道：“院长是不是生我们气了，所以才不回来的？” 沈宴深故作镇定，心里的慌张比小伙伴少一点：“如果院长生气了，白天也不会来救我们了。” 许则心思敏感，想到白天院长大热天抱着自己上诊所的场景，忽然觉得自己就不该装病。 他看向自己的小伙伴，小脸都皱成一团，后悔说道：“我不该装肠胃炎的。” “嘎？”顾淅川摸了摸脑袋，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许则，你不是在床上拉了吗？” 悲戚的氛围，一下子被顾淅川搅和得乱七八糟。 许则震惊地看着顾淅川：“难道你给院长说我拉臭臭在床上？！” 他是个干净宝宝，在院长心中怎么能留下这个印象！！！ “本来就是！”顾淅川不甘示弱。 “顾淅川，你完了！你彻底完了！！！”许则气得小卷毛都飞起来，他扑上去，和顾淅川扭打成一团。 沈宴深没去劝架，脑子里千头万绪，一团乱麻，。 他总觉得自己忽略掉了什么东西…… “沈宴深，你快帮帮我！”顾淅川捂住被许则咬痛的屁屁，挤到他身边。 沈宴深的视线在顾淅川与许则之间来回移动，一道灵光在脑海闪过。 他一把抓住顾淅川，抖着唇追问：“你没跟院长说许则肠胃炎？” 沈宴深的神情很认真，抓着他手臂的力道非常大，指缝里都挤出了他的肉肉。 顾淅川有点不习惯这样的沈宴深，随时随地都安静不下来的他，现在不敢胡乱动作，他顺从地点点头。 “完了。” 第 38 章 随着顾淅川的点头，沈宴深说了两个字，小脸颓丧地跌坐在小板凳上。 “什么完了？”许则担忧询问，“沈宴深你到底怎么了？” “院长不要我们了。” 沈宴深目光惶然，愣愣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顾淅川不信：“你骗人！院长只是有事耽搁才没回来，马上她就要回来了！”院长今天才抱了他！ 许则想到了什么，沉默下去。 大门口只剩下顾淅川碎碎念的声音。 沈宴深不像顾淅川这样盲目乐观。 他们有预谋的逃跑，想不到院长竟然也是有预谋地放他们逃跑。 “怎么突然肠绞痛了？” 院长的询问声犹在耳边，温温和和地，半点看不出她在演戏。 她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想过要留下他们，即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知道了他们的逃跑计划，也顺势旁观，甚至推波助澜，只想早点摆脱掉他们。 可笑的是，他竟然会觉得院长企图从他们身上得到更大的利益，而想要逃跑。 也就是在这一刻，先前困扰沈宴深的疑惑彻底解开—— 院长不是院长。 她从没想过从他们身上获取任何的好处。 顾淅川和许则不清楚，但沈宴深看得明明白白，保安的同伙将院长丢下了悬崖。 那个高度普通人不可能活下来，但占据了院长身体的她，活了下来。 不仅活下来，院长身上半点伤痕都没有，气色比任何时候都红润。 现在在院长身体里的是另一个不知名的人。 是她对他们好，也是她救了他们。 那么……之前的种种，院长根本就不是在讨好他。 沈宴深忍不住蜷缩了下脚指头。 在不知道院长壳子里是另一个人时，他竟然误会院长为了取得他的信任，而讨好他。现在得知壳子里根本不是院长时，那些脑补和幻想都变成了他的一厢情愿。 那人根本没想过要讨好他，不仅如此，她对顾淅川与许则明显比他好太多。 他们有玩偶和香囊，他什么都没有。 一想到这，沈宴深不开心地抿紧小嘴巴。 他们凭什么能得到那个人的特殊对待？ 论乖巧，他能比顾淅川和许则做得更好，更何况，顾淅川经常惹她生气。论聪明，他显然是更胜一筹，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就是不喜欢他。 明明他都开始渐渐喜欢她了。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院长不要他们了。 顾淅川还在追问，沈宴深扰得烦了，他将所有的发现统统说了出来，顾淅川终于呐呐闭上了嘴，再没了半点活力。 三个崽崽不约而同地坐在小板凳上，小手手环抱住自己的膝盖。明明天气炎热，他们却如堕冰窟。 就是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只要院长有意消失，他们就不可能找到院长。 “沈宴深，如果院长不是同一个人，我们该怎么办啊？”顾淅川茫然问道，下意识将手里的包子咬了一口，愣了愣，觉得好吃，又咬了一大口。 沈宴深有些嫌弃地挪动小凳子。 彷徨失措之后，沈宴深稍稍冷静下来，脑子终于转动起来，将这段时间与院长所有的相处片段全部拉出来，一点一点地翻过。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那个人想丢掉他们，却不如院长心狠。 即便她用力去装恶毒，但从细节上来看，她比他们还慌张，所以她肯定会回来的。 心软的大人，做不出丢宝宝的事情！ 想通之后，沈宴深勾勾手，许则与顾淅川下意识蹲在他的面前，仰起小脸，眼巴巴地期待大聪明能给点建议，好挽回院长。 “装病。”沈宴深提出建议。 “院长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再上当！”顾淅川第一个举手反对。 “招不在老，好用就行。”沈宴深摇了摇手指，继续解释：“今天我们都经历了绑架，有点小病小热的，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到时候，趁着装病，及时向院长表明想留在她身边，依照院长心软的性格，肯定会答应的。” 顾淅川反对的神色弱了下去，明显心动了。 “但是这个装病的人选……”沈宴深在小伙伴脸上转了一圈儿，目光定在许则身上：“许则，你来装病。” “我不行……”许则下意识拒绝，他不想再去骗院长，哪怕是想留在她身边，他也只想清清白白地留着。 这时，顾淅川挤了进来，兴冲冲自荐：“我我我，我可以！” “不行。”沈宴深拒绝得干净利落。 “为什么？” “你太蠢了。” “……”顾淅川握紧小拳头：“沈宴深，你是不是不想活啦！” 他体内的洪荒之力快憋不住啦！ 沈宴深深吸一口气，不跟单细胞计较，劝说道：“院长对许则最好，你没发现吗？” 许则诧异地看向他，嘴唇动了动，想要虚假地反驳几句，最终窃喜地抿紧了小嘴巴。 “怎么可能！”顾淅川不满：“院长明明最喜欢的是我！她叫过我‘宝宝’了！” 后半句话一说出口，顾淅川只觉得脸颊像是有火在烧，但脱口而出后，竟然觉得这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院长又不在！ 顾淅川骄傲地挺起小胸脯，保证道：“我来装病，院长肯定答应让我留下来。” “还是我来吧。”许则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意料外地开腔：“院长最喜欢我，而且也叫过我‘宝宝’。” 最后两个字，他一个一个往外蹦，见到顾淅川的神情从炫耀变成咬牙切齿后，意外得知院长端水的失落，才好受一点点。 顾淅川：原来爱会消失的吗QAQ “就许则来吧。”沈宴深一锤定音。 看着眼前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小伙伴，他默默忍下了到嘴边的话。 其实，院长也叫过他宝宝。 可他知道，他装病十次，都比不上许则一次，甚至连顾淅川都比不过。 同样是宝宝，他肯定是院长心里最不重要的宝宝。 沈宴深压下内心的失落，对许则叮嘱：“本来你有黑暗恐惧症，等到院长回来，我和顾淅川就对她说你恐惧症犯了。在院长最担心的时候，你要抓紧时机表衷心，知道吗？” 许则有些担心：“这样有用吗？我们说实话吧……” “肯定有用，院长她就吃这套。”洞悉人性·沈宴深确定地说。 谢谢，我不吃这套！！！ 拎着一大包食物，路圆圆回来看看情况，刚走到福利院，就听见沈宴深的这番话。 老天鹅，怎么老是让她撞见这些，她一定是和沈宴深上辈子有仇吧！ 所以说她不喜欢心机崽是有道理的！！！ 算计来，算计去，就没点真心的样子！对心机崽果然放松不得！ 路圆圆装出一副刚刚到家的模样，惊讶地看着团团坐，开小会的崽崽们。 “你们在大门口坐着干什么？” 院长猝不及防地出现，三个崽崽慌里慌张地站起来，一个个看天看地，只差把‘我有事’写在脸上。 路圆圆抽了抽眼角，决定忽视掉。 “院，院长你回来啦？”许则猛不丁被小伙伴推到最前面，一想到他要说谎，许则就不淡定了，小脑袋全是‘完了完了’刷屏。 “不回来，我晚上睡哪儿？”路圆圆点了点他的额头，笑吟吟道。 许则胡乱嗯嗯了两下，微微垂着头，冲沈宴深挤眉弄眼，用意念询问：开始吗？ 既然院长回来了，让许则装病也不能现在装。 沈宴深控制住想要搅局的顾淅川，沉思片刻，他回以一个眼色：按兵不动！ 懂了。 许则回了一个‘你放心’的眼神，信心十足地走到院长的身边。 我怎么觉得你根本就没懂？！！ 果然，不出意外地出意外了。 沈宴深眼皮一抽，就见许则的小手捂住了肚子，小脸紧紧皱在一起，装出了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许则走到院长身边，仰起头，想拉拉她的裤腿，恰好院长低下了头。 “看！” 她拿出一碗水果捞，摇了摇。 小碗里有各种切成小块的水果，上面铺满西米露和芋圆，全部浸在粘稠的酸奶里面，碗壁上爬着水汽，一看就是刚刚拿出冷柜不久。 吃上一口，应该就不热了叭。 见状，许则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想要吗？”院长的声音像是童话里的漂亮巫女，一点点敲击本就不坚定的许则。 忍了又忍，最终忍无可忍！ 许则忽视掉沈宴深不断丢过来的眼色，在心里说了声没人能听见的抱歉，毫无愧疚地扑进了院长的怀里，美滋滋地举着水果捞蹦来蹦去。 顾淅川看见了，不甘示弱地挣开小伙伴的控制，如脱缰的野狗一样，围着院长转悠，一边转，还一边问：“我的呢我的呢……” 徒留沈宴深和大黄，一人一狗站在边上，一卷落叶打着旋儿凄凉地飘落在他面前。 沈宴深：“……”带不动，好想换队友。 路圆圆将沈宴深无语的表情收入眼底，她在内心比了个‘耶’。 走崽崽的路，让崽崽无路可走，计划通√ * 深夜，路圆圆与三个崽崽坐在厨房门槛上，一人捧着一碗水果捞。 她挖了一大口送进嘴里，冰冰凉的温度刺激得眼睛微眯。 咽下嘴里的酸奶，她突然有些发愁。 如沈宴深所说，她心软，加上喜欢人类幼崽的天性，让她不可能对三个崽崽视而不见，可她不愿意与崽崽们产生过深的感情。 尤其是这种感情，是注定会被取代的。 曾经她以为亲情不会消失，于是，她心安理得地呆在父母的怀里，当一个天真的孩子。后来，承诺会一辈子陪着她的父母去世，十岁的她只能辗转各个亲戚之间，当个拖油瓶。 就连血缘维系的亲情，都不堪一击，她很难相信小说里对女主白芊芊予取予求的三个崽崽，会一直呆在她的身边。 与其以后伤神，不如一开始就斩断这种羁绊。 路圆圆瞥了一眼旁边吃得欢乐的崽崽们。 等到了现在，她终于确认女主白芊芊不会出现了。 难道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她与院长的表现有差别，导致游戏判定崽崽们没有受到虐待，让救赎剧情不成立，所以没了养崽的必要？ 还是说…… 女主白芊芊因为什么突发事件，根本就没有捡到装有《悸动回忆》游戏的手机？ 第 39 章 女主白芊芊没有出现。 路圆圆做不出扔掉崽崽的举动，决定继续养崽三个崽崽，摆摊的时候，有个帮手都是好的。无论剧情有没有展开，她都要继续生活。 她在意剧情，却不会任由剧情摆布！ 吃完了水果捞，她将三个还想继续玩的崽崽们赶进房间休息。 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放松下来，没多久，路圆圆就彻底坠入了黑甜的梦乡，也就没有看到，有三个狗狗祟祟的人影偷摸进了她的房间。 可能是精神紧绷的缘故，第二天早上，她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仰头盯着窗外热烈的阳光，她立即决定今天翘班一天。 自己当老板真好！ 这么想着，路圆圆翻了个身，想再睡个回笼觉，手‘啪’的一下拍在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 她迷迷糊糊地捏了一把，力道有些重。 “嗷！”顾淅川捂住自己的脸蛋，手脚并用，爬到墙壁边上，警惕地看着她。 路圆圆下意识道歉：“抱歉抱歉，捏痛你了吗？” 顾淅川搓了搓自己的脸蛋，烧呼呼的痛。 瞧着院长愧疚的模样，他脑中灵光一闪，顺杆子往上爬：“痛！痛死了！” 闻言，路圆圆爬起身，心疼地捧起崽崽的脸，仔细查看，嘴唇凑到他脸颊上，给他呼呼。 受到至尊待遇的顾淅川瞬间变得晕晕乎乎，飘飘欲仙。 他得寸进尺道：“我好痛，我要吃辣子鸡。” “好好好，中午就吃辣子鸡。”路圆圆答应下来，检查到一半，迟钝的脑子终于转动起来。 不对，她的床上怎么有顾淅川？ 余光扫视一圈儿，许则与沈宴深竟然也在，都揉着眼睛，困顿地看着这边。 难怪昨晚她做了一晚上被怪兽围攻的梦！ 找出罪魁祸首，她扯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许则与沈宴深见了，不约而同地躲到一边，抱住小伙伴瑟瑟发否，害怕被波及池鱼。 而顾淅川一无所知地仰着小脸，嘴里不住抱怨，噼里啪啦点了一堆想吃的东西。 路圆圆慢慢攥紧拳头，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循循善诱—— “想吃辣子鸡哈？” “对！我还要吃雪媚娘！” “那……要不要再加个笋子炒肉？” 顾淅川噘着小手手，答应得勉勉强强：“加吧加吧。” 话音刚落，顾淅川的视野瞬间天旋地转，停下来后，只能看见院长的膝盖和地上有点凹凸不平的地面。 一时之间，顾淅川回不过神，小身板动了动，却被一只大手牢牢制住。 “院长？” “啪啪啪！” 回应他的是三个脆生生的掌声，然后屁股上传来钝痛。 顾淅川不敢置信地瞪大了丹凤眼，直到他被放到床上，他哆哆嗦嗦指着院长，半晌都说不出话。 一旁观战的沈宴深与许则，立即捂住自己的小屁股警惕地看着院长，生怕下一个就是他们。 “下次再敢半夜爬床，一律笋子炒肉！” 路圆圆拍了拍手，满意地逡巡崽崽们脸上的惊恐。 小小年纪，就学会爬床了，长大了还了得？ 特别是三个崽崽，一个霸总，一个校霸，一个已经初显花花公子，放浪不羁雏形的富二代，怎么看，都是未来潜在的吃牢饭人选。 今天又给社会做了件善事，奖励全天躺床上叭！ 路圆圆义正言辞地让三个崽崽去做家务，而她以身体不舒服为由，理所应当地躺着摆烂。 房间里重新清净下来，她随手一摸，抓了本杂志看起来。 本来只是打发时间，越看还越起了兴趣，特别是杂志内页的一胎七个舅。 看完一页，路圆圆砸吧砸吧嘴巴，翻开下一页，便宜杂志没好货，书页锋利，一下子划开了她的手指。 白皙莹润的手指冒出一两颗血珠，她想擦掉，顿了顿，没有动作。 就这么过了五六分钟，如她所料，伤口并没有像她死而复生一样，彻底消失掉，依旧横亘在手指上。 路圆圆下意识用书抵住下巴，沉吟起来。 虽然她看小说不仔细，但恶毒院长的戏份就集中在前半段，根本没有提到过她有死而复生的技能。 更何况在小说结尾，院长被三个崽崽安排得明明白白，毫不留情地被沤成花肥，一点都没有会再活过来的迹象。 死而复生像是她的专属特供。 只要不受到危及生命的伤害，她就不会触发这个技能，该受伤受伤，该疲惫疲惫，一旦重伤，就会被像人为切断感知，没有痛苦地死去，然后复活，回到死亡的地点。 但…… 这个技能是穿书之后拥有的，还是在穿书前，她就有了？ 路圆圆联想起穿书前，不断重复的车祸轮回，总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团雾，而迷雾后面就掩藏着一切的真相。 拧眉思索好半天，她都没想出个所以然。 想不通就不想了，确定这个技能不会伤害到她，就暂且搁置到一边，反正时机到了，总会知道的。 路圆圆翻出手机，屏幕顶端推送新闻。 新闻说的是，警方刚刚抓捕到了一个人贩子。她来了兴趣，点开一看，竟然就是保安的同伙！ 仔仔细细将新闻都看了一遍，又去搜索了其他媒体的报道，她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手机。 只有同伙被抓到了，就同伙交代，他手上的人全部都卖了出去，买家早就买人跑路，一时之间也找不回来。 活该！ 一个被抓，一个被卖到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受罪！ 刷了一会手机，路圆圆‘啪嗒’一下仰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一圈一圈的纹路，困意逐渐上头，眼皮越来越重，在她即将阖上双眼时—— 顾淅川一声大喝，吓跑了她的瞌睡虫。 “……” 一天到晚怎么不省事！！！ 路圆圆耷拉着眼皮，面无表情地猛捶了一下床板，认命地下床穿拖鞋。 画面拨转到崽崽们那边。 三个崽崽被院长赶出去做家务，起先还和谐相处，各做各的，直到手上的事情都做完了，幺蛾子就生出来了。 许则偷瞄一眼院子里闷头做事的小伙伴们，火速扫完地，贴着墙根儿溜到厨房里。 打开冰箱，一个猛冲，小手攀住冷藏室，小身板吊在冰箱外面。 他在里面挑挑拣拣，发现了红糖和鸡蛋，想到院长略显苍白的脸色，眼珠一转，将两样东西都拿出来。 虽然不知道女生脸色苍白为什么要吃红糖鸡蛋，但许则遗留的成人思维让他觉得做这个准没错。 他抱着红糖和鸡蛋，想到做好之后，送到院长面前，院长说不定会高兴得给他一个亲亲…… 许则兴奋地小卷毛都翘了起来。 决定不能让顾淅川和沈宴深出来搅局！ 他要做院长最贴心的宝宝，嘿嘿。 许则有点做饭经验在身上，很轻松地就将燃气灶打燃，却在放红糖上面犯了难。 锅里有水有鸡蛋，许则犹豫着往里面放了一小块红糖，水的颜色没什么变化，想了想，又往里面丢了一大块红糖。 结块的红糖没来得及化掉，因此水的颜色依旧没有变化。 崽崽挠了挠自己的小卷毛，索性将手里的红糖全部丢下去。 一边搅拌，一边美滋滋。 院长肯定能甜进心里。 做好了红糖鸡蛋，许则用最漂亮的碗筷盛上，总觉得缺少一点什么，透过院门，看见开着的小花，蹬蹬蹬朝外面跑去。 紧闭的厨房被悄悄推开，一个小身影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左看右看，搓着手，一把将红糖鸡蛋端走。 “院长！！！” 顾淅川端着碗，殷勤地跑到房门外，咚咚敲门。 “来了来了！”路圆圆无语地打开门：“门板都要被你敲坏了。” 顾淅川嘻嘻直笑，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红糖鸡蛋走进来，看见她时，双手往前一伸，眼神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喏。”顾淅川漫不经心道。 路圆圆接过碗，往里一看，诧异地看了眼顾淅川。 她倒是没想过，桀骜不羁的校霸，还有料理技能？ 被打断睡觉的气，此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怎么做这个了？” 顾淅川回答得毫不客气：“脸色难看死了。” “……” 她睡不好，怪谁啊！！！ 深知与崽崽掰扯是一件不明智的事情，她默默闭上了嘴，更何况……还知道看她不太舒服，做了好吃的。 路圆圆浅浅笑了一下。 她走到桌子前坐下，放下碗筷，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笑着邀请：“来，过来坐。” 顾淅川站在原地，像个小媳妇儿扭扭捏捏好一会，然后装模作样咳嗽两声，像是极不情愿又不得不迁就她似的，飞快蹿到她身边坐下。 别扭鬼。 路圆圆在心里笑骂一声。 却在低头瞧着红糖鸡蛋，心里募地柔软。 第 40 章 院长半晌没有动静，急坏了顾淅川。 他偷偷拿眼角瞄院长，小jiojio赌气似的在半空中晃荡的速度越来越快。 怎么还不表扬我！！！ 就在顾淅川气得要跳下凳子时，一双柔软的大手揽住他的背脊，一瞬间他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软软香香，如同最上等的锦缎。 顾淅川眨巴眨巴眼睛。 他他他，他这是被院长抱抱了？ 不仅如此，下一秒，顾淅川脸蛋上落下一个轻轻柔柔的吻，转瞬即逝，却足以令顾淅川的大脑彻底宕机。 她她她，亲他了？ 一个接一个的天降馅饼，顾淅川都快吃撑了！ 原本只期待一个口头表扬，意料外地得到了亲亲抱抱，顾淅川笑得像中了五百万。 看着崽崽被亲懵了的模样，路圆圆恶趣味地装作又要亲亲，想不到这次被崽崽的小手挡住了她的嘴唇。 顾淅川推远她，义正言辞：“我是男孩子，你你你，你有点矜持好不好！” 训诫完，估摸着院长好歹能有点羞耻心，顾淅川异常淡定地跳下凳子，稳稳地朝外面走去。 路圆圆微微怔愣。 无论是穿书前，还是穿书后，顾淅川就没跟成熟两个字沾上边。这话让他说出来，怎么看怎么违和。 不过，他这番话，倒真让她检讨起自己的行为。 顾淅川这么说，肯定是觉得不适了。 毕竟崽崽们不是真的幼崽，为了避免以后尴尬，少一点过度亲密的行为比较好。刚这么想，路圆圆就看见顾淅川同手同脚地跨过房间门槛。 路圆圆：“……” ‘噗嗤’一声。 她死死憋住，故意拉长声音，无辜地说道：“我亲亲自己的宝宝，有什么不矜持的？” 轰。 顾淅川浑身上下像烧起来，脑袋仿佛有一壶烧开的水，咕嘟咕嘟沸腾，他再也不敢呆在这个房间，免得……免得院长不知羞地又说出什么烧耳朵的话！ 他是个好宝宝，听不得这些话！ 崽崽落荒而逃的背影，让路圆圆心情大好，用勺子舀了舀红糖鸡蛋，正想往嘴里送，顾淅川回来了。 他站在她面前，手指搓着衣角，视线一会看她，一会又移开，来来回回好多次。 路圆圆彻底吃不下红糖鸡蛋了。 “院长，那个，那个……”顾淅川撇开头，不敢看她，仿佛觉得下面要说的话难以启齿。 她放下勺子，好笑地准备聆听顾淅川的又一番训诫。 “你，那个，掉下悬崖的时候痛不痛？”顾淅川的目光这次直直放在了她身上，仰起头，丹凤眼流露出胆怯害怕，以及……愧疚。 在看到院长被保安袭击时，在听到沈宴深说他看见院长被丢下悬崖时，顾淅川就一直想着这个问题。 他是男子汉，从不觉得痛算什么，但是院长不一样。 院长是女孩子，肯定好痛。 从被救回来后，顾淅川就一直在后悔，后悔逃跑，更后悔——他不信任院长。 想到这里，顾淅川不敢再看院长。 路圆圆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收起来，没想到第一个关心她的是大大咧咧的顾淅川。她回忆起昨天的场景。 痛啊，当然痛。 这种痛不是身体上的疼痛，她被关掉了感知，对外界一无所知，即便真的遭受了什么，也感知不到，这种痛是心理上的。 因为她知道木棍敲在身上会痛，她知道掉下山崖会痛，她也知道被养了许久的崽崽完全不信任会痛。 从救崽崽们回来，路圆圆就在下意识忽视昨天的一切，不愿意回想，不料被崽崽戳破。 路圆圆低头。 向来什么都不怕的顾淅川，小脸紧紧皱成一团，眼神惊惶不定。这还是她第一次看着崽崽露出这副神情，也是第一次她感受到崽崽桀骜不驯外表下的敏感细腻。 这是脱离了小说人设，表现出来的属于他顾淅川的真实。 事情已经过了，路圆圆不想让崽崽担心，她摸了摸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院长有超能力，一点都不痛。” 这话不假，她确实没感到□□上的疼痛。 骗人！ 顾淅川不信。 顾淅川脑回路一条道走到黑，不意味着他就是傻子，很多时候，他只是懒得去想那么多。 院长没因为他们逃跑骂他们，也没有因为受到牵连而受伤，对他们有什么惩罚，院长越是淡定，越让顾淅川心里忐忑。 不生气，就意味着对他们根本不在乎，生气也就没了必要。 一想到这种可能，顾淅川心脏抽痛了一下。 他的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胆量问出为什么要送走他们这个问题，崽崽的直觉告诉他，问了可能就戳破了什么不能挑明的东西。 “那就好。”顾淅川简单回应，神情半点都没有放松。 崽崽心，海底针。 路圆圆叹息一口，决定置之不理，等到女主白芊芊出现，由她去解开崽崽们的心结吧。恶毒反派戏太多，是没好下场滴。 她端起快凉的红糖鸡蛋，舀了一勺往嘴里送去。 味蕾碰到红糖水的一瞬间，之前对顾淅川关心她的感动全没了！ “啪”。 碗被重重放在桌上。 路圆圆拎起顾淅川的耳朵，凑到他耳朵边上大吼：“顾淅川，你做的红糖鸡蛋甜死个人，是想暗鲨我吗？！” 就这红糖水的甜度，分分钟能送她上西天！ 难不成上次逃跑，崽崽们还没死心，觉得逃跑不如直接动手，弄死她，一了百了？！ 沉浸在自己凄惨脑补小剧场的顾淅川，被揪耳朵的疼痛唤回了神。 “哎哎哎哎哎。”他抱住院长的手，一脸懵逼，好不容易听清楚院长的话，刚想糊弄过去，房间外传来许则愤怒大叫。 “顾淅川！把我的红糖鸡蛋水还回来！！！” 完蛋！ 顾淅川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 他心虚地对上院长微微眯起的眼睛，呵呵两声，脚底抹油，就想跑路，然而比不过院长的手速。 熟悉的拳头抵上他的脑袋两侧。 不一会儿，顾淅川抖成了面条人儿。 * 被偷家的许则，委屈巴巴地找到她，获得路圆圆一个亲亲和对红糖鸡蛋的违心夸赞，就这样才把差点要抹眼泪儿的崽崽哄走。 见证全程的顾淅川不满地坐地上，哔哔赖赖：“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 对撒谎的幼崽，路圆圆不惯着他，毫不留情地将剩下的红糖鸡蛋，全部灌进了他的肚子里。 “……” 顾淅川倒地不起，安静如黄焖鸡，小jiojio时不时抽动一下。 见状，路圆圆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多吃。 为代她试毒的崽崽点个蜡，她端着碗，半点不停留的跨过崽崽的‘尸体’，慢吞吞走到厨房，沈宴深恰好从里面出来。 他想要接过她手里的碗，被她避开。 路圆圆笑道：“我自己来，你去休息。” 沈宴深的手高高地举在空中，举了好半晌，才收回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慢慢地蜷缩起手掌。 厨房里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不一会儿就飘出来香味。 他如梦初醒一般，哒哒跑到院长身边，几乎不用她开口，就能把她想要用的东西递到她手上。 路圆圆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接过东西继续做饭。 然而沈宴深却半点都不感到轻松。 院长对他的态度太好了，好到都不对劲。 并非他是受虐狂，希望院长对他非打即骂，而是过度的礼貌，有时候反倒是一种疏离，现在院长对他的态度就是如此，甚至比那个人刚来到院长的身体时的情况，还要糟糕。 院长是因为逃跑这件事而生气的话，许则和顾淅川都参与了，院长对他们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为什么独独对他这样？ 沈宴深握紧小拳头，心里无端生出一股委屈。 如果沈宴深是成人版的霸总，阅尽千帆，人情练达的话，一眼就能看出路圆圆因为什么而生气，因为什么而决定对他敬而远之，决定当个在家做客的客人。 沈宴深是聪明、体贴、懂事。 在孩子身上几乎找不到的优秀特质，在他身上都能找到，可恰恰是因为这样，路圆圆对他不能敞开心扉。 因为他太过聪明，聪明得近乎世故，等价交换的真心在他那里都是一文不值的，非要那人对他付出成百上千倍，才能换得他一点点的信任。 而顾淅川与许则不同。 他们变成幼崽前，一个是高中生，一个是大学生，没来得及真正地接触过复杂的社会和人情，变成小孩后，更是放大了他们这方面的赤诚与单纯。 相比于阴谋来阴谋去的心机崽，路圆圆自然更愿意与单纯的崽崽们相处。 可惜的是，虽然沈宴深有着成人的思维残留，但到底受限于小孩子的智商和身体，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其中的区别。 他扒着木门，郁郁寡欢地看了眼在厨房忙碌的院长，在心中下定决心要表现得更好，比其他两个小伙伴更好！ 炒菜中的路圆圆打了个冷颤，怎么有一种被蛇盯上的感觉。 她晃了晃脑袋，甩掉莫名其妙的联想。 简单做了点饭菜，招呼崽崽们过来吃饭。 顾淅川来得最慢，小麦色的脸透出一股菜色，在看到桌上有一道糖醋排骨时，嘴里那股甜得发腻的红糖味又涌起来。 他赶紧低头，往碗里扒拉一小盘辣子鸡，都扫进嘴里，才稍稍缓过来。 许则不解问道：“顾淅川他怎么了？” 路圆圆神秘一笑：“想吃辣子鸡了叭。” 得来顾淅川一个怒瞪。 饭吃到一半，路圆圆看着面前埋头吃饭的三个崽崽，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清了清嗓子，三个崽崽不约而同地都看向她。 “之前的事情……” 话还没说全，崽崽们都停下了刨饭的动作，默默垂下小脑袋，不敢看她。 路圆圆良心有点痛。 她赶紧说完后面的话：“咳咳，从之前的事情，你们有没有得到一个经验教训？” 许则咬着筷子，呆萌地回答：“不该……不该骗院长？” “……算一个。”路圆圆鼓励道：“还有呢？” “不该装生病！”得到鼓励，许则兴奋回答。 “对。”路圆圆举起食指，仿佛一个幼儿园的老师，拖长声音，温温柔柔说道：“除了这些，我们是不是最不应该和坏人走呀？” 顾淅川咬着小手指，不懂就问：“什么算坏人？” 保安是个大坏人，除了他之外，难道还有吗？ 路圆圆想到这次崽崽们被保安拐走的经历，决定定下几个标准给他们参考，避免以后再出现类似的事情。 她想了想，说道：“行踪鬼鬼祟祟，说话含含糊糊，试图让你们跟他去其他地方的人，遇见这种人，只管报警。” “嗷！”崽崽们脆声应下。 路圆圆满意地点点头，却不想不远的将来，她会为自己的这一标准，后悔得肠子都要悔青了。 * 休整了几天，路圆圆在微信客户群重新接单。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客户群不知道什么时候涌进来一大批客户。 按理说，她的群开设了一段时间了，即便有转介绍的情况存在，但是不会大批量进来如此多的人。 按下疑惑，路圆圆先处理掉手上积存的单子，然后做好下午开摊需要售卖的甜品，至于炒面炒饭，她暂时打算不做了。 目前甜品生意走上正轨，她要在这个小说世界完成穿书前的梦想。 今晚摆摊，三个崽崽都争着吵着要一起，家里没了保安，路圆圆答应了，崽崽们火速爬上三轮车，生怕她后悔。 路圆圆：“……” 第一次见到被压榨也这么高兴的…… 载着一车的幼崽和甜品，路圆圆到了摊位上。 刹住刹车，抬头就被摊位前的情景给惊到了——没到夜市开市，她的摊位前面已经排了一溜的客人，连带摊位四周的小摊都跟着多了不少的客人。 反倒是斜对面花衬衫的摊位，门可罗雀，他正扒拉着围起来的铁皮，正恨恨的盯着她这边。 路圆圆朝远处看了眼，□□那片已经动工了。 思索间，手臂一紧。 阿梅兴冲冲拉着她说：“圆圆，愣着做什么？快摆摊啊！” “他们这是？” “这些人都冲你来的！这几天你没在，有的人天天都来问，你多久开摊！” 说完，阿梅不等她行动，已经自发为她摆起了摊子。 路圆圆闹不清楚状况，只得跟着摆甜品，两大三小，在摊子上忙活了好一阵，才送走了第一批高峰期客人。 等到闲下来，她去买了五个雪糕，一人一个，才有时间询问：“这些客人都是怎么找过来的？” 不等阿梅回答，旁边卖钵钵鸡的摊主自发地为她解答：“妹子，你还不知道呐？你都快成了大红人了！给我们这条街吸引了不知道多少客人来。” 见她面露茫然，摊主从包里掏出手机，点了点，然后放到她眼下。 路圆圆定睛一看，差点抠出一套两室一厅。 摊主给她看的竟然是她瞎拍的视频！ 视频结尾是她剪辑进去的叫崽崽们吃饭的声音。 视频弹幕一溜的全是留言，几乎看不到崽崽们的脸—— 【哈哈哈哈，再牛逼的崽崽又怎么样！还不是屈服于‘你妈叫你吃饭’】 【突然想到我外婆叫我吃饭的样子，想她了】 【只有我注意到up主多漂亮吗？漂亮姐姐看看我】 【笑死，重温被妈妈叫吃饭的恐惧】 …… 叫崽崽吃饭。 这已经变成了字母站的一个梗，很多大流量up主都在拍视频的时候，玩了玩这个梗，路圆圆翻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不仅仅是视频播放量大增，而且关注人数也涨了不少。 “妹子，我们不是白捡便宜的人，以后有事儿你招呼啊！”钵钵鸡摊主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声说道。 其余摊主闻言，纷纷走了过来，拍着胸脯保证有事准来帮忙，回到自己摊位前，还自发地将她的甜品拿到自己摊位上寄卖，一分寄卖费都不收。 一给他们，他们还急给你看。 打这以后，路圆圆在夜市可以说是横着走。 出去送外卖，相邻摊位的摊主自发为她看摊子，甚至遇见拿不准的事情，小摊主们就会来找她询问意见，没多久，路圆圆在这条夜市，隐隐成了领头人的存在。 夜市短暂地被路圆圆的视频带火了一阵，她所在的地段，俨然变成了热门地段，但视频流量减弱之后，上门的新顾客也逐渐减少，就在路圆圆想着怎么开拓新渠道的时候…… 福利院终于出现了不明的包裹。 第 41 章 出摊回来，路圆圆难得有悠闲的时间躺在床上刷手机。 她看了下后台，账号粉丝数在不短的时间内，已经增加了好几万。 从她发布了第一个设计品牌logo的视频到现在，陆陆续续发了好几个摆摊的视频，里面或多或少都有崽崽们出境。 每到这种时候，弹幕总是成片成片增加。 尤其是她第一个视频被大up主转发之后，吸引来的粉丝大部分是看崽崽的，小部分是想看开店的。 但崽崽们迟早是要离开的，如果崽崽们离开了，吸引粉丝的最核心的东西没了，这个账号的未来不容乐观。 路圆圆用手机抵住下巴，沉吟半晌。 看来，趁着生活账号的热度爬升，她可以开始做美食账号了，以后就以美食账号的视频经营为主。 至于美食账号叫什么…… 路圆圆想到第一个视频‘你妈叫你吃饭’的梗，眼珠转了转，她飞快爬起来，‘啪嗒啪嗒’手指动个不停。 ‘开饭啦’账号创建成功。 字母站美食区向来内卷严重，要做出特色，她打算直接分享原创菜谱，做出个人的吸引力，哪怕没了崽崽们，她的事业也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说干就干，她写好视频脚本，就拿着手机到厨房开始拍摄。 在穿书之前，路圆圆就喜欢研究甜品，自己研究了许多的原创菜谱，毕竟是第一个视频，要打响知名度，于是她选了一个好吃易做，没在小摊上出现过甜品菜谱。 ‘开饭啦’账号，她不会露脸，仅仅露出手臂以下的部位，让来看的粉丝能够尽可能多的看到美食的创作过程。 不一会儿，拍摄完成。 她回到房间，坐到床上，凝神翻看视频拍摄情况。 没注意到她身后的被子拱了拱，一个小萝卜头蹿出来，紧接着接二连三的小萝卜头都蹿出来，快速爬到她身后。 路圆圆正看得专注，胳膊肘，肩窝，腰窝处齐刷刷冒出三个崽崽的小脑袋，好奇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手机。 顾淅川伸出小手，把进度条一会拨过来，一会拨过去，像是找到什么新鲜玩意儿，笑得牙花都冒出来了。 “院长，这是做给我们吃的吗？”许则目不转睛盯着，只差把想吃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是是是！”本来想留着明天做点心的，但看着崽崽们一脸的垂涎欲滴，她忍不住妥协：“在厨房冰箱放着，你们吃完赶紧去睡了。” “好耶！”三个崽崽跳起来，哒哒往厨房跑。 在他们跑得没影儿之前，她叮嘱道：“晚上不准再爬床！” 三个崽崽可怜兮兮叫道：“院长……” 路圆圆握紧拳头，示威地比了比。 三崽闭嘴，整齐划一地开门，出去，关门一条龙。 屋子里总算安静下来。 路圆圆长舒一口气，继续剪辑视频。 不知不觉到了半夜，视频剪辑却并不顺利，搜索了好半天解决办法都搞不清楚，她泄气地想放过自己，一只小手手抢过了她的手机。 三两下就将困扰她的问题解决了。 许则见院长露出诧异的眼神，不自觉地就骄傲地挺起小胸脯，白皙的小脸极力装作没什么的模样：“挺简单的嘛。” 说完，拿眼角不住地偷瞄她的反应。 “……” 接收到崽崽的信号，路圆圆一边抽搐嘴角，一边装出惊叹的表情：“许则，你好棒棒哦~” 许则‘啪’捂住小脸，大眼睛从指缝里溜出来，嘴上谦虚：“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噗嗤。”路圆圆没忍住，揪过崽崽，两只手薅羊毛一样，薅在他的脑袋上。 怎么能可爱到她的头都要笑掉了！！！ 许则这么一招，倒是提醒她了。 小说中的许则挥金如土，奢靡度日，看似不着调，但是他的计算机技术很厉害，各种软件玩得溜得飞起，那件事之后，他甚至利用计算机技术重现了没了的人。 路圆圆拉住崽崽坐到她旁边，然后将剪辑技术上的问题，统统抛出来，许则几乎是不用思考，就能脱口而出解决办法，好似这些已经刻进他的骨子里，哪怕没了记忆，本能依旧存在。 剪辑完视频发布后，她想赶崽崽回去休息。 许则也不说话，就用圆溜溜的大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看她的眼神仿佛一个用完就丢的死渣男。 “……” 对视一分钟，路圆圆败下阵来，同意一起睡。 她从柜子里找了一套干净的被褥铺上，一大一小正准备关灯睡觉时，房门又被推开。 顾淅川抱着自己的枕头站在门口，别别扭扭地看着她。 “……”还让不让人睡了？！ 路圆圆可不想再体会半夜锁喉的体验，拒绝的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又默默咽了下去。如果没有答应许则，拒绝顾淅川也就拒绝了。 但是在答应了一个崽崽的情况，再拒绝，未免会让幼崽的安全感缺失。 自作自受·路圆圆选择自己咽下恶果。 心里已经答应，但她嘴上不死心地cue了个流程：“顾淅川，你怎么过来了？” 顾淅川哒哒跑过来，一个没留神就让他爬上了床，他将枕头放在院长另一边，像是生怕被提溜出去。 做完一切后，他躺在床上，给自己盖好小被子，丹凤眼里盛满了无辜和狡黠。 “我怕院长晚上害怕。”奶兮兮的童音响起。 说完，他拍了拍自己边上的位置，殷切道：“有我在，院长就不怕啦！有坏人我会打跑他的！” “……” 我谢谢你哦…… 明明你就是最大的费头子！ 路圆圆朝天翻了个白眼，无奈地任由崽崽们占据了她一左一右的位置，她的手按上开关的位置，忽然想起一件事。 “沈宴深呢？” 如果他想过来的话，她不会拒绝，床上有两个崽崽，也不差这一个了。 顾淅川：“他已经睡啦，院长你快来，我们睡觉觉。” 闻言，‘啪’的一下，路圆圆关上了灯。 没多久，房间里就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房门外倒影出一个幼小的身影，站在门外久久不动。 沈宴深敛眸看着手中端着的甜品，面无表情地一口一口吃掉，吃完了到厨房洗碗，然后回到冷冰冰的房间睡下。 他侧着身体，小手横到自己的背脊处，一下一下自己给自己拍着后背。 他特意留下了自己那份的甜品，看到院长屋子的灯光一直不灭，想等到许则与顾淅川睡着后，给院长送宵夜。 可等啊等。 院长留下了他们，偏偏不要他。 沈宴深小脸动了动，往枕头里面埋。 第 42 章 毫无意外，路圆圆扯开脖子上的一只崽，又将肚皮上趴着的崽崽扒拉开，她生无可恋地看了眼窗外大亮的天光，揉了一把头发，下床洗漱。 走进厨房时，早餐都做好了。 路圆圆诧异地看了一眼小田螺沈宴深。 毕竟在小说中，这位赚钱小能手，却是个家务白痴，倒也不能说是家务白痴，而是他本身就不喜欢做这些琐碎的事情，有这些时间，多赚一个亿不香吗？ “院长，吃饭吧。” 沈宴深一边说，一边端着一锅热粥，摇摇晃晃地要上桌，吓得她赶紧接过来，放在桌上。 早餐很简单，包子清粥，但包子明显是街口小摊出品，这家摊儿，皮薄馅多，因此很难买到，沈宴深肯定起了个大早。 想到这里，路圆圆犹豫了下，给光埋头喝粥的沈宴深挟了一个包子。 沈宴深从碗里抬起头，微微怔愣后，绵软的小脸绽放出大大的笑容，然后嗷呜一口，咬下一大口包子。 满足得仿佛在吃满汉全席。 路圆圆摇了摇头，闹不懂崽崽的想法，开始看昨晚发布的美食视频。 经过一晚上的时间，视频播放量逐渐爬升，甚至有人开始学着做，在评论区询问不明白的地方，她挨个回复过去。 回复完，她又切到生活账号去看，私信一贯是催更崽崽，其中有一条引起了她的注意。 是一家MCN机构发来的消息。 挺长的，上面有联系方式等，看中了她这个账号的发展潜力，想和她签约。 她在网上搜索了一下，竟然还是一家挺有名气的机构，背靠大资本，负责人是一位履历优秀的中年女性，公司孵化的主播有几个都粉丝量不小。 路圆圆犹豫了会，看了眼对面乖巧恰饭的崽崽，还是回绝了。 而吃完了早餐的沈宴深感受到院长的视线，即便已经吃得小肚子鼓起来，依旧坐在凳子上，默默扒饭，耳朵却变得红红的。 温馨的早餐氛围没有持续多久，顾淅川吵吵嚷嚷的声音就在厨房外响起。 “院长院长，你快来看，这里有个大包包！” 路圆圆应了一声，无奈起身。 见状，沈宴深耳朵的红色如潮水般褪去，丢下筷子，闷头坐在凳子上，内心再次升起对小伙伴的烦躁。 同时他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要和院长绝交一天！ 谁让她老是偏心许则和顾淅川的！ 然后他的目光落到大包子上，突然有点犹豫。 一天是不是太长了？都是他们缠着院长，院长才没时间搭理他，关院长什么事？ 要不，换成半天好了，他要和院长绝交半天，不搭理她，不和她互动，让她知道自己的重要性！ “沈宴深？你过来一下。” 路圆圆不确定地看着地上的东西，出声叫着唯一没到场的崽崽。 “好！”沈宴深一听到院长的声音，就跟小狗勾闻到骨头似的，立即应下，生怕晚一秒，院长就不要他了一样。 “慢点慢点。”见到崽崽不管不顾地跑过来，她赶紧出声制止。 闻言，沈宴深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急促，缓了缓气息，连忙放慢脚步，但饶是如此，他很快就到了院长身边。 三个男主都到齐了。 路圆圆压下内心的激动，搓了搓手，直直盯着大黄狗窝旁的大包包。 一开始她以为就是顾淅川的瞎叫唤，哪知过来之后，是一个不可能出现在福利院的黑色大包包，包侧面有个大大双勾标志，与小说里第一次出场的投喂包裹一模一样。 包裹的出现，就意味着小说剧情正式开始了。 先前女主白芊芊一直不出现，她以为是她这只大蝴蝶改变了剧情，现在看来，应该是白芊芊那边有什么事情耽误了，才导致她玩游戏的时间延迟。 不管怎么说，剧情开始就好，她也能快点功成身退。 而院长这副兴奋的神情，落到三个崽崽眼里，莫名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什事情会导致院长不要他们了。 逃跑时，偶然窥见院长本就不想要他们的想法，虽然他们不敢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或是撒泼打诨，但这个想法在他们心中扎了根，时不时就会冒出来，刺他们一下。 现在出现的直觉，更令他们对突然出现的包裹产生了没来由地敌视。 路圆圆不知道崽崽们的想法，包裹的出现在她眼中就是一把通往自由之门的钥匙。 她想要拿起查看一下包裹里的东西，是否与小说中描述的一样，没走几步，就被顾淅川抱住大腿，牢牢拖住。 许则和沈宴深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手套和罩衣，穿上后，拎着一个烧火棍，像对待有毒物品一样，小心翼翼地夹起包裹，看也不看地利落甩进了垃圾桶。 围观了这一幕的路圆圆：“……？” “不是，你们看都不看，就给扔了？”她难以置信。 许则晃了晃她的腿，语重心长，像哄一个熊孩子：“院长，陌生的东西，咱不能要嗷~你想要什么东西，我去给你买。” 路圆圆一言难尽地低头，大腿抖了抖，将崽崽哆嗦了出去。 买个屁，你吃喝拉撒用的都是我的钱！ 再看看沈宴深与顾淅川，两个崽崽似乎都没觉得扔掉包裹有什么不对的，神色甚至隐隐透露出一股，扔掉不够早的遗憾。 “……” 草（一种植物） 女主与男主们之间的吸引力呢？小说里，男主们为爱咣咣撞大墙呢？ 路圆圆按了按钝痛的脑袋，不死心地暗示：“万一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重要！” “不想要！” “懒得看！” 三个崽崽异口同声地拒绝，而且害怕她趁他们不注意去翻垃圾桶，三个崽崽干脆利落地将厨余垃圾一股脑地倒进垃圾桶，脏兮兮的厨余直接漫湿整个包裹。 OK fine。 不就是剧情偏了吗？偏了，她还不能拉回来吗！ * 既然投喂的包裹吸引不了崽崽们的注意力，那就直接让女主白芊芊上！ 白芊芊是在全文大概三分之一的部分与崽崽们相遇，但是在剧情开始不久就有个他们擦肩而过的小剧情。 那时候他们谁都不认识谁，但小说里有一个细节描写是，崽崽们对这个陌生女人有一种天生的好感，以至于女人都走了好长的时间，崽崽们都一直看着她的背影。 剧情的吸引力怎么可能简单消失呢？ 快到出摊的时间，熟悉的场景再次出现，路圆圆耷拉着眼皮，无语地盯着三个想要跟她去摆摊的崽崽们。 她就不明白了，别人家的孩子都想着怎么玩，自己家的幼崽怎么成天想着要出去干活？ 三个崽崽争不出个所以然，纷纷将转向了她，盯着她的视线灼灼，热切得脑门上只差刻一个‘带我去’三个大字。 “……” 好想谁也不带…… 如果放在以前，她肯定谁都不带，带任何一个，其他两个崽都能把她折腾死。 可有了逃跑，导致剧情偏移的情况在前，为了推动剧情顺利发展，这次她不会制造任何与小说原剧情不同的地方。 于是，面对三个小萝卜头，路圆圆点了站在最边上的沈宴深。 留下顾淅川与许则，依照剧情的轨迹，与女主白芊芊进行宿命的相遇。 被点到的沈宴深，一时之间都反应不过来，精明的小脸竟然出现了顾淅川的傻蛋表情。 院长只要他？ 路圆圆噗嗤笑了，吩咐道：“快去收拾收拾，待会我们就走。” “好……好！”反应过来院长是真的要带他，不带其他崽崽，沈宴深立即大声保证：“我马上就好！” 路圆圆不懂他的快乐，径直去骑车。 沈宴深傻呵呵地站在原地，暗自猜测院长是不是终于发现他的好了？ 顾淅川与许则看不惯小伙伴这副炫耀的模样，对视一眼，一人一边，悄悄走到他身边，在沈宴深反应过来，想要跑开时，两人搭上他的手。 一左一右，将他架到厨房。 一到厨房，顾淅川与许则纷纷放了手，沈宴深站到地上，皱起小眉头，一点一点整理自己的衣服。 万一院长看他乱糟糟的，就不带他了怎么办？ 他不能让其他两个阴险的人如愿！ “沈宴深，你和院长摆摊次数最少，不知道摆摊的事儿多，不如你在家休息，我替你去打工。”顾淅川不懂弯弯绕绕，不管不顾直接索求。 沈宴深一眼看出小伙伴的小九九，想也不想就拒绝：“再多，多去几次，学学就好啦。” 还多去几次！ 顾淅川咬碎一口小奶牙。 “你去又帮不上院长的忙，你不要去！”说不过他，顾淅川拉住小伙伴的手，死活不放开。 沈宴深斜睨一眼顾淅川。 瞧着都是大孩子了，还这么幼稚，难怪院长选来选去，最后选中了他。 沈宴深心中的郁气因为院长的选择，而一扫而空，面对两个落选的小伙伴，不自觉挂上了优越感，看着他们失落的表情，窃笑不已。 他装作遗憾地拍了拍顾淅川的肩膀，真诚建议：“下一次，下一次啊，院长迟早会带你去的。” 轻飘飘的安慰，让顾淅川听得拳头梆硬。 好想锤死面前炫耀的大臭蛋！ 比起顾淅川的愤怒不已，许则显然听话许多。 既然院长让他呆在家里，他不愿意也会愿意的，只是他怕沈宴深跟摊经验不多。想到这里，许则拉着沈宴深开始分享摆摊的经验。 耳朵里是许则的碎碎念，沈宴深看着与院长独处最多的崽崽，躁动的欣喜逐渐被烦闷取代。 然而即便如此，沈宴深没有放过任何的一句话，将能帮到院长的点都牢牢记进了脑子里。 “沈宴深？” 院子里传来院长的高喊，沈宴深应了一声，哒哒跑出去，徒留许则与顾淅川扒拉着木门，羡慕地看着沈宴深与院长逐渐走远。 他们到的时候，周围摊主纷纷与她打招呼，甚至旁边摊位的钵钵鸡摊主，做开摊前的卫生打扫时，顺带将她的摊位给打扫了。 路圆圆不太好意思，让沈宴深拿了甜点送给摊主吃，不料东西送出去了，还带回了一大碗钵钵鸡。 她没再纠结人情，大不了以后有事多帮忙。 今天摆摊异常顺利，准备的甜点很快卖光了，路圆圆开开心心地收摊，准备回家，目光瞥见一旁似乎不太开心的沈宴深。 她顿了顿，开口问道：“沈宴深，怎么了吗？” 沈宴深抬头看了眼院长，扯出一抹笑脸：“没事没事，只是有点饿。” 其实不是，他想和院长多单独相处一会。 就在他沉默搬东西时，一个五彩缤纷的棉花糖落到他面前，棉花糖后面是院长笑吟吟的脸。 “！！！”沈宴深一把抱住棉花糖，张嘴想要咬下一口，又不确定地问：“给我的？” “当然是给你的！”路圆圆推了推他的手，示意他快吃。 只给他的，不是给许则和顾淅川的！ 想到这里，沈宴深咬住棉花糖，撕下一大块，棉花糖柔软，入嘴即化，还想再吃一口，他突然想起什么，将棉花糖往院长嘴边凑。 又来了。 对于幼崽老是想投喂她这件事，路圆圆有点麻。 她埋下头，意思意思吃了一小口，就将棉花糖推了回去。 确定院长不吃了，沈宴深开开心心捧着棉花糖砸吧。 收摊早，路圆圆有心给女主白芊芊与崽崽们多点相处时间，于是和沈宴深推着三轮车，步行回家，即将到家时，她伸手拎住崽崽的后衣领。 沈宴深懵逼地回头。 路圆圆蹲下身，指了指已经吃光的棉花糖：“今晚的棉花糖别跟其他人说哦。” 说出去了，今晚还不得吵翻天，一想到这里，她的脑袋就嗡嗡疼。 “是我们的秘密吗？”沈宴深眼睛亮了，直勾勾看着她。 秘密…… 行叭。 路圆圆伸出手，食指微微弯曲，在崽崽的鼻子上刮了一下，俏皮地笑：“当然。” “我肯定不给他们说！”沈宴深拍拍胸脯保证。 既然，既然院长不想别人知道和他的美好相处，那他就宠宠她叭！ 谁让他是个懂事的大宝宝呢！ 他环顾一圈，哒哒跑去把‘罪证’丢掉，然后回来双手一摊，示意院长看。 路圆圆开启营业模式：“真棒~” 沈宴深高兴得耳朵边又红了一圈。 处理好可能会引发地震的收尾后，路圆圆带着沈宴深回到福利院，刚停好三轮车，将保温盒等抱下小摊车。 许则与顾淅川就跟装了雷达似的，迅速从房间里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喊：“院长，院长……” 如同倦鸟归巢一般。 见到这个场景，路圆圆轻轻笑了下，应和他们的叫喊。 “来啦来啦……” 她蹲下身，张开手臂，将两个小炮弹一样的崽崽拥进怀里。 温情的话到嘴边，就被顾淅川噼里啪啦的一句话冲散个彻底。 顾淅川兴冲冲邀功：“院长，我们今天送了个坏人进警察局！” “……？！” 谁？你把谁送进了警局？ 第 43 章 不要是她想的那样，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路圆圆内心疯狂祈求，然而顾淅川下句话彻底打破她的希望。 顾淅川：“是一个女坏人！她……” 从顾淅川没有逻辑，语序颠倒的话里面，她大致勾勒出了崽崽们与女主白芊芊的相遇有多么凄惨…… 时间拨转到沈宴深与路圆圆刚离开的时候。 “喂，你刚才为什么要给沈宴深说注意事项啊？”顾淅川不满地追问许则。 要是沈宴深多会一点，不就，不就衬托得他很废柴吗？这样院长就不喜欢他，更不可能带他出摊儿了！ 当然这点小心思，顾淅川绝对不会说出去，他可不想让院长和小伙伴们以为他很想跟着去，太没有面子啦！ 他对外的人设不是这样的！ 许则反问：“沈宴深什么都不会，给院长造成麻烦怎么办？” “对哦。”顾淅川噘着小手手，金鱼脑袋思索好半天。 行叭，这次就放过沈宴深了，下次他绝对会成为院长唯一的崽，只带他出去。什么沈宴深，什么许则，统统靠边站！ 顾淅川想象着以后的美好生活，笑得咧开了嘴。 许则嫌弃地挪开，站得有一米远，不想和眼前这个奇奇怪怪的宝宝有什么沾边。 院长出摊了，福利院有许多遗留下来的垃圾来不及整理，许则看在眼里，他开始默不作声地打扫起来，像一个贤惠的田螺宝宝。 陷入白日梦里，嘿嘿畅想的顾淅川见状，不甘示弱地也跟着干起来。 他才不会给许则向院长单独邀功的机会，哼！ 两个崽崽忙前忙后，好一阵儿，才将所有垃圾打包起来，一起抱着走到街道边上的垃圾集中点。 崽崽们一前一后，举着垃圾袋想要扔进垃圾桶，不料他们力气小，垃圾袋口没有收好，有零星的垃圾砸到许则脑袋上。 垃圾不脏，就是看上去挺埋汰。 顾淅川没忍住，爆笑一声，接收到许则恼怒的瞪视。 他们俩在原地鼓捣好半天，才辛苦地将垃圾袋扔进垃圾桶，做完一切后，许则站到一边，小手手一个劲儿地扑棱下来头上的脏东西。 垂下的视线里，出现一张白白的手帕，手帕一角绣着朵好看的小花。 许则没有接，迅速抬起头，警惕地拉着不明所以地顾淅川飞快后退几步。 这番躲避的动作，让手帕的主人有些尴尬，她的音色柔软拂风，温柔解释：“姐姐不是坏人，只是看你需要一个擦拭的东西，所以借给你手帕。” 不是跟他搭话，顾淅川的注意力就飘散了，半点不往女人看，脑子里已经在想着今晚要用什么理由，才能让院长允许他上床一起觉觉。 许则没顾淅川那么心大。 虽然眼前的人，极力装出一副单纯帮忙的模样，但他对人的目光非常敏锐，女人目光柔和专注，掩藏得很好，许则仍然能捕捉到一丝算计和打量，以及对他沾了垃圾的脑袋隐隐有着嫌弃。 让他非常不舒服。 他早就知道，不是所有的大人都会像院长那样心疼宝宝。 但一个自称不是坏人、好心的女人在一边站了不短的时间，就看着他与顾淅川扑棱垃圾，这本就是不太正常的。 许则心里闪过各种想法，握紧走神的顾淅川，转身就走，他只想快点回家，等着院长回来。 女人见到崽崽们意料外的反应，柔美得仿佛一张假面的脸，有了一丝皴裂。 她赶紧追上去，挡在崽崽们面前。 这下，就连心大的顾淅川都觉出不对劲了，含糊不清嚷嚷：“泥奏凯！” 许则：“……”你可闭嘴吧！ 女人走到他们面前，许则终于能看清楚她的全貌，目光定格在她耳垂的爱心红痣，总觉这人有丝丝熟悉，像是在哪里看过。 然而这并不能抵消他对女人的警惕感和排斥。 几天前，白芊芊捡到了手机，发现手机上有个养崽游戏后，开始玩游戏，满以为受苦受难的崽崽们会对她投喂的东西感恩戴德，没想到他们根本就不要！ 甚至对她的施舍半点感激都没有，她没有忍住，找到一个有交集的剧情点，提前来找了他们。 看着崽崽们对她的不信任，白芊芊气得要咬碎一口银牙。 她强忍住崽崽们身上散发的臭气，扯出一抹笑意：“你看，你脑袋上臭臭的，回家了，家里人会不喜欢的，姐姐帮你擦一擦好不好？” 说完，白芊芊蹲下身，拿着手帕接近崽崽。 许则无情地侧头躲开，一直神情淡淡的他，立即恼羞成怒：“我家里人才不会嫌弃我！” 他的小鼻子却不着痕迹地动了动。 难道真的很臭？ 他暗暗想道，一定要在院长回来之前洗个香香的澡，不能被院长嫌弃。 白芊芊蹙起细眉，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踩了地雷似的，招了崽崽这么大的讨厌。 她连忙安抚：“不臭不臭，我们宝宝不臭。” 许则不开心地瘪嘴，不喜欢别人叫他宝宝。 见崽崽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她又提议说：“那要不要跟我去炸鸡店？姐姐请你们吃炸鸡，顺便你可以去卫生间清理一下？” 说完，她用两只手比划了一下炸鸡的分量，诱惑道：“很香很香的炸鸡哦~吃多少姐姐都买给你们。” “你到底是什么人？”许则懒得跟她绕圈。 白芊芊狼狈地收回帕子，不好说出养崽游戏的事，含含糊糊，企图蒙混过关：“我路过而已，看你们好可爱，需要帮忙，所以就过来了。” 行踪鬼鬼祟祟。 说话含含糊糊。 试图让他们去其他地方…… 全部对上了！ 许则与顾淅川对视，脑子里的坏人小雷达瞬间启动—— 她有问题！ 顾淅川脑子不聪明，但对院长的话，每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对撞上门的坏人，心里的英雄情节快要压不住了！ 他摩拳擦掌就想冲上前，却被许则一把拉住。 白芊芊有些奇怪，不明白两个崽崽怎么突然很兴奋，凑在一起蛐蛐咕咕，然后就答应了跟她去吃东西。 不过，她没多想。 只要能多点相处时间，崽崽们就能发现她的甜。 许则和顾淅川没答应去炸鸡店，而是选择了一家院长与店家相熟的面店。 许则以他熟悉为理由，替他们去点餐，实际上是去悄悄将情况告知店家，请他们帮忙报警。 店家家里也有小孩子，最不能容忍人贩子的存在，立即应下。 没过多久，店外响起乌拉乌拉的警铃声。 白芊芊嗦了一口面，好奇地看过去，以为是有什么嫌疑犯在这里藏着。 下一秒，就见警察直端端朝她这边走来。 警察叔叔亮出证件，严肃地说出电视剧的台词：“有人报警称您涉嫌人口拐卖，请您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白芊芊一口面喷了出来：“？？？” 嫌犯竟是她自己？？？ 最后，来做崽崽们的光的白芊芊，一脸懵逼地坐上警车，乌拉乌拉被带走。 路圆圆一口气没上来，眼前顿时一黑。 她恨不得抓住许则和顾淅川的肩膀疯狂摇晃。 你们清醒一点啊！！！ 她是你们的团宠女主啊！！！ 都怪她嘴贱！定什么坏人标准！ 这下剧情彻底乱套了，她还有机会送走这三个糟心的崽崽吗？ 不同于她的风中凌乱，许则和顾淅川骄傲地挺起小胸脯，整整齐齐地求表扬：“院长，我们棒不棒！” 路圆圆无力吐槽，呵呵笑了两声，挨个摸了摸崽崽们的小脑袋，咬牙切齿地表扬：“棒棒棒，你们最棒！” 棒到她心塞QAQ 一大两小和谐相处的模样，落到沈宴深的眼里，像一根麻绳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 拥有棉花糖秘密的喜悦，此时悄然而逝。 院长永远不会和他这么亲密。 沈宴深羡慕地这一幕，眼眶悄悄红了。 第 44 章 谁能想到团宠女主能被男主们送进警局呢？ 放在以前，打死她都不敢想，但是现在，她只想长叹一声。 剧情到底崩到哪里去了！！！ 路圆圆扭曲地想看看，这狗剧情还能崩成什么样？ 不等她琢磨要做些什么，去推动剧情的发展，她投放到字母站上的美食视频小爆了。 她的视频上了热门，被更多的人看到，评论也呈现爆发式增长，都纷纷催更下一期，并且表示很想现场吃一次。 路圆圆欣慰地看着粉丝数据慢慢涨起来，原始粉丝终于开始积累了。 比起视频数据的提升，她的私信再次收到了那家MCN机构的邀请。 犹豫再三，她加了上面的联系方式，约好线下见面的时间。 这天，路圆圆起了个大早，将客户群的预订单全部清掉，准备出摊产品时，想了想，决定做美食账号的第一期原创甜品，试水一下线下售卖的反应。 临走前，她看了眼睡得五仰八叉的崽崽们，轻手轻脚去赴约。 约的是一家咖啡厅，早上人不多，安安静静的。 原以为来见她的就是一个负责人，想不到是她搜索到的MCN机构的老板。 走过转角，即将出现在老板眼前时，她停下脚步，将衣服的褶皱尽数抚平，然后利落地走上前坐下。 路圆圆：“您好，我来晚了吗？” 中年女老板递过来一个菜单，笑道：“是我来早了。你看看想喝点什么？” 随便点了一杯美式，她自我介绍：“您叫我小路就行，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呢？” 中年女人答道：“我比你大，不嫌弃的话，可以叫我柳姐。” 姓柳？ 路圆圆诧异地抬头。 小说里面似乎许则的母亲就姓柳，余光瞥到一边玩得开心的小女孩，她摇了摇头，将这些无关的联想甩出脑袋。 许则的妹妹可是去世许多年了，怎么可能这么小一个小人儿。 “那好，柳姐。”此时服务生上了咖啡，她喝了一口，让迷蒙的脑子清醒过来，“您今天找我是想谈谈合作的事情吗？” 柳姐不是个喜欢拖泥带水，说半天不进正题的人，见到她如此直接，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对，我们公司现在正在寻找有潜力的新人，想要达成线上线下的合作，寻求流量变现的渠道。” 柳姐的想法与她倒是不谋而合。 路圆圆做视频，一开始确实是为了提升自身的影响力，让以后变回成人的崽崽们，对她产生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现在她的目标变了。 她不仅仅想要在小说的世界里活下去，更想活得更好。 经营视频账号，积攒原始流量，然后铺设线下的渠道，开甜品店，进行流量变现，才是她现在真正的目标。 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柳姐继续说出自己的打算：“小路你现在手上有两个账号，生活账号和美食账号。前者明显吸粉速度更快，但是变现能力稍弱。” “我们公司希望你能将两个账号的推广都交给我们来做，我们不会干涉你的内容创作，等两个账号都做起来后，我们就逐步开展线下渠道。” 路圆圆不愿意牵扯生活账号，毕竟这个账号的红火有部分依赖于崽崽们，在她的想法中，她会逐渐将生活账号的重心放到经营小摊上，弱化掉崽崽们的存在。 以后专注经营美食账号，偶尔更新一下生活账号，提升粉丝的黏性。 柳姐的想法，她大致了解了，没有一口答应，只说再考虑看看。 柳姐真心想要签下她，于是留下一张她的私人名片，让她有事就找她。 一旁自己玩的小姑娘见到妈妈谈完了，悄悄溜到妈妈的身边，动动这个，动动那个，想要吸引妈妈注意力。 路圆圆喜欢小孩子，看到绵软可爱的女崽崽，忍不住将搭配美式的黄油饼干递给她。 小姑娘下意识看了眼妈妈，寻求认同，见到妈妈同意，胆怯地拿了一块吃，细细嚼动，胖乎乎的小脸蛋鼓鼓囊囊，像个小仓鼠。 路圆圆不禁笑弯了眼：“您家的小姑娘真乖。” 柳姐嘴上说哪里，她平时皮得狠，目光却充满宠溺地落到小姑娘身上，在她要爬上沙发时，小心地为她托住。 柳姐与小姑娘的年龄差挺大，想必是老来得女，才会如此宠爱。 “小姑娘哪有什么皮不皮的？活泼点才好呢。”路圆圆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柳姐因为她夸奖而喜笑颜开，矮身抱住小姑娘的肩膀，声音为了和小朋友拉近距离，而装得天真稚嫩：“姐姐夸奖你啦，我们要说什么呀~” 小姑娘抢着回答：“要谢谢姐姐~” 母女俩温馨互动，令路圆圆忽然联想到沈宴深与许则的童年。 如果把爱量化，看成是一个木桶里面的水。 顾淅川的母亲对他是过溢的爱，恨不得时时刻刻监控他的一切，让人窒息。 那么沈宴深与许则则是不满的爱，一眼能望到底。 沈宴深家境优越，父母为了取得更大的利益，选择联姻，生下了他之后，就扔给了祖父带，父母各玩各的，一年到头都看不到人影儿，出现在沈宴深面前就是为了索取。 就连祖父对他的爱，都仅仅是想让他做小儿子的挡箭牌，等到小儿子顺利长大，便于将公司交给小儿子，幸好沈宴深自身能力强悍，在如此环境下，竟然能与小叔在公司分庭抗礼，变成幼崽前，隐隐有了独掌公司的迹象。 许则本来也是豪门家庭的天之骄子，父母因为爱情而结合，生出他与双胞胎妹妹，一路幸福生长，如果没有那件事的话，至今他都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 就像柳姐的女儿一般。 双方都对未来的发展有了初步的了解，路圆圆起身告辞，走出咖啡厅之前，看到展柜里面的小蛋糕，想到家里的三个崽崽，她没忍住，买了四个蛋糕。 刚走进福利院，就听见顾淅川急吼吼的叫喊，似乎在到处找她：“院长院长……” 路圆圆揉了揉耳朵。 难怪一路上她的耳朵烧得慌，合着搁这念她呢？ “我在这里。”路圆圆走进厨房，回了一声。 没过几秒，此起彼伏地蹬蹬蹬响起来。 桌边一下子长出三个崽崽，扒拉着桌子，好奇地看着她手中的盒子。 路圆圆展开，将蛋糕分了分。 哪知，崽崽们嚼吧嚼吧，小脸越来越一言难尽。 “不好吃？”路圆圆尝了一口，不愧是高档咖啡厅的蛋糕，味道很不错。 顾淅川嘿嘿笑了两声，凑到她面前，人小鬼大地说：“不好吃，比不上院长做的。” 说完，其余两个崽崽纷纷点头认可。 “……” 瞎说什么大实话！ * 夏季进入尾声，夜市的人流量随着天气的逐渐变冷，而慢慢开始减少。 幸运的是，路圆圆的小摊坚持视频更新，加上味道好，回头客和新客户稳定拓展着，连带四周小摊的生意都比之前好上不少。 这天，路圆圆带了许则和沈宴深来摆摊，留下怨气满满的顾淅川看家。 随着天气转凉，路圆圆开始同步售卖‘吃饭啦’账号上更新的原创甜品。 她正忙着给蛋糕装盒，瞥见有人到小摊上。 她欢迎道：“您好，想要些什——” 一抬眼，看见来人的面孔，她愣住了，而两个崽崽见了，纷纷丢下手里的活计，挡到她面前，像两只看见危险的小狼崽，龇牙咧嘴，企图吓跑来人。 “你又来做什么？保护费不是交过了吗？”沈宴深率先发问。 来人是那次跟着混混头子来的小混混，他木愣愣地望着沈宴深发呆，神情有些想靠近，又有点害怕。 此时听见他话里的不客气，那双小鹿似的眼眸顿时布满了不知所措。 小混混下意识就看向了路圆圆，就像孩子群有了矛盾后，第一时间找大家长处理。 “……” 不是，她又不是居委会的！ 路圆圆问道：“你到底来做什么的？” 小混混讨好地朝沈宴深笑了笑，得到沈宴深不耐烦地瞪视。 他丝毫不在意，摸了摸脑袋，似乎才想起自己到这的原因，磕磕巴巴：“大，大哥说，你们生意好，要再给点保护费，不然，他就要你好看。”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许则气得小卷毛都立起来，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小混混被他看的后退一步，委屈地嗫嚅道：“又，又不是我说的。” 小混混的这番表现，落到路圆圆眼里，多了一分深思。 她将崽崽们招呼回去继续做事，对小混混两手一摊，无赖地说：“一条街的，我生意好，还成了我的错了？” “没钱！” 干脆利落的两个字，吓得小混混瑟缩了一下。 他不敢就这么回去，老大肯定不会放过他。一想到老大发怒，小混混脸色一白，索性跑到小摊的角落蹲着，时不时用可怜兮兮的小眼神看一眼这边。 路圆圆绝望抹脸。 到底他是收保护费的，还是她是？怎么弄得她欺负了他一样…… 人高马大地蹲在那里，看上去怪吓人的。 有些胆小的客人，或是带孩子的客人，直接绕道走，看着她小摊的眼神，就差把黑店敲她脑袋上。 “……” 路圆圆拿起擀面杖，就想把人赶走，却见沈宴深比她快一步。 沈宴深蹬蹬跑到小混混身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小混混竟然乖乖地走到斜对面花衬衫的摊位边上蹲着，只是眼神依旧直勾勾地看着她这边。 天降混混的花衬衫，自从摊位被修建□□打围之后，每天就零星几个客人，现在好了，就连三俩客人都被戳脱了。 偏偏看着小混混壮实的肌肉，他半点都不敢置喙。 路圆圆没忍住笑出猪叫。 许则默默站远了一点。 这微妙的举动，让路圆圆一眼看见。 她好笑地薅过崽崽，双手并用，可爱卷毛崽，瞬间变成鸡窝头。 “还敢不敢嫌弃我了？” “不敢了不敢了……” 许则举双手投降，路圆圆睨他一眼罢休。 正好有客人要买东西，她抬步过去，沈宴深的脑袋莫名其妙地伸到她面前。 脸朝下，后脑勺乖乖巧巧地展示出来，许是因为这段时间营养得当，所以崽崽的头发柔软黑亮，看上去好摸极了。 路圆圆的指尖搓了搓，有点发痒。 到底没有摸下去，万一摸了，崽崽不高兴了怎么办？ 她径直走向摊位，开始招呼起客人。 沈宴深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院长软软的手，垂着头站在那里，像一颗枯萎的小白杨。 为什么许则什么都不做，就能奖励摸摸头。 他赶走了小混混，院长半点都不愿意给他奖励？ 这不公平。 第 45 章 直到夜市结束，小混混仍然坚持地蹲在花衬衫的摊位边上，视线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这边。 不对，也不能说一动不动。 至少在沈宴深走动的时候，小混混的目光总是会下意识地追随着他，看着他的目光仿佛大狗勾看到了飞盘。 小混混看上去挺单纯，对待其他人的态度都是木愣愣的，戳一下动一下，对待许则也没什么区别，眼神更柔和一点。 然而一到沈宴深，他以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对待崽崽。 路圆圆想不清楚这其中有什么缘由，索性不想了。毕竟小说剧情都快崩得没边儿了，现在她只希望后面的剧情能顺利继续。 卖完了所有东西，她带着崽崽们去吃了点小吃当作晚餐，这次小混混没有继续跟着。 跟烦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路圆圆带着崽崽们回了福利院。 忙了一晚上，她和崽崽们匆匆洗漱之后，分别回到自己的房间睡下，睡着前，她不放心地起身，将房间门反锁上。 没办法，这群崽崽不得不防！ 回到床上时，衣服不小心带动桌上的杯子，一小杯剩余的咖啡倒在书桌上，染湿之前买给崽崽们画画的本子。 她翻了翻，几乎湿透了半本，只好扔进垃圾桶。 等到福利院彻底安静下来，沈宴深抱着院长给他们买的本子，踮起脚尖，轻手轻脚，进了厨房。 沈宴深沿着墙壁摸索，小手手碰到开关，‘啪嗒’一下打开。 他到桌子前坐下，铺开本子，几乎不用思考地就开始写下脑子里浮现的东西。 没了成人的记忆，但是这段时间看着院长折腾，他的脑子按下了开关似的，很多点子自动浮现出来，几乎是一种身体的本能。 多疑的沈宴深对于多出来的商业知识不如以往排斥，反倒是很兴奋，他能够帮到院长。 比起呼呼大睡的许则与顾淅川，他要卷死小伙伴，做院长最有用的崽崽！ 那他……应该能得到一个摸头奖励了叭？ 想到这里，沈宴深桌下的小jiojio晃晃悠悠，握笔的手打了鸡血，写得飞快。 忙碌到大半夜，他满意地看着完成的计划书，吹掉上面的橡皮擦屑，一笔一画地在封面写上‘献给院长’。 他的鼻尖顿了顿，羞涩占据上方，没有写下‘宝宝’两个字。 他合上本子，兴奋的大脑逐渐被困顿占据，小手手掩在嘴边打了个秀气的哈欠。 沈宴深想院长第一时间看到计划书，趁着碍事的崽崽们没有醒过来，他来到院长房门外，推了推门，没有反应。 他想敲开门，但一想到院长发脾气的模样，他浑身抖了一下。 还是不要以身犯险叭。 于是沈宴深将计划书夹在门锁上，欣喜地幻想院长一拉开门就能看见他的计划书。 到时候不止是摸摸头，说不定还能有一个亲亲…… 不能再想了！ 沈宴深一巴掌拍在自己红彤彤的脸蛋，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院长的房门，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 一夜好梦。 路圆圆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没了崽崽们的睡觉锁喉抱大腿，她是腰也直了，腿也不酸了。 然而安静没一会，门外就响起啪嗒啪嗒地跑动声，下一秒她的房门就被敲得震天响。 路圆圆：“……”作孽哦…… 认命下床，她打开门，怀里就多了个炮弹一样的小崽子。 她无情揪出顾淅川，拎着他的耳朵到边上训斥。 而沈宴深辛苦到半夜的计划书，因为开门动作太快，滑到门背后的缝隙里面，隐藏到无人知晓的角落。 训完片刻都不得闲的顾淅川，路圆圆揪着他到厨房做早餐。 厨房里许则与沈宴深不知什么时候，早早到了，一个淘米下锅，一个将买好的油条摆盘，一切井然有序。 许则看见她，就催促她赶紧去洗手吃饭，熟稔得完全代入了田螺崽崽的角色。 “……” 崽，你还记得你挥金如土的富二代人设吗？？？ 见她不行动，许则拧起小眉头，吆喝：“院长，快去！马上开饭啦，记得手指缝缝都洗干净哦~” 刚想糊弄几下的路圆圆，认命地来来回回将手指洗得干干净净，然后递给许则仔细检查一遍后，终于被允许吃饭。 早餐种类丰富，数量不多，像是精准计算好她的食量一样。 吃完早餐，路圆圆满足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躺在崽崽们为她准备好的躺椅上，晃晃悠悠开始晒起了太阳，边上卧了大黄一下一下甩动尾巴。 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时，她猛地想起—— 不对，她才是大人啊？？？ 怎么被管得跟幼崽一样？？？ 路圆圆想睁开眼睛，抓住三个管天管地的崽崽们好好说道说道，但是鬓边吹拂的风太温柔，渐渐地，她没了意识。 见到院长缓缓阖上双眸，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许则停下扇扇子的小手，蹑手蹑脚与小伙们一起到厨房，窸窸窣窣准备起晚上摆摊的东西。 相比于其他两个小伙伴准备得热火朝天，沈宴深时不时就朝大树下的院长看上一眼，见她没有醒来的意思，忍不住的他偷摸跑到院长的房间。 院长的房间陈设简单，一眼就能看清楚全部。 越看清楚，沈宴深心底的凉意越深。 他熬了大半宿的计划书并没有出现在房间里。 难道院长没有看见？ 沈宴深给自己找着借口，在房间里转悠，直到看到桌边旁的垃圾桶里，有一本眼熟的本子。本子被毫不留情地丢到最里面，上面堆了乱七八糟的脏东西。 沈宴深在原地站了许久，站到小腿都开始发麻，他蹲下身体，戳了戳脏兮兮的本子，失落地抱住自己的膝盖，缩成小小的一团。 无往不利的沈宴深，他遇见了世界上最难的难题。 无论他做什么努力，无论他做得比许则和顾淅川多好，在院长心中，他都比不过。 院长对他的心防，高到了几乎不可逾越的地步。 这是沈宴深第一次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如果在那个人来到院长身体的时候，他就释放出善意，不逃跑，她说什么，他做什么。 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第 46 章 路圆圆是被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吓醒的。 她懵懵地抬起上半身，四处寻找声音来源，没想耳垂被一只软软的小手捏住，然后慢慢揉捏抚摸，安抚她突然被惊醒。 “别怕别怕~睡吧……”崽崽绵软的小奶音就像一道催眠曲，催得她又慢慢困起来。 不对！ 路圆圆猝不及防逮住许则的小手，扭头一看。 果然！他们又想丢掉女主白芊芊投喂过来的包裹！ 路圆圆一巴掌糊在自己的脑门儿上，闹不清楚这三个崽是和白芊芊有仇吗？怎么半点都没有要亲近她的迹象？ 他们排斥白芊芊，那她这个恶毒院长什么时候才能下线QAQ 她翻身而起，拎住顾淅川的后衣领，雷厉风行地将包裹给抢了过来。 三个崽崽不赞同地望着她，仿佛看见了她在垃圾桶里面吃屎。 “……”这崽真的养不下去了！ 路圆圆的青筋蹦了蹦，竭力忽视掉异样的眼神。 当幼儿园老师的经验告诉她，如果崽崽们不愿意尝试某种东西时，只要当老师的她率先尝试，告诉他们这是无害的，甚至有趣的。 那么依照崽崽们好奇的心理，都会试着迈出第一步。 路圆圆颠了颠手上的包裹，还挺沉，白芊芊确实对崽崽们挺不错的，这分量远远超过了生长期的幼崽食量。 包裹被放到院子地上，三个崽崽有些担心，围了过来。 她安慰道：“没事的，里面不是什么有害物品。” 顾淅川不屑：“好东西干嘛丢到我们院子里？咱们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路圆圆敲了个暴栗下去，费头子顾淅川总算安静下来。 她拆开包裹，大致扫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微微蹙眉。 里面竟然全是零食和速食品，根本不适合幼崽的脆弱肠胃。白芊芊在小说中是温柔善良、细致周到的人设，怎么会连这一点都考虑不到？ “院长？”许则拉了拉她的衣袖。 路圆圆凝神，没有脑洞大开地想下去。 毕竟人无完人，谁知道这是白芊芊自己选的，还是她只能在游戏给出的零星选择里投喂食物呢？况且恶毒院长在的话，投喂给崽崽们一些便于储存的食物确实比新鲜食物有用。 本来想用好吃的吸引崽崽们，现在几乎都是零食，路圆圆不赞成崽崽们吃零食，于是往里面找了找，在包裹底部找到一袋果干。 她仔细看了看果干的用料配比，确定没问题后，装出惊讶的表情，像发现宝藏一样的摇了摇手里面的果干。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呀~” 一阵初秋的风吹过，卷起地上枯黄落叶，打卷地飘落在她面前。 崽崽们毫无反应，望着她的眼神，从看她找屎吃的诡异，变成她果然找出了一坨屎的恍然大悟。 “……” 这届幼崽真的太难带了！！！ 路圆圆内心小人痛苦捶地，恨不得把眼前的崽崽们，一个一个抓到包裹前面，指着说：看，这就是你们官配给你们打下的江山！ 看见院长傻乎乎地拿着果干不上不下的模样，沈宴深体贴地递了个台阶过来：“哇！看上去好好吃~” 这话顾淅川说她信，但是沈宴深你要不要收敛一下你眼里的嫌弃？？？ 路圆圆好心累。 爱咋地咋地吧，她不奉陪了，果干被扔回包裹。 许则少年老成地长舒一口气，白皙的小脸，露出一种看见自家熊孩子，终于听话的欣慰表情。 末了，他宽慰道：“院长，你喜欢吃果干吗？那今天出摊，我给你买好不好~” 顾淅川不甘示弱：“我也给你买！你想吃多少买多少！” “你有钱吗？”路圆圆斜睨，不信这小子能找出来仨瓜俩枣。 顾淅川心口被戳中一箭，又振作起来：“那我借沈宴深的钱养你！” 无辜躺枪·沈宴深：“？？？”我可谢谢你了！ 三个崽崽吵吵嚷嚷了好一阵，包裹的最后下场依旧逃不过垃圾桶。 带货失败的路圆圆郁闷地去处理客户群的预订单，她要化悲愤为搞钱！ 等到院长进了厨房，确定她听不见他们的谈话后，沈宴深打了个暂停的手势，许则心领神会，立即停下，只剩下顾淅川迷茫地看着安静下来的小伙伴。 “你们怎么不说话了？”想到什么，顾淅川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掌心：“你们都觉得说不过我是不是！” “……你闭嘴。”沈宴深不指望这傻子能悟出点什么，径直解释道：“你们真的不觉得院长的态度有些奇怪吗？” “奇怪？”顾淅川歪了歪脑袋，天真地看着小伙伴。 许则秒懂，接过话茬：“院长很希望我们和这个人亲近。” 顾淅川：“哪个人？” 沈宴深点点头，同意他的看法，就在这时，他忽然想到被许则和顾淅川扭送到警察局的女人，这是个不能放过的线索。 “上次被你们送到警察局的女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许则回忆了下，回答：“她很想我们亲近她。” 不单单是亲近，那个人对他们的表现，像是在看一种掌中之物的疯狂感，现在想到女人的隐藏在温和目光下的野心，还让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沈宴深敛眸沉吟，脑子里将这些线索都联系在一起，与许则交换了视线，他们都确认，院长想要他们亲近的人就是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让他们极为不适的女人。 院长的目的，他隐约能猜到是想扔掉三个拖油瓶。 那个女人呢？ 她费尽心机接近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 沈宴深若有所思地看向许则与顾淅川。 暂时猜不出女人的真实目的，但是他直觉这是一个能够和院长改善关系的重要契机。 如果能利用小伙伴们去假意示好，以此来套出女人的真实想法，说不定他就能借机破掉院长对他竖起来的高高心防。 他们与女人接触过，今天福利院又投送了包裹过来，就说明那个女人没有放弃继续与他们接触。 “那我们耐心等着吧。”沈宴深一锤定音。 “明白。”许则顺从地点点头，在重要的事情上，沈宴深在他们中间几乎是主心骨的存在，他很少提出反对。 等等，你们都明白了什么？ 一旁的顾淅川小小的丹凤眼，蓄满了大大的茫然。 看着小伙伴们扫过来的目光，他神色一凛，装作很懂的模样，严肃地点点头。 不管了，反正跟着点头就对了！ * 经过一阵的忙碌，路圆圆和崽崽们将做好的甜点全部放到小摊车上。 这段时间，生意上了正轨，她就想留下崽崽们在家里休息，哪知这个想法刚提出来，就被三个崽崽齐刷刷否决掉。 一个抱腿，一个拦住三轮车，剩下的一个蹿上了三轮车后座，死死扒着不下来。 “……” 平时怎么不见你们如此和谐？ 给休息都不享受，以后等你们长大了，资本家连睡觉时间都不给你们！ 哦，不对，他们三个就是资本家…… 小丑竟是她自己QAQ 社畜路圆圆流下一把辛酸泪。 “既然你们都要跟着去，家里不能没人看着……”崽崽们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脸上都写着‘带我带我带我’。 “那你们决定一下，谁跟我去。” 话音刚落，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三个崽崽纷纷警惕地盯着对方，生怕对方抢跑。 合理规避掉一触即发的修罗场，路圆圆给自己点了赞。 三个崽崽不动如山，默默准备好了枪，就等着打哪个出头鸟，甚至最跳的顾淅川都学会了按兵不动。 三个崽崽站在院子里，换个背景，都能上去演一出武侠剧了。 路圆圆耷拉着眼皮，等得都快睡着了。 见状，沈宴深抿了抿唇，提前出声说道：“许则和顾淅川在家里还有事情，要不我陪着院长去吧。” “谁说我有……”顾淅川反驳，却被许则拉住。 许则掩下眼里的失落，他知道沈宴深这么说的意思，无非是想他们能留在福利院，等着那个女人上门，然后套出点有用的信息。 没事的，院长的安危更重要。 他仰起脸，咧开一抹笑意：“院长带沈宴深去吧，我和顾淅川乖乖看家。” 顾淅川诧异的看着许则，不明白他怎么那么听话！ 他挣了挣被许则握住的手，许则不去，他可要跟着院长去！ 路圆圆将三个崽崽之间的小动作收入眼底，摸了摸下巴，总觉得崽崽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核心人物应该还是沈宴深。 想了想，她决定收回选择权，直接点名：“许则和顾淅川跟我去摆摊。” 沈宴深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她，死死抿紧了小嘴巴。 顾淅川：“好耶！”原地蹦起来。 许则的眼里明显流露出开心。 “明天沈宴深再跟我出去，以后每人都轮着来。”路圆圆看不过去崽崽的失落，忍不住补充了句。 “好的。”沈宴深没说愿不愿意，不愿意她失望，低低地应声。 决定好之后，路圆圆载着小摊车和两个崽崽出发去夜市，快要骑出福利院的范围时，她回头看了一眼。 沈宴深孤零零地站在大门内，大黄绕着他走圈圈，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不太开心地低着头，随着距离的拉远，他逐渐变成她视野里的一个小黑点。 路圆圆叹息一声，紧紧刹住车。 在后面玩翻花绳的顾淅川和许则措手不及地撞在她的背脊上，疑惑发问：“院长？” “坐稳啦！”她掉转车头，感觉到两双小手把她抓牢了，开始双腿狂蹬。 院长彻底骑远了。 沈宴深抓在腿侧的小手泄力一般地松开，他看着蹲坐在脚边的大黄，蹲下身摸了摸大黄的脑袋，小声说道：“没关系，不去也没关系。” “我们把家里打扫干净，院长回来肯定会表扬我们。” 自我安慰的一番话，不知是在抚慰大黄，还是被丢下的自己。 就在他做好心理建设，要去打扫时，一声高亮刺耳的刹车声钻进耳朵里。 伴随而来的是顾淅川叽叽喳喳地吵闹：“沈宴深，快上来快上来！” 沈宴深不解地抬头，看清楚面前的人是院长后，微微睁大了眼。 “快上来呀。”崽崽直发愣，半晌都回不过神，路圆圆看了眼时间，再不走，就赶不上夜市开市了。 她干脆下车，拎起沈宴深，丢到顾淅川与许则的怀里，利落上车，嘱咐大黄好好看家，然后飞快倒腾起双腿。 直到背脊处的衣服被第三双小手拉住，路圆圆看向远方的路，悄悄翘起了唇角。 * 到了夜市，不用她说，崽崽们就自发地准备起来，动作比平时利落不少，就连偶尔磨洋工的顾淅川都来来回回地跑。 天气渐渐冷了，路圆圆做的甜品花样更多，许多款式是来自于她在‘吃饭啦’账号上更新的原创食谱。 她拿出抹茶巴斯克蛋糕，用蛋糕分割器在上面划分了下，然后下刀切，切好的蛋糕想要装盘，却发现崽崽们各自都有事情在忙。 刚巧这时，小混混准时到摊子上。 他手里拎了一根常用的棍子，一路走过来嘴里念念叨叨，见到路圆圆开摊了，背好的台词磕磕巴巴说出来：“你，你今天必须给我交保护费……” “你来啦？”路圆圆惊喜地看着小混混，正愁找不到人帮忙。 她指着一旁的自来水管，极其自然地吩咐道：“你去把手洗干净，然后把我切好的蛋糕全部装盒，小心点别破坏了蛋糕的形状。” “……哦，好。”小混混被她的态度弄昏了头，下意识放下棍子，系好围裙，按照她的指令行事。 蛋糕装盒完成了，手里没了任务，他才反应过来。 他收保护费的，怎么来帮忙了？ 他瞪了瞪眼，三两步走到路圆圆身边，鼓起手臂上的肌肉，想要催收。 “那个，保护费……” “什么？” 小混混一见到路圆圆回头看着她，莫名有些局促，搓了搓手，话没说完，手里又多了几个外卖盒。 路圆圆指示：“外卖送到这些地址。” “……哦，好。”小混混努力积攒起来的话，再次被打乱，他莫名其妙又跟着指示行事，跑出去送外卖。 忙过第一波高峰，路圆圆收起了架在一边的手机。 她关掉拍摄，打算回家将今天的云摆摊视频剪辑出来，更新一下快长草的生活号。 意料之外的是，这次的更新让她背上抄袭的名头。 第 47 章 三个崽崽们，每天都想跟着她出来摆摊，随着他们日渐吃胖，车夫路圆圆颇为心累，蹬三轮车都变成了被迫运动。 她捶了捶结实不少的大腿，无可奈何地拿出做好的排班表，丢到崽崽们面前。 顾淅川跑得最快，小手举着排班表看。 他看了半晌，疑惑地询问：“院长，非班表是什么东西啊？” 路圆圆：“……”原谅他的没文化。 “笨蛋。”沈宴深抽走他手中的纸张，仔细阅读手中的排班表，暗戳戳地数着他与其他两个崽崽与院长相处的次数，数出来都一样，他心满意足地递给许则。 “我不笨！我不笨！”顾淅川抗议，拉着许则问：“小孩子哪里知道这么复杂的字？难道许则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小孩子本孩·顾淅川的世界里，他不懂=其他人也不懂。 他眨巴眨巴丹凤眼，希冀地望着许则，可惜许则半点不顾及他的少男心，字正腔圆地直戳心窝：“排班表。” 末了，许则恶趣味地一个字一个重复：“pai ban biao~” 顾淅川：“……？？？” 许则，你完了！ 顾淅川小手成爪，举在耳边，嗷呜一声朝着小伙伴扑过去，与许则闹成一团。 解决掉崽崽们的跟摊问题，路圆圆把他们都赶到床上睡觉，等崽崽们整整齐齐躺在一起，小肚肚上盖上小被子。 她退出房间，手往墙上一按。 房间陷入黑暗，月光透过窗户，温柔地扑在崽崽们的小脸上，安抚他们进入黑甜的梦乡。 路圆圆回到房间，将手机拍摄的摆摊素材全部上传到电脑，开始剪辑视频。一直剪辑到凌晨，才完后一个相对满意的视频，上传字母站。 第二天是许则与顾淅川的排班，等她睡过头慌里慌张穿上衣服跑出房间时，惊讶地发现小摊车都准备完成，崽崽们坐在三轮车上等着她。 得崽如此，院长何求。 路圆圆欣慰地望天，养了一段时间的崽崽，总算能派上用场了！ 这天小混混照样到小摊来催收，恶狠狠的表情还没摆上来，就被路圆圆打断，叫去扫地，一来二往，他直接忘了来这里的目的，帮着忙上忙下。 只是偶尔会看向顾淅川经常呆的地方，不太开心崽崽今天没来。 路圆圆啧啧称奇。 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这俩是一对兄弟呢。 她收回乱飞的思绪，专心接待客人，等到甜品卖掉一小半之后，阿梅提前结束了摆摊，步履匆匆地来到她的摊位上。 顾淅川与许则不明所以地望着阿梅将院长拉到一边，手上的工作都放缓了，支棱着小耳朵专心听边角。 路圆圆瞪了一眼他们，嘱咐道：“好好工作！偷懒的今晚没冰淇淋。” 说完，被逮了个现场的崽崽们，立即装作什么都没干的无辜模样，利落做事。 打发走偷听的崽崽，她转向阿梅，调侃道：“发生什么事了？能让我们阿梅着急忙慌的？” 阿梅拍了她一下，示意正经点，边拿出手机，边忧心忡忡地说：“你还不知道吗？你昨天上传的视频都被骂成什么样了？” 阿梅知道路圆圆在做视频，也知道她有两个账号，现在她没事就看她的视频下饭，今晚卖完了辣卤，刚巧看见了更新，于是就点开来看，哪知看了才发现出事了。 路圆圆看了她一眼，回想昨晚的剪辑内容，没发现有什么敏感的内容。 她定了定心，点开视频仔细看，越看，紧蹙的眉头反而越发松开，看完了全部视频，她将手机还给阿梅，不在意地说：“没事，这事儿不用管。” “怎么能不用管呢？”阿梅怕她年纪轻，不知道里面的好歹，劝说：“这些人可是知道你的小摊在哪里，你就不怕他们来闹事吗？” 路圆圆伸出手指晃了晃，一脸神秘地说：“我还巴不得这事儿，越闹越大。” 阿梅彻底看不懂她了，哪有上赶着让别人找麻烦的？ 见阿梅仍然是一副郁郁不乐的模样，路圆圆装作很多事，求阿梅给她帮帮忙，阿梅果然上钩，忙着忙着就忘了这件事。 路圆圆翻出自己的手机查看后台和弹幕—— 【笑死，只看过用别人原创食谱做好吃的，没见过不要脸直接用来赚钱的】 【hello？用别人冥思苦想的方子赚钱，你没事吧？】 【不要脸天下无敌szd，她的视频连个标注来源都舍不得放上去，多怕给原up主引流啊哈哈哈哈哈】 【要是我没看错的话……这个up主之前还因为打脸了一个花衬衫的男人抄袭，而被拍了视频上热门，咋的？自己来以身试法了？】 【取关取关，之前想看崽崽才关注的，结果崽崽没看到，倒是看到一个抄袭现行怪】 【别人发什么原创食谱，她就线下卖什么，牛逼，羊毛就逮着这一只薅，都快薅秃了】 【来，帮你直接@了被抄袭的up主了，不谢】 账号私信数量一直在增加，她没有点开看，直接关了手机，继续招呼顾客，做生意。 对于阿梅担心的事情，她半点不放在心上。 事情起因是她录制上传的摆摊视频中，被眼尖的网友发现她这段时间售卖的甜品，都是字母站另一个不露脸的原创美食账号发布的原创甜品。她靠抄袭盈利，而且完全不跟另一个up主要求授权。 做内容的都对抄袭敏感，更何况她不仅抄袭，还直接拿来盈利。 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不可能如此淡定，但是路圆圆不一样，原创up主和抄袭up主都是她，她抄袭她自己？ 笑话！ 美食账号不比‘吃饭啦’这个账号增粉快，她一直想把重心挪到美食账号上，早点开展她的下一个目标，却苦于没有办法，现在直接给了她一个登云梯。 她心想，骂吧骂吧，最好骂得越来越厉害，让事情的影响力变得越来越大才好！ 一晚上，路圆圆都顶着阿梅欲言又止的目光做事，每次她想做点什么，阿梅就过来抢过去做，像是生怕她被网上的评论骂得想不开，时时刻刻关注着她的心情。 被当个国宝大熊猫似的，她有些无奈，只好拎了外卖出去送。 院长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确定她短时间不会回来了。许则和顾淅川利落丢下手里的抹布，一左一右地拉住阿梅的衣角，小脸齐刷刷地仰起来。 * 等到路圆圆回到小摊上，发现欲言又止望着她的视线从一道变成了三道，差点笑死在自行车上。 幸好沈宴深没有跟来，否则她今天就不用做事了，干等着当个珍惜易碎物品，然后被供起来就好。 她走到崽崽们身边，挨个摸了摸小脑袋，安慰道：“我没事，别担心。” 这句话甫一说出口，崽崽们的目光直接从同情升级成心疼了。 路圆圆：“……”行叭。 晚上收摊，她谢绝了阿梅想要跟着回家看着她的举动，再三保证她真的没事后，阿梅一步三回头地拉着小摊离开夜市。 回到福利院时，厨房还亮着灯。 路圆圆拎下两个小短腿幼崽，把他们放在地上，然后走到厨房—— 灶台边上放了一个小板凳，沈宴深站在小板凳上，小半个身体几乎探进了锅里，听见动静，站直身体，小手抱着勺子，惊喜回头。 “院长，你回来啦！” 脆生生的音色，一瞬间将她拉入记忆中。 相似的场景与她印象中的一幕重叠。 在父母没有去世前，她的家庭仅仅算是勉强温饱，父母经常出去摆摊到深夜。幼时的她有些胆小，晚上总是不敢睡，特别是偶尔蹭邻居家的电视，看了抓坏人的焦点节目，更怕了。 于是她会给为生活奔波的父母，做一点宵夜在厨房温着。 那时她常常做到一半，父母就回来了。她也想现在这般，惊喜地站在小凳子上看着父母笑着走进来。 只是如今，她长大了。 她变成父母的角色，竟然也侥幸拥有了能够等她的人。 锅里散发的水蒸气，一点一点氤氲崽崽的鬓发，好似也让她的眼角染上了湿意。 路圆圆偏了偏脑袋，再回头，神色已经没有任何的异样。 她好奇地走上前，见到里面煮了一锅馄饨，惊喜道：“可以啊，沈宴深。” 说完，她从碗柜里面取出四个碗，按照崽崽们的习惯，倒了点生抽和鸡粉，勺子一捞，碗里多出了几个小馄饨，最后撒上零星葱花点缀。 她抱着四个碗，正要转身，就见沈宴深伸头过来，低着小脑袋，后脑勺朝向她。 难道是觉得脑袋上沾了什么东西，想要她拿下来？ 路圆圆弯了弯腰，在他的脑袋上吹了下，催促道：“好啦好啦，快来吃宵夜吧。” 刚进厨房的顾淅川和许则纷纷围到她身边，一蹦一蹦地，小手在空中抓来抓去，想要吃馄饨，她故意不给，抬高了手逗崽崽们。 “院长大坏蛋！” “院长院长……” 沈宴深站在一边，葡萄似的黑眸静静看着院长与小伙伴们互动。 厨房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拉长的影子，显得孤独而又落寞。 第 48 章 一餐宵夜结束，不仅路圆圆困得快要睁不开眼，崽崽们都一个个打着哈欠，尤其是顾淅川，小脑袋一点一点，像小鸡啄米似的，慢慢倒在桌上，呼呼大睡过去。 真是一只小猪，吃了就睡。 她没忍住，揪了一把顾淅川的鼻子，惹得崽崽哼哼唧唧，才放过他。 简单收拾完厨房，路圆圆与崽崽们各自回房间，很快福利院房间的灯光尽数熄灭。 就在福利院陷入万籁俱寂时，一盏灯光再度打开，窗户上投影出一只崽崽狗狗祟祟的身影。 许则推开抱住他的手臂，啃得都快流口水的顾淅川，悄咪咪越过他，推了推疑似睡熟的沈宴深。 “沈宴深，醒醒？” 原以为会叫好一会，没想到沈宴深像是根本没睡一样，几乎在手碰到他的一瞬间，他就转过来，疑惑地望着他。 “你没睡？”许则惊讶问道。 “你当我是顾淅川，一秒就睡？”沈宴深坐起来，嗓音清晰问：“这么晚，你折腾什么呢？” 许则简单将阿梅告诉他的事情，一一转述给沈宴深，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听完，沈宴深倒是与院长一般淡定，拉上小被子，就想继续睡觉：“没事，你不用管。” 他给院长写的那份商业计划书里，有一环便是制造话题度，炒起流量，达到吸粉的目的。现在都不用自己策划话题，话题自己找上了门，何乐而不为？ 院长的不作为，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等待舆论发酵，利益最大化。 一想到这点，沈宴深的心底就升起隐秘的喜悦，‘欻欻’放起了小烟花，一扫宵夜时的不高兴，他躺在枕头上，刚才还一点睡意都没有，现在沾到枕头，困意渐渐泛起来。 “你起来！”许则不满，双手扯住小伙伴的身体，不要他倒下去：“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院长吗？今天院长出摊的时候都不开心了！” 不开心？ 困倦的沈宴深一下子坐起来，令使劲儿拉扯他的许则倒冲个仰倒。她一刻不停地追问：“怎么不开心了？今天还发生了什么吗？难道又有人找院长麻烦？” 既然院长放任这件事发酵，那么她就不太可能因为这件事不开心，除非今天又有其他不长眼的人撞到院长手上。 沈宴深握了握小拳头，恨不得给假想敌一锤子。 “没有啊……”许则被他可怕的神色吓得有些发愣，呐呐回答：“有人说院长抄袭啊……” “哦，那没事了。” 许则看见小伙伴再度想倒下去，赶紧拉住，他凑到沈宴深耳边蛐蛐咕咕好一阵，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他。 “……” 沈宴深被星星眼冲击，没了办法，他掀开被子下床，临出门叮嘱道：“那我们就用院长的电脑看看情况，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保持冷静，别吵醒院长。” 许则乖乖保证：“我肯定不添乱。” 他们走到院长房间门口，许则推了推门，发现门被锁上。 沈宴深转了转眼珠，冲他使了个眼色，两个崽崽贴墙根儿簌簌潜行，来到房间窗户下。 果然，窗户有一条小缝。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招呼许则钻进去。 微弱的动静，令沉睡中的大黄醒了过来，它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小主人们。 不明白半夜不睡觉，他们怎么玩起了耗子打洞的游戏？费了老大劲儿往里钻，关键是小jiojio晃荡在外面，动了半天都钻不进去。 大黄‘汪’了一声。 狗都看不下去了！ 大黄站起身，走到小主人们脚下，努力绷起狗身，充当了一盘垫脚狗。 ‘顺利’进入房间，许则探出头，小手在大黄身上摸了一把，悄声说：“谢谢大黄~” 说完，感受到手心的湿意，许则痒得扑哧笑了一声，接收到小伙伴责备的目光，他赶紧捂住小嘴巴，心虚地收回头。 沈宴深找出笔记本电脑，翻开盖子，看着琳琅满目的按键，停顿许久。 第一步，是什么来着？ 沈宴深眸光微闪，默默将电脑推给许则，面对小伙伴不解的目光，他咳了咳，老神在在解释：“你不是想多关心关心院长吗？你先看。” 许则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沈宴深立即将小身板挺得更直，将自信无疑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他才不是不会电脑，他只是——不擅长：） 到底是关心院长的急切占了上风，许则熟练地开电脑，打开字母站，幸好院长没有退出账号的习惯，他很顺利地进入后台，看到了一连串的私信。 犹豫半晌，许则还是屈服于生气的院长的威严下，略过了私信这种隐私信息，转而打开视频弹幕。 密密麻麻的弹幕令崽崽们应接不暇。 【滴~打卡，坐等抄袭翻车的第一天】 【抄袭狗不得好死】 【催更~今天都没更新，是心虚了吗嘻嘻】 【偷别人的东西赚钱，up主今晚睡得香吗】 【怎么睡不香？白得的钱，睡得可香了[狗头]】 …… 一条条弹幕映入眼帘，沈宴深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 不生气不生气，一切都是院长的计划，不能破坏！说几句就说几句，还能掉块肉吗？ 自我疏解好一番，沈宴深睁开眼，神情恢复了平静，视线再度回到屏幕上，不到一秒就破功。 去他妈的！ 跟院长作对的就是大坏蛋！ “许则，我们搞他！”沈宴深挤开许则，自己想注册一个账号回怼回去，但小手手放在键盘上，就开始阿巴阿巴。 他灰溜溜地坐到一边，下命令。 许则愣愣应声，不明白叮嘱他冷静的人，怎么跟川剧变脸似的，一会一个样。 他一边注册，一边反过来劝说：“沈宴深，冷静冷静。” “我已经很冷静了。”沈宴深笑起来，圆溜溜的眼眸都弯起来。 “……” 院长，沈宴深好可怕QAQ 许则欲哭无泪地继续手上的动作，许是动作有些大，床上熟睡的院长动了动。 一时之间，像是按下了静止键。 许则与沈宴深都停下动作，小心翼翼地看向床那边，床上的人哼唧几声，似乎就要醒过来。 沈宴深灵机一动，几步蹿过去，脱鞋上床，跪坐在床上。 小手手一下一下熟练地拍着院长的背脊，磕磕巴巴地唱着摇篮曲：“院长睡~院长睡~” 小手下的身体终于不动了，院长短促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 沈宴深长舒一口气，骄傲地冲许则示意。 许则撇了撇嘴，不满意哄睡院长的任务，居然被他抢了先。 他看向电脑，小号注册成功！ 见状，沈宴深小跑着过来，他指哪，许则打哪，两只配合天衣无缝。 从这时起，路圆圆的评论区被一个名叫“三剑客联盟”的账号攻城略地，所到之处，哀鸿遍野，寸草不生。 【抄袭狗不得好死！】 许则：【滚！没吃你家大米，别哔哔】 【偷别人的东西赚钱，up主今晚睡得香吗】 许则：【她香不香不知道，你肯定不香，半夜不睡，心里有鬼！】 【怎么睡不香？白得的钱，睡得可香了[狗头]】 许则：【你连白得的钱都没有，回去搬砖吧！】 【催更~今天没更新，是心虚了吗嘻嘻】 许则：【没你肾虚嘻嘻】 …… 两只幼崽蹲在电脑前面，屏幕的亮光将他们的小脸衬得惨白，再配上他们时不时扭曲的笑，这一幕好不吓人。 奋战到大黄都睡醒了三觉了，许则与沈宴深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战果，将电脑合上，放回到原来的位置。 确认院长没有醒过来后，他们原路返回，却在怎么跳下窗户时犯了难，两只的目光下意识看向了打哈欠的大黄。 哈欠打到一半直接噎在嗓子眼里，大黄惊恐地支棱起身体。 “大黄，你来~” 大黄：“？？？” 这看门狗是当不下去了！！！ 最终短腿许则与沈宴深在垫脚狗的帮助下，顺利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战斗一晚他们也累了，齐刷刷推开睡得二仰八叉地顾淅川。 两人躺在床上，伴随着福利院外社畜的上班响动，慢慢睡了过去。 * 路圆圆醒来后，有些疑惑地看着大开的窗户，自我怀疑地回想她昨晚忘记关窗了吗？ 扫了一圈房间，没有任何的异样，她没纠结，慢吞吞下床去厨房。 难得地是，向来炊烟袅袅的厨房，竟然冷冷清清。 许则与沈宴深竟然都没有醒？难道是之前给她做家务太累了？ 路圆圆良心有点痛。 趁着时间还早，她揉面，做了点灌汤包和小米粥放在锅里温着，然后出去见柳姐。 日上三竿时，崽崽们陆陆续续醒过来。 许则和沈宴深几乎是同时窜起来，懊恼自己竟然没有醒过来做早餐，急急忙忙下床穿鞋。顾淅川盘坐在床上，一脸懵逼地看着小伙伴们，反应慢半拍后，也跟着动起来。 崽崽们来到厨房，就看见已经做好的早餐和一张便条。 没了院长，他们索然无味地吃完了早餐，井然有序地做摆摊准备。 “隆咚”。 院子里响起熟悉的响动。 崽崽们互相对视一眼，心里对这东西有了预估。 他们前后脚来到院子里，大黄正围着包裹打转，见到小主人们来了，夹着尾巴就回了狗窝，屁股对着他们。 别问，问就是他的狗背隐隐作痛。 顾淅川愤怒地提溜起包裹：“她还敢送东西过来！” 说话间，他就想丢到垃圾桶。 沈宴深拦下他，黑眸直直看着包裹，轻声说道：“我们留下。” 第 49 章 许则没有反应。 顾淅川的反应异常地大，‘啪’地扔下包裹，恼怒至极：“难道你想和她好？不和院长好了？” 顾淅川一根筋，谁对他好，他就对人掏心窝的好，这种好具备独占性，只付出给一个人，所以他格外看不上沈宴深的行为。 呸！渣宝宝！ 沈宴深麻了。 二傻子一脸懵逼的神情，一看就是上次他与许则他们讨论的时候，他一点都没听懂，那他当时嗯嗯个什么劲儿？！ 这猪队友简直带不动了！！！ 没办法，沈宴深只好将他的想法揉碎了，一点一点喂给顾淅川，等说完最后一句，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 合着他之前真的一点都没听懂。 沈宴深不再与他多说，免得自己气得比大黄还短命。 他指使顾淅川将包裹拖到房间里藏着，在顾淅川想发问时，他就直接说出目的：“一是为了迷惑那个人，二是为了不让院长多想。” 顾淅川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沈宴深：“……”算了，把他当个人是他错了。 他看着顾淅川拖拽的动作，捂嘴沉吟。 既然决定了想要套出女人背后掩藏着的真正目的，对于送上门的机会，沈宴深自然不会放过。只希望她识相点，早点咬钩，别让他失去了耐心。 藏好包裹的顾淅川走回来，给大黄套好遛狗绳，经过沉思中的沈宴深，没走出几步，再度掉转回来，眼疾手快地在他头上薅了一把。 沈宴深：“？” 顾淅川低头，小手心上果然有几绺黑色发丝。 他拍了拍小伙伴的肩膀，目露同情：“院长说，想得多，秃头快。沈宴深，看来你不远了。” 不远了…… 远了…… 了…… 这几个大字在他脑海里无限循环。 沈宴深惊恐地抱住自己的小脑袋。 难，难怪他这段时间觉得头好冷！ 他要变成秃头宝了吗？！ * 这次，路圆圆直接与柳姐约在她的公司。 柳姐对于签下她不死心，时不时就在微信上找她聊了聊，越聊，越觉得这个年轻人想法多，与她合作不会亏。 此次的抄袭风波，柳姐本想提醒她按兵不动，等待舆论发酵，没想到路圆圆根本要澄清的想法都没有。她心里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路圆圆一到公司，前台小姐姐就将她直接引导柳姐的办公室。 柳姐办公室不大，但布置温馨，随处可见小姑娘喜欢的洋娃娃，枣红色办公桌上放了一张全家福。 男主人与柳姐年龄都有点大，小姑娘应该是老来得女，所以合照中他们一左一右站在小姑娘的身边，呈现保护的姿态，如一只护崽的母鸡。 一家人感情很好。 路圆圆笑了笑，目光划过男主人的脸庞时，微微蹙眉。 这人，隐隐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小路你坐啊。”柳姐安排完工作，风风火火地走进办公室，见到她站在中间，立即拉了一张椅子放在她旁边。 “好的。”路圆圆思路被打断，没有多想下去。 两人就这次抄袭事件，交换了彼此的想法，，一边聊，一边继续监视网上的舆论动向。 柳姐旗下有几个出头的主播，她直接让这些人转发了涉嫌‘抄袭’的视频，进一步将舆论扩大化，将她送上了热搜。 临近中午，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路圆圆朝柳姐点了点头。 她在手机上登陆美食账号，忽略掉暴增的私信，在舆论的最高峰，编辑了一条简单的动态发布。 听说有人抄袭我？【羞涩】 认识一下，这是我记录生活的小号@吃饭啦。 动态发出去十分钟后，舆论像炸开了锅，动态下面的留言蹭蹭往上涨。 【卧槽，up主你终于出现了！奶奶你关注的up主更新啦】 【到底是什么人能做到才色兼备的呜呜呜呜】 【啊啊啊啊啊啊，原来美女姐姐技能这么多！跟姐姐做的甜点都好好吃】 【哈哈哈哈哈，现实版我抄我自己？】 【关注关注！up主以后多发点崽崽的视频呜呜呜，想他们了】 路圆圆看着关注人数的上升，勾了勾唇角。 趁着这波热度，她立即预告了下一期的‘吃饭啦’更新时间，然后合上手机，不去看里面的某些刺耳言论。 柳姐也一直关注着动态，从她发布动态开始，就监控着下面的评论。虽然有许多人发出羡慕的鸡叫，但是也有几条评论在里面搅混水。 认为路圆圆早不出来解释，晚不出来解释，这时候出来。 不过还没等她提醒，就看见有个账号跳出来怼人了。 “哈哈哈哈，小路，你看你都有粉丝了。”她指着屏幕上的‘三剑客联盟’笑道。 路圆圆凑过去看了看，发现从昨晚开始，这个账号就开始为自己怼人，所有对她不好的言论，下面必定有三剑客的踪迹。 她怀疑地扭头看了看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她的魅力都这么大了？ 不过…… 她又仔细看了看，账号的IP属地，竟然和她是一个地方的，而且说话的语气也有点奇奇怪怪的，好似偷了大人手机，在网上逞强斗狠的小学鸡。 大开的窗户？ 路圆圆猛地想起，她早上在关窗时，窗框上有一些印迹…… 现在想想，这些印迹不会就是崽崽们翻窗留下的脚印吧？！ 一想到这里，她打开手机看后台，果然看到了电脑端账号下线的提醒。 在琐事上，她向来懒得费神，所以电子产品这些地方都是登陆了自己的账号，打开就能直接用，几乎不存在下线的可能。 相同的IP、可疑的印迹、下线的电脑端账号。 种种迹象都指向了呆在福利院的幼崽们。 结果还真是小学鸡，不对，连个小学鸡都算不上，顶多是小鸡蛋。 动态下的评论区，三剑客的回复依旧活跃，路圆圆忍俊不禁，心里有个一直枯竭的角落，不知不觉被填满了。 柳姐：“怎么了？你认识这个账号？” 路圆圆点点头：“算熟悉吧。” 柳姐不再打听了，不死心地询问：“真的不要跟我签约吗？以后再遇见这种事，总比自己处理好。” 她不说还好，一说，路圆圆倒是反应过来，笑了笑说道：“我再考虑考虑，对了，柳姐，这次您帮忙，就算一次公关吧，你让公司算算费用，回去后我转给财务。真的多谢您了。” 柳姐叹息一声，嗔道：“还真半点欠人情的机会都不给我。” 话是这么说，柳姐对路圆圆的赞赏更甚。 独立清醒，做事有自己的一套。 难得遇见一个如此通透的小姑娘，哪怕不能签约，以后做个朋友也不错。 “我要的价可不少。”柳姐打趣。 路圆圆推开办公室门，闻言回过头道：“那我可要请柳姐手下留情了。” 说完，她做了一个讨饶的手势，惹得柳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飞快摆手让她走。 回去路上，路圆圆径直走过玩具店，然后又掉转回来，出来后，手里多了三个袋子。 她看着手中的袋子，想着在福利院为她奋战的崽崽们，忽然有些忐忑，他们到底喜不喜欢她买的小礼物。 踏入福利院，静悄悄的一片，大黄不知道为什么不睡狗窝，反而睡到了她的窗沿下。 路圆圆走进房间，将礼物放好，打算晚上宵夜的时候，再送给出去。 正要去找崽崽们，就看见三只七扭八扭地睡倒在她的床上，顾淅川抱着许则的小jiojio啃得很香。 路圆圆：“……”想不到你是这样的校霸。 她小心地抱起崽崽们，来回三趟，将三只抱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盖上小被子，又将窗帘都拉上，让他们睡得更舒服。 做完一切，路圆圆出去准备摆摊的甜品，跨出门前，余光被一道光亮闪了一下。 她眯了眯眼，打开手机电筒，四处转了转，在衣柜的角落里发现了光亮来源。 是女主白芊芊送的包裹，包裹上的勾勾是银色亮片设计。 她在原地站了几分钟，然后沉默地走出去，关上了门。 这一天宵夜时分，路圆圆与崽崽们吃饱了肚子，回到房间休息，临睡前，她将书桌上的三份小礼物整整齐齐放进了衣柜，盖子盖上，不见天日。 * 抄袭风波过去好一阵，但它带来的‘后遗症’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更多人知道她的摆摊位置，纷纷都呼朋喝友来打卡，每天准备的甜点刚过开市大半的时间，就全部售卖完毕，甚至有时候在她没到摊位上，摊位前就已经排了一条长龙。 连带夜市在网络上都出了名，不仅是她周围的摊位，整条夜市的摊位的生意都好上不少。 神奇的是很多人都认出花衬衫是路圆圆以前在视频里打脸的人，即便夜市人流量剧增，偏偏他的摊位仍然无人问津。 每天删蚊子，打苍蝇，恨恨盯着这边。 这段时间的夜市，因为顾客人数猛增，她每天都要带着三个崽崽一起出来摆摊，崽崽们倒是半点都没不高兴，每天不用她喊，自动就跑到三轮车上，反而催促她太慢。 “……” 行叭，培养劳动习惯从幼崽做起。 今晚的小摊一如既往地忙碌，崽崽们与小混混忙得脚不沾地，路圆圆没发现人群外有一个女人，正静静地看着这边。 白芊芊死死抿紧唇，瞧见崽崽们对恶毒院长言听计从的模样，嫉妒如藤蔓一般牢牢缠住她的心脏，不过瞬间，她就松快了，勾起一抹胜利的笑意。 游戏APP显示，崽崽们接受了她投喂的包裹。 换句话说，他们愿意接受她的好意，想要通过她逃离福利院和恶毒院长的虐待越控制。 没错，白芊芊对于崽崽们之前对她的疏远，都全部归咎于恶毒院长在背后使坏招，令崽崽们不敢对她表现出明显的亲近之意。 否则为什么每次院长在场时，她投喂的包裹都没有送到崽崽们的手中？而这次她特意避开院长在福利院的时间，崽崽们就收下她的好意？ 恶毒院长，果真恶毒！故意打断她与崽崽们命运般的相遇！ 当下之急是要变更策略，现在利用游戏APP慢慢攻略，对她极为不利，倒不如直接增加她与崽崽们的相处时间，取得崽崽们对她的好感和信任。 让他们意识到，她才是拯救他们的唯一的光！ 她拿出手机，点开《悸动回忆》的游戏。游戏画面上有一座房屋，赫然是福利院等比缩小后的模样，她略过不看，点开人物栏。 三个崽崽们的人设卡片立即出现，不仅有他们的姓名、样貌，更重要的是对他们的身世背景都列得极为详细。 恶毒院长对崽崽们的背景仅限于他们家里有点钱，对于他们的心结、在意的东西、讨厌的东西一无所知，而这就是她的优势所在。 比起循序渐进，逐个突破才是她当下最应该做的。 而突破点首选是——单纯的顾淅川和乖巧听话的许则！ 一想到上次就是这两个崽崽让她进了警察局，丢了个大人，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但要她马上去接触心思最缜密的沈宴深…… 白芊芊打了个寒颤，下意识避开这个选择。 白芊芊低头，屏幕的亮光倒影在眼里，继而点亮整张脸，远远看上去，白皙莹润的面容隐隐显出一股贪婪之色。 迟早有一天，崽崽们会求着她施舍宠爱的！ 第 50 章 被人群包围的路圆圆，完全没有察觉到女主白芊芊出现了。 到现在为止，她都以为游戏的剧情刚刚开始，万万没想到，剧情人物——白芊芊与崽崽们，竟然都选择跳过了前期的来回拉扯试探，不约而地将剧情线拉到见面。 路圆圆看了眼在客人中穿梭得愈发自如的崽崽们，心里不住叹息，要是他们离开福利院了，小摊仅凭她一个人，还真不顾过来，看来请人是势在必行了。 “老板，加一份布丁！”客人吆喝。 “来啦！”路圆圆按下心底的打算，继续投入到忙碌的售卖中。 一群人忙活到快收摊的时候，人流渐渐少下来，他们才有空坐着休息一阵。 大家都累了，路圆圆特意去水果店买了一整个大西瓜，切吧切吧分给每个人。 隔壁钵钵鸡的摊主受益于路圆圆的流量，准备的小吃早早就卖完了，见到她这边忙不开，干脆收摊过来帮忙。 此时闲下来，终于有时间唠唠嗑。 “今天烧烤摊的小刘又没有来，不知道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钵钵鸡摊主消息灵通，什么事儿她都能说上一嘴。 “没听说啊？应该想休息几天吧。”路圆圆随口应道。 “希望吧。”她咬了一口西瓜，被冰得晃了晃脑袋，余光瞥见闷着头猛吃西瓜的小混混，悄声说道：“要我说，还是小路你有本事，这条街上谁不怕他们这群人？偏偏你能让小混混给你守摊子，牛！” 路圆圆摆摆手，解释：“要换个人我也不敢使唤啊，你别看他跟那群人混，但我看他眼神，不是个坏人。” 这话是实话，她又不是圣母，四处散发自己的好心，不顾自己的安危。她很小就接触社会，辨别好人坏人，自有一套办法，从一开始就没把小混混真当个坏人。 他倒像是无处落脚的大狗勾，见到一个包吃包住的群体，估计就会为他们卖命。 摊主仔细看了看。 他的目光纯净，怕自己的衣服脏了客人的板凳，宁愿蹲着，也不坐下，又想到忙碌时，小混混下死力帮忙的场景，对他的身份的偏见顿时少了许多。 “哎，也不知道这孩子之前吃过什么苦，居然跟了那群人。”摊主可惜地摇了摇头。 说完，她咬了一口西瓜，看向鼓着腮帮子，安安静静吃着西瓜的许则，嘴里不得闲，打趣道：“你们院长有了他帮忙，以后就只喜欢他了，不喜欢你啦……” 埋头吃瓜，吃得小脸到处都是的许则，懵懵地抬头，理解了摊主话里的意思后，嘴里的西瓜都不香了。 他瘪紧嘴，不知所措地望着院长。 路圆圆赶紧制止摊主：“别这么说，小孩子听了不好。” 见到崽崽要哭不哭的模样，摊主脸上有点挂不住，一边说‘随便说说’，一边找了个借口回了自己的摊位。 摊主说话可能是无心之失，嘴巴没点把门，但是这种话对于小孩子来说，无异于就是否定了他的全世界，否认了他被爱的可能，让他没有安全感，以后任何时候出现一个比他好的人，他都会下意识去比较，去求证爱，而不是抱着开放的心态去接纳生命中出现的所有人。 心思敏感点的孩子，直到长大成人，这句‘无心之失’恐怕都会念念不忘。 路圆圆不希望许则会留下这样的阴影，即便知道他本来不是纯粹的幼崽。 她走到许则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作势不高兴，嗔怪道：“不喜欢我们许则，那我喜欢谁去？” 许则仰起小脸，小心翼翼求证：“真的吗？” 路圆圆应了声，怕力度不够，重重点头。 “我啊，最喜欢我们的许则宝宝了！” 许则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扑进她的怀里，小脸上的西瓜汁全部蹭在她白色的衬衫上。 “……” 她的衣服！ 许则露出来的脖颈渐渐泛起粉色，路圆圆想扯出崽崽的手，变成轻轻拍抚他的背脊。 算了，抱吧抱吧。 看了这一幕，顾淅川不高兴地凑过来：“院长，那我呢？那我呢？” “……”路圆圆敷衍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也喜欢也喜欢。” 顾淅川满意了，高高兴兴去和小混混玩。 只有沈宴深沉默地吃西瓜，低垂的眼睫颤了又颤。 摊位的忙碌告一段落，路圆圆抱着大包小包的外卖单，本想让小混混与她各带一个崽崽出去送外卖，但一说出口，衣角两边就被崽崽们抓住，死活不要跟小混混走。 想了想，路圆圆放弃提议，毕竟与小混混接触的时间不长，不能对他的人品完全信任，这次倒是她考虑不周了。 留下顾淅川看小摊，她与崽崽们都出去送外卖了。 顾淅川百无聊赖地坐在小板凳上，拿着剩下的边角料喂蚂蚁玩，玩了好久，估摸着院长快回来了，他跳起来，站到小摊边上殷切地看着来路。 “呀，好可爱的小孩子！”有女生看见垫脚张望的崽崽。 “真的！颜值逆天了吧！咦？你没发现他有点眼熟吗？”另一个女生拉了拉姐妹的手臂，四处张望了一圈，看见小摊的陈设之后，熟悉的感觉越发浓厚。 没几秒，她惊讶地扯住姐妹，激动地说：“我想起来了，这是‘吃饭啦’up主家的崽崽，只是他不怎么出境，偶尔只有侧脸一闪而过，之前我天天都靠她家的崽崽下饭。” 下，下饭？ 顾淅川耳朵一动，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两个小姐姐，目光落到她们红彤彤的嘴巴上，震惊的神色更浓。 她，她们竟然吃人？！ 院长，你在哪里！你的宝宝要被吃了！ 顾淅川趁着没人注意，不动声色地想挪到小摊车的后面，不料被她们抓了个正着。 小姐姐们拿起挂脖子上的相机，又从包里找出一个棒棒糖，诱哄道：“小朋友，跟姐姐拍个照片好不好？姐姐请你吃棒棒糖。” 顾淅川想要往后退，另一个女生已经拿着相机比划起来，一看到镜头若有似无地划过他，他后退的腿就开始发僵发硬，半点挪动不了。 只能直愣愣地盯着镜头，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流下来，无助的内心不断祈求院长能够赶快回来。 小姐姐们沉浸在兴奋中，没有察觉到崽崽的反应，她们以为崽崽没反对就是答应，开开心心地开启相机。 不知何时来到崽崽身边的白芊芊，发现了顾淅川的不对劲儿，她看了看镜头，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绝佳的主意。 昨晚她查过资料，顾淅川的镜头恐惧症并非是不可治愈的，只要多暴露在镜头前，形成一种条件反射，完完全全可以摆脱掉对镜头的下意识恐惧。 他自己害怕镜头，如果多一个温暖的她呢？ 她能帮顾淅川克服镜头恐惧症，绝对就能顺利走进崽崽的内心，成为他黑暗中最特殊的那道光！与恶毒院长虐待他的行为对比，他绝对会主动靠近自己的！ 一到这里，白芊芊的心情彻底浮动起来。 她装成崽崽的熟人，毫不避讳地将他的隐秘脱口而出：“你们好，这孩子有点怕镜头。” 闻言，小姐姐们下意识将相机藏到背后，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知道这事，我们这就走……” “没关系。”白芊芊急忙打断，。 她怎么可能放过送上门的与崽崽亲近的机会？她挽起笑意走到崽崽身后，双手揽住幼崽的肩膀，原以为很轻松，但顾淅川哪怕僵直身体，抗拒她的力道都不小。 面对小姐姐们逐渐怀疑的目光，白芊芊来了气，手下的力道越发重，牢牢掰住崽崽，令他根本避不开镜头。 “如果有我在他身边的话，他就没那么害怕了，你们拍吧。”白芊芊露出得体笑容，脑袋轻轻凑到崽崽的肩窝处，姿态亲昵。 小姐姐们没有听话拍摄。 虽然她们没有养过孩子，但这孩子脸上的抗拒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她们暗暗留了个心眼，摆摆手表示不想拍了，然后朝着辣卤的摊子飞快跑去。 视频里，辣卤摊主常常出现，应该和up主关系不错！ 看着她们慌忙离开的背影，白芊芊的笑容僵在脸上，不明白哪里的环节出了差错。 手下的幼崽没了相机的掣肘，渐渐恢复过来，他撇开脑袋，躲开女人的亲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我脏了…… 好气哦！ 顾淅川动了动身体，来自成年女人的全力压制，令他半点都挣脱不开。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手臂，牙齿凶狠地磨了磨。 出神中的白芊芊，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某种野兽不留情地撕咬住，不扒下她的一层皮，就誓不罢休似的。 “啊！滚开！”白芊芊立即松开了手，没被咬住的手臂‘啪’地一下，甩在崽崽的脸颊上。 小麦色的皮肤立即浮现深红的印子。 白芊芊才不管那么多，她心疼地看着被咬得血肉模糊的手臂，一时没控制住声音：“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切！”顾淅川不在乎地吐出嘴里的血液，吐完，还嫌不够似的yue了一下。 白芊芊被这嫌弃的一幕，刺激得眼睛都红了。 手臂的痛意和心底的委屈一涌而上，她一把抓住顾淅川的双手，牢牢地控制住，笑得近乎神经质：“我是你的女主啊！是你的光啊！你怎么能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可以纠正……” 话没说完，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就是她！” 白芊芊不明所以地看过去，微微睁大眼，随抓住崽崽的手一抖。顾淅川顺势往地上一滚，逃出女人的控制范畴。 只见夜市那头不知何时集齐了十来个摊主，他们手里都拎了家伙什儿，气势汹汹地朝着她这边跑来，领头的是刚才见到的两个小姐姐。 “就是她！” “人贩子别跑！” 情况不妙，白芊芊恐慌地转身就跑，生怕被这群人抓住。 阿梅握着一根棍子，跑到白芊芊离开的位置，啐了一口：“有胆量做人贩子，那就别跑啊！” 骂完，她赶紧蹲下来，抓着顾淅川上上下下地打量，确定崽崽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抓不到人，当下她也不去守着自己的摊位，拜托相邻的摊主帮忙售卖辣卤。 她就陪着顾淅川等着路圆圆回来。 路圆圆送完所有的外卖，回到小摊，还没走近，怀里就冲过来一个炮弹。 炮弹兴奋地求夸奖：“院长！我刚才打跑了一个大坏蛋！” 路圆圆：“？？？” 第 51 章 听完事情的所有来龙去脉，那种熟悉的头痛又抓住了她。 这破剧情还能不能好了？ 温暖小太阳女主，怎么天天被人当人贩子？！ 顾淅川仰头，院长出神的模样，让他不满地蹙紧小眉头。 “院长！” 路圆圆猛地回神，夸张地抱着顾淅川的小脑袋揉搓：“我们宝宝真棒！棒呆了！棒死了！” 一番夸赞下来，顾淅川膨胀了，瞧哪都有点看不上眼了。 他走到扫地的许则边上，指指点点：“许则，你不行啊……你看，地上的灰尘都没扫干净。” 许则捏紧簸箕，心里默念‘莫生气’。 没劲儿！ 顾淅川做了个鬼脸，晃晃悠悠到小混混身边，指着他折打包盒纠正道：“做错啦！这里要这么做！” 小混混愣了愣，像做错事情一般，赶紧将手里的盒子抚平，然后按照崽崽的指示，重新折盒子。 这一次做对了。 顾淅川点点头，来到算账的沈宴深身边，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小伙伴埋头不理他。 不服气的顾淅川，又走到他的另一边，背着小手，像是领导视察工作左看右看。 沈宴深斜睨他一眼。 不就是院长夸了他几句吗？瞧他那样儿！ “要看账本是吧？”沈宴深干脆侧开头，让他看个够，“你看，有什么要指导的？” “我看看嗷……”顾淅川学着夜市上的大爷，捧起账本，眯起眼，微微后仰脑袋，看了好半晌，一番高谈阔论当即卡在嗓子眼儿里。 他自信的眼神瞬间变成了蚊香眼。 1+1等于几来着？ 顾淅川不愿意被沈宴深看扁了，他合上账本，咬牙切齿：“不错，你做得不错！” 说完，他灰溜溜地想跑路，衣领却被扯住，舞动的四肢活像扑棱蛾子。 沈宴深无奈地捂脸，放开了手。 “沈宴深！”脱开桎梏的顾淅川嗷嗷叫着，就要扑过去，被走过来的许则拉住。 “你干嘛阻止我！”顾淅川鼓着脸，不高兴许则地叛变。 许则才不管，谁让刚才院长只夸了他呢！他可记仇了呢！ 见两个小伙伴又要吵起来，沈宴深出来打断：“顾淅川，今天那个人来找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顾淅川歪头不解。 “……”沈宴深顺了顺气，换个简单的问法：“她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她……”顾淅川拉长了声音，陷入回忆之中。 就在沈宴深以为他要说什么时，听见顾淅川信誓旦旦地敲在手心：“她说她要做我的光！” 沈宴深、许则：“……”玛德，智障！ “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吗？”沈宴深追问。 顾淅川有点不耐烦，想去找院长玩，但是面对沈宴深的目光，莫名有点不敢走，于是拼命回想道：“好像……她知道我有镜头恐惧症。明明我不想拍照，但是她非要我拍，还要和我一起拍！烦死了！” 许则看向沈宴深：“她从哪里知道的？” 沈宴深将这段时间以来的线索都集中在一起，一边说一边在脑海里梳理：“她不仅知道顾淅川有镜头恐惧症，还能在福利院随意来去投喂包裹。如果说福利院她能通过院长发布的视频找出地址，那么顾淅川的病只有我们与院长知道。” “我们三个不用说，难道是院长告诉她的？不对，以前这人来过小摊，院长对她没有任何的反应，自然不可能从院长嘴里知道。” 许则补充说：“对了，她看着我们的目光很古怪，就像……我们是她的东西。我很讨厌。” “古怪？” 沈宴深重复这两个字，沉吟许久，开口说道：“她肯定有渠道知道我们的一切。这个渠道也许凌驾于她之上，所以她没办法操控这个渠道，利用这个渠道的力量直接控制我们，所以只能靠获取到的独门信息，运用自己拙劣的来接近我们。” 他没有说接近他们的目的，从顾淅川那什么光来看，无疑是认为他们在受苦，想借此玩一把救赎的手段，让他们对她死心塌地。 想到这里，沈宴深小胸脯剧烈起伏几下。 院长本就想推开他们，如果这人搅和进来，他们岂不是更不能留在院长身边了？ “就这几次来看，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愿意来接触我，所以后面的套话还得许则你和顾淅川去。”沈宴深淡淡说，内心却涌起一阵窃喜。 “我不去！”顾淅川现在想到那人想吃小孩（垂涎欲滴）的目光，身上的汗毛都要恶心得立起来了。 许则没开腔，明显也不想去。 他想得很简单，如果只是单纯相接近他们，那就接近呗，反正对院长没害处，他都懒得动弹。 两只崽崽的消极怠工，让沈宴深抿了抿唇。 他使出杀手锏：“难道你们想她直接去找院长？别忘了，院长可一直想摆脱掉我们。” 逃跑一事不仅是院长心里的一根刺，院长迫切想摆脱掉他们，也是他们心中的一根刺，现在的生活都是他们死乞白赖求来的，自然不想有任何人会破坏它！ “……那……那我去就是了。”顾淅川瘪了瘪嘴，烦闷应下。 许则撇开头，小卷毛耷拉下来，但神色明显同意。 沈宴深暗中打量他们。 心里不受控制地希冀那个女人能多使点有用的手段，最好有用到能拉走许则和顾淅川的心，让他们远离福利院，远离院长。 从此以后，院长就只有他一个宝宝，再也不会有人跟他抢了！ * 此后的几天，白芊芊都没有再出现，包裹却在路圆圆不在福利院时，持续送过来，崽崽们为了套话，每次都照收不误。 路圆圆瞧着房间里藏起来的包裹，沉默不语。 三方各怀鬼胎地保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就在崽崽们以为白芊芊要放弃接触他们时，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了夜市的边缘。 她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尤其是脸，围巾包裹得仅有一双眼睛，正骨碌碌转悠，一边查看夜市摊主的动向，一边小心地朝这边靠近。 直到靠近到快要被人察觉时，她停住不动了，对发现她的许则笑了笑，从宽大罩袍里面伸出一只细瘦的手，招了招。 许则拉了拉沈宴深的手，示意他那个人来了。 沈宴深淡定地做着手上的事情，半点都不着急。打包完蛋糕，整齐地装进包装袋，然后递给许则与顾淅川：“你们把这些外卖送到这个地址。” 见到有事要做，一旁蹲着的小混混立即站起身，想要接过东西，却被沈宴深避开。 “让他们去。” 崽崽软绵绵的一句话，却犹如军令一般，小混混马上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无聊地蹲着，讨好地望着崽崽傻笑。 沈宴深没理会他，径直对小伙伴们嘱咐道：“遇见什么事情都不必慌张，她不会对你们做出任何威胁的举动，假意奉承就好。” 许则：“明白。” 顾淅川不解：“假意什么成？” “……”沈宴深推了一把顾淅川：“求你快走吧。” 果然，许则与顾淅川抱着外卖走出夜市后，那个鬼祟的身影急匆匆跟上。 与他预想中毫无差别。 沈宴深胖嘟嘟的包子脸咧开一抹笑，露出小牙花，小混混不明所以，也跟着开心。 路圆圆从阿梅的摊位回来，右手捏住崽崽的肉脸，往中间挤了挤，笑吟吟问道：“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沈宴深白皙的小耳朵红了红，小声回答：“没什么。” 路圆圆逗完崽崽，看向空无一物的小摊上，疑惑问道：“要送的外卖单呢？” “许则和顾淅川出去送了……”他停顿了下，目光微闪，主动说：“要不院长，我们去看看？他们才去不久。这段时间变态多，我有点担心……” 变态？谁？ 路圆圆下意识不去想脑子里浮现的答案，要是想了，她怕她再也不能抛弃这种联想QAQ 不过沈宴深说得没错，崽崽帮她看摊子没事，周围都是熟识的摊主，多少有个照应，但送外卖这种事…… 路圆圆吩咐小混混：“你帮我看一下。沈宴深我们去找找他们。” “好！”沈宴深与小混混脆生生答应。 许则与顾淅川人小腿短，没走一会儿，他们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路圆圆扬起手，想招呼他们，下一刻，看清楚他们旁边的人，手慢慢放了下去，并且迅速拉着沈宴深躲到角落里。 一个女人与崽崽们相谈盛欢。 虽然看不清女人的模样，不能确认她的身份，但顾淅川对谁都没有个好脸色，唯独对女主白芊芊撒娇痴缠，展现出顺从的一面。 眼前的女人，十有八九是白芊芊。 看着崽崽们对她亲近的态度，剧情终于开始了！ 第 52 章 路圆圆压下兴奋，暗戳戳地躲在原地观察着剧情的走向。 现场情形却不如她想的那般“和谐”。 许则与顾淅川相携出去送外卖，外卖地址就在附近，很快就送完回来，但跟在身后的人耐心渐渐消失，在即将到夜市的拐角将他们拦下来。 许则拉住冲动的顾淅川，示意他不要先漏了底牌。然后他装作懵懂的模样，拉着真·一脸懵逼的顾淅川，警惕问道：“你是谁？跟着我们做什么？” 白芊芊怕再发生上次的事情，赶紧扯下身上的伪装，连声说：“是我是我，我是上次的大姐姐啊，你们忘记了吗？” 面店和夜市被当成人贩子带走，她都认为是恶毒院长和与她交好的人使的坏的，倒是没有发现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面前的两小只。 许则和顾淅川敷衍地点点头，互相用眼神怂恿对方上，使来使去，崽崽们撇开头，互相当作看不见，谁都不愿意做什么奉承的事来套话。 于是崽崽们一边划水，漫无边际地听着白芊芊说话。 站在原地好一会，都听不到有用的信息，崽崽们不耐烦了，想扯个什么理由回去，余光瞥见她从包裹里拿出一样东西。 许则与顾淅川的眼睛齐刷刷亮起来，眼巴巴望着。 白芊芊犹疑地扬了扬手中的果干，惊喜问道：“你们喜欢？” 果干是她爱吃的，当时她给崽崽们准备投喂包裹时，随手丢了几袋果干进去，想不到他们这么喜欢？他们与她的口味如此相同吗？ 白芊芊蹲下身，殷切地将果干递过去。 她就说！ 崽崽们怎么可能对她毫无反应！ 肯定是崽崽们对她的好感隐藏得太深，怕被恶毒院长看出来，找机会虐待他们，所以不敢表现出对她的亲近，实际上他们对她早就在潜移默化地接受了。 否则，为什么要接受她的果干？ 依照游戏APP的人设卡，崽崽们的性格各异，唯一的共同点是对不喜欢的人送过来的东西，看都不会看一眼，更遑论如此渴求她手里的果干？ 先前一连串的挫败都一扫而空，白芊芊振奋地从包里搜刮了一番，将所有的果干都给了崽崽们。 “以后姐姐会买好多好多好吃的给你们，好不好呀？但是姐姐对你们唯一的要求是，不要给院长知道哦~” “不用，我们自己会买。”许则不咸不淡地说，听见后半句后，划水许久的智商终于上线，他点点头。 “我肯定不会给院长说。” 只给院长吃。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哪怕许则与顾淅川对面前的人没好感，但他们不会将这些当做理所当然，更何况他半点都不想和这人扯上什么关系。 他摸了摸脖子挂着的香囊，从里面搜出来一百元，小心翼翼地展开，递给她。 这一百元是他平时从零花钱攒的，一点都舍不得用，此时用出去完全不心疼。 一想到院长看到喜欢的果干时，露出的开心表情，他高兴得小卷毛都翘起来，恨不得多花点！可惜这人只有这么一点，也不知道院长够不够吃…… 察觉到许则的想法后，顾淅川瘪了瘪嘴。 他一分钱都没有。要是出门前，找沈宴深借一点就好了，白白让许则偷跑，院长以后肯定更喜欢他了！ 顾淅川期期艾艾地想拿一包果干，却被眼尖的许则一把拍开。 “想吃自己买！” “小气！” 白芊芊见到皱巴巴泛黄的钱，有些嫌弃，她忍住后仰的举动，笑着说：“不用，姐姐请你们吃。” 许则皱了皱小眉头，不管不顾地将钱塞到女人的手里，抱着果干，招呼顾淅川往回跑。 确保崽崽们不会回头后，她尖起指尖，捏住一百元快速塞进包里。 这一幕“和谐”的相处场景，落到路圆圆的眼里，彻底打消了她对剧情跑歪的担心。 许则与顾淅川一前一后跑过她面前时，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单纯得仿佛是两个真正的小孩子，与她相处时，几乎看不见如此真心的笑容。 果然是女主待遇啊…… 路圆圆感慨的想，忽略掉心底微微泛起的酸意。 不过，剧情走上正轨，意味着她的好日子终于不远了！她终于能恢复单身贵族的潇洒日子，而不是一拖三，苦哈哈地提防心眼子贼多的崽崽们。 一想到未来的美好日子，她笑得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沈宴深担心地望着院长。 眼前都没了许则与顾淅川的背影，院长仍然没有收回目光，而且她难受得都快哭了。 就这么喜欢他们吗？ 沈宴深委屈地握紧小拳头，心里故意将院长引过来，撞见小伙伴投奔其他人衍生的窃喜淡了，反倒是隐隐生了后悔的念头。 不该让院长看见的，不该让院长伤心的。 沈宴深吸了吸鼻子，担忧地扯了扯面前人的衣角：“院长……” 路圆圆回过身，低声问：“怎么了？” 沈宴深没说话，轻轻靠在她的手边蹭了蹭。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到纪录片里面，小动物之间互相亲亲蹭蹭，以此安慰彼此的画面。 他在安慰她？ 路圆圆有些惊讶，毕竟在她的认知中，沈宴深对她就不可能有除了戒备之外的情绪。 她的手悬空放在崽崽的小脑袋上，想解释自己没有难过，下一秒，就听见崽崽倚靠在她怀里，扬起头，露出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 “院长，你别伤心，我以后肯定不会离开你的，会一直陪着你的。” 崽崽的目光诚挚，大大的黑眸里，倒影了一个小小的她，路圆圆眼睫微颤，敛眸看着他，然后—— 一掌无情推开崽崽的脸。 “嗯嗯。”她敷衍。 她心里冷哼一声，现在不跑，将来和白芊芊亲近贴贴的不还是你？ 路圆圆可不信崽崽的甜言蜜语，毕竟两个前车之鉴刚刚才欢天喜地地从她面前跑过去。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句话同样适用于幼年版小男人！ 沈宴深无措地看着冷酷无情的院长，心底的嫉妒就像一根藤蔓，如血液一般，走遍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扎根成长，直到占据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上面尖锐的刺，每每动一下，就刺痛得厉害。 原以为院长不亲近他是因为许则和顾淅川，只要没了他们的干扰，院长说不定就能看见他了。 可是为什么？ 院长对他的态度没有半点软化，难道就因为他不是许则和顾淅川吗？ * 许则和顾淅川兴冲冲回了小摊，却没发现院长的踪影，他们只好蹲到小摊前面等着，无聊地数蚂蚁的小混混也慢慢挪过来，和他们一起蹲着。 路圆圆回来看见，恨不得再出去转悠转悠。 一大两小，一排的目光整整齐齐看向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他们做了什么。 见到了人，许则抱着怀里的东西，腾地跳起来，跑到她面前，献宝似的将果干捧起来：“院长，你看！我给你买来了！” 顾淅川冷哼一声，别开头。 白白嫩嫩的掌心躺着几袋果干，与包裹里的相似。 路圆圆不敢置信：“给我的？” “当然！”许则重重点头，看见院长直勾勾的眼神，忽地有点犹豫地提醒：“不过，你一天只能吃一包哦~吃多了对牙牙不好。” 想了想，他还是不放心，将小手收回来，扣扣搜搜地拿了一袋，放进她的手里。 “……” 路圆圆好气又好笑地掐住崽崽胖嘟嘟的脸颊，佯装不高兴地说：“你当我是顾淅川啊？半点节制都没有？” “我才没有！”支棱小耳朵的顾淅川不满抗议。 路圆圆轻飘飘一眼，崽崽哑火缩了回去，和小混混一起当个安安静静的背景板。 “……不管，今天只给院长一包！”许则坚守原则，认真当个小管家婆。 “行，一包就一包。”路圆圆爽快答应。 背过身后，她却笑不出来，看着被许则借花献佛的果干，先前以为剧情走上正轨的喜悦被忧思替代。 现在剧情已经如脱缰的大黄一样，跑得没边了，再迟钝，她都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崽崽们对女主白芊芊完全没有产生依赖感。 他们不像之前那样一门心思地逃跑，反倒趋于安于现状（？）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的计划中都没有崽崽们的存在，尽管他们是成年人，但只要他们现在是幼崽，天生喜欢人类幼崽的她就没办法对崽崽们置之不理。 必须要想办法把崩掉的剧情拉回来！ 路圆圆想到之前崽崽们百般想要逃离她身边的情形，决定故技重施。 她是恶毒院长，所以他们想尽办法要跑，现在她弃恶从善，他们就开始想留下来，那么她重新变回恶毒院长，应该就能将崽崽们推向白芊芊，让剧情回到正轨。 路圆圆接下果干，借口要去阿梅那里，让崽崽们自己去玩。 许则没有发现院长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挥挥小手让她赶紧去，体贴地将果干收到小摊的保温盒里，以免略高的温度让果干软化，院长吃着不好吃。 做完一切，沈宴深不声不响地走到他身边，看他的眼光有些奇怪的怒意，再仔细看时，就消失不见，恢复成平时的静谧。 许则：“你怎么了？” 沈宴深深深地看他一眼，摇了摇头，反问：“今天你们套出什么了吗？” 一说到这个，许则神色微僵，顾淅川更是与小混混玩起翻花绳，装作听不懂的模样。 “就……就……”许则对对小手指，声音越来越低。 “……” 他懂了，他一切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