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似锦》 1. 第一章-归来 当林子煜正在悉尼邦迪海滩泳池边享受他悠游闲适假期，他是不会想到荆市他父亲一手经营的盛林集团内部正经历着各种明争暗斗，风起云涌。 海边暖暖的阳光晒得他皮肤有些微微发红，他从躺倚上站身来，长臂一伸，纵身跃入浅湾泳池。 几秒钟后，再次浮上水面，背部肌肉线条随着每一下双臂的交替若隐若现。 手碰触到泳池对岸边缘，腿部在泳池壁上用力一蹬，一个漂亮的折返。待回到岸上，臂部用力支撑，一跃出了水面。身上的海水顺着他光洁的背部一束束流下，从头上轻甩下的水珠，反射着太阳光。 不远处坐在露天躺椅上的游客，上下打量着他，眼睛盯着这个骨架坚实，背阔肩宽的男人，没想到转过面竟是如此冷峻的一张年轻面孔。 围上浴巾，他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瓶装水，坐了下来。 “子煜，你这体力可以啊。一个来回，不带大喘气的。”躺椅上的朋友戴着墨镜，盯着他腰腹处肌肉。声音显得懒懒的。 林子煜轻轻勾唇，没有心思理会他，躺下去看向远处。那海天相接之际，是海鸟飞过自由的云端。 “唉，你这假期也不打算回国看看？咱们那帮哥们还打算约着一起喝酒呢。” 说话这人叫黎鸣，富家公子哥，跟林子煜两人发小。高中没毕业便被父母送出国来镀金，也怕得在国内落得一个不学无术的骂名。 留学生活，一晃四年有余。 林子煜也不回答，握着矿泉水瓶子的手微微用力，“咔吧”按出声响。 “再看吧。”便不再回应。 晚间，林子煜回了独住的公寓，未开灯。 他站在窗口，公寓外的壁灯将屋内照得清清楚楚，也将他的身影拉长。 电话铃声响。 他微微蹙眉，似是有些恼这电话声打扰到他独处的须臾。 接起电话，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那头一个妇女的声音，断断续续，他听着，脸上凝着的表情，显得有些没有耐心。 烦躁地回应了声，挂掉了电话，没有多说些什么。 他拿起身边的酒杯，喝了剩下的半杯威士忌，随手将杯子放在窗边的角柜，杯中冰块透过月光莹莹发光。 他转身径直往浴室走。灯亮后，哗哗水声传出。 这夜很静，但不平静。 第二日，悉尼机场。 林子煜身着便装，手边只有一个小型行李箱。戴着墨镜，人就斜靠在登机口服务柜台前边，手臂支着下巴，单手划着手机。 等待着飞往荆市的那趟航班安检登记。 几分钟后，机场开始广播通知。 他仍低着头，翻看着手机。 工作人员开始检票，他直起身，手指推了一下墨镜，转头朝入口方向看了一眼。 几秒钟后，他转身向工作人员递上自己的机票，核检完毕走进登记口。 一阵急促的脚步伴着行李箱的轮子声从入口处传来，“子煜……唉呀，天呐，跑死我了，赶上了。”是黎鸣，他单手捂住头上的帽子，提过箱子，在廊桥处赶上了林子煜。 上了飞机，俩人在头等舱找到座位。林子煜拿出眼罩，坐下来调试了坐椅。 黎鸣还在粗喘着气，跑了一路，让他有些吃不消。放好了箱子便挨着林子煜坐了下来。 “昨天下午问你时还没动静，晚上就让我买机票，玩儿我呢你。”声音里夹杂着埋怨。“你不知道昨儿那妞多正，全让你搅了。”说着拿出手机要递给他看照片。 “拿开。”林子煜皱皱眉，一把推开。调了手机飞行模式，拿起耳机戴上眼罩，头转向另一侧。 讨了个没趣，黎鸣拿回手机，转回自己位子，触亮屏幕后，盯着上面的照片，看得眼里光亮。 12个小时后，两人从荆市机场出站口走出，接机的是林家司机张叔。 荆市已是入冬。两人披上大衣拖着行李箱上了车。 张叔把暖风调大，从返光镜里看着林子煜，客气地对他道：“子煜两年都没有回来了，看着没有什么变化。在那边还习惯啊？” 张叔在林家干了几十年，林子煜有印象时，他就在盛林做行政司机，这几年转做他家的专职司机。 林子煜摘下墨镜，淡笑着说道：“还可以，荆市冬天太湿冷。夏天又热得太烈。”说完又转头去看窗外。 “咱子煜爱上了澳洲的风，吹在身上都暖暖的味道。”黎鸣没好气地在打岔道。 “啊哈哈，黎鸣你小子倒是壮实了。”张叔打趣他。 “张叔，我这是健身的效果。”说着屈臂显摆着自己肱二头肌，炫耀了一番。待坐正后指着前面的拐弯路口道：“唉，张叔，我就在紫金苑这下车。” “好。”车子直接拐向了建国路。 车子停在紫金苑一栋寓楼下，黎鸣拿着箱子下了车。 林子煜摇下车窗挥手告了下别，黎鸣裹紧了大衣瑟缩着跑进了楼。 车子再次启动，林子煜仰头躺下来，看着车顶，又转过头看向林叔：“张叔，我爸他怎么样？” “又晕倒了一次，这两天在家里静养。稍好一点就往公司跑，他这身体，都毁在事业上了。”张叔开着车，轻摇头。 林子煜又转头向窗外看，不再说话。 15分钟后，厚重的铁艺雕花大门自动打开，车子驶入一处别墅庭院。 车子在别墅门前停住，林子煜下车，环顾着看了一眼。 “箱子您先帮我拿过去，我抽根烟。”他下了车，冲张叔说道。 “啊，好。”张叔把车开去车库，林子煜点了烟，眼看着正厅。 清冽的冷气从衣领处灌至整个胸腔，吐出的烟雾在他冷峻的面颊前缭绕着散开去。 只吸了一半，便捻灭了，理了理外套朝别墅正门走过去。 他父亲林志明坐在厅前的沙发上，闭目休息。 他进门，打算不作声直接上楼。 林志明听到他进门声音，睁开眼，转过来看向他：“回来了？” “嗯。” 林子煜面无表情，正欲抬脚往台队上走 。 “这次回来，就别回去了，你那个乐团别弄了，玩差不多了，收收心。过几天跟着凌峰，让他带带你。”说完了摆摆手，意思是让他去了，便又闭了眼，头靠着沙发。 林子煜没有回应，直接上楼回了房间。 母亲郭敬仪正在房间里收拾，听见上楼的声音，便知他回来了。 林子煜侧倚在门栏上看她，不作声。 郭静仪停下来，抬头看他，叠好的衣物放在腿上，似是埋怨他道：“你爸最近这身体有些吃不消，才想着让你回来，你先在公司里熟悉熟悉。那些个股东你见过，没有一个是善类，现在就巴不得他身体出点差池，那个凌峰也一样，没安得好心，都想赶快顶了他的位置。” 林子煜本就不关心林志明的企业，至于公司的死活，他不想理会。为利益争来夺去的斗争，他更是不想参与其中。 “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你爸要做手术，你现在不接这公司，他们明天就会立一个新的总裁。盛林毕意是我们几十年的心血。这么放弃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郭敬仪沉着气给他解释。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也没有选择的能力。回来内心便已经做好了割舍，选择面对父母给他选择的这条道路。 “您呢？”他在问母亲与父亲之间的感情关系。 “什么我啊？”郭敬仪手放在正在折叠的衣服上，停下来看着他。 “就原谅他吗？” “哪有什么原谅不原谅，这么多年，他为了这个家，也付出这么多。不管怎么样，没有放弃这个家，我又怎么能弃他而去呢？ 他不明白母亲怎么会选择原谅，这个女人付出大半生，守着的那份爱情，从头到尾是个骗局，自己却还要为了他的光鲜而假面一生？为什么要这样牺牲？ 林子煜手放搭至母亲肩膀上，心里只替她感到不公，沉呼着气。 “毕业典礼办完了？”郭敬仪轻拍了下他的手，微笑着转换了话题。 “嗯，上周学院办了毕业演出。”林子煜点头答道。是的，都结束了。 林子煜出国留学，父亲给他选择的经济管理专业，是希望他能系统的学习国外的管理知识。也便于回国后到集团上班能有所用。 结果到了校，他自己竟把专业改成了西方音乐史，主修双簧管。 那是他最喜爱的乐器，从小便开始学习。 当初他的这个这个行为让林志明大为震怒，但专业改也改了，最终也就随他而去。 而如今，学业毕业了，他的爱好，也即将被埋葬。等着他的，是进入盛林。 他是独子，也没得选。 “爷爷呢？”林子煜朝外看看。 “吃了药睡下了，明天你再过去看他。我去看看王姐，她在楼下给你热饭菜，一会让她给你送上来，吃过了再睡。”说完了，也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林子煜站在房间，环视了每个角落。 他又将回到这栋房子里，继续开始接下来被安排的生活。 嗤笑一声。 转头间他看了墙边放的箱子，回国他仅带回了他的双簧管。他放平箱子后轻轻取出，用手帕慢慢擦拭后，把它放到了床下。 第二日，林子煜一早被林志明带去了公司，再回来已经是下午了。 正遇上在花园里散步的林老爷子。 林老爷子虽已过耄耋之年，但精神矍铄，杵着拐杖走起路来康健有力。 “爷爷。”见了林老爷子，林子煜原本板正的脸上浮上笑容，伸手过来搀扶。 林老爷子将背着的手伸过来，在他后背上轻拍着，口上轻骂着他不回家来。 林子煜承着笑着，任他打。 “走吧走吧，进去吧。”说完林老爷子拉起了林子煜手往房子里走。 林老爷子进了房间坐在扶手椅上，林子煜走来走去，看着他房间墙上的照片。 林老爷子年轻时候是志愿军战士，经历过战争，看透了生死。 墙上的照片虽然早已发黄褪色，但是却被他格外珍视。 “这些照片你还都留着呢？”林子煜看看照片，又看看林老爷子。 “对啊，当时我们一个连只剩了老班长和我了。” 林老爷子从口袋里拿出眼镜戴上了，又从书架上拿下一个相框递过去：“这张你还记得吗？” 林子煜低下头来看，是他小时候林老爷子带他到部队大院去玩，爷爷口里的老班长苏琨见面后留下的一张合影。 “十几年没见了。都上年纪了，只剩下偶尔电打话问候了。”又指着照片中苏老班长手边的小女孩道：“这是他那小孙女，豆豆，你还记得不？” “嗯，有点印象，爱哭鬼。”回答得漫不经心。 “还不是你那时候不会哄，一见面就给人逗哭了，最后吃饭连桌子都不上。” “忘了。”林子煜随意搭着话。 “这孩子叫苏谨，年轻时候我和老板长本人有意要结个儿女亲家，结果两家都是儿子。那几年，我这班长来信还提意看你们这一辈，有没有这个缘分。现在哪还有这个说法，我当他打趣。” “呵，有意思。” 2. 第二章-初见 林老爷子还在喃喃自语，人上了年纪就是喜欢回忆，也爱讲故事。 尽管对当下发生没有印象，对旧时的人事，却记得格外深刻。 一般情况下，林子煜也都会耐着心听他讲完，虽然有些人，有些故事他已经一讲再讲。 这时林子煜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站起身，把那张合影的相框递还给林老爷子。 给他看了下手机显示着来电，示意出去接电话。 他拿着手机走出林老爷子房间，听着电话上了楼。 电话是黎鸣打来的，听起来对面声音嘈杂，音乐声混着说话声音：“子煜，你快来，可可西里。我们等你啊，鹏飞、世博都过来了。快点啊，老位置！” 可可西里是他们曾去过的一家酒吧，老板是个年轻人，爱玩也不愁赚钱。开这家酒吧也是为了交些朋友。店面装修考究有格调，环境氛围优雅，场子干净。位置在市中心，但在小巷子里，知道的人不多，捧场的大多是彼此介绍的熟客，自然氛围也不乱。 林子煜不太喜欢在外面喝酒，大学期间唯一过来那次还是两年前回国被黎鸣硬拽着过来。 他并不讨厌喝酒，只是不喜欢在外面喝，尤其不能接受把醉酒后不受控制的糗态呈现给别人看。 “我有事…”还没等他把拒绝的话说完，电话那头就已经挂断了。 他也知道以黎鸣那风风火火的性子，即使他当下拒绝了，15分钟之后，黎鸣就会开着车过来捉他。 另一点原因他也不打算出去，临时仓促赶回国。学校那边虽然已经结业，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 临时回国的安排，使他在那边没有正式作辞别，学校里每周还有乐团活动，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当地的朋友和乐团那边做下交待。 他原本想和林老爷子聊会，就上楼着手和那边一一联系。 晚点回来写封邮件说一下吧，他心里计划着。 酒局既然没拒绝成，也只能硬着头皮收拾下准备出发。 他到衣帽间随意找了身休闲便装，准备换上。 早上被林志明带去公司，他穿的正装，要是穿了这身衣服去，难免得遭到那个几家伙讥笑，说自己假正经。 穿戴整理好，他站在更衣镜前，对着镜子上下审视镜中的自己。 他更想嘲笑，眼前这个人，面无表情，更无灵魂，活像是一具提线木偶。 管它呢，随它去。 等到他开车赶到可可西里时，月色已浮上夜空，酒吧门口顾客进进出出。 望向门口，弱弱的灯光像是寒冷中的一线慰籍，试图驱走寒风中的失意与落寞。 他泊好车，正要提脚朝酒吧门口走。身前驶过一辆机车摩托让他停住，纯黑色机身，银色排气管，夜色下依然能看清它炫酷的造型。 和站在门口抽烟的顾客一样，林子煜收住脚住脚，注意力被这车身吸引，低头正在端详，出乎意料地看到从这车上下来的是竟然是个瘦瘦高高的女孩子。 他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女孩子骑这种的机车，确实很个性，透着的那种率性与自我甚至让他有些羡慕。 这女孩子穿着黑色的贴身皮衣夹克，那贴身的皮衣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身财，修饰下的腿形更加笔直纤长。女孩扎起的棕咖色的发尾末端露在头盔外，乖顺地扶在外套上，垂至脊背。 那女孩子也没理会路边行人投向她的注意目光，引来关注也是她早已习惯之事。 停了车，她右脚点地，左脚支了车，移动脚掌站稳住，旋起右腿转身下了车。一套动作，迅速而连贯。 她站在那里摘下头盔，深吸了口气，呼出雾汽随即在眼前快速消散开。 顿了顿，她甩甩马尾，朝可可西里望了一眼，挂上帽子，便径直朝门口走去。 林子煜只觉得很有意思，但也没想再多理会。抬手收紧大衣领，手插进口袋。 进了酒吧，门内风铃一阵作声。他看向靠里拐角处的卡座，这位置即能看到全场，又不被打扰，黎明向他伸了手臂。 没有招手回应，他低了头，绕过吧台，拐过中岛，朝卡座方向走。 黎鸣对面坐了段鹏飞、姜世博，三人端着酒杯聊得正嗨。 这四人因从小在一起上学，性格相和，也玩儿得到一起，直到大学毕业都保持着联系。 黎鸣跟林子煜两家父辈就认识，又因为不专心学业，到了高二两家一商量两人就被送到了国外留学。 段鹏飞和姜世博两人则在国内读完了高中后，读了普通本科。毕业后在荆市谋生活。 段鹏飞毕了业在父母安排的单位规规矩矩朝九晚五上班下班；姜世博学的摄影，大学毕业自己开了个工作室，接点拍摄单子，倒也自由。 等他敞开大衣坐下来，段鹏飞递过来酒杯，讪笑道：“子煜，你这些年也不常回来，人黎鸣每年还回来两次看看，跟我们聚聚。今天你得补上啊！” 确实如段鹏飞所说，林子煜出国学习前前后后5年时间，除了两年前一点手续的问题，短暂回来了一段时间，其他时间，即便寒暑假，也都在澳洲度过。 至于没有回国的其他原因，他不便说，更羞于启齿。 接过了酒杯，他解释道：“啊，在那边我们有个乐团，假期活动比较多，一直也就没回来。” 姜世博伸来酒杯：“这么多年你一直还在弄你的乐团呢。佩服，这些年一直还在坚持，我那吉他早喂了灰了，初中以后再也没摸过。” 林子煜端起酒杯，随声应承道：“嗯，是啊。”跟他碰了杯子，浅浅喝了一口。 放下手臂，林子煜把酒杯斜斜地握在在手掌里，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杯壁，游走的思绪。 “人子煜可钟情那双簧管呢。人大学自己楞是自己作主，把就专业给改了，后来自己选学了西方音乐史。又吹了四年。我说啊他要是将来爱上谁，那决对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边说着话，黎鸣边举起左手拾指朝上点着，强调他对这一点的笃信。 几人都随着笑，林子煜也不辩驳，由着黎鸣说笑。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睡过的女人数数从这能排到你们家小区门口啊。”段鹏飞嘲笑地打趣他道。 黎鸣摆摆手：“这说什么呢，又往我身上扯。哪有那么多。不过给你们看这几张照片，是我新交往的，那个得很。”又不怀好意的挑了下眉。 黎鸣聊天的话题扯来扯去，总会最终绕到女人的身上，画风愈聊愈大胆且露骨。 他打开相册后把手机推到段鹏飞和姜世博面前，自己则端起酒杯，眼睛朝外张望。 林子煜不作声，他不想参与到黎明那种低趣味的话题里，起身来准备到外面抽烟打发时间。 在情感以及与异性接触方面，他始终保持着疏离和克制。 “唉唉，你们看吧台，清纯玉女。”黎鸣眼神在吧台处停留，只要在外面，他一副随时狩猎的姿势。 段鹏飞和姜世博转过头，看顺着他的目光方向巡去。 “那个，一身黑色机车装，飒。个子高，脸蛋美，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好驾驭，性.感温柔可人，是我的款。”黎鸣啧啧道。 确实也如他所说，吧台处靠向他们一侧，站着一个女孩，身材高挑，手正抚着坐在高脚凳上的女孩后背，低声和她正说着什么，像是在安慰。 坐着的女孩低头垂眉，但从侧脸可以看得出，应该是二十出头的年纪。长得标致不俗，化着淡妆。表情上看，似是不悦，两人交谈不多，这女孩只顾低声呜咽，像是在倾诉。 间歇时候，坐着的女孩端起酒杯，扬头饮尽。 黑衣女孩按住她正要拿起的酒瓶，推远了。强行着掺她起身，准备往外走。 “没少喝啊。”黎鸣痴痴自语着，“这机会应该让给我啊。看这姑娘，这身段。”他端起酒杯，喝下一口，喉结上下浮动。 “刘蕊，你自己站稳点。”扶着她的女孩尽量勉强着站直着身体，拖住喝得有些不省人事的朋友，伸过手要帮她扣紧大衣。 两人歪歪斜斜地出了酒吧门，冷风迎头吹在面上，让人不禁瑟缩。 被叫作刘蕊的女孩一下子捂住口鼻，作呕吐状。挣脱了搀扶，跌跌撞撞地走向路边，打算蹲下来。 好巧不巧撞到正在路边抽烟林子煜，他这会正在发呆，也没看到突然过来的人，那女孩一下子没能忍住，胃里的酒也多半吐在他大衣上。 她这朋友赶快跑过来抓住险些跌倒的女孩，见林子煜衣服还在的往下淌着污渍，瞬间瞳孔地震。 林子煜也没想到抽根烟的功夫，还能赶上这般运气，一切发生的太快，得来不及反应。 原本冷漠的脸上泛起厌恶，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身体的不洁感。现在从衣服向上散发着混合了胃液的红酒的味道冲进鼻腔，让他作呕，紧蹙双眉。 比起酒后失态，他更为厌恶的是，一个女孩喝得不省人事丑态百出，因何种原因他都不能接受。 他举起双臂，瞬间定住，手里未抽完的烟蒂随即掉落。 “抱歉抱歉，她真不是故意的，您这大衣我给您干洗。”黑衣女孩一把掺住马上就要坐到地上的朋友，一边扭着头向林子煜赔着不是。 “你说洗就洗吗？”回答冷漠而厌弃。 听他这么一说，这姑娘也来了气：“你这个人，有没有点同情心，再说了，你看她走过来，你不躲的啊？” 你这朋友喝得跟个醉鬼似的，一猛子扎过来吐到我身上，你倒怪我没躲开她？没了天理了！林子煜心想。 但他没心情跟她理论争辩，此时的他满心烦躁。 见眼前这位先生并未反驳，这女孩也自觉理亏，又换上歉意：“这么着吧，如果不能洗的话，实在不行您这大衣钱我明天赔给您，但您看我这朋友她现在醉成这样，您让我先把她安置好。”说着伸手去招路边驶过的出租车。车子靠边停了，她扶着那朋友坐到后排座椅上，伸手去掏自己口袋。 还没意会过来，手上就被塞了一张身份证，“这个给你，凤翔路56号，你方便的时候来找我，我把衣服钱赔给你。”话音刚落，车门“砰”的一声关闭。 出租车驶远，林子煜拿着手里的身份证，凝住眉翻转过正面，怔然：苏谨！ 3. 第三章-面对 那年他6岁，她4岁。 那个暑意正浓的夏日，他和林老爷子到苏爷爷家里玩。 林老爷子和老班长在院子里叙旧聊天。 苏爷爷带着小孙女，小名叫豆豆，有些怕生，羞怯扭捏，但很黏人，笑起来嘴角处两个小梨涡。 两人就在小院子里玩，那时的林子煜，性格很活波，带着她在树下拿小棍挖地上的蚂蚁窝。 再又把从树叶上吊下来的青虫捉下来，他手里提着那虫子吐的丝，拿到她眼前。那小虫不停扭动身体，吓得她嚎啕大哭。长长的睫毛湿湿得贴在一起，脸上鼻涕眼眼泪一汪汪。 他手足无措，从口袋里拿出棒棒糖递给她，也没止住抽噎的哭声，到吃饭时间哼哼不停，直到被她母亲抱走了去安慰。 那是他们仅有的一次见面，临走前，在院中的树下，两位老人抱着各自孙子孙女留了唯一的合影。 至此。 车子已驶得远了，林子煜手还捏着那张身份证。 照片中女孩青春，阳光。 微扬的唇角，依稀可见嘴角处浅浅的梨涡。 他低头再往下看一下自己的大衣，脏污已阴湿成一片水渍。 表情只剩得无奈。 回了家里，家庭医生谢医生正从林志明房间里出来，在收拾听诊器。林子煜瞥了一眼，随口问道：“怎么样？” “限制性心肌症，建议尽快手术，突发危险很难及时处理。”谢医生回复道。 林子煜点点头，谢医生收拾完毕转身出去了。 他手伸进口袋，指尖触及那张身份证，也不再多想什么，便转身上了楼。 第二日，天已亮，但仍显得阴沉荆市清晨的太阳总是懒懒娇娇。 刘蕊在苏谨房间里醒来。 昨天喝得太多，宿醉的头疼令她难受。她绻起身体，想继续用睡眠躲避这种疼痛。 感觉到身边的动静，苏谨起身，伸脚过去试探着踢了踢刘蕊。 “喂，起来。”昨天酒醉那一通，她还没有详细质问。 “干嘛…”刘蕊捂着头怨念道，头晕脑胀更让她烦躁。 见她不动，苏谨干脆坐起来，拿脚掌再去捅她：“昨天为什么喝那么多，支支吾吾说得不清不楚，一直王锐王锐，他怎么了？是不是你俩又闹别扭了？” 王锐是刘蕊的男朋友，计算机专业，理工男，看着性格比较沉稳。 两人从大学交往直到毕业。前后算算也有近3年的时间。 看样子也是奔着结婚去的，去年两人感情稳定后就住在了一起。情侣间平时小吵小闹，这也是正常。 像昨天那样，为他喝酒到那种程度，苏谨也是第一次见。 刘蕊不说话，只拉过被子蒙住头。 苏谨猜测肯定是两人出了大问题，不然不会闹到喝断片。但是支支吾吾不道明所以令她更急躁。 她一把拉下被子，“你跟王锐怎么了？闹分手啦？你个闷葫芦倒是跟我说说呀” 只见被子下那个身躯低低起伏，她才知道刘蕊已经泣不成声。 苏谨觉得自己有些过了，又软下态度来，轻抚着她的头发：“蕊，对不起，你有什么事，你跟我说说，别闷在心里，好不好。”又拿过纸巾递到她面前。 刘蕊接过纸巾，抽泣了一会，抬头看了苏谨，又低下头，似乎又有些难为情，两手用力绞着手指道：“王锐他劈腿他们公司那个财务主管，被我撞上了，昨天我身体不舒服，请了半天假嘛，回去他们在家里…”刘蕊不再说，苏谨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啊？电视剧里都不写这狗血的剧情了！他王锐那么一个理工男，看着老实巴交的，没想到也是花花肠子一堆。赶紧让他滚，天下男的多的是。”苏谨一时气得炸了毛。 “你不知道他怎么恶心我，他让我搬出来，说那房子是他租的。太欺负人了……”刘蕊不再说，久久的哭泣。 苏谨听到自己好闺蜜受了这样的窝囊气，恨不得立刻奔过去直接废了王锐这个渣男。 “狗男女，不要脸！双宿双飞也不带这么恶心人的。你认识那女的吗？不要脸！”她气得拿手里的纸巾盒撒气，砰砰的拍着。 过了一会，刘蕊情绪缓和了，一边用纸巾擦着眼角处的泪痕，一边看着苏谨道：“那女的是盛林财务部的。我看王锐手机里微信朋友圈，就是她。备注的是财务主管姜艾。我真是眼瞎，没看清王锐是这么个人！” “那怎么行，又不是你对不起他，是他做了这恶心的事，还要给他留面子？”苏谨为她打抱不平。 “算了算了，还是不惹麻烦了吧。苏苏你今天跟我去把我东西都带回来，我先在你这里住几天好吗？找好房子，我马上搬出去。”刘蕊摇着她胳膊。“你别为我这事情生气了。” 听着刘蕊又反过来劝自己，气泄了一半：“唉。真服了你。这叫什么事。” * 而此时，在荆市城东林子煜，刚刚起床，一个人不哼声地坐在楼下餐厅吃着早饭。 他父亲林志明扶手下楼来，正看到他。 “嗯。”他清了清嗓子，对林子煜说道“子煜，昨天你也去公司看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正式跟我到公司去上班。一会吃完饭换下衣服，跟我一起走。” 林子煜没有理会他，放下了手里的早饭，从看到他父亲的那一刻，他就再吃不下什么。干脆直接站起身来，上了楼。 5分钟后，他换好正装，吸着烟站在亭院里等。 张叔开了从车库绕车过来，他便自顾自上了车。 林志明上了车，见他正拿着手机看。便端正了脸，严肃看着他道：“没事看点管理相关的，学习学习企业管理。这些没用的，少浪费时间！” 他没吭声，反转了手机屏，握在手里，扭过头看了窗外。 到了盛林，林志明带他直接到了六层董事长办公室。 林子煜进了办公室独自坐在休息区沙发上，不作声，眼神穿过落地窗看着外面。 林志明拨了电话：“凌峰，你到我办公室一下。” 一分钟后，脚步声停在门口，办公室门被敲响。 门打开，进来的男人着笔挺的西装，冰蓝色衬衣下摆整齐地收进腰裤，深蓝色领带收收束在领带夹内，发型看得出是精心设计，从头到脚挑不出一点瑕疵。 “林总”他表情淡从容地站在林志明对面，一声称呼，算是问候。 “凌峰，子煜从今天开始跟着你，你带带他。学学管理。”林志明坐在骑子上，平静地讲道。 “啊。”凌峰向后退了两步转身，审视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林子煜。 林子煜并没有收回视线，始终看向窗外。 他知道这个叫凌峰的男人，如今在盛林手握着要职，一直想要替代林志明。 如今林志明把自己安排到公司，或多或少，让他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 凌峰嘴角微微扯动，转过身来，拉过林志明对面的椅子，从容坐下了，单手托住下巴，顿了几秒，又抬头看同林志明道：“林总，我建议是这样啊，子煜刚回来，对基础业务线都不了解，一下子给他讲这些经营管理的内容，太过于空洞了。 “我建议让他先了解下基础业务，再循序渐进地去学习集团管理几大模块。相应的工具给到他，他会得心应手得多。这样，我先给他做一个下沉业务部门轮岗学习的计划，后期由我来监督执行情况。您看怎么样？”说完便看着林志明。 所有建议说得合情合理，没有漏洞。 林志明听着他这么一讲，想了想也有些道理，下沉业务线学习，第一熟悉了集团各部业务关系，也了解了各项业务执行细节，不失是个有效的办法。 便也认可道：“好啊，好啊，就按你这么说的安排吧。子煜，你跟凌总去吧，就按他的安排走。凌峰学的MBA，在国内几家大型外企都作过总经理，你也要多和他交流，你在这方面是个小白，更要下功夫。" 林子煜应付着嗯了声，抿着唇坐在那里。 "行了，你跟他去吧。”林志明抬了手。 林子煜站起身，跟着凌峰走到总经理的办公室。径直地坐在凌峰办公桌对面。 凌峰背对着他站在窗前，在解着衬衣扣子，从心理来讲，他是鄙视林子煜的。 一个学艺术专业的，搞管理就足已让他嗤之以鼻。 但是出于对这是林志明的交派下来的任务的考虑，他又不能推托。 他只能硬着头皮把安排的工作要落实下去。 至于这林子煜能不能坚持下来，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他又能学得几分，也只能看他自身的功力了。 转身之前，他冲着窗外冷冷的一笑。 他转身坐在位子上，双肘压着桌面，挨近了盯着林子煜的眼睛道：“子煜，我先给你做个计划，你轮岗就先从采购部开始，企划，人力，财务，运营你都要走一圈，后面我才能给你讲这些关键数据你怎么看，如何监控，以及仪表盘分析。 “要学的还很多，要多下点功夫啊，也不枉林总对你的期待。你不是管理科班，经验上也欠缺，学习起来肯定会有些吃力，我尽量详尽一些，让你细致地学习。下午轮岗计划我会发到你的邮箱，你一会先去人资部去报到，那边会配合把你所有的权限开通。工位呢，你今天先坐在我这办公室，后面先轮岗到部门，回来定了岗位再准备你的办公室。” 林子煜早已从他的的建议里听出了凌峰对的不屑，但是又不能无视自己的存在，放到基层历练，那也就是个暂时的幌子，实则让自己看到现实的难度，尽快知难而退。 “好的，他说听你的安排，就按你的计划走。我没意见。”林子煜盯住凌峰同样平静地回答。 “想一下子坐在高管的位子上，你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要走呢。”这话不轻不重，重意味深长。凌峰翻开放在案头的文件，抬眉又扫了林子煜一眼，又低头签了自己的名字。 从这话里，林子煜更看到了凌峰接这张平静面目背后的敌意。 4. 第四章-到岗 凌峰放下手里刚签完字的的文件，收了签字笔。 顺手按下了面前的电话：米亚，进来一下。 几分钟，一个打扮精心的娉婷少女走进了办公室，手里拿着笔记本。 “凌总？”问询的语气，她站在那里，打开笔记本，手持笔准备记录。 米亚是总经助，协助凌峰跟进各部门各项工作的落实和追进，人长得漂亮，处事机灵，伶牙俐齿，虽然年龄也是20出头，但办起事来落落大方。 “这是小林总，昨天和林董来过办公室，你带他先去人资部，办一下手续。职位先放在董事长助理上，先从熟悉公司架构开始，在人资那边先安排下学习期间的工位，业务也从人资部开始学起。带训计划我一会发给你邮箱，你后期来跟进各部门的落实。”凌峰低头，屈着手指给米米亚讲道。 “嗯，好的。”米亚放下笔，合上笔记本，脸上满溢着笑，“林总，你跟我这边走吧。我先带您过去。” 林子煜“嗯”声道，站起身来跟着米亚向外走。 凌峰抬着眼皮看着林子煜转身出去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拐出了视线，他转过了坐椅，背对着办公桌，点着了手里的香烟。 两人站在楼梯口乘着电梯下楼。 这里还是5年以前的样子，格局没有什么变化。 除了总经理办公室里的那个人，有了更换。 盛林办公楼是独栋办公，整个六层只有两间大办公室，一间是林志明的办公室，另一间是凌峰的办公室，再其次就是一间大的接待会客室，这一层楼明显的悠静。出了办公室只听得见等侯区的喷泉景观哗哗的流水声。 人资部在二楼，电梯门打开到，林子煜默不作声跟着米亚走进去。 出了电梯，两人沿走廊往办公室走。所路过的办公室里传出敲电脑和打电话的声音，很强的节奏感。 林子煜想，这才是真实的工作的声音，是盛林集团的烟火气。 还未走进办公室，就见得一个身材有些微微发胖的男子已经站到办公室门口处，像是在那里等候着。 米亚走过去，做了简单的引荐介绍，转身回了六楼。 这人是盛林的人资负责人龚昊然：“小林总，刚刚凌总已经电话交待了。您轮岗的安排从我们部开始。您的工位在部门，今天我先和您做一下介绍把公司架构，部门基本情况和您做下梳理，明天您我来安排我下面几个主管和您逐一汇报业务操作细项。” 林子煜微微一笑，跟他进到办公室。 “您先稍休息下，集团的期刊可以先看看，是今年这边内部的一些活动还有对外的一些宣传。这会已经快中午了，下午我带您熟悉一下公司整体的架构。” 说话的间歇，前台送来了林子煜的工牌和办公笔记本电脑。 林子煜接过自己的工牌看了看，随手塞进了口袋，放下了电脑后，又叫住了前台小姑娘，递上在他口袋里躺了一个上午的身份证，对她说道：“这个你帮我快递寄到凤翔路56号，收件人就是她本人，留我的电话。一定要本人签收！” 前台拿着身份证离开。 还是直接还回去，一个女孩随意把身份证交给陌生人，这行为多少还是让人有些大跌眼镜。 他转身从办公室的展示柜前一个一个看过去，里面是集团近些年获得的一些外部奖项及证书。 他挨个看过去。“龚总，你进入集团多久了？”林子煜随口问道。 “啊，我进集团有两年的时间了。”龚昊然回答道。 林子煜继续问道：“你以前在哪个公司？” “我以前是和凌总一个公司，是做快消品销售的。他推荐我来来的盛林。”龚总解释道。 林子煜手里合着证书，停住了一秒，又回头看了看龚总：“哦，我知道了，你先忙吧，我随便看看。”林子煜拿起一个个奖章看过去。“商务部颁发十大连锁酒店品牌”、“荆市最佳酒店服务奖”…… 展示柜后面一排，陈列着的都是从酒店成立初期到近年来的各种合影照以及获奖照。 “小林总，您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问我。我可以给您做个介绍。”龚总坐在那里，眼睛紧紧盯着林子煜。 林子煜嗤声一笑，“暂时不用，我自己随便看看。” 除了他高中以后那几年，对于集团有的变化，他不再关注，前面的发展，他还是有很深的印象的，那时候林志明经常带他来公司。 只是因为后面的那件事，让他感觉他父亲林志明和这里的肮脏，便一次也没有再来。 照片一张张看过去，最后一张是林志明年轻时期，经营第一家酒店的那一年。 那时林子煜还没有出生。 从那时林志明意气风发，朝气蓬勃，精力充沛，如今的他空有病弱的皮囊。 眼神扫过这张照片，忽然间他皱了眉，站在林志明下一排靠左手位置的，他看到一个年轻女孩。 照片中的面孔虽然比他印象中要年轻，但是他记得。 他紧咬了牙齿，放下照片，转移开了视线。 中午龚总准备带他带他到小餐厅用餐。 盛林的小餐厅只面向高管层，由聘请的小厨师专门做一些精品菜，高管的用餐区域在餐厅楼的小二层。其他各部门一把手都会在这里用餐。 林志明和凌峰不到餐厅就餐，由秘书米亚打好送到办公室。 高管以下员工都在一层就餐，提供的是自助餐品。 龚总带他穿过一楼沿楼梯往二楼过，经过时能看到员工向他这边投来的目光。 新高管，一上午已经在各部门传开了消息。 有些爱八卦的女员工也在悄声的在议论。 “刚上去这人是谁啊？看着这么年轻。” “这位就是小林总啊，你不知道吗，董事长儿子。” “啊，对啊，刚留学回来的。” “以前怎么没见过啊。” “不怎么回国，也基本不会来公司。” “冷面公子啊，看着什么表情都没有。” “性格个性的很，听我们老大说，他小时侯也不是这性格，爱说爱笑的，留学回来性格就这样，冰雪王子，不苟言笑。” “那这个小林总，是要接盘盛林了？” “应该没那么早，我听秘书说要熟悉业务中。” 几个女员工端着餐盘在自助餐区打菜间歇小声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林子煜进门时眼神扫了一圈一层用餐的员工，在这边就餐的都是集团职能体系的员工，近200人。 这些人平时负责集团琐碎事项的安排和对接。 和几位高管简单招呼后，林子煜在餐厅简单用过了午饭。 下午时间，龚总带着林子煜在公司各楼层转了一圈，各个部门人员分工和负责人逐一详细进行了介绍。 一楼只有前台办公，二楼人资部和行政部及IT部，三楼采销部、市场部，四楼财务部、审计和法务部，整个五层是厨政部和运营部。 盛林这部机器，由这发挥着不同的功能的部门，彼此协作运带转着整体的运转。 整栋办公楼走下来，林子煜对整个集团目前人员已经基本有了一个了解。 他很擅长于记忆，一圈介绍下来，各部门一把手名字，他已熟稔于心。 再回到二楼，还没走回办公室，听得楼内一阵喧闹声从信息部办公室传出。 是个女孩在那个吵闹声：“王锐你可真是不要脸，看你平时斯斯文文，真没想到你一个理工男那么多花花肠子！” 公司有这样不和谐的声音，人事龚总自然要出去看一下，他快步往IT部走过去。 林子煜出于好奇也跟在他身后走了过去，站在了IT部办公室门口。 只见一个女孩身着牛仔库黑夹克，背对着办公室门，冲着里面一个男员工在大吼。 “刘蕊怎么不好了？你居然劈腿，你们那个财务主管叫什么，姜艾是不是，狗男女！” 那男员工被说得脸色通红：“你别在这大喊了好不好，下班了我再给你们解释。人家都在这上班呢。” 这女孩丝毫没有要降下声音来，扬着声调继续喊：“上班怎么了？你有脸做，没脸承认是不是？唉，我就要让你们同事都知道知道，你这个人，是怎么一个人！” 那员工见她这么说，也气不过：“再怎么样，也都是我们的事，关你屁事，用你管！” “哼，刘蕊是我朋友，我偏要管。唉，你们瞧瞧啊，就你们这个同事，他明明有女朋友啊，跟你们财务部这个主管搞在一起，你们说恶不恶心啊。我都替刘蕊恶心。我要是他我就撕了你！”说着伸手要上前去打王锐。 办公室里其他几个同事拦着，才把两个人分开。 林子煜站在门口听着，竟也感觉心里有种酣畅之感。 人事龚总走上前，拉住她说道：“姑娘，不管你是谁，我们这是办公室，你有私人恩怨下班后再说，还在这影响办公的话，我们就报警了。” 这时两个保安走了进来，抓住这女孩的衣服，往外拖。 “你报警，我叫苏谨，我也不怕你们，我倒要把让你们公司有这样龌龊的员工的事情，广播广播，也给你们公司个热搜。看看你们盛林培养了个什么员工！” 保安不由得他在那里继续闹，拖着她出了办公室。 在走过林子煜身边时，她看清了眼前的这个人。 他，不是那个被吐一身的路人吗？ 5. 第五章-观望 苏谨被保安带至楼下，那两人也知这小姑娘嘴巴不饶人，也不好过于强硬。 送他出了一楼大门，还在一边安慰，一边祈求：“小祖宗，您行行好，我们哥俩也都是打工的，您也别为难我们了，闹得难看了，大家都不好过。您消消气啊，您要是不解气，你等他下班出来了，再跟他斗，也不是不行啊，这会您别给我们俩出难题了。” 其中一个保安大哥双手合十作求饶状。 苏谨一听也是，嘴上叨念着：“今天且暂原谅你了，别让我再见到你，见一次我打你一次！” 骑了摩托车回去了。 回到了家中经营的小店，苏爸和苏妈一直在忙活，见她进来，有些莫名诧异：“不是让你送个餐吗，怎么去了这么久?” 苏谨把头盔往桌子上一放，拿过准备在一旁的柠檬水，倒了一大杯，痛痛快快的一饮而尽。呼了口气，这才答道：“顺路办个事情。” “啊，好吧。刚才有你个同城快递，小哥还说非让你本人签收。你爸出示了身份证，这才给了。在柜台那呢。 苏谨走到收银台，打开快递包装，看到了自己的身份证，包裹的严严实实。 就这么？送回来啦？ 也不管它，苏谨踹到兜里。转身走到后厨，对着还在里面忙着试菜的苏爸说：“以后别让我送餐了啊，我要找个正式的工作了，现在外面其他餐馆早把送餐外包出去了，我们这自己跑，太费人力了。” “你知道什么啊？咱家这菜，必须在做出来20分钟之内送到餐桌上，提醒顾客要及时用餐，不然口感就会大打折扣。外包出去，谁会替你提醒啊。我们做的是口碑，不是一杵子买卖。看看咱家这店，虽然是小，但是来的顾客哪个不是满心期待而来，欢喜而走的。做人做事。” “得得得，你又来了，累了我要歇会。爷爷呢？”苏谨听不得爸妈天天讲他们家传的生意经，走出了后堂。 苏爸昂昂头，告诉她道：“后面厅堂里喝茶呢。” “走喽。”苏谨蹦跳着进了后堂。 苏家在凤翔路56号开得一家本帮菜馆，从苏老爷子年轻时候开店，到现在传到儿子苏援朝手里。菜品品种不多，但都是道道都是精品。常来的都是老顾客，回头客，以及看了食客们朋友圈微博打卡的照片分享慕名而来的新顾客。 店面位置自开店以来，一直在这里，凤翔路56号。从没因各样原因关过店，也没想过开二店，一家人一直秉承着认真做好眼前事，本本分分做人的理念生活、生存、经营。 这栋小楼是苏老爷子志愿军退伍回来后的安置费盖起来的，楼下经营餐馆，楼上住人，一家三代人就挤在一起，也是幸福。 楼上三个间卧室，苏爸苏妈一间，苏谨一间，苏老爷子一间。 苏谨自小就长在这家餐馆里，小时候在餐馆里玩儿，大一些了有时间就给家里帮忙。 她也聪明，小学时没怎么上心，连跳了两级，从一年级直接上到了四年级，同年大学毕业的学生，都大她两岁。 同学们拿她当小妹妹也习惯了，她这性格也就愈发的放开，直爽麻辣无所畏惧。 苏爸苏妈看着她这性格至少也不会吃得亏，也就由着她去了。 苏谨到了后堂，看叫苏老爷子坐在藤竹椅上，便走过去蹲在他身边，嘴巴靠向他耳朵。 “爷爷！”苏老爷子上了年纪，耳朵聋。苏谨那么大声叫他，才勉强听到。慢慢转过头来：“该吃饭啦？”茫然地看着她，要去拿拐杖。 苏谨听着，哭笑不得，用手去抚老爷子满是斑驳的脸颊。 “我滴好爷爷，坐这冷啊。我给你拿个暖手宝。” 苏老爷子，慢慢转过来头，看了半天，才晃过神来，“豆豆啊。”声音颤巍巍的。 苏谨拿了暖手宝，加热了递过来，又找了个靠枕，塞到苏老爷子背后。“好爷爷，可算是认出我来了。”从藤椅上拿起老爷子的口水巾，轻轻擦拭了老爷子嘴角。 老爷子嘴里一阵喃喃，“子煜是好孩子，子煜是好孩子，跟豆豆一起好好玩儿。” “您这又说胡话呢？” 苏母从前堂走过来，手里拿了薄毯。展开了盖在了苏老爷子腿上。 又转过头对苏谨说，“你爷现在糊涂的厉害，有时候半天认不出来我是谁，发会呆一会就睡着了。”说话的功夫，苏老爷子微张着嘴巴，张阖几下眼睛，睡在了藤椅上。 “让我爷回房间去睡吧？”苏谨转头看着苏母，问她道。 苏母摆摆手，摇下头，拉着她走到前堂：“别叫，到床上就睡不着了。让他就这么躺一会，过会就醒了。 苏谨默默地上了楼，房间里几个刘蕊的行李箱，一早上搬过来的。刘蕊请了半天假，下午去上班了，这会还没有回来。 她想着，自己也该找一份正式工作。 苏谨在二楼客厅里来回转着圈踱着步子，扫视着屋内的各样陈设上，最后她的视线慢慢定格在书架上的那张照片上。 那张小时候和两位爷爷一起合影的照片，在家里摆了十几年，还是这个院子，还是这棵树，自己小时候红着脸颊，怯生生的模样，也挺可笑，这个小哥哥…… 没有印像了。 盛林人资部，林子煜下午正式进入熟悉业务状态。 工位安排在人资部的格子间，人资部几名员工，多是比他年龄相仿，没有太多隔阂。 人事龚总安排几人依次把自己的业务涉及相关政策、制度、相应法规、手册、存档文件，电子档文件统一打包好发到林子煜的办公邮箱。 工作涉及的事项细碎杂乱，更多是以国家相关用人法律政策下做出的公司内部执行的条款。人员引进培养发展考核任免还会涉及一部纠纷。 再加上盛林企业已经经营二十几年，尽管内部管理也是近些年才逐渐趋于完善，但一个非专业人员去看这些模块事项，也是无头无绪。 林子煜微笑着把这些文件一一命名好，进行了分类的储存，准备晚上再带回家里进行消化，没有熟悉前也谈不上有什么问题，待自己对这些内容有一定了解再说。 这时，凌峰办公司，人资总正在进行着工作汇报。 “子煜怎么样啊？” “刚把一堆资料给他，让他自己先看看，给下面几个主管也交待了，先自己看，工作跟着去做。暂时先不讲。” “嗯，好。过几天给他个费力的案子让他处理下。这两天状态怎么样?” “状态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他主要是听，也不说什么。咱小林总性格真是沉默是金，应了他们冰山王子的评价了。” “什么？“冰山王子”我看就是不会叫的狗。” 龚总跟着附和着笑，“看来小林总是故作深。” 凌峰不吭声，只是拿鼻子吭了一声。“下半年的年会筹备得怎么样了？” “啊，现在方案已以对接了年会公司，节目场地对方本周会给一个报价，下周我会在给出的方案里提报上来，最终再做敲定。” “嗯，这一次要把那些股东都请来，到时候会再和几个关键的股东商量一下提案的事。”凌峰表情严肃声音故意压低了说。 “哦，知道了。我会提前做好准备。凌总您放心。” “采销部那边引进的新供应商，你也要留心，提交的流程都会到你那边，适当的监管。”凌峰说到这，站起身，面朝着落地窗。“这块蛋糕，明年要怎么划分，是要拿到桌面上来谈谈了。” 龚总听着凌峰的话，后面只是简单的应承着，说得比较隐晦，他也明白这话是凌峰说给他自己听的。 “行了，你先回去吧，晚上我这边还有个饭局。子煜那边你盯好他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也不用再随时过来报给我，有什么大事再说。一时半会他也折腾不出来什么。” 龚总退了出去。 回了部门，龚总正欲走过去看林子煜学习的情况，这时正好人事部主管拿着一叠文件过来和他沟通。是关于近期人才引进的项目，以及当下要处理的几个人事诉讼的案子。 两个人就在部门员工工作区域沟通，距离着林子煜工位还有一段距离。 他听着汇报，抬眼看了一眼林子煜：“这两个事情，你在准备资料以及去现场时，都带小林总一起去，了解一下实际情况。理论基本结合一下实践。” “嗯，人员引进这个还好，关于这个人事纠纷的案子，还是有点棘手。我先准备一下。” 下了班，林子煜接了林志明联系，不用等他一起回家，他和凌峰去参加一个外部宴请，让他准备好直接联系张叔。 他站在一楼大门口处，点着了烟，吸着朝远处看。对面写字楼里，一片灯火。 如实地说，他不喜欢这样的世界。 和人打交道最为复杂，人性的贪婪，人情的多变，反反复复矫揉造作，无休止的重叠，只为了眼前的三三两两的利益。 6. 第六章-委托 半夜，林子煜出来喝水，路过父母房间时听见里面的说话声音。 他知道林志明晚上回来很晚，是和凌峰出去参加宴请了。 但这么晚还不休息，谢医生不是强调让他注意身体，以免再出意外嘛？ 他好奇地在走廊处停留了片刻。 听见里面林志明对妻子郭敬仪叹气道：“现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别的办法，谢医生安排要尽快手术，但集团这边也不能一下子就这么放下。”他深呼气。 “眼下只能先把集团的事情委托给凌峰，让他暂时代管。子煜现在这个阶段，在集团一没有威信，二没有能力，即使我授权他，集团那些股东恐怕也不会答应。现在的盛林不像十几年前，是我们自己家的产业，还是要从大局出发。” “道理是这个道理，我看这个凌峰野心太重，眼里处处都是利益。”林母担心地说道。 听着郭敬仪的话，林志明似是不认同，反驳道：“有野心那不是很正常吗，哪个企业家没有野心，与世无争分不到利益，子煜在这一点上差他太多。” 听着林志明评价自己的话语，林子煜垂了垂眉。在他父亲眼睛，他一直就是这么个废柴，对他的这种看法，他从来不作争辩和解释。 “你快把这醒酒茶喝了吧，既然决定了要把公司暂为委托给凌峰，你就别那么操心了，知道现在这身体情况，还喝这么多。”林母满口的埋怨。 “好了好了，快睡吧。 听着房间里声音渐渐安静下来，林子煜默不作声地下了楼。 原想只是想喝点水，径直走到餐厅餐边柜，拿出里面的半瓶威士忌，倒了半杯，默默地走到窗口。 酒不是他的爱好，但却能给他以慰藉。 窗外铁艺护栏上凝着寒露，陪伴他的，只有冬日凄冷的夜。 第二日清早，凤翔路56号，苏食记店面前，苏谨正在跟苏父忙着验收送来的食材物料。 苏谨自毕业以来就负责管理家中店面原账目，物料使用，出入库，都由她一人，每天送菜品，每周送的调味品餐具，她都会参与。 最初还觉得新鲜有意思，时间久也，她便对这重复性的事情没有了大兴趣。 两个人一边往里提物料，一边聊天。苏谨也想把自己的想法和苏父商量。 “爸，你看要不我去舅舅他这公司上班好不好，哪怕跟着这个司机在外面跑，也行啊，我不想跟你们一起天天守着这个巴掌大的小店了。”苏谨撅着嘴抱怨道。 苏援朝一边细数着餐具，一边笑呵呵地说：“咋，还嫌弃咱家这个店小啦，你别看这么小一家店，经营起来门道可多了呢，你一个小姑娘想做什么工作啊，你以为那办公室里的工作好干呀，还不是天天要看人脸色，最后也就赚那万把钱的？” 苏谨有些不服气：“别人能做，我肯定也做得来呀，有什么跟人相处不来的。” 父女两个一边抬着物料往后堂走，苏谨继续说道：“你看我也有力气，我又是学财务的，当个小会计总行吧，你店里这些账目，我不是给你理得清清楚楚的？” “我说不过你，你要是想试试，也可以。” 苏父对女儿苏谨，一向是宠溺，自己的大小事，都由她本人作主，这会有了出去找工作的想法，他也不想太多阻拦干涉，出去看看，总之也不是坏事。唯一的担心是怕她在外面受委屈。 “到时候可别哭鼻子。”说完爱意满满的看着苏谨。 苏谨一听父亲同意了，一下子要放下手里的菜品，要过来拥抱他，又赶忙喊道：“唉，这可以食材啊，快提起来，别闹！” 收拾完毕，苏谨上了楼。 刘蕊还在做上班准备，正对着镜子化妆。她慢慢走过去，下巴搭到她肩上，两人看着镜子，苏谨道：“蕊，我准备出去个找工作。” 刘蕊转过头，两手拉过她，有些惊讶的表情：“不是吧，现在外面工作压力那么大，你家里有这么一家店，多好啊，多自由，你居然想要走打工这条路？” “你怎么跟我爸一样的说法，我从小就在这个店里，一点新鲜感都没有，想象不出来我再像我爸妈一样，守着这小店一辈子会是什么样子。我想看看外面，体验一下朝九晚五的工作。”苏谨拉着她两手，来回地摆着，眼神里满是天真，充满了期待。“你现在这样不好吗？” 刘蕊叹口气道：“啊，你这笼子里的鸟儿，不会知道我们这些每天都要为觅食而四处漂打工的小麻雀的痛苦的。”刘蕊为她的这个决定忧心忡忡。 “能有什么，我最能吃苦，有得是力气。让资本家用冷酷无情的鞭子，历练我吧。我要飞出去了。“苏谨抱过刘蕊，靠上她的肩膀，一副撒娇状。 刘蕊这时想到了什么，换了个表情，盯住她，质问的语气道：“对了，你是不是去找王锐闹了？” “对啊，那个负心汉找你了？”苏谨一下子直起背，两手扶在她肩膀上。 “他打了电话，说了你去他部门闹了，但最后也跟我道歉了，说自己糊涂，加上那天喝了酒，把把她带回家里。” 苏谨这时紧抓住刘蕊的手，义正严辞对她道：“告诉你啊，你别听他那一套，男的都会把劈腿归结为喝了酒了，没控制住，狗东西！绝对不会给他机会！你没听说吗？出轨只有0次和无数次。” 一提到王锐，她内心的气焰比自己是当事人，还要浓烈。 刘蕊反握住她双手，劝慰道：“好啦，我知道啦，我跟王锐是没机会了，说也说了，闹也闹了。现在我也搬出来了，现在只想趁着年轻，多赚些钱，自己开开心心的生活就好了。其他的我也不想了。我是说你啊，别为我这事情跟他牵扯了，你已经帮我了，我也会处理好自己的事，你放心，也不会再出上次喝断片的事了。我保证。” “嗯，好吧，你没事就行了，我本来还想再去那公司，再去教训一下那个姜艾的。” “算了，王锐跟她走到一起，也有我的问题，既然我都要放下了，还纠着那些问题有什么意义，她姜艾是谁，我也不想关心了，过好我自己就行了，周末你有时间的话，陪我去看看房子，我在网上挑了几个有意向的，中介约我周六去看看。” “好吧好吧，你没事就好了，房子也不着急，你就在这里住。”说着她抬起手臂看了下时间，“走了，也不早了，我骑车送你去上班。” 此时林子煜和林志明的汽车正停在盛林集团大门口，下了车，林志明扣着大衣，一面板着脸对林子煜说道：“你先跟我到6层，上午集团股东会开一个沟通会，宣读一下近期的任命，跟你也有关系。” 尽管林子煜也猜得出林志明所说的事项，但还是沉静着嗯了声，对盛林的事，和他林志明所做的决定，他还是不想进行任何评判。 随他去。 到了集团6楼，一向关闭的高层会议办公室大敞开来，里面人员已悉数落坐好，只到他们的到场。凌峰坐在一头的左手边第一个坐位。 表情镇定，气场十足。 随着林志明走进会议厅，各部负责人，连同几名不常在集团露面的股东依次转过头来，向这位董事长示意问好。 凌峰表面异常平静。 林志明安排林子煜坐在自己右手边位置上，示意了一下。自己也坐下来。看了看左右的各部高管和几位股东。 “今天通知大家来，是想告知大家一下决定，在后面的一段时间内，暂时由凌峰，凌总代理代为管理盛林，集团事务，在我休养期间全权由凌总负责，不用向我进行汇报。大家对凌总的能力也是有有目共睹，也希望各位在工作上和给予他最大的配合！” 凌峰表情镇定的站起来，脸上轻微一丝笑：“感谢各位股东，各位高管的信任，在我进入盛林这4年里给予的极大的支持及配合，承蒙林总栽培，我也将不辱使命，在林总休养的这段时间内，管理好集团，为给股东创造最大价值，为员工谋更好发展付出我应有的努力！” 在一片掌声中，凌峰接过了林志明签署的委任书。林志明接着讲道：“子煜呢，今年刚刚毕业，也在学习在，为了以后能更服务集团，各位高管也请给他大力的支持。” 凌峰低头看了看放在面前的委任，又抬起头来看着林志明：“请林总放心，您交待的事项我们都会落实下去，您安心静养，集团各位还等着和您共同再创新辉煌呢！” 林志明有些感慨道：“集团这些年，风风雨雨，确实是经历了很多，变化也非常大，从一家酒店发展到这个规模。希望它在未来能走上新的台阶，未来需要各位的再接再厉！” 各个部门在林志明安排布置后，也纷纷汇报了近一年的工作成绩以及来年的整体计划，林志明依次听过去，点头回应。 进行汇报的每一个高管，他们汇报对象尽管是林志明，但视线更多的都在与凌峰发生交集。 汇报的、听讲的，包括台下坐着的林子煜，都认识到了这一点：盛林，是要变天了。 7. 第七章-机缘 苏谨送刘蕊回来路上，正巧路过市区街路口的华景酒店，酒店正门外摆着招募海报，其中一条信息吸引了她的注意--酒店财务。 这个岗位很对自己需求，出于好奇，苏谨停了摩托车拿着头盔从正门走了进去。 酒店前台礼貌而标准地问候：“您好，女士，请问您在网上有预定吗？ 苏谨回答的也很干脆直接：“哦，我不入住，我是看到你们门口这个招聘信息，我是学财务管理的，想应聘你们这个岗位。” 两个前台听着回答，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上下打量了一眼苏谨： 这个女孩子没有厚重的脂粉气，却天生得姣好，个子高挑、身材匀称，脸上皮肤细嫩，头发高高扎起，额头前不留一点碎发，配着这身机车服，显得更为利落。年龄虽不大，但不见丝毫的怯懦。 两个相互看了一眼，小声的嘟哝了几句，其中一个女孩拿起了电话，拨了个号低语了几句。 放下电话后，这女孩抬起头来看着苏谨说：“您坐在旁边稍等一下，我们酒店经理一会下来。” 苏谨也没有想到，偶然的问询，她竟然顺利的通过了面试，即将成为这家酒店的财务人员。 和酒店经理颜艺约好下一个周一到酒店正式报到。 苏谨回了家里，站在店门口，刚要往里走，正看看门口两个女孩子拿着手机正在拍照。 她心想着，又是来这里打卡留念的。 苏家这个小店不说在整个荆市小有名气的，至少是在城北区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经常会见到在这里做直播的小网红。见得多了，也都习以为常了。 苏谨进了门，时间也是将近中午时分，店里也已经开始排队了等号了。 她便在服务台处放下了帽子，准备跟苏母一起忙和起来。 开餐时间，店里还是很忙。既要接外卖定单，又要忙店里的顾客。 今天还好是工作日，除了附近的一些写字楼的白领会过来吃午餐，但也要忙一个饭点。 苏谨一会要帮着上菜，一会又要收拾桌台，腾出手，又要跑去收银台去忙碌结账。 正是忙碌时分，只听两个女孩在朝着她喊道：“唉，服务员，你来看看，这里面怎么有头发啊？”这说话的女孩故意挑高着声音，也引来的旁边几桌顾客的转头观望。 “嗯，怎么会呢？”苏谨感到奇怪，这种事情苏食记从来发生过。 听着前厅有不合谐的声音，苏父自然要到前堂来看。 只见那女孩子吃和一份蟹粉狮子头上面，放着一根长长的头发。 苏父看了，抱歉的说道：“这个头发不像是我店里员工的，您可以到后堂去看，我这里的员工都是一水的男孩子，没有一个有这么长头的。我前堂这边的员工都要求她们戴帽子的。 两个女孩中其中一个还不肯退让，咄咄逼人的气势：“你这意思，难不是我自己把头发放进去的？” “啊，那应该不会。有可能是您不小心，而且您看这个头发的颜色…”苏父没有再说解释的话。 刚刚在收银台处结账的苏谨，放下手里的pos机走过来。 她一走近，直接认出坐在其中的一个女孩，正是刘蕊给她看的，那个跟王锐搞在一起的姜艾！ 真是我没找你，你还送上门来。找事还找到我家来了！ 苏谨内心里是想把那一盘菜扣到她的头上，但考虑到店里有其他顾客在用餐，她也便忍住了。 她走过去，两手按着桌子上，脸凑近了，眼睛盯着对那两个女孩说道：“实在抱歉，影响您就餐心情了，这一份菜，我给您免单。” 一旁的苏父并不知情，只觉得苏谨这说话态度有些生硬，站在一旁摆着手让她压一压火气。 那个女孩却并不领情：“你这个菜免单了就行了？这桌其他的菜我吃了，万一我有点什么不舒服，你们要负责到底。” “对您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当然会负责到底。我们店里不同的点位，都有摄像头，您等我把这几个点位的画面都打开来，给您看看，咱们也好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让您的菜上出现了这根头发。” 两人一听，另一个女孩赶快给她使了个眼色。立刻换了笑意道：“算了吧，可能是我们不小心，掉到里面的。不用看了吧。结账吧。”拉起女孩两个赶快起身。 苏谨面不改色的收了两人的餐费，这两人赶快悻悻离开。 “哼，真有意思。”还敢欺负到我头上了。 旁边几桌顾客不明事情所以，只认为是来这找麻烦吃霸王餐的，只当是看了场笑话。 城东盛林，林志明在上午的高层会议后，与高管们到高管餐厅用了午饭后，便离开了公司。 林子煜与龚昊然一同往楼下走了吸烟，两人站定着。 龚昊然难掩喜悦，单手插在口袋里，腰板挺直，昂着首往远处看着，清幽着吐出烟雾。 林子煜捻灭了手里的烟蒂，转过头对他说，：“你们人事部发来的文件和资料我都看过了。最近你们在处理的几个事情，一个人才引进，一个临时员工纠纷的事情，都是酒店运营部那边的事情，拿上来的资料也只是事情梗概，这些事情都放到现场去做调研。”说罢转身往楼内走。 龚昊然被他的一席话说得惊住了，没来得及反应，手里的烟已经烧出了长长的一截烟灰 ，等回过神来，他低头把烟捻灭了，跟上了林子煜脚步。 “嗯，好的，从下周开始，我安排小程跟着您。” “好。”林子煜径直回了人事部给他安排的临时工位。 龚昊然回了部门怔怔地坐办公位上，对刚刚林子煜的一番话感觉还有些吃惊，思忖着，再想到凌峰前面说的话，果然一点没错。 周一的荆市，最为拥挤，繁忙的上班族，迈着急促的步伐，涌进一栋栋写字楼。 林子煜一早并没有到盛林总部，而是由张叔开着车子送他到了华景。 车子驶入酒店泊车区域，还没有下车，林子煜摇下车窗，抬着头看着这栋20层的建筑。 “这是林总经营的第一家酒店，最有历史的一家店了。”张叔若有所思轻声说道，那会我还在行政部做司机，也不止是开车，我们没有明显的工作岗位之分，因为人少，那有需要，就去哪里，证照、物料、资质、人员管理，我们都做。从没有人计较，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把事情做好。想想那时候是最为记忆深刻的，年轻热血沸腾的年龄，做什么都不会觉得累。”他说着话，眼里闪动的光。 “那会是一门心思搞事业，精力都在做事上。不像现在，权利关系错综复杂，考虑的都是关系，外部关系，内部站队，权术那一套，咱整不来。”林子煜看他的脸，刚刚那一丝光沉入了眼底。 张叔说到这里，深吸了气。驻了车，拉起手刹。下了车走到车右后，拉开车门，送林子煜下了车进了华景。 刚刚进了酒店大厅，正在巡场检查的颜艺立刻看到了他。“子煜！” “颜艺！”林子煜回了头，一眼就看出了颜艺。 颜艺大林子煜五岁，是盛林前些年引进的毕业生，从实习就一直在华景。林子煜出国前，他在华景前厅部经理，现在已经是这家酒总经理了。 今天在华景再看到彼此，两人都感到惊喜。 林子煜眼里亦是兴奋，和颜艺的相遇使他出露难得的笑容。 颜艺走上前，脸上展着笑，伸出手。 两人像是几年未见的朋友，相握住手臂，用力在拍在对方肩上。 周一酒店客人不多，两人坐在自助餐区，大堂里清清静静，只有勺子在咖啡杯里搅动的声音。 “子煜，你这次回来就打算以后跟林总一起管理企业，准备接手盛林了吗？”颜艺放下杯子，抬头看着林子煜。 “接不接手也由不得我，跟我想不想回国，是一样。”说到眼前的工作，林子煜笑着摇头。 颜艺叹气：“没想到你们这个层级的人，也有你们的愁苦。不想我们，刚从从学校出来那会，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在这个社会找一个能立足之地，上活下来，就可以了。” 林子煜笑着看着他，他喜欢和颜艺说话，高中时候他来这家酒店，第一个认识的就是颜艺，虽然大他几岁，嘴里讲的都是赚钱拼搏之类话，他觉得那样的人更真实。 如果谈对生命的追求，颜艺给到的肯定是最为标准的答案，不断的认识和突破自我，实现人生价值之类。而林子煜想给的则是能自由掌控自己的生活和选择，当然，为此他也曾头破血流。 “慢慢来嘛，企业是现实的公司，人、事、物，说简单也简单，别让公司那边那一套体系给你整迷糊了。但首先是你得爱这项事业，不然你不可能做好。如果你目前还没有定下心来，你可以来酒店这边体验一下，在这边的工作能让你很快沉下心来。做事情，最能消除心浮气躁” 颜艺一针见血的说到了关键点，林子煜之所以总是在进入盛林后浑浑然然，愁眉不展。正是从心底对它的不爱。 纠其缘由，他没有与这企业发生过关联，也没有过任何的付出，仅管盛林在物质上给了他供养。 “你目前阶段的目标是什么？进入到运营的高层吗？” “并不是哪一个职位是我的目标，现阶段我的目标就是经营好华景，让它在我经营的过程中成为它运营生命中最繁华的一段，也算是对我把最年轻美好的几年时光付了在这里的一个回报。”颜艺抬起头，看着酒店大门方向，字字有力地说到。 8. 第八章-再见面 林子煜和颜艺也聊了很多他出国之后发生的事情，两人都很感慨几年之间的人事的各种变化。 五年之间，集团原元老级的干部：原酒店总经理宋习楠，人事总蔡盈兰，以及厨政部邢志彬的相继离开，之后盛林发生了大转折--新股东引进，管理模式更替，注入资本的同时，盛林逐步变成一部机器。 在管理的过程中也出现了很多过于冷酷而有失人情。 世事无常…… 这个时代本就内卷，大鱼吃小鱼。 两人沉默许久。 林子煜想起自己来到酒店的直接目的，他便拿出公文袋，递过去给到颜艺。 “这里面的几个员工的纠纷，是华景交上来的，目前已经在仲裁阶段了，但是我看了一下资料上并不是有利于华景，但换过话说，即使打赢了这个关司，对华景来说并不一定有利。”他看着颜艺的眼睛，手指敲在桌面，认真地说道。 颜艺边打开资料边讲：“这个事情我知道，这几个员工是我们华辰在上次国庆期间从外部招的几名临时员工，因为是派遣员工，我们的所有劳务费用都是支付到对方账户的，没想到这家公司近3个月都没有给他们支付工资，现在我们去联系他们也联系不上，问了几个人公司都没有给他们签定任何合同，就等于现在他们能找到的只有华辰。 “也是很头疼，不是一个人的事情，申请补发的话对公司是笔损失，不发的话几个员工的也不肯，现在就僵持在这里了。 “这家渠道公司也是人事部统一牵头谈的合作，所以就把这个案子递上去了。 员工纠纷的事情，涉及的金额都不大，但是不应诉直接赔偿也不能开这个口子，也要防止以后被别有心之人利用，损害企业利益。” …… 两人正在讲着，见正对着他们的酒店客房电梯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人，其中女孩身材高挑，着一身黑色正装，扎高马尾。这女孩子不是别人，正是交给李子煜身份证的苏谨。 跟着酒店后勤部负责人申主管。 “苏谨……”林子煜站起来，随口叫出声。那女孩闻声抬头，也便看到了他。惊奇的睁着眼睛看着他：怎么是你？ 颜艺也跟着站了起来，看着林子煜说道：“这是我上周五面试的会计，我们这前面的会计休了产假。唉，你们认识啊？” “啊，是啊。见过面。”林子煜回答低着声道。 苏谨和身旁的后勤部申主管招呼了一下，便走了过去。 “您好，上次那件事情，实在是抱歉，当时没来得及，衣服也没赔给您钱，身份证您寄回来我收到了。您看费用是多少？”苏谨没容得及对方招呼，便又提起在大衣的事情。 林子煜摆摆手：“没事了，你们也不是有心。已经处理完了。”他没有讲，那件纯羊绒大衣，彻底报销了。 苏谨不好意思的笑笑：“啊，好吧。那改天我请您吃饭，给您赔个不是。” “不用多想了，没关系。”林子煜礼貌回应。 “那您在这里是？我记得那天我在盛林也遇到您了，但是太匆忙，也没容得说上话。” “那天啊，不提了吧。”说到这里，李子煜嗤笑一声，两人都回忆起那天的冲突瞬间。 一旁的颜艺听得云里雾里，看着眼前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像在打乒乓球。只觉得这里面似乎有故事，但也没多问。主要是也容不得他插上话。 “那我怎么称呼您？”苏谨眨着眼睛，一脸好奇地问道：“您在这里是？” “啊，没给您自我介绍一下。”林子煜伸出手，“我叫林子煜，盛林集团董事长助理，今天过来这边了解下业务。” 苏谨伸出手和他轻握了下手，这男孩的手很暖，但手指很有力。 颜艺上前一步，想要详细介绍，林子煜压了下他的手臂。 “你在盛林上班？来这边了解业务……”苏谨低头，口里念叨着，“那就是说，这酒店是盛林旗下的酒店喽。” 颜艺笑了笑，上前说道：“对，还没有给你作介绍，我们酒店是盛林集团的连锁酒店之一，除了华景，旗下还有盛景、颐景、熙景、乾景等其他十几家酒店，今天上午申请管会给你详细讲解。” “啊，好的。我明白了，那我们现在就是同事关系了？”她抬起头，眼睛看向林子煜。 林子煜冲她点点头道：“对，我们现在是一个集团的同事。” 苏谨抿唇，若有所思状。但片刻之后，她又赶快对两个人说道：“那您二位领导先忙，我跟申主管办理手续。”说完便转身与申主管到前台处办理手续去了。 林子煜和颜艺回了休息区，他低头继续看桌子上的咖啡，放置时间稍久，咖啡上浮起一层奶脂。 “怎么？有故事？”颜艺一脸好奇，勾起唇笑他道。 林子煜摇头解释：“那倒谈不上，就是遇到过两次。” “哦，两面之缘。那有机会可以发展发展，现在是一个公司同事了。颜艺凑近了轻声问道：“光聊工作，扯那些远的了，交待现在有没有女朋友？”颜艺斜眤着眼睛看着他。 林子煜笑着摇头。 “想你也出国回来，见过大世面，就没带一个回来？”颜艺对他的答案表示着怀疑。 “没有，在那边我除学习以外，周末还有兼职，哪里有什么时间交女朋友。” “也没那个想法？你二十四了唉。” “目前还没有。你呢，说说你，你还长我几岁。”林子煜反将他一局。 颜艺也不好意思，摸摸后脖颈道：“唉，让你笑话了，光顾着赚钱了。” 两人相视一笑。 人事部小程过来，几个人又一起了解了一下案子的情况，中午两人便离开华景回了盛林总部。 回了盛林，林子煜先去了六楼。 他父亲的办公室现在空着，他把衣物放在那里。 没一会功夫凌峰打来了电话：“子煜啊，听说你去酒店现场了。” 林子煜简单回答道：“嗯，了解下酒店业务。” “今天下午你别出去了，一会跟我出去一趟。” “好。” 他凌峰又有什么事情，还非要跟他一起陪同？ 两午两人驱车到了定好的餐厅，迎上来一名中年男子，带一位轻女士。 凌峰满脸笑意迎上去，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李行长，好久不见！“两人像旧友，包间里一时笑声郎朗。 转过身来，凌峰对林子煜介绍道：“子煜，来给你介绍下，这位是A行副行长李忠义，这位是他女儿，李梦妍，也是今年留学回来的，她去的是A国。这次你回来，介绍给你们认识一下。” “你好。”林子煜友好的冲她笑了笑。 对面那女孩收拢了下耳边碎发，莞尔一笑。细声回应了：“你好。” “唉，年轻人，以后慢慢相处，同龄人有得是共同话题。”又转过身来对凌峰说道：“咱们不管他们，来来来，凌峰啊，咱们也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借着梦妍这次回来，咱们好好喝两杯！” “好啊，李总，小弟今天奉陪到底，不醉不归！” 上了菜，凌峰和李行两人喝着洒，活甚多。从时政现状，聊到了市场行情，从宏观政策，聊到彼时全球金融危机。 林子煜也听出了他这趟陪同之行的目--相亲，他明白，这肯定也是他父亲林志明交待的工作。 他本就厌烦集团内部的各种势力争斗，这种财商之间的婚姻，目的再于相互借力。 他父亲林志明与他母亲郭敬仪的这场婚姻，因为家族间的合作，两人虽然勉强结合在一起，但二十几年的磨合，终没有让他放弃心里的那个人，选择供养那个人一生，而他高二那一年，一个不经意，他竟撞上那样不堪的画面。而他母亲，选择接纳，选择退让，这才勉强走到今天。 如今，在他父亲林志明的安排下，为了再打开新的局面，居然想到利用他，再走这一步棋。 他只觉得想笑，他想唾弃。 表面上他应付着，敬着酒，盈着笑，但他心里暗自思忖，即使有一天，他面临的是万劫不复，他也决不会选择他父亲的这条路。他宁愿与这一切一同葬送！ 凌峰与李行长喝得酒意正浓，林子煜见酒桌他与李梦妍跟这两人话题也谈不到一起，便起身约她两人到酒店花园里散步。 李梦妍欣然答应。 正是傍晚时分，天边稍有一丝亮色，但那天际像是打翻的蓝色墨水，正欲慢慢浸透。 林子煜手扶着花园里的栏杆，看着天空中剩下的最后一点点亮，悠悠地说道：“李小姐，不管您是否明白今天这顿饭的意图，但是我想告诉您的是，我们并不合适。” 李梦妍听了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甩了甩头发，一副放松了的表情：“小林总您说这话的意思是？” “实话说，我对您没有任何好感。”林子煜毫不留情地说道。 “哈，巧了，我也是，但是你懂，我们这种身份，婚姻这种东西，需要看得那么种吗？我们这个圈子里，不能浪费的是资源。您父亲没有和您讲过吗？”李梦妍收了收披在身上的大衣。 林子煜点着烟，轻吸了一口，慢慢吐出烟雾，又说道：“他一直在用他的切身经历向我讲这个道理。” “好吧，随您怎么样，我希望你还是认真考虑一下，我们在一起，会对盛林有极大的帮助。” “盛林不是我的。”林子煜笑。 “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李梦妍还不想放弃。 林子煜捻灭烟蒂，做了一个您请的手势。 “这么直接的拒绝我，你是有女朋友吗？” 林子煜扯唇笑了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定神肯定的回答道：“对，有女朋友，青梅。” 9. 第九章-重逢 林子煜道：“对，有女朋友，是我的青梅。” 李梦妍淡淡一笑，但眼神闪着有些许真诚道：“那既然这样，我也祝福你，但是我有个请求。” 林子煜转过头来看她，那女孩微微颔首，又露出刚见面时的那股羞涩：“拒绝的话，由我来说，这是女生最后的倔强。”说完不好意思地再又笑笑。 林子煜点头，抿唇，郑重地伸出手。 两人礼貌性地握住。 * 苏谨结束了一天的试岗工作，骑着车往家里赶。 在华景的工作，对于她来讲并没有太大难度，经理和前台以及带她的会计，都很友好。这让他对这份工作，比较满意。 今天还遇到见了两面的林子煜，不仅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那股冷面感，反而更加热情，让她对这份工作认同度又增加一分。 印象不错，当然除了那个王锐，以及那个小三，姜艾。 刚停好摩托车，看到了苏食记店门口大门上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 还不到关店的时候，怎么这么早挂出停业的牌子了？什么情况？历来没有过呀。 苏谨停在那里想了一秒，怔住。 赶快拿起了手机，拨通了苏父的电话，几声长“嘟”之后电话才被接通。 “爸？”她不敢多问，只等那头的回答。 只听电话那头人声嘈杂，混种声音，身边人说话的声音：“苏谨，我们现在在医院，你爷爷刚刚晕倒了，这会在抢救，还没来得及给你电话。”她听得出父亲说话声音有些颤抖。 苏谨顿时感觉头顶发麻，呼吸快要停滞。没容得犹豫，她赶快发动了车子，最快的速度赶往医院。 赶到后，看见爸妈两人坐在病房内，房间里只剩下安静，爷爷躺在病床上，双眼微闭。 “刚刚抢救过来了，你爷爷人年岁大了，身体不行了。”苏援朝垂了眼，替老爷子掖了下被子。 苏谨明白这话里的意思，爷爷年近九十。尽管她也曾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那个牵着自己手，在院中树下玩耍的慈祥的爷爷有一天会离她而去，但也没能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再看看躺在床上靠着呼吸机喘息，身体上插着冰冷的管子的爷爷，一簌簌眼泪不受管制地涌出。她抽吸着，又拉过坐在身旁一脸愁容的母亲的手，对他们说道：“那医生怎么说？” 她母亲用手帕替苏谨擦了眼泪，对她说道：“医生说让我们早些准备上。现在你爷爷的身体都靠这些机器在支撑着，对他来讲，是负担，没有任何意义，还是尽量让老爷子没有牵挂地走……”说完把头靠向丈夫身体，低低的呜咽。 苏援朝一手扶着妻子的肩膀安慰，一手摩挲着老爷子露在被子外的手。 那双手曾经托着枪，有力地握着希望，如今它轻轻释开了。 三人在苏老爷子床头依偎在一起。 苏谨给酒店人事打了招呼，申请了假期。颜艺听说家她里的事情，特地多准了几天，处理完毕再回岗报到。 苏爸当晚留在医院陪床，母女两人一起回家里，收拾准备。 当晚林家别墅。 林志明已经做好出发准备，全部行李已经收拾好。这次出国一为手术，二是静养，他的身体除了心脏问题很多积累的健康隐患，也是非得已才交权于凌峰， 林子煜回到家里，母亲郭敬仪便对他再三嘱咐，生活起居，日常三餐，对林老爷子照顾…… 他静听，然后看向她。 他心里，对母亲郭敬仪是最为敬重。即使曾经面对感情分裂，知道林志明心里所爱，也没有任情绪崩溃，胡闹或出走。而是她接纳，接纳一切，静静守候，直到那人再回头。 肯这样牺牲的人，只有她一个。 林子煜也知道，她肯这样容忍，很大理由也是因为他。 两人是第二天一早的飞机，谈到很晚，母亲去睡了。他没有和林志明打招呼，他们父子的关系，，几年以来就是僵持，在一起时只有沉默。 还没睡，拿起手，看到颜艺发来的信息：苏谨家中有事，爷爷病重，暂时批了三天假。 他要了苏谨的电话和医院的位置。 第二天上午，苏援朝为老爷子提前一切准备：擦洗了身体，换上他最喜欢的衣服--老爷子退伍前的军装，这身衣服衬得他的皮肤更加苍白。 病房里沉浸着悲伤，除了仪器发出运作的声音，清晰地记录着时间的流逝。 房门被敲响，同样身着军装的老人，身后站着一个年轻人。 “班长……”林老爷子颤巍巍走到病床前，看着身上插着各位管子的苏琨--他的老班长。 似是感知到了什么，苏老爷子微睁开眼睛，看了看身边人，眼里又慢慢聚起了神。他慢慢抬起夹着监测仪的手指。 林老爷子一把握住他抬起的左手，头靠向苏琨，轻声说道：“班长，是我，林自强。” “咱们班，就剩你、我了，要…坚持到最后…”苏琨的声音渐弱，但话语在场人都听清了，老人的意识，回到了当年战场上。” 林老爷子低头，抹泪，口上答应着：“班长，我们会的，一定会走到最后。” 两个战友间战场上相互鼓励的对白。 顿了片刻，苏老爷子又微微动了动唇，喃喃道：“子煜…好孩子，好孩子，跟豆豆好好玩儿。”思绪又回了两个孩子童年。 林老爷子伸了手，招呼了林子煜，他蹲在苏老爷子身边，对着老爷子耳边，轻声道：“子煜在，子煜会好好哄豆豆，不逗她哭。爷爷您放心！” 苏谨顾不得问，只听说话，明白了坐在对面的林爷爷就是爷爷口里总是叨念的战友。 再得只剩下了默默地流泪，无声。 苏老爷子轻喘着气，脸上的皱纹舒展了，似是微笑，似是放下，是释然。 他吃力抬起右手，在头部敬礼后，慢慢垂在枕侧。 监护仪器一阵长鸣声，老班长去了那个国度。 无声，只剩落泪。 人生无常，事事变迁，抵不过岁月匆匆。 几十年生命，稍瞬即逝。 从病房里来，苏谨红着眼睛送林老爷子和林子煜出门。“林爷爷。您不要伤心，照顾好自己身体。”自己还在抽噎。 林老爷子拄着拐杖，慈祥的眼神看着苏谨：“豆豆，长大了啊。替爸妈分担一点。”又看看林子煜：“你留下来吧，让你张叔送我回去。” 苏谨、林子煜二人点头。 送走林老爷子，两人站在医院楼梯走廊处，苏谨有些不解，问林子煜道：“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 林子煜答道：“嗯，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我家……” “颜艺发了信息。”他低声道。 林子煜递上纸巾，苏谨接过，擦了下眼角未干的泪痕：节哀顺变。 苏老爷子的下葬礼安排在下周，两人帮苏爸收拾了，办理完毕手续，几人便在医院门口分别。 “我先去公司，晚些再过来，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都在。”林子煜拨了存在手机里，苏谨的电话。 她那头手机震动，苏谨点头答应，告别后便与父母三人上车离开。 林子煜打车回到盛林已是下午，正上楼时，见凌峰正出电梯，他抬手叫住林子煜。 “子煜，李行长今天给我打电话讲啊，说他这个闺女跟你很谈得来，但觉得你更适合做朋友，人家更喜欢年轻的企业家。合作还正常合作，晚点你父亲那边飞机落了地，我再给他说一下，这事儿别记心上了啊。”边说边扣好大衣扣子，欲向外走。 林子煜笑着，摇头，上楼。 到了龚吴然办公室，他直接坐在龚总对面。拿出前些天准备的资料和调研结果。 “龚总，人才引进的事情，我们这么来操作，我看过集团的花名册，酒店这边内部主管近30人，这些人已在岗超过三年。需要的经理级干部，一部分要从这个层级里提拔10人。 “同时引进外部经理人招募，同样的标准，筛选10人。这一批次筛选出共计20人，签选结束送到企业大学封闭培训3个月，末位淘汰，最终保留人员放回到岗位上轮岗培养。 既要让老员工看到希望，又要能引入竞争机制，让内部人才培养活起来。” “第二是关于诉讼这件事，回复仲裁庭，我们接受对几名员的的赔偿，给对方公司发律师函，鉴于他们这样不诚信的合作，已经构成违约，催促他们退回发放工资，对接法务部着手起诉。 把我们启动诉讼事宜告知给所有盛林合作的渠道，对这种行为，我们决对给予零容忍，而且要让失信渠道在行业内无立足之地！员工的工资，这个月全部给予补齐。约他们到酒店淡直签录用。那边反馈员工工作效率和忠诚度还是值着认可以，他们对企业来讲，也是一笔财富，比起招聘培养的付出，这些费用不值得一提。” 说完，林子煜定睛看着对方的龚昊然。 龚昊然被看得额头上竟冒出汗来。 今天林子煜这一番话，比他从进盛林以来和他说话的总和都要多，一下子吓得他没得了反应。只是连连回复：是，是。 他听出来，林子煜为了这个决定是做了大量工作的。而且给到的建议，没有任何问题。 应该说，更为合理。 看来，是他们小看了林子煜。 这个年轻人，将来会在盛林折腾出什么，他不敢想象…… 10. 第十章-嫉妒 当日晚，林子煜下班后便开车到了凤翔路56号。 苏食记店面的招牌灯暗着，他推了门走进去。没有人出来，从后堂里面传来声音：“抱歉啊，家里有事，暂时停业三天。” “额，我是林子煜。”他朝里面回应道。 厨房里面人闻声探出身来，是苏援朝。 “哦，子煜，我知道了。请进请进，实在抱歉啊。到楼上坐。她们母女都在楼上呢。”苏援朝赶快引了林子煜上楼。 到了楼上，苏谨和母亲在苏爷爷房间，在整理他的遗物，准备葬礼当天带过去。 见了林子煜，母女俩赶快站起身来。 招呼几句，苏母便退出去准备招待物食，两个人也跟着回到客厅。 林子煜去看墙上摆放的照片，有林家一家四口的全家照、林爸林妈年轻时的结婚照、苏谨上学时在大学校门的留影，最中间那张是他和林老爷子，以及苏谨、苏老爷子的那张大树下的合影照。看着看着，林子煜感觉，自己竟也参与到了这个家庭的幸福中，感到一阵暖意。 苏谨站在他身后，跟着看着。 “小时候的事情我都不记得，可能我太小了，爷爷只说过是林家小哥哥，但我不记得名字。”苏谨也看着那张照片，又转过来端详着林子煜的脸对他道：“照片里也不像你。” “我也没有印象，我才大你两岁，但是你现在和小时很像。我听爷爷说，你小时候可黏人呢，追着我，子煜哥哥……子煜哥哥叫。后来被我拿大青虫给逗哭了，怎么哄都止不住，我怕被说，结果苏爷爷还安慰我。” 两人都低头笑。 苏谨笑着笑着，又低声哭起来，“爷爷走了……” 林子煜没想到这话题又勾起她的伤心，抬起手来想要抚她肩膀安慰，觉得不太合适，又放下了，只道：“别伤心了，苏爷爷希望你过得开心。” 苏谨抬起头，渐止住了哭泣。 苏母走来过，递上水杯：“喝点水吧，刚下班吃饭没？” “我一会回家里再吃。”站起身来递过一个信封给到苏母：“这是我爷爷让我转交的，没能帮上什么忙，请您一定收下。” “这怎么行……”苏母看看他又转头看看丈夫，苏父点头示意，她才收下了。 招呼林子煜坐下来，又是叹气。 苏援朝站起身，深吸气，对房间内几人说道：“别愁眉苦脸的了，老爷子没遭什么罪，咱们都开开心心的，才是他希望看到的。子煜不要着急回去了，我去下面厨房做点吃的，我们都吃点。” 苏母也应声：“是了，是了。走吧。” 两个人下楼去准备晚饭。 剩两个人在客厅里，房间一下子又安静下来。 林子煜想着和苏谨聊些工作的事情，缓和一下情绪：“你在华景那边怎么样？还适应吗？” 苏谨点头：“嗯，酒店业务也挺简单的，一天下来这些基本的业务我都熟了。” “才干了一天，你掌握得这么快！你不是也才毕业没几个月吗？有过实习经验吗？”林子煜好奇。 “虽然是酒店，但是跟我们家这店的账目管起来差不多。我们家的账都给我管，进进出出每一笔账都清楚得很。我在大学会计专业成绩可以名列前茅呢。”苏谨解释道，谈到工作，她的心情也转好。 说起工作来，苏谨还是非常有自信的，上学的时候，她就很聪明，其他同级生24岁大学毕业，她因为小学时跳了两级，22岁就毕业了。而且在财务管理专业，她成绩一直没出过前三名。 “你怎么会想到来华景工作呢？”林子煜转头看她。 “那个不是个巧合嘛 ，我那天送朋友下班，正好看到酒店招聘的信息，歪打误撞就入职了。看来我还是和盛林比较有缘分。”苏谨说着笑起来，脸上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林子煜又看到了那个俏皮的小姑娘。 林子煜看着苏谨，总感觉她这笑，很神奇，也很有感染力，每每看到这笑，心里也不由得开心起来。 林子煜也低头笑着回复道：“嗯，对，你肯定是和盛林有缘。” 晚上回了林家别墅，林老爷子还没有睡，在客厅里拿着照片还在看。 林子煜走过去，坐在爷爷身旁：“刚刚我已经去苏家了，钱也带到了。” 林老爷子拍拍他的腿，点头道：“班长救过我的命，他们一家都是我们的恩人，人要知恩。任何时候，都要顾着他们。钱，买不来感情，换不来青春，班长以前给我们讲，人生在世，做人做事，都是大道理，要一辈子悟。” 林子煜点着头，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 …… 一周后，苏琨骨灰下葬，林老爷子在林子煜的搀扶陪同下到场。 墓地周边低矮的灌木，在这个季节虽未颓败，灰淡的绿，如同天气般暗沉。 苏琨的墓碑上，是他早些年的照片，那时候的他精神矍铄。 林老爷子手轻抚着苏琨的照片，声音低沉道：“班长，你在那边好好的，咱们战友都在，你也不孤单。孩子们你不用挂念，一路走好！” 苏谨走向前，低声道：“爷爷，你走好，我会想你，你想我的话，你来我梦里。”说到这里，已无声，林子煜轻拍她的肩膀。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共安好。 …… 隔周周一，盛林例行高层例会，米亚主持汇报数据。 “截止目前今年全年营收4.81亿元，同比增加19.15%……” 凌峰听着数据汇报，目光深邃，表情镇定，但看得出他脸上写着春风得意。这个数据，自然是属于他的战绩。 汇报结束，会议室里响起，有庆贺之意，当然也有恭维。 会议结束，林子煜照例回到人事部，正在龚昊然办公室看上一周的竞聘述职报告，酒店运营总张斌带着几名员工走进来。 林子煜没能明白意图，以为是基层员工过来总部投诉，他便站起身来。 身后的龚昊然也跟进起身。 “小林总，这几位是上个月那起诉讼的员工，他们现在已经和酒店都签了劳动合同，补发的工资都已经收到了。今天过来想要过来表示一下感谢，华景小颜告诉他们，是你这边做的工作，他们想过来表示一下感谢。”张斌总是个性格直爽的干部，一向口直心快，进来办公室也没和龚昊然打招呼，直接跟林子煜讲话。 颜艺给他讲到过，张斌是个业务型高管，最不喜欢的就是龚昊然--无能、无为、溜须拍马。但平时工作他能应付就应付，做运营的，和职能打交道本就不多，面子上都过得去。 “这位领导就是走特例给你们申请补发薪资的领导，小林总。他是我们盛林老板的儿子，林子煜。” 几名员工相互看看，有些迟疑，显然是有些拘谨，平时在酒店里上班，很少与上级接触，有些紧张，也是自然。 “小林总，我叫魏长海，在华景酒店上班，我听颜总说这次问题是您作主帮忙解决的。我们是想过来跟您说声谢谢。我们那三个月的工资确实不多，没人愿意管这点小事，就让我们去打官司。我们懂啥呀，也没办法，就指望着工资过活的。 “这事拖了一个多月了，前面也不给我们调解，就让我们去告。我们告谁呀，只知道在酒店上班。您不一样，帮我们解决了大难题。我们现在是盛林的正式员工了，也给上了保险，盛林拿我们当自家人，我们也不会辜负，好好干。” 说完拿出了提在手里的锦旗，递过去。 “您太客气了，前边这事情也没少折腾，现在翻篇了。酒店这边反馈您们工作都很出色，对你们非常认同，以后继续努力工作，公司调薪机制，盛林不会亏待你们的！”林子煜被员工一番话感动了。 几人连连点头称是。 “咱小林总不一样啊，他可是真正做事的，你们好好干。”张斌拍了拍拿锦旗的大哥，那员工脸上绽着笑容，眼底闪着一丝晶莹。 “来吧，今天您几位也来了，平时也不来集团，咱们到一楼合个影，我叫行政司机送你们回酒店上班。”张斌热情招呼几个员工到盛林集团背景墙处留影。 几人走出办公室：“那个小林总，我们可以和你一起拍个照片吗。”刚刚讲话的魏长海转过来头对林子煜请求道。 “啊？哦，可以可以。”林子煜扬起笑容放下刚拿起的资料快步跟上，一众人下了楼。 龚昊然一脸不屑，暗自说道：“切，几个员工。” “站好啊，对，都向小林总这边靠一靠。哎，好！”负责拍照的前台做了个OK的手势。 张斌跟前台做了交待，行政部安排好了车，便送员工回了酒店。 林子煜正准备上楼，张斌跟了上来，“子煜。你可以啊。”说着话，投来赞许的目光。 被张斌这么一讲，林子煜倒还有些不好意思：“跟员工杠，两败俱伤。和平解决，盛林不亏。” “对，小事是小事，但是有些人就是不想揽，直接往法务一推。反正员工也没有资料证据，你说这叫什么话。我们盛林不要口碑啦？今天这事情，我要跟行政部讲一下，让他们准备篇稿子，在企业内部宣传宣传，让员工都认识一下，有小林总，咱盛林还是以前的盛林。” 林子煜笑笑。 “这龚昊然，我平时不拿正眼瞧他，什么东西。他以为有林总授权了，盛林就要叫盛凌了，他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张斌说出了集团人都有的疑虑。 林子煜笑道：“不会的。” 张斌拍拍他的肩，眼睛里闪着光：“对，盛林它必须还是盛林！说到底这事是你帮了我们运营部，晚上我请你喝酒啊。”爽朗的笑。 “好，张总请客，我跟定要来。后面我到运营学习，还得靠你支持。”林子煜也客气道。 “啥学习啊，轮岗都是小事。走，我办公室坐坐，我听你讲讲人才培养和引进。小颜说你做足了功课……”两人并肩去了五楼。 一周后，林子煜与员工合影的照片发到了员工内部网站，和企业内刊上。 凌峰拿着内刊看完文章便摔到了桌子上，冲着龚昊然吼道：“这个事情，是你让林子煜插手的？” “你不是讲让给他几个事情处理吗，还说这些事情不用再和你汇报了。”龚昊然嗯吱着回复。 凌峰敲着桌子对喊道：“龚昊然啊，你怎么还是原来人事主管的那个水平。你这个脑子是怎么想的，我TM真想给你撬开看看。” 龚浩宇不再答话，低着头，斜睨着眼睛看着凌峰。 凌峰无语，捏着眉心，冲他摆摆手，示意让他走开。 林子煜啊，想邀功表现是不是。好！ 11. 第十一章-为难 龚昊然还未走出凌峰办公室，又被叫住：“回来，林子煜现在轮岗到哪个部门了？”那人也不看他，只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 “人资这边的业务都学习完了，这周应该安排到采购部。”龚昊然转过身，停在办公室门口，挠着头答道。 凌峰点头：“好，你去吧。” 龚昊然出了凌峰办公室，便长舒了口气，他边走边揩试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珠。安排林子煜轮岗这事，真是棘手的工作，凌峰历来还没对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回了二楼，他见林子煜未在办公室，便问了小程，才知道去了五楼。 此时林子煜正在和张斌讨论上一周定下来的新晋干部培养计划，张斌认同他的方案重点--内部培养提拔，引入外部竞聘机制，调动员工自身积极性，让这些集团培养起来的干部更快的提升和发挥价值。 接下来所有选拔人选将交由到张斌和这边，由他亲自跟进企业大学老师的授课直至训练结束回岗实践。 张斌毕竟是运营部的负责人，说话在集团也有份量，他提出要去基地跟进学员培训，也没人能反驳，人资龚昊然说不出其他方案，也只能听由他的安排。 林子煜即将转至采购部轮岗，这个事情交到张斌手里，他自然也放心。自己付出一个月时间整理的方案，他不想在龚昊然手里付之东流。 林子煜也感觉到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这些变化的缘由一是受了颜艺的影响。 那天和颜艺沟通之后，他自己也进行了反思：既然不能改变外界，那么就先改变自己！既然决定放弃自己的喜爱，来到盛林工作，他就要认真对待，这不是对林志明负责，是对他自己的青春负责! 既然不能逃离，那索性扛下去，倒看看付出之后会有何样的结果！ 还有另一个原因： 他不能让那个小豆豆小瞧了自己。那小姑娘在岗位上工作一天，就能做到所有业务都已熟悉。他可是大哥哥，当然更不能掉队，要给她做表率。 林子煜和张斌交待完，乘电梯至三楼，采销部负责人甄磊正在洽谈室，见他走进部门立刻站起身开门过来：“小林总，我这现在有个供应商，您先坐稍坐等我片刻哈。”又伸手招呼了部门采购主管来接待。 只见采购部站起一个男同事，笑着跑过来：“小林总您好，我是汪启东！”小伙子热情地接过了林子煜手里的笔记本，引他到了工位。 林子煜友好的和采购部同事们们打了招呼。采购部不像人力资源部，人员多。现场办公一共5人，办公区域更多的都是样品、物料、试样器皿，整整一面墙。 正值上午订货时间，打来的电话都是各酒店反馈过来物料蔬菜到货和质量问题。 汪主管走过来递上茶水，对林子煜笑道：“让您见笑了，我们这边每天上午都像是打仗，酒店的物料品类多，事情也多。送货不及时、数量问题、质量问题都会反馈到我们这里，根据问题我们还要对接给供应商，让他们再及时的处理，保证不影响酒店的正常运转。 “打来电话的都是急茬，需要有耐心的人去处理。”又指着正在接电话的一个同事道：“这个小姑娘在我们这里做了3年了，做事不急不躁。既能解决问题，又能安抚人心，是我们几个大男人干不来的。” “我们采购部一共六个编制：我和另外两个专员负责外采，在公司时候不多，几个城市，十几个市场，每个月要跑2次询价。还有一个专员负责整理供应商资质合同，协同我们走相关流程，费用款项这些。”小伙子说着，又想起了什么，便指了身旁的文件柜，对他道：哦，对了，这里面都是我们部门的文件，资料和工作手册以及所有的合作合同，您需要的话随时可以看。” 林子煜客气冲他笑笑：“嗯，放在那就好。” 说话功夫，采购经理甄磊结束了洽谈，送走了客人。他便快步走过来，热情地伸出手，“小林总，欢迎您到我们部门指导工作！” 林子煜站起身来，礼貌地握住他的手：“甄经理，我是来学习的，还辛苦您指导。” 两人落了座，甄磊面露为道地说道：“早上人资龚总打来电话，强调了您的帮带计划，让您跟着下面业务走。我们这边业务都是在外面跑的，不像其他部门。您看这安排……” “哦，没关系，其他同事做什么，我跟着去就好，下沉学习就是学习业务，资料我带回去看，轮岗时间不长，所以还要安排好，这些你不用管，你照安排走。”林子煜从容说道。 有了林子煜这样交待他，甄磊才放下心来。如果真是天天拉着老板儿子跑市场看蔬菜、看原材料、挑餐具，他这个采购经理真是干腻了。 小林总说跟着业务走就跟着业务走，听话总没错。 再说华景这边，苏谨家里处理完了事情，她也便回到了酒店上班。 因她性格本就外向，再加上聪明的天质，讨得了酒店的员工领导的一致喜欢，二十二岁的她在酒店里又成了最小的员工。 每天古灵精怪的她给同事们讲各种有意思的事，也讲她家苏食记遇到的各种趣闻，顺便给自己家饭店做了广告宣传。 苏谨自上学以来在学校里就是开心果，到哪里都乐乐呵呵的，工作起来从不计较安排多少，份内份外的积极去做。 许是在苏食计帮着做的缘故，她非常适应，或者说是非常乐于在那样一个繁忙的场景里工作，那样繁华的场景让她倍感生命的力量。 甚至在财务工作不忙的时段，她会到客房部，甚至会去自助餐厅、宴会厅去帮忙，她喜于看到顾客人欢飨后的回馈，这些都来自于苏援朝对她平时的灌输。 在各部帮忙的过程中，除了财务的账务业务，餐厅的业务流程也很快全部了然。 颜艺这人精怪，自上次林子煜在酒店里遇到她，也从话里听出对她的重视，便也叮嘱了酒店工作上多帮带。 看到苏谨的工作成绩他心里也在暗想，自己真是捡了宝了，想着有机会一定要把她提拔起来。 这天下午，宴会厅结束了所有顾客招待，现场都收拾完毕，所有员工正坐在自助餐厅区吃午饭。 苏谨上午也在宴会厅帮忙，这会和餐饮部员工在一起吃饭，吃饭的空档，员工们聊着公司最近新的变化。 客房部的小姐姐最先开启八卦的话题：“你们知道最近集团的小林总吗，听说人年轻帅气，而且才来一个月，集团那边都在夸他人能干还聪明，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一见……”说完后一脸痴态。 “唉，明明那么有钱，还那么优秀，上帝真是不公，明明给他打开了一扇门，为什么又给他打开那么多扇窗？”另一个前台不得接待叼着筷子臆想着喃喃道。 身边几人都被逗笑了。 苏谨听着很好奇，便凑过去问：“什么小林总？在说谁？” “你不知道啊，就是林子煜，大家都叫他小林总，老板的儿子，盛林小当家嘛。” 听到是林子煜，苏谨张大了嘴巴：“他是盛林集团总裁的儿子？” “啊，对啦，前台那不是有内刊吗，还有一篇报到呢。”那同事指着看前台，“就那边。” “哦……”苏谨没想到，那个子煜哥哥，居然是盛林集团之子，惊讶之余又感觉林子煜离她又那么远，便又低头默不作声地去吃饭。 还没吃完饭，酒店前厅处传来一阵说话声，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提到的林子煜。 “子煜……”她站起身来还没叫出口，林子煜就已笑着向她走过来：“苏谨！刚吃饭啊。” 苏谨放了筷子对他道：“嗯。你呢，今天怎么过来了？” “和采购部同事早上去了市场，想再过来到酒店问问这边的质量反馈，就过来了，顺便看看你。”说完又按她坐下来自己坐到她对面，笑着看她。 苏谨抬眼睛看看他，心里有几分欣喜，又觉得脸颊微热。自从上次家中的事情，他过来以后，便会不时给他电话信息问候一下。 两人都感觉之间的距离拉近了很多，像是分别许久未见的朋友，亦或是亲人。 周边的同事见大领导来了，吃完了饭都赶快收拾了餐具，只剩得她和林子煜。 “你现在这边怎么样？忙不忙？”林子煜轻声问道。 “嗯！”身边有人清了清嗓子，是颜艺，在两人身旁插进来，“人苏谨可忙了，哪个部门的工作都会做了，快通岗了。我今天自己还说呢，招了苏谨，我可真是捡了大宝了。”他端着两份员工餐走过来，递给林子煜一份，自己端着餐盘也坐下来。 苏谨只当他在打趣，笑笑道：“颜总，你别嘲笑我了。我就是随手帮帮忙。” “那可不是简单的帮忙，摆台，切果盘，包间服务，客房部预定，结账她都会。这小丫头，真是什么不怵啊！”颜艺赞许着。 “因为我家就是开餐馆的嘛，很多工作我都做过，所以告诉我流程，我就都能做。”苏谨轻快的答道 “我想了，这个月咱们酒店员工技能比赛的时候，你也要参加，你适合做餐厅这边，后面跟着我做管理，别做会计了，算算账那么简单的事，屈才了。子煜你说是不是？”说完转头又去看林子煜。 林子煜对他竖着大拇指：“嗯，颜总慧眼识珠。是真伯乐。” 聊天这里，颜艺看林子煜半天没吃饭，光顾着听他们讲话，又赶快对他道：子煜你快吃吧，市场询价我去过，三点多就要出发，又冷又累，还困得不行。你快吃完回去休息下吧。” 颜艺这么一说，苏谨仔细看了林子煜，见他满是红血丝的眼睛下面微微有些发青。不禁得心里又生出几分怜惜。 “没关系，他们都这么工作，我也没问题，到市场上看看了解一下具体材料，对供应商给到物料价格心里有数，才不至于被他牵着鼻子走。再到酒店现场来看一下食材验收，了解一下配送过来物料的实际质量，听听现场反馈，在处理双方问题的时候不至于轻信了一面之词，处理问题才能客观公允，这是采购部的工作职责，我也很有收获。” “嗯，是呢。说实在的，咱们前期合作的几个供应商，在价格和品质上还是不错的，这两年换的这个供应商，价格往上浮动了，但是质量没见得改善，这个你可以关注一下。”说到这个问题，颜艺脸上的笑容褪去。 “这样啊，那甄磊那边怎么说？”林子煜追问道。 “甄磊啊，那边也有他的为难，毕竟他的级别是经理，给的供应商是上面凌总推荐给他合作的，又讲了很多这个供应商资质、能力的，他也不能不给领导面子，就换了这家，各有各的难处吧。工作也不是简单的把事情做了就能了事的。具体问题 ，你可以回去再和甄磊本人再聊聊。” 林子煜点点头。 看来这凌峰对盛林的把控，还不是简单的只在权利控制之上…… 12. 第十二章-针锋相对 吃过了员工餐，苏谨准备回楼上上班，林子煜也准备回公司。 苏谨便送他至酒店门口。 “你周末有事情吗？” “目前没有呢，有时间的话，来我家吧，来看看爷爷，他这两天还念叨你呢。” “嗯，好。”苏谨颔首答应，便蹦跳着回去上班了。 林子煜虽然脸上写着疲惫，但难掩喜悦，含着笑看着她回去的身影。 站在一旁的颜艺作为局外人嘲笑他道：“怎么样，我说你们有故事吧。今天来我这儿，不是来做调研，另有其意吧？” 林子煜低头笑：“哪有的事儿。回去上班了。”说罢转身上车，跟汪启东一起回了公司。 回到盛林，他便直奔三楼采购部找到了甄磊，准备和他商量处理措施。 “说到这个供应商，酒店理货部他们不提，我早想提了。从去年年初，换了这个供应商以后，咱们的原材料的毛利率就下来了，菜品新鲜度，送货及时性，以及餐具的质量都受到了影响。 每次提上去，到上面就压下来，这个供应商现在越来越有恃无恐，仗着有人撑腰，反馈的问题也不处理了。现在送货的时间也不是按我们前面各家酒店的路线来定，都是他们凭着自己的路线去送货。有时还会耽误正餐备餐和出餐。 这个厨政部那边把问题反馈给我，我也只能报到上面去，但是想要换掉这家供应商的提议，领导说什么也不批复。 “每周的协调会不谈这个问题吗？”林子煜很不解还能有这样的情况存在于企业。 “最初我们也提过几次，提出这个质疑就等于是跟他对着干，现在我们都不说这点问题了。只强调酒店做好收货验货，尽量降低边角料，保证菜品质量的同时，控制住毛利。” “那这样吧，这周把这家供应商约过来，我和你一起和他们来谈。约到每家厨政总时间，把酒店这边的问题现场全部反馈给对方，另外把目前出现的问题一一进行罗列，按管理规定，所有出现的问题，逐一按条款开具好罚单。会前这些都准备好，现场连线各酒店厨师长，我们进行现场沟通。” “这样，会不是得罪了凌总啊？”甄磊有些战战兢兢。 “这个你不用担心，为集团利益，所做的决定公开透明，他不会怎么样的。你旁听，我主持” 甄磊答应了便回去了，虽有些忐忑，积在心底的久而为解的事，终于有人作主，心中多少有些快慰。 第二日凌晨，荆东海鲜批发市场。临近元旦，凌晨的荆市寒意刺骨。 林子煜虽然身着大衣，但也难抵凌晨彻骨的冷意。在海鲜市场里做市调，地面湿滑泥泞，鱼虾海鲜味道渗透周身。 采购主管和林子煜往市场里走，尽量顾及着林子煜不让他沾到冷水，取样、选品尽量自己动手， “您看这是苏浙地区的龙虾，体积比送到咱们这边的北美的进口龙虾都在大，而且质量都要稍好一些。这样的鲜活度，送货到店死亡率都要低很多，又保证了口感。” 林子煜点点头，逐一把发现问题点进行了记录。 “酒店那边餐品一共有多少个品类会用到海鲜？” “自助加上宴会厅，一共是15款菜品会涉及用到，大龙虾、小龙虾、白鱼、鲥鱼、毛蟹、蛏子、三文鱼，除了菜品，还有几个汤品。” “嗯，回去把我们现有的几家海鲜品供应商的价格从系统里调出来都发给我。” “嗯，好。” 两人在市场里调研结束，时间已临近中午。林子煜合上本子，搓了搓早已冻得通红的双手，对汪启东道：“启东，走，我带你去试个菜。” “啊？跟小林总市调，还有这样的好事啊。” 林子煜笑着拍着他的肩膀：“这么早出来试调，我体验了一周，你工作确实辛苦。” “习惯了，很正常。都是为了生活嘛。你看市场上这些来送货供货的人员，他们更辛苦，想一想劳动换来家人生活的幸福，就很知足了。” 林子煜自从下到基层学习，听到最多的就是务实工作，积极生活的字眼，这些他确实很受用。 以前的他，生活富足，但总是感觉缺少些什么，因为没有为什么目标而努力过，也没有体验过什么是真正的辛苦。 看到过凌晨的点点星光，也看到了夜晚的万家灯火。眼前的一切现让他感觉活得更加真实。 以前的他，追求的是摆脱父亲的束缚，获得选择的自由。现在，他根本不在乎那些。 他更想追求的，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改变发生，以及去改变。 开车直奔凤翔路56号，到了苏食记，店里正值开餐。 林子煜没有到店里打招呼，想着作为顾客真实体验一下。店外的休息椅上坐了一排等位顾客，排队不多，也算有序。 两人也取了号，便在路边吸烟，看着店里小哥迎来送往。 十几分钟时间叫号机提醒，到了他们的桌号，两人走进厅内，领位的小哥是个年轻小伙子，一口荆北口音，见是两位男性顾客，便引了到店加层处落坐。 林子煜不是第一次进来店内，上一次来苏谨家，店内暗着灯，且家中有事，也无心多观察只是穿过店堂并未仔细看店面。 今天是着灯四处通亮，且人声跑堂声都汇在这厅内，倒引起他的好奇。 店面装饰不见铁艺，全部古朴原木色，桌子一律木艺四方桌，椅子为老式厚重宽木凳。灯亮也不似一般店面的白炽灯，而是简易的油纸小灯笼类光是柔和橙色，打在餐桌上，映在眼内，感受都极为舒适。 手边递来菜单，不像其他餐厅菜谱印刷精美，只是普通的彩色打印，但却足已看出用心。正面20道招牌菜，所有菜品使用原材料一一列出，口味特点均已注明，背面店面所有菜品菜名，分品分类，清楚明了。价格更是比很多连锁店要便宜不少。 “小林总，您看他这招牌菜，有几道和咱们酒店的正餐菜品是一样的。” 林子煜点点头：“嗯，咱们尝尝，比较比较口味。” 盛林的酒店属高端商务酒店，菜品属融合菜，但为了迎合当地人口味，保留了苏浙地区经典菜品。 想这苏食记，取名第一为店主姓氏，第二则缘由于本帮菜系。 说话功夫，刚刚那引位的小哥已端着青花瓷茶壶回来，取了肩上的白毛巾又擦拭了桌子，桌上两套餐具一水青瓷碗碟。 汪启东与他用荆北口音交谈，指着菜单。林子煜听不大懂，但明白意思是着量推荐，推荐几款招牌菜。小哥着笔在手里的夹子上写下，快步跑到了档口处递了上去。 汪启东端起茶壶，帮林子煜倒了半杯茶水，递上去。便与他搭话闲聊：“小林总，您吃得惯这里的菜吗？我听说您在国外生活了好几年，饮食以西餐为主吧？” 林子煜端过茶杯，尝了，是大麦茶，浅香味纯，干爽而不苦。深呼吸，那味道也沁入心肺。“嗯，留学时候都是凑合着吃，没有什么可选牛排面包沙拉这些，忍不住了也和同学去华人街去吃。” “以前吃饭是为了果腹，以后吃饭，都是为了学习，要记住口位，东哥一会要点评啊。”两人说笑功夫，菜已上齐。 饿了一个上午，加上喝了些大麦茶，一下子闻到饭菜香味，两人都放下了斯文，也顾不得什么品鉴，两人吃得酣畅。 只剩了残羹汤汁，才想起来忘记要拍照，两人擦擦嘴，相视一笑，罢了。 下次让苏师傅详尽讲讲。 林子煜不想打扰店内忙碌的苏母，正值用餐高峰两脚不着地，两人在拐角处坐，也没注意到他来，结了账林子煜赶快拉着启东两人回了盛林。 下午时间，甄磊已经准备好了与会资料，各酒店反馈回来的问题、配以图片一一备齐，一摞红色罚单。 约了下午2点半供货商负责人到场，各酒店厨师长视频连线同步。 林子煜到了六层换了深色西装，稍整理了头发，再看镜中自己，虽眼中布有血丝，但也无妨。 到了三楼会议室，供货商已到，慵懒的岔着腿靠坐在椅子上，身边一名似他的助理。甄磊坐在对面双手食指交叉，盯着眼前的一堆资料。 时间到，甄磊联线，二十四家酒店厨师长全员上线。 林子煜开口道：“各位厨师长都已上线，今天我们约了博雅物流的陈总来现场处理一下本月发生的这些配送问题。时间都很宝贵，我们先说问题。” 打开了文件，是各酒店反馈问题的展示，均配以图片，违反合同条款。 看到这些图片，坐在对面的陈总收起懈怠之色，双臂抱在胸前，抬起头看着图片演示。 “这些是颐景的，送货不及时、菜品新鲜度、根茎腐败、规格问题、漏送问题；这是盛景发来的，本周七天，六次问题，退回的问题菜品重复再送，夹杂冰块，清洗不净。内脂豆腐临期……这是华景的半成品压放变形，鸭肉腥味重，蔬菜老……” 图片放了几十张，后边便不再一一演示，林子煜手指快束按动翻页笔，不用再说也知道后面全部是问题。 按到最后一张，他按着桌子，微向前探着头，眼睛紧盯住那个刚刚还放肆着坐姿现在已收回腿，但依然抱胸的陈总。 “嗯？”林子煜不说话，手整理了领带，落了坐双手交叉下握，拇指托着下颌，抿唇静看着陈总。 对方不答，但此刻已转过了椅子，坐正了。刚刚抱着的双臂支在桌上，两人对看着。 “陈总，我在等您回复。联线的24位厨师长都在等着呢，听说已经反馈了几个月，都没有回复。什么情况？”林子煜俯身凑近了，“您解释解释。”一字一顿地说给对方。 “可能是下边沟通问题吧，我没听说这些问题。我回去再核实一下。”也可能是被林子煜一番准备充分的证据说得没了气焰。 林子煜转过头来看着甄磊道：“甄经理，前些时间反馈的问题没有沟通到陈总吗？” 甄磊拿起手机，打开了通讯记录，推到他面前：“您可以看看我们前几个月的电话沟通记录，每一周给你打的电话最多，还有信息，你看看。” 听了甄磊的对质，对面的陈总没了说辞。 林子煜冲视频会议那头的厨师长们说道：“咱们各位总厨说一说还有什么问题。” “你们那物流司机，不但迟到，态度还蛮横！” “送货到了路口，不送到位，让我们自己去取，这叫什么事。” …… 视频那一头七嘴八舌，一下子讨论开了，怨声载道。 “好了，大家先收一收，我们把这些问题整理好了。”林子煜示意甄磊把处罚单给到陈总，“截止到昨天，11、12月24家酒店，问题一共2163条。再往前，不追究了。呵，也挺夸张，几乎没有一天没问题，按照合作合同，每一条违规500元，罚款1081500元，不多。可能不抵您出入高档会所一次的费用。” 对面的陈总看了厚厚一摞罚单，搓着双手道：“哪里会有这么多条？” 林子煜指了指他身后近半人高的一摞文件，“这些都是给您的，每一张罚单对应的问题，说明全部都有，您带回去慢慢看，逐一核对。” 又对着视频对面说道：“今天也麻烦各位厨师长参会，后续的事项由我和甄经理对接完，罚款款项会支付到各店的账目上。大家可以退出视频了。” 那对面的陈总自感无力争辩，软下了气势，“这位领导，我们前面合作很愉快的。也不用这么较真吧……”说着话手出手去取面前的纸巾，擦了手心里的汗。 林子煜靠到椅背上，脚稍用力，椅子向后推开，交叠着双腿，翘着的右腿，点着脚。嗤笑道：“合作，您陈总还知道和盛林是合作关系，作为我们的乙方，您好像忘记了自己的位置和角色。您是觉得盛林不能离开博雅，还是觉得什么原因，总之这些问题元旦前务必解决。不要拖到明年，我们做事都讲求效率，我等您回复！啊，对了，提前祝您元旦愉快！” “甄磊，你招呼一下启东，送一下陈总吧，把这些资料拿个拖车送下去，陈总需要的。” “那个，我回去研究研究，尽快给您个回复吧。敢问领导您，怎么称呼啊？”陈总站起身来，收着肩，眼神中带着祈求。 “距离元旦，还有8天工作日，您抓紧！”林子煜放了手里的翻页笔，站起来，正欲往外走，又转回身来，扬着眉对他道： “对了，我是林子煜。幸会！” 13. 第十三章-过招 “我是林子煜，幸会！” 可以说陈总是仓皇着逃出了盛林办公楼，直到上了车，回身看着满满的几箱子罚单明细，心里暗骂着拨通了凌峰的电话…… 林子煜回了工位，看了下表，三点半，一个小时。 他手里拿着笔，在本子上轻点着若有所思，片刻后抬起头看向甄磊：“宏辉那边怎么样？” 甄磊搓着手心，表情复杂道：“沟通是已经沟通了，他们能做好准备，但是就怕凌总那边，会不会不同意？” “先做好准备，以解决问题为目的。其他的我来处理。”林子煜给了他一粒定心丸。 没等说完，林子煜手机铃声响起，接起是凌峰：“子煜，你们约谈了博雅陈总？” “嗯，人刚走，您有什么事项要强调吗？” “哦，那倒没有，刚刚陈总给我打来电话，说道前两个月有些送货不及时的问题，今天在会上也提到了，给酒店造成了一定的影响，特地就这个事情，给我们道了歉，说回去一定要强调一下。今天你们约谈他，应该为的就是这个事情吧，行了既然都认识到了问题，这事儿就翻篇了。” 林子煜没有半分犹豫：“陈总跟您提那2000条违规处罚的事情了吗？问题不是简单的送货延迟，24家店没有一家店没有问题，这次情节严重，所有的问题，都开具了罚单，这一次的问题，不能简单的说翻篇就翻篇，必须要给酒店那边一个结果的。” “子煜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了？博雅那么大的供应商，我们60%的原材料都在这边供应，如果得罪了陈总，损失可不止你这108万的赔款！” “陈总跟您讲了这个罚款啊，那应该也说了问题的严重性，我就不再重复了，问题是在现场给他讲得很清楚，而且在24家总厨的旁听下讲的，所以处理也一定要落实出结果来，不能草草了事，以后我们在供应商管理中会处于更被动的位置。” “子煜，你这样会给酒店带来更大的损失！”凌峰想要拿后期合作的事情来压他。 林子煜声音坚定，没有半分退让：“有些问题，该处理就必须要处理，含糊处理，您觉得酒店那边会怎么想高管的决策呢？有什么理由如此偏袒外部供应商呢？” “你？合作上出了问题，别怪我没有提醒到你！”啪的一声，那边挂掉了电话。 林子煜不语，挂掉了电话。 下午4点半，采购部最为忙碌的时间段，汇总第二日物料清单。 负责对接的物料订货的李瑞玲一下子站起来，冲着甄磊讲道：“经理，博雅这边订货接单的对接人反馈说他们公司明天起3天时间，暂不接单，他们组织司机拓展培训。” 甄磊直接看向林子煜，林子煜双手抱胸定睛看着电脑。 李瑞玲又道：“您看，还给我发来了告知函，说也给您发过去了。” “这个陈总果然是个目光短浅的负责人。先不用理会，联系宏辉那边，把汇总的清单发过去，强调好所有材料必须保质保量按时送到。三天送货没有问题，盛林的订单后期转到他们这边。跟他们的合作启动续签。”林子煜转过头，看着甄磊，认真强调道。 甄磊显然还有些犹豫，“合作上会不会有问题？我怕出乱子。” “不会的，你去做就好。”林子煜展开手里的荆市地图，并在图上进行标记。 下午，林子煜下了班，早早的回了家，他少有的在天黑前回到家里，正在客厅里独自下棋的林老爷子有些惊喜。 “爷爷，您还在自己下棋呢？” “对啊，你们父子都是一样的忙，谁也没时间能陪我，我这老头子，还不得自娱自乐呀。”撂了棋子，林老爷子拿起手边的拐杖，神情泰然地站起身，在厅里走动着。 “公司这边怎么样？”林老爷子停下来，眼神慈祥地看着他。 林子煜手里拿着棋子，平静地说道：“还算顺利。” “这凌峰不是简单人物，我见过几面，城府很深。你刚刚到盛林，做事不能过于直接。” 林子煜看着林老爷子，虽然他从不到公司，不接触盛林业务，但盛林的脉，他掐得很准。 “你爸爸做事就过于急躁，决策时容易被牵着走，过于暴露的情绪，反而容易被利用。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最终折损的还是自身的力量。” 林子煜听着林老爷子的话，若有所思点点头。 “爷爷，我陪您下一盘。您看看我这棋技有没有长进。”林子煜冲着林老爷子天真一笑，收了棋盘上的棋子，重新摆好。 “这商场跟战场跟这下棋都是一样的，你走的每一步棋都是一个局，你布一个局，还要会换位思考，站在对手的立场再去想，他会怎么应对你这个局，多训练你就不会掉进别人的陷阱里，而且还能主导这一盘棋。” 林子煜点头，“爷爷，周末豆豆会来看您。” 老爷子一听是他喜爱的小孙女，也来了精神，“是吗，那我们还是好好的招待下，一会跟小阿姨讲一下准备点好吃的。我们家这么多年，总显得冷冷清清的，你有空多带你的朋友们来玩一玩，让我这老爷子沾沾你们年轻人的活力。” “行，那我叫上黎明，再约两个朋友，一起来家里聚一聚，热闹一下，元旦酒店那边有活动，我们就不在家里吃饭了，我要去酒店看看。”林子煜答应道。 “嗯，好，你抓紧把我的孙媳妇娶回来，让我这老爷子活着时候能看见你成家。” “爷爷，您这是。”林子煜听明白了老爷子的意思。 “苏谨这孩子挺好的，你要是觉得她也不错，就主动点，别磨磨蹭蹭的我替你着急。” “嗯。”林子煜没再解释什么，只觉得脸上一阵热。 这林老爷子，挺懂他。 夜色渐渐笼上，从房内透出的灯光映亮了周遭，晰出几分暖意。 第二日，盛林一切照旧。 第三日，酒店一切正常。 周五中午，甄磊愁眉不展。林子煜询问了，才知递上去续签宏辉的合同被压下来了，先斩后奏的事情，平时借他胆子也不敢做，这次怕是在太岁头上动了土。说到困难，有几分后悔之意，没有提前和凌峰打招呼，这是犯了大忌。 林子煜从容对他道：“你不用担心，把博雅的终止合作函准备好。剩下的你不用管，做好其他工作就行。” 果然，没到下班前，凌峰走进了3楼采购办公室，后面跟着博雅的陈总。比起上一次他在会议室里的嚣张劲头，今天显得尤为客气。进了办公室主动招呼了甄磊。 甄磊站起身来引了凌峰和陈总进了会议室，凌峰自然坐在了会议室的主持人位子上，陈总规矩地坐在他侧面，双手交握着，林子煜拿了笔记本资料坐在陈总对面，甄磊则挨林子煜坐下。 凌峰手里摆弄着翻页笔，看了看陈总，又转头看了看林子煜。微笑道：“子煜，今天陈总来是想把合作中的误会讲一下。陈总？” 陈总满脸的笑意：“是啊是啊，前面合作上，我们是有误会，有些流程上的问题，当然，是我们的问题，但是我们还是想跟盛林继续合下去，小林总，给我们个机会。” “陈总您好，虽然具体您也没有详细介绍过。”林子煜抬起左手，手心向上，示意了下，“但我也知道您是博雅的负责人。咱们双方合作有一年多时间，盛林是甲方，合作条款涉及双方权利、义务及违规处理，您应该仔细看过。” “抱歉抱歉，上次没有详细介绍，是我的问题。这是我的名片。”说完双手递上，林子煜没有放下手里的文件，甄磊接过。 “合同内容我都看过，都看过。”陈总看着林子煜手里拿着的双方合作的协议书，点着头坐下，用手擦了下额头。 林子煜拳头拍在桌子上，再看那陈总，顿时被吓得一个哆嗦。 “那我倒要问一下，3天不送货是什么意思？单方面违约？咱们公司的活动真是重要，三天物料，几十款原料，少送漏送，是违规！这个月的物料款都不要了，也要给公司员工做的团建？博雅真是大手笔。” “我们完全可以终止合作了！”林子煜拿出准备好的终止合作告知函，扔给了陈总。 凌峰见场面僵持，便接过话：“子煜，博雅这次的安排，是有欠妥当，跟陈总合作这么多年了，他也是第一次犯这种失误。终止合作，还不到这个程度，以我跟他的关系，我给你保证，他是不会再有第二次了，给他个机会！”脸上勉强扯着笑容。 “想继续跟盛林合作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鉴于这次3天物料断送，这么严重的问题，供应需求减半。说完他打开准备好的荆市地图，在城中主干道上划了一道，“以此界，城东12家店，博雅送，城西12家店，由宏辉送！如果出现严重的物料质量差异和投诉事件，没有可谈余地！” 见业务量一下子被坎了半数，陈总正欲起身，被凌峰按住手臂，“就依你的处理，博雅减半，续签宏辉。” “甄磊，你把双方的合同都重新拟定一下。”又转过头对陈总道，“这么处理，当是对博雅的处罚，后面决不能发生此类问题。” “我那边还有事情，你们把后续事项处理完。有事的话再找我。”又转头眼神看了陈总。 那陈总意会了凌峰目光中对他的交待，也默不作声了。 凌峰转身，心中暗念：虎父无犬子！这林子煜，不是省油的灯！ 14. 第十四章-牵手 这一次的采购风波在重新引入了宏辉，两家供应商平分盛林供货需求而得已平息。 周五下班前，米亚发来最新跟进的下一周度林子煜的学习任务，林子煜的下一个轮岗部门是财务部。 林子煜看到轮岗计划及安排后便给米亚打去电话，要求把岗位实习地点放在酒店，同运营部的实训内容整合在一起，两个部门都以现场教学为主，侧重于实操演练先学习现场的操作流程，实习位置放在华景酒店。 米亚自然要先汇报凌峰才能做主，凌峰也对林子煜建议无异，便同意了他的计划。修正版计划在他下班前，发到了邮箱里。 林子煜在乘上车准备回去的路上打开了培训计划，带训人颜艺，财务部跟进人姜艾。 算了，这一周的事情纷乱芜杂，下周的事情，他不想过多去想。切换到周末聚餐的事情，让头脑有片刻清宁。 他拿起电话，直接打给苏谨，尽管几天前两人才见过面，但由于近两天事情多而烦躁，林子煜总想听她的声音。 电话第二声就被接起：“小林总。”电话那边轻声应道。 “你怎么也叫我小林总。”林子煜声音压低，听到苏谨的声音，他心情一下子轻松了很多，但听了这个称呼，还是有些不悦，一下子推远了两人的距离。 “额？哈哈，听他们叫习惯了。那我叫你子煜？”那边声音低低的，似在征求，又似在玩闹。 “好吧，随你。在做什么？”林子煜也嗤笑着，想着，是不是加个哥哥，适合一些。 “酒店在准备明天婚宴的布置……那把椅子再往外挪一点。”听着声音，现场一片忙碌。 “我刚从公司出来，去酒店看你。”挂了电话，便对张叔道。“张叔，去一下华景，在那等我下。”说完又觉得自己幼稚得像个孩童，失了沉稳，又自嘲着低笑。 车子并线转弯，驶上了高架。到了华景，天已淡黑。 从旋转门外看到里面人来人往。 荆市作为旅游城市，周五下午的客流量有明显暴增。 自助餐区人头攒动，大厅里的服务人员步履匆忙。 林子煜随着旋转门进入了酒店正厅，酒店内厅的水晶灯酒下的莹莹灯光衬得他深蓝色的西装也愈加耀眼。 走到前台问询了才知道苏谨和同事一起去三楼布置宴会厅了，是明天的一场婚宴。 酒店有婚宴是最为忙碌的项目，现场布置准备要完美到毫厘。 苏谨也看到了林子煜，便快步跑过来：“子煜！” 理了理手上额角的碎发，边对他道：“刚刚有些忙，搭把手。这会正好下班了，等我下。”说完她走到酒店前台侧边对着面部考勤机打了下班卡。 林子煜站在大堂内摆弄着厅堂处的的花艺，像是往来于大厅的客人，丝毫看不出来，他是这酒店的管理层。 苏谨拿了外套走过来，见他无所事事的摆弄花叶子，像个孩子，没有一点管理人员的架子，便揶揄道：“子煜，你知道吗，我有时候有种感觉，你对待这酒店的态度，就好像这不是你自家的产业，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一样呢？” 林子煜也觉得他这话有意思，很值得玩味，琢磨了一会才答道：“嗯，它确实跟我有一点联系，但也可以说没有太大联系。华景甚至是盛林，曾经都与我没有任何联系。还有下班了嘛，没必要端着，本来我也还只是一个学习的员工。” 苏谨听着他的话，似懂非懂。 林子煜不再多解释，转过头来笑着对她道：“走吧，我送你，不早了今天早些回去。明天聚餐，有什么想吃的吗？” “啊，我都可以的啊，不过我有个请求，我那朋友可以一起来吗？她现在在我那里住，就是刚失恋那个……”苏谨抬头看他眼神里写着请求。 林子煜笑道：“当然可以了，我还有几个朋友会一起来，家里只有爷爷，他喜欢热闹。” “嗯，好！”苏谨眯起眼睛欢快地笑着。 两人说着已以走到了酒店外停车场处，清洌的空气围绕着周身。苏谨扣好了大衣在车子处站住。 林子煜个子高她大半头，正认真的盯住她，又走近她，忽然拉近的距离让苏谨也显得一下子有些紧张，视线慢垂下来。 看见苏谨表情的变化，林子煜抿唇微笑，抬起手帮她理正了马尾，低着头定定地看着也。 苏谨身体不自觉微向后退了退，她感觉脸颊微热。庆幸当时是在傍晚，看不太明显她脸色的变化。 林子煜拉过苏谨的手，她的手很小也很软，手指被握在手里显得无所适从，没有回应，但也没有拒绝，由着他牵着。再去看她的脸，苏谨的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小巧，尖挺的鼻梁，扎起的马尾露出宽宽的额头，睫毛微微颤动，面上带着些许羞涩。 苏谨低头去看林子煜握着自己的手，他的手很大也很暖，手指细长，指节有力，抬起头正对上他的眼睛，那眼神深邃温柔。 “苏谨，你知道吗，遇到你以前，身边的一切都让我感到乏味；你的出现，让我觉得生活是有温度的，工作是有乐趣。我想过好每一天，也更有期待。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可能就是酒吧看到你那天，你坐上车时候吧。”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是你让我有对这生活，有种想要去抓住，想要去体会，也想要去珍视的冲动。 “子煜，你……”苏谨听着他的话，有些不明白，但她不想过多去问，看向他，林子煜眼睛里写满了故事，夹杂着忧伤。 林子煜握着苏谨的手微微收紧，目光看进她眼睛里，那澄清的瞳孔里映着他。 “快回去吧，替我跟叔叔阿姨问好。”林子煜又冲她笑了笑，眉目舒展着，松开她手拿过了摩托车上的帽子，递给她，“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个信息，明天我让张叔过去接你们。”说着松手，看着她骑上车子，离开。 周六的林家公寓，很多年来没有过这么热闹。 别墅的露台上，黎鸣跟林老爷子聊天，姜世博、段鹏飞一边忙着烧烤。 林子煜打电话还在沟通张斌那边的人才培训的计划推进建议。 张叔开着车子停在楼下，苏谨和刘蕊一起下了车，两人跟着王姐一起进了房子。 黎鸣站在露台上就看到了两人，跟颜世博、段鹏飞递着眼神，“我就说不可能只是一面之缘，老天对我黎鸣不薄！” 两人在一旁嘲笑他。 林子煜听到楼下声音，赶快从房间走出来下楼去招呼。 林老爷子受不得露台上的阴冷，回了客厅，遇上了刚刚进门的苏谨、刘蕊。 几人在正厅和老爷子寒暄，苏谨搀了老爷子坐好。 “豆豆，你们也快坐，这些年也没来过爷爷这里。”林老爷子招呼道。 苏谨就蹲在老爷子身边：“林爷爷，我爸自己做了些苏式糕点，您尝尝。” 苏谨打开带来的几个盒子，放在林老爷子茶身旁茶几上，苏老爷子拿起一块，尝了一口，“嗯，你爸爸这手艺真是地道，咱们荆市也找不出几个做得味道这么地道的点心了。” “好了，这些零食呀，我让阿姨放好，您也不能贪吃，上年纪甜食多吃了不好。”苏谨嘱咐着林爷爷，就像是以前叮嘱自己爷爷一样。 “好，好，听你的，现在小豆豆长大了。你听爷爷讲啊，你们年轻人，拼事业要紧，生活更要紧！”林爷爷嘱咐道，说完苏谨又看看林子煜和刘蕊，这话是送给在场的所有人。 苏谨握着林老爷子手，连连点头，苏谨长得可可爱爱，笑起来弯眼细眉，哄老爷爷她最在行，几句话说得老爷子一直笑呵呵的。 “好了好了，子煜，你们年轻人去楼上玩儿吧，我老爷子在楼下这坐坐，中午你们不用管我，小阿姨会给我做饭，你们去吧。” 几人跟老爷子告了别，一起往二楼露台走。 黎鸣等在露台门口好一会，准备给美女开门，过了许久，听着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兴奋地开了门。 “唉，我说子煜，你不介绍一下啊。”几人都上了露台他便开启了话唠模式：“鹏飞，世博我跟你们讲，子煜这人啊，平时藏得最深。你什么时候有一个青梅，你从来不跟我们说。” “好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苏谨，我爷战友的孙女，我们小时候见过几次，在部队大院，但是后来就没联系过了。这位是他的好朋友，刘蕊；这三位是我的发小，黎鸣、段鹏飞、姜世博” 两人朝林子煜三个好朋友招手打了招呼。 “两位美女，咱们今天认识了，烧烤要不要配点酒？”黎鸣是想开刘蕊玩笑，借机攀谈。 苏谨看看刘蕊，想嘲笑他，刘蕊也不好意思连忙摆手。 “我知道你们女生都能喝点，咱们今天认识了，都是朋友，在自己家里，不用见外。”黎鸣分明是把自己当了主人，他到哪里都从不拿自己当外人。 “黎鸣你收敛着点啊！”林子煜在一旁拿胳膊怼他，提醒他言语玩笑不要太过。 黎鸣收了玩笑，递上了烤串，倒了饮料。两人接了过去，静静地坐着吃，间或着聊些工作的事。 “唉，世博、子煜，你两学过乐器的，能不能别干坐着。”吃到一半，黎鸣又想到这两人是玩乐器的，强行安排二人转为氛围组。 林子煜家里初中时吉他架子鼓都玩，最后家里只剩得一把吉他，还有他的双簧管留了下来，其他都被丢弃了。 找了吉他，丢给姜世博，“唉呀，你还真留着吉他呢，子煜。我说我好久没碰了啊。你们别笑话我啊。”接过吉他，开始调音。 林子煜拿着他的双簧管，站苏谨身旁。“就这首吧，《少年锦时》。两人调好音，开始弹奏，双簧管和吉他的演绎，纯厚细腻中混入带有牧歌风味的双簧管，使这道本就旧就的歌曲，更具有回忆之味。 “我忧郁的白衬衫，青春口袋里面的第一支香烟，情窦初开的我，从不敢和你说……” 15. 第 15 章-烟火 一曲罢，几人思绪回到现实，放下乐器，玩起餐桌小游戏。 黎鸣也在闲聊的空档，成功的要到了刘蕊的微信。 看手相，扯星座运势是他接近女生惯用伎俩，虽然俗套，但无一失手。 吃食准备差不多，炭火还在噼啪作响，几人从室外移至厅内，林老爷子回房休息，几人便在娱乐室打牌。 苏谨不会打牌，打算去户外散步，刘蕊被黎鸣缠着教打牌，两个兄弟帮腔作势要分出个伯仲，林子煜站起身同时给黎鸣使个眼色，不许他有过分言语之举，便帮苏谨拿了外套和她一起到院子里。 冬日暖阳，荆市难得几天晴日。 两人在院子里慢慢走，林子煜牵着苏谨手，两人沿着小林荫路悠悠缓步。清清静静的午后，仅有园子里人工鱼池的喷泉的流水声，两人走到水池边，坐在凉椅上，不免一丝冷意。 林子煜拿过凉椅上的小毯子，递过去，又贴心帮她盖好。 苏谨看着眼前的小鱼池，以及院子里的草草木木不禁感叹道：“这里让我想起以前我们住过的那个部队大院了，虽然比这里小很多，但是特别的安静，那院子树下放了几张小凉椅，我们平时都在那小桌子上写作业吃饭。后来那条街都拆掉了，我们就都到凤翔路，没有了小院子，有了苏食记。时间真快，变化真大。”说完便转过头来看林子煜。 林子煜拉过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握着。 “这院子都是林志明按照他的喜好修的，住到这边也是高中以后的事情，那时候家里的一切我都不再过问，这院子里有什么，以前我从没仔细看过。”林子煜看着眼前的池水对他道 。 苏谨不明白，只觉得林子煜这称呼叫得奇怪，“你，为什么对林总直呼其名呀，子煜。” 林子煜微低头笑：“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苏谨眨着好奇的眼睛。 林子煜两手握过苏谨的手，低了头，又抬起看着苏谨的眼睛，对她道：“以前我从不愿意去谈我家里的也，更不愿意去想我所经历的事情。但是现在都无所谓了，要讲这个故事，可能就要追溯到我父母结婚时。 林志明对，就是众所周知的荆市酒店集团盛林的总裁。他年轻时，并不爱我妈，他喜欢华景酒店的那个前厅经理。那时候，我妈也很喜欢他，她家里有背景，有资源，但她是真心爱林志明这个人。但是仅仅为了能给酒店能有更多的支持资本，真的仅仅为了利益，他就答应了跟我妈结了婚，辞退了那个女经理。 可能是婚后他忘不了那个女人，在有了我以后，他的心思也没有全放在家里，他觉得对不对那个女经理，这么多年一直在供养着她。那些我都是悄悄从家时保姆嘴里听说这些事情，但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 我以为他只是在生活上供养她，因为心里对她的亏欠，我也真的希望只是这样。可是摆在我眼前的事实告诉我，他们的事原不像我想得那么简单。 我高一那年，偶然的一次，就在盛林，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去盛林。他的那间办公室后的休息间，撞上他们两个人。那女人和他抱在一起，就在那个房间里，那张床上。 我回去告诉了我母亲，她却跟我说她早就已经知道他们的事情，只是不打算讲透，因为她爱他。她想维持这个家，她接受那个女生的存在。我能做什么呢，他林志明那么恶心，我的家就是这么一个畸形的家庭，我曾经拿学业要挟林志明，各种叛逆的事情都做过，最后他答应我送我到国外去上学，我离开家，五年时间，只回来过一次。这些年，我只叫他名字，他不配我叫他父亲！” “那现在，林总和那经理……” “前两年，患了胃癌，去世了。”林子煜望着远处淡淡说道。“这一切对我来说，都像噩梦一样，挥不去也逃不开，他给了我生命，也带给我最大的痛苦。我根本不想回国，也不想回盛林，我也想过，毕业以后就这么混着下去，有一在他看不上我的能力，就会另授权其他人来管理盛林，那时我们也就能得其所。” 但是直到看到你，你在生活上这么努力，岗位上那么认真，让我有些羞愧，我不想再那样，浑浑噩噩的，逃不掉的，我要选择直面它！”他替苏谨拉了拉小毯子，手抚着她脸颊，脸上写尽温柔。“小豆豆这么努力，子煜哥哥当然要迎头赶上！” 苏谨目光投向林子煜，人前光彩夺目的林公子有这样不为人知的隐痛，现在云淡风清的向外人道出内心的故事，谁能想到，这些年来，他一个人在心里是怎样消化这些痛楚。想到这里，她伸手回握住林子煜手掌，林子煜手指尖处有一层茧子。 林子煜单手握过苏谨，另一手举起来，边手大拇指摩挲边说道：“我出国，原来专业是经济管理专业，但是我根本集中不了精力去学这个专业，最后我转专业学了音乐，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音乐，吹双簧管，只有做这个事情，才能让我忘记一切。这些茧子是我学习的成绩，也是唯一的勋章。” 苏谨伸手去抚摸那些茧子，“手指会疼吗？” “嗯，我上学也练，放假也练，手指最初都是水泡，水泡破了，就长了茧子。都过去了，现在还有你，我很满足了。”林子煜拉过苏谨的手，贴在脸颊上。 手背上传来温暖的体温，林子煜眼神真挚地注视着她，苏谨回以暖暖的笑容。 “嗯！呵！我说这么半天不见人回来，两人这浓情蜜意呢，这外边也不冷啊，都是甜泡泡啊！”身后传来黎鸣的咳嗽声，打断了两人的聊天。 林子煜拿了身后的抱枕丢他，“人家刘蕊一进屋你的眼睛就没移开过，你居了什么心？” 黎鸣回头去看房子里，看见刘蕊还在跟另两个朋友聊天，“我现在可是单身，追你这个朋友也不犯法的吧。她是不是也单身？” 苏谨转头去看林子煜将信将疑地问：“你这朋友靠谱吗？刘蕊可是好女孩。” “唉，我说小豆豆，我脸上写着我是坏人了？还是你的子煜哥哥跟你说过什么？”黎鸣手指着林子煜一脸的愤懑。 “我可声明啊，我从没跟她说过你们几个谁任何事啊，你自己满脸都是一副出击捕猎的样子，有些事情，还用得着别人给你宣传啊。”林子煜伸起手来跟他保证。 “不论怎么样，刘蕊的微信我是要着了。”黎鸣满脸得意。 苏谨看着黎鸣，再又看看林子煜，叹口气对他道：“我这朋友人特好，她被伤害过，你要是喜欢她，一定要善待她。” 林子煜也转过头来，郑重其事地对他道：“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想追求人家，你就正正经经的谈，收起你的那些花花心思。” “是是是，行行行，你们说的我都收了，我，我向这喷泉发誓好不好，我要是追求刘蕊，一定不会辜负她。不然天打雷劈，断子绝孙。行了吧。” 苏谨、林子煜两人相互看看，也不再说什么。 几人一起回了房内，三个朋友正在陪林老爷子下象棋，有说有笑。 天色渐暗，露台的灯光点亮，几人点起烟花。 苏谨和刘蕊靠坐在露台沙发上，看着上空升腾起的烟火，数着每天发生的喜乐事。 “苏谨，你现在在盛林上班，你属于财务部吗？”刘蕊递过烟花给到苏谨，看着她道。 “嗯，我在酒店，隶属财务部管理，但是用到盛林上班，我在华景，是下属酒店。” “那你会不会遇到姜艾啊。”刘蕊声音中带着担心。 “她？不会，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即使她来，我也不会怕她，她如果敢过来酒店叫嚣，我肯定直接收拾了她。”苏谨翻着白眼看着刘蕊。 “嗯，那最好了，我说你这个脾气，如果你们两个有直面接触，你肯定会有冲突。” “那不会的，也没有见她来过酒店巡店，我们业务没有交集的。你别担心我啦，来聊聊你。”苏谨正过刘蕊“黎鸣，跟你，怎么回事。” “我们可没有什么啊。”刘蕊连忙摆手解释。 “他可不是简单这么想的啊，我很给你打一针啊，这人是个公子哥，花不花，你自己掂量，我不多评判，但是我希望你能遇到用心对你，能一辈子疼你的人，你再谈恋爱的话一定要擦亮双眼哦。”苏谨腾出手，刮了下她的鼻子。 “嗯，他说是你的朋友，以后有事会相互照应，我就把电话和微信给他了，也没想要跟他交往，你想多了。” “你自己要留心。你是我好朋友，我不允许别人再伤害你了。”苏谨揽了揽他的肩膀。 我下午看见你跟林子煜牵手了，你们什么时候的事?” 苏谨眨眨眼睛，“就是最近的事……”她也没有想清，和林子煜是什么时候开始，她也讲不清；如果问她是什么时候的喜欢上林子煜，那可能是刘蕊吐了他一身，他那张阴郁的脸上露出惊愕之情。让她又好气，又抱歉的那个夜晚。 两人回头望去，几个男孩正在燃放着礼花，仿佛又回到了无忧的童年。 束束烟花，昭昭年华，有酒有歌，有友有情。 人生得意，须尽欢！ 第十六章-晚宴 盛林的新年庆典酒会照每年管理，都会在华景举办，这一天，各位股东和集团高管都会悉数到场。而这一天，例来在盛林内部被称之为“家宴”。 而今年这个特殊的一年，身为盛林集团眼下最为有权重的负责人，这一场年会他尤其重视。 1月3日正逢周五，举办地因安排在华景，酒店员工为此而忙碌了一天。林子煜在酒店财务处学习账目流程，颜艺特别安排苏谨作为帮带老师指导现场操作。 工作起来苏谨也是一板一眼，丝毫没有因为两人近期关系的微妙变化而影响业务上的严格要求。 两人把早班的账目全部统计出报表后，苏谨又给林子煜总结了流程中的几个关键点，林子煜自然听得仔细。 待两人把所有账款清点完毕，已经是下午5点钟，晚宴安排在晚上18：18分，年会前半场是酒店的年报以及各参会领导嘉宾的发言，后半场是酒会和舞会。 会议无可避免，属例行流程，大家想要的娱乐环节，都要在听完会议之后，每年都会有一些助兴的小游戏会能让参会人员有些娱乐性质。 之所以说对舞会有些期待，也就是那些大龄男女青年。平时工作过于严肃，工作上都是对接业务，这一天则不同，大家不讲工作只道娱乐，每年年会现场，而且盛林没有公司内部制止恋爱的变态规定，每年舞会都能撮合几对，所以单身的盛林员工，对这个环节都有些小期待，男同事精心准备，女同事盛装打扮。 酒店提前要求，参会人员必须着礼服出席，苏谨提前半小时上楼换衣服，林子煜提前到了会厅现场。 水晶灯映照着香槟酒台，自助餐食已布置妥帖，现场播放着轻雅的音乐， 因为是一年一度的盛会，荆市政商界重要有头脸人物会应邀参加。 林子煜从布置的会场前走过，逐一看着桌上置摆的名牌，这些都是给予盛林支持资源的大人物。 时间临近，集团其他参会人员已陆续到，现场渐有窸窣的声音，服务人员放置杯盏的碰撞声。 林子煜着了黑色毛呢西装，打了深蓝色领带。比起刚刚回到盛林对会议这类场合的，眼前的这类场合他已习惯平常。尽管一样的不喜欢，但他让自己表现得从容镇定。 他的位子在第一排，在凌峰位子旁，职位为盛林集团总经理助理，林子煜也不在乎什么称呼，他目前只想先做好眼前的事情。 今天华景的职能人员才参会，主要是为撑场面凑人气，但是要求上都要着礼服参加，苏谨以前很少参加这类会议，礼服还是刘蕊上一周末陪她到商场里提前买好的，藕荷色的中款礼服裙搭配同色系高跟鞋，优雅但不过分夺目，清淡的妆容配着她棕栗的发色，衬得皮肤更加白皙。 临近会议开始，苏谨和酒店的管理人员一同进入到会场。职能人员的席位在集团高管后排，最后一排的席位才是酒店职能岗。 苏谨也不在乎这些，既然是公司的安排，她也只是遵从照做。 在她踏进会场大门的那一刻起，林子煜就注意到她，灯光下的苏谨淡淡的妆容，自然清新，跳脱的像个误入人间的精灵，让他有那么一刻，看痴了眼神。 缓过了眼神，他轻抬了手，向她打了招呼，引得酒店其他同事向苏谨投去了几分羡慕。苏谨微微笑了下，手在自己胳膊前抬起下，其他在场人员几乎看不到她的这个动作。到了席位落了坐。 她不喜欢自己过于引人注意，而且重要的场合，还是需要拿捏好自己的分寸。 年会时间马上开始，林子煜发现席位台上的几个关键位置依然空缺，包括凌峰。除此以外其他盛林高管均又落座。 “各位盛林集团董事、各位酒店高管，以及参加会议现场的各位同仁们，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盛林集团总经理凌峰先生，以及荆市酒店管理协会会长赵希哲先生入场！” 现场爆以掌声。 只见凌峰伸手引导着赵会长，两人笑意盈盈地走进会场，示意了现场与会人员后，两人落座。林子煜坐在凌峰右手边，而赵会长坐于凌峰左手边。 播放年度总结VCR的时间，凌峰向林子煜介绍了赵会长，两人视线交汇下，并点头作了示意。 视频播放完毕，主持人请到凌峰汇报当年酒店营业业绩以及所获成绩。他起身后扣了西服扣子，庄重走上主持台。 “尊敬的赵会长，各位盛林集团董事、各位同仁，下面由我向大家汇报上一财年盛林集团收益情况。” …… 凌峰的现场汇报确实是要用完美两个字来形容，从盛林集团当年收益利润、到集团各版块创新、到集团人才发展，再到全年回馈社会几个大项目，一是现场演绎收放自如，二是他自身卓越的经验和能力所带给他的那种睿智。 林子煜看着眼前还在陈述的凌峰，虽然说自己对这个人一直非好感，但是在今天这个场合，这个情境下，他不禁也觉得林志明委托他来代管公司，的确也是明智之举，以自己目前的能力远不足以驾驭这样的场面。在一定程度上，他是佩服凌峰的个人能力的。 “相信在未来，盛林将会成为荆市乃至全国酒店行业的标杆，同时，我也将会带领盛林员工，在新的一年里为集团创造更大价值，为社会公益事业尽一份薄力！” 凌峰自信从容地走回到席位，接着赵会长上台陈述了上一年度荆市酒店行业的整体发展结果，宣布了盛林集团在荆市的翘楚位置，对于社会公益事业的付出和贡献，以及新年度市场对于酒店行业需求和增量。 赵会长讲话结束，其他几个荆市银行高管、政府商会领导也逐一上台致了贺辞。 结束后年会现场交由年会节目组织方。今年这一期年会以“奋斗乐章”为主题，年会公司编排的几个节目很具有故事性，有很强的带入感，挑选的演员颜值也足够赏心悦目。 节目毕，在一片掌声中，凌峰送赵会长以及相关要员均被簇拥到至小包间就餐，林子煜以及各位高管股东前后陪同。 现场其他参会人员留在大厅，进入到自助晚宴时段。 大BOSS退场后，现场氛围一下子也放松下来，音乐也换成为轻松的蓝调摇滚。 自助就餐的同时，现场会议的桌椅也一同被撤下去。 台中区空出舞池，年轻的同事一对对进入到中区，伴着灯光的摇曳悠悠地摇摆着舞姿。 苏谨是第一次到这种场合，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在休息区吃点心和同事闲聊天。 刚刚一直在巡场的颜艺看到她的拘谨，便端了两杯香槟酒走过去。 苏谨看到颜艺朝自己走过来便也和他打招呼：“颜总，没有去陪同领导用餐吗？” 颜艺低头笑笑，递上了香槟：“那种场合有大佬们应付，我们这种级别的兵就在这里悠游消遣就好了，我们就是干好分内的事，其他都不用管。” 苏谨也笑笑接过了香槟，和颜艺碰了杯，浅啄了一口。 “今天你穿这衣服，很漂亮。”颜艺放下杯子，欣赏的口吻评价了苏谨的装束。 苏谨有些不好意思：“颜总别拿我说笑了。”我这也是临时赶场买的，没参加过这样的场合。 “我说真的，真心赞美。其实呢，我面试你那天就对你印象特别深刻。你呢，聪明、热情，不争不抢，像你这样的女孩很少了。” 许是喝了些酒的原因，苏谨脸上微微泛起红晕。“严总也很好啊，对我们都很照顾，没有领导架子。” 颜艺轻摇头，“对你不一样，要是没有子煜这小子，我肯定会追求你。既然他认识你要先，我也只能忍痛割舍了。祝福你们！” 苏谨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颜艺：“严总，你肯定会遇到更好的女孩，你这么优秀，值得更好的。” “时间过得真快，你到了酒店快有两个月了。看得出来，你的进步最大，而且你工作从来不计较多与少，这点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品质。”颜艺丝毫不吝啬对苏谨的夸奖。 苏谨对颜艺满心是感激，自己从没想到过会一次通过了面试，并且在工作中得到颜艺诸多的照顾，让她也非常受益，这么快完成了全岗位轮岗，如果没有这样一个领导，肯给自己机会，就算是再有心学习，也不一定能得到如此多的帮助和支持。 “谢谢颜总！”她拿起酒杯，“我敬您。”两人碰杯后，一饮而尽。 “那么客气干什么？我们现在也是好朋友，子煜也是我的好朋友。你和他在一起也是最好的选择。他家里人都知道你们交往的事情吗？” “目前还没有，我们只是在交往，还没有到见家长的程度呢。”苏谨转头去看舞池里的同事。 “嗯，也是。还早呢。”颜艺放了酒杯，“走吧，跳个舞。” 苏谨一脸尴尬：“我不会啊。” “这很简单跟着迈步就好，不用什么技巧。”说完拉着她走进了舞池中。 伴着音乐，颜艺拉起苏谨的手，另一手绅士的放在她腰侧，小心到对方感觉不到丝毫的不适。 “咱们公司每年这个舞会，也很有意思呢，每年不知道会成就几对，平时里不好意思邀约的女士，在这个场合里，都放松了，氛围到了，感觉就到了。”颜艺一副说笑的态度。“只是我出手晚了，一会儿你的专属王子回来了，我还得把公主交还，现在算暂时替他保管。” 两人都在这说笑中放松了心情，苏谨不再感觉那么紧绷。 正转身的功夫，苏谨不小心踩到了身旁人的裙子，她赶快低下头去道歉：“抱歉，实在不好意思！”抬起头，正看到那熟悉而让她厌恶的面孔，两人对视上： “是你。” “是你！” 第十七章-闹剧 没等苏谨开口，眼前的姜艾便瞪起眼睛，一脸怒色，身旁的王锐拉他一把想赶快带她走，她却固执地要留在原地。 “我说谁呢，没头没脑的撞上来，原来是新来的小财务。”姜艾满口的不屑，斜睨了她一眼。 苏谨并不想理会她，尤其是这样的场合，她也不想当众成为别人的笑柄。只当是撞了个晦气，正欲转身，反又被她拉了回来。 “怎么着，踩我一脚就想走？”姜艾见她没有理会，气焰更微嚣张，“我这裙子可是限量款，你赔得起吗！” “我不想理你，刚才我也道歉了，你别无理取闹！”苏谨并不惧怕，只是觉得难缠，厌恶之感犹如吞下只苍蝇。 “走吧！别在这闹了。”王锐似乎也感觉姜艾因为这样的小事当众胡闹有些尴尬，想赶快将人拉走。 姜艾往回拽出自己手臂，理了理衣服，“我偏不，凭什么就这么算了呀！上次她来公司闹，全公司都知道了，吃饭那次也是，当众让我难堪，凭什么今天就放过她？” 苏谨觉得眼前这人可笑又可气，但她不想在这样的场合和她纠缠，之前来办公室闹也只是因为王锐做了对不起刘蕊的事，她当时只想针对王锐负心的行为让他难堪，但并没想要跟这人怎样，去到苏食计，明明是自己理亏，反倒觉得是别人难堪于她。 王锐这是找了个什么奇葩。 “你居然还好意思到盛林来上班了，不是看不上盛林吗，怎么又舔着脸来这上班？没本事跟你那朋友一样！这回你还傍上颜总了，你挺有本事。” 苏谨刚想一走了之，但没想到这女孩口上无德，随意牵扯。 “姜主管，不管你有什么误会，你在这样，影响都不好，刚刚踩到你，已经给你道了歉，而且今天公司年会，你别给让你们领导找事！”颜艺把苏谨拉到身后，冲着蛮横的姜艾道。 “怎么啦，我说她你心疼了，录用她就是你开了绿灯吧？”姜艾一副无所谓的架势。“怎么了，你再有本事让我们领导开除我呀？” 苏谨听她这么口无遮拦直接侮辱颜艺，再也忍不住，“你一个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有什么资格在这对别人指指点点，我本来不想提你这些事，你却还在这胡搅蛮缠！”苏谨往她跟前走几步，脸对着脸，鼻子对着鼻子，“我来盛林是凭我自己能力应聘，工作也没有靠过谁照顾，我问心无愧！不像某些人，净用些恶心的伎俩！”又转过头来对王锐道，“王锐你找这么一个泼妇我真替你担忧！” “走了！别跟这闹了，这么多人都盯着，你不丢人啊！”王锐拉着姜艾手臂拽着她出了会场。 这场闹剧才算收了场，幸好也只是在会场一角，没有引起太多人围观。 现场恢复了平静，其他人走到舞池中继续跳舞，颜艺跟着苏谨走到休息区，定然看着她，说道：“小姑娘可以呀，气势不输人。” 苏谨无奈摇头道：“我不想跟她吵，又是盛林一个财务系统的，她非要纠缠。让你见笑了，严总。今天也不早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苏谨感到的些疲惫，上了一天班，晚上又穿着高跟鞋站了这么久，加上刚刚一通闹，让他感觉头痛得不行，只想回去休息。 “你不等子煜了吗？领导们那边晚宴应该一会就结束了。”颜艺问道。“他出来肯定要找我问你，我怎么交待？” “算了，一会我给他发个信息，今天先回去了。”苏谨勉强笑笑，着提了裙摆去楼上换衣服。 颜艺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低头抿唇，再回忆起刚刚的画面，暗自笑道，小姑娘也挺泼辣，为朋友也蛮拼。 苏谨喝了酒，便把车子寄存在华景，打算明天再过来取，站在路边打出租车，冷风袭来，吹醒了酒意，刚刚的事多少还是让她几分头疼，坐上出租车，便紧闭双目。 打了车刚刚走到苏食计，林子煜便打来了电话，声音关切：“已经到家了吗？” “嗯，刚刚到，你呢，那边结束了？”苏谨理了理情绪，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高兴些。 “嗯，结束了，宾客刚刚走，你今天不舒服吗？”林子煜低声问道。 苏谨提了提声音，“没有，不太喜欢舞会那种场合，就回来了。”苏谨不想说在宴会现场恼人的烦心事诉给林子煜，不想因为乱糟糟的事情，再扰了他的心绪。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又复言：“苏谨……” “嗯？”苏谨问道，“子煜，你怎么了？” 电话那边低声笑道：“我想见你。” 苏谨一下子被他的话逗笑了：“今天上班不是都在一起吗？怎么又想见面？” “白天你是苏老师，我是学生，你带训我肯定得态度认真地对待，怎么好说些别的……”林子煜声音低低的，像在怨诉，平日里一脸冷沉的他，此时居然在电话里对着女孩子撒起娇，他自己也感觉有些不解，许是中了什么魔怔。 再又想到这么冷的夜晚，更不想她出来折腾感冒。还是算了，便又马上说道：“太晚了，算了吧。今天早点睡，明天休息我带你去个地方。” “嗯，好，那我明天等你。”苏谨把白天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挂了电话，深吸气，跨步进到苏食记。此时店里还在忙，有几桌顾客还没有撤台。 她也赶快收拾换了衣服，和爸妈一起忙碌了一阵。 苏妈妈心疼她刚刚下班，没什么事情就安排她上楼去休息。 苏谨到了楼上，回到自己房间里坐下，刘蕊上周已经找到了住处，搬了出去。此刻房间里只剩下自己，坐下后头痛感觉再次袭来。 她赶快洗漱收拾，把头蒙到被子里，没一会便进入了沉睡。 睡到半夜做了噩梦，梦到一只大蜘蛛，难缠且凶狠，张着獠牙，挥舞着长腿堵住去路。正要转头跑，却跌入了深渊，身体一颤，醒来已经是半夜。 爬起来后感觉到口渴得不行，看了眼时间，凌晨3点钟。突然的惊醒，让她一时间也睡不着。便拿着手机走出卧室，到客厅喝水。 苏谨坐下发呆的时间，便拿出手机来随意翻看。 看到相册里，几人聚会的那天，她悄悄拍的林子煜站在小露台上看烟花的照片，他看着手里的烟花，深邃的眼神里写着平静，不再像是初见时的幽深难以琢磨。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抚那照片上他的脸颊，想到他的故事，隐隐地生起怜惜。 苏谨不自觉得地打开手机微信，两人平时的聊天很少，基本都是相互问询上班，下班，吃没吃饭的对话。每次信息都只是简单两句就结束了对话。 她在手机上敲了一行字，又删掉，又编辑，又删掉。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去。 没想片刻后，那边发过来信息：【在编辑什么，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 苏瑾一脸惊讶，回过去信息：【你还没有睡？惊讶（表情）】 回过来：【睡了一觉刚刚醒了，拿手机随便看看，打开了跟你的对话，正看到你在编辑中，还想等着你的信息，打了什么内容？这么半天。】 苏谨不禁一阵脸红，刚刚自己无非是打了：你睡了吗？我睡了一半做了个噩梦。现在起来，一下子睡不着，想你了。羞于表达，便打出来删掉，删掉后又打出来，编辑了好一会，最终也没有发出去。 自己这番小心思她怎么好说出来，只好回复：【可能是刚刚不小心按到了，没什么事】 林子煜回复她道：【我睡不着，是因为在想你】 苏谨看了看手机，冲着屏幕笑笑，又抬头看看爸妈的房间，端着水走回到卧室，直到坐回到床上，才回复了信息：【你以前睡不着会做些什么？】 发出去之后，她自己又想了想，自己回复了这个问题：【我知道了，吹双簧管】 信息和林子煜的回复一致：【吹双簧管】 苏谨冲着屏幕噗嗤一笑，果然。 这时，那边打来语音，苏谨捂住听筒小心翼翼接通了，那边林子煜道：“苏谨？现在方便吗？” “嗯。”苏谨小声道，“我在自己房间，没关系，爸妈都睡着了，吵不到他们。” “那你闭上眼睛躺好，我给你吹一首曲子。” “嗯。”苏谨把手机放在枕头上，按灭了台灯，自己也躺下来。 “曲名《穿越时空的思念》”听到那边手机轻放下来的声音，接着是双簧管纯净质朴的声音，如泣如诉。 音乐循环着吹奏，过了一会，林子煜停下来再拿起手机，轻声道：“苏谨？”那边没有应声，是睡了。 林子煜往常吹这曲子，停下来总觉得心里塞塞的痛，而今天听着手机对面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心里莫名的平静。 他知道电话那头，那个小豆豆，睡前也一定是想着他，心头便盈满了暖意。 喜欢的人此刻心里也在喜欢着自己，便是喜悦； 想念的人此刻心上也在惦念着自己，便是幸福。 此刻思绪如夜色下幽静深蓝的湖水，没有一丝波澜。 尽管明天或者未来还会有诸多未知，但此刻，已满足。 他挂掉了语音，打开颜艺转发给他的那段酒会上的视频监控截取的视频片段，从头至尾看了两遍，颜艺发过视频附了信息：【你这女孩，也挺辣，我保证她没吃亏。】 关掉视频，他把文件转发给了人事龚昊然，又给他发了信息：【姜艾谈掉，周一上午办理完手续！有需要，对接法务部！这样的员工，盛林不留！】 第十八章-散心 天渐亮，苏谨迷蒙地从梦里醒来，只记得昨晚听着音乐就睡着了，睡得沉，到后来也没和林子煜道声晚安。 她打着呵欠揉着脖颈爬起来看了时间，已经8点钟。 赶快收拾了完毕，再拿起手机看，林子煜半小时前发过了信息：大概十分钟到你家，不用着急，在楼下等你。 再掀开窗帘，店门口停着一辆黑色汽车，车子头冲着店门口，而林子煜正靠在车边吸烟。 苏谨拿了包赶快跑下去，见爸妈已经在店里忙活着，打了声招呼告知要出去的事情。 妈妈告诉他林子煜来了一会，本来要上楼去叫她下来，但是他说不急，就在门口等等。 苏爸从店里厨房伸出头来问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苏谨答看情况，回来吃饭提前电话。 推开店门，林子煜一下抬起头，正对上苏谨刚梳洗后还有些水气的眼眸。“怎么没进去等，外面这么冷。” 林子煜穿了黑色的毛呢大衣，搭配了白色高领毛衣，清冷洁净。 他绕过车身走到店门口，站在台阶下，微扬起头看她，脸上是温热的笑意：“才到一会。叔叔阿姨刚刚过来了，他们在忙着，我正好在这抽根烟，睡得好吗？” “嗯。”苏谨回答，又想到自己没道晚安就睡过去了，有些不好意思，垂了眉眼道：，“昨天不好意思，我自己先睡了。” 林子煜抿唇笑道：“没事，我也没一会就睡着了。”伸手过来接苏谨的小跨包。 她递过去，又对他道：“现在出发吗？你吃早饭没？” “出发吧，周末人会多一些，早餐买好了，我吃过了，你一会在车上吃些。”随手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苏谨走近了，嗅到他周身的清冷淡香外一股淡淡烟草的气息，她侧身坐进去，林子煜帮他扣好安全带。 关了车门，又转过车身，开门坐到驾驶位置，伸手拿了中区放置的纸袋，递过去一杯咖啡，一个纸袋。 “只有星巴克的三明治，先对付一下。” 苏谨接过，触碰到他冰凉的手指，心里有些愧疚之意，便看着他。 “是有些冷吗？等一会就会暖和些，你先吃些东西。”林子煜把车厢空调温度上调了，便扣好安全带，启动了车子。 “我们去哪？”苏谨喝了口咖啡，抬起头来再看林子煜。 “带你去出去玩，上一周班，看你天天那么紧吧。”林子煜解释道。 苏谨也没再问去向，“我还好，不怎么累。”也就是昨天那个小事情，扰乱了心情。 林子煜没有说话，淡然笑笑，车子驶上高架。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了荆市城南海洋馆停车场。泊好车子，林子煜便拉着苏谨手进了大厅。 尽管是周六，出发时间较早，参馆人数不多，一片安静。 两人走进海底世界通道，望向尽头一片如翡翠般的深蓝，以及游弋而过的各类海鱼，苏谨不禁瞪大双眼，惊叹于眼前的眼前的忽而游过的鲨鱼，亦有三三两两游过礁石斑斓可爱的珊瑚鱼，悠游闲适的海龟，繁复的色彩，一时乱了眼目。 “这里太漂亮了！”苏谨眨着眼睛，扶着围栏探身去看。“子煜你帮我拍照好不好？” 林子煜笑着拿过手机，替她拍下和各种鱼的合影。拍好了又递过去，让她检查是否满意。 “我们一起拍一张好不好。”苏谨看过了每一张照片，把手机交回给他。 林子煜低着声笑着揽过苏谨，抬起手臂按下了拍照。 拍好了两人又在馆里逛了一会，不觉时间已过了2个小时。人已渐多，声音也嘈杂，两人便往馆外走。 “饿了吗？”林子煜问。 苏谨转过头回答：“还好。” “带你去这里有特色的一家餐厅。” 苏谨好奇，由他拉着手，几个折转，推了门进去，室内瞬间安静，刚刚耳边的各类杂音换成了幽静的轻音乐。 是家西餐厅，但因位置在园内，复刻了海洋馆的风格，墙壁由通底的水族箱装饰而成，里面全部颜色各异的热带鱼。 服务员递过菜单的时间，苏谨还在盯着眼前的水母看。林子煜代她点了主菜沙拉和汤。 苏谨转回头时，餐品都已上齐，林子煜贴心递过了餐具。 “你还喜欢来这里？”苏谨好奇地问道。 “我高中的时候经常来这里，一个人在这里。看着看着一天时间就过去了。” “啊……那以后找不到你，会不会就是溜到这里来了？”苏谨揶揄他道。 林子煜低头笑，“应该不会让你找不到我。” 说完递过餐巾，苏谨接过。林子煜电话响了，他低头看，是林志明的电话。他着电话示意苏谨先用餐，自己出去接了电话。 十分钟左右，林子煜回来坐下，退去笑容的脸上写着事情。 “子煜，有事吗？”苏谨看着他眼睛问道。“林总他…做完手术了？” “嗯，手术做完了，再静养，恢复期。”说完他放下餐具，抬头看苏谨：“我要去北城一段时间。” 是北城开发新项目，昨天酒会结束后偶然谈到。目前盛林的业务都在荆市，北城作为一线城市，开发前景和未来市场都有很大可能。 今天林志明就打来电话，让他过去。事情听起来像是凌峰汇报给林总给了他争取了尝试的机会，但他总也感觉这里面并非这事情这么简单。 电话里林志明交待让林子煜准备好，招商部会对接几个位置，下周到公司会具体对接。 “没关系。”林子煜拿了餐巾，替苏谨擦了下唇角。“点位招商部会提前准备好，还有运营部张斌一起去，只不过有段时间我们可能不方便见面了。” “没关系，北城距离也不远，几个小时高铁路程。”苏谨笑着安慰他。 她总觉得林子煜平静的表情下藏着厚重的心事，来自原生家庭的，也有来自公司事业上的。生活在阶级顶端的他们，困扰远比她想象得多太多。 “你想不想知道我有不开心的时候会去哪里？”苏谨又想逗他。 林子煜展了眉，淡淡笑着问道：“去哪儿？” “走吧，我也卖个关子。”说完拉着林子煜起身。 结了账两人走海洋馆，坐回到车上，苏谨神秘眨眨眼对林子煜道：“先去华景吧。” 从荆市城南到城东华景，四十分钟时间。车子停进华景酒店停车场。 两人下了车，林子煜转头看向苏谨，不明所以地耸了耸肩。 苏瑾精怪地跑开了，几分钟时间，她骑着摩托一转过来，递上了帽子：“给！” 林子煜惊奇地看着她：“可以吗？” 苏谨笑道：“不相信我的实力吗？上来吧。” 林子煜不多想，戴上帽子跨坐上去。 车子驶出停车场，几分钟上了主路。车子开入城郊，下了辅路，进入视野的是一个名为“wolf”的卡丁车俱乐部广告牌，海报设计是一只奔跑的狼，眼神充满杀气与冷酷。 林子煜想起了一段时间完的那本《狼图腾》里的一句话：追逐猎物仅仅靠猛跑是不够的，尤其在对付大型猎物的时候，必要的准备和步骤是获得成功的基础。而谋划是实现这一切的唯一保障。 远远的听到看到里面车子加油呼啸而过的声音。 苏谨出示了证件，电子门禁自动抬起。车子驶入，转进了赛车场。 两人下了车穿戴好，找了教练。 林子煜经过教练一番指导说明，又上车在新手区试驾练习了两圈，教练告知可以去赛车区。 见林子煜已完全上手，苏谨也坐上车子，两人将车子开到比赛场地。 “子煜，你可要全神贯注哟。”苏谨大声对他道。 林子煜哈哈笑道：“好！” 苏谨知道，出来玩也只能带给林子煜须臾的放松，但是能在种种纷扰中，让他脸上扬起笑容，至少此时，他是开心的，也足够了。 “GO!”裁判一声哨声，两人踩下了油门，车子咻然冲出起点。 苏谨灵活驾驶的同时，眼神余光随时盯着时而擦过的林子煜，他表情一如的镇定平静。眼睛始终紧盯着前方，就在转过弯的一个直道，车子一下子从苏瑾眼前驶过，直冲过了终点。 苏谨下了车，摘下帽子，佩服地对他道：“子煜，你简直是天选级赛车手！” “以前玩儿过室内的AI卡丁车，跟这个差不多类似，但这个现场的感观体验更好些。”林子煜解释道。 摘了手套，林子煜笑着看着苏谨：“谢谢你带我来这，确实很有意思。” “这里最适合放松了，而且训练专注力。让你没时间去想那些繁芜复杂的事。”苏谨开心地笑道。 林子煜伸手用拇指去抚她嘴角的梨涡，“再跑一两圈？” “好!”苏谨爽朗的应声道。 在场地上玩儿了一下午，回去时天已淡黑。 回到华景，两人下了车，林子煜看着苏谨，询问道：“去我那儿吃点东西吧？” “会不会打扰爷爷？”苏谨问道。 “不是那里。在紫金宛那有个公寓，距离不远，吃好饭直接送你回家，你车子周一再取，好吗？”眼里写着请求。 “嗯。”苏谨不忍心拒绝，便答应着。“但是我不能太晚回家。” “九点前送你回来。”林子煜拉她手上了车。 到了公寓楼下便利店买了蔬菜，便上了楼。 打开门，房子全然的极简风格，稍显清冷。 林子煜递过一次性拖鞋，在玄关处打开了室内空调。 “一会儿会暖和些，先坐一会儿，沙发上有盖毯。”林子煜轻拍苏谨肩膀，示意她坐下休息，自己到操作台收拾青菜。 “你平时回这边往吗？”苏谨摘下挎包坐下来。 林子煜一边清洗蔬菜，一边回答她：“很少会来这边，这房子是从黎鸣爸爸那里买的，他做开发商，给了优惠，装修都是他们弄的，王姐她偶尔会过来打扫一下。” “哦。”苏谨听着，随手拿起沙发上的杂志，是《荆市商报》，这一本是几个月前的一期，而封面人物正是盛林总裁林志明，便饶有兴趣地翻看起来。* 林子煜看苏谨半天没有声音，在锅里下了面和菜之后，便走过来，看她正在看那本杂志。 “是杂志社送的几本样刊，王姐顺手带过来了，忘记扔掉了。” 苏谨看着文章内容，“原来你父亲也有一段艰难的创业史呢。” “杂志上编辑的内容，三分事实，七分杜撰，你不用太相信。”林子煜拉过她的手到，“面好了，过来吃吧。” 苏谨也就放下了杂志，到了吧台边坐好。 “只有这个面，肯定比不过叔叔的厨艺，应该还可以，我自己留学的时候常做这个面吃。尝下。”林子煜递过筷子。 苏谨接过筷子，夹起来尝一尝，“嗯，林师傅的面，也很好吃。” 两人相视一笑。 许是在户外呆了一下午，热腾腾的面温暖了肚腹，苏谨很快吃完，身体也彻底暖和了。 她提出收拾碗筷，林子煜拉住手，又把她推回了沙发，递上了遥控器让她自己先看电视。自己转身去收拾。 十分钟时间不到，林子煜再转身回来，苏谨已靠着沙发睡着了。披在身后的长发倾下来，挡在脸前。 林子煜替她把头发轻抚开，见她长长的睫毛盖在眼前，又不自觉地伸出手去触碰。 苏谨慢慢睁开眼睛，正看着眼前盯着自己专注看的林子煜，有些懵然。 “我可以抱抱你吗？”林子煜低着声音请求道。 “嗯？”没等她回过神，便被拉到温暖的怀抱里。 第十九章-飘雪 苏谨忽而一下被揽在怀里，前几秒钟苏谨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直到感觉到林子煜温热的体温，才恍惚一下回到现实。 两手一时无处安放，就低垂在身侧。 林子煜下巴偎在他的肩膀处，嗅到她淡淡和果香。这么静静靠着稍顿了半分钟，他扶着苏谨肩膀坐好，再低头去看她。 见她红了脸颊，烧到耳垂，目光游移。 又手伸抚过苏谨低垂的眼眸：“送你回去吧，时间不早了，回去早些休息。” 苏谨点头站起身，拿了大衣。 回到苏食记，店面里员工已经在收拾打烊。 苏谨脚步迈上台阶，定在原地。林子煜下车绕过车身，帮她整理好大衣，淡淡笑对她道：“快进去吧，外面冷。” “我回去啦。”苏谨摆摆手。 说完苏谨转身进去，林子煜双手纳在口袋，看她身影穿过前堂，直接上了二楼。 林子煜坐回车里，从储物格里取出烟，单手点燃了。吸了两口又觉得索然无味，便又捻灭了。启动了车子。 再又回了紫金苑。 房间还内留有刚刚的气息，林子煜走到落地窗前，定定看着。 眼前一片万家灯火。 第二日一早，门铃声打破平静。 接着是电话铃声。 林子煜拿着手机走到玄关，果然门外噪音与电话铃声同一来源，罪魁祸首黎鸣。 进了门这人东张西望，猎犬般寻觅踪迹，直至看到餐区中岛台面上昨天洗净未收起的碗筷才算终止了侦探。 黎鸣转头来，伸手指着林子煜，一副你有情况的表情看着他。 林子煜自然也没好气，不理他径直坐到沙发上，手边一下碰到那本打开着的杂志，随手拿起丢进了垃圾桶。 “我妈说这楼底下是你的车，我还不信呢，非道我上来瞧瞧。有了女朋友把我抛到南城根上了，真是见色忘友。”黎鸣一通怨怼，也没收了想要刨根问底的嘴脸，“两人跑这你侬我侬来了？” 林子煜烦不过，拿抱枕盖到脸上，收腿绻到沙发里。“就是吃个饭。” “没劲，活得清汤寡水的。进度太慢！”黎鸣满房间遛着步子，随意扯着话跟他闲聊：“你酒店那边工作怎么样了？” “这周在华景，下周要去北城。”林子煜声音从沙发里传出来，闷闷的。 黎鸣好奇：“盛林要开发新市场了？” “算是吧，新项目。”林子煜转过头，枕住手臂，散着眼神回复他道。 “这种事，但凡成功率高，肯定不会让你去。明显着是个坑，都说凌峰是个老狐狸，谁也不看出他卖的什么药。” 林子煜嗤笑：“那也只能奉陪到最后。” “也是，有挑战的刺激感，总比墨守成规的无聊强。交点学费也是值得。”黎鸣哈哈一笑。“唉，我妈让我过来，看看是不是你在，还有交待啊，中午到我家去吃饭。” 林子煜想想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家里林子爷子有保姆王姐全天照顾，也便应承下来。 林黎两家的熟识最初也是因为业务，黎家自来做房地产，早些年拿了几块地皮，合该也是运气好，炒了几轮，赚得盆满钵满。其中一块地被林志明买去，建了第一家便是华景酒店。也是因了华景酒店的起步，才有了后来的盛林，两家就这么认识，再到紫金苑建成了，黎家以最大折扣卖了这一套物业给到林家：最好的楼层，采光、绿化率、私密性均为最佳。 黎鸣母亲方菀迎与林子煜母亲关系也是堪好，对林家的事情多少也有几分耳闻。 又是看着林子煜从小长大，幼小时还算活波，长大些沉稳是沉稳，心里似总藏着事，话也不愿再多说。 黎鸣从小皮皮赖赖的，林子煜朋友不多，想着两个孩子一起玩性格总能相互影响中和一些。照现在看黎鸣的样子，虽不完全是个纨绔子弟，但也算没惹过什么大礼品，但也不再多期待什么。 两人留学回来，想着在小区遇到林家车子，林志明出国手术，妻子陪同，定也是林子煜在这里，便想邀请来一起吃顿午饭。 林子煜让黎鸣先回去，自己收拾稍后出发。下了楼又到小区外的精品超市买了西洋参、燕窝，带着去拜访了黎家。 见面自然是热情招呼，家里也只方清和小阿姨，当着林子煜自然是少不了对黎鸣的数落，在国外留学，没心没肺除了交女朋友瞎混，什么也没学回来，现在还要家里给安排了工作。 林子煜笑称，自己又何尝不是，大家彼此彼此。 黎鸣看过来，一个眼神，你小子够意思。 林子煜跟家中长辈从来举止温恭，有问必答，话虽不多但总人心上舒服性格向来受人喜欢。 饭后方菀迎递上自己做的点心，打包了一小盒让带回给林老爷子。林子煜饭后稍坐了一会，告辞回了别墅。 尽管对北城新开发的项目心中仍存有诸多疑虑，但是林子煜对于北城存在更广阔市场这一点深信不疑。政策导向性需求、文化旅游行业的近年来的趋势以及居民消费构成的不动变化，都在指向北城具备盛林未来布局酒店餐饮所需的商机。 但要想分得这块蛋糕，也决非是易事。 林子煜想着这些问题，一边在收拾明天出发的行李。 买了次日下午和张斌一同飞北城的航班。 林老爷子午休起来，慢步走过林子煜房间，见他房间地上摊开着的行李箱和床上整理出的衣物。便走进来。 听见拐杖的声间，林子煜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微笑着看向他：“爷爷，是不是吵到您了？” “这倒没有，准备也发了？”林老爷子在床前的沙发上坐下，拐杖就拄在正前，两只手交叉着握在眼前。 林子煜抬眉笑道：“您知道我的安排？” “嗯，你妈打电话来，问我要不要去他们那边，顺便说了你要去北城几个月的安排。”老爷子低头，拿拐杖敲了下地板，说完又清了清嗓子。 “您怎么打算，去那边吗？”林子煜也考虑过老爷子，让他一个人在家里，没有照应确属不孝。 “去那干什么？人生地不熟，吃不习惯，让我老爷子挂在国外吗？”林老爷子有时也像个孩童。 林子煜倒乐了，爷爷这个年纪早已看淡生死，还在乎什么国内国外，而且他父亲所在加州四季如春，阳光多，晴朗天气为主，比起荆市冬季湿冷的天气要舒适得多。他不去多是因为上年纪落叶归根的情结罢。 “您跟我去北城得了，看看北城的风光，不忙了我还能陪您下下棋。” 林老爷子呵呵一笑：“我老爷子哪也不去了，就守着家吧。”说完提起拐杖，向前探身，递过一个纸条，上面写了个地址和电话，“你有空，替我去看看。 “这是我之前的一个战友儿子，战友人没了，儿子现在住在北城，年轻时候条件都不好，都是相互之间的照应的。人还在这里住的话，你去看看。” 林子煜点头接过来：“孙捷。”他念着名字，小心叠好放在行李箱夹层。 林老爷子又问道：“你跟苏谨，现在是在交往吧。 林子煜抿唇淡笑着回答：“嗯。”他也跟着站起来，扶着老爷子慢慢下楼。 楼梯上边走边嘱咐他道：“苏谨这孩子我看得出来，也是踏实的孩子，你好好待人家，也别拖太久，让我喝上孙媳妇敬的酒！” 林子煜差点噎住，又想着横竖也是哄老爷子开心，便应声道：“行，记住了。” 晚点林子煜又给颜艺打了电话，告知其明日自己的行程，感谢他在华景了解业务这段时间的帮助。又道后期苏谨工作有需要给予一定关照。 颜艺笑道：苏谨性格乐天，跟同事们早已熟稔，且很受伙伴们喜欢，业务上更不需要过多帮忙，工作她自己早已游刃有余。倒是他自己在北城照顾自己，又道有张斌在市场考察有他绝对可靠。也提醒他北城谈商合作更要深入探究地域人性。 林子煜笑他世故了，颜艺也揶揄他，回来荆市酒量肯定会更胜一筹。 两人笑着结束了电话。 挂了电话，看手机上有苏谨的未读信息，打开了是两人在海洋馆的那张合影。想也是跟自己此刻一样的心境，便打去电话。 苏谨接了电话，林子煜叮嘱了让她按时吃饭，有事使唤颜艺。苏谨则笑称需要提醒按时吃饭的是某人而不是自己，两人笑过之后又是沉默 “苏谨？”林子煜低声对她道：“下个月你生日，想要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下个月生日？”电话那头懵然。 林子煜笑：“你可真是傻豆豆，见面第一天你就把身份证给我了。” 电话那头传来咯咯笑声：“啊……对，我忘了还有这事儿了。礼物我不要，你看外面下雪了。” 林子煜拿着电话走到窗口，飘起了几片薄雪，窗外是淡墨色的夜。 苏谨在电话那头道：“听说北城的雪不像荆市这么小，会厚厚的积一层，你去了如果那边下了雪，你拍个视频给我看，当作礼物好啦。” “好！”林子煜答应道。 第二十章-得失 周一的上午，林子煜带着行李到的公司，当天下午和张斌一同出发北城。 盛林六层，他坐在林志明办公室的休息沙发上处理公务。 例行会议刚刚结束，会议上凌峰谈了新项目的计划方案、主打客群、以及为来在北城的规划目标。计划书设计滴水不漏，在场人员一致持支持意见。 行政部现场回复了已在对北城的准备事宜。因两位提前将至北城，故办公室租赁已启动：二环城中的一处写字楼转租物业，临近地铁，稍加布置一周内可以使用；住宿事宜已于周末租下了临近写字楼的一处公寓，合同已签定，且已安排保洁做过过清洁和消毒，今天到达后即可入住。 招商部几个选址位置资料传递至林子煜和颜艺邮箱，北城的几处商业区，均是已合作到期，品牌退场的位置，面积1000-2000平米区间。附以地图标明了点位。 新项目计划清明小长假前启动，一旦确定点位，装修施工到开启时间仅有2个月，也是商场给的最宽的周期。 位置一旦确定，在签属合同的同时，必须提交相关资质办理证照等一切手续，以备在装修完工同时即可启动营业。行政经理顾明又称北城手续办起来相对繁琐，少不得要提前打点好上头的负责人。 凌峰听完，嘱咐林子煜，张斌，到北城后考察同时务必与几个单位接洽。几项事务同步往前推，时间定好，人资部进行人员招聘培训：经理人员从在培训的经理人中选，骨干人员抽调酒店目前在职人员，基础员工当地就近招聘，适当控本。 首战如果不打响，二次再攻，机会会更为渺茫。 两人应声确认。 会议散后，张斌示意林子煜回办公室查收邮件，便也转身回办公室。 五分钟后，企业邮箱里进来邮件，打开是这一期经理培训班人员的所有信息和成绩汇总。 张斌做事向来周到，学员从面试沟通到每阶段学习过程记录，详之又详。 张斌邮件里顺带着发了一句话：我看中两个人，去北城后放在“新自助”。先不告诉你是谁，你也来选选。 “林意新自助”是刚刚会议上介绍的北城即将开启的新项目，以西式自助餐品为主打，同时辅以融合菜，以写字楼办公白领为客户主体的餐品品牌。 林子煜逐一对照着学员的个人简历和成绩浏览。 十分钟后，截图上圈了两个名字，邮件发回给了张斌。 片刻后，手机界面弹出微信新信息，林子煜指纹解锁，是张斌的信息：默契。 林子煜挑选人员方法沿用了他在留学期间乐团人员招新，教授指示给他的建议。 既要目标性，但又不会刻意曲意逢迎。 他选了两个人，内升外聘各一，男女各一。陶峥、徐晓荣。 两人都不是成绩标上的前三名，但经历和成绩反映出两人都属于稳定做事的性格，这和盛林起步初期用人标准一致，时下热词：文化相符。 毕竟这个内卷严重的社会，本就不缺聪明人，盛林需要的并非完人。 下午的机票，还有一段时间，林子煜用手按了按额头，合上笔记本，走到窗前，随手推开窗户。 经过昨晚的雪，天气暗沉，空气清冽，入肺寒凉。 华景这边，苏谨一早打车到了酒店，晨会沟通结束后苏谨回到办公室整理上一周所有数据报表，每周例行计划。 敲门声打断思路，进来人是颜艺。 “颜总你有事？”苏转过头问道，双手依然在键盘上，注意力没有丝毫转移，心思全然在手里的正在统计的报表上。 “忙什么呢？”颜艺本来是有事想和她沟通，但见她这认真的表情，觉得是自己打扰到了她的工作。便打算暂时先放一下。 苏谨不转头地对着屏幕回复他道：“周一报表呀，例行出酒店数据。您先坐一下，我这个数先统计好。”随后又沉浸回手里的工作。 “好，不是太要紧的事，你先忙手头的事。”说完自己也拿出手机来处理未批复的工作流程。 苏谨一向的什么时候都要先把手里正在做的事情收了尾才会去做另一件事，任何人在她都如此。而且做起事来心无旁骛。 十几分钟后，苏谨敲击电脑的声音停下来，持着鼠标由上至下检查了全部的报表后，深吸了一口气如释负重，刚刚端着的肩膀一下子放松下来，“哈，整理完了。”她站起身，伸了伸胳膊，揉着一直僵直的脖颈。 再转头来看了看着颜艺，已经处理完流程，手里拿着他桌面上的小摆件，无又面露几分歉意：“颜总，您刚刚说有事找我？什么事？” 颜艺放下手里的小摆件，没有任何怨意，反而冲着她淡淡一笑：“你还挺从容不迫，这时候还按步就班的坐在这工作，看来你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有眼前的报表啊。” 听着颜艺调侃，苏谨更奇怪了：“他们有什么热闹的，公司有大事吗？跟我有关系？” 想这颜总也不是爱八卦的人，不然也不会来找她。 “两个事儿吧。颜艺拿起苏谨桌上的一支笔，手里拨弄两下，又抬起头道：“一个好事儿，另一个也是好事儿吧。” 这话倒又把苏谨逗笑了，“您在给我讲鲁迅文学吗？” “是不是好事，要看你怎么看。简单来说吧，姜艾被劝退了，今天早上发的通知。估计人这会已经谈完了，第二个事情是财务部那边现了缺了一个财务主管，我推荐了你。”颜艺说完放下手里的笔，看着苏谨。 苏谨张大了嘴巴手指着自己，对他道：“什么？” “对啊，就是上周末的事，你也不用自责啊。这个姜艾虽然业务能力还说得过去，说到底她走是因为自己。几个酒店负责人也讲过，她这个人性格太冲，和业务部门平行沟通一直端着架子，咱们这样的行业，二线部门没有好的服务意识，就是自断后路。没有没有你们冲突这个事，他或早或晚也会走，这次林子煜也算是处理了一个业务对接堵点。” 颜艺站起身，手抄进西服口袋，站起来在办公室小步踱着。 “不是吧？”苏谨也没想到这个事情林子煜会知道，女生间的小恩小怨说出去太过矫情。 “你没来前各个酒店的财务对她都有几分不满，她跟王锐的事我不谈啊，这是人家私事，就说工作，她以前做员工时还算可以，做了主管开始太过于跋扈。应了那句话不作就不会死，林子煜给人事打招呼也不因为你们那个小事，也算是助人为乐了。” “这个事情不是重点，财务经理上周是问各酒店是否有优秀的人选推荐，我推荐了你。”颜艺停下来，双手扶着刚刚坐过的椅背，注视着她道。 “颜总，您这又是？”苏谨又些懵。 “推荐你也是荐于你的业务能力，酒店这边事项交给你做我肯定是放心的，我也打算想让你转到运营来，事后我想想，你女孩子干运营，时间上会投入太多，而且你的性格，走你本专业路线可能会更好。”颜艺诚恳的对他道。 “我来刚两个月颜总。”苏谨说这话还有些自嘲，“我现在是先做好眼前的工作。谢谢您推荐我。” “唉，你小姑娘挺佛系呀，也不那么冲着往上晋升呢？” 苏谨听他这话，倒笑得肩膀一阵抖动。“没有没有，我的意思只不过是想说我想多学一些东西，晋升我肯定也有这个期望。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更好嘛。” “这就对了。”颜艺鼓励他道，“这两天财务经理会安排沟通，到时候聊聊，推荐上去的不止你一人，准备一下，这李经理是看能力不看其他，人是比较客观公正的。就好有机会去试试，没准就成功了呢。” 两人一笑，颜艺便出去了。 苏谨也没太把这个事放在心上，之所以她一直这么开心，一直奉行的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人生信条。 午饭后收到林子煜的电话，已经出发去机场。 苏谨问他最近要什么时候回来，林子煜回复近期有几个场地要去看，还有商场的负责人要去约见，提前联络。计划最快回来时间要在旧历年前，约摸着也要快到他过生日前后。 两人相互嘱咐几句便放下电话。 同坐在车上的张斌用眼神调侃他，年轻人出行前心心念念女朋友。 刚刚挂掉电话，苏谨想到一事，又拿起手机，便又给林子煜发了信息：你的生日我忘记问了，你快发来，调皮（表情）。 林子煜看了信息，嘴角浮起丝笑意，敲了几个字过去：11.1 苏谨立刻又回过来：哦，我知道了。 林子煜大底也想到苏谨此时心里在琢磨什么，便敲了条信息回复过去，彼时看到屏幕上两条信息： 苏 谨：天蝎男，笑（表情）。 林子煜：你是不是想说天蝎男？ 第二十一章-繁华似锦 北城一月，与荆市的天气完全不一样。 干冷的空气，置于户外的面部被迅速抽去了水份，严寒直袭人头顶。 两人驻于写字楼底，这里将是未来他们即将奋斗的新战场。 除了陌生，没有任何印象。 中央写字区里的一栋有复古特色设计的建筑，租驻了24层，巧合了林子煜的年纪。 放眼望着尚还空旷着的区域，空气中混合了沉闷久为人用的污塌之气及装修材料的气味。张斌推开窗，北风料峭迎面灌入室内。 两人相视，一阵瑟缩，这是北城最不吝啬的厚礼。 北城，你好！ 见工人正在搭隔经理办公室，林子煜制止并要求除会议室以外隔板，其他区域一律作打通设计，不需格间和独立办公室，便于以后业务间相互和沟通，张斌也认同他的建议。 沟通完毕调整方案，装修便只需在进门处粘贴盛林新自助LOGO即可。 两人落坐便上线对接计划事项，晚间约了万宁商场总经理谈合作点位事宜。这次的几个点位均属万宁旗下，因了盛林在荆市的影响才给予了几个备选位置。 不多久，施工声音停下来，独剩两人在处理公文的声音。 张斌抓紧时间对接了研发部确认了的新自助的主打菜品，在发过来的菜单里进了标注后，文件发给了林子煜。 林子煜确认的时间，张斌出去了趟楼下。 回来时，端了两杯咖啡，见林子煜前台处墩身忙碌。 原来是在配合着安装师傅连接备用的两台电脑和打印机。 等候的功夫，拆了饮水机的包装，清理好了机器内部，正扛着桶装水往机器上装。 张斌觉得这画面有意思，便拿出手机拍了照片。“这画面我得留下来，以后拿出来还要纪念一下。” “张总你别拿我说笑了。”林子煜与他说笑道。 张斌递上手机给他看，身穿西服正装的他，肩上扛着桶装水，一副认真的表情。 “谁能想到，盛林集团大林公子会撅在这里上桶装水。”张斌揶揄道。 林子煜知道张斌只是说笑并无冒犯之意，便也回他：“对啊，承蒙你运营部老大支持，我小林还不要卖力表现啊。” 张斌哈哈一笑，递上了咖啡。 稍适停顿两人准备下楼先把行李放至宿舍，整理后再前往约定的餐厅会面万宁程总。 公寓距公司10分钟位置，是两居商住两用房。 供暖效果很好，房间里温度一下子驱走了周身寒意。 两人抓紧时间洗漱，闲谈功夫，便又准备下楼。 门口处立了试衣镜，林子煜想起在高中时期，学校教学楼门厅处明镜上标注的四字：以正衣冠。 抬手束了颈上领带。 位置约在万宁东三环的商场一处餐厅包间，包间环境逸静，进门后几人招呼寒暄后便落座。 坐下位置，桌上菜已布好，白酒已置于内酒器。 林子煜记得颜艺和他开玩笑讲到，同北城人谈生意，不用急于谈具体内容，更多要联络关系，几杯酒下肚润透，合作自然水到渠成。 且北城人性格仗义豪爽，最忍不得人耍心眼，斤斤计较。 这餐桌讲究亦是文化，欲融入，需尊重。 程总先端起酒杯，“很难得啊，早听说过荆市盛林集团大名，今天在这见小林总，是荣幸啊。咱们先干一杯！”程总北属北方人，说话中透着十分的热情与爽朗。 两人也站起身，回敬了程总。 喝罢，重新落了坐，张斌帮着两人重新满上酒，林子煜端起酒杯，诚恳地对程总道：“这次盛林有机会往北城发展，还蒙程总多支持，我先代家父敬您一杯。”说罢饮而尽。 “小林总您可是客气了，你们是我们的客户啊，我们未来都是要指望咱们才能讨生啊，哈哈哈。”说着也端起酒店，毫不迟疑地饮尽。 “咱们这关系啊，就是鱼与水，同荣辱，共兴衰。”张斌在一旁总结道：“程总，小林总，我提议，咱们一起再干一个。” 三人推杯换盏，喝到最后只差桃园结义，道万宁的场子，只要有好的位置，会第一个预留盛林。 林子煜还有几分清醒，张斌几乎睡在了桌子上。 程总司机上楼，收拾了东西，架着人下去了。 林子煜结了账，拿了两人大衣，抄起张斌，把他手臂搭到自己肩上。 “子煜，你酒量……真是可以。我今天不行，白的太上头。”林子煜不语，手机软件打了车直接带他回了公寓。 林子煜知晓张斌替他敬了不少酒，感激之话自是不必多说。 替整理了床铺才将人放好摆正。待一切收拾得当，已至深夜。 自己也洗了澡，整理完毕行李，才拿起手机。 微信未读信息很多，有他母亲发过来注意北城天气一定要记得多加衣，有凌峰提醒要他及时将进度汇报，也有各部门反馈相关工作执行程度，不逐一赘述，林子煜简一浏览，非必要不回复。 最后打开苏谨的微信头像，苏谨下午下班前给他发了一张照片，落日下她坐于摩托车单脚支地的侧身照，长发马尾扎利落地，女孩子从容淡泊，全然享受暖阳的画面。 没有多余文字，她知道林子煜近期会很忙碌，不打算用太多叮咛打扰，只想让他专注工作，得空安心休息。 林子煜看着，不经意地嘴角勾起丝笑意。 风虽起，夜故沉，心境柔软温暖。 后几日，林子煜与张斌不停歇地看完了万宁的几个场子。确认了二环地铁交汇口，同时临近北城火车站同时兼具写字楼，周边高校、住宅区的一处商场。楼层位于五层，居中位置，6层至22层写字楼，三栋写字楼物业。客流量在北京属最佳。 面积比意想的稍大一些，当然价格较预算高出几成。 老商场客流现成，不需要养，只需做好产品，服务，提升满意度，便可很容易站稳。 他与张斌把几个场地的费用，预计客流，比较了利弊，做好报告，邮件发送了林志明及凌峰，意见给了，至于结论选择，他不做定夺。 到北城第三天，北城天暗沉阴翳，手机天气提示大雪将至。 林志明这日下午回复了邮件：北城项目建议考虑子煜及张斌推荐位置，晚间凌峰也跟了回复：无异议，对接行政部推进证照办理事宜。 看完邮件，心情稍有放松，阖了下眼睛，再抬起头来转向窗外一片白茫，雪已飘起。 张斌提议两人应该借这景下楼喝一杯，林子煜则笑称，张老师如再喝多恐怕这大雪天自己再没那几分力气扶他回公寓。 张斌则摆手叫他住了那日的回忆，喝多断片已经够糗。两人最后还是准备点咖啡，晚点要对接工程及装饰公司确认设计事宜，眼前只不过是万里长征刚刚迈出第一步而已。 林子煜走到窗口，推开窗，降雪时分，窗外几分清冷。这雪似要下个尽兴，洋洋洒洒呈大朵飘逸，竟有几分酣畅感。 拍好视频发给了苏谨，视频下附字：这应该就是所说的瑞雪。 视频发送过去，两分钟后，苏谨回复：嗯，瑞雪，兆丰年。 * 苏谨这几日忙着酒店财务事项的新人招募和工作交割，自颜艺那日讲过推荐财务主管的事情后，财务经理第二日便到了华景与她沟通，并对其业务能力进行了操作和理论考试。 再一天便接到了一周后财务部去报到的通知。 苏谨感觉一切来得太快，有时候自己是被推着向前，她也很感激身边这些朋友，帮自己争取了这么多的机会。 工作交接和新岗位学习，更是用了十二分的努力。 几日来每天都加班到很晚，新岗位工作内容更为繁多，除集团各项往来账户清理，还要对应收账款进行分析，对内监控各项费用支出，对外对接工商税务银行，证照审核年检更新，不一而足。 苏谨对新知识有很强的好奇和学习主动性，这一点让连同财务经理盛洋对其也另眼相看。 人人对待工作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除本职外不愿多接触，而她却能保持着一贯的热情，忆属难得。 再就苏谨在酒店学习这段时间对账目和酒店经营系统掌握已完全熟练，在进行公司经营分析报告统计过程也能给几分建议，都属于透过现象洞见本质，直指各店营销活动执行动作的薄弱点。 而盛经理也如颜艺所讲，她是属于办公期间只讲工作，不多谈其他的业务型领导。干练，少言。 这一点让苏谨很是欣赏。 工作配合衔接上，两人配合很默契，几天时间所有姜艾走时丢下的工作全部整理完成接手。 这天下午在刚刚提交完各店营收分析报表后，苏谨整理各部递交凭证，正在审核。 手机亮起，拿起来看到是林子煜发来的视频，北城的瑞雪，洒脱超然得没有一点犹豫。 想到林子煜此刻应也是站在窗前，看着这雪的这几分钟也算能从纷杂的事务中，抽得几分钟舒缓喘息，心里竟又增多了分愉悦。 因这雪，算是偷得了浮生片刻闲。 第二十二章-繁华似锦 待林子煜和张斌走出写字楼，大雪仍未有停下之意。 踏在脚下的是松软，发出的“嗑呲嗑呲”的声音，路边光秃的枝丫上有了星星点点的装饰。昂起头是自夜幕中垂落的晶莹万点。 两人在雪地里看了一会，张斌递上来香烟，林子煜接过了。 凑过他伸过来的打火机，引燃了，便就着。 小团烟雾随着呼吸渐散开去。 “走，找地儿试菜去。”张斌走到路边烟灰桶上止了烟。抬起头对他笑着说道。 林子煜跟着熄了烟，抖落了羽绒服帽子上覆着的雪花，戴上了，深吸了寒凉的空气，回答道：“走啊，有哪儿推荐吗？” “北城可选的品牌太多了，我以前做中餐时，兼顾着有北城的分店，经常来这边。今天咱们尝点当地特色的。”张斌拍着林子煜肩膀，“这个时间，打车吧。” 他拿出手机在软件上打好了车，又转头过来冲林子煜讲道：“这边项目快上线了，小林总咱们这基本的配置也要有啊。申请辆公务车也不为过吧？”说完笑着打趣。 林子煜笑道：“当然不为过，已经就对接了行政部，不过咱们前期创为艰难，还是得勒紧了。” “哈哈，你这话哪像个富二代说出来的话，更像是个过日子的小媳妇。”张斌嘲笑他道。 林子煜也低头笑。 出租车停靠，两人上车，驶出写字楼区，上了主路。 车子停在北城三环西的一处商业区，周边写字楼密林，中区一片商业步行街。 “北城人的夜生活，咱们现在也算是漂到这里的一族，今天把酒言欢！”张斌指了一处临街店铺，有老字号特色的门牌“瑞祥居”。 两人进店，着有晚清时期长袍大褂服务员引进到了坐位区。 “这家店是很有北城特色的小吃。”林子煜跟着张斌的指示环顾着店铺装饰：古朴雅致的装饰风格，也有种于清末市井繁华的街道的穿越之感。 林子煜看着这里，倒又想起了苏食记，两店之风格都取了具有年代感的清末装修，苏食记虽规模小，但用心程度上豪不差于这一处单层千余平的店铺。 静看的功夫，几道北城特色菜已上好：鸭肉特色、番茄腰柳、金饼熬茄子、银耳素烩、砂锅白肉。热气腾腾置于眼前，菜量、色、形、器皿，让林子煜看呆了眼睛。 “现在人出来吃饭，吃得都是情怀，国风的设计就是抓住大家的这个心理，所以才能做到经久不衰。盛林以后想要在北方市场扎根站稳，也要遵循这个道理。”张斌递上筷子。 林子煜点头。 “来，北城特色白酒，敬这一场雪。”张斌递过斟满的一杯白酒。 两人碰杯，把酒言欢。 第二日周五，工程部邮件了设计图纸，经会议讨论确认，交付于施工方。 商场签定装修保证，即可入驻施工。 林子煜将全部门文确认做了回传，敲定于下一周跟进施工进场，确认没有施工会在30日内交付，时间尚在计划范围内。 采购部物料设备清单已系数确认，餐具、器皿、设备已在订货中，同步装修进度。 林子煜忙里偷了个小闲，去到中世天街挑选了苏谨的生日礼物，下周三2月5日。 选了一对蓝宝石耳坠，铂金金属设计流畅的涉及，镶嵌包裹精巧切工的蓝宝石，寓意遇见倾心。 林子煜喜欢它的灵动感，与苏谨性格相称，便要求包好。 时间算来还稍有些紧张，下一周回去荆市的话，事项还要好好排一排。 出了商场往办公室赶的时间，他给苏谨打了电话，响铃几声后，电话接起。 “子煜……”苏谨压低着声音。 “还在忙吗？”林子煜轻声问道。 苏谨答：“嗯，在财务部了，颜总推荐我做财务主管，也是这一周才过来的。” 林子煜紧跟着问道：“没记得颜艺提过这个事儿，也没见你说呢？” “你太忙了。我怎么好意思拿这些小事打扰你？”苏谨低声笑道。“中午吃了什么？” “中午饭还没吃，一会楼下打包一些到办公室再吃。下午要讨论开业预热的活动。”林子煜看了眼手表，加快了往回走的脚步。 “子煜，你是不是不听话了？”苏谨轻声埋怨道。 这话虽是说得几分抱怨，但要林子煜听起来却很是受用，心也似被羽毛撩动，不禁顿时放慢了走路的步子。 “苏老师？”林子煜语气中带着笑，又对他道：“我听话见然是听话了，荆市有你，在北城这还有张老师呢。天天带着我吃饭。他肯定是孩子不在身边，变相拿我当孩子管了。” “啊？哈哈哈……” “豆豆……”林子煜唤她,“你有没有想我啊？” “……”苏谨停了片刻，“嗯。” “你说什么？”林子煜故意调高音调，“我这边听不见啊。” 苏谨嗔怪道：“哈，林子煜，你逗我是不是？我也不是那种吝啬的人，你等我下。”便挂掉了电话。 半分钟后，微信亮起，是条语音信息，林子煜点开了：林子煜，我好想你！跟着灵动而悦耳的一阵笑声。附了一条信息：循环听去吧，吐舌（表情）。 林子煜果然重复听了几遍，才锁了屏幕。 心里还在暗想：当然要循环听了，我听话啊！ 走到写字楼下，电话问过了张斌，同样没有吃中饭，就在便利店买了外带的套餐，2杯续命咖啡。准备等着开下午的会议。 进了办公室，张斌还在抓头忙碌着，见林子煜回来，赶快问道：“物料清单都跟甄磊确认了，但设备和器皿都对方只有两个时间段能送，要么下周就要送过来，要么就只能在清明前送，这家物流公司年后集中送荆市，不往北城来。一个时间段太早，没装修完物料设备没地方放，要么太晚，来不及调试。” “还是博雅吧？”林子煜已料想到。 张斌撇了撇嘴。 林子煜递上午饭和咖啡，定定地站住，屏气沉思片刻后，凝神呼气，对张斌道：“你看后期在北城增加供应商，是不是有这个必要？” 张斌打开咖啡杯，刚准备喝，听到他的这个建议，立刻放下来，肯定地说：“确实有这个必要，原材料从荆市送到北城，成本过高，把毛利拉得更低了。北城当地如果有个供应商，从当地直采，太有这个必要了！周一例会一定要讨论一下这个事情，可以的话，赶快换。” “这一次的设备让他们下周就送吧。”两人坐下来打开饭盒，边吃饭边继续刚刚的话题。 “下周是什么时候会送货？”林子煜刚送一口饭至口里，又抬起来来看着张斌。 张斌低着头，分开筷子，回答他道：“周三一早出发，要中午左右到。” 林子煜停住一秒，而后又抬起头道：“嗯，好，送到办公室来吧，暂时这里也空着。” “现在也只以是这样，开业的时间追得紧，各方都迁就也挤得我们也没有空间。”张斌附和道。 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周周三。 北城天气因为化雪，尽管几天晴日，只见太阳，体感却异常冷冽。地面上划雪的点点斑驳映着阳光闪着人眼睛晕眩。 一上午张斌去了商场协调物业方，对接工人进场，荆市工程负责人魏强与其现场对接。 林子煜一早则在公司等侯着总部资料，行政部邮寄了资质和各方开业前审核的证照一早才到。 收到资料又赶往现场完成递交。 两人一时成了跑腿小将。 林子煜这一事刚刚处理完毕，打车刚回了公司，便又接到了物流电话，车已到达大厦负一层进货区。 张斌还在跟现场，没办法只能自己亲手上，货运司机见是位穿西服打领带的领导，也跟着一起卸了货，一趟趟跟着往楼上送。 装货、推车、上楼、卸货，如此几次反复，办公室里满是设备、箱子码得到处。 全部完工已是下午三点，林子煜坐在箱子上，手里拎着矿泉水喘着气。 此时他想到的是他留学回国的前一天，也就是他二十四岁生日那个下午，邦迪海游泳后，晒着太阳。 一样的感受，消耗体力后的酣畅淋漓。 在留学那段时间，每天迎着的是他的月光；此时此地，他的每一天都在捡拾六便士。 林子煜不禁失笑。 手机铃声提醒了出发机场的时间。 林子煜赶快收拾了，打车直奔了机场。 飞机在荆市落了地，夜色已笼了这座城。 来机场接了林子煜的，依然是张叔。 “子煜，两周时间没见，瘦了啊，下巴都尖削了。”张叔还是一如以往的和气态度。 林子煜笑着翻下用扶了下巴，轻声回答到：“还好。” 张叔启动着车子，又抬头见他没有行李只拿了个笔记本。“没拿行李，很快就要回北城？” “嗯，明天上午还在赶回去。” 张叔不明所以，一脸迷惑。 “送我去盛林就好。”林子煜说道。 半小时，车子停在盛林楼下。林子煜让张叔先回去，自己站在楼下等。 打着电话，便见苏谨跑着出了大楼，手里抱着一束玫瑰，夜色灯光下，在她身后镀上光芒。 苏谨跑到林子煜跟前，定站住，细细打量着他：黑色羽绒服下，一身正装西服，头发比离开时长了些，刘海扫在额前，脸上虽难掩疲惫，但眼里仍浮着淡淡的笑，深色的眼眸凝视着她。 “子煜，你瘦了。”苏谨说话，伸出手去抚他的脸颊。 林子煜笑着揽过苏谨，嗅着她额顶的发丝，低声道：“生日快乐！” “豆豆，我想你了。”又覆在她耳边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