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七零嫁残疾大佬躺赢了》 第1章 一朝穿越要嫁人了？ 阵阵唢呐声，伴随各种嘈杂喧闹的声音搅成一团，聒噪了原本静止的时空。 两个人细碎的对话声，透过窗子传进了屋内。 “一个二婚，还这么大阵仗，搞得跟什么似的。” “你知道什么！陆家老大这回娶的这个小媳妇，可是城里大官家的女娃。” “什么呀，我告诉你啊，你这消息落后了，什么大官家的女娃，不过是和隔壁村那个穷掉了底的老方家女娃抱错了。这不，刚一查出来，就把这个女娃送了回来。” “这女娃也是可怜见的，刚回家没几天，就被卖给了陆家老大当媳妇。这陆家老大打媳妇，打得可狠了，之前那媳妇对外说是病死的，其实是因为经常被陆老大打，熬不住了，不想活了，一根麻绳绑房梁上，自尽了。” “哎，没养在身边，哪里会有感情，也不知道这城里长大娇滴滴的小女娃，能抗多久。” 姜南絮被吵醒，秀眉轻蹙，迷迷糊糊间，不耐烦地把头蒙进被子里继续睡。 拉被子的手一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灰泥屋顶，粗木横梁，身下是坚硬的土炕。 嗯？不对，这是哪？ 姜南絮猛地坐起身，惊疑又茫然。 斑驳的木桌，旧式暖水瓶，磕掉茬的搪瓷缸，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门外爆竹声骤然响起，猝不及防吓得她一抖。 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一时间头晕目眩，血液逆流，无数的画面凭空浮现，和她的记忆交织在了一起。 在经过身体原主残留的感情和记忆冲击后，姜南絮终于理顺了思绪，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 她仰面瘫倒在了冷硬的土炕上，无声咆哮。 明明在家睡觉！怎么睡得好好的，一觉醒来，却是整个世界都变了。 是的，她穿越了。 而且就在今天，她嫁人了！ 所嫁的对象还是一个二婚家暴男——陆宝柱。 她清晰地知道，她在嫁给陆宝柱后，不出一个半月，就被磋磨得不成人形，最终被他活生生地折磨致死。 死后身体都发臭了，才被粗暴地用草席一卷，丢在了后山，最终被野狼啃食，连骨头渣子都没有留下。 她之所以知道得这么详细，是因为她穿到一本她正在看的真假千金的狗血年代文中。而她，连女配都不算，只是一个活在对话中的炮灰假千金。 她看书时，因跟这个炮灰跟她同名同姓，特意关注了一下，哪里曾想过自己会成为她。 就在姜南絮长吁短叹时，一道尖锐略带炫耀的声音响起：“老嫂子们这是在墙根底下乘凉呢？快开席了，我们可是备了肉菜的，别在这坐着啦。” 在这个缺少油水的时代，有些人家一年都吃不上一顿肉。 本在闲话的两人，一听到今天的酒席竟然备了肉，连声应着离开了墙根。 随后，姜南絮所在房间的门，就被暴力地推开。 陆宝柱的亲妈赵玉兰，气势汹汹走了过来。 姜南絮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她，从这张脸，就能看出，此人不是什么善茬。高颧骨窄印堂，微微下陷的眼窝，模样都是照着尖酸刻薄的式样长出来的。 果然，只见她眼皮一翻，满是尖酸刻薄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别躲在房间里哭丧，快去厨房帮忙，还把自己当大小姐呢？不过就是个土鸡，还以为自己是凤凰呢？” 姜南絮从来都不是受气的性子，眉毛一挑，当即还嘴：“今天是我的什么大喜日子，我怎么不知道？而且我是跟着我二嫂来走亲戚的，不是来给你当丫鬟的，大清早就亡了，你可省省吧。既然这里不欢迎我，那我现在就走。” 姜南絮本是讥讽，谁知一出口，却是糯糯的小奶音，毫无威慑力。 本以为自己是猛虎发威，谁知竟然是奶猫咆哮，她有些颓了。 赵玉兰不在意她的威胁，也并不怕她走，因为她知道她走不了。姜南絮的亲生父母已经收了她的钱，将人卖给了她。 过了今天姜南絮是宝柱的媳妇这事便人尽皆知，但凡她敢逃，都不用他们出村去抓，就会有人将她送回来。 姜南絮要是敢不检点，学不乖，那就多打两顿，打两顿就乖了，而且这年头，哪家男人不打媳妇，看她挨打，都不会有人来劝。 不过她赵玉兰向来是心善的，如果姜南絮会来事，让她那城里的养父给她的宝柱弄个城里的工作，她会劝着她的大儿宝柱别再把人打死的。 “走什么走，你已经嫁给了我们宝柱，生是陆家的人，死是陆家的鬼。”赵玉兰脸上的挑剔怎么也压不住，“你长得这么瘦瘦弱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可要勤快些了，我们家的粮可不能白吃。” 姜南絮鼻子里哼了一声，瞬间又支棱了起来，不咸不淡地道：“哦，原来是绑架！骗婚！你这是在违法犯罪，是要牢底坐穿的！” 赵玉兰一听，像被踩了尾巴一样，一窜多老高，叫骂道：“再瞎说我撕烂你的嘴。长得干巴瘦小，我都担心你生不了儿子，没嫌弃你，还敢说这种话！我们宝柱可是上过高中的文化人，你能嫁给我们宝柱，也是你上辈子烧高香了。” 姜南絮心中腹诽，我上辈子如果真的烧高香了，那一定是拜错了神，不小心拜到阎王爷那里去了。 赵玉兰看她低头不语，便以为自己的话她听进去了，得意地拍了拍大腿，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想明白了就对了，从今天起，必须学着干活，今天是你和宝柱结婚的酒宴，还不赶紧好好表现表现。” 姜南絮面色虽能维持得平静如水，无奈心中却不能，胃也跟着一阵抽搐。 耳畔如同催命符一般的唢呐声和鞭炮声，不断地提醒着她，现在外面正在办她和陆宝柱的结婚酒席。 她多希望这一切是一场梦！但是，她清楚地知道，这不是梦，毕竟梦中饥饿感不会这样强烈真实。 姜南絮不得不正视眼前的一切。 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先假意结婚，再逃跑？在这个去哪都需要介绍信的时代，她又能逃哪里去。 认命是不可能认命的，她怎么可能明知道是火坑，还毫不反抗地往里面跳。 姜南絮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两条秀气的眉毛倔强地拧在一起。 她今天如果大闹酒宴，真的能把婚事搅黄吗？ 未必，反而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这个村子每家都是沾亲带故的，而她不过是一个外姓人，全村沆瀣一气，她必孤立无援。 她从不低估人心，穷山恶水，出刁民。 姜南絮神色不明，叹了口气，就算她闹大了，把婚事闹没了，恐怕她也活不过明天。 她死了，没有人会在意，甚至都有可能，没有人会发现。 但是，不管怎么样，陆宝柱，她绝对不嫁。 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什么。 姜南絮突然轻轻勾唇，漾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里带着一丝冷意，意味深长地道：“我会好好表现的。” 第2章 大闹结婚酒宴 陆家前院，几桌酒席坐满了人，闹闹哄哄，热闹非凡。 姜南絮拖着虚浮的脚步，努力让自己的每一步走得坚定。 她心中有了决定，在这个陌生的年代，她需要一个安身之所，而陆向南便是她最好的选择。 毕竟，陆向南是书中连男主都无可奈何的反派大佬，未来的首富。成为反派只是因为他是男主成功路上的绊脚石而已。 其实他三观很正，责任心强。各个方面，都比陆宝柱这个本事不大，打老婆，又忘恩负义，无心无德的普信男配强。 只不过在原书中，陆向南一心忙于事业，清冷禁欲，终身未娶。 “我才不要你做我后妈，打死你这个狐狸精。” 一个小男孩看到她，龇牙咧嘴地冲了过来。姜南絮一个侧身，躲过那只向她抓来的脏手。 姜南絮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不屑地冷笑一声，扬声道：“谁要做你后妈！我永远都不会是！” 男孩听到这话，突然愣住，院内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说话，愣愣地看向姜南絮。 姜南絮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都在打量她。 一头乌黑的长发将她的五官衬托得更加精致，她那张白皙的小脸，在一群晒得黑乎乎的村民中格外地显眼。圆润的猫眼半睁，嘴唇上还挂着一抹倔强的涟漪，给人一种独特的魅力。 有人笑着起哄：“哎呦，这就是宝柱的新媳妇吧，长得真漂亮！” 姜南絮眼里精光一闪，眼底没有一丝温度，笑眯眯地回道：“这位大娘说错了，我嫁的明明是人民英雄陆向南，怎么现在成了二手货的陆宝柱了呢？” 这句话，一下子点燃了所有人吃瓜的兴致。 院内一片哗然，在场所有人都被震得不轻，纷纷交头接耳，疑惑地，叹息的，冷嘲热讽的，议论声之大。 显然，眼前这一幕的发生，让人意外到了极致。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姜南絮和陆宝柱两人身上，来回巡视。 陆宝柱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虽然他不喜欢姜南絮，但是他已经将她当成自己的所有物，听到她口中说着别人的名字，还说一个残废是英雄，自己是二手货，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情绪，只觉得胸中火烧一般。 “我二弟陆向南眼瞎腿残，连房间都出不了，你怎么可能认识他，快别闹了！懂点事！” 陆宝柱强忍着动手的意愿，阴沉地瞪着姜南絮，一边大声呵斥，一边快步走向了姜南絮。压低声音用无奈又隐忍的语调说道：“别以为这样就能引起我的注意，在这说什么气话让外人看笑话，快带孩子回屋去，晚点我来看你。” 姜南絮心想：就是因为他出不来，所以才能无视他的意见，才能趁火打劫嫁给他呀！ 姜南絮后退两步，圆润的猫眼嫌恶鄙视地瞥了陆宝柱一眼，对着来吃席的众人扬声道：“请公社的领导，还有乡里乡亲，给我做主，我很清楚我嫁的是谁！” “我外公是军区首长，我也算是在军区大院长大的，自然是听过陆向南的事迹，早已对他倾心，仰慕，正好听说他还未娶妻，便央求长辈说亲，我本是来相看的，谁知道你们不声不响要把我嫁给什么陆宝柱！” 姜南絮此时心跳如雷，她强行镇定，坚决不露怯。在心里哭唧唧地给自己打气：姜南絮，你不要心虚，将你的大旗扯起来，只要说得越理直气壮，越坦荡，就越显得真，信的人越多。 想到这里，姜南絮停顿一下，下巴仰高，努力诠释着趾高气扬：“如果不是我自己愿意嫁给陆向南，我家里人怎么能看得上陆家这样的人家。” 这话说得傲慢，但就是这股子傲慢，反而让大家更相信她的话。 她的意思很明白，如果不是我自己争取要嫁给陆向南，她家里肯定要把她嫁到城里的。 毕竟谁都不想要乡下的穷亲戚。 赵玉兰突然举着大扫帚就砸了过来：“嫁什么嫁，你是我花钱给宝柱买回来的媳妇，连嫁妆都没有！还想着别的男人，果然是狐狸精，真不要脸，看我怎么教训你！” 姜南絮心中哀嚎：嗷～！苍天啊，大地啊，一言不合就动手，真叫人难以承受。我跑，我跑，我跑跑跑～！ 一动不动站着挨打是绝对不可能的！姜南絮一个健步，直接躲到了陆宝柱他爸陆为民那桌，围着几个老爷子转圈，拿几个老爷子当盾牌，躲着陆婶子。 陆为民是生产队大队长，他这一桌的人，不是公社支书，就是宗族里的叔公伯公一类的人，肯定能及时阻止赵玉兰的泼妇行为。 “你敢动我，我就报警！” “破坏婚姻自由，骗婚，还存在买卖人口的嫌疑。” “试图利用我，破坏我的名誉，来胁迫军区首长的外公和我商业局的父亲。” “公社支书，大队长，我知道你们最明事理，讲公道，懂政策。你们来说，这是一场乌龙，还是他们故意损坏咱公社名誉。” 姜南絮一直围着公社支书和陆老爷子这一桌转悠，嘴一点也不闲着，奶腔奶调地嚷嚷着。 高帽带一带，锅也甩几个，给他们哐哐一顿砸。 陈支书被姜南絮的话惊出了一身汗。 本来想着置身事外的族公们对视一眼，赶紧叫自己的媳妇上去拉住赵玉兰。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陈支书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爆喝一声：“够了，都安静，赵玉兰，你是要砸了自己儿子的婚礼吗？” 姜南絮松了口气，她这个身体已经饿得直突突，如果陆老婆子还不停手，自己可能真的得挨上两下了。 陈支书和颜悦色地问道：“这个小同志，你是说，跟你说亲的是陆向南，对吗？” 姜南絮有些心虚，但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一脸肯定地点了点头，避重就轻道：“对！我绝对不嫁陆宝柱！” 陆宝柱向来自大惯了，第一次有人这么嫌弃他，姜南絮越不愿意嫁，他反而还来劲了，非要娶到手不可：“陆向南不过是一个残废，他根本不需要娶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已经将彩礼钱给了你亲生父母了，跟你家说亲的是我。” 陆为民心里算盘噼里啪啦地打着：钱已经花了，如果姜南絮嫁给了二儿子陆向南，那还得再花钱给大儿子陆宝柱娶媳妇，家里哪里还掏得出那么多钱。而且，家里能养陆向南一个残废已经仁至义尽了，不用给他娶妻。 陆为民的心跟赵玉兰一样都偏出了十里地去了，丝毫没有想过，他这个大队长是因为陆向南的关系才选举上的，家里能有今天的好日子，也是用陆向南的津贴换来的。 陆为民对姜南絮这样不识大体的胡闹行为，表示了极度的不满：“陈支书，现在的年轻人都作，都矫情，等他们结了婚了，也就老老实实过日子了。” “这……”陈支书看了一眼大队长，又看了一眼姜南絮，目光有些闪烁，欲言又止。到底是人家的家事，而且陆为民又是大队长……结了婚，生米煮成熟饭，还能离不成，毕竟这年头，女孩子的名誉更重要。 姜南絮看着陈支书变来变去的脸，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心道不妙，做最后的挣扎。 赶紧酝酿着情绪，冰箱彩电洗衣机，可乐汉堡大炸鸡，她都没有了。这样想着，瞬间眼眶就红了。 她吸了吸鼻子，情绪就绪，表演开始。 姜南絮眼中泛起泪花，语带哽咽，声情并茂道：“陈支书，我们之所以生活得很轻松，那是因为有一群人一直在替我们负重前行。陆向南他不是生而英勇，只是因为一身绿军装，从而选择无畏。” 说到这里，她突然激动了起来，梨花带雨，但是口齿却非常清楚：“他是立过功的人呀！为国家做过贡献的人！他在战场挥洒热血，英勇奋战，保家卫国……” “可是被他保护的人，花着他拿命赚来的津贴的人，却嘲笑他！”猛地转头，对着陆宝柱怒目而视，猛虎咆哮：“你怎么说得出口！” 转回头，环视四周的宾客，十指交叉放于胸前，呈祈祷状：“对守护祖国的英雄，对奉献青春、汗水、甚至是鲜血的英雄，我愿永远感恩。” “我自愿嫁他为妻，从今天往后，由我来照顾他、守护他，不离不弃！” 现场一时间陷入寂静，姜南絮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语，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姜南絮闭眼做捧心状。 内心咬着小手绢抽抽搭搭，为什么所有人都没有反应……？ 她还不够煽情？ 在屋中的陆向南，心头一热，只觉得姜南絮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碗热酒，浇在了他的心坎上，灼热了他的整颗心。 半晌，众人终于从姜南絮震撼人心的演讲中回过神。 有人带头鼓起来掌，甚至有人起哄叫道：“说得好！” 姜南絮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支书和几个族公的表情，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成了！ 下一秒，一个惊呼响起。 “陆向南！” 姜南絮慌乱一瞬，刚松了的那口气，又被提了起来。 好家伙，竟然把本人给召唤出来了，他不会拆她的台，说不想娶她吧？ 想到原书中他终身未娶，冷情冷性，瞬间觉得自己要完。 第3章 你可愿娶我？ 姜南絮僵硬地转过身，循声望了过去，只见那人拄着拐杖，背脊却依旧挺得笔直，身形修长高大，却并不粗犷，孑然而立，带着一股冷傲孤清的气质，无形中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尽管他脸色苍白，上面还胡乱地长着一些青色胡茬，让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虚弱和邋遢，但依然不能掩盖他的帅气。 浓郁微挑的剑眉下是一双过分冷冽的眸子，仔细看才会发现，他的眼神中没有焦距。下颚刚毅棱角分明，紧绷的线条向结实的脖颈和喉结延伸。 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有几分肃然。 不愧是反派大佬，这气质，这脸，这身形，就连穿越前她粉的那些小鲜肉都比不上他。 姜南絮歪头瞥了一眼陆宝柱，心中的嫌弃更甚了。 陆向南削薄的嘴唇轻抿，带着一丝嘶哑的声音，沉吟道：“这位……女同志。” 姜南絮一阵风似的小跑过去，站在他的身侧，软软糯糯的小声自我介绍：“我叫姜南絮。” 陆向南一愣，然后默默转向姜南絮，带着一脸肃然和认真，对着姜南絮行了一个……注目礼。 姜南絮：……这么一脸想要杀人的表情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明明陆向南的眼神中没有焦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竟被他的眼神杀到，不自觉地心中一凛，脸颊有些微微发烫，磕磕巴巴道：“以后请多多关照。” 姜南絮不自在地挠了挠下巴，心里胡乱地想着对策。 陆向南也在心中暗自思忖：他虽然因从军九年，很少归家，但是也多少了解他这个大哥是什么样的人，他娶妻之事，不管怎样，他都不想管，但是…… 姜南絮这稚嫩的嗓音明媚的声调，分明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却说出了他的心声，道出了他的不易。 使得他心中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有点酸，有点胀。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动容了，她是从他受伤回乡养伤后，唯一一个不嫌弃他，维护他，还说他是英雄，愿意感恩他的付出的人。 他又怎么能让这样好的一个女孩，跳进陆家这个火坑呢？ 至于自己，已经是一个残废，自家亲人都嫌弃，他也不能让自己这破败的身子，耽误了人家小姑娘。 两人相对无言，默默对视，姜南絮还红了脸，在众人眼中，这就是两人在眉目传情，情意绵绵互诉衷肠。 要是姜南絮知道他们这么想肯定得吐槽一句：陆向南都失明了，她怎么个眉目传情法。 赵玉兰看此情形，眼珠滴溜溜地转，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泼来，伴着口沫横飞地又哭又骂：“杀千刀的老二，你还想抢你大哥的媳妇不成，你这黑心肝的畜生～！啊~~~！！！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陆向南面对赵玉兰的叫骂，神情沉寂却坦然。 他已经过了会因为她的话而手足无措，难过自责的年纪了。 也已学会了不在痛苦中寻求安抚和慰藉，那只不过是他在自欺欺人。他这次受伤回来，彻底看清了他们。 现在，他不想再被人用言语压迫，做出违背本心意愿的事情。 这一刻，他只是想护着姜南絮：“这个女同志确实是来与我相看的，现在相看过了，之后怎么样还需要从长计议。现在，该送这个女同志回家了，我们也不好强留人家。” 姜南絮虚了虚美目，嘴角轻撇：回家，她哪里还有家啊。 心知他是好意，想帮她脱离火坑，但是他不知道，姜南絮现在四面楚歌，每一个方向都是一个火坑，只有他这里…… 赵玉兰一顿，拍着大腿，继续哀嚎：“你个不孝的，你残废了不想娶媳妇，还要拉着你大哥陪你打光棍，你大哥的媳妇可是我花钱买来的，你竟然想抢，还要将她送走……” “买卖人口是要吃枪子的，参与买卖人口，也要进牢房，吃牢饭。如果姜小同志真是你们买的，你们一个都逃不了，都得坐牢。” 陆向南打断她的话，漆黑没有情绪的眸子，带着强烈的压迫感，让人忘记他此时只是一个又盲又瞎的人。 赵玉兰跟掐断了脖子的母鸡一般，被气的进气多出气少，哼哧哼哧地像漏气的尖叫鸡。 但到底还是怂了，不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哭天抢地。 姜南絮无视赵玉兰哀嚎出的驴叫，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怼了怼陆向南的腰侧，小声嘀咕：“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你就让我留下照顾你吧，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说对吧。” 陆向南感知到姜南絮作乱的小手，耳根一红，低头沉声道：“我是个残废，你也看到了，我有多狼狈。” 他低垂着头，一头乱发覆盖在他的额头。 姜南絮竟从这个大高个身上看出了“可怜”这两个字。 她勾唇一笑，清亮的眸子看着陆向南，神色间带着几分无辜，脆声道：“不！你是个英雄，以后有我，我会将你照顾得好好的，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或健康……” 嘎，她忘词了，后面是啥来着，她不动声色地吞了吞口水，直接说结束语，“我都我愿意。” 陆向南感受着身边女孩子的气息，听着她羞涩地越来越小声的表白，喉结滚动了几下，纠结地抿了抿唇，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可是，他这算不算乘人之危，以后她会不会后悔。 这时一个一直在看热闹嗑瓜子的大娘，突然嘲讽道：“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哪是陆向南要抢陆宝柱的媳妇，分明是陆宝柱要抢陆向南的媳妇。陆向南也是可怜见的，明明是家中最有能力，最出息的儿子，不疼着宠着。反而从小就纵着你家宝柱欺负向南，向南的所有东西都要被你家宝柱抢走，现在连媳妇也不放过。” 陆宝柱从来没有今日这样难堪过。 他越发生气，一张黑红黑红的脸，脖子上青筋都爆起，指着姜南絮鼻子吼道：“你个不检点的贱人，就知道勾引汉子。就你这样的，还没进门就一堆烂事！给村头吴癞子，他都不要。” 姜南絮听着陆宝柱的咒骂，余光瞥到陆向南紧握拐杖青筋直暴的手，心中一笑，真是神助攻，这回反派大佬，未来首富的大腿她是抱定了。 深吸一口气，用颤抖的声音糯糯地叫着：“陆向南~” “我不听他说，只听你说，你可愿娶我？” 第4章 未来大佬是个小可怜 陆向南被喊得一震，小姑娘恐怕第一次听到这样难听的话，她定是羞恼极了。 此时，她一定很慌，很怕吧。 罢了，到底是因为维护他，才让这小姑娘坏了名声，如果他一味推托，让这个小姑娘如何自处，如何做人。 “大哥，身为一个男人在这叽叽歪歪说些酸话，破坏你弟妹的名誉，你该给你弟妹道歉！” 姜南絮眼睛一亮，糯糯地开口：“陆向南？” 陆向南低叹一声，似苦笑，似自嘲：“姜南絮小同志，以后要委屈你，照顾我这个残废了。” 陈支书在听到陆向南自己都承认了这个婚事后，思绪急转。 半年前，上级领导将因公受伤的陆向南送回村养伤时，千叮咛万嘱咐过，要善待有功之臣，如果陆向南遇到要事难事，可以向上申报。 现在陆向南都开口承认，有娶妻之意，而且这小丫头也摆明了非陆向南不嫁。如果他不帮忙成事，万一惹急了陆向南发作，他弄不好是要吃挂落的。 不若他做了这个好人，成就他俩，虽然可能会得罪陆为民这个大队长，但是但是比起陆向南这个能直达上级的功臣，和姜南絮这个京市的纽带来说，陆为民就无足轻重了。 权衡利弊后，陈支书抚掌尬笑一声：“哈哈哈，好～！向南啊、小姜啊，今天这事我就给你们做主了，我来当你们的证婚人。” 赵玉兰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红着眼眶，不依不饶嚎叫：“不行！你个不孝的，活着也只不过是浪费口粮……” 陆为民黑着脸阻止她说下去，就算是实话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 赵玉兰瞬间就炸了，声音陡然拔高：“还不让我说话了，我说不行就不行，这么多年，我是为了谁呀，还不是为这个家好。” 竟又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开始蹬腿拍地：“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生了陆向南你这么个白眼狼，这么多年家里的大事小情，什么事能指得上你，还不是我们宝柱在我们跟前照顾着，现在还要养你这个吃白饭的，你竟然还想着要娶媳妇……” 陆向南淡淡开口：“你在怨我当兵不能照顾家里？还是怨我当年同意了你的哭求，因为你舍不得大哥，心疼大哥身子骨弱，让身子好的我替他当兵？还是怨我，替大哥当了兵，上了战场，只是丢了半条命，没能死在战场，让你失望了？” 赵玉兰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他这是什么意思，在怨恨，在威胁自己？ 这是陆向南第一次，为自己辩驳，把所有的委屈诉诸于众。 姜南絮的出现，她的话撬开了陆向南沉闷自闭的心，也开启了他的抗争开关，他不想再忍气吞声，更不想悄无声息地自生自灭。 陆向南嘴角挂起一丝凄清的笑，神色怅然。 “我自问，问心无愧！这么多年，我拿到的津贴、补贴、奖金一分没留，全部寄给了家里。九年下来6、7千还是有的。” “还有我这次受伤退伍的医疗补助和安置费也有500元，我也全都给了家里。” 短短几年时间，竟然寄回了这么多钱？ 吃席的众人纷纷倒吸凉气，吃惊不已。 在这个年代，农民一年挣不上几块钱，就连城里的工人一个月也就十几块钱的工资，陆向南不声不响，却这么有本事，赚了旁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陆向南毫无波澜的语调，却让陆宝柱从心底里感受到窒息般深沉的压迫，耳边好似回响着村民们的指责，好像他花的都是陆向南的钱，靠他养着一样。 陆宝柱的目光，说不出是焦灼还是恼怒，但声音已异常急促：“你什么意思，在跟咱妈算账吗？” 难道他还想将钱要回去？陆宝柱心生警觉。 “你还没有跟你弟妹道歉。”陆向南嘴唇抿成一条硬线，一脸严肃，又道：“我也不是吃白饭的白眼狼。” 一字一句都带着极端的认真。 陆宝柱吭哧吭哧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脸憋得黑红黑红的。 姜南絮诧异，本该在一年后，战友看望时才爆发的陆向南，竟然在今天，提前爆发了。 姜南絮来不及细想，只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陆宝柱道不道歉此时完全没那么重要，她更倾向于实质的好处，一个轻飘飘的道歉有什么用，又不能吃，也不能当钱花。 趁着现在人多造势给分家做铺垫更重要，虽然选择了陆向南，可是她并不想跟这帮极品亲戚朝夕相处。 她这样想着，便摆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用不可置信的口吻补充道：“哦，怪不得陆向南的伤势一直没好，而且被养成这般瘦弱邋遢模样，原来是你们拿走了组织给他治病的钱，然后由他自生自灭。” 赵玉兰理亏，看到陆向南那张没有丝毫表情的脸，却透着迫人的森然，心中莫名地升起一丝的畏惧。 欺软怕硬的一转头，张牙舞爪地朝着姜南絮扑了过来，伸手就要抓姜南絮的脸。 “就是你这个小贱蹄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姜南絮饿得有些无力，看到赵玉兰又向她发起了新一轮的追逐战，心中一连串的土拨鼠此起彼伏地嚎叫着，她拔腿就往陈支书那边跑，陈支书牌盾牌值得拥有。 还没跑到陈支书跟前，就听身后赵玉兰哎呦一声的痛呼：“畜生，我是你老娘，你敢打我！” 姜南絮止住脚步，回头。 赵玉兰正四仰八叉，像个老王八翻壳一样，倒在地上。 陆向南慢慢收回拐杖，倔强地站在那里。 这是……陆向南一个拐杖将赵玉兰掀飞啦？ 姜南絮抿了抿嘴，再也忍不住，嘴角越来越弯，一溜烟地回到陆向南身边。 进入安全区后，瞬间安全感爆棚。 如果说，之前想嫁给他，只是权衡下的无奈之举，那么现在，她非常满意自己的选择，在这个谁都不认识，孤立无援的时代，有一个肯护着他的大腿，可要紧紧地抱住。 而且陆向南不是愚孝的任人宰割的包子，这点她很满意。这样的性子，日子过得不会太憋屈。 姜南絮看着吃席的众人不赞同，甚至是谴责的眼神看向陆向南，便赶紧替他解释道：“陆向南常年训练，上战场时刻警戒养成的习惯，反击肯定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 众人恍然。 姜南絮挑眉，将矛头指向陆宝柱：“陆向南看不到，你也看不到吗？还不快把你妈扶起来。” 围观吃席的众人瞬间将矛头指向陆宝柱。 陆向南的嘴唇微微颤了一下，冷淡疏离的声音在姜南絮耳边响起：“这样的我，你还嫁吗？” 他说着头低垂着转向姜南絮，夹杂着希冀和彷徨的情绪一闪而过，心中越发苦涩：我和你的想象中的英雄，可能完全不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会为自己着想，被一群如狼似虎的亲戚包围。趁现在，你反悔还来得及。 “昂？”姜南絮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陆向南说了什么。 仰起头，傻乎乎地道：“嫁呀，为啥不嫁。” 糯糯的声音随着清风飘进了耳中，陆向南的心蓦然跳快了几分，面上表情却依然淡漠如常，“陈书记，能不能请你给我们做个见证？” 姜南絮欲言又止，气氛都烘托到这了，真的……不分家吗？多好的机会呀。 第5章 不是人住的 姜南絮呆呆傻傻，两只手分别端着两个装满食物的大海碗，亦步亦趋地跟着陆向南走进了他的房间。 她不理解，真的不理解，所谓的证婚，陈支书全程就两个词，婚姻合法、恭喜新婚，一分钟都不到，就算证完婚了？ 太敷衍了吧，不是应该开个介绍信，然后再去领个证？ 进到陆向南房间的瞬间，她更呆了，被熏的。 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被吓的。 她看了看陆向南，又看看这间土屋。满脸苦涩，一言难尽。 明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知道他没有得到好好的照顾，可眼前的一切还是突破了姜南絮的想象。 这是一个十平米左右的土坯小房间，连窗户都没有，只有屋檐底下留出的几个不规整的墙洞，敷衍地充当窗户。 一丝丝的光线从墙洞中透了进来，但完全无法改变屋内的暗潮阴冷，腐朽的霉味。 这哪里是给人住的！就连当仓库，杂物都会觉得被冒犯，嫌弃这里破。 怪不得他的伤势一直不好，陆家这是连样子都懒得做一做。 姜南絮此时，饥饿感尤甚，但食欲全无。 苦着小脸，掀起眼皮，看着在模糊昏暗房间坐在木板床上，乖乖坐等吃饭的男人。脑海中浮现退役军犬成为流浪狗，瘦骨嶙峋在垃圾堆里找吃的画面。 姜南絮莫名鼻子一酸，不知道是被屋内的霉味和土腥味刺激的，还是心疼了。 转念一想，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心疼别人，她也一样，同命相怜，两个倒霉蛋罢了。 低垂下头，看着手中丝毫提不起她食欲的食物，口水从眼角滑落，却无法没有多余的手去擦掉，她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陆向南耳朵很灵，知道姜南絮踏入屋内，就像吓到了一样，愣在那里一动不动。还捕捉到了，她的抽泣声，心中暗叹：这丫头一定是后悔了，可偏偏陈支书刚给他们证婚完毕，不好马上反悔。 哎，这算什么事……他刚刚应该拒绝的，还是莽撞了。 陆向南脸色微沉，眼神闪过一丝复杂而失望的光芒，故作平淡的道：“委屈你先忍忍，等过段时间，我战友来，我会托他们给你找一个好的归宿。将我的那碗饭，放在床头旁边的桌子上吧，虽然有一个腿短了一截，有些晃，但还不会塌，我可以自己吃。” 姜南絮长时间的憋气，让她有些恍惚，隐隐约约只听到陆向南说吃饭，她下意识地应和：“嗯，吃饭。” 陆向南抿了抿唇，她并没有拒绝换一个归宿这话，果然她还是嫌弃的。她还小，不懂事，是他不该抱有幻想。 姜南絮自然地将手里的一个碗放入他的手里，坐在他身侧：“我陪你，我们一起吃。” 陪你一起伴着霉味，就着灰尘吃。 只是可怜了我的肝和肺，需要加个班过滤一下了。 陆向南一顿，默默地端着碗，在姜南絮的视线下，小口地吃着。 当姜南絮视线移开后，一改刚刚的斯文模样，狼吞虎咽地大口吃了起来，神奇的是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此时，低头开始吃饭的姜南絮，正抻着脖子，努力将拉嗓子的玉米面饼子咽进肚子。 险些被割嗓自尽的姜南絮，心有余悸看向一同吃饭的小伙伴。惊觉小伙伴的碗已经空空如也，甚至还泛着如新的光泽。 陆向南难得地红了耳根。 姜南絮僵硬地转动脖子，看了看自己的碗，又看了看他的碗，又看了看他面无表情木着的脸，摸了摸自己的胃。 “没吃饱吧？帮我拿一下碗，等我再去给你盛，等我回来，不许偷吃。”姜南絮说完一阵风似的出了房间，目不斜视地直奔主桌前。 陆向南睫毛微微一颤，乖觉地捧着姜南絮的碗，从小到大，从没人给他添过饭，都是嫌弃他吃得多。这一下的悸动如同蜻蜓点水，心中又泛起的一丝丝涟漪。这就是有媳妇的感觉？ 陆向南手指紧紧扣住碗，似乎要将其捏碎：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另一边，吃饭快的可不只陆向南，只这么一会的功夫，桌上的食物只剩些白菜梆子、大萝卜和红薯了。 姜南絮心中长叹，细嚼慢咽助消化，可能在这个时代并不能通用。 赵玉兰看她端着碗过来，阴阳怪调嘲讽她，嘴馋能吃不要脸。 姜南絮将她的话当耳旁风，挥动筷子，一心抢菜。 屏气凝神，专心致志的像是在捡金子。 在她终于将碗堆得满满的时候，赵玉兰不按套路出牌，直接上手抢碗。 姜南絮紧抱着碗不放，跟赵玉兰拉锯着：“陆向南好久没吃饱饭了，他饿坏了，陈支书，各位大爷大娘，我才18，我不想守寡。” 话虽是对着大家说的，却一直盯着陆父陆为民看。姜南絮看明白了，这个人最好面子，当着众人面，不想落人话柄，他就算不悦，也会为了面子息事宁人。 果然，陆父闻言脸色骤变，心里啐了一口，暗骂赵玉兰蠢死了，将筷子狠狠地往桌上一拍，狠狠地瞪了赵玉兰一眼，连一个女娃子都拿捏不住，只知道让他丢人。 赵玉兰一缩脖子，心不甘情不愿地松了手，嘴里还嘟囔着些脏话，用眼神直剐姜南絮。 姜南絮勾唇回了她一个微笑，赵玉兰气到发抖，连饭都吃不下了。 可现在有人压着，她又没法发作，只等人全部散去，再找姜南絮立立规矩，让她知道在婆家该怎么做。 姜南絮回到屋内，将饭递给陆向南，瞥了一眼他黝黑的眼睛，又看了看碗里的食物。 “嘿嘿~”姜南絮突然笑得乖巧，舔了舔自己的小虎牙，然后光明正大地挑挑拣拣，在两个碗里捣动着，将自己不爱吃的菜夹到他的碗里，将觉得还勉强能入口的菜放到自己碗里。 陆向南悄悄支棱起耳朵，细细听着她的声音，想象她此时的举动。面上却绷着个脸，假装没有发现，乖乖地捧着碗，没有一丝晃动，也没有发出疑问。 自觉干了坏事没被发现的姜南絮，咧嘴笑了笑，柔声道：“慢点儿吃，吃快了不好消化，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你饿肚子了。” 陆向南吃饭的动作一顿，没有说话。 姜南絮在堪比公厕的环境下，陪着帅气的小哥哥吃了自己在70年代的第一餐。 姜母尖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们都出去上工，你也别在家里偷懒，将碗筷儿、灶台洗刷一下，然后把院子打扫干净，别一天天的光吃不干活儿。我好大孙狗蛋你给我看好了，要是磕了碰了我打死你。” 陆向南紧抿嘴唇，拳头紧紧地握着，从嗓子眼涌出一道细微的声音：“我不会让你挨打的。” 姜南絮一愣，没有听太清，而门外赵玉兰持续的叫骂，伴随着咣咣的砸门声。 “听到没有，跟你说话呢” 姜南絮掏了掏耳朵，当她是乱飞的臭苍蝇，不去理她，只想知道刚刚陆向南说了什么。只可惜面对她的追问，陆向南只是摇了摇头，表示没说什么。 姜南絮一哽，转头朝门外喊去：“门敲坏了，我就带陆向南去你屋睡。” 门外突然没了声音，想必是已经走了。 姜南絮拄着腮，盯着陆向南的脸，突然探头靠近，歪头试探地问道：“陆向南，如果我们要求换房间做咱们的婚房，你觉得我们能换到哪屋。” 第6章 打扫变拆房 婚房！！！ 陆向南一想到晚上两人躺在一张床上，瞬间红了耳根，微微侧头，避过她灼热的鼻息：“家里没有别的空房间，你可以去曼曼的房间跟她睡，曼曼是我三弟陆金宝的女儿，她很乖。” 言下之意是没有空房了？不能换房间？ “你不觉得这里不太适合做婚房吗？” 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张口闭口一点都不害臊，不过这样也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挺好的。” 你瞎吗？这个房间哪里好了！ 好吧，他瞎，还惨。 姜南絮有些颓，但看出他有些难堪和逃避，姜南絮决定勉强凑合住一天。 就一天，不能再多了。 不是姜南絮娇气，真的是这个房间不是人住的。 这时陆向南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急得脸更黑了，转移话题：“陆宝柱那屋” “停，别提陆宝柱，我是绝对不会嫁给他的。”陆向南话没说完，就被姜南絮打断。 陆向南后面半句硬生生咽了回去。 姜南絮沉默半晌，再次打量一下所在的房间，用手按了按陆向南无措到僵直的胳膊做安慰状，干巴巴地睁眼说瞎话：“咱们的房间也不是太糟糕。” “只是通风不好，有些潮，有些旧。我们可以，把墙上这两个洞开大一些，安上两个木窗。然后……” 陆向南感觉自己头顶有些冒烟，她是在畅想我们的未来吗？ 早些年在部队看着很多兄弟都结了婚，他曾经也动过心。可是家里来信永远都是要钱，对于他的亲事却绝口不提。他不好开口，也歇了念想，甚至想过一辈子就这样了，结果现在他竟然结婚了。 姜南絮看着一动不动的陆向南，目光慢慢从他脸上移到土屋棚顶，成片成片的灰嘟噜和蜘蛛网。 她可不希望自己睡觉的时候，灰嘟噜掉到脸上或者是虫子一个没爬稳脚滑掉下来，掉到脸上，掉进嘴里。 想到这里，姜南絮不禁抖了一下，她怕虫子，很怕。 她结结巴巴地道：“我给房间扫个尘，把天花板上清理一下，我可不想半夜被迫补充蛋白质，也不想敷尘土面膜。” 陆向南试图理解她的意思：她……想吃鸡蛋？想要陶土面具？ 在他胡乱猜想时，姜南絮已经出去转了一圈。 除了一个树枝绑成的一人高的大扫帚外，完全没有找到其他打扫的工具，而这个大扫帚完全不能用来打扫棚顶。 除此之外，还找到一个正拿着树枝捅蚂蚁窝给蚂蚁分尸的泥娃娃，陆宝柱的儿子，调皮捣蛋狗蛋一枚。 狗蛋看到她，翻了个白眼，做了个鬼脸。 姜南絮一窒，忍了，不跟熊孩子一般计较，便自顾自地找东西。 狗蛋看她没有理他，蚂蚁也不玩了，拿着树枝甩向她，追着她打，口中还骂骂咧咧：“这是我家，不是你家，你滚出去，贱人。” 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我让你走，我让你不听我的，打死你，你们女人都是下贱货，赔钱货，只配伺候我们，敢不听话就打死。” 这三观是没救了，这长大了也一定是个普信家暴男，在这样的家里陆向南没长歪，还真不容易。 嗯，偏大的，爱小的，中间夹个受气的，陆向南就是那个受气的。 毕竟是书中的反派大佬，每个大佬都有一个悲惨的童年。 姜南絮躲过了树枝的抽打，但还是一个不察，被他狠狠一脚踩在了自己脚上。还算白的回力运动鞋上，顿时多了一道难看的印子。 “狗蛋！”姜南絮恼了，大喝一声。 一个7岁的小孩子，她姜南絮还会怕他不成。 她更不会惯着狗蛋，这具身体也刚刚18岁，也是个小朋友呢，跟他打架，她理直气壮。 干脆利落的一巴掌加一脚，利落回击，狗蛋打她游戏到此结束。 姜南絮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地抬脚，用狗蛋的衣服将鞋上的印子擦干净。 狗蛋无能狂怒，学着赵玉兰躺倒在地上，撒泼打滚，大哭起来：“你等着，我让我奶、我爸打死你，打死你！” 姜南絮饶有兴致地看着，呦呵，还真是家学渊源，小小年纪学了个十成十。 勉强捧了个场，鼓了鼓掌，为他的哭戏喝彩：“哭得真难看。” 狗蛋哭得更惨烈了，甚至哭出了驴叫：“啊啊啊啊—呃—啊—呃～！你这个坏女人！我让我奶回来打死你！” 姜南絮勾唇露出一个真诚的，发自内心的笑：“你奶打我，我就来打你。” 姜南絮没有找到合适的工具，也没有从狗蛋嘴里问出来什么有效内容，便无功而返，回到了屋内，打起了陆向南拐杖的主意。 姜南絮单手挑起一支拐杖：“借你的拐杖用用。” 陆向南眼皮一跳，微微抬起下巴，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她。 无奈道：“你下手轻点。” “啊？”姜南絮正要脱鞋站到床上的动作一顿，接着一呆。 什么东西轻点，她只是用拐杖够一下棚顶的灰嘟噜，能用多大劲，还能将棚顶捅个窟窿不成，自己在他心里难道是个大力女？ 陆向南解释道：“我不是心疼狗蛋，我是怕拐杖折了，我就这么一副，挺贵的。” 姜南絮不禁挑了挑眉，刚刚她欺负狗蛋他听到了？ “我哪里会跟小孩子计较，我是那样的人吗？” 陆向南感觉姜南絮口气不对，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是我误会了，你不是。” 姜南絮心虚地挠了挠自己的脸蛋，心中暗道：我好像还真是。 视线一转，姜南絮眉头紧皱。 “嗯……” 弯下腰严肃又仔细地端详床上。 血渍、污渍、大片黑污，结块的泥垢，遍布在又皱又裂的褥子上。 和她的鞋底比，哪个更脏呢？ 半晌，她得出了结论，她选择直接穿鞋踩在了床上。 拐杖被她耍出了大刀的感觉。 上一秒觉得自己威武无比，下一秒抱头逃窜，乱尘迷眼。 咳咳~~咳咳咳咳～！ 姜南絮捂着脸，天花板的灰尘和蜘蛛网被她扫落，本就光线不足的屋内，更是尘土飞扬，可见度变低。 陆向南在尘土飞扬中有些不知所措，想要站起，却找不到另一个拐杖被姜南絮放到了哪里。 只能无奈地感知着她如同一个充满活力的窜天猴一般，蹦蹦跳跳地击打着天花板，真是个充满活力的小丫头。 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猜想着她此时的样子。 “啊啊~~！啊啊啊啊～！”姜南絮突然开嗓，叫得肝肠寸断。 颤抖的声音，激动的脚步，她疯狂地甩动着双脚。 一瞬间穿天猴开始跳上了踢踏舞。 只因一只多脚的一指多长的爬虫，掉到了姜南絮的身上，激发了她的踢踏舞天赋，配合着老旧木板床吱嘎吱嘎的声响，还别有一番风味。 可惜，舞台太过脆弱，咔嚓咣当一声舞台塌了。 哦，不！是床塌了。本来一动就会吱嘎吱嘎响的床，终于在姜南絮的不懈努力下，塌了。 不过姜南絮并没有摔倒，也没有受伤，一个人肉垫子接住了她。 姜南絮带着哭腔问着被她砸得闷哼一声的人肉垫子：“陆向南，你没事吧，是不是砸到你的腿了！” 温热的泪水，滴落到陆向南的手背，陆向南抱着怀里娇娇软软的小姑娘，陆向南的眼神有些发懵，不知所措。 陆向南不会被她彻底砸残了吧。 第7章 回不去了 陆向南听她叫得甚是凄惨，不禁担心：“我没事，你有没有受伤？” 不问还好，一问，姜南絮瞬间觉得自己的悲伤那么大。 一把抱住陆向南，软软地依偎在他身上，将头枕在了他的颈窝。 这一天的委屈与恐惧感终于爆发，嚎啕大哭。 “虫子，有虫子，那么大的虫子，还跑我身上了，我不干净了。” “哇啊，呜呜呜~~~！” 陆向南不知道怎么安慰，手也无处安放，就半举着：“你那么大，虫子那么小，它更怕你。” 姜南絮委屈地呜咽了一声，软软地说道：“我怕～它咬人！” 陆向南心里咯噔一下，生怕她真的被毒虫咬到，忙问道：“咬到哪里了？” 姜南絮哭声一顿，娇娇地说：“还没咬，但是我就是知道，它要咬我了。” 话音一转，又哭了出来：“陆向南，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小孩子般一样的无助害怕的哭法，让人心疼，他哄道：“好，我们现在就去找支书，我会跟他说明白，不会耽误你的名声的，你放心地回家。” 姜南絮听到这里，哭声突然止住，从陆向南的怀抱里退了出来，心中越发苦涩。 她回不去了。 姜南絮怅然道：“我就是说说而已，哪里真的就想要回家了，只不过是被虫子吓到了。” 陆向南拍了拍姜南絮的头，略带沧桑的语气淡淡地道：“你为何会嫁我，我们心照不宣。” 姜南絮蹙眉凝思片刻，歪着脑袋，重点跑偏：“我记得你是……初中都没念完吧？” 心照不宣这个词用得有水平，她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陆向南愣了一下，没明白她什么意思，但是依然低声解释道：“我被参谋长推荐去进修过。” 姜南絮笑了笑，那笑容却有几分莫名的哀伤。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她缓缓地说着。 “有一个女孩，从小娇生惯养没受过任何风吹雨打，在疼爱中长大。直到十八岁生日当天，最爱她的母亲意外去世，从那天开始一切都变了。” “她还没从丧母的悲伤中走出，就看见父亲带回来一个女人，告诉她这是她的继母，以后继母会照顾好她。这个女孩哪里接受得了，她极力反对拼命反抗，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继母带着她的女儿进门。” “本来想着一定要将这两个不速之客赶走，却被继母告知她并非亲生没有资格赶她走。那个女孩发疯一样跑去跟她叫了18年的父亲核实。原来，养了她十八年的父母，真的不是她的亲生父母。” “那个女孩不闹了。可是之前梁子结下，继母容不得她……” “又或许是继母觉得乡下回来的更好拿捏，便撺掇着让真假千金各归各位。可笑的是，全程这个假千金跟真千金都没见过面，就那么唐突又迅速地各归各位了。” “这个女孩无助地回到乡下亲生父母身边，还在无措彷徨中，就被亲生父母卖了。” 原身那个单纯、不谙世事的女孩，就是在这一连串的打击下，在最美好的年纪消香玉损了。 姜南絮目光带了几分迷惘，几分伤感，几分不由自主的悲愁。 最终，换成她穿进这里承受接下来的一切。啧，她真惨。 “陆向南，你猜到了吧，这个女孩就是我，我已经没家可回了。” 陆向南没有说话，心却被一种莫名的酸楚狠狠缠住。 都是有家，却又似无家的人啊。 其实姜南絮此时心里想的是，远离女主保平安，剧情什么的一边去，她一点都不想掺和。 姜南絮撑着身子，要在断了的木板缝隙中起身，突然看到了什么，惊呼一声。 陆向南条件反射道：“又看到虫子了？” 姜南絮扒拉了一下刚刚被她拿在手里，充当打扫工具的那根拐杖，吞吞吐吐，小声道：“那个坏了” 陆向南以为她是后知后觉，才发现床塌了这件事：“床塌就塌了，不用自责……” 姜南絮咽了咽口水：“不是，我是说你的拐杖它……想开了。” 陆向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觉得一阵好笑，他多久没有感受过这么鲜活又有朝气的存在了，每天都在阴沉黑暗中，无声无息地活着。 陆向南没忍住勾起了嘴角，差点笑出声，但又觉得姜南絮哭得可怜兮兮，如果他笑出来略显不那么厚道，便板着脸，忍着笑意，配合姜南絮悲伤的情绪。 姜南絮看着陆向南冷笑且越来越阴沉的脸，越来越心虚。 扫个灰扫成这样，她也不想的，毫不犹豫地将锅甩给了虫子。 两只手拧着麻花般，矫揉造作，委屈屈地哭道：“你不能怨我，虽然床塌了，我压到你了，拐杖还折了……” “但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那个多脚怪破虫子，不怪我。” 说完还觉不够，又补充道：“而且它还吓我，都是它的错，长得丑还出来吓人，就是它不对。可惜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还没有把它打死。” 最后理直气壮，铿锵有力地总结：“都怪它。” 还真是个小孩子脾气，还娇气得很，陆向南这样想着，他伸出手轻拍她的头顶，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宠溺，从善如流地哄着小姑娘：“嗯，怪它。” 姜南絮突然心情好了，啪的一把挥开头顶作乱的大手，护住自己快变鸟窝的头发，脆生生重复道：“对，怪它！” 姜南絮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哭完了，觉得脸上紧绷绷的，想去洗个脸。 “我去看看有没有热水，我洗个脸，我洗完，再给你洗洗脸，洗洗头吧。” 又道：“现在院里没人，我带你去院里晒晒太阳，补补钙吧。多晒太阳，有利于病情。” 陆向南默默收回自己的手，拒绝：“你洗自己吧，不用给我洗。” 姜南絮突然问道：“我是谁。” “啊？”陆向南被问得一懵，不懂她什么意思。 姜南絮白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他看不到，白眼一顿。 重重地朝着他的方向哼了一声，以示不满。 “请你记住，我是你媳妇！” “对着你这张脸时间最多的人，和你同床共枕的人。” 第8章 死要面子活受罪 明明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性格，但偏偏，姜南絮的话，总能让他动容。陆向南感觉自己这一潭死水中，闯进一条活蹦乱跳不知死活的小鱼。真的好想将这条小鱼困在他这小泥潭中。 姜南絮看到陆向南若有所思，再次问道：“你洗不洗？” “洗。”陆向南脱口而出，又觉猛然察觉自己回复太快，摸了摸鼻子补充道：“你帮我打水，我自己洗。” 姜南絮也不执着于上赶着伺候人，便愉快地出门找水了。 刚出了门，就看到一个比狗蛋瘦小很多的小姑娘，背着一摞树枝，眨着大眼睛，探头探脑地朝她这边看。 和姜南絮对视上，腼腆地露出一个豁牙的笑容，然后怯怯地搓了搓自己的小手，移开了视线。 姜南絮用50的视力保证，她绝对没有看错，小姑娘搓手，硬生生地在掌心搓出了泥儿条条。 姜南絮朝着她迎了过去，清掉她掌心的泥儿条条，蹲下柔声道：“你就是曼曼吧，你二伯刚刚还跟我说过你呢，是个好孩子。” 曼曼眼睛一亮，脸蛋红彤彤的，小声叫道：“二伯娘也是好孩子。” 姜南絮被逗得笑，对二伯娘这个称呼适应良好：“小花猫，这是去哪了，二伯娘带你去洗洗脸，然后再给你二叔那只大花猫洗洗脸。” 小姑娘仅仅因为姜南絮的一个夸奖就将姜南絮当成了自己人，秒变小话痨：“二伯娘，我今年已经6岁了，可以去捡柴、割猪草挣工分了，我可厉害了，什么都会……” 姜南絮虽然说是要带曼曼去洗脸，但实际上，是曼曼带她去找了盆，甚至还带着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介绍了一遍。 只不过，看着曼曼略过了牡丹大花的白色搪瓷盆，拿起一个感觉都包了浆的黑木盆，随手拿起牡丹大花的搪瓷盆，不解地问道：“曼曼，怎么不用这个搪瓷盆？” 曼曼眼里流露出惊慌的神色，急吼吼的道：“二伯娘快放下，那个是大伯的盆儿。奶说，只有大伯跟狗蛋才可以用，咱们用完之后会烂手烂脸的。” 一听就是骗小孩儿的话，但姜南絮在曼曼小姑娘泪眼婆娑下，还是将盆放下了：“你奶是逗你玩儿的，一个盆而已，要是真的会烂手烂脸，她怎么会给你大伯他们用。” 曼曼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了下来，低声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们不能用，也许二伯娘可以用，但是曼曼不能用。” 这回，姜南絮彻底明白了，重男轻女的偏心眼，还真的是体现在方方面面呢。 姜南絮蹲下身子，抱抱曼曼，轻轻擦掉她的眼泪，正要说话。 却是曼曼猛地一抬头，她的小脑瓜结结实实地磕在了姜南絮的下巴上。 两人同时痛呼出声。 姜南絮一手捂着自己的下巴，一手捂着曼曼的小脑袋。 曼曼却顾不得疼，一把抓住姜南絮的手指：“二伯娘，狗蛋哥哥呢，我回来怎么没看见狗蛋哥哥。” 姜南絮恍然，怪不得刚刚觉得这么安静，原来狗蛋跑出去玩了。 曼曼无助地看着她，声音急促，语无伦次道：“奶说了，让你看着狗蛋哥哥。一会奶就回来，二伯娘，奶会打你的。” 曼曼哭声渐涨：“狗蛋哥哥病才好一个多礼拜，还虚弱着呢，得好好补补，也不能自己出去玩，需要我跟着照顾着，我没跟着去，奶也会打我的。” 说着她打了个哭嗝：“咱俩要挨打了，二伯娘，呜呜呜~~！” 姜南絮也想哭，倒不是因为曼曼说的要挨打。而是，她不会哄孩子！ “狗蛋活蹦乱跳的，而且还比你大两岁呢，你都能捡柴、打猪草了，他能出什么事？曼曼乖宝，别哭了。” 曼曼一顿，哭得更大声了：二伯娘叫我乖宝。 姜南絮哄了一会，却发现曼曼哭得越发委屈，越发来劲。 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哄了。 换个会哄的人。 “曼曼哭了，你这个当二伯得赶紧哄哄。”姜南絮直接把曼曼抱到陆向南面前撂下，便小跑着出了屋。 曼曼自打被抱入屋内看到陆向南的那一刻，就僵得跟个小木偶一样，憋红的小脸也不哭了，只是还一抽一抽的。 陆向南微抬头，满脸迷茫：“你哭了？” 曼曼吸了吸鼻涕：不敢哭，不敢哭，二伯好可怕，床都坐塌了，二伯娘真惨。 有了之前曼曼的热情的带领，姜南絮轻车熟路，找到了一块干净的毛巾。 都不用找陆向南问，因为他一无所有。 打了水，原地洗干净脸后，又打了一盆水，端给了屋内大眼瞪小眼的大石雕和小木头人。 曼曼看着搪瓷盆和干净的毛巾，坚决不肯用。 姜南絮无奈，拽了拽陆向南的衣袖，示意他说话。 陆向南从姜南絮手中拽回衣袖，干干巴巴的开口：“没什么不能用的，这个家里的东西，哪个不是我带回来的？” 姜南絮笑着马上接口道：“你二伯说能用就能用。” 曼曼虽然还是有些迟疑但是也不在抗拒，姜南絮便举着毛巾给面前的小埋汰孩洗干净。 陆向南不知在想什么，顿了几秒突然又道：“就连这房子也是花我的钱起的。” “房契是谁的名。”姜南絮一听，眼睛一亮，一针见血地问道。 陆向南沉默。 “行吧，我知道了，不管是谁，反正不是你这个出钱的。” 姜南絮咬咬牙，没忍住，用撸狗的手法狠狠地揉了揉男人的头。 毫不留情地道：“家里那两只鸡，地位都比咱俩地位高，鸡下蛋的那个小木屋，至少也有窗。” 陆向南不带情绪起伏的声音叫了她一声：“姜南絮！” 姜南絮却被唬了一跳。 陆向南面对姜南絮突然的安静，微微皱了下眉：“这里确实不能住了，让曼曼带你去狗蛋的房间，那里以前是我的房间。” 姜南絮将仅剩的一根拐棍塞到他手里，语气上扬，脆生生地说道：“好呀，我扶你一起过去。” 不用在堪比公厕的环境住一晚真的是太好了，感谢那个虫子，吓得她把床踩塌了。作为大功臣，就不把它找出来打死了。 陆向南躲开了她的手，逞强道：“我可以自己走。” 两只腿都受了伤，一根拐棍可以个鬼。 直到他真凭借一根拐棍站起来，往前走两步。 姜南絮只能感慨一句，死要面子活受罪。 端起盆，将水往屋外的地上一泼：“曼曼小乖乖，带路。” 第9章 换房间 “狗蛋，奶回来了！”赵玉兰下工回来，人未到声先到。 赵玉兰没得到回应也不以为意，一般只有说给他带好吃的，她的大孙子才会迎出来。 但是当她撂下篮子打算从大水缸里舀水喝时，却发现不对，家里如同她离开时一样脏乱不堪，几大盆子的锅碗瓢盆也都没刷，那可都是她找左邻右舍借来的，晚饭前要还回去的。 还好她不放心新媳妇过门，想着回来看看。 “你这个懒婆娘！”赵玉兰立马嚎了一嗓子，冲到陆向南的房间，一脚踹开，几块木板拼成的门哪里禁得住这一脚，瞬间倒塌，泛起一片灰尘，她捂着鼻子骂道：“你等着人伺候你呢！活活不干，孩子孩子不带，我家狗蛋呢” 屋里只有一股子霉味和塌陷的床迎接她。 人呢？ 另一个房间内，陆向南和姜南絮两人正扯着毛巾进行拉锯战，姜南絮要给陆向南擦头发，陆向南害羞不给擦。 姜南絮听到赵玉兰的声音，猛不丁地放开了毛巾，毛巾啪的一下给他来个大耳刮子。 陆向南向来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差一点崩不住，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如果真的成了自己的小媳妇，他一定遭不住。还好只是权宜之计，以后也不知道哪个倒霉鬼会娶这么一个跳脱不靠谱的媳妇。 姜南絮丝毫察觉，禁不住兀自叹了一大口气，苦着小脸道：“陆向南，我想分家，我不想天天跟个愤怒的小鸟一样，跟他们斗个乌眼鸡。” 说罢把拐杖往陆向南手里一递，得此神器生人勿进，情况不妙就往拐杖后一躲。 她瞬间觉得安全感爆棚，自己的气势也足了呢。便慢悠悠地推开门，靠在门框上，挥了挥小手：“嗨，这呢。” 作为有问必答的五好青年，她要做到有问必答：“你家狗蛋，又不是我家的，你问得着我吗？我家只有一个陆向南，我给照顾得好好的，你要是想看，我不介意给你看看。” 姜南絮面容沉静，漆黑的眼眸没有一丝波澜，就这样看着赵玉兰比比划划的冲了过来。 她一反常态的平静，反而让赵玉兰有了一丝警惕，没有直接进上手，狐疑问道：“你跑狗蛋屋里干什么去了？” 姜南絮挑了挑眉刚想怼回去，就听见陆向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是我的房间，没有让叔叔给侄子腾地方的道理。” 本以为要单枪匹马的姜南絮，回头来到陆向南身边，手伸到他耳边给他鼓了个掌。 统一战线的小伙伴值得掌声鼓励。 赵玉兰突然炸了，将门拍得啪啪直响：“你一个大人，还跟小孩子争抢，计较，是不是有病。” “计较。”陆向南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后，就再没有开口。 姜南絮见陆向南一言不发，便替他开口怼回去：“你比我俩都大呢，你跟我们争抢计较，你才有病呢，再说了，这起房子的钱还是陆向南出的呢，他最有资格选择住哪里。” 姜南絮寸步不让，她深知退一步，步步退。 “更何况，曼曼一个女孩子都跟三弟一间房。怎么就狗蛋不能跟陆宝柱住一间？他怎么就那么特殊，大房一家占两间房！” “要不是这么多年陆向南替他当兵，就陆宝柱那个德行，上了战场活不了一天，还结婚生孩子，美得他。” “陆宝柱都得谢谢我们家陆向南，没有他就没有陆宝柱，没有狗蛋。还想抢我们的房子，把我们赶杂物间去，真是丧尽天良，也不怕天打雷劈！” 陆向南听着她有些不像话的话，轻咳一声，示意她适可而止。 赵玉兰被气得直翻白眼，怒火直指陆向南，要不是他护着，她还能拿捏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 “你个白眼狼，你娶了媳妇忘了娘，这刚进门不到一天，就开始不把我这个婆婆当回事！ 姜南絮冷嘲热讽：“陆向南拿命挣来的7000块钱，就换来了一个白眼狼称号，啧啧啧，真是亲妈呢！” 赵玉兰呼吸一窒，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半天没有说出来，眼底闪过一丝不自在。 这时，狗蛋啪嗒啪嗒地跑进了堂屋，扯着脖子喊：“奶，奶，我回来了，我饿，我要吃鸡蛋，我要吃细白面馒头。” 一同回来的陆为民也粗声催促：“老婆子，大孙子饿了，快做饭！一天天的不安生。” 赵玉兰顺势又骂了一句，落荒而逃般的离开。 姜南絮手放嘴边做喇叭状，提醒道：“吃饭记得叫我们哦！当然如果不想叫我们，就把陆向南的津贴还回来，我给他做。” 赵玉兰往厨房走的动作一滞，窜了起来，尖叫道：“你个丫头片子，还反了天了！要饭没有，一天一顿还不够吗？真是喂不饱的狗！” 砰～！姜南絮利落地将门一关。 本还想继续骂的赵玉兰，被堂屋大爷一样的三个男人催着做饭，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第10章 吃土 这边，陆向南也终于在姜南絮的指手画脚下，将他堪比破布头的脏衣服搓洗完。 门外曼曼小声地叫道：“二伯，二伯娘，奶让我给你们送吃的。” 盘子里装了两个看不出是什么面的馒头，个头倒是很大。 姜南絮拿起一个端详了一番，猜测它的构成可能不是那么的喜人，因为她不认识。 “小曼曼，这是几掺馒头，二婶第一次见呢。” “啊？二婶，是三掺的。地瓜叶和玉米面，还掺杂一半的观音土团成的馒头。” 呦呵，倒是新鲜，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吃上土。 “土是我刚刚去挖的，奶说二伯二婶最喜欢吃土，我挖了好多呢。” 姜南絮眼角直抽抽，捏了捏曼曼的小脸蛋，皮笑肉不笑：“倒是辛苦你了。” 曼曼害羞地挠了挠脸蛋，真的当成了夸奖，傻傻一笑，小声说道：“二婶，你们怎么喜欢吃土呀，真奇怪，曼曼就不喜欢吃，吃了土嗯嗯不出来，很费劲。” 姜南絮一愣，怜惜地拍了拍曼曼的小脑袋。 “哦对了，奶还说了，吃完让你们回自己屋去，大伯已经把坏了的床劈了当柴了，二婶吃完饭去捡些干草回来，铺地上当床。”曼曼小声地说完后，又仰头道：“奶答应曼曼了，只要二婶回屋乖乖的，她就不打你。” 姜南絮掂了掂手里的馒头，冷笑一声。 她不打我，现在是她不打我的事吗？ 姜南絮蹲下身，与曼曼平视，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一会你上桌，什么也别管闷头吃。看到我过去，如果没吃完就拿好你的碗去院里或者屋里吃。别出来，记住了吗？” 曼曼懵懵懂懂，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看着曼曼跑走的背影，姜南絮直起身，倔强的后脑勺对着陆向南。 “陆向南。”她的声音很轻，仿佛在努力抑制着什么。“他们这么对你，你真的甘心吗？” 姜南絮放缓语速，一字一句徐徐道来，每个字似乎都经过深思熟虑。 “我知道，你也会冷，会饿，会疼，会伤心，会难过，会沮丧！” “他们只想要你为他们而活，他们想要你的钱，而不是想要你幸福。” “残疾和残废不同！我想让你站在阳光下，骄傲地活着！” “我希望你的往后余生是幸福的。” 字字飘进他的耳中，砸在他的心里。 “幸福……”陆向南口中喃喃着，眼神一时迷茫起来。 姜南絮憨憨一笑，走到陆向南面前站定，拍了拍他骨头架子一样的肩膀：“是的，幸福！幸福是猫吃鱼，狗吃肉，陆向南有姜南絮。所以你能为了自己而活吗？我会帮助你。” 陆向南双眼无神地盯着姜南絮，瞳孔里的光明明灭灭闪烁不定，最终受到伤害似的一下子熄灭了。 一声嗤笑。 “你说得倒好听。” 姜南絮心中一突，笑容僵在了脸上，果然大佬不是那么好忽悠的，正要再说点煽动一下。 就见陆向南颔首问她：“你要做什么？” 姜南絮笑容变大，声音却很冷：“教他们做人，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陆向南眉眼微敛，声音带了一丝温和和郑重：“我会尽力护着你。” 姜南絮咧着嘴，双手握住陆向南的手，上下大幅度地摇晃了一下，来了个合作前的握手：“我信你！” 陆向南抽回自己的手，扶额轻叹。 堂屋内，全家围着圆桌在吃饭。 白面馒头，玉米面饼子，菜团子，咸菜嘎达，萝卜白菜鱼汤，还有4个煮鸡蛋。 一点也不像穷得只能吃土的样子呢。 “我和陆向南的晚饭就是这个？”姜南絮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 赵玉兰吧唧了一下嘴，白了她一眼，心里恨恨地想：搅了我宝柱的婚礼，还利用老二对付我，现在你落我手里，我还能让你有好，让你尝尝婆婆的厉害！还想好吃好喝？吃土去吧！ 赵玉兰：“活都不干，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毛病！” 姜南絮挑眉反问道：“土捏成的馒头？” 赵宝柱阴阳怪气，斜了姜南絮一眼：“我们的眼睛又没瞎。” 姜南絮瞬间眸中布满寒霜，怒了！ 赵玉兰眼睛一瞪，端出婆婆的架势：“我告诉你！做我家的媳妇就得守我家的规矩，就算嫁到了陆向南你也得给我乖乖听话，你是我买给宝柱的，你愿意多照顾一个残废我不管。但是，狗蛋也得带，儿子你还得给宝柱生。” 陆宝柱咬了一块大口白面馒头，看着赵玉兰教训她，把姿态摆得足足的，还配合着赵玉兰的话，时不时地应和一声，试图让姜南絮认清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这一番毁三观的说辞是姜南絮从没想到过的，听得她是目瞪口呆，气血上涌。 这一家人，还真是不要脸。 她粲然一笑道，不怀好意地朝着陆宝柱进了一步，“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嗖～啪～！ 只见姜南絮抡起胳膊，将土馒头狠狠地砸到了陆宝柱的头上。毕竟是捏实的土，坚硬度一点都不输板砖。 赵宝柱蹭得窜起，吃痛捂住头，待见到掌心的血渍后，恨得眼珠子都要滴出血来，齿缝间逼出一句国骂。 姜南絮也没闲着，趁着他大惊站起之时，又以迅雷之势掀翻了饭桌，恨声道：“不给我们吃，那就谁都别想吃！想欺负我们，门都没有，真当我好脾气啊～！” 她可是事先找好了角度，特意朝着赵玉兰和陆为民的方向掀的桌子，毕竟他俩是长辈，不好明着动手。 碗碟砸下，汤汁菜叶飞溅，一点都没浪费，全都挂到了两人的身上。 可惜陆宝柱刚刚起身退后一步，没有被波及。 姜南絮突然的发作，猝不及防，所有人皆是一懵。 很快，反应过来，尖叫咒骂不绝于耳，还伸手要打她。 姜南絮早就做好了准备，掀桌后一边把头发揉成鸡窝状，再用乱发挡住一半的脸，一边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跑。 “救命啊，杀人了！” 路过门口架子，她还不忘把提前放在这的证据——杠杠硬的土馒头拿着。 证据就位。 第11章 演戏装白莲 姜南絮边跑边嚎：“来人呀，救命呀，陆家人要弄死我和向南呀！” 隔壁院内突然蹿出一个大娘，手里还拿着一根吃了一半的黄瓜，一脸兴奋加好奇，探头出头问着：“怎么了，怎么了？” 姜南絮一眼就认出，是那个疑似跟赵玉兰关系不好，一语道破是陆宝柱抢陆向南媳妇的热心肠大娘。 她一边继续喊着救命，一边朝大娘身后躲去，弱小可怜又无助，但是救命喊得中气十足。 慢了一步的陆宝柱黑着脸，顶着满脸血凶神恶煞地冲来，伸手就要抓姜南絮的头发。 “你别过来！”把大娘都唬了一下，老鸡护小鸡一样，把姜南絮护在身后，“怎么自己媳妇打没了，开始打弟媳妇了？咱们村可没有这个传统。” 这个时间，正好是各家吃完饭，正闲着无聊的时候，几句话的工夫，来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 姜南絮一看，兴奋得有些发抖，人越多越好呀。 赵玉兰这时也抄着大扫帚，喊打喊杀地冲了出来。 大娘看到赵玉兰狼狈的样子，笑问道：“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呀，这么狼狈。” 姜南絮哪里会让她先说话。右手一抬，捂脸开始嘤嘤嘤，“真的活不下去了！我才知道，陆家的人，想让陆向南死呀！你们看看，这是人吃的东西吗？喂猪猪都不吃呀！” 姜南絮将左手拿着的土馒头往前递了递，让众人都能看清她。 赵玉兰气急败坏：“你别在这胡咧咧……” “我不是，我没有！”姜南絮声音比不过她，激动得白眼一翻，嘤的一声，娇娇弱弱地往大娘那边一倒，竟是晕了。 大娘条件反射地接住，惊声喊道：“不会真的死了吧，赵玉兰你作孽呀，你都对她做了什么？” 赵玉兰的话被姜南絮的一倒，大娘的一喊，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我能做什么？她就是在装，别被她骗了。”赵玉兰更气了，捶胸顿足喊冤，大步走向姜南絮，伸手就要将她拽起来，揭穿她。 却被邻里乡亲拦住，纷纷劝她，别真惹出人命来。 “掐人中！”一个小媳妇突然上前，“我来，我学过急救。” 姜南絮被掐得生疼，被迫嘟着嘴，心中不停腹诽：姑娘，你学艺不精呀，人中在嘴唇上边，不是嘴唇上下一起捏。 手一抖，左手的土馒头从手中滑落地上，她颤抖了一下眼皮，做醒来状。 那个小媳妇连忙松开手，仔细查看姜南絮的反应。 姜南絮嘤的一声醒来，眼神呆滞地看着围过来的人，身体在哽咽中颤抖：“陆向南告诉我，他每天只有一碗饭吃，治病疗伤那更是他不敢想的！我想着一定是陆向南误会了，毕竟是亲儿子。哪里想到一切都是真的，因为中午吃过了，所以晚饭竟然让陆向南吃土呀！” “你们闻闻，她身上的味道，那是鱼汤呀，他们吃着白面馒头，鸡蛋，喝着鱼汤，却给我和陆向南吃土呀～！” 赵玉兰向来蛮横惯了，丝毫不觉得给他们吃土有什么不对。 “新媳妇过门，我教教她规矩，哪家不是这么过来的。没点眼力见儿，一点活都不干，还敢动手，打了我宝柱，砸了饭桌……” 姜南絮张口就想怼回去，却转念一想，她现在毕竟是陆家的媳妇，赵玉兰是她的婆婆，身份有所不同，但是大家都会同情弱者，她不能硬碰硬。 姜南絮梨花带雨地学着白莲花，一脸忏悔顺着赵玉兰的话往下说：“对，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在你打我的时候躲开，让你不小心没站稳，砸倒了餐桌。更不该没有眼力见儿，没有及时挡住因为餐桌倒了而飞溅起来的碟子，让它砸了你的宝柱。” 赵玉兰听着她认错，还以为她怕了，服软了，但是听到后面却越听越不对。 姜南絮不管她，加快语速继续道。 “我吃点土没关系，过两天我给京市的父亲写信，父亲会给我送来东西，我不急这一口。可是陆向南不行呀，他熬不起了呀，在那没有阳光，连床都没有的屋子，夜夜睡在地上，再不补充营养，只能吃土，好人都熬不住，更别说他一个病号了。” 她嘤嘤地哭着，跌坐地上，完全没有了上午那样的朝气和傲气。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真的是这样吗？” “陈支书！” “支书来了。” 姜南絮一听，陈支书来了，哭得更卖力了。 陆宝柱急道：“支书，别听她瞎说。” 姜南絮：“支书爷爷，不怪大哥和妈，是我不好惹他们生气，你别怪他们。但是陆向南是英雄呀，呜呜呜呜~~~” 陈支书叹气，怜惜道：“我来了好一会了，都听到了！” “但是，陆老二媳妇，你要知道，家长里短就没有谁对谁错的时候，家也不是个讲理的地方。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 听话听音，这个支书的说词让姜南絮心往下沉。 直觉不妙，这个老滑头，他是想快速平息事端！ “支书爷爷。”一道有些涩然又低沉的声音响起。 看到陆向南拄着一支拐杖艰难地出现在这里，姜南絮心中一酸，眼泪夺眶而出，颠颠小跑来到他身旁撑着他。心里有些担心，据他所知，他现在的腿多少是有知觉的，拄着两只拐都会疼，现在被她弄坏一只拐，单拐行走，他能撑住吗？不会出事吧？ 姜南絮悄悄怼了怼他的腰，表示你出来做什么，我一个人能搞定。 陆向南低头，按下她作怪的手，让她别闹。 姜南絮默默低头，默契呀，一点都没有。 在外人看来，就是两个可怜的人相互依偎。 不过陆向南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潦草邋遢，显然就这么一下午，小媳妇就把陆向南照顾得多少有点人样了。心中的天平渐渐移向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替他们说话。 陈支书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抬起手揉着自己的额头，一副头痛无比的样子。 大手一挥，想要驱散围观者。 “都散了吧，散了吧！围在这里闹哄哄的像什么样子。” 姜南絮惊叫一声：“哎呀，陆向南的晚饭掉哪了？都是我不好，是我让陆向南连土都吃不上，虽然吃土不会马上死，但是连土都吃不上，那一定会饿死的呀……” 姜南絮说着，松开了陆向南，扑到地上，捡起那个土馒头，轻轻地拂了拂上面的土，一脸忏悔地道：“支书说得对，我不该因为怕被大哥打而跑出来。更不该因为陆向南要吃土而哭泣！是我的错，我不该只想着陆向南是英雄，不能让战场流血的英雄，回家流泪。却忘记了世上没有不是的父母，父母想要他死，他不得不死。” 围观的人心里被说得不是滋味，看着赵玉兰和陆宝柱眼里多少都带了一丝不赞同。 陆向南默认般僵硬地站在那里，欲言又止，他本是怕她吃亏，想给姜南絮打个配合。但是姜南絮过于能说，嘴笨的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像个电线杆子一样杵在那里。 生怕说得不够，姜南絮又重点表达了一下陆向南的惨：“都是我的错，爸妈想让向南吃土吃死，在阴冷无窗的房间睡地板冻死。我这个做媳妇的就不能让他没有土吃而饿死，是我不孝了……” 姜南絮左一句，右一句，句句不离陆向南会死。 陆向南抿了抿唇，他一句话不说也不太好，不抛弃不放弃，团队意识还是要有的，要配合才能打胜仗。 陆向南不想承认，他一个铁骨铮铮流血不流泪的营长，却在今日因为这样一个小姑娘湿润了眼眶。 半晌，他才艰涩开口：“你没错。” 是我的错，没死在战场上反而回来拖累家里，陆向南在心底淡淡补充。 姜南絮一愣，瞬间接戏，晃晃悠悠站起身，眼中盛满泪水与陆向南遥遥相望，双手将土馒头捧在手心，情绪饱满地喊道：“陆向南～！” 陆向南鸡皮疙瘩掉一地，从脖子红到耳根。 陆向南没有反驳他小媳妇的话？ 围观众人纷纷对视一眼，觉得陆家有些过分了，偏心归偏心，但是哪里有往死里逼的。 更觉得不能坐视不管，都停住了离去脚步。 陈支书有些不悦。 他深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但却无法说姜南絮的不是，只能当着众人开始进行调解。 两边各打50大板。 “你这小媳妇，嘴倒是厉害，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一家人哪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要学着入乡随俗，学着怎么跟公公婆婆相处。家和万事兴！有你这么当媳妇的吗？” “还有陆婆子，我也要说说你，都是一家人，吃饭你还分出个高低档，难怪人家对你有意见，有想法。你家经济条件也不差，向南那孩子这些年也没少往家寄钱，你这干的叫什么事呀！还动手打人，人没打到，自己把桌子撞翻了，砸伤了你家老大，多不值当！” 赵玉兰眼睛一瞪，憋屈得很，明明是姜南絮先动的手，掀的桌，打的人，怎么这一会变成是她干的了呢？ 再说了，她哪里要他们两人死。 一个是她花大价钱买回来的媳妇，给宝柱传宗接代。洗衣做饭看孩子的。 一个是需要他活着，才能拿到他每个月的补贴。家里主要收入的来源。 赵玉兰气得呼哧呼哧直喘，往地上一坐，大腿一拍，就要告状。 但是支书显然懒得听了，赵玉兰什么样他心里也是有数的，那小姑娘就是嘴厉害一些，但是那柔柔弱弱的样子，动手还手绝对不可能。 第12章 一提分家 陆宝柱翻了个白眼，一口气堵在胸口，但他依然满脸堆笑地对陈支书道：“家和万事兴，这个理我们还是懂的，哪里有这丫头说得那么严重，不过是小孩子脾气，有些娇气罢了，家里就她最闲，在家却什么活都没干。我妈作为婆婆只不过说了她两句，她就掀了饭桌，闹了起来……” 姜南絮佯装惊讶，瞪大眼张大嘴。 半晌，她无奈地吸了吸鼻子，要哭不哭地说道：“既然大哥说是我掀的桌，那就当是我掀的吧！” “大哥你别生气，我们已经没有床给你劈开烧火了，拐杖也就剩这一根了。” 婚礼现场发生的事，在场的人都是知道的。 听到陆向南这番说词，他们瞬间想歪了，用谴责的眼神在赵玉兰和陆宝柱之间游荡。 抢婚不成，便报复性地劈了两人的床，不让入洞房，还把残疾弟弟的床拐棍烧了一根，以前真没看出来，陆宝柱竟然是这样的人。 姜南絮不给陆家人说话的机会，抬头看了看众人，露出一个貌似无害的笑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陆宝柱：“是我掀的桌，不怪大哥和妈！他们也没有打我，也没有不给我们屋子住，更没有给我们吃土。”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将土馍馍大幅度地藏在身后。 她这话说得没人相信，反而让大家觉得她很懂事。 赵玉兰却是眼睛一亮，心道她这是服软了？ “你们听见了吗？这是她自己说的，哪有这样对婆婆的媳妇！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呀，支书呀，你可要给我做主呀！” 姜南絮抖了抖，一脸的悲壮。 邻居大娘怜惜地摸了摸姜南絮的头，温柔地将她手中的土馍馍拿了出来，扔到了赵玉兰脚边：“呸，你可真不要脸，干出这么丧良心的事，还往孩子身上泼脏水。多么好的俩孩子呀，被你们糟践成这样，天天喊打喊杀的。好孩子，跟着向南好好过日子，好好活下去。” 赵玉兰气得捂着胸口，高声咒骂。 陆宝柱想好的说辞，被高声的谩骂，给搅忘了。最后气得要动手，被大娘的两个儿子，一人一边拉住了。 陈支书看着乱哄哄的场面，大喝一声，“都住手，给我安静！” 陈支书的面子大家还是要给的，纷纷安静了下来。 姜南絮率先开口，轻轻一个鞠躬：“谢谢大娘怜惜，只可惜我和向南命不好，哎～！不过大娘说得对，我想通了，我要跟向南好好活下去。” 转头又看向陈支书，眼里闪烁着坚定而倔强的目光，轻言细语道：“妈不喜欢我和向南，看到我们就生气。为了妈的健康着想，我们还是分开吃，分开住。陆向南也由我来照顾，我带他去看病，以后我们也就不劳烦长辈操心了。” 陈支书目光如炬，眉头紧皱道：“你的意思是，你想分家？” 陆向南一愣，从没想过要分家，在他的设想中，姜南絮早晚是要被他送走的。他也不认为姜南絮在这个时候提分家，就真的能分成，他比她更了解这一家人。 但是，刚一入门就提分家，不管是什么原因，到底是会坏了名声，落人话柄的。 陆向南想了想，还是开口补充道：“这是我的意思。” “我还没死呢，分什么家！”陆为民拿着大烟袋，走了出来，面色阴沉十分不满。陆为民本是不想出来的，他觉得丢人。哪里想到赵玉兰是越活越回去了，这点小事都摆不平，小一辈都拿捏不住了，还被闹到了要分家的地步。 陆为民看了一圈，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了姜南絮的脸上：“父母在不分家，分家后你们就得自己挣工分换口粮，你们两个谁能去上工？分地给你们，你们能种？而且家里没有房子，也没有东西能分给你们。老二家的，你才多大，怎么能撑起一个门户来？分家才是真的要你们死！” 陆为民一脸你们怎么不知道我们做长辈的苦心的样子，继续说道，“老二家的，你妈是教你的时候激烈了一些，但那都是为你们好，哪里是真的要打杀了你们。” 姜南絮低垂着头，悄悄的用手指怼了怼陆向南的腰，结果他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没有任何反应。她瞬间懂了，他也是不想分家的或者是没想好要不要分家。 陆为民说完后，转头对着支书熟稔的说道：“支书啊，这点小事还惊动了你，家里的小辈不懂事，等过两天，我在去找你喝酒。” 姜南絮不甘心，但是陆向南不吱声，陆为民又将话说道这份上了，她还能这么办？只能暂时妥协，以后再想办法。 姜南絮在心中叹了口气，是她着急了。 不过分家不成，好处还是要捞的，不能白闹这一场。 姜南絮仰着脸，要哭不哭，一脸可怜：“啊，是我不好，是我误会了爸妈的意思。” “我问过陆向南了，他的眼睛和腿都有治愈的希望，只不过需要经常去医院复查。” “既然不想让陆向南死，那就请爸妈将陆向南的医疗津贴给我，我明天带陆向南去县医院复诊一下，开些药。” 陆为民定定地看着她，半晌，笑道：“这是应当的，老婆子，去拿20块钱给她。” 赵玉兰黑着脸，万分不愿，站在原地没动。 陆为民转头朝着陆宝柱使了个眼色，陆宝柱一顿，随即欣然同意，半搀扶半强制的将赵玉兰拉回了屋中，陪她取钱去了。 陆宝柱一直不知道赵玉兰到底攒了多少钱，现在还剩多少，正好趁这个机会了解一下。这些钱将来可都是他的，不能让老二老三诓了去，他得做到心中有数才行。 姜南絮看着两人的背影，灵光一闪，坏水一股脑的往上冒。 她一脸期盼地望着陆为民：“凡是利于陆向南恢复的事情，您都是支持的对吧。” 陆为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也没想那么多，不耐烦的敷衍着：“嗯！” 姜南絮顺杆子往上爬：“谢谢爸，让大哥让出他那间阳光最好的房间，以后陆向南在床上就能多晒太阳了。也谢谢爸，让妈做饭给我们吃了。” 陆为民吹胡子瞪眼：“我什么时候” 陆向南非常有眼力见的及时开口道谢：“谢谢爸！” 邻居大娘跟赵玉兰也积怨很久，看着她吃亏就开心，也真心可怜陆向南便想着推上一把，“哎，这就对了，我们这些乡亲给做个证。” 这话说完，还真有真傻的，跟着应和：“这才对嘛，不能让好孩子寒了心！老陆大队长你这件事做得好，向南这些年不容易，好不容易回来了，当然不能亏了他。” 陈支书：“行了，老陆呀，儿女都是债呀，向南那孩子确实要好好对待，这些年也给你家提供了不少贡献。既然你都主动说了，就这样吧！” 陆为民心里气闷到想要呕血，他什么时候主动说了，什么时候答应了。但是他最爱面子，只能黑着脸答应了。 陈支书松了口气：“现在事情解决了，大家也散了吧。” 陆为民转身就走，要是往常他一定会邀请支书进屋坐坐，但是现在他完全没有这个心情。 很快，门口就只剩下陈支书和陆向南和姜南絮。 姜南絮看支书脸瞬间拉了老长，堪比鞋拔子。 本欲扶陆向南回屋的脚步顿了一下，笑颜如嫣，一脸感激地对陈支书道：“支书爷爷，您不愧是党看中的优秀干部。今天的事情劳您受累，帮了我们，我们会记在心里。” 陈支书脸色好看了一些：“如果有什么困难直接来找我。” 本是客套话，哪想到姜南絮直接接口：“谢谢，也太麻烦您了，明天我这不是要带陆向南去县医院吗？他这也不太方便，您看有没有什么工具可以借我用一用。” “明天” 第13章 初战告捷 送走陈支书，姜南絮扶着陆向南走进堂屋。堂屋内空无一人，只留下她掀桌后的一地狼藉没人收拾。 定眼看了一眼主屋，听着他们在主屋内鸡飞狗跳地吵吵嚷嚷，内心毫无波澜，只盼着他们能尽快吵出个所以然，她累了。 姜南絮拉过一张椅子，搀着陆向南坐了上去，她终于松了口气，陆向南还挺沉的。 她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转着脑袋四处打量，突然看到残羹剩菜和碎瓷片中，躺着两个还没剥皮儿的煮鸡蛋。她眼睛一亮，毫不嫌弃地捡起，揣进陆向南的衣兜里，拍了拍。正好，一人一个。 姜南絮扒着陆向南耳朵，糯糯的嗓音透着欢喜：“我们有鸡蛋吃了。” 听到姜南絮的声音，陆向南因为不知名的烦躁而一直紧攥的手指不知不觉松开，一直绷着的眉眼也放松了一些。 下一秒，姜南絮瞬间直起了腰，恢复了面无表情，看向主屋房门。 陆为民：“我说了搬，听不懂吗？别忘了我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你们一个个都要反了天了是吗？” 随着一句冲破房门飘入耳中的怒吼，他们成功地换了房间，并拿到20元钱。 钱不多，但这只是个开始，姜南絮还是很满意的。 只不过，赵玉兰不情不愿地给了钱后，再一次在姜南絮面前摆着婆婆的架子，指着一地狼藉就命令她打扫。 姜南絮无视了她张牙舞爪的使唤，反而笑眯眯地管她要吃的。 既然不能分家，那她要吃的也没什么毛病吧，毕竟家里的吃食都被她锁着呢。也不知道是防谁。 赵玉兰再一次在姜南絮这里碰一鼻子灰，捂着心口骂骂咧咧去拿吃的。转头看到曼曼小心翼翼地也来领食物，立刻将火气转移到她身上，气哼哼地指着她，让她去打扫。 曼曼人小动作慢，还没开始打扫，就又听到陆宝柱叫曼曼来给他收拾东西，搬东西。 得，在陆家除了陆向南，男人都是宝贝，干不得家务活！ 陆宝柱的房间不只是宽敞，而且干净整洁，一应家具齐全。 自打陆向南参军后，家里就有钱供他去县城读高中，学问不知道学得怎么样，城里人的做派倒是学了个十成十。认为自己跟村里的人不同，衣食住行，连房间布置都开始讲究起来，毕竟陆向南没少寄钱，他讲究得起。书桌上还有模有样的架了一个小书架，可惜上面除了一本《简用新华字典》，再就全是“毛选”了。 姜南絮倚在门边，啃着热乎乎的玉米，看着陆宝柱将东西都翻出来，让小曼曼像蚂蚁搬家一样，一点点搬去狗蛋房间。 曼曼很开心，比起收拾地上那看着无从下手的残局，搬东西更轻松些。而且二伯娘每次都会将她拿不动的东西扣下，每送一趟还会被二伯娘抱着摸摸头，亲亲脸，一顿夸。 曼曼小小的脑袋大大地疑惑：为什么二伯娘觉得我连大伯的袜子都拿不动？ 姜南絮：哼！自己的臭袜子好意思让人家小姑碰！这些脏的、臭的、重的，扣下，都扣下，最后让陆宝柱自己拿走。 对于他的那些家当，姜南絮还是看不上的，直到陆宝柱比划着去挪抬屋内的柜子和桌子，没有挪动，转头将爪子伸向被褥枕头。 姜南絮不再冷眼静看，快速啃了两口，将玉米棒子往垃圾桶里一扔，叫住了他。 被褥都是军绿色的，一打眼就能看出出处。更何况，白色的枕套上有着红丝线绣的四个大字“光荣战斗”，左下角还绣着“陆向南”三个小字。 真当她瞎呀。 她将发黄的枕巾扔给了他，毫不犹豫地将陆宝柱赶了出去。 陆宝柱从小就打不过什么粗活累活都干的陆向南。特别是陆向南当兵后气势更强，只要陆向南想来横的，他还是怂的。 更何况这次没有了赵玉兰给他出头，他只能心怀怨恨地一头扎进了狗蛋的房间，把曼曼叫去拿她撒气。 姜南絮觉得愧疚，是她惹恼了陆宝柱，才给曼曼招来的无妄之灾。她毫不犹豫地将曼曼小可怜带了出来，留下一句，拿别人家孩子出气，算什么男人。便昂首阔步地走了。 在曼曼的全程帮助下，姜南絮仅动了动嘴，就烧好了一锅热水。 是的一锅！孤陋寡闻的她这时才知道烧水是用锅烧，烧水壶只有城里人才会用。 姜南絮站在厨房门口，守着半盆凉水，看着曼曼忙碌。 不是她欺负曼曼，是曼曼看得心惊胆战，怕她烧个水把厨房点了，主动承担了烧水的重任。 姜南絮也没有让她白干，偷偷地将鸡蛋分给她一个，曼曼开心的嘴都咧到后脑勺了，十分珍惜地摸了又摸。 看得姜南絮都想将另一个也给了她，幸好她及时止住了这个想法，她家可还有一个叫陆向南的小可怜等着她投喂呢，那也是个在这个家里捞不着吃鸡蛋的主。 红日西沉，天渐渐黑了，一天的波折终于平静，难得的有些宁静祥和的意味。 房间里，陆向南静静地躺在干净的床上，气息平稳，连睫毛都没有抖动一下。 姜南絮歪头打量，这是睡了？可是水一会儿就凉了呀！ 她轻手轻脚地靠近，展开毛巾，轻轻地触碰男人的脸颊。 嗯？没有反应，肯定是醒着。 她的动作大了一些，将整个热毛巾敷在他脸上。 热气激起他脸上的绒毛，他的双眉渐渐舒展，久违的温软舒适让他更加放松，自从回来后，这是他第一次用上热水。 姜南絮软软糯糯的嗓音念叨着：“热毛巾擦擦脸，会舒服点。白天让你洗脸，你就糊弄性地沾了沾水，哪有那么洗的，别当我没看见。” 姜南絮不太会照顾人，擦拭的动作有些笨拙，扒拉着男人的头像在擦一个球。 陆向南苍白的脸颊被擦得泛起红来，他却没有知觉般，任由她折腾。 “耳根后面也要擦，曼曼都比你洗得干净。嗯……我不是嫌弃你脏哈。” 竟然能从脸上搓出泥来？姜南絮看着帕子上小小的泥条条，有些掩耳盗铃地解释着。 “一会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擦擦身子。”甜甜糯糯的嗓音叨叨，透着不自知的娇气和紧张。 陆向南一把抓住姜南絮手中的毛巾，“不用了，剩下的我自己来，你出去吧。” 姜南絮拿着毛巾没动，一时间两人僵持着。 陆向南神情晦涩难辨，手上的骨节因为用力而变白。 姜南絮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奶声奶气：“你凶我。” 陆向南很轻地拧了一下眉心。 姜南絮将毛巾轻而易举地扯了出来，一甩手丢进水盆里，坐在床沿，快速地扒了一个鸡蛋，然后塞入陆向南的嘴里。 “别吐，不能浪费！咱俩现在是一穷二白，你可不能让我们这本不富裕的小家雪上加霜。” 姜南絮嘿嘿一笑，声音里透过一丝洋洋自得的欢喜：“吃别人的嘴软，吃了我的鸡蛋，就得听我的。乖，我给你擦身体。” 陆向南大感头疼，小姑娘说的好像给我擦身体是件值得期待的好事一样。 “你还小，你知道这意味着是什么吗？我不想乘人之危。” “停！年纪不大，别说教，小心未老先衰。” 陆向南满肚子的话都咽了回去，冷着脸，气势逼人。 姜南絮饶有兴致地问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杀气？” 陆向南的气势瞬间泄了下来。 他发现了，从她出现到现在，一次又一次，他总是拿她没办法。 自暴自弃道：“随你吧！” 姜南絮小声地嘟嘟囔囔：“还委屈你了，本小姐从来没有照顾过人，你是第一个。” 一阵窸窣声过后，姜南絮推门出去了。 陆向南漆黑的世界再次陷入死寂。 他自嘲一笑，她……走了？ 第14章 好多好丑的伤 姜南絮一边往盆中兑着热水，一边在心里暗道，自己脸多脏不知道，一盆水只够给你洗个脸的……陆向南应该比跳泥潭的阿拉斯加好洗吧。 屋内，陆向南已经配合地脱了里衣，乖乖地等着姜南絮回来。 他身上满是伤痕累累的旧疤，看上去触目惊心，那都是他在战争和硝烟中留下的伤痕。 姜南絮看到他这副样子，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她垂下眼帘，轻轻将水盆放在桌子上。 慢慢走近陆向南，伸出手指，颤抖着轻轻抚上一道又长又深的疤痕，横穿整个心脏尤为刺眼。 陆向南浑身一颤，被要摸不摸的触感弄得痒痒的，上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这时，她一滴泪落在了他的手上，陆向南眉心一跳。 “怎么哭了？吓到你了？”陆向南有些无措更有些不自在，拿起身边的衣服，就想要套上。 姜南絮按住了他拿衣服的手，眼泪无声地滚落，她是真的很心疼也很敬佩眼前的男人。 她自小就对军人就有特殊的好感，可能她骨子里就带军人情结吧。 陆向南顿了一下，反手握住姜南絮纤细的手腕，在她耳边轻声道：“这些疤痕，都是我在战场上留下的，你看它，有多丑，有多狰狞，就像我这个人一样这样的我很可怕对吧！” 姜南絮听出了他的自卑，连连摇头，语带疼惜哽咽地说道：“不可怕一点都不可怕，你很疼吧？” 陆向南微微抬起手，想要给姜南絮擦拭眼泪，犹豫半晌，但终究是没有伸出去。 “都过去了，现在这都是我的军功章。”陆向南风轻云淡地说道，“给我留下伤痕的人，比我伤得更重，更惨！” “嗯！你最厉害啦～”姜南絮带着鼻音的夸赞，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去表达自己的心情。 “现在不是要给我擦身体吗？”陆向南语气中充斥着无奈和宠溺。 “哦，对对对，一会水就凉了。”姜南絮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用湿漉漉的毛巾温柔又小心，给面前这个如破布娃娃般的男人洗白白。 呜呜呜，手好酸，一点都不好洗。 姜南絮累得快要翻白眼了，今日运动量严重超标。 咣的一声，又是一盆水，重重地放到了地上，姜南絮言简意赅：“脱！该脚和腿了。” 陆向南不动：“会吓到你的。” 脚和腿才是重点好吧，一定要保持血液畅通这腿才能好得快些。 姜南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刚刚吃了我一个鸡蛋，乖乖地配合洗上身。我现在有理由相信，你又想吃鸡蛋了！” 陆向南大感头疼：“……” “行，那我去鸡窝给你现摸一个。”姜南絮虽然这般说着，但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陆向南一时也有些不确定了，他根本摸不准面前小女孩的心思，真的怕她出去满世界给他找个鸡蛋回来，赶紧拒绝道：“不用。” 姜南絮笑得像个小狐狸，干脆利落道：“行，那脱吧。” 陆向南沉默，她是怎么把这两件事挂钩上的。 姜南絮：“你到底闹哪样！” 姜南絮说话时总都带着一股软软糯糯的腔调，像是随时随地都在撒娇。 陆向南心里莫名又生出一股子烦躁来。 到底是谁在闹！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还是陆向南妥协了，但是也只是露出了两只脚丫。 他伤的是腿，但是他的脚却是完好的，就算是露出来了，也不会把这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给吓坏。 姜南絮一阵无语，一个大男人究竟在纠结害羞什么呀～！ 姜南絮自然地将陆向南的脚放入热水中，他的脚可能是只是因为血流不畅，显得有些苍白。她厚厚地打上了一层肥皂，拧着眉给他洗脚。语气中不带一丝嫌弃地嘟囔着：“你真好福气，有我这么个小媳妇，我都没给我爸妈洗过脚呢，以后你腿好了，也得给我洗脚哦。” 姜南絮胡乱地尝试着给他顺顺经脉穴位，虽然完全不知道正确的穴位在哪。 被姜南絮这么一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面无表情地感受着姜南絮柔柔软软的小手，在他的大脚上挠来挠去，弄得他的心很痒痒。 这个时候，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心中有多乱。 脑中止不住的胡思乱想，在姜南絮惊雷般的话语中止住了。 “裤子脱了。”姜南絮没有一丝娇羞地直接说道。 陆向南轰一下，从耳根红到了脖颈，他这个时候已经意识到了，姜南絮是个爱干净的小姑娘，他不洗是不行的，所以：“你出去，我自己洗。” 姜南絮心中碎碎念，脱个鞋都费劲，怎么自己洗？而且那裤子都发臭了，不管怎么样都是要脱的。 看着陆向南毫无反应，只能继续劝道道：“天已经黑了，咱们速战速决。” 陆向南还是一动不动，在那冒充雕像。姜南絮有些不耐了，她又困又累，“大哥你半年没洗了吧，就不想清爽一下吗？” 说罢直接上手，有什么不能见人的，跳水、游泳、奥运会她又不是没看过。 陆向南与姜南絮两人撕扯着，陆向南虽然力气大，但怕伤到她，一时拿她也无法。 他的腿比身上还要狰狞可怖，陆向南最终本着彻底吓到她，她对他的热情就会消散的想法，认命般松了手。 哪知道这时姜南絮也停了手。 姜南絮突然意识到，不想让她碰他的腿，也许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觉得她在践踏他的自尊？ “对不起！”她觑着陆向南的脸色，底气不足解释着，“我只是想……不是……嗯……我不会强迫你。” 姜南絮有些丧气：“是我自以为是了。” 好心办坏事，费力不讨好，可能说的就是她了。 “很丑，你会怕，会哭！” 姜南絮拍了拍胸脯：“我的胆子很大的，你看我刚刚怕了吗？哭了吗？” 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姜南絮看着他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陆向南消瘦的腿上多处狰狞的缝合伤口，这个年代的缝合技术很差，每一针下去都会留下一个漆黑的疤痕，好似一个又一个的多足虫，遍布在陆向南小腿上。 像极了吓得她踩塌床的那个虫子，甚至比它还要大，要恐怖得多。 陆向南叹息：“又吓到了？又哭了？” 姜南絮倔强地不承认：“你的小腿比我想象中的要直，很好看。” 她将热水淋在了陆向南的小腿上，一同滴在上面的还有姜南絮温热的泪滴。 温柔地按摩清洗小腿，比刚刚擦后背如擦桌子一样的手法比起来，要温柔多了，因为她发现一些伤口还有些发炎，姜南絮龇了龇牙，这样的伤口她都替他疼。 陆向南心里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一个阴暗的念头涌了上来，怎么办，他不想放手了。 姜南絮突然问道：“你的腿有知觉吗？” 陆向南：“有。” 姜南絮：“既然有知觉那就代表还有希望。” 陆向南声音有些干涩的说道：“谢谢！” 姜南絮动作一顿，瞬间觉得自己的疲惫都减轻了些，未来首富在跟我道谢！ 是不是说明他接受我的存在了？接受我这个媳妇了？ 顺杆子往上爬。 姜南絮仰头软软地问道：“那你要怎么谢我呀？” 陆向南抿着嘴不说话。 心里想着，哪有她这样的，光明正大地当面要谢礼！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谢礼，他能拿出什么谢礼？陆向南黯然神伤，恐怕放你离去就是给你最大的谢礼吧！ 这么多年，她是第一个这样温柔对待他的人，他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能耽误姜南絮，等她受不了，想要离开，就放她离去。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歇息了。”姜南絮打了个大哈气。“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陆向南一脸平静地回复：“我睡地板，你睡床。” 姜南絮：……睡什么睡。 瞬间，姜南絮的好心情就没有了。 姜南絮蔫了，大佬不愧在书中孤独终生，是有原因的。 “要是不会说话，你还是别说了。”姜南絮推了推他一把，闹脾气，“我费心费力地闹了一次又一次，晚上又给你从上到下洗了一遍，不就是为了不让你好过一些吗？你当我不累呀！” 陆向南听姜南絮糯叽叽的声音又要哭，立刻配合地往床上一躺。 姜南絮的脸色瞬间由阴转晴，哭也是个力气活，她才不哭呢。 灯一关，借着月光看着陆向南的侧脸，长得真的很帅。 嗯……她长什么样呀，这连个镜子都没有。 姜南絮摸了摸自己的脸。嗯，没摸出个所以然，看来她没有这个技能。 都说盲人靠摸就能知道一个人的长相。 姜南絮伸出一根手指，怼了怼他的胳膊，娇娇地问道：“你想不想知道我长什么样呀。我可以给你摸摸。” 陆向南装睡。 姜南絮叹了口气，翻了个身，一股清风拂过，被子随之落下，盖住了她。 她撑起身，拽住被子一角，给他盖住。 哪知道，只要她一躺下，他就直接将被子一甩，又完全罩在了她的身上。 你来我往，几次下来，姜南絮得出一个结论，这要是上山抓兔子，肯定一套一个准。姜南絮一本正经地发问：“夫妻本是一体的，陆向南同志，请你解释一下是什么意思！” 陆向南：…… 姜南絮：“意思就是如果只有一床被子，那就要一起盖，懂了吗？” 再次将被子挪给了陆向南一角。 这次陆向南并没有坚持将被子扔回来，姜南絮满意地一倒头，下一秒就睡着了。 今天真的是累坏她了。 陆向南待等到姜南絮均匀平缓的呼吸声响起后，便又将被子全部匀给了她。 姜南絮若有所感，一个翻身，没轻没重地挤在他身边，像是找到了安全感一般，用毛茸茸的脑袋拱了拱他，睡得更加香甜了。 陆向南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碰到姜南絮脑袋上翘起了一撮绒毛时，跟受了惊吓似的猛地将手收回。 第15章 发烧 姜南絮一夜好眠，等她醒来的时候，手脚都搭在了一个硕大的暖炉上，将暖炉紧紧地抱着。 她迷迷糊糊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有着优美线条的下颌和修长的脖颈。 像是感受到姜南絮的注视，脖颈上的喉结害羞地滚了滚。 姜南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已经穿越了，抱着睡觉的也不是她以为的毛绒玩具，而是她新上任的老公陆向南…… 姜南絮有些不好意思，一下子将手脚收回，做了坏事一样，偷偷觑了陆向南一眼，看他有没有被她惊动。 姜南絮有些尴尬，连忙抽回了自己的手和脚，像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偷偷觑了陆向南一眼，心中祈祷自己这睡姿可别被他发现了。毕竟她感受得到，陆向南多少还是没有完全接受自己是他媳妇这件事。 一个怔愣，她又趴回他的身旁，颤抖嗓子轻声叫道：“陆向南。” “我没事。”陆向南沙哑的声音几不可闻。 这像没事的样子吗？ 苍白的脸颊泛起病态的潮红，仔细看去，唇瓣儿干裂，甚至能看见血丝。 姜南絮探出手摸了摸陆向南的头，好烫。 怪不得她感觉自己像抱了个暖炉，他竟是发烧了，也不知道这是烧了多久。姜南絮心中酸涩，难道是昨天晚上给他擦身体时，不小心让他着凉了？ 她咬了咬嘴唇，心中有些自责。飞快地将昨晚洗得现在还半干的衣服穿上，给陆向南倒了一杯水，托着他的头喂他喝下。 姜南絮心里特别的难受，这叫什么事，这才一天，就把人照顾生病了。 “你还能动吗？咱们去医院，还好昨天跟支书提前要了车。” “怎么就发烧了呢？怎么就冻到了呢？你是不是很难受啊～！”姜南絮语气焦急又自责，说到最后尾音都拖上了哭腔。 陆向南风轻云淡道：“没事，别哭。” “对不起～我把你照顾病了。” 姜南絮的声音很轻很小，却依然被陆向南捕捉到了。 他反而安慰上了她：“与你无关，是我身体不好，昨天是我回来这半年过得最好的一天，不用自责。” 姜南絮托起陆向南的一条胳膊搭在她单薄的肩膀，咬牙道：“你……自己也使点力气。” 发烧导致他虚弱无力，就算姜南絮在一边支撑，也根本就无法行走。 半拖半抱之间，姜南絮差点被压趴下。 不行！ 昨天她的搀扶，陆向南根本没借她的力，隐忍又倔强地自己强撑。她忽然意识到，单凭她一个人，是不可能撑住他的！ 姜南絮将其放下，转身出了门，她去找人帮忙：“我去看看家里有没有人，很快回来。”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远去了，陆向南漆黑的世界重新陷入死寂。 他眉头紧蹙：没必要，除了你没有人会担心我，更没有人关心我的死活。 姜南絮喊了两声，陆家没有人回应她。 甚至曼曼和狗蛋都不在。 就在她要出门寻人时，陆宝柱慢慢悠悠地从狗蛋的房间走了出来。 懒洋洋语调，阴阳怪气道：“叫什么叫，你们自己起来晚了，错过了饭点，可不怪我们。” “陆向南发烧了，你能帮忙把陆向南背出去吗？”虽然很讨厌他，但是这个时候没有办法，毕竟是自己亲弟弟，不会真的不管吧，姜南絮不太自信的想着。 “不远，就在不到500米的那个土坡那，支书昨天说好，今天拖拉机在那等着拉我们去县医院。” 陆宝柱突然一笑，幸灾乐祸：“哎呦，病啦？你不是昨天当着众人信誓旦旦地说以后由你照顾他吗？这才一天就病了？” 姜南絮难得忍了下来，没有怼回去，恳求道：“可以帮忙吗？” “你问我啊？”陆宝柱憨笑一声，看上去很是敦厚靠谱，说出的话却不那么厚道，“不帮，你说要照顾的，我得成全你！” 姜南絮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已经控制住了情绪，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 就在她转身要走时，陆宝柱又变了主意。他叫住了姜南絮：“哎，等等，你要去找谁，除了我都上工去了，你只能求我。” 说着，他就欺身凑了过来，表示只要姜南絮给他亲亲摸摸，他就帮她。 姜南絮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转身就走。 不知道隔壁大婶在不在，昨天就能看出，隔壁大婶是个热心肠的人。 陆宝柱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心中生郁，来到陆向南门前，趁着老虎变成了猫，赶紧踩一脚。 “呦，快让我看看，这是病的起不来了？”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陆宝柱眼神一沉，一个念头涌了上来：“她刚进门，你就死了，你说外人会怎么说？” 陆向南闭着眼睛，依旧没有理会他，不是他脾气好，而是他向来能忍。 因被无视，陆宝柱火从心起，不怀好意地说道：“我看你是娶了媳妇无福消受，要不要哥哥我帮你消受？” 陆向南只觉脑子里的一根弦倏地断掉，暴怒之意顿起，终是做不到若无其事。 他使出浑身力气，将姜南絮放在他枕边的空杯子掷了出去。 苍白虚弱的冷色面容，眉梢眼角带着杀伐惯了的冷酷。 沙哑的声音陡然响起，带着令人胆寒的戾气：“别打她的主意！” 空杯正中靶心，陆宝柱痛呼出声，双手捂胯蹲跪到了地上，咬牙切齿恨声道：“嗷~~！你就这么护着她？我是你大哥，我跟你才是一家人。” “你还真对她上心了？她是被卖到陆家，没地方可以去，才嫁给你的。你不会真的以为她是真心照顾你吧？她是为了她自己！她早晚会抛弃你这个残废！” 虽然知道陆宝柱是为了气他说的，但是依然刺痛了他的心。 陆向南近乎于无地喃喃一声：“我知道！” 另一边，姜南絮本来就心急如焚，后来又被陆宝柱那个混蛋气到，再加上左邻右舍也没有找到可求助的人，她彻底慌了神，手足无措。 没穿越前，她只是一个还没出象牙塔的大四的学生，而且她一直顺风顺水，她遇到的最大的事也就是考试挂科而已。 她不停告诉自己不能哭，要想办法，不能让陆向南继续烧下去。 去厨房翻找一通，没有高度酒可以给他擦身体退烧。 必须现在就去医院，不能再等了。 她不知道在原书中，这个时候的陆向南有没有发烧，又是怎么挺过去的。 但是她怕，未来的大佬因为她而提前下线。 求人不如求己，她就不信，陆向南都瘦成一个骨架了，虽然沉了点，但是咬咬牙，只背500米，就算驮着他爬也爬到了，姜南絮发狠地想着。 此时的她大脑短路成一团浆糊，完全没有想到还可以去找开拖拉机的师傅来帮忙。 回来时陆宝柱已经走了，她看着陆向南更加难看的脸色，长呼一口气，先扶陆向南坐在床沿，然后将他的双手搭在自己肩上，发狠将他背起。 人的潜力真的是无限的，虽然艰难，脸憋得通红，但竟然真的将他背了起来。 两人的身量差距有些大，陆向南的双腿无力地拖在地上，但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就这么一步一步艰难地驮着陆向南走了出去。 越走身子越低，最后她完全是凭毅力在坚持。 终于，快靠近拖拉机的时候，被拖拉机师傅发现，连忙上前接应。 陆向南离开她背的那一刻，她几近瘫倒，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拖拉机。 第16章 医院 今天一起搭拖拉机去县城的还有几个知青，姜南絮简单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将全部心神放到了陆向南的身上。 在一路颠簸中，姜南絮死死地抱着陆向南，脑子里闪过了很多。她甚至怀疑这是命运在作祟，她打破了原主的宿命，改变了嫁给陆宝柱的剧情。她此刻是那么的害怕，怕现在发生的一切是对她逆天改命的惩罚。 她的鼻子里，有一种酸涩的感觉，她很想哭，却又不能哭。 姜南絮低沉无助的情绪感染了一起前往县城的知青们。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照顾着姜南絮的情绪，将前往县城的喜悦藏起。 昨天的姜南絮的话和她的所作所为，在婚宴后的第一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大队，知青点的知青们也有所耳闻。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着姜南絮，告诉她一切都会好的，老天爷会被他们的爱情所感动，陆向南不会有事的。 还都表示，很佩服姜南絮，夸她是新时代的勇者，敢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勇敢地追求自己的爱情。 不停地感慨姜南絮和陆向南这样，这才是爱情本该有的样子。 姜南絮灵魂出窍般，没有任何回应，依旧傻傻地抱着陆向南，两人依偎着。 道路太陡，陆向南已经烧得几近昏厥，她怕她一松手，陆向南就从拖拉机上掉出去。 这时，一个开了盖的军用水壶递到了姜南絮的眼前，耳边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你男人好像烧得有些严重，离县里还得将近一个小时，这么颠簸水不好喂，但是可以用水给他拍拍脑门，来将你的手伸出来，我给你手心倒点水。” 姜南絮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女人，低声说了一句谢谢，便接受了她的好意，开始用这个没什么大用的方法来安自己的心。 众人还在你一句他一句地劝姜南絮别担心。 “我知道你们感情好，不要太担心，很快就到了，到了医院吃点药，打一针就好了。”这句话不知道被这些人重复了多少遍，但是姜南絮依旧不厌其烦地点头回应着，机械地说着谢谢。 心里却知道，他们说得不对，要说她此时对陆向南有多少感情，其实是没有的。 最开始只是因为他是未来的首富大佬，看到他的那一刻是因为他的颜值多了一分好感，相处了解后，又多了一分怜惜。 为什么自己会慌成这样呢？真的是爱吗？她这样问自己。 可是，她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她知道，不是的。 更多是因为初来乍到这个世界的茫然和陌生，哪怕他是书中的人物，但是比起其他人来说，他是这陌生中唯一熟悉的存在，也是她唯一能抓住的。 虽然是这样，但是他对他也有几分真心的，毕竟让她这样尽心照顾的，他是第一个。 她真的好怕，怕因为她这个意外来客改变剧情，导致的蝴蝶效应，陆向南会死。 如果他死了，那她呢 姜南絮脑袋一沉，一只温柔却有些粗糙的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她身边坐着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个。 “孩子，你是京市的吧，我原来也是京市的，下乡到这里在这里成了家。我姓沈，如果从你男人那边算，你应该叫我一声表嫂。我家住在村口第三颗老榕树旁，以后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姜南絮歪头看向她，软软地顺着她的话叫了一声表嫂。 沈表嫂关心地问道：“早上吃饭了吗？” 姜南絮摇了摇头。 在得知陆向南和姜南絮没有吃早饭后，车上的每一个人都贡献出了一点吃的。 姜南絮没有客气，道谢后接过吃的，将车上每个人的样貌记在心中。 拖拉机刚开到县城门口就停了下来，拖拉机是不能进城的。 姜南絮看了看陆向南，又看了看车上的众人，摸了摸鼻子，讪讪地问道：“你们知道县城医院在哪吗？” 车上的知青们皆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纷纷给出回应。 一个年轻爽快的声音率先响起：“我知道，我去过，我带你去。” 忠厚的老知青也不甘示弱，忙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你男人还等着你照顾呢，可不能趴下，我帮你将你男人背到医院。” “还有我，还有我～！”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每个人都在说要帮忙把两人带到县医院再离开，买东西不急，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人命是大事。 甚至最后还因为谁跟着去而意见不统一，差点吵了起来。 姜南絮笑着流了一行热泪，十分诚恳地感谢了他们。 姜南絮：“不用都跟着，太麻烦大家了，虽然十分不好意思，但是能否请两个大哥帮忙将我老公送进医院。” “不麻烦，不麻烦！” “不用见外，助人为乐学习雷锋。”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姜南絮的拒绝被当成见外，他们极其快速地达成共识，全都跟着。 姜南絮拗不过他们，只好由着他们，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县医院赶去。 这时县医院里，也不太平静，一起医患械斗纠纷正在打响。 退伍转业不到一年的县公安局局长宋河，火急火燎地来到了现场进行处理。 就在他处理完，松了一口气准备离开，就看到医院门口又一群人呼呼啦啦地闯了进来，他还以为又出了什么大事，赶紧走近查看。 误会的产生，只因为知青老大哥刚一进医院门的一句破了音的哀嚎：“快来救命啊～！” 姜南絮抽搐着眼角，一拍额头，觉得无语，但是当她看到随着老大哥的一句话，就有人抬着担架过来，瞬间冲老大哥比了个大拇指，经验丰富，小妹佩服。 宋河看到担架上的人时惊呼出声：“营长？” “局长，怎么您认识？”一个年轻警察走了过来问道。 宋河看了他一眼，“可能是认错人了，走吧。” 姜南絮闻声回头看了宋河一眼，便跟着担架小跑进了诊室。 还没进诊室门就被推了出来。 去挂号缴费。 既然人已经送到了医院，知青们也就不在这围着碍事了。 只有沈表嫂留了下来，陪着她去缴费。 结果缴费窗口工作人员的一句话，让姜南絮傻了眼，犹如五雷轰顶的僵在了原地。 介绍信？没有介绍信就不给看病治疗？ 原来在这个时代，乡进县城看病是等级管制，要开介绍信。 她不知道看病还要介绍信，支书不可能不知道。 她都跟支书说是进城看病的。 但事实就是，他没有给她开。 可是就算现在回去开也来不及了，陆向南等不了呀？ 姜南絮强作镇定，好声哀求：“可不可以先看病呀，陆向南他是军人，军人有优先权的吧？” 工作人员白了她一眼，十分不耐烦道：“你说是军人，他就是军人了？有证明吗？” 姜南絮哑火，她没有。 但是她哪里肯就这样放弃，继续说道：“您通融通融，救人要紧，我后期补给你可以吗？” 工作人员头也不抬地摆了摆手：“不行！你这是在让我犯错误！” “先治病吧，医院就是治病救人的！”姜南絮气急，吼道。 工作人员一个冷哼：“就在刚才有人闹事，警察同志刚处理完，怎么你们也想闹事不成。” “不是，不是，小同志，这不是着急吗？我们这就走！”沈表嫂安抚下姜南絮，连拉带拽给她带离了这里。 沈表嫂也跟着着急，却无能为力，胳膊拧不过大腿：“丫头，我现在就回去找支书开介绍信，你在这等我。” 姜南絮看着沈表嫂跑远的背影，回到诊室，医生正在给陆向南物理降温，而陆向南已经烧到有些抽搐，她心里明白，必须马上用药。 医生看到她回来，马上问道：“挂好号了？票子给我。” 姜南絮艰难地摇了摇头，说道：“您可以先给他治疗吗？” 医生有些为难地问道：“钱不够？” “忘开介绍信了，刚刚让人回去开了。”姜南絮咬着嘴唇，直直地看向医生，希望他能网开一面。 医生一皱眉：“医者仁心，都送来了，我也不能把他赶出去。他是多年的旧伤累积伤了根子，而且他半年前应该又伤过一次吧，而且现在还没有痊愈，这次发烧就是身体到达临界点的爆发。再这么烧下去，人就烧废了。我能做的只能是先给他物理降温。” “至于其他……你尽快把介绍信开了吧！” 想了想医生又补充了一句：“不是我不给治，你没有介绍信也开不出药，我也没有办法。” 沈表嫂一去一回最少也需要4个小时！ 姜南絮微微鞠躬，毅然转身，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她豁出去了！ “挂号！”她拿着钱狠狠地往挂号处的桌子上一拍，“这个病我现在治定了，不能等！你可以报警！还有把你们院长也找来！” 第17章 宋河 姜南絮前脚从陆向南的诊室离开，宋河后脚就进了诊室。 宋河在了解了陆向南的一些情况后，便追着姜南絮的脚步来到挂号处。 他离着远远的，就听到一个奶奶的声音在霸气地叫嚣。 营长还有个这样漂亮的妹妹，从没听他说过呢？这样想着，他赶紧又快跑两步上前： “小同志你好，你是陆向南的妹妹吧，你哥那里离不开人，你跟着去照顾，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姜南絮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眼前的人，迟疑道，“可是……” 宋河会心一笑，不愧是营长的妹妹警惕心还挺强：“我叫宋河，是你哥陆向南的战友，现任县公安局长。” 这个年代没有人敢公然冒充公安局长，姜南絮不再迟疑，眼睛一亮，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毫不犹豫地道：“那就麻烦你了，不过我不是陆向南的妹妹，是她媳妇。” 姜南絮说完，本想转身回陆向南诊疗室的脚步顿了一下，微微鞠了个躬，郑重肃穆地补充了一句：“陆向南病得严重，耽搁不得，拜托了。” 姜南絮心还挂着陆向南的身上，她说完后不等他手忙脚乱地反应，便快步回了诊疗室。 不出一刻钟，在宋河的运作和担保下，陆向南终于看上病了。 诊疗室内，医生带上听诊器，掀起陆向南的衣服。可能是由于听诊器过凉，陆向南浑身紧绷，开始无意识地反抗，扰得医生根本无法听诊。 姜南絮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让他平静下来，硬着头皮握住了他的手，小声哄着：“别紧张，这里没有坏人，只有我和医生在，我们乖乖看病好不好。” 陆向南竟真的安静了下来。 姜南絮：嘤，真乖，这才相识一天，就信任她了。 哄小孩的语气让医生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你这小丫头倒是贴心。” 姜南絮握着陆向南的手，抱着他的头，时不时地摸上一摸来安抚着，配合医生把他翻来覆去。 医生对陆向南上下其手，检查了半天，一会摇头，一会叹气。 姜南絮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她连大气都不敢喘。 医生越来越严肃，姜南絮的心也跟着越来越沉。 终于检查完毕，医生便开始自顾自地开始写诊断书，开药方，期间一言不发。 姜南絮给陆向南整理了一下衣服，看着医生嘴张了张，一时不知道从何问起，便笼统发问：“医生，他怎么样呀？” 医生长叹一声，继续写药方。 姜南絮更紧张了，也不敢打扰。 医生一切忙完后，终于抬了头。 “他身上积累了很多伤病，一直没有得到良好的休养，落下病根。近半年时间，他一直是郁结于心处于紧绷的状态，这次高烧是因为突然精神松懈下来，外邪入侵，病灶齐发。” “药物治疗的同时，注意进行充分的休养和休息，加强营养的同时保持心情愉快。” 医生说着递给了她两张纸：“拿着，这张缴费，这张取药。” 姜南絮接过，看着医生的眼睛问道：“那他的腿和眼睛呢？” “他的腿可能是血管神经断裂或者是肌肉断裂，当然也不排除骨折的可能性。” “目前京市有手术成功的案例。通过神经血管吻合、肌肉肌腱缝合，可以恢复肢体的连续性。再通过积极地治疗，可能会使病人的肢体得到保留。康复训练可以促进肢体功能的恢复。” “但是，我院目前的水平和资质不足以进行治疗，而且他的腿已经伤了有一段时间，并且在这段时间没有得到良好的治疗和保养。” 姜南絮凝思片刻，疑惑地追问道：“不用拍个ct吗？” 只是摸摸看看，这么草率地就能确诊了？ 中年医生一顿，摇头笑道：“你从哪听说的，这东西咱们还没有呢，只有国外才有。” 姜南絮又是一默，小心翼翼地问道：“那x光片也不用拍？” 中年医生可能觉得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x光片咱们这小县城医院也拍不了，得去省里！” 姜南絮点点头，轻轻地哦了一声。 医生惋惜地叹了口气：“就算带他去京市去治疗，痊愈的可能性也很小，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至于眼睛，现在不方便，等他醒过来，你再带他来检查。” “这样呀！”姜南絮淡淡的说了一句。 看来县医院的技术水平不行啊！ 原书中陆向南出场时只是有点跛，这还是他被耽误好几年后，又不太配合治疗造成的。 医生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按照正常的家属，知道自己男人会一辈子双腿残疾，已经没有了痊愈的可能，早就崩溃大哭了。 而面前这个小姑娘却没有太大的反应，不应该呀？ 是没反应过来，还是心太大？难道是她太小，没有听懂他话中的意思？ 姜南絮发现医生用一种难以描述的表情看着她，瞬间明白过来，是她表现得太淡定了。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装一装，以免医生怀疑人生时，就听医生问她：“他这次病得很凶，半夜有复发的可能，我的建议是他还需住院观察，要住院吗？” 医生虽然这样问着，但是心中已经有了定论，他估摸着是不会住了，这丫头明显是存在了抛夫的想法，要不然不会这般无动于衷，哎，可惜了。 姜南絮不懂医生为什么叹气摇头，她不假思索地回复：“住！” 陆向南病得凶凶险险的，脆弱得像个瓷娃娃，在医院才能安心些。 而且她也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来思考一下未来。 至于钱嘛……老话说得好，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医生笑了笑，又递给了她一张单子，那就一起把住院办了吧。 宋河刚补完手续进来，话都没说上一句，就又拿着一堆单子办手续去了。 挂号，缴费，开药，办理住院，一应手续宋河跑前跑后全都给办了，甚至还送来了午饭。 很快，陆向南被安排进了一间单人病房。 一针肌肉针下去，陆向南的高热渐退，姜南絮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一些。 陆向南还处于昏睡状态，没有完全醒来。 姜南絮小心地抱着陆向南的脑袋，给他垫了两个枕头。 一手端着宋河送来的鸡蛋羹，另一只手小心地盛出一小勺将其吹凉，然后喂到陆向南的口中。 此时陆向南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医生说，只要今晚不再发烧就算扛过去了。 可是，姜南絮试了两次，陆向南都是牙根咬紧，丝毫都喂不进去。 宋河见状说道：“嫂子，别费力了，你先吃吧，老营长警惕心强着呢，以前他生病喂药时，我们什么招都试过了，都喂不进去，牙关咬得死紧，等他醒了再喂吧。” “老营长？”姜南絮手一顿：“他不老，才30岁。” 宋河摸了摸鼻子，看着眼前这个绝对不超过20岁的小嫂子，讪笑一声：“不老不老。” 姜南絮有些头疼，从早上到现在陆向南就没吃东西，肚子里没有食物，怎么能提高免疫力抵抗疾病呢？再说了，这鸡蛋羹凉了就腥了，还是要趁热吃，姜南絮还想再试试。 “陆向南，张嘴，啊~~吃鸡蛋，乖。不要浪费食物。”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昨天晚上对他说过的话，“不要吐出来哦，不要让我们本不富裕的小家雪上加霜。” 姜南絮的一番话竟然真的起了作用。 陆向南此时恍惚感觉到自己是有神志的，但是却是动一动的力气也无。他在混混沌沌间，听到姜南絮软软糯糯的声音，鼻尖涌入蛋羹的香气。 他张口想要叫她：“姜南絮” 在姜南絮看来就是陆向南听到她的话，乖乖张嘴配合的表现。 赶紧抓紧时机，把勺子塞了进去，鸡蛋从勺尖滑入陆向南的口中，在他的吸气中咽了下去。 姜南絮开心不已，“吃了！真乖！真棒！再吃点，张嘴，啊~~” 哄小孩的语气再次上线，让宋河大开眼界。 陆向南也从来没有被这么温柔地哄过，下意识地顺着她的话张开了嘴，他对她是不设防的。 一碗鸡蛋羹，一碗粥，两个大包子，一杯水，都在姜南絮的努力下喂了进去。 宋河看着空空如也的病房，突然说道：“嫂子出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带陪护的物品吧？” 姜南絮有些窘迫，她除了钱，什么都没带。 便直接转移话题，仰头看着宋河，面露感激道：“对了，还没来得及感谢你，这次多亏有你，否则陆向南他恐怕凶多吉少了，而且这个单人病房没有你，我们也住不进来，真的谢谢你了。” “差点忘了，这个钱你拿着，不能白让你破费。” 宋河还想拒绝，最后在姜南絮的坚持下收了下来。 宋河憨厚地一笑，挠了挠头：“嫂子客气了，他是我的老营长，当年多亏了他我才能活下来，这是我应该做的。” 姜南絮突然问道：“你知道他是如何伤得这样重的吗？” 宋河突然一改刚刚憨厚，肃然而立，语气中带着敬仰，肃声道：“营长用自己救下了全营，并带领我们营，创下歼敌神话，立下特等功，他的事迹甚至轰动了全军！营长他还荣获了“战斗英雄”的称号。” “组织上对营长还是很关心的，一直在等着他康复，给他安排职务。甚至还想让他做演讲，提升一下我军气势呢？”宋河说到这里突然话音一转，眼神有些锐利，带着一丝质问，“不过怎么也没想到营长他不但没好，还反而严重了？” 姜南絮定定地看着宋河，与之对视，轻笑一声，痛心道：“为什么呢？是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既然重视，那么为什么这半年来，从没有人去探望过呢，哪怕是打个电话问一下都是好的。” 宋河一愣：“嫂子这话怎么说的。” 姜南絮神情悲愤长叹一声：“我于昨日嫁给陆向南才知……” 姜南絮用不太平静的语气，将陆向南在家中所遭遇的一切都尽数告知。 宋河双拳紧握，两眼冒火，却不得不按捺下自己的火暴脾气，生怕吓到自己营长好不容易娶到手里，还没捂热乎的小媳妇。 宋河低沉吟片刻，又将话题引到了陪护物品上：“嫂子至少还得陪护几天，没有用具怎么方便？我这就跑一趟，将营长的东西给带过来。” 姜南絮眼神一闪：“这样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营长曾经说过，他们做初一，就别怪咱们做十五！”宋河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面对姜南絮又换上了一副和善的样子，安抚道：“嫂子，我没骗你，领导们对陆向南的情况很重视。我挂号时给上级领导通过电话，以我的级别是无法开单人病房的，是领导通知的医院，并且这次的医疗费用全权由组织报销，你不用担心。” 姜南絮颔首微笑。 “那就辛苦你了。”姜南絮说着突然一拍额头，“哎呀～差点忘了！沈表嫂帮我去开介绍信了。你能帮我给她捎句话吗？ 宋河点头：“当然，嫂子你说。” 姜南絮：“告诉她不用再跑来一趟了，等我回村当面谢。她家就在村口第三棵大榕树旁。” 第18章 治不好？ 姜南絮看着沉沉睡去的陆向南，心被他揪着。他那紧皱的眉头，沉重的呼吸声，时不时轻微颤抖一下的身体。无不在诉说着他此时的痛苦。然而陆向南从始至终，病得这么严重的情况下没有吭一声。 像他这样的人，连躺在病床上，都带着一股冷硬而凛冽的气场。就像大漠中被风沙磨砺千年却岿然不动的巨石。 将来他会更强大，站到更高的地方，让众人所仰望。 首富啊，钱多到甚至能砸死她啊～！ 但是，她还是替他难过。 姜南絮从小娇生惯养，受尽宠爱，但凡有一点小伤小痛，都会引得一群人围着她嘘寒问暖。 在她生病喊人时，没有马上得到回复她都会委屈半天。 可是在陆向南最虚弱，最脆弱的时候，身边竟然一个关心他、陪伴他的人都没有。本该最亲近的亲人，却对他落井下石，让他更为艰难和痛苦。 姜南絮想到这，瞬间觉得自己应该对这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可怜更好些。 她探头靠近陆向南的俊脸，视线定格在他苍白的薄唇上，有些干裂起皮。 他应是缺水了。 姜南絮赶紧去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抱着他脑袋就往嘴里怼。奈何陆向南牙关紧咬，根本就喝不进去。 她很苦恼，陆向南的脑袋都像个大型暖手宝了，温度比她杯中水的水温还要高。他整个人都快烧干巴了，不补充水分怎么能行。 “难道要嘴对嘴地喂？”姜南絮愁眉苦脸地看着他，喃喃着。 陆向南突然晃动了一下脑袋，张口含住了杯壁。 姜南絮：“……” 陆向南十分渴望般一口气将一大搪瓷缸的水喝光。他硬朗的喉结滑动，发出一声低哑的叹息，又恢复了咬紧牙关的状态。 第二杯水没能喂进去。哪怕她超大声地威胁他，要是不主动喝，她就嘴对嘴地喂。可是这一次的威胁失效了，陆向南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知道他这是彻底地失去了意识，姜南絮瞬间消停了，给他摆一个能舒服一些的姿势，守在床边静静地陪伴。 姜南絮一直在关注着他的状态，时不时地摸一摸陆向南的额头，脸颊和颈侧。过了很久依然一片滚烫。 怎么还不退烧呀，不会烧成傻子或者植物人吧。 姜南絮心中有些不安，不行，她得去医生来看看…… 医生检查了一下陆向南的状态，又看了看体温计：“症状不重，已经退烧了，注意动态观察，多给他喝水，别给他盖被。” 姜南絮看着38度的温度计，目瞪口呆地看着医生，带着颤音问道：“这是……退烧了？” 医生解释道：“之前是快烧到40度了，现在这样已经算退烧了，他目前症状不重，不适感不强，是他的免疫系统在作业。如果体温在升高，你再来叫我。” 回到床边守着陆向南，隔一小会就摸上一摸，不知什么时候，他的体温降了下来。 姜南絮松了口气，倚靠在床边的椅子上晃悠着双脚望着天，有些无聊。 她想要出去逛逛，这个年代的县城什么样，商店什么样，她还是很好奇的。 但是终究还是不放心陆向南一个人在病房里。 万一他突然醒过来，看不见，动不了，还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没有一个熟悉的人，该多慌张无措呀。 最重要的是，万一又烧起来没人发现怎么办？ 到底是放心不下，那就静静地守着他，欣赏他精致的眉眼。 嗯，现在他是我的男人了。 简直帅到犯困。 一个大哈气。 可能是吃得太饱了，宋河中午送来的国营饭店的红烧肉真好吃，可惜陆向南生病不能吃得太油腻，就全让她吃了。 嗯…… 想着想着慢慢趴到床沿上，睡着了。 陆向南醒来时，不知昼夜几何，只觉得身上酸软无力，周身的筋骨全都在叫嚣疼痛。 对于这样的疼痛他早就习以为常，这半年来每过一段时间他都会这样，发烧一次，疼痛一次。 只不过这次与往常不同。他的胃里满满的暖暖的，甚至有些涨涨的。 他嗅了嗅鼻子，空气中消毒水的气味，这是……病房？ 他哑声抽气，人有三急，他有些急。 手动了动，摸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脑袋的主人在睡觉？ 撑起的上半身慢慢躺了回去。 陆向南轻轻地吸了口气，瞪着天花板。 姜南絮轻哼了一声，懒洋洋地掀起眼帘，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气，趴着睡好累呀。 一个懒腰不够，换个姿势想要再抻一个，却发现陆向南不知何时偏过头，面朝她的方向，眉宇沉静，带着点点暖意。 陆向南薄唇轻启，带着一丝不自在，问道：“单人病房？你遇到谁了吗？” 不是他看不起姜南絮，只是他知道，如果以小丫头自己的能力，顶多能让他看上病，至于住院，还是被安排进单人病房，是绝对不可能的。 姜南絮微微一愣：“你不记得了？” 陆向南眉眼低敛，轻描淡写道：“从你背起我的那一刻，我就失去了意识。” 停顿一下，又补充了一句，“直到刚刚。”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谢谢你！” “宋河，他说是你战友，帮了我们不少忙……”姜南絮像是终于找到了倾诉口，手舞足蹈，声情并茂，将今天从拖拉机上到医院，发生的事情全都讲述了一遍。 陆向南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静静地听着姜南絮的诉说，没有打断，只不过他的嘴唇抿得越来越紧。 姜南絮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就是这样！” 陆向南不动声色地问道：“他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姜南絮眼睛眯成一条缝，挠了挠脸蛋，他不对劲。 突然凑到他跟前，一脸天真无辜，悄声问道：“你……是不是想嗯上厕所？” 下颌绷紧，侧头避开了她凑过来的小脑袋，略微沙哑的声音冷硬地说道：“麻烦帮我将拐棍递给我。” 咳咳～！姜南絮故作镇定地咳了两声。 她就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 原来是她出门走得急，那根拐棍她忘记拿了。 姜南絮急中生智，想到了这个年代的特色物品，痰盂，俗称尿罐。 姜南絮在陆向南解决完个人问题后，将中年医生带了过来。 中年医生仔细检查了陆向南眼底及颅脑损伤情况，退后一步，平静地对姜南絮说：“我们出去说。” 陆向南：“大夫，你就直接说吧，不管怎么样我都接受得了。” 中年医生看了看陆向南，又看了看姜南絮，叹息一声。 “经过检查你的眼球没有受伤。” “通过你的叙述和刚刚的颅脑检查来看，你脑部曾受过严重的撞击，大概率是血块压迫视神经造成的失明。” “我先给你开些药，到底能不能好起来，只能边治疗，边观察。另外，要注意休息，避免剧烈运动。” 陆向南浅淡无光的黑眸似乎更黯淡了。 医生不应该要给病人信心吗？心态心情对于病情的恢复也至关重要。 姜南絮有些不悦。 目光灼灼，带着怒意：“他会好起来的，我坚信！” 中年医生突然莞尔一笑，像是在包容不懂事而胡闹的小丫头。 “像他这种撞击如此严重的，有脑出血可能会导致患者无法清醒，而他现在仅仅是失明已经是很幸运的了。” “作为医生要增加病人对治疗的信心，以及对你的信任对吗？”姜南絮不想再跟他多废话什么，直接道：“开药吧，用最好的。” 送走医生后，姜南絮的情绪还未完全平复。 反而是陆向南来安慰她：“别气了，医生把病情如实告诉我们，没有任何问题。” 姜南絮一哽，眼里闪烁着坚定而倔强的目光，语气中带着平定人心的肯定：“他说得不对，不管是腿，还是眼睛，都会好起来的。” 明明原书中，陆向南一出场就是正常人的状态，只是有点跛。 而且还是在一年后，陆向南不太配合状态下的治疗效果。 但是这些她却不能说。 姜南絮在心中咬着小手绢，哭唧唧地耷拉着小尾巴。 陆向南只当她是安慰他，难得朝着姜南絮招了招手，叫她过去，状似随口一问：“你觉得宋河这个人怎么样？” 姜南絮不傻，瞬间明白陆向南话中之意。 她没有回答，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默默地注视着他。 姜南絮看不透，他那平静如水的外表下，到底隐藏了多大的波澜，又有怎样激烈的心里斗争。 但正是他的波澜不惊，反而让她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把。 她是自信的，虽然还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但是从众人的反应来看，她长得并不差。 而且最重要的是，从陆向南因她而踏出，那画地为牢困他半年的小破屋，站到众人面前的一瞬间，她就知道，他是对她有好感，并且上了心的。 她看明白了，陆向南回家这半年，与其说是被家人嫌弃抛弃，不如说是他的自我放逐。 只要他想，他就能过得够好，他有这个资本，有这个能力。 就比如，他对自己能住单人病房也并不意外。 就比如，他没问我住院医疗费够不够。 第19章 幸福是要自己争取的 姜南絮沉默地走到窗前，推开了窗，让清风吹进屋内。 企图用新鲜的空气，让陆向南头脑更清醒一些，别再钻牛角尖，跟自己过不去。 陆向南顿了一下，以为姜南絮没有听到，便又问了一次：“你就觉得宋河这人怎么样？” 姜南絮本以为陆向南没有得到回答，会就此放弃这个话题，哪知道他不依不饶地提高音量追问了一遍。 姜南絮哼哼一声，转身靠在窗沿，一个大白眼送给他，明知故问地回嘴：“什么怎么样？” 陆向南突然有些气短心虚，姜南絮的回答，更像是一句质问。从刚才她那毫不掩饰的轻哼中，他能感觉到她无声的指责。这样聪慧通透的女孩子，定是一眼看穿了他的打算吧。 可是，如今她才18，哪里懂得什么是爱情？她不懂事，但是他不能不懂。他年长她整整一轮。他不能那么卑劣，不能这么自私。 他本就不是一个自私的人。 半年前那场战役，他主动请缨，靠着满腔热血，铮铮铁骨，一人之力扭转整个战局，让本来胜利渺茫的一战，大获全胜。 哪怕落得残疾，为了国家，为了大义，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只不过，他觉得命运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竟这般戏耍他。 他曾多少个日夜想着想要有自己的家庭，老婆孩子热炕头。 可就在他成为一个满身疮痍的残疾人，生命已经没有价值，不再有任何奢求时，她却意外出现了。 这样好的女孩子，他如今的状态，他何德何能啊！ 良知在提醒他，不能自私地占有她！ 如今，他只配得上棍子，用棍子走路，孤独一生。 这样想着，更是下定决心，为她选择一个良人。 陆向南带着执着的冷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从容：“宋河他曾经说过，26之前不谈恋爱不结婚，先以事业为主，过了年他就26了，跟你……” “哎～停～！”姜南絮突然打断了他，糯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你竟然在你媳妇的面前主动提起别的男人？” 姜南絮的话让陆向南一阵愕然。 他浑身一震，表情一下子有点不自然。 姜南絮双手一背，踱步走到他面前，戳戳陆向南，故作玩笑：“难道，你吃醋了？” 心中却暗忖道：一个男人给自己的媳妇找下家？这个男人一定是脑袋被驴踢了。 陆向南不动声色地侧开了脸，再次转过头来，又恢复了神情冷淡。 他颔首，脸上半分笑意也没有，沉默半晌，方才道：“大夫的话你也听到了，我的情况不容乐观。” 姜南絮有些愁，这医生真会给她添乱，两句话说得陆向南开始自怨自艾，甚至自暴自弃。 如果他说得对也就算了，关键是他说得不对呀～！ 姜南絮试图帮助陆向南重拾信心，一脸正经说道：“西医不行中医，县城不行省城！在你没有康复之前，我就是你的眼睛和腿。这一秒不放弃，下一秒就有奇迹。” 姜南絮不疾不徐，用铿锵有力的话语，给出了震撼他心灵的回答。 陆向南闻言睫毛轻颤，听懂了她的决心。 但是…… 半晌他抬起那依旧淡漠的眼，顿了片刻道：“我不能拖累你！你应该拥有自己的幸福，而不是和我这个残疾人在一起……” 姜南絮恼得直敲脑壳，气得围着他的病床绕圈圈。最后干脆自暴自弃地将原书中的结论讲了出来：“你有没有想过，有没有可能，其实这双腿只是神经性坏死，中西医结合，针灸加上药浴，再做好复健，就一定能恢复成常人模样。” 姜南絮一顿，说都说了，那就全说了吧。 “你的眼睛也是，也许按摩加药浴洗头，就能重见光明呢？” 陆向南听她这样说，只觉她年幼天真。 让她离开自己的心意更加坚定。 当断则断，既然已下定决心，就不能让小姑娘对他还抱有期望，抱有回旋的念想。 带着想要撕碎一切的残忍，嘴角勾出一个嘲弄和讥讽的弧度，残酷无情的话脱口而出。 “你只不过是向往你心中的英雄主义！” “我们才相处不过2天，你为何会嫁给我，我们心知肚明，不要说得好像你对我多情深义重一样，你在可怜我。” “跟我在一起，你会遇到很多障碍，你的生活会变得时时艰辛，日日困苦。” “时日一长，你就会被我拖累得面目可憎，歇斯底里，失去了明媚和活力。” “我知道你们城市长大的小姑娘，都向往轰轰烈烈的爱情，但是……” “道理不只你会说！”姜南絮脾气也上来了，怄气似的打断他的话：“陆向南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如果我说我对你一点怜惜都没有，你也不信。但是我告诉你，我会怜惜腿脚慢的，但不会怜惜思想慢的。我会怜惜那目盲的，但绝对不怜惜那心盲的。” 姜南絮大脑飞速旋转，想着能搭上边的大道理。 “跛足而不迷路，能胜过那些健步如飞却走入歧途的人，你的人如何我自有判断，你没必要在这自我贬低。” 姜南絮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道。 “幸福是要自己争取的，我是你也是。” “你又不是我，你怎知我的幸福在哪里？” “不要打着为我好、不想耽误我的旗号，伤害一个喜欢你的人！” 姜南絮一字一句，极其蛮横却又挺有道理，让人根本无法反驳。 陆向南苍白无血色的唇边掠过一抹淡而涩的自嘲。 “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我眼瞎腿瘸，生活不能自理？” “还是喜欢我人穷志短，马瘦毛长？” 姜南絮被噎得一哽，一阵气闷，恶狠狠地瞪着陆向南，恨不得把一对黑眼珠子瞪出来。 咬牙切齿地表示：“我喜欢你的脸！” 陆向南却觉得姜南絮的回答是胡搅蛮缠。 颇觉头痛地抬手揉了揉眉心。 “如果你真的不想拖累我，那就请你振作起来！配合治疗！” 姜南絮最后吼了一句，便气哼哼地坐到了离他最远的地方，仰着头不再看他。 好气，好气！ 沉默在两人中蔓延。 第20章 瞬间富有了 县城医院病房。 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陆向南和姜南絮两人都沉默着，一个望天一个看地。 直至宋河的到来，才打破房间紧绷低沉氛围。 只见宋河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两只胳膊紧紧地抱着一个搪瓷盆，搪瓷盆里的日用品堆得老高，高到完全挡住他的视线。 他努力从一堆物品后探出头来，视线定格在陆向南的瞬间，眼睛亮了，脑海中瞬间被陆向南醒来的信息刷屏，满眼满脑子都是陆向南，当过侦察兵的他完全没有察觉屋内气氛不对。 一米八的汉子，瞬间激动得像个傻小子，满脸的开心兴奋：“老大，你醒了，太好了，我……和嫂子都很担心你！” 边说边抱着东西，往陆向南床前冲，嘴里还不忘给自己表个功：“我刚从你家回来，帮你把生活用品带来了，不用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就跟嫂子安心地住下。” 姜南絮秀眉一挑，这话说的！着实让她想笑。 这么跳脱的人是怎么当上县公安局长的？ 这样想着，脚步却不慢，径直走向了宋河。 堆得这么高的东西要是掉下来砸到陆向南……东西不还得坏了？她可买不起新的。 姜南絮本想将东西接过来放下，却被宋河一闪身躲了过去。 “沉！嫂子，你告诉我放哪就行。”宋河说着连退两步，笑着打趣，“你这要是伤到了，老大不还得心疼死呀！” 姜南絮轻轻撇了下嘴角，心中暗念一句他才不会心疼呢。随手往地下一指，刚要说些什么，就听陆向南的声音传来：“河子，谢谢，给你添麻烦了。” 宋河转身立正，差点行了一个军礼：“老大你这话说得见外了，能帮上老大的忙，是我的荣幸。” 宋河话说得真诚，但是姜南絮却肉麻得不行。 姜南絮突然想起来要待客之道，转身端起本来准备给陆向南喝的水，递给了宋河，甜甜一笑：“谢谢你了，宋小哥，快坐下歇歇吧。” 宋河被叫得一愣，之前还一口一个宋同志，怎么这会就叫宋小哥了？他不由地看了一眼陆向南，一定是老大醒了跟嫂子说了什么。绝对是老大告诉嫂子，他是将他当亲弟弟，所有才让嫂子的态度转变得这么快。 “不用谢，嫂子，这是我应该做的。”宋河欣然地默认了这个称呼，接过水杯，咕咚咕咚一饮而尽，“正好渴了，嫂子心细，会照顾人，还这么漂亮，我们老大有福了。” 陆向南心中一暗，手指颤了颤：……漂亮吗？可惜，他看不到她的美貌。 “外面还有一些，东西太多，没能一次性搬过来，你们先聊，我马上就回来。”宋河说完转身出了门。 当屋里又只剩下两人后，气氛瞬间又变得压抑沉闷。 姜南絮此时气还没有消，沉默着又坐回了门口的椅子上。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到陆向南身上，直接用后脑勺对着他。 陆向南心中烦躁，脑海中回荡着姜南絮那声软软糯糯的宋小哥。对着他这个名义上的老公，要么就是陆同志，要么就是直呼大名的陆向南，对着宋河倒是叫上哥了。 宋河的动作很快，一盏茶的功夫，就后面背着前抱着，大包小裹地回来了。 “嫂子，这些放哪？” 姜南絮震惊中带着欢喜：“这……这都是？” 宋河看着姜南絮瞪圆的眼睛，合不拢的嘴，憨憨一笑，解释道：“我这不是怕不是自己的东西用不习惯吗？” 姜南絮：所以就把家底都搬来了，还不只是陆向南的家底，可能还包括了陆宝柱的家底…… “被褥枕头还有衣服放陪护的床上，其他的东西还是先放地上吧。” 姜南絮趁着宋河放东西的时候，来到陆向南床边。装着给他掖被子的样子，恶劣地勾了勾唇，带着报复的意味，小声在他耳边说道：“你之前不是问我觉得宋河怎么样吗？我现在告诉你，我觉得他挺好的呀，很是能干呢~~” 陆向南突然觉得自己的拳头有点痒。 宋河放下东西，转头叫道：“嫂子，你过来看看，还缺什么？” 两个枕头，两床被子。 军用水壶，暖壶，搪瓷脸盆，搪瓷缸子，铝制饭盒，筷子，毛巾，肥皂…… 九成新的军大衣和解放鞋。还有几件很新却明显不属于陆向南的，的确良布料的上衣和裤子，姜南絮比划了一下，陆向南完全能穿。 姜南絮越翻，心中越是震惊，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好奇地问道：“你这东西是怎么拿的？” 宋河沉默一瞬，想要装傻，做了一个拿起放下的动作，“就这么，用手拿的。” 可能觉得有点过于糊弄人了，又补充了一句，试图转移话题：“嫂子可别小瞧我，别说这些，就比这个多一倍我也一样拿得动。” 姜南絮一哽，她想知道，他是怎么把陆宝柱的东西也都一起拿来的？ 姜南絮不住地脑补鬼子进村，在脑中跑偏，冒出大大的花姑娘这个台词后，及时打住了脑补。 呸～呸～呸！我有罪，小鬼子不配跟解放军相提并论，更何况，宋河一米八。 姜南絮凑到宋河跟前，危险的半眯眼眸，笑得像个小狐狸：“跟我详细讲讲呗？你去拿东西就没发生点什么？” 看着宋河有些逃避的眼神，姜南絮轻哼一声：“还是你要让你老大问才说？” 宋河摸了摸鼻子：“我对你们那不是很熟，就先去了镇委办公室，正好遇到了你们大队的民兵连长，他帮我找到了你们支书，给老大和嫂子开了介绍信，还帮忙亲自跑一趟去给沈表嫂带话。” “你们支书看到我也很热情，知道我要去陆家，放下了手头的事情陪我去了老大的家。” “我去的时候只有老大的哥哥在家。” “他可能心情不太好，我问他老大的房间在哪，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直接带我进了老大的房间。” 姜南絮觉得哪里不对劲，插话道：“你是说，这些都是在一个房间里拿的？” 宋河：“对！” 姜南絮看着眼前的东西，心中浮现一个猜想，有没有一种可能，陆宝柱不是带他去陆向南的房间，而是不想理他直接回房了？ 至于被她扣下的被褥枕头为什么会出现在陆宝柱那屋，一定是那个不要脸的，趁他们不在，偷偷将东西搬到了他的房间，试图占为己有。 想到这里，姜南絮声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兴奋，追问道：“你拿东西的时候他就没阻拦你？” 宋河被姜南絮的笑颜晃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嫂子真聪明，确实拦了，还骗我说东西都是他的。” 宋河说着眉眼带了一丝狠戾，“这些年老大得了什么东西我都知道，而且很多东西要么刻有老大的名字，要么有特制的钢印，我怎么会认不出。而且每样东西我都找支书做了证，都是部队出品。” 姜南絮没有错过宋河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心下明白，这是怕路向南心里难受，换了个说词。具体怎么拿的，可能不会像他说的这般文明。 不过他还是个聪明的，拉个证人来为自己作证，这样就算他们出院回去，也不怕陆家找麻烦。 难怪他这个年纪就当成了县公安局长。 姜南絮真心夸赞：“厉害，厉害。” 宋河摆了摆手，一脸崇拜仰慕地看着陆向南：“都是以前老大教得好，老大才是真厉害，我只学到了他一点皮毛。” “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陆向南神色莫辨地问道。 宋河一顿，有些摸不清陆向南的意思，迟疑道：“老大。” 陆向南声音低沉：“可上报了？” “还没来得及。”宋河突然义愤填膺，替陆向南鸣不平：“不过，老大您放心，我会如实跟上面上报您的情况的，不会……” 陆向南颔首，打断道：“任何一名军人，都不会因为生活上的困难向组织开口，再多的困难我都会自己克服。” 宋河一整个卡壳了，他也明白了陆向南的意思，他不太赞同，却也不太好反驳，灵机一动说道：“作为军人，面对组织提问，必须做到有问必答。组织怎么问，我就怎么答。” 宋河那点花花肠子陆向南一眼看穿。 “河子，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没有脸让老领导再为我费心，我不希望给组织添麻烦。”陆向南态度坚决，带着点逼问的架势，继续说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宋河抿了抿嘴：“老大，我明白，但是……” 陆向南肃声道：“没有但是，你还当我是你老大，就执行。” 宋河心中一凛，立马接口道：“是！” 姜南絮看了一眼他俩，继续整理物品：“怎么还有白面馒头和煮鸡蛋？” 宋河：“堂屋餐桌上放着，我想着一定是给老大和嫂子留的，就直接拿走了，也没人说什么。” 宋河说着，呲了呲牙，又是一个看着很是憨厚的笑容。 姜南絮默，陆宝柱真是怂啊！ “哦对了”，宋河说着突然开始掏兜，拿出了厚厚的一沓：“嫂子，拿着。” 姜南絮赶紧推拒：“你已经帮了我们大忙了，我不能再拿你的钱和粮票。” 宋河忙道：“嫂子误会了，这是老大的钱和粮票。” 姜南絮一听，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 明白了，肯定是从陆宝柱身上搜刮到的。 拿到手点了点，姜南絮两眼直冒光。 呦呵，50元加20市斤粗粮粮票，10市斤细粮粮票，竟然还有3市斤的肉票。 宋河：“我问过医生了，至少要住院一周，这些钱和票够你们用一周的了。” 陆向南突然出声问道：“这些钱和票是他给你的？” 宋河摸了摸脑袋：“还真不是，你大哥说，你家的钱和票都在你母亲的那里。城里吃饭都要给粮票和钱的，所以我回来之前，又跟着你们支书去了一趟镇政府，找你们公社会计借的。借条上写明了，账由你爸妈还，如果还不上，就拿你家工分顶。” 姜南絮笑得都能看到嗓子眼了，顿时觉得宋河更顺眼了不少。 不打草稿的夸张称赞，给宋河夸得面红耳赤，眼角直抽抽，甚至都开始找陆向南求助了。 宋河：嫂子夸我是……能拿捏住傻狍子的大尾巴狐狸，这样的夸奖不是那么想要…… 听着姜南絮跟宋河的热情互动，陆向南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他想将姜南絮介绍给宋河，但是当姜南絮真的对宋河这般热情时，他反而心里开始冒酸水，面上也不知不觉带上点幽怨和气愤。 姜南絮瞥见陆向南的脸色，眼里的笑意更胜了几分。 “宋小哥～！”姜南絮坏心眼的，故意软软叫了一声宋河，看着陆向南的反应。 在看到陆向南嘴微张，又瞬间闭上后，满意地往下说正事。 “凡是跟你老大能搭上边的东西都拿来了，那你没看到你老大的拐棍吗？” 宋河一愣，随即像想起什么一样，不确定地说道：“我刚进门时看到他在劈柴，现在想想，那好像是老大的拐杖。” 陆向南闻言冷哼一声，“他也就这个出息了。” 姜南絮有些心虚，以为陆宝柱那个没出息的是记恨她打他那一巴掌的仇，拿陆向南的拐棍出气。 姜南絮：“宋小哥……” 陆向南突然咳了两声，打断了姜南絮的话。 宋河立马化身老母鸡，扑向陆向南，关心道：“老大，你还好吧，怎么突然咳……” 他说着突然一顿，然后看了看姜南絮。突然，恍然大悟，一脸原来如此的笑意，对着姜南絮一阵挤眉弄眼：“嫂子，老大他渴了，嫂子你快喂他喝水，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说完就火烧屁股般，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出门后还不忘将门关上。 姜南絮完全没有回过神，徒留一个挽留宋河的尔康手。 她还想问问陆向南补助的事情呢，怎么就这么走了？ 第21章 要强的男人 姜南絮手握钱和粮票，心中不慌，心情起飞。 蹦蹦跶跶地靠近陆向南，探头凑近他虽然胡子拉碴但依然俊朗的脸，清了清嗓子，拖着腔调问道：“怎么就咳了呢？也没喝水呀，难道是……被酸到口水直冒，被口水呛到了？” 陆向南感觉到姜南絮吐到耳边的温热气息，耳朵抖了抖，故作镇定地解释道：“嗓子有些干。” 说这话的时候，陆向南放在身侧的右手食指不自觉地搓动。 姜南絮逗他的时候可是有特意观察他反应的，这小动作瞬间被她捕捉到。 姜南絮一眼看穿，并将其镇定的面具戳破：“一生倔强要强的中国男人啊~~” 陆向南头微微低下，嘴又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颤抖的睫毛又浓又长。 姜南絮看他这样，更想欺负他了，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坏心眼地不肯放他。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解释就是掩饰……” 陆向南突然开始反击，若有所指地说道：“我从不强人所难，你对他无意。” 姜南絮一愣，陆向南的话让她非常意外，一脸探究地看着他，诧异地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你没感觉到我见到他多开心？我叫他宋小哥哎～~我还对他那么热情！” 陆向南突然将头转向他，两人的鼻子之间仅仅有一厘米的距离，几乎贴上。 陆向南一反常态没有退却，反而是姜南絮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 陆向南一针见血地说道：“你的热情来源于对物质的满足，和对陆宝柱倒霉的幸灾乐祸。” 姜南絮心头一跳，嘴角的笑意僵住，又后退了一步。不得不承认，她被陆向南的直白惊到了。 带着一种被人看穿的不自在，沉默着。 而陆向南仿佛毫无所觉一样，继续说着：“宋河单纯，你不适合他。”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南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狰狞：“不要说得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陆向南听见姜南絮发颤的声音中，带着委屈和不可置信，瞬间有些后悔，自己的话说重了。 他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要补救，可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说。 他不想伤她，只是 只是什么呢？他自己也没想清楚。 本就烦乱的心绪又低落几分。 两人各自萎靡。 沉默，再一次的沉默。 姜南絮目光静静落在他身上。 眼窝发酸，有点想哭，可哭不出来。 思绪飞远，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些什么。 咕噜噜~~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房间却清晰可闻。 他饿了？也是，他昨天晚上就吃了一根玉米一个煮鸡蛋。早上又发烧昏迷，没有吃饭。中午他也就只吃了一些汤汤水水，怎么可能不饿。 不像她，早上在拖拉机上被好心知青们投喂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食物，中午又是二两米饭一整份红烧肉，现在她一点都不饿。 “我们还有3个煮鸡蛋和两个白馒头呢，虽说中午吃得有点饱，但是生气消化得也快，还真是有点饿了呢。” 姜南絮动作迅速地一口气将3个鸡蛋扒了皮，坐在陆向南床头开始吃，一边吃还一边夸：“这个鸡蛋真圆润，嫩滑可口，蛋黄细腻不噎人，这个鸡蛋真是太好吃了，可惜某人没有口福～” 姜南絮仗着陆向南看不见，艰难地吃着鸡蛋，都快被噎得翻白眼了。 就算被噎死，也要馋他，就是这么小心眼。 哼唧。 两个半鸡蛋下肚，彻底吃不动了。 转头望向靠着床头的陆向南，低垂着眼帘，单薄瘦弱，周身上下透着委屈。 大方地将鸡蛋递到陆向南嘴边。 本以为还要一番说辞，他才会吃，没想到，刚一递过去，陆向南就剩下的一口将半个蛋清一整个蛋黄吞了进去。 陆向南烦躁的心，瞬间被治愈，心中不安的乱线打成的结瞬间被解开了。 陆向南的一口吞，吓了姜南絮一跳，可别被噎死，屋里没有水了。 不过看着他面无表情地闭嘴咀嚼鸡蛋，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还真是有点莫名好笑。 注视着陆向南将鸡蛋完全咽下，姜南絮才慢慢悠悠地来了一句：“那个鸡蛋是我咬过的，我们两个也算是间接接吻了，这可是我的初吻，你要对我负责。” 陆向南整个人僵住，原地蒸熟，一直维持着的表情裂开，满脸写着怀疑人生。 姜南絮自顾自地说着。 “你说对了，我不适合单纯的人！” “宋河单不单纯姑且不论，但是你绝对是最不单纯那一个！你的心海如海底针。” “私心、杂念，我看你一个不少。” 咳咳咳~~~ 陆向南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姜南絮转身推门而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抱着肚子笑出了声。 大狗狗被她欺负得委屈巴巴的，太好笑了。 姜南絮瞬间心情好了，也不打算再跟陆向南怄气了，他咕噜咕噜的肚子还是要喂饱的。 医院食堂。 姜南絮本想给陆向南打两个菜，配白馒头。 结果，午饭时间过了，晚饭时间没到，人家什么都不卖。 总不能真的就光给他吃馒头吧！虽说是白馒头，但完全不像现代的那样雪白松软。有些硬还发黄，估计是跟面粉和工艺有关。 姜南絮知道，这个时代的白面都是自己拿着小麦，去村里大石磨上自己碾出来的。 而且，她严重怀疑，赵玉兰发馒头的时候面碱放多了，这两个馒头才能如此黑黄。 真怀念现代的高活性酵母粉。 哎～！虽说现在这个年代能吃上馒头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是…… 姜南絮想到自己中午伴着米饭吃了一整份红烧肉，连汤都没剩。 心生不忍，早知道给他留点菜汤蘸馒头了。 姜南絮无功而返。 病房内，陆向南啃着干巴巴的馒头。 姜南絮坐在床边，双脚晃来晃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陆向南，唉声叹气。 陆向南咽下馒头，喝了口水，问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灼热的视线他可以当作不知，但是一声重过一声的叹气他不能听而不闻。 姜南絮张了张嘴，想问陆向南每月补助的话如何都说不出口，最后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想出去逛逛。” 陆向南凝思片刻后，淡淡地说道：“我的补贴是以汇款的形式发到邮局，邮局将汇款单送到家里。每次都是我妈拿着汇款单、介绍信和我的私人印章，到邮局窗口领取。” 姜南絮眨了眨眼：“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陆向南没回答姜南絮的疑问，继续说着：“算算时日，这两天差不多就是我补助的到账日。邮局人手少，动作慢，一般得3到5天才能分发完。我估计邮递员还没往家里送汇款单。” 第22章 补贴 姜南絮摸不着头脑，迟疑地又问了一遍：“你突然提到补贴，意思是……？” 陆向南心道，这个时候她怎么就不能心领神会了呢。 他心底叹了一口气，干脆把话说明：“你可以打个时间差，虽然没有我的私人印章，但是你可以拿着我今天医院的缴费单据，还有咱俩的介绍信，去试试。” 姜南絮无声笑笑，揶揄道：“你不怕我领了津贴把你扔一边不管你，就像陆家人一样对你？” 陆向南轻轻勾唇，斩钉截铁：“你不会！你跟他们不一样！我信你！” 姜南絮被忽悠得心潮澎湃。 被信任的感觉很好。 几乎是用飘的走出医院大门，茫然四顾。 她不认识路，不知道邮局在哪里。 站在街道，一眼扫过去，看到一位挂着红臂章穿着深蓝衣裳的女治安员。 “同志你好，请问邮局怎么走？” 女治安员听了姜南絮的询问，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把自己的红臂章扯了扯：“看见没，我是维护治安稳定，解决纠纷的，不是给你们这些城里淘汰下来，成为泥腿子的人使唤的！介绍信呢，拿来给我检查。” 姜南絮有些懵，就问个路而已，怎么搞得跟酒驾闯红灯被交警拦住一样。 不想横生事端，乖乖将介绍信掏了出来。 女治安员一看，愣了一下，自言自语道：“不是知青呀。” 将介绍信还给了姜南絮，语气有些不耐，“前面第二个路口左转直走。” 姜南絮冲着她的大鼻孔道了谢，头也不回地赶紧跑了。 县城不算大，很快就到了邮局。 邮局也不大，挨着百货商店，位置很显眼。 她对这个年代的什么事儿都不太了解，直接找门口的工作人员，寻求引领。 一位穿着一身灰蓝色制服的女工作人员接待了她。 姜南絮乖巧地站在工作人员身边，甜甜糯糯的声音，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来意。 工作人员见她连窗口都找不到，就知道她是第一次来，便误以为她现在是强装镇定，怕吓到她，放缓语调道：“汇款单带了吗？” 姜南絮摇摇头：“还没收到，但是估计着就是这两天汇款到邮局。漂亮姐姐，您能不能帮我查一查？” 姜南絮突然叹了口气，有些忧愁：“我老公因伤病退伍，今天旧伤复发，我一大早带他来县城看病，哪知医生让他住院，一下子钱就不够了。正好想到了这两天他的补贴应该到了，我来碰碰运气，领了钱好给他治病。” “病是一定要看的，要是补贴还没到，我就只能在这附近蹲在等一宿，明天再来了。” 姜南絮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有点往下弯，像是咬紧牙关不愿哭出来的样子，带着一股倔强的坚定。 女工作人员瞬间心生怜惜，放轻了声音安抚说道：“不要急，你在这等着，我去帮你查查。” 女工作人员摸了摸她的头，想到了自己家里软软的女儿。递给了姜南絮一块果糖。 姜南絮将糖握在手心，甜甜一笑，软软的道谢。 很快，那女工作人员就查到了陆向南的汇款，笑着招呼她过去。 “你来得正是时候，刚要派单子呢，你要是不来这一趟，起码还得几天才能拿到单子。” 姜南絮瞬间喜上眉梢，冲着女工作人员扬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女工作人员手中动作不断，问道：“介绍信和私章带了吗？” 姜南絮明知道自己的包包里没有，但还是装模作样翻找了一通。半晌才要哭不哭地仰着小脸，急切道：“我早上出门急，好像忘记带了。” “但是！”姜南絮手忙脚乱地一阵掏：“这个是我们的介绍信，上面有我们的名字，还写明了我们的婚姻关系。” “这个……这是医院让缴费的票据，上面也写着我老公的名字，还有日期，日期都是今天的。” “漂亮姐姐，我真的没骗你，我没有冒领的意思。” 皱着个小眉毛：“要不……要不，我把我老公背来？” 这个年代敢冒领的人很少，更何况姜南絮还拿着能证明和陆向南关系的介绍信还有医院票据。 工作人员想了想，让她签个名，按个手印，就让她将钱领走了。 又入账20元，姜南絮更开心的是，未来会有更多的20元在跟她招手。 富养自己长身体，她都这么有钱了，还吃什么医院食堂，当然要吃国营饭店呀。 红烧肉二角五，土豆炖牛肉二角五，小鸡炖蘑菇一角五，青椒炒肉一角五。 姜南絮站在国营饭店的菜牌前。 心中念叨，肉肉肉，她要吃肉。 哪个都行，她都想吃，结果她点一个红烧排骨，被告知卖完了，又点一个青椒炒肉，又被告知卖完了。 姜南絮沉默半晌，似乎要把菜牌看穿，脸快团成包子样，问道：“怎么都卖完了？” 服务员不耐烦地解释道：“今天是你们知青出来放风的日子，都来这里打牙祭，你来得太晚了。” 姜南絮欲哭无泪，打包了米饭、炒鸡蛋和炒花生米。 不是她不想买别的，是因为别的都没了。 姜南絮一边等大厨炒鸡蛋，一边跟服务员聊天。 结果一聊，就聊进去了。 鸡蛋出锅，甚至都快凉透了，姜南絮才依依不舍地跟服务员挥挥手：“那我们明天见～！” 服务员被她的模样逗乐了，也回应着跟她挥了挥手。 姜南絮抱着食物往回走，心里想着服务员跟她普及的常识，她不由一阵唏嘘。 仔细想一想，现在这个年代，农民进城还真是难。 介绍信是一道坎，吃饭更是一个大问题。在城里吃饭粮票和钱缺一不可。可是农民是没有粮票、肉票这些食品票的。 因为粮食、肉都是农民生产的，所以，菜吃自留地种的，粮靠工分换。 只有非农业，俗称叫吃红本本的人，才能得到这些票据。 农民进城只能吃自己带的粮食，顶多也就能吃两顿，时间一长就坏了。 这就导致农民顶多能在城里呆一天。 就算农民要在城市临时干活得自己带饭，哪怕是长期工作，也是没票的。只是转一下粮食关系，通过粮本在工作单位食堂吃饭。 如果农民需要粮票，官方途径只有一种，就是把自家粮食卖给粮站，换粮票。可是农民通过工分换来的粮自己吃都不够，又怎么会卖呢？ 毕竟粮多又富裕，还能去黑市倒买倒卖如鱼得水。这都是年代文小说里有空间的女主才有的待遇……姜南絮咬着小手帕，哭唧唧地想，可惜她是书中炮灰，没有金手指。 姜南絮穿越之前就是个炸厨房的选手，除了学校食堂，吃得最多的就是外卖。 可是她发现在这个年代吃饭店也是个困难的事情。 不，应该说任何物资的获得都是困难的，因为万物都要票，而她没有票！ 钱……也不多。 想着，想着，姜南絮突然发现，她走不动了。 不得不承认，就算换了一个身体依然娇气。 哎，也许打灵魂里，她就是一个娇气的人呢～！ 哎，不想走，就需要自行车，而自行车，也要票！ 不知道轮椅需不需要票呢？ 她还是好穷哦～！ 第23章 原书女主姜幸运 “我回来啦～” 洋溢着欢快的声音抚平了陆向南一个人独守空病房的燥意，他蓦地松了口气。 姜南絮进了病房，便瘫倒在椅子上，拿起水杯咕咚咕咚，然后长舒一口气。 她今天可没少走路，出了邮局，在去国营饭店之前，她可是把百货大楼和供销社都逛了一遍的。 百货大楼是真的有楼的，虽然只有三层，但在县城一中的平房中，很是气派了。走进去才发现，其实百货大楼的内部空间并不大，一楼和二楼各有两个柜台，三楼则是仓库闲人免进。只逛不买的话十分钟逛完全场。 不过能看出大家均把这里视为高大上的消费场所。逛的人少，买的人更少。甚至一些乡下老农，根本都不敢往里进。 比起供销社里，顾客众多，跟不花钱抢一样的购买场景，真的是天差地别了。 姜南絮叽叽喳喳地跟陆向南说着自己今天的见闻和感慨，突然神秘的笑了一笑：“你想不想看看我今天出去的收获？” “锵锵锵锵~~”姜南絮自己配着乐，将手中的铝饭盒打开，捧到陆向南鼻子前。“猜猜，我给你带什么了。” “大米饭配炒鸡蛋。”姜南絮说着，便将饭盒塞到了他的手中，一同塞给他的还有一双筷子。 陆向南一愣，现在吃？现在才到下午，如果他没记错，加上在拖拉机上的投喂，他已经被姜南絮喂过三次了，就算是喂猪也没有这么喂的。 不过，在这种缺衣少食的年代，每个人都把食物看得非常重，更何况是鸡蛋这种好东西，有几个会跟别人分享呢？ 哪怕自己家人也是会计较他吃得多，他多吃一口，家里的其他人就少吃一口。 陆向南推拒道：“我不饿，这种细粮还是给你留着晚上吃吧。晚上在医院食堂，用粗粮粮票给我打五两红薯饭，配个咸菜就可以。” 姜南絮听到陆向南前一句的时候，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没食欲所以真不饿。刚想听他的把饭拿走，但是听到他说晚上吃五两饭的时候，瞬间不动了。 一顿饭吃五两，中午那二两的馒头，他一定没吃饱。 姜南絮：“那怎么行，我是那种自私的人吗？昨天还因为家里吃二样饭，区别对待你而生气。今天竟然主动要求，你傻不傻。” 陆向南无奈地想：我没生气，习惯了，是你在替我生气。 姜南絮一直秉承生病要多吃，才有抵抗力，她想了想说道：“让你兄弟战友知道了，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陆向南沉默，被外人知道了，确实会破坏姜南絮的名声。她在意自己的名声很正常，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流言蜚语的可怕他也是知道的，是他考虑得欠妥了。 当即，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国营饭店大厨炒出的鸡蛋鲜香滑嫩又蓬松。 恰到好处地搭配葱花的清香，加上鸡蛋与米饭混合的香气，陆向南胃口大开。 姜南絮拄着头侧躺在旁边的陪护床上，跟陆向南说话：“我将你的补贴取出来了，你猜多少钱？” 陆向南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后回道：“不知道，一直都是妈她在领，领完她就直接存起来补贴家用了，估计也没多少。” 陆向南说得平淡，但是她还是捕捉到他话中的失落和惆怅。 “20元！真的不少哎~~你知道吗？今天” 姜南絮轻描淡写地将这个话题略过，讲述了这一天她的经历，顺便给他报了账。并且夸张地讲述了供销社里人山人海跟打仗一样的购买场景。 陆向南听着，长睫动了动，心中有点暖，聪明的他知道姜南絮是在故意说这些来纾解他的情绪。 有那么一刻，他真的觉得，就好像他们真的是一家人一样。 饭后，在姜南絮要将钱跟票交给陆向南时，陆向南却表示，放在她那随她花。 姜南絮没有故作推辞，直接表示她会好好花的。 姜南絮打了个大哈气，在床上翻来翻去，她觉得很无聊，没有手机，没有电脑。 没有游戏，没有小视频。 只能对着隔壁床会喘气的帅哥发呆。 她很愁，陆向南的腿和眼睛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该如何治疗，治疗的契机是什么，又是谁给他治好的？ 她一无所知。 把自己在床上摊成一个大字，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突然，她腾地一下坐起身，微微蹙起眉，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因为她突然想到，也许陆向南腿和眼睛恢复得那么好，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女主的金手指，灵泉。 也许县医院的医生并不是水平有限，还自以为是的下了结论，而是陆向南的病情真就这么严重。 是原书中女主姜幸运的金手指过于逆天，她的灵泉有美容养颜，强体疗伤，洗精伐髓的作用。 昨天她还在想要远离男女主，远离剧情的，但是现在，她不确定了。 她不认为世界是围着她转的。也没那么自命不凡，认为她穿越而来就能代替姜幸运成为新的女主。 姜幸运可是拿着自强不息大女主的剧本，多马甲大佬，多个领域都崭露头角。 她就是一个没有任何金手指的小炮灰，不作还有活的可能，一作必死。 咣当一声，没骨头一样仰面倒回床上，铁床架随着她的动作吱嘎一声。 姜南絮失去灵魂般长出一口气，纠结着，到底要不要跟那边联系呀。 她现在的身份是假千金啊，一个鸠占鹊巢享受了18年本该属于姜幸运的幸福生活。 看过原书的她知道姜幸运有多惨，她这18年能活下来，只不过是因为女主不死定律。 哪怕她不是原身，但是，有着跟女主抱错的因果在，她也有些心虚的。 她不相信姜幸运对她毫无芥蒂。 但又希望她能接受她。 原书中的姜幸运可是一个，虽然理智的有些冷漠的清冷美人，但是她的内心正直、善良，从不斤斤计较，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 她的行为目前为止没有犯姜幸运。 但是，她的存在算不算犯姜幸运？如果往姜幸运跟前凑，算不算犯她？ 姜南絮在床上滚来滚去，纠结得不行。 陆向南觉得姜南絮就像一个在火上烤的活乳猪，一个劲翻腾，还时不时地哼哼唧唧几声。 他终于忍不住了，出声拯救被姜南絮翻腾得吱嘎作响的床：“你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了吗？” 姜南絮闻言，泄气一般不再翻腾，将头埋进被里，半晌，才冒出头，闷声道：“我在想，要不要给养父那边写封信，毕竟我们结婚这件事他老人家还不知道。可是，我的身份你知道，我拿不准他们现在对我是什么态度，也不知道他们收到我的信会不会觉得” 姜南絮说到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整个人蔫得不行，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活力。 陆向南一眼看穿，她之所以会纠结是因为想写想寄，便道：“遵从你的内心想法，不要瞻前顾后想那么多，很多事情，只有试过才能知道结果。” 第24章 扰乱姜家的信 陆向南说得对，与其她自己在这胡思乱想，不如直接试试。 如果他们想跟她彻底断开，不想跟她再有牵扯瓜葛，那么她也不会死皮赖脸地扒着他们不放。 姜南絮瞬间想通了。 既然无法回去，那就好好地活下去，让自己过得好一些，人生是自己的，不能瞻前顾后。 努力了才能不后悔。 姜南絮哼着小调，拎着宋河抢来送来的暖壶打水去了。 生病发烧就要多喝热水。陆向南可是她未来的大腿，可要好好照顾。虽然大腿现在腿出了点问题，她抱得有点累 一杯盛满姜南絮感激的温水递到陆向南嘴边。一点都不渴的陆向南轻轻地抿了一口，就算喝过了。 “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姜南絮劝水中。 陆向南满头黑线，叹了口气，姜南絮到底从哪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突然发现，姜南絮出现后了，他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也让他整个人越来越鲜活了。 “医生说了要多喝水，水是万物之源，发烧后会让身体水分大量流失的”姜南絮长篇大论后，有点渴了，便直接用这个杯子喝了一大口。 她小声嘟囔着：“不是药又不苦，至于这么抗拒吗？” 手中的杯子一顿，姜南絮突然想到了什么，迟疑地问道：“你是怕不方便，麻烦我呀？” 陆向南撇过头，轻轻嗯了一声。 姜南絮无声笑了，然后正色道：“不麻烦，你也不用强忍着，你的情况我知道，当初选择的时候，我就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了。” 姜南絮唇边浅笑慢慢浮现，甜甜的声音，故意拖长了音调，语气促狭之极：“你的钱我都管了，你的人，我当然也得管呀~~” 虽然是开玩笑，可她的声音却是含笑的，软糯的声音温柔似水，又俏皮地撩人。 陆向南手足无措有些狼狈的闪躲，紧抿着嘴唇却一声不吭。 姜南絮见好就收，恢复的正色：“也就麻烦这一天。你的拐杖我问了，医院没有现成的，我找了木匠去做，明天就能送来。” 第二天早上。 医生来查房时，姜南絮对于陆向南的病情，又跟医生进行了深入的交谈。 她对陆向南的腿和眼睛的情况，也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这让她坚定了想要和姜守望和姜幸运建立联系的决心。 查房后姜南絮安排好了一切，跟陆向南打了个招呼，便出门了。 供销社里的人依然很多，每个人都举着钱和票往前挤，就好像是白给不用花钱一样。 堪比现代早高峰挤公交。 人群都集中在食品和布匹的柜台上。 她翘脚往里看了看，然后毅然转身，她就不去凑热闹了。 毕竟糖票她没有，布票她没有，副食品票，哎，她也没有。 要票的她都买不了 万物皆要票的时代，就连卫生纸都要票，而且不能随意买到 幸好本子和笔，有钱就能买。 一个本子、一根铅笔，一个削铅笔的小刀，一共花了5分钱。 她本想买钢笔，熊猫钢笔才6毛，英雄钢笔也只要3元。虽然习惯了后世的物价，觉得并不贵，但是再加上墨水的钱，还是不太划算。毕竟她买纸笔只是为了写信，能省则省，毕竟要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 自行车，手表这两个加起来就不少钱，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是奢侈品，但是对于她来说，是必须品呀。 还有衣服，鞋，擦脸油，她还是个肉食动物无肉不欢那种她还是好穷，得想办法挣钱啊～！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铅笔有铅笔的好，就比如她很嫌弃的铅笔后面的橡皮，起了大作用。 给姜幸运的信，她写得很纠结和艰难，不能太热情，也不能太冷淡，得把握好度。 姜南絮提取原身残留关于姜母的记忆，终是下笔写道。 姜幸运姐妹展信佳： 很遗憾没能和你相见，不过我想也许你也不想见到我吧。我想了好久，最终还是决定给你写这封信。 我主要想跟你讲讲关于你的生母，你也一定对她很好奇吧！只不过她于月前去世，又有继母进门，你也不知该不该或者该找谁问吧。 姜南絮这一封信，洋洋洒洒写了6页纸。 告诉姜幸运，跟姜母真心亲近的人有哪些，做面子功夫的有哪些，如果遇到困难，会看在姜母面子上帮她的人有哪些。 给姜幸运讲了很多与姜母有关的小事情，又提到一些姜母送的一些礼物。 从刚一出生就准备好的长命锁，到姜母去世前给自己女儿攒的嫁妆，红木床和红木衣柜等。 姜南絮告诉姜幸运，这些物品是姜母对女儿的爱和期盼。虽然她没能见到姜母，但是希望她能知道，她的母亲是爱她的。 然后说明，她离开姜家时，只带走一些衣物。除此之外，姜母留下的物品，她尽数留了下来。 姜南絮写到这里突然恍然，可能就是因为原身除了衣物什么都没带的模样，让方家迫不及待地将她卖了换彩礼吧。 姜南絮考虑良久，最终没有将自己刚一回家就被卖掉换彩礼这件事告诉姜幸运。 但是她将这件事写在了给姜父姜守望的信里。 给姜父的信就要好写很多。 先是一顿寒暄，感念了一下姜父的养育之恩，然后让姜父保重身体，然后将自己离开姜家后发生的事情，不带个人感情色彩地都写了一遍。 并且嘱咐姜父，不要跟她亲生父母方家那边在有什么联系，还告诉他，她的亲生父母一家不是什么好人，别被赖上了。并嘱咐他，姜幸运童年过得很艰难，希望他能对姜幸运更关心，更细心一些，毕竟这是他和姜母的亲生女儿。 还委婉地告诉姜父，她把东西全都留下，是想让这些东西代替姜母陪着姜幸运。姜幸运不知道有哪些，但是他是知道的，求他别将这些东西给继母和继女。 将信邮寄出去。 长呼一口气，感觉像是了却一桩心事。 却发现，已经将近中午。 姜南絮赶忙往国营饭店赶，肉肉肉肉~~~她的肉。 她要吃肉~！ 姜南絮并不知道这封信邮寄到姜家后，给姜家带来了多大的震荡。也不知道，这时候，姜幸运还叫方幸运，她还没随姜父姓。更不知道，姜幸运竟然一直以为家中的这个继母吴红梅是她的生母，并且以为继母吴红梅带进门的继女周婷婷是跟她抱错的假千金。 京市姜家。 姜父姜守望坐在书房，看着信泪流满面。 他突然觉得，也许很多事情并不是如吴红梅所讲。 姜南絮真的是自己离开姜家，寻死腻活的要跟他们断绝关系吗？真的因为姜南絮喜欢继妹周婷婷，认为他的亲生女儿幸运是抢走她一切的坏人，而将房间和物品，全都留给周婷婷的吗？ 可笑的是，他竟然毫无怀疑的信了。 这段时间，他因为发妻的去世，因为姜南絮的不辞而别和绝情，因为方幸运对他的冷脸和抗拒，而萎靡不振。便将家里一切都交接吴红梅来操持。 毕竟以前家里都是姜母操持，他就是个生活废，所以才后娶吴红梅，让她照顾家里，照顾孩子。 结果 姜父心中有个小人躺在地上哇哇大哭，边哭边道：我的小絮絮竟然求他要照顾好姜幸运！姜幸运啊，不是方幸运！他和那最是善良、品格端正的发妻养大的孩子呀，他怎么就一叶障目了呢？ 他的小絮絮，求他照顾好他自己的亲生女儿！在她心中，他成了什么样的人了？ 姜父姜守望脸冷到好像千年寒冰，抖着手，将信温柔叠起，塞进他的里衣口袋，贴身放好。 姜南絮，姜幸运，他的孩子 第25章 我有故事你有肉 姜南絮紧赶慢赶，终于在饭点来到了国营饭店。 门口驻足，她有些傻眼。 店内乌泱泱的一堆人，服务员王姐跟个花蝴蝶一样，各个桌前翻飞挨个问吃什么，然后麻利地收钱，再撕一张饭票放桌上。 整套动作也就几秒。 遇到没有提前准备好的，便被不耐烦地说了一句，都说了，提前把钱和粮票准备好，耽误别人吃饭，就转身而去，毫不犹豫。 王姐很忙，是店里唯一的服务员，这导致这边菜还没点完，后厨那边就喊着让上菜了。 除了汤水多的菜之外，其他的食物都是以半扔的状态上桌的，菜被上的咣当咣当直响。 “哎～你来了？”王姐终于看到了站在门口，因为人多而进不来的姜南絮，眼睛一亮。 冲着饭店里催菜和催点单的人高声怼道：“催什么催啊，没看到在忙吗？不愿意等就滚出去！” 转头，拉着姜南絮的胳膊，将她拖进店中，埋怨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说好的早点来，你看看这都几点了。” 姜南絮扫了一眼店内的挂钟：你十点开门，现在十点半，应该没晚吧 话不能这么说，姜南絮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这不是看不到时间吗？等我有钱有票了，买了手表，保证时间掐得准准的！你十点钟一开门，我保证你第一个看到我。” 服务员王姐噗嗤一笑，换上了和颜悦色的表情：“行了，别逗我了。” 姜南絮歪头乖巧一笑，一副乖宝宝想吃肉肉的表情：“王姐最好，我的肉呢，有肉吗？” 王姐也是兴味盎然地看着眼前长得好看的小姑娘，也是满脸的期待：“有有有！” 红烧肉，酱牛肉，萝卜炒白菜，两碗大米饭。与对待大厅的食客不同，王姐很是温柔，因为姜南絮来得晚，没有的桌子，便将菜摆在了柜台，让她装进铝饭盒里。 姜南絮交了钱和票，刚拿出铝饭盒，还没等装，王姐就迫不及待对着，姜·行走的故事机·南絮说道：“给你家那个装完别走，你就在这吃，跟我说说昨天你说的那个故事。我这惦记到现在呢” 王姐话没说完，就被一个食客打断：“服务员同志，酱油没有了，给我来点酱油～” 王姐朝着声音的方向斜了一眼，柔声对着姜南絮叮嘱：“你可别拿了我的肉，拍拍屁股就走了啊。” 姜南絮笑着应承，拿出带来的两个铝饭盒，将每样菜都拨出一大半。一个盒里装红烧肉和萝卜白菜，另一个盒里装米饭和酱牛肉。这是带回去给陆向南吃的。 “事儿真多～”王姐对着要酱油的顾客大声抱怨，十分不情愿的走到那个顾客桌前，一把夺过酱油瓶加满酱油，又咣当一声放桌子上。 顾客赶忙赔笑脸不住道谢。 大家都习惯了国营饭店服务态度的恶劣，毕竟，饭店就此一家，想吃就得忍着。 而且国营饭店饭菜的质量确实是有保证的，不会缺斤少两，以次充好。 此时，姜南絮也完成了给陆向南菜品的打包工作。 王姐见状，将姜南絮剩下的本来要自己吃的菜一把端起，转身就往后厨走。 姜南絮满脸问号。 肉在人家手中做人质，她只能一头雾水地跟了过去。 她的菜被放在了厨房中间的一张桌子上。那是一张临时搭设，有些低矮的桌子。 茫然的姜南絮，一脸懵的被王姐给引荐给了大厨。 原来，昨天王姐在姜南絮走后，还心心念念着，被大厨看到了，便将故事讲给了王大厨听，王大厨听了也来了兴致。 大厨年纪大，经历的事情也多，便提醒王姐，关于皇帝的八卦还是注意点，必须得偷偷听。便把后厨这种禁地放开，让姜南絮进来，让她边吃边讲。 同样的，王姐和大厨也端来了自己的饭，三人围着小圆桌，坐在了一起。 只剩一个本该在后厨打杂的小工，被打发去了前厅，看顾着进店吃饭的顾客。此时，如果有客人进店点餐，就会被告知中午的都卖完了，大厨休息了让他晚上或者明天再来。 大厨为了听甄嬛传，还给姜南絮加了餐，干炸小黄鱼。 原来，这个王大厨没别的爱好，最爱八卦，听书，看电影。而王姐是王大厨的侄女，跟大厨性格爱好极其相似。 姜南絮误打误撞，入了两人的眼，不，应该是故事入了他们的耳。 说来那天也是巧合，那天她在菜牌前叹息肉菜都卖光时，听到王姐给另一个在她后面来的食客上了肉菜。 姜南絮特意留意了一下，发现原来是这个食客用讲故事换取了每周一和周四两天的肉菜保留。 本来她想讲西游记的，但是王姐却不稀罕，给了姜南絮一个大白眼，还问她是在瞧不起谁，西游记还用她讲。 姜南絮看着门口不可打骂客人的大标语，陷入沉思。 讨好不成反而把人得罪，还是整个县城唯一的一个饭店，这以后还能点到菜，还能有肉吃？姜南絮一着急就把甄嬛传说成皇家秘闻改编的故事，讲给了服务员王姐。 姜南絮哪曾想，她这个故事不只王姐感兴趣，还拽出了王大厨一起听。 在姜南絮讲得嗓子都快冒烟后，终于王大厨和王姐良心发现，放她回去。让她给她那独守病房小可怜老公送饭。 忙了一上午，却没腾出时间给陆向南取拐杖。 姜南絮面对陆向南期待的询问，只能硬着头皮告诉他，木匠还没做好，她下午在去取。 陆向南鼻子动了动，闻到姜南絮嘴里的鱼腥味。 陆向南皱了皱眉头，看破不说破：在外偷腥，还诬陷人木匠，不过是找借口，往外面跑。 不过还算有良心，把大半的肉都留给了他。 这样想着，他的嘴角又微微翘起。 这是媳妇，不是他的兵，兵必须要管，但是媳妇要宠。 想到这里，他脸又黑了。 他怎么能这么自然把她当成自己的媳妇，明明已经决定给她找个归属。 一想到要将她亲手送走，他的脸更黑了。 姜南絮不知道他心里的翻来覆去，只看见他吃一口肉，变一个表情。 眼底闪现一丝迷茫：这人是怎么了？太久没吃到肉了，所以万分感慨？可是他病还没有好，肉太油腻了，本来晚上不想给他吃肉了，怎么办？ 自以为想到答案的姜南絮叹了口气，纵容般的口气道：“我一会问问医生吧，如果医生说可以，晚上我再给你打肉吃。” 回过神的陆向南，被姜南絮没头没尾的一句说得也有点懵。 第26章 偶遇陆金宝 姜南絮午睡过后，满血复活，嚷嚷着出门给陆向南取他的定制拐杖。 在取了拐杖后，她没有马上回医院，而是朝着另外的方向出发。 她要去淘宝。 是的，淘宝。 中午离开国营饭店前，在得知姜南絮想买自行车但是没票，王大厨提醒她，让她去废品收购站去看看，那里什么东西都有，最重要的是不要票。 姜南絮举一反三，瞬间觉得即将要去的不是废品收购站，而是宝物仓库。 收购站的位置稍微有一些偏僻，几乎都要走出县城还没有走到。 姜南絮走走停停，就在她脚都走疼了，拄着陆向南的拐棍歇脚的时候，突然注意到墙根倒着一个很破旧的牌子，上面写着收购站还有一个大箭头。 但是现在这个箭头指向天空，她还能上天不成 不过这个牌子在这两米高的红墙下，那说不定，这个红墙里面就是收购站？ 顺着红墙绕了一圈，终于成功找到了收购站的大门。 在她的潜意识中，收购站一般都是一个栅栏围着的院子是她孤陋寡闻，坐井观天了。 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院中打盹的大叔抬眼皮看她一眼，挑了下眉：“卖拐？” 姜南絮将拐杖下意识往怀中一览，解释道：“同志误会了，我就是来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 “哦~！”收购站的管理员懒懒地打了一个大哈气，往里面一指：“院内都是大型的杂物，最大的两个屋是木质器物旧家具，左边第一间是旧报纸书本，第二间是旧衣服，右边两间哎～东西都放混了，你自己看吧。” 说完眯着眼，躺靠在藤椅上，伸手从藤椅旁的小茶几上，拿起一个小壶，对着壶嘴，咂了两口茶。 姜南絮见他没有在理会自己的意思，便自在地逛起了废品收购站，她在现代逛街的时候最讨厌售货员在她屁股后跟着，让她自己逛正合她意。 她觉得自己大开了眼界，这个废品收购站大到能装下三个国营饭店，东西也确实很全，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 还有一些分不出是真是假的古董物品。琳琅满目，就那么随便地被扔在了地上。 如果能给她捡个漏该多好。 可惜，她穿越前家庭只是一个小康之家，从没接触到文物的。 穿越后，也没有觉醒什么鉴宝，透视眼一类的金手指，她也不会鉴宝，也分不清哪个是文物。 捡漏古董赚钱成为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这件事只能想想，不太现实。 姜南絮歇了心思。没有那金刚钻，也不能揽那瓷器活不是。 “同志你好呀，你也对老物件感兴趣？” 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 姜南絮抬头，一张笑嘻嘻的脸映入眼帘。 “哦，就是看看。”她淡淡一瞥，收回视线，神情自若地转身试图远离他。 吊儿郎当的青年并没有识趣地离开，反而像个聒噪的大蛤蟆在她身体活蹦乱跳。 “哎，怎么我一来，你就不看了。” “哎，同志别走呀？” “我是好人。” “你想找什么，我对这儿熟，我帮你找啊？” 姜南絮短暂地皱了下眉，驻足防备地看着男人的笑脸：“就不麻烦同志你了。” 顺手拿起两个瘪了气的自行车轱辘，想要带到管理员那里问价。 嗯，有点沉，有点大，不太好拿，差点脱手。 男人帮着扶了一下，追着姜南絮念叨：“你这是要自己组一个自行车？你这不行，光两个轱辘能干什么？” 管理员大叔被吵得睁开了眼，看了看姜南絮，又看了看男子。 “陆金宝，你别跟我这捣乱，一天天不消停。”收购站管理员大叔说完，转头又对姜南絮道：“一个轱辘一元，一共两元。” 陆金宝一笑：“黄叔，我怎么就捣乱了？我是找你有正事，而且你这儿有客人，我帮你招呼一下，你还不领情！” 收购站管理员黄叔，笑骂陆金宝一声，然后对着呆住的姜南絮道：“小同志，他也就嘴贱，别怕，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姜南絮愣住并不是被吓到，而是因为眼前男子的名字。 陆金宝？！ 如果她没记错，陆向南的那个，天天在县城跟小混混们鬼混，喜欢收集东西，媳妇跟人跑了的幺弟就叫陆金宝。 陆金宝单手揣进裤兜，扬了一下下巴，耍帅道：“呦，真被我吓到了，知青小同志心理素质不行呀，怎么为国家建设做贡献。” 姜南絮看着眼前穿着的确良的衣服，带着腕表，一副光鲜亮丽的模样，不确定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女儿叫陆曼曼？” 陆金宝一愣，“我这么有名？你还知道我？” 姜南絮勾唇讥笑：“是啊，有名！” 陆金宝没有听出来嘲讽之意，笑着晃了晃右手腕，手表被摇得直晃眼。 姜南絮心中的白眼都快翻上了天。 她长叹一口气，一丝沉痛森冷浮现在姜南絮眼底，她缓缓说道：“你多久没有回家了，你知道你的女儿被当成丫鬟伺候一大家子吗？” “你中午吃的肉包子吧，隔着老远就问道味了，可是你女儿却在吃猪食，给狗蛋当马骑！” 姜南絮说这些并不怕激怒陆金宝对她动手，用陆向南的话就是他这个幺弟，就是嘴巴厉害，一要动手就怂了。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他一概打不过，就是个怂包蛋蛋。 但是姜南絮知道，这个怂包蛋蛋第一次支棱起来发怒，就是因为陆曼曼。 陆金宝一生只有陆曼曼一个孩子。他不是不能再生，而是他觉得孩子一个就够了。他很爱他的女儿，只不过现在他老婆刚跑，加上他玩心重，心又大，很少回家。并且太相信自己的父母，从没有深想深究。陆曼曼又被欺负的少言木讷，不会告状。所以陆金宝对于陆曼曼在陆家的遭遇一无所知。 陆金宝先是有些愕然，但听懂姜南絮的话后，神情瞬间变了，眯着眼，沉声问：“你到底是谁，在这跟我胡说八道，你的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不是玩笑，请你认真对待！”姜南絮严肃正经，直视陆金宝的眼睛：“我是你的嫂子。你要知道真相，就不能提前捎信给家里，直接悄悄回去，用你的眼睛自己看。” “我很喜欢曼曼！所以才会给你提个醒，为的不是你，是曼曼。” 陆金宝将信将疑，看了一眼姜南絮拿着的双拐，这是大嫂给二哥取拐杖？大哥是越来越懒了？ 大嫂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想借我的手教训狗蛋？还是什么？ 一通胡思乱想，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他误会了姜南絮嫁的是陆宝柱，因为陆宝柱结婚前曾让人带口信让他回家，只不过他要回去的前一天晚上，跟朋友喝多了，第二天宿醉了一整天，没赶上，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彻底没有回去。 陆金宝转回视线，落在姜南絮脸上，眼都不眨似乎想要看透她的内心，看看她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姜南絮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叹了两声，略有迟疑地说道：“你回去掀开曼曼的衣服看看吧！” 陆金宝瞳孔猛地一缩，眼里流露出不安的神色，声音似乎十分慌乱：“你的意思是” 姜南絮沉痛点头。 陆金宝双拳紧握，眼圈泛红，猛地转头就往外跑。 第27章 送上门的工具人 姜南絮看着陆金宝的背影，眸光闪了闪。 曼曼的事情陆金宝不知情，那陆向南的境遇呢，是不知还是……漠视。 的确良啊，她虽看不上，但是在这个年代，真真的是好东西。 陆宝柱有，陆金宝有，唯独陆向南破衣烂衫、粗衣麻布。 而且陆金宝粮食关系在生产大队，那他日日在县城胡吃海喝的钱又是哪来的呢？ 书中说他本心不坏，只是年少时性情顽劣，比较爱财。 可是这好与坏是如何评定的，站在谁的角度评定的？ 有些事情不能深想，有些事情也不能妄下断言，她还是需要再看看。 被疑似小流氓缠上的危机解除，姜南絮也就不着急离开了，又在几个库房中转了转。 拿上一个自行车的轱辘当参照物，走进装有木质家具的最大的房间。 她还需要一把合适的椅子。 她想给陆向南制作一个轮椅。 一个中式的圈椅，引起了她的注意，上下比量一通。 姜南絮满意地拍了拍面前的中式圈椅。 椅子的圈背连着扶手，从高到低一顺而下。 靠背扶手都有了，大小也合适，再加两个把手，椅子下面按个脚凳，上两个轱辘，完美。 姜南絮满意地想着成品的样子，嘴角微微翘起。 就听见呼哧呼哧如风箱声的喘息出现在她的身后。姜南絮猛地一回头，就看到陆金宝手扶门框大口喘气的样子。 对于陆金宝的去而复返，姜南絮是有几分惊讶的：“还有事？” 他不是回家去了吗？怎么半路回来了，就这个时间来看，他连县城的门都没出。 陆金宝的表情带了一丝不自然，他掩饰性地挥了挥手，有些气喘：“嫂子一会也要回去吧，我跟你一起，正好顺路。” 一起回去？这样的话语配上这样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到底还是不相信我的话，这么急忙赶回来，是想到这么个办法来确认身份？ 姜南絮轻描淡写道：“我们并不顺路！” “你什么意思？耍我？”陆宝柱眼睛一眯，目光和神情非常古怪。 姜南絮也神色复杂，这多疑且防备十足的心不也是有的吗？怎么在曼曼身上就消失了呢？ 陆金宝心道：她果然是个骗子，他哥都多大了，怎么会娶这么娇嫩一看就不会干活顾家的花瓶。 “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你的算盘打错了，我大哥已经结婚了，你没机会当我大嫂……” 姜南絮掏出写着和陆向南关系的介绍信，在陆金宝面前晃了晃。 确认他看清楚后，火力全开。软软糯糯的声音，却气势十足！ “你可别恶心我了，就你那大哥，别拿他出来丢人了，曼曼一年下来挣的工分都比他多。” “衣服都不知道自己洗，天天叫曼曼给他洗，一个不高兴了，对着曼曼不是打就是骂！” “我打什么算盘？不过是可怜一个没妈的孩子而已！曼曼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在家替你尽孝，伺候你爸妈大哥和侄子，你这个当爹的都不心疼，以后我也不会再多管闲事！” “利用你，你还真是高看自己了，你身上哪点值得利用？” “让开，你小脑发育不全啊，杵在这干什么？别在这挡路，以为全世界都跟你一样无所事事！” 姜南絮一阵强势输出后，转身继续找能作为她轮椅部件的物品。 独留陆金宝一个人愣在原地怀疑人生：我靠，她真是他嫂子，还是他二嫂？！他二哥不是已经…… 陆金宝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好一阵。 过了一会儿，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陆金宝并没有离去，而是又凑到姜南絮身边，带着一丝窘迫：“嫂子误会了，我回来是担心嫂子一个人拿不动。” 姜南絮默。别的没看出来，倒是看出来了他这人脸皮倒是很厚。 她也不客气，指着圈椅，毫不客气地使唤他：“正好，这个圈椅我还愁怎么带回去呢，正好你来了，那就麻烦三弟了。” 不管因为什么，有一个能帮忙拿东西的力工还是很好的，得好好利用利用，不能浪费人才了。 有人帮忙拿东西，不怕东西拿不回去，姜南絮便又在收购站绕了两圈，选了一个看上去木质很好的带着木香味的木梯子。 她盘算着将梯子拆了。可以当搭建轮椅的骨架，轮椅的把手和脚蹬也够了。 重点是这个梯子够大，够长，也够分量，就算一次没有做成功，还有余料再做第二次。 随后又淘了几个有些锈住的大钉子。 终于心满意足，捶了捶有些酸疼的腿。 有点累了，就先挑这些吧。 陆金宝苦着个脸，看着面前需要他搬的木梯子和圈椅，陆金宝一瞬间后悔，他不该怀疑她，也不该跑回来探究试探她，更不该想要报复她。 “三弟呀，麻烦你了，帮我搬到县医院吧。” “县医院？” “你不知道吗？你大哥住院了！” 陆金宝突然眼睛一亮。县医院？那他不顺路啊！本就打了退堂鼓，像是终于找到理由一般。 他刚要开口，就被看穿他打算的姜南絮堵了回去：“我都说了，我们不顺路，但是你这么诚恳地要帮我，那我也不好拒绝不是。” 姜南絮忽然怅惘，盯着陆金宝的双眼，淡漠中带着一丝锐利：“你二哥的津贴你也没少花，难得有机会回报你二哥，不当白眼狼，想必你也是开心的！” 陆金宝抿了抿唇，默默地没有吱声。 从这里回村和去县医院完全是两个方向，而且还不近。 姜南絮抱着拐杖在前面走。 陆金宝左手拿梯子，右手拎着一根绳子，绳子上拴着两个自行车胎，身后背着椅子。心中骂骂咧咧，吭哧吭哧跟在姜南絮身后。 姜南絮一直偷偷观察陆金宝：这个人没有书中写的那么精明，感觉就是一个憨憨。 第28章 怀疑相信 陆金宝很久没干体力活了，而且姜南絮的东西不只是沉，最主要的还是不太方便拿，所以两人一路走走停停。 陆金宝以为姜南絮会因为他才走这么几步就累了，拿话酸他。 谁曾想，姜南絮却在他要求休息时爽快同意，十分自然地等他将背上的椅子放下，坐在椅子上等他。 陆金宝将梯子放倒，坐在梯子上，喘了两口气，突然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姜南絮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他：“什么真的假的。” “我闺女”陆金宝声音很轻，后面的话几不可闻。 姜南絮一个白眼，她都说了几遍了：“我骗你图什么呢？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看，去问。” 陆金宝低头不语，长叹一口气，也不再歇息。一路跟谁较劲一般，一言不发，闷头赶路，一口气将东西送到了陆向南的病房。 陆金宝可能念女心切，放下东西，简单地跟陆向南打了个招呼，咕咚咕咚一口干掉一大杯水后，没有丝毫停歇快步离开。 此时太阳已经西沉，陆金宝打算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赶回去。毕竟他没有手电筒，路上坑坑洼洼还没有路灯，虽然是一个大男人，但是走夜路他还是怕的。 结果还没出县城。 就遇到了两个人，他们看到陆金宝火急火燎地将他拦住。 他们明显找陆金宝有急事，但是此时他满心都在挂念曼曼，不想听他们说，也不想理他们。便敷衍地告诉他们，等过两天他去找他们。 陆金宝说完，就要绕过两人。 这两人无声对视一眼，然后一左一右将陆金宝架起。 陆金宝就这样全程脚不沾地，被迫地跟他们来到了离收购站不远的一间小屋子，这个屋子正是他们三个的秘密基地。 原来两个人找他，是因为前段时间，他们从收购站弄了一些已经坏掉的玩意，通过三人的整修，再联系中间人将其卖入黑市。这是他们第一次的尝试，没想到出师不利，今天突然突击检查，他们的中间人被抓，物品被扣。 他们投入的钱是打水漂了，但毕竟是收购站的废物改造，所以成本不高，损失也不高。 但是更可怕的是，这个年代投机倒把是重罪，吃枪子做大牢都是可能的。他们怕中间人把他们三个供出来，那样他们就完了。 而陆金宝在三人中，主意最多，所有两人急忙来找他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这一耽误，两天过去了。 这天，陆金宝难得起了个大早，天刚蒙蒙亮，他就出了县城。他真的很在意，姜南絮所说到底是真是假。他不敢相信，却又忍不住怀疑。 刚出县城走了没多久，就看到赵玉兰迎面而来。赵玉兰此次去县城，是因为她这个月，并没有从邮递员那里收到陆向南补贴的汇款单，便打算去县城的邮局去问问。 陆金宝见到赵玉兰，快步迎了上去。他没有寒暄，也没有绕弯子，直接将埋在自己心里两天的疑问说出：“妈，我前两天碰见了二嫂，二嫂说曼曼在家挨打受气” 赵玉兰听到关于姜南絮的事，当即就炸了，伸手拍了一下陆金宝的胳膊，打断了他的话：“二嫂什么二嫂，她就是个败家娘们扫把星” 陆金宝猝不及防，被赵玉兰的态度弄得一愣，听着她翻来覆去地咒骂着，满头黑线地帮着赵玉兰顺着气，将话题再次拐到了他最关心的曼曼的身上。 曼曼在家有没有受欺负？是不是有人打过她？听说她身上可是带着不少伤的，是真的吗…… 陆金宝一连串地闷声询问，虽然口气没有那么冲，但是话语中的质疑和不信任，让赵玉兰既心虚又心塞。 赵玉兰虚张声势地嚷嚷着：“那丫头还不是随了你，整天没个消停，那个淘啊，再者说了，咱们农村养孩子，又不是能跟城市里的大小姐一样，磕磕绊绊身上有伤很正常，哪里就虐待了。我给你养孩子，还养出错了？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这话说得我这当娘的寒心啊～！你竟然信那才见一面的外人，听她的挑拨，来质问生你养你的老母亲？你只管你家的丫头片子，我这么多年为家里操劳，也是一身的病，都不见你关心我，果然人老了就遭嫌弃……” 赵玉兰劈头盖脸地一顿喊冤叫屈，陆金宝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他抹了一把喷到脸上的吐沫，说道：“妈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我相信你……” “我都饿了，咱回家吃饭吧～！” 毕竟是生养自己的亲妈，陆金宝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赵玉兰的话。将内心深处涌起的那一丝怀疑压了下去。 赵玉兰一看陆金宝相信自己了，立刻眉开眼笑，双手捧着陆金宝的脸，左瞧瞧右看看，嘴里热切地关心着：“哎呦妈的小宝都瘦了，一个人在县城都没人照顾，都没吃好吧。” 赵玉兰说着便开始掏兜，从左边的口袋里拿出了几张粮票和肉票。 她这次出门粮票和肉票本身带的就不多。虽然带出来了，但是并没打算用，只不过是随身带点用于安心傍身。 她将手中的粮票肉票一股脑塞给了陆金宝后，又从右边口袋里拿出一沓钱。 在手指吐了口吐沫，开始数1角2角5角一元的零票，数了将近10块钱，就停止了动作，要往外抽 陆金宝眼尖地看到了包在最外头的那张10元大团结：“那张我也要，说着接过一堆零票，又顺手将那张大团结抽了出来。” 赵玉兰眼睛瞪圆，笑骂一句：“哎呦，我这出来一趟亏大了。你这个皮猴，就知道叼好东西，不过像我！” “你要省着点花知道吗？” 陆金宝跟着嘿嘿笑了笑，把钱装了起来。 “哎~！”赵玉兰突然叹了口气，神色一肃，“妈还有事，今天不能给你做饭了，你中午回县城国营饭店吃大肉去吧！” 陆金宝一愣，他还是想回家看看曼曼的。 赵玉兰摸了摸陆金宝的脸：“你等吃饱了，帮妈去邮局问问，你二哥这个月的补贴怎么还没发下来，是不是给漏了。” “妈一个农村老太婆，那些人城里人都欺负咱，爱搭不理、不好说话。你就帮妈去问问，问好了，晚上回家，妈晚上给你做你最爱的鸡蛋饼。” 赵玉兰说得可怜，陆金宝瞬间拍着胸脯保证：“妈你放心，我这就去问，你等我回来。” 陆金宝说完，转身就回了县城。 赵玉兰看着陆金宝的背影，狠呆呆地咬咬牙：“姜南絮这个小蹄子，还想说我坏话，挑拨我们母子关系，我呸！” 曼曼那还得让她不要乱说话！嗯也得让老大在老三回来时候收敛点，毕竟当着老三欺负他的女儿，老三大男子汉，面子挂不住。 为了曼曼那个赔钱货让她一家人离了心也是犯不上，用老大的话叫得不偿失。 赵玉兰为自己能说出一个成语而自得，一路昂首挺胸地打道回村。 第29章 定情木梳 这一日正午时分，天高云淡，阳光正好。 姜南絮推着陆向南在医院后院的小花园吹风、晒太阳给他的腿补钙。 姜南絮将轮椅停在没有榕树遮挡的长椅旁，俯身坐下，一只手搭在了轮椅的扶手上，以防轮椅带着陆向南悄悄溜走。毕竟轮椅的刹车制作得粗糙了些，所以平日里她要多注意一点。 姜南絮静静地坐在长椅子上，半眯着眼，沐浴着那温暖的阳光，真是舒服极了！ 明媚的阳光在两人身上洒下金色的光圈。 有那么点岁月静好的感觉了呢～！ 姜南絮长喟一声：“出来晒晒太阳很舒服吧！” 陆向南此时也无比地放松，仰头感受着温暖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姜南絮轻微的呼吸声透过微风传入他的耳中。 他想，他可能真的不想放开她了，他想自私这么一次。 从军十年，经他手寄到家的糖票无数，可是，他第一次吃糖还是姜南絮喂给他的，她就那么一颗…… 橘子味的硬糖，很甜，就跟姜南絮一样，甜进他的心坎…… 他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他不曾见过光明。 姜南絮仿佛是一抹暖阳，给了他希望和力量，他的日子变得不再暗淡无光，冷冷清清。曾经如同笼罩在死寂般的阴影也被驱散，此时此刻，他由衷感觉到适意安宁。 如果姜南絮知道，一颗别人给的，一分钱能买十颗的硬糖，让陆向南念念不忘，还把她当成那块硬糖，她一定会拍案而起让他换个值钱的比喻。 但是她不知道。 姜南絮脑袋搭在轮椅的扶手上，慵懒软糯的声音求夸赞：“我这轮椅做得怎么样？ 想起前两天姜南絮拿着小据，唉声叹气半天下不去手，满屋子都回荡着她的哎呦和哎呀，陆向南淡淡勾唇，微微弯了眉眼，轻声道：“指挥得不错。” 姜南絮心底冒出了小小雀跃，互捧道：“你也不错，动手能力很强。” 说到这里，姜南絮就开心！陆向南眼睛都看不到了，但是通过她的描述，再简单用手摸了一遍木梯和圈椅，就能完美地将轮椅做出来。真的是太厉害了。 还以为她要自己动手呢，结果就动了动嘴，捧着脸发了一会呆，陆向南就完工了。 “给你。”陆向南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梳子，递了过来。 姜南絮看着面前这个，好像是用制作轮椅剩下的边角料，做成的木梳，有些愕然。 惊讶又意外，她前两天就小声嘟囔过一次，竟然被他听在耳中记在心里，还偷偷做了一个给她？ 由于过于惊讶，姜南絮没有第一时间接过，而是震惊地望着他，失语中。 他未来的饭票大腿，这是给她回应了，不想着把她往外推，给她介绍对象了？ 没有得到回应的陆向南，嘴抿得紧紧的，耳根有些微红，侧过脸躲避姜南絮视线：“我听你前两天嘟囔没有梳子，就顺手做了一个。不喜欢？是我唐突了！” 陆向南这几句话说得快又密。 还没等姜南絮反应过来，就看到陆向南垂了眼帘，要将木梳扔掉。 她赶紧上手抓住了他的手，连声道：“要，要，要，哪里有说不要，这不是没反应过来吗？” 陆向南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了一丝笑意。老领导说过，古代梳子是用来当做定情之物的，送喜欢的女孩子梳子，代表着一梳梳到尾，陪你到白头。姜南絮是城里有文化的姑娘，一定知道白头偕老这个寓意，她没有拒绝…… 她接受了…… 陆向南一下子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你什么时候弄的，我怎么不知道。”姜南絮将梳子拿在手里端详，梳子齿密而齐，竟然在柄身还有几朵雕花。 “你还有这手艺？” 陆向南面对姜南絮一连串的疑问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看”向她。 姜南絮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我很喜欢，谢谢～！” 陆向南摇了摇头，抬起手想要摸摸姜南絮的头，就被一个声音吓得将刚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两人难得的舒适惬意被打破。 “二哥，嫂子，你们在这呢？可让我找了好一会！” 陆向南柔了的眉眼瞬间恢复了冷凝，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语气中带了一丝冷漠和嫌弃：“有事？” 陆金宝不以为意，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对待，自顾自地说道：“大哥明天结婚，你们明天回去吗？” 陆向南没什么反应，姜南絮却很吃惊，这才几天，就找到下家了？还明天就要结婚，这么仓促唐突？ 不过她什么都没问，陆宝柱怎么样她都不关心。 至于要不要回去，她还真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刚想问问陆向南什么意见。 就见陆金宝对着她，像赶小狗一样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一丝冷硬与敌意：“我跟二哥有话要说，你先回避下吧。” 姜南絮一愣，他想说什么？不能让她听到？ 她看着陆金宝的神情，有些恍然。这是回村后被他那个老妈洗脑了，看来曼曼怎么样她也不用问了！哎，可怜那个孩子了。 姜南絮无所谓地瞥了陆金宝一眼，手抚在陆向南的肩头交代他：“我不会走太远，有事儿叫我，我能听到。” 姜南絮根本就不怕陆金宝的挑拨，不管在背后说她什么，她都坚信陆向南是向着她的，她自信得很。 这时一只温热的大手，突然将姜南絮的手整个罩住，并带着安抚意味地轻拍，以示她安心。 姜南絮一愣，顺着这只手看向手的主人，只见陆向南剑眉一挑，声音中带着冰碴一般，对着陆金宝说道：“不想说话，不会说话，那就别说了！” 陆向南说罢，半抬头转向姜南絮的方向，没有了对陆金宝的冷厉，柔了眉眼，软语温言道：“风也吹过了，我们回病房吧！” 陆金宝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着俩人。 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他是第一次看见，他深觉不可思议。 甚至这一刻觉得他二哥被姜南絮夺了心智。 他那总是冷着脸，什么都不在乎的铁汉闷葫芦二哥哪去了。 第30章 陆向南的转变 姜南絮推着陆向南的轮椅，从陆金宝的身边绕过，完全无视了他。 陆金宝心里有些不爽，他们竟然真的就这么走了？！ 陆金宝：“哎哎哎，别走呀！” 姜南絮没有回头看他，依然推着陆向南往前走着。 陆金宝气得直跳脚：“我这大老远地来的，二哥你什么意思呀～！咱家的事你不管了？” “妈让我来问，二哥你这个月的补贴是被你们取走了吗？”陆金宝三步并两步，怒气冲冲地挡在陆向南轮椅前，不让两人走“大哥马上要结婚了，没有钱……” 姜南絮不想让陆向南参与这些闹眼睛的事：“你大哥怎么样我不管，没看到你二哥累了要回病房吗？让开！” 陆金宝怒瞪着姜南絮跟陆向南告状：“明天大哥结婚，结果你这个媳妇把家里的钱全都借走了，大队会计说了，如果不还钱，就拿咱家工分还！而且这个月大哥你的补贴也被她取走了，全揣进她自己腰包里了！怎么还让咱们全家养她不成！” “大哥你不知道，她还挑拨离间说咱妈咱大哥虐待曼曼！” 姜南絮嗤笑，这个傻子真是告状都没告对人，跟陆向南告她的状，真是好笑。 这个看不清事实的二愣子，就是原书中心思活络有经济头脑的重要男配？还是他的那点活络的心思和头脑都用在陆向南的首富身上了。 想想陆向南是未来首富……姜南絮觉得从某种程度来看，她悟到了。 他本以为陆金宝能跟自己站在同一阵营，可以结交的心思顿时歇了。 跟一个心盲的人说那么多有什么用。 姜南絮用一脸烂泥扶不上墙的表情看着陆金宝：“所以你特意跑来，就是为了控诉我的？” 姜南絮看不上陆金宝，同样的陆金宝在赵玉兰的洗脑下也看不起姜南絮：“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我是为了我二哥，让她看清你的嘴脸，迷途知返。” 姜南絮没忍住，翻了一个大白眼，挥了挥手赶苍蝇一般嫌弃他：“啧～你可以走了！” 陆金宝一愣，姜南絮的反应不在他的设想内，按照妈的说法，此时她不应该是暴跳如雷噼里啪啦一顿大道理砸他，然后一顿哭诉吗？怎么这么平静？ 陆金宝：妈，二嫂不按你的剧本说词。 姜南絮看到陆金宝意外的神情，挑了挑眉。一定是他妈跟他说了什么，说不定还提前预设了如何反驳她，她没给他机会展示。 啧啧啧，这又不是村里，也没有父老乡亲围观，她表演给谁看？巩固陆向南悲惨可怜被家里吸血的人设给谁看？ 陆金宝顿了一下，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是来拿钱的，可别告诉我，你的钱花得一分不剩，我问过了，二哥的住院和药费都是上边掏的钱，如果你要是不交出来，我就……我就……” 姜南絮神情自若地听着陆金宝的威胁，她倒要看看，他能威胁她什么。 陆向南是完全不给他脸，冷哼一声，似笑非笑地问道：“你就怎么样？” 陆金宝感受到了来自他二哥的嘲讽，气不忿儿的直眉瞪眼道：“我就报警！” 陆向南不屑的冷声哼一声，十分不客气地说道：“那你就去吧！” 姜南絮非常配合陆向南耍酷，在他话音刚落，就推着他离开。 “哎？二哥你不能这么自私。”陆金宝情急直接上手，一把抓住了姜南絮的手臂，“你心虚了，想跑？把钱交出来！” “啪~！”姜南絮反手挣脱，给了陆金宝一个耳光。 啊，好疼！陆金宝呲个大牙在说话，所以她一巴掌打他牙上了，手上还沾了陆金宝的口水，好恶心。 姜南絮在他没反应过来前，正手又是一巴掌，口水没擦掉，反手又一巴掌。 姜南絮被恶心得不行，陆向南感觉到了姜南絮的不对劲，关切地问她：“怎么了？” 陆金宝以为陆向南是在问自己，心道果然二哥还是以前的二哥，他气冲冲地叫了起来：“二哥，她打我，你都没打过我！” “打牙上了……好疼，还有口水……”姜南絮委屈的声音被陆金宝的大嗓门压住，但是陆向南还是捕捉到了她的话。 软软糯糯的话，落在了陆向南的心间。他一点都不觉得她骄横，相反，他听出了姜南絮内里的天真娇弱，以及对他全身心的依赖，这让他越发想抚慰呵护她。 她应该在懒懒地晒着太阳，舒服地感受岁月静好，开怀地像个花蝴蝶一样，在他的周围充满活力地乱扑腾。而不是因为他家的这些破烂事而心情郁郁。 陆向南语意不明地说道：“陆金宝，低头。” 陆金宝得意地瞪了姜南絮一眼，凑到陆向南跟前，把姜南絮挤开：“二哥，我跟你说，女人……” “啪~！”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向南一个大巴掌打懵了，跌坐到了地上。 陆向南淡淡的道：“对你嫂子尊重些！” 陆向南的巴掌和姜南絮的完全不同，陆金宝只觉得被打得脑袋嗡嗡的。 就连姜南絮都惊了，陆向南的反应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她本以为陆向南会和稀泥，没想到他会偏帮她，还是完全不留余地的偏心于她。 虽然有些不地道，但是看着陆向南为了她教训陆金宝，她还挺开心的。 姜南絮看着陆向南那圆润的后脑勺，眼底的笑意愈浓，用沾了口水的手揉了揉陆向南的头。 陆向南轻晃了一下头，姜南絮自觉地将手挪开。 陆向南无奈，以前并不习惯也不允许别人碰他的头。但是最近姜南絮一无聊就要给他按摩头部，美其名曰，帮助眼睛恢复。他最开始也是抗拒的，但是姜南絮总是软软的撒娇，用心虚的语气说是她专门研究来给他治疗眼睛的，虽然知道她就是无聊了，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挡住她的软磨硬泡，纵容了她。 不过现在怎么发展到了在外面也摸上了他的头？这样可不行，回去他必须说说她。 在此之前 陆向南身体微微前倾，对着陆金宝再次开口。 声音中带了点不怒自威的寒意：“这回清醒了吗？你这么多年在县城吃喝玩乐，游手好闲，不全是花的我的钱吗？真给你脸了！” “家里的钱哪来的，你还记得吗？我没当兵时，家里一年下来，连一毛钱都没有。我的钱，你们能花，为什么我的媳妇不能花？” “还敢跟你嫂子动手！” 陆金宝不可思议地狂叫：“二哥，是嫂子打我。” 陆向南淡淡地哦一声，颔首问道：“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风大了，我要带你嫂子回去洗手了。” 第31章 出院 陆宝柱结婚，他们并没有回去。 陆家人本来就没想过让他们能回来，要是真的回去吃席，怕是要被嫌弃，之所以让陆金宝来找他们，只是希望他们掏钱罢了。 甚至为了不参加陆宝柱那闹哄哄的婚礼，本可以提前出院，姜南絮硬是压着陆向南硬是多住了两天。 毕竟医生说了，陆向南现在除了眼睛看不见，腿走不了路，身体有些亏空需要好好将养外，没有其他问题了。 这是陆向南身体没问题了吗？ 不是的！ 所以再住两天院，养养他那亏空的身体，也说得过去。 而且姜南絮提前了解了一下，医院的床位并不紧缺，因为很大一部分人对于住院都是抗拒的。所以陆向南多住几天院，也不算过度占用医疗资源。 在医院最后的这几天，陆向南吃得好，住得好，心气还顺，还有姜南絮陪着，他的气色和精气神越来越好。 姜南絮也一样。她其实有那么一刻，真的想住在这里不离开。睡得踏实还安全，饿了有食堂，馋了有国营饭店，再顺便去找服务员王姐和王大厨，给他们讲改编版甄嬛传，听他们讲故事。 每天下午，推着陆向南在医院的院子里散散步，晒晒太阳。 每天晚饭后，推着陆向南在医院的院子里消消食，晒晒夕阳。 偶尔再去逛一下废品收购站。 无聊了，再研究一下陆向南，她喜欢看他无奈又头疼，却对她完全没辙只能默默配合她的样子。 在县城陪陆向南住院的这几天，她过得真的挺开心的，甚至某一刻让她有了，穿越70年代也不错的错觉。 可惜也不能总是住在医院，该回去还是要回去，该面对还是要面对的。 是时候该回去了。 姜南絮估摸着，到了知青进县城放风的时间，她去县城路口转了一圈，真的看到了熟悉的拖拉机、熟悉的身影。 姜南絮跟老乡打了个招呼，笑着递上一小包花生米，让他稍微等她一下，不会很久。 老乡乐呵呵地告诉她不急，还得有一段时间才回去。 姜南絮一点都不拖拉，回医院以最快的速度办理完了出院手续，马不停蹄地回病房收拾东西。 虽然东西有点多，但是陆向南可以拄拐，轮椅就地变成了小推车，将东西往上一摞，完美解决。 拖拉机依旧颠簸且噪音巨大。 但是回去的这一路，姜南絮都顾不上拖拉机的噪音和颠簸。 满脑子都是知青们左一言右一语的八卦。 她之所以这么感兴趣，是因为八卦的主角是陆宝柱和她刚过门的媳妇胡娜。 知青们因为单独住知青点，所以村里有个什么事都是后知后觉，他们都能第一时间知道这两人的八卦，证明这两人的事真的是人尽皆知，闹得很凶了。 就在陆向南高烧去县城医院的当天下午，胡娜跟陆宝柱一时情到深处，钻了小树林两人干柴烈火。正激烈的时候被一群去那边玩的臭小子给撞上了，撞破了两人的事。还有几个熊孩子将散落了一地的衣服给捡走了，一路挥舞着欢呼着，围着整个村子展示了一遍。 最后这些衣服，还是熊孩子的家长，给陆家送回去的呢。嘴里都说着孩子不懂事，但是背后可没少看笑话说闲话。 胡娜的清白没有了，名声也没有了，胡家人上门找陆家要说法，还要告陆宝柱耍流氓。 这个年代流氓罪是重罪，轻者被判有期徒刑十年左右，重者直接就是一粒花生米送他归西。 结果陆宝柱做得很绝，说自己是个高中毕业的，怎么看得上大字不识一个的睁眼瞎，拿出一大堆证据证明都是胡娜主动的。 胡家人闹了一通，让陆家出彩礼娶胡娜，陆母却说进陆家门可以给她一口饭吃，但是想要彩礼没门。 胡家也是爱孩子的，当时气得不行，表示绝对不会把自己养了多年的姑娘白给陆家糟蹋，就带着哭得快断气的胡娜带回家了。 第二天，估计气不过，胡母带着几个小伙子趁着大家都上工的时候，把陆家砸了，本来人家只想砸一砸出出气，没想打人。结果哪里知道陆宝柱自予是文化人，从来不上工挣工分，就把他堵了个正着，顺手给打了。 胡娜听说了在家又绝食又上吊，就是要嫁，说自己跟陆宝柱是两情相悦，她就要嫁，他们的爱情不是能用钱衡量的，还说胡母重男轻女，就是想把她卖了给弟弟娶媳妇。 胡母被她气病了，也不管她了。胡娜却不消停，搅得一家子不能安生。 胡父干脆让她收拾了一些衣物，把人送到了陆家。 说到这，知青们纷纷提醒姜南絮，这胡娜是个拎不清的，还是离远点好，别被她欺负了。 姜南絮连声感谢，拿出王大厨给的一饭盒毛豆，给大家分食了。 时间在八卦和分享毛豆中流逝。 从拖拉机下来的瞬间，姜南絮心就变得沉沉的。 在到达陆家院门外时，她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姜南絮突然顿足，陆向南也跟着停了下来。 “有我在。”陆向南垂眼，干巴巴地安慰。 “嗯。”姜南絮看都没看陆向南，自顾自地提了一口气，“走吧！” 此时，陆家人全都在家，但是在他们踏入院门后，都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纷纷回了屋。 只有陆母赵玉兰一个人留了下来，展示了她的母爱。 只见赵玉兰蹭的一下窜到了大门口，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冲着天哭喊：“啊～你们来看看啊，我都没有冤枉老二家的，就是他们找了小混混来家里打砸抢！看看啊，都来看看，老二家手里拿的那些东西，都是我们宝柱的呀~” 赵玉兰哭得震天响，一些闲着没事干的和爱凑热闹好信的，纷纷跑到陆家的门口，三三两两地站成一堆，叽叽喳喳指指点点看热闹。 这老陆家真的是好戏不断，隔三差五上演一番，还场场都是大戏，让人回味无穷，给他们饭后闲谈增添了不少乐趣。 “他们两个杀千刀的畜生啊~~~” 说到这里，赵玉兰突然卡了一下壳，假惺惺地抹了一把泪。 姜南絮叹气，无语望天，果然……又来了她都厌烦了。 “娶妻不闲，丧门星，一定都是姜南絮那个死丫头撺掇的，让老二不孝父母，不友爱兄弟。” 姜南絮听到这里突然对陆向南小声说道：“我猜这很可能是你最放心不下的幺弟教的，这个家你真的还要留恋吗？” 第32章 家门不好进 陆向南死死地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但是他握着双拐泛着青筋的手透露出他此时的不平静。 姜南絮没有着急跟赵玉兰辩驳争吵或者是演戏博同情。 只是面无表情的站着，等陆向南想通，同时这也是姜南絮给陆向南的一个考验。 看到刚刚的一幕，她突然恍然，她发现了陆家的一个传统。 那就是靠女人在外面不顾形象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出头去闹，男人躲在屋里坐等拿好处。一旦超出预计事情闹大，所有事情往女的身上一推，他们里子面子全都保住了。旁人还会可怜他们，觉得他们有一个拎不清又愚蠢的老婆和妈妈。 她不想被裹挟着成为这样的人。陆向南别让我失望。 赵玉兰还在叽哩哇啦地控诉：“姜南絮这个丧门星一进门，就掏空了我们全部的家底家当！害得我的宝柱结婚都没能办席，我的金宝心好，看不过眼去，找到他们，好心劝他们要孝顺友爱，结果姜南絮那个丧门星，竟然还将人打了回来” 屋里抱着狗蛋的胡娜，听到是因为姜南絮才让她没有婚宴，脸面全无地嫁进陆家，心底产生了一股恨意。突然一把将狗蛋推给陆宝柱，自己从屋里跑了出来。一个滑跪，抱着姜南絮大腿就开始哭：“姐姐，我知道宝柱那么好，你一定很爱他，想要嫁给他！但是宝柱不爱你，爱的是我，你不能因为爱而不得而拿走家里所有的钱，让我这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办不成，姐姐，身为女子不能善嫉，身为儿媳要孝敬伺候公婆，还要赡养公婆” 赵玉兰也没想到胡娜会突然冲了出来，意外之下，一下子忘记了后面要说什么，就呆呆地看着胡娜和姜南絮两人撕扯。 姜南絮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腿上扒着她腿的恋爱脑残给踹到一边。 好家伙，裤子都快被她拽掉了。 胡娜不依不饶还要赖上来，陆向南赶紧上前，将他弱小无助的小媳妇护到身后。胡娜这拎不清的智障，强行给他带绿帽子的言论，比赵玉兰为了钱的污蔑还令他生气。 陆向南久经战阵，身上煞气其实一直很大，只不过他都收敛着，也没有什么事情真的会令他大动肝火，这是第一次他心中的火气被点燃。拉下脸来，周身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压迫：“大嫂，请你自重！” 胡娜瞬间僵住，没人跟她说过他这个小叔子这么吓人呀。 瞬间，连同看热闹的人都觉得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心中都回荡着一句话，陆家老二认真了！ 对于众人投来的视线，陆向南恍若未觉，幽幽道：“大嫂，话不能乱说，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8岁还尿床，11岁脑袋被驴踢过，12岁掉进臭水沟喝过臭水。” 围观的众人中突然有一个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紧接着笑声此起彼伏。 陆向南丝毫不受影响，继续用不咸不淡的声音说道：“我媳妇最爱干净，最是自重自爱。而且她只是一个娇娇柔柔的小姑娘，胆子还小，跟她大声说话都能把她吓够呛，更别说跟她动手。” 说到这里，陆向南声音一沉，声音中带着一丝凛冽：“你——吓到她了！” 姜南絮听到这个话赶紧装作被吓到一样，离陆向南更近一步，可怜兮兮地跟他贴贴。用肢体语言告诉大家，我跟陆向南的感情好着呢，陆向南才是我的真爱。 姜南絮心中却有一丝诧异，陆向南是怎么知道胡娜的事情的？ 看胡娜的表情，陆向南并不是瞎说，而是真有其事，这家伙把胡娜老底都扒出来了。当初，陆金宝来通知他们陆宝柱要结婚时，她还问过陆向南，他那时候还对胡娜一无所知啊，这些天她和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 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些？ “还有，大嫂不要胡乱称呼，我媳妇年纪比你本家幺妹都小了6岁。”陆向南被姜南絮温热的体温话音一顿，不动声色地歪了歪身体，让姜南絮靠得更舒服一些，继续道：“是不是大嫂你小时候上树偷鸟蛋被大鸟啄伤了眼睛，所以眼神不好？大嫂以后要养养眼神了，省得做错了事，惹得家宅不宁。” 这算是威胁了吧，来自他们二房的下马威吗？ 姜南絮无声地给陆向南比了个赞，他的战斗力杠杠的，最主要是他说的话还无法让人反驳，估计胡娜以后也不敢在他面前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胡娜终于崩不住，大叫一声，捂着脸跑进了屋里。 赵玉兰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在想着什么，陆向南也不再给她发挥的空间。 陆向南微凉淡漠的语气中带了一丝不耐：“行了，妈，我这刚出院回家，还没进屋，你们就闹这一出。说白了，不就是为了钱和东西吗？” 赵玉兰一个是差点脱口而出，随即反应过来，马上道：“我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这个家好。” “我找老神仙算过了，她克了我们全家了！你想想从她进门，家里就没有一点好事！马上就轮到你了！必须把她休了，再让她将这段时间从我们这拿的都还回来，如果钱和票花掉了，也得补上！要不然你就会惨死家中。” 陆向南突然笑了，笑得很冷很诡异。 他低头温柔款款地对姜南絮说道：“你先回房休息一下吧，这一天从早上你就在忙，路上拖拉机颠簸，一定累坏了，这里交给我。” 姜南絮迟疑了一下，她在这会影响他的发挥？ 可是她想看戏 陆向南突然附在姜南絮耳边，幽幽的语调轻轻叫了声：“乖宝～去休息。” 姜南絮耳朵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他怎么对她突然转变了态度，有点不适应。 她也不想走，可是他叫她乖宝啊~ 第33章 当众告白？ 姜南絮虽然人在屋中，但心系外面，整个人趴在窗户上，支棱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吵架为什么要把她赶进屋？没有了她的助阵，他不会吃亏吧！ 陆向南也不跟赵玉兰扯什么封建迷信是糟粕的理论，直接问道：“我现在哪里有被克的样子？” 陆向南话音刚落，就有跟陆向南关系好的人搭腔，“哪里是克他，我看啊，是旺他。这媳妇娶了之后，整个人都红光满面，说话中气都足了，气势都回来喽～都说英雄冢温柔乡，看来是真的，哈哈哈哈~~” 陆向南表情一松，大方承认：“我非常感谢，我的小媳妇姜南絮能来到我身边，不嫌弃我年纪大，不嫌弃我是满身疮痍的残疾人。将我放在心里，时时念着，处处关心。这次受伤回来，无数次我想就此了结，但是因为她，让我感受了家的温暖，给了我希望和力量，妈说如果不把她休了，我会惨死家中，但是我想说，如果没有她我可能一周前就无声无息地死掉了。换个说法，姜南絮给了我新生，让我重生。她是我认定的媳妇！” 屋里姜南絮嘴角都快裂到耳根了，这家伙把我撵进屋，是为了表达对我的爱意？不是你对我表达爱意，还不让我听到，这是什么诡异逻辑 旁边另一个房间里的陆金宝腾的坐了起来，他觉得他二哥一定是被附身夺魂了。曼曼被陆金宝吓到，小心翼翼往后挪了挪，陆金宝注意到她的反应。强行把她往自己跟前揽了揽：“这胆小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你这么胆小，怎么还这么淘气，弄得自己埋了咕汰一身伤了。” 被赵玉兰提前警告过的曼曼眸子闪了闪，小手捂住了嘴巴，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陆金宝叹了口气，抱着曼曼把玩着她的小辫子，跟曼曼小声嘟囔着：“你二伯这招还是高，一旦靠上什么情情爱爱的，保证一堆老娘们和老爷们跟着起哄。这话题是彻底被你二伯拐偏了，你二伯也真是豁得出去，你奶的东西和钱是要不回来喽！” 陆家前院，赵玉兰听着糟心，快要气到呕血。但是围观人群中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感性十足的小媳妇和大娘们一个个地都为两人的感情而动容。 还有一个人竟然真的当在戏台子听故事了，拍手叫好。 赵玉兰更糟心了，想要说些什么却找不到词，只能先哀嚎两声刷一下存在感。都是胡娜那个贱人突然跑出来打断了她的话，扰得她把提前对好的词忘了个干干净净！ 陆向南深吸一口气，面向他还在哀嚎中的老母亲，大义凛然道：“爸妈你们毕竟也是生我养我这么多年，做人要有良心，不能这么自私。” “妈说如果我媳妇在家，就会克家里的人，我不能只顾自己，不顾爸妈的身体安危。”陆向南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样子，“作为子女，丈夫，我也是左右为难。我仔细考虑了一下，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我们分家吧，分了家后，她就不会克到任何人了。” 赵玉兰猛地翻起跳起来，指着陆向南撒泼道：“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为了一个女人，不要你的父母了吗？你个不孝的呀！” 陆向南用她常说的话回她，“我就是为了这个家好才提分家的。” “我生活不能自理，留在家中也不能照顾二老，为了减轻家中的负担，提出分家，就是为了尽孝。” 赵玉兰语塞，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翻来覆去哭喊叫嚷着：“不能分家，不能分家。” 陆向南长叹一声，问道：“如果不分家也可以，那问问大嫂愿不愿意照顾我这个小叔子一辈子！问问大哥能不能让他的儿子过继给我，给我养老！” 就在赵玉兰被怼得语塞，不知所措的时候。 一个带着尖细的童声，带着霸道的声音从远及近，打断了两人的僵持。 狗蛋：“奶，我饿了，我要吃饭，我要吃好吃的。” 是陆宝柱看到眼前的情形不太对，特意把狗蛋放出来搅局的。 赵玉兰眼睛一亮，健步上前，一把抱起冲过来扯她的狗蛋，在狗蛋脏兮兮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哎呦，可不能饿坏了我的宝贝孙孙，奶这就给你做好吃的。” 赵玉兰就这么走了？围观的众人纷纷面面相觑，然后一哄而散。 有两个小年轻想进来跟陆向南说话，在看到姜南絮的身影后，相视一笑，连声道：“向南哥好福气，嫂子人美心善，改天他们可要尝尝嫂子的手艺。” 陆向南一个眼刀加冷哼，两个人一溜烟跑走了。 他还没吃过呢，而且姜南絮那么软嫩的小手可不像是会做饭的。 姜南絮这时也走了过来，扶住不知道在别扭什么，气鼓鼓的陆向南，安慰道：“别气了，只要你坚定地和我站在一边，这个家很快就能分成的，相信我。” “都听你的。”陆向南语气中带着真诚，“我是不会跟你离婚的。” 姜南絮笑了，给了陆向南一个大大的拥抱。她樱唇轻启，娇软甜腻地说了一声：“好～！你不离我不弃～！” 她笑的主要原因是，他用了离婚这个词，证明她在他心中，两人的位置是平等的。 陆向南浑身一震。 离得这样近，怀中的身子轻软无骨，信任依赖般依偎在他的怀中，几根垂落发丝被风带起轻轻拂过他的脸，有点痒，却让他觉得莫名的安心。 陆向南长呼出口气，女孩清新的胰子香味缠绵在他鼻息间，她是个干净的女孩，他要保护她永远不让脏水泼到她的身上。 一个吻轻轻落在女孩的发间。 由于这个吻太过小心轻柔，姜南絮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被亲了，只是听到陆向南鼻息有些紊乱，以为是自己太沉，他快撑不住了。 赶紧从他怀里离开，改扶着他的手臂，带他回房休息。 医生说了，这个阶段他的双腿还是尽量少用力，以免伤上加伤。 第34章 休妻？分家？ 姜南絮扶着陆向南走进堂屋，就看到陆为民坐在摇椅上，闷声吧嗒烟袋锅子。 陆向南叫了一声爸，并没有顺着姜南絮的力道回房，而是跟钉子一样，直直地定在了陆为民身前。 陆向南：“刚刚发生的一切，爸也听到了吧，我说的也很明白了，我要分家。” 陆为民狠狠地吧嗒了两下烟袋锅子，闷声道：“你妈跟你谈的是休妻！” “老二，别犯糊涂，让你休妻你就休妻。” 陆向南分毫不让，语气坚定：“不可能！我要分家。” 陆为民气的拍桌而起，拿着冒着气的烟杆子指着陆向南，“分家分什么家，老子还活着呢！反了你了，必须休了她！” 陆向南字字铿锵：“不休！分家！” 陆为民一气之下，将手中的烟杆子扔了过来，陆向南将拐杖微微一抬，将要砸在自己身上的烟杆子挡了下来。 陆向南不紧不慢道：“条件反射，我也没办法！爸您注意点，别伤到你。” 陆为民气急败坏：“滚～！滚～！给我滚～！！！” 陆向南犯了倔，站如松般毫不动摇，淡淡道：“分家！” 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胡娜突然出声道：“爸你别生气，我有个主意，我觉得小叔子是怕以后没人照顾，老了没人给他养老，不如将狗蛋过继给小叔子，有了儿子，小叔子就不会舍不得一个女人了。” “大嫂自以为是的毛病需要改改！”陆向南漫不经心道，“大哥有了狗蛋了，也不差你这一个女人，不如让大哥休了你吧！” 胡娜这算盘珠子打的，真是够响的，可惜呀，她打错了算盘了。 姜南絮余光看到，从房间出来的陆宝柱脸色黑如锅底，眼底暴虐涌动，估计要不是现在，陆向南休妻的事情更重要，他已经对胡娜动手了。 胡娜不想当狗蛋的继母，便想了这个馊主意，姜南絮很是理解她，但是……竟然光明正大地将这话说了出来…… 姜南絮看他们一时半会谈不出个子丑寅卯，而陆向南一直拄着拐棍站着，她有点担心他的腿。 便将轮椅上的物品卸下，放在了房间，扶着陆向南坐上了轮椅，又搬了个小凳子，顺手接过了他的拐棍，抱在怀里。 虽然她一直忙忙碌碌，但是几个人的谈话她也完全没有错过。 陆为民却坚决不同意分家，他是老一辈思想分家都是家里的老人去世了才分家，而他还活着，分家不吉利。 陆宝柱阴阳怪气地劝陆向南休妻，还假惺惺地表示，只要休了姜南絮，他会给他介绍更好的，八字旺陆家、旺他的媳妇。 陆向南干脆把他的话当放屁，理都不理他，直接甩给他冷脸。 场面一时间又僵住了。 一直躲在屋里玩曼曼辫子，给曼曼玩哭了的陆金宝，打着哈气走了出来：“大嫂，大嫂呢？曼曼哭了，你快帮着哄哄，给她重新扎一个最漂亮的小辫子。” 胡娜其实不太情愿。但是堂屋的气氛实在太压抑了，特别是小叔子陆向南，跟个煞神似的，那脸阴得跟要杀人一样。 她扭捏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陆金宝语气随意又轻松地说道：“二哥想分就分呗，把他单分出去，我们又不分，就不算分家了。” “你别在这瞎出主意，分家又不是儿戏”陆宝柱话说一半，突然顿住，眼睛一亮，自顾自地笑了，话音一转道：“还是小弟聪明。” 接下来，陆宝柱用了将近半个小时时间，说了他的痴心妄想，并赢得了除了姜南絮和陆向南以外，陆家全家的认同。 简单总结一下就是，可以分家，但是陆向南每个月的补贴一分都不能留，全都给上交给陆家，算是他的孝敬。 陆向南的全部家当也得全拿出来，进行重新分配。公社会计借的钱和票也必须全部交出来，同时那里欠的账也都要记在陆向南的名下，由陆向南还。 净身出户，还背着巨额的债务。 至于他们分家以后靠什么生活，那不是还有姜南絮这个没有残疾的人吗？靠姜南絮上工挣工分挣口粮养家！ 要是怕了，不想分家也行。比分家的待遇好一些，就是姜南絮不用上工，但是家务全部都要包揽，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养着他们俩吃白饭的。 至于胡娜，她是要上工干重活挣全工分的，毕竟陆宝柱文化人身体娇贵得很，除了农忙抢收全员皆动的情况以外，赵玉兰可舍不得让他做重工。 姜南絮听得大为惊奇，真是一家子戴面具的屎壳郎，全都臭不要脸！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好说的？ 姜南絮站起身，将手中的拐杖放到陆向南怀里：“做了一路拖拉机你不累啊，回屋躺会去。” 听了这话，想歪了的众人瞪大眼睛看着姜南絮，好像她说了什么虎狼之词一般。 陆向南也是一顿，不过不是因为姜南絮的话，而是没想到姜南絮竟然没有执着于今天就把分家这事敲定。 他感受得到，从下了拖拉机的一瞬间，她的情绪就不太对。 他以为她是一天都不想在这个家呆了。 至于要回屋躺一躺。这句话他没觉得哪里不对。毕竟姜南絮每次外出回来，或者是散步回来，进屋第一件事就是往床上一摊。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想，这是个娇娇的小媳妇，他要好好呵护，责任重大。 姜南絮刚走两步，突然脚步一顿。 陆金宝挑了挑眉，这是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觉得尴尬害羞了？ 姜南絮完全不懂他们此时怪异的表情是什么意思，眨了眨眼睛说道：“爸妈，吃饭记得叫我和向南。毕竟还没分家呢，当然要一个饭桌吃饭了！以前陆向南不方便，现在他有轮椅了，出来吃饭方便得很。” 姜南絮说完，看众人还是呆呆地看着她没有反应，她便默认他们听到了，继续推着陆向南往房间走。 她真的需要躺躺了，从早上折腾到现在，好累哦！ 第35章 吃个饭至于这么藏着掖着吗？ 房间里。 陆向南勾起唇角，轻声气问着气的哼唧哼唧的小姑娘：“你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他们不是不想分家吗？那就不分！”姜南絮扑到床上，头闷在枕头上，“好累呀，拖拉机太颠了。” 陆向南循声伸出手去，揉了揉姜南絮的脑袋妥协道：“好，不想说就不说。” 他才不信这个小丫头就此罢休呢，肯定憋着大招要使坏呢。 姜南絮感觉到头上作乱的大手，翻了个身将他的手拿下来，趴在床沿，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陆向南的手，娇软的声音试探着问道：“我可以更过分一点吗？” 陆向南想起了他18岁那年，赵玉兰找他，让他替陆宝柱从军而说出的那番话，神色暗淡阴郁。 “别闹出人命。”陆向南突然反手握住了姜南絮的手，攥得稍稍有些紧，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丝不平静，“毕竟他们养了我18年，没让我饿死。” 姜南絮觉得这话音有点不对劲，仰头看去。 像是察觉到了姜南絮探究疑问的视线，瞬间又恢复了风轻云淡。 是她太敏感了吗？姜南絮抽回自己的手，摊成个大字躺在床上，半晌道：“我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姜南絮软糯带着小奶音的嘿嘿坏笑出声：“你信不信，不出一个月，他们就得求着我们要分家。” 陆向南一懵，魔法？难道我的小媳妇是个小妖精化形？ 姜·疑似妖精化形·南絮鼻子很尖地嗅到了饭菜的香气，猛地支棱起身体，快速下地穿鞋，将拐棍往坐在轮椅上的陆向南怀里一放，推着他就往外赶。 拐杖可是个好东西，给陆向南充当武器最顺手。 堂屋圆桌前，陆家人全员到齐，围桌而坐。 只有陆向南和姜南絮，是最晚出来吃饭的，还是姜南絮闻到味主动出来。故意不叫他们吃饭？就这点伎俩？ 狗蛋正在哭闹着拍着桌子耍脾气要吃好吃的，要吃鸡蛋，要吃鱼，却被胡娜一把捂住嘴，被陆宝柱镇压。 姜南絮若有所感，推着陆向南走到近前，一看，桌上只有……红薯粥配咸菜，粥里红薯居多，虽然算不上稀粥，但是没几粒米，一看就知道不好吃。 赵玉兰指着两个碗：“别说我偏心，那两碗是你们的。” 姜南絮眯了眯眼：“你们就吃这个呀？” “怎么着，你还想掀桌？”赵玉兰吵吵嚷嚷道：“不吃这个吃什么，某些喂不饱的白眼狼把家里的余粮都刨光了，还让我们欠一屁股饥荒，有这个吃就不错了！爱吃不吃，不吃饿着。” 姜南絮信了才怪，两个大儿子都在呢，还有狗蛋。 姜南絮对赵玉兰的阴阳怪气左耳进右耳出，环视一圈，视线落到胡娜的身上，胡娜眸光闪烁移开了视线，随即又理直气壮地看了过来。 有了可以指使的新媳妇，做饭的会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姜南絮微微挑眉，拍了拍陆向南的肩膀，转身一溜烟地跑进了厨房。 “哎呀！”赵玉兰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嗷的一声叫了起来，想要阻止。 陆向南怎么可能让姜南絮被抓住，赶紧上前抓住他老母亲的手，关心一番：“妈慢一点，小心摔倒。” 赵玉兰感觉自己的手腕犹如被铁钳死死扣住一般无法挣脱，无法只能赶紧摇人：“老大媳妇，快，快拦着点！” 这时姜南絮已经跑到灶台边，掀开锅盖，一炖锅的白菜豆腐鱼还冒着热气，在冲她招手。 旁边还有5个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姜南絮拿筷子怼了怼，呦呵，难得，还挺喧软。 姜南絮放下筷子，看着咋咋呼呼冲过来的赵玉兰，嘴角挑过一抹讥讽的笑。 生活中就不能少点套路多点真诚，这又被拆穿了吧，多不好呀。 陆向南的轮椅先于其他人到了厨房门口，将人堵在了外面。他的小媳妇力气小，跑得还不快，打人都跟捶背一样。哪里像他们这些人粗活干惯了力气大得很，可不能把人放进去。 有他当门神，谁也不能突破他的防线，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姜南絮拿起菜刀指着锅，越过陆向南的头顶，似笑非笑地看着堵在门口的几人：“你们怕我掀桌的时候，就没想过我还可能砸锅吗？” 这个年代的铁锅虽然不起眼，但绝对是紧缺的资源物品，修修补补用个二十、三十年都是正常的，一旦被砸了都不一定能再弄来一个。 特别是前些年搞过什么全民大炼钢，各家铁锅都交上去炼钢了，现在这口锅还是炼钢运动结束后，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弄来的。 赵玉兰一下子像被捏住了命门，瞬间蔫了，指着姜南絮半天没说出话来，想骂不敢骂，她知道，姜南絮真的说到做到。又有陆向南这个喂不熟的狼胳膊肘往外拐护着她，就算姜南絮真的砸了锅，她也教训不了她。 陆向南如同没听到姜南絮那大逆不道的威胁，对着让他让开的家人道：“你们先吃饭吧，既然我媳妇不想吃，那就让她在厨房反省吧，我在门口守着她不让她出去。” 这是看守着她让她在厨房反省吗？分明是想让挑食的姜南絮躲在厨房安心吃好吃的，赵玉兰气得心窝子疼。 毕竟锅盖一起，鱼味瞬间飘满整个房间，陆向南怎么可能闻不到，他守着门，不过是怕陆家的人进去，他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媳妇吃亏受伤。 至于他自己，有她小媳妇在还怕他吃不上饭？真是多虑了！ 陆向南的嘴唇不自觉地向上勾了勾，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他一天被投喂4次都是少的。冷了热了，渴了饿了，姜南絮无微不至一天八百遍的关心。还会用娇滴滴又软糯糯的声音哄他，夸他。张口闭口叫他亲、宝子、大哥、乖乖。只有打从心里亲近他爱他，才能说叫出这么多肉麻的称呼。 姜南絮哪里知道，她竟然靠着穿越前口嗨惯了的称呼，还有无聊时找不到话题的随口一问，竟然让陆向南将她放到了心尖尖上。 第36章 吃独食 陆金宝远远看着厨房门口上演的这一幕，摸着下巴陷入沉思，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脸色变来变去。最后像是确定了什么一样，低头问曼曼：“你觉得二伯娘对你好吗？” 曼曼懵懵懂懂地看着陆金宝，小小声说道：“好~” 陆金宝摸了摸曼曼的小脑袋，掰着她的小手指，数着：“你爷奶、你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他们中你最喜欢谁，谁对你最好。” 曼曼嗯嗯啊啊的半天，害羞地往陆金宝怀里一埋，抱住他道：“我最喜欢你，你对我最好。” 陆金宝笑得心满意足，一下子把小姑娘抱了起来：“除了我呢？” 曼曼迟疑地看了看堵在厨房门口的陆向南，弱弱地道：“二伯娘喜欢曼曼，曼曼也喜欢二伯娘。” 陆金宝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又问了一遍，还是得到了相容的答案。 他叹了口气，心中已然有了主意，抱着曼曼绕到了厨房的后窗处。 此时，厨房门口，争执愈演愈烈。 赵玉兰翻来覆去地嚎着那几句，什么娶了媳妇忘了娘呀……一把屎一把尿呀拉扯大白眼狼呀，翅膀硬了。 带着利剑的话没能让陆向南泛起任何的波澜，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直到捕捉到厨房内姜南絮动了筷子的声音，陆向南一怔，不能影响她的食欲，他淡淡地开口：“骂得差不多了，妈也饿了吧，快去吃饭吧，为了骂我而饿到，就是我的不孝了。” 陆向南的语气好像是在安抚赵玉兰，但是声音却冷得没有丝毫温度。 赵玉兰碰上陆向南，闹归闹，骂归骂，但是真的只能过过嘴瘾，拿他完全没有办法，甚至对上他冷凝的脸，无神的眼睛时，总有一种说不出是心虚还是怂的气闷。 胡娜看着堂屋里，老僧坐定般的陆宝柱和陆为民，又看了看气得直哼哼却一点用也没有的赵玉兰，心中暗骂一声。 她今天一整天，又带孩子又干活又做饭，陀螺一样忙了一天，最后还捞不到吃。向来见不得别人比她好的，更何况她是大房的，二房应该孝敬她让着她才对，现在这样，她成为了这个家的最底层，她怎么受得了。 胡娜气急败坏，指着陆向南的鼻子道：“你这个瞎子快让开！” 说完一顿，将目标转向了姜南絮：“你要是敢吃独食，我这个做大嫂得打死你，那是我辛苦做的，你个贱人……” 陆向南听到胡娜骂自己，充耳不闻，不动如山，神情没有丝毫波动。但是当他听到胡娜的骂姜南絮后，他瞬间如同火山喷发，打断了胡娜的话。 “你骂谁呢？谁给你的胆量！”陆向南猛地抬头，充血的红眼睛，额头青筋暴起，狰狞的表情盯着胡娜：“厨房里什么菜，饭菜不都上桌了吗？还是你们欺负我眼瞎，是个残疾？滚～！” 胡娜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随即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叫着陆宝柱的名字，跑了出去，估计是投怀送抱，求安慰去了。 赵玉兰看陆向南这护媳妇的模样，一阵心塞，心里不停地琢磨着，姜南絮是个馋嘴的，看来得换个方式拿捏她，让她得意一阵，过两天等姜南絮落单，把她拿的钱和票挖出来。哎，亏了，亏了…… 赵玉兰突然眼睛滴溜一转，心里那坏水噗噗地往外冒，一个邪恶的念头从脑海中涌出。她完全可以把姜南絮卖了卖了换钱，毕竟她嫁到陆家，那就是陆家的人了，她这个当婆婆的，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对，就这么办。 打定了主意，她也就不在门口自讨苦吃了，拍拍屁股头也不回转身进了堂屋吃饭。 厨房里，姜南絮拿着筷子拿着碗挑鱼刺，无限感慨当初选陆向南当靠山真是找对了。姜南絮用娇软甜腻的夹子音夸道：“是谁家的老公这么棒呀，啊，原来是我家的呀～！那就谢谢我的亲亲老公保护我喽~！” 姜南絮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穿越前她总是一脸姨母笑地这么夸着她的小黑猫，是谁家的小猫咪这么可爱呀，原来是我家的呀，快让妈妈亲亲～！到陆向南这，她可是都省略了小鸡叨米般的亲亲。 姜南絮将挑好鱼刺的一碗鱼肉递到陆向南手里，“吃吧~！” 陆向南红着耳朵接过了碗，她的小媳妇真的太热情了，也太爱他了。 姜南絮转头想要再给他拿个大馒头，就看到厨房后窗曼曼半个身子探了进来。后窗不大，也就曼曼瘦小才能被塞进来，成年人只能伸进来一个头和一只胳膊顶天了。 曼曼后面，是呲着牙笑的谄媚的陆金宝。 姜南絮眉头一皱，不知道陆金宝是玩的哪一出，但是还是将僵着身子不知所措、快要哭了的小曼曼接了进来。 陆金宝看到姜南絮将曼曼接了进去后，笑容更大了，没头没尾地叫了一声二嫂，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陆金宝：家里这么乱，曼曼也没啥事。他对二嫂依然没有好感，但二哥毕竟是亲哥，曼曼也喜欢二嫂，说明她对自己的女儿很好。孩子给二哥二嫂看着他也放心，他还是接着出去浪吧~~ 姜南絮趴窗看去，发现陆金宝竟然直接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陆家。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看了一眼眨巴眼睛看她的曼曼，内心土拨鼠上蹿下跳地嚎叫着：他要干嘛，他这是干嘛！ “二伯娘。”腼腆害羞的曼曼，小心翼翼地叫了姜南絮一声。 虽然她不太喜欢陆金宝，但是乖巧的小曼曼她还不会迁怒，摸了摸曼曼小脑袋，安抚地叫了一声：“乖~” 然后先将陆向南拉进了厨房，把门从里面插上。 曼曼站着，陆向南坐在轮椅上，姜南絮坐在厨房里唯一一个小马扎，三人围着一锅的白菜豆腐鱼，捧着碗，吃得喷喷香。 虽然比国营饭店的味道差远了，但是想想外面那些人偷鸡不成蚀把米，只能吃红薯粥配咸菜，瞬间觉得更香了。 姜南絮将肥美的鱼眼睛挑出来夹到陆向南碗里，以形补形，吃啥补啥。 又注意到曼曼只是挑着白菜吃，一口鱼肉都没吃，还一脸幸福满足的样子，心疼得不行，直接一筷子挑起一大块鱼肉夹到了曼曼碗里，“慢慢吃，小心鱼刺。” 曼曼眨了眨眼睛，又迟疑地看了一眼陆向南。 姜南絮好笑道：“看你二伯做什么，快吃吧。” 曼曼见陆向南没有任何反应，继续优雅又不失速度地吃着饭，便抿嘴一笑，“谢谢二伯。” 然后开心地小口抿着鱼肉，还不时地发出小声的惊叹，眼睛亮晶晶的。 姜南絮却是不开心地抿了抿嘴，横了一眼陆向南，把曼曼接进来的是她，给曼曼夹鱼肉的是她，这个男人一声不吭，就白得一声谢谢。 虽然在心里嘀嘀咕咕，但是手上还没有忘记给陆向南不停夹菜，她的目标是，三个人把这菜全都吃光，连口汤她都不想给他们剩，还得让他们闻着味洗碗。 陆向南疑惑的侧头“看”了一眼姜南絮，吃饭的速度慢了一点，就在三人即将吃完饭时，他突然开口道：“曼曼，谢谢你二伯娘。” 曼曼一脸迷茫，但还是乖乖地说了谢谢。 姜南絮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才发现，这个男人真可爱。 第37章 柿子要找软的捏 再次回到陆家的夜晚，姜南絮睡得并不安稳，一个晚上反反复复醒了多次。陆向南也总能在她醒来时，睁开眼睛，在她停止翻腾呼吸平稳后，又闭上眼睛。 姜南絮又一次呼吸平稳进入了浅眠，陆向南心中无声叹了一口气，一番心理斗争后，伸出手轻轻环住了她，让她枕在了他的胳膊上，慢慢地将她往自己的怀中引导。 姜南絮无知觉地顺着他的力道一个翻身，四肢并用，抱住了温热的暖炉，哼唧了一声，似乎就要醒来。 陆向南心跳漏了一拍，瞬间僵住，屏息闭眼。他可什么都没干，一直在睡觉。 姜南絮似梦非梦地嘟囔了一句，瞬间又睡了过去，还轻微地打起了小鼾。 陆向南轻轻抚摸着姜南絮的脑袋，心底莫名的柔软。他闭着眼睛，却没有任何睡意，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在他的脑海一一浮现，心中某个不成熟的想法逐渐明朗。 第二天清晨，晨光微弱，天刚蒙蒙亮，门外就传来一阵叮叮咣咣的各种声响。 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姜南絮动了动，慢慢掀起了眼皮，打了个大哈气。 几乎彻夜未眠、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不知道想什么的陆向南，察觉怀中的人动静，将睁得又干又酸涩的眼睛闭了起来。 姜南絮对着面前的喉结，懵了一秒，随即反应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脚从男人身上抽了回来，翻个身，整个人埋在被窝里继续睡。 她才不起来呢，外面动作弄得这么响，不就是为了吵醒她吗？只要她一出去，赵玉兰一定会摆着她那婆婆的架子，指使她干活。 暖乎乎的被窝，简直不要太舒服。 迷迷糊糊又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南絮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她心中一突，猛地坐起身来，赶紧去扒拉脱在床尾的衣服，着急忙慌地穿了起来。 “别急，还没开饭呢！”陆向南带着一丝沙哑的低沉有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南絮缓了口气，看了陆向南一眼，这个男人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了轮椅上了。 “早上好呀～！你起来了？”姜南絮丝毫没有被看破心思的害羞，一边慢条斯理地穿衣服，一边慵懒软糯地说道：“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没开饭我就不急啦！” 穿戴整齐，单手拎着盆就出了房间，院内脏兮兮鼻涕横流的狗蛋正在欺负喂鸡的曼曼。 姜南絮虎着脸，吓跑了狗蛋，把狗蛋拽得乱糟糟的头发温柔地整理了一下，又快速地给她扎了个马尾辫。 曼曼高兴地羞红了小脸，水汪汪的眼睛写满了欢喜，打心里的亲近和孺慕快要溢出，不自觉的身体往姜南絮这边倒，一个劲地想要跟姜南絮贴贴。 虽然曼曼也有点脏，但是姜南絮还是无法拒绝这样一个纯真喜爱她的孩子，柔和了眉眼，无奈地抱了抱她，声音轻柔哄道：“乖曼曼，二伯娘给你打水，洗洗你的小脏手。” 水有点凉，但是曼曼丝毫不介意，将两只手一起压入盆底，抵着盆底摩擦一遍后就将手拿出来，蹭了蹭自己的衣服，将手上的水蹭干，又朝着姜南絮晃了晃手，表示自己洗好了。 姜南絮哭笑不得，上次是她给曼曼洗的手，所以完全不知道，曼曼洗手的方法更像是洗盆，手没见洗净，盆倒是被她蹭得发亮。 姜南絮耐心地教了她该如何洗手，然后摸着曼曼的小脸：“如果下次狗蛋再欺负你，你就跑。” 曼曼怯怯地说：“可是” “没有可是。”姜南絮打断了她的话，带着一丝严肃说道：“如果你都不帮自己，那你指望谁来帮你呢，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曼曼懵懂又迟疑地看着姜南絮。 “如果你被欺负，或者不开心，你要跟你爸说，知道你真实想法，他会开心的。” “我说，他真的会开心吗？” 姜南絮看着她的眼睛，铿锵有力地吐出一个字：“会！” 曼曼双手捂嘴，美颜弯弯，一个人傻笑。 姜南絮看到厨房烟囱依然在冒着白烟，她打了满满一盆水，想了想对着傻笑的曼曼补充道：“如果你爸不在，你遇到麻烦了，可以尝试来找我和你二伯。” 说完端着步子大了都会溢出来的一盆水，晃晃悠悠来到厨房。 厨房里，胡娜满脸不情愿地抄着大锅铲站在土灶前，后脑勺的大辫子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赵玉兰坐在小马扎上看火，监督胡娜有没有偷吃。 胡娜看到姜南絮的瞬间，立马换了一副神情，眼里写满了幸灾乐祸，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呦，弟妹啊，怎么才起，妈都等你好久了，怎么一点做人儿媳的觉悟都没有，妈这要是在我家” 姜南絮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胡娜。 胡娜突然反应了过来，现在她也是赵玉兰儿媳妇，瞬间哽住了，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低头开始划拉锅里的菜。 眼药已经上了，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继续说下去把自己装里头。 赵玉兰对于她起这么晚，还没主动干活本就不满，又听到胡娜的话，一股火涌了上来，腾一下站了起来，身后的小马扎都被掀倒。 指着姜南絮的鼻子，刚要开骂，却看到姜南絮丝毫不慌，反而似笑非笑的表情，瞬间疑心渐升，她这是等着她骂她？ 这么一想，就要脱口而出的骂人话咽了回去。 突然想到昨天老头子陆为民临睡前跟她说道话。说她最近的作为已经影响了他作为生产队大队长的威信和名声，让她少去找老二家的麻烦，拿捏不住就别硬拿捏。 而且，姜南絮就是个破罐子破摔，混不吝的主，她骂不过，也打不着，自己被气个半死，还回回吃亏，该涨涨记性了，少去惹她，少摆婆婆的谱，她不吃你这套。 当时她哭诉抱怨，自己当年当媳妇时的种种。 陆为民黑着脸让她变通一下，换个人管。 他老头子说得对，两个儿媳先管住一个。宝柱跟她这个当妈的是一条心，不怕调教不好胡娜。柿子先挑软的捏，先杀一杀胡娜的“威风”，把她管得服服帖帖。先使唤动这一个，替家里干活，这样她也能轻松一些。 他老头子陆为民不愧是大队长，就是比她聪明。 至于老二媳妇，先让她得意两天。等过段时间，等她小弟来串门 哼哼哼~！ 第38章 坚决不薅社会主义工分 姜南絮有些纳闷，赵玉兰伸手指着她，一句话不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还时不时地邪笑一声，这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那是……姜南絮眼尖地看着胡娜快速从锅里扒拉出了一块什么塞入了嘴里，她快速地转移火力：“大嫂你偷吃什么呢？” 赵玉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吆喝喊回了神，指着姜南絮的手指一转，转到了胡娜身上，骂骂咧咧，死死地掐了她的胳膊一下，胡娜哎呀一声痛呼，差点把锅铲给扔了。 姜南絮见状，端着这满满一盆水，略微失望地回了房间。 哐当一声，水盆放到桌上：“沉死了，快来洗漱一下，估计一会就开饭了。” “怎么打得这么满？”陆向南随口一问。 姜南絮摇头叹息，“出了点意外，没泼出去。” 陆向南：？？？ 陆向南刚洗漱完毕，就听见赵玉兰扯着嗓子不耐烦喊：“开饭了。” 姜南絮推着陆向南第一个冲到了餐桌。 玉米饼子，红薯粥，萝卜白菜黑木耳蘑菇野菜一锅炖，一碗咸菜。 这大杂烩的炖菜……是什么黑暗料理呀~ 嫌弃归嫌弃，却丝毫没有影响她下筷子的速度。她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时时刻刻还要盯着陆向南碗里，给他续菜。 赵玉兰看着下得飞快的菜一个劲地心疼，一筷子打向胡娜夹菜的手：“一个个都是来讨债的，专盯着好东西夹，怎么那么馋，那咸菜不能吃啊！给你个玉米饼子配着咸菜就不错了，你去看看整个大队，谁家早上不是喝稀的吃咸菜！” 胡娜委屈地看向陆宝柱，一个劲地朝他递送眼神，想让男人给她撑腰。 陆宝柱只是淡淡瞥了胡娜一眼，又漠不关心地往自己嘴里塞菜，根本懒得管她。 姜南絮忍不住又给自己的陆向南夹了一大筷子菜。还是他的男人好，不管是对着谁，都不会让她吃闷亏。 “我今天还要上工呢？不吃饱了怎么有力气，再说了，同样是儿媳，怎么二弟家的就可以随便吃？”胡娜越想越不甘心，只能红着眼眶，为自己争辩，“饭还是我做的呢！二弟家的可什么都没干！不公平！” 话扯到了她的头上，姜南絮淡淡地看了胡娜一眼，又夹了一大筷子菜放到了陆向南的碗里。 虽然有那么一点点不地道，但是姜南絮也不是故意气她，只不过刚好陆向南的菜要吃光了，她顺手一夹。 “你什么意思！”胡娜感觉好像受到姜南絮的挑衅，一下子叫了起来。 姜南絮筷子一抖，皱了皱眉头，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因为在她看来，胡娜确实是有点可怜，也不算是无理取闹，只不过是闹错了人而已。闹她有用吗？ “闹什么闹，不想吃就别吃，不想过就给我滚！”陆宝柱被耳边尖厉的叫声刺得耳鸣一顺，他恼火地一巴掌甩在胡娜脸上。 胡娜不可置信地捂着脸看向陆宝柱。 姜南絮见状赶紧给陆向南的碗蓄满了菜，让他端好，别被波及。准备好一切，端起碗准备看戏，结果就看见胡娜抽抽搭搭地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喝粥。 嗯？就忍了？ 像是感受到姜南絮的注视，胡娜投来一个怨恨的仿佛想给她撕碎的目光，然后又低下了头开始喝粥。 姜南絮心中腹诽，这是记恨她了？真是好笑！不让她吃菜的是赵玉兰，打的是陆宝柱，跟她有什么关系，还真是应了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越是不反抗，越会被欺负得更惨。 “一天天的没个消停，又不是吃不起菜了，闹腾什么？就是吃饱撑的！”陆为民闷头将最后一点菜吃光，筷子往桌上一拍，骂道。 一口菜没吃到的胡娜，自以为隐蔽地又瞪了姜南絮一眼。 陆为民警告地看了一眼胡娜，一副让你捡了便宜的表情，对姜南絮说道：“老二家的，大队现在在开展挖渠，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估计你也干不动。从今天开始，你就跟你妈去大队猪圈喂猪吧，正常一个人的活，你和你妈两个人做，到时候给你算满工分。” 胡娜眼睛刷地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来，羡慕得快要咬碎的牙龈，但是刚挨了打，也不敢说什么。 陆向南眉头一皱，心底琢磨着：这要是同意了，就代表着妥协，妥协有一就有二。姜南絮一旦挣上工分，这家更不好分了。更重要的是，让自己媳妇挣工分养他，这种事他接受不了。 可是，以姜南絮的性子，应该很高兴能挣工分吧，毕竟她每天晚上都对着他嘀咕想要挣钱。 姜南絮却是不稀罕，一口回绝，义正言辞道：“本就是一个人的活，那么有妈一个人做就够了，我们不能薅社会主义的工分。” 陆为民刚点了一下头，才反应过来姜南絮说的是什么，立刻黑下了脸。 赵玉兰抢先说道：“不挣工分你们吃啥，还真指望……” “没关系，还有陆向南呢。”姜南絮一脸不在乎的说完，推着陆向南就要离开。 赵玉兰话头被打断，顿时气息一滞，猛地一拍桌子：“婆婆说话，儿媳妇能插嘴？” 可能是胡娜的出现，又重涨了婆婆的派头。姜南絮这样软声细语地说话，让她有种错觉，这是大儿媳妇，不是作天作地的二儿媳妇儿，她下意识地就拉下脸，摆出婆婆姿态。 姜南絮挑了挑眉，十分刻意地摇头叹息，一脸十分想不通的表情说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想我掀桌子，骂人是吧。” “妈如果你想来个上工前的娱乐健身，我不介意费力成全你一下。” 姜南絮说着就撸起了袖子。她有些不确定，这家人不会被她闹得有了受虐倾向吧，她稍微正常点，他们不习惯 陆向南眉头一跳，他深知姜南絮只是说说，并不是真想动手，毕竟以他的了解，姜南絮这个小懒虫吃饱了就不想动，只想找个地方晒晒太阳，发发呆。饿叽歪了饭前动手还有可能，现在她懒着呢。 陆向南想着，赶紧给姜南絮递台阶：“妈多年习惯，说话不经大脑，别动气，我们回房。” 姜南絮看了陆向南一眼，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表情，笑了，陆向南竟然真是这么想的。 “哎～好的。”姜南絮笑吟吟地凑近陆向南的耳朵，“我都听我亲亲老公的。” 陆向南面对姜南絮亲近的调笑，反应上已经长进了不少，只是悄悄红了耳根。 他黑着脸想，大庭广众之下，怎么可以如此轻薄，公然调戏良家妇男。 这一刻，他尤为可惜自己看不见，错过了她娇笑的模样。 第39章 看热闹 有了陆向南和姜南絮两人恩爱的对照，胡娜彻底心态崩了，哭闹起来：“陆宝柱，你真没用，我嫁给你还不如嫁给一个残疾，至少残疾还知道疼人，我真的是看错” “可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什么也没干”姜南絮一脸无辜，一边心虚地嘟囔着，一边加快脚步，朝着他们的小房间奔去。 推轮椅进屋，关门落锁，扒门偷听，一气呵成。 轮椅一个完美的漂移，陆向南在力的作用下，面向柜门无语凝噎。 陆向南：就这么兴奋？ 姜南絮刚把耳朵贴在门上，就在争吵声中捕捉到一个微弱的底气不足的声音：“二伯娘，曼曼怕” “曼曼？”这傻孩子学什么小猫挠门。姜南絮咔的一声把门打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曼曼搂进了怀里，又瞬间将门关上锁好：“曼曼乖乖，刚刚在说什么？” 曼曼趴在姜南絮颈间，羞红了脸，腼腆地摇了摇头。她只是害怕跟着一起挨打，想到了姜南絮之前跟她说的话，就鼓起勇气来试着寻求庇护。 曼曼：下次爸爸在问，我要告诉他，最喜欢的是二伯娘，香香的软软的会保护曼曼。 姜南絮看她也没什么事，就不管她了，继续趴回了门上。 曼曼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陆向南，往姜南絮那边缩了缩，没话找话缓解紧张：“二伯娘在做什么？” “看热闹！”姜南絮脱口而出后，马上反应过来，她的形象还是要保持的，“啊，不是，我是说，我在研究一个热闹大家庭的安全稳定和谐系数！” “二伯娘好厉害。”曼曼没听懂，但是丝毫不妨碍她的崇拜，学着姜南絮的样子也趴到了门上。 听了全程的陆向南： 此时外面已经从鬼哭狼嚎的叫骂，演变成了全武行的鸡飞狗跳。 姜南絮屏息，大概分析了一下，赵玉兰在打胡娜，狗蛋觉得好玩，跟着一起打。陆宝柱在胡娜还手的时候大声呵斥压制，一旦压制住就又退居二线看热闹。 陆为民这个大家长应该也没离开，她听到陆为民中间有插嘴提醒，不能影响上工。 虽然是在看热闹，但是此时，姜南絮没有幸灾乐祸，更多的是愤怒和一种说不出的什么情绪，五味杂陈，心里堵得难受。 姜南絮不自觉地想到了她的分家计划，让陆家人无法忍受她又拿她没办法，来主动提分家。如果按照她的计划，也许要等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分成。 但是现在，听着外面的大麻绳，她心中多了一丝想要逃离这里的迫切。 她错了，她的计划根本不是陆家一方的痛苦，很有可能是两方的相互折磨。她突然好怕自己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分家的进程必须要加快，那只能动用第二方案了。嗯陆向南他，应该会配合自己这算得上离谱的馊主意吧。姜南絮不确定地想着。 这时，学着姜南絮样子的曼曼，她耳朵非常尖地捕捉到一句话，还重复了出来：“大伯娘想嫁二伯？要把大伯让给二伯娘？” 嗯？什么乱七八糟的？姜南絮刚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听到曼曼的话，有些好奇，刚要趴回门上，后脖领子就被人一把拽住，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过来的陆向南。 陆向南终于忍不住，沉声道：“曼曼，不要学你二伯娘趴墙角。” 同一时间，门外的纷争也进了尾声。 姜南絮缩了缩脖子：嗯，她这确实不是个什么好习惯。 姜南絮虚心受教，立刻说道：“只有大人才可以，小孩子不可以，曼曼以后不可以扒门偷听知道吗？” 曼曼竟然乖巧地点了点头，可怜巴巴地说道：“二伯娘是为了安全数，不是趴墙角，二伯不要凶二伯娘。曼曼是趴墙角，曼曼不好，以后会改。” 姜南絮：这是什么天使小可爱啊抱住摸摸小脑袋，亲了一大口。 另一边，陆为民看着胡娜差不多已经服软了，便一声令下，全家人都要出去上工。 “不要耽误时间，管教儿媳不急一时，都给我上工去。” 陆为民在家还是很有话语权的，他的话一出，大家瞬间偃旗息鼓，收拾收拾，出门上工。 就连狗蛋也跟着捡个树枝准备出去玩。 姜南絮正在亲亲抱抱小可爱曼曼，就听见赵玉兰扯脖子喊：“老二家的，把碗洗了，鸡喂了，曼曼给你二伯娘找点活干。”赵玉兰一边扯着脖子交代，一边紧赶慢赶想要跟上陆为民的步伐，“老头子，你等等我呀！” 姜南絮在他们都离开后推开门走了出来。 洗碗？那是什么？跟她有关系吗？ 碗都不洗，其他的话，她会干吗？当然不会！ 至于让曼曼给她找活干。姜南絮一个冷笑，她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不过是看她对曼曼很好，利用她这个心理，如果她不干活，就发落曼曼。 她会看着曼曼因为她的躲懒不干活而受连累挨打吗？肯定不会！ 她会干活吗？肯定也不会。 曼曼哒哒哒地绕过姜南絮，跑到了餐桌上，踮起脚尖看了看，开心地说道：“还好，还好，奶给咱们留了午饭。” 姜南絮有些诧异地问道：“他们中午不回来吗？” 陆向南彰显自己的存在，给姜南絮解释。 “为了上工方便，很少有人中午特意回一趟家吃饭，来回跑浪费时间。要么是早上提前带好午饭，要么是中午家里女眷中午做好饭，再给上工的人送去。” 姜南絮摸了摸鼻子，她可不会做饭，妥妥的一个炸厨房选手。 姜南絮和陆向南说话间，曼曼不声不响地去厨房背上一个小竹筐，哒哒哒地往外面跑。 姜南絮发现时，她已经跑出了陆家前院。她下意识地想要去追，就被陆向南拉住了。 陆向南告诉她，在这里，孩子都是散养的，而且曼曼每天都会去拔草挣工分，不用担心。更何况，曼曼要是当天没有挣够工分，会挨打的，他们并不能时时照看她，她的好心可能反而会害了她。 姜南絮听了这席话，有些意难平，但是她知道，他说得对。 第40章 常识？没有？ 家里只剩下了姜南絮和陆向南，一时间清净下来。 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一些。特别是姜南絮彻底放松了下来，脸也不再绷着，恢复了几分笑模样。 虽然姜南絮打算要贯彻好吃懒做，但是那可不代表她真的往床上一倒，一躺躺一天。 不过令她意外和惊讶的是，陆宝柱竟然也跟出去上工了！并不是她以为的不去上工，是个无所事事的家里蹲。 之前只不过是因为他要结婚的原因，借机偷懒。 姜南絮对于陆宝柱上工而表现出来的震惊，被陆向南察觉，便贴心地给她解释。 陆宝柱的工作其实很轻松，是他们所在的第三生产大队的计分员。只需要动动笔杆子，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只要出工，必然是十分满工分到手。 他不上工期间，也会有人帮他把工作完成。 只不过他如果总不去，会惹来闲话，所以他还会装模作样地去上个工，毕竟也不累。 咱们大队的记分员一共有两个，一个是陆宝柱，一个是知青中的老大哥黄磊。 在最开始，只是陆宝柱一人掌管社员劳动工分手册，并进行记录工作，但是记分员这个工作不是那么好胜任的。 工分、工分、社员的命根，凝聚着社员的汗水和泪水。 是计算社员劳动工作量和劳动报酬的单位，是年终每户家庭能获得多少报酬的依据，是很多人家唯一的口粮来源。 记分员必须根据每个人的劳动力强弱的底分，对不同的季节、不同劳动项目，不同工种、不同工作条件下完成的工作量，一一登记。 不仅记录要准确，而且月末、年末要进行计算总结，公布清单。 姜南絮想了想，突然说道：“也算你没白掏钱，供你大哥读完了高中。” 陆向南脸有点黑，迟疑地道：“知青老大哥，诚实、正直、细心、同样高中毕业，他的书是真的一点都没白读。” 姜南絮眨了眨眼，狐疑地看着陆向南，觉得他话里有话啊！ 陆向南再次感受到了姜南絮灼热的视线，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主动科普起了工分。 他们公社里生产队的工分值在每十分工分一角钱左右徘徊。这个工分并不是社员可以拿到手的钱，而是用来抵扣生产队分配的口粮及鱼肉副食品。说白了，就是用工分换口粮。多出的部分才可以换成钱，相反，若有些家庭挣到的工分不足够抵扣口粮，则要掏钱买工分换口粮。 陆向南觉得姜南絮应该是理解了，便教小孩的口吻说道：“你手里的钱和票已经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而且很多人都知道钱在你手中，你要注意安全，最好找个机会让大家以为你的钱都花光了。” “哦。”姜南絮随口应了一声后，问道，“现在这个月份的应该已经种完了，离秋收应该也还有段时间？” 姜南絮穿越前是地地道道的城里人。所以她对农村都有什么活，每个时间段该干什么完全不了解。 “嗯。”陆向南微微颔首。 姜南絮不解：“现在算是农闲吧？那他们上的是什么工啊？” 陆向南一顿，显然对姜南絮对这点常识都没有感到诧异，但他很快就想通了，她在京市长大，不了解这些也很正常。 他揉了揉凑到跟前的小脑袋，耐心地跟她解释。 没有农闲一说，每天按时上工下工，按劳记工，男劳力一天最高十分，女劳力最高六点五分。而且一年365天都要出工，生产队有很多活要做。这个时间虽然不需要下地农忙，但是还有其他的活，打井，挖渠，挖河，挖塘泥，清沟，修理圩堤，筑水库，积肥造肥，开荒扩田，交公粮，卖余粮…… 总之，一年到头，都不得闲。 而生产队大队长的作用和权利也就体现了，负责安排劳动任务，并进行监督检查。 陆向南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姜南絮听得目瞪口呆。 但是两人不知道的是，现在这段时间，公社中几个生产大队的重点任务都是挖渠。 胡娜在嫁进陆家前是第二生产大队中挖渠的一员。只不过她当时在娘家，都是几个哥哥帮她完成的，她只需要做做样子。 但是现在，她来到了陆为民的手底下，成为了第三生产大队中挖渠的一员。 想当初，胡娜之所以在陆宝柱污蔑她后，她依然坚持要嫁她，一个是因为陆宝柱是除了知青之外，难得的高中生，另一个就是因为陆为民是大队长，可以安排劳动任务。她本以为，她嫁进来后，就可以轻轻松松拿到工分。 然而她的算盘打错了。 然而在嫁到陆家后，不只没有改变上工的任务，而且还没有了哥哥们的帮助。工要自己上，活要自己干。 陆为民和赵玉兰，本就想着要拿捏她。 特别是发生了今天早上的事情，陆为民更是打定主意要让她吃些苦头省得总起幺蛾子。他让胡娜挖渠的做法，不仅能让胡娜听话，还能得一个大公无私的好名声。 那边陆为民和赵玉兰打着算盘拿捏胡娜。 这边姜南絮也打着算盘，想要陆向南配合她的计划，让陆家人服软，主动提分家。 姜南絮不怀好意地看着陆向南好一会，一想到她想让他做的事，就忍不住发虚。但是万一呢，万一他脑子里哪根弦搭错了，答应她了呢…… “咳~”姜南絮突然轻咳一声，殷勤地给陆向南倒了一杯水，声音又轻又撩：“陆向南，你渴不渴呀？喝点水～” 陆向南默默地接过，心中却是哭笑不得，她讨好人的方法还真是单一。他摩擦着杯壁，不动声色地等着看她想做什么。 姜南絮看他接过，便跟没骨头似的滑坐在陆向南一旁，看着他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嘿嘿嘿傻笑。 陆向南心头一跳，顿时感觉手中本不烫的水有些烫手，他还没喝，现在还她，还来不来得及。 陆向南木头桩子似了一直没有反应。 又过了一会，姜南絮就有些绷不住了，心里的小猫开始挠墙：他为什么不说话？他为什么不问？ “我给你捶捶背？”姜南絮稍微迟疑一下，就开始了动作。 捶捶背，捶捶肩，捶捶头。 捶捶头？ 第41章 老公洗洗还能要 陆向南被姜南絮闹的脑瓜子嗡嗡的，十分无奈：“想我做什么就直说吧，别来这套。” “嘿嘿嘿~~，知我者亲亲老公也。”姜南絮十分狗腿，接着道：“那我就直说了。” 陆向南：就会说好听的哄我。 姜南絮将自己原本分家的计划说了一遍，然后问道：“你觉得这个计划怎么样？” 陆向南沉吟半晌：“想徐徐图之，可以！就是妈她恼羞成怒，很有可能会到处败坏你的名声，不过这点我可以帮你。” 姜南絮甜甜地道了谢，然后从后面抱住了陆向南，将头埋在了他的颈间，“其实我也不是太在意他们说什么。” “我刚刚突然想在这个计划中加上一个步骤，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 听完姜南絮新的计划后，陆向南多少有些犹豫，半晌没有说话。 说实话，确实有些为难他了，这样幼稚且荒谬的事情，打死他都做不来的。 明明挺聪明的小脑瓜，怎么想的计划偏偏这么不靠谱。 姜南絮用头顶了顶陆向南的头，可怜兮兮地撒娇：“陆向南我怕，我真的好想快一点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小家，不用时刻防备，提心吊胆。” “心安处才是家，陆向南，这里不是我们的家~~” 陆向南：她的嘴可真是没有白长。 陆向南喝了口水，给自己压了压惊：“除了让我做的那件事，其他的我都支持你。” 姜南絮瞬间松开了从后面依偎抱住陆向南的手。 陆向南莫名的升起一丝空虚烦躁，他想了想，最后说道：“你的想法着实有些惊世骇俗了，我需要考虑一下。” 姜南絮愣愣地干笑一声，那就再说吧。 接下来几天，姜南絮将好吃懒做发挥到了极点，饭从来都不少吃，活那是一样都不干。 陆向南也十分配合她，以自己需要照顾为由，让姜南絮可以名正言顺地偷懒。 只好吃懒做怎么够。 姜南絮甚至利用不上工一直在家的便利，将家里母鸡下的蛋尽收囊下，一天三个鸡蛋。她提供鸡蛋，曼曼帮忙烧水煮蛋，陆向南坐镇，三个吃蛋小团伙，正好每天一人一个蛋。 下工回来的赵玉兰，连续几天没有摸到鸡蛋，很是纳闷，一会骂鸡光吃不下蛋，一会骂老天爷让天气这么冷冻到了她的鸡，一会骂曼曼没有好好喂鸡。 小可怜曼曼差一点就要挨打。 还好姜南絮因为想看赵玉兰摸不到鸡蛋，气闷心塞的样子，一直关注着，及时将曼曼救下，没有让她挨打。 姜南絮风轻云淡地告知赵玉兰，这些天的鸡蛋都被她煮了，给陆向南补充营养。 毕竟没分家，陆向南的医疗补贴也都被她收起来压了箱底，吃她几个鸡蛋给陆向南补充下营养，也无可厚非，她完全没毛病。 最后她还没有忘记礼貌，真诚地感谢了赵玉兰作为母亲的无私，将鸡蛋奉献出来给陆向南补充营养，她还会继续这么做的。 毕竟是一家人，她就不见外，不跟他们客气了。 赵玉兰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哎呀一声，转身进了后院，去看她的小菜园。 青椒茄子豆角白菜都没事，但是黄瓜和柿子只剩下孤零零的几个。 本来姜南絮想过自己摘些菜，开个小灶。但是她既不会用木材生火，又不会用农村土灶炒菜，就歇了这个心思。至于黄瓜和柿子，都是当水果洗洗直接生吃的。 赵玉兰看着菜园，想着鸡蛋。心疼得跟割了她的肉一样，一路哀嚎，发疯一样冲到了向了姜南絮。 姜南絮站在房门边，早有准备，将房门一关，拿桌子一顶，把耳朵一堵，任她在门外叽哩哇啦地咒骂。 等她骂累了，给陆为民骂烦了，她终于消停了。 见她消停了，姜南絮利索地把门打开，将陆向南拍挡箭牌推到自己身前，挡在两人中间。 姜南絮挖了挖耳朵，看着赵玉兰无能狂怒，笑吟吟地说道：“不要太激动嘛，医生说了要给陆向南补充营养，我们还没分家，当然是从家里拿吃的了！” 姜南絮伸出手，掰着手指给她科普：“鸡蛋补充蛋白质，黄瓜柿子补充维生素。还有个膳食纤维，可以用烤红薯代替，要不妈你帮我弄几个红薯呗。” “对了，我不会生火，为了防止我把厨房烧了，就麻烦妈顺便帮忙把红薯烤了吧。” “哦，差点忘了，医生说了，我们隔一段时间就要去复诊一次。我掐指一算，也就是这两天了，妈你看是不是该给我点钱，之前的钱都花光了，一分钱没有怎么去县城，怎么给向南治病？” 赵玉兰气得面容扭曲，姜南絮每说一句话，她的嘴角都会不由自主地抽搐一下。终于在姜南絮提要钱的时候，愤怒达到了极点，那两颗眼珠瞪得快要掉出来了，她歇斯底里地喊：“你个讨债鬼，滚，给我滚！” 在阳光的映射下，姜南絮清晰地看到赵玉兰的吐沫，如同喷壶洒水一般，全都喷到了陆向南的脸上。 姜南絮嫌弃地松开陆向南的轮椅把手，不自觉地后退一步，下一秒又觉得这样有点不太厚道，毕竟要不是陆向南挡着，这臭吐沫就该喷到自己脸上了。 她又握住了轮椅把手：老公洗一下还是能要的。 当务之急是洗老公，她瞬间不想跟赵玉兰纠缠了，继续气她的心思也消了。 “既然妈现在心情不太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姜南絮说完，在心中补充，等我心情好了，或者心情不好了再来找你。 推着陆向南直奔大水缸，越想越气。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生闷气的人，只见她突然转头，看着坐在那里气得如老黄牛喘气一样的赵玉兰，呲牙一笑：“妈，你继续练嗓子，我不嫌你吵。" 赵玉兰瞬间龇牙咧嘴，火冒三丈：“滚~！” 姜南絮满意地对着看呆了的曼曼说道：“你奶真有活力，嗓子也挺好，对吧！” 曼曼像小机器生锈一般，点了点头。 姜南絮瞬间心情更好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陆向南的脸有点黑。 难道他知道了我嫌弃他被喷脏了？ 第42章 赵玉兰出击 第二天，临近中午。 昨天回娘家一天没有回来的胡娜，突然拎着一个篮子，出现在姜南絮和陆向南的房间门口。 只见她伸手猛地将门大力推开。 随着哐当一声巨响，胡娜趾高气扬地走进了房间。 姜南絮正在炕上做着瑜伽活动筋骨，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姿势不稳一下子栽了下来，屁股着炕。 土炕好硬，她的尾巴骨！ “啊嗯~”一声痛叫被她憋了回去。胡娜面前，她硬生生挺住了，不能让她看笑话。 保持着摔坐的姿势，紧抿着嘴唇，疼到连问胡娜想干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瞪着眼睛看她，试图用眼神将她逼退。 胡娜对着姜南絮翻了个白眼，几乎是用摔地将篮子放在了桌子上，阴阳怪气道：“妈让我给你送的烤地瓜！” 姜南絮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想着她赶紧走，她要疼死了。 结果没想到，她一掐腰，起了范，用几乎能掀翻房屋的尖厉声音骂着：“咱们这些天天砍柴做饭洗衣服的，都没得吃，还得叭叭地跑来给你送吃的！你一个懒骨头，还真以为自己是旧社会大小姐呀。” “这是陆家，不是你姜家，别成天是活不干，偷懒耍滑，只想着勾搭男人。你都成了村里的笑话了，真不要脸。” 姜南絮疼得冷汗直冒，脑瓜子嗡嗡的。大概猜到这是赵玉兰昨天被她气到了，今天一大早去了胡娜娘家，把她哄了回来。 这是奉婆婆的命，来跟她干仗？姜南絮脑子里刚冒出这样的想法，就听胡娜话锋一转，说道：“陆向南，你妈让我来警告你，管着点你媳妇，你娶的是媳妇，不是给整个陆家娶个祖宗。” 姜南絮抬眼看了一眼意气风发，眉飞色舞的胡娜，无声感叹：得，实锤了。 也不知道赵玉兰许了胡娜什么好处，这么快就将因为被家暴、被压榨而哭着回娘家的人哄了回来。 胡娜在门口骂了半天，终于将这些天闷在心口的火发泄了出来。她长出一口气，看着姜南絮，还是忍不住心里闪过一丝嫉妒。 一张明艳动人的小脸，楚楚可怜惹人怜爱的大眼睛，白皙纤细的腰身，怪不得连个瞎子瘸子都不顾一切地护着她，连自己的男人还时时想着念着她。 不过，就算有人疼有人护有什么用，还不是跟一个残废过一辈子。就连她这个大嫂都能随便骂，她也只能忍着受着。 胡娜这样想着，心里又平衡了，昂着头，扭着腰离开，去上工了。 胡娜美滋滋地想，看来她对陆家还是很重要的，刚在娘家呆了一天，婆婆就亲自来接她了，还给她换了上工的任务。 她现在已经不用跟那些大老粗一起挖渠了，她可以跟妈一起喂大队里的猪，猪就那么一头，工作轻松得很，工分还高。 其实到了后来，姜南絮基本没听清胡娜说了些什么。她脑中被，疼、不能哭出来、她什么时候走，这三个词反复刷屏。 看到胡娜终于走了，一动不动的姜南絮，这才如王八翻壳一样，慢吞吞地翻了个身，面朝下。 她可怜巴巴地哭唧唧叫唤着疼：“陆向南，我大概也许可能尾巴骨裂了。哇啊啊啊~~” 陆向南再一次听到她孩子气的哭法，依然手足无措。好在现在他比之前更加了解她了，知道怎么样安慰更有效止哭：“那我给你把烤地瓜拿过来。” 姜南絮哼唧一声，特别生气，哭得更大声了，娇气地冲陆向南发小脾气，奶凶奶凶：“那可是尾巴骨，裂了就不能修复了的尾巴骨，每个人只有一个的尾巴骨～！” 陆向南心里无奈，比曼曼还难哄，比曼曼还娇气，但是自己的小媳妇能怎么办，他双手一摊，无奈投降，顺着姜南絮的话说：“那我们去医院？” 姜南絮一下子卡壳了，倒也没严重到必须去医院。她刚刚自己揉了揉，好像没那么疼了。她嘟着嘴，气鼓鼓地说道：“你还是把烤地瓜拿过来吧，要扒好皮那种。” 果然就不能指望这个钢铁直男温柔安慰，什么亲亲抱抱举高高，他脑袋里就没有这个弦，姜南絮吃着甜兮兮软绵绵的烤地瓜想着。 姜南絮将地瓜心掰了一块，喂给陆向南，问道：“对了，刚刚她在让你管好我后面又说什么了，我疼得没听进去，就觉得是公鸡在一直打鸣。” 陆向南十分敷衍，说道：“没什么，她没有地瓜吃，嫉妒你。” “哦。”你看我信吗？姜南絮想了想，继续吃起了她的烤地瓜。“就当她嫉妒我吧。” 陆向南感受着身边，有了烤地瓜吃就破涕而笑，开心得像个小傻子的姜南絮，心底闪过一丝沉重。他从胡娜的话中听出了一丝不对，他近期得看好姜南絮，以防某些人要狗急跳墙了。 在那之后，姜南絮丝毫没有改变，依旧我行我素，气人，干饭，活不干！ 姜南絮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又有陆向南护着，赵玉兰又气又恼。 她的弟弟赵胜利还得过些日子才能来，她还不能主动去隔壁村找他，陆为民觉得她主动上穷酸亲戚门的这个行为，给他丢脸，甚至还让她少跟穷亲戚联系。她也不是非要跟弟弟联系，但这不是为了姜南絮吗…… 要说平时，她也是不愿她弟弟上门的，毕竟每次都是连吃带拿，他走后，老头子总要跟她发一通脾气的。 赵玉兰觉得自己作为姜南絮的婆婆真的很憋气，想当初她当儿媳妇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她觉得姜南絮之所以敢跟她叫板，就是因为陆向南。 赵玉兰直接找上陆向南。 她死死握着陆向南的手，吐沫横飞，语重心长：“不是妈说你，媳妇可不能这么惯着，早晚有一天，她会骑在你脖子上拉屎。你看看全村，哪里有像你媳妇那样的，好吃懒做，还天天跟个地主婆一样要一大家子伺候她。” 陆向南强行将手抽了回来，脸上带着寒冰一般的冷漠，直言不讳：“她要的只是分家。” 赵玉兰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试图说服他：“我一切都是也是为你好，妈还能害你不成。她根本就不会照顾人，你又这个样子，只靠她哪里撑得起一个家？听妈的把她休了，妈给你娶一个能干的。” “这话，你自己信吗？”陆向南声音冷硬，眉宇间呈现锋锐之感，他不留情面一语道破，开始赶人，“我媳妇要回来了，你自便。” 赵玉兰哪里会就此罢休：“向南～妈知道你不想听，所以才拿姜南絮那丫头来敷衍我。她去河边洗衣服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赵玉兰一个劲地叫屈，“你真的是误会我了……” 在门外站了好一阵的姜南絮，突然推门走了进来，打脸赵玉兰的好时机，她怎么能错过？ 赵玉兰看到姜南絮突然出现，差点被口水呛到，心中暗骂，这个小蹄子果然克她。 姜南絮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将脏衣服放入盆中，十分贴心地道：“我落了一件衣服，你们继续。” 姜南絮说完就转身离开，对他们接下来的话，她也不是那么感兴趣。 她要趁着现在天气晴朗，温度不是很低的时候，去河边把衣服洗了。 虽然姜南絮要贯彻好吃懒做，祸祸陆家，但是她还是不习惯让陌生人给她洗衣服，特别是贴身衣物。 第43章 洗衣遭流言 姜南絮提着水桶，顺着乡村的小道，朝着村子边上的一条小溪而去，村子里的人，平时都会在这里洗衣服。 这是姜南絮第一次来这里洗衣服，要不是家里水缸里见了底，她又听了曼曼的话，溪水的水流大有冲力，洗衣服更干净，曼曼一再怂恿，加上她觉得来溪边洗衣服也许很好玩，才来这里洗。 可是……她看着满河沿边的人，多少有一些傻眼，曼曼也没说会有这么多人呀。 看到姜南絮的出现，几个大娘手中的动作都慢了下来，不住地用好奇又八卦的目光打量她，还互相挤眉弄眼的。 姜南絮心底有那么一丝丝后悔，感觉自己可能要掉进狼窝了，但是来都来了，她也不能落荒而逃呀。 幸好沈表嫂也在，她热情地招呼姜南絮过去：“来来来，到我这来，我这的水清，位置还安全。” 姜南絮眼睛一亮，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小跑着蹲在了沈表嫂的身旁，她刚将盆放下，想跟沈表嫂亲近地说说小话，就看到一只手伸了过来在她的盆中翻了翻。 这只手的主人故意拖长了声调，用狭促之极的语气说道：“哎呦，这不是陆老二家的吗？你也会来洗衣服呀！真难得！小心呀掉河里喽～！” 她的话引得河边洗衣服的众人都嗤笑了出来。 姜南絮心中不悦，面上却是大方一笑，微微点头，就当是对她话的回应。 她深知这个时候越是计较，他们说得就越起劲。而且多说多错，她不能轻易搭茬，一旦开口，这些十分没有边界感的婶子大娘肯定能顺杆子往上爬，什么问题都能问出口。只要她回答，不管说的是什么意思，经过她们的脑补加工再往外一传，没个好。 她不搭茬，话题也就到此为止了。 沈表嫂却是脸色一变，她跟这个老婆子有些旧怨的。她下意识地认为是因为自己，胡老婆子才故意阴阳怪气地嘲讽姜南絮。 沈表嫂怎么能忍，当即扬声道：“胡老婆子，不会说话就别说！陆家老二被她照顾得多好，明眼人一看她就知道她是个勤快爱干净的。她怎么就不能来洗衣服了，管得真宽！” 胡老婆翻了个白眼，呸了一口吐沫，怪调道：“我不就开个玩笑，至于吗？还急眼护上了，就知道你们这帮城里人都抱团，看不起我们这些泥腿子。” “你……”沈表嫂噎住似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姜南絮心底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胡奶奶，本来我这小辈不该多嘴的。但是为了咱们大队的名誉，我还是不得不提醒你，你这破坏大队团结的玩笑要是不小心传出去，可是会伤了知青们的心呢！更严重的，会让公社觉得咱们大队思想和觉悟不够，取消咱们大队参加今年“文明大队”称号的评比。” “我们可是一颗红心向大队，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嫁到这里来不是，都是大队的人，为大队服务的，哪里要分什么城里人还是乡下人。” 姜南絮的话，让在场的大娘心中均是一凛，如果年底能获得“文明大队”的称号，那可是每家每户都能领到一斤猪肉的奖励呢。 利益面前，他们可坐不住了，七嘴八舌地让胡老婆子别瞎说。甚至还有人威胁她，要是她再说这种话，就把她当典型抓起来批斗一通，给公社表一下态展示一下大队的思想境界。 本还不依不饶，以一抵多的胡老婆子，这下子彻底消停了。衣服也不洗了，直接端着洗了一半的衣服，扭着水桶腰，气哼哼地走了。 这时一个大娘突然神秘兮兮地开口：“陆老二家的，你不知道！胡老婆子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就她那游手好闲的儿子，还一直肖想知青。” 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哈的笑声。 姜南絮恍然，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跟着笑了笑，便头都不抬地洗她的衣服。 摸到水的那一瞬间，她更后悔今天自己这心血来潮跑河边洗衣服的行为。哪怕是大中午，也冰冰凉。 她一边试探着撩着河水，一边纠结，不洗了直接走？这么多人看着呢！ 她要是现在走了，保证明天她身上就会多几条流言。要么传她怕洗衣服掉河里，所以在河边绕了一圈就回去了。或者是，陆老二家的小媳妇连衣服都不会洗，在河边洗个衣服都能把自己洗河里去。说不定还能传出她掉河里被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救上来的绯闻。 姜南絮想着各种流言的可能性，她摸着冰凉的河水，打了个冷战。咬了咬牙速战速决，拿着棍子开始梆梆梆敲击着陆向南的衣服。 “力气太大了，你这个打法，一会衣服都让你砸漏喽～！”沈表嫂看到，赶紧阻止，并教她怎么样才能洗得干净，还不伤衣服。 本想糊弄了事的姜南絮欲哭无泪，面上却只能一本正经地接受沈表嫂的好意，虚心地学习。 姜南絮本以为今天的劫难就到此为止了，哪里想到她还是低估了这些婆子们的八卦闲聊的心。 她们旁若无人的嘀嘀咕咕直接讨论起她来，一边说着，一边时不时地看她一眼。 她一直以为碎嘴子八卦说闲话，都是背后说人…… 她们是以为她瞎，看不见他们的挤眉弄眼，还是她聋，听不到她们在讲她…… 沈表嫂越听脸拉得越长，她看了一眼不为所动的姜南絮，只觉她在强装镇定，轻声安慰她：“他们就这样，没把你当外人，你也别太把他们话放心上，他们就是闲的，你别搭理他们，他们一会就不说了。” “哎，这都是你那婆婆……”沈表嫂说了一半突然顿住，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长叹了一声。 姜南絮哪能不明白，她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流言蜚语都是来自她的好婆婆赵玉兰。 姜南絮淡淡一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反而温声安慰着沈表嫂：“嘴长在人家身上，他们想说就让她们说去吧。” 赵玉兰对于如何埋汰人有着非常多的经验，三言两语就把姜南絮给说成了一个好吃懒做，在家里横行霸道，目中无人的媳妇。 嗯……虽然说的也没错，她提前也想到了这样的情况。不过她听着这些流言，还是多少有些不开心。 当有人说到姜南絮没有嫁给陆宝柱可惜了，姜南絮终于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 话没出口，身子却是一晃，差点栽倒。 蹲太久低血糖了。 第44章 姜南絮被逼入谷仓 沈表嫂扶住摇摇欲坠的姜南絮，斜了说话的人一眼：“孙招娣是你想倒贴陆宝柱，人家陆宝柱还不稀罕吧！”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就喜欢那些臭鱼烂虾！” 沈表嫂十分不满地对那些说闲话的人说道：“赵玉兰的话你们还信？之前陆家老大那小媳妇，十里八村都承认的好姑娘，赵玉兰都横挑鼻子竖挑眼，可哪造谣说她不好。在陆家一天好日子没过过，最后还被陆宝柱给活活打死了！” 言下之意，这样的男人没嫁就对了，嫁了就离死不远了。 孙招娣觉得自己就是随口一说，却被上纲上线地针对，有些尴尬找补道：“我可是听说是她先不检点的，被打死是她活该。” 一个一直看热闹全程没有吱声的一个小媳妇突然嗤笑一声，插话道：“她可真是可怜，被打死不说，还被扣上一个不检点的帽子。” 孙招娣狠狠瞪了那个人一眼，一脸你知道什么的表情说道：“男人要养家，脾气大点也正常。” 这时几个年纪大一些的老婆子都跟着应和。 沈表嫂心堵的难受，皱眉肃声道：“这么想是不对的，这是封建残余糟粕，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会对自己的媳妇动手。” 几个被自己男人打过的人不乐意了，虽然自己的男人打了人，但那代表自己的男人很有本事，怎么能说自己的男人没本事呢。 这时，姜南絮终于从眼冒金星，腿麻眼花中缓了过来。她上前一步，站在了沈表嫂的身前。 姜南絮不跟任何人争辩，平心静气说道：“主席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各位婶子哪个在家没有做出贡献的，上要照顾公婆，下要生儿育女，中间要照顾男人照顾家里，还要下田上工，若真论起对家庭的贡献，各位婶子可是劳苦功高，比男人对家庭的贡献还要大呢。婶子们仔细想想，是不是这样？” 说到这里，姜南絮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想要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就离不开各位婶子的努力。男人不想着感激付出，还动手，那还是人吗？” 姜南絮成功把话题引开了，大娘婶子们，一个个地都开始诉说自己有多么重要，为家里做了什么贡献。 姜南絮轻轻环住沈表嫂的胳膊表示亲密，甜甜的声音十分真挚地说道：“谢谢你啊，这么帮我，不知道的以为咱们是亲姐妹呢～” 沈表嫂点了点姜南絮的小脑袋：“你快放开我吧，一会衣服顺着河流飘走喽～” “啊！”姜南絮瞬间如同受惊的小猫一样瞪大眼睛，快速转头看向自己在河边石头上呆得稳稳的盆和衣服，明白是沈表嫂在逗她，好笑地说道，“我的衣服可不像你一样这么调皮。” 摆脱了动物园里猴子一样的待遇，姜南絮安安静静地洗完了衣服。 回去的路上，姜南絮用被河水冰得如同小胡萝卜的手抱着盆子，她感觉自己累得灵魂都要出窍了。 哎，经验不足，下次再也不去河边自讨苦吃了。 姜南絮正在长吁短叹，突然头顶笼罩着一团黑影，心猛地一紧，她并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他身后的是谁？ 这大白天的，不会是遇到阿飘了吧 她脑中关于乡间鬼怪的各种故事，争先恐后地往出冒，完全不敢回头，姜南絮闷头拔腿就跑。 这时身后一只属于男人的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她瞬间一个激灵，但也马上反应过来不是阿飘。 “别碰我！”姜南絮迅速恢复了冷静，转身试图挣脱他的手，同时抬头，想要看清是谁。 但是男人没有给她机会，直接从后面抱住了姜南絮，同时捂住了姜南絮的嘴。 姜南絮手中的盆掉落在地上，盆里的衣服掉了出来。 姜南絮：啊～！衣服！我费劲巴力洗的衣服，掉在泥土地上比洗之前更脏了。是谁！！！ 她的恐惧一瞬间变成了愤怒，两眼燃起了不可遏制的怒火，胸口剧烈起伏，激烈地反击挣扎着，用胳膊肘怼他，用脚踩他的脚，用手指狠狠地掰他的手，手臂向后伸，去抓挠男人的脸。 凡是她能想到的方法都试了一遍，但是依然摆脱不掉男人的手。 “别叫~！”一道有些气急败坏的喘息声响起。 姜南絮一顿，是陆宝柱的声音。 下一秒她挣扎得更剧烈了，含糊着喊道：“混蛋！放开我！你想干什么！” 一句话让她尝到了陆宝柱手心的咸味，给她恶心坏了，表情更加难看。 陆宝柱没有再吭声，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把她拖进了很少有人靠近的谷仓里。 “你老实点，我就放开你。”他说完喘息两声后威胁道，“你喊、你跑都是没用的，现在这个时间，没有人会来这里。” 姜南絮心底略微一颤，心知他说的是真的。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但是现在她应该先稳住他，再找机会逃跑。 她艰难地点了点头，停止了挣扎，一副我听话的模样。 陆宝柱松了口气般，捂着她嘴的手移动到了姜南絮的头顶，摸了摸。这可给姜南絮恶心坏了，这手上都是刚刚她说话时喷的口水。 看到姜南絮没有因为嘴上的禁锢消失而大喊大叫。陆宝柱放心地松开了她，挪到了门口，堵住了唯一的出口，面向姜南絮，笑眯眯地看着她。 他在手心吐了口吐沫，自以为帅气的双手捋了两遍自己的头发，又晃悠着肩膀整理了一下因为她挣扎而弄乱的衣服，摸了摸被她挠出血痕的脖子，一脸玩味地对姜南絮说道：“小猫还挺野！” 姜南絮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跟他保持一点距离，警惕地看着因她挣扎而有些狼狈的陆宝柱，眼里充满警惕和厌恶，沉声问道：“你带我来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是问句，但是她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突然想起胡娜送地瓜那天说的话，心又往下沉了沉。 “我可是等了你好久了！”陆宝柱带着侵略性和占有欲，一字一句地说着缓步逼近姜南絮。 看着他如狼似虎的眼神，和向她靠近的身体，姜南絮吓得连连后退，生生将她被逼到了谷仓谷垛子上。 她无路可逃！ 第45章 陆向南你为什么不在！ 姜南絮肩头微微颤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牙龈紧咬强自镇定，大脑飞速旋转想着办法，不能武力只能智取，但是一时间她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告诉自己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 内心沸腾的羞恼和恐惧，被她一点点硬生生压了下去，压得她整个人都透出了某种破釜沉舟的狠气。 陆宝柱对她的后退躲闪很是不满，眼中的狠戾和愤恨一闪而过，他咬牙切齿道：“陆向南那个残废哪里比得上我，啊！你宁可跟他也不跟我！他一个不良于行的残废，能满足你吗？这张小脸那个残废摸没摸过。嗯？” “别碰我！”姜南絮抓住他的手腕，心中的惊怒再也压不住，红着眼瞪着他，努力止住声音中的颤抖：“流氓罪可是会吃枪子的，你是陆向南的大哥，我不能看着你误入歧途，现在停手还来得及，我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谁都不会告诉的！快放开我，一会有人来了。” 看到姜南絮气恼得变得鲜活的，不再是冷漠淡定的样子，陆宝柱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你也吓唬不到我，什么流氓罪，明明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你嫌弃陆向南是个不能人道的残废，满足不了你，所以是你今天约我到了这里。” “做我的女人多好，来，我带你体验什么是鱼水之欢。”他说得理所当然，笑得猥琐又淫荡。 姜南絮的脸色瞬间变了，彻底慌了，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身体不断往后仰，试图离开他的禁锢范围。 男人的汗臭气息扑在她的脸上，头越靠越近。 姜南絮只能再转变策略。 “别……别着急啊，万一有人来怎么办！”姜南絮一边说着，一边想要推开他。 陆宝柱好笑地说道：“这个时间哪里会有人跑到这里来。” 姜南絮急切又一脸真诚指着陆宝柱身后：“是狗蛋，我刚刚看到他了。” 陆宝柱一怔，动作停了下来，姜南絮见状，只觉得有机会，看来这个男人有点道德底线，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看见。 姜南絮赶紧着急地补充道：“真的，我没骗你，我真的看到狗蛋了，那孩子跑得快，他是不是跑回去告诉妈或者胡娜去了。” 陆宝柱迟疑地看着姜南絮，最后黑着脸松开了手，低声咒骂了一句：“又是这小子坏我好事！” 如果姜南絮说了别人，可能陆宝柱也不会在意更不会相信，但是幸好姜南絮说的是狗蛋，当初胡娜和陆宝柱小树林的事情，就是狗蛋先听到的声音，带着小伙撞破的。 陆宝柱对于衣服被几个孩子瓜分，自己偷偷摸摸光着回家的事情心有余悸。这时精头上脑的他心思也歇了。 陆宝柱留下一句这次算你走运，就离开了。 姜南絮看到他离开了，赶紧也跑了出来，路过散落的盆和衣服，她胡乱地抱起，小跑着回了陆家。 临近家门口时，遇到邻居大妈好奇地问她怎么了，她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轻描淡写地告诉她，只是没注意，不小心摔倒了。 但当她推开门陆向南房门的一瞬间。她再也崩不住了，彻底破了防，泪眼婆娑带着哭腔地张口喊道：“陆向南我害怕，我刚刚……” 哭诉委屈告状的话突然停在了嘴边。 屋里并没有人。 她泪流满面愣愣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满眼失望。 默默把门从里面反锁，将盆和脏衣服放在桌上，栽进桌旁硬木头凳子上，腿也蜷缩了上来，把自己团成个团。 “陆向南，你为什么不在！”姜南絮脸埋在膝间，无力地低声哭泣，喃喃着。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在！陆向南！ 姜南絮一遍又一遍地问着，泪水却怎么也流不干，她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痛难当，“你说会保护我的，你说过有你不用怕的。” “你去哪了呀！我被欺负了，陆向南，你知不知道，我被欺负了！你知道吗，我好害怕……”姜南絮心里满是苦涩，她此时多想有个人来给她依靠，来安慰她不要怕，她不是一个人。 她哭得悲凉却又悄无声息，就连哭都不敢放声哭，因为……这是陆宝柱的家，因为陆向南不在。 姜南絮哭得头晕脑涨，门外突然传来了轮椅滑行的声音，她哭得浑浊的大脑有了一丝清明。 她坐起了身子，心中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还没有从噩梦中清醒过来一般，可是手腕上的淤青告诉她，她并非在做梦，这就是现实。 姜南絮默默地站起身，用袖子抹干了泪水，站在上锁的门前，等他开口叫门。 陆向南疑惑的声音响起：“怎么把门锁了？你是在屋内洗漱吗？” 本已止住了的哭声，在听到他声音的这刻，差一点再次决堤。 她满眼含泪地开门，看着门外模糊的身影，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 在她刚仓皇逃回来推门那一刹那，她想说的很多，想抱着他哭，想让他给她报仇，想让他安慰她。 但是此时，她不想说了，什么都不想说了，只觉得一股从心底升起的累，遍布全身。 “你回来了。”姜南絮似叹息、似呢喃般的一句话后，将门口让了出来，让他进来。 姜南絮的突然冷淡让陆向南有些诧异，而且她也没有主动问自己去了哪里。 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陆向南带着一丝关切问道：“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姜南絮一顿，鼻头一酸，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就那么看着他，心在悲鸣，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陆向南剑眉一挑，摸不着头脑，但是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人不对劲。 相对无言片刻，陆向南捕捉到了姜南絮的呼吸声，急促而沉重，像是在…… 陆向南不确定地轻声问道：“你哭了？” “我就是累了。”短短的一句话，她抑制不住地带了一丝哭腔。 陆向南有一丝无措，想了想，转动轮椅向她靠近，将手放在她头上轻轻揉着。 哪里知道，姜南絮的反应巨大，啪的一下打开了他的手，这一下子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第46章 五味杂陈 姜南絮觉得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她死死地抓着自己胸前的衣服。 其实在拍开的下一刻，她就反应过来，摸他头的不是陆宝柱，而是陆向南，是她有些反应过度了。 她紧紧抿抿嘴，一滴泪滑下，滴在她青紫的手腕上，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陆向南的手被拍开，但是他却没有丝毫不悦。他轻笑一声，更是柔了眉眼，低低唤了姜南絮一声，说道：“好好好，我不碰你。” 说完又循循善诱道：“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说说，你这是怎么了吗？” 一向清冽低沉的声线抹上了一丝柔和，传入姜南絮的耳畔，像是一根羽毛飘在了她的哭穴上。 她终是没忍住，闭眼扑到了陆向南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红着眼眶，呜呜咽咽说道：“让我抱一会，就一会，一会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个温暖的透着胰子味道的怀抱，莫名地让姜南絮的心落了下来，她不由自主地更紧地抓抱着他。 轮椅差点被她撞翻，下巴也被姜南絮的头撞了一下，他想揉她头的动作一顿，半路变成了揉自己的下巴。 姜南絮如歌如泣求、乖软脆弱求抱抱的话，让陆向南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试探着揽住了她，在确定姜南絮没有挣扎和反感后，将怀中的人揽得更紧了。 “是因为今天妈背着你来找我说的那些话？” 姜南絮呆滞了片刻，这才想起，她今天去洗衣服之前的事情。明明没过多久的事，但是她竟然觉得好像是很久之前，恍如隔日一样。 “不是她”姜南絮摇了摇头。 她突然不想哭了，可能是一个人的时候哭够了，也可能是被陆向南拐跑了思绪。 陆向南瞬间捕捉到了姜南絮的话音，确实是有人惹到她了。他不动声色问道：“不是她，那是谁？” 姜南絮从陆向南的怀中退出，盯盯了看了他好一阵，半晌她咬牙一字一顿吐出了一个名字：“陆宝柱。” 再多的，她就没有说了，她刚抚平的心绪，此时不想再多提。只是道：“如果你心疼我，想帮我，就按我的计划那么做吧！” 姜南絮说完还没等陆向南回答，继续道：“我累了，洗漱一下，想休息了。” 姜南絮说罢，就转身出了房门，打算去打盆水。 结果踏出房门的瞬间，看到了陆宝柱站在堂屋跟狗蛋说话，她的心狠狠一颤，整个人瞬间缩了回了房间。 还在因为姜南絮话而沉思的陆向南，听到了她发出的响动。 陆向南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姜南絮吸了口气，说道：“是他！” “陆宝柱？”陆向南诧异的问了一声后，瞬间表情凝重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姜南絮这样避陆宝柱如虎。 “你要打水是吧，我给你打，家里我已经很熟悉了，不会磕到碰到。”陆向南说着就要接过姜南絮手中的盆，无意中碰到了盆中散乱的衣服。 是洗过的湿衣服掉在泥土地上，沾染了泥的手感。 他不动声色地将盆子一歪，明显手感不对的衣服掉了出来，他顺势捡起，放到了桌子上：“衣服我弄掉了，让你白洗了，一会我洗。” 说完自己滑着轮椅离开了，还贴心的关上了房间门，这一动作虽然细微，但是有效的阻隔了外界窥探的目光，安抚到姜南絮因为看到陆宝柱而不安的心。 姜南絮一眼看出，陆向南刚刚的举动都是故意为之，不知道他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陆向南的动作很快，在姜南絮还怔愣地看着紧闭的房间门感动时，他已经将水打了回来，进门十分自然地将门插上。 姜南絮主动地从他的膝间端起水盆，水还是温热的。 陆向南状似随意地在一边休息，可是全部心神都在姜南絮的身上，关心地捕捉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情绪。 姜南絮手腕入水，带着温度的水给青紫的手腕带来了一丝刺痛的感觉，她不由自主地轻声嘶了一声。 陆向南心念一动，更多的疑问涌上心头：她受伤了？是哪里受伤了？怎么伤到的？ 姜南絮将头埋入水盆中，撩起水花，洗头。 陆向南听着姜南絮发出的声音，暗自分析：刚刚不让我碰她的头，难道是头受伤了？这么不想见到陆宝柱，难道是那个混蛋动手了？ 陆向南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一股怒火瞬间从胸口烧到头顶。他不过是因为突然想到一处废弃了良久有些偏远的屋宅，他想申请将那里给他做他的宅基地，重修一下房子，为以后分家做准备。 毕竟分家后，还住在一起，吃在一起，那跟没分家又有什么区别。 哪里曾想，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姜南絮就被陆宝柱给欺负了，陆向南双眼紧闭，心中骇人的怒火涌动，双拳紧握在暗中捏得咯咯作响。 他恨陆金宝的同时，他也在恨自己，他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 第一次，他火大到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陆向南，帮我换盆水呗。”姜南絮糯糯的声音响起， 陆向南怕自己的样子吓到姜南絮，赶紧将情绪压抑下来。 不能失态，不能再刺激到她。 姜南絮如贞子一般头发全披在眼前，回头看向陆向南，水滴滴哒哒落在了地上。 陆向南察觉到姜南絮转身的动静，轻轻勾起唇角，笑得云淡风轻：“好！我去给你打水，很快回来。” 洗漱完毕，姜南絮愣愣的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天空，心绪飘远，一看就是好久，直到天都暗了，她都没有察觉，直到陆向南将饭碗递到了她的手边，她才惊觉，已经到了晚饭时刻。 陆向南的表现，明显是感觉是知道了什么，姜南絮等着他来问她。 但是他却一直闭口不问，只是默默地照顾她，带着那么一丝小心翼翼。 是的，小心翼翼，像是自己是一个易碎品一样。 姜南絮嗤笑一声，默默的一滴泪顺着脸庞滑落。 她自己也不明白这滴泪是因何而流。 第47章 陆向南：为你，我甘之如饴 这天晚上，又是雨夜，淅沥沥的雨点打在窗上。 陆向南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踏实，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 一声叹息，他失眠了。 一臂之隔是背对他而眠的姜南絮。她今天在睡前没有像往常一样跟他互道晚安，也没有偷偷地在月光下偷看他，甚至今天还破天荒地背对着他，没有在熟睡后不自觉地滚到他怀里，像八爪鱼一样地抱住他。 一件事一旦变成了习惯 一场秋雨一场凉，被子还是有些薄的，她睡着后的体温那么低，没有他的怀抱，她一个人睡会不会冷。 陆向南轻轻的侧过身，伸出手，试探的碰了碰姜南絮，却发现她整个人竟然是蜷缩起来的状态。 这是没有安全的表现，一种愧疚和怜惜腾然而起，湮没了他整个心间！ 像是感知到了有人的碰触，姜南絮哼唧一声，整个人颤抖起来。 “不要”熟睡中的姜南絮此时正做着噩梦，梦中陆宝柱已经碰到了她，将她死地困住，她拼命挣扎着，可身体却像灌满了铅水一般根本无法动弹。 陆向南整个人一僵，马上反应过来，她是梦魇到了。 他蹭的一下撑起了身体，本想摸摸她的头，转念想起今天对于他碰她头的抵触，立刻收回了手。 只是呢喃细语般唤着她，告诉她别怕，他是陆向南，是他的老公，他不会伤害他，会一直在她身边。 陆向南由衷希望这样能让她醒来或者能够脱离噩梦。 但是可惜，姜南絮依旧双眼紧闭，浑身颤抖，眼泪不停地往外流淌着，哀声喃喃：“别碰我放开我” 陆向南心底的痛意瞬间蔓延，眼眶跟着发涩。她曾经是那么的信任和依恋他，可是他呢，他保护了那么多人，自己最在乎的人反而没有保护好！ 他如对待稀世珍宝一样，轻柔小心地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拇指拭去姜南絮脸上的泪痕，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颈窝，轻拍她的背。 姜南絮猛地睁开眼，还没从噩梦中脱离，只是觉得突然能动了，立刻开始了更猛烈的挣扎，对着抱着她的人一顿锤。 “只是个梦，别怕，别怕，是我！”姜南絮的那点力气，陆向南轻松就能将她制住，可是他没那么做，放任姜南絮的一切动作，只是控制着力度环着她不让她从床上翻下去，掉到地上。 一道闪电划过，雨下得更大了，呼啸着阵阵砸在了窗子上。姜南絮在一闪而过的闪电中，看清了眼前放大的脸是陆向南的，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姜南絮什么都没说，就是哭，一直哭。 陆向南向来沉得住气。她不主动说，他也没主动问，就这么一直抱着她，听着她哭。 直到姜南絮渐渐哭累了，又睡了过去，他依然坐着抱着她，用被子将两人裹紧。 姜南絮今日的种种反常过电影般在陆向南脑中不断闪现。 他要把她的恐惧彻底赶走，让她和以前一样，娇气地窝在他怀里酣睡，软软地抱着他，做甜甜的梦，在睡梦中也能傻乎乎地笑着，像小奶猫一样时不时在他的胸口轻蹭 窗外雨渐停，天渐明，姜南絮迷迷糊糊地醒来，从硬邦邦的胸膛爬起身，脖子一僵，她好像落枕了。 “醒了。”陆向南松开了捂住她耳朵的手，轻声说道。 姜南絮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整个人趴在陆向南身上，不好意思的轻嗯了一声，瞬间想到了什么，捂嘴惊呼。 “天啊，我昨天压着你腿睡了一晚，你腿没事吧！”姜南絮有些慌乱，带着一丝内疚和埋怨，“你怎么不把我放下呢，真是的，你的腿不想要了？” 姜南絮：何苦呢，你的腿，我的脖子，一宿费俩！谁都没得好 陆向南声音轻缓又沉毅，带着一丝保证的意味：“我不会再放下你！” 姜南絮呆愣愣地看着他，陆向南吃错药了？原文中那个冷漠少言的反派大boss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一言不合就表白的。 姜南絮挠了挠脸蛋，开始了自我检讨：不是我，一定不是我带歪的。 陆向南挺了挺腰板，状似无意地撇过头，淡淡地道：“我同意执行你的计划！” 姜南絮先是一惊，然后一喜，啧啧称奇：“你同意了，你不觉得那样做跌份、丢脸、还十分幼稚了？” 陆向南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点了点了头，又摇了摇头。 姜南絮他什么意思？ 事实上，陆向南确实相当烦恼，姜南絮让他做的事情，的确需要一些强大的心理建设。 虽然他对于分家有更好的方式方法但是，此时他愿意配合她，虽然在他看来有些过于儿戏、过于胡闹了。不过，为了自己的小媳妇，他甘之若饴。 姜南絮看着在苦笑中应了她的陆向南，乐呵呵凑到他脸边吧唧亲了一口：“那你注意点，别翻车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陆向南慢动作试探性地将手伸向姜南絮的头顶。 姜南絮眯了眯眼，非常主动的将头伸到了他的手下，敷衍地拱了拱，迅速起身。 姜南絮捏了捏自己的脖子，娇娇地说道：“好饿啊～！” 陆向南马上接口说道：“今天早上大哥和大嫂吵了一架，大嫂又气得回娘家了，今天吃饭可能会晚点。” 姜南絮挠了挠头，她睡得那么死吗？怎么一点都没听到难道 姜南絮迟疑地抬眼，忽闪忽闪的眼睛眨了眨，软软的说道：“谢谢你帮我睡了个好觉。” 陆向南勾唇轻轻嗯了一声，十分自然的伸手又揉了揉姜南絮的小脑袋，说道：“你再躺一会，我给你打水洗漱。” 陆向南此时哪里会放心让她出门。今天早上陆宝柱和胡娜争吵的起因，是陆宝柱脖子上那道女人的抓痕。他猜测很有可能是姜南絮的杰作。 他已经从捕捉到的众多碎片中，拼凑出了昨天姜南絮身上发生的事件经过。 这也是他同意姜南絮计划的原因，他想用她期望的方式，来卸掉她心中的恨和气，让她不留阴影，不再恐惧害怕。 姜南絮欣然地接受了他的提议：“谢谢老公，老公你真好。” 有昨天陆向南给她打水的经历在前，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姜南絮捧心状，感动了一小下下，就啪叽一声，仰倒在了床上。她舒服地抻了个懒腰，暗中偷乐：她还是很幸福很幸运的，陆向南对她是真的好，而且现在他眼睛和腿还没治好，就能照顾我了。 什么陆宝柱，有陆向南在，她才不怕！ 所以，是不是该想想怎么样赚钱，给陆向南治病了。 她能干点什么呢？ 第48章 姜南絮做饭，不是想下毒吧？ 姜南絮从衣柜抽屉中，拿出之前在县城买的小本本和铅笔，开始写写画画。 姜南絮：嗯？怎么感觉铅笔短了一截，本子少了几页，是她的错觉吗？ 算了，不重要。 姜南絮趴在床上，手指转着铅笔头，开始冥思苦想。 据她穿越前所看的女主发家致富的年代文女主都怎么挣钱来着。 金手指，她没有。 制作美食，专业泡面100年选手表示她不会。 经商嗯～货源她没有，生意经她不会。 医生，技术含量太高，她也没涉猎过，不行。 科研，现在连高考都没恢复，她研个鬼呀～！ 姜南絮有些颓了，咸鱼一样躺平，闭上眼自暴自弃地想道：我还真是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小可爱呢～！ 姜南絮猛地睁开眼，心下一惊：嗯？陆向南不是打水去了吗？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门外。 陆向南坐在轮椅上端着个盆，停留在离姜南絮房门不远处，身上散发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挡住了陆家这些想打扰姜南絮清净的魑魅魍魉。 姜南絮的精神状态怎么样，他现在还不能确定，得在看看。在确认没有问题之前，可不能让脆弱的她受到二次伤害。 在陆家人全部去上工以后，陆向南这才转身进屋，将早已打好的水放在的桌子上。 “他们已经上工去了，快起来洗漱一下，出来吃饭。” “欸！好～！”姜南絮一骨碌爬起身，身旁的铅笔被她掀滚到了地上，在陆向南脚步停下。 陆向南循声将铅笔捡起，放入衣柜抽屉里，随口问道：“你在写什么？” 姜南絮呼噜呼噜洗着脸，含糊不清地敷衍他：“就随便写写，也没写出来什么。” 陆向南沉吟片刻突然问道：“你在写情诗？” “咳咳咳~”陆向南的言论让正在洗脸的姜南絮被洗脸水呛到了，她惊恐地看向陆向南，觉得这应该不是他能问出的话，“为什么这么问？” 陆向南后知后觉的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有个战友，总爱写情诗，我问他的时候，他都会敷衍地说只是随便写写。” 姜南絮：你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控诉我敷衍你了。 姜南絮突然灵光一闪，手中的毛巾突然滑落，掉落水盆中激起一片水花。 她突然转向陆向南，笑靥如花，眼睛亮晶晶的，快速熊抱了一把陆向南，语气中的欢快挡也挡不住：“老公，你真的太棒了！爱你比心！” 陆向南点醒了她，她可以写言情小短文，带着爱国情怀的那种。 陆向南耳根微红，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觉得自己无论听多少遍，还是习惯不了她这种直白。 不过他会努力适应，并给予回馈的。这是没事就写情书的战友交给他的恋爱心经，有来有回，爱要有反馈才会长久，虽然他这个战友还一直单身，但是他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某处还没退役的战友如果知道陆向南如此想，一个会震惊于陆向南的双标。当初是谁说一个大男人当兵打仗，不可以这么娘们唧唧地总想着儿女情长，不只没收得他的情诗，还罚他跑了10公里。 想通如何挣钱的姜南絮，开始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创作。鸡蛋不摸了，小菜园的黄瓜柿子不摘了。一上午连屋都没出，就一直窝在床上抓耳挠腮憋她的小短文。 陆向南被她弄得一头雾水，暗自琢磨半天，才下了定论，一定是昨天受惊，导致她今天有些魔怔了。 果然还是得尽早带她离开这个家。 时间过得很快，太阳眼看就要落山了。 赵玉兰累了一天，下工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坐下歇歇，就看着家里几个老爷们都各自找个地方一瘫，催着她去做饭。唯一能干活的曼曼又带着狗蛋出去玩也还没回来，又透过窗子看到姜南絮趴在床上，悠闲地晃着脚，赵玉兰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儿媳妇一个个的都是好吃懒做、上房揭瓦的主。一个心气一不顺就往娘家跑，一个还得要我这个老婆子来伺候。” 姜南絮隔窗跟赵玉兰来了一个对视，面对赵玉兰那想吃人的眼神，姜南絮眼睛一亮。 机会来了，找茬得送上门了，不用他们先开头真的是太好了，姜南絮还真怕她今天不闹呢。 毕竟陆向南今天同意了，要是不抓紧机会，谁知道过两天他会不会反悔又不想配合她了。 姜南絮冲窗外的赵玉兰呲出了一个八颗牙的微笑后，刷地回头看向陆向南，激动地询问：“陆向南？现在？” 陆向南无奈心道，她是不是有点过于兴奋了，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小媳妇，还是得宠着的。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你保护好自己！” 说完后不放心地又道：“今天狗蛋将家里的细柴全部都拿走了，估计是去知青点换糖吃了。” “哦？”姜南絮捂嘴偷笑，一脸狭促地看着陆向南，“这里面也少不了你的指点吧！” 陆向南颔首淡淡道：“狗蛋逼迫曼曼，让她拿那少的可怜的食物去知青那换糖给他，我只不过是帮他换了个思路而已。” 姜南絮笑得不怀好意，再次跟陆向南确认道：“这么说你今天就要出手，哦不，出椅了？” 陆向南毫不迟疑地点头。 姜南絮笑得一脸温柔，将拐棍递了一只给陆向南：“武器拿好，如果断了也没事，我在给你换个新的。” 姜南絮努力调整好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显得太高兴。 迅速调整好自己，她走进堂屋，对着骂骂咧咧的赵玉兰，用温柔且柔弱的语气说道：“妈，今天我来做饭吧。” 赵玉兰一脸惊恐，不可置信道：“你说你做饭？” 她不会是要下毒吧！ 姜南絮的笑容一顿，她这是什么表情，在她那古旧的大脑中，儿媳妇不就是娶来做家务当老妈子的吗？ 姜南絮沉下脸，恢复了往日的面对赵玉兰的清冷样子，欲擒故纵道：“既然妈不用我，那我回屋了？”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她并没有挪动脚步。 赵玉兰马上急了，脱口而出道：“不行！做饭，既然你想通了，那就做饭吧！” 姜南絮自然地转身，躲过了她伸过来的手，径直地朝着厨房走去：“好。” 第49章 陆向南动手了 姜南絮十分敷衍地在厨房转了一圈，拎起一边的斧头，刚踏出厨房门，就差点撞上来监督的赵玉兰，她张口就是训斥：“我还没给你拿食材，你就往厨房跑，你拿什么做，做个空气啊！” 姜南絮往里一指，又吃力地挥了挥斧头，十分无辜道：“没细柴了，巧妇难为无火之炊啊～！妈你看，是不是让大哥来帮着劈一些？” 赵玉兰一顿，斜了她一眼，嘟囔咒骂一句，板着脸想要接过斧头。 姜南絮的目的是把陆宝柱引到宽敞的前院，怎么能让赵玉兰坏了她的计划呢？ 姜南絮一脸吃惊地说道：“妈不会是想自己动手吧？这些力气活还是让男人来干吧，要不然让邻居们看了，还以为咱家的男人连柴都劈不动，该说闲话了。” 赵玉兰一想，她说的确实有道理。之前一直是她劈柴，已经有跟她不对付的说闲话了，说什么儿子养成了白眼狼，一点都不心疼她，担水劈柴这些力气活还要她这个老婆子做。 赵玉兰哼了一声，转身就要朝着陆宝柱的房间走去。 姜南絮在她身后说道：“那就麻烦妈，叫了大哥后，再跑一趟后院，摘点菜来。” 姜南絮看赵玉兰听到她的话眉头一皱，连忙补充道：“我这不是怕自己去，没经验祸害了你的菜园了吗？” 赵玉兰马上想到了小菜园的柿子和黄瓜，眉头皱得更紧，都能夹死蚊子了。姜南絮赶紧把话题引开，“我刚刚看到爸在后院躺椅上，你摘完菜还可以跟他聊会天。” 赵玉兰不满地翻了个大白眼，骂了姜南絮一句，转身去叫陆宝柱。 姜南絮眯了眯眼，拎着斧头躲到了豆角架的后面。这里的视角很好，透过细长的根根豆角缝隙，能够纵览整个前院。 一会功夫，就见陆宝柱不情不愿、懒懒地走进前院，站在木桩前，左右看了看。 没看到要劈的木材，也没有看到劈柴的斧头，并没有去柴火垛子里拿柴，也没有去找斧头。而是一屁股坐在了木墩上，嘟嘟囔囔着什么。 堂屋与前院的连接处的屋檐下，陆向南悄声而至，阳光投射在他身上，一半明一半暗。 姜南絮越过陆宝柱，一眼看到了坐着轮椅出现的陆向南。 姜南絮嘴角轻勾，好戏即将开锣！ 初秋的风带着一丝凉意从陆家前院刮过，吹得豆角架的豆角随风摇曳。躲在豆角架后的姜南絮努力不让细长的豆角缠在她的身上。 “人呢？让我劈材还不提前把给我斧头准备好。”陆宝柱被风中寒意激得打了一个大喷嚏，他摸了摸鼻子，抱怨着，“就该多让曼曼那小崽子多捡点细树枝，省得总得劳烦我劈柴。” 陆宝柱嘟囔完一抬头，就看见陆向南幽灵一般地出现在眼前。 “这残废最近出来的到是勤，也真不嫌丢人碍眼。”陆宝柱斜眼看了陆向南一眼，用自以为陆向南听不到的声音嘟囔了一句。 本来陆向南的耳朵就很灵，特别是在他瞎了后，耳朵就更灵了，所有人自以为小声的说他坏话，他都是听得到的，只不过是不想计较而已。 但是现在，既然他答应了她的轮椅碰碰车行动。他本就是主动找茬，就不再装作听不到不计较了。 “你说什么？”陆向南淡淡地反问，带着凛冽的压迫感，这一刻了陆宝柱觉得面前的人，比初秋的风还要冷冽。 陆宝柱一个激灵，眼神漂移，气短地转移话题：“你出来是要做什么，我帮你。” 出来撞你这话，陆向南实在是说不出口。他顿了一下，僵硬的声音，冷冷地憋出了姜南絮三个字。 陆宝柱一愣，心中暗道，这是姜南絮惹到他了，怎么感觉一副想找她寻仇的模样？ 陆宝柱直起腰板，装模装样掸了掸身上莫须有的灰，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弟妹这是惹你不高兴了？不会是她受不了你了吧～！哈哈哈哈！” 看着陆向南更加阴沉了的脸，一脸意淫地摸了摸下巴，猜测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让姜南絮发现了他的好，觉得他更男人，所以看不上陆向南了？ 陆向南听出了他笑中的猥琐之意，想起昨天晚上还在做噩梦的姜南絮，不再有半分犹豫，趁着他狂笑定位，抓住机会，按照姜南絮的设想，表演了一个坐着轮椅，横冲直撞，定位巡航目标陆宝柱。 用姜南絮的话说就是，不能怪他，毕竟轮椅是自己这个瞎子做的，刹车不太好使，也很正常，就算有人说闲话，也说不到他头上。 姜南絮的目的，就是让陆家人有理无理都说不清，吃闷亏。 剩下的话姜南絮没说，他也知道，毕竟又瞎又瘸，在大家眼里就是个什么都不能做的废物，陆宝柱被他追着打，没人会信，反而会说陆宝柱没良心，容不下兄弟。 陆宝柱没有防备被横在陆向南腿上的拐杖打到，扑到了地上，他还以为是意外，骂骂咧咧地起身。 但是当陆向南围追堵截，一直往他身上撞时，他明白了，陆向南是故意的。 陆宝柱大喝一声，抄起柴火垛子中的一条粗木材，就要砸向陆向南的头。 姜南絮在豆角架后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差点惊叫出声，但是她相信陆向南的战斗力。 果然，陆向南耳朵微动，捕捉到陆宝柱的异动，瞬间将横放的拐杖竖了起来，一下子就将陆宝柱的一只胳膊套住了，再将拐杖一转，陆宝柱瞬间胳膊被死死别住。疼得他感觉胳膊要被别折了，赶紧顺着力道单腿跪了下来，哎呦呦地叫着疼，让陆向南松手。 陆向南恍然，像是才发现他的拐棍套住了陆宝柱的胳膊一样，悠悠地说道：“大哥，你怎么把胳膊伸我拐杖里来了？我毕竟是瞎子，什么都看不到，你这乱伸手，可是你不对了，这要是伤到了哪里，你不得找妈哭去啊！” 姜南絮听见这话，差点没有嗤笑出声来，陆向南这一本正经的嘲讽，太逗了，陆宝柱气得脸都紫了，牙都呲得跟小泰迪一样。 陆宝柱又气又急，知道陆向南是跟他这揣着明白装糊涂呢，眼中闪过一丝怨恨的阴毒，咬牙服软道：“是我没注意，我不跟妈说！” 陆向南不慌不忙地松开了他。 第50章 被夸陆家好儿媳 陆向南一松手，陆宝柱就得到解脱般，连滚带爬想要躲回屋。只要门一关，陆向南就拿他没辙。 陆向南怎么肯让他这么回去，姜南絮可还没从豆角架后面出来呢？ 她没出来，就意味着戏还没看够，他还得继续努力。 事到如今，姜南絮这个贼船已上，他做都做了，那就做到底，得让她这个策划人满意不是！ 他滑着轮椅一个漂移，再次拦住了陆宝柱的去路。 陆宝柱刚吃了亏，看到他不依不饶的样子，心里有些打怵。他小心翼翼地打量陆向南，这是打定主意要找他不痛快了？ 陆宝柱神情紧张，脸一阵轻一阵白，额上渗出点点细汗，眼神游离间，大脑飞速旋转，这突然发疯，是哪里惹到他了？他试探着说道：“是弟妹跟你说了什么？不是大哥看不得你好，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会说些莫须有的话，来挑拨咱俩的兄弟感情，你可别信啊！” 姜南絮听到了这话，眉头一挑，心道：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可恶，撞他！ “她什么都没话说！”陆向南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他早知道他的性子，料定他敢做不敢当，就会对着女人窝里横，没有一点男人的血性。 陆向南食指轻扣轮椅扶手，漫不经心地抬眼，淡淡地反问：“你这么说，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发生？那就你来跟我说说，我听着。” 陆向南说得淡然，陆宝柱却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迫，压得他心为之一颤，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陆宝柱脸色变得惨白，额头青筋暴起，脸色复杂难明：“二弟啊，你不是要找姜南絮吗？跟着我做什么？” 陆向南语气缓缓：“大哥误会了，这个轮椅我暂时还控制不住，需要练习。之前一直都是姜南絮在照顾我，也就无所谓自己控制。但是今天她听了咱妈的话，决定要做一个好儿媳，照顾全家，所以顾不上我。我想了想，决定支持她的想法，配合她的工作，适应自己照顾自己的生活。” 说到这里，陆向南顿了一下，轻轻勾唇扯出一个冷冷的笑，继续说道：“在这之前，如果有不小心冒犯到大哥，大哥还要见谅，毕竟大哥也说了，我是又瞎又瘸的废物。” 陆向南话毕，咣的一声，轮椅再一次跟陆宝柱来了个亲密接触。 陆宝柱气得快要呕血，心中脏话一堆堆地咒骂着却不敢开口骂出声，想要跑进屋，或者跑出去，却无法突破他的围追堵截。 他是个要脸的，如果陆向南真的玩狠地伤他性命，或者对他造成永久的伤害那种，他可以豁出面子，喊叫着找人来，给他做主。但是目前这样的行为，像极了兄弟打闹。更重要的是明面上根本看不出伤，总不能脱光衣服自证吧！真的把人招来丢脸的只是他，毕竟陆向南早就被流言蜚语淹没了，早就没脸了。 姜南絮躲在豆角架后，捂嘴笑得快直不起腰，为了不笑出声脸憋得通红。她就知道，陆宝柱那个怂蛋怕丢脸还打不过，哈哈哈哈，笑死了。 说来也是陆宝柱自找的，如果没有昨天那一出，陆向南估计是不会顺着她，以这种形式给她出气的。 不过撞得差不多了，也该进行下一步了。毕竟一会赵玉兰就要出来了。 陆宝柱在被撞飞2次，绊倒无数次后，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他彻底怂了。但同时也像被打通了血脉一样，从陆向南看似随口一说的话中寻思过味来，读懂了他的意思。 陆金宝哀声叫停陆向南，哭喊着先把胡娜给卖了。承诺以后家里的活都是胡娜的，她是大嫂一定会担起家庭的重任，让弟妹姜南絮能够腾出时间和精力来照顾他。 就在这时，赵玉兰一脸懵地出现在了前院。 刚刚，赵玉兰在后院摘完菜，跟陆为民抱怨了一通两个儿媳妇，还老话重提地埋怨陆为民，讲了一通自己刚进门时被婆婆压榨心酸的陈年往事。 现在，本因发泄完情绪后，顺畅了的心，瞬间又被堵住。 赵玉兰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好大儿，好大儿地叫着上前抱住了陆宝柱，一阵摸脸拥抱，心疼担心的话一连串地往外冒。 陆宝柱瞥了一眼的陆向南，阻止了赵玉兰对陆向南的谩骂，只是骂两句有什么用。陆向南向来说话算话，他都说了不知道多久才能学会控制住轮椅，在此之前，他会多多练习。他扛得住他的练习吗？ 陆宝柱强拉硬拽把赵玉兰拉到了一个角落，叽叽咕咕说了一通。大义凛然地表示，他是家中长子，理应承担起家庭，所以他明天一大早就把胡娜接回来，家里的活不用客气，全都交给胡娜让她来干。并语气恳切地说服赵玉兰让她尽情使唤胡娜，让姜南絮赶紧去看好陆向南这个煞星。 赵玉兰先是感动地抱着陆宝柱心肝宝贝地叫了一通，给陆宝柱弄得浑身不自在后，她终于松了口：“姜南絮那小娘皮真是上辈子积了德，才能嫁进咱们家这么好的人家，有我这么好的婆婆，想当初我刚嫁进来时……” 姜南絮看一切尘埃落定了，便悠哉游哉地拎着斧头，从豆角架后走了出来。 她的突然出现，打断了赵玉兰絮絮叨叨的老生常谈。 陆宝柱眼睛冒火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豆角架，一瞬间明白了，陆向南的反常的行为，都是她怂恿的。 陆宝柱暗想：她这是什么意思，一边勾引他，一边让陆向南来收拾他，难道是在欲擒故纵的试探？ 姜南絮站起身，拍了拍手，得了便宜还卖乖地表示：“我和向南毕竟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向南掏了钱什么都不干理所当然，但是我不一样，我是陆家的儿媳妇，不给父母和大哥做牛做马就是她的不对，我已经深刻地反省过了，毕竟还没分家，我也要为陆家做出贡献，要当新中国的好儿媳。” “至于陆向南，他坐在轮椅上，可以自由行动，刹车不好使也没有关系，只要撞到障碍物，就自然会停下的。” 最后姜南絮用他们的话回敬他们：“毕竟你们说了，他不用人照顾也是可以的。” 姜南絮这么装模作样了一通，给赵玉兰和陆宝柱整无语了。 最后赵玉兰只能真诚地咬牙切齿地表示，她在陆家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照顾好陆向南，她就是陆家的好儿媳。 姜南絮一再确认后，感动得无以复加，勉为其难放下了对做家务的执念。 当即乐得推着陆向南，转身就出了门，围村转了一圈。 打着带陆向南兜兜风，晒晒太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的旗号。见人就将赵玉兰这个婆婆夸上一夸，婆婆对她怎么怎么好，连家务都不用她做，还夸她是新中国的好儿媳，她太幸福了，以后她不会让婆婆失望，一定会一心一意没有二心地去照顾好陆向南的。 广而告之一波后，姜南絮就心满意足地回家等着吃现成的了。 姜南絮：就这样，他们还要坚持不分家吗？她这样，赵玉兰受得了，陆宝柱受得了？ 就算他们受得了那胡娜呢？同样是儿媳妇儿，有着强烈的对比，她会不闹吗？ 姜南絮猜得没错，他们确实都受不了了。 第51章 陆家鸡飞狗跳 陆宝柱用眼刀目送姜南絮和陆向南出了陆家前院后，直接阴沉下脸，瞥了赵玉兰一眼，又瞥了一眼斧头，什么话都没说。心安理得地直接回屋，检查自己身上受伤情况。他除了陆向南和姜南絮外，对于赵玉兰多少也有些埋怨的，劈柴什么的，以前不也是她自己劈的吗？怎么就今天多事，非要他干，让他撞上那个煞星心情不好，害得他现在浑身都疼。 赵玉兰拎起斧头，唉声叹气埋怨自己命苦。 柴还得她自己劈，饭还得她自己做。她不想做也不行啊，两个儿媳都跑了，她就算再累也得做呀，总不能让家里大老爷们进厨房吧，那像什么话。 她将自己的火气都发在了劈柴火上，干脆利落，斧斧生风，随着一根根细柴落地，她的气也消散了一些。 这时邻居葛大娘站在院外扯脖子问赵玉兰：“哎呦，陆家婶子，刚刚我听说你把你二儿媳妇夸上了天，还夸她是新中国好儿媳呢，有没有这个事呦？怎么突然间你就良心发现，不折腾你儿媳妇了？” 赵玉兰以为自己听错了，拎着斧头就走上前，毫不客气的大嗓门吼回去：“你脑壳进水了？瞎说什么呢？” 邻居葛大娘不乐意了：“怎么，你那正直从不说谎的二儿子还能诬陷你不成，他可都点头证明你二儿媳的话是真的了！你那二儿子还能说谎不成，还是说，你这刚夸完转脸就忘了？” 赵玉兰这才明白过来，姜南絮推着陆向南干什么去了。她瞬间气快要背过气去，气急败坏道：“臭不要脸的，她怎么好意思，怎么敢到处说” 葛大娘没等赵玉兰说完，马上断章取义地惊呼：“我还有点不相信，原来是真的啊！” 惊呼完看着赵玉兰因第一次夸儿媳妇，还被发现而害羞得发红的脸和激动到颤抖的手，也不想再刺激她，赶紧劝慰一句：“我真羡慕你，给你家老二娶了个这么好的媳妇，我看他们小两口的感情是真好，以后啊，你就享福吧！” 葛大娘说完一刻也没有停留，直接转身离开了。她就是好奇来吃个瓜，现在瓜吃完了也可以安心回去做饭了。 赵玉兰气得呼哧呼哧直喘，本来因劈柴而发泄掉的一些负面情绪，翻倍了好几倍的又重回她这里。 赵玉兰咬牙切齿地一回身，就看到陆宝柱顶着跟她差不多的神情，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两人无声对视几秒，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恼恨的火焰。 必须得把陆向南赶出去！ 一个战斗英雄哪里是那么好赶走的，唯一能上台面的方式就是分家了。 可是，分家这种事情，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决定的。赵玉兰让陆宝柱去找他爸陆为民，陆家的家主，也是陆家最有发言权的人，分家这件事必须得经过他人同意。 此时陆父陆为民正在后院摇椅上喝着小酒小憩。 刚刚家里的鸡飞狗跳他多少都听见了一些，但是他认为，那些都不该是他操心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他是一家之主，亏谁也亏不到他这来，只要干的蠢事坏不到他的名声，他才懒得管。要不是今天检查修渠的进度累到了，他早就躲清静，出门找人一起喝酒吹牛去了，哪里还用听家里这些破事。 陆宝柱也是憋了一口气，大踏步地走到陆为民跟前，一把夺走他手中的酒，一口气干掉，将杯子往小几上狠狠一撂，掀了一下衣服，给陆为民展示了自己身上的伤，将满腹愤懑一股脑地说了出来。说来说去总结一句，就是陆向南留在家里就是个祸害，他和他妈都被祸害惨了，必须得把陆向南分出去。 陆为民哪里听得进陆宝柱的话，他颤抖着手，拿起被陆宝柱狠狠撂下的茶缸，晃了晃，竟然一滴都没有了。他此时脑中、心中都是心疼，自己只舍得小口抿着喝的酒，竟然被这个败家子一口气干了。 陆为民黑着脸怒斥陆宝柱：“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分不分家是他这个一家之主说了算，你给我少寻思些这些没用的，有这个功夫，管好你家的婆娘，自己的小家都管不明白，还想管这个大家，你老子我还没死呢！” 陆卫民气哼哼地教训完，又想起了他的败家行为，开始翻了旧账：“好不容易花钱供你高中毕业，又花钱找人给你安排的工作，结果你进去工作不到一周就被人家给退回来了，钱都打了水漂，你说说你，以后还能不能有点出息。还有狗蛋，虽然咱们大队小学校撤了，但是也不能让他一天天在外面胡野，本指望你能在县城扎根让狗蛋上县城的小学，现在县城小学去不了，你多少也教教他，做一个睁眼瞎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看孩子是女人的活计，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让狗蛋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长大了让他跟陆向南一样去当个兵，那钱和票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狗蛋可不会像陆向南那么抠！”陆宝柱七个不服八个不忿道：“我当大队的记分员当得不是也挺好的吗？工作轻松，离着你们近，还能照顾你们，工分还不少！” “我还没出息？咱家我最有出息，老三陆金宝一天天不着家在外面鬼混，你不说他！还有老二陆向南那就是个残废，吃咱家用咱家，还得靠着咱们养。我想不明白，你有什么舍不得陆向南的，还当个宝似的不肯把他分出去，不就是图他那点津贴吗？犯得上当祖宗似的在家供着他吗？咱们给他娶个媳妇也仁至义尽了，你们是他亲爸妈，就算分出去了，他也得给你们钱孝敬你们！你有什么舍不得的？！” 陆宝柱越说觉得天底下他最委屈，声音也越来越大，满是愤愤不平！ 陆为民狠狠地瞪着他，吼道：“滚滚滚，一天天就知道气我！” 陆宝柱不明白，他到底坚持的是什么？他觉得自己已经好话赖话说尽了，怎么还是不行！ 陆宝柱也恼了，觉得陆为民就是个老顽固，赌气说道：“你舍不得陆向南是吧，那把我分出去吧，以后我们各过各的，你们就守着陆向南那个残废过日子去吧！等着他给你们养老！” 这话说得着实不像话，陆为民从来都没想过，会从他偏疼的大儿子口中听到这话。陆为民气得脱下鞋打他，陆宝柱猝不及防被打了好几下。 第52章 神秘木牌 赵玉兰在厨房听到后院争执声，赶忙出来看看什么情况。 “哎呦，好好的说说话，怎么还动手了？快快别打了！” 护儿子的赵玉兰赶紧拦下，她的宝柱现在被陆向南那狼崽子弄得浑身是伤，可不能再伤上加伤了，她都心疼死了，这可是她十月怀胎生的亲儿子。 陆宝柱看到赵玉兰瞬间底气又来了，告状道：“爸舍不得陆向南那个小崽子！在他眼里，那小崽子比咱们都重要！” “胡说什么呢！”赵玉兰啪的一声使劲拍了一下陆宝柱的胳膊，觑了一眼陆为民的表情后，马上推攘着将陆宝柱推出了门外。 陆宝柱趁机卖惨，缠着赵玉兰要钱要票，说自己浑身疼，要去县医院检查一下是不是伤了内脏。 赵玉兰一听，瞬间慌乱，马上进屋翻出自己的小金库，给了陆宝柱20元钱。 陆宝柱眼睛尖得很，利索地从手绢包起的一叠钱中又抽了20元出来。赵玉兰瞪了他一眼，骂上一句讨债鬼后，也就顺着他，没再要回来，而是让他省着点花。 陆宝柱拿着钱刚要出去，就碰到了站在门口背着手黑着脸的陆为民。 陆宝柱第一反应是喊妈。 赵玉兰赶紧挡在两人中间，挥手让陆宝柱赶紧走。 陆为民伸手指了指陆宝柱的背影，又指了指赵玉兰，恨铁不成钢道：“都是你惯的，那么大人了，像什么样子，一点长进都没有，以后怎么接替我生产队大队长的职务！” “行了行了，在自个家里，别打你那套官腔。”赵玉兰搀扶着陆为民坐到了炕桌前，“老头子，那个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真的不分家啊！” “你不懂！”陆为民长叹一声，神色变了又变，说道：“当年在那个人临死前，我在他面前发过誓，会把陆向南当成自己的亲儿子，更会对他比自己的亲儿子还要好。” “这么多年我也是这么做的，我自问，问心无愧，将陆向南养大，没有让他饿死。就连老大的前途，唯一的从军名额也都让老大舍了，让给了他。只不过那小子自己不争气呀，丢了半条命，还做了逃兵！”陆卫民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落在了一处的箱子上，看似回答赵玉兰的话，却更像是自言自语。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起身弯腰，颤抖着双手，拿出角落里落了厚厚灰尘的箱子。他捏着锁扣想要打开时，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脑子里闪过一张早已模糊了的只剩一双冷眸的脸。那个眸子让陆为民想忘都忘不掉，仅仅一眼就能让他如临地狱，不敢呼吸。陆向南越来越像他了，还好，还好他瞎了…… “我给陆向南娶了媳妇，还是个城里长大的女娃娃……”陆为民一边说着，一边颤抖着双手打开了箱子，里面放着一个紫檀木的牌子。 一个声音突然轻飘飘地从他们身后传来：“这个木牌可有什么来历？跟陆向南又有什么关系？” 来人正是姜南絮和陆向南，姜南絮广而告之一圈后回来，心情大好，食欲大开，却发现厨房连火都没开，便推着工具人陆向南来问问，什么时候开饭。 只不过，姜南絮觑了一下眸子，她没想到会听到这么劲爆的事情。 姜南絮将自己的右手搭在陆向南的肩膀上，掌心的温度传递着她的关心。 陆为民瞬间汗毛耸立，惊恐地回头，第一眼就对上了陆向南那张面无表情的冷脸，心虚的他瞬间有些神情恍惚，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这是陆向南，不是那个人。 他瞬间立起了权威呵斥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本想唬住他们，让他们离开，哪里知道姜南絮非但不怕，反而推着陆向南离他更近了一些。 姜南絮抻着脖子，靠着50的视力，看清了小箱子中的躺着的木牌，古典的花纹包围着一个硕大的陆字。 姜南絮脑子有些乱，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 留牌子的是陆向南什么人？ 为什么牌子上是个陆字？ 陆向南的生父也姓陆？ 陆为民注意到姜南絮的视线，啪的一下将小箱子盖上。 姜南絮看向陆为民，眼中满是求知欲，但陆为民却是黑着个脸，可惜陆为民黑着脸，什么都不肯说，态度恶劣的要将两人赶出去。 就在姜南絮大失所望，准备就此离开时。 陆向南突然开口道：“我早就知道了，当年你们让我替大哥从军那天晚上，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陆为民和赵玉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错愕。 姜南絮一顿，眼里泛起一丝心疼，伸手轻轻捏了捏陆向南的肩膀，并从身后环住了他。 姜南絮：真的可怜死了。 陆向南神情不变，拍了拍姜南絮的手，示意姜南絮放心。 他颔首微微张口，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和话语，屏息看向陆向南这个当事人的反应。 “我媳妇饿了。”陆向南淡淡开口，一句话让屋内所有人都无语了。 姜南絮一口气差点没喘出来：我是饿了没错，但是现在好像不适合说这个吧…… 像是感觉到了姜南絮的无力吐槽，他想了想又道：“爸，分家的事，我希望你要好好考虑清楚。” 平淡的没有任何情感的话语，却让陆为民感觉到无尽的压迫，他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沉默了下来。 姜南絮面上不动声色，学着陆向南表现得淡淡的，但是心里却有只小猫在挠墙，他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好想知道，好好奇哦～！还有那个牌子…… 牌子……姜南絮突然眼睛一亮，状似无意地说道：“那个木牌上面的陆字从中间裂开了！有没有一种可能，在预示着什么，比如……分家！” 姜南絮在心中自得地昂着小脑袋：见缝插针，我真棒～！ 上面出现裂缝是真的，但是姜南絮清楚地知道，那个裂缝的形成必然是没有妥善储存导致的正常木材开裂。 她以前有一个特别喜欢的木头工艺品，就是因为储存不当，导致开裂了，那个裂痕跟这个木牌的裂痕如出一辙。 不过这并不耽误她拿这个当借口，来分家，从赵玉兰说出老神仙算命的事开始，她知道这一家的人必定是迷信的。 “老头子，快看看，是不是他显灵了。”赵玉兰带着惊恐和惊喜交加，催促着陆为民查看木牌。 陆为民将信将疑地再次打开小箱子，待仔细看清箱中木牌时，眼睛瞪得溜圆，木牌上陆字的中间果然有细微开裂痕迹。 赵玉兰先是一惊，然后一喜，忙道：“老头子，这是天意，你看这就是让咱们分家的预兆啊！” “我就说嘛，老大娶胡娜前，我找老神仙算咱们陆家的气运错不了，姜南絮就是个丧门星，陆向南不舍得休了她，咱们还不分家，咱们一定会被拖累的。” “你看看现在，家不成家，人也都跑光了，人丁都不旺了，都不着家了。” “你再看看这个那个人留下保佑我们陆家的牌子都裂了，这说明啊，到了分家的时候了。” “老头子别犹豫了！” 姜南絮虽然知道赵玉兰迷信，但是没想到她这么上道，虽然赵玉兰说的话她听着不顺耳，但是如果真的能分了家也就无所谓了。 不过那个牌子到底怎么回事，姜南絮本以为是留给陆向南的，但是听赵玉兰这话说的，好像这个牌子是给陆家的？保佑？那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跟陆向南又是什么关系？ 姜南絮努力回想原著中关于陆向南身份的描述。可是想了又想，十分确定，原书中根本就没有写这些！ 不管怎么说也是未来首富，作者怎么能偷懒连身世都不写清楚呢？ 第53章 狗蛋他还是个孩子 陆向南身世到底怎么回事，姜南絮是没弄明白，但是分家的目的是终于达成了。 现在只要等陆宝柱和陆金宝回来，就直接分家。 “我想听故事。”姜南絮一脸好奇的围着陆向南转圈，想要知道他对于他自己的身世知道多少。 其实陆向南对于自己的身世也是所知甚少，只是知道了自己不是陆家亲生的仅此而已。而且他已经过了渴望亲情的年纪，更何况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到哪里都是个累赘，到哪里都招人膈应。 会关心他，围着他转的，会无视他的冷脸缠着他讲故事的，也就是面前这个人了吧。 “我没有故事可以讲给你听！”陆向南一脸无奈，按了按姜南絮在他面前躁动不安的小脑瓜，“你今天可是没少走路，不累吗？坐下歇歇吧！” 姜南絮蹭了蹭停留在她头顶的手心，自顾自的猜测着，陆向南为什么避而不谈。 就听见屋外传来一声尖厉的咒骂：“小兔崽子，你怎么才回来？赶紧给我去烧火。” 陷入沉思的姜南絮被吓得一个激灵，猛然站了起来，赵玉兰今天因为他们闹得一出，火气一直憋着，心气十分不顺，这是要拿曼曼出气了！ 姜南絮的心狠狠地一疼，瞬间分家的欣喜都降了几分，他们分家后，曼曼并不能跟他们走，而是会继续留下来，那时谁还能保护她，明明是这个家最小的成员，却因为是女孩子的缘故，得不到一点的怜惜，而是死命的剥削。 她不喜欢小孩子，但是对于曼曼她是真心的喜欢。而且曼曼仅仅是因为自己抱过她，就总是想着跟她亲近，帮她的忙，她能够这么快适应70年代农村的生活，曼曼称得上是劳苦功高，为了她这个二伯娘没少操心。 姜南絮立刻起身，夺门而出。就看到曼曼刚进入院门的曼曼脸上满是惶恐，哆嗦着应答着，慌慌张张地往厨房跑。 和曼曼一同回来的狗蛋，一脸好笑地看着，学着赵玉兰的话，跟着骂曼曼，还坏心眼地伸出脚去绊她。 曼曼一个没反应过来，狠狠地摔了一个大马趴，她皱着小脸，哭都不敢哭，挣扎着要爬起身，但奈何摔得有些重，没有第一时间爬起来。 这让一旁的狗蛋觉得好玩，骑在了她的身上。 赵玉兰扶着狗蛋，疼惜道：“哎呀，我的狗蛋小心，可别摔倒了，先让这死丫头去烧火做饭，等她干完活，你吃饱了再跟她玩骑大马。” 姜南絮看着曼曼的小身体，抽搐了一下，整个人都被压趴在地上，瞬间暴怒，她的胸口不住的起伏，一个健步冲了过去。 “给我起开！”姜南絮一个暴呵，上前拎着狗蛋的脖领子就要给他揪开。 奈何狗蛋吃得营养过剩，姜南絮一下子没能拽起来他不说，还被赵玉兰一掌拍开了手。 赵玉兰心疼地把狗蛋抱了起来，指责道：“小孩子们的玩闹，你一个大人插什么手！还跟小孩子动手，你要不要脸！你马上就不是我们陆家人了，管什么闲事！” 姜南絮也不惯着她，回怼道：“但凡他有爹娘和爷奶教，也不用我出手！碰他我还嫌脏了手呢？他是孩子的时候不好好管教，等着他长大让社会和法律教育他吗？” 姜南絮一边鄙夷地来回扫视狗蛋和赵玉兰，一边说道：“鲁迅说过，小时候不把它当人，长大了它也做不了人了！” 赵玉兰和狗蛋听着，脸色难看至极。 狗蛋哇一声大哭起来。 赵玉兰急眼了，骂道：“你个搅家精，你胡扯什么？你还把自己当成天王老子？” 曼曼可怜巴巴的叫了叫了一声：“二伯娘” 姜南絮哪里还顾得上跟赵玉兰回嘴，满脑子都是还在强撑着对她笑，告诉她自己没事的小曼曼。 姜南絮半蹲着，揽着曼曼让这个小可怜坐在她腿上，上上下下一顿检查。 两只小手的手心都肿胀破皮了，膝盖虽然没有破皮，但也是青紫了一大片。 曼曼虽然疼得直皱眉，虽然一直抖着嘴唇，一脸要哭不哭的样子。但是并没有真的哭出来。一边木木地回着姜南絮的话，一边惊恐地偷偷瞄着哭得惊天动地的狗蛋。 是的，曼曼没哭，什么事都没有的狗蛋反而哭得惨烈。 狗蛋借机撒泼：“哇哇哇～！奶我好疼，我受伤了，他们欺负我，奶你替我打他们。” 赵玉兰一阵乖孙、乖孙地喊着，满脸心疼，一边抱着狗蛋上下颠着哄他，一边狠狠地瞪着姜南絮和曼曼：“哦～哦～哦～乖孙不哭！可是被那死丫头弄疼了？” 狗蛋其实哪里都不疼，听到赵玉兰的问话，哪里回答得出来，便哭得更大声了，嘴里嚷嚷着：“奶，我要吃鸡蛋，吃了鸡蛋补补，就不疼了。” 赵玉兰想都没想一口就答应：“奶让那个小赔钱货给你做蒸蛋吃。” 姜南絮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们，抱着曼曼头也不回地走了。她可不想在看眼前这奶慈孙闹的闹剧，她觉得闹眼睛。 赵玉兰见状哎哎了两声，试图叫住姜南絮，但是她被狗蛋闹得她手忙脚乱，只能暂时放姜南絮带走曼曼。 陆向南房间里。 曼曼吓得跟个小木头人一样僵住，结结巴巴地说着：“快放我出去，我要去烧火做饭。” 姜南絮虎着脸吓她：“做什么饭做饭，哪都不许去！你要是不听话就就打你！” 曼曼呆呆地看了姜南絮，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才不相信二伯娘会打她呢，曼曼忍不住，两行泪无声滑落。 姜南絮瞬间懵了，憋红了脸，努力往回找补道：“不打，二伯娘不会打曼曼，曼曼别哭，你这一哭，我这心都碎了。” 姜南絮说完还怼了怼一直当背景板的陆向南。 陆向南接收到了姜南絮的指令，冷冷的开口说道：“别哭。” 姜南絮猛地回头，这是安慰小朋友吗？没哭的小朋友都能被他吓哭！ 哪知道，曼曼抽搭了一下，真的不哭了。 姜南絮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她房间的门被拍响，赵玉兰的声音传来：“小兔崽子、赔钱货，赶紧出来，一身懒骨头，一天不打就皮痒是不是，赶紧的，厨房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你做呢？” 姜南絮目光一沉，冷声对门外的赵玉兰说道：“等着！不就是烧个火吗？我来就是了！” 她都要分家了，以后的小家肯定得自己开火了，正好趁这个机会试验一下，如果不成功烧的也不是自己家的厨房，她不心疼。 曼曼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嘴巴张得能塞进一整个煮鸡蛋。 姜南絮手动将她的嘴合上，有些心塞地道：“小心下巴掉环了。” 曼曼突然长叹一声，学着姜南絮平时哄她的样子说道：“二伯娘乖乖别闹，等曼曼忙完，在跟你玩。” 说完转头一本正经地对陆向南说道：“二伯，你快管管二伯娘，二伯娘要烧厨房。” 陆向南垂眸，不以为意道：“她想烧，那就给她烧。” 第54章 有烟无火 陆向南主动地打开柜子，将上次去医院开回来治疗外伤的药水拿了出来，对姜南絮说道：“我给曼曼上药，你安心做饭，厨房烧了没关系，你别伤到自己。” 姜南絮无语凝噎，心塞地想道，他这是瞧不起谁呢？不就是烧个火做个饭吗？ 姜南絮摸了摸曼曼小脑袋，转身出了房间。 “什么？你要烧火做饭？”听到姜南絮的话，赵玉兰一脸莫名和警惕，第一反应就是她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你又想干什么？叫曼曼出来，曼曼又不是你家丫头，你护得着她吗？我看你就是跟我过不去！” “这么激动干什么，当心得心梗。我哪有什么目的，就是饿了，想做个饭，吃饭而已。而且你们都答应我分家了，我还有什么要跟你过不去的。”姜南絮说得十分自然。 赵玉兰将信将疑地看了看她，然后打开了储物柜，拿出了一些食物交给姜南絮：“我大孙要吃鸡蛋，你用这两个鸡蛋蒸出三碗鸡蛋羹来，能蒸出多少来，我心里有数，你不许偷吃，听见没有！” 她一直以为姜南絮之前什么都不做，是偷懒，还有就是想分家故意气她。 她还真没想过姜南絮连烧火做饭都不会，在她的意识中，没有女人是不会做饭做家务的。她一直坚定认为，姜南絮只是在躲懒，还有就是想分家故意气她。 现在已经决定分家了，姜南絮饿了又怜惜曼曼，主动做饭也很正常。 赵玉兰想通了，便将姜南絮一个人留在了厨房。她可要再数一数自己的小金库，就留下一点点，其他的找个地方都藏起来。这样等分家的时候就可以少分出去一些，反正她这有多少钱多少票，都是她空口白牙说了算。 姜南絮一个人站在厨房，有些迷茫，顺手拿起了一旁的炉钩子，企图让自己像样一些。 努力回想曼曼教的生活技巧…… 先给土灶上架着的两口大铁锅装一些水，然后坐在土灶边上，伸着胳膊将细柴火和细树枝混合着搭建了一个小的三角形，再划上一根火柴，扔进去，等火苗变大后再塞入一些柴火，用炉钩子拨弄。 事实证明，眼睛看会了，脑子记住了，不代表手就会了。 第一次火柴扔进土灶下，火苗瞬间熄灭。 第二次终于起了点火苗，火苗扑腾了一会很快又熄灭了，只剩下一股呛人的黑烟。 姜南絮不服输地不停划火柴，很快一盒火柴都划光了，呛人的黑烟越积越多，可是土灶里依然不见火光。 整个厨房都变得浓烟滚滚，姜南絮也是一脸的灰，一手的黑，变得灰头土脸，像极了破马张飞。 姜南絮被呛得直咳嗽，熏红的眼睛眼泪直流，直接窜出了厨房。 迎面撞上了闻着烟味而来的陆向南。 陆向南对于她生火失败毫不意外，只是不着痕迹地关心着：“你没事吧！” “咳咳咳，我没事，就是烟太大了，有点呛。”姜南絮双手摆了摆，看到自己的两只黑爪子，委屈巴巴道，“就是可能我今天必须得洗个澡了。” 姜南絮说完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带着一丝委屈和撒娇的意味，拖着嗓子说道：“失败是成功之母，不过有了这次的实践，下次一定可以。” 陆向南专注而仔细地分辨了一下姜南絮说话状态，确定她是真的没事，才松了一口气，紧绷而前倾的身体，又靠回了椅背，颔首道：“没关系，你以前不会，现在也不需要会。” 虽然他看不见，但是只要摸上两遍熟悉了位置，生火做饭他就有能力全权操办。他的小媳妇不会也没关系。毕竟她小他那么多，他还是要宠着的。 陆向南心中喟然而叹，遥想当年他在黑夜中的战斗，练就了在黑暗中捕捉细微声响，预判细节动向，精准应对的本事。没想到有一天会让他运用到做家务上。 他心底有一丝苦涩开始泛滥。 不过，这也算是学有所用吧，他自嘲地想。 姜南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她确实是对土灶没辙，她不会也没那么想做，但是她不做谁做？为了单独过日子，没有外卖的时代，灶是必须得开的，她不会也得会。 姜南絮摆摆手说道：“行了，你就别安慰我了，我一定可以的。” 陆向南默不作声，直接自己滑着轮椅进了厨房，将窗子全部打开，让烟散出去。 “离正式分家还有几天，我再试试。”姜南絮毫不气馁，试图解释。 陆向南若有所思，突然说道：“你把你生火的过程描述一下。” 姜南絮倒是有问必答，认认真真地说了一遍生火的全过程后，虚心请教：“我是不是哪里步骤出错了？” 陆向南食指规律地轻叩轮椅扶手，微微抬眸，沉吟道：“你看看烟筒有在冒烟吗？” 姜南絮一愣，颠颠跑去院中看烟筒，又颠颠地跑了回来报告：“烟筒没冒烟！” 姜南絮话音刚落，一声尖叫鸡般的惊呼响起，赵玉兰以冲刺的速度，冲了过来：“哎呦，怎么这么大的烟啊！你你你……你这是故意的吧。” 赵玉兰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出来查看，结果没想到看到了让她惊掉下巴的一幕。 在姜南絮还没反应过来时，陆向南眉头一皱，自然地移动了一下，挡在了姜南絮的斜前方，面对赵玉兰，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冷冷地为姜南絮辩护：“昨夜秋雨落叶，烟筒一定是堵了，土灶无法起火。” 陆向南也不是无的放矢。如果步骤正确，却再三生不着火，那很大的可能性是土灶连着的烟囱堵塞了。这样的情况，一年当中总会出现好几次。 姜南絮没经历过，不懂很正常，生不起火也不能怪她，没必要一惊一乍地吓她。 赵玉兰捂着心口气的发抖，半天没有再说出一句话，最后认命般进了厨房收拾残局。 姜南絮眨了眨眼睛，看到赵玉兰被这么轻易地打发了，心底因失败的郁气一扫而空，下意识地朝着陆向南靠近。她刚要伸手跟他贴贴时，突然想起了什么，轻轻呀了一声，快速地缩回来手。 陆向南紧抿的薄唇勾出淡淡笑意，轻言浅笑道：“你要不要去洗洗？” 第55章 蛋羹 姜南絮将自己清洗干净没多久，赵玉兰就做好了一家子的饭菜。 因为接二连三的事件，今天的晚饭异常简单，但在村里的伙食中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了。 玉米面饼子，和红薯粥，菜就只有自制的臭烘烘的咸菜了，姜南絮虽然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但是看着眼前的饭菜，她真的是一点食欲都没有。 唯一感兴趣想吃的，只有赵玉兰面前的两碗没放油也没放葱花的鸡蛋羹。 5个大人，2个孩子，这蛋羹不管怎么算都进不到她的嘴里。 姜南絮暗自叹息，就当自己为了保持体形在轻断食好了。 怎么办……又想祸害陆家后院的小菜园了。 黄瓜和柿子还剩点，突然想在分家前给它摘秃了呢…… 姜南絮突然感觉自己的脖领子有点紧，转头看向扯着她衣襟的曼曼。 只见小姑娘身子瑟缩着往她身后躲，但是小脑袋却伸了出来，舔着自己的嘴唇，渴望的眼神看着蛋羹，满脸写着想吃。 赵玉兰一眼看到躲在姜南絮身后的曼曼，神情一凝，破口大骂：“小崽子，你二伯娘马上就要离开了，跟你爹一样，都不要你了，以后看谁还能护着你。现在连活都不干了，真是惯得你，反了天了？” “就你这样的好吃懒做的懒蛋子，以后嫁人了，我都怕被你婆家的人戳着脊梁骨骂。”赵玉兰一边骂，还一边斜了姜南絮一眼。 姜南絮的反驳还未出口，便咽了回去，这一次她沉默了。她沉默不是因为怕了，而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在她和陆向南从医院回家这段时间，有姜南絮或多或少的护着，曼曼的日子好过了一些，至少没有再挨打了，吃饭也多少能分到一些好的。 但是没想到，今天陆为民和赵玉兰刚同意了她的分家，对待曼曼的方式瞬间变回了从前。 姜南絮摸了摸眨巴眼睛看着她的曼曼，一时间有些不敢直视她。 说什么，说她不会离开？还是说会一直保护她？ “你爸很爱你，不会不要你。”姜南絮听到自己干巴巴地避重就轻说着。 她如果因为几句话就激烈地反驳，赵玉兰拿她没有办法，那她的怒气会一点点积累在曼曼身上，等她离开的那天，一切都会变本加厉地撒在曼曼身上。 所以，这一次她没有逞口舌之争。 也没有再试图去改变赵玉兰的思维，因为她知道像她这种人有多固执。 她还记得，赵玉兰在姜南絮第一次在饭桌给曼曼分食物时，赵玉兰是这样说的：“陆家不是曼曼的家。曼曼早晚是要嫁人，成为别人家的人，她现在只是在给曼曼未来的婆家养孩子，能给她一口饭吃，没把她溺死她就该谢天谢地了，养得再好也是便宜了外人。” 那个时候姜南絮对曼曼还没有那么真心，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不想看着她可怜巴巴地瞅着他们吃这吃那，自己却只能吃红薯粥，甚至连干巴巴的拉嗓子的玉米饼子都舍不得给她吃。 所以当时她不顾后果的，随着心情，言辞激烈的说着自己的观点，暴力的分了食物，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帮助了曼曼，可是事实上却是，饭后曼曼因为吃得多而挨了打。 姜南絮知道还是几天后，那天曼曼跟她一起烧水弄水煮蛋，无意间看到她撸起的袖子下瘀青的小胳膊。细问之下才曼曼才吞吞吐吐的告诉她一切。从那时起，她明白，自己是好心办了坏事。 从那以后，她每次给曼曼食物也变成了偷偷给了，毕竟有陆宝柱被打死的前妻在前，她真的无法保证他们会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将曼曼打死。 毕竟，在这个时代的农村，需要大量重体力的劳动，重男轻女是普遍现象，是大环境下所致。赵玉兰的论调在赵玉兰自己看来，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 姜南絮叹息一声。 “蛋羹，蛋羹，我要吃蛋羹~！”狗蛋咣地一脚踹开了他房间的门，小炮弹一样冲了出来，往凳子上一爬，拍着桌子小土匪一样恶狠狠地叫道。 赵玉兰一看到狗蛋立刻，呲牙着大牙，眉开眼笑：“好好好，奶的大孙子，真聪明，知道什么是好东西，这就给奶的狗蛋吃鸡蛋羹。” “死丫头，还不过来，快喂你弟弟吃鸡蛋羹。” 狗蛋狼吞虎咽地吃着蛋羹，还十分嫌弃曼曼喂得慢，不住地发脾气。 同样是陆家的孩子，但是只因为一个是女孩，一个是男孩，待遇就天差地别。 姜南絮神色莫辨地看着这一切，她不会为了曼曼而选择不离开，但是她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曼曼在深渊挣扎沦陷而无动于衷。 姜南絮强迫自己收回来视线，到底该怎么办，她要好好想想。 在想好之前她不会轻举妄动。 赵玉兰见姜南絮一直直勾勾的看着狗蛋吃蛋羹，十分糟心，警惕道：“你不会连孩子那口吃的都要抢吧！” 姜南絮突然眼睛一亮，计上心来，当机立断，立刻行动。 伸手拿走曼曼手中被狗蛋吃了一小半埋了咕汰还带着狗蛋口水的蛋羹，放在了赵玉兰的面前：“妈，你做饭辛苦了，就算是疼爱孩子，也不能亏了自己，对吧。这是狗蛋孝敬你的，不用客气。” 姜南絮一边说着，一边动作不停，又拿起了另一碗没人动过的鸡蛋羹，划了一半倒在了陆为民的碗里：“爸是一家之主，也该吃鸡蛋补补。” 姜南絮说完转头，又将剩下的半碗蛋羹塞进了曼曼的怀里，将曼曼抱到了陆向南的轮椅旁：“同样是陆家的孩子，狗蛋吃得，曼曼也吃得，更何况曼曼也是挣了工分的，对这个家的贡献不比他大伯少，剩下半碗蛋羹曼曼吃合情合理。” 赵玉兰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无能狂怒道：“这个家里哪里轮到你分配食物了？曼曼一个赔钱货吃得那么好有什么用，早晚是别人家的，她有那个金贵命吗？！” 第56章 转变 赵玉兰一说话，曼曼就条件反射瑟缩着。她害怕地想要转头看赵玉兰此时的脸色，却被姜南絮单手按住了头顶，制止了她。 她的大手压在曼曼的小脑袋上，给了曼曼足够的安全感。曼曼又放松了下来。 对着曼曼的信任，姜南絮粲然一笑，不紧不慢地当着狗蛋的面，挖了一大勺蛋羹，塞进曼曼的小嘴里，用欠欠的语气慢条斯理地说道：“妈，这话你跟三弟说吧，他离家前可是把曼曼亲手交到我手里的。等他来亲自告诉我，曼曼只能当那老黄牛，做得多吃得少，还只能喝水啃草，那我也就不多管闲事了。” 姜南絮虽然是在跟赵玉兰说话，但是却一直看着曼曼。 曼曼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边吃着蛋羹，一边呆呆地听着姜南絮的话，认真地将她此时的模样和话语记在了心中。 狗蛋看着眼前的蛋羹飞了，本就生气，在看到曼曼吃上蛋羹时，彻底不干了。但是有姜南絮护着，他也不敢过来闹，毕竟姜南絮从来不惯着他。 他只能跟着宠他的奶奶闹，狗蛋凳子也不坐了，往地上一躺，伸腿拍地：“奶，我要吃蛋羹，不给赔钱货小畜生吃……啊啊啊啊啊~~~~” 曼曼虽然有些迟疑，但是这一次她没有惊慌失措地主动要求将蛋羹给弟弟，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到闹哄哄的那边。 姜南絮将曼曼的样子看在了眼中，嘴角勾起了一丝满意的笑意。 一碗蛋羹本就不多，姜南絮喂得快，曼曼吃得也快。 赵玉兰为了哄狗蛋，只能心疼地将狗蛋剩的那半碗蛋羹喂给了他。 虽然狗蛋吃到了一整碗蛋羹，但是对于曼曼吃到了蛋羹还是不满，在他眼里，曼曼就不配吃好东西，她吃进肚子里的，本应是他的。 狗蛋一边吃着赵玉兰喂的蛋羹，一边恶狠狠地瞪着曼曼的嘴巴，像是要把她的嘴撕烂一样。 赵玉兰也憋了口气，发狠想，等姜南絮和陆向南这两个煞星走了，看她怎么收拾她。要她好看。 赵玉兰和狗蛋的情绪，姜南絮看到了，并且很满意他们此时阴暗又狠毒记仇的样子，而这正是她的目的。 他们两人拿姜南絮无法，欺软怕硬性子的两人，会将仇记在谁身上可想而知，而且以两个人的性子，都不是能忍太久的。 而这也正是姜南絮的目的。 真正能名正言顺救曼曼的也只有陆金宝，不破不立，只有让他眼见为实，他才会相信。 只是可怜曼曼要遭上一次罪了。不过趁现在她还没搬离陆家，还能看顾一些，把一切放在可控的程度下，还是可以的。 而且曼曼这段时间跟着她，也多少有点转变，不再是被欺负到了泥里也闷不吭声、不知道躲的小可怜了。 姜南絮不知道陆金宝心生怀疑回来调查时，是怎么被赵玉兰骗过的，让他没有发现曼曼被全家欺负虐待的真相。 但是这次，她来助攻一下！ 陆金宝，希望你能睁开眼睛看清楚。 这是她在分家前，能做的最后的努力了。 晚饭后，姜南絮早早地洗漱完毕，躺在了床上。晚上没吃什么，又进行了一天高强度的运动，确实有点累了。 姜南絮半睡半醒，在梦中啃着大肘子时，突然被一阵争吵的声音吵醒。 姜南絮揉了揉耳朵，争吵的声音熟悉无比。还能是谁，肯定是赵玉兰啊！而这个家里，她能制裁得了的，只有两个！不是小曼曼，就是她那个总是委委屈屈回娘家的大儿媳妇胡娜。 赵玉兰骂的正是胡娜。 胡娜是被陆宝柱接回来的，或者说，是被胡家扫地出门，没有选择只能跟陆宝柱回来。 原来，陆宝柱拿了钱后，并没有去县城医院。 一肚子气心气不顺的他，出了陆家的门，就直接去了隔壁村，去了胡家。 面对胡家的不待见的冷脸，陆宝柱也毫不客气，先发制人地质问胡父胡母是如何教女儿的，噼里啪啦一顿挑理。 胡娜在屋中歇息，听到陆宝柱的声音，开心地跑了出来，本以为陆宝柱是来哄她接她回去的，可是走进堂屋，听了他的话，瞬间变了脸。 当即咒骂着哭了起来，边哭边说自己的委屈，说着陆宝柱的种种不好。可是因为她的哭嚎，没有一个人听清楚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只有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陆宝柱听懂了大概，他怎么能让她继续说下去。 陆宝柱一脸对胡娜失望至极的样子，将自己身上的伤给胡父和胡母看，甚至还把陆向南弄的伤也露了出来，一口咬定都是胡娜所为。话里话外表示，要是知道胡娜是没有妇德的母夜叉，他绝对不会娶，现在她简直是闹得他家，家宅不宁，甚至家里老人因为她的胡闹，都起了分家的念想。 胡家女都是母夜叉的名声要是传了出去，家里其他的女孩子还如何嫁人。 一直躲在外面偷听的两个胡娜的嫂子坐不住了，也掺和了进来。 两个嫂子都不喜欢胡娜，甚至可以说是厌恶，都希望胡娜能赶紧离开，丝毫没有向着胡娜说话，反而十分配合陆金宝，话里话外再给胡娜上了一通眼药。什么胡娜被胡母惯坏了，在家也霸道习惯了，可能到了婆家一时间没有转换过来身份也是正常的。 胡娜最开始还是叫着自己委屈，但是当陆宝柱指着胡娜抓伤的脖子，问是不是她干的时候，胡娜也懵了。她当时生气，确实是动了手没错，脖子上的血痕也确实是她所为，但是把他全身都伤得这样严重是她没想到的。 胡娜陷入了自我怀疑，一时间支支吾吾。 模棱两可的态度，彻底坐实了陆宝柱的话，这下子却让陆宝柱彻底占据了主动权。 胡父看胡娜没有反驳，心也往下沉了沉，黑着脸教训了胡娜一通，还拉下老脸跟着陆宝柱这个小辈说了很多好话。 胡母一反常态地一言不发，就那么看着陆宝柱。看了好一会，她缓缓转头，看向她唯一的小女儿：“如果你真的过不下去，那就趁现在离婚吧，妈给你做主。” 胡母的一句话，整个房间变得鸦雀无声。 胡娜的哭声也止住了，呆呆地回望胡母。 她不想离婚，陆宝柱可是高中生，而且家庭条件也好，比起以前相看她的，面朝黄土背朝天身上带着土腥味的泥腿子强多了。 比起家里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次肉，陆家顿顿有蛋，隔三差五桌上就能看见肉的伙食，真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虽然陆家的肉蛋她现在吃不着，但她依旧舍不得。 她看过陆家老二媳妇姜南絮过的日子，她认为同样都是儿媳妇，她早晚能过上姜南絮那样，桌上的菜随便吃，家务可以不做，工可以不上，只照顾男人的日子。 胡娜坚定地摇了摇头，拒绝了胡母。 胡母默默流泪一言不发地回了房间。 胡父最后亲自送走陆宝柱和胡娜离开，说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娘家能不回就别回了！” 第57章 分家前夕陆家齐聚 赵玉兰骂完胡娜，心气顺了一些，便和陆金宝说起了他爸陆为民已经同意分家的事情。 并嘱咐陆宝柱，让他明天托人给陆金宝捎个口信，让他回家一趟。 陆宝柱，满口答应。 刚一进家门就被赵玉兰骂得抹眼泪的胡娜，听到这个消息，眼珠子转了转，瞬间心思活了，一扫之前的郁郁心情。 胡娜在陆宝柱熄了灯上床休息时，主动靠了上去，抱着他试探着问家里分家的打算：“你是陆家长子，就算分家大头也该是给你吧，而且陆家狗蛋也是咱陆家的大孙子。” 陆宝柱斜眼看了一眼肿着眼睛一脸献媚的女人，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想什么呢，只是把老二一家分出去，你跟以前一样做好你该做的事情。” “往那边去，别压着我，我被你抓得浑身都疼。”陆宝柱一边说着，一边把胳膊从她怀里抽出，翻了个身背对着胡娜。 胡娜自觉没劲，翻了个白眼，转身与陆宝柱背对背，但是她并没有睡意，心里胡思乱想着：老二媳妇走了，那她的好日子是不是就来了，老二媳妇的好生活是不是会变成自己的。 胡娜越想越开心，越想越肯定，不自觉地笑出了声，毕竟家里就剩她一个新媳妇了，她的好日子可能真的来了！ “大晚上的鬼笑什么，有毛病啊，睡觉！” 陆宝柱十分烦躁地让胡娜安静，又十分烦躁地拽了拽被子，心里想的全是姜南絮。 姜南絮要跟老二走了，那他再想得到她的身子就没那么轻松了。上次没有得手真是可惜了，不过她的手真嫩，腰身真细…… 此时，主屋内，赵玉兰和陆为民也都在辗转难眠。 陆为民躺在外侧，借着月光，眼神幽暗地盯着放着木牌的小箱子处，心中不断地祈祷：老陆不是我对不住你，是你儿子执意要分出去的，不是我没有遵守承诺，我将他养大成人，还给他娶妻，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一切了。 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隐藏着一丝只有自己知道的惶恐：他深深地觉得那个牌子的破裂，代表着一种不祥的征兆。更可怕的是，这是一种对他的警告，是那个人知道了他亏待陆向南在表达不满。 这个家他必须分，还得尽快分，远离祸事。毕竟家都分了，陆向南好与坏也都怨不到他身上了。 陆为民身边的赵玉兰，也完全没有睡着，闭着眼皱着眉，捂着心口，叽叽歪歪地想着：哎呀～我的钱啊，搅家精走了，我的钱袋子也飞了，我的钱啊，就这么就没了。 赵玉兰心疼得哼哼唧唧，如果有个人这时从旁路过，肯定要被这哀怨婉转的哼唧声吓得屁滚尿流，觉得自己是撞见女鬼了。 不过，陆为民一直沉浸在自己做了亏心事的恐惧中，完全屏蔽掉了赵玉兰的声音。 另一边，姜南絮倒是好眠，睡得安稳，甚至难得地小声打起了呼噜。 陆向南搂着身边的人儿娇软的身体，再一次的失眠了。 不过倒不是因为姜南絮的呼噜声，比起军营中战友电钻般震耳欲聋的呼噜声，姜南絮的声音简直称得上是微不足道。 他之所以失眠，是想到了以后，分家之后，他们该怎么生活，姜南絮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女娃，怎么承担一个家庭的重担。他倒不是觉得姜南絮承担不起，而是他不想她那么累。 他想到姜南絮曾在医院跟他说过，他只是残疾，但不是残废。 也许他是时候应该立起来了，他摸了摸枕头下面一封他趁姜南絮不在，偷偷用她的铅笔和纸写下的给首长的一封信，他一直犹豫着，他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博同情。 但是此时他更不想，因为自己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让她的小媳妇艰难撑起这个家。 他应该有所担当，分家以后，他就是他们小家的一家之主，他要给他的小媳妇遮风挡雨。 第二天下午，临近晚上，陆家众人刚下工回家没多久，陆金宝才终于从县城回来。 “我家曼曼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把我叫回来？”陆金宝刚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找曼曼。 听见陆金宝声音，从房间出来迎接的赵玉兰，酸溜溜地说道：“好久不回家，一回家就找曼曼，那死……那丫头没在家，估计在外面玩疯了。” 姜南絮这时也走了出来，直接点破赵玉兰的谎言：“曼曼去挣工分了，不过这个时候还没回来，不是在山脚捡树枝，就是在泥塘挖蚯蚓给鸡吃，毕竟家里的鸡一向是曼曼在喂。” 陆金宝一愣，眨了眨眼有点没反应过来，看向了赵玉兰。 赵玉兰打着哈哈：“小丫头都喜欢小动物，喜欢跟鸡玩，不让她喂她还不乐意呢？” 陆金宝又看向姜南絮。 姜南絮耸了耸肩，“喜欢不喜欢，乐意不乐意，要问本人，其他人不管是谁都说了都不算。” 姜南絮说完，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头说道：“既然人都回来了，那我就去请支书来主持分家。” 陆金宝大惊，重复着：“分家？！叫我回来是为了分家？” 姜南絮对于陆金宝的震惊也很诧异。一脸那你认为是什么的表情看着他。 陆金宝低声咒骂了一声后，解释道：“传话的只说家里出大事了，跟我有关，必须回来。我以为是曼曼……” 姜南絮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便要往外走去请陈支书，分家不积极思想有问题。虽然要走那么多路去请，可是这个时候她也不怕累了。 “等等，不用你去。”姜南絮刚迈出脚步一顿，一个清冷深沉的声音叫住了她。 分家是个力气活，他的小媳妇今天可是伸腰捶腿躺平，养精蓄锐了一整天，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消耗她的气力。那个娇气包，可是连在县城平坦的石砖路逛了一圈都会累的，这要是让她走坑坑洼洼的泥路去请陈支书，回来后可能就没有精神跟个猴一样上窜下跳了。 陆向南这样想着，非常自然地开口指使陆金宝：“老三，天已经不早了，你嫂子一个人，人生路不熟的不安全，你去请支书过来。” 陆金宝无语地看了一眼还没下山的太阳，不情愿地叫道：“二哥，我这刚从县城回来。” 陆向南：“嗯，我知道，还有事吗？没事就去请人吧。” 赵玉兰不乐意了，她小儿子刚回家。这个老二，果真遭人膈应，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不知道让着弟弟。 赵玉兰一拍大腿，还没开口，陆金宝瞬间知道她要说什么。 他可是宁可跑这一趟腿，也不想听她絮絮叨叨急头白脸地骂二哥。 本不想动弹的人，一蹦高的跳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我去请支书！” “哎呦，我的小宝……”赵玉兰没来得及阻拦，只得看着陆金宝跑远的背影，本想骂陆向南的话也咽了回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晃晃悠悠地进了屋。 她可得再偷偷确认一下，她这么多年攒的钱和票藏得是否稳妥。哼，分家，卷着铺盖卷滚蛋吧，想要钱和票，门都没有，还得每年给足赡养费…… 第58章 只分陆向南一家 陆金宝出了家门后，就立刻朝支书大爷家奔去，路上遇到熟人，也只是点头招手打一声招呼，难得没有停下来闲聊。 虽然陆金宝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间就要分家了？不过分家也好，不分家也罢，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分家是大事，除了支书，村中族老也得请来。姜南絮从嫁进来后，从没走过亲、访过友过，所以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该请谁。没办法，这个重任陆宝柱只能不情不愿地接下了。 陆宝柱满心都是抱怨，上了一天工，回到家也不得休息，想要躲懒的他缠着赵玉兰给他拿了两个红薯，分给了附近玩闹的男孩子们，让他们帮着跑一趟去喊人。 其中也有小女孩凑上来想帮忙，但是却被他嫌弃地一把推开。女孩子磨磨唧唧，别耽误了他家的大事。 几个淘小子分完红薯，乐颠颠地跑着去传话。陆宝柱满意地回了家，哪里知道那些淘小子觉得好玩，边跑边喊。 好家伙，一下子所有人都知道陆家要分家，几个孩子传话请人。 陆宝柱不知道因为他的做法，家还没分成呢，分家这事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而且他们家请人没有亲自去请，随便打发几个孩子传口信的做法被一些人诟病。 要知道，请来见证分家的，都是本村德高望重、说得上话的，哪家请人不是恭恭敬敬亲自去请，以示重视和尊敬。陆为民不过就是一个生产队的大队长而已，架子可真大…… 此时陆家。 知道已经去请见证人了，陆家人都晃晃悠悠来到了堂屋坐定等待。 陆为民为首，赵玉兰陆宝柱胡娜，环其而坐，与他坐在一侧。陆向南和姜南絮，单独坐在另一侧。 两方间隔着一个十分宽敞的距离，称得上是泾渭分明。 沉重的气氛飘荡在陆家堂屋上空，屋里没有人说话，一个个都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有狗蛋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如往常一样，出出进进，跑来跑去拿着根棍子比比划划笑着闹着。 终于要分家了，姜南絮倒是心情很好，把玩着陆向南修长带着茧子的手，时不时地在茧子上抠一下，食指上去敲一敲，听个响。 陆向南持枪留下的茧子比一般人的茧子都要硬。 陆向南垂眸，眉眼温柔，无奈地纵容着姜南絮胡闹的小动作，只是在姜南絮小猫抓挠得他手心痒痒时，用大手将其小手包住。在她不满要挣脱时，再将其放出。如此反复，他们终于把人等来了。 陈支书笑着走了进来，众人起身相迎，原本堂屋中微妙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陈支书笑问道：“我听你家金宝说，你们要分家了？这急三火四的要请我来证明。” 陆为民将陈支书引到主座旁的位置，让他坐下，说道：“强扭的瓜不甜，孩子闹着要分家，要独立，那就随了他心意吧！” 陈支书听着陆为民的话，觉得不对味，笑着打哈哈：“老话说得好，树大分枝，儿大分家。分家也不是什么坏事。” 赵玉兰马上抹泪，接口唠唠叨叨着。 说着要让陆向南分出去之后，得记得兄弟情，他红本本的补贴是一家人的付出换来的。就算分家了，也要帮扶两个兄弟…… 整个堂屋就听赵玉兰一个人在说。 陈支书听着听着，发现了赵玉兰话中的不对劲。狐疑地看向了陆金宝，这小子跟他说的是，他们三兄弟要分家，让他来做个见证。他才过来的，可是…… 陈支书寻思着，将赵玉兰乱糟糟没有逻辑的话捋了好几遍，才明白过味来，诧异地问身旁的陆为民：“你们……分家只分一家？” 还没等陆为民说话，赵玉兰抢先一步开口：“我那大儿子和小儿子是孝顺的，不愿意分出去。” 姜南絮心里一清二楚，另外两个兄弟都不分，只把他们一家分出去，就是为了显得他们两口子不孝，想让他们被人戳脊梁骨。 姜南絮抬眼，看着犹如跳梁小丑一样的赵玉兰，暗中发笑：是说我们不孝，还是说你们不慈，到底谁会被指指点点还尤未可知呢！ 陆金宝也有些懵，直愣愣地直接问道：“只把二哥分出去？” “你也想分家？”赵玉兰话音一顿，接着语调骤然拔高：“怎么的，你还想跟那个没良心的老二学啊，我不活了我的个老天爷啊……” 陆金宝一整个傻眼，他好像也没说什么吧！ 陈支书多少也有些傻眼，他觉得给陆家分家做见证这个事，就是个烫手的山芋。只把陆向南分出去，大家知道了少不了说闲话，指不定还要传出，陆家联合他欺负陆向南两口子。这要是上边调查看望，闹不好他还得被训。 上次陆向南住院，县公安局长都亲自过问了，足以见得上面对陆向南的看重。像是之前为了立官威，故意忘掉开介绍信的事这类的事，他是不会再干了。而且经过上次的事情，他也希望能有机会缓和一下和陆向南的关系，希望他别记仇。 陈支书这样想着，干笑了一声，试图扭转局面：“老陆啊，你这……既然要分家那就一道都分了，三个孩子也都成年了。再说了，哪有留两个分一个的道理，现下一起分好了，也省得以后麻烦。” 陆为民抽着大烟袋锅子，摇了摇头，一副对赵玉兰没有办法的样子。 陈支书心塞，谁还不知道谁，陆为民跟他装什么大尾巴狼。 知道无法撼动陆为民和赵玉兰，就将视线转给了姜南絮。 不动声色地挤眉眨眼，希望这个小丫头能想明白，这个分家摆明了是不怀好意。 姜南絮将陆家人的动作尽收眼里，就那么冷眼看着，只觉得好笑。在发现陈支书灼热的视线后，她略微放缓了眉眼，无奈又可怜地对着陈支书摊了摊手。 陈支书，一瞬间大感头疼，做了这个见证，他是缓和了和陆向南的关系，还是会与他彻底结了仇啊…… 这时，陆宝柱突然朝着赵玉兰走过去，扶住她的胳膊，一脸深情，装模作样说道：“我和胡娜愿意孝顺照顾爸妈。” 陆宝柱一边说着，还一边往姜南絮和陆向南这般瞄了一眼。 姜南絮瞬间想呕。 装模作样谁不会，她十分故意地大声叹了一口气。 别人没觉得出什么，陆向南却是会心一笑。 随即宠溺又好笑地偷偷勾了一下唇，心道，她又要开始了。 第59章 陆家算盘珠子打的噼里啪啦响 姜南絮不怀好意地一笑，看着赵玉兰的眼睛，长吁短叹地开口：“我们不是不孝啊！我们要分出去是为了不拖累二老和兄弟。向南治病还需要一大笔钱，将来是要给眼睛还有腿做手术的，还得去京市大医院才可以，那可是一大笔钱，而且手术前要将养一下亏空的身体，钙铁锌硒维生素一样不能少，每天鸡鱼肉蛋补充蛋白质，其他的咱吃不起，但是鸡蛋还是要补足的，这一项项的，哪哪都需要钱啊！” 赵玉兰眼珠子咕噜噜乱转，心中快速盘算着，越算越心惊，这得要多少钱啊！还好她之前没想过要给陆向南治疗，没往里搭钱，陆向南这个灾星就是个无底洞，就算败光家底，也填不满，治不好的那种。 “我知道妈是因为不舍得向南而说的气话，既然妈不介意我们的拖累，那就不分家了。”姜南絮一脸感动地说完，转头十分歉意地看着陈支书，说道：“麻烦支书白跑这一趟了。” 陈支书借坡下驴，马上颔首点头，接口道：“既然这样，那我这就回去了。” “哎～！陈支书留步！”一直不说话纵容赵玉兰闹的陆为民，这回也坐不住了，脸色变了几变，强笑道：“她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别听她胡咧咧，老二孝顺不愿拖累家里，我这个当爹的也得成全他的孝心啊！” 陈支书黑脸，想走没走成。 姜南絮生怕陆为民反悔一般，接着他的话音，脆生生道：“那我和向南就谢谢老父亲你的成全了。” 陈支书瞬间松开紧缩的眉头，神色复杂地看了一会众人，手往身后一背，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给你们分家做个见证人吧！” 说了这么久，几个族老才陆陆续续地过来。 分家流程也终于步入正轨。 陈支书直接做起了主持人，问道：“既然分家，那老陆你打算如何分呢？” 这点陆为民早就想好了，毫不犹豫地说道：“老大是长房又是新婚，还有狗蛋这是个给老陆家传宗接代的长孙，左侧间的两房理应归他。老三只有一女，以后为了传宗接代还要娶妻，没有单独的房子哪里好娶媳妇，所以右侧两房理应归他。剩下的主屋，是我和老婆子两个人养老的房间，也不能动。” 陆为民一口气说完理由后，理所当然地下了结论：“所以房产不能动，你现在住的那间，就留着给老三娶新媳妇吧。” 平白又多了一间屋子，陆金宝却没有任何欢喜的意思，只觉得一口大锅砸中了他。他可从没想过要因为娶媳妇而把自己的二哥赶出去。 更何况他都有曼曼了，一点都不想娶媳妇，陆金宝回忆起他的前妻，脸瞬间皱成了苦瓜样。 陈支书多次欲言又止，这哪里是分家，明明是……就是把人直接赶走。陆为民的算盘真是打得够响，房子明明是陆向南出的钱，可是最后却直接把向南撵出去，这像什么话。 他刚想插话，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陆向南和姜南絮，发现两个人当事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十分镇定。 他突然想到，前几天，陆向南出人意料地一个人滑着轮椅造访他，来找他申请宅基地。可是他当时已经说得已经很清楚了，宅基地已经没有了，得等明天开春再说，而且很多人申请，都已经排队到3年后了。 这两口子到底怎么想的，这么淡定。 陆为民说完房产，他又开始说自留地：“自留地也不能动，家里的自留地就那么点，而且老二身体有疾种不了地，老二媳妇是娇气的城里姑娘，哪里会种地，给他们也是白瞎，就不给他们造害了。” 那自留地，不会种，真是笑话，只要给上两个红薯或者一块糖，就会有很多人来争着抢着来帮忙，说白了就是不想给罢了。 “家里的鸡是按人头算的，每2个人一只，老二那时已去参军，分到家里的老母鸡中本就没算他的人头，也就不给他分了。”陆为民说完，猛地又吸了一口大烟袋锅子，“其他的钱票等小物件，都是我家老婆子管着，让她拿出来，按人头平分。” 陆为民不急不躁地说完，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虽然嘴里说着看似公平的平分，但也只是在故作大方而已。实际上，他昨天亲眼看见老婆子藏钱，只留了一点点放在了炕里侧的柜子里，他知道，就算是分，也分不出去多少。 姜南絮一眼看穿，心底冷笑，说了这么多，就是什么都不想给呗。而钱和票，他们说多少就是多少，这算盘打的，不当会计只是一个生产队大队长，真是屈才了。 姜南絮突然看陆向南没有那么顺眼了，小声在他耳边哼了一声，似玩笑，似不满地跟他咬耳朵：“我们要流落街头，睡大街上喽～” 陆向南突然握住了姜南絮的手，语气平缓却又肯定地说道：“放心，不会！” 姜南絮眨巴了两下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应该是知道她不想跟这一大家子住一起的。 现在他让她放心，难道说，他已经找好分家后的住所了？ 可能是原剧情陆向南的大佬形象深入她心，所以当陆向南对她说放心，她瞬间就真的放心了。 只要有地方住，那就好说，姜南絮原本还想着用自己手中现有的钱，再通过宋河的关系，去县城租房过渡一段时间，现在陆向南有了打算，那她这个法子就当个以防万一的备案吧。 姜南絮摸了摸下巴，满意一笑，并不是她一个人在为两人的家做打算。 这一笑在众人看来，就是被气笑了。 族老们其实或多或少也有点看不下去了，毕竟陆向南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而且也是孝顺的，陆为民这个分家法，分明是不管他们死活，欺人太甚啊。 几个族老面面相觑互相使着眼色，都想让对方提一提，就算是分家也要情面上过得去，别太离谱。 他们想归想，却没有人真的开口说出来。 毕竟是陆家的家事，陆向南和姜南絮也没有明确地提出异议，他们多管闲事容易落得一个里外不是人，毕竟以前这种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 族老们的眉眼官司，还有是不是偷瞄过来看向她的神情，姜南絮都看在眼里。 通过族老和支书看过来的带着同情和怜惜的眼神，她就知道，接下来那上千元的钱票之争，她的胜算更大了。 第60章 互相扣帽子 人心所向，是陆为民不慈为先，过分偏心，欺人太甚。就算后面她闹起来，撕破脸，外人也只会说一句，是老陆家太过分了，把好脾气的人逼成这样。 他们是弱势的一方，不会被指指点点说成不孝。 必须跟陆家住一个院的房子可以不要，自留地和老母鸡，她确实都摆弄不来。 用这些姜南絮本就不想要的物品，换个名声和她想要的东西，划算。 她的目标一直很明确，就是赵玉兰存起来想花都没处花的大额钞票和友谊商店稀有物品的票券等。 她之前问过陆向南，也暗查过家里，再加上赵玉兰的性格使然。姜南絮可以确定，百分之九十的钱财和票券都还在赵玉兰手中攥着，当宝贝一样压箱底，舍不得用，等着哪天钱能生钱，券能下崽呢。 她甚至可以肯定，一些限期使用的商品券，就算被她留得过期失效了。她依然会留着，不舍得用，也不舍得扔。 赵玉兰抠搜的本质，让她什么都不舍得往出给，往出给东西堪比割他的肉一样疼，只是想一想就心疼得无法呼吸，她开始哭穷：“家里哪里还有什么能分的啊，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特别是老二媳妇这段时间打着要给老二补充营养的幌子，把家里的好东西都祸祸得不剩什么了，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陆向南突然开口打断了赵玉兰的话，质问道，“爸妈的意思是希望我净身出户？” 赵玉兰没有反应过来，又突然被点破了心思，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向南都递话了，姜南絮怎么能让这话掉地上，她一副为难又不敢置信的样子，颤声问道：“爸妈难道真的什么都不想分给我们？自留地和鸡，爸妈不想给，就算我们想要，也不会强求，毕竟陆向南向来是孝顺的，不会让爸妈为难。” “但是这房子，当初可是我们家向南出的全款，怎么到分家的时候，他却连一个瓦片都捞不到了呢” 赵玉兰和陆为民被她问得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无声对视一眼。 姜南絮咄咄逼人：“好，在爸妈的心里，大哥和三弟要娶妻生子，传宗接代，我们二房不需要。” 姜南絮吸了一大口气，下了很大力气一样，凄声说道，“行！好！为了报答爸妈这么些年的养育之恩，我们就算心里难过，我们也都没吱声。” “但是，没想到，我们的退让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爸妈你们摸着心口，扪心自问，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东西，哪些不是用陆向南的钱买来的。” 陆为民听到这里瞬间不乐意了，“放肆，你跟谁说话呢？说的这是人话吗？照你话的意思是，这个家就该都给你们是吧！啃光我的骨头渣子才肯罢休是吧！” 赵玉兰跟着附和：“就是，照你的意思，我是不是还要给他塑个金身，给他供起来？” 陆为民瞬间想到了箱底的牌子，神色一顿。 姜南絮挑了挑眉不甘示弱地开始辩驳：“这个家虽然不是陆向南一人的家，但是这个家有今天，少不了陆向南的努力。” “往日知道爸妈偏心，好的贵的有用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轮不到我们，我们平时也就忍了，可以不争不抢。” “可是现在，既然要分家，那就把话说清楚，把账算清楚。而且请了这么多德高望重的族老还有支书，不就是为了公平分家做证明人的吗？” 陆为民猛地砸了一下桌子，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小辈揭了老底，面上挂不住，吼道：“这个家里的一切都是我置办的，陆向南她不就是从部队邮了几个烂钱回来吗？还真当自己是家里功臣了？” 陈支书用着怪异的眼神看了一眼陆为民，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该离陆为民远一点了 即使他是大队长，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人呢！其他人不知道陆向南的补贴有多少，又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一清二楚，他要是能有个陆向南这样的儿子，真的是梦里都能笑醒…… 一些话，作为子女，不好说出口，那干脆就由他把话挑破，“老陆啊，一个工分才值一分钱。四个成年人一年的满工分，也就是陆向南一个月的奖金和补贴而已，更何况这么些年，你们全家的工分都在分粮的时候抵了粮食了。他怎么就不是这个家的功臣了？” 陆为民这下对着陈支书也没有了好气：“我们说不给了吗？老娘们磨磨唧唧，话说得慢了，你们就在这掐着话口咄咄逼人。” 陆为民越说越气，带着一肚子怨气地说着气话：“这个家是我当家，我想怎么分就怎么分，就算真让他们净身出户，他们也得忍着！” 陆为民说完，堂屋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这哪是分家，这是推着两个孩子去死啊！ 有了之前陈支书的带头，本就心有不满的几个族老也不端着了，纷纷开口，让老陆别太过了，不能一点活路不给两个孩子留啊！ 陆为民没有听进他们的话，只觉得难堪又震惊，平时他在村里说话很管用的，而且他料定几个族老不会多管闲事才请他们来的，怎么他们今天一反常态呢？ 陆为民狐疑地看向姜南絮，一定是这个狐狸精去勾搭的他们，让他们想着她给她说好话。 陆为民黑着脸，有一瞬间想干脆不分家算了，但是转念又想到了那个裂开的牌子。 “老话说得好，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陆为民说着，觉得自己找到了合理的突破口，掷地有声地说道：“一个院子分成两家，日子怎么过？我这是为了他们好，自从老二娶了这个婆娘后，就整天学得一副资本家作态。我这么做是有苦心的，就是不想让他们像那些邪恶的资本家一样，让他们早日能够自立，立下门户，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幸福、美好的生活。” 他说到最后，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也越发地慷慨激昂。 众人一听，陆为民提到了资本金作态，一时也不好再插话。毕竟这个时代的资本家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凡是跟他们扯上一点关系，甚至是没跟着骂，都会被牵连，没有好果子吃。 姜南絮刚想开口，一旁的陆向南就拉住了她的手臂，拽了拽，示意她先别说话。 陆向南心底一阵恶寒，好一句资本家作态，陆为民这大帽子真的是往死里扣。 陆向南本还有些窝火的心，反倒彻底平静了下来，他不打算再沉默下去。姜南絮单纯善良，可能不懂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不知道这话一个接不好会让人万劫不复。 他不会让她留人话柄，有些事他可以不在乎，但是为了她，她不能不在乎。 陆向南掷地有声道：“我有分家的权利。” 第61章 藏哪了？ 陆向南用平静的语气说着硬气决绝的话。 “爸，毕竟我非你和妈亲生，这些话不必再说，我都懂！你们对我怎么样，我们大家心知肚明。” 陆向南这句话如同一记惊雷，瞬间炸开在陆家的每个人心里。 “你胡说什么！”陆为民厉声呵斥道。 陆向南没有理他，他继续说道：“但毕竟你们养了我二十年，这么些年的养育之恩。” “我用替大哥走了这么一遭战场，让你们免受丧子之痛的情谊，加上我拿命挣来的这个房子来还你们这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够吗？当然以后对二老的赡养也不会少，我跟两个兄弟一样，他们出多少，我就出多少，不会比他们多出抢了他们的风头，也不会少出，让爸妈觉得我是白眼狼。” “至于爸你说怕我分家后不独立，这个就不用您操心了。毕竟这么多年，我出钱供养两个兄弟上县城高中，娶妻生子，肆意挥霍，让他们可以随心想上工就上，想不上工就不去，不为吃饭犯愁。” “我想以后，只需要供养自己的媳妇，还是可以做到的。” 陆为民黑着脸呆愣在原地，一时间恍了神，气血上涌，大脑一阵轰鸣，觉得自己里子面子都没有了！陆向南什么时候长嘴了？！怎么什么都往外说！他呆愣在原地气恼地想着不知如何是好 姜南絮也没想过他竟然会将一切捅破，愣愣地回过头，轻轻握住他的手，给予他无声的支持和安慰。 陆向南紧紧地回握住了姜南絮的手。 姜南絮眉眼一弯，对着陆向南的后脑勺笑了笑。陆向南若有所觉，回望了她片刻。 这一瞬间姜南絮觉得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在两人之间流转，她竟然有种错觉，感觉从他那没有焦距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深情。 就在这一刻，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同，似乎两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们之间的感情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 陆向南对着姜南絮露出一个温暖又令人安心的笑容后，转过头瞬间恢复了正色。 他毫不在意陆家人的反应，也不给任何人思考反驳的机会，对着支书直接了当地说着自己的打算：“支书爷爷，我知道现在因为知青下乡，以及近两年在您的领导下，咱们大队的人日子越过越好，让咱们大队人丁越发兴旺，结婚成家的人变多，导致宅基地申请比较紧张。我也不给您这添乱，让您为难，我记得山脚下有一处荒了的土房，对吧！” 陈支书被捧得眉开眼笑，听到他的问题，好声好气地回道：“你是说那个……山上的猎户在山脚建的那个房子？那个房子在猎户去世后就荒废了，他生前身上戾气血气重，而且那里离……牛棚近，离着咱们大队还远些，一般大家都很少往那边去，屋子也没人敢动。” 陈支书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带着一丝了然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是想要搬那去？” 陆向南点点头，话中带着一丝惋惜：“那里荒着也是荒着，而且我小时候跟着他学过一些本领，他当时还说过等我娶妻要喝我喜酒呢，可惜了……” 陆向南话未毕，意已明，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那个房子，还能有什么意思？ 陈支书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做主答应的下来，顺水推舟卖他这个人情还是可以的，毕竟那里除了他也没人会想要。 听到陆向南的住处解决，陆为民黑着脸摆摆手：“那就这样吧！” 几个族老们因为之前的话而绷紧的神色放松了下来。 姜南絮觉得有点不对劲，众人的表情怎么都像尘埃落定一样？这就完事了？那东西呢？钱呢？ “妈，既然向南都这么说了，为了报答爸妈，房子我们不要了。但是过日子总得有东西吧，还有米面钱票什么的，这么多年向南没少往家里寄，想必妈也攒了不少，都拿出来分一分吧。不能分家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啊！” 姜南絮看着陆家人都拉着老长的脸，装模作样地捂了一下嘴，故作慌乱道：“当然我也没有埋怨和指责的意思，我知道爸妈也不是那种把事做绝狠毒无情的人，我只是知道爸妈年纪大了，又是第一次分家，一时间肯定想不到那么多，我这个做小辈得提醒一下。免得无意间让爸妈做了恶人。” 几个族老们瞬间想多了。陆为民还真不是第一次分家，想当初他作为被分出去的那一个，可是没少往自己家里划拉东西。 赵玉兰虽然知道不给不行，但是依然拖拖拉拉的不想给，好像再晚点就不用给一样，又哭诉了一通有的没的，大概过一盏茶的功夫，其中一个族老不耐烦了，眼皮一抬，厉声说道：“既然都决定分家了，就痛快点，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打算留我们几个老头子在你这吃个晚饭吗？” 赵玉兰哭声一顿，这才停了表演，晃动着腰身回房去取早已准备好分出去的钱和票了。 姜南絮推着陆向南自然地跟在她的身后：“我陪着妈去拿。” 赵玉兰只是瞪了她一眼就让她跟着了。 姜南絮眼神一暗，她知道赵玉兰提前将钱和票藏了起来，她跟着去大概率也只能看她拿出一些毛票吧。 不过，赵玉兰就这么笃定吗？藏得万无一失不会让她发现？ 村支书在姜南絮起身跟上后，思索片刻便也跟着去了主屋。其他几位族老不知怎么想的，竟然也跟了过去。 几个人，全都围在了主屋门口，看着赵玉兰爬上炕，拿出一个小钥匙，小心翼翼地把床头上锁的柜子打开。 在所有人都盯着赵玉兰的动作的时候，姜南絮却在四处打量，心思急转。 她不去上工，所以一直都在家，而这个家里，只有两个房间是她进不去也不会进的，一个是陆宝柱的房间，一个就是赵玉兰的房间了。 而赵玉兰就算在看中陆宝柱，也不会将自己的钱全藏在他那，毕竟她也知道，一旦藏的钱被陆宝柱发现，以他的性格肯定自己觅下，不会还给她。 所以，赵玉兰藏钱和票的地方一定还在这个房间。 能藏在哪呢？ 姜南絮有些着急，毕竟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第62章 找到了！ 屋里的家具并不多，一个脸盆架，一个缝纫机，一个柜门上带着镜子的双开门衣柜，除此之外，就只有炕头上一个带锁的大木箱了。 赵玉兰现在就是从炕上的大木箱子拿出一个小手绢。 姜南絮凑过去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就是一分两分的毛票叠在一起，一打眼就知道，能有一元就顶天了，至于票券，只有象征性的两张，一张十公斤马铃薯供应券，一张十公斤粗粮供应券。 但是她还是表现出了震惊，甚至还惊呼出了声：“天啊，不能吧，大几千说没就没了？还有肥皂票，布票，棉花票，面粉票，大米票，豆制品票，副食票，糕点票，糖票，奶粉票……” 姜南絮开始了报菜名式的报票名，她也不是胡说，陆向南的记忆力很好。今年都给家里邮寄过什么，虽然没有特意记，但是凡是经他手的，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不过她现在之所以这么一项项地往外报，主要是她想要拖延时间。 她一边说一边不停地往炕上的大木箱看去，她的视线赵玉兰也注意到了，但是没有任何慌乱掩饰的架势…… 赵玉兰：“你这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 姜南絮试探性地往木箱移动两步。赵玉兰依旧坐在炕上，假模假式地哭诉着：“家里的钱随挣随花，票也都用了，哪里有攒下来的钱和票啊，这一大家子的吃用，还有几个不上工的，你们当钱和票都是大风刮来的，用不没啊，你们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别忘了可是刚给你们娶了媳妇，家里哪还有钱啊！而且陆向南这个病秧子治病也没少花钱……” 姜南絮对赵玉兰的话充耳不闻，她现在唯一在意的就是赵玉兰的反应，想要通过她表情的变化，找到藏钱的地方。 同样的，赵玉兰虽然在哭天抹泪地闹腾，但是视线却一直在紧紧地追踪着姜南絮，生怕她发现自己藏钱的地方。 姜南絮眉头微微皱起，随即将身形从大木箱旁挪开，现在大木箱的可能性已经排除，那么……姜南絮怀疑的眼神又落在了衣柜和缝纫机上。 脚步微微挪动，姜南絮控制着表情，装作无意地走向了这两个地方。 不对，不对，赵玉兰的反应不对，在她远离了土炕，赵玉兰反而松了一小口气，虽然隐蔽，但是姜南絮还是捕捉到了。 姜南絮不由得有些头疼了起来，房子就这么大，她会把东西藏哪里呢？难道钱和票还在木箱中？可是…… 就在姜南絮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时，陆为民突然一脸疲惫样地开口说道：“你看，咱家现在就是这样，没钱没粮也得忍着，不是我不给，是实在给不出啊！” 姜南絮一声不吭，沉思着。 陆向南仿佛知道姜南絮的意思，开始了和陆为民的谈判，甚至在赵玉兰几次想要再回堂屋去商谈，陆向南都岔了过去。 姜南絮眼神在土炕上来来回回地转，赵玉兰在土炕上也如坐针毡一般。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问题，赵玉兰为什么坐在炕的最里头，而不是坐在炕边？ 也许这就是个无意识的动作，可是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是为了挡什么？ 姜南絮回头看了一眼脸盆架上，记得上次进来，上面还搭着一个粉色牡丹花样式的毛巾，可是如今却没在。 而这个毛巾牡丹花样子，像极了赵玉兰身后叠着的粉色牡丹花的被面。 姜南絮微微挑眉，心中想道：终于让我给逮到了！ 不过她力气不如赵玉兰大，如果直接扑上去，被子不一定够得到，反而她会被赵玉兰瞬间按倒。 姜南絮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到了陆向南的身边，捏了捏他的胳膊。 陆向南瞬间意会，微微颔首。 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后，姜南絮也终于听到了一直充当背景音，喋喋不休的陆为民的声音。 总结来说一句话，家庭负担重，只能分给他们一些锅碗瓢盆，还是两人份的…… 姜南絮没忍住，加大力度又捏了捏陆向南的肩膀。 陆向南一顿，她的小媳妇一定是觉得他谈了这么久，就分到了一些锅碗瓢盆，还是两人份的……他垂眼，回手摸了摸自己肩上的小手。心底涌上一丝被责备了的委屈，这不是为了给你争取时间吗？哪里知道你这么厉害，这么快就侦破的藏钱地点。 不过他转念一想，是他低估了她的小媳妇的能力，还是他的错。陆向南瞬间想通，委屈的情绪立刻消散。 就在两人打情骂俏之际，支书再一次给两人争取家当。 陈支书想得很简单，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只有个空房子，家徒四壁，上面来探望，他不还是讨不到好？ 陈支书好话赖话又是说了一大堆。 陆为民也十分大方，看在支书的面子上，又给陆向南的分家清单上，加了两捆干柴。 还美其名曰，是为了两个孩子好，要他们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幸福、美好的生活。 支书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些气闷，无语凝噎，他今天算是对陆为民有了新的认识！ 这时，一个族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深有感触地来了一句：“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啊！陆老二啊，我是看懂了，这回要不是你娶了媳妇闹着要分家，你爸妈哪里舍得将你分出去，你这娶了媳妇忘了娘，真是太不应该了！” 陆为民见缝插针，感叹：“老二啊，不是我们不留你，是你非要分出去，如今能分到这些，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要知足！” 陆向南坐得笔直，嘴角反常地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随他们去说，也不反驳，一副任尔东西南北风的架势。 陆向南：随他们去说，也不会少块肉，但是他小媳妇要的东西，谁也不能动。 陆向南越是习以为常，越是无所谓的样子，姜南絮越是难受，她心里泛着浓浓的心疼。 姜南絮完全忍不了！ 人不要脸真的就以为天下无敌了吗？ 姜南絮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直冲头顶。 忍了一天的火气，在这一刻聚集起来，被彻底点燃了！ 什么万事留一线日后相见，见鬼去吧！ 第63章 撕破脸 “仁至义尽？好一个仁至义尽！”姜南絮眉头紧蹙，一股火腾地冒了出来，“你们不是想留住一个残疾的儿子，而是想缩在他的光环下拿好处！想留住陆向南每个月的补贴，毕竟他一个月的补贴够你们全家挣一年的收入。” “留住陆向南，政府的政策就会对陆家有所倾斜。这么多年，因为陆向南，给陆家带来了很多荣耀和方便，你们都忘了吗？” “爸，整个大队，比你德高望重的有，比你能力出众的也有，你为什么能当上生产队大队长？还不是靠陆向南的军功吗？还不是上面为了能让陆向南安心上战场？” “还有大哥你，你的工作是怎么安置下来的心里没数吗？” “老三，他从不上工，整日在县城吃喝玩乐，谁给他的底气？” “你们全家上下借了他多少光，还这么对待他，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 “你们哪来的这么优越的生活，还不是靠着陆向南英雄军属的光环！” 姜南絮突然的爆发来得猝不及防，姜南絮不管不顾地吼着，整个屋子都回荡着姜南絮的回声。 所有人一时间都呆愣地看着她，没有反应过来。 姜南絮趁机利落地爬上炕，在赵玉兰来不及反应之时，拎着被角猛地提至头顶，猛地一抖，毛巾包裹着的钱和票，天女散花般，被抖了出来。 赵玉兰嘴里一边叫着唉呀妈呀，一边扑在钱和票上拼命往怀里划拉，姜南絮连一个眼神都没留，施施然下了炕，回到了陆向南的身边。 看了陆向南一眼，她真的好心疼自己面前这个男人。姜南絮再次抬头，眼里满是嘲讽：“这就是爸妈说的家里揭不开锅了？这就是你们说的仁至义尽？” 陆为民和赵玉兰同时开口。 陆为民恼羞成怒：“放肆，老二媳妇，你想干什么？老二你不管管吗？” 赵玉兰凶相毕露：“贱人，这些钱跟你们没关系，你们想都别想！” 姜南絮也不想再跟他们鬼扯了，她现在气得浑身发抖：“这家能分就分，不能分，那我请公社领导来给我们做主！” 陆向南感觉到了姜南絮的颤抖和激动，他完全顾不得众人是不是在场，伸出手臂环住了她的腰身，让她靠着他，手温柔地轻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反过来温声安慰：“不气，不怕，气大伤身，我心疼。” 被安慰的姜南絮突然鼻子一酸，从一头愤怒的母狮子变成一只小奶猫，抽抽搭搭将脸埋在陆向南的肩膀，哭了出来。 陆向南顺势将姜南絮抱坐在了他的腿上。 陆向南：“还是我来说吧！” 陆向南手轻轻抚在肩头的小脑袋上，在姜南絮看不到的地方，他面上神色沉肃中透着锐利，嘴角扯起一丝冷笑，与姜南絮哭之前的他那么不同。 冷沉如冰的声音响起：“我从部队带回，带有部队印记的，还有战友们特意送来给我的东西，这些私人物品，我直接带走。” 陆向南话没说完，赵玉兰瞬间从炕上撑起身子，反驳道：“还没分家之前，所有东西都是属于中公的，顶多是给你用，怎么就成你的了呢？” 陆向南的脸冷得可怕，他怕自己此时的样子吓到姜南絮，拍拍姜南絮脑袋，环着她不让她起身，不让她抬头。 陆向南气势大开，浑身散发着一股凛冽的气息，就连他那没有焦距无神的眼睛，此时在他的冷凝气势下，都显得清冷肃杀得如同死神一般。 “是不是中公，我说了不算，你们也说了不算！”他冷然嗤笑一声，语气中的愠怒无法掩饰，“我敢给，你们敢拿吗？” 众人被他的气势一震，皆是呼吸一窒。 陆宝柱最先明白过来陆向南话中的意思。 上面发下来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有记录在案的，甚至有一些还有部队印记，其余没有记录和印记的也都是陆向南战友送来的，没撕破脸之前还好说。 现在明显陆向南不管不顾了，这些东西放在他们这里只会是个雷，是祸害。 要是真有什么事，首当其冲，受其所害的一定是他。 想到这里，他瞬间慌了。 陆向南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下巴轻点散落的钱和票，不卑不亢地对着几位族老和支书说道：“至于地上这些钱票，要劳请几位族老和支书帮着清点一下。一分为二，一半我拿走来建我的小家，一半就留给爸妈，算是以后留给他们的养老钱。” 赵玉兰刚想开口，还没发出声音，陆向南就将头转向她，将她的话堵回去：“我没有养兄弟的义务，也没有让兄弟趴在我身上吸我血的嗜好！” “钱是我拿命挣的钱，我自觉也有命花。” 虽然是陆向南在说话，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陆为民的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陆为民被怼得又羞又怒，想要驳斥，却无言以对，进退两难之间，将脸憋成了绛紫色。深觉自己这回丢脸丢到家了，什么里面、面子、票子，啥啥都不剩了。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他说的还是人话吗？”陆为民说不过，便以孝道压制，指着陆向南破口大骂，“你这个忤逆不孝的畜生，你枉披人皮！” 赵玉兰也彻底撕破了脸皮，蛮横道：“这些都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拿走！” 姜南絮突然插嘴：“军人是国家安全稳定的基石，组织给陆向南治病，其实是在花钱维护自己国家的基石。” 姜南絮糯糯的带着愤慨的声音，让因陆为民气势压得紧绷的氛围轻松了一些。 但是很快，姜南絮后面的话，让房间的气压变得更低。 姜南絮：“你们私自挪用组织用于修缮护国基石的款项，那就是挖社会主义墙角！往严重了说就是贪墨国家财产，损害国家利益。” 姜南絮话音一落，整个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结，在这个年代，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响起。 如果是现在，这个威胁可能还没多大，但是，在这个时代，确是致命的威胁。 赵玉兰被绕晕了，脸一阵青一阵白，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陆为民气得脸红脖子粗，却也不敢说什么，他深深地觉得面前的两个人就是两个煞星，他后退了两步，靠在了墙边，一脸颓丧尽显老态。 陆向南觉得心中暖暖的同时，还觉得有一丝好笑。陆家人拿孝道来压，她就拿家国律法反击回去，真的是一点亏都不吃的小机灵鬼。 第64章 分家告捷 陆向南神色平静且坦荡，非常自然地打破僵局，给这场分家闹剧收了场。他油盐不进的态度，加上他的强势不妥协，众人知道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 几个见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要说这些年，陆为民和陆宝柱的行事根本不得人心，安排上工任务也是看哪家跟他关系好，哪家给他送过礼。之所以大家都让着、忍着，那不还是因为陆家有个光宗耀祖，让他们不敢惹的好儿子陆向南吗？ 陆家人自大惯了，看不清现实，竟还真以为是自身厉害。 如今，陆向南和陆家并无血缘关系，两方还闹掰了……没有了陆向南，那大队长的位置和记分员的职务…… 一阵眼神交流后，陆家请来的几个见证人，都反过头来纷纷劝解陆为民。 说是劝解，倒不如说是劝诫！ 因为他们一开口，话里话外都是对陆为民和赵玉兰的指责。一切都是他们的错，是他们太过分而且一点也不通情达理，委屈了陆向南小两口，才让事情演变成如今这样的境地，他们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补偿一下陆向南。 他们这样的言辞和态度，无疑更像是一个大巴掌，狠狠地打在了陆为民的脸上。 陆为民脸皮抖动一下，强忍着心中的愤怒，甩袖而去。 竟是不管不顾，将客人全部撂在了一边，背着手一人去了堂屋。 陆为民一个人在堂屋吧嗒吧嗒抽着烟袋锅子。 主屋里，赵玉兰四处散落的钱和票全都捡了起来，用毛巾包紧，揣进了怀里，一副防贼的表情，看着屋里的每一个人。 “这叫什么事！”支书虎着脸，也一甩胳膊，去了堂屋。 众人移步到堂屋，几个见证人有些迟疑，现在这个情况，他们到底还要不要分家，不分的话，他们可要走了。 “还要劳请支书帮忙撰写分家契书。”陆向南一脸认真，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支书点点头，看向陆为民：“老陆！” 陆为民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烟袋锅子，然后慢慢吐出烟圈，缓了缓神色，露出一个疲惫至极的苦笑：“现在分清了，将来也不会生出什么怨怼，挺好！分吧！” “老婆子，把钱和票给我。”陆为民一脸的烦躁，没好气地跟赵玉兰说道。 “不分了，咱们不分了！”赵玉兰连连摇头。她心疼啊，要是知道分家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她当初说什么都不让分家。 陆为民双眼冒火，怎么今天谁都敢反驳他的话，他一家之主的威严何在，他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快点给我！” 见陆为民发火了，赵玉兰缩了缩脖子，赶紧听话地给了他。 陆为民接过，将其往桌子中央一摔，挥手道：“分，现在就分，老子差他那点钱？赶紧分完给我滚！” 胡娜眼睛都掉到了上面，再也忍不住，掐了陆宝柱的腰一把：“你是长子，家里的一切都该是你的……” 陆宝柱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闭嘴。” 支书心里也有火，陆为民他这是摔谁呢？把他当什么了？ 姜南絮：“谢谢爸，还是爸明事理，那就按向南说的，给您留一半，算是孝敬爸妈的养老钱。” 姜南絮一点也不客气，大方地走了过去，自然地拿起钱和票，在众人的监督下清点了一遍。 70年代钞票的最大面额是10元，这满满一毛巾的钞票，姜南絮正经数了一会。 一共是263215元，姜南絮将零钱全部留下，拿走了1316元。 票券种类繁多，还总有单张出现，姜南絮捋好一张张的票券后，有一丝迟疑，平均分是分不开的。 而且，这个时代票证比钱更重要，计划经济大环境下，物资紧缺，很多日用品都是紧俏商品，如果没有票证，就算有钱也买不到。这票该怎么分？ 陆向南像是知道她的为难：“支书爷爷，我们也是第一次组建自己的小家，都需要什么我们心里还有一丝不确定，所以票券还需要劳烦您帮忙分一下。” 支书顿时明白了陆向南的心思。 在支书的配合下，姜南絮想要的票都分到了。 特别令姜南絮开心的是，她拿到了票据中唯一的自行车票和手表票。 姜南絮将到手的钱和票卷了卷，当着众人的面塞入陆向南的衣兜里。 瞬间想要刺穿她，让她头皮发麻的眼神消失。 另一边，支书伏在桌上，唰唰唰地撰写陆家分家契约。 陆向南一样一样往出报要带走的物品名称，支书一边重复着，一边分毫不差地写进分家契约中。 该拿的该要的，是一点都没少。 分家契写完，支书舒了一口气，抖了抖纸张，大声念了一遍后，问道：“没有异议，在场的都来签个字，按个手印吧！” 分家契书，一式三份。 陆为民一份，陆向南一份，见证人支书一份。 在所有人签字按下手印后，姜南絮将她那份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没问题后，将契书叠吧叠吧，又塞给了陆向南。 趁着人还没走，在姜南絮的强烈要求下，让支书帮忙撰写了一纸赡养契约。 说是赡养契约，但是更像是划清关系的契约。 赡养契书中明确列出，陆向南出钱所建的这套房屋以及留下131616元的现金，还有留给陆家票券。(名称一个不落地写了一遍) 用来偿还陆向南偿还陆为民和赵玉兰的养育之恩，从今往后，各自安好。 出于人道主义考虑，陆向南在将来两人丧失劳动能力或丧失部分劳动能力后，每月会按照陆宝柱和陆金宝提供赡养费的标准，给出不高于他们的赡养费。 并经协商后一致同意，陆向南只需每月按时供给赡养费，并不需要负责陆为民和赵玉兰生活上的照料与护理。 赵玉兰拒绝签字按手印，愤怒地想要将其撕碎。这个契约的建立，让她无法名正言顺地趴在他身上吸血。 面对赵玉兰的愤怒，陆向南冷静得像是一潭古井，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可以选择不同意，毕竟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赵玉兰有些懵，但更多的是觉得他在唬她，咬牙切齿道：“你说清楚什么了，你！” 陆为民看着此时平静得没有一丝感情的陆向南，心里生出一股恐惧，脑海里回想着陆向南今天的举动和话语。 他沉重又无比疲惫地低声说道：“我同意。” 赵玉兰的叫嚣戛然而止，她转过头，不可思议地吼道：“老头子……” 陆为民：“签字！” 第65章 沉浸式看房，不知阴谋起。 姜南絮推着陆向南，走在充满生机又蜿蜒曲折的乡村小路上，按照陆向南的描述和指引，满怀期待前往属于他们的房屋，他们的家。 姜南絮每一步都走得特别踏实，她终于在这个世界有了自己的家。那种飘在天上，虚无不定的感觉消失，心中多了一份双脚落在实地的安定感。 他们穿过充满生活气息、人烟鼎盛的村落中心，沿着田梗，来到了村后面这片荒芜地像是被遗忘的角落。 杂草丛生、枯枝败叶中，一座没有什么特色的乡村小院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三间土房，荒凉且破旧，四面漏风，屋顶的瓦都已经掉光，墙角长满了杂草。不仅外面破，里面也破，甚至比初见陆向南时，他住的那个屋子还不如。 但是她却难掩兴奋，虽然现在破了点，但是他们手中的钱，足够将其翻新。 “陆向南。”她轻唤他的名字，声音软绵绵的带着撒娇的味道。 陆向南带着心疼和愧疚，干巴巴地说道：“委屈你了！” 姜南絮倒是不觉委屈，因为她知道，他已经在努力给她最好的了，她看着他眼底浓得化不开的歉意，轻笑一声：“傻瓜，没关系！” 姜南絮笑靥如花，仰头闭眼张开双手，小声呼喊着：“我们有家了！虽然现在它有些差强人意，但是通过我们的经营一定会是一个温馨的小家。陆向南～！我们未来可期！” 陆向南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戳中了一样，有些闷痛，却无法阻止那些甜蜜从胸腔里迸发出来。他的小媳妇啊…… 姜南絮说完她半蹲在陆向南的轮椅前，凑过去亲了他一口。她的动作很自然，却像是一块石头投入水面般，漾起涟漪。 陆向南的脸瞬间红了，对于她时不时突袭般的亲密，他还是有些招架不住：“别闹！” 姜南絮见状笑得更开心了，眼睛亮亮的，闪着星星，那里装满了对未来美好的向往和期许。她的欢快情绪彻底感染了陆向南，陆向南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落不下去。 姜南絮和陆向南这边春光灿烂，陆家称得上是阴云密布了。 赵玉兰人在上工，心却不在。她心不在焉地看着胡娜打扫猪舍，时不时地搭一把手。 每隔上一阵子就看看日头，待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装模作样地捶捶腰，趾高气扬地吩咐和她一同在猪圈上工的胡娜：“我这老毛病犯了，腰疼得厉害！这里就交给你了，把活干好了，别偷懒。检查和记工分的都是咱自己人，如果有旁人问，你会说话点。” 赵玉兰说完，就沿着小路，一路背着人，偷偷回了家。她将院门留了一条缝，坐在屋檐下翘首以盼，不断地嘟囔着：“宝柱应该是快到了吧……” “妈你咋回来了？”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突然在赵玉兰的身后响起。 赵玉兰被吓得一抖，站起身回过头就是一大巴掌，打在了陆金宝的身上：“哎呦，吓死我了，你这死小子，走路怎么没动静。” 陆金宝躲闪着叫屈：“妈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咋回来了，出什么事了？” 赵玉兰一个白眼：“妈能有什么事，你咋还在家呢？你不是说今天要回县城吗？” 陆金宝长叹一声，不满地嘟囔着：“我本想让曼曼跟我去县城玩两天，谁知那丫头胆子小得很，被吓哭了，不愿意跟我去玩。她说她要去挣工分，妈你也说过，就她那小胳膊小腿，能挣什么工分，不就是满山乱跑，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吗？哎，你说这丫头怎么不像我呢？” 陆金宝一句无心的话，却让赵玉兰心虚的耳根子都热了起来，她可是打算好找人把姜南絮和陆曼曼一起卖了的，陆金宝在家会坏了她的事的。 她赶忙将话岔过去：“你不是说你这回找到了门路，能赚大钱吗？怎么还不回去啊？” 陆金宝有些委屈地控诉：“曼曼那个小家伙，都不跟我亲了。我多陪她两天，跟她相亲相亲，要不然我真怕她不认识我这个亲爹喽。” 陆金宝说得委屈，但是提到曼曼，嘴角还是带着笑的。 赵玉兰看不惯陆金宝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不就是个赔钱货吗？她啪又给了陆金宝后背一巴掌，不悦道：“男子汉，大老爷们的，别让一个小丫头耽误了你。家里有妈在，妈能给你照顾得好好的，不用你操心。不过……你也老大不小了，膝下只有一个女娃娃，这不行啊！什么时候给妈带回来一个媳妇，妈还等着你给咱陆家传宗接代呢！” 陆金宝无语：“妈，我说多少遍了，我就曼曼一个孩子就够了。女人太麻烦了，我不想再婚，也不想生娃。” 赵玉兰很了解陆金宝，她不想他继续留在家里知道家里那些龌龊事。而且她也没想好，要不要把曼曼一起给办了，陆金宝在家还是不方便。 赵玉兰故意拿话撵陆金宝：“正好你在家，我找了王婆，一会她来，让她给你介绍两个姑娘。” 陆金宝瞬间觉得头都大了，一刻也不想在家多呆，一拍脑门说道：“我突然想起，县城那边还有事，我先走了。” 陆金宝说完，撒腿就跑，生怕被赵玉兰留下相亲。 赵玉兰看着陆金宝离开的背影，心中祈祷，可千万别让他半路碰上了陆宝柱。 此时的陆宝柱正步履匆匆，带着一个相貌普通，有些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男子往家里赶。 陆金宝离开后没多久，陆宝柱就带人悄声来到陆家。 陆金宝推开院门，对着男子说道：“小舅快进来吧，我妈还等着你呢！” 一直在前院转悠张望的赵玉兰，像看到救星一样，热切地迎了上来。 “阿姐这次找我有什么事啊，着急忙慌地叫大外甥给我叫来！这一路急得，我这鞋都快让路给磨破了。”嘴角挂着虚假的笑意，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 赵玉兰一顿，不悦的神情一闪而过，看了一眼他脚上那双半新不旧的解放鞋，硬挤出一丝笑来：“姐遇到难处了，等你帮我平了事，姐去县里供销社给你买一双黑色小牛皮的皮鞋。” 赵玉兰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他的胳膊往陆宝柱的房间走去。 “阿姐你让大外甥来找我，姐夫知道吗？他可是让我没事少来走亲戚的！”男子说起赵为民，也是一阵心虚。 男子瑟缩着脖子，悄然转动脑袋，偷偷地观望着屋内，他的动作使得他看起来非常猥琐。 赵玉兰也看不上他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现在家里就咱们三个人，走，咱们去宝柱房间，姐跟你细说。” 第66章 各自幻想 陆宝柱搬了把椅子，坐到他房间窗户前的屋檐下，听着屋内若有似无的对话声，盯着院门方向，给屋里的两个人把风。 陆宝柱的房间内。 两人挨着坐在炕沿上，赵玉兰亲热地拉着她弟弟赵胜利的手，抹着眼泪，泣声道：“弟啊，姐最近的日子可不好过啊，你姐我啊，被欺负了。现在姐遇到难事了，你一定要帮我啊！” 陆胜利一听这话，连什么事都没弄清楚，张口就来，拍着胸脯保证：“姐你放心，有什么难处和我说，我肯定替你出头。” 心里却是想着，她这个姐姐又是怎么了，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赵玉兰见他答应，连忙将这段时间心中的委屈和愤恨全盘托出，“你不知道，这事还是怨我，哎……我不是给老大买了个媳妇吗？这个事我还跟你说过的，可哪知道，这个贱人还嫌弃你大侄子，转头勾搭上了陆向南。让陆向南那个残废捡了个大便宜不说，还听那个贱人的怂恿跟我们分家！” 赵玉兰一说起两人气不打一处来，拍着大腿气恼地骂道：“那个小娘皮，贪吃不干活，让我这个当婆婆的伺候着，还败家！最可恨的是，她把陆向南的魂都给勾走了，有那个残废护着，我说说不过她，打打不着她，动摇了我在这个家中女主人的地位，谁都不把我当回事了！” 赵胜利一听这些事儿，脑袋也有点懵，但听她说得这么严重，心中一惊，问道：“这是真的？一个刚入门的小媳妇能把家里闹成这样？” 赵玉兰抹着眼泪，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这还有假，前两天闹得家里不得安宁，就这么分了家，还把家底都快掏空了，我怎么甘心啊，怎么甘心让他们就这样离开，过他们的逍遥日子啊！” 赵玉兰说至伤心处，嚎啕大哭了起来，好一阵才歇了哭声，末了她哭丧着脸哀声道：“弟啊，姐靠你帮姐出这口气了。” 陆胜利微微皱眉，听到这么复杂，他退意萌生，却不好直接拒绝，推脱道：“你这不是说笑吗，我能帮你什么啊！” 赵玉兰一听这话急了：“咱们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姐弟啊，咱们几个兄弟姊妹中，姐最疼的就是你了！你不能没良心啊！” 赵玉兰见他不语，又哀叹道：“是姐命苦啊，苦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有点奔头，家底又让外人掏空了！以后啊，姐帮衬不了你了。” 说着又是掉了泪，看着十分凄凉。 赵胜利坐立难安，终究是叹了一口气：“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赵玉兰眼睛一亮，忙说道：“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如果老大老三缺媳妇，只要花钱，你就能给弄来吗？” “既然能弄来，那能不能……弄走？”她说着，眼里迸发出仇恨阴狠的光芒，“没有了姜南絮，陆向南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瞎子残废，一个人如何过活，还会不妥协吗？到时候还不是任我们怎么说怎么是。” 赵胜利闻言一怔，随后便是心头火热，他搓着手，眼中闪烁着贪婪淫邪的光芒：“这个件事我给你办了！” 另一边，堪称废墟的乡间小院，姜南絮丝毫不知针对他们的危险即将到来，跟陆向南你侬我侬畅想着未来。 姜南絮兴致勃勃地规划着他们的小家。 分家得来的这些钱，够她随便折腾了。她一直秉承着，钱是挣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生活是自己的，她要用心地活，享受当下的每一天，舒心最重要。 “正房，西厢房，东厢房。”姜南絮掰着手指乐呵着，说着自己的构想。 “我们可以把西厢房当仓库储存室，柴火煤球什么的都可以放在里面，以后等我们买了自行车，也停在里面。” “东厢房就当我们的厕所。但是咱这没有下水管道，装不了抽水马桶，只能靠化粪池装个土厕。上个厕所必须要穿过院子，在冬天的时候确实有些不太方便。至少我们的正房里没有臭味。嗯……厕所里面还要安几个扶手，方便你上厕所，要好好设计一下。” 说到这，姜南絮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软糯糯的声音娇娇地问着：“亲爱的你觉得怎么样？” “都听你的。”陆向南红着耳根一本正经地回答。 “接下来就是我们的主要生活区域，正房啦……”姜南絮眼睛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 姜南絮拿着一根树枝，将门口的蜘蛛网都扫干净后，用脚轻轻顶开陈旧的房门。 “这个门槛等施工就给它全部锯掉，咱家不需要门槛。”姜南絮说着推着陆向南走进了正房，在里面转了一圈了解了房间布局。又开始了滔滔不绝的规划，“一进门的这个堂屋，我要放一个八仙桌，左右两边，一边放一个柜子，最后面那面墙，我要放一个供桌，把你那些功勋奖章都放上，展示出来。” 陆向南听到这里，不自然地清了一下嗓子：“这个……” 姜南絮凑过去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语气又轻又撩：“我就要放，我要天天瞻仰我亲亲老公的英雄功绩，让所有来我们家的人都羡慕我。” “好，都听你的。”陆向南突然伸手，将姜南絮揽入怀中，用下巴摩挲她的头发，闷闷地说道：“只有你会觉得我好……” 姜南絮挣扎地从他怀里出来，十分破坏气氛地说道：“我还没规划完呢，别打搅乱。” 陆向南委委屈屈地松手，顺着她的思路跟她一起规划着小家的模样：“供桌上你愿意放我的功勋就放吧，那面墙上再挂上一个主席的挂像。” 姜南絮一愣，毫不犹豫地表示：“可以，可以，辟邪还镇宅，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亲亲老公真棒！老公你再想想，家里还需要添点什么，我们提前想好，过两天去县城买。” 姜南絮想让陆向南参与进来，不想他一直闷着。毕竟家不是她一个人的家。 第67章 不懂风情的门和贴心的陆向南 陆向南听她说得高兴，也不想扫她的兴致，认真想了想说道：“冬天快来了，也不知道原来的炕会不会倒烟，是不是够暖。我们把原来的炕扒了砌一个新炕。” 姜南絮连连点头：“我看东屋更大一些，那就在东屋砌个炕，咱俩住。西屋小些放个木床，如果哪天你欺负我，跟我吵架，我就跟你分屋睡。” 陆向南沉默，多次欲言又止后，从嗓子眼憋出一句：“不分屋。” 姜南絮先是捂嘴偷笑，后来越笑越大，最后完全不掩饰了，开怀大笑起来。 陆向南也被她的情绪感染：“你今天很开心。” 他说完也有些懊悔，觉得自己在说废话，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堂屋后面，灶房里的土灶……咱们也可以扒了砌新的。” “可以啊！每天做饭都要面对，新的用起来更神清气爽，也许新灶台做出的饭会更好吃也说不定呢？”姜南絮开心地应了一句后，突然意识到什么，问道：“你不嫌弃我乱花钱啊！毕竟都是你水里来，火里去，拿命挣来的钱。” 陆向南摇了摇头，正色道：“是我委屈你了。你是我的媳妇，让你过得好，是我的责任。”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继续补充道：“随便你怎么花都可以，不用替我省着。” 姜南絮心中一甜，这个年代中，能这么想的男人真的是凤毛麟角，她真的很幸运。 她开心地投怀送抱：“我爱上你了，怎么办？” 姜南絮的声音软糯糯的，带着小女人的娇羞。 “傻瓜！”陆向南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声音低沉而温柔。 “嘭～！咣～！” 一声巨响和陆向南的声音同时响起。 陆向南第一时间将姜南絮护在了怀里，直到确定不会再有危险，才将她放开，咳咳：“你还好吧，别怕！我没弄疼你吧！” 正房的门因为历经风雨又年久失修，再加上刚刚姜南絮的推动，两扇门中的其中一扇，轰然倒地，发出沉闷的声响，激起一片灰尘。 姜南絮被灰尘呛得连咳两声，右手挥动不住地挥动着面前扬起的灰尘。 她顾不上跟陆向南说些什么，赶紧推着陆向南离开了这个危房。 重新站在院中，姜南絮气鼓鼓的，发着小脾气：“我讨厌这个破木门，我要换新的！” 姜南絮的一句话，陆向南就放心了，能用这个语气发小脾气，就应该没什么事。 “好好好，换换换。”陆向南连声哄着，拉过姜南絮，再一次问道，“你没事吧？” 姜南絮：“我没事，有事的是门，我要换掉它！我要换个质量好的，不会随随便便就坏掉的。” 陆向南无奈：“这么气啊！” 姜南絮无声撇了撇嘴，觉得自己很委屈，她有生之年第一次说我爱你，第一次走心表白，结果呢……还没等来陆向南爱的回应，门先回应她了，她能不生气吗？粉红泡泡变成了尘土飞扬，两个人都变得灰突突的，她能不气吗？ 简直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憋闷。 陆向南头痛得想要扶额，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哄一个在跟门较劲的女孩。 陆向南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而不是闷不作声，那就：“贴俩门神吧！”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得姜南絮莫名其妙，满脸问号：“啊？” 陆向南：“几个屋门全都换掉，在正房的门上贴两门神，卫家宅，保平安！” 姜南絮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保平安靠门神……也得靠栅栏。 陆向南的话提醒了她，她突然想到，这里原本是猎户的房子。地处偏僻，离山很近，他们需要防人的同时还要防野兽。 万一野猪、野狼没逮住猎物，饿得晕头转向下山来找猎物，那他们就是首当其冲，他们可没有猎户的本领。 “我要把我们院子的栅栏要加固，再高点，再密点，再结实点。”姜南絮一边说着，一边比划。 陆向南：“好。” “我要建安全堡垒～！”姜南絮豪情万丈地开着玩笑。 “围院砌墙吗？”陆向南有些当真了。他沉吟片刻后分析道：“过段时间就是秋收时节，该抢收了。到时候全员抢收，建筑队没人。等秋收完毕，就入冬了，寒冷且干燥，土层冻结得比较严重，不利于建材运输、施工等等，如果强行施工，就会有质量问题，如房屋的开裂、倾斜甚至倒塌……” 姜南絮听得头大，紧急叫停：“我就随便说说。” 陆向南将话咽了回去，冷峻的脸上显现出了一抹茫然。 一阵风吹过，带来了一丝凉意，姜南絮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我们回去吧。明天咱们去一趟县城，把需要的东西备齐，就可以通知乡亲们开工了。” 姜南絮也是分家后才知道，这个年代没有什么施工队。建房修房，都是走门串户找同一个大队的乡亲来帮忙。都是个人意愿，是义务帮忙，也没有人工费、劳务费的概念，主家只要管饭就行。 挨家挨户敲门询问是否可以帮忙修缮房屋，想想就令人窒息。 幸好，事情没发展到这一步，陆向南的名气和影响力在这时起了作用。 就在他们分家的当天的晚上，民兵连长突然造访，主动询问是否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尽管说，不用客气。 对于突如其来的善意，姜南絮有点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该不该拒绝。 陆向南却是直接开口，说他曾听宋河提起过他。 仅仅这一句话，民兵连长立刻就眉开眼笑起来，打开了话匣子，跟陆向南说个不停。 说什么，宋局长百忙之中还提过他，真是他的荣幸。 还说了一堆崇拜陆向南的话，说他这些年没少听陆向南的事迹，陆向南是他的偶像，只不过没能参上军，只当上了一个民兵连长等等。 一阵热切的寒暄后，他又一次询问陆向南，是否有他需要帮助。 这一次，陆向南主动提及了他要搬家的事情。 第68章 陆向南：没有人能够在他眼皮子底下耍手段 当民兵连长知道陆向南要搬到村后山脚下的荒屋时，很是诚心诚意地表示要帮他联系乡亲来帮忙修缮房屋。 陆向南也没有虚假地客气，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 陆向南知道，她小媳妇跑断腿都不一定能敲开门叫来人。在民兵连长这，就是他一句话的事，他在民兵连各小队治安巡逻前，吩咐一声，民兵们巡逻时就会顺带帮忙问遍全村乡亲。 就算民兵连长不主动来找他，他也是要去找他帮忙的，毕竟要让他的小媳妇抹下来脸，挨家敲门求人，她非炸毛不可。 民兵连长的效率就是快。当天晚上答应帮忙，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告知，帮忙修缮房屋的人，已经全部联系好了。村里出了陆向南这样一个人物，他们大队多少也是沾了点光的，所以一说帮陆向南修缮房屋，大家都很爽快的就同意了。 现在，只待他们备好材料，告诉民兵一声，他让队员巡逻时在各家各户通知一圈，就可以开工了。 说起这个，姜南絮就觉得好笑，陆向南要修缮房屋，每家每户都出了人，只有陆家本家没有一个帮忙的。 回忆完民兵连长帮忙联系人修缮房屋的事后，姜南絮长叹一声：“你家我是说陆家，陆家不肯帮忙，也不愿咱们用他们的灶台，做饭是一大问题。我打算找几个人帮忙，毕竟是60多人的饭，做起来也不轻松，你说我找谁好呢？” 陆向南：“这个问题我也想过” 姜南絮和陆向南说话间，就回到了陆家。那边的房屋是不能住人的，所以这段时间，她还得在陆家住上两天。 姜南絮推着陆向南刚一进门，就听见陆宝柱高声喊道：“老二你们回来了！” 正在密谋将姜南絮卖掉的陆家人，没想到他们去看房会这么快回来，皆是一惊。 同时，姜南絮也被陆宝柱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吓了一跳。 姜南絮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屋檐下坐着的陆宝柱，不懂他在发什么疯。心里有些疑惑，他不是一大早就上工去了吗？她和陆向南去看房时，她注意到家里只有陆金宝一个人在黯然神伤不知道想些什么。 姜南絮不太想搭理陆宝柱，但是他都这么激动的跟他们打招呼了，不理也不太好。还要住在一起几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姜南絮敷衍地朝他点了一下头，与他维持表面的和平关系。 短暂的歇息后，姜南絮有些饿了，分家后赵玉兰名正言顺的不让陆向南和姜南絮吃白食了，甚至还振振有词地拒绝她使用陆家的灶台。 她不让用就好使了？ 现在她们都出去上工了，家里灶台空着也是空着，正好她继续研究一下土灶的使用方法，顺便把午饭连带晚饭提前做出来。 想想就是一把辛酸泪，早饭还是邻居大娘接济的。正巧邻居大娘说起想要一张肥皂票，姜南絮顺水推舟用分家得来的一张肥皂票换了10个鸡蛋，1根萝卜，1颗白菜，5个土豆，一把葱。 姜南絮将食材拿出来，开始处理着，她要几张摊鸡蛋饼，再炒个土豆丝，做个白菜萝卜汤。 炒菜她还是会的，就是加油，加葱，加菜，加盐，然后来回扒拉，在黑糊之前出锅。 鸡蛋饼虽然她没做过，但是鸡蛋灌饼，煎饼果子，没少吃，应该不会翻车，姜南絮自信地想着。 没有削皮器，菜刀如何给土豆削皮，在线等，挺急了 姜南絮没有任何犹豫，放下刀，就准备去叫陆向南。他都能拿木头做梳子，还能在梳子柄上雕花。现在只是让他削个土豆皮，肯定轻松加愉快。 她刚出了厨房，就看到赵玉兰和一个男子从陆宝柱的房间出来，一副轻手轻脚、偷偷摸摸，好像生怕被谁撞见的样子。 这时，赵玉兰的视线往她这个方向瞥来，姜南絮下意识地往门后一躲。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个什么劲，随即又将头探了出来，只看到赵玉兰匆匆从前门离开，陆宝柱带着男子，从后门离开。 不由有些诧异，对着男子背影看了好几眼，这几眼看得她的心咯噔一下，因为她与突然回头的陆宝柱对视上了。 显然陆宝柱也没想到姜南絮这个时候出来，还发现了他们。他停住了脚步，跟男子说了两句什么，便不再送他，转身向姜南絮走来。 显而易见，姜南絮根本不会在原地等着陆宝柱过来，直接一个转身回房找陆向南削土豆去了。 陆向南似笑非笑地看着姜南絮：“你刚才不是不用我帮忙吗？” 姜南絮脸颊微烫：她也没想到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姜南絮娇嗔道：“就说你想不想吃午饭吧？” 陆向南一脸无辜的点了点头。 姜南絮理所当然地指挥道：“那还不快来削土豆。” 陆向南好笑地摇摇头，跟在姜南絮的身后去了厨房。 姜南絮注意到，在陆宝柱看到陆向南一起出来后，他直接躲开了。 姜南絮皱了下眉头，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是她太敏感了吗？ 她越想越不对，却又理不出个所以然。 姜南絮停下手上的和面动作，将手从面盆拿出，也顾不上手挂的面，比盆里留的面还多这件事。 凑到削完土豆皮又已经把土豆切成丝的陆向南跟前。 陆向南察觉到了姜南絮的靠近，剑眉一挑，在姜南絮开口前，抢先一步说道：“又搞不定了？说吧，还要我做什么。” 低沉磁性的声音传入姜南絮耳中，她抬眼撞上他如墨染的黑眸，修长好看的手指托着腮，唇边噙着笑，一副整暇以待，等她吩咐的样子。 姜南絮心弦跳了一跳，这个时候乱散发什么魅力！下一秒她开口打破了这份暧昧。 支棱着两只挂着2两面的双手，头凑到陆向南耳朵旁，一本正经地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都说了一遍。 陆向南听后眸色深沉了几分，薄唇抿出锋利的弧度，没有人能够在他眼皮子底下耍手段，如果他们动了歪心思把手伸到他跟前来，那就别怪他翻脸无情了。 冷冽又危险气势稍纵即逝，陆向南不欲让姜南絮忧心，缓了神色，伸出手准确地落在姜南絮的头顶轻揉了揉，不紧不慢道：“我觉得你可能需要我来帮你和面。” 第69章 百炼钢化仟指柔 陆向南会做饭，这点虽然有点意外，但是并不稀奇，但是令姜南絮惊喜的是，陆向南竟然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做饭。 陆向南1米8以上的身高，和他修长有力的胳膊，加上精准的预判和敏捷的操作，哪怕是坐在轮椅上做饭，也不在话下。 姜南絮穿越前甚是爱吃，也没少捧着手机刷美食制作的视频教程。她总是信心满满地觉得自己学会了。但事实是，眼睛学会了，手没学会。成功的方法只有一种，翻车的方式却千奇百怪。 而且穿越而来，没用过土灶的炸厨房选手姜南絮，并没有因为穿越激活制作美食的金手指。 她没有想到的是，如今她只需要用自己的大脑和嘴巴，就能成功完美复刻美食博主视频中的美食，当然这少不了陆向南这个完美的执行者的功劳。 陆向南不愧是未来的大佬，真的是十项全能，无所不能啊！姜南絮觉得自己捡到一个大便宜。 姜南絮满足地咬上一口刚出锅，香味四溢的鸡蛋饼。满脸幸福的笑容，看向身旁气质沉稳的男人，一边被烫得嘶嘶哈哈，一边含糊不清地邀请陆向南一起品尝美食：“你也快尝尝，好好吃，你真的太厉害，做出来的跟我看视……别人做得一模一样，超级成功！” 陆向南抬起手，轻抚了一下姜南絮柔顺的秀发，清冽的男声微微上扬勾着笑意：“慢点吃，小心烫。这是我第一次做，如果很成功，那也是姜小指挥员，指挥有方。” 姜南絮小猫一般，眯起了眼蹭了蹭头顶的手。 心中又一次浮现，一直压在她心头的一桩大事，那就是陆向南的身体。 如果真的只有女主的灵泉才能治好，她也不会轻易放弃。 陆向南我一定要治好你。 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反之亦然。姜南絮不得不承认，自己此时已经把陆向南放在了自己心尖尖上，不知不觉间，她对陆向南已经不只是单纯的抱大腿的关系了。 不过，当务之急是修好房子，离开这个狼窝，才好有条件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姜南絮加快了吃饭的动作：“我一会去村委会一趟，把之前欠会计的账销了，再找支书开个介绍信，明天直接去县城。” “我跟你一起去。”陆向南哪里放心她一个人去，当即撂下筷子，饭都不吃了。 姜南絮犹豫一下，没有拒绝。 陆向南对她的好她都知道，而且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能带给她莫大的安全感。 农村地泥的凹凸不平，姜南絮推着陆向南的轮椅在认真赶路，话题又转到了他们的新家上。 好吧，姜南絮对于自己有房的兴奋劲还没过，诉说欲爆棚，想将自己对未来新家和以后生活的美好畅想，一股脑地分享给陆向南。 陆向南认真地听着她缱绻绵软声音描述着未来，他时不时地搭上一句，想象中温馨的画面让他沉浸其中。 突然，陆向南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猛地扭头转向一个方向，神色冷凝，一股凛冽的杀气直逼过去。 陆向南漆黑的冷眸直勾勾地定在右前方的野草丛中，将视线的主人锁定。 躲在草丛的赵胜利，瞬间觉得一股凉意直冲头顶，一瞬间感觉自己犹如赤裸地站在十月寒冬中一样。他胆颤且僵硬地死死贴着地皮趴下，连头都不敢抬起半分。 赵胜利没见过姜南絮，所以特意来蹲点认一下人。只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姜南絮会推着陆向南出来，像他这种人，对于穿过军装，浑身上下散发着正气的人有一种天然的畏惧。 姜南絮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陆向南的异样，停了话音，顺着陆向南转头的方向望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姜南絮疑惑又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陆向南若有所指道：“不过是一只癞蛤蟆罢了，不用放在心上。” 姜南絮没想那么多，以为陆向南说的真是癞蛤蟆，小声嘟囔一声：“都快进入8月了，怎么还有癞蛤蟆？” “别怕。”陆向南不紧不慢道，“癞蛤蟆爬脚面，不咬人，顶多膈应人。” 陆向南说完，状似随意地补充一句：“这两天去哪都叫上我，我陪你一起，别单独出行，咱们俩的家当然要咱俩一起张罗。” 姜南絮弯了弯眉眼，拖着长音应道：“好~！” 陆向南嗯了一声，说起了正事：“等到县城，我们先去找宋河。修缮房屋需要的一些材料，都需要什么我心里有数，我来跟他说，让他帮着弄来，他肯定有路子。” “正好顺便让他找个货车给拉回来。” “他说多少钱你直接给就行，自家兄弟信得过。” 姜南絮乖巧点头，不用她操心真是太好了：“你负责建房撘炉灶砌炕，我负责挑家具和小物件，怎么样！” 姜南絮都想好了，要去收购站淘些家具，虽然她分不清是不是古董，但是好东西她还是能看出来的。收购站里的那些中式家具，便宜还不要票。上次她去就喜欢上了一个中式复古的漆红带着镂空的雕花的梳妆台，不知道这几日过去，还在不在。 陆向南一顿，供销社和百货商店的人见人下菜碟，她小媳妇这么软的性子说不定会被欺负，而且不一定能一次性买到，还得一趟趟奔波劳累：“让宋河一起把床柜桌椅、自行车、缝纫机等家具帮咱们一次配齐，借用村里的拖拉机一起拉回来。” 手表票、缝纫机票、自行车票，他恰巧因多次立功，从获得的奖励中攒齐了。就差一个录音机票，如果宋河没有路子，就算抹下面子，联系以前的关系，他也要将这三转一响凑齐。 陆向南百炼钢化仟指柔，碰上姜南絮，他觉得自己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三转一响，是我的诚意，补给你的聘礼，我最爱的姑娘。 第70章 准备套姜南絮的麻袋 姜南絮和陆向南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村委会。 说是村委会其实就是一个单间小平房。 姜南絮推门探头，一眼就定位到了坐在最里面的陈支书。 同时，她也被5双眼睛盯住了。 本来姜南絮还以为支书和会计会有各自的办公室，结果…… “我找支书爷爷。”姜南絮清了清嗓子，冲着屋里的几个人点了点头，一边说着，一边迈着沉稳的步伐朝陈支书的办公桌走去。 这个时候可不能怯场。 陈支书一脸了然：“是来找我开介绍信的吧？” 姜南絮比出一个大拇指，憨笑道：“支书爷爷神机妙算！” 好话谁都爱听，陈支书乐得拿手指点了点她：“你这小嘴甜的呦，难怪向南这小子对你这么死心塌地！” 屋内其他的人听到两人的对话，也都纷纷笑了起来，还调笑了两句。 姜南絮也跟着笑了笑，对他们的话也没有太多回应。 双手接过支书递来的介绍信，姜南絮瞥了一眼内容，就塞到了陆向南的衣兜里。 “支书爷爷，哪位是咱村的会计啊！之前向南住院，宋局长帮我们跟会计借钱救命，我这现在分家了，向南他以前寄回家的补贴爸妈也分给我们一半，现在有钱了我们就想着赶紧来还上。”姜南絮一边说着，一边友好又感激地看向屋内其他的人。 与支书桌对桌的方向，一个微胖又慈眉善目的大娘笑着招手：“这呢，这呢，来来来！” “哎~！”姜南絮顺着话音看了过去。 从这位会计大娘的长相看一点都看不出算账人的精明锐利，反而一副好亲近的样子。 姜南絮也没有废话，直接将斜挎包里提前数好的钱和票递给了会计大娘，“您数数，这数对不对。” 大娘在指尖吐了口吐沫，刷刷刷地快速清点，然后利落地给销了账。 事办得顺利，姜南絮心情又好上两分，从陆向南身上的斜挎包里，掏出铝饭盒，将剩下的一些鸡蛋饼卷土豆丝拿了出来。“一直承蒙关照，我从家里带了点吃的，如果你们不嫌弃就尝尝。” 支书和会计看到，均是装作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支书一脸公正严明的表情：“哎哎哎，快收起来，你这是公然贿赂啊，小同志这样不行啊！” 会计一个眼刀子甩给支书，柳眉倒竖叱了他一句：“别说得那么严重，吓坏了小孩子！” 会计叱了支书一句后，转过头对着姜南絮又是一脸和善：“都是好孩子～！你们的心意大娘领了。” 会计大娘笑盈盈一边说，一边把铝饭盒的盖子上上，往姜南絮的方向轻轻一推。 “快收起来，你们小两口也不容易！以后你们两人啊，要相互扶持，好好过日子，学会过日子，一定会幸福的。大娘啊，不差这一口吃的，不能占你们便宜。” 姜南絮一瞬间有点要泪目的感觉，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收到的第一份对于她婚姻的祝福。 这是她人生中头一次结婚，很可能这是她唯一的婚姻，当面没有一个人祝福，背后都是闲言碎语…… 她本以为她不介意，可是当收到祝福时，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介意的啊！ 哪个女孩子没有梦想过，在盛大的婚礼上，在所有人的祝福下，嫁给自己的白马王子…… 姜南絮差点没哭出来，几近哽咽，她深呼吸压下上涌的情绪，微红着眼眶，笑得比之前更真诚：“大娘，怎么算是占便宜呢，这段时间我们受了您和支书不少的照顾。上次向南他住院，要不是您做主借钱，我们哪里能够这么快渡过难关，我都知道，这钱啊，票啊的，哪里是那么容易往外借的，都是您在后头给我们托着底，特别是这票！您为借我们钱和票的事，肯定也少不了遭些流言蜚语。” 差一点姜南絮就要跟会计大娘相拥而泣了：“大娘，不能白承蒙您的关照没有表示啊，我啊，这是把您当成亲近的长辈，这可是我第一次做饭，大娘真的不尝尝我的手艺吗？” 姜南絮笑得比刚刚要真诚很多，软糯的小奶音配合着含泪的眼眶，别提多惹人疼了。 “你这丫头啊，有心了。”会计大娘瞬间沦陷。开心地拿起一块鸡蛋饼夹土豆丝，尝了一口后把姜南絮夸得天花乱坠，转头又跟陆向南说道，“你这小子好福气啊，有这么个漂亮能干，做饭还好吃的媳妇，你要珍惜，可不能欺负人家，知道吗？” 陆向南低眉顺眼地应着会计大娘的话，心中却咬牙切齿地暗骂姜南絮就是个小骗子，她就只会吃，哪里会做，明明是他做的。不过想归想，他完全没有揭穿她的想法。甚至还在会计大娘夸姜南絮的时候与有荣焉，骄傲了那么一小下下。 支书看会计吃得那么香，也不端着了，一点不客气地也跟着吃了起来。 会计大娘瞥了一眼村委会中的其他人，给姜南絮使了个眼神。 姜南絮感激的一个熊抱，差点让会计大娘闪了老腰。 会计大娘一点都没有介意她的唐突，反而借机摸了摸姜南絮的小脑袋。 一铝饭盒的鸡蛋饼夹土豆丝给村委会的工作人员都分了一遍后，姜南絮和陆向南也没有多呆。 又跟会计大娘互捧了两句后，就离开了村委会。 姜南絮推着陆向南一路叽叽喳喳地回家，情绪比来的时候更兴奋。 她不住地说着会计大娘的好，以后想要多跟她来往来往，还不住地问着陆向南对会计大娘了解多少，以前有过什么交集，发生过什么故事。 完全没有注意，一个身着灰布衣的男子从她的身旁经过。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赵胜利。 之前他还没看清姜南絮的长相，就被陆向南的视线杀到了。 赵胜利想了很久，猜测到陆向南可能是对于人的视线和声音比较敏感。 但是姜南絮一个小丫头，绝对没有那本事。 陆向南见过他，认识他，但是姜南絮并不认识。 只要他装作赶路，跟陆向南和姜南絮走个对头碰，快要擦肩而过时，抬头看清姜南絮的长相。这样自然的动作，并不会引起两人的警觉。 果然这样做行得通，两人完全都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不过姜南絮的样貌惊到了他，让他起了龌龊的心思。赵胜利背对着两人阴恻恻地想，一个女孩子跟着一个残废死心塌地，陆向南没跟她有过鱼水之欢他可不信。反正都是要按二手卖钱的，在那之前还不如让他尝尝鲜，爽一把，这么漂亮娇嫩的女娃子想必也很销魂吧。 他要找一个干净些好看点的麻袋套她，这样的美人值得他折腾一通。 赵胜利背对着姜南絮和陆向南，淫笑着：小美人，别让我抓到你落单…… 第71章 为修缮房屋去县城 第二天姜南絮和陆向南连早饭都没吃，一大早就赶着去搭乘前往县城的牛车。 是的，牛车……这段时间去县城的就这一趟车。姜南絮想着，不管牛车、驴车、还是拖拉机，只要不用她的两条腿，就是好车。 姜南絮看着老黄牛一边赶路一边拉粑粑，万般庆幸，幸好她起晚了，没来得及吃早饭，要不然她一定会吐的…… 越不让自己在意，视线越是总往那边瞟，姜南絮只能说点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大爷，咱这牛车今天去县里是为了什么事啊！”姜南絮扬声问道。 “这不，还有不到一个月就秋收了。”赶牛车的大爷一边控制着牛车，一边想从开天辟地说起：“咱大队的劳动工具已经磨损得严重，去年报废一批，今年又报废了一批。一年前咱们大队就在申请购买，但是上面就是不给批，农具购买票证有限，都当奖励发给了获得荣誉的大队，咱们支书腿都跑断了，什么都没捞着……” 姜南絮恍然：“这是今年弄到了，让你去县城取农具？” 赶车大爷状似没有听到姜南絮的话，继续说他的。 “你们不知道，去年咱们大队甚至都达不到人手一个工具，这家伙，给咱们累的直到今年支书才拿到各种农具购买票证。” “哎？对了，据说啊，咱们大队这回的票证批下来，还是托了向南侄子你的福呢！” 赶车大爷一路嘴没停，姜南絮是一句话都插不进。她干脆不吱声了，将头往陆向南怀里一扎，用陆向南身上清新的皂荚味道，来净化她的鼻孔。 陆向南虽然觉得有外人在，这么搂搂抱抱的影响不好，但是他依然没能拒绝得了姜南絮的投怀送抱。 陆向南：她一定是起得太早，又被牛车熏到晕车了。抱一会……情有可原，不算有伤风化。 下了牛车，姜南絮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她和陆向南直奔县城招待所。 拿着介绍信，在工作人员一通盘问后，姜南絮成功办理了入住。 在招待所工作人员，递来青色的宿费收据时，姜南絮浅浅地笑着，指了指她办公桌上的电话：“美女姐姐同志，我可以借用一下电话吗？” 那人看了姜南絮一眼，嗤笑一声：“你这叫法倒是有趣，你要打市内还是打长途？” 姜南絮憨笑一声：“打县内，就给咱县公安局打个电话，不是长途。” 那人将电话拿到姜南絮跟前，嘱咐着：“不能打长途，不能超过2分钟。” “哎，好嘞～！”姜南絮应了一声，拿出被撕扯得没剩几页的小本本，翻到记录宋河办公室电话号码的那页。伸着食指，小心地拨着老式的按钮，生怕自己一个没注意，伸错了窟窿眼。 就在她感叹着老式电话还挺好玩时，电话那边接通了，熟悉又有点陌生的男声传来，姜南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话筒贴在了陆向南的耳边。 陆向南：“……喂，河子，是我。” …… 宋河的速度极快，挂了电话后不到一个小时，他就出现在了招待所。 陆向南开门后，墙一般堵在房间门口，没有丝毫让宋河进来的意思：“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上班吗？” 陆向南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强势生硬的味道。 陆向南积威深重，一句话让宋河魂归曾经的连队，无数画面在脑中划过，眼神不自觉带了两分闪烁：“嗯……那个……” 姜南絮都替宋河尴尬。 心中不停吐槽陆向南：不是你给人家打电话的吗？你不打电话叫人家，人家现在肯定在单位好好上班啊！ “河子来了？快进来坐！”姜南絮赶忙解围，也不管陆向南的意思，直接拉着陆向南轮椅的把手，将陆向南拉离了门口，让宋河进来，“其实你不用这么着急赶过来的，我们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们刚分家，想来第一时间跟你分享一下这个好事。” “你哥这语气不是怪你，也没质问你的意思。他是自责，怕我们冒昧找你，耽误你正事。” 宋河听着姜南絮的话，时不时地拿眼睛瞟着陆向南。 姜南絮弄不明白，宋河一个县公安局局长，怕陆向南什么？当初陆向南都做了什么让宋河怕成这样？ 可是现在，是他们在求人办事好吧，求人办事要有求人办事的态度。 姜南絮站在陆向南身后，不停地通过椅子的缝隙不停怼他。 面上微笑着跟宋河说话：“向南一直跟我说，你是他的好兄弟，他最信得着你，跟你也最亲，才给你打的电话。” 陆向南接收到了姜南絮急切又猛烈的信号，担心她手指头怼折了，毕竟他背部肌肉还是很硬的。他语气缓和了下来：“河子谢谢你……” 一句话过后，陆向南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很多话想说，但又说不出来。 陆向南开口，宋河放松了下来，笑呵呵地摆手，“嗨，老大说得哪里话，咱俩之间还谢什么谢！要不是老大你，我早死了。要不是老大你，我至今依然是个胆小鬼，怎么可能坐到今天的位置。” 宋河说完，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咱们之间不用客气，听嫂子刚刚说，老大终于分家了？那你们现在住哪？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陆向南垂下眼，心中浮上一丝感动，但还有几分难堪的羞耻，他曾经那么骄傲，从来不靠别人，而如今…… 几个呼吸间，陆向南的脸上再一次恢复了平静和坚毅，他沉声将自己要修缮房屋的事情告诉宋河，并请求他的帮助。 第72章 手表自行车真的不便宜 宋河听到陆向南的诉求，犹如接到紧急且重要的任务，留下一句放心交给他，他现在就去办的话，转身就要走。 “不急这一时。”陆向南叫住了他，“你嫂子还要去百货商店买些东西，如果你有空的话，就陪我们一起去看看，中午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吃饭。” 陆向南之前去过供销社，也发现了那里的售货员一个个鼻孔朝天，牛气得很。平民百姓上前问上一句，都得被骂个狗血淋头，但是想要买东西还不能发火，只能憋着。这些售货员只有遇到一些有关系有背景的人，态度才能好些。 姜南絮推着他一个残废，弄不好会被污言秽语好一顿奚落。她那么兴奋地想逛街买东西，被那群鼻孔朝天见人下菜碟的蛀虫影响了购物的心情，那就太糟糕了。 宋河二话没说，爽快地同意了：“那感情好啊，那就让老大破费了。” “嗯，你先回去换个便装吧，穿工装办私事，还是不太好。”虽然他想借一些便利，但是穿着工装，万一出了点什么事，闹大了，对宋河影响不好。 宋河不以为意，随口接道：“没事，嫂子不是要去买东西吗？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一个小时前。宋河接到电话只是简单跟下属交代一句，就出来了，没来得及换便装。电话里陆向南没有说是因为什么事来的县城，他想着万一陆向南遇到什么麻烦，穿着工装还能震慑一下，好处理，好办事。 陆向南颔首，不轻不重地吐出两个字：“去换。” 宋河知道陆向南的顾虑，面对他的坚持，也就没再说什么。 待他换完衣服后，一行三人，目的明确地直奔百货大楼。 宋河跟着，说熟也熟，说不熟也不熟的，姜南絮就没好意思到处闲逛。 她要买手表和自行车。 特别是手表，她真的一刻都不想耽误了，没有时间的日子，看太阳猜时间的日子……想一想就泪两行。 宋河毕竟是本县公安局局长，县城又不大，见过他知道他的人也不少，就算是换了便装，也能被认出来。 可能是这个原因，在一行人进入百货大楼后，没有遇到态度不好的售货员。 甚至比她第一次来逛时，那爱答不理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再翻个白眼的态度，好上不少。 只不过，她并没有想买电视啊！ 女售货员盯着宋河两眼冒光，立马来劲了，滔滔不绝地介绍着：“电视机这个可是好东西，虽然咱这小地方没有进口的，只有这国产的，但是这国产的一点不比进口的差……” 姜南絮打断售货员的话，跟宋河说道：“我们看看别的吧。” 宋河立刻抬手让售货员停止推销电视：“我嫂子不想买电视，你给她介绍一下手表吧。” 女售货员一顿，不想结束这个话题，这电视可是比三转一响还高级的稀奇玩意，整个百货大楼，只有她有介绍的资格，她还没跟宋局长显摆够呢，怎么能停：“家里有个电视多气派，这可是十寸的，保证邻里乡亲都羡慕你……” 姜南絮脑中浮现一个画面：全村老老小小全都围在他们的院里看电视，她还不好强行赶人，并且要面对大爷大娘刨自己祖宗十八代式的聊天，聊到电视没台变成雪花屏，留下磕了一地瓜子皮和一句明天再来看，拍拍屁股就走了…… 姜南絮打了个冷战，嘟囔着：“我不喜欢电视。” 心一直挂在姜南絮身上的陆向南，进了百货商店后第一次主动开口：“河子！别在这停留，你嫂子不喜欢电视，带你嫂子选手表去。” “大局长，你这哪里来的穷亲戚啊！”营业员的笑容挂不住了，热情瞬间减退了大半，她翻了个白眼：“穷鬼上不得台面，这年头还有人不喜欢看电视的，自卑就直接说。” 说完又瞥了一眼陆向南，阴阳怪气道：“看电视费眼睛，你们享不起这福。”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 陆向南没有太过愤怒，反而是将销售员的话听进去了，以为姜南絮说不喜欢电视，是因为顾及他：“不用顾及我，只要你喜欢，我就弄票给你买，虽然我看不了，听也是可以的。” 姜南絮对着营业员怒目而视：“怎么什么素质的人都有，岗前培训没有吗？你走后门进来的吧，鼻孔朝天！看到人宋局长就往上凑，都快贴他身上了，你当自己是花孔雀呢。” 宋河脸上也有点难堪，陆向南带着他一起来，就是为了避免被高高在上的营业员欺辱，是他把事办砸了，以前他怎么就没看出这个营业员这么势利呢？ 宋河对着另外一个营业员喊道：“你来给我们介绍。” 宋河对这名售货员的印象瞬间下跌，这就是个拎不清的蠢货，他眼神如刀，语气也冷淡了下来：“你现在瞧不起的人，是保家卫国的战斗英雄，是我的老领导！我会找你们领导反映你的问题！想好怎么检讨能保住你的饭碗吧！” 这段小插曲成功的影响了购物的心情，全程没有废话的，在手表柜台选了一个价格适中的海鸥牌手表，又在自行车柜台选了一个凤凰牌自行车。 这个时候，姜南絮才知道，买一些工业用品，除了钱和票，还有工业券……一个自行车除了180块钱外加一张购买证外，还需要25张工业券…… 仅一个手表和自行车，就将她手中的工业券几乎消耗殆尽，陆向南心心念念想要集齐三转一响的念头，暂时歇了。 “嫂子不再看看别的了？”宋河小心翼翼地问道。 姜南絮摇了摇头：“其他的家具不着急，先把正房建好再说，要不然现在买了，也没地方放。” 宋河看她神色没有什么不满，松了口气：“嫂子说得对。” 他算是看明白了，在老大家里，嫂子的话就是最高指示。 姜南絮抬起手臂，看了一眼时间，突然噗嗤一笑。 对上两人诧异的目光，她笑吟吟的道：“虽然离吃午饭还有一段时间，但是你嫂子我还是决定现在请你去吃饭，没意见吧！” 陆向南没等宋河开口，先道：“你嫂子早上没吃饭，估计这会已经饿了。” 宋河：“老大你们早上没吃饭啊，怎么不早说？” 第73章 知与不知 国营饭店门口。 王姐看到姜南絮的身影，花生都不吃了，拍了拍手，迎了上来，简直比刚刚那个售货员见到宋河还要热情。 “这是什么风把你刮来了，快快快，快进来。你真是来得巧啊，一定得尝尝咱大厨的酱大骨，限量的一共就10份，还被提前预订走了6份，我和厨师还要一人留一份。你要是再晚一会儿来说不定就没有了。” 王姐将姜南絮从陆向南的轮椅后拉出来，无视了两个男人，对着姜南絮就叭叭叭地一顿输出。 宋河接管了陆向南的轮椅，他看着眼前一幕，突然低下头，在陆向南耳边说道：“就嫂子这能力，老大您就放心吧。” 想了想，宋河又补充道：“有嫂子照顾老大，我也放心了。” 陆向南嘴角勾勒出苦涩的弧度：“该是我照顾她。” 宋河一怔，话这么说也没错，但是……老大对这个女人也太上心了吧？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不过我还是要提醒老大一句。” 陆向南：“什么？” “女人呐……”宋河摸了摸鼻尖，小心翼翼地说道：“最是善变了……我是说，嫂子太漂亮了，而且性格还好，我怕……”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向南打断了，只见陆向南微微点了点头，淡声说道：“这些事情，我都明白，你不必再说，我信得过。” 宋河看到陆向南的表情立马闭嘴不言。 宋河直起腰身，就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服务员王姐已经去了后厨。 姜南絮一人抱着膀子站在那里，默默地盯着他们，宋河打了个激灵，忙叫道：“嫂子！” “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堵门口都不进来！”姜南絮就是随口一问，也没想着让他们回答，接着招呼道，“快进来，王姐进去端菜了，马上就能吃饭了。” 陆向南心理素质一向在线，他轻松地说着：“河子夸你漂亮。” 姜南絮挑了挑眉，看了宋河一眼。 宋河露出一个标准的八颗牙齿的微笑：“嫂子。” 陆向南叹息般与姜南絮说道：“下午咱俩去医院复诊看看恢复得怎么样，我真的好想早日看看你长什么样！” 姜南絮表情一滞，又马上恢复自然，她应答着：“好啊！” 心中却是想着，去医院找那个只会摇头说丧气话的医生，不如我再写两封信勾搭一下女主来得有效。 说话间，一个身影默默地进入国营饭店，坐在离姜南絮一行人最远的一桌，背对三人而坐。 宋河职业习惯，条件反射地瞟了那个人一眼。没等他多看，服务员王姐就双手端菜，走了出来，把筷子递给姜南絮：“快，尝尝好不好吃。” 服务员王姐也看到了角落里的男人。不过，她现在正忙着和姜南絮说话，等着听姜南絮夸赞美食的那一连串彩虹屁，哪有时间搭理他。 姜南絮尝了一口大骨棒上的肉，香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一顿吹捧后，服务员王姐才不耐烦地走到男子身边，让他点单。 男人压低了声音，在嗓子眼里嘟囔式地点单。 服务员王姐根本听不清，耐心瞬间告罄，暴脾气上来了，骂骂咧咧地让他大点声。 男子心虚地瞥了一眼姜南絮那桌，微微提高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姜南絮好奇地转头看了一眼背对他的男子，莫名地觉得这个衣服有点眼熟，但是也没多想，毕竟这个年代的衣服真的是大同小异。姜南絮收回视线对着宋河和陆向南玩笑道：“你们看，这个点来吃饭的不只我们吧！” 三人吃得满足，待三人都填饱了自己的五脏庙后，就此分开，各自去忙。 宋河去上班，姜南絮陪着陆向南去县医院复查。 在他们三人刚走出国营饭店没多久，角落吃饭的男子一擦嘴，拿了几块大白兔奶糖塞给服务员王姐。 服务员王姐以为男子是想让她给提前留菜，所以抬眼瞅了男子一眼，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块塞进了嘴里。哪知道男子绝口不提留菜的事，话里话外一直在打听三人。 男子随口闲聊两句，突然话题一转，状似在不经意间打听起姜南絮三人的消息。 服务员王姐也没有什么心眼，随口回答了他两句，待男子问得更细致之时，才猛然觉得不太对。 “你什么人呢？问这些做什么？”服务员王姐警惕地看着他，警告道，“就刚刚那个三个人中可是有咱们县公安局的局长，你长着点眼，他们可不是你能随便招惹的人。” 男子心理素质还算可以，面对质问笑了笑：“我就是看他们三人不是一般人，就随口问问，别这么紧张，我就是想着下次跟别人说话时也有的牛可以吹。” 男子说完也不停留，转身出了国营饭店，快步离去，七拐八拐，拐到一个小胡同，朝着胡同里阴暗角落站着的一个人影走去。 “胜利哥，我都打听好了，那个小娘们跟那个残废住在招待所，但是不知道要住几天。那个一起吃饭的男的，是咱们县公安局局长。”男子汇报完有些迟疑，想要打退堂鼓，“这是人家的地盘，在这不好动手啊！我还有一家老小呢，要不……您再问问其他兄弟？” “怕什么？！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谁让你现在动手了，找机会知不知道？”赵胜利将手中的烟头往地上一扔，拿脚撵了撵，发狠道，“县城她也住不久，把人看好了，总有机会，还能跑了她了？” 另一边县医院，还是之前给陆向南治疗的中年医生。 医生在给陆向南做各种检查，姜南絮在旁边陪着但没有看陆向南一眼，全程都在紧盯医生的反应。 在医生摇头开口的瞬间，姜南絮一个健步上前，将医生刚刚揣进白大褂的手掏了出来，双手紧握上下大幅度摆动，用激昂的语气把医生即将开口的话堵回去：“有好转对不对，有治愈的希望对不对！” 姜南絮一边说着，一边挤眉弄眼，口型传递，让医生顺着她的话说。 医生被姜南絮这么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退后两步并想将手抽出来，奈何姜南絮握得太紧。 等医生稳定了心神后，无奈叹息，他能够理解病人家属焦急的心情，最终点了点头，算是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是的，但是……” 医生后面的话，被姜南絮一个眼刀瞪回去了。他深深觉得，面前这个女子，是他职业生涯中的一个坎，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具体什么时候能好，还有待商榷……” 就以他目前的情况，很大可能只能保持现状。 “那就谢谢您了！”姜南絮再一次打断他的话，这个医生的后半句，永远都不会是什么好话。 姜南絮语气带着感激，看上去非常有礼貌。 但真的只是看上去。 姜南絮已经在心里无声腹诽他千百遍了。 陆向南面色平静，他是何许人也，姜南絮和医生的小动作，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姜南絮极力隐藏的事实，他怎么可能猜不到。 他不说，只是因为，姜南絮不想他知道，那他就装作不知道吧！ 第74章 重修旧好的方式像极了结仇 从医院回到招待所，姜南絮趴在床上拿着铅笔奋笔疾书，写了擦，擦了写，一个开头不知道写了多少遍，直到整张纸因为橡皮的大力而擦破，姜南絮烦躁地将纸团成个团，扔在了地上，脑袋埋在枕头里，无声呐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到底该怎么攀关系啊，谁来教教我 姜南絮翻了个身，呈大字摊在床上，微张嘴，呆滞地望着棚顶，这一刻，她感觉她的灵魂都从嘴里跑了出来。 陆向南一头雾水地默默地听着她扑扑腾腾的瞎折腾，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了，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要轻易开口，容易遭炮轰。 姜南絮独自怅然许久，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坐如石雕一动不动的陆向南。 陆向南敏感地察觉到姜南絮的目光，下意识开口：“饿了？” 姜南絮她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陆向南，平淡无波的声音幽幽道：“现在是下午4点” 陆向南轻咳一声，想了想，一语道中：“你想给你京市的家人写信？” 姜南絮长叹一声。 陆向南给姜南絮出主意：“不知道写什么，就问个好，寄点东西吧，咱们现在有钱了，京市那种地方就算钱票充足，但是像一些山野货对他们来说很难买到。” “山野货”姜南絮喃喃道。 陆向南点了点头，以为姜南絮并不知道什么是山野货：“比如黑木耳、榛蘑” “比如蚕蛹！”姜南絮灵光一闪，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陆向南有些不可置信地再一次问道：“你说你要给他们邮寄什么？” 姜南絮自信且大声：“木耳、榛蘑、蚕蛹！” 陆向南难得被震住，蚕蛹是怎么混进来的？ “你先别说话，等我写完。”姜南絮也不管能不能弄到蚕蛹，在床上一阵乱翻找到之前乱扔的铅笔，拿起本子非常丝滑，没有一丝停顿地写道。 此封信不为打扰，只是发现好东西，忍不住想要跟最亲近的人分享。 一些山货，特意寻来打包给父亲您和幸运姐妹品尝，望父亲和幸运姐妹不嫌弃，请勿怪小女的礼物上不得台面。 除榛蘑和木耳，大力推荐蚕蛹。 千万别看蚕蛹其貌不扬，就嫌恶它。其实它的营养价值极其丰富，它的蛋白质含量特别高，有着“一个蚕蛹等于二个鸡蛋”的说法。还有健脾益气、补肺生津、降血脂、补钙、提高免疫力、延缓衰老的作用。 而且茧蛹还特别美味好吃哦～！尝过之后味道难忘，还想再吃呢！ 做法多样，可水煮、油炸、烧烤、干煸等。 下附我最爱的吃法。 烧烤：放到火上烤。蚕蛹烤熟之后，味道很香，肉质焦嫩适中，不用加任何调料就非常的好吃，当然撒上一些盐巴、孜然、辣椒面等调味料后也别有风味。 姜南絮本想写油炸蚕蛹，但是想想这个年代吃油定量，就将另一个油炸蚕蛹的做法改成了盐水煮的做法。 盐水煮蚕蛹：蚕蛹冲洗干净，入锅，添水将其没过，添加葱姜和八角，大火煮开，再加盐和料酒，继续煮5分钟，关火。捞出控干水分，加入食盐和胡椒粉，摇匀就可以装盘了。（一共煮10分钟就差不多了。） 特别注意，蚕蛹中间的黑心，不能吃。 写信的姜南絮心满意足地将信件折好，放进衣兜里，还拍一拍。 “我写好了，木耳，榛蘑，蚕蛹这三样去哪弄？”姜南絮问着陆向南，眼里闪烁着兴奋而期待的神采。 “你是认真的？”陆向南听着姜南絮欢呼雀跃地问话，呆滞了好几秒才回过神，不可置信地跟姜南絮确认：“你真的要邮寄蚕蛹？” 姜南絮掷地有声地回复了他两个字：“是的，没错！” 陆向南皱了皱眉头：“你不是在恶作剧？” 姜南絮眨了眨眼，想到了什么，眉突然紧皱，她不确定地问道：“路途遥远，活的蚕蛹不会破茧成扑棱蛾子吧” 陆向南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无奈：“就算不是扑棱蛾子，一开包看见一堆活虫子你是跟他们有仇是吧！” 姜南絮坐在床上，两个手将床拍得啪啪响：“什么有仇，是重修旧好！蚕蛹好吃还营养！难道你没吃过？” 姜南絮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喃喃道：“不能啊，东北不是都吃过吗？” “你从哪得到的错误认知东北吃蚕蛹？”陆向南扶额，顿觉头疼，“再说了，你不是最怕虫子的吗？” 姜南絮试图辩解：“蚕蛹不一样！再说，这不是你们这特产吗？” 陆向南：“从没听过有这特产，你是不是被谁骗了？不都是虫子吗？你不能因为它会吐丝，就认定它可以吃。” 姜南絮：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回换姜南絮怀疑人生了，难道70年代，吃蚕蛹还没流行起来？嗯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我附上了菜单，没事的！你就告诉我去哪弄就行！”姜南絮最后这样说道。 姜南絮都这样说了，陆向南能怎么办？虽然他不理解，并且觉得这样的礼物特别不靠谱，但是她期待地等他帮助，他又怎么会让她失望呢！ 陆向南：“我确实知道哪里能弄到这三样，你是打算自己摘，还是想要现成的？” 姜南絮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现成的！” 对此陆向南一点都不意外。 “好。”他的声音极其轻柔，极富磁性的声线带着笑意。 姜南絮后知后觉有些害羞：“那就拜托你了～！” 陆向南颔首，语意不明：“就这样？” 姜南絮来到陆向南跟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抱抱，眼睛里充满了笑意，拖着夹子音：“谢谢亲爱的～！拜托我亲亲老公为我排忧解难喽～！” 这样活泼可人的是自家媳妇，陆向南心情十分不错，捏着她的鼻尖，嘴角上扬，沉声道：“你这小家伙，好好说话！” 姜南絮笑僵在脸上，这句话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 陆向南又捏了捏姜南絮的脸，心道，只要她开心就好，至于姜家人收到一包虫子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那就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了。 第75章 引发心绪的包裹 宋河办事的速度很快，效率很高，仅仅过了两天，他就再次上门。 “嫂子早上好！我就知道这个时间你们肯定还没出门。” 姜南絮一开房门，就看到宋河呲个大牙跟她问好，两只手还各提着一个大包裹。 姜南絮微怔之后便笑道：“河子来了，快进来！你看看你，怎么这么客气，你自己来就行，干嘛带东西呢？这我可不能收，一会你怎么拿来的就怎么拿回去啊！” 姜南絮说着，将宋河让进屋内。 宋河将东西放下，习惯性地跟陆向南立正敬礼问好，姜南絮关上门回头便看到这一幕，好笑地摇头，招呼着：“你坐，我给你倒杯水。” 宋河没有拒绝顺势坐下，笑眯眯地客气着：“嫂子你可别忙乎了！” 陆向南听着姜南絮和宋河间热络的寒暄，英俊的面容上，薄唇微微上扬，弧度微小得几乎难以看清。 宋河接过水杯抿了一口，放在身边的小几上，从公文包中拿出了两封信，递给姜南絮：“我昨天下午有事，去邮局一趟，正好听见两个人说起从京市送来的信件和包裹，是邮寄到你们大队的，但并不是邮往知青点。” 宋河说到这里，憨笑一声：“我嘛，多少有点职业病，下意识去捕捉信息。非知青点，还是京市的邮件，那很可能是嫂子你的啊！” “哎，我一细问，还真让我猜着了。我就帮嫂子签收了，昨天下午还有公务，就没马上给你送来，今天我这一得空，就赶紧来给嫂子送包裹。” 姜南絮有些意外，京市那边竟然给她邮寄东西了？ 她之前那两封信起作用了？ 她可记得原主，从进入陆家后到死，也没得到京市姜家那边一丁点的垂怜和关心，更别说物质支持了。 姜南絮心中百转千回，但是面上不显：“谢谢你啊，河子，还让你特意跑这一趟。” “顺便，顺便，并不只是来给嫂子送信件。老大说过，时间是构成生命的材料，爱惜时间，就是爱惜生命，而合理安排时间就等于节约时间。”宋河抬头挺胸骄傲地说完，又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本子，“老大交给我的侦查任务，已完成。” 接着，宋河端正了一下坐姿，一本正经地给陆向南汇报。 简直是小学生端端正正举课本读书的既视感。 宋河一口气不带停，声音洪亮地汇报着：“红砖，水泥，柁，檀木，椽子，门窗料，高粱杆子，坯，都已经找到卖家。红砖是7块钱一方，一方250块，散装水泥3分2一斤……” 姜南絮多次找着他停顿的气口插话，提醒让他降个音量。不是她不懂礼貌，而是宋河不知为何汇报的情绪过于亢奋，音量大得惊人，招待所不太隔音，他那大嗓门容易扰民。 终于，宋河汇报完了，语气也平缓下来：“我都问好了，老大你这边定下来，明天咱就能找货车将这些建材一并拉回去。” 陆向南无声点了点头，手指快速且节奏十足地敲击着椅子扶手，在心中快速计算，默默合计着。 宋河帮忙问到的建材确实是良心价了，甚至可以说，已经不可能比这个再便宜了。 “辛苦你了，就按你说的弄。”陆向南多少有些感动，宋河待他真诚，这段时间帮他也是不遗余力。 陆向南有些感动地拍了拍宋河的肩膀，将宋河对他的情谊记在心间，又补充了一句：“建材的事就全权拜托你了。” 这话一出，宋河眼睛一亮，心中松了口气，一股莫名的责任感顿时涌起。 “必定不负老大的信任！”陆向南的认可和信任，让他觉得这几天的奔波很值。 宋河和陆向南说完，转头带着一点小心地看着姜南絮。他可是知道的，之前也是老大要建房，其他兄弟帮忙联系建材，老大的那个妈赵玉兰可是大闹过一通的，嫌弃花的钱多，怀疑他们故意找的贵的建材，话里话外的阴阳怪气说什么都不肯掏钱，白拿了一众建材，给那几个帮忙联系建材的大小伙子都气哭了，钱还是他们一人拿一点，给垫上的。这事闹到队里，可是让老大好一阵没面。老大过意不去，亲自给几个兄弟道歉，还主动给上级写了检讨。而且，为了不让几个兄弟垫钱，可是连续不停歇的主动申请了所有高等级危险任务，要不是那段时间老大如今也不会 姜南絮看两人已经谈妥，宋河又眼睛湿湿的一动不动望着她。她没读懂宋河眼里的情感，但是她强行理解了一下，难道不好意思开口找她要钱，憋的？ 姜南絮也不含糊将钱和票拿了出来，没有多余的话和嫌贵的抱怨，直接是宋河要多少，姜南絮就给多少，甚至姜南絮还多给了他20块钱，表个心意。 宋河将多余的钱挑出，试图还给姜南絮：“嫂子多了，多了。” 姜南絮没有接，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就当是你的辛苦费，拿着。” 宋河一再推脱，姜南絮无法，跟陆向南说道：“你倒是劝劝啊！” 陆向南闻声开口：“你嫂子诚心给你，不是虚的，拿着吧。” 说完他停顿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你嫂子跟某些人不一样。” 宋河憨笑一声，挠了挠头，确实不一样，不愧是老大看中的人：“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老大，谢谢嫂子。” 姜南絮眼睛一眯，语气危险地说道：“你再谢一遍。” 宋河一个怔愣，有些不知所措。 陆向南对姜南絮已经很是了解了，马上接口道：“河子，你嫂子主动给你的，要是你嫂子不说，我这心大的也想不到，你应该先谢你嫂子。” 老大最是心细了，也从不会亏待兄弟，就算嫂子当面不给，老大过后也不会亏待帮他的兄弟的。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宋河依然从善如流的笑着开口：“谢谢嫂子，谢谢老大。” 姜南絮看了看宋河，又看了看陆向南，突然笑得前仰后合。 宋河见状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是会传染的，虽然不知道他俩在笑什么，但是陆向南嘴角也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第76章 抱大腿和老天爷谈条件 宋河离开后，姜南絮对着面前的信件和两大包包裹发起了愣。 她从未想过那边会给她邮寄东西，有些震惊的同时又有几分五味杂陈。 她先将原女主姜幸运的信件拆开。 和她写给姜幸运那洋洋洒洒好几篇不同，姜幸运给她的信只有短短的两行。 第一句告诉她，抱错并非她的错，无需自责。 第二句告诉她，姜家永远是她的家，随时欢迎她回来。 仅仅两句话，让她看到了一个温柔坚强却又善良大度的原书女主姜幸运。 姜南絮压下心头不知名的情愫，拆开了姜父的信。 最先掉出来的，是一叠钱和票。姜南絮沉默着，没有第一时间去数钱和票，而是打开了交叠一起的厚厚信纸，一字一句地读着。 足足7页的信，全部都在表达一件事，那就是姜父对她的爱，字里行间充斥着对她想念和心疼以及不放心。 来自家人的问候和关心，让她觉得无比温暖和欣喜，可同时也让她有些难受和心痛。 一滴泪落下打湿手中的信纸，姜南絮想着身体原主在书中的结局。 以为自己被所有人抛弃的绝望，被打得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后，在无尽的痛苦中感受自己生命的流逝，最后在尸身腐烂后被嫌弃的扔到后山又被野兽啃食，姜南絮泪已成行。 原身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只要原主向姜父求助，姜父这拳拳的爱女之心怎么会…… 不对，原主也曾挣扎过。 原主曾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到姜家求助，却只得到绝情的答复：“你根本没有资格留在这里，别在这碍眼，滚远些！” 这句话犹如钢刀插在原主的心口，她不敢置信，泪水模糊双眼，无助地跪在地上求他们救她。 最后怎么样了呢？ 被陆宝柱强行绑了回去，然后……惨死了啊！ 原主曾满怀期望，她不相信养她18年的父亲和曾经朝夕相处的家人那么绝情，任由她犹如破布娃娃一样凄惨，看着她被虐杀。 那份希冀在被现实无情地碾碎后，就彻底熄灭。 姜南絮猛地吸了一下鼻子，眼泪啪嗒啪嗒地无声落下，她觉得原主的好惨，为原主悲哀。 下一秒姜南絮忍不住哇地哭出声，现在她代替了原主啊！ 姜南絮一边哭，一边努力回忆书中原身的剧情。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从这封充满爱意的信件中来看，姜父不会做出那种冷漠绝情的事情啊！ 从姜南絮抽泣出来的第一声起，陆向南就像是被点了穴一样，整个人瞬间石化在那里。在姜南絮哭得更大声且连绵不绝时，才猛然回过神来，慌忙凑过来拿手给她擦眼泪。 姜南絮嫌弃地一把将他的手拍开：“呜呜呜～～你没洗手，脏手擦眼睛，眼睛会生病。呜呜呜呜～~~” 陆向南嘴唇张张合合，半天没想找到安慰她的合适话语，索性伸出强有力的手臂将她揽入怀中，像哄小孩子一样，轻拍着姜南絮的背脊。 姜南絮将脸埋在了他的怀里，脑中剧情一遍遍地过着，终于让她找到了造成误会的蛛丝马迹。 剧情中原身被养父赶走并辱骂，都是原身前未婚夫和姜家小叔子的传话，姜父并不是亲自赶人，甚至姜父没在现场！ 为什么会这样呢？ 剧情的力量，这个词凭空出现在姜南絮的脑海。 她突然感觉一阵冰冷的恐惧从心底传来，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当剧情那只冰冷的手伸向原主时，就已经注定了原主悲惨的结局，原主没能逃出剧情这个可怕的牢笼。 那么她呢？原主在书中死于几天后的八月十五，那个团圆的中秋节，那么她呢？她会和原主一样，也死在这个节点吗？ 她真的能改变炮灰的命运吗？ “陆向南，我怕。”姜南絮紧紧地抓着陆向南的衣襟，脸色发白，声音颤抖，“我真的好害怕！” 陆向南不明白，之前还好好的人，此时怎么突然吓成这样，信中到底写了什么，她又想到了什么？ 陆向南耐心地安抚她，温柔而坚决地说道：“有我在呢，我会保护你，不要怕，乖！” 姜南絮猛劲摇头，哭腔奶调，语气悲怆：“你不懂。” 陆向南捧起姜南絮的脸，温热的唇，轻柔地吻上她的额头，这是他第一次吻一个女孩。 “只要我活着，就没有人能伤害到你！” “如果有人想伤害你，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姜南絮抽泣地仰起头，透过泪光望向陆向南，他脸上满是坚毅的神情，仿佛任何事情都无法击倒他。 “这是我对你的保证！”陆向南说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迟疑着伸出右手小拇指，做拉钩状。 姜南絮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勾上对方的小拇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陆向南的小拇指温暖有力，紧紧地将姜南絮的手指勾住，含笑暖声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哎，还没盖章呢？大拇指伸出来。”姜南絮说着，把陆向南的大拇指扳了出来，跟自己的大拇指碰了一下，又道，“盖了章了你就跑不了了！” 陆向南：是啊，你就跑不了了。 姜南絮：毕竟陆向南是反派大佬，要是剧情给我弄死，照大佬现在的深情，一定会黑化的。 姜南絮抱着陆向南，像是抓着保命符和谈判的筹码。她仰头对着天花板，在心中对着老天爷商量着：“为了弄死我这样一个小炮灰，让反派大佬黑化，世界彻底崩塌，多么不划算。所以放过我，无视我，好不好。” 陆向南感觉到姜南絮抱得他更紧了，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在他怀里瑟瑟发抖，仿佛受伤了小鹿般楚楚可怜，陆向南心疼地也用力回抱她，尽力安抚她。 姜南絮抱着反派大佬心不慌，眼睛微眯狡黠得像个小狐狸。 没打雷，没下雨，没阴天，屋顶也没塌，姜南絮单方面在心中宣布：“老天爷，一分钟喽，你没反对，就算默认喽～！为了你的反派大佬不黑化，男女主不提前下线，要保佑我长命百岁哦！” 姜南絮信心满满，只要抱紧陆向南的大腿，就能避过八月十五自己的这个死劫。 但是，真的是这样的吗？ 第77章 完全不同的脑回路 姜南絮长舒一口气，心情已经回暖，刚想起身去看看包裹里都有什么好东西。 就听陆向南小心翼翼地问着：“你哭，是因为跟你抱错的那个女孩吗？” “是她不想让你再联系你的养父？”陆向南说着安抚性地摸着姜南絮的头，从头顶摸到了后脖颈，“你不用听从别人的话，你只要跟随你自己的心意，如果你割舍不下你的养父，那咱就不割舍。” 姜南絮觉得陆向南可能误会了，她替姜幸运解释道：“没有，姜幸运是一个正直善良、执着坚韧、理智利落……” 姜南絮搬出原书作者对于她女主的评价，说着说着，她突然顿住了，她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人物，不！应该说是对现阶段的她和陆向南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人物。 方家养父母把姜幸运当牛做马，没教过她什么，唯一展现在她面前的都是人性的卑劣。 姜幸运没长歪，养成现在这样的性格，都是因为一个人，一个下放到他们村的老头子。 没有人知道这个老头子祖辈皆是御医，更没有人知道他的本事称得上杏林国手。 原女主姜幸运年幼时，机缘巧合与这个中医大牛偶遇，并引起了他的注意，发现并看中姜幸运的医学天赋，偷偷收姜幸运为徒，教她读书识字，教她中医学问……教得她人间清醒，不自怨自艾。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称得上是杏林国手的人，姜南絮找得到，还很近。 陆向南有救了！ 比起遥远京市中女主那虚无缥缈的灵泉，这个也许更真实，更容易得到，因为此人近在隔壁村。 姜南絮彻底从悲伤的情绪中脱离，傻笑着，吧唧亲了陆向南一口：“可能很快你就能痊愈了！” 陆向南摸了摸被亲的地方，一整个莫名其妙。 陆向南：怎么突然说起他的伤病了？刚刚不是在说她那远在京市的那一家子吗？ 姜南絮脑瓜子叽里咕噜地转动着，霹雳啪嗒地拨着心中的小算盘珠子。 刷姜幸运好感度，蹭她金手指灵泉给陆向南治疗，难度太大，进度太慢。 现在突然有了另一种可能，她可以多线发展。 条条大路通罗马。 姜南絮心思彻底活了，激动地从陆向南的腿上跳了下来，恨不得现在飞到隔壁村，让那个中医专家给陆向南治病。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姜南絮像吃了兴奋劲一般，拍着陆向南的肩膀：“我要回村！” 我要去隔壁村找草棚神医。 就这么一会，姜南絮通过等式换算加脑补，已经将姜幸运的中医师傅，脑补成神医了。 陆向南：……怎么又突然想要回村了。上一句不是在说他的伤病吗？ 陆向南不理解姜南絮的情绪转变，但是努力地想要跟上她的话题：“嗯，我们明天上午就回去，回去前多买点猪肉吧！” “昂？”姜南絮疑惑地眨眨眼，咱们俩说的是一个话题吗？“猪肉？” “你昨天晚上不是说，县城住得很舒服，不想回村。唯一能勾起你回村的兴趣，就是能住进属于我们的家吗？”陆向南解释了一句后，又道，“只要肉跟上，最多一周时间，我们就能住进去。” 这回轮到姜南絮反应不过来了，她迷茫地眨眨眼：“是吗……” 陆向南伸手拍了拍姜南絮的头：“是的！相信乡亲们的实力。” 姜南絮这才明白，陆向南误会了。 不过因为他的打岔，姜南絮脑中的热切冷却了一些，打趣道：“我感觉你是想说，要相信吃肉带来的激励。” 然而，被陆向南这么一打断，姜南絮的热情顿时消散了几分，甚至还开起了玩笑，“我怎么听着，你这是在告诉我，要多吃点东西，才能让人兴奋。” 不过，被陆向南这么一打岔，姜南絮也就没那么激动了，道，“我觉得，你是想告诉我，吃肉会有动力。” 陆向南：…… 姜南絮理智回笼，想得更多。 陆家在村中心，她去哪都能碰到一堆人。而且农村没有什么娱乐活动，都喜欢几个人找棵树，或者是坐在家门口聊天。她什么时候出去的，什么时候回来的，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都会被人看见，甚至有好奇心重的碎嘴子还会问来问去。 她要找的人，可是不能随便接触的人，弄不好自己搭进去了，还会给陆向南惹祸上身，不安全。 新房在村后，地处偏僻，等住进去，再去找神医更稳妥一些。 所以…… 姜南絮：“我先看看我养父都给我寄了什么来。这都快中午了，一会咱们先去国营饭店吃午饭，然后去肉铺买肉。” 陆向南听到姜南絮他的提议，心底松了口气：“你同意就好，互利才能互惠！” 姜南絮不得不佩服陆向南舍得下血本的魄力，要想马儿跑，当然要给马儿吃好草，怪不得他以后成了首富大佬，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这个年代生活条件比较艰苦，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一口肉。有了肉的激励，想必参与修缮房子的人会更多，效率质量也会有保证。 肉不只要买，还要买好，这个年代的人们肚子里普遍缺油水，所以不能按自己的口味买瘦肉，要买带肥肉多的。 姜南絮想得很好，但是现实永远跟设想有那么一点区别。 比如。 “卖光了，这才几点啊！”姜南絮站在已经关了的肉铺门口，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所听到的消息。 但现实就是如此。 姜南絮垂头丧气地又回了国营饭店，找王大厨求助。 王大厨笑得直拍大腿：“你这小丫头，笑死我了，肉铺每天早上7点左右就卖空关门了，别说现在已经下午1、2点钟了，哈哈哈哈哈~~年轻，还是太年轻啊～！” 姜南絮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微笑，结果只扯出一个苦笑。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王大厨，她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有些羞恼的姜南絮，火气转移，埋怨一旁沉默的陆向南：“怎么我不知道，你怎么也不知道啊！” 姜南絮委屈巴巴地在心里补充，我一个穿越过来的，没有常识也就算了，怎么你也不知道？害我白跑一趟，还让人看了笑话。 陆向南揉了揉姜南絮的头，从善如流地说道：“嗯，这回我知道了。” 姜南絮…… 第78章 肉铺没肉？那就进肉联厂买肉！ 王大厨也意识到自己笑得太大声，姜南絮被他笑得绷不住了，赶紧止住笑容说：“你要买肉，跟叔说啊，我带你去买，买好肉。” 姜南絮笑着婉拒了：“不用了叔，知道几点关门就好办了，明天我早点起，一大早就去买。” 王大厨笑着摇了摇头，手指隔空点了点姜南絮：“你啊，还是太年轻，丫头你可别小瞧了这买肉的道道！” 姜南絮一看他这作态，有些意外，买个肉还能有什么说道？不就是拿着钱和票，到那买，买完走人吗？ 姜南絮坐直了身体，微微前倾一点，认真聆听状：“叔您说，愿闻其详。” 王大厨以拳抵唇，清了清嗓子，徐徐道来：“肉铺每天最多杀两头猪，而这猪肉，有不少都是一些单位提前订好的。这些公家预定好剩下的肉，在上铺面之前，有关系的人肉铺中有熟人的再挑上一波。最后剩下的这些，才会上铺面，卖给一早在铺面外排队等候的人。” “想要膘厚的一等肉啊，你就得跟着王叔我去买，要不然别说你这小身板能不能抢到前排买到肉，就算能买到，保不齐也只能买到瘦小的三等肉。” 姜南絮着实没想到，这个年代买个肉还有门路和人脉一说。 当即也跟王大厨客气了，以拳锤掌顺势拱手作揖，歪头笑道：“那就麻烦王叔您的带领了！” “你呀还真是古灵精怪！”王大厨被她这搞怪的样子逗得忍俊不禁，“行了，别做怪模样了，明天凌晨3点半我去你们招待所门口等你。” 姜南絮连忙摆手推拒：“哪有让您来特意接我的道理。” 王大厨看了陆向南一眼，起身上前，按住陆向南的肩膀，对着姜南絮说道：“要接，一个女孩子家不安全。我要是不接不送，你家这位能放心？” 姜南絮：“他……”不能跟着一起去吗？ 陆向南：“王叔跟着肯定放心，我爱人就麻烦王叔领着了。” 王大厨：“嗯。” 陆向南听到了保证又跟还在迟疑的姜南絮说道：“宋河说明天上午就能筹备好修建房屋的一应建材，也不知道他具体几点能到，以免咱们都出去，他扑个空，我在招待所等他。买肉的事情就辛苦你了。还得起个大早！” 姜南絮不在乎摆了下手，大言不惭道：“没事，早起而已，我起得来！” 第二天，姜南絮顶着两个黑眼圈，睡眼蒙眬地坐上王大厨自行车后座。 迷迷糊糊间她突然觉得面前的路越来越陌生，她的瞌睡一下子就醒了：“咱们不是去头铺吗？咱们走错路了吧！” 王大厨自行车蹬得飞快，头也不回地说道：“小丫头睡懵了？昨天不是跟你说了拿到肉铺的肉都是挑剩下的吗？当然带你去肉联厂去挑带大肥膘的精品肉啊！” 进了肉联厂，王大厨轻车熟路地来到一个半开的卷帘门前，带着姜南絮，弯腰钻了进去。 姜南絮刚一冒头，就听见王大厨笑着说道：“这是我远房侄女，带来见见世面。” “来，叫朱叔叔！这可是咱这最好的杀猪匠，以后你要是想买肉，直接来找你朱叔。” 姜南絮看着面前五大三粗圆圆脸的中年男子，乖巧地问好：“朱叔叔！” “刚杀的新鲜猪肉，要买什么肉，买多少。”朱杀猪匠点了点头，直接朝着姜南絮问道。这个点，直接带到这来，傻子都知道是小姑娘要买肉。 这一问，反而将姜南絮问住了，求助的眼神望向王大厨。 王大厨替她说道：“给她来一条后臀肉，肥点啊！” 朱杀猪匠一脸为难：“专挑抢手的好地方要啊！” 王大厨翻了一个白眼，嗤笑道：“行了，咱俩谁跟谁，我这一大清早带孩子来，别跟我这装模作样了，我知道你肯定有留，别拿‘囊囊踹’糊弄我们啊！” “行行行，你这暴脾气还没改！”杀猪匠说完转身进了里屋。 “就他那脾气，比我还要暴得多，”王大厨嘟囔一句，就跟姜南絮解释道，“排骨卸掉后的部分叫前槽，猪肚子的部分叫后槽，都是不错的肉。但是不够肥，最肥的就是后臀肉，这部分最肥，也最抢手。” 姜南絮不懂就问：“那什么是‘囊囊踹’？” 王大厨：“就是那些蒸不熟嚼不烂的地方。” 姜南絮因为是王大厨带来的，最后走时，朱杀猪匠还给姜南絮塞了1个大猪蹄，一袋子大骨棒。 买完肉，王大厨也没有直接将人送回招待所，而是带到了国营饭店，开灶给姜南絮做了顿简单的早餐，才将姜南絮送回招待所。 姜南絮很是感激，她真的在王大厨的身上感受到了父亲的感觉。 姜南絮回到招待所的房间，跟陆向南说了两句话，刚想睡个回笼觉，房门就被敲响。 姜南絮打着哈欠想要起身，被陆向南制止，他去开了门。 是宋河。 打了鸡血一般的宋河，立定敬礼：“报告老大，任务已完成！” 宋河的一嗓子震得屋中姜南絮一个激灵：“宋河来了？！” 陆向南沉默无语地往后退了两步，把过道让了出来：“小点声，进来说话，你嫂子胆子小。” 宋河嘿嘿笑着进门：“想当初，我刚入伍到老大那，老大总说我说话跟小猫叫，我这不是习惯了吗？见到老大的条件反射，吓到嫂子了，真不好意思。” 姜南絮看他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反而有些告状的意思，笑着说道：“以后你老大要是再凶你，就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哎，谢谢嫂子了。”宋河调笑着。 陆向南无奈摇了摇头，觉得有些好笑。 一通胡闹过后，宋河说明了来意：“所有的建材都齐了，货车就停在县城外，咱们现在就可以出发，回去给老大建房了。” 姜南絮惊喜：“这么快？” 宋河洋洋得意：“嫂子你也不看看给你办事的是谁。我可是老大亲手带出来的。老大说过，抓住时间，才能赢得主动。用好时间，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争分夺秒，时间就是生命，一秒一个人头……” “好了，别啰嗦了，我们收拾一下东西，尽快出发，争取赶在中午之前回村。”陆向南赶紧打断，再说下去就血腥了，该吓到他的小媳妇了，她的小媳妇胆小到连一只小飞虫都能吓哭她。 第79章 差点被熊孩子坑了 村里进了铁皮大车是个新鲜事，村里的人都好奇地围拢过来。 本在进村后就放慢了车速，此时前行变得更是艰难。 大货车高大，有盲区，有些小孩子不知死活地往跟前凑，甚至往车轱辘前凑，家长只是跟后面看着，也不制止。 姜南絮：“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司机按了两下喇叭，跟车的人完全没有躲开。 陆向南当机立断：“停车，我下去，他们都怕我。” 姜南絮：“我们要建房是好事，干嘛弄得怨声载道。他们表面不说，背地里一定抽你脊梁骨，说你小气，连个车都不让看。说不准，哄孩子睡觉，还拿你吓唬孩子呢。我下去，我保证，他们都爱我。” 爱你？这丫头怎么天天爱不爱地挂嘴边 陆向南：“……别闹。” 姜南絮：“我们打赌，要是我赢了，我亲你一口，要是我输了，你亲我一口。” 姜南絮说着从身后的斜挎包里，掏了五颜六色的水果糖，下了车。 宋河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陆向南的表情，无声憋笑，脸都憋红了。 宋河：老大的表情变来变去，老大沉闷的性格遇上嫂子这种跳脱的，也挺好。 姜南絮举着手中的糖，对着围着车的众人，呼喊着：“孩子们别急着追车玩，我这里有甜甜的果糖，快来领糖。” 瞬间，被包围的，从货车变成了她。 姜南絮一边发糖一边温声说道：“我们让车开过去。等车停下，如果你们还对车好奇，想看再看好不好。车在行驶过程中靠近是很危险的。” 狗蛋竟也在其中来找她要糖，他闹着要两颗，姜南絮只给了一颗。 狗蛋朝着姜南絮吐了一口口水：“咱们爷们，听一个婆娘的也不害臊。她给你们糖都是拿我家钱买的，一个败家玩意，骚狐狸，咱玩咱的她管不着！啊～！冲啊～！” 狗蛋一招呼，几个拿了糖的小子跟着一起又开始追车跑。 姜南絮心梗住了，看着鞋上的口水，看着众人因狗蛋的话投来的异样眼光，姜南絮怄气的不行！这个年代流言能杀人！更何况这么多人都听见了，姜南絮隐约听到一些人在对她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了。 她此时多少有点后悔也许不该逞能，也许直接让陆向南下来吓唬人更好。 但是……事已至此她可不能默认了被一个小孩子欺负，要是就这么算了，以后谁都能上来在她头上踩一脚。 姜南絮大声地长叹一口气，用附近的婶子们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狗蛋娘走得早，他没有人教养，变成现在这样，以当混混头头为荣，天天胡话脏话挂嘴边以为这样能彰显自己的厉害。我本想着引他学好，可哪想到这让他彻底恨上我了，变本加厉。不只是对我，对他继母，对他奶奶都是这样，天天打骂长辈。别说力所能及的活计，就连自己穿衣服和鞋都不会，对着同龄的孩子也总是高高在上欺负霸凌。这可怎么好啊！这不是养废了吗？我只能跟着干着急。” “但是咱们村其他孩子都是顶顶好的，只希望本来能有出息的好孩子，别跟他学坏了，毁了一生。” 婶子们聊天的声音渐渐退去，都在认真地听着姜南絮的话。 姜南絮赶紧说正经事：“这铁家伙开起来很费劲，咱们路又不平，你看着车摇摇晃晃的，可别把孩子们卷进去。我把盖房的喜糖提前发给大家，就是为了图个吉利，要是真有孩子受伤，见了血……” 姜南絮一脸为难地看了看众人：“都是我们狗蛋不好，我也管不了他，哎，他也没什么坏心，就是想压所有孩子一头，哎这种心理大家能理解吧！” 众人：理解归理解，但是凭什么我们的孩子要被压一头，真晦气。 一个性子直的大娘呸了一声：“陆家一家子都一肚子花花肠子，我们的孩子哪点比不上狗蛋，高贵个什么劲。” 另一个大娘愤愤道：“你们看看，狗蛋那小兔子离大铁皮车远远的，吆五喝六的招呼咱们孩子往前冲，安得什么心！” 姜南絮继续火上浇油，悠悠的道：“就是没能比其他孩子多得一块糖，就指挥着其他娃子们往车跟前冲，太危险了，我替狗蛋给大家伙道歉……每一个孩子都是家里的宝贝，婶子们赶紧带自己的贵子远离危险吧。” 性子直的大娘拽回自己的孩子，对着姜南絮说道：“还是你这孩子实在是心善啊，跟陆向南那孩子一样。幸好啊，你们搬出来了，离那一家子烂人远些是好事。” 另一个大娘也领着一个孩子过来，她怼了一下性子急的大娘，提醒她：“这些话私底下说说就得了，别让陆家人听到，当心老陆大队长给你穿小鞋。” 姜南絮眨了一下眼：“我什么都没听见。” 这话一出，三人都笑了。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将自己的孩子拽走。 姜南絮终是松了口气，回了车上，离新房还有一段距离，她可不想跟在车后吃灰。 姜南絮以为经过刚刚那一遭，应该没有人会继续跟着车了。 但是姜南絮没想到的是，一帮大人也一边聊天，一边跟了过来，甚至人越来越多。 甚至……还帮着一起卸了建材。 过了好一会，姜南絮才弄明白，这些人一大部分都是答应了来帮忙修缮房屋的人。 他们看到有车运材料进来，就知道，要开始建房了。 此时另一边，赵玉兰气喘吁吁地小跑进陆家，一巴掌拍在躺在床上陆宝柱的后背上：“你快去告诉你舅一声，别在县城蹲着了，她回来了。” 睡懒觉的陆宝柱一脸懵地坐起身：“什么回来了，谁回来了？” 赵玉兰着急忙慌地说道：“还能有谁，那个丧门星的老二和老二媳妇。我刚刚听村口特别热闹，就凑上去看看，结果正巧看到老二媳妇还有一车的东西。可不能再拖了，那是个败家的，这么多东西得花多少钱啊！再晚点她把钱都花光了，就算把她高价卖了，咱们也是亏的！” “这才几天，这么快就回来了？知道了，我这就去。”陆宝柱有些诧异，他眼睛转了一圈，问道：“我这个舅靠谱不啊，搞不好他还在县城蹲点呢？真的没问题？” 赵玉兰一脸笃定：“你放心吧，别的事情不靠谱，但这种事找你小舅，一准错不了！” 第80章 一边和乐融融，一边鸡飞狗跳 姜南絮看着现场至少60名大老爷们，比比划划，跑来跑去。 虽然看上去乱哄哄的，但是明显大家都很有经验，都能迅速地找到要做什么。 姜南絮插不上手，帮不上忙，还有点碍事……她一会退一点，两会让让路，没多久就彻底游离在众人之外。 本就凌晨起来，没睡好，此时她大脑木僵僵的，整个人慢了半拍。 就这么就进入施工模式了？ 她总觉得缺点什么，想了好久，终于反应过来。 这都要到中午了，干活不给工钱，但是要供饭啊！ 谁做！在哪做！做什么！ 突如其来且迫在眉睫的问题，让姜南絮有些麻爪。 陆……陆向南呢？ 姜南絮踮起脚尖伸脖张望，在六十多个人头与尘土飞扬中寻找陆向南，真的是好难。 突然姜南絮眼睛一亮，就见宋河推着陆向南突破了人群，来到她的面前。 姜南絮迎了上去：“这么快就开工了？我以为最快也要等到下午或者明天呢！” 陆向南听出了姜南絮的无措与慌张，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带着一丝安抚：“别慌，这里我已经安排妥当了。你一大早帮乡亲们去买肉，没休息好，也别在这里继续受累了。” 姜南絮眉梢微微舒展，但并没有完全开颜，头疼地敲敲脑壳：“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找沈表嫂看看她有没有空，帮忙做饭。” 陆向南拉住姜南絮，轻声说道：“我知道你跟沈表嫂关系好，但是沈表嫂住村头，咱这是村尾，有些太远了。” 姜南絮声音闷闷地带着一丝委屈：“我就跟沈表嫂比较熟啊～！” 怎么就这么爱撒娇呢？真是磨人…… 陆向南抵唇轻咳一声，旁边还有外人在呢，这副样子怎么能让外人看到。 他往身边一指，沉声道：“这是栓子。” 姜南絮这才注意到，陆向南身后不远处还站着一个有些黑的青年男子。 虽然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姜南絮习惯性礼貌地冲着栓子微笑点头。 栓子满脸通红，憨笑着摸了摸后脑勺。 陆向南在两人打完招呼后，对着姜南絮继续说道：“栓子是邻居葛大娘的小儿子，我之前已经跟葛大娘谈好。房屋没建好前，大家伙的饭菜，由葛大娘来做，食材由咱们出，做的饭菜带上葛大娘全家的份就行。” 姜南絮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能不让她操心那是再好不过了：“应当的，应当的，食材都由我们出。” 陆向南松了口气，他就知道姜南絮与其他女子不同，没有那么小家子气。 他继续安排道：“河子陪你们把货车上准备好的食材，还有在咱们屋放的那些粗粮和细粮，一起拿到葛大娘那。让葛大娘看着做，不用舍不得，尽管真材实料地做。” 陆向南想到姜南絮在厨房那看似指导，实则是捣乱瞎指挥的打下手，不放心地叮嘱：“等食材交给葛大娘，你就回去睡个觉，休息一下。等葛大娘做好，去叫你，你再跟她一起来送饭。” “好好好，我知道了。”姜南絮爽快地挥了挥手，继续道，“六十多个人的饭，正经地忙一会，时间紧迫，我们得走了。” 宋河帮着将食材从陆家取出，与货车上的合一起，送进了葛大娘跟前。 栓子跑到葛大娘跟前，迫不及待道：“向南哥说了，就大大方方放开了做，还有肉，也不用舍不得，今天就全做了，给大家开个荤。” 葛大娘看了一眼姜南絮，狠狠打了栓子后背一巴掌：“你这孩子，瞎说什么？” 姜南絮赶忙道：“栓子说得对，葛大娘您就放开了做，这乡里乡亲的帮忙，我和向南也不是那种不知感恩的人，您啊，就听向南的吧！” 这大手笔，葛大娘听得都咂舌，好心地提醒：“姜南絮小两口以后过日子，花销大着呢，还是要省着点。” 姜南絮笑着摇了摇头：“该省省，该花花。一直承蒙乡亲们的关照，我和向南都记在心里。而且当初我和向南的婚礼闹得也不成样子。这就当是借着这个机会，宴请大家了。”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葛大娘摸了摸姜南絮毛茸茸有些乱的脑袋，让她回去休息去了。 姜南絮也不客气，就她炸厨房的反向属性点，如果强留下帮忙，反而让葛大娘觉得是不信任的监督。 姜南絮干脆就全权放手，双方都乐得轻松自在。 …… 一切很顺利。 开工建房的第一顿饭，乡亲们都很满意。 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分到两大块肉，堪比过年。 所有人吃得热火朝天，场面一片和乐融融，甚至比当初的结婚酒宴上气氛还要好。 而另一边的陆家人却坐不住了，葛大娘的肉香一阵阵地传进了陆家，久久散不掉。 引得陆家的男女老少馋得不行，狗蛋更是口水直流，撒泼打滚要吃肉。 胡娜也跟着酸酸地添油加醋地拱火。 赵玉兰哄着狗蛋，拿着碗往他嘴里喂蛋羹，狗蛋一把将勺子挥掉，闹得更厉害了。 胡娜觍着脸出主意：“咱们也去那边蹭个饭吧。” 赵玉兰有些迟疑，但是她真的有些怵，对上姜南絮她不确定能不能讨到便宜。 陆为民脸阴沉得都能滴出水来，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我们家短你吃了还是短你喝了？怎么就那么馋呢？不想吃我们陆家的饭，就滚回去找你娘！” 胡娜缩了缩脖子，也不敢再说什么，但是闻着隔壁的肉味，碗里的饭让她觉得是那么的难以下咽。 觉得难以下咽的不只是胡娜，还有陆宝柱。 只见他吃了一口后又吐了出来，筷子一摔转身就走：“我找小舅去。” 陆为民刚想叫住陆宝柱，问问他找他小舅那个老痞子干嘛。 “让你不给我肉吃”就听见一个童声尖厉的凶狠的暴喝，伴随着碗碟碎裂的声音响起。 原来是狗蛋看自己闹了这么半天没人理他，干脆把碗摔在了赵玉兰的身上。 陆家这顿饭因为葛家飘来的肉味，吃的是鸡飞狗跳。 第81章 打起来了 因为吃肉的事，狗蛋闹了赵玉兰一下午，赵玉兰一顿哄骗才算让他消停了些。但赵玉兰心里也一直憋着一股邪火，没处发泄，便盯上了胡娜。 胡娜难得聪明了一回，压着心中难以平复的怨气，站在赵玉兰的角度跟着一起臭骂了姜南絮和陆向南一顿，又敲边鼓地说了一些软话和虚假的吹捧，重涨了赵玉兰的气焰，让她觉得自己又行了。 在陆向南和姜南絮从施工现场回来后，就开始了作妖闹腾。 赵玉兰在两人进门后，猛地一拍堂屋的桌子，摆出了婆婆和妈妈的架势，掐着腰指着两人的鼻子就要开始闹。 可惜，不管是姜南絮，还是陆向南，没有人会怕她。 姜南絮从来不会惯着任何人，更何况现在，家都分完了，脸也算扯破了，她更不会管那么多，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赵玉兰。 赵玉兰看姜南絮敢无视她，张牙舞爪地叫骂着，对着姜南絮冲了过来。 姜南絮将陆向南猛地往旁边一推，自己转身一个躲闪，加上陆向南椅子的一绊，赵玉兰失了重心，踉跄了一下。 姜南絮趁着赵玉兰脚下不稳，直接将人推到一边，快速回身闪进房间，把门一关。 跟赵玉兰一同被关在门外的陆向南，冰冷低沉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麻烦让一下，我要回屋休息了，我看不见当心撞伤您。” 礼貌客气的话，却透着一丝冰冷的威胁感，一瞬间赵玉兰的汗毛立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陆向南敲门进屋，待门再次合上，赵玉兰才反应过来。 赵玉兰一边暗骂自己没出息，一边又把门砸得哐哐响，她可是许诺了明天要给狗蛋吃肉的。 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声音，活像一个惨叫鸡在门外嚎着，话骂的那叫一个脏，要求提的也是真不要脸。 姜南絮好心提醒：“您嗓子不疼啊，天不早了，您也早点睡吧，熬夜容易猝死。” 嗯……现在赵玉兰声音像是一百只惨叫鸡同时在尖叫了。 姜南絮揉了揉耳朵，她还真不信，赵玉兰能真的吼上一夜。 姜南絮在噪音中上了床，她想洗澡，可是门外的情况让她洗不了，认命地直接倒在床上。 这一天马不停蹄地折腾下来，她这才得了空来理理思绪。怎么才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悄声无息地勾搭上隔壁村的草棚神医给陆向南看病。 陆向南显然也习惯了赵玉兰的闹，把她的声音当成背景音，没有丝毫动容，依旧神态自若地与姜南絮说话。 “你在想给你养父寄山野货的事？” “嗯……”她现在想的事，还不能明面地说出来。 也不知道陆向南对于下放的那类人是什么看法。 万一说出来，他不让她跟草棚神医接触，那她不是傻眼了吗？ 一个干过侦查的特种部队的长官，想要看着她还不容易吗？ 她才不会笨到给自己挖坑。 姜南絮翻身勾住陆向南的手，把玩着，顺着他的话说道：“是啊，你不是说等回村帮我联系吗？” 话出口后，她就有些后悔，陆向南一直在现场监工指挥，够累的了。邮寄山货的事情她也确实不着急，连忙补充道：“我也不着急，房子弄完，咱们搬进去再说，也来得及。” 陆向南却不这么想：“今天是施工第一天，确实有些乱，明天就好了。我会尽快，争取让你养父那边，在八月十五中秋节，收到你的心意。” 陆向南一边说着，一边用大手包住姜南絮作乱的手，不让她进行把他所有手指头摞一起的尝试。 姜南絮小猫一般四肢并用，想要打开陆向南的手：“其实……我真不着急。” 姜南絮闹了一会，累了，摊成一个大字，把陆向南挤到小边边上去。 门外赵玉兰终于也累了，偃旗息鼓回屋了。 安静下来，困意瞬间袭来。 姜南絮在一堆心事中睡着了。 修房子搬家的事，陆向南治病的事，远在京市养父和姜幸运的事，写作挣钱的事，曼曼的事，明天的事…… 心事多，睡得也不踏实。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 陆向南悄悄起身，声音轻到几不可闻的穿衣服和挪动声，依旧吵醒了姜南絮。 姜南絮伸了个懒腰，抓住陆向南的衣角，软绵绵地说道：“我今天跟你一起去，我不在家呆着，中午也不想跟葛大娘一起给你们送饭。送饭有葛大娘一家就够了，我要跟你一起见证咱们小家的建成。” 陆向南将姜南絮的胳膊放回被子里，轻声道：“你是怕白天在家，妈闹你？” 姜南絮捂脸，哼哼唧唧不说话。 昨天她确实是累到了，所以回来锁门睡回笼觉。 但是……做饭的事情已经全权交给葛大娘了，做饭用不上她……就连送饭，葛大娘一家也全包了。 昨天她就是空着手跟在大家身后去给大家送饭，多少有点尴尬。 不是她不想拿，而是她确实没想到，葛大娘做好的饭菜是装在搪瓷洗脸盆里的。两盆菜，一盆饭，满满的三盆，不管哪盆她都端不动，捂脸。 她留在这也没什么事，还不如跟到现场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机会出村去探一下路。 毕竟她知道中医大佬是住在隔壁村边缘山脚下的草棚里。 但是，具体在哪，怎么走，她一无所知。她还不能问…… 陆向南被姜南絮哼哼唧唧的小奶声弄得心痒痒的，他无奈扶额：“你要跟我一起去，那就起来吧，别在床上装小猪崽子了。” 姜南絮大惊：“你才是猪崽子，有我这么苗条干净可爱的猪崽子吗？” 陆向南：……怎么就生气了？ 施工现场。 陆向南难以为姜南絮顶多在外围溜达溜达围观一下，没想到还真有她发光发热的地方。 今天正好要砌土炕和土灶，姜南絮来了兴趣，姜南絮厨房、东屋，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 一连串的问题没有停歇地接连问了出来，因为有肉吃，老乡们的心情都很不错，难得没觉得姜南絮一个女人在这里碍事，十分耐心地讲解了一通。 没想到，姜南絮拿了根树枝竟将整个建造图给画了出来，并且还提出了一些非常有建设性的意见。 火炕，火墙，炉灶，烟道，经过姜南絮的参与和研究，布局和规划更加方便合理也更美观。 “不愧是大城市来的文化人，果然有见识。” 几个施工的乡亲连连称赞，他们本来觉得一个小丫头懂什么，只是看在肉的份上不好不回答，结果没想到，简单的几句询问，就完全了解了，还做了合理更改。 其实姜南絮只是单纯地不想一进大门就是厨房而已。 进大门是厨房，路过厨房进到两边的卧室，她实在是觉得怪怪的。 进门是客厅，从客厅分别进入厨房和卧室，才是她的习惯动线。 互捧才能促进双方关系，对于老乡们的夸奖，姜南絮含蓄一笑：“哪里，哪里！还是几位叔伯哥哥厉害，我只是跟大家学一点皮毛，有那么一点小想法，但是真让我动手我就不行了，完美的呈现还要靠几位才行！真的辛苦你们了，中午开饭，一定要多吃点啊！” 谁不喜欢被夸，老乡们听到姜南絮真诚的夸赞，心里自然高兴，看着姜南絮的目光也变得更和善了些。 之前他们还听到一些闲话，说姜南絮脾气大，躲懒不干活吗，现在看来都是胡说八道。 就在大家欢快地干活的时候，栓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大喊着：“不好了，快去看看吧，打……打起来了！” 第82章 知青们的拜访 姜南絮看到栓子那急切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她有了不好的预感。 姜南絮穿过众人，来到栓子面前，刚要开口，就听陆向南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陆向南沉声问道：“谁跟谁打起来了，你说清楚点！” 栓子急得满头大汗，对着陆向南喊道：“是你妈和我妈，打起来了！” 栓子急归急，但是并没有拉上人就往回赶，反而当着大家伙，一股脑地把情况说了个一清二楚。 “向南哥，陆婶子，也就是你妈闹到我家里来了！我家做饭的家伙全都被她砸了。还不讲理污蔑我们，说我们贪了你们陆家的吃食，要把粮食全部拿走。” 栓子控诉完，突然顿了一下，虽然听说陆向南跟陆家闹掰了，但是陆向南对陆家是什么态度，他还是有些摸不准，他想了想解释道：“我妈好声好气地跟陆婶子解释，这是向南哥你拿来的，用来给大家伙做饭的食材，用量什么的都是按你的嘱咐，一点没有偷藏偷吃。” 栓子说到这个，一个大男人，开始抹上了眼泪：“我妈她答应了要帮你们做饭，当然要说到做到，不能让大家饿肚子。结果陆婶子不依不饶，上来硬抢，结果粮食袋子被扯破了，洒了一地啊！我妈一看可能要让大家伙饿肚子了，她也生气了，两个人就打起来了……” 姜南絮叹息一声：“这叫什么事！” 施工的乡亲们，随着栓子的话，手中的动作都停止了，互相看了一眼。听这话的意思，他们今天的午饭可能要耽误一段时间才能吃上了。 陆向南那么精明，怎么会听不出来栓子话中的控诉。 赵玉兰上门去闹是可能的，但是栓子偏帮的话也最多能信一多半。 陆向南沉吟一阵，没有马上开口。 姜南絮看了陆向南一眼，轻声道：“栓子你放心，向南他，向来帮理不帮亲。” 陆向南嘴角绷直，心中升起一丝不快和烦躁，姜南絮这个时候说这话什么意思？ 是不相信他，觉得他会想着陆家？在拿话点他？ 要是以往，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也没有人能影响他的心绪，他根本不会想那么多，但是遇上姜南絮，越是在意，就越容易想多。 陆向南心中一丝烦躁，还有一丝委屈。他语意不明的轻哼了一声，对着姜南絮说道：“这件事你就不必参与了，交给我处理就行。” 说完转向栓子语气淡淡，说道：“我妈什么样的人我了解……做饭这事确实是我拜托你们家的，结果给你们带来了麻烦，确实很抱歉，我这就跟你去解决问题。” 陆向南跟着现场几个话事人交代了一声，就跟栓子一起转身离开，留下姜南絮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哎？等一下！”姜南絮想要叫住陆向南叮嘱两句。 就看见陆向南装作没有听到，继续跟栓子说话。 她眼睛一眯，死死地盯着陆向南的后脑勺。 哼，我生气了，用眼刀子刀你！ 陆向南一阵头皮发麻，继续跟栓子说话。 直到走出姜南絮的视线范围内，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下来，终于能静下心来了解情况了。 淡漠的脸上没有显现任何的情绪，状似随意地问着栓子：“都有谁跟着去了你家闹事。” 栓子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全来了，能来的都来了，来不了的也都来了。” 陆向南眉头一皱，有些惊讶：“狗蛋和曼曼都去了？” 栓子沉重地点了点头：“没错！” 陆向南闭眼深吸一口气，突然摇头笑叹了一声。 心底对陆家的失望又多了一层。 他们的格局，也就只有这么大了。 而此时，姜南絮看着陆向南离开的背影，心里多少也有些不是滋味，她也不明白，陆向南突然间跟她闹什么别扭。 她本就对陆家没好感，一点都不想参与陆家有关的任何事情，她之所以跟着操心，那还不是因为他陆向南吗？他还不乐意了，他有什么可不乐意的。 姜南絮正在心中怄气，就看到几个曾经帮助过她的知青朝她这边走来。 他们来这里是做什么？ 她定了定情绪，不再想那些烦心事，朝着知青们迎了上去。 “昨天就听说你这开工了，我们想着第一天你这肯定乱，就没来打扰。” “毕竟我们也都是城里来的，盖房修房一窍不通，重体力活也没那把子力气，来了也是添乱。” 姜南絮客套着：“劳烦你们也惦记着，我啊心领了，等我这弄完，一定请你们来温房，咱们再好好坐一坐。” “其实……”几位知青互相看了看，最终所有人的视线，落在了一个五官清秀，扎着蓬松的麻花辫的女孩身上。 这个女孩姜南絮认识，最初那次送陆向南去医院的拖拉机上见过，是感动在她和陆向南的爱情中的一员。在知道姜南絮没有吃早饭时，就是她当时给姜南絮塞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零食，在众人给的干粮中异常显眼，姜南絮对她还是有些记忆深刻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女孩叫温周，是个温柔的南方姑娘。 温周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 “第一呢，全村齐动，合力来帮你建房，这种众志成城，齐心协力的做法令我们大为震撼，并且我们一直希望能够帮也跟着出一份力来帮助你们，只苦于我们不擅长体力活也不懂建房知识。” “再者，虽然老乡们朴实善良，偶然遇上对我们也很热情，但事实是我们知青一直跟本地的老乡没有什么交集，我们也一直不太能融入当地……” 第83章 忍痛拒绝陆向南的约饭 姜南絮认真地听着，待听到这里，若有所觉，明白了他们此行来找她的目的。 这个时候来找她，说着这些话，大概率是为了接替葛大娘做饭的事。 姜南絮眼眸一转，暗自思索着，其实知青点也算是村子的边缘地带了，如果做饭这事，由他们接手，她也能更方便找空档去隔壁村，找那个被她神话了的草棚老中医。 姜南絮满怀期待地等着温周继续说下去，哪里知道她说到这里突然不说了，开始跟身旁的几个知青面面相觑，左边觑完，觑右边，就是不说话。 姜南絮先绷不住了：你倒是继续说啊！只要你开口。 想虽然这么想，但话却不能这么直接地说。 姜南絮嘴角扬起友好的弧度，一副软糯好说话的神情，轻声对着温周说道：“你们要我做什么呢？咱们这交情，你直说就行。” 温周有些傻眼：咱们俩有什么交情，一起坐拖拉机的交情？ 温周对上姜南絮那双清澈干净，仿佛能洞悉她所有心思的目光时，心里突然生出一丝罪恶感，她后面的话更说不出口了，她耳朵红红的，觉得自己这是在打着帮姜南絮的幌子，在占她的便宜。 温周身边的一个瘦高的男知青，轻咳了一声，又十分故意地清了清嗓子。 温周瞥了他一眼，知道这个男知青是在提醒她，给乡亲们做个饭也没多累，既能跟大家搞好关系，又能免费吃到肉，整个知青点都能跟着借到光，这么好的机会不能错过，一定要争取来。 温周躲开了姜南絮闪着期待清澈的视线，垂下眼帘，底气不太充足地说道：“其实，我想说的是，我们听说因为葛大娘帮你买做饭这件事，让陆大娘打上门去……所以我想以后做饭这个活计能不能交给我们。” 终于等来了，姜南絮心中暗喜，但没有马上点头同意。 她一脸为难地拉住温周的手：“葛大娘那边，我家向南刚回去处理，现在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这样，等向南回来，我俩商量一下，不管行与不行，明天一大早我就去知青点，告诉你们结果。” 姜南絮说完，又跟温周偷偷眨了一下眼睛，“如果没有意外，明天一大早我就直接带着食物去知青点找你们帮忙。” 温周眨了眨眼，憨憨地说道：“那……希望没有意外发生。 她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羞红了脸，补充了一句，“明天我在知青点等你。” 赵玉兰去葛家怎么闹的，姜南絮不得而知，陆向南回来也没有跟她细说。 她只是知道，他回来后，只是告诉她，从今天起就搬进新房，陆家暂时不回去了。 陆向南让乡亲们先暂停砌炉灶和火炕，加紧赶了一下次卧的工。 先将正房的西屋次卧修建好，他们今天晚上就住进去。 西屋次卧相对东屋主卧，只需要修整一下内外墙和房梁，拿个木头板子临时搭个床板就能睡。 东屋主卧要砌炕，施工还要两天，而且炕砌好了一周后才能睡，时间有点久了。 陆向南安排好人工和进度，姜南絮马上凑过去将陆向南连人带轮椅推到一棵远离人群的大榕树下。 企图吃瓜，问个详细。 哪知道陆向南嘴特别严，他也不是背后说人的性格，不管姜南絮怎么旁敲侧击，就是没说到姜南絮想听的点。 无奈，姜南絮只能回归正题，问些正经的事：“那以后还是葛大娘帮忙做饭吗？” 陆向南抬手揉了揉额角：“马上就要农忙了，分配工种任务这个事咱爸说了算，咱爸不知道怎么想的，不管不顾地帮亲不帮理，葛大娘没法，只能妥协了。” “如果只是咱妈闹，葛大娘是不怕的……” 陆向南话没说全，但姜南絮已经懂了。 姜南絮接替了他揉额头的手，替他揉了起来。 陆向南低声说道：“大庭广众的，别这么亲密，让别人看了影响多不好……” 陆向南话虽是这么说，但是人并没有躲开，也没有挥手拨开姜南絮的手。 “嗯？”姜南絮眼睛一眯，果断离手，不揉了。 陆向南默不作声，心中竟有一丝失落委屈。 姜南絮抱臂，站在陆向南身前，声音从下至下，虽然是温柔商量的语气，但是话中的内容却是不容置疑的通知：“明天你找人跟我一起把粮食什么的一起送去知青点，我跟那边谈好了，以后饭由他们帮忙做。” 陆向南挺不习惯姜南絮突如其来的冷硬命令，挑了一下眉，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一时间，沉默在两个人中蔓延。 姜南絮想着明天从知青点离开后偷偷出村找草屋中医的事情。 陆向在想着姜南絮今天这是怎么了？他完全捉摸不透。 陆向南想了半晌，开口打破了这份他独自尴尬的寂静。 “粮食还有肉和菜，可能坚持不到房屋建完，特别是菜顶多能坚持三四天，明天你去知青点安排好后，咱俩去县城再买些，中午正好在国营饭店吃顿午饭，再打包一顿晚饭。” 陆向南不知道姜南絮情绪为什么不对，但是对于这个娇气的小馋猫，没有什么是一顿国营饭店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两顿。 “国营饭店啊！”姜南絮心动了，但是她只能心动一动，不能行动。她都想好了，明天要偷偷溜出村了。 “不去。”为找老中医给陆向南看病，她咬着后槽牙拒绝了陆向南的约饭。 陆向南诧异地重复：“不去？” 第84章 大榕树下的对话 姜南絮无视了陆向南悄声无息地讨好和国营饭店的诱惑，直言自己疑惑：“食材怎么会不够！” 明明坚持一周也不在话下的食材，怎么就只能坚持三四天了？ 难道？ 姜南絮若有所思地看向陆向南，慢慢吐出两个字：“输了？” 陆向南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努力维持着自己声音的平静：“狗蛋闹着要吃肉，要吃好吃的，我这个当叔叔的，请了全村人吃肉……却亏待自己的侄子……” 陆向南声音很轻很淡，头微微垂着，姜南絮有些不忍，蹲下了身子，抱住了他的腰，心疼地埋怨：“谁让你不带我回去的，被欺负了吧！” “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是挺能说的吗？” 陆向南摸了摸埋在他腰间的小脑袋，他并没有忘记自己开口的初衷，是为了缓解姜南絮低落的心情。为了体现她对他的重要性，他找了个理由出言哄道：“没有你开头……” 姜南絮一脸无语，腾一下又站了起来，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你跟别人吵架，跟别人讲理还需要有个人给你开头！” 怀中失去了温软的小身子，陆向南抿了抿唇。 不过她的情绪好像高涨些了，她的心情应该好些了吧？ 陆向南这样想着，试图挽回自己的胡言乱语：“我的意思是，你的存在对我很重要。” 姜南絮一乐，扬起头，透过没有几片叶子的稀疏的树枝看向蓝天，在嗓子眼里轱辘着说道：“听到了吗？老天爷，这可是你家大反派boss亲口说的，可是不是自以为是的胡诌啊！八月十五，就让我安然度过吧！” 陆向南没有听清姜南絮说的什么，诧异地问道：“你说什么？” 姜南絮看着陆向南眉眼弯弯，做作地摇头叹息道：“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啊！” 陆向南嘴角悄悄勾起又迅速归于平淡，默默红了耳根：一言不合就说情话，真的是……成何体统，不过看在此处只有他们二人，别人听不到的情况下，就不说她了。 姜南絮嘴角的笑突然收起：“下次不要当冤大头了，知道吗？” 陆向南：“毕竟我喊她一声妈，狗蛋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是他也算是我的侄子。” 姜南絮怎么不知道他是迫于舆论，迫于大队长地头蛇的胁迫。 姜南絮：“有人来抢，你就让她抢成功，这是助长不良风气，知道吗？狗蛋想要，你妈就去抢来给他，这是一个多不好的示范啊！以后狗蛋会长成一个对社会有危害的蛀虫，你这个当叔叔的不溺爱，不捧杀，才是真的对他好。” 陆向南一脸学到了表情，认真反省：“确实，可能对峙有你开头，我能发挥得更好，你这番言论……我没想到。” 姜南絮傲娇的一扬头，还等着他的夸奖，结果猝不及防，陆向南突然换了话题，骄傲的小脸瞬间一垮。再听到下一句话后，又瞬间皱成一团。 “所以，姜小指导员，明天去吃国营饭店不？” 姜南絮心里咬着小手绢，王大厨的拿手菜齐刷刷地出现在脑海。 可惜…… 姜南絮猛地摇了摇头，将美食摇掉。 她为了能早日勾搭上草棚中医，她忍痛拒绝了陆向南的大餐邀请：“还是，不了！” 陆向南修长的十指交握，脸色有一丝沉重，姜南絮竟然能够不为美食所动，这事大了。 可是明明听着声音，她的情绪也不低落了，而且还有些期待的兴奋。 错觉吗？ 她怎么了？ 难道是……上火了压力大？想家了？ 总不会是他哪里惹到她了吧？ 陆向南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要不然，怎么会拒绝他的约饭邀请，要知道，姜南絮可是一个满脑子只想着吃的人。 陆向南沉着脸不吭声，端坐着一言不发，冥思苦想，越发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坚决不问就快要把自己憋出内伤。 姜南絮不知道陆向南的心中的百转千回，她挠挠脸，挠挠头，对于明天要去碰运气找老中医她竟然紧张了。 姜南絮突然想起了什么，右拳击左掌，突然道：“明天去知青点的时间，得跟栓子定一下吧，这个事你跟他说？我建议早一点。” 只有更早些，才能在中午之前有充足的时间进行地毯式搜索，找茅草屋，找人。 陆向南：“好，几点，你定，我去说。” 姜南絮迟疑了：“5点？5点半？” 陆向南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觉得你起不来……” 姜南絮眼中带刀，直视陆向南：“嗯？” 在姜南絮灼热的视线下，他默默改口：“5点半你一定起得来。” 姜南絮满意地点点头。 “好，那我去找栓子过来，说你有话跟他说？” 姜南絮说话的语气轻松了一些。 不好开口的事情，不用自己开口，真的是太好了，其实如果可以，她也真的也不太想什么事都麻烦别人，可惜那一袋子粗粮她真心是拿不动，捂脸。 “等一下。”就在姜南絮检查了一遍确认陆向南的轮椅固定好，要去找栓子时，陆向南突然叫住了她。 姜南絮诧异回头：他不是后悔了，想让她开这个口求人帮忙吧！不是吧，不是吧！ “我可以跟你申请几颗大白兔奶糖吗？” “啊？”陆向南的话，她着实没有想到，有些石化，有些没反应过来，陆向南竟然管她要糖？！ “当然可以！不用申请，想吃就吃！”姜南絮努力憋笑，将兜兜里的大白兔奶糖全都掏了出来，一共有5颗。 姜南絮从县城回来后，随身都会揣上一把糖，有便宜的果糖，也有大白兔奶糖。倒不是她爱吃糖到这种地步，而是随身揣一些糖，在一些时候能迅速拉近跟老乡们的关系。 当然，这些糖她也不是逢人就给，只是以备不时之需。 陆向南解释道：“我是给栓子，一是因为要拜托他帮忙跑一趟知青点，二是葛大娘好心帮忙，但是因为帮咱们做饭这个事闹成这样，我也是过意不去。” 姜南絮迟疑一阵：“好！” 陆向南低声问道：“……可是觉得我太抠了？毕竟你一出手就是20块钱。” 姜南絮翻了个白眼，不满道：“你真当我钱多人傻啊！栓子跟宋河不同！” 更何况，她虽然有些大手大脚，但是也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分家、修建房屋这种事藏不住，她也就大大方方展示出来。但是之后，不能再招摇下去，过犹不及。 姜南絮轻轻趴在陆向南耳边说道：“我会在这段时间，慢慢让大家知道，咱们家的那点钱，都用在房子和家具上了，现在家里的财政情况跟大家一样。” 陆向南耳朵痒痒的，但是他忍耐力一向很强，没有丝毫躲闪，只是报复性地揉了揉肩膀上的小脑袋：“聪明！” 姜南絮护发型失败，不怒反笑。 只见她甜甜一笑，坏心眼地在陆向南耳边吹了口气：“不聪明怎么配得上你呢？对吧！陆长官~~” 陆向南身体一颤，脸颊瞬间涨红：“……像什么样子！” 姜南絮眨巴着眼睛，无辜道：“我当然是像你老婆的样子啊？” 说完，不管陆向南原地蒸熟的纯情模样，银铃般笑着跑开了。 第85章 草棚初见的震惊 深秋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顺着窗帘的缝隙，照在姜南絮的身上的被子。 姜南絮冷的缩了一缩，临时搭的床板还是不能等同于床。 虽然睡得不是很舒服但是比起住在陆家，还是自己的家舒服，哪怕是还没完工的半成品家。 她打了个大哈气，眯着一只眼睛摸上枕头旁的手表，看了一眼时间，翻了个身，竟然起床啦！ 陆向南：“5点了？” “嗯。”姜南絮睡意朦胧，不想说话，起床全靠意志。 她和栓子定的，5点半在知青点外汇合。 栓子跟知青点的人都不熟，没看到她也只能在知青点外徘徊，这大清晨的又冷得紧。 时间是她定的，她再迟到，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了。 但是没想到，姜南絮紧赶慢赶还是晚了栓子一会。 姜南絮赶紧快跑两步，来到栓子面前，一边抬手看表，一边问道：“等了多久了，我没迟到吧！” 腕上的时间告诉她，没迟到，还早到了。 栓子挠了挠头：“是我到得早了。” 姜南絮：“辛苦你了，等我一下，我去叫门。” 知青点的众人这个时间也刚刚起身。姜南絮直接找到温周来对接，简单地交代了两句，便让栓子将东西全都放在了温周住的那屋。 栓子放好东西，就离开了。 姜南絮陪着温周清点了一下食材，并表现出了十足的信任，让温周来把控一切。 温周没想到姜南絮这么放心她，不由得有些紧张，责任感在此时被无限放大。 姜南絮握着温周的手，眼神微沉但嘴角勾笑：“参与做饭的知青都可以跟着一起吃，但是没有参与想吃白食的” 姜南絮说着停顿一下，看到温周屏息等着她下面的话。 她突然噗嗤一笑，清眸流盼，与温周对视着：“我相信知青们都不是这样的人。” 温周却没有笑出来，看着姜南絮清澈又信任的目光，半晌给出了承诺：“不会有吃白食的，你放心，多劳多得，少劳少得。” 姜南絮眸光一闪，心里有了底，从随身的斜挎包里，拿出两颗大白兔奶糖塞到了温周的手里：“那就交给姐妹你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姜南絮说完就离开了知青点。 她特意沿着小路，悄悄出村，虽然在村里，大家起来得都早，但是这个时间是大家吃早饭的时间，应该没有人能看到她的踪迹。 姜南絮两只腿紧着倒腾，走出了最快的速度。 很幸运，一路没有碰上任何人。 更幸运的是，姜南絮捋着山脚下的小路走，竟然真的让她看到了一个茅草房。 姜南絮没有马上过去，而是躲在一棵粗壮的大树后，观察了一下草屋的周边环境。 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措辞，这才鼓足勇气敲响茅草屋的墙。 她本是想敲门的，但奈何，茅草屋的门，其实就是一块草编的帘子，帘子的最下面压了两个大石头。 可能是敲墙的声音比较闷，屋里的人没有听见，姜南絮回头，再次确定附近是否有人路过。 在确认安全后，姜南絮小声地朝着屋里喊道：“请问，屋里有人吗？” 一阵窸窣声过后，一个身披打满补丁却依旧有窟窿的破衣服的老爷子，他将草帘掀开一个缝，露出半个身子和一只眼睛，语气不善：“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奉劝你赶紧离去，离我越远越好！” 说完也没给姜南絮反应的时间，老爷子就动作麻利地将那个缝隙合上，并调整草帘子上的石头，让整个草帘子板板正正地挡住了门。 比之前挡得还要严实。 虽然被拒绝，但是姜南絮心中却升起一丝欢喜，一丝激动。她上前敲门时，还不确定屋内的人是否是她要找的人。但是当她看到老爷子那双没有丝毫浑浊，依旧清明的眼睛，她就知道，她找对人了。 虽然找对了人，但是她没有丝毫的放轻松。 这里比较偏僻，但是不代表没有人经过，有人看到她在这，还没有大骂欺辱屋内的人，那么她就完蛋了。 屋内的人的日常，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但凡她不合群，就容易上批斗台。 她也做不出打老人来给自己开脱的事情。 姜南絮将提前准备好的，迷路，口渴，歇脚这三个借口轮番说了一遍，但是屋内的人完全不为所动，对姜南絮的话充耳不闻。 姜南絮看了看已经大亮的天，攥紧了身上斜挎包的肩带：怎么办？连门都进不去 这一幕完全不在她的设想中。 这么不好接触的吗？难道她要学刘备三顾茅庐？ 姜南絮蹲在草屋门口，努力缩小自己，眼睛不停地四周巡视着。 她决定直接放大招了，如果可以，她真不想这么做，希望不会穿帮。 姜南絮开始扯姜幸运的大旗：“爷爷，其实是幸运妹妹让我来的，你认识她吗？幸运妹妹让我给她师傅传话来着难道是我找错人了？ 一阵极其细微的窸窣声响起。 姜南絮耳朵动了动，小狐狸般勾唇浅笑：嘿嘿，要上钩了 姜南絮故意带上着急般的哭腔，拖着奶音喃喃道：“难道你真的不是我要找的人，那幸运妹妹的师傅去哪了？” 这时，姜南絮瞟见草帘悄声地动了动，一个微不可查的缝隙出现。 姜南絮决定再加把火。 她做作的惊呼捂嘴，带着一丝焦急：“不是吧，难道幸运妹妹的师傅去世了？所以我才找不见他？” “可是怎么办，我要是给幸运妹妹回信，她会不会着急？幸运妹妹说过，她的师傅是她最亲近的亲人！” 姜南絮说完站起身，作势要走。 草帘猛地被掀开，一声气急败坏的暴喝声传来：“小小年纪，本事不大，学会造谣了！” 姜南絮一脸无辜地回过头，以为会跟老爷子对视上，结果只看到他的一个后脑勺。 准备好的真诚且无辜的眼神，没能用上 “地上有钉子吗，站在那不动？还不快进来，幸运那丫头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也不怕跟笨蛋接触多了，也变成笨蛋！” 姜南絮： 姜南絮突然陷入怀疑，难道她真的找错人了？ 原书中可是说姜幸运是个清冷美人，人间清醒，不自怨自艾，理智而又善良，正直而又不善言谈。 姜幸运之所以能如此，都是因为她跟她师傅耳濡目染 可是面前这个气急败坏，说话带刺的人 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教出那样性格的姜幸运吧！ 更何况还是耳濡目染。 “你那两只脚是两根烧火棍吗？还不进来？”一道浑厚后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 姜南絮如同一根被雷劈了的小草，原地晃了晃，气若游丝道：“来来了。” 第86章 姜南絮：他看出了什么？我哪里露出破绽了？ 茅草屋内。 老爷子佝偻着背脊站在房间正中。 姜南絮礼貌弯腰轻声问好。 她此时近看才发现，面前这个看上去年过半百的老人，衣衫虽然破旧，但并不脏，反而很整洁。 脸上全是沧桑岁月磨砺下的痕迹，但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双眸中仿佛藏着洞察世事，看透生死的智慧，浑身散发着一种无法掩盖的独特气质。 这一刻，姜南絮不再怀疑，这一定就是姜幸运的师傅，那个有杏林国手之称的老中医。 哪怕他开口后与她想象中不同 老爷子从叫姜南絮进来后，就再也没说话，只是用深沉的带有探究的目光上下扫射她。 这让姜南絮感到很不自在，她欲开口破除这诡异的寂静。 老爷子却突然抬手制止了她，他不想听面前这个小姑娘一脸无辜地胡说八道。 姜南絮眨了眨眼，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姜南絮：我是个乖巧的好孩子。 老爷子却不吃这一套，沉着声音说道：“还是我来问吧！” 姜南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姜南絮：我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你不是我们村的，我们也素未谋面，我不知道你从哪知道的幸运这个名字，但是有一点你弄错了，我与幸运的关系与跟你无异，都不熟。” “到底是谁让你来的？” 姜幸运嘴角的笑意收起，直视老爷子的眼睛，以不变应万变：“刚刚门外我说的话，您老不是都听到了吗？何故还有此一问呢？” 老爷子心底划过一丝了然，这才是真正的她，冷静而机智，哪里是门外那懵懂无害的小白兔模样，只不过是演给他看的。 老爷子看着姜南絮精致而带着点稚气的小脸，摇摇头，笑叹道：“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还有这等闲心，故意来逗我这个下等身份的小老头。” 姜南絮心中一凛，他这话什么意思。 他最开始听到他乖徒儿幸运的名字，确实是有些关心则乱，慌了阵脚，但是 老爷子深深地看了姜南絮一眼：“孩子，你知道你的破绽在哪吗？” 姜南絮手心开始冒汗，这话该如何回？ 是试探？还是她真的有破绽？ 他都看出来什么了？ 老爷子见姜南絮不说话，气定神闲坐在了床上，床发出吱嘎一声响，他慢条斯理地问道：“回答不上来，还是不敢回答？” 姜南絮这个时候也不太有底气继续编故事说假话，只能似是而非地回答道：“我不知道您什么意思！我承认我是带着目的和任务来的，但是我也要说明，确实有一个出生于6月3日的女孩，一直挂念着您，并让我过来拜访，这也是事实！” 她和姜幸运同一天出生，都是6月3日这天生日。她自己拜托自己来这里找他，没毛病，所以她没说谎。 老爷子听了姜南絮的话，一扬眉：“小丫头，你确定？” 这是还不相信她吗？这个老头子怎么这么不好忽悠啊！姜南絮虽然这般想，但面上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嘴边依旧挂着浅笑。只有熟悉的人才能看出，那笑容中透着几分僵硬。 姜南絮斩钉截铁：“确定。” 老爷子盯着姜南絮微微失神。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南絮试图将对话进行下去：“您还好吗？” 老爷子突然直起一直驮着的背脊，目光如炬，问道：“既然如此，那我姓什么叫什么你该知道吧！” 姜南絮有一瞬间的慌乱，书中没写他叫什么啊！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说道：“师傅！” 姜南絮说得理直气壮。 老爷子瞪大双眼看着姜南絮：“师傅不是你叫的！” “哦。”姜南絮淡淡地哦了一声。 老爷子突然眼里闪过一丝怀念，又突然变得气呼呼：“她也是这样，我说些什么她就只回我一个半死不活的哦。” 姜南絮眼睛一亮，展现真性情了好啊！ 她见缝插针，一屁股直接坐到了老爷子旁边，开始翻包，不管不顾地往外掏东西。 一边掏，一边念叨。 “这个是棉手套，天气冷了，一个中医的手，可是要保护好的，万一冻坏了，以后可不能施针了。” “这个是牙膏和牙刷，牙好胃口才好，胃口好才能长命百岁。” “这个是护膝，省得冬天冻到腿，变成老寒腿。” “这个是大白兔奶糖，半夜饿了吃一块，能多少恢复一些能量。” 等到姜南絮将包全部掏空后，看向身旁不知何时眼泛泪光的老爷子。 老爷子察觉到她的目光，将头撇到一边，悄悄地擦掉眼泪。 再次将头转回，恢复成了之前的模样。 他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刚刚那些话肯定是你自己编的！简直是胡言乱语，绝对不是我那学艺精湛是徒儿说出的话！谁告诉你冻到腿会变老寒腿的？” 姜南絮：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很感动，再跟着她回忆怀疑一下姜幸运吗？ 怎么还找她的茬了？ 姜南絮实在没憋住：“您老不应该是这样的，也许我真的认错人了，据我所知，我要找的人仙侠道骨，宽容仁爱” 姜南絮说到一半有些词穷，懊恼总结道“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老爷子来了兴致，好奇问道：“我这样？我什么样？” 姜南絮憋了半晌，憋出一个词：“老顽童！” 老爷子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别跟我乖徒儿比，你差远喽，哈哈哈哈！” 姜南絮心中腹诽：所以面对我就可以随便戏耍，随便吓唬，随便欺负再者说我从来没想跟姜幸运比好不好！ 姜南絮气鼓鼓地看着他。 “是你先跟小老头我耍心眼，说瞎话的！”老爷子一语命中姜南絮的命门，她心虚了。 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我到底是哪里露的破绽啊~~~~！！！！ 姜南絮在心底无声哀嚎。 第87章 药方到手，真不容易 姜南絮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她哪里露了破绽让老爷子看穿，但是她不敢问。万一把话题引回去，聊多了，一不小心聊自爆了，就糟糕了。 本来今天最坏的打算是连地方都找不到，目前的情况已经比预计的要好很多了，姜南絮果断转移话题：“您有什么话想要我带给幸运妹妹吗？” 老爷子叹喟着，字正腔圆地吐出四个字：“平安喜乐。” 老爷子眼眶微湿，心底涌起阵阵酸涩的感觉，他突然不想跟面前的女孩子计较那么多了。算了，就成全她的小心思吧。 姜南絮看着老爷子突然变得温暖慈祥的脸，也是眼眶一红，她想到了远在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的亲人。 姜南絮在心中默念这四个字，平安喜乐，这是一句简单而朴素的嘱咐和祝福，并不奢华，却足够用心。 姜南絮郑重地抱拳躬身道：“定不负嘱托，一定将之传达道。” 老爷子看了姜南絮一眼，眼中的慈爱消退，换上满脸的嫌弃，他摇摇头：“错了，女子抱拳礼，是右手在外，左手握拳在内。” 姜南絮暗自咬了咬牙，默默收回手。 什么礼多人不怪，就不该多此一举来行礼。 姜南絮忍住想要发飙的冲动，她努力让自己笑出来，可是怎么也无法控制嘴角抽搐的弧度：“我先告辞了，改天再来拜访……探望。” “就这么走了？” 老爷子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和不满，听起来像是个小孩子闹脾气。 姜南絮脚步一顿，深吸口气，回过身，尽量用平静语调说道：“那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倒是沉得住气，知道徐徐图之，可惜，我没有那么多闲功夫给你图。”老爷子看透一切的目光落在姜南絮的身上，他直接将话挑明：“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这里以后别来了，不安全。” 姜南絮心虚的偏了下头，她有一种无处遁形的窘迫。 在死鸭子嘴硬和坦诚相待摇摆了一下后，姜南絮干脆把心一横，壮士断腕般说道：“您都看出来了？” 姜南絮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老爷子心情到是很不错：“她能与你提起我，证明你们之间的关系确实亲近。” 姜南絮听到这话心落回了一半：……不算没有收获，至少她胡说八道扯的姜幸运这个大旗，扯成功了一半。 老爷子淡淡道：“就算幸运真的跟你提过我，但是她也不可能告诉你我的具体位置。你费尽周折来打听并找上门来，证明你确实是遇到了难事。所以，你是想让我给谁治病？你今日准备如此充足，想必患者的病症你也能口述出来吧。” 姜南絮有些激动：“能！” 管他信了哪些，又看穿了哪些，都不重要，只要能给陆向南治病就行。 姜南絮仔仔细细地将陆向南的眼睛和腿的现状说了一遍，并且还将上次去县医院医生的诊断也说了一遍。 随着姜南絮的诉说，老爷子的眉越皱越紧，待姜南絮完全说完，老爷子的眉头皱到能夹死蚊子。 姜南絮紧张地看着他，心中不断祈祷。 老爷子看了一眼姜南絮那满含星光期待地看着他的闪亮眸子，又是一声长叹。 姜南絮的心瞬间漏了一拍，双手在身前无意识地搅动着，她颤抖着唇开口：“可有得治？” 她紧盯着面前的人，希望能看到他点头。 然而她等来的却是摇头的回应：“这不好办啊！” 姜南絮眼中的光黯淡下去，低声呢喃道：“怎么会这样呢？” 突然想到什么，她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目光灼灼，语气里带着期盼和渴求：“不好办，那就是能办！对不对？” 老爷子望得的眼神，回落在姜南絮的脸上，他看着面前快要哭出来的小丫头，心中有些不忍，眼底闪过一丝怜爱。 又是一声轻叹，老爷子点了点头。 姜南絮先是一顿，随即大喜过望，彩虹屁赶紧追加来上一波：“我就知道凭老爷子您的能力完全不在话下，您就是在世华佗，不就是眼瞎了，腿残了吗？只要您出手……” 姜南絮话还没说完，就被老爷子黑着脸打断：“我不吃这套，省省吧！” 姜南絮赶紧双手捂嘴，一脸乖巧，眨巴着眼睛。 老爷子放缓了语气，不紧不慢道：“我的身份和情况你应该知道，我这里你尽量少来，夜长梦多，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姜南絮听着话音不对，急道：“您不能不管啊！”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一点耐心都没有，刚刚骗我的时候不是很镇定，很有耐心的吗？怎么就这么一会就原形毕露了？” 姜南絮讪讪地道：“我这是关心则乱嘛。而且怎么能用骗那么严重的词呢，我就是用了一点点跟您亲近的策略，嘿嘿。” 老爷子觑了姜南絮一眼。 “你说的这个病情，我想到一个人。你说的是那个英雄陆向南？” 虽是疑问句，但语气十分肯定。 姜南絮有些惊讶，没想到老爷子会知道陆向南。 老爷子没有丝毫停顿地继续问道：“你是陆向南什么人？” “我是他的妻子。”姜南絮顿了片刻，不由追问道，“您知道陆向南？” 老爷子神色肃穆，眸底闪着看不懂的光：“英雄，当被世人所铭记！” 姜南絮：“唔……您说得对。” “丫头，也苦了你了。”老爷子缓了神色，脸上浮现一个慈祥而温暖的笑容，“以后叫我王老吧！” “王老～！”姜南絮轻唤了一声。 堪称给梯子就上的典范，姜南絮马上从斜挎包里拿出京市姜父寄给她的小本本和钢笔，对着王老嘿嘿，嘿嘿地笑着，意思再明白不过。 老爷子这回没有再跟吃枪药一样，去找姜南絮的茬，而是顺着她的意思说道：“按理说应该针灸按摩再加上药物辅助，但是你这样的，估计把自己扎成马蜂窝也学不会。” 对于老爷子的嫌弃，姜南絮但笑不语。 王老：“这样吧，先给你开两个方子。” 王老说完，开始不紧不慢地报药名和用量。 姜南絮拿着笔的手半天没写出一个字，她面红耳赤喊了停，可怜巴巴地看着老爷子。 王老口中的药名，姜南絮连听说都没听说过，明明说的是中国话，她怎么就听不懂呢？ 这些中药的名字，哪个字是哪个字啊 听天书，不会写。 王老毫不意外，将手一伸，挑眉示意。 姜南絮赶紧双手将纸笔递过去。 王老刷刷两笔，方成。 指着方子仔仔细细地将用法说了一遍，说完后，又不放心地让姜南絮重复了一遍。 姜南絮记得认真，竟真的一字不漏地重复了一遍用法。 王老点点头：“还不算太笨。” 姜南絮无语：……小孩子要鼓励，不能总打击。 王老看着她拿了药方愣在原地，依然没有要走的架势：“还不走，等我留你吃饭呢？” “我这不是怕你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吗？”姜南絮说着摇头晃脑，用读子曰那种之乎者也的方式拖长语调道，“毕竟治病救人是大事，用药方面可马虎不得。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王老被逗笑了，伸出手指点点姜南絮。 “我算是知道，我徒儿为什么跟你做朋友了。” “有你这么个古灵精怪的，那孩子也能开心些……” 第88章 窜了频道的聊天 从王老那出来，已经日头当午，姜南絮跟来的时候一样，专挑很少有人走的小路。 她快步走着，不知是身体原因，还是身体作用，总感觉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催着她往前跑。 直到知青点遥遥出现在视野中，她才放慢了脚步，抬手擦掉额角渗出的汗珠。 突然，她察觉到什么，手上的动作一顿，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站在原地，高度警惕着，屏息静听。 周围寂静无声，除了树枝被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响声之外，再无其他声响。 不对…… 姜南絮眼睛眯成一条缝，朝着一个方向看去，隐约看到一抹若有若无的亚麻布料，那是……有人！ 姜南絮心里隐约浮现不好的预感。 她不敢跑，也不敢声张。 一边偷偷地瞥着那边的动静，一边悄悄改变路线。 姜南絮直奔离她现在所在很近的池塘边，曼曼曾经说过那是他们一帮小孩子割猪草的据点。 幸好现在还没到饭点，他们肯定还在那，没回家。 虽然扎进孩子堆里来保障自己的安全有些羞耻，但这是目前她能想到最保险的做法了。 姜南絮走后。 姜南絮刚刚盯着的那处，赵胜利跟一个瘦高的小伙子，冒了出来。 瘦高男子呸了一口，将嘴里不小心进的野草吐掉：“这小娘皮，感觉倒是挺敏锐。” 赵胜利拍拍身上的土，跺跺脚，反驳道：“敏锐个屁？你当他是我那二侄子陆向南啊！就是凑巧了。刚刚咱们跟了她一路，她都没发现，现在能察觉什么？估计她就是刚刚走快了，累了歇一会。” 瘦高男子从腰侧拿出一个大麻袋，抖了抖：“赵哥，我不明白，为什么咱们不直接动手啊！” 赵胜利一把拽过麻袋，团吧团吧又扔给他：“你知道什么？她是被方家卖到陆家的，她不可能会回方家，而且她从小在京市长大，在咱们这可没什么熟人，她好好的，出村做什么去了？” 瘦高男子更是诧异：“咱们管她去哪做什么？” 赵胜利顿时被问住了，他能说是突然而起的好奇心吗？当然不能。 “问问问，你怎么那么多问题。我自有我的道理，说了你也不懂，你个二货。”赵胜利恼羞成怒给了高瘦男子后脑勺一巴掌，“她既然出村办事，那就不可能只有这一次，明显她瞒着所有人的，干见不得人的事。她孤身一人，还怕咱们逮不到她吗？” 赵胜利阴恻恻笑着：“我还犯愁要是这小娘们跟我那二侄子陆向南一直成双成对地出来进去，还不好动手呢。这不是打瞌睡天上掉枕头吗？天助咱们。” 高瘦男子指着姜南絮快要消失的身影：“赵哥，咱们不跟了？一会她就走没影了。” 赵胜利贼笑一声：“没事，从今天起，咱们就在这村口边蹲着堵她。” 姜南絮打了个喷嚏。 此时她完全不知道，她的行踪已经暴露。 她还以为，刚刚躲起来偷窥她的，是临时见色起意的小流氓。 姜南絮来到池塘边，那股一直跟着她的不自在终于消散，她松了口气。 眼尖的小孩子们惊叫看向姜南絮：“曼曼，是你家的发糖伯娘，她是来给你糖吃的吗？曼曼你真幸福。” 曼曼也是一脸惊喜，小跑着凑了过来：“二伯娘，你是来找曼曼的吗？” 姜南絮看向拽着她袖子的小手。 曼曼注意到姜南絮的视线，唰地一下，将手缩了回去。 姜南絮蹲下身，将曼曼的小胳膊上的衣服撸起，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小小的胳膊上青紫淤痕交错。 曼曼抽回自己的手，抚上姜南絮的眉心，懂事地说道：“曼曼不疼，二伯娘不要难过，二伯娘难过，曼曼也会难过的，曼曼想要二伯娘开心。” 姜南絮抱起曼曼，曼曼很轻，没有力气连一盆装满菜的搪瓷脸盆都端不动的她，也能轻松地将曼曼抱起。 “二伯娘带你去吃午饭，好不好。” 姜南絮原本还以为曼曼担心不回陆家会被骂，结果没想到曼曼竟然开心地一口答应了下来。 她没有细问，但她心里知道，一定是陆家有人不让她中午回家吃饭，所以她才能这么毫不犹豫地答应她。 姜南絮强忍着心酸，挤出一个笑，让曼曼跟其他小朋友说了再见，就抱着曼曼直接去他们的新房施工现场。 姜南絮一路上，忍不住地想着，如果不是她阴差阳错去了池塘边，那么曼曼会怎么熬过这个秋风瑟瑟寒冷又饥饿的中午？ 小孩子的心思最是敏感，曼曼双臂环着姜南絮的脖颈，小心翼翼地问道：“二伯娘不开心吗？是不是曼曼不该跟二伯娘去吃饭，曼曼是不是让二伯娘为难了。” 姜南絮低头看着曼曼怯生生的表情，用脸蹭了蹭曼曼的小脑袋，没有过多的安慰，只是坚定地告诉她：“不会！” 曼曼神奇地被这两个字安抚到了，回了姜南絮一个无比灿烂又明媚的笑容。 新房施工现场，姜南絮抱着曼曼找到了陆向南。 “我把曼曼接来吃午饭。” 不等陆向南说话，姜南絮就将曼曼放在了地上，摸了摸曼曼的头，“曼曼跟你二伯打个招呼。” 陆向南从姜南絮的话中，感受到了她此时压抑在内心的情感波动。 陆向南难得温柔地拍了拍曼曼的头：“嗯，先去一边自己玩一会，我跟你二伯娘有话要说。” 曼曼听话的瞬间跑开了。 姜南絮以为凭她和曼曼的关系，曼曼会用眼神询问一下她的意见。她提前准备好面对曼曼的那温柔慈爱的表情，收了起来，充满怨念地瞪了陆向南一眼。 陆向南：我怎么感觉她对我有怨念？难道她的情绪波动是因为他，他做了什么惹到她了？难道是今天早上，他说她是小猪，她还在生气？ 陆向南诚心诚意地为早上的冒犯而找补：“你不是小猪。” 姜南絮：……他又抽什么疯。 姜南絮摸了摸陆向南的脑门，又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没发烧怎么就糊涂了？难道是眼疾发生病变伤到脑子了？” 陆向南：…… 姜南絮：我要说什么来着？ 第89章 曼曼：不省心的二伯和二伯娘 正午时分，阳光明媚，天空偶尔有几朵白云飘过。 此时，姜南絮新家院落的上空，弥漫着饭菜的香气。 一刻不停的重体力劳动，让众人脸上汗水流出，他们也浑然未觉，捧着碗大快朵颐，有说有笑讨论着今天的菜色，甚是热闹。 与院子里的热闹不同，院外百米处一棵大榕树下，姜南絮和陆向南两人独享着安静的二人世界。 至于他们身边的曼曼牌电灯泡，可以先忽略。 姜南絮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拿着筷子在吃完的空碗里画圈：“我打算吃完饭，去一趟县城。” 姜南絮在心中补充，药方开到了，得去县城抓药啊，不过这事因为王老的身份，不能放在明面上说，暂时还得瞒着。 “我仔细想了想，虽然只是紧急过度，暂时睡地上，但是睡一天还行，睡多了会使寒湿邪气侵入人体，影响身体健康。” 现成的理由，姜南絮拿来就用。 “再者说了，床现在不买，早晚也得买，早买早享受。” 陆向南嘴角抽了抽，姜南絮这话说得跟他不同意她买一样。 昨晚在仓促间住进了新房，睡的床只是几个木板铺在地上垫上个褥子，姜南絮裹着被子依旧手脚冰凉，鼻涕都快冻出来了。 他当时就心疼地提议，今天要带她去县城去买一张床，她当时是怎么说得来着。 想体验别样的入睡体验。 今天早上他不死心地又问了一次，还是相同的回答，不冷，不去，别样的入睡体验还没感受够。 怎么现在又不想体验了？ 想归想，但是陆向南并没有真的问出口，毕竟他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挨上姜南絮一整套的猫猫按摩拳。 而且，他已经习惯了姜南絮的一变再变。 不知道听谁说过，女人都是善变的。 姜南絮是女人，她善变很正常。 陆向南将碗中最后一口饭吃干净后，说道：“好，施工现场也不需要一直看着，我陪你一起去，咱们现在出发？” 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在姜南絮的耳畔响起，落入了她的心中，犹如惊雷，炸得她一惊：“不不不，不用了。” 陆向南一怔，耸兀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她的反应不对，前两天恨不得挂在我的身上，跟我形 影不离，怎么现在就想跟我分隔两地呢？ “你”陆向南欲言又止。 姜南絮说完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激烈了，忙解释：“这两天没有人去县城，我们也不好总麻烦别人。而且咱们现在有自行车了，还是我一个人骑自行车去吧。” “而且咱们建房这么大的事，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怎么办？你得留下坐镇。” 她还想把中药药方这事扣在县医院的头上呢，要是陆向南跟着去，不就露馅了？ 很多事她没法解释，也解释不清。 毕竟王老说过，不能把他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就连陆向南这个被治疗的当事人也不能说，否则就不进行后续治疗了。 陆向南并不知道姜南絮藏在心里的苦衷，他只听到姜南絮找着一堆看似合理的理由，来拒绝他陪同，她不需要我，甚至是…… 陆向南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说不出是失落还是生气，但是这种情绪很快便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重的挫败感。 他突然想到，昨天在葛家门外，陆宝柱跟他说，姜南絮已经跟别的男人勾搭在了一起，已经背叛了他，据说两人都商量好，等待时机一同私奔呢，要是哪天姜南絮突然消失了，到时候人财两失，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昨天他还对那些话嗤之以鼻，现在他依然嗤之以鼻，陆向南自我反应着，他就不该联想到陆宝柱的话。 陆向南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就听到姜南絮拖着长尾调含糊道：“我说得对吧。” 陆向南心中冷哼，对什么对，抛下他哪里对？ 陆向南冷淡抬眼，落下了不轻不重的四个字：“冠冕堂皇。” 陆向南说完又陷入了沉思，陆宝柱的话不可信，他该对姜南絮多一些信任的。 不过，她这么不想他跟着是为什么？ 姜南絮看着陆向南肃然冰冷的神色，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反应，只是愣在那里。 哪怕是最初的最初，陆向南也没用这么冷淡疏离带着讥讽的样子对待过她。 她一吸鼻子，觉得有点委屈，她确实有所隐瞒，可是她这么马不停蹄地忙碌是为了谁啊！一股无名火腾地从胸膛涌出。 “什么冠冕堂皇，我那是理由正当！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还有！我是通知你，不是寻求你的意见。” “一个两个的心眼都多得跟个蜂窝煤似的，总以为自己能看透人心，其实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姜南絮说着，站起身，居高临下，没有好气地问陆向南：“吃完没，吃完我把碗收了！” “吃……吃完了。”曼曼小动物一样缩了一下脖子，一手举着碗一手举着筷子，跟投降一样。 姜南絮斜了陆向南一眼：“还没曼曼乖巧懂事。” 陆向南端坐垂眸，细思姜南絮的话：一个两个蜂窝煤？他算一个，那另一个蜂窝煤是说谁？ 陆向心底狐疑无法消散。 脑中回忆着这段时间姜南絮的举动和话语。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陆向南的心一沉，不对，她一定在隐瞒什么？ 从这次回村后，她就很不对劲。以自己对她的了解，正常情况下，恨不得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去哪都想要他陪着，而且一些能够让他代劳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自己去做的，又懒又娇还胆小。 可是最近，一些事情都是她在主动促成，刚刚她坐在小马扎上不停地哼唧捶腿，很明显她今天走了很多路。 她在做一些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 他可以接受她有秘密，但是他不能接受她把他一个人扔下。是姜南絮先撩他的，怎么可以撩完就跑不负责！ 陆向南面冷寒霜，双目微闭，看上去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 内心深处却有一只垂头丧气连尾巴都耷拉下来的大狼狗，可怜巴巴地呜咽着。 手中的碗筷被姜南絮抽走，陆向南心中藏着的那只大狼狗的尾巴瞬间炸了毛。 陆向南沉声道：“曼曼，吃完了就去玩吧，我和你二伯娘还有话说。” 曼曼：我感觉二伯娘不想跟你说话。 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曼曼还是乖巧地离开了，离开的同时，还带走了两人大人用过的空碗。 曼曼：真是不让她省心的两个大人。 第90章 陆向南的小心思 姜南絮看着曼曼的背影，抱臂靠在大榕树上，语气不耐：“说吧，你还有什么问题？需要我冠冕堂皇地回答一下。” 陆向南眉头一皱，觉得姜南絮态度不端，去县城不要他陪，连话都不耐烦跟他讲了。 陆向南心中苦水咕噜咕噜地冒着：只要带上我，我可以不探究你的秘密。 但是脱口而出的却是：“你就没有其他的想跟我说的吗？” 陆向南说这话的时候，身体往椅背一靠，努力隐藏委屈的语气，像是带了几分漫不经心，低沉微凉的声音像是暗藏了一丝莫名的危险感。 听在姜南絮的耳中就是。 他在审我？ 笑话，她还怕他审吗？ 额……还是怕的，毕竟陆向南要是认真了，她可以肯定自己绝对露馅，说不定还是漏大馅。扯姜幸运大旗找王老这事，牵扯到她穿越而来知道原剧情的秘密。 姜南絮怔愣片刻，垂眸虚张声势反问道：“你想我说什么？我要说的刚刚都说了不是吗？你这是要审问我吗？” 陆向南转动的轮椅，与姜南絮相对，漆黑的眼珠定在姜南絮的身上：“上午你去哪了？” 直中要害。 姜南絮心中一凛，顿时警觉，不能顺着他的话题往下说。 姜南絮慢步朝陆向南走去。 “我去哪你不知道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什么？” 姜南絮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和愤怒，但又有些许无奈和悲伤。 陆向南不可否认，他被姜南絮矛盾的情绪冲击到了。 明明现在被欺瞒被抛下的是他…… 一声吸鼻子的声音传来，陆向南耳朵动了动。他更委屈了，他也没说什么吧，怎么就又要哭了？ 陆向南瞬间败下阵来。 “我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只是不放心。” “算了，你想自己去，就自己去吧！”陆向南嘴唇紧绷成一条直线，整个人散发着颓废的气息：“只是，我还能等到你回来的那天吗？” 姜南絮大为震惊：“不是吧，别咒我，我为什么回不来？” 陆向南闻言耳朵一动，接着就红了耳根。 他侧过头，故作不在意，淡淡地表示：“只要你还肯回来就好。” 姜南絮挠了挠脸蛋，歪头盯着陆向南的侧脸，视线落在他红透了的耳朵，眸光闪动，她突然从陆向南的脸上读懂了什么，突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哎呦喂～！你的脑袋里都想的是些什么啊，我还以为……”姜南絮说着，纤细白嫩的手掌覆在陆向南的肩膀上，自己的小脑袋瓜也顺势搭上了他的一侧肩膀。 姜南絮的脸颊擦过陆向南灼热发烧的耳朵。 “原来，是舍不得我啊～！”姜南絮说得很慢，故意拖长音调，像只慵懒又狡黠的小猫咪。 说完还坏心眼地在陆向南的耳畔呵了一口气。 然后得意地笑，笑得将头埋在陆向南的脖颈处，还止不住地笑：哎呦，笑死了，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紧张半天，又整得剑拔弩张的。结果，弄了半天他只是舍不得她，在闹小脾气，太可爱了吧。 陆向南手指轻弹，给了姜南絮一个脑瓜嘣：“你去县城招待所睡床，留我一个人在家睡地上。” 陆向南说完整个人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刚要说什么，突然感觉到有别人的视线落在他们这处，陆向南赶紧拽着姜南絮的胳膊，让她站好。 姜南絮看着陆向南略显无奈的神情和宠溺的表情，乖乖地顺着他的力道站好，没有再闹他。 笑意渐收，摆在眼前的现实又让她犯了难，怎么办，又回到最初的，她去县城并不想带上他。 陆向南像是知道姜南絮心中所想，幽幽道：“你晚上一个人睡不会害怕吗？” “半夜如果你要起夜怎么办，一个人敢出去上厕所吗？” “如果有人敲错门不必理会，也别开门，一个小姑娘在外面不安全。” 直击灵魂的三问。 很好，姜南絮被问住了。 招待所不隔音，走廊的脚步声，隔壁房间的响动。任何一点零碎的响动，都会让姜南絮感觉到不安。 不怕两个字姜南絮愣是说不出来。 陆向南贴心地给她出主意：“当然你可以明天早上去，晚上回。” 姜南絮有些意动。 陆向南又道：“县城都去了，要顺道买菜和肉吧？买菜跟买肉一样，要赶早。这就意味着你凌晨就得出门往县城赶，现在天亮得晚，一个人赶路不安全，容易碰上野猪野狼……” 姜南絮气鼓鼓，横了陆向南一眼，控诉：“你在吓唬我！” 陆向南明知故问：“我在吓唬你吗？我在告诉你注意安全！” 陆向南挑眉：“这么明显？” 姜南絮点头如捣蒜：“特别，极其，非常之明显。” 陆向南朝着姜南絮招了招手，让她附耳过来。 姜南絮狐疑将脑袋伸了过去，陆向南伸手捏了把她圆润的耳垂，嘴巴凑到她的耳边：“我陪你一起，你就不怕了。” “别动手动脚。”姜南絮一把将他的手拍开，“说来说去，不就是舍不得我吗？我还能跑了不成？” “那可说不准。”陆向南的声音很轻，姜南絮听出了他声音中的认真。 姜南絮怔怔地看着陆向南，上前环住他精瘦的腰，整个人窝在他的怀里：“你在不安什么呢？我不会跑的。” 陆向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能怎么办？肯定不能放任他不安的留下，一个人在阴暗的角落胡思乱想啊！ 姜南絮从答应后，就开始苦恼。原本想好的理由和借口，因为陆向南的陪同只能作罢。怎么能把药方的来源合理化？毕竟陆向南那么聪明，自己稍微有点马脚，他都可以察觉到吧！ 第91章 宋河专业跑腿 姜南絮最后还是跟陆向南两人一起前往县城，她的自行车自由行没能成功。 并且还跟老牛来了个再续前缘。 “下次说什么我都不坐牛车了。”姜南絮坐在牛车上，对着牛屁屁，再一次被老牛屎如雨下的画面冲击到了。 一个转头，扎在了陆向南带着皂荚香味的怀抱里，用头顶了顶他结实的胸肌。 “嗯。”陆向南非常自然地将姜南絮拥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脊，语调轻轻上扬轻嗯了一声。 姜南絮哪里知道，坐牛车是陆向南特意为之，就为了这一刻。 打的就是姜南絮投怀送抱这个主意。 果然不出陆向南所料，这不，刚一出村，姜南絮就窝进了他的怀抱里。 冷战那是什么？不存在的！ 陆向南：“你这么娇娇的一个小丫头，还要自己闯县城？我要是不跟着，这一路哪个能给你抱？” 姜南絮心道：你要是不跟着，我一个人骑自行车走得多潇洒，哪里会在这里近距离看……想到这里，姜南絮歪头瞥了一眼边走边拉的牛，咦～还有苍蝇！ 姜南絮迅速收回视线：“你还是少说话吧，小心嘴被牛屎熏臭。” 陆向南捏了捏姜南絮的耳朵：“一个女孩子，别总把屎挂嘴边。” 姜南絮有气无力地哦了一声。 陆向南偷偷用下巴蹭了蹭姜南絮的头顶，哄道：“一会到了地方，去给你买瓶汽水，喝了汽水，会舒服一些。” “嗯。”姜南絮闷闷的声音从陆向南的怀抱里传来。 陆向南嘴角勾起，感受着怀中的人儿，心情很好。 一路上，牛车很颠簸，但陆向南始终保持那副姿势，任凭姜南絮靠在他胸口，也不动摇分毫。 姜南絮从晕乎乎，到眼神迷离，最后脑袋一沉，就扒着陆向南窝在他怀里的姿势，彻底睡了过去，甚至还打起了小呼噜。 就这样，姜南絮睡了一路，睡到了县城。 同样的招待所，同样的工作人员。 同样的房间，还有……同样的宋河。 姜南絮打开房门，看见屋里有人有些惊讶，以为自己进错了房间，又退出去看看房门上的门号。没错啊？ 屋内的宋河听见声音腾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招呼道：“没走错，这就是你们的房间。” 姜南絮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 宋河怎么在招待所，而且还提前在他们开的房间里等着？ 宋河摸了摸鼻子：“我来早了，跟工作人员一说，他们就让我进屋等了，你们的床我没碰啊！” 陆向南却毫不意外，冲着宋河的方向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给姜南絮解释：“在村委会，你跟会计大娘亲热的时候，我给宋河打了个电话。” 姜南絮恍然，冲宋河笑了笑，一把将陆向南的轮椅推到了角落，两个人背对着宋河，姜南絮小声跟陆向南咬耳朵：“你找宋河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我就来买张床，买个菜，总麻烦人家多不好啊，万一人家不想帮忙，又不好拒绝呢？就算当面不说，背地里说不定心里有什么想法呢！” 陆向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声音，河子能听到。” “啊？”姜南絮懵了，尴尬的脚抠出三室一厅，讪讪转身。 就看到河子呲个大牙冲着她笑：“嫂子你真的是太客气了！嫂子你不知道，我们这些跟着老大的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让老大省心的。就这么跟您说吧，要不是老大，我们好几次都得全军覆没。老大有事不找我，我才会伤心呢。我也就这点本事，帮老大跑跑腿。” 看来宋河，不只是听到，还听得真真切切。 姜南絮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手却不老实，偷偷捏咕了好几下陆向南的胳膊，宋河好像你的脑残粉哦！ 那边宋河说起劲了，还在说：“在老大娶嫂子之前，老大连跑腿的机会都不给我们。我们这些做兄弟的，可是求着盼着老大能找我们。可是老大就是不肯不开口。” 陆向南听到这里，轻咳一声，让宋河适可而止，差不多得了。 宋河看陆向南脸上冷凝肃穆的神情，有要开裂的趋势，知道老大是不好意思了。 “现在是老大给我们回报他的机会！等老大好了，可就没有我献殷勤的机会了。其实还有好多兄弟都排队等着老大开口呢。不过，跟老大关系最好的还得是我。”他识相地压着陆向南的底线，补充了最后一句，然后乖乖闭嘴。 陆向南和姜南絮同步嘴角抽了抽。 陆向南心想：这家伙，真是够了。 姜南絮说道：说得有那么点道理。 宋河看到面前两人默契的表情，心中暗道：嫂子的出现真的给了老大恢复的希望，只要老大不自我放逐，那么一定能战胜病魔重振雄风，创造属于老大的时代，他宋河坚信！ 姜南絮看着宋河正义凛然向朝阳的样子，一个念头涌了上来，起了玩心。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姜南絮嘴角勾起，像是递重要文件一样，郑重地用双手将购物清单递给宋河，“这位献殷勤的宋同志，请拿好这是我的……哦不，是你老大的采购清单，请务必保管好。” 啊？宋河被姜南絮的举动惊到了。 不自觉地转头看向陆向南，却发现刚刚还冷肃的脸上，此时挂满无奈和宠溺，这样的老大让宋河打了个冷颤。 陆向南发现了宋河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瞬间收了笑意，朝着姜南絮的方向，下巴轻点，那意思竟然是……让他配合姜南絮？ 这也太宠了吧！ 可是为什么他配合着嫂子玩这么幼稚的扮演游戏？ 想归想，做归做。 宋河接收到了指令，双腿一并立正，双手接过姜南絮手中的买菜清单，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礼毕，宋河手搭在嘴边，朝着陆向南那边小声问：“老大，这样可以了吧！” 陆向南一本正经：“很好。” 宋河笑着打开了清单：“空白的？” 第92章 找理由抛下陆向南 姜南絮踮起脚尖，拍了拍宋河的肩膀：“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回去工作吧，跑腿这点小事，确实是大材小用了。这菜也真不用你帮着买，你老大就是把我当成个小孩，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我买菜还能不会买吗？” 宋河摸了摸鼻子觑了陆向南一眼，说道：“嫂子，老大还真不是小题大做，现在市场行情不太好，就算是菜也得碰运气，不是你想买就能买到的。” 姜南絮才不信：“我是长了一副好骗的样子吗？我虽然缺少生活常识，但是不代表一点生活常识都不懂！” 只不过现代和70年代存在差异，她还没能完全转换过来。 宋河尬笑着挠了挠头：嫂子能说出这话，证明还真没买过菜，也不懂他是要去哪帮他们采购，老大的担心也是不无道理。 想归想，但是这话不能直接说。 陆向南将话接过：“比如猪肉，要是没有王大厨，咱不是也买不到那么好的肉吗？你上次还质问我怎么不知道，这回我就提前了解了一下，省得你白跑一趟，再累到。” “啊？这样吗？”姜南絮迷茫地眨眨眼，突然福至心灵，她买不到，但是宋河能买到，那就只有一个地方了啊！ 姜南絮眼睛一亮，看宋河的眼神带满了殷切：“黑市？” 宋河神秘兮兮的一眨眼。 “我跟你一起去！”姜南絮兴奋了，黑市啊！那可是黑市啊！传说中的黑市啊！ 啊？一般不是听到黑市就主动不去了吗？怎么嫂子她……总是做出不符合常理的反应？ 老大的媳妇，还是老大解决吧：“老大同意，我就带你去。” 陆向南不等姜南絮开口，直接开口说道：“我坐轮椅，目标太大，不安全。” 姜南絮不以为意：“嗯，那让宋河带我就行，你就留下休息吧！” 陆向南想都没有想就拒绝道：“不行。” 姜南絮哪肯就此放弃，她早就对黑市好奇了，只不过她胆小惜命，找不到信得过的人，只能歇了念头，现在有宋河一起，多好的机会啊！ 姜南絮抱着陆向南的胳膊开始拧麻花。 宋河啪的一声，用手捂眼，转身：嫂子也太不见外了。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姜南絮没有理会捂眼捂耳忙着面壁的宋河，继续跟陆向南贴贴，绵软甜糯的声音轻轻说道：“我保证，不乱说话，宋河让我跑，我绝对拔腿就跑，就让宋河带我去长长见识吧！” 陆向南心尖一颤，怎么这么娇啊！他怎么受得了！ 陆向南那只没被抱着的胳膊颤了颤，最终一个大巴掌按在姜南絮的头上，将她的头抵在自己的胸膛，不让她乱动乱蹭，语气低沉冷淡：“站好说话！刚刚还不好意思麻烦别人？现在就好意思了？” “宋河是别人吗？”姜南絮站起来后，她踩着轮椅的刹车片，没骨头一样靠在陆向南的轮椅上，伸出一根纤细的食指，“这是麻烦一次和一直麻烦的关系。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与渔。河子带我去一次，我知道了地方，下次就可以自己去了，就跟王大厨带我去肉联厂一样。” 陆向南和宋河听到姜南絮这么说，瞬间都急了，异口同声道：“你还想自己去？” 姜南絮没想到两人反应这么大，吓了一跳，拽拽陆向南的袖子喃喃道：“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 宋河情急之下转身回头，看见这一幕，又瞬间转了回去。 宋河慌慌张张道：“不行，那更不能带你去了，黑市可不是什么好地方，现在可是在严打。我的姑奶奶，你就消停点吧。” 陆向南语气肯定带着不容置疑：“没得商量！” “哦，好吧！”姜南絮看确实是没有带她去的希望了，她也就不说什么了。但是心中对黑市还是好奇的，毕竟她以前看年代文小说，女主必进黑市，难道她穿成炮灰，就连黑市都不能进吗？ 姜南絮拿出纸和笔，刷刷刷地把要买的东西列成一个单子，连同钱和票一起递给了宋河：“不能让你垫钱，多退少补。” “哎！得嘞！”宋河清点了一下，然后拿笔将钱票的数量写在了姜南絮的清单下边，又问道，“大哥，你们是明天一早就回去吗？” 陆向南：“我就是个警卫员，行程安排，你嫂子说了算。” 宋河听了大为惊奇，遇上姜南絮的老大，总是能说出让他意想不到的话。 姜南絮心里盘算了一下：“我打算明天下午回去，不知道你这边时间行不行，我这也没什么大事，还是得紧着你的时间来。” 宋河认真想了想：“时间可以，我这也没什么问题。” 宋河离开后，姜南絮也带着陆向南出了门，先去买了陆向南在牛车上画大饼的汽水。 玻璃瓶，没那么甜倒是挺好喝的。 姜南絮多买了几瓶，带去国营饭店，给王大厨和王姐，东西不贵就是心意。 国营饭店的营业时间是早餐6点-8点，上午10点-13点，下午16点-20点。 现在才不到3点，离国营饭店营业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但是她是谁，别人进不得，她能进得。 “王伯伯，王姐，新鲜的汽水喝不喝。”姜南絮敲敲国营饭店半合上的木板，朝着里面喊话。 姜南絮奶奶糯糯又活泼的声音，很有辨识度，王姐一下子就听出来是她了。 笑着合力将木板摘下，将门让出来，在姜南絮和陆向南进门后，再将木板半挡在门口，表示还未营业，勿进。 姜南絮在国营饭店，继续之前的进度，给他们讲了一个小时的甄嬛传改编版，直到4点国营饭店该营业了，打包了2个肉菜，2个素菜离开。 出了国营饭店，陆向南诧异地问道：“怎么不在店里吃？” 姜南絮笑而不答，反问起了陆金宝：“你知道陆金宝住在哪吗？” 陆向南一愣，他还真不知道，不只是他不知道，陆家人都不知道。 姜南絮也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那陆家人一般怎么找他啊！” “就去收购站，他就混那一片。一般情况下在收购站等都能等到他，从没耽误过事，所以也没在意他具体住哪。” 姜南絮一眼看穿，什么没耽误过事，只不过是大事管不了，告诉他没比较，小事他不管，告诉他也白告诉，就是一个事事不管，傻玩败家的主。 “你找他？是因为曼曼？” 上钩了！姜南絮笑得狡黠，在国营饭店讲故事的时候，她突然计上心来，想到了一个绝妙主意。 姜南絮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调，尽量平静地说道：“不是我找他，是你找他，曼曼的事，你说比我说更合适。” 如果陆金宝在，就留陆向南在那，让他们兄弟谈谈心，说说曼曼的事。 如果陆金宝不在，也要留陆向南在那，让他等到陆金宝，两兄弟谈谈心，说说曼曼的事。 两兄弟谈心，她回避，合情合理！ 这样她就有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第93章 姜南絮：我信此方治病不是要命 此时，陆金宝并不在收购站，姜南絮本想装装样子逛一下，顺势把陆向南撇下。 没想到竟然让她逛到了一张架子床。 昨天刚收进来的，不知是红木还是紫檀木，纯中式古典风的架子床。 床高大庄重，却又空灵通透。四角有立柱承托起床顶，床顶四周有绦环板，床屉上三面设围栏，围栏上雕有镂空祥纹作装饰，姜南絮一眼就相中了。 这简直是她的梦中情床啊！ 姜南絮交好了定金，约定好了时间，就……一个人离开了收购站。 陆向南这么聪明通透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姜南絮将他留下是有意为之。 什么等陆金宝，跟他兄弟谈心，不过是姜南絮的借口罢了。 陆向南心底什么都知道，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姜南絮刚提出来让他留下，他就同意了，毕竟姜南絮找个理由也确实不容易，他要是不留下，他的小媳妇想不出新的借口，又该心情郁郁，抓耳挠腮，掉头发了……真是，又笨又娇气。 陆向南的爽快，让原本姜南絮准备的一大套说词都没用上。 这让她产生了自己聪明又机智，就连陆向南都看不穿她的错觉。 在姜南絮走后不久，陆向南轻车熟路如若眼能视物一般，自己滑动着椅轮，来到收购站在不远处的十字路口。 他靠着椅背上，神情淡淡闭目等待着什么。 过了大概十分钟，一阵微风吹过，将陆向南的衣摆轻轻扬起，随风吹来的还有一阵细微的略有拖沓的脚步声。 陆向南的耳朵微动，猛地睁开了眼睛。 “陆老三，来收购站！” 陆向南对着四向无人的空荡街角，沉声喝道，他的声音带着很强的穿透性和压迫性。 与陆向南所在十字路口错开的另一条街道上，陆金宝被这如闷雷的声音吓得一哆嗦，一声国骂脱口而出。变身摇头娃娃，小心翼翼地回头看看身后，一怔，又回头看看身前的路，又仰头四顾一圈，满面惊疑：“大白天，闹鬼了？明明一个人都没有，我怎么好像听见二哥在喊我？” 在姜南絮要将他留下时，陆向南就已经想好。 收购站地处偏僻，陆金宝经常出入这里，证明就住在附近，与其在收购站干等，不如主动找他。只不过他找人的方式，比较特殊。 陆向南的听觉经过特殊训练，只要放慢呼吸屏气静听，就能听得很远，特别是在他眼睛看不到后，听觉更是有了提升，而且陆金宝的脚步声他很熟，毕竟懒懒地拖着脚在地上走的，也没几个人。 陆向南在原地等了一会，都没见有人冒头，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耐，又重复一遍道：“陆老三，来收购站！” 这次陆金宝听清了，探头探脑，小心翼翼，扒着墙角朝里张望了好几眼后才走出来。他看到陆向南的时候，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他这个二哥这个阵仗来找他，到底是什么事？ 陆向南：“推我去招待所，事情我们边走边说。” “啊？”陆金宝瞳孔地震。 另一边。 姜南絮来到了县城唯一的中药铺，春生堂药铺。 屋内右侧一个中年男子穿着青色长袍，脚翘在案桌上，仰躺小憩，一本《时病论》摊开扣在脸上，看样子像是这里的郎中。 柜台里，一个穿着藏蓝色长袍的青年，拄着腮打瞌睡。 姜南絮打量了一圈，脚步一顿，总觉得这个药铺有那么一点不靠谱的感觉。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多虑了，县城就这么一家中药铺，她是抓药，又不是看病开方，这个年代民风淳朴，童叟无欺，顶多就是态度不好，人不靠谱，不代表药材不靠谱。 本着卖货的都是大爷的念头，姜南絮轻轻地叩击了几下柜台，挂着笑脸，轻柔地唤道：“嘿，伙计，醒醒，我来抓药。” 咚一声，伙计的头从撑着的手肘上滑落，磕在了柜台上：“嘶～！谁啊！抓什么药，没药。” 青袍伙计揉着头，不满地叫嚷着，要赶姜南絮走。 姜南絮愕然一愣，抓药看病人命关天，怎可如此怠慢草率，随性而为？ 姜南絮眯着眼睛盯着伙计，还未开口，就听一个儒雅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我没见过你，是第一次来吧，我是春生堂的郎中。你要抓什么药？可有药方？” 姜南絮抬头看去，是那个刚刚脸上放着书打瞌睡的青袍郎中。 姜南絮收敛了情绪，从斜挎包里拿出了王老开的两个药方，毫无防备地递给了青袍郎中：“我要抓些药材，这是2张药方单子，按这个上面给我各配两副药，谢谢！” 郎中接过本瞥了一眼就要递给伙计，突然青袍郎中神色一顿，又将手收回，仔细地看了两眼方子，问道：“你这方子哪来的？” 姜南絮心头微惊，难道这个郎中认识王老？ 她大意了，不应该将王老开的原稿拿出来，应该抄一遍的。 不不不，不能慌，他并不是认出了王老的字，也可能是单纯地对这个方子疑惑？ 姜南絮满脸无辜，回避了他的问题，伸手去够方子：“给我抓药吧！” 青袍郎中手一躲，姜南絮的心不断往下沉。 青袍郎中这反应不对，很明显，他针对的不是方子，而是开方子的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扣我方子？”姜南絮目光如炬，瞪视着青袍郎中。 “非也，非也！”青袍郎中左手拿着方子，右手捏着自己并不长的胡子，“你这方子有问题啊！按着方子抓药，不是治病，是要命！” 这说词虽吓人，但是还唬不住姜南絮，她有自己的判断力。 青袍郎中看姜南絮不为所动，便摆出一副痛心疾首为姜南絮好的样子：“这个是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黑丫头给你开的方子吧，你被骗了！你还年轻，不知世道险恶！” 黑丫头？姜南絮的眼神闪烁一瞬间，很快又恢复平静，心中快速进行分析。 这人并不是认识王老，而是姜幸运？她曾经拿着这样的字迹来过这里，并且跟这个青袍郎中发生了什么，两个人结了仇？所以才这么诋毁？ 那还用想吗？错的一定是春生堂啊！ 姜南絮压下心头一众想法，淡淡一笑道：“治病还是要命，我一试便知，如若真的出了事，也怪不到你春生堂的头上。” 青袍郎中将那方子扔到桌上，随手点了几个药草名字说道：“我从医十余载，还没见过如此荒谬的方子！这些药草虽不是稀罕物件儿，但是这几味药，药效相冲，而且还是这么大的剂量……” 青袍郎中又是摇头又是叹息：“你将病人带来，我给你重开一个方子吧！” 姜南絮上前一步，手掌拍在药方上：“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自己做出的选择，后果我会自己承担，不劳您费心了。” “劳驾您按方抓药！否则我有理由怀疑您是强买强卖！” 第94章 捏到什么稀奇古怪的穴位上了 县城招待所103房间。 陆向南面容冷淡坐在窗前，如山一样挺拔的背脊没有一丝晃动，深黯的眼底不带一丝情绪，没有焦距的眼睛，静静地看向窗外，整个人如同没有灵魂的冰雕。 夕下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了房间，橘色光晕淡淡地一层罩在他的身上，都没有无法驱散他周身散发的冷肃。 陆向南就这样维持着一动不动，不知多久。 直到走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随着房间的门把手发出“咔哒”的响动，陆向南终于有了反应。冷而平静的脸上瞬间涌起了缕缕波澜，他淡淡呢喃自语：“她……回来了！” 姜南絮带着一身的药香推门而入，她看到陆向南比她要早回来，多少有些意外。 “我看天气挺好，就随便逛了逛。”姜南絮将斜挎包摘下，倒了两杯水，走到窗前，递给陆向南一杯，“真是难得见你主动晒太阳。” 陆向南轻轻耸动了一下鼻子，心底冷哼，小骗子。 陆向南装作没有闻到她身上的药香，接过水杯，捧在手心，淡淡道：“你交代我的，我都跟老三谈过了，他还有事，送我回来就走了，饭也没吃上。” 姜南絮：“哎？你们没吃饭啊！” 陆向南轻描淡写道：“嗯，他有事，我没来得及叫他一起吃饭。” 他默默在心中补充，确实有事，他送我回来后就赶着去国营饭店了，去晚了就没肉菜了。 “我这可是下血本了，他真没口福。”姜南絮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猫。 “他确实没有这口福！”陆向南随口应和一声，又道，“你下午就吃了个包子当晚餐，又在外面逛了那么久，也该饿了。要不要现在吃，现在菜应该还没凉透，还算温热。” “好啊，好啊！”姜南絮瞬间眉开眼笑，连连点头，没有丝毫犹豫，放下水杯，开始欢快掏饭盒。 饭后，姜南絮捧着吃饱后圆鼓鼓的肚子，满足地打了一个哈气。 真是，吃饱就困。 姜南絮半眯着眼，看着自己的脚丫子，这两天没少走路，真的辛苦它了。 想到招待所现成的条件，打热水很是方便，姜南絮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打了一盆热水，哐当一声，放在了陆向南的脚前方。 姜南絮呼哧喘了一大口气，搬了个凳子，坐在水盆前：“争当卫生标兵，洗脚！” 陆向南没吱声，乖乖地开始脱袜子。 姜南絮满意地点点头，也脱掉自己的袜子。 陆向南的动作快，先一步将脚伸入水盆，姜南絮紧随其后。 陆向南感受到，姜南絮将脚同他的脚一起泡在水盆里，整个人都愣住了，后知后觉地吓了一跳，猛地将自己的脚抽出，带起一片水花，瞬间两人的裤腿全都湿了。 姜南絮被陆向南的反应弄得有点懵，接着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低头看了看两人湿了的裤子，庆幸地说道：“还好我以防万一，带了换洗的衣服。” 下一秒，她骤然拔高声音，气急败坏：“水都被你洒出去了，怎么咱俩用一盆水洗不行啊，我不想再打第二盆了，现在，立刻把脚抬进来！” 陆向南倔强地抿了抿嘴，几乎是用扔的，他将自己的腿搬进了水盆。 姜南絮快速地将自己的脚洗干净后，便将魔爪伸向了陆向南的脚。 王老教她的按摩手法，可以实践一下，虽然手法不标准，穴位没摸着，但是她依然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 陆向南为此持反对意见，自己的媳妇对自己摸摸按按，真是让他无法淡定，心中将自己知道的语录，硬生生背了两遍，才阻止了那会吓到姜南絮的生理反应。 姜南絮长呼了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莫须有的汗，陆向南一把将姜南絮揽进怀里，头抵着她的头，喑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语：“我们说好了，永远不分开。” 低沉又有磁性的嗓音，让姜南絮忍不住颤了一下，身体也紧绷起来，头不自觉地往陆向南颈间埋去。 这个男人的气息真的是该死地好闻，除了和她一样的皂荚味道外，有一种独特的清冽干净的冷香。 跟陆向南在一起这么久，陆向南好像从来不会出汗一样，她从没在他身上闻到过汗臭味。只有第一次见面时，他身上有点怪味，但那也只是旧衣服潮湿发霉的味道，待他换掉衣服，当晚与她躺在一张床上时他都是清爽的。 姜南絮伸出手臂环住他精瘦有力的腰身，懵懵地想：我这是按到什么穴位了？竟然让禁欲一生的人，情不自已了？ 姜南絮乖顺地让他抱着，陆向南抱得越久，心底越发满足欣喜和幸福。 姜南絮又嗅了嗅鼻尖属于陆向南的冷香。 陆向南倒吸一口凉气，一把按住姜南絮的后脖颈，一路顺着背脊向下游走，摸到了姜南絮的尾巴骨。 姜南絮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态，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心里有种莫名的期待和冲动。 姜南絮娇滴滴地哼了一声，像是一只猫咪发出的撒娇声。 就在姜南絮以为要发生点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回手，用力捏了一下姜南絮的耳朵：“小妖精。” 姜南絮也不知怎么想的，一口咬上陆向南的耳朵。 陆向南眼眸微眯，整个人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抱在姜南絮腰间的手指微微用力。 姜南絮瞬间怂了，双手抵在陆向南结实的胸膛，娇软奶凶的声音道：“是你先捏我耳朵的，我在为我的耳朵报仇” 陆向南轻笑出声，用指腹轻柔摩挲着姜南絮的下巴，克制地轻轻一吻。 陆向南低沉而又沙哑地在姜南絮耳边吐息：“别动，别说话，就抱抱就好。你还小，现在还不是时候。” 陆向南心中暗念：等我能看到，等我腿好了……我的女孩值得最美好无缺的爱。 两人静静相拥。 陆向南心软得一塌糊涂：真想永远抱着不放手。 姜南絮被抱得有些困了，后知后觉的想着：下次这个腿可不能再捏了，这是捏到什么稀奇古怪的穴位上了，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第95章 姜南絮的药方被篡改 上午九点，招待所的房间里阳光正好。 姜南絮正在清点整理自己此行来县城的收获，她将所有东西都归类好，方便一会回村提拿。 而这时消息不灵通的赵胜利，还在红星村边缘，准备套姜南絮麻袋，完全不知道姜南絮此时并不在村中，而在县城。 赵胜利穿着有伪装作用的蓑衣和斗笠，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喝着小酒，悠然地在一棵秃而壮的大榕树下蹲守姜南絮。幻想了一番姜南絮在偷偷出村做见不得人的勾当时，他将她抓个现行，套上麻袋找个隐蔽的谷堆把人办了，再带走卖个好价钱……赵胜利一边想一边痴痴荡笑。 “胜利叔！”赵胜利那个高瘦的同伙，突然气喘吁吁地找了过来。 赵胜利将酒和花生米往怀里一藏，不满道：“别一惊一乍的，小声点！” “胜利叔，那丫头又和你那二侄子去了县城，没在村里，你白等了！” “你从哪听到的？”赵胜利猛地站起身，藏着的花生米和酒瞬间掉了出来，可是他完全顾不得了。 “哎呦，昨天中午一过，他们就去县城了！我就说昨天动手就好了，干嘛要知道她去外村是为了什么，现在好了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高瘦男子话里带着埋怨。 “去去去，别在这马后炮，你不是也没动手吗？”赵胜利不耐烦地推了高瘦男子一把，原地转圈，嘴里还不停骂骂咧咧。 高瘦男子脸色更不好看了：“这单生意你自己做吧，蹲她一个人的时间，够我干好几票的了？哪家不是上门就套，给了钱就带走，就你这活事多。” “要不是因为你这个不用提前给钱，我也不跟你做这票，可是现在看来，这小便宜可不好占，太耽误时间了。” 赵胜利一听这话火了：“你现在跟我说你不干了？” “对，你自己蹲吧，我去套别人了，我家里一大家子等着我养呢！我跟你比不起，你有个好姐姐。”高瘦男子扯着脖子喊了一句，转身一溜烟地就跑走了。 赵胜利气得脸红脖子粗：“一个小娘皮，我一个人绰绰有余！” 赵胜利想着高瘦男子的话，越想越觉得自己这票，也是亏大了：“不行，我得找阿姐再讨点好处！我这一天天在这风吹日晒的，太辛苦了！” 赵胜利趴在地上，将草缝里的花生米捡了起来，揣进兜里：“可惜都脏了，那就给阿姐带去吧，省得阿姐总说我空手去还连吃带拿。” 就在赵胜利找上赵玉兰门的时候，姜南絮也已经从县城回到了家。 她一刻都没有停歇，借着要去知青点送菜的由头，偷偷出村去找王老。 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她昨天在伙计抓完药后，她随口问了一句：“药是否齐全，是否按她的方子分厘不差抓的。” 那个伙计不耐烦地回她：“药抓得没问题。” 将药拿回的路上，她就心中犯嘀咕，感觉这药抓得不靠谱，她心里没底。 但是她也不懂中医药材，有猫腻她也看不出来。她多留了个心眼，昨天没敢直接给陆向南用药，打定主意要把药材拿到王老那让他过一下目才能放心。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以防万一。 幸好她这么做了。 王老在她打开纸包后，一打眼就看出来药抓得不对：“药不对，多两味，少两味，还有这个黄皮杜仲这味药克数不对。” 王老眼睛一横，吹胡子瞪眼，将姜南絮一阵数落：“你这是怎么抓的药，怎么药都抓不明白，你知不知道，一味药之差，治的病就不一样！你这是差了多少！你逗我这个老头子玩呢？” 姜南絮也是心中憋屈恼火，面对王老的数落，白白的小脸涨成了期期艾艾的大紫茄子。 姜南絮抬手蹭了蹭鼻子，打开另一个纸包，仰着面色不好的小脸，乖巧求教：“王老，您看看这个呢？” “别叫我王老，我不认识你！”王老嘴里说着气话，但是手眼却没有停顿，检查这包药材。 扒拉了一下，又闻了闻，这包药材没抓错，王老气消了一点：“还不算蠢到家，总算对了一剂。” 姜南絮也是委屈郁闷，越想越气，将在药铺的事说了一遍，说到最后，手都气得微微颤抖，这要是她没找王老验药，她直接把这药给陆向南用了…… 想想就是一阵汗毛耸立的后怕。 王老听得连连冷笑，脸色铁青，怒骂：“又是那个脑袋里只有利益的王八蛋庸医！” 姜南絮看向王老：“王八蛋庸医口中的黑丫头，就是幸运妹妹吧。” 王老叹了口气：“幸运也在那家药铺也吃过亏。” 姜南絮还等着听幸运跟春生堂结梁子的经过，结果王老说了一句就不说了。 转而道：“我给你个地址，那是个私人家，以前幸运在的时候，会上山采药，卖到那家去。” “你去就说是白芷告诉你的地址。毕竟投机倒把是要坐牢的，所以她谨慎一些，取了个卖药的化名。” “好的，谢谢王老，我知道了。” “嗯，用药一周后，再来找我复诊。” 姜南絮从王老那回到家，心绪依旧没有平静下来。 她看着陆向南，鼻子就是一酸，比芥末还好使。 她现在一见陆向南就想哭，这样不行。 她深吸两口气，努力维持面上如常。不动声色地躲开陆向南，并让自己不去看他。 找老乡在东厢房给她搭了一个不用太大，临时可以熬药的灶台。 “我遇到一个云游算命的，他算出来我家男人身有旧疾，给他开的将养的方子，我找老中医看过，没什么问题，就打算给陆向南试试。”姜南絮的瞎话随口就来，反正只有陆向南不好骗。 姜南絮全程跟着一起搭这个临时的灶台。 之后姜南絮一直守着灶台，将自己关在了东厢房，坐着小马扎，拿个团扇，看火煎药。 知道她在忙着煎药，也就没有人来打扰她。 一个人的时候，她也不用让自己强颜欢笑。 天什么时候黑的，她不知道。 老乡们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 陆向南什么时候来的，她也不知道。 第96章 措个词重新说，至少听个安心 姜南絮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火熬药，神游天外。 “所以，你最近神神秘秘的，是为了给我弄药？” 姜南絮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个不稳，小马扎一歪，屁股跟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她愤愤地抬头望了过去：“陆向南，你怎么走路没声啊！” 陆向南一脸无辜，扶起姜南絮：“怎么这么不小心，坐着都能摔倒。” “我这是谁害得？”姜南絮鼻子一哼，摆正小马扎，又坐了上去。 陆向南忍俊不禁：这小家伙明明是自己做贼心虚，还倒打一耙。 “这药？”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声音低沉而磁性：“是给我用的吧！” 姜南絮使劲朝着呼扇了两下火，火被扇得摇曳不定，她的心跟着面前的火苗一般忽忽悠悠，光顾着郁闷了，忘记编瞎话了。 姜南絮用拿着扇子的手，抓了抓头，破罐子破摔：“你只要知道是给你用的就行。其他的别问，好奇心害死猫知不知道！” “猫有九条命。”陆向南沉默片刻，终于在姜南絮灼热的瞪视下改了口，“我可以不问。” 姜南絮满意地收回视线，呼扇两下扇子。 两个人闻着药香，一阵沉默。 “这个开药方的人，身份有问题吧。”陆向南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 一句话直指姜南絮的要害，姜南絮神经瞬间绷紧炸毛：“你脑袋是怎么长的啊，能不能别这么聪明啊！看破不说破，我们还是好朋友，知不知道？” “别紧张，我只是想知道，万一你出事了，我该去哪捞你。”陆向南轻笑一声，伸手揉揉姜南絮的脑袋给她顺毛，“下次再去找这个人，请务必告诉我一声，好吗？” 姜南絮摇头晃掉陆向南的手，嘟嘴哼唧道：“我知道了。” “不是本村的人吧！”陆向南似问非问地又来上了一句。 姜南絮满脸警惕，一扇子拍在陆向南的胳膊上：“你不是说你不问吗？” 陆向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着火星的噼啪声，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幽幽地又来了一句：“去县城只是为了抓药？” 姜南絮无语凝噎：答应不问的态度很好，就是做不到是吧…… “嗯。”姜南絮敷衍地嗯了一声。 陆向南摸着自己下巴沉吟，片刻之后突然抬起头问她：“那为什么不能带我去。” 姜南絮沉默半晌：“我编了跟我一见如故的游方术士。” 陆向南神色变得古怪：……没想到姜南絮曾经想给自己安排这么一出离奇的大戏。 “哈哈哈哈哈哈哈～！”陆向南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姜南絮的脑回路有的时候确实是异于常人。 “笑够了吗？”姜南絮充满怨念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陆向南笑就觉得特别生气，他凭什么嘲笑她？！“我编了好久的故事，都没用上。” 陆向南止住笑意，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和欣喜：“谢谢你没有骗我。” 姜南絮叹气：……不用客气。 陆向南话音一转：“那下次再去抓药可以带上我一起了吧。” 姜南絮想了想：“好像还是不可以。” 陆向南疑惑：“嗯？” 一提到这个，姜南絮瞬间来气了。 “你不知道，本来你今天就能用上两方药，结果……”姜南絮一阵愤愤不平的巴拉巴拉好一阵，长长叹了口气，声音降了一个调，委屈得不行，“你说都是什么人啊，还好那位给我另指了一个地方抓药，要不然我抓个药还得跑市里一趟！” 姜南絮说完，瞥了一眼手表，惊呼道：“哎哎哎，时间到了，终于熬稠了！” 姜南絮拿出细棉布叠成长条状，将熬稠的药均匀地抹在上面，待温度差不多时，将抹了厚厚一层药的棉布条，系在了陆向南的头上，围了两圈打了个蝴蝶结，然后强迫陆向南躺好。 陆向南手抚上眼前细棉布，心疼地说道：“这么好的布，拿来给我当药布，糟蹋了。” 姜南絮拉下他的手，哄道：“一块布而已，你可比它金贵多了，乖乖躺好，敷到明天早上，再揭掉。” 陆向南一把抓住姜南絮的手腕，无比认真地说道：“你折腾这一通又费时又费力还伤脑子，结果还是被我猜个八九不离十，用你的话说亏大了。所以你这种无效折腾还是省省吧，下次再有什么还是直接跟我说，只要不损害国家利益，我无条件支持你。” 姜南絮涨红了脸，气成了河豚：“松手！闭嘴！睡觉！你才无效折腾，你才伤脑子，我讨厌你~!” ……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一周过去了。 姜南絮的木耳、榛蘑、蚕蛹，连带着姜南絮那封比起家书更像是菜谱的信，一起通过邮局，寄往京市。如果没有意外，京市姜家在八月十五中秋节差不多就能收到了。 王老给陆向南开的药，内服加外敷，也已经用了一周。只不过，不管是眼睛还是腿，效果并不明显，或者说，没有什么起色。 姜南絮将陆向南每天的使用时间、使用感受、恢复情况和她观察到的情况，做了详细的记录，并汇报给了王老。 姜南絮希望，她的描述能让王老更好地判断陆向南的情况，能制定出最合适的治疗方案。 王老眯眼思索一会，问道：“陆向南的情绪稳定吗？” “为什么这么问？”姜南絮一愣，不敢把话说太满：“从表面上看是稳定的。” “七情影响疾病转归。”王老淡淡解释一句，又道，“中医讲究望闻问切，病人的情况可能比我想的还要复杂严重，不能只听你主观的描述，还是需要亲自看一看才能下定论。” 要让两人见面啊……姜南絮有些头疼，喃喃道：“怎么才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王老拐回家呢？要是能给他变小揣兜就好了！” “你想干什么！”王老听到姜南絮这话，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过去，一副防备模样，“我告诉你，我是无法离开这里的，虽然你看我这好像很荒凉都离我远远的，但是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呢，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嗯？我说出来了？姜南絮尴尬地咳了两声：“我对您没什么非分之想，您一定是听错了。” 就算有，也只是想想，确实是拐不走。 她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又天真地望着王老：“虽说现在这个情况确实艰难了一些，但是伤还是得治，不能拖啊！我不说了，您说，现在怎么办好？” “就先这样吧，见面也就是更确定一下，不见也行吧……” “不过，他这个情况，还需要针灸配合药物治疗。”王老将视线定格在姜南絮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通，嫌弃大于遗憾地摇头：“你不会，让你学也学不会。” 姜南絮哀嚎：“那现在怎么办啊？” 王老：“药继续用着，就算治不好也治不坏！” 啊？姜南絮觉得有点不靠谱，“要不您措个词，重新说，让我听着安心点也好啊！” 第97章 小树林惊魂，这一次你赶来了啊，陆向南！ 姜南絮说完，缩了缩脖子。 结果哪知道王老听了姜南絮让他重新措辞的话，竟然不生气，笑眯眯地道：“想要安心啊，我给你出个主意。你不如去找幸运，虽然她针灸手段差了点，但是那丫头熬药是个好手，经她手熬出的药，药效要更强上几分，没必要非得我这个老头子。” 经姜幸运手的药效强，那恐怕是灵泉的作用吧…… 姜南絮眨眨眼，眼角开始往下滴金豆豆。 “我不能离开，你男人轮椅不方便来，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王老看着姜南絮可怜巴巴的样子，两手一摊：“你去京市光明正大地找幸运，总好过偷偷摸摸，提心吊胆地在我这求医问药吧！” 姜南絮和王老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王老说得好有道理。 但问题是，她跟姜南絮不熟，不熟，不熟啊！ 姜南絮彻底被难住了，白皙的小脸瞬间愁成苦瓜脸。 她跟姜幸运的种种，一切都是为了跟王老攀关系瞎说的！ 实际上，她跟姜幸运的关系……只能说是没有任何关系，如果能查看好感度，只能保证不是负数。 而且，姜幸运现在韬光养晦，她身上的马甲还没到被揭穿的时候。 不到迫不得已，她不想去京市卷入剧情，毕竟她是个炮灰啊！ 两相其害选其轻，套路姜幸运卷入剧情的洪流和偷拐王老。 果然，还是将王老偷拐回家更安全一些啊！ 王老可能看不惯姜南絮在他这一言不发装苦瓜，十分不耐烦地打发她先回家：“别在我这愁眉苦脸，我还要上工去呢，你以为我很闲？” 姜南絮就这样被赶了出来。 姜南絮猫着腰，快步离开茅草屋的范围，钻进了一片小树林。 过了这片森林，有一道荒沟，是两个村子的分界线，姜南絮今天出门前，陆向南拦住她，严肃而认真地告诉她，他会在荒沟那等她平安回来。 王老的事，虽然两个人没有说透，但已经算是心照不宣。 陆向南的担心，姜南絮懂。 但她去王老那已经算得上是轻车熟路，而且她一向小心谨慎，之前从没有被人发现，遇到危险，这次也不会有例外。 当时她还笑着说他是多此一举，可是……现在她一点也不这么想了。 在她经过一棵树的时候，一个黑影从树后窜了出来，挡在了她的面前，来人，正是总与姜南絮错过，一直想套姜南絮麻袋的赵胜利。 “可算让我逮到你了！你也别怪我，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嫁错了人。”赵胜利一双三角眼中闪烁着凶光，死死地盯着姜南絮：“嫁错人不怕，只要你乖一点，舅舅我就给你找个好人家。” 随着赵胜利一声淫笑，一个大麻袋朝着姜南絮的头就要扣下来。 姜南絮心猛地一紧，只觉自己头皮都炸开了，动作比思维更快，本能的求生欲致使她跑开。 跑，朝着陆向南跑，去找陆向南！ 此时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只要穿过前面的荒沟遇到陆向南她就安全了。 所以，姜南絮并没有回身往回跑，而是弯腰加速往前冲，从赵胜利举起手臂的空档中穿了过去。 姜南絮的动作有些出乎赵胜利意料。 他以为姜南絮会转身跑，特意加速去追，没想到她反其道而行之，猝不及防之下，赵胜利套了个空。 赵胜利眯眼，往地上吐了口吐沫，把麻袋往旁边一扔，看着姜南絮慌乱逃窜的背影，嘴角露出邪肆的笑容：“小娘们，你今天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听见身后那充满着威胁和猥琐的声音，姜南絮顿时汗毛倒竖，脚下一个趔趄，踩上一根圆滚滚的东西，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摔得趴倒在了地上。 一个长长的影子出现在她的头顶。 姜南絮心一沉，猛地抬头，惊恐地发现，那个男子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淫荡地坏笑着，眼里带着玩味，用口型告诉姜南絮：“你跑不掉了！” 姜南絮这一次看清了来人的长相，这个人跟陆宝柱长得特别像，再结合刚刚他自称自己舅舅，他是谁，不言而喻。 姜南絮眼睛里的惊恐和颤抖，让赵胜利非常有成就感，他就喜欢这样猎物被自己吓得脸色苍白的样子，然后再慢慢欣赏他们在他身下绝望无助、哀求自己的模样。 姜南絮小白兔般的模样，更加激起了男子想要占有她的欲望。 跟着一个残废死心塌地，陆向南没跟她有过鱼水之欢他可不信。反正都是要按二手卖钱的，在那之前还不如让他尝尝鲜，爽一把，这么漂亮娇嫩的女娃子想必也很销魂吧，赵胜利看着姜南絮伸出舌尖舔舔了下唇瓣，眼神越来越放肆：“跟着一个残废，他能满足你吗？还是让我，好好疼爱你。” 姜南絮一言不发，额上冒着冷汗，她轻轻活动了下脚踝，撑起身，半跪在地上，垂眸思量着什么。 “啧啧，你这是在跟我求饶吗？”男子仿佛很满意姜南絮这样的姿势，来了兴致，仿佛猫逗老鼠一般，跟着蹲了下来，伸出手，朝着姜南絮摸去：“小美人……啊～！” 只见姜南絮猛然抬眸，清澈明亮的瞳孔没有丝毫惊慌恐惧，而是散发着冷冽与寒霜，双手拿起地上的木棍，以尖刺的一头刺向男子的命根子，快准狠，绝无拖泥带水。 男子捂着裆部痛苦嚎叫：“姜南絮你个小贱人，你给我等着，老子不弄死你！” 姜南絮见没有见血有些失望，她转身就要离开，可是却被男子一只手拽住了脚踝，一个发力，姜南絮被拽倒！ 对上男子腥红的眼，姜南絮抖着手，再次抬起木棍，朝着男子的头狠狠地砸下。 男子的头瞬间多了一个血窟窿，顿时鲜血直流，他睁大眼睛不甘地看着她，一阵抽搐过后，轰然倒在了地上。 姜南絮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脸色惨白如纸，额前汗珠密布，眼角泪痕滑落。 姜南絮没有感觉到任何轻松，反而心情更加沉重。 她越过赵胜利的望去，一个挺直背脊手拿弹弓坐在轮椅上的身影出现在逆光中。 刺眼的光模糊了他的五官，姜南絮一眼认出了他，颤抖地从牙缝里吐出他的名字：“陆向南～！” 这一次……你赶来了啊！ 第98章 受刺激见光明，没看清，又重归黑暗 姜南絮瞬间泪水肆意横飞，浑身发软：“陆向南！” “我在！”陆向南声音低哑，眉宇间带着带着戾气，却又温柔地能将人溺毙。 陆向南推动轮椅缓慢朝姜南絮靠近，满是疼惜和怜爱地伸手摸了摸姜南絮苍白冰冷的脸颊，为她轻轻拭去泪珠。 “乖！万事皆有我在！别怕！”陆向南镇定的话语，温热的掌心，仿佛一剂强效镇静剂注入了姜南絮慌乱的神经，让她渐渐平复下来。 姜南絮瞥了一眼生死未知的赵胜利，猛地抽了抽鼻子，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绪。多想现在抱着陆向南大哭一场，可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适合哭。 姜南絮憋着眼泪，攒着回家再朝着陆向南发洪水，淹他。 陆向南见姜南絮抽抽搭搭却不吱声，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关心与担忧，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可能有那么点不是特别好！”姜南絮再次吸了吸鼻子，没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而是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慨：“幸好你来，我的小木棍儿，其实在第一击捅伤他的子孙根的时候就折了。” “我还是来晚了，让你受惊了！”陆向南紧绷着脸，语气中难掩心疼和歉疚，他心中一阵后怕，弯腰将姜南絮从地上抱起，小心地揽入怀里，紧紧地拥着她，像要将她揉到自己身体里去似的，他差点失去她。 姜南絮意识到陆向南的异样之处，抬头看他。 陆向南怕自己的神情吓到姜南絮，立刻柔下眉眼，用手轻抚姜南絮的背脊，轻声夸赞道：“你做得很好！” 姜南絮轻呼一口气：“我没事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拍陆向南的胳膊，让他放开她。 陆向南：还在颤抖的声音，哪里像没事的样子？ 姜南絮并没有软弱下去，而是步履坚定地迈向了倒下的赵胜利。 “这个人，跟陆宝柱长得很像，他自称舅舅。”姜南絮一边说着，一边摸上赵胜利手部的脉搏，又探了一下他颈部，确定还有脉搏，他只是昏死过去后，姜南絮松了一口气。 “赵玉兰的弟弟！”陆向南一字一顿：“赵、胜、利！” 陆向南心底的恨意翻涌，对于赵玉兰，他连妈都不愿意叫了。 他心里清楚，现在发生的事，赵玉兰和陆宝柱必然是提前知晓并默许的，甚至很有可能是同谋…… 姜南絮有些犹豫道：“他……还有气，但是……” 虽然赵胜利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她并不想当杀人犯，背上任何人命。 像是知道姜南絮心中所想，陆向南轻描淡写道：“放心他死不了，我出手有分寸，不出10个小时，他就能苏醒，顶多满身蚊子包，再感冒发个烧什么的。反正他这个样子也得去医院，到时候就一起治疗了。” 仿佛只要陆向南说话，赵胜利就能安稳无事似的，只要不会背上人命就好。姜南絮瞬间放下心来：“咱们赶紧走吧，这里不宜久留。” 姜南絮将自己和陆向南检查一遍，确定没有沾染上一点血后，姜南絮和陆向南并列而行，回家！ “真的不用我推你！” 陆向南倔强地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不用。” 当他发现这一切的时候，当姜南絮颤抖哭泣的时候，他多想想对她说，什么都不用她管，一切交给他。 他多么想在她瘫软无力的时候，抱她回家，一路呵护。 而不是像她现在这般，她将软弱和恐惧收起，伪装成若无其事，强迫自己镇定，一个人忙活完全程，而他却只能在一旁空洞地心疼。 陆向南握紧拳头，指甲嵌进皮肉，刺破血液，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流下，滴落在金黄的落叶上，血迹顺着树叶脉络晕染开。 他此时丝毫感觉不到痛，心中只有恨。 他恨自己的残缺，恨自己的无能。 陆向南恼恨至极，理智和疯狂在相互撕扯，脑内血液逆流而上，几欲冲破束缚，他的眼前突然一片血红色，耳朵里满是“嗡嗡”声。 脑中浮现一周以前，陆宝柱跟他说的那番话。 他说，姜南絮已经背叛了他，勾搭了野男人准备私奔。 他说，说不定哪天姜南絮就会消失，他人财两失。 还说，让他做好心里准备。 陆宝柱的话代替的脑中的嗡嗡声，刺激着他的大脑，撕扯着他的神智。 头痛欲裂，混沌黑暗包裹着他，他努力遏制自己不叫出声，他的小媳妇胆子很小，不能吓到她。 姜南絮低着头看着陆向南轮椅一路留下的痕迹，迟疑道：“陆向南，我们用不用清理一下你来过的痕迹？” 这时，姜南絮糯糯的声音声，传入陆向南的耳中。 软绵绵的声音，却跟个小土匪一样，瞬间将脑海里其他声音全部赶走，留下一片宁静和祥和，他的痛苦消失，他的理智回归。 随着姜南絮脚踢落叶的沙沙声，陆向南眼前重现光明。 陆向南猛地回头望向姜南絮，刚看清一个模糊的身影，就又一次归于黑暗。 姜南絮歪头看向陆向南，待注意到他的眼睛，心一颤，捧起陆向南的脸，左瞧瞧右看看：“你都干什么了，刚刚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一个不注意，你眼底就充血了？” 陆向南忘记了自己刚刚攥拳将自己手弄出血的事，他用那只还在滴血的手抚上姜南絮捧着他脸的手。 他安抚的话还没出口，姜南絮就又是一声惊呼响起：“你怎么手也流血了？” 陆向南将手挪开，心虚低头，轻描淡写道：“不小心弄的。” “那眼睛呢？”姜南絮很是紧张。 陆向南不想让她知道刚刚他心中阴暗的想法，而且虽然他有那么一瞬恢复的光明，但是又马上失明了，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他不欲深说详谈，便随便找了个借口：“用手揉了眼睛。” “哎呀，你是小朋友啊，这么大的还揉眼睛……”姜南絮气恼想给他一个小拳拳，但是挥了半天没能下去手。 最后手落在了他轮椅的扶手上：“赶紧回家上药，怎么就把自己弄伤了呢？” 她确实要快点，争取在大家下工前，和陆向南回到家。现在大家都在村东头做晒场准备工作，就是扎堆都在村东头弄临时性的秋收打场场院。不会往村边和她家那边去，但是等他们下工了，那必定会乱窜，出现在哪都是有可能的。 姜南絮自语般喃喃道：“到底要不要清个痕迹，扫个尾啊……” 事发突然，短时间姜南絮也一时没能理清思绪，后续的发展会有哪些，她又该做什么样的应对，脑子里一片乱糟糟了。 轮椅的痕迹太特殊了，她到底要不要清理一下啊！如果现在不清理，后续会不会成为他们不利的因素之一？ 这样想着，她一边推着陆向南，一边用脚踢踢，试图边走边清理痕迹。 陆向南突然向后伸手，一把抓住姜南絮的胳膊。 姜南絮呆愣在那里，看着他手心的血浸染了她的衣袖，无语凝噎，满头黑线。 姜南絮颤抖手，提着陆向南的袖子，将他的手提起：“你的手还要不要了，想说什么直接说就行，不用非得拽着我说啊～！” 陆向南皱眉：忘了手在流血了，又吓到他的小媳妇了…… 第99章 陆向南：这莫名的信任感是怎么来的？ “我想说痕迹不清也没关系！他们真敢找来，谁犯法，谁坐牢，还真不一定。” 陆向南低哑的声音淡而平静，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平静。 姜南絮端起陆向南的手，仔细检查了手心的伤情，心绪不宁道：“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他们要是抓住这个不放……而且，赵胜利很有可能蹲守我好几天了，不知道王老的事，有没有被他发现。” 姜南絮冰凉的手，像是凉到了陆向南心里，他心底一颤，抿唇道：“无论如何，我护得住你！” “嗯。”姜南絮从没有怀疑过这句话的可信度。 话虽这么说，但是不能任事情随意发展，还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姜南絮推着陆向南出了小树林，穿过荒沟，站在自己村子的边缘，回望一眼，心里已经有了想法：“方家和那位都住在那个村子里。” “所以，明天陪我回趟娘家吧！” 姜南絮的思维跳跃，让陆向南有些跟不上节奏。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他不由赞叹道：“既然不能完全抹除痕迹，那么就想办法把自己的踪迹，合理化地留在这里，这是很高明的办法，我的女孩真聪明。” 不过，回娘家什么的……姜南絮跟他在一起这么久，姜家那边她提过无数次，但是方家那边，只有在她刚嫁给他的时候提过一次，由此可见她根本就没把方家当作自己的娘家，甚至对方家心有抵触。 “你并不是真的想去方家！”陆向南这话说得肯定，心中对姜南絮越发的怜惜。“想要消除痕迹的前提是，痕迹会给我们带来无法解决的麻烦。” “麻烦！”陆向南嗤笑一声，掷地有声地说道，“我不怕！你也不用怕！” 姜南絮微怔后，突然笑了起来，笑容温暖灿烂，仿佛冬日初阳，照亮了整片大地。 事发之后，陆向南一再宣告，他可以保护自己，有他在不用怕。 但是她并没有给他任何的明确信任的回应，看来他对于她的不回应，有些耿耿于怀呢。 “我一直相信你能保护我，从一开始我就深信不疑。”有人保护的感觉真的太好了呢。 她伸手抱住他的脖颈，靠近他的耳朵低语：“不过，明天去方家，也不全是因为这个。王老那边需要针灸配合药物治疗，针灸按摩都太难我学不会。而且王老今天还跟我说，我对你病情的描述既主观又外行，他很头疼。” 姜南絮说到这里，直起腰，推着陆向南继续往家赶。 “我之前也想过是否要铤而走险走这一趟，但是一直下定不了决心，事到如此……这不都赶巧了吗？利远大于弊。”姜南絮深吸一口气，继而说道，“这趟值得一走，你愿意跟我冒这个险吗？” “你这话不对！是你在一直为我冒险！你都不怕，你都愿意，我还有什么可以矫情的呢？”陆向南语气平静而淡然，仿佛只要能跟姜南絮在一起，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毫不畏惧。 姜南絮微微勾唇笑着：“那我就放开手脚了，明天咱们凌晨悄悄去找王老，然后正大光明地造访方家。” 说着姜南絮灵光一闪，想到一个馊主意。兴奋地问陆向南：“我觉得你的记忆力和动手能力都很强啊！” 姜南絮在心中嘀咕，大可以拿锤子锯子造轮椅，小可以拿小刻刀刻木梳，那再小一点的针也没问题吧。 陆向南默然片刻，想到刚刚姜南絮说她学不会针灸……他迟疑地开口：“你不会是想让我学针灸给自己扎吧？” 姜南絮嘿嘿一笑，没有否定他的说法，而是拍了拍陆向南的肩膀，做出委以重任的样子：“你怎么这么聪明！你主针，我可以帮你给银针烤火消毒，当你的小助手！” 陆向南：……这莫名的信任感是怎么来的？ 姜南絮的想法和决定，陆向南一向尊重并支持，哪怕她的做法在他看来有点不妥。 陆向南妥协了：“我没问题，就是不知道王老肯不肯教了！” “教我不肯，教你绝对可以！”姜南絮信心满满。 但是很快，她又被打脸了，甚至连教与不教的问题都谈不上，而是…… “你们怎么就冒蒙来了呢？是想坑我啊，还是想害我啊～！这么大的人，这么大个目标，怎么就不能提起跟我打声招呼！” 王老跟个陀螺一样原地转圈，简直气得要爆炸！ 不过也是，任谁在天还没亮，睡得正香的时候，被吵醒并堵了被窝，都会是这个反应，他们现在没被打出门，已经算很客气了。 但是哪怕再气，他骂人也是压着声音的：“知道什么是自作主张吗？你们这就叫自作主张！你们知不知道这么做有多危险？” “我这屋子方圆几十里放眼望去，那是一览无余。” “要是遇到人，你们就说不清了！知道跟我接触是什么罪名吗？怎么你们觉得批斗台好玩，牢房好坐是不是？” 劈头盖脸地一顿骂，姜南絮像是个小鹌鹑一样，低头听训，确实他们做的有些不地道了：“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不过这不是病急乱投医，没招了吗？” 陆向南：完了，她小媳妇要捅马蜂窝了，病急乱投医是这么用的吗？早上起太早，大脑没完全启动？看来她此时的智商和情商双双还在沉睡…… 果然，姜南絮的认错，听在王老耳朵里就是挑衅，他就是那个被乱投的医。 王老又喋喋不休地吹胡子瞪眼骂了好久，终于，骂够了，深吸两口气让情绪平复下来：“我真的是，睡觉前没看黄历，真是够倒霉的，遇到你们两个倒霉玩意！” 姜南絮胳膊搭在轮椅上支撑着自己，低头跟着陆向南咬耳朵：“我很肯定，他看也没用，黄历上没写是否宜睡觉。” 燃油灯跳动，闪着微弱的光，屋内一片寂静。 好嘛，姜南絮开小差的话，让王老听了个正着。 姜南絮心虚地站直了身体，并挪着小碎步，让陆向南挡在她的身前。 陆向南坐着，没能完全挡住姜南絮，姜南絮面对王老冒着红光的眼睛，嘿嘿讪笑了两声。 陆向南果断护妻，吸引仇恨：“黄历上确实没有是否宜入睡！” 姜南絮惊，双手捂脸：这个就不用再重复一遍了。 第100章 胡闹 “王老，我们来都来了，您就给我们看看，我们跑这一趟着实不容易。” 姜南絮见此，干脆先发制人，将之前王老说过的那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一会天亮了，万一有人路过，让人发现你这有客人，你也得被我们连累。现在赶紧给我们打发走，才是正理。毕竟批斗台不好玩，牢房也不好坐。” 王老被姜南絮噎住。他心中憋火，颤抖着手指指着姜南絮好一阵，最终败下阵来，一边感叹着自己遇人不淑，一边粗鲁地把上陆向南的左右脉搏。 姜南絮装乖讨好地朝着王老笑笑，提着煤油灯，给王老照亮。 王老把完左手脉，把右手脉，把完右手脉扒眼睛看眼底，扒完眼睛按脑袋，按完脑袋……脱裤子。 哦，是让陆向南把伤残的腿露出来。 前面陆向南都很配合，直到现在，陆向南沉默不动，不拒绝也不配合。脸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周身却散发着浓烈的冷意，就像他给自己穿了一层冰铠甲，把所有人都隔离在冰壳之外一样。 姜南絮猛地怔愣在了原地，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肝颤了颤。 “你们这是没商量好就来了？”王老却很不耐烦，指着陆向南，质问姜南絮。 他的语气非常不友善，显然已经到了要爆发的地步：“不想给我看，你把他带来做什么？” 姜南絮也没想到陆向南突如其来的抗拒。 她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挡住在陆向南的身前，仰脸甜甜一笑，娇俏道：“王老您别这么大火气，向南他就是有些害羞……” 姜南絮话还没说完，王老就将其打断：“你们不是都结婚了吗？还害羞个什么劲！” 王老说完，又对陆向南说道：“在我这，你就是个病人，我不管你在外面有多少事迹，又有……” 姜南絮看王老的神色，知道他即将脱口而出的不会是什么好词。 “王老！”姜南絮厉声打断了王老的话，神色郑重带着哀求地看着他。 陆向南说坚强，也脆弱，她真的怕王老说些什么刺激到陆向南。 王老沉着脸，叹了口气：“快点！” 姜南絮回身，给了陆向南一个超级大的抱抱。 嘴唇抵在陆向南的耳尖，拖着长尾调甜腻娇软地哄着：“虽然我的老公我只想自己藏起来偷偷看，但是咱为了早日康复，就勉为其难给他看看吧，好吗？” 陆向南嘴唇颤抖了两下，又紧紧抿住，神色是姜南絮看不懂的晦暗。 陆向南扭捏，不是因为不想给王老看，他只是不想当着别人的面，像个大蛆一样，扭来扭去只为了脱掉裤子。 特别是在姜南絮的面前，他有放不下的尊严。 姜南絮如何不懂，之前的每一天，陆向南都是在她打水或者外出，或者睡后，才脱，从没当着姜南絮的面脱过。 人在生病的时候，在医生的面前大多是没有尊严，她穿越前在医院见过，在病床上，全身插满管子和检测仪器的人，吃饭、排泄都靠管子，没有隐私，没有尊严，只是一具生病的肉体。 姜南絮一直在默默地守护着陆向南的尊严，现在也是。 姜南絮在安抚一句后，蹲下身子，将自己头搭在陆向南的腿上，拿着他的大手放在她的唇边，她以这样的姿势来驱散他心里莫名升起的抵触感。 “你用双臂撑椅子悬起，我给你脱，好吗？我还带了毯子，给你盖，不丢人的。” 陆向南哪里抵着住姜南絮撒娇，她软绵绵地贴过来时就已经败了阵。 只不过他心中的那道坎…… 陆向南手指轻动，抚上姜南絮的脸，许久才艰涩地吐出几个字：“嗯。” 听到这句话，姜南絮瞬间松了口气，凑上去轻轻亲吻陆向南的唇角。 陆向南勾唇，抚上姜南絮亲吻的位置，真甜啊…… 王老看着面前这一幕，长叹一口气，眼眶微微发红，眼里闪着不知名的光，不知想到了什么，有那么一刻出神。 当他再次回神回来时，陆向南腿上已经盖着毯子，端坐在轮椅上。 王老轻咳一声，检查了一下陆向南的腿，说了一大堆专有名词，这乎那也的，她是一句没听懂。 同样的陆向南也没听懂。 姜南絮：“没关系，理论可以不懂。咱们以后也没想着行医，只需要知道针对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扎，往哪扎就行！” 王老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吭哧了半天，只从牙缝里喷出两个字：“胡闹！” “你们将治病当成了什么？把中医当成了什么？把针灸当成了什么？” 姜南絮语气哀而不伤，带着淡淡的嘲讽：“如果可以，我们当然想光明正大地来找您针灸，而不是自己在家里瞎胡闹，要不然您给我指一个还没被下放的，有能力给陆向南这样疑难杂症针灸的大夫。” 王老沉默了，他也知道，陆向南的诊治并不是非他不可，但是像这种疑难重症，能治的皆为世家传承，而这些人本就不多，现在要么身在国外，要么就是和他一样，被下放。 姜南絮不急不慢，徐徐道来：“据说所知，您这身赋的中医绝学是家传吧，宫廷御医世家，百年传承，特别是这黄帝内针法，到现在，就您和幸运妹妹会吧！所以我来找您，这不是恰逢其会吗？” 王老的身份背景，也是她昨天才想明白的。 原书中，姜南絮脱掉自己中医大佬的马甲后，曾被邀请给一个大人物治病，在治病期间，结识了一个汪姓的老者，并与该老者一见如故，在后期联手两人联手，成功治好了那个大人物，可能作者为了突出姜幸运的厉害，特意在书中也是在这个时候，介绍了这位汪姓老者的身份背景以及实力。 王姓与汪姓，还能让姜幸运一见如故……就是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姜幸运知不知道王老的真正底细。 王老惊疑不定好一阵，神色复杂地叹息道：“我家幸运徒儿还真是聪明，我从未与她说过我的出身和背后的家世背景，她竟然从我平日所教，和我无意间的言谈中猜到了一切。” 姜南絮暗惊！看来这个时候的姜幸运真的不知道王老的底细。就是在给大人物治病的时候，偶然遇到，才真正知道的王老底细。怪不得在大人物那里两人见面，姜幸运说不认得汪老，很有可能是在生气她师傅对她的隐瞒啊！ 第101章 姜南絮抱的大腿会自己治腿啦~！ 王老沉默了。 姜南絮也突然沉默了，她突然想明白了，说来说去，不过是王老不想教，她可以理解，毕竟是人家的独门绝技。 不过，上次她来，王老说要教她的，换成陆向南为什么就不想教了呢？ “因为知道我学不会，所以就嘴上一说，换陆向南来学，你知道他能学会，所以就不想教了？”姜南絮嘟嘴看着王老，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和不解。 王老上前屈指给了姜南絮一个暴栗：“你这丫头想什么呢？” “针灸之法讲究，拿针要稳，定穴要准，下针要狠。须知以他此般病情，就算能做到下针后无痛感，但须臾后经气骤通，左下肢便会如触电状、痉挛状，留针片刻还会酸、麻、胀、沉重、反复疼痛，小腿如撕如裂！” “这种情况下，确定他还能拿得稳定的准穴？” 姜南絮瞬间低头，咬住唇瓣，低眉顺眼认错：“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可是，如果是换她来学，最基本的下针都难以掌握好吧，她学还不如每天铤而走险带着陆向南来王老这。 陆向南突然恭敬地开口：“我可以！就麻烦王老赐教了！” 王老瞪大眼睛，斥道：“不知天高地厚。” 姜南絮站在陆向南的身侧，双手叠于腹部，朝着王老深鞠躬行礼：“他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陆向南不是一个说大话的人，麻烦王老赐教了！” 姜南絮知道这样很莽，对陆向南还是很有信心的，在她眼里，毕竟陆向南是无所不能的反派大佬。 王老定定地看了两人一会，沉吟道：“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样？来吧，小子，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斤两！” 陆向南神色郑重做着保证：“我保证不会外传，至死带到棺材板里。” 王老清了清嗓子，起了范，拿着针连比划带讲解：“人身经络，内连脏腑，外络肢节，行气血、和阴阳，处百病、调虚实；人身俞穴，分属各经，应病痛，调气机……” 他教得无比认真，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肃穆。 姜南絮站在陆向南的身侧，唰的一下，拿出本子准备记录，好记性不如烂笔头，陆向南回去后要是忘了，她还能帮忙指点一下。 这时，一只手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毫无预兆地搭在了姜南絮的本子上，并将她手中的笔抽走，在她的本子上极轻地点了三下，将笔拿走。 姜南絮疑惑抬头，看向手的主人，就见陆向南冲他颔首扬眉，并摇了摇手中笔杆。 姜南絮看了一眼神色专注徐徐道来的王老，将心中的疑惑压下，把本子收起。 视线定格在了陆向南骨节分明的手上，暗自沉思，想着他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就在王老已经将理论讲完，开始在陆向南腿上施针时，她才猛地恍然，想通了他的意图。 一是，是为了王老。向他表明态度，他们会杜绝一切医法外泄的可能性，此法只会入他陆向南的耳，绝于他脑。 毕竟王老那是不外传的针法，因为她姜幸运无话不谈的朋友（大误）和陆向南功勋的加持，王老愿破例一次，他们也不会辜负他的信任。 第二，是为他们自己。王老身份成分不好，不留下任何与王老来往的证据，是最安全的做法。没有证据，空口无凭，谁也不能轻易定他们的罪。 第三……陆向南敲了三下，应该还有个第三点的，姜南絮看着陆向南已经被针扎得呈刺猬后背状的右腿，迷茫地挠了挠头。 难道是，他在表示让自己相信他？姜南絮想了想陆向南最后那个带着点傲娇劲的颔首，越发觉得有这个可能。 “嗯，咳咳～！”王老的几声很刻意的咳嗽唤回了姜南絮的注意。 姜南絮第一眼就看到，陆向南手指紧紧抠住轮椅扶手，指骨泛着青白。 姜南絮心疼了。心底暗念，如果实在不行，那不是还有姜幸运兜底呢吗？虽然她十万个不想卷入原剧情，但是如果真的只有姜幸运的灵泉才可以治好陆向南，那么她也是可以在原书剧情里卷一卷的。 王老瞥了陆向南一眼，唏嘘道：“往常人扎到这个时候，已经哭爹喊娘叫疼了，你倒是能忍。” 姜南絮屏息静气，眼眶泛红，陆向南一向很能忍，这是她第一次看他的这一副神情。 姜南絮小心翼翼地伸手探去，柔软温热的指尖抚过陆向南眉间，脸颊，拭去他的绒绒细汗。 陆向南眉梢跳了跳，心中泛起别样的酥麻，瞬间，他从心理上觉得腿上的疼痛稍退，他又可以了。 不知不觉间，王老已经将右腿施针完成并讲解完毕。 至于左腿，姜南絮怀疑，那是为陆向南一会实践留的。 只见王老把手一背，故作高深的陆向南：“记住了几成？” 陆向南摸了摸站在身侧他小媳妇毛茸茸的小脑袋：“不负所望，十成十全部记得！” 不负所望，是对姜南絮说的。 记得，是对王老说的。 姜南絮眼睛一亮当即毫不吝啬地夸了两句，并给了陆向南一个开心的贴贴。 姜南絮心中感叹：我竟然不知道陆向南能过耳不忘！ “年轻人，别说大话，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学不会不丢人。”王老却是不信，就连他小徒幸运那么高的天赋，都是学了三遍才会的。 至于他自己，那可是整整学了三个月才学会。 对于王老的质疑，陆向南淡然处之，并从容开口，一口气连磕巴都不打地将王老讲过的一切，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 “一字不差，好！”王老抚掌大笑，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姜南絮瞬间与有荣焉，瞬间挺胸抬头，心里无比自豪，我男人，我的，属于我的！ 王老面上的神色变了又变，突然对着陆向南前所未有的和蔼：“孩子啊，我看你颇有我当年的天资和风采啊，名师才能出高徒！说真的，我倒是有了给幸运找个师弟的想法。” 姜南絮呆了呆，这是什么发展，原书中好像没有这么一段吧，她这是改变剧情了？ 第102章 回娘家？不认路，求认领！ 面对王老突如其来的收徒行为，陆向南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承蒙王老厚爱，小子暂无这方面的大志。” 王老呼吸一窒，一挥袖，指着姜南絮：“还愣着做什么，给银针消毒，让那个小子把自己的左腿按照我之前的操作，给自己施上针！我倒要看看他天赋到底有几何！” 姜南絮看着面前恼羞的小老头，莞尔一笑：“好的，王老。” 陆向南从姜南絮手里接过银针，从容下针，哪怕疼到腿部痉挛，额上青筋暴起，他拿针的手依然稳如磐石，没有半点颤抖。 姜南絮全程紧张屏息，直到陆向南全程没有一丝错漏地完成，才跟着喘了一口气。 “天才，天才！”王老彻底震惊了，面前这孩子竟然真的在各方面比幸运的天赋还高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以前是不是学过？” 陆向南神色如常，语气淡淡，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厉害：“以前学过解刨以及击打什么部位与能达成什么样的伤害程度，可能触类旁通了。” 王老点头：“你确实有基础在，熟知人体解剖，在进针过程中就避免刺入血管、肌腱或韧带，能避免掉滞针现象。” 王老一脸沉痛：想收徒。 姜南絮星星眼：好厉害！ 王老好像是被打击到了，不再多说什么。 他陆向南用来治疗眼睛的还是那个药，但是把泡腿脚的药方做了重大的改变。 王老将药方递给姜南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在做最后的嘱托：“幸运那孩子不会说话，什么事都愿意憋在心里，如果可以，你多跟她说说话，小孩子还是要有些活力和朝气的！以后就别来了！我能尽的力都尽了，走吧走吧！” “王老……”姜南絮接过药方刚一开口想说些什么，就被王老直接打断。 “走吧，走吧，都走吧！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王老说着往自己的床上一躺，背对着两人。 姜南絮沉吟一下，突然咧嘴呲牙笑道：“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拜托王老想锻炼身体的时候，把门前的轮椅印子帮忙清一些，毕竟批斗台……” 王老气息不稳：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一个不吃亏的性子，但凡有机会，就马上把他的嘲讽还回来。 王老哼了一声，不听她说完，拿起一只劳保手套朝着姜南絮的面门扔了过去：“赶紧给我有多远滚多远，真是遇人不淑，遇人不淑！” 姜南絮躲闪不及，下意识闭眼，只觉一阵凉风拂面，什么都没有发生。 姜南絮缓缓睁开眼，就见路向南的手挡在了她的面前。 陆向南将手中的手套一扔，精准地落在了王老的身边：“您的手套掉了，小子帮您拾回，不用客气，这是小辈应该做的！” 王老眼睛瞪得大大的，冷哼一声。 “滚滚滚！” …… 离开王老的草屋时，天已经大亮，各家房屋的烟筒也开始冒烟，新的一天开始了。 姜南絮推着陆向南从隐蔽小路，转到进村的主干路上。 明明是要去方家，姜南絮却走出了散步的速度。 这让陆向南以为姜南絮心里对方家有着强烈的抵触情绪，于是主动提议：“我们回家吧！回我们自己的家！方家，你不想去也不必勉强。” 姜南絮干笑两声：“我是那种委屈自己的人吗？放心，我不勉强的！” 其实姜南絮的沉默和磨蹭是因为……她不认路。 显然陆向南对现在的行进速度有些不理解：“那我们是陷入泥坑里了吗？” 姜南絮疑惑地看了一眼陆向南轮椅的轱辘，然后回道：“没有啊！” “那为什么你在原地踏步？” 姜南絮沉默半晌，试图解释：“我这回一趟娘家不得带点声势，让别人知道咱们回来了吗？我们等等，等个有缘的路人。” 姜南絮探头探脑，盼着这个村里能出来一个能认出她的人，把她带到方家去。 方家在哪，方家人长什么样，她一无所知，如果是刚穿来读取完原主记忆的姜南絮可能还知道点，可是过了这么久她都忘光了。 姜南絮心中翘首以盼地挥着小手绢：来人啊～！这里有一个小可爱带着一个大可爱等待认领啊！ 这时一个大娘，出现在了姜南絮的视线，姜南絮推着陆向南轮椅的速度，迅速提升。 离大娘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姜南絮眼神与大娘一对，那位大娘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哎？看着面生啊！你们不是我们大队的吧！”大娘看了一眼陆向南腿上放的篓，和姜南絮身上的斜挎包，笑道：“是来走亲戚的？” 姜南絮只来得及装乖嗯一声，还没来得及说更多，就见大娘一拍大腿，“哎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老方家的那个被当千金大小姐养在京市的闺女吧！我是你赵大娘记得不？” 虽是问句，但是很明显赵大娘并不需要姜南絮回答。 她说着视线又落在了陆向南的腿上，眼里只是好奇，没有嫌弃鄙视：“这是带着你男人回娘家？” 姜南絮语焉不详地应道：“是时候回来看看了。” 其实在她意外收到姜父那封充满爱意的信时，她就想来方家走一趟。毕竟白纸黑字描写的剧情只是剧情，而现在所有人都是有血有肉，真实的。她不想因为剧情一棍子打死谁，不过她心里多少明白，方家大概率是会让她失望的。 之前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她也就从没提过，现在因为种种原因，来方家走这趟，也算顺水推舟了。 “我记得当时给方幸……的不是他吧。”大娘好悬说漏，及时改口，心虚的看了两人一眼，看两人没有什么异样，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的及时补救，没有让他们发现。 姜南絮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不就是最开始说亲的是姜幸运吗？只不过后来各归各位后，她就成了姜幸运的替身，被送往陆家，给陆宝柱做媳妇，换彩礼。 说到这里，她就好笑，人家穿越，替嫁什么的，替嫁的都是男主，怎么到她这，就替嫁给一个炮灰。 呸，真晦气。 还好她聪明，转头就抱上了反派大佬的腿。 姜南絮笑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大娘的话。 大娘一路将两人送到方家门外，隔着栅栏冲里面喊着：“方家老姐姐快出来看看，你家小闺女带着姑爷回来了看你了！” 第103章 姜南絮是屎壳郎，方家是鸡蛋汤？ 姜南絮看着眼前的房子，心中冷笑，看来方家也不是真穷，至少比她想象中的要富裕一些。 住的是砖土结合的房子，而不是纯土坯房。 这时，一个吊儿郎当黑不溜秋的男子，听到声音，出来看了一眼，就又缩了回去，不耐烦地高声喊道：“妈！你聋啊，没听见外面有人叫你吗？” “哎，哎～！来了，谁来了？”一道细哑的声音传来。 一个皮肤干黄粗糙，眼窝深陷的女人拿着锅铲走了出来，对于黑不溜的男子的恶语相向，已经习以为常，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气恼的情绪。 但当看到站在栅栏外的姜南絮时，那心平气和的表情立刻变得阴沉。 “我当是谁呢？你不在陆家好好伺候公婆来我这做什么！” 说话间，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厌恶与嫌弃之意。 这态度，对原身这个亲生女儿没有一丝丝的温情可言啊！ 幸好，她不是原身，不会因此而受伤难过。 毕竟知道原身那悲惨的结局时，她就不对亲情抱任何的希望。 顶多只会有那么一丝的失落。 不过，姜南絮挑眉，轻啧了一声，看来方母眼神不太好，竟是没看到陆向南，误以为她是一个人回来的。 陆向南腿上放着的编织筐，再加上院子的栅栏挡着，方母没看到坐在轮椅上的陆向南，也正常。 姜南絮笑了，笑得明媚：“妈妈还记得我啊，真的是太好了，我怎么来了，当然是回家啊！” 这句妈妈叫的，听起来格外讽刺，像是嘲弄。 方母脸色瞬间一变，瞪大双眸盯着姜南絮，尖锐地问道，“什么？回家？谁告诉你这是你家？女儿都是给别人家养的，你都嫁人了，还回来干什么？你是陆家的媳妇！” 她的嗓门很大，几乎把自己的喉咙都喊破了，显得非常激动。 姜南絮定定看向方母，仅仅一个照面，她就已经猜出这位母亲的秉性。 只能说，这种人真是极品中的战斗机！丝毫不输给陆家人，怪不得两家能搭上线，把她卖给陆家呢，真是臭鱼对烂虾，气味相投啊！ 姜南絮瞥了一眼身旁的赵大娘，她在听到方母的言论时眉宇间有一丝不认同，眼里却露着有八卦听的兴奋。赵大娘带着矛盾的迟疑，看着面前一幕不知如何是好。 姜南絮耳朵尖地听到了赵大娘嘟囔在嗓子眼的那句话，娘家撑腰有底气，在婆家才不受气。 姜南絮突然来了演戏的兴致。 赵大娘在村口看见他们时，马上凑过来热情地连环追问，还认出来了她。这说明她热衷八卦并且消息灵通，而且还说秃噜嘴了关于姜幸运的事…… 这个赵大娘简直是，转播大喇叭的不二人选啊！ 姜南絮抿了抿唇，心底有了想法：方家，来都来了，就一次解决了吧！省得以后糟心。 姜南絮浑身颤抖，眼圈微微一红，不可置信地退了一步，楚楚悲戚道：“妈！我回家来，你不欢迎我吗？” 她的样子，看起来像极了被抛弃后，孤零零一人回到娘家寻求庇护的可怜小兽。 方母见她如此模样眉心一跳，突然想到什么的，像被踩到尾巴一样，猛地窜了起来。 明明是细哑的嗓音，硬是让她喊出了喇叭声：“我不许你进来！你不会是被陆家赶回来的吧！你这才嫁过去几天，你个赔钱货，被退回来的烂货，你可别来败坏我们家好女孩的名声！” 陆向南见自己的小媳妇被人如此辱骂，哪里受得了，只想去撕烂她叭叭不停叫嚣着的嘴。 来自亲人的伤害，比旁人更甚，陆向南深有体会，他不想让她的小媳妇也感受这种痛苦伤心的滋味。 就在陆向南握拳到青筋暴起，准备反击之时。 姜南絮突然垂头，朝着陆向南贴近一步，手搭在他的肩膀，又落到他的握紧的拳头上，将他攥紧的拳头打开平铺在轮椅扶手上，用自己的手压住他的手轻轻拍一拍，安抚他，示意他稍安勿躁，先别开口，看她表演。 陆向南轻哼一声，反手将姜南絮的手握住，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给予姜南絮温暖和力量。 姜南絮垂头小步挪移的动作，更让方母想多了。 方母越想，越觉得姜南絮是被退货了，马上掐腰骂道：“是做了什么惹婆家生气了？赶紧给我回去，磕头认错！就你这样哪里有男人要你，把你卖了都没凑够给你哥的彩礼钱，我亏大了，替姜家养了那么久的女儿，好不容易把她养值钱了，结果被姜家摘去了果实，换了你这个赔钱货！” 听着这番言论姜南絮心中连连冷笑，真是早就不裹脚了，这方家还裹着小脑呢。 不过，姜南絮倒是好奇了，把姜幸运培养值钱了这话怎么说出来的，从哪论的？ 姜南絮抽出被陆向南握住的手，压住心底想怼死方母的愤怒，双手捧心，装作伤心欲绝却隐忍不发的样子，咬唇看向方母：“我不是你的女儿吗？为什么说我是赔钱货啊？虽然你替姜家养了女儿，但姜家也养了我啊！还供我上了高中，还找老师教了我钢琴，我哪里比幸运妹妹差啊！” 姜南絮一副绵绵十分好欺负的样子，怯生生，小心翼翼的样子。 方母没怎么样，倒是让赵大娘软了心肠，安抚般地拍了拍姜南絮没有多少肉纤细的后背，上过高中，还学过钢琴，老方家真的是白捡一可人儿，可惜了他们不识货啊，就她家那闺女要是能考上个初中，她都能高兴地去祖宗坟前烧高香，可惜她那丫头随了她了，一看书就困，将将小学毕业，不是个睁眼瞎。 陆向南：心痒……手痒但现在只能配合她当背景板，不能破坏她引导的节奏。 “你哪里比得过我们方家养大的孩子？女子无才便是德。”方母骄傲地一扬头，拿着锅铲也不耽误她双手抱胸：“女娃的价值就是换钱给男娃，男娃才是我们的根！你个赔钱货，我们方家的女孩子，跟你可不一样，可都是精心培养的。从记事起就知道怎么孝顺父母，伺候兄弟。洗衣、做饭、家务、农活，个顶个的好手。我告诉你，赶紧给我去给你婆家磕头求原谅，要是他们执意不要你，你就等着沉塘赎罪吧！我方家，可不能让你这么个屎壳郎，坏了我们方家的鸡蛋汤！” 第104章 你怎么会嫁给一个残废？ 姜南絮看着这对母子的相处方式，又看到方母对她的态度，姜南絮心中有了判断。 所以这又是一个性别是原罪，女孩命比草贱的重男轻女家庭啊！ 姜南絮听着这般话，无措地拧着身前的衣服，红着脸像是鼓足勇气一般，反驳道：“不对，你说的不对，主席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姜家的父母从小教导我，要明事理，懂得保护自己，女儿也当自强。如果一个女人只懂洗衣做饭忙乎家务活，所有事都靠男人决断解决，那只会变成生存能力低下的社会蛀虫！会成为被社会抛弃的人！” “而且，女子无才便是德，出自明·张岱《公祭祁夫人文》原意是说，女子拥有自己的‘才学’，但能明辨是非，是一种难得的美德。” 姜南絮很是认真地给方母解释了一通，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只是没有才华就会像你这样……所以多读书还是必要的，要不然连老祖宗说的话都听不懂，断章取义的曲解。我听了也就罢了，这要是让外人听了，就算明面不说，背地里也是要笑话你是土老帽大文盲的。” 姜南絮说得乖巧，一脸我是为你好的样子，可是这话听在方母耳朵里，怎么都觉得有些刺耳，尤其是最后那句‘我听了也就罢了’，怎么想都觉得是故意讽刺挖苦。 方母气极，但是又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驳姜南絮，就又拿出重男轻女的老一套，对着姜南絮劈头盖脸地一顿骂，方母的嘴跟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不带停歇的。 赵大娘都听不下去了，想打断方母的话，可是她愣是开口了好几次，都没插上话。此时，在场的人中，觉得最尴尬的可能就是这个大娘了。 这期间，姜南絮故作抽搭地垂着头，可怜巴巴地拉着赵大娘的袖子。 她的大喇叭可不能跑了。她是个好孩子，赵大娘想吃瓜，她一定要让赵大娘吃饱，吃撑，再带走跟村里其他人分享一下。 终于让大娘找到了方母说话的气口，插上一句话。 “我刚才都说了，你是闺女带着姑爷来的，你这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好了？没看见这大包小裹地给你带来的东西。” 姜南絮配合地将陆向南腿上的编织筐拿起背在身后，把陆向南露出来，她生怕方母还看不到，还特意把陆向南往院门处推了推！ 方母一愣，随即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心疼道：“你怎么会嫁给一个残废？” 赵大娘拉着姜南絮的手，试图帮方母往回找补，哪个孩子不希望自己的亲妈是爱自己的，她不想面前这个乖巧可人的女孩子被伤透了心：“当妈的哪有不疼自己孩子的，你妈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还是关心你……” 姜南絮嘴角勾起一个乖巧的憨笑：“嗯，我不怪她，也不怨她在我刚回家后，就把我嫁出去，不是因为给哥哥挣彩礼钱。我知道她是关心我，心疼我，怕我想家，给我找个好人家嫁了。” 赵大娘听得嘴角直抽抽，觉得姜南絮是在说反话讽刺，但是她仔细看姜南絮的表情，又觉得她是真心这么认为的并不是讽刺。 她在心中补充道：心疼钱，知道我嫁的是个残废，觉得价要低了吧。 果然，方母的下一句就是：“陆宝柱一个打死老婆带着拖油瓶的二婚，还是个残疾，娶个老婆多不容易，虽然姜南絮差了点，但是他这条件更差啊，亏了亏了，不行！” 姜南絮神色黯淡，抱住赵大娘的胳膊，仰着小脸，抽泣：“原来陆宝柱的老婆不是病死的，是陆宝柱家暴打死了自己老婆，然后想找个会干活的伺候他们一家老小，给他养孩子啊？！” 赵大娘一愣，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方母心想：方家给找的竟是这样的人家，这不是把孩子往火坑里扔吗？ 姜南絮瞥见赵大娘的眼神，猛地啜泣一声，捂着脸虚靠在赵大娘的肩膀，委屈道：“果然没养在她身边，就不亲吗？我还……都是我不好，性格不讨喜，不能讨他们喜欢，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 “我不能哭，我要懂事，我要坚强，不能让爸妈担心。”姜南絮说着，开始嘤嘤嘤伤心地小声哭泣，哭泣中还不忘时刻瞄一眼赵大娘的神色。 姜南絮的一番话，让赵大娘更心疼了。 其实，在看到方母双标的举动，毁三观的言论时，她就打定主意，这次是跟方家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打交道。 她装模作样演这一通，只是为了能够名正言顺地与方家断绝来往，以免将来有摞烂缠身。 毕竟后期姜幸运是要报复方家的，毕竟姜幸运差点被虐杀，她可不想跟姜幸运对着干，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方家这三观，没救了，她要做的就是正大光明，不受诟病地独善其身。 姜南絮想到这里，看了一眼身侧呼哧呼哧喘着，瞪着眼珠子看方母的赵大娘，她的想法实现并不难，她相信自己的给力，和赵大娘的传播力。 只要赵大娘在，她在方家门口发生的一切，明天都会传遍整个村。 陆向南听着姜南絮哭，心中躁动异常：小媳妇好像是在演戏，但是她哭了……好心疼。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陆向南的眼睛再次充血变红。 赵大娘为什么还不走，她走了他的小媳妇就不演了，他就能上手安慰了。 此时，赵大娘眼里的心疼满到快要溢出来，看着姜南絮白皙软糯的可人模样，赵大娘稀罕地摸了一把她的小脸，给她擦了眼泪，一不小心实话又秃噜了出来：“她对原先那个女儿更不好！我是说，你给我当儿媳妇怎么样？我儿子喜欢好看的，他保准疼媳妇。” 一瞬间，姜南絮哭声止住，有些哭不下去了。 姜南絮傻眼从赵大娘的怀中退出，伸手胡乱扒拉着陆向南。我老公，这呢，就在这呢，喘气的，活的，会动的。 姜南絮看着赵大娘，语无伦次道：“我，我，我……我有……” 这话题怎么转到这上来的？ 陆向南惊：当着我的面挖我的墙角，想给我戴绿帽子，这样好吗？ 第105章 陆向南憋红了眼 说话间，姜南絮随手搭了陆向南的胳膊一下，手中的触感让她的心咯噔一下，紧绷的肌肉线条，即将爆发的状态。 好家伙，自己让陆向南先稍安毋躁当会背景板，看她发挥，结果他乖巧的……跟自己较劲？ 陆向南垂眸定在原地，一动不动，面上一片风轻云淡，眼神淡漠没有任何焦距，可是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像被点燃了，沸腾着。 方母伤害贬低姜南絮的言论，以及将姜南絮当成个物件堪称论斤卖的做法，都是陆向南所不能接受的，他想捧在心尖尖上的人，竟被人这样践踏，他怎么能容忍？ 他的心此时已被心疼姜南絮的情绪淹没，如果不是姜南絮拉着他，让他先不要插手，他恐怕已经忍不住上前去和方家撕破脸皮，并带走姜南絮了。 姜南絮不自觉地呢喃一声：“陆向南。” 陆向南耳朵微动，低哑的声音几不可闻：“轮到我了？” 终于可以保护自己的小媳妇了…… “嗯……再等一下，我叫你。” 陆向南：…… 那边，方母心底的账算明白了，觉得自己这笔买卖亏大了，急吼吼地冲姜南絮喊了一句：“你在陆家受气了，回娘家，妈不能不管，妈这就带人给你评理去。” 她说着进屋将黑不溜秋的男子拉了出来，往门外推，旁若无人道：“快去，把你叔伯哥哥都找来，陆家的彩礼要少了，一个残废，咱们至少得再要点补偿，你不是想要自行车吗？马上就有了！” 这话真的是太不要脸了。 姜南絮看着他们真的要召集人，去陆家讨钱的架势，眼泛泪光，瑟缩着脖子，双手在胸前挥舞，对着方母说：“你们别去陆家，千万别去陆家，你们去陆家要不到钱的！你们找上门，他们还会让你还钱的。” 方母凝眉掐腰：“你什么意思！” “因为陆家知道买卖人口犯法是要坐牢吃枪子的，所以他们知错就改，放弃了交易啊！”姜南絮无辜地眨巴眼睛，语气真诚，看似是为方母好，实则意有所指。 “现在恋爱自由，所以，我现在的老公是我自己找的，战斗英雄！”姜南絮说到这里，嘴角浮现一抹幸福的微笑，害羞地捂了捂脸，不轻不重喊了一句：“陆向南！” 陆向南：怎么听着这么像他们部队里军犬小队，关门放狗的口气。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并没有影响他出手，拐杖一横，砰的一声抵在院门上，院门一震，裂痕瞬间遍布其上。 陆向南抬眼，顶着猩红的眼睛，语气不带任何情感，冰冷到让人心底发凉：“认认清楚，我叫陆向南，我才是姜南絮的丈夫！” 明明坐着未动，但方家母子，却被震慑得连连后退。方母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面对陆向南他心底涌起一股深深的惧意，仿佛陆向南是一头凶猛的狼，随时准备扑上来咬断自己的咽喉！ 方母的腿脚有些颤抖，心跳加速，不敢与陆向南直视，但嘴硬地逞强道：“你一个外村人，别别在我方家门口撒野！你爸是生产队大队长也没用，别忘了，当初还是你们找上门要娶我们家丫头的呢！现在生米煮成熟饭了，吃干抹净翻脸不认人啊！” “方家？卖女儿养儿子的方家是吧？”陆向南不屑地勾唇，语气冰寒刺骨，浑然天成的威压让众人都打了个哆嗦。 陆向南继续冷哼道，“你们不主动提及，我还忘了。” “就是你们试图破坏婚姻自由，恋爱自由，涉嫌卖掉姜南絮，对吗？” 陆向南收回拐杖，院门瞬间撑不住，碎成无数块，散落于地上。 他将拐杖于腿前左侧一立，大开大合霸气侧漏的姿态，身体微微前倾，不疾不徐带着压迫：“我劝你们想清楚了再说话！” “忘了说了，我从不仗势欺人，仗势多麻烦！” 陆向南说完往椅背上一靠姿态随意，微微低垂着头，用左右拉起姜南絮的手，把玩着，神情无悲无喜。 他的这种姿态更是赫人。 黑不溜秋据说是姜南絮亲哥哥的人咽了咽吐沫：“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向南依然不说话，他轻轻地摩挲着姜南絮细嫩白皙的小手指，动作温柔缱绻。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绷紧神经看向他，心中不由浮现一个念头：这个残废不是个善茬。 拐杖在陆向南的手里，早已经不是行走工具，而是武器了，每次觉得此行可能有危险陆向南才会带上拐杖。 经过上一次事件，弹弓倒是时时带着，今天凌晨，他还在小树林顺手射杀了两只麻雀，这两只麻雀现在还在姜南絮背后的编织筐里，嗯……是这次回娘家带的唯一的礼物，当然，如果方家如果带来的东西少，他们可以把框留下，毕竟这个是陆向南编的第一个筐，不是那么完美。 沉默蔓延，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动不语。 沉默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连姜南絮此时也没有了动静，她也慌了，她发现此时陆向南的情绪不对，非常不对。 特别是，她发现陆向南变得充血猩红的眼，她不知他怎么了。也一时反应不过来，她该怎么办。 赵大娘最先反应过来，讪笑着，颤声说：“我……儿子还小，还小不着急娶媳妇，我开玩笑。” 陆向南把玩姜南絮手的动作一顿，接着一重。 姜南絮心中哀嚎，这是连赵大娘都迁怒了？ 姜南絮歪头看向赵大娘，笑意微漾：“我们家向南脾气很好的，知道您是在开玩笑，不会介意的。” 姜南絮这句话，对着赵大娘说，更是对着陆向南说的。 意思是，开玩笑的，别介意，你的脾气最好啦。 姜南絮不知陆向南听没听懂，倒是缓解了本想丫子跑回家远离煞神的赵大娘心中的惊惧。 姜南絮想了想，委屈又无奈地补充道：“他真的平时脾气特别好，都没跟我大声说过话，他总说夫妻是一体的，这次他也是气狠了，毕竟他特意陪我回娘家的，结果没想到我们连门都进不去，还被……哎～！” “也是我亲情缘浅，我不该强求……” 姜南絮说到最后，又带上了哭腔，不停地哽咽，眼睛里透着无神的绝望，仿佛已经认命。 第106章 有点道行的方家老太太 赵大娘也看出眼前的形势越来越失控，她眼睛转了转，还是出面打了圆场：“方家老姐姐，你这闺女和姑爷多好啊，拿了这么一筐东西回来看你。你们没养几天，人家孩子就有这孝心，你该欣慰才对。方家老姐姐还不赶紧带着两个孩子进屋！我我也该回家做饭了。” 赵大娘说完，实在受不了现场压抑的气氛，一溜烟地跑走了。 陆向南像是被提醒了什么，颔首，对姜南絮说道：“给我。” 姜南絮一愣，眨了眨眼，随即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莞尔一笑将刚刚为了把陆向南展示给方母看，而背起的筐从肩上摘下，放在了陆向南的腿上。 老公都快气没人样了，还知道给她拿包，真是幸福啊。 可能陆向南身前一个竹筐挡住，让他气势大减，或是方家母子突然想起陆向南只不过是一个残疾，他们突然又恢复了底气。 “耍到我家门前了，有种！”想到自己刚刚被一个残废吓住，让旺仔觉得有些难堪，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咬着牙根想要上前跟陆向南动手。 方家母子，一个要上来拿筐，一个要伸手打人。 姜南絮挑眉毫不惊慌，她还真瞧不上他们。 没见陆向南是怎么动手的，只见一根拐杖咻地一下子飞到旺仔面前，斜着贴着旺仔的两腿间，插入地底，挡住旺仔前进的脚步。 此时，形成一个旺仔骑轮椅的姿态，像极了哈利波特骑扫帚的样子。 方母嗷的一嗓子叫了出来，也顾不上抢陆向南腿上的筐，回身看被吓尿了的旺仔。 姜南絮赶紧跟着探头看去，心底碎碎念，这根拐杖不会也这么快就报废掉了吧，下次是不是该弄个什么紫檀木，结实一些…… 待看清旺仔尿在了拐杖上面，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回真的要给陆向南换拐杖了……这个新的还没用上一个月呢。 还得找木匠重打，亏了，亏了，姜南絮心中闷闷地想着。 唯一的观众赵大娘走了，姜南絮也不装了，单手架在陆向南的轮椅上，冷笑着，幽幽道：“我男人战场杀神，出手便是一击必杀，方家几个儿子来着，不会绝后吧！” 姜南絮说着指了指门，又指了指他们刚刚想拔却又拔不起，稳稳插在地上的拐杖，好心地提醒：“而且，我男人是右撇子哦，刚刚他都是用的左手，已经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手下留情了呢。” 方母瞳孔一缩，看了一眼只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便能让她毛骨悚然的陆向南，将黑不溜秋的男子往身后一拉，她用身子挡住了他：“旺仔快进屋，有什么好事妈挡着，你是咱老方家的命根，可不能有事！” 旺仔恨恨的瞪了姜南絮一眼，瞥到陆向南的瞬间一缩脖，转身就跑回了屋，丝毫不顾，方母独自留下会怎么样。 当然，不管怎么样，姜南絮和陆向南是有底线的，不会真的伤害方母。 姜南絮盯着方母心中五味杂陈，对待儿子，才会拥有为母则强的母爱吗？真是讽刺。 方母不敢对着陆向南发火，便对姜南絮怒目而视：“我是你妈，那是你哥，你找个外人打上门，你想干什么？” 这要是原主在，该多伤心啊！在姜家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长大，天真无邪，甚至还曾经为自己是女孩子可以肆意撒娇，名正言顺的娇气而开心。然而到了自己生母的家里，却发现拥有母爱的只有儿子，而她只因是女孩，就不配任何怜爱，只是一个挣钱给儿子花的工具。 幸好她不是原主，她只有愤怒，没有伤心。 姜南絮定定地看着方母，沉静道：“从我刚一露面，你就在自说自话，把我往坏想，往歪想，接下来呢？又想算计我，试图让我再给你们创造一波价值。其实，我来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回家看看而已，可惜……你的眼里跟心里都没有我。” 姜南絮说得风轻云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与她无关。 但这样的语气，听在陆向南的耳朵里，却让他想多了，觉得她的话中隐藏着哀怨和愤怒。 他的心骤然一紧。 陆向南也怒了，深觉方母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往姜南絮的心口插。 陆向南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干什么？当着我的面，算计我媳妇？你说我要干什么？” “一个男人靠着卖自己的妹妹换钱买房买车娶媳妇，那还叫男人吗？给我媳妇当哥……” 这时，随着一阵拐棍声，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女声打断了陆向南的话：“老大家的，还不赶紧去做饭，一会家里的爷们都回来了，你还敢让他们饿肚子？” 姜南絮随着声音看去，不知何时，堂屋门口，站着一个满头白发鬓角整齐，衣着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老人。 那张脸……像极了她自己。 刚刚看见方母和旺仔时，她还奇怪，为什么她跟两人从肤色到样貌没有一丝相似，原来，是隔代遗传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不是你的家，你带着你男人此次前来，是来做客的？还是来闹事的？” 那边老太太已然转身，留下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没邀请进入门，也没赶人离去。 姜南絮知道，这是方老太太在故意给她难堪。 姜南絮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院子，心一沉：“这个老太太有点道行。” 陆向南握上姜南絮的手：“进与不进，听你的。” 姜南絮眸色微微沉：“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们要是就这么走了，不就坐实了，是来闹事，被他们赶走的吗？” “进，我还怕她不成。” 第107章 与方老太太交锋 姜南絮穿过院门，踏入方家院内时，突然一阵恍惚，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 在原身刚回到方家的当天晚上，方老太太把她叫到屋里，跟她说，姜家养了她18年，感情不是说断就断的，让她回去姜家去争家产，还逼迫她去做很多伤害人的事情，甚至连自杀这种极端的做法都想得出来，原身那个善良单纯的孩子被吓坏了，哭着求奶奶放过她，她做不到。 方老太太威胁她，如果不同意回姜家去给方家要好处，就要将她赶走，这件事情给原身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从那以后，原身就对方家彻底绝望了，对血缘亲情不再有任何的期望，没有任何挣扎地送去了陆家。 姜南絮摇了下脑袋，从记忆中抽离，看向前方，眼神复杂了起来。 这段记忆怎么才想起来。 要是早点想起，这次方家之行她会更慎重一些。 甚至她有些后悔上方家的门了。 “怎么了？”察觉到姜南絮的迟疑，陆向南诧异地问道。 姜南絮摇了摇头：“没什么，走吧。” 原身已逝，她不是那个单纯的软包子，她姜南絮的剧情，她会重新书写。 姜南絮才一进门，就面临一个下马威。 一个4、5岁左右的小女孩，在姜南絮踏进堂屋，马上搬来一个凳子给姜南絮：“姑，你坐这个。” 姜南絮瞥了一眼面前木墩一样的凳子，又看了看堂屋中空着的4张圈椅，最后视线落在坐在正堂高背椅上的方老太太，也就是姜南絮这具身体的奶奶。 她伸手摸了摸面前怯生生小团子的脑袋，绕过她，来到方老太太面前。 “我即不是做客，也不是闹事。我以为这是我家，我才带着老公回来。”姜南絮不卑不亢，从容地回答她的话，并开始了反击。 “结果没有想到，我这刚一出现，连院门都没进，就被当成了仇人一样对待。” 姜南絮目光如炬盯着对面的方老太太：“从一开始你们就没想着要认我对吧！如果是，那么就直说，以后我们互不打扰，各自安好，也省了我不必要的挂念。” 在书中，原身死后，相比陆家，方家蹦跶的更欢，死死的扒着姜幸运不放。 想想就觉得好笑，方家怎么会理所应当地认为，差点被他们虐杀的姜幸运，能继续听他们的摆布使唤，去坑害姜家人夺家产，只为了帮扶他们方家那几个又坏又蠢，烂泥扶不上墙的男丁，认为姜家的一切都该是由他们方家男孩子继承呢？ 多大的脸啊！想得真美啊！ 所以，有些话，姜南絮今天必须要跟他们说清楚，以免以后再有牵扯，她只想安静地过她的小日子，等着他老公成为未来的首富，她就可以当咸鱼整天吃喝玩乐了。 坐在主位上的方老太太，面对姜南絮这种明显的质问，眼神闪了闪，惊奇的看了姜南絮好一阵，随后笑呵呵的说道：“大丫头啊，你误会了，这怎么可能呢，奶奶当然盼着你回来了。还不是因为你，从你出嫁到现在，这么久都没有回家，三朝回门都没有回。我们自然想多了，觉得你是眼高于顶，看不上我们这乡下泥腿子之家。” 姜南絮眉心蹙了蹙，心道不妙，赶紧将带来的礼物那个竹筐放到桌边：“您真是冤枉我了，我要是真的眼高于顶看不上你们，怎么会带着……” 姜南絮还没说完，就直接被方老太太打断：“当然，我知道我们方家比不上你京市的养父母家，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虽说我们方家被你嫌弃，但是你终究是我们方家的孩子，哪怕你嫁出去，是陆家的人了，但那也是我们方家嫁出去的。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们方家其他还没出嫁的女儿的颜面，你以后要顾忌一些，更不要让外人看了笑话。” 方老太太说完之后还叹了口气，仿佛真的是一个为孙女操心的奶奶一样。 姜南絮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方老太太的解释看似合情合理，语气也诚恳，说得很动听。 但是姜南絮却听出来她字里行间的讽刺、轻蔑，还有敲打。甚至仅仅靠她这一段话，她刚刚在外面演的那一出都成了白费，反倒是坐实了她的罪责。 这个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如果方家态度恶劣点，或者直接顺着她的话，亲口说出不认她，她就可以顺势断了跟方家的关系。 可是面前这个老太太，完全不受她的激将法，还把锅扔了回来，扣在了她的头上，甚至成功地将她贬低成了不孝顺、不识大体、嫌贫爱富的人。 不能顺着她的思路解释，一旦解释，那么她就会永远顺着她走，失去了主动权，并且还会落于下乘。 姜南絮直接戳破她的伪面，没有给她留任何余地，虽说她不是来交恶的，但肯定不是来交好的：“老太太您是不是老糊涂了，说得跟做的可是完全不同呢？” 姜南絮说话毫无顾忌，这里只有三个人，有没有吃瓜的观众，没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反正谁不知道谁呢？ “出嫁之前弃如草履，出嫁之后就成了你们方家的脸面？我倒想问问，是不是每一个出嫁的女儿都是你们方家的脸面。” 姜南絮突然恍然：“怪不得如此厚颜，还想让我回姜家去争姜家的财产养你的儿孙。原来是你们方家人多脸多，所以可以不要脸啊！” 方老太太哪里听过这种就差指鼻子骂她不要脸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顿时气得胸闷起伏。 “你……你这孽障！”方老太太拿起手杖狠狠地打在地板上。 旺仔这时换了条干净的裤子走出来，正巧看到眼前一幕，上前拍着方老太太的背，安慰道：“咱别跟贱蹄子置气，不值得。” 说完看了姜南絮一眼，趴在方老太太耳边，小声嘟囔着什么，方老太太的神情瞬间变了：“还得是我的旺仔，好孙儿。” 第108章 他终于看到她了，他的女孩。 姜南絮找了个圈椅坐下，把陆向南停在自己身侧，瞥了方老太太和旺仔一眼，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说得方老太太眉飞色舞，从气愤暴怒中脱离。 姜南絮很没形象地往陆向南那边一靠，小声嘟囔一声：“有什么不能光明正大说的？” 陆向南耳朵动了动，嘴角勾起一丝嘲讽：“那个男的让你奶奶从你这套出京市姜家地址。想要找上门去逼你那幸运妹妹，把他自己过继给你养父，继续跟你那幸运妹妹，做姐弟。” 方老太太和旺仔同时眼珠子转了转，那满脸的算计，真的是如出一辙。 姜南絮突然想起，原身在方家的那几天，不管方家怎么问，她都只是哭或者发呆，从来没有透露过方家任何信息。 方老太太梗了一下脖子，斜眼看了姜南絮和陆向南一眼，一脸理所当然道：“幸运是女孩，早晚是别人家的，生出个娃娃也会生个外姓，我把小孙子过继给姜家，你那养父有了儿子，走出去才能有面子。你不能这么自私，姜家替我们养了你18年，我们要替你感谢他们，不能让姜家绝了后啊！” 说罢还抓着身旁旺仔的手，拍了拍，大有我家有好男儿，家门兴旺不用愁，就指望着他的架势。 旺仔大义凛然的附和：“为了替你这个逆女报姜家的养育之恩，我自愿过继给姜家。” 闻言，陆向南冷笑出声，“呵，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长得丑想得倒是美！”姜南絮也笑了，只是目光带着些许凉意看着旺仔和方老太太，一字一句地开口：“我不需要你们替我报答，姜家也不会稀罕你们的过继，人家有儿子，样貌学识德行样样优于你这个他还是自己留着，别拿出去丢人了。” “男人议事，哪有女人说话的份！我站着，你怎么可以坐着。起来，你们女的只配坐木墩凳子！”旺仔瞪着眼睛看着姜南絮，语气非常冲。 方老太太也顺着旺仔的话训斥姜南絮，还让陆向南管一管，姜南絮这样丢的也是他的面子。 陆向南双眸冷冷一眯，冷意瞬间在瞳底泛起，挡住旺仔和方老太太对姜南絮说教的举止。 抬眼间，带着血色的双眸寒光闪烁，迸发出强烈的压迫感，他语调低沉地警告着：“请你们放尊重点，她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我陆家的人，你方家没资格骂！” 听着陆向南的维护，姜南絮心情舒畅极了，转悠看向陆向南，笑容灿烂：“老公，你真帅！” 陆向南轻抬眼眸视线定在姜南絮的脸上，看向她的眸子，明若银河，灿若星辰，带着爱恋和幸福的笑容，击中了他的心。瞬间，那种被称为甜蜜的东西在陆向南胸腔里流窜，蔓延到四肢百骸之中，整个身体都暖洋洋的。 他终于看到她了，他的女孩，他的媳妇。陆向南眼底闪过一丝柔情，只不过这份温柔，被陆向南掩饰得很好，没有人察觉到陆向南此刻的变化，包括姜南絮。 “嗯哼……”他嘴角勾着浅淡的弧度，轻应一声，他的媳妇夸他帅。 “你……！你们……！” 陆向南对姜南絮的维护，无疑打了方老太太和旺仔的脸。 旺仔脸色铁青：“你这是把媳妇当祖宗供着了？不过你只不过是一个残废……” 姜南絮瞬间怒了，一个健步上前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甩了旺仔一个大逼斗。 陆向南怕姜南絮吃亏，马上跟了上来，在姜南絮打完后，马上把姜南絮拉到身侧，并用拐杖尖抵在旺仔的胸前：“别逼我动手，你承受不起！” 方老太太抱着旺仔：“造孽啊，造孽啊……” 陆向南不轻不重地用拐杖点了点地板：“闭嘴！” 瞬间安静了。 姜南絮搓了搓掌心，她好像是想以德服人，并服软示弱，成为弱势的一方的，怎么现在这么像恶霸啊。 但是这种感觉真的好爽啊！ 姜南絮低头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自己红肿发烫的掌心，懒洋洋抬眼看着两人抱在一起两人，慢条斯理说道：“如果你真的觉得欠了姜家的养育之情，那我请你们以后不要打扰姜家。我这也是为你们好，毕竟凭你们差点虐杀姜幸运这点，他们不来找你们麻烦，就算是你们捡着了。” 这时方母从厨房出来，听到了姜南絮这番话，没弄懂为什么方老太太抱着旺仔发抖却不加反驳，马上开口道“那我们也养了方幸运18年啊！” 一句话，姜南絮的火腾地一下蹿了上来：“你们那叫养吗？他们让你帮着养了吗？你们看看我，再回想一下姜幸运，你们觉得姜家会对你感恩戴德吗？还有她现在叫姜幸运！” 对待方家，比对待陆家更让人暴躁，姜南絮承认，她装不下去了，这些人真是恶心，一点都不配拥有亲情，更不值得自己浪费口舌继续与他们争辩。 姜南絮神情冷漠至极，还带着几分悲戚，几分愤恨：“以前的姜南絮已经被你们残害没了，陆金宝是什么人，你们心知肚明！你们将她推进地狱，换成了你们手中的200元钱，那钱你们就好好拿着，那是以前姜南絮的命，午夜梦回，当心那钱咬人！” 旺仔死死地瞪着姜南絮：“你在说什么疯话！” 而站在前面的几个人脸上却没有丝毫悔意和愧疚。 旺仔反倒一脸姜南絮有病的神情，理直气壮：“姐妹不就是用来换钱给兄弟花的吗？花在女人身上，那就是在给别人家花钱。你只值200元，你应该感到羞愧，要是不把你嫁出去，砸在手里那就是赔钱货！这是给你机会体现自己的价值的机会。” 陆向南冷眼瞧着，不屑冷哼：“无价之宝，有眼不识，一家子睁眼瞎。” 姜南絮看了看对这话无动于衷又十分认同的方老太太和方母，她感觉自己要气成个球了。 她语调冰冷地反问：“你说这话的时候，不会看看你的奶奶和妈妈吗？他们也是女人，你也是这么看他们的？” 旺仔挑眉不解：“奶奶是长辈。” 姜南絮笑了。 奶奶是长辈，那妈妈呢？哈，那么护着他的，偏心他到极致的她的亲妈，姜南絮淡淡地说了一句：“好教养，儿子是根，养儿防老。” 方家人还要再说什么，姜南絮直接打断。 “我劝你们闭嘴，你们再多说一句，我怕我忍不住费了你们宝贝儿孙的命根子！” 第109章 姜南絮该怎么哄？ 姜南絮咬牙切齿，心底愤怒升腾，她知道像方家这种想法的人会存在。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能将这种想法大大方方说出，那就证明，这个想法在他们脑海中已经根深蒂固了，并且坚持认为这种想法是对的！ “好！既然，你们已经给我标价卖了，我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你们好自为之！今后的姜南絮与你们方家再无任何关系。”姜南絮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心平气和。 陆向南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发小脾气、气鼓鼓的小媳妇，也是这么好看。 欣赏归欣赏，同仇敌忾也不能忘。 “想必你们也能听懂她是什么意思。你们可以把这个当成威胁！”陆向南收敛眼角的温柔，淡漠无情的黑眸死死地盯着方老太太和旺仔，“虽然我是一个残废，但是治你们一个方家绰绰有余，这是我给她的底气！” 陆向南恐吓完方家，转头给了姜南絮一抹淡定的微笑以示宽心。 这时的姜南絮依旧没有发觉陆向南的眼睛已经复明。 她带着陆向南头也不回的出了方家。 她感觉自己身子僵硬而沉重，心塞得难以呼吸，想要抓狂，被方家那封建糟粕思想气得。 她小声对陆向南嘟囔着：“我本来没想这么暴躁的，没忍住。” 就在她跟陆向南说这话的时候，身后还传来方母那指桑骂槐的话：“妈，咱自己家养的孩子就是好，看招娣，自己知道去厨房找活干，多懂事，以后这样，嫁出去了就知道在婆家怎么做事了，她的婆家以后肯定会夸咱家会养孩子，您啊，心就放肚子里吧，姜南絮那小崽子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也只能嫁个残疾” 有姜南絮的对比，方母就看招娣顺眼了那么一些：“一会吃饭，破例给你加一滴香油。” 方老太太瞬间声音拔高：“喂再多也是给人家养的，早晚都是别人家的人。她这样这么能吃，还养不胖瘦得跟竹竿似的，给她吃再多油水都是浪费，都吃到狗肚子里了，那香油给我乖孙吃” 姜南絮快走两步，方家人说话的声音才消失。 方家人的言论真的是总是在挑动着她的神经，让她控制不住的想要发脾气。 她心态还想修炼的不到家，像这种奇葩还是留给书中女主姜幸运去解决吧，像她这种小炮灰只需要躲远一点，免得溅血就好。 直到回到家，姜南絮的心绪都没有完全平复。 怎么走回来的她都不知，心塞气闷，低头猛走，都不知道累。 在进了自己小院后，就不再管陆向南，直接一个人进了屋，坐在了窗前，郁郁寡欢，发呆。 其实姜南絮此时什么也没有想，就是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她也不知自己难受什么，只觉得自己心里烦的很想哭。 总有种吵架没吵赢，目的没达到，自己被气到郁闷，好像还把事情办砸了的感觉 难过，想哭。 毕竟她的本意是，并不想自己和陆向南的名声受损。他老公可是未来的首富，还会成为公众人物，以后互联网发达，黑历史什么的，能避免就避免。 但是她今天在方家闹的这一出，还有陆向南完美的配合，恐怕明天，他和陆向南的各种流言就会传在那个村子。 哎，烦躁，丧气。 就在姜南絮独自忧郁感伤时，她突然被揽入一个温暖坚厚的怀抱。 姜南絮没有察觉到陆向南的靠近，被吓得身体颤抖了一下。 “怎么了？被吓到了？”低沉性感的男声从头顶传来。 “嗯” 姜南絮反应过来抱着她的是陆向南后，她放松了身体，靠了过去。 “陆向南。”姜南絮靠了一会。转身双手环绕在陆向南的腰上，将脑袋埋在陆向南的胸口，闷声叫了他一声，其实她没什么想说的，就是想叫叫他。 “不闷、不憋啊！”陆向南陆向南垂眸看着姜南絮的脑袋瓜子，轻轻托起她的头想帮她换个不堵鼻子的姿势，他怕她的小媳妇，把自己给闷死。 “别动我，就抱抱我吧，一会就好。”姜南絮不满的哼唧一声抗议，继续闷在他的怀抱里，含糊不清的说道：“这个世界真的很糟糕，还好有你陪着我。” 幸好她还有一个怀抱、一个肩膀可以靠，有一个给予她支撑、宠着她的人。 陆向南听到这句话后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如她所愿，仅仅的拥着她。 他垂眸看着姜南絮，眼里是浓的化不开的心疼和怜惜，他既害怕她为刚才的事伤心，又担心她胡思乱想。 陆向南低沉轻柔的问他的小媳妇：“怎么了？心里不舒服吗？” 姜南絮蹭了蹭陆向南的胸口，她现在就是心里堵得慌，特别不爽：“也许我们今天就不该去方家。” 她忘记了一切原身在方家时的记忆，直到亲临方家，这些记忆才突然涌出来。方家就是一块一碰就粘上，撕扯掉会很痛，甚至可能会带走几根汗毛的狗皮膏药。 陆向南眸光沉了沉，心底的疼惜又翻滚了几分，想要开口，却又有一些无措。 在遇到姜南絮之前，他从未安慰过人，就算遇到再棘手的事情，只要妥善处理好就可以了，他哪里管得了别人那么多的情绪。 他不擅长安慰，也习惯性用冷漠来表达他内心的想法和行动。 但是姜南絮不同，她的每一丝悲喜都会牵动他的心弦。 怎么哄？怎么劝？如果不是他双手都在抱着姜南絮，恐怕他都要愁到想挠头了。 陆向南沉默半晌，默默的想着措辞。 他鼻尖耸动，他可以清晰的闻到她头发散发出来的香味，没忍住又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低头看着她头顶的发旋，喉结滑动几番，终于想好如何开口。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陆向南一边说，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慰着，一下又一下，温声细语的哄着她，生怕弄疼她。 “这趟去方家，是为了帮我掩盖印记和去找王老学艺，虽然这趟方家之行并不愉快，但至少我们已经知道了对待彼此的态度。” 陆向南顿了一下，见姜南絮没有任何反应，他继续说道：“你今天做的就很好，不想与他们周旋，那么咱们就快刀斩乱麻，让糟心的人，糟心的事远离我们。” “他们不值得你为他们伤心。” “不要伤心了，好不好。” 第110章 眼睛复明，状况百出 陆向南用哄孩子的口吻劝慰着姜南絮，但是他心中却另有一番计较。 他不指望方家能够迷途知返来给他的小姑娘亲情，只希望他们以后能别来糟她的心，否则…… 想到这里，陆向南眼底的狠戾之色一闪而过。 这时，陆向南感觉到怀里的小姑娘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他的瞳孔一缩，心也跟着抖了一下，眼底的狠戾瞬间消失变成了慌乱无措：他的小媳妇被他安慰哭了？！ 他小心地用手探着她的下巴，试图抬起她的脸，看看她哭没哭。 姜南絮一巴掌拍走他差点怼进她鼻孔的手，瓮声瓮气道：“我不伤心，我是为姜南絮伤心。” 他的小姑娘都被气傻了，开始语无伦次了，陆向南眼底闪过无奈：“还说你自己不伤心？” 姜南絮一时语塞，气道：“你不懂！” 他抬起姜南絮的下巴，用拇指摩挲她的脸颊：“好，我不懂，那你能教教我，让我懂吗？” 姜南絮拨浪鼓一样摇了摇头。 陆向南一怔，随即笑了：“好，那我自己悟，以后一定会懂的！” 姜南絮也是一怔，缓慢而又深沉地吸了一口气，慢慢闭上眼，享受这片刻宁静。 心道：我永远也不会让你有懂的机会。 希望原身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到21世纪，投到一个没有重男轻女思想幸福的家庭。 姜南絮的情绪不高，陆向南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样相依偎地坐在窗下，一同沐浴正午的阳光。 不知过了多久，姜南絮的心情才渐渐平复，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窝在陆向南的怀里。 鼻子依然抵在他的胸膛，此时她才觉得有点闷，将埋在陆向南怀中的头抬了起来，靠在他的肩上。 陆向南心底松了一口气，可算不是真的想把自己憋死。 他垂头摸着她的眉眼，突然说道：“媳妇，你真漂亮。” 姜南絮被他摸得痒痒，顺手扫开他的大手，瞥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她心神一震，整个人怔愣了。 陆向南眸光闪动，眼底带着绵绵温情和爱意。 阳光仿佛融入了他眼中。 那是光？！他的眼睛里有光了？！ 姜南絮不敢置信，她蹭地一下挺直了上身，撑在陆向南的两侧，探头贴近，几乎与陆向南鼻子贴鼻子。 陆向南感受着姜南絮的鼻息，耸动了一下鼻尖：媳妇呼出的气都是香的。 姜南絮不知陆向南在想什么，但是她从他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他的眼睛不再是幽深的没有焦点 双手捧上陆向南的脸，上下左右搬动了一番，陆向南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她。 “你能看到了？”姜南絮激动的声音带着些许雀跃，不可置信地确认着，在期待一个答案。 “你竟然能看到了？！” “你什么时候能看到的？” “嗯。”陆向南低应，看到她的喜悦溢于言表。 听到陆向南肯定的回答，姜南絮瞬间红了眼眶，哽咽道，“真好……” 姜南絮因为激动而红润的脸蛋，看起来更加诱人。 陆向南喉结滚动，他轻柔地拂去姜南絮脸颊边散落的发丝：“该高兴的，怎么又哭了，乖。” 陆向南低醇磁性的嗓音犹如美妙的琴音撩动了姜南絮的内心，她抱住他的脖子，仰头凑到他的唇瓣上啄了一口，然后迅速离开。 陆向南哪里会舍得放过她，扣紧她的腰肢加深这个吻，姜南絮的脑袋晕眩，最后软倒在他的怀里。 “媳妇，我爱你……” 姜南絮突然瞪大眼睛，僵住了，她不可置信地感受了一下，然后一把推开陆向南，打破了这份旖旎。 这温热的质感…… 啊啊啊啊啊~~！！！ 陆向南一懵，以为是自己唐突了她，刚要说话，就见姜南絮一把捂住了他的双眼。 “怎么了？”陆向南不明所以，顺从地任由她捂着，等待着小姑娘接下来要做什么。 姜南絮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怎么就这个时候…… 她就说她怎么突然情绪低落不受控制，还一个劲地想哭，原来是来月经了…… 怎么就这个时候。 这么不合时宜。 真要命。 但是这种事情总得解决，她松开手，咬了咬牙：“你闭眼，我不让你睁开别睁开。” 陆向南小刷子一样的眼睫毛在姜南絮手心眨了眨，然后闭上：“到底怎么了？” 确认陆向南闭眼后，她果断起身，结果下一秒她更崩溃了。 陆向南的裤子红了…… 她给他染了…… 在陆向南刚恢复光明后，她让他看到了这样一抹别样的红。 想想就令人窒息。 姜南絮盯着那片红不知所措时，陆向南突然睁开了眼。 姜南絮顿时羞愤欲绝。 陆向南满头雾水：她小媳妇这惊慌失措的小表情是什么意思。 待他看到自己裤子上指甲盖大小的一丢丢血迹，嘴角抽了抽，随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他的小姑娘，刚刚成年，不会是第一次来吧，她这表情是被这血给吓到了？ 陆向南心思百转，想着该怎么跟看上去已经灵魂出窍呆傻的小姑娘解释这个生理现象：“这个……” 陆向南一开口，姜南絮就像一个受了惊的小兔子，红着眼睛看着他。 他干巴巴地说道：“这是正常现象，不是生病，别怕。” “我们先去换一条裤子。我去找沈表嫂来跟你细说，别慌，别怕。” 陆向南想了想，还是找个外援来吧，毕竟他也不太懂。 姜南絮这时也明白了，陆向南是误会了，以为她这是第一次，被吓傻了。 其实她之所以傻眼，只是因为在这么开心的时候，突然来这么一出，她有点尴尬，他恢复光明后，竟然最先看到的是她的窘境，这种初见一点都不完美。 姜南絮拒绝的话到嘴边，又让她给咽回去了：“好，那就叫沈表嫂来一下吧。” 她没有拒绝沈表嫂来给她科普，是因为她突然反应过来，这个年代没有卫生巾啊…… 只有自制的月事带，她大概知道应该是用布缝土木灰。 无语望苍天。 姜南絮捧着陆向南给冲的红糖水，半躺着呆愣愣地怀疑人生，她不敢动，一动就容易血流成河。 眼睛复明的陆向南，办事效率更快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把轮椅轮成了风火轮。 在她一杯红糖水还没喝完时，沈表嫂就出现在了她的房间。 第111章 不动声色地告诉你，再若无其事地问。 沈表嫂胳膊上挎着一个竹筐，笑着走了进来。 陆向南自觉地留在了门外，对着姜南絮轻轻点了下头，便进了厨房。 血流了那么多，一定会气血不足，可得给她好好补补。 正房东屋。 姜南絮含羞带笑地跟沈表嫂打了一声招呼：“沈表嫂。” “别害怕，我听你男人说，这是你第一次来？别害怕，来了这个以后你就是女人，而不是女孩了。”沈表嫂安抚一句，便问道：“你肚子疼不疼？” 姜南絮委委屈屈：“疼。” 沈表嫂坐在炕上，将篮子放在身侧，看着眼巴巴看着她的姜南絮说道：“那你就忍忍吧。”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疼了不忍也得忍啊…… 姜南絮皱巴起有些苍白的小脸，气若游丝地哦了一声。 沈表嫂突然笑了：“也不是只能忍，如果实在忍不住了，就吃止疼片。不过，止疼片还是少吃，如果实在疼得不行了，再让你男人去卫生所给你要两片。” 姜南絮看出她是在打趣自己，笑着冲她隔空挥了挥小拳头：“哎呀，别笑话我了，还是快教我月事带怎么做吧，我都快血淹自己了。” “哈哈哈哈。”沈表嫂一阵爽朗大笑，“你这小丫头真逗。” 她笑完，从自己带来的筐中拿出一个成品，给姜南絮看了一眼。 姜南絮赶紧将提前准备制作月事带的布料拿了出来，又往桌上一个盖着帘子的盆一指，“我东西都准备好了，还有那，里面装的是新鲜出炉的草木灰，陆向南刚烧出来的。” “哎呦，这么好的布糟蹋了，多可惜啊。”沈表嫂一看这布就知道是好布料，顿时心疼了，“这个留着做件新衣服多好啊，月事带就用穿坏的旧衣服上裁下来一条就行。” 嗯虽然她知道这个时期生理卫生知识匮乏，没有那么重视，才会觉得好布料制成月事带是糟蹋。 但事实是，为了生理健康，月事带更要干净柔软，这个真的不能凑合。 姜南絮也没想着要转变沈表嫂的想法，毕竟这话一出口，那就变成自己矫情，对她的嫌弃了，毕竟人家也是好心，还大老远跑来帮忙。 她便拉住沈表嫂的胳膊，撒娇道：“陆向南的旧衣服都是军装，哪能随便扯来做这个用处，我的旧衣服都没带过来。而且，我京市的家人知道我嫁人，给我邮寄了新衣服来。这布暂时也不用，闲置旧了更可惜，正好现在拿来做月事带。” “你养父母那边给你邮寄包裹了？”沈表嫂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一脸探究地看向姜南絮。 她自然知道姜南絮跟京市那边的关系。不过她有些很吃惊，村里都传遍了，姜南絮是被京市姜家那边赶走的，要不然也不会没有任何缓冲突然给她嫁到陆家。 姜南絮清澈灵动的双眸微动，直视沈表嫂，糯糯地道：“毕竟是养了18年，宝贝了18年。” “确实，你这样一看就是在蜜罐里长大的，不知人间艰苦的大小姐。”沈表嫂轻刮了一下姜南絮的小鼻子，满脸心疼地裁剪了布料。 “这个啊，做起来很简单，我给你演示一遍，保准你一看就会。” 姜南絮乖巧地点了点头，一副认真听认真看的样子。 沈表嫂手上的动作不断，嘴也没闲着：“我当初啊，一眼就看出来你是个旺夫的，这才跟陆向南在一起多久，他的眼睛就好了！” “你真是个小福星。” “我呀，除了旺他，还希望能旺旺自己。”姜南絮嘿嘿一笑，继续说道，“至于陆向南的眼睛，那全是大夫的功劳，我可不敢居功，他呀，早治早好了！” 沈表嫂听了姜南絮的话，自然想到陆家以前对陆向南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也就在最初找跳大神的给他求了个符，烧了一碗符灰水喝。 据说陆向南没有喝，陆家也就顺势说陆向南自己不想治，她当时还惋惜来着，现在看来，都是托词。 那时，他们竟然也相信了。 姜南絮看着沈表嫂做，感觉确实很简单，就是不知道自己上手能不能有这手艺。 毕竟就她那针线活，嗯……她就没做过针线活。 “看简单吧。”沈表嫂一边说，一边做着最后的收针。 “沈表嫂您确实是心灵手巧。”姜南絮笑着捧了她一句。 沈表嫂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口问道：“如果我没记错，你亲生父母就在隔壁的第二生产大队的吧！” 姜南絮眉峰一颤，不自觉地想到了倒在那片小树林中的赵胜利，她不动声色地看了沈表嫂一眼，回道：“是啊！” “你今天不是回娘家了吗？路上你们就没碰上什么人？”沈表嫂用牙咬断最后的线头，将做好的细棉布，草木灰夹心的月事带完成了。 姜南絮心知，沈表嫂这么问，肯定是赵胜利被发现了。她若无其事地拿起月事带，仔细端详，若无其事道：“没有啊，怎么了？” 姜南絮虽然表面风轻云淡，但是心里却没那么平静，一直关注着沈表嫂的神情。 沈表嫂将针线收好，一回头就看到了姜南絮一脸八卦的表情，笑道：“真是个小孩子，好奇心就是重，你不是说你快流血把自己淹了吗？还不快换上，换完我再跟你说。” 姜南絮挠了挠头，让沈表嫂转过身，当即戴上了月事带。 “当当当。”就在姜南絮拉着沈表嫂，想从她这知道赵胜利那边是什么情况时，陆向南敲门进来。 “饭做好了，沈表嫂留下跟着一起吃吧。” “你们这么晚才吃饭啊，我吃过了，时候不早了，我也得去上工了。”沈表嫂一看赶上人家小两口的饭点了，干脆利落地起身，风风火火地就走了，完全没有给姜南絮挽留的机会。 第112章 被打晕的赵胜利终于被人发现了 姜南絮懊恼地看着沈表嫂的背影，皱了皱眉对陆向南说道：“肯定是赵胜利被发现了，我寻思问一下怎么个情况。结果你出来一打岔，人就跑了。” 陆向南对上姜南絮投来带着怨念的眼神：“给你做了地三鲜和大米饭，出来吃饭吧。” 姜南絮瞪圆了眼珠子：“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赵胜利被发现了，说不定很快就要来找咱们算账了。” 陆向南挑了挑眉：“所以，你现在还不饿？不趁热吃吗？” 姜南絮…… 饭还是要吃的。 “吃！”姜南絮一点都不想下床，只想把自己摊成人饼，她觉得自己一动，就是一阵汹涌。 “我不想动，我们在炕上吃吧。”姜南絮星星眼朝着陆向南撒娇。 跟陆向南生活一段时间后，她发现陆向南并不是随遇而安、毫不讲究的人，在一些事情上，他有他的小坚持，比如，一旦条件允许，他一定要在桌子上吃饭。 陆向南挑眉，定定地看着姜南絮，努力保持平静，努力不为姜南絮的撒娇所动。 姜南絮眼波流转，哎呦一声，双手捂上小肚子，委屈巴巴地说道：“我肚子疼，不想动。” 见姜南絮演技派上线，这回，陆向南没法淡然处之了。 他一时不知道她是真的疼，还是只是为了不想动而装的，有些迟疑。 姜南絮一看便知有戏，嘟嘴继续撒娇：“好疼，好疼，我是一个没有老公疼爱的凄惨小可怜。” 终于—— “我知道了，我去给你端来。”不管真假，他只能按姜南絮真疼处理，他无奈地将饭菜摆在了姜南絮的身旁。 陆向南看着她快速而迅猛地坐起，皱巴的小脸也舒展开了，轻挑眉，似笑非笑道：“这么快就不疼了？” 姜南絮一秒虚弱状：“你不知道，我这是一阵一阵的疼。” 陆向南看着他的小戏精也不拆穿，端起碗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自己吃了起来：“嗯，那你先疼，我不打扰你，等你不疼了能动了再吃。” 姜南絮不可思议地看着陆向南，又看了看自己的面前，有饭、有菜，但是没有筷子…… 瞪。 陆向南淡淡道：“又不疼了？” 姜南絮暗自咬牙，挤出甜美又乖巧的笑容：“嗯！” 陆向南不知道从哪把筷子变了出来，刚要递给姜南絮，又猛地收回，似笑非笑地问道：“不用我喂吧！” 姜南絮一把扯过筷子，呲牙示威：“我才不用你喂！” 填饱了肚子，姜南絮又开始烦心赵胜利的事情了。 她脑袋里急速运转，思考该如何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她还没想出来，就一阵剧烈的疼痛，啊，她痛经了。 刚刚是假的，这么一会就变成真的了，真的是现世报。 痛经的她什么都不想干，什么也不想思考，只想摆烂。 再加上，这月事带不是很贴身，她完全不敢大幅度地动作。 瞬间，活泼的姜南絮变成了，温文的淑女，侧躺在床上，指使着她的‘大丫鬟’陆向南。 哎呦，我要喝水，要红糖的，白糖的我都不喝。 哎呦，我肚子疼，把你阳气充足，火热的手给我当暖宝宝用用。 哎呦，我的腰好酸，快折了，快来给我捶捶。 哎呦…… 陆向南挑眉，来到炕前待命。 你炕烧得太热了……我快烤熟了。 陆向南：不是你说的，觉得冷，畏寒吗…… 陆向南无奈，去柜子里把所有的被子都掏了出来，对折，叠出一人的宽度，拍了拍：“躺到这上面来，就不烫了。” 嗯，姜南絮乖巧地笑了笑。 在炕上滚了个360度，躺到了被子上，梗着脖子，看陆向南。 陆向南眉间的无奈更甚：怎么觉得自己在养孩子。 想归想，他没有一丝停顿地将枕头垫在了姜南絮的头下。 被疼爱的人，就是有恃无恐。 姜南絮嘿嘿一笑，双手握住正要从枕头上抽离的大手：“我这叫恃宠而骄，这个成语用得对不？” 陆向南眉峰微耸抽回手，交叉抱于胸前，靠在椅背上，没有回答。 姜南絮也知道今天自己折腾人有些过分了。 一个露后槽牙的憨笑，指了指陆向南：“宠。” 指了指自己：“娇。” 陆向南捏了捏姜南絮的小鼻子：“是够娇的，就没见过比你还娇的人。” 姜南絮被捏出了猪叫声：“哎呦，快松手，鼻子掉了就不好看了。” 陆向南顺势松手，心底的郁气一扫而空：“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刀削面。” “青椒鸡蛋卤子的。” 陆向南颔首，当即转身出门，面得提前醒。 在陆向南出去和面醒面时，姜南絮翻身爬起身，拿起了裁剪好的布条，开始做月事带。 沈表嫂就给她演示性地做了一个，她还得多做几个换着用。 姜南絮缝得她自己都直皱眉，歪七扭八，针脚粗到要命，一个做完，一抖，竟然还能抖出草木灰！ 她沉默着将丑得要命的月事带铺平，啪的一巴掌拍了下去。 噗的一声，四圈都往外喷草木灰。 她的手艺，绝了。 姜南絮叹了口气一抬头，对上了陆向南的眸子。 她讪讪一笑：“我再改改，改改。” …… 村卫生所。 被发现并送到卫生所的赵胜利，在赤脚大夫粗手粗脚检查产生的疼痛下醒来了。 他一睁眼就看到了守在旁边的赵玉兰，他激动地抓着她的胳膊声嘶力竭地喊道：“阿姐，阿姐啊……” 刚喊了两句，后面要状告姜南絮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哇地吐了赵玉兰一身，然后白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赵玉兰的尖叫快把卫生所的屋顶掀翻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被吐一身恶心的，还是因为赵胜利晕过去着急的。 几个好心将赵胜利送来的村民，纷纷皱眉，本来以为等到赵胜利醒来，他们就能走了，结果哪里知道又晕了。 “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又晕了？” “死不了了吧！” “可千万别死，要不然还不得沾包就赖啊！” “又不是咱自己村的，咱们管这个闲事干嘛！” 众人七嘴八舌地抱怨着。 之所以在赵胜利晕过去后，引起一片怨声载道。 这是因为本来第二大队的村民，见有人倒在他们的小树林里，好心将他送到卫生所，并帮忙寻找亲属。 谁知道把第三生产大队的大队长招来了，这个陆队长的媳妇，进了卫生所，第一反应不是先看她弟弟，而是把他们这些救人的，当成犯人一样，一通审问，问完还不让人走。 谁知道好心救个人，一句感谢都没有，还被当嫌疑人扣下了，好像好像人是他们打的一样。 他们哪知道这人怎么倒在他们大队的小树林里的？ “那我们还得在这等啊！” “又不是我们打的，谁知道他得罪了谁，等他醒来问就得了！一个生产队大队长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我们大队的！” “你们说了，人醒了让我们走，现在人醒了，我们得走了。” “走走走！” 第113章 赵胜利醒，怒指姜南絮行凶。 第二生产大队的人，耐心告罄，一哄而散。 瞬间卫生所里只剩下陆为民和赵玉兰两人。 “闭嘴！”陆为民嫌弃地后退两步，捂着鼻子命令道。 赵玉兰顿时脸一阵青一阵白，她神色哀怨地看了陆为民一眼，带着一身臭气熏天的呕吐物，抓住赤脚大夫的手问道：“我弟弟怎么又晕了，你快别站着，赶紧给治啊！” 赤脚大夫差点呕了出来，生硬的将手从赵玉兰的手中拔出：“他应该是脑震荡了，本来醒来就有点晕。这通大喊大叫，把自己喊缺氧了，可不就又晕了吗。” “我顶多给他治治外伤，你们还是赶紧送医院吧，脑震荡我这治不了。”赤脚大夫看了一眼感觉特别不靠谱的赵玉兰，补充道：“搬动的时候注意点，他可经不起折腾了。” 陆为民眉头一皱，烟斗一吧嗒：“借你这卫生所电话用一下。我给你们大队长打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赵为民对着第二生产大队的大队长胡建就是一通指责。 “人是在你们大队出的事，你怎么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不管不顾。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这事你们大队必须得给我一个交代！” 胡建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但毕竟人确实是在他们大队出事的，只能咬牙道：“那你想怎么样！” “赤脚大夫说他治不了，得送县医院。你赶紧带两个人来，再找辆车，把人给送县医院去。” 胡建只能自认倒霉，现在非耕种时间，也就村里的牛车能用一用。 但其实用牛车他都心疼。 陆为民和赵玉兰不太满意。 但是胡建也不惯着他俩，有人有车就不错了，哪里还由得他们挑三拣四：“我告你们！你们也别在这讹我，人是晕倒在我们大队的没错，但谁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他来我们村是想做什么？一切都得等人醒，再做定论。” 胡建冷笑反问后，也懒得再跟他们废话，一扬手让人把赵胜利抬上牛车，匆忙的往县医院赶去。 可笑的是，在送赵胜利去县医院的牛车上，没有一个认识他的。 是的，赵玉兰和陆为民都没有跟着去。 赵玉兰以衣服被吐脏要回去换衣服为由。 陆为民以自己是第三生产大队的大队长不能因私忘公为由。 都没有跟着去。 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人是上午送出去的，结果刚临近晚上就又给送回来了。 …… 第三生产大队——红星村村口。 一辆不属于本村的牛车明晃晃地停在路边。 正赶上下工时间，路过村民纷纷侧目，毕竟这年头没什么娱乐，也就是八卦能找点乐子了。 特别是在看到牛车上，凄惨状躺着的赵胜利，村民们很快都围拢了上去。 陆队长的小舅子赵胜利，被人打晕在隔壁村的小树林中这个事，一早村里就传遍了。但他们知道的也仅限于此，现在瓜都快喂到他们嘴边了，他们怎么能错过，一个个兴奋得都不肯回家，蹲在路边等着吃瓜看热闹。 一些人看到这样的情况，纷纷议论起来：“不是说送医院了吗？” “什么情况？” “不知道啊！” 看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胡建利落地从牛车上跳了下来。 还没等他说话，马上有人说道：“已经有人去找陆队长了。” 胡建点了点头，便没再说什么。 现场人很多，但是很安静，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在小声地议论纷纷，以及赵胜利哼哼唧唧的声音。 “胡建，你是什么意思！不在医院治疗，把人带来我们村口做什么？” 陆为民人未到，声先到。 一开口，就是不善的指责。 他们一个是第二生产队的大队长，一个是第三生产队的大队长，本是同级，谁怕谁。 之前是因为人确实是在他地盘出的事，他自觉理亏，放任了陆为民的气焰。现在人已经醒了，知道不是自己村的人干的，胡建哪里还会惯着陆为民。 毫不客气地开口怼了回去：“陆为民，你给我放尊重点！赵胜利醒了，事情也明了了，这恶性事件，说白了就是你的家事！” “人不给你送回来，我还留着过年啊！而且是你小舅子拼死命地要回来，你当我愿意拉呢？一会记得把医院的医药费，还有来回的车费，交一下！我告诉你别想赖！” 跟在身后的赵玉兰听到这话，难得没有第一时间心疼要往外掏钱，而是心里突然升起一个荒谬的想法：赵胜利不会是栽在了姜南絮的手里吧。 陆为民虽然没听懂胡建到底什么意思，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胡建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下了他的脸，让他丢了颜面。 这让平日高傲的陆为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他撸袖子准备和胡建大干一架的架势。 却被身旁的赵玉兰给拦住了。 赵玉兰压低声音劝慰：“老陆，咱有话好好说，别冲动啊。” 赵玉兰是真的害怕陆为民会打输。 因为她知道一个陆为民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他也就是在家使厉害的能耐，在自己村中耍耍威风，典型的窝里横，跟胡建这个退伍转业凭真本事的生产队大队长没个比。 这时，一直躺着哼哼唧唧的赵胜利，见这么久了依然没有人管他，哀嚎一声：“啊姐，我疼啊！” 赵玉兰这时像是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受伤的弟弟一样，小跑着凑了上去，抓着赵胜利的手，跟他同声调地哀嚎：“我的小弟啊，你可算醒了，你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跟咱爸妈交代啊！” 赵玉兰在没有人能看到的地方朝着赵胜利一阵挤眉弄眼，意图询问是不是在姜南絮那里出了岔子。 如果是，千万不能把她想卖姜南絮的事抖了出来。 赵胜利虽是满心满脑的愤恨，但是并不是完全失去理智，看懂了赵玉兰的暗示，紧紧回握赵玉兰的手，表示自己知道怎么做，让她配合。 赵胜利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他就恨得牙痒痒，他常年做套人买卖，就靠这个发家的。 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马失前蹄，被一个小婊子给开了瓢，还坏了子孙根。 他一定要姜南絮付出代价。 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撕掉姜南絮一块肉的样子，吼道：“姜南絮，就是姜南絮那个贱人想要杀了我。”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姜南絮？ 竟然是姜南絮？！ 一些村民想到姜南絮雷厉风行，撺掇陆向南分家，最终两家撕破脸的事。他们瞬间觉得，赵胜利说的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第114章 姜南絮要被沉塘？ 姜南絮？要是说别人，村民们还能相信，但是姜南絮……娇气软绵到突破他们想象的城里长大的女娃子，能有力气把一个大老爷们打成这样？ 在场的人，大部分都亲眼看到姜南絮因为拿不动任何一个装满的菜盆，害羞地跟在送饭队伍最后的场景。 姜南絮的柔弱娇气，自那之后，可是深入人心。 再加上，村民们在给姜南絮和陆向南修建房屋时，那一碗碗肉也不是白吃的。 当即有人对赵胜利的话提出质疑：“姜南絮？怎么可能，就她那娇滴滴的样子，哪来的力气把赵胜利打成这样！” 赵胜利瞪大眼睛，怎么就没人信呢，确实是姜南絮干的。 赵胜利晕过去之前确实没看见陆向南，而且当时他晕倒前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姜南絮朝着他的头挥棍子，再加上最开始他因为松懈而被姜南絮命中了子孙根，他认定就是姜南絮干的。 “怎么就不可能？！”赵胜利一脸阴沉，歇斯底里道：“明明就是她！你们都被那个贱人蒙蔽了，她在你们面前都是装的……” 在场的人听得面面相觑，陆为民也是听得直皱眉，他是实在想不明白，赵胜利是怎么跟姜南絮扯上关系的？ 赵玉兰也急了，对赵胜利说道：“哎呦，你快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的姜南絮害你，是不是指姜南絮让陆向南动的手，你就直说吧！他们都把你打成这样了，你还顾着什么情面。” 赵玉兰很明显是想借着这个事将陆向南和姜南絮一杆子打死。 赵胜利的心被强烈的恨意所撕扯，他愤怒地将一切归咎于姜南絮。他要让姜南絮付出代价，不然难消他心头的恨！ 赵胜利闭上眼，一套说词瞬间成型，他脸色低沉而阴郁：“昨天我本是来给我姐送东西的。聊天说起陆向南，他们独立出户，她不放心，但是碍于之前的事情，也不好意思上门，就让我去代为探望一下。” “半路上，就撞见姜南絮鬼鬼祟祟地朝着外村走。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以为她是遇到什么事了，就想着追上去问问。” 说到这里，赵胜利突然深吸一口气，眼睛骤然睁大，提高调门声音激昂，“结果看到她，竟然跟一个野男人抱在了一起，然后两人亲亲密密地进了小树林幽会。” 赵胜利激动地牵扯到了伤，疼得呲牙，看上去像是愤慨不已，为其不耻。 “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管，毕竟那是我外甥的媳妇。结果那个恶毒的贱人，见自己跟姘头私会被我撞破，竟然想要委身于我，以此来换我为她保密。” “我怎么可能这么做得出那种事情，便义正辞严地拒绝了。” 赵胜利说到这里，一脸的大义凛然、痛心疾首。 “我也是真没想到，那个贱人那么会那么狠毒，见我不肯，就起了杀心，想杀我灭口。” “她上一刻哭着跟我示弱，说陆向南是一个残废，脾气还又臭又硬，她说她多么的不容易，实在是忍受不了。下一秒就突然暴起，让我着了她的道。” “大家知道，她的柔弱也是出了名的，我哪里会对她有所防备！”赵胜利为了增强说服力，也是豁出去了：“你们都知道，男人的命根子是最脆弱的，她先伤了我那里，让我痛得失去了还手的能力，才会……”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大家也都听明白了。 赵玉兰一下子扑到赵胜利身旁，嚎啕道：“那个不要脸的丧门星，我就知道她不是一个安生的，我就说为什么一定要逼着我们分家，原来是为了更好地跟自己的姘头私会啊！自从娶进门家里就没个消停，我们一家子都毁在她那个狠毒的贱女人手里了！老头子，你可不能再心慈手软了！” 听赵胜利和赵玉兰这么一说，大伙也都信了七八分。 甚至觉得，姜南絮搬到荒凉人迹罕至的村边，也是早有预谋，就是为了躲人耳目。 这时，本还想替姜南絮说两句话的人也都不吱声了。 在听信了赵胜利的话后，村民们心里的天平也自然歪了，开始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对姜南絮一阵厌恶唾弃，说的都是些姜南絮如何心机重如何恶毒的话语。 颇有墙倒众人推的架势。 “我早就看她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孩，陆向南是一个瞎子，也看不到，她还整天穿得花枝招展的不知道在勾引谁呢！” “呸，我早就看出来她不是个安分的了，一副娇娇弱弱惹人怜惜的样子，往男人堆里扎，也不知道避嫌。” “就是，整日里连工都不上，哪有咱们新时代女性的勤劳样子，真恶心。” “就给他们建房时，我就看出来了，女人就该守着炉灶给男人做饭，她倒好，跑进工地，跟大老爷们有说有笑。” 有个小伙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恍然道：“我记得，就给陆向南家建房那段时间，有那么两天，姜南絮既没跟做饭那伙人在一块做饭送饭，也没在工地帮忙，那好好的人跑哪去了？我当时还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来，该不会是……跑出去找野汉子去了吧！” “啧啧，我看就是，这女人太不要脸了，这种事情她都做得出来！” 村民们越说越离谱，几乎每句话都带着鄙夷，似是要骂到姜南絮骨子里去。 赵胜利见状，眼里闪过得逞的光，这次非整死姜南絮不可！ 赵玉兰顺势也坐在地上哭天抢地道：“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我早就说这样的祸害不能留，必须休了。可是陆向南那个混账却被那个狐狸精迷离心智，哪里听得进我们这些为他好的话啊！” 陆为民什么也没说，瞥了一眼抱臂看热闹的胡建，脸阴沉得都能滴下水来，对姜南絮满腔的厌恶更甚了。自从姜南絮进了家门，他的脸面都被她丢光了，如今还丢到了外村去。 这个时候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哄煽动道：“我们村也容不下这种不要脸的婆娘！我看让第二大队的胡队长直接把人带走吧，反正姜南絮也是从他们村嫁过来的！” 此话一落，马上有人应和：“对对，我们现在上门去把人抓来，让胡队长把从他们村出来的祸害带走，沉他们村的塘，可别污了咱们村的水土！” 第115章 姜南絮：呦，找上门了，来得倒是快。 赵玉兰在一旁听着大家对姜南絮的唾弃声讨，心中不由升起了几分快意。嘴角噙着一抹残忍的笑，臆想着，姜南絮在她的脚下哭泣求饶，痛苦凄惨的卑贱模样，真是想想都觉得格外舒爽。 而在一旁看热闹的胡建却是一阵无语，他好好看个热闹等着要账，怎么就突然被牵扯了进来了呢？ 几句话的功夫，怎么就私自给姜南絮定罪了？还让他把姜南絮带走沉塘？ 胡建适时地插嘴，打断众人的议论：“行了，你们也别在这说风就是雨的，到底怎么回事不能只听一面之词，还是要当面对质一番。如果赵胜利说的是真的，那也是让警察带走，而不是我带走。” 说着他直接转向陆为民，神情肃穆认真：“老陆，别忘了把欠我的医药费和车费还了。” 陆为民一哽，眼神移走，直接忽略他的要账行为。 他转身面向围观的村民，沉着脸，义正辞严地扬声道：“姜南絮的行为，我绝对不会姑息！现在就找她，揭穿她的真面目，给大家一个交代。” “对对对，去找姜南絮对峙！”人群中立刻有村民应和着。 说着一行人浩浩荡荡跟着陆为民去找姜南絮。 队伍的最后，胡建看了看还躺在牛车上，被扔下的当事人赵胜利，嘴角抽了抽，对着自己村的人挥了一下手：“走吧，把这个原告带上，咱们去看热闹！” …… 而此时的姜南絮刚做完针线活，手指头扎了好几下，正嘟囔着小嘴巴，像一只受伤的小奶猫一样，可怜兮兮地抬眼看着陆向南跟他撒娇：“好疼，手指头都扎破了，你看。” 而陆向南紧皱眉头一脸严肃，手上拖着姜南絮小手的动作却是轻柔又专注。试图找到姜南絮所说的被针扎破的伤口。 看着陆向南的表情，姜南絮笑得像个偷腥的小猫，觉得此刻自己无比幸福。 完全不知道，此时她已经成为全村人唾沫攻击和谩骂的焦点。 更不知道危机正在向她靠近。 直到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姜南絮透过窗望去，便看见以陆为民为首的一帮村民，气势汹汹地将她家给围了。 “姜南絮，你个小贱人，快给我滚出来！”赵玉兰身后一群人，觉得自己气势十足，掐腰张口叫骂着。 姜南絮的心不由的咯噔一下。 随即，便是终于来了的轻松感，和临到事头反而平静到了极致的淡然。 来得倒是比想象中的快，姜南絮心中暗叹一声。 她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褶皱，泰然起身。 该来的总会来的。 陆向南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黑幕天空，他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想要让她躺回床上休息。 “肯定是小树林的事，我来处理！你月事来了，注意休息，要保持心情愉快，最重要的是不能受到惊吓。” 姜南絮没想到陆向南能说出这样一番贴心的话，愣了一下，遂即笑开了花，伸出双指抚上他紧皱的眉峰，将其抚平：“放心，就他们，还吓不到我。” “而且，他们是来找我的不是吗？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讨厌、痛恨、瞧不起逃兵，我现在想要告诉你，我也讨厌。” “相信我，在赵胜利这件事上，我比你安全。”姜南絮眨了眨眼，突然头凑到陆向南的耳旁，慵懒软糯的声音轻声道，“毕竟将他脑袋开瓢，杀人未遂的是你呀，亲爱的！” 姜南絮说完，直起腰板，缓步走出了房间。 在姜南絮身后，陆向南眼底的一丝黯淡一闪而过。 他的娇娇弱弱的小媳妇，被针扎了一下都疼得哼哼唧唧找他安慰，但是真的遇到麻烦，却从没想着要依靠他的保护，而是想着要凭借着自己的力量解决。 姜南絮的坚强与勇敢令陆向南欣赏和骄傲，但是却又莫名心疼…… 陆向南压下心底的失落，不放心地跟了出来。 姜南絮和陆向南两人，在屋檐下一站一坐，同样清冷眸光，同步扫了一圈众人，最后视线定在陆为民的身上。 同一时间，众人的视线也都落在了姜南絮的身上。 无视集中在她身上给她带来压迫感的纷杂视线，姜南絮语调温柔含笑，单手撑在陆向南轮椅的椅背，声音不轻不重：“怎么都来了？找我有什么事吗？总不会是知道我新家建成，来帮我和向南暖房的吧！” 虽是询问的语气，但姜南絮神色淡然，丝毫没有任何惧怕和惊慌。 姜南絮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毕竟他们这一大帮人，不由分说地围了过来，一看就是不善，不管是谁都会惊慌发抖，不知所措吧。 跟大家预判和想象的反应完全不同。 她这个样子落在大家的眼里，俨然就成了心虚和装腔作势的表现。 赵玉兰率先站了出来，指着姜南絮怒斥道：“你问我什么事？姜南絮你这个败坏咱们村的名誉，心肠狠毒，不顾廉耻，勾三搭四的贱货，还敢问我是什么事！” 有了赵玉兰的起头，隐藏在人群中的一些人跟着一起谩骂，过过嘴瘾。 “姜南絮，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竟敢背叛陆向南偷汉子！” “你这个败坏妇德的东西！” 陆向南听着这不堪入耳，辱骂他媳妇的话，脸上的阴郁瞬间加剧，整个人散发出骇人的戾气。抬眸间冷冽的寒芒射向人群，让人不禁背脊发凉，想要退避三舍。 他的拳头攥紧又松开：“闭嘴！” 陆向南声音不大，但气势强大。 顿时间，人群鸦雀无声。 姜南絮摸摸鼻子，瞥了一眼身旁的陆向南。她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怕他，明明陆向南一点都不可怕，甚至很温柔，很好说话啊。 不过她挺好奇和羡慕陆向南有这个本事，可以让别人噤若寒蝉。 姜南絮不知道的是，陆向南的气势都是对着外人的。而她永远在他的身侧或者身后，他不会让她感觉到任何压迫感和害怕。 姜南絮清了清嗓子，一摊手：“骂人之前，总要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有没有人能给我说明一下啊？” 第116章 编故事也要长长脑子好不好！ 其实，姜南絮听着这些污言秽语其实并没有生气，甚至还带着点玩味的意思。 姜南絮以为这群人上门，是因为差点打杀了赵胜利，是人命官司。 她是真没想到，赵胜利竟然是编出了这么一个谎话，重点成了她不守妇道，勾三搭四的污蔑和挑拨！ 姜南絮一下子来了兴致。 事情变得好玩了呢！ 陆向南冷哼一声，表明自己的态度：“胡说八道！” 姜南絮轻笑一声：“凡事讲证据，你们这堵上门来污蔑，就凭借几句话，就想定我的罪？呵……” 陆向南煞有其事地颔首：“这个世界上总有人喜欢颠倒黑白、无中生有。” 两人的一唱一和，就连表情都有些神似。 这让围观的村民们，莫名觉得这小两口有点默契，感情也很好的样子。 一时间气势汹汹来讨伐的众人，顿时有种是不是错怪好人的感觉。 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眸光里看见了犹豫。 赵玉兰一拍大腿，扯着嗓子哭喊着：“陆向南你个白眼狼儿，现在你还维护这只臭不要脸的骚狐狸！她勾引你小舅舅，勾引不成，就杀人灭口，你小舅舅差点被她害死！你还是个男人吗？你简直丢尽了你爹的脸，丢尽了咱们陆家的脸！” 说话间，胡建分开人群，姜南絮猜到了什么，探头望去。 胡建身后，两名青壮男子一左一右地架着赵胜利的胳膊，几乎是拖拽着，将他送到了人群的最前方。 只见赵胜利头上缠着绷带，眼眶青紫，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像是虚弱不堪，两腿虚虚着地，行走全靠架着他的两个拖拽。 姜南絮差点没忍住笑，他这样子真的像极了警察抓捕罪犯后的押解现场。 她以为这个时候赵胜利还趴在医院起不来呢，看来是低估了他想要毁掉她的决心，这是硬撑着身体过来闹啊！ “没想到吧，我还活着。”赵胜利那双怨毒的眼睛，仿佛恨不得吃了她似的。 姜南絮无辜地眨眨眼：“你活不活着，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是从哪论？” 赵胜利恨恨道：“姜南絮你别跟我装蒜！昨天，我在隔壁村的小树林，撞破你的奸情……” 姜南絮冷声打断他的话：“等一下，我们之前从没见过，你也不是我们村的，所以昨天不上工大老远地跑来，不会是特意来找我的吧？！” “毕竟，我这小屋不管你想去哪，都不会路过吧！” “所以啊，你嘴里所说的小树林抓奸，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不合情也不合理。” “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别有所图的诬陷！” 姜南絮的声音不徐不疾，条理清晰，逻辑缜密，一番反驳把赵胜利堵得愣了愣。 赵胜利顿时觉得被开了瓢的脑袋更疼了。 姜南絮刚才说的话，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提醒村民们，这件事情不仅有蹊跷，而且，还可能有阴谋，不能轻易相信赵胜利的鬼话！ 赵玉兰最先反应过来，看着突然呆住不说话的赵胜利，她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替他圆谎：“他是来看我的，我不放心你们，让他来替我探望一下，哪里知道就让他撞上了这种事！家门不幸啊！” 姜南絮目光如炬地看向赵玉兰，若有所指地说道：“所以，他是我的好婆婆——你指使的啊！” 姜南絮说完，没有给任何人插话的机会，马上反问赵玉兰：“照你这么说，他好不容易来看你一次，你却没有多留他，反而让他来探望我和向南对吗？” 赵玉兰眼睛闪了闪，虽然觉得姜南絮的问法有些奇怪，但仔细想想也没什么毛病，她干脆地回答：“对！他来看你们，正好碰上你与野男人私会，你被撞破后勾引他为你保密，你……” 姜南絮没有丝毫惊慌，反而鼓起掌来：“精彩，这故事编得太精彩了！” 姜南絮的行为让众人一阵恍惚。 他们看向疑似被戴了绿帽子的陆向南，却发现陆向南目光灼灼的看着姜南絮，一副与有荣焉又宠溺神情像是在说，看这就是我媳妇，我媳妇真棒！ 陆向南毫无芥蒂的样子，姜南絮的淡定从容。 除了陆家人还想死咬姜南絮外，围观群众心中的天平已经慢慢转移…… 姜南絮掌声骤然一停，她收敛笑意，眉眼凌厉，指着赵胜利，沉声道：“可是，你们编瞎话前，忽略了一点，我和他并没有见过！” 她朝着赵胜利方向逼近一步，咄咄逼人道：“如果你是远远地看见我，那么跟我素未谋过面的你，是怎么一眼就认出我的呢？你跟我熟悉到，能通过背影或是后脑勺就知道我是谁？” “如果你是近距离看见，那么同时我也会看见你，那么发现周围有人，我还会大摇大摆地走进小树林先私会了野男人，然后再回头找你，勾引你帮我保守秘密。” 姜南絮说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着他，“你是觉得你傻，我傻，还是大家都傻？！” “长长脑子好不好，你们撒谎的水平实在拙劣。” 姜南絮字字珠玑，一针见血。 赵胜利还试图挣扎，狡辩：“我就是近距离看见你鬼鬼祟祟钻进了邻村小树林，只不过你当时做贼心虚，慌乱中没有看见我……” 姜南絮掏了掏耳朵，她是真的不想再多听这嘶哑得比公鸭嗓还难听的声音，打断他：“第一，诽谤，污蔑是犯法的！抓奸勾引是并不存在的污蔑和诽谤。” 姜南絮语气笃定，眼底带着自信，定定地看着赵胜利：“第二，既然我们两边各执一词，那就报警，让警察的人介入来调查吧，说不定，还能查出点别的，为民除害呢！” 赵胜利突然慌了，他本身就不干净最怕查，就连平日里半路上遇到穿制服的，他都会绕路走。 “不行！不行！不能找警察！”赵胜利连忙叠声阻止，由于激动，动作过大，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哎呦一声，瘫倒。 第117章 步步紧逼！你敢发誓吗？ 姜南絮笑看赵胜利慌乱无措，淡淡道：“怎么不敢找警察来，心虚了？” 从最开始，这个头赵胜利就开错了。 他们把赵胜利打伤成这样是事实，不抓住这点来进攻，偏编造了一个莫须有的奸夫，来污蔑她，那么就要做好自己打自己嘴巴的准备。 亏她还担心留下的轮椅痕迹，暗自纠结那么久，生怕被他们当成证据，给他们安个什么杀人未遂的罪名。 目前看来，根本没有人注意到。 心思可能都花在如何编故事污蔑她上了。 难道在这个年代，不守妇道幽会野男人的罪名比伤人杀人还严重？ 姜南絮想不明白。 这时，赵胜利注意到村民们落在他身上疑狐的视线，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 他慌乱地看向赵玉兰，似威胁，似求救：这件事你也参与了，要是被查，你也逃不掉。 赵玉兰接收到了赵胜利的视线，心里咯噔一下。 马上懂了，姜南絮找姘头什么的，都是他瞎编的。肯定是绑人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 想到赵胜利命根子上的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这个不省心的弟弟，肯定是精头上脑，失了防备心，被姜南絮那个小娘们踹翻了。 赵玉兰暗自咬牙，都提前跟他说过了，姜南絮不是个省油的灯，让他干脆利落打晕用麻袋套走，偏起什么幺蛾子。 以她对赵胜利的了解，将真相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赵玉兰狠狠地剜了赵胜利一眼，转头朝着姜南絮虚张声势地嚷嚷道：“谁不知道啊，警察局里有你认识的人，还不是你们说什么是什么！” 众人一想，瞬间觉得赵玉兰说得有道理。 姜南絮义正词严地指责道：“人民警察为人民，都是大公无私的好同志！你们污蔑我还不够，还要污蔑公职人员！” “更何况，我认识警察，也是通过陆向南认识的，那是他的朋友。” “如果我真的有罪，给陆向南戴了绿帽子，作为陆向南曾经的部下，现在的朋友，你们认为他会包庇我吗？” 姜南絮语气沉稳，字句铿锵，有理有据，让人听得信服。 众人再次看向赵胜利和赵玉兰姐弟俩的眼神变得怀疑起来。 赵玉兰无言以对，被气得呼哧呼哧直喘，看向姜南絮的眼神越发阴沉，心中恨不得吃掉她的肉、喝光她的血。 一旁，在进门后没有说过话的陆为民，神色一变再变。 此时心中也有了决断。 这种事不管谁对谁错，都要把对他这个生产队大队长的影响降到最低。 陆为民开始和稀泥：“一点小事，找什么警察，警察来了，咱们村的声誉可就没有，年底的‘文明大队’的荣誉，咱们可就评不上了！” 赵玉兰眼睛一亮，拍了一下大腿，连声附和：“我刚才就是这个意思，怎么能因为这个小贱蹄子，毁了咱们全村的荣誉！” 隔壁生产大队的大队长胡建，这个时候突然淡淡地插了一句：“像这种恶劣事件怎么能不上报呢，必须上报并且严惩才是正道。” 陆为民脸黑如锅底，瞪着胡建高声道：“别忘了，人是伤在你们地盘上的！如果抓奸是假，那么差点打杀了赵胜利的人，也有可能是你们村的人。” “医生说了，他脑震荡了，脑子不清楚胡言乱语也很正常，所以这行凶的人不一定是我们村的！” 听到这话，姜南絮瞥了一眼被气得浑身颤抖，不知想什么的赵胜利，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有了陆为民的这句话，赵胜利所说的一切都成了诬陷，真是……活该！ “嗯……”胡建听了陆为民的话，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也不打算多管闲事主持正义了，话音一转：“毕竟你是第三生产大队的大队长，我只是提建议，怎么做是你的事，就是别忘了，车费医药费是我给你垫上了，记得给。” 姜南絮打了个大哈气，懒懒地靠在陆向南的轮椅上。 陆向南不动声色地给她揉揉腰，她的小媳妇颇有舌战群儒的架势，真的是辛苦了。 这场小风波也该到此结束了。 陆向南不轻不重道：“如果没什么事，就都回吧，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陆向南眼里心里都只有姜南絮，对其他人说这话的时候，他是连眼都懒得抬。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的时候。 赵胜利却心有不甘。 他目眦欲裂，额上青筋暴起。 怎么就这么算了，怎么可以就这么算了！ 他险些丢了命，如今还丢了脸。姜南絮那个小贱人竟然没事儿，这让他怎么咽得下去这口气。 赵胜利，眼中充斥着阴狠毒辣的光芒，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绝不能这样放过姜南絮，就算是死也要拉着她当垫背的！ 赵胜利扭曲着一张狰狞的脸，嘶吼：“你敢说你昨天没去过小树林，你敢说我这不是你打的？” “你敢发誓吗？发誓说你没有出现在小树林，没有对我动手，你和陆向南都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姜南絮长叹一口气，一脸你就是脑震荡了，脑袋不清楚，我怎么就跟你扯不清的样子，摇头道：“你确定昨天在小树林看到的是我吗？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我们之前根本就没见过，互相不认识啊！” 姜南絮一脸无辜和迷茫的样子，狠狠地刺激到了赵胜利的神经。 赵胜利气急败坏地大吼道：“我认识你，我怎么会不认识你！” “我跟你好几天了！” “就是你，昨天出现在小树林是你，打伤我的也是你！” “你敢发誓吗！” 姜南絮突然笑了，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昨天确实经过那片小树林！” 一直绷着跟弦的赵玉兰一听这话，眼睛一亮，笑得露出了后槽牙，兴奋尖叫：“都听到了吧，我弟弟没有说谎，姜南絮就是凶手！” “大家快把她绑起来，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 “像她这种恶毒的贱人，就不该存在于我们这个村子” 第118章 姜南絮挑拨成功，狗咬狗一嘴毛！ 突然的反转，让现场一片哗然。 几个陆为民的狗腿子跃跃欲试，看向陆为民，等待他的吩咐，就待他一声令下，绑了姜南絮。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绑人批斗游街了！ 陆向南也紧张的一下子挺直了身体，微微上前一步，半挡在姜南絮的身前，漆黑的眸子看似平静却藏着锐利的冷光。 一旦真的有人敢上前动手，那么他绝对不会客气，他的媳妇谁都不能动！ 姜南絮依旧淡漠如常，没有丝毫慌乱，她嗤笑一声：“应有的惩罚，你是在说谁？” 姜南絮心中冷笑：本想就此结束是放你们一马，既然你们不肯，又非要往枪口上撞。 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奉陪到底！ 姜南絮冷嘲反问一句后，猛地沉下脸，似笑非笑地盯着赵玉兰：“你为什么这么兴奋呢？” “你弟弟重伤你不关心，倒是对我关心过度了吧！” “我倒是想请教，我和你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这么处心积虑，甚至连自己弟弟的安危都顾及不上！反而重点放在了往我脑袋上扣屎盆子。” “这是为什么呢？” 本来想开口的赵玉兰和赵胜利，突然都顿住了。 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姜南絮眼神在两人身上扫了一眼，不留任何话口地继续说着：“或者，他知道你什么秘密，你怕他说出去，故意不管他是否伤重需要治疗” 姜南絮说道一半，若有所指的看了赵胜利一眼。 赵胜利心中一痛，自动补上姜南絮没说明的话：巴不得他赶紧死？ 姜南絮的表情似乎真的很疑惑，但是眼里透出来的精光和锋芒，却分明将一切尽收眼底。 赵玉兰脸上的表情一滞，眼里划过一抹惊慌，但又很快镇定下来，指着姜南絮的鼻子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就是关心他，才急于找到伤害他的凶手！你别想着转移话题，你刚刚都承认了，你去了小树林” 姜南絮目光犀利，眼神毫不退缩地逼视赵玉兰，嘴角扬起一抹嘲讽：“我是去了小树林，那能代表什么呢？” “难道那片小树林不能去吗？去了就犯法，就道德沦丧了吗？我走亲戚不成吗？” 姜南絮突然迈动脚步，朝着赵玉兰一步步逼近，她的每一步踏得很重，就像踩在了赵玉兰的心脏上，压迫感十足。 “而且，一个外村的陌生男子，无故跟踪我数天，他想要对我做什么？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还是你早就知道，并且他的行为经过你的首肯？” “你急于将我一杆子打死，急于定我的罪！” “你！到底在隐藏什么？！” 姜南絮最后陡然拔高的音量。 她带着咄咄逼人的强势，用一连串的追问，来击碎赵玉兰的心理防线。 姜南絮笃定，赵玉兰必定参与其中，面对她的质问，一定会心虚。 赵玉兰被姜南絮吓得哆嗦了一下，眼底闪烁着心虚和愤怒。 不，她怎么可能露出破绽，她顶多说两句话，事情都是赵胜利做的。 跟她有什么关系。 姜南絮就算有怀疑也没有证据，她怕什么？ 赵玉兰的眼神飘了飘，随即又强撑住怒瞪姜南絮，吼道：“我能隐藏什么！我的亲弟弟差点被你打死了” 姜南絮勾唇轻笑一声，打断她的话：“吼得越大声，越是代表心虚。” 姜南絮突然探头靠近赵玉兰，故意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轻叹一声：“我都知道！” 赵玉兰一顿，警惕地看着姜南絮。 姜南絮突然向前一探，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耳语挑拨道：“你这么为他着想，可是他呢？你以为赵胜利会为你保密吗？我告诉你，你错了！你会为自己的愚蠢买单！但是他不蠢，他知道怎么样对自己有利幕后罪魁祸首，指使者，替罪羊” 姜南絮故意将“替罪羊”三个字咬得很清楚，就是提醒赵玉兰——你，完蛋了！ 其实姜南絮只是在诈她，在挑拨离间，让赵玉兰自己露出马脚，最好能让她跟赵胜利狗咬狗。 姜南絮在赌，赌赵玉兰跟赵胜利之间的信任一击就破。 毕竟两个人都是自私自利，各怀鬼胎的货色。 听了姜南絮的话，赵玉兰就跟被掐住脖子的母鸡一样，浑身僵住，心里涌起了惊涛骇浪，震惊，惶恐，担忧 难道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们早就商量好 可是姜南絮知道什么？她怎么知道的？赵胜利都说了什么？赵胜利还对谁说过？ 姜南絮眸底闪过一丝精光，此时赵玉兰的表情告诉她，自己的挑拨已经成功了大半。 她功成身退的向后退了两步，不下心撞上了陆向南的轮椅。 这时她才后知后觉，陆向南一直寸步不离，在用他的方式保护她。 陆向南眼中眼眸里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切。 姜南絮眼角眉梢瞬间荡开了笑意。 下一秒在无意间瞥见赵胜利后，瞬间笑容消失殆尽，恢复到原来冰冷淡漠的模样。 此时，赵胜利阴森带着探究眼神，在姜南絮和赵玉兰身上来回扫视，赵玉兰的所有情绪波动全部落在他的眼中。 难道她倒戈了？赵胜利心中没了谱。 这时，姜南絮挑衅般的对着赵胜利挑了挑眉，给了他一个，刚刚刺激赵玉兰的同款怜悯眼神。 赵胜利一愣，不可置信的一呆，随即确认了什么一般，恨恨地瞪着赵玉兰。 恰巧，赵玉兰也从姜南絮挑拨的话中反应过来，看向赵胜利。 他们两人相对而视，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狠戾和怀疑。 赵胜利眼底的阴霾更甚。 脑中不断回荡刚刚姜南絮的那句：他知道你什么秘密，你怕他说出去，故意不管他是否伤重需要治疗巴不得他赶紧死。 他越想越觉得赵玉兰可能真的是怎么想的，顿觉自己可笑。 瞬间气血上涌，火气更旺！ 赵胜利在心里恶狠狠地想，自己明明是为了帮她除掉姜南絮才会被伤成这样的！她竟然还想着借着这次，连他和姜南絮一起解决掉，他就知道，她一直都看不起他，嫌弃他，平日里都不愿意他上门！ 赵胜利瞬间想的多了，平日里的不满连连涌上心头。 此刻，他连赵玉兰也一起恨上了，恨不得把赵玉兰和姜南絮一起活剐了。 第119章 打起来了，滚成一团 赵胜利气到已经感觉到不到疼痛，神情扭曲，面目狰狞，眼睛发红，一拳砸在地上。 “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公道！” 他死死地盯着姜南絮，整张脸因为痛苦而变得异常扭曲，愤怒地喊着，声嘶力竭：“分明就是你！就是你害我变成这幅模样！” “就是你在小树林对我行凶，想要我的命！” “你别想着能够逃脱掉制裁！” 赵胜利双拳紧握，满腔愤慨似的怒吼，似乎这样就能证明，他说的都是真的，他是正义的一方。 让人意外的是，在他说完后，现场很是安静。 在场所有人，没有人去附和赵胜利，反而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隐约只能听到几个村民在窸窸窣窣的小声交谈着什么。 这与他最开始，一句话就能引起群情激奋完全不同。 他完全想不通，现在怎么到了这般境地，明明最开始是他占了优势，占据主导。 甚至，此时的赵玉兰也只是站在一旁，没有帮腔。 赵玉兰的默不作声，与刚刚姜南絮的一番话，有很大的关系。 姜南絮说的，也正是赵玉兰忧心的。 赵胜利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她可是没有参与过的，自己可不能被他连累。 更重要的是，小树林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道，姜南絮这样镇定，说不定还有什么后手。 还有陆向南！她刚刚无意中发现，陆向南的眼睛竟然复明了！他今天从始至终都表现得很相信姜南絮。 小树林的事，陆向南是不是亲眼看到了什么，所以才如此信任姜南絮。 赵玉兰心思百转，决定还先保持沉默。 赵胜利咬牙捂着头痛欲裂的脑袋瓜子，环视一圈道：“你们是打定主意要包庇她了？！” 众人：“” 姜南絮：“” 不是声高就代表是对的！ 赵胜利的智商果然堪忧啊。 这种事，你一口咬定说姜南絮做的，别人就会信吗？ 最开始不就是他满腔愤愤，义正言辞地污蔑人家姜南絮？ 而且陆队长也说了，赵胜利脑震荡头脑不太清楚。 原来脑震荡会让人变成他这样，村民们一脸长了见识的表情。 这时，人群中传出一道声音：“陆队长，要不再借第二大队的这个牛车，把赵胜利送医院去吧，他这症状越来越严重了！” 姜南絮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现在她已经彻底占上风了，即将彻底翻盘，哪里还能让他这么离开。 眼看着赵胜利的表情越来越狰狞，姜南絮好心地搭理了他一下：“不是包庇，而是群众的眼神是雪亮的！” “姜南絮，你还在装蒜？”赵胜利此时真的快被气疯了。 姜南絮摇头嗤笑，又轻又缓的语调引诱道：“那我问你，好好的，我有什么理由打你呢？我为什么要打你呢？可别冤枉了好人！” 赵玉兰在一旁瞳孔骤然一缩，身体前倾，不自觉地朝着赵胜利走了两步，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赵胜利狠狠地朝着姜南絮吐了口吐沫：“呸” “你的话，可能连你的亲姐姐都不信吧！”姜南絮风轻云淡的说着，朝着赵玉兰看去。 赵胜利顺着姜南絮的视线看向赵玉兰，就见赵玉兰一脸慌张，抬手似阻止他话语的动作。 招胜利彻底气疯了，不管不顾地将赵玉兰拉了出来：“因为你遭人厌恶，我要为陆家除害！” 一句话惊呆了所有人。 姜南絮心下蓦地一松，嘴角勾起，心道成了！ 赵玉兰猛地一惊，想要捂住他嘴的动作，最终还是慢了一步。 赵玉兰瞪圆了眸子，她没想到赵胜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的说出了这样的话：“你闭嘴，别在这胡说八道！” 赵胜利跟赵玉兰瞬间撕扯在了一起。 赵玉兰挠脸抓头发。 赵胜利牵制住赵玉兰的手。 姜南絮赶紧后退两步，免得被溅一身血。 赵胜利带着一股狠劲，对待赵玉兰就像是对待仇人一样，几个动作间就将赵玉兰彻底压在了身底。 喘息着低吼道：“难道不是吗？你求我让我把你看不惯的儿媳妇卖掉，这样身有残疾的陆向南才能任你摆弄，他的津贴也能到你的手里。” “卖姜南絮的钱，就是你给我的酬劳。” 赵玉兰挣扎着，面部狰狞：“你放屁，休想乱给我扣帽子，老娘挠死你！”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才摊上你这样一个弟弟，这么多年，我哪里对不起你！” 赵胜利也以同样的狰狞面目，与赵玉兰相对：“明明是你来求我的，结果你现在开始装什么好人，还想置身事外，想得美！” “我才是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才摊上你这样一个姐姐，求我办事，事后眼看败露了，还想着要我去死是吗！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连医院都不送我去。” “我被你吐得一身脏，我当然要回去换衣服” 陆为民额上的青筋暴起，看着自己的媳妇和自己的小舅子在地上滚成一团，两人的对话也越来越离谱。 这两个蠢蛋，不知道越这样，越显得心虚吗？ 陆为民脸上彻底挂不住了，他的脸面都让他们败光了。 不只是脸面，里子面子都没了！ 陆为民黑着脸，一摆手赶紧叫人将地上的两人分开。 但是由于两人缠斗的太紧，竟然一时间难以分开，反而拉架的被挠了好几道凛之，挨了好几拳。 姜南絮看了一眼身侧的陆向南，用下巴朝着缠斗成一团的众人点了点。 陆向南颔首，沉声道：“都让开，我来。” 闻声，瞬间拉架的几个人散开。 陆向南并没有真的凑到跟前，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停了下来，用拐杖左一点，右一划，瞬间将两人分开。 被分开的两人，已经打红了眼，刚被分开，又要够着去抓对方。 “够了！”陆为民一声暴喝，赵玉兰顿时怂了，不敢再闹，赵胜利却依旧不依不饶。 第120章 开始反击 陆向南看现场又乱成了一团，觉得确实是不像个样子，只能再次出手。 只见他拐杖轻抬，直指赵胜利的膝盖窝，连点两下。 赵胜利扑通一下直直地跪倒。 剧烈的疼痛瞬间充斥着他的大脑，疼得窝在地上好一阵，但疼痛的洗礼，也让他彻底冷静了下来。 终于消停了。 陆为民愁得揉了揉眉角，居高临下地看着赵胜利，眼中带着厌恶与烦躁。 “闹够了，就交代吧！” “别胡乱攀扯，给我说清楚，昨天小树林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会让伤人者得到应有的惩罚，给你讨个公道。” 陆为民说完不放心地补充道：“如果再发现你谎话连篇，那就去公安局，跟专管审讯的警察说去吧！” 赵胜利此时伤上加伤，看上去更是凄惨，他气若游丝地歪在一边的栅栏上，喘了两口气。 姜南絮心疼地看了好几眼栅栏，心里嘀咕着自己的栅栏可别给他靠塌了。 赵胜利缓了缓，这才说道：“昨天，我带着礼物来看我姐。我姐跟我说姜南絮如何的不尊重她，还分走了家里……” 陆为民沉声打断：“说小树林！你是怎么被打伤的！到底是不是姜南絮行的凶！” 胡建抱臂直言：“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让说？” 陆为民嘴硬道：“我是看他状态不好，让他长话短说。” 赵胜利脸色变了变，本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心里阴霾又起，陆为民的意思他听懂了。 心中思量一番，决定先把姜南絮意图杀他灭口的事按死了，他这伤不能白受，至于陆为民和赵玉兰，以后有的是机会。 眼睛叽里咕噜地转了两圈，他识时务地压下对陆为民和赵玉兰的怨气，改口道：“我在半路，看到了姜南絮鬼鬼祟祟地进了小树林……就跟了进去。” 赵胜利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省略了一些，继续说道，“刚进小树林没多久，姜南絮就发现了我，她可能误会了什么，见到我就开始尖叫。” 他说到这里又是顿了一下，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此时的赵胜利是在胡编。 可能是想好了，后面的话，赵胜利说的就顺畅连贯了很多：“我也被她吓到了，毕竟我也是有家室的人，小树林孤男寡女，她还在不停尖叫。” “慌乱之下就捂住了她的嘴，让她安静点，他不会伤害她。姜南絮点头，我就以为她相信了，放松下来，放开了她。” “哪知道她直接对我动了手！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打不过她，但我毕竟是我外甥的媳妇，是我的小辈，就没有还手让着她。结果她在得知我跟我姐的关系后，就对我彻底起了杀心，我命大才没被打死，捡回了一条命！” 赵胜利说到这里，突然十分激动地喊了两声：“姐，姐夫！” “姜南絮是在知道我是陆家的亲戚的时候，才对我起了杀心的，她在对你们不满，对陆家不满啊，我是因为你们，才是遭了这无妄之灾啊！” 赵胜利瞬间声泪俱下，一副被欺负惨了，委屈极了的模样，“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姐夫，你不知道姜南絮有多凶悍，她根本就不配当咱家儿媳妇，简直就是个毒蝎毒妇啊！如此心思歹毒的人不能留啊！” 陆为民嘴角抽搐，这个赵胜利刚打了自己的姐姐，转头还有脸叫他姐夫，让他给他出头。 不过陆为民心中这么想，但是面上却好看了一些，赵胜利编出的这个故事，他还是比较满意的，还好他不算蠢到底，没有把和他媳妇赵玉兰一起密谋算计老二和老二媳妇的事彻底捅出来。 有了赵胜利这个故事，他相对就比较好收场了！ 陆为民象征性地问了姜南絮一句：“老二家的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事情已经明朗，伤人犯法，但是现在我们都是一家人，而你也只是因为对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不满，因此做下这等糊涂事……” 姜南絮笑着摇了摇头，扫视了一圈众人，最后视线落在了陆为民的身上：“等一下，他说的这一切我不承认！” 赵胜利突然又暴躁了：“由不得你承不承认，我说的就是事实！你敢说我的头不是你打伤的吗？” 姜南絮：“那你说说我打伤你，用的是什么工具。” 赵胜利呵了一声，自信地说道：“一个小臂粗的木棍！” 姜南絮转向胡建：“脑震荡应该给诊断单了吧！你想让我们陆队长给报销，必定随身带着，可否拿出查看，伤他的工具，是否如他所说，是木棍。” 胡建从兜里将诊断单拿出，抖了抖，直接道：“经诊断，伤他头部的工具是没有松子的松塔。” 赵胜利惊呼：“不可能！” 陆向南嘴角勾起凛冽的弧度，突然问道：“你看到姜南絮一个人鬼鬼祟祟进了小树林对吗？” 赵胜利以为陆向南想给姜南絮开脱，立刻接口道：“没有别人，我确信，就是姜南絮！只有她一个人进了小树林，不可能有别人，我就是她打伤的，一定是医院诊断错了！” 姜南絮拍了拍手，神情肃穆：“还是由我来讲讲我昨天的经历吧！” “昨天下午，我准备回娘家看看，而小树林是我回娘家的必经之路。” “我刚进小树林没多久，赵胜利就堵住了我。” “他堵我是早有图谋，他之前就说漏了，已经堵我几天了。” “他不怀好意地说了些不堪入耳的话，然后拿着麻袋就往我头上套，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姜南絮说到这里，深吸一口气，身体还带着后怕的微微发抖。 “我最开始没想着反抗，只是想着逃跑，不幸的是，我没跑两步就摔倒了。他看我摔倒，起了邪心，实力悬殊之下，为了自保，我只能攻击男人的弱点。” “他疼得倒下，我趁机赶紧跑回家了，至于他的头，不是我干的！说不定是见义勇为的野猴子砸的。” 陆向南：……野猴子本猴。 “所以我的一切行为，都是正当防卫！” 姜南絮头微扬，伸手直指赵胜利，掷地有声。 “而他涉嫌绑票，买卖人口！” 第121章 一起拉下水 “不知道第二大队的乡亲们，在事发现场的小树林，可否看见了一个麻袋。”姜南絮说着，向胡建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胡建接到姜南絮的眼神一愣，他并没有出现在第一现场。 “有，有，有！”胡建身后一个青年男子，主动应声，麻利地从牛车上翻出了一个麻袋。 “我们救人的时候，这个麻袋就在赵胜利的不远处，就一起拿着了。” 赵胜利看到这个对他不利的证据，瞬间慌了神，却因过于激动牵扯到了脑袋上的伤，眼前恍惚了一下。 再回过神来，就听见陆为民猛地咳了两声：“嗯哼……咳咳咳！” 赵胜利接到了信号般，看了过去，在对上陆为民的眼神时，他突然镇定了。 虽然是被迫的，但他与陆为民确实此时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比起赵胜利的淡定，陆为民此时已经气得在心里不停骂娘。 几番混乱的争论下，他已经把事件的发生的前因经过全部捋顺清楚了。 小树林事件，肯定是赵胜利图谋不轨，姜南絮自卫反击。 但是他如今却不能直接站出来指控赵胜利的罪行，将其处理，还得暗中帮忙掩盖真相。 赵玉兰在这件事背后，即便不是主谋，也一定没少推波助澜。 陆为民心中大骂，本想给赵胜利讨个公道，谁知道这里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两个蠢货背着他算计人不成，还搞诬陷，诬陷人不成内讧自爆，这一系列的操作，才让现在变得如此被动。 他警告过赵玉兰多少次，道行不够，少去招惹姜南絮。 听不懂一样，现在还把他牵扯了进来，将事情闹得这样大。 他心中有了决定，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尽可能减少这件事对他的影响。 青年男子将麻袋抖了抖，让大家看清后，便跟扔垃圾一样，嫌弃地将空麻袋往赵胜利身上一扔，嘟囔着：“早知道他是这么一个烂人，就不救他了，浪费那么多时间，耽误不少事……” 胡建瞪了青年男子一眼：别乱说话。 青年男子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迟疑地说道，“我好像在现场还看到……” “轮椅的痕迹。” 青年男子说着，看向陆向南的轮椅。 陆向南挑了挑眉，神色不变，但笑不语：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姜南絮直视男子：“我昨天回娘家遇到危险，今天陆向南陪我一起回了娘家，小树林留下轮椅的痕迹很正常吧。” 面对姜南絮秋水盈盈，目光灼灼的视线，突然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正常，正常。” 轮椅痕迹？赵胜利眼底闪过一丝思量的神色。 这时他也有些不确定了，难道打他头的真的不是姜南絮，而是陆向南？ 陆为民想要抓住这点不放：“说不定有人在欲盖弥彰！为了掩盖昨天行凶的痕迹，所以今天找了个回娘家的借口，谁知道你有没有真回！” 陆为民说这话时紧盯姜南絮的反应，试图从她的反应中找到破绽。 “你们两方，现在各执一词，到底谁说的是真的还很难分清，不能放过一个坏人，更不能冤枉了好人。” 姜南絮眸光闪了闪，心中冷笑：分不清，分明是想要包庇，都是一丘之貉。 陆为民不知姜南絮心中已经发狠，继续对姜南絮一方提出质疑：“一个麻袋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但是，能凭借一个松塔将人打成脑震荡的……有这个能力的也只有陆向南了吧！” 姜南絮耐心即将告罄：本不想赶尽杀绝，但是为什么一定要趟这趟浑水呢？非得将人逼急眼才甘心吗？成全你！ 姜南絮敛去眼底的冷意，再抬头，用震惊又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陆为民，像是不敢相信他能说出这种话一般，悲怆又失望般后退一步：“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一滴泪滑落，姜南絮仰着脸质问道：“证据都摆在你面前了，都不算吗？那你还想要什么，是要我的一具尸体躺在那里才算证据吗？”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口口声声的公道，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偏袒和袒护，没有德行，没有能力，还是非不分，这样的生产队大队长怎么能服众。” 姜南絮哽咽着指控，像是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小兽在垂死挣扎。 虽然说得有些过激，但是此时姜南絮的样子，却是让村民都却是让村民都觉得她受到了莫大的冤屈，理解她那过激的言论。 陆为民被自己的儿媳妇这样指责，脸上彻底挂不住了，怒斥道：“你在跟谁说话，别忘了你的身份！” 一旁看热闹的胡建，看着姜南絮如此模样，恻隐之心顿时泛起，有意帮姜南絮一把：“老陆啊！您是个聪明人，怎么会犯下如此愚蠢低级的错误？！要是我村子里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像你这样糊涂地处理！” 一句话说完，陆为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村民们不干了。 他们第三生产大队一直在跟第一生产大队和二生产大队各种攀比，什么事情都不想矮他们一头。 如今胡建这个第三大队长堪称指着他们陆队长鼻子骂的话，让他们顿觉脸上火辣辣，心里也很不舒服。 偏偏胡建的话，话糙理不糙，让他们无法反驳。 他们陆队长可能并不是故意偏袒，而是被亲情关系蒙蔽的双眼，毕竟赵玉兰是他的媳妇，赵胜利是他的小舅子，下意识相信亲近的人是人之常情。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始表达对这件事的看法。 陆为民越听脸越黑，觉得自己威望扫地。 甚至他听到了有人怀疑他，是否有继续担任生产队大队长一职的能力。 第122章 哪位是赵胜利，跟我们走一趟吧！ 陆为民想不通，明明是他在主持公道，现在怎么就被姜南絮变成了声讨他的现场了呢。 姜南絮听着身后的嘈杂，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往陆向南身边一靠，将脸藏起，一副被欺负的委屈无助的样子被她演绎得淋漓尽致。 但其实姜南絮正悄悄地跟陆向南求夸奖：“怎么样，我厉害吧。我也没想到，竟然有意外收获，能连赵玉兰和陆为民都一起揪了出来。” 陆向南嘴唇微动，岔开了话题：“你的肚子可还疼。” 姜南絮：…… 陆向南无奈轻声哄道：“厉害，惹谁也不能惹你，所以想好怎么收场了吗？” 姜南絮眼神一冷：“那就看他们怎么做了！” 陆向南眼中晦涩一闪而过：“好。” 陆为民气得都想跳起来打人了，但表面上还要维持着脸上那副“自认威严”的神情。 但是通过声音就能听出来，他此刻已经破防了。 “都安静！听我说！”陆为民声音高八度吼声回荡。 喊了好几次，终于现场安静了下来。 陆为民背手一站，一脸沉痛：“你们知道什么？这件事不能头脑一热就下判断，还需从长计议。” “脑袋是存放记忆的地方，他如今脑袋伤成那样，都脑震荡了，记忆发生混乱，说话颠三倒四也实属正常！” “相比姜南絮的完好无损，赵胜利这个样子才更像是受害人吧！你们不要光听她说，她们城里长大的人最是能言善辩，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一点都不实诚！你们可不能相信姜南絮的片面之词……” 几句话工夫，村民们又开始了左右摇摆。 陆向南耳朵微动，眼睛一亮，远远望了一眼，突然冷冷开口打断陆为民的话：“你的这番话，很难让人相信赵胜利所犯之事的背后没有你们二老的手笔。” 陆为民慷慨的演讲突然被打断，一口气没上来。 陆向南看着陆为民一字一句道：“如此偏帮偏信！” 陆为民这时才注意到陆向南眼睛里有光，他震惊不已：陆向南的眼睛是复明了吗？ 陆向南突然开口，姜南絮也是一愣，其实她不太想让陆向南在公众场合直接跟陆为民杠上。 姜南絮顺势接过话头，继续她的表演，声声如泣：“我念着孝道，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你们把我的忍让，当作软弱可欺！” “你当大家是聋子，还是当大家是傻子！” “既然你们执意这样做，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跟你们把话说开！” “那个赵胜利知道我是谁啊？！他不过是一个替你们办事的傀儡！” “你们才是罪魁祸首！” “我已经给了你们很多次机会了。不是我抓着你们不放，是你们得寸进尺，想要污蔑我置我于死地！” “不管是不守妇道、私会野男人，还是故意伤害、杀人灭口，都是万劫不复的重罪，你们硬生生地往我的头上扣，泥菩萨也有火，你们无情，就别怪我无意！” “这件事已经没有了私了的余地了！” “我将控告赵胜利受赵玉兰指使，试图绑架贩卖我，我正当防卫的反击！” 陆为民指着姜南絮的鼻子骂道：“姜南絮你别在这撒泼，胡说八道，我是在秉公办理，这件事存在疑议……” 姜南絮抬眼不依不饶：“你秉的哪门子公！除了你，我想没有人还有疑议了吧！” 陆为民咬牙道：“够了，你在说什么混账话，这件事我这不是正在审理吗？” 姜南絮：“这件事如果你不处理不了，那么就让能处理的来处理。” 陆向南看着骚动的人群后方，语气不轻不重道：“他根本就处理不了！一个生产大队的大队长是没有审讯和执法的权利的！” “审讯和执法，是我们公安警察的权利！”随着陆向南的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从村民的最后方传来。 来人正是宋河，他一身正装，精神抖擞，看起来有几分威严。而在他身边还跟了两位警察，这二位同样也都是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姜南絮一愣，马上转过头看向陆向南，眼神询问：你报案了？ 陆向南冲着姜南絮点了点头，示意她安心。 姜南絮歪头摸了摸耳垂，满头疑惑，陆向南什么时候出去报的案 宋河大步走到前面，眼神锐利地扫过人群，一副公事公办的语调：“哪位是赵胜利，跟我们走一趟吧！” 赵胜利瞬间慌了：“不不不，我是被诬陷的，我可什么都没做啊，我才是受害人。” 宋河身后一位浓眉大眼的警察闻声掏出手铐，朝着赵胜利稳步走去：“你就是赵胜利？” 一步步带着压迫感，赵胜利被吓得傻眼了，瞬间慌了，扯着脖子喊：“姐，姐夫，你们可不能不管我啊！” 赵玉兰也慌了，不就是一点小事，怎么还真惊动公安局的人了，她跳脚地嚷嚷着：“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我们都是良民，三代贫农顶好的身份。你们去抓姜南絮啊，她不守妇道，还凶残恶毒，抓她去坐大牢吃枪子，我弟弟是好人啊！你们怎么可以胡乱抓人……” 陆为民毫不客气地将赵玉兰往后一拉，给了她一巴掌：“别乱说话！” 赵玉兰捂着脸，满脸惊愕，委屈的转头再看到陆为民气得变了型的脸，瞬间把嘴闭得死死的，往边上躲了躲。 陆为民完全没有理睬她，扯着一抹僵硬的笑，来到宋河面前伸出手就要跟他握手，宋河后退一步，敬了一个礼。 陆为民尴尬地收回手，蹭了蹭：“公安局的同志你好，那娘们没什么见识，您别跟她计较，今个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宋河掏出自己的警官证，打开举到陆为民眼前一下。在他凑上来看清后，立刻收了起来。 宋河沉声道：“犯罪嫌疑人赵胜利，因涉嫌拐卖以及流氓罪，现将其捉拿归案，这是逮捕令！” 宋河说着，又是一挥手，身后一直跟着他的警察拿出盖着公章的逮捕令。 一直看热闹的胡建，好奇逮捕令是什么样的，伸头看了一眼，上面确实有赵胜利的名字，还有公章。 他颇有些幸灾乐祸地安慰陆为民：“逮捕令确实是真的，咱们不能阻碍警察执法。” 逮捕令竟然是真的，村民们瞬间炸开了锅！ “咱们村还是第一次有警察带着逮捕令上门抓人。” “天啊！差点冤枉人陆老二的媳妇。” “这么说姜南絮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了！” “我就说姜南絮是个好姑娘，干不出那种缺德事！” 第123章 彻底掀了陆家的老底！ 宋河环视一圈，原本叽叽喳喳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最后视线落在了陆向南的身上，发现他眼睛里有光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惊喜的神色，随即收敛，不动声色的微微冲他点头示意。 宋河一挥手，沉声道：“执行逮捕，带走！” 随着话音，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拷住了赵胜利的双手。 冰冷的手铐刺激得他一激灵，后知后觉地开始挣扎：“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老子是受害者……我是冤枉的！啊……” 赵胜利颤抖的声音，努力跟两边架着他的警察解释：“我真的是清白的！” 他的辩解，显然无济于事。 两个警察面无表情，冷酷地托架着他的胳膊往外走。 赵胜利就这么被拖了两步，哪怕他双脚离地不走，都没有用。 眼看要跨出姜南絮家的小院了，他彻底慌了，努力回头求助他最后的希望：“姐，姐夫，你们不能看着他们把我带走啊！” 他的心里充满了不甘！ 凭什么？ 赵玉兰手足无措急得满头是汗，赵胜利在她眼皮子底下这么被抓，怎么跟她娘家人交代？赵胜利进屋了，会不会将她供出来？ 赵玉兰下意识用目光找陆为民，陆为民神色一再变换，眼睛滴溜溜转了好几圈，最后在赵玉兰耳边嘱咐了两句。 赵玉兰听后，连连点头。 陆为民快步上前，拦住宋河和架着赵胜利的两位警察。 “慢走，请留步，他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才能见到，让我们再继续说两句话吧，我们也有两句话想叮嘱一下，能否行个方便。” 宋河眼睛一闪，不动声色往陆向南那里瞥了一眼，见陆向南微微颔首，清了清嗓子，对着自己的警员说道：“先放开他，带走他也跑不掉，让他们一家最后说两句话吧！” 陆为民赶忙道：“谢谢，谢谢！” 陆为民说完转身回看，对着村里的村民以及胡建等人挥了挥手，想要驱散众人：“有什么好看的，都散了吧！” 那边，赵玉兰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就这么跌跌撞撞来到赵胜利的面前。 赵玉兰怜惜地对着赵胜利上下摸了一遍，一顿怜惜疼爱。 半晌，她感觉情感该表达的都表达完了，便赶紧摆脱关系，用委屈的表情说着最狠的话：“以后你们家里的人，就不要上我这来了，毕竟你姐夫是生产队的大队长，什么山猫走兽还是少来往的好。不过你放心，咱爸妈我会照顾好的。” 赵胜利本以为赵玉兰会说，让他放心，她一定会和他姐夫陆为民想办法，帮他脱罪把他捞出来的。 结果…… 赵胜利心中的戾气一闪而过，现在还得靠他们，硬憋红了眼，哀嚎一声，坐在地上假哭耍赖：“大姐不要幺弟啦~~大姐你这让我可怎么办啊，我没有活路了啊！” 赵玉兰干脆也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一起哭嚎：“我怎么就不管你了呀！从小到大……” 姜南絮突然乐了，跟着陆向南咬耳朵，阴阳怪气道：“怪不得狗蛋一言不合就坐地上撒泼，原来是家族渊源，世代传承。” 说完姜南絮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了陆向南两眼，像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你不是亲生的，没有传承到你这里。” 陆向南似笑非笑地挑眉看了姜南絮一眼。 漆黑深邃的眸子看得姜南絮有点心虚，摸了摸鼻子：“看热闹，看热闹，信不信一会，赵胜利就能把她牵扯出来？” 陆向南收回看着姜南絮的视线，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那边，赵胜利彻底不装了，摊牌了，一脸我弱我有理，我穷我有理，我小我有理的表情，嫉妒地喊道：“可是你却过得比我好！” 赵胜利发狠，身体前倾微仰头看着赵玉兰咬牙道： “我才是咱赵家的根，给赵家传宗接代的人，别忘了你跟我说过什么，答应过我什么！” 姜南絮一听这话，瞬间来了精神，不再靠在陆向南的轮椅上借力，支棱了起来。 赵玉兰被这话吓了一跳，瞬间清醒，气得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跳起来指着赵胜利喊道：“我就该过得比你好，我的日子还是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 “而你呢，总想着不劳而获，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勾当！” “我告诉你，别因为我不想保你，你就乱攀咬我，没有人会信的！” “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赵胜利破口大骂：“别跟我提什么仁至义尽，你大字不识一个，懂这是什么意思吗？你对我就是没有仁，没有义！” “你也有脸说，你的好日子是自己努力得来的？！”赵胜利仰天长啸一声，嘲讽道，“也对，你的好日子是靠压榨你那二儿子得来的！” 赵胜利用被拷住的双手往陆向南和姜南絮那边一指：“无情无义，背后插刀，翻脸不认人！难怪他们要这样对你，分家分得对，他们不赡养你，也是你活该！” “出卖至亲，你好得狠，我没有好下场，就凭你这些年对陆向南做的事，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姜南絮眼睛一亮，没想到有意外收获，抓住机会下套：“她是如何待陆向南了？” 姜南絮钓鱼，赵胜利愿者上钩，都是不想让陆家人好过。 赵胜利连气都不喘，一口气把这些年赵玉兰都对陆向南做了什么一股脑地全都说了出来！ 称得上是彻底掀了陆家的老底！ 姜南絮听得心肝直颤，本因赵胜利狗咬狗的行为兴奋不已的心，变得酸涩得要命，陆向南这十几年是怎么过的呀，如果可以真相回到过去，保护那个小团子陆向南。 姜南絮轻轻拥住陆向南：“这些年苦了你了……” 对于赵胜利所有的那些曾经的曾经，他没有任何反应，他都已经习惯并看开了。 当姜南絮拥住他，怜惜地说出苦了他的话时，陆向南只觉得心里甜甜的。 陆向南的耳朵瞬间红透了他抬眸环视一圈，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赵玉兰和赵为民的撕扯中，没人发现他们的亲密。 还好，没人看到，就不算有伤风化！ 第124章 逮捕 姜南絮很快就又松开了陆向南。 因为她发现，赵胜利知道的事情还真多啊，说完了赵玉兰，又开始爆陆为民的料。 姜南絮觉得自己真是低估赵胜利了，本以为他顶多能把赵玉兰这次背后指使他绑架卖她的事抖出来。 没想到，这件事如今看来只是个开胃的小菜啊！ 真的是太精彩了！ 有了赵胜利的这些话打底，以后她和陆向南对陆家人做什么，都不会有人认为他们所为出格，无情无义了！ 赵玉兰彻底急了，想阻止，去捂住他的嘴。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赵胜利一秃噜全给说了！ 陆为民此时脸色阴郁的可怕，紧盯着宋河的眼中迸射出怒火和杀气，为了不让自己看上去是被说中的恼羞成怒，他只能空洞地说上两句清者自清的话。 宋河可能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有些傻眼。 而且还听了他老大陆向南悲惨的过往，这真是…… 宋河心中嘀咕，这可不是他有意听的，希望老大别介意才好。 眼看着赵玉兰又要跟赵胜利打成一团，宋河赶紧招呼两个警察将他们分开。 “行了，两个人都带走吧！” 陆为民和赵玉兰瞬间懵了。 宋河淡淡道：“根据赵胜利的证词，你蓄意指使赵胜利绑架并买卖人口，现带你回去接受调查！” 赵玉兰吓得尿了一地，哭喊道：“别听他胡诌啊，我可什么都没干啊！别杀我啊，我不想死啊！” 说着她转头狠狠地看着赵胜利：“你个挨千刀的东西，你居然这么害你的亲姐姐，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宋河看着被架空还在蹬腿的赵玉兰，依旧赵玉兰身后憋红脸禁锢住她的警察队友，宋河无奈扶额。 转头看上了停在一边的牛车。 胡建也是个会来事的，注意到宋河的视线，不等宋河开口，直接说道：“警察同志，如果不嫌弃的话，坐我这老牛车回去县城吧！” 宋河向胡建敬了一个礼：“谢谢老乡对我们人民公安警察的支持，我会向公社领导报告，对你支持提出表彰的！” 胡建眼睛一亮，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控制不住：“都是我应该做的。人民警察为人民。如今警察办案人手不足，我们人民群众当然要鼎力支持！来来来，快上车吧！” 宋河尬笑着上了车，其实不是人手不足，是他没考虑周全，在临近中午时逮捕令才批下来，他也没着急，吃完饭带着人对赵胜利进行逮捕。 他以为是去县医院逮捕赵胜利。 县医院离公安局也没多远，赵胜利还是个被老大开了瓢的病号。 所以他就大意了，只带了两个人上门抓捕。 当知道赵胜利回村找凶手算账时，他才有点急了，也不敢耽搁，直接就带着这两个赶来，生怕来晚了中间出了岔子。 毕竟老大千叮咛万嘱咐，嫂子胆子小，争取别闹到她面前。如果没控制住，闹到嫂子面前，那就必须得在一切尘埃落定前赶到。 谨记陆向南的嘱托，宋河生怕自己去晚了，发生什么不可控的意外。 虽然老大在肯定不能伤到嫂子，但是吓到嫂子也不是很美妙。 他完全不想辜负老大，毕竟老大昨天不辞辛劳地白送给他的二等功——侦破县城拐卖案。 这个他头疼许久的案件，昨天老大仅通过几句问话就分析出来了嫌疑人的身份和藏身地点。 他听老大的指挥半夜蹲守，竟真的将此案一举破获。 他还没想好怎么报答老大呢，如果连老大交代的保护嫂子心灵的那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他有何脸面再面对老大。 还好看老大的神情，他来得还算及时。 算是圆满完成任务。 自从上次宋河带走赵玉兰和赵胜利已经过去了几天。 这几天中，赵胜利被判了无期徒刑。赵玉兰因为陆家人的一些运作，以及证据不足最终得以释放。 不过从这以后，赵玉兰彻底歇了找姜南絮任何麻烦的心思。 现在在她心里，姜南絮就是个惹不起的煞星，有点邪门，每一次姜南絮都不痛不痒什么事没有，倒是她回回偷鸡不成蚀把米，惹得一身骚。 没有了别人的恶意惦记，这几天姜南絮过得平静且安闲自得。只不过最近一直在淅沥沥地下着雨，外面乡路泥泞，她也就一直没有出自己的小院。 姜南絮推开窗，窗外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她的心情也随之放晴，这些天阴雨连绵带来的压抑全都消散。 她坐在淘来的漆红镂空雕花梳妆台前，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蛋，对着镜子一照再照，满意地翘起嘴角，心情很好地自得其乐：“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姜南絮的话音刚落，没等到镜子给出答案，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是你！” 透过镜子，对上陆向南深邃的黑眸。 姜南絮微怔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被陆向南听到，更没想到陆向南竟然会配合她的玩笑。 姜南絮心里甜滋滋的，转身看着陆向南，扬唇轻笑。 娇柔起身，上前勾起陆向南的下巴，声音又轻又撩：“看来我的亲亲老公对我的样貌还算满意！” 说完，说完还眨了眨眼睛，长睫毛扑闪扑闪，灿若星辰、波光潋滟的眼眸仿佛能把人吸引进去。 那双明亮的眼睛像是含情脉脉，又似乎在暗示什么。 “嗯哼……”陆向南轻咳两声表示回应，垂眸看着眼前这个调皮的像只小狐狸一样的女孩，修长好看的手指抚摸上姜南絮细嫩的脸颊，轻轻摩挲。 就在姜南絮以为他会来一套亲亲抱抱贴贴时，陆向南突然松开了手。 姜南絮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蛤蜊油就递到了她的面前：“秋风凛冽，你皮肤细嫩，擦点蛤蜊油。” 姜南絮有点懵，呆呆地接过蛤蜊油。 刚刚他们两人间的粉红气泡让她以为要发生点什么。 结果……我的亲亲抱抱呢。 “等晚上的。”陆向南一眼将姜南絮看穿，低沉醇厚的嗓音带着几丝笑意，又道：“现在你不试试这个擦脸油好不好用？” 第125章 中秋前的风波 蛤蜊油姜南絮还真是第一次见，白底红框的商标‘手牌蛤蜊油’贴在完整的蛤蜊壳上。 圆润光滑的蛤蜊油，拿在手里沉甸甸有点坠手，掰开壳子，凑近闻了闻有一种特殊的香味。 姜南絮拿食指揩起一抹，放入手心搓了搓，将稠腻的油脂融化。 上，感觉还可以，就是…… 嗯……多了，有点厚涂不开。 “帮个忙哈！”姜南絮转头看向陆向南，眉目弯成了月牙状，嘴角微扬笑意清浅，十分自然地将手上多余膏体全部抹在了他的手上。 陆向南本想躲开，但是没躲掉，他语气有些别扭的说道：“我一个大男人不擦这种女孩子的东西。” 姜南絮故作玩笑道：“我可是小你一旬的，你不得好好保养一下呀，十年以后咱俩一起出去，别人还以为咱俩是父女呢。” 陆向南默不作声地皱了皱眉，趁着姜南絮转身对着镜子擦自己脸的时候，僵硬抬手，将姜南絮匀过来的多余的膏体，偷偷地抹在了自己脸上。 抹完心虚地朝着姜南絮那里看了一眼，转移话题：“嗯……哼，再过几日就是中秋节了。” “中秋？”姜南絮手一顿，喃喃地重复了一句。 姜南絮一拍脑袋：“看来咱家还缺少一个日历牌。要不然这日子过得，都知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 中秋，吃月饼，赏月。 在她的时代，很多节日的氛围都没有了，对于中秋也就是放假，吃月饼，躺在床上玩手机了。 这个年代的中秋节，不知道是怎样的，姜南絮莫名地有了一些期待感：“月圆人团圆，你眼睛恢复得真是时候，我们可以一起赏月了，对月饮酒。” “赏月可以，酒你不能喝。”陆向南严肃的目光落在姜南絮身上，磁性而清冷的声音带着一抹命令的味道。 姜南絮唇边的笑容一滞，她鼓了鼓腮帮子，凶巴巴地瞪着陆向南：“为什么？” 陆向南看着姜南絮气呼呼的，像极了炸毛的小兔子，嘴角勾勒出一丝好看的弧度。 虽是笑着，但是语气却是低沉又认真带着几分强势：“你还太小。” “我都嫁人了，哪里还小啊！”姜南絮据理力争。 陆向南伸出食指在她额头上轻点一下，也不跟她继续拌嘴。 只是在心里盘算着，真到了中秋那天，他是绝对不会让她有碰到酒的机会的。 陆向南看着嘟着嘴瞪他的姜南絮，话音一转：“中秋会有一个大的集市，东西很多很丰富，你要不要去赶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想到姜南絮爱凑热闹的性子，又补充道：“如果幸运的话还能碰上草台班子唱戏，也许还能碰到耍猴的。” 姜南絮眼睛一亮，瞬间来了兴致，兴冲冲地说道：“去去去，咱们一起去！我还从没赶过集呢！” 姜南絮说完突然想到什么，她诧异地问道：“不是不允许私人买卖投机倒把吗？怎么还可以开集市？” 陆向南解释道：“现在大家家里很多东西都紧缺，没有票又买不到东西，所以每年有两次集市，一次是农历3月28惊蛰时，一次就是农历8月13到8月15中秋时了。” “赶集市是咱们的说法，用官方的话就是县里举办的为期三天的物资交流活动。” “像这种集市上也不是不管，只是管控得松点。像是一些小贩子，他们懒得管，但是供销社统购统销的东西，只有商业单位才能卖，一律不许私人买卖，一旦发现就是破坏统购统销的罪名。” “不过，所有的物品是可以以物换物的。” 姜南絮低眸思索片刻后抬起小脑袋，目光微闪，莞尔道：“嘿嘿~~我知道了，只要不被发现就万事大吉，对吧！” 陆向南点头，算是肯定她的说法。 姜南絮有些激动，逛街购物的欲望被勾了起来，也不管陆向南了。 转身回屋，从妆台的抽屉缝中拿出一个铁盒子，那里装着她全部家当。 姜南絮掀开铁盒盖子，坐在椅子上数了数。 现在只剩下七百一十六块七毛一分钱。修房子买家具，还有其他小东西，不知不觉，竟然花了那么多钱！ 姜南絮又清点了一下票据：一百二十五斤粮票，三十斤肉票，二十九尺布票，五两油票，三张副食票，一张鞋面布票，五斤棉花票，六两燃油票，一斤红糖票，半市两白酒票，二斤四两盐票，一张酱油票，一张醋票。 姜南絮满意地叠起拍了拍，票还是很富裕的。分家时分了一些，京市养父那边也邮来了一些，在这个艰辛物质匮乏的年代，她还算幸福的。 估计整个村里，没人能比她票还多的了，就算是知青也一定比不过她。 “砰砰砰！”姜南絮正美滋滋地哼着小曲，突然就听见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吓得姜南絮一抖。 姜南絮赶紧将铁盒盖上，放回抽屉缝中藏好。 门外传来一声变了调的哀嚎：“二哥，二嫂，开门啊，我是金宝。” “他怎么来了？”姜南絮有些意外，随即瞳孔一缩想到了什么，“是曼曼出事了？” 陆向南：“我去开门。” 陆金宝此时，完全没有以前见过的那样意气风发，眼眶通红，头发潦草，一脸颓废地紧紧抱着曼曼的小身，胳膊上还挎着一个小小的包袱。 陆金宝进门第一句话就是认错：“是我错了，我早该相信二嫂的话的！” 姜南絮和陆向南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谱，看来是终于东窗事发。 陆金宝终于发现了陆家在虐待他唯一的女儿曼曼的事情。 陆金宝眼泪汪汪鼻涕都快秃噜出来的惨样，哑着嗓子求助姜南絮：“二嫂，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来到这里来麻烦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曼曼她现在很抗拒别人的触碰，你能帮我检查一下她身上的伤吗？” 陆金宝说一边想将曼曼递给姜南絮。 “二嫂，我求你了……” 陆金宝说话的时候声音颤抖得厉害。 第126章 再晚一点我的曼曼可能就没了！ 姜南絮心里一紧，曼曼为什么软趴趴的没有任何动静。 她声音微沉，不善的看着陆金宝：“到底是怎么回事？” 曼曼听到姜南絮的声音，从原本呆呆傻傻、软趴趴的小木偶模样恢复了过来，她扭动着小身子想找姜南絮：“二伯娘~~” 姜南絮刚将曼曼抱到怀里，她就是一个激灵。 曼曼就像一个冰坨子，从里往外散发着寒气。 姜南絮亲了亲她没有任何血色的小脸。 曼曼感受到姜南絮的态度，瞬间安心了，乖巧的靠在姜南絮的肩膀上，微微合眼。 姜南絮手轻柔的放在曼曼的头上，抬眸冷冷质问陆金宝：“我和你二哥上次去县城买建材那次，提醒你回家看看曼曼，难道你没回去？” 陆金宝疲倦地坐在凳子上喘气，他的心情也是极为复杂和矛盾的。 他之前完全不信姜南絮的话，并且还故意与之作对，就不回来，城里多好玩啊，谁也别想着禁锢他。 甚至前两天，他妈赵玉兰跟他小舅赵胜利进了局子，他都没回家，只是帮着跑了跑县城里的关系，给他妈送了几次东西，看望了几次。 这次回来，还是因为临近中秋节。 县里节日的氛围已经渐渐浓厚，他白天跟着开心热闹，可是一到了晚上，他突然觉得孤独、寂寞，想到街上撒欢的孩子，又想到了他的女儿曼曼。 他一宿辗转，想念的厉害，才会临时起意，天还没大亮时就起身回了家。 结果，没想到 赵金宝抹了一把脸，心虚的不敢直视任何人，咬着嘴唇嗫嚅道：“这孩子不知道饿了多久了，我想先借你们的炉灶给她做点好吃的” 姜南絮没等他说完，直接打断他的话，直接吩咐道：“蒸蛋羹会做吧！家里还有白面，再给她做一碗疙瘩汤，不用舍不得食材。” “对了，厨房里还有红糖，给曼曼冲碗红糖水来，你再做饭。” 姜南絮一看陆金宝这态度，就知道他肯定是一直没回来。 想到这，姜南絮的心猛的一颤，在修缮房子的最后两天，她就没看到曼曼了。 当时她以为是陆金宝回来了，曼曼在家也能有饭吃，不用来她这里蹭饭了，也就没多想，哪里知道陆金宝这么不靠谱。 这段时间陆家人可不好过，没有陆金宝护着，曼曼在那个家里 姜南絮心里酸涩的难受，自责和对曼曼的心疼涌上心头。 陆金宝感激保证：“我以后一定会报答” 陆向南看不惯他磨磨唧唧的样子：“知道孩子饿了好久，还不赶紧去做饭。” “我差你的报答，要不是看在你是曼曼亲爹的份上，我已经给你打出去了。” 姜南絮冷哼一声，转身回屋，突然又回头上下打量了陆金宝一通，皱鼻嫌弃道：“先把自己清理干净，别把好食材浪费了。不干不净，曼曼吃了会闹肚子，小孩子肠胃本就弱。” 姜南絮直接将曼曼抱到了东屋炕上，也不嫌曼曼脏，用自己的被子将她裹成了个蚕宝宝。 曼曼明明被温暖柔软被子包裹，但是她却感觉自己由骨头往外散发着冷气，冷得她打了一个激灵。 姜南絮将曼曼连被子带人，一起抱回怀里，试了试她的体温。 确定曼曼没发烧后，小松了一口气。 姜南絮没有入陆金宝所说着急去检查她身上的伤，而是先安抚她的情绪，让她放松下来。 曼曼颤动的睫毛，一再确认是姜南絮抱着她，她小声哼唧着。 “二伯娘~~”曼曼疼，浑身都疼。 “哎” “二伯娘在。”还很累，累得连手都不想抬起。 “我在。” “二伯娘~”还冷，她已经很久没有在温暖的干爽的环境里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哎，在呢。” “二伯娘~”还饿，饿到已经不想吃任何东西了。 姜南絮柔声的应答着，不让曼曼的任何一句呼喊掉到地上，但并不知道曼曼无声的跟她诉说着自己的痛苦和疲惫。 被窝的温暖终于驱散了曼曼的寒意，捂暖了她小小的身体。 久违的温暖让曼曼的眉头舒展开，几个眨眼间，曼曼的小脑袋就开始一下下的点在她的肩膀上。 厨房里，陆金宝到现在都依旧不敢相信。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女儿居然会被全家人虐待，甚至连狗蛋都已经习惯成自然的不把曼曼当人看。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 陆金宝愤怒和心痛的声音从厨房传进了东屋。 “二哥！你知道爸妈让曼曼睡哪吗？他们在杂物房的角落，随便铺了一堵干草，那就是曼曼的床。” “干草也只有薄薄一层，最近秋雨一场接着一场，那干草铺我去摸过了，冰凉潮湿，曼曼那么小的孩子每日睡在那里，怎么受得了！” “我再晚一点，我再晚一点我的曼曼可能就没了！” “那么一个小小的身子，缩在上面冷得直打颤，听到脚步声她吓得头也不抬就开始认错，连滚带爬的念叨着马上去干活，别打她。” “二哥，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 曼曼颤动的睫毛，一滴泪顺着鬓角流进发里。 姜南絮知道曼曼醒着，轻柔的擦去她的泪，用自己的脸贴着她的额头，温声细语的说道：“二伯娘给你表演一个打鼓给曼曼听，曼曼别吓到哦。” 曼曼睫毛颤动了一下。 姜南絮毫不客气的顺手拿起放在床上的扫床扫帚，对着厨房那面墙的方向，猛敲。 厨房里，陆金宝的声音顿时弱了下去。 姜南絮满意的收手。 对上曼曼呆呆的视线，姜南絮眉眼弯弯，温婉一笑摸了摸曼曼的小脸：“曼曼还冷吗？” “你爸在给你煮红糖水，一会喝完红糖水，可以让二伯娘看看你的伤吗？” “二伯娘给你上药，上了药了就不疼了，好不好宝贝！” 姜南絮说话时的语气很温柔，好像是对待自己最珍贵的宝贝一样。 曼曼眨巴着眼睛，突然笑了，乖巧的回道：“好，曼曼最喜欢二伯娘，你要是曼曼的妈妈该多好。” 第127章 愧疚 陆向南将煮好的红糖水送进了屋，对上姜南絮疑惑的视线解释道：“他说没脸见曼曼。” 姜南絮叹了口气，抿着唇不说话，接过红糖水，仔细地喂给小团子曼曼。 曼曼眯着眼睛，小口地吸允着，喝得很是珍惜。 一碗温热暖胃的红糖水下肚，曼曼的小脸终于有了些气色。 姜南絮找出伤药膏，并毫不客气地指挥陆金宝打一盆热水过来。 她将东西都备齐后，小心翼翼地脱掉曼曼的衣服。 密密麻麻的伤遍布一个小孩子身上，甚至可以堪比陆向南身上的伤，令人触目惊心。可是陆向南是一个冲锋在战场的战士啊！ 姜南絮的胸口不住地起伏，心绪难平。 烫伤，齿印，成片的瘀青，新旧交叠的伤痕。 这得多疼啊！ 姜南絮是自责的，曼曼变成这样，她有一定的责任。 她早就猜到的，可是她什么都没做任由事态的发展，想的是让陆金宝看清楚曼曼在陆家到底是过的什么日子。 只有这样才能让被蒙蔽的双眼的陆金宝，才能下定决心带着曼曼早日离开那个家。 可现在看到曼曼遍体鳞伤，心里又觉得无限愧疚。 本是一番好意，她却把事情办砸了。 她现在真的想出去掐死陆金宝那个蠢货，她明明已经告诉陆金宝让他回去…… 可是她没想到，她找准时机几次提醒陆金宝回去，都被他当了耳旁风，她更没想到陆向南的话他竟然也没听进去。 从陆向南找陆金宝谈话后，曼曼就再没有出现，她以为是陆金宝带曼曼去了县城…… 哪知道陆金宝根本就没有回来！ 姜南絮真的想掐着陆金宝的脖子问问他，他不是最在意他的女儿吗，为什么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他还没想着回来看看！ 她应该一直关注着的…… 曼曼那么信任她。 姜南絮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将情绪缓解下去，用温水轻柔地帮助曼曼清理伤口，然后非常小心地给她涂抹上药膏。 曼曼一直醒着，乖巧地坐在那里任由姜南絮摆弄，不哭也不闹，只是因为疼得厉害而眼睛始终睁得大大的。 “曼曼乖啊，马上就不痛了。”姜南絮轻声略带哽咽安慰着，曼曼没哭，反而是她这个上药的流了泪。 曼曼看见姜南絮哭，顿时慌张起来，伸出瘦小粗糙的手摸上姜南絮的脸颊想要给她擦眼泪，待看到自己的手跟姜南絮脸上细嫩皮肤的对比后，她有些难过地收回了手。 姜南絮看到她这副模样，更加觉得心酸。 轻轻握住她的小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曼曼因疼痛不自觉地皱眉，但是眼角却是弯弯地在笑：“二伯娘你的脸真白真软，不像曼曼……” 二伯娘不嫌弃她，真好。 姜南絮声音温柔，耐心细致地安慰着小家伙：“二伯娘有蛤蜊油，等曼曼用了，曼曼就跟二伯娘一样了。” 姜南絮想着，就将刚刚随手揣兜的蛤蜊油拿了出来，递给曼曼。 曼曼慌乱无措的摆动小手拒绝：“二伯娘已经对曼曼很好了，曼曼不能再用二伯娘的东西了。” “喜欢的东西要跟喜欢的人分享，二伯娘最喜欢曼曼了，所以想跟曼曼分享，曼曼可以成全二伯娘吗？”姜南絮放软语气，带着恳求意味的说道。 曼曼听到姜南絮的话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闪过光彩，但是嘴唇依旧紧抿着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该不该收下。 姜南絮直接将蛤蜊油塞到了曼曼的手里。 曼曼眨了眨眼睛，开心地把玩着，甚至连疼痛都忘记了。 看着曼曼开心的模样，姜南絮笑了笑，心里松了口气，继续给曼曼上药。 这时门外传来陆金宝闷闷的声音：“饭做好了，我可以进来吗？” 姜南絮挑眉，不是说没脸见曼曼吗？怎么这么一会又有脸了？ 姜南絮心里也有气，对着陆金宝也没有好声好气，语气冷冰冰的：“药还没上完呢，门外等着！” 门外陆金宝的背后，陆向南拿个拐杖抵在陆金宝的腰间。 “二哥，我就不进去了吧。”听到姜南絮的回复，原本积攒的勇气，瞬间告罄，他又开始打退堂鼓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曼曼，都是他这个当爹的太失职了，竟然让女儿遭受那样的罪。 现在想想，曼曼是跟他求过救的，只不过他当时没有听出来，还笑着说她小孩子脾气。 现在想起来真的心如刀割，他怎么就相信了那些人的话，怎么就看不到曼曼的痛苦呢。 陆金宝整个人散发着强烈自责和懊恼的气息。 “你自己的孩子自己喂，还想让你嫂子继续操心不成。”陆向南一拐杖绝了他的后路，本想后退离开的陆金宝顿时挪不动脚步了。 二哥的拐杖使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陆金宝尴尬地站在原地，讪讪道：“我看嫂子挺乐意的，曼曼比起我也更粘二嫂。” “你想把曼曼过继给我，以后再也不见对吗？”陆向南气笑了，语气冷得让人发寒。 陆金宝脸色一变慌了，矢口否认：“我不是！” “我是说，我才是曼曼的亲爹，二哥也不能给，我就这一个孩子。” “你既然知道还费什么话！一会让你嫂子休息一下，你去给曼曼喂饭，不把曼曼哄笑了，今天晚上你就睡柴房！”陆向南不耐烦地加大了力气，冷声吩咐。 不培养感情，哪来的感情，光躲避，然后背后偷偷地暗自神伤，有什么用！ 陆金宝这个样子，陆向南完全看不惯。 几乎把陆金宝整个人都怼在了门上，碗碟碰撞轻响：“二……二哥，轻点，轻点，撒了，撒了！” “你还能干点什么！” 陆金宝确实理亏，再加上被陆向南拿拐杖杵得腰都快断了，后背绝对青紫了，疼得厉害。 不敢反抗的陆金宝，只能低垂了脑袋，乖巧地听从安排。 第128章 那就收破烂吧 姜南絮一开门，吓了一跳，陆金宝离门也太近了：“怎么都快趴门上了？就那么迫不及待想钻进来啊！” 陆向南若无其事地收回杵在陆金宝身后的拐杖。 “可以了，你进去吧。”姜南絮说着给陆金宝让进屋，不经意间扫到陆金宝端着的疙瘩汤和蛋羹，啧了一声，“你这汤都撒出来了，端个碗都端不好，你还能干点什么！” 曼曼伤地有多重，姜南絮对陆金宝的恼火就有多深，所以对上陆金宝就别想让她有好脸色。 陆金宝猛地吸了一口气，被骂得脸色发青，心里暗道：不愧是二嫂，跟二哥骂人都用的同一句话。 他勉强硬扯出一个笑：“我注意。” 姜南絮不放心地叮嘱：“确实得注意点，别粗手粗脚地弄伤了曼曼。” 姜南絮跟陆向南回了西屋，将曼曼的伤情告诉了陆向南。 陆向南一眼就看出了姜南絮的自责，关切地看着她安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慢性毒药蚀入骨髓更难解，你想她尽快脱离陆家这个想法没有错。她现在还小，小孩子忘性大，换个环境，慢慢地也就把这些事给忘记了，以后她会健康快乐地长大。” 姜南絮低头叹息，心中的难受却没有表露出来。 “嗯，希望吧，不过，你真的觉得我做得对吗？”姜南絮抬起头认真地问着陆向南，她迫切地想要从他那里得到肯定的回答。 “当然。”陆向南毫不犹豫地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他握住了她冰凉柔软的手：“你本可以坐视不管，可是你管了，你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照顾这曼曼。” “孩子虽小，但不傻，她心里知道，谁是爱她关心她的人。” 陆向南突然一顿，说道：“你以为陆金宝为什么会带曼曼来咱们这。” 陆向南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让姜南絮愣住了，她看着他不说话。 陆向南也没有兜圈子，直接说道：“他跟家里闹翻后，问曼曼要不要跟他去县城。曼曼回他，好。” “这又怎么了？”姜南絮眨了眨眼。 “还有下一句。”陆向南叹了口气，“曼曼说，去哪都好，至少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其实这句后面还有这么一句，“二伯娘好不容易给她养胖点，现在又瘦了，她对不起二伯娘。” 但是陆向南没说。 陆向南说完这些就沉默着没有再吭声，他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让姜南絮平静一下，他只要默默陪伴就好。 “进来！在门口鬼鬼祟祟像什么样子，你做贼呢？！”陆向南在陆金宝刚一探头就发现了他。 陆金宝被陆向南突然出声吓得一激灵，缩着脖子走了进来。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陆向南沉声问道。 陆金宝呼吸一窒，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和曼曼暂时先住这可以吗？我确实不太会照顾人，等曼曼好上一些……” 等曼曼好上一些后，怎么样呢，其实他也没想过，他从来没设想过以后，都是过一天算一天的得过且过。 陆金宝的脸色开始有些凝重。 姜南絮冷哼一声：“你还真是一点都不靠谱啊！” 陆金宝抬头看了一眼姜南絮，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只剩下了苦笑。 姜南絮沉吟道：“狗蛋是孩子王，曼曼如果继续留在村里，少不得还得被欺负，我们也不能一直看着她，更不能阻止她跟其他的小朋友玩。” 陆金宝苦着脸对陆向南说道：“二哥，你有没有是什么关系能让我在县城有个工作。我不想继续混下去了，总得有个进项，才能养闺女啊！” 陆向南眸光闪了闪，给他安排个学徒工什么的还是可以的，但是这事不能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陆向南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姜南絮倒是有了些想法：“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办，就听我的。” “这个月，你和曼曼可以先住在我这里。” “一个月后，送曼曼去县城上小学，她也到了上学的年龄了，足够多的事情来淡化她心中在陆家的遭遇。而且，除了我们的陪伴，同龄孩子的陪伴也很重要，她需要朋友。” 姜南絮自认为解释清楚了，便不容置疑地指挥道：“陆金宝你去县里打听一下，9月份开学直接让她上一年级，这件事你自己去办，在县城混了那么久，别告诉我这点事你都办不了。” 姜南絮看陆金宝愣在那没说话，好心地又解释一句：“不用担心，一个月后，曼曼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啊？为什么要上学啊！”陆金宝愣住了，有点反应不过来。 姜南絮冷眼质问：“女孩更该多读书！你不送她去读书，还想想曼曼留在家里伺候你？” “又或者你想让我们给你养女儿，顺便再养着你？” 姜南絮每个字都说得很重，就差没指着鼻子骂他是废物了。 陆金宝气得脸颊涨红：“你别太过分！” 陆向南目光沉静地凝视着陆金宝，声音平淡道：“你嫂子哪里说错了？” “就听你嫂子的，曼曼去县里上小学。你早上送，晚上接，白天去挣钱！” 陆金宝突然跟泄了气的皮球：问题是他挣不到钱啊。 姜南絮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们能帮尽量帮，但是关键还得靠你自己，明白吗？你别忘了，你是一个父亲。” “而且女孩要富养，你不能让曼曼被县城里的小孩子瞧不起。” “我能干什么啊！”陆金宝颓废地往椅子上一缩，拿眼睛不停地瞟着陆向南。 二哥要不你帮帮我。 “看你二哥干什么，我还没说完呢！把你这几年胡混的经验利用起来。你不是喜欢在收购站里淘东西吗？” “那你就收破烂吧，虽然不好听，但是我保证你挣钱。” “去各个村去收……”姜南絮这样那样讲了一通，陆金宝越听眼睛越亮。 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姜南絮清了清嗓子道：“方法教给你了，能做到什么样，就看你自己了！” “实在拿不准的可以来找我给你掌掌眼。当然别想我给你白做工，我是要收报酬的！” 陆金宝赶紧倒了杯水殷勤地递了过去：“我知道怎么做了，谢谢二嫂！以后我发达了绝对不会忘记二嫂你的。” 陆向南半路把水截走，不咸不淡道：“注意安全。” 第129章 中秋赶集前夕 姜南絮和陆向南对视一眼，齐刷刷地转头看向陆金宝。 眼中流露的意思很明显：你怎么还不走？ 看懂了两人眼中的嫌弃，陆金宝一愣，随即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什么意思，难不成我留在这碍事啊！这么想我走，我不得好好考虑一下才能行动吗” 看着陆向南逐渐变得犀利的眼神和压迫感十足的神情，陆金宝识相地选择闭嘴。 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认命的离开了房间，气呼呼地跑到了前院。 在姜南絮和陆向南的一再刺激下，陆金宝原本的颓废和丧气被驱散了很多。 现在陆金宝的心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挣钱养闺女，不能让二哥二嫂瞧不起，把他闺女抢走！ 陆金宝化悲愤为力量，将家里的两个大水缸都挑满了水，所有的粗活重活全部包揽到身上，就连洗衣服这样的小事情也自告奋勇地承担了。 不过依然没有逃过他二哥陆向南的嫌弃。 “你到底要赖在我家多久，你的雄心壮志呢！还有曼曼的学校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联系？” 陆向南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 “虽说收留你一个月，但是不代表你这一个月就可以安枕无忧了。” 陆金宝坐在木墩上，兴致勃勃给曼曼打磨小木剑的手一顿。 他抬眼看了一眼陆向南冷硬如冰的脸，心有些虚，但依旧理直气壮地回答道：“我要陪曼曼！” 陆向南闻言，眉毛一挑，眼神微沉，这小子倒是挺会找借口。 陆向南这些天很是郁闷，姜南絮带着曼曼睡在东屋的炕上，他只能跟陆金宝睡在西屋。 香香软软的媳妇，变成了磨牙打呼口臭的大老爷们，陆向南是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陆金宝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的头皮发麻，他僵硬的转头看了陆向南一眼。 只见陆向南冷着脸，盯着他的眼神越来越危险，更可怕的是，陆向南竟然还拿了一根拐杖。 这些天他已经了解了，陆向南的拐杖不是用来帮助他行走的，而是方便他打人的。 陆金宝机灵地朝屋里喊了一声：“曼曼，快来看，爸爸给你的小木剑做好了！” 曼曼应声一颠一颠地从屋里跑了出来，后面还跟着缓步出来的姜南絮。 姜南絮看到陆向南吃瘪的冷脸一愣，随即勾起一抹笑意说道：“你这是怎么了？” 陆向南冷哼一声没有说话，此时的他像极了尾巴耳朵都耷拉下来的大狗狗。 那边陆金宝正跟曼曼说着：“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拿这个剑砍回去。” 曼曼双手捧着剑，软软地说道：“可是爸爸，我是女孩子。” 陆金宝：“那爸爸在剑上雕个花，曼曼雕了花的剑砍回去。” 姜南絮眼睛一转，看了一眼一边跟曼曼说话，一边偷瞄这边的陆金宝，瞬间明白了。 陆向南正跟陆金宝说什么，陆金宝想逃避，才把曼曼叫出来当护身符。 虽然陆向南吃瘪的样子很难见到，还有点好笑，但是她怎么能让陆金宝得逞。 姜南絮清了清嗓子：“曼曼，快来，二伯娘给你扎好看辫子，就用你喜欢的那个红头绳。” “爸爸加油雕花，曼曼去扎漂亮的小辫子了。”曼曼瞬间眼睛一亮，把剑塞到了陆金宝的怀里，又颠颠地跑向了姜南絮。 曼曼跑到一半突然想到什么，转身亲了陆金宝的脸蛋一口。 陆金宝摸着被曼曼亲过的脸，一脸幸福的看着曼曼跟着姜南絮离开的背影，喃喃道：“我要给曼曼雕满最富贵的牡丹花。” “你会吗？”陆向南一针见血。 陆金宝一口气没喘上来，咳了好几声。 陆向南步步紧逼，回到了最初的话题：“你到底什么时候去办正事，去挣钱。” 陆金宝后退两步，与陆向南拉开距离，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马上就是中秋节了，至少让我陪曼曼过完中秋吧！” “中秋集市的热闹，曼曼从没有见识过呢，也不差这几天了，你说是不是二哥。” 听着陆金宝听着弟弟的抱怨，看着他眼神里透露出来的祈求和委屈，陆向南心软了：“我照看你嫂子，你照看好曼曼，集市上乱，千万别把曼曼给弄丢了，知道吗？” 陆金宝瞬间眉开眼笑：“哎，知道了二哥。” “顺便帮我把这把木剑雕满牡丹花呗！做长辈的不能让曼曼失望！” 陆向南： 中秋节的早晨。 天刚蒙蒙亮，陆金宝就爬了起来，穿上衣服匆匆忙忙地跑到隔壁的房间，啪啪啪的拍着门叫起：“嫂子，曼曼，快别睡了，我们今天要去赶集啊！” “曼曼，爸爸带你去赶集”陆金宝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向南从身后抓住，往后拖了出去。 陆金宝张牙舞爪的挣脱不开，直叫道，“哎，二哥别动手，我就是叫嫂子和曼曼起床” “再不起来，集市就散了啊！” 姜南絮迷迷糊糊的睁眼，一睁眼就对上怀中曼曼亮晶晶的眼睛。 姜南絮看了看天，看了看曼曼，看了看被砸的砰砰响的门，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个情况。 只听又一声陆金宝的哀嚎，外面彻底清净了。 曼曼脸色一变，腾的一下坐起身，抓着姜南絮的胳膊，一脸着急：“爸爸，爸爸” 说着就带上了哭腔。 姜南絮抱着曼曼给她换上了干净的没有补丁的衣服：“放心吧，你二伯在跟你爸玩呢，他不会有事的。” 曼曼眨巴了两下眼睛，乖巧的点点头，就算知道陆金宝不会出事，也还是很担忧。 姜南絮看着她皱巴成一团的小脸，摸摸她的头发，柔软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多揉了几把。 看来陆金宝最近的陪伴和努力没有白费，曼曼已经开始关心他了。 姜南絮牵着曼曼走到堂屋时，陆向南正在洗漱，陆金宝蹲在一个空着的大筐前碎碎念着什么。 第130章 中秋赶集 陆金宝看到姜南絮终于带着曼曼出来了，跟姜南絮敷衍地打了一声招呼，一个健步上前，把曼曼抱了起来，塞进了筐里。 姜南絮惊呆：“你这是做什么！” 陆金宝：“放心，二哥的筐扎得很结实，就曼曼这几斤几两，完全不在话下。” 姜南絮扶额：“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要把曼曼塞筐里，我可以骑自行车带她。” 陆金宝一脸神秘：“一会你就知道了，嫂子你快洗漱，咱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姜南絮还是没懂来不及什么，她觉得晚点就晚点，再晚也能上午赶到，为什么一定要赶开市，他们又不需要抢地盘卖东西。 但是很快，姜南絮就明白了陆金宝的用意。 到村口时，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人。 打听之下，姜南絮才知道，大家是在等村里唯一的那一辆牛车。 很明显，人之多，一车拉不下，得抢。 不过。 “我们没必要非得跟他们抢牛车上的位置吧。”姜南絮刚说完，眼前人影一晃，陆金宝抱着装有曼曼的筐，飞也似的从姜南絮眼前跑过。 陆金宝：前两天有幸目睹过二嫂的自行车技术后，他是肯定不敢把曼曼交给二嫂骑车带的。 大家一窝蜂地往牛车跟前凑，很是混乱了一番。 姜南絮吃惊的在人群后面看热闹，只觉得自己大开眼界，以及好惨的老牛，真是辛苦它了。 牛车四周满满当当坐着人，中间无法坐人的地方也被塞满了各种货物，那些都是要带到集市上换掉或者卖掉的。 整个牛车上面竟然被塞得无一缝隙。 姜南絮不确定地问陆向南：“会不会连筐带曼曼都被挤成渣渣啊！” “挤成渣渣也比腿着要强。”陆金宝喘息着走了过来，显然他只来得及把曼曼塞上牛车，自己没上去。 坐上牛车的还是一少部分人，大部分人都只能背着竹筐走路前往集市。 姜南絮歪歪扭扭骑着自行车跟在牛车后面，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到达了集市。 推着陆向南走了一路的陆金宝低声嘟囔着：“怎么感觉二嫂骑车比我这个走路的还要累。” 没等收到陆向南的眼刀，他把曼曼往他脖子上一架，窜进了人群：“三个小时后，我在牛车那等你们汇合。” 曼曼很高兴地回头冲着姜南絮挥挥手。 “我们也走吧。”陆向南招呼道。 集市一条街很热闹，人来人往，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比他们到得早的大有人在，此时街道两旁的地上，各种摊位琳琅满目，各种东西也是五花八门，种类繁多，应有尽有。 编筐，种子，汽水，吹的糖人，画的糖画，捏的糖人，染料，柴火，谷糠…… 有很多在百货商场和供销社都买不到的东西。 姜南絮还注意到，有些小贩挎着个竹篓，篓子里盖上块布，在集市上乱逛，买卖全靠缘分。 姜南絮也好奇地跟这样的一个小贩对了个头，可惜卖得只是干瘪的山楂红枣什么的干果。 拉小贩对头跟摸盲盒一样，姜南絮瞬间没了兴趣。 不过，在听说有一个小贩挎着的竹篓里，有狼肉，吃了能长胆子时。 姜南絮本也想凑个热闹，想找到这个小贩，买上一块尝尝，但是陆向南说，狼肉味道并不好，姜南絮就没有在执着地找人。 毕竟陆向南都能说出不好吃，那一定就是不好吃。 一路下来，他们逛得津津有味，也有了收获。 姜南絮买了个精致的编筐，陆向南给她买了个捏的齐天大圣的糖人和汽水。 姜南絮买了一瓶腐乳，陆向南给她买了一个小白兔的糖画。 姜南絮买了一瓶酱黄瓜，陆向南给她买了一个兔儿灯。 在陆向南的努力下，姜南絮成功地收获了，所有小孩子羡慕的目光。 在吹糖人摊主期盼的目光下，头也不回地走过，姜南絮拽了拽陆向南的衣服，好笑道：“看到那摊主哀怨的目光了吗？哈哈哈……怎么那个吹的糖人不给我买一个。” “你想要？”陆向南黑着脸拒绝：“有他的口水，不行！” 姜南絮笑得花枝乱颤，笑趴在了陆向南轮椅的椅背上，趁着他不注意，偷偷对着他俊朗的侧脸亲上了一口。 在这么多人面前，明目张胆地亲密，让陆向南脸黑了又红，红了又黑。 他的小媳妇真的是太不像话了，回去得好好说说她，怎么可以……有伤风化。 “哎，月饼，我看到月饼了。”姜南絮生怕把人逗急眼了，赶紧转移话题。“中秋节，月饼是不能少的。” 其实，两天前他们特意去供销社买月饼，结果，月饼竟然限量，一人凭粮票只能买一个，并且月饼的种类也只有一种，只有用蜡纸包装油汪汪的“赖皮月饼”。 “赖皮月饼”姜南絮没吃过，有些好奇，加上曼曼眼巴巴地看着，所以那限量的月饼在还没到节日时，以尝鲜品鉴的名义，就被他们四个吃光了。 好在集市上月饼不限量，品种还有的选：“五仁月饼、青红丝月饼、赖皮月饼。” 买完月饼，集市也逛了大半，正当姜南絮觉得有点累了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不甚明晰的咿咿呀呀的声音。 姜南絮眼睛一亮：“今天有搭台子的戏班子？” 陆向南点了点头：“看来我们今天的运气确实不错。” 唱戏的在集市特别受欢迎，还没走近，就看到一群人抻着脖子在围观，还有些孩童在拍手叫好。 姜南絮个子不高，戏台上的人没看到，倒是看到了观众里，坐在陆金宝脖子上的曼曼了。 以陆金宝的视角恐怕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他依然没走，只为了让他脖子上的曼曼看得开心。 姜南絮和陆向南对视一眼，皆是欣慰一笑。 陆向南余光突然瞥到了什么，眼神一凛，猛地转头看了过去。 “怎么了？”姜南絮问道。 陆向南并没有马上回答姜南絮的问题，目光落在了右前方不远处闹哄哄的人群，陆向南所有所思地轻声念叨：“供销社收购部……” 第131章 集散归家 姜南絮察觉陆向南的异样，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供销社收购部，那里人多的门槛都要被踩破了。 看上去黑压压的一片，人山人海挤压在一起。 整个集市中，除了戏台子，就属那里最热闹。 毕竟，凡是在供销社收购部范围的农产品，一般老乡都会选择卖到这里 不过，陆向南那个表情，让姜南絮不禁觉得，是不是他发现有小偷小摸的人，趁机挤的来挤去，把谁的钱和票偷走了？ 姜南絮这么想着，不禁问出了声：“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陆向南深邃的眼眸中带了一丝慎重：“我可能要去找宋河一趟。” “很抱歉打扰到你逛集市的兴致，但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陆向南眼中带着歉意，但语气中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姜南絮一愣，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能让他这么重视，一定不是她以为的小偷小摸。 进入县公安局，宋河果不其然在值班。 宋河看到两人很开心，眉开眼笑地迎了上来，对着两人打趣寒暄了一通。 陆向南直接略过他的话，一脸严肃地跟他低声交流了两句。 宋河脸色，随着陆向南的话越来越沉。 最后直接将陆向南请进了屋中密谈，独留姜南絮一人在招待室等待。 姜南絮坐在招待室的沙发上，心里有些无聊。 找出用油纸夹起来的糖画，嘎嘣嘎嘣咬了起来，一个糖画吃完，那紧关着的门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姜南絮时不时地看看手表，又看看紧闭的房门。 刚才人群接踵的喧闹，和现在警局中的寂静，让姜南絮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丝失落。 好无聊啊！ 渐渐地，她觉得时间过得有些漫长。 姜南絮干脆留了个纸条，转身出门，去了供销社。 也不知道陆向南和宋河要说多久，她的酒还没买呢，正好陆向南不让她买酒，她可以趁这个机会把酒给买了。 举杯邀明月，中秋月圆时，饮酒赏月多么惬意。 跟陆向南过的第一个中秋节，少了酒的仪式感怎么能行。 宋河办公室，气氛十分压抑凝重。 “老大你确定吗？”宋河半靠在办公桌上，手指夹着一根香烟，神情严肃而凝重地再一次问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糟了……” 陆向南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地回答：“不会错，我看得很清楚，那就是一本空白的收购部收据。应该是趁着人多忙乱之际，从供销社收货员那里偷的。” 宋河深吸一口烟，吐出浓郁呛鼻的烟雾。 “你该采取行动了，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陆向南看他一脸担忧，眉头紧锁的模样，提醒他抓紧时间。 宋河抽完最后一口香烟，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一整本的空白收据！一旦刻个萝卜章，再填上各种物资，去咱们公社任何一个取款点都能以假乱真，用假票据换到真钱真粮票！” “这是一笔巨大的损失啊！”宋河说着，激动地猛拍桌子。 陆向南挑眉，不想看他发疯，直接道：“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剩下的就是你的事了，我该走了。” “嗯嗯？”宋河嗯了一声，觉得不对，赶紧一把抓住陆向南要开走的轮椅把手。 陆向南脸一沉：“放手！” “不行，不放，老大你亲眼见过他，再详细描绘一下此人相貌，顺便帮我分析一下，此人的行踪轨迹，还有” 陆向南嘲讽：“你怎么不让我直接帮你把案破了。” 宋河嬉皮笑脸道：“如果你愿意，我不介意。” 陆向南： 宋河一脸正色：“此时来赶集的各地都有，找个人堪比大海捞针！老大，时间不等人，如果能靠老大分析缩小范围，那必事半功倍。” 陆向南的社会责任心，让他很难拒绝这样的请求，只好答应。 天边的夕阳西斜，橘黄色的余晖洒遍整个小村庄。 姜南絮推着自行车和陆向南的轮椅并行，慢慢悠悠的在夕阳的橙光中，沿着乡间的小路，朝着家走去。 此时路上行人稀少，只有他们两个，其他人都早他们一步跟着牛车已经回到了家。 没有来时的热闹，却多了一分岁月静好的安宁。 姜南絮推着满载收获的自行车，一边欣赏夕阳的美景，一边和陆向南闲话了家话。 很远的路，姜南絮丝毫没有觉得累，不知不觉就到了已经升起袅袅炊烟的村子里。 在路过一处高地时，一群知青和一些村民围坐成一个圈。 最开始姜南絮以为是围着篝火的篝火晚会，待凑到近前才发现你，原来他们围着的是一台天线拉得高高的收音机。 姜南絮驻足。 收音机里传来激昂的播报声，特别有70年代的特色。 不管是乡亲们还是知青们，都听得很入迷，不时发出惊呼和掌声。 像极了在21世纪，一群人围着电视看世界杯时，有人进球的热闹感。 这个场面让姜南絮觉得十分有趣，有一种自己在聆听时代声音的感觉。 姜南絮笑着看向陆向南：“你要听一会吗？” 陆向南摇了摇头：“我可以陪你。” 姜南絮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他不想听，但是可以陪她听。 “那我们回家！”姜南絮眼眸闪着星光，笑容明媚如阳，“回家！给你看我买回来的战利品！” 走过狭长的小路，穿过金灿灿的稻田。 在路过牛棚时，姜南絮的笑容一滞，眸光闪了闪。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住在牛棚里，那两个年近半百的老人，明明是衣衫褴褛，却将头和脸打理的干净整洁。 平日里两个人都是尽量的躲着人的，虽然住得离她不远，明明每次回家都会路过牛棚，但是她愣是没有跟他们见过面。 可能是姜南絮和陆向南的突然出现，吓到了他们。 明明直着腰在望天的两位老人，在看到他们后。 对视一眼，二话不说马上弓着腰，躲回了牛棚。 第132章 温馨而难忘的中秋节 两位老人对视一眼，二话不说马上弓着腰，躲回了牛棚。 连掉在地上的月饼都没有捡。 陆向南沉默了一下，来到刚刚两位老人所在的位置，捡起碎掉的月饼后，顿了一下，才递给姜南絮看。 那哪里是什么月饼啊，明明是黄泥土捏出来的圆饼，圆饼上端端正正写了月饼两个字。 是了，月饼是限量供应，每个人只能买一块。 而住牛棚的他们因为成分问题，没有资格购买。集市上的月饼不限量，但是集市也不是他们能去的。 姜南絮将自行车停好，从竹篓中拿出两块月饼，迟疑地看了一眼陆向南。 她想给两位老人送两块月饼，但是…… 陆向南眼里带着支持和鼓励，对着姜南絮轻点了下头，轻叹一声：“他们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只不过是年轻的时候出国留过学，家里有几本外文的书，人其实不坏……” 姜南絮有些意外，她怎么觉得，陆向南对牛棚那两人是认识甚至是熟悉的？ 按理说不应该啊，村里的人从不跟住在牛棚的那种身份的人来往，为了避嫌，就算当面撞上，或者半路碰上，也大多是打骂侮辱居多。 陆向南不欲深说，只是朝着那边使了一个眼神，示意她如果想去，就去送吧：“快点，别被发现了。” 姜南絮点点头，将月饼垫着纸，放在了门口，然后小跑着离开。 回到家，陆金宝和曼曼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陆金宝带着曼曼又去哪玩了。 姜南絮歇了一小会。 天已经擦黑。 姜南絮将桌子抬到了院子里，又给自己搬了一把椅子，放在桌子的右边。 然后围着桌子挂了4盏燃油灯，又点了三根大红蜡烛放在了桌子的正中央。 待一切完成后，姜南絮满意地拍了拍手。 陆向南看着姜南絮布置的一切，好笑道：“这就是你路上跟我说的，你今天的仪式感，烛光晚餐，中秋月宴？” 姜南絮骄傲地一扬头：“没错！” “你觉得怎么样，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意境是不是有了。” 陆向南扫了一眼燃油灯和桌上的蜡烛：“灯火通明，有意境！” 姜南絮双手叉腰，奶凶奶凶地道：“你说什么呢！再说一遍。” 陆向南挑眉，淡淡道：“对饮成三人，是饮酒，咱们家啊，没有酒，不过我可以对月给你讲讲嫦娥奔月的故事，你要听吗？” 姜南絮小狐狸状捂嘴偷笑，颠颠跑回屋里，翻出压在竹篓底下的桂花酒和米酒。 “锵锵锵锵锵~~~！！”姜南絮一手拿着一个，跑出堂屋，举给陆向南看，“谁说我们没有！” 陆向南扶额，神情严肃，抵唇轻咳了两声。 气势做足，正要说话时，家里的院门被推开。 陆金宝抱着曼曼，吵吵嚷嚷地进门：“二哥，二嫂，快点，带上凳子，村委会小广场，支书找来了电影放映员，今天咱们村有电影看。” 陆金宝说完，才看清院里是一个什么情况，他朝着陆向南挤眉弄眼，调侃道：“二哥，我看你可能在家更乐不思蜀，我看啊，二哥你估计是不想看电影了，那我和曼曼去啦！” 陆金宝一手抱着曼曼，一手抄起放在桌子右边，姜南絮放在那里的椅子，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嘴里还念念有词：“看电影去喽～！” “免费的电影，谁看谁不看，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离着老远还能听到曼曼银铃般的笑声。 姜南絮小心翼翼把酒收好。 姜南絮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在胸前转了几圈，弯腰伸手，一个绅士的邀请。姜南絮歪头，抬着清澈的眼眸，又轻又撩道：“为了不当王八蛋，咱们也看个电影？” 两人相视一笑。 陆向南笑着摇头道：“你总是让我……很意外！” 陆向南和姜南絮住得有点远，再加上他们出发得有点晚了，他们到达时，电影的屏幕前，已经围满了人。 不过在人群的最后也没有什么不好。 顶多就是画面看得不是那么清晰。 姜南絮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给陆向南。 放映的电影是一部抗战片，南征北战。 姜南絮看得津津有味，直到…… 随着一句台词响起：“请你们坚持最后5分钟！” 陆向南几不可闻地闷哼了一声。 姜南絮敏感的捕捉到了，回过头看向他。 他坚毅的侧脸，在黑白电影的照映下显出几分脆弱。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眉心紧皱着，愣愣地晃着神，显然陷入了回忆，似乎是很痛苦，可偏生他咬牙隐忍着。 “我们回家吧！”姜南絮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上，状似没发现他的异样一样，在他不再紧绷时，拿头抵着他的肩膀，软软地撒娇，“我的中秋月宴，中秋夜宴，看又大又圆的月亮，我不想看电影了。” 她说话的气息喷洒在他颈间，痒痒的，让陆向南冷硬如寒霜的心顿时软了下来。 陆向南收回思绪，低头看着怀里温柔似水的女孩子，眼中划过一丝笑意，伸手抚摸了一下她毛茸茸的脑袋。 “好……” 陆向南的声音带有磁性，听着觉得耳朵酥酥麻麻的，整个身体都软绵绵地贴近他。 陆向南面上柔了下来，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温柔，强硬地将姜南絮推了开来：“人多注意……” 姜南絮嘟着嘴，抢白道：“注意影响，我知道了，都看电影呢，我能影响谁啊！” 姜南絮心中补充了一句：老顽固！ 回到家中，陆向南和姜南絮坐在小院里。 桌上摆着姜南絮特意准备的毛豆、花生、午餐肉罐头、卤鸡爪、酸黄瓜、豆干，还有主角月饼。 当然，在姜南絮的坚持下，她还得到了桂花酒一杯。 姜南絮小口抿着酒，看了两眼圆圆的月亮后，开始找寻北斗七星。 陆向南却没有赏月，而是赏人——仿佛被月光所吸引，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的姜南絮。 抬手，将杯中的米酒一饮而尽。 他要把这个美好的时刻永远珍藏在心底，留作回忆。 这个，温馨而难忘的，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中秋节！ “二哥，二嫂！我们回来啦~！” 陆向南：…… 第133章 秋收上工，进退两难。 姜南絮和陆向南清净且温馨的二人世界，刚刚开始没多久，就结束了。 陆金宝嬉皮笑脸地抱着曼曼走了进来。 “哎呦，这么多好吃的，还有酒，我说你们怎么电影看一半人就跑了呢！原来是回家开小灶了！” 陆金宝怀中的曼曼半眯着眼睛，脑袋一点一点地，很明显已经困到不行。 姜南絮直接抱过曼曼，对陆金宝说道：“不早了，曼曼都困了，我带她回屋睡觉，你也去睡吧！” 姜南絮的意思是让陆金宝也识相的去睡觉，别打扰她和陆向南的二人世界。 陆金宝完全没有看懂，反而在在姜南絮抱着曼曼回屋后，一屁股坐在了姜南絮刚才的位置上。 陆金宝丧气的收起笑容，整个人沉寂下来，拿起面前的桂花酒，一口一口地喝着。 黯然的眼眸呆滞无神，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愧疚，无法释怀：“我真的太失败了！我对不起曼曼！” 陆向南淡淡的抬眼看了陆金宝一眼，漆黑的眸子没有泛起半点波澜。转身端坐，挺直的背脊地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边的明月，沉默不语。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陆金宝泪水滚滚，痛心疾首，喝完桂花酒感觉不够，又将手伸向了米酒，继续灌着自己。 “我真的是太愚蠢了！如果我早点发现，曼曼就不会受这种罪了，是我没保护好她！” 可能是看陆向南没有理他，陆金宝喝酒的动作越来越大，弄出来的响动也越来越大。 陆向南扫了陆金宝一眼，目光清冷而平静：“喝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恨啊！”陆金宝气愤地咬牙切齿，双拳紧握，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变得青筋暴露，浑浊的醉意让眼睛充血发红。 陆向南抬手，用食指骨节敲了敲桌子，依旧没有情绪起伏的语调反问了一句：“然后呢？” 闻言，陆金宝愣住了。 然后呢？ 他要怎样做？ 陆金宝将最后一口酒干掉：“我要努力挣钱，给女儿提供一个更好的生活，让她幸福快乐地成长。” 他决定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是一个负责任的父亲，要用自己的努力来弥补过去的错误。 “嗯。”陆向南满意地点了点头，言简意赅，“明天开始挣钱去，没有借口！” 陆金宝： 哄睡曼曼出来的姜南絮，摇了摇一滴不剩的桂花酒瓶，不可思议道：“我的酒呢！你俩这么快就都给喝了？” 陆向南回答得十分坦荡：“他一个人喝的。” 陆金宝见势不妙，马上装醉，摇摇晃晃地进了屋。 陆向南摇晃手腕看了一眼手表，秒针滴答正好9点，他随口转移话题：“时候不早了” 这时，姜南絮突然心口一痛，当空的圆月在眼前变得模糊。 姜南絮浑身毫无预兆地泛起感烧灼感，就像整个人置身火海一样。 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姜南絮想起了被她遗忘的事情：原身姜南絮在书的剧情当中，就是死在今日的！ 姜南絮感觉自己身体沉重的，像是有万千锁链捆绑缠绕着她，将她向地面坠去，似乎是想将她坠入地狱一般。 姜南絮惊慌恐惧的眼神看向陆向南，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无声地喊着：“陆……向南……” 我不想死！ 姜南絮抱着最后这个念头，闭上了沉重的双眸失去了意识，等待命运的审判。 陆向南瞳孔骤缩，心中莫名生出要失去姜南絮的惶恐，望着姜南絮坠落而下的方向，脑袋嗡的炸响。 陆向南猛地冲到姜南絮身边，在姜南絮后脑着地血溅当场前，接住了她。 此时在姜南絮昏迷的梦境中，她经历着原主嫁进陆家直到中秋被虐杀的原剧情。 姜南絮想要挣脱醒来，但是却无济于事，只能在梦里被迫的经历着一切。 突然一丝寒意入侵，梦境像是被冰封一样，骤然冻住，又砰然炸裂。 姜南絮身体恢复了控制，她打了个寒颤，悠悠转醒。 是陆向南用毛巾蘸了冰凉的井水，敷在了姜南絮的头上。 是寒意和陆向南的想要姜南絮平安无事的决心，唤醒了她。 一道无法言明的明悟告诉姜南絮，她的劫点已过，属于姜南絮的结局已经被改变。 姜南絮的眼神发亮，喜极而泣，一把抱住了眼前担忧看着她的陆向南。 但是姜南絮并不知道，不只是她的剧情发生了改变。 甚至，原书剧情中第一章开场，姜幸运的中秋认亲宴会，并没有举办。 这场宴会，说是姜幸运的认亲宴，但实际上却是，继母吴红梅和继女周婷婷的“欢迎宴”。 这场宴会本就是吴红梅极力促成的。 所以整场下来，所有人都认识了姜父姜守望的继妻和继女，反而姜幸运这个本该是主角的亲女只是在最初出了个场而已。 而现在，这场宴会，却在姜南絮一包裹蚕蛹的搅局下，让姜父姜守望与原定操持这场宴会的继妻吴红梅发生了争执，导致这场宴会无疾而终。 姜父姜守望在中秋这天，独自带着姜幸运去祭了祖，并将姜幸运的名字记录上族谱。 剧情从一开始就不同了！ 但是姜南絮现在对此毫无所知！ 中秋节之后，陆老三彻底振作了起来，不再是得过且过的颓废。 明白了自己需要为自己和女儿的未来做出一些改变。 他回到县城，在姜南絮的支持下，开始了收购破烂的生意。 这个行业虽然看似不怎么样，但对于他而言，却是最适合他挣钱的一个路子。 1976年8月末。 秋天的阳光透过稻穗的缝隙洒在了大地上，一派金秋好时节。 这天，通告全村的大喇叭突然响起，一句句激昂的口号，回荡在村里的每一个角落。 “全员出动，齐心协力，共创丰收！” “秋收大丰收，人人有责任！” “劳动是光荣的，让我们在劳动中磨炼自己，迎接美好明天！” 姜南絮被突然起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弄不懂什么情况，一脸懵地看了一眼天，看了一眼门外，自语道：“什么情况？” 正在用手捧水搓脸洗漱的小曼曼马上反应过来，举着小手说道：“我知道，这是秋收动员，今年的秋收开始了，我们要忙起来了！” 姜南絮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沉吟片刻。 姜南絮迟疑地看向陆向南：“我一直没有上过工，咱们家也不差那几个工分，所以这个全员出动，我也得” 姜南絮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喇叭里说话的人变了，陆为民的声音通过喇叭传了出来：“老人小孩齐上阵，全员行动保秋收！第三生产大队的全体人员。胳膊腿齐全的，都立刻到村前小广场集合，分配秋收任务！我不希望有那么极个别的人，拖我们第三生产大队的后腿。” 陆向南蹙眉思量着什么，一时没有说话。 姜南絮也沉默了，陆为民口中“极个别的人”，不出意外就是在点她呢！ 陆向南摩挲着大拇指，眸底闪过一丝冷意，陆家竟然还没歇了搞事的心。 虽然要求是全员齐动，但那只是说说而已，像一些家里人口多的，不差那点工分的，或者有特殊情况的都是可以不去进行抢收的。 一旁的曼曼急了，拉着姜南絮的胳膊往外拽：“咱们快点，我听爷和奶说过，不积极响应的，去得晚的，就只配干田里角落的脏活累活。” 姜南絮深吸一口气，冷笑一声：“该来的总会来的！” 她知道在这个团结奋斗的背景下，她要是今天不去，那么以后她在这个村里最好的情况也会是被孤立，甚至，陆为民会抓住这个是小辫子，把事情闹大，说不准最后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而且陆为民刚才明显已经把话撂到那儿了，他在故意在针对她，如果现在她不出面，指定会被扣上一顶“破坏团结”、“破坏生产”或者其他不好的帽子。 如果她真的头铁不去，也许才正中陆为民下怀！ 所以即便心里再不愿，姜南絮也得硬着头皮去。 陆向南轻笑一声，让曼曼帮忙把他的拐杖拿来。 看着曼曼应声进屋，陆向南抬眸看着姜南絮，目光幽邃，带着安抚：“去是一定要去的，这会儿要是不去，他就会把你当成典型，在喇叭里对你进行公开批评。” “我们一起去。” 陆向南虽然面上表现得平静，但是内心却被一股烦躁的情绪所笼罩着，他没有料到陆家人竟然会以秋收为借口，来施加道德压力。 陆向南隐约觉得，这一次，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很清楚陆为民是什么性格，既然陆为民敢把这件事搬到明面上，那么肯定就已经做足了万全准备。 不管是上工，还是拒绝上工，恐怕都逃脱不掉陆为民的刁难。 第134章 陆家以秋收为借口，光明正大的报复姜南絮！ 果然如陆向南说的那样。 在他们去往村前广场集合的途中，村里的广播喇叭再一次响起：“秋收大丰收，人人有责任，只有辛勤劳作才能收获丰硕果实！” “姜南絮等还未响应秋收号召的村民，速度到村前广场集合，我们将统计各自分管的区域和数量，请不要耽误分配秋收任务工作！” 姜南絮在喇叭中听到自己名字的瞬间，推着陆向南轮椅行走的脚步一顿。 “我倒要看看，他还能玩出个什么花样。” “跳梁小丑而已！”陆向南淡淡说着，眼神凌厉。 此时将近一半的村民，都没有赶到广场，更何况是住得最偏远的姜南絮。 听到广播喇叭里点了姜南絮的名字，路过的人都忍不住侧目看她，毕竟，这段时间关于姜南絮和陆家的一系列恩怨，村里早就传遍了。 输人不能输阵，姜南絮心里恨得牙根直痒痒，面上却还是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对于身边投来的各种目光，也都一概置之不理，仿佛没看见似的，依旧保持着自己前进的节奏，不紧不慢地朝着村前广场走去。 刚一走近广场，姜南絮就看到，陆为民站在台子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 陆向南面容冷峻，掷地有声又穿透力十足的声音响彻整个广场：“我们家住偏远，陆队长那么着急点名，不免让人以为是夹杂着点私人恩怨！” “这有失偏颇的行事方式，对于我们第三生产大队的风气不利，请陆队长做事慎重！” 陆向南一句比一句锋锐，言辞犀利而强势的话，丝毫不给陆为民面子。 陆为民被怼，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阴沉着脸色狠狠地瞪了陆向南两眼。 打开话筒骂道：“陆向南，你还教训起老子来了！” 姜南絮小跑两步，直接上了台子抢过话筒。 她毫无畏惧，不卑不亢反驳：“这里没有儿子与老子，只有生产队大队长以及生产队的队员。语录有云，人人平等。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陆向南是发现问题，指出问题，哪里不对吗？” 姜南絮说到这里，语调慢了下来，并充满情感：“陆向南是在为你好，为咱们整个生产大队能够团结一心！” “在场的都心知肚明，虽然你只是点了我的名，但实际上你在怪责的是所有还未到达的村民！毕竟，我的家在最偏远的山脚村边。” “你的言外之意，不就是在怪罪所有没有马上来集合的人吗？” “陆向南只是在提醒你，不能让那些支持你工作，听到广播就放下手里的事情赶来，但因为路远一些没有立刻赶到的村民和知青们寒心啊！” 姜南絮的一番话，立刻激起了民声千层浪。 陆向南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他的小媳妇儿……真的是越来越聪明伶俐，跟他的配合也是越来越好。 姜南絮说得很巧妙，没有给陆为民留下一点把柄，反而把自己摘了出去，同时又把所有那一半没到的村民拉了进来，祸水引东，反而让大家对陆为民感到了不满。 “姜南絮，你少扯犊子！”陆为民脸色涨红，他哪里有什么言外之意，纯粹就是故意找茬，借机刁难姜南絮。 一旁的支书看眼前的局面陆为民有点控制不住了，赶紧过来打圆场。 “你们的建议我们收到了。”支书上台，抬手压了压，然后赶紧转移话题，进入正题，“人差不多都到齐了，老陆赶紧分配一下工种任务。” 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了，生怕自己被陆为民记恨，分到一个工分少还累的任务。 陆向南趁机说道：“我的媳妇我就先带回去了，医生说了，我的治疗到了关键期离不开人。而且姜南絮本身也不熟悉农活，恐怕这次的秋收，她不适合参加。” 姜南絮看着陆向南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模样，腮帮子鼓了鼓。 支书张嘴刚想答应，陆为民就一口回绝：“这个工，姜南絮必须上！” “劳动是光荣的，积极参与，勤劳耕耘，为祖国贡献力量！你们是年轻人，应该有更为积极的态度。” “拒绝上工，就是对祖国对人民的不负责任，是思想觉悟低，是落后分子！” “妇女能顶半边天，陆向南你怎么能阻挡你的媳妇积极上进呢！” 陆为民振振有词地怒斥着，冠冕堂皇地给姜南絮扣大帽子，偏偏脸上还是一副为你好，自己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这高度上升的……也太大了。 姜南絮无语至极却又无计可施。 陆向南一个字都没有再说，只是紧攥着拳头，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这个哑巴亏，他们只能暂时吃了，不过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陆向南心中泛着冷意，脑中不断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的小媳妇少吃点苦。 姜南絮快速眨了两下眼睛，来掩饰自己一瞬间的无措和无助。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只能妥协。 姜南絮权衡了一下，笑眯眯地看着陆为民，一副你理解错了的表情：“我们说的是不适合参加，并没有说拒绝上工。您也没必要非用这种话来堵我，这样只会显得你思想狭隘。” 陆为民气急败坏，但是忍住了脾气没有发作。 只是在分配上工任务时，将整个大队中，所有人都避之不及不愿意干的工作安排给了姜南絮。 牛棚里涉及的所有活计都划给了姜南絮，成为了她一个人的任务。 只见，陆为民指着记录工种的簿子，让姜南絮自己写上名字，并语重心长地说道：“牛棚那边是重地，还住了被下放的老头，你平日上工时注意点！像他们那种身份，不能对他们态度太好，知道吗？” 姜南絮没有搭陆为民的话，直接拿起笔，在记录簿上牛棚任务后面，写上自己大名。 待看到姜南絮自己写上的名字，陆为民脸上的笑意再也忍不住，偏偏又装腔作势，一副为你好的架势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没下过地，不会干会耽误整队的进度，而且你们住得偏远，离着牛棚近，你早点做完工，也可以提前回去照顾陆向南。” 第135章 上报纸头版头条 牛棚里的空气中弥漫着牛粪和干草的味道。 木栅栏中的老牛哞哞地叫着，鼻孔不停地喷着粗气，头上的锋利尖角直指着姜南絮，看上去十分不好惹的样子。 姜南絮看着木栅栏中这个跟她差不多高，比她壮的家伙，就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 姜南絮这才意识到这个任务有多棘手。 大队里只有这么一头牛，如果它出了问题，她就是整个大队的罪人，甚至那个破坏组织财产的大帽子也得扣给她，它可是来年春耕的主力。 但是现在，没有任何人的引领下直接接触这头牛，姜南絮怀疑自己还有没有命在。 陆为民是故意不在牛棚这里进行交接和交代注意事项的，就是为了看她的好戏…… 姜南絮知道她的工作是要喂养牛，打扫牛舍，清理粪便等。 但是她现在该怎么做…… “你去割牛草，备足饲料来喂牛。其他的我们来。报的时候报你完成的就可以。”干哑苍老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是住在牛棚里一直躲着人的那两个被下放的老人。 有之前姜南絮暗中帮助和送月饼的情谊。 还有陆向南在姜南絮接下牛棚任务后第一时间找到两位的请托照顾。 两位老人站了出来，帮助姜南絮完成牛棚的一系列任务。 姜南絮拿着镰刀背着编篓带着曼曼，一连割了三趟牛草。 哪怕有劳保手套的保护，一天下来，也磨出了水泡，特别是虎口那里不碰都疼。 “再坚持两天，放心，不会太久的！”陆向南一边喂姜南絮吃晚饭，一边说道。 “你做了什么？”姜南絮闻言一愣，期待地问道。 陆向南但笑不语。 陆向南想明白了而已，他终于放下他的倔强和面子。 让姜南絮这个娇气包去上工，他在家做饭等她回家。 这种事情，陆向南从心里觉得无法接受。 陆向南给宋河打了一个电话，旁敲侧击地问中秋节他发现的那起恶性案件，是误会还是事实，是否侦破。 案件已经尘埃落定，宋河也没有丝毫避讳地告诉了陆向南。 果然中秋节陆向南并没有看错，确实有一个人拿走了一本供销社收购部的收据。 并且如同陆向南的预料一般，真的拿着自己作假的票据，去公社其他取款点取款。 因为陆向南的提前预警，将此案件消灭在了萌芽中。 并且宋河也没有贪功，将陆向南在这个案件中所做的贡献一五一十地上报上层。 “替我向首长问好！”在电话的最后，陆向南如此说道。 宋河一愣，马上明白了陆向南的意思，回道：“我会替你传达，过段时间我们一起去看你！” 得到承诺的陆向南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清晨。 姜南絮拿上镰刀正准备去割牛草的时候，突然发现一帮人朝着她家的方向走了过来。 除了陈支书和陆为民，其他都是生面孔。 姜南絮心中有些狐疑，看样子不像是来找茬的，难道是昨天晚上陆向南说的…… 怔愣间，一个穿着衬衫军裤的明朗的男子走了过来，伸出手就要跟姜南絮握手：“你就是姜南絮同志吧，久仰久仰啊！” 姜南絮一脸懵地与之握手，并看向一旁的陈支书：“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什么情况？是找她的？ 陈支书赶忙介绍，穿中山装的是赵县长，穿衬衫军裤的和拿着照相机的两位，是京市来的两个记者。 陈支书笑着将两份报纸还有装在信封里的稿酬，一并递给了姜南絮：“这次是专门来采访你的！” 看到报纸，姜南絮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之前靠着考公时学申论的底子写的那两篇文章，上了人民报的头版头条。 姜南絮将众人请进了屋，面对要采访的要求，一脸为难的表情，不动声色地告状。 “我当然是要配合的，这是我的荣幸，可是我还要上工啊！现在队里的老牛可离不开我。” “陆队长对我信任有加，将整个牛棚的重担都交给了我……”姜南絮将整个牛棚的任务分配给她一事娓娓道来，并装作不故意地把虎口的磨伤展示了出来。 姜南絮的话，让采访的记者一愣。 没想到还有如此大公无私的女同志，竟然甘愿自己吃苦，为大队尽心尽力地服务！ 不愧是写出“用热泪与汗滴铸就新的辉煌中国，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注入源头活水。”这样句子的女同志！ 记者同志一阵感动、感慨，拿笔唰唰唰地记录着。 县长却是一皱眉，不悦地看向陈支书，耳语交代了一通，然后对着姜南絮和颜悦色道：“我已经安排好了，来，安心地接受记者同志采访！咱们县出来一个您这样的女同志，当然要表彰宣传，你这也是给咱们县长脸啊！” 县长说着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指着陆向南对着陈支书问道：“这位是……那位？” 陈支书笑着点头，并说道：“我上个月刚给这小两口证的婚。” 赵县长朗声笑着，拍了拍陈支书的肩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你这门亲事安排得好啊！” 记者好奇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陆向南：“这其中又有什么故事吗？” 姜南絮将那两篇又红又专又带有热血和激情的文章，归功于在认识陆向南以后，有感而发。 并且表示自己在此之前就听过陆向南的事迹，对陆向南的倾慕已久，所以在看到陆向南伤病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还讲述了两人间结婚以来的相互扶持的事。 “伉俪情深啊！”记者又是一阵感动，拿起笔在纸上又是一阵挥洒。 其实姜南絮还挺想看看他都写了什么的，可是记者同志确实神秘地表示，等报道出来她就能看到了。 临走之前，还让姜南絮和陆向南合了一张影：“等回去洗出来，照片给你们邮寄过来。” 牛棚上工的任务，在县长和记者的参与下，又新增了两个劳力跟姜南絮一起做。 并且，因为姜南絮手上的伤，姜南絮得到了一周休整的时间。 一周后的早晨，姜南絮再次拿起镰刀，带上曼曼准备去牛棚上工时。 远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响声，声音由远而近，姜南絮停住脚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辆军用吉普开了过来，在院门口停下。 “终于等来了！”陆向南这时也听见的声音，从房间里出来，招呼姜南絮推着他，朝着门外的军用吉普车迎了过去。 陆向南坐在轮椅上，肃穆地朝着从车上下来穿着军装，胸前别着功勋徽章的男人敬了个礼，铿锵有力地喊道：“首长好！” 陆向南万般感慨：终于把您盼来了！ 第136章 首长来了！工作？上大学？姜南絮的奋斗！ 军区首长跟陆向南寒暄一阵，然后感慨道：“好啊！你这状态还不错，精气神这是又回来了！” 陆向南自然将姜南絮引荐过来：“我能有今天，都要靠姜南絮对我不离不弃的照顾！” 姜南絮听到两人说到了她，笑意盈盈地上前礼貌地对首长敬了个礼问好，并把陆向南夸了一通，表示陆向南值得，而且夫妻之间就应该互相扶持。 老首长看着陆向南和姜南絮互相吹捧的样子，忍俊不禁。 陆向南却在听到互相扶持这个词的时候笑意顿住，瞥了一眼姜南絮手中拿着的镰刀，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 姜南絮接到陆向南的眼神，马上意会，一脸歉意地对首长说到：“首长实在不好意思，得赶紧去上工了，我力气小，去晚了今天的任务就完不成了。无法好好招待您，怠慢之处您别介意。” 首长含笑摇头，让姜南絮去上工不用在意他的话还没出口。 一旁的宋河对上陆向南的视线，突然插嘴道，明知故问道：“老大每个月还是有补贴的，虽然不多，也够你们两口子生活了，怎么嫂子还出去上工了？” 宋河说着对上首长的视线，又补充了一句：“嫂子的手比起镰刀更适合拿笔杆子。” 首长挑眉依次看了一眼眼前的三人，有些看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 陆向南从怀中拿出捂得温热的报纸递给首长，指了指人民日报头版头条的文章，言简意赅：“我媳妇写的！” “这两篇文章我看过，竟然是你写的？”首长看着报纸有些惊讶，随即又夸赞：“不愧是你陆向南，处处拔尖，这娶的媳妇都不同凡响啊！” 陆向南笑容一展，颇有几分炫耀之意：“首长谬赞” 这样的陆向南首长也是第一次见，笑骂了他一句：“我没夸你！” 说话间，一辆公务小轿车停在了院外，赵县长从车上下来：“哎呦，我这才知道军长到我这管辖内，就赶紧赶过来了，真是有失远迎啊！” 一阵寒暄过后，众人在堂屋坐定。 又聊了两句，首长突然话锋一转，说起了县里工作岗位的招工名额。 赵县长也很上道，笑嘻嘻地回答：“百货商店和废品收购站目前还有工作名额。” 想起姜南絮那笔杆子的能力，顿了一下又道：“或者过段时间，县中学招老师，但是需要再等两个月参加统一考试，不好直接调派。” 首长此次来并不是单纯的探望，他语重心长地对陆向南说道：“向南啊，你的功勋积累和此次受伤退役转业的工作机会，我一直给你保留着，现在也是给你时候派遣安排工作了！” 陆向南一愣，沉吟片刻：“我这行动不便的样子……可以将工作机会让给姜南絮吗？” 在陆向南的坚持下，首长也没有多说什么。 姜南絮毫不犹豫选择了废品收购站的工作。 在收购站工作，那么她淘古董收古董更加方便，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和怀疑。 再加上陆金宝最近一直在各村庄小巷收古物破烂。 他们两人合作，再加上陆向南的人脉，一条完整的产业链形成，一定能挣个盆满钵满。 说不定她开博物馆的幻想也有实现的可能呢。 首长却有些不理解姜南絮的选择：“百货商店的工作会更体面，更轻松，是人人趋之若鹜的工作，你为什么会选择废品收购站？” 姜南絮大义凛然表示：“职业不分高低，愿意在艰苦中奋斗，并且废品收购站能够更方便地照顾陆向南。” 首长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陆向南，互相为对方着想。 “好！”首长点了点头，姜南絮的工作就算敲定了。 首长临走前，弯腰拍了拍陆向南的肩膀，轻声道：“你就这么退伍确实是令人惋惜，等你彻底好起来，来给那些新兵蛋子当教官，我等着你养好伤归来！” 说完没等陆向南反应过来，人已经上了车。 陆向南眼眶微红，对着越行越远的军用吉普车郑重地行了个军礼。 …… 在入职废品收购站管理员半个月后，姜南絮终于捋顺了工作内容。 这天清晨，阳光明媚，微风习习，让人神清气爽。 姜南絮对着太阳的方向伸了一个大懒腰，跟陆向南打了一声招呼，就跨上了自行车，如往常一样去废品收购站上班。 却在半路上发现今天村门口尤其的热闹，几乎一半的村民都聚集在了门口。 这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这段时间姜南絮刚进废品收购站，又赶上新一批的废品送来，每天登记核对，分门别类，正经忙了一阵。 这段时间哪怕是已经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人人皆知的事情，姜南絮也不知道。 姜南絮疑惑着从自行车上下来，推着车走到人群中。 通过零星的对话，弄明白了。 原来是今年县里有5个推荐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他们大队占了一个名额，这是好事啊！ 姜南絮随口问了一句：“哪位知青被推荐上了？” 一个女知青听了姜南絮的话，嗤笑一声，有些愤愤道：“知青，是啊，我们想回城的知青为了名额抢破了头，结果到头来却被人摘了桃子。” 姜南絮一愣：嗯？这话是怎么说的？ “快看，来人了！”人群中突然骚动起来。 一辆公务小轿车缓缓朝村口驶来。 唰地一下，站在村口最前端的两个人扯开红布条，一个大横幅映入眼帘“人民送我上大学，我上大学为人民！” 那个知青撇了撇嘴，嘟囔一句：“县里领导亲自来接，并全程陪同送上火车，真是好大的面子。” “所以到底是谁拿到了这个名额？”姜南絮问道。 “你不知道啊？”女知青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一眼姜南絮说道，“大队长的儿子，陆宝柱！” 随着女知青的话，车上下来的赵县长直奔陆为民而去，握上陆为民的手，感慨道：“陆队长，你光荣啊！不仅培养出一个出色的人民英雄，还培养出一个深受党和人民信任的未来的大学生！” 看着赵县长亲自为陆宝柱的胸前戴上大红花，姜南絮笑了。 最后一届工农兵大学生，大学生里最尴尬的存在。 陆宝柱这种自命不凡的人，现在为这个身份有多骄傲，以后就会为戴着工农兵大学生这个帽子，有多压抑和憋屈。 姜南絮看了一眼身边的知青，好心道：“高中课程还是要捡起来的，多学学没坏处。” 对上女知青投来疑惑的目光，姜南絮笑了笑：“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谁知道机会什么时候回来呢？” 最后一届工农兵大学生的推荐，意味着离恢复高考也只剩下一年的时间了，她也该准备准备了。 清华还是北大呢……每一个人都会想过的问题啊！ 姜南絮直接绕过人群，骑上自行车去废品收购站上班，顺便翻翻有没有高中教材，她要努力了！ 第137章 回姜家开战！真假千金继母继女的恩怨纠葛 令姜南絮意外的是，她在废品收购站翻了一天，竟然也没有凑齐一整套高中教材。 那就有什么先看什么吧！ 姜南絮挑灯夜读的第一天晚上，意外发现陆向南的脸色很苍白，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有气无力的样子。 “你是不是哪不舒服？”姜南絮心中一凛，急切问道，“生病了别硬撑，要告诉我啊！” 陆向南勾唇淡笑，伸手揉乱姜南絮的头发，轻声道：“没事。” 这虚弱的模样，配上这抹牵强的笑，怎么看都不是没事的样子啊！ 姜南絮追根到底地询问。 这才知道，陆向南的腿在天气转凉后，时常能够感觉到冷风钻进骨头缝里的隐隐作痛。 并且随着天气日渐变冷，疼得越发严重，也越发频繁。 甚至他的腿部肌肉对比之前，还有了轻微的萎缩现象。 姜南絮不淡定了，决定凌晨再冒险去找王老一趟。 第二天，废品收购站内。 姜南絮灵魂出窍般颓然地瘫坐在门口的摇椅上，脑中不断回响着今日凌晨去找王老时，王老说的话。 “我从没说过能治好陆向南，那些方法只是为了减轻他在阴冷天下的痛苦而已。” 姜南絮垂着眼帘，喃喃自语：“所以，想要治好陆向南，只能回京市找有灵泉金手指的姜幸运，然后被迫卷入剧情的洪流吗？” 这样想着，姜南絮又陷入了更加纠结的情绪。 她才刚挣脱自己炮灰死亡的命运，如果回去…… “姜同志，有你的包裹和信件。” 邮递员小哥清脆的声音，拉回了姜南絮的思绪。 信一共有三封，出乎意料的是除了姜父姜守望的信外，多了两封信。 一封是姜家大哥从部队寄来的，一封是姜家二哥从下乡的地方寄来的。 一口气将三封信看完，姜南絮的眼眶湿润了。 她深吸几口空气，仰头迎接阳光。 此时，姜南絮已经有了决断。 京市，她要回去！ 为了陆向南，也是为了自己。 既然已经有了决断，姜南絮也不再拖拉。 当即把收购站里，那些她鉴别出来的古董古物，单独收拾到了一个屋子里。 并将收购站的工作交接给了陆向南，让他顶替她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久？” 陆向南抿了抿嘴唇，淡淡地问道。 他问得平淡，但是心绪却极不平静。 比起姜南絮要回京市的原因，他更关心姜南絮何时能回来，或者……这一去还会不会回来。 多久？姜南絮自己也不确定，这要看她什么时候能走进姜幸运的心，什么时候能获得姜幸运的药。 姜南絮抬眸：“我尽量早点回来！” 陆向南眼底闪过一丝焦虑，最终化成了笑容。 轻叹一声，伸手抚上姜南絮的脸：“想家了，回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 姜南絮在上车前，给姜父姜守望发了一封自己不日即可归家的电报。 其实打电话更方便快捷，姜父那边也是能接到的。 偏偏，姜南絮有直接去京市的勇气，却没有打这一通电话的勇气！ 坐上直达京市的绿皮火车，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姜南絮有些失神，心中忐忑…… 但是这份忐忑，在姜南絮毫无阻拦地进到家属院，站在家属院中的独栋二层小楼前消失得一干二净。 姜父姜守望正站在门前来回踱步，身后是当初将原身赶出姜家的继母吴红梅，以及继母带进姜家的拖油瓶周婷婷。 姜南絮还没看到姜幸运在哪，就见姜父姜守望像一只大熊一样朝着她扑了过来。 姜父看上去很激动，红着眼睛上来就给了姜南絮一个大大的拥抱：“瘦了，憔悴了！我的小絮絮，你受苦了。可算是回家了。” 姜南絮哽咽中带着鼻音，软软糯糯地说道：“是有些苦，但是在接到你们的信后，知道自己并不是无依无靠没人爱，心里就不觉得苦了！” 这话说得姜守望心里一阵心疼。 一旁站着的继母吴红梅眼神闪了闪，快速敛掉眼中的敌视，一副慈祥和善的样子，试图挑拨道：“你这孩子，这不是往你爸心里捅刀子吗，说这些做什么，平白惹得你爸心里难受！” 姜南絮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弧度，一个直球打过去：“后妈你这是在点我，说我不孝吗？这么大的恶意，是不欢迎我回来？” 姜守望不悦地斜了吴红梅一眼，半搂着姜南絮温柔道：“回家，跟爸回家！这就是你的家，谁也赶不走你！” 吴红梅脸色阴沉下来，眼底的厌恶一闪而过，随即又变成了和蔼的模样：“我的意思是，南絮真是个可人疼的女孩子。” 说着，笑意盈盈地摆着长辈姿态：“你这孩子心思重，咱们都是一家人，别想太多。” “你刚回来肯定有些不习惯，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和你婷婷姐。” 姜南絮眨了眨眼睛，无辜道：“我出生起就住这，住了18年，哪里会不习惯。” “倒是后妈你和继妹周婷婷，才搬进来3个多月，可能会有一些不习惯！” 姜守望看着姜南絮一脸宠溺道：“对对对，我的小絮絮说得对！” 吴红梅嘴角虚伪的笑瞬间顿住，拿胳膊怼了一把周婷婷，让她去争宠。 继女周婷婷觉得姜守望满眼满心都是姜南絮的样子有些刺眼，心底闪过一丝嫉妒。 面上柔柔弱弱，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做给姜守望看：“南絮妹妹，你受苦了，我这个做姐姐的真的是心疼得紧……” 说着，还真哽咽地扯出了哭腔。 姜南絮歪头看着周婷婷，看着她哼哼唧唧半天，也只不过是在干打雷不下雨。 这演技真差。 “我这下乡才多久？要说心疼，还是幸运妹妹更让人心疼，不知道幸运妹妹住在哪个房间，怎么没看见她呢？”姜南絮说着眼眸里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 姜守望看着周婷婷欣慰的表情瞬间顿住，即将出口的安慰，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表情像是吞了苍蝇一样丰富。 “我……”周婷婷哑然，甚至连哭都忘记继续装了，无措的眼神飘向了吴红梅。 周婷婷住在姜南絮原来的房间，而姜幸运现今还住在一楼的客房里。 姜南絮将几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微微勾唇，对着姜父说道：“爸，快带我去找幸运妹妹，我带了礼物给她……” “好好好！”姜父宝贝似的半拥着姜南絮，往屋里走。 周婷婷眼神阴暗看着姜南絮进屋的背影，恨恨地想：能赶走你一次，就能赶走你第二次，高傲个什么劲，我妈现在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姜南絮你别想好过！ 你以为你讨好姜幸运就能留下来吗？血缘不代表一切，谁是姜家的大小姐，还说不定呢，咱们走着瞧。 我一定会成为姜家最高贵的千金小姐，你们别想跟我抢！ 第138章 过招？受伤？大意了，没想到他们这么张狂！ 刚走了两步，姜南絮就看到了姜幸运。 楼梯拐角阴影中，姜幸运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 像游离在姜家之外的外人一般，微微低垂着头，完全看不清她此时的神色。 姜守望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地介绍道：“这是你的姐姐姜幸运，你们姐妹两个之前也通过信件……” 姜幸运抬眸，眼中透着寒冰般的淡漠，眼底如古井无波，看着他们仿佛只是在看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 姜守望的话音越来越弱，最后话还没说完，就不了了之了。 尴尬在空气中蔓延。 姜幸运性格本就清冷独立，还长了一张很少说话，又不愿辩解的嘴。 在刚进姜家就遇上继母和继女背地里的各种刁难和针对，就越发沉默了。 吴红梅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恶意。 她笑盈盈对姜父说道：“哎呦，两个孩子之前被抱错，初次见面心里有疙瘩也在所难免，幸运对于南絮回来不开心，咱们也要理解，要体谅！” 显然姜父听进了心里，整个人一僵，眼里闪过不知所措。 周婷婷趁机挤走姜南絮，抱住姜父的胳膊蹭了蹭，撒娇卖乖道：“我会照顾好两个妹妹的，让两个妹妹和谐相处的，爸你放心吧！” 姜南絮心中冷哼一声，这话说得，像是她跟姜幸运都不能容下对方，必须你死我活一样。 姜南絮完全不在意吴红梅和周婷婷的小动作和挑拨，全程将视线落在姜幸运身上。 现在，她更想要看看姜幸运对眼前这一幕会作出什么反应。 不耐烦？ 觉得耽误她的时间了？ 姜南絮突然读懂了姜幸运的沉默。 或者说，姜家的所有人对姜幸运而言，都是她不太喜欢的陌生人，姜幸运不屑于去讨好这家人。 也正是姜幸运的冷淡和距离感，让姜父拳拳爱女之心无处安放，便都放在了继女周婷婷的身上，让周婷婷彻底生出来不该有的心思。 姜南絮：现在她回来了，吴红梅和周婷婷的算计注定泡汤了！ 姜南絮缓缓勾唇，径直走到姜幸运的面前，与之对视。 突然歪头甜甜一笑，掏出一个和田玉的平安扣，这个是她在收购站工作时淘到的。 “初次见面，一个小礼物，愿你平安健康！” 姜幸运纤细冰凉的手指攥住了姜南絮的手腕，轻飘飘的声音带了丝冷冽的温度：“我在信里说得已经很清楚了，你不欠我什么！如果是想着要讨好或是补偿我，那大可不必！ “只是礼物！”姜南絮真诚地看着她，“姐妹间的，亲人间的礼物！” 姜幸运看着姜南絮的目光依旧清冷，握着姜南絮的手腕却松了开来。 姜南絮在姜幸运满含不解和探究的眼神中，将平安扣带在她的脖颈上：“玉养人，也很衬你！” 姜幸运抬手摸了摸胸前冰冷的玉石，眼眸里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看到你们姐妹能够相亲相爱，为父甚感欣慰啊！”姜守望吸了吸鼻子，有些感怀，“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爸爸疼你们的！” 姜南絮笑了，偏头对着姜幸运眨了眨眼睛。 吴红梅觉得眼前这温馨一幕有些刺眼，想要拉回姜守望的注意力。 吴红梅挂起大方温柔的笑容，挽起姜守望的胳膊，把姜守望往沙发那边带：“婷婷去厨房倒两杯茶来！” “这大老远来的，孩子估计都累了，快进屋歇歇喝杯茶。” “幸运、南絮，你们坐，不用害羞，那么见外呢！” 被当客人招待了？ 抑或是下马威？ 吴红梅这话说的，也只有姜守望没有听出来弦外之意了。 以为她会忍着，然后暗自神伤吗？ 姜南絮嘲讽的勾唇，似笑非笑地看着吴红梅，直接将其的小心思点破：“那我是不是还得回一句谢谢款待啊！后妈你这话差点让我以为我是在哪个亲戚家做客呢！” 客厅里虚假的温馨一下子凝固住。 吴红梅脸色变了几变，她没想到姜南絮竟然会直接说出来，咬牙强颜欢笑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不等别人说话，她马上转移话题：“叫后妈多难听，我知道我比不上你们的母亲，我也不强求。在真心接受我之前，就叫我吴姨吧。” 姜南絮一脸无辜道：“后妈难听吗？你就是啊！觉得难听为什么要当啊？” 姜幸运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这时，周婷婷从厨房端着茶走了出来，正巧听到姜南絮的话，一股强烈的屈辱感涌了上来。 端着茶盘，状似无意地一甩一扬，热水朝着姜南絮的头脸泼了过去。 姜南絮已经来不及躲闪，直接伸手拦在自己的额前，挡住热水。 热气升腾，瞬间打湿了衣服，热水顺势滴淌下去，流过手心，烫在掌心，一阵灼痛传来。 大意了，没想到他们这么张狂！ “婷婷！” “南絮！” 姜守望和吴红梅同时惊呼。 周婷婷眼眶里蓄满泪水，泫然欲泣地看着姜南絮，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南絮妹妹……我不是故意的，请你一定要原谅我……” 姜南絮没好气地说道：“闭嘴，吵得头疼！” “我带你去医院！” “我那里有伤药！” 姜守望和姜幸运同时开口。 姜幸运一愣，敛了眉眼又道：“去医院吧！” 说完转身就要回房。 姜南絮抬起因为疼痛而湿漉漉的眼睛，追上姜幸运，软软道：“姐姐帮我上药，好疼！” 姜幸运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看了姜南絮一眼：“等着！” 说完就进了房间，把姜南絮关在了外面。 差点被房门磕了鼻子的姜南絮，摸了摸鼻子。 委委屈屈。 不一会，姜幸运开门，一罐瓷瓶装得很稀的药膏递了过来。 姜南絮没有接过，而是把烫红的爪子伸了过去，可怜巴巴：“姐姐帮我！” 姜幸运冷冷地看了姜南絮好一阵，才把门口让了出来，让姜南絮进屋。 姜南絮：“姐姐回家后一直住在这里？” 姜家本家人都是住在二楼的，一楼一般是杂物间和客房。 而且…… 一张铁架床，一桌一椅，连个衣柜都没有…… 姜幸运淡淡地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解释道：“你第一封信邮到后，父亲曾经想让我搬到二楼。” 那为什么现在还住在一楼的客房？ 第139章 直球夺回被霸占的一切！赌的就是人心本偏！ 姜南絮眸光一暗，在她的记忆里，原身的房间可是一整套的古典红木家具，梳妆台、沙发、茶几、书柜等一应俱全。 这套家具是姜母，也就是姜幸运生母的嫁妆，也是姜母留给她女儿将来的嫁妆。 现在这些东西不在姜幸运这里…… 那就只能是在吴红梅和周婷婷那里了！ 姜南絮眼神一时间复杂起来。 有对吴红梅和周婷婷的厌恶，也有对姜父的失望。 姜南絮突然说道：“如果妈她泉下有知，一定不希望自己唯一的骨血过得这么憋屈的！” 姜幸运微怔后垂下眼帘，掩饰住内心深处翻滚的酸涩与悲哀。 姜南絮眼底晶莹在闪烁，“姐姐，属于你的谁也抢不走，包括我！我会为你讨回公道！” 姜幸运睫毛颤抖了一下，继续给姜南絮的伤处上药，冷声拒绝：“我不需要！” “那些都是妈留给你的！”姜南絮默默留下一句，就径直转身离开。 虽然第一天回姜家，就闹得家里鸡飞狗跳有点不太好，但是姜南絮一点都不怕事大。 反正最坏的结局就是被姜父厌恶，赶出家门。 姜南絮站在客厅门口，看着周婷婷一副自责伤了姜南絮的样子，抱着姜守望的胳膊，雨带梨花地哭诉：“呜呜呜～爸，婷婷错了，是婷婷不好，婷婷不该弄翻水洒在南絮妹妹身上，虽然南絮妹妹是个善良的姑娘肯定不会怪我的……但是我还是觉得这心里好难受啊！” 姜南絮走到三人面前，目光清澈却冰凉。 她的目光扫视众人：“所以，有谁可以为我解释一下吗？为什么姜幸运住在一楼的客房！” “我妈当初留下的东西呢？我妈用嫁妆给自己女儿布置的房间是谁在住？” 姜南絮的语气平静却字字戳人脊梁骨。 周婷婷身体明显一僵，随即又委屈地低下头抽泣起来，柔弱地表示：“你不要怪爸，都是我不好，我刚来这个家里的时候不习惯，所以……而且在幸运妹妹回来后，我想着要把房间还给她的……” “幸运妹妹可能冷漠孤僻惯了，虽然回来了，但是并不是很想跟爸爸亲近……而且，幸运妹妹说，不想住你住过的房间……” “所以……你不要怪爸爸，幸运妹妹是爸爸的孩子，爸爸肯定是不会亏待她的。” 周婷婷一副受了欺负，委曲求全，善良纯净的模样。 “南絮妹妹你不要这样质问责怪爸爸，你不该这么跟爸爸说话的！” 周婷婷突然瞥到姜幸运的身影，心念一转，又道：“南絮妹妹，那个房间没让幸运妹妹住，是为了等你回来，房间我是要让给你的！爸爸是为了你啊！” 周婷婷说话的同时，故意朝着姜父身边靠去，似乎是在告状姜南絮的无礼。 姜南絮嘴角浮起讥讽：呵—— 姜南絮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在周婷婷身上浪费，独留周婷婷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这样目中无人的态度，激怒了周婷婷，她的柔弱小绿茶的样子再也不能维持。 “姜南絮！”周婷婷尖叫一声，像极了受了刺激的小兽。 姜南絮掏了掏耳朵，朝着眉头紧皱的姜守望走去，慢慢地蹲下身与他对视。 看着姜守望瞳孔中映照出来的自己的身影，恳切地道：“爸，你从周婷婷的话里没听出点什么吗？” “她在挑拨咱俩的关系！” “她在挑拨我跟幸运姐姐的关系！” “她在挑拨你和幸运姐姐的关系！” 姜守望眉心拧成川字。 姜南絮想得很简单，在姜守望眼里，她是被他带在身边宠了18年的女儿，姜幸运是他的亲生女儿。 对于姜守望，装柔弱玩心眼不如直言不讳，挑明了说反倒更有效！ 吴红梅有些心慌，姜南絮怎么这次从农村回来，更聪明了，性子也更烈了。 “你这孩子，是对我们有偏见……” “你有意见啊！”姜南絮回怼吴红梅一句。 转头认真地看向姜守望：“知道幸运姐姐为什么回家这么久依旧融入不进这个家吗？为什么她对你像是对一个陌生人一样？” “姐姐给我涂药，她在主动关心我，她是一个非常温暖的人。但是在这个家……幸运姐姐是冷漠孤僻还是对这个家寒心” 姜南絮声音很轻，但却像一把凌厉的刀子插进了姜守望的心口。 姜守望的身体晃了晃，脸色变幻莫测。 姜南絮拉住姜守望的手：“问题更多是出在他们身上，您仔细想想周婷婷刚刚的话。” 姜守望看了眼姜南絮又看了一眼周婷婷和吴红梅。 最终化作颓败，他摇头叹息：“我是一个失败的父亲，对吗？” 姜南絮仰头看向姜守望，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星辰坠落：“爸，我这么直接说出来，是因为您是一个好父亲，是因为我信您！” 姜守望抬手摸了摸姜南絮的头。 姜南絮甜甜地笑着，依恋地用头蹭了蹭姜守望的手，软软道：“我从小被您娇宠长大，学不会后妈和继姐的心机深沉，更不会在您面前演戏，您看到的永远都是最真诚的姜南絮！” 吴红梅脸色阴沉得厉害，踹了一脚周婷婷的膝窝。 周婷婷扑通一下子跪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跪，唬得姜南絮和姜守望一愣。 周婷婷捂着膝盖，疼痛的泪水夺眶而出，她瞥了一眼吴红梅的眼神，瞬间懂了。 顺势对着姜守望响响地磕了一个头。 眼泪啪嗒地往下掉，楚楚可怜地看着姜南絮：“如果南絮妹妹不喜欢我，是我的罪，那我认！” 姜南絮傻眼了，周婷婷姿态放得这么低，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 周婷婷说完又转向姜守望：“但是爸，我也是把您当成亲的爸爸的！我对妈是几分，对您就是几分，对两个妹妹就是几分……” 两人间的博弈，他不傻，也能感觉出来，姜守望大感头疼。 第140章 攻略姜幸运 姜守望将周婷婷扶了起来，打断了周婷婷后面的话：“都别说了，生活中，哪有舌头不碰牙齿的，你们三个虽然不是一个妈生的，但都是姐妹！” 姜守望给周婷婷擦了眼泪：“婷婷啊！你现在住的那个房间是我发妻留下的。就算是我，也不能动她的嫁妆和遗物。” “让你妈在一楼给你收拾出一个客房来。如果缺什么，跟我说，我会给你添置，那个屋里的东西，你就不要碰了！” 周婷婷整个人一僵，表情很是扭曲。 姜南絮却是乐了：“我帮幸运姐姐把东西搬过去，我就住幸运姐姐现在住的这个房间就可以。” 谁也没有想到，姜南絮回家的第一天，就把吴红梅和周婷婷霸占的房间和物品，全部讨了回来并还给了姜幸运。 姜幸运不懂姜南絮到底在想些什么。 姜南絮理所当然道：“因为你是我的姐姐啊！” 姜幸运眼神闪了闪，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她眼底复杂的情绪：“我住一楼挺好，挺方便的，已经习惯了，你费力抢回来的房间，你自己住吧！” 姜南絮突然抱着姜幸运的胳膊撒娇，把小脑袋靠着上面：“妈教过我，要摸着良心做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应该物归原主！” 姜南絮眨着眼睛调笑道：“姐姐，你不会是想我变成没有良心的小白眼狼吧！” 姜南絮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姜幸运，一脸故作惊慌的无辜。 姜幸运被姜南絮装模作样的怪表情逗笑了，点了点她光洁饱满的额头：“真是鬼精灵，怪不得爸宠着你，想着你。” 姜南絮一下子给了姜幸运一个大大的熊抱，在她推开前又识趣地离开：“爸对我跟对你是一样的！只不过他对上你，秒变不知道该怎么疼惜的笨爸爸，我们再给他点时间，好不好。” “而且以后，我也会一直想着你，我要当宠姐狂魔。或者，幸运姐姐，要不，你当我妹妹怎么样？” “不怎么样！”姜幸运挑眉，不容置疑地淡淡道。 姜南絮看着姜幸运不在那么抗拒，也不在因为习惯性的自我保护，而把她的好意往外推。 便直接拉上姜幸运的手一起上了楼，跟她一起换了房间。 亲近交好姜幸运，第一步成功。 第二天，早饭时，姜南絮发现姜幸运并不在。 “毕竟不是亲生的我也管不了，但是一个女孩子，整天这么不着家像什么样子，别再学坏了。”吴红梅见缝插针，给姜幸运上着眼药。 姜南絮拉开椅子坐下，喝了一口豆浆：“后妈你就放心吧，幸运姐姐的人品不需要担心，您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这个时候的姜幸运要么是在挣钱，要么是在行医救人结交大佬，学坏那是不可能的，幸运姐姐一根银针下去坏人就…… 啊！姜南絮一拍脑门终于想起来了，她就说总觉得忘了点什么，王老托她带给姜幸运的信忘记给她了。 吴红梅叫屈，转头看向姜守望：“我这一片好心被当驴肝肺了。” 姜守望轻咳一声，不赞同地看了姜南絮一眼，拿手点了点她：“没大没小。” 姜南絮也不恼，笑眯眯道：“我是相信爸的基因，咱姜家的孩子品性都错不了，没必要担心，要对姐姐多点信心！” “姐姐是自己心里有主意的，而咱们毕竟这么多年都没管过她，现在如果强势地管教，只会让你们父女离了心！” “是不是这个理？我说得对吧？” 姜守望嘴角勾起，但在瞥到吴红梅不高兴的冷脸后，肃了神色，浅责了她一句：“就你懂得多！” 姜南絮眼睛一亮，顺势管他要成套的高中教材：“不多，不多，差得远呢，爸你什么时候能帮我弄一整套高中教材啊，我想学习上进，明事理懂道理！” 姜守望有些意外：“你不是最不爱学习的吗？怎么现在突然想要上进了，这不像你啊！” 姜南絮嘟嘴：“您闺女上进还不行，毕竟妈是书香世家，现在没有血缘了，我换一种方式贴近与妈的关系不行吗？” “哎呀，到底能不能给我弄来嘛，一句话。”姜南絮干脆耍赖道。 姜守望看着姜南絮耍赖的样子，心里一阵舒畅，他还担心之前那一遭姜南絮对他心存芥蒂，现在看来他的小絮絮还是乖巧听话，贴心粘他的小棉袄啊！ 姜守望笑得一脸慈爱：“行，今天抽空我就给你弄回来！” 有了高考复习资料，姜南絮屁颠屁颠地找姜幸运一起学习。 如果说是其他什么，姜幸运绝对会拒绝。 但是一起学习这件事，拒绝的话她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因为她有自己的人生目标和追求。 姜南絮和姜幸运都知道，学习的重要，只有自身足够优秀，才能站在更高处，获得更多的机遇。 姜南絮和姜幸运一起认真学习，并认真地刷姜幸运的好感度，并且帮姜幸运融入这个家，当好姜幸运和姜守望之间温馨相处的调和剂。 如果说最开始，姜南絮刷姜幸运好感度是为了从她手里拿到灵泉水调制的伤药，但是慢慢相处下来，她真心喜欢上了姜幸运。 姜幸运并没有把姜南絮对她的好当作理所当然，一直在用她的方式关心着姜南絮。 就比如，在学习上姜幸运对待姜南絮，像极了教导主任对学生。 还会一边冷声说她不该熬夜，一边炖补气的汤给她喝。 姜南絮哭唧唧地想，姜幸运相面看诊真厉害，只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有没有熬夜…… 这段时间，周婷婷也没有消停，则是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姜南絮和姜幸运，找准一切时机搞事情。 可能是因为姜南絮刚一到家就让她连续吃瘪吃亏，所以虽然更恨姜南絮，但是一系列的污蔑和碰瓷，都是冲着姜幸运去的。 但是周婷婷的小伎俩都不太成熟，再加上姜南絮这个宅女宅家备考很少出门。 周婷婷的每次针对姜幸运的小动作，每次都是在姜幸运沉默着还没有给出反应前，姜南絮就冲出来保护姜幸运，干脆利落地反击，坚决不让姜幸运受气受欺负。 姜幸运本不在乎这些，一心忙于学习和事业，但是姜南絮的作为还是令她暖了心，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 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只要在家，姜幸运身后就会跟个姜南絮牌小尾巴。 姜南絮多聪明，从不粘着姜幸运要跟她一起出去，毕竟她知道姜幸运有自己的小秘密。 只是在家里，充当姜幸运的小尾巴。 就这样一个多月的相处下来，姜幸运已经习惯并接受了姜幸运的存在。 虽然心里没有完全把姜南絮当亲人，但是没有最开始那么抵触和抗拒了。 第141章 回姜家老宅，来自姜家人沉重的爱！ 姜南絮回来有一段时间了，但是这次回来以后一直宅在家里刷题、刷好感度，哪也没有去。 自然也没有去见家里的其他长辈。 这让住在老宅，知道姜南絮回来后，一直盼着她来的姜爷爷和姜奶奶有些失望。 姜爷爷口是心非，很是倔强：“我才不会想那个小丫头，他们爱来不来！” 姜奶奶干脆一通电话打到姜守望那里。 “守望啊！最近忙什么呢，忙得连带孩子们回家看看我和你爸都没空？明天带着孩子回家吃饭！” …… 一个中式的四合院里，平时只住着姜爷爷和姜奶奶，平日里的四合院很是清幽安静。 不过，今天老宅热闹了起来，姜家老宅上空都弥漫着喜气洋洋的氛围。 为了姜南絮回来，姜爷爷一大早就让人准备，还叫回了家族里的所有人。 姜守望的两个哥哥，姜家老大姜守义一家，姜家老二姜守明一家。 姜南絮刚一进屋，就被屋内众人热切的目光所盯住，所有人投来的都是友好亲近的目光。 “哎呦，咱们姜家的小公主可算是想起我们这把老骨头了。”姜爷爷吹胡子瞪眼睛看着姜南絮说道。 几个小辈挤眉弄眼看着姜南絮，偷偷笑着。 姜南絮多少觉得有些不习惯，但是很快就明白了自己原来在姜家还是个团宠来着。 这是，从落在她脑袋上的手得出来的结论。 头上一重，接着一轻，又是一重，然后又轻。 合着所有人都要摸一把是吧…… 真是够了，姜南絮觉得自己要被rua秃了，可怜巴巴地看向姜幸运，这种福气当然是要找姐妹同享。 然而姜南絮得到的只是姜幸运同情和自己幸免了的目光，甚至还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对她的遭遇无能为力。 周婷婷站在人群的最后，心中很不是滋味，同样都不是姜家亲生，凭什么对姜南絮这么好，她来的时候，从没被这么热情地对待过。 周婷婷一副羡慕嫉妒恨，却又不敢造次的模样，看着姜南絮满眼阴毒，不动声色地来到姜幸运跟前：“这一切的宠爱原本都是属于你的！明明你才是姜家的大小姐，可是现在姜家人却偏偏疼爱一个野丫头，你就这么看着？” 姜幸运眉毛一挑，语气凉凉：“被捧在手心里疼宠了18年，相处了18年的感情，我能理解！谁宝贝大的孩子谁心疼。” 更何况，这样“灭顶”的宠爱，她还真是不太想要呢！ 姜爷爷突然摸了摸姜南絮的小脸：“以后啊，你要跟你的幸运姐姐相亲相爱，互相扶持。” “虽然我们很舍不得你，但是我们还是要尊重幸运的想法。” “是幸运那孩子明确地告诉我们，那边不会对你好的，她觉得没必要让你留在那边受苦！” 姜爷爷说着，招呼了姜幸运过来，拉起两人的手，叠放在了一起：“以后，你们就是亲姐妹了！” 姜南絮当然乐意，开心地抱住姜幸运：“谢谢姐姐接纳我！” 几句话过后，大人们就开始说起了正事。 其余几个表兄弟直接凑了过来，在大人们故意的无视中，拉着姜南絮和姜幸运跑出去玩了：“大人们的话题太无聊了。走，哥带你们买冰棍和汽水，然后去逛公园赏红枫叶去，还可以划船。” 姜南絮果断地看向姜幸运：“我听姐姐的。” 姜幸运也不矫情：“行啊，那咱们走吧！” 虽然几个表兄弟表现得跟姜南絮更熟一些，但是更关注的还是姜幸运，同时也没有忘记周婷婷。 姜南絮心中感慨，姜家的家教真的很好，兄弟姐妹间的相处非常融洽，也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真的很让人开心和放松。 姜南絮牵着姜幸运的手往公园走，身边跟着一堆表兄弟，一路叽叽喳喳。 这时，一个很是惊喜的声音传来：“姜南絮，你回来了？！” 姜南絮一愣，隐约猜到这个可能是她的好朋友，还没来得及反应。 那个穿着衬衫，扎着麻花辫的女孩直接扑了过来，抱住了姜南絮。 其中一个表哥哈哈一笑，打趣了两句，然后一行去公园赏红枫的人又加了一位。 麻花辫女孩叫萧筱柒，是姜南絮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萧筱柒拉着姜南絮走在人群最后，上下打量姜幸运一番，撇了撇嘴：“这就是那个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乡巴佬？” 姜南絮一愣，知道萧筱柒跟她亲近，是为她打抱不平，无奈一笑，坦然道：“她本就是凤凰，你口中的乡巴佬本该是我。” 萧筱柒一跺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还护着她？我都听说了，她一回来，你就被赶出了姜家！” “要不是她把你挤走，你会好好地跑去那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萧筱柒心疼地看着姜南絮，痛心道：“往上数几个朝代，那就是犯人流放地。” 姜南絮赶紧捂住萧筱柒的嘴：“你可小声点吧！” 萧筱柒嘟囔着：“你怕她做什么？” 姜南絮赶紧转移话题，但显然不太成功。 萧筱柒对于她口中的流放之地还是充满好奇的。 两人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地说到了陆向南的身上。 “什么？你嫁的还是个断了腿的残疾？！”萧筱柒的声音不至于地变大，引来几个表兄弟的侧目，就连周婷婷也诧异地看了过来。 萧筱柒立马噤声，疯狂摇头：“南絮讲了一个小故事，我就随便问问，你们继续逛别管我们。” 几个人将信将疑，显然是不相信萧筱柒的鬼扯，毕竟萧筱柒脸上那不打自招的表情，已经完全出卖了她。 姜南絮被亲生父母卖给别人家当媳妇，以及姜南絮结婚的事情，只有姜父姜守望知道，姜幸运也只是一知半解。 姜南絮倒是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是的，我结婚了！” 萧筱柒惊慌地睁大眼睛，不赞同地看向姜南絮，想要捂姜南絮的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第142章 姜家不承认陆向南这个女婿，着手棒打鸳鸯。 “什么？！” “真的假的？！” 就连一向淡定的姜幸运也不禁皱起了眉。 这个消息，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姜南絮迎上几人震惊不可置信的眼神，淡定极了，缓慢而坚定地对着众人点了点头：“嗯，真的！” 众人都被姜南絮这个消息震撼到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阵，全都僵硬石化在了原地：“你结婚了？我前两天还看见贺知章了，不像是……你嫁的不是贺知章？” “嗯哼！”姜南絮清了清嗓子，“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萧筱柒灵魂出窍般呢喃道：“你们有婚约啊！而且你不是最喜欢贺知章还说过非他不嫁的吗？” 嘎巴，姜南絮懵了，婚约？！ 贺知章？！ 贺知章不是男主吗？ 怎么还跟她有婚约？！ “可是……我已经嫁人了！” 姜幸运想了想，一下子抓住了重点：“这个婚是你回方家后，方家人给你安排的吗？” 情况有点复杂，一时间也说不太清楚，姜南絮敷衍道：“也算是吧！” 姜南絮挠了挠头，弱弱地说道：“先别说这个了吧……我们还是去逛公园，划船看野鸭子戏水更有趣！” 一阵沉默过后，姜南絮的几个表兄弟炸开了锅！ 急忙拉着姜南絮往家走，公园也不逛了。 他们一边走还一边碎碎念叨着。 …… 姜家四合院的堂屋。 所有人神情肃穆笔挺地围着姜南絮坐着。 这个时候姜南絮才觉得情况有些不妙，姜家人显然对于她的嫁人，做不到接受良好。 姜南絮心里叹息，此时应该在公园划船，看野鸭子戏水，而不是…… 一声暴哭声从耳边传来，一个温热有些粗糙的大手摸上了她的脸，并将她搂进了怀里。 姜奶奶老泪纵横，心疼溢于言表：“我就说不对劲！怪不得咱们家小絮絮这次回来后，整个人变得跟以前都不太一样了。” “原来，原来你刚一回乡下方家，就被逼嫁人了，还是嫁给了一个残废！” 姜南絮欲言又止，其实她对陆向南还算挺满意的。 但是显然，这个时候跟他们辩驳，只会是给陆向南拉仇恨。 姜爷爷脸色很黑，盯着姜守望，气道：“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解决一下！留着这么大的后患，居然还敢瞒着我们！” 姜守望低垂着头可怜巴巴地跟着姜爷爷认错。 还道：“我确实知道一点，但是……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聘礼和嫁妆！” “而且我问过南絮了，两人也没扯证！没有事实婚姻，也没有形式婚姻。” 姜守望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我想着，这婚事应该算不得准！咱们是不可能认的，就没说。” “孩子已经回来了！日子淡了，也就忘了！再退一步来讲，毕竟现在结婚了还能离呢！” 姜奶奶眼睛转了转，突然不哭了：“那也该跟我们说一声，咱们也好提前做好打算。毕竟来这么一遭，对女孩子的声誉还是有影响的。” 姜奶奶说完，又是一阵感慨，一边抓着姜南絮的手，一边抓着姜幸运的手：“还好幸运和南絮都回来了，这么好的两个孩子，给方家那种人家养，都糟蹋了！” 姜爷爷沉吟片刻，做了决断：“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说无益，趁早把这个事解决了，省得夜长梦多。” 姜爷爷一锤定音，点了点姜南絮大伯姜守义道：“还有，你这个做大伯的也不能不管，你弟弟姜守望他的气势不够，脑袋转得也慢。” “南絮这个事还得你牵头！就这几天，你腾个时间出来跟他一起去农村陆家走一趟，就说前一段时间麻烦他们照顾了……” 姜爷爷交代了一通，怎么听都是让陆向南知难而退，她跟陆向南的婚事不做真。 “等……等一下。”姜南絮看着大伯姜守义一脸郑重地点头应是，弱弱地举手。 姜南絮深吸一口气，一脸认真地看着关切她的家人们，试图解释：“这个婚事，我觉得挺好的！是不是我没说清楚，陆向南是我自己选的，他对我也挺好……” 话音未落，姜守望猛地抬头：“不行！” 最后，在姜南絮的一再强调要求下，姜家人总算是勉强同意先将这件事放一放。 毕竟他们虽然不同意这门婚事，觉得姜南絮这颗家养的小白菜被一头野猪拱走了。 但是姜南絮现在多少有点袒护那个野猪，也不好强行伤孩子的心，只能徐徐图之。 姜南絮大感头疼，但是姜家人都是真心为了她好。 她的内心还是十分感动的，也希望能找到办法，让姜家人接纳陆向南。 双方都打着说服对方的主意，这件事也只能暂时搁置下来。 …… 接下来的几天，姜南絮顺势跟姜幸运说起陆向南腿部的伤，详细到把王老的诊断和县医院的诊断都跟姜幸运说了一遍，其实为的就是，万一姜幸运起了救治的心，能方便她着手配药。 姜幸运看着姜南絮每天都一副蔫头蔫脑，天天把陆向南挂在嘴边，一副担心男人的没出息的样子。 其实姜南絮有些心里打鼓，怕自己说多了过犹不及，彻底引起姜幸运的反感。 姜幸运心中很是憋闷，觉得姜南絮对陆向南如此上心，完全不值当，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做。 其实在他们从姜家聚会回来的当天晚上，姜幸运已经跟姜父姜守望达成一致，沆瀣一气，决定帮姜南絮绝了陆向南的烂桃花。 这个时候姜幸运已经将姜南絮这个看起来傻乎乎，笨拙地讨好她接近她的小姑娘当成了妹妹。 在姜幸运的认知中，经方家牵线嫁的人，绝非良人。 更何况姜幸运心知，最开始陆宝柱看中想娶的是她。 在得知姜南絮一回方家就嫁进了陆家，她觉得她也是有责任，并感觉有些过意不去的。 在又一次姜南絮唉声叹气着不知道自己老公的腿现在什么样子的时候，姜幸运突然说道：“之前给你寄东西的地址，爸他已经把治疗陆向南腿伤的特制药水寄了过去，不用担心。” 姜南絮震惊地看着姜幸运，这雷厉风行让她始料未及。 帮姜南絮治好那个男人的腿，她就不会一直念叨他的腿了吧，姜幸运默默地想着。 姜南絮沉吟纠结半晌，最终还是决定直接问：“药是哪里找来的？” 姜幸运定定地盯着姜南絮好一阵，然后瞥开视线，淡淡地道：“我找人特制的，不会有问题。” 这伤药，说是伤药，其实是姜南絮的金手指，没有被稀释的灵泉水以及一些活血通络的药材所搭配的。 姜南絮瞬间也明白了，没有再多问，只是甜甜地笑着抱着姜幸运的手臂：“我相信姐姐，谢谢姐姐。” 姜幸运抿了抿嘴，眼里有一闪而过的笑意，姜南絮这不刨根问底的信任，是她最喜欢的。 其实，最开始姜幸运是想将药水交给姜南絮的，恰巧让路过的姜父知道了。 姜守望并不认为姜幸运不知道在哪淘来的三无药品能治疗陆向南的腿伤。 只是秉承着让姜南絮少跟陆向南接触的原则，姜父扛起了给陆向南寄伤药的重任。 就连姜幸运都不知道，一同寄过去给陆向南的不只是伤药。 还有一封姜守望亲手所写，字里行间中透露着对陆向南极端不喜和威胁的信件。 总结来说就是一句话，以后别再联系姜南絮，姜家不承认他这个女婿。 第143章 互通信件好难。 姜南絮最开始知道伤药邮寄给陆向南时，想过给陆向南写信的。 但是她写了一张又一张，废了好几张纸后，千言万语，明明想说的很多，但是落在笔下却不知道说什么，姜南絮放弃了写信。 而是…… 早饭时，姜南絮低头看着自己的粥碗，不动声色地说道：“我想回去看看……” 姜南絮话还没有说完，姜守望一口豆浆就喷了出来：“咳～咳～咳，什么？” 周婷婷眼睛一亮，心底默默祈祷，希望姜南絮赶紧离开姜家。 “你要抛弃你的老父亲了吗？”姜守望瞪大眼睛，一脸受伤地看着姜南絮。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有了对象忘了爹啊！” “这样！如果你想处对象了，我带你去贺家找贺知章，你以前最喜欢他那张脸……”姜守望说着，突然看到姜南絮呆滞的表情赶紧改口，“啊……不是，爸说错了，你不是那种肤浅的女孩，你以前最喜欢他的才华了。” 姜南絮扶额：“爸你就当我是肤浅的女孩吧，我现在不喜欢贺知章那张脸了，你可别再把我跟他扯在一块了。” 姜南絮心里又是扯着小手绢哭唧唧，书里贺知章是男主，是姜幸运的官配啊，她可一点也不想跟贺知章扯上任何关系。 接下来，话题就陷入了死循环，只要姜南絮一提想要回去看陆向南，姜父就要带她去找贺知章。 最终姜南絮完败。 姜守望这时，才正常点，他语重心长地对姜南絮说道：“上赶着的都不香，你现在还小，就咱们的家世，以后一大把的青年才俊任你挑，别在那一颗歪脖树上吊死。” 姜守望越说越气，慢慢地失去了心平气和，气鼓鼓地在姜南絮面前走来走去：“你们两人也没有扯结婚证，算什么夫妻？” “我告诉你不许就是不许，你要是就这么走了就是私奔！私奔你知道不，是要被抓起来的，我们这种家庭，名声还是要的呀！” “你要是什么都不在乎了，现在就走吧！”姜守望最后留下这句话，转过身去，用后脑勺对着姜南絮。 周婷婷看着失落的姜守望，借机想要挑拨，刚抱上姜守望的胳膊，还没说话。 姜南絮心里叹了口气，抬头娇哼一声：“我也没说一定要走，你看看我就说半句话，爸你就说了这么一长串，我还敢走吗？” 姜守望笑着回头：“不走就好，不走就好！” 姜南絮无法，本想给陆向南打个电话。 但是只要她一靠近电话，不是姜幸运面无表情地路过然后盯着她发呆，就是姜守望坐一旁看着拿倒了的报纸。 这种情况下，她还怎么打这通电话。 只能先写给陆向南写一封信，姜南絮怕这封信也要经过姜守望这个女儿奴的检测才能寄出去，所以信件写得很正式。 开头叫的是陆同志，内容是报平安和简单的问候，至于归期，这个姜南絮也拿不准，干脆就没有写。 果然，这封信是姜守望帮忙邮寄出去的。 前后连续收到两封信的陆向南有些慌了。 姜守望信中几近威逼利诱让他知难而退，和姜南絮信中疏离的陆同志，他彻夜未眠。 而此时，比起陆向南的辗转难熬，心绪不平。 姜南絮过得很是滋润，姜幸运做的饭也太好吃了吧。 大厨般的手艺加上灵泉水做出来的菜，简直让人欲罢不能啊！ 姜南絮并不知道，姜幸运之所以下厨，只是在默默地用自己的厨艺配合姜父将姜南絮留下。 姜南絮摸着吃得鼓鼓的肚子，感觉浑身都舒畅了：“有你这个姐姐，我真的是太幸福了！” 姜守望配合道：“确实，这等美味只有在家才能吃得到。” 姜守望说着，冲着姜幸运眨了眨眼。 姜幸运不动声色地颔首。 姜南絮觉得自己的味蕾已经完全被征服了，胃口也被点亮美食金手指的姜幸运养刁了。 周婷婷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也没多好吃啊？！” 姜南絮眉毛一挑，他们几个人吃的菜，都是分装上桌的。 显然姜幸运不嫌麻烦地将加有灵泉水的菜只给了她和姜父吃。 感觉自己皮肤更好，更水嫩有光泽了，也更白皙了，应该就是灵泉水起的作用。 姜南絮咬着笔杆，笑嘻嘻地看着姜幸运端坐在书桌上做题：光环叠满的女主也太宠她了吧！要什么男人啊，姐妹不香吗？ 香惨了好吧！ “哎呦！”姜南絮捂头可怜兮兮地惨叫一声，看着行凶者姜幸运。 姜幸运不紧不慢地收回敲姜南絮的手，微挑眉，冷声道：“看着我傻笑什么呢！题都会做了？” 姜南絮：“嘤~” “是你说的，热爱学习要上进，你这进度不行啊！”姜幸运抱臂睨着姜南絮，似笑非笑道，“红糖炖蛋今天没有了！至于明天有没有看你表现……” 姜南絮瞬间蔫吧：“我努力吃上红糖炖蛋！” 姜幸运嗯了一声，继续埋头做题。 姜南絮偷偷瞄着姜幸运，心中感慨，不愧是原书中的女主，这学习能力和专注力，真的是她不能比拟的。 从最开始全得靠她讲解，到现在已经变成了她会的姜幸运都会，姜幸运不会的她也不会的地步了。 这才多久啊！ 姜南絮抱着学习资料从姜幸运屋里丧头丧脑地出来，为没有小甜点吃而伤感，就看见周婷婷在楼梯拐角处朝着她挥手。 姜南絮一顿，在周婷婷面前可不能输了气势，她扬起一个笑容，走向周婷婷：“找我有事？” 周婷婷显然心情很好，拿出一封信在姜南絮面前晃了又晃：“你家那位邮寄过来的，被爸扔了的信，想要吗？” 姜南絮眯着眼睛，笑意盎然：“当然想啊！你也很想我看吧！” “别急着否认，这封信都被爸扔了，你还偷偷捡了回来，颠颠送到我面前。你是多么迫切地希望我看了这封信，然后跟爸闹翻离开姜家啊！” 周婷婷脸色变了变，最后没忍住，露出阴狠的样子。 姜南絮笑容依旧：“我们相安无事不好吗？我只想好好过日子，不想跟谁斗。” “除了回来第一天我夺回被你霸占的东西外，剩下哪次是我主动挑事找你麻烦呢？都是你主动的好吧！” 周婷婷咬牙切齿，愤愤不平：“你不要装得很是无辜的样子！我们同样是养女，凭什么你过得比我好，凭什么你得到的疼爱比我多，我什么都要捡你剩下的！” 姜南絮叹了口气：“所以你认为这一封信能让我离开姜家？” 周婷婷一脸理所当然道：“你不是爱那个男人吗？你都嫁给他了，都变成了一只破鞋了，除了他谁还敢要你？不管他怎么样，你都只能跟着他了！” 姜南絮并不恼，只是觉得周婷婷有些可悲：“你穿着新潮的发饰，新潮的衣服，但是思想确实这么的古旧。” “周婷婷，别说我没领结婚证，跟他也没有事实婚姻。就算是有，过得不开心也是可以离婚的！” “女人从来不是男人的附属品！” “我知道你的小算盘！”姜南絮看着周婷婷的眼睛。 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有一点你猜错了，就算我拆了这封信，我也绝不会如你愿！” 第144章 贺家大少爷哪里比不上歪脖子树陆向南？ 姜南絮拿着信回屋，砰地关上门，把表情扭曲的周婷婷隔绝在门外。 信很厚，陆向南写了很多细枝末节的琐碎，关于他自己，关于曼曼，关于国营饭店的红烧肉。 这不符合陆向南果决的性格。 但是她从这封信的字里行间读懂了，陆向南的不安和挽留。 或者说，她从这封信中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怨念。 特别是最后那一句，我想我们的关系还没有结束，对吗？ 再次通读一遍陆向南写给她的信件后，姜南絮叹了一口气。 也许她该跟姜守望谈谈了。 姜南絮拿着信，敲开了姜守望书房的门。 看着吓了一跳的周婷婷，姜南絮挑了一下眉。 不出意外这是在告她的状？ 果不其然姜守望瞥见姜南絮手里拿着原本被他扔掉的信件后，脸更黑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 姜南絮摇了摇手里的信，淡淡地说道：“谢谢婷婷姐替我找回的信件！” 周婷婷一顿，慌了：“明明是你！我看到你自己扒着垃圾桶翻出来的信，我还听到你为了这封信咒骂爸爸。” 姜南絮歪头，故作疑惑的眼神看了两人一眼：“咒骂爸爸，我为什么要咒骂爸爸！” 姜南絮突然一脸恍然：“原来被爸爸扔掉的，我说信上怎么有点脏，而且……我还奇怪为什么是婷婷姐把信给我，而不是爸爸。” 姜守望眉心紧蹙，怀疑地看了周婷婷一眼。 不等周婷婷继续解释什么。 姜南絮突然单手掐腰，把信往姜守望桌上一拍，嘟嘴：“爸！你为什么私自扔掉我的信，哼唧！” 姜南絮一脸我很生气，我很不满的样子。 姜守望轻咳一声，对着周婷婷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以后把你的小心思歇一歇。” 姜南絮直接坐在姜守望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在周婷婷离开后，半天没有吭声。 姜守望看着姜南絮低头双手杵着膝盖端坐的样子，心里一阵烦躁。 他软下了态度，略带不自在地说道：“爸爸是不该扔你的信，爸爸跟你道歉！但是爸爸的出发点是好的，你被我宠得娇娇弱弱的，去了农村，哪里是你能适应得了的，爸爸心疼我的小絮絮呀！” 姜南絮差点没有崩住眼泪，不得不说，姜守望真的很宠她了。 她来找姜守望只是一时情绪上来了，但是到底跟他怎么谈，还没有想好。 看着姜南絮微微抬起头，姜守望突然冷哼一声：“你来找爸爸，是想跟我谈谈关于那棵歪脖树的事吧！” 姜南絮轻咳一声，没崩住：“什么歪脖子树，陆向南，他叫陆向南，很厉害的，是个英雄呢！” “都不贴心了，你都没这么夸过我！”姜守望吹胡子瞪眼，酸溜溜道。 姜南絮抱着姜守望的胳膊一阵撒娇，看姜守望心情好了一些，开口道：“我想问问关于我和贺知章的婚约，毕竟我结婚了是事实，不如趁此机会退了婚约吧！” 姜守望摸了摸姜南絮的头：“你真的不喜欢贺知章了吗？你以前每天睁开眼睛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知章哥哥今天会来咱们家做客吗？咱们今天会去知章哥哥家做客吗？” 嘎巴，姜南絮傻眼了，一阵鸡皮疙瘩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她猛地将头摇成拨浪鼓：“小孩子的话，做不得真，只是当成哥哥，当成玩伴……” 姜守望似笑非笑看着姜南絮：“你有哥哥……遗传了我的基因长得不比贺家那小子差。” 姜南絮跺了跺脚：“哎呀！” “总之如果我们还有婚约，就赶紧跟他们说清楚吧，要不然等我结婚的消息传出去，让贺家人知道了多不好呀！” “而且贺知章可是很讨厌嫌弃我的。我何必跟自己过不去，而且贺知章比起陆向南，连陆向南一个小拇指都比不上。” 姜守望在姜南絮的死缠烂打，严重抗议和发誓下，同意了带她去贺家退掉和贺知章的婚约。 但是对于接受陆向南是他女婿这件事，还是没能说通。 姜南絮很是头疼。 姜守望也很是头疼。 姜守望也看不得姜南絮为了一个男人，跟他面前抓耳挠腮的样子。 姜守望心知过犹不及，万一管得多了，真把孩子管跑了，就该他哭了，不情不愿地退了一步：“行吧，你给那棵歪脖子树打个电话吧！” “其他的，等我考察考察再说！” “行！”姜南絮答应得痛快！ 姜南絮转身出门就去了客厅，拿起电话给宋河办公室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找来陆向南给她回个电话。 她并不想把电话打到村委会去，村里那些人都是大喇叭，不知道她一个电话过去，会传出什么闲话来。 “媳妇！”低音炮般带着一丝喑哑的声音在姜南絮耳旁炸响，姜南絮觉得她的耳朵麻麻酥酥的！ 姜南絮：“嗯。” 电话那边陆向南突然笑了，姜南絮回了他的这声媳妇，证明他还是有机会的，他没有被她判死刑。 姜南絮刚嗯了一声，就觉得自己后脑勺有些发麻，僵硬地回头看去，就看到了姜守望发着绿色幽光，十分哀怨的眼神。 姜南絮僵硬地转回头，将肉麻的话都咽了回去，只能简单地说上两句。 最后，姜南絮看了身后依然在的姜守望，对陆向南说道：“老公，我爱你，放心我不会悔婚的！” 说完，姜南絮就赶紧挂了电话。 当天晚上，饭桌上绿油油的苦瓜冲着姜南絮招手。 要知道姜南絮最讨厌的菜就是苦瓜了。 苦瓜汤，苦瓜炒鸡蛋，来自老父亲的报复。 一顿苦瓜过后，姜南絮吃成了苦瓜脸，好在有周婷婷和她一样痛苦，这样姜南絮心情好了很多。 第二天上午。 姜守望带着姜南絮和姜幸运，去了姜家。 姜南絮就被姜守望带着去了贺家退婚。 一同前往的还有姜幸运。 对于他们的到来，贺家人很是热情。 姜幸运五官精致清冷，黑长直的一袭头发衬托下，显得很是沉静乖巧。 深得贺母喜欢，颇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一阵寒暄过后，贺母叫了姜幸运到跟前，拉着她的手拍了拍：“还是咱自己家的孩子长得好，幸运是吧，你这一看就像是你妈亲生的，有你妈那大家闺秀书香门第的气质，以后啊，一定是个温柔贤淑的好媳妇！” 此话一出，姜家所有人都愣了。 贺母装作不知，对着姜幸运笑得一脸满意。 姜守望看了贺母一眼，看向一直淡然品茶的贺父沉声问道：“老贺啊！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第145章 解除婚约 贺父将茶杯放下，看了一眼姜南絮，眯眼睛笑笑：“南絮这孩子很好，但是当初我们两家是指腹为婚。” 贺父话没有直接挑明，算是给两家都留一丝脸面，但是意思确实很明显。 姜南絮眼眸里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贺母的话正合她意。 只不过……姜南絮跟姜幸运对视一眼。 姜幸运会愿意自己的婚姻被别人操控吗？ 看着姜幸运波澜不惊的样子，冷漠如常的样子，姜南絮收回了视线。 姜幸运可是个主意正的，只要她不想，谁也不能强迫她，更何况姜父现在对她很是愧疚，更是会以她的意见为主，这件事她还是别跟着操心了。 主要是她操心也没用！ 姜守望脸一阵青一阵白。 姜南絮突然站起身：“你们聊，我出去透透气。” 从姜守望身边走过时小声说了一句：“借机退婚，正好这样我们不理亏了。我出去，您想怎么谈就怎么谈，不用顾及我。” 姜南絮刚一出门，就遇到在家门口避而不入的贺知章。 其实，姜南絮并没有认出来，这个人是贺知章，只不过是对于贺家门口站了个大活人感觉好奇罢了。 贺知章慵懒淡漠地靠在自行车上：“行了，别看了，看进眼里也不是属于你的！” 姜南絮一懵，指了指自己：“你在跟我说话？” 贺知章斜睨了姜南絮一眼：“不然呢？你也别在这惺惺作态装无辜，我是不会娶你的，跟我有婚约的是姜家千金，不是你！” 姜南絮蹙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嗤笑一声：“贺知章？你是不是有病！” “你以为这个婚约我愿意一样！” 贺知章一昂头，带着不可一世的高傲，嗤笑道：“呵，你以前就像一个斗鸡一样，攻击所有靠近我的女生，把我当成你的所有物，现在你告诉我你不愿意，这话你自己信吗？” 姜南絮一愣，垂头翻找脑海中原身和贺知章之间的记忆。 记忆中，原身是跟几个人有些不对付，见面就掐。 那几个女生都是挑衅过原身的人。说姜南絮不配成为贺知章未婚妻，还说只要没结婚，她们就有机会夺走贺知章。 那时候贺知章虽然烦她，但是不会拒绝她的讨好和礼物，所以原身是真的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贺知章未来的妻子，当然看不惯觊觎贺知章的人。 贺知章看着姜南絮低沉地低着头，像是被欺负了一样，心里一阵烦躁，皱眉道：“不要以为你这样就能引起我的注意，母鸡就是母鸡，别想通过我再飞上枝头，成为凤凰！” 姜南絮猛地抬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算我不是亲生的，我依然是姜家大家长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凤凰栖梧桐，我从来没认为你是梧桐树。我不是凤凰，你也不是梧桐。” “我以前缠着你只不过是因为婚约，因为两家的名誉和脸面！” “我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你！论文化底蕴和修养，你不及我大哥，论武力值和见识，你不及我二哥，就连你这张脸都不及我三哥长的俊！要不是有婚约我看得上你？哪里来的自信！” “更别说今天我还发现你这个人，一无是处还自以为是，赶紧离我远点！” “也就是我三个哥哥不在京市，要不然就凭你刚刚那番话，满地找牙吧你！” 贺知章被姜南絮怼得语噎：“姜南絮……你……” 姜南絮没有理他，一阵冷嘲热讽后，转身进了屋。 原本她对于这个婚约换不换成姜幸运并不在意，还是要看姜幸运的意思，但是现在她准备插一手。 贺知章根本配不上姜幸运！ 姜南絮和贺知章前后脚进了贺家。 屋里的谈话声，随着两人的进入而止。 “刚刚我跟贺知章在门外已经达成共识，我俩之间的婚约解除！” 说完转头看向姜守望：“幸运姐姐刚回家，就谈婚事还太早了。” 贺母脸色微变，对着姜守望说道：“这孩子还是这么孩子气，还好我知道她没坏心，要是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你们姜家，亲女的婚事得听养女的呢！” 姜南絮挺直腰板，不卑不亢地看向贺母，淡淡道：“我为什么说出这种话，要问你的好儿子，他在门外跟我说了些什么！” 贺知章慌了一瞬，又恢复淡定，转身对着几位长辈微微鞠躬：“只不过是我们小辈间的玩笑话。” 贺知章说着又朝姜南絮微微弯腰，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如果我无意间的玩笑让南絮妹妹不舒服了，我在这里跟你赔罪。” 姜南絮心中冷哼，倒是会装模作样。 姜南絮往旁边移了一步，躲开贺知章的鞠躬赔礼，神色镇定，面容冷淡：“两家交好多年，看着贺伯父和贺伯母的面子上，我不当场说出来免得大家难堪。” “但是你的话，待我回家后会原封不动地告知家父。” 贺知章一愣，显然没想到姜南絮会不依不饶，以前他这副样子，姜南絮早就红着脸，低下头不再吭声了。 随着姜南絮的话，一时间，客厅安静得落针可闻。 最终还是姜守望先开口：“既然这样，两个孩子的婚约就取消了吧！” “至于幸运的婚事还早，而且现在年代不同了，孩子们的幸福，还是要孩子们自己做主，封建大家长作风，行不通喽！” 虽然婚退了，但是这一趟贺家之行，算得上是不欢而散。 姜南絮没有等到回家，在回家的路上，姜南絮就委屈地告了贺知章一状。 姜守望沉吟半晌，心疼地抱了抱姜南絮。 就连姜幸运眼底也闪过一丝冷意。 姜南絮委委屈屈地表示，还是她家的陆向南好，既贴心又疼她。 一时间姜守望和姜幸运想要安慰姜南絮的话，顿时都咽了回去，两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 这个陆向南就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 另一边。 陆向南在接到姜南絮的电话后，并没有松下一口气。 反而心里的不安更是加重，夜夜失眠。 经过深思熟虑，他还是决定动身去往京市。 他知道现在自己还有机会，如果只是原地不动的苦等，没有任何行动，他很可能成为姜南絮的曾经。 陆向南心下已有决定，动身去京市。 不过他需要好好筹谋一下，不能就这样去见姜南絮，他要以一个姜家能接受看得起的身份，登上姜家大门。 第146章 隔壁新搬来的小伙子？不会是陆向南吧？！ 那日与贺家解除完婚约回来后，姜守望把自己关在书房好几个小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那之后，姜守望突然忙了起来，整天早出晚归见不着人影。 可是…… 一连几天，餐桌上只能见到吴红梅和周婷婷后，姜南絮有些颓了。 也不知道姜幸运最近在忙什么，也整天得不着家。 说好的一起学习呢！ 怎么就变成，姜幸运在她临睡前才会出现……来查她的作业 嘤～她好无聊啊！ 好几次她都想问问姜幸运，最近她神秘兮兮神出鬼没地到底在做什么，但是每次遇到她那淡漠清冷的眼神，她都问不出口了。 直觉告诉她，问是一定问不出来的，并且还会被增加学习任务。 姜幸运竟然比陆向南还高冷，还可怕…… 毕竟姜幸运马甲很多，忙点也正常，姜南絮垂头耷脑咬着笔尖自我安慰地想着。 砰的一下，姜南絮的房门突然被推开，吓了她一跳。 “周婷婷你想干什么？”姜南絮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的周婷婷，皱眉质问道。 周婷婷靠在门框上，一脸看笑话的表情，兴味十足且幸灾乐祸道：“呦，你还不知道吧，外面已经传开了。贺家大少爷的婚约对象是姜家真千金，不是你姜南絮！你和贺知章的婚约已经被姜幸运抢走了！你被抛弃了！” 周婷婷说完故意停顿一下，想要欣赏姜南絮恼羞成怒的表情，却发现姜南絮没有任何反应。 她对姜南絮的反应不是很满意，继续刺激姜南絮道：“贺家人亲口说的，他们一眼就看中了姜幸运，不日就会让贺知章和姜幸运订婚。你现在只有一个残疾的泥腿子老公了，啧啧啧，真是惨呢！” 姜南絮终于对周婷婷的话做出了反应，她诧异地问道：“你是说外面在传贺知章和幸运姐姐订婚了？” 周婷婷满口嘲讽：“你这个草鸡在贺知章面前蹦跶十多年，抵不上真千金的一面，你是不是很懊恼啊！哎，可惜喽，你怎么就不是姜家亲生的呢？” 周婷婷双手环胸，语气中带着得意洋洋，仿佛是她自己赢过了姜南絮一样。 姜南絮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贺家真不要脸！” 明明只是取消自己和贺知章的婚约，怎么就变成了，把婚约变成了贺知章和姜幸运了呢！ 贺知章给姜南絮的第一印象坏透了，觉得贺知章根本配不上姜幸运。 而且她和姜幸运去贺家那天，姜幸运明显对贺知章没有任何意思。 现在姜幸运要和贺知章订婚的谣言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贺家一定在其中出了力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婷婷看到姜南絮发火暴躁，觉得气到了姜南絮，心里舒坦多了。 她故作同情地看着姜南絮：“你以为姜幸运这几天都去做什么了？肯定是跟贺知章约会去了！” “你把她当姐妹，处处帮她护她，可是她转头就抢了你的男人！真是姐妹情深呢！” 周婷婷说完最后一句，捂嘴笑了两声，施施然地离开了姜南絮的房间。 一整个下午，姜南絮一直坐在客厅里，时不时地往房门口瞧，终于等到姜幸运回来。 姜南絮激动地上前，一把拉住姜幸运回到自己的房间，啪一声把门关上，将姜幸运按在凳子上。 姜南絮紧张地注视着姜幸运，急迫地询问着：“外面的传言你听说了吗？” “嗯？听说什么？”深邃的瞳孔不带一丝波动，姜幸运淡淡地问道。 “就是你和贺知章啊！外面传开了，说是你和贺知章要订婚了，还传言你最近一直在和贺知章在约会！” 姜南絮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 “哦，你说这个啊！”姜幸运风轻云淡地点了点头，“我听说了，爸已经在处理了。” “然后呢？你的名声怎么办，贺家怎么这么讨厌！”半天就等来这么一句，姜南絮又问道。 姜幸运被姜南絮小孩子般的话逗笑了，耐心地与姜南絮解释分析：“这个我和贺知章婚约的流言，是从贺家流传出来的没错。但是现在这个婚约已经不单单是一个婚约了，这里面涉及了贺家，姜家，冷家三家，还包含了一些利益纠葛，所以具体怎么样，我就等爸的通知决定。” 虽然只是短短的接触，但是姜南絮可以肯定，姜家是绝对不会拿孩子来换利益的，那么问题一定出在：“冷家？” 姜幸运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嗯，毕竟当初是因为咱妈那边的关系，才会指腹为婚的，前两天，我去见了外公外婆和几个舅父。” 姜南絮一愣：“舅父？你的婚事跟冷家，跟舅父有什么关系！你姓姜，他们管不到！” 姜幸运一脸无奈，摇了摇头：“你明明在大家族长大，怎么还这么单纯的性子。” 姜幸运看着姜南絮还有再问下去的意思，直接伸出一根手指点上姜南絮的嘴唇：“大人的事，小孩子别多问。” 姜南絮有些闷闷不乐，怪不得原书中，姜幸运的官配是贺知章，原来其中有她不知道的缘由。 姜南絮抱着姜幸运的胳膊，语气复杂：“那你喜不喜欢贺知章啊！你最近这两天是跟贺知章出去约会了吗？” 姜幸运目光充斥着无奈，伸手重重捏了捏姜南絮的脸：“我是有自己的事要去做！” 红了都捏红了，姜南絮可怜巴巴地从姜幸运手中救出了自己的脸蛋，不再问了。 第二天一早，姜南絮一个人颠颠来到姜家老宅。 陪着姜奶奶浇完她的小花园后，还不等姜南絮旁敲侧击地询问婚约的事，姜奶奶就主动提了起来。 “哎，知章那孩子从小知根知底，可谁想到世事无常，到底是没有缘分啊！” 明明是姜奶奶起的头，可是当姜南絮想要细问时，姜奶奶却突然闭口不谈，开始转移话题了：“最近隔壁院新搬来一个小伙子，据说曾经是个军官，在战场受伤需要在此休养一段时间。他搬家怕吵到大家，就拿了一些小吃来拜访，你爷爷也很喜欢那个小伙子，没事总想找他下棋。” “那小吃很是新颖，味道也很不错。我估摸着你一定会爱吃，就给你留着呢，本想着让你爸来给你带回去，没想到你这个小馋猫闻着味就来了，是个有口福的。”姜奶奶说着点了点姜南絮的小鼻子。 等到小吃拿来，姜南絮看着茶几上的小吃，有点懵。 这不是她根据七十年代能找到的食材，所改良的红薯芋泥热奶宝盒子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里，再结合刚刚姜奶奶所说，姜南絮心中升起一个荒谬的猜测——姜奶奶说的隔壁搬来的小伙子，不会是陆向南吧？！ 第147章 奔赴而来 姜南絮想来想去，决定自己去验证一下。 “好吃，真的很好吃呢！”姜南絮似自语般呢喃道。 味道跟她曾经指挥陆向南做的味道一模一样。 姜南絮眼睛转了转，歪头看着姜奶奶，娇娇地说道：“奶奶，咱们不是说讲究礼尚往来吗？” 姜奶奶一脸看穿姜南絮小心思的表情。 点了点姜南絮的眉心，又点了点被姜南絮吃光了的红薯芋泥热奶宝盒子。 “你个小机灵鬼，是没够还想吃吧！” 嘎——姜南絮怔愣了一下，尴尬地看了看空饭盒。 刚刚陷入沉思，思考隔壁邻居是陆向南的可能性，竟然一不小心吃光了。 不过，姜奶奶帮她找的这个理由也行…… 姜南絮嘴角微扬，小狐狸般狡黠一笑，抱着姜奶奶的胳膊，娇娇地说道：“哎呀，奶奶最懂我～！” 姜南絮撒娇卖萌，就差摇尾巴了。 姜奶奶笑呵呵地捏了捏姜南絮的鼻尖：“想去就去吧，这是人家的饭盒，你将饭盒洗净，装上些桃酥进去给邻居送去。” “就说老婆子我最近没食欲，就想他这一口，多了也就别说了。” 姜南絮乖巧地点了点头：“我现在就去。” 姜南絮拿着饭盒，来到邻居家四合院的院门前，深吸一口气。 姜南絮神情复杂，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里面是陆向南，还是不希望是陆向南。 “咚咚咚！”姜南絮敲响大门，门内静悄悄无人回应。 姜南絮加大了一点力气，又敲了一次，等了片刻仍然没有一点动静。 姜南絮对着院门低垂着头，心中有一丝莫名的失落感。 这时，低沉浑厚有磁性，带有些许沙哑的声音从姜南絮身后传来。 姜南絮惊喜抬眸，连忙回身看去。 那是一张姜南絮无比熟悉的棱角分明英俊的脸。 “陆……陆向南？！”姜南絮对上陆向南那双漆黑带着星芒般温柔的目光时，心脏突然跳快了几拍。 姜南絮欣喜地小跑过去：“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在这里你不知道吗？”陆向南似笑非笑地指了指姜南絮手中拿着的饭盒，“味道熟悉吗？你的独家配方！” 姜南絮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指了指身后那座四合院：“那，你就是新搬来的那个受伤休养的小伙子？” 陆向南点了点头：“门当户对，我会努力配得上你！” 姜南絮：“……” 听到这意有所指的话，姜南絮完全高兴不起来。 姜父到底给陆向南的信里写了些什么啊？！ 陆向南看姜南絮兴致不高，有些慌，他抿了抿唇：“媳妇，要不要看看我们的家？我可是把你淘的那些古董家具全都带过来了！” 姜南絮顿时瞪圆了眼睛。 …… 姜南絮看着陆向南布置的他们的房间，古香古色，为了跟姜南絮从收购站淘回来的古董家具搭配，整个家里都是中式古典风。 为了电视显得不那么突兀，两旁还放了博古架。 姜南絮不禁有些感动，在才过去多久。 与姜家做邻居，与姜爷爷姜奶奶交好，这一切绝对不是巧合，而是陆向南有意为之。 陆向南到底有多努力，暗地里做了多少，才能走到这里，来到她的面前。 姜南絮扑进在陆向南怀中，伸出两条细嫩的手臂环住陆向南精瘦结实的腰肢，像只小狗似的蹭啊蹭：“谢谢你，辛苦你了！” 陆向南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傻丫头。” “那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市啊？收购站的工作怎么办？你打算在这住多久？” 陆向南任由着姜南絮在他怀中闹腾，修长的指节轻抚过姜南絮柔软顺滑的发丝，回避了姜南絮的问题，淡声问道：“吃饭了吗？饿不饿？” 姜南絮拍下陆向南的手，气鼓鼓地看着他。 “接到你的电话后，我就着手准备了。” “工作我卖了，不然钱不够买下这座四合院。” “家和媳妇都在这了，我当然要一直住下去。” “我的回答可还满意？”陆向南依次回答了姜南絮的问题后，挑眉问道。 “哦！”姜南絮淡淡地应了一声，话音一转，“我饿了。” “所以……”姜南絮说着弯下了腰，甜甜地笑着将脑袋凑到陆向南的鼻子跟前，感觉到陆向南呼吸一窒，她坏心眼的话音一转，“所以我该回去了！” 朝陆向南挥了挥小手，转身背手，蹦跶地出了院门，就这么唇边带笑，美滋滋地回了姜家老宅。 姜奶奶诧异地看了姜南絮一眼：“这是美什么呢？去了那么久，吃得要到了？” 姜南絮眨了眨眼：“吃的没要到，但是配方要到了。” …… 晚上，姜南絮躺在姜奶奶给她收拾好的房间里，手抵在陆向南房子所在的方向的那面墙壁。 墙是冰凉的，但是她的心是暖暖的。 她跟陆向南的关系是双向奔赴，而不是她一个人的努力。 知道姜家不认可他，陆向南没有想着来逼她做选择，也没有让她为难，默默地做着努力。 对于陆向南的出现，姜南絮既意外，又不意外。 毕竟是书中的反派大佬，有这能力这么快在京市立足也很合理。 但是姜南絮并不知道，为了买下这座四合院与姜家做邻居，刷姜爷爷姜奶奶好感度，陆向南意外地踏足了房地产生意。 这座四合院成为了陆向南进军房地产的一个契机。 并且，这个时候，陆向南不只接触了姜爷爷和姜奶奶。 在打探过姜家消息后，开始制造机会试探着接触姜幸运，却无意间撞破了姜幸运治疗抢救现场，直观地了解了她的本事。 陆向南和姜幸运互相防备着，进行了一些合作。 在与接触一段时间后，陆向南透过姜幸运的口风，知道她跟姜南絮的关系，没有外界传言那么恶劣。 会称姜南絮为她异父异母的亲妹妹，以及在提到姜南絮就会软下来的神情。 陆向南干脆利落地给姜幸运搭桥，自己做担保让姜幸运进入军区给老将军治疗。 姜幸运通过自己的实力和灵泉水的辅助下，比原剧情要提前很多，进入了军区大佬们的视线。 陆向南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 希望将来他以姜南絮男人的身份出现在姜家时，幸运能够闭嘴不投反对票，当然如果能站在他这一边支持他就更好了。 陆向南为自己漫漫追妻道路，添砖加瓦，费尽心思时。 姜南絮睡得那叫一个没心没肺，四仰八叉。 第148章 陆向南开始攻略姜家二老 清晨，一阵秋风拂过，四合院胡同里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阳光铺洒在方正的青砖上，泛起了柔和的光晕，仿佛给这片四合院带来了几分暖意。 姜南絮半梦半醒中，一阵隐隐约约的谈话声，隔着门板传进姜南絮的耳朵里。 姜南絮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 是她没睡醒吗？ 怎么好像听到了陆向南的声音？ 当姜南絮走出卧室，看到与姜爷爷一起品茶下棋的陆向南时，心脏猛地跳了两下：“你……” 一大早上就找了过来，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姜南絮用眼神表示：你怎么就过来了？不怕被发现咱俩的关系被姜家人赶出去吗？ 陆向南倒是不慌，一副跟姜南絮不熟的样子，十分客气地对着姜爷爷说道：“昨天我跟您家千金见过一面，贵千金落落大方，秀外慧中，举手投足间颇有您老的风范。” “哪里哪里！我这个孙女，从小性格活泼。也就现在长大遇了事，才变得这般乖巧稳重。若是以前啊，肯定闹腾得很！” 姜爷爷嘴巴上这么说着，但是脸上的笑却是掩饰不住的，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姜爷爷从小疼爱大的孙女。 姜爷爷说着，冲姜南絮招了招手：“还不快见过你南叔叔！” 陆向南身形一僵。 姜南絮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这个称呼，真的是要命啊！ 在姜爷爷看不到的地方，姜南絮好笑地挑了挑眉，玩砸了吧！老婆变侄女，一下子差辈了吧？！ 姜南絮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一个单纯无害的笑容，夹着嗓子甜甜地叫道：“南叔叔！” 陆向南耳朵不自觉地动了一动，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姜南絮，眼底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咳~！” 这声叔叔，陆向南怎么能应：“老爷子，您孙女这声叔叔实在当不得，您真是折煞小子我了！” 陆向南微微朝着姜爷爷行了一个礼：“我这还有事，就不打扰您享受天伦之乐了！我改日再来拜访与您论棋！” “姜老爷子您老留步。不知可否请姜家妹妹帮我一把，送我出这大门的门槛？” 不等姜爷爷开口，姜南絮先一步开口：“当然可以，我一向喜欢助人为乐！” “走吧，邻居哥哥！” 陆向南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面上一副彬彬有礼冷淡的模样，郑重又客气地道：“劳烦姜家妹妹了。” 姜南絮十分熟练地推上陆向南的轮椅，往门外走去，两人离去的背影，看上去十分和谐。 姜爷爷疑狐地看了看两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看到两人一副微笑寒暄的模样，又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他这个孙女现在还掉在农村那个歪脖子树陆向南身上，怎么可能对南先生感兴趣。 姜爷爷轻笑摇头：“年轻人的世界，搞不懂喽～！” 姜南絮小声说道：“我家人可都知道我有个老公叫陆向南的，你是怎么做到还没露馅的？” 陆向南语调低沉磁性，带着丝丝笑意：“可能老爷子以为我姓南吧。” 所谓灯下黑，正是如此。 就在姜爷爷眼皮子底下，姜南絮和陆向南偷偷地谈起了恋爱。 陆向南只要一有空，就会上门拜访，而且每次都不忘记带些礼物，都不贵重，但都是精心准备。 一壶好酒，不贵但是不好买到的山货，一碟亲手做的小菜。 陆向南还投其所好，帮姜奶奶打理小菜园，陪姜爷爷下棋解闷。 与姜爷爷姜奶奶的相处，陆向南都是花了心思的。 陆向南每次来做客，都能把两位老人哄得非常高兴。 虽然看上去陆向南在姜家与两位老人相处很是轻松。 其实他每次跟姜家人聊天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的。 每个问题陆向南都回答得滴水不漏，对于不好回答或者有可能会暴露他和姜南絮关系的问题，也都能恰到好处地将话题转移还不让人生疑。 这么一来一往，姜爷爷姜奶奶对待陆向南的态度越来越自然随意，关系突飞猛进，甚至还期待着陆向南能经常过来看望他们。 他们也习惯了，每次陆向南离开都是姜南絮送客。 完全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小南正计划着，叼走他们的宝贝孙女 姜爷爷还曾在背后夸过陆向南，是一个温文尔雅，谦逊有礼，有内涵，待人接物都很细心周到的孩子。 这期间，姜南絮曾经暗戳戳地问过陆向南，什么时候把这个窗户纸捅破，跟两个老人摊牌。 陆向南总是摇头表示还不是时候。 陆向南要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渗透，融化。 同时还要增强自己的实力，机会只有一次，一击必杀，这才是王道。 陆向南心中暗叹，娶媳妇比他为打胜仗而做谋略还要难。 …… 姜南絮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姜家老宅，姜守望最近忙，也没腾出空来老宅。 只是打了几次电话询问姜南絮什么时候回家。 姜南絮都拿想陪爷爷奶奶，想在姜家老宅多住些日子为借口搪塞过去。 姜守望左思右想，觉得姜南絮一定是有事瞒着他，她不回家不会是简单地想陪爷爷奶奶那么简单。 不只是姜守望，突然没有了姜南絮这个小尾巴天天围着，姜幸运也觉得少点什么。 姜守望挠头叹息：“南絮这孩子为什么不回家？” 姜幸运突然想到，姜南絮去姜家老宅的前一天晚上跟她说的，关于她和贺知章的婚约的事。 便将那天晚上姜南絮说的话告诉了姜守望，最后说道：“妹妹不回来，是不是受到了那些谣言的影响？！” 姜守望听完之后眉头紧锁，脸色十分难看：“南絮她很少出门社交，从何得知的谣言？” 姜守望沉默许久后，抬头看向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周婷婷。 周婷婷被姜守望盯得浑身发毛：“怎么了？” “你是不是跟南絮说了什么？” 周婷婷心中一凛，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害怕心虚的泪，配上委屈巴巴的话，瞬间变成了被污蔑的小白花模样，柔弱泣声道：“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南絮妹妹不喜欢我，我一直在躲着她不惹她厌烦了，我能跟她说什么呀！” 姜守望对被周婷婷哭泣委屈的模样弄得头疼，心中对她的怀疑消散了一般。 他叹了口气，摸着周婷婷的头，安慰：“好了，别哭了，爸没说怀疑你，就是随便问问。” 周婷婷擦干眼角的泪水，楚楚可怜地仰头看着姜守望：“我知道爸爸是关心则乱，但是我怎么会伤害南絮妹妹呢，那也是我的亲人，我的妹妹呀！” 姜守望看见周婷婷坚强懂事的模样，更是觉得自己冤枉了她，心里愧疚极了：“哎，爸相信你！” 姜幸运却是不信，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周婷婷，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样。 周婷婷觉得如芒在背，整个人都快绷不住了。 吴红梅突然冲了过来，一把将周婷婷拉进自己怀里护着，朝着姜守望哭喊：“姜守望，我女儿怎么你啦，你要这么怀疑她！她虽然不是你亲生的，但是也一直把你当成亲生父亲！ “姜守望还有没有良心，我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可是你倒好……转头就欺负起我们娘俩来！我知道继母难当，我已经尽力了，你们不念我好，还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 吴红梅边骂边哭，哭得声嘶力竭的同时，还娇柔地扭着腰，看起来无比凄凉孤苦。 但是吴红梅的心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她本以为自己这个女主人，能做得起这个家的主。 结果姜幸运和姜南絮这两个继女她一个都拿捏不住，一直被压着不说，现在连姜守望都毫无理由地站在了那边，吴红梅的危机感瞬间爆棚，趁此机会发泄般大闹一通。 想要让姜守望心软，想起来她现在是他的妻子，这个家还需要她撑起来，帮她维持住姜家女主人表面上的光鲜靓丽，让她在这个家更有话语权。 要知道当初为了嫁给姜守望，她可是费尽心机。现在这个局面可不是她吴红梅想要的！ 姜守望不知道吴红梅心中的小九九，只是吴红梅的话，令原本就有点尴尬的他，心里更加内疚。 第149章 行踪 姜家老宅。 陆向南和姜南絮正陪着姜家二老，在四合院的中堂里聊天晒太阳。 聊得正欢乐的时候，院门被推开。 “这是聊什么呢？这么欢乐！”姜守望乐呵呵地走了进来，待看到陆向南的丝毫一愣，“家里有客人？” 因为姜南絮在姜家老宅乐不思蜀不肯回家，姜守望终于按捺不住，来探查姜南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一同前来的还有姜幸运。 姜幸运看到陆向南的那一刻，脚步一顿，不自觉地皱眉：他怎么会在这？ 姜幸运眼神透着冰冷带着质问，直勾勾地盯着陆向南，用眼神表达着：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你调查我？别忘了你们有约定，我们只是生意上的合作，不探究对方真实身份…… 陆向南淡淡的眼神看了回去。 姜幸运不满挑了一下眉，神色恢复如常，顺着姜爷爷的介绍，跟陆向南打了一声招呼。 两人眼神间的暗涌很隐蔽，但还是姜南絮捕捉到，她不动声色地用手指怼了怼陆向南。 这个小动作也被一直盯着陆向南的姜幸运看到。 姜幸运猛地转头看向姜南絮，瞳孔猛地一缩。 为什么姜南絮会对他做出这么亲密的小动作？ 姜幸运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这个残废到底想做什么？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陆向南与姜守望打过招呼后，识趣地提出道别。 姜南絮习惯性地要送陆向南出门：“我送你！” 就见姜幸运一个健步上山，挡开姜南絮要碰到陆向南的手。 “爸好久没见你了，挺想你的，我去送！”姜幸运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递给陆向南一个充满威胁的眼神。 陆向南往椅背依靠，勾唇颔首：“那就麻烦你了。” 出了姜家大门，姜幸运立刻松开推着陆向南轮椅的手，目光冰冷地看着陆向南：“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陆向南掸了掸腿上不存在的灰，不疾不徐道：“你爷爷奶奶家的邻居，你的合作伙伴！我能有什么目的！” 姜幸运自是不信：“不说也没关系，我不管你是谁，有什么目的，都离我家人，离我妹妹远点！” 陆向南轻笑一声，冷淡抬眸看着姜幸运：“请你记清楚一件事，合作归合作，但你没有资格命令我做任何事情！” “我希望你能守住道德的底线，不要试图去动歪心思！”姜幸运心中不悦，语气变得强势而严厉！ 陆向南陆向南脸色未变，语气加重：“我就是有底线，有道德才会出现在这里。” 陆向南抬手对着姜家老宅遥遥一指：“那座房子里面的，不只是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 语气十分霸道：“远离是不可能远离的！” 姜幸运眯起眼睛死死盯着陆向南，声音冷如冰霜：“你最好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陆向南无畏地迎接姜幸运的注视：“我当然知道，我叫陆向南，我的妻子叫姜南絮，还要我说得更明白一些吗？” 姜幸运大脑一宕，整个人像是遭受雷击般呆愣在原处。 陆向南嘴角勾起邪肆的弧度：“现在我们也算是交换过秘密了，姜神医又或者姜老板！” 姜幸运怒火升腾，瞬间想明白了一切。 与她结识、合作，还有现在搬进老宅的隔壁，这一切都是陆向南精心策划的。 陆向南淡淡道：“你该回去了，咱们回见！” 说罢，陆向南自己推动轮椅，缓慢而优雅地朝着自己院门。 陆向南之所以敢明目张胆地跟姜幸运表明身份，就是笃定姜幸运绝对会帮他保密。 毕竟姜幸运的秘密也不少呢！ 引火烧身，从来都不是聪明人的选择，恰巧姜幸运是个聪明人。 姜幸运深吸几口气，稳定心绪后，转身回屋。 陆向南她是管不到，但是她可以看住姜南絮。 她要把姜南絮带回家，绝对不给陆向南任何单独接触姜南絮的机会，让他得意！ “你不回家，外面已经在传，是因为我容不下你。这些都是谣言不足为惧，只要你回家谣言就会不攻自破！”姜幸运简单的一句话，让姜南絮心甘情愿没有一丝迟疑地回了家。 第二天来姜家老宅做客，没有见到姜南絮的陆向南：“……” …… 之后的几天，姜南絮发现，姜幸运突然不忙了，而且一改之前的态度。 原本是她粘着姜幸运，现在变成了姜幸运只要在家就在她身边晃悠。 而且，姜幸运还突然对她和陆向南的事情变得好奇起来。 姜南絮觉得有些怪，但是任她怎么想都想不到，姜幸运是为了看着她的行踪，不让她跟陆向南接触。 在姜幸运心里，姜南絮就是一个没脑袋没心眼的小可爱，她这个做姐姐的，有责任操心她的终身大事。 姜幸运盯紧姜南絮行踪的结果就是…… 姜南絮对姜幸运的行踪也更了解了。 包括发现姜幸运在外做生意的事情，虽然不知道姜幸运具体在做什么生意。 姜南絮还意外发现姜幸运每周都会有三天去黑市。 这让姜南絮很兴奋。 黑市呀黑市。 因为姜幸运的敏锐，姜南絮偷偷跟踪姜幸运三次，才找到黑市在哪。 第一次刚出家门口不远，姜南絮就跟丢了。 第二次姜南絮吸取教训，有了点进步，但依然跟丢了。 终于在第三次，姜南絮跟着姜幸运找到了黑市的入口。 …… 这天，姜幸运前脚刚一出门，姜南絮赶紧回屋，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中年妇女，将自己头用藏蓝色的布包起，然后偷偷摸摸地出了门，前往黑市。 姜南絮其实并不是想探究姜幸运的秘密，有的只是单纯对黑市的好奇。 姜南絮自觉隐蔽地进了黑市。 却不知道，她刚进入黑市，就被人盯上了。 一个瘦猴一样的男子拦住了姜南絮，上下打量一番后，警惕地问道：“你是要找谁？” 难道进黑市还要暗号？ 在她之前进去的那个大婶进去，也没见有人拦着，怎么就拦住她了呢…… 姜南絮故作镇定地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给了瘦猴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道：“当然是找该找的人。” “你看着眼生啊！谁介绍你来的？”瘦猴男子追问道，眼里的怀疑不减反增。 第150章 姜南絮，姜幸运，陆向南三人一同被堵黑市 谁介绍她来的？ 姜南絮一下子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随着姜南絮的迟疑，瘦猴男子更加戒备了。 姜南絮急中生智，现场胡编道：“李哥，是李哥介绍我来的。” 赵钱孙李，李是大姓，她就不信介绍人中一个姓李的都没有。 听到姜南絮的回答，瘦猴男子放松了戒备，冲着姜南絮摆摆手：“进去吧！” 姜南絮刚松了一口气，往里走。 “站住！”瘦猴突然想到什么，提声喊住了姜南絮。 姜南絮心又提了起来，转过身装作一副有些不耐烦的样子：“我这还时间紧呢，你这还有什么事啊！” “李哥，我这年纪叫李哥，大娘你就不该叫李哥了吧！你随便说个名字耍我玩呢？！”瘦猴男子阴沉着脸，语气十分不善，“你走错路了，这里不是该来的地方。” 瘦猴说着，朝着两侧摆了摆手，显然是在摇人。 姜南絮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怯场，她冷哼一声：“我多大年纪，是不是叫不叫李哥，不是你该打听的，出入这里每个人的真实信息本就该是秘密，不是吗？” 瘦猴男子愣了愣，这话说得也没错，难道他真的误会了？ 瘦猴男子刚要说什么，就见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 小男孩路过姜南絮的时候看了姜南絮一眼，趴在瘦猴耳边一阵耳语后，一溜烟地又跑走了。 瘦猴男子眼神怪异地看了姜南絮一眼，然后露出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哈哈哈哈，您原来是那位的朋友啊！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你直接提那位就好，提什么李哥。” “嗨，这事闹的！刚才多有得罪，您也别介意。这不是最近严打，抓得严嘛。我这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别误会！” 那位？姜南絮听得云里雾里，但是面上却一派镇定：“当然理解，那我就进去了？” “您请！”瘦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姜南絮可以进去了。 这么恭敬的态度……瘦猴说的他们是谁？ 姜南絮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四周，帮她的人一定就在附近，并且看到了她被拦截，要不然不会这么及时地叫人传话。 瘦猴口中的那位是谁呢？ 陆向南？还是姜南絮呢？ 可是不管还是陆向南还是姜幸运……以她对他们的了解，在认出她后，都不会放任她一个人逛黑市，一定会来找她的。 而现在…… 姜南絮看着在小巷中来回穿梭的买家，和一直在转悠却并不表示自己要卖什么的卖家。 姜南絮发现，这里的每一个人警惕性都很高，交易全靠悄悄的耳语，哪怕半步之外的距离，都听不到他们的交流声。 黑市小巷里异常安静，根本不像是在交易买卖，更像是在搞地下情报工作。 姜南絮陷入沉思，这……跟她想象的黑市不太一样。 姜南絮看不到的阴影角落，一男一女，一坐一站，两个人影。 他们正是陆向南和姜幸运。 两人本在巷口第一间房的中庭院内谈生意时，听到瘦猴那声高喝“站住”声。 姜幸运和陆向南都是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的性格，两人马上透过门缝观察。 陆向南透过背影，一眼就认了出来，是姜南絮。 两人对于姜南絮突然来黑市很惊讶，当即找人给瘦猴递话，帮助姜南絮解除了怀疑。 并且停止了生意谈判，一路跟在姜南絮的身后来到了小巷内，一同保护她的人身安全。 姜南絮的猜想是对的，但凡只是陆向南或者是姜幸运，一定会露面来找她。 但是现在是两个人在一起。 上次姜家老宅，两人碰面的反应已经让姜南絮起了疑，如果这次再一起出现，姜南絮一定能猜出点什么。 瞒着可以，但是谎话，他们都不想跟姜南絮说，所以为了不掉马，不能在这同时出现。 陆向南和姜幸运，在陪姜南絮逛黑市保护她安全这件事上，谁也不让谁。 谁也不肯先行离去，让另外一个人陪在姜南絮身边，最后就变成了两人偷偷尾随在姜南絮身后。 观察许久后，陆向南确定姜南絮并不是真的想买东西，就是纯粹的对黑市这种地方的好奇，她是来玩的！ 想明白了的陆向南叹了口气，幽幽道：“之前在县里，我媳妇就说过想去黑市，让我制止了，没想到她竟对黑市这种地方有这么深的执念。” 说着，陆向南觉得好笑：“这丫头胆子还真是大，看来以后她想要做的事，还是要多顺着一些。” “你这声媳妇叫的太早了，我们姜家可不承认你！”姜幸运凉飕飕语调提醒着陆向南，“你和我妹妹有没有以后还两说，别太……” 姜幸运话没说完，就听到一连三声刺耳的哨音。 陆向南和姜幸运对视一眼。 “怎么赶上这个时候严打！” “不能被抓！” 下一秒，整个小巷子里乱作了一团。 姜南絮看着混乱的场景，也是一阵心急，真的是往哪个方向跑的都有。 她该怎么办？ 姜南絮心下的焦急，强行让自己镇定，她屏息分析着。 选这条巷子作为黑市交易地点，不可能出口只有一个，从四散乱跑的人群就能看出。 嘈杂声较大，较混乱的方向，一定是遭遇了执法人员，所以…… 姜南絮选定一个稍安静的方向，抬脚小跑。 一边跑还一边留意观察着周边情况，一个没留神，被人推搡了一下。 “啊！”姜南絮小声惊呼，向后倒去。 结果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而是摔进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 熟悉的清冽的气息瞬间包围了她。 姜南絮脱口而出：“陆向南？！” 姜南絮仰头，对上陆向南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没时间给你们叙旧，快走！” 姜幸运说着伸手将姜南絮从陆向南身上拉起，带着姜南絮躲避人群，跑向一个几乎没有人逃跑的方向。 姜南絮怔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喃喃道：“姐？！” 呆呆的跟着姜幸运跑了两步，突然想起被他们抛在身后的陆向南，随即有些急切道：“姐，还有陆向南……” 姜幸运没好气道：“他跟得上！” 姜南絮回头对上陆向南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他轻松的坐在轮椅上跟在他们的身后。 陆向南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比起姜南絮跑的直喘的狼狈样子不知道好了多少。 姜幸运：“……姐你说得对。” “那边是死胡同！”一个好心的大娘看着姜南絮他们跑的方向，好心提醒。 姜幸运转头看了一眼大娘，显然是认识大娘的：“我们知道的出入口，显然抓我们的人也知道。” 大娘脚步一顿，随后跟上姜幸运的步伐。 大娘气喘道：“你的意思是，这里是被自己人出卖了？” 姜幸运没有正面回答，淡淡道：“抓人者，显然是有备而来。” 确实是有备而来。 只见，道路尽头的出口处，一个身着中山装，胳膊上套着红袖套的背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 没想到这么隐蔽，鲜有人知的秘密出口，也有人守着。 这回他们真的是要被一网打尽了？ 第151章 姜南絮头上的锅，又黑又大 姜南絮看着宅间小路的尽头那个带着红袖章的人，心中一阵打鼓，他们这要是被抓，再被安上一个投机倒把罪，那就真的完蛋了。 怎么就这么不凑巧……这个黑市开了那么久都相安无事，怎么她刚进来，这里就被严查打击了呢…… 不过姜幸运是原书女主，有女主光环，应该能够逢凶化吉吧！ 这么想着，姜南絮拉了拉姜幸运的袖子，轻声道：“也不知道他们有几个人，咱们能跑掉吧？” 陆向南颔首，分析道：“此人一手插兜，一手拿烟，还背对着咱们，一定是在这偷懒抽烟的，撞上咱们是意外……” 陆向南话还没说完，就见红袖章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转身。 陆向南没有丝毫犹豫，沉声开口：“闯出去！” 一道姜南絮熟悉无比的声音突然响起，叫停了红袖章转身的动作：“你怎么在这偷懒，还抽上烟了，快过来，那边人手不够，快去支援。” 声音的主人正是姜守望。 投机倒把办公室的姜守望本是看到了自己手下有人偷懒，想要过来加入他一起抽根烟，结果眼尖地看到了姜南絮一行人。 心中又气又急，但自家孩子又不能不管，只能无奈配合他们，帮助他们将人引走。 姜守望一边说着，一边揽着红袖章的臂膀将他带走，并且阻止红袖章想要回头的动作。 在红袖章看不到的地方，姜守望给了姜南絮他们一个，回去再找他们算账的瞪视。 …… 陆向南的四合院内。 姜幸运抱臂靠在院中的大树上。 陆向南坐在院中石桌前。 姜南絮掐着腰在两人面前走来走去：“怎么就这么巧，咱们三个同时在黑市中。” “怎么又那么巧，你们两个就在一起，并能在发生意外的时候第一时间来找到我！” “你们两个绝对有猫腻！还一直瞒着我！” 陆向南轻轻将手中的茶杯放在石桌上，还未开口。 姜南絮就做了一个停的手势：“想好了再说，不许敷衍我。” 姜南絮说完就等着陆向南的解释，结果…… 姜南絮看着陆向南拿起茶壶，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又慢慢喝了起来。 半天没等到回答的姜南絮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不说了？” 陆向南淡淡抬眸，一脸无辜地挑了下眉：“说什么？” 姜南絮气结：“你就不解释吗？” 陆向南将其中一个装满茶水的杯子，朝着姜南絮的方向推了推，淡淡道：“解释什么？你都说了，不让我敷衍你，我还能说什么？” “来喝杯茶？” 姜南絮火气腾地一下就起来了：“我才不……喝茶。” 姜南絮冒火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陆向南平淡的语气，带着一丝寒意的问话：“顺便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出现在黑市，怎么找到的黑市！” 姜南絮瞬间灭火了。 就在她调整好心态，想要转头质问姜幸运时。 姜幸运无波的目光平静地看着姜南絮：“你也需要跟我解释一下，陆向南是谁？那边坐轮椅上喝茶的人是谁？” 姜南絮瞬间颓了。 先发制人怎么就不好使了呢？ 姜南絮看了眼陆向南又看了眼姜幸运。 姜幸运依旧冷漠如斯，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陆向南却在勾唇微笑，期待地看着姜南絮，等待着她的回答。 “明知故问，有什么好回答的？你们俩的秘密绝对比我多。咱们三个谁也别说谁，还是想想晚上回去怎么跟爸交代吧！” 姜幸运冷哼一声，意味深长道：“你想好自己怎么交代就好，我就不用你操心了。” “嗯？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姜南絮还对姜幸运的话有些不解。 但是很快，她就知道了姜幸运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三个出现在黑市中的原因，怎么就变成了…… 姜南絮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地重复道：“我打电话给陆向南，约他在黑市见？” 姜幸运：“你说那是个刺激的地方，在那里与陆向南偷偷约会更有感觉！” 陆向南：“其实我也是不想去的，但是实在是没能劝住她，又不能放任她一个人进去。” 姜幸运：“我听到了你的电话，但是不确定你要约见的男人是谁。作为姐姐我当然不放心，就偷偷地跟着你，怕你被人骗，没想到你们直接进了黑市。” 姜南絮瞪大眼睛，来来回回地看着姜幸运和陆向南，有一种头一回认识两人的错觉。 不是……你俩什么时候串的供，我怎么就不知道呢？ 还编出这么瞎的话，这么离谱的谎言，爸是不会信的！ 姜守望将桌子拍得啪啪直响：“你说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为人行事，还是一副小孩子心态。” “多少人替你担心？！” “今天因为你的一时兴趣，玩心作祟，你们三个一起被抓了，你不得愧疚一辈子？！” “爸！你竟然信了？” 这么离谱的瞎话竟然真的信了。 难道在姜守望的心里，她是一个这么不靠谱的人吗？ “事情已经摆在眼前了，我还有什么不信的？！你还想狡辩什么？” 姜南絮心中哀嚎：不是……就算我今天不去，姜幸运和陆向南也是在黑市的…… 这俩人为了不暴露秘密而胡编乱造她理解，但是为什么把她编进了事件中心啊！ 姜南絮鼓着嘴小声嘟囔：“爸，你能看到吗？我脑袋上被扣了一个又黑又大的锅，黑色的！” 姜守望看着姜南絮不服气的样子，皱了皱眉，反问道：“你还不服气！总不会是你姐姐约了你的……你爷爷家的邻居吧！” 姜守望：陆向南就算来了京市，也只能得一个他们姜家邻居的身份！明天他可得跟老爷子好好说说，他们这个邻居小南，就是他闺女想要吊死的那棵歪脖子树！ “……” 接收到两道威胁的视线，姜南絮沉默，幽怨地看着姜幸运和陆向南。 姜守望叹了口气：“行了，你也别在这给我装模作样，过年之前都不许出门，老实在家呆着哪也不许去。” 姜守望说着，顿了一下，又道：“也别总想着去见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姜守望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往陆向南身上瞟。 被指桑骂槐被说成不三不四的陆向南面色不变。 轻声恭敬道：“伯父教训的是，以后我会保护好南絮，不会让她接触到不三不四的人。” 姜守望呼吸一窒，这脸皮够厚的。 姜守望冷哼一声，背手上楼：“你小子给我上来！” “你们谁也别帮他！连个楼都上不了，还想娶我女儿？” 第152章 把锅扔给姜南絮，就是双赢的局面。 姜南絮有些急了，虽然知道姜守望是想让陆向南知难而退，但是，这种为难人的方式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陆向南却丝毫不慌，也没有露出难堪的表情，甚至还笑着看了姜南絮一眼。 姜幸运拍了拍姜南絮的头：“我的妹妹这么傻可怎么办！” 陆向南眉峰微挑，冷声反驳：“她也只会对亲近的人犯傻气。” 姜南絮：……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谢谢。 突然，姜南絮眼前一黑。 姜南絮惊讶地抬头，看着挡住她光亮的身影。 陆向南真高啊！ 啊，不对，陆向南竟然能站起来了？！ “虽然还不能长时间站立，但这一层楼梯还是能走的。”陆向南拒绝了姜南絮要扶他的手。 看着陆向努力挺直的背脊，和一步步吃力却坚定的步伐，这个时候姜南絮想明白了。 为什么面对姜守望的审问，陆向南和姜幸运两人统一口径编出了这通瞎话。 即顺其自然的说出了陆向南跟她的关系，又保住了姜幸运的秘密，只要把锅扔给她，就能达到双赢。 只是苦了她一人，真是好计谋啊！ 那么聪明的两个人，怎么就不能想一个三赢的法子吗？！ 姜南絮暗戳戳的抱怨着。 …… 不知道陆向南和姜守望在书房谈了些什么。 从那日起，姜南絮就再也没看见过陆向南。 只是通过姜幸运零星带回来的小纸条，偶尔能跟陆向南联系几句。 很明显，姜幸运已经跟陆向南达成了一系列共识。 其实姜南絮很是好奇，陆向南到底是怎么说通姜幸运帮忙的。 但是她怂得很，不敢问。 这段时间，姜家很是消停，周婷婷和吴红梅都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并不是他们突然想开了，想好好过日子，改邪归正了。 而是这段时间，周婷婷都在努力准备参加食品厂招女工的笔试。 属于内部招工，招工考试也没有对外公布。 其实只要姜守望找找关系，就能直接要来一个岗位。 可是姜守望却只要了一个参与招工考试的名额。 姜守望对自己的孩子有信心，只要他提供一个考试通道，他的孩子就能正大光明地，凭自己实力考进去。 姜守望要到名额的当天晚上。 他在饭桌上公布了这个消息。 吴红梅听到这个消息很是兴奋，话里话外表示周婷婷聪明好学，一定能考上，绝对不给他丢人。 姜幸运眼睛一眯，看向一直吃吃吃，嘴不闲着，只顾低头闷吃的姜南絮，嘴角一抽，心中一阵无奈。 姜幸运插话道：“要说好学，咱们家最好学的可是南絮妹妹，咱们家小辈中学历最高的。哪怕现在没学可上，她也一直上进学习。” 姜南絮听到这话，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补充道：“我就高中毕业不算高学历……” 姜幸运话音一顿，无奈地看着姜南絮，将话挑明：“这个招工如果是你，肯定能考上。” 姜守望含笑点头附和道：“咱家南絮，从小在学习上，让我操的心就是最少的。” 吴红梅瞬间脸色一黑，觉得本属于周婷婷的名额要被姜南絮抢走了，眼底闪过一丝不甘。 姜南絮这时也明白了。 吴红梅想让周婷婷考，姜幸运想让她考。 但是她不想考啊！ 再有不到一年时间，就恢复高考了，她是要去清华北大的，那是她一直向往的高等学府。 她就算进厂了也干不长，还不如让给周婷婷。 姜南絮想了想说道：“咱们家的家庭情况有点复杂，外面多少人看着呢，我和幸运姐姐不和的谣言都传成什么样了？我俩谁上谁不上的都不好，不如让周婷婷去考试，食品厂女工也挺好的。” 吴红梅眼睛一亮，难得看姜南絮顺眼一次，马上接口，对着姜守望说道：“哎，南絮不愧是高中生，看事情的角度就是不一样，说话也中听！咱就听孩子们的吧！” 姜幸运心中叹了口气：看来陆向南说得对，她这个妹妹就是个娇气享福的命！ 算了，不想当女工就不当，等她生意做大了，一切稳定了，再给妹妹找更好的工作。 是不是博物馆看大门的这种岗位更适合姜南絮…… 姜南絮完全不知道姜幸运那百转千回的心思。 心里盘算着，自己复习的也差不多了，再过两天她的禁足就能解除了，她可以去潘家园等地方去淘淘古董了。 毕竟她还梦想着，能在这两年多淘些文物，最好能在改革开放后，开一个私人博物馆，收门票钱呢。 不不不，不能这么说，她是为了保护传统文物，弘扬中国文化。 嗯，对！才不是为了挣门票钱。 姜南絮咬着筷子头，痴痴地幻想着。 姜南絮这幅表情落在姜幸运眼里，姜幸运更愁了，陆向南也确实是个厉害人物，对南絮也是真心的，要不…… 姜幸运心里的天平开始来回摇摆…… 姜幸运的思绪飘远之际，忽然感觉到自己碗里多了一块肉，夹菜的是姜南絮。 姜南絮调皮地眨了下眼睛，悄咪咪道：“我给陆向南写了封信，姐你能帮我带给他吗？” 姜幸运瞬间黑脸。 陆向南那大尾巴狼，别想把她妹妹叼走！ 有她在绝不可能！ …… 1977年2月17日。 新年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耀在姜南絮的脸上，这是姜南絮穿越而来的第一个新年。 家家户户都在为了迎接新年而忙碌着。 姜家也不例外。 姜南絮难得早早地起来，穿着新衣服敲开了姜幸运的门，在姜幸运面前完美地转了一个圈：“姐，新年好！” 姜幸运被逗笑，揉了揉姜南絮的脑袋，“好啦，好啦，多大了还撒娇，你要是闲着没事干，跟我去把春联和窗花贴了。” 姜幸运说着，拿出她昨天晚上剪出来的窗花。 喜庆的图案，看上去格外漂亮。 “好嘞！”姜南絮乐呵呵地应了，蹦跶着跑出了房门。 拿着窗花对着姜守望一顿炫耀：“我姐剪的窗花，怎么样，好看吗？” 姜守望笑着，眼里闪过欣慰，明明开心的场景，却是鼻子一酸：“南絮，爸爸谢谢你，你带你幸运姐姐融入了这个家。” 姜南絮愣住，随即笑嘻嘻地抱住姜守望的胳膊：“你还没说，我姐的窗花好不好看呢！” 姜守望收敛了情绪，笑呵呵道：“我闺女剪的，能不好看吗？快给我一对，我要贴在书房里，天天看着。” 姜幸运刚一走进姜守望的书房，就听到了这番对话，心中暖流划过：我也有家了，有爸爸，有妹妹，有爱我的家人。 姜守望：“快点贴好对子，咱们去爷爷奶奶家过年去！” 姜幸运：“陆向南一个人在京市，也没有什么亲人，怪寂寞的，不如叫上他一起过个年吧！” 姜南絮借坡上驴，瞬间点头如捣蒜：“我去他家叫他。” 姜南絮在禁足解除后的这段时间，可是没少淘宝贝，每次淘完，连喜欢把玩的时间都没有，就放到陆向南那里了。 她倒是想过带回来。 不过她实在没法跟姜守望解释，她会鉴别文物这件事。 毕竟原身是不会的。 而且，家里还有吴红梅和周婷婷，这两个人一直觊觎姜家一切财产的心思并没有歇，万一一个没注意到，被他们两个把文物伤了也是不好的。 而且姜家人多，地方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多重考量下，陆向南的四合院最是适合放姜南絮淘来的古董了。 毕竟那么多院子，就他一个人住，空着也是空着。 陆向南：还好自己买的四合院够大，要不然都不能把媳妇吸引过来。 第153章 过年 北风飘雪，如絮而下。 仅仅一个早晨的功夫，街道两边树木的枝干，就被覆上了薄薄一层银装素裹的白色。 “滴滴~！”汽笛声从窗外传来。 姜南絮探头朝窗外看去，就见帅气的大表哥姜明浩靠在一辆军用吉普上，笑着冲她招手：“我来接你们去老宅。” 姜南絮眼睛一亮，推开窗喊道：“大表哥，快来帮我搬东西。” 姜明浩看着一摞教科书，一脸懵：“去老宅过年，你搬这些做什么，勤奋不差这一两天。” 不会是学傻了吧……姜明浩不放心的拿手去探姜南絮额头的温度。 姜南絮躲开：“哎呀，这个是给哥哥们的礼物！” “礼物？给谁？”姜明浩一脸比刚刚还要不可置信的神情。 姜幸运听到声音默默走了过来：“不用怀疑，这就是她给你们的新年礼物。” “不只是你们，我们家远在外地的大哥二哥，甚至在下乡的三哥，姜南絮都没放过，给每人都邮寄去了五公斤的书，课本、笔记、习题册应有尽有，你们这算少的了。” 姜明浩怀疑自己耳朵听到了什么，求证般地看着姜南絮：“你三哥姜明华在物质匮乏的农村下乡。而你，大过年地给他寄了五公斤课本？！” 姜南絮眨了眨眼睛，点头：“没错！毕竟是亲哥，我对他多点厚爱，也无可厚非。大表哥你不要吃醋哦！” 姜明浩眼神复杂，幽幽道：“我真的想知道姜明华那小子，满怀期待地打开他最疼爱的妹妹给他的新年礼物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姜幸运默默道：“虽然没见过三哥，但是我想应该跟爸收到姜南絮寄来的那一箱活蚕蛹时的表情一样精彩。” 姜南絮哼唧一声，嘟嘴为自己辩解：“学习使人进步，读书让人明智。不能我一个人进步啊！一家人，同进退，当然要一起进步！” 姜南絮心底腹诽道：还嫌弃她的礼物，哼。 一般人她还不给呢！ 现在你们嫌弃，等恢复高考的消息传出来，这些资料可都变成稀缺的宝贝了。 这些课本可是她精心挑选出来的，还有数学、地史、物化笔记，花费了她一周时间整理而成的。 …… 姜南絮跟着姜守望等人下车，卸车上的年货。 目光不自觉地往陆向南那边瞟去。 紧闭的大门，异常安静。 陆向南竟然连对联都没贴！ 迎出来的姜奶奶，刚跨出大门，就看到姜南絮抻着脖子往隔壁陆向南那边张望，立刻招呼道：“快进来帮我包饺子。” 自从知道了这个邻居小南就是陆向南后，姜爷爷和姜奶奶对陆向南的态度急转直下。 简单来说，就是陆向南现在特别不受姜家人待见。 …… 姜家正堂中，一家人齐聚。 屋内装饰着灯笼、中国结、窗花等节日饰品，茶几上放着果盘，稻香村的点心盒子。 姜奶奶带着三个儿媳在正堂一侧的大圆桌上包饺子。 姜爷爷与三个儿子坐在正堂的另一侧，喝茶谈论工作上的事。 姜南絮他们小字辈的，在前院里堆起了雪人，堆着，堆着，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堆雪人瞬间变成了打雪仗。 欢声笑语回荡在姜家小院的上空。 一墙之隔，那座小院。 与姜家老宅内气氛热烈，洋溢着浓浓的年味不同。 陆向南家此时清冷的像冰窖。 只有他孤零零地坐在墙根底下，听着墙那边的笑闹声，视线落在某处发着呆，眼角眉梢没有一丝生气，心中格外寂寥。 而此时，姜家老宅的气氛已经达到了顶点。 因为……姜南絮的礼物。 “你疯了吧！” “小絮絮，你这是在整哥哥们吧！” “五公斤的书，你咋不给我一吨呐！” 姜家的孩子一个没落，包括周婷婷，她都送到了。 二表哥姜明辉和三表哥姜明哲抱怨着，姜南絮站在一旁抿唇笑：“好啦，我知道你们是哥哥，所以才给你们准备了新年礼物，这些都是我辛苦搜集来的，不要浪费哦！” “你们看，大表姐和婷婷姐都没抱怨，你们两个男孩子怎么可以这么娇气呢？” 姜南絮说着赶紧跑向姜爷爷，情况不妙，感觉自己要挨打。 有了姜爷爷当靠山，姜南絮瞬间又来了底气。 “要认真地做，反正你们现在也没有工作，整日在外面乱晃，不如在家学习，毕竟咱们姜家也算是书香世家，对吧爷爷！” 等知道恢复高考的消息再备考，就一个月时间，来不及的，姜南絮真的很希望她的哥哥姐姐们都能抓住这个机会。 毕竟第一届是最好考的。 姜爷爷摸了摸姜南絮的头，他对姜南絮准备的礼物很满意：“你们妹妹给你们准备的礼物必须做完，给你们父亲检查，不能浪费妹妹的心意知道吗？” 众兄弟姐妹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口气，这一声叹气中，夹杂着浓浓的哀愁和不甘。 姜明浩：“我有工作，工作还很忙，爷爷，我这就不用父亲检查功课了吧！” 姜爷爷乐呵呵地指向姜南絮：“这事，你妹妹说了算。” 姜明浩抵着姜南絮耳朵，轻声道：“我给你包一个大红包，合起来比给他们的都大。” 姜南絮瞬间笑得合不拢嘴嘴，对着姜爷爷说道：“耽误哥哥工作就不好了，大表哥的就别检查了。” 姜爷爷：“哈哈哈哈哈哈，你个小机灵鬼，你这是被许了什么好处了？” 屋中大人一阵爆笑。 吴红梅跟着干笑着，不停地朝着周婷婷眨着眼。 突然开口道：“我们婷婷也是有工作的人了。” “今年过年，婷婷的食品厂发了新年福利，这孩子说什么也要带来，给大家伙分享，想让大家开心开心！” 周婷婷从自己的斜挎包中，掏出用油纸包的各式各样的面包和糕点，然后捧着糕点走到每个人的面前。 都递到跟前了，哪怕不想吃，也不好不捧场。 听到吴红梅这么说，大家也就顺势恭维地夸了周婷婷两句。 周婷婷看每个人都拿了，瞬间变得骄傲起来。 觉得自己在姜家小辈里拔得头筹，心中嗤笑：不过是一群没有工作的二世祖。 本分完面包点心，这话题也就过了，但是周婷婷却不满，明明她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能成为话题的中心。 周婷婷故意提高声音，又说起了自己所在的食品厂怎么怎么好，她所工作的那个环节，是整个食品厂最有技术含量，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说完了这个，又说起当初她考食品厂的时候，自己是多么优秀，一般人都考不上，但是她考上了。 “可真显着她有工作了。”姜南絮的大表姐撇着嘴说着，眼中满是鄙夷，“这就是小人得志，你可别被她近墨者黑了。” 姜南絮嘿嘿一笑：“我近大表姐和幸运姐姐，我赤，超级赤！” 大表姐被姜南絮逗笑了：“走，我带你和幸运放烟花去。” 第154章 恢复高考 姜南絮拿着烟花，走在最后。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烟花上的时候，姜南絮一个闪身，顺着墙根，溜到了隔壁陆向南的门口。 姜南絮伸手正要敲门，却意外发现，门并没有锁。 一直坐在院内的陆向南，听到门声的瞬间，眼底瞬间浸满暖暖的笑意：“媳妇，新年快乐！” 姜南絮看见陆向南的瞬间惊呆了。 陆向南的头上，肩上，身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你这是在这坐多久了？怎么不在屋里待着。”姜南絮赶紧上前给他拍打雪迹。 陆向南抓住了姜南絮想要继续拍雪的小手。 姜南絮抬头，看向陆向南的目光带着些许担心：“你还好吗？” 陆向南动了动有些僵直的身体，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波光：“媳妇，新年快乐！” 姜南絮一愣，然后将手中的仙女棒分给了陆向南两根，自己拿了两根，将其点燃。 姜南絮舞着仙女棒转圈圈，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儿：“老公，新年快乐！” 姜南絮的到来，让陆向南觉得雪夜不再寒冷。 陆向南听着姜南絮软软的声音，眉目舒展，低沉性感地笑出声来：“媳妇，过来。” 姜南絮小兔子一般跳到陆向南跟前，任由他握住她的双臂，把她轻轻往他怀里带。 陆向南低垂着眸子，凝视着姜南絮：“媳妇，我爱你，你是我的。” 陆向南说完，低头在姜南絮颈间嗅了嗅，闻着她身上特有的清香，闭了闭眼睛。 突然就毫无征兆地吻上了姜南絮粉嫩的红唇，辗转厮磨，温柔而缠绵…… “嗯哼～唔唔……” 姜南絮被陆向南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措手不及，只能用双手去推他的胸膛，陆向南抱得紧紧的，姜南絮没有挣脱开。 陆向南感觉到了姜南絮的抗拒，也不想强迫她，整个人委屈得像是一个大金毛一样，低沉地哼唧着：“别拒绝我，媳妇……我想你了。” 姜南絮十分惊愕。 天呀，这是陆向南难？不会是让人夺舍了吧！ 姜南絮没忍住，蹭着陆向南的脖子一阵爆笑，过了好一会，才抬眸看向他：“你还是正常点吧，哈哈哈哈！” 陆向南： 破坏气氛小能手——姜南絮。 陆向南瞪了姜南絮一眼，但随即又宠溺地勾起嘴角。 姜南絮被盯着，笑容慢慢收敛，她刚想说话，就被陆向南拉进了怀中：“出来这么久了，你该回去了，回去吃年夜饭吧。” 随着陆向南的话音，门外胡同里，响起姜南絮几个表哥喊她的声音。 姜南絮蜻蜓点水般在陆向南唇角亲了一口：“一会我给你带饺子吃，你别在院里待着了，进屋等我，好不好。” 姜南絮踏出大门后，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姜南絮几乎无法迈开离去的步伐。 院中的陆向南像是被黑夜和冰冷包围，孤独、落寞、寂寥，仿佛全世界就剩下了他一个人，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姜南絮很是揪心。 姜南絮咬了咬下唇，心中做了决定。 姜南絮朝这陆向南挥了挥手：“我很快回来，咱们一起跨年！” 既然已经决定陆向南是她唯一的老公了，那么在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怎么可以没有他呢。 虽然说，陆向南在一众姜家人不善的目光下会有些尴尬，但是也好过他一个人守着大院子，孤零零一个人强。 坐在姜家老宅堂屋中，身上汇集了所有姜家人视线的陆向南，泰然地喝着姜南絮给他倒的热茶。 陆向南：有家的感觉真好啊！ ……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春夏皆过，进入了1977年的深秋。 这期间，虽然姜家人依然没有接受陆向南。 并且尽可能地不给姜南絮和陆向南单独相处的机会。 但是每一个阖家团圆的节日，家中总是少不了陆向南的身影。 …… 国庆刚过，这天姜守望比往常要早很多回家。 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拿起电话，打给下乡了的姜南絮的三哥姜明华。 听到声音的姜南絮走出房间：“爸，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姜守望眉宇间带着一丝亢奋，招手把姜南絮叫了过去：“你这瞎胡闹，还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姜南絮：看这表情像是在夸我，但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姜南絮歪头躲过姜守望企图揉她脑袋的手，不解地问道：“到底怎么了？” 姜守望深吸一口气，一脸神秘的表情，头微微靠近姜南絮。 刚要说话，电话响了。 是姜明华回拨了回来。 姜守望：“你小妹给你邮寄的那五斤书，你看得怎么样了？” “啊？”电话那边的姜明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上来不明不白地说这么一句。 但是爸很少给他打电话，上一次给他打电话，还是因为妈去世，南絮妹妹不是亲妹妹的事。 “发生什么事了？”姜明华紧张地问道。 姜守望压低声音：“我说你听着，不要表现的太过惊讶或者激动，把你的情绪控制好。” 姜明华心中一凛：“您说。” 姜守望继续压低声音，缓缓道：“上面正在推进恢复高考的事。” “虽然还没有对外公布，但是恢复高考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你做好准备，争取一次考回来。” “这可是少有的可以提前回城的机会。” 姜明华狠狠地嗯了一声。 “你妹妹给你邮寄的资料，你可有学？” 姜明华语气复杂：“毕竟是妹妹千里迢迢邮来的新年礼物，还是有看的。” 姜守望又交代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姜南絮也听明白了，原来是要恢复高考了。 看来姜家比她以为的还要厉害啊，竟然能提前得到恢复高考的消息。 姜守望看着姜南絮，笑得一脸慈爱：“福星，福星啊！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姜南絮皮笑又不笑地配合着姜父，笑了笑。 暗中嘟囔：什么叫胡闹，我那是知道今年恢复高考，精心准备的礼物。 姜守望突然笑意一收：“你想学什么专业？” “或者说，你以后想要从事什么岗位？” “这事还不能急，我去打听一下每个专业的毕业分配方向。” 姜南絮笑得自信，拍着胸脯道：“爸你就打听清华和北大就行了！” “最高学府，我和姐姐都不成问题！” 姜幸运默默路过，淡淡道：“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 姜南絮龇牙笑：“我是对我给你们做的笔记总结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