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总别追了，替嫁合约已到期》 第1章 她生病了，他不要她了 拿着医院诊断书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七月流火的天气里，苏晚晚却感觉自己仿佛揣着一块巨大的寒冰，冷得失去了所有知觉。 “这是不可逆的退行性病变，现在即便国际上也没有很好的医治办法，只能保守维持。” “你可能会出现突发性短暂失明的情况，身边一定要有人陪着。下一次，和家属一起来吧，我有些医嘱要和他们谈谈。” “孩子？孩子最好慎重考虑一下，这种疾病有一定的遗传可能性。” …… 闭上眼睛，苏晚晚缓缓迈出一只脚，想尝试一下在一片漆黑里的生活。 一阵呼啸，苏晚晚被一辆摩托车碰倒在地。 “瞎了！好狗不挡道，要死滚远一点！”开车的男人一边咒骂着，一边继续前行，没有多看她一眼。 看了看手掌蹭破的皮肤，苏晚晚看着血滴从一道道伤痕里缓缓渗出，仿佛唯有如此，她的心才能不这么疼。 爱了一辈子，学了十几年的绘画，难道就这么终结了吗？ 不能画了，甚至都不能看了，自己以后的生命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他……若是他知道了，是会心疼，还是冷冷无言呢？ 回想起刚才在眼科隔壁的妇产科里，那些幸福的准妈妈们，苏晚晚忽然觉得，自己恐怕不能继续留在傅家了。 漫无目的地前行着，苏晚晚足足走了四个多小时，从黄昏一直走到繁星满天。 到家的时候，傅墨寒已经在客厅了。 不知为何，苏晚晚感觉今天的他显露出几分少有的焦灼。 “回来得这么晚？” 听见傅墨寒的问话，苏晚晚缓缓抬头，骤然出现的光亮对比起外面的黑暗，让她的眼前一片光晕，什么都看不清楚。 “嗯……”隔着包里，捏着里面的诊断证明，苏晚晚犹豫着。 若是真的说了，傅墨寒会是什么反应？ 同情，亦或是安慰？ 不，这不是她想要的！ “你应该吃过饭了吧。”看着一脸局促的苏晚晚，傅墨寒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我有个好消息通知你，从今天开始，你不必再为难，也不用继续在奶奶面前扮演孝顺的孙媳妇了。晚晚，我们离婚吧。” 刺目的灯光中，苏晚晚依旧看不见任何东西，可她分明听见什么东西在滴血的声音。 “离婚？” 我已经失去我最爱的事业了，傅墨寒，如果可以，就算还我陪在你身边三年的情分，不要这个时候离婚，行吗…… 我只剩下你了。 苏晚晚死死掐着手指，压抑着喉咙里几乎要不受控制要涌出去的乞求。 未觉察到苏晚晚的不对，傅墨寒迅速躲开了她的视线，指了指摊在桌子上的离婚协议，平静道：“对，离婚。这是我让林助理草拟的离婚协议，你先看看，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改，我都答应。这三年来，谢谢你。” 凭借着对这个家的熟悉，苏晚晚一步步挪到桌子旁边，手指摩挲着那几张薄薄的纸，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只要离婚，他什么都能答应，傅墨寒忍了自己三年，早就已经受够了吧。 毕竟他心里的那个人，从来不是自己。 “你觉得行就行，我没意见。”将包里的诊断书往回塞了塞，苏晚晚努力让自己不要发抖，可面前逐渐清晰的《离婚协议书》几个字，还是让她的心如刀刺，疼得不敢呼吸。 “也对，毕竟是当初说好的，三年后不论我身体如何，都放你走。”傅墨寒轻轻呼了一口气，对于苏晚晚的同意他仿佛如释重负一般，“这张卡不是奶奶当初承诺的补偿款，算我一点心意，给你……和你的家人。” 看了看协议书旁边放着的笔，又看了看傅墨寒推过来的一张金卡，苏晚晚强撑着没让自己崩溃。她现在再经不起任何一点点的负重了，这两样东西就像有千斤重一般，是她眼下绝对承受不起的。 “这算是员工遣散费吗，傅总？”她努力说着打趣的话，眼前已经氤氲一片。 傅墨寒心头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他微微蹙了蹙眉头，之后又努力释然。 “若真是如此，你可以算是这世界上，最尽心尽力的好员工了。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傅墨寒又将那张卡向前推了推。 “我去收拾东西。”视线渐渐清晰，几乎将牙咬碎的苏晚晚逃跑似的奔上了楼。 傅墨寒未发一言，静静在身后看着她的背影，脸颊印出了一个咬紧牙关的凹痕。 火速关上卧室的门，苏晚晚缓缓坐到地上，泪水瞬间涌出，打湿了她的脸。 知道即将失明的那一刻，她都不曾如此崩溃过，明明是早已经预料到的结局，可此时发生让苏晚晚几乎承受不住。 三年前，傅墨寒车祸入院，医生说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傅家奶奶心疼孙子，束手无策的情况下，想到了冲喜。她苦苦哀求，希望与傅墨寒交往了六年的苏青能嫁过来，无论将来傅墨寒能否醒来，她都会给苏家一笔丰厚的补偿。 苏家想要傅家的财产，可又舍不得女儿，此时才想起早已被苏太太赶出家门的苏晚晚。 两岁时，晚晚的妈妈去世，苏爸很快再娶。有了新家庭的苏爸，几乎将晚晚忘在脑后，直到傅家提出要兑现婚约的时候，苏爸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女儿。 苏晚晚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替苏青嫁给了傅墨寒。 但是不会有人知道，嫁给傅墨寒的时候，苏晚晚有多开心。即便傅墨寒永远不醒，即便他醒来只有几岁孩子的智力，苏晚晚都不在乎。 她爱他，从第一次见到傅墨寒，默默爱了这么多年。 只是情深如此，也敌不过不爱两个字。 苏晚晚认命。 毕竟，从答应这门婚事的时候她就知道，傅墨寒心里只有自己的妹妹苏青一个人。 抹掉了脸颊上的泪滴，苏晚晚看着自己住了三年的卧室，虽然傅墨寒从未与她有过夫妻之实，可晚晚还是将这里当做了自己一辈子的归宿。 墙上挂着她获奖的两幅画作，一张是夕阳下的海滩，一张是冰雪中的夜晚。 其他人看着两幅画，看的是技巧、层次、配色与构图，但是在苏晚晚眼中，这两张画只有一个他。 将画框取下，苏晚晚摩挲着画面上站在黄金比例位置的那个身影，视线再次模糊…… 半个多小时以后，拖着行李箱的苏晚晚从楼上下来，她低着头不想让傅墨寒看见自己哭肿了的眼睛。 “这么急？”见她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傅墨寒先是诧异，随后眼神里又写满了释然，“也对，都这样了，你也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 没必要？！ 三年的倾尽所能，只换来没有必要！？ 即便如此，苏晚晚什么也不说，她怕自己一开口就哭出来，只是点头。 到了门口，傅墨寒还是追了过来，他替拿着行李的苏晚晚支着门，淡淡问道：“这么晚了，你直接回苏宅吗，我送你吧。” 说罢，他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加了半句：“不过，应该有人来接你吧。” 苏晚晚还是点头，依旧一个字不说。 别送了，我快绷不住了，你若不爱，麻烦你干脆利索点，别这么温柔刀一刀刀割在我心上。 我真的受不了了。 不知是汗还是泪，苏晚晚撩了一下脸上的水渍，傅墨寒一眼看见她手掌的伤口，一把捉住了苏晚晚。 “你的手，什么时候受伤的！？” 体温和触感，从千疮百孔的心渗入，苏晚晚莫名心悸，眼前的画面瞬间又失去了颜色。 第2章 燃烧生命，完成最后夙愿 拿出医药箱，傅墨寒挑挑拣拣了半天，最后选了一瓶碘伏。 苏晚晚视线恢复清明，她看着傅墨寒轻之又轻的动作，眼角再次湿润。 轻轻呵气，傅墨寒以为是自己弄疼了苏晚晚。 “这么疼？你现在应该格外当心一些才对。” 默默点头，苏晚晚内心回应着：以后我要靠自己的，你再也不能陪在我身边，是应该独立一些的。 抽回手，苏晚晚故作坚强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两天就好了。” 不知为什么，傅墨寒的力气特别大，苏晚晚不仅没抽出手，还被硬按着贴了几个创可贴。 隐约中，她感觉傅墨寒好像在生气。 明明都要分开了，还添麻烦，有些不耐烦也是难免吧…… 三年间，苏晚晚从未见傅墨寒发过一次脾气，永远和气温柔，所以，永远相敬如宾。 他像一杯波澜不兴的温开水，永远在苏晚晚触手可及的地方。 但也从未热络，也从未靠近过。 “这几天千万别沾水，好好照顾自己，万一感染了影响就大了。” 傅墨寒说话间蹙着眉，目光紧盯着苏晚晚的伤处，认真的神情，就像在研究什么重大疑难的课题。 十年前，校园树荫下，那个闪光少年捧着一本书，就是带着这副神情走进了苏晚晚的心里。 可惜的是，这个人从未属于过她。 三年婚姻就仿佛是上天垂怜，给她注定无疾而终的暗恋，制造了一场短暂的美梦。 该醒了，苏晚晚。 不是你的，终究不是。 “没事儿，好在是左手，不耽误我画画就行。”苏晚晚含着泪花开了一句玩笑，盯着面前自己万分不舍的人，张开了双臂轻轻抱了抱他，“日后多保重。” “你也是……”傅墨寒浅笑着，很是绅士地抱了抱苏晚晚的双肩。 第一次相拥却是诀别，傅墨寒，若为了我好，求你此生都别再出现。 拖着箱子走在路上，苏晚晚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回苏宅去。 毕竟，那栋别墅是用傅家奶奶补偿自己的钱才买下来的，父亲当时说过，这里就是苏晚晚的家，任何时候她都能回去。 虽然幼时缺失了不少父爱，可自从答应嫁给傅墨寒以后，父亲对她还是不错的。 伸手拦停了一辆出租车，苏晚晚行李简单到后备箱都不用开，径直坐进后排。 此时，街角一个男子拿起了手机。 “傅总，夫人上车走了。不是，她一个人走的……应该是去苏宅。夫人看着形单影只的，挺可怜的，您确定要让她走？” 走回卧室，看了看衣柜里没有被带走的新衣服，苏晚晚连标签都没拆，傅墨寒叹了口气：“他们孩子都有了，我还能不放手吗？就算我不说，她今天也会提的，我看见她包里收着医院的诊断书，本来想拿出来的，直到我提了离婚，她才收起来。再不放她走，她和孩子怎么自处？” 计程车走远了，林尧看着消失在夜幕里消失的车影，默默挂断了电话。 今天是他在医院妇产科意外碰见了苏晚晚，当时她脸色惨白，像是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虽然结婚三年，但林尧作为总裁助理，很清楚傅总与夫人只有夫妻的名分，所以才将这件事情汇报了。 现在这个结果，让他多少有些后悔，若是自己不说，局面会不会不同？ 可苏晚晚怀的孩子，究竟是谁的，傅总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 付了车费，晚晚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门前，一直在心中涌动的情绪，此刻开始向眼眶蔓延。 爸，我回来了。 按了几遍门铃，院子里都没人出来迎接，苏晚晚只能走到可以直接看见客厅落地窗的位置，这才发现家里热闹非凡。 父亲和秦姨正围着一个蛋糕，周围是苏爸公司的几位副总。 被众星捧月的那个，正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苏青。 这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苏晚晚的心房炸开，将一切毁灭之后，又恢复死寂。 她看见灯下众人说着笑着，看见卷发披肩的苏青好似公主一般，将一块奶油抹在父亲的脸颊上，之后大笑不止。 怪不得，傅墨寒突然要离婚，连一晚上都等不了，原来是苏青终于从国外留学回来了。 真正的主角登场，自己这个替代品，当然要立刻让位。 捂着心口，苏晚晚此时只觉得万念俱灰。 三年的陪伴，亲眼看着傅墨寒从昏迷中醒来，陪着他迈出苏醒之后的第一步，照顾他的起居生活，陪他做复健……最难熬的日子，点点滴滴注满了苏晚晚的心，却没能在傅墨寒心里留下分毫涟漪吗？ 在他眼里，自己永远比不上苏青分毫？ 心已经凉了，苏晚晚没有惊动家里任何人，独自回到以前的小屋里。 这是母亲个人名下唯一的一处房产，也是苏晚晚被秦姨赶出苏家之后，不至于露宿街头的依靠。现在，又成了即将失婚的她唯一能去的地方。 房间里还保留着晚晚大学时的模样，到处都是画笔和各种颜彩，一打上学时被老师评为优秀作业的素描，苏晚晚一张都没舍得丢。 如今再看这些，只觉得心如刀割一般。 倾尽一切的努力，难道最终只能是泡影吗？ 事业如此，感情亦是如此？！ 不！ 苏晚晚打开台灯，将自己行李中那几张未完成的画稿拿了出来。 这是她作为新锐画家的第一场个人展，无论如何，苏晚晚都要认真完成。 虽然医生叮嘱过，要想尽可能长时间维持视力，就要减少用眼时间，尽量让视网膜得到充分的休息。 可苏晚晚知道，即便如此，失明也是不能避免的结局。 既然结果已定，她希望在自己还能看见的时候，走到能达到的最高处去。 感情不能强求，可她也已经用尽全力。面对命运，苏晚晚绝不会低头！ 线条从她笔下蜿蜒而出，从未画过灵兽主题画作的晚晚，勾勒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双目如有神般跃然纸上。 全神贯注之下，时间飞逝而过。 清晨，伏在桌上睡过去的苏晚晚被一阵电话声吵醒。 “晚晚，你的画展主题设计效果图已经出来了，上午过来看看吧。” 心还是很疼，比枕了一夜酸痛的胳膊还疼。但是苏晚晚依旧极力打起精神，仰起一脸的阳光回道：“好的孙总，让您费心了，我尽快过去。” 孙彦是苏晚晚外公的一位好友的儿子，幼时曾见过几次，但是此后很长时间都没有联络过。几年前，她与孙彦在一场业界知名的美展中相遇，自此后便逐渐开始合作。 这次她的画展，就是孙彦的公司承办的。 整理一番，苏晚晚叫了一辆车，迅速赶到了巨擘美业。 由于孙彦祖父在美术界的影响力，巨擘美业汇集了不少当代知名画家，即便没有独家授权，也会在巨擘挂售几幅画作。业界新秀更是以能在巨擘展出自己的作品为荣，每年的金彩凤、奇条等国内知名大奖，也多半是从巨擘的藏品中脱颖而出。 推开厚重的鎏金大门，已经等候在此的李小姐将苏晚晚引到等候室。 “实在是不好意思，孙总本来今天上午专程等您一个人的，但是有个没有预约的画家过来，硬要见他。您稍等一下，孙总很快忙完的。” 苏晚晚点点头坐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什么都没吃，脚下仿佛踩了棉花一般，一点力气也没有。 她知道对面有一家餐包店，横竖也是等，苏晚晚拎起包打算先垫垫肚子。 刚刚拉开会客室的大门，一阵争执传进耳中。 “孙总，您该不会不知道我是谁吧！？宁肯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画师开展，也不接纳我的作品！？” “不是不接纳，这几个月肯定不行，苏小姐要是有兴趣合作，可以考虑三个月以后的档期。我相信我之前在电话里说的够明确了，不知道苏小姐是哪里不清楚，一定要再跑一趟？” 这个声音…… 苏晚晚心底顿了一拍，即便告诉自己放下，可昨天才被通知离婚，她现在并不想看见苏青。 可惜，老天爷没给她躲避的机会，就在苏晚晚打算先退回等候室的时候，苏青正好从孙彦的办公室里冲了出来。 “谁不知道马上就到奇条奖的评选时间，所有的画家都着急为自己的画作造势，这个节骨眼儿上，您让我等三个月！孙总若是如此没有诚意，恐怕会影响您在业界的口碑啊。” 一道光从旁边敞开的门投射而来，本就已经怒气冲冲的苏青一转头。 “苏晚晚！？你怎么在这！” 第3章 她怎么会忘了这件事 脸上是堆起了笑意的，可是苏晚晚自己知道，这笑容恐怕比哭还难看。 她不想嫉妒谁，路是自己选的，这个结果苏晚晚认命。 毕竟尽力争取过，输了也不丢人。 可现在她心口还是像有一条还在淌血的口子，稍稍触碰就痛不欲生。 “你回国了？”苏晚晚强打起精神，“怎么没告诉我。” 苏青一挑眉轻笑道：“昨天回来的，墨寒去机场接我，所以我以为你知道。怎么，他没和你说？” 傅墨寒，估计满心都是逃离婚姻的喜悦吧，哪还有心思说这些。 心里微微抖了一下，苏晚晚勉强维持着笑容：“可能是他忘记了。” “不过，你怎么也在这啊？”苏青看了看孙彦，又打量了一下苏晚晚，眼睛在二人之间反复穿梭着。 孙彦见状诧异道：“晚晚，你们认识啊？” 就在苏晚晚还在斟酌如何开口，把她们俩的复杂关系简单割离的时候，苏青已经拥着她的胳膊，一脸灿烂地向孙彦介绍道：“孙总，这是我姐啊，你看我们两个长得不像吗？” “像……是有五六分相似。”孙彦打量这二人，缓缓点头道。 “孙总可是太客气了，何止五六分，小时候我和姐姐一起出去，经常被当成双胞胎呢！这几年就是姐姐略显憔悴了些，以前我们两个，可是一模一样的呢，好多人都分不出来。要是我俩悄悄换过来，别人恐怕都很难发现。姐，你说对吧！”苏青揽着苏晚晚的胳膊，脸上的笑意居高临下。 好多人都分不出来…… 苏晚晚缓缓掐住了手指，回想起三年来，傅墨寒偶尔的情意流露，多半也是因为自己这张脸吧。 替身。 还有比她更彻底的替身吗？ 苏晚晚感觉自己身上的血好像都不流动了，三年来的温柔以待，傅墨寒每次的细心与周道，这仅剩的一点点慰藉，在苏青一句“要是我俩悄悄换过来，别人恐怕都很难发现”之后，支离破碎。 她怎么忘了，自己毕竟与苏青是有情缘关系的姐妹啊。 这三年，当傅墨寒每每看向自己的时候，他心里看见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见晚晚不说话，不明就里的孙彦只能笑了笑，尔后开口道：“既然如此，这件事就容易了。苏青，我刚才说已经占了档期的画家就是晚晚。你刚回来可能不清楚，晚晚的画展半年前就已经定下了，实在没办法接你的画。不过我还认识不少业内画商，可以帮你调整一下，到时候我们巨擘也会做同期宣传的，你看如何？” 微微挑了挑眉毛，苏青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晚晚一眼，回应道：“孙总肯帮忙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真是没想到，三年未见，我姐的面子已经这么大了。以后，我恐怕要仰仗姐姐提携了~” 一个拐调加上苏青故意的亲昵举动，都让苏晚晚很不自在，她抽出手臂淡淡道：“我可不敢当。” “姐姐和孙总关系这么好，何必谦虚呢？”苏青满脸讥讽，上下打量着三年未见的苏晚晚，只觉得这女人现在看起来比之前更显得憔悴苍白。 自己当初的选择果然没错，在植物人的傅墨寒身边，那就是当女佣使唤的。 这三年青春浪费掉不说，自己的学业和前途都将毁于一旦。 多蠢的人，才能做出这种决定！ 三年时光逝去，她们俩一个磋磨成了毫无光彩的家庭主妇，另一个则是光鲜亮丽的新锐画家。 现在，傅墨寒只要再看她们一眼，绝不可能选择苏晚晚，而放弃自己这个未婚妻的。 况且，这个孙彦一看就是对苏晚晚意图不单纯的，这件事若是让傅墨寒知道，以他的脾气，恐怕会立刻离婚吧。 想到此处，狠狠忍下被拒稿的恶气，苏青摆摆手道：“孙总约了姐姐一定是有事情谈，我就不打扰了，等您好消息啊！” 看着苏青离开，苏晚晚沉沉松了一口气。 “她真是你妹妹？”走进办公室，孙彦轻声问了一句。 毕竟，他与苏晚晚相识是通过晚晚外公家，之后久未联系，对于苏家之后的状况也并不了解。 理了理头发，晚晚平复了一下心情，淡淡道：“不提也罢，我先给你看看昨晚新出的构图，我想在画展里增加一幅作品。” 见晚晚不高兴，孙彦也并未继续纠缠这个话题，立刻拿出了设计公司给出的画展方案。 二人谈论了许久，快到中午时，基本商定了画展的设计方案和预展作品的范围。 “你以前好像不怎么涉及玄幻题材，不过这一幅凤凰涅槃，一定会是震撼人心的作品。增加这幅画作，我当然是没有意见，只不过画展就快开始了，这么临时你不会太辛苦吗？” 苏晚晚看了看桌案上的凤凰，微微摇头：“值得。” 见她如此坚持，孙彦也未多说什么。 “不知不觉都这个时候了，一起吃个午饭吧。”孙彦看似轻描淡写地邀请道，手里却将已经整理好的设计稿无意义地来回挪动着。 “不必了，我还要回去赶画。”苏晚晚拎起包，站起来的瞬间感觉天旋地转，可她还是撑住了，掉头便向外走去。 “那我送你回去吧，苏宅离这里可不近。”孙彦看着急匆匆出门的苏晚晚，赶紧又加了一句。 走到门口的晚晚顿了一下，垂眸道：“我搬出来了，现在住在原来妈的房子里，你知道的，离这里很近，不用送了。” 看着她离开的孙彦微微一怔，晚晚妈妈的那间小公寓，他自然是知道的。可是那已经是有三十多年历史的老旧小区了，而且空置了许久，晚晚为什么突然要搬到那里住？ 回想起方才那个苏青的表现，孙彦蹙了蹙眉，随后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正午的阳光很是刺眼，苏晚晚拿出一副墨镜戴上，这才推门出去。 忽然，一辆豪车冲了过来，几乎顶着她的膝盖停住。 惊魂未定，苏晚晚抬头看见苏青捏着手机，怒气冲冲从车上下来，揪着她便质问：“苏晚晚，你和孙彦睡了多少次，才换来的这个机会！你还魅惑他堵死我的路，不让其他画商接手我的画展！你和你妈，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怪不得爸爸当初连她死了都不愿意看一眼。” “啪！”这一次，苏晚晚几乎没有过脑子，下意识便狠狠甩过去一记耳光。 第4章 苏晚晚才是我的妻子 手掌火辣辣地疼，苏晚晚盯着面前的苏青，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的画面也开始晃动。 明明是和自己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明明是的至亲，为什么这个人总是能让如此刻毒的话随口说出？！ 母亲是晚晚内心的一道疤，一方面她爱着母亲，可同时对她的自杀也有抱怨。 直到自己也出现眼疾和婚姻的双重危机，晚晚才明白了本来就有抑郁症的母亲，当时有多么绝望和痛苦。 她不能容忍任何人，再诋毁母亲半个字。 “你最好管住嘴，再敢诋毁我母亲半个字，别怪我不客气！”苏晚晚指着苏青，满眼的悲愤。 而此时，疾言厉色苏青却忽然换了一副面孔，捂着脸颊悲戚戚的模样。 “姐姐，我是真心劝你几句，那个孙总看起来，确实对你居心叵测的模样。虽然事业重要，但是女性的尊严更重要，我是怕你被骗了啊。你毕竟是已经结了婚的人，就算不顾及自己，也要顾及墨寒的感受，顾及傅家的面子啊。你生气也不要紧，如果这一个耳光能让你消消气，能让你仔细思考一下你和孙总的关系，千万不要伤害到墨寒，我可以让你再打几个耳光。” 一脸莫名，苏晚晚盯着秒变了一张脸的苏青，刚想让她收回这副假惺惺的嘴脸，忽然一个身影从背后跃过，一脸关切地走向苏青。 时间仿佛瞬间被放慢，只不过是一个擦肩而已，可傅墨寒仿佛看不见她，眼中只有苏青的模样，还是瞬间击穿了苏晚晚的心。 “怎么样？”拉开苏青的手，傅墨寒先看了看她的脸，之后才回过头，盯着苏晚晚语气冷冷地问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墨寒，你千万别怪姐姐，我没事，就是来巨擘谈业务正好碰见姐姐而已。没想到，孙总和姐姐居然这么……熟悉……不过，你可千万别多想，我看姐姐和他只是工作关系，一定没有其他的事！”撒娇似的拉着傅墨寒，苏青一脸含泪委屈的模样。 抬头看见一脸愤然的苏晚晚，她像是刚想起什么似的，立刻说道：“对了，姐，还没恭喜你，这么快就能办全球个人画展。巨擘力捧的画家，像你这样的年纪和资历，实在是罕见呢！” 苏青嘴上说着恭喜，话里话外却都在暗指苏晚晚得到这个机会，全靠不正当手段。 苏晚晚没有再与苏青计较，这人从小到大一直是这副德行，骂她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现在只是在意傅墨寒，毕竟结婚三年，苏晚晚不希望到最后，自己在他眼中的形象，是个随随便便的女人。 听了苏青的话，傅墨寒什么都没说，戴着墨镜的他看不出神情，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苏晚晚对他太熟悉了，这一瞬的失望，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 这个男人，真的相信了苏青的话！？ 三年朝夕相处，抵不过他心尖上那个人一句话！ “苏青，能力不是靠年纪和资历就有用的，人人都是一双手一支笔，出来的作品是骗不了人的。你的恭喜我收下，至于那些建议，还是留给你自己用吧！”说罢，苏晚晚转身，心里已经不知是什么滋味了。 苦涩、酸楚是前调，疼痛到麻木是常态。 她的头晕的厉害，眼前的一切又开始模糊，苏晚晚摸着苏青的车子，靠触觉想找回自己的体面。 至少，让她能潇洒地走出这两个人的视线吧。 拜托了…… 可她刚刚抬起脚，就被路边的停车指示牌绊了一下。 “当心！”傅墨寒一脸紧张地将她扶住，“你怎么一个人出来！？” 苏晚晚狠狠甩脱傅墨寒，她明明听出对方后半句话里夹杂着责怪。 真是有趣，明明是他提出离婚的，现在自己不应该是一个人吗？ “不劳傅先生关心，我一个人也没问题。” 攥住了拳头，傅墨寒冷冷瞥了一眼巨擘美业的大厦，随后缓了一口气，刚想开口，一旁的苏青忽然走过来，扶着苏晚晚另一只胳膊。 “墨寒，我看姐姐不舒服，快送她回去吧。现在我已经回来了，我们的事情，以后还有的是时间谈。”苏青眼底含泪，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自信只要傅墨寒转过来看自己一眼，他们之间亲密的那几年时光都会回来。 毕竟，谁会选一个憔悴不堪的丑丫头，放着自己光鲜亮丽的大美人不要。 “那就以后再约，我先送晚晚回去。”傅墨寒紧张地看着脸色惨白的苏晚晚，并没有转头。 苏青咬了咬牙，她没想到不过三年光景，其中还有半年傅墨寒都在医院，可现在的他眼里竟没有自己多少位置了。 从昨天在机场见面开始，傅墨寒就异常冷淡，真的就像是去接一个普通朋友一样。 这么下去，难道自己真的要把傅墨寒让给苏晚晚吗！？ 绝对不行！ “墨寒，到时候可要多匀出来点时间，我们这九年的感情啊，要聊的事情可太多了。”苏青隔着苏晚晚，故意撒娇道。 “最近我很忙，如果有事，你可以先联系林助理安排时间。”傅墨寒语气淡然。 假意扶着苏晚晚的苏青，当场楞住：“联系林尧？墨寒，你让我联系助理找你……我可是你未婚妻啊，这三年我为了尽快回来见你，吃了多少苦放弃了多少你知道吗？墨寒……” 夹在二人中间，苏晚晚已经听够了，她知道傅墨寒对苏青当初的绝情还是有气的，但也不妨碍他得知苏青回国之后，立刻与自己离婚。 论绝情，这两个人也算相配，就别互相嫌弃了。 “我自己能走，你们俩慢慢叙旧吧。” 正要走开，傅墨寒又一次拉住苏晚晚，转头对苏青说道：“当初，我们并没有订婚，你也不过是口头的未婚妻而已。现在我已经结婚了，苏晚晚才是我的妻子。苏青，请你认清现实。” 说罢，他拉着已经惊呆在当场的苏晚晚，柔声道：“晚晚，我们走。” 苏晚晚！？ 看着远去的车，苏青默默攥紧了拳头。 第5章 谢谢你的善良 不夸张地说，坐在副驾上，被傅墨寒扣好了安全带，苏晚晚还是懵的。 她看了看毫不犹豫将车从苏青面前开走的傅墨寒，甚至有点怀疑，昨天晚上，不，昨天一整天的遭遇，都是自己的一场噩梦而已。 毕竟在她眼里，傅墨寒从来都不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 虽然三年夫妻，只是徒有其名，但是傅墨寒对她的温柔和用心，苏晚晚是深切感受得到的。 也许…… 可能…… 心脏忽然扑通通跳了起来，苏晚晚紧紧捏着带有余温的安全带，手心微微渗出汗来。 “对不起。” 傅墨寒突然开口，短短三个字，将苏晚晚幻想的大厦彻底击碎。 她狠狠呼了一口气，轻笑了一下。 即便心疼如撕裂一般，苏晚晚还是维持住了自己的体面。 “没关系。” 利用我也不是一次两次，想用我当挡箭牌，和苏青玩欲擒故纵嘛，我懂。 既爱又恨，即便骂过自己一万遍，还是爱得多些，忍不住一次次原谅对方，我日日都在这种煎熬里，怎么会不懂。 她一回国，你就离婚，已经说明了所有。 傅墨寒，我不会再对你有任何幻想了。 听见苏晚晚的干脆利索的回答，傅墨寒有些意外，他转头看了一眼，阳光从窗口洒进来，晚晚撑起手轻轻挡过。 柔和又温婉脸庞没有任何修饰，却简单得那般美好。 就是脸色差了些，那家伙根本没有好好照顾她啊！ 想到此处，傅墨寒又蹙了蹙眉头。 “你都不知道我为什么道歉，怎么回答得这么快？” 苏晚晚挑了挑唇角，这家伙是打算将刚才的一切，当做没发生吗？ “那请问，傅先生是为什么道歉呢？” “离婚的事……” 语调低沉，傅墨寒刚刚开口，苏晚晚下意识吸了一口气。 疼就疼吧，这一次疼到底，以后就别再反复折磨了。 “今天去办手续吗？”苏晚晚利索地打开包，开始翻找自己的证件。 傅墨寒分出一只手，轻轻按在苏晚晚的手上。 “不是，离婚的事，我很抱歉。办手续，恐怕要耽搁一阵子了。”傅墨寒略带歉意道，“奶奶她出了点问题，可能还要麻烦你再忍耐一下。但是你放心，绝不会耽误太久，最多三个月，我不会让你难做的。这次是实在没有办法，我才来打扰你。” 苏晚晚眉头蹙起，她不明白，为什么傅墨寒要定下三个月的期限。 但是比起这件事，更让她担心的，还是傅家奶奶的情况。 毕竟，在苏晚晚颠沛流离的成长经历里，这是唯一一个给了她家庭一般温暖的人。 “奶奶，她怎么了！？” 傅墨寒没有直说，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你去看见她就知道了。” 此时，苏晚晚才注意到，墨镜之下，傅墨寒的眼眶几乎是青的，双目布满了血丝，好像一夜没睡的样子。 “不过见到她，你千万别提我们准备离婚的事情，我怕她受不了。”傅墨寒叮嘱了一句，之后面色凝重地将车开向医院的方向。 苏晚晚本就已经支离破碎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穿过人来人往的诊区，苏晚晚跟着傅墨寒到了病房。 还没看见奶奶的房间门口，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傅墨寒脸色一沉，立刻加快了脚步，苏晚晚也心凉了半截，快步跟了上去。 “走开，你们都走开！！” “嘭！” 又一个还装着鲜花的水晶花瓶，碎裂在地。 生怕碎玻璃伤到晚晚，傅墨寒将她护在身后，大声说道：“奶奶，您看，晚晚来了！” 缩在墙角的傅家奶奶缓缓放下手里的茶壶，抬眼看见站在门口的苏晚晚，失去光彩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 “晚晚，晚晚，你可来了！我要回家，这些人我都不认识，他们把我关在这里不知道想干什么，你带我回家吧，晚晚，你带我回家……”傅奶奶快步上前，拉着苏晚晚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 苏晚晚轻轻拍着傅奶奶的后背，她从没见过如此慌乱失措的奶奶，即便是傅墨寒在重症监护室生死未卜，她到苏家谈婚事的时候，也依旧是气定神闲沉稳大气。 如今这个惊弓之鸟一般的老人，让苏晚晚既陌生又心疼。 “奶奶，我是晚晚，你别怕，我带你回家。”苏晚晚扶着傅老太太，缓缓向外走去，目光疑惑地滑过傅墨寒的脸。 看着她，傅墨寒一脸感激，随即微微摇了摇头。 苏晚晚皱起眉：“奶奶，不认识你了？” 狠狠叹了口气，傅墨寒轻声道：“不是万不得已，我不会打扰你的。” 心上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苏晚晚转头看着微微发抖的傅家奶奶，心里止不住的难过。 “怎么会……之前奶奶不是一直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这么严重了？” 傅墨寒自责道：“应该是早就有症状了，奶奶为了我一直强撑着。昨天……我提起我们可能要离婚的事情，奶奶当时没说什么，晚上就忽然这样了。” “大夫怎么说？”苏晚晚理了理傅奶奶的头发，惊觉她居然已经有这么多白发了，一时间更加心疼起来。 “各种检查都没办法做，奶奶太激动了根本不配合，昨晚是靠镇定剂才勉强睡了一觉。今天清醒过来，又是这副样子了。晚晚，对不起，我知道你现在的状况，但是能不能麻烦你，在奶奶需要的时候，帮我照顾她一下？毕竟，我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一个至亲了。”傅墨寒一脸歉意。 转头看向犹如惊弓之鸟的傅奶奶，苏晚晚感受着她紧紧攥着自己的手，什么也没有多说。 对傅墨寒而言，他幼年双亲过世，奶奶是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对苏晚晚来说，又何尝不是。 车子开进傅家祖宅别墅，傅奶奶就像怕苏晚晚丢了一样，一直紧紧拉着她。 至于自己的孙子，她就像完全陌生一样，看都没看一眼。 让晚晚感动的是，傅奶奶不仅记得她，还记得她所有喜好，让厨房做了苏晚晚最喜欢吃的几道菜，一脸慈爱地看着她，将苏晚晚面前的餐碟几乎堆成了山。 “晚晚你脸色太差了，多吃点。” 点点头，苏晚晚将饭菜硬塞进嘴里，飘虚的身体这才有了些知觉。 傅墨寒坐在晚晚对面，看着眼前的一切，心底忽然闪过一个贪心的念头。 若是能一直这么困着她，好像也不错。 可这个想法一闪而过，让傅墨寒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明明知道她不爱你，她与那个人都已经有了孩子了，傅墨寒你到底在想什么！！ 感受到对面阴晴不定的脸，苏晚晚以为傅墨寒这是吃醋了，她引导着傅奶奶看向傅墨寒，轻声道：“奶奶，您仔细看看，这个人您认识吗？” 傅奶奶转过头，仿佛刚刚发现餐桌上竟然还有一个人似的，竟然哆嗦了一下。 “这是谁啊，怎么在我家里！！晚晚，晚晚……” 丢下筷子，晚晚赶紧上前安抚着傅奶奶：“您别怕，他叫傅墨寒啊，是我先生啊，您不记得了？” 傅奶奶这才安静了一些，瞥了傅墨寒一眼后，有些不开心地说道：“晚晚你什么时候结婚的？这个人，看着可不怎么样啊！” 嫌弃了几句之后，傅奶奶指了傅墨寒一下，很是委屈似的说道：“你别以为骗到了晚晚就万事大吉了，我要考察考察你这个人，以后就住在我这里，要是被我发现你对晚晚不好，我可饶不了你！” “住在这！？”苏晚晚有些意外道。 第6章 要离婚了，却被迫同居 半躺在床上，苏晚晚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一颗心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 若是她足够勇敢，昨天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了，可现在这个状况，算是怎么回事？ 老宅别墅是傅家的祖产，已经有不短的历史，据说民国时期苏家太爷爷买下的，反复修缮扩建，才有了如今的规模。 只是这套房产距离市区有一定的距离，傅墨寒很少回来住，苏晚晚更是第一次留宿在这里。 也怪她刚才为了给傅墨寒争取与奶奶相认的机会，说了二人是夫妻关系，傅奶奶热心地让管家收拾了卧室给他们过夜。 现在傅家没有人知道苏晚晚和傅墨寒已经走到离婚的地步，他们同住一房在所有人看来都是理所应当。 除了苏晚晚。 当然，应该还有傅墨寒…… 水声停了，苏晚晚慌忙拿起画册举在面前，将视线全部遮挡住。 可她的心分明跳得慌乱，以至于举着沉重画册的手，都微微有些发抖。 浴室飘出一股带着沐浴液的氤氲，傅墨寒并没有说话，反倒径直走来坐在床边，忽然拉起了苏晚晚的手。 昨天给她贴的创可贴，还在晚晚的手上，傅墨寒蹙着眉将已经卷边的胶贴撕开，看见里面依旧红肿的伤处。 “你，你干嘛……”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的窘迫，苏晚晚猛然坐直身体，一脸戒备。 看着她好似惊弓之鸟，傅墨寒心底一冷，面上淡淡道：“昨天不是说过好好处理，千万别感染了，你看都已经红了。” 再次拿出碘酒，傅墨寒这一次将消毒范围扩大了一圈。 瞥了自己的手一眼，苏晚晚轻描淡写道：“就是擦伤而已，你这么紧张干嘛？” “我是不应该紧张，但是他……其他人，也不紧张不关心吗？” 事出紧急，傅墨寒听了林尧的汇报，知道苏晚晚去找孙彦了，才直接到巨擘去接她过来的。 现在回想起当时在巨擘楼下，晚晚竟然形单影只的，傅墨寒对孙彦的怒气就又多了一分。 苏晚晚轻笑了一下，这个世界，除了傅奶奶以外，哪里还有一个会关心自己的人。 “苏青回来了，我的一切都归她了，还哪里有什么‘其他人’会关心我？”说到此处，苏晚晚再也没有惊慌，只有一肚子怨气。 苏青不过是昨天刚刚回国，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将我扫地出门，现在这些小恩小惠，又是演给谁看！？ “你这是什么意思？”傅墨寒一脸疑惑，他不理解，孙彦那小子对苏晚晚和她腹中孩子应有的关心，与苏青回来与否有什么关系。 见他故意装傻，苏晚晚彻底没了耐心，抽出手起身道：“奶奶也不在这，你不必演了，我去客房睡。” 起身太猛，苏晚晚眼前又是一阵模糊，她想直线走向房门，可几步之后却触碰到墙壁。 不过是指尖轻轻一触的阻力，却让努力强撑着的苏晚晚忽然怒气飙升，这间陌生到走不出的房间，就像她现在的人生一般。 想要的，一样都得不到，困在一个怪圈里，无论如何挣脱也无济于事。 明明用尽了全力，明明竭尽了所能，画画、傅墨寒、父亲都失去了，甚至现在奶奶也出了问题。 所有的不忿，所有对命运不公的怨气，此时都凝聚在苏晚晚心头，她狠狠拍打了一下墙壁，之后止不住掉下泪来。 傅墨寒慌忙上前，一把将疯了一般的苏晚晚揽在怀里。 她的变化太突然了，傅墨寒睡袍的带子被挣脱在地，衣襟大开也顾不得了。 “晚晚，当心身体！” 气血上涌，什么都看不见的苏晚晚用力挣扎着，可不多时就耗尽了体力，任由傅墨寒将她扣在怀里，动弹不得。 “你究竟是怎么了……”许久，感觉到怀里的人逐渐瘫软在自己双臂之间，傅墨寒才轻声询问。 他心底有了一个答案，一定是孙彦那小子，做了什么对不起晚晚的事！ 这家伙，是需要点教训了。 “晚晚你别怕，不论如何，傅家都不会放着你不管的。”傅墨寒心疼地将苏晚晚狠狠抱了抱，第一次觉得，一个人能这么小，这么轻，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在他怀里一样。 情绪逐渐恢复，苏晚晚抹掉了脸上的泪。 不会不管我又如何，难道让我看着你和苏青举案齐眉，再衷心献上自己的祝福？ 傅墨寒，你的要求未免太高了。 我从来都不是个圣人，也没想过要做个圣人。 “对不起，让你见笑了。”苏晚晚抬起头，本意是想解释两句，将自己的失态搪塞过去，可恢复的视力，却将傅墨寒还挂着几颗水珠的胸膛送进她的眼中。 此时，苏晚晚才意识到，自己是以一种何等暧昧不清的姿势，躲在傅墨寒的怀里。 别说都准备离婚了，就算是婚姻中的三年，她也从不曾与傅墨寒这般亲昵过。 一股热浪不合时宜地扑向苏晚晚的脸颊，她的心脏也不受控制开始狂跳起来。 头晕、气短，正想从傅墨寒怀中挣脱的苏晚晚，脚下却忽然一软。 “你当心点啊！”看着只顾着伤害自己的苏晚晚，傅墨寒终于怒了。 两年多来，他眼看着苏晚晚几乎天天泡在巨擘美业的画室里，从他康复之后，晚晚便一直与那个孙彦谈论画作技巧，一同去看画展去采风，有时候一走就是数日。 奶奶说过，晚晚是傅墨寒的救星，是他的福星。若不是这个心地善良的姑娘紧要关头肯放弃一切嫁过来，悉心照料傅墨寒的饮食起居，他可能真的不会再醒过来了。 只是可惜，傅墨寒倾尽所能，最后能给苏晚晚的，却只有自由。 可若是和那小子在一起这么不快乐，苏晚晚，你为什么不能考虑考虑，选我呢！？ 忽然被打横抱起，本就惊慌失措的苏晚晚顿时惊叫起来。 “傅墨寒，你干什么！” 这一次，傅墨寒未做半个字的解释，硬将苏晚晚抱到床边后，又很是温柔地将她放下。 “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有我在，你先好好睡一觉。”傅墨寒将手按在要挣扎起身的苏晚晚额头，近乎霸道地将她按在床上，伸手便关了灯。 “傅，傅墨寒！” 苏晚晚正要挣扎，对方却道：“现在出去睡，只会让奶奶起疑，就算帮我个忙，好好休息吧。” 只是为了瞒过奶奶而已…… 为了让奶奶好好的，苏晚晚没什么不能忍耐的。 紧张的心跳顿时安静下来，已经疲惫不已的苏晚晚，眼皮渐渐沉了。 看了看身边人的睡脸，傅墨寒轻轻起身，将晚晚的手机关掉了。 黑暗中，傅墨寒放在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重复了十几次。 第7章 苏青跳楼了 清晨醒来的时候，苏晚晚身边已经空了，她揉了揉眼睛，感觉这一觉睡得特别沉。 为了画展，她已经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这次醒过来，感觉眼前的世界都变得异常清晰。 从枕边拿起手机，苏晚晚发现居然已经关机了，想来是昨天一直在忙，没充电的缘故。 来得匆忙，她也没准备充电线，只能拿着手机先下楼。 刚走到楼下便看见傅奶奶已经整理妥当，在餐厅等她了。 “奶奶？”看着傅奶奶与昨天截然不同的神态，有些激动的苏晚晚试探着叫了一声。 看见晚晚出现，傅奶奶将鼻梁上的金丝老花镜拿了下来，点了点身边的座位，示意她过去坐下。 “奶奶，您还好吗？”生怕刺激到傅奶奶，苏晚晚试探开口，对方的回答让她骤然安心下来。 “晚晚，昨天的事我听管家说了，辛苦你了。怎么样，奶奶是不是吓着你了？”傅奶奶一脸疼惜看着苏晚晚。 见她已经恢复神志，苏晚晚激动地将奶奶紧紧抱住。 太好了，终于还有一件事，是值得庆幸的。 “没有，奶奶您到底怎么了，我们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好不好？” 拍了拍晚晚的后背，傅奶奶等到她彻底冷静下来之后，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轻声道：“我的身体不用烦心，已经是多年的老毛病了，我心里有数。倒是你们的事，墨寒和我提了。晚晚，你实话和奶奶说，你真的想离婚吗？虽然当初是强人所难，可是这三年奶奶都看在眼里，晚晚，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孙子吗？” “他是这么说的？”苏晚晚眉头微蹙。 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事到如今，他居然能将离婚的错，都推到自己头上！ 看见苏晚晚的反应，奶奶也不再多问，拍了拍她的手沉声道：“既然如此，晚晚你放心，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不会看着你们离婚的！” 摇了摇头，苏晚晚低声道：“奶奶您应该还不知道，苏青，她回来了。” “那又如何！”傅奶奶眉头拎了起来，一脸不屑，“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那丫头，就算她是你妹妹我也还是要说，若不是傅墨寒出了事故，我可从没打算让她进我傅家的大门。现在正好，老天爷给傅家安排了好亲事，我是绝不会看着傅墨寒犯浑的。晚晚你放心，奶奶站在你这边，你安心做我的孙媳妇就行。” “可是……”苏晚晚挣扎着，她不能将自己即将失明的事情说出口，否则即便没有傅奶奶逼迫，傅墨寒恐怕也会因此违心地守在苏晚晚身边。 那种施舍，苏晚晚宁肯不要。 若要留，她要傅墨寒心甘情愿，眼里只有自己。 “可是……我恐怕没有奶奶想象的那么好，我也有很多毛病的……”苏晚晚转换了口吻，毕竟她很可能无法生育出一个健康的孩子，这一点，傅奶奶恐怕就无法接受。 “你有毛病！？我怎么看不出来！”傅奶奶打量了苏晚晚一圈，越看越喜欢，“就算有，你还能比当初傅墨寒命都保不住的时候问题更多吗？那种情况下，你都愿意嫁过来，心无旁骛地照顾他。晚晚，你这辈子不会有任何事，能动摇你在奶奶心目中的地位，你放心！” 说罢，她忽然凑近苏晚晚，故作神秘道：“而且，傅墨寒那小子，是喜欢你的，我是他奶奶，这一点我心里有数！所以啊，晚晚，你可要一直做我的乖乖孙媳妇啊。” 喜欢我？ 会吗…… 脑海里莫名出现昨晚的画面。 苏晚晚心底微动，一股暖流从心底最渴望处涌动而出。 “少夫人，苏宅那边来电话了，说您手机关机联系不上您……”管家老顾此时走了过来。 “我这就去接。”苏晚晚抹了抹眼角，迅速起身，想不明白很少联系自己的苏家，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喂……”刚刚拿过听筒，对面就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吼声。 “苏晚晚，你也太狠毒了，苏青怎么说也是你妹妹的，你怎么能这样做！”秦晚清的声音透着恨意，字字都几乎穿透了苏晚晚的耳膜，“她已经把傅墨寒让给你了，这次回来，只不过想办一次画展而已，你居然也要抢走她的机会！！昨天晚上，她从楼上跳下去了，现在还在医院抢救！苏晚晚，青儿若是有个好歹，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我要你偿命！” “行了行了，这里是医院，别喊了！”苏爸在一旁，将电话硬生生挂了，没有与苏晚晚多说半字。 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苏晚晚还是一脸错愕。 苏青自杀？ 那昨晚上傅墨寒忽然离开，也是因为这件事吗？ 看见苏晚晚脸色不对，管家走过来关切道：“出什么事了吗？” 虽然对这个妹妹谈不上任何感情，甚至到了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程度，可是听见这个消息的瞬间，苏晚晚还是抑制不住地担心。 她甚至忍不住去想，傅墨寒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该是何等厌恶当时正睡在他身边的自己。 “晚晚，怎么了！？”傅奶奶也闻声过来，关切道。 “是，是苏青，她出事了。昨天晚上，她跳楼了……”苏晚晚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究竟是惊慌，还是自责，苏晚晚已经分不清了。 她脑海里不断浮现着的，都是傅墨寒的脸。 他现在，会是什么心情？ 估计，是要恨死自己了吧…… “跳楼！？”闻声而来的傅奶奶眉头蹙起。 此时，老顾开口道：“傅总凌晨的时候急匆匆出去，恐怕也是与这件事有关吧。” 傅奶奶满脸不悦：“小姨子出事故，他一个姐夫这么着急干什么。老顾，你给晚晚安排些礼品，开车带她去医院一趟看看吧。” “是。”老顾立刻去安排了。 苏晚晚攥着手机，开机后才发现并不是没电了，只是关机而已。 顾不得去想是谁动了她的手机，几十个未接来电和留言，已经带走了苏晚晚所有的注意力。 电话和留言都是苏爸的。 语音留言里还夹杂着秦晚清的歇斯底里，语气和刚才电话里差不多。 看着苏晚晚的神情，傅奶奶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让老顾陪着你去看看情况吧。你别慌，依我看那丫头才舍不得死呢！” 点点头，苏晚晚收拾心情，跟着老顾匆匆上了车。 一路上，她翻看着苏爸发来的消息，还有几张现场照片，最后她的指尖在一张拍到傅墨寒的背影的照片上停住了。 他一身黑衣，正抱着苏青向急救车走去，即便看不到脸，苏晚晚也能感受到那个时候，傅墨寒的焦急与忧心。 医院的手术室外，秦晚清一看见苏晚晚，就歇斯底里地冲了过来。 “你还敢来，你怎么还敢来！苏晚晚，我要你偿命！” 管家老顾此时拎着几盒花旗参走了过来，不着痕迹地挡在苏晚晚前面。 “苏太太，这是傅总和少夫人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说话时，老顾刻意加重了傅总两个字的音量。听见声音的傅墨寒转过头来，看见苏晚晚的一瞬，忽然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兴师问罪吗？ 明明觉得自己并未做错什么，可苏晚晚还是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第8章 苏晚晚怒了，这婚她不离！（大章求票票） “傅墨寒，你但凡还有一丝丝良心，就陪在青儿身边，一直到她康复。如果她有三长两短，你要负责她一辈子！！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傅墨寒，你要是个男人，就不能这样辜负她！”看着傅墨寒走向苏晚晚，秦晚清一边哭诉着，一边软了身子，跌坐在苏爸怀里。 没有理会秦晚清，傅墨寒径直走来，将苏晚晚拉到转角处，避开所有人的视线，神色凝重。 苏晚晚目光直盯着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得遥不可及的傅墨寒。昨晚那点温存，如今已经在他脸上荡然无存。 “我昨天没来得及细问，你和苏青在遇见我之前，到底发生什么了？” ？？！！ 苏晚晚眉头蹙起，她没想到，自己最先迎接的，竟然是傅墨寒的质问。 明明是你把我叫回家照顾奶奶，是你拥着我入睡让我内心一潭死水又起涟漪。现在又没离婚，我们才是夫妻，你半夜离家连一句交代都没有，为了个外人，现在还要这样质问我？！ “她被巨擘美业拒绝合作了，就这么简单。” 回想起昨天苏青嚣张跋扈的态度，尤其是她侮辱晚晚去世的妈妈的一幕，苏晚晚还是恨得咬牙。 若是作恶者寻死就能被原谅，那这个世界就没有监狱存在的必要了。 听到这里，傅墨寒微微挑了挑眉：“孙彦……” 那小子还知道替晚晚说句话，总算没狼心狗肺到彻底不可救药。 既然如此，收购巨擘的动作倒是可以先静止，以观后效。 看他目光微转，苏晚晚急道：“这件事和孙总没有任何关系。本来就是已经签了合同，也定了展厅，难道因为苏青一句话，就要毁约改办她的画展吗？就算偏袒她，你们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吧！” 见苏晚晚如此激动地护着孙彦，傅墨寒渐渐冷了眸子，一步步将她逼进墙角：“我，不讲道理！？” 执拗地瞪着傅墨寒，苏晚晚冷冷道：“讲不讲理，傅总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应该有点数吧。” “傅墨寒，苏晚晚，青儿出来了！”苏爸的一声惊呼，傅墨寒不得已松开了苏晚晚。 “一会儿你把这件事解释清楚，其他我来处理。” 解释？ 为什么我要解释！ 苏晚晚跟在傅墨寒身后，只觉得这个人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苏青的伤势并不严重，从手术室出来直接进了普通病房，秦晚清因此很不高兴，不断质问医生的专业性。 “她可是跳楼，跳楼啊！直接送进普通病房，护理不当出什么事情，你们担当得起啊！” “医院有规定，她各项体征正常，就应该进普通病房观察。这位家属阿姨，您不会希望你女儿真的有什么问题吧！”护士姐姐看不下去了，不软不硬地怼了一句。 苏青立刻拉住母亲，还带着淡妆的脸写满了通情达理。 “是我不对，一个不小心，让爸爸妈妈还有姐姐担心了。妈您就别为难医生了，我没事。”说着，她眼角的泪就涌了出来，转而看向苏晚晚，“姐，昨天都是我不对，我不该提起你和孙总的关系，也不该和你竞争画展的机会，你别生气了。我也不是跳楼，只是想在楼顶看看风景散散心的，谁知道一个不小心摔下来，是妈妈太紧张了，那么晚还把墨寒叫来，害得他在医院熬了一夜，打扰了姐姐休息。” 苏青说着，一脸柔情都在傅墨寒身上，这哪里是道歉，分明就是示威。 秦晚清此时已经冲了上来，指着苏晚晚就破口大骂：“为什么要道歉！苏晚晚，你是怎么当姐姐的，居然无耻到抢妹妹的男人不说，还要抢她的工作机会！逼死她，对你有什么好处！” “画展是我和巨擘美业一早签了合同的，婚事也是你们自己不愿意的，我从来没抢过她什么。”苏晚晚淡淡开口。 “死丫头！” 被彻底激怒的秦晚清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不顾苏爸的阻拦就要动手。 此时苏青忽然剧烈咳嗽起来，精致的脸上写满了虚弱：“姐，我当时在国外考试，墨寒的事我一点也不知道，是爸爸妈妈瞒着我做了决定。我知道委屈了你，是妹妹对不起你，你别怪妈妈……咳咳咳……” “别说了，喝点水吧。”傅墨寒站了出来，走到苏青身边，递上一杯清水。 “墨寒，我真的不知道，我当时是真的不知道……”苏青没有接杯子，而是拉着傅墨寒的手，默默流着泪。 回头看了看已经无比尴尬的苏晚晚，傅墨寒微微蹙眉道，“看来你是解释不清了，苏青现在不能再受刺激，你先回去，其他事交给我吧。” 仿佛不认识一样，苏晚晚看着这个三年来对自己温柔体贴的“丈夫”，忽然心底无比寒冷。 受偏爱的果然不一样，在苏青面前，什么正义、情义、是非，统统不值一提。 “你以为我想呆在这吗！？”苏晚晚拎起包，转身便离开。 老顾不动声色地跟上，临走前看了看病房里的人，之后对傅墨寒轻声说道：“傅总别耽搁太晚，老夫人交代，让您夫人最近都安置在老宅，您太晚回去会影响她老人家休息的。” “我知道，一会儿就会去看奶奶。”傅墨寒点点头。 一路回去，苏晚晚静静看着窗外，比起彻底失望，更让人难受的就是反复给与希望，然后再无情地拿走。 也许在傅墨寒眼里，自己就是个呼之即来的保姆？ 之前为了照顾他，现在为了照顾奶奶。 至于他的心，一直在苏青身上，从未有过半分动摇。 即便对方在他重伤的时候弃之不顾。 可是爱一个人，又哪有什么逻辑可言，看看现在的自己，不就是个例子吗？ 苦笑一声，苏晚晚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古典乐，让她的心情舒展了不少。 “谢谢您，顾老，真不好意思，让您跟着烦心了。”回想起方才的场面，苏晚晚无力长叹了一声。 “少夫人无需忧心，您才是傅家的人，其他事，完全可以不用理会的。”管家开着车，从镜子里看了看苏晚晚，悠悠道，“您的为人，老夫人都看在眼里，那个苏青，是翻不起多大风浪来的。关键在您，这个时候您可以一定要坚强些啊。” 坚强…… 坚强有用吗？ 苏晚晚靠在座椅里，缓缓闭上了眼睛。 直到夜幕降临，傅墨寒才一脸疲惫地回到祖宅。 傅奶奶坐在客厅里等着，直到看见自己孙子进门，眉头才微微舒展了一些。 “那丫头死了吗？” 傅墨寒愣了愣，随即才明白奶奶说的是谁。 “苏青她没什么大事，就是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傅奶奶继续道：“医院没有大夫护士吗，她无父无母连个朋友都没有吗！？这个时候，你一个姐夫激动什么！傅墨寒，你给我记得，你是有家的人，晚晚才是你的妻子。其他无关的人，还是别来往的好。” “奶奶，您没事了？”傅墨寒走到傅奶奶身边，刚想关切两句，又被打断。 “我就是没事了，才想起你说的那些混账话。傅墨寒，你提的离婚的事，我不同意，这辈子都不可能同意！” 轻轻叹了口气，傅墨寒坐在奶奶身边，矮声道：“可是她心里有别人，我们这么困着晚晚，难道是对她好吗？” “就算是这样，那也是你做得不好！”奶奶瞪了自己孙子一眼，“除非晚晚为了离这个婚，也能被逼得要去跳楼，否则，你休想我同意！还有，那个苏青，你以后不准见她！” 傅墨寒略显为难：“这几天，她情绪不稳定，容易过激，我得看着她点儿。以后，自然是能不见就不见。” 傅家奶奶叹了口气，低声道：“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八岁的时候你遭遇绑架，确实是苏青打了报警电话，这才让你及时获救。可是你要知道，事后我也立刻安排人送了一间盈利能力极强的公司给苏家，他们才有了今天，我们不欠她什么的。” 听着奶奶又提起当年的事，生怕她再因此受到刺激，傅墨寒赶紧递上一杯水。 “我心里有数，奶奶，您放心。现在的苏青对我，不过是个认识的人罢了。” 重重叹了口气，傅奶奶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紧，厉声道：“你最好真的有数！快上去看看晚晚吧，她抱了一大堆画画用的东西回来，已经闷在房里一整天了。” 刚到门口，傅墨寒便听见里面传来苏晚晚打电话的声音。 “怎么，公司股票出问题了？严重吗！？……只是收购，没有后续动作？那会不会就是普通商业投资呢？……好的，我最近也在集中精力准备画展，新作品争取下周送过去。……好的孙总……谢谢，你也多注意身体。” 傅墨寒嘴角微微上提，指示收购巨擘美业股票的，是几家普通的投资公司。从外观来看，与傅家扯不上丝毫关系。 本来想给那小子点教训的，若不是为了晚晚的画展…… 狠狠咽下一口气，傅墨寒推开房门，一股颜料的气味绕了出来。一堆绚烂的色彩里，苏晚晚头发简单挽在脑后，鬓边自然垂下的几缕青丝将她的脸庞雕琢得更加添柔和和慵懒。可灼灼的目光，聚精会神的挥笔，又让光晕里的苏晚晚充满了力量。 “我马上就好，你不用一直站着。”感觉到门口有人，苏晚晚眼睛没有离开画布，沉声说道。 她以为傅墨寒是担心打扰到自己，毕竟这个场景，之前在家里也经常出现。 视线解锁，傅墨寒不自在地活动了一下眼睛，尽可能自然地走了进去：“苏青没事，你不用担心。” “我没担心，从小到大，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多了去了，只有你们才会上当。”苏晚晚看着刚刚涂上去的一笔，并不十分满意，叹了一声停了笔，“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会整天整夜陪在医院里，所以才用了这个房间。打扰了，我这就搬到客房去。” “晚晚！”傅墨寒微微蹙眉，上前一步拉住了她，“别为难我……” 为难！？ 苏晚晚抬眸看向傅墨寒，这才注意到，从不喝酒的他双目赤红，显然是有了几分醉意。 “你，你喝酒了！？”苏晚晚一脸震惊，三年前傅墨寒那一场事故并非没有后遗症，其中之一就是不能饮酒，否则会剧烈头疼，甚至引发晕厥。 “你不要命了！？”苏晚晚刚说完，傅墨寒两眼一翻，整个人就软了下去。 “别，别惊动奶奶……”晕厥前，傅墨寒呢喃道。 第9章 借醉行凶？ 苏晚晚并不知道，傅墨寒没有一整天都在医院里，把苏青住院的事情处理差不多之后，他便以公司还有事离开了。 苏青一脸通情达理让他去忙，还替傅墨寒向秦晚清解释他公司事情多，这才让傅墨寒没被狠狠数落一顿。可这也让他本就沉重的心情，更加烦乱起来。 想回公司，用工作分散一下注意力，只可惜林尧一早知道最近傅墨寒烦心事多，将所有事项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本来的董事会也通知延期了，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傅墨寒一时间竟有些闲的发慌。 自己那个空荡荡的家不想回，奶奶家不能回，他开车转了几圈，最后去了表弟的会所。 已经临近下午，司渐澜的身上还带着昨天的酒气，看见傅墨寒这时候过来，满是诧异。 “傅总怎么有空来了？” “你小子别阴阳怪气！”傅墨寒从司渐澜猪窝一样的沙发上扒拉出一个空地，很是嫌弃地坐下。 领口几乎敞到肚脐，司渐澜看着西装革履一脸正经的傅墨寒，不由感到好笑，“我知道你最近不太开心，听你助理说，你和嫂子闹离婚呢！？真的假的。” 傅墨寒一言不发，拧开桌上的香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仰脖就灌进嘴里。 “我的哥啊，你慢点儿，这么多年不喝酒了，你是想把自己灌死在这，讹诈我啊！”司渐澜夺下傅墨寒的酒杯，脸色也正经了几分，“不会吧，你们不一直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要离婚了！？” “当初晚晚嫁过来的时候，奶奶就给了承诺，三年放她走。”傅墨寒说着又满了一杯。 司渐澜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他坐直了身子问道：“那时候不是因为怕你真的醒不过来了，耽误苏家姑娘，所以才定了个期限吗？你真当签了合同那么履行啊？再说，你现在都醒了，哪还有什么三年不三年的。” “可是，晚晚当真了啊。”傅墨寒一口倒进嘴里半杯，久未受过刺激的心脏开始咚咚作响，“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她有个喜欢的人，我还以为三年能有所改变，可是最近发现，已经不可能了，永远也不可能了。” 司渐澜一脸疑惑，“你说真的！不会吧，那她当初为什么答应嫁给你？” “可怜我吧……”傅墨寒盯着剩下的半杯香槟，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了。 司渐澜赶紧夺过酒杯，鼓励道：“哥你先别着急，好歹现在咱们占个名分啊，一天不离婚，她就是你傅墨寒的太太。再说，这么好的姑娘，你舍得放手吗？实在不行，你再植物一次，试试她？” 话音刚落，傅墨寒的眼刀子便递了过来。 “我不懂，我什么也不懂。就给你出个建议，是否采纳，还要傅总定夺。” 说罢，司渐澜做了个给嘴上锁的动作。 都是什么馊主意…… 这小子，一辈都没有靠谱过！！ 明明觉得司渐澜那家伙，泡在万花丛中，所思所想没有半分正经。 可是真的看见晚晚之后，傅墨寒忽然觉得，至少现在，他不想放她走。 果然，即便到了这时候，晚晚还是那个善良又美好的姑娘。 傅墨寒被扶到床上，感觉着苏晚晚熟练的动作，检查了他的生命体征，又将常用药找出来，用温水一点点送进自己嘴里。 温热的毛巾擦拭过他的脸颈和双手，动作一如以往，是那样的轻柔又细致。 还没醒过来之前，傅墨寒就经常感受到这股气息，睡梦之中的他确实经常以为那个人是苏青，清醒之后才发现，自己屡屡听到的温柔鼓励和细心照顾，竟是另一个人。 大概是从那时候起，苏青这个人，渐渐走出了他的心里，以前完全看不出的缺点，都渐渐刺眼起来。 反倒是苏晚晚，像是无声的细雨，不知何时灌溉了傅墨寒这个心田。 自从傅墨寒康复出院之后，苏晚晚是第一次遇到他饮酒的情况，能做的都做了，他还是没有要醒的意思，苏晚晚拿出手机，打算求助主治医生了。 “我好多了，你不用给江教授打电话了。”床上，傅墨寒张开了眼睛。 这才松了一口气，苏晚晚立刻又检查了一遍他的状况，确定大碍之后，才放下心来。 “为什么喝酒，你在哪喝的酒？你的身体状况不宜饮酒的，你不知道吗？”苏晚晚刚才紧张到几乎无法呼吸，放松之后，没来由的眼圈发红，忍不住责备道。 “吓着你了？”看见苏晚晚抽着鼻子骂自己，傅墨寒莫名感到窝心，他轻轻擦掉晚晚眼角的泪，柔声道，“今天有个重要的客人来，实在推脱不开，就喝了一点点。下次不会了，你别担心了。” “你去公司了？”苏晚晚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一整天都在医院呢……” 傅墨寒拉着守在身边的晚晚，沉声道：“医院沉闷又无聊，一到病房我就会想起在医院里的那半年，真是太难熬了。好在当时就像现在一样，每次我睁开眼睛，都能看见你。” 以前，傅墨寒也说过很多感谢的话，可没有一次像今天一样，目光仿佛能穿透苏晚晚的内心。 苏晚晚看着目光灼灼的傅墨寒，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再去拿毛巾给你擦擦脸吧。”苏晚晚挣脱开傅墨寒的手，正要起身，却被他紧紧拉住。 “你先别忙，我想问你个问题。”傅墨寒拽住苏晚晚，犹豫着开了口，“如果，我又生病了，需要人照顾，你会留下吗？” 确定他没什么事了，苏晚晚看着傅墨寒，忍不住笑道：“你是真的打算让我当一辈子保姆了？” 傅墨寒依旧看着她，目光殷切地问道：“你愿意吗？” “我……”不知为何，一个假设性的问题，苏晚晚竟忽然紧张起来。 她当然是愿意的，当初傅墨寒不知生死，苏晚晚都能义无反顾，更何况现在。 可她忽然想到自己的眼疾，一时间竟梗住了。 “滴滴滴……”傅墨寒的手机忽然响起，他蹙着眉拿起，才发现里面已经挤满了信息。 “苏青情况恶化，已经送去急救了，你快点来！！她只想见你！” 第10章 临终遗言？ 傅墨寒赶到医院的时候，秦晚清就像是看见救命的稻草一样，以往的嚣张跋扈、疾言厉色都不见了，只剩下一副凄然可怜的模样。 她哆哆嗦嗦拉住傅墨寒的袖子，泣不成声。 “墨寒……不，傅总！就算是我求求你，看在青儿小时候救过你，看在我一个母亲的苦心上，你去劝劝青儿，给她一点儿活下去的动力！别再刺激她了！当初是我瞒着她，是我不让她回来和你结婚！就是因为这件事，青儿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没有你她受不了，她会自杀！！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秦晚清说着，就要跪下去，傅墨寒赶紧将她扶住：“秦阿姨，苏青在哪？” 病房里，苏青的脸色铁青，洗胃的机器刚刚撤下去，她闭着眼睛满是痛苦的神情：“干嘛还要救我，让我去吧，你们还有姐姐，不差我这么个不争气的女儿……” 苏父刚要说话，看见傅墨寒进来，便擦了擦眼睛起身走了出去。 白天离开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傅墨寒看着忽然憔悴起来的苏青，不禁蹙起了眉头。 “你怎么这么傻？” 听见声音，苏青猛然睁开了眼睛，她理了理头发挣扎着坐了起来：“墨寒，你怎么来了？我没事，真的没事。” 没再说什么，傅墨寒默默坐在床边，看着苏青挂着吊瓶的手背，还有处理过伤口的痕迹，不由心底微微一颤。 “你这是要做什么？都住院了，就应该配合治疗，你这么作践自己，是想让父母担心死吗？” 微微低下头，苏青咬着嘴唇，一副强忍眼泪的模样：“要是没有我，所有人都会更开心。你不用左右为难，姐姐也不用因为我生气，爸妈没了我这个累赘，也会过得好一些……” 说着，一颗泪珠从眼眶滴落，傅墨寒叹了口气，举手帮她擦掉，正要开口劝几句，却忽然被苏青紧紧攥住了胳膊。 她就像一个快溺死的人，终于抓住了一块浮木一般，几乎疯狂地拉着傅墨寒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已经结婚了，就一会儿，墨寒，就一会儿……我实在太想你了……”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是你姐夫，苏青，你还有你的生活，大好的青春，没必要浪费在以前的记忆里！”傅墨寒没有生硬的抽出胳膊，但也没有继续给苏青幻想，他低声道，“作为你姐夫，你未来一切问题，我都可以帮你。唯有一件事，你和我，只能是现在这种关系，我希望你别因此记恨晚晚，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眼眸闪动了一下，苏青脸色微沉，但是随即便找回了状态。 她继续楚楚可怜地抱着傅墨寒的胳膊，两眼含泪地摇着头：“我不恨她，我怎么会恨她呢？别说她是我亲姐姐，光是她辛辛苦苦照顾你三年，让你能从昏迷中醒过来，彻底恢复，就已经是我一辈子的恩人了。墨寒，我不能接受没有你的世界，你当时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在美国就已经自杀了。” 狠狠蹙了蹙眉，傅墨寒缓缓伸出手，拍了拍苏青的肩膀。 苏青就势一把抱住了傅墨寒，嚎啕大哭起来。 输液的针管还在苏青手背上，傅墨寒只能像个树桩一样站着，静静由着她发泄。 苏父对晚晚本就不是十分热络，苏青若是再有个万一，晚晚就彻底没有家了。 傅墨寒微微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自己给晚晚带来的，总是灾难呢？ 医院门口，苏晚晚气喘吁吁地赶来，傅墨寒喝了酒还非要自己开车离开，这让她很不放心。 走廊里，一脸颐指气使的秦晚清看见匆匆而来的苏晚晚，横出一步拦在她面前。 “你来干什么，我们家青儿可不想看见你！” 苏晚晚瞥了她一眼：“我也不是很想看见她！傅墨寒来了吗，他今天不舒服，我带了应急的药物，他人在哪？！” 经历过傅墨寒深度昏迷的阶段，苏晚晚深知他发作起来的可怕，尤其今天，他还破例喝了酒。 “药？”秦晚清挑眉看了苏晚晚一眼，“你这狐媚功夫，是和你妈学的吗，这么低劣的借口也拿出来用？傅墨寒早就好了，要不然青儿也不会放弃美国的大好机会回来的！你少在这里自作多情了，我家青儿才是傅家的儿媳妇，傅墨寒的心头宝。我劝你，赶紧让位，还能得个体面！抢来的终究是抢来的，不会成你的！” “无耻之尤！”苏晚晚惦记着刚刚犯病的傅墨寒，冷冷瞥了秦晚清一眼，“你当初害的我妈自杀，背了一条人命才大着肚子嫁进苏家，这是什么体面事吗，还拿出来显摆？让开！” “你爸早就对你妈没感情了，是她自己赖着不肯离婚，我劝你别走你妈的老路！”被提起不堪过往，秦晚清尖着嗓子还想再骂几句，被闻声而来的苏爸拦住了。 “你快闭嘴吧，还嫌不够丢人吗！？” 苏晚晚就势摆脱了秦晚清，快步向苏青的病房走去。 快到门口时，她便听见一个抽泣的声音，不停地在叫着傅墨寒的名字。 渐渐放慢了脚步，苏晚晚攥着手指，向苏青的病房一步步挪了过去。 早就听见母亲在走廊里的争吵声，苏青瞅准时机，忽然勾住傅墨寒的脖子。 苏晚晚站在病房门口，看见二人交织的背影，一瞬间寒意从脊椎一路窜上了头皮。 她扭过头，立刻藏在病房门外的墙壁后面，手止不住的发抖。 为什么要来？ 为什么要看见这一幕？ 这一刻，苏晚晚觉得，自己要是瞎了其实也挺好的。 最起码永远不会看见如此恶心的场面。 她逃跑似的，快步冲出住院部，甚至连秦晚清嘲笑似的目光都顾不得了。 “你干什么！？”傅墨寒挣脱开苏青的手臂，他盯着面前这个几近疯癫的女人，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疼……”苏青抱着手哭了起来，只见挂吊瓶的针头已经错位，她的手背上又多了一条血痕。 “护士，护士！”傅墨寒奔出病房，向护士站跑了过去，他身后楼梯拐角的阴影处，苏晚晚一脸绝望地看着他，眼神里再也没有一丝光亮，转过头去，苏晚晚一脚踏空…… 回到老宅，奶奶已经起来在客厅等她了，看着被老顾扶着进来的苏晚晚，傅奶奶一脸惊讶：“这是怎么了，傅墨寒人呢，他就让你这么回来了！？” 苏晚晚忍着疼，深深吸了一口气：“没事儿，就是不小心扭了一下，顾老带我去看过了，就是普通扭伤。” 傅奶奶硬是掀起晚晚的裤管看了一眼，见她脚踝肿得老高，顿时怒了：“老顾，傅墨寒人呢，你们不是去接他了吗！？” 老顾将苏青在医院里寻死觅活的经过说了一遍，不由替傅墨寒解释起来：“这苏家二小姐确实能折腾，我看少爷也是疲于应付。” 想起自己在病房里看见的一幕，苏晚晚眼睛一热，侧过头不想再提起这个人。 傅奶奶眉头一簇：“寻死觅活？傅墨寒是去听那丫头临终遗言了吗？晚晚你放心，奶奶一定……” 不再想听见这个名字，苏晚晚站起身道：“我有点累了，奶奶，我先上楼去睡了。” “快去吧，当心点！” 看着晚晚离开，傅奶奶微微叹了口气：“还是年轻啊……老顾，现在打电话给傅墨寒，告诉他晚晚腿摔断了让他立刻回来！只要他离开医院，立刻把苏青那丫头送进疗养院！有病就要治病！抑郁症，那是要吃很多药的！” 第11章 被绑架了？ 傅墨寒赶回家的时候，奶奶没有像以往一样在客厅等他，并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的他，一路冲上二楼，推开卧室的门只看见苏晚晚正一瘸一拐在收拾东西。 绘画的工具已经整理妥当，其他小物件也收拾得七七八八，马上就要出门的样子。 “你在干嘛？”见晚晚并没有老顾电话里说的那么严重，傅墨寒轻轻松了一口气，沉声问道。 “收拾东西。”苏晚晚看都没看他，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我看得见你在收拾东西，我是问你这么晚收拾好东西，要干嘛？”傅墨寒上前两步，苏晚晚绕开他，继续整理。 “我看苏青的情况不好，你这么一趟一趟跑太麻烦了，还是把她接回来住吧。我在这，不是碍事吗？”苏晚晚咬着牙，她努力不去回想在医院里看见的那一幕，可是心还是突突突跳个不停。 “这是我们的家，为什么接她来住？再说了，奶奶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就这么走了，你是不打算管她老人家了吗？这些年，她可是把你当成亲孙女一样疼着的。”看着苏晚晚瘸来瘸去，傅墨寒伸出手想扶她一把，又一次被不冷不热地躲开了。 尴尬地收回手，傅墨寒目光冷峻起来。 “奶奶最近情况还算稳定，若是有任何不对，你尽管联系我，我一定来。”把最后一件东西收好，苏晚晚将行李箱拉起，抬起头淡淡看着傅墨寒，“但是这个家已经不是我的了，再留在这里不合适。早晚，我们都是要离婚的，不是吗？” 这个话题，从他们一起搬进老宅开始，好像就成了两人的禁忌。 谁也不提，谁也不想提。 可是苏晚晚知道，那才是他们俩真正的结局，眼下的一切不过是幻象而已。 她不能让自己继续沉沦在虚妄里，傅墨寒的温柔和体贴，就像是能腻死人的蜜糖，再这么下去，她怕自己没有拔出来的勇气。 “说好了三个月，你就这么着急？”掐着手指关节，傅墨寒的脸色冰冷无比。 苏晚晚笑了笑：“我不急有人着急，天天要死要活的，你不累我也累了。” 她走到傅墨寒面前，努力让自己不动声色。 要吵要闹要说法，那是被爱的人才有的权力，就像医院里的苏青，不论她怎么作，都有父母护在身边，都有傅墨寒一次次安慰和守护。 没有伞，就得昂起头迎接风雨，这个道理从初中被赶出家门开始，苏晚晚就非常清楚。 “麻烦你让一下。”苏晚晚看着堵门的傅墨寒，轻轻说道。 门神一样，傅墨寒一动不动：“说好了三个月，少一个小时也不行。” 将行李箱立起，苏晚晚支着把手充当拐杖，看着面前这个忽然不讲理起来的傅总。 “我们已经要离婚了，傅总！” “我们还没离婚，傅太太！” 苏晚晚与傅墨寒登记结婚的时候，他还在医院里，两个人除了领证，什么仪式都没举办过。 别说被叫做傅太太，就连孙彦这么密切的合作伙伴，都不知道苏晚晚已经结婚，而且是商界首屈一指的傅家的媳妇。 猛然间，“傅太太”这三个字被傅墨寒叫出来，苏晚晚盯着他的脸，一时有些发愣。 “你心里的那个傅太太，不应该在医院里吗？” 傅墨寒也被问得一愣，随后苦笑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只有在医院照顾我的时候，你才愿意扮演一下我妻子？” 什么和什么啊…… 苏晚晚眉头一蹙，刚要问他什么意思，傅墨寒的电话又响了。 瞥了一眼号码，傅墨寒眉头一蹙，按下挂机键。 刚才要从医院过来的时候，秦晚清就又哭又闹的，才半小时不到，这女人又要干嘛！？ “总之，你不能走，你现在还是我傅墨寒的合法妻子，就有义务……” 话还没说完，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苏爸爸的号码。 傅墨寒叹了一口气，将电话接起。 已经被他的话气得肺疼，苏晚晚不想理会这家伙在想什么，推开他便一瘸一拐向门外走去。 “喂，爸，您什么事？” 傅墨寒咬着牙与苏爸交谈着，转头看着苏晚晚倔强的背影。 这家伙扭伤了脚，就看你能走多远！ “墨寒啊，医院里突然来了一群人，说是要送青儿去什么疗养院！为首的那个医生给青儿做了好多检查，说是你安排的？”电话里，苏爸的情绪显然很紧张，可又不敢质问傅墨寒。 听见这话，傅墨寒顿了顿，他立刻明白了老顾为什么骗他说晚晚的腿摔断了，而他赶回来以后奶奶也不在家。 “嗯……对，爸，是我安排的。苏青老是这么折腾也不是个办法，那间疗养院条件很好，苏青在那里有专业的医护照顾，您和秦阿姨也能轻松一些，不用整天这么担心她。” 电话那边，苏爸沉默了一会儿，还没说话，电话立刻被秦晚清抢了过去。 “这可不行啊，这是我女儿，我要管着她！傅墨寒，你要把青儿送进精神病院啊，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了！！我们青儿就是因为你，才弄成今天这副模样的，你不照顾她，还要把她关起来！！傅墨寒，你对得起青儿吗，你要对青儿负责啊！” 听着秦晚清的话，傅墨寒不由摇头，姜还是老的辣啊，奶奶这一招釜底抽薪，的确够狠的。 “秦阿姨，我负责。苏青疗养院所有费用，我都会承担，您放心就行。”傅墨寒说罢，就将手机挂断直接关机了。 医院里，已经焦头烂额的秦晚清对着手机喂了半天，见对面彻底没了动静，顿时慌了。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她六神无主下，看见苏青已经被注射了镇静剂，抬上转运床上，更是要急疯了，“我们没有病，我们哪也不去，你们快放了她，不然，不然我要报警了！” 一个西装革履的金丝眼镜听见这句话，立刻走了过来，递了一张a4纸到秦晚清面前。 “若是你们坚持苏青小姐一切正常的话，就在这张纸上签个字，她可以不去疗养院。” “签什么字？”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秦晚清接过纸仔细看了看，顿时头脑一阵发晕：“承诺书……？我苏青精神状态正常，并无包括但不限于抑郁症、躁郁症等一切精神障碍……自伤自残与人无尤，责任自担……尤其与傅墨寒先生……毫无关系……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女儿就是被傅墨寒害成这样的，凭什么签字！” “不签？”金丝眼镜立刻将《承诺书》收回，递过去一张《患者家属须知》。 “每周一可以探视，这里有地址电话，去看苏青小姐之前记得预约。” 秦晚清将须知一把撕了个粉碎，怒道：“你们这是绑架，这，这是强盗，是犯罪！！” 金丝眼镜又拿出一张新的《患者家属须知》递了过去，依旧彬彬有礼道：“记得预约。” 苏爸上前，将须知接了过来，劝了秦晚清一句：“青儿这么折腾也不是个办法，去疗养院住一段时间，也不是什么坏事啊。” “你懂个屁！！”秦晚清骂了一句，随即身子一软，坐到了地上。 “苏晚晚，你这么狼心狗肺，居然想到如此恶毒的法子害自己妹妹，我一定不会饶过你的！” 第12章 破坏者狭路相逢 挂断电话，傅墨寒听见一阵汽车引擎声，等他追出去的时候，早已不见了苏晚晚的影子。 瘸了还能跑得这么快…… 傅墨寒一阵咬牙，他也实在没想到这么偏的地方，滴滴快车也能这么快到。 几乎同时，老顾开着车也回来了，傅奶奶看见为自己拉开车门的傅墨寒灰头土脸的，还以为是自己送走苏青惹恼了这小子。 “怎么，心疼了？我可告诉你傅墨寒，苏青那丫头你是想都别想，这辈子不可能。就算我死了，你也休想！”扶着孙子的胳膊下了车，傅奶奶继续敲打道。 “送走也好，让她冷静冷静，没什么坏处。”傅墨寒平淡着回应，目光依旧看着远处。 傅奶奶意识到，孙子这副德行不是因为苏青，顿时紧张起来：“晚晚怎么了？” “走了。”傅墨寒看着远去的尾灯，眼神里满是不舍，却又拼命压抑着。 “她的脚都肿成那样了，你还能让她走了？”看着孙子这副模样，傅奶奶又是心疼，又是怒其不争，就差没跺脚了，“苏青在医院里有个风吹草动，你跑得比兔子还快。到了晚晚这，你是怎么了？” “是她自己非要走，我也没办法。奶奶，这三年我也尽力了。她心里没有我，这是不能强求的事情。”傅墨寒想起方才苏晚晚绝情的模样，重重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到了不得不离婚的地步，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 听闻傅墨寒已经有了离婚的打算，一旁的老顾微微蹙了蹙眉头。 傅奶奶知道二人之间一定出了问题，他们两个都不愿意说，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毕竟，婚姻也好感情也罢，终归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即便自己看得再清楚，面对这一切的，只能是傅墨寒和苏晚晚。 “你想不说我也懒得问，傅墨寒我只有一句，现在晚晚一个人一瘸一拐离开了，今天苏家闹成这样，她不可能回苏宅，一个姑娘家这么晚了去哪，你一点都不担心吗？”傅奶奶叹了口气，将胳膊从傅墨寒手里抽了出来，“别说是自己老婆，就算是个普通朋友，你也不应该坐视不管吧，这就是你所谓的尽力了？我也累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想清楚。” 看着奶奶进了门，傅墨寒站在院子里，再次看向苏晚晚离开的方向。 初春的风，好似特别伤人，明明温柔和煦，却在你敞开心扉的时候，乍暖还寒，冷得毫无防备。 听见引擎声，老顾扶着傅奶奶笑道：“少爷到底是追去了。” “他总觉得，是自己抢了晚晚三年。这个心结，只能靠他们自己解。”傅奶奶笑了笑，指了指卧房说道，“这一晚上累死我了，让年轻人去折腾吧，我可要睡觉了。” 一路开进小区楼下，滴滴司机看见苏晚晚一瘸一拐的模样，忍不住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问道：“小姐，有人下来接你吧？要不然，我帮你送一趟也行。” 一向不习惯麻烦别人，苏晚晚赶紧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就行，您快去忙吧。” 她将画画用的东西先放在平稳的地方，再到后备箱将行李箱搬出来。 司机实在看不下去，正要解开安全带下来帮忙，一束车灯光照了过来。 车窗玻璃摇下，一个人探出头来，一半惊喜一半担忧。 “晚晚，真是你啊，你去哪了这么多天不见人影？”孙彦将车停好，感谢了司机师傅，便向苏晚晚走去，“我打你手机好几次都是关机，你去哪里了啊？你的腿怎么了，快放下我来搬！” 苏晚晚拗不过，只能让孙彦将行礼扛上身，对他浅笑道：“没灵感没冲动，这两天出去添了添堵，现在绘画的愤怒已经积攒满了，今晚准备通宵干活。这么晚，你怎么会来这啊？” 对她这个回答似懂非懂，孙彦笑了笑：“电话不通微信不回的，我有点担心你，所以我这两天有空都会拐过来看看。没想到这么巧，今天正好遇到了。你的腿要紧吗，我扶你上楼吧。” 手刚刚碰到苏晚晚的胳膊，一阵寒意从孙彦身后窜了过来，他下意识回头的瞬间，被无声无息出现的傅墨寒吓了一跳。 一开始，他以为这是这栋楼的住客。 可是仔细一看，孙彦发现这个人有点眼熟。 不等他询问，傅墨寒先开了口：“脚都肿了，还能跑这么快。你家楼梯也没个电梯，你打算怎么上下？” 意识到这位先生是冲着晚晚来的，孙彦立刻警觉起来。 “没事儿，我公司就在附近，这几天我可以来照顾她。”说罢，孙彦看向晚晚，轻声问道，“晚晚，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三个字憋在苏晚晚心口，她知道，自己一旦说出口，孙彦多半会报警。 三年来，孙彦从未见过傅墨寒，偶尔孙彦去接她，也是去苏宅。 咬了咬牙，苏晚晚低声道：“认识，他是我家一个亲戚。” 傅墨寒远远看见二人在一起有说有笑，已经怒火冲到脑门上了。 这婚还没离呢，还没离！ 现在听见苏晚晚这么介绍自己，更是冷笑出声。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亲戚啊，那我是什么亲戚呢？”傅墨寒说话的时候，后槽牙有点分不开。 苏晚晚认真考虑了一下，脱口而出：“妹夫。” 拳头瞬间攥紧，傅墨寒点着头，重复着苏晚晚的话：“妹夫……妹夫……” 孙彦对于傅墨寒的反应自然有些不解，可他还是瞬间想起了前几天来过公司的苏青。 “哦，这位就是那个苏青的爱人吧？你好，我叫孙彦，是晚晚的朋友。”伸出手，孙彦觉得，既然是未来的连襟，自然应该搞好关系。 眼看着傅墨寒青筋暴起的手，马上就要握住孙彦，苏晚晚打了个圆场，站在二人中间说道：“孙总，他们还没结婚呢。” “哦……”孙彦的套近乎莫名被打断，只能继续尬聊，“苏青从国外回来，就是因为你吧，那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 “办不了。”傅墨寒冷冷道。 “为什么？”孙彦满脸不解。 傅墨寒一脸狞笑：“我还没离婚，怎么能结婚呢？重婚，那可是犯法的。” 这句话将孙彦噎在当场，他尴尬地看了看苏晚晚，实在不知道这话怎么往下接。 “啊，这……” “他开玩笑的，你别听他胡说，他就喜欢开玩笑！”苏晚晚脸都绿了，她看着明明不理解，却在努力想办法理解的孙彦，觉得他实在太可怜了。 再多留他一会儿，不知道傅墨寒还会说出什么来，苏晚晚只得先把孙彦打发走。 “时间也不早了，孙总您先回去吧。他帮我搬行李就行了，画展的事情，明天我去你公司谈。” 被吓了逐客令，孙彦也不好继续留下，只能点了点头，狐疑地看了看傅墨寒。 这个人真的很眼熟，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也好，不过你可别通宵了，这么晚回来多休息。”孙彦恢复彬彬有礼的模样，笑着说道，“你腿不方便，明天别去我公司了，我过来接你直接去展厅看看，那里已经开始装修了。” “这么快！？”苏晚晚眼睛一亮，心头的光终于又亮了。 但是随即，身边的大黑脸就像乌云一样压了过来，逼得她不得不快速道别：“也好，那就明天再联系，孙总再见。” “再见。” 点点头，孙彦又看了看傅墨寒，转身离开了。 听见晚晚叫了一声孙总，傅墨寒黑云密布的脸总算有了一线晴天，他一把拿起苏晚晚的行李，不管不顾便向楼上走去。 “你……”扶着扶手，苏晚晚看着傅墨寒快速离去的背影，不由咬了咬牙，“你慢点儿！” “傅墨寒，你不知道在几楼！！” 第13章 你在哪我在哪 令苏晚晚意外的是，傅墨寒居然将行李准确放在她家门口。 之后他又快速折返回来，堵在苏晚晚面前。 楼道里的灯好得没有坏得多，隔几层才有零星一两盏亮着，瓦数还都不大。 安静几秒之后，灯光立刻熄灭，苏晚晚的世界彻底陷入一片漆黑，再无一丝影像。 她只能凭借听觉和触感，确定面前还有个活人站着。 而且，气势如牛。 “谢，谢谢……”尴尬了许久，苏晚晚低声开口，“辛苦你了。” 没有回应，也看不见对方的反应，直觉自己被紧盯着的苏晚晚，感到一阵刺痛从脚后跟附近拔地而起，一路麻到后脖颈。 不想让傅墨寒觉察到她眼睛有事，苏晚晚垂下眸子，扶着扶手打算上楼。 “太晚了，你回去陪苏青吧，我能行。” 手腕被猛地攥住，苏晚晚吓了一跳，又怕惊动邻居，只能忍着：“疼，你轻点。” 傅墨寒瞪着面前这小女人，感觉自己的心绪已经许久没有如此紊乱过了。 淡淡的月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苏晚晚脸上，映衬得她格外清丽。 看了她许久，傅墨寒只觉得浮躁失控的一切，仿佛都回归了正轨，唯有自己的心，跳得混乱。他低下头，一点点靠近，苏晚晚没有羞怯，也没有躲避，只是静静站着。 就在傅墨寒闭上眼睛，打算吻上去的一瞬，听见苏晚晚提起苏青，所有的悸动都成了焦躁，尤其看见她脸上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傅墨寒更是忍不住恼恨，这女人对自己，当真就这么无所谓吗？ 三年来，她的细心呵护和照顾，真的是把看护自己当成工作了，没有一丝感情！？ 哪怕只是不舍呢？ “疼吗？”傅墨寒将苏晚晚的手拉进胸前，迫使她不得不靠近自己。 踉跄两步之后，苏晚晚脸上只有慌乱，她的目光都没有在傅墨寒脸上聚焦分毫，这让他更是憋气。 “你当着孙彦的面，说我是妹夫！？苏晚晚，我们还没离婚呢！” 一只手摩挲过来，打断了傅墨寒的怒气。 苏晚晚的手很凉，冰得让人吃惊。 指尖经过了脸颊和鼻子，苏晚晚才将手扣在傅墨寒嘴上，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轻一点，已经很晚了，你想把所有邻居都吵起来吗？！” 看了看苏晚晚单薄的衣服，傅墨寒眉头一蹙，将外套扯下，将她裹进怀里就往楼上走。 什么也看不见，苏晚晚顿时感到莫名惊慌。 “你干嘛，放我下来！” “你要是想让整栋楼的人都出来看看，我也不介意你继续拼命挣扎，继续大喊大叫。”傅墨寒面无表情向楼上走去。 灯光亮起，苏晚晚看着周围几个黑洞洞的猫眼，只能暂时安静。 三层楼而已，仿佛走了半个世纪，傅墨寒的心跳声就像在耳边的炸雷，震得苏晚晚脊背绷直不敢乱动一下。 终于到了门口，苏晚晚慌忙挣脱下来，摸出钥匙。 大门打开，傅墨寒没有丝毫客气的意思，直接走了进去。 房间简单的程度让他有些意外，家具已经精简到少任何一件都会影响正常生活的程度。 装饰都是布艺或者画作，屋角有几个泥塑，看起来是半成品。 地上什么都没有铺，原始的水泥地，但是打扫得非常干净。 只是离开的时候应该很匆忙，屋里最奢华的那张大桌子上，一片凌乱。 将门口的东西一一搬进来之后，傅墨寒没找到坐的地方，只能继续在门口站着。 苏晚晚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异常局促。 傅墨寒是第一次到她以前住的地方，任何一丝凌乱，都像画在自己脸上的伤疤，让苏晚晚很是难堪。 “你先坐，我好久没回来了，家里有点乱。” 一边说着，苏晚晚将写字台旁的唯一一把椅子拖了出来，推到傅墨寒身边，又钻进厨房倒了一杯水。 “你还做泥塑？以前没见你做过。” 出来的时候，傅墨寒正站在屋角看着几件泥塑半成品。 苏晚晚眼角低垂了一下，轻声回道：“做着玩的。” 这是她能想到的，以后还能继续从事艺术创作的唯一可能性。 如果真的看不见了，最起码她还能靠泥塑养活自己。 接过杯子，傅墨寒不置可否地又看了看那几个泥塑，毕竟在他眼里，苏晚晚不论干什么，都是用尽全力，所谓玩玩而已的事，她从没做过。 “你坐一下喝点水，然后就回去吧。时间太晚了，奶奶该担心你了。”苏晚晚将画笔一一归类，又匆匆将桌子上的废画纸全部卷起。 “你别忙了，简单收拾一下先休息。奶奶那边还有老顾，你不用担心，今天我守着你。”傅墨寒说着，继续四处打量了一圈。 房间里虽然工作气氛浓重了些，但都是女孩子的气息，倒是不像常有男人来过的样子。 听见傅墨寒的话，苏晚晚顿了一下诧异转头：“你，守着我？” 指了指她的腿，傅墨寒淡淡道：“你的脚不方便，既然不想留在老宅，那只能是我过来陪你了。” “我们现在的关系，你留下不合适吧……”苏晚晚急促道，“况且，苏青还在医院，你也不用管吗？” “她有专业人士照顾，最近都用不着麻烦别人了。”傅墨寒想起住进疗养院的苏青，莫名松了口气，“就算普通朋友，我也不能看着你一瘸一拐的。” 说着，傅墨寒溜达到窗边，掀开一角向下看了一眼。 孙彦的车还在楼下停着，傅墨寒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将窗帘整理好。 本想尽快把他打发走，清静一会儿的，苏晚晚见傅墨寒真不打算走了，再次紧张起来：“我就是扭了一下，不要紧的，你快回去吧。” 一直满地溜达，听见苏晚晚这么说，傅墨寒忽然坐下了。 这套公寓确实小得可以，呼吸都有点憋气似的，可那张单人床也实在太小了点，傅墨寒想不通以前苏晚晚在这样的一间屋子里，是怎么生活的。 “你睡你的，我靠着将就一夜就行。”说着，傅墨寒将外套盖在身上，靠在椅子里直接闭上了眼睛。 捏着一把画笔，苏晚晚看着这一幕，瞬间不知该怎么办了。 “我真的没事，你不用留下的，这椅子怎么睡啊！？你快回去吧。” “以前你在医院陪床的时候，也经常这么睡。你能睡，我有什么不能的。”傅墨寒没睁开眼睛，把头转向另一边低声道，“今天喝了点酒，很累，明天一早我还要去公司开会，折腾不动了。睡吧，很晚了。” 楼下，一直看着苏晚晚的房间熄灯了，孙彦也没等到“妹夫”下来，一时间有些意外。 他反复看了看周围，确定自己不可能看漏一个大活人，顿时好奇起来。 “这家伙，到底是谁？” 第14章 妈妈，邀请你来我的画展 清晨，苏晚晚被一阵电话声吵醒，她摸索着打开手机，忽然记起傅墨寒昨晚留在这里，顿时坐直了身子。 房间里空荡荡的，椅子上还留着一个人坐过的凹痕，傅墨寒已经走了。 她枕边放着一盒红花油，包装已经拆开，说明书翻到使用禁忌的那一部分。 拿着药瓶，苏晚晚有些疑惑，傅墨寒什么时候去买的药，自己怎么感觉都没有。 最近烦心事很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有傅墨寒在的时候，她总是会睡得格外沉。 一想到昨晚傅墨寒就在这看着自己的睡姿，苏晚晚就有一种想钻地缝的冲动。 “喂，您能听到吗，我是林尧。”电话里，传来了林助理的声音。 揉了揉太阳穴，苏晚晚将自己从噩梦般的一夜里拉回现实，轻声道：“能听见，林助理你有什么事吗？” “傅总出差了，他让我过来接您去画展，您能下楼吗？”林尧站在苏晚晚楼下，抬头向上看着。 自从傅墨寒提出离婚，他已经快在这附近生根发芽了。 “能，我自己能下楼。”苏晚晚起身，从窗户看见楼下的林尧，一阵无语。 附近都是看着她长大的老邻居，总是有男人在楼下等自己，不知会被传出多少版本的八卦来。 她迅速整理了一下，带着新画作的初稿和一些立体画的材料就下了楼。 “傅太太。”站在车门旁的林尧见到她，很是正式地鞠了一躬。 “很快就不是了，你不用这么客气。”苏晚晚说完便上了车。 “什么事情还能劳驾傅总亲自出差处理，昨天他还为了应酬喝酒，集团公司最近出了什么状况吗？”苏晚晚忍不住问道，自从那次车祸以后，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傅墨寒出差。 林尧从后视镜看了苏晚晚一眼，他显然不知道昨天傅墨寒喝酒的事情。 “集团业务越来越广，傅总身体已经没事了，自然要忙一些。”回避了主要问题，林尧收回视线继续开车。 苏晚晚却在他一瞬而过的诧异里捕捉到一个信息，昨天傅墨寒破例饮酒，肯定不是因为公事。 苏青自杀，对他影响这么大吗？ 明明知道喝酒有危险，一向稳重的傅墨寒竟然都控制不住了？ 沉了沉脸色，苏晚晚默默摇了摇头，和他马上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昨天见他喝酒，自己居然还那么紧张。 真是可悲又可笑。 头靠在车窗上，街景一幕幕滑过，周围热闹繁华起来。 画展选址是孙彦定的，不论是位置还是面积，在全国都是首屈一指的规模。 刚刚开始装修，画展门口就有不少记者和同行出没，想探听到一点消息。 苏晚晚见状，赶忙让林尧靠边停下：“我自己过去就行，你去忙你的事吧，不用管我了。” 作为傅墨寒的助理，林尧这张脸也经常出现在商界访谈或者财经新闻里。 隐婚三年，苏晚晚可不想到要离婚的时候，反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背着画筒下了车，苏晚晚向画展大厅走去，她刚一出现，立刻引来不小的议论声。 “她就是苏晚晚，去年的新人奖得主。” “《雪夜》确实不错，可是这么年轻，就开这么大的画展，资力够雄厚的啊。” “巨擘的老板和她认识，要不然你以为她凭什么！？” “孙彦可是业界出名的铁公鸡，从来不做赔本买卖的，这次是看上这小丫头的什么了？” “要是这次的画展里，能有拿下奇条奖的作品，巨擘还是稳赚的。没准，这丫头确实有些本事呢！” 听着周围的议论，苏晚晚一路带着浅笑并未回应，她时间不多，这一次奇条奖很可能是她绘画生涯的最后一次，苏晚晚势在必得。 “动作可真够快的，设计稿前几天才定下，大框架都已经完工了？”看着已经有了雏形的展厅，苏晚晚由衷感谢道，“这几天我有些事情，没能到现场来，真是辛苦孙总了。” 正在指挥工人，孙彦听见苏晚晚的声音，立刻从架子上翻身下来。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意外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还想等着吊顶结束，再去你家接你呢。” 苏晚晚笑了笑：“躲了几天懒，让巨擘的老总亲自监工，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毕竟是我自己的画展，哪能一点心都不操啊。” “你只要专心把新画画出来，其他的我来办就行。”孙彦抬眼看了看，发现苏晚晚是一个人来的，顿时轻松了不少，“不过你既然来了，我们一起再把定稿的画作展位确认一遍吧，到现场来实地感受过，你可能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两个人将苏晚晚十二幅作品重新定位了一遍，尺寸和画框的位置高度都现场核实了。 最后，苏晚晚指着展厅尽头，已经装修完的部分说道：“那幅《化羽》我看就放在这里吧。” “已经定好名字了？”孙彦看了看苏晚晚选定的位置，微微蹙了蹙眉，“这里会不会太绕了，主要作品都在那边，而且这根柱子不能动，只能做了些造型太遮挡了。” 拿出初稿比量了一下，苏晚晚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就在这里，柳暗花明疑无路，这里最合适。” “这么快初稿就拿出来了？”孙彦有些意外，他看了看苏晚晚，低声道，“你还是得注意身体，别太累了，画展还有一阵子呢。” 这时，一个高挑的短发女子走了过来，一看见孙彦就热络地握了握手。 “孙总，你之前可是承诺过的，今年会把巨擘的独家给我，结果把画家藏得比以往还深，今天有缘遇上，总得让我采几句回去交差吧！？” 孙彦笑了笑：“是晚晚自己低调，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什么时候藏她了？” 转头，他向苏晚晚介绍道：“这位是时尚杂志dee的杨记者，我们也是很多年的朋友了。” “杨琼丽。”大方的伸出手，杨记者自我介绍道，“我想采访你很久了，苏小姐这次可一定要给我们一个独家啊。二位先找个角度，我拍几张照片。” 苏晚晚准备将画稿收起，杨琼丽阻止道：“既然是独家，方不方便稍微透露一点？” 晚晚看着初稿有些为难，毕竟是自己心血设计的，还没成稿就发布，很有风险。 看出她的为难，杨琼丽立刻说道：“不必全部展示出来的，你们做一个看稿的动作，我只拍一个一角剪影就行。” 孙彦看了看晚晚说道：“别为难，你若是觉得不妥当，不拍就是了。” “不要紧。”苏晚晚展开画稿站在孙彦身边，三年来她一直躲避镜头，是担心自己与傅墨寒的关系被挖出。 现在已经走到离婚的地步，她自然也不用诸多顾忌。 杨琼丽动作很快，十几分钟拍完了素材，又简采了几句。 “好了，多谢二位配合，等到画展当天，我可还要来拿一手资料，到时候你们可得给我时间做一个专栏访问啊。” 孙彦见苏晚晚没有拒绝，点了点头道：“没问题。” “那我再随便拍拍，你们先忙。”杨琼丽摆了摆手，带着相机离开了。 苏晚晚盯着装饰好的柱子问道：“孙总，我能不能再加一点修饰？” “你愿意亲自动手那自然是好啊。”孙彦自然没有反对的意思。 拿出立体画的材料，苏晚晚开始添加装饰，一片金箔一朵羽毛几片花瓣，看起来好似杂乱无章，落下那一刻才发现都是恰到好处。 见晚晚很是认真沉浸，孙彦没有打扰，绕到另一边去监督装修了。 再回来的时候，苏晚晚依旧在忙碌，每一件装饰她都用心铺设着，没有构图和草稿框架，仿佛胸有成竹。 “是，花环主题？”孙彦仔细看了看，觉得应该没那么简单。 苏晚晚回头看着他笑了笑：“你再看看。” 换了个角度，孙彦绕着柱子转了一圈，忽然眼睛睁大：“是，是她……！？” 第15章 画展被砸了 看出立体画上的人是谁，孙彦第一时间走向苏晚晚。 他知道晚晚这些年来的不容易，更知道她对母亲的思念与不舍，生怕晚晚难过。 “阿姨一定能看见你今天的成就，会为你自豪高兴的。” 这边，晚晚低头将最后一片羽毛放置完毕，缓缓抬起头，在绚丽的装饰物中，用羽毛和花瓣勾勒出的母亲，正看着自己微笑着。 就是一个简单的剪影轮廓，可需要每一处线条都精准，才能勾勒出被一眼认出的形象。 “你知道吗，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记恨她的。” 孙彦有些意外，但随即又释然了，幼年失去母亲的痛苦，不是外人所能想象的。 被放弃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上，每每遇到困难和打击的时候，晚晚对母亲的怨恨，应该都在压抑中叠增吧。 “你也别太苛责自己了，人之常情，晚晚，你要学会放下。” 眼睛里闪动着微光，晚晚看着面前立体又清晰的母亲，淡淡开口：“现在不是常说一句话吗，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到了现在我才知道，妈妈当年是有多绝望，我不该怪她的……” 伸出手，理了理妈妈的“头发”，苏晚晚仰头看着母亲柔和的面容，眼眶渐渐湿润。 “阿姨都了解，她和你外公都在看着你，一定会很欣慰的，晚晚。”孙彦把手搭在苏晚晚肩上，一起抬头看着立体画中微笑着的女子，深深叹了一声，“她真的好美，晚晚，你把她刻画得很美。画展开幕的时候，全世界都会知道，你妈妈的美。” 含着泪点了点头，苏晚晚侧头看着孙彦，一时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大门处，正准备离开的杨琼丽转头看见这一幕，立刻举起相机框住了二人的背影。 接下来的几天，异常安静。 傅墨寒不知道在忙什么，一连几天都不见人影。 孙彦出差去下一个画展地点，处理展厅的事情。 为了苏青的事情时常短信骚扰的秦晚清，这几天也只是发了一条：死丫头，你敢这么做，我就能让你后悔一辈子！就再也没动静了。 唯有林尧，像是个尽职尽责的卫兵，一直在苏晚晚左右，即便她的脚已经消肿了，又跑又跳给他看，林尧依旧不为所动。 “傅总吩咐过，他不在这几天，让我守着您。” “需要贴身守护、寸步不离吗？”苏晚晚气郁。 林尧有些赧色：“那自然不必，但是不论您去哪，我都要跟着的。” “……” 天天守在楼下，林尧的尽责程度导致苏晚晚这几天都在家里画画，一步没敢离开，更不敢去展厅，生怕被八卦记者发现，傅墨寒的助理和自己在一起出现。 终于，一个午后，正在画画的苏晚晚竟然接到林尧主动打来的电话。 “傅太太，我这有点急事要离开一下，已经安排了方助理过来，他一会就会儿和您联系的。”林尧的语气透露着紧张。 “我真的没事了，你快去忙。”仿佛看见鸟笼被打开的小鸟，苏晚晚就差没预祝林尧的急事永远办不完了，“我会自己联系方友伦的，你放心去忙你的。” 看着楼下的车子终于离开了，苏晚晚火速换了衣服，拿上工具就往画展的展厅赶了过去。 上次去的时候时间太紧，做完立体画以后，忘记量尺寸了。 还有从柱子到后面那堵墙的距离，苏晚晚需要考虑《化羽》挂在那里的视觉效果，还有一些色调搭配。 满怀创作的冲动，苏晚晚赶到的时候却愣住了，明明应该收尾的展厅外面，挡了一层厚厚的布。 人来人往的现场也冷冷清清，看起来就像是停工了一样。 孙彦的电话没打通，苏晚晚只能试着向里面喊：“有人吗，能不能开个门！？我是画展的画家，过来确定几个数据！” 许久，大厦的保安过来，从里面给晚晚开了门。 “您现在过来也看不见什么，孙总已经安排人过来打扫，准备重新装修了。” 保安说着，将晚晚领进展厅里，眼前的一切让她顿时呆住了。 其他地方都不在她眼中，苏晚晚一眼看见自己辛苦制作的那一幅妈妈的立体画，被砸得七零八落，还泼了各种颜色的油漆。 仿佛被人打得遍体鳞伤。 苏晚晚快步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羽毛和花瓣，眼睛仿佛被灌了沙子。 她环顾了四周，虽然整个展厅都被打砸过，但是唯有母亲的立体画，被损毁的最为严重，也是唯一被泼了油漆的地方。 “我们大厦安保一向都挺严密的，这群人早有准备，砸完了就跑，监控只拍到几个人影。他们速度特别快，我们赶到的时候，早就跑没影了。你们是不是得罪人了啊，第一次看见砸这么狠的。” 攥着手里涂满油漆的几根羽毛，苏晚晚掉头便向外走去。 刚上车，孙彦的电话就来了，得知晚晚去了画展以后，他赶忙安慰：“你别难过，也别着急，我已经报警了，正在追查那几个人，一定会抓到的。画展也不会耽误的，我们着手早，再重新装修就是了。” “我知道了，孙总，这次真是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苏晚晚看着前面的苏宅冷冷说道。 “这怎么能怪你呢。晚晚你别急，我处理完华城这边的展厅问题，立刻就回去……” 没听完孙彦下面的话，苏晚晚挂了手机下了车。 苏宅里一片寂静，院子里正在浇水的女佣见苏晚晚回来，正想打个招呼，却被她凌厉的神情给吓了回去。 这还是那个温软的大小姐吗？ 神色可怕得像要吃人一样…… “秦晚清！”冲进客厅，苏晚晚一眼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更是怒不可遏，她将手机扔在茶几上，指着那条短信厉声道，“你知不知道，破坏公私财物，公然打砸抢，我可以让你去坐牢的！” 被突然冒出来的苏晚晚吓了一跳，秦晚清瞥了手机一眼冷冷道：“我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吗！？胡说八道些什么，在长辈面前大呼小叫，你还有没有点儿规矩了！有人生没人养，野种就是野种！” “不承认不要紧！”苏晚晚厉声道，“砸展厅的人显然对我母亲有私人恩怨，孙总已经报警了，那几个小混混跑不了的。他们的口供，再加上你发的短信，秦晚清你觉得你跑得了吗！？” “怎么了，一回来就吵吵嚷嚷的！？”苏爸听见动静，从楼上走了下来。 第16章 我就想要个公道 看见苏爸过来了，秦晚清立刻走了上去，一边哭哭啼啼，一边打开了手机 “老苏，你看看你女儿干的好事。我嫁给你二十多年，为了这个家，什么都不要了。都这把年纪，你总得让我有点脸面吧。苏晚晚这是什么意思，这不就是分明要让我难堪，让你也下不来台吗？我是生气，难道我没理由生气吗，这么多年含辛茹苦，喂出了个白眼儿狼，害了我们青青不说，现在还要做这种龌龊事情！” 拿过手机，苏爸看着视频里苏晚晚那张立体画，顿时脸色也变了。 “这是什么！？苏晚晚，你想干什么！” 面对盛怒的父亲，苏晚晚满腔的悲愤顿时化作委屈和不值。 她替母亲不值，替自己二十多年来小心翼翼活着，只想要父亲的一点关爱而委屈。 不论他之前的话说得如何漂亮，拿到傅家赔偿款以后对自己如何温煦，只要提起母亲，苏爸就会原形毕露。 “这是我妈妈，我想让她看见我的第一次画展，有什么问题吗？”苏晚晚直视着父亲，再无以往的怯懦和委曲求全。 这么多年，妈妈就像这个家里的禁忌，唯有苏晚晚挨骂的时候会被拿出来当做反面教材、一切坏事的源头，狠狠批判一番。 这不该是母亲的待遇。 她当时也不过是一个希望丈夫回心转意的年轻妻子，患病又有抑郁症的情况下，在无人关心的境地里走向绝路，已经很可怜了，为什么还要在死后遭受这种不公？ “有什么问题！？”苏爸看着视频里亡妻的脸，不见丝毫悲伤，只有满脸愤愤不平，“她是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吗！？扔了丈夫、孩子、家庭，大过年的自杀死在家里，她想没想过，我们孙家的脸面！尤其是现在，我们家现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你要让所有人把这件事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柄吗！？” 父亲的话，就像是耳光一个个砸在苏晚晚脸上，她看着幼时对自己疏于照顾的这个男人，第一次有了彻底心寒的感觉。 “妈是为什么自杀的！？她爱自己的丈夫，有错吗？大过年的，你也知道那时候是过年！？你不回家，和这个女人厮混在一起，逼死了妈妈，现在反倒还有理了！？”苏晚晚眼睛赤红，声音都有些颤抖。 “都这么多年了，你提这些有意义吗！？现在说的是，不要再翻出来过去的事情，你别岔开话题！我是为了谁？！”苏爸忽然激动起来，“我老脸可以不要，这还不是怕你和你妹被人非议，一辈子抬不起头！？” 为了我！？ 苏晚晚笑了。 小时候起，就被反复告知，晚晚是妈妈都不要了的孩子。 受父亲冷落，被秦晚清赶出家门的时候，苏晚晚一直认为，这是自己的错。 二十多年来从未感受到分毫家庭的温暖，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自己的成绩，却被责令要为了家族的面子继续忍气吞声。 “妈妈的立体画我还会做，秦晚清砸了展厅的事情，我也一定会追究。你们，好自为之。”苏晚晚看了看怒气冲冲的两人，觉得没有继续讲理的必要了。 拿起包正要往外走，苏爸厉声喝道：“你想毁了这个家才甘心吗。以前你秦姨说你狼心狗肺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我真是养了条毒蛇在身边！苏晚晚，你敢在画展搞事情，敢去告你秦姨，我就当没生过你！” “你是第一天当没生过我吗？”苏晚晚头也没回，快步走出大门，身后传来秦晚清的哭诉和摔破东西的声音。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替别人养孩子，养了一辈子，养了一条专门咬自己人的狼啊！” 一路回到家里，苏晚晚感觉自己好像没有了知觉，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这个世界的欢声笑语、车水马龙一件件擦身而过，但仿佛在另一个世界一般遥远。 摸出钥匙打开房门，苏晚晚将包扔在地上，几步走到床边倒了下去，一下都不想再动了。 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她的心仿佛沉入深海之中，没有一丝生气。 “嫂子，你这破电脑怎么这么慢啊，我这游戏掉帧都卡成幻灯片了。” 忽然传来一声抱怨，紧跟着，背对着苏晚晚的椅子转了过来，一个少年好似凭空出现一般闪现在她面前。 苏晚晚一咕噜爬了起来，盯着面前的男孩，诧异道：“傅明皓，你怎么在这！？” 眼睛继续盯着屏幕，傅明皓看也没看苏晚晚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们学校这两天腾考场放假。” “我没问你为什么放假的，我是问你为什么出现在这！？”苏晚晚赶紧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 傅明皓拿起旁边的巧克力棒咬了一口，不以为然道：“我去哥家你们都不在，林助理说我哥出差了，你住在这，我当然就过来了啊。” 苏晚晚嫁到傅家的时候，傅明皓还是个刚刚进高中的孩子，一转眼已经进了大学校门。去年高考的时候，还是晚晚帮他辅导的。 傅明皓是傅奶奶本家一个远亲的孩子，父母离婚以后谁也不管他，奶奶便将他接了过来，最后干脆过继到傅家，成了傅墨寒血缘关系稀薄的亲弟弟。 “你是怎么进来的？”苏晚晚依旧满脸不可思议。 “林助理有钥匙。”傅明皓伸了个懒腰，“嫂子，你这破电脑快换了吧，我都要被队友骂死了，不玩了，晚上我们吃什么？” “你回老宅去住！”苏晚晚不由分说，想把傅明皓拉起来，“你这是私闯民宅啊，你们兄弟俩怎么一个德行？” “我哥也来？”傅明皓重重坐在椅子里，任凭苏晚晚拉扯，依旧纹丝不动，“那我更不走啦！” “别耍无赖，你哥也回老宅住。你快回去，奶奶一个人在家，你正好回去陪陪她。” 傅明皓连连摇头：“我才不回去，奶奶见了我就是一火车唠叨，过年刚刚听了一遍，耳朵里的茧子都还没消呢。” “那也是为了你好，快回去！” 苏晚晚继续拖起傅明皓的胳膊，想把他打发走。 “嫂子……”拖着长长的尾音，傅明皓一脸可怜相，“嫂子我饿了，中午就没吃……我想吃炸酱面。” “你真是有出息了，吃了饭可得走了啊，我这没地方给你住！”苏晚晚无奈，走进了厨房。 看着她开始忙活起来，傅明皓拿出手机，点开大哥的头像发了一句：已到家，嫂子一个人安好，放心有我。 第17章 夜莺与大黄狗 简单的一份炸酱面，傅明皓吃得狼吞虎咽。 苏晚晚看着他第三次伸过来的空碗，透彻理解了什么叫：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幸亏她早有预料，做了一大锅，不然还真喂不饱这小子。 “嫂子，你也吃啊。”傅明皓看着抱肩而坐的苏晚晚，一边嗦着面条，一边说道。 “含着饭别说话！”苏晚晚蹙着眉头打断了他的话，冷冷道，“吃饱喝足赶快回去，难得放几天假，去陪陪奶奶。” “那你也回去呗。”傅明皓垂眸看着面，眼睛滴溜溜转着。 苏晚晚感觉到不对劲：“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又闯祸了！？现在刚刚过完年，什么考试能用考场，你到底为什么跑回来？！傅明皓，你要是敢撒谎，看你哥……看我怎么收拾你！” 抹了抹嘴，傅明皓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能有什么事儿啊，你要是不收留我，那我就去住酒店。” “傅明皓！” 苏晚晚急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儿学坏就是一出溜的事情，她也算看着这小子长起来的，他说没说谎苏晚晚一眼就能辨出来。 “你再不说，我打电话给你导员了！” 见苏晚晚拿出杀手锏，傅明皓终于认怂了，他举起双手投降道：“好好好，嫂子，我说，我都说，你别打电话。我多大的人了，你还打电话给老师，我这面子还要不要了！” 松了口气，苏晚晚盯着傅明皓，等着下文。 瞥了面若冰霜的苏晚晚一眼，知道自己已经躲不过了，傅明皓换了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坐姿，蔫蔫道：“我真没啥事，就是请了一个周的假，下个星期就回去。” “你才大一，寒假也才刚放完，好端端的请什么假！”苏晚晚皱起眉头。 傅墨寒在医院里的那半年，也是苏晚晚大四最后半年，虽然课业已经不多，可她也一节不落的将所有课程都完成了。 从初中开始，就靠自己供自己读书的晚晚，最看不得有人浪费在校时间，任意挥霍青春。 “我……我当然有理由的，你就别问了。”傅明皓还想做最后挣扎。 苏晚晚没多说话，直接拿起手机，开始翻通讯录。 见她来真的，傅明皓赶紧将苏晚晚的手机按住，一米九的大个儿缩成了一米五，大虾一样勾着身子呢喃道：“别打别打，我说还不行吗。但是你得保密，谁都不准说！我哥、奶奶，还有顾爷爷，都不准说！还有，你也不准笑！” “好，我答应你。绝对不说，绝对不笑！”苏晚晚伸出三根手指。 “其实没啥大事儿，我就是在告白墙上，写了一封情书。”傅明皓抖着腿，左右看着，“那姑娘大三，是入校那天接我的学姐。本来我也没落款，不知道她怎么查到是我写的了，不仅改了我的语法和错别字，而且点名道姓地写了评语，又给我贴回告白墙上去了！我现在都成了全校的笑柄了，所以就跟导员请了个假，回来清净几天。” 感觉一天的阴霾好似都散开了，苏晚晚抿着嘴，憋住笑，看着局促不安的傅明皓，狠狠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上学你不学习，心思都往哪用呢！？” “行了嫂子！我都已经够倒霉的了，又失恋又丢面的。”傅明皓揉了揉额头，“就知道你们都会这么说，我才不想告诉你们的，我都已经后悔死了，你就别再说了行不行！” 苏晚晚活动了一下憋笑憋僵了的脸，继续问道：“一个周的假可不短，你用的什么理由和导员请下来的？” 傅明皓破罐子破摔，再无挣扎，直接回答道：“我说我嫂子生了，回家看小侄女，喝喜酒来了。” 万万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头上，苏晚晚伸手又想给傅明皓一下，被后者躲过了。 “我可是坦白从宽了，嫂子，你可不能整刑讯逼供那一套！不过你别担心，等你真的生一个，我还会请假回来看小侄子！”傅明皓拿起桌上的饭碗，火烧屁股似的奔进了厨房，“刷碗，我去刷碗。” 心情刚刚轻松了一点，手机响了，苏晚晚看了一眼厨房里忙活的傅明皓，拿着手机走到了房间的另一端。 “晚晚，那几个混混抓到了，你不用再担心了！真是对不起啊，让你跟着担惊受怕的。”孙彦的声音满是激动，他本不想让苏晚晚知道展厅被砸的事情，若不是华城这边预定的展厅出了点问题，他早就着手开始重新装修了。 “这太好了，不过孙总，他们几个恐怕不是主谋，我知道这件事还有人在背后指使。要不然，展厅没有金银财宝，他们几个冒着风险去砸一个画展干什么。” 听见孙总两个字，厨房里的水声小了一些。 “你的意思是，有同行故意使坏？巨擘虽然没到在业界一手遮天的程度，可是敢这么公开和我们叫板的美业公司，应该是没有的。”孙彦听着苏晚晚语气沉重，想宽慰她几句。 翻出短信截图，苏晚晚发给孙彦。 “不是同行，是……是我们家的人。孙总，这件事该我向你道歉，因为我个人的原因，给公司造成了这么不好的影响。” 苏晚晚将整件事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省去了自己去苏宅的过程，只说自己已经录了音，都可以作为证据。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晚晚你别太伤心了，为了这种人不值得。”孙彦语气凝重，本以为几个醉酒的混混没事找事，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深的原因，“这些情况我去公安局那边反映，你就别出面了，你把证据都发给我，这一次一定要秦晚清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孙总，你不用顾虑我，必要时候我愿意去作证，没事的。”苏晚晚平静地说道，可一想起父亲那张疾言厉色的脸，她还是心绪难平。 厨房里，一只湿漉漉的手伸了出来，悄悄从餐桌上拿走了手机。 --大黄狗来电对夜莺图谋不轨，信息获取不全，速来！ 第18章 我不想放你走了 两天后，苏晚晚去派出所做了笔录，从问询室出来的时候，隔壁房间的门开了，一脸愤愤的秦晚清也走了出来。 看着苏晚晚，她将目光扭到另一边，一个字也不说。 孙彦见状，立刻走了过来，默默站在苏晚晚身前。 “正好你们都在，这件事情能不能协商解决一下？”警官见三方都到场了，便开始主持调解。 不等苏晚晚开口，秦晚清将身子扭到另一侧，冷冷道：“协商解决什么，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叫我来，还威胁我不来就拘我！你们警察不能听着小丫头片子一面之词吧！说我砸了她的画展，你们有证据吗！？苏晚晚，你还敢报警抓我，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砸了！我要告你诽谤！” 警官皱了皱眉：“这件事，不仅是只有苏小姐报警记录，那几个动手的人也都承认是收钱办事，我们都做了笔录的。而且我们也查到那几个人所得赃款的资金来源，就是从你账户里转出的！如果没有详实证据，我们是不会把你传来的！秦晚清女士，这次就是损失不严重，要不然你就涉嫌刑事犯罪了！配合调解，这是对你最好的解决办法！” “我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调解！”秦晚清憋红了脸，瞪着几人怒道，“你们都是一伙的，合起来欺负我一个女人！苏晚晚你真有手腕啊，以前是我小看你了，不仅勾搭上一个孙彦，现在连小混混你也不嫌弃，甚至连警察……” 瞥了一眼旁边警官的神色，秦晚清咽下去剩下的话，转了个话锋说道：“想冤枉我，可没那么容易，我说什么都没做过，就是什么都没做过。你们如果有事，就和我的律师谈去吧。但是苏晚晚，我告诉你，这辈子你都别妄想再回苏家！你爸爸已经不认你了，吃里扒外的东西！” 被指着鼻子狠狠骂了一顿，苏晚晚面色平静不见丝毫波澜，她制止住想要上前的孙彦，将手里的调解书交回警官手里。 “刘警官，请原谅这个调解我不能接受。秦女士可以不赔款，我也不要求赔偿，但是按照相关条例，她至少应该被拘留吧？” 接过文件夹，刘警官点了点头：“调解不成，可以拘留。” “好！”苏晚晚看了秦晚清一眼，冷冷道，“我不接受调解，只要求拘留她！我的意见表达完了，辛苦刘警官了，再见。” 无奈地挥了挥手，刘警官也没多做劝说。 “你放心，我们会秉公处理，既然不能调解，你们就先回去。” 听到自己没捞到便宜，秦晚清像疯了一样追在苏晚晚身后，一边叫骂一边想追打她：“不要脸的东西，你想拘谁！？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你居然敢这么冤枉我，你不怕遭报应啊！” “干什么！”刘警官见状立刻上前制止，“秦女士，你再这么闹，我现在就有权拘留你！” 回头看了秦晚清一眼，苏晚晚没有一丝表情转头便离开了。 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孙彦沉默了一会儿问道：“直接回家吗，要不要去哪里坐一会儿？” 默默摇了摇头，苏晚晚看着窗外，只感觉心灰意冷。 孙彦无奈，只能发动车子将苏晚晚送了回去。 “别多想了，这种人不值得你伤心的。”见苏晚晚脸色阴沉，孙彦低声劝了一句，“你放心，这件事公司这边也不会同意和解的，就算苏叔叔出面，我们也不会让步，一定要给秦晚清一点教训。” 眼睛终于有了一丝游动，苏晚晚看了孙彦一眼，点头道：“谢谢。” 一步步走上楼，苏晚晚也不明白自己明明算得上大仇得报，让秦晚清得到教训了，为什么心情还是这么差。 是孤独，是不被理解，还是过于委屈。 她也说不清楚。 只觉得每一步，都好似千斤重但一般，让她举步维艰。 转动锁芯，苏晚晚感觉自己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开门的一瞬，几乎快要坐到地上。 没有任何防备的，一个温暖的怀抱忽然将她圈住，那个熟悉的清凉味道钻进鼻子，让苏晚晚无比安心。 一点气力也没有，她仿佛被两只臂弯箍在怀里，被强大地保护起来，再也不用她面对任何风雨。 眼泪不争气的涌了出来，甚至苏晚晚都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 秦晚清难听的话，从小到大她不知道听了多少，她压根不在意的，更不会在乎秦晚清对她的看法。 可为什么还是这么难过？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许久，傅墨寒轻轻抹掉苏晚晚的眼泪，沉声问道。 赶忙擦干了眼泪，苏晚晚冷静下来，推开傅墨寒淡淡道：“为什么要告诉你啊，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本来准备撩开苏晚晚额头的碎发，傅墨寒举在空中的手僵了一下，但还是伸了过去。 不动声色躲过，苏晚晚整理好情绪，走到一旁：“你回来正好，傅明皓这几天都躲在我这，都快把我的折叠床睡塌了，你把他带回去吧。” 攥住手指，傅墨寒凝了脸色。 “我在问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轻轻叹了一声，苏晚晚整理着包里的东西，幽幽道：“傅先生是不是忘了，你已经提出离婚了！我的事以后和你都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呢？” “我也说过你，你的事傅家不会不管的。苏晚晚，你就这么着急和我撇清关系吗？”傅墨寒盯着苏晚晚，第一次感觉，这个人离自己这么远。 “如果是为了奶奶，你放心，我们就算彻底离婚了，我也会照顾她的。这本来也不是为了你，是我愿意报答奶奶对我的照顾。至于其他，我觉得我们提前适应一下离婚生活，也没什么坏处。” “我要是说，这婚我不离了呢！？”傅墨寒盯着苏晚晚，一股无名火窜了起来。 抬起眸子，苏晚晚看着气急败坏的傅墨寒，忽然笑了：“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说离就离，说不离就不离？傅墨寒，我的确从小就没人疼、没人爱、没人要，但是我也用不着你可怜，要是真的为了我好，请你离我远一……” 大步跨过来，傅墨寒忽然拦住苏晚晚，一句话没说，便重重地吻了上去。 第19章 他俩蜜里调油 眼前一片金光闪过，苏晚晚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柔软而有力的触感，在她的唇上反复磋磨着，气氛中暧昧夹杂着些许强势，就连傅墨寒身上特有的那股清凉的气息，此刻忽然热络起来。 内心深处，仿佛有被烧开了的海水，一浪高过一浪，倒涌上苏晚晚的喉咙，浸润了她所有触感，也灼伤了七窍，痛彻心扉。 明明是那样美好又长久期待过的事情，现在发生，却伴着苦涩。 感觉到对方的脸渐渐湿润起来，傅墨寒缓缓睁开眼睛，松开了晚晚。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泪滴一颗颗涌出来，虽然没有拒绝他，却分明受了莫大委屈似的。 控制了一下呼吸，傅墨寒哑着声音问道：“这么不情愿吗？弄得我好像欺负了你似的。” 微微咬了咬嘴唇，苏晚晚抹掉了脸上的泪，低声道：“傅总自然是想要什么就要什么，都已经习惯了，我的意见，从来没有重要过，你还在意我情愿不情愿吗？” 积蓄在胸腔的悸动还没散去，傅墨寒又被苏晚晚这句话怼得一阵肺疼。 “我不在意你的想法？我要是真的不在意，你能有机会……”攥紧了拳头，傅墨寒狠狠忍住了下面的话。 即便他们两个是契约婚姻，从一开始就是源自可笑的封建迷信，可是苏晚晚一直爱着别人，甚至怀上了对方的孩子，这件事依旧是傅墨寒心中无法触碰的伤疤。 “你能有机会得到你想要的吗？” 苏晚晚心头一酸：“我想要的？我要到什么了！？” 结婚三年，傅墨寒对她是很好，温柔有礼、相敬如宾，大节小庆也都会发纪念意义的数额红包，从不干涉她的自由，一直很支持晚晚的事业。 可是这都不是苏晚晚想要的，她所求的自始至终都只有傅墨寒的心而已。 偏偏唯有这样东西，他给不了。 忽然被苏晚晚追问，傅墨寒不愿捅开窗户纸让两个人都难堪到没法见面，只能蹙眉回应道：“你想要的富足生活，你想要的一切东西，你想要的事业和未来，我哪一样没有满足你？” 沉默了片刻，苏晚晚抬起眸子，氤氲的水汽还凝在眼眶里，可她的神情已经坚定起来。 “没错，可我也尽职尽责完成了对傅总的照顾，并不欠你什么。难道说对我的工作，傅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气氛几乎凝固，四目相对下，倔强的两个人此刻都是输家。 寂静到几乎窒息，厨房里传来一声铁盆落地的巨响，虽然有人立刻按住了不断共鸣回响的肇事盆，可寂静之下的这一声，还是足以惊动房间内的两人。 苏晚晚一阵脸红，慌忙转过身去整理起东西。 傅墨寒蹙起眉头，对着里面喊了一声：“傅明皓，出来！” 片刻后，一颗脑袋从门帘里探了出来，看见二人憨笑着打了声招呼：“哥，嫂子……” “不是和你说了，我和晚晚有事情谈，让你回家去吗！？”傅墨寒的脸上的潮红并没有比苏晚晚淡多少，相对的，说话时语气里的温度也更低了一些。 “我是准备回去的，走之前想帮嫂子收拾收拾，没想到你来得那么快……”傅明皓继续编造理由。 显然，傅墨寒没中圈套，继续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刚才你不出来打招呼！？躲在里面想干什么！” 撇了撇嘴，傅明皓做了个抱抱亲亲的动作，一脸委屈：“我也是想出来打招呼的，你俩一见面就这样这样的，你让我怎么出去嘛！” 攥紧了拳头，傅墨寒快步上前就要揍他：“你还敢说，偷偷摸摸的，还是你的道理了？” 横竖也被发现了，傅明皓干脆走了出来，义正词严道：“哥，虽然我是姓傅的，但是这一次我站在嫂子这边。不管你俩发生了多大矛盾，你也不能把嫂子赶出家门，住在这么破旧又不安全的地方啊。我刚才不出声，那不是怕耽误你俩和好的伟大进程吗。你怎么还不识好人心，要动手打人呢！？” 若是尴尬的脚趾头能抠出个别墅，苏晚晚可以毫不犹豫地住进去，这辈子都不出来。 眼下这情形，简直是噩梦级别的社死瞬间，若是被奶奶或者顾老撞见，她都能自我建设这是为了傅奶奶的身体，故意秀恩爱的。 可为什么，偏偏是被这小子看见了呢！ “你哪那么多话啊，奶奶现在已经没事了，赶紧回学校去！”傅墨寒不接话，拿出大哥的威严来压傅明皓。 “我不回去，我请了一个周的假，还有两天呢。到时候我坐当天早班机回去，票都买了。”这回，轮到傅明皓低头了。 傅墨寒显然不想放过揪住自己尴尬一刻的小子，继续喝问：“那就改签！你才大一，动不动请假像什么话。再说了，你请一个周，你们导员也批假？你用的什么借口，是不是又撒谎了！？” 回想起傅明皓的请假理由，苏晚晚脑袋又是一阵发麻，已经够尴尬了，若是他说出来是打着看小侄女的幌子请的假，那就尴尬到家了。 “假都请了，你就让他再留两天吧。”苏晚晚不得已开了口，傅墨寒看过来的目光，让她一时间又红了脸。 “你就惯着他吧。”明明很局促，傅墨寒硬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厉声道，“那也得回家住，你老是挤在你嫂子这也不像话啊。” “那我们一起回去吧，哥你正好也出差回来了。”傅明皓立刻提议。 气氛再次陷入尴尬，苏晚晚默不作声，傅墨寒也不开口。 “你们真的吵架了？嫂子，你真的离家出走，不要我哥了？” 挠了挠头，苏晚晚也想不出怎么解释，她看了看傅墨寒，对方显然也没想好这个问题怎么回答。 “好啊，哥你欺负嫂子，逼得她不敢回家。我就去告诉奶奶！”傅明皓拎起自己的挎包，说着就往外走。 “站住！”异口同声，苏晚晚和傅墨寒一起喝住了他，“奶奶身体不好，你别去烦她了！” “那就一起回家，不然我就去告状。”傅明皓单手将包扔在肩上，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另一只手拨通了奶奶的电话。 “傅明皓，你到底要干什么！？”见他真的要找傅奶奶，苏晚晚无奈开口。 “我要吃排骨炸酱面。”傅明皓将通话界面亮在苏晚晚面前，一脸得意。 重重叹了一口气，苏晚晚咬着牙说道：“吃了我的，你就不准再胡说八道了。” “奶奶，我是皓皓！学校放假我回来玩两天……住在哥哥家啊，您不知道哥哥嫂嫂蜜里调油，嫂子还做了我最爱吃的饭，他俩现在可好了，对我也好。”傅明皓对着电话里一阵撒娇装可爱。 傅墨寒和苏晚晚对视了一个作呕的眼神。 “我知道了奶奶，这次回来时间紧，等清明放假我再去老宅陪您几天。再见奶奶！” “好了，走吧！？”挂了电话，傅明皓得意开口。 苏晚晚无奈，先一步向门外走去。 傅明皓紧随其后，路过傅墨寒身边时，翘起嘴角朝他挤了一下眼睛。 第20章 我到了吃补品的年纪了？ 回到家里，苏晚晚便进了厨房，橱柜、冰箱都还是她走之前整理的模样，没有一丝变化，仿佛这几天发生在他们之间的巨大变故，从未真实存在过一般。 客厅里， 傅明皓拉着傅墨寒下棋，表示自己这大半年在学校的围棋社有了长足进步，所向披靡，已经被定为下一届社长的苗子。 面端上桌的时候，两个人还在正经八百地对弈，苏晚晚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怎么样，明皓进步大吗？” 看了看蔫头耷脑的傅明皓，傅墨寒笑道：“这根苗子有点缺水，一会儿你给他多盛点面汤，滋润滋润吧。” 将手里的棋子一丢，傅明皓一脸委屈：“都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真是太不公平了，你怎么还两头都占上了。不玩了不玩了，吃饭去。” 把炸酱放在桌上，苏晚晚假装没听见傅明皓的话，催着两个人去洗手。 傅墨寒笑道：“对，你好好洗洗手，可能等会儿再下棋的时候，手就没这么臭了。” “哎呀嫂子！你看我哥，得了便宜还没完了。”傅明皓跺着脚，一边甩手一边走出来告状。 苏晚晚无奈，这兄弟俩明明差了十五岁，可是一凑在一起就成了俩没长大的孩子。 “别闹了快吃饭吧，面都要坨了。” 提到吃的，傅明皓将所有不快都抛诸脑后了，立刻坐到桌边拿起筷子。 “真香啊，嫂子，我在学校啥也不想，就惦记你做的炸酱面。你是哪学的这个手艺，比饭店做的还好吃。”傅明皓狼吞虎咽着，后脑勺忽然挨了一下。 “吃没吃相的，你饿鬼投胎的吗。上了大半年学，又黑又瘦，一回来就惦记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山西挖煤了。”傅墨寒揶揄道。 傅明皓摸了摸头：“我还发育呢哥，你这是虐待儿童。” “发育？”傅墨寒冷笑了一声，“你这发育期，比别人可是长了不少，趁这机会好好长长脑子。” “你别说他了，都吃饭了，你这样他消化不良的。”苏晚晚实在看不下去，开口轻声提醒道。 傅明皓吃饭的心情丝毫没受到影响，继续狼吞虎咽着：“等回头，嫂子你教教我这面怎么做的，我也去学校露一手。” 轻笑了一下，苏晚晚淡淡道：“哪有什么手艺啊，做得多了而已。以前时间紧张，做一碗炸酱能吃好几天，下个面五分钟就能吃上饭。做着做着，就练出来了。” 话音刚落，苏晚晚的碗里多了一块排骨，她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给自己添菜的傅墨寒。 “怎么，你这是嫌我做的不好吃吗？” 见自己的好心被曲解，傅墨寒立刻拿起筷子：“不吃还我，我还舍不得给你呢！” 立刻捂住了碗，苏晚晚瞥了傅墨寒一眼说道：“送出去的东西还有往回拿的道理？落在我的碗里，就是我的了！” 傅明皓只管扒拉碗里的面，眼仁从眼眶上方静静看着两个人，嘴角微微上扬。 天色渐渐暗了，苏晚晚见傅墨寒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样子，略微有些奇怪。 出差这么多天，他回来不需要去看看苏青吗？ 这个疑惑堵在心里，带来的是站在悬崖边上的侥幸，明明知道随时会落入万丈深渊，可还是贪恋眼前的好风景，舍不得离开。 “嫂子，我今天挺累的，就先睡了。”饭后不久，傅明皓打了一声招呼，就往傅墨寒的房间走了进去。 这套复式虽然不算大，可也有三间卧室，傅明皓以前过来都住在另一间的。 “你怎么睡这里了？”苏晚晚赶忙问道。 打了个呵欠，傅明皓揉着眼睛竟说道：“我那屋只剩硬板床了，连褥子都没了，没法睡啊。晚安嫂子。” “等……”苏晚晚话没说完，就被傅明皓关在门外。 她只能到另一间卧房看了看，发现真的只剩了床垫，别说被子枕头，就连褥子床单都不见了。 “怎么了？”傅墨寒的声音传来。 苏晚晚下意识躲开了一步，指着房间内部低声道：“这屋怎么成这样了？” 走过来看了一眼，傅墨寒短暂惊讶了一下之后说道：“应该是保洁的阿姨看见很久没人住，所以拆下来洗了吧。明皓呢？” “他去你那间房睡了。”苏晚晚感觉气氛又莫名尴尬起来。 傅墨寒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淡淡点了点头：“你辛苦了，收拾一下也早点休息吧。” 休息…… 去哪里休息？ 苏晚晚看了看仅剩的一间主卧，默默抬起眼睛与傅墨寒对视了一下。 他像是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反倒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拉起苏晚晚向放在客厅的行李箱走去。 “他们都说华城有几家大型的医药公司，这次过去特意给你带了些，你过来看看。” 看着面前满满一箱的药品包装盒，苏晚晚脑子里反映出两句话：他去华城出差了？他的出差礼物是药？ “这是高浓度的叶酸，营养多好吸收，你一定要吃。” “还有这些，是补充dha的，效果很好，你也要用。” “你这么瘦，肯定有些贫血，这些补铁的也要按时服用。” 几句话功夫，苏晚晚已经抱了一怀的保健品，她低头看了看莫名其妙道：“你觉得，我得吃药？” “你放心，我咨询过专业人士，这些都是安全有效的。” “我不是不放心，只是突然觉得自己老了三十岁。”苏晚晚转头看了看客厅里的镜子，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长皱纹和白发了，居然能让傅墨寒买这么多补品。 看着苏晚晚一脸愕然的模样，傅墨寒只觉得又可爱又可怜。 那个孙彦到底怎么照顾孕妇的，晚晚在他眼里，到底占什么位置！？ 这都是应该有的基本补品，苏晚晚居然到现在一样都没见过。 “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有我在。” 虽然不理解，但这毕竟是傅墨寒第一次送钱之外的礼物给她，苏晚晚看着堆了一沙发的盒子，心里一阵暖意。 “这些话，以前你从来不说的，要是你早点……” 话刚说了一半，傅墨寒的手机响起，苏晚晚看见苏青两个字，顿时清醒过来：“我先去整理一下这些药。” 她不想听见苏青的声音，更不想听见傅墨寒的温柔用在另一个人身上。 “晚晚，苏青想和你说话。”傅墨寒走到一旁去说了几句，忽然过来将手机递给苏晚晚。 “找我？”晚晚意外地直起腰，刚接过来，里面立刻传来苏青抽泣的声音， “姐，我错了，我全错了，是我对不起你。我妈也是为了我，才做了蠢事，你饶了她好不好，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只求你放过她，姐姐，我求求你了……” 第21章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 接完电话，苏晚晚从阳台缓缓踱回到屋里，只感觉寒意透心。 今天所有的温暖，在苏青求情哭诉之后，统统化作横亘在心里的刺骨寒冰，锋利且巨寒。 她将傅墨寒的手机轻轻放在茶几上，再看见那一摞摞的保健品，仿佛看见了一堆换取秦晚清自由的砝码。 原本带着几分可笑又无奈的欣慰，此刻全部成了嘲讽。 浴室门打开，傅墨寒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看见苏晚晚并没有提起苏青的事情，只是催她赶紧休息。 “你现在就是吃好睡好，其他事情都别想了，我会替你解决的。” 见她一动不动，像个木雕似的坐在沙发上，傅墨寒走过来摸了摸苏晚晚的头发。 “傅总想怎么解决？” 苏晚晚抬起头，傅墨寒才发现她哭过了，以前听说怀孕后女性会性情大变情绪不稳，他现在算是深以为然了。 三年里，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晚晚。 “不想了，顺其自然吧，如果你觉得为难，大可以丢给我解决，我是这个意思。”傅墨寒有点心疼地看了看苏晚晚通红的眼睛，微微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能好好照顾一下自己呢？” 挡开傅墨寒的手，苏晚晚继续盯着他问：“秦晚清做错了事情，就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做再多事，我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 回想起电话里，苏青低婉哀求地说，只要苏晚晚能放过秦晚清，她和傅墨寒愿意尽全力补偿，现在看见傅墨寒的每一丝温柔，都让苏晚晚觉得恶心。 这两个人把她当成什么了？ 傅墨寒把自己对他的那份深情又当成了什么！？ “我不敢要了姐，我把傅墨寒让给你，我和他说了，他也同意的。你放心，只要你放过我妈妈，傅墨寒他就愿意和你白头到老，这都不行吗！？” 不行！ 当然不行！！ 苏晚晚紧攥着手指关节，莫大的侮辱感，让她的脸上一阵阵发麻。 一旁的傅墨寒听见她的话，一脸震惊。 “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傅总这么精明，难道听不懂吗？” “你以为，我是因为秦姨才做了这么多事的？”傅墨寒气结，简直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有的时候，他真想知道，面前这个与自己有三年婚姻生活的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我想插手这件事，需要从你这里获取什么吗？苏晚晚，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傅墨寒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他不明白自己风尘仆仆跑了几天，为了苏晚晚着急上火，现在刚刚有了一点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迹象，为什么她忽然又转了心思。 “你们需要我的谅解书，需要我同意和解啊。”苏晚晚看了看气急败坏的傅墨寒，静静道，“你也不用再演了，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不光是我，画展展厅被毁，受损失的主要是孙彦的公司，巨擘才是这件事里最大的受害人。他们不同意和解，我一个人的意见也改变不了什么。” 听着苏晚晚坚硬的语气，看了一眼茶几上的电话，傅墨寒想起刚才苏青撕心裂肺的声音，求他将自己从疗养院放出去，傅墨寒还是有些不忍。 眼下没有自由的苏青，应该已经急得要疯了吧。 “晚晚，我做的一切都与秦姨无关，我也不会干涉你和孙彦的任何决定。我只是想提醒一句，不论你们怎么做，尽可能不要伤害到苏青。毕竟，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好吗？” 她当然没错。 在你心里，苏青怎么可能有错？ 默不作声，苏晚晚整理了一下手边的东西，站起身来辞行：“太晚了，我也不方便继续打扰，先走了。” 见她要走，傅墨寒看了看窗外：“这么晚了，你去哪？” “当然是回我自己的地方去。傅总你这里城府太深了，我实在看不懂，还是各归各路的好。”说罢，苏晚晚径直走出大门，微寒的春风一股脑灌进怀里，她因为激动出了一层冷汗的身体顿时哆嗦了一下。 门内，傅墨寒将精心挑选的保健品一掌推开，各种瓶瓶罐罐撒了一地。 不一会儿，房门开了，一头大汗的傅明皓卷着被子探出头，悄悄看了看客厅里大哥的背影，又把脑袋轻轻缩了回去。 他坐在软绵绵的床上，拿鼠标垫当扇子扇着风，用手机发送了一条消息：报告祸津御建鸣神命大人，夜莺出逃，计划失败。 出租车上，苏晚晚感觉手机在震，一开始没有理会，多半是傅墨寒那家伙又想来套路她了。 隔了两分钟，电话又震动起来，她叹了口气将手机拿起，发现是孙彦打来的。 “孙总，这么晚了，是案子有什么变化吗？”想起傅墨寒刚才那句“如果我想插手这件事，需要从你这里获取什么吗？”，苏晚晚立刻坐直了身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是不是，案子正常推进着，你别担心。” 苏晚晚立刻想到了另一个更加不好的可能：“那是画展有什么变故吗？” 毕竟，傅墨寒如果真的想掺和秦晚清这件事，能用的手段确实不止一两种。 “也没有，你别瞎想了。”孙彦赶紧解释，“今天忙完了，本来想去看看你，发现家里没人，我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见你回来，有点担心，所以打电话问问。晚晚，你不会回苏宅了吧……” 轻轻舒了一口气，苏晚晚靠进椅背里：“谢谢孙总，让您担心了。我就是出来和朋友吃了个饭，有点晚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日子，还有的忙呢。” “那就好，我还怕你回去再和伯父起了冲突。”孙彦也是如释重负，发动车子离开了苏晚晚楼下。 “我爸已经彻底站在秦晚清那边了，他甚至不允许我的画展里出现妈妈的形象，我和他，已经没话可说了。”苏晚晚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巨大的孤独感涌上心头。 全世界都在没理由地诋毁自己，对抗自己。 明明是简单通俗的道理，可好像和任何人都讲不通一样。 “我支持你，画展是巨擘负责承办的，我同意没人敢说什么。” 含着泪话笑了笑，苏晚晚轻声道了一句：“谢谢孙总。你现在，算得上我最强盟友了。” 轻笑了几声，孙彦顿了顿说道：“之前我就想说的，晚晚我有一件事情特别不满意你，今天提出来，你能改改吗？” 微微挑了挑眉，苏晚晚意外道：“孙总是对我的画作有什么意见吗？” “那倒不是。”孙彦笑了笑道，“我们也算老朋友了，家里也称得上世交，我一直叫你晚晚，你能不能别总是孙总孙总的？叫我孙彦就行了。” 提起这个，晚晚忍不住也笑了：“以前是担心其他人因为咱俩是旧识，质疑你的决定，所以刻意保持礼貌距离。行，以后叫你孙彦。” “不是工作关系，是好朋友孙彦，行吗？” 苏晚晚点点头：“行，好朋友。不过再过几天，林家嘉回来，你可就不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你放心，我可不敢跟她抢。”孙彦回想起那奇女子，就是一个冷颤，“好了不聊了，你早点回家休息。晚安。” “晚安，孙……孙彦。” 客厅里，傅墨寒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怒气冲冲将电话扔在一边，起身钻进卧室里睡了。 几个未接电话之后，一条信息亮在屏幕上。 “傅总，苏青小姐情况很不好，请您速来处理一下。” 第22章 傅奶奶走丢了 清晨，一脸憔悴的苏青在几个护士的陪同下，走出了疗养院的大门。 傅墨寒接过她手里的行李，放进了后备箱里。 “这么早，你一个人过来接我？”苏青见傅墨寒亲自开车过来，眼角闪过一丝得意。 “你说以后做朋友，我总不能让助理应付朋友吧。苏青，你若不再提那些事，我们以后能相安无事各过各的生活，我永远是你姐夫，会照顾你一辈子的，这些话我早就和你说过的。” 点点头一脸温顺地开门上车，苏青坐在副驾驶上，将安全带系好。 她拉下化妆镜整理了一下清淡但精致妆容，心底不由暗暗下了决心。 苏晚晚你害得我被关在这种鬼地方这么多天，这次出来，我一定要你把我受过的痛苦一寸寸还来。 傅墨寒上了车，苏青立刻收好化妆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低着头好似手足无措。 “我记住了，以后都不会再痴心妄想了，墨寒你放心，我会管好自己的心，管好自己的行为的。” 瞥了苏青一眼，傅墨寒没多说话，正要发动车子，苏青的安全带忽然弹开了。 她一脸慌乱，一边道歉一边手忙脚乱将安全带拉过来。 “对不起，我这手有点使不上劲儿，可能是刚才没系好。我马上就好，你别急，墨寒我不是故意的，我马上就好了。” 看着她缠着厚厚纱布的左手，傅墨寒微微皱了皱眉头，附身将弹回去的安全带拉了过来。 “疼！” 身体轻轻碰到苏青的胳膊时，她忽然惊呼了一声，随后又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没事没事，我自己来就行。” 在她身前顿了顿，傅墨寒看着骄傲全无满脸小心的苏青，没来由的一阵郁闷。 当年在学校的时候，青春飞扬的那个女孩，如今怎么被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 “你这手怎么搞的？医生昨天说你在病房里发了疯一样摔打自己，苏青你这到底是何必呢？” 捂着胳膊，苏青低着头微微垂泪，一颗颗泪滴挂在长长的睫毛上，然后落在裙子上，看着好不可怜。 “我妈……我妈她一辈子要强，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我知道这件事全都是她的不对，可是她毕竟是妈妈。因为我被送进疗养院的事情，她是一时气糊涂了，所以才做了傻事，这也是情有可原的啊。我不是想闹事，我就是恨自己，为什么这么蠢、这么笨、这么没用，自己的爱情守不住，还连累妈妈要去坐牢……” 看着她哭的鼻尖都红了，傅墨寒忍不住纠正：“不过就是拘留几天，不是坐牢。” “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区别，还不如关她一辈子。以后她怎么出门见人，怎么面对那些富家太太们，怎么和我爸去参加社交活动？别说是她，我想一想都头皮发麻。”苏青一边说一边摇头，又开始用拳头捶打自己，“都怪我全都怪我，为什么我就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为什么我要得这种病，我为什么不能坚强一点，失恋而已，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你别打了，苏青，你干什么，快停手！”傅墨寒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按住苏青，最后不得不威胁道，“你再这样，我要送你回去了！” 经过这一次，苏青知道傅墨寒真的能做出来，立刻安静下来，继续默默掉眼泪。 车子里寂静下来，傅墨寒神情凝重，但是什么都不说。 见他没有表示，苏青只得抹了抹眼泪抬起头来，怯生生地问：“墨寒，你昨天和我姐姐谈得怎么样，她愿意出谅解书吗？” 想起昨晚，傅墨寒一阵怒气上涌，一脚油门下去，苏青立刻贴在了椅子背上。 她看了看傅墨寒依旧冷峻的脸，顿时猜到了大概。 看来自己昨天晚上那几句话，还是起了作用的。 “你别生气啊，就算我姐不答应，我也能理解，这件事情是我妈妈做得太过分了，确实是她的不对。我愿意用最大的诚意去向姐姐道歉，她想怎么样都行。我昨天在电话里和她说了，我可以去画展门口下跪，可以让她打让她骂，只要她能出气怎么都行，可是姐姐什么都不说。墨寒，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这样下去，我妈她会死，她真的受不了，会去死的，墨寒。” 哭到发抖，苏青还是极力控制着情绪。 傅墨寒叹了口气，还是什么也没说。 许久，苏青喃喃了一句：“墨寒，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求求你了……” 然后她一头栽倒在窗玻璃上，一动不动，只有眼泪还在缓缓而下。 “苏青！” 苏晚晚这一夜过得也不太平，前半夜是生气难过，翻来覆去睡不着，尤其想到傅墨寒居然拿那些保健品来讨好自己，更是胸口发闷，几乎躺不住。 这家伙什么意思？ 他是用这种方式表达她苏晚晚已经老了，应该认清现实，接受他施舍的一份婚姻？ 这明明是秦晚清应该付出的代价，为什么这些人仿佛是给了苏晚晚莫大的恩惠，让她别再无理取闹似的？！ 直到凌晨，辗转反侧几百回的苏晚晚才迷迷糊糊睡去，不到六点又被电话吵醒。 看见是傅家祖宅的号码，她顿觉不好，立刻将电话接通：“奶奶，奶奶您还好吗？” “少夫人，我是老顾。”电话那一端，并不是苏晚晚期待的声音，她心底一沉，更是不安起来。 “顾老，您这么早来电话，有什么事情吗？奶奶，奶奶她这几天还好吧。” “还好……”老顾含糊道，紧接着便询问，“这么早打扰少夫人了，我就是想问一下，老夫人去找您了吗？” 果然出事了！ 喉咙一阵发干，苏晚晚换了一只手将电话紧紧贴在耳朵上：“顾老，是不是奶奶走失了？她失踪多久了，这几天都正常吗？” 老顾焦急道：“不好……老夫人自从您走了以后，一直不太好，前几天还犯了病，傅总也不在，只能找了林助理过来帮忙，好在很快就控制住了，她不让我惊动您。这一次，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找您的。昨晚上老夫人睡下的时候还好好的，早上女佣说老夫人不在房间里，我们都找遍了，她确实不在家。少爷出差回来了吗，你们在不在一起啊？” 翻出傅墨寒的手机号码，苏晚晚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拨。 “顾老您别急，我现在就回去，你也到奶奶经常回去的地方看看，我们一起找，实在不行再报警。” 第23章 算不算狭路相逢 老宅安装了不少监控探头，苏晚晚赶来之后第一步，便是重新调看了一遍当天的监控录像。 从昨晚十点之后，傅奶奶出卧房到客厅里转悠了四五次。 起先女佣都起来问她需要什么，傅奶奶说睡不着随便走走，后来几次女佣便没有再过问。 凌晨五点，傅奶奶起来之后，忽然很是恐惧地左顾右盼了一下，之后便快步向门口走去，十分钟后消失在大门监控的最后范围里。 “老夫人向西走了，我们沿路追了好久，没有发现她的踪迹。”负责安保的季常着急道，“少夫人，我看还是快报警吧，这可耽搁不得。” 默默摇了摇头，苏晚晚很清楚傅家现在的危机。 傅墨寒重伤的那段时间，不断有人联合几个大股东，想要推举临时决策人，都被傅奶奶强势压制了。 若是此时让公司那群老家伙知道，傅奶奶得了这种病，傅氏集团刚刚稳定了一点的局面，一定会再起波澜。 “倒回去，我看看那一段。”没有回应季常，苏晚晚指了指十点傅奶奶进卧房前的视频。 老顾在一旁解释：“少夫人，这个时候多数人都已经休息了，老夫人一个人在客厅坐了一会儿，看了看新闻然后就去睡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能不能放大，我看看奶奶在看什么。”苏晚晚指着傅奶奶手里的手机说道。 “最大只能到这个程度了，少夫人您看这也看不出什么来啊，咱们还是报警吧！”季常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 他实在想象不出，万一傅老夫人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这个安保负责人应该如何交代。 尤其是傅墨寒，他平日里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发起脾气的可怕程度，让季常只要一想，就会禁不住发抖。 “够了，这就可以了。”苏晚晚指了指傅奶奶手机屏幕上的图标，“这是当地每日新闻的网页图标，奶奶一直在找什么新闻的样子。顾老，昨天你们谈论了什么吗？” 看了苏晚晚一眼，老顾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其实，老夫人这几天一直让我去查您画展的事情，但是肯定是好意的，可能想看看少夫人您需要什么帮助。” 站直了身子，苏晚晚心底一阵酸楚，奶奶什么也没有问过，可她应该是听说了些事情，为自己担心不已。 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打扰苏晚晚，只是想默默替她排忧解难。 “没事您只管说，查到什么了？” 老顾垂手微躬，低声道：“其他的没查到什么，只是说华城那边的展厅好像是出了点问题。不过傅总都已经亲自过去了，肯定能解决。至于其他的消息，都没有打听到。” 苏晚晚再次愣住：“你是说傅墨寒？他去华城出差，是为了解决画展的事情？” 回想起这几天，孙彦也去了一趟华城，苏晚晚终于有了一种心底透亮了一点的感觉。 昨天晚上傅墨寒确实也说过，他去华城买了些保健品。 可他走的时候，这边画展的展厅还没有被秦晚清砸过，那他做这些事，就不单单是为了替苏青求情了？ 回想起自己决绝离开的时候，傅墨寒冷冷无言的神情，苏晚晚忽然有了一点愧疚。 “少夫人，少夫人？”见苏晚晚一直不说话，老顾有些着急了。 回过神来，苏晚晚整理了一下情绪说道：“顾老，我能不能看一下奶奶的卧房。” “可以，当然可以！” 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栀子香，被子凌乱着，衣服也没动过。 苏晚晚简单观察了一下，先打开了桌上的平板电脑，搜索引擎上还有奶奶的浏览记录。 “这是，这个就是您画展的展厅地址吧。”老顾看了一眼打开的地图立刻说道。 果然，奶奶这几天，都在忧心自己画展的事情啊…… 微微点头，苏晚晚忍住心头的难过立刻吩咐道：“季叔，您立刻安排人到展厅附近找找，顾老，我们沿路过去搜索，我推测奶奶多半是去了会展中心。” “好，我这就去，可是，万一还是不行，少夫人您一定要尽快报警啊！”季常说着，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带着几个人匆匆离开。 “傅墨寒还是联系不上吗？”一边向外走，苏晚晚一边询问老顾。 知道他伤愈后第一次出差居然是为了自己的事情，苏晚晚一时间不知道如何面对傅墨寒了。 “没有，傅总手机一直没人接，小少爷已经往这边赶了。” 微微蹙眉，苏晚晚问道：“明皓没有和傅墨寒在一起吗？” “不清楚，小少爷说他起来的时候，傅总已经不在家了。” “那就不等他了，我们先出发。奶奶很可能病发了，她恐怕找不到会展中心的位置，沿路所有岔道都要安排人手。”苏晚晚说着，在电子地图上指出几个位置，“顾老，您安排大家把这几条路都找一遍，一定要仔细找，千万别漏掉任何线索。奶奶没穿多少衣服，凌晨气温低，现在肯定冻坏了。” “好，我这就去安排。” 看着老顾带着车队出发了，苏晚晚则是开车上了另一条路。 得知自己即将失明后，她一直不敢开车，这一次晚晚已经把一切抛诸脑后，唯一的信念就是要把奶奶好好找回来，再也不让这种事情发生。 不多时，她将车停在一条断头路的尽头满是荆棘丛的地方，没有任何犹豫，她下车便向丛林里走去。穿过这段难走的路，可以到一片无人海滩。 傅墨寒还没醒的时候，心情极端不好的傅奶奶会一个人到这里来。 苏晚晚也不确定奶奶会不会来，可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后一个地方了。 草地刚刚返青，周围依旧是干枯和灰色为主的植物，尖利的荆棘划破了苏晚晚的胳膊和腿，带来又疼又痒的划伤，可她一步也没停顿，只想尽快找到奶奶。 我再也不让您这么操心了。 奶奶您快点回来吧…… 海浪一叠一叠，仿佛真的能带走所有烦恼，苏晚晚迎着海风，眼角的酸涩被浸润成了咸的。 抹掉了眼角的泪渍，苏晚晚一边喊着，一边沿着海滩寻找着，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在远处的环海路上，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奶奶……”起先苏晚晚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她搓搓眼睛再次看过去，发现那个身影停住了脚步，也向自己这边看过来。 “奶奶，奶奶！！我是晚晚，您别动，我过来找您了！”顾不得和了沙子的伤口一道道密布在腿上，苏晚晚踩着一脚深一脚浅的沙子，拼命向前跑去。 两眼尽是茫然的傅老太太，也在看见晚晚之后，顿时有了亮光。 “晚晚……” “奶奶……您……怎么……走了这么远啊……”跑到奶奶身边，苏晚晚先把外套脱下来裹在她身上。 海风中，傅奶奶略显佝偻的身躯，此刻格外弱小。 “你流血了……”傅奶奶指着苏晚晚脸颊，满脸心疼，“你流血了……” 一把抱住奶奶，苏晚晚的眼泪滚滚而下。 “我没事的奶奶，我再也不会让您替我担心了，对不起奶奶……” 搀扶着奶奶，苏晚晚打通了老顾的电话，不多时，傅家的车队便赶了过来，将二人一起送进了医院。 到专区门口，苏晚晚扶着奶奶下了车，一辆熟悉的车忽然冲到前面，紧接著傅墨寒抱着苏青从车上冲了下来。 第24章 他主动来示好了 什么话也没说，苏晚晚搀扶着奶奶，从傅墨寒面前缓缓走过。 一直昏迷不醒的苏青，此时忽然睁开了眼睛，满脸虚弱不堪的模样。 “墨寒，是奶奶吗，快，快让我下来……”她挣扎着，从已经僵硬的傅墨寒怀里踉跄着追了过来，一定要和傅奶奶打声招呼，“奶奶您不舒服吗，我是青儿，好久没见到您了。” 苏晚晚使了个眼色，老顾立刻心领神会，将苏青拦住了。 “老夫人来检查身体而已，不想让无关人士打扰，苏青小姐请回。傅总要是没其他事，也来陪老夫人做体检吧。” 趁着空档，苏晚晚立刻带着奶奶进了护理区，自动门将苏青挡在了外面，还有满脸震惊的傅墨寒。 被狠狠嫌弃了，苏青立刻掉转头，紧紧抓住傅墨寒。 “奶奶还是不喜欢我啊，墨寒……”说着，她捂着脑袋，又要晕厥过去的样子。 “护士，麻烦你推个轮椅过来！”傅墨寒立刻向旁边求助，随后便将苏青交给医生，“她受了些刺激，刚刚从疗养中心出来，有些抑郁症前兆，请您带她去做个检查。” “墨寒，我害怕一个人，你陪陪我好不好？”苏青见状，赶紧拉住傅墨寒的衣角，死也不松手。 拿出手机，傅墨寒才发现已经关机了，他一边开机一边说：“我这就联系爸过来，你跟着护士去做检查，我去看看奶奶。” “她就做个检查而已，墨寒，我真的害怕，头晕恶心的，你陪陪我行不行……” 手指被傅墨寒狠狠拽开，苏青坐在轮椅上拼命喊着他的名字。 “你听话，一会儿我就去看你！”傅墨寒沉声道。 深知傅墨寒的脾气，苏青见他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只得软下声来楚楚可怜地说道：“那我等你，多晚都等你，墨寒……” 急匆匆赶到病房的时候，傅家奶奶已经睡着了，苏晚晚守在床边，眼睛通红着。 傅墨寒不敢惊动奶奶，只能轻轻在苏晚晚身边坐下。 “幸亏奶奶没事，不然我一定恨死自己了。”一清早收到奶奶走失的消息之后，苏晚晚一直被一定要找到她的信念撑着，直到这一刻，她才感觉到自己全身都是麻的，两条腿一直在发抖。 周身都很痛。 所有当初没感觉的小伤口，此时齐齐发难，让苏晚晚频频蹙眉。 “到底怎么回事？”傅墨寒轻声问道。 此时，苏晚晚却猛然转过脸，满是怒气和愤意。 “你现在想起问问奶奶的情况了？你不用去陪着苏青了？顾老打了你手机那么多遍，为什么不接？！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被吓死了，季叔一直催我报警，可是我不能报啊！在海边的时候我就想，万一奶奶找不到，我就走进去，也不活了……” 一只大手将她揽进怀里，苏晚晚挣扎了几下之后，彻底崩溃。 眼泪汩汩而出，沿着被风沙和荆棘刺破的脸，又疼又痒。 苏晚晚狠狠捶着傅墨寒的后背，直到彻底筋疲力尽。 “我看看你的脸……”许久，等苏晚晚不再抽泣，傅墨寒轻轻将她扶起来，手指拂过她的脸颊。 “用不着你可怜。”苏晚晚别过脸去，却被傅墨寒狠狠捏住下巴，动弹不得。 “怎么弄成这样，得请个皮肤科的专家过来好好看看。”伤口已经发红，傅墨寒看着，仿佛心上被划开了一条口子。 “你就这么在乎我这张脸吗，就因为苏青长得和我像？” 傅墨寒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被苏晚晚问得一怔，随即便被她挣脱开。 “你这话什么意思，女孩子的脸，难道不重要吗？这和你长得像谁，有什么关系？” 苏晚晚不以为然：“对我来说，手更重要一些。你若不是在意我的脸，那其他地方的伤口，你为什么都视而不见？” 说罢，她撸起胳膊，又把腿上的伤亮了出来。 看着像是被人鞭打了一顿的苏晚晚，傅墨寒的眼睛都直了。 他抓过苏晚晚的胳膊，又低头看了看她的腿，忍不住声音高了起来：“你怎么能把自己弄成这样，你去哪了！？” “去找奶奶了啊。”苏晚晚也提高了声音，从看见傅墨寒抱着苏青下车，她就一肚子火。 现在这家伙还敢拿这种态度来质问自己？！ “奶奶已经睡了，我带你去看看伤。”傅墨寒伸出手，拉起苏晚晚就要出去。 “不用去了，这么点擦伤，去了恐怕都愈合了。”苏晚晚不以为意，“我可不是某些人，擦破个皮也要进一趟手术室，再赖在医院里无病呻吟几天。” “起码，苏青知道爱惜自己，你看看你。” “爱惜自己……”苏晚晚苦笑了一下，硬生生把手抽了回来，“不光是她自己爱惜吧，你们不也都上杆子围着她宠吗？我从小就是野草，这点儿伤就不叫事儿，你要是真没地方好心疼了，就去心疼你的苏青吧。” “去上药！”傅墨寒冷冷道。 “不用！”苏晚晚转过身。 床上的傅奶奶轻轻张开眼睛，刚看了自己孙子和孙媳妇一眼，对面的门悄然开了，傅明皓探身正要进来。 摆了摆手，傅奶奶打发孙子出去。 傅明皓先是一愣，转头看见傅墨寒和苏晚晚的背影，立刻打了个ok的手势，指了指走廊，便撤了出去。 老顾见他这么快就出来了，有些好奇：“怎么，老夫人醒了？” 傅明皓在他身边坐下，一脸不明的笑意：“醒了，看电影呢，不让我打扰。” “看电影……”老顾伸长了脖子，看了看病房大门。 “对，爱情婚姻伦理家庭剧，你可别打扰她看戏。”傅明皓坏笑了一下，默默靠在椅背里，缓缓捋了捋心口，长长出舒了一口气。 “你再这样，我要硬带你去看医生了！”病房里，傅墨寒盯着遍体鳞伤的苏晚晚，语气里再没了可以商量的余地。 苏晚晚知道这家伙轴起来的可怕之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也算是傅家人的特点之一。 她指了指旁边的药箱：“大夫看过了，你以为奶奶能放着我这样不管吗？都是皮外伤，没事的，一会儿擦点药就行了。” “现在擦。”傅墨寒打开药箱，将苏晚晚拉着坐下。 拗不过，索性伸出胳膊等着，苏晚晚扁着嘴，得知他为了自己的事情奔忙时积攒下来的一点感激，在看见傅墨寒抱着苏青那一幕之后，荡然无存。 “她忽然晕倒了，我只是送她到医院检查一下。”低头找药的傅墨寒没头没尾冒出来一句解释。 挑了挑眉，苏晚晚冷冷道：“晕倒？她看见奶奶的时候，腿脚可是利索的很，要不是顾老在，我差点拦不住她。奶奶生病的事情不能外传，我希望你再喜欢她，也得注意这件事的分寸。” 没想到是苏晚晚会这么说，傅墨寒缓缓抬起头，骤然明白了苏晚晚的用心。 她急匆匆寻找奶奶，不仅是担心她走失出事，也怕集团因此再起风波。 他没想到，苏晚晚在如此紧急的状况下，还能为傅家思虑的如此周全。 可她怀疑到苏青身上，傅墨寒觉得还是有必要调和一下二人的关系，浅浅解释道：“苏青不知道奶奶生病的事，我也不会告诉她。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也不要紧，苏青不会……” 话还没说完，不想再听的苏晚晚收起胳膊，将药箱一把夺了过来。 “用不起傅总，我还是自己找药吧。”苏晚晚说着，拿起一管药膏，傅墨寒却一把将它抢了过去。 简单看了几眼说明书，傅墨寒便将药膏丢回药箱里：“你用药都不看禁忌条目吗，这个你不能用。” “大夫说，这个杀菌效果最好，涂上一两天就能结痂了。” 一脸莫名，苏晚晚拿起药膏又看了一遍，禁忌条目很短：孕妇及过敏体质者慎用。 “我又不是过敏体质，为什么不能用？”苏晚晚抬起头，一脸不解的看着傅墨寒冰冷的脸。 第25章 我来看看奶奶 看着傅墨寒把所有伤处都涂上药膏，再仔仔细细用纱布裹起来，苏晚晚本想听之任之的决心，又动摇了。 她举起已经处理好的左臂，有些无奈道：“傅总，您对制作木乃伊，有什么心得吗？” 正在右胳膊上精耕细作，傅墨寒听见这句话，先是一愣，随后看了一眼自己刚才的杰作，忍不住嘴角上扬了一下，但是随即又收住，严肃道：“你是真不怕留疤吗，万一处理不当，你以后恐怕连裙子都没法穿了。” “那也不至于吧……”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划痕，苏晚晚感觉摔断了也不过如此。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留一条疤痕的，绝对不会。”说着，他声音矮了矮，随即憋出一句感谢，“今天多亏了有你，换是别人就算找到了奶奶，恐怕也难保不出问题。” 毕竟眼下，傅奶奶一旦发病，只认识苏晚晚一个，连他这个孙子都控制不住。 苏晚晚点点头：“我也是后怕的要命，万一……我在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有亲人了。” 她鼻头一酸，眼圈又不争气地红了。 “你永远都有我。”傅墨寒继续木乃伊事业，没有抬头但是语气坚定，“谢谢你，晚晚。” 观察室里，苏青看见匆匆赶来的秦晚清，眼圈顿时红了。 抱着宝贝女儿，秦晚清温声安慰着：“别怕，出来就好了。” 点了点头，苏青抹掉了泪花沉声道：“可是这下您怎么办，苏晚晚恐怕真的不会善罢甘休，我探过傅墨寒的口风了，他好像没有要帮忙的意思。还有爸爸那边，他要是知道您砸了那丫头的画展，会不会迁怒您啊？” 拍了拍苏青的肩膀，秦晚清坐在她身边低声道：“不用担心，她不放过我也无所谓，我就等着她死咬住不放呢。她苏晚晚为了这么点小事情撕破脸面，我就有办法让她失去所有！” “可是妈……那您岂不是要进去关几天？不行，这绝对不行，爸爸也会因为丢了面子疏远您的。”苏青咬牙道，“苏晚晚太狠毒了，居然唆使傅墨寒把我关进疗养院，把我们逼到这种境地。” “丫头，你放心吧。”秦晚清摸了摸苏青的头，低声道，“为了当上傅氏集团的丈母娘，我这点儿委屈不算什么。你爸那边你不用担心，他现在恐怕比我还恨苏晚晚，要是那丫头继续折腾，苏家是容不下她了。” “怎么会？”苏青又是惊喜又是意外。 简单描述了苏晚晚在画展树立了一幅生母立体画的经过，秦晚清笑着说道：“我在那女人的画上格外下了功夫，你爸现在肯定认为，我是看不得肖丽那死人出现在画展，这才动手的。他和我同仇敌忾，对你也是疼惜有加，你放心好了。” 默默点了点头，苏青蹙眉道：“妈这次您受这么大委屈，我绝不会白白放过机会的。现在麻烦的是林瑾瑜那个死老太婆，她就是看我不顺眼，连个问好都懒得回应。傅墨寒很听他奶奶的，当年要不是林瑾瑜从中作梗，我和墨寒早结婚了。” “我的宝贝女儿终于长大了。”秦晚清看着苏青满脸欣慰，“傅墨寒的感情不值得你一丝在意的，趁着他因为我的事情对你的疼惜，赶紧搞定傅家老太太才是当务之急。我已经打电话给你爸了，让他先去探探路，接下来怎么走，就靠你自己了。” 伤处终于处理完了，苏晚晚感觉有些痒，下意识伸手要去挠一下胳膊，却被傅墨寒狠狠抓住手腕。 “疼……”倒抽了一口冷气，苏晚晚盯着傅墨寒，“我有数的，轻轻蹭一下不会弄破伤口的。” “忍着。”收拾起药箱，傅墨寒将苏晚晚拉在身边，“愈合前我会分分秒秒看着你，一下也不准挠！” 本来没感觉有多痒，傅墨寒这句话说完，苏晚晚突然感觉仿佛有上百只蚂蚁在身上爬。 她略带祈求地说道：“我就轻轻蹭一下，就一下，实在太难受了。” 看着苏晚晚痛苦的模样，傅墨寒第一次让了一步：“哪里痒？” 指了指左臂，苏晚晚咬牙道：“这里，痒得揪心，实在忍不了……” 拉起苏晚晚的胳膊，傅墨寒忽然低下头去，随着他的唇越来越近，苏晚晚忍不住涨红了脸。 重重呵了一口气，随着热量透过纱布，让人坐立难安的刺痒稍稍平复了一些。 “不是只有又抓又挠一种办法的，热敷一下也有用。”傅墨寒抬起头，刚要说准备带个热敷仪过来，忽然看见眼神闪动满脸通红的苏晚晚，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呼吸都不畅快了。 这张脸，以前只有安静柔和一个表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细微表情和情绪变化，时不时让傅墨寒有种想狠狠将她揽在怀里的冲动。 脸颊上的这道划痕，现在看起来也格外让他戳心。 “还有你这脸，要格外当心。”他手指轻轻拂过苏晚晚伤口旁边的皮肤，满脸疼惜，“晚晚，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受伤了，我保证。” 低沉的声音，指间的触感，动人心魄的目光，渐渐感触到的呼吸。 苏晚晚觉得耳边心跳好比雷声，她整个人都僵在傅墨寒的臂弯里，竟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看着她跳动的睫毛，仿佛轻盈的蝶翼，傅墨寒沉下脖子…… “听说老太太病了，我过来看看！”苏父的声音。 “老夫人休息了，苏先生！”老顾语气里透着不耐。 “我轻轻看一眼，不然不放心啊。” 门外争执声中，苏父将门推开了一条缝。 正在心跳的二人尴尬松开了手，苏晚晚下意识抬腕想撩一下头发，又被傅墨寒按住：“别乱动。” 这一次，苏晚晚没有挣扎，乖顺地点了点头。 她的心跳还没抚平，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在抖动。 “奶奶怎么样啊？”挤进门后，苏父盯着床榻上的傅老太太，满脸的打量。 傅墨寒不着痕迹挡在奶奶身前，低声道：“没什么，就是来做个检查，需要保持睡眠状态。您有事吗？” 看了看检测仪器，苏父也观察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尴尬笑道：“我一是来看看老太太，二来也是为了好好感谢一下你，苏青都和我说了，多亏了你接她到医院来，不然这次她恐怕就有危险了。这丫头从回来就一直麻烦你，我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都是一家人，她是晚晚的妹妹，自然也是我妹妹，关照她是应该的，您不必这么客气。”说着，傅墨寒忽然将苏晚晚拉了过来，“其实，今天唯一一个受伤的人是晚晚，除了苏青，您也该多照顾一下她才对。” 瞥了一眼半木乃伊状态的苏晚晚，苏爸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甚至连意外都没有，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你又跑哪去疯了，能把自己弄成这样？” 前一次见面，苏爸决绝的模样还在苏晚晚眼前，她从傅墨寒手里抽回胳膊，沉声道：“你也不想在意我，就不必装了。那件事，我是不会让步的。” 后槽牙狠狠咬了两遍，看着傅墨寒在面前，苏爸只能狠狠忍下，僵硬着换了个话题：“这丫头，真是……墨寒啊，苏青也担心奶奶，又怕她老人家看见她不开心，偷偷躲在门外掉眼泪呢。你也知道这么多年了，苏青一直把老太太当亲奶奶，你能不能让她进来看老人一眼，就看看立刻走。” 不等傅墨寒做出反应，门再次打开，苏青绞着手指，一副无措的模样站在门口：“墨寒……你不是说回来看我吗，我好担心奶奶，她不要紧吧？” 第26章 抱抱我，最后一次 一边说着抱歉，不应该擅自来打扰，苏青一边向傅家奶奶的床边靠过去。 门外的傅明皓忍不住了，走进来厉声道：“都说了不便打扰，那你倒是出去啊！？我奶奶来做个检查，保持睡眠状态就是要心平气和下监测一下心脏状况，你们走马灯一样一个一个没完没了的，她这检查怎么做啊！？” 从与傅墨寒谈恋爱的时候开始，苏青就很不喜欢他这个几乎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现在看他长大成人，还来教训自己，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既然如此，你这么大声音，不怕吵着奶奶吗？”苏青忍不住挑了挑眉。 “我吵我奶奶也爱听，你再会装娇弱我奶奶也不爱看，快走！”傅明皓指了指门外，一丝面子也没留。 “墨寒……”苏青眼圈一红，委屈开口道，“我也不知怎么得罪着大家了，既然你们都不欢迎我，那我就先走了。” 说着，她用手支着太阳穴，缓缓向门外挪动着。 脚步虚浮，踉踉跄跄，仿佛随时都会摔倒。 苏父见状，站出来替女儿撑腰：“明皓，好歹青儿也比你年长，你这么和她说话实在是太没礼貌了。” “别这么说他。”苏青立刻出言制止，“都是因为妈妈砸了姐姐的画展，他们现在对我也有意见，这不能怪小皓。” 听见苏青叫自己的乳名，傅明皓恶心的一哆嗦，就连傅奶奶现在也只是喊他明皓而已，小皓这个乳名从他高中以后，家里人就没再用过。 “叫我傅明皓就行了，不用这么套近乎。” 苏父被小辈怼了一脸，可有不好对傅明皓太过发作，转头就把怒气都撒在苏晚晚身上，他扶着苏青怒视着苏晚晚：“你秦姨为什么这么做，你自己最清楚，苏晚晚你别仗着有人撑腰就为所欲为，这件事我不可能同意，你要是敢做，砸了画展只是个开始，我一定让你的画展办不了！” “爸！”不等其他人做出反应，苏青第一个从苏父怀里挣脱出来，“您怎么能这样说呢，画展是姐姐的心血，妈妈一时冲动，我已经觉得很对不起姐姐了，您再这么说，让我怎么办啊！？” “这是我和你姐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看着女儿掉泪，苏父一脸心疼。转而继续责备苏晚晚，“你看看你妹妹，处处考虑你。再看看你自己，苏家和你有仇吗，一定要这么不遗余力败坏家族声誉！？” 苏青此时才知道母亲的手段之高明，苏晚晚的生母，就是父亲心里的一根刺，是母亲亲手植入的一根刺。 必要时候，只需要轻轻拨动一下，父亲就会立刻暴跳如雷。 “姐姐，爸就是一时生气，你可千万别怪他。我会劝劝爸爸的，你安心开你的画展，我保证我一定不会让爸爸妈妈去捣乱了，你相信我。”苏青说得言辞恳切，却字字都在彰显自己在苏家的重要地位，几乎把苏晚晚直接挤出了家门。 苏晚晚心底一片冰冷，看向父亲的眼神里，再也凝聚不出一丝亲情。 “那还要多谢你了。”苏晚晚淡淡开口。 眼看着一向温婉的嫂子目光都冷了，傅明皓厉声道：“你们也该闹够了吧，我奶奶需要休息，再不出去，我要请保安过来了！” 苏青瞥了傅明皓一眼，语气依旧凄凄惨惨：“爸，我们走吧。” 这熊孩子，等她嫁进傅家，一定要把这小子远远打发走，让他永无靠近傅氏集团的可能。 苏父狠狠瞪了苏晚晚一眼，撂下一句好自为之，便向门外走去。 跟着父亲挪到门口，苏青忽然停住脚步，转过头委屈地盯着傅墨寒，嘴里的话却是对苏晚晚说的。 “我替我妈妈再向姐姐道个歉，对不起。” 说罢，她狠狠鞠了一躬，不等直起身子，整个人就坐倒在地上了。 已经被她这一套恶心的辣眼，傅明皓抢先一步上前，一把拉起苏青就要往外拖。 傅墨寒见状蹙起眉走上前，低声询问了一下情况，然后把外面的护士叫了进来。 “这位小姐有轻度眩晕症和抑郁症，把她送回病房好好检查一下。” 眼看傅墨寒没有送自己离开的意思，苏青挣扎着起身，轻声道：“不用了，我能走，墨寒你快去照顾奶奶吧，等她醒了替我问声好。” 之后她扶着傅墨寒的胳膊看向苏晚晚：“墨寒，谢谢你，不管姐姐肯不肯原谅妈妈，我知道你做了所有能做的，谢谢。” 含着泪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苏青在傅明皓的催促声里，将傅墨寒轻轻推向苏晚晚。之后，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般，恍恍惚惚向外走去。 转过拐角，虚弱不堪的苏青立刻恢复了本来状态。 秦晚清正在等她，看见苏青过来立刻迎上去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傅墨寒那小子都没送送你！？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了，我看你爸脸都青了，一句话没说就过去了。” 苏青淡淡开口道：“您别担心，爸是被苏晚晚气的，还是您算计人心到位，这一下我彻底不担心你们了。至于傅墨寒，他送不送我都无所谓，我在苏晚晚心里埋下了一根刺，傅墨寒对她越好，苏晚晚心里就越难受，一定会冷落他的。到时候，以傅墨寒那个脾气，不怕他不回心转意。” “真是长大了……”秦晚清看着女儿，满脸欣慰。 病房里，苏晚晚看着傅墨寒的背影，心底忽然泛起一阵寒意。 方才的关切和用心，让她差点忘了昨晚上那通电话，苏青那段几乎让苏晚晚吐出来的慷慨陈词。 只要放过秦晚清，这个男人送给她。 面前，傅墨寒人虽然在这里，眼神却分明在苏青身上。 即便只有几秒而已，可傅墨寒目送苏青离开的模样，还是让苏晚晚顿时清醒过来。 “奶奶已经没事了，我也该回去了。” 听见背后冷冰冰的话语，傅墨寒莫名其妙回头，那个让他心动气短的娇羞面孔，已经换成了冰美人的模样。 “这时候，你要走！？”傅墨寒默默咬牙，说到底，苏晚晚心里还是没有他。 她这是与自己短暂的意乱情迷划清界限吗？ “万一奶奶醒来找人怎么办？” 傅墨寒不想放她走，若是时间能倒流，知道晚晚怀孕的那个晚上，他也不会再提离婚的事情了。 可惜，有些话，说出口便会被记住。 “奶奶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说过，任何时候我都随叫随到。”苏晚晚拿起包，径直走到傅墨寒身边，轻轻抱了抱他，“对不起，你想要的我做不到，找个时间，我们还是把手续办了吧。奶奶我会照顾一辈子的，这个你放心。” 第27章 面对面 “晚晚……”病榻上的傅奶奶睁开了眼睛，不失时机地喊出了晚晚的名字。 傅墨寒还在苏晚晚再次提起离婚的情绪里，一时间看向奶奶的目光都是直的。 虽然从一开始傅墨寒就很清楚，不管自己做什么恐怕都挽留不住苏晚晚，但没想到前一秒还浓情蜜意的，下一秒她就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奶奶，我在这，您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苏晚晚快步走到床边，心里的委屈一扫而空，只要奶奶好好的，她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老了，都成负担了，晚晚，辛苦你了。”虽然一直装睡，可是傅奶奶看着苏晚晚身上的纱布，眼圈还是红了。 “您是为了我操心才犯病了，是我的不对。”苏晚晚想起傅奶奶熬夜查找的资料，心里一阵酸疼，为什么真心疼惜自己的人，最后都没有个好结果呢？ “你是说画展的事情？”傅奶奶有些意外，她扬了扬眉毛笑道，“这点小事也让我烦心的话，你也太小看奶奶了。我只是心疼你，事情容易摆平，可你这心里，该有多难过啊？” 摸了摸苏晚晚的脸，傅家奶奶瞥了一眼她旁边像木雕一样的孙子，没好气儿道：“这一早上全家都鸡飞狗跳的，你去哪了！？” 抿了抿嘴，苏晚晚别开了目光，她不想回忆起下车的时候，看见傅墨寒抱着苏青那一幕。 “我去疗养院把苏青接出来了。”傅墨寒没有避讳直接回答道。 疗养院？ 苏晚晚一头问号。 接出来了！？ 傅家奶奶一头叹号。 “秦姨出事，苏青在里面快疯了，我答应接她出来，其他的事情绝不会插手。”傅墨寒看似向奶奶解释，目光却看着躲避自己的苏晚晚，“毕竟也是亲戚，我不能做得太绝。” 蹙起眉头，苏晚晚不由气闷，傅墨寒的意思是，不放过自己亲戚，就是做得绝了？ 眼看自己孙子越说话，苏晚晚的脸色越差，傅奶奶摆了摆手道：“你也这么大了，有些事有自己的分寸，我也管不动了。墨寒你先出去，我有事和晚晚单独说说。” 给傅奶奶后背垫了几个靠枕，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傅墨寒静静走出了病房。 明知他这一走，一定是去看苏青了，苏晚晚也顾不得其他，现在奶奶恢复才是她最挂心的事情。 拉着傅奶奶的手，苏晚晚眼睛里满是劫后余生的欣喜：“奶奶，今天您真是吓死我了，跑去海滩的时候我就在想，万一这里也找不到，我该怎么办。以后您别再为了我的事情操心了，我很好。” 抹掉了苏晚晚眼角的泪，奶奶先安慰了她几句，随后说道：“那你为什么还是想离婚？” 听见这个问题，苏晚晚坐直了身子：“奶奶您千万别着急，这件事由不得你我，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您永远是我奶奶，我们离不离婚，对您都没有影响。我是真心爱您敬重您的，以后奶奶一定还要把我当成亲孙女一样，不管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 看着苏晚晚认真的模样，傅家奶奶忽然笑了起来：“我怎么觉得，自己像是要离婚的家庭里那个小拖油瓶一样？爸爸妈妈就算离婚了，也永远爱你。晚晚，你现在该想的不是这些啊。” 垂下眼眸，苏晚晚低声道：“自从秦晚清砸了我的画展，毁了妈妈的画像，我爸、秦晚清、苏青各演各的，目的都在向我施加压力。这些我都无所谓，这几个人什么德行，我从小就知道。可是，我没想到，傅墨寒居然也……” 说到这个名字，苏晚晚梗住了声音，再也不想多说一个字。 “他也让你放过秦晚清？”傅家奶奶扬起眉毛，下一步就要拎起棍子追打出去的样子。 “还不如直接说，我心里还舒服一些。”苏晚晚抿紧了嘴。 “那就是，他插手干预这个案子了？”傅家奶奶准备换狼牙棒了。 苏晚晚摇头：“据我所知，也没有。” “那是……”这回轮到傅家奶奶不明白了，见她不想说，奶奶宽慰道，“晚晚，你会不会想得太多了？傅墨寒这小子嘴虽然不会说，可是最近为了你的事，也操了不少心。起先我把苏青安排到疗养院里，他也没有任何意见，后来又去华城为了你的画展展厅忙活。这次放苏青出来，显然是不想替秦晚清出头的意思，你要看到他所做的事情，别自己钻牛角尖才好啊。” 已经痛苦地死过心了，可每每有一点点希望，苏晚晚心里的死灰，总会有火光在隐隐发亮。 然后，再被狠狠踩灭。 再点亮…… 陪着奶奶直到她睡着了，苏晚晚轻轻从病房里退出来，傅墨寒站在走廊里，身形高俊，一身古蓝色的西装就像焊在身上一样，衬托得整个人染上了一股有距离感的深邃。 一向对蓝色情有独钟，苏晚晚看见他的一瞬，已经开始想如何调色才能在画纸上留下这一刻了。 “奶奶睡了？”看见苏晚晚出来，傅墨寒轻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有些意外地抬起头，苏晚晚看见傅墨寒挪步时，脸上略带痛苦的模样，这才意识到他一直站在这，一步都没离开过。 他居然没去看苏青？ “要是奶奶没彻底安稳下来，你怎么会出来？”傅墨寒像是在责备，又像是在心疼，“今天你累坏了，我送你回去吧，医院这边有的是人在，你只管好好休息。” 不得不承认，惊吓加上狂奔，又遇上一场心力交瘁，苏晚晚现在眼皮都快睁不动了。 她点点头跟上傅墨寒，坐上车后便睡得不省人事。 梦里也不踏实，悠长深邃的小巷子里，她一个人在拼命奔跑着，看不见前路也不明白在躲什么，只有恐惧把她紧紧攥住。 “晚晚你别害怕……”梦里一个男孩忽然出现，苏晚晚一惊睁开眼睛。 冷汗还在额头，她再次被眼前的一幕惊住。 傅墨寒的脸近在咫尺，是那种睫毛都可以触碰到的近。 显然没想到苏晚晚会突然睁眼，傅墨寒也僵在原地。 四目相对。 第28章 晚晚，我们再试试好吗 此刻的苏晚晚，除了惊吓还有慌乱。 梦里的场景被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她有点怀疑自己刚才说了梦话，又或者有口水流了下来。 可是眼下，她没有顾及形象的丝毫机会，傅墨寒就像被定身咒袭击了一般，僵在苏晚晚面前一动不动。 呼吸蹭在苏晚晚脸颊上，涂过药的地方尤其的痒。 她默默绷紧了肌肉，但是没多少效果。 百爪挠心的尴尬和痒，让她几乎要崩溃了。 就在这种憋死人的气氛里过了许久，傅墨寒才说了一句。 “我看见安全带勒到你了，想帮你调一下，不要紧吧？” 被水泥封住的秒针终于动了，苏晚晚的世界再次开始运转起来。 “没事，我把座位往后调一调就行，谢谢。” 按动车座按钮，随着座位角度缓缓增加，精神放松的苏晚晚下意识抬起了手，马上要蹭到脸颊，刚刚要起身回到自己座位的傅墨寒，慌忙制止她。 “别挠！” 已经僵硬的腰，撑不住忽然发力的手，傅墨寒拉住苏晚晚手腕的瞬间，整个人压了下去。 此刻受到压力的座椅也放倒了，比起刚才还要尴尬百倍的场面，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出现了。 苏晚晚感觉自己的两只脚，已经抠得快要抽筋了。 “这座椅真是，有点太软了。”苏晚晚说着，按下另一个按钮，座椅缓缓扶正，傅墨寒随即起身，立刻回到了驾驶位。 松了松领带，他直直看着前方，目光闪动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晚晚这才注意到，车子早已经到了公寓楼下，自己的安全带也早已经解开了。 握了握已经发麻的两只手，她强行破冰开口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怎么睡着了，那我先上去了，你也早点回去看看奶奶吧。” 刚要拉车门，嘀的一声之后，车子四门上锁，苏晚晚扶在车门上的手，顿时又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了。 “你这是干什么啊？” 已经尴尬透了，苏晚晚恨不能这几天都不要再看见傅墨寒，偏偏这家伙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偏要逼着她多看几眼。 “晚晚，我们再试试好不好？”傅墨寒没看她，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沉声道。 明明是个问题，可苏晚晚听不出丝毫商量的口气。 “试什么？”苏晚晚一脸的莫名其妙。 傅墨寒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试试看，我们能不能不要离婚。” 苏晚晚转头看向傅墨寒，他脸上满是认真，可苏晚晚分明觉得，这家伙在玩弄人心。 “怎么，现在感觉奶奶缺个长期保姆了？傅总，当初是你说的要离婚，苏青一回来，你立刻急不可耐地要和我离婚，我已经搬出来了，也做好准备了，现在你又说要试试不离？”苏晚晚从未如此敞开心扉过，可能是接连惨遭尴尬，让她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值得顾虑的了，也可能是心伤一万遍，总有疼得人急了眼的时候。 总之，从前不敢说，不忍心说，不屑于说的话，今天她全都脱口而出了。 “我和你提离婚，和苏青没有什么关系。”傅墨寒看向苏晚晚，忽然发现自己的决定，对于那天的她来说，可能有些残忍了，“那天，不过是个巧合，你别这么想。” “那我应该怎么想？”苏晚晚噙着泪，压抑了多日的委屈，此刻都倾泻而出，“她有个风吹草动，最着急的就是你，她一掉眼泪，最心疼的也是你。你们两个在一起，不是搂就是抱，卿卿我我旁若无人。傅墨寒你还没签字离婚呢，能不能顾及一下我的感受？” 看着嘴唇发抖的苏晚晚，傅墨寒氤氲密布了好几天的心，仿佛敞开了一线蓝。 “苏青忽然自杀，你是怕你爸爸因为苏青迁怒到你身上，想帮你把家里的关系调整一下，所以才格外照顾苏青的。”傅墨寒沉声开口，他没想到，自己的一片好心落在苏晚晚眼里，竟会让她如此痛苦。 “今天，你抱着她去医院，也是为了帮我调整家庭关系？”苏晚晚几乎被气笑了，这个回答可以排进她这辈子听得离谱答案前三名。 “今天是个意外，秦晚清毕竟是她妈妈，这件事对她打击不小，我不能不管她。更何况年幼的时候苏青救过我一次，我实在不能对她的困境坐视不理。” 滴滴答答，先是几颗雨滴砸在天窗上，不多时一场不期而遇的春雨便酣畅淋漓地下了起来。 傅墨寒把自己记得的经过向苏晚晚说了一遍，即便是提到在那场绑架中去世的父母，语气也是平静的。 苏晚晚看向傅墨寒被雨滴折射后的光氤氲的脸，心底仿佛被重重一击。 “以前一直没敢问，你父母是怎么走的，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苏晚晚沉声说道，内心对于傅家奶奶也更心疼了几分。 先是独子遭遇不测，然后含辛茹苦抚养成人的傅墨寒又车祸昏迷，当时的她该有多么崩溃。 “那时候的记忆只剩下残片了，我只记得一个很深很黑的巷子，有人在追我，我一直跑一直跑，然后前面出现了警车。” 随着傅墨寒的描述，苏晚晚眼前又出现了那个模糊的梦境，她微微打了个冷战，赶走了脑子里虚妄的画面。 看着苏晚晚神色有异，傅墨寒继续解释。 “这个案子到现在还没破，所以案件细节一直处于保密状态，不是故意瞒你的。但是，没有当年苏青的那个电话，刚刚逃出来的我，一定会被歹徒抓回去，爸爸妈妈的牺牲，就白费了。”傅墨寒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语气平淡神情悠然，苏晚晚却听得红了眼睛。 “他们若是看见如今的你，一定会很欣慰的。”苏晚晚含着泪拍了拍傅墨寒的肩膀。 “他们也一定不想看见，我找到了对的人，又白白错过。所以晚晚，我们再试试，好不好？”傅墨寒忽然转头看向苏晚晚，一向稳健刚直的他第一次将生命中最柔软的部分，展现在苏晚晚的面前。 甚至，不惜用他的软肋在乞求。 “好……”苏晚晚听见一个声音从自己喉咙里冒了出来，仿佛受了惊吓的她，慌忙转头看向傅墨寒，“不是，我也不知道，那个……” 发动车子，傅墨寒一脸笑意，不再理会苏晚晚解释什么。 “去哪啊？”眼看傅墨寒几把方向就将车子开出了小区，苏晚晚张口问道。 “回家！”傅墨寒伸出手，握住了苏晚晚有些不知所措的手，“晚晚，我们回家。” 包里手机在震，一连三次，苏晚晚轻轻抽出手，按亮了屏幕。 -晚晚你在家吗？ -秦晚清已经交了保证金，她的拘留暂缓执行了。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将手机塞回包里，苏晚晚转头看了傅墨寒一眼，感受到视线的他，也转过头来望着苏晚晚微微一笑，再次伸出了手。犹豫片刻，苏晚晚将自己的手扣了上去。 第29章 他就这么，睡了？ 一路回到家里，傅墨寒一直攥着苏晚晚的手，仿佛她是个氢气球一样，稍一松手就飞了。 “你轻一点，我的手快断了。” 直到进了家门，傅墨寒依旧不放松，苏晚晚不得不开口抱怨道。 “哦，对不起。”傅墨寒这才慌忙松开，此时苏晚晚的手上，已经有了五个清晰的指印。 看着自己干的好事，傅墨寒有些不知所措，苏晚晚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笑了笑，她从未见过如此紧张的傅墨寒。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一直彬彬有礼又身居高位的男人，居然有那么点可爱。 “没关系。”揉了揉别捏的有点木的手掌，苏晚晚打量了一下客房，这才发现家里静悄悄的，“明皓呢，他不是明天的飞机吗，怎么还没回来？” “他今天不回来了，最后一天他想在医院陪陪奶奶。”傅墨寒说着，弯腰将苏晚晚的拖鞋拿了出来，送到她脚边。 有些受宠若惊，苏晚晚正要拒绝，可莫名其妙地伸出了脚，任由傅墨寒把她的高跟鞋脱掉，套上了拖鞋。 脸不知道为什么就红了，此时的苏晚晚把脚缩回来也不是，继续伸着也不是，局促得恨不能找个地洞。 可蹲在地上的傅墨寒动作自然，明明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偏偏好像习以为常了似的。他甚至捏了捏苏晚晚僵硬的脚踝，随后抬起头说道：“以后高跟鞋就别穿了，太危险，你今天还追着奶奶跑了好远，没出问题真是万幸。” “哦。”手足无措到极点，苏晚晚只剩下这一个字，连谢谢都不会发音了。 “还好，你的脚没肿，那些保健品一定按时吃，都是有效果的。”傅墨寒将苏晚晚两只脚塞进拖鞋，然后起身进了洗手间，随后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今天你先忍忍，就别洗澡了，泡泡脚早点休息吧。” ”好……“ 明明一起生活了三年，苏晚晚第一次感觉到，单独和傅墨寒共处一室，竟是如此心慌局促的事情。 热水很快就端过来了，苏晚晚发现家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泡脚桶，里面还漂浮着一些花瓣，散发着很好闻的清香。 “这是什么？”看着各色花瓣，苏晚晚好奇问道。 “安神的药包，你放心绝对安全的，对你身体好。”傅墨寒说着，就要动手。 苏晚晚慌忙收起腿，紧紧抱着自己的两只脚，红着脸道：“我自己来，你去洗吧。” 看了看她满脸娇羞的模样，傅墨寒微微笑了笑：“好，你慢慢泡，水温我设定好了，你可以多泡一会儿。” 说罢，他拿起遥控，塞进苏晚晚手里，便往浴室走去。 暖流从足底蜿蜒而上，透过四肢百骸，带来从未有过的满足和幸福。 苏晚晚随便按开了个电视节目，便靠进沙发里闭上了眼睛。 傅墨寒出来的时候，看见苏晚晚像一只小猫似的，抱着一只靠枕蜷成一团，脸颊因为热水泛着粉红色，看上去可爱极了。 他轻轻坐在晚晚身边，低声说了一句：“真是辛苦你了。” 刚要附身在她脸颊伤口旁边轻轻啄一下，苏晚晚睫毛抖了抖，睁开了眼睛。 一晚上遭遇两次这种变故，即便是傅墨寒此时也感到有几分尴尬了。 他迅速坐直身子，装作刚刚过来的模样，指着电视没话找话：“你在看什么节目啊？” 揉了揉眼睛，苏晚晚正想回答，电视里传来一段对话。 “你别这样，我还没准备好！” “可是我已经等不及了，佳慧，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屏幕里，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开始忘我地亲吻起来。 苏晚晚手一抖，遥控掉进了泡脚桶里，她正要伸手去捞，被傅墨寒拦住了。 “当心伤口。”说着，他将“七窍流水”的遥控器捡了出来，一边甩着一边问道，“你激动什么啊？” “我哪有！就是手一滑……”苏晚晚慌忙解释的时候，电视里男女主已经开始进一步发展了，各种声音让她坐立难安，只得打了个假到不能再假的呵欠，故作轻松道，“我困了，先去睡了。” 她胡乱擦了擦脚，立刻起身往卧房走去。 傅墨寒回头看了看屏幕里已经转场的电视剧，不由摇头笑了起来。 用凉水洗了两遍脸，苏晚晚看着镜子里，自己还是像个关公似的。 她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立刻蹿上了床，用被子将头整个蒙住。 推开门看见这一幕，傅墨寒强掩着笑意，走到床边拉了拉被子。 “晚晚。” “干嘛，我已经睡了。”苏晚晚心跳得头晕，明明三年来她一直期待着能与傅墨寒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可是这一刻要来了，她却怂了。 “吃药！”傅墨寒硬是将苏晚晚的头从被子里捧了出来，然后递过去一把药和一杯水，“说了好几次让你注意身体，这些东西对身体都有好处，不看着你就不吃。” 耳边嗡嗡作响，苏晚晚将傅墨寒递过来的药一把送进嘴里，噎得灌了好几口水，才勉强咽了下去。 之后，她立刻躺回被子里，像一只缩进壳里的蜗牛。 灯被关上，一只手掀开了苏晚晚背后的被子，热乎乎地拥了过来。 苏晚晚想躲，可傅墨寒另一只手将她紧紧箍在怀里，让她没有逃避的机会。 紧接着，他的呼吸烫在苏晚晚后颈，傅墨寒的唇细细扫过她每一寸肌肤，苏晚晚从紧张到战栗，最后竟渐渐享受起这种感觉。 “晚晚，晚晚……”亲吻的间隙，傅墨寒着魔似的，不停重复着她的名字。 呼吸声，心跳声，耳鬓厮磨中肌肤轻轻触碰的声音，此刻在苏晚晚耳中仿佛被放大了一千倍，她整个人都被淹没在这沸腾的海洋里，再也没有了任何思考能力。 后颈像是被红碳灼过，苏晚晚已经感受不到那里其他触觉，只有傅墨寒的气息在不断渗透着。 随后，他揽在苏晚晚腰上的手，开始收紧、勒住，然后缓缓向上，将她睡衣的扣子一颗一颗解开。 “墨寒……”苏晚晚低低呼唤了一声，刚刚将手伸进她衣服的傅墨寒，仿佛被惊醒了一般，忽然顿住了所有动作，将她重新卷在怀里，然后静静闭上了眼睛。 均匀的呼吸声，不多时便传来过来，还在心惊肉跳的苏晚晚缓缓回过头，发现傅墨寒已经睡着了。 深深舒了一口气，她把滚烫的脸埋进枕头，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失望，还是庆幸。 第30章 搬进她房间 清晨睁开眼睛，苏晚晚看着身边已经空了的床铺，眼神里流过一丝失落。 冷静下来想一想昨天傅墨寒说过的话，其中有一个关键信息，那就是他可能一辈子都不能放下苏青不管。 就算他已经不再对苏青有继续发展的打算，可日后她有任何事，傅墨寒还是会义无反顾去帮她的。 若是接受这段关系，恐怕就意味着要包容他对苏青的关心。 比如现在，傅墨寒悄悄离开，很可能是去医院照顾苏青了。 支起腿来，苏晚晚将头埋在两个膝盖之间，心里五味杂陈。 不论从情缘关系，还是苏青救过傅墨寒这一层来说，苏晚晚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彻底与这个人决裂，光是想到这一点，苏晚晚就有几分心累。 爸爸分了大部分的爱给苏青。 秦姨就更不用说了，全心全意爱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对苏晚晚是恨不能处之而后快。 现在，自己的丈夫也要分苏青一部分吗？ 正在纠结中，卧室的门悄然开了，傅墨寒轻轻走了进来，伸手摸了摸苏晚晚的头。 “不舒服吗？” “你在家？”猛然抬眸，苏晚晚看着一身家居服的傅墨寒，一时间有点不适应。 以往即便在家里，出现在她面前的傅墨寒，也是衣着正式的。 “一会就要走了。”傅墨寒递过一杯牛奶，心疼地摸了摸苏晚晚的脸，“你再睡会吧，桌上有早餐，要是凉了就稍微热热。” 握着玻璃杯，苏晚晚眼睛埋了下去，明明已经可以这么近得相处，可她总觉得自己与傅墨寒直接，还是隔着什么。 究竟是因为是苏青，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事，苏晚晚也说不上来。 傅墨寒说着打开了衣柜，在苏晚晚面前利索地将家居服脱掉，开始换衣服。 初阳正好，金色的光从拉开了一半的窗帘透进来，将傅墨寒的后背浇筑成古铜色，肌肉的线条根根分明，就像是古希腊的知名雕塑一般。 苏晚晚挪开眼睛，却又不知道该往哪看，转了一圈又把头埋进了膝盖里。 片刻后，一只手落在她的头上，抬眼间傅墨寒已经换好了衣服，今天是一套湖蓝色的西服，剪裁得体，外套风衣垂感极佳，衬托得整个人沉稳又有威慑感。 苏晚晚这才注意到，傅墨寒不知什么时候，把自己的衣服都搬了过来。 毕竟三年来，这间卧房只有苏晚晚自己的东西。 “干嘛脸红啊，以前你照顾我的时候，什么没看过？”像是很喜欢看苏晚晚的窘态，傅墨寒说话的时候俯下身子，眼睛攫取着她每一个微表情。 “我没有啊……”极力想表现正常，苏晚晚后背挺直，整个人莫名其妙僵硬起来，“我才没有脸红呢，再说，你有什么好看的……” 一个吻忽然封住苏晚晚的嘴，她瞪大眼睛呼吸一顿，傅墨寒却已经亲完了，继续捧着她的脸，极具威胁口吻地问道：“我没什么好看的？” “没什么好看的。”咬了咬嘴唇，苏晚晚不想露怯，可傅墨寒第二次吻了过来，这一回比上次更用力。 “没什么好看的？” 傅墨寒盯着苏晚晚，一边问着，一边缓缓靠近。 脸已经红得发胀，苏晚晚不得不服软：“好看，好看” “哪里好看？” “哪里都好看，从头到脚，从里到外。”苏晚晚彻底放弃抵抗。 直起腰，傅墨寒微微挑眉暂时放过了窘到极点的苏晚晚，理了理衣服温声道：“我得走了，你在家好好休息一天，哪也不准去，药按时吃。尤其记得，伤口别沾水，一会儿阿姨会过来收拾房间的。” 红潮退去，苏晚晚落回现实，她低声问道：“你要去医院？” “不是，我去送傅明皓那小子，他今天返校。”像是猜到苏晚晚的心思，傅墨寒又加了一句，“奶奶在医院观察了一晚上，没问题已经出院回家了，明天我带你回去看她，就不必再去医院了。” 奶奶回家了，可苏青还在医院。 他这话，是发定心丸吗？ 苏晚晚抬起头看了看傅墨寒。 她从没指望过，这个人心里除了自己再无其他人，但至少，他愿意向这个方向努力，愿意给他们俩个人一个稳定的未来。 “我都忘了，明皓今天飞机啊，你等一下我也去。”苏晚晚说着就要下床。 傅墨寒按住她的两膝，低声道：“你看看你这样子，好好休息吧，不过是送个小孩去机场，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行李……”苏晚晚脑子里出现了一堆包，以往傅明皓离开家，都是苏晚晚帮他收拾的。 “都准备好了，你放心就行，他这么大个人了，这点事要是都安排不好，还上什么大学。”傅墨寒语气一转，额头靠在苏晚晚额上，低语道，“你乖，休息一天，哪都别去，好不好？” 默默点头，傅墨寒笑了笑，在苏晚晚头顶印下一吻。 “困就再睡会，我很快就回来。” 房门关闭，苏晚晚缩进被子里，不真实的温存已经将她淹没了。 车上，傅明皓看着傅墨寒，脸上不断浮现出坏笑，盯得他有些不自然起来。 “我脸上有画吗，你看什么呢！”瞥了弟弟一眼，傅墨寒冷冷开口。 “傅氏掌门人亲自开车送我，这不是受宠若惊嘛！”傅明皓打趣道，“哥，我发现你今天容光焕发精神矍铄的，早知道你这大叔精力如此充沛，我就不自告奋勇留下来陪奶奶了。” 冷哼了一声，傅墨寒垂下眼眸瞥了副驾这家伙一眼，伸手向后座拿出个盒子，扔给傅明皓。 “行了，礼物！够不够封上你的嘴？” “谢谢哥，祝哥哥嫂嫂百年好合。”傅明皓拆开包装，撇了撇嘴，“又是林助理找礼品店包的吧，哥你送礼物能不能走点心，应付我就算了，应付我嫂子你可不能这样。” 说罢，他拿出盒子里的银行卡，在傅墨寒开口的同时，说出了和他一样的话。 “密码是我生日，别乱花，买点有用的！” “密码是你生日……” 被弟弟抢白了之后，傅墨寒瞥了一眼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包装，眼神微动了一下。 这么送礼，她真的会不开心吗？ “哥，你一会儿还要去哪？”快到机场了，傅明皓忽然问道，“要是公司有事，你也不用特地送我一趟的。” “我要看着你进通道！”傅墨寒没好气怼了一句，随即又问道，“你怎么会觉得我公司有事，我就不能特地安排一天来送送你？” 摇头表示不信，傅明皓指了指傅墨寒身上的衣服：“你穿的就想要去联合国开会似的，能只为了送我？” 没想到这小子观察还挺仔细，傅墨寒淡淡笑了笑道：“确实有事，但是与你无关。机场到了，下车！” 吃完了早饭，苏晚晚拿起手机，回复了孙彦的信息。 -昨天家里有点事，所以没回消息。派出所那边已经确定不会拘留秦晚清了吗，知道是什么原因吗，我这边没有接到消息。 巨擘的办公室里，孙彦看着微信消息，正要回话，秘书走进来说，一会儿有一位姓傅的先生要过来拜访，约在会客室见面。 “姓傅？”孙彦微微蹙眉，“我不认识姓傅的人啊。” “他好像说，是傅氏集团的。” 第31章 男人之间的谈判 看见傅墨寒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时候，孙彦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这个人他见过，之前在晚晚公寓楼下曾经遇见。 当时他就短暂怀疑过，这张脸实在有点眼熟，现在才确定他就是傅墨寒，傅氏集团的总裁，也是傅氏唯一的继承人。 即便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孙彦依旧想不通，这个人为什么会来找自己。 “傅总，这是雪顶毛峰，您试试看。” 茶艺师布好茶道，递过一杯，放在傅墨寒面前。 茶香清洌，水汽袅袅，身着旗袍的茶艺师娟秀典雅，配合着古色古香的装修风格，这间会客室显得温馨雅致，唯一格格不入的，是傅墨寒冷冰冰的脸。 “孙总，我可能需要私下和您谈点事情，方不方便……”傅墨寒十指交叉，微斜着身子，冰冷的目光在面前二人身上微微一点，随即便挪开了，面无表情地平视着大落地窗。 茶道小姐姐闻声立刻站起来，微微鞠了一躬便退了出去，回想起被这位客人盯着的感觉，让她关门的时候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据我所知，我们巨擘和傅氏集团没有业务往来，不知道傅总找我有什么事情？”自己场子，却被傅墨寒冻得冰冷，很是憋屈的孙彦自顾自端起滚烫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私事。”傅墨寒看着孙彦，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输在哪里。 难道苏晚晚喜欢个头比自己矮，一品也比他差一截，做事说话娘娘腔的？ “私事？”孙彦更懵了，他看向傅墨寒，实在受够了这家伙的腔调，“我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傅总若是想开玩笑，最好换个时间。不好意思，您请自便。” 说着，他站起身就要送客。 “之前，孙总租用的华城会展中心出了点问题吧。”面对逐客令，傅墨寒显然不为所动，姿势都没改继续说道，“忘了通知你，那个展厅现在是傅氏集团的产业，现在孙总是不是有空坐下，和我谈谈私事了？” 蓦然转头，孙彦看着开始自斟自饮起来的傅墨寒，满头问号：“是你接手了倒闭的城驿公司？” “那间空壳公司我没兴趣，我只买了华城的会展中心。” “为什么？”孙彦得到消息赶去华城的时候，只见到了一个物业经理，承诺所有合同都会依照原来执行，他这才放心回来，没想到处理了所有麻烦的人，居然是傅墨寒。 “因为私事。”傅墨寒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孙彦无奈只得重新坐下。 从城驿公司手里租用展厅以后，孙彦已经将画展装修得差不多了，相关宣传也都做了，若是临时换地方，不管对于巨擘还是苏晚晚来说，都是极大的损失。 “不管是为什么，这件事我要谢谢傅总。”孙彦举起茶杯，傅墨寒却将杯子放下。 “你不必谢我，我也不是为了你或者你的公司。” 从第一次碰见，孙彦就对傅墨寒印象不佳，现在有傅氏集团这一层身份加持，他依旧感觉这个人很是讨厌。 “我敬我的。”孙彦没理会傅墨寒的态度，举杯就喝，偏偏此时对方冷冰冰丢出一个问题。 “说个数，你要多少钱，才愿意放弃苏晚晚。” “噗……”孙彦被滚烫的茶水呛了个彻底，剧烈的咳嗽，加上无法抑制的好奇心，让他极度着急，却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这个效果，傅墨寒显然心里舒服了不少，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卡，又将手机中一份文件打开，一起推到孙彦面前。 简单扫了一遍文件内容，又看了看银行卡，孙彦忍着剧痛哑着嗓子问道：“这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方承诺与苏晚晚小姐只有工作关系，日后不会追索任何权利，包括但不限于抚养权’？抚养谁？难道，工作之余我和谁做朋友，傅总也要干涉？你不是苏晚晚的妹夫吗，为什么要管这些？” 看着孙彦一头雾水的模样，一直有种夺妻之仇得报的傅墨寒此时忽然觉察到一丝不对。 三年来，苏晚晚生活里除了自己，就只频繁接触过这么一个男人，而且他们还是世交，所以傅墨寒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判断。 可今天，面对满脸茫然的孙彦，傅墨寒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弄错了。 “你和晚晚，只是朋友？” “她一直避嫌，怕公司的人说她靠私人关系，才获得现在的成绩，我们俩，连朋友都勉强吧。”孙彦叹了口气，目光里的失落，难以掩饰。 嘴角微微上扬，傅墨寒扬了扬眉毛，收回了手机，但是依旧将银行卡推了过去。 “谢谢你对我们家晚晚的照顾，这是我私人提供的赞助，还请孙总收下。” 见傅墨寒语气忽然客气起来，孙彦满脸狐疑地拿起银行卡看了看：“这就不必了，晚晚能有今天的成绩，是她个人努力所得。况且，以晚晚的性格，让她知道我收了你的卡，恐怕也会不高兴的。傅总的心意我领了，这钱我不能收。” 看着自己的卡被退回来，傅墨寒眼睛蒙上了一层冷意。 “那就当做是苏晚晚小姐的个人赞助，我的钱就是她的，也确实没必要分得那么清楚。”傅墨寒说着，再次将银行卡推了过去，起身就要告辞。 “等一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孙彦追在傅墨寒身后，一个奇怪但又荒诞的推测出现在他脑海里，可他不敢也不愿意相信。 “我的意思就是，我和晚晚的财产属于夫妻共同财产，说是谁的都一样，所以孙总就不必客气了。希望日后你与我太太合作一直能保持愉快，告辞。” 门被推开又关上，孙彦站在诺大的会客厅里，缓缓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卡，半晌都没有再说出一个字。 此时，他手机响了，看着屏幕上苏晚晚的名字，孙彦愣了几秒才接通电话。 另一端，查了一早上才弄清楚秦晚清为什么没有被执行行政拘留，苏晚晚火急火燎地给孙彦打电话，却等了许久才听见对面含混不清的一声喂。 “孙总，不是，孙彦，我查到……” “晚晚，你还是叫我孙总吧。”孙彦看了看手里的卡，一脸苦笑地回道。 ？？ 看了看自己的电话通话界面，苏晚晚满头问号，没打错啊，怎么对面的声音和语气都不对劲了呢？ 第32章 秦晚清有病 来不及计较到底发生了什么，苏晚晚约上孙彦急匆匆向派出所赶去。 她查了一早上，负责他们这个案子的刘警官去市局开会了，接电话的民警说的也不清楚，大概是秦晚清提供了一些材料，走了相关流程后，她的拘留决定就暂缓执行了。 上了孙彦的车，苏晚晚急匆匆将她探知到的消息一一说了出来。 “我就知道秦晚清不会轻易就范的，现在要弄清楚到底她找了什么理由，不然时过境迁恐怕想再追究她就不容易了。” 喋喋不休说了半天，苏晚晚忽然发现对面异常安静，她转头看了看开车的孙彦，发现这家伙正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怎么了，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你……你是傅墨寒的……太太？！”没有接话，孙彦憋出了自己的问题。 原本急得额头冒汗，忽然被这么一问，苏晚晚的热汗全部冷了。 “你怎么会这么问？”苏晚晚转回头，有些慌乱。 她和傅墨寒的婚姻一直处于保密状态，这也是当初傅家的条件。 “那就是了……我真是蠢，那天看见你们在一起，居然相信你说的，他是你妹夫……”孙彦的脸上不知是笑容还是愁容，一向文艺气息浓重的一个人，少有的颓废起来。 “我不是故意瞒你，这件事实在没法公开，请你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苏晚晚看着孙彦失神的模样，忽然懂了这几年他频频出现的欲言又止，是因为什么。 “你们，结婚多久了。”孙彦哑着嗓子问道。 “刚刚三年整。”苏晚晚认真回答道。 苦笑了一下，孙彦默默摇头：“我一直以为，是自己没有勇气表达，三推四让的，错过了你。现在却是应该庆幸，幸亏我没说过什么，没当个莫名其妙的第三者，原来从我遇见你的时候开始，就已经错过了。” “是……”苏晚晚抿了抿嘴，“遇见你的时候，我已经喜欢傅墨寒很久了。孙彦，对不起。” 狠狠摇了摇头，孙彦努力调整了一下状态：“不必道歉，这也不是你的错，要是从小时候起，我和你一直没有断了联系，现在应该也不会有傅墨寒什么事了。缘分不到，我认输。晚晚，祝你幸福。” 不知为什么，听见“祝你幸福”这四个字，苏晚晚莫名有点眼热。 “谢谢，孙彦，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就像，你祖父和我外公一样，好吗？” 原本还沉浸在悲伤里，忽然听见苏晚晚这个类比，孙彦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拿俩老头举例子，这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仔细想了想，苏晚晚也笑了起来，尴尬的氛围随着二人的笑声一扫而空。 赶到警局，正好遇上开会回来的刘警官，看见他们俩一起过来，他立刻猜到了原因。 “孙总，苏小姐，你们那个案子实在是没法执行，不如找个时间谈谈赔偿的事情如何？”刘警官将笔记本夹在腋下，很是为难地看着二人。 “怎么会这样呢，前两天您还通知我，已经做出行政拘留决定了，为什么说不执行就不执行了？”苏晚晚急道。 刘警官叹了一声气，缓缓道：“我们都已经准备去带人了，秦晚清女士的律师忽然到我们办公室，送来了她刚刚做的体检报告。秦女士有很严重的心脏病，我们只能据实上报。像她这么严重的病情，行政拘留很难执行。如果是其他疾病，还可以愈后再执行，可她这个病，谁也不敢承担责任啊。” “心脏病？”苏晚晚皱起眉头，和这个女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她有这种病。 孙彦问道：“刘警官，秦晚清的体检报告，我们能看看吗？” “可以，你们跟我过来吧。” 在案件档案里，二人看见了秦晚清的体检报告，不仅有心脏病，还有二型糖尿病，高血压。 光看报告，秦晚清简直就是个行将就木的重病人，哪能想到她嚣张跋扈中气十足的模样。 “可是刘警官，那天秦晚清的表现您也看见了，那可不像是个危重病人啊。”孙彦很是着急地说道，“画展被砸，不仅仅是经济损失，现在外面风言风语各种揣度满天飞，我们公司、画展还有画家的名誉损失也很严重，如果不能严惩幕后黑手，对我们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我们也去调查过，这份报告的确是专业机构做出的，真实性没有问题，所以眼下你们只能商讨一下赔偿问题。如果考虑名誉权受损，也可以让秦女士公开道歉。但是拘留，确实执行不了，这一点也请你们理解。” 苏晚晚盯着秦晚清的体检报告，许久都没说话，这份报告不是医院出具的，而是一个疗养中心。 这个地方苏晚晚知道，傅墨寒伤情控制住以后，就是被傅家奶奶送到这里疗养复健的。 为了不泄露傅墨寒的身体状况，当时选择的是傅家名下的疗养中心。 可现在，这家中心给秦晚清出具了如此离谱的体检报告。 “如果只能这样，那我要求秦晚清在电视节目里公开鞠躬道歉，还要在各大媒体上发表道歉声明！”孙彦看着苏晚晚失望的模样，很是愤愤不平。 为了一个公道，她已经和苏父撕破脸了，现在居然只得到了这样一个结果。 “这……”刘警官为难道，“我们只能组织调解，不能逼着哪一方必须做出何种形式的道歉，你们如果对结果不满意，也可以走司法途径。” “算了……”苏晚晚默默拉了拉孙彦的袖子，转而看向刘警官，“如果我能证明，秦晚清没病，她的行政拘留还能执行吗？” “你们如果有相关证据，我去找领导审批，没问题。”刘警官应道。 “走，去找证据！”苏晚晚很清楚，秦晚清之前之所以愿意在赔偿、道歉上让步，就是不想被行拘。 现在她有恃无恐，和解是谈不出结果的。 忙了一整天，直到傍晚十分，苏晚晚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 刚一开门，傅墨寒便迎了出来，一脸不悦地开口问道：“电话也不接，不是让你哪也别去吗！？你身上还有伤呢！这一整天，你去哪了！” “把我关在家里，又去巨擘威胁孙彦，你是怕帮秦晚清做假病历的事情被人发现吗？”苏晚晚说着，将报告的复印件扔在傅墨寒面前。 第33章 专业帮倒帮 看着苏晚晚扔过来的材料，傅墨寒先是目光扫过名字，随后瞥了一眼内容，立刻明白了。 苏青被关在疗养院的时候，曾经打电话来求助过，晚上医生便发来消息，说她状况非常不好，是不是可以帮帮忙。 当时，刚刚和苏晚晚闹得很不愉快，傅墨寒回了一个可以，而且第二天清晨就把苏青接了出来。 他没想到，所谓的帮忙，居然是这个意思。 但是医生的理解，也不能说是故意曲解。 “这家疗养院能出这份证明，你别说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苏晚晚见傅墨寒不说话，继续追问道，“你明明知道秦晚清做了什么，明明知道我是不可能原谅她的，为什么要帮她造这种证据！” 没有说话，傅墨寒拿起手机拨通了疗养院的电话。 “秦晚清的体检报告是怎么回事，都是真实的检查结果吗？” 听见这句话，苏晚晚彻底没有继续交流的意愿，转头便进了房间。 这还用问吗？！ 秦晚清能有这么多病，长眼睛也知道不可能！ 为什么每次到关键时刻，傅墨寒总是会选择相信这对母女呢？ “按照惯例，应该是来我们疗养院做全面检查后，再出报告的。但是那天苏小姐说说秦女士已经起不来了，亟需一份正式报告，不然被警察带走会死在拘留所。征询了您的意见以后，我们就按照他们提供的诊所检查证明，出具了这份报告。” 皱了皱眉，傅墨寒将体检报告翻到最后一页，看见小字上记录着不对外院结论做保证。 可这不妨碍这份证据的效力。 毕竟，这家疗养院有体检资质。 “也就是说，秦女士到底有没有这些疾病，你们也不清楚？”傅墨寒默默叹了口气。 “可以这么说，苏青小姐说不能等了，天亮以后警察就要去他们家抓人了，您也知道检查结果也需要时间，所以……” “好了。”傅墨寒揉了揉眉心，“你联系苏青，就说院里有规定，给她们应急已经是涉嫌违规，现在要秦女士立刻过来做一遍检查。明天必须来，否则这份报告作废，我们会登报声明。” “好的傅总，我立刻就去办。”医生在电话里嗅到一丝不祥的味道，一直以为那个苏青小姐会是将来的总裁夫人，看样子马屁是拍错地方了。 处理完这件事，苏晚晚还是在楼上没有一丝动静，傅墨寒拿着药上楼，卧房里空着，苏晚晚坐在阳台的躺椅上，发现傅墨寒进来，立刻抹了抹眼睛。 见她如此伤心，傅墨寒静静坐在另一边，轻轻开口问道：“你一整天都在查这件事？和谁一起去的？为什么不联系我？” 没有回答，苏晚晚转过头不想看他。 “跑了一天，一直没换药，我看看你的伤口。”傅墨寒说着，去拉苏晚晚的胳膊，又被躲开。 默默攥了攥拳，傅墨寒压制着心里的不舒服，继续问道：“车库里你的车没动，今天你是怎么出去的？” 内心被委屈和愤怒堵满了，苏晚晚转头喊道：“你问的这些重要么？为什么要帮秦晚清造假！是不是只要事关苏青，我就必须让步？傅墨寒，这件事我说过，我不可能放过秦晚清的，她必须付出代价！” “现在没人能说报告是真是假，如果复检结论不同，我会撤销这份报告，但是如果属实，你也要接受现实才行。代价有很多种，为什么一定要她被拘留呢？你们到底是一家人，难道真要因为这件事，亲生父亲也老死不相往来？”傅墨寒觉得，苏晚晚这么激动，完全是因为孙彦的挑拨。 在他眼里的晚晚，是个韧性十足很不容易激动的人，画展被砸的确让人生气，可是坚决不接受调解，这不是苏晚晚的风格。 她有多么渴望父亲的认可和关心，三年来傅墨寒都看在眼里。 “是孙彦吧，他不同意和解，所以逼着你和家里闹翻？”傅墨寒以为自己掌握了真相，一脸阴冷道，“我都已经和他说清楚了，他还敢撺掇着有伤的你这么奔波，看样子上次收他公司股份，还是没给到教训啊！” 转过头，苏晚晚看着坐在身边的傅墨寒，月色照亮了他另半张脸，立体的五官留下深深的阴影，看不到他真实的表情，第一次，苏晚晚觉得这个人如此可怕。 “你和他说什么了？”回想起今天在车上，孙彦像是鬼一样看着自己，苏晚晚猛然站起身，“你告诉他我们的关系了？之前他公司出现危机，那是你在收购巨擘的股票？！傅墨寒，你为什么这么做！” “你很怕别人知道你是傅太太吗？” “讲点道理好不好，当初是你们提出的条件，婚事不能公开！” “可我现在就是想让他知道！我，才是你丈夫！”傅墨寒也站起身，他握住苏晚晚的肩膀，极力控制着手指的力度。 “那你也该先和我商量一下吧，今天孙彦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你差点害得我失去了一个从小就认识的朋友！”被轻视的感觉让苏晚晚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想甩开傅墨寒的手，却没有丝毫效果。 “他的眼神对你都这么重要吗，晚晚？那我呢，你的家里人呢？为了孙彦去伤害爸的面子还有感情，你真的觉得值得？”傅墨寒不明白，这三年来为了修补父女关系，他眼看着苏晚晚将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给了苏家。 每次，苏父用柔和的目光看着她的时候，苏晚晚的笑容里总带着无比满足的幸福。 苏青回来以后，他们父女关系又紧张起来，傅墨寒一直想用自己的方式，帮苏晚晚把生活恢复到遇见他之前的样子。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为了一件可以用其他渠道解决的小事，一定要选择与家人决裂这么极端的方式。 “是他们先下手，砸碎了我的心，我才会这么做的。秦晚清不止是砸了画展，她……她在我妈脸上泼油漆，还把我做的妈妈的画像一片一片踩在脚下，狠狠碾碎。苏斌他不是我爸，他说我的画展要是有我妈妈的画像，就永远不认我！我妈是因为苏斌出轨才死的，这些人怎么能这么残忍，还残忍得理所应当！我就是要秦晚清付出代价，不然她还会继续砸我的画展，砸掉我给妈妈的所有作品，你懂吗！？” 即便捂住了脸，泪水还是从指缝里涌了出来。 苏晚晚脑海里又出现了母亲躺在浴缸里的模糊影子，双肩狠狠抖动起来，巨大的压抑感扑上喉咙，不想在傅墨寒面前歇斯底里的晚晚，感觉嗓子要被压碎了。 “想哭就哭吧，晚晚，对不起。” 跌进一个用力的怀抱，苏晚晚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第34章 有些人必须见到棺材才落泪 断断续续中，苏晚晚把自己还能记得的过往，向傅墨寒说了一遍。 起先，还回应几句，后来傅墨寒就不再出声了，只是默默拥着苏晚晚，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就像是哄孩子一样。 “这三年，我也以为我们的关系缓和了，爸对我确实不错，经常在秦晚清面前护着我，周末也都会叫我回家去吃饭。可是……可是我没想到……一提起妈妈，他居然会那么说。”苏晚晚轻轻眨了眨眼睛，泪水又涌了出来。 “我没抱怨过他夺走了我妈妈，也没抱怨过秦晚清把我赶出家门他不闻不问。可他居然容不下我妈的一幅肖像画，不认错也就算了，还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来。这一次，我不会让步了，一寸也不让！明明是他们害死我妈的，凭什么现在还要这么作践她！” 看着第一次如此激动的苏晚晚，傅墨寒又把她往怀里揽了揽。 一向温婉到如同37°的水一样，柔和得让人感觉不到存在，忽然成了张牙舞爪的小狮子，傅墨寒不仅新奇，还感觉心疼。 “我已经彻底不记得父母的样子了，出事的经过也不记得，家里的照片都被奶奶收起来了，所以看见你还有父亲，我一直想着，要让你们父女和睦。没想到有亲人在世的，也有各种烦恼啊。”轻轻吻了一下苏晚晚的额头，傅墨寒说道，“你永远都有我，晚晚。别怕。” 苏晚晚这才意识到，傅墨寒每次叫苏斌那声爸里面，包含了多少对亲生父母的依恋。 他已经没有能叫爸的人了。 “你放心，秦晚清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不管她配合与否，那份报告会撤销掉。你尽管给妈做肖像，我会安排人专门看着，我倒要看看整个京江市，还有谁敢动我老婆的画！” 一个软软的触感忽然从脸颊处传来，傅墨寒意外得有些僵硬，许久才缓缓转头看向苏晚晚。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主动亲自己吧。 “傅总，你也别太伤心，可能就是你身上的这种孤独感，让我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吧。”没有开灯的卧房里，苏晚晚的眼睛亮得像星星一样。 “同是天涯沦落人？”傅墨寒轻笑了一下。 “差不多的意思。”苏晚晚点点头，终于破涕而笑，“你真应该看看孙彦今天看见我的时候，那种既惊恐又无助的表情，傅总，你真的把人家吓坏了。” “那就好，他这辈子都不敢再对你动歪脑筋了。”拥着苏晚晚，傅墨寒眼里写着满意。 一个长长的吻就这么适宜地落了下去，苏晚晚感觉，这一次的心跳，安心了不少。 两天后，刘警官约定的和解时间到了，苏晚晚和孙彦依照时间赶到调解室，却许久不见秦晚清的身影。 时钟在墙上滴滴答答，将等待的时间拉扯得格外漫长。 气氛好似凝固了，孙彦忍不住低头轻声问道：“秦晚清不会不来了吧。” 一旁的苏晚晚却是气定神闲：“放心，她一定会来。” 虽然不知道苏晚晚的底气从何而来，孙彦还是闭上了嘴。 自从知道她是傅墨寒的妻子，再看苏晚晚的时候，孙彦总觉得她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场。 当年让他心动不已的那个温婉恬静的印象，算是再也回不去了。 几分钟之后，调解室大门打开，一脸愤愤然的秦晚清果然出现在门口。 “苏晚晚，算你狠！我来了也不会给你一分钱的，你等着我的钱烧纸吗，居然敢威胁我！” 刘警官敲了敲桌子：“秦晚清，你注意一下态度，坐下！” 瞥了几人一眼，秦晚清拖开椅子坐下，满脸的不屑。 “依照相关规定，我在这给你们各方主持一下调解，是否都同意？” “我不同意！”秦晚清一拍桌子，厉声道，“这死丫头冤枉我，你们一个个也跟着起哄！有什么可调解的，总之我统统都不同意！还有，警官同志，苏晚晚威胁我，说我不来就把这件案子在媒体上公开，你们快抓她！我才是受害者！” 苏晚晚淡淡道：“我可不是威胁，稿子都写好了，你再晚进门两分钟，可能就已经发出去了。” “你这是诽谤，我要告你。”秦晚清指着苏晚晚，眼睛都在喷火。 “告我？”苏晚晚轻笑了一下，转而看向刘警官说道：“我也不同意调解，您先看一下这些材料。” 接过厚厚一沓纸，刘警官细细看着，翻了几页之后，逐渐变了脸色。 秦晚清气定神闲，疗养院通知她重新体检，当然是不可能去的。报告已经出了，天王老子也休想让她复检。 只要不做复检，她就是有病，谁敢拘她！ “秦晚清女士，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些是怎么回事！” 说着，刘警官将证据一一摆在她面前。 “体检报告里明确说，是依据之前你在弘阳医院做的检查结果，可是弘阳医院根本没有你的病历和门诊记录。还有，检查结果上显示的时间，你也根本不在相关检查室。这些是查询记录和当时监控照片，请你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伪造证据，可能要承担法律责任的，我劝你想清楚再说！” 刘警官一脸严肃，拿出记录仪和纸笔，定定看着秦晚清。 “他们凭什么泄露病人隐私啊，我要告他们医院！”秦晚清将苏晚晚辛苦找到的证据全部推到地上，满脸气愤，“我的病情当时很严重，没办法去医院做检查，这个时间一定是医院弄错了，我是请医生到家里来做的心电图。” “不止这些，由于你拒绝复检，疗养中心撤销了之前做出的体检报告书，秦晚清女士，按规定如果你们各方无法达成和解，之前已经下达的行政拘留，还是要执行的。”刘警官看着秦晚清，掩饰不住内心的厌恶。 闻言，秦晚清坐下了，态度依旧嚣张，“体检报告撤不撤销，我无所谓。这些病，我可是有检查结果的，你们敢拘我，出了任何事，你们要负责！至于和解，我同意就是了，给他们点钱不就得了！这些人，真是想钱想疯了！” 苏晚晚厉声道：“我不要钱，也不和解，你把该蹲的那几天蹲完，这件事才能算过去了。” “疯了吧你，苏晚晚，你是不是还觉得不够丢人！没良心的东西，我当初真不如养条狗！”秦晚清拍着桌子怒吼，“我有病，我有大病，你们敢动我一下，我要你们陪葬！” 看着疯癫的女人，刘警官正要起身去叫同事，大门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您好，我是苏晚晚小姐的代理律师。鉴于秦晚清女士的体检证明被撤销，我方申请由贵局主持复检。这是我的代理手续，还有附件申请书。” 看着自己的律师，苏晚晚一脸陌生。 这个人是谁，她见都没见过。 孙彦凑过来低声道：“不愧是傅家的媳妇啊，大手笔。这位可是全国排名前十的刑辩大状，著名法学教授，秦淮！传说他从不接手二十年以下的刑事案件，现在居然能接你这么小的行政案子。” 刘警官显然也很重视，起身接过所有材料点头道：“好的秦老师，您的申请我们会尽快安排的。” 秦晚清见状，彻底慌了：“不是主持调解吗，我同意，我愿意调解！要多少钱，我出双倍，三倍也行！” 第35章 这一夜只属于彼此（情人节特供） 办完手续，送秦老师离开，苏晚晚谢绝了孙彦送她回去的好意，径直走到一辆车前，敲了敲车窗玻璃。 车窗打开，傅墨寒戴着墨镜坐在后座上，身上的西服笔挺，整个人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 “来了干嘛不进去？”苏晚晚问道。 “你都已经摆平了，我进去没有用武之地啊。”傅墨寒拿下墨镜，一脸宠溺地看着苏晚晚，“秦老师和我说了，你找的那些证据已经很完整，即便没有他出面，秦晚清应该也会被复检的。我老婆是越来越能干了，我这还真是有点画蛇添足。” “那也不是，你没看见秦老师进去以后秦晚清那张脸，警官也很尊重秦老师的意见，应该会很快办理的。”苏晚晚看着傅墨寒傲娇的样子，矮了矮声音说道，“谢谢老公……” 嘴角不明显地上挑了一下，傅墨寒向身边努了努嘴。 “光说就行吗，过来坐。” 此时的林尧坐在驾驶座上，目不斜视直面前方，内心却早已经崩溃了好几个来回。 这两个人是谁，他怎么好像都不太认识，委委屈屈以退为进求表扬的傅总，言语果断又甜又飒的夫人。 明明认识了很久，今天却像是重新又认识了一遍似的。 透过后视镜，林尧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二人，犹豫了几次不得不开口打扰。 “傅总、夫人，我们去哪啊？” “林语山度假村。”傅墨寒说道。 扬了扬眉，苏晚晚很是意外：“去度假村？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呢，案子刚有些起色，我不能走啊。” “有秦老师在你还不放心？现在有代理人了，你放松休息一下吧，一身的伤，还到处奔波的。”傅墨寒将苏晚晚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不容她继续挣脱，“度假村里什么都有，你不用带东西。” 把头拔出来，苏晚晚总觉得不安心，她太久没休息过了，总觉得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去做。 “那我们也不能放下奶奶不管啊，她回家两三天了，我们一直没去看她呢。” 再次将她拥在怀里，傅墨寒低声安慰道：“我已经安排了家庭医生和护士，他们一直和奶奶在一起，你放心奶奶情况良好。我保证，从度假村回来，我第一时间带你去看她。” “还有画展，我还一幅画没完成，我得带上颜料和画板……”苏晚晚刚开口，傅墨寒捏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乱哄哄的脑袋一瞬间空了，苏晚晚起先还很在意林尧，见他不知何时已经升起了隔板，将驾驶座与后座隔开，这才稍稍安心了下来。 “别走神啊……”傅墨寒睁开眼睛嗔怪了一句，更用力地吻了上去。 林语山是郊区有名的天然氧吧，不少人都把这里当做休闲放松的好地方，苏晚晚却从来没来过。 从有记忆起，她的生活总是很忙碌。 忙着打工，忙着上学，忙着考试，忙着画画，忙着照顾傅墨寒，忙着参赛，忙着画展，中间还夹杂着各种事端，每一样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最奢侈的休息，就是睡到自然醒。 苏晚晚已经不记得，彻底放松下来，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车子一路开向白桦林深处，林语山度假村有傅氏集团的一半股份，傅墨寒留了一处最靠里的位置，建了私人度假公馆。 到门前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苏晚晚伸了个懒腰从车上下来，傅墨寒温热的手掌贴在她微微露出一线腰肢的侧面，沉声道：“今天累坏了，等下我帮你按按。” 只不过是被碰到了一下，苏晚晚感觉像是有一股电流从腰上直窜上来，脸顿时红了。 “不累，不用了……” 没理会她的窘态，傅墨寒拥着苏晚晚一路进了餐厅，顶天立地的落地窗外是寂静的森林，天棚处有一圈镂空设计，让整个餐厅充满了清洌又甘醇的森林的味道。 明明是在室内，却有一种在深林里的感觉。 餐点已经摆在桌上，傅墨寒走到苏晚晚面前，支起了胳膊，等着她挽上去。 抿嘴轻笑了一下，苏晚晚伸手勾住傅墨寒的胳膊，《月光曲》响起，餐厅的灯光骤然变暗，月色洒进来，这一瞬间，世界仿佛都停转了，只剩下她和傅墨寒两个人。 “本来想带你去泡温泉，可是你身上有伤口，下次吧。”傅墨寒帮苏晚晚摆好餐椅，自己坐在她对面，端起了酒杯，“敬我美艳不可方物的夫人。” 忍着嘴角的笑意，苏晚晚也端起杯子：“敬我陌生人如玉的先生。” 一声脆响，两盏佳酿，灯月朦胧。 晚餐后，回到房间，傅墨寒从浴室出来，正看见伏在玻璃顶下的大床上，昏昏欲睡的苏晚晚。 城市里看不见的星光，此时在她头顶的玄顶上熠熠生辉，隔着床纱，一身白色绸缎睡裙的苏晚晚仿佛月下仙子一般，安谧而美丽。 感觉有一只手在背上揉捏着，苏晚晚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你洗完了……” “这么累就别等我了，你先睡就是了。”傅墨寒看着兔子眼睛的苏晚晚，顿时心疼起来。 丝滑的睡衣透出体温，按摩了几下之后，傅墨寒的手开始不老实了。 努力想清醒过来，可久违的放松围绕着苏晚晚，她想奋力睁开眼睛，也只是给了傅墨寒一个迷离的目光。 这目光，让本就心猿意马的傅墨寒，更加把持不住了。 “你干嘛？” “检查一下伤口。” 说罢，傅墨寒整个人附身下去，带着水温的轻吻，落在苏晚晚脸颊、脖颈、肩头，所有露出来的皮肤上。 瞬间清醒，苏晚晚忽然明白，傅墨寒安排如此浪漫的一晚，是有什么想法。 她有些紧张，又有点激动，缓缓闭上眼睛，试着放松下来。 身体是烫的，心是慌的，脑袋却是一片冰凉。 傅墨寒的动作很轻，就像怕碰疼了她，可每一次触碰和亲吻，却又恰好拿捏住苏晚晚的心动。 什么也不想了，苏晚晚伸手勾住了傅墨寒的脖子，将发烫的脸埋进他有力的胸口，听着里面和自己一样激动的心跳，忽然感到无比安心，她打算毫无保留地将自己交给他。 可忽然间，一切都停了下来。 “晚晚……”傅墨寒的声音哑了，他喘息着支起身子，和苏晚晚保持着距离，忽然问道，“你今天吃药了吗？” 睁开眼睛，苏晚晚想了想回道：“刚才你递给我吃的啊。” “那就好……那就好。”傅墨寒咽了咽口水，忽然深呼了一口气，翻身躺在苏晚晚旁边，“太晚了，你也累了，睡吧。晚安。” “晚……安……”苏晚晚看着背过身去的傅墨寒，忽然感觉到，月光照在身上都有点冷。 她火速将被磋磨得七零八落的衣服整理好，僵硬地躺下，却忽然睡不着了。 已经两次了，为什么…… 看了看傅墨寒的背影，苏晚晚的心，又凉了一下。 因为这些伤痕，他怕弄伤我？ 看了看已经结痂愈合的划伤，苏晚晚暗暗叹了口气，随即又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在期待什么。 苏晚晚，你到底在想什么！ 接着她卷起被子，转向另一侧，蒙头睡去。 第36章 她要求必须道歉 这几天，是苏晚晚人生里，味道最甘醇的几天。 不夸张地说，空气都是甜的。 睁开眼睛，傅墨寒就已经把早餐端到床上了，白天他们去林子里找菌子，去小溪边钓鱼，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做，就躺在刚刚萌芽的草地上，任由树影落下的光斑在身上作画。 晚上，他们在玻璃顶的卧房里数星星，看着流云遮月，等待皎光重现。 几天时间，他们说了三年间都没说过的话，聊了许多之前怕对方知道的囧事和过往。 “所以，你从初中起，就已经不在家里住了？”傅墨寒看着晚晚，心里止不住的心疼。 “其实也挺好，总比看秦姨的白眼强。”苏晚晚笑了笑。 夜空下，她的脸格外动人，长长的睫毛印下一圈柔影，白皙的皮肤仿佛在发光。 傅墨寒将她的头发卷在指尖，轻轻说道：“即便如此，你还是这么优秀，从未放弃过。晚晚，你真是个厉害的女孩儿。” “你也很厉害啊，背负着那么重的伤痛，还要照顾奶奶和明皓，还要学着管理公司，替奶奶分担压力。”苏晚晚揉了揉傅墨寒的眉心，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神色凝重着。 这么大的案子，父母都被杀了，自己也差点没命，可到现在还没破，每每想起这都是他心头永不愈合的伤吧。 “其实也还好，绑架的事情我基本不记得了，过程也是听家里人说的。”傅墨寒仰望着星空，将手枕在脑后，幽幽道，“只是有时候，我会觉得，这种遗忘本身，就是不孝。” 鼻尖微微一酸，苏晚晚轻声道：“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也遇到过一次特别危险的事情。” 傅墨寒果然来了兴致，转头看过来：“是吗？” “具体我也不记得了，只是有点印象，当时我家还在城西的小巷子里住，夜很黑，我在巷子里拼命跑，好像在躲什么人。一直到邻居家的一个哥哥出现，带着我躲进一个堆杂物的地方，后来有人追了过来，我看见那些鞋子就在我面前走来走去，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微微皱起眉头，傅墨寒问道：“后来也没人告诉你发生了什么吗？” “秦姨说，我是跑出去玩疯了，做了个噩梦。那天的事情太蹊跷了，说实话我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梦，直到现在，我偶尔还是会梦见那天的情形。好像有危险在逼近，可是什么也看不见，只是一直在跑。” 苏晚晚说着，抿了抿嘴：“说实话，那时候的秦姨，对我还是不错的。后来爸开了公司，搬了新家，她就开始挑毛病找事情，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可是又想不出来……” 一只手忽然伸过来，覆在苏晚晚额头上，傅墨寒低声道：“带你出来就是想让你抽离一下，别想了，有些事你是想不出答案的。” 点了点头，苏晚晚被傅墨寒卷在怀里，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们要回市区了。 苏晚晚感觉像是充满了电一样，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眼疾也没发作过了。 她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回去的时候却是满载而归。 “这些菌子带回去给奶奶尝尝，还有你钓的鱼。”看着车上装了两个保鲜箱，苏晚晚很是满意。 “你总是惦记着别人。”傅墨寒无奈摇头，但对苏晚晚如此重视奶奶，很是感动。 “我的手机，现在可以还我了吧？”苏晚晚伸出手。 自从到了度假村，傅墨寒就以彻底放松为由，没收了苏晚晚的手机，他自己也把所有通讯设备交给林尧，一眼都没看过。 “给你！”傅墨寒递过去。 打开之后，苏晚晚发现微信、电话都满了，不由有些奇怪。 案子的事情，秦老师和孙彦商量着办就可以，画展目前也没有进度，谁会这么急着找她？ 随即，她瞥了一眼傅墨寒的手机，看见上面三位数的未读信息和来电，不由咋舌了一下。 当个总裁也不容易啊。 点开微信，苏晚晚才发现，几乎所有消息都是一个人发的，对话框里，长长短短的语音，正一条一条整齐地躺着。 “苏晚晚，你搞什么啊，电话也不接！？” “我要回来了，出来学习真不是人干的活儿，我都淡出鸟来了，回去找你吃饭啊！” “人呢人呢人呢！？” “怎么还关机了！苏晚晚你到底什么情况？” “你家电话没人接，苏宅那边说也在找你，苏晚晚你到底去哪了？” “再不回电，我要报警了，苏晚晚！” “……” 一旁，浏览工作消息的傅墨寒，立刻被吸引过来。 他看了看99+的聊天记录，还基本都是语音，便猜到了。 “林家嘉回来了？” 苏晚晚点点头，立刻回了一条：“我出来玩了几天，没事儿，你什么时候的飞机，我去接你啊。” 几乎是话音刚落，她手机就响了，刚一接通林家嘉的声音就炸响起来。 “晚晚，晚晚！？你可吓死我了，找了你两天诶，你跑哪玩去了，真是不省心。” “在林语山这边，最近事情有点多，我忘了你要回来这件事了，抱歉抱歉啊。”苏晚晚又露出小兔子模样的表情，虽然林家嘉看不见，可她又怂又奶的模样，仿佛那个脾气火爆的闺蜜就叉着腰站在眼前似的，“你具体什么时间到，我去接你。” “我已经到了！”林家嘉叹了口气，“你没事就好，对了，我去学习半年，公寓退了，能不能先去阿姨那间公寓房借住几天啊？” “好，你有钥匙，直接去就行。”苏晚晚见她没生气，松了口气道，“我已经往回走了，到市区就去看你！” “别，我这半年过的日子，比坐牢没好多少，天天早起晚睡还得考试。”林家嘉打了个呵欠说道，“我先去你家睡三天，等我还魂以后，再联系你哈。” “好。”晚晚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又挑了几张这几天度假的照片发给林家嘉。 一旁傅墨寒伸长了脖子凑过来说道：“怎么发的都是单照和景色啊，我呢？” “快上车吧！”苏晚晚将傅墨寒塞进车里，手里的电话忽然响起。 脸色微微一僵，苏晚晚接起电话。 “今天晚上你回来一趟，苏晚晚，你当面和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听筒里，苏父的声音又是急躁又是愤怒，“你秦姨已经愿意道歉了，怎么道歉都行，你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第37章 离开傅墨寒吧 回到市区，苏晚晚看着一路渐渐熟悉起来的风景，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 几天光景而已，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一切都没变。 手掌处传来力度，傅墨寒原本握着苏晚晚的手用力捏了捏，轻声道：“又在想什么？” “想着几天前，好像我还不是这样的。”苏晚晚脱口而出，紧接着回过神来，觉得自己这句话好像没头没脑还有点歧义，“我的意思是说，很久很久没这么放松了，好像有点不一样，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 低眉轻笑了一下，傅墨寒看着苏晚晚的目光，满是柔和。 “不用这么紧张地解释，我能懂你的意思。” 他懂？ 苏晚晚挑了挑眉，毕竟连自己都不太说得清楚的心境，他能懂？ “怎么，你好像不相信啊。”看出这丫头的神情有异，傅墨寒歪着脑袋打量着苏晚晚，眼神里有几分撒娇似的不快。 “是不太相信，我自己都说不清楚，你就说你懂了。”苏晚晚也不掩饰心事，直接问道。 “应该是，踏实又不真实的感觉吧。”傅墨寒伸手摸了摸苏晚晚的头，将她拉进自己怀里，“你放心，我答应你的都是真的，你做任何事我都不会过问，不管你什么时候回头，我都在。” 我懂，因为我也是这种感觉。 傅墨寒揽着苏晚晚的力气更大了一些。 太久没有把心放在一处的感觉了，苏晚晚听着自己心跳忽然加速又逐渐平静，缓缓闭上了眼睛，很快就睡过去了。 再睁开眼睛，已经到了小区楼下，苏晚晚搓了搓眼睛有些疑惑：“不是说直接去看奶奶吗，怎么回来了？” 傅墨寒眼神闪动了一下，立刻解释道：“公司有个会在等我，你也累了，明天我再陪你去看奶奶吧。” 默默点了点头，林尧帮苏晚晚将保鲜盒搬到楼上，阔别几日的家，第一次让苏晚晚有了想念的感觉。 坐到沙发旁边，她先给奶奶拨了电话，很想告诉她这几天的经过。 老宅那边，电话是老顾接的，傅家奶奶就在电话旁边，向他轻轻摆了摆手。 “少夫人，老夫人出去散步回来有点累已经睡下了，有什么急事需要叫她起来吗？” 听见奶奶休息了，苏晚晚看了一眼时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电话打得不是时候，慌忙拒绝：“就是问候一下，千万别打扰奶奶休息，我这两天就过去看她，麻烦顾老好好照顾奶奶，帮我问候奶奶。” “好的，少夫人请放心。”老顾恭敬地回答完，挂了电话。 奶奶点点头：“走吧，送我去公司。” 神色凝重，老顾立刻跟着傅家奶奶出了门，一路向傅氏集团驶去。 挂了电话，苏晚晚又翻了翻座机上的电话记录，发现苏宅的号码出现了很多遍。 想起父亲约她晚上见面，刚刚感到几分生活的甜蜜，苏晚晚的心又沉进了海底一般。 苦涩、憋闷。 正在此时，座机忽然响了，苏宅的号码再次出现在屏幕上。 “喂……”犹豫片刻，苏晚晚还是把电话接起来了，该来的总是要面对，即便知道会疼会伤，她也只能迎上去。 “晚晚，我在你们小区门口的咖啡厅，我们谈谈吧。”比起清早的时候，苏父的声音沉稳安宁了许多。 “上次我是有点激动了，我们毕竟是父女，有什么说不开的心结，你出来我在这等你。”见苏晚晚没有立刻回答，苏父明显急躁起来，可他开始极力压制住了怒气，拖慢的语速显示出他为数不多的耐心和诚意。 “好，您等我一下。”苏晚晚淡淡回道。 刚刚挂了电话，苏斌不耐烦地拿出了打火机，咖啡厅里服务生走了过来，低声提示道：“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可以吸烟，请您理解一下。” 苏斌蹙了蹙眉，掐灭了手里刚刚点燃的香烟，扔进服务生递过来的烟灰缸里，心情更烦闷了几分。 这几天，苏宅可以说是被搅合得天翻地覆。 他没想到，为了躲避拘留，秦晚清居然做了一份假证据，公安三天两头上门，别墅区周围邻居的目光，都快把他戳死了。 被送去复检以后，秦晚清便整日在家里闹腾，偏偏苏晚晚和傅墨寒的电话都打不通，眼看就要到执行拘留的日子了，苏斌竭尽所能，也只拖延了三天。 今天终于打通了苏晚晚的电话，秦晚清立刻疯了，她先是冲到苏晚晚和傅墨寒的家，确定没人以后，又冲到晚晚妈妈以前的小公寓大闹特闹。 结果，开门的居然是林家嘉，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将秦晚清大骂了一顿，坚决不肯透露苏晚晚的位置，还扬言再砸门她就报警。 气疯了的秦晚清冲回苏宅，把满腔怒火都发泄在苏斌身上。 “人家养女儿，你养的是一头狼！我告诉你，她今天能把我送进牢里，明天就能把你赶到大街上去！苏晚晚凭什么这么嚣张啊，没有那个秦老师，她指着什么在派出所嚣张，人家秦老师买的是谁的面子，你还看不懂吗！说了多少次，这回女儿回来，我们全家要齐心协力帮她把傅墨寒抢回来，你总是不闻不问当和事佬，现在知道厉害了！我们全家，早晚死在她手上！” 自从晚晚替苏青嫁到傅家，看她每天在医院里忙得蓬头垢面，苏斌这个做父亲的也有些心疼。 再加上傅家感念苏晚晚的用心，时不时送些财物，秦晚清也不找麻烦，苏斌确实享受了三年什么都不缺而且父慈女孝的太平日子。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温婉无求的女儿，现在竟然要将他苏家的面子踩在脚下。 影响力那么大的会展，她要将那个死了二十多年的女人扒出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默默攥紧拳头，苏斌觉得秦晚清说得没错，苏晚晚敢如此对他，就是因为得了傅家的支持。 他决不能看着事态发展到控制不了的程度。 绝对不能！ “爸……”苏晚晚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搭了一件白色外套，静静出现在苏斌面前。 抬起头，他看着女儿有几秒的失神，然后慌乱地抽回目光：“坐吧。” 那个女人生前，也很喜欢穿蓝色的衣服，苏晚晚这是故意的吗！？ “爸，秦姨的事情我很抱歉，可是她如果不能公开道歉，并且保证再也不会到我的画展捣乱，我是不可能让步的。抱歉。”苏晚晚开门见山，她猜到父亲特意约自己的目的，不想拖泥带水。 “这件事先不提。”苏父沉沉叹了口气，避开目光不去看苏晚晚，淡淡道，“我这次来，是想劝劝你。苏青已经回来了，你和傅墨寒分开吧。” 抬起目光，苏晚晚一脸难以置信：“爸，您说什么？” “我说，让你离开傅墨寒！” 第38章 苏晚晚，你不配 夜幕降临，城市的星空与森林里的无法相比，就好似看不得这人间浑浊，纷纷躲了起来一样 苏晚晚坐在阳台上，脸上自然干去的泪痕，让她感觉有几分疼痒。 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她静静瘫在躺椅上，脑子里不断回想着父亲的话。 “我劝你是为了你好，若是傅家知道你的真实情况，你以为他们会要你吗？见好就收，趁着现在傅墨寒还有傅家老太太对你的印象都不错，捞点钱就行了。你不会真以为你们能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吧，你妈的下场你忘了？” “你总是骂我，说是我害死你妈，真正害死她的，就是她自己，是你姥爷家的基因！当时你妈生了你之后，性情大变不说，眼睛也出了问题，她把绘画当成是命，打击有多大就不用我说了吧。” “关键是医生当时就说了，你也有遗传的几率。不仅是眼睛，还有你妈的躁郁症，即便你没事，你的孩子未必能幸免。苏晚晚，你不会想再生个孩子，让他受一遍你妈受过的罪吧！” “就算你愿意赌，傅家愿意吗，傅墨寒父母都不在了，他是傅家的独苗，不然当初出车祸的时候，傅家老太太那个铁娘子，也不至于急得连冲喜的办法都上了。到时候，你的孩子有了问题，傅家知道你隐瞒这么多事，下场是什么，你自己应该想象得到。” “当初，我们和傅家说好的，这个婚就维持三年，你现在是全身而退的最好时机。作为父亲，这也是我给你的最后的忠告了。” “苏晚晚，我劝你慎重考虑！” 眼泪已经流干了，苏晚晚连呼吸都感觉有几分凝滞。 她不是恨父亲只顾着妹妹，一点都不考虑自己，而是揪心他说的那些话，偏偏是实话。 这几天的幸福来得实在有点突然，苏晚晚就像浸泡在蜜罐子里的蜜蜂，渐渐忘记了自己身上的危机。 当年父亲就是受不了母亲几近疯癫的状态，又知道她随时可能会失明，搞不好还留下了一个会失明的女儿，从而“义无反顾”地出轨秦晚清的。 将来，自己的命运，会和母亲一样吗？ 就算傅墨寒不会离开，自己又能给傅家什么呢？ 手机忽然响起，苏晚晚接起来，里面立刻传来一阵机关枪一样的声音。 “苏晚晚，我睡醒了，有精力详细和你唠唠了。你那个后妈今天来了，神经病一样拼命砸门，她可真是个泼妇标本啊，都能按进字典里，直接当泼妇的名词解释了！你放心，我把她骂走了，一个字儿的便宜都没让她占上，你是没看见她那个脸，要不是怕这疯女人砸我手机，我都想拍下来给你看看！哈哈哈……” 林家嘉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将苏晚晚已经麻木的脑袋击穿了，她坐起身刚要开口应和几句，一出声就哭了出来。 “家嘉……” 电话那头立刻安静了，片刻后林家嘉降低百分之九十九分贝的声音飘了过来：“晚晚，那女人不会是在我这吃了瘪，回去骂你了吧，对不起啊，我这人起床气比较严重，她又大吵大闹不讲道理，我就……” “不怪你，和你没关系。”苏晚晚抹掉了滑到下颌的泪滴，抽了抽鼻子淡淡道，“你终于回来了，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啊，对了，你最近回来住了吗，我看家里冰箱有饭，绘画的工具也都在。” …… “苏晚晚，是不是傅墨寒欺负你，把你赶出家了！这个死男人，看我怎么收拾他！” “没有，他对我很好，前几天就是和他去林语山度假的。我没事，真的挺好的。” 电话另一头，已经开始撸袖子的林家嘉，忽然不会了。 “那是挺好的啊，自从他病好了以后，你俩还是第一次一起出门吧。那你为什么还要哭啊？” “是我自己的原因。”苏晚晚又抽了抽鼻子，眼睛又酸又涩。 “怎么会是你的原因？你别瞎归因了好不好，从小你就是这样，你爸不管你，你说他忙。你那个继母把你从家里轰出来，你还替她说话，说什么自己可能做得不好。你哪不好了，明明就是他们浑蛋好吗！晚晚，你很优秀，很厉害，很棒！你值得所有，所有好的人和东西，尤其是我。” 听见最后几个字，苏晚晚终于笑了。 “幸好有你。” 说罢，两人闲聊了几句，林家嘉痛斥了公司的变态程度，将自己半年的脱产学习比喻成人间炼狱。 “不过，孙彦这家伙最近表现不错，我不是没找到你吗，就问了问他，知道我要回来，他居然来机场接我，还说是替你过来的。” 苏晚晚眼睛微微抖了抖，回想起那天在车上，孙彦说起以后就是朋友的时候，那种忧伤的神情，忽然有了一点自责。 “他知道了。” “我也猜到了。”林家嘉叹了口气，“这几年看着他含情脉脉的，我真是着急啊，让他知道了也好，孙彦还是靠得住的，他不会把你和傅墨寒的关系到处说，你放心吧。” “我不是担心这个，就是感觉不应该瞒他这么久，有点对不起他。”提起孙彦，苏晚晚心里又多了一份沉重。 “你有啥对不起的，你就差没把‘生人勿近’四个字贴脸上了。要怪只能怪我家晚晚太美丽太动人，怎么拒绝也没用，只能告诉他自己结婚了才能让孙总死心。”林家嘉打趣道。 “不是……”苏晚晚喃喃开口，“不是我说的，是傅墨寒不知道抽什么风，忽然冲到巨擘去找孙彦摊牌了。” “我靠，真的假的！”本来躺在床上的林家嘉猛然坐了起来，大口吃瓜的表情已经准备好，只恨自己没提前准备点瓜子可乐，“苏小姐，详细说说呗。” “其实，也没什么。” 苏晚晚将自己猜到和知道的情况，向好闺蜜一一汇报了一遍，本来郁结的心情，也随着林家嘉不断打岔的感叹词轻松了起来。 “帅啊！”听完了全部过程，林家嘉由衷感慨了一句，随后说道，“你稳了啊傅太太，之前我就感觉，你这么频繁和孙彦来往，还跟他出去采风过几次，虽然是几个画家一起去的，可是傅墨寒那个泰然自若的态度也太不拿你当回事了。现在看来，这小子是厚积薄发啊，早就醋海翻腾了。晚晚，你不是暗恋一枝花了，你现在彻底转正了啊。” 转正？ 我还有这个机会和资格吗…… 第39章 苏晚晚病倒了 直到凌晨，傅墨寒才一脸疲惫地回到家里。 他一只手按在脖颈上，一边活动着有些僵硬的后颈，一边静静走进卧室，阳台的窗户开着，微风阵阵，带着几分寒意。 意识到床上空着，傅墨寒赶紧走向阳台，看见苏晚晚正缩成一团，一身单衣睡在料峭春夜里。 “你怎么不回去睡啊，也怪我一直在开会，没机会和你说一声不用等我了。”摸着她浑身冰凉，傅墨寒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扯过一条毯子将苏晚晚卷起来，他抱起小小一团就往卧室里走。 “对不起……”迷迷糊糊中，苏晚晚喃喃开口道，“对不起，墨寒……对不起……” 轻轻将头压在苏晚晚额头上，感觉温度有点不对，傅墨寒转而在她眼睛上亲了一下。 “不用那么大压力，我都知道，我们一起来面对。” 他没想到，瞒着自己怀孕的事情，给了苏晚晚这么大的压力。 傅墨寒只能竭尽所能，将苏晚晚尽力拥在怀里，让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诚意。 “只要是你的，我都爱，你没做错什么，是我表达得太晚了。”傅墨寒将苏晚晚放在床上，又一次摸了摸她的额头。 比起晾在阳台上的时候，晚晚的体温有明显的升高。 发烧了。 孕妇发烧可不是小事。 傅墨寒倦意全无，立刻掏出手机给家庭医生打电话。 “张大夫，这么晚打扰了，我夫人……”傅墨寒正想请他过来看诊，可转而看向泪流满面不断道歉的苏晚晚，又改了主意。 给她点时间，若是此时让所有人知道，她已经怀孕了，傅墨寒不知道以苏晚晚的性格，会不会做出什么彻底消失之类的极端操作。 “我夫人有个朋友，刚刚怀孕，今天忽然发烧了，想请教一下怎么处理。” 张医生询问了病发过程之后，安慰了几句：“孕妇发烧也是常有的事，不用过分紧张。尊夫人这位朋友应该是风寒感冒，喝点姜汤发发汗，观察一下，如果高烧超过三十八度五，就物理降温，去医院抽血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炎症或者病毒性。如果能降温，那就不要紧的。” 长长舒了一口气，傅墨寒谢过张医生，安顿好苏晚晚之后，便一头钻进了厨房。 他第一次知道，冰箱里的蔬菜还有摆放的讲究，冰箱里的剩饭，都有苏晚晚标记的日期。 拿起生姜，压在下面的一张陈旧贴纸掉了下来，傅墨寒捡起来一看，上面的字迹顿时让他心里一热。 “四君子汤方：党参15克、白术10克、茯苓15克、炙甘草10克。功效：对身体虚弱，脾胃气虚所导致的各种症状，都有很好的补养作用。用法：加水两杯，文火煎至一杯，临睡前温服。” 回想起在医院的时候，每天一早苏晚晚都会带着刚煮好的汤水赶来，陪他做各种复检活动，细心安慰。 温暖又美好。 愣神的功夫，水已经开了，傅墨寒手忙脚乱地处理了一下生姜，煮了人生里第一道姜汤。 看着颜色还算正常的汤水，傅墨寒觉得下一步四君子汤应该也不成问题，除了保健品，也的确需要在饮食上加强营养才行。 一勺一勺把姜汤喂进苏晚晚嘴里，傅墨寒看着她逐渐睡安稳了，心里也放下大半。 和张大夫说的一样，发了汗以后，苏晚晚的体温很快降了下去，虽然后半夜又有反复，但是烧得都不高。 天快亮的时候，苏晚晚的体温彻底恢复正常，放松下来的傅墨寒靠在床头，不知不觉中就睡过去了。 口渴的厉害，苏晚晚缓缓睁开眼睛，视线很是模糊了一阵之后，她才渐渐看清周围的一切。 确认了两三遍，她才敢相信，自己真的是在住了三年的卧房里。 拿掉额头上的湿毛巾，苏晚晚支起身子，感觉周身都很痛。 在她身边有好几个盆，大大小小的汤碗排了一溜，还有毛巾、酒精、体温计、衣服和被子，以各种姿势零散在它们不该在的地方。 这是被打劫了？ 苏晚晚摸了摸额头，发现自己出了很多汗，这才注意到趴在身边睡着了的傅墨寒。 感觉到身边人有了动静，傅墨寒下意识伸出手，可是却摸了个空，他立刻弹了起来，看见苏晚晚坐在床上，这才松了口气。 “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需要去医院吗？” “你守了我一夜？”看着眼圈发青的傅墨寒，苏晚晚鼻子有些发酸。 后者却没接话，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彻底退了，你怎么能这个时候睡在阳台上啊，虽然在林语山我们也好像住在露天的环境里，可那是隔着玻璃的啊，你这小丫头真是不省心，少提醒一句都不行。” 没想到傅墨寒居然是这么理解的，苏晚晚轻轻笑了一下，也不再解释。 “就是贪凉一时间忘了，吓坏你了吧。”苏晚晚捋了捋自己被汗水浸透了的头发，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我已经没事了，先去洗个澡，你也忙了一夜，睡会吧。” 刚起身，一阵天旋地转，苏晚晚差点坐在地上。 昨天见过苏斌以后，她一直空着肚子没吃没喝，加上烧了一夜，体力早就耗尽了。 “你就别乱动了，我抱你去洗。”傅墨寒见状，立刻将苏晚晚卷进怀里，便向浴室走去。 “我，我自己就行，不用麻烦了。”脸再次涨得通红，苏晚晚挣扎着，可丝毫使不出力气。 将她小心放在浴室的凳子上，傅墨寒开始放水，浴缸里热气腾起，氤氲了两人之间的气氛。 “你刚好，别洗太久，去去寒气就行了。”傅墨寒摸着水温，低声嘱咐道。 “好……”苏晚晚拉了拉衣领，好似惊弓之鸟。 “我觉得差不多了，你来试试这个水温怎么样？”傅墨寒伸出手，将苏晚晚扶了过来，搭上她的手那一刻，惊讶道，“你怎么这么冷啊，又开始难受了吗？” 说着，他将手覆在苏晚晚额头上，见她迅速红了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傅墨寒忽然心头一痒，侧头在苏晚晚发烫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第40章 “秦晚清”道歉了 心脏咚咚作响，仿佛随时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苏晚晚迎着傅墨寒的热情，整个人都在发抖。 这不该是她贪图的温暖，这不是她能拥有的幸福。 可是这一刻，苏晚晚只想时间可以永恒，她什么都不用想，单纯享受眼前的美好就够了。 “不要紧吧？”傅墨寒觉察到苏晚晚的异常，伸手又摸了摸她的额头。 握住他的手腕，苏晚晚淡淡一笑：“没事了，昨天晚上辛苦你了。” 这句话说完，浴室里忽然陷入了尴尬的寂静，苏晚晚猛然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在眼下这个情景里，多少有点暧昧的意味。 “水温合适，我先洗一下。”默默后悔自己总是词不达意，苏晚晚想尽快摆脱尴尬，可旁边的傅墨寒，好像并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我自己洗就行，你先去休息会吧。”一只脚都迈进浴缸了，苏晚晚跨在浴缸上，看着一动不动的傅墨寒，也是心累。 “别滑倒了，我扶你。”傅墨寒伸出手，苏晚晚只能将另一只脚也放进温水里。 “好了，你去歇会吧，我自己能行。”苏晚晚的睡衣已经沾湿了一半，继续尴尬地看着傅墨寒。 “我不累，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傅墨寒继续看着苏晚晚，仿佛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我，我能行，你先出去。”苏晚晚憋红了脸，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你在这，我不习惯。” “是吗？”傅墨寒轻轻挑了挑眉，“以后日子还长，你恐怕是要多习惯习惯才行。” “傅墨寒！”苏晚晚抱着胸口，窘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话音刚落，一条磨砂白的浴帘被拉了过来，将苏晚晚包裹在里面，傅墨寒坐在浴帘外开口道：“你洗你的，有事叫我，我就在这陪你。” 灯光在浴帘上剪出一个背对着自己的影子，让苏晚晚顿时放松下来。 这一夜她反复烧了几次，温热的水才让苏晚晚浑身的痛感减轻了一些。 她摩挲着浴缸光洁的边缘，忽然回想起当年选择自杀的母亲，当时的她躺在热水里，应该感到无比解脱和舒适吧。 “晚晚？”帘子外面，忽然传来傅墨寒的声音。 苏晚晚慌忙将毛巾扯到胸前，一个打挺从水里坐了起来：“怎么了？” “没事，没听见水声，我以为你睡着了。去去寒气就行，别泡太久了，你才刚刚好一点。”傅墨寒语气里，透露着担心。 如果当年，母亲躺在浴缸里那一刻，父亲如果能唤她的名字，哪怕只有一次，结果应该都会不同吧。 披着浴袍出来，傅墨寒将苏晚晚的头发一寸一寸吹干，喝了点粥以后，她体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整个人精神起来。 “昨天说好今天去看奶奶的，我们回去看看她吧？”收拾好以后，苏晚晚开口问道。 “不急，你刚好一点，休息几天再去。”傅墨寒好像很忙，明明在不停地看信息，翻查各种资料，可依旧守在苏晚晚身边。 “你要是忙，就处理你的事情，我已经没事了。”苏晚晚又被安排回床上躺着，看着头都抬不起来的傅墨寒，她忍不住开口道。 “我不忙啊。”抬起头，傅墨寒刚想解释两句，手里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立刻起身走出卧室，“你再睡会儿，我去看看刘姐的汤煲好了没有。” 终于恢复自由，苏晚晚跳下床，先拿起自己的手机。 傅墨寒说发烧看手机会头晕，特意放在苏晚晚拿不到的地方。 刚刚解锁，一摞信息就挤了进来，最多的居然是孙彦发的。 -秦晚清居然道歉了，你看见了吗？ 紧接着是好几张截图，苏晚晚点开，发现居然是几个很有影响力的媒体。 其中就有当天采访过苏晚晚的杨琼丽，她在dee杂志上开了一篇专题，将这次事件前因后果都写了，配图用了一张苏晚晚没见过的照片。 当时还完好无损的妈妈的立体画下面，孙彦和苏晚晚并肩而立，仿佛回到二十多年前，和姥爷、妈妈一起，第一次见到孙彦的时候。 -不管是不是她自己写的稿子，秦晚清这次道歉还是挺诚恳的，你看看内容，这样还需要公安那边必须拘留她吗？我倒是无所谓，这毕竟是你继母。 -评论已经开始发酵了，应该买了水军故意拉偏架，多数网友还是认可秦晚清的态度的。晚晚，你考虑一下，别到最后还落个得理不饶人、目无尊长的口实。毕竟，奇条奖评选快开始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苏晚晚上网页点开了相关帖子，她从始至终想要的也不是非要秦晚清被关几天，她只想替妈妈争口气。 秦晚清的道歉信，有三千多字，可说是相当长了。 苏晚晚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除了与她人设极其不符，看得让人有点恶心之外，苏晚晚想要的效果是达到了的。 虽然没过多提及母亲，但认可了苏晚晚的天赋和对生母的感情。文末甚至还以继母的身份，呼吁大家多多关注晚晚的作品，不要被自己的不良示范影响。 缓缓舒了一口气，虽然有种被迫吃了苍蝇的感觉，可苏晚晚也不想因为这件事，继续和秦晚清撕下去。 父亲应该费了不少心力，毕竟让那个女人向自己低头，本身就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翻了翻帖子下面的评论，苏晚晚越过了千篇一律的“继母也不容易”“做错事能知错就算是善莫大焉了，希望晚晚别再回头，继续向前”这类的劝人方，目光被一条充满了戾气的回复吸引了。 “你们这么会劝人，怎么不去佛龛上坐着！你们知不知道这个女人假惺惺说这么多，就是为了博同情博眼球，不然她应该被拘留的！要我说，真有诚意的话，道歉要道，该蹲的笆篱子也要蹲，难道杀个人鞠一躬就算完了！真是岂有此理！！” 几乎每一条劝苏晚晚算了的评论下面，都有这个叫做“捅你一刀让你笑”的网友的回怼，不用想苏晚晚都知道这是谁，关了网页拨通了林家嘉的号码。 “有话快说，我忙着呢。”电话一通，对面就传来一个极其不耐烦的声音。 第41章 苏青送来了软钉子 “你不是说回来要大休特休几天吗，忙什么呢？”苏晚晚笑道。 林家嘉插上蓝牙耳机，一边应付着苏婉婉，手指继续忙碌：“你别管了，教育一群无知民众呢。” 苏晚晚挑了挑嘴角，低声道：“那你可要注意点啊，毕竟也是个人民教师，不是这次进修回来还要评职称吗？万一被翻出马甲，你可有麻烦啊。” “怕啥，还不让人说话了？这群人三观就是有问题，不教育不行，我这是上课呢，能有什么麻烦。苏晚晚你就是瞻前怕后的，才总是被秦晚清和你爸吃得死死的。”林家嘉又回复完一条评论，开始问苏晚晚的打算，“怎么样，你现在准备怎么进行下一步？” “她毕竟道歉了，而且发在各大媒体上，我再穷追猛打，只会让这件事没完没了。顺利开画展才是我的目标，其他的事，我本来也不在意的。”正说着，卧室的门开了，刘姐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看见苏晚晚时，做了个喝的手势。 “你先放着，我一会就喝。”看懂了刘姐急切的眼神，苏晚晚知道这恐怕是受到了某人的胁迫，立刻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果然，刘姐满意地点了点头出去了。 “你在和谁说话？”林家嘉问道。 “刘姐，你见过的，送了碗汤进来。”苏晚晚搅动了一下勺子，热气立刻腾了起来。 “啧啧啧……”林家嘉揶揄起来，“阔太太的生活就是好啊，不像我只能吃粉笔灰。对了，你上次说要准备和傅墨寒离婚了！？我看你们这也不像啊。” “嗯，暂时不离，他说再试试。”苏晚晚缓缓低下了头，无尽愁绪重新笼罩而来。 注意力瞬间被吸引，林家嘉立刻放弃了与网友们的斗志斗勇，转移到闺蜜的重大八卦上来了。 “试试，试什么？等等，你先别说，晚晚你现在方便出来吗，咱们这么久没见面，当面聊聊呗！”林家嘉一边夹着电话，已经开始穿衣服了。 “也好，我们太久没见了，还约老地方见啊。”苏晚晚挂了电话，心里酸酸甜甜的。 门外，刘姐看见苏晚晚出来，一时间有点慌乱。 这是苏晚晚的第一感觉，可她觉得自己也不至于这么可怕啊。 “夫人要出去？”刘姐试探着开口。 “嗯，去见个朋友，很快回来。”苏晚晚弯腰穿鞋。 “先生刚刚出去了，临走前让我好好照顾您，说您昨晚上病了一场，现在出去……”刘姐满脸为难。 苏晚晚笑道：“我和他说，你别有压力，是我自己要出门的，不怪你。” “那个，夫人，可能先生接不了……您的电话……”刘姐看着关闭的大门，一脸无奈地擦了擦手，拿出电话来给傅墨寒发了个消息。 -夫人要出去见朋友，我也不好拦着。 -应该是去见林家嘉了，让她们聊聊天也好。不要紧，你不用管了。 -好的先生，我先忙了。 放下手机，傅墨寒看向车窗外，脸上满是凝重。 林尧透过后视镜，看见傅墨寒的神情，忍不住开口道：“公司这些老股东们，各怀鬼胎确实不好处理。但是我觉得，您可以和夫人先谈谈，我觉得她能理解的。” 满脸烦躁，傅墨寒低头整了整袖口，淡淡说道：“就是知道她能理解，也会接受，所以我才不能对她说。这些年晚晚受的委屈也够多了，我不能再让她忍受这些。奶奶也在想办法，我们总能找到个折中的方案的。” 车子呼啸而过，路边苏晚晚下了网约车，正向一间奶茶店走去。 远远的，林家嘉就在向她招手，两人一见面先是拉着手一阵狂喜。 “终于见面了呀，你现在有人民教师范儿了！” “你也有太太范儿了啊，这件衣服看着就不便宜，傅总买的吧。” 两人站着好一顿亲昵，然后才依依不舍地坐下，两杯奶茶一个切片蛋糕，时间从中午转瞬间到了晚上。 “你别听你爹瞎咧咧，他什么目的还不清楚？当年阿姨走了就是他的责任，现在他推锅也就算了，还要pua你，这就是为了给那个苏青让地方，你也信？”狠狠嘬了一口奶茶，林家嘉义愤填膺道，“二十多年，上坟都没去过，现在扒出阿姨来当挡箭牌，无耻到他这份上，真是到家了。” 苏晚晚轻轻叹了一声，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好朋友，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眼睛检查出问题的事。 忽然，身边掠过一道身影，一声姐姐甜腻腻地传了过来。 “家嘉姐也在啊。” 苏晚晚没抬头，只觉得烦闷。苏青倒也不客气，自顾自便坐了下来。 “你来干嘛，我们可没点你的。”林家嘉直接下了逐客令。 苏青微微一笑：“我自然是找我姐来的，也不用你点什么。” 软软地被怼了一下，林家嘉狠狠抿住了嘴，嘀咕了一声：“一丘之貉。” “姐，我去家里看你，刘姐说你出来见朋友，我一猜你就在这，果然被我猜中了！”苏青一脸笑意，拿出了一个大盒子。 “我知道，这次妈妈过分了，墨寒说多亏姐姐宽宏大量不追究，妈妈才能免去一场牢狱之灾，这是我特地准备的谢礼，还希望姐姐你喜欢。爸爸说了，都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的，你先打开看看啊。”苏青将盒子推到苏晚晚面前。 林家嘉叹了口气，已经不想再看，仰在椅子里，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机。 苏晚晚咬了咬嘴唇，低声问道：“傅墨寒说的，我放弃追究秦姨了？” 苏青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眨了眨眼睛说道：“对呀，他帮我发了道歉信以后说的。” 砰的一声，林家嘉将手机甩在桌上，吓了苏青一跳。 “你说什么，那封道歉信，是傅墨寒安排的？” “对呀。”苏青轻轻吸了一口气，挑衅似的看着林家嘉。 苏晚晚铁青着一张脸，缓缓打开了盒子，看见里面的东西时，她顿时呆住了。 气愤、伤心、刺痛、不解，无数种情绪潮水一般将她淹没，也模糊了她的视线。 感到不对劲，林家嘉蹦起来，两步走到苏晚晚身边，一把抢过了苏青的“谢礼”。 “啪！” 看清盒子里的东西之后，她想也没想，一耳光扇在苏青脸上。 第42章 被剪碎的心 众人的目光都被此处的闹剧吸引过来，苏青捂着脸，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苏晚晚垂着头，看不出神情。 林家嘉已经暴怒，指着苏青手指都在发抖。 “你是真不怕遭报应啊，为什么这么糟蹋晚晚的妈妈！” “家嘉姐，我没有啊，如果是我做得不好，你可是质疑我的专业水平，但不能说我糟蹋阿姨啊！” 苏晚晚的手已经印出青筋，从小到大，家里没有妈妈一件遗物，甚至连合影都是被挖掉的，苏晚晚从来不去看那些老照片，以免自己看见只剩一个空洞的妈妈，心里更难受。 可是，苏青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这些被减掉的部分，将它们拼在一起，贴成了一幅画。 只是，这画上晚晚妈妈的脸是碎的，有些照片明显拼错了，组合成了一张张扭曲又狰狞的面孔。 苏晚晚默默捏了捏脖子上的项链，那里有唯一的一张，妈妈遗落在小公寓里的相片。 也是依照它，苏晚晚才能做出展会上那张立体画的。 对比起这些“妖魔鬼怪”，仿佛只有项链里那张妈妈的相片才能给晚晚一点力量，支撑着她没有当场崩溃。 “贱人，你还敢狡辩！”说着，林家嘉又冲了上去。 苏青捂着脸，委屈地频频后退，终于撞在一个刚刚进来的男人怀里。 她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墨寒，我真没有啊，墨寒……” 听见苏青叫这个名字，苏晚晚猛然回头，好多天没再犯过的眼疾，忽然又发作了。 她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只听见血液在涌动，心脏在狂跳。 “怎么回事……”瞥了一眼周围人，傅墨寒刻意转过身，背对着其他客人，“你不是说来好好道谢吗，怎么弄的剑拔弩张的。” 苏青抽了抽鼻子，唯唯诺诺道：“可能，姐姐和家嘉姐，都不太喜欢我准备的礼物……”摸着脸颊，苏青垂着头，打开了手机，“可我是想把姐姐做的画像赔给她的，可能是做得不够好，时间有点仓促，我也是尽力了。没想到，姐姐一看见，就让家嘉动了手。” 说罢，她将一张图放大，递给了傅墨寒。 那正是dee杂志上，杨琼丽那篇专题的配图。 苏晚晚和孙彦比肩而立，从背影看，的确配了一脸。 傅墨寒的目光，扫过二人的身影，随后看了看苏晚晚那幅立体画作，又看了看苏青的“作品”，微微蹙眉道：“你的手笔，比起你姐的，的确差了个人间。” 没想到自己已经找足了借口，傅墨寒居然还能不给她留丝毫情面。 苏青一口气提在心口，可还是狠狠忍下了，继续道：“你说姐姐已经原谅我了，当时我就想一定要补偿点什么。这些照片能找到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也是照着姐姐立体画的手法做的，就是太仓促了，对不起。可是，我是真的用尽了努力，实在对不起。” 听见她又强调了一遍，一切都是傅墨寒的安排，苏晚晚等着他的否认，却并没有等到。 视线逐渐清明，苏晚晚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傅墨寒揽住苏青的肩膀，低声安慰的样子。 扎在心里许久没有感觉的那根刺，此时又被狠狠拨动了一下，疼得苏晚晚倒抽了一口冷气。 “你还有脸说啊苏青，你自己看看这是仓促的问题吗！？你要真有心，就该把照片好好地送还给苏晚晚，剪成这样再拼起来，这是哪门子的努力？！剪的努力？” “这不是我剪的，找到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苏青低着头，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只有她自己清楚，当初这些照片剪是剪过，可远远没这么碎。 拿起盒子仔细看了看，傅墨寒低声说了一句：“这么多碎片，拼成这样确实不容易了。这也不是她剪的，林家嘉你下这么重的手，有些过分了。” “我过分？！”林家嘉怒道，“苏晚晚就是下不去面子，谁能看得了自己妈被糟蹋成这样！傅墨寒，这丫头从小就心术不正，你别傻呵呵地就知道护着她，总有一天有你好受的。” 傅墨寒眉头狠狠蹙起，起先他就不太喜欢苏晚晚这个言辞粗鲁的朋友，现在看她当面挑拨离间，更是不痛快起来。 苏青却在此时护在林家嘉面前，对傅墨寒恳求道：“家嘉姐就是心直口快，你别和她计较。” “谁是你姐啊，一口一个地叫着，别来套近乎！” 林家嘉想推开护在面前的苏青，哪知刚伸出手，对方立刻抱着脸躲进傅墨寒怀里。 “你要干嘛！？”一手揽着苏青，傅墨寒缓缓退后了两步，他没意识到这个举动，不仅让苏青远离了暴跳如雷的林家嘉，也让自己彻底站在了苏晚晚的对面。 “算了，我们走吧。”看着不假思索站在苏青那边的傅墨寒，苏晚晚的心冷了大半。 林家嘉见她脸色不好，也没做过多纠缠，伸手帮她接过大盒子。 “晚晚，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见她真的要走，傅墨寒蹙着眉开口道。 从心底，看见苏晚晚和孙彦靠在一起的那张照片开始，傅墨寒心里就像打翻了柠檬酵素桶一样，说不出的酸涩淤堵。 明明知道都是以前的照片，也清楚苏晚晚和他并没有什么，可是心底那股气还是窜了起来，怎么压也压不住。 偏偏林家嘉还火上浇油。 “我看你挺忙的，我先回去了。”苏晚晚没回头，冷冷抛下一句话，便和林家嘉出了门。 奶茶店里恢复了热闹，傅墨寒看着街边二人的背影，手指紧紧攥住。 “墨寒，你可别生姐姐的气啊，她和家嘉姐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闺蜜，她们之间的感情，外人是比不了的。”苏青眼带笑意，着重强调了“外人”两个字。 成功被击中的傅墨寒冷冷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沉声道：“她有人陪着我就放心了，天已经黑了，我送你回家吧。” “谢谢你啊墨寒……”苏青立刻追上去，亲昵地拖住了傅墨寒的胳膊，见他忽然止步，目光凝固在自己的手上，苏青又立刻弹开，满脸尴尬，“对不起，我，我习惯了。你放心，我会改的，答应你不再提以前的事，我绝对不会再提，我会努力忘记你的。” 夜风微动，傅墨寒停在街角，看着拖着自己的手臂不舍的放开的苏青，眼神复杂起来。 第43章 同学聚会 上了车，傅墨寒默默调转方向，准备往苏宅的方向开去。 苏青系好安全带后，打开车载电脑的导航，输入了一个地址。 傅墨寒一边倒车，一边瞥了一眼，不由微微蹙了蹙眉。 “金宝利？你去那干嘛？” 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苏青浅笑着开口道：“墨寒你这几年一直没参加，所以已经忘记了吧，你们从高中到大学一直同校的那几位同学，每年这时候都要组织一次聚会的。” 傅墨寒怔了一下，他比苏青高两届，高三时遇到转校过来的苏青。 从那时候开始，他便格外关注这个女孩，一转眼已经八年过去了。 “我病了几年，基本上和他们都断了联系，你还和这群人一直有交集吗？”回想起当年的过往，傅墨寒原本郁结的神情微微有几分松动，自从受伤以后，他的生活还是发生了不少变化的。 苏青见状，立刻矮了声线，垂着眸子低声开口：“要不是靠着他们身上关于你的回忆，我大概也撑不到毕业回国吧。” 车内的气氛骤然凝重，苏青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傅墨寒的表情，见他依旧漠然如常，立刻转了语调：“现在我和他们关系都快比你好了，墨寒今天也算机缘巧合，你也来一起坐坐吧，大超他们肯定会很高兴的。” 犹豫了一下，傅墨寒还是摇了摇头：“晚晚一个人在家，她昨天晚上刚刚病了一场，我不太放心。你们好好玩吧，代我问个好，有机会我请大家。” “好。”苏青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劝他，而是低着头默默发了一条微信。 金宝利并不远，傅墨寒很快把车开到了大门前，正要离开的时候，一个浑圆的男人正从里面走出来，苏青打开车窗兴奋地和他打招呼。 “大超，你们都已经到了吗？” 男人走过来，先是和苏青打了一声招呼，随即便看见了驾驶位上的傅墨寒。 “老傅！你也来了，快快快，难得看见你和嫂子一起来，快进来！”说罢，他拿起手机，ax型号的机器在他手里显得细小了不少。 “兄弟们，快出来！你们猜猜，谁来了，谁和嫂子一起来了！快出来快出来！” 听见王超一脸兴奋地呼唤着，傅墨寒不得已停下了车，解开安全带。 苏青低声道：“我没和他们说过我们的事，今天这时机也不太合适，只能先委屈你一下了。” 不置可否，傅墨寒打开了车门，王超一个熊抱就拥了上了，随即又担忧地赶紧松开。 “不要紧吧，上次看见你还是在医院里，绑得像个粽子似的。一晃也有几年了，恢复得怎么样？” 傅墨寒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早就没事了，就是有点忙，总是脱不开身。” 话音刚落，四五个男子从大厅走了过来，看见傅墨寒的时候，都是一惊。 “你小子终于出现了啊！” “还是嫂子面子大，刚一回国，你就来聚会了。” “可不，每年年后咱们都来这聚一次，嫂子之前回不来，每年还发份子钱呢，傅墨寒你太不够意思了。” “走走走，今天真难得，傅老大和嫂子都到了！” 几个人簇拥着傅墨寒和苏青，向包房里走去，大厅另一端，司渐澜送几位客人出来，一眼看见被围在中间的傅墨寒和苏青。 挠了挠脸颊，他叉着腰看着几个人，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老傅，最近忙什么大买卖，都不露脸了啊？”王超倒了一杯红酒递过去。 苏青一脸笑意地帮他接过来，刚端给傅墨寒，却听见他淡淡开口道：“我不能喝酒，谢谢了，我喝点饮料吧。” 说罢，他打开了桌上唯一一听可乐。 苏青的手停在半空，顿时有些尴尬。 “这么久没见了，也不灌你，喝点红的总不要紧吧。” “就是，嫂子端给你的，可不兴不喝啊。” “你们俩谈了多少年了，什么时候结婚啊，给我们这群单身汉打个样儿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傅墨寒抿了一口可乐没有接话，苏青却把酒杯举了起来。 “他身体不方便，我来替他喝，各位好兄弟许久未见，今天特别高兴，敬大家一杯！”苏青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傅墨寒将杯子夺下来，她有多少酒量，傅墨寒还是清楚的。 别说这么急灌进去一杯红酒，就是三度的啤酒，她一口一口小酌，半杯也放倒了。 “嫂子，豪爽！”几个人已经喝得半醉，王超带头开始叫好，一瓶红酒很快被消灭掉一半。 不多时，苏青捂着头，满脸痛苦，可还是拿起桌上的醒酒器，往自己杯子里倒酒。 “别喝了，我送你回去吧！”傅墨寒拉住苏青的胳膊，却被她狠狠甩开。 “你也不要我了，还管我这么多干嘛，难得高兴，我就是想喝！醉死，也挺好的。”苏青一仰头，第二杯酒又灌进嘴里。 只是刚灌下去一半，她便剧烈地咳嗽起来，衣服也被红酒打湿了，整个人的目光都迷离起来。 夺下她的酒杯，傅墨寒强制道：“别喝了，跟我走！” 狠狠将他推开，苏青摇晃着身子，一脸委屈：“和你走，你是我的谁啊，为什么和你走？” “苏青！”傅墨寒压着怒气，哑着喉咙喊道。 “我为了你去死，死了好几回，你看都不看一眼，就好像我是个被扔在街边的垃圾一样。傅墨寒，你是不是对我太狠了点了？”苏青说着，眼泪扑扑簌簌地落下来，有几根长发被红酒粘在脸上，看起来很是妩媚。 沉吟了片刻，傅墨寒走上前，把她的头发整理好，低声道：“我送你回去，好好醒醒酒，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苏青却在此时狠狠抱住了傅墨寒，紧紧贴着他的脖颈，满脸的渴求。 “我不想醒，醒了就看不见你了。我就想抱着你，就想抱着……” 周围几人开始起哄，王超带头喊着：“亲一个，亲一个……” 包厢门的玻璃处，司涧澜看着里面的情形，快步走到相对安静的角落，堵着一只耳朵拨通了苏晚晚的号码。 “嫂子，我是司涧澜！我哥在这，已经喝得不省人事了，我怕他出危险啊，你过来一趟好不好？” 第44章 偷偷下药 接到司涧澜的电话时，苏晚晚正在犹豫是和林家嘉回去，还是回到和傅墨寒的家里。 “那家伙也太过分了，这是小事吗，苏青这么糟践你妈妈，他还能护着她！？别回去了，让他着急几天也好！”劝了几句，林家嘉本以为自己能说动这丫头了，一个电话之后，她看着苏晚晚的眼神，知道自己的功夫又白费了。 “家嘉，傅墨寒他可能……” 深深叹了一口气，林家嘉默默摇了摇头：“一语不入意，从君万曲梁尘飞。晚晚，你可别把自己折腾成了个怨妇了啊。” “放心吧。”苏晚晚看了林家嘉一眼，也只有背诗的时候，这丫头才有几分清雅大学才女现役语文老师的模样。 车子一路疾驰，苏晚晚很快赶到了金伯利，还没下车司涧澜就迎了上来。 “我哥和几个同学在一起，我怕他们喝起来没数了，又不好进去劝，麻烦你了嫂子。” “应该的，麻烦你了才对。”苏晚晚和司涧澜向包厢走去，里面震人心魄的音乐声，让她很是不舒服。 包厢里，被几次推开的苏青，此时端起傅墨寒放在桌上的可乐，自己拿着红酒左右手相互碰了一下杯。 “傅墨寒，干了这一杯，你我两不相欠，如何？” 看着泪眼婆娑的苏青，傅墨寒没说话将可乐接了过来，完全没注意到在昏暗的灯光下，她将一颗小药丸丢了进去。 “交杯酒，交杯酒！” 不明就里的几个人还在起哄，没理会几人，傅墨寒侧过身蹙着眉将可乐一股脑倒进嘴里。 “苏青，一言为定……” 话还没说完，忽然一阵眩晕袭来，踉跄了几步之后，傅墨寒被王超扶着，才勉强站直了身体。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扭曲起来，强烈的不适感冲上他的头顶，胸腔内翻腾着难以名状的悸动。傅墨寒捂着心口缓缓闭上了眼睛，他努力想平复心绪，可一汩汩热浪直扑向胸口，让他几乎控制不住，只能大口换气。 “墨寒……”苏青伸出手，抚上傅墨寒的脸颊。 只是微微的触动，傅墨寒却感觉仿佛触电了一样，他睁开眼睛，灯光下的苏青看起来，很像那个人。 “亲一个！”周围的众人还在起哄，傅墨寒脑海里闪过无数让自己心动的画面。 苏晚晚的一颦一笑，害羞或是开心。 垂下头，傅墨寒捧起苏青的脸，喃喃了一句，随后就要亲上去。 门玻璃外，苏晚晚定定看着这一幕，两只手猛然冰冷，仿佛所有的血都凉了。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希望自己的眼疾立刻发作，别让她看见如此不堪的一幕。 司渐澜眼看着苏晚晚要走，立刻推门进去，大喊了一声：“哥，你也真是，到弟弟场子来玩，招呼也不打一个，太不够意思了。你看，嫂子也来了！” 说罢，他将苏晚晚硬推了进去。 欢舞的众人立刻安静下来，几双眼睛互相打量着，对于忽然出现的第二个嫂子，显然接受无能。只有王超还在挥舞着双臂，大喊着：“亲一个，亲一个！” 直到旁边的人狠狠怼了他一下，王超才茫然地看向门口，一头雾水的模样。 “你不是答应过我，再也不喝酒的吗？”已经进来了，苏晚晚也不再逃避，全当看不见苏青，厉声质问道，“傅墨寒，你身体什么状况，自己应该有点数吧！” 听见苏晚晚的声音，傅墨寒松开苏青，缓缓转过头，低声说了一句：“我没喝……” 眼前的所有忽然倒向左侧，傅墨寒感到一阵疼痛的时候才意识到，是自己倒了。 “哥！”司渐澜脸色大变，慌忙上前，其他几人也急了，七手八脚将傅墨寒扶了起来。 苏青看着这一切，原本红润的脸，现在惨白惨白的。 “我哥不能喝酒，你们为什么还要灌他，这会出人命的！”司渐澜厉声道。 几个同学立刻摆手：“没有没有，我们可没让他喝酒，他只喝了点可乐啊。” “胡说八道，他喝可乐能喝的神志不清吗？”司渐澜关掉了包厢里的音乐，把灯光调亮，此时众人才看见傅墨寒的脸色发青，顿时都慌了。 “真的是可乐啊。” “一口酒没喝，我们敬的酒，让……”看着熟练照顾着傅墨寒的苏晚晚，几人知道，嫂子这个称呼不合适放在苏青身上了，缓了口气说道，“都让苏青顶了，他真的一口没喝，就喝了一听可乐！” 看了看地上掉落的可乐罐子，苏晚晚弯腰要捡，苏青的手也正好伸了过来。 “干嘛？”苏晚晚捏着可乐罐，见苏青不松手，厉声问道。 “姐姐你去照顾墨寒吧，我来收拾这些就行。”苏青一副担心不已的模样，“墨寒这是怎么了，我们快打120吧。” 眼睛直挺挺看着她，苏晚晚的手指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墨寒是喝了可乐晕倒的，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万一有需要，这听可乐要给医生做个参考。” 王超此时也走了过来，看了看蹲在地上的二人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个罐子，快把傅墨寒送医院吧。” 眼看着他也加入抢夺可乐罐的队伍，司渐澜走了过来。 “对，还是嫂子心细。”他一边说着，一把将可乐罐掐在手里，“我是老板，你们一会儿把经过都详细说说，万一我哥真有什么事，你们几个也好互相做个证明。” 眼看着司渐澜将可乐罐收拾起来，王超微微蹙了一下眉头，苏青求助似的看了他一眼，对方立刻回了一个安慰的眼神。 “快打120吧，不能再拖了，苏晚晚你又是摸手腕又是摸心口的，你懂医术吗，要是耽误出问题，可别想赖在我们身上！”苏青拿起电话就要拨号，话里话外已经开始甩锅了。 “对对对，快打120！吓死我了，傅老大这怎么说倒下就倒下的？” 几个人都拿出了手机，苏晚晚此时直起身子厉声道：“不准打！你们谁都不准打急救电话！” 苏青瞥了她一眼，继续拨号：“凭什么听你的。墨寒万一出了事，你付得起责任吗！？” 苏晚晚一把抢过她的手机，指了指其他几人道：“你们也是，谁也不准打电话。我已经通知了江教授，他会立刻赶过来。” “好哇苏晚晚，你想害死傅墨寒是不是，把手机还给我！”苏青上前就抓住了苏晚晚的衣领。 第45章 有料 “苏青小姐，在我面前，你最好还是对我嫂子尊重一点。”司渐澜伸出手，将苏青的胳膊压下，跨出半步挡在苏晚晚前面。 “司渐澜！”苏青捂着胳膊，一脸难以置信，“我认识你哥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屁孩呢，现在在我面前耍威风？” 向前又迈了一步，司渐澜彻底把苏晚晚挡在身后，一身浪荡气势忽然转成霸气护嫂，这一瞬间的变化，让苏青有些黯然生畏。 从认识他开始，司渐澜就是流里流气的模样，从未见过他如此气势逼人，仿佛脖子上的那条朋克风的银链子，都正式起来。 此时，江教授已经赶了过来，服务员将他带进包房后，剑拔弩张的气氛才被冲淡了一些。 老头蹙着眉头，已经藏着白色的眉毛，此时都快拧在一起了。 “心跳呼吸都不太正常，我没带药只能等您过来。领口已经松开，脖子也垫高了，您看我还需要做些什么吗？”不再理会苏青的无理取闹，看见江教授拿下了耳朵上的听诊器，苏晚晚立刻向他说明了情况。 环视了四周一圈，江教授仿佛鹰眼的注视下，周围几个醉汉都默默立正了。 “乌烟瘴气，这小子喝酒了！？”一开口，掀翻一屋子人，就算对傅墨寒，江教授显然也没在客气的。 “没有没有……”仿佛被抓包了，几个人立刻齐齐摆手，七嘴八舌地解释起来。 “老爷子，真的是滴酒没沾。” “傅老大就喝了点可乐，我们真没让他喝酒。” “这屋里是不是有监控，不然调监控吧，真的没给他喝。” “是啊老爷子，没喝，傅老大不要紧吧？” 江教授一脸嫌弃：“什么老爷子！江明山！” “是是是……江……”几人看江教授这个架势，也不敢直呼其名，唯唯诺诺地换了个称呼，“江……江老爷子……” 眼看着江教授都开始喘粗气了，苏婉婉赶紧解围：“这位是墨寒的主治医师，南医大的江教授。” 仿佛见了老师，几人齐齐鞠躬：“江教授好。” 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江明山怒道：“这么多人围在这干嘛，出去出去，晚晚留下就行了。” 苏青一听，立刻扬起了眉毛：“她和你留下？万一傅墨寒有个三长两短，连个监督的人都没有！为什么不送医院啊，这个人可靠吗？” 眼看着江明山的胡子都抖起来了，司渐澜正要开口，老爷子先抢过话头来。 本以为他会说，傅墨寒这条命都是自己的医术救回来的，狠狠斥责苏青几句。没想到他推了推眼镜，看着苏青上下打量了两眼以后，轻蔑一瞥：“你谁啊，我只和病人家属说话，请你出去。” 被噎得两眼直翻，苏青气愤不已，拿过王超的手机就要拨打急救电话。 还在为傅墨寒身体状况忧心，苏晚晚正要分神制止，林尧得到消息已经赶了过来。 “夫人。”谁都没有理会，他先是向苏晚晚打了一声招呼，随后向江明山微躬示意，“江教授辛苦了。” 苏晚晚指了指苏青的手：“别让他们再添乱了，墨寒这里需要安静，请他们都出去，该怎么做你安排就行。” 林尧点点头，走到苏青面前。 就像看见了救星，苏青立刻迎向林尧开口道：“林助理，你来得正好，快打急救电话，苏晚晚想害死墨寒！” 转过身去，苏晚晚已经开始与江明山探讨病情了，根本没有理会苏青的无中生有。 “苏青小姐，麻烦你把手机交出来吧。”林尧伸出手，一脸严肃地说道。 “什么？”看着林尧，苏青的脸色都变了，“你也被收买了？苏晚晚给了你什么让你死心塌地的，害死墨寒你们想分傅家的财产吧！” 没再多说一个字，林尧拿过苏青的手机，瞄了一眼里面的内容，然后立刻关机。 一旁的王超站不住了，立刻开口道：“你等等，这是我的手机！” “都一样，你们的手机也都要集中管理一下。”话音刚落，方助理带着几个人涌了进来，不但收走了在场几人的手机，还“护送”他们离开了包间。 “各位请到另一个房间稍等，有些傅氏集团保密协议方面的事项，需要与你们沟通一下。” “保密？保什么密？你们这是侵犯我的人身自由和财产安全！”王超满脸拒绝。 林尧并不着急，轻声回道：“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数额的。” 听见这句话，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江明山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傅墨寒的情况。 “你刚才说，他只喝了可乐，是真的吗？” 司渐澜将可乐罐送上前，抢着回道：“应该是，他们都这么说，不像提前套好词的样子。” 抓过可乐罐，江明山瞥了司渐澜一眼，不悦道：“你啊，就知道惹事，万一傅墨寒在你这里出了问题，我到看你怎么向傅家交代！” “知道了大舅，我这不是一看情况不好，赶紧把您和嫂子都请过来了吗？” 没理会侄子的辩解，江明山拿起可乐罐闻了闻，微微蹙起了眉头。 “拿张纸过来。”江明山坐到沙发上，将剩余的可乐倒在餐纸上。 除了褐色的液体之外，里面明显还有一些不溶于水的物质。 “这是什么！？”江明山说着，就往司渐澜头上挥了一巴掌，“臭小子，让你挣钱，没让你挣这种掉脑袋的钱啊，你是不是疯了！” 捂着额头，司渐澜满脸疑惑：“大舅你是知道我的，我从来不碰那些东西，我真不知道这是什么，从哪里来的。” “你经营的场所有这种东西，如果被警察发现，你这句解释有用吗？”江明山拍着桌子，大声吼着。 苏晚晚有些紧张起来：“江教授，您觉得这些是……” “到底是什么还不好说，但是傅墨寒一定是误食了这东西才出的问题，就算不是，恐怕也是精神类的处方药，不然他不会这么快有这么大的反应。” “现在怎么办？”苏晚晚正色问道。 “化验一下，确定成分。先给傅墨寒洗个胃，送到我们附属医院做吧。那里，保密性好一些。” “好的，我和您一起去。”苏晚晚立刻起身。 司渐澜也准备跟上，苏晚晚拦了他一步：“医院的事情交给江教授就行，你留下弄清楚，到底是谁在可乐里加了东西。” 司渐澜脸色一凝，立刻点了点头。 第46章 变成撒娇嘤嘤怪 洗过胃之后，傅墨寒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躺在留观室的病床上，时不时蜷缩起身子，但是意识并没有彻底清醒。 各种仪器检测下，他的生命体征并无问题，但是盯着监视器的江明山神情并不轻松。 “江教授，有什么问题吗？”经历了傅墨寒三次大抢救，苏晚晚对于屏幕上的数据，已经有了基本的认识，因而对于江明山的反应有些不解。 微微叹了口气，江明山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就等鉴定结论了，当初傅墨寒昏迷了好几个月，本来大脑就受到了不小的损伤，如果他服下的是刺激脑神经的药物，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还不好说。” 重重蹙起眉头，苏晚晚看着不断跳动的数字，没有说话。 “不过你放心，看生命体征的状况，应该没有大问题。而且那东西溶解的不多，估计傅墨寒摄入量不会太大，我们先观察观察看看吧。” “江教授辛苦您了，已经这么晚了，您先去休息，我守着他就行了。”苏晚晚压住满腔的怒气，柔声说道。 “哎，多亏了你啊，傅墨寒这家伙，也太不让人放心了。还有司渐澜那小子，弄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等我好好骂他一顿，保证他再也不敢让傅墨寒去他那个会所！”江明山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晚晚的肩膀。 “不怪司涧澜，这件事我心里有数，您快回去休息吧。”苏晚晚回想起在包厢里拥着傅墨寒的苏青，眼底就忍不住冒出火来。 她使用那些上不来台面的计策挑拨离间也就算了，苏晚晚以为苏青最起码是爱着傅墨寒，所以才会这么无所不用其极。 可是现在，苏青的手段已经到了不惜伤害傅墨寒身体的程度了，她实在弄不懂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林尧，怎么样，她有没有说给傅墨寒下的是什么药？”送走了江教授，苏晚晚拨通了林助理的电话。 “夫人，苏青小姐坚持不肯承认，说自己毫不知情。我们也调了监控，但是房间光线太暗，那么细小的动作，确实无法发现。”林尧有些无奈。 “其他人呢，他们也说什么都不知道？”苏晚晚蹙起眉头，她现在才意识到，苏青今天根本就是早有预谋，从把那些剪坏了的照片送给自己开始，她就在布局。 这场聚会，恐怕根本不是所谓的正好遇上。 “嫂子，是我啊。”一旁，司涧澜将电话拿了过去，他瞥了一眼梨花带雨满脸委屈的苏青，故意大声说道，“我哥情况怎么样？！啊？怎么这么严重啊，可乐里有毒！？那这可就是刑事案件了，必须要报警处理才行，你看呢？” 明明一句话没说，司涧澜已经把一出戏都演完了，苏晚晚默默等着下文。电话另一端，响亮的抽泣声果然减弱了不少。 “怕对公司影响不好？”司涧澜一副为难的模样，“可是这毕竟是下毒啊，怎么能不报警呢？” “不是毒药！”苏青再也忍不住了，忽然起身喊道。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王超，此时也开了口：“这件事是我做的，和苏青无关，我也是喝昏了头，想看傅墨寒出点丑，就把一点威哥放在他的可乐里了。要是知道会这么严重，我肯定不会做的，只是一点点而已，绝对不是毒药。就不必报警了吧，就是个小小的玩笑而已。” 司涧澜闻言，一步步走向王超，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遍，目光冰冷地问道：“我哥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啊，你要这么整他？” “我就是替苏青不值，前几年她在国外，确实不知道傅墨寒受伤的事情。得知以后与傅家联系，却没一个人理她。一个姑娘家，整整六年守着一个男人，傅家连个名分都不愿意给，最后还说她故意躲避受伤以后的傅墨寒，这是不是太过分了！？这次知道他要来，我就故意准备了半片威哥，就是想让他在兄弟面前给苏青一个交代！” 整个过程，苏青都只是低头听着，直到最后才假惺惺说了一句：“大超，你这又是何必，我都没有怪过他。” 知道药物成分以后，苏晚晚急着确认是否会有影响，懒得继续听那边戏台的热闹。 “行了，我知道了，你看着处理，只要你哥没事，我都没有意见。” 挂了电话，司涧澜瞥着又矮又胖的王超，许久才从嘴里挤出两个字：“蠢货。” 一旁故作镇静的苏青，看都没再看王超一眼。 与江教授沟通了一下，得知这种药影响不大之后，苏晚晚才彻底放下心来。 病床上，傅墨寒忽然睁开眼睛，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 凑近听了好几遍，苏晚晚才听清楚他是要水。 “不行，江教授嘱咐过，你刚刚洗完胃不能饮水。”苏晚晚看他难受的模样，只能拿起桌上的棉棒，沾了点水给他润了润嘴唇。 “那我想吃糖，胃里酸得难受。”傅墨寒沉声道。 看了看他手上的没挂完的吊瓶，苏晚晚安慰道：“24小时内也不能吃任何东西，这个吊瓶就是抑制胃酸的，你再坚持坚持，打完了应该就能好一些。” 烦躁地搓了搓头，傅墨寒换了个姿势，目光盯着苏晚晚再次开口提了个要求：“那我想听故事。” 额头升起一串问号，苏晚晚摸了摸傅墨寒的头，这也不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呢？ 当初车祸住院的时候，大小手术无数，各种反应折磨，也不见他喊过一次疼，闹过一次别扭。 洗个胃而已，不会比接骨手术还受罪吧。 “我要听个故事，我要听故事！”傅墨寒头发凌乱，平日里精致修饰过的模样，已经荡然无存。他就像个撒泼打滚的小孩儿似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已经很晚了，医院里很是静谧，苏晚晚担心他继续闹下去，恐怕会影响其他人休息，只能先答应下来。 “好好好，讲，我给你讲！你想听什么？” “什么都行。”傅墨寒继续缩成一团，满脸委屈，但是已经不折腾了。 “好啊。”苏晚晚眼睛转了转，开口道，“我就给你讲个，亲了一只漂亮的毒蘑菇，然后被毒死了的活该倒霉蛋的故事吧。 第47章 阿辰哥哥 直到傅墨寒迷迷糊糊再次睡去，苏晚晚才意识到这家伙此时并不是完全清醒。 只是因为太难受了，下意识睁开了眼睛，胡言乱语了几句而已。 看着他逐渐睡安稳了，苏晚晚有点后悔，刚才没有趁着这家伙迷糊的时候，多欺负他几次。 吊瓶挂完了，护士进来拔了针头，低声询问苏晚晚：“江教授在吊瓶里加了一点镇静药物，病人应该会睡得挺踏实的，苏小姐要不要去旁边休息一下？” “不用了。”苏晚晚看着已经情况稳定的傅墨寒，深深呼了口气，“他就辛苦你们了，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的话，麻烦你联系这个电话。” 留下林尧的号码，苏晚晚拎起东西出了医院，救助傅墨寒是她的义气，现在离开是苏晚晚的骨气。 不论是傅墨寒居然偷偷安排了秦晚清道歉的事情，还自作主张让秦老师销案，还是他居然给苏青机会，让两个人有了那般亲密的举止，都让苏晚晚很是生气。 南大附属医院距离市区不算近，她在医院门口叫了几次车，都没有司机接单。 正在犹豫要不要叫林尧安排辆车过来接自己，忽然一辆大众停在苏晚晚面前，车窗摇下居然是刚才仅有一面之缘的王超。 看着他让人过目难忘的宽幅身材，苏晚晚默默后退了两步。 这家伙明显是与苏青站一边的，这个时候出现，难免让苏晚晚心存忌惮。 “苏小姐？”王超先开了口，之后解开安全带从车上挪了下来。 警惕地看着他，苏晚晚沉声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你来干嘛？” 王超做了个让苏晚晚放松的手势，同时解释道：“那位江教授还是很有名的，稍稍一查就能知道他的单位，我也是想着试试看，才到这里来碰碰运气的。苏小姐，今天的事全是我的不对，你千万别怪苏青，要赔偿要道歉，我都接受。” 缓了一口气，见面前这个人似乎也没有恶意，苏晚晚稍稍放松了几分。 “只要傅墨寒没事，我什么也不想追究。”苏晚晚瞥了一眼一身酒气的王超，忍不住劝了一句，“你和苏青是什么关系，我不清楚，但是我劝你一句，别被利用了，还帮她说好话。还有，你喝了不少酒，不应该再开车了，太危险了。再见。” 苏晚晚转身离开了，王超却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看见她向大路上走去，他才悄悄坐回副驾驶上，跟了过去。 担心傅墨寒病情被泄露，江教授选的是南医大附属医院的新院区，附近的道路才刚刚修好不久，路灯都还没有接通。 距离医院稍远一些，周围的光线就变得异常黑暗，习惯了灯光的辅助，忽然到了这么黑的环境，确实难免心慌。 拿起手机，苏晚晚再次下单打车，她一边操作一边回头，想确认那个叫王超的人有没有再追过来。 此时，一道车灯晃入苏晚晚的眼睛，刚才静悄悄跟在她身后的王超忽然加速冲了过来。 感受到对方的杀意，苏晚晚立刻向路边跑去，一边跑一边呼救，可是周围人迹罕至，根本没人听见她的声音。 周围是一马平川，苏晚晚两条腿肯定跑不过四个轮子，她一边逃一边打量着周围，终于发现不远处有一处拆了一半的残垣断壁。 一个急转弯暂时甩掉了后面的车，苏晚晚立刻向那里跑去。 王超显然也发现了苏晚晚的意图，立刻加大马力冲了过来。 气喘吁吁，苏晚晚的精神已经被恐惧占据了大半，她迅速分析着情势，脑海里却不断闪回着另一个画面。 也是漆黑的夜里，也是越跑越窄的巷子。 钻进废弃的荒屋群，苏晚晚找到一处勉强能藏身的枯草垛，不假思索便躲了进去。 周遭忽然安静，唯有她的心跳声，仿佛震颤着整个世界。 草垛隐藏了苏晚晚的身形，也遮挡了她大半的视线，只能在稻草的间隙看见附近地面的情况。 引擎声已经听不见了，王超应该已经下车过来找自己了，苏晚晚将身体所成一团，紧张地注视着周围。 这个场景，很多年前好像出现过一模一样的情况，苏晚晚的心在两个场景间不断穿梭，一会儿是杂物箱子的遮挡，一会儿是草垛的遮蔽，一会儿是走惯了的巷子，一会儿是荒废的野外。 就在苏晚晚头晕目眩，几乎要支撑不住的时候，脚步声传来，一步步靠近过来。 全身的肌肉都僵直了，苏晚晚默默伸出手，向身边摸了过去。 意识中，这里应该有个人，会支持着自己，可现实中，苏晚晚的身边空空如也。 终于，几个鞋子出现在稻草堆附近，苏晚晚屏住呼吸，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几只脚，身体抑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夫人，您在这吗！？” 来人试着呼和着苏晚晚。 “林助理，你是不是看错了，夫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这个声音是方助理。 “不会啊，我刚才明明看见她跑进来的啊。”林尧举起手电向四周看去。 苏晚晚紧紧攥在胸口的拳头忽然松开，她刚想要应一声，忽然心口一阵发凉，整个人便栽倒在地。 “阿辰哥哥……”最后喃喃出这四个字，苏晚晚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深夜、黑巷、奔跑…… 苏晚晚在不断重复的惊恐中，一遍遍喊着阿辰哥哥的名字。 天已经亮了，傅墨寒看着不断呓语的苏晚晚，蹙起眉头向林尧询问当时的情况。 “我们处理完了会所的事情，赶过来看看您的情况，快到医院的时候，就看见夫人在拼命奔跑，她后面有一辆车跟得很近。截停了车子以后，我们就在附近的荒村寻找夫人的踪迹，找到她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快跑，阿辰哥哥，快跑啊……”病床上，苏晚晚额头满是汗水，不断低语着。 这还是傅墨寒第一次听见阿辰这个名字，他心疼的摸了摸苏晚晚的额头，慌乱中的苏晚晚伸手抓住了傅墨寒的胳膊，轻声喃喃了一句：“阿辰哥哥……” 然后，终于彻底安静下来了。 “镇定剂起作用了，傅总您不用太担心。”医生检查了一下，随后对傅墨寒说道。 不舍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傅墨寒又轻抚了一下苏晚晚的眉心，这才起身理了理衣服说道：“追苏晚晚的那个人在哪？！” 林尧立刻回道：“截停以后，我们把他扣在自己的车上，正等您的决定呢。” 傅墨寒冷冷起身，一句话也没再说，径直向停车场走去。 第48章 怎么又去医院了 地下车库，鼻青脸肿的王超，正被几个人看着，坐在车上瑟瑟发抖，活像个两百多斤的豚鼠。 傅墨寒几步走过来，盯着这个发小，默不作声。 空气压抑的仿佛增加了十倍密度，王超哑着嗓子开口道：“能不能先让我上个厕所，一宿了，他们哪里都不让我去。” 将手压在车顶上，傅墨寒垂眸看了一眼，沉声问道：“为什么？” 眼珠微微转了转，王超一副莫名其妙的无辜模样，抱着肚子说道：“还能是为什么，我快憋死了，要上厕所啊！” 见他不肯交代，傅墨寒冷冷将车门关上，掉头就要走。 “等等，等等！”王超见状，不得不向膀胱低头，“你有话好好说啊，别老是这么晾着我。” 傅墨寒停住脚步，旁边的方助理立刻打开车窗，王超挤出个头来，开始喋喋不休：“老同学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啊。昨天晚上那纯属误会，我只是准备问问苏晚晚，你住在哪个病房，想去看看你，结果她莫名其妙就开始狂跑。本来想靠近解释一下，可是我越向前她跑得越快。可是我发誓，我没有碰到她一根毫毛，不信你可以去验伤。这真是个误会啊，老傅你让我去上趟厕所吧。” 见傅墨寒不为所动，王超捂着肚子又喊了几声：“知道你是大老板，可是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啊，都是老同学，你这么干是不是太过分了。” “老同学？昨天你往我可乐里下药的时候，想过我是你老同学了吗，你开车想要撞我太太的时候，想过我们是老同学吗！？”傅墨寒将王超的衣领死死揪住，车窗开的缝隙，只能伸出一个脑袋，王超被勒得呼吸困难，一张大脸瞬间紫了。 “你，你先松手，你说谁？你太太？苏晚晚是你老婆？我没有要撞苏晚晚啊，你真的误会了，她明明什么事都没有，你干嘛扣着我不放啊。” “她受了惊吓，到现在还没清醒，你敢说她什么事也没有！”傅墨寒的手劲儿更大了些，几乎把王超半个身子从缝隙里揪了出来。 他宽大的身子卡在车窗缝隙，痛苦不堪。 “放手！”王超终于显露出真实的面目，他将傅墨寒推开，一脸狞色愤愤道，“对，我就是故意开车追她，我就是想给她点教训，我恨不能撞死那个女人！苏晚晚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药，苏青那么好的女孩，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她不过是受了点惊吓，你心疼成这样，哥们儿情谊都不顾了，苏青可是为了你去死过，傅墨寒，你也太狼心狗肺了吧！？” “如果我的助理昨天没有适时出现，你打算对苏晚晚做什么？！”傅墨寒的目光，冷峻中带着几分杀气。 “一个当姐姐的，抢自己妹妹的男朋友，真是恬不知耻！我就是要让她放弃，把你还给苏青。总没有人会把自己的命不当一回事吧，她要是能命都不要，宁肯被我撞死都不放弃，那我也认了。” 啪。 一记耳光狠狠扇在王超脸上，傅墨寒盯着他的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给我听好了，我和苏青，三年前就完了。现在苏晚晚才是我的结发妻子，你要是再敢动她的歪脑筋，我保证让你死得无声无息，让你所有亲人后悔活在这个世上过。听清楚了吗？” 看着傅墨寒几近恐怖的脸，王超继续嘴硬：“傅墨寒，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为了个抢妹妹男人的女人……” “车门可能隔音，他听不清楚，拖下来。”傅墨寒转头，几个助理立刻上前，将王超从车上拽了下来。 两人拧住一条胳膊，将他死死按在车子引擎盖上。 “听清楚了吗！？”傅墨寒又问了一遍。 “听，听清楚了。”疼痛感，外加快要失控的膨胀感，让王超在没有硬气的资本。 “你刚才承认开车撞人的录音在我手里。”傅墨寒晃了晃手机，冷冷道，“王超，你最好祈祷苏晚晚日后平平安安，一切顺遂，她但凡有一丝意外，我会把证据送到所有你认识的人手里，你的亲人、朋友、同事、老板、客户，让他们知道，朝夕相处的人，是个什么货色。” 本以为，即便是被录音，也不算什么实质性证据，就算报警，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可是听到这段话，王超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能当上一个事业单位的小领导，全靠老丈人的提拔，若是被发现自己为了另一个女人，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下场如何，可想而知。 挥了挥手，傅墨寒让助理们放开了王超。 失去支撑力的他，瞬间瘫坐在地上。 傅墨寒一副好耐心的模样，弯腰凑在他面前，又问了一遍：“我今天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我保证，绝对不会找苏晚晚麻烦了，你放心。”王超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几个耳光，“都是我鬼迷心窍，都是我干了不是人的事，还请傅总宽宏大量，饶了我这一次。” 没心情听他的“肺腑之言”，傅墨寒挥了挥手，转身向外走去。 “打扫干净，我不想再看见这个人。” 方助理点了点头，立刻上前将王超又拖了起来。 “让我去一趟厕所吧，傅总，求求你了，傅总……” 电梯门打开，傅墨寒瞥了一眼满地打滚的胖子，厌恶地闭上了眼睛。 直到傍晚时分，苏晚晚才睁开了眼睛，她看着陌生的病房，眼睛里满是疑惑。 她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刚要惊呼出声，傅墨寒已经把她拥在怀里。 “吓坏了吧，我在这。” “那个叫王超的，他想撞死我，傅墨寒，是真的，他想撞死我！”苏晚晚拉着他的胳膊，满眼都是惊恐，昨夜的场景和梦境里的恐惧，让她一时之间分不清哪一部分是真实的，哪一部分是梦境里的，“他一直追我，追到一个小巷子里，我害怕极了，多亏了阿辰哥哥拉了我一把，我们躲在草垛下面，好多双脚在我们跟前走来走去。” 再次听见这个名字，傅墨寒微微蹙了蹙眉：“阿辰哥哥是谁啊，晚晚你别紧张，昨天林尧找到你的时候，草垛下面只有你自己。” “阿辰……”苏晚晚看着傅墨寒，终于彻底清醒过来，可是阿辰是谁，她自己都想不起来，偏偏刚才这个名字从她口中脱口而出，“阿辰是谁……我怎么会喊出来这么个名字？” “别想了。”摸了摸苏晚晚的头，傅墨寒扶着她躺下，低声安慰道，“你放心，王超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的安全。”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阿辰这个名字，傅墨寒莫名有了一种危机感。 比起在明处的孙彦，这个扎在苏晚晚心里的名字，让他更加忌惮。 “夫人睡了吗？”夜深了，林尧见到傅墨寒从病房出来，立刻迎了上去，“整个病房的安保措施都是我监督完成的，绝对没有问题，请傅总放心。” 轻轻关上门，傅墨寒盯着病床上的苏晚晚一直静静睡着，这才舍得将最后一丝缝隙合上。 “去查查，夫人小时候住的那个街区，有没有一个比她大几岁的男孩，名字里带一个辰字的。” “好的，我这就去查。”林尧点了点头，转身便消失在走廊里。 傅墨寒拿起手机，点开未接来电，回了过去。 “找了你一整天，到底怎么回事！”听筒里，是傅家奶奶的声音。 “我陪晚晚在医院，她刚刚睡踏实了，我赶紧给您回了个电话。”傅墨寒隐去了昨天晚上被下药洗胃的经过，浅浅说道。 “医院！？”傅家奶奶眉头一皱，“怎么又去医院了！” 第49章 就这么放过苏青？ 和奶奶沟通完公司的事情，傅墨寒神色凝重地站在走廊里，雪亮的灯光下，他的身影被拉长了许多 “傅总，夫人有东西落在金伯利了，司先生派人送过来的。”一旁，方助理递过来一个大盒子。 看了看里面被拼得乱七八糟的照片，傅墨寒用手指轻轻撕下来一片，忽然扬了扬眉毛说道：“把盒子送到我办公室，我先去出去一趟，等夫人醒了，确定她没事，把她送回家。” “是。”很少见到情绪如此低落的傅墨寒，方助理接过箱子，也立刻消失在走廊里。 第二天一早，做完检查以后，苏晚晚坐上了回家的车。 林尧就像是在看护一块水晶玻璃一样，恨不能把眼睛粘在苏晚晚身上，他坐在驾驶座位上，一直透过后视镜看着苏晚晚的一举一动。 她想打开窗户。 “夫人您热吗，我这就开空调，麻烦您还是关上窗吧，以防有危险。” 她想小憩一会儿。 “夫人车辆颠簸，您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到家了，别在车上睡着了，以防有危险。” 她拧开矿泉水瓶。 “夫人当心呛着，还是等到车子停下的时候再喝吧，以防有危险。” 那一场惊魂带来的恐惧已经消失了大半，苏晚晚发现自己好了，身边的人疯了。 无奈的她只能拿起手机，林尧看了一眼，找不到危险所在，只得闭上了嘴。 “家嘉，你给我打电话了？”苏晚晚拨通了炮仗闺蜜的电话，准备吐槽一下自己现在的生活。 “傅太太，你终于想到我了吗？两天，我找了你两天，前天晚上你也不说到底怎么回事，抱着个纸盒子就跑了，我伸着脖子巴巴等了你一晚上，结果第二天电话还不接了。”林家嘉开启机关枪模式，开始数落起苏晚晚，“你还真是有异性没人性啊，有了傅墨寒，立刻把我扔脑后去了？” “我前天本来是准备回去找你的，结果被一个疯子盯上，差点撞死。能在听见你的声音，这都是命大，你就别抱怨了嘛。”苏晚晚扮可怜起来。 林家嘉果然激动起来：“疯子，差点撞死你！？” 苏晚晚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林家嘉炸了。 “她苏青是不是要死，下毒加谋杀，她这是想把刑法的罪名都实战演练一遍吗！？” “那个人是她和傅墨寒以前的朋友，估计他们都认为，是我鸠占鹊巢，抢了苏青的位置吧。”想起昨天，那几个人护着苏青的样子，苏晚晚还是有几分无语。 “他们以为，他们怎么不自己去娶了苏青？咸吃萝卜淡操心，这还是行凶的理由了！”林家嘉一脸不屑，“你不用理他们，既然出院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苏晚晚点点头：“是打算回去的，不过你提醒了我一件事。林助理，麻烦你去一趟金伯利会所。” 听见这边的声音，林家嘉满脸不解：“你还去那干嘛？” “装着我妈妈那些照片的盒子落在那了，我得去拿回来。” 车子很快到了会所门口，林尧拉开门急匆匆道：“夫人，我下去给您拿吧，是个什么样的盒子？” 不等他说完话，苏晚晚已经跳下车了，那个盒子对她实在太重要了，若是找不到，那将是她一生的遗憾。 “我自己去，你恐怕找不到。” 无奈，林尧只能跟在苏晚晚身后，目光打量着周围，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 前天那间包厢已经打扫干净，清早的会所空空荡荡，仅有的几个服务生都说没看见过什么盒子。 “挺大的，紫色的盒子，里面有很多照片，剪碎了的照片。”苏晚晚急切地描述着，却没有收获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看出苏晚晚脸色不对，林尧低声问道：“很重要的东西吗，要不要安排人去垃圾箱找找？” 服务生为难道：“前天的垃圾，应该是昨天一早就已经送上垃圾车了，要想找出来，恐怕不太可能了吧。” 狠狠叹了一口气，苏晚晚缓缓说道：“算了，我们走吧。” “下午上班以后，还是麻烦你们再问一问其他人，好好找一下。”林尧又嘱咐了一遍，随后才出门，正想追上林晚晚的时候，忽然发现走廊里空空荡荡，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夫人？”林尧头皮一阵发麻，慌忙在每一个包间里搜索起来。 好在，没走多远，他便听见苏晚晚的声音，好像正在向什么人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这里有人，打扰了。”苏晚晚有点不死心，离开那间包房后，将每个包间都扫了一眼。 其中一个关着门的房间，她不假思索便推门进去，却不想居然有一个人躺在沙发上。 见苏晚晚进来，他坐了起来，黑暗里也熠熠生辉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林尧立刻跟了过来，满脸狐疑地看了男人一眼，低声道：“夫人，我们还是先回来吧。” 男人忽然起身，走到苏晚晚面前沉声道了一句：“没事，你不用这么客气。” 他的脸在幽暗的房间里并不清晰，可是光透过来打在五官的高光处，依旧绘了一张冷厉但清俊的面容。 “不好意思。”苏晚晚再次道了一声歉，转身便向外走去。 林尧不断催促着，她也没理由继续留下。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浅浅一现的容貌，却深深浸入了她的脑海。 仿佛记忆里最深处的地方，有什么东西被狠狠拨动了一下。 缓步向大门外走去，苏晚晚几次想回头，但还是克制住了。 林尧在她不经意间回过头，深深看了一眼依旧盯着苏晚晚背影的男人一眼。 他什么时候回来了？！ 弄丢了妈妈的照片，苏晚晚回到家里满心无奈，提笔画画也静不下心，总感觉好像少了一块什么。 傍晚时分，傅墨寒回来了，他先确定了苏晚晚在家，而且安然无恙，这才松了松领带，坐在客厅里。 “这几天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苏晚晚之所以回来，就是想当面确认一下，傅墨寒的态度。 从剪坏妈妈的照片开始，苏青的布局可谓每一步都踩在苏晚晚的死穴上，她绝不能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王超我已经狠狠教训过了，只是他毕竟没有伤到你，想追究法律责任恐怕困难。但是你放心，他再敢靠近你，我有一万种办法，让他恨不得去自首。”傅墨寒理了理袖口，面色冷凝。 “我不想追究他，我是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苏青。”一想起在包厢里看见的那一幕，苏晚晚还是恶心得反胃，“她设了这么的一个局，先是毁了我妈妈所有的照片，然后又把你诓走，还在可乐里下药。那个王超，没有她的授意，又怎么可能对我出手，所有的事情的元凶都是她。” 傅墨寒站起身，抚着苏晚晚的双肩柔声安慰：“我知道，这次让你受委屈了。我逼问过王超，他真的是自己看不下去，才脑子一热做了蠢事。照片的事情，苏青也解释过，至于同学会，我还没送苏青走的时候，他们已经喝得差不多了，那真的是个误会。况且，她一个姑娘家，身上没事儿带着那种药干嘛。” “所以，你觉得，都是巧合？”苏晚晚盯着傅墨寒，默默将他的手往旁边推了推。 “真的是巧合。”傅墨寒一脸急切，“你相信我，这样的事情，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发生。” 看着傅墨寒的眼睛，苏晚晚淡淡一笑：“说到底，你还是信她多过信我。” “晚晚……”傅墨寒刚要开口解释，苏晚晚摆了摆手。 “这几天耽误太多时间了，我要熬夜画画，就不打扰你了，我去客房睡。”说罢，她转身走上二楼，留下傅墨寒一个人，怔怔站在客厅里。 “傅总……”电话响了，林尧打了个招呼以后，久久没有听见回应，试探着又问了一句，“傅总，您在听吗？” “说！”重重一个字，说明某人心情不好。 “是这样的，送夫人回去以后，我把您让我查的事情，仔仔细细查了一遍。夫人小时候住的地方还在，街坊四邻都记得十几年前的事情，可是他们都说，没有一个名字里带辰字的男孩子，在那附近长大。” “没有……”傅墨寒盯着楼上重重关上的门，微微挑了挑眉毛。 第50章 画展预售票一抢而空 从小到大，任凭处境再糟糕，苏晚晚只要拿起画笔，一切烦恼忧愁便都可以抛诸脑后。 《化羽》上色已经完成，只剩下修正和完善的部分，可苏晚晚坐在画作面前，总觉得它没有当初自己想要的那份直击灵魂的感动。 从起稿开始，她的构思一直如同行云流水，几乎是一气呵成，向着内心巅峰之作的目标而去。 可是成稿以后，却总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明明画完了，好像彻底失去了。 手机响起，苏晚晚瞄了一眼，见是孙彦打来的，便立刻接了起来。 “画稿已经完工了，我想再调整一下，给我几天时间吧。”以为他是来催稿的，苏晚晚立刻说道。 眼下在她心里，除了这幅《化羽》再无其他事。 孙彦顿了顿，显然没想到苏晚晚会这么说，愣了一下才回道：“不是，我是想告诉你，展厅布置得差不多了。这次宣发采取预售形式，正式开展前想举办一个试展，只招待业界比较出名的同行或者媒体。到时候，还需要你配合参加一下，虽然知道为难你了，但是为了画展的效果，还是希望你能来。” 苏晚晚的低调，已经不能说是低调了，简直就是隐士。 连获两次新人大奖，她连颁奖礼现场都没去过，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让孙彦代领。 所以，傅墨寒会怀疑她与孙彦的关系，也可说是有些迹象可循的。 “当然，您这边需要什么配合，我都会做的，这一点你放心。”苏晚晚点头应道，只是她有点好奇，为什么忽然选择这种模式，画展售票并不奇怪，可是预售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不过，你不怕门票一张都卖不出去，预售变成个笑话吗？本来这次画展就是为了造势，票价多少其实不太重要不是吗？” 孙彦显然比较乐观：“就是为了造势啊，这年头不花钱的东西，没人珍惜。就是有钱都买不到的，才会挤破头。你知道吗，前三天的票一放出，立刻就被抢购一空，现在已经一票难求了。试展当日的邀请函，也被抢光了，目前正在和展厅商量，看看能不能延长每天的展出时间。” 听见这个消息，苏晚晚并没有第一时间兴奋起来，她在业界有些人气不假，但是由于深居简出，又从不参与同行的活动，苏晚晚在公众面前的认知度并不高，画展这么火爆，实在有点不太正常。 “这么反常，会不会有风险啊？”苏晚晚问道。 孙彦笑道：“说到这，我还得感谢你呢。秦晚清这一场大闹，不仅让你的名气大幅提升，而且为画展增加了背后的故事。秦老师当时劝我放弃继续追责的时候，我还担心会不会影响你的声誉，现在看来，还是你们的计划更有前瞻性，这么处理的确比关秦晚清几天来的解气。她不是不想让你妈妈出现在画展吗，现在所有人都想来一睹当年名动一时的绘画天才姬曼青的风采。估计，秦晚清现在要气死了吧。” “我们的计划？”苏晚晚微微蹙眉。 “对啊，当时秦老师来找我商量，说秦晚清同意道歉，怎么做随便我们安排。但是拘留的事情，希望我们斟酌，最好能出谅解书，放弃追究。我那时候联系不上你，秦老师说你们已经商量好了，由他全权代理啊。”丝毫没有发现苏晚晚的情绪变化，孙彦继续说道，“当时我觉得，为了家庭和睦，这样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万万没想到，秦晚清的道歉信写得如此诚恳，还帮我们狠狠做了一波宣传。” 从感情上来说，苏晚晚不能接受秦晚清未受到任何惩罚，就这么逍遥自在地躲过一劫。 可是，从解决的效果来看，傅墨寒的做法显然更为周到全面。 不论是什么原因，与亲生父亲彻底决裂，既不是苏晚晚的要的结果，也不是大众能接受的。 百善孝为先，不论他做过什么，公众还是以家和万事兴作为道德底线，若是真的闹翻了，势必影响她的形象，这个苏晚晚很清楚。 若是像一开始的想法，拘秦晚清，与苏家断绝联系，苏晚晚的目的也并未达到。 她希望所有人知道妈妈的美，妈妈的才能，妈妈的委屈。 即便父亲不珍视她，秦晚清诋毁她，可苏晚晚希望世人能知道曾有一个如此优秀女子，遗憾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晚晚，你在听吗？”对面安静了许久，孙彦试探着问了一声。 “我在，我在听，确实是个好消息，辛苦你了。”苏晚晚整理着对傅墨寒的情绪，心不在焉地回应着孙彦。 “不想承认，可是这次事件能如此圆满解决，确实要感谢傅墨寒。能代替秦晚清写出如此情真意切的道歉信，还同意发表，他一定费了不少功夫。傅墨寒帮你是情理之中，我还是应该说一声谢谢的。有机会吧，请你们俩一起吃个饭。”孙彦语气里除了落寞，还是有几分欣赏的。 挂了电话，苏晚晚放下画笔，她先是趴在门上听了听，外面一片安静。 随后她又装作口渴，借着出去倒水，想看看傅墨寒在做什么。 主卧里透着光，他显然就在里面，也肯定听见了苏晚晚的声音，但是并没有出来。 对于傅墨寒处理秦晚清这件事情的方式，苏晚晚谈不上生气，只是觉得多多少少也该和自己商量一下。 为什么借故把她带走，强迫苏晚晚脱离所有人的联系，然后他将一些都悄悄解决了。 若是这些话，是傅墨寒亲口说的，而不是那天从苏青那里听来，苏晚晚可能不会那么生气，也不会由着他带着苏青离开，后面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 失望，并不是自己的特权，也许站在傅墨寒的角度，明明做了所有能做的，最后却不被理解，还在大庭广众下跌了面子，也是会感到不值与失望的吧。 在他房门前站了片刻，苏晚晚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为那天的事情解释两句。 哪怕，是带孙彦感谢他一下？ 手握在门把手上，各种信息却在脑子里打架，就在她鼓足勇气要按下把手的那一刻，房门居然开了。 “晚晚？”傅墨寒一脸诧异，然后慌忙将手里的东西背到身后。 第51章 真的没亲上 气氛有些尴尬，苏晚晚犹豫了片刻，忽然想起孙彦这个挡箭牌。 “这次的事情，孙总想感谢你一下，找个时间一起吃个饭吧。” 盯着面前的晚晚，发现她的神态和在奶茶店那天完全不同，傅墨寒心里大约猜到了一些，明知故问道：“这次的事情，是哪一件？” “就是，秦晚清道歉的事情。”苏晚晚努力不让自己回想，当时听闻此事是由傅墨寒主导的时候，气急败坏的一幕，一本正经解释道，“现在画展的影响力提升了不少，虽然引起不少舆论，但是我的形象也趋于正向，特别是对我母亲，算是有了个交代。” 说着说着，苏晚晚发现，明明是替孙彦道谢，可句句都说在自己身上，她停顿了片刻，转了话锋。 “现在画展预期影响和收益都很不错，所以孙……” 刚把话题拉回正途，傅墨寒忽然低下头，沉声问道：“那你呢？” “我？”苏晚晚抬起头，她以为的不耐和责问都没有出现，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期待的目光。 自从认识傅墨寒，他的眼睛一直是苏晚晚不敢轻易直视或者回应的。 即便再温柔的时候，也让她感觉在柔海深处，有一丝的冷峻与凝视。 那种感觉就像是软糯香甜的甜品里面夹着硌牙的冰块，让苏晚晚不敢轻易品尝。 可是这一次，她只看见了希冀，虽然有几分霸道。 像是想要穿入苏晚晚的内心，将她彻底看透一般。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傅墨寒忽然开口问道。 火速收回了视线，苏晚晚正想转开目光，却被傅墨寒提前捉住：“我不需要孙彦的感谢，只想知道你的想法。” 秦晚清这次能同意全权委托秦老师发布道歉信，苏青做了不少沟通工作，傅墨寒由此对她多了几分感谢。只要他有回应，苏青总是热情奔赴，可面对苏晚晚的时候，傅墨寒常常觉得无所适从。 她到底在想什么，她到底是什么态度，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他？ “我自然也是感谢你的……”苏晚晚顿了顿，认真道，“上次是我态度不好。可是希望你以后做任何决定，都先和我商量一下，至少听别人提起的时候，我能有个心理准备。我不希望我们的事情，要从别人嘴里知道。” 傅墨寒怔了怔，他没有告诉苏晚晚自己的打算，是想好好保护她。 另一方面，这件事情如此处理，势必要通过苏青，他不希望两个人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因为这个人再起波澜。 可是一切好像都适得其反，不仅没达到目的，还连累苏晚晚陷入一场危局之中。 “抱歉。”忍不住揽住面前这个满脸倔强的丫头，傅墨寒真心实意地道歉，“去度假那几天，是我最开心的日子，我没有利用你的意思，这一点请你相信。至于其他，我保证，日后再有类似情况，我一定和你商量。所以，你别再气了，好吗？” 枕在傅墨寒肩上，苏晚晚放松了一直绷紧的身体，默默点了点头。 感觉到怀里的人总算贴服一些，傅墨寒这才松了口气，抚着苏晚晚的肩膀说道：“我可再也不敢惹你生气了，代价太大。” 回想起这几天的遭遇，苏晚晚忍不住笑了：“对啊，我一生气，地动山摇，你以后可要小心了。” 眼睛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了，傅墨寒拥着苏晚晚就要吻下去，却被躲开了。 “好了，太晚了，我先去休息了。”假装没有接收到傅墨寒热情的信号，苏晚晚转过身要回客房。 “床都铺好了，你要去哪休息？”傅墨寒一本正经，却一句话把苏晚晚逗得满脸通红。 “我先回去了。”苏晚晚压下傅墨寒的胳膊，矛盾虽然缓和了，但是她心里那道坎依旧在。父亲与她说的话，仍然像一道刺，狠狠扎在苏晚晚心里。 若是最后还是避免不了分开，那她宁肯放弃眼前的甜蜜时光。 “这个，你也不想看看了？”傅墨寒终于将放在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面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神情。 刚看见那个盒子的时候，苏晚晚就怔住了。 “我找了一天，怎么会在你这里？”那是苏青用来装晚晚妈妈照片的盒子，苏晚晚将它接过来，很是宝贝地抱在怀里，“谢谢你，真的，太感谢了。” 傅墨寒摇摇头：“我知道这个对你多重要，而且晚晚你跟我永远不必说这两个字的，打开看看。” 略显意外地看了傅墨寒一眼，苏晚晚犹豫着，打开了盖子。 原本扭曲、混乱的照片不见了，换成了妈妈一张张灵动美丽的形象。 或站或坐，或是依着什么，动作服饰不同，可妈妈脸上温暖又柔和的笑意没有任何变化。 被剪得残缺的照片，经过拼接处理以后，成了完整的一张。 记忆最深处，那段短暂又模糊的印象仿佛被忽然勾起，那是母亲柔软的触感，温情的话语。 “晚晚，我的宝贝……晚晚，到妈妈这里来……” 眼泪婆娑起来，苏晚晚抚摸着盒子里每一张妈妈的脸，忍不住抽泣起来。 “怎么哭了啊……”傅墨寒将她揽在怀里，两个人坐在地上，开始分享晚晚妈妈的每一个瞬间。 “这个应该是我一岁生日的时候，那是一张全家福，我能认出来妈妈扶着的这个椅子靠背。”苏晚晚指着母亲少有穿着红色衣服的照片，轻声说道。 “还有这一张，这是我们一起出去玩，第一次去游乐场的时候拍的，背景是摩天轮，我印象很深的。”苏晚晚指着另一张，略显激动道，“你知道吗，据说我当时才刚刚会说几个字，一定要坐这个，逼着我爸排了好久的队。” 知道这个丫头看过那些照片多少遍，才会讲细节记得如此清楚，傅墨寒心疼地将她揽在怀里。 “她很美，你很像她。” 抬起眸子，苏晚晚噙着眼泪看向傅墨寒：“真的吗，我，不像我爸吗？” 因为苏青也很像父亲，所以苏晚晚从小都被以为是她的亲姐妹。 “你更像你妈妈，举止气质都很像。只有一样，你们不一样。”傅墨寒说着，温柔垂眸，目光落在苏晚晚的眼睛上，“你遇到的人，更懂得珍惜你。” 一个吻落下，苏晚晚再次躲开，傅墨寒捧住她的脸沉声道：“那天，靠近以后我就发现不是你，没亲上，真的。” 温热有力的触感落在唇上，苏晚晚轻轻闭上了眼睛。 第52章 把警察亲上门了？ 睁开眼睛，苏晚晚身边已经空了，她很自然地起身，回想起昨晚傅墨寒热情又明显在克制的吻，心里总是有个解不开的疙瘩似的。 若说他有心挽回，想弥补三年来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可是每到情深意浓的时候，傅墨寒总会回避。 如果不是，他又总是在独处的时候，不停地撩拨晚晚，让她坚定要分开的信念，一次次倾斜。 缓缓叹了一声，门外立刻传来了刘姐试探的声音：“你醒了吗夫人？傅总走的时候交代，让您一睁开眼睛，就把这些药吃了。” 又是吃药！ 苏晚晚蹙了蹙眉头，明明是个集团掌门人，平时也一副精明强干的模样，为什么和排队领鸡蛋的老年人一样，被这些保健品洗脑洗得锃光瓦亮。 自从华城回来，傅墨寒的眼睛好像就粘在这些瓶瓶罐罐上面了，偶尔微信联系，也是催她吃药。 即便不满，苏晚晚也不想为难刘姐，只能应了一声：“我起来了，你把药放这边吧，我一会儿再吃。” 门开了，刘姐端着托盘，一副为难的样子。 “可是，傅总交代，让我看着您吃。万一……” 默默叹气，苏晚晚不耐烦地拿过药盒，一仰脖倒进嘴里，端杯喝水的时候，刘姐忍不住问道：“夫人，您是不是有喜了啊，如果是一定要告诉我，饮食上需要调整一下的。” “噗……”苏晚晚被呛了个彻底，没咽下去的药片和大半口水，全部走错了通道，让她顿时咳红了眼睛。 一旁的刘姐吓坏了，又是帮她顺气又是替她捶背。 “你还好吧，这可怎么办……” 摆了摆手，苏晚晚想让刘姐放心，自己就是呛得狠了一些，并无大碍。 可是嗓子里除了咳嗽声，一丝气息都匀不出来，更别说说话了。 “夫人，要不打急救电话吧，您别抓着我不松手啊……”刘姐快吓哭了。 终于，倒灌进气管的异物咳的差不多了，苏晚晚抹了一把呛出来的眼泪，正要安抚刘姐几句，一抬头却看见傅墨寒出现在卧室门口。 “怎么回事？”一进门就看见苏晚晚满脸通红，眼睛像兔子似的，傅墨寒立刻蹙起了眉头。 刘姐赶紧起身，一脸局促：“我给夫人送药进来，就聊了几句，然后……” 摸了摸晚晚的头发，傅墨寒冷冰冰打断了刘姐的话：“你和她说什么了！？” 吞了一下口水，刘姐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看这些药，有一些是适合孕妇吃的，所以问问夫人是不是有喜了，然后她就呛着了。是我不该在夫人喝水的时候说话，对不起，傅总，对不起，夫人。” 连着鞠了两躬，刘姐不敢抬头，颤巍巍地站着，紧张到了极点。 摆摆手，苏晚晚想说句没事，可嗓子里依旧没有发音条件，相反，刺激之下眼泪却在不停地流。 房间里，空气仿佛忽然凝固了，只剩下默默流泪的苏晚晚，和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的刘姐。 许久，傅墨寒将苏晚晚的头揽在自己臂弯里，缓缓开了口：“那些药，孕妇都能用，自然是增强抵抗力和各种营养的，平常人也能吃，你想多了。” “是，是是。”刘姐只恨自己一时多嘴，慌忙点头应着。 “收拾一下，你先出去吧，这里有我。”傅墨寒语气淡然，但是分明在催促刘姐离开，最后还特意加了一句，“这件事，以后还是慎言。” 再次道歉，刘姐端着托盘出去了，她关上门之后，狠狠缓了一口气，腿都有些发软。 若是刚才苏晚晚真的噎到了，那后果她简直不敢想象。 可自己不过是问了一句，俩人是夫妻啊，自己有这个疑问也很正常，为什么傅总和夫人的反应都这么大呢？ 略带狐疑地摇了摇头，刘姐静静下楼去厨房忙活了。 抹掉了苏晚晚脸上的泪，傅墨寒半蹲在她面前，柔声道：“很难受吗？” 摇了摇头，终于能出点声音的苏晚晚赶紧说道：“不怪刘姐的，是我自己喝着水还想说话，倒抽气的时候呛着了而已。” 清了清嗓子，苏晚晚觉得，自己肺里都有水声了。 这一次，真是呛的不轻。 “我知道，我没怪她。”傅墨寒理了理苏晚晚的头发。 “没怪她！？”苏晚晚瞪大了眼睛，努力想模仿傅墨寒刚才瞪着刘姐的眼神，可只是照猫画虎，学了一副狐假虎威的空架子，“你看的刘姐腿都软了，还要怎么怪她啊。” 忽然，一个拥抱猝不及防，傅墨寒将苏晚晚紧紧拥住，在她耳边喃喃道：“你放心，不想听的话，我可以让它永远不出现在你耳边。晚晚，你别怕，万事有我。” 本来对是否有喜这句话，只是意外，并没有多少感觉。 被傅墨寒这么一说，苏晚晚眉心抖了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病情。 她生的孩子，很有可能遗传眼睛的疾病。 这辈子，也许苏晚晚都无法拥有一个健康的孩子，即便是这样，傅墨寒也能站在她身边，坚定地说出这句“万事有我”吗？ 那日，父亲刻薄又现实的话，再次回荡在苏晚晚耳边，她的泪不由自主落到耳畔。 这不是呛出来的水，这是心疼出来的泪。 感受到怀里的人微微啜泣着，傅墨寒眉头微蹙了一下，更紧地将她揽在怀里。 那个男人，一定是伤透了晚晚的心吧。 她什么也不说，可心里包裹了多少悲伤？ 呼吸声落在耳尖，苏晚晚感到浑身一麻，这才觉察到傅墨寒正将她的泪一点点吻过。 然后一切仿佛顺其自然的，苏晚晚后腰一软，两个人就倒在床上了。 紧张到有几分战栗，苏晚晚睫毛抖动着，身体异常敏感着傅墨寒的每一次接触。 不论是温软的嘴唇还是有力的手指，甚至打在皮肤上的呼吸，都会让苏晚晚心跳过速。 “墨……”仿佛被热浪淹没了，拼命想保持清醒的苏晚晚喃喃叫了一声傅墨寒的名字，却被对方的吻吞掉了后面的话。 墨寒，你爱我吗？ 泪滴再次滑落，苏晚晚彻底闭上眼睛，准备放弃理智和挣扎。 她爱这个男人快十年了，从结婚那天起，苏晚晚就已经把自己交给他了，现在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滚烫的触感几乎抚遍了苏晚晚每一寸肌肤，傅墨寒捧过她的脸，目光里仿佛有火苗在涌动。 “晚晚，你放心，万事有我。”再次附身下来，傅墨寒刚要解开苏晚晚身上最后一层束缚，忽然听见了轻微的敲门声。 “傅总，有警察过来了，说是有事找您和夫人。”门外刘姐的声音，透露着无奈和惊恐。 第53章 王超报警了 苏晚晚猛地睁开了眼睛，浑身滚烫不知如何是好，一张脸已经红得快熟了，很想找个地缝。 傅墨寒喉头动了动，许久才哑着嗓子说了一声：“你先去招呼着，我马上下来。” 仿佛得到了特赦令，门外的刘姐应了一声立刻离开了。 缓了缓情绪，傅墨寒狠狠呼了一口气，松开了苏晚晚。 后者立刻像一只小泥鳅似的，钻进一旁还没收拾的被子里，再也不想出来了。 见她如此，傅墨寒心里仿佛捅了蚂蚁窝似的，他狠狠忍下悸动，隔着被子摸了摸苏晚晚的头。 “我先下去应付，你若是不想出来，就不用理他们。”说罢傅墨寒起身，理了理衣服，之后便满面冰霜地走了出去。 目光仿佛要杀人似的。 听见门口没有动静了，苏晚晚才把头从被子里露了出来，将自己身上几乎已经被解了个干净的衣服一件件扣好，然后才坐起身。 脸还是滚烫的，嗓子干得像是快冒烟了，苏晚晚想平复心跳，可发现根本不起作用。 总不能这样下去见人吧，理了理头发，苏晚晚轻轻打开了门，想听听楼下警察来干什么。 沉重的金丝楠木门刚刚让开一条缝，傅墨寒的声音便从楼下冲了上来，即便是很熟悉他的苏晚晚，也被这个冷厉的声音吓了一跳。 “所以，你们没有任何手续，也没有证据，就冲到我家里来！？” “傅先生，请您冷静一下，就是因为不想给您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我们才登门拜访的。既然有人报警，我们必须要处理的。” 这个声音……苏晚晚眉头微动了一下，这是之前处理秦晚清那个案子的刘警官。 听见傅墨寒极其不耐烦的声音，苏晚晚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毕竟在办理案件过程中，刘警官对她还是非常照顾的。 “你们说，王超告我故意伤人？证据呢！他只是说就行吗？他开车意图谋杀我太太，这件事你们调查到了吗？”傅墨寒的声音依旧冷厉，态度也没有丝毫缓和。 刘警官顿了顿，略显意外：“您已经结婚了？” “这是个人隐私吧，与案件无关的话，还请你少问！”傅墨寒冷冷回怼。 苏晚晚这才意识到，傅墨寒如此生气的原因。 那个王超，确实太过分了，明明是他恶行在先，现在居然去诬告傅墨寒。 刘警官不再纠缠这个话题，继续问道：“傅先生如果不想配合，那这件事情我们将记录在案，以后所有的问讯都会依据程序来办。苏晚晚小姐登记的住址也是这里，我们还有些事情要问问她，麻烦她出来一下吧。” 翻过几页纸，刘警官打开了笔记本中的另一页，目光直视着傅墨寒，毫不示弱。 “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你有话问我就行。”傅墨寒抬眸向楼上看了一眼，音量减弱了几分。 一旁另一位警官见傅墨寒如此，开口想要缓和一下气氛：“若是您了解情况的话，也不是不可……” 话没说完，刘警官便开口打断了他。 “恐怕不合适，我们必须见她本人，还是麻烦苏小姐出来一下吧。” 撇了一眼桌上的警官证，傅墨寒咬牙：“刘永光警司！别太过分。” “傅墨寒先生，我只是例行公事。” 气氛莫名其妙焦灼起来，苏晚晚只得向楼下走去。 看见她出现的一瞬，傅墨寒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刘警官则是有几分惊讶。 她真的住在这…… “你不是不舒服吗，怎么下来了。”即便如此，傅墨寒还是有了上去，伸手要扶着苏晚晚。 看着他小心谨慎的样子，苏晚晚笑道：“我也没那么娇弱，已经没事了。” “被车追，差点出事，你这才从医院出来，我怎么能不担心？”傅墨寒反扣住苏晚晚准备撤回去的手，硬把她扶了下来。 看着二人的模样，初见苏晚晚出来的时候，刘永光眼里的那一线光芒逐渐暗淡了。 捕捉到对方微表情的变化，傅墨寒拉着晚晚在主人位坐下，语气和善了几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把整件事情说清楚好了。本以为，怎么说也是旧时同窗想放他一马的，既然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说罢，傅墨寒摸了摸苏晚晚的肩膀，柔声道，“行吗，现在说一下那天晚上的事情，可以受得了吗？要是有任何问题，你随时可以停下，我让他们走就是了。” “我没事了，你放心吧。”苏晚晚不知道，傅墨寒居然也可以啰嗦到如此地步，轻笑着回应道。 攥着笔的手，微微显露出几根青筋，刘永光吸了一口气，沉声开口：“可以，那就说一下时间地点吧，我们会记录在案的。” 回忆了一下，苏晚晚开始描述那天在医院门口发生的事情。 开头的片段都还正常，说到自己躲在废弃小巷子里的时候，莫名的呼吸急促起来。她喝了点水，想努力稳定情绪，可是脑海里记忆的片段再次混乱起来。 …… “你躲好了，别怕，他们找不到你的！相信我。” “阿辰哥哥……你别出去……” …… 手指一抖，杯子里的水撒了出来，刘姐立刻上前慌里慌张地收拾起来。 傅墨寒立刻制止苏晚晚，将她揽在怀里软语轻慰：“别再想了，就到这里吧，别想了。” 对面，刘永光的眉头也逐渐皱紧，他没想到这件事情背后，居然还有这么大的隐情。 “既然如此，为什么当时不报警呢？” 忙着观察苏晚晚的神情，傅墨寒听见这句话，立刻不快回怼：“指望你们？！黑白都不分，听了加害者一句话，就跑到我家里来兴师问罪，我还敢指望你们？那条路上没有监控，晚晚也没有被撞到，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就算报了警，你们能拿王超怎么样？” 默默收起笔记本，刘永光看了一眼还在慌乱中的苏晚晚，淡淡道：“事情我们会查，如果属实，自然要他承担应负的责任。” “那我希望，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们不要再来骚扰我太太！”傅墨寒拉起苏晚晚，便起身离开，撂给刘姐两个字，“送客！” 第54章 不想让你出门 刚离开傅家，刘警官的电话就响了，他一边开车一边接了起来，对面是一个女声。 “刘警官您好，我现在打电话不耽误您吧。” 叹气似的应了一声，刘永光淡淡道：“不打扰，苏青小姐还有什么事情吗？” 那边略略顿了一下，紧接着苏青很是小心地问道：“我妈妈那个案子……” “哦，秦女士的案子已经结束了，今天本来想向苏晚晚小姐再确认一次的，不过秦老师作为代理人，已经提交相关手续，案件可以了结了。”回想起刚才，苏晚晚与傅墨寒的互动与神情，刘永光踩下油门的脚默默加了几分力度。 “这太好了，刘警官这个案子实在是麻烦您了，说到底都是我妈妈不对，她这个人就是容易冲动，真是抱歉。”苏青长舒了一口气，开始感谢起刘警官，随后又装作不在意地问道，“听您的意思，刚刚见过我姐？” 秦晚清的道歉信，是作为证据存档的，刘永光自然也看过，很清楚这几个人之间的关系。但是忽然听见苏青叫苏晚晚姐姐，他还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哦，对，我刚从……从她住处出来。” 不论是对外报道，还是傅墨寒的户口档案显示，他都是未婚状态。 刘永光不明白，为什么苏晚晚会和他住在一起。 办案过程中，他看过苏晚晚提交的材料，也看过她的画，通过秦晚清的道歉信，更是让他全面了解了这个女孩的不易。 本想借着销案前做笔录的机会，再见她一次，可没想到这次见面，让刘永光心底仿佛被烙上了一道阴影一般，说不出的别扭，也说不出的厌烦。 起先，发现她和傅墨寒的住址登记在一个地方的时候，刘永光还想过可能是记录的人弄错了。 进门的时候，那个刘姐说苏晚晚确实也住在那里的时候，刘永光还抱有一丝幻想，或许有其他原因。 直到最后，他亲眼看见傅墨寒与苏晚晚举止亲昵，甚至被他叫做太太苏晚晚也没有任何异议，刘永光彻底被颠覆了。 一个如此温柔又有才华的姑娘，为什么甘心做傅墨寒见不得光的女人？ “她的住处？”苏青眉毛挑了挑，她见过刘永光几次，表明身份之后，对方的态度都很不客气。 一开始，苏青以为，这是警察的职业病，但是观察下来发现，并非如此。 其他的纠纷处理过程中，刘永光明显有耐心得多，由此她也渐渐揣摩出一些迹象。 “我姐还住在傅墨寒家里吗？那里是富人区，进去一趟可不太容易呢。”苏青言语间，透露着几分羡慕，随后又故意落寞道，“自从我姐和傅墨寒在一起之后，她就没怎么回过家里，要不然也不会和我妈关系这么紧张了。有时候想起这件事，也是挺伤心的，毕竟我们是亲姐妹，从小一起长大，她有了好归宿，我们也是祝福的，可是她大概是觉得傅墨寒之前是我未婚夫，所以格外忌讳我们一家人吧……” 面对一个当事人家属的絮絮叨叨，刘永光没有不耐烦，更没有打断，静静地听着，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逐渐攥紧了。 “傅墨寒，以前和你在一起过？这些情况，当初处理案件的时候，你们应该提出来的，既然是家庭内部纠纷，其实没必要那么严肃处理的。”刘永光说着，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开口问道，“既然这样，我向你打听个人吧，王超，你认识吗，据说和傅墨寒认识很久了？” 心里再不痛快，案子还是要继续办理，不论是王超的报案，还是傅墨寒的辩解，都没有什么证据，刘永光急于找到了解情况的人询问。 “认识啊，我和傅墨寒都认识，准确的说，是他们先认识，后来……”苏青声音落寞下去，然后挑起声音再次问道，“怎么，他有什么事吗？” “嗯……他报警说，傅墨寒打了他一顿，还威胁他不准报警，否则就要他全家陪葬。”刘永光强行忘记心里好似缺了一块的钝痛，开始询问苏青，“你认识王超多久了，他和傅墨寒的关系怎么样？” “他们一直很铁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苏青故作惊讶，随后又恍然大悟似的说道，“哪天发生的事情？该不会是，因为我姐……” 一脚刹车，刘永光问道：“苏青小姐，你现在在哪，方不方便我们过去做一份笔录？” “随时都方便的，我一定尽力配合您的工作。”苏青挑眉浅笑，告知了自己的位置以后，意得志满地挂了电话。 对面，一直屏着呼吸的王超，确认电话已经挂了，这才急忙开口：“你看，刘永光真的去找傅墨寒了，你还说警察会保护受害者隐私！这下怎么办，傅墨寒说过，他会把我承认撞了苏晚晚的视频发给我认识的每一个人！万一让我老婆知道，我就完了！苏青，我这可都是为了帮你啊，你把我害死了！” 瞥了一眼身边这个青一块紫一块的死胖子，苏青眼角流露出几分不耐，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这才掩饰住内心的厌恶开口道：“你不明白吗，就是因为这样，你才要报警处理！” “什么意思？”王超满脸莫名。 “他握着那份视频证据，你连报警都不敢，将来这就是他拿捏你一辈子的把柄！”苏青拍了拍王超的肩膀，露出虚伪的心疼，“这么久以来，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忍心看着你为了我，去过那种战战兢兢，被要挟的日子？” 心慌意乱的王超，看着苏青眼神逐渐坚定起来，他点点头继续道：“说到底，还是傅墨寒那小子忘恩负义，还有苏晚晚，简直太不要脸了，苏青你放心，任何时候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帮你的。” “你真好……”苏青倚在王超肩头，抹了几滴眼泪，之后说道，“这件事你不要惊慌，报警之后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上了。傅墨寒有视频又怎么样，那都是他强迫你说的，根本不是事实。就算他发给你身边所有人，你都大可以拿报警记录出来给他们看，还有你现在浑身的伤势，都是最好的证明啊。” “对，对对，必须要现在立刻报警，不然就是我心虚了。苏青，多亏了你，不然我就掉进傅墨寒的圈套里去了！”说着，王超一把搂过苏青，眼睛瞄了她几眼，便急不可耐地亲了上去。 敷衍着迎合，苏青微微睁开眼睛，目光中写满了厌恶与恶心。 要与傅墨寒和好如初，这家伙就是一个最大的麻烦，这次，她一定要将他彻底解决掉。 不多时，敲门声响起，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苏青看着王超彻底躲好了，这才上前开门。 另一边，刚刚送走了刘永光，傅墨寒不说不动，回过身倚着门，目光紧盯着苏晚晚。 被他看得发毛，苏晚晚垂声问道：“怎么了？” “我开始有点不放心放你出门了……”傅墨寒微微歪了歪头，换了个角度盯着她，这丫头怎么越来越好看了？ “为什么？”苏晚晚越发莫名，也被傅墨寒看得越发心慌了。 “你去画画，迷倒了孙彦，去报个案，又被警察盯上了，你说，我能放心吗？” 眨了眨眼睛，苏晚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傅墨寒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刘警官？他只是比较负责任罢了，我看你想多了……呜……” 一个吻落下，傅墨寒擎着苏晚晚的脑袋，狠狠地挖掘着她所有的温柔。 刚刚才厨房出来，刘姐看见这一幕，立刻折了回去。 可偏偏这个时候，电话响了。 第55章 傅氏家族聚会 先是傅墨寒的手机响了，苏晚晚本想提示他接电话，可傅墨寒硬生生将她定在自己唇间，逼得苏晚晚动弹不得。 好在音乐声很快停了，就在苏晚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家里的座机又响了。 那一瞬间，即便隔着厚重的呼吸声，苏晚晚都感觉到了傅墨寒的烦躁。 她缓缓伸出手臂，勾住傅墨寒的脖子，脸颊却微微离开了一段距离，傅墨寒清冷的气息还在唇齿之间，像是初夏里荷叶上露珠才有的清香，淡雅到几乎嗅不到，可凑近了才知道个中美妙。 “先接一下吧，万一有急事怎么办？”苏晚晚轻轻说道。 傅墨寒睁开眼睛，暖暖的气息里，糅杂着不耐：“不管他。” 眼看着傅墨寒又要亲过来，苏晚晚用两根手指抵住他，无奈道：“那我去接。” “难得你这么配合，到底是谁啊！”傅墨寒嘟囔了一句，气冲冲走过去拿起听筒，“喂？哪位！” 苏晚晚默默摇头，以前没发现，傅墨寒居然还有这么粘人的时候。 “哦，奶奶啊……”烦躁的表情立刻变成了恭敬，傅墨寒清了清嗓子，开始认真应对电话里的声音。 抿着嘴轻笑了一下，苏晚晚努力忍住，才没笑出声音来。 傅墨寒看了一眼苏晚晚的神情，给了一个警告的目光，嘴里却说：“晚晚很好，已经出院了，没什么事了。” 见自己让奶奶担心了，苏晚晚有些不忍，打手势告诉傅墨寒，自己想去看看她。 收到信号，傅墨寒立刻说道：“她现在不仅没事了，还急着想去看您呢。对啊……是有福气……这么孝顺的孙媳妇，奶奶当然最有福气。这个孙媳妇，又漂亮、又能干，还有才能，简直是万里挑一。奶奶还是您有眼光……” 莫名红了脸，苏晚晚转身上楼，打算暂时躲开这个情绪有些上头的家伙。 正接电话的傅墨寒，此时神色却微微有些凝重起来：“她上楼了……您已经安排好了吗？” 老宅里，傅家奶奶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坐在书房里，面前是十几种各色请柬，她一一拿起对比着，同时回答着孙子的话：“安排好了，时间地点都定了，一会儿老顾就亲自去送请柬。” “这么突然，又选在这个时候举办家宴，那些老狐狸不会起疑心托辞不来吧？”傅墨寒蹙起眉头，同时注意着楼上，显然不想让苏晚晚听见。 “他们敢！”傅家奶奶终于选定了其中一款，递给身边的老顾，而后换了一只手拿着听筒继续道，“但是没有意外的话，那个人也会来，你要保护好晚晚才行啊。” 傅墨寒点点头：“奶奶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给晚晚难看的。” “对了，司涧淮回来了，这次请柬也给他送了，至于会不会来，还得看司勉的态度。”傅奶奶提起这个人，像是很头疼，她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低声道，“若是有办法，能让他乖乖来，还安安静静别找麻烦，我就烧高香了。” “奶奶您放心，司勉毕竟是我舅舅，公司这边的事情，我来安抚，您放心吧。” 挂了电话，傅墨寒拿出手机，又拨出一个号码。 “送几件晚礼服过来，简单大方一些，不要太夸张，最主要端庄一些。”傅墨寒有了孙彦和刘永光两个前车之鉴，很着重地说了一下最后一个要求，随后嘱咐道，“尽快送来，如果不合适还要改，我三天以后就要用。” 收起手机，理了理袖口，傅墨寒拿起沙发上的西服，在厨房站得腰都直了，刘姐终于可以探出头，试探着问了一句：“傅总您要出门？” 点了点头，傅墨寒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目不斜视道：“你今天陪着夫人，我可能很晚才能回来。一会儿会到一些衣服，你陪她一起选一选。” 今天属于流年不利的刘姐赶紧点头：“您放心，今晚我就不走了，一直陪着她。” “晚晚，我去一趟公司，你乖乖在家等我，哪都别去！”傅墨寒安排好一切，抬头向楼上喊了一声，看着从二楼栏杆处探出的脑袋，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傅墨寒凝重的神情才有了一丝松动，“听话，一会儿有衣服送过来，选个你喜欢的。” “衣服？干嘛送我衣服啊。”苏晚晚想起卧室衣柜里，那些常年没摘吊牌的名贵时装，不由摇头，“我平时穿不惯那些，你不用再送了。” “这次不是平时穿的。”傅墨寒笑了笑，抬头回了一句，“一定要选一件，不然我会叫他们一直送。” “诶……？”苏晚晚正想说这人怎么能如此霸道，傅墨寒已经出门了。 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做事情过于自以为是。 送礼物也是，次次都是紫色盒子金色的卡，纪念日会加几件当季名牌主打款式的时装，或者包。 偏偏苏晚晚学美术出身，对颜色和装饰有自己近乎严苛的喜好，那些奢侈品牌自认高级的图纹、夸张的装饰，每一样都点在她死穴上，再加上标签上让人咋舌的位数，更让苏晚晚对于如此践踏美学，又不接地气无实用可言的服装深恶痛绝。 “刘姐，衣服送过来你随便选一件就行，我不用看了。”苏晚晚回想起那一次次视觉冲击，实在不忍心自己脆弱的视力再受创伤。 “啊……可是……傅总他……”刘姐看着回去画画的苏晚晚，重重叹了一口气。 三年来，这个家里一直平平静静相安无事的，最近这是走了什么奇怪线路，为什么总觉得所有事情都不对劲了呢？ 坐回画稿前，苏晚晚的心情平复了许多，她不再焦躁不安，也没有继续自我怀疑，色泽和线条逐渐清晰起来，她拿起笔不再迟疑，将自己的意境一笔笔添加在画布上。 凤凰凌云，温柔而不失大气，勇猛且睿气十足。 这才是她，这才是苏晚晚心中的凤凰。 “咚咚咚……”大约过了一个钟头，刘姐过来敲门，“夫人，衣服送过来了。” 还在端详着自己的画作，苏晚晚淡淡道：“你随便留一件就行，我就不看了。” “不是啊夫人，这个可能您必须要看一下。”刘姐的声音里，居然有几分激动，“好像是傅总选的婚纱啊，我看都是些礼服样子的衣服，您快来看一下吧。” 指尖凝固，苏晚晚愣住了。 婚纱…… 她和傅墨寒在一起，只是简单领了个红色的本子，别说婚纱了，连喜酒都没有一杯。 难道说，傅墨寒故意安排了惊喜？ 她和傅墨寒，可以有一场每个女孩都憧憬的婚礼了吗？ “好，我这就下去。”稳了稳咚咚跃起的心跳，苏晚晚将画笔放下，起身向楼下走去。 第56章 礼服苏晚晚美炸了 赶到公司，傅墨寒还没到办公室，门口接待处的秘书已经起身在等他了。 “有事？”感到小杨的脸色有点不对，傅墨寒路过的时候，沉声问道。 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小杨已经在总裁秘书处工作了几年时间了，一般状况下，她应付日常事项还是得心应手的，今天显然有些紧张。 “傅总……司董在里面等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请示过林助理，他说不必惊动您……” 动作够快的，傅墨寒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小杨这才战战兢兢坐下。 推开门，一个背影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大半个市区，他两鬓的头发有些花白，整整齐齐顺向脑后，像是飞机的两翼，好像从很多年前起，司勉就一直是这个形象出现在傅墨寒面前。 几经岁月，他的一丝不苟，就像是镶在身上的西服和焊在头上的发型一样，从未有过丝毫改变。 “久等了。”傅墨寒先开了口。 司勉转过身，已经包裹上周围的眼睛，与司渐澜有几分相似，个性却全然相反。 “我知道你今天一定会来。”司勉拿出一张请柬，“连司渐淮都发了请帖，你和傅老太太想干什么？” “邀请的都是家里人，自从我车祸受伤以后，我们这些亲戚除了在公司见面，好像一次家庭聚会都没组织过，奶奶说亲戚不走动容易生分。她老人家年事已高，就喜欢一家人热热闹闹、和和气气的，司渐淮既然回来了，自然也是要邀请的，不论怎么说，他也是我的亲表哥啊。”傅墨寒没有坐在办公桌前，而是走到沙发前面，打开了插座。 司勉嘴角微抖了一下，随即狠狠掩饰住：“我也想一家人和和气气，但是这也要你们有意愿才行啊。明明就是一件利于所有人的大好事，为什么傅老太太和你就是坚决不同意呢！？别以为把司渐淮弄到人前，我就没脸开口说话了，他不是我儿子，我司勉这辈子都不会认他，你们祖孙两个，死了这条心吧！” “大好事？”傅墨寒斟了一杯茶放在对面，轻笑了一下，眼睛里满是嘲讽，“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傅家要靠联姻这条路，才能做生意了？你们这几个董事，是把我当王昭君了？舅舅您可以为了前途，亲儿子都不要了，这一点，我恐怕学不会。” 一巴掌落下，茶几震了震，满杯的茶水溢出来几分。 司勉怒道：“傅墨寒，别以为你是傅家的独苗，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你妈妈走了以后，这么多年，是谁在集团一直力挺你的？没有我，你以为你这个总裁的位置，当真就这么稳当吗！现在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意见，整个董事会都赞成这门亲事。傅墨寒，你应该清楚，坐在这个位置上，不是你自己的，你是傅氏集团的！这么大的产业，由不得一个任性的掌门人，你可想清楚了！” “别这么大火气。”傅墨寒仰进沙发里，脸上不再有商量的意思，他盯着对面的司勉，称呼也从舅舅变成了司董，“我是年轻，可能让你们觉得气盛了一些，但是并不等于我又傻又瞎。司董这些年，仗着我母亲遗留下来的人脉和股份，在公司里都做过什么，我可能比你自己记得都清楚。想听听吗？” 目光陡转，司勉看向对面的傅墨寒，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就为了个女人？” “司董世界里，女人可能就是个工具，不然司家大少也不会十岁不到就被扔去国外。”傅墨寒冷冷道，“可我认为，平衡不了亲人、爱人和事业的男人，本来就是个废物。我的战场，不需要女人来牺牲。” 猛地起身，司勉怒气冲冲向门外走去。 “司董，三天以后的宴会上，我要看见你和司渐淮，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隔过整个茶几，傅墨寒将被司勉无视了的那杯茶端了过来，倒进了嘴里，尔后悠然问道。 拉了一下门把手，司勉想直接离开，却发现大门纹丝不动。 他眼神里有几分意外，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由于用力晃动，滑下了几根白发。 “你这是什么意思！”司勉有些恼羞成怒。 傅墨寒起身缓缓走了过来：“我就是确定一下人数，好安排宴会座位而已，司渐淮能来吧？” 说着，傅墨寒的手覆在长长的门把上，正在司勉的上方位置。 “那小子自己愿意去，我绝不拦着，他要是强拗着不去，我也没办法！”司勉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甚至不敢抬头回视傅墨寒的目光，急躁道，“行了吗，快让我出去！” 斜唇轻笑了一下，傅墨寒将门把轻轻一推，大门瞬间弹开了。 “舅舅，这扇门只能推不能拉的，您怎么忘记了啊。”亲昵地将手在司勉肩上拍了拍，傅墨寒脸上堆起了笑意，点了一下门口的小杨：“杨秘书，帮我送一下。舅舅，您慢走啊。” 小杨的目光在二人脸上穿梭了一个来回，稍显轻松了几分，她做了个请的动作：“司董，您这边请。” 电梯门关闭，林尧走了过来，低声问道：“傅总，您还有什么安排吗？” “今天要见我的人应该不少吧，现在还有吗？”傅墨寒理了理领带，瞥了一眼秘书桌上的登记簿。 看着下降的楼层数字，林尧轻笑道：“司董黑着一张脸下去，那些人估计也不敢上来了吧。傅总准备去哪，我送您吧。” 手机一震，一张图片传了过来，傅墨寒点开看了一眼，便收了起来。 “回家？”林尧看着他眼底微喜闪过，试探着开口问道。 “你还是别知道那么多的好。”发现被自己微表情出卖了，傅墨寒一边向电梯走去，一边又打开了那张图片。 白纱点缀着淡蓝色的波纹和羽毛，贴身的剪裁和简约的设计，彰显出衣服里的人超凡脱尘的气质。 即便明明知道这个背影是谁，傅墨寒依旧急切地想要看到她。 “怎么样，这条好看吗？”苏晚晚转过身，发现刘姐正拿着自己的手机，有些意外，“你在干嘛？” “没什么……”刘姐点了删除，不动声色将手机放下，笑道，“夫人穿这条裙子很合适，傅总回来一定会很喜欢的。” 微微红了脸，苏晚晚道：“我这就换下来了，不会让他看见的。” “没事，他一定会看见的。”刘姐一边帮苏晚晚整理着裙子，一边低声说道。 第57章 苏晚晚，真的嫁给我好不好？ 本以为，接到自己传过去的照片，傅墨寒应该会很快赶回来，刘姐用尽了浑身解数，最后还是没能让苏苏穿着礼服，等到他回来。 进门的时候，傅墨寒将好几个形状大小不一的盒子交给刘姐，让她搬到楼上卧室里，自己则坐到饭桌前，静静看着已经在吃晚饭的苏晚晚。 “你吃过了吗？”自从试过礼服，苏晚晚心里就有点七上八下，说不上是期待，还是紧张，再看向傅墨寒的时候，又被他毫不掩饰的目光灼得不知藏在哪里，只能找了个不咸不淡的话题，想缓和一下现在单方面尴尬的不利局面。 “没有。”傅墨寒回道，目光依旧。 抬眼看了对面一下，苏晚晚又将目光垂下，解释道：“你也没说会回来吃，所以刘姐没准备你的饭，要不我去帮你煮点面？” 说罢，她站起身就要去厨房，傅墨寒并没有说什么，却在她路过桌子的时候，将她拉在自己怀里。 “我不饿，你先吃饱了再说。” 没有任何防备，已经坐在傅墨寒腿上，苏晚晚脸皮烧红，还在努力镇定：“我饱了，煮面也需要一会儿，你先等等。” 脚够不着地面，两只奋力挣扎的拖鞋可以证明，苏晚晚有多努力想下来，最后无力归于失败的过程。 傅墨寒却在她挣扎的过程中，莫名感到几分可爱，凑到她耳边继续逗她：“那你怎么还不过去，赖在我腿上？” 苏晚晚看了看他环在自己腰上的胳膊，恼羞道：“你也不放开我啊。” “不想放。”傅墨寒枕在苏晚晚肩窝，微微闭上了眼睛。 香气里，带着一些颜料的味道，这个气息是苏晚晚独有的，在他昏迷的时候，就经常萦绕在周围，让傅墨寒感到心安。 身体几乎僵住了，苏晚晚实在不擅长应付眼下这个境况，她转头看了看傅墨寒，见他神情安宁，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 “很累吗？”苏晚晚问道。 “抱着你就好了。”傅墨寒像个赖床的孩子，死死拉住被子不肯起身似的，将苏晚晚又勒紧了几分，但是随即就像受惊了一般，又忽然将她松开。 “你没有……什么不舒服吧？”傅墨寒抬起头，回想着几天的惊心动魄，关切道。 她被王超开车追赶的那天，昏迷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傅墨寒仔细询问过，万一苏晚晚有孕，会不会影响到孩子。 大夫对于这个假设性的问题，还是给出了详尽的回答，最后说孕期很多时候只能观察，但最重要还是心情放松，不要太过于紧张。 当时，看着苏晚晚当时噩梦连连的样子，傅墨寒再也不想纠结这个孩子是谁的，只要她愿意留在自己身边，这就是他和苏晚晚的孩子。 “没有啊，我挺好的，你别总是紧张兮兮的。”苏晚晚感觉，最近傅墨寒好像过于紧张自己的身体了，虽然不明白原因，但还是有点感动的。 除了那些诡异的保养品。 “那就好。”傅墨寒继续枕在苏晚晚肩头，嗅着她头发的气息、颈窝的气息、后背的气息…… 痒得浑身发烫，苏晚晚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傅墨寒紧紧箍着，感觉他的气息越来越沉，全身的触觉也变得越来越敏感。 “墨寒……”苏晚晚抬眼看了看楼上，生怕被刘姐撞见这一幕，故意说道，“你不饿的话，就等刘姐下来煮点汤怎么样？” 把头从苏晚晚脖颈后抬起，傅墨寒微微睁开眼睛，迷离道：“我现在饿了。” “那我去煮面……”苏晚晚做了个往下跳的动作，然而也仅仅是做了个动作而已。 “只有你能喂饱我。”傅墨寒从耳后开始，一路吻到苏晚晚的唇上，缠绵了片刻，又从下颌攻略而下，盘桓在锁骨周围。 苏晚晚想出声阻止，可傅墨寒的手已经揽进她后背，张了张嘴，苏晚晚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出不了声音了。 心脏咚咚作响，耳边仿佛能听见血液在沸腾的声音，苏晚晚的手指有些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同时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这家伙，不会打算在这个椅子上…… 随即，她被自己这个荒诞的想法惊住了，傅墨寒此时的吻也到了心口处，遇到些许障碍的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颜色还挺好看的。” 莫名冒出这么一句，起先苏晚晚没理解他的意思，直到察觉傅墨寒的目光所在，这才下意识护着胸口，满脸赤红道：“你往哪看啊？！” “这不就是给我看的吗？”傅墨寒一本正经，“不然你选花边这么漂亮的，是想做什么？” 狠狠捂住了脸，苏晚晚从被囚在傅墨寒腿上开始，便感觉自己已经无法控制局面了。 一只手握住苏晚晚两只手腕，傅墨寒轻笑着将她的脸从手掌里拔了出来：“这么容易害羞啊，以后可怎么办？” “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啊。”苏晚晚不敢回眸去看傅墨寒，别过脸去娇嗔道。 傅墨寒扬了扬眉毛：“夫人这是嫌我以前不够主动了？” “不是……你这个人……！”苏晚晚发现自己越说越偏，索性咬住嘴唇，不再多言。 傅墨寒却笑了起来，将苏晚晚从自己膝头放下，温声道：“先上楼看看，刘姐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 “准备什么？”苏晚晚自然也看见了傅墨寒带回来的一堆东西，但是没有多想。 站在台阶上，傅墨寒转过身向她伸出了手，欠着身说道：“准备了什么，还是请夫人亲自来看看。” 心中莫名有几分激动，苏晚晚被傅墨寒攥着手向卧房走去。 大门打开，熟悉的房间不熟悉的氛围，满地的百合与蓝玫瑰，花簇中央，摆着两只精美的盒子，一条钻石项链，和一对钻戒。 刘姐悄悄退了出去，傅墨寒扶着晚晚的腰走到戒指面前，却迟迟没有开口，少有的局促起来。 强迫自己不要笑得太明显，可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到的苏晚晚，嘴角却总是抑制不住地一再扬起。 三年的婚史，她没有经历过求婚。 没有收到过婚戒。 没有举行过婚礼。 只有保密协议，和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还有相敬如宾的一个所谓丈夫。 可是她倾尽所有去爱过，这就是犒赏真情的回报吗？ 已经准备死心的苏晚晚，有些不敢相信。 眼角有点湿润，苏晚晚刚要抬手擦掉，傅墨寒已经吻了过来。 随后，他直起身一手拿着一只茎秆笔直的玫瑰，另一个手背在身后，微弓着身子问道：“苏晚晚小姐，请你成为我生命里，唯一且最重要的那个人，好吗？” 第58章 晚晚，我真高兴啊…… 三天的时光一晃而过，那晚之后傅墨寒好似很忙，苏晚晚也开始进入画展最后筹备阶段，其间只在一个午后，终于腾出了点时间，与大冤种闺蜜见了一面。 从坐到苏晚晚对面开始，林家嘉就叼着吸管，一脸不要钱的笑容，盯得苏晚晚有点浑身发毛。 “他把照片都帮你拼好了？” 苏晚晚把妈妈的照片拍给林家嘉看过，当时确实满满的感动。 “对啊，你不是都看见了？”苏晚晚有些不解。 “他还替你出手教训了自己发小？甚至都被警察盯上了？” 这件事也是微信汇报的，苏晚晚继续点头，同时满脸不解。 几天不见而已，这家伙怎么变身复读机了？ 林家嘉笑意更深了：“他做了这么多事，又送你这么贴心又用心的礼物，苏晚晚女士，你就没有什么表示？” 这个问题，确实让苏晚晚微怔了一下：“你倒是提醒我了，傅墨寒生日快到了，往年都是回老宅和奶奶一起过的，我除了帮忙做几道她老人家爱吃的菜，好像真的没有送过傅墨寒什么礼物。” 被闺蜜这么一说，苏晚晚忽然感觉有几分愧疚，即便再亲密的关系，礼尚往来总是不变的真理。 没人希望，自己总是在付出，看不到对方的回应吧。 “你说我送什么好呢，主要是他什么也不缺啊……”托着腮，苏晚晚微微蹙眉陷入了绞尽脑汁之中。 林家嘉看着对面的俏佳人，忍不住摇头赞叹：“怪不得古有东施效颦，你们这种美人皱起眉头来，真是格外引人心疼啊。” “你在说什么啊！”以为闺蜜在故意揶揄自己，苏晚晚拿起茶杯旁边的餐纸，就向林家嘉扔了过去。 “实话啊，小美人儿。而且我刚才说的‘表示’不是你说的这个意思，你到底懂了没懂！” 见苏晚晚一脸茫然，林家嘉看了看店里，确定周围没人，神秘兮兮地凑近了几分，压低了声音问道，“人家做了这么多贴心的事情，你们又共处一室，气氛烘托到了，就没有……做点什么？” 知道苏晚晚这三年来，一直是挂名没有到岗的傅太太，林家嘉的注意力一早就放在这件事情上。 被忽然问起，苏晚晚顿时涨红了脸，慌忙四下看了看而后嗔怪道：“当然没有啦，这是两码事吧，你到底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啊！一个未婚少女，天天都打听些什么！” 狠狠叹了口气，林家嘉收起来不要钱的笑容，垮着脸说道：“行，已婚少女，你最纯洁无暇，你最心灵纯净。看你不觉得你们这样很奇怪吗？以前也就算了，到期要离婚的，我勉强算认可傅墨寒这是君子之风。可现在你俩明显不是往离婚那条道上走的，还这么保持距离，到底是为什么啊？实在不行，你主动点啊，还想送什么礼物，你就是最好的礼物……呜……” 不等闺蜜说完，苏晚晚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满脸通红道：“你在说些什么啊！” 感觉眼前一晃，被闪到眼睛的林家嘉一把攥住了苏晚晚的手，瞪大了眼睛道：“哇塞，这么大的钻戒，你要闪瞎谁？” 知道苏晚晚是不可能买的，林家嘉又道：“这，不会是傅墨寒送的吧？” 抽回了手，苏晚晚转动着钻戒点了点头：“前两天吧，他又送礼服又送钻戒的，不知道想什么。对了，家嘉，明天晚上在霁盛酒店，傅墨寒要办一个晚宴，你也来吧？衣服都帮你选好了，今天约你主要为了这件事。” 林家嘉满脸感动，看着苏晚晚半晌才开口：“礼服，钻戒，家宴？这是订婚……不对，这是公布你们关系，外加补办婚礼吗？晚晚，我一直都想当你伴娘啊，结果你偷摸就嫁了，我这是美梦要成真了？” 林家嘉将请柬颠来倒去地看，兴奋不亚于自己要出嫁了，苏晚晚抿嘴轻笑，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多亏了林家嘉一直陪在她身边。 自己幸福的时刻，也只有她是像家人一样，值得苏晚晚分享的。 抹了抹眼角的泪滴，林家嘉看着苏晚晚给她选的礼服，有些哽咽地说道：“晚晚，我真高兴啊，你知道吗？我真高兴啊……” 眼圈微微有些发红，苏晚晚隔着桌子，攥住了闺蜜的手，正想说几句感性的谢谢，就听见…… “我之前还在想，傅墨寒这家伙不是瞎就是傻，再不然就是那方面有点问题，这么大个大美女，搁在眼前晃了三年，他能不为所动。现在我放心了，这小子行，脑子行，责任感行，那啥应该也行。” 刚刚积累上来的泪意，被这句话瞬间变成了尴尬和想打人的冲动。 苏晚晚在林家嘉手背上狠狠拍了一下，低语道：“明天你准时到，看清楚请柬上的时间！林家嘉，我可警告你，去了拿出你中文才女的气质，千万别乱说话，ok？” 搓了搓被拍红了的手背，林家嘉回了个ok的手势：“放心，我一定给你长脸，你放心。” 翻看沉甸甸的请柬，林家嘉反复搓摸着，最后还是那句：“晚晚，我真高兴啊……” 苏宅，由于道歉事件，已经好几天没出过门的秦晚清，忽然接到几个关系亲密的朋友传递来的消息。 傅家办了一场规模不小的家宴，将沾亲带故的亲戚全请去了，包括苏晚晚，便询问她是否接到了请柬。 问了苏斌，又问了苏青，得知这两个人压根不知道这回事的时候，秦晚清立刻炸了，对着电话吼道：“苏青啊苏青，你一天到晚的不着家，都在瞎忙活什么！这种规格的家宴代表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傅墨寒恐怕真的要留不住了，你还在外头瞎晃！赶紧给我回来！” 王超隔着听筒，听不清电话那边的声音。 等到苏青挂了电话，他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着急道：“是不是刘永光那里有什么消息了？他不会不帮我们了吧，还有我撞苏晚晚那事儿，他不会查到什么了吧？” 看着犹如惊弓之鸟的男人，苏青满眼的厌恶，将被子拉在胸口处，点了一支烟幽幽道：“现在害怕了，以后别做这种冲动无脑的事情。没事儿，是我妈找我，我得回家一趟。” 听见难得和自己厮混了几天的苏青要走，王超立刻翻身上来，抱着她就想继续。 虽然厌烦到恶心，苏青还是掐灭了烟头，在王超脸上轻吻了一下：“我都几天没回去了，这次是真的有事，傅家要办家宴，请了所有亲戚，却没叫我们家。我妈担心傅家那老太太又要搞小动作，我得回去和她商量一下。” 吞了吞口水，王超满脸不舍道：“这就要走吗？” 苏青起身要去拿衣服：“现在就要走，我妈应该很生气，我得赶紧回去。你那个案子的事情，也许能拿来借题发挥一下。” 死死抱着苏青不肯放手，王超听见后半句，终于冷静了几分：“你是说，傅家家宴的时候，给他们点惊喜？” 第59章 苏晚晚是私生女？ 回到家里，秦青一眼就看见坐在客厅里，五官已经拧到一处去的母亲。 她低头整理了自己一下，确定看不出什么问题之后，便努力摆出一副笑脸走了进去。 瞥了一眼女儿，秦晚清冷冷道：“逍遥快活够了！？我这个妈的死活，你是不管了！？为了你，我脸都丢光了，你爸因为道歉信的事情，这段时间话都不和我说，这都是为了谁！？要不是你说，傅墨寒因为这件事，会对你感恩戴德，会对你另眼相看，你有安排有计划，一定能借这件事情，让他回到你身边，我能同意吗？那道歉信都写了些什么啊，我看一眼简直就要爆血管！” 浅坐在母亲身边，苏青静静听完她的责骂，而后开口道：“我也没想到，傅墨寒身体那么差，不过是一点儿药罢了，他居然直接晕倒了。那天真的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我就成功了。不过，这件事也不是彻底结束，我还有办法，妈你先别着急。” “我能不着急吗！丢脸的又不是你！”秦晚清捶着沙发怒道，“我现在是赔了名誉，又丢了女婿，你还整天吊儿郎当，还有脸让我不要急？！” 看女儿不说话了，秦晚清强压怒火开口道：“你的办法是什么啊，说话呀！” 秦青将王超的事情说了一遍，特别强调她已经把办案的刘警官拿捏住了。 “那小子提起苏晚晚眼神就不对，我随便试了试，他就真的上当了，现在，他是百分百同情我们的，包括您那个案子，将来他都能帮忙。” 听见秦青的计划，秦晚清的脸色并没有好看几分，也没有被她的话转移视线，而是紧紧盯住了这件事的关键人物。 “那个王胖子，你们还有瓜葛吗！？秦青，你可别告诉我，这几天你一直和他在一起啊！”秦晚清盯着女儿，从她一瞬而过的惊慌里，捕捉到了一切，“你糊涂啦！要是被傅墨寒知道，之前你和王超在一起过，你觉得他还有可能毫无芥蒂地接受你吗！” “最近需要他出头的事情有点多，我也是为了稳住他。再说，他现在有事业有家庭，难道他不怕东窗事发吗？妈你放心吧，我和他就是玩玩而已，不会出问题的。”秦青想起那一身五花肉，就有些恶心，厌恶地皱起眉头说道，“当初和他一起，还不是为了让他帮我制造机会，不然我和傅墨寒怎么可能顺理成章走到一起？这段关系，始终是个隐患，我这次回来，也是有意要彻底解决掉这个麻烦的。” “怎么解决！？和他睡，就能解决！”秦晚清毫不留情地开口道，“你别以为他真是为了你什么都能做，到时候为了自保，这些男人没有不自私的。苏青，你可想清楚了！” “这两天自然是把他哄得死心塌地，妈您放心，我已经有计划了。”苏青挑唇轻笑，凑在秦晚清耳边低语起来。 一天后，即便是低调举行，可早已经听见风声的各路媒体，还是一早就将霁盛酒店周遭围了个水泄不通。虽然傅家一早就安排整条街的戒备，可还是架不住长枪短炮会将前来参加宴请的每一个人，都捕捉一遍。 穿着dee标志的杨琼丽一早就抢了个好位置，摄影师安排好了机位，她则是手持录音笔，不断记录着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免得回去梳理稿件信息的时候会有所遗落。 “这个傅氏集团的当家人傅墨寒很少出镜，听说是因为小时候家里出过一场变故，这次要是能拍到他的高清正面照，那我们杂志的销量可就不愁了。”杨琼丽拍了拍摄影师的肩膀说道，“瞪大了眼睛，来的会喘气儿的都拍下来，越多越好！” “没问题。”打了个ok的手势，摄影师就全神贯注地开始操作机器。 捋了捋额前碎发准备大战一场的杨琼丽，忽然眼角一动，发现一辆在禁止外来车辆区域匆匆转弯的黑色轿车。 在这里掉头改向的车辆并不少，之所以被她关注到，是因为车上坐的人她很熟悉。 “苏晚晚？她来这干嘛……”职业敏感，让杨琼丽觉得她不应该是偶然出现，拍了拍摄影的肩膀交代了一声，便悄悄跟了过去。 “夫人，我把车窗关起来吧。”林尧看着街上人头攒动，很是不放心。 只是瞥了一眼外面的情况，苏晚晚便被车子带进了一条小巷。 “不是说就请了家里人吗，怎么来了这么多记者？”苏晚晚理了理身上的礼服，微微有些紧张。 林尧从后视镜关切地看了苏晚晚一眼，笑道：“虽然说是家里人，可是也都是傅氏集团或者关联公司有头有脸的人物。再加上老夫人又煞有介事地下了请柬，外界猜测颇多，这些媒体应该也是想拿到第一手资料吧。夫人不用担心这些，我们会保护您的安全的。” 苏晚晚担心的自然不是这个，只是没有做好成为各大媒体上亮相的傅氏集团的豪门媳妇的准备。 “这条路没人知道的，还要劳烦夫人下车，从这个门穿过去到酒店。”林尧在一扇很不起眼的小门前停了下来，细心解释道。 “没事。”苏晚晚拎着礼服的裙子，刚刚从车门处露了个头，后面便传来一阵骚动。 “这是私人地方，还请你离开！” “再不走我们就不客气了。” “晚晚，苏晚晚，苏画家！！是我！” 回过头，苏晚晚看见十几米开外，正向着自己拼命挥手的杨琼丽。 她亲友不多，尤其今天这个场面，能遇到认识的人，实在难得。 “请她过来吧。”苏晚晚对林尧说道。 没有半分迟疑，林尧立刻通知了后面的安保，杨琼丽一脸兴奋地跑了过来，看着苏晚晚满眼惊艳。 “你也太美了我的大画家！来，我先拍几张。”工作状态的杨琼丽，是几近癫迷的。 林尧看了看周遭的环境，有些迟疑：“在这拍？” 摆了摆手，杨琼丽禁止任何人对她专业的质疑：“这位先生您放心，我有把握拍，就一定会把苏画家拍得惊艳动人。” 利索的几声咔嚓，杨琼丽满意地翻看了一遍，这才带着几分清醒过来的局促感，压低声音问道：“晚晚，你不会也是来参加傅氏集团家宴的吧……” 苏晚晚有些犹豫，她不知道应该如何说明，傅墨寒从昨晚就不见人影，到现在都没有向她明确过这次家宴的目的。 此时，杨琼丽却有了自己的判断：“上次秦晚清砸画展的事情，傅家在背后也出了不少力，虽然台前出面处理的是秦淮，可能请得动秦老师的人，整个京江市也不多啊，晚晚……” 她压低了声音凑过来：“你该不会是，傅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吧……” 第60章 一柄狙击枪对准了她 “你这想象力……”一直有些紧张，苏晚晚听了杨琼丽一本正经地胡乱猜测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不，不是吗？”杨琼丽显然感觉自己的推测合情合理，看见苏晚晚拒绝之后，依旧不死心，向旁边努力憋笑装作没听见什么的林尧求证，目光里写满了自信，“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你别瞎猜了！”苏晚晚止住了笑，杜绝了杨琼丽的继续猜想。 退而求其次，猜测关系失败后，杨琼丽开始打探她来这里的目的，几句话问出苏晚晚的确是要参加傅家晚宴的之后，杨琼丽立刻开始化缘模式。 “晚晚，求求你了，带我进去见识一下吧。我从小就喜欢豪门盛宴，特别羡慕豪门生活，可是都没机会看一眼。这次是我距离首富最近的一次了，拜托，我就去看看，绝不添乱。”双手合十，杨琼丽恳求着苏晚晚。 面对这个事业心强盛到炸裂的女人，苏晚晚对她所谓羡慕豪门的借口，自然是一个字也不信。 可之前，杨琼丽报道画展，为秦晚清的案件写了一篇立场周正的评论，这都帮了苏晚晚不少忙。尤其是她的评论文章下面那张配图，若是没有杨琼丽的照片，妈妈的形象也没有这么容易被大众熟知。 回头看了林尧一眼，苏晚晚有些犹豫：“我再带一个朋友来，应该可以吧。” “夫……”林尧瞥了一眼杨琼丽身上dee杂志社的标志，有点为难，“苏小姐，我们没有特邀任何媒体到场，这件事不仅要和傅总有关，在场的其他人恐怕也会有意见。” “没关系。”杨琼丽不用等林尧说完，立刻开始脱衣服，把自己扒得只剩下一件干练的衬衣，她把外套和记者证挂牌还有赖以生存的单反相机，统统塞给了林尧，“你都看着，这下是不是可以放心了，林助理？” “你认识我？”被迫接过，林尧打量着杨琼丽，有些意外。 “林尧林助理，傅墨寒身边最得力的干将，名牌大学金融博士，空手道黑带级别的高手，坊间传闻，还有一些社会势力的背景，您这么厉害的人物，我们哪有不认识的道理。只不过以前是我认识你而已，现在互相认识一下吧。杨琼丽，苏晚晚的朋友。”伸出手，见林尧愣在原地，杨琼丽硬是把他的手拉过来，与林尧握了一下。 后者显然有些意外，就连苏晚晚也没想到，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林尧，居然会空手道。 她看着林尧，目光里除了惊讶，还有恳求。 “杨小姐，有一点我还是要郑重告知一下，即便您进去了，宴会上所见所闻所感，一个字也不能透露。不然，恐怕会造成很不愉快的后果。”接收到苏晚晚的意思，林尧开口道，算是已经同意了。 “我保证，参加完以后，我就失忆了，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绝不外泄。”杨琼丽揽着苏晚晚，一副认识了一万年的亲昵劲儿。 林尧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此时，不远处的一栋楼上，窗口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后巷里的一个人。 “目标要离开了，是否执行请指示。” “放他们走。” 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 放下电话，司勉看着对面额上青筋都已经暴起的傅墨寒淡淡道：“我已经如约放过了她，你答应的事情也请务必做到。” “司董，你现在的行为，已经足够在监狱里呆一辈子了！”傅墨寒看着监视器里，苏晚晚离开的背影，后背的冷汗这才微微消散了几分。 抹了抹鬓边形同机翼的头发，司勉淡淡道：“为了替姐姐看住你，我没有什么做不出的，也没有什么担不起的。这都是你们逼的，让我不得不出此下策。傅墨寒你父母的案子还没破呢，是不是已经忘记自己身上还有责任了！当初你和苏青交往，你奶奶为什么反对，你该知道的。现在你又和她姐姐纠缠不清，不说他们家的门户大小，单说你们之间的关系，若是今天当真承认苏晚晚，你要被那些记者口诛笔伐成什么样子，你考虑过后果吗！” “到时候，苏晚晚能不能和你一起顶住压力，你想过吗？”缓了一口气，司勉站起身拍了拍傅墨寒的肩膀，“好了，下去吧，客人们都该到了。” 面前的电脑，自动清空了所有数据，刚才让傅墨寒几乎无法呼吸的那一幕，彻底消失在这个现实世界里，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他知道，司勉既然动了这个念头，没找到彻底解决的办法之前，苏晚晚就一直在危险之中。 他攥紧了拳头，冷冷开口：“那我也不可能接受兰家那位的，你们若是不想现场弄得太难看，就别太过分。” 像是早就料到了，司勉淡淡道：“不过是宣布两家合作，你和兰雅的婚事一个字也不会提，同样，你也也不能公布苏晚晚和你的关系。如此你再不配合，那也说不过去了吧。” 略有意外，傅墨寒诧异回头，他以为司勉会借此机会强迫傅墨寒宣布与兰家长女的婚事。 若是如此，他拼得鱼死网破，与兰家彻底撕破脸，也不会妥协。 但没想到的是，司勉居然在这件事上让步了。 “我毕竟是你舅舅。”像是看出外甥的疑惑，司勉沉沉说了一句，推门出去了。 宴会厅里，此时已经高朋满座，傅家奶奶穿着一件齐膝的旗袍，搭配了一套珍珠饰品，看起来格外慈祥。完全不似在公司里，盛气凌人的太后模样。 看见晚晚来了，她一脸开心，拉着她的手不断嘘寒问暖。 “一晃这就好多天没见了，听说你又是出事故又是进医院的，我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实在忽略你了。快让奶奶看看，这都瘦了啊。” 晚晚感觉得到，周围各种目光，此时都向她汇集而来。 其中善意的少，多半是试探，更多的是鄙视和厌恶。 托了托苏晚晚的后背，傅奶奶有意替她撑腰，很是夸张地赞美道：“晚晚你今天可真漂亮啊。我看这个宴会上，没有哪个姑娘能美得过你，我们家墨寒确实好福气。” 旁边，赔笑的杨琼丽此时快维持不住职业假笑了，她眼珠在傅家奶奶身上停留了片刻，脑子里反应了一下，她这句话的意思。 “我们家墨寒好福气？” 傅墨寒？好福气？、 难道！？ 她盯着身边的苏晚晚，眼睛圆睁，嘴也合不上了。 第61章 给你一个小教训 感觉到旁边过来的呼吸声都重了，苏晚晚转头看向杨琼丽，赶紧向傅奶奶介绍道：“对了奶奶，这位是我朋友，在杂志社工作，叫杨琼丽。” “老夫人好。”收起诧异的神情，杨琼丽很是礼貌地与傅奶奶握了握手。 她职业生涯里采访过的名人也不少，只是还没有一个传奇程度，能与傅家奶奶相比。 “杨琼丽……”傅奶奶想了想开口道，“你帮晚晚写的那两篇文章我看过，也拜读了你其他的大作，浅显但不浅薄，深入简出发人深思，笔杆子很厉害啊。” 看了看苏晚晚鼓励的目光，杨琼丽极力压抑着笑脸，也难掩兴奋：“老夫人您过奖了，我还是新人需要多学习，日后能有机会在履历上增添一个采访您的经历，那才是光辉灿烂的一笔。” “会有机会的，今天来了就是客人，你和晚晚随便转转看看。”傅奶奶点了点头，让过她们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杨琼丽端起一杯酒，一仰脖子就倒进了嘴里，她缓了缓精神，低声对苏晚晚说道：“你掐我一下，我怕这是做梦，傅家老夫人说我可以采访她！！这是真的吗？” 作为一个创作工作者，苏晚晚很能理解杨琼丽此时的精神状态。 若是现在此时有人说，可以引荐王颜青这样的绘画国师给她认识，甚至可以聊几句，苏晚晚的兴奋程度，也一定不亚于杨琼丽。 只是，眼看着她要端起第二杯酒了，苏晚晚不得不制止道：“你别小看这花花绿绿一小杯，度数可不低，它有个名字叫‘见风倒’，你还是少喝点的好。” 沉了一口气，杨琼丽放下了杯子，也恢复了几分正常，她终于想起上一个震惊她的消息，忍不住将苏晚晚拉到一边低声询问：“对了，刚才听傅家老夫人的意思，你，你和傅墨寒……你们不会是……” 看着杨琼丽眼睛里闪动的八卦之光，苏晚晚缓缓摸了摸手上的钻戒，默默点了点头。 杨琼丽再次激动起来，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欣赏的这个年轻画家，居然还有如此背景。她看着苏晚晚，斟酌了一下开口道：“那我以前是不是太没礼貌了，苏晚晚苏晚晚的叫你，怎么也应该称呼一声傅太太啊。都怪孙彦，那死小子每次提起你都是赞不绝口，我还以为你们俩……” 眼睛瞄了苏晚晚一眼，杨琼丽见她似乎没听，眼睛一直向门口张望，赶紧刹住自己的不当言论。 “总之，我一会儿要去买彩票，感觉我今天这运气，不中个百八十块的就说不过去了。” 晚晚确实没听，她有点莫名心慌，林家嘉到现在还没出现，以她的急性子，应该是最早到场的才对。 难道说，她忘了带请柬又回去拿浪费时间了？ 还是说，干脆把请柬弄丢了，所以进不来？ 拿出手机，微信界面上依旧只有她一个人说的话，林家嘉一句都没回。 刚刚拨通号码，傅家奶奶忽然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神情冷峻，却与傅墨寒莫名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 “晚晚，我介绍你认识一下，这位是司董，他既是公司的董事，也是傅墨寒的舅舅。” 怪不得…… 苏晚晚赶忙收了线，向司勉打了一声招呼。 “舅舅好，我叫……” “不必这么客气，你还是叫我司董吧。”司勉毫不客气打断了苏晚晚的话，眼神犀利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冷冷开口，“苏小姐的画我都看过，水平嘛……呵呵……但是我发现，你好像很偏爱用蓝色作为基调。包括今天，衣服的选择也是。” 心里一直在打鼓，苏晚晚不知道为何眼前这个人对自己好似有很强的敌意，她只能认真回道：“您说的对，我可能是受家母影响，对蓝色系有所偏爱。” “你偏爱哪种颜色，与我无关，但是傅总认识你以后，几乎没再穿过其他颜色的衣服，这我就不得不说两句了。”司勉的眼睛始终只睁开了一半，目光则是从这一半的一半俯视下来，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傅家奶奶见状，立刻打断道：“那也是墨寒喜欢，他们小夫妻这点情趣，你一个当舅舅的，就别瞎操心了。” “老夫人，您疼爱孙子，我也疼爱我唯一的外甥。苏小姐，过于想要掌控一个男人，有时候会适得其反。尤其，你想掌控的这个人，压根就不是你要得起的。我这也是好心劝你几句，有时候硬去索取本不该属于你的东西，可能把原本珍贵的人或事弄丢了，苏小姐你该自己掂量掂量。” “司勉，我还在这呢！”傅家奶奶显然被激怒了，正要责备几句，刚刚赶来的司涧澜已经过来打圆场了。 “老夫人好久不见啊，嫂子好。你们别理我爹，他就这德行，我替他赔个罪，你们别生气，生气不美丽啊，老祖宗快笑笑。” 看着司渐澜嬉皮笑脸的模样，傅家奶奶只能凿了他两拳泄愤，司勉趁此机会转身便走，路过一个青年身前的时候，很是刻意地顿了一下。 苏晚晚视线随之看过去，发现那个人她居然好似很熟悉。 明明不认识啊…… 发现苏晚晚盯着一个地方发呆，司涧澜转身看过去，而后说道：“忘了和你介绍，那是我哥，司涧淮。刚刚从国外回来一周，他可是个怪脾气，比我爹还奇怪，你最好别去搭理他。” 司涧淮也注意到苏晚晚的视线，目光移过来的同时，向她点了点头。 苏晚晚这才想起，那天去金伯利夜总会找妈妈的照片时，曾经与他打过一个照面。 当时也有这种感觉，明明是第一次见，却莫名熟悉。 “正好，你来了就别闲着了，帮我给你嫂子介绍一下人。以后都是亲戚，她得认识认识才好。”傅家奶奶使唤起司涧澜，显然是毫不客气。 “这我在行啊，老祖宗您放心，我保管从外表到内在，详详细细清清楚楚全部介绍给嫂子听一遍！”司涧澜领命道。 见司勉和奶奶都离开了，苏晚晚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发现自己挂断的电话，刚才显示接通了几秒钟。 她示意司涧澜自己先打个电话，立刻找了个僻静地方，给林家嘉打了过去。 “喂，喂！家嘉你到哪了？” 电话通了，对面却不是林家嘉的声音，还是嘈杂的人声和各种脚步。 “报警了吗！” “救护车什么时候到啊。” “她流这么多血，还能不能活了？！” 苏晚晚不知道自己听见的是真是假，只能对着听筒不断地喂。 另一端，街上众人围拢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姑娘，她身上的淡紫色礼服已经成了血色，嘴角不断涌出鲜血，目光却还盯在距离自己不远的手机上。 几经挣扎，她满是鲜血的手，最终还是垂在电话旁边，再也没了动静。 第62章 兰家大小姐 就在苏晚晚正仔细辨认听筒里的声音时，周围的喧闹忽然增大了分贝。 不明就里的杨琼丽，一眼看见大门处走进来的傅墨寒，虽然没有见过，但是这冷峻的气质，不屑一顾的淡然，还有周围人的反应，都已经说明了他的身份。 她抓着苏晚晚激动道：“你快看啊晚晚，你老公……” 话音刚落，她又看见了让自己瞠目结舌的一幕，傅墨寒身后紧跟着一个一身华服的女子。 大波浪蜿蜒而下的长发，镶钻的礼服，还有一身名贵的首饰，无一不在彰显她财阀贵女的身份。 “傅总好，兰大小姐好。” 一行人都在忙不迭地打招呼，刚才鄙夷苏晚晚的目光，此时落在兰雅身上，却是一副谄媚讨好的神色。 有些紧张的，杨琼丽和司涧澜都同时转头看向了苏晚晚。 “嫂子，就是碰巧一起进来了，兰家和傅家一直是世交，家宴请他们不奇怪的。” 听着司渐澜苍白的解释，杨琼丽却开不了口继续骗苏晚晚。 她在媒体工作，自然没少听傅家与兰家准备联姻的计划，甚至每次有傅墨寒与兰雅的绯闻传出，两个集团的股票都会疯涨。 甚至有不少奇怪的cp粉，会悄悄合成一些兰雅与模糊不清的傅墨寒的街拍照，挂在各大论坛里编故事。 也不怪他们，当代王子与公主的完美爱情，有机会照进现实总会引起一些人的追捧。 相比起苏晚晚，不论是出身还是背景，实在逊色太多了。 只是他们没发现，苏晚晚此时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傅墨寒身上，她拿着手机，恨不能钻过去看看，林家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站在宴会厅中央，傅墨寒四下打量着，他现在只想尽快找到苏晚晚，先确认她的安全。 兰雅端过一杯酒放在傅墨寒面前，一双杏目风情万种：“墨寒，好久没见了，我敬你。” 冷冷拒绝了她，傅墨寒轻轻推开兰雅的手低声道：“不好意思兰小姐，我在找人。” “你说的应该就是司董和我提起的那丫头吧。”被当众拒绝，兰雅却没有丝毫恼羞，只是优雅地将酒杯放下，而后贴近傅墨寒轻声道，“这么大的场面，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女人，应该早就找地方躲起来了吧。今天是宣布我们两家更密切合作的主题，傅总也该先天下后美人，把面子工程应付过去吧。” 目光滑到兰雅身上，傅墨寒带着几分不可思议，他虽然不喜欢兰雅，但是对她的傲骨很有印象。 他不明白，既然这位大小姐已经知道了苏晚晚的存在，为什么还愿意受这个窝囊，还要在人前与自己假扮恩爱。 “你知道最好，我对你没兴趣，而且我已经……” “嘘……”伸出一根手指压在傅墨寒唇间，兰雅看了一眼角落里默默注视着他们的司勉，低声道，“你可别忘了答应过司董什么，那是三个字出口，你那小新娘的命，恐怕要不保了。” 目光再次凝固，傅墨寒没想到，威胁苏晚晚生命这件事，兰雅居然也知道！ 不仅知道，她还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你和司勉都疯了吗，就为了两个集团的合作，你们连人命都不当作一回事！？”傅墨寒一边说着，更加紧张地搜索起苏晚晚的身影，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将他紧紧攥住，让傅墨寒几乎无法呼吸。 “钱，能做很多事。傅总您视金钱如粪土，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做到。你要碰别人的蛋糕，就不能怪自己被咬、被打、被撕成碎片，您说，对不对？”从刚才放下杯子的旁边，兰雅又端起另一杯酒，再次递到傅墨寒面前，“刚才那杯傅总不喜欢，这个口味的如何？” 看着兰雅眼中的狠厉，还没有找到苏晚晚的傅墨寒，只得先接了过来。 “以后合作愉快，傅总，我觉得我们两个有缘分，还会来日方长呢。干杯。”兰雅主动碰上傅墨寒的酒杯。 此时，周围已经聚拢过来不少人，听见兰雅这句话，纷纷附和起来。 “那是自然，你们两个的缘分还长着呢。” “就是就是，同喜啊，我也来沾沾喜气。” 七八个酒杯碰在一起，傅墨寒面色凝固，只是放在唇边了一下，便礼貌地一躬身：“各位亲友慢慢聊，我还有事。” 兰雅则是笑着说了句自便，随后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与其他人畅聊了起来。 刚走了两步，傅墨寒便迎上仿佛没头苍蝇一样的苏晚晚，她捏着手机脸色惨白，看见傅墨寒的一瞬间，眼睛便红了。 “墨寒，对不起，我必须要离开了。家嘉出事了，我听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她肯定出事了。我听见电话那边有人喊救护车，有人喊救命，我要去看看她，我现在就要去看看她！” 看见她安然无恙，傅墨寒的心这才彻底放心，他攥住苏晚晚的手，对她身后的林尧说道：“立刻去确认一下，林家嘉到底出了什么事！” 转而，他开始安抚苏晚晚：“你先留在这，让林尧去打听情况，未必是林家嘉出了事，也可能是……” 说到这里，傅墨寒忽然心底一动，他抬眼向司勉的位置看去，只见他冷冷向自己瞥了一眼，然后便转身走开了。 难道是他？ “一定是她出事了，林家嘉从来不会不回我信息，不回我电话的，她一定出事了……”苏晚晚急得六神无主，正在慌乱之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有几分陌生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吗，若是傅总走不开，我可以陪你去看看。” 猛然转头，苏晚晚看着仿佛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司涧淮，又诧异又感激。 傅墨寒却像是看见了狼一般，将苏晚晚往身边拉了拉，盯着司涧淮沉声问道：“你什么时候认识苏晚晚的？” 见他如此紧张，司涧淮少有地笑了笑：“偶然碰见了而已，傅总不必这么紧张。” 此时，林尧已经回来，他快步走到傅墨寒身边，看了看苏晚晚还是低声说道：“林小姐来的路上出了车祸，已经送到京江第一人民医院了，情况……有点严重。” “家嘉……”苏晚晚头也不回，立刻向外面走去。 傅墨寒也紧随其后，惹得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就在此时，一个人忽然闯进会场，刚看见傅墨寒，二话不说就跪下了。 “傅墨寒，你打我我不怪你，但是你一定要听我解释，这真的是一个误会啊！” 傅墨寒低头，一脸寒霜：“王超，你干什么！” 第63章 你要多少，开个价 众人的目光，立刻被王超吸引了过来，尤其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惨状，更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傅墨寒盯着王超，冷冷道：“谁让他进来的！？这是家宴，不请外客，马上给我轰出去！” “我就说几句话，说完立刻就走！”王超死死抱着傅墨寒的腿，就是不肯松开，口中不断道歉，一边说自己挨打实在活该，一边将矛头指向了苏晚晚。 “你生气我能理解，可是我这次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实话说出来，我们都被那个女人骗了！那天压根没有开车追她这件事，苏晚晚这是凭空捏造，就为了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啊。傅墨寒，我们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的为人你应该很清楚，再说好端端的，我干嘛开车去撞她呢？” 看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王超，苏晚晚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无耻的人。 “不是你撞的！？王超，你敢不敢对天发誓，那天晚上你如果有开车撞伤他人的企图，就不得好死？！”苏晚晚指着王超，满眼不齿和愤怒。 抬起头，王超不敢直视苏晚晚的眼睛，故作狐疑道：“你是谁啊，我根本没见过你。” 一时气结，苏晚晚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真的有无耻到这个程度的人。 将苏晚晚护在身后，傅墨寒厌恶地甩开王超冷冷道：“你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谈，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马上离开。” “我可以走，我可以立刻走，但是这件事要说清楚啊。傅墨寒，我真的没有做任何伤害别人的事情。你一定要相信我！”王超鼻涕一把泪一把，配合上看似敦厚的身材和一副凄惨的脸，让众人第一时间，都不由自主选择相信了他。 默默摇头，苏晚晚看着地上这个男人，仿佛在看一滩烂泥。 和这种人是不可能讲清道理的，她转头向外走去，一心只想赶紧去看林家嘉，她在医院还生死未卜。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要来参加她的宴会。 晚晚，我真高兴啊…… 回想起当时林家嘉比自己还要幸福的目光，苏晚晚心里就一阵酸楚。 “不准走，惹下这么大的烂摊子，你想去哪！”司勉不知何时出现在苏晚晚面前，冷冷指着地上的王超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王超此时抬起头，也像是刚才看见苏晚晚似的，忽然起身怒道：“你就是苏晚晚？为什么要造谣说我开车撞了你！？你这不是好端端的吗，你看看我成什么样子了！” 一旁的杨琼丽此时站在二人中间，刚要开口劝解几句，就被司勉手下的人拉到了一边。 “这是傅家的家事，你这种外人，就不便于参与进来了。” 不等几人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司勉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送客！” 顷刻间，几个侍从将家宴里被邀请来的客人精准找到，一一请出了大厅。 杨琼丽连请柬都没有，自然是第一个被请出去的。她满眼担心地看着苏晚晚，临走之前喊了一声：“晚晚你别怕，有任何事情，我替你报警！” 心急如焚，苏晚晚现在挂心的不是自己，而是躺在医院里的林家嘉。 她转而看向司勉，沉声道：“司董，您这是什么意思，我还有急事，现在必须离开！” “想跑？”司勉盯着她，眼睛仿佛鹰隼。 傅家奶奶走了过来，揽着苏晚晚的肩膀厉声道：“司勉，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能对我傅家的……” “奶奶！”傅墨寒忽然开口，打断了傅家奶奶下面的话。 有些意外，傅奶奶抬眸看着自己的孙子，今天这场宴会，她就是为了公开晚晚的身份才举办的，可是傅墨寒在关键时刻打岔，分明就是不想承认苏晚晚。 兰雅此时悠然地走了过来，看了看地上的王超，又瞥了一眼苏晚晚，开口道：“看来是挺麻烦的，不知道我在这还合不合适，是不是也应该先行离开呢？” “不必。”傅墨寒看也没看她一眼，冷冷道，“兰小姐别添乱，傅某就感激不尽了。” “看你说的，既然都承认我也算是一家人了，我自然要出点主意。”兰雅绕着苏晚晚转了一圈，幽幽道，“这种场合，也不会有人面皮尊严都不要了，就为了诬陷你吧。你呢，既不解释也不辩驳只是急着要走，难道是心虚了？” “兰雅，你说话客气点！”傅墨寒冷冷开口道。 “傅墨寒，我愿意来这，就为了你，别太得寸进尺了！”兰雅一改之前高贵大气的模样，凶相毕露地吼道，“你真当我兰家是没脸没皮的下作货色，非要贴在你傅家冷屁股上！？” 司勉冷眼看着一切，目光在苏晚晚身上打转。 为了隔开司勉的目光，傅墨寒让过一步，将自己挡在苏晚晚和司勉中间。 可这一步，却恰恰在位置上，远离了苏晚晚，反而靠近了兰雅。 “要我说，这种没来由的人和事，给点钱打发了就算了。”兰雅看着靠过来的傅墨寒，眼底满是骄傲。她一手搭在傅墨寒肩上，只是简单拍了拍，便向前两步走到王超面前。 傅墨寒却在她的手捏住自己肩膀的一刻，失神了几分。 明明看起来强悍无畏的兰雅，她的手在发抖。 她明明在惧怕什么，像是强撑着必须演完这场戏一般。 “这位先生，要多少钱才肯走，你开个价。”兰雅盯着王超，幽幽道。 王超也不硬挺，低声道：“医药费总该赔一点，至于其他的诬告，我不追究就是了。” “大气！”兰雅夸了一句，张口开了个价，“我想十万块买个清净，王先生可以接受吗？” 没想到，听苏青的话来这里闹一出，除了能把自己追撞苏晚晚的事情磨平，居然还有意外的收获。 “能接受，能接受！”王超立刻点头，转而向在场众人道起歉来，“各位，实在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给各位添堵，实在是平日里没机会见到傅墨寒解释。见谅，请各位见谅！” 兰雅此时已经写好了支票，伸手塞进王超的衣服兜里，冲他丢了一个快滚的眼神。 苏晚晚此时却伸手将支票拽了出来：“是他先开车撞我的，这钱不能赔。” 她不能看着自己的委屈和清白，就被十万块钱盖过去了，若是如此处理，等于默认了她是诬陷王超。 兰雅笑了笑：“这是我的钱，我想给谁就给谁，我都说了愿意花钱买个清净，不知道与苏小姐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想看着这个男人继续闹下去？” 众人的目光，此时都汇集而来，苏晚晚觉得脸上一阵发热，却并未退让。 “这不是钱的问题，若是我真的理亏，让王先生受了委屈，钱我也有，可以自己赔。但是，明明是他意图犯罪在先，凭什么作恶的人故意在人多的地方撒泼打滚闹一场，就要逼得没犯错的人认错呢？不论这钱是你的还是其他人的，为这件事出钱，我不同意。兰小姐，事关我的名誉，还请你理解。”苏晚晚说罢，将支票塞回兰雅手里。 “都什么时代了，还有人相信非黑即白？他在这多呆一分钟，造成的影响就不止十万。苏晚晚，你要真的有心，就该替傅墨寒考虑考虑。”兰雅压低声音，凑在苏晚晚跟前低语着，转而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走开，大声道，“不用那是最好，我兰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此时，苏晚晚听见了傅墨寒的声音。 “王超，你要十万就可以吗？” 仿佛不认识这个人了，苏晚晚转过头去看向傅墨寒，满眼的难以置信：“你在说什么！？你也不相信我吗，那天就是他开车想撞死我！” “有些东西，比真相重要。” 第64章 你从未打算承认我？ 议论声此时还是嗡嗡嘤嘤响了起来，不明就里的众人，此时开始夸赞起兰雅的大方果敢。 尤其是公司里，一直站在司勉一边的几个老古董，更是夸赞起他的眼光。 “兰家大小姐不愧是大家闺秀，做事果断干练，不拘小节。宁肯牺牲自己的利益，也愿意成全傅家的名声，真是难得。” “可不是嘛，今天幸亏是在家宴上，若是传到外面，谁在乎谁是谁非，只会说是我们傅氏集团仗势欺人。一些小家子气的女人，实在不适合呆在傅家。”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人家照顾傅总一场，作为保姆也是很有功劳的。” “那也该安分守己一点，不能仗着老夫人喜欢，就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诸位！”听见对苏晚晚不利的言论，傅家奶奶自然是不能忍的，她站出来厉声道，“大家都是傅家的亲眷，既然如此就不该说一些不利于傅家的事情，况且，今天把大家召集在此……” “主要是为了宣布，傅氏集团与兰家今后会将加强合作的事情，与此无关的内容，诸位就不必过分关注了。”傅墨寒抢过奶奶的话，硬是把公开介绍苏晚晚的环节给挡了过去。 “怪不得兰大小姐今天也来了，恭喜恭喜啊！” “这么说，傅总和兰雅小姐，这是好事将近吧。” 众人立刻将傅墨寒与兰雅簇拥在中间，各种祝贺的话堆砌成了一道墙，将苏晚晚隔在外面。 傅奶奶即便在生气，此时也不能表现出于傅墨寒翻脸的神情，只能装出确实如此的模样，忍着恶心接受众人的道贺。 “我们两个家族合作一直都很密切的，与其他事情无关，大家就不必多加揣测了。”尽管极力撇清与兰雅的关系，可傅墨寒的解释，显然没有任何力度，反倒被认为是故作神秘。 “傅总说不是那就不是，我们都不知道，就祝贺傅兰两家合作愉快！” “对对，傅兰两家永结同心！” 傅奶奶脸都快绿了，她硬是挤出几丝微笑，之后便推脱身体不适，从人堆里退了出来。 再向周围看去，她才发现，宴会厅里已经没有了苏晚晚的身影。 门口的老顾迎了上来，脸色焦急地说道：“老夫人，少夫人她留下这个戒指就急匆匆走了。” 傅奶奶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傅墨寒，沉吟了一下开口道：“安排人跟住她，我担心，有人要使坏。” 老顾点头：“一早就安排了，应该不会出事的，少夫人好像着急去看她出车祸的朋友。” “今天晚晚本来只邀请了林家嘉一个人，她居然这么巧就出事了？去查，一定要查清楚，我们傅家不能再有人不明不白受伤了。” “是，我这就去办。” 此时，苏晚晚的内心仿佛被剜出了一个大洞，她提着裙子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里前行着。 周围街区的记者还没散去，她实在没有心情应付这些人的长枪短炮，转头想要跑回原来的小巷子，也因此甩掉了老顾安排的几个侍从。 凭着记忆，穿过一个个院落，苏晚晚终于到了出入巷子的最后一道门。 刚才跨进这扇门的时候，她何等幸福，何等期待，仅仅过了一个钟头，仿佛这个世界都变了。 谁能想到，煞有介事邀请自己参加宴会，傅墨寒根本不是想在家人面前公布她的身份。 不然，那个兰雅怎么会出现，奶奶每次想替他说出宴会主题的时候，傅墨寒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断。 为什么她不能从正门走进宴会，反倒要偷偷摸摸从这个小巷子里钻进去。 还有那个王超，傅墨寒宁肯选择和兰雅一样，用钱摆平，也不愿意为自己辩解一句。 无数的心寒仿佛冰冷的潮水，将苏晚晚一腔热忱全部淹没。 她奋力摇晃着把手想打开这扇门，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已经锁上了，任凭她如何用力，都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就像，傅墨寒那颗高高在上冰冷又无情的心。 他到底当自己是什么，为何要选择如此残忍的方式，来羞辱她！？ 力气渐渐消失，苏晚晚缓缓瘫软在地，想起还在医院的林家嘉，她几乎要懊悔死了。 为了见证自己的幸福，林家嘉才会着急赶来，不然也不会出事故。 苏晚晚，你到底在干什么！ 这扇打不开的门，仿佛无尽的黑洞，吞噬了苏晚晚最后的支撑，她再也提不起力气，眼前的一切忽然陷入黑暗。 “怎么了？” 漆黑之中，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传来，苏晚晚努力睁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 “门……锁了，我急着出去，你有钥匙吗？”极力压抑着声音，苏晚晚还是听见了哽咽。 “倒也未必非要用钥匙。”声音更近了，可这个人好像没有脚步声。 紧接着，她听见划动锁芯的声音，这不是钥匙开锁的动静，而像是……撬锁…… 不等苏晚晚好奇完，只听见咔塔一声，面前一阵清风吹得她一脸冰冷。 抹掉了脸上的泪，苏晚晚终于看见了外面的世界。 “谢谢……”光线充实，苏晚晚的视线恢复，她转过头去，却惊讶地发现，面前的人居然是司涧淮。 这是他们第二次碰面了，好像每次都是在极端怪异的情况下见面。 “你要去哪，我送你吧。”司涧淮像是没看见苏晚晚一脸的泪水，沉声说道。 他很喜欢穿黑色的衣服，站在暗处总是好像与阴影融为一体。 “不必了，我自己去就行。”苏晚晚有些慌乱，她不太喜欢在陌生人面前太过失态。 “你是打算穿着这一身打车去？”司涧淮一边说着，人已经走到苏晚晚前面，不远处，就停着一辆车，此时正随着他的靠近，缓缓闪了几下车灯。 苏晚晚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才意识到，这副打扮出现在大街上，势必会引起门口那些记者的注意。 到时候难以脱身不说，还会被问及她不想回答的问题。 犹豫间，司涧淮已经把副驾的车门打开了。 “上车吧，我送你。”不给苏晚晚拒绝的机会，他转身坐进驾驶位，静静等着苏晚晚上车。 家嘉还在医院，苏晚晚顾不得多想，拎着裙子坐上司涧淮的车。 “第一人民医院，麻烦你了。” 车门刚刚关上，司涧淮立刻倒车，引擎的轰鸣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但他熟练地驾驶车辆，迅速消失在封闭的街道里。 “拍到了吗，这可是第一个离开宴会的人。” “拍是拍到了，可是这个人没见过，你认识吗？”、 同行凑过来看了看，搓搓下巴道：“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国外的一本财富杂志上，见过这张脸啊……” 第65章 你离司渐淮远一点 医院里，苏晚晚见到了还在急诊抢救中的林家嘉。 只一眼而已，她便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嘶吼着向前，几个护士上前都没拉得住她。 白色的床单刺目的血，林家嘉身上淡紫色的礼服已经贴在身上，被血水浸透了。 看不到哪里有伤，但是到处都是血。 “家属，控制一下情绪，不要耽误抢救！” 同样也愣在当场的司渐淮，此时才收回视线，赶紧拉住了苏晚晚。 “你冷静点，别妨碍大夫，听话我们先出去。” 在走廊里坐下，苏晚晚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肩膀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 这是林家嘉的血，从她身体里涌出来的，一个人能有多少血，经得起这么流？ “你镇定点，我看仪器上的数据，还是挺乐观的。”司渐淮看着目光都开始涣散的苏晚晚，沉声道，“你相信我，我本科学医的。” 这句话起了作用，苏晚晚吞了一下口水，眸子里终于有了光：“真的？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司渐淮的手攥住苏晚晚，丝毫不介意她沾染的血污。 此时他才发现，这丫头的手，冷得像冰一样。 把外套压在苏晚晚肩上，后者终于有了说话的能力，她看着司渐淮，满眼泪光闪动着：“她不能有事，真的不能有事，我只有她一个朋友，我们一起长大的，比亲姐妹还亲。林家嘉不能出事，她是为了我才来的，不然她不会出车祸的，怎么办……她是不是很疼啊，怎么办……她流了好多血！” 揽过苏晚晚的双肩，司渐淮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低声道：“她现在很需要你，苏晚晚你听我说，抢救已经有效果了，接下来很短的时间内，林家嘉会被送进手术室，可能要经历一场大手术。然后，看情况多半会被送进加护病房，甚至icu继续观察。她没有家人了，整个过程都需要你，晚晚你不能倒下。” 抽泣中，苏晚晚抬起头，目光里依旧畏惧生死，但已经不见慌乱了。 司渐淮对她点了点头：“你是她唯一的依靠了，现在一定要坚强。” 此时，医生走了出来，大声喊着：“车祸病人的家属在不在！？” 苏晚晚抹掉脸上的泪，立刻站起来：“我在，我就是她家属。” “签字！”一摞通知单和告知书怼在面前，苏晚晚强作镇定，努力让自己不去看那些加粗加大的特别提示。 “我和你说一下，病人送来的以后已经昏迷，我们初步检查重点伤处有四处：脾脏破裂严重，具体能不能保留要看手术进行情况。此外还有颅脑损伤、右腿骨折、胸肺有损伤，下面我们需要立刻送她去手术，这些告知书你仔细阅读然后签字，还有这些费用去一楼交一下。” 手指微微发抖，苏晚晚翻过一页一页的纸，几乎不认识自己的名字了。 此时，林家嘉从急诊被推出来，一路向电梯冲去。 “我去缴费，你陪她一会吧。”司渐淮从苏晚晚手里抽出缴费单，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林家嘉，便转身离开了。 连谢谢都顾不上说一句，苏晚晚抓紧唯一的机会，终于在电梯里摸到了林家嘉的手。 “你别怕家嘉，我是晚晚我在这呢，你要坚强啊，你要是出事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活了……” 几秒钟后，四楼到了，医护们推着林家嘉进了手术室，苏晚晚被迫松开了手，眼睁睁看着金属大门在面前关闭。 指尖还有家嘉的触感，苏晚晚反复揉搓着自己的手指，生怕这就是她与家嘉的最后一面。 “怎么样？”看着靠在墙壁上，两手攥在心口的苏晚晚，司渐淮走过来问道。 “和你说的一样，已经进去手术了。”苏晚晚的声音里带着氤氲，她反反复复告诉自己要坚强，林家嘉一定不会有事的，可是一遇到关心，仿佛所有的防备都土崩瓦解。 “坐一下吧，这手术时间不会短的。”司渐淮指了指走廊上的椅子。 苏晚晚这才意识到，刚才司渐淮替她付了医药费，赶紧说道：“多少钱，我转给你。” 拿出手机，苏晚晚才发现早就已经因为没电关机了，再摸身上，除了这一身可笑的礼服，自己竟然身无分文。 “不用了，没多少钱，人没事才重要。”司渐淮立刻开口拒绝。 “那怎么行……”苏晚晚思忖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脖子上还有项链。 之前傅墨寒送给她的时候，苏晚晚还沉浸在即将真正嫁给他的幸福中。 转眼间，她什么都没了。 “这样吧，这个你先拿着。我也不知道值多少钱，等我安顿好，会把现金转给你的。”苏晚晚将钻石项链放进司渐淮手里，刚才还在拒绝的他，这回却很是自然地接下了。 “好，我收下，你别惦记这些了，放松一点，等手术结束吧。”司渐淮将项链装进衣服口袋里，静静坐在苏晚晚身边。 没事可做，苏晚晚的内心除了煎熬什么都不剩了。 方才宴会里不愉快的场面，林家嘉倒在血泊里的想象，就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袋里转个不停。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为了傅墨寒宣布与兰家联姻的事情，居然害惨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手脚都不由自主开始发抖，苏晚晚几乎不能呼吸了。 “放松！”察觉到她不对，司渐淮立刻将手按在苏晚晚后心上，口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地说道：“什么都不要想了，听我的指令，吸气……呼气……再来，吸气……呼气……” 狂跳的心脏终于得到些许缓解，苏晚晚紧张到干呕的感觉也消失了。 “谢谢……”基本平静下来，苏晚晚有些抱歉地看着司渐淮，“第一次见面而已，这么麻烦你实在不好意思。” “我们这也不是第一次见吧。”司渐淮开口，褐色的眸子紧紧盯着苏晚晚。 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看着眼前明明不认识的人，苏晚晚再次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从在金伯利夜总会偶遇开始，她就总有这种解释不清的感觉。 “叮……”电梯响起，门打开之后，一身贵蓝色礼服的傅墨寒走了出来。 他看见司渐淮的时候，眼神已经不太畅快，再发现他揽在苏晚晚后背上那只手，神色就彻底阴沉下来了。 “晚晚，你离司渐淮远一点。” 第66章 请你放开我 傅墨寒快步走过来，先是一把将苏晚晚身上的外套拿下来，扔回给司渐淮，将自己的衣服披在苏晚晚身上，而后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紧张地询问：“你没事吧，手机怎么关机了，林尧和老顾的人都找不到你。” 苏晚晚不想看他，现在这个状况，多看傅墨寒一眼，她都觉得是对手术室里生死未卜的林家嘉的背叛。 “晚晚？”发现苏晚晚神情不对，傅墨寒拉着她的手，刚要解释几句，忽然捏到她手指空空，诧异道，“戒指呢？” 缩回手，苏晚晚将傅墨寒的衣服拉下来交还给他，淡淡道：“戒指我交给顾老了，这么贵重的首饰，放在我这里不合适。” 说罢，她猛然想起钻石项链，迟疑了片刻，正在想如何解释，傅墨寒已经开口：“那就是给你的，什么叫‘放在你这里’？项链呢，你不会也交给老顾了吧。” 苏晚晚看着咄咄逼人的傅墨寒，百感交集的内心已经经不起他的追问了。 “不是……”只说了两个字，苏晚晚感觉自己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 她想问问傅墨寒，自己算什么，凭什么收他这些首饰。 她还想问问傅墨寒，刚才自己六神无主，仿佛天塌地陷的时候，他在哪？是不是在那个兰雅身边，接受众人的恭喜！？ 既然如此，现在冒出来质问自己的立场是什么。 “你听我说，今天的事不是我希望的结果，今后我们的路还很长，我保证这么委屈你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了。”傅墨寒碍于一旁的司渐淮，不方便将所有内情抛出。 可苏晚晚早已经没有听他解释的耐心，坚持下去的信心，也随着林家嘉重伤，支离破碎。 “所以，王超出现的时候，你一句话都不提我辩解，直接选择兰雅的解决方式，也是你不希望的结果？把我叫到现场，给了我所有期待，却让看着你和另一个女人并肩而立，也是你不想看见的结果？傅墨寒，你自己想想你做的事情，叫我拿什么去相信？你家里那些亲戚说得对，我就是个保姆，在你心里，恐怕也是这么想的吧。” 从未见过如此落寞的苏晚晚，即便是在最低谷的时候，傅墨寒也能看见她脸上的笑意。 内心开始慌乱，傅墨寒不能忍受自己竭尽所能，却只换来这么一个结局，他转头向林尧吼道：“你现在就去找老顾，把戒指和项链都拿回来！立刻去！” 然后，他回头看着苏晚晚，硬将自己的衣服重新扣在她肩上，用几近命令的口吻说道：“不管怎么样，你先把戒指和项链戴上，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没有退回来的道理！” 已经经不起纠缠，苏晚晚推着傅墨寒，只想安静一下。 此时，司渐淮走了过来，将衣袋里的项链拿出来问道：“二位别吵了，项链在我这里。傅墨寒，你别为难晚晚了，她的心思都在林家嘉身上，已经很煎熬了。” 看着司渐淮手里的项链，傅墨寒眼神凌厉起来，他先是一把夺了过来，尔后问道：“为什么在你这！？司渐淮，你到底想干什么！” “是我给他的。”苏晚晚抬起头，看着傅墨寒，眼里再不见温情和唯诺。 “你，给他？”傅墨寒盯着苏晚晚，口气微寒，“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才见一次而已，为什么能和他这么亲近？” “我只知道，刚才我快疯了的时候，是他给了我所有帮助。傅墨寒，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听，一切等家嘉平安之后，我们再谈。”别过头去，苏晚晚眼眶微红，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揉碎了一般。 “林家嘉出事，我也很焦心，可是这与你和我之间有什么关系呢？”傅墨寒蹙着眉，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抗拒自己的苏晚晚。 “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呆着行吗？”苏晚晚抬起头，眸子里满是赤红。 “晚晚，这场手术不知道几点能结束，你脸色很差需要休息。”傅墨寒找了苏晚晚半个小时，这段时间里，他把所有可怕的结果都想过了。 司勉的手有多黑，他今天算是彻底见识过了，眼看着苏晚晚平安无事，他哪能放她一个人在医院里。 他想守着她，看着她，陪着她。 只要苏晚晚离开自己的视线，傅墨寒就忍不住会开始胡思乱想。 尤其，现在司渐淮居然出现在她身边，各种不安的情绪，陌生地袭击了傅墨寒的一切理智。 “家嘉没出来之前，我哪也不去。”苏晚晚绕过傅墨寒，坐在椅子上。 傅墨寒还想上前，司渐淮此时居然迈出一步，挡在他面前。 “你让她静一静吧，今天的事情太多了，林家嘉没有其他亲人，她与苏晚晚的情谊不是你能感同身受的。别再逼她了！” 看着横在自己面前的司渐淮，傅墨寒冷冷道：“你让开，就算要静一静，也该是我陪着她。” “你看不出来吗，晚晚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你。要不是你，林家嘉就不会出事！”司渐淮一针见血，将苏晚晚心里的痛说了出来。 傅墨寒怔在原地，随后目光落在苏晚晚微微颤抖的肩膀上，终于不再强迫她了。 是自己太着急了，可傅墨寒害怕，他怕自己一个疏忽，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的，就是苏晚晚了。 “林家嘉为什么会出事，你不知道吗？”压低了声音，怕给苏晚晚太大负担，傅墨寒盯着司渐淮冷冷质问。 “你要说想说这件事与司勉有关，我没有什么意见，但是他是他我是我，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吧。”司渐淮脸上不见丝毫震惊，淡淡回答道。 咬着牙点头，傅墨寒怒道：“我不管你们之间的事情，若是晚晚少了一根头发，我都不会放过你们司家，不会放过你们家每一个人！” “那你还让她一个人乱跑，要不是我，傅墨寒，你现在都不知道去哪找苏晚晚吧？”司渐淮微微挑眉，毫不示弱道。 “别让我发现，你对苏晚晚有什么企图，司渐淮。”傅墨寒紧捏着拳头，目光仿佛冰刀。 “傅总权势真大，别人心里想什么，都能管得着吗？”司渐淮没有丝毫让步。 此时，手术室的大门开了，一个护士急匆匆跑了出来：“你们谁是病人家属，我们血库的血不够了，需要紧急输血！” “输我的！”没等苏晚晚开口，傅墨寒和司渐淮同时出声。 第67章 稀缺血源 护士见此情形也是微怔了一下，面前的两个人从气质到相貌，都是不多见的角色。 在这种境况下，冒出来这么两个人同时撸起袖子，的确很难让人不在意。 “那……你们哪位是家属呢，病人的血型比较特殊，你们尽快决定一下。”短暂的失神后，护士严肃道。 “她是ab型rh阴性血，你们俩别争了，护士小姐，血库里一点都没有了吗，我们应该都不是。”苏晚晚很清楚林家嘉血型特殊，从小就被戏称为熊猫。 傅墨寒默默收起胳膊，开口道：“别急，我来想办法。” “不用了。”司渐淮姿势都没改，仿佛早已预料到的似的，平静道，“用我的比较快，我是ab型rh阴性血。” 护士眼睛一亮，立刻引着他进了采血室。 “别担心，她不会有事的。”临走前，司渐淮宽慰了苏晚晚一句。 满眼希冀，此刻苏晚晚所有的寄托都放在了他身上：“谢谢，我替家嘉谢谢你。” “不必，应该的。”司渐淮略点了点头，目光瞥过傅墨寒，跟着护士走了。 一块石头落了地，忽然站起来的苏晚晚感觉有点头晕。 恨不能在司渐淮后背上瞪出个洞，傅墨寒感觉身边的人一矮，下意识将她揽住。 “没事，我坐一下就好。”苏晚晚挣扎着。 傅墨寒感觉一阵底火蹿了上来，硬把她扶到椅子上：“坐好，我已经联系了内科最专业的顶级医学专家，他们已经同步了手术现场，会给出最专业的意见和指导。我担保林家嘉绝不会有问题。苏晚晚，你先好好顾着自己的身体，行吗？” “我会的，你放心吧。”苏晚晚紧盯着手术室的大门，身心俱疲已经到了极限。 看着如此憔悴的苏晚晚，傅墨寒眉头微蹙，他知道现在再多说任何事情，都只是平添压力而已，他揽着苏晚晚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轻轻道：“我陪你在这等她，放心晚晚，就算鬼门关要人，我也拼尽全力把你最好的朋友抢出来。” 眼泪一颗颗洒下，苏晚晚缓缓闭上了眼睛，所有的惊恐和委屈，此刻不受控制地倾泻而出。 静静支撑着她，傅墨寒平时前方的目光里，透着几丝戾色。 献血完成后，没多久林家嘉也被推出了手术室，比起刚进去的时候，她脸色更难看了一些，这个人被包裹得严严实实，以往气势凛人的小炮仗，此时显得格外娇小，仿佛一个随时会碎裂的瓷娃娃。 苏晚晚看了她半天，不知道自己能碰她哪里，最后只能轻轻握住了自己的拳头。 披着衣服，还捂着胳膊的司渐淮，此时也匆匆走来。 “先生，您还是要休息一下才能起来的，先生！”护士在后面追，司渐淮显然并不在意，他盯着病床上的林家嘉，注意听着医生说的每一个细节。 “病人生命体征已经稳定，和专家会诊以后，我们采取了保留手术，没有切除她的脾脏。至于术后情况还要观察，先送到加护病房，家属尽量减少探视时间，尤其是病人刚刚醒来的情况下，千万要保证她的休息。” 苏晚晚认真听着每一个字，最后问道：“她应该会没事了，对吗？” 拽下帽子，神情因为手术过程长久没有放松下来的医生，在听见这个问题后终于舒展了一下，点头道：“这个您可以放心，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压迫在每一根神经上的巨大痛苦，在这一瞬间化作难以形容的触感，仿佛电流走遍了苏晚晚全身，她禁不住抖了一下，谢谢医生四个字都没说完，便一头栽倒在林家嘉的病床边上。 傅墨寒赶紧将她抱起，同时又看了看病床上的林家嘉。 林尧被他安排走了，眼下没有第二个人能替他照看这个病人。 “我会留下，你先送晚晚回去吧。”跟着病床向电梯走去，司渐淮语气淡然。 傅墨寒盯着他冷笑道：“你这还真是让人看不懂，怎么，你觉得这样是替司勉赎罪吗？” “我做任何事，可以为了任何人，除了他。”司渐淮头也没回，只搭了一个肩膀的外套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却被他近乎直角的肩膀牢牢焊住，遮去半个身子，更显得消瘦。 “司渐淮，你最好说到做到，若是让我发现这些事与你有关，我不会放过你的。”傅墨寒抱着苏婉婉，看着逐渐关闭的电梯门，最后一瞬，始终垂着眸子的司渐淮忽然睁开眼睛。 仿佛有电光石火在二人直视彼此的目光里闪过，瞬间之后，电梯门合上，一起归于寂静。 傅墨寒看了看怀里依旧蹙着眉的苏晚晚，在她额上印了一吻。 这一觉，苏晚晚睡得并不踏实，她不断在一个个记忆碎片中穿梭，最后又在荒诞恐怖的氛围里惊慌失措。 先是她和小时候的林家嘉，举着自己做的风车，在小巷子里跑。 然后周围黑了，她身边的林家嘉不见了，又到了那个陌生而恐怖的夜晚，后面有人在追，可是她什么也看不见。 “晚晚，躲在这，他们就看不见你了。”一只手拉着她，躲进了杂物堆下。 “阿辰哥哥，我好害怕……” 男孩的脸看不清楚，只觉得他的手很温暖。 脚步越来越近，苏晚晚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马上就要被发现的一瞬，眼前的场景忽然换了。 她站在一个小院子里，这里是林家嘉小时候的家，几个同龄的小朋友正在捉迷藏，林家嘉每次都输，她拉着一个个子比较高的男孩过来，嘟着嘴抱怨道：“哥，他们都欺负我，你快把他们都找出来！” 哥…… 阿辰哥哥…… 林家辰…… 苏晚晚大口呼吸着，仿佛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马上就要冲破封锁，从记忆的黑洞里钻出来了一般。 然后，所有画面都融化了一般，变成了躺在血泊里的林家嘉，正绝望地看着苏晚晚。 “家嘉，家嘉！！”一个打挺坐了起来，苏晚晚一头冷汗。 “林家嘉已经醒了，晚晚，你不用再这么担心了。”傅墨寒撩过她额头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心里却默默记住了一个名字。 阿辰，林家辰。 第68章 傅墨寒，我们离婚吧 走进病房的时候，司渐淮已经离开了，林家嘉身边有几个专业的护理人员，正在和查房的医生交流病情。 苏晚晚看着只有眼睛能滴溜溜转的林家嘉，顿时感觉鼻子一酸，立刻走了过去。 “家嘉……你感觉怎么样？”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怕惊吓到林家嘉，可又怕自己声音太小，对方听不见。 “苏小姐，病人还很虚弱，需要多休息。”医生见状低声提醒道。 虽然知道现在的林家嘉很需要安静，可苏晚晚太着急听见她确定的声音了。 她怕林家嘉会不认识自己。 她怕受伤后的家嘉会变成另一个人。 “好香……”病床上，林家嘉看着苏晚晚，眨了眨眼睛，说了这么一句。 “香……？”眼角还挂着泪，苏晚晚有些疑惑，自己醒过来以后，脸都没洗就过来看她了，哪有什么香味啊。 艰难地抿了抿嘴，林家嘉吸了一下嘴角，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自己偷偷，去吃香阿婆涮锅了……” 收回了努力凑在林家嘉嘴边的耳朵，苏晚晚看着向自己努力微笑的林家嘉，先是扑哧笑了一声。 香阿婆涮锅，是她俩上学的时候最喜欢的一间店，但是两个穷学生吃不起，每次都要等有一个人过生日的时候，才会去奢侈一次。 店里的涮锅味道很好，但是有个缺点，就是香料的味道很大。 从这间店出来，方圆几十米内，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吃了阿香婆。 那股味道会渗入皮肤纹理，非洗一次澡不能除去。 紧接着，苏晚晚眼泪就掉了下来，她还是那个林家嘉，不论什么时候，都坚强果敢又异常可爱的林家嘉。 “别哭……我没事……” 看着她努力想宽慰自己的模样，苏晚晚努力捂着嘴，可依旧控制不住巨大的悲伤。 傅墨寒搂着苏晚晚的双肩，轻抚着她的头发。 看着二人的模样，林家嘉低声对傅墨寒说道：“你们，好好的。” 短短几句话，林家嘉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她缓缓闭上眼睛，感到无比的累。 “好了，你们先出去，二位守在这里，病人无法休息。”医生见状，只得对苏晚晚与傅墨寒下了逐客令。 此时，林家嘉却忽然费力地拉住了苏晚晚，嘴里喃喃着，像是有什么急事要说。 凑到耳边，苏晚晚听见一句：“晚晚，这次，我好像都看见我哥了……” “别多想了，好好休息，我一直在这。”苏晚晚拍了拍她的手，依依不舍地走了出去。 走廊里，傅墨寒有些凝重地询问：“林家嘉刚才对你说什么了，是不是和车祸有关的事情？” 苏晚晚摇摇头：“不是，她说看见过世的亲人了。应该是重伤以后的幻觉吧，不是很多人都有吗。” 傅墨寒略显失望，肇事车辆到现在都没有下落，更别说找到司机了。 明明知道是司勉安排的黑手，偏偏一点证据都没有。 他看着双眼无神的苏晚晚，不忍心再添丝毫烦忧，只想好好守着她。 苏晚晚叹了一声：“家嘉已经很惨了，为什么还会遇到这种事情？” 回忆起昨天司渐淮说的话，傅墨寒有些在意地问道：“林家嘉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她是怎么长大的？” 有些意外地看了傅墨寒一眼，苏晚晚不记得自己向他提过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司渐淮提起过。”傅墨寒说罢，心中泛起一丝不爽，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晚晚从未和他聊过这些，却会向只见过一次的司渐淮提起。 微微皱眉，苏晚晚回忆着昨天的经过，实在太紧张了，具体情节她竟然都有些想不起来了。 是自己提起过也有可能，毕竟当时的苏晚晚几近崩溃，或许向司渐淮说过林家嘉的身世也不奇怪。 “嗯，家嘉和我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的。可是后来她家发生了一些变故，一家人就剩下她自己了。”苏晚晚说着，轻叹了一声。 “交通事故？”傅墨寒问道。 苏婉婉摇了摇头：“燃气爆炸。那天家嘉和我一起在河边玩，不然，她应该也……” 傅墨寒沉默不语，静静听着苏晚晚的讲述。 “后来，她先是进了福利院，然后被收养。但是收养家庭对她并不好，那时候我也是一边打工一边勉强维持学业，经常是俩人掏空口袋，都凑不出一块烤红薯的钱。后来，有一个救助中心找到了她，和国外的一个爱心人士结成帮扶关系，那个人每月都会给家嘉一笔生活费，从那以后我们俩才算能喘口气了。” 回忆当时的苦日子，苏晚晚嘴角却洋溢着甜甜的笑意。 两个一无所有的姑娘，在极端匮乏的生活里，收获了彼此最亲密的关系。 “那时候，你就已经开始自己生活了？”傅墨寒看着苏晚晚，忍不住的心疼，她受了太多不该承担的苦。 淡然一笑，苏晚晚看着傅墨寒道：“本来秦晚清就不待见我，直到有一次，苏青诬陷我偷了她的零用钱，秦晚清就将我彻底赶出家门了。不过你肯定无法相信吧，心目中的女神，还做过这么不堪的事情。” 眉头微蹙了蹙，傅墨寒下意识开口：“也许那时候她还不懂事……” 看着苏晚晚果然如此的神情，傅墨寒正想解释，却被她打断了。 “傅墨寒，之前你说我们再试试，那时候我也确实动过心。现在很明显的是，你根本放不下苏青，现在又多了一位兰雅小姐。所以，我们别再为难彼此了，就按照最开始的约定，我们……离婚吧。”看着林家嘉好转起来，苏晚晚已经再无牵挂，这一场家宴仿佛对她和傅墨寒的一场考试，很遗憾，傅墨寒交了白卷。 “你说什么？”傅墨寒盯着苏晚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猛然想起司勉用苏晚晚的性命要挟自己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话。 “到时候，苏晚晚能不能和你一起顶住压力，你想过吗？” 傅墨寒无法想象，自己坚守的阵地，忽然失去了后方。 “我说，我们离……”苏晚晚转过身，一个吻来得猝不及防。 第69章 苏晚晚你别想逃 后背被抵在冰冷的墙壁上，苏晚晚第一次感觉到，傅墨寒的吻，竟然让她有几分畏惧。 对于自己，他是有真心和热情的，这一点苏晚晚深信不疑。 这不仅是对于二人这么久相处的信心，更是她对自己的自信。 若是单看个人的魅力，苏晚晚自认为并不输给任何人，只是她没有苏青身上那段过往，也没有兰雅的出身。 况且，她的眼睛…… 既然注定是痛苦的结局，中间这些不必要的磨难，是应该理智地制止的。 感觉到苏晚晚的抵抗，傅墨寒更用力了，他想要这个人，可是越努力却让她距离自己越远。 明明知道留下，对她而言，甚至对她身边的人而言，都是有生命危险的事情。 可傅墨寒宁肯抵挡全世界的阻力，也不想再尝试失去苏晚晚的痛苦。 “相信我，和我站在一起，所有问题都能解决的。晚晚，我不离婚，我也不准你再提这三个字。”傅墨寒看着平静的苏晚晚，感觉心里一阵发慌。 以前她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总是有温度的，这一次，却像个陌生人一样。 “我也相信过，我也想要站在你身边过的，傅墨寒。”苏晚晚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一个多年好友一般，语气里不再有任何波澜，既不委屈也不愤然，只是柔声道，“我拿出所有勇气和热忱，请来了我最重要的人，想见证那一刻，我在你身边，是你的唯一的那一刻。只可惜……” 拿出前一天，被傅墨寒硬塞回的戒指，苏晚晚将它放在对方手心。 “既然都努力过，也没必要后悔，你说对吧？等家嘉好一些，我会回去收拾东西，傅墨寒我们还是找个时间，去把离婚手续办了吧。” 将傅墨寒的手指合上，苏晚晚露出一个略显抱歉的微笑，转身向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暗处拐角，刚刚赶来的司渐淮静静看着这一幕，仿佛与黑暗凝成一体的他，一动不动，眼睛里却出现了难以名状的光。 “你站住。”傅墨寒死死握着拳，戒指硌着他掌心最柔软的一块肉，烙下一个深深s&f的痕迹。 苏晚晚顿了一下，可是她不敢停，刚才的几句话，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吻她，一个总是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男人，求她留下。 可是她，近乎残忍的拒绝了。 傅墨寒受伤的目光，在苏晚晚眼前晃着，她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几乎到了看不清前路的地步。 “晚晚，你站住！”傅墨寒一只手撑着墙，声音仿佛是从喉咙里撕裂而出的。 已经快要看不见东西了，苏晚晚逼迫自己快步向前，她记得走廊的尽头就是楼梯，转过那个弯，她就躲开这个男人的视线了。 发现苏晚晚不仅没有停下，反而越走越快，傅墨寒终于忍不住了，他一边快步向前，一边大喊道：“苏晚晚，你给我站住！” 眼泪已经涌出来了，苏晚晚勉强看见左侧有一片空间，却不知楼梯就在脚下，马上转过去眼看要一脚踏空的时候，一只手接住了她。 “晚晚……”司渐淮发现她双目没有焦距，试探着轻唤了一声。 眼里的惊惧消散，苏晚晚反手扣住他，低声道：“麻烦你，带我走……” 没再多问，司渐淮扶着她，很快消失在楼梯间里。 追过来的傅墨寒，只看见通往楼下的门还在晃动，想也没想就追了出去，完全没留意到楼上一层的暗处，苏晚晚正小心翼翼地躲着。 “你去哪？”司渐淮低声问道。 “离开这里，哪里都行。”苏晚晚扶着司渐淮的手臂，全身都在微微发抖。 “好，我带你走。” 片刻后，从地下停车场里，一辆黑色的宾利飞驰而出，转过几个弯后，一路向西疾驰而去。 扫遍了二楼，傅墨寒连苏晚晚的影子都没看见，他拿起手机联系林尧，让他把医院翻过来，也要找到苏晚晚。 “她这么鲁莽很可能有危险，一定要找到她，不管是绑还是捆，我要看见她！”狠狠捶了一下墙，傅墨寒盯着空荡荡的走廊，心里莫名一动。 他快步回到楼梯间，抬头向楼上看去，方才苏晚晚站过的位置，此时在他眼里变得很是可疑。 查完房，大夫和几个护士正好从病房出来，傅墨寒掩饰了一下内心的焦灼，却听见几人议论着。 “林家嘉这个情况，最好能再输一次血，到现在血库还是紧张吗？” “是啊陈主任，就算有也都紧着危重状况的病患先用了。不过上次输血的那位先生愿意再献一次，说好了这会儿过来的。” “他能顶得住吗，上次就抽了不少……” 几人向傅墨寒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后便走远了，傅墨寒却看着他们的背影，眉头逐渐蹙起。 “林尧，你查一查，司渐淮是不是来医院了。” 很快，林尧便回了消息，地下停车场有司渐淮的入场记录，但是没过几分钟，他就离开了。 “我要他出场的监控录像。”傅墨寒说罢，将手机狠狠攥住，即便没看见，现在他也基本确信，苏晚晚一定是和司渐淮一起走了，不然不可能消失得这么快。 “傅总……”林尧的回电来了，语气里有些犹豫。 “我要看视频！”傅墨寒冷冷道。 盯着面前的监视画面，林尧支吾道：“还在调取，可能看不清楚。” “他带着苏皖晚走了，是吧！？”傅墨寒听着林尧的语气，确定了真相。 “确实看不清，只能看见有两个人影，傅总，您先别急，我再想办法调一调……”话还没说完，傅墨寒已经挂断了电话。 林尧只能叹了一声，转身向停车场跑去。 “追。”已经坐在车上，傅墨寒看着气喘吁吁而来的林尧，只说了一个字。 确实摸清了司渐淮离开的方向，林尧本想先联系他和苏晚晚，尽可能避开傅墨寒的火力，但是眼下却没有丝毫办法。 他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发动车子，也向西追去。 “傅总……到底怎么了啊……”从后视镜里，看见傅墨寒仿佛要去杀人的神情，林尧忍不住担心道，“最近集团的事也不少，您要冷静处理啊。” 一言不发，傅墨寒静静看着前方，没有丝毫表情。 只是攥着钻戒的手，越来越紧。 第70章 他到底是谁 冲到郊外已经临近黄昏，苏晚晚和司渐淮坐在一排白色的长椅上，微风拂过的时候，还是有些寒气。 已经基本平静下来，苏晚晚有些抱歉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每次遇到你，都是添麻烦。其实我自己一个人没问题的，你先走吧，我坐一会儿也走。” 面前的柳明河本来是一条自然形成的河流，小时候，苏晚晚经常和林家嘉跑到这里玩。 现在，已经被规划成了柳明河公园，不见了当初的芦苇河滩，变成了一排整齐的柳树和长椅。 即便如此，这也已经是为数不多的，承载着幼时记忆的地方了。 往日的一幕幕浮现，让苏晚晚起伏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一些。 “不要紧，我也没什么事，在这陪你一会。要是你觉得不自在，当我不存在就行。”司渐淮说着，枕着胳膊仰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河面。 夕阳洒在河道上，镀金的川流，徜徉的人群，一一从面前滑过。 苏晚晚深深缓了口气说道：“真是挺意外的，你居然会带我来这里，这条河我小时候常来，那时候的日子，说苦，比现在苦，说乐，也比现在快乐很多。” “苦和乐，看你怎么想。晚晚，别把太多事情都扛在自己身上，林家嘉受伤不是你的错。”坐起身子，司渐淮看了一眼苏晚晚立刻变红的眼圈，立刻换了个话题，“其实我经常来这里，所以下意识就把你带过来了。我小时候，这里还是一片芦苇荡，里面有青蛙有小鱼，很好玩的。” “你也经常来？”苏晚晚看着司渐淮，眼神里有了一丝亮光，“这么说可能不太礼貌，但是我从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小时候，不会也住在附近吧。不过不太可能，司董是你父亲的话，你们应该不会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偏僻，已经是比较含蓄的说法了，苏晚晚心里想的其实是贫民窟。 “他不是我父亲，到现在，他也没承认过我这个儿子。所以，我小时候住在附近，也不奇怪。”司渐淮淡淡笑了笑说道。 苏晚晚先是有点兴奋地说道：“真的吗，你住在附近？那我们可能真的见过啊，这也太巧了，你的血还适合林家嘉，她也应该见过你啊。” 由于一些苏晚晚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童年的记忆大半都是模糊不清的，见到一个可能认识的童年玩伴，苏晚晚的激动可想而知。 但是随即，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毕竟，司渐淮是因为身份敏感，才会被扔在这里的。在这里生活的过往，对他而言，恐怕不是什么值得记住的欢乐时光。 “对不起啊，我有点激动了。小时候的事情我很多都记不起来了，朋友也只有林家嘉一个，知道你可能是以前就认识的人，一时间过于热情了。”苏晚晚观察着司渐淮的样貌，心里搜索着过往的记忆片段，可不论是名字还是长相，始终无法与其中某个人完美契合。 “你没必要道歉，在这生活的日子，才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若是真的认识和你家嘉，那确实是很好的事情。”司渐淮轻轻扬了扬嘴角。 他与傅墨寒不同，除了身材极端的瘦之外，气质也有很大区别。 傅墨寒虽然冷了一些，可对苏晚晚独处的时候，还是很温柔，也经常会扬起笑意的。 但司渐淮则显得阴暗一些，就算此时如此放松的状态，他也显得心事重重，很难展开笑颜。 拿起手比了一下，苏晚晚端详着司渐淮，将他的脸直接分割成画作的比例。 “你很好看，就是面部有些过于棱角分明了，微微提起下颌，比例就堪称完美。所以，你要多笑笑才好的。”苏晚晚仿佛捏着一支笔，横竖比量了一下，认真道，“你也别轻易说什么这辈子最开心，你才多大，一生很长，总有更开心的时候。” 点了点头，司渐淮看着苏晚晚低声道：“确实，比如说，现在。” 初春乍绿的柳条随风微微荡漾着，金色的河，白色的椅子，一袭黑衣的清瘦男子，目光如星。 苏晚晚看着眼前的场景，忽然一阵心悸。 这个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失神的苏晚晚甚至没听见司渐淮在说什么。 “不好意思，你刚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苏晚晚收回视线，刚要道歉，一阵风卷过来，连沙带土杀进了苏晚晚的眼睛。 “没事吧。”司渐淮帮苏晚晚撩开挡在脸上的头发，“要不要拿点水冲一下？” 擦着眼角溢出的泪水，苏晚晚摆摆手：“没事，一下就好了。” 磋磨感就像硌在心头的沙子，苏晚晚几乎睁不开眼睛，眼泪不受控制地越流越多。 “晚晚！”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苏晚晚下意识转头，只感觉一个人影瞬间到了近前，“你怎么了，是不是这小子欺负你了！？司渐淮，你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了吗，你敢动苏晚晚一下，我绝不会放过你！” 脸上的温情瞬间消失，司渐淮起身理了理衣领，冷冷道：“不过是被风迷了眼睛而已，傅总要是真的这么在意晚晚，就不该由着她到处跑。人可是交给你了，再见。” 几个助理已经赶来，齐齐挡在司渐淮面前，等着傅墨寒下命令。 发现苏晚晚离开医院以后，傅墨寒几乎疯了，他调用了所有可能，只为了第一时间找到苏晚晚的下落。 可是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却是司渐淮抚着她头发的一幕。 “傅总，你这是什么意思？”看着面前的一排人，司渐淮面不改色地问道。 “我没事，真的没事。傅墨寒你别错怪司渐淮了，是我让他带我来这里的。”苏晚晚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拉着傅墨寒的袖子解释着。 一腔怒火，可看见苏晚晚眼泪涟涟的模样，傅墨寒还是不忍心了。 “司渐淮，我跟你说过的话，希望你都记清楚。若是晚晚有任何意外，就算是亲人，我也不会手软的。”挥了挥手，围着司渐淮的几个助理让到一边。 又深深看了苏晚晚一眼，司渐淮转身向车上走去。 揽着苏晚晚，傅墨寒感觉，司渐淮最后的目光，仿佛夺走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一样。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在与这家伙有任何瓜葛？”傅墨寒惊魂未定，看着安然无恙的苏晚晚，只觉得恍惚。 “我和谁做朋友，与你没有关系。”苏晚晚勉强能睁开眼睛了，盯着傅墨寒说道。 “朋，友？”傅墨寒蹙起眉头，拳头忍不住攥了起来。 第71章 苏青负泪请罪 一路无话，傅墨寒像是怕苏晚晚会凭空消失一般，一直紧紧拉着她的手。 几次想抽回来都失败了，苏晚晚也只能由着他，心底却忍不住叹息。 曾几何时，她有多么期盼傅墨寒能对自己有几分温情。 可现在已经下决心放下了，他却不愿意松手了。 “林尧，麻烦你前面那个路口转弯。”苏晚晚看着路牌，坐起身来对林助理说道。 “好的夫人，您要办什么事，我去替您处理就行了。”林尧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问道。 这次苏晚晚从医院失踪，他见识了傅墨寒的疯魔程度，实在承受不起再来一次了。 “没什么事，你送我回佳悦小区的公寓就可以了。”苏晚晚说着开始翻找家门钥匙。 房子借给林家嘉住以后，她还没回去过。 听见这话，林尧默默从后视镜里看了傅墨寒一眼，生怕他再激动起来。 这几天对于苏晚晚来说，有多么煎熬，林尧作为旁观者也能体会得到。 但是傅墨寒也已经尽力了，他只想让苏晚晚留在身边而已，为什么这么难呢？ 趁着红灯，林尧发了一条微信给傅墨寒。 -怎么办，傅总，送夫人回小公寓去住吗？ 瞥了一眼消息提示，傅墨寒打开手机回了一句。 -送她去，我陪着她。 微微叹了口气，苏晚晚在佳悦的公寓不是小的问题，主要是小区过于老旧，没有任何安保设施，想要保证他们的安全，实在有些困难。 -要不还是告诉夫人真相，让她和我们回去吧，这么做实在太危险了。 傅墨寒坐直了身子，松开了苏晚晚，回避着她的视线回了信息。 -绝对不能告诉她，不然关于林家嘉受伤的事情，也就藏不住了。 傅墨寒的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苏晚晚的眼睛。 说要放下，可是苏晚晚还是忍不住好奇，他如此小心躲避自己，是在和谁聊消息。 发现后排的小变化，林尧立刻问道：“对了傅总，本来约定的去家里谈的那件事，现在是否需要取消？” 以为傅墨寒还有工作，苏晚晚立刻开口：“这里已经很近了，我下车自己走就行，你们忙吧。” 一只手臂横过来，像是横绑的安全带一样，将苏晚晚定在座位上。 傅墨寒转头对林尧说道：“不必，让他去晚晚家的公寓谈，也是一样的。” “我家？”苏晚晚挣扎道，“在我家谈不合适吧，家嘉可能还没整理，房间里会比较凌乱。” 对这个闺蜜，苏晚晚认识还是很深刻的，尤其她“卓绝”的家务技能。 “不要紧，有你的地方，都是最美的。” 这算是一句夸奖？ 苏晚晚听得五味杂陈，手指不由微微抠进掌心。 半小时后，车子开进了小区，苏晚晚想最后挣扎一下：“我帮林家嘉收拾点东西就去医院，你没必要留在这里了吧。” 傅墨寒淡淡道：“我不同意离婚，我们就还是夫妻，既然是夫妻，就应该在一起。走吧。” 重重叹了口气，苏晚晚正要开门，一个人影忽然扑了过来。 瞬间，几个助理齐刷刷冲上来，拉着她就要拖走。 “墨寒墨寒！是我！这次的事情，真的不是我的错，你听我解释！”苏青一边挣扎，一边死死拉着车门。 “放开她。”傅墨寒打开车门，快步迎了下去。 苏晚晚坐在车上，自从苏青给傅墨寒下药，害得他去医院洗胃，随后又发生了王超那件事之后，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罪魁祸首。 一想起妈妈被毁的那些照片，苏晚晚还是感到心口仿佛没什么东西堵死了一样，透不过一丝气来。 不去找她理论，已经是苏晚晚最大的克制，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还有脸出现。 回想起傅墨寒刚才发的那条信息，目光冷峻的苏晚晚微微挑了挑眉，这家伙不会是故意把苏青约来的吧。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自己刚到小区楼下，她就出现了？ “墨寒，我真的是来道歉的，那天晚上的事，我真是一无所知，还有可乐里的那片药也是王超下的，只是想要开个玩笑。我真的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你没事了吧？我想尽办法联系你，可是林尧都拒绝我去看你。这几天，我都快急疯了，你要相信我，我是不可能做那种事情的。”苏青眼圈发青，整个人摇摇欲坠似的，仿佛随时都会晕倒。 傅墨寒下意识伸手，扶着苏青的胳膊，一边回眸看向林尧：“怎么回事？” 掩饰住眼中的厌恶，林尧微微低头回道：“这都是老夫人的意思，知道您被下药的事情，她老人家说没有出手直接教训，已经是给您余地了。这几天事情多，我才没有汇报。” 奶奶生气是情理之中的，傅墨寒看着憔悴不堪的苏青宽慰道：“我也没怪你，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你没必要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啊。” 抬起泪汪汪的眼睛，苏青定定看了看傅墨寒，从他的动作感到了可以保持身体距离的生分，毕竟傅墨寒一直捏着自己的胳膊肘，让苏青如何生扑也靠不到他跟前。但是从傅墨寒的眼睛里，苏青并没有看见怀疑。 这一步险棋，有这个效果，苏青已经很满意了。 前几年的交往中，自己立下的单纯人设，此时还有影响力在。 如此，她接下来的步骤，就容易实施了。 “墨寒你不怪我，我当然高兴，可是比起你的看法，姐姐的宽恕才是我想要的。最近家里确实发生了很多事，从我妈她不理智开始，让姐姐受了不少委屈。我听说，你住院那天，王超还去找姐姐麻烦了，在荒郊野岭想要图谋不轨。他和姐姐几乎都不认识，主要是看我这么痛苦，出于朋友义气，想让我和你复合才这么做的。姐，你千万别生我的气，我真不知道他会那么冲动。” 车窗关的死死的，苏晚晚直面向前，一眼都不想看这个还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妹妹。 王超做这么多事情是因为什么，苏晚晚很清楚，不是一般的关系，谁会为了关心朋友之间的恋情，做到愿意去违法犯罪的程度的。 “墨寒，姐姐不肯原谅我，她真的再也不会理我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失去了你，失去了王超他们这群朋友，现在连姐姐都没了……”说着苏青开始嚎啕大哭，一步步靠在了傅墨寒的肩上。 第72章 其实是想替她出口气的 车门终于开了，受够了这一幕的苏晚晚，就像没看见周围的人一样，抬步向楼上走去 本以为，她下车是要与苏青说几句话的，傅墨寒见她直接离开，意外道：“你去哪？” “回家。”苏晚晚头也没回。 “可苏青这么崩溃，你能不能宽慰她几句？”傅墨寒极力想避开苏青的搂抱，可他以为，唯有苏晚晚的原谅，才能让这个丫头打起精神来。 看透一切的苏晚晚，顿了顿脚步说道：“我和恶意破坏我妈的照片的人，没什么可说的。” “我已经拼好了啊。”傅墨寒见状，脱口而出。 他不知道自己这句话，算是将苏晚晚心里仅存的那点感动，都消耗殆尽了。 果然，听见这句，苏晚晚转过了头，她没理会梨花带雨的苏青，而是盯着傅墨寒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把那些照片拼起来，是为了苏青？” 依旧没发现自己的话里有巨大漏洞，傅墨寒微微蹙眉，他认为只要照片没事，伤害就不存在。既然如此，苏晚晚就没必要继续计较了。 “自然也是为了你，为了你对你妈妈的感情啊。东西已经复原了，还有必要分的这么清楚吗？”傅墨寒看了看抽泣不止的苏青，极其希望有个人，能让她立刻停止哭泣。 他不想处理苏青的情绪，因为眼下最大的危机，是苏晚晚决绝的态度。 “有必要！”苏晚晚冷声道。 她先是瞥了苏青一眼，而后将目光挪到一旁，以免恶心着自己：“你做了这么多事，不过是想给我和傅墨寒之间制造问题。苏青，你成功了，极其的成功。我和他已经打算结束了，你以后不用这么辛苦演戏，也不需要再向任何人身上泼脏水，这个人我让给你，再见。不，有可能的话，最好再也不见。” 说罢，苏晚晚头也不回向楼上走去。 她耳边回荡着苏青的那句哭诉。 -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失去了你，失去了王超他们这群朋友，现在连姐姐都没了…… 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仅仅几日没回的家里，苏晚晚的眼圈顿时红了。 屋子里还保持着林家嘉在时的模样，大大的挂历上，圈着傅家家宴的日子，旁边画了两个小爱心。 陈设不出意料的凌乱，苏晚晚从每一件物品的摆放，都仿佛可以看见林家嘉当天换完衣服出门时的焦急与欣喜。 苏青失去所有？ 明明自己才是落得一无所有的那个人吧！ 朋友，至亲好友，因为她，连能不能站起来，都不知道…… 抹掉了腮边的泪，苏晚晚压抑着情绪开始整理林家嘉的东西，她出去学习半年，拖回来了不少学习资料，嘴里说着不是人过的日子，可笔记却明明整齐又全面。 新学校的offer已经邮寄过来，这是全国知名的一所私立教育机构，也是林家嘉一直想去的地方。 可是现在…… 为了理想付出所有努力的那个人，躺在医院里，只剩下一口气在。 整理了几件衣服，又将林家嘉弄乱的房间简单归置了一下，正准备下楼。 忽然想起傅墨寒他们还在楼下，便走到窗口向下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苏晚晚愣了片刻，以为的苏青纠缠的场面没有出现，甚至她连苏青都没看见，反倒是那天去家宴上大闹一场的王超，此时正在楼下拉着傅墨寒焦急地说着什么。 轻轻拉开了一点窗户，苏晚晚便听见王超很是激动的声音传了上来。 “你不能发那些东西给我家里人，傅墨喊你我好歹是同窗将近十年的朋友，你不能这么坑我吧！” “你开车撞人的时候，就该想到后果，现在你还能站着和我说话，那是你命好，林尧他们及时赶到，晚晚没出事。不然，你以为你还有腿还有自由还有机会跳到我面前吗？”傅墨寒甩开手，语气里的冷意几乎带着杀气。 “这也就算了，事后你先去诬告，然后又去家宴上败坏晚晚的名誉，王超别说十年同窗，就算一百年的交情也被你败光了。既然你这么想找死，我当然要成全你，我们还有十年同窗之谊嘛，好好收着我的礼物。”最后两个字，傅墨寒死死咬着，让人几乎不得不怀疑，那“礼物”会不会是个炸弹。 听到这里，王超终于慌了：“那天那十万块，我还你。不，我翻倍给你！公安的案子我也撤案！只要你别发出去，你别发，我求求你，你别发。” “这两件事，我根本不在意。”傅墨寒转头盯着王超，冷冷道，“你想伤害苏晚晚，还在家宴上让她难堪，这两件事足够让自己消失的了。再说，我发出去的那些东西，哪一件不是你自己做出来的，既然做了，怎么又不敢当了？” 一直苦苦哀求的王超，此时终于按耐不住了，他伸出手开始抢夺傅墨寒的手机，仿佛一头发了疯的野兽一般，恨不能将手机撕碎。 “住手！”几个助理立刻将他按住，傅墨寒理了理袖子，将自己的手机放在王超面前，让他看着发送键被按了下去。 那一瞬间，仿佛生存的力量都没有了，王超缩在地上，肩膀不断地抖动着。 “都是苏青……这都是苏青让我做的！傅墨寒，你要恨，为什么不去恨她！”抬起猩红的眸子，王超厉声吼道。 本想关上窗户，苏晚晚听到这里，目光开始在楼下搜索起来。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傅墨寒约来谈事情的人，就是王超，并不是自己以为的苏青。 大概是因为家宴的事情，傅墨寒知道苏晚晚心里不舒服，刻意想在她面前与王超有个了结。 那苏青能这么快到这里来提前铺垫一番，那必然是和王超有联系的。 果然，不远处的树下，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青！ 放下手里的东西，苏晚晚立刻向楼下追去。 此时，傅墨寒正冷冷盯着王超：“苏青让你做的？他让你做你就做吗？她一心想挽回与晚晚的姐妹情，怎么可能让你做这些，她刚才还来苦苦哀求苏晚晚的原谅，你还敢污蔑她？！” 此时，苏晚晚正好冲了下来，王超抬眼看见她，眸子瞬间红了，立刻冲了上去。 “晚晚，小心！” 第73章 他没有相信自己一次 虽然傅墨寒眼疾手快，第一时间将苏晚晚拦住，可已经红了眼的王超，还是捏着刀冲了上去。 几个助理一拥而上，将王超制服后，才发现他手里的匕首已经沾了血。 林尧的心脏都停跳了几拍，他看着紧紧拥着苏晚晚的傅墨寒，一时间不知道究竟是谁受了伤。 “傅总，夫人……你们不要紧吧。” 并不知道这一瞬间发生了什么，苏晚晚还惦记着自己发现的苏青，一边挣脱着一边喊道：“苏青躲在那边，快追。” 众人闻言都是一怔，毕竟苏青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王超却趁着这个空隙，挣脱了控制着他的几只手，仿佛疯了一般，向外跑去。 “抓住他！”傅墨寒喊了一声，从苏晚晚身边跑开。 此时，她才注意到，傅墨寒的左手在流血。 他受伤了。 可即便如此，听见苏晚晚说苏青在前面，他还说义无反顾第一个冲了上去。 尖叫声很快传来，苏青几近崩溃的嘶喊惊动了周围的路人和邻居。 大家只看见，一个拎着带血的匕首的男人，正逼着一个柔弱的女子，纷纷拿出手机开始报警。 傅墨寒追过来，王超的匕首已经架在苏青的脖子上了。 “墨寒……他疯了……救我……”苏青瑟瑟发抖，不断恳求着。 “你别说话，尽量不要激怒他。”傅墨寒没有贸然上前，低声安抚道。 可这句话，却让王超顿时癫狂起来：“你说话，我要你说话！你把你干的那些勾当，你把你安排的那些计划，全说出来，全都说出来！” 被王超死死捏住的苏青，已经到了无法呼吸的地步，她眼底却不见丝毫畏缩，只有破釜沉舟的决绝。 “你在说什么，你已经犯罪了，警察马上就来了，你快放开我……”苏青显然不打算承认任何事。 此时，苏晚晚也追了过来，她看着目光都有几分涣散的王超，冷静道：“王超你听我说，你现在还不算无路可退，要是重伤了苏青，才是无路可退。如果你委屈，就把刀先放下，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你现在这种做法，根本帮不了自己。” “证据！？你们还要什么证据，她就是证据！”王超嘶吼着，不断晃动苏青，仿佛是要把实话从她嘴里晃出来才罢休，“你说啊，你快说啊，你不说我就让你死！！” 转头看向苏晚晚，傅墨寒目光中透露出几分冷意，他低声道：“你去安全的地方，这里我来处理就行，你别再刺激王超了。” 诧异抬头，苏晚晚看着傅墨寒紧张的神色，目光虽然一再滑向他受伤的左手，可是苏晚晚已经无法再有一丝感动。 “你以为，我在故意激怒王超？”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先离开！”傅墨寒盯着王超手里的匕首，孤注一掷的专注和无法掩饰的担忧，都在深深刺痛着苏晚晚。 “你还不明白吗，王超之所以做这些，都是苏青指使安排指挥的。”苏晚晚不甘心，她不甘心妈妈的照片白白被摧残一番，不甘心自己差点被撞死的幕后指使，就这么轻松逃过所有惩罚。 可她话还没说完，苏青一声惊呼传来，众人都没看清楚过程，只看见她捂着脖子，鲜血汩汩涌出。 “你别伤害墨寒！快逃啊，墨寒……” “苏青！”傅墨寒一把将苏晚晚推到一旁，几个箭步便冲了上去。 警笛声响起，附近的群众也越来越多，拿着匕首的王超好像也被这一幕吓坏了。 他看着逐渐矮了下去的苏青，又看了看自己手里被血染红的匕首，忽然转过头，发疯一样一边吼一边跑。 “我也不想这样的，都是她逼我的，她骗我，真的是她骗我！！” 众人见他疯狂挥舞着血红的匕首，也无人敢上前阻拦，只能由着他一路冲向小区外面。 “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傅墨寒扶着苏青，满眼都是惊慌与不舍。 “墨寒，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王超……他疯了……他真的疯了……他想冲过去伤害你……”苏青捂着伤口奄奄一息。 “别说话了，救护车很快就到。”傅墨寒帮她捂着脖子。 “你受伤了？”苏青一眼看见傅墨寒被划伤的左手，满脸担忧。 “别管我了，我没事，你挺着，救护车很快就到了。” “墨寒……我好冷……”苏青低声哀求着，身体不住发抖。 傅墨寒揽着她，让苏青靠在自己的胸口。 看着紧紧拥在一起的两个人，苏晚晚眼前的世界仿佛失去了所有颜色。她看了看王超逃跑的方向，这个人是唯一能证明苏青恶行的人，她要王超好好活着。 见苏晚晚快步向前走去，林尧赶过来拦在她面前：“夫人，您去哪，苏青小姐还……” “她死不了，你让开。”苏晚晚冷冷道。 “傅总让我全权负责您的安全，您不能离开我们的设置的安全区域。”林尧看了看傅墨寒那边，不敢轻易离开，可苏晚晚已经一路跑出了小区。 “去看着她！”傅墨寒蹙着眉喊了一声，林尧这才快速跟了出去。 苏青喃喃道：“你别怪姐姐，她是想替我抓住王超而已，不是不顾姐妹亲情，她不是那样的人。” “别说话了，别说了。”傅墨寒压着苏青的伤口，“救护车呢，救护车怎么还没到！” 王超身形醒目，再加上手里的匕首，很快就成了街上被围观的目标，苏晚晚很容易就追上了他。 警察也注意到异状，纷纷调转车头跟了过来。 “前面的人，放下武器立刻投降！周围群众保持距离，注意自身安全！” 警笛声、警察的警告声、周围指指点点和议论声一齐涌向王超，他终于在一座通往城外的立交桥上停了下来，不断转变着匕首面对的方向，显然已经慌乱到崩溃。 没人能听见他嘴里呢喃着什么，只看见他嘴唇不停在动，有时候还会用另一只没有拿刀的手，不断敲打着自己的头。 “王超，我相信你说的，你放下刀把所有事情说清楚，你没到无路可走的地步，不要一错再错了！”苏晚晚上前，大声对王超喊道。 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焦距，王超看向苏晚晚，忽然站定了。 他脸上的神情，从癫狂变成了平静，最后居然露出几分苦笑：“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你想想自己的家人！”苏晚晚心里默默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拼命劝说着。 “对不起……”王超最后念了一遍，然后目光一冷，从身边的护栏翻身而过。 一旁的快车道上，一辆辆重型卡车正呼啸而过，一声巨响后，急刹车的声音几乎刺穿了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第74章 不是失恋是失望 一道几十米的血痕，震撼着在场所有人。 林尧在一旁打电话，应该是向傅墨寒报告这边的情况，苏晚晚则默默一步步走栏杆旁边，想看看王超还有没有一丝生还的可能。 他是可恶，但不到该死的程度。 可一切都已经很严肃地向她说明，这种境况下，现在还卡在车轮里的那个人，不可能有任何希望了。 “苏晚晚，你不要紧吧。” 一句问话将陷入自己世界中的苏晚晚叫了出来，她逐渐能听见周围的声音，也渐渐认出了面前的人。 “刘警官，您怎么在这……对……您应该在这……”苏晚晚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语无伦次着，内心深处什么东西在重重凿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冲淡那一记悲歌一般嘹亮的刹车声。 她耳鸣的厉害，所有声音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唯有刚才的刹车声，反复回荡在耳边，就像第一次听见一样惊心且新鲜。 “你没事吧……”刘永光看了看已经拉起警戒线的同事们，再次确认了一遍苏晚晚的情况。 “我没事，我一点事也没有，我怎么会有事呢。”苏晚晚回答着，眼角却莫名其妙湿润起来。 她不明白自己在难过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就这么活生生消失在自己面前。 “拿条毯子过来！”刘永光从上次在傅墨寒家里看见苏晚晚以后，心里对她不免有了些不好的猜测。 诸如，香艳画家与巨富之间不能言说的那些故事之类，尤其是苏青添油加醋渲染一番之后，更让他以为自己之前瞎了眼，居然以为一个如此心机又放荡的女子，是清纯可怜的。 但是今天再看见她，刘永光还是忍不住想要关心她。 就算知道她是傅墨寒的地下情人，知道她抢了妹妹的男朋友，但是已经种下的偏爱，就是这么根深蒂固难以革除。 一条有些分量的毯子压在苏晚晚肩上，神魂都有些游离的她，此时终于有了一些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她点头谢过刘永光，又看了看现场那边，忍不住问道：“以你们的经验，他还有可能活着吗？” 看着裹尸袋已经被拖过来，刘永光想了想回道：“他之前告过傅墨寒，你还关心他的死活吗？” “毕竟是一条人命啊。”苏晚晚也看出现场那边，已经是处理遗体的步骤了，索性转过头来，不再去看。 “夫……苏小姐……”林尧已经汇报完毕，匆匆向苏晚晚走来，却一眼看见了旁边的刘永光，只得慌忙改口。 以前，苏小姐三个字，对苏晚晚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只要是在人前，哪怕一个不了解内情的人面前，傅墨寒身边所有人，都会这么称呼她。 苏晚晚认为，这是理所应当。 毕竟他们之间的婚约，只有三年而已。 况且，她还签署过保密协议，绝不会对外泄露自己与傅墨寒的关系，也绝不会利用婚姻从傅家要求任何财产利益。 但是人一旦有了希望，总会难以避免的贪婪起来吧。 家宴之后，苏晚晚对于苏小姐这三个字，莫名的刺耳起来。 这仿佛是一个嘲讽，嘲讽她家宴上的痴心妄想，嘲讽她不知身份的自不量力。 神情是内心的窗口，尤其对于长期观察人的细微表情的刘永光而言，苏晚晚瞬间的不耐烦，都被他收在眼中。 “这里太不安全了，您还是和我回去吧，傅总也很担心您。”林尧没有留意到苏晚晚的情绪，继续说道。 “我也没有被割了脖子，傅总还是担心有必要担心的人吧。”苏晚晚淡淡开口，语气里却是满满的失望。 林尧以为，苏晚晚只是单纯担心，立刻开口：“苏青小姐已经被救护车接走了，医生说她没有被伤到要害，没有危险。” “我就说她死不了，你们一个个紧张得要命，这里才是白白搭上一条人命，你们却看都不看一眼！”苏晚晚说着，语气有些激动起来。 林尧瞥了一眼刚刚开走的运送尸体车子，有些不解道：“这是他自己选的，怨不了任何人啊。苏小姐，你也不必自责的。” 见说不通，苏晚晚微微摇了摇头，正想说自己要静一静，让林尧先走。 “这位先生，我是负责这个片区的民警，现在要给苏晚晚女士做一个笔录，还请你回避一下。”刘永光开口道。 林尧有些意外：“她只是围观看了一眼而已，这也要做笔录？” “对，她是刚才那个嫌疑人临死前最后一个对话的人，当然要做的。”刘永光说着，煞有介事拿出了执法记录仪，又掏出了笔记本和笔，“苏晚晚女士，请到这边来。” 林尧远远看着二人离开，心里诸多疑问可也说不出什么，只能原地等待。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苏晚晚呼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猜测的真相，恐怕很难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了。 “不急，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刘永光将本子捏在手里，看了看前面车水马龙依旧的街道，“就快天黑了，人间还是华灯初上，什么变化都没有。你也不必太介怀了，也许这就是他的命吧。” 意识到刘永光居然是在故意安慰自己，苏晚晚有些意外，她抬起头看向他，忽然发现夕阳下的刘警官，有些刻意回避了自己的目光，脸颊还微微泛红着。 气氛就这样尴尬起来，苏晚晚将身上的毯子拿掉，真心感谢了刘警官：“我真的没事了，你有什么话，等明天我去警局做笔录吧。我还有个朋友在医院，我要去看她。” 接过毯子，刘永光有些意外：“笔录其实也不是非做不可的，我只是觉得你好像不太想和那个人走，所以帮个忙。” “确实，您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谢谢您刘警官。”苏晚晚伸手拦了一辆车，不等林尧那边做出反应，立刻坐了进去。 刘永光不太放心：“你看上去状况不太好，如果不是特别紧急的事，还是回家休息吧。” “我真的没事。”苏晚晚淡淡笑了一下，点头别过，吩咐司机一路向医院开去。 司机有些在意，毕竟是从一片警灯里接到的客人，他从后视镜里看了苏晚晚好几眼，直到看见她眼泪滑了下来，才不得不收回了视线。 “小姑娘，失恋了？”司机大叔最后还是没憋住，示意自己后座有纸巾。 摇了摇头，苏晚晚轻声道：“没有，只是有些失望罢了。” 第75章 交朋友的自由 在医院的日子过得飞快，每次看见林家嘉一点点进步康复起来，苏晚晚都会忍不住想起傅墨寒。 他们两个人有一些共同点，坚强、忍耐、果敢，但是区别也很大，家嘉的嘴实在是太碎了。 “喵的疼得像肛裂了一样，这对吗大夫，我不是腿受伤了吗，怎么屁股也联动上了。” 每当听见这种对话，苏晚晚都有一种想堵上林家嘉的嘴的冲动。 好歹你也是个姑娘，能不能别这么粗犷。 “可能是反射疼，也可能最近排便不规律导致的，一会儿加一个检查看看。别担心，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医生回答得认真细致。 苏晚晚不禁莞尔：“大夫，您其实没必要理她，这家伙就是过过嘴瘾。” 趴着的林家嘉顿时像斗鸡似的昂起了头：“苏晚晚，你怎么能这么说啊，我可是伤员啊，差不多全身都碎了的那种伤员。” “病人的反馈，我们都会重视的，林小姐您放心。”安抚了几句，让林家嘉躺平恢复原来的姿势，医生便向病房外走去。 苏晚晚追了出来，犹豫了一下问道：“您好，林家嘉的住院费用，是不是需要补缴了？我去护士站问过，她们让我问问您。” “费用还有剩余呢，你放心吧。”大夫说着，快步向前，仿佛在逃避这个问题。 苏晚晚还是第一次看见，病人要求支付费用，大夫紧张到要跑的。 “还有结余？”浅浅回想了一下，苏晚晚有些疑惑，那天办理手续的时候，是司渐淮去缴费的。 急救、手术，再加上这么多天治疗，绝不会是一笔小数目，他那天究竟缴了多少，到现在还能有结余？ “我还要去楼下查房，你陪着病人吧，费用的事情就不用再担心了，足够了。”说罢，大夫快步走下楼梯，留下苏晚晚一个人默默心算着。 自己目前恐怕真拿不出这么大一笔数目，画展正是花钱的时候，等到开展以后，应该就不成问题了。 正想着如何解决住院费的事情，电梯响起，一个几日未见的身影出现在走廊里。 一身墨色配上一束亮眼粉黄色的郁金香，将司渐淮的忧郁装饰到了极致。 “晚晚，你怎么在那站着？”没进病房，司渐淮先看见了苏晚晚。 “正好有事和你说。”苏晚晚不想烦到林家嘉，招手让他过来。 “送你。”还没开口，苏晚晚被递过来的鲜花弄愣住了。 来医院探病，给陪床人员送花，这也是少见啊。 “给我的？这不应该是给家嘉的吗？”苏晚晚意外道。 “她？她也不喜欢这些吧。”司渐淮笑着说道。 这确实是实话，苏晚晚从小对所有美的东西和色彩都很着迷，反观林家嘉就像是个投错胎的男孩儿，整日与棍子刀枪为伴，唯一能与花有关的活动，恐怕只有辣手摧花。 “谢谢。”哑然失笑，苏晚晚接过花束，她没想到只是见了几次，司渐淮居然还挺了解林家嘉的。 “对了，医药费的事情，我刚刚问过主治医生了，你那天到底交了多少钱啊。我俩现在手头都有点紧张，不过你放心，家嘉有社保的，等报销完毕，我把所有费用给你。”苏晚晚一直想向司渐淮道谢，不仅因为他仗义出手，还有那天陪她去河边散心。 仅仅是接触了几次而已，苏晚晚总觉得，这个人既熟悉又暖心。 谁知，听见这话司渐淮却扬了扬眉毛，有些意外道：“林家嘉住院，为什么是你给我钱？这费用，难道不应该是我以后和她算的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林家嘉这半年都在培训，只发了基本工资，苏晚晚本就愧疚难当，自然是要替她扛下所有的。 “可她毕竟是为了我才……” 刚提起话头，司渐淮伸出一根手指，挡住了苏晚晚下面的话：“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别把一切都扛在自己身上，林家嘉受伤就是个意外，和你没有关系。幸亏她是出了车祸，那万一是在路上遇见个帅哥一见钟情了，你是不是还要管他们两口子一辈子开销啊？” 虽然比方打得不太恰当，可苏晚晚心里还是莫名平静了一些。 “不管怎么说，幸亏她没什么大事。” 正聊着，一个声音从二人前面传过来，紧跟着便是加快的脚步声。 苏晚晚抬头，那个抱着苏青上了救护车之后，再没出现过的男人，此时正满脸愠怒地走来。 傅墨寒先是看了一眼苏晚晚手里的花，紧接着就一胳膊肘把司渐淮顶在了墙上。 “上次我和你说的话，你是听不懂还是没听见？我让你离苏晚晚远一点！” 苏晚晚很是惊慌，她因为医疗费用的事情，已经感觉很不好意思了，现在傅墨寒一出现就动手，实在让她无法接受。 “你干嘛，快放开他！” 听见苏晚晚的声音，傅墨寒手里的劲道更大了。 狠狠被压在墙上，本就瘦削的司渐淮仿佛随时都可能被拗断了一样。可他还是一脸温和，安抚着苏晚晚。 “没事晚晚，我们自己聊聊就好了，你先回病房去。” 早就对他有不满，傅墨寒听说司渐淮来医院了，便立刻冲了过来。 没想到看见的第一幕，就是他和苏晚晚在走廊里说话。 捧着郁金香的晚晚，好像从来没有笑的这么开心过，她的神情她看着司渐淮的目光，都让傅墨寒气不打一处来。 “晚晚？这也是你能叫的？你应该和司渐澜一样，叫她一声弟妹吧。你别忘了，我和苏晚晚才是合法夫妻。”傅墨寒冷冷道。 “弟妹？”司渐淮瞥了傅墨寒一眼道，“我怎么听说，傅总快要娶兰氏集团的大小姐兰雅了？那天家宴上，你可是亲自承认了兰家的地位，傅总不会忘了吧。” 家宴的这件事，仍然是横亘在苏晚晚和傅墨寒之间，尚未消融的坚冰。 听见他居然当着苏晚晚的面提起，傅墨寒额上的青筋都蹦起来了。 “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再说，谁说我要娶兰雅了，我已经结婚了，除了晚晚我不会要任何人！” 心情刚刚平复了几分，苏晚晚看着傅墨寒冷冷道：“你是觉得我还不够丢人吗，傅墨寒我再说一次，你放开他！” 第76章 傅墨寒，你好可怕 本以为，这么大的阵仗，就算不惊动保安，医院里的护士和大夫，总会有几个人关注过来。 可苏晚晚吼完之后，发现自己所在的楼层，一片寂静。 别说看热闹的人，就连会喘气的生物都没有一个。 之前她有点奇怪，林家嘉的病房是套间，设施齐全，堪比大酒店的待遇，这也就算了，关键是其他病房都空着，医护平时也都在楼下。 仿佛，这一层楼都是为林家嘉安排的。 但是只要有风吹草动，病房里立刻就会出现相关人员，从来不用苏晚晚按呼叫铃。 现在想来，傅墨寒的人，应该一直在监视着这里，不然苏晚晚想不到其他任何解释。 “你监视我？”她转回头，盯着傅墨寒质问。 “我是在保护你！”傅墨寒脱口而出。 苏晚晚笑了笑：“保护我，你人在哪？” 傅墨寒刚要开口，苏晚晚立刻堵住了他下面的话：“你在苏青的病床前吧，林家嘉从清醒到可以下床活动，这么多天了，你连面都没露过一次，这是在保护我？” 对她而言，监视与保护，差别只在一颗心上。 她看不到傅墨寒的用心，只见他的手段。 之前对于傅墨寒的身份，苏晚晚只觉得那是一个名称，自己并没有什么配不起的，在她的专业领域，自己也一样很优秀。 可经过最近的事情，苏晚晚终于发现，傅总两个字不仅仅代表财富，还代表着他对很多事情的看法，应对许多事情的手段，都和她的想法有很多不同。 对他的那份喜欢，好像真的成了镜花水月，在困境中越来越难以从中汲取到力量了。 “苏青受伤了，那天你也看见了，她是为了我才被王超割了脖子。要不是位置偏了一点，她恐怕已经没命了，我总要表示一下关心吧。晚晚，她毕竟是你妹妹啊。”傅墨寒这几天，为了苏青的事情奔忙，除了为了自己，还在替苏晚晚尽一份心。 她从事发开始，连一个电话都没打过。秦晚清在病房里，一边抹眼泪一边抱怨苏晚晚的冷漠，每次都是傅墨寒替她解释的。 “妹妹？她什么时候当我是姐姐了？”苏晚晚看着傅墨寒，眼睛里满是委屈，随后她缓了一口气说道，“你先放开司渐淮，我们的事情，与他无关。” “我是来看病人的，你们有事情慢慢聊。”司渐淮捏住傅墨寒的手肘，不动声色地掐住他的软处，站直了身体后理了理衣服，向苏晚晚点了点头，而后便径直走向林家嘉的病房。 “你站住，我还没让你走。”傅墨寒对着他的背影沉声道。 “我也不是特意来找晚晚的，只是巧合碰上。傅总要是连巧合都要控制，那就恕我难以从命了。”侧头回了一句，司渐淮继续向前。 感到被愚弄的傅墨寒正要继续追上去，被苏晚晚拦在身前。 “你闹够了没有？这里是医院，你要是有问题，应该回家去和他解决。” “他是个很危险的人，你能不能和这种人保持距离，让我少为你操点心？”傅墨寒盯着苏晚晚，眼神里满是不解。 明明只见过几面而已，她为什么这么维护司渐淮。他的父亲，可是重伤林家嘉的凶手啊。 “我选谁做朋友，还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吧。”苏晚晚转过身，不想再理这个人。 “我再问你一遍，能不能离司渐淮远一点！”傅墨寒在苏晚晚背后，默默攥紧了拳头。 不想再回答任何话，苏晚晚快步向病房走去，可忽然出现了几个人，竟直接向她冲了过来。 他们动作极快，脚步也几乎没有声音，本能感觉到危险，苏晚晚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几个人死死架住。 “傅总。”为首的一个，走到傅墨寒面前。 苏晚晚这才意识到，这些人都是傅墨寒的。 “你要干什么！？”一阵寒意上涌，苏晚晚第一次感觉这个人有几分可怕。 王超，就是在傅墨寒将他所有工作中的黑料曝光以后，绝望之下才选择了绝路。 苏晚晚看着几乎陌生的傅墨寒，眼睛里满是不解。 你，当真要这么对我？ “送夫人回家。”回避着苏晚晚的目光，傅墨寒淡淡说了一句。 “是。”为首的男人立刻去按电梯，其他人则拥着苏晚晚向电梯走去。 “你们放开我！”苏晚晚喊道。 “夫人，还是别让我们办得太不好看吧。傅总只是担心您的安全，只要您回家我们就不会再打扰您。” 看了看平均比自己高一个头的一圈黑衣人，苏晚晚知道自己绝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傅墨寒已经下了决心，自己不回去恐怕很难。 “那你们松手，我自己会走。”苏晚晚低声说了一句，几个人立刻松了手。 “请。”为首的男人按住电梯，做了个手势。 苏晚晚回头看了傅墨寒一眼，再没多说一个字，冷冷走进电梯。 家里还是她离开时的模样，傅墨寒这几天应该也没回来过，甚至那天摆放戒指和项链的花瓣，还有几片留在地毯的缝隙里。 低头捡起，苏晚晚看着已经失去生机和光泽的花瓣，心仿佛死了一半。 自己付出所有去爱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苏晚晚你真的认识傅墨寒吗？ 看着被拼好的妈妈的照片，苏晚晚回忆起当初的感动，恍如隔世。 楼下忽然传来开门的声音，犹如惊弓之鸟，苏晚晚手一抖，照片掉在地上。 顾不得捡起来，苏晚晚一闪身躲进阳台，直到她藏好之后，意识才逐渐恢复，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几乎没有经过大脑。 此时卧室门开了，苏晚晚立刻贴在墙壁上，一动也不敢动。 傅墨寒看了看地上的照片，弯腰捡起，很是仔细地放在架子上。 他并没有直接到阳台去找苏晚晚，只是在贴着落地窗的椅子上放下一件外套。 “天气还有些寒意，你别冻着了。” 苏晚晚狂跳的心稍稍安稳了几分，依旧没有动。 “我也不想这么做，是不是吓着你了？”傅墨寒的声音里，虽有懊悔但更多的是强硬，“我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很多事你并不知情，司渐淮没有你看着的那么简单。” 谁简单，苏晚晚觉得若是自己看人不准，那第一个看走眼的，应该就是傅墨寒！ 见外面还是没有声音，傅墨寒侧头看了看：“你要是生气了，想骂人打人都行，晚晚你说句话，别吓我。” 从没听见傅墨寒这么低声下气过，苏晚晚心里一软，但还是没有开口。 这是绑架！ 这是限制人身自由！ 她决不能原谅。 第77章 第一次见面 病房里，林家嘉看着第一次正式见面的司涧淮，想了许久才记起这个人在她手术那天，曾经出现过。 “你是……”林家嘉试探着开口，但对方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缓了一会儿才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司涧淮听见外面的声音渐渐平息，神色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失落。 “我好多了。”林家嘉又打量了司涧淮一遍，终于想起当日苏晚晚曾说过，自己能捡回一条命，多亏了有人给她献血，“你就是司涧淮吧，也是ab型rh阴性血型的那位？” 笑着点了点头，司涧淮看着林家嘉，眼神里闪动着几多关怀，可是随即就掩饰住了。 “对，很高兴我还能有点用处。”司涧淮打趣道。 林家嘉闻言顿时来了精神：“这哪是有点用处，这可是大大的用处，晚晚说没有你我可就去见祖师爷了。还有，听说医药费也是你垫的，真不知道怎么谢你了，等我好了，一定请你大吃一顿，不醉不归。” 拍了拍胸脯，林家嘉一副豪迈的模样，却没留意对面的司涧淮微微变了脸色。 “你，还经常喝酒吗？” 摆了摆手，林家嘉忙说：“哪能啊，我之前去集中培训了半年，别说喝酒了，饮料都不是每天能喝到的。回来以后，也没腾出功夫，我可是好久没喝了，咱们这么有缘，正好！” 司涧淮微微蹙眉：“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说起喝酒，这么兴奋。以后不许喝了。” 有点奇怪，林家嘉挑了挑眉，她还是第一次遇见刚见面，就像个长辈似的，教育自己不准喝酒的陌生人。 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头了，司涧淮换了一副谦和的神色，轻声道：“你伤得不轻，刚好哪能喝酒。” “也对。”林家嘉立刻接受了司涧淮的解释，点头道，“你放心，你的血在我身上，我一定好好利用，认真保护，绝不会糟践也不会浪费的。” 这丫头，说话还是这么没遮没拦的。 司涧淮轻笑了一下，而后装作闲聊，询问起林家嘉的专业。 “你去培训，是学习什么？” “还不是为了进学校，学了一顿古今文学，人家说是，他们学校是高端教育，语文老师不能只会倒书包，讲课的时候得能引经据典触类旁通。这半年，我被填了几十本各类名著，肚子里的墨水都快溢出来了。”林家嘉说着，摸着肚子打了个嗝，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忍了再忍，司涧淮还是笑了出来：“不过林小姐的专业，倒正好是我公司缺少的人才，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做教学以外的工作？” 莫名感觉眼前的人有些热络过头了，明明是萍水相逢，献血垫交医药费还能理解为助人为乐，刚认识就介绍工作，还这么关心她的身体，林家嘉就感觉有些不对了。 她自小一个人生活，见识了太多嘴脸，尤其是图谋不轨的各类男士，光是被林家嘉打跑的，都有一摞。 感觉到对方的目光有些变化，司涧淮立刻解释道：“不是让你来我公司上班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课余时间，能帮忙做一些文学鉴赏、诗词品鉴的工作。” “兼职？”林家嘉默默松了口气，“你救了我一命，帮忙自然是没问题。” 这个世界，多的是一碗蛋炒饭就想泡你的渣男，林家嘉可以知恩图报，但是并不打算以身相许。 “不不，既然占用了林小姐的时间，当然是要支付报酬的。你考虑一下，鉴赏小评，千字五万元起算，要是文章品质好，价格还可以谈，你看怎么样？” 林家嘉中文出身，自然投过不少稿件，年少时为了糊口，枪手也当过。 可是司涧淮开出的这个稿酬，林家嘉别说见过，梦都没梦过。 “你就这么相信我？万一，我写得不好，你可别后悔。”林家嘉一向自信，第一回面对稿酬折了腰。 “我听晚晚说过你的笔力，我相信你能胜任。”司涧淮笑了笑说道，“我们公司的下一期刊物快到截稿期了，你要是身体允许，现在就可以先写一篇。” “也是，千字五万？”林家嘉低声问道。 “对。”司涧淮拿出一张名片，林家嘉一半迟疑一半好奇地接过来，只看了一眼就喊了出来，“你是dee的老板！我听说，那可是国际知名的媒体，你这么年轻，真是看不出来啊。” 司涧淮似乎很享受林家嘉的崇拜，见她一脸欣喜，故作低调地说：“是吗，也一般吧，没有多少名气。” “怎么没有啊！”林家嘉捂着刀口坐直身体，“国外的影响就不说了，单说国内的，晚晚之前被秦晚清砸了画展，舆论很不友好，可就是在你们杂志上登了一篇文章，现在她画展的门票都卖疯了。司总您这实在是过于谦虚了。” 提起这件事，司涧淮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情，只是淡淡道：“杨琼丽也是不错，但是，我更看好你。” “就因为，我是晚晚推荐的？”林家嘉好像发现了什么，眼睛滴溜溜盯着司涧淮转。 没有回答，司涧淮只是向门口看了一眼。 “对啊，这家伙怎么出去一下，到现在还没回来？”林家嘉此时才惊觉，苏晚晚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傅墨寒来接她了。”司涧淮将伸长了脖子的林家嘉按回床上，盖好被子，“你也累了，多休息一下，稿子的事情等你好一些，随时可以合作。” 看着他熟练地替自己掖好被子，林家嘉莫名感觉到有几分眼熟，这个动作，自己小时候好像看过很多次。 “睡吧，你放心，晚晚走了，我在这陪着你。”拿过一个凳子，司涧淮坐在床边，随手打开手机里的文件开始浏览。 既陌生又熟悉还有几分怪异，林家嘉看着这个头次见的陌生人，不禁感慨，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比她还能自来熟。 “看着我能睡着吗，赶快闭上眼睛！”司涧淮的目光从手机漏出几分在林家嘉脸上一转，后者立刻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睛。 这个动作完成以后，林家嘉又缓缓睁开了眼。 自己到底在怕什么，为啥他一说话，就莫名有了几分被压制的感觉呢？ 偷偷睁开眼，林家嘉看着司涧淮一脸肃然的神情，与刚才同自己说话时几乎截然相反，莫名地又是一抖。 手机里，司涧淮看着一条消息。 “苏晚晚已经回傅家，是否进行下一步计划？” 沉吟了片刻，司涧淮的手指在字母键盘上停留了几秒，随后按下了五个字：依计划进行。 第78章 让你留下就这么难吗 “我把你硬带回来，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让你能听我说话。最近发生这么多事，都不是我希望的结果，你要相信我是想和你一起走下去的，晚晚，我是真的爱你。” 紧绷的身体放松了几分，苏晚晚靠着墙壁，静静听着傅墨寒好像喃喃自语是的说话声，内心几乎熄灭的希望，仿佛一点点被引燃了。 “家宴那天，我本来想宣布你的身份，可是公司里出了些问题，尤其是司董，你见过的，就是司渐淮的父亲，极力反对这件事，甚至不惜……”傅墨寒缓了口气，他不想让苏晚晚惧怕，更不敢让她知道，林家嘉受伤的确与她有关系，只能硬生生拦住话头，继续道，“所以我一看见你和司渐淮在一起，就忍不住要发脾气。晚晚，他不是什么好人，你离他远一点行不行？” 话题拉到这里，苏晚晚开口道：“他与司董之间是什么关系，我并不关心。可是司渐淮毕竟在最关键的时候，给家嘉输了血，你让我当他是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我恐怕做不到。更何况，你不是也陪着苏青好几天，我有问过你一个字吗？傅墨寒，你如果真的想和我走下去，我们之间的关系，又算是什么呢？” 一直压着声音，听到这里傅墨寒猛地站起身，两步走到阳台外面。 苏晚晚没看他，只是平视着前方，不远处就能看见王超出事的那座高架桥，到现在她一想起当时的场面，还是有些呼吸不畅。 自己最脆弱的时候，傅墨寒却守着苏青。 现在，他又有什么立场，来阻挠自己与司渐淮说几句话呢？ “你是我老婆！”傅墨寒揽着苏晚晚的肩膀，上次他们在这个房间见面的时候，还是浓情蜜意的，短短几天而已，仿佛一切都变了。 “那兰雅算什么？苏青又是什么？”苏晚晚转眸看向傅墨寒，淡淡道，“我嫁给你的时候，连你能活几天都不知道，傅墨寒我没有要任何东西，只希望你我之间只有你我，你做到了吗？” 眼睛缓缓向下，傅墨寒瞥了一眼苏晚晚的肚子，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涌了上来。 他也希望能和苏晚晚卿卿我我地走下去，可眼下明明就是有个生命，在她身体里一天天长大的生命，阻隔在两个人之间。 他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不明白为什么苏晚晚怀着别人的孩子，还要一再挑战自己的底线。 “我做到了，我早就说了我对苏青只是多年情谊，还有她是你妹妹的面子，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兰雅更是个合作公司的代表而已，我和她要是有什么，也不至于等到今天。可是你呢，苏晚晚你自己说的话，做到了吗？” 看着傅墨寒理直气壮的质问，苏晚晚一头雾水：“我说的什么？” “你和我之间只有你我！”傅墨寒怒吼出声。 “你是说司渐淮？”苏晚晚都快被气笑了。自己不过就是和他说了几句话而已，这个傅墨寒到底在介意什么，难道以后她连和异性说句话的权力都没有了？ 微微有些泄气，傅墨寒不想提孩子的事，之前他就怕，担心戳破这件事，苏晚晚会彻底放弃这段婚姻。现在二人关系这么紧张，他更不能说出口。 “是，是他，但不全是他。”转开话题，傅墨寒继续旁敲侧击，他想知道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那个自己差点要放弃苏晚晚，去成全他们的男人，到底是谁，“还有孙彦，对了，还有那个警察，刘永光！” 苏晚晚眼睛越瞪越大，她盯着傅墨寒觉得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 “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个男人就会动心是吗。傅墨寒，我是喜欢你，可是你也不能这么践踏我的自尊吧！”苏晚晚拿起椅子上的衣服，掉头就往外走，“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了，再见。” 拉开阳台门，苏晚晚让过傅墨寒的胳膊，快步房间里走去。 伸手没拉住苏晚晚的胳膊，傅墨寒两步追上前，死死将苏晚晚攥进怀里。 “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苏晚晚一边挣扎一边回道：“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了，放开我！” “不是这句！”傅墨寒将头埋在苏晚晚的脖子后面，任她如何用力，也不放松分毫。 已经被恼怒挤占了理智，苏晚晚想不起自己哪句话能这么刺激到傅墨寒，她只觉得这家伙就是借题发挥。 “那你就当我都没说，放开！” “你说了，你说你喜欢我。”傅墨寒的声音有点异样。 苏晚晚被这句话震惊到了，不仅仅是自己居然脱口而出了喜欢，还有傅墨寒几乎颤抖的反应。 这家伙，难道，在哭？ 不可能，绝不可能。 傅墨寒哪有感情，哪有正常人的情绪，他就是一块海冰，又冷又硬。 “你再说一遍。”安静了片刻，傅墨寒语气正常了，可要求还是不正常。 苏晚晚莫名涨红了脸，刚才是意气用事，现在重复一遍，实在有些尴尬。 “你别耍赖了，快让我走。”苏晚晚急道。 “你再说一遍。”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傅墨寒的呼吸打在耳畔，他仿佛变身成了任性的复读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倒还是他一向的个性。 轻轻呼了一口气，苏晚晚认输。 “傅墨寒，我是喜欢你，可是你也不能这么践踏我的……”话没说完，苏晚晚这个人被定在原地，一阵酥麻从后颈开始，传遍了全身。 “谢谢你，晚晚。谢谢你也喜欢我。” 眼睛一酸，苏晚晚只觉得无尽委屈，她转过头瞪着傅墨寒，冷冷道：“你在装傻吗，要不是喜欢你，我为什么要答应嫁给你？为什么照顾你三年？为什么！可是你呢？！苏青回来的当天，你就要和我离婚，我有多伤心你知道吗！？” 盯着苏晚晚，傅墨寒一时间有些愣神，他没想到自己的“一片好心”，在苏晚晚眼里竟是这个意思。 “你，从没想过，三年期限一到，就和我分开吗？”傅墨寒拥着苏晚晚，看着她委屈得发红的眼睛，微微抖动的嘴角，满心的心疼。 “我从未想过和你分开，可是傅墨寒，为了苏青你不要我了……”眼泪终于掉下来了，苏晚晚看着傅墨寒，视线模糊了面前的所有。 第79章 苏晚晚你眼里只能有我 听着苏晚晚的哭诉，傅墨寒整个人都有些迷茫，随后竟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以为自己最痛苦的那一个夜晚，居然也是苏晚晚最难受的时刻，光是想到这一点，从被迫提出离婚开始，堵在傅墨寒心里的那股窝囊，竟然开始散出一丝丝甜意。 眼角还挂着泪花，苏晚晚看见傅墨寒居然在笑，一拳就凿了过去。 这不是花拳绣腿，也不是恩爱里的情调，这是满腔的愤然，用了十成的力气。 毫无防备，傅墨寒感觉呼吸都停了一下，随后才感到一阵痛，他摸了摸心口，诧异道：“你是真想谋害亲夫啊？” “怎么了！”苏晚晚几乎是嘶吼的，“像你这样的老公，干脆打死了，我再去给你偿命！” 说罢，她居然蹲在地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有多委屈，苏晚晚已经不记得了，情绪的闸门一旦放开，就像收不住的潮水，瞬间冲毁了她理智的堤坝。 什么面子，什么矜持，什么形象，现在通通顾不得了。 她只知道自己很痛，看见傅墨寒笑的那一刻，苏晚晚感觉自己所有付出，都成了一个笑话，她想让傅墨寒也知道，自己有多疼。 “晚晚……”伸手摸了摸苏晚晚的头发，被对方狠狠一巴掌打掉，傅墨寒此时才有点慌了，“晚晚，别哭了，是我不对……我哪不对啊？你起来说清楚，别一直哭啊。” 抬起头的同时，苏晚晚的拳头就像流星一样，向傅墨寒砸去。 “你笑什么！我喜欢你很可笑吗？！就算你心里忘不了苏青，也不能来嘲笑我对你的感情啊！傅墨寒你根本没有心，我就不该喜欢上你这种人，你没有心！” 握住苏晚晚的手，傅墨寒将她拉进怀里，任凭她挣扎发疯，也一直没有松开，直到苏晚晚发泄累了，整个人软了下来。 “你居然一直以为，我是因为苏青回来，才提离婚的？”傅墨寒摸着苏晚晚的头发，声音里有些喜悦，也有些辛酸。 明明是彼此喜欢的两个人，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不然呢？你白天去接她，晚上就提离婚了。我当时回苏宅，隔着窗户看见我爸在给苏青接风，差点就没法呼吸了。”苏婉婉一想起那个晚上，依旧苦得蹙眉。 “和她没关系，晚晚，我以为你想走，所以才提的。毕竟当初，我说了只占用你三年时间。我以为你有喜欢的人了，想要自由。”傅墨寒说着，眼圈也微微泛起了红，“给你那份离婚协议的时候，我心里也不比你轻松。” 擦了擦眼泪，苏晚晚有些疑惑地看着傅墨寒：“你怎么还能倒打一耙呢，这还成了我的错了？因为你提了离婚的事情，我那些伤心难过都成了活该了？” 看着重燃战火的苏晚晚，傅墨寒立刻缴械：“是我的错，是我瞎琢磨，猜错了你的心思。我的错，害得你这么伤心。” 终于哭累了，苏晚晚看着傅墨寒，哑着嗓子问出了那个她一直想问的问题：“所以，你是喜欢我的？” “我表现得这么不明显吗？”傅墨寒无奈。 抽了抽鼻子，苏晚晚摇头：“我从来没感觉到过。” 轻轻叹了一口气，傅墨寒说：“三年来所有节日纪念日，我都送礼物给你，这不能代表什么？” “一张卡，几万块钱？我以为你觉得我这个保姆干得不错，发奖金呢！”苏晚晚提起这件事就很恼火，她之前没有谈过恋爱，可也有男生追过她，他们送礼可不是这么简洁明快不过脑子的。 “发奖金！？你真当我是傻财主啊，没事就撒钱？除了你，好吧，还有傅明皓，你见我给过谁节日银行卡？”傅墨寒不解，他明明都送的是定制版的卡，每次都有苏晚晚的姓名和节日日期的，为什么这丫头一点感觉都没有。 听完了傅墨寒整个解释，苏晚晚才意识到，自己确实错过了他的小心思。 那些卡，她看了一眼就扔在包装盒里，里面的钱分文未动，而且被她当做了耻辱一般。 “你哪怕送根金条，上面刻着我的名字，我也会稍稍感动一点的傅墨寒，你真是太不懂女孩的心思了，你是个石头吗？哪有人送这种礼物作纪念的！？”苏晚晚哭笑不得，她为自己这三年莫名的伤心不值，又对傅墨寒的情商无语。 “那以后我就送你金条。”傅墨寒认错态度不错，可依旧没有摸到苏晚晚的喜好。 深深吸了口气，确定这家伙不是在故意气自己，苏晚晚摇头：“你这么追小姑娘，除了拜金女之外，能追到正经女孩吗？” “眼前这不就有个正经老婆，我还有啥好追的。”傅墨寒立刻说道。 通过这次的巨大乌龙，他发现自己和晚晚之间，很多误会居然这么久都没说清楚过。 他再也不敢随意错过苏晚晚任何一个话头，只要她开口说的事情，傅墨寒以后一定解释清楚。 忍不住笑了，苏晚晚心头像是被搬开了一个巨型石头一样，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她没有白白爱这个人这么多年，所有的付出也没有被无视和辜负，傅墨寒他都看见了，都记住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苏晚晚问道。 傅墨寒想了想，这个问题，他也曾经问过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苏青渐渐走出了他的世界，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人，变成了苏晚晚。 “大概，是从医院里你陪着我的时候吧。”傅墨寒认真回答道。 眼神里抹上了一丝落寞，苏晚晚心中不由叹了一声，可是她啊，从十年前开始，就已经喜欢这个人了。 只是一眼而已，傅墨寒再没走出过她的世界。 而他对自己的爱，恐怕是在长久的陪伴里，慢慢滋生出来的吧。 “那你呢，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并没发现自己的答案有什么问题，傅墨寒开始反击。 苏晚晚眉头一蹙，别过脸去：“谁说我喜欢你了？你这么高傲，这么暴躁，这么不讲理，我干嘛要……” 狠狠吻了上去，傅墨寒第一次没有任何顾忌，将这个人拥在怀里。 她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苏晚晚她是喜欢自己的…… “墨寒……”唇瓣纠缠之间，苏晚晚终于缓了口气，叫出了他的名字。 看着小兔子一样红着眼睛的苏晚晚，傅墨寒心底一阵躁动，伸手将她团起，就往大床上走了过去。 第80章 你的一切我都爱着 耳边都是傅墨寒的呼吸声，苏晚晚第一次感觉到，这个男人的攻击性，可以如此之强。 回想起之前，每次和林家嘉见面，她总会问起二人的私密问题，得到答案之后便是一声长叹：这家伙是不是有点问题，这么个大美女天天守着他，居然一点行动都没有？ 现在看来，他不是没有行动，只是所有行动都被苏晚晚无视了。 相敬如宾的氛围下，的确很难发生其他的事情。 比如现在，他的吻专横到，发现苏晚晚一点点走神，就会立刻施以警告，仿佛要把她的整个灵魂都抽取都自己身上才满意一般。 “疼……”苏晚晚终于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她的嘴唇都已经木了，舌尖也没有知觉，唯有出声才能换取透口气的机会。 果然，听见这句话，满眼迷离的傅墨寒，终于定定看着她停下了所有动作。 他现在，只想不管不顾把这个人狠狠融在自己怀里，可苏晚晚的拒绝，让他理智了一些。 刻意避开了肚子，傅墨寒抚着苏晚晚的头发，声音像是从水里泡过一样：“晚晚，我想……” 吞了一下喉咙，苏晚晚忽然紧张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这个氛围，这个男人，这个声音……她想干脆闭上眼睛，一切顺其自然发展就好，可偏偏这时候傅墨寒停下来，定定看着自己。 他在等一个同意？ 苏晚晚微微咬着下唇，可是她说不出口。 “早，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明天的事。”苏晚晚抽动身体，想从傅墨寒的控制里逃开。 可她刚刚动了一下就发现，自己和傅墨寒之间，几乎已经没有什么阻隔的东西了。 什么时候，衣服都消失了？ 热浪一直拍打着她的头脸，苏晚晚能感觉到，自己每一下挪动，都像是在示好，最后只能不动了。 傅墨寒却渐渐冷静下来，他点了点头，接受了苏晚晚的废话建议。 “你说得对，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早点休息。” 说罢，他居然放开了苏晚晚滚热的身体，躺在一旁不说话了。 猛然间没了体温的烘烤，苏晚晚只觉得冷，她抽过被子将自己整个儿包裹起来，回头看了看傅墨寒的后背，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每次都在这种时候停下。 她也转过身，包着头，内心却忍不住胡思乱想。 难道……真的让林家嘉说中了？ 苏晚晚，你在想什么啊！！ 正敲着自己的脑袋懊恼，傅墨寒忽然一个转身凑过来，将苏晚晚死死抱在怀里。 “你休息你的，我就亲一会儿。”傅墨寒说着，凑在苏晚晚脖颈处，像是犯了毒瘾的人一样，拼命攫取着每一寸皮肤。 红潮一直蔓延到耳后，苏晚晚感受着傅墨寒的热情，直到困意渐渐涌上眼皮，她挣扎了几下，随后便沉沉睡去了。 傅墨寒长长呼了一口气，支着头仔细看着苏晚晚的脸，在她鬓边轻轻吻了一下。 她还是没打开心结，毕竟要告诉自己的丈夫这种事，是需要很大勇气的吧。 扪心自问，傅墨寒觉得，自己若是真的知道晚晚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他恐怕也不能做到冷静接受。 毕竟，当初以为是孙彦的时候，他差点就把巨擘收购了。 名义上，是因为傅墨寒认为孙彦对苏晚晚不够照顾，没有尽到作为准爸爸的责任。 但是从内心而言，孙彦的表现其实恰恰是傅墨寒想要看到的。 他几乎无法想象，苏晚晚真的与自己离婚，和其他男人一起生活，生下孩子一家和乐的场面。 不知道，可能是最好的。 傅墨寒摸了摸苏晚晚的头发，心中默默道，你的一切我都能接受，晚晚，好好睡吧。 薄纱落地的窗帘外面，远处楼上的一架佳能被收了起来，几张照片迅速被传到了网络上。 天刚刚亮，傅墨寒被手机振动吵醒，挂掉之后他揽着苏晚晚想再睡一会儿，可是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担心苏晚晚被吵醒，他只能轻手轻脚起来，拿着手机一直到了楼下，这才不耐烦地接起来。 “林尧，我昨天不是说过，今天上班时间以前，都不要联系我吗！？” 电话里，林尧显然猜到会被责备，可他已经顾不得了。 “傅总，打扰了。但是现在情况紧急，董事们都已经陆续来了，您先看看财经头条吧。”说罢，一条连接出现在傅墨寒的微信里，点开的瞬间，他眼睛都直了。 这是他的家，画面里是他和苏晚晚耳鬓厮磨的场景，只是镜头选取的角度，只能看见傅墨寒的背影，苏晚晚只露出了一些头发。 不仅仅刊登了被偷拍的私密照片，更让傅墨寒震怒的是，大型标题和题目旁边的配图。 《傅氏集团神秘掌门人低调订婚，与兰家长公主共筑爱巢》 旁边的照片是前几天家宴的时候，傅墨寒站在兰雅身边举杯的场景。 那天，他明明不允许任何媒体采访拍照的，这张照片只可能是傅家自己人拍的。 “怎么回事，现在财经杂志发这种新闻，提前都不和我们沟通了吗！？他家主编呢，你没联系他们吗！？”傅墨寒瞥了一眼楼上，他现在希望苏晚晚睡到一切痕迹都妥善消除的时候。 “联系了，说是半夜被叫起来特意加刊的，您这条消息已经被卖爆了。他们为了抢流量，还特意联系了……司董……”林尧说罢，默默将手机拿远了一些。 他甚至可以想象，傅墨寒现在脸色铁青，手指根根分明，恨不得把手机捏碎的模样。 “为什么联系他！司勉什么时候可以代表傅家发声了！让他们立刻马上剔除这些不实报道，声明道歉，消除一切不良影响。否则，我把他的财经时刊改成儿童连环画！” 林尧重新把手机贴在耳边，低声道：“我已经联系过主编了，他们正在赶稿。但是傅总，现在舆情恐怕已经控制不住了，从半夜开始，十几家各种层次的媒体一起放出这条消息。现在辟谣，根本刹不住转发的势头。关键是董事们的态度，他们不仅不打算制止，还想着利用这次机会，将您和兰小姐的关系公布出去。人都已经都会议室聚齐了，傅总您要不要过来一下？” 拉了拉领带，林尧总有些透不过气的感觉，他已经一宿没睡了，若不是棘手到了一定程度，他也不想打扰傅墨寒。 对面安静了片刻，傅墨寒冷冷道：“让他们等着，一个都别走，我马上就来！” 第81章 谁放出去的消息？！ 刘姐接了傅墨寒的连环call，一清早就赶来了，做了一桌子苏晚晚爱吃的早饭，战战兢兢等着她醒来。 傅墨寒在电话里明确说，自己已经把苏晚晚的手机停机了，家里所有的网也都断了。刘姐唯一的任务就是看着苏晚晚，别让她上网浏览任何消息。 “那是不是也不能让夫人出门啊？” “你觉得呢？”傅墨寒冷冷开口。 “是是是，傅总我一定全力以赴！”刘姐这么应下了，可心里完全没底。 她踱来踱去，几乎把餐厅的地面都磨薄了一层，终于听见楼上卧室门响了一声。 “夫人，早点好了，下来吃点吧。”堆起尽可能正常的笑容，刘姐向苏晚晚打了一声招呼。 看见她在家里，苏晚晚有些意外：“这么早你就过来了？看见傅墨寒了吗。” “傅总公司有急事，所以让我过来陪您。”刘姐笑得脸都僵硬了，生怕苏晚晚发现什么。 默默垂眸，苏晚晚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傅墨寒可能是去医院看苏青了。 可是经过昨晚，她告诫自己要相信傅墨寒，即便他去医院，也只是看望一个朋友而已，不要多想。 天没亮就悄悄出门，把自己留在家里…… 摇了摇头，苏晚晚将令人压抑的猜测塞回脑子里，餐厅里饭菜正香，她坐下来的一瞬间，发现自己是真的饿了。 现在回想，昨天好像只吃了一顿饭。 “夫人慢用，我再给您盛点汤。”刘姐立刻钻进了厨房，仿佛想用美食把苏晚晚焊在餐桌旁。 喝了面前的米粥，苏晚晚说道：“这些已经很多了，刘姐你别忙了，我吃不完的。” 婉拒声中，苏晚晚看着刘姐端出来了三种汤。 虽然这都是她平日里爱喝的，可是一下看见这么多，也实在有些吃力。 “真的够了，刘姐你今天为什么做了这么多啊。” “傅总吩咐，一定要让您吃好，我也不知道今天夫人想吃什么，所有就都做了一点。”毕竟，她五点就来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唯有做饭能让她停止胡思乱想。 这家伙……苏晚晚喝了一口瑶柱玉笋汤，心里不由再次疑惑起来，傅墨寒这么夸张地讨好自己，究竟有什么目的？ 难不成，他真的去医院看苏青了？！ 正在抿着汤，食不知味地喝着，家里的座机忽然响了，刘姐仿佛听见了炸弹声一样，先是一抖随后立刻扑了过去。 “您好，傅家公馆，有什么事情？”傅墨寒交代过，万一有记者来电话，让刘姐应付过去。 苏晚晚被刘姐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后听见听筒另一边，是一个自己有点熟悉的声音。 “您好，我找苏晚晚小姐。” 和以为的情况不一样，刘姐已经准备好的台词，顿时没了用武之地。 “找苏小姐……”刘姐看了苏晚晚一眼，觉得当面回答她不在，怕是不行，“您是哪位？” 苏晚晚此时已经走了过来，她点头示意，让刘姐把听筒给自己。 “夫人……”刘姐攥着电话，犹豫再三，还是不得不将听筒交了出去。 苏晚晚有些奇怪，拿过电话说道：“我是苏晚晚，请问您是……” “你真的在这里啊，我是司涧淮。”电话对面，司涧淮听着苏晚晚的反应，并没有自己预期的低落或是难过。 “果然是你，怎么有什么事吗？”回想起昨天的经历，苏晚晚有些抱歉道，“对不起啊，昨天在医院里，连累你被傅墨寒为难了。” 司涧淮想知道的自然不是这些，他有些疑惑，既然消息都已经铺天盖地了，为什么苏晚晚还能如此淡定。 她究竟是不在意，还是已经不在乎了？ 不论是哪种情况，都是司涧淮希望看到的。 他并不想伤害到这个丫头。 “没事，我和他毕竟是亲戚，这么多年他的脾气，还是有些了解的。”司涧淮绕过这件事，继续追问，“你，今天一直在傅家？” “应该是吧，一会儿我要去画画了，画展快开始了，我还有一点收尾工作没完成。” “是啊，还没恭喜你。”司涧淮随口答道，隐约感觉到有几分不对。 即便再无所谓，现在这个状况下，她居然还有心情画画？ “等成功举办了再说恭喜也不迟，不过还是谢谢你。”苏晚晚说着，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着。 不得不说，经过昨晚，她心结打开之后，苏晚晚的心情轻松了很多。 “这么客气……”司涧淮拖着长音，语气里明显藏着欲言又止的意思。 苏晚晚果然捕捉到了他的变化，立刻问道：“你打电话来，总不会是为了恭喜我画展即将举行吧，有什么事，你直说就行。我欠你好多人情，只要你开口，我一定全力替你办到。” 哑然失笑，司涧淮的口气顿时轻松起来：“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昨晚上陪了林家嘉一夜，看她精神有点低落。我知道她惦记你，又不好意思频繁打扰你。早上的时候我发了个微信，你一直没回，所以就打电话过来了。” “家嘉还好吧，今天医生查房怎么说？”苏晚晚立刻紧张起来，毕竟是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林家嘉的安危现在比什么都重要。 昨天只顾着解决傅墨寒这家伙了，苏晚晚差点忘了自己没有留护工在家嘉身边。 “是我疏忽了，昨天麻烦你一晚上，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苏晚晚蹙起眉头，只觉得自己欠司涧淮的越来越多。 傅墨寒不喜欢她与这家伙来往，可是眼下的情况，她哪能过河拆桥到不要脸的地步？ “不麻烦，我自己一个人，也没有其他事情。”司涧淮淡淡道，“就是早上查房，大夫问了一些事情，我一问三不知，就想着问问你。” 苏晚晚立刻坐直了身子：“对啊，她今天还有好几个检查呢。我这就过去，麻烦你了。” 刘姐看着苏晚晚放下电话就往外跑去，顿时着急起来：“夫人，您去哪啊，傅总交代过，让您今天在家等他，哪都不要去。” “我有急事。”苏晚晚上楼拿了手机，发现居然没有信号，顿时叹了一声，“怪不得这么安静，我手机欠费了，刘姐辛苦你收拾一下，我要去趟医院看家嘉，要是傅墨寒问起，你替我告诉他一声。” “夫人，夫……”刘姐坠在苏晚晚身后，还是没能拦住她。 最后，只能愁眉苦脸地给傅墨寒发了一条消息。 刚下楼，苏晚晚正犹豫敢不敢开车，不远处一束灯光闪了两下，她转头看去，发现司涧淮正从车窗探出头来。 “晚晚，我送你吧。” 第82章 苏晚晚你在哪！？ 会议室里，与其他人神色莫辨的模样不同，司勉气定神闲，在一众人中很是显眼。 他也没想到，被自己抛弃的儿子，如今居然在媒体界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不过是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而已，竟然能掀起如此规模的一场舆论风波来。 看着转载量居高不下的报道，他极尽忍耐，才没笑出来。 傅墨寒无视其他人，目光穿过议论纷纷的人声，直视在司勉身上，偌大的会议室，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般。 傅氏集团包括旗下公司，甚至关联企业的股份都在暴涨。 不少投资公司都在蠢蠢欲动，几乎要攻占兰氏的基金板块。 这就是司勉一直想要的结果，与兰家合作，有百利而无一害。 “既然已经是这个局面了，我觉得大可不必愁眉苦脸的，顺势而行也是顺应天命。难道各位觉得，还有其他办法吗？”司勉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大家可以打开各大交易平台看一看，今天这一则消息，我们集团已经净赚三百个亿，还有什么事需要考虑？我们到底在探讨什么？” 一位董事看了看傅墨寒阴沉沉的脸说道：“话虽如此，可这毕竟是小道消息，我们不能靠着傅总的花边新闻过日子吧。再说，若是此时向兰氏示好，恐怕会被拿捏啊。” “这件事，对兰家一样有利无害，双赢的事情他们为什么要拒绝，更何况兰总也一直在积极促成此事，现在就是水到渠成的时候，借着这股势头，不如直接宣布订婚。”司勉把日程表拿了出来，一副立刻要选出个黄道吉日的架势。 傅墨寒终于绷不住了，冷冷开口道：“现在讨论的是如何应对不良媒体，如何危机公关的时候。靠着不实消息上涨的数值，可以在一瞬间蒸发掉。难道以后傅氏集团的命脉，要拿捏在街头小报的手里了吗？这一次的迎合，会提高他们多少公信力！偷拍行为何等无耻，难道我们要让他们为所欲为吗！” 一句话，众人瞬间安静了。 看似利益诱人，可是区区几百个亿，比起傅氏集团的前程，简直是微不足道的。 林尧立刻将已经准备好的方案，发放到各个董事手里，不失时机地开口道：“这是秘书团联合法研部做出的危机公关策略，相关法律文书已经在起草当中，很快就会发到各位董事的邮箱里。处理步骤请各位过目一下，有什么意见现在可以发表。” 若不是司勉挑事，辟谣流程已经在进行了，林尧捏着这一摞方案的手都急出汗来了。 在傅墨寒冷峻的目光里，诸位董事翻了翻处理方案，互相讨论了几句，都表示没有异议。 “看见了？”傅墨寒瞥了林尧一眼。 后者立刻点头：“明白，傅总我们这就着手去办，一定会处理妥当的。” “等一下！”司勉将方案拍在桌上，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 “事不宜迟，司董有什么事，可以会后和我一个人谈。”傅墨寒的目光已经有些杀气了。 瞥了自己外甥一眼，司勉幽幽开口：“兰家现在一定也以为好事将近，我们这么积极辟谣，对兰大小姐的面子可是极大的伤害啊。到时候，影响了两家刚刚形成的合作，这不是让渔翁得利吗？” 林尧一口气提起，他真想扒开司勉的眼睛，让他好好看看处理流程。 方案中第一步就是保全兰家的颜面，已经做好了公关的安排，司勉明显就是在没事找事，用一个看起来极其危险但其实站不住脚的论调，来扰乱众人。 知道自己的话会被狠狠怼回来，司勉没给林尧开口的机会，立刻说道：“再说了，既然开了董事会，怎么能变成一人堂了？该举手表决还是要走个程序的吧。诸位，同意本议案的，请举手！” 说罢，他往后一靠，仰在椅子里一副我不举手，看你们谁敢通过的模样。 都准备散会的各位董事，见状互相看了看，手臂像是失去了自主控制，在举和不举之间反复。 脸色发青的傅墨寒盯着司勉，他很清楚这老狐狸的算盘。 辟谣已成定局，他也知道傅墨寒不可能向这种恶劣手段低头，可是谣言多飞一分钟，就多几万的点击量，他只需要增加舆论的力量，哪怕只有一分，也是逼迫傅墨寒就范的资本。 “可以，举手投票吧。”站起身，傅墨寒看了看犹豫不决的各位，开口道，“不同意的董事，记录在案。下次小报再有任何风雨，哪怕是写了哪位不在世了，也请他立刻自杀配合！林尧，表决就交给你了。” 说罢，傅墨寒推门而出，身后的董事们，除了司勉以外，也齐刷刷举起了手。 被不良媒体拿捏，确实很可怕，傅墨寒的威胁，显然更可怕。 “九票比一票，提案通过，辛苦各位董事了。”林尧瞥了一眼会场，立刻转身离开。 会议室里，董事们看着面色微微有些愠色的司勉，纷纷点了点头，默默出去了。 傅墨寒，你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司勉捏着面前的流程书，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 走进电梯，傅墨寒拿出手机，发现有几个未接电话，是从家里打来的。 回拨过去，内心的不安立刻被刘姐战战兢兢的话语声放大了数倍。 “傅总……” “夫人发现什么了？” 已经竭尽全力，难道还是被她看见了？ 简直是可恶！ “不是，不知道，我……”刘姐紧张得结巴起来。 傅墨寒吐了一口气：“到底怎么了！” 捏着电话线，刘姐眼睛一闭，脱口而出：“夫人她出去了！” “为什么，你怎么能让她走呢？”傅墨寒蹙眉。 “我也没办法，是一个叫司什么的打来了电话，夫人说医院那边有事情，她必须要去，我拦了但是没拦住……” 听着刘姐越来越小的声音，傅墨寒挂断了电话。 司渐淮！ 你爹在董事会找麻烦，你就从背后搞小动作，你们这一家子，还真是绝配！ “林尧，给我安排车，我要去医院一趟！”留言之后，傅墨寒按下了地下车库的楼层，看着面前一一闪过的数字，第一次感觉这部电梯为什么这么慢。 “喂……”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刘姐小心翼翼地喂了几声，发现并没有回应，这才惴惴不安地将电话挂了。 这份工作恐怕是做不长久了…… 叹了口气，腿还有点发软，坐在沙发上的刘姐忽然听见了敲门声。 “夫人，是夫人回来了吗！？”激动起身，刘姐匆忙打开了门，却见外面站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您是……” 眼前一黑，刘姐整个人栽倒在地。 第83章 我并不想伤害你 医院里，林家嘉看见苏晚晚回来，眼神里有些意外，更多的还是欣喜。 “你都好几天没回家了，怎么又过来了。你的画展快开始了吧，不会很忙吗？” “你还有很多检查没做呢，单子都在我这，我哪能不来？”苏晚晚将包里的检查单都拿了出来。 林家嘉有些哭笑不得，她按住苏晚晚的手说道：“难不成，离开你这些单子，我就不能做检查了吗？这些项目一早就已经做完了，司渐淮在这陪我检查的，他好像很熟悉医院的流程，所有事情都应付得当。怎么，他没告诉你？” 回头去看的时候，司渐淮已经走出病房了，透过玻璃苏晚晚看见他正在讲电话，眼睛飘向自己之后，立刻转过身去了。 这确实有点奇怪，明明是他刻意打电话过来，提醒苏晚晚说林家嘉病情需要关注，还有很多检查没做的。 “怎么了？”感觉到她脸色不对，林家嘉开口问道。 “没事。”苏晚晚放松了表情，走到林家嘉身边，看似无意地帮她整理物品，“司涧淮昨天陪了你一晚上？” “这话说的……”林家嘉换了个让自己舒服些的姿势，大喇喇地说道，“亏得只有咱俩，你这话让别人听去，还以为我俩怎么了呢。” 没有心情和她玩笑，苏晚晚此时内心疑惑越来越多，仔细回想整个过程，司涧淮的出现也太巧合了。 傅墨寒一再提醒她注意这个人，苏晚晚都感念他在关键时刻施以援手，统统无视了。 但今天，她从一个奇怪的点上，忽然回想起很多巧合到无法解释的关键点上。 她从傅家的家宴跑出来，连林尧他们都被自己甩掉了，司涧淮却能在那时候找到她。 再有就是到了医院，素不相识的一个人，却帮林家嘉做了所有，甚至献血都毫不迟疑。 现在，他不仅打电话，还特意去楼下把苏晚晚接到医院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他在医院一整晚，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苏晚晚想从林家嘉身上，发现些蛛丝马迹。 点了点头，她接过苏晚晚削好的苹果，一边啃一边说：“那当然很奇怪了，还很别扭，一开始我真是恨不能把他轰走，我现在能走能动，不是非有人陪床不可的。但是吧，聊着聊着就熟悉起来了。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就感觉特别熟悉，特别谈得来。他还给我提供了一份兼职，给他的杂志社供稿！你知道，他给我开了多少稿费么？” 看着林家嘉神秘兮兮又满脸兴奋的模样，苏晚晚蹙眉问道：“杂志社？他是什么杂志社的老板？” “就是dee啊，你上次能被平反，就是多亏了这家媒体的评论文章吧。”林家嘉说着，满脸兴奋，“真是没想到，他给我输血，还能帮我挣钱，这么万能的一个人，你是怎么找到的？！” 苏晚晚看了看已经空了的门口，淡淡道：“不是我找到他，是他找到我的。” 不等满脸问号的林家嘉问出声，她身边的电话响了，看见陌生号码本想挂断的，可苏晚晚瞥见那串熟悉的数字，立刻伸手接了过来。 “傅墨寒？” “是我。”对面的声音依旧冷峻，但透露着几分焦急，“你在医院里了。” “对，我来看家嘉。墨寒，我发现……”苏晚晚刚要开口，对面立刻打断了她。 “那你就好好留在医院吧，林尧他们今天很忙，你自己顾好自己。” 苏晚晚有些奇怪，按道理说，傅墨寒既然知道她来医院，一定是听刘姐说的，那不可能不知道是司涧淮打电话把她叫出来的。 为什么，他没有生气呢？ “昨晚上，司涧淮在医院陪护了一晚上，我实在不好意思所以赶过来了。” 听见苏晚晚软声解释着，傅墨寒紧绷的神情有了一丝松动：“你还敢告诉我啊，不是说了让你离他远一点吗？好了，你陪着家嘉吧，千万别到处走，我一会去接你。” “嗯……”没有想象中的疾言厉色，苏晚晚应了一声，乖乖挂了电话。 一旁不停起鸡皮的林家嘉看着苏晚晚的模样，酸溜溜道：“他干嘛不打你的手机，却要打我的电话啊？秀恩爱新招式吗？” “不是！”苏晚晚就是现在不敢捶林家嘉，不然看着她这副嘴脸，真的很难忍得住，“我的手机不知道为什么停机了，所以才打了你的电话吧。” “哦~~”林家嘉拖着长音，脸上显露出几分不信。 毕竟，谁手机都可能停机，堂堂傅总的夫人，怎么可能欠话费呢？ 拿起手机又看了一遍，还是一点信号都没有，苏晚晚用林家嘉的支付账号给自己充了话费，然后发现依旧无法使用。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苏晚晚蹙着眉，看着自己一反常态的手机。 一旁，林家嘉开始无聊地浏览起短视频，刷着刷着，她忽然坐起身，还没恢复的刀口立刻疼得她龇牙咧嘴。 “你干嘛，要什么告诉我就行了！”苏晚晚慌忙扶着林家嘉。 后者却在极其痛苦中绽放出一个笑脸，只是表情扭曲到有几分诡异：“苏晚晚……你家傅墨寒……恩爱都已经秀到短视频上来了，你还说他没有？我没去成你们的家宴，那天傅墨寒是不是当众承认了你的身份！？” 苏晚晚拿过林家嘉的手机，整个人都僵住了。 视频里，傅墨寒正抱着一个人，虽然仅仅是他的背影，可苏晚晚依旧立刻认出，在他怀里的那个人，是苏青！ 即便对自己说，冷静，也许不是最近的视频，可苏晚晚依旧双手冰冷，这个人仿佛掉进冰窟窿里了一样。 “晚晚，你怎么了？”看出她脸色不对，林家嘉赶紧问道。 拿回手机，林家嘉仔细看了一下视频下面的配文，顿时紧张起来：“不对啊，这个兰雅是谁啊，为什么评论里都在说，祝傅家与兰家永结同心？” 凌乱中，苏晚晚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忽然意识到这次莫名其妙的停机，恐怕另有原因。 是为了掩盖傅墨寒的这桩丑闻吗？ 那兰雅又是怎么回事？ 此时，一直在外面打电话的司涧淮走了进来，看见两个人神色有异，便顺势看了手机屏幕一眼。 “你们看见这个了啊，都已经是被辟谣的假消息了，傅氏集团和兰家已经发了联合声明，这些不实消息很快都会消失的。”说着，司涧淮递过来自己的手机。 苏晚晚看了一眼，脸色更沉了。 被辟谣的那一条消息里，明明是自己与傅墨寒在一起的照片。 可是视频里傅墨寒抱着的人，却是苏青没错。 “你别说了！”林家嘉也发现了不对劲，立刻制止道。 司涧淮还是一脸莫名：“怎么了，这不是同一个消息吗？” 目光落在视频上，他立刻不说话了。 刚才电话里，司勉斥责司涧淮的话，顿时回荡在耳边。 “明明知道计划，你还私自带走苏晚晚，司涧淮别以为你弄了点儿风声出来，我就离了你不行了！我手上的材料，可比你多多了，你的那个穷朋友，等着被震慑得体无完肤吧！” 第84章 我选择绝对相信 司涧淮不知道司勉是怎么掌握这些信息的，他原以为自己的手段已经下作的一定程度，他只能靠事后极力弥补，才能勉强减轻内心的负罪感。 但是司勉，轻轻松松，就将他的办法用到了极致。 等大众发现，报道里傅墨寒抱着的女人，和视频里的不是一个，兰家也已经撇清关系，只剩下苏家姐妹与傅墨寒纠缠不清的剧情的时候，司勉想要的舆论压力，才是刚刚开始。 他有把握到了那一步，傅墨寒为了消除自身对公司的不良影响，不得已只有两条路可选。 要么与兰雅高调结婚，让那些不同的声音消失。 要么卸下执行总裁的身份，让傅家退出傅氏集团的核心层。 傅墨寒走到今天这一步，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努力，司勉坚信就算为了傅家老太太，他也不会轻易放弃公司的管理权。 所以，只能走上司勉一早为他规划好的道路。 司涧淮从小见识过司勉控制他人的可怕，可再次走近他才意识到，十几年过去，司勉变得更加丧心病狂。 为了让傅墨寒毫无退路，他甚至安排人去傅家绑架苏晚晚。 他破坏了司勉的计划，却没办法阻止苏晚晚的伤心。 短视频不断更新，不少大主播纷纷下场，手扒傅墨寒的恋爱史。 就像捅了傅氏集团的马蜂窝，基本上今天刷视频的人，三条内必然看见有关傅墨寒或者傅氏与兰家合作的消息。 林家嘉翻了几条，发现几乎都是傅墨寒与苏青在一起的视频或者图片，加上主播们绘声绘色的解说，这些都变成了傅墨寒与兰家大小姐的暧昧史。 这一步棋，几乎等于把傅墨寒逼入死局。 他如果解释，就势必牵扯出视频或者照片里，女方的身份。 认可了苏青，傅墨寒这辈子都没办法再把苏晚晚带入公众视野。 司涧淮蹙着眉，将林家嘉的手机拿开，示意她放在一边。 突然反应过来的家嘉，立刻将手机背在身后，很是紧张地看着苏晚晚：“这都是胡编乱造的，视频那么糊，照片那么花，哪能认出来是人是鬼。晚晚，你可别当真啊。” 沉默着，苏晚晚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看着自己依旧没有信号的手机，最后竟然微微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晚晚……”司涧淮有些担心。 “他居然以为我是个小孩吗，用这么低劣的手段，只想着让我看不见这些东西……”攥着手里的电话，苏晚晚默默摇头，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傅墨寒才能相信她，是有勇气和肚量与他一起渡过难关的。 “家嘉，你把这些视频全部截图，用互传发给我。”打开手机相册，苏晚晚对林家嘉说道。 看了司涧淮一眼，见他对自己摇头，林家嘉立刻说道：“你要干嘛啊，这些乱七八糟的，不理他就好了。” “你发，我有用！”苏晚晚见她不肯，伸手就要去拿林家嘉的手机。 活动不便，林家嘉没挣扎两下，就被苏晚晚拿走了手机。 “晚晚，你没事吧……”看着好朋友在自己面前，将一张张傅墨寒与苏青在一起的亲密照片放进她自己的相册里，林家嘉很是担心。 若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知道苏晚晚对傅墨寒的感情，那可能只有林家嘉一个了。 她几乎见证了苏晚晚对傅墨寒心动的每一刻，此时自然担心苏晚晚受不了这种铺天盖地的打击。 “好了，都传完了，真是没想到，居然能有五十多张。”苏晚晚看着自己丰富的相册，微微扬了扬眉毛。 “晚晚……”司涧淮低声道，“你可以不看的。” “开什么玩笑，这可都是证据，等会他来了，我要他一张一张解释清楚！”苏晚晚将手机丢进背包，脸上竟露出了几分狡黠。 忍不住伸出手，林家嘉摸了摸苏晚晚的额头：“小姐，你是不是烧傻了。” 避过她的手，苏晚晚笑道：“我看起来就那么不高兴吗？” 司涧淮忍不住点头，一旁的林家嘉也是一个姿势。 话音刚落，门外傅墨寒走了进来，看见司涧淮的一瞬间，他的脸色微变了一下。 刘姐醒来后报了警，家里什么都没丢，只是有被人闯入的痕迹。 虽然不清楚司涧淮这么做的理由，但是傅墨寒对他出手保护苏晚晚这件事，还是领情的。 “你也在。”傅墨寒冷冰冰开了口。 司涧淮淡淡笑了笑：“来看看我的血用得怎么样。” 转头看了看林家嘉，傅墨寒开口道：“你也是命大，前两天还人事不省的，这么快就能爬起来了。” 撇了撇嘴，林家嘉刚要开口责问傅墨寒几句，却被苏晚晚打断了。 “好了，你这也没什么事，我就和墨寒先回去了。”警告似的看了林家嘉一眼，苏晚晚笑盈盈地拥着傅墨寒的胳膊，轻声说了一句，“走吧？” 重重点了点头，有些意外的傅墨寒抚着苏晚晚的手，一脸幸福。 毕竟，这丫头以前，可从来没有在人前与自己这么亲密过。 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林家嘉有些迷茫：“司涧淮，你说这丫头是不是伤心疯了？” “不见得……”司涧淮低声道，“我感觉这一次，恐怕傅墨寒，要倒霉。” “啊？” 上了车，傅墨寒一路向老宅开去，家里不太安全，他现在只想尽快把苏晚晚送到绝不会出问题的地方。 “还是先别去奶奶那里吧。”看出了傅墨寒的意图，苏晚晚淡淡道，“我想回妈妈的公寓去。” 不知怎么开口解释，傅墨寒犹豫了一下说道：“好久没去看奶奶了，先回去看看她老人家吧。”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脸旖旎，苏晚晚转头看向傅墨寒，后者被她的声音惊得一抖，方向盘都歪了一下。 看向苏晚晚，傅墨寒眼中出现了一个笑靥如花的惊艳女子。 有多久，苏晚晚没有这样看着他笑了，傅墨寒自己都快不记得了。 “晚晚……”沉沉念了一声她的名字，傅墨寒立刻调转方向，朝着苏晚晚的公寓开去。 车子后面，几辆看似普通的轿车，也悄然跟着变了方向。 很快跟着苏晚晚上了楼，傅墨寒迫不及待将她揽在怀里。 苏晚晚挣脱而出，一脸不解：“你干嘛？” 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傅墨寒淡淡一笑：“是你叫我来二人世界的，你说我想干嘛？” “不着急。”苏晚晚走到桌边，将自己的手机拍在桌上，笑盈盈地看着傅墨寒开口道，“来吧，从这一张开始解释。” 解释？ 傅墨寒按捺住心头的悸动，垂眸一看，整个人都怔住了。 第85章 从今天起我们同一战壕 看见苏晚晚相册里的照片时，傅墨寒眼睛都直了。 他神色变换了几个来回，最终停在了尴尬这个点上。 本以为，防住了苏晚晚看见关于他和兰雅的不实消息，就算是安全过关了，傅墨寒万万没想到，最后居然被苏青的照片给为难住了。 现在，他甚至有点后悔，不该把苏晚晚的消息困住。 还不如让她看见那篇不实报道，通篇没有一个字是真的，连照片都是他和苏晚晚在一起的画面，解释起来容易得多。 “我也和你坦白过啊，以前我和苏青确实交往过，你总不能让我把时间倒流回去吧。”傅墨寒将苏晚晚的手机从她手里抽出来，揽着她的腰便凑了过去。 “我当然知道，可是这些照片，都不是旧照啊，你仔细看看。”苏晚晚打开其中一张，傅墨寒抱着苏青，两个人头几乎碰在一处，“开始吧，从这一张解释。” 抿了抿嘴，傅墨寒看着苏晚晚，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不得已仔细看了看照片。 “这应该是苏青跳楼的那一天，她一直喃喃地说着什么，我只能凑过去听。看起来好像有点举止亲密，但是并没有什么的。”傅墨寒一边说一边点头，手动增加真实性。 苏晚晚并未继续深挖，随即打开了第二张。 背景明显在机场，那是苏晚晚几乎心碎的一天，可现在她已经能平静对待这张照片了。 被傅墨寒挡住大半个身子，苏青挽着傅墨寒的胳膊，明显在和他说着什么。 拉着行李箱的傅墨寒，则是侧身做出倾听的模样，虽然两个人的脸都看不清楚，可氛围妥妥就是恋爱中的两个人。 “这次，她应该没自杀吧。”苏晚晚看着照片，放大了傅墨寒的脑袋，“这应该是苏青回国那一天，既然你说你们已经结束了，为什么要去接她？” “那天是秦晚清打电话过来，说本来是你爸去接的，可是他临时有事去不了，让我帮帮忙。”傅墨寒咬着牙，第一次被人弄得如此难堪。 比起上午在公司的董事会，傅墨寒也没有这么难以收场的感觉。 “傅总亲自去接，苏青的面子确实大。”苏晚晚显然并不满意这个解释，看着照片低声道，“也对，男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我毕竟比苏青大了一岁，是没有她嫩……” 抢过手机，傅墨寒捏起苏晚晚的下巴，狠狠吻住了她。 以前他总觉得晚晚哪里都好，就是太过无欲无求，除了画画这个世界上好像没有能牵动她情绪，或是注意力的事情。 浅浅的微笑，就像是塑在她的脸上一样，有时候让傅墨寒憋了一肚子的话，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可是现在他发现了，自己就是喜欢恬静温婉的这个人，喜欢看她坐在画布前专注的神情，喜欢看她收到惊喜时淡淡的笑意，喜欢她被逗得微红的脸颊，喜欢那个时刻被幸福感包裹着，不见任何棱角的晚晚。 虽然那时候，他猜不透晚晚的心思，总觉得她好像对自己总是淡淡的。 可是现在他才发现，苏晚晚闹起来，自己可有些力不从心。 意外的是，这一次苏晚晚并没有拒绝，她温柔地回应着傅墨寒，微红的双颊显得格外动人，长长的睫毛撩动着从未有过的热情，这是傅墨寒从未见过的苏晚晚。 不见了羞涩和躲避，她认真且积极地付出着自己的感情。 “晚晚……”喉咙发紧，傅墨寒看着面前的苏晚晚，脑海里几乎被放空了一切。 “傅墨寒，我喜欢你。”苏晚晚看着面前的男人，第一次发自内心地表白道，“嫁给你虽然不是两情相悦，可我也做好了一辈子照顾你的准备。不是善良也不是出自可怜，单纯是喜欢留在你身边。你的过往我可以不咎，但我希望如果你也打算走下去，未来的日子我们只有彼此。” 一阵暖流滑过心底，傅墨寒看着面前的苏晚晚，好像又重新认识了她一次。 温婉并不是懦弱，清雅也不是冷漠。 她是如此的坚强又执着地爱着自己，比傅墨寒以为的，还要浓烈。 可是为什么，这样的苏晚晚，还会有了别人的孩子呢？ 傅墨寒抚摸着她的脸颊，心里疑惑不解，可还是问不出口。 这一刻，是他梦寐以求的时刻，他深深爱着的这个姑娘，终于向他告白了。 “晚晚，我答应你，以后的生活只有彼此。”轻轻把她揽在怀里，傅墨寒有了一种无比踏实的感觉。 “还有……”挣脱出傅墨寒的怀抱，苏晚晚严肃道，“我知道你最近遇到了不少麻烦，而且是与我相关的。不然，也不会冒出这么多消息。但是傅墨寒，既然我们要一起走下去，你就不该把我隔在你的世界外面。今天我手机停机，是你做的吧，不让我出门不让我上网，就能看不见这些，你以为这是保护我？” “晚晚，我比你更怕这些消息，不是我应付不来，是怕你会受到伤害。”傅墨寒理着苏晚晚的头发，回想起自己向她提出离婚的那晚，她该有多难过。 “比起流言蜚语，我只在乎你的态度。”苏晚晚仰起头，记忆里，这还是第一次，自己能如此直接，毫不畏缩地看着傅墨寒。 “如果这就是你的生活，你的战场，我最起码应该有知情的勇气吧。不然，凭什么和你走下去？”苏晚晚语气淡然，可是神情严肃，就像是要扛枪上战场的士兵一样，为了自己的感情，这一场仗，她必须打。 悸动被另一层情绪取代，傅墨寒第一次从别人身上，攫取到如此强烈的力量和感动。 “好，我答应你。”伸开双臂，傅墨寒迎上苏晚晚的笃定，解开心结的两个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你以后任何事，都不能再瞒着我，傅墨寒，这可是君子一诺。”苏晚晚枕在傅墨寒胸口，扬起脸看着他说道。 “驷马难追。”傅墨寒看着苏晚晚伸过来的小拇指，无奈又宠溺地勾了上去，“一百年不许变。” 第86章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在医院又陪了林家嘉一会儿，司渐淮接到了电话，只看了一眼号码，他便挂断了。 “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不用一直陪着我，还有护士和护工呢。”林家嘉见状，觉得自己实在耽误司渐淮太多时间了，很是不好意思。 “你还会客气啊。”看着林家嘉略显紧张的模样，司渐淮笑了笑，尔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解释道，“我听晚晚说了很多你的事情，还以为你是特别洒脱的那种姑娘。” “洒脱……”林家嘉干笑了一下，“你的意思就是没有边界感，俗称不要脸吧……” “不是不是。”连连摆手，司渐淮忍不住笑道，“可是像你这么能对自己下得去嘴的姑娘，也是不多见。” “是吗？”林家嘉满脸疑惑。 手机又响了，司渐淮改了神色，看着林家嘉问道：“我可能要麻烦你写个稿子，你愿意出吗？” “现在？”林家嘉坐直了身体，看着五万块钱的份上，很想上岗，“我行，当然愿意，早点挣钱也正好早点还你。” 愣了一下，司渐淮才明白林家嘉的意思，哑然失笑道：“不过是一些医药费而已，让你压力这么大吗？不过这篇稿子，恐怕你不收钱也是愿意写的，所以我才想找你。” “什么题目？”林家嘉有些好奇。 指了指林家嘉的手机：“就是这个题目。” 片刻后，司涧淮开车离开了医院，楼上病房里，林家嘉用手机奋笔疾书。 看了一眼手机里的第五个未接来电，司涧淮没有任何表情，转弯向东面驶去。 别墅门口，管家不让他将车开进院子，司涧淮依旧没什么情绪，下车锁门就往里面走去。 客厅里，司勉坐在沙发上，脸上的怒气让周围的空气都有些凝固。 司涧淮走进去静静站在他面前，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僵持了几分钟以后，司勉忽然起身，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果盘子就向司涧淮砸了过去。 一声巨响，几个人露头看了一眼，谁也不敢过去收拾，偌大的客厅里又恢复了死寂。 “你是聋子吗，为什么不接电话！”憋不住的司勉还是先开口了。 “不方便，有事。我都已经来了，有什么话当面说也一样吧。”司涧淮语气平静，不见任何波澜，冷到可怕。 就像一拳砸在棉花上，司勉更气了，两步上去就要动手。 司涧淮伸出手，轻轻捏在司勉的手腕上，看似毫不费力，但让司勉几乎动弹不得。 “逆子……”看着比自己高出半头的儿子，司勉咬牙道。 “这我可不敢当，你什么时候当我是儿子过？司董，有事直说，要是就想叫我来看你摔摔打打，我恐怕还没有有空到这个地步。”司涧淮退后两步，略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气蒙了的司勉大喊了一声：“站住！你做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得到我的承认吗！司涧淮我警告你，想要进我家的大门，就永远不许忤逆我！像今天这种事，以后若是再发生，别怪我一辈子不认你这个野种！” 回过头，司涧淮看着气急败坏的司勉，嘴角轻斜了一下：“野种？你在骂谁？” “放肆！”司勉的吼声几乎到了震耳欲聋的程度，今天明明将一切都安排好了，绑了苏晚晚给她洗脑，借机向傅墨寒施压，也许傅氏与兰家的婚事，今天就已经敲定了。 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苏晚晚居然被司涧淮接走了。 “司董，我有时候真分不清，你是真聪明，还是真傻子。苏晚晚在你眼里再微不足道，她也是陪着傅墨寒走过鬼门关的人，不论在他眼里，还是在傅家老太太心目中，她都是极其重要的存在。你真以为，绑了她就能倒逼傅墨寒接受兰雅？！他们俩，都是逆境里越挫越勇的性子，你这一招只会让他们更加难舍难分。”司涧淮迈出几步，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一边说着，一边捡起地上的苹果，在裤子上蹭了两下，便狠狠咬了一口。 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把司勉看蒙了，他指着司涧淮气势还在，语句却已经结巴起来：“你，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外界压力越大，他们俩越分不开。你想让傅墨寒乖乖去娶兰雅，只能从内部攻破。司董，我真心劝你一句，别再在威胁苏晚晚的生命安全上做文章，逼急了傅墨寒，你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王超，已经自杀了。他做过什么，不过就是在家宴那天给了苏晚晚一点难看。司董，你也想有此下场吗？”司涧淮说着，将王超车祸现场的图片扔在司勉面前。 这一招显然好用，司勉眉头紧蹙，可脸色已经缓和下来。 司涧淮拿回手机继续道：“今天，你该好好谢谢我，不然，头条可能就是傅氏集团董事会主席跳楼身亡之类的消息了。我帮你制造舆论，就是在他们二人之间制造芥蒂，司董还是别操之过急得好。不然，我们之间的合作，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苹果啃完了，司涧淮将果核扔在地上，抬步便往外走。 “臭小子，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看着滚到脚边的果核，司勉再次怒火攻心。 “父亲？我从小就当他死了。”司涧淮头也没回，快步向外走去。 出门时，司涧澜正好回来，他看见司涧淮出现在家里，一时间脸上不知该作何表情，尴尬之余轻声喊了一句：“大哥……” 顿了一下，司涧淮微微点了点头，继续冲出门去。 一路上，他开着车窗，任凭料峭冷风一直灌进心里。 司勉，你何止是死了，你简直就是该死！ 还想着用父亲的身份来压我，你真是无耻到愚蠢的地步了。 一个急转弯后，司涧淮向城西驶去，dee的巨型灯牌，正在前方闪亮着。 别墅里，终于敢出大气儿的众人，迅速把客厅打扫出来，司涧澜就像耗子见了猫似的，打了声招呼就往楼上跑。 “站住！我问你点事。”司勉叫住了儿子。 “爸，您有什么事？”司涧澜站在他面前，气势瞬间蔫了。 “你和苏晚晚关系不错吧。”司勉忽然开口问道。 “我和嫂子，也就是认识……”司涧澜见司勉脸色骤变，只得改口，“苏小姐，我和苏小姐也只是认识，谈不上关系好不好。” 微微缓和了几分神色，司勉坐在沙发上，故作轻松地继续问道：“那你总该知道，她的画展哪天开始吧。听说有一个试展出，票还很难到手，如果是你要去，我想她多半不会拒绝的吧。” 目光一抖，司涧澜看着自己的父亲，微微蹙起了眉头。 第87章 不舍得放你走 这一夜，苏晚晚第一次带傅墨寒留宿在妈妈留下的房子里。 虽然床很窄，所有物品都简单到极致，可是被他拥在心口上的一夜，苏晚晚还是睡得极其踏实。 之前患得患失的心情，傅墨寒总是临阵退兵的猜测，苏晚晚统统放下了。 也许，他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真正能公开他们关系的时候，在毫无负担地完成人生中重要的那一步。 只要傅墨寒心里有她，未来的计划是两个人的，在他人生规划中有一席之地的苏晚晚，可以等待一切发生在合适的时间。 就像他们的婚姻，看似随意，却在彼此加固中，逐渐稳若泰山牢不可破。 听见盆碗轻响，苏晚晚睁开了眼睛，此时才闻见一阵饭香从厨房飘了出来。 起先，她还有点迷糊，轻声问道：“刘姐，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紧接着，苏晚晚感觉后背空荡荡的，转身一看发现傅墨寒不在。 一个被她认为是不可能的念头钻进了苏晚晚的脑海，现在正在厨房里忙活的这个人，不会是傅墨寒吧！？ 身上几乎没有衣服了，苏晚晚拉着被子，从旁边扯过一件傅墨寒的衬衣披上，赤着脚走到厨房门口。 掀开帘子，傅墨寒系个围裙，正在灶台前面煎蛋。 动作说不上熟练，煎出来的鸡蛋却堪称完美。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聪明人，做什么都是一学就会？ 将蛋翻了个面，傅墨寒转头在寻找着什么，苏晚晚此时开口道：“盐在架子上第二个瓶子里。” 傅墨寒显然没发现她，猛然听见声音惊了一下，转头看见门口一双玉腿笔直，周身曲线在自己那件淡蓝色的薄衬衣里若隐若现的苏晚晚，他立刻收回了视线，竟然一时忘了自己要找什么。 苏晚晚踮着脚走进厨房，将盐拿了下来递给傅墨寒。 “能找到鸡蛋，居然找不到盐，傅总对我家还是太不熟悉了啊。”说着一阵香气钻进鼻子，苏晚晚低头闻了闻不由赞叹，“煎蛋还是可以给满分的，色香味俱全，一定很好吃。” 领口大开，苏晚晚弯腰时，一抹春色就在傅墨寒眼前若隐若现。 他将手里的铲子放下，低头攥住了苏晚晚的唇。 “那也没有你好吃……” “墨寒……” 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一股热流从唇间涌动到心里。 滋滋啦啦的煎蛋声、弥漫在整个房间的食物香气，还有傅墨寒熟悉但渐渐变得有几分温暖的清淡气息，都让苏晚晚第一次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 怀里的人微微动了一下，傅墨寒微微挑了一下眉毛，发现苏晚晚居然踮脚迎上了自己的吻。 这是以往从没有过的，就像今天穿着惊艳的她一样，都让傅墨寒有一种周身躁动的感觉。 绵长的一个吻，叫醒了两个人的身心，苏晚晚蹙起鼻子嗅了嗅，轻声道：“糊了……” 从没见识过如此主动的苏晚晚，傅墨寒哪舍得放她，轻轻捏着她的下巴，语气氤氲：“专心点。” “可是……”苏晚晚挣扎着，“确实是快糊了，浪费！” “现在放了你，才是浪费。”含住苏晚晚的耳瓣，傅墨寒一路吻到锁骨，另一只手摩挲着将燃气关掉，接着揽住苏晚晚的腰身，将她抱上光洁如镜的橱柜上，伸手便滑进了她的衬衣里。 几分钟以后，傅墨寒看着自己滑落在地的围裙，忽然停下动作，盯着满脸通红的苏晚晚问道：“我明明系得好好的，还挂在脖子上，这围裙怎么会掉了？” 挠了挠头，苏晚晚一脸无辜：“可能你动作幅度太大，蹭掉了吧。” 低头看了一眼，傅墨寒又问：“那我这些扣子，又是怎么开的？” “你忘了，你本来就没系扣子。”苏晚晚推了傅墨寒一下，从柜子上跳下来，阳光从厨房门口斜射进来，正好在傅墨寒身上打出了一个三角形的光影。 本就结实的腹肌在光影的作用下，更显立体。 本就打算转向雕塑方向的苏晚晚，最近看了大量的相关书籍，对标准、对称又真实的人体，有种近乎执着的钻研精神。 傅墨寒发现苏晚晚正盯着自己发呆，嘴角不由微微扬起：“好看吗？” “很有质感，而且……”苏晚晚说着，忽然醒悟，抬起眼来发现傅墨寒正一脸骄傲地看着自己。 “小色狼……”傅墨寒合上衣服，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苏晚晚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误会了，立刻解释：“不是，我只是觉得你的肌肉线条，很适合做雕塑的模特而已。” 略显失望，但傅墨寒立刻找回状态：“就算是做模特，我也只当你一个人的，放心，绝对不给别人看。” “你……”苏晚晚羞极生怒，追着傅墨寒要打，却被对方捉住了手。 “快凉了，想亲热等吃完饭的，忍一忍哈。” “我才没有……”急得跳脚，傅墨寒却怼了个盘子给她，里面的煎蛋金黄圆润，仿佛现在正透过窗子看进来的太阳。 “端出去，吃饭。” 早餐很快结束，傅墨寒收拾妥当，嘱咐苏晚晚要注意安全，今天他会安排林尧陪着她。 “他不是你的得力干将吗，最近出了这么多事，总跟着我浪费人才了。再说，我今天要去画展，不会有什么事的，你放心。” 这时候，傅墨寒才注意到，苏晚晚今天打扮得格外清丽。 长长的卷发编在耳边，一条淡蓝色的长裙，乳白色的外搭温柔到无以复加。 看着这么美的老婆，傅墨寒有点舍不得了：“打扮这么好看，是为了去画展啊。” “也是为了去画展，但是主要是给你看。”苏晚晚在傅墨寒脸颊印上一吻，而后伏在他耳边低声道，“小气鬼！” 心情被软软的触感撩动地扬起，只可惜已经没时间了，不然傅墨寒真想把这丫头抱在怀里，狠狠揉捏一天。 “对了，你那个画展地址，要不要调整一下？”看着准备出门的苏晚晚，傅墨寒问道，“之前我也没有特意关注过，其实你可以选更中心一点的位置。” “现在这个地方也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再说宣传都快结束了，哪能说换就换啊。我得走了，晚上见。” 虽然没把林尧留给苏晚晚，傅墨寒还是安排了司机送她，十几分钟以后，车子停在会展中心门口，苏晚晚一眼就看见自己的画展旁边，也有一个展厅在做装修。 孙彦一早就来了，看见苏晚晚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不太对劲。 “怎么了？”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苏晚晚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第88章 苏青被骚扰 林尧带领着团队，几乎熬了三十六个小时，等到傅墨寒来公司的时候，各种谣言和声音都已经基本被清理干净。 傅氏和兰氏集团的声明，在正规媒体的宣传下，成了主流声音。 可这件事，毕竟给了一直关注着傅墨寒与兰雅的那些人一只强心剂，各种猜测还在滋生蔓延，这种情势只能靠时间慢慢冲淡，没办法立刻根除。 对于这个结果，傅墨寒是满意的，但他对昨天忽然插了一脚的短视频，还是耿耿于怀。 那篇不实报道，借题发挥，一看见是精心酝酿了许久。 可是短视频明显就是为了借势，粗制滥造出来的。 一想起苏晚晚质问自己的模样，傅墨寒就有点坐不住。 “这些查了吗？和那篇不实消息的报道不一样，这个视频应该是另一个人操纵发送的。”傅墨寒将截图递给林尧，虽然视频都已经下架了，但是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看着满满一屏的图片，林尧有点吃惊：“这些我已经在查了，不过傅总，您保留这些东西干嘛？” 这也不是他愿意的，苏晚晚还在等着每一张图的解释呢。 这丫头，拗起来还真是不好对付，一般的姑娘和她解释一下，再哄一哄亲亲抱抱举高高，不就过去了吗。 可她坚决不放弃，一定要傅墨寒交代干净，才算是与过往交割清楚。 别说是回忆这些照片的形成过程，傅墨寒现在一想起苏青都有密恐要发作了的冲动。 “咳咳……”清了清嗓子，傅墨寒为自己的奇怪举动找了个借口，“这些偷拍的照片，从角度分析一下，应该能有帮助，所以我才保留下来，你也拷一份仔细看看。” 没觉察到这理由有任何问题，林尧点头将照片一一转发给自己。 忽然，他在其中一张图片上停了下来。 “傅总，这里应该是巨擘美业吧，还去过那里？” 不太情愿的，傅墨寒瞥了那张照片一眼，那是在巨擘楼下遇到苏青和苏晚晚的那次。 自己明明记得，当时并没有和苏青站得很近啊，为什么从照片上看，显得这么亲近？！ 照片，果然都是照骗！ “我是去过几次，怎么了？” 听见傅墨寒语气不善，林尧有些疑惑，但还是继续说道：“我不是说您，我是有点好奇苏青怎么也会去那里，她也是学画的吗？” “对。”傅墨寒点头，此时也忽然发觉，这姐妹俩确实有点相似。不光是长相，爱好和专业也都一样。 所以这么久，晚晚一直对她心存芥蒂，也能理解吧。 毕竟，谁也不希望在，自己在另一半心里，只是和别人的投影而已。 “怪不得。”林尧点头道。 “怎么了？”察觉到林尧神情有异，傅墨寒问道。 “您昨天切断所有联系，苏青小姐找不到您，就打电话到公司来了。”林尧解释道。 “为什么没告诉我？”傅墨寒有些意外，他只是拒接了其他人的电话，如果是苏青找自己，她应该是能打通的啊。 听见傅墨寒的话，林尧以为自己处理失当了，顿时有些紧张，可还是给出了合情合理的理由：“当时大家都在忙着控制舆情的事情，苏青小姐来电话，说是有媒体的人找她，她很害怕担心自己说错话。还说夫人能办画展，也是完成她的梦想，她可不想再让姐姐的画展因为自己受到任何非议了。” 见傅墨寒并没有责怪的意思，林尧继续道：“所以我就有点好奇，为什么苏青说是替她完成梦想。原来，她也是学画的。” 没想到，昨天的事情不仅波及到自己和晚晚，连同还在医院的苏青都被骚扰了。傅墨寒叹了口气，继续问道：“那你怎么和她说的，到底哪家媒体去烦她了？” “我当时说，别管这些人，一律不接就是最稳妥的办法。若是敢登门，那就报警。” 点了点头，傅墨寒认为林尧的处置确实没问题，但是也很官方。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用办公室的电话拨通了苏青的手机。 很久都没有人接，傅墨寒看了看时间，正疑惑这时候难道她还在休息，电话忽然通了。 “墨寒，他们……他们到家里来了，我好害怕，墨寒……啊！！” 汇报完工作，刚刚从办公室离开，林尧忽然看见傅墨寒满脸焦急地走了出来。 “报警！”指着林尧，傅墨寒径直上了电梯。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林尧赶紧跟上，拨通电话的同时问道：“报警让他们去哪里？” “苏宅，苏青出事了。” 脸色微变，林尧顿了一下，立刻拨通了报警电话。 几分钟以后，林尧开着车风驰电掣冲到了苏宅。 别墅里很安静，安静到有几分异样。 二人一路向屋里走去，一到客厅就发现，里面一片狼藉。 “傅总小心，我先看一下周围环境。”感觉到情况危急，林尧先行确认环境安全。 傅墨寒一路走进去，发现在角落里，有一个东西在微微发抖。 “苏青？” 听见傅墨寒的声音，躲在角落里的苏青哭着扑了过来，她脖子上的伤口还没有好，纱布已经渗血。 头发凌乱，神色慌张，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 “我来了，你别怕。”安抚着苏青，傅墨寒扶着她坐到沙发上。 就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抱上了一块浮木，苏青死死抱着傅墨寒，片刻都不肯松开。 “我不怕，我不怕，你来了我就不怕……”话是这么说，可苏青的手微微发抖，整个人目光涣散，这哪是不怕的样子。 轻轻拍着苏青的肩膀，傅墨寒看着强作坚强的苏青，心里多少有些自责。 难道，这些人是查到了视频里的内容，才来找苏青麻烦的吗？ “你爸妈不在？家里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而且，你现在应该在医院啊，为什么回来了？”诸多疑问下，傅墨寒显得有几分急躁。 苏青眼底流过一瞬狡黠，转而继续柔弱道：“我，我昨天，在医院里接了很多奇怪的电话，问我什么视频，问我知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很害怕，就回来了。我爸出差了，我看我妈最近因为我的事情，心情很差，就让她一起去了。家里没人，佣人们就都放假了。我没想到，居然有人闯进来，我真的吓死了墨寒，我真是好害怕……” 钻进傅墨寒怀里，苏青一边流着泪，一边死死抱住了他。 第89章 傅墨寒，没有你我真的不行 十分钟左右，警察便赶到了，可苏青只要一离开傅墨寒身边，就开始结结巴巴，浑身发抖。 不得已，他只能陪着苏青一起做笔录。 由于别墅面积比较大，过来的两位警察汇报之后，局里有安排了几个人过来，带队的正是刘永光。 刚刚走进大门，看着贴在苏青身边的傅墨寒，他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队长，我们已经搜过一遍，没发现人。就是现场比较凌乱，辛苦您和其他同事了。”接警赶来的警察走上去迎接，他的话语声也让傅墨寒注意力转了过来。 林尧由于是第一个将现场周围搜索过一遍的人，所以被带进另一个房间，等着做笔录。 “这里我来吧，你们去给他做笔录。”刘永光接过做了一半的工作，坐到了傅墨寒和苏青对面。 见刘永光进来，苏青抖得更厉害了一些，抱着傅墨寒的手臂也更紧了。 “你放松一些，警察已经来了，你现在没有危险了。”傅墨寒低声安慰着。 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抽了一下似的，刘永光看着面前两个人，脸上明显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苏小姐的精神状况怎么样，能不能做笔录？” “能……”苏青怯生生开口，眼睛却一直看着傅墨寒，“你再陪我一下，做完笔录我应该就好了。” “好，刘警官，请你快点。”傅墨寒直了直腰，显然想要与苏青保持一定距离，可是立刻被发现，苏青敏感地松开了手。 “你说得对，警察来了我就安全了，对，安全了，墨寒你去忙吧，我自己能行……”这么说着，苏青哆哆嗦嗦去拿桌上的杯子，却泼了自己一身。 “没事，我能行的，安全了，我能行。”苏青阻止傅墨寒过来帮忙，自己手忙脚乱地清理着。 “你陪你做完笔录。”傅墨寒叹了口气，拿过纸巾将桌面擦干，安慰道，“发生什么你就直说，我走了以后会安排人过来，一直到你父母回来的。” 点了点头，苏青的眼泪就淌了下来，她楚楚可怜地看着傅墨寒：“谢谢，墨寒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刘永光默默看着一切，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苏青小姐，到底为什么会有人闯进家里来，你是否清楚，那些人你是否认识？” 感受到他语气里的不耐烦，傅墨寒抬眸冷冷道：“刘警官，苏青毕竟是受害人，你说话的态度能不能稍微和善一点。你没看见她已经很害怕了，还要这么问？！既然是被闯空门，她怎么会认识那些人？” “傅先生，我刚才已经问过了，苏青小姐的精神状态是否可以接受笔录，既然能至少应该可以正常对话吧。”刘永光瞥了一眼苏青拉着傅墨寒的手，眼神里满是不屑，“你要是继续干扰办案，我们可以请您离开，安排女警陪同苏青小姐继续做笔录的。” 听到这里，苏青终于止住了啼哭，她搂了搂傅墨寒的胳膊低声道：“别因为我再为难警察同志了，墨寒我能行，只要你在我就能行。” 自从上一次看见刘永光盯着苏晚晚的眼神，傅墨寒对这个人就没有任何好感可言，今天有感觉到他在故意找茬，心里自然不满。一种莫名的叛逆感升起，他回应着苏青故意柔声道：“你尽管大声说，有任何问题，我都在这里，不会让你受了委屈的。” 捏着笔，刘永光的眉头几乎拧在了一处。 上次看见苏晚晚，还是在王超出车祸那天。 一个姑娘家眼睁睁看着一个人被撞死，心里的害怕程度可见一斑，即使当时的苏晚晚极力掩饰着，刘永光也能看出她的无助和畏惧。 可是那个时候，傅墨寒在哪里？ 事后处理案件的同事回来说，在医院里遇见了陪着苏青做检查的傅墨寒。 现在，苏青不过是家里被人翻动了，现场警察已经到位，傅墨寒依旧紧张兮兮地陪着苏青，甚至连一句稍有情绪的话都听不得。 这家伙到底是谁的男朋友？ 还是说，他从来就没在这对姐妹之间做出过选择？ 晚晚太可怜了，她明明那么优秀，那么坚强，到底为什么要与这么一个两面三刀的男人不明不白地混在一起？ “刘警官？刘警官？”苏青连着说了好几句，但是看对面的刘永光既不动笔也没有任何反馈，不得不停下来叫了他两声。 “嗯，你说。”回过神来，刘永光不动声色地记录下时间地点，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感受到刘永光的怪异，苏青抬眸看了傅墨寒一眼，目光里满是惊恐。 “别怕，我在这。”傅墨寒立刻回道。 点了点头，苏青继续说道：“今天我本来在家里休息，忽然听见楼下有声音，因为家里没有人，佣人们都放假了，我很担心出了什么事，就立刻出来看看。这时候，家里就已经被翻得到乱七八糟，我只看见有几个人从客厅方向往外走，可能是听见我开门的声音，意识到家里有人……” “等一下。”刘永光打断了苏青的话，“你当时是听见了什么声音，既然已经被翻成这样，应该是很早就有声音传出来了吧。” “是，应该是有一段时间了，我当时吃了药睡着了，所以才没有听见。” 说到这里，苏青忽然捂着心口，神情痛苦道：“墨寒，我不能呼吸了，我好难受……”说罢，她的头软下来，靠在傅墨寒肩膀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刘警官，笔录先做到这里吧，我看苏青坚持不住了。上一次她本来就因为被王超挟持，受了很大的惊吓。又发生这种事，她一个小姑娘承受不住也能理解吧。” 看了看手里记录的狗屁不通的笔录，刘永光啪的一声将笔记本合起来，咬着牙应了一声：“对，有些人总是容易遇到常人遇不到的危险，之前我也和苏青小姐接触过，一连三个案子，确实能理解。” 明明是话里有话，苏青偷眼瞥了刘永光一下，发现他正用冷漠的视线盯着自己，整个人立刻慌乱起来。 替妈妈去办理砸画展的事情时，刘永光对她的态度还算是正常，王超报警以后，刘永光找自己做笔录的时候，还可以说是信任，为什么现在就变成了猜忌呢？ 不对，这已经不能说是猜忌了，他那警察独有的目光分明就已经看穿了一切。 难道苏晚晚和他说什么了？ 还是他手里已经我有什么证据？ 越想越紧张，原本为了演出逼真，就没吃早饭的苏青，开始冒出大量冷汗，整个人真的虚脱下去。 “墨寒，我，我想吐……”苏青说着，捂着胃难受地干呕起来。 第90章 来了个奇怪的倔老头 会展中心，苏晚晚看着旁边已经初具雏形的装饰场地，心里和孙彦一样，不仅有疑惑，还有些不安。 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听说过，会展中心承办了第二家画展。 为什么偏偏在距离自己画展还有一周的时候，忽然有人在隔壁开始装修。 工程进度很快，明显就是想抢时间。 孙彦发现的时候，就已经用了各种办法打探，只可惜最后都没有探听到，究竟是谁要在晚晚隔壁开画展。 装修队更是一问三不知，也不允许孙彦进去参观。 可是从框架结构看，孙彦有种隐约的担心，这个画展的布置，搞不好和他为晚晚安排的差不多。 “要不要，拜托一下傅总？”孙彦不得不开口，虽然这是自己极其不想提到的人，但是这个节骨眼上，为了晚晚的画展，他也顾不得了。 毕竟，傅氏集团想探听到什么事情，应该不难。 “不用，他最近也很忙，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能解决。就算是开第二家画展，也未必要这么如临大敌的。我的画作将来是要去参加奇条奖评选的，如果一个同行在附近办画展都应付不来，那我还去参选什么。” 心中虽然疑惑，但苏晚晚还是有自信的。 即便俗话说同行是冤家，可既然选择了竞技这条路，她在专业上也不畏惧任何人。 “走吧，去准备我们自己的。”拍了拍孙彦的肩膀，苏晚晚正要和他一起离开，装修场地里忽然冒出了一个老者。 他显然是注意这两个人很久了，直到看见他们要离开，才走出来的。 “果然没错。” 原本没注意这个人，听见这么四个字，苏晚晚本能停住了脚步。 虽然不知道老者是什么意思，但是很显然的是，他好像对自己很不满。 “您是在和我们说话？”苏晚晚看看四周，很礼貌地向老者打了个招呼，“实在抱歉，本想进去参观一下的，但是这边的业主好像比较神秘，所以就在外面看看。打扰打您的话，还请见谅。” 呵呵冷笑了一声，老者开口道：“想打探就说打探，我听过你，苏晚晚嘛！近几年风头很盛的新锐画家，为了炒作这次画展，弄得满城风雨不说还惊动了警方。后来借着热乎劲又搞什么预售，把绘画界弄得乌烟瘴气。多少安静作画的老人儿都坐不住了，一个个要挤进你那个画展里面，去看点儿新鲜玩意儿。说到底就是蹭热度嘛，我也懂！” 预感果然对了，这家画展来得果然不善。 孙彦微微蹙眉，上下打量着老者，印象中他已经把相关业内的人士都拜访到了，不应该会出现这种砸场子的刺儿头才对。 主要是书画行业是很讲究师承和资历的，偏偏晚晚两样都没有，孙彦为她办画展，之前做足了准备功课，万万没想到已经要开展了，竟然冒出这么一位来。 “老先生，您可能不太了解，之前那些风波并不是我们主动招惹的，实在是有人故意破坏，我们晚晚也是受害者。” “你算什么东西！”老者忽然开口堵住了孙彦的话，语气里满是不屑，“我在和苏晚晚说话，你为什么要替她回答，你们俩什么关系！” 一句话，噎得孙彦满脸通红，他在艺术圈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不论是借家里长辈的影响，还是他自己的实力，当今能直接说他“算什么东西”的画家，整个行业也没有几个。 这老头到底是谁！ “确实，应该我主动回答您的问题，孙总只是朋友义气，老先生您别生气。”苏晚晚面不改色，她与孙彦不同，虽然外祖父也是知名画家，但是由于妈妈早逝，秦晚清一直故意打压，几乎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世。从在绘画上崭露头角那一天开始，苏晚晚听见的非议和辱骂，比这难听得多。 老先生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一般的姑娘家被当面这么挤兑，就算不当场掉泪，也该退避三舍了。 可这姑娘有一股子韧劲儿，不急不躁沉稳应对，在她这个年纪来说，实属难得。 “之前的风波，您既然知道，我也不多解释了。若不是对方辱没家母，我也不想弄得那么难看。让老先生费心关注，实在是不好意思。”苏晚晚不卑不亢，既不胡乱认错，也不去扭转老者对整件事的态度，摆明就是你可以不关注，但是这件事我必须刚到底的意思。 点了点头，老者重新上下打量了苏晚晚一遍，而后不太讲理地总结道：“这么多人办过画展，只有你弄得乌烟瘴气，说到底还是有你的原因，苏画家也不必着急撇得这么清。至于其他的，我们各凭本事，一切等开展再看！” “你……”孙彦见老者如此不讲理，正要开口，却被苏晚晚拦住。 “共襄盛举，晚辈到时一定来学习。” 老者盯着苏晚晚，想在她脸上搜索到一点不服气的意思，可是看来看去，他都只看到了一脸真诚。 大半辈子过去了，他也算阅人无数，如果这丫头不是发自肺腑，那便是演技实在惊人。 “希望你心口相应，我们到时画展上见分晓！”说罢，老者撩开遮挡装修现场的围布，消失在二人面前。 孙彦蹙着眉头，看着苏晚晚说道：“这是哪来的老头，我见都没见过，凭什么颐指气使的？！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就大放厥词？我们先定下的画展地址，都宣传这么久了，他来捡便宜还在这倚老卖老、振振有词！” “别抱怨了，我倒觉得他有点意思。”苏晚晚一脸大度，倒不是因为对方岁数大，而是很欣赏他的那份纯粹。 “纯粹！？”孙彦一脸不解。 “对，他对画作的追求很纯粹。”苏晚晚解释道。 冷哼一声，孙彦回头看了一眼，冷冷道：“我看，他是纯粹，就是找茬找的纯粹！” 抿嘴一笑，苏晚晚心里暗暗叹了一声，虽然小时候和外公见面次数不多，但是这个老者举手投足间，总让她想起外公的模样。 当时不满妈妈与爸爸结婚，气得老死不相往来，可是妈妈去世以后，外公又悲痛不已，没几年便过世了。 一样的倔强，一样的坚持自己心中的艺术之路。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亲切，生不起气来。”苏晚晚拍了拍气急败坏的孙彦，宽慰道，“管天管地也管不着人家开画展，我们专心做好我们的事情就够了。” “对，到时候来个开门红，气死这倔老头！”孙彦咬牙切齿道。 微微蹙眉，苏晚晚突然发现，这家伙的语言风格，怎么越来越像林家嘉那丫头了。 第91章 绝不放手 专注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投入工作以后，苏晚晚很快将早上与老者之间的不愉快抛诸脑后了。 等她从成堆的材料中直起腰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孙彦走过来问道：“忙了一上午饿坏了吧，一起去吃点？” 想起刚刚才与傅墨寒和好，苏晚晚摇了摇头。 立刻懂了，孙彦无奈道：“那我就不当电灯泡了，我和设计师他们去吃了，你也别忙太晚，下午还有工作呢。” 笑着点了点头，苏晚晚拨通了傅墨寒的电话，比想象中等得久了一点，话筒里传来了傅墨寒的声音。 “晚晚，怎么了？” 本有一肚子话想说，苏晚晚听着傅墨寒的声音，忽然有点不自在起来。 “没什么，中午了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三年的夫妻了，可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苏晚晚的脚趾还是忍不住紧紧抓着鞋底，心脏也跳得不太正常。 听见这话，傅墨寒赶紧起身，他看了看在旁边睡着的苏青，拉开了阳台的门。 “我今天有点忙，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晚上一起吃吧，我在你最喜欢的那家餐厅定了位置，他家今天有新到的河豚。”傅墨寒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宠溺，可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 警察走了以后，他安排自己的保镖到了苏宅，可是苏青死活不敢在家里待着，动不动就紧张得要吐。 实在没办法，傅墨寒只能到酒店给苏青开了房间。 医生来了之后，说她有些应激反应，开了些镇定性质的药物，反复嘱咐不能再刺激她。 苏青流着泪，只想让傅墨寒守着到她睡着，实在没办法拂袖而去，他只得看着苏青慢慢闭上眼睛。 早上才说过，不再隐瞒彼此任何事，可傅墨寒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才能不让苏晚晚生气。 合上手机，他站在阳台上久久没有进去，苏青逐渐成了压在他肩头的包袱，傅墨寒很想把她卸下，可总有不得已的情况发生。 毕竟当年是苏青救了自己一命，傅墨寒反复告诫自己，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 轻轻吐了嘴里的药片，苏青看了看窗帘后面傅墨寒的剪影，微微咬了咬嘴唇。 苏晚晚在他心目中，真的已经这么重要了吗，难道自己费尽心机，都已经不能挽回傅墨寒分毫了？ 她不信，她绝不相信，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不过是三年时间而已，就能被另一个毫不起眼的女人完全取代？！ 这不可能。 “墨寒……墨寒你在哪！！墨寒……”苏青一咬牙，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紧接着便半真半假地哭嚎起来。 疼是真的疼，泪却是假的。 阳台上正在发愣的傅墨寒，立刻转身回了房间，看见脸颊通红眼神迷离的苏青，下意识便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 “墨寒……我好想你……我每分每秒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墨寒……”顺势抓住了傅墨寒的手，苏青立刻贴了上去，攀在他胳膊上，便将自己的傲人身姿黏了上去。 感觉到自己好像碰到了什么，傅墨寒慌忙抽手，此时才发现，苏青的领口大开，里面几乎什么都没穿。 “你这是干什么？！”傅墨寒几乎是弹起来的，他惊讶地看着面前的苏青，几乎无法相信自己所见。 这么多年，之所以对她念念不忘，除了年幼时救过自己的情分，更大原因就是苏青的温婉纯情。 即便再低调，傅墨寒自小也见了太多各色女人。 她们或是为了利益，或是为了家族地位，使用的手段和做派，只有突破下限再下限的，没有底线。 可是苏青不一样，即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她的喜欢才像个正常的小姑娘，天真烂漫没有负担。 可是现在的苏青，她到底在干什么！ 背过身去，傅墨寒用略带愤怒的声音吼道：“把你的衣服穿好，苏青我再说一次，我帮你完全是因为我们是朋友，还是姻亲，和你我之间的过往没有关系。你再这样，别怪我绝情。” 扑向傅墨寒失败苏青干脆滚下床，自暴自弃起来。 “你还不够绝情吗，傅墨寒！我为了你去死过，我为了你和我妈闹翻，我为了你被关在学校里，我为了你放弃了一切从国外回来，可是你呢，你居然爱上了别人，那个人还是我姐姐，你让我怎么接受！！”苏青一边说着，一边捶打自己，刺耳的声音让傅墨寒微微侧目。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什么也没有过，你连家里都没带我去过一次，我就像个见不得人的女人一样，被你养在外面。傅墨寒，你还不绝情，你把我毁了，彻底毁了！！”苏青伏在地上哀嚎着，哭诉里有夸张的部分，但更多的是嫉妒，一想起苏晚晚和傅墨寒在一起，她就嫉妒地吐血。 “嫁给我的人，本可以是你的，苏青。”看着地上的女人，傅墨寒淡淡开口，并没有上前去搀扶她，“不论出于什么理由，我昏迷不醒的时候，你和你父母选择了放弃我，保护你的未来。这无可厚非，但既然选了，就不能两头都占着。苏青，如果恨我能让你彻底清醒，我也无所谓。大不了，从今往后再不见面就是了。” 眼看着傅墨寒要向外走，苏青彻底疯了，她咆哮着冲向阳台，翻身就要往下跳。 “苏青，你给我站住，苏青！”三脚并作两步，傅墨寒冲过去一把将她拽了回来，看着脸色惨白泣不成声的苏青，他忽然有一种陌生感。 这是占据了他整个青春的那个女孩吗，什么时候她变成这幅模样了？ 被拉住的苏青反身抱住了傅墨寒，在他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狠狠在他脖子上印下一个吻痕。 这一口，她几乎用尽了全力，被傅墨寒狠狠推开的时候，苏青的嘴里都是被自己嘬出来的血。 “你闹够了没有！”傅墨寒摸着脖子，愤愤出声。 “傅墨寒这都是你欠我的。”苏青抹了抹嘴，看见血的时候，丝毫没有诧异和惊慌，像个疯子一样冷冷道，“没还完之前，我不会放手的，永远不会！” 第92章 我要最后一件礼物 就在傅墨寒神色开始凌厉的瞬间，苏青就像是忽然梦醒了一样，眼神忽然清澈起来，看着傅墨寒的神色也从极端冲动变成了羞愧。 紧接着，她掩面痛哭起来，抽泣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对不起墨寒，是不是吓着你了……对不起……我只是太放不下你了，对不起……” 一边哭着，苏青一边缓缓瘫软在地，拼命摇着头：“我怎么能这样，我到底是怎么了……” 拉住她捶打自己脑袋的手，傅墨寒将苏青的衣服拉好，轻声说道：“算了，你情绪不稳定，就别过于苛责自己了。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要忙，一会儿会有专业的心理理疗师过来陪着你。但是苏青我要提醒你，外在的帮助都只能是帮助而已，能不能站得起来，还是要靠你自己。” 听着傅墨寒官方的语气，苏青心头一冷，但还是抬起眸子，泪眼婆娑地感谢道：“谢谢你，墨寒，谢谢你。” 将苏青扶起来，傅墨寒把她送进屋里：“现在药效应该起作用了，你好好睡一觉，不开心的事情就忘了吧。” “对不起……那个……”看着傅墨寒脖子上的印记，苏青矮声道歉，“万一姐姐误会了，我去和她解释。” “你要是帮忙，就麻烦你别主动联系你姐。”傅墨寒冷冷拒绝，“因为你她已经受了太多委屈了，我们的事我自己能处理，你管好自己就行。” “好。”乖顺应下，苏青心里却像是打翻了酱料摊子，酸咸辣在心里搅出了一股恨意。 苏晚晚，都怪你，明明知道这是我男朋友，明明知道你们三年期限一到就该离婚的，偏要霸占着不肯放手。 当小三当得这么理直气壮，简直不要脸了！ 别得意，想毁掉你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很快，我就会让你知道，绝望的痛苦是什么滋味。 “墨寒！”眼看着傅墨寒已经打开门，苏青挣扎着起身，忽然提了一个要求，“墨寒，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能不能请你，最后送我一件礼物？” “什么？”转过身，傅墨寒看着苏青，没有任何表情地问道。 “你知道，我回来以后，绘画上已经没有出路了。国外所有的资源都已经放弃，别说是知名度，国内认识我的人都没有。”苏青说着，抹了一把眼泪继续道，“你说得对，我应该自己站起来，所以我想麻烦你，替我办一次画展，好不好？” “这……”傅墨寒眉头蹙起，毕竟晚晚的画展都没有插手，现在替苏青办展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即便，这是她最后一个要求。 “不是，我不要傅氏集团背书或者宣传，只是资金方面，想让你先帮帮忙。毕竟爸妈送我出国读书，已经耗费了不少，现在再让他们自费替我办展，实在是张不开口。你放心，等以后，我会还上这笔钱的。”苏青赶紧解释。 钱，是傅墨寒最不担心的事情，听到这里他松开了眉头淡淡道：“还不还的你我之间就不必提了，你只管联系林尧，这笔钱我来出。” “谢谢……谢谢你墨寒……”看着男人头也不回把门关上，苏青立刻换了一副面孔。 什么感情，果然都是靠不住的东西，这世界上唯有名利才是最可靠的。 苏晚晚，你等着瞧，傅墨寒我要抢回来，你在绘画上的风头，我一样要拿回来！ 匆匆离开了酒店房间，林尧在停车场入口一直等着，看见傅墨寒下来立刻开车过去。 出了电梯门就打开车门，傅墨寒一上车就满脸疲惫道：“让酒店安排人看着她，一直到医生过来。” 透过后视镜，林尧看着如此疲惫的傅墨寒有些意外：“发生什么事了吗，傅总？” “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是我害了她吗？”回想起刚才的场面，傅墨寒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不仅是对苏青的行为难以理解，更是为自己的青春不值得。 六年时光，他到底是和一个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度过的？ 林尧没接话，转了个话题说道：“其实苏青小姐如何，与您也没有多大关系了，只要夫人始终如一不就够了？” 听见林尧提起晚晚，傅墨寒立刻坐直了身子，他打开手机在镜像里检查起自己的脖子。 早上苏晚晚才说过，两个人的生活里以后只有彼此，现在他就带着这么一块印记回去，要如何解释？ 吻痕很深，几乎成了紫色，别说现在遮盖困难，就算未来几天，恐怕都很难去除掉。 “林尧，你有创可贴吗？”傅墨寒蹙眉问道。 “车上有，一会儿我拿给您，傅总您割伤了吗？”看着后视镜，林尧有点担心，毕竟苏青疯起来真的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不是。”傅墨寒匆匆收起手机，将衣领往上拉了拉，不再说话了。 车子开出停车场后，暗处一辆车的车灯亮起，反光中可以看见镜头的圆光一闪而过。 楼上房间里，苏青整理好仪容，点了一根烟，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已经按你说的办了。” 对面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顺利吗？” 咬了咬唇，苏青吐出一个烟圈说道：“顺利啊。” 一阵冷笑传来，对面的女人轻蔑道：“别装了，要不是我的主意，你现在恐怕已经被傅墨寒彻底抛弃了吧。苏青，我再警告你一遍，既然当成一门生意做，该演的就要演，该装的就得装。你别又当又立的，只能两头都捞不着。最重要的是，别碍了我的事，到时候你那些见不光的破事儿，我会一个字一个字告诉傅墨寒的。” 盯着手机里的号码，苏青久久没有开口，她生气，她不服气，可眼下却不得不听这女人的。 “只要他答应办画展，我们就有办法让苏晚晚自己离开，你想要的就得到了。对了，让你准备的那些画怎么样了，我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为你请来了不出山的丹青泰斗。你要是再办砸了，我们的合作只能一笔勾销。” 不等苏青回答，对面便传来了女人威胁的声音。 “我知道，已经在准备了，你们放心。”苏青说完，犹豫了一下问道，“兰小姐，我有点不懂，为什么你要我来勾引傅墨寒呢？如果我得手了，对你来说不一样吗？傅墨寒身边的女人只不过，是从苏晚晚换成了我而已。” 坐在办公室里的兰雅瞥了一眼窗外的车水马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冷笑一下说道：“当然不一样，傅墨寒是真的喜欢苏晚晚，拿她当宝贝一样。这就是你们俩之间，最大的区别。” 第93章 上门挑衅 挂了电话，苏青将手机狠狠摔在地上，好像唯有听见这一声脆响，才能稍稍抚平她内心的被侮辱的痛感。 兰雅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之所以找苏青合作，因为她不介意傅墨寒在外面养多少个野女人。 只要不动感情，她就无所谓。 苏晚晚之所以不行，不仅因为她现在是傅墨寒法律上的合法妻子，更因为傅墨寒爱着她。 不是普通喜欢，是深爱。 这一点，让苏青几乎气到发抖。 明明自己才是陪伴了傅墨寒六年的那个人，被他捧在手心里宠了六年的那个人，为什么这一切都被苏晚晚毫不费力地抢走了？ 兰雅不仅侮辱了苏青过往与傅墨寒在一起的经历，而且深信就算她用尽浑身解数，把傅墨寒哄上了床，他也不可能为苏青动心。 这不仅是侮辱，这简直就是诛心。 本就已经开始自信心动摇的苏青，发出了一声声嘶力竭的闷吼。 紧紧攥着拳头，苏青的眼睛几乎充血，她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怕被其他人注意到。 噎在喉咙里的情绪，仿佛分分钟要把苏青的气管撑爆了，她拼命压制着内心的躁动，猛然间感到一阵恶心。 丝毫没有迟疑的时间，苏青慌忙冲进洗手间，俯下身去便是一阵干呕。 几分钟以后，她才勉强能挺直身子，苏青双手支撑着水池旁边的台面，缓缓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凌乱、眼睛赤红、神色黯淡。 这还是她吗？ 刚平息几秒，有一阵胃气上涌，苏青弯下腰去再次呕吐起来。 猛然间，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抹了抹嘴抬起头来。 不会吧…… 前几天也感觉不太舒服，但是没当一回事，今天干呕的次数，实在有点太不寻常了。 回想起前一阵子，几乎每天都和王超一起过，苏青心底一凉。 不可能…… 自己可是都逼着王超采取措施了的，难道那家伙，悄悄动了手脚？ 回想起那一堆肥肉抱着自己，反复嘟念着，苏青我喜欢你，我舍不得放你走，只要你和我好，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只想要你，她就一阵头皮发麻。 被王超抚摸过的每一寸皮肤，都像着了火似的，在炙烤着苏青的灵魂。 尤其想起他们亲密的时刻，更让她恶心地继续狂吐起来。 “苏青，这是我的孩子，你要好好生下来啊……”隐约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苏青惊嚎了一声，转过头来却发现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对方显然也被苏青吓到了，可他很快镇定下来：“苏青小姐是吗，我是褚默生，是傅总安排过来的心理治疗师，您还好吗？” “我没事，我没事……”苏青四下看了看，除了褚大夫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刚才应该是她幻听了。 “您先出来吧，卫生间里容易受伤的。”瞥了一眼乱七八糟的盥洗台面，褚默生留意了一下刀片和其他危险物品的位置，然后伸出手，“出来吧，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谈。” 理了一下头发，苏青拒绝了褚大夫的帮助，自己昂首挺胸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画展本来已经装饰完毕了，苏晚晚如果复刻一个母亲的立体画，顶多一天时间也够了。 可是傅墨寒恢复了晚晚妈妈的照片以后，她看着那一张拼接起来的图片，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她要把这张图等比例放大，用自己照片的碎条，拼接出妈妈的形象。 这么一来，工程量的浩大程度可想而知，但是这是晚晚能想到的，自己为母亲做的最好的事情了。 巨幅照片下午才冲洗出来，一早苏晚晚就用电脑计算过每一张相片的位置，下面的工作就是，按照当初的设计，将这些照片裁剪成两厘米左右的细条。 半下午的时候，裁剪机器才送到现场，苏晚晚动起手来，看着自己被剪碎的照片一点点拼出了妈妈的样子，她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起来。 “怎么，还没挂上苏画家的大作啊，怕被看吗？”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底气十足的话语声。 苏晚晚抹了抹眼角转头，发现正是隔壁的那位老者。 “老先生，您怎么过来了，快请进。”苏晚晚说着，上前打开了展厅的灯光。 “老？我很老吗？”明明胡子都白了，老者抖着胡须质问苏晚晚，“你在这吱吱嘎嘎一下午，吵死人了，到底在弄什么东西！”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电动裁纸机，苏晚晚解释道：“我做个拼接画，吵到您了？” 听拼接画三个字，老者脸上显然流露出不屑和鄙夷：“什么不入流的东西，也敢进画展了？听他们说，你的画乍一看好像不错，其实就是东挪西凑的，现在看来你是装都不打算装一下，直接认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苏晚晚直起身子，发现这位老先生不仅是不满意自己画展的宣发方式，好像对自己的画技也颇有微词。 老者撅了撅胡子：“怎么，话都听不懂了？到现在，画作都不敢拿出来，分明就是心里有鬼！” “老先生，我敬重您是一位前辈，所以处处客气，但不代表我同意您所有观点。画展是我的，什么时候布置画作，那是我的事情，与任何人都无关。至于您说的抄袭作品的行为，若是有证据再来说话，不然我只能请您离开了。”苏晚晚指了指门外，脸上神色凝重起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位素未谋面的老者，对自己居然有这么强的敌意。 亏得苏晚晚还从第一次见面时，就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外公的气息，很想和他拉近关系。 “你以为我爱来！”老头像是被气坏了，跳着脚喊道，“我就等着看你开展，若是被我揪住你的画作抄袭，我一定让你在美术界无法立足！” “悉听尊便！”苏晚晚一步步将老者怼到门口，然后贴着他的脸重重拉上了门。 被诋毁也不是第一次，可苏晚晚以前从未感觉这么委屈过，她看着已经有雏形的拼接画，心里默默念叨着，难道是因为当着妈妈的面被人诋毁，所以格外难过吗？ 门外，差点被夹住鼻子，老者踉跄了两步以后，跳起来叫道：“有什么了不起，等到了时候，有你哭的！倔丫头，胆子不小！” 正在低头拭泪，一道人影从后门走了进来，苏晚晚快速擦干了眼泪抬起头，却发现不是自己一直等待的傅墨寒。 “司涧淮，你怎么找到这的？”看着仿佛从影子里幻化而出的男人，苏晚晚满是惊讶。 第94章 你要相信我很爱你 将手背在身后，司涧淮一步步走到射灯下面，苏晚晚这才留意到，他的衣服虽然以黑色为主，但是在不经意的地方，都装饰了一些亮线。 没有光的时候，他一团漆黑，但是只要有一丝亮，司涧淮就会变得闪闪发光。 “画展快开始了，猜到你在哪里，好像也不算太难吧。”司涧淮说着，看向苏晚晚平铺在展台上的半成品，只是一眼他就赞叹道：“这是你妈妈吧，做的真漂亮啊。” 有些意外，毕竟现在拼接画还只是一个框架，细节都没有添加，苏晚晚以为除了自己不会有别人看得出。 更何况，司涧淮应该没见过自己妈妈才对。 “你是怎么认出来的，太不可思议了。”苏晚晚惊叹。 毕竟，刚刚才有人恶语相向过，她对这份肯定，格外珍惜。 “很容易认啊，头发和脸型的轮廓都很清晰。”司涧淮说着，指向了苏晚晚的拼接画，紧接着，他像是意识到什么，立刻加了一句，“和杂志上刊登的那张立体化很像。” 此时她发现，司涧淮竟然真的认得出自己的构想，并不是随口瞎猜的。 “那你能看得出来，这是几张画吗？”苏晚晚将遮盖的部分打开，一边展示一边询问道。 司涧淮仔细看了看，微微摇头：“这我可辨别不出，但是看起来应该是几个妈妈的肖像拼接起来的一张图吧。” 眼睛微微发亮，苏晚晚看着司涧淮，有种知音难求的感动。毕竟，连孙彦都看不懂自己在干什么，不仅帮不上忙，而且有些不解。 时间已经很紧张了，为什么还要花心思做这些。 “你已经很厉害了，今天看过这些画的人，你还是第一个能认出来的。孙彦可是见过我妈很多次，他都没认出来。司涧淮，你的眼力是真的很厉害啊。”苏晚晚说着，忍不住赞赏地看向司涧淮，却忽然发现对方看着自己的目光，是那么熟悉。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时间在他们两人之间快速倒流，像是要与记忆中的某一个节点重合，但是苏晚晚始终捕捉不到和眼前的画面重合的那一刻。 为什么，这个人这么熟悉，却偏偏想不起来？ 没有注意到苏晚晚的异样，司涧淮拿起裁纸机上刚刚裁好的几张照片的碎条，看了几眼之后，放在苏晚晚的拼接画上。 然后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司涧淮赶紧抬头问道：“是不是弄乱了，不好意思，我看着看着就想动手。” 苏晚晚收回视线，低头看了一下，发现司涧淮安排的位置完全没问题。 “就是这里，你放得对。”苏晚晚走上前调整了一下。 司涧淮看着逐渐清晰起来的画像，不禁赞叹道：“真是让人惊叹的创意，你的照片拼成了妈妈，晚晚你这么优秀，阿姨在天上一定能看得见的。” 狠狠点了点头，苏晚晚忍不住有些眼热。 见她这模样，司涧淮立刻道歉：“对不起，招惹你的伤心事了，晚晚你别难过，是我说错话了。” 说着，他拿出一张纸巾，替苏晚晚擦拭眼泪。 感觉到这个动作有些过于亲昵了，苏晚晚刚要拒绝，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让她不由向后退了半步。 “司涧淮，你在干什么！” 将纸巾递给苏晚晚，司涧淮抬起头看着气冲冲而来的傅墨寒，眼底闪过不易觉察的一丝得意。 “我看晚晚心情不好，所以陪她说几句话。”司涧淮毫不退让，站在苏晚晚前面。 看着两个人站在自己对面，傅墨寒心底没来由一阵烦闷，他的女人为什么要躲在别的男人身后！ 孤男寡女的两个人，到底在干什么？ “晚晚你过来！”傅墨寒宣示主权似的，向苏晚晚说道。 苏晚晚走出司涧淮身后，但并没有站在傅墨寒身边，而是走到两人中间说道：“来者都是客，这是我的画展，你们任何人来我都欢迎。只是……” 彰显完自己的地主之谊，苏晚晚缓缓走到傅墨寒身边，对司涧淮抱歉一笑：“我今天的工作就到这里了，墨寒约了我去吃饭，你要是喜欢这幅拼接画，可以到画展那天来看。我不收你票，算是感谢你给家嘉献血。” “能有机会看见这幅画作完成，我也是很荣幸了。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告辞。晚晚，预祝你画展顺利！”司涧淮温柔的看了苏晚晚一眼，随后冷冷向傅墨寒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目光一直坠在司涧淮的背后，傅墨寒不理解为什么这家伙从国外回来，会突然介入苏晚晚的生活。 之前总是一副全世界都欠他的表情，可他每次看向苏晚晚的时候，总是柔情似水，看得人想发火。 “晚晚，我不是和你说过吗，这个人很危险，你不要和他走得太近！”傅墨寒转过头来，再次警告。 苏晚晚没理会他的不悦，浅声道：“知道了，我也没主动找他。刚才不是说了吗，来者都是客，既然是来看画展准备情况的，我总不能把人轰出去吧。怎么样墨寒，你看我的画展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 说着，苏晚晚拉着傅墨寒走到自己的拼接画前面，既然司涧淮都能认出来，这幅画是以傅墨寒拼起来的那张图作为蓝本的，苏晚晚希望傅墨寒也能一眼就认出来。 草草看了周围一眼，傅墨寒立刻想起疯魔一般的苏青，在自己临走前恳求给她一场画展。 一想起在酒店里的那一幕，傅墨寒心里就一阵烦躁，他没有看苏晚晚心心念念向他展示的拼接画，只是拉着她急急忙忙向外走去。 “我定的晚餐时间快到了，我们先走吧，河豚要新鲜才好吃。” 有些失望，苏晚晚看着傅墨寒的背影，只当他是因为撞见了自己和司涧淮在一起，所以心里不舒服。 “好啊，那我们先去吃饭，不过等到我画展快开始的时候，你可要来看啊。”苏晚晚笑着，她这次展出的作品，除了新创作的十二幅以外，她还把之前获奖的两幅也放在了醒目的位置。 她想在自己最重要的场合向傅墨寒介绍，这两幅把自己送上新人画坛的作品，是为了他才创作的。 “好，到时候我一定来。”傅墨寒简短回应着，但是心思完全不在苏晚晚画展上，现在一听见这个词，他就会想起苏青，整个人便急躁起来。 自己也没做错什么，不必向苏晚晚解释什么，只要专心爱她不就够了吗？ 一遍遍这样劝服自己，傅墨寒却很难让自己心安理得，坐进车里的时候，副驾上的苏晚晚忽然问了个问题，让内心烦乱不已的傅墨寒顿时僵住了。 “墨寒，你脖子怎么了，为什么会伤到那里啊？”看着右侧后方的那块创可贴，苏晚晚有些在意地问道。 第95章 浪漫晚餐 车子狠狠抖了一下，苏晚晚看着傅墨寒，觉得这个人今天有点奇怪。 她伸手想摸一下傅墨寒的伤处，毕竟能把这个位置弄破，确实有些罕见。 可他似乎很不想提起这件事。 “没事，今天去了一趟工地，被露出来的木刺划了一下。没什么伤口，就是有点疼所以贴上了。”躲避过苏晚晚的手，傅墨寒将衣领拉了拉，继续开车。 但是接下来的一路，他都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还刻意避免苏晚晚触碰自己。 每次，苏晚晚的手靠近他，傅墨寒都会下意识躲避。 气氛就这样冷下来，苏晚晚看着前面一盏一盏向后闪过的路灯，不免有几分丧气。 明明是很美好的一次约会，要不是司涧淮突然来了，傅墨寒应该不会这么冷漠。 虽然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可是让老公吃醋，这也的确是她这个做妻子的处理不当吧。 苏晚晚缓了一口气，决定主动打破僵局，这一次约会决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话都没说几句，冷冰冰的结束。 “对了，墨寒你知道吗，今天有个特别奇怪的老人，忽然来找我麻烦。”苏晚晚说着画展上的事情，提到了隔壁画展的怪老头，“真不明白，之前也没见过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大的敌意。” 此时，神游状态的傅墨寒立刻来了精神，他一言不发听着苏晚晚讲完，最后总结了一句：“什么人这么嚣张，我让他立刻搬走就是了。” 听到这里，苏晚晚瞪大了眼睛，她确实不喜欢那个老者，可也不能平白无故将人轰走啊。 “那可不行，我还想和他打擂台比试一次呢，赶走了我还怎么找回面子？！这件事你别插手啊，我要自己来。”苏晚晚不服气道。 从她决定开展起，苏晚晚就没有想依靠傅墨寒分毫，她当然知道，如果借助傅氏集团的势力，哪怕只是将它作为一个赞助单位，自己的画展就会迎来巨大的关注和话题度。 但这不是她想要的。 这么多年的心血，尤其是在自己眼睛已经出现症状的时候，苏晚晚只想做一场纯粹的画展，向世人展示自己的画作。 除此之外的影响因素，她希望越少越好。 所以，早上那位老者表示不满苏晚晚画展的宣发方式时，她并没有生气，因为他们的理念从根本上说，其实是一样的。 看了看嘟着嘴有些不高兴的苏晚晚，傅墨寒莫名轻笑了一下，这丫头的倔强和单纯，总会让他忘记烦恼，整个人发自内心地轻松起来。 “你笑什么，不相信啊？”苏晚晚对傅墨寒的态度还是有些敏感的。 “相信，当然相信。”傅墨寒轻笑道，“只是感觉这时候的你，尤其可爱。” 蹙着眉头，像一只备战的小狮子似的，苏晚晚忽然听见傅墨寒这么说，一下子没了气势。 “可爱？我明明都快气死了，你还说我可爱？”真搞不懂这家伙的脑子里，可爱到底是个什么定义。 “晚晚，你的画展一定会大获成功的，今天就算是提前为你庆功，好不好？”伸手握住苏晚晚紧紧攥住的拳头，傅墨寒一边认真宽慰道。 “这还差不多。”苏晚晚拍了傅墨寒一巴掌，把头轻轻枕在他的肩膀上，一天的疲惫仿佛瞬间消失了。 几十分钟以后，车停住了，傅墨寒转头看向苏晚晚，发现她已经依着自己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光下印下一道影子。 心底一动，傅墨寒轻轻凑近，晚晚几乎不用香水，她身上有一种草木气息，像是雨后森林里的味道。 清新自然。 唇上忽然传来一阵触感，苏晚晚睁开了眼睛。 看着像是受惊小鹿似的晚晚，傅墨寒心底像是被化开了一样，一整天的烦闷憋屈都汇成了温柔的溪流，只想流向自己眼前的这片风景。 轻轻抚着晚晚的头发，傅墨寒的吻愈加浓烈起来。 被亲的几乎透不过气，苏晚晚轻轻反抗了一下，却被对方狠狠按在座位上，唯一一点能活动的空间也没了。 车里明明有轻音乐的声音，可苏晚晚耳边除了傅墨寒的呼吸，已经听不见其他任何东西了。 像是丢进火炭里的一块松木，本就有些悸动的内心，被傅墨寒的声音撩拨得越来越紧张。 轻轻闭上眼睛，苏晚晚感受着傅墨寒的温柔从唇间滑向颈部，又慢慢匍匐到了锁骨。 她有点想退缩，但是傅墨寒的手紧紧支撑着晚晚的后腰，让她避无可避。 “墨寒……”痒得难受，苏晚晚轻呼了一声，然后低头在傅墨寒的脖子上轻轻啄了一下，“这是在车上呢，会有人来的。” 像是被惊醒了一般，傅墨寒立刻停下动作，坐直了身子。 苏晚晚也满脸通红，一时间不好意思转头去看他。 伸手抹了抹脖子，触碰到那块创可贴的时候，傅墨寒的神情才自若起来。 一时情不自禁，差点忘记了这里不能被发现，像是兜头一盆凉水浇下来，傅墨寒再也没有了旖旎心情，理了理衣服便打开了车门。 “先去吃饭吧。” 以为是自己说这里会被看见，让傅墨寒也难为情起来，苏晚晚丝毫没有怀疑什么，立刻跟着下了车。 这间餐厅以前也来过，当时傅墨寒每到节日或是纪念日，都会带苏晚晚到高级餐厅用餐，然后送她一件礼物。 对，就是紫色系的包装盒里，一张所谓的定制银行卡。 第一次，苏晚晚自然是很开心的，即便礼物和她想象中的相差甚远，但也是傅墨寒对自己的用心。 但是后来发现，次次都是这个流程，她渐渐开始心寒了。 那感觉，就像是老板奖励勤奋员工的一次与老板面对面的豪华餐，然后再给一份奖金。 完全是激励手段，不掺杂任何个人情感。 所以后来再出来吃饭，她和傅墨寒的话越来越少，气氛也越来越差。 即便如此，苏晚晚还是记住了这家餐厅，这里的河豚确实是她最喜欢的菜式。 可是那时候的她，自然不会对傅墨寒说起自己的喜好来，生怕给他添麻烦。 有些好奇，苏晚晚看着电梯里的傅墨寒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喜欢这家餐厅呢？” 本以为，她会听到一个让人心动的答案，例如你的表情都在我心里，或者你的小九九我还能不知道吗之类。 但是苏晚晚万万没想到，自己接下来听见了一个极其实用主义的回答。 “去其他餐厅，你看的时间比吃的时间多。” “所以……”苏晚晚表情尴尬，“在这里，我吃的时间比看的时间多？” “不是。”傅墨寒淡淡道，“你一直在吃。” 第96章 有人在求婚 走进餐厅的一瞬间，苏晚晚还是有些意外的，毕竟之前来用餐，每次都选在很私密的包间里，就连服务员都是一对一服务，不会有机会遇到其他食客，更不用说在大厅里用餐了。 一开始，苏晚晚以为这是有钱人的品质要求，但是后来她意识到，他这么做就是为了保密。 毕竟他们的婚姻期限只有三年，对外界而言，苏晚晚这个人根本就是不存在。 所以看见电梯外人来人往的大厅时，苏晚晚下意识缩了一下手。 她以为，傅墨寒应该是按错了楼层，立刻转头去看电梯按钮，准备按下关门键。 可苏晚晚什么也没做成，因为傅墨寒紧紧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出了电梯。 “怎么了，今天电梯坏了，必须从这里穿过去吗？”苏晚晚问道。 转头看了她一眼，傅墨寒提唇轻笑了一下：“我选了靠窗户的桌子，你以前总是说，这里要是能看见车水马龙的热闹就好了。今天，你就能看见了。” 随口一句话能被用心记住，自然是感动的，可苏晚晚很快理智起来：“可是，那些媒体刚刚登了那些消息，你这么大喇喇出现在公众场合，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纠结中，苏晚晚已经被傅墨寒带到一个座位旁边。 拉开椅子，傅墨寒将苏晚晚按在座位上，扶着她的双肩低声道：“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只需要像以往一样，好好享受美食，和你老公就行了。” 后半句，勾得苏晚晚脸颊微红，她努力不去注意周围人的目光，但是显然还是有几个人看了过来。 毕竟，他们俩抛开身份，一个高俊挺拔，一个温婉动人，放在人群里也是很惹人注意的存在。 但是好在很快，众人的目光就被另一件事情吸引过去了。 “傅先生，您定的河豚已经开始准备，很快就能好了。您看一下其他菜品、酒水，是否还需要添加？”服务生走过来，将菜单递给了傅墨寒。 “我都可以，让我太太选吧。”傅墨寒伸手示意，眼睛微笑着看向苏晚晚。 太太…… 苏晚晚心底一动，这是第一次，傅墨寒在外人面前，公开承认自己的身份。 服务生立刻礼貌地转向苏晚晚，微弓着腰将菜单递了过去。 翻开几页看了看，苏晚晚有点犹豫要不要加一份主食。毕竟傅墨寒车祸的时候，胃部受损严重，每一餐既不能太饱，但也决不能没有点主食垫底。 “基围虾焗饭，你要不要尝尝？”苏晚晚看了一下成分，确定没有刺激性的食材便开口问道。 没等傅墨寒开口，服务生先建议道：“傅太太，建议您选汤品或者餐后甜点，因为河豚鱼的量傅先生点的比较大，再加主食可能会有些负担。” 河豚量大？ 苏晚晚有些好奇，这能有多大？ 抬眼看向傅墨寒的时候，发现他正笑着看着自己：“不用管我，你点你想吃的就行了。” “哦。”苏晚晚低下头，继续往后翻，忽然一声巨响，她抬头看过去，发现是几个年轻人正在开香槟。 他们中间簇拥着一对，女生头上戴着一个简单的白纱，男生穿着一件休闲西服，但是口袋里别着一簇鲜花。 服务生见状，低声道歉：“不好意思，打扰到二位了，今天我们这里有人举行订婚仪式，会有点吵闹。” “没事。”苏晚晚收回视线，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这些汤品上，可是新娘和新郎的幸福笑容，就像是烙在她的视网膜上了一般，挥之不去。 从未被求过婚，从未举行过任何仪式，这是苏晚晚一直以来的遗憾。 并不是这些虚礼到底有多重要，而是它们代表着傅墨寒选择了自己，但现实却是，苏晚晚只不过是冲喜的替嫁女而已，是被硬塞给傅墨寒的。 “要两杯柠檬水就行了。谢谢。”翻了整本菜单，苏晚晚神色黯淡地选了最简单的饮料。 明明反复对自己说过，只要傅墨寒心里有她，就别在意其他事，可事实却是苏晚晚分明就在忍不住地羡慕。 上次家宴，是苏晚晚距离自己梦想中的仪式感，最近的一次。 结果…… 王超事后死了，林家嘉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还冒出来了一个兰雅…… 难道说，自己真的就不配拥有一次完整的仪式吗？ “怎么了？”觉察到苏晚晚情绪变化，傅墨寒伸手过来，握住了苏晚晚，“是太吵了吗？” “没有。”苏晚晚摇摇头，努力微笑回应，最近风波不断，她知道傅墨寒已经尽力了，可是内心深处那只蚂蚁就像是嗅到了血腥气似的，拼命啃噬着苏晚晚的心防。 旁边欢庆的声音还在继续，整个大厅的人仿佛都被这对新人感染了，纷纷上前将桌上的鲜花送给他们，以表达自己真诚的祝福。 苏晚晚故意不看向那边，但是脸上的神色还是出卖了她。 傅墨寒转头向人群处看了一眼，回过头来，苏晚晚正低头抿着杯子里的水。 只是她足足用了半分钟，水位却不见丝毫下降。 基本来说，她就是抱着水杯在发呆。 “要不我们也去送一枝花沾沾喜气？”傅墨寒看着苏晚晚，心里不禁有些心疼。 现在他能给晚晚的，暂时只有这些，虽然不能在重要场合带她出席，可傅墨寒想尽力让苏晚晚心里舒服一些。 请相信我一直在努力，我要你，要你是唯一一个在我身边与我并肩而立的女人。 “你居然也相信沾喜气这一套？”苏晚晚有些吃惊，印象里傅墨寒对于这些繁文缛节封建迷信，统统都是嗤之以鼻的。 “现在年轻人不都日行一卦，看了黄历才出门吗，再说这是好事情，即便是只有心理暗示，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关键在于……” 看着变化如此之大的傅墨寒，苏晚晚好奇地等着他拖长音后面的内容。 只见他淡然一笑，拿起桌上的玫瑰递向苏晚晚，柔声道：“在于你想不想去。如果想，我陪你。” 接过玫瑰，苏晚晚嫣然一笑，毕竟这是傅墨寒给她的第一枝花。 如果幸福真的是一种能量，她愿意接受，并且让它流向其他人。 “恭喜啊，祝福你们。”手牵着手，苏晚晚与傅墨寒一起，将花递给了那对新人。 “谢谢谢谢……”两人满脸笑意，接过苏晚晚的花之后，新娘子忽然看着傅墨寒，目光逐渐激动起来。 “你，你不会就是……傅氏集团的那个，史上最年轻的总裁吧！？傅……傅墨寒？” 第97章 敢对不起晚晚你死定了 发现被认出来了，苏晚晚有点紧张，拖着傅墨寒的手，便想带他离开。 可是对方竟然用力将她揽在身边，毫不避讳地看向新娘：“我什么身份并不重要，今天主角是你们，我太太是真心想祝福你们幸福快乐。” 苏晚晚有些吃惊，毕竟已经被人认出来了，他这么高调地介绍自己，真的没问题吗？ 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心底的感动油然而生，像是一股甘泉滋润进几乎干涸的土地，她一时眼热，居然有点想哭。 三年来，傅墨寒从没有在公开场合与她一起出现过，更别说是出双入对，承认她的身份。 现在关于他的绯闻满天，傅墨寒却在这个时候，不计后果地将她带到众人面前。 “怎么了？”已经回到座位，但是看苏晚晚久久不说话，傅墨寒有些在意地问道。 清了清喉咙，苏晚晚压下心头涌动的情绪淡淡道：“没什么，我就是有点感动。” 傅墨寒又转头看了看那对新人，默默记下了这一个瞬间。 “打扰，给您上餐。”服务生走过来，身后跟着两个人，都托着巨型的盘子。 苏晚晚下意识往后让了让，虽然看见这个阵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餐盘上桌之后，还是深深震撼了她。 “可是，河豚？” 以往一份河豚，就是白玉透明的河豚肉薄薄铺了几片，今天造了满满三大盘，而且每一个圆盘都是风车状铺了一整盘。 “对，这是大盘生鲜河豚薄片刺身，还有鲜河豚什锦锅、酥炸虎河豚、虎河豚沙拉、河豚烩饭。请您稍等，马上就会为您上齐。”服务生耐心介绍着，苏晚晚却随着报菜名，眼睛越睁越大。 “这么多！？”现在，她理解了为什么刚才，这位小哥哥建议她不要加菜了。 “请慢用。”服务生没有答话，礼貌地微躬了一下身体，便离开了。 苏晚晚只能把矛头转向傅墨寒：“你为什么点这么多啊，而且我记得，河豚也不是他家主打菜系，怎么忽然能做一桌子了，这已经是河豚宴了吧。” 看着苏晚晚惊讶的模样，傅墨寒似乎很开心。 “他们家的河豚，一向是应季供应，单独请了一位日料的师傅，只是定期过来服务一两次。今天是我特意让他和徒弟们一起来，为你服务的。这一桌菜，都是那位师傅做的，你尝尝是不是喜欢的口味。” 深深吸了一口气，苏晚晚没想到，傅墨寒轻轻一句定了位置，居然是花了这么多心思的。 “不过就是一顿普通的晚饭，你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的。”苏晚晚有点受宠若惊的，毕竟以往即便是生日，也没有这么高的待遇。 “对我来说，今天是很特别的。”傅墨寒替苏晚晚加了一块河豚，轻声道，“以后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特别的。” 听见这话，苏晚晚之前因为羡慕，因为自怜的那点不快，忽然都消失了。 她看着坐在对面，眼睛也在闪动着的傅墨寒，第一次有了一种无比踏实的感觉。 回去的路上，傅墨寒没多说什么，只是在每一次能腾出手来的时机，都会握住苏晚晚的手。 只是简单的动作，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可苏晚晚感觉比起刚才的河豚宴也丝毫不见逊色的。 一想起河豚，苏晚晚忽然没控制住，翻上来一个嗝。 紧接着，她便捂着嘴忍不住轻笑起来。 “怎么，撑着了？”傅墨寒看了她一眼，满脸都是坏笑。 揉了揉肚子，苏晚晚忍不住责备：“你整的也太多了，就算爱吃，也不能让我一次吃到吐啊。” “我可没强迫你，到后来我一直说，实在吃不下就不吃了，是你非要收拾得干干净净。你没注意到吗，那个服务生到最后都惊讶了。”傅墨寒想起当时，服务生脸上又震惊又极力想掩饰住的神情，就忍不住想笑。 “那也不能浪费啊，这可是河豚，很贵的。而且就因为我爱吃，它都已经死了，我再让它最后进了垃圾桶，那实在……嗝……”又是一阵胃气涌上来，苏晚晚瞪了傅墨寒一眼，对方也终于开始放声大笑。 “你还笑，你点菜到底有没有数啊，那种餐食本来就不能放的，必须新鲜吃掉，你这不会是在故意坑我吧？！”苏晚晚掐着傅墨寒的胳膊，满脸威胁。 “不敢不敢。”傅墨寒躲着苏晚晚的“钳子”，就差没有举手投降了，“我这不是觉得你喜欢吃，想让你一次吃个痛快吗？” 咬着下唇，苏晚晚没继续说什么，饱胀感已经吸引了她几乎全部的注意力。 她靠在副驾座位里，一边揉着肚子，一边缓缓合上了眼皮。 不一会儿，手机响了，傅墨寒看了苏晚晚一眼，立刻接了起来。 “喂……” “晚晚在你旁边吗？”电话里，居然是奶奶的声音。 傅墨寒有些意外，他看了看号码，确实是陌生号，立刻紧张起来：“您没事吧？” “我没事，用这个号打，就是不想让晚晚知道是我打的电话。”傅家奶奶声音低沉，但是语气很硬，像是在生气。 “那，您有什么事？”也压低了声音，傅墨寒看着苏晚晚，见她一动不动的，应该是已经睡了。 “最近那些不实报道，我也不说什么了，你和苏青那些乱七八糟的照片，我也当没看见。但是傅墨寒，我警告过你，绝对不能做对不起晚晚的事情。你现在所作所为，太让我失望了！”奶奶声音很低，但是咬牙切齿的力度未减分毫。 “您在说什么啊，我没有……”傅墨寒刚要解释，忽然想起白天的事情，整个人都顿住了。 此时，苏晚晚缓缓睁开眼睛，面前一盏红灯正明晃晃地亮着，傅墨寒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快刹车，红灯！”苏晚晚惊呼一声。 电话那边，傅奶奶听见声音，只得忍下怒气，狠狠丢下一句：“你好好开车吧！” 挂了电话，傅家奶奶看着面前的照片，眉头拧成了麻花。 “这些，都没有流出去吧，能看得出来傅墨寒确实已经尽力做得隐蔽了，到底是什么人弄得到这些照片，刻意送给我又是什么意思？” 老顾站在一边，低声道：“派人去查过，没有一点线索，难道他想用这些来勒索傅总吗？” “荒唐！”傅奶奶狠狠敲了敲桌面，“说到底还是他自己不争气，这件事，只要不伤害到晚晚，让他受点教训，我倒觉得是好事！” “是。”老顾点头，他知道这是让自己暂时不插手的意思，可是不让夫人受到伤害，这确实有点难度，“老夫人啊，最近的风波，夫人确实受了不少的委屈啊。” 点了点头，傅奶奶又瞥了一眼傅墨寒和苏青出入酒店的照片，一阵恶心：“那些事都是司勉那老小子不安分，你安排一下，这几天叫他来家里吃饭。至于这些……烧了！” 此时，在车里被晃得狠狠一个趔趄的苏晚晚，第一时间还是关切傅墨寒的情况。 毕竟他差点死在那场车祸里，医生曾断言，即便他能康复，这辈子恐怕都不敢再开车了。毕竟那种心理阴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可他偏偏不认输，复健完成之后，立刻正常开车了。 主治大夫曾悄悄嘱咐过苏晚晚，一定要提防傅墨寒再出危险，否则他强压进内心的那段恐怖记忆，可能会被诱发出来。 “墨寒，墨寒？”苏晚晚看着目光发直脸色微青的傅墨寒，顿时紧张起来。 他这个样子，明显是被吓着了。 “你把车停下，我来开吧。”苏晚晚着急道。 第98章 不想让你受伤害 缓缓抬起头，红灯已经变绿，后面的车纷纷开始按喇叭催促。 傅墨寒松开制动，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没事，就是有点走神了，吓着你了吧。” 车子缓缓前行，苏晚晚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她一瞬不眨地注意着路况，生怕傅墨寒再出状况。 好在，接下来的路程中，傅墨寒状态正常，车子也汇入车河之中，再没有了突兀的表现。 一颗心落回了肚子，苏晚晚也终于回忆起刚才的过程。 “谁来的电话，发生什么要紧事了吗？”苏晚晚问道。 “没有，就是说了点工作上的事情。你没事吧，刚才刹车没碰着你吧。”傅墨寒担忧地看了苏晚晚一眼，目光里除了忧心，还有几分介怀。 奶奶一定是看见了什么，不然不会那么生气，难道是今天，他送苏青去酒店，又被人跟拍了？ 可那是傅氏集团旗下自己的酒店，傅墨寒走的是内部通道，按道理讲是不可能被任何人看见的。 林尧提前也清过场，布置这么周密，还会泄露痕迹吗？ 若是真的被晚晚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 握住苏晚晚的手更紧了一些，直到她感觉都有点疼了，傅墨寒才意识到。 “你怎么了，这么紧张？”苏晚晚揉了揉被捏红了的手掌，感觉傅墨寒很奇怪。 “就是担心你被吓着了，我没事。”解释完这句，车也到了车库，傅墨寒没有想往常一样，从车库出来走公用电梯。 而是锁上了车库门后，才把门锁打开，下了车直接按开了私人电梯。 这部梯是可以从傅墨寒的车库，直接通向他所在的楼层的。 但由于尾气积存的原因，他一般都不走这里。 苏晚晚略迟疑了一下，还是和傅墨寒一起走进电梯。 难道是因为被偷拍的事情，他现在格外谨慎了？ 可是今天在餐厅，傅墨寒明明很不在意的。 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一进门，傅墨寒便急匆匆将苏晚晚拉上了楼：“你今天忙画展一定累了，快去泡个澡早点休息。” 虽然感觉这也太着急了点，可傅墨寒开始放水，苏晚晚也只能去换衣服。 看了看落地窗，苏晚晚先将三层窗帘都拉好，这才从柜子里拿出了睡衣。 “水已经放好了，你多泡一会吧，我加了些玫瑰精油。”傅墨寒擦着手走出来，苏晚晚刚刚要解开衣服，看见他立刻顿住了。 “你慢慢换，我先出去。”见状，傅墨寒立刻离开了。 若是按照他最近的表现，此时，傅墨寒多半会故意站在门口，盯着局促不安的苏晚晚，甚至会直接过来帮她。 可是今天，他客气得有些陌生。 听见关门声，苏晚晚带着几分疑惑，抱着衣服走进了浴室。 客厅里，傅墨寒着急地拨通了奶奶的电话，他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电话另一端，传来的却是老顾的声音：“傅总，老夫人休息了，她说要是您来电话，就告诉您一声，日后行为一定要得当啊。” 一定是了。 一定是今天和苏青一起的时候，被人偷拍了。 傅墨寒狠狠皱了一下眉，沉声道：“奶奶连解释也不想听了，是吗？” “墨寒少爷……”老顾很少叫他的名字，这一次显得语重心长，“老夫人为了您和夫人能举案齐眉，花了太多心思了，您可千万别辜负她啊。” “您放心。” 挂了电话，傅墨寒缓缓坐到沙发上，苏青无助又癫狂的模样，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烦闷地摸了摸脖子，手指触碰到那块创可贴的瞬间，傅墨寒心里再次一动。 不论发生什么事，他一定不会再让苏晚晚受到伤害了，绝对不会。 泡进浴缸，苏晚晚感觉整个人身体里的疲累好似都被烘出来了似的，眼皮忍不住地耷拉。 好在傅墨寒准备的精油味道很好，除了玫瑰的香气，还有一股清泉一般的甘冽气息，让她不至于直接睡过去。 闲来无聊，苏晚晚拿起手机，本来想放一首钢琴曲的，却随手滑开了短视频软件。 随手看了几条，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这一条视频里。 苏晚晚这才发现，他们在餐厅里遇到的那对新人，其实一直开着直播。 傅墨寒带着她去送花的场景，也被拍了进去，有围观的立刻录屏，现在这几十秒的视频已经被转发了上万次。 猛地坐直身体，苏晚晚开始仔细观看。 由于是手机录屏，所以当时直播间里的弹幕也一并被录了进去。 本来只有七八个人的直播间，在傅墨寒出现后，立刻飙升到几千人。 -等会儿，这个人是谁，我都滑走了，又进来看。 -能听清吗，新娘是不是说，这是傅墨寒！？ -不能可能吧，画面太晃了，是他吗？ -天呐，真的是！绝对是！这对新人真是太好命了吧，这傅总不得给包个几千万的红包？ -别吵吵，你们仔细听，他是不是说那女人是他太太？ -别胡扯了，怎么可能，傅墨寒可是钻石王老五。 -这么快就走了啊，我要看傅墨寒，别把镜头转回去。 -快，快，主播大大，转一下镜头，我要看傅墨寒啊，转一下。 -傅墨寒不是没结婚吗，楼上那个，别瞎造谣，他哪来的太太。别玷污我的极品钻石王老五。 -没结婚也不可能是你的，瞎激动啥，兰氏的长女已经和他订婚了。 -没有订婚好么，两个家族都已经出来辟谣了，你家网2g的啊。 -别吵了，到底傅墨寒说没说那是他太太啊，我没听清楚，主播大大说一下啊。 到这里，那对新人立刻将直播断了，但是这段影像还是被火速流传出来。 苏晚晚皱着眉，视频里自己几乎没有被拍到，只录到了一双手。至于傅墨寒说的话，也是在一片杂音里，并不清晰。 这会给他带来麻烦吗？ 只不过是吃了一顿饭而已，就是在大厅里吃了顿饭，居然也能制造出这么多问题…… 再没有了继续泡澡的心情，苏晚晚拿起旁边的浴巾，正准备起来，浴室的门忽然开了。 “墨寒……”慌忙遮住身体，苏晚晚一边起身，一边着急和他说明视频的事情。 但是放了精油的浴缸实在太滑了，苏晚晚还没开口，就摔了下去，膝盖狠狠撞在浴缸上。 “当心！”傅墨寒伸出手臂，温热的水，光滑的肌肤，一起浇在他的胳膊上，傅墨寒心头像是被什么猛然撞了一下似的。 “墨寒，你看见那些视频了吗，我们刚刚去吃饭的时候，被人拍到了。”扶着傅墨寒的胳膊，苏晚晚着急地将手机举起。 “先顾好你自己吧。”瞥了一眼视频里的内容，傅墨寒不以为意，他看着苏晚晚被撞红了的膝盖，蹙起了眉头。 苏晚晚低头，这才注意到自己实在有点太春意盎然了，刚想把浴巾再裹紧一点，傅墨寒忽然弯腰，将她整个人从浴缸里抱了出来。 “你衣服湿了……”苏晚晚不敢挣扎，怕浴巾散开，只能发出无力的劝阻。 “没事，我先帮你把头发吹干吧。”将苏晚晚抱到镜子前面，傅墨寒柔声说道。 第99章 画展是苏青的 看着镜子里的傅墨寒，苏晚晚有些陌生。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傅墨寒一脸认真，帮别人吹头发。 他指尖的力度正合适，轻轻拨动着苏晚晚的头发，同时也感受着风量和温度，细心和温柔的程度，的确让人惊叹。 “怎么了，不认识了？”感觉到苏晚晚一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傅墨寒轻声道。 “嗯，确实挺意外的。”苏晚晚点头。 见她承认，傅墨寒轻笑了一下：“这么奇怪吗，难道我就不能会吹头发？” 仰起头，苏晚晚认真看了看傅墨寒：“其实，也不能怪那些网友，你们这些有钱人，确实容易引起好奇。比如，你居然会给别人吹头发，还吹得这么好。” “我可不是给别人吹，除了你，不会有第二个人。”傅墨寒在苏晚晚仰起的脸上轻吻了一下，直起身子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手里的动作。 苏晚晚却像是触电了似的，立刻缩回脖子，乖乖坐着。 刚才自己的样子，很像是要索吻吗？ 盯着镜子，苏晚晚内心搅成了一团，一方面她很喜欢现在的氛围，既是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一切都是自然流露，没有矫揉造作，同时不乏甜蜜，可是另一方面，她又忍不住会难为情，总是下意识检讨自己，有没有行为失当的举动。 “眼睛都睁不开了，头发干了就快点睡吧。”傅墨寒看着垂着眸子的苏晚晚，柔声道。 只是点头，苏晚晚没再多做解释，静静感受着来自傅墨寒的温柔。 “你说，那段视频真的不要紧吗？”躺在床上，苏晚晚还是忍不住担心。 傅墨寒拿起手机，仔细看了看，然后无所谓道：“这么模糊，就算林尧不出手解决，看看热闹大家也就散了。更何况，他已经联系平台，下架相关内容了。晚晚，你不用这么小心谨慎的，既然我带你出去，自然能承受结果。” 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傅墨寒笑道：“你这丫头，怎么对你老公一点信心都没有呢，快睡吧。” 也对，他可是撞不死的傅总，苏晚晚点点头，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翻身便闭上了眼睛。 走进浴室，傅墨寒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尤其是脖子上创可贴的位置。 他先是伸手狠狠撕掉，随后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新的创可贴，换了上去。 以后他绝不会在管苏青了，不论她发生什么事。 傅墨寒，你只有一个妻子，她叫苏晚晚。 画展的日期越来越近，苏晚晚忙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隔壁的画展，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但是沉浸在工作状态里，苏晚晚已经渐渐淡忘了这件事，包括那个曾来找自己麻烦的老者。 拼接画用了三天的时间，终于完工。 裱框之后，苏晚晚将它放在一进门的位置上，所有人在看见她的画作之前，先会看见各种形态的晚晚妈妈。 “不论是创意，还是效果，这都是一幅很伟大的作品了。”孙彦感慨着，同时又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当时他并没有支持晚晚的做法，甚至还有些抱怨，她在时间如此紧张的时候，还浪费这么多精力做这个。 “照片当时是被剪碎了的，后来墨寒帮我拼好了，这也是我创作它的灵感来源吧。”苏晚晚看着巨幅拼接画，发自内心地感慨道。 “原来还能秀恩爱啊，这幅画真是值了。”孙彦笑着，目光里已经不见了落寞和醋意，看得出，现在的他可能还不太接受傅墨寒那个孤傲鬼，可已经开始真心祝福这两个人了。 “哎呀，这不是我送去给姐姐的照片吗，居然能做成这么好看的拼接画啊。” 正感慨着，苏晚晚身后传来了一声娇嗔，不用转头她都知道是谁来了。 孙彦回过身，发现是苏青的时候，神色微变了一下。 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处理秦晚清砸画展的事情，当时苏青的态度倒是不错，可孙彦知道，这丫头的城府极深，绝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人畜无害的模样。 “你来干什么？”苏晚晚冷冷开口。 一想起当时，妈妈的照片被她拼得鬼魅可怕，苏晚晚就涌起一阵怒气。 “姐姐，看你说的，你快开展了，我这个当妹妹的自然要来贺喜啊。”苏青说着，故意走到拼接画跟前，伸手想摸一下。 “别动！”苏晚晚低声警告，“你别碰我妈妈任何东西！” 悻悻收回了手，苏青抱着肩，一副你以为我爱动的模样。 “其实，我来还有一件事，姐姐个人画展隆重举行，妹妹我的画展也要开了，到时候还请姐姐赏脸来看看。”说着，苏青递过去一张邀请函。 “是吗。”苏晚晚尽量保持仪态，毕竟苏青也是从小学画的，有在国外深造了这么多年，以苏家全力支持的财力，回来开个画展也不奇怪。 接过邀请函，孙彦也凑过来看了看，之前准备画展的时候，他已经把业内打算同时期开展的，尤其是本市的，全部调研过一遍。 以为基本做到了万无一失，没想到眼看要开展了，漏网之鱼一条接一条。 先是隔壁莫名其妙开了一个画展，不仅打听不到消息，还频繁被那老头找茬。 现在，苏青也要开展了。 这让孙彦很是有些在意，难巨擘的影响力，已经降低到这个地步了？ 邀请函制作得很精美，一看就是下了本钱的，苏晚晚瞥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发现苏青的前面，还有一个人。 “左掷眠？这老爷子还在啊，现在有七十多了吧。苏青你从哪把他刨出来的，这老头可不轻易露面。”孙彦感慨道，他对这个人不熟悉，对这个名字却很熟悉。 爷爷在的时候，时常提起他，但说的都不是什么好话。 乖张怪癖，国画界的一朵奇葩，就是孙爷爷对左掷眠最常用的评价。 苏晚晚心头一动，忽然想起前几天频频来找麻烦的老者，她立刻视线下移，看向苏青画展地址。 “会展中心f区1-1229？”苏晚晚抬起头，看着苏青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彦也诧异道：“隔壁的画展，是你的！？苏青，你明明知道晚晚在1228办展，京江市这么大，你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吗？” 苏青对二人的反应，显然很是满意，挑眉一笑看似委屈地说道：“其实，我也不想和姐姐打擂台的，可是墨寒说，会展中心是最好的位置，所以出钱替我租下来了，我也是没有办法。毕竟，人家出钱说了算啊，你们说对不对。诶？姐姐，墨寒居然没告诉你吗，我的画展可是他全权出资筹划的啊。” 第100章 傅墨寒你还有什么解释 这句话一出，苏晚晚已经无暇顾忌地址问题了，傅墨寒最近天天都和她在一起，有无数机会告诉她这件事情，可是苏晚晚没有得到丝毫消息。 孙彦转头看着苏晚晚，见她脸色都变了，立刻站出来说道：“你别胡扯了，要是傅墨寒出资，你这邀请函上，能不出现傅氏集团的痕迹吗？难道，他就这么喜欢做活雷锋啊。” 听了孙彦的质问，苏晚晚勉强打起精神，她要相信傅墨寒，他们约定过，彼此之间再无秘密。 这么大的事情，傅墨寒不可能瞒着自己。 “这个啊……”苏青收回邀请函，长长的美甲扣住纸面，将赞助商之一的名字，展示在二人面前，“你们也应该知道，这是傅氏集团旗下的公司吧。墨寒自然是不方便用傅氏的名义来赞助的，所以林尧就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看着那间公司的名称，孙彦不再说话，有些担心地看向苏晚晚。 若是苏青个人画展，就算是开在苏晚晚隔壁，也不足为惧。 毕竟，不论是画工还是名气，苏晚晚都要更胜好几筹。 可是苏青居然能联合久不出山的左老一起办画展，背后还有傅氏集团的资助，这就很不一样了。 首先是左老的画，那已经是国画界顶级的存在了，一幅作品的拍卖价格，动辄千万。 加上他个性怪异，若是谈得来，送一幅都不在话下，若是看不上的人，万金不卖，这也导致市面上，左老的画作极少。 左老平日里深居简出，从不与同行联络，也不举办任何形式的画展、见面会，比起他的画，左掷眠这个人更为神秘难测。 甚至隔几年，就会有人疯传左老已经去世的消息，导致市面上为数不多的作品大涨。 有好事者去电求证，每每都被左掷眠一句你才死了给骂回来。 这样一个泰斗级别的人物，忽然和业界小透明的苏青联合办展，其震撼程度可想而知。 可孙彦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年爷爷与他还算有些交情，有时请他助阵帮忙，左老都是一口回绝，再提翻脸。 为什么苏青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画家，能请得动他呢？ 莫非真的是傅氏集团的钞能力？ 若是如此，傅墨寒为什么要帮苏青，反倒对苏晚晚的画展不闻不问呢？ 一百个疑惑和不解堵在心里，但是孙彦都没有开口，他知道现在的晚晚一定难过极了，作为朋友，他现在要替苏晚晚将场面撑过去。 “能请得动左老，确实难得。不过作为业内人士吧，我也要提醒你两件事，第一，合作大咖自然是能涨流量的，但是借来的终究是借的，你自己作品不行，只会被大家的名作对比得一无是处，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都是常有的事；其二，左老我认识，年幼时还见过几次，这位老人家的脾气可不是一般的怪，你这些小心机若是被他知道，以我对左老的了解，他能让你这辈子在艺术界抬不起头。” 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让斗鸡一样的苏青终于收敛了几分，但是她嘴上却不肯服软。 “我就当你们这是吃不到葡萄，还嫌葡萄酸吧。姐姐，我们姐妹两个同一天开画展，也是难得，你这边要是门口罗雀，需要我帮忙引流，大可以开口直说。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你要是在门口水牌上写上我的名字，我自然会让来画展的宾客走之前，来你门口看一眼的。” 浅浅一笑，苏晚晚搁下心头的疑惑，看着苏青淡淡开口道：“若真是有那般盛况，想必大家也是冲着左老的大作去的，你的画不知道能放在哪个位置，又或者干脆没有展出的资格，到时候，我们拭目以待。” “你……”苏青狠狠转了脸色，忍住了心中的怒火，冷冷道，“好，苏晚晚，我好心想帮帮你，万万没想到，你还给脸不要脸了。这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画展开幕，有你哭的时候！” 孙彦冷冷道：“有些路别走那么快，当心闪了腰。” 愤愤回头，苏青一个没留神，踩在门口的管材上，高跟鞋的尖跟滑了一下，差点把她带倒。 “乱堆了些什么破烂，想摔死人啊！”狠狠踩了一脚，苏青怒气冲冲地说道。 “真不好意思，我们没打算招待客人，不请自来的，路难走一点也正常吧。”苏晚晚淡淡开口道。 收起了慌乱，苏青撩了一下长发，斜唇看了二人一眼，转头便走了。 “晚晚……”确定她已经离开，孙彦试探着叫了苏晚晚一声。 后者对他摆了摆手，已经在打电话了。 她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苏晚晚不想听见真相之前，先听见了傅墨寒的解释，所以先打了林尧的电话。 “林助理，现在方便吗？” 听见是她的声音，林尧立刻看了傅墨寒的办公室一眼。 自从他和苏晚晚在餐厅的视频流出，司勉已经连续轰炸他好几天了。 “方便的，您说。”林尧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我也不绕圈子了，苏青的画展，是傅墨寒让你协助办的，是吗？”虽然苏晚晚知道，苏青在自己面前，为了面子一定会有意制造一些虚空的内容，只为了刺激她。 可是吹嘘的根本，应该不会是完捏造的。 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对她也没什么好处，更重要的是，苏青的确没有能请左老出山，合办画展的实力。 听见苏晚晚单刀直入的问话，林尧立刻警觉起来，他并不知道苏青的画展地址，但是能明确的是，傅墨寒恐怕要有的解释了。 他略顿了顿回答道：“说是协助可能有些言过其辞了，我就是帮忙解决了一些资金方面的问题。其他的事情，都没有插手的，夫人您千万别多想。” 虽然林尧刻意没有提到傅墨寒半个字，但是苏晚晚听见的却都是他。 明显就是傅墨寒授意，林尧干活，他连自己的画展大很少过问，却资助了苏青画展的全部费用。 从一开始，苏晚晚都没想过靠傅墨寒，即便是筹备期间诸多不顺利，她也是靠自己解决了。但是这份不忍打扰，最后却成了他人的理所应当，换做是谁心里也难免不舒服。 最重要的是，傅墨寒自始至终，没有和苏晚晚说过一次。 “夫人，夫人？”林尧听见这边没了动静，顿时慌张起来，“您千万别怪傅总，我虽然是个外人，可有些事情还是看得很清楚的，傅总在意您可能比您知道的还要多。苏青的事，并不全是因为之前，她还是您的亲人，傅总希望您有个完整和睦的家。如果可能，您最好和苏青小姐谈一谈，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能相亲相爱，最起码能相敬如宾，别让她再给傅总添麻烦了。” 第101章 修罗场饭局 挂了电话，苏晚晚一个人，在母亲的画像前面站了很久。 她回想着自从遇到傅墨寒之后，内心被占满的这些年，她忠于自己的感情，也为之努力了很久，为什么明明已经将幸福抓在手里了，却开始无所适从、患得患失。 即便是与继母交恶，苏晚晚也不得不承认，苏青确实是她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妹妹。 傅墨寒认为，是自己导致了姐妹关系恶化，虽然不完全对，可的确有他的原因。 苏青明显就是抓住了这个机会，利用傅墨寒的软肋，不断地制造问题。 虽然林尧没有直说，可他最后一句话已经点明了缘由，傅墨寒忽然赞助苏青的画展，一定有理由，一个苏青自己炮制的理由。 说到底，这是自己家里的事情，苏晚晚看着画像里温婉柔美的母亲，心底暗暗下了决心：我敬重您，但在感情中绝不会再橡您一样被动。 是应该和苏青彻底说清楚了。 一开始不想打扰，可是孙彦看苏晚晚久立不动，实在有点担心，为了避免她尴尬，孙彦还特意找了个话题：“晚晚，晚上有没有时间，几个同行想一起吃个饭。我早就想介绍你们认识，今天正好他们都过来。还记得你师兄吗，他现在在一家传媒公司做艺术总监，他老板也去，是个不错的机会。” 苏晚晚摇摇头，她现在没精力也没有心情去应酬。 “谢谢你费心安排，我今天实在是有点累了。改天吧。” 要说累，比起前几天紧锣密鼓的准备，今天算是最轻松的一天了，孙彦自然很清楚，苏晚晚不过是在找借口而已。 “你师兄也在啊，又不是一桌子陌生人，你不必太过担心的。去吧，就当是聊聊天散散心也好啊。” 正说着，孙彦手机一震，苏晚晚本打算再次开口拒绝，看此情形便没有继续说话。 盯着屏幕看了几眼，孙彦的神色明显有了变化，他飞快地回了几个字，然后沉吟了片刻，居然替苏晚晚找起理由来了。 “你说的也对，最近是太累了。而且，你也有好多天没去看林家嘉了吧，她都快出院了，你今天晚上就不用去了，去医院看看她早点回去休息。”孙彦说的真诚中带着试探，明显就是出了变故。 苏晚晚立刻察觉到不对，盯着孙彦说：“怎么了，晚上的饭局我又不合适去了？” “没，没有啊，不是你不想去吗，我仔细想了想，确实也是这么回事儿，你早点回家休息吧。”明明有点慌乱，可孙彦还是强作镇定。 “晚上，不会是左老也要去吧，你怕我和他打起来不成？”苏晚晚没理会孙彦的解释，继续说道。 叹了口气，孙彦无奈道：“就不能是，我心疼你累了，让你回去歇着吗？” 伸手抽过孙彦的手机，苏晚晚瞥了他一眼说道：“你？你哪次拖我去饭局，不是不遗余力，无所不用其极，恨不能直接把我绑过去，这次这么容易放弃，一定有问题。” 诶了一声，孙彦看见苏晚晚已经看到手机屏幕上停留的对话框，便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不再说话了。 消息是巨擘的李秘书发过来的，内容是与会人员名单，除了一个叫风雅居老板的人没有名字之外，其他人的姓名都在。 孙彦态度转变的原因是，刚刚发过来的一版里面，最后加上了苏青的名字。 “别去了晚晚，真的，我自己去就行。你放心，我绝不会让那小妮子讨到什么便宜。”孙彦试探着伸手想拿回手机，眼睛却看着苏晚晚的表情。 “我去。”痛快地把手机交还给孙彦，她本来有心和苏青谈谈，却不知道什么时机合适，眼下能见面自然是好的，最起码不会让将来的约架，不是，约见显得那么突兀。 而且凭什么有她的饭局自己就要退缩，明明是苏青做事两面三刀，就算害怕也该是她。 “你，想好了？”孙彦自然知道，这对苏晚晚意味着什么，再三确定，“万一场面上闹得不好看，第二天可能全行业都知道了，晚晚我看还是算了吧。” 轻笑了一下，苏晚晚淡淡道：“孙总，您是担心我去了会给你丢人？” “当然不是，你可是巨擘现在最热门的画家，从商业角度而言，我当然希望你去。只是出于朋友的考虑，我要尊重你的情绪啊。”孙彦微微蹙着眉，确实在替苏晚晚烦心。 “冲你这句朋友，我去。”苏晚晚拍了拍孙彦的肩膀，“而且请孙总放心，既然我答应去，一定把场面应付好，绝不会让你难做。行了，你把这里收收尾，我回去换件衣服。” 看着苏晚晚离开的背影，孙彦微微叹了口气，明明是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如此有才华的一个画家，成功之路为什么这么艰难？ 办公室里，司勉盯着傅墨寒，就像在看一块顽固不化的石头。 “你居然在外人面前说，苏晚晚是你太太？幸亏那段视频不清晰，那两个年轻人也知道分寸，立刻中断了直播，不然，现在兰家作何感想，你们以后怎么自圆其说！？傅墨寒，我真是对你失望透顶。” “可是这是事实啊，我和晚晚是合法夫妻。”傅墨寒还是百折不挠的这么一句。 敲着桌子，司勉吼道：“你以为你是平常人，想结婚领个证就行了吗？你这个婚结的有多草率，会给集团带来多少隐患，你没考虑过吗？！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们，就算是公司那些董事、监事、高管，他们的配偶如果是受限制的人群，在敏感期交易的时候都会受到影响。你手握整个集团的命脉，还有没有一点责任心！” “晚晚不会影响到公司运作，以前没有将来也不会有。我知道，你是对晚晚的出身不满意。可是我觉得正好，她一心想做个画家，对公司运营完全不感兴趣，我们各忙各的，这不是正合你意吗？”傅墨寒争辩道，既然家宴上他不能公开晚晚，那就在日常生活里处处留痕，到时候看司勉还能怎么兴风作浪。 他总不能，在大街上架起狙击枪，在人群中攻击苏晚晚吧。 “你啊，你把这女人的野心想的太小了。”司勉冷笑了一声，拿起手机将一张截图展示出来，“你知道这是什么规格的宴请吗，你再看看与会人员名单。” 傅墨寒瞥了一眼，顿时定住了，吸引他的并不是“国际美业沙龙”的宴请主题，而是孙彦的名字和苏晚晚的排在一起。 据理力争、狂轰滥炸了好几天，司勉终于看见傅墨寒变了脸色，自以为攻心计初见成效，他立刻乘胜追击：“看见了吗，以前的苏晚晚从不参与这种活动，现在发现你有要与兰家结缘的意思了，立刻开始行动起来。傅墨寒，你千万别小看女人的野心，她们想毁掉一个男人，简直易如反掌。” “所以，你就先一步，毁掉了舅妈？”傅墨寒不轻不重地回怼了一句。 “混账，你只有一个舅妈，就是司渐澜的母亲，你再敢提以前那些事情，别怪我翻脸！”司勉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厉声道。 可傅墨寒已经不再理会他，只是盯着面前那张名单，神情逐渐凝重。 第102章 争奇斗艳 傍晚时分，金伯利会所灯火通明，作为一场艺术节沙龙的主办地点，司涧澜显然是动了些心思的。 大厅里几个金灿灿的奢华雕塑被换成了参与者的作品，金碧辉煌的墙上装饰起了知名油画和国画，百种酒类都被藏起，妖艳的小姐姐们今天也纷纷换了旗袍，背景音乐从震耳欲聋的迪厅歌曲变成了高山流水。 虽然有点违和感，但是与会嘉宾们并没有多少心思注意这些。 门口记者已经准备好，这次除了想采访业内的几位大佬之外，他们更想见见传说中的左老爷子。 毕竟，最近一张他的正面照，已经是快三十年前的了。 一辆车停下，记者们纷纷为了上去，看见从车上下来的苏青时，众人的脸上多少有些失望。 毕竟，他们并没有见过这个人，更不知道她的来历，但看见苏青一身名牌妆容精致，猜到多半是哪位大佬的女人，还是拍了不少照片。 艺术家爱美女，这是几千年不变的真理。 正忙着张罗客人，司涧澜转头看见苏青，立刻像是看见空气一般转回了头，继续和面前的梁总监交谈着。 梁盈看了看门口有些意外：“你和我叙旧的时间还多，你哥现在回来了，害怕没机会聚一聚？来客人了，你不用管我，去招呼美女吧。” 看也没看苏青一眼，司涧澜淡淡道：“她算哪门子客人，要是能让我做主，我这金伯利可不想让她进来。” “这么严重？”梁盈又看了看苏青，低声道，“前女友啊？” “嗯。”司渐澜点点头，“不过不是我的。不提她了，我哥什么时候到？要不是他的面子，我可不想把这场子整个借给你们用。” 笑着拍了拍司涧澜，梁盈笑道：“放心吧，司总就是有点转不过弯来，相处时间久了，他会知道你这个弟弟的好的。” 正说着，门口爆发出一阵惊叹，记者们看着自己领到的邀请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苏青？您就是苏青小姐？失敬失敬，请您摆好姿势，我们再多拍几张。” “对对对，请让我们再拍几张吧。” “左老来了吗？” 带着一脸谦和，苏青微微低头，很是不好意思的模样：“各位实在不好意思，左老他年事已高，实在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所以让我做个代表。你们说，我哪敢代表他老人家，只能是替他向主办方道个歉，和各位关心他的媒体朋友们道个歉。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能采访到美女，我们也很高兴了。” “对啊，你们的画展什么时候开始，主题是什么？” “多谢各位媒体朋友的关心，先代表左老感谢你们，我们的画展还是要保留几分神秘色彩，到时还要请各位朋友到场支持啊。” “那是一定！” 马屁互拍环节开始，苏青站在闪光灯下，一直不进门，不断变换着姿势，照顾到每一个镜头。 穿着dee背心的摄影师也挤在里面，拍了几张照片之后，忽然发现自己家的记者不见了。 抬起头看了半天，发现杨琼丽居然在人圈外面，一脸漠然地看着这边，仿佛她不是来采访的，是来看热闹的。 不得不放弃了自己好不容易占到的好位置，摄影师挤了出来，跑到杨琼丽身边急道：“你在干嘛啊，直播呢？” “关了。”杨琼丽指了指设备，淡淡道。 “关了！？你知道这是谁，这可是与左老一起办画展的苏青，今天的重头戏就在她身上，你把直播关了！？”摄影师一头冷汗，今天大老板要来，万一让他看见自己旗下的杂志记者这么懈怠，搞不好当场就会裁员。 “我管她是谁，我就是不爱拍她，你爱拍你去。”瞥了一眼搔首弄姿的苏青，杨琼丽脸上的厌恶都快溢出来了。 二人正说着，在苏青的车后面，一辆黑色的商务驶了过来，孙彦先行下车，看见前面的状况时，微微皱了皱眉，对车里面说道：“晚晚，要不我们去后面走？” “为什么？”苏晚晚看了一眼人群中的苏青，车都熄火了，她还在急着面前摆姿势，不肯进去，忍不住微微挑了挑眉毛，“我们大大方方来，当然要光明正大地走正门进去啊，难不成还怕了她了？” 孙彦只是怕苏晚晚别扭，见她无所谓，心里也是高兴的。 “那就，有请巨擘的新锐画家苏晚晚女士了！”伸出手，孙彦将她从车上扶了下来。 弯腰出了车门，周围的人立刻感觉眼前一亮。 苏晚晚穿了一件青色的长裙，淡雅的花色，合适的剪裁，将她整个人衬托的高雅迷人。 明明是最简单的颜色，却装点出了苏晚晚柔美的脸庞。 她的头发编了辫子，松弛自然地垂在左肩上，右侧的下颌线立体精致，微微扬起的嘴角，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一般。 看见孙彦的时候，有几个记者走了过来，但是当他们看见苏晚晚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艳住了。 之前也听说过，巨擘捧红的这位新锐画家，是个极品美女。 刚才看见苏青亮相，众人以为这已经算是绘画界的颜值标杆了，万没想到，一身素色的苏晚晚一出现，立刻将华服的苏青，衬托得俗气又累赘。 “孙总到了，这次带着的美女，介绍一下吧？” “这还用介绍啊，你是不是干这一行的？”人群里，一个声音显得极其突兀。 苏晚晚抬眸看去，忍不住莞尔一笑。 杨琼丽像是等着大仇得报的将军似的，叉着腰在众人中间指点江山：“这位是两届新人奖得主，新锐画匠苏晚晚！就知道围着短裙美女拍大腿，这才是真正的画家！” “是苏晚晚小姐啊！” “真是久违其名未见其人，没想到本人这么美。” 还围着苏青的记者，看见这边的状况，立刻快步移动过来。 毕竟，苏青说到底还是个一幅作品都没有的路人，即便是搭上左老的快车，也是借光。况且，左掷眠今天也没来。 但苏晚晚是近几年炙手可热的画家，之前由于她从不在公众面前露面，就连新人奖都是孙彦去现场代领的，所以业界早就有将她和左掷眠相互比较的意思。 都是年轻成名，也都一样的不爱见人。 今天，号称“小左”的苏晚晚终于出现，自然引人注目。 看着离自己而去的记者们，苏青默默咬住了后槽牙。 她可是代表左老来的，苏晚晚算什么东西，这些人到底有没有点儿基本常识！ “姐，你也来啦，也不告诉我一声，早知道我就和你一起了。” 正在回答记者关于画展的事情，苏晚晚耳尖一动，苏青扭着腰肢，一副亲昵的模样走了过来。 第103章 人渣之间的信号 见此情形，正在闲谈中的众人也纷纷出来迎接，司涧澜也在人群中，一脸笑意地走向苏晚晚。 “等你半天了，终于到了。” 苏晚晚看着难得正经的司涧澜，也是有些不习惯：“你今天，可是打扮得挺精神的。” “是吗？我平时不这样吗？”司渐澜展开手看了看自己，脸上的表情很是滑稽。 “好，好，不拆你台，你最正经。”苏晚晚忍着笑，不着痕迹地躲开了故意前来示好的苏青，反倒与司涧澜握了握手。 金伯利虽然装修豪华，地理位置优越，但是在京江市能知名，还是因为司渐澜的身份。 大家都知道，司勉是司渐澜的父亲，也是傅氏集团傅墨寒的舅父，属于嫡系部队。 自从傅母早逝，司勉几乎代表了傅墨寒的母家势力，不管从在公司的地位，还是个人的资历，都是商圈不容小觑的存在。 司涧澜这个最大牌表弟，虽然从不主动借傅氏集团的势力，可是提起他，就难免想到他背后那个首富表哥。 所以众人看见司涧澜与苏晚晚这般亲近，纷纷猜测起来，莫非这个深居简出的美女画家，与傅氏还有什么关系？ 从刚才的众星捧月，到现在备受冷落，几分钟的时间，苏青体会到了落差的滋味。 她心里虽然一万个不情愿，可是还是不得不凑近了苏晚晚一些。 但是对方显然感觉到了她的意图，每次都微妙地躲过了。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一直挤在苏晚晚身边的苏青，提出来那个她极其希望有人问起的话题。 “诶，苏青小姐，您刚才叫苏晚晚小姐是‘姐姐’？你们早就认识吗，关系这么好！？” “对啊，我刚才也想问，结果司老板一出来，把我的脑子都帅乱了。” 作为会所老板，司涧澜经常出现在明星聚会上，与女星单独约会更是家常便饭，他的浪荡形象非常符合大众对富家子弟的刻板印象。他自己对于外界评价他是纨绔子弟也不介意，总是笑嘻嘻地接受访问，和媒体的关系良好。 “乱了就乱到底，不那么重要的人，本来也没必要采访的。”司涧澜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依旧，让人分辨不出他是认真挤兑苏青，还是在开玩笑，众人只能随声附和地笑了起来。 狠狠掐住了手指，都已经准备开口的苏青极力掩饰内心的愤然。 上次来的时候也是，明明安排好了一切，就能在众人面前与傅墨寒亲密一下了，这个司涧澜偏偏带着苏晚晚进来，把一切都搅黄了！ 这一次，自己好不容易才有了一次在艺术界崭露头角的机会，司渐澜居然又公开与她作对。 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沙龙地址，定在这小子的地盘上啊。 从以前就看不起司渐澜的苏青，盯着笑嘻嘻看着自己的司渐澜，也只能笑脸相迎。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 为什么，他总是在关键时刻添乱！ 他能这么护着苏晚晚，两个人之间一定有什么，看我今天怎么揭穿你们！ “难得几位都到了，不如我们先拍一个合影怎么样？”有记者提议道。 这一句话，立刻引起了其他媒体的响应，在大厅里谈笑的几位业界人士也被请了出来，其中自然有苏晚晚的师兄梁盈。 “快来梁总监，你和你师妹站一起。”司渐澜远远就招呼着他。 晚晚看见梁盈也很高兴，自从他转行做媒体了，他们还没见过面。 “好久不见啊师兄，现在容光焕发的，果然做领导了气质都不一样了。”苏晚晚一边与师兄打趣着，一边让出了一个位置。 “今天你是主角，我在边上就行。”梁盈立刻将苏晚晚拉到靠中心的位置，自己则站在她旁边。 苏青被挤出核心位置，恨得牙痒痒，可也只能忍下，尽量往梁盈旁边靠。 “不好意思啊美女，我和梁哥要一起。”司渐澜嬉皮笑脸地挤了过来，一句美女彻底拉开了自己与苏青的距离，其实傅墨寒与苏青一起的那六年里，经常带她来金伯利，若说熟悉程度，他们俩的关系应该比苏晚晚与司渐澜更近。 看着对方目光冷漠得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苏青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明明自己才是他嫂子，为什么短短几年光景，所有人都开始向着苏晚晚了呢！？ 气愣了的几秒钟里，孙彦又挤了过来。苏青不得已，又往外让了一步。可她不死心，还是厚着脸皮，挤在孙彦前面。 一直默不作声的杨琼丽，此时忽然来了精神，一边安排着摄影记者的位置，一边张罗众人道：“这边的背景比较好看，麻烦各位往左移几步，谢谢，谢谢啊。” 听着杨琼丽的指挥，众人都开始移动，这让本就在边上的苏青，直接被落在了最后。 “笑一下……1、2、3，好了，辛苦大家！”没有给丝毫调整的时机，在杨琼丽的指挥下，合影很快拍完了，众人也都散去，看着相机里强作笑颜的苏青，差点被框在镜头外面，杨琼丽满意地挑了挑眉毛。 “请大家都进去就座吧，餐点已经准备好了。”司渐澜开始尽地主之谊。 苏青愤愤地跟在众人后面，狠狠跺着脚，她盯着前面的苏晚晚，目光里仿佛淬了毒药一般。 “苏青小姐是吧，看你好像不太开心啊。”一个声音传来，苏青回头，眼前是一张陌生的脸。 “您是……”立刻换上了笑容，苏青打量了一下来人的装束，黄灰色的一套中式西服，左胸前还戴着一朵鲜花，长相算是中等偏上那一挂的，整个人的特色都在衣着上。 总体来说，就是个艺术气息很浓郁的普通男人，脸还有点长。 “鄙人的名片。”男人微微躬身，礼貌客气中带着几分表演的夸张。 接过名片，苏青扫了一眼，立刻瞪大了眼睛：“您是书画协会的柳会长啊，早就听过您的大名，幸会。” 听见这番恭维，一直被冷落在一旁的柳苏然挺了挺胸膛，很是受用地点头道：“没想到，还有人认识我。” “那当然了，我从国外回来，其实一直想去拜会您的，但是没有人引荐，不好贸然上门。”苏青脸上写着卑微，眼神里却默默流出几分得意。 早就听说柳苏然与圈内几人，因为苏晚晚得奖的事情，有些芥蒂。 起因大概就是参选之前，没有和他打声招呼，记者问今年有没有安排本市画家参加新锐奖的时候，这位柳会长一口咬定没有，还大谈特谈本地画家处于断代的尴尬阶段，自己制订了一系列举措，推动年轻画家的发展。 结果，苏晚晚代表京江市参加了，而且还拿下了当年最高奖项新人奖。 这无异于是在柳会长脸上狠狠打了一个耳光，让他被刊登出去的那篇专访也成了个笑话。 自此后，他一直不同意苏晚晚加入书画协会，还经常阴阳怪气说新锐奖的评委受到资本裹挟。 总体来说，这就是个小心眼又渴望得到关注的野官。 虽然书画协会的影响力，在柳会长的努力领导下，一天不如一天。可是对于今晚的苏青而言，柳苏然的出现，几乎就是一根救命的稻草。 “苏小姐太客气了！今天，我们这不就是认识了吗？”柳苏然开怀大笑起来，期间还不忘瞥一眼冷落自己的众人，扶了扶脸上那副价值不菲的金丝眼镜。 “是啊，以后我在国内书画圈，就算有靠山了。”苏青看着柳苏然，对方的目光在玻璃镜片后面闪动了一下。 第104章 护花使者有点多 起先，看到走在最后的苏青和柳苏然，孙彦有几分在意，但也没有多留意。 等到了包厢就座后，他渐渐发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了。 本来，他想和梁盈坐在苏晚晚身边，毕竟她极少出席这种场合，万一有什么人故意刁难，他们也能替她挡一下。 可没想到，刚进屋柳苏然就开始发威了。 “各位，看见我们京江市的书画业如此蓬勃，短短一周时间，就有两个画展同时举办，作为协会的一员，我很是欣慰啊。” 众人见柳会长开始发言，也都不好过分驳面子，便站着听。 可说着说着，他话锋一转，忽然对着苏晚晚去了。 “苏晚晚，虽然你不是我们协会的，可是对你的事情，我们也一样关注重视。今天既然坐在一起，有些话就摊开了谈谈，我不希望看见咱们书画行业里，还有欺生之类的事情，都是文化人，那么做就有些让人看笑话了。大家说，是不是啊。” 在场的都是人精，自然知道苏晚晚和苏青姐妹俩，之前因为砸画展的事情，弄得很不愉快。 她们之间的关系，也是众人议论的话题。 只是刚才被司渐澜打断以后，大家也都默契地不提这件事。 柳苏然这么说，明显就是想替苏青撑腰，这里唯一一个新人，还是被排挤的，便只有她了。 众人有的看透不说，有的则是随声附和，更多的静观其变，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八卦理念，只盼着事态继续发展才好。 眼看柳苏然要挑事，孙彦站了出来：“咱们这个沙龙许久没举办了，晚晚是新人，暂时还没有进入组织很正常，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敢欺生啊，” “可不是，晚晚是两届新人奖得主，再欺生也不敢欺负到她头上的。柳会长，您这是在开玩笑吧。”梁盈也开口说道，把柳苏然打算替苏青出头的话题，硬生生拉到苏晚晚身上。 脸色难看起来，柳苏然没想到，孙彦护着她就算了，连梁盈也这么明显。 苏青见状立刻低声道：“柳会长快坐吧，大家也都别站着说话了，左老没到场，我要替他招呼好大家才行。” “也对，大家都是朋友，我看按资排辈的坐法就没必要了。苏青你和苏晚晚毕竟是姐妹，你们俩坐一起吧。”柳苏然安排着，此时若是苏晚晚再不同意，便显得她有些矫情了。 苏青怯生生看着她，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 “姐，你要是不高兴，那就算了，我坐哪都行。” 楚楚可怜的绿茶让苏青演得淋漓尽致，众人闻言，也都将目光落在了苏晚晚身上。 柳苏然见效果已经达到，他也不再迟疑，口口声声说不要计较座次，自己却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我没关系啊，你想坐在哪里都行。”苏晚晚浅笑着拖出一把椅子，坐在了边上。 “那我就坐这里了。”苏青立刻在苏晚晚身边坐下。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落座，孙彦坐在苏晚晚另一边，梁盈则坐到了对面的位置。 司涧澜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门外，像是在等着谁。 犹豫了一下，还是让服务生开始上菜了。 柳苏然看了看苏青，先打破了僵局：“苏青小姐，我们大家其实都很好奇，你是怎么能请得动左老出山的？也不怕诸位笑话，我的国画一直都在追随左老的脚步，但是意境可谓是云泥之别啊。要是有机会，还要请苏青小姐引荐一下，让左老指教一二。” 苏青立刻欠身回答：“柳会长实在是客气了，我和左老算是机缘巧合认识的，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大家要是想见他老人家，等忙完了画展，我来安排。” “你们看看！”柳苏然一脸震惊，夸张地指着苏青说道，“果然是霸气，那我就先谢过苏小姐了。” 其实关于苏青与左老的关系，苏晚晚和孙彦也很好奇，左掷眠不仅为了苏青出山，而且对晚晚的画展好像敌意很深，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苏青越是简单带过，越是说明里面有文章。不然，她一定会将自己与左掷眠相识的过程大肆宣扬一番，为自己争面子的。 “别这么保守嘛，和大家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左老爷子是我们都很敬重的画家，只是没有苏小姐这么好的运气，能得到左老的垂青啊。”孙彦笑着问道，他年幼时，还见过左掷眠几次的，现在在他面前都毫无交情可言。 这个苏青，到底靠什么和左掷眠攀上关系的？ 看着大家期待的目光，苏青笑了笑开口道：“要说认识的人多，我哪敢和姐姐比，以前不知道，原来姐姐不仅与巨擘的孙总您熟悉，还认识司少爷。还有梁盈先生，您就是亚华传媒新上任的总监吧，我看您与我姐姐的关系也很密切，不如先介绍一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眼睛向柳苏然那里瞟了一下，苏青流露出几分求助的意思。 后者心领神会，立刻斜唇一笑说道：“这还真是没想到，业内青年才俊，都受到我们新锐画家的垂青啊。孙总与苏晚晚的关系，这是众人皆知，毕竟领奖都能代替，一定是不一般的。司大少处处留情，我们也都知道了，这位梁总监，你和晚晚是怎么个关系啊？” 其他人听罢，都开始哄笑起来。 苏晚晚看着皮笑肉不笑的柳苏然，不禁蹙起了眉头，她还是第一次觉得，有人叫自己“晚晚”能让她感觉如此恶心。 “柳会长误会了，梁盈是我师兄，我们大学校园里的时候就认识。师兄比我画技高超多了，我能拿下新人奖，还得多亏了师兄转行。”苏晚晚轻笑着开口，语气却是掷地有声，客气中带着几分不容亵渎的端庄，让刚才还笑着等看笑话的众人，瞬时都安静了下来。 梁盈笑道：“师妹实在客气了，你在学校就是以刻苦加天赋闻名，我们这些人早就被你甩在后面了，要不然我哪能改行啊，这不是在你面前自惭形秽嘛！” 周围人立刻转了话题，开始纷纷称赞起两人。 “一个学校出了你们两位，也算是很有面子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对了‘今日我以母校为荣，他日母校以我为傲’！二位是真正做到了啊。” 见席间的话锋转移，孙彦才微微放松了一些，他看了看苏晚晚，示意她放心。可脸上的笑容还没散去，柳会长又开口了。 “竟然是校友啊，那晚晚今天可要敬你师兄一杯才行！来，给她倒上，这么深厚的情谊，那必须用白的，给我们新锐画家添满！” 服务生拿着酒瓶走到苏晚晚身边，孙彦立刻站了起来：“这不合适，菜都没上齐，哪能这么喝。” “孙总你就总是护着她，晚晚是要成大器的画家，哪能老在你的羽翼底下，得不到成长啊。来，添上！” 眼看服务生站在一旁，盯着司涧澜警告的目光不敢妄动，苏青站起来夺过酒瓶：“姐姐别不好意思，我可是知道你的海量的，怎么也要给柳会长个面子吧。” 说罢，她将苏晚晚面前的高脚杯添满，挑衅似的送到苏晚晚面前。 “喝了吧，敬一下你的梁师兄啊。” 第105章 对决正式升级 盯着苏青递过来的酒杯，苏晚晚淡淡笑了一下说道：“酒添得这么满，看来你没少经历酒场啊。我可不能和你比，我这手还要持笔，若是被酒精伤了脑子，日后就不能画画了。师兄，我就以茶代酒，敬您一杯吧。” 梁盈都已经起身，准备接话了，柳苏然此时讪讪开口：“诶呀，谁又不是拿画笔的手啊，不过是一杯酒而已，苏晚晚你这也太矫情了。都说同窗的情意最深，我看你这淡薄的清茶怕是代替不了醇厚的佳酿啊。大家说，是不是？” “就是啊苏晚晚，哪怕喝一口也是个意思啊。” “既然敬酒，自然是要干出来的，所谓感情深一口闷嘛。二位这同窗情怎么样，就看这杯酒怎么喝了！” 经常在酒桌上起哄的几个人，看见有为难小姑娘喝酒的机会，一个个都兴奋起来。 孙彦已经被怼回来，不好再开口，司涧澜不得不起身，端起酒杯刚要说话，柳苏然抢先开了口。 “司少就别充当护花使者了，一杯而已，也不能太不给我们这些人面子了吧。” 酒杯已经举到苏晚晚面前，苏青看着她，满脸得意。 孙彦无奈，只能岔开话题，装作在与梁盈闲聊。 “这都已经要开席了，梁总监你们林总什么时候过来啊，你旁边的座位是给他留的吧。” 听见林总这个名字，周围几人也轻声议论起来。 “你们说的是亚华传媒的老大吗，他不是一直在国外？” “听说是最近回来了，今天他也来吗？” “这可是挺难得的，这么多年一直没机会见面呢。” 孙彦自然知道，说出亚华传媒的老总，多多少少会在众人心里激起一些浪花。 亚华是跨国的传媒公司，起步虽然晚，可是影响力不容小觑。旗下的dee这几年几乎成了国内的美术行业方向标，足以见其实力。 “梁总监，你们老板什么时候到啊，今天真的能来吗？” 梁盈有些局促，他看了司涧澜一眼，刚想说什么，却被柳会长打断了。 “我们一步一步来，先把苏晚晚这边的同窗情表示了，然后再讨论欢迎第一次见面的林总！” 苏青举着手，一副娇弱模样：“姐，我手都酸了，你到底还和梁师兄有没有同窗之谊了，要是没有，你承认了也就罢了。” 即便如此，其他人的注意力还是被亚华的林总吸引过去了，不少人低声询问着：“梁总监，林总真的来？” 眼睛闪动了一下，梁盈忽然坐直了身体，淡淡道：“已经，来了。” 几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浑身黑衣的男人，出现在苏晚晚和苏青之间。 发现自己手里的酒杯，被一个陌生人端走了，苏青正要开口，后者冷冷看了她一眼，彻骨的寒意，莫名的恐惧，一齐袭上心头。 这个眼神，明明从一张陌生的脸上出现，为什么这么熟悉？ 苏青心悸着，来人却已经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看着他眉头都不眨一下，扬脖倒水似的，将满满一杯烈酒饮尽，苏晚晚忍不住开口阻止道：“司涧淮，你……” “哥！”司涧澜也起身，他预感到，因为没有保护好晚晚，自己恐怕又惹这个冷面杀神不高兴了。 “酒不怎么样啊。”司涧淮放下杯子，果然将不满的目光投射到司涧澜身上。 苏晚晚默默咋舌，她虽然不怎么懂酒，但是光闻着就被呛得想流泪，这杯酒的度数绝不可能低。 “你，没事吧。”错愕和感激之下，苏晚晚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柳会长很是不满，这么不给自己面子，这家伙简直可恨啊。 “这位先生，我们是私人聚会，你没有受邀最好离开！” 司涧淮淡淡对苏晚晚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便转身走到梁盈身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瞬间，整个房间都安静了，所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司涧澜叫他哥？ 苏晚晚叫他司涧淮？ 他为什么坐在那？ 梁盈此时起身介绍道：“诸位，我们林总刚刚回国，这次是第一次与大家正式见面，就由我来做个介绍。这位就是我们亚华传媒集团的林总，林涧淮先生。” 林？苏晚晚有些意外，从第一次见面，他自我介绍的时候，还有在司渐澜、傅墨寒口中，这个人一直叫司涧淮啊。 怎么会，变成林总了？ 司涧澜倒是不显得吃惊，只是静静坐着，像个做错事的小可怜。 “原来是林总啊，幸会幸会，这是我的名片！” “早就听过林总大名，今天终于得见了，以后多多关照啊。” 确认了司涧淮的身份后，众人纷纷起身，都想与传媒界的龙头拉拉关系。 “他怎么会是林总呢？”坐回座位，苏晚晚看着司涧淮，依旧有些诧异。 孙彦凑过来低声道：“你不知道亚华传媒吧，dee就是他们旗下的公司，这是杨琼丽的大老板。这位林总很年轻，整个集团都是靠他白手起家做起来的，现在已经相当有影响力了。你刚才怎么叫人家司涧淮啊，你们认识？” “他一直说他叫司涧淮啊……”苏晚晚低声道。 “不重要，你们有交情，我们画展的报道就不发愁了。”孙彦笑着说道，显然他不介意这位大神姓司还是姓林，只要能为画展出力，姓天、姓地都行。 被无视的柳苏然冷冷看着纷纷献媚的众人，清了清嗓子笑着说：“刚回国的林总，居然和我们苏晚晚画家这么熟悉，一露面就替佳人挡酒，该不会是想追人家吧。” 八卦圈子里，桃色传闻自然是最引人注意的。 这句话说完，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被拉到这件事上，纷纷附和起来。 “是啊，林总还特意请了苏晚晚的师兄来做总监，这是在走校友路线吗？” “原来如此啊，那还真是郎才女貌呢。” “恭喜恭喜，二位真可谓是艺术界的佳话了。” 一人一句，不多时就快把苏晚晚和司涧淮送进洞房了。 孙彦顿时变了脸色，他很清楚苏晚晚的身份，虽然不方便公开，可是这要是和他出来吃顿饭，成了别人的绯闻女友，傅墨寒说不定能直接杀过来，把巨擘抹平在地平线上。 “各位就别开玩笑了，你们这想象力，也实在有些夸张了吧。” “不夸张啊，我看姐姐和这位林总，就很般配嘛。”看热闹的苏青悠悠开口，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司涧澜也愣住了，他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局面，正犹豫怎么撇清亲哥和表嫂之间的关系时，一个服务生匆匆进来耳语了几句。 已经头大的他，瞬间瞪大了眼睛：“他来了？他来干什么！？” 第106章 乱点鸳鸯谱 正要起身，司渐澜看见包厢的门开了，一脸冷凝的傅墨寒已经出现在门口。 屋里所有人都看向他，不知道这个外貌冷峻的男人是来找谁的。 即便嚣张如柳苏然，看见傅墨寒的目光后，也没敢立刻开口质问。 苏青眼睛一亮，整个人都挺了起来，可她注意到傅墨寒的目光落在旁边的苏晚晚身上时，所有的期待都化作愤慨与妒忌。 为什么，这屋里的男人一个个都像是被下了蛊似的，这个苏晚晚哪里好，不就是会画两幅破画吗！？ 她的画展也要开幕了，而且是和国画泰斗左掷眠一同开展的，这难道还不能压过苏晚晚一头吗？ 此时众人间最不自在的当属苏晚晚。 她诧异地看着推门而入的傅墨寒，想不通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自己明明和他说了，今天晚上有个饭局晚点回去，他说自己也要开会的啊。 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杀过来了？ 感受着他的目光，苏晚晚莫名嗅到了几分气势汹汹的味道。 “这位是……”寂静中，还是柳苏然先开了口，只是比起刚才，客气了不少。 自己与傅墨寒的关系不便暴露，苏晚晚只能佯装不认识，静静坐着。 只是，即便她有意躲避着傅墨寒的目光，依旧能感受到灼人的氛围。 “墨寒，你怎么来了？”一旁，苏青先站了起来，她瞥了一眼旁边的苏晚晚，心中暗笑，你是法律意义上的傅太太又如何，这个时候也只能藏起来，半个字都不敢说。 “我们集团有意涉足艺术领域，想过来和大家学习一二，不知道打扰不打扰。”傅墨寒的目光，一直定在苏晚晚身上，言辞客气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司渐澜起身，看着傅墨寒憨笑道：“哥，你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所以，你不欢迎我来？”傅墨寒瞥了司渐澜一眼，目光里写着不满。 默默垂下眸子，苏晚晚今天晚上受的气，是刻在司渐澜的头上了。他只能顺着傅墨寒的意思，向众人介绍：“诸位，这是我表哥，傅氏集团的……” “傅总！！”不等司渐澜说完，最靠近傅墨寒的座位上，一个男人立刻站了起来，两手握住了傅墨寒，“久仰大名，幸会幸会啊。这边请坐！服务员，加把椅子！” 本想第一个打招呼，傅墨寒能坐在自己旁边，苏青略显失望地缓缓坐下，迎面看见了对面男人的目光。 这个叫林渐淮的，与周围急着向傅墨寒递名片的人格格不入，就像是屋里走进来一团空气一般，目不斜视，只盯着面前的茶杯。 回想起刚才，这位林总主动替苏晚晚挡酒，苏青的脑子里忽然跳出了一个计划。 “墨寒，你来的正好，我们也刚刚开始呢。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书画协会的会长，柳苏然先生。”迫不及待的，苏青把自己刚刚抱住的大腿向傅墨寒介绍了一下。 感到备受尊崇，柳苏然满脸笑意，本来很长的脸，现在收缩了三分之一：“傅总真是稀客，也足见我们京海市书画行业的发展之兴盛。我建议大家共同举杯，敬朋友，敬盛世！” 饭桌上，众人纷纷举杯，苏晚晚也端起了茶杯。 一旁的苏青见状，立刻开口道：“姐姐，你刚才那一杯，林总替你顶了，这一杯总不好再不喝了吧？” “我不喝酒你知道的，既然叫我一声姐姐，又何必在这个场合故意为难我呢？”苏晚晚微笑着回怼道，不在给苏青留一丝面子。 司渐淮见状，眉头一挑说道：“苏小姐是希望我再替晚晚顶一杯酒？也不是不行。” 孙彦看着傅墨寒的眼神都变了，他不知道这位林总到底是不知情，还是真的对苏晚晚有意思。 作为知情人，他自然不能看着事态向不可收拾的地步发展。 “林总真是海量啊，咱们今天聚会，就是个增进了解互相熟悉的过程，喝茶喝酒都一样，来敬朋友。” 随着孙彦起身，众人也不会驳他面子，纷纷站起来互相碰杯。 苏晚晚瞥了一眼苏青的杯子，淡然一笑主动碰了一下。 “碧螺春啊，适合你。” 明知道苏晚晚话里有话，可苏青也不便争论，只能忍着怒气喝了杯里的绿茶。 落座之后，服务员推门进来还是上菜，气氛也随着饭菜气息渐渐柔和起来。议论声中，柳苏然开口说道：“今天第一次见到林总，你和苏晚晚很熟悉啊？” 司渐淮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了苏晚晚一眼。 感觉这家伙要整事儿，孙彦刚要开口打岔，柳苏然下一句已经堵上。 “古有英雄救美，今天看见林总替我们苏画家挡酒，那气势不比古代的英雄差啊。” 这一个话头提起，本来因为傅墨寒出现，略显拘谨的众人，终于找到了话题，纷纷加入进来。 “可不是嘛，刚才没好意思揭穿而已，我看这位林总应该是在追求苏晚晚吧？” “一定是，自古英雄爱美人，我看二位也是郎才女貌了。” 冷汗都流下来了，孙彦已经不敢去看傅墨寒的脸，赶紧开口道：“据我所知，晚晚和这位林总还是第一次见面，你们就别瞎猜了，没有的事，来吃饭吃饭。” 他先动手夹菜，心道都这么晚了，应付了媒体又应付同行，熬到现在这帮人不饿吗，还有心思管这些没有影的事。 “孙总了解苏画家啊……”听了孙彦的介绍，终于有人开口顺着他说了一句，但是也只有一句，“那林总就是和我们晚晚一见钟情了！有情人易得，一见倾心难得啊！” “对对对，林总我们都看好你们，快加个联系方式吧，以后好继续发展一下。” 看着傅墨寒指节发白的手，苏青不动声色地轻笑了一下。 “大家别打趣我们林总了，他刚刚回国，可能不太适应国内的酒文化，所以一时意气，没有其他意思。你们看我师妹脸都红了，就别逗她了。”实在看不下去，梁盈开口替苏晚晚解围。 只是梁盈没想到，他说完之后，众人的目标便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我就说同窗情最不一样，你们看看，师兄这是舍不得了。” “没关系，男未婚女未嫁的，你们该发展发展，我们就等着喝喜酒了。” “哈哈哈……” 一桌子人，看着窘迫中的梁盈，顿时哄笑起来。 司渐澜坐不住了，起身给傅墨寒添茶。 只听啪的一声，茶水顺着杯子的裂缝流了出来，一滴滴溅在地上。 第107章 他发现了苏晚晚的眼疾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司渐澜只能尴尬解释：“这茶杯光好看质量怎么这么差，赶紧给傅总换个杯子。” 苏青夸张地惊叫道：“墨寒，你没事吧，会不会烫伤了！？司渐澜快去拿药箱过来，这时候还换什么杯子啊。” 茶水确实有些温度，傅墨寒的手指通红，可脸上却不见丝毫表情。 比起苏青的大呼小叫，苏晚晚就淡定得多了，她远远看了一眼傅墨寒的状况，以她盘踞医院半年多的经验来看，这个程度的烫伤无需处理。 可是傅墨寒看着一脸漠然的苏晚晚，心里却是打翻了调料铺子一般。 此时冲到近前的苏青再次惊叫起来：“墨寒，你这脖子上怎么还有伤口啊！？光贴个创可贴怎么行，我看看严重不严重！” 心底一惊，傅墨寒伸手去捂的时候，苏青已经眼疾手快地将他脖子上精心伪装的创可贴撕了下来。 经过苏青的渲染，大家也都想看看傅墨寒到底伤到什么程度，目光汇集之处，却是个颜色暗粉的圆形印记。 一桌上的大男人互相看了看，表情都是原来如此的模样。 脖子上碰出青来本就不可能，再加上傅墨寒有心遮掩，更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这一下，大家自然都猜到了，这块印记的由来。 孙彦和司渐澜的目光，一起看向苏晚晚。 在他们心里，这种痕迹自然只能是她留下的。 以为苏青这么做，就是故意让苏晚晚尴尬的，孙彦还刻意趁着给她添茶的机会，靠近苏晚晚低语道：“其实也没什么，你们毕竟是合法夫妻，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苏晚晚一脸莫名：“什么不好意思？” 举着茶壶的手顿住了，孙彦意外地看了苏晚晚一眼，直到茶满出来才匆匆收手。 司渐澜看此情形，也蒙圈了。 他对苏晚晚还是挺了解的，之前这对哥哥嫂子一直相敬如宾，本来还有点好奇，什么时候嫂子这么奔放了，直到看见苏晚晚的表情，司渐澜忽然示意到，问题可能有点严重。 他将视线回到苏青身上，见她一脸得意，瞬间猜到了真相。 提了一下领子，傅墨寒默然地看了苏青一眼，目光里的狞色一闪而过。 看着他这样的神情，苏青一时间有点慌乱，之前即便是再过分，傅墨寒也从没有这样凝视过她。 虽然知道他年幼时的遭遇，也很清楚傅墨寒能坐稳了傅氏集团掌门人的位置，绝不是单纯靠着平易近人与人为善的理念，但他狠辣的一面，从未展现在苏青面前。 这一瞬的心寒，让苏青顿时不知如何自处了，只能继续心疼傅墨寒被烫红了的手，不断表达自己对他的依恋和关心。 “这里的伤势不要紧，可是你的手，还是要当心些才行，都已经烫红了。”苏青一脸单纯，好似看不懂傅墨寒脖子上的“伤情”。 “我处理就行，不必麻烦苏小姐了。”司渐澜太了解傅墨寒了，此时他风平浪静的外表底下，估计已经快要火山喷发了。 “你不够心细，拿些烫伤膏来吧，我给墨寒处理。”苏青凑在傅墨寒身边，轻轻呼气替他吹着手指，动作看似正常实则轻佻，旁边看的人都有几分生理不适。 不拒绝也不给任何回应，傅墨寒静静坐着，目光一直落在苏晚晚身上。 后者也在这几秒钟内，发现了问题所在，从震惊不解到伤心无语。 苏晚晚垂下眸子，暗自狠狠地掐住了手指。 从傅墨寒说他脖子受伤那天开始，苏晚晚没有怀疑过他哪怕一丝一毫。 万万没想到，今天这个残酷的真相会在这个环境，这个状态下，猛然被送到面前。 此后的时间里，任凭饭桌上如何热闹，柳苏然一再挑起苏晚晚和林总之间的暧昧关系，苏晚晚的神思都在飘忽，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已经和傅墨寒有了默契，说好了再不会彼此隐瞒，尤其是关于苏青的事情。紧接着，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她也试图替傅墨寒解释，也许情非得已的状况下，才会造成这种痕迹。 可是苏晚晚想破了脑袋也想象不出，如果傅墨寒不愿意，苏青什么情况下能有机会，在他的脖子上留下多日不退的吻痕？ 而且，他如果心里没有鬼，为什么不能坦然面对这件事，给出一个合理解释，偏要遮遮掩掩这么多天！ 回想起傅墨寒带着创可贴回来的那一天，还那么温存地替自己吹头发。 一切的示好，难道都以他的出轨为代价吗？ 恶心得抖了一下，苏晚晚强忍着内心的波澜，还是被旁边的孙彦发现端倪。 “怎么，你觉得冷吗？屋里没开暖气，你穿得太单薄了。”仰头看了看空调口，孙彦认真道。 苏晚晚默默摇了摇头，起身道：“可能是坐得太久了，有点头晕，我出去透透气就好了。” 此时，餐桌上已经是酒过三巡的状态，闹哄哄的场面里，几乎没有人留意苏晚晚离开。 但是对面的司渐淮，立刻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 屋子里还是温暖的，一出门，迎面的穿堂风立刻让苏晚晚打了个冷战，同时也清醒了不少。 她沿着走廊缓缓而出，神色黯然得仿佛心都被挖走了一样。 很快到了院子里，今天金伯利只接待了这一拨客人，这里也显得格外冷清。 压抑的情绪此刻终于爆发，苏晚晚狠狠咬着嘴唇，但是眼泪还是汩汩而出，瞬间模糊了一切。 不想自己一会儿回去的时候，眼睛通红被看出端倪来，可是眼下苏晚晚实在控制不住情绪了。 傅墨寒答应替苏青筹办画展，会不会就是那天，他脖子上带着创可贴回来的那一天。 不想要联想，可是事实摆在眼前，苏晚晚一想起他们两个人在床上交织缠绵的场景，就忍不住一阵心悸。 泪水漫了一脸，苏晚晚下意识摸向口袋的位置，却发现自己没有带面巾纸。 “擦擦吧。”此时，一包纸巾被递了过来。 没想到身边有人，苏晚晚猛地一抖，转头的时候发现司渐淮撇着头，故意不看她，手里正端着餐桌上的纸巾盒子。 “你，什么时候，在我旁边的？”苏晚晚抽出两张纸，将脸上的泪水沾去，略显仓皇地问道。 “别哭了，为那种人不值得。”没有正面回答，司渐淮开口安慰道。 “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可以给我一个了断的，为什么一定要吊着我，又一再这么折磨我。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了，我到底哪不好了，他要这么对我！”苏婉婉越说越激动，手止不住颤抖起来，面前的一切失去了颜色，进而变成了一片黑。 “不是你的问题，晚晚，别把所有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你其实……”正说着，司渐淮看见苏晚晚本来伸向纸巾盒的手，忽然偏向一边，在空气里抓了一下。 心里一惊，他立刻看向苏晚晚的眼睛，回应他的却是一片虚空和无助。 第108章 你真让我恶心 一瞬的诧异之后，司涧淮轻轻将手放在苏晚晚面前，大幅度地晃了晃。 简短的动作，不到两秒钟的时光，却仿佛是他人生中，唯二漫长的时刻。 上一次这么忐忑又悲伤，还是二十年前的时候。 即便他已在对自己说，一定是自己搞错了，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可是没有发生奇迹，苏晚晚的视线一动不动，丝毫没有感受到眼前有东西在动。 意识到自己眼疾发作，苏晚晚收回抓了一把空气的手，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可是她的神情明显局促起来。 不想让任何人发现她的秘密，眼睛是画家的一切，最起码奇条奖之前，苏晚晚不能暴露这个秘密。 “谢谢你，我已经没事了，我们回去吧。”试探着迈出脚，凭着记忆，苏晚晚想佯装正常地走出几步，让司涧淮安心。 可她不知道，此时对面的男人，已经难过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司涧淮轻轻捂着嘴，极力压制才没有让自己哭出声音来，他看着故作坚强的苏晚晚，实在不忍心拆穿。 但是没了对方的回应，苏晚晚立刻失去了方向，在一片虚无里茫然四顾，恐惧和惊慌几乎攥住了她。 “司涧淮？”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个方向看，只是大致看向对方刚才站立的位置。 “哦，我眼睛被风眯了一下，揉一会儿就好了。”司涧淮找了个蹩脚的理由，但是效果很好，苏晚晚默默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现在眼睛也不方便，应该没发现什么。 “那你用纸巾擦擦吧。”苏晚晚站在原地，尽量保持着自己的表情正常，只是她看不见，对面的男人早已经红了眼眶。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是营养不够积劳成疾吗，还是画画废寝忘食累的？ 我该早点回来的，不该让你和家嘉受这么多苦…… 缓缓伸出手，司涧淮想拉住苏晚晚略显局促的小拳头，告诉她这么久以来，其实自己都在。 “你们俩在干嘛？！” 一个冷峻的声音传来，傅墨寒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他远远看见苏晚晚低着头，像是害羞的模样，而司涧淮居然有动手动脚的企图。再加上刚才饭桌上，柳苏然一直在开他们的玩笑，可不论是苏晚晚还是司涧淮，都一个字也不解释，傅墨寒早就感觉怒火中烧。 “司涧淮，你应该清楚我和晚晚的关系，夜半无声你们俩孤男寡女的，不太妥当吧！” 早就快把钢牙咬碎了，傅墨寒终于等到了可以无所顾忌开口的机会。 听见傅墨寒来了，苏晚晚更加惊慌起来，她不愿意让对方看见自己这副模样，更加害怕他会知道自己患有眼疾的事情。 这个病有可能遗传。 当年的妈妈就是受到病痛折磨，灰心丧气才离开的。 一想到这两件事，苏晚晚就被压得几乎无法呼吸。 “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偶然遇到而已。”苏晚晚说着，脚步向前，可是没有看见地上有一条折断的树枝，被绊了一个趔趄。 “当心！”已经心疼不已，司涧淮见状，立刻伸手将苏晚晚扶住了。 “你敢碰她！司涧淮，拿开你的手！”傅墨寒快步上前，一把将苏晚晚从司涧淮身边拉开。 他的手极其用力，握得苏晚晚顿时蹙起了眉头。 “你轻一点，你弄疼她了！”司涧淮顿时急了，伸手过来就要掰开傅墨寒的手指。 “疼不疼，她自己会和我说，你一个外人，少管我们夫妻的事情！”早就对没有边界感的司涧淮满腹怨气，此时的傅墨寒已经快要不受控制了。 “我很疼！”苏晚晚忽然开了口，眼前逐渐开始出现图像，但是只能看到大概轮廓。 即便视力只有这样的程度，苏晚晚的目光也可以有焦距了，她看着怒气冲冲的傅墨寒，沉声说道：“我现在说了，我很疼，你快放开！” 错愕中，傅墨寒缓缓松开了手，苏晚晚立刻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一脸漠然地“看”着他说道：“我和谁说话，这是我的自由，与你无关吧。司涧淮也只是看见我心情不好，不放心跟过来看看而已，在你眼里，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不堪。只要有一丝出轨机会，也不会放过！” 本以为苏晚晚可能是要去洗手间迷失了方向，这才出来找她的傅墨寒听见这些话，顿时诧异道：“我不堪？苏晚晚，你怎么能当着一个外人的面，这么说我？” “司涧淮帮了我很多事，算是朋友。而且他怎么说也是你的表哥，算是亲戚。既然是亲友，怎么能说是外人？傅墨寒，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声音大，你干的那些龌龊事，就统统变成有道理了？”苏晚晚紧紧盯着面前的影子，满腔的悲痛此刻都变成了愤怒。 “你到底在说什么？”傅墨寒伸手扶着苏晚晚的肩膀，想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可是苏晚晚视线一直躲避他的视线，始终不肯回应，“晚晚，我到底做什么了？” “你还要狡辩吗，苏青都把你们之间那点证据揭出来给我看了，傅墨寒，你还记得我们是夫妻！那你和苏青耳鬓厮磨的时候，怎么想不到自己是有家室的人！？所有人都觉得，傅总财大气粗，风流一下无伤大雅，你知不知道坐在里面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我不配有尊严吗，我不配听到一句实话吗！？” 脸色渐渐青了，傅墨寒默默闭了一下眼睛，稳定了情绪。 这个印记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个耻辱的印记。 “晚晚，不是你想的那样……”说着，他的手再次搭在苏晚晚肩上，“时间太晚了，宴会我们就别回去了，晚晚我们回家，我向你详详细细解释。” “还有什么可解释的！”苏晚晚甩开傅墨寒的手，再也抑制不住满心的失望，“她寻死觅活，你无微不至。这么长时间了，哪次不是她要星星你不给月亮。苏青说她妈委屈，你就替秦晚清写道歉信。她受伤你就守着，把我一个人扔在一边。现在可好，她要开画展把我比下去，你就在背后出钱出力。解释，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怎么，这是她在床上伺候你的时候，提出的小请求，傅总拒绝不了！？” 这句话一出，气氛尴尬到了极点，司涧淮在傅墨寒杀气毕露的眼神里，依旧没有离开，静静站在两人中间。 “晚晚，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没怎么样。至于画展，那也不过是苏青最后一个请求，她当时状态很差，我实在没办法不答应。你和我回家，我单独向你解释，你想骂想打都行，晚晚，我们回家！”傅墨寒想拉住苏晚晚的手，全被对方像是躲避瘟疫似的，火速甩开了。 “司涧淮，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我妈以前的房子去。”苏晚晚没再给傅墨寒说话的机会，转向司涧淮淡淡说道。 “走吧，我送你。”司涧淮瞥了一眼气疯了的傅墨寒，揽着晚晚的肩膀，从他面前缓缓走过。 第109章 小区被封了 傅墨寒盯着从面前缓缓而过的苏晚晚，她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向自己看过来一次，哪怕是瞟一眼，都没有。 “你要是今天和他走，苏晚晚，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司渐淮挡在晚晚面前，盯着傅墨寒冷冷道：“无所谓，你敢动她，我绝不会坐视不理。” 傅墨寒隔过司渐淮，对苏晚晚说道：“你看清楚这个人，他这次回国就没按什么好心，你已经被他骗了！晚晚，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谈，哪怕是要判刑，你也应该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吧！” 司渐淮能感觉到，苏晚晚的身体都在发抖，她的视线一直都在黑暗中无助地恍惚着，那模样实在太让人心疼了。 “晚晚，我们走吧。” 走廊里光线很暗，刚刚恢复一点视力的苏晚晚，再次陷入了漆黑之中。 茫然又无助的前路，就像是她和傅墨寒的未来一样，看不到一丝光芒。 “好。”苏晚晚点点头，她的手下意识抓住了司渐淮的胳膊，两个人慢慢走出了傅墨寒的视线。 明明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傅墨寒看着苏晚晚的背影，几乎无法相信，这个女人真的就这么离开了！？ 当着自己的面，挽着另一个男人！？ 半分钟以后，司渐澜一头冷汗的跑了过来，看见傅墨寒的时候明显松了一口气。 “怎么吃着吃着饭人都不见了啊，哥你要是不适应里面的气氛，先走也没问题。”说罢，他向四周看了一圈，问了个不该提的事情，“嫂子呢，我安排车你们一起先回吧。” “不用了，你的好大哥已经带着晚晚走了。”傅墨寒说话时，手都在发抖。 司渐澜脸色一变，他担心这三个人出问题，急急忙忙赶来，找到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多想了，万万没料到短短几分钟，事态发展的状况已经超乎他的想象了。 “我哥他不能吧，你是不是看错了？”司渐澜深知傅墨寒的脾气，有些紧张地替司渐淮解释。 “他当着我的面，带着苏晚晚走的！”傅墨寒瞥了司渐澜一眼，后者立刻不说话了。 这是连他都感到有几多陌生的目光，这是傅墨寒盛怒之下也不曾有的目光。 “可能……”想继续解释，司渐澜只说了两个字就梗住了。 傅墨寒没有再多废话，径直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拿起了电话：“林尧，现在立刻去替我办件事情……” 捂着心口，司渐澜感觉大事不好，也慌忙拨通了司渐淮的手机。 “哥，哥，你在哪！？你不会真的带着晚晚走了吧！傅墨寒疯了，你快回来！”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连珠炮一样吼完了自己要说的，司渐澜才听见话筒里传出来的冰冷的女声。 完了，司渐淮是真的要和傅墨寒杠上了吗？ 捏着手机，司渐澜站在走廊里，满眼的紧张和不解。 他回国才几周时间啊，为什么忽然对苏晚晚这么上心了？ 难道说，他真的是要借助与苏晚晚的亲密关系，去打击傅墨寒吗？ 这家伙到底怎么想的，这不是等于在找死吗？ 金伯利已经乱作一团，傅墨寒气势汹汹离开，让参与沙龙的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暴风雨核心处的两人，此时却是什么都不知道，正在车上交谈着。 苏晚晚眼睛渐渐恢复，她对司渐淮除了感谢还有点愧疚。 “其实不关你的事，又把你牵扯进来了，真是不好意思。” 司渐淮的目光，从上车开始，就一直关注着苏晚晚的眼睛，直到他得到了一个有焦距的坚定的回眸，这才放下心来。 “既然都已经是朋友了，还说这些干嘛？虽然在国外这么多年，经历了很多事情，也遇见了很多人，但是你刚才在傅墨寒面前说，我是你的朋友，还是让我很感动。”司渐淮说着，目光中流露出几分释然和神往。 “真的？”苏晚晚有点意外，“你这么容易感动啊？” 司渐淮笑了笑，他极少微笑，脸上的神情将肌肉都禁锢住了。 难得的一笑，仿佛昙花，不仅惊艳也让气氛不再沉闷。 苏晚晚想了想开口问道：“既然你也认为我们是朋友了，那我有个小问题，你要是不想回答我也能理解，但是我实在是有点好奇。” 现在，只要不涉及到傅墨寒和苏青的话题，都是苏晚晚的精神食粮。 她看似没有任何情绪的，和司渐淮聊着，其实不敢松动分毫。 司渐淮听了，立刻大方回应道：“其实没什么不能问的，虽然大家都叫我司渐淮，但这是家里人的称呼。我的证件上都是林渐淮，因为我的养父姓林，所以登记的信息里，是以林渐淮作为正式姓名的。” 听罢，苏晚晚瞪大了眼睛，她不仅惊讶于司渐淮有些离谱的身世，更诧异他是怎么猜到自己的心事的。 “你居然知道我想问什么？” “他们叫我林总的时候，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啊。”司渐淮又笑了笑。 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苏晚晚不打算承认：“有那么夸张吗？” “晚晚，你其实藏不住心事的，出现问题不要自己硬抗，我都能看得见的。”司渐淮的话，明显是一语双关的。 他担心苏晚晚的眼睛，害怕是自己复仇举动伤害到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可是他没办法直接问出口。 气氛顿时沉默，苏晚晚努力逃避的问题，再次浮上了心头。 她没有看见傅墨寒刚才几乎气疯了的场面，但是听语气也知道，他一定很生气。 但是凭什么呢？ 他做错事在先，难道不应该用真诚的行动来换取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明明是他脖子上有不该有的，他倒先横起来了？ 越想越生气，苏晚晚打开车窗，转头看向窗外。 “其实，我被领养的时候，一直生活在国内的。养父母去世以后，我才被迫去了国外。”司渐淮将话题再次拉回，不等苏晚晚深究，自己便主动说起了往事。 “可是，你父亲不是司董吗，既然有父亲在，你又怎么会被领养啊？”苏晚晚一直想不明白这一点，明明都是司董的孩子，司渐澜和司渐淮，简直不像兄弟。 “他到现在，也不打算认我啊。”司渐淮淡淡说着，目光里闪过一丝带有复仇火焰的光芒，“但是我已经无所谓了，即便是有一天，他哭着求我当他儿子，我也不会再认这个父亲！” 满眼同情，苏晚晚想着自己的那个渣爹，很是感同身受。 “有些事，我们不能选的，既然是这样不如早点走出来，去拥抱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会的。”司渐淮点了点头，转而看向苏晚晚，仿佛她就是光，“会有那一天的。” 车子转弯，前面就到小区门口了，司渐淮扭过方向盘，立刻一个刹车将车子停在巷口。 “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小区突然被封了，说是什么安全隐患排查？” 第110章 你真的很可怕 起初苏晚晚有些难以置信，她在这个小区生活的年头也不短了，直到嫁给傅墨寒以后，才较少回来。 作为一个有着近四十年历史的老旧小区，别说是安全隐患排查，就算是寻常的安全治理，都没有见过一次。 更何况现在已经到了晚上，忽然封闭小区，太影响居民生活了啊。 可是直到看见了好几辆应急救援的车辆，闪着灯光将大门团团围住，苏晚晚才不得不接受，这种四十年不遇的事情，偏偏在今晚发生了。 “你们小区已经有危楼了？”司渐淮满眼的担心。 摇了摇头，苏晚晚不解道：“那肯定是没有的，只是个别楼上少了些玻璃，外墙有脱落现象，绿化带基本成了停车场。这些问题老校区基本上都有啊，也犯不上把整个小区封了吧？” 听到这里，司渐淮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他看了看回不去家的居民，目光中充满了愤慨。 这就是傅家，不顾他人死活的傅家！ 这时候，一个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走了出来，向围在小区门口的居民说道：“小区暂时性封闭，只出不进。各位今晚统一到附近的酒店休息。大家过来做个登记，费用由我们承担。” 原本不满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居民们一边议论着，一边围拢过去登记。 他们当然关心家里其他人的状况，纷纷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安全隐患。 “我们只是接到了举报，连夜排查。目前并未发生确定的安全问题，请大家不用担心。” 工作人员一边解释着，一边登记信息，一辆大巴车来到现场，马上要运送居民去酒店。 司渐淮见状立刻说道：“我帮你联系个地方安顿吧，这里闹哄哄的，你也休息不好。” 苏晚晚摇摇头：“不能这么没完没了麻烦你，而且大家在一起，小区里面的安检到了什么程度，我也好第一时间了解到。你回去吧，我去做个登记，和他们一起去酒店。” “晚晚……”司渐淮想拦住她，可是苏晚晚已经挤进人群中，很快将自己的姓名登记上了。 核对完楼号和具体住址，登记的人抬头看了苏晚晚一眼，尔后对旁边的人耳语了几句。 就在苏晚晚感觉奇怪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对她说道。 “苏小姐，实在抱歉，刚刚登记的这一车正好满了，你能不能坐我们的车过去啊？” “酒店还是一样的，只是分开走。” 看了看名单上，自己前面也只有七八个人，苏晚晚一脸莫名：“这就满了？我看这是个能做三十多人的大巴啊。” 听见这话，两个人齐齐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前期准备确实潦草了一点。 其中一个立刻做出刚刚发现的模样，指着大巴问道：“什么时候换车了啊，那就能坐下了，不好意思啊苏小姐。” “是啊，换车了，大家都能坐下。”另一个紧跟着解释。 虽然觉得两个人有些奇怪，可是苏晚晚还是随众人一起登上的了大巴。 看见车开走了，登记的人一脸紧张拨通了电话：“那位苏小姐也上车了，实在找不到理由让她单独走……那没有的，我们很小心，她肯定没有怀疑，已经出发了。好的好的……” 紧接着，小区门前的所有车辆都撤离了，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彻底恢复了平静。 街边的司渐淮，一路开车跟着大巴，直到看见苏晚晚和其他一人一起进入酒店办理了房卡后，虽然仍有疑虑，可也只能选择默默离开。 酒店里，苏晚晚拿着房卡上楼，已经快十二点了。 她白天在画展忙碌，晚上又经历了一连串的打击，现在整个人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 其实今天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能到酒店里安置一晚。她那间小公寓没有能安装浴缸的位置，苏晚晚现在只想在热水里泡一会儿，什么烦恼忧愁，都先放在一边。 可能是因为办理入住比较临时，安排给他们的房间都很分散，基本不在一层上，苏晚晚的在十二楼，是所有人里最高的一个。 她并没有多想，在电梯里与其他人一一告别后，便拖着沉重的双腿孤独地走到房间门口。 刷卡进门，屋里漆黑一团，心中一紧的苏晚晚慌忙将房卡放入取电槽，在房间里恢复光明的一瞬，苏晚晚刚刚驱走黑暗带来的压力，另一件让她惊恐的事情发生了。 在客房的沙发上，分明坐着一个人。 就在她心脏狂跳，准备后退离开的时候，那人猛然起身，快步走了过来。 “晚晚，吓着你了？” 傅墨寒两步走了过来，将她一把拥在怀里。 “我怕出现得太早，你又跑掉了。晚晚，你听我说……” 疲惫中又受惊吓，苏晚晚几乎是木然地被傅墨寒揽在怀里的。 她脑海里出现了刚才遇到的所有事，终于发现了其中所有的不合理，现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是你安排人去小区做什么安全隐患排查的？”反应过来的苏晚晚，立刻打断了傅墨寒的话。 本来不想提起这件事，傅墨寒只是急于向苏晚晚解释，听她说起自然是轻描淡写地带过：“要不是你非得跟司渐淮走，我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晚晚，你听我说，事情绝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苏青什么都没有。” 可是眼下，苏晚晚的头脑里，满是刚才发生的一幕。 她诧异地看向傅墨寒，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油然而生：“你就为了让我毫无防备地到这里来，掉进你的陷阱，你安排了这么大一个圈套，影响了那么多人的正常生活！？傅墨寒，你在想什么啊！” 回想起刚才在大巴上，由于突发状况惊疑不已的人们，纷纷与家人互相安慰着的场面，苏晚晚简直不能想象，这件事居然是傅墨寒为了诳她一个人，故意制造出来的。 “他们做错了什么啊，白白跟着被惊吓了一番，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呢，为了掩盖你自己的错误，搅扰这么多人！？”苏晚晚将傅墨寒推开，满脸的陌生。 “你那个小区，安全隐患还少吗，排查是有必要的，并不是我制造出来的。况且我已经承担了小区改造的所有费用，这怎么能叫利用他们呢？”傅墨寒不解，自己明明用尽了办法，只想让苏晚晚尽可能自然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为什么她一点不考虑自己的用心，反倒像是看见洪水猛兽一般？ 苏晚晚只觉得，自己现在想一个人安静地躲起来，都已经是奢望了。 傅墨寒可以出现在他想出现的任何地方，动动嘴就能制造出苏晚晚无法逾越的障碍，让她乖乖就范。 这种失去了对自己人生掌控的恐惧感，让她实在无法平静接受。 “好，既然你没利用他们，一切都是正常发生的。那么傅先生，请你现在立刻马上离开我的房间！”苏晚晚指着房间门，厉声说道。 第111章 我到底要怎么做 看着苏晚晚指向大门的手，傅墨寒僵在原地，整张脸都不禁抖动起来。 他狠狠咬住牙关，逼迫自己不要做出任何更加不理智的行为，可是从未被如此对待过的傅墨寒，在苏晚晚面前，第一次感受到了被狠狠扇了一记耳光，是种什么心情。 “你真的要这么绝吗？”傅墨寒许久才勉强能发出声音，喉咙里满是嘶哑。 “你为什么总把问题推到我身上！”苏晚晚蹙眉道，“起因难道不是你没有与苏青保持应有的距离吗？” “你听我解释！” “我不用听！”苏晚晚立即打断，她不敢听不想听，也没有力气听，“是你给了她凑近你的机会，不论你们发生到了哪一步，必然不是她用刀逼着你的，不然苏青不可能还敢出现在你面前，还能在饭桌上和你举止亲昵。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傅墨寒迫不及待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满眼真诚地看向苏晚晚。 “你认为你自己的行为正大光明无可厚非的话，为什么之前不说，为什么要故意遮挡？”苏晚晚的眼睛通红，她本想把这件事先抛诸脑后，冷静一下，另一方面也让自己稍事休息。 可是傅墨寒，偏偏要硬生生将伤口撕开。 难道这件事情，只有他委屈吗，更伤心的人，难道不是自己吗？！ “我……”傅墨寒被苏晚晚辛辣的角度堵住，但还是说出了心里话，“我不想看见你难受，不想你因为那个疯子受到一丝一毫伤害。晚晚，她答应我了，办了画展以后，她再也不来纠缠我，这件事过去了，永远的过去了，你别离开我行不行，我真的用尽了办法，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随着音量逐渐变小，傅墨寒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氤氲。 他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女人站在自己面前，却好似隔着万水千山，摸不到碰不着。 “我也真的累了，傅墨寒，我的画展快开始了，苏青在你的资助下，请了左掷眠助阵。我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能不能等画展结束以后，我们再谈？”苏晚晚不胜疲惫，她不是不心疼傅墨寒此时的模样，可更多的是自己也解释不清的复杂情绪。 “我可以撤回所有资金投入，晚晚，我真的不知道她画展选址在哪里，也不知道那个什么左掷眠的画家，我只是单纯想买断和她的所有瓜葛。你能不能相信我，能不能守着我好好过日子？”傅墨寒紧紧攥着拳头，苏晚晚所说的一切，他可以轻易办到。 只要她开口，傅墨寒甚至可以把绘画界任何奖项都给她搬回来。 可是他很清楚，那么做只会更加激怒她。 现在唯有弥补，将一切恢复到以前。 如果可以，傅墨寒有多希望，苏青家里出事的那一天，他根本没有接到她的电话。 “我还是那句话，墨寒，一切等画展结束。它对我很重要，真的很重要。这次画展可能是我后半生，最重要的一件事了，我全力以赴只为了能办好它。到时候，我们再谈，好吗？”拍了拍傅墨寒的胳膊，苏晚晚眼睛也红了，她能感受到傅墨寒的真诚和无奈，可心结也不是说解就能解开的。 也许彼此都冷静一段时间，理智占据上风之后，会有个美好的结局。 收起了所有，傅墨寒面色恢复了常态，他看着苏晚晚淡淡道：“这是你希望的？” 点了点头，苏晚晚不再说什么了，今天她听见看见的太多了，实在没有精力再折腾了。 “那我如你所愿。”傅墨寒淡然转身，迅速打开房门，离开了苏晚晚的房间。 随着重重的关门声，苏晚晚缓缓坐在床边，莫名的泪水汹涌而出，直到手机轻响了一声，她才缓缓转过头。 是家嘉，她已经好久没去看林家嘉了。 打开微信，对话框里是林家嘉比耶的一张照片，后面写着“画展要开始了，加油加油加油！”。 “卖得不好也不要紧，我现在能养你了，女人！” 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紧跟着更多眼泪涌了出来，苏晚晚看着陌生的房间，内心终于有了一点温度。 最起码，她还有挚友，即便这个世界再混乱疯狂，也不会背弃她的朋友。 “谢谢。” 简短回了两个字，苏晚晚再也提不起力气，倒在床上没多久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病房里，林家嘉打着呵欠，等了半天也不见苏晚晚再多说什么。 她抬起眼睛看了看面前的黑衣男人，不太放心地问道：“她看起来心情真是差到极点了，我就说这么两句，能有用吗？” 司渐淮替她整理好枕头，按着林家嘉躺下，柔声道：“若不是我想不出其他办法，也不会这么晚来打扰你的，有用，一定是有用的。你快休息吧，我看着你睡着。” 林家嘉住在医院这段时间，早就躺乏了，几点睡觉也不那么重要。 本想着既然醒了，就等司渐淮走了以后，玩会儿手机呢，这下可好。 “这么晚了，你快回去吧，我马上就睡。”林家嘉已经很不习惯被人这样关心着了。 “我还不知道你，夜猫子一只，赶紧躺下！”司渐淮完全没有被糊弄住。 林家嘉挣扎：“我怎么夜猫子了，我一直是早睡早起的好青年，是不是苏晚晚和你胡说什么了？” 司渐淮斜唇：“还用她说吗，你给我交的稿子，哪一次不是半夜？” 想起邮件上有时间，林家嘉无言以对，可还是找到了借口：“那还不是怕你着急吗，赶稿才赶到半夜，你这老板怎么不夸我反倒嫌弃起来了。对了，最后一稿行吗，三天了你也不给个回应？” “稿酬都到你账上了，这还不算回应？”司渐淮看着面前的小迷糊，满心无奈。 “真的！”此时才拿起手机查了一下余额，林家嘉看着多出来的数字，瞪圆了眼睛，“这么多！？” “按照你交的所有字数，包括修改稿。给我写稿子，你保证质量，我就保证数量。”司渐淮淡然道。 “保证高水准高质量，司总放心。不过，这篇稿子什么时候能发啊，我一直没告诉晚晚，就当是送她的画展礼物！”林家嘉满脸兴奋地问道。 “我自然有安排，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多了？赶快睡觉！”司渐淮不容分说，调暗了病房里的灯光。 无奈叹了一声，林家嘉只得躺下，紧紧闭上了眼。 看着她逐渐安睡的模样，司渐淮脸上展露出罕有的柔情。 凌晨回到车上，司渐淮才打开手机，几秒钟之后，电话就响了。 “哥，你哪去了！？傅墨寒找到你了吗，你真的带着晚晚走了！？”车上的蓝牙传来司渐澜焦急的声音，司渐淮浅看了一眼后视镜，淡淡回道：“我早就送她回去了，没事了已经。” “可是，哥，你……” “太晚了，你也休息吧。”不等司渐澜说完，司渐淮便挂了电话。 随后，他看着后视镜里的脸，冷冷问道：“傅总还有何指教啊？” 第112章 画展即将开幕 傅墨寒坐直了身子，他没想到司涧淮早就发觉自己在车上，却丝毫没有诧异。 “可以不用在意我的，阿澜一直很在乎你，这么晚还不休息，拼命打你电话，你应该和他多聊两句的。”傅墨寒看着后视镜里司涧淮无所谓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对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弟感到几分心寒。 “傅总说的所有话里，有一句放在这里其实有点道理。我是个外人，不该介入太多。所以，和司渐澜多说无益。傅总有什么事，还是直说吧。”司涧淮瞥了一眼手机，刚刚亮起的通话界面，立刻将它挂断了。 司涧澜既然这么着急找他，多半就是怕傅墨寒对他不利，言语间难免有对傅墨寒不太好的措辞。 他没回来之前，这个弟弟一直和傅墨寒像亲兄弟一般，司涧淮自然不想因为自己，让他们之间产生不必要的隔阂。 “既然如此，那我就长话短说，司涧淮你想要什么，直接来找我。就算看着舅妈的面子，我能给你的一定不会含糊，但是你别打晚晚的主意。你不了解，她从小到大已经受了太多的苦，你我之间的事情，不该牵扯她。”傅墨寒盯着镜子里的司涧淮，语气没有了之前的盛气凌人。 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各位傅总的尊重，司涧淮有点意外，但是很快便恢复了以往的冷漠。 “傅总既然这么心疼她，为什么总要做那些事情，让她痛苦不堪呢？”司涧淮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直接反问道。 傅墨寒不再说话，只是通过后视镜看着司涧淮，许久，才沉声道：“那次的事，你失去了舅妈，我也失去了父母。司涧淮，你到底凭什么，对我这么大的敌意？” 这一次，轮到司涧淮沉默了。 确实，那次傅墨寒一家遭遇绑架，并不是谁的错，可是偏偏妈妈在他们家里做客，在那一次一并被歹徒挟持了。 司涧淮生命里唯一的光，就那样消失了。 他也知道，傅墨寒在这次事件中，也是受害者。 可事实却是，他是唯一一个活着回来的人。 甚至在事后忘记了所有，像一个正常的孩子，平静长大了。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在司涧淮的心里，傅墨寒便是与司勉没有什么差别的仇人。 片刻之后，司涧淮的车子驶出了停车场，傅墨寒站在后面静静看着他离开。 这是他们从绑架事件发生之后，第一次正式地单独见面，恐怕也是最后一次。 “傅总，谈的顺利吗？”林尧走出来，看着离开的车子，低声问道。 “盯紧他，只要司涧淮靠进苏晚晚，立刻告诉我。”傅墨寒说罢，向自己的车走去。 林尧默默叹了口气，这等于告诉他，谈的不是顺利与否，而是直接谈崩了。 发动车子，林尧看着后座已经闭上眼睛的傅墨寒，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傅总，夫人……需不需要接回家啊。” “等她画展结束吧。”说到这里，傅墨寒忽然睁开了眼睛问道，“苏青的画展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只是让你给钱，为什么还请了国画圣手左掷眠？你明明知道夫人也在筹办画展，苏青把展厅位置定在晚晚画展隔壁，这些事情你怎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呢！？” 林尧听完，额头立刻渗出一层冷汗来，最近公司事情也不少，他根本没有关注过苏青的画展，只是开了一张支票给她。 “左掷眠？画展在夫人隔壁？我真的不知道啊傅总。对不起，是我工作失职了，确实没想到苏青的动作这么快。给她支票就是这几天的事情，她怎么做到的？” 虽然不研究艺术领域，但是对左掷眠还是有些印象的。 不仅因为他是挂着神秘色彩的国画大师，更重要的是，傅墨寒没有受伤之前，其实对左掷眠还算是熟悉。 他是王超的远房亲戚，之前傅墨寒与王超关系不错的时候，林尧经常听见这家伙提起自己这位叔公。 几年光景，物是人非，王超更是连命都没了，选择了那么惨烈的自杀方式。 “傅总，要不要我做点什么？苏青这么做，夫人一定会误会的。”林尧顾不得继续忆往昔了，眼下重要的是如何补救他的疏忽。 深深叹了一口气，傅墨寒没有接话，只是吩咐他办件事情：“晚晚画展当天，你送些花篮过去，就以傅氏集团的名义。” 立刻点头，林尧应下，继续驾车划过了深深的夜幕。 接下来的几天，苏晚晚全身心投入到画展之中，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一开始，孙彦还劝她几句，后来干脆什么也不说了，只是默默陪着她。 隔壁的画展也在紧张筹备着，苏青将她的画展定在苏晚晚同一天，比起筹备了几个月的巨擘，她自然有些吃力。 可即便如此，苏青还是发疯了一般，最近据说已经将自己关在画室里，好几天没有出过门了。 绘画界的那一场沙龙，虽然极力包装自己，还抱住了书画协会会长的大腿，但是席间众人的话还是让她深深感受到了耻辱。即便有大咖加盟，即便有傅氏集团在背后做支撑，苏青知道，自己如果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画展依旧是一场笑话而已。 几近崩溃，苏青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画布，和满地的废稿，已经陷入了极度绝望与癫狂。 她看着手机里苏晚晚获奖的那几幅作品，再看看自己毁掉的那些底稿，内心的不平更加强烈。 苏晚晚不过是上了个普通的艺术院校，自己可是去国际名校读过的，凭什么她能画出如此精妙的作品，自己的画作总是缺乏层次和深度？ 狠狠攥着手机，苏青的手青筋暴起，几乎快把屏幕捏碎了。 偏偏此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看见来电人姓名的一瞬，苏青努力整理情绪，快速接通了电话。 “柳会长，您怎么亲自来电话了？”苏青嗲着声音。 人渣之间总有自己的信号，苏青从第一眼看见柳苏然开始，就知道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果然，对面传来腻歪歪的声音：“小苏啊，我不找你，你也不找我啊。最近画展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我这边帮点忙？” 看了看周围的一片狼藉，苏青也没有遮掩，开口道：“柳会长您可真是及时雨啊，我这两天没灵感，画展压轴的作品，到现在还没找落呢。” 电话另一端，像是早就猜到了这个回答，柳苏然一脸得意地将一张构图发了过去，然后贴近手机说道：“你看看这一副凤凰涅槃怎么样，这可是我近些年来，看过的最完美的一张构图。若是你能用巧手加以丰富，必然是一部神作！” 点开图片看了一眼，苏青整个人都震惊了，一只仰天长啸的凤凰跃然纸面，虽然只是基础稿，可已经相当震撼了。 “这，的确是不俗的作品。可是我要是用了，这幅图的作者，不会来找我麻烦吗？”苏青抑制着激动，将担忧说了出来。 柳苏然淡淡一笑：“只要你努力，提前一点把画作公布，到时候需要交代的，就不是你而是她了。” 她？苏青心头一紧。 第113章 我就是凤凰 她？ 她！ 苏青惊讶后，立刻明白了柳苏然的意思。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拿到苏晚晚的基础稿的，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的确是一个打击苏晚晚的绝佳机会。 “柳会长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画的，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听着对面激动的声音，柳苏然淡淡一笑，点燃了一根烟。 “你的能力，我当然百分百相信。不过小苏啊，你也知道，这个忙我可是冒着风险帮你的，你怎么也要好好地谢谢我啊。” 脸色微变，苏青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她顿了半秒，之后立刻笑着回道：“柳会长您放心，我一定不会忘记您的帮助的。” “那我，静候佳音。”柳苏然说着，一脸笑容地将电话挂断了。 看着面前的空白画布，又看了看手机里传来的基础稿，苏青在激动与绝望之间徘徊，几乎到了快把自己逼疯的程度。 柳苏然这个老狐狸的意思很清楚，如果苏青真的画了这幅画，他就有把柄在手，可以对她予取予求。 但凡苏青有所反抗，这个把柄就是足以毁灭她的证据。 不想去伺候那个虚伪的男人，苏青便只能放弃苏晚晚的底稿，自己创作。 看了看满地废稿，苏青狠狠攥着拳头，尊严与名誉之间，仿佛隔着万丈深渊。 “啊！！！”狠狠将面前的画架推倒，苏青发出了凄厉的吼声。 她爱着傅墨寒，虽然夹杂着自私和算计，但是苏青已经拿出了最大的决心。 好不容易把王超打发了，难道因为一幅画，她要再次踏入泥潭吗？ 之前她也曾经那么渴望，把自己的第一次留给傅墨寒的。 可是现在…… 仔细看了看手机里的画稿，苏青剧烈起伏的心情渐渐平息了。又不是第一次靠出卖色相达到目的，几个男人又有什么区别，只要能把苏晚晚踩在脚下，她没什么不能牺牲的！ 傍晚时分，画展已经布置好了，孙彦站在偌大的展厅里，看着精心布置的一切，心底一阵百感交集。 几年前，苏晚晚还是寂寂无名，就连联系杂志社做插画设计，都要被挑挑拣拣。 现在已经能举办全国性画展，而且备受关注了。 看见苏晚晚依旧站在尽头，那幅凤凰的画作前面，孙彦缓缓走上前轻声问道：“怎么，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这幅画不论是构图还是色彩，都堪称典范了，孙彦本来不寄望于苏晚晚临时创作出来的画作，但是现在看来，用它做压轴是相当合适的。 “可能心境变了，看画的感觉就变了。”苏晚晚看着这幅画，回想起最初创作时，到现在与傅墨寒之间的点点滴滴，内心除了不甘之外，还有一点唏嘘。 孙彦早就发现，这几天苏晚晚一直住在老小区那套房子里，傅墨寒也再没有出现过，甚至连电话都没有一个。 从那晚之后，他甚至有点不太敢提起这个人。 “即便是心境变了，当初的美好也依旧是美好，晚晚，别否定所有。人嘛，总是要往前看的。” 不知道应该怎么劝她，孙彦只能点到为止。 “帮我撤下来吧，我想改一下。”苏晚晚看着画，忽然说道。 孙彦有些紧张：“你前两天那么辛苦，把光亮油都上完了，现在要改画，会不会裂开啊？” 油画的厚重感，常常让人忽略，它其实在绘制保存各个步骤，都是很脆弱的。 稍有不慎，就会开裂，不仅影响美观，而且作为新画来说，还会让评审人质疑画家的能力。 尤其现在画展在即，他不理解为什么还要对一幅近乎完美的画作，做出这么危险的修改。 “裂开是一定的，我会选另一个颜料浓度。”苏晚晚说着，在画作大致位置上，比量了一下。 孙彦的心都提起来了，虽然他知道苏晚晚的能力，但是故意做一幅必然开裂的油画，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毕竟，这是现代画作，不是经年累月的那些经典作品，每一条裂痕都有价值和鉴定意义。 “你想好了？”孙彦又问了一遍。 苏晚晚已经动手，开始挪动画框了。 “想好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毁了自己的画展的。”苏晚晚说着，和孙彦一起将画取了下来。 拗不过她就只能支持，孙彦问道：“你去画室还是画家画，我安排车送你。” 裱了画框的这幅画，已经不是一般的车辆能运输的大小了，孙彦担心苏晚晚一个人应付不来。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改。”苏晚晚将画支起来，撸起袖子便要动手。 孙彦满脸疑惑：“在这儿？” 苏晚晚没有继续说话，她盯着面前仿佛太阳一般灿烂的画作，在凤凰中心的位置开始动笔。 一抹靛蓝涂抹上去，后面看着的孙彦狠狠蹙起了眉头。 别说是色彩不搭，就连下笔都如此草率，他怀疑苏晚晚是不是伤心过度，已经影响了正常的审美和绘画水平。 有不少例子，知名画家遭受人生挫折之后，画风突转，变得阴暗、诡异起来。 转头看看一屋子的作品，都是积极向上温暖且直击人心的，这一幅如果真的改为忧郁色调的，确实有点不搭调。 “晚晚……”最后一次尝试，孙彦见苏晚晚已经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也只能默默作罢。 若是唯有如此，才能让苏晚晚将内心的愤懑发泄出来，也许也不是一件坏事。 实在太离谱，也可以不展出。 这些年晚晚太苦太憋屈了，让她发泄吧。 孙彦深深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一直到夜半时分，苏晚晚提着画笔，终于渐渐坐直了几乎麻木的身体，面前的画面上，在灿烂如火的凤凰核心，出现了一个人影。 她长发飘洒，双手抱在胸前，头低垂着，虔诚又圣洁的模样。 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人影，可凤凰图一下子成了她的背景一般，柔和温暖的力量，从她笔直的身形中透露出来，虽然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那分明是无比坚韧而豁达的神情。 眼角微微有些湿润，苏晚晚看着画中的人，淡淡说了一句：“终于，这幅画有灵魂了。” 放下笔，苏晚晚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时间居然流淌得如此无声无息，她也意外地扬了扬眉毛。 后天，不，现在说应该是明天，就是画展开幕的日子了，苏晚晚简单收拾了一吓，准备回家休息。 “叮……”手机轻响了一下。 苏晚晚瞥过一眼，发现居然是司渐淮。 -还没休息吗，我路过看见画展里还有灯光。 -马上就走了，你也早点休息。 苏晚晚立刻回了一句，同时走到门口向外看去，发现司渐淮就在门前站着。 “你怎么这么晚啊？”苏晚晚拉开门，有些诧异道。 “我还想说你呢，怎么弄得这么晚。”司渐淮向里面看了一眼，见画展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忽然来了兴致，“那能不能有请苏画家，让我先一饱眼福啊？” 自从知道司渐淮是师兄的老板，苏晚晚眼里，他也变得亦师亦友起来。 “好啊，还要请传媒大亨提提意见。”苏晚晚将他让了进去，再次关闭了大门。 -傅总，司渐淮现在来画展找夫人了，您看怎么处理？ 角落里，一个人的脸被手机屏幕照亮了。 就在他犹豫，这么晚是不是需要打个电话才能叫醒傅墨寒的时候，手机再次亮起。 -我马上到。 第114章 为什么可以见他却不能见我 画作都已经布置完毕，司涧淮在一幅幅画作前面走过，直到看见苏晚晚获得新人奖的那两幅作品，他缓缓站住了，认真盯着画作。 苏晚晚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毕竟其他作品都是未发布的新作，而这两幅却是已经被转载多次，大众相当熟稔的作品。 “林总是有什么要指教的吗？”说到工作，苏晚晚换了个称谓。 对她而言，林总就像是总经理一样，是代表了司涧淮的另一个职位的名称而已。 见她并不介意自己的过往，司涧淮笑了笑说道：“你还是第一个，敢拿这件事情，和我开玩笑的。” “是吗？”苏晚晚有些意外，“可是很容易理解啊，司涧淮是我生活里的朋友，林总是我工作中的伙伴。” 点头微笑了一下，司涧淮指着两幅画作里面的背影问道：“我记得你喜欢蓝色的，为什么这两个人的衣服，都不是蓝色系的呢？” 诧异于司涧淮居然注意到这么细节的点，苏晚晚顿了一下回答道：“那时候，他还不喜欢蓝色衣服，若是现在画……” 已经有几天时间逼着自己不要想起那个人了，骤然提起苏晚晚猛然感到心口一阵抽疼。 “若是现在画，就不画他了，我们换个人好不好？”司涧淮转过头，射灯下，他鼻梁高耸的脸型，在脸上打下浓重的阴影，将整个人衬托得更加立体。 只是，他的表情也因此模糊起来。 见他已经猜到自己画的是谁，苏晚晚不知道是应该好气还是好笑，幽幽开口道：“刻在记忆里的，不会再发生改变了。只是可惜，被画的那个人，到现在都没有想过，这两幅画里的人，就是他自己。” 司涧淮转头看了苏晚晚一眼，她落寞的神情依旧将她妆点得美丽动人。 那是一种刺进人心就拔不掉的美，从很久之前，她远没有这么自信成功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美。 “那就不必知道了，有些事情，时过境迁就让它过去好了。晚晚，你还拥有很多，你的世界里不必只有他一个人的。” 苏晚晚笑了笑：“你也是第一个敢用这件事情，来和我深谈的人。” 司涧淮有点意外：“天天围着你转的那个孙彦，难道他没有想过劝劝你？” 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是留意一个人的眼神，那是藏不住的。 说到这里，苏晚晚忽然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就笑不动了：“你知道吗，傅墨寒可能到现在都觉得，我画里这两个人，就是孙彦。” “啊？”又仔细看了看，司涧淮盯着画作上那背影的姿势、比例、动作，实在是孙彦合不到一处去，“然后呢？” “然后，傅墨寒去他公司，狠狠警告了他一番，甩下一笔钱……”说到这里，苏晚晚才记起来，傅墨寒的确扔了一张卡给孙彦，让他用在自己身上的。 这也算是，他对画展有所助力？ 但一想起苏青的画展，苏晚晚实在是笑不出来。 谁会给自己在乎的人，这么添堵的？ “然后呢？”看着苏晚晚的表情，司涧淮就知道她又想起来不太愉快的事情，便主动鼓励她继续倾诉。 “然后，孙彦被吓坏了呗。”苏晚晚叹着气说道，“主要是，他可能一直以为，画展以后我们之间也能有所发展吧。被这么生生打断，和一头撞在水泥石柱上差不多。那天我们正好还要一起出去办事，他一路上的魂不守舍的，开错路了好几回。” 听到这里，司涧淮放声大笑起来。 苏晚晚禁不住感染，也忍不住笑起来。 那天的场面，回想起来，的确是有些喜剧成分在。 “孙总可真可怜，被我表弟那种人面对面威胁。”止住了笑，司涧淮总结道。 这还是第一次，苏晚晚听见他叫傅墨寒表弟，她认真看了看司涧淮，发现这个人其实也未必有他自己以为的，那般讨厌傅墨寒吧。 像是忽然发现自己失言了，司涧淮神情尴尬之余，还显出了几分没落。 和苏晚晚在一起，太容易放松了。 一旦彻底松弛下来，他的斗志都会受到影响。 急于跳开这个话题，司涧淮举目四望，一眼看见了装饰的石柱，他认定那后面一定还藏着玄机：“那里应该还有一幅画吧，藏得挺深的啊，好歹我也是第一个参观者，苏画家怎么还有所保留呢？” 那正是苏晚晚刚刚画完的《重生》，新添的那部分，连颜料都还没有干呢。 “那幅画不算完成，这不是想给林总一个好印象，让你们传媒公司多写点好话吗？”苏晚晚引着司涧淮向那边走去，一边轻笑着解释。 “这你放心，我准备的好话，那可是老多了。”司涧淮淡淡回了一句，苏晚晚却并未当真。 转过石柱，司涧淮看见还撑在地上的画，忽然整个人都僵住了。 从他视线接触到画作那一瞬，就像有一股电流，让他从头麻到脚，整个人就像被吸进了另一个世界一般，痴迷且震撼。 明明是太阳一般刺眼夺目的凤凰，可中心处那个人影出现的瞬间，司涧淮的眼睛湿润了。 “这么看视觉可能不太好，司涧淮你帮我把它挂起来吧。”苏晚晚说着，上前抚着画框，转回头看向司涧淮。 却发现，他整个人都愣在原地，嘴唇微颤像是很激动的模样。 “怎么了？” “晚晚，这就是你啊。”司涧淮激动道，“不要挂了，就放在这里，你拿一块布过来铺在下面，把画布上的色彩延续下来。” 经过他的提点，苏晚晚松开画框，走到前面重新审视了一番，点头同意道：“的确是个很好的创意，林总果然是林总啊，我就把那块垫着作画的布拿过来铺上，效果一定很好。” “对，就是未完成的状态，好像画布还在等待被继续创作。晚晚，这不该是你的终点，这只是你人生中一个小小的成功。”司涧淮说着，上前帮她拖动厚重的地垫。 此时，画展后门被静悄悄打开，保安将满脸黑线的傅墨寒让了进去，立刻飞跑着离开了。 走进画展，傅墨寒先是惊讶于苏晚晚的作品，和整个画展的布置。 这就是他的晚晚，低调但美得动人。 但是随即，他就发现那两个人居然不在。 走过了整个展厅，他都没看见司涧淮和苏晚晚的身影。 “垫在这里吧，你过去看看，舒服不舒服。” “嗯，我觉得行。就是这里紧了一点，再松一松能感觉更好一点。” 怒气上头，傅墨寒冷嗤一声：“你们两个，在后面躲着干什么呢！” 第115章 苏晚晚，我已经无路可退 这一声吼，让这几天苏晚晚脸上难得一见的笑意骤然消逝。 她有些难以置信，不仅仅是因为傅墨寒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更因为他能在这个时间赶来。 凌晨三点了，这么多天都没有任何消息的他，出现在这里只能有一个原因。 松开了拉扯地垫的手，司涧淮看着苏晚晚羞愤地攥紧了拳头，拍了拍手上的灰说道：“我去解释。” 浑身都在发抖，苏晚晚已经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点了点头拼命挤出一点笑意。 “谢谢，又麻烦你……” 傅墨寒盯着石柱，却发现出来的不是晚晚，顿时眉头皱得更紧了。 “司涧淮，你大半夜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和晚晚保持距离？！她是有家的人，不是你们欢场里那些随便的女人！” 本来就气得发抖，苏晚晚听见这句，更是眼泪都涌上来了。 她有一千句一万句话，能怼回去，能骂得傅墨寒片甲不留，可是情绪就像一个巨大的塞子，堵住了她的喉咙，不仅说不出话来，几乎连呼吸都困难。 她扶着石柱，勉强站着，一眼也不想再看见这个自私双标的男人。 “傅墨寒，你要不要再听听你自己刚才说的是什么！晚晚当然不是那些女人，不管她有没有家，这和你没有关系！她不能是个独立的人，不能有朋友社交吗？”司涧淮鄙夷地看了傅墨寒一眼，随后又略显担心地瞥了一眼苏晚晚所在的位置，生怕她太难过。 “我太太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你来评价，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需要你指手画脚！司涧淮，从你回来我就说过，离苏晚晚远一点，你有任何不满都冲着我来，别打她的主意！为什么你偏偏一而再再而三地，一定要插到我们之间来呢！”傅墨寒已经许多天不能正常休息，他头疼欲裂，看着面前这个家伙，简直快气炸了。 听到这里，司涧淮冷笑一声：“你们傅家的人，是不是总觉得地球都应该绕着自己转啊。凭什么？凭什么你说的话我就必须要听，我来找老朋友叙叙旧不行吗？” “老朋友！？”傅墨寒冷笑一声，“你和她才认识几天啊，司涧淮，你别逼我拆穿你，你为什么在家宴那天谁都不选，只主动去结识晚晚，打的是什么主意！” “你随便说！”司涧淮没有继续解释，他不屑地看着傅墨寒，“威胁加逼迫，这是你们的惯用手段了。你不是一直看不起司勉吗，傅墨寒你自己做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区别？我就是回来晚了，若是三年前我能回来，我绝不会看着苏晚晚嫁给你这种冷血无情的混蛋！” “你再说一遍！”傅墨寒冲上前就薅住了司涧淮的衣领，后者自然也没有示弱，翻手便扣住了他的手腕。 “怎么，傅总还想过两招吗。要打我们出去打，别破坏了晚晚的画展！”说罢，他也拉住了傅墨寒的衣领，作势就要往外走。 “你……”见此时司涧淮居然还在苏晚晚面前卖好人，傅墨寒扬起拳头，就要动手。 “你们俩，都住手吧！”苏晚晚实在憋不住了，从石柱后面走出来。 她眼圈微红，双颊都是泪水，两只手微微颤抖着，好像唯有如此，才能压制着情绪让自己说出话来，“司涧淮不过就是路过，进来给画展提点儿意见，傅墨寒算我求求你行不行，走出我的世界，让我清净几天，别再想看犯人一样看着我了！” 从未见过这样的晚晚，她一定累极了，整个人都透着疲惫。 傅墨寒也没见过如此愤怒的晚晚，以往的她，连大声说话都很少有，更别提朝自己大声嘶吼了。 “晚晚，我不是监视，我是担心你的安全。这个人，他真的没安好心，你相信我好不好。”傅墨寒软了下来，他感觉面前的晚晚虚弱得像一张纸，仿佛再有丝毫波动，马上就要支离破碎。 为什么，明明他那么爱她，到头来却把这个女孩儿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司涧淮却是笑了，他的笑容让傅墨寒都感到吃惊。从舅妈在那次事件里去世，傅墨寒还没看到过他这么纯净无邪的笑容。 “晚晚，我们兄弟俩从小就是这么闹的，你别紧张。打架就是个说辞，不会真的动手的，你别怕。” 两个人同时松开了手，可是苏晚晚已经撑不住了，缓缓蹲在地上开始放声大哭。 这一下，两个人都慌了，齐齐上前想要安慰她，却都想要让对方离晚晚远一点。 “傅总您还是回去吧，晚晚冷静点你们再联系。” “我是她爱人，该走的是你！司勉对着晚晚虎视眈眈，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自己心里有数！” 头都快要炸了，苏晚晚揉了揉眉心，一阵电话铃声忽然响起，在这样寂静的时刻，显得格外刺耳。 “喂……” 电话另一端，是孙彦的声音：“你怎么也不回消息啊，不会还没走吧，这都几点了！我开车过来了，你收拾一下出来，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晚晚抹了一把眼泪，她看了看面前脸红脖子粗的两个男人，实在不忍心让孙彦再掺和进来。 可是不知现场惨烈的孙彦，显然没有听出苏晚晚语气里的异样，立刻打断了她的话：“别推辞了，你必须给我回去休息，这几天你是不要命了吗！我马上就到门口了，这谁的车停这里啊，你出来，也别收拾了，马上出来！” “孙……” “嘟嘟嘟……” 苏晚晚无奈叹了一口气，心中的情绪也平复了不少，她站起身来面无表情道：“我得回去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司涧淮，谢谢你的创意，明天我再整理一下，这一定会是一副好作品。” “主要是你画的好，我那些不是画蛇添足就行。”司涧淮立刻回道，刻意将傅墨寒隔在一边。 苏晚晚抬起泪眼瞟了他一下，淡淡道：“也谢谢你为了我的安全，这么费心劳力，但是最好别有下次了，谢谢你，傅总。” 心上仿佛被什么狠狠锤了一下，傅墨寒站在原地许久没缓过劲儿来。 “晚晚！走了！”大门被拉开，孙彦走了进来，一看见这个场面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我，我也是来，锁个门，那个你和傅总回……” 话没说完，苏晚晚已经走向他，浅浅一笑说道：“辛苦你了孙彦，我们走吧。” 说罢，她便径直走上了孙彦的车。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孙彦只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刚才还想说门口停的这辆车怎么有点眼熟，那不是傅墨寒经常开的那辆吗！ 眼瞎怪不了别人啊…… “二位再看看还是……”孙彦看了看剑拔弩张的二人，试探着问道。 “不必了，照顾好她。”傅墨寒拍了拍孙彦的肩膀，先一步走了出去，他看着已经在副驾驶座位上闭上眼睛的晚晚，想上前说什么，可是后来还是缩回了脚步。 “我帮你锁门吧。”司涧淮已经恢复平静，主动帮孙彦拉上卷闸门。 一路回去，苏晚晚再也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说一句话，孙彦默默开着车子，脚趾在鞋子里挖别墅。 几乎是同一个时间，苏青从一个高档小区走了出来，她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实，即便是半夜也戴着帽子和墨镜，直到上了车子，她才把遮挡物卸了下来。 拿出镜子，苏青看着自己身上的点点痕迹，屈辱感涌上心头，她把镜子狠狠甩在一旁，伏在方向盘上哭了起来。 苏晚晚，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我在柳苏然那里受到的虐待和羞辱，一定要你一寸一寸还给我！ 你等着，马上你就比我还要惨了！ 第116章 快来救救你妹妹 开车往回走的路上，傅墨寒打通了林尧的电话。 后者语气惊慌，显然以为傅氏出了什么问题。 “傅总，有什么急事吗？” 傅墨寒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道：“不是急事，想让你帮我查点资料。” 林尧松了一口气，问道：“您说。” “查一查司涧淮。”傅墨寒说着，在十字路口停下车，他头疼到几乎无法看清前面的信号灯，若不是路上几乎没有车辆，他恐怕已经不能正常驾驶了， “查他的公司，还是查他在海外的情况？”林尧之前也做过功课，这家伙没有什么黑料，的确是风口上白手起家的典范。 “都不是。”傅墨寒摇摇头，眼前的灯好像都亮着，他闭了闭眼睛继续说道，“查一查那次绑架案以后，他的生活情况。从那之后我们就在葬礼上见过一次，我几乎没有他的消息，他今天说了一句话，让我有点在意。你查查那段时间他住在哪里，都和什么人有接触，尤其是，和夫人有没有可能认识。” 林尧显然愣了一下，但随即收敛情绪，语气平和地应道：“好的傅总，我立刻就查。” 刚刚挂了电话，傅墨寒抬起头发现已经是绿灯，正要启动后面传来咚的一声，整个车子都晃了晃。 有车追尾了。 狠狠叹了口气，傅墨寒开门下车，发现后车司机是个女的，正在看两车相撞的程度。 “你怎么大半夜把车停在路中间啊……” 这声音？ 傅墨寒定睛一看，心里不知涌起了什么情绪。 苏青也转过头，看见面前的傅墨寒，顿时心虚地拉了拉领口。 “墨寒？对不起啊，我实在没看见。你这车好像挺严重的，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看了看苏青的车，前脸都扁了，傅墨寒轻笑了一下：“咱俩比起来，你好像比较严重吧。是我的问题，你打车走吧，我来处理。” “那怎么行，我追尾当然是我的问题，真是不好意思，我走神了。”苏青说着，往灯光照不到的地方站了站。 报了警，傅墨寒安排司机过来，两个人不尴不尬地在路边等着。 许久，傅墨寒终于忍不住开口：“我前两天才知道，你的画展，开在晚晚隔壁啊？” “这件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承办方可能觉得那个地角比较好吧。毕竟是姐姐和巨擘的孙总一起选的地址，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地方。墨寒……”苏青说罢，像是已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紧张道，“姐姐不会是误会你了吧，我去和她解释，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和她说明白的！” “不必了。”傅墨寒摇摇头，“她现在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的，你也别去自讨没趣了。” 眼珠转了转，苏青看着傅墨寒的模样，顿时猜到了一二。 但是她没有询问二人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转而开始关心起傅墨寒来。 “你怎么停着不走啊，我看见绿灯已经亮了很久了，墨寒你别太熬了身体受不了的。你这么辛苦，姐姐也会心疼的。” 既显示了关心，又达到了试探，苏青见傅墨寒轻轻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心里更有底了。 这两个人，一定是吵架了，而且是很严重的那种。 嘴角拂过一抹笑意，苏青装作怯生生地开口：“上次的事情，我实在太抱歉了，最近都没脸联系你。我是真的不知道，那天的痕迹那么深。我可能是真的疯了吧，你请的心理医生真的很专业，我最近情绪平复多了。谢谢你墨寒，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刚刚被苏晚晚狠狠怼回来，傅墨寒面对苏青的温柔，忽然贪心起来。 这如果是晚晚说出口的话，他现在一定忍不住紧紧抱着她。 可是为什么，她就不能来求求自己，哄哄自己，永远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好像随时都可以离开似的。 她爱我吗？ 爱一个人，最少也应该是苏青这个反应吧。 二人正说着，警车来了，保险公司随后也到了，司机急匆匆赶来，先询问了情况，然后提出先送傅墨寒回去。 “天都快亮了，傅总您先回去小睡一下吧。” 点了点头，傅墨寒刚要挪步，看了看站在街边裹着衣服，有些瑟瑟发抖的苏青。 “你也一起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眼睛一亮，苏青连连道谢，将自己的车钥匙留下，也和傅墨寒坐上了车。 夜已深，苏宅一片寂静，苏青这才想起自己的车钥匙和家门钥匙在一起，顿时傻了眼。 “我多按几次门铃，应该就有人来开了，墨寒你快回去吧，太晚了。”嘴里这么说着，苏青却迟迟按不下去，显露出非常犹豫的样子。 沉吟了片刻，傅墨寒开口道：“算了，这么晚爸和秦姨都休息了，我送你去酒店吧。” “这……”苏青显露出几分踌躇，“太打扰你了吧。” “没事。”傅墨寒冷冷一句，自己先回到车里。 奸计得逞，苏青莞尔一笑，随着他便一起上了车。 酒店大堂里，傅墨寒陪着苏青办理手续，因为她的手机也没电了。 “谢谢你啊墨寒，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你快回去休息。不过……”苏青犹豫着，最后还是开口道，“万一明天我爸妈问起，你可要帮我解释一下啊，他们观念传统，我夜不归宿的话可能会生气。” “画到这个时候，你也太拼了，到时候你让爸联系我就行，我会替你解释的。”傅墨寒将房卡递给苏青，转身走了出去。 苏青微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的痕迹，脸上露出得逞似的笑容。 天终于亮了，十点多杨琼丽来到苏青的画展，看着装饰一新的展厅，不由夸赞起来。 “怪不得我们大老板一再告诫，让我一定好好拍几张照片，晚晚你这画展真的太漂亮了啊！”杨琼丽一边说着，手里的动作也没停，咔嚓咔嚓拍着，直到看见了柱子后面那幅画，她一整个人都震撼住了。 “这是压轴的作品吗，晚晚这幅画太……太……”说着，杨琼丽抬起相机就要拍，却被苏晚晚打断了。 “琼丽，这幅画先保密好吗？”她想给亲自来画展的人，留一点点惊喜。 立刻收起镜头，杨琼丽点头道：“当然可以，其他画作我也只是拍了远景，你放心，我的照片用在你画展开幕以后的文章上，不会提前剧透的。” “那你写了什么内容啊。”苏晚晚有点好奇。 杨琼丽笑道：“我们大老板这次回来，找了个写作高手，你的文章我可没有那个荣幸执笔了。不过听说那篇稿子也是我们大老板亲自审稿修改的，晚晚你放心，一定是震撼大作！” “写作高手？”苏晚晚有些疑惑，同时对于司涧淮的用心，更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你是他很看中的画家啊，晚晚加油啊，林总看中的人，可都是前途无量的。我得回去修图了，你快忙吧，我走了。”杨琼丽说着，不等苏晚晚同自己客气，弯腰便从卷门下方钻了出去。 这急性子…… 苏晚晚轻笑了一下，正在猜测到底是一篇什么样的文章，手机忽然响了，看见号码的那一刻，她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喂……” “晚晚啊，我是秦姨！”电话另一端，竟是秦晚清哭哭唧唧的声音，“你能不能回来一趟啊，你爸他，他要打死你妹妹啊，我求求你回来看看吧！” “什么！？”苏晚晚一怔。 第117章 昨晚我和傅墨寒在一起 刚进家门，苏晚晚便看见一地狼藉。 苏青居然罕见地跪在地中间，披头散发的模样，好不凄惨。 秦晚清在她身边哭哭啼啼，就差没有陪着女儿一起跪着了。 看见苏晚晚回来，苏父先是一愣，随即放下了手机的鸡毛掸子，没好气儿地问道：“你回来干什么，你还认这个家吗！？” 不等晚晚开口，秦晚清已经扑了过来，将苏晚晚拉进来。 “是我叫她回来的，晚晚毕竟是家里人，你这么打她妹妹，难道不该让姐姐回来看看吗！？” 一反常态，苏青居然没有求饶，反而看向苏晚晚的眼神里，含着几分歉意。 起初，苏晚晚以为自己眼疾又犯了，可是之前犯病也只是看不见，从来没有出现过幻觉。 那确实是歉意，可却是一种让苏晚晚有些不安的歉意。 她总觉得这母女两个今天如此奇怪，一定有原因，但是一时间却无法割舍难得一次的家庭聚会。 哪怕，实在如此境况之下。 “爸，你别太激动了，苏青也不是小孩子了，犯了什么错你也不能这么打她啊。”苏晚晚倒了杯水，给苏父递了过去。 看着总算还有个女儿靠谱，苏父的怒气消散了几分，他指着苏青怒吼：“你看看你姐姐！我真是把你放在手心里疼，结果可好，疼出了个放荡形骸！” 苏青抖了一下，眼泪涌了出来。 苏晚晚微微蹙眉，她知道父亲一向偏爱苏青，这么重的话不是到了事态严重的情况下，他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老苏啊，你不能这么说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没弄清楚，你也要顾及青儿的面子啊。” “都是你惯的！”苏父指着秦晚清，一腔怒火又冲她去了，“当妈的是怎么管教女儿的，能让她做出这种事情！” 苏青见状，立刻扑上去护着母亲：“爸，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和妈妈没有关系，您千万别怪她。这么多年，为了这个家，妈妈已经付出了所有，您不能这样贬低她。” “那好，你说！”苏父又拎起鸡毛掸子，指着苏青的鼻子怒吼，“你身上那些见不得人的印子，哪来的！你一夜没回来，去哪里鬼混了！说！” 苏晚晚有些诧异，她向苏青看去，发现她领口处确实能看见几个红印。 那是…… 想到那个场面，苏晚晚顿时羞红了脸，微微偏过头不想再看。 苏青此时，却看着苏晚晚露出几分狞色。 “姐！我对不起你，可是这真不是我主动的，昨天……昨天墨寒他……” 听见这个名字，苏晚晚整个人都僵住了，她难以置信地回过头，苏青身上那些痕迹，让她几乎窒息。 是傅墨寒！？ 是他！？ 昨晚因为自己与他争执了几句，所以他就…… 不可能，傅墨寒绝不是这种人，苏晚晚你要冷静，最起码对他要有基本信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父已经气急败坏地拨通了傅墨寒的电话，手机的嘟嘟声几乎震撼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喂，爸，您有什么事吗？”电话里，傅墨寒语气如常。 “傅墨寒，我问你，昨天晚上苏请她为什么一晚上没回来！” 苏青扑了过去，对着话筒哭喊起来：“墨寒，你快说，是你带我去酒店开了房间的，我爸爸他死活不信，要打死我呢！” 有些奇怪，傅墨寒淡淡道：“是我去开的，你手机不是没电了吗，怎么了？” 立刻挂断了手机，苏青泪汪汪看着苏父，满眼都是委屈：“爸，你也听见了，真的不是我主动的，实在是……姐，你别怪我，也别恨墨寒，他就是晚上喝多了，所以才……” 喝多了？ 苏晚晚眉头微蹙。 昨天她看见傅墨寒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喝酒。 而且他受伤之后，严禁饮酒，怎么可能喝多了？ “那你们昨天是什么时候……”苏晚晚冷冷开口，她越发觉得，苏青的话里漏洞太多，丝毫没有被干扰。 苏青自然不敢说出她半夜才与傅墨寒见面，不然她无法解释前半夜去了哪里。 “就是晚饭以后，墨寒说他喝多了，给我打电话语无伦次地说了很多。姐姐你和墨寒吵架了是不是，他心情很差一时间无法排解，所以就……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 悄悄将手里的手机关闭，苏晚晚淡淡看了苏青一眼，没有多说一个字，拿起包就走了。 苏爸也没想到，审出来这么个结果，一时间拎着鸡毛掸子坐在沙发上，不知如何自处了。 秦晚清此时幽幽开口：“本来我们青儿和傅墨寒才是一对儿，这件事不能全怪青儿啊，傅墨寒根本就不喜欢晚晚，他们早晚也是要离婚的。” “那也不能现在就弄出这种事情啊！简直是丢人现眼！”苏爸狠狠骂了一句，站起身便上楼了。 心疼地把女儿扶起来，秦晚清看着苏青被打青了的胳膊，略显心疼道：“青儿，你这次真是太委屈了。其实没有这个必要，妈妈就能把你爹说服的。” 微微摇头，苏青看着苏晚晚离开的方向，嘴角流露出一丝邪笑：“妈，从一开始爸爸的意见就不重要。我要给苏晚晚一场好戏看，这次机会稍纵即逝，一定要让她亲眼看见亲耳听见，才能坐实这件事。她和傅墨寒本来就在冷战，这一下，我就不信他们不离婚！” 秦晚清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之后低声问道：“那你昨天晚上，到底是不是和他……” “那倒不是，但是傅墨寒开房带我去酒店确实是事实。” “可是你身上……”秦晚清脸色微变，之前苏青与王超那点事，她是知道的。 女儿有本事把那家伙除了，秦晚清也很高兴，若是现在又冒出来一个男人，她自然担心影响日后与傅墨寒之间的发展。 苏青笑了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这都是我自己用气罐拔出来的，妈您都信了啊？” “吓死我了，你一清早发了一条消息说得不明不白，我当然担心了。快起来吧，地上凉，你这孩子为了傅墨寒真是不管不顾了。”秦晚清捋了捋女儿脸上的碎发，心疼地说道。 “妈，为了墨寒，我什么苦都能吃，您一定要支持我啊。”苏青靠在母亲肩上，一副委屈模样。 刚刚接完苏父的电话，傅墨寒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苏青这么大个人了，即便是因为画画回去晚了，也是很容易解释的。为什么苏父会生那么大的气呢？ 正想着，手机又响了，看见上面的来电，他眼睛一亮，立刻接了起来。 “晚晚！” “傅总，中午有时间吃个饭吗？”苏晚晚看着手机里的录音文件，脸上露出几分嘲讽。 这家伙一天到晚盯着自己，十八般武艺精通，结果自己落入别人的圈套还一无所知。 “晚晚，你别这么叫我好不好？”傅墨寒微微蹙眉。 斜唇微笑了一下，苏晚晚说出饭店名称，便直接把手机挂了。 此时，林尧推门进来，将一份资料放在傅墨寒面前：“傅总，目前查到的就是这些，您看一下。” 心思还留在苏晚晚刚刚说的那句“傅总”上，傅墨寒不知道苏晚晚突然肯约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随手翻开资料夹，第一页上面的内容就吸引了傅墨寒的目光，他将文件举起，脸上满是疑惑。 是她？ 第118章 对，就是白痴送的 坐在餐厅里，苏晚晚搅拌着手里的咖啡，明天就是画展开幕的时间了，这是她几天来心情最放松的一次。 不仅是因为工作上终于告一段落，还因为苏青早上这一场闹剧。 每一次，苏晚晚质疑傅墨寒与苏青之间的关系时，基本都是杀敌二百自损一万。 傅墨寒被冤枉时的心情，她从昨晚气的快炸了的时候，也算是亲身体会过一次。 外在压力越大的时候，苏晚晚常常会被激起莫名的斗志。 你不是就像看见我因为这件事情和傅墨寒彻底闹翻吗，苏青，我这次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时间还早，苏晚晚打开手机正想浏览一下最近新出的画作目录，一个人影在面前晃了一下，紧接着，一股熟悉的香气飘进鼻孔。 “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苏青拿着一束花，不管不顾地坐到苏晚晚对面。 微微蹙眉，苏晚晚看着苏青问道：“你还真是皮糙肉厚啊，这么打还能出门。” 她当然不是再夸苏青身体好，主要是说她脸皮厚。 “我这不是担心姐姐吗，今天的事情对你打击太大了，妹妹怕你想不开。”说罢，她将手里的花束递给苏晚晚，见她不接，苏青直接把花放在苏晚晚旁边，“姐姐不用客气，这是傅墨寒送我的，可能是为他的行为道歉吧。我把它转送给你，也算是我的歉意。” 看了看娇艳欲滴的玫瑰，苏晚晚忍不住笑了：“妹妹啊，你知不知道说谎容易，圆谎就难了。你身上那些脏东西是怎么来的，你自己比我清楚。如果你是来示威的，我劝你少费点力气，和野男人上床的时候，也注意点自身健康，免得被传染上什么脏病，到时候又寻死觅活的，不仅麻烦我和你姐夫，还得被爸爸再打一顿。” 脸都绿了，苏青看着苏晚晚，难以置信道：“苏晚晚，你是不是伤心疯了，傅墨寒都亲口承认了，你当时也听见了啊！” “他承认什么了？”苏晚晚冷笑了一声，“哦对了，是你手机没电了，帮你去开了个房间，如此而已啊，我听见了啊。苏青，昨天晚上傅墨寒和我在一起，凌晨三点多才回去，傅墨寒是几点帮你去开房的，要不要调监控看看？凌晨三点你还不回家，前半夜是去哪里鬼混了，想让我查一查吗？” 心脏骤然停跳了几拍，苏青猛然站起身来，指着苏晚晚咒骂：“你个白莲花，在爸爸面前装得人畜无害，其实就会背后使手段！我前半夜在画画，确实是三点碰见墨寒的，不相信的话，你现在就可以给傅墨寒打电话！” “就是晚饭以后，墨寒说他喝多了，……” 手机里，苏青哭诉的声音传来，苏晚晚定定看着她冷笑道：“我说过，谎话说多了，要圆谎可就不容易了，这是你自己亲口说的，你们晚饭就在一起。请问一下，凌晨三点，你们俩去哪里吃的晚饭？” “你敢偷录我！苏晚晚你不要脸！”苏青嘶吼着，便过来抢苏晚晚的手机。 一把将她推到一边，苏晚晚厉声道：“你再无理取闹，我不介意现在报警，让你在拘留所看你的会展开幕！” 这句话显然震慑到苏青，她盯着苏晚晚满脸愤恨，但是不敢再抢。 扬了扬手里的花，苏晚晚笑着说道：“我约了人，你在这里不太方便。道歉的花我收下了，让你破费了。” 脸色气得都已经绿了，苏青悻悻起身，瞥了周围众人一眼，立刻离开了。 许久没有这么顺畅过了，苏晚晚靠在椅子上，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 “来了很久了？”不一会儿，傅墨寒的声音响起，他走到苏晚晚旁边，一眼看见她身边那束火红的玫瑰，眼底闪过一丝疑虑。 虽然他知道苏晚晚不喜欢玫瑰，尤其是红色的，蓝色妖姬还勉强能接受。 可是红玫瑰代表的普遍意义，让他骤然有了一种危机感。 “也不算吧，正好还碰见了一个人。”拨弄了一下手边的玫瑰，苏晚晚似笑非笑地说道。 又是司渐淮，这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傅墨寒丝毫没有怀疑自己的猜测，目光四下打量起来，希望看见那个黑不溜秋的家伙，把昨天没算完的账算清楚。 “找什么呢？”苏晚晚忍着笑意，一边询问，一边叫来了服务生，“麻烦这里点餐。” 没找到目标，傅墨寒只能将火气撒在这束花上，趁着菜单递过来的间隙，便将花束“不捉痕迹”地扒拉到一边。 “干嘛？”看着傅墨寒的动作，苏晚晚可没打算轻易放过。 她手握着花束，眼睛盯着傅墨寒。 敏锐地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服务生尴尬地站在旁边，大气都在不敢出。 面前这位男客人，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一看就是气势很强的人，但是偏偏对这个姑娘毫无招架之力。 长得好看就是有优势啊，服务生想着，不由多看了苏晚晚几眼。 “要一例海鲜焗饭吧。”苏晚晚说着，抬头确认是否记下了，却发现服务生正盯着自己。 这个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傅墨寒的眼睛，他立刻轻咳了一声，目光定定地落在小伙子身上。 “好的。”立刻飞快记录下来，服务生的脸已经目光可见地红了。 “我不吃了，拿下去吧。”傅墨寒没好气儿地将菜单一推，内心的不满已经到了一定高度。 为什么，自家媳妇这么招人注意啊。 以往带着苏青出门，发现有别的男人注意她的时候，傅墨寒总有一种自傲的感觉。 现在为什么，苏晚晚被陌生人看一眼，自己就像是被抢了什么东西一样，这么难受啊？！ “不吃怎么行？”苏晚晚将菜单夺回来，“既然他没有想法，就按着我的再上一份。” “好的。”服务生没敢再抬起眸子，慌乱着收拾好菜单，就匆匆离开了。 “你看看你，把人家吓成什么样了？”苏晚晚故意将花拿起来，一朵一朵仔细看着，仿佛爱不释手的模样。 傅墨寒理了理衣服，装作不在意的模样看向窗外，却在玻璃反光上看见苏晚晚正看着自己，忍不住回头怒怼道：“不就是一束花吗，这么廉价的东西，白痴才会送！” 听了这话苏晚晚忍不住笑了：“传说送这束花的那个人，确实是个白痴。” 默默转过头，傅墨寒看着苏晚晚小狐狸似的目光，莫名感觉自己好像掉入了什么圈套之中。 第119章 恶人先告状 看着傅墨寒疑惑的目光，苏晚晚静静端起面前的咖啡，轻轻抿了一下。 “你是什么意思！？”终于忍不住了，傅墨寒开口问道。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苏晚晚，狡黠中带着几分笃定，让他心里莫名地有几分没底。 苏晚晚笑着说道：“不是吗？刚才有个人将这束花送给我，说是你给她买的。” “我？”傅墨寒瞥了一眼花束的包装，面上流露出几分不屑，“这的确是傅氏订花的公司，但是我从不送人这种品质的花束。” “我知道啊。”苏晚晚点点头，将玫瑰放在一旁，淡淡道，“傅总认为亲近的人表达情意不该送花，只有蜻蜓点水式的面上功夫，才会选些鲜花作为礼物。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相信。” 微微安下心来，傅墨寒搓了一下手掌，平视着苏晚晚。 “谢谢你这么了解我。” “这么快就道谢啊，那你谢得有点早。”苏晚晚说着，将手机推到傅墨寒面前，界面停留在一个录音文件上。 虽然有点疑惑，傅墨寒还是点开了播放键，紧接着苏青的哭诉声便传了出来。 “就是晚饭以后，墨寒说他喝多了，给我打电话语无伦次地说了很多。姐姐你和墨寒吵架了是不是，他心情很差一时间无法排解，所以就……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 傅墨寒蹙起眉头，虽然脸色难看，可还是询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昨天晚上你和苏青厮混一夜，导致她夜不归宿还满身红痕地回家。她说都是你主动的，所以向我道歉。”苏晚晚轻描淡写，仿佛说的不是自己丈夫的事情。 服务生此时正端着焗饭走到不远不近的位置，苏晚晚的话清清楚楚落在他耳朵里，本来顺滑的动作骤然生涩起来。 本想端着饭先回去，可是已经到跟前了，这么做实在太明显。 可就这么走过去，他心里实在有些哆嗦。 犹豫之间，傅墨寒已经出离愤怒了。 “她在说什么啊，晚晚，昨天晚上我去你的画展了，你是知道的啊！我怎么可能和她在一起呢！” “可是，你亲口承认给她开了房，这一点抵赖不了吧？”苏晚晚搅合着咖啡，转头便看见进退维谷的服务生，立刻向他招了招手，“快点上饭吧，我看了一早上戏，早就饿了。” 一肚子话挤在嗓子眼，傅墨寒瞥了一眼服务生，只能狠狠憋住。 偏偏这道海鲜焗饭的配料特别多，这服务生仿佛是故意的，慢条斯理一样一样摆放在桌上，每一个动作都让傅墨寒耐心减半。 “二位如果还需要什么服务，请随时叫我……” “不用了。”傅墨寒立刻打断了服务生的话，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 苏晚晚略带歉意地看了服务生一眼，淡淡说了一句谢谢，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你到底听没听见我说什么，苏青和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昨天晚上我确实见过她，但那是因为她的车撞在我车后面。后来她发现没带钥匙，时间太晚了不方便惊动你爸，所以才去酒店的。”傅墨寒的话几乎没有停顿，着急地解释着。 “我知道，然后她手机也没电了，你就帮她开了房。”苏晚晚从容不迫地补充道。 “就是啊，事实就是这样，你现在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傅墨寒看着平静得不见丝毫波澜的苏晚晚，莫名紧张起来。 哪怕她有一丝不悦，自己可能都不会如此激动。 这是多么严重的栽赃，她怎么能做到如此平静？ “我这么看着你，是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相信苏青的半个字。”苏晚晚音量陡然上升，看着傅墨寒的目光也犀利起来，“但是傅墨寒，苏青敢这样冤枉你，也是你给了她机会。或者说，是我们给了她机会。”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故意让她冤枉我？！”傅墨寒激动起来，他不明白苏晚晚既然已经知道所有，为什么依旧要怪他。 “我早就提醒过，不管你怎么想，苏青从未放弃过你，她一直在有计划地想要拆散我们，继续回归你们以前的关系。可是傅墨寒，你一次次给她趁虚而入的底气，即便我说以后你我之间再无隐瞒，可是你依旧瞒着我和她偷偷见面。这些，都是事实吧。” “那是……”傅墨寒刚开口，苏晚晚就打断了他。 “别再和我说，那是怕我生气，这理由我已经听够了。你要是真的那么在乎我，就不应该做，而不是瞒着我做。这次的事情，我希望你能看清这个人，苏青就是个无所不用其极想要把你抢回去的女人，你再给她机会，就等于宣告我们之间结束。即便要与她接触，也请你把我当作盟友，而不是敌人，行吗？” 苏晚晚的话掷地有声，这也是她第一次这么严肃地与傅墨寒说话。 她不喜欢拖泥带水，偏偏在爱情上总是做不到干脆利索。 这一次，她拿着苏青冤枉傅墨寒的证据，苏晚晚希望他能彻底看清苏青这个人。 “你说我说的头头是道，那你自己呢？”傅墨寒憋着一口气，将手里的材料扔在苏晚晚面前。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可是苏晚晚隐瞒他却是事实。 “这是什么？”苏晚晚拿起散落的材料，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刚刚打开就看见司涧淮的名字，心里顿时像打翻了调料铺子，酸甜苦辣咸一起涌了上了，“你到底有完没完，昨天晚上你让我那么下不来台，我还没说什么。今天明明是你差点被当成始乱终弃的烂人，怎么现在又把矛头转到我身上了！” “你和司涧淮早就认识吧，你们俩装的可真像啊，苏晚晚，你总是说我不够坦诚，那你呢！” 带着疑惑，苏晚晚仔细看了看文件剩下的内容，眼睛也逐渐瞪圆了。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苏晚晚盯着文件，满脸都写着拒绝，“他早就已经死了，是我和林家嘉亲眼看着他下葬的，傅墨寒你在发什么疯！” “死了！？”傅墨寒满脸诧异。 第120章 不信，我带你去看看他的坟 傅墨寒看着手里的资料，虽然查得这些内容并不轻松，他了解林尧的办事能力，若是可以，他绝不会将一份前后连贯性极差的调查报告交给自己。 毕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当地的办事机构都已经不复存在，能查到这个程度，林尧也是尽了最大努力。 资料上显示，当时苏晚晚有一个邻居，家里一共有两个孩子，其中一个的资料与司渐淮的极其相近。 尤其是他还有一个妹妹，叫林家嘉。 “林家嘉受伤，你谁也不找，单单带着司渐淮去医院，这不是明摆着吗！？”傅墨寒见苏晚晚抵赖，顿时怒不可遏。 他以为，自己把这些资料摆出来，苏晚晚至少会心虚一下。 但傅墨寒没想到，自己心目中一直认为的那个从不可能说谎骗自己的人，居然说起谎言是这样的面不改色。 “明摆着什么？”苏晚晚一脸莫名其妙。 当天的家宴，几乎是苏晚晚不想回首的痛，傅墨寒这个始作俑者，不对他给自己带来的痛苦道歉也就算了，竟然还要一再质疑当时唯一肯伸出援手的司渐淮。 “一定要我说出来吗，晚晚，明知道林家嘉的血型特殊，除非亲人很难找到匹配的血型。你只带着司渐淮去医院，这还证明不了什么吗？“ 苏晚晚看着傅墨寒，觉得这个人已经疯了：“我再说一遍，那天不是我主动找他的，而且这能证明什么！？” ”证明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他就是你小时候的那个邻居，你心心念念的那个阿辰哥哥！因为当时司渐淮的名字，叫做林家辰！” 本来是想用苏青的事情狠狠给傅墨寒敲一敲警钟，然后达成一致，两个人破除误会好好走下去的。 苏晚晚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傅墨寒，委屈、不解、愤慨、失望，一瞬间填满了整个儿心房。 他没有在意自己知道苏青编造那些话的时候，有多难受。 他也没有关心自己凌晨三点多才回家，一大早就要经历这些，有多么疲惫无奈。 他只关心自己以为的真相，甚至用这些所谓的资料来当挡箭牌，只为了堵住苏晚晚质问他的嘴。 “好，你既然一定要这么说，那我也再回答你一次。十二年前，阿辰……林家辰和林家嘉的父母一起，在一场火灾里丧生了。要不是我和林家嘉在河边玩得有点晚了，她恐怕都难以保住性命。从那时候起，被秦晚清赶出家门的我，和痛失所有家人的林家嘉相依为命走到现在。傅墨寒，你拿这个人来质问我，是不是太残忍了？”苏晚晚狠狠忍着悲痛，可眼睛依旧不争气地红了。 她撇过头看向窗外，再也不想与傅墨寒多说一个字。 “可是，当时司渐淮没有任何踪迹，只有这个人和他的信息相符。出国以后，他通过基金组织还资助过你和林家嘉。苏晚晚，长相总不会变吧，你就一点也认不出，他就是当年的……”傅墨寒很清楚地知道司渐淮被送出国的时间，与这个林家辰消失也是相符的，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如此小范围内，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够了！”苏晚晚拿起包站起身来，她看着傅墨寒冷冷道，“资助的事情我只是从基金会申请的，我和家嘉都不知道具体善款来源。但是我可以确定，这件事与阿辰不可能有关系。十二年前他就已经被埋在城郊的公墓了，你要是坚决不信，现在就和我去看！” 说罢，苏晚晚掉头就走。 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眼泪，明明是一次和解的机会，为什么最后会弄成这样。 太可笑了。 傅墨寒居然能说出阿辰哥哥没死！ 他要是还在，自己和家嘉怎么会受这么多委屈。 在苏晚晚的记忆里，林家辰不仅是哥哥，还是遮风挡雨的那个人。 她和林家嘉除了忌日，谁都不会提起这个人，因为承受不了那份悲痛。 可傅墨寒就这么将她心头的伤疤狠狠揭开，比起母亲的死，对于苏晚晚而言，阿辰哥哥的离开是她至今都无法释怀的痛苦。 眼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离开，负责他们这一桌的服务生实在待不住了，他不得已快走两步上前，一脸尴尬地拦在傅墨寒面前。 “先生，不好意思，您和那位小姐的餐食，还没有结账……” 盯着苏晚晚的背影，傅墨寒摸出一张卡扔给他：“给你三十秒。” 服务生十米冲刺地去拿了pos机，一边操作一边询问：“先生，请问桌上的餐食是否需要打包？” 狠狠瞪了他一眼，傅墨寒冷冷道：“你还有十五秒。” 一股寒意蹿上后背，服务生飞快地刷了卡，恨不能自己进去拉着网速奔跑。 “可以了，您一共消费……” 夺回自己的卡，傅墨寒没搭理他继续向外走。 此时服务生却一眼看见了座位上的那束玫瑰，跑着送了过来。 “你又干什么！”傅墨寒看着这个服务生，开始要相信命里犯克的封建思想了。 “那位小姐的花忘记了，您带给她吧。” “送你了！”傅墨寒将服务生递过来的花束狠狠推了回去，加快脚步向外追去。 被屡屡拒绝，服务生只能拿着一大捧玫瑰，在傅墨寒身后怯生生鞠了一躬说道：“感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领班此时走了过来，看了看傅墨寒气急败坏的背影，又看了看抱着花一脸懵逼的下属。 “怎么回事，客人什么都没吃就被气走了？” 服务生满脸委屈：“可我都是按照服务规程做的啊……” 一路上，苏晚晚坐在副驾驶上，一直看着窗外。 景色从繁华转为草木繁盛的模样，上一次有这种经历，还是和傅墨寒去度假。 那时候的自己，以为美好的一切终于降临，结果竟是昙花一现而已。 逐渐冷静下来的傅墨寒，抽了一张纸递了过去，对苏晚晚说道：“别哭了，可能是我太着急了，一涉及到你和司渐淮，我总是难以冷静。” 拒绝了傅墨寒，苏晚晚自己抽了一张纸，沾了沾脸上的泪。 “你恐怕不知道自己有多残忍，傅墨寒，阿辰哥哥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你不管怎么不冷静，都不该拿他的死来做文章。” 说到“死”这个字的一瞬间，苏晚晚的眼泪瞬间滑了下来。 第121章 妈妈的墓碑不见了 京江市的公墓，根据位置和面积不同，分为几个区域。 林伯伯他们由于是被邻居用火意外导致去世的，只在最靠里的边角位置安排了一大一小两个墓坑。 大的墓碑下面，是林伯伯和林伯母，小的那个就是林家辰的。 碑铭只写了姓名生卒日期，没有照片，也没有立碑人，像一座无人问津的野坟一样，孤零零地矗立着。 苏晚晚清理了一下两座墓碑上的落叶枯草，分别鞠躬行礼。 “林叔叔，林阿姨，家嘉受了点伤，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继续保佑她无病无灾，永远快快乐乐。” 傅墨寒静静立在苏晚晚身后，看着林家辰的墓碑，总觉得不真实。 如果说他真的死了，为什么查不到任何与之有关的死亡证明、火化证明？ 他甚至怀疑，这座墓碑下面，根本就是空的。 “当时，你们是亲眼看到林家辰的尸体，看着他被火化的吗？”傅墨寒开口问道。 苏晚晚气结，她指着墓碑怒道：“都已经看到坟堆了，你还是不肯相信吗，傅墨寒你是不是自负过头了。当时当然是我们亲眼看见林家辰被抬出来的，至于火化，你不觉得你现在这么问太残忍了些吗？我和家嘉当时都只是不满十岁的孩子！” “所以，这些事都是其他人办理的，你们应该没机会看着他被验明正身，推进火化炉，对吧？”傅墨寒继续试图劝说苏晚晚，但是只引起了她更大的不满。 “傅墨寒！”苏晚晚瞪着他厉声道，“我只说这一次，你也质问这一次，要是你敢去林家嘉面前提这件事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缓了口气，苏晚晚看了看墓碑，低声道：“从他们从火场被抬出来，守灵、火化、下葬，我一直陪着林家嘉，我们一步都没有离开过，不可能一个大活人坐起来了，我俩都看不见吧！这件事不可能有其他结论，请你，再也不要拿阿辰哥哥来开玩笑。” 说罢，苏晚晚转身向下走去，悲痛的情绪已经变成了愠怒，她一眼也不想再看傅墨寒。 不过是为了遮掩他昨晚上见过苏青的事，还有之前那个吻痕。 今天本意是想好好谈谈，彼此打开心结，苏晚晚没想到，这个男人会为了撇清自己，用林家辰做文章。 真是亏得他想得出来。 走过一行墓地，苏晚晚渐渐放慢了脚步，当年自家所在位置，基本都葬在这片墓园，她的妈妈也长眠于此，但是由于种种原因，苏晚晚已经很长时间没来看过她了。 当她得知自己即将失明，当她得知傅墨寒想要离婚，那一瞬间的绝望，终于让苏晚晚对母亲多年来的积怨，化作理解。 记得大概的位置，苏晚晚开始寻找母亲的墓碑，但令她意外的是，前前后后将附近的墓碑都找了一圈，苏晚晚居然没看见母亲的墓地。 难道是记错了？ 不可能啊！ 看着周围有些印象的姓名，苏晚晚确定母亲确实是长眠于此的。 巨大的无助感和愧疚将她的心紧紧攥住，她无法想象，自己竟然不孝到这个地步，连母亲的墓碑都找不到了！ “晚晚，在这里。”傅墨寒的声音传来，苏晚晚向他的位置看去，随后不满地低下头。 那是一座装饰恢弘大气的墓碑，她路过几次了，光看外观就知道，那不是母亲的墓。 “你别添乱了，我已经很着急了，傅墨寒！”见他接连拿故去的人说事儿，苏晚晚心里已经很不满了，偏偏这时候傅墨寒还走过来拉着她。 “你放开，你放开我行不行，这里是墓园，不是……”苏晚晚正争辩着，眼前出现的名字和相片，却让她顿时怔在原地。 这座气派的墓上，真的写着妈妈的名字，不仅如此，还有一张她笑颜如花的照片。 颤抖着手摸了摸冰冷的碑文，苏晚晚看着下方立碑人：女苏晚晚、女婿傅墨寒的时候，泪腺再也绷不住了。 “妈，终于带着晚晚来看您了，最近好吗？”傅墨寒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苏晚晚抹了抹眼泪，心底对他的气依旧没消：“我妈可不知道你是谁，少在这里献殷勤了，还你带着我来的！这可是我妈妈！” 傅墨寒也没生气，轻车熟路似的整理了一下墓碑，苏晚晚着才发现，妈妈的墓碑比起旁边的，都要整洁干净许多。 父亲是不可能常常来扫墓的，难道还有别人记得母亲？ “妈，晚晚的画展快开始了，她付出了很多心血，您一定要保佑她事事顺利啊。”说罢，傅墨寒两手合十，毕恭毕敬地向晚晚妈妈行了一礼。 此时，苏晚晚才发现，自己的名字出现并不奇怪，但是傅墨寒的名字也在，这就着实不正常了。 她抹了抹眼角，终于意识到一件事。 “我妈妈的墓碑，不会是你修缮的吧！？” 傅墨寒睁开眼睛，不舍地盯着墓碑，低声道：“是我，两年前就修过了，只是你没来。不过照片是最近加上的，是用拼好的照片重新制作的。怎么样，还是很美的吧。” 看着墓前的鲜花，苏晚晚简直不敢相信：“这么久，你一直打理着妈妈的墓？” 傅墨寒点点头：“我知道你对妈有点心结，每次带你去给我父母扫墓的时候，你的神情总是很落寞，还会不由自主向这边看。既然如此，自然得由我出面了，毕竟我可是妈的半个儿子，调和你们俩的小矛盾，必须有我出马啊。” “你！”苏晚晚举起拳头，最后还是放下了，她没想到傅墨寒能心细到这个地步，能坚持得如此长久。 “谢谢……”许久，苏晚晚才开口，方才的着急和紧张，化作了满满的感动。 “没什么，这么久没来见她了，你和妈说说话吧，我下去等你。”傅墨寒说罢，静静离开。 苏晚晚转过头看着妈妈，眼泪终于汹涌而出。 妈妈，对不起…… 第122章 苏晚晚涉嫌抄袭 从山上下来，苏晚晚远远看见傅墨寒依着车门而立，俊朗的面容在夕阳照射下，显得格外立体。 这是她喜欢了近十年的人，是她的合法丈夫，是替她为母亲尽孝的男人。 一步步走向他，苏晚晚眼前仿佛不再有任何障碍，只有自己到傅墨寒之间的距离。 “这么快！？”傅墨寒感受到苏晚晚的身影，立刻站直了身体。 苏晚晚点了点头：“和妈妈聊了聊，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 “那就好。”傅墨寒看着苏晚晚下意识摸了摸胳膊，立刻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山上起风了，回去吧，有时间我再陪你来看妈妈。” 感受到从外套散发出来的气息，苏晚晚感到一阵踏实，她拉了拉肩膀上的衣服，坐进了副驾驶。 车里很温暖，傅墨寒等她的这段时间，一直没熄火。 此时，一个电话拨了进来，不等傅墨寒接通，车上的蓝牙已经自动接起了电话。 从音响里，林尧急促的声音传了出来：“傅总，您在哪，夫人的画展出了些问题！据说，夫人的压轴大作抄袭了苏青小姐的画展作品，现在好多记者已经将夫人的画展围拢起来了！您看……” 傅墨寒立刻将语音从蓝牙改为手机听筒，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看着苏晚晚震惊的神情，简短应答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林尧是什么意思？”苏晚晚蹙眉问道。 傅墨寒一边开车，一边向市区驶去：“具体情况还不知道，不过晚晚你的画展压轴作品是不是一幅凤凰主题的？” “对啊。”苏晚晚点点头，“本来是没有这幅画的，当时有感而发，所以决定临时创作这幅画。” “你的底稿，给什么人看过？”傅墨寒听见确实有这幅作品，短暂惊讶了一下。 据他对晚晚的了解，她的画作现实题材居多，从未见过她画玄幻题材的作品。 “看过的话，还是挺多的，孙彦看过，杨琼丽看过，还有……你也看过。”苏晚晚转过头，看着傅墨寒淡淡说道。 “就是你在家里一直忙着创作的那幅画吗？”傅墨寒回忆了一下，由于对这些不感兴趣，他竟然连一点儿细节都想不起来。 “对，就是那幅画。”苏晚晚意有所指地看了傅墨寒一眼，而后说道，“林尧的意思是，那幅画抄了苏青的？” 他们两个因为苏青已经发生了太多次矛盾，傅墨寒听见她的名字，都有些本能反应了。 “是谁的不重要，关键是对方已经公布了她的作品，和你的确实相差无几。晚晚，明天就要开展了，现在的状况对你很不利。”傅墨寒有些担忧，他的从商经历告诉他，真相有时候根本不是大众关心或者想要看到的。 若是想从这种丑闻里全身而退，需要的不仅仅是理直气壮，手握真相。更多的时候，需要一些手段。 “这怎么可能？”苏晚晚微微蹙眉，“昨天晚上我还在改画，杨琼丽来采访，我都没有让她拍摄，苏青是怎么知道我的压轴作品是哪一幅的？” 傅墨寒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晚晚，你必须想到一个一击必胜的点，辟谣要稳准狠，普罗大众没有耐心去看一个很长的故事，更没有耐心替你抽丝剥茧去评判事实。” “不重要吗？”苏晚晚不解，“这就是找到逻辑漏洞的必经之路啊，什么渠道能将我的底稿泄露出去，又是谁看见了我那幅画？” 有些不知如何解释，傅墨寒叹了口气看向苏晚晚，却发现她的目光里，居然有几分审视。 他这才发现，在苏晚晚列举的同时具备看到底稿，和苏晚晚成品画作的人，里面居然有自己！ “你不会是在怀疑我吧！？”傅墨寒说完这句话，自己都觉得堵得发慌。 “你能因为她最后一个请求替她开画展，跟我打擂台。保不齐会不会因为苏青的眼泪，替她当眼线。只不过，当时的你恐怕没有意识到，最后会发展到如此地步。”苏晚晚仔细想了想，孙彦不可能，不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只是从工作角度出发，巨擘出钱出力，总不可能自己砸自己的脚。 只是杨琼丽更不可能，她那耿直性子，若是苏青真的想收买她，杨琼丽恐怕早就跟苏晚晚吐槽骂娘了。 剩下的人，便只有傅墨寒了…… 她也不想怀疑这个人，可是过去种种摆在眼前，苏晚晚已经失去了判断，对傅墨寒能干出什么事情，没有掌控度了。 “你在说什么！这次画展是你的心血，筹备了这么久，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傅墨寒愤愤出声，苏青今天打算冤枉他，被苏晚晚看穿了，可为什么本来没有影儿的事情，现在却要扣在自己头上？ 默默不语，苏晚晚打开手机，不需要输入关键词，知名新锐画家涉嫌抄袭的词条已经冲上了热搜。 加上之前秦晚清砸画展的帖子，也一并被翻了出来， 当时被压制的舆论再次喧嚣起来。 -怪不得秦晚清要去砸画展，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某人居然还腆着脸说，是因为向她生母泼脏水，原来她才是罪魁祸首！ -可不是嘛，人家妈妈看不下去她抄袭自己女儿的画作，砸了都是该砸！ 除了这条热搜，排名第二就是预售票出现大量网络退票的情况，不少人扬言，若是不退就去画展现场示威。 -原来是抄袭展览，我们才不看，识趣的就赶紧退票！ -真不要脸，还做预售，这是怕真相出来，没人去看抄袭展吧！ -退票退票退票！ 这个词条下面，还有书画协议的官方账号敦促巨擘公司和苏晚晚，妥善处理预售票款的答复。 反应迅速，又站在大众的立场，书画协会立刻圈粉不少，引得一片赞誉。 -真实靠谱的官方啊。 -苏晚晚立刻退票！ 揉了揉眉心，苏晚晚打开上面的两张图，看见苏青的画作时，她的眼睛顿时直了。 “这，这怎么可能……” 第123章 苏晚晚的反击 看了看身边的苏晚晚，傅墨寒满眼心疼。 “画展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吧，最近你实在太累了，我带你出国去度假吧，你想去哪？” 有些疑惑，又有些不解，苏晚晚看着傅墨寒说道：“这个时候，你让我和你出去玩？画展是我的心血，每一幅作品都是，我不会走的，你想去就自己去吧。” 见自己的意思被误解，傅墨寒继续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画展的事情，我一定会处理妥当的，就算你和我不在，也不会导致结果不利的。晚晚你相信我。” 默默摇头，苏晚晚看着苏青的画作，已经无法相信任何人了 “傅墨寒，你可以拿走我的任何东西，去讨好苏青。唯有绘画不可以，永远不行。”苏晚晚将手机上自己的之前拍的《重生》，和报道里面苏青的那副《凤凰》一起放在傅墨寒面前，“你自己看看，这两幅画到底是不是一样的？傅墨寒，我的画基本上都是在家里完成的，就连孙彦也没看过几次，要画出这么相似的作品，光是看一眼成图，那是临摹不出来的。” 一脚刹车，傅墨寒将车停在路边，定定看着苏晚晚，冷声道：“你的意思是，一定是我出卖了你的画，就为了讨好苏青？” 面对灼灼目光，苏晚晚一时间有些梗住了。 她想要相信傅墨寒，若是这个世界上有人想要相信他，那除了自己恐怕没有第二个人的意愿，能够如此强烈了。 但是，苏晚晚实在被骗怕了，她现在盯着傅墨寒，时常有一种陌生感。 以前不觉得，现在苏晚晚忽然发现，信任这个东西，是个消耗品，一旦开始流逝就难以再建立起来了。 “我不是说你一定是有意的。”苏晚晚淡淡道，“万一你带她回来的时候，一不小心看到了，也不是不可能。” 傅墨寒一拳凿在方向盘上，苏晚晚从未见他这么生气过，可依旧坚定地看着他没有退缩。 上次的红痕还没解释清楚，现在又出现偷画事件，苏晚晚觉得自己有所怀疑，简直是在正常不过了。 “你当我是什么人，我能把苏青带到我们的卧室吗！？苏晚晚，你不觉得你说这些话，已经太过残忍了一些吗？”傅墨寒微微转过头，眼睛里满是怒气，有带着几分委屈，“我的解释，你从不接受，那你和司涧淮呢，你们俩的事情，难道我就不能有所怀疑吗？半夜三更，你们两个孤男寡女在画展的展厅里。我的质问就一文不值，你的怀疑就一定是我罪无可恕吗！？” 苏晚晚默默无语，这是第一次，她从另一个视角和心态去评判自己与司涧淮之间的相处模式。 不得不承认的是，傅墨寒的妒忌的确有理由，毕竟与他相比，自己与司涧淮相处的时候，很多事情都心照不宣、心意相通的。 简单一个眼神，一个会心的微笑，苏晚晚仿佛都能立刻感受到司涧淮的想法。 可面对傅墨寒的时候，苏晚晚总是想得太多。 忽略了许多，本应诊视的东西。 “对不起，我的怀疑若是伤到了你，我道歉。”苏晚晚一脸诚恳，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抬起头转了个语气，“但是这件事，我一定要查到底，傅墨寒，我哪也不去，我一定要还自己一个公道！” 打开车门，苏晚晚叫了一辆出租，绕过傅墨寒的车向前驶去的时候，她看见傅墨寒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早点回去休息吧，不管怎么说，妈妈的墓地，很谢谢你。”发了一条简短的消息，苏晚晚将手机收起，静静看着前方一路向画展中心驶去。 刚下车，已经有眼尖的记者围了上来，紧接着，原本死死围住孙彦要说法的记者们，便一窝蜂涌向了苏晚晚。 “苏小姐，请你谈一下抄袭的事情吧。” “苏青不是你妹妹吗，你们之前因为砸画展的事闹过不愉快，是否也与抄袭事件有关呢？” “你之前也不画玄幻题材的作品，这一次为什么突然转变风格了？” “明天画展还开吗，苏小姐回应一下吧。” 远远看见这里的情势，孙彦眉头一簇，立刻走了过来。 此时，苏晚晚已经淡然开口：“各位的关心我已经感受到了，这次事发突然，我确实没想到，这个时代居然还有抄袭事件。我有画作的底稿、改稿，以及之前不满意的弃稿，这些都是证据。所为真金不怕火炼，画展明天照常举办，到时候你们来看看我的画作，就知道谁是李逵，谁是李鬼了。” 没想到苏晚晚如此镇定，孙彦稍稍安心了一些，立刻开始安抚记者。 众人也从一边倒的情绪，开始有所缓和。 “说起来，苏小姐的画展筹备也有两年了吧。” “苏青小姐才会过不久，这的确是有点问题啊。” 就在苏晚晚要松口气的时候，一个不善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再次把众人的情绪挑动起来。 “是吗，既然如此，苏小姐回应一下苏青小姐的指控吧。她说早年间被你排挤，多幅作品遭遇抄袭。现在转了风格，没想到你照抄不误，既然你说没有，那为什么苏青小姐已经在个人账号上公开了她的底稿呢？” 苏晚晚刚要开口，这个人又抢白道：“不仅如此，就连书画协会的会长这一次也站出来替苏青小姐撑腰，难道，整个协会也都被她骗了？” 众人又开始嗡嗡嘤嘤地议论，苏晚晚笑道：“真是疯了，苏青现在是不是想说，我以前所有的画作，都是她的手笔？既然如此，她在国外这么多年，为什么一幅能拿得出手的作品都没有！？难道我还能在她眼睛上装监控，只要她动笔我就能第一时间偷过来吗？” “别再装无辜了，明明就是你抄袭，简直不要脸！” “对，我们支持苏青，苏晚晚不要脸！” 人群里，忽然混入了几个闹事的人，紧跟着，一个易拉罐便向苏晚晚砸了过去。 下意识抱头，眼看被剪得锋利的罐口就要刺向苏晚晚，一只手忽然将她揽在怀里。 第124章 霸气护妻 苏晚晚抬起头的时候，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傅墨寒正一脸狞色，瞪着面前所有人，几乎同时警车赶到，立刻驱散了聚集的人群，还将公然投掷杂物的人当场拘留了。 林尧不多时也赶到，简短确认了一下苏晚晚的状况后，立刻开始善后工作。 孙彦神情凝重，走到傅墨寒与苏晚晚面前：“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傅总你带晚晚回去休息吧。他们家估计已经被记者蹲守住了，傅总还是带着晚晚去个隐蔽些的地方比较好。” “我没事，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才不怕他们。”苏晚晚冷冷道。 傅墨寒拉住了她：“你还没看出来吗，真相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有人浑水摸鱼，不仅要毁掉你的声誉，还想毁掉你整个人。苏晚晚，我不管你对我什么意见，现在你必须听我的，跟我走！” “可是，明天的画展……”苏晚晚挣脱着，这恐怕是她失明之前最后一个画展了，为了它苏晚晚倾注了所有，她不能看着画展就这么流产了。 “你放心。”孙彦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保证，明天的画展一切照旧。晚晚你听话，和傅总回去。他说的对，有人浑水摸鱼，就是想对你不利！” 此时，做完笔录，刘警官让同事押着几个闹事的回去，自己走了过来。 他先是很在意地看了看傅墨寒拉着苏晚晚的手，随后说道：“那几个人说，他们是苏青的粉丝，不满你抄袭又诬陷她妈妈，所以才想给你点教训的。不过你不用担心，画展附近我们会加强巡逻，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粉丝？”苏晚晚蹙眉，“苏青几乎没有发表过什么作品，画展也没有展出，这些粉丝是怎么出现的？光是看看她的名字，就粉她？简直可笑！” 傅墨寒揽着她说道：“所以我说，这些人就是有预谋的，你不能回去了，太危险了。这几天，我来接送你。” “对对，这一点很重要，晚晚你可别大意。”孙彦想起刚才那一幕，就有些后怕，立刻附和道。 刘警官挑了挑眉，略显不悦：“孙总的意思，我们这些警察都是吃干饭的了？明明知道有风险，都不能防范吗？” 不了解为什么这家伙这么大低活，孙彦正要开口解释两句，却被傅墨寒冷冷打断。 “我们自己的事情，还是要自己上心的，刘警官负责好人民群众的安全就行。我看明天的画展，恐怕也不会太平，到时候还要请您多多费心。晚晚，我们走吧。” 扶着苏晚晚的腰，傅墨寒从刘永光面前走过，还刻意回眸瞥了他一眼。 狠狠合上了记事本，刘警官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默默转身离开。 直到上了车，傅墨寒在关门的时候，微微露出几分停滞，苏晚晚才发现，他的左手上有一条五厘米宽的血口子。 “你受伤了！？”苏晚晚惊呼。 “没事，你没事就行。”傅墨寒甩了甩手，若无其事地转动方向盘。 林尧去处理记者们的新闻稿和照片了，今天他只能自己开车。 “那个罐子看着不干净，你还是去医院处理一下吧。”苏晚晚不放心，看着那鲜红的口子，总觉得触目惊心。 看了一眼后视镜，傅墨寒知道还有人在跟着，现在去医院无异于制造话题。 “这点伤，到医院恐怕都愈合了，没事的，你放心吧。”话音刚落，林尧的电话拨进来了。 “傅总，都解决了。”从汽车的音响里传出来的声音，显得有几分局促。 傅墨寒略感意外，事发到现在也就半小时，这速度实在有些太快了。 “这么快，没有遗漏的吧。尤其是司董，你要防止他搞小动作。” 林尧顿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快是因为还有别人出手，传媒那边，好像也有人帮忙，舆情被压制的很快。” 虽然说得这么隐晦，但是傅墨寒和苏晚晚同时猜到了，这个人只能是司涧淮。 “好，辛苦了。”傅墨寒挂了电话，什么都没说，可苏晚晚却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应该解释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他。” 傅墨寒看了看老婆委屈的模样，故意不接话。 苏晚晚有些着急了：“是真的，我今天都没见过他，也没联系。” 挑了挑眉，傅墨寒故意阴阳怪气：“你的意思就是说，除了今天，你们都天天见面联系咯？” 没想到他会钻这种空子，苏晚晚愣在原地，半天才回过神。 “你这是鸡蛋里挑骨头啊，他这阵子就出现过一次，正好被你碰见。傅墨寒，你到底在想什么，他平时那么忙，怎么可能天天和我见面呢，我们俩又不熟！” 傅墨寒依旧不说话，但是眼神里已经有了几分狡黠。 本就心烦意乱，苏晚晚认定傅墨寒又吃了闲醋，干脆抱着肩膀啥也不说了。 车子开到傅墨寒的一个小物业停了下来，他刻意甩开了后面的追兵，此时已经有些忘记了刚才的小插曲。 苏晚晚却是憋了一路的气，车子刚刚停稳，她就气鼓鼓开门下车，大步向房间内走去。 “怎么了？”傅墨寒明知故问，跟在后面。 “没事，就是有点烦心。”苏晚晚没好气儿地回答，手里还是很诚实，去拿了药箱过来，将傅墨寒按在沙发上，“必要的消毒还是得做的，你这破身体，还是多注意点儿的好，免得我这三年的功夫统统白费了。” “功夫？”傅墨寒挑了挑眉，“夫人的功夫确实了得。” 苏晚晚皱了皱眉，不知道傅墨寒什么意思，直到看见他似笑非笑的神情，才忽然反应过来：“你就应该在嘴上受点伤！” 说罢，苏晚晚收起药箱，就要起身离去。 “别气了！”傅墨寒拉住她，“群殴那是故意逗你，想让你知道一下，被人误解是什么滋味。我和苏青真的没有什么……” 苏晚晚转头看见傅墨寒脖子上已经淡化的痕迹，顿时气不顺起来，拿起碘酒棉签就涂了上去。 “你干嘛？”猛地一凉，傅墨寒缩了缩脖子。 “消消毒，我嫌脏！”苏晚晚嗔怪道。 第125章 他真的有问题？ 傅墨寒握住苏晚晚的手，将她拽到面前。 四目相对之下，气氛忽然暧昧起来。 看着苏晚晚，傅墨寒喉头滚动，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深深吻了上去。 下意识伸手去推，傅墨寒翻身，干脆把苏晚晚压在沙发上。 深陷在柔软的沙发中，两人眼中渐渐只有对方，过往的猜测，眼前的不愉快，明天的危机感统统消散在这旖旎气氛中。 耳边只有对方的呼吸声，眼前只有自己最爱的这个人。 也许，爱就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依旧只会为你心动。 “哗啦。” 直到傅墨寒的腿将一旁的医药箱卷到地上，一声响动才让两人同时睁开了眼睛，理智归位。 苏晚晚挣扎着坐起身，一边理着头发，一边捡地上散落的药品。 傅墨寒也帮忙收拾，两人的手再次碰到一处。 仿佛对方身上有电流一般，触碰的瞬间，两人迅速弹开。 尴尬不已的苏晚晚只得起身：“时间不早了，我先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吧。” 看着她逃跑似的走了，傅墨寒放下手里的药箱，深深叹了一口气。 到底什么时候，她才能对自己开诚布公，将那个孩子的事情说清楚。 这根刺扎在傅墨寒心里，每次想要亲近的时候，苏晚晚的拒绝，都会让他被刺痛一次。 刚刚洗完澡，苏晚晚的手机响了，看见是林家嘉的来电，她轻笑了一下，将手机听筒的音量降低了一点。 果然，一接通，林家嘉急促又激动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到底怎么回事，苏青那个贱人！以前只是觉得她茶，现在简直就是宇宙无敌不要脸了。她自己几斤几两没点儿数吗，还你抄袭她的？这是得有多想不开，凤凰要学鸡！她家是不是没有镜子，我捐她十块！四面八方加上上下，让她无死角地好好看看自己，妈的！” 一直听到最后两个字，苏晚晚实在绷不住笑了。 林家嘉听见更生气了：“我说苏晚晚，你还有心情笑啊，你是不是没心没肺！现在舆情都什么样了，你不着急啊。” “着急有什么用，清者自清。”苏晚晚淡然道。 “你别傻了！”林家嘉怒道，“清者自清真的存在，那历史上被冤死的人，都该好好活着了。你不能坐以待毙啊，虽然明天的专刊能替你造势，可是你也要行动起来才行啊，拿出实证捶死苏青那个贱人！” 并没有被林家嘉的激动情绪带动，苏晚晚抓住其中一个词，不解道：“专刊，什么专刊？” 坐在病床上的林家嘉顿时石化了，她看了看手机，正在想现在挂断装傻还来不来得及。 毕竟之前司涧淮千叮咛万嘱咐，专刊的事情，绝对不能向苏晚晚透露的。 只要今晚装死，明天专刊出来，自己也不算违背承诺。 太了解林家嘉了，苏晚晚听见她难得一见的夹子音，立刻知道她在装死。 略略想了一下，她便猜到了原委：“不会是，司涧淮那边的什么专刊吧？你怎么会知道，他找你了？” 门口，正端着牛奶犹豫要不要进去的傅墨寒，听见司涧淮三个字，顿时神情凝重起来。 缓缓闭上了眼睛，林家嘉认命地老实交代：“你为啥老是那么聪明的，我说什么谎话你都能一下就发现，苏晚晚你太没意思了！” “说吧！”擦着头发，苏晚晚继续逼供。 今天本来她也有过好奇，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司涧淮居然一句话都没有，照他以往的性格，即便是单纯安慰，也会联系一下的。 原来，暗地里已经有章程了。 这一点，还真是有点像傅墨寒。 林家嘉扁了扁嘴，英勇就义状开了口：“其实，这个事情有一段时间了，我刚好一点的时候，他有一天过来看我，忽然说起要我写一篇稿，费用很高。当时我以为要写专业性的，结果居然是给你做了一整期专刊。” “我？”苏晚晚有些惊讶，她毕竟是刚刚崭露头角的年轻画家，若是做专栏还有的可写，一整期专刊，那实在有点乏善可陈吧，“那你岂不是需要搜肠刮肚？我这点儿成绩，三行就写完了，难能凑出一整期？” 原本还有点心虚，听到这里的林家嘉立刻挺直了腰板：“怎么会！从小到大，你可写的故事可多了去了！不光我写，司涧淮还给我改，在过程中还提了很多被我忽略掉的点。总之，等明天你看见就知道了，晚晚，这真是史诗级巨著啊，我自己看着都流泪。” 有些好奇，苏晚晚问道：“从小到大？司涧淮还能提点你？他怎么知道我们小时候的事情呢？” 沉浸在创作中，林家嘉从未对这个点产生过质疑，听见苏晚晚这么问，她先是一愣而后解释道：“也不是知道，就是通过我写的内容推测的吧。总之就是，他总能抓到那个被我忽视的点，将整个故事丰富起来。” 回想起傅墨寒的话，虽然苏晚晚不相信阿辰能死而复生，可还是忍不住问道：“他是怎么提示的，会不会提起你没描述的内容？” 林家嘉皱起眉头，她想过这件事暴露后苏晚晚的各种反应，开心、激动、感激，又或者责备自己不该瞒着，让她失去了向司涧淮道谢的无数个机会。 可唯一没想到的可能性，偏偏成真了。 “苏晚晚你怎么了，为什么我觉得，你有点儿怀疑司涧淮啊？为什么？” “没有，我只是好奇，一般人怎么会想到这个角度呢，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国师级别的人物。要写我小时候的经过，必须足够吸睛才有价值。他会不会，以前就认识我呢？”苏晚晚引导着林家嘉，毕竟林家辰是她哥哥，若是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感应到阿辰，那便只有她了。 默默点了点头，林家嘉一边拨弄着输液管一边说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明明第一次见面，我总有种熟悉的感觉。而且，他的血型居然和我吻合，你说这事情是不是太巧了？对了，他知道那条河，就是我们小时候经常去玩的那个地方。这一点，我也觉得挺奇怪的，难道他去过？” 苏晚晚这才想起，家嘉进医院那天，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司涧淮确实带自己去了那条河边散心。 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26章 画展开场 挂了电话，苏晚晚仔细看了看傅墨寒给她的那些材料，不得不承认的是，司涧淮不论是出生的时间，还是出国离开的时间，都与林家辰生卒年分差不多。 而且，他小的时候，和母亲就生活在苏晚晚家附近。 虽然与林家嘉不是一个地址，可是相差距离并不远。 但是从小在那里长大的苏晚晚，却从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么一个邻居。 那个街区孩子并不多，与司涧淮年纪相仿的男孩，也确实只有林家辰一个人。 这种巧合放在傅墨寒面前，他不怀疑确实有点难。 但是有一件事情解释不通，据苏晚晚所知，林家辰与林家嘉的确是亲兄妹。 可是司涧淮是独子，司勉与前妻并没有第二个孩子。 家嘉受伤后，司涧淮也确实给她献了血。 其他血型也就算了，林家嘉是极其罕见的熊猫血，司涧淮竟然正好也是。 还有那条河，司涧淮竟然第一时间能精准找到那条河。 诸多巧合，和无法弥合的漏洞，让苏晚晚一时间也有点迷茫。 想的头痛，苏晚晚站起身，准备推门出去接点水。刚拉开门，却发现傅墨寒正站在门前，虽然慌乱地做出正巧路过的模样，可是从他的神情能看出来，他刚才分明就在偷听。 “想喝点水。”苏晚晚先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傅墨寒立刻接话：“我也是，正准备下去喝点水，这屋子很久没住了，确实很干燥。” 苏晚晚斜唇轻笑，也不揭穿，向楼下走去。 此时，傅墨寒才注意到，自己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顿时狠狠蹙了一下眉头。 那丫头一定在笑话我，傅墨寒看着苏晚晚轻快离开的背影，心里不由得又恨又痒，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苏晚晚起来整理，出门的时候傅墨寒已经在楼下等着了，看见苏晚晚的一瞬，他眼前忽然一亮。 虽然已经朝夕相处了三年，可是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苏晚晚，不仅仅是朝气蓬勃，更重要的是，她的眼神，仿佛能战胜所有难题一般坚定镇定。 明明是一张温婉的脸，却透露着战士一般坚毅的神情。 “怎么了？”苏晚晚拿出镜子看了看，“我脸上有什么吗？” 傅墨寒摇摇头：“今天的你很不一样，昨天我还替你担心呢，现在看见你的状态，完全没问题了。” 苏晚晚笑了笑：“傅墨寒，你知道吗？” “什么？”傅墨寒有些诧异。 苏晚晚继续道：“这是第一次，你夸人夸得这么深得我心。” “第一次！？”傅墨寒有些崩溃，“我夸了你这么多回，这才是第一次啊！” 两个人一起上了车，此时展厅前，已经围拢了不少人。但都是冲着苏青的画展去的，左掷眠已经到了，在门口支起一张桌子，居然破天荒做起了签名活动。 以前，别说是让他为画谜朋友签名了，就是活动合影都是奢望，因为他基本都不出席。 苏青站在一边，满脸含笑招待着络绎不绝的客人。 “苏小姐，您那幅《凤凰涅槃》真是相当传神啊，我在新闻报道里看过了，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愿意容忍苏晚晚在旁边开画展，真是大人有大量啊。” “您真是客气了，我有左老助阵，已经是天大的福气，至于其他事情，都随他去吧。”苏青一副大度的模样，“人不能太贪心了，已经拥有了这么好的资源，我应该知足了。” 左掷眠显然对于苏青的话很受用，签字间隙抬起头来，看似责怪，实则是在替苏青撑腰。 “你这丫头，逢事就是太怂了，你看着，苏晚晚今天敢开画展，我就立刻过去打她的脸面！一个偷儿，还敢在对方面前耀武扬威，现在书画界还有没有王法了！” 左掷眠话音刚落，众人立刻随声附和，几乎是同时，苏晚晚下了车。 傅墨寒看着拥挤的人群，有些担心：“我陪你一起吧。” 苏晚晚摇摇头：“你现在出现，只会制造出更大的问题，我自己能行。你早上不还说，我看起来没问题吗？” 傅墨寒哑然失笑：“你现在还学会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了？好吧，有任何问题，立刻叫我。” “放心吧。”苏晚晚点点头，下了车。 本来围拢在左老身边的人，立刻涌了过来，对苏晚晚指指点点。 “你还有脸来啊！” “真是脸皮够厚的，偷了别人的作品，还有脸一起开画展。” “这种败类，就该让她这辈子都不能再涉足书画界！” “砸了她的画展！” “对！” 苏晚晚注意看着，前面那些人，并没有表现出攻击性，仅仅是受了舆论导向，对她有所误会。 可是说出最后两句的人，明显是后面混进去的，傅墨寒推测的对，确实有人想要借机生事。 “光天化日之下，围攻破坏他人，对生命财产造成损失，会有什么后果，你们应该清楚吧！”苏晚晚看着巡警已经过来了，气定神闲地说道。 众人一时无声，毕竟这不是他们的画被偷了，即便为苏青鸣不平，也没有到为了她去坐牢的地步。 左掷眠此时站了出来：“苏晚晚，老夫只问你，你的画展今天还开不开？” “开，当然开。”苏晚晚掷地有声道，“都是我的心血，为什么不开，就因为有些人颠倒黑白无事生非吗？” 苏青冷笑：“证据都已经摆在面前了，苏晚晚你真是脸皮够厚的。要不是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我早就去告你了！” “你去啊，你不去我去！苏青，你等着法院的传票吧！”苏晚晚转身向自己的画展走去。 人群中还有想闹事的人，看见巡警已经聚集过来，也只能作罢，灰溜溜散去。 苏晚晚叫住了准备一并离开的左掷眠：“左老，您不是想亲眼看看我是怎么抄袭的吗，画作就在展厅里，您随时可以来看。” “哼，口气不小！丫头，让我板上钉钉了，你这辈子可就别想在绘画界混了！” “若是左老也这么认定，那我无话可说。”苏晚晚笑了笑。 苏青见状眉头微蹙，这丫头，为什么能这么笃定？ 那底稿，难道有问题？ 第127章 左掷眠惊呆了 刚刚走进画展，左掷眠就愣了一下，他看着面前巨型的拼接画，眼神里满是惋惜。 画面上，被一根根细条拼成的女子，笑语嫣然，正看向每一个走进展厅的人。 左掷眠认识这个人，甚至一度想将她作为自己的关门弟子悉心培养。 可是这丫头后来不知道怎么，偏要找一个什么都给不了她，还消磨她绘画天赋的狗男人。 劝了几次，都没有作用，左掷眠一气之下，断了与她的联系，却不想那竟是最后一次见面。 “左老？”苏晚晚见他看着妈妈的画像发呆，不得不出声提醒。 清了清嗓子，左掷眠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跟着苏晚晚向画展尽头走去。 他之所以会一反常态，帮苏青合作画展，除了之前听外甥王超提起过苏青，还因为苏晚晚的画展，是靠着消费已故母亲出圈的。 原本听见苏晚晚这个名字，左掷眠就本能反感，若不是生了这丫头，他那才华横溢的爱徒也不会得了产后抑郁症，最后在二十四岁的美好年华，就匆匆将自己葬送掉。 一想到这里，左掷眠看着苏晚晚的目光都有些异样起来。 但是紧接着，他逐渐被一幅幅画作吸引了视线。 虽然不是国画，但是左掷眠仍能从其中看到爱徒的影子。 起初，他觉得自己先入为主的错觉，但是看着看着，他的脚步渐渐慢了。 这画里藏着的构图、创意，还有色彩技巧，分明就是她的。 封存了许多年的记忆，仿佛在这一刻被重新注入了生命力，关于自己一生最大遗憾的一切，忽然复苏了。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苏青明明说，这些作品都是抄袭她的啊。 可是左掷眠看过苏青的画，不说记忆谁更胜一筹，单说这些特点，都是她完全没有的。 见左老在看自己的画，苏晚晚也没有催促，站在自己的《重生》前，静静等候着。 一幅幅看下来，左掷眠的眼睛逐渐有些湿润，他在苏晚晚的画里读到了这些年来她的心路历程。 从最初充满希望，到归于平淡，画作风格逐渐恬静。 然后……他看着苏晚晚，缓缓走向她最后一幅画作。 绕过廊柱，一幅震撼的作品出现在他面前。 仿佛绝望的尽头，又像是新生的炸裂。 两种极端情绪胶着羁绊着，最后升华出一个一心向阳的境界。 “重生了，她要是也能有这份心境，何至于……”许久，左老喃喃自语着，看向画作标签，发现它真的叫做《重生》时，眼睛顿时亮了。 “你为什么会做这幅画？”左掷眠继续欣赏着画作，语气也柔和了不少。 虽然惊讶，可苏晚晚还是将自己创作的心路历程开诚布公地说了出来：“您可能不知道，其实这么多年，我都很难接纳母亲。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能在我最需要母爱的时候，选择离开我，明明知道我父亲是一个对我没有任何责任感的人，还将我一个人留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上。” 左掷眠皱了皱眉，他的确从未站在这个小姑娘的角度，想过整件事情带来的冲击。 下意识中，他把苏晚晚归位毁灭了自己弟子的一干人中间，从没想过这孩子经历了多少绝望。 “那你又用她来推销画展？”左掷眠清了清嗓子，这一点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也是他决定帮苏青和苏晚晚作对的根本原因。 “您可能误会了。”苏晚晚有些诧异，但对误解并没有显出恼怒，“爸爸从不让我提她，家里也没有母亲的踪迹，我一直认为，父亲不负责任，母亲也没有尽到自己能做出的努力，我才是受害者。可是今年，我忽然经历了母亲当年的绝望，终于懂了。” 左掷眠皱了皱眉：“你也找了个渣男？” 忍不住笑了，苏晚晚没想到，左老也有这么直接、幽默的时候：“不算是，但不顺利。而且……我可能也遗传了妈妈的病……” “她生病了？！”左掷眠惊讶道，“是什么病，抑郁症？” “是眼疾。”苏晚晚叹了口气，“左老，我敬重您的人品，这件事现在只有我自己知道，您也该清楚眼睛对于画家的意义，希望您在我完全失明之前，替我保守秘密。” 盯着苏晚晚那双酷似爱徒的明亮的眼睛，左掷眠忍不住关心道：“这么严重，没有去大医院看看吗，也许有机会治愈的！” 轻轻摇了摇头，苏晚晚缓缓道：“左老，您别误会，我不是在卖惨，只是通过这次确诊，我终于彻底理解了母亲。她那样热烈地爱过，爱绘画，爱我父亲，结果这两件事都背叛了她。极端状况下的绝望瞬间，不是外人能想象的。她太苦了，我不该那样怨她，更不该由着父亲，打着母亲不负责任的旗号，将她这个人彻底湮灭。” 苏晚晚有些激动，她压抑了一下喷涌而出的情绪，淡然却坚定地说道：“虽然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画展，可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我妈妈是个天才的画家，她是我爸的正妻，一个美丽、动人、才华横溢的女子。不管我父亲和秦晚清怎么闹，就算他不认我了也无所谓，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妈妈，她曾经那么灿烂地活过。虽然，很短暂。” 鼻子一酸，左掷眠内心再也无法平静了，他看着苏晚晚，仿佛看见自己那个明媚有才的弟子。 二十多年过去，他在没有遇到过一个能与之相媲美的人。 除了眼前这个丫头。 “这幅画，不仅仅是代表我自己，也代表我替母亲重生涅槃一次，所以左老，如此浓烈的情感，我怎么可能抄袭？满腔热忱，能建立在一个抄来的底稿上面吗？” 不得不承认，比起苏晚晚这幅画，苏青那一幅作品，简直就是垃圾。 画工粗制滥造不说，整幅画毫无灵魂，更像是对着底稿临摹上去的。 就算他从一开始，坚定地站在苏青一边，眼下也无法睁眼说瞎话，支持苏青。 “孩子，你这幅画创作了多久？” 听见左掷眠有些发颤的声音，苏晚晚诧异但恭敬地回道：“创作时间其实不长，我准备要加这幅画的时候，画展已经到最后筹备阶段了，最后完工就是几天前。” 左掷眠点了点头，刚要开口再问些什么，苏青的声音忽然传来。 “左老，您在这啊，那便记者等着采访您呢，我的事都是小事，您的画展要紧，我们先回去吧。” 第128章 舆情大翻盘 看见左掷眠转过来的目光时，苏青本能感觉，事情好像已经有些不对劲了。 她目光落在苏晚晚的画上，心里不由一惊。 虽然底稿与柳苏然给她的那一幅基本一致，可是核心处的那个人物，却是底稿上没有的。 但看两幅画作，自己的更像个草稿，苏晚晚这一张才是正品。 “苏晚晚，你居然还好意思把这幅画展出啊，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抄袭我的画作，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啊！”苏青先发制人，生怕左掷眠倒戈。 就算是他看中苏晚晚的才华，苏青手里还有一张王牌。 “看你温温弱弱的，做起坏事来却是毫不手软。除了偷画，你还偷人，身边男人不断，害死人命就更不用说。像你这种人，就是我们行业里的败类！你最好偃旗息鼓，要是再敢兴风作浪，你做的那些丑事，我会全部爆料出来。到时候，你可别怪我，不念及姐妹亲情！”苏青说罢，扶着左掷眠说道，“左老，我们走吧。” 苏晚晚被骂得有些莫名其妙，可她注意到，态度本来有了很大转变的左老，听完苏青一番话以后，神色又变得冷漠起来。 “人啊，才艺再高人品不行也是白搭。苏小姐，看在与你祖父也算故交的面子和，我提醒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走路可要当心！”说罢，左掷眠头也不回跟着苏青离开了。 只剩下苏晚晚站在原地，完全不明白他到底指的是什么。 应付完记者，孙彦此时匆匆赶来，看着左掷眠离开的背影，有些担心地问道：“晚晚，他没为难你吧。这老头脾气就是这么奇怪的，当年和我爷爷对骂，气得他老人家差点犯了心脏病。所以你别在意他说什么，他就这个怪脾气！” 苏晚晚摇摇头：“其实还好，我总觉得，他可能对我有什么误解。” “还好！？”孙彦看着左掷眠已经出去了，这才开口道，“整个行业，也没有几个人能说出他还好的。晚晚，你别硬撑，这老头就是没法相处。不过也是奇怪，他为什么对苏青这么包容啊。” “这就是问题所在啊。”苏晚晚蹙着眉，暂时想不出因果来，只能暂时放下。 “来的人这么少，网站上那些预售票，都怎么处理的？”苏晚晚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整个展厅零星只有几个人，还多半是记者和媒体人，真正懂画的，怕是也只有刚走的左掷眠。 孙彦无语道：“这些人啊，一帮哄的厉害，连亲自确认一下的耐心都没有，一窝蜂全退了。” 很是抱歉，苏晚晚叹了口气：“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因为我个人的原因，给公司带来这么大的损失。你在董事会那边，恐怕也不好交代吧。” 孙彦笑了笑，这次带着几分尴尬：“这还真是没有。我的公司规模小，没有那么复杂的议事机构，我自己说了算。不像是傅总，做什么事都要向整个董事会，甚至整个集团交代。其实，他也挺不容易的。” 苏晚晚有些奇怪：“你怎么忽然替他说话了？” 指了指门口，孙彦无奈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啊，人家送了这么多给我造势，我也不能恩将仇报，只能乞求你们夫妻和睦，傅总心情好，不来找我麻烦。” 一头雾水，苏晚晚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发现送来的花篮已经覆盖了面前的半个广场。 开业送花篮本是很基本的礼节，可是能把礼节做到如此规模的，傅墨寒当真是第一人。 “不止这些，还有个巨型拱门，被我婉拒了。现在这个情势，不太适合高调造势。不然啊，我看傅总一定给你整个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举国同庆。” 苏晚晚忍不住笑了，她其实不在意傅墨寒送了什么，只是介意他的心到底向着谁。 这些花篮，不仅仅是她的脸面，更是她站在傅墨寒面前的底气。 “左老左老，麻烦您谈一下，苏晚晚抄袭苏青小姐画作这件事吧。”隔壁的记者依旧在搞事情。 听见同行终于问出了这个尖锐的问题，本来还有诸多顾虑的其他人也纷纷开口。 “是啊，这件事其实也影响了您的画展，左老谈一下看法吧。” “麻烦您发表一下意见吧。” 孙彦拍了拍苏晚晚的肩膀：“回去吧，清者自清，听他们说些上火的话有什么意义？” 此时，采访队伍里，一个身影逆流而行，向苏晚晚这边走了过来，正是杨琼丽。 “真是受不了了，这群没脑子的，看我回去怎么写！晚晚，不用理他们。” “我没事的，你们不用这么担心我。”苏晚晚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心里格外温暖，即便是全世界都污蔑她诋毁她，真正的朋友在身边，她内心也是安稳富足的。 “走吧，我去你画展做个正式访问。不过，我当初可没抢到票啊，孙总不会不让我进去吧！”杨琼丽故意开着玩笑，被孙彦狠狠瞪了一眼。 “补票，不补不让进！” 三人正嘻嘻哈哈往展厅走，左老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这件事，我是不方便置评的。大家如果想了解真相，我倒是建议眼见为实，你们可以亲眼去看看苏晚晚的画，然后再做判断。我要说的就这些，你们也不要再问与我的画展无关的话题了，我一概不答。” 有些震惊，三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虽然没有直接提苏晚晚撑腰，可左掷眠的话已经有很强的亲倾向性了。 按照他的脾气，若是认定苏晚晚抄袭，此时必定是大骂特骂，绝不留情。 可他不仅没说苏晚晚半个不字，甚至鼓励大家来她的画展，这一点的确出乎意料。 苏青也感受到记者中气氛的微妙变化，立刻将话题拉了回来。 “各位，辛苦大家，我们准备了简餐饮料和座位，请大家到画展展厅里面就坐吧。” 最烦把画展弄得不伦不类，左掷眠见茶话会都要开始了，站起身就走。 苏青不好阻拦，只能尴尬解释左老这是累了。 “来都来了，不如就去苏晚晚画展看看，那幅画也得有张照片我们才好交稿啊。” “对对，过去看看！” 记者涌向苏晚晚的展厅，苏青的画展顿时空了一半，她看着这一切，默默咬紧了牙关。 苏晚晚，我付出一切和你赌这一局，我是绝不可能输的，你认了吧！ 第129章 原来是师公 眼看同行们走了进来，正在拍照的杨琼丽放下了手里的相机，看着众人揶揄道：“诶呦？怎么都来了！不是嫌我没有底线支持抄袭者吗？ 苏晚晚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因为自己的原因，杨琼丽居然在记者圈子里也受到了打压。 “你能来，我们为什么不能来？再说了，来了也不代表什么，我们是来找证据的！不像你，看着苏晚晚有话题度，就恬不知耻地勾结她！”其中一个记者说着，便举起相机对着画作拍摄起来。 见他嘴硬，杨琼丽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冷笑一声，自顾自地与苏晚晚聊了起来。 “苏小姐，能不能请你说一下，创作这幅作品的时候的心路历程？” 苏晚晚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感到有几分好笑，同时也有些暖心。 果然，听见这个问题，其他记者也纷纷凑了过来，佯装不在意，却都悄然打开了录音设备。 “以往我的画作，都是以温暖和写实为基调的，这一次忽然选择了神兽主题，一改以往风格，可能由此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但是当时的我，就是想宣泄心中的情绪，塑造一个不一样的自我，整幅作品一气呵成，几乎没有大型改动过。”苏晚晚一边说着，一边引着众人向自己的《重生》走去。 刚才故意找茬的记者，此时又开口了：“既然是有感而发，又怎么会与苏晴小姐的底稿相似呢？况且根据苏青小姐所说，你以前的作品也多为剽窃她的，对此您有什么话说？” 杨琼丽一个眼刀子递过去，冷声呵斥：“说就行吗，那我还说是苏青抄了晚晚的画呢！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没脑子的记者，才把舆情的大环境弄的乌烟瘴气。造谣一句话，辟谣跑断腿。你那嘴不会说话，就拿去捐了！” 一句话说完，众人哄笑起来。 他们也很好奇，若不是苏青能请得动左掷眠出山，让众人以为她的才华得到这位国师的认可，她忽然说苏晚晚抄袭她的画，恐怕真的没人会相信。 可是刚才询问左老的意见时，他明显没有站在苏青一边。 而且他们的画展，苏青的作品少得可怜。别说能与苏晚晚媲美的，就是有所谓实锤证据的那一幅《凤凰涅槃》，笔触和色彩也只能说一般。 若不是有抄袭风波在先，这种水平的画作，根本没有可能达到办展的程度。 一边倒的倾向已经有所变化，尤其是看见外面傅氏集团像海洋一般的花篮，也让他们重新审视苏晚晚背后势力的支持。 原以为，苏青的画展有左掷眠的加盟，还有傅氏集团旗下分公司的赞助，应该是得罪不起的画界新星。 毕竟，资本想要捧一个人，那是最快捷有力的。 可现在看来，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被怼的记者恼羞成怒，指着苏晚晚其中一幅画作，便开始发表意见：“这幅画，一看就是江南春景，据我所知，苏晚晚小姐从未去过南方，这幅作品难道是凭空想象就能做到如此传神的吗？” 走到被质疑的作品前，苏晚晚轻笑了一下，首先肯定了记者：“感谢你对我的画如此认可，传神算是对画家很高的评价了。但是我要纠正一下，这不是江南春景，就是咱们京江市的景色。” 众人立刻被吸引过来，纷纷对着画作拍照。 “怎么可能，我以前是风景记者，京江市大大小小的河流我都拍过，就没有一个这种景色的。” “现在这条河已经规划成公园了，我小时候，河边就是这个样子的。”苏晚晚不急不躁，逐一驳斥，“看你的年纪，做摄影记者的时候，这种风景早就已经看不见了。况且，若是按你说的，没见过的风景就不可能创作出来，那苏青出国这么多年，国内的生活早已不熟悉，为什么我没抄袭到她异国景色的画稿，反倒是国内的风景呢？” 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的记者，看着这幅画，忽然开了口：“苏小姐，这幅画画的是柳明河吧！当年那里的日落，的确是这个样子的。” 随着他的提醒，众人开始纷纷点头，甚至有人找出了几张柳明河的旧照，风色风格与苏晚晚的画如出一辙。 看了照片，众人开始折服于苏晚晚的画工，明暗与色彩搭配，简直就是将那一幅河滨落日嵌在画框里一般。 听见大家的称赞，苏晚晚并没有什么骄傲之色，反倒是谦虚地说明了自己这幅画的技巧是学习了哪几位名家的手笔。 “其实我母亲虽然离开我的时间很早，但是她的天赋对于我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大家看见的画作中，其实有一幅画是她创作但没有发表的，不知各位能否看得出？” 此话一出，立刻激起在场众人的兴趣，作为艺术类记者，大家多少都有些功底，当然希望在此时一较高下。 只可惜，众人才了很多次，都没能猜中。 苏晚晚笑而不语，只是默默摇头，看着剩下越来越少的几幅作品。 终于，刚才人群里第一个说出柳明河的那位记者，指着一张秋色说道：“是不是这幅画？” 苏晚晚点头：“这位先生真是好眼力！” 记者立刻摆手：“不敢当不敢当，说实话，要不是这幅油画年代比较久远，单看技法和用色，我还真不敢猜。苏小姐，您真是继承了你母亲全部的天赋啊。” “这算什么！”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众人转过头去，发现竟是已经离开的左掷眠出现在后面。 孙彦见状有些紧张，赶紧上前低声道：“左老，看在我祖父与您算有点交情的面子上，今天就算是给他老人家个面子。晚晚真的不容易，忍受了很多难处才能办今天的画展，您就高抬贵手好不好？” 左掷眠回头冷冷看了他一眼：“孙老头都没资格和我说这些，你个小儿算什么！苏晚晚，你的画比起你母亲，差得早！她才华可不在油画，而是国画！” 有近前的记者问道：“左老，您是怎么知道的？” 愤愤瞪了对方一眼，左掷眠怒道：“废话，她妈是我的关门弟子，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第130章 露馅了 这句话一出，众人哗然。 原以为，左掷眠是与苏青之间，有什么关联，万万没想到，苏晚晚才是与他有渊源的那个人。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会与苏青合办画展呢？ 二人是一脉相承的关系，共同办展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啊。 当然，左老的怪脾气，在绘画界也早已闻名，以至于他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也不足为奇。 众人之中，最为吃惊的自然是孙彦，他完全不知道，以前晚晚妈妈拜左掷眠为师过。 “真的吗？晚晚妈妈，她是您的……” 左掷眠回头看了一眼徒弟的拼接画像，不由长叹一声：“当初，我看不上那个姓苏的，坚决反对他们结婚。你爷爷那个老家伙，专会和稀泥！当着我的面说，那小子不是个东西，转过头就去给他们俩当证婚人！我一气之下，连着你爷爷也一起绝交了，但是我这徒弟，最后还是落了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苏晚晚怔怔看着左掷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第一个，与妈妈有关系的人，见证过妈妈的年轻气盛、才华横溢的人。 转瞬间，她也理解了左掷眠对自己的厌恶。毕竟，是因为生了她，妈妈才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加上后来的病症，和父亲的背叛，才导致她走上绝路。 那时候，在他的眼里，自己也是害死他徒弟的凶手之一吧。 “对不起。” 就在所有人以为，苏晚晚一定会借机巴结左掷眠的时候，她却说出了让所有人意外的两个字，同时眼含热泪地向左掷眠鞠了一躬。 显然，左掷眠也没想到，她会有这个反应，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 正在画展招呼客人，忽然门口有人交头接耳，紧跟着不少人放下手里的餐点，急匆匆就往外跑去。 苏青有些疑惑，拉住一个正要往外跑的人问道：“怎么了？你们都去哪？” “听说左掷眠是苏晚晚的师公啊，那边正在采访呢，我得赶紧过去看看！你怎么也不早说啊，大家一起办个画展不是盛况吗？不和你说了苏小姐，我得赶紧过去抢新闻了！” 手指渐渐松开，苏青整个人愣在原地。 这怎么可能？ 自己付出了一条人命，做了最不齿的牺牲才换来的机会，苏晚晚为什么轻而易举就拿走了！？ 左掷眠明明是王超的叔公，怎么会成了苏晚晚的师公呢！ 狠狠捏扁了手里的纸杯，苏青转身向苏晚晚的画展走去。 “你道什么歉！”左掷眠眼圈微红，却硬着声音怒道。 苏晚晚却笑了：“左老，很感谢您一直记得我妈妈，很感谢您。” “臭丫头！”左掷眠瞪了苏晚晚一眼，“和你妈一样的臭丫头！” 向前迈了一步，左掷眠正想走向苏晚晚，身后苏青忽然出现，挽着他的胳膊说道：“左老，您怎么没有回去休息啊。我和苏晚晚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的，她抄袭我的作品，我都不和她计较了，您老也别为我着急。” 硬生生将话题拉到抄袭上，苏青没有留意到，周围人的目光都有些变化。 只拉着左掷眠的胳膊，就想把他拽走。 见她还这么说，左掷眠默默转过头看了苏青一眼，沉声道：“苏青啊，你说苏晚晚抄袭你的画，除了那张底稿，还有什么证据吗？” 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当众质疑自己，苏青干笑几声，看着满屋的记者，居然没有一个向着她的，反倒用审视的目光，像是想从她身上看出来什么似的。 左掷眠看着苏青，又问了一遍：“你认定苏晚晚抄袭，除了底稿还有什么证据？” 虽然感受到气氛有变化，可苏青还是硬撑着不肯改口：“左老，您都看见了，那确实是苏晚晚抄了我的画啊。” “好，那我们就一起来看看，我的《重生》和你的《涅槃》是不是一模一样吧。”苏晚晚瞥了苏青一眼，她看得出，左掷眠已经在给苏青台阶了，可惜她不下。 引着众人，苏晚晚走到自己画展尽头，将那幅《重生》展现在大家面前。 一时间，惊叹、诧异写满了每个人的脸庞，其中也包括苏青。 她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苏晚晚能把画改到如此地步。 简单添加了一个人物，但是整个画作的核心和立意完全不同了。 所有人看向这幅画的时候，眼里只有那个浴火重生的人，哪还有凤凰的影子。 苏青那张底稿上，构图的核心已经被遮盖了个彻底。 “苏青小姐，这幅画和你的底稿，好像没什么关系啊……”终于，有人发出了疑问。 “确实是，若不是有那张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底稿，这两幅画根本就没有任何关联啊。” “当初曝光出来的图，也不是这一张，那时候两幅作品勉强算是有点关联。” “这样就说对方抄袭，是不是太草率了？” 眼看众人越说越不对，苏青终于开始着急了，她指着苏晚晚愤愤出声：“一定是你，看着我抓住了你抄袭的实证，所以连夜把画稿改了！苏晚晚，你好恶毒的心肠，我都打算放你一马了，你居然倒打一耙！同为画家，我真是为你不齿！” 左掷眠看向苏青，脸上的神经抽了抽。 病急乱投医，此时的苏青依旧想要保住左掷眠这根救命稻草：“左老，您是看过苏晚晚那幅画的，这确实是她零时改的啊！” “你还有没有一点常识了！”左掷眠忽然大吼了一声，掉头就向门外走去，再也没有回头看苏青一眼。 不知自己怎么惹恼了他，苏青愣愣站在原地，直到苏晚晚走过来，沉声提醒：“油画的油彩是能记录时间的，一幅画能干燥到这个地步，不可能是一晚上的效果。况且，我还需要构思和创作的时间，最快也需要好几个钟头，你自己算算，它可能干涸到这个地步吗？！” 杨琼丽此时走到苏青面前，拿起话筒问道：“苏青小姐，对于两幅完全不同的画作，你还坚持是苏晚晚抄袭吗？” “对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是解释一下吧。” “住口！”苏青忽然吼道，只想众人的手微微颤抖着，“你们这群傻子，都被苏晚晚骗了！你们都被骗了！” 第131章 独属于她的浪漫 看着如此的苏青，记者们也都纷纷举起相机，记录下这一幕。 消息一经传开，苏晚晚的画展比之前更为火爆起来，除了横空出世一般的左掷眠师公事件，以及不少参观过画展后的人，表示自己看不出苏晚晚的画哪里有抄袭的痕迹，还有一个人的功劳不可埋没，那便是司涧淮。 之前筹划许久的苏晚晚的专刊，在这一天发售了。 里面记录着她从小到大痕迹，模糊了许多细节，比如父母之间、家庭关系以及具体地址，但是其中的情深意切，是所有读者都能感受到的。 尤其是曾在柳明河附近的街区长大的人，或是在那里生活过的老年人，看见其中生活化的描写，更是无比亲切。 街巷里深藏的小吃，那些街头巷尾的传闻与风景，配合上苏晚晚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刻画，让人徜徉在记忆中，几乎无法自拔。 这也是林家嘉的童年记忆，由她落笔自然是情真意切，没有一个华丽的词藻，也无需引经据典的刻意，仿佛就是从记忆里流淌出的一首歌，浇灌着每一个阅读这篇文章的人，或是丰沛或者干涸的内心。 即便没在那里生活过，质朴的情感也是相通的。 看着这次的专刊，梁盈看着气定神闲的司渐淮，竖起了大拇指。 “怪不得，铺天盖地都在污蔑苏晚晚的时候，你一点都不着急，原来是早有准备啊！” 随即，翻着这本体量不小的专刊，梁盈又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么大部头，你肯定不是临时准备的，难道你还能未卜先知？现在当老板压力可太大了……” 被梁盈的幽默逗乐的同时，司渐淮故意揶揄了他一句：“当初看见我对你师妹的冤屈无动于衷的时候，你心里恐怕把我这个老板恨了十个洞出来吧？” 没想到会提起这个点，梁盈先是一愣，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没想到老板不仅需要未卜先知，还得有读心术啊！” 说实话，当初舆论铺天盖地的时候，梁盈着急过，可毕竟他只是艺术总监，文字稿件这一部分，并不属于他的责任范围。 况且，当时下场替苏晚晚说话就等同于加入了网友的骂战之中，这关乎整个传媒集团的走向和未来，这么大的决定，恐怕就连司渐淮自己也无法立刻做出。 见一向高傲的梁盈，居然舍得这么无所顾忌地夸自己，司渐淮笑了笑说道：“现在终于不在心里骂我了吧，当你的老板，还要照顾你师妹的情绪，真是不太容易啊。” 见已经躲不过去这个话题了，梁盈只能正式向司渐淮道谢：“这次我替师妹好好谢谢您，林总，您不知道，晚晚她这一路过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轻呼了一口气，司渐淮站起身，俯瞰着楼下的灯火通明，悠悠道：“她的不容易，我比谁都知道……” 闻言，梁盈微微一怔，随即便释然了。 能找人写出这么长的专栏，他一定也是了解了晚晚的过往，有感而发吧。 此时，医院病房里，林家嘉看着自己写的专刊！又是哭又是笑。 她先打了司渐淮的电话，比梁盈还夸张地夸了她一顿，随后才打给苏晚晚，手舞足蹈。 “晚晚，看见姐们儿给你写的专刊了吗！我倒要看看那些狗腿记者还怎么编！那些画，苏青能画出来！还什么说你过往的画作多为抄袭她的，妈蛋！让她从垃圾桶捡了个底稿，恶心了一下，就算她上辈子捡煤渣子的时候，积了点儿德，让她有机会做这个恶。其他的画，她有那个本事画吗！我呸！哎呦……” 苏晚晚拿着手机，一边听着林家嘉的声音，一边往外走。 “你悠着点儿吧，身上有伤不知道啊！行了，我心里有数，多亏了我的林大作家，替我沉冤得雪。不过你这一嘴的渣子话，别人听了觉想不到是你写的。”苏晚晚笑着，忽然被眼前的一幕惊住，连对面林家嘉的声音都顾不得回复了。 “呀，是我的金主爸爸来电话了，晚晚我先不和你说了，邀功去了，没准金主爸爸能给我加鸡腿呢！”林家嘉喜气洋洋地挂了电话。 知道听筒里，忙音传来，苏晚晚才嗯了一声，缓缓将手机放下。 她面前是会展中心的大广场，白天被傅墨寒的花篮几乎铺满，现在华灯初上，竟然显出另一番光景。 五个一组的花篮上方，看似只是装饰品的几个圆形的球体，竟是一组三个的全息投影仪器，随着夜幕降临，在空中分别投射出苏晚晚的画作。 与画板上静止的画面不同，投影的画作上，溪水潺潺，落英缤纷，落日余晖，树影浮动，都是动态的。 巨幅画面，加上时不时落下的灯花，让过往的人仿佛置身于美丽的实景之中一般。 不少情侣徜徉在其中，伸手想要接住落下的花朵，那场景既恬静又动人。 即便这都是自己一笔一画描绘出来的美景，苏晚晚都有些沉浸在其中。 缓缓伸出手，迎向其中一片即将落下的树叶，忽然一束花出现在手上，那是苏晚晚很喜欢的蓝星花。 诧异抬头，面前的是傅墨寒一张笑盈盈的脸。 “我才不会送那种俗气的花。”傅墨寒略带傲娇，看着苏晚晚。 不由低头一笑，苏晚晚嗅了一下手里的花，看着周围问道：“这些应该花了不少功夫吧，你都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傅墨寒还是先冷哼了一声，随后说道：“你该不会以为，你的画展我真的什么都没准备吧！” 说实话，知道苏青在自己隔壁办展的时候，苏晚晚还真是这么以为的。 “当时觉得，你不添堵，我已经烧高香了。”苏晚晚也不掩饰，看着傅墨寒说道。 “没良心的丫头……”傅墨寒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随后一脸认真，“不能公开露面支持你，我已经很抱歉了，只能在这样的光线下，恭喜我老婆画展成功！” 看着对方伸开的胳膊，苏晚晚毫不犹豫扑了过去。 “谢谢你，老公……” 第132章 会长出马 揽着肩，傅墨寒和苏晚晚一起看着空中一幅幅巨制的画作。 “其实我应该谢谢你。”傅墨寒看着看着忽然开口道。 略显吃惊，苏晚晚转头看着他，不明白这家伙是什么意思。 傅墨寒在她发上轻吻了一下说道：“就是因为这些画，我了解了你的过往，了解了你的从前，仿佛是和你一起，把那段我错过的岁月一起走了一遍似的。这种感觉，很奇妙。” 苏晚晚没想到，傅墨寒警徽在意这个，一激动，一句话没过脑子就溜了出去。 “以前苏青也没和你说过？” 虽然说完就后悔了，可苏晚晚依旧定定看向傅墨寒。 她希望，她与傅墨寒之间的关系，以后没有禁忌和禁区，什么话都可以聊，什么人都可以说。 即便是痛苦的记忆，也能在彼此分享的过程中，渐渐蕴华成一段滋养心田的过往。 听见这个名字，傅墨寒的确有点在意，他看向苏晚晚发现她的目光是那样澄澈，忽然也释然了。 “她啊，她从不会提起在河边住的那段经历。可能是怕我看不起她吧。苏青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她的一切，都是从奶奶给了你们家那笔感谢费开始的。你爸开公司，秦晚清混迹在富太圈子里。我当时只觉得，她可能只是想靠我近一点，所以拼命在努力，有时候还觉得心疼。现在想起来……”傅墨寒默默摇头，“多少有点虚荣了。” 苏晚晚翘了翘嘴角：“不管你是不是真心，这个回答，我可以给满分了。” 掐了一下她的脸蛋，傅墨寒说道：“还不是都怪你！没有你之前，我真看不出苏青身上的这些毛病，要怪，还是该怪你，太过清澈单纯美好了，见过你之后，一点杂质都是眼中钉，再也容忍不了。” 揉着脸，苏晚晚反手想掐回去，却被傅墨寒捉住手，放在唇上重重吻了一下。 脸顿时红了，苏晚晚抽回手，立刻向四下看了一圈：“你疯了，要是被看见怎么办？” 揽住苏晚晚的腰，傅墨寒一脸傲娇：“都这样了，亲没亲的也不差这点了吧，再说你看着么多情侣都在卿卿我我，你让我一个人忍着，也不太人道吧。” 经过他的提醒，苏晚晚这才注意到，投影画里，的确到处都是相拥而立的情侣。 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像遛弯儿逛街的情侣，全被吸引过来了。 “那我……人道一下吧。”苏晚晚说着，翘起脚来，想在傅墨寒的脸颊上印下一吻，却不料被对方预判了动作，猛地回过头来，用唇紧紧攥住了苏晚晚。 那一瞬间，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一起绚烂起来，苏晚晚觉得这一晚，一定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晚。 阴暗处，刚刚收拾了画展的残局，苏青带着疲惫刚刚走出来。 当初和左掷眠谈好的是，他的画会在苏青的画展连续展出五天的。 但是发生今天的事情以后，左掷眠忽然反悔，即便苏青搬出与王超的交情一求再求，左掷眠也只同意再展出一天，就要全部收回。 她自己根本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作品，若是左掷眠把画都撤走，那她的画展在苏晚晚旁边，就成了个巨大的笑话。 尤其现在，抄袭风波大有翻转的势态，她更经不起左掷眠的退出。 偏偏此时，她看着人群中，自己一眼就能认出的那个身影，正拥着她一辈子的仇人忘情拥吻着。 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滑下，苏青手里的物料撒了一地。 她明明用尽了办法，明明已经付出了所有，利用他人性命，利用自己色相这种事都做了，为什么依旧不能挽回那个男人。 到底还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换回逝去的三年。 明明只有三年而已，傅墨寒和自己在一起，可是有六年的光阴，一个人青春年华里，最好的六年！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看着两人，苏青狠狠攥紧了拳头，拿出手机拨通了柳苏然的电话。 一路回去，就像有一只手在提拉着两个人的嘴角，苏晚晚和傅墨寒总是忍不住相视微笑。 明明是事件频发的一天，但苏晚晚从未感到如此心安过。 “不得不说，傅总您的创意确实不错。”苏晚晚第一百次夸奖道，“超出了我对你的期待。” 本来握着苏晚晚的手一下松开了，傅墨寒不悦道：“听前半句本来还挺开心的，你知不知道，有时候，说话不用说完。” 苏晚晚大笑起来：“可这是实话啊。我以前的作品，你都嗤之以鼻，看都懒得看一眼啊。我还以为，你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呢。毕竟我的画，可是新锐画家奖的常客！” 很少看见苏晚晚这么不谦虚，傅墨寒虽然想起那两幅作品里，藏在苏晚晚心里的人，就不太舒服，可还是夸赞道：“你的画很美，我不是不欣赏，只是有点嫉妒……” 嫉妒？ 他也想学画画？ 苏晚晚正疑惑着，傅墨寒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这一次，还好我有充分准备，不然还真被司涧淮那家伙的专刊比下去了！晚晚，你真的不觉得，那家伙了解你的过往，有些太过细致了吗？” “不会的，傅墨寒你什么时候能停止疑神疑鬼，那篇专刊是他找林家嘉写的，当然事无巨细细致周到啊，那就是我和林家嘉一起长大的过往。”苏晚晚说着，忍不住打开手机，想把那篇专刊再看一遍。 此时才发现，手机里有几个未接来电，还有一条短信。 这年头，短信不是公益信息，就是垃圾广告，有实质内容的短信还真是不多见。 “苏晚晚小姐，请你明日出席书画协会主办的新闻发布会，地址在书画协会本部三楼会议室，时间是上午九点，为了您的名誉和绘画职业生涯，请务必准时参加！” 皱了皱眉，苏晚晚知道，这一定是柳苏然在搞事情，傅墨寒见状问道：“怎么了？”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响了，是孙彦。 “傅总，晚晚和你在一起吗，我打了好几个电话，她一直不接。” “她在，你有……”傅墨寒话还没说完，孙彦第二句又跟了出来。 “告诉她，明天书画协会的新闻发布会，千万别去！这件事我来解决，让她千万别去！” 第133章 只能舍身取利 夜里，苏青躺在柳苏然怀里，两人显然刚刚激战一番，气息中的余温还没散去。 “你不是说，一定没问题吗，现在可好，左掷眠那老家伙也不知抽了什么疯，莫名其妙地就要提前撤画。而且还当着那么多记者的面，说出他和苏晚晚的关系。现在可好，舆论一边倒，当初拼命造势，现在全砸在自己身上了！” 说着说着，苏青抹了一把眼泪，将脸贴在柳苏然的胸口，口气委屈，眼神却狠狠剜了柳苏然一眼。 这半大老头儿，要是敢什么都不办，光哄着她上床，苏青一定不会放过他。 “现在我的画展别说卖画，连人都快没有了，还有傅墨寒，他在整个会展中心的广场，替苏晚晚造势。可是你就看着我被他们欺负，什么也不做！当初，这个主意可是你出的，你要救我啊！” 感到怀里一直被头发挠着，余温未退的柳苏然，扳过苏青的肩膀，将她压在身下。 “春宵一刻，别说些扫兴的话，你好香啊，为什么我就是闻不够你的味道呢……”说着，柳苏然又贴上苏青的肩颈处，结果被她狠狠推开。 “你扫不扫兴我不知道，我可是委屈死了，这件事解决不了，别说其他的，我现在就想从你楼上跳下去！” 这话一出，原本一脸旖旎的柳苏然，忽然变了脸色。 虽然他睡年轻女画师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总是承诺帮她们拜师，或者推荐作品参赛。可那些，好歹是柳苏然能力范围内的，不论结果好坏，那些人的命脉有一大半还在他手里，轻易不敢撕破脸。 但是苏青这句话，就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她可以不要脸，但是作为一直以仙风道骨的画圣自居的柳会长，他可承受不起这种桃色新闻。 “你这丫头，哭什么，我能想到这个办法，还能没有善后的主意？”柳苏然短暂地凝视了苏青一下，随后将手机打开，顺手点燃了一支烟。 “这是什么？”苏青一脸不悦，护着胸口坐起身，翻了翻协会的通知，“不就是开个发布会吗，我现在不缺曝光度，我缺的是把苏晚晚钉死的实锤。你是不是没看今天的新闻，舆情已经翻盘了，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我在造谣污蔑左掷眠的徒孙！” 狠狠将手机摔在床上，苏青脸色飞快变换着。 刚才是自己主动约柳苏然见面的，他该不会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只想再白睡一次吧！ “我驰骋疆场多少年了，眼下是退是进会分不出来吗？”柳苏然的语气忽然加重，让坐在床上假装抹泪的苏青忽然止住了哭声。 就在她转头看向柳苏然的时候，他又换了一副嘴脸，笑着说道：“我手里，除了底稿，还有别的。” “什么！”苏青一脸开心，立刻缩回柳苏然怀里。 可是她心里却在暗骂，这老狐狸，果然是留着后手，就为了逼她就范！ “快给我看看嘛！”苏青说着，勾住了柳苏然的脖子。 后者立刻露出一副不满意的笑脸：“给你看了以后，你可得有‘心情’了，夜还长呢。” 假装羞涩，苏青将头埋在柳苏然怀里：“我是真的仰慕柳会长的，‘心情’什么时候您需要，我自然都有。” 终于对她的回答的满意了，柳苏然将烟头递给苏青，自己起身从旁边拿了一个文件袋过来。 打开袋子，里面竟是一摞署名苏青的画。 虽然是照片，但是能清楚看见，确实是画稿翻拍的。 “这……这不是我……”苏青看着，不由说道。 可她的嘴立刻被柳苏然用手指挡住了。 “这就是你的画，你在国外留学的时候画的！只是作为游戏之作，寄回国内之后，被苏晚晚窃取创意。”柳苏然说着，在苏青腿上摸了一下，“这么机灵的姑娘，怎么这时候反应不过来了？” 仔细看了看画稿，苏青又有了新的担忧：“这也不能证明先后顺序，万一到时候，那些支持苏晚晚的记者非要说，这些是我照着苏晚晚的画描的怎么办？” 毕竟都是照片，根本不能说明什么。 如果是底稿本身，还能做一下时间先后鉴定。 可如果鉴定了假的也只能是假的。 “你也太贪心了，这件事，注定只能不明不白过去。毕竟不是你的画，总不见得，笔上功夫还能做得了假吧？”柳苏然瞥了苏青一眼，“画的确是苏晚晚的，这个屎盆子擦不干净，吃亏的是她啊。你有我做后盾，整个书画界都会存疑，以后她去哪，都会被人质疑是曾今抄袭过的画家，这辈子的绘画生涯，也就如此了。苏青，这还不够吗？” 眼神黯然了几分，在苏青看来，这当然不够，她要苏晚晚被所有人唾弃，被踩在脚下凌辱，被世人指着脊梁骨骂。 永世不得翻身。 这才不枉费她，舍身陪这个糟老头，受的屈辱和恶心。 仅仅是存疑，这当然不够！ 可是短暂愤怒之后，苏青很快冷静下来，现在的她骑虎难下，不抱住柳苏然这棵大树，身败名裂万劫不复的那个人，就成了她自己。 虽然不甘心，可这件事，恐怕也只能这么处理。 “怎么，我费了这么大力气，找了枪手替你作假，你还没有‘心情’吗？我想要有‘心情’的女画家，可是随叫随到的。你怎么样，与我也没什么关系。”说着，柳苏然就要起身。 苏青见他已经恼了，立刻将刚刚接过来的烟头，按在自己胳膊上。 “啊，好疼……” 柳苏然凑过来看了一眼，见状似乎很满意：“疼吧，可我喜欢。” 他想把自己的女人身上，都留下烙印，从上次就能看得出，苏青很知道这种男人的口味，忍着疼迎合道：“可是好疼啊，你要心疼心疼人家才行吧。” 已经穿了一半衣服，柳苏然闻言，又回过身来，将苏青搂在怀里。 夜幕中，唯有一双不甘心又愤怒的眸子，定定看着窗口。 苏晚晚，明天，就是你退出绘画界的日子，我要你好好记住。 第134章 要锤？满足你 第二天一早，发布会现场挤满了人。 本来书画协会的会议室就不算大，加上当事人比较多，整个协会门口都被围得水泄不通。 看着自己的影响力，柳苏然很满意地招了招手。 “过来把领带给我打上！” 心里骂了一万遍老色狼，苏青还是不得不满脸堆笑走过去。 “今天可全靠你了。”一边帮柳苏然系领带，一边娇嗔着，“万一……” 捏了一下她的脸，柳苏然坏笑着说道：“没有万一！小苏啊，你可别念完经骂和尚，过河拆桥，再也不认识我了才好啊。” 心里暗骂着，你怎么不去死，苏青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日后我还需要柳会长多多提携呢，您这么说我可要伤心了。” 忍着恶心，苏青又与柳苏然腻歪了一会儿，这才先一步下了楼。 会议室门口，孙彦和苏晚晚刚刚进来，记者们便为了上去，争相询问她对今天发布会的看法。 “对于作品的事情，昨天我们都已经看过了，确实不太相同，请问今天苏晚晚小姐为什么还要来参加这个发布会呢？” “是不是苏青小姐手里还有证据，让你有些担心啊？” 听见这两个问题，孙彦蹙起眉头，从一开始，他就觉得，柳苏然这家伙这个时候开什么发布会，还特意邀请苏晚晚过来，一定没按什么好心。 只是他没想到，仅仅是上次饭局上一面之缘的交情，柳苏然竟会这么不遗余力地帮助苏青造谣抹黑苏晚晚。 难道，就因为当年入会的时候，那点不愉快？ 晚晚确实不是书画协会的会员，就因为没先来拜山头，所以就要被这样诋毁吗？ “苏晚晚小姐会来，完全是尊重书画协会的目的，这是昨天协会发出的威胁通知，你们可以原文刊登。”说着，孙彦将短信展示在记者面前。 “威胁？”一道声音从会议室内部传来，苏晚晚抬头看去，发现苏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里面坐着了。 “你要是什么都没做，会怕威胁？苏晚晚，我一直当你是姐姐，从来不与你争，可是这一次，你实在太过分了，就连协会都看不下去了，才会召开这次发布会。” 说罢，苏青一副委屈的模样，站了起来，先是向所有记者鞠了一躬：“实在不好意思，再次耽误大家的时间，这次特意请你们到协会来，主要是不想再继续给某些人接着这次抄袭事件，继续给画展造势，获得不应更属于她的热度。稍后，我们会出示进一步证据，证明苏晚晚之前的作品，大部分都是抄袭我的创意。”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前天，苏青刚刚放出一张底稿，结果苏晚晚的成品画作，与那张底稿根本没有多大关系。 而且有专业人士分析过，苏晚晚画上的背景，基本上是按照那张底稿成图的。但是苏青的《涅槃》却有很多与底稿不符的痕迹。而且，就两幅油画成稿时间判断，苏晚晚的画因为明显要早于苏青的画作，这些都与苏晚晚抄袭苏青的说法相左。 就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苏青居然说，苏晚晚以前的画作也都是抄袭，这当然引发众人的极大怀疑。 “苏青小姐，昨天dee出了一期专刊，几乎分析了苏晚晚小姐每一幅画作的背景，还作画时间与心得。如此有感而发的作品，怎么会是抄袭的呢？而且，那段时间，你应该一直在国外，又怎么会让她有抄袭的机会呢？请你正面回应一下吧。” “苏晚晚小姐幼时住在柳明河附近，所以观察到当地风土人情，可据我所知，苏青小姐是住在东区别墅区的，请问这一点你有作何解释？” 被买通的记者到底是少数，在大家纷纷仗义执言的时候，刚才刁难苏晚晚的两个记者，彻底没有了声音。 “那是因为，苏青小姐与苏晚晚是姐妹，小时候当然生活在同一个地方！至于不在一个国家，画作是怎么被抄袭的，我这里有证据！”柳苏然此时出现在会场，一脸正气地坐到苏青身边，仿佛一个要执行正义的大法官一般。 他手里拿着一个信封，里面是伪造的画作照片。 进会议室之前，柳苏然还向伪造这些底稿的人多要了两张。 就是苏晚晚之前获奖的《雪夜》和《夕海》。 那是他让对方熬夜绘制出来的。 既然要造谣，那就往对方最疼的地方扎。 由此，也可以报当年，苏晚晚竟敢拒绝书画协会推荐的驳面之仇。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眼下在协会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外，林尧正静静站在街对面，看着这边的盛况。 不仅如此，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姑娘。 这个女孩去看过苏晚晚的画展，也经常在苏晚晚相关报道下面留言，只是没人留意过她。 “一会儿，事情可能就无法挽回了，你想好了吗？”林尧看了看她，轻声问道。 女孩儿笑了一下，眼睛闪动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该有的冷峻。 “说不可挽回，早不是今天不可挽回了。你放心，我既然决定做了，就不会轻易被打倒。况且，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画师，可能根本不会出现在报道里，估计给我留的名字，就是某女性吧。” 看了看她惨然的笑，林尧有些不忍：“你放心，这件事曝光以后，我会尽全力维护你的名誉的。” 女孩看了林尧一眼，淡淡道：“你说的话和林总一样，你们有什么关系吗？” “林总？”林尧有些疑惑。 “对啊，就是亚华传媒的林涧淮林总啊，你来找我之前，他已经找过我了。” 是他？ 林尧忽然有点紧张：“他找你干嘛，你今天曝光的照片，到底是什么？” “足以毁灭一个女孩一辈子的那种照片吧，我已经受够了，这种日子，比起死了其实也没好多少。”说着，女孩眨了眨眼睛，神色里满是绝望。 “不是你仿制苏晚晚画作的照片吗？！”林尧惊讶道，同时抬头向对面看去。 此时，会场的记者，对着柳苏然公布的照片，纷纷举起了相机。 第135章 吃定你 随着大家的视线，苏晚晚好奇地向那边看去，想知道到底柳苏然能拿出什么样的证据。 明明是不存在的事情，竟然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举出证据，一个谎言需要许多谎言去弥补，他相信，只要对方拿出来的东西越多，那么漏洞也就会越多。 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一旁的孙彦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 “大家看清楚这些就是苏青小姐在国外时绘制的一些草图，没有具体完善就寄回了国内，当作自己的怡情小作。但是都被苏晚晚拿来作为画作的灵感源泉了，难道这还不算抄袭吗？此前她是顾及姐妹情面，才一直没有说。” 见柳苏然已经点到自己了，苏青立刻站起身来抹了抹眼泪装作一副柔弱不堪的样子，对苏晚晚说道：“姐姐，我真的不想把事情弄成这样。是柳会长看着我实在是太委屈了，才硬要召开这个发布会的。要是你昨天肯承认抄袭我的《涅槃》，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你可千万不要怪我呀。” 什么话也没说，苏晚晚拿起面前的稿纸，发现只是一些照片，当时就笑了：“搞这么大阵仗，就是拿了些照片，这些东西能证明什么？” 随手一扬，一摞照片纷纷扬扬地落下。 柳苏然却不以为然：“你连解释都不解释一句，难道是想这样就躲过去吗？” 一旁，苏青也添油加醋：“姐姐，我手里还有更多的实锤，只是念在姐妹亲情，不想再拿出来。事已至此，你就承认了吧。” “我承认什么？”苏晚晚一脸的莫名其妙，“你的证据也太潦草了！” 本来就没打算做到毫无疑问，毕竟是假的事情，怎么做也不会变成真的。竟然只是为了存疑，此时只需要硬往苏晚晚的头上扣黑锅就够了。 所以此时柳苏然和苏青俩人，你一言我一语拼命让苏晚晚解释，如果她没做，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 已经不想再配合这两个人的闹剧，苏晚晚拿起包就想离开。 “苏晚晚，你是心虚了吗？如果你擅自离开这件事情，书画协会就会以你抄袭作为定论！”见激怒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柳苏然立刻说道。 苏青此时还在装好人，演技爆棚的眼含热泪说道：“起你就承认了吧，柳会长人很好的，他会原谅你的。如果真的被协会认定为抄袭，你今后的绘画之路还怎么走啊？” 被这两个人气得头皮发麻，苏晚晚转过头，愤怒地看着他们，刚要开口讥讽两句。 “这是什么？”此时有几个记者，从撒在地上的照片里发现了一些端倪。 此话一出众人都凑了过来，这时候才发现在那几张底稿的照片后面，还有几张现场绘制时的照片。 画板上放着的正是前几张照片里的草图，但是坐在画板前面的人显然不是苏青。 “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些草图到底是不是苏青小姐画的！” “你们看，这些照片上还有日期呢，这不是昨天和前天的日期吗？” 这几张照片在记者的手中开始疯传。 本以为今天会有一个大新闻可以发布，却没想到柳会长拿出来的竟是些模棱两可、基本不能作为证据的证据，分明就是要借这一次发布会的名头，硬将这件事情嫁祸在苏晚晚身上。 几乎等于被绑架到现场，这么多记者发现被当猴耍，大家的心情自然很差，现在终于发现了有新闻点，立刻兴奋起来，纷纷上前寻找这些照片中的漏洞。 “这几张照片记录了，画这些底稿的全过程啊！” “你们看，她还特意在每一张底稿里都留了自己的印记！” “这些画根本就不是苏青小姐画的，也不是在苏晚晚画作之前画出来的，你们这样捏造事实，是不是需要给我们一个解释啊。” “你们看这一张！”孙彦发现了其中一张照片的重大漏洞，举起来出示给众人。 只见这幅画作的旁边，分明摆着苏晚晚已经画成的画作的照片。也就是说，这些底稿是照着苏晚晚的成稿临摹出来的，与苏青他们的说法恰恰相反。 记者们此时都愤怒了，他们原以为这件事情可能真假难辨，万万没想到整个发布会都是炮制出来的一场闹剧，而他们就是差点成为工具的喉舌。 “大家都静一静，这里边有人动了手脚！这些画确实是苏青小姐画的，后面这些照片是有人故意伪造，我看就是苏晚晚干的，要不然他为什么故意打翻这些照片？” 柳苏然也很惊慌，尤其是他看见坐在画板前的那个女子，神色更加掩饰不住的慌乱。可是事以至此，面对这么多记者媒体，他也只能强装镇定，继续把谎话编下去。 孙彦没想到人居然能无耻到这种地步，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了，依旧可以不承认。 “你简直不要脸皮了？！” 面对孙彦的愤怒，柳苏然却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这里毕竟是书画协会的办公场所，还请孙总说话的时候注意一点！” 眼看孙彦就要按捺不住火气，撸袖子上去了，苏晚晚一把拉住他浅笑道：“要证明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其实也简单。苏青小姐，现在你就拿出纸和笔，我们两个现场作画，随便选其中一张，你要是能画出底稿，我就认服！”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同声拥护，说什么都是假的，只有笔下鉴真功夫才能让人无话可说。 “怎么样？你敢不敢！”苏晚晚看着苏青略带挑衅地说道。 “姐姐既然这么提议，我当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只是我的手昨天受了点伤，可能作画的时候会受到一些影响。”苏青说着不得已，将昨天被烟头烫到的痕迹露了出来。 “不要紧，这么短的时间也看不出什么，主要看神韵。既然是自己画的话，总该记得是什么构图，我们就选柳明河畔的落日那幅画如何？”苏晚晚盯着苏青这一次，她打算寸步不让。 第136章 隐藏的枪手 此时，冲进会议室的林尧，看着眼前平静的场景，整个人都楞住了。 他原以为那般暴露隐私的照片出现在记者面前，此时的会议室里应该是一番混乱的场景。 “新闻发布会是在这里吗？怎么如此和谐？” 听见他的问题，旁边一个记者轻声回道：“这还叫和谐，这已经快成修罗场了，你看看前面那些相机！” 此时，林尧伸头看过去才发现，在最前面的方桌上，苏晚晚和苏青两人并肩而坐，无数台摄像机对准了她们的手。 “这是要现场画一幅吗？”林尧问道。 “可不是嘛！也怪这个苏青逼人太甚了，明明都已经有实证出现了，还不肯承认自己是诬蔑，偏要当众出丑！我倒要看看他能画出个什么东西！” 苏晚晚的画纸上已经出现了景色的轮廓，即便是外行人，也能看出那是河流和落日的位置，与那一幅在画展上展出的画作并无二致。 可是旁边的苏青手却微微抖着，虽然也在草稿上落下了几笔，但是笔触漂浮一看就是心虚的样子。 “她是受害者，却被你们这么盯着，自然紧张！都别画了，这件事情就到此结束吧。” 柳苏然虽然人渣，但是对于绘画还是很有见地的，他非常清楚，如果拿出真功夫，苏青不要说和苏晚晚现场作画对比，就算是一个速画，一个给一年时间，两幅作品也不可同日而语。 说到底，苏青就不是画画的材料，不然以她的名声和背景，柳苏然也不敢如此轻薄她。 没有本事想成功，还想要靠不正当的手段，贪婪和急功近利可以让苏青完完全全落入柳苏然的圈套中，任他拿捏。 掐灭了手里的烟头，柳苏然站起身，硬生生将发布会终止了。 但记者们并没有多少不悦的心情，毕竟能采到这么有趣的画面，也算不白来一趟了。他们纷纷收起相机，计算着今天拍到的素材，回去如何写一个滑天下之大稽的发布会现场报道。 苏青依旧不甘心，将自己手头画的乱七八糟的底稿团成纸团，狠狠地砸在她身上怒道：“苏晚晚你别觉得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几近颠狂的苏青，苏晚晚默默摇头，冷声道：“你还想怎么出丑？我可以奉陪到底！” 书画协会门外，人流开始散去，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年轻姑娘微微低着头，双手紧紧攥成拳头，站在人流中央，她用尽了全身最大的气力才让自己没有倒下。 那些照片已经都曝光了吧，现在的自己，一定是受尽众人嘲弄的不要脸的女人了吧。 她这样想着，手都在微微发抖。 忽然额头上传来一道冷栗，打得她有些措手不及，抬起头看见的却是林尧一张笑容灿烂的脸。 “站在路中间干嘛？挡道吗？” 摸了摸额头，女孩看着林尧满脸的莫名：“你不用表现出认识我，从今以后再也不要和我说话，我已经是身败名裂的女人了。” 闻言，林尧的眼底写满了不舍，却还是狠狠的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什么身败名裂呀，你是不是想出名想疯了？你看看周围哪有一个人看你，别在这傻站着晒太阳了，快走吧。” 被拥着离开，女孩还有些抗拒，这时林尧将一摞照片送到了她面前：“就凭这些就让你身败名裂了？” 看见照片的一瞬，女孩先将脸撇到一边，她实在没有勇气再面对那些不堪入目的图片。可是转头瞬间眼角微动，她发现那些并不是自己以为的照片，立刻抓在手里，细细看了起来。 “这些……？” 居然有人将这些照片换了，而且都换成了她作画时，脸部特征并不明显的那些照片。 既证明了画作不是苏青画的，也没有暴露她这个枪手的身份。 “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是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苏晚晚凭藉自己的实力证明了，苏青的话没有一个字可信。现在记者们应该欢天喜地地准备回去渲染今天这一场世纪发布会了。” 林尧说着，严肃起来：“季晶，我希望这样的傻事，你以后再也不要做了。” 眼泪终于涌了出来，煎熬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季晶，忍不住靠在林尧的肩头放声痛哭。 这些年被柳苏然控制的这些年，她已经不知道干过多少次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为了生计，为了前程，为了所谓的承诺，她一次又一次的妥协了。 直到她的偶像苏晚晚被柳会长盯上，作为抹黑的对象，她再也忍不住了。 无数个快要熬不住的夜，苏晚晚的画几乎是季晶内心唯一的慰藉。 她期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像她一样，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让自己的作品从众多画作中脱颖而出，成为令世人瞩目的佳作。 除了替柳苏然做枪手之外，临摹苏晚晚的画，成为季晶唯一的消遣和排解。 可也因此，成为了柳苏然找人临摹苏晚晚的画时的第一人选。 看着她伪造的底稿，甚至没有引起苏晚晚本人的怀疑，季晶那一刻的心底，是刻骨疼痛和一点点开心。 她很高兴，自己居然能让偶像都难辨真伪。 可也因此更加仇恨自己。 是她，亲手将自己的偶像，抹成了黑色。 几乎动了自杀的念头，此时，苏晚晚却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将舆情颠覆，看着她的专刊，季晶又哭又笑，有一种自己也劫后余生的感动。 这一次性命，是苏晚晚给的。 是她不屈不挠，丝毫不向恶势力低头的精神给的。 所以，当柳苏然让她临摹苏晚晚其他作品的时候，季晶已经无所畏惧了。 她这一次，要凭借自己的力量，让苏青和柳苏然，彻底身败名裂，哪怕赌上自己的一切。 季晶将画作悄悄换成了自己和柳苏然在一起的照片，还有从监控里截取的，柳苏然用暴力逼迫她，临摹苏晚晚画作的图片。 “为什么会被换了呢？”季晶到现在也想不明白。 直到，她手机响起，一个陌生号码，留下一句话：照片已销毁，好好爱自己。 林尧瞥了一眼那个号码，默默蹙了一下眉头。 第137章 迟到的家宴 苏晚晚和孙彦终于摆脱了记者们的围追堵截，从停车场开车出来的时候，远远看见路边林尧和一个姑娘站在一起。 有些在意，苏晚晚刻意多看了几眼，总觉得那个女孩儿她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怎么了？”孙彦也寻着苏晚晚的视线看去，“你认识他们？” 正想问问孙彦是不是也觉得那女孩眼熟，苏晚晚的电话响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遍，估计傅墨寒已经急疯了，只是刚才在会议室里，确实不方便接。 “喂，没事了。”苏晚晚隐藏着唇边的笑意，想象着对面那人急得抓心的样子。 “嗯。”意外的，对面只是一句淡淡的回应。 这家伙，真是能装啊，苏晚晚眯了一下眼睛，立刻想起刚才看见的林尧。 难道，今天画稿的事情，是傅墨寒安排的？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苏晚晚问道。 “知道是知道，但有些出乎预料的状况，你还好吧？”傅墨寒沉声问道。 在苏晚晚怀疑他泄露了自己的画稿以后，傅墨寒就已经开始着手调查，那张所谓的底稿图究竟是怎么流出的。 他虽然看似从不关心苏晚晚的绘画事业，可是她每一次提笔，每一个线条，都在傅墨寒心里。 只是看了一眼，他就知道，底稿一定是和她关系极其密切的，即便不是她亲手画的，也是亲传弟子级别的手笔。 可是晚晚没有收过徒弟，而且她说《重生》是一气呵成，没有绘制过草图，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有人找了一个枪手，能把苏晚晚的画模仿到惟妙惟肖的枪手。 此人实力不俗，如果只是在模仿底稿上，才展现才华，可能性不大。 所以，傅墨寒请了专门的鉴定人事，在这几年作品中广撒网，查阅大量有些关注度的画作，终于发现了柳苏然的问题。 他坐上书画协会会长的位置，除了善于人脉经营，和为官之道，柳苏然的书画作品，还是每年都有几幅可圈可点的。 而且他的画风格迥异，各种画中都有所涉及，被业内称为全才会长。 可让傅墨寒在意的是，柳苏然早年间是学国画出身的，但是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国师级别的左掷眠在前面，不论他如何努力，也只能在第二梯队里。 这几年开始，柳苏然忽然开始有了油画作品，而且从第一幅开始，就广受好评，虽然那时候，他仅仅是以游戏之作拿出来展示的，但已经受到很高的评价。 就是这些油画，让傅墨寒感到一些异样。 虽然乍一看，用色和技巧与苏晚晚的画八竿子打不着，可是总有一种熟悉的味道。 经过鉴定专家的分析，傅墨寒终于知道了原因，这些画的线条和布局，与苏晚晚的习惯如出一辙。 “所以，这位柳会长，应该是仔细研究过苏晚晚小姐的画作，非常透彻，而且多次临摹。像他这几年进步的速度来看，想要画出一幅真伪难辨的底稿图，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不是他，这个人背后一定还有人。”傅墨寒翻了翻柳苏然这几年的作品，默默摇头。 晚晚算是极其高产的画家了，可是她背后付出的辛苦，傅墨寒很清楚。 想要一年出这么多风格不同、主题各异的作品，抛去天才那种极端例子，剩下的就只能用时间去熬。 柳会长，每天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去开会的路上，再加上做评委，参加媒体节目，这些不可能有人能替代的活动，他剩下的时间还有一大半在应酬。 如此繁忙之下，又怎么可能精心创作。 而且他的画，即便是这几年的油画，也是各不相同。 其中有五六幅，与苏晚晚的风格接近，另一些却不是。 唯一能解释这个现象的，就是，柳会长有枪手，还不止一个。 沿着这个思路去追查，傅墨寒很快查到了那个叫季晶的姑娘，当时的她已经绝望的想要自杀了。 尤其是发现自己已经被拆穿了，季晶只说了一句，这件事我会彻底解决的，便离开了。 她拒绝了傅墨寒的五百万，离开的时候无比坚定，这让林尧多少有些担心，才一直跟着她到了这里。 好在，所有人都得以保全，没有人因为无良的书画协会会长，受到更深的伤害。 静谧中，苏晚晚忽然想通了许多事，甚至明白了，为什么傅墨寒昨天，并不十分支持她来参加今天的发布会。 “不想看见你再被泼一次脏水了，晚晚，你承受太多你不该受的。但是今天，干得漂亮！”傅墨寒由衷赞叹了一声，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在他身边总是忽闪着眼睛，不太说话，好似受惊小鹿一样的姑娘，成长为了一头不容小觑的狮子。 “你是没看见柳苏然，还有苏青，他们被揭穿的时候，那副表情。就为了看看他们的脸色，我来这一次都值回票价。”苏晚晚说着，心头无比畅快，仿佛一直以来淤积在内心的不爽，全部烟消云散。 “祝贺你，画展大获成功，名誉也得到捍卫。”傅墨寒说着，手指却在无意识轻轻敲动着桌面。 这是他习惯性的小动作，在考虑不好开口，或是有些违背意愿的事情时，傅墨寒就会有节奏地轻巧桌面。 本来沉浸在喜悦里，苏晚晚从听筒听见这个声音，立刻明白了傅墨寒有心事。 “除了这么干巴巴的嘱咐，傅总好像还有其他事要说吧？” 略显意外，傅墨寒敲桌子的手立刻停住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恐怕还不到完全不了解你的地步吧？”苏晚晚轻笑了一下说道，“有事你就直说吧，不用为难桌子。” 傅墨寒看了看自己扣在桌上的手指，此时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默默摇了摇头：“大画家观察力确实厉害。晚晚，你这边的问题解决的差不多了，可能需要你和我一起，去奶奶那里吃顿饭了。” 以为是什么大事，苏晚晚松了口气：“早就该去看看奶奶了，你怎么现在还学会大喘气儿了？” “这顿饭，还有其他人。”傅墨寒冷声道。 第138章 头号粉丝 苏晚晚听着，脑子里闪过了几个人名，此后都得到了印证。 棘手的人聚集一堂，也难怪傅墨寒这么难以开口。 “我以为，我能帮你解决所有麻烦的。”最后，他有些沮丧地开口说道。 苏晚晚轻笑：“既然想一起走下去，难道不应该是，我们一起解决所有难题吗？” 斜唇笑了笑，现在的晚晚，的确比傅墨寒心里长久以来以为的那个人，强大了很多。 “明天晚上六点，我们好好准备一下，去应付那一屋子牛鬼神蛇。”不知为何，傅墨寒感觉肩头的压力，忽然消失了一半。 原来有人风雨共担，是这种感觉吗 “放心吧，只要你在，我就安心。” 电话挂了，苏晚晚轻轻舒了一口气，她现在已经基本能理解，为什么傅墨寒看见司涧淮出现在她周围的时候，那么紧张。 司勉的心思从未变过，就是想让傅墨寒与能帮助他的家族联姻。 刚刚回国的司涧淮，在傅墨寒看来是个变量，苏晚晚自己也不敢说，最近画展风波如此剧烈，没有司勉背后的一丝原因。 沉思了片刻，苏晚晚才意识到，车子早就停了，旁边的孙彦，正用一种近乎哀怨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了？”苏晚晚有些意外。 她看看周围，这也不是家的位置。 默默摇头，孙彦满脸无奈：“你果然是一个字都没听见，我问你去哪，问了七八遍，你只顾着和傅墨寒秀恩爱，电话挂了还得回味一阵，我不停车怎么办？” 脸莫名红了起来，苏晚晚立刻指了一个方向：“麻烦你送我去医院吧，我好久没去看家嘉了，她都快出院了。” “你们俩以后，当着我的面，建议稍微收敛一点儿幸福感。就算我是单身狗，也有生存的权利吧……”孙彦并没打算因为苏晚晚主动转移话题，就放过她，酸溜溜地继续说道。 “好了，我们俩在说傅家打算请司勉他们一起吃饭的事情，奶奶为了我计划好久了，恐怕又是一场硬仗。我现在一脑门官司，哪有心情秀恩爱，你想多了。” 孙彦看了看苏晚晚隐隐的笑意，也不再揭穿，认命道：“知道了。没有秀恩爱，是我自己敏感。行吧，我也和你一起去看看林家嘉，毕竟这次她的稿子，也算帮了巨擘一个大忙。” 提到这里，苏晚晚忽然想起：“这次的事情，从秦晚清砸画展开始，实在是给你添太多麻烦了。” 有些意外，孙彦扬了扬眉毛：“这怎么说的，也不是你的错啊。” “可毕竟是因我而起，公司如果选择其他画家办展，就不会出这么多问题。公司毕竟不是你一个人的，因为我的事情，在决策层面应该也受到不少阻力吧。”苏晚晚说着，一脸真诚道，“以后我的画通过公司的提成，可以再谈，你别为了我为难。” “没事儿！还有傅总给的那一笔钱垫底儿呢，我不赔的你放心吧。”孙彦没想到苏晚晚会担心这个，虽然有些不自在，但是自己从未向她诉说的困难，苏晚晚每一件都考虑到了，作为全心全意付出的朋友，孙彦自然感觉很受用，“当初我还觉得，傅总给的钱，我是不是不应该要。现在看来，难怪人家是家族企业的继承人，看问题就是长远啊。” 说罢，孙彦又酸溜溜地看了苏晚晚一眼，两人斗着嘴一路到了医院。 病房里，林家嘉正头不抬眼不睁地刷手机，她周围的仪器都已经撤走了，整个病房里显得空旷了许多。 苏晚晚抱着一捧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了她许久，都没引起林家嘉任何注意。 “看什么呢，来人了都听不见？”孙彦先走上前，将花塞进了林家嘉怀里。 被猛地塞了一怀，林家嘉怔怔了一下，随后才说：“孙总，您这铁公鸡也舍得给我买花啊，我可真是受宠若惊的。” 孙彦闻言，有些诧异：“铁公鸡？我在你眼里，就是个铁公鸡？” 林家嘉将花放在一边，没好气儿道：“你俩自己坐，我忙着呢。” “在干嘛啊？”苏晚晚好奇上前，见林家嘉又在和评论区里的普罗大众较劲。 “你怎么还没放弃啊，人家也有表达自己的权利，况且你一个人怼所有，你也得忙得过来啊。” “这可不是。”林家嘉一脸兴奋，将手机举在苏晚晚面前，“这一次大多数网友还是站在正义的一面的，我也没啥好怼的，那些带节奏的一出来，有的是人收拾他，都不用我亲自出马。” “那你在忙什么，我难得来看你，连抬头的功夫都没有。”苏晚晚蹙眉。 林家嘉收回手机：“遇到个志同道合的网友，聊得正起劲儿，你别扫兴嘛。” 一旁，本来都已经坐下的孙彦，闻言忽然站了起来：“网友，什么网友，男的女的？” 苏晚晚有些意外，她看向一脸不悦的孙彦，发现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不知道，男女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晚晚的一切，我们聊了好多层楼，围观的都有不少人。”林家嘉兴奋道。 屁股抬起来的孙彦听到这里，才缓了口气，又坐了下来：“你要是追星，能成后援会主席。” “追星有什么好，我家晚晚才永不塌房。”林家嘉说着，继续沉浸在手机里。 苏晚晚伸头过去，看了看两个人的聊天记录，渐渐陷入了沉思。 这个说话方式，还有语气，怎么这么熟悉呢？ 傅家老宅，老顾第三次敲响老夫人的房门：“中午饭已经好了，老夫人，您出来用饭吧。” “不急，我再聊会儿！”门里，同样的回答出现第三次。 微微叹了口气，老顾看了看手里的餐盘，不由好奇：整整一上午了，老夫人到底在和谁聊天啊。 “晚晚，这个叫风云的，也在咱们市区诶，我俩约着哪一天一起出来面基，到时候你也来吧！”林家嘉忽然兴奋道。 “我？” 不等苏晚晚开口拒绝，孙彦已经坐不住了：“我也去！” “你们姑娘家，见网友什么的，我不放心。” 第139章 现场磕cp 迎着苏晚晚意味深长的目光，孙彦敏感地缩回了脑袋：“我只是怕傅墨寒找我麻烦，他有多可怕，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被他发现，我明知你们去见什么网友，还不加阻拦，我非被那家伙生吞了不可。 这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苏晚晚不禁轻笑，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说，这家伙就上赶着自己认了。 不等苏晚晚开口，一旁的林家嘉却是认真了，频频点头：“对对对，晚晚，你不能陪我去，孙彦说得对，幸亏你提醒，不然我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 苏晚晚眉头狠狠一皱：“怎么说着说着，说到我身上来了，你们俩……” “还是你吧，你陪我去怎么样，我请你吃饭啊！”林家嘉生怕孙彦拒绝，脸上露出难得的谄媚。 扬了扬眉毛，孙彦一副不得已的样子：“那好吧，下不为例啊……” “谢谢谢谢。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拉着孙彦的手，林家嘉满脸感谢。 苏晚晚看着两个人轻轻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 孙彦人不错，家嘉也是她看着长大的亲闺蜜，若是他们两个能在一起，日后…… “这么热闹啊！”门口，一声清冷的话说传来，三人齐齐回头看去，只有林家嘉反应最机敏，立刻想松开孙彦的手。 “司总，您怎么来了？” 从细微的动作感觉到异样，孙彦没有让林家嘉得逞，而是硬生生抓着她站起身：“林总好……怎么她们俩总叫你司涧淮啊？” 果然，神经大条的林家嘉立刻被这个话题引起了注意：“林总？孙彦你记错了吧，他叫司涧淮，这是他亲口和我说的啊。” 神色不动，孙彦却有意向前走了半步，将林家嘉隐在身后：“怎么可能记错，我可是有林总的名片的。” “真的假的，我看看？”林家嘉来了兴致，缠着孙彦立刻要看。 想起傅墨寒之前对司涧淮的怀疑，苏晚晚看向他的时候，目光中也明显多了几分试探。 “这倒是真的，好像除了我们，大家都叫他林总。”苏晚晚看着司涧淮，想从他脸上寻到点蛛丝马迹来。 后者却只是轻轻一笑：“我在国外，养父姓林，所以用了这个姓。至于司涧淮，是司涧澜那小子执意这么叫，所以家里人也都这么叫了。” 这个解释，林家嘉自然听不懂，还想开口再问，却被司涧淮递过来的拿破仑引走了所有注意力。 “一句两句解释不清，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再慢慢说。刚好路过曼琳糕点，给你带了一块点心，现做的赶紧吃吧。” “哇塞，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太感谢了！”林家嘉几乎是流着口水接过蛋糕，也不管什么姓氏问题，打开盖子就大吃特吃起来。 她喜欢拿破仑蛋糕，这件事苏晚晚也知道，可是，司涧淮拿捏得如此精准，就很惹人怀疑了。 傅墨寒的怀疑变得有理有据起来，毕竟能这么准确知道所有人的喜好，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 看着林家嘉吃得满嘴饼渣，孙彦又是嫌弃地递过去一张湿巾：“你也该顾及一下形象吧，等人走了再吃，这蛋糕又跑不了。” “你不懂，这就是吃个现做！我摸了饼还是热的，现在不赶紧吃，对不起司总一片心意啊。”林家嘉不愧是中文高手，自辩起来头头是道。 微微叹了口气，孙彦只能动手去擦，同时警惕地盯着司涧淮：“林总您过来，是有什么事？我都不知道，您不仅认识晚晚，和林家嘉也这么熟悉啊。” 感受到对方莫名的敌意，司涧淮打量了孙彦一眼之后，轻笑了一下说道：“我可是家嘉的救命恩人，定期是要来视察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的。” 见孙彦一脸疑惑，苏晚晚便将之前献血的事情说了，随后再次提起医药费的事：“我现在已经可以还你钱了，具体是多少，还是说个数吧。总这么欠着，我和家嘉心里都过意不去。” “对对对！”林家嘉含糊着说道，“我那稿费，你不用着急给，把医药费扣了就行。我有社保，能报销的。” “报销？”司涧淮微微扬了扬眉，“家嘉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怎么进医院的？” “被一个白痴撞的啊。”林家嘉大大咧咧道。 “所以，医保怎么可能报销？你自己垫上，以后找到肇事司机才能向他索偿！报销，你这脑子……”伸手要过来戳一下林家嘉的脑袋，司涧淮忽然感到两道视线向自己投射而来，只能收回了手。 苏晚晚在意地盯着他，不过是见过几次而已，这个司涧淮对林家嘉的关心，的确过了头。 孙彦则是满脸戒备，追了苏晚晚这么久，却被一早截胡，这一次他的警惕性成倍增长，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林总，满满的忌惮。 “这次来，就是说稿费的事情。”整了整领带，司涧淮换上一张公事公办的脸，正色道，“鉴于你这次的专刊反响很好，人事部门那边已经通过考核，以后林家嘉小姐，你就是我们的特邀作家。这个，是你的聘书。” 看着金光闪闪的打印体，林家嘉满脸惊喜，拍了拍手接了过来：“这么正式啊，谢谢司……林……总。” 看见聘书上的落款，林家嘉也不得不改了口。 司涧淮却并不在意，说了句好好养身体便转身要走。 “司涧淮，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一程啊？”苏晚晚拎起包，忽然开口。 孙彦巴不得这位多金又帅气的林总赶紧离开，立刻说：“也好，我在这多陪家嘉一会儿，晚晚你先去忙画展的事情。” 看对方逐客令都已经下到自己头上了，苏晚晚用口型说了一句：看以后我怎么和你算账，便跟着司涧淮走出了病房。 “你好像，特别关心家嘉。”苏晚晚走在司涧淮身边，冷不丁开口问道。 本以为，他会有些迟疑，会找理由解释，却不料司涧淮忽然转身，支起胳膊将苏晚晚箍在墙上，俩人之间的距离急剧拉近，反倒让苏晚晚措手不及起来。 “怎么，吃醋了？”看着慌乱如小鹿的苏晚晚，司涧淮少有笑意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 第140章 这真的是个误会？ “我？吃醋？” 苏晚晚一边推开司涧淮，一边反问，正想继续被他打断的话题，一道冷厉的声音响起。 “晚晚！” 二人转头看去，司涧淮收回了胳膊，挑衅似的向他看去。 苏晚晚这才意识到，这家伙是因为看见傅墨寒过来，才故意这么做的。 以往的感谢、怀疑还有对他会是阿辰哥哥的那一点点幻想，在这一刻统统化作厌恶，苏晚晚快步向傅墨寒走去，全然没注意身后的人，目光里带着几分无奈和苦楚。 “事情解决了，来看看家嘉，你怎么过来了？”苏晚晚问道。 “当然是担心你，没人来找你麻烦吧。”傅墨寒说着，看了不远处的司涧淮一眼。 这算是麻烦吗？ 苏晚晚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解释：“他也来家嘉，遇到了就聊了几句。” 傅墨寒什么也没说，就好像没有看见司涧淮这个人，揽着苏晚晚的肩膀，便向停车场走去。 “生气了？”苏晚晚抬起眉毛，故意看向傅墨寒。 按照他以往的小心眼儿，现在应该气急败坏地质问才对。 没有回答，傅墨寒只是加快了脚步，拥着苏晚晚快速经过一个拐弯，到了空无一人的地库入口：“生！” “我们就是碰巧……”苏晚晚笑着解释，刚刚开口，傅墨寒忽然整个人压了过来，比司涧淮刚才的举动过分多了。 “有人会看到……”苏晚晚挣扎着，全完全身不由己，傅墨寒仿佛将一腔怒火全部化作了吻，狠狠落在苏晚晚的唇上。 “墨寒！” “别乱动。我可能忍不住……” 衣服摩擦和呼吸的声音，在空荡的空间里，被格外放大。 司涧淮的脚步渐渐放慢，最后只能咬着牙，掉头走向另一个方向。 是被讨厌了吗…… 可他再也不想要伤害到晚晚，如果留在傅墨寒身边，是她的幸福，司涧淮即便是再痛苦，也想替她守住这份苦尽甘来。 “怎么样，傅墨寒都看了吗？” 刚刚走到有信号的地方，电话响起，司涧淮的手机里传来一个女人胜利式的口吻，语气居高临下。 “看是看见了，效果怎么样，我可没法保证！”司涧淮冷冷道。 “你该做的都做到就行，司涧淮，你的秘密可在我手里。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那个女孩儿对你是不是很重要啊？”电话另一端，一个红唇似火的女人，正一边讲着电话，一边欣赏着自己新做的钻石美甲。 “你也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兰雅，你要是敢动她们两个，我保证你们家那些见不得光的历史，会出现在各大媒体、街头小报和大v们的视频账号里。” 兰雅站起身，不以为意道：“你放心，我们是合作关系，不到极端状况，我也不想鱼死网破。这一次，是因为傅家老太婆叫我们去吃饭，明天晚上我可不想看见傅墨寒和那小画家腻腻歪歪。毕竟，长久来说，我们的目标也算一致，以后还要请……林总，多多关照啊。” 挂了电话，司涧淮狠狠攥了攥拳头。 直到扣着苏晚晚后脑的手指都微微有些发酸，傅墨寒才渐渐放开了她，最后警告式地亲在她额头一下，压着声音道：“以后，你再敢和他单独相处，我就让你一个月下不了床！” 假装听不懂，苏晚晚揉揉脑门说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所以想套套他的话。你不是也怀疑，他是林家辰吗？” 听见这个名字，傅墨寒刚刚缓和了一点的目光，再次冷厉起来。 现在还感觉头有点晕，缺氧的苏晚晚立刻认输：“不提他，绝不提他，绝不单独相处！好吧？” 看着抱着自己胳膊主动妥协的苏晚晚，傅墨寒心情略好了几分，揽着她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不过，你怎么会突然过来啊，今天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啊。”苏晚晚才不相信什么担心她，而且傅墨寒出现的时机，实在巧合得有点过分了。 轻笑一下拿起手机，傅墨寒展示了一段通话记录。 “兰雅？”最近画展的事情太忙了，苏晚晚几乎都快忘记还有这个人的存在。 “对，她说陪兰总来医院，偶然看见你，以为你身体不舒服，提醒我最近你事情忙，让我多关心一下。还说，司涧淮也在，问我明天的家宴上，是不是也请了他。” 随着傅墨寒的话语，苏晚晚的眉头越来越紧，她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竟然都得别人眼里。更不敢相信，司涧淮居然已经和兰雅成了同盟。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绝不可能是当初的阿辰哥哥，绝不是！ “看来，这位兰小姐对你，可是一直未能忘情。傅总的魅力，确实不一般。”苏晚晚一边打趣，一边看向傅墨寒。 却被狠狠捏住脸颊：“看来，刚才的教训还是不够啊，你是不是想再来一次！” “我错了。”立刻双手合十，苏晚晚从眼睛上方看向傅墨寒，满脸的委屈。 “你真是……”傅墨寒点了一下苏晚晚的额头，“又菜又爱玩！” 坐进车里，傅墨寒一边调整后视镜和椅背，一边轻声道：“她对我，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只不过，做家族工具习惯了，看不得我逍遥自在吧。” 苏晚晚有些震惊，她一直以为，兰雅对傅墨寒是情根深种，所以难以放弃。 做工具，还有做习惯的？ “不仅有习惯的，还有上杆子想去当工具的。”傅墨寒看了苏晚晚一眼，沉声道，“司涧淮这次回来，就是想用自己现在的实力，挤进傅氏的权力机构，而第一步就是当司勉的工具。他讨好兰雅，多半也是为了向司勉证明自己。” 沉下眸子，苏晚晚不再说话，她原以为的仗义出手，原来只是别人的早有预谋。 失望谈不到，可多少有些落寞。 “好了，打起精神，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一定会对她感兴趣的。”傅墨寒拍了拍苏晚晚的头，驾驶汽车向前，冲过一个上坡，直接驶出了地库。 而他后面，两个黑影一闪而过。 第141章 车祸，人祸 一路从地库冲上地面，车子一阵晃动后，保持原速向街道上冲去。 苏晚晚不由拉紧了右上方的把手，随着颠簸向傅墨寒看去。 平常他开车没有这么不稳当，尤其是小路出大路拐弯的时候，一定会减速的。 可是今天已经到了横冲直撞的程度。 “墨寒？”感觉到异样，苏晚晚开口问道。 “没事，你坐稳了，小心肚子就行。”傅墨寒瞥了苏晚晚的小腹一眼，沉声说道。 肚子？ 苏晚晚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紧接着，密集的减速带被碾过，她几乎像是坐在过山车上一般，头顶差点撞向车顶。 傅墨寒的眼前，三年前那场车祸的画面一晃而过。 那天他也是正常开车离开，忽然一辆大货车呼啸而过，他为了躲避货车，急打方向，造成了翻车事故，差一点在车祸里丧生。 可是今天…… 看了一眼身边的苏晚晚，傅墨寒沉下一口气，他不能出事，更不能让晚晚出事。 “林尧。”控制方向的间隙，傅墨寒拨通了助理的电话，“我现在正往城西行驶，你帮我联系交警，清空路面。我的车，刹车失灵了。” “什么！？”林尧整个人紧张起来，本来坐在他旁边惴惴不安着的季晶，看着林尧此时的反应，更紧张了。 “怎么了，苏晚晚是不是很生气？” “不是你的问题……”林尧简短应了她一声，一边报警，一边询问傅墨寒的情况，“傅总现在情况怎么样，您车上还有其他人吗？” “我和晚晚在车上。”傅墨寒镇静回答。 季晶整个人都绷紧了，苏晚晚也在车上，难道这件事，和今天发布会有关系？ 反观林尧，他却在听见这个答案以后，整个人都放松了几分。 “前面交警已经去了，您看见骑警了吗？”林尧打开傅墨寒车辆定位系统问道。 “听见警笛声了，我这应该不要紧了，好在这个时间点出口这里没什么人。林尧，去查查监控。”傅墨寒说着，微微松了松紧握方向盘的手指。 “知道，我这就去查。傅总您当心。”林尧说着，将电话挂了，开始联系医院保卫科和警察，去地下车库调查。 “这就，没事了？”季晶有些意外，“苏晚晚还在车上呢，两个人都在，你怎么看起来比以为傅总一个人在车上的时候，显得没那么紧张了呢？” “你放心，晚晚在车上，傅总就算用尽全力，也不会让他们受伤的。”林尧轻笑了一下，拍了拍季晶的肩膀，“走吧，我们一起去现场。” 点点头，抓起外套季晶就跟了上去。 此时，在交警引路下，傅墨寒将车慢慢停住了，救护车也赶了过来，好在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大事。 “吓坏了吧，有没有事，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傅墨寒扶着苏晚晚下车，一只手覆在她的小腹上，神情很是紧张。 医护人员冲过来，见状也紧张起来：“这位女士，是已经怀孕了吗？” 苏晚晚立刻摇头：“没有没有，你们别被他弄得这么紧张，我没事。” 听见她这么说，傅墨寒只能将手从她小腹缓缓收了回来。 直到现在，她还是不肯说出这件事吗？ 难道自己对她的关心和包容，依旧不能让她打消顾虑？ “你不必有顾虑，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不论你发生什么事，我都能接受，也能包容你。”傅墨寒说着，抬起手缕了一下苏晚晚的头发，忽然一阵剧痛，让他蹙了蹙眉。 “胳膊怎么了？”顾不得去领会傅墨寒这些怪话，苏晚晚扶着他的胳膊问道。 刚才颠簸的时候，傅墨寒右手紧紧护着她，难道是那时候拉伤了？ 医生过来做了检查，简单打了一根绷带：“骨头没事，就是韧带拉伤，固定几天就没事了。” 看了看自己被吊在脖子上的右手，傅墨寒默默摇头：“其实没什么，你给我绑成这样，这几天我多不方便啊。” 苏晚晚制止了傅墨寒：“医生让你别动你就休息几天，有什么不方便的，还有我呢。照顾你这么久了，还差这两天？” 看了看苏晚晚，傅墨寒轻笑了一下，放弃了将绷带解开的想法。 伸手将他脱下一半的衣服拉了拉，苏晚晚贴心认真的模样，让傅墨寒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句话：小病怡情。 看见他忽然笑了，苏晚晚正想问问，这家伙为什么笑得这么奇怪，林尧已经冲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姑娘。 “傅总，不要紧吧！”林尧一眼看见的就是傅墨寒肩膀上刺目的白色绷带，立刻问道。 可他身后那个姑娘，却在看见两个人都没事以后，渐渐放慢了脚步，怯生生走在林尧身后。 “没事儿，拉伤了而已。” 本来还想说一句，弄成这幅模样，实在没必要，可是看看苏晚晚的目光，傅墨寒还是忍下了。 “监控还在处理，那两个小子挺有经验的，一路躲在最暗处，一身黑很难分辨出面容。”林尧压低声音，凑在傅墨寒耳边道，“您觉得，是不是司董……” “不会，他办事不会留下证据，就是两个人影也不会让我们看见的。”傅墨寒摇头。 苏晚晚的注意力，此时全被林尧身后的姑娘吸引住了，她偷瞄着看向自己，没有什么恶意，可分明有什么话想说。 “这位小姐是……林尧，你也该介绍一下吧。”以为这是林尧的女朋友，苏晚晚笑着看向他。 “这就是我说，要带你见的人，季晶季小姐。”傅墨寒起身，对苏晚晚说道。 不是林尧的女朋友啊…… 苏晚晚有些惊讶，看向傅墨寒：“带我见的人？” “苏晚晚，我，我，……”季晶走到苏晚晚面前，紧张之余，两只手几乎绞成了麻花，最后干脆两腿一弯跪了下去，“我对不起你，真的很抱歉！” 忽然遇到这种情况，苏晚晚整个人都愣住了，赶紧伸手将她扶住：“你这是干嘛，快起来，把话说清楚。” “是我，一切都是我，是我的错……”季晶再也忍不住，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第142章 苏晚晚有小徒弟了 接下来，在季晶断断续续的描述里，苏晚晚终于大致明白了经过。 她没想到，在苏青和柳苏然联合起来陷害自己的过程里，还有一个比自己更受煎熬的人，差一点丢了性命。 “别哭了，这不是你的错，幸亏你没选那条路，要不然我这辈子的良心都难安啊。”苏晚晚将她拉起来，细心擦掉季晶脸上的泪。 “可是我，确实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啊……”不敢抬头看苏晚晚的眼睛，季晶垂着眸子说道。 “那张《重生》的底稿，是你画的？”苏晚晚避开了话题，转而问道。 点点头，季晶抿紧了嘴，满脸惊恐：“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柳苏然要拿那幅画干什么，我只是单纯喜欢你的画，所以经常临摹而已。” “真的厉害，就靠在杂志上看见的一幅模糊的图，能完善到这个地步，的确不容易。”苏晚晚转头看向傅墨寒，轻笑道。“当时我还以为是出了内鬼呢，你其实没有太对不起我，倒是有人替你背了黑锅。” 傅墨寒起身，敲了一下苏晚晚的脑袋：“现在知道我是背黑锅了？” “知道了知道了。”苏晚晚扬起笑脸，讨好似的看向傅墨寒。 就在他感受着难得的温情时刻，傅墨寒忽然感到有一束目光投来，机警抬头看去的时候，周围所有人都很正常，没有发现异样。 “对不起……” 季晶说着，眼泪又涌了上来，苏晚晚立刻安慰道：“我是真心在夸奖你啊，想把底稿完善到那个地步，你还需要自己的创作加工。当时看见那张照片的时候，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随手画一张底稿，然后给忘了。” “真的？”听见这句话，季晶果然打起了几分精神。 “当然是真的，感谢你愿意站出来，我知道这需要很大的勇气。”苏晚晚拉着季晶的手说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放宽心，什么都不用想。你绘画功底这么好，一定会有自己的发展的。” 本以为今天在发布会后，就已经步入死局，现在竟然能得到苏晚晚的谅解，季晶一时间又哭又笑起来。 林尧在一旁，替季晶开了口：“夫人，其实季晶一直都很崇拜你，这次受胁迫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她自责到几乎想自杀。现在，柳苏然那边，她肯定是回不去了，可是离开柳会长，她恐怕生计都会有问题。您看……您的画展需不需要人手，她可以帮忙的。” 一道冷厉视线袭来，林尧明知道自己这样和苏晚晚说话，一定会引来傅墨寒的不满，可是看着季晶可怜巴巴的样子，他也顾不得了。 “我什么都能干，恐怕您也不愿意用我这样的人吧……”季晶努力笑了一下，“能得到原谅我已经很开心了，谢谢你，祝你以后在绘画事业上一路长虹！真心的，偶像！”咬着嘴唇说出了祝福，季晶谢过几人转身准备离开。 林尧一把拉住了她：“你现在去哪，住的地方都没了，你怎么生活啊？” “我这么年轻，去哪里打工不能养活自己啊，你就放心吧。”季晶拂开林尧的手，二人拉扯之间，苏晚晚却看得满脸姨母笑。 她认识林尧也好多年了，这家伙平日里没有一丝表情，几乎就是傅墨寒的一件工具，难得看见他为了维护一个人如此努力，苏晚晚自然也想成人之美。 “行了，你来画展帮忙吧，佣金的话，我要和孙总商量一下，总不会让你没地方吃饭就是了。” 季晶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您说真的？” “当然了，我一直是一个人孤军奋战，其实挺累的。”苏晚晚说的也是实话，她自从大三开始半休学状态以后，和班里的同学就鲜少来往，再加上傅墨寒的关系，她不敢和任何人保持过于亲密的合作关系。 生怕自己的不谨慎，会给傅墨寒带来麻烦。 虽然这么说不太合适，但是季晶的过往，正是让苏晚晚放心的理由。 既然有这么不堪的往事，还能被谅解，这姑娘看着如此感激，应该会成为忠实的合作伙伴。 “那我，那我拜你为师吧，好不好？”季晶说着，忽然深深鞠了一躬。 苏晚晚别扭起来：“咱俩差不了几岁，你来拜我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合适合适，夫人，她想向您学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您也愿意帮忙，就收了这个徒弟吧。”林尧继续助阵。 傅墨寒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冷冷看了林尧一眼，站起身道：“我要回家了，晚晚，我们走吧。” “师父……”季晶试着叫了一声，苏晚晚回头看向她，见她眼底满是期许，终究是没忍住点了点头。 “明天八点，会展中心见。林尧，我徒弟就交给你了，好好招待人家住下啊。”苏晚晚饶有兴致地看了林尧一眼，然后扶住傅墨寒离开了。 “天呐，这是真的吗，苏晚晚原谅我了，还愿意教我画画！？是真的吗？！”等两人走远了，季晶才兴奋出声，这么多年的压抑，在这一瞬间仿佛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我都听见了，从之前我就说，夫人一定会答应的，你还不相信。”林尧笑着，看着季晶兴奋不已的样子。 “她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怪不得能画出那么震撼人心的作品，我真的是太幸运了！谢谢你，林助理，多亏了你帮忙！”季晶终于意识到自己有点兴奋过头了，收敛了一些，向林尧道谢。 挠了挠头，林尧说着客套话，脸上却印出一抹红晕来。 “你在看什么啊？”傅墨寒发现苏晚晚一步三回头的，忍不住问道。 “你没发现吗，林尧好像对这个姑娘，还在意啊。”苏晚晚笑着说道。 傅墨寒默默摇头：“刚刚才差点出了事故，你还有心情看别人的八卦。” 苏晚晚笑道：“这可是我第一次收徒弟，也是第一次看见林尧会害羞，这么大的八卦放在眼前，想不看也难啊。今天不知道是什么好日子，看见两棵铁树要开花。” “两棵？”傅墨寒瞥了苏晚晚一眼，“另一棵是你啊？” 第143章 为你而美 不得不说，自从有了季晶这个小帮手以后，苏晚晚的压力顿时少了许多，虽然画展还是需要她露面，增加一下曝光度的，可是其他事项基本都可以放手交给她做。 看着苏晚晚难得进行挑选着衣服，傅墨寒吊着胳膊，倚在门框上，看着她轻笑着。 “干嘛？”苏晚晚瞥了傅墨寒一眼，有一种被痴汉盯上的危机感。 以前这家伙的表情不是这样的啊。 “不干嘛，自己老婆还不是想咋看咋看？”傅墨寒也难得休息，工程的事情交给林尧他们处理了，借着胳膊拉伤，享受了一下难得的静谧时光。 “那也得看本老婆想不想让你看。”苏晚晚整理着袖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多少还是有些不满意，“这一件，是不是有些太素了？” 虽然是她喜欢的类型，但是这一次毕竟是陪傅墨寒一家赴宴，她总要迁就一下傅家的习惯。 “你觉得好看，就好看。苏晚晚女士，你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年轻画家，对服饰的选择，哪有我评头论足的余地啊。”傅墨寒看着面前为了自己精心打扮的女子，满脸笑意。 在头发上忙碌到发酸，苏晚晚垂下胳膊看向傅墨寒，无语道：“你今天可是酸了我好几遍了，傅总是哪里不满吗？” “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啊。”傅墨寒一脸无辜，可想起自己刚刚看见的评论文章，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爽。 苏晚晚和苏青的事情，已经被舆论抄上了天，柳苏然病遁躺进了医院，将苏青推到台前去应付烂摊子。 后者也只能把一切归结为书画协会所为上，将自己摘了个一干二净。 不论他们如何狗咬狗，苏晚晚已经完胜，现在变成了柳苏然与苏青之间的战斗。 而这一切的起因，除了那场求锤得锤锤到无以复加的发布会之外，还有一篇评论文章起了很大作用。 作者笔力犀利讽刺，说理透彻入骨，在调动情绪上也拿捏得恰到好处，成功将众人视线引向事件核心，却又避开背后抢手季晶被网暴的风险。 可以说，滴水不漏。 虽然作者用的是笔名，但是傅墨寒很清楚，这个名字背后的人，只可能是司渐淮。 他没有对苏晚晚道歉，也没有说一个字来邀功，只是默默在关键的地方支持着她，这让傅墨寒有一种遇到劲敌的危机感。 那天在医院里，他明显就是故意的，明明知道这么做，苏晚晚会憎恶他，但司渐淮依旧那么做了。 到底兰雅许了他什么东西，能让这家伙做到如此地步。 “墨寒？墨寒！傅墨寒！”苏晚晚重新换了一套衣服出来，却看见两眼发直傅墨寒，顿时不高兴起来。 回过目光，傅墨寒看向苏晚晚，面前的她穿了一身短款晚礼服，简约不夸张，可是在领口处、下摆都有金丝和宝石碎的小设计，加上苏晚晚曼妙的身姿，更显娇盈端庄。 眼神里忽然闪过亮光，傅墨寒忍不住走向苏晚晚，站在她身侧，揽着她的纤腰一起看向镜子。 “这么一比，我可有点影响夫人的颜值了啊。”即便用西服掩饰住受伤的胳膊，傅墨寒依旧觉得，自己怀里仿佛拥着一颗璀璨的明珠一般。 耀眼夺目。 吸走了她周围，所有的光。 对于别人的欣赏，苏晚晚一向不太在意，绘画这么多年，许多人在因画认识苏晚晚的人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都会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这种欣赏有很多层次，但苏晚晚从来不屑于回应。 可今天傅墨寒的目光，却让她深深感受到被人重视的小骄傲，一点微甜在舌根炸开，氤氲了整个心房。 “傅先生也是最帅气的。”苏晚晚说着，转过头，吻上了傅墨寒。 突如其来的幸福，让傅墨寒惊了一下，随后才热情回应。 右胳膊活动不便，他正想把手挣脱出绷带，苏晚晚的胳膊忽然主动勾住了他的脖子。 “不用你动，我来。” 这一句话，几乎引燃了傅墨寒所有热情，他忘情地吻着自己娶了三年，却一次亲密都没有过的妻子。 很想把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补回来。 只可惜，她现在身体不方便…… 依依不舍地分开，傅墨寒看着面色娇红的苏晚晚，只想给她最大的安全感。 “晚晚，我很爱很爱你，虽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但我知道不会结束。你可以放心，把一切交给我，只要是你的，我都能接受。”摸了摸苏晚晚的脸，傅墨寒沉声说着。 将头埋进傅墨寒怀里，苏晚晚感受着难得的温存，心无芥蒂、彼此坦诚。 “我对你，从未有过什么隐瞒，我希望我们之间能永远像现在一样，坦诚相待，好吗？” 傅墨寒眼底流过一丝失望：“好……” 晚上，傅墨寒换了一套湖蓝色的西服套装，明明是显老的衣服，可在他身上，却显得气场全开。 苏晚晚站在他身边，绵柔如水，两个人堪称是一对璧人，相得益彰，好似就应该是一体而出的。 “以前没发现，你穿蓝色这么好看。” 整理着傅墨寒的衣领，苏晚晚由衷夸赞道。 “认识你以前，我从来不穿蓝色，你怎么能知道好不好看呢？”傅墨寒笑答。 经过这一提醒，苏晚晚也发现了：“是啊，你以前好像真的没有蓝色衣服，为什么现在几乎全是蓝色系呢？” “你说呢？”傅墨寒盯着她，满眼的浓情蜜意。 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苏晚晚一怔的功夫，老顾已经迎了出来。 “傅总、夫人，您二位到了。” 许久未见，苏晚晚看见顾老立刻询问起老妇人的情况。 傅墨寒却已经猜到了什么似的，低声问道：“这些人，来得可够早的。” 老顾低头笑了一下：“什么都瞒不过傅总，老夫人让我出来支应一声，所有人都到齐了，就等着二位了。” 手被猛地攥紧，苏晚晚转头看向傅墨寒：“怎么，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傅太太，里面请。”傅墨寒将苏晚晚的手扣在自己臂弯里，躬身浅笑道。 第144章 自以为挑拨离间成功了 看着孙子与孙媳走进来，傅奶奶自然是第一个迎了上去，拉着苏晚晚就一个劲儿地夸赞。 “几天不见，我的乖乖孙媳妇又漂亮了。画展很成功，我都看到报道了，还没恭喜你呢。正好今天大家都在，就一起为你办个庆功宴吧！”傅奶奶说着，将苏晚晚拉在身边的位置坐下。 餐桌前已经坐满了人，除了司勉和几位亲友以外，兰雅和一个气质威严的男人也在。 看着傅奶奶与苏晚晚这般亲昵，兰雅重重看了傅墨寒一眼。 昨天她才安排的好戏，司涧淮还发了现场的视频给她，当时的傅墨寒可是生气得很。 看样子，今天两个人一起出现，多半也是傅家老太婆的意思，自己只需要继续依计行事就可以了。 “墨寒，你怎么才到啊，大家等你好久了。”兰雅说着，忽然故作惊讶地看向傅墨寒的右臂，“哎呀，你的胳膊怎么了，受伤了吗？” 为了不给苏晚晚制造麻烦，傅墨寒已经在来的路上将绷带拆掉了，他现在一没有拿东西，二没有不适的表情，兰雅居然精准说出他胳膊受伤，这一点让傅墨寒很在意。 “我昨天出了点意外，奶奶和顾老都还不知道，兰小姐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啊。” 见他向自己看过来，兰雅以为挑拨离间的计划已经成型，立刻说道：“事情也是巧了，昨天我们家车库遭了小贼，抓到的时候，竟然问了些不得了的情况出来。今天大家都在场，不如一起来听听这两个人说了些什么。” 还在拉着苏晚晚的手，傅奶奶本能感觉到这丫头要开始作妖，立刻继续沉浸式表演：“抓个贼交给警察啊，带到家宴上来干什么？晚晚你饿坏了吧，我们这就上蛋糕！” “还是挺一下吧，听完了以后，这顿饭有可能就没必要和某些人吃了。”兰雅一脸淡然，口气却是不容置疑。 司勉虽然不知道她安排了什么后手，可依旧不遗余力地支持：“既然兰小姐都这么说了，开饭也不差这几分钟，那就听听吧。” “都说客随主便，你这个不客不主的，倒是替我们傅家拿起主意来了。”傅奶奶说话声音不大，可目光骇人，显然就是生气了。 饭桌上，气氛顿时凝固，此时傅墨寒摸了摸胳膊站起身：“兰小姐，你的意思是那两个小贼，和我受伤有关系？” “可不是嘛，昨天你是不是去医院了一趟，不知是什么原因，很快就出来了。”兰雅说这话的时候，刻意看向苏晚晚，见她一脸疑惑，内心不由狂喜。 你还不知道自己栽在我两个坑里吧，一会儿有你好看的！ “他们俩个偷车不成，恼羞成怒，就在你车上动了点手脚。”兰雅说罢，向门外喊道，“傅总来了，把那两个小贼带上来！” 看着这两个熟悉的身影，傅墨寒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看监控的时候，看过这两个人无数遍了，怎么都追踪不到，原来是被兰家人藏起来了。 趁着家宴之前，兰雅还谋划了不少啊。 “对不起，傅总。我们只是想开个玩笑，不是有意要让您受伤的。” “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我们计较。” “你们俩，为什么要对我的车下手？”傅墨寒盯着这两个一句实话没有的家伙，静静问道。 司勉更是起身拍桌：“这也太过分了，你们是在犯罪！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报警，立刻报警！” 两人见事态严重起来，都慌了，腿一软便跪坐在地。 “实在是，有人指使我们，要不然，打死我们也不敢动傅家的车啊。” “那人说开个玩笑而已，傅总您一定不会追究的，这怎么还能变卦呢？” 兰雅走到两人面前，弯腰说道：“变卦还是不常有的事，女人心海底针，谁让你们随便相信别人呢？不过墨寒，我看这件事还是这么算了吧，毕竟说出那个只是她们的人来，大家都不好做啊。” 看着两个拼命磕头的人，苏晚晚却是忍不住了，昨天刹车失灵，她在车上连遗书都想好了，这可是刑事犯罪，哪能让他们这么就过去的。 “凭什么放过他们，做了这么恶毒的事情，就应该付出代价！”苏晚晚站起来，心疼得扶着傅墨寒的胳膊。 轻轻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傅墨寒没有看向苏晚晚，而是盯着兰雅的反应。 立刻明白了傅墨寒的意思，苏晚晚也做出一副被拒绝后，委屈的模样来。 眼看自己的离间计大获成功，兰雅立刻踢了身前的小贼，后者眼珠一转，立刻指着苏晚晚开始大喊：“就是你，是你指使我们干的，现在不保我们就算了，还要落井下石！” “苏晚晚，你够狠，但是我们也不是傻子。既然你要翻脸不认人，那我们就来个鱼死网破，谁也别的好的！” 两人忽然硬气起来，齐刷刷指认起苏晚晚来。 傅墨寒转头看向她，神情仿佛在说，你看吧，好戏就是这么开场的。 但看不见他面容的兰雅，只以为傅墨寒是动了怒气，立刻开始火上浇油。 “真是没想到，苏晚晚，墨寒对你也算千依百顺，你居然对他如此狠毒！” 司勉被眼前这一出镇住了，但是立刻也找到了角色，与兰雅一起，讨伐起苏晚晚：“你这丫头，当初要不是运气好，一领证我外甥就醒了，哪有你的现在！不帮助傅家就算了，看着墨寒和兰小姐郎才女貌的，你居然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其实，今天的家宴，傅奶奶是为了让我们两家熟悉熟悉，解释一下最近的误会的。而且，还想为你的画展庆功。你以为我要和傅墨寒宣布婚讯了吗，居然能使出这种手段！” 谎话越编越想，兰宁山板着脸缓缓开口：“大家都一团和气坐在一起，这么不堪的人赶出去就是了，别脏了大家的心情。” 兰雅笑道：“苏晚晚，请吧！” 一脸莫名，苏晚晚看着面前的几个人，不由嘴角微斜：“谁做下这种不要脸的勾当，确实不配在这坐着，赶出去怎么够，应该不得好死、断子绝孙、自食恶果才行啊。兰小姐，你说对不对？” 第145章 当场揭穿 被骂的有点懵了，兰雅看着苏晚晚，居然有些结巴起来：“你，你怎么，你……” “你们两个，说是我买通了你们，去破坏傅墨寒的车？”瞥了兰雅一眼，苏晚晚转向地上跪着的两人，开口问道。 “对，就是你！”事已至此，两人只能咬死是苏晚晚的锅。 “那你们也发个誓吧，若此事与我无关，你们两个，还有想嫁祸我的那个人一样，全家不得好死，长命百岁地孤独终老，孤苦无依，穷困潦倒，伤病缠身……”苏晚晚一边说着，一边步步向前，直逼得在场几人，都悄然变了脸色。 做了亏心事，多少还是有些敬畏鬼神的，尤其苏晚晚说得字字阴狠，仿佛整个屋子都有阴风滑过一般。 就在她走到两个人面前，微微躬下身去的时候，大厅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本就精神紧绷的两个人立刻叫喊出声。 “妈呀，我们不是故意的，这件事和我们也没有关系，是兰小姐……” 听见两个蠢货快坚持不住了，兰雅立刻上前想将他们拦住，却因为失去视觉完全动弹不得。好不容易抓到一截衣服，她立刻凑近了低声警告：“你给我说小心说话，再胡扯我立刻拔了你妈的氧气管！” 此时，灯光大亮，老顾站出来躬身道歉：“不好意思，刚刚厨房使用电器，导致跳闸了，让各位受惊了。” 兰雅气的牙痒痒，却也不好说什么，此时一道冷厉的目光投来。 “你拉着我的衣服干嘛？而且，什么叫小心说话？你要拔了谁的氧气管？” 惊惧转头，兰雅看见自己手里拉着的竟然是傅墨寒的衣角时，整个人几乎石化了。 “我，我没说什么啊，墨寒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怕黑，灯一关就容易随口胡说的。最可能是最近我看了太多的侦探小说，一时间把对白说出来了。”兰雅一边解释，一边瞥向地上的两个小贼。 苏晚晚没理会她，继续逼问两个人：“你们刚才说，是兰小姐指使的，不知道是哪位兰小姐？” 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看着兰雅，得知自己孙子的车又被动了手脚，傅奶奶的目光也冷了起来。 “不是的，他们根本就没说，苏晚晚你别为了撇清自己，就信口胡说啊！”兰雅急了，傅奶奶本就是她的障碍，现在若是再被扣上谋害傅墨寒的帽子，她这辈子都别想嫁进傅家。 即便是名义上的婚姻，都不可能。 “我胡说！？”苏晚晚冷哼一声，“昨天刹车失灵的时候，我也在车上，难道我自己想要自己的命吗？” “你？你怎么可能在车上，苏晚晚你别忘自己脸上贴金了，那时候傅墨寒根本不想理你！”兰雅知道自己昨天离间计成功实施，根本不相信以傅墨寒的骄傲，会带着刚刚同司涧淮有亲密举动的苏晚晚离开。 而且他们俩现在也都还在冷战啊，傅墨寒故意躲避苏晚晚的目光，都是那么明显的。 装什么装！ “报警记录、120记录、道路监控、车辆监控，你想看哪个？”傅墨寒慢悠悠的声音，不见丝毫情绪，仿佛对兰雅的话，毫不在意。 就像是，听见了什么无聊的事情。 他不应该是这样的啊，难道傅墨寒一点都不生气吗！？ 看着傅墨寒冷冷的神情，兰雅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什么意思啊，昨天在医院里，你不是和苏晚晚吵起来了吗！？她怎么会在你车上？” “这可真是有趣了，我和傅墨寒有么有吵架，兰小姐是怎么知道的？”苏晚晚扬了扬眉。 “你们家车子放在哪，这两个小偷居然敢去盗窃？报警了吗，有证据吗？” “见过损人不利己的白哈哈，操作这么迷的，可还真是没见过。” “你到底是当自己是傻子，还是当所有人都是傻子？” 苏晚晚和傅墨寒一唱一和，将兰雅逼问到角落里，连反击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看着默契得毫无间隙的二人，心忽然冷了。 本以为昨天的事情，会让他们吵一架，到时候傅墨寒车子出问题，便可以扣在苏晚晚头上，说她是因为与傅墨寒闹了别扭，一气之下才找了人出气。 可现在，这个说辞显然靠不住了。 看了一眼心虚到脸上的苏青，司勉轻叹了一声，将话题接了过来。 “该报警报警吧，这件事我们在这里也是掰扯不清的，交给警方处理最为妥当。好在墨寒没有受什么伤，要不然，你们两个，就准备偿命吧。”阴恻恻瞪了两人一眼，司勉立刻安排人将地上两个小贼扭送到派出所去了。 傅奶奶看着一场闹剧刚刚开幕就结束了，脸上显露出积分意犹未尽的意思。 “这两个人也是奇怪，好端端的人生路不走，偏要弄些歪门邪道的，难不成不是他们的东西，用一点手段，就会变成他们的了？真是又蠢又可笑！”说罢，她转向已经紧张到慌乱的兰雅，看似好心地安慰道，“以后遇到这种人，一定要交给警察，你看他们到最后还想反咬你一口呢！” “是，谢谢傅奶奶关心。”兰雅的脸几乎红到了脖子根，明明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可都心照不宣看着好戏。 她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全力装出若无其事，要死不能承认。 “就是，兰雅，你这件事做的也太糊涂了，怎么还将人带到这里来，差点破坏了大家的兴致！”兰宁山瞥了女儿一眼，仿佛在看一个战败了的俘虏，眼光满是冷厉没有一丝温情。 “对不起，是我处事不当，还请傅奶奶，还有墨寒原谅。”兰雅咬着牙道歉。 傅奶奶却没打算这么容易就放过她。 “我都说了，家宴只是由头，今天主要是为了给晚晚庆功的。”傅奶奶爱恋地摸了摸苏晚晚的头，继续道，“扫兴，扫的也是今天主角的兴，你怎么独独不向她道歉呢？” 第146章 孙媳妇认证 “晚晚，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让你为难了。”尴尬出声，兰雅还在掩饰，“可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两个家伙居然敢说谎骗我。昨天你也在车上，有没有受伤啊？” 看着对方假惺惺的关心，苏晚晚淡淡一笑，抽回了手：“托兰小姐的福，没事。” “我在她身边，怎么会让她出事呢，兰雅你真是太爱操心了。”傅墨寒走过来，将苏晚晚揽在怀里，意味不明地盯着兰雅，仿佛在故意示威一般。 紧紧扣着手指，兰雅勉强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挤出几分笑意：“是啊，你们没出事就好。” “谢谢兰小姐的关心了。”苏晚晚笑盈盈补了一刀。 此时，老顾推着一个矩形的蛋糕走了出来。 本以为，今天的家宴只是傅奶奶为了让苏晚晚在家庭内部得到承认，所以安排的一场社交活动。 至于为苏晚晚庆功，也是给她贴些面子，好让她看起来不比兰雅逊色。 但是令苏晚晚没想到的是，傅奶奶并不是口头说一句而已，她真的认真准备了。 老顾推进来的蛋糕，是长方形的，上面装饰着苏晚晚的几幅画作，虽然不可能做到惟妙惟肖，但是基本还原了所有细节。 即便是对苏晚晚再无感的人，看见这样一个蛋糕时，也忍不住激动。 不少人都拿出了手机，给蛋糕拍了照片。 “苏晚晚女士，恭喜你的画展大获成功。”说着，傅墨寒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大束鲜花，各种颜色塞了苏晚晚一怀。 “晚晚，太棒了，真是才华横溢啊！”傅奶奶说着，走上前拥抱了她一下，将一个有些古色古香的盒子递了过去，“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已经有七十多年了，现在我把它交给我唯一的孙媳妇，你可要好好戴着它啊。” 惊喜来的有点突然，苏晚晚不知是推脱好，还是接纳好的当口，傅奶奶已经把盒子打开，将里面的镯子套在了苏晚晚的手上。 和田玉现在已经不多了，但是这只镯子玉质温润、底料清透，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好玉。 “这太贵重了……”苏晚晚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有些受宠若惊。 “不贵重，比起你对我们墨寒的心意，这点东西实在不算什么。”傅奶奶将两个人的手扣在一起，满脸欣慰道，“我啊，就盼着你们和和美美，早点生个重孙子出来，那我就再无遗憾了。” 傅墨寒眼波微动了一下，但还是伸手扣住了苏晚晚，握着她的手一起，切开了庆功的蛋糕。 掌声响起，苏晚晚看着傅墨寒鼓励的目光，心里升起了无限的感动。 晚宴进行得很顺利，没了司勉和兰家人咄咄逼人的气势，不少人都开始询问苏晚晚绘画的过程，办画展的情况。 从没有在傅家得到过这种程度的认可，苏晚晚谦和有礼回答着每一个问题，内心却忍不住有些雀跃。 所谓苦尽甘来，就是这种感觉吗？ 不久之前，她还为了傅墨寒提出离婚的事情，耿耿于怀。 因为在酒店的家宴上，没能得到应有的认可，而近乎绝望。 紧接着，画展状况不断，关于她不好的言论甚嚣尘上，可即便这样，她也能有拨开云雾的这么一天。 傅奶奶整个席间，都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苏晚晚和傅墨寒，静静微笑着。 大家差不多饱了，司勉与亲友们交谈着，忽然不动声色地向傅墨寒走来，之后在他耳边轻语了什么，两个人便一起离开了客厅，向书房走去。 刚刚拿了水果出来，苏晚晚见傅墨寒不在，便拨出了一小份，准备送去书房。 “你到底怎么打算的，当初结婚的时候，可是明确签过协议，苏晚晚这辈子都别想分走傅家任何东西，尤其是傅氏集团的利益。可是你们如果真的打算要孩子，长长久久过下去，你们的孩子是有法定继承权，这是不可被剥夺的！”司勉怒气冲冲，声音大到站在门口的苏晚晚每个字都能听见。 她本想离开，在与傅墨寒的关系里，苏晚晚从未想过从公司获得什么，她现在靠画作完全可以生活的很好，无需仰仗他人什么。 可傅墨寒下面的话，却让她顿住了。 “我已经写了协议，苏晚晚的第一个孩子，不会得到任何公司的利益。我绝不会让他在公司任职，不论将来他发展如何，只会得到我在基金里给他留出的份额。这一点，你放心就是。” 第一个孩子？ 为什么？ 苏晚晚虽然从未想过能与傅墨寒有自己的孩子，可听见他这么说，还是感到有些意外。 第一个孩子，不应该是倾注了所有期待和祝福的孩子吗，为什么还没有来到，傅墨寒就已经开始区别对待了？ 苏晚晚可以不占傅氏集团的任何东西，可她的孩子是傅家的继承人，为什么傅墨寒要将他挡在公司外面？ “你可想好了，如果苏晚晚生了个儿子，那就是你的长子。虽然现在不是封建社会了，但是第一个儿子继承家业，依旧是朴实观念接纳的方式，你这么决定，就等于把第一个孩子永远排除在集团管理层之外了。”司勉语气里透露着兴奋，虽然他也清楚，傅墨寒和苏晚晚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孩子，可已经解决了眼下的燃眉之急。 “想好了，协议我都已经签了，放在律师那里。我怎么安排子女的未来是个人的事情，与集团无关。如此一来，司董可以放心了？” “那我也可以暂时不催你，但是兰家的关系，你还是要维系着的。”司勉说着，向门口走来，苏晚晚立刻离开，躲在角落里。 看着傅墨寒离开的背影，苏晚晚的心几乎沉到了冰河里。 她并不是在意孩子不能得到公司管理权，甚至傅墨寒如果一早和她商量，苏晚晚可能会主动提出放弃。 管理一个集团的辛苦，她已经看着傅墨寒受了这么久，若是自己的孩子将来还要重复这种生活，苏晚晚并不认为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可他什么都没说，就这么冷冰冰地将苏晚晚和孩子隔绝在外，这让她有一种被轻视的感觉。 明明已经把对方视作生命中的唯一，可他却有意无意在防着你，这种心情，就像抱着一个冰壳子，寒心到了极点。 第147章 商人 回去的路上，苏晚晚一直没有说话，傅墨寒几次想握住她的手，都失败了。 气氛有些冷漠，傅墨寒回忆了今晚的经过，只能想到一个人能让她这么不高兴。 “兰雅个性很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想得到的东西必须拿到心里才舒服。可能也是从未受过挫败吧，这一次确实做得太过分了，好在你没受伤，不然我一定饶不了她。” 苏晚晚转头看向傅墨寒，完全不理解他说这些的目的。 “从小就这样，那你们很熟悉了。” 正好一个红灯，傅墨寒刹住车以后，莫名感觉自己说的话，和得到的反馈，好像有那么一丝丝的违和感。 “我不是这个意思，也不是替她辩解，你别多想。” 默默摇了摇头，苏晚晚淡淡道：“我没多想，都是看见听见的，没什么可多想的。” 傅墨寒微微蹙眉，他能感觉到苏晚晚在生气。 或者说生气都不太贴切，她好像这个人都蔫了，完全打不起精神。 今晚明明一切都很顺利，包括司勉在内，傅家的亲戚再也没人对苏晚晚的身份指指点点了。 至于兰雅，经过今晚的敲打，以后也一定会收敛许多。 可苏晚晚这是怎么了？ “你是哪里不舒服吗？”傅墨寒有些紧张地看向她的肚子。 “没有。”苏晚晚摇了摇头，然后忽然问出一句，“你说，商人是不是都是会权衡利弊，得出最优解才会行动的？” 傅墨寒一怔，仔细思索了一下，正式地回答道：“你要是说商业活动，那一定是的。不然，怎么能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呢？” “那面对感情和亲情呢？”苏晚晚转过头，盯着傅墨寒的反应。 绿灯亮了，车流开始湍急，傅墨寒盯着路况，随口回道：“那当然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了。趋利避害也算本能吧，家人亲人都是共同体，做决定的时候，自然要一并考虑啊。” 原来如此。 苏晚晚点点头，她不应该伤心，观点不同是无法调和的。 她从小没有母亲，渴望义无反顾的爱情。傅墨寒是家族继承人，从小在商界熏陶，一切习惯于权衡利弊。 谁都无可厚非，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不合适…… 想起直到现在，傅墨寒也没有同她在一起过，也许在他的心里，现在还不是能将关系拉近的时机，他在等，可苏晚晚从一开始，就把整颗心都放在傅墨寒身上，一点点的戒备和隔绝，都像是刺，扎的毫无保留的她，鲜血淋漓。 眼泪轻轻滑落，苏晚晚侧过头，将泪抹掉。 回到家，苏晚晚说累了，便直接上了楼。 傅墨寒留在客厅里，继续整理这几天耽误的工作。 胳膊用的久了，还是有些酸痛，他起身想去接点水喝，却发现楼上卧室里，依旧有光线透出来。 看了看表，已经过了十二点，苏晚晚平日里没有熬夜的习惯，有些在意的傅墨寒轻声走了上去。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说……” 苏晚晚抽泣的声音传来，傅墨寒心底一动，正要推门，却听见了后半句。 “……孩子的事情，我想都没想过，可是现在更不敢想了。” 这是第一次，他听见苏晚晚提起肚子里的孩子，他整个人都停在门口，突然失去了推门进去的勇气。 为了妥善安排这个孩子，傅墨寒已经给他留了一份充足的基金，足以照料一生。 但是公司的经营权，自然不能交给他，这也是为了保护这个孩子身世的秘密，所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了。 以司勉的谨小慎微，说不准就会去验一下亲子关系，到那时候被揭发出来，更是麻烦。 “你不能这么憋着啊，怪不得他一直不肯碰你，原来挡在这儿啊。晚晚，你听我的去问问傅墨寒，看看他到底什么意思？” 虽然从小受了不少委屈，苏晚晚这么哭还是很少见的，林家嘉越听越着急，鼓励她直接开口。 “我也想啊，可是最近我们的关系刚刚融洽了一点，我可能是太害怕了，家嘉，我怕我一问，我们可能会直接吵起来。” 原来，她有这样的担忧。 傅墨寒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还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让苏晚晚有足够的安全感，把已经怀孕的事情告诉自己。 “这样啊……”林家嘉也有些犯愁，“我也说不准，对傅墨寒，我实在不了解。你要不要找个男性的去问问，也是商业精英的那种，比如，孙彦？” 苏晚晚没回答，孙彦确实同时符合男性和商业精英的两条标准，但是他的温柔，苏晚晚一直看在眼里，若是他有孩子，恐怕根本不会去权衡利弊吧…… 正在分析，林家嘉手机响了一声，是她的稿费到账了。 “对了，那你去问问司涧淮啊！” “司涧淮？”苏晚晚顿了一下，立刻想起前天在医院里那一幕，顿时无语，“不能告诉他，这件事别让他知道！” “哦……”林家嘉有些失望，“我还觉得，他有时候阴郁起来，和傅墨寒有点像呢……” 司涧淮？ 不能告诉他？ 站在门口的傅墨寒，整个人都凝固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端着水杯下楼的，直到在电脑前坐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卧室门前了。 起先，他一直以为，苏晚晚的孩子应该是孙彦的。 万万没想到，她与孙彦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 自那以后，傅墨寒便不再纠结，只要苏晚晚不在意那个男人，孩子究竟是谁的，他可以不问。 但是，司涧淮回来以后，整件事情都变了。 傅墨寒从来没有这么忌惮过一个人，看见他站在苏晚晚身边，就很紧张。 可是这么多年，司涧淮明明在国外，怎么会…… 他还不知道，晚晚有了孩子！ 各种情绪涌上来，又被按下去，傅墨寒合上电脑，整个人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一个楼上，一个楼下，苏晚晚曾打开门轻轻看了一眼睡在沙发上的傅墨寒，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做，轻轻关上了房门。 第148章 苏青已经疯了 一夜未眠，这一晚上对于很多人来说，都不太友好。 兰雅刚刚到家，就被父亲狠狠甩了一记耳光。 家里的佣人都在眼前，将她丢脸的一瞬间看得真真切切。 显然，兰宁山根本没打算给女儿留分毫面子。 “我是怎么养出来你这么一个蠢货的，好好一个机会，你没抓住就罢了，还弄巧成拙搞了这么一出，我的老脸跟你丢到了傅家，以后你让我面对傅家老太太还有傅墨寒那小子的时候，怎么开口！” 捂着脸，兰雅迎着周围各种的目光，一句话也不敢说。 即便眼泪已经到了眼眶，可她依旧强忍着。 这个家里，只有绝对实力才有资格说话，自己说什么都不能让其他人看扁了。 “你滚上楼好好想想，兰雅我不管你是下药还是裸奔，傅墨寒这个女婿，你必须给我领回来！”说完，兰宁山气势汹汹地走了，眼神瞥在兰雅身上最后一眼，仿佛在看一个作用发挥不好的风月女子。 “刘妈，我要洗个澡，给我放好水，还有精油，好了叫我。”仰起头，兰雅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昂首阔步走上了房间。 周围人见怪不怪地散去，都知道不多久大小姐的房间里，就会传出巨大的音乐声。 在声音里，是兰雅近乎凄厉的哭声。 沐浴之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兰雅平静了几分，她打开手机，里面有几十个未接来电，都是苏青打来的。 “兰小姐！？兰小姐，我是苏青！”电话终于通了，已经躺在一片狼藉中的苏青，猛然坐直了身体。 “知道是你，这个时候你给我打电话，还想干什么？”兰雅对着镜子，看着自己，一边冷冷回道。 整理了一下情绪，苏青慌忙说道：“我知道我现在麻烦你不太合适，但是我能做的都做了，那个苏晚晚实在太狡猾了。你要相信，她说的都是谎话，是她陷害我的。” 冷哼了一声，兰雅打开了手机外放，将电话扔在一旁，拿起护肤品开始涂抹。 面前，仿佛忽然出现了苏晚晚的脸，她正讥讽似的看着兰雅，展示着自己的美貌和身姿。 “苏晚晚她简直是个害人精，她现在害得我翻身的余地都没有，你可得帮帮我啊！” 听见手机里哭诉的声音，兰雅才回过神来，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脸，已经涂了厚厚一层晚霜。 “帮你？你现在都成了过街老鼠了，我还能做什么？”兰雅拿起化妆棉，将多余的晚霜擦掉，脸颊上那个五指的红印，依旧清晰。 苏青听着兰雅冰冷的话语，一颗心渐渐沉到了谷底，同时一股难以掩饰的恶心翻涌而来。 “你怎么了？”听见对面干呕的声音，兰雅蹙起了眉头，一脸嫌弃地问道。 一想到自己可能怀上了王超那个死鬼的种，苏青的脸就一阵扭曲：“没事，我没事。兰小姐，求求你帮帮我吧。” 微微叹了一口气，兰雅云淡风轻道：“绘画上，我看你是没有希望了，别说你的画技堪忧，就算是国手级别遇到这么恶劣的事件，想要翻身也是不可能的。艺术家，没人欣赏就是垃圾。可是，你要是想报复苏晚晚，办法还是多得很，就看你敢不敢动手了。” 苏青闻言，立刻来了精神：“能报复她就行，只要你给我指一条路，我一定做！兰小姐，你应该也很恨她吧，我们当初说过的，只要我能取代苏晚晚，你和傅墨寒做名义上的夫妻，我都没意见。” 瞥了一眼手机，兰雅轻笑了一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这么蠢的人。 蠢得好。 蠢得正好。 “好，那我就给你指条明路，现在对于苏晚晚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苏青冷静了一下，犹豫着回答：“无非就是，傅墨寒，还有绘画吧。” “你这不是知道该怎么做吗？能拿走什么，就先拿走什么吧。到时候，看看那个支离破碎的苏晚晚，还有没有人要？”兰雅笑了笑，又加了一句，“不过，你要是没胆量做，就趁早放弃。我是帮不上你什么了。” “我做！”苏青斩钉截铁，目光近乎狰狞。 我的画展没了，苏晚晚你的也别想继续！ “兰小姐，你放心，我一定办的干净利索！” “你想做什么，和我可没有关系。今天我没有接到你的电话，你也没找过我。”兰雅立刻撇清关系，今晚的事情，她已经吃够了教训。 “兰小姐，我们可是合作关系，您不会就这么不管我了吧？”现在的苏青，专业上够不到苏晚晚，经济实力也渐渐追不上她，若是再没有兰家在背后的助力，她就彻底没有优势了。 “合作？”兰雅冷笑一声，“当初的你还有点用，现在还敢和我谈合作？等你有点出息的时候吧，我自然会去找你的。” 电话挂断，苏青已经迷离的目光中，再次燃起了希望。 除掉苏晚晚，得到兰家的支持，再把傅墨寒抢回来！ 苏青你还没输，你不能认输！ 画展现场，孙彦看了看表，对身边的季晶说道：“不知不觉这么晚了，快回去休息吧。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摇了摇头，季晶将手里的工作放下，轻声道：“孙总您客气了，剩下这一部分，我明天一早来处理。您也辛苦了，明天我一个人就行，您等到画展开门的时候再过来就可以。” 揉了揉眼睛，孙彦点了点头：“好，那就多谢你了。今天就这样吧，不收拾了，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看了看门外，季晶有些不好意思道：“林助理一直在等我，他送我就行了，多谢孙总。” 像是知道了什么，孙彦扬了扬眉毛，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路上小心。” 灯光熄灭，季晶上了车，林尧一脸心疼地问道：“累坏了吧，你们也不用这么拼了，苏青的画展都已经关门两天了。” 拉上了安全带，季晶笑道：“我们努力是为了让师父的画展更完美，又不是为了和苏青比。要是真的只为了打败她，连准备都没有必要吧。” “你可真是你师父的好徒弟。”林尧笑着发动了车子，季晶手机一阵，她拿起一看，整个人都惊住了。 手机里，出现了好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她立刻将屏幕关上，一颗心却瞬间开始狂跳。 柳苏然，他又想干什么！ 第149章 谢谢你 虽然不太放心，可林尧还是听从了季晶的要求，把她送到了一处住所。 “你朋友这么晚了，还没睡吗？”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窗户，林尧有些担心地问道。 季晶挤出一丝笑意：“她是个夜猫子，睡了也不会叫我过来借住的。你放心吧。” 下了车，季晶强装镇定地向林尧挥手告别之后，咬紧牙关，独自向短信约定的地点走去。 回廊很安静，黑夜里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季晶一边走着，一边向四周看着，终于在一片树影下看见了一个人影。 直到对方走出来，她才惊讶开口：“是你？” 以为的柳苏然并没有出现，站在暗夜里的人，是苏青。 “你以为是谁？”苏青冷笑了一声，一步步向季晶，“你可真行，把我害得这么惨，自己跑去给苏晚晚当助理了！只是很可惜，你那些黑料都在我手里，季晶，我随时能让你身败名裂，到时候看看苏晚晚还敢不敢要你！” “你敢公开，柳苏然也不会放过你的！”季晶咬着牙，刚刚看见一点曙光的生活，忽然又成了一片死寂。 “他？到那时候，他还有空管我？季晶，你别忘了，这种新闻里，女人受到的伤害与恶评，可比男人严重多了。他这么多年，名利双收，该享受的也都享受够了。大不了卸任隐居起来，依旧能过的逍遥快活，你呢？”苏青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季晶的肩膀。 刺骨的寒意透过衣服，清晰地传递到季晶身体里，让她不由打了个哆嗦。 “你想怎么样？！” 看了看她几乎惨白的脸，苏青忽然改了口气，柔和起来：“你不会懂得，苏晚晚抢了我最喜欢的人，作为她的亲妹妹，我天天看着是一种什么心情。我不是想抢她的名声，也没有想要窃取什么，只不过希望能降低一点点她的风评，让傅墨寒能看见我，能记得我，能想起我们曾也山盟海誓过，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看着情绪忽然失控的苏青，季晶有些意外，她默默后退了半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本来没关系，可是，你既然掺和进来，那就有关系了。”苏青凑到季晶面前，低声道，“我只要你做一件事，那这些照片我会全部销毁掉。毕竟我对你也没什么仇恨可言，我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苏晚晚。” “你别妄想了，我不可能再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季晶刚要转身，苏青狠狠拉住她，阴恻恻道，“你只需要留一扇门不锁，其他的事情我来做。这么简单的交易，你不会傻到拒绝吧？” 转过头，季晶难以置信地看着苏青：“都到现在了，你还想对晚晚姐的画展下手？苏青，你真是个疯子！” “对，我是疯了，那也是她逼得！”苏青忽然大声吼道，“我和傅墨寒在一起六年，她凭什么趁我不在国内的时候，把他勾引走！我就是看不得她好，季晶，你不做我就让你一起下地狱！” 不欢而散，苏青愤愤离开，季晶靠着墙，一颗心几乎跳出来。 恐惧，不解，后悔，惊慌。 她几乎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离开的，两条腿无目的地向前，直到看见一束车灯照的前路雪白。 “你怎么在这？”一个声音传来，不是林尧的。 “我，我……”咽了一下，季晶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那个人快步跑来，将她一把扶住。 灯影下，她看见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带着几分寒气，但又分外温暖。 她记得这个声音，在她几乎已经决定要去死的时候，这个声音给她打过电话。 “是你，换了我的照片？” 发布会那天，季晶准备公布的，是自己那些不堪入目的相片。毁灭魔鬼，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可是后来，，照片变成了季晶临摹时的工作照，实锤了苏青的诬陷，也保住了季晶的名誉。 那些照片明显是选择过的，甚至连季晶的脸都没有露全过。 她之前，只把照片给一家传媒公司邮寄过，直到林尧说，跟她联系的电话号码应该是司渐淮的，季晶才知道从那时候起，这个人就在默默守护着自己。 “我说过，没有什么事，值得你那么做。照片我已经处理了，你不用再担心。这么晚，你在这干什么？”司渐淮看着季晶，发现她明显刚刚哭过，便把她扶到自己车上。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可季晶对面前这个一身黑衣的男人没有丝毫的生疏或者戒备。 像是期待已久的朋友见面，又像是幻象无数次的脸终于变成了现实，季晶看着司渐淮心底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都汹涌而出。 静静听着季晶的倾诉，司渐淮递过几张纸巾，一直没有说话。 怀疑自己说的太多，让司渐淮有些厌烦，季晶努力控制着情绪，抬起泪眼看着他：“我已经明确拒绝她了，这件事我可以解决的，大不了我去找柳苏然，照片曝光了对他也没有好处。” “不必。”司渐淮冷冷打断了她，“我来处理就行。” “你？”季晶满脸惊讶。 毕竟，她只不过是寄了一些照片到他公司里，司渐淮由此有了怜悯之心，在发布会上帮了她一次还能解释，可是现在，司渐淮完全没必要继续帮助自己。 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之前没有任何交情，季晶自问也没什么值得利用或者依仗的东西，司渐淮为什么要这么帮她？ “你不放心？我可以保证，那些东西一定会处理干净，你以后可以堂堂正正开始新生活。”司渐淮看着季晶，目光里满是真诚。 “不是不放心，只是太麻烦你了，我自己也可以的。”季晶一边说，一边低下了头。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一想起那些照片被面前这个人看过，她忽然有点紧张起来。 在他眼里，自己会不会是那种很随便的女人。 又或者，他认为自己是很不干净的那种人…… “不麻烦，这是我自己愿意做的。别想那么多，这不是你的错。今天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哪？” 听见这个问题，季晶一怔。 她住在林尧安排的公寓，可刚刚为了避开他，季晶说自己留宿在朋友家里。 看了一眼季晶的反应，司渐淮没再多问，静静发动车子走了。 “去哪啊……”季晶有些犹豫。 “去一个，能让你睡个好觉的地方。”司渐淮淡淡回道。 第150章 芳心暗许 看见公寓房间的那一瞬间，季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位置并不偏远的这套公寓，在一片树林后面，安静得仿佛世外桃源。 “环境不错吧。”司渐淮拿钥匙打开房门，灯光亮起后，整个房间透着温暖的鹅黄色。 “这简直是是我梦想里的地方。”看着窗外的树影，季晶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将所有的不堪和郁气都吐了个干净。 “猜到你会喜欢。”司渐淮说着，按了一下按钮，落地窗的窗帘悉数打开，一幅和苏晚晚画作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出现在二人面前。 季晶缓缓走上前，眼睛有几分湿润。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幅画，每次看见都会有内心宁静的感觉。 居然有人将这幅景致复刻下来，甚至把树木的形状都修建得和画作里一样。 “看着它应该能睡个好觉了吧？”司渐淮看着季晶的反应，很是满意。 若有一天能带着晚晚来这里，她应该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吧。 “太能了，可是你住哪啊……”季晶看了看公寓面积，暗自咋舌。这个地脚能有这么大一套房子，这个司渐淮果然是小说里霸总的人设啊。 “我平时不住这里的，只是觉得你在这才能心绪平静，所以带你来了。这个屋子都满意吗？”司渐淮打开了所有灯，充满艺术气息的装饰和简约的布置，让季晶再一次惊艳。 “很好看，这是我见过装饰最美的房子了。我要是有这么一套房子，一定开心死了。”季晶满眼欣喜，这摸摸那看看，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悲伤。 目光落在她身上，司渐淮的面前仿佛出现了另一个人。 一身淡蓝色裙装的苏晚晚，仿佛欲飞的蝴蝶，在房间里翩翩而动。 她也一定会喜欢的。 “那你好好休息吧，等你一觉醒来，所有问题都会解决的。”司渐淮说着默默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季晶心底浮起一层涟漪。 这样的自己，居然也可以得到堪称完美的爱情吗？ 一夜过去，季晶从房间中醒来，一睁开眼睛就发现手机上有一条未读信息，简短只有三个字：已解决。 看着司渐淮的号码，又看了看整间房间，还有窗外的美景，季晶第一次感觉自己好像有家了。 画展现场，今天来的人格外的多，苏晚晚签售的活动正在进行，每一个来参加画展的人都可以得到一份她的画集，所有人都遵守规则排队，等着苏晚晚的亲笔签名。 中间茶歇的时候，孙彦走到他身边说道：“要是感觉累就暂停活动，下午再开始也行，我看你精神状态不太好。” 苏晚晚摇摇头说道：“就是昨天晚上休息的不好，不要紧，活动照常举行就行。” 看着她发青的眼圈，孙彦忍了忍还是没说什么，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苏晚晚忽然叫他叫住：“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感觉到她有心事，孙彦很耐心的在她身边坐下。 苏晚晚想了一下，开口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你有了孩子，你会考虑他和公司利益之间有无冲突吗？” 这个问题让孙彦一怔，但是他随即就想到，这可能是林家嘉托苏晚晚来试探他的。 “孩子和公司利益，你指的是将来对于公司股份，或者是利益的继承？刚有孩子考虑这些也太早了，况且既然是我的孩子，那我的一切都是他的也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呀，这怎么会有冲突呢？” 看着苏晚晚神色黯然，孙彦以为自己的表达还是不够，立刻又加了一句：“别说是公司的利益了，就算是给要我的命，我也可以给他，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我会全心全意爱他的。” 默默点了点头，苏晚晚在内心说的，这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情感吧，难道说财阀家的人思路和正常人就不一样吗？ “晚晚，你没事吧？”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孙彦心里越发没底。 自己的回答应该没什么问题呀，为什么她是这副表情呢？ “我没事，茶歇结束了，我们继续签售吧。” 排队的人群里有一个人的身形格外惹眼，他拿着画册走到苏晚晚面前，递过去的时候在书里夹了一张字条。 “你好，请问想写些什么？”苏晚晚抬头，看亲来人的脸时，她的表情瞬间僵硬。 司渐淮仿佛一个真正的画谜一样，掀开扉页说道：“就写，希望你一生顺遂、平安吧。” 苏晚晚什么也没说，在扉页上写下这行字。 回想起前两天在医院碰面的时候，她心里还是忍不住的疑惑又生气。 “这是我的一点心思，希望你收下。”将书里的信封递过去，司渐淮没有给苏晚晚拒绝的机会，转身便离开了。 后面排队的人立刻跟上，一边请苏晚晚签名，一边说道：“我很喜欢你的画，每一幅都很喜欢！” “谢谢……”苏晚晚只得先把信封收下，继续打起精神签名。 到傍晚时分，苏晚晚的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孙彦强行中断了签售活动，拿了些冰块来给苏晚晚冰敷。 “我都说了最多签半天，你偏不听，手废了吧？” 苏晚晚笑道：“这段时间能熬过来，都是靠大家支持，那我当然要竭尽所能啊。” 看了看周围，苏晚晚感觉少了点什么。 孙彦说道：“我让季晶去整理今天的视频素材了，你签了这么久，我们必须做个宣传才行。” 看了看面前的餐点，苏晚晚道：“那也得让她吃完饭再干呀，你是新社会的周扒皮吗？” 孙彦笑着摇头：“我可没让她现在立刻弄完，是季晶自己听说有录像，急着去剪素材。一会儿我过去看看她准备的怎么样，再把饭也给她送去，这样总行了吧？” 苏晚晚一边敷着手一边点头：“这还差不多，你可不要趁我忙的时候就偷偷欺负我的小徒弟！” 此时，坐在电脑前的季晶，看着视频里司渐淮与苏晚晚的互动，整个人都僵住了。 第151章 妒忌的暗流 白天的时候，画展上很忙，季晶负责安排礼品和画作的讲解工作，并没有注意到司涧淮来过。 但是看见视频上，他在签售的队伍里，从很早开始就盯着苏晚晚，季晶的心忽的一下凉了。 她也好奇过，为什么司涧淮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会如此关心，之前的发布会上，他换了照片也就算了，还能理解为怕自己自杀，毕竟事关生死。 可是昨天，司涧淮能精准找到已经陷入绝望之中的她，这就绝不是简单的帮忙能解释了。 还有他准备的那间公寓，里面的装潢和窗外的风景…… 难道这一切，都是为了苏晚晚，而不是自己？ 昨天被幸福轰炸的感觉，现在变成了赤裸裸的嘲弄。 若不曾感受到过人间温暖，季晶也在阴暗里撑过了许多年，可走进阳光之中后，发现自己一直是别人的影子，这种落差让她几乎想要发疯。 “累了吧？”正在盯着屏幕窒息着，孙彦走过来，递给季晶一杯饮料，“你师父刚刚说了我一顿，嫌我太周扒皮了，累了一天现在还让你来做视频。” “不，不累啊。”慌忙点了播放键，季晶掩饰着自己关注的点，一副平常状态，眼圈却早已经红了。 看了看她的模样，孙彦笑道：“还说不累，眼睛看视频都看红了，你师父看见你盯着一个画面好久没动，特意让我过来叫你休息一下的。” 她看见了！？ 季晶转头，却发现苏晚晚已经不见人影了。 “晚晚姐她回去了？”季晶开口问道。 “有人叫她出去说点事情，你也歇会儿吧，这几天太累了，这么熬身体可受不了。”说罢，他喊来一个工作人员，“小林你来弄一下视频材料，准备做宣传用的。” 画面继续播放着，季晶看着司涧淮走向苏晚晚以后，将一个信封夹在画册里递给了她。 虽然动作很小，但还是能看出，苏晚晚犹豫了一下之后，将那个信封收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回应司涧淮呢？ 她不是已经有傅墨寒了吗，那司涧淮又算是什么！ 一种强烈的不齿感涌上心头，季晶盯着画面里的苏晚晚，目光逐渐阴冷。 “季小姐，季小姐？”小林问道，“你剪到哪里了？” 回过神了，季晶有些尴尬，她坐在这里连看都没看完一遍，画面一直在司涧淮出现在那几分钟里。 “她已经累蒙了，还没开始挑选素材，你就从头箭吧。”孙彦拍了拍季晶，示意她让一下位置，“你回去休息吧，明早再来就行。” 一眼看见苏晚晚留在会场的物品，季晶笑了笑说道：“我做视频确实不太会，晚晚姐东西还没拿，我先帮她收拾收拾吧。” 孙彦没有起疑，嘱咐她尽早回去之后，便去忙其他事了。 假意整理，季晶看众人都没注意自己的时候，迅速翻了一遍苏晚晚的东西。终于在她的包里，找到了那个在镜头前面一晃而过的信封。 晚六点，老地方见。 短短七个字，让季晶几乎无法呼吸。 他们两个真的有来往，还用了这么隐晦的方式！ 不论如何，苏晚晚已婚是事实，司涧淮到底为什么，要为这个女人放低自己呢？ 她不值得啊！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季晶收起了那封信，打了一声招呼便快步离开了画展。 仿佛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她的心一阵狂跳，在出门的那一瞬间，季晶还有过一丝后悔，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太侵犯苏晚晚的隐私了？ 可是随即，她看见广场上铺天盖地的全息投影，一幅幅都是苏晚晚的画作。 季晶知道，这是傅墨寒送给苏晚晚的画展礼物。 已经有一个这么爱她的人，苏晚晚居然还有勾搭其他男人，自己这不是侵犯隐私，这是在帮苏晚晚维护家庭和初心。 坚定地将信封收起，季晶看着曾经让她震撼的画作，忽然有一种偶像跌下神坛的失落感。 当初她也曾经这样崇拜过柳苏然，结果被他恶心到无处可逃。 现在的苏晚晚，与他相比，也没好到哪里去。 为什么这些明明有才华的人，却不肯爱惜自己呢！ 满腔的想要维持正义的激愤，让季晶冲昏了头脑，她目光落在苏晚晚的画上，忽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幅落日图，就是司涧淮在公寓后面复刻的景致，可季晶知道，实境的位置是在柳明河畔。 老地方，会不会在那里！？ 心头一动，季晶拦下一辆出租车，立刻消失在夜幕之中。 坐在柳明河边的长椅上，苏晚晚看着眼前的景色，心思又飘回到小时候。 这条河，对于她和林家嘉都有特殊的意义，不仅因为儿时经常来河边玩耍，更因为家嘉全家出事的那天，她们两个也在这里。 那天午睡的时候，是苏晚晚悄悄跑去找林家嘉出来玩的。 她偷跑出来的时候，林爸林妈还有阿辰都还好好的。 “你果然还是来了。”一个声音传来，苏晚晚连头都没有回。 她下意识觉得，司涧淮说的老地方，一定是这里。 可是同时，她也不希望自己猜对了。 叫这里是老地方，那是她和林家嘉的暗号，已经很多年不用了。 现在，她们俩的老地方是一间奶茶店。 所以司涧淮也不太可能是从林家嘉那里学来的这个词，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他真的和当年的林家辰，有些许联系。 甚至，他们就是一个人！ “你到底是谁？”苏晚晚盯着河面，心里再也没了得知好友死而复生的喜悦。 他不仅瞒着自己，还骗了家嘉，这么多年看着家嘉每年去父母和哥哥坟前，哭的撕心裂肺，苏晚晚的心里就无比难受。 静静走到苏晚晚身边坐下，司涧淮淡淡道：“既然你已经猜到了，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终于转过头看了司涧淮一眼，在他脸上，苏晚晚努力寻找着当年阿辰的影子。 一旦接受了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两张脸相似的特征，也逐渐明显起来。 “当年的大火，我也毁容了，你们认不出来，很正常。”司涧淮看着苏晚晚的目光，心里微微发酸，忍不住解释起来。 “你怎么忍心……”苏晚晚只说了半句，眼泪就淌了下来。 第152章 阿辰哥哥回来了 “对不起，晚晚，可是我真的有难以……” 苏晚晚站起身，狠狠给了司涧淮一耳光，转身便走。 路上车灯晃过，刚刚下车的季晶正看见这一幕，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蹲下身，将自己藏在暗处，静静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胳膊被司涧淮狠狠拉住，苏晚晚挣脱了两下后，站住了。 她转过头时，擦掉了脸上的眼泪。 “你是司涧淮，不是我的阿辰哥哥。他不会这么对家嘉的，也不会这么折磨我们。阿辰死了，早就死了，他死在火灾里。”她的话语轻柔又低沉，不想是在对司涧淮说话，倒想是在喃喃自语，自我催眠。 “你继续这么想就好了，千万别告诉家嘉。”司涧淮低声回应。 苏晚晚转过头盯着他，心里无数个疑惑，此刻都变成了怨恨：“你为什么能做到这么残忍！？你看着家嘉孤零零一个人，在医院里的时候，你真的像个做好事的陌生人一样，家嘉对你都没有一丝怀疑，你真的够冷漠。” 少年时的阿辰，一个阳光热情的少年，他不会变成如今这副阴郁逼人，眼眸里都看不见一丝光亮的人，更不会和兰雅一起，用下作手段来伤害自己。 他不是，他不会是阿辰的。 “我也会忘了今天，司涧淮，以后你永远都只是司涧淮。”苏晚晚挣脱出手臂，正要往前走，却再次被叫住。 “晚晚，我不惜暴露身份约你出来，是有事情和你说的，你听完再走也不迟。”拦在苏晚晚面前，司涧淮一脸严肃，“我最近一直注意着苏青的动向，昨天深夜她约了季晶见面，想利用那些照片，逼迫她在你画展动手脚。最近你一定要格外小心，狗急跳墙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 盯着司涧淮，苏晚晚面前恍惚出现了一幅画面，一个满脸汗水的男孩也是这幅神情，盯着自己不断地说：“晚晚别怕，你藏在这里就好，我保护你……” 头又开始疼了，小时候模糊的记忆再次挣扎起来，苏晚晚手指抠进头发，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痛苦，这一刻几乎要把她撕碎。 “晚晚，晚晚？你听见见我说话了吗？”发现她不对劲，司涧淮立刻伸手，在他扶着苏晚晚的一瞬，她也失去了最后的体力，瘫软在地。 攥紧了拳头，季晶远远看着这一幕，眼睛里几乎要渗出血来。 回想起昨晚苏青痛苦的神情，此刻的季晶已经完全能体会到她的痛苦。 明明已经有这么爱她的丈夫了，还是从自己妹妹手里抢来的，为什么还要和别的男人暧昧不清！？ 拿出手机，季晶将画面放大，带着满腔的嫉恨将眼前的画面全部拍了下来。 靠在司涧淮的肩上，苏晚晚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淌着，心悸和惊慌正在折磨着她，眼前的画面晃动着，封存在记忆里的带着那个夜晚的惊惧和压迫感，一起挤上了苏晚晚的脑海。 “别怕晚晚，我在这，你别怕！”司涧淮将她的手紧紧捏住，一边轻轻拍着苏晚晚的肩膀。 很多双黑皮鞋在自己面前来回踱步，苏晚晚自己捂住了嘴，眼泪已经涌了出来。 直到耳边出现司涧淮的声音，还有被他的手紧紧保护的感觉，才让她渐渐恢复理智，逐渐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没有黑夜，没有坏人，也没有令人压迫的脚步声。 夕阳正好晚霞漫天，面前的阿辰…… “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不来找我们！我和家嘉为了你流了多少眼泪！你怎么能狠心到这个地步！她一直以为是自己贪玩害死了你们，家嘉这些年过得有多苦，你知道吗！你怎么能这样……”苏晚晚终于爆发出来，狠狠捶打着司涧淮，眼泪汩汩而出。 “对不起……”看着晚晚崩溃的模样，司涧淮的眼圈也红了。 崩溃过后，苏晚晚冷静下来，她看着司涧淮已经平滑无比的脸，推想他这些年过得应该也并不容易。 “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能对我讲吗？”苏晚晚目光里满是怜惜，她希望司涧淮能说出一个让自己立刻原谅他的理由来。 “对不起晚晚，我主要是对不起你。家嘉是我妹妹的事情，决不能被任何人知道。我现在只能告诉你，当年我们养父母家里那场火灾，不是意外。其他的事情，你知道多了，只会带来危险。这些年我一直知道你们的所有，虽然心疼，可是真的不能联系。晚晚，你能原谅阿辰哥哥吗？” 听见这四个字从司涧淮口中说出，苏晚晚再也绷不住，抱着他大哭起来。 少年时像哥哥一样守护着自己的那个人，他真的还活着。 “苏青好像和兰雅勾结在一起，晚晚你要当心自己的安全，她们这种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会尽力保护你，但是你自己也要当心。这件事，一定要告诉傅墨寒，他也会想办法的。”将昨晚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司涧淮叮嘱道，“我知道上次在医院里，你已经对我没有什么信任了，所以不得已才揭穿自己身份。晚晚，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不然家嘉会有危险。” 重重点头，内心再次被填满的苏晚晚，已经不再像之前一般惶惶不安了。 她还有少年时便在一起的朋友，她还有阿辰哥哥在身边，这么多年，一直未变。 她不是被家人抛弃的那个，孑然一身的丫头了。 简短续了叙旧，苏晚晚这才知道，当年国外那笔扶助金，其实也一直是司涧淮在幕后赞助的。 多亏了他，自己和家嘉才能顺利完成学业，无数个互相依靠的夜晚，她们一起嘱咐感谢过的那个好心人，竟然一直都是阿辰。 回到画展，苏晚晚已经平复下来，孙彦迎上来笑着说道：“你去哪了，电话也不带，季晶不放心还出去找你。” “去见了个朋友，让你们担心了。”苏晚晚说着，去拿包。 季晶已经收拾好东西，将苏晚晚的包递了过来，笑盈盈道：“都收拾好了，晚晚姐早点休息吧。” 第153章 彻底怀疑 回到家里，苏晚晚回想起昨晚傅墨寒的态度，心里还是有几分寒意。 但是经过一天的忙碌，这种心情多少被冲淡了一些，尤其是司涧淮亲口承认他就是阿辰这件事，对苏晚晚的冲击还是很强的。 之前傅墨寒就曾经怀疑过，甚至信誓旦旦对苏晚晚确认，司涧淮与林家辰很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当时的苏晚晚不仅生气，甚至觉得傅墨寒有些太过分了，在一个已经去世的人身上，做这么都功夫。 可现在事实证明，这都不是傅墨寒的臆想，他的怀疑是有道理的，甚至就是事实。 苏晚晚开始审视自己，在这段感情里，是不是过于感情用事了？ 也许傅墨寒的方式，才是在认认真真为他们的将来考虑打算着的。 鼓起勇气，想找他谈谈，苏晚晚在客厅等了许久，都没见到傅墨寒出现。 拿起手机发了一条信息过去，苏晚晚莫名有些忐忑。 是自己昨天的态度让她生气了？ 傅墨寒胳膊还有伤，这么晚没回来不会是出事了吧…… 越想越感觉惴惴不安，苏晚晚等了五分钟，拨通了傅墨寒的手机。 本以为有可能打不通，毕竟他这么久没回消息，可能没有在手机旁边，但是令苏晚晚意外的是，手机几乎是瞬间被接通的，只是里面傅墨寒的声音，冰冷到陌生：“怎么了？” 苏晚晚顿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没有，就是想问问你，这么晚还没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傅墨寒走到窗边淡淡道：“你觉得，我是有什么事？” “墨寒……”听筒里，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虽然只有两个字就恢复了安静，但是苏晚晚分明听出，那个声音是苏青的。 “你在办公室吗？”苏晚晚蹙起眉头，她不明白到现在这个情况了，他们俩个和苏青之间，还有什么联系的必要，更别说这么晚还见面了。 “你想问什么？”傅墨寒语气忽然强硬起来，“我是在办公室，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公司里，那你呢，你今天去哪里了见过什么人？” 瞥了一眼旁边仅仅捂着嘴的苏青，傅墨寒走到另一边继续讲电话，他眼神里分明有期待，可是语气偏偏显露出审犯人似的决绝。 “我和谁见过面？”苏晚晚一脸莫名，“我今天当然是在画展啊，见到的都是工作人员和参观的人。傅墨寒你说过，再见苏青一定会告诉我的，现在你们两个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在公司见面，坦坦荡荡。”傅墨寒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问道，“你今天的行程里，没有什么事需要想我特别说明一下的吗？” 回想起去河边见过司涧淮的事，苏晚晚犹豫了一下，可是说了这件事就需要说明司涧淮的身份，明明答应过他谁也不说的，况且她只去了半个小时，连孙彦都不知道，傅墨寒怎么可能得到消息？ “我见了谁也是坦坦荡荡，下班回家，什么多余的事情都没做。你呢，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事情要和你……” 不等苏晚晚说完，傅墨寒便冷若冰霜打断了她的话：“等你什么时候想和我说说今天的事情，我再回去吧。”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苏晚晚一脸莫名。 这家伙私自见苏青，怎么还理直气壮起来了！？ 她不知道，在电话另一边，挂了电话之后，傅墨寒翻看着手机里的视频和照片，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绷起。 苏青见状一脸娇怯地上前：“墨寒，我不是想让你难过才给你看这些的，实在是替你不值得。你替苏晚晚考虑得太多了，事事都先顾着她的想法，可是她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我不论做什么，都是全心全意爱着你，为了你才做出来的那些事。你可以不谅解我，但是我希望你最起码能理解我。” “多少钱？”合上手机，傅墨寒再也不想看见苏晚晚和司涧淮亲密互动的画面，抬起头冷冷问道。 “什么？”苏青一脸震惊，许久才开口，“你以为，我拿着这些东西来，是为了钱！？” 一句话也不再多说，苏青转身走到沙发旁边，拿起自己的包就要走。 “你去哪？”傅墨寒冷冷质问。 “去你看不见的地方。”苏青一边说着一边拉门。 傅墨寒伸手挡住门把手，看着苏青：“你不要钱，那你拿着这些东西来给我看，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你认清楚这个女人，傅墨寒你被苏晚晚骗了，骗的团团转！我已经查过了，他们很可能很早就认识。司涧淮现在回来，对傅家虎视眈眈，你就一点都不怀疑他和苏晚晚的动机吗？” “不要钱，你也要把这段视频彻底销毁掉，现在苏晚晚是我的合法妻子，我不希望任何不利于她名誉的东西流传出去。如果，明天任何一个媒体发布了这些东西，苏青你该知道我的脾气。”继续撑着门，不让苏青离开，傅墨寒盯着她，眼睛里满是威胁。 本以为，这次拿到这么劲爆的消息，傅墨寒就算不会立即对自己改观，最起码也会因此缓和一下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但是让苏青万万没想到的是，不管自己怎么说，傅墨寒就像是听不见一样，一味强调苏晚晚的名誉。 “她做出这种事，还干要求什么名誉？！”苏青盯着傅墨寒，忍不住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看看这家伙是不是被下了什么降头。 “你做的那些事，自己应该有数吧，还想和晚晚比？”傅墨寒一脸嫌弃看着苏青，脸上的神情带着满满的鄙夷。 自从知道了季晶的事情，傅墨寒不用拿到任何实证，也能推测出柳苏然突然帮苏青出头的原因。 再加上那天晚上遇见苏青的时候，她分明就是精神不定的样子，第二天便满身痕迹，差点把一切赖在自己头上。 可听到这里，苏青却忽然激动起来：“你是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傅墨寒我做了什么！” 第154章 暗藏祸心 看见忽然歇斯底里起来的苏青，傅墨寒缓了口气，他也不想再和这个女人有任何瓜葛，干脆摊开了说：“你出车祸那天晚上做过什么，自己不会已经忘了吧。柳苏然是个什么人，你和我心里都很清楚，没尝到甜头，他会那么不遗余力地帮你抹黑晚晚吗？还要我再说的更清楚明白？” 浑身颤抖起来，苏青没想到傅墨寒已经察觉到这个地步。 一直以来，她都坚定地认为，自己在傅墨寒心里是有一席之地的。这个地位，能让她的谎言在傅墨寒那里得到认可，能让她的无理取闹在傅墨寒那里被无限接纳，即便是中间隔着苏晚晚，她与傅墨寒之间，也是最亲近的。 毕竟，当年他被绑架的时候，是自己报警救了他一命。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傅墨寒，我和你交往了六年，最宝贵的时光都给了你，我可是救过你一命的，你现在为了苏晚晚，可以把我说的如此不堪！” “你打的那通报警电话，当年奶奶就已经给过你们家补偿了。你爸的公司是怎么开的，你们家是怎么能搬进别墅区的，苏青你不会当忘记了吧？”傅墨寒盯着面前的女人，第一次觉得奶奶当年对她的厌恶，可能有着老者识人入微的睿智。 以前的自己，为什么从来没发现，苏青是一个利用当年自己的伤疤不断道德绑架他的女人。 “你要是觉得不够，说个数，我可以一次性补给你。但是其他的事情，我希望你别再惦记了。我和晚晚之间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不会再有任何机会。苏青，如果以前我说的还不够清楚，那今天希望你好好记得，我只可能是你姐夫，其他的永远不可能。” 眼泪缓缓流下，苏青看着面前的傅墨寒，心底默默做了一个决定。 她点点头，一句话也没说，默默推门离开。 只能做我姐夫？ 如果苏晚晚不在了，我看你去给谁当姐夫！ 停车场里，苏青拨通了电话，对面一个女人的声音很是激动。 “怎么样，我给你的视频和照片，足够换回我的照片了吧！”季晶在电话里，显得无助又可怜。 “换照片？”苏青冷笑了一个，立刻揭穿了季晶，“你还在打着万一被发现了，把一切都赖在我头上的算盘吧？季晶，你的照片早就被人高价买走了，就在我威胁你之后不到半小时，你要是说这件事你不知道，那纯属骗人了吧。” 电话另一端，季晶顿了一下，而后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你在说什么啊，有人买我的照片？那你可千万不能给他啊，那些对我很重要的。” “我不管你在搞什么小动作，也不想知道你拍的视频里那个男人和你有什么瓜葛，我只想让你知道一件事，你想通过我让照片起什么作用，都算是白费。傅墨寒看了，一开口就是用钱买，什么话都没找苏晚晚说。” “什么！？”伪装瞬间破防，季晶的脸上出现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一个男人，怎么可能面对妻子出轨的视频，还能这么淡定，这么坚持维护她？ 到底苏晚晚有什么魅力，能让傅墨寒和司涧淮都对她死心塌地到这个地步。 “所以，你和我现在目标一致，季晶，留一扇门给我，其他事情都不需要你操心。若是愿意合作，我保证不牵扯到你，把一切处理的干干净净。” 这一次，季晶没有一口回绝，她看着公寓窗外的景色，脸上出现了难以掩饰的嫉恨。 一转眼到了天亮，苏晚晚看了看身边空空如也的位置，默默叹了一口气。 刚刚吃过早饭，手机铃声响起，看见显示着孙彦的号码时，苏晚晚内心忍不住默默失望了一下。 “晚晚，今天签售就要辛苦你了，我有点事儿，可能下午才能去。” “我的画展我多忙一下也是应该的，你有其他事去忙就行了，不用特意和我说。”苏晚晚最近一直感觉，自己确实有些过于麻烦孙彦了。 “这话说的，毕竟是我的公司承办啊，你的画展效果好，我也获益的。毕竟以后我们苏大画家，与巨擘一直会合作下去吧，不会因为名气大涨被其他公司挖走的。” 忍不住笑了笑，苏晚晚不由摇头：“你就瞎捧吧，总有一天让你忽悠瘸了。行了，季晶在这能帮我不少事情，你就直接去忙就行。” “辛苦你们了啊，下午见吧。”孙彦拍完马屁，立刻急匆匆挂了电话。 短暂喧嚣后，苏晚晚再次陷入了沉寂，手机里又挤进来一条消息，是林尧发来的。 抓起手机，本以为他会说一些关于傅墨寒的事情，却没想到林尧竟然问的是季晶的事情。 “夫人打扰了，最近季晶都住在哪个朋友那里，您知道吗？她忽然不和我联系了，家里还有些她的东西，麻烦您转告她随时都可来取。” 看来，这对儿萌芽期的小情侣也出了问题，苏晚晚回忆了一下季晶这两天的表现，发现自己除了工作，好像没关注她其他情绪。 “这个我现在还不太清楚，今天帮你问问她。” 回完了消息，苏晚晚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 “昨天晚上傅墨寒一直没休息吗，让他好好吃饭别把身体熬坏了。” “好的夫人。” 林尧立刻回了四个字，苏晚晚看着这个回答，一时间不知再如何开口，只得收拾了一下，向画展赶去。 刚刚开门，季晶已经开始忙碌了，苏晚晚走到她身边，发现她看见自己的一瞬间，有一种惊慌的感觉。 “最近，你没住在林尧那里？”苏晚晚直接开口问道。 躲开苏晚晚的视线，季晶回道：“我有个朋友，他正好空出一套房子，我准备住在他那里了。怎么，林助理找您了？” “就是你有些东西还在他那里，林尧说联系不到你，所以让我转达一下，你有需要随时可以联系他拿走。”苏晚晚看了看寂静魂不守舍的模样，有些担忧地多问了一句，“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你那朋友可靠吧，一个单身姑娘可要注意安全。林尧人不错，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让他这么上心的人。” 季晶闻言僵了一下，她有些怀疑苏晚晚这么说，可能是已经知道自己借住的房子，就是司涧淮的。 她起疑心了？ 第155章 疏远中的疏远 发现季晶脸色不对，苏晚晚只当她是累了，便不再提林尧的话题。 虽然她很希望这两个人能成，可是眼下看起来，季晶显然对林尧没有太多意思。 “今天孙彦有事去忙了，你再顶一天，把手里的活和他们交代一下，明天开始你就休息一下吧。”以为她是累了，苏晚晚体谅地说了一句，便去准备签售了。 “好的，晚晚姐……” 明天能休息…… 这样的话，明天动手，就不会有人怀疑了吧。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季晶就抖了一下，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这么自然而然地流露出这个想法。 可看见苏晚晚背影的瞬间，她又不由自主攥紧了拳头。 画展已经到了尾声，苏晚晚本以为，傅墨寒最起码会在最后几天有所表示，可是即便她在签售的间隙一再联系他，可傅墨寒的手机始终无人接听，微信也没有回应。 一天的时光很快过去，苏晚晚感到异常的疲惫，收拾完东西之后，简单与众人打了个招呼，便准备离开。 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直接去傅墨寒的公司找过他。 但是今天，苏晚晚很想去傅氏集团一趟，当面问问傅墨寒到底是什么意思。 家也不会，电话也不接，微信也不回。 这是成年人处理感情的方式吗？ 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去一趟的时候，苏晚晚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接通以后对面传来了林家嘉的声音。 自从知道司涧淮就是林家辰，苏晚晚还是第一次与她联系，接起电话的一瞬，她甚至莫名地有点心虚。 “喂，家嘉？” “晚晚，你能去家里一趟，帮我拿点东西吗？”林家嘉的语气如常，这让苏晚晚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一边询问林家嘉需要什么，一边招手停车。 “这么说可能说不明白，你先回去，到家以后给我电话，我再仔细和你说。” 苏晚晚深知林家嘉收拾东西的调性，那就是乱中未必有序，听她这么说倒也不意外，上了出租车便往家里驶去。 路边，一辆黑色的轿车很快跟了上去，林尧有些犹豫地拨通了傅墨寒的电话。 “夫人出来了，我现在正在跟着她。傅总，您看是不是当面谈谈比较好，您让我这么跟着夫人，万一被发现了，多尴尬啊。” 电话另一端，傅墨寒语气冰冷：“她要是直接回家，我也回去。要是去了别的地方，我看我也没必要在讨人嫌了吧。” “傅总……”林尧有些无奈，夫人对他的感情，这么多年大家都看得清楚明白，为什么只有他总是在怀疑呢？ “你不知道具体情况，只管按我说的做。”傅墨寒挂了电话，看着手机里苏晚晚和司涧淮在一起的照片，手指逐渐紧绷起来。 此时，另一个助理走进办公室，手里拿着一份材料：“傅总，您让我调查的林家辰的情况，我已经汇总好了，现在要看吗？” “放着吧。”傅墨寒瞥了一眼办公桌，将手机摆在面前，他在等林尧的电话。 如果苏晚晚还愿意给彼此一个机会，那他就不会打开这份资料。 如果…… 不想听见其他可能，傅墨寒制止了自己继续想下去，手指轻敲着桌面，内心不由焦灼起来。 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苏晚晚一路向妈妈的小公寓走去，她记得林家嘉已经到了快出院的日子，不并明白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有什么东西这么着急用。 一边往楼上走，苏晚晚一边拨通了林家嘉的电话，意外的是这一次她一直没接。 “这家伙，不会是去上厕所了吧。”打开家门，苏晚晚正要开灯，忽然发现暗影里有什么东西在动。 心里一抖，她正要退出房门，忽然一声巨响传来，紧接着房间所有的灯同时亮起，一屋子人大声喊着：“祝贺苏晚晚画展成功，祝贺林家嘉出院大吉！” 被吓蒙了，苏晚晚顶着一头的彩带，看着一屋子人，满脸蒙圈。 说自己有事的孙彦站在最中间，他旁边站着林家嘉，还有公司的一些人，最边上站着司涧淮。 看着他，苏晚晚又看了看一脸傻乐的林家嘉，眼眶不由湿润起来。 “你们，怎么会来……”苏晚晚接过孙彦递过来的花束，脸上满是惊愕。 “我今天出院啊，所以打算办一个双喜临门的小仪式。一开始我还担心，孙彦这家伙恐怕是守不住秘密的。”林家嘉说着，拍了拍孙彦的肩膀笑道，“现在看见你这么惊讶的表情，朕心甚慰，孺子可教啊，干得不错。” 孙彦一脸极力掩饰着的兴奋，可他眼底的温柔早就出卖了他。 这么无聊又老套的把戏，恐怕也只有爱你的人，才会无条件配合你吧。 苏晚晚看着被装饰一新的家，顿时感觉又心酸又幸福。 “至于我，纯粹是被拖来充数的。”司涧淮轻笑了一下，“他们什么也没说，所以我什么都没准备，请二位见谅了。” “你能来，就已经很好了。”苏晚晚看了看茫然无知的林家嘉，刻意走到她面前说道，“你看，司涧淮对你多好，陪你疯由着你闹，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可要对他好一点啊。” “哥们儿！”林家嘉立刻拍了拍司涧淮，做出一个有我在的动作，“我认了的哥们儿，那就是一辈子，你可是我再生父母，有事儿只管说话，姐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戳了她的脑门儿一下，司涧淮微微摇头：“你这家伙，怎么老是没大没小的。” 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林家嘉顿了一下，但是随即便恢复了正常，翘起脚来又戳了回去：“我又不是小孩儿，你少来这套。” “这蛋糕上的蜡烛，怎么点不着啊？”厨房里，杨琼丽一脸愁容的钻了出来，看见苏晚晚的时候满眼无奈，“本来应该在开灯前把蛋糕端出来的，这破蜡烛太不争气了，害得我都错过了欢迎仪式。” “你也来了？”苏晚晚眼底露出惊喜。 端着蛋糕出来，杨琼丽凑在苏晚晚身边低声道：“能认识大老板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不能错过啦。晚晚，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 第156章 暗藏杀机 第156章暗藏杀机 楼上欢声笑语，林尧站在楼下，迟疑了许久，还是没有打通傅墨寒的电话。 楼下停着的车，是孙彦的。 他们在楼上，多半是为了苏晚晚的画展。 只要自己多等一会儿，她一定会回家的。 可是没多久，他的手机就响了，看见傅墨寒的来电，林尧不得不接了起来。 “她没回家，是吗？”傅墨寒太了解林尧了，这么久没动静，一定是在包庇苏晚晚。 “可是夫人也没去别的地方，她现在在公寓楼这边，应该很快就回去了。”林尧一边说着，一边向四周看去，目光扫到角落里的一辆车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自己一个人？”傅墨寒问道。 林尧缓了缓口气，在傅墨寒面前撒谎，对他来说是个极大的挑战：“不是，还有孙彦，我看见他的车在楼下。刚才听见上面挺热闹的，应该是在为了画展的事情庆祝吧。” “他一个人和苏晚晚在庆祝？”傅墨寒语气里满是怀疑。 “还有公司的人吧，还有杂志社的……我还看见了杨琼丽记者的车。”林尧说完就后悔了，说到这个人，难免傅墨寒回想起其他人。 “司涧淮呢，在不在？”傅墨寒直接问出了名字。 被猛地怼脸问，林尧顿时语塞，他想说应该不在，可是又开不了口，鼓起了几次勇气，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的出口。 “傅总，他们这么多人在一起，应该只是在庆祝而已。不会有别的意思的，真的。夫人对您如何，这些年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吧……”林尧正说着，手机里忽然传来忙音，傅墨寒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默默叹了一口气，林尧看着楼上攒动的人影，只能选择离开。 林家嘉坐在床上，吃着自己选的各色零食，脸上全是满足。 “医院的饭太难吃了，真的是太太太难吃了。”送了几块薯片到嘴里，她仿佛得到了全世界一样满足，“没有咸味没有辣味也没有调料，那真是人间最难吃的东西了。” 司涧淮见她这样，忍不住皱起眉头：“那都是健康的食物。你住的可不是普通病房，那都是小厨房按照你的身体状况专门配置的营养餐。” “那就是有钱人的食物呗，我还是比较适合穷着。”林家嘉说着，夸张地吧唧起嘴巴来。 苏晚晚看着这兄妹俩，眼角不由湿润了一点，只能借着去厨房拿吃的，转到了一边。 她刚进去，身后孙彦也跟着挤了过来。 刚刚想平复一下情绪的苏晚晚，只能打起精神来应付：“你想要什么，切点蛋糕？” 孙彦没理会苏晚晚的问题，反而一边看着外面，一边将她往里面拉了拉：“苏晚晚，我可和你说好了，这件事你一定要站在我这边。就当是还我人情也好，算我欠你的也罢，总之你要挺我才行啊！” 一头雾水，刚刚涌起的哀伤情绪也消散了不少，苏晚晚问道：“你在说什么啊？” “他啊！”孙彦指了指外面的司涧淮，神情凝重，“今天他也去医院接家嘉，不然我可不打算请他一起来的。这家伙，献殷情也做的太过分了，家嘉爱吃什么他都要管，林家嘉最讨厌这种指手画脚的人了，偏偏对他不一样。” 眉头舒展开，苏晚晚终于明白了孙彦的意思，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天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你，你，你……”以为苏晚晚时发现了自己暗恋的秘密，才笑成这样，孙彦的脸顿时红了，他咬了咬牙，破罐子破摔似的说道，“对，我是喜欢林家嘉，这也没什么可笑的吧。好歹我和你也算世交，真没想到你居然能笑得出来！？” 苏晚晚摆摆手：“我可不是嘲笑你，只是觉得你把司涧淮当成情敌，实在有点草木皆兵了。” “就这么好笑吗？”孙彦看着乐不可支的苏晚晚，依旧觉得被轻视了，“我就不配和他一较高下呗，巨擘可能没办法和司涧淮的媒体帝国相比，可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美业公司啊！” 听到这里，苏晚晚不再继续笑了，她看得出来，孙彦是真的很在乎林家嘉。比起某些人，他这份真情已经值得被尊重了。 “你只要真心对家嘉好，其他的都不是问题。你放心，在追求家嘉这件事上，我永远无条件支持你。司涧淮不适合家嘉，不管他有什么，他们俩也不能在一起。” “真的？你可是家嘉唯一的闺蜜，你能支持我，那我胜算可就大多了。”孙彦听见苏晚晚斩钉截铁地话语，整个人都从忧郁的情绪里脱离出来。 “那必须是真的，我还有必要骗你吗？”苏晚晚说着，门口传来了林家嘉的说话声。 “你们俩在里面咕咕唧唧什么啊，怎么切个蛋糕这么费劲，我也要一块！” “好，马上来！”苏晚晚看着孙彦笑了一下，递过去一块蛋糕，“快送出去吧，家嘉嘴急，吃东西那是一秒钟也等不了的。” 看出苏晚晚在有意教授自己技巧，孙彦立刻化身小伙计，千恩万谢地接过蛋糕，立刻走了出去。 看着外面的欢声笑语，苏晚晚忽然心里空得厉害，明明什么都有了，却好像失去了所有。 傅墨寒的心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此时，桌上的档案已经被打开，傅墨寒仔细看了林家辰的记录，发现他的出生证明是伪造的，不仅是他的，还有林家嘉的。 所以，他之所以会去医院献血，是因为林家嘉却是是他亲妹妹？ 这个发现，让傅墨寒有些意外，同时，记录里林家的那场火灾，发生的也有几分蹊跷。 首先，火灾发生的时间，竟然和傅墨寒父母被绑架的时间差不多。 其次，火情火势还有人员伤亡的情况，在这样一个临街有窗户的小房子里，实在有些过头。 按照林家当时的户型来说，只要没有人把大门和窗户锁上，屋里的人能自主行动，怎么都不该发生这么严重的伤亡事故。 难道说…… 第157章 苏青有危险？ 一间办公室里，手腕上戴着金腕表的男人，此时正在接电话。 “有人去翻当年的旧档案？” “是的，您看……” “什么人？” “不止一个人，应该是有人起疑了。之前就有人想查过，但是没翻到什么东西，最近这几次调查，恐怕让他们看出来了点内容。” “废物！”男人换了一只手，起身道，“当年和时间有关系的，除了傅墨寒那小子，不是都已经处理掉了吗？怎么还能被查到！你们口口声声说办事干净利索，就是这么办的！？” “当时确实是要下手的，但是后来有一户人家起了火，当时办事的人说，就是目击到现场的那个女孩儿家，所以就没有继续追查。现在看起来，当时看见您的那个孩子，可能不是姓林的，而是另一家的孩子。” “那还等什么，等着他们搜集齐证据去报警吗？赶紧动手啊！”男人几乎咆哮起来。 电话里的声音立刻唯唯诺诺起来连连道歉：“是的，老板。我这就联系他们，去处理！” “废物……”挂了电话，男人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他仰进椅子里，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再次出现在面前。 仓库里，一对年轻的夫妻双手被绑着，可是他们的儿子却不见了。 “追！立刻给我追！就算是尸体，也要把那小子给我抓回来！” “说，你们让他往哪跑了！？”拿出匕首，本想吓唬一下三个人质，可另一个女人忽然扑过来，挡住了刀子大喊起来。 “姐姐姐夫，你们快走，救墨寒要紧！” “让开！”随手一挥，匕首的刀刃划破了女人的动脉，她一脸惊诧，倒在地上不多时，就不动了。 从那一步开始，他就已经万劫不复了。 不，从更早一些的时候，绑架傅家四口开始，他就已经没有退路可走了。 那天晚上，带着傅墨寒逃跑，然后又躲在暗处的丫头，必须死。 闹到很晚，简单收拾了一下，苏晚晚和林家嘉一起躺在床上。 自从嫁给傅墨寒，她们俩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挤在一起了。 “晚晚，你睡了吗？” 感觉到旁边烙饼烙了半天，苏晚晚终于听见林家嘉试探着的声音。 “没有呢，晚上太热闹了，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苏晚晚无奈睁开了眼睛，只是她的话只有一半实话。 现在她只要一安静下来，就会忍不住想起傅墨寒，揣测他在做什么，自己没回家他为什么连问一声的关心都没有。 到底怎么了？ 见她也没睡，林家嘉立刻爬了起来，一脸兴奋道：“我是太久没睡自己的床了，舒服的睡不着。在医院里这段时间，可把我熬惨了，耳边那个机器滴滴嘟嘟不停地响，别说睡觉了，就连想要安静一会都不行。” 苏晚晚有些抱歉，从林家嘉受伤开始，她一直想要道歉的。 “家嘉，对不起。” “什么啊？”林家嘉一脸莫名。 “要不是为了去参加那场宴会，你也不会出这么大的事。”苏晚晚说着，还有些后怕。 幸亏她没事了，万一那天家嘉出了事，自己真的不知道有没有勇气继续活下去，尤其，阿辰还回来了。 那是何等惨烈的一幕，苏晚晚只要设想一下，就无法呼吸。 “你别瞎想了，怎么到现在了你还有这么奇葩的念头。要怪当然是怪那个司机啊，怎么能怪你呢！苏晚晚，你要是再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林家嘉说着，两手抱肩，一副三岁小孩儿生气的模样。 苏晚晚不禁笑了，而后又问道：“那个司机，到现在都没找到吗？” “没有，警察也来做了好几次笔录，我都问过他们，好像没什么线索。应该就是肇事逃逸了吧，其实他要是不跑，也不会构成刑事责任的，这下可好，成了逃犯了，真是想不开。” 苏晚晚有些疑惑：“那条街道是市中心的要道，监控全覆盖的，怎么可能一辆车找不到车主信息呢？” 林家嘉无奈道：“要是有车牌号当然简单，可是那辆车是套牌车，信息都是假的，警察也追查了很久，但是线索都是断的，恐怕查起来不容易。估计那辆车平时也不是什么良民，可能还背着其他事，所以才慌里慌张撞了我，又逃跑吧。” 套牌车？ 这也太巧了吧。 会不会是，司机本来就有所预谋，所以故意用了别的车牌？ 回想起司涧淮的警告，让苏晚晚决不能告诉林家嘉他的身份，不然会带给家嘉危险，苏晚晚忽然感到一阵脊背发凉。 自从林家嘉进了医院，司涧淮几乎两三天就会去一次，他除了担心家嘉的身体，会不会还担心她的安全？ “最近，你还是少出门，在家多休息。”决定明天去找司涧淮问个清楚，苏晚晚不放心地告诫道。 “为什么啊，我还不容易出院了，你还想把我关在家里不成？”林家嘉闻言，立刻反对，“我会仔细看着车的，你总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辈子都不让我出门了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现在伤势还没有彻底复原，出门还是有些危险的。万一真有事，你可以叫孙彦陪你去，司涧淮也行。”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现在苏晚晚能信得过的，也只有这两个男人了。 “苏晚晚，两天没见你怎么变成絮絮叨叨的老太婆了。大不了，明天我和你去画展，你看着我这样总放心了吧！” 这个提议确实不错，苏晚晚点点头：“也好，你还没看过我的画展呢，尤其是门口那些全息投影，特别……” 说到这里，苏晚晚的胸口就像有什么堵住了一样，才几天光景，那时候还甜甜蜜蜜的两个人，忽然就形同陌路了。 “我知道，那些都是傅墨寒斥巨资打造的苏晚晚绘画广场嘛！我在短视频刷到过，这小子这么多年，总算是干了一会人事儿。” 说着，林家嘉拿起了手机，却在解锁的一瞬间，轻声“咦”了一声。 第158章 他和她在一起 苏晚晚有些奇怪，也坐起身看着林家嘉的手机：“怎么了？” “这个app……”林家嘉指着手机里的一个图标说道，“这好像不是我下载的啊。” “多半是你玩游戏的时候，点了广告吧。别再这么黑的地方看手机了，快睡吧。”苏晚晚拿过她的手机，点了锁屏键，按着她躺下，“要和我去画展，就要早起，别说话了早点睡！” “是，苏老板……”揶揄了一句，林家嘉拉起被子躺下，随后看着苏晚晚的脸欲言又止了几下，最后还是问道，“你和傅墨寒还好吧？” “挺好的啊，为什么这么问？”苏晚晚立刻回道。 “我看他今天也没来，你不回家他也不联系你，所以有点担心。”林家嘉语气里少有的试探，每说一个字，都观察着苏晚晚的脸色。 “他公司最近很忙，所以没空联系我，咱们俩一起住他还少操一份心呢。快睡吧。”苏晚晚随口搪塞，拉起被子转过了身。 一夜很快过去，林家嘉第二天就像出了笼子的小鸟，一路上蹦蹦跳跳跟着苏晚晚到了画展。 孙彦看见她来了，一时间高兴的有点手足无措，立刻带着林家嘉开始参观。 苏晚晚僵了一晚上的笑脸，此时也终于能松下来缓一缓了。 “晚晚姐，这个展板放这边吗？”一个工作人员忽然走过来问道。 苏晚晚这才注意到，平常一早就准备好的布置工作，今天到现在还没完善好。 “季晶呢，这几天都是她负责这些的，我也不太记得了。”苏晚晚拿着展板，四下打量着。 “季晶今天休息了，她说是您安排她歇两天的。”工作人员提醒着，苏晚晚才想起来，自己昨天确实说过。 “对，我都忘了，你就放这里就行。辛苦了。” “不客气。”展板被拿走了，苏晚晚坐在签售台后面，莫名感到一股孤独。 孙彦和家嘉在一起，周围都是忙碌的工作人员，季晶也不在。 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光，苏晚晚看着面前流动的人群，深深吸了一口气。 此时，手机忽然响起，苏晚晚拿起来，发现居然是傅墨寒的消息，顿时心跳起来。 “上次去西郊的小公寓，我是不是把钥匙落在你那里了，我现在叫林尧去取。” 没头没脑冒出这么一句，苏晚晚犹豫了一下，这才把包打开。 里面确实多了一把她没见过的钥匙，这几天除了拿手机，苏晚晚几乎没整理过这个包，所以一直没发现。 “是在我这里，我在画展这边，你让林助理过来吧。”回了一句，苏晚晚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 “昨天，大家在妈妈公寓里庆祝家嘉出院，所以晚上和家嘉一起睡的，没有回去。” 昨天本想告诉傅墨寒一声的，可是一直等到后半夜，都没看见傅墨寒询问的消息，苏晚晚一气之下，也没主动联系他。 现在解释，不知道这家伙会是什么反应。 等了片刻，手机又震了一下，苏晚晚点开一看，心顿时凉了半截。 “知道。” 知道？他昨天晚上就知道？ 自己老婆一晚上没回家，他连问都懒得问一句吗？ 打开手机，字打上又删掉，苏晚晚重复了好几遍，也没能把自己的心情精准的发泄出来。 就在她对着发送键心理建设着的时候，有一条消息传进手机。 发送者，居然是苏青。 “姐，西郊那个公寓远不远啊，我需要带什么东西吗？傅墨寒让我过去住，说要是在你那里，有事让我问你就行。” 捏着钥匙，苏晚晚的神情顿了顿。 傅墨寒要拿走钥匙，是给苏青准备的？ 这家伙这两天，到底在干什么！ “夫人。”林尧此时已经走了过来，轻声说道，“傅总让我来取钥匙。” “哦，他和我说了。”苏晚晚将钥匙递了过去，装作漫不经心道，“怎么忽然想起来拿这个钥匙了，那间房不是很久没人住了吗？” 林尧神色微动了一下，立刻故作轻松道：“哦，保洁阿姨把钥匙弄丢了，所以傅总让我来找您拿一下，让她去打扫。夫人，我先走了。” 不动声色送走了林尧，苏晚晚脸色彻底暗淡下来。 情侣之间吵架不可怕，可是总是这么冷战，一有问题就去找前任，算是什么？ “傅墨寒，你让苏青去西郊借住，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一声？”带着不甘和委屈，苏晚晚终于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 立刻，手机就传来了回应。 “我没想过要瞒你，苏青也联系你了吧，她住在那里的事情，你要保密，谁都不能说。” “怎么，她欠债被人追吗？”苏晚晚愤愤道。 “别这么刻薄，她现在有危险，你最好少打听。” 苏晚晚默默点头，冷笑着把手机扔在一边，眼圈却不争气地红了。 一点儿事情，只要苏青哭一哭闹一闹，傅墨寒就会想尽办法替她解决。 就算是姐夫，这种程度的关心也早已经越界了吧，为什么他永远感觉不到呢！ “晚晚姐，签售可以开始了吗？”不远处，工作人员询问道。 “可以了。”苏晚晚理了理头发，站起身走了过去。 此时，在兰家别墅里，兰雅正站在父亲的书房里，他桌上摊着一叠照片，有不少都已经泛黄了，她不由拿起来看了几眼，发现那上面竟是一个小女孩儿。 “啪！”一个耳光打了过来，兰雅抬起头看着气势汹汹地父亲，整个人都微微发抖起来。 “爸，我就是随便看看，没有别的意思。” “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别随便进我的书房，你是聋了吗？傅墨寒的事情你解决的怎么样了，到现在一点进展都没有，还敢在我眼前乱晃！”兰宁山迅速收好了照片，冷冷瞥了女儿一眼，正要打发她出去，兰雅却发现了一件事。 “不过爸，您找苏晚晚小时候的照片干嘛，她和您以前还有什么关系吗？” “苏晚晚？”兰宁山眉头一皱，“你确定？！” 第159章 暗流 看了看手里的照片，兰宁山虽然不想让兰雅知道，可是事已至此，他更着急找到照片里的这个孩子。 “你怎么能认得出这是苏晚晚？” 兰雅闻言，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浅笑了一下说道：“爸你不总是教我们，想要战胜敌人，就必须先研究敌人吗？苏晚晚现在是我的头号大敌，我当然对她的事情格外留意。” 说着，她低头翻找手机，拿起其中一张照片，放在桌上。 兰宁山似信非信低头去看，发现照片上的人，居然和她手机里的相片有七八分相似。 “这真的是苏晚晚？”兰宁山仔细对比，尔后有些不解，“当时傅家人四处找目击者，警察也把那边搜了个底朝天，苏青是报警的那个孩子，苏晚晚不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我的人也在附近搜索，为什么完全没有发现她？” “苏晚晚小时候病过一场，我推测恐怕就是那天晚上看见了什么，然后被吓坏了。她没和任何人提起过童年遇到危险，想必是那段记忆已经被封存起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兰雅翻出了苏晚晚所有生平资料，包括每一次访谈的记录，一一摆在兰宁山面前。 “初中以后她靠勤工俭学维持学业，恐怕就更没有精力去调查当年发生了什么。所以目前来说，她还什么都没想起来，不然傅墨寒也不会着急把苏青保护起来，完全不担心苏晚晚的安全。” 扬了扬眉毛，兰宁山瞥了女儿一眼，冷冷道：“你倒也没彻底废物到一无是处，傅墨寒把苏青保护起来了？” “应该也是有所察觉吧，爸您最近出手还是谨慎些。”兰雅丝毫没在意对方的态度，担心其父亲来，仿佛一个父慈子孝的五好家庭。 “你懂什么，这件事不能再拖了，苏晚晚现在想不起来，不代表永远想不起来。况且现在，傅墨寒疏忽她，正是下手的好机会。也算为你扫清障碍，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兰宁山以为，兰雅是担心事情败露之后，她嫁给傅墨寒的事情就彻底没戏了，所以才出言阻止。 “苏晚晚要除掉，当然是必须现在动手的。我的意思只不过是说，这件事不必脏了您的手，会有人替您办了的。所以，暂时不需要我们做什么。”兰雅说着，笑容温婉，仿佛在聊一会儿出去买一件什么颜色的衣服一样。 “你有办法？”狐疑地看了女儿一眼，兰宁山心里除了惊讶还有几分戒备。 这丫头从来没涉足过家里的这些事，什么时候说起杀人来，都这么淡定了。 “也不是有办法，只是碰巧而已。现在，恨不得苏晚晚去死的人，可不止咱们。”兰雅说着，滑动手机界面，将她与苏青聊天的过程展现在兰宁山面前。 “这丫头，她没有那个胆子，你就不用动她的脑筋了。”苏青在兰宁山眼里，就是个蠢货，他看这个名字都感觉浪费时间。 “她当然没有那个胆子，可我们可以帮她一把。苏青只敢毁了苏晚晚的画展，如果她不知道里面有人……”说着，兰雅拿起手机，打了一行字，放在兰宁山面前。 “我看你也不敢把她怎么样，画展都快结束了，你还能做什么？” 苏青的信息很快回了过来。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今晚动手，你放心，我一定做的干净利索。” 斜唇一笑，兰雅迅速打了一行字：“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你想做什么可与我无关。” 随后，兰雅看着兰宁山的脸，淡淡开口道：“爸，我把这件事解决了，家里有些业务，您该给我的也该考虑考虑了。” 兰宁山一惊，抬头看向兰雅的时候，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你不会是想要挟我吧！就算你沾手了这些事情，我们也是一条船上的人，你想拿这个来威胁我，简直是自取灭亡！” 无辜地摊了摊手，兰雅满脸天真：“当年傅家出事，我才几岁，现在苏晚晚的事情，显然也与我无关。况且，我一心想嫁给傅墨寒，又怎么会故意害他？我们可不是一条船上的，卖了你，我能从傅家拿到的好处，可不止一个兰家大小姐的虚名。” 神情逐渐从错愕变成了愤怒，兰宁山看着女儿，脸上满是怒气：“你这个吃里扒外……” “狗东西？不要脸的蠢货？随便你想叫什么。不过我要提醒你，最好一次把能让我满意的利益放在我桌上。这些年为了你，我言听计从该做的也都做了。这些东西，都是你欠我的！”笑意自始至终凝结在兰雅脸上，仿佛她不可能有别的表情。 喜怒不形于色，再委屈也咽在肚子里，在兰宁山日日高压的教育下，兰雅终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疯子。 “爸，我先出去了。”点了点头，兰雅云淡风轻地走了出去，只剩下兰宁山一人在屋里狂怒。 忙着签字，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苏晚晚的手累的都有些发抖，可依旧不愿意停下来。 孙彦见状忍不住打趣：“真是好员工啊，但是你也不用这么卖力气吧，万一把手累坏了，以后拿什么给我挣钱？” 没有解释，苏晚晚只是淡淡笑了一下：“我有数的，孙总放心。” 林家嘉已经在画展呆腻了，几次想自己出去，都被苏晚晚和孙彦联合压制。 本想等着关门以后她可以出去放放风，万万没想到苏晚晚竟然说，她要留下整理一下。 “都快结束了，你还要整理什么啊，咱们出去吃点好吃的吧。我好不容易出院了，你们居然把我关在这里吃盒饭，有没有天理啊。” 听见林家嘉的哀嚎，孙彦也不淡定了：“他们整理一下就行了，我们走吧，家嘉等了你一天了。” 看了看面前的两个人，苏晚晚摇了摇头：“你们去吃吧，我还有些画要整理一下，他们帮不上忙的。” “你真是个工作狂啊？”林家嘉虽然不想把苏晚晚一个人扔下，可是再继续呆在这里，她就要疯了，“那你想吃点什么，我们回来接你的时候给你带。” “随便，我也吃不下。”苏晚晚看着两人狐疑的目光，立刻又解释了一句，“画没画完，哪有心情啊。” “艺术家，真是不适合生存在这个星球上。”总结了一句，林家嘉又让苏晚晚一定要等到他们来接她，这才依依不舍和孙彦出了门。 卷闸门放下，苏晚晚关了所有灯，只留下一盏照射在那幅《重生》上的射灯，盯着这幅画出了神。 第160章 火 开着车，傅墨寒一句话没说，只是目视前方，仿佛有心事，又好像只是冷冷的什么也没想。 少有的，苏青主动坐在后座，美其名曰有另一半的男人的副驾驶，自己不方便做，其实一直在后视镜注意着傅墨寒的神情。 手机里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苏青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今天是绝佳的出手机会，难得傅墨寒主动说要送她去西郊，这时候苏晚晚的画展发生任何事，都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人都走了，门开着，要动手吗？” 看着消息，苏青紧张地瞥了一眼傅墨寒，好在他平静依旧，只是盯着前面安静地开着车。 “那就动手……” 字还没打完，傅墨寒忽然开了口，苏青手一抖，手机直接掉在了地上。 “你要不要买点什么？” 听见后面咚的一声，傅墨寒从后视镜里看了苏青一眼：“你别紧张，暂时还没有明确的危险信号，我只是想以防万一。你去了没有必要先别出门，缺什么我现在带你去买。” 将手机捡起来，苏青理了一下头发，掩饰着内心的慌乱。 “有你在我没什么好怕的，需要什么东西……我暂时也想不到，去了再说吧。”明明很希望能与傅墨寒单独相处，可眼下苏青的状况，不方便和他走得太近。 毕竟，她找的那几个混混，还在等她的授意。 像是有些意外，傅墨寒看了苏青一眼。 以往的她，这时候一定千方百计拖延时间，这也是傅墨寒犹豫再三，才询问她的原因。 可想到日后她住下了，万一不停地联系自己，说缺东西，岂不是更麻烦。 傅墨寒才本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原则，开口问了一句。 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拒绝有些突兀，苏青赶紧解释了两句：“我有点心慌慌的，一时间想不到要买什么。你说的好可怕，真的有人会对我不利吗？” “小心一点总没错的。”傅墨寒看着苏青的模样，心里不由升起几分同情。 毕竟是自己的原因，导致她不得不脱离正常的生活轨迹。 “那我需要躲起来多久？”苏青看着傅墨寒，眼底里满是期待。 只要有这层关系在，就不怕傅墨寒会不管她。 “我会尽快处理的，最多一个月。”傅墨寒说着，一脚油门向前冲去。 苏青趁着他全神贯注开车的空档，低头迅速回了两个字：“动手。” 灯光下，苏晚晚面前的凤凰仿佛要从画里飞出来了一样。 作画的时候，她的心境比起现在，也有了很大的不同。 人心到底是什么，明明那么靠近过，为什么说疏远起来，连个信号都没有。 只是一个转头，那个人就像是消失在人海之中了一般。 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苏晚晚回头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表，有些疑惑道：“你们这么早就回来了，后门没关吗？” 可迎接她的，却是窜天而起的火苗。 画展里的装饰和架子都是木质的，再加上颜料的辅助，烧起来很迅速。 苏晚晚被这突如其来危险惊住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浓烟已经滚滚而来，苏晚晚捂着口鼻，但是明显能嗅到一股浓烈的汽油味。 有人放火！？ 想冲到大门前求助，可火势发展得太快，火舌已经舔到她脸上，苏晚晚不得已开始后退，但是身后的材料燃烧的速度，比她后退的速度快得多。 转瞬间，苏晚晚已经被烟熏火烤得痛苦不堪，就在这时，她忽然想起，自己获奖的《雪夜》和《暮色》还在墙上。 为了以防万一，这次参展的作品，都嵌在防火玻璃里面。 可是这两幅作品，本来不在参展的范围里，是作为特殊展品放在展厅里的，所以并没有加装玻璃保护。 不能由着它们被烧掉，那是她对傅墨寒最后一丝念想了。 就在苏晚晚一步步向墙边挪去的时候，烟尘已经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可她依旧竭尽所能向前。 再近一点点，再近一点点就能够着了。 为了躲避烟尘，她几乎贴在地面上，一步步向前匍匐。 我的画…… 墨寒…… 最终，苏晚晚眼神迷离着，渐渐失去了意识，一直向前伸着的手，也耷拉下去。 迅速蔓延的火势，终于引起了会展中心保安的注意，众人一边救火一边打通了火警电话，一时间会展中心起火的消息便冲上了各大媒体的头条。 把苏青送到西郊，傅墨寒没下车，直接往回开去。 回想起林尧的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苏晚晚的电话。 一连打了三遍，她都没接，傅墨寒蹙起眉头，难道真的生气了？ 她今天多半还会和林家嘉住在一起，傅墨寒拿起手机，直接把电话打给了林家嘉。 一开始占线，就在傅墨寒准备挂断的瞬间，林家嘉带着哭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傅墨寒！？是你吗，傅墨寒！” 心没来由一紧，傅墨寒立刻问道：“是我，怎么了？” “晚晚，晚晚她还在里面，怎么办，整个展厅都快烧没了，晚晚，晚晚！！” 一脚刹车，傅墨寒将车钉在了路中间，任凭后面的车按着喇叭呼啸而过，他仿佛都听不见看不见。 “你，你说什么？” 听筒里，除了林家嘉的哭声，还有喧嚷的人群，警笛的响声。 “你先别着急，消防员已经冲进去了，火刚起时间不长，晚晚应该没事。”拿过电话，孙彦向里面喊了一句。 周围的声音太吵了，他根本听不见傅墨寒说了什么，只能大喊了一句：“我们正在救火，一会儿再说！” 攥住了方向盘，傅墨寒冲过了隔离带，一个急转弯将车开向会展中心。 周围的普通玻璃，受不了高温灼烧，已经开始碎裂。 苏晚晚迷迷糊糊中，仿佛看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 “晚晚，晚晚快醒醒，晚晚！” 恍惚里，苏晚晚睁开了眼睛，却看见妈妈一脸笑意向她走来。 妈妈，你来接我了吗，我真的尽力了，尽力活着，尽力画画，尽力爱过。 可惜…… 妈妈我真的好累……